《隋末夺鹿》 第1章 郎将有难 大业九年。 辽东城下。 城墙外站立着一个身高足有六尺五寸(隋制一尺296厘米),虎背熊腰,雄壮异常的鹰扬郎将。 郎将的左手,擎着一张半人高的三石硬弓,随后他用右手捏着羽箭矢挂在弓弦上。 如他以前练习过的千百遍一样,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弓如满月,箭如流星。 不过两息之后,辽东城上的旗杆传来了嘣的一声,竟是被那郎将射出的那一支羽箭射中了。 城上的那一面军旗随即倒下,引起城头上高句丽军的阵阵骚乱。 高句丽军很快便发现了城下的这名始作俑者,纷纷拿箭来射他,可惜他们的弓太软,射不到郎将站立的地方。 这鹰扬郎将名叫裴璟,长得倒是极端正,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倒也是个家乡十里八乡闻名的英俊后生。 只是可惜,裴璟这面白无须,尤如才子一般的脸庞,与他那五大三粗的身躯,并不是怎么相称,甚至还有些怪异。 他是裴璟,其实也不是裴璟。 前世的时候,他正躺在阳台的摇椅上,晒着太阳唱着歌,忽然平地一声惊雷,直中他的天灵盖,他便连灵魂都转到了这个时空来。 当裴璟从这个时空醒来的时候,经过多番的打听和试探,竟发现自已身处在隋朝。 当今天子的这个大业年号,也在清楚地告诉了裴璟,现在不但是隋朝,还是隋朝末年。 此时的皇帝杨广,正在发天下的兵马,开启了第二次征讨高句丽的战端。 而现在的他,不但是能统领一千府兵的鹰扬郎将,就连他的出身也是非同凡响。 裴璟出身天下闻名的河东裴氏,还是裴氏的嫡出子弟。 而他的祖父,则是当朝的御史大夫裴蕴,他还有一个叔祖,就是如今朝中的黄门侍郎裴矩。 不过,裴璟前世也是出自于裴姓,对于裴氏的名人有过了解,他记得裴蕴应该没有这个孙子才是。 他不禁在想,难道他穿越做了自己的祖宗? 有着如此不凡的出身,裴璟一度以为,这代表着他要做皇帝了。 没错,裴璟心思很简单,也很朴实。 既然他都是穿越了,那他岂不就是传说中的天选之子,注定是要来隋末,与李家争天下做皇帝的。 裴璟甚至连他的皇朝国号都想好了,就等着春去秋来、花开花落,直接登上帝位了。 想到这里,裴璟苦笑了一声。 这做皇帝的影子他倒没看到,但是他却好像快要埋身于此地了。 因为,他已经光荣地成为了明日攻辽东城的攻城先锋。 这辽东城已经被隋军围攻了足足二十一天之久,一共损失了五万多名普通士兵,而长眠在此地的隋军鹰扬郎将,已经足足有六十八人之多。 也就是说,这个地方平均下来,一天要死三个裴璟这样的鹰扬郎将。 料想以大隋之强盛,士兵之勇猛,装备之精良,攻下辽东城也不过轻而易举之事,按理说辽东城应该旦夕可下才是。 可事实上,隋军数十万大军却盘桓此地,却被区区一个辽东城逼得不能寸进。 只因辽东城的城池本就高大雄伟,更是筑在高处,险峻坚固,易守难攻。 攻城战开始的时候,有两万余高句丽军据辽东城而守,结果经过了隋军的百般攻打,却也还剩下一万四千多人。 裴璟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可是大麻烦啊!” 裴璟清楚的记得,前两天晚上,左屯卫大将军吐万绪召了前身到了他的大帐,接着就是一通忽悠。 吐万绪对前身说什么男儿功名马上取,又说什么男儿生逢乱世,当带七尺之剑,以立不世之功。 接着,吐万绪还说他骨骼惊奇,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日后必成大器。 于是,等前身从吐万绪大帐里钻出来的时候,已经光荣地成为了左屯卫此次的攻城先锋。 可问题是,等到裴璟穿越过来之后,总感觉事情不对劲,结果经过多方打听,竟然发现吐万绪正在与宇文述商议结儿女亲家。 也就是说,吐万绪与宇文述其实是穿一条裤子的。 而他们裴氏在杨广迁都的问题上,已经触碰到了宇文述的根本利益,裴氏与宇文氏的关系极度恶劣。 而裴璟又是裴氏的嫡子~ 那么吐万绪这样做的原因,就可想而知了。 料想若辽东城攻不下来,裴璟便就是这一次不死,也还会有下一次。 可他就是武艺高强,真的能率先攻上城头,但是其中的可操作性也实在是太大了。 比如,裴璟在城头孤军奋战的时候,吐万绪的支援可能刚好慢了一些。 又比如左屯卫在对裴璟进行火力支援的时候,刚好有一只箭射偏了,正从他的后心插进去了呢! 只要操作得好,绝对可以让裴璟如同他那些前辈鹰扬郎将一样,死在辽东城下。 这时,有一名年轻魁梧的将领,走了到了裴璟的身边。 这将领明显看到了裴璟往城上射箭的那一幕,夸赞道:“兄长的射艺真是令人羡慕,这数十万大军之中,恐怕也挑不出人来与你匹敌的了。” 裴璟扭头一看,发现来人正是他的副将,也是他的堂弟裴行俨。 在历史上,这裴行俨也是一名赫赫有名的大将,如果他没有破城办法,很有可能这一次也要陪他长眠在此了。 他看裴行俨脸上有着急的表情,仿佛是在告诉裴璟,这对方也是在真心的为他担心着。 当然,裴璟认为对方也有可能正在为他自己着急。 因为裴璟攻城一定会带上他~ 裴璟心里明白想要破局,就得得攻下这辽东城,这一点对他来说不难。 他前世的时候是个历史爱好者,对于隋朝的历史颇有研究。可是清楚的知道,隋军到底是如何攻下辽东城的。 这一条破城办法,裴璟甚至可以直接采用,绝对万无一失。 但在这之前,裴璟必须要解决掉所有的不稳定因素。 因此,他决定先找吐万绪聊一聊。 裴璟转身往吐万绪的中军大帐走去,临走的时候还拍了拍裴行俨的肩膀,幽幽地说道:“行俨,你可要记得,像这些往城上射完箭就得赶紧走,不然待会人家该出动弩车了。” “记得,为兄今日可是又救了你性命的。” 裴行俨:“…………” 第2章 救命消息 裴璟来到中军大帐,经过亲兵的通报,他很容易便见到了吐万绪。 按理来说,作为统领着左屯卫十万大军的吐万绪,也不是一个小小的鹰扬郎将说想见就见的。 一来,吐万绪还想将他忽悠成攻城先锋,送他去死,怎么也得稳定他的情绪。 这是出自于他未来亲家宇文述的要求,也是吐万绪想要抱住宇文阀这条大腿的诚意。 二来,裴璟在他心目中已经是个死人了,对死人,他向来都是宽容的。 吐万绪端坐在大帐内,帐内还站着他的亲兵统领和几名亲兵。 亲兵统领每个亲兵都是顶盔贯甲,单手按在刀把上,让大帐内平白添了几分萧杀之气。 吐万绪脸色上带着憨厚,就像正在忽悠小红帽的狼外婆,问道:“裴郎将明天就要率军攻城了,如今不下去准备,特来此处寻本将军,不知是何原因?” 裴璟心中暗骂,这老货真不是人。 他清楚记得前两天忽悠他去送死的时候,还叫他裴世侄,如今忽悠成功了,竟就叫他裴郎将。 不过,此时不是计较这些小事的时候,何况他也计较不了。 裴璟拱手稍一施礼,说道:“请将军屏退左右,末将有要事禀报。” 吐万绪听了他这话,心中蓦然一惊,看着其彪悍的身形,脸上有些带着几分怒意地说道:“裴郎将有话不妨直接说来,本将身边这些亲兵都是跟随我多年的。” “本将绝对相信他们。” 裴璟心中也有了几分怒火,冷笑了一声,说道:“末将此次前来,可是特地来救大将军性命的。” 吐万绪听到这带着几分威胁的话,怒火直冲心头,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就要拔旁边刀架上的配刀。 可是吐万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强自按下了怒火。 半晌,吐万绪才幽幽地说道:“裴郎将可是什么意思?” “可是得了失心疯不成,若不说出个缘由来,恐怕你今天就不好回去了。” 哪知裴璟面不改色,神色悠悠地说到:“大将军与宇文将军之间的关系,属下已有所听闻。” “宇文阀固然强大,可我裴氏也有裴氏的优势,今日末将来此,是打算用一个可以救将军命的消息,来和将军做一个交易的。” 吐万绪听了这话沉默了下来,他非常明白裴璟所说的优势,到底是什么。 那就是杨广的五大宠臣里面,裴氏就占了两个,分别是这裴蕴和裴矩。 这两人绝对能到得到一些,别人得不到的消息。 吐万绪挥了挥手,欲将身边的亲兵赶了出去。 亲兵统领看到这个局势,却也不放心,有些担心裴璟会暴起伤人,犹豫地问道:“大将军。” 吐万绪自然明白亲兵统领的担忧,但是他心中也有自信。 一来,吐万绪自认为他的武艺,未必就比面前这个裴璟差多少。 二来,他从裴璟的谈吐也看得出,对是个颇为冷静的人,不会做出不智的行为,让自己有名正言顺诛杀他的机会。 等到亲兵都出去之后,吐万绪又重新端坐到堂上,泯了一口茶汤,才说道:“不知裴郎将打算用哪一个消息,来跟我做交易?” 裴璟虽然知道对方已经上了钩,但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大将军应该知道,末将的叔祖裴矩正在御前听用。” “末将从他那得到了一个消息,当今圣上得知了,大将军即将要与宇文阀结亲的时候,即刻便大发雷霆。” “不但摔破了他最喜爱的一个花瓶,并当场杖杀了两名犯错的宫女。” “这个消息够不够跟大将军做一个交易呢?” 吐万绪闻言心中一惊,冷汗马上就流了下来,他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可怜吐万绪一心想攀上宇文阀的大腿,却没有想到天子这一个方面。 他手里掌握着十万左屯卫大军,而宇文述掌握了左翊卫十万大军,这是多么强大的一股力量。 如今征讨高句丽的六十多万大军里面,竟有三分之一是他们的人。 吐万绪还想到,这一次进攻辽东城,本来还没有轮到他左屯卫,但是杨广却跳过了右屯卫,点名左屯卫攻城。 这恐怕本来杨广就是给他的一个警告,可怜他却不自知,甚至还要为了宇文述,又得罪了河东裴阀。 吐万绪可以料想,当今圣上已经是如此态度,他再坚持和宇文阀结亲,恐怕不出几年,他全家便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样想,裴璟的这个消息,确实是救了他一命。 吐万绪用余光看了一偷看了一眼裴璟,发现他就算处于这样恶劣的处境之内,却仍然波澜不惊,心中也不由得暗暗赞了一句:“裴氏的名门高弟,果然非同凡响。” 原本吐万绪还以为裴璟是个憨子,结果闹到最后,憨子竟然是他自己。 想到这里,吐万绪突然站了起来,对裴璟深深地施了一礼,说道:“裴世侄这番话,的确救了世叔的性命,实在令世叔感激不尽。” “还请裴世侄替我向裴侍郎问好。” 好! 他又光荣地成为裴世侄了。 裴璟对吐万绪施的礼坦然受之,心中却是有些有些忐忑。 其实他刚才的那个消息,完全是他自己推测出来的,根本就没有叔祖给他传过什么消息。 他只是跟随跟着目前的形势,判断杨广绝对不会希望吐万绪和宇文阀结亲,没想到他的图谋果然得逞了。 吐万绪这番动作其实也还是在试探,他从裴璟的表现看,便更加肯定对方说的是真话。 吐万绪也是松了一口气,脸上突然绽放出了笑容,上前温和地拉住了裴璟的手,说道:“裴世侄所说用这个救命的消息,跟我做一个交易,不知世侄说的是何交易?” “但凡世叔做的到的,绝不推辞。” 裴璟心中腻歪不已,但也知道兵贵神速,他要准备的东西,不是短时间能准备好的,而现在时间已经很紧迫了。 裴璟的要求张口就来,道:“还请大将军为末将准备十万革囊,每个革囊都装满了沙土。” “明日里,还请大将军助末将一臂之力。” 第3章 赏格提高 吐万绪也是个会做人的,既然不能再和宇文阀结亲,那就要修复和裴阀的关系。 他当天下午便派人给裴璟送来了大批的羊肉,足够裴璟属下的这千人,晚上那一顿和明天那早上那顿,肉食不尽了。 裴璟令堂弟带人将羊肉送往伙头营,务必让战士们饱餐一顿。 哦,不! 两顿。 将士们知道明天便是要攻城,却无力反抗,晚饭都放开了吃。 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两顿了。 麾下的将士狠狠地撕咬着碗里的大块羊肉,就像他们撕咬的那傻子鹰扬郎将一样。 他们已经从别的营中兄弟那里听说了,这明天主攻的任务,就是他们的鹰扬郎将抢回来的。 这傻子鹰扬郎将,人人都避之不及的任务,他却抢回来做,不就是推他们去白白送死嘛! 裴璟看着士兵们,终究是自己害了他们,心中也有些歉意,突然一拍桌子,大声喊道:“明日便是我军进攻辽东城的日子,诸位兄弟既然来到我的麾下,那边是自家人。”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诸位兄弟若是相信本将的话,明日后我自有办法让我们顺利地攻下辽东城。” “本将既然能将兄弟们带到辽东来,就必然能将兄弟们带回家。” 士兵看裴璟的眼神,就如同看傻子一样,只顾着撕扯着碗里的羊肉,应声者寥寥。 甚至还有不少的军士在低声议论道:“数十万大军在这里,要是能攻下辽东城,早就攻下了,又怎么会等到今天。” 这是议论声裴璟都听到了,他心中暗笑,这些凡夫俗子,又怎么懂得他的高瞻远瞩、老谋深算! 呸!竖子不足与谋! 裴璟知道此时再说什么都是苍白的,一切的事情等到明天上战场了,便自然能证明。 可不管将士们再怎么想,任务都不可能改变了,今晚注定又有无数的士卒无眠。 ~~~~~ 第二天一早,大营更开始埋锅造饭,又是一顿饱食。 裴璟集中了麾下的一千人马,开始列阵出营,背后跟随了拖着隔囊的左屯卫十万大军。 今天,他裴璟如果不死,必然将在这隋末,留浓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皇帝,他一定要做! ~~~~~~ 辽东城上,仍然竖起了战旗。 杨广感到十分的愤怒,他率六十多万大军第二次征讨高句丽,方才来到这辽东城下,本以为以为这辽东城下旦夕可下。 可是谁曾想到,二十一天来的攻城情况,却让他的脸蛋被高句丽人抽得啪啪作响。 事情发展至今,让杨广已成了个骑虎难下之势。 这高句丽人守城守得越久,隋军人员伤亡和物质的消耗倒是其次,杨广的脸面确实要丢尽了。 他急迫地需要有人打破这个僵局,哪怕手段稍有违规也再所不惜。 杨广看向身边的文武官员,闷声问道:“今日是到哪一支军队攻城?” 兵部侍郎李纲走了出来,回禀道:“陛下,今天负责攻城的军队,乃是大将军吐万绪的左屯卫。” 杨广点了点头,心里面有些失望。 吐万绪用兵,他还是清楚的,过于呆板,远远不如已故的楚国公杨素用兵灵活。 他也不过是因为不满吐万绪与宇文述准备结亲,这才指名让他们率先攻城而已。 想到这里,杨广的嘴角微微一撇,起码他已听闻,昨天夜里吐万绪就派人绝了与宇文述结亲之事,看来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算是总有收获。 既然今日是左屯卫攻城,那杨广料想,今日也不会有什么惊喜了。 杨广带着文臣武将,登上城外军城的城楼,此处离辽东城不过一里。 众官在此处眺目望去,可以清晰看到辽东城头上,那鲜艳的高句丽战旗。 那仿佛就是对隋军最大的讽刺了,足可以让他们的皇帝陛下,脸色又黑了三分。 杨广突然想起一事,扭头过来看向裴矩,问道:“朕若是记得不差,裴氏好像有一个不错的子弟,就在左屯卫中?” 裴矩立马站了出来,虽然他今年已经六十五岁了,但看得出他的身体仍然很硬朗。 裴矩恭敬地回禀道:“陛下,裴氏的确有一名嫡出子弟,在左屯卫中担任鹰扬郎将,名叫裴璟。” 裴蕴和裴矩十分得杨广的宠信,这裴璟还是裴蕴的孙子,也是他裴矩的族侄孙。 杨广轻轻地点了点头,再不说其他。 那小小的鹰扬郎将他连见都还没见过,提起他也不过是为了表示,对裴蕴和裴矩的信重而已。 杨广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左屯卫大营中,开出了一支数万人的军队,径直地来到了辽东城下准备攻城。 杨广到底是有些急切了,为了鼓舞士气,还是下达了旨意:“第—个攻上辽东城头者,官升三级,赏绢万匹!” ~~~~~~~~~ 辽东城下的隋军大阵中。 所有的将领都集中在吐万绪的中军议事。 此时吐万绪心情颇好,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他昨天晚上才派人绝了与宇文述的结亲之事,今天早上就得了杨广御赐的宝剑,算是避过了一番大祸。 吐万绪此时越看裴璟越顺眼,说道:“裴郎将果然有大才,此番若是将辽东城攻下来,你当为首功。” 裴璟连忙谦虚。 当然,他们今天之所以集中在这里,自然不是专门夸赞裴璟的计谋到底有多好的。 吐万绪扫了一眼周围的将领,说道:“今日左屯卫这边要进攻辽东城了,众将士都准备好了吗?” 大帐里面的将领齐声应道:“准备好了!” 吐万绪很满意将士们的士气,但这一次的攻城计划实在太重要了,由不得他不慎重,又细细问过了各位准备的将领们,保证任务不会出错。 最后吐万绪单独留下裴璟,说道:“裴世侄,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 裴璟拱了拱手拱手,回答道:“大将军放心,末将这边一千部下已经准备就绪,就等今日的最后一刻了,保证不会让将军失望。” 吐万绪抚着络腮胡,笑着点了点头,道:“裴世侄做事,本将向来是放心的。” “只要裴世侄能够率军攻上城头,那其他的郎将就会率领着大营的步兵们紧跟在你的身后,保证不会让你孤军奋战。” 吐万绪现在说的这一点,裴璟倒是相信。 他已经得罪了宇文述,现在想在杨广面前多搏些好感,断然不会再得罪他们裴阀。 因此,这场仗不但裴璟关心。吐万绪更关心。 裴璟也相信自己提出的这个计划,应当是天衣无缝的,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高句丽军绝对不会想到,他们会用这样的方式攻城。 第4章 御前扬名 左屯卫攻城的时间已经到了,吐万绪一声令下,战争机器开始启动,原定所有计划都开始实施。 辽东城墙上的高句丽军,发现城下的隋军往城墙边上,涌来大量骑兵和步兵。 每个隋军都一手提着一包不知名的物体,一手用坚实的盾牌护住自己的躯体,迅速地来到了城下,然后将那物体抛到城墙的边上。 高句丽军都好奇地看着城墙下面,想看清楚隋军抛到城墙下的是何物。 终于有那么几包革囊被摔破了。 城墙上的高句丽军也终于看清楚了。 这竟然是一包包的泥土! 高句丽军终于知道了隋军的计划,但却无力阻止,他们从城上往下射的箭,都被隋军坚固的盾牌挡住了,就算偶尔有隋军中箭倒地,也无法影响大局。 古语有云:积土成山! 左屯卫足足有十万人马,一人一包土抛到城墙底下,竟然硬生生抛出了一个斜坡,斜坡的最高处已经到了辽东城墙顶上。 高句丽军看到这一幕大慌,连忙召更多的人上城墙守城。 可这斜坡不是云梯,那么大的面积,城墙上的这点人手根本防不住。 裴璟麾下的士兵都已经披挂好了,可以马上出兵攻城。 士兵们都身着一身黑色明光铠,头戴鹰棱盔,手臂上绑着骑兵盾,背后是一把骑弓和一壶羽箭,左腰还挎着一把横刀。 虽然隋朝国力强大,但隋军不是人人都能穿上明光铠的。 现在起码还有一半以上的隋军,都还是披挂着南北朝留下的筒袖铠和两裆铠,因此裴璟的这支府兵确实是装备精良了。 并且这支府兵不但是装备精良,连身上都露着彪悍之气,无不在显示着他们是一支精锐的部队。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这一支府兵跟随裴璟多年,都有着大量的中原剿匪经验。 为了鼓舞士气,裴璟决定亲自率军攻城。 在裴璟的如此作为之下,麾下的将士们士气高昂,攻势如潮,紧随着他往辽东城杀去 大营中的战鼓已经响起。 裴璟左手执步兵战盾,右手斜提一把百炼横刀,身先士卒,率领部下从斜坡开始攻城。 裴璟本身最擅长的武器是马槊,但是马槊这种兵器,在城墙上施展不开,只能够是拖累了自己。 如果裴璟需要长兵器,他们杀上城头之后,抢上一柄短矛便好了。 裴璟以步兵盾护住自己肢体,右手斜提着一把横刀,往斜坡上疾驰。 随着他在斜坡上越蹦越高,很快便进入到了敌军箭矢的密集攻击范围之内。 宽大的步兵盾,为裴璟提供了很好的掩护,他先是奔到了斜坡的顶上,纵身一跃便跳到墙垛上。 数名高丽士兵执矛向他刺来,只见他一个鹞子翻身,敏捷地躲过矛阵,稳稳地落到了城墙上。 随即裴璟手中的长刀横劈,刀势迅烈,围攻他的三名高句丽士兵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这一次的攻城,尤为顺利。 裴璟接着又是连杀数人,竟在面前杀出了一个小小的空档。 这时,更多高句丽士兵发现了他的悍勇,同时举矛向他刺来。 裴璟抛开手上的步兵盾,从地上捡起一把长矛,左手持矛,右手持刀,连刺带砍又杀死十余人。 十多年的武艺,在此时显示出了它的威力,高句丽士兵竟无人能挡。 这个时候,堂弟裴行俨抓住这个机会,也带着麾下的数十名左屯卫士兵,也从斜坡踏上了辽东城头。 ~~~~~~ 军城上的杨广和百官,也清楚地看到了左屯卫攻城的这一幕。 事实上,这一幕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还有这样的操作? 所有人都想明白了这样攻城的优势,斜坡的面积大,可以容纳更多的左屯卫士兵同时攻上城墙,形成泰山压顶之势,令高句丽军防不胜防。 杨广随后看到了一员隋军小将身先士卒,率先攻上了辽东城头,只是他从远处有些看不清,这城头上正在大杀四方的小将容貌。 杨广扭过头来看向兵部侍郎李纲,问道:“此员将领是谁,何人直属部下?” 李纲对此也并不了解,杨广只好派人去召吐万绪前来。 吐万绪自然也不做隐瞒,拱手答道:“陛下,此员战将乃是左屯卫麾下,鹰扬郎将裴璟。” 杨广听得这个名字,也是心中一动,刚才他们还说到这个名字了。 只是杨广有些不相信,斜着眼睛瞅了一眼吐万绪,问道:“朕记得此人不过是区区一个鹰扬郎将,麾下只有一千的人马,怎么竟令他率军攻城?” 当裴璟攻上城头的时候,吐万绪就已经料到,杨广必然会问这个问题,于是便早有准备。 吐万绪立即回答道:“裴郎将一心为国,感念陛下封他为鹰扬郎将的恩德,坚持亲自率军攻城。” “裴郎将还一直跟臣说,若是有机会见到陛下,要亲自跟陛下谢恩呢。” 杨广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仍是看着辽东城头上的变化。 这吐万绪不愧也是个老滑头,刚才的那一番话里,其实有两个意思。 其一,便是裴璟要攻城,是裴璟自己强烈要求的,无人为难他。 其二,吐万绪不动声色地,便给了杨广一个见裴璟的由头。 意在表明,城头上这名将领正是裴璟,并非他人所冒。 杨广看着辽东城头像厮杀的热火朝天,再想起吐万绪说起,那城头上的鹰扬郎将,是出自于对他的感恩,而主动提出率先攻城的,心中也是颇为受用。 他忽然转头过来,对着裴矩微笑说道:“裴氏子弟,还真是忠心卫国呢!” 裴矩心中暗喜,也是连忙站了出来谢恩,说道:“裴璟资质平平,得陛下厚恩,已是侥天之幸。” “因而其只知陛下恩重,只望为陛下抛头颅洒热血而已,抵不上陛下如此夸奖。” 这裴矩是将杨广的性格摸得极准的。 杨广喜欢热忱而有能力的年青将领,而不喜欢老谋深算之辈。 虽则杨广没有再说其他,但是脸上蛮满意的表情,却十分明显的,显然被搔到了痒处。 第5章 御前应对 其实裴璟要作为主攻的事情,裴矩在昨天夜里,已经从吐万绪那里得知了。 可是裴矩也知其侄孙的性格,除非出动家主令,不是轻易可以劝阻的,便也随着他去了。 何况,裴矩也不打算劝阻。 在如今的朝廷之中,裴氏多人身居高位,靠的固然是杨广的宠信,但是自身的能力和勇气,也是十分重要的。 裴氏子弟为了维持家族的繁荣,哪怕做出牺牲,也并非是不可接受的。 裴璟在辽东城的城头越杀越欢,涌上城头的左屯卫部下也越来越多。 现在城头上的隋军,已经足有一千多人。 甚至那边的堂弟裴行俨,正挥舞着他的双锤,给这些高句丽的敌军开颅,已经足足开了近百人,如今正带着士兵,从城墙上的跑马道往城中杀去了。 辽东城眼看就要守不住,守城的主将看到这一幕,脸上的冷汗不住地往下流。 如果今天高句丽没有办法将这些隋军赶下城头,那今天这个辽东城便是丢定了。 可守将想得美好,实际上又哪里来得那么容易? 隋军已经占领了很长一段的城墙,所有靠近城内来支援的高句丽士兵,都会被他们从城墙上无情地射杀。 隋军在城墙上的优势,也变得越来越大。 这辽东城的守将,乃是高句丽国内第一大将乙支文德的同宗兄弟,名叫乙支万义。 他心中已然明白,今天这个事情是难以善了了。 乙支万义提着手上的长刀,向隋军的那员主将杀去。 虽说想将这些隋军赶下城头,但使用普通的办法已无可能,擒贼先擒王是乙支万义唯一的机会。 他可是知道堂兄乙支文德性格的,就算是他能抛下辽东城突围回去,可那样回到国内也必然被杀。 裴璟看到高句丽的守将,竟然不知死活直冲他而来,当下也是大喊一声:“来的好”,亦持矛往那守将杀去。 乙支万义本来就是稀松寻常的武艺,只有一股血气之勇,又如何能与有十数年习武积累的裴璟交手。 两人交战不足三合,裴璟便轻而易举地捅穿了守将的喉咙。 在乙支万义战死的瞬间,所有的高句丽士兵都崩溃了,抛下了手中的兵器,亡命往城内奔去。 隋军势如破竹,近千名裴璟麾下的士兵,都已经登上了辽东城的城头,也在往城中涌去。 而裴璟部下的后面,是更多的左屯卫士兵登城,并且纷纷向他投来了崇敬的眼神。 辽东城今日已经注定要被攻破了。 ~~~~~~ 军城上的杨广和文武百官们,从刚才开始,脸色都有些振奋。 刚才就有不少的官员在窃窃私语,讨论着高句丽还要多久,才会顶不住溃败。 杨广和百官肉眼可见的是,辽东城头上的隋军优势越来越大,高句丽阵阵败退,慢慢已经溃不成军。 等攻城战进到了一个临界点,杨广只看城头上的高句丽大旗,被隋军迅速砍倒,接着竖一面隋军大旗。 接着,杨广与百官便听到了城头上,传来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辽东城,破了! 杨广虽然好大喜功,但是他并非无智之人。 尤其是年轻时,杨广更算得是雄才大略。 他知道辽东城头上,肯定发生了一些不为他所知的事情,但是他并不在乎。 这辽东城坚守得越久,他的脸面便越难看。 既然这出身于裴氏的鹰扬郎将,有办法夺下辽东城,那便是他的本事和功劳。 杨广扭头回来,看着左屯卫大将军吐万绪说道:“既然已经破城了,左屯卫大将军务必多花些心思,务必将辽东城内的贼军扫清。” 吐万绪拱手应下,并说道:“陛下放心,臣将亲自前往督战。” “今天日落之前,辽东城内将不会再看到任何成建制的高句丽军。” 杨广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意地挥了挥手。 吐万绪便识趣地退下了。 有了吐万绪的居中指挥,左屯卫士兵搬开了城门洞的石头,打开了城门,大量的左屯卫士兵直从城门处蜂涌而入,往城内杀去。 ~~~~~~ 裴璟在—名宦官的引领下,进入军城,来到了杨广的面前。 辽东城已经彻底被隋军所得,城内的高句丽人,虽还在零星抵抗之中,但那些汤汤水水的,裴璟已经看不上了。 他吃了肉,总得给同袍们喝点汤,便把这些零零碎碎的功劳,留给了左屯卫的其他军队。 而他受到了杨广的召唤,令他往御前相见。 这是裴璟第一次看到杨广。 以裴璟的眼光来看,杨广天庭饱满,容貌甚伟,确有帝王之相。 不过也是,裴璟本来就不认为杨广的容貌,会有多么的普通,或者说丑陋。 裴璟记得在前世时,几乎在所有的史书上,对隋炀帝的记载都是美男子。 比如说,据《隋史》记载,隋炀帝“美姿仪,少敏慧。” 就是匆匆一眼,裴璟便不敢再看,要是再盯着看皇帝的容貌,那可就是君前失仪了,此事可是是可大可小。 裴璟单膝跪下,沉声道:“左屯卫鹰扬郎将,参见皇帝陛下!” “陛下圣安。” 杨广看到这裴郎将不但身材雄壮,魁梧非常,并且容貌英俊,仪表非凡,心里也是十分喜欢。 这裴郎将可是刚刚解决了他的一个头痛之处,杨广也是心情颇佳,温和地说道:“朕躬安,裴郎将辛苦了。” “你是河东闻喜裴氏族人吗?”杨广接着和颜悦色地问道。 “臣是!” 杨广点了点头,他已经看出了看出此人的谈吐和姿态,必然是世家子弟出身。 那这裴郎将应当就是裴氏子弟无疑了,断言不可能是其他人冒充的。 杨广有些好奇,问道:“河东裴氏文名传遍天下,族中子弟修文者甚众,在朝廷之中,你裴氏也是文官居多。” “裴郎将若习文,则是一条光明大道,何以习武?” 裴璟心中已设想过一切可能被问到的问题,心中早已经有了腹稿。 他原本想想好好表一表忠心,说一说身受国恩,投笔从戎之类的话。 可裴璟心念一动,便直接说道:“回禀陛下,臣年少时也曾经习文,结果五年不成,这才走上了武人的路子。” 第6章 家学渊缘 杨广听了这直率的话,当场愣了一下,接着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很喜欢这个裴氏子,所有的人在他面前都恨不得表一表忠心,像这种直言相告的质朴,反倒是来之不易。 杨广面带笑容,温和地说道:“原来如此!” “朕年轻时,也有大将军之志,曾经亲自率军灭陈。” “如此,裴郎将与我,倒也颇有相似之处。” 裴璟自然不会傻到去赞同杨广的话,如果今日他顺势的认同了这个话,这将是以后政敌攻击他的一个大好借口。 甚至等到将来杨广对他稍有不满的时候,这就可能是套在他脖子上的绳索。 他俨然再拜,说道:“陛下,可是捧杀臣了。” “臣乃区区一个凡夫俗子,如何能与天上的紫微星相比较。” 紫微星乃是帝星,裴璟将杨广比作紫微星,是有两个原因的。 一来,便是自谦。 二来,裴璟也是奉承杨广,说对方乃是天生帝王的意思。 本来这杨广就不是嫡长子,他夺得帝位的手段,倒也充满了阴谋诡计,算不得完全光明正大。 因而这裴璟的话,也正合杨广的心意。 他既然是紫微星,那不就是上天注定的帝王嘛! 这说话,虽然从法理上不算什么,但是从冥冥之中的某些角度,倒也肯定了他得位之正。 杨广越想其中的关键,越是对这裴璟更是满意之极,心道:“从小小鹰扬郎将的奏对来看,倒也不完全是个憨子。” “有点意思。” 杨广当上位已有十年之久,早已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但今日他倒是多番开怀大笑,心情极度愉悦。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面前这个小小的鹰扬郎将。 杨广想了想,便说道:“朕曾经当众宣布过,第—个登上城头者,可官升三级,赏绢万匹。” “如此,朕便封你为左屯卫将军,朝议大夫,赏绢万匹。” 说到这里,杨广顿了顿,又看向裴璟,问道:“裴郎将,平时用的是什么兵器?” 这裴璟来到殿外的时候,曾经将手上的百炼横刀,交给殿前侍卫保管,众人应该都是看到的。 所以,这杨广绝对不可能是问他短兵器,而应该是问他马上用的长兵器。 裴璟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回禀陛下,臣用的是马槊。” 杨广点了点头,这也是意料之中了。 世家子弟用马槊者众多,因为在马上作战,马槊的威力极大。 杨广又接着说道:“朕便再赐你—口长马宝槊,良马—匹,以示嘉奖!” 裴璟闻言,也甚是喜欢,大有鸟枪换炮之感,连忙谢恩。 好的槊可遇不可求,裴氏虽然豪富,但不是军事贵族门阀,因而裴璟用的也只是一般的马槊,断然比不上皇帝的珍藏。 不料,旁边突然传来一声:“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众官听到这声喊叫,皆是大惊。 杨广向来容不得别人忤逆他,更何况他如今正是在兴头上。 众官连忙看去,想看看到底是谁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发现这人正是黄门侍郎裴矩。 哦,原来是受赏者的自家人。 那没事了。 本来杨广也在兴头上,突然被喊一声,心中十分不喜。 杨广含怒看去,发现竟是裴矩,这才勉强耐住性子,问道:“裴黄门此言何解?” “朕早有所言,第—个登上城头者,可官升三级,赏绢万匹。” “裴郎将立下大功,如今朕兑现承诺,有何不可?” 说着说着,杨广还真的有些不满了,连笑容也收敛起来。 裴矩知道,此事要是不给杨广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便要有大麻烦了。 裴矩出列下拜,说道:“陛下对对裴郎将的爱护,自然是他的荣幸。” “裴郎将立下大功是事实,可是裴郎将太年轻也确实是事实啊!” “他从军时日尚短,眼下他立下的功劳,还配不上左屯卫将军的位置,望陛下收回成命。” 不得不说,这裴矩说得确实很有些道理。 左屯卫将军这个职位,乃是左屯卫大将军的直接下属,掌管着一半的左屯卫。 而左屯卫也足有十万人之多,便是一半也有五万人。 如今的裴璟,方才不过二十有三,实在是有些着急了。 杨广听了这话,心中也认为有道理,开始暗暗有些后悔。 如若裴璟那么年轻就当上了左屯卫将军,他日若是再立下功劳,如何去赏也是个难题。 只是他话已放出,此时收回成命,确实很是有些不好看。 杨广佯怒道:“裴黄门可是要朕违背承诺?” 裴矩心中也有计较,他看出杨广明显动了心,连忙说道:“陛下皇恩浩荡,裴郎将自然是感激涕零。” “不若将左屯卫将军一职,转为散官,陛下觉得如何?” 左屯卫大将军的官阶是从四品上,配合的散官应该是从四品上的朝议大夫,散官升一级便应该是正四品下的正议大夫。 裴矩说得也有道理,杨广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裴璟早已看明了堂上的局面,也是当场下拜,说道:“陛下,黄门侍郎所说的有理。” “臣尚且年轻,德行也还浅薄,确实难以配上左屯卫将军的职位。” “还请陛下,暂且为我寄下这左屯卫将军的功位置,他日臣为陛下立下大功,还请陛下再赐予我此官位。” 在场的百官都不觉莞尔,觉得这裴璟倒是个妙人,场面话说得滴水不漏。 也是,怎么说这裴郎将也是御史大夫裴蕴的孙子,家学渊源嘛! 如今有本事的年轻人,说话竟如此好听了,再想想他们家中的那几个蠢物,真是如同豚犬一样。 只是可惜他们身在辽东,不能在家中日日鞭挞上进,实在是甚为可惜。 如此想起来,文臣武将们还真有点技痒,恨不得此时就拿家中蠢物好生练练手。 此时裴璟顺势给了杨广一个台阶下,可谓是正得其时。 杨广见到他的表现,心中也是十分满意,转过头来看向裴矩,说道:“恐怕将来河东裴氏,还要出一个大将军呢!” 第7章 面见家主 裴矩心中暗跳,便是混迹朝堂多年的他,听了这话心里也有些喜不自胜,这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杨广的一个承诺了。 裴矩和裴璟都是聪明人,连忙谢恩。 杨广不置可否,只是看向旁边的兵部侍郎李纲,说道:“那便改封裴郎将为武贲郎将,正议大夫,其他的按刚才说的做!” 李纲忙回答道:“臣遵旨。” 此时的裴璟心中大喜,那怕只是升任武贲郎将,那可是个大大的好事,手里的军队一下就多了好几倍。 裴璟顺势又向杨广提出了一个请求,道:“请陛下恩准,准我把绢布分给麾下的将士们。” 杨广闻言微微叹息,说道:“裴郎将不图富贵,心念属下,不愧是河东裴氏的名门高弟,真颇有大将之风。” 他再想到,面前这裴璟方才给了他梯子下,还让他拿掉了再左屯卫将军的位置,心中也是微微有些歉意,便又说道:“既然如此,朕也不吝啬,再赐予你麾下的将士们两千只羊。” 顿了一下,杨广又接着说道:“如今,辽东城已被攻下,这段时间内也不可能有别的大战。” “朕便再破例,赏你们五百坛酒,让将士们今晚都好好放松放松。” 裴璟躬身应喏,说道:“臣谢陛下隆恩!” 杨广点了点头,随意挥了挥手,裴璟识相退下了。 隋军攻克了辽东城,杨广随即下令各路大军休整十日,十日后再向平壤进军。 到时候,各路大军将在鸭绿水前汇合,准备强渡鸭绿水,一扫第一次征讨高句丽失败之耻。 裴璟下了军城之后,一千多名部下正在城门外列队等侯着。 他登高而呼,宣布皇帝陛下的赏赐。 士兵们得知,除了本身的赏赐之外,还得了两千头羊,尤其是还得了五百坛酒,纷纷地欢呼起来。 尤其是士卒们通过各自的校尉得知,自家的郎将已经升任了武贲郎将,还要将自身受赏的一万匹绢布,都赠予他们的时候,他们更是感恩。 士兵们齐声高呼,道:“感谢武贲郎将!” 千人声浪响彻方圆数里远,引得不少的部队纷纷侧目,在知道因果之后更是投来了艳羡的眼光。 又是别人家的郎将! 此时,裴璟看到士兵们欢喜的样子,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只见他举起了手中的长槊,领先大喊道:“谢皇帝陛下隆恩!” 士兵们情绪正高涨,裴璟手下的校尉和旅率们看到自家郎将的动作,也心领神会地举起手中的兵器,领头大声喊道:“谢皇帝陛下隆恩!” 士兵们见到这一场景,也纷纷跟喊了起来,慢慢的这一千多士兵的谢恩声,汇成了一条大河,方圆数里清晰可闻。 那么洪亮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听到,军城之中自然也听到了。 此时军城之中的君臣正在讨论着接下来的战事,杨广忽然就听到城外传来了这洪亮而整齐的谢恩声,不由得更开怀大笑。 杨广更是调笑地催促旁边的内史侍郎虞世基,说道:“虞爱卿,尔等可要尽快将朕的赏赐发下去,不要让朕在士兵面前失望了。” 虞世基自是含笑应下。 在场的文武将佐都偷眼去看裴矩,心里哀叹道:“这裴氏之人拍马屁的技术,可真不是别人能比的。” “裴矩和裴蕴这样的老狐狸便也罢了,这年纪轻轻的裴璟,不过才是个小小的鹰扬郎将,竟然也有如此的天赋,胜过他们这些老油条多矣!” 而最让他们难受的是,裴氏几个人拍马的本事,也不是他们想好好学就学得来的。 只因他们中会拍马的,不如裴氏的这几个人有本事,他们之中有本事的,又不如裴氏这几个人会拍马。 古人云:世间万物,一饮一啄,皆有定数,可见一斑了。 随着士兵们欢呼的落幕,裴璟令堂弟裴行俨先行将他们带回营去。 裴璟还当场宣布,让士兵们回去杀羊置酒,今天夜里在大营进行篝火晚会,必定要让将士们吃饱喝足,又引来了士兵们阵阵的欢呼声。 如果说,以前的裴璟像一头猛虎,勇猛而威严的话,那么现在的士兵们看着自家郎将,又更多了一份睿智和豪爽。 这让士兵们不由得对裴璟更加的归心和崇敬。 堂弟先将这一千士兵带回了自己的军营之中,但是裴璟却没有离开军城的城门。 如果他料想得不差,应该马上就会有人寻他了。 果然,裴璟在军城门口处呆了不足一盏茶的时间,便有一名大臣亲随打扮的男子前来寻他。 这人倒是裴璟认得的,正是他叔祖裴矩的随从。 裴豹一愣,他还以为要寻的人已经回了军营,没想到那人竟然还在军城的城门站着,显然这正是在等他。 这让裴豹不由得想起了,家主回到大帐之后,高兴地夸赞对方,说对方是裴氏千里驹的事,这样他的脸上更多了几分尊敬。 他来到裴璟的面前,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说道:“璟公子,家主请你过去一趟,他有事要与你商谈。” 裴璟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前头引路。” 这就是他也这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人,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裴矩不可能不见他。 在亲随的引路下,裴璟走进了一处占地颇大的营帐,拱手一施礼,喊道:“侄孙见过家主。” 裴矩正是闻喜裴氏如今的家主! 他作为杨广的宠臣,大帐自然是十分宽广的,大帐内的中央摆着一张桌子,上面还放着数份公文。 裴矩正在认真地批示着公文,他作为黄门侍郎,哪怕出征在外,事情也是绝对少不了的。 裴矩听到动静,知道是裴璟进来了,头也不抬,左手蓦地一挥,亲兵便识相地退了出去。 随后,裴璟便听到老者用温和的语气,说道:“你先暂且等着。” “叔祖年龄大了,这思路万万断不得,断了之后便半天都想不起来。” 又过了一刻钟,裴矩才将手中的一张公文处理完,抬起头来看向这个最近表现优秀得让他都有些惊叹的侄孙。 第8章 神器到手 裴璟虽然稍等了片刻,但是面容俨然,丝毫没有急躁的神色。 裴矩也是暗暗的点头,心道:“若是我裴氏子弟都有如此的心境,又何愁裴氏不兴啊!” 他想要站了起来,只是坐得太久,腿脚有些发麻,裴璟连忙向前扶住。 裴矩更是暗暗点了点头,有眼色很不错,也没有挣脱他的搀扶。 两人来到侧方的茶座上相对坐下,裴璟给叔祖倒了一杯茶汤。 裴矩看向他说道:“孩子,叔祖为什么搅和了你的升官好事,你可曾想明白了?” 进入大帐之后站的那一刻钟,裴璟也不是白站的,他心中已经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做了一个梳理。 因此,他对于裴矩今天的行了为,心里也有了一个自己的推测。 裴璟点了点头,说道:“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裴矩听了这话,欢快地笑了起来,这个侄孙到底还是有慧根。 他点了点头,赞叹道:“孩子,早些年你过于莽撞,你的祖父时常因此而感到担心。” “不料这二十多年的教养生长,倒也让你越来越有沉稳了,可惜你祖父到西北巡阅去了,未能看到你御前受赏的一幕。” “那吐万绪与宇文述的事情,我已经听闻了,你处理得极好,便就是我也无法做的更好。” “你有如此的计谋胆色,裴氏这一代的年轻子弟之中,当以你为首。” 在裴璟的记忆里,祖父裴蕴极喜欢他这个孙子,可对方作为当朝御史大夫,因杨广东征,恐西北诸郡不安,便派他去了西北巡阅安抚,不再在此地,因而叔祖裴矩才有如此一说。 裴璟刚才说的那句话,意思其实非常简单。 左屯卫将军虽然要比武贲郎将的职位高上许多,手下掌管的兵力也更多,但是事实上,正因为掌握的兵力太多,才不适合现在的裴璟担任。 因为裴璟的年龄太轻,资历也不够,这会导致他当上左屯卫将军位置后,必然因为根基不牢,而难以服众。 甚至他最差的下场,就是会被下属的几名武贲郎将所架空。 便是裴璟的本事再大,想要将几个武贲郎将一一收服,也不是一件短时间能做到的事情。 如今他正处于征讨高句丽的战争之中,用大量的时间去进行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十分不智的。 因而,现在裴璟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做一个武贲郎将,将手下的大五千人马掌握在手中。 以图在这接下来的征高句丽战争之中,立下更高的功劳,只要打好了基础,加上有家族做后盾,以后不愁官位升不上去。 裴璟知道叔祖的考虑,有他的合理处,可也有他的不足之处。 叔祖的这一份不足之处就在于,还是相信此次征讨高句丽是能获得战果的。 而事实上,裴矩知道杨玄感的叛乱就在眼前,中原各处都乱匪也像雨后春笋一样,纷纷冒了出来,这场声势浩大的第二次征讨高句丽战争,最后注定会以失败告终。 裴矩又给他讲了一些官场上应该注意的事情,他太过年轻,叔祖有些不放心,也算是给他多加提点。 而裴璟虽然有着几分智慧,但是对于官场上的弯弯道道,还是接触的过少。 叔祖六十多岁了,蹉跎官途一生,作为一个老狐狸的经验,是他无法比拟的,有了他的一番教诲,裴璟也感觉受益良多。 裴矩一边教着这个后进侄孙,一边也惊叹于侄孙的悟性,想不到他年纪轻轻的,却经常能对自己说的话举一反三,是个混官面上的好材料。 裴矩年龄有些大了,一番教诲下来就是一个多时辰,面上也有些精神不济。 裴璟留意到了叔祖的困态,也打算识相地告辞离开。 裴矩懂事的子孙也感到十分的欣慰,亲切地拉住他的手,说道:“孩子,叔祖年纪大了,倒是让你见笑了。” “但是也不必着急,叔祖年龄虽然大了,但也不至于劳累。” “如此正好,皇帝赐予你的宝马、兵器,叔祖派人帮你领回来了,如今就在大帐之外。” “你陪叔祖去看一下,到底合不合你的心意。” 裴璟闻言心中一动,他也确实想看一下,这能被皇室所珍藏的兵器,还是皇帝亲自下令赐予他的宝槊,到底是如何的不凡。 当他们走出大帐的时候,他一眼便看到了叔祖的那名亲随,手中拿着一把漆黑的长马槊。 这把马槊的确很长,甚至要比旁边的他那把一丈七尺(约42米)的马槊还要长,这实在是让裴璟有点惊讶。 裴璟有些迫不及待地接过这支马槊,估摸了一下马槊的长度,竟然去到了二丈四尺(约588米)。 只见马槊六十厘米长的双面槊刃,泛着五彩斑斓的黑色光泽,给人一种冷酷杀戮之感,它的的槊头部分有明显的棱,那就是为了破甲而专门做的。 这把长马槊的铸造工艺非常的高超,裴璟越看越喜欢。 他单手反着马槊的中间部位,两边刚好保持了平衡,也代表着他舞动这把马槊时,只用付出马槊本身的重量,不再多出一分不必要的力气。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柄马槊比普通的马槊长了几近三分之一,由此而生的重量也多了三分之一。 话说马槊这种兵器的外形与枪,矛相近,但马槊有长达六十公分的槊刃,两边开刃,可以捅刺,也可劈砍。 可以想象这么长的槊刃配上槊杆,其威力可想而知。 普通马槊重约三十斤,而这杆马槊竟然重四十余斤,几与一柄狼牙槊等重。 不过,要是这马槊再重一些,裴璟也不好用了,如今刚好乘手,他还嫌原来的马槊有点轻了。 马槊在马上使用,一般是手持中间的位置的,因为比起普通的马槊长了三分之一,也就是说裴璟前后的攻击距离,也会比普通的马槊前后各长了一米,更是了不得。 裴璟抚摸着手上的长槊,那样拉风的马槊,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好象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 皇帝这是给了他一把神器啊! 第9章 中二宝马 南梁简文帝萧纲编辑了《马槊谱》详细记录马槊的实战技艺。 尤其是在这个南北朝到隋唐的时期,骑兵几乎完全主导了战场,人马皆披重甲的重装骑兵可以决定战场的胜负。 马槊演绎了许多精彩的故事,南朝宋武帝刘裕大破北魏骑兵就是其中之一。 当时,刘裕的宋军与北魏骑兵短兵相接,北魏骑兵都是具装甲骑,宋军难以破甲,险些折戟沉沙。 而在紧要关头,刘裕想到一个好法子,他下令将军中长槊收集起来折断,将断槊当钉子,再以大槌槌击,方才凿穿重甲的北魏骑兵。 一杆马槊可洞穿三、四名重甲骑兵,北魏军因此大败。 制造这种马槊不仅耗时长,成功率低,而且成本极高,所以自汉唐以来,马槊一直是世家出身将领的标志。 马槊的长杆并不是寻常木杆,而是拿做弓用的柘木为主干,剥成粗细均匀的篾,用油反复浸泡上一年,在荫凉处风干数月。 然后用上等的胶漆胶合为一把粗,外层再缠绕麻绳。 待麻绳干透,涂以生漆,裹以葛布。 干一层裹一层,直到用刀砍上去,槊杆发出金属之声,却不断不裂,如此才算合格。 如此周而复始,数年时间才能制成,且成功率只有三成,造价惊人。 这马槊越长杀伤力越大,但随着马槊的长度越长,制造难度也几乎是呈几何倍数增长的。 绝大多数的马槊大家,终其一生也制造不出那么长的马槊。 裴璟心中一动,那么换句话说了,制造出出那么长马槊的大师,又或者说拥有那么长马槊的主人,都断然不可能是默默无名之辈。 他想了一下,看向裴矩问道:“叔祖,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那柄折树槊?” 裴矩看到他的脑子那么快便转过了弯来,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没错,这就是梁武帝萧衍的那柄折树槊。” 裴璟抚摸着槊杆,当他看到这柄马槊,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些猜测,看到叔祖点头确认的时候,他也确定这柄马槊的来历。 《南史-羊侃传》记载了南梁勇将羊侃和梁武帝萧衍马槊的故事: 说的就是南梁的勇将羊侃陪同梁武帝于宫苑中游乐,这时恰巧少府奏报说,为梁武帝新制成了这柄两刃槊。 于是梁武帝赐给羊侃紫骝马,让他试一试新制成的槊。 羊侃是个使槊的行家,在马上左右冲刺把马槊使得格外妙,于是引来众人围观。 因为人太多了,外围的人看不到就要爬到树上居高留下看。 梁武帝萧衍看到树上爬满了人,于是开玩笑说,这树要折断了。 果然如梁武帝所料,树负重太过,折断了。 于是从此后这柄槊就被称为“折树槊 后世曾经有人估计过。说这柄槊有七百二十斤重,裴璟掂量了一下,觉得实在是可笑。 能舞动七百二十斤武器的人,那还是人类吗? 那些不懂行的人之所以认为这柄折树槊有七百二十斤重,其实是以铁的密度来计算重量的。 这是不对的,实际上槊杆的重量,要比铁轻得多。 今天梁武帝的折树槊竟然落入了他的手中,莫非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裴璟抚摸着槊杆,就像抚摸着自己的恋人一样,急不可耐地就想试一试折树槊的威力。 马槊这种武器太长,在步战之中是挥舞不开的,要想操练起来,还得有宝马的相助。 可裴璟满怀期待地看向那匹皇帝御赐的宝马时,却让向来沉稳的他都愣了一下。 这马,长得有些中二啊! 他放眼望去,这战马倒也是一匹顶级的黑色大宛战马,也就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高大雄健,体格彪悍,比普通的战马要大一号,浑身的线条优美,每块肌肉都显示出力量。 谁都看得出,这马是千里名驹,可遇而不可求,可是裴璟怎么看着这马,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黑色宝马斜披着长长的鬃毛,十足一个中二的杀马特少年。更为传神的是那双眼睛,竟然流露出三分桀骜不驯,一张马脸写满对世俗的不屑和淡然。 那高昂的头颅,显示出了他不为五斗夜草而折腰的高尚品格,看着靠近的裴璟,眼中竟然人性化地露出了戒备的神色。 这畜生~ 一时之间,裴璟觉得有些发蒙,幸好旁边有一个跟着此马来的太仆寺马夫,便问道:“你这马,正经不?” 马夫听了这话,也是露出了三分苦笑,这黑马是马场新送到皇帝御苑的,但因为品相不佳,看谁都是一副高高在上,桀骜不驯的表情。 太仆寺少卿自然不敢把这样的马送给皇帝骑乘,刚好裴璟被御赐宝马,太仆侍少卿就让给他送过来了。 不过,这马确实是匹千里马,不然他们也不敢给裴璟送过来。 马夫只好讨好地说道:“将军勿怪,这战马虽然看着有些怪异,但确实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宝马。” 裴璟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其它,趁着战马不注意,一跃到马背上,舞着折树槊,就在校场内奔驰了起来。 裴璟人仗马势,手执折树槊,左右击刺,特尽其妙。 观看的隋军士兵,内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水泄不通,看到精彩之处,还纷纷喝彩起来。 最后裴矩令人在教场的边上,给他竖了一副木头靶子,上面裹着一套明光甲。 裴璟看到之后,便想纵马奔驰的木桩的边上。 就在靠近木桩,裴璟打算出手的时候,跨下的中二战马竟然露出了人性化的邪笑,很难想象一匹战马竟然能露出这样的笑容。 只见这畜生突然纵身一跃,想将裴璟整个抛起,露个大丑。 幸好裴璟马术精湛,并且早有防备,双腿用力紧紧地夹住了这畜生的马身,才让他不至于丢丑。 其实裴璟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防备一匹马,但是他心中就是有一个预感,他要是不防备着这匹马,今天便又出大丑。 如今,果然! 第10章 宝马黑驴 黑马突然的纵身一跃,让裴璟错过了最好的刺靶机会。 校场上的将士们都看到了这一幕,纷纷表示有些惋惜。 说时迟,那时快。 也正是这个时候,裴璟突然从马背上回身一击,使出了一招回马槊,不偏不倚地击中了木桩。 泛着黑色幽光的折树槊,不但轻而易举地穿透了那幅明光铁甲,更是把作为靶子的木桩一下劈成了两半。 裴璟的这一番操作技惊全场,校场四周传来了震天的喝彩声,将士们连手掌都要拍烂了。 裴璟也十分满意刚才那一槊造成的效果,又骑着黑马在校场内小跑了两圈,方才回到了叔祖裴矩的大帐前,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他下马之后,单手擎着折树槊,走到那匹黑马的身前。 显然黑马对自己造成的效果并不满意,仍是高昂着头颅,用鄙视的眼神看着裴璟,眼中的桀骜之色丝毫不减。 裴璟心中暗骂了一句“好畜牲”。 他慢慢走到马身侧,用右手去轻轻地抚摸着黑马的脖颈,心中开始思量着要从哪一个位置下刀,才可以一刀把这畜牲的马头劈飞。 裴璟十四岁从军,杀过的人又何止一百几十,当他考虑着如何杀马的时候,自身的杀气也自然而然地透体而出。 那黑马感觉自己的脖颈被抚摸着,心底蓦然生起一阵死亡的征兆,汗毛立刻就一根根地竖了起来。 黑马高昂的头颅竟慢慢地低了下去,回首看向裴璟的眼中,还露出了三分惊惧、三分讨好。 裴璟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看到这畜牲服软,才勉强把手从马的脖颈处拿开。 可当他从黑马的身侧走过时,竟然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情。 这黑马竟然没有经过阉割。 一般的雄性战马,都要经过阉割,才会变得更加驯服,也不爱好勇斗狠,更容易长膘。 想到这,裴璟叹道:“这恐怕就是无欲则刚!” 可这黑马竟然没有经过阉割,他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了太仆寺马夫。 马夫看见裴璟的眼神,显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连忙上来解释道:“裴将军,一般雄性战马的确要经过阉割,才会变得更加驯服。” “但这黑马是千金难得的汗血宝马,阉割了固然好,但是不阉割也更能助长牠的野性都和斗志,因此将牠驯服之后,速度也会变得更快。” 说到这里,马夫犹豫了一下,看向那匹已经将高傲头颅低下的黑马,才接着说道:“将军,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这匹黑色的汗血宝马十分难得。” “虽然品相……嗯………品相不佳,但是身体素质极好,太仆寺原本还打算将来拿它配种的。” 裴璟了然地点了点头,这倒是解释得过去了,原来这厮还是匹种马。 当两人谈论到这里的时候,那黑马仿佛能听懂的一样,又举起了高傲的头颅,仿佛再说:“看!看!” “老子与其他的马就是不一样,老子不是太监,老子能配种!” 裴璟看也不看牠,转身就要离开,顺便对太仆寺马夫说道:“阉了牠!” “哈?” 马夫仿佛没有听清一样,当场愣住了。 此时的裴璟已经走到了十数步外,只听到身后的黑马,传来了恐惧的嘶鸣声。 ~~~~~~~~~ 黑马最后并没有被阉割,裴璟知道马夫说得有理,故而只是吓唬一下牠。 可就算是这样,也给黑马留下了惨痛的回忆,再也不敢在裴璟的面前抬起牠那高傲的头颅,反倒每次看到对方的到来,都露出了讨好的表情。 鬼才知道,一匹马到底是如何才能做出这样表情的,恐怕也是阉割两个字给牠打开的新世界大门! 裴璟顺势给黑马取了一个稍带侮辱性的名字,叫做“黑驴!” 当“黑驴”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是称呼牠的时候,牠表现得十分抗拒,但最终还是在阉割两个字的面前低下了头。 此时的裴璟早就离开了辽东城,骑着那匹“黑驴”,率领着新拨给他的八千余名隋军,踏上了新的征程。 辽东城被顺利地攻了下来,隋军仅仅是休整了十天,便被皇帝杨广催促着往安市城进发。 辽东城这样有两万人驻守的雄城,最后还是在隋军的连番攻打之下破城了,而安市城这样的城市虽然不小,又怎么能抵挡得住近六十万大军的摧残。 安市城正处于辽水中下游的平原,地势宽广开阔,这一次隋军倒是学聪明了,直接就再用了攻辽东城的策略。 数十万只革囊被抛在了城墙前,数十万隋军一涌而上,安市城一天之内便告破了。 随后,大军接着往鸭绿水进发,虽然这个过程之中,有数支高句丽军前来拦截,但都完全不是隋军的对手,很快便被击溃了。 裴璟在跟随着大军在这个过程中,也立下了一些小功,但都不值一提。 此时天气已经越来越热,这是疫病最容易滋生的时候,加上民夫的管理不如隋军严格,随地便溺之事时有发生。 裴璟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担心,只要此时有一个民夫或者士兵染上时疫,那隋军就是一锅熟的下场。 说不好再重现第一次征讨高丽的恐怖下场,也尤未可知。 大业九年,六月。 隋军顺利地到达了鸭绿水的西边,裴璟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也让他勉强松了一口气。 当隋军到达鸭绿水的西岸,高句丽军国内的第一大将乙支文德,也率领着十万大军到达了对岸,隔着鸭绿水与隋军对峙。 隋军没有搞什么花里胡哨的操作,直接开始在鸭绿水的上面搭建浮桥,准备强渡鸭绿水。 而对岸的乙支文德也很有默契,他选择没有骚扰搭建浮桥的隋军,显然又是起了半渡而击的心思,以图再现一次萨水大捷的盛况。 而就裴璟而言,隋军如此的作战方略,显然是有些莽了。 隋军强攻鸭绿水,若是被高句丽军半渡而击的话,将会给他们带来大量的伤亡。 裴璟发愁地看着鸭绿水,等浮桥搭好之后,隋军的尸体又将铺满整个鸭绿水了。 第11章 毛遂自荐 看着这鸭绿水上干的热火朝天的隋军,裴璟开始苦思冥想,到底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隋军顺利渡过鸭绿水。 在这数十万大军之中,他也不过是一朵小小的浪花,他也有可能会成为将来浮在鸭绿水上的一具尸体。 在第一次征讨高句丽的战争之中,右屯卫大将军麦铁杖主动请缨担任了大军渡河的前锋。 也是如同今日一样的攻略,等到隋军渡河时,没想到浮桥的长度不够,离东岸还有几丈,高句丽军已经大批涌来。 麦铁杖看到隋军渡河之时遇到了这种情况,就单枪匹马冲到了河岸边,随后武贲郎将钱士雄和孟叉也跟了上来,这三人与岸上的高句丽兵展开了殊死搏斗。 虽然这三人都武艺高强,英勇无比,但无奈岸上的高句丽士兵越来越多,后面的隋军也无法接应他们。 最后,三人寡不敌众,奋勇战死。 他裴璟也不过是区区的一个武贲郎将,可连右屯卫大将军麦铁杖这样的高官都能战死,又何况是他呢! 不过,裴璟没有思考到如何让他们安然无恙度过鸭绿水的方略,也不需要再去考虑了。 渡河战役被喊停了。 只因国内传来了一个了不得的消息。 借着杨广率领六十多万隋军,第二次出征高句丽的机会,负责在黎阳督粮的杨玄感,因此时国内各处的民变已经陆续爆发,大隋的统治岌岌可危,他便认为机不可失,遂滞留粮草,并于六月初率兵割据了城池。 随后,杨玄感的故交李密,也自长安率兵至黎阳,成为杨玄感谋士。 李密给杨玄感提出了三策:上策是北据幽州,以断杨广后路;中策是西入长安,以控制潼关;下策是攻击附近的洛阳。 而杨玄感选择进围最近的洛阳,于是率军往洛阳攻打。 此时东都洛阳镇已危在旦夕,东征的隋军也有了断粮的风险。 杨广显然没有了再继续征讨高句丽的兴趣,立刻决定先行撤军回到国内,解决掉杨玄感的叛军,保住自己的东都洛阳再说。 ~~~~~~~~~ 裴璟走进隋军中央的议事大帐。 这个议事大帐是杨广的专用的,占地十分广阔,就算塞下了两三百名文武将领,也丝毫不显得拥挤。 可就算是如此,裴璟仍然明显感觉到大帐内压抑的气氛,已经到场的将领显然十分焦灼。 裴璟十分清楚将领们焦灼的原因,隋军是要退,但是不能一窝蜂的往后退,否则被高句丽军衔尾追击,他们便极有可能会重蹈第一次征讨高句丽时的覆辙。 第一次征讨高句丽时,隋军因为疫病和萨水大败,而慌忙后撤。 那次正是因为后撤的过程中,没有布置妥当,被高句丽军衔尾追击,却没有足够的断后部队,最后导能回到辽水以西的隋军,可只有2700多人。 问题是第一次征讨高句丽的战争中,足足有一百一十三万隋军参加了的,这一样的结果已经算是全军覆没了。 可以料想,现在都还有数量庞大的隋军正在鸭绿水以西的林子里面当野人。 甚至更为悲惨的是,有不少的隋军俘虏,正被高句丽人逼着在矿山里面劳作,朝不保夕。 大战内压抑的气氛也正是来源于此,所有的将领都不愿意留下来断后。 如今是大帐之内的高级将领,足有一两百人之多,这些人起码有有一大半是参加过第一次征讨高句丽之战的。 他们对于当初亡命奔逃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 ~~~~~~~ 三通鼓已毕。 所有应该列席的高级将领,都已经全部到了大帐。 国内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所有的将领都能体会杨广的愤怒,因而谁也不敢迟到,否则那绝对就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杨广也很快地来到了,大马金刀地坐在御座上,面色阴沉如水。 他虽对人说过要杀尽杨家,但没想到杨玄感真敢谋反。 可杨玄感又怎么敢不反,万一今天杨广说的话,明天真就发生在他家身上了呢! 堂下的文武将领看到杨广的脸色,甚至都不敢大喘气,也足可见杨广的赫赫帝威。 杨广鹰目环视众臣,幽幽地说道:“都说说!” “即便要回国平叛了,这个时候装哑巴可没什么用。” 众将皆讷讷无言。 裴璟固然对自己的智慧颇有自信,但是他并不打算在此毛遂自荐。 一者,裴璟害怕自己马失失蹄,会使他如同第一次高句丽战争的那些前辈一样,埋尸在辽东。 再者,此地的高级将领如此之多,他一个小小的武贲郎将,也没有资格先说话。 武贲郎将在地方上说,可能是个不少的官职了,可是在这辽东的数十万隋军里,可完全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 见到众将皆是不曾说话,杨广脸色仿佛又黑了三分。 半响,杨广才又吱出一声,道:“既然如此,就是诸位没有人愿意主动留下来断后了。” “那朕也把话在此说明白了,哪位将军若是愿意率部留下来断后,可赏千金,候爵以上的都可以封为公,侯爵以下的都可以封为侯。” 诸位将领依然是面面相觑,议事大帐里面变得更加安静了。 第一次征讨高句丽失败,在最后撤退的时候,隋军断后的部队被击溃,最后几乎全军覆没。 而大帐内诸将的官职都不低了,再升也升不到哪里去,何况若是把命留下来了,以后自然有大把升官的机会。 因此,将领们皆不愿意去做自讨苦吃,而又毫无意义的事情。 “怎么?” “一个二个都做了哑巴不成?” 就在杨广脸色越发不豫,就快要大发雷霆,准备强指一人的时候,堂下才终于站出一员将领。 众将视之,那将正是裴璟。 裴璟拱作了一个军礼,说道:“陛下,末将愿率部断后。” 杨广看到裴璟站了出来,脸上的阴霾,才算是勉强散去了一些。 而站在前方的裴矩,回头看到自己的侄孙竟然犯了混,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着急的神色。 裴璟也不愿意留下来断后,可……他们给的太多了啊! 第12章 郎将要求 裴璟如今军职不过是区区的一个武贲郎将,爵位方面更是一个白身,散官也只是个正四品下的正议大夫。 他时刻都告诉自己,他是作为天选之子来到隋末的,他将来可是要当皇帝的。 可这皇帝不是裴璟说想当就能当的,总要有点原始积累,否则将来争霸天下的时候,第一波刷下来的就是他们那些不上不下的。 像李渊这种,起家的时候还有关陇军事贵族的支持,加上舔着脸请来了突厥的支援,最后才成了大事。 而他们河东裴氏文名布于四海,朝中的高官也有不少,但实际手上并不掌握有太多的军事力量,到时候裴璟要是起事了,手中的本事都还得全靠他自己攒。 而眼前就是一个大好的机会,他这票干成了,什么升官发财都不在话下,可这样的机会要是放弃了,那得什么时候才有。 再者说,等干完这一票,他就会被封为侯爵,也会变得天下闻名,要是走正常的路子,那得熬多久才做得到,就更不要说还有千金的赏赐了。 有时候,人望这个东西说它重要,它也不重要,说它不重要,它也重要。 起兵的时候没有一个响亮的行头,怎么引得来天下豪杰的投靠? 正所谓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虽然风险是有些大,但是只要谨慎一点,应该还是有点把握的。 裴璟表示愿意留下来断后,也缓解了杨广的尴尬。 为了断后的事情,弄得杨广几乎当场发飙,全无皇帝陛下的体统。 他本来极喜欢裴璟这个充满朝气的年轻将领,如今看到对方勇于任事,又解决了他一个困难,更是不由在心里叹道:“裴氏果然满门忠臣,这小裴郎将也果然是个忠臣了。” “明知道如此危险,甚至可能要把命丢在这里,他还愿意当留下来断后的人。” 要说裴璟光是为了一点点赏赐,杨广还真是觉得不相信。 只是杨广也有自己的考虑,闷声说道:“裴郎将不行。” “上一次便是裴郎将先率军攻城,这次怎么着也得轮到别的将领了。” “何况,我六十多万隋军之中,有多少的将军都还不曾说话,何时轮到你一个区区的武贲郎将出头,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岂不平白欺负我大隋无人。” 杨广虽则对裴璟的勇气和忠心都十分满意,而进攻辽东城之战的时候,他也展示出了自己行军打仗的天赋。 可此时断后的军队到底得不得力,也确实关系到大隋六十多万大军,以及杨广自己的性命,由不得他有半点不慎重。 杨广终究还是觉得裴璟太年轻了,经验也不够,甚至连官职也不过是区区一个武贲郎将,难以服众。 大军断后如此大的事情,起码也得有一个十六卫将军级别的将领出马断后,才会令他放心。 再从另外一个角度上讲,杨广作为如今的天下共主,若是被逼得只能让一个武贲郎将断后,他也有些丢不起这样的人。 杨广的拒绝也在裴璟的预料之中,但他仍不退下,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坚持说道:“禀报陛下,臣请命断后,并非是图一时之勇,心中也是有计较的。” 这话说的,杨广倒是有些兴趣了。 他拿起案桌上的酪浆喝了一口,问道:“那裴郎将便说说你的计较。” 裴璟组织了一下语言,方才说道:“陛下,臣麾下的八千余军队都是些老府兵,都经历过实战的磨练,装备也是极其精良的。” “再者,臣的部下近来连战连胜,前段时间又刚接受了陛下的厚赏,如今正是士气如虹、斗志十足的时候,实在是作为断后军队的不二选择。” 裴璟此言既出,帐内的将领们都认为有道理,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说是窃窃私语,但是他们赞同的声音,却又能让上首的杨广刚好听见。 这其中的尺度,没有年的朝臣经验,还真的把握不好。 众多的将领还频频地用鼓励的眼神看向裴璟,暗中给他加油打气。 这个时候无论是何种出身的将领,哪怕是出身于与裴氏看不对眼的关陇军事贵族,此时也是都支持裴璟的。 难得出来了一个愿意留下来当替死鬼的,他们自然就十分珍惜,否则待会皇帝指定留下的,说不好就是他们了。 杨广听着裴璟的话,也开始觉得有理,留下来断后这种九死一生的活计,有时候士气和决心比经验要重要得多。 只是这个话头不能由他来接,杨广认为裴氏族人一直对他忠心耿耿,要是这裴璟到时候断后出了什么意外,他在裴蕴和裴矩两个老臣子面前,还真有几分不爽利。 吐万绪作为左屯卫大将军,乃是裴璟的顶头上司,为人向来粗中有细,觉察到了皇帝的一丝尴尬。 吐万绪心里叹了口气,这是到他出面做恶人的时候了。 于是,吐万绪当场出列,走到裴璟的身侧,对上首的杨广说道:“陛下明鉴,裴郎将所说的十分有理,不若便让他试一试。” 这梯子已经有了,杨广便好顺着梯子下,再言其他就有些显得刻意了。 杨广缓缓说道:“裴郎将既如此有心气,那此时断后的任务,便交给你了。” 杨广又看一眼裴璟,接着说道:“大军断后之事关系重大,既然裴郎主动请缨留下来断后,你可有什么请求,但可说来。” “只要不违反规矩的,朕都可以答允。 这倒是一个了不得的承诺,那也是个重要的考验。 要是裴璟不知死活地提一些过分的要求,或许杨广也可能会答应他,但是肯定会有秋后算账的一天。 退一万步说,便就是没有秋后算账,以后也不会再有任何的圣眷了。 裴璟认真地想了一下,才开始说道:”启奏陛下,如今臣的麾下只有八千多名士兵,营中还差一万一千多人放才满编。” “臣想请求陛下,让兵部给臣补上一万一千多名骑兵。” 第13章 鸿鹄之志 裴璟作为武贲郎将,麾下本应有两万人马,但事实上他麾下只有八千多人。 这个事情,杨广其实也清楚,这并不是吐万绪在给裴璟穿小鞋。 隋军自进攻辽东以来,左屯卫的军队折损也十分严重,每一个武贲郎将麾下的人马都并不如何充足。 此时正处于战时状态,国内的精华兵力都在这里了,也没有办法给大军随时的补充士兵,才导致了各武贲郎将麾下的人越来越少。 甚至,就连裴璟麾下这八千多人都是来之不易的。 这还是吐万绪看在裴氏的面子上,强令左屯卫其它的武贲郎将,专门给他匀过来的精锐府兵。 不过,杨广对于裴璟提的这个条件十分满意,可谓是合理而不过分。 杨广原本还怕裴璟持才傲物,轻视了为大军断后的难度,如今听对方提的条件,他反倒安心不少。 杨广笑着点了点头,温和地说道:“裴爱卿既然要留下来断后,给爱卿补足人马,本就是应有之义。” 杨广的这一番话,让帐内熟悉他的文武将领,心中都在暗暗吃惊。 他们惊讶的并不是杨广要给这裴璟补充人马,就像杨广所说的,这本来就是应有之义,他们惊讶的是杨广口中的那句“爱卿”。 只有熟悉杨广的大臣们才知道,他并不会称呼每位大臣为爱卿,更多的是称呼这位大臣的官职。 比如说原来杨广称呼裴璟,就是称呼为裴郎将。 反之亦然,能被杨广称为爱卿的臣子,只要以后不行差踏错,前途可都是一片光明的,这裴郎将显然已经简在帝心了。 不少与裴氏关系不好的大臣,甚至已经在想着,将来如何打压裴璟了。 当然,前提是裴璟能顺利地完成了断后的任务,从辽东战场上回国。 杨广沉吟了一下,说道:“我大隋的十六卫大卫之中,若是论到骑兵的精锐程度,便没有一只军队能够出左、右御卫之其右的。” 杨广的话音刚落,帐内就传来了大臣的阵阵赞同之声,只有左、右御卫的将领们心里一格登,马上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事情也的确如此,左、右御卫向来是朝廷,用来征讨吐谷浑和突厥的主力军队。 他们训练充足,在马上作战和射艺方面并不比胡人军队差多少,若是算上纪律性和装备情况,那他们就更不是胡人军队能够比拟的。 在过往的作战之中,也确实证明了,左、右御卫哪怕是面对突厥突厥可汗的亲卫部队,也完全不落于下风。 杨广看到帐内无人反对,便继续说道:“裴爱卿既然要补充骑兵,那朕便下令,让左御卫给你拨四千骑兵,再让右御卫拨给你拨八千骑兵。” “同时为了方便爱卿统管不同部队的骑兵,朕在敕封爱卿为校检左屯卫将军。” “对于朕的安排,爱卿可成满意了?” 裴璟对此自然是满意的,当场下拜道:“臣谢陛下隆恩。” 杨广微笑着点了点头,问道:“既然如此,爱卿可还有什么要求?” 裴璟想了想,说道:“请陛下尽快派出十六卫大军,轮番佯攻强渡鸭绿水。” 裴璟的话音刚落,帐内这些久经沙场的将领们,马上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不少人都在心里暗暗点头。 这裴璟用的就是兵法里面,以退为进、虚虚实实的策略。 用隋军猛烈的进攻,来迫使高句丽军队以为隋军还在坚持原来的作战方略。 这样,高句丽军谁也无法想到,其实隋军是在进行撤退的计划了。 杨广对这条方略也十分满意,起码可以保证他是率先撤离的那一批。 他连过头来看他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下令道:“宇文大将军,左翊卫必须在两天之内完成浮桥的搭建。” “两天之后,由你左翊卫率先发起佯攻渡河战役!” 宇文述当场领命,转身下去准备了。 ~~~~~~~~ 回到自己的营地,裴璟便集中了麾下的军官们,向他们宣布大军即将撤退,将由他们充当断后部队。 在场的军官,都有些惶恐不安。 朝廷第一次征讨高句丽的结果,他们都是听说过的,甚至有些人还是那起事件的亲历者,十分害怕会重蹈当年的覆辙。 甚至不少的军官,心里还是暗暗的思量着,都说这武贲郎将勇则勇矣,就是没什么脑子。 若他是真是有脑子的人,怎么不会长吃一堑长一智。 当然,迎着部下们杀人般的目光,裴璟也有自己的精神胜利法,那就是在心里大骂:“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竖子不足与谋!” ~~~~~~~~ 从第三天开始,十六卫的大军开始轮番对鸭绿水进行佯攻。 在隋军将领的刻意安排下,这些佯攻渡河的战役,可谓是搞得有声有色。 甚至让裴璟都不由得想起了宋代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中的名句。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高句丽的大军也仗着鸭绿水东岸的地利,对隋军进行了坚决的抵抗。 隋军虽则多次对滩涂发动了强大的攻击,但最后都败下阵来。 只是这个过程中,高句丽军方面发现,隋军好像并不如传说中的那么强大与顽强。 虽则他们渡河的声势浩大,但却是每次伤亡开始加大的时候,就会选择全部撤退。 而第二天,隋军又会换成了另外一支军队,前来强渡鸭绿水。 高句丽军方面对此专门召开了一场军议,在经过多番的研究与讨论之后,他们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就是隋军方面发起的疲兵之战,为的就是麻痹他们,降低他们的警惕。 他们相信要是真的被隋军的这种状态麻痹,那么有一天就真的会被隋军借其不备,一举夺得东岸的控制权。 高句丽军觉得想明白了其中关键,于是便一边暗骂着隋军狡猾,一边严阵以待。 甚至高句丽将领提出,想要设下陷阱,给隋军来个将计就计。 事实上,隋军的每一支军队,在当天进行完了佯攻渡河的战役之后,就会趁着夜幕的掩护,连夜撤出隋军大营往西面撤退。 至于皇帝杨广的车架,早就在佯攻渡河的第一天就西返了。 第14章 御卫乱象 隋军十六卫大军在轮番佯攻强渡鸭绿水之后,便分批有序地撤离了。 隋军大营里面军队,正在一天天的在减少。 这一切做的十分隐秘,加上隋军的斥候已经散步到了大营的数十里外。 所有出现在这个区域的可疑人等,一律都会被抓进隋军大营,无论他是不是高句丽军的细作。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这荒郊野外的,突然出现的零星几个人,要说自己不是细作,任谁都是不相信的。 每一支隋军在撤退的时候,都相对平和,唯有两支军队除外。 这两支军队分别是左御卫和右御卫,其中的原因也简单,负责分拨给裴璟断后的将士一直无法确定。 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九死一生的活,狐死尚首丘,谁都不想把性命抛在这辽东战场上,做一个无依无靠、游荡荒野的孤魂野鬼。。 当右御卫听说他们中有接近十分之一的人马,要留下来断后的时候,麾下将领纷纷闹将了起来,整个军营里面充斥着不满的声音。 右御卫大将军薛世雄也无奈。 于公,这是来自杨广的命令,他无法拒绝。 于私,他出身于河东四姓的北支,与裴氏在朝廷里是同盟的关系。 世人皆知,隋文帝杨坚夺的是自己外孙,北周静帝宇文阐的帝位,因而被认为是得位不正,只好更多地依赖了关陇军事贵族的支持。 同时,关陇贵族们手上掌握着大量的军事和土地资源,对天下虎视眈眈。 若有机会,他们也还想取杨广而代之。 这一点,杨广也十分清楚。 同时,关陇军事贵族还凌驾于朝臣之上,对于杨广的诏令阳奉阴违。 这几年,关中因为降雨量减少,而导致粮食欠收。杨广多次下诏令,平抑粮价。 可关陇军事贵族们,不但不支持杨广,反倒是组成了联盟,囤积居奇,哄抬粮价,使朝廷陷入了更尴尬的境地。 这使得杨广十分的愤怒,迫切地希望迁都洛阳,以打破关中本位制的约束。 可治大国,如烹小鲜。 杨广也不敢过于简单粗暴地推行这个政策,以免引来关陇军事贵族的剧烈反弹,便采用了以河北士族,尤其是河东四姓,来打压关陇军事贵族,以求达到他迁都的目的。 经过多年的多方博弈,杨广才成功的迁都洛阳。 这已经触碰到了,宇文述等关陇军事贵族的根本利益,两边的关系根本就没有缓和的可能。 关陇军事贵族彻底的恨死了河东四姓,虽说河东四姓毫无争议的领头羊便是闻喜裴氏,但他们河东薛氏同样是关陇军事贵族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就促使了河东四姓,不得不紧紧地抱团取暖,裴氏与薛氏也就成了同盟关系。 裴氏当代家主裴矩虽然觉得,他这个侄孙不太听话,但对方也是家族这一代的杰出子弟,更是他族兄裴蕴最喜爱的孙子。 他知道木已成舟,只能召侄孙裴璟到自己大帐,劈头盖脸地训喷了对方一脸口水,然后也只能舔着脸,专门来薛世雄这里拜访过一次。 裴矩请求薛世雄,让他千万得关照一下自己的侄孙裴璟,给他拨一些得力的人马。 因此,无论于公还是于私,薛世雄都没有办法不给裴璟拨兵,甚至他不但要拨兵,甚至还要给他拔一些真正的好手。 最后薛世雄也是发了狠,直接就指定了留下的两名武贲郎将,作为断后军队的主官。 这两个武贲郎将,一个名叫薛万彻,一个叫薛万均。 这两个人都是薛世雄的儿子。 看到如此的情况,接下来被挑选中的鹰扬郎将,自然也都不敢再闹腾。 大将军连自己的儿子都留了下来,他们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咶噪。 说起来,薛世雄的这两个儿子,虽然年轻,但是久经沙场,作战也是十分勇猛。 不过,薛万均与薛万彻虽然是兄弟,但两人的性格却是大相径庭。 弟弟薛万彻行军打仗大开大合,有名将之风。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缺点,薛万彻常出奇谋,喜好弄险。 薛世雄就曾经点评过他的儿子薛万彻,认为他行军打仗,如若不是大胜,那就必然会大败,其性格可想而知了。 而哥哥薛万均则不然,其人行军打仗喜好一往无前,勇猛少智,喜欢带头冲锋。 正是因为薛万均喜欢打仗的性格,当初杨广询问众将军,可否有人留下来断后的时候,他是跃跃欲试的。 只是可惜,最后他被父亲薛世雄死死拦住,方才未能成行,也成为了他一个极大的遗憾。 后来,裴璟越众而出,曾下了这断后任务,并且还被晋升为校检左屯卫将军的时候,他是锤头捣胸、萎靡不振,大呼错过了好机会。 因此,薛万均虽然被留了下来充当断后的将领时,他丝毫没有别人的惊惧,反倒露出了一副大喜过望的样子。 等到人选确定,薛万均便强拉着弟弟薛万彻,就要去连夜清点人马,打算明天一早就到左屯卫大营报道了。 薛世雄看到儿子的这副表现,也是苦笑不已,早知道就不拦着儿子出头了,如今还平白丢了一个校检左屯卫将军的官职,以及在杨广面前露脸的机会。 ~~~~~~~~ 右御卫这边因为薛世雄的果断,很快就决定了留下来的人选。 而左御卫那边则是不一样,左御卫将军张瑾没有足够的威望,更没有足够的背景。 他甚至还不像薛世雄一样,有个得力的儿子在军中,没有办法像对方一样把儿子送上去,做这个都认为是送死的活计。 就在这几天里,张谨被麾下的将佐们闹得不可开交,什么明争暗斗,持强凌弱,暗箱操作通通都进行过了,最后也没能确定各留下来的人选。 撤退的日子临近,兵部已经在催促左御卫,上交留下来的将领名单了。 他们不撤,兵部的人总是要撤的。 左御卫的几个武贲郎将一合计,再纠缠下去,哪怕到了明年也决不出人选,因而只能闹轰轰地抓阄了事。 最后,一个叫独孤鸿的武贲郎将,通过抓阄光荣地成了此次的幸运儿。 第15章 校场点卯 独孤鸿出身不凡,出身于关陇军事贵族的独孤阀,祖父仍是北周卫国公独孤信。 他还有一个姑姑名叫独孤伽罗,乃是隋文帝杨坚之妻,与隋文帝并尊为“二圣”。 独孤鸿有着这样的出身,哪怕再不成器,光是在军中混资历,最后也能混上一个不小的官职。 事实也的确如此,他作为独孤阀第三代子弟,已经近五十岁的年龄了,也不过是个武贲郎将,但凡有点本事,也不至于如此。 独孤鸿刚从军,就做了右监门卫的郎将,负责宫殿门卫,当了十多年之后,皇宫也该站腻了。 于是,他又借着家里的背景,贿赂上官,同时借着独孤阀的背景,千辛万苦升迁到了左御卫当了偏将。 独孤鸿全靠身边的亲兵们得力,打仗时甚至还能顶替他上阵,在跟随着左御卫大军东奔西走,经历了几场战争,终于升迁到了武贲郎将。 如无意外,他这一辈子也只能这样了,便也不再求上进,仗着自己是独孤阀中人,平日里溜鸡斗狗,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当独孤鸿流抽到断后的签,第一反应便是马上耍赖不干,可是身边这些昔日称兄道弟的同袍,眼中已经渐渐不善。 独孤鸿心中一凛,在看向上首的左御卫将军张谨,发现对方也是虎视眈眈,便知这一切都无法改变,只能被迫接受了。 当他回到自己的营帐之后便大发雷霆,大骂张谨与那些落井下石的小人,还让人取了酒来,当场豪饮了三碗。 独孤鸿一边喝着闷酒,一边又心有不甘,甚至还起了私自离营逃离的想法。 最近,独孤鸿还是息了这心中的念头,留下来断后不一定死,可私逃的话,军法可饶不了他,甚至还会给家族带来祸端。 不多时,独孤鸿在军中的猪朋狗友便也来了。 这些都是军中将领,先是安慰了一番独孤鸿,又陪他骂了一顿张谨,以及那素未谋谋面的裴璟。 张谨也就罢了,那裴璟是个什么货色,一个月以前也还不过是区区的一个鹰扬郎将,手下不过千余人马,与他的地位更是天差地别。 谁想到那厮不过瞎猫撞上死老鼠,碰巧立下了一个破城大功,如今又抢了一个不知死活的任务,竟要爬到他头上拉屎拉尿来了。 独孤鸿越想越气,不由得与他那些猪朋狗友多吃了几杯。 此人喝到深处,便觉得寡酒无味,需要寻些野味当下酒菜才好,竟当场让亲兵出营前去猎虎,要拿那虎鞭来下酒。 可怜此时天色将晚,独孤鸿严令之下,亲兵无法反抗,竟还要真的出营为其猎虎。 此时已经接近宵禁,禁止闲杂人等出营,亲兵又在营门处闹将起来,非要出营。 营门将无奈,将此事报知张谨。 张谨细细问过营门将,确定那独孤鸿并没有混在亲兵中借机跑路,便也网开一面,让他们出了赢。 对于张谨来说,只要那独孤鸿不逃跑,便是有些稍有越矩,此情此景之下,也便也只能由着他了。 可怜那些亲兵忙活了半个晚上,还真的为他猎来了一头猛虎,当场宰杀抽了虎鞭,回来给他做下酒菜。 等到下酒菜送至独孤鸿面前时已然深夜,亲兵们纷纷劝他少饮几杯,明天一早还得往左屯卫大营中点卯,去晚了恐怕会被那裴璟责罚。 谁知亲兵们不提还好,一提醒那裴璟,独孤鸿当场火冒三丈,抽出了身边的马鞭,便将那几名亲兵打将出去。 少了几个咶噪的人,独孤鸿与猪朋狗友更是洗盏更酌,肴核既尽,杯盘狼籍。 几人相与枕藉乎帐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 卯时将近,左屯卫军中,早已立木表,设漏壶,专候点卯。 此时的左屯卫大营之中,早已是人头涌动。 这些人除了裴璟自身的八千骑兵之外,更多的就是从左、右御卫赶过来点卯的将领和骑兵。 薛万均与薛万彻也是,早早地就率领着兵马,来到了左屯卫的大营。 裴璟前世对这对兄弟也是有过了解的,知道这两人都是不可多得的大将,也是起了笼络之心。 何况这对兄弟十分的给面子,不但早早就率领士兵全员到齐了左屯卫大营。 薛万均还对裴璟直言,表示愿意服从裴璟的一切安排,只求给他们一个打仗的机会。 裴璟心中也是暗笑,这薛万均还真的有从传说中的那样,是个战争狂。 薛万均与薛万彻都是用槊的好手,让他看到裴璟的折树槊时,双眼放光,如同看到稀世珍宝。 薛万均两手交互揉搓着,有些扭扭捏捏地对裴璟说道:“俺们兄弟二人早就听说,将军你是个用槊的行家,近日看到将军所用的马槊果然非同一般。”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那柄梁武帝萧衍的折树槊吗?” 裴璟看到对方也是爱槊之人,来到左屯卫大营之后,又甘心伏低做小,于是也大方地递出了手中的折树槊给兄弟把玩,说道:“两位将军说得没错,这就是皇帝陛下御赐的折树槊。” 薛万均兄弟两人慎重第接过了这柄折树槊,各自左右击刺,越是把玩越是爱不惜手。 对一个武将,尤其是一个爱槊的武将,一柄好槊是万金不易的。 半晌,薛万均才依依不舍地把折树槊交还给裴璟,并惋惜地对他说道:“可惜这边马槊是皇帝御赐给将军的。” “如若不然,我就算倾尽家产所有,也得恳求将军把这笔折树槊让给我。” 薛万彻闻言调侃道:“兄长,你这可就不老实了,就你那点家当,哪怕倾尽所有也都还不如这柄折树槊珍贵呢!” 裴璟哈哈大笑,他很喜欢这兄弟两人,看得出这两人都是光明磊落之辈,不是那种阴私小人。 裴璟突然面色俨然,有些慎重地说道:“两位兄弟,这柄折树槊是为兄吃饭的家伙,断然是不可能让给别人的。” “但是为兄可以给两位兄弟一个承诺,日后必然聘请名师大匠,为两位兄弟铸造一把差不多的马槊。” 薛万均与薛万彻还当裴璟是开玩笑,两人也哄笑般表示了自己的感激。 卯时已到,薛万均与薛万彻兄弟回到了自己的军中,准备开始点卯。 而众人此时才发现,那本该早就出现的左御卫武贲郎将独孤鸿,直到现在都还没看到影子。 第16章 郎将失时 裴璟的脸色黑了下来。 他没有收到兵部方面发来的消息,说要更换左御卫武贲郎将,那么就意味着此次左御卫的统领还是独孤鸿,可是他显然迟到了。 卯时已到。 裴璟一声令下,全军开始点卯。 隋军的十六卫大军都是天下雄军,军规森严,料想缺勤的并不会有多少。 一番清点下来,军法官发现两该到的二万人马,已然全部到齐了。 可唯独就缺了那个左御卫的武贲郎将独孤鸿。 裴璟当即召了左御卫的几个鹰扬郎将前来,面无表情地问道:“尔等可知道你等的武贲郎将何在?” 左御卫的诸位鹰扬郎将听到问话,皆是面面相觑,讷讷不知所言。 他们昨日便获得命令,要求参与断后的部队,今天来左屯卫大营点卯。 至于那武贲郎将独孤鸿为何自己没来,他们绝大多数都是不清楚的。 只有少数一两个心思灵通的,心里已经通过了独孤鸿的性格,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甚至还有那么一两名武贲郎将听说过,昨天晚上那独孤鸿好像喝酒到深夜~ 但是这都是不确定的事,他们只是暂时归到这位裴璟将军的麾下,以后还是要会回左御卫的,两厢考虑之下,也不敢胡说八道。 看到几人都默默而无言,裴璟点了点头,再不然其言它,只是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几名左御卫的鹰扬郎将如蒙大赦,他们在这名鹰顾狼盼的裴璟将军面前,感觉到了颇大的压力。 既然等不到独孤鸿,那便不等了。 裴璟径上高台,打算直接开始训话,可当看见面前的这两万穿着三种军服士兵时,心底蓦然一动。 他突然决定暂时不训话,非要等到那独孤鸿前来,或许对方能帮他一个大忙。 ~~~~~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左屯卫大营的营门前,晃晃悠悠地出现了数个身影。 这些人正是独孤鸿和他的亲兵们。 昨天晚上喝至深夜,独孤鸿今日自然无法正常起床,也没能按着时间来点卯。 虽然亲兵算着时间,进入大帐呼唤过他多次,但都被他迷迷糊糊中骂将出去了。 等独孤鸿从睡梦中惊醒,约定的时间早就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 初时,他心里也有些发慌,急匆匆地想要收拾出门。 他们独孤氏是关陇军事贵族门阀,跟裴璟的河东裴阀之间的关系,独孤鸿自然是清楚的。 他就怕这裴璟借着他失时的过错,借机让他下不来台。 不过,要是说独孤鸿有真的有多怕,那也未必。 只见他转念一想,那裴璟再怎么样也还是裴氏的嫡出子弟,难道难道他还能把自己杀了不成! 裴璟要是真的把自己杀了,他就不怕独孤阀和裴阀全面开战吗? 独孤鸿这样想着,倒也不那么着急了,反倒起了另一个心思。 这裴璟不过二十来岁的年龄,就凭着自己那点幸进的本事,拍了皇帝的马屁,竟然就想爬到他头上来拉屎拉尿了,还连累他留在辽东犯险。 他今天非要给裴璟一个下马威才好,让他们知道独孤阀也不是好惹的,他独孤鸿也不是一个泥捏的角色。 如此,等到时候安排撤退的时候,有什么艰难送命的任务,对方也不敢强迫着让他来。 独孤鸿心里打定了主意,手上的功夫就更慢了,开始悠哉悠哉地收拾被挂。 出门骑上了战马也不着急,只是悠悠地向左屯卫大营走着。 亲兵统领好心相劝,反倒被他一顿打骂,再也不敢多言。 让独孤鸿到了左屯卫大营辕门的时候,已经离点卯时间过去一个多时辰。 这厮把半个时辰能做完的事情,硬是拖了一个时辰。 负责辕门守卫的旅率已经看到了独孤鸿等人,但他显然得到过招呼,此时自然不敢把几人放进去。 旅率稍一示意,当即有两名左屯卫士兵上前,朝着想要进入辕门的独孤鸿,伸手就是一拦,口中喊道:“几位请留步!” “将军有令,卯时之后,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大营。” 独孤鸿看到这小小的士兵竟然口出狂言,敢将他拦住,心中也是一阵火起。 他甩起手中的马鞭,便给这两名抽了上去。 一名左屯卫的士兵躲闪不及,当面被抽中了脸颊,鲜血马上就流了下来,就这伤?怕是要破相了。 左屯卫的守门士兵都拔出了手上的横刀,用仇恨的眼神都看着这独孤鸿,仿佛可以的话,当面就能把这厮给吃了。 独孤鸿看到士兵们的动作和眼神,心中也有些发怵。 只是士兵们依然不肯放他进去,独孤鸿也没有办法。 守门旅率看到自己的属下被打,心中也是上了几分火气,不过也不敢意气用事。 旅率看到辕门的局势已经稳定,连忙前往校场寻裴璟禀报此事。 此时太阳已经渐渐升高,校场上的将士足足晒了将近一个多时辰,军服都已经湿透了。 每个士兵紧绷的身躯都有些发软,老弱一些的士兵,甚至都已经中暑倒地。 将士们大多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只以为是这个新任的左屯卫将军,正在给他们下马威。 因此,所有人心中都对裴璟产生了怨恨。 正所谓众怒不可犯,如果今天裴璟不给校场的两万名士兵一个交代,恐怕这些人今天绝对不肯罢休。 左屯卫的士兵还好说,但是左、右御卫的士兵和将领,是绝对不会让他轻易下得了台的。 薛万均原本也有些心疼士兵,想到高台上寻裴璟说说情,但他还没上去便被弟弟薛万彻拉住了。 薛万彻极有智慧,已经隐隐猜到了裴璟的想法,他身上地看了一眼高台上那个挺拔的身影,明白了这新任的校检左屯卫将军一个很人,以后可千万不能得罪他。 高台上的裴璟身形依然挺拔如松,他明显感觉到了,校场上士兵情绪的变化,但他丝毫不惧。 半响,士兵们看到高台上终于又来了一名旅率,并在裴璟的身边说了几句话。 第17章 正义凛然 这名旅率正是负责守卫辕门的那一名,他来此就是为了向裴璟禀报,刚才辕门发生的一切。 裴璟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心道:“好戏终于要开始了!” 只见他扭过头,招手将堂弟裴行俨召了上来,并说道:“裴郎将,你带些人去营门处,将那个迟来的左御卫武贲郎将独孤鸿给本将军绑起来。” 裴行俨自然是听自己兄长的,当场带了一队左屯卫士兵便去了。 校场上站着的士兵们,此时看着高台的这一幕,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少士兵都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裴璟吩咐完堂弟之后,又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淡淡地看着校场上的士兵,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独孤鸿在辕门等待了片刻,就看到军营内终于走出了一个高大魁梧的将领,还带着一队士兵。 独孤鸿嘴角一撇,轻蔑地嗤笑了一声,他还以为这裴璟有多硬气,如今还不是乖乖地派人出来迎接自己。 随即,他用怨毒的眼神看向这些辕门的士兵,这些人刚才可是朝他拔刀了,还用那样的眼神盯着他。 独孤鸿心中想着,只要过了今天的这一关,他保证让这些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裴行俨领着一队士兵出到了辕门外,马上看到了一个穿着武贲郎将盔甲的将领,心里明白这厮就是兄长让他绑进去的独孤鸿了。 裴行俨当下大喊一声,道:“来人!” “给我拿下这厮。” 左屯卫士兵们得令,立刻便一涌而上,要去逮这独孤鸿。 这独孤鸿一时之间也是蒙了,接着等他反应过来,怒从心起,大喝一声:“你们想干嘛!” “谁给你们的狗胆?” 独孤鸿一边喊着,还在一边挣扎。 他怎么说也是出身于关陇军事贵族,虽然从小不长进,但一把子力气还是练得出来的。 他的亲兵们也看到事有不妙,七手八脚的想要上来帮忙。。 这个时候,裴行俨借着独孤鸿挣扎的一个空挡,猛地往前踏出了一步,一拳捣在他的肚子上。 原本还在挣扎的独孤鸿,直接就被这一拳给打软了。 左屯卫的士兵们借着机会一拥而上,直接就把独孤鸿给绑了起来。 原本只想徒手抢人的独孤鸿亲兵们看到事态升级,也是心中大惊,连忙拔出刀来打算先把人抢回去再说。 裴行俨随手拔出手中佩刀,当场便轻而易举地了结了几名亲兵。 剩下的亲兵,看到事不可为,连忙一窝蜂的便散了,看样子是去找救兵了。 独孤鸿看到亲兵被杀,已然闹出了人命,心中也是一阵惊骇。 他当场还想咶噪,却不料嘴里已经不知道被谁塞进了一团破布,让他呜呜地说不出话来。 负责辕门守卫的士兵们看到这一幕,心中大喊解气,都用感激的眼神看着裴行俨。 而裴行俨做完这一切之后,便带着士兵们,士兵们拖着独孤鸿,往校场走去。 他的那一拳力气太大了,打得独孤鸿直到现在都还缓不过气来,士兵们拖着他,就像拖着一条死狗一样。 校场上士兵此时又等了好一会儿,渐渐开始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 甚至有一些胆子大的老兵油子,已经开始大呼大叫,这是准备闹事了。 裴璟看到这副景象也不惊慌,他很有信心,事情很快就会得到解决。 他只是下令让亲兵们把那些咶噪得最大声,并且准备闹事的人都给记下来,待会有用。 此时裴行俨已经拖着那独孤鸿来到了高台的边上,正等着他发话。 裴璟眼睛的余光看着他们已经到了,便示意他们将独孤鸿带上了高台来。 校场上的大多数将士只看到那杀千刀的裴璟,让亲兵们拖着一个像死狗一样的人上了高台,但却不知道那人是谁,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可左屯卫和右御卫的将士虽然认不得此人,但左御卫的将士认得啊! 左御卫的将士们惊恐地看着台上,发现那拖上去的死狗,竟然是他们留下来断后的主官独孤鸿。 事情一传十,十传百,无论校场上的士兵是左屯卫的,还是左、右御卫的,慢慢地所有人都知道了,高台上那被绑着的将领身份。 独孤鸿被拖上了高台,当他看到了裴璟之后,又开始了剧烈的挣扎。 他已经有些从刚才裴行俨的那一记重拳下,缓过气来了。 裴璟让人拿下了独孤鸿口中所塞的破布,任由他说话。 独孤鸿先是往地上吐了几口唾沫,当场便大骂了起来,道:“裴璟,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裴阀是要跟我们独孤阀开战吗?” 裴璟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意思十分明显,他觉得对方不配代表独孤阀。 裴璟不屑于回答对方的话,反倒是提了一口丹田之气,口中发出了雷霆之声,大声喝道:“独孤鸿,本将军早已发出军令,今日校场点卯。” “你因何失期,致使两万将士等了你两个时辰之久?” 裴璟的话让整个校场都听到了,两万多将士一片哗然。 他们此时才知道,让他们在校场站上午的罪魁祸首是谁,纷纷喝骂了起来。 独孤鸿看到对方不接他的话头,也是心中暗恨,又看到面前的这副场景,心里已经知道对方是起了拿他立威的心思。 他心里也勉强冷静下来了,心里思量着此时不好与其作对,免得还得被对方借机加大惩罚。 独孤鸿不敢再骂,只是大大咧咧地说道:“因为有同袍好友相送,所以来迟。” 裴璟冷笑一声,当场大声训斥道:“将受命之日则忘其家,临阵约束则忘其亲,援枹鼓之急则忘其身。” “今我大军深入敌国,邦内骚动,士卒暴露于境,吾寝不安席,食不甘味,皆因士卒之命悬于吾。” “你何敢谓亲友相送而失期乎?” 裴璟这说得可是大义凛然,校场上的士兵们也是连连叫好,大改刚才对他的观感。 甚至有不少的将士,都觉得刚才自己误会了裴璟,心中觉得惭愧内疚不已。 这裴将军真是个好人啊! 士兵们听到他的话之后,才明白对方竟然为他们付出了那么多,不由的潸然泪下。 枉他们才在这里站了一小会儿,就在心里暗骂裴将军畜牲,想想真是不该。 第18章 军法杀将 独孤鸿本身有错在先,听完裴璟的话,一时之间竟也不知如何反驳。 裴璟看到独孤鸿说不出话来,也再不言其他,高喊一声:“军法官何在?” 旁边的军法官应声出列,道:“属下在!” 裴璟面色俨然地看向军法官,问道:“军队出征在外,有军官无事失期,该当何罪?” 军法官扭过头去看了一眼独孤鸿,又把头扭回来坚定地回答道:“禀报将军,军法有言,无故失期者,斩立决!” 裴璟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对此早有预料,立刻大喝一声:“来人!” “就将这独孤鸿在高台之上,当场斩首。” 独孤鸿瞪大了眼睛,这些人看样子是要来真的了,直到此时,他才感觉到真正的害怕。 他一边挣扎,一边用狠狠的眼神盯着裴璟,骂道:“贼子尔敢。” “杀了我,我们独孤阀便与你们裴阀不死不休。” “识相的就赶紧放开我,否则悔之晚矣!” 裴璟轻蔑地笑了一声,说道:“本将军乃是皇帝陛下册封的断后军队主官,整理断后大军军纪,本来就是本将军的分内之事。” “又岂会因你区区的几句威胁就束手束脚。” 说罢,裴璟扭头看向站在身边的军法官说道:“军法官,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军法官再不迟疑,只见他右手一挥,身后几个负责督战的士兵便一涌而上,将那独孤鸿死死地按住了。 有一名督战队的士兵,更是抽出了腰间的厚背横刀,举了起来。 独孤鸿此时心中惊惧不已,大小便都早已失了禁,却还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 只见他冲着左御卫方阵的将士们,喊道:“你们都是瞎子吗?” “本将军要被处斩了,还不快上来救我。” 左御卫的方阵中也是一阵的骚动,而左屯卫和右御卫的将士们,则用警惕的眼神盯着他们。 嗯,还真有那么一两名左御卫的郎将想抱一下独孤阀的大腿,开始有些蠢蠢欲动,但是马上就被身边的同僚拉住了。 众怒不可犯啊! 左御卫的将士们恨透了独孤鸿的无能与腐败,恨透了独孤鸿随意责打士兵的暴虐,也恨透了独孤鸿对士兵们物质的克扣。 尤其是今天早上两个时辰的曝晒,更是成为了他们发泄心中愤怒的一根导火索。 左御卫不知是谁领头大喊了一声:“杀了他。” 整个左御卫的方阵,马上就彻底陷入了疯狂。 每个将士都在齐声大喊:“杀了他!”“杀了他!” 这种情绪慢慢地感染了整个校场的士兵,两万多的士兵都在喊着同一句话:“杀了他。” 独孤鸿彻底陷入了绝望,只用用最近怨毒的眼神看向裴璟和全场的士兵。 裴璟推开了那行刑的督战队士兵,亲自拔出了腰间的百炼横刀。 裴璟手起刀落。 鲜血喷出。 独孤鸿人头落地。 那独孤鸿的人头在高台上咕噜咕噜的滚动着,最后从高台的边缘摔落到了地面上。 也正是随着独孤鸿的人头从高台上掉落。整个校场内将士们的情绪达到了顶峰。 左屯卫校场之内,变成了欢乐的海洋了,人人都激动得高呼了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军营辕门处却发生了骚动。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裴璟看到一名官员竟带着十断名骑士,竟然从辕门处骂进了校场之内。 裴璟的脸色,马上就阴沉了下来,随着他的右手一抬起,两万名士兵抽出了手中的武器。 两万名百战隋军看向了那不速之客,将军们所带来的杀气,仿佛在战场的上空凝成了实质。 在如此大的杀气之下,那十数名骑士的血气之勇马上被打散,开始变得战战兢兢地来,就连那十数人的马匹,也有些不安地嘶鸣了起来。 那名领头之人,看起来像是一名文官,他此时方才注视到了校场内的动静。 他也没想到他这个莽撞的行为,竟然给士兵们带来了那么大的反应。 而更令人惊讶他惊讶的是,这裴璟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便让这两万名隶属于不同部队的士兵如指臂使。 官员见多识广,显然知道这些士兵已经被裴璟收了心,却不知道用的是何方法。 虽然满场的杀气让他内心不安,但他仍然坚定地踏上了高台,向裴璟走去。 亲兵静静地看着文官将要靠近裴璟,便马上想上来阻拦。 裴璟的手一挥,便止住了亲兵动作。 不过是个文官而已,难道还能吃了他不成? 文官径直走到裴璟面前,大声质问道:“裴璟,那独孤鸿何在?” “你可不要自误,难道你想让独孤阀与裴阀正面开战吗?” 这个就是老生常谈了。 裴璟听这个话,早已经听得耳朵都长茧子了,当下也是冷笑了一声:“你是何人?” “何敢擅自闯入我的军营,难道是怕我的刀不快吗?” 说到这里,那文官也是狞笑了一声,傲然道:“老夫乃是兵部主事王芗远,你可听说过我的名字?” 这人就是独孤鸿亲兵请来的救兵。 原来那独孤鸿的亲兵在辕门前吃了亏,不但就没有抢到人,反倒被裴行俨杀了几个人。 因而,独孤鸿的亲兵们自知不是裴行俨的对手,只好连忙去找救兵。 他们先是回了左御卫寻找张谨的帮助。 可是左御卫今天夜里就要开拔撤退了,张谨正忙得不可开交。 当张谨听完亲兵所说的前因后果之后,便马上知道是那独孤鸿理亏,加上恐怕对方也是起了杀鸡儆猴的心思。 张谨觉得他去了也无济于事,裴行俨背景庞大,也不必给他面子。 何况,张谨也确实不愿意掺和到裴氏与独孤氏的斗争之中,因而当场让人将那几名亲兵赶出大营了事。 独孤鸿的亲兵们看到左御卫已经指望不上了,于是他们商议一番,又找到其中另外一名救兵。 这人正是兵部主事王芗远。 兵部虽然觉得大部分都撤离了,但是还留下了少许的人员处理善后事宜,这兵部主事王芗远就是其中一个。 第19章 再杀主事 王芗远虽然不是他们独孤家族的族人,但也是投靠了他们独孤家族的,算得上是他们独孤家族的一条忠犬。 这独孤鸿不管再如何胡闹,但他怎么说也是独孤家族的旁支嫡子。 现在独孤鸿出事,并且求救到了他的头上,王芗远便不能袖手旁观了,否则独孤家族事后绝对不可能饶恕得了他。 因而,王芗远以后要是还想在仕途上有所发展,今天就必须要挽救那个独孤鸿的性命。 果然,当王芗远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也是心中大惊。 只见他连忙抛开了手上用来装模作样的公文,骑上一匹战马,带数名随从,就和这些独孤鸿的亲兵连同起来,直往左屯卫大营开去。 ~~~~~~~ 当王芗远带着人到了左屯卫大营的辕门之后,他们还是被拦了下来。 哪怕王芗远出示了兵部主事的腰牌,也无济于事,辕门守卫就是油盐不进。 上一个在辕门闹事的人,如今已经身首异处了,这使得守门士兵们的情绪正处于最亢奋的时候,任谁来了,只要没有将军的命令,都会被他们拦下来。 可王芗远作为兵部主事多年,是见过世面的,他知道里面只有可能正在发生什么事情。 只见他稍做犹豫,然后一声令下,数名随从竟然强行扳开了鹿角。 当鹿角被打开的一瞬间,王芗远带着麾下的十多名骑士,马上变催动了战马,欲强行闯入左屯卫大营。 守门旅率虽然有心下令格杀,但他已经知晓了对方的身份,心里终究有些不太自信,手上一慢便被别人闯了进去。 ~~~~~~ 裴璟冷笑了一声,训斥道:“你区区一个兵部主事,在本将军的面前就是个蝇营狗苟,难登大雅之堂之辈。” “以一个丧家犬之身,安敢在本将军面前嘤嘤狂吠。” “这些暂且不论,你且是正六品的兵部主事,本将军乃是从三品下的校检左屯卫将军。” “你见了本将军为何不行礼,是否欲以下犯上耶!” 王芗远听到这话,被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兵部主事虽然不如校检左屯卫将军高,但一般的将军也根本不愿意得罪兵部的人。 王芗远想不到,这裴璟借着背景深厚,竟然如此折辱于他,却是让他有气无地出了。 他又看到周围的士兵杀气腾腾的样子,脸色一再变幻,终究还是决定先服软,勉强抱拳说道:“下官王芗远见过校检左屯卫将军。” “还请左屯卫将军高抬贵手,看在独孤家的份上,饶过那独孤鸿此次。” 裴璟露出了不知名的微笑,这厮直到现在,都不愿意喊他一句裴将军。 只见裴璟向角落里的一具无头尸体一指,说道:“可惜王主事来晚一步,那便是独孤鸿了。” 王芗远火急火燎地赶来左屯卫大营,一心要与裴璟理论,还不曾注意到角落里,那像垃圾一样抛在角落里的无头尸体。 此时,王芗远看到那尸体也是心中大骇,细心再看那个尸体果然穿着一套武贲郎将军服,身形也确实与独孤鸿差不多。 王芗远心里不由得悲伤难耐,并不是因为独孤鸿的死,而是因为他的仕途可以休矣。 王芗远失魂落魄地说道:“竖子尔敢!”“竖子尔敢!” 谁知裴璟又是冷笑了一声,道:“本将军岂止是敢。” “本将军不但要杀失期的独孤鸿,还要治你这个擅闯军营者的罪。” 裴璟又幽幽地问军法官,道:“若有人纵马驰入军中,该如何处罚?” 军法官已经得罪了独孤阀,也是打算跟裴璟一条道走到黑了,当场说道:“军律有令,非信使者,严禁营中纵马,更兼闯营,按军律当斩!“ 一个“斩”字彻底击毁了王芗远的心气,让他当场跌倒在地,开始用祈求的眼神看着裴璟,只求他能够网开一面。 这个时候,什么升官发财都已经抛之脑后了,现在他只求活命。 王芗远恨死了独孤鸿,这废物死了也就罢了,竟还让他也踏进了这一潭浑水。 王芗远祈求地看着裴璟,说道:“裴将军,今日是我的不对。” “我不该带人冲击军营,请裴将军千万网开一面,我愿意投靠裴氏。” “我……不……下官……下官还是个兵部主事,下官还是有用的。。” “实在不行,下官愿意当即向朝廷提出辞呈,从此远走天下,终生不会再出现在裴将军的面前。” 裴璟看到这个如同狗一样的东西,他脸上露出了恶魔般的笑容,一把揪起对方的后衣领,就将他拖到了高台的边上。 他要用这个王芗远的性命,来将他和面前的这两万士兵,完全绑在一起。 裴璟用高亢的声音,朝士兵们喊道:“将士们,此人乃是兵部主事王芗远,同时也是刚刚被我们依法斩杀的独孤鸿同党。” “方才未得到允许,他便擅自冲击我们的大营,这是对我们这两万多将士的侮辱。” “将士们说说,此人该当何罪。” 独孤鸿的死是裴璟决定的,但是他们都是有份喊出那句:“杀了他”的人。 这样就让全场的将士们,与裴璟有了同仇敌忾之心,加上此人冲击军营死有余辜。 士兵们有一个人举起了手上的的武器,大喊一声:“杀!” 很快,有了第二个士兵,第三个士兵,校场上除了喊杀声再无其他。 这个时候,裴璟成为了他们的代表,也成为了他们的手上的刀,甚至成为了他们的精神象征。 此时的裴璟就如同刚才促使独孤鸿一样,抽出了腰间的刀,一刀将那早就屎尿横流的王芗远头颅砍下,结束了他那痛不欲生的恐惧与悔恨。 校场上的将士们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的一句话竟然可以决定一个兵部主事的生死,那原本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站在天边的人物。 将士们齐声高喊着:“威武!” 而那些郎将以上的各卫将领,则用看着疯子一般的表情看着裴璟,杀了一个独孤氏的旁支嫡子还不够? 竟然还杀了一个兵部主事? 裴璟看到校场上有些癫狂的将士们,忽然嘴角露出了残忍的笑容,轻声地说道:“你们以为够了吗?” “不!” “还不够!” 第20章 将主威严 校场内的将士们情绪涌动,不少人都在欢呼,但是高台上的裴璟却是面露严肃。 他的身形依挺拔如松,一双鹰目扫视着全场,并没有任何兴高采烈的表现。 校场内灵醒一些的将士们,已经感觉到不对了,开始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这些先反应过来的将士,又慢慢地影响到了后面的人。 整个校场内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将士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开始用迷惑的眼神看着高台上的那个身影。 难道裴将军杀的人来头太大,他开始后悔了? 大家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那独孤鸿和王芗远来头多大啊,说杀就被他们将军杀掉了,是个人都得犯怵。 嗯~到时候将军不会把这个事情,推到他们头上来! 裴璟发现大家终于冷静下来,也不理会将士们此时的想法,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裴行俨。 他对堂弟早有交代。 裴行俨得到了兄长的命令,带着一队兵马在裴璟的亲兵引导下,向着校场里面走去。 他竟然开始抓起了人。 一开始将士们还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被抓,但是慢慢被抓的人多了,他们也发现了一些端倪。 这些被抓的人,全部都是刚才因为暴晒,而对将军不满,鼓噪起来打算闹事的人。 甚至,他们可以说是已经开始闹事的人。 行军作战之中,这种行为是可大可小的,往小了说是对将领不满。 往大了说,这就是营啸。 或许有些将士,看到身边的同袍被抓,还想出手阻拦。 但是想了一下,他们又稳住了身形,只是有些怜悯地看着这些被抓的人。 所幸被抓的将士并不多,算来就只有十七八个。 也就是说,平均一千人之中,才能出现一个幸运者。 这些人都是喊的最响,表现的最剧烈的,裴璟并没有扩大影响。 闹事的士兵们也全部被抓到高台上,他们此时才知道害怕,拼命地向裴璟求饶。 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裴璟知道这些人之所以敢闹事,要不就是老兵油子,要不然就是敌对势力的人。 处理完这批人就主动露出头来,反倒让他省事了。 要处砍十几个小喽啰,自然不配让他亲自出手。 裴璟右手一挥,十数名督战的士兵手起刀落,又有近二十枚人头落地。 随后,裴璟更是下令,让督战队的将士们,用竹竿插着独孤鸿、王芗远,还有这近二十名闹事士兵的头颅,插在校场的周边示众。 这让三军为之震栗,裴璟的威信自然也就完整地立了起来。 校场内的将士们终于明白了。 这个新任的校检左屯卫将军,是个彻头彻尾的狠人,为了维护军纪,杀起人来可以毫不手软。 天下闻名的独孤氏的嫡子,以及兵部主事王芗远都被杀掉了,像他们这些小喽啰最好不要得罪他,否则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当然,裴璟处决独孤鸿时的一些话语,也让将士们开始坚信他是一个非常好的将军,懂得为士兵们着想。 尤其是裴璟的那一句“吾寝不安席,食不甘味,皆因士卒之命悬于吾。”更是赚来了不少将士们的眼泪。 对于很多大将来说,士兵们往往只是一个数字,消耗了完全可以再补充。 因而,裴璟的这一句话,足以让很多士兵感动了。 这让将士们对他也有了认同感。 裴璟知道,一支可以用来打硬仗的部队雏形终于完成了。 他对于士兵们的反应十分满意。 那么短的时间之内,想要在两万将士们之中,立下足够的威望,是十分困难的。 裴璟原来也发愁,到底怎么才可以在这些将士的心中,用最短时间树立起将主的威严。 却不料想,那独孤鸿和王芗远在他瞌睡的时候,及时地送他送来了人头~ 哦,不,是枕头。 是他们用自己的脑袋,给裴璟的将主金身镀了金。 说起来,裴璟对独孤鸿等人还有些感谢。 嗯,主要是感谢他们为了裴璟的登帝之路,所作出来的贡献。 至于独孤阀以后可能对他出现的报复,裴璟完全不放在心上。 他诛杀独孤鸿是光明正大,合乎规矩的事情。 至少在官面上,独孤阀根本就没有办法拿此事来攻伐他,只能私底下使用一些阴私的手段来报复。 而裴璟最不怕的,就是这些阴私的手段。 他上面还有裴蕴和裴矩两个老狐狸……哦,不……老祖宗呢! 这两位老人家可是玩阴私手段的行家。 有这两位老祖宗给他保驾护航,足可以让他躲过七八成的阴私手段了。 至于剩下来那一些毛毛雨,他要是这样都搞不定,那还是趁早歇了菜,不必再想着当什么皇帝了。 至于那王芗远虽然是个朝官,看起来杀了他,要比杀了独孤鸿严重得多。 其实也不然,此人说到底也不过是独孤家族的一条忠犬。 就放在皇帝的心目中,也是一个区区六品的兵部主事,与他的六十多万大军安危相比,简直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 想到这里,裴璟不由得的嘴角一撇。 他突然想到,说不好,对于杨广来说,自己杀了这独孤鸿和王芗远,还正好合了他的心意呢。 裴璟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早已经明白了一些事。 那就是杨广巴不得河东四姓的人,跟关陇军事贵族的人关系越差越好。 只有他们对立起来,杨广才好从中制衡,渔翁得利。 这样,他在东都洛阳的安全性也才最高。 裴璟站到高台上,看着面前的这两万名骑兵。 这是他第一次统领那么多的兵马,让他不由得心生豪气。 只见他嗓门一开,朗声说道:“想必在场的将士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任务,就是掩护大军顺利地撤回国内。” “刚才独孤鸿等人的下场,将士们已经看到了。” “如果谁敢违背本将的命令,那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校场里面马上就是一阵骚动,将士们听了裴璟的这一番话,对他是又敬又怕。 第21章 猛将捕狸 将士们之所以敬裴璟,是因为他看起来是爱护士兵们的。 而这一切,不过是建立在裴璟训斥独孤鸿的一句话上的。 只是在场的所有将士们,仿佛都已经忘记了,其实裴璟才是让他在这里暴晒了一个上午的罪魁祸首。 而将士们之所以怕裴璟,原因也是十分简单的。 这厮实在是太狠了! 裴璟显然对于那些违反军纪的人,杀起来可是毫不手软的。 将士们觉得自己要是栽在他的手上,肯定也是小命难保。 裴璟看到士兵都有点紧张,他努力脸上就露出温和的笑容,甚至努力到露出了两排洁白的大牙。 可惜,将士们看着这个笑容,就像看着一个恶魔在笑,丝毫没体会到笑容中带有的善意。 裴璟仿佛对于自己的笑容十分自信,坚定地认为自己给将士们的心灵带来了爱和慈悲,安抚了将士们稍微受伤的心灵。 他甚至想到,恐怕慈父的微笑也就如此了。 裴璟接着说道:“当然,将士们可以放心。” “打完了仗该是谁的功劳,该是谁的赏赐和抚恤,本将绝对不贪一文。” “将士们只要跟本将军干完了这一票,回到国内之后,立了大功的自然升官发财。” “立了小功的,那给家里的婆娘挣来几匹绢,给孩儿们上个长命锁,也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校场上的将士们,这才勉强都被裴璟幽默的话语逗笑了。 赏赐这东西,谁不爱呢! 薛万彻深深地看了一眼高台上的那个身影,他感觉自己不像跟了一个大隋从三品将军,更像是跟随了一个打算大干一票的土匪。 薛万彻还在思考着自己是不是遇人不淑了,可他身边的哥哥薛万均却是莫名其妙地被鼓舞到了。 只见薛万均突然举起手中的武器,兴奋地大声喊道:“愿遵将军之令。”“愿遵将军之令。” 随后薛万均的声音引起了连锁反应。 整个校场之内都充斥着“愿遵将军之令。”的喊叫声。 薛万彻有些无语地看着身边的同袍们,他的哥哥是个憨子也就算了,怎么全场都是憨子。 赏赐虽好,可也得有命享用才是啊! 断后这个活可不好干。 不过薛万彻看着高台的裴璟,心里其实也还是有一丝期待的。 只因他知道裴璟不但会杀人,其实也还会打仗。 裴璟在中原剿灭了多少的乱民贼寇,他其实并不太清楚,只是稍稍听人提起过。 可他知道,之前左屯卫攻下辽东城的主意,就是裴璟想出来的。 这个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应当做不了假。 可见这裴将军,确实有那么一点打仗的天赋,而不是一个莽夫。 裴璟看了看校场内的将士们,感觉越来越满意了。 他看了看身边的军法官,后者瞬间会意。 只见军法官站出来,大喊了一声:“肃静!” 校场之内又恢复了安静。 “只要将士们服从本将军的命令,本将军在此向天地神灵发誓,绝对能将将士们带回国内。” 说罢,裴璟从箭筒里面抽出一支箭,举至头顶,当空折断。 他手持断箭,示于众人,接着说道:“若违此誓,犹如此箭!” 此时的人们极信誓言,尤其是以自己性命所作的誓言。 校场内的将士们,彻底地被裴璟的承诺点燃了! 将士们齐齐地将手中的兵器举起,再次疯狂地呼喊道:“愿从将军之令。”“愿从将军之令。” 这呼喊声响彻天际,经久不息。 裴璟也十分满意,有了两万精锐骑兵的帮助,他对这一次断后的信心,就更加充足了。 ~~~~~~ 十六卫大军完成各自的佯攻任务,便轮番撤离了。 裴璟又带着麾下的两万军队,打着左屯卫和左、右御卫的旗帜。佯攻渡了三次河。 这都不过是装装样子,物资消耗不少,可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人员伤亡。 三天后。 裴璟料想高句丽军就算现在渡河,也不可能追上隋军主力了。 他们的断后任务,也就这样结束了。 裴璟又开始了他们自己的撤退计划。 他首先让麾下将士们做的,就是制造了大量的稻草人。 再给这些稻草人穿上了整套的盔甲,然后将它们竖立在板墙和箭塔上。 他要求要颇为严格,这些稻草人从远处看,必须可以乱真。 裴璟正悠哉悠哉地视察着稻香人的布置情况,总体来说,还是比较满意的。 正在他打算夸赞两句,便返回营帐的时候,一名约三十来岁,身材魁梧高大,身着铁甲,宽额虎目,显得威风凛凛的将领,来到了他背后。 那虎将双手抱拳,给裴璟行了一个军礼,禀报道:“将军,你让我们去搏的狸奴,都捕回来了。” 裴璟回头看了一眼,说道:“噢,是秦琼啊!” “捕回来就好,兄弟们也辛苦了,去休息!” 没错,裴璟面前这个就是秦琼。 当那独孤鸿已经被裴璟诛杀了之后,左御卫就必然会变得群龙无首。 而蛇无头不行。 于是,裴璟原本想让堂弟裴行俨过去充当主官,但是想想又不太恰当。 因为裴行俨作为一个外人,光是过去熟悉环境,就需要一段时间了, 时间,恰恰是裴璟最欠缺的。 于是,他便让左御卫的偏将自已推选出一个领头羊。 谁知道那几人偏将,最后竟然推选出一个身高几与裴璟相同,手持虎头錾金枪,还背着一对四棱金装锏的猛将。 裴璟看到对方这副装扮,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忙问其姓名。 那猛将答曰:“秦琼。” 果然如此! 秦琼秦叔宝这个名字,后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裴璟也知道秦琼是作为十六卫将领,参加过大隋正讨高句丽之战的。 只是在裴璟记忆之中,秦琼此时应该正在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麾下才是,怎么反跑到左御卫去了。 他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恐怕这是他这个小小蝴蝶的翅膀,扇动之后引起的连锁反应了。 裴璟看到面前的这员猛将,心中叹道:“老天对自己不薄啊!” 第22章 金蝉脱壳 虽然知道面前这猛将是秦琼,但是裴璟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他对待秦琼,也就像对待普通的下属一样,正常地安排任务。 他也害怕自己太过于热情,会吓到秦琼,甚至会让他对自己产生一些不好的猜测。 再者说,虽然说如今天下已经渐渐开始乱起来了,但是他们还是大隋的官军,秦琼也还没到对整个天下真正绝望的时候 因此,裴璟也没有办法当场抖露出自己的王霸之气,让对方以头抢地,纳头便拜。 裴璟明白,他现在已经有了别人没有的优势,那就现在已经和秦琼产生了联系。 他相信机会是可以把握的,只要他的个人魅力足够,一切便会水到渠成。 秦琼总有对他纳头便拜的时候。 好,这些都是虚的。 裴璟的想法最简单,他怎么说也是河东裴氏的名门高弟,是有家族长辈可以依靠的。 他主要是想着,等到只要打完这场仗,和秦琼就有了共同作战的同袍情谊。 到时候回到朝廷,他再通过祖父和叔祖的关系,想办法将那秦琼从左御卫调到自己麾下。 这岂不快哉? 要想以自己祖父和叔祖在杨广面前的地位,那来护儿只要不是被猪油蒙了心,就肯定不会从中作梗的。 话又说回来了。 在这三天时间内,裴璟让秦琼带着人往山里乱钻,捉回来了数十只狸奴。 其实狸奴这玩意,也就是野猫。 他要把这些狸奴抓回来,自然是有用处的。 裴璟让人把狸奴的一条腿给绑住,就放在军营的空地上。 随后,裴璟又让人找来了十几面大鼓,在鼓的上方各吊着一只羊。 他还专门吩咐,只让羊的两根后腿,能勉强踩在鼓面上。 让士兵们布置完这一切之后,裴璟便趁着夜色降临,率领着他的两万军队,撤出了鸭绿水西岸的隋军大营。 这关系到所有人的性命,将士们都十分配合,尽量不在撤退的时候发出声响。 可对此还是不放心,下令每位将士的嘴里,都得咬着一根木棍,并且给每匹马都是上了嚼子的。 高句丽军与隋军的大营隔河相对,并方圆数十里的细作也早就被随行的斥候们杀光了。 因此,这次撤退行动格外顺利。 两万隋军趁夜色撤出军营,对岸的高句丽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察觉。 隋军连夜往西跑了数十里,才停下来休息。 等他们停下来之后,发现那些高句丽军还真的不知道他们撤退了,连一点追击的迹象都没有。 可就算是这样,裴璟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仅仅休息了半个时辰,又率领的军队继续向西进发。 ~~~~~~~ 第二天的早上。 高句丽军照常早早地起来穿戴盔甲,接着便是埋锅造饭。 等到他们吃饱喝足之后,大军便随即列队出营,来到离岸边的一箭之地以勉待劳。 如同高句丽军料想得不差,半个时辰之后,对岸的隋军又要进行他们的登陆作战了。 这半个月的时间以来,隋军每日如此,可谓是风雨不改。 不少的高句丽军心中甚还在畅想,隋军还会像过去的半个月一样,笨拙地从对岸杀过来。 然后那些愚蠢的隋军,就会被他们伟大的高句丽勇士,在滩涂上一一杀死。 再接着,那些懦弱的隋军就会支撑不住那么大的伤亡,开始从滩涂上面撤退,并抛下一些尸体。 这时候,就轮到他们高句丽军痛打落水狗了。 他们会在岸上往那些撤退的隋军背后射箭,直到那些隋军退出他们的射程之外为止。 而过个过程中,他们会在岸上大笑着,看着隋军抱头鼠窜、溃不成军,仿佛看到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 最后,他们便又完成了一天的任务,回到自己的大营里面,接受将军的赏识,一边讽刺着隋军的无能,一边咀嚼的碗里面的饭食。 可惜了,在这一场战争之中,他们高句丽军前期打得并不顺利,丢失了多座重要的城池,还死伤了大量的士兵。 国内地能够上战场的男子都送到这里来了,十万大军人吃马嚼的也不是个小数目,后勤有些跟不上了,他们的碗里面的粮食也在变少。 以前打退了隋军的进攻还会被赏赐肉食,如今只有干巴巴的一碗粟米饭。 他们甚至听说,为了支撑得起这场战争,国内的百姓过的也很艰难,已经穷困得开始剥树皮吃了。 高句丽军在岸边以逸待劳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发现今天和往常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今天的隋军,没有强攻渡河。 高句丽军的军队编制和隋军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负责前线指挥的是一名偏将。 那偏强感觉事有不对,害怕中了隋军的奸计,只能连忙把这个事情禀报到了上官处。 然后这个异常的事情一层一层地往上报,最后便报到了最高统帅乙文支德处。 甚至不用他们禀报,乙文支德已经感觉到事情有所不对了。 因为今天不像往常一样,岸边并没有在照常的时间段里,出现了短兵相接的喊杀声。 乙文支德心中一动,那隋军不会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突然撤退了? 他连忙带着麾下的将领们,来到了岸边,隔着鸭绿水,眺望着对面的隋军军营。 这一望不打紧,反倒让她提着的一颗心,落了下去。 乙文支德能远远地看到对面的军营,板墙上仍有披挂整齐的隋军在站岗。 他也还能听到隋军的军营之中,偶尔会传来零散的战鼓声。 乙文支德再细看空中的飞鸟,发现这些飞鸟都不敢落入到隋军营中,就更确定隋军军营之中是有人的了。 他笑着对身边的将领们说道:“看来这隋军连续攻打了十数天,也确实是支撑不住了,我还以为他们都不需要休息呢!” “如今看来也不过都是些凡夫俗子,连续攻打了鸭绿水十数天,也会出现疲惫不堪,需要休整的情况。” 高句丽军的将领,也纷纷笑着附和乙文之德的话语。 有肉麻一点的高句丽军将领,甚至当场送上马屁,说道:“还得是将军指挥若定,才令隋军丝毫没有可乘之机啊!” 第23章 不渡辽水 三天之后。 裴璟率领的隋军一路向西撤退,终于在今天的上午,到达了辽水东岸的辽东城。 从辽东城的城墙上可以直接看到辽水。 而只要渡过了辽水,那就是他们大隋的国境。 隋朝军队的六十多万主力,早就已经在两天前度过了辽水,返回到了国内。 裴璟此次掩护主力撤退的任务,基本是完成得无惊又无险。 可以说,裴璟只是用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诡计,甚至连高句丽军队的面都没碰着,就立下了如此的一场大功。 是的,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大功劳。 只因皇帝的命令,是要他掩护大军撤退,可也没说让他们怎么掩护大军撤退。 嗯,也不能说断后部队是完全没有付出伤亡。 裴璟为了掩盖主力大军已经撤退的事实,还率领着麾下的这两万人,佯攻了鸭绿水三天。 这个过程中,倒也抛下了几十具同袍的尸体。 这与他们获得的战果相比,好像又确实算不上什么。 裴璟突然有些伤感。 对于朝廷的那些官员来说,数十人的伤亡固然算不上什么,但是对于这数十人的家庭来说,可就都是一道晴天霹雳了。 他终究是没有做到自己的誓言,没能将所有人一个不差地带回国内。 裴璟心里面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想为那鸭绿水岸边,战死的数十名断后将士报仇。 他想为战死袍泽报仇,不是在必定会出现的第三次征讨高句丽时,更不是在战死将士们眼中遥不可及的以后。 裴璟希望就在这一次,就在这辽东城。 他想在这个地方,为这第二次征讨高句丽之战做一个了断。 裴璟看着城下兴高采烈的将士们,要想做到这一切,就还需要他们协助才是。 ~~~~~~ 隋军的主力撤退时,在辽水的岸边给他们留下了大量的船只,足够两万隋军轻而易举地度过辽水。 主力大军甚至还在辽东城中,给他们留下了足够的粮草辎重,让将士们渡河之前还能吃上一顿好的。 当裴璟眼神空泛地看着城下的将士们时,下面也有不少的将士们,正用着崇敬的眼神看着城墙上的裴璟。 当时在校场上,裴璟折箭为誓,说会带他们安然无恙地返回国内。 对此,将士们多少是有点不太相信的。 甚至裴璟说是要留下来与他们共存亡,做最后一个渡过辽水的人时。 这一点,他们也都是不太相信的。 这些当官的只是说得好听,可实际上最先逃跑的,一般都是他们这些顶层的将领。 就比如说,第一次征讨高句丽时,顺利地逃回辽水以西的2700人之中,有多少是高级将领,又只有多少是士兵呢! 可将士们没想到,这裴将军说到,还真就做到了! 他们亲眼看到裴璟就只用那么简单的几个小把戏,就把那高句丽军队耍的一愣一愣的。 可能高句丽军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一路撤退,连半点被追击的迹象都没有。 那怕是现在,他们也大可慢慢悠悠地驾住这些船只,吃饱喝足返回国内。 裴璟终于发现了将士们的眼神,也明白自己得到了他们的信任。 ~~~~~~ 他心中觉得颇为可惜。 这些将士们,大多最后都还是要返回左、右御卫的,终究不能一直跟着他。 他是左屯卫的人,等回到国内之后,他麾下欠缺的兵力,自然有左屯卫给他补足。 裴璟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要是他能想办法,把这些军队搞到他麾下,那该是多么好的一件事啊! 或许等他以后回到国内的时候,还真的可以运作一番。 裴璟甩了甩脑袋,暂且把这些以后的事情甩出脑袋再说,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先为那数十名战死在鸭绿水的同袍报仇。 他先是派亲兵前去,将那裴行俨,薛万均与薛万彻,以及秦琼召到城墙上来。 三人正在各尽其职,听说裴璟有召,便纷纷抛下了手头的事情,来到了城墙上。 裴璟扭头过来看着三人,问道:“几位将军,我军渡河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三人相视了一眼,薛万均先站了出来,禀报道:“将军请放心!” “将士们得力,已经准备好了渡河的船只,今天下午就可以渡河了。” 裴璟又再露出了残忍的笑容,就像他在校场上,杀独孤鸿那些人一样的笑容。 几位将军看到裴璟露出的笑容,心中都有点发虚。 大家都在心里想道:“裴将军不会又想搞事情!” 果然,只见裴璟嘴巴一张,悠悠地说道:“几位将军,我们暂时不渡河了。” 几人听到这话,脸上都露出了惊惧的表情。。 不渡河,难道留在这边等死嘛! 虽然裴璟刚说出来的话,令他们着实有些惊讶。 但是很快,几人脸上便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裴璟也不绕弯子,直接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讲了出来。 他不但说出了,没能带回那数十名战死同袍的遗憾,也说出了他接下来的想法。 最后,裴璟用一句很令他们心动的话收了尾。 他说道:“诸位将军,凡军队行军打仗,总有个先锋断后。” “你们猜高句丽军,此次前来的先锋有没有3万人?” ~~~~~~ 鸭绿水边上的隋军大营,第二天仍然没有什么动作。 乙文支德开始有些紧张了,整个高句里的国运都在他手上,由不得他不慎重。 他开始向上下游派出了大量的斥候,免得隋军偷偷从上游渡河了,他们都不知道。 可是返回的斥候给他们带回了一个好消息,也给他们带回来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就是,上下游都没有发现,隋军有偷偷渡河的迹象。 而坏消息是,这就代表着,他们还是不知道,隋军为什么突然不渡河了。 有一名叫做高绚的大将,向乙文支德言,表示他愿意率领五千兵马渡河,去试探隋军大营的虚实。 但是这毫无疑问,也被乙文支德否决了。 行军打仗讲究虚虚实实,万一这是隋军在故弄玄虚,故意引他们过河,然后再开始围点打援呢。 第24章 疑似中计 乙支文德越想越有可能。 隋军强攻鸭绿水,已经足足有半个月之久,却没有丝毫的进展。 那怕就是一头猪,也该思考如何改变这个不利局势了,何况是向来奸诈狡猾的隋军呢! 因而乙支文德料想,隋军肯定是发现强攻鸭绿水的方略难以达成,心中便又生了一计。 隋军这是要故意要引高句丽的军队过河,再进行围点打援之法。 如果他真的按照高绚所说的策略,让他先率领五千兵马先行渡河,就有中计的风险。 到时候,隋军从大营里面一涌而出,将这高绚和五千兵马围了,他救还是不救。 如果他救了,这场战争就会变成添油战术,隋军成功地成为了获得地利的一方。 以隋军的强大,再加上占据的地利,他们无论有多少的兵马,想要攻到对岸去都是不可能的。 如果死伤的太多,到时候连东岸都保不住了。 可如果不救呢? 乙支文德看着被拒绝后,有些愤愤不平的高绚,心里也没来由地涌出了一阵烦躁。 这高绚也是有来头的,他乃是如今高句丽婴阳王高元的侄子。 而高绚的父亲则是高建武,也就是高句丽婴阳王高元的异母弟弟。 可问题是,婴阳王高元无子,高句丽的王位是注定要落入高建武手中的。 那么高绚这厮来到辽东战场上的心思,就可以理解了。 显然这高绚是想来前线镀个金,然后方便回去跟他那些兄弟,争一争继承人的位置。 不,可能还不止如此! 高句丽北方是以渊太祚为代表的军事力量,他的官职为“莫离支”。 而“莫离支”是高句丽一种新官职,它的职能大约是宰相的性质,但其实又已超出宰相的性质。 这个官职甚至已经具备专制权臣为篡夺王位,而自设的临时性特殊官职的特点。 他乙支文德凭借着一场萨水大捷,让他一举成为了,最有可能接过“莫离支”的称号的男人! 而南方派系则是支持高元和高建武的大臣,这些人多是文官,手中极度欠缺军事力量。 这高绚被派到前线来当大将,恐怕还有一个意思,就是希望他能掌握一部分军事力量。 乙支文德心中愤怒不已,都到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在搞这些明争暗斗。 就不能老老实实的让他当上莫离支嘛! 不过,正因为这种种原因交缠起来,若是这高绚出现了危险,他还真的非救不可。 否则他就不但得罪了高句丽下一任的大王,甚至还极可能挑起南北两派大的规模争端。 想到这里,他又是一阵恶心,头也不回地向着大营往回走。 周围的高句丽将领都不知道,这主帅为何脸色突然就变得那么差,也只能默默地跟着往回走。 只有当事人高绚,能稍微窥探到对方的一些心思。 这让他内心感觉受到了侮辱,开始用怨恨的眼神,看着那个离开的背影。 ~~~~~~~~~ 第三天。 高句丽军中,终于有将领发现情况不对了。 对面隋军大营里面,原本零零散散的鼓声,好像已经停了。 隋军大营上空的飞鸟,也开始敢落入到营中。 甚至还有高句丽军将领耐住心思,观察起了对面军营板墙上那些隋军士兵。 结果,竟然发现他们站了几个时辰都没有换防。 哪里可能有士兵站那么久都不用换防的。 一个士兵披着十几二十斤重的盔甲,一站站几个时辰,就算是铁人,他也受不了啊! 高句丽军的将士们,连忙把观察到的情况,报给了乙支文德。 谁想乙支文德听罢之后,也是觉得一阵蛋疼菊紧。 他连忙带着麾下的大批将领们,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江边。 乙支文德就这样呆呆地站在岸边,眺望着对面的隋军大营。 他是看不清那板墙上站岗的隋军士兵的,起码样貌什么的是绝对不可能看清的。 可是那些隋军士兵,在他盯着看了一个时辰之后,仍然没有换防的迹象,这根本不可能。 同时,乙支文德还偶然发现,那天空中的扁毛畜牲,也开始落入到了军营之中。 按照从军多年的经验,他判断这隋军大营,恐怕真的已经空了。 他好像……真的中计了! 旁边的高绚有些幸灾乐祸,又带有点蔑视地看着乙支文德。 所谓的高句丽第一大将,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他早就跟对方说过,让给他几千兵马,他好过河一探虚实。 可乙支文德却偏偏坚持己见,将他的建议弃之如敝履。 如今,反倒是中计了! 高绚认为,那隋军连续两天没有渡河,他们就应该有所戒备了。 谁知是乙支文德竟然又拖沓了一天,这才发现中了隋人的奸计。 他甚至认为这乙支文德打出的萨水大捷,也是单凭运气。 那时刚巧隋军染上了时疫,才让他捡了这个大便宜而已。 此时,高绚再也忍耐不住,越众而出道:“主帅,请让末将率领五千渡过鸭绿水,去探一探这隋军大营的虚实。” 乙支文德有些失落,闻言当场摇了摇头,他已经确定那座军营里面不可能有人了。 只是他叹了口气,说道:“本帅亲自带人过去。” 渡河的通道都是现成的。 那就是那条隋军之前为了强渡鸭绿水,而专门搭建的浮桥。 这也是乙文支德之先故意不让人拆除,以引诱隋军不断进行添油战术的那座桥梁。 在断后部队撤退的时候,曾经有将领向裴璟建议过,要将这浮桥拆掉。 结果就当众被裴璟喷了一脸的口水,他实在想不到竟然还有这样的蠢货。 虽然他们看不到《三国演义》,但平时也不看看《三国志》什么的嘛! 这浮桥是隋军建来强渡鸭绿水的,他们要是突然把这浮桥拆了,那谁都知道他们要撤退了。 这样还不如把这浮桥留在这里,反倒可以起到疑兵的作用。 裴璟的这一番布置,又引来了薛万均与薛万彻等几位将军的侧目,在心里暗暗地为他喝了一身彩。 难怪裴璟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就爬到现在这个位置,果然是胆大心细、腹有乾坤。 以前他们听说,裴璟是靠拍马屁,才做到今天这个位置的,他们还差点信了呢! 第25章 果然中计 鸭绿水上,十数条黄龙船在水手的操纵下,慢慢地向着西岸靠近。 这种黄龙船,远远比不上隋军可以航海的五牙战船,但一次也还可以载一百余名高句丽军渡河。 而乙支文德就在最前面的那一艘黄龙船上。 本来他们是打算直接从隋军渡河的浮桥上过来的,但是快要踏上浮桥的时候,他们又突然开始担心。 隋军的人那么奸诈,要是真的撤退了,会不会在那浮桥上给他们动上什么手脚呢! 可是要让高句丽军去检查浮桥,乙支文德又嫌时间拖的太久。 所以他只能采用了这种最传统,又最快捷的办法。 虽然明知道没有什么危险,但周围的将领还是紧紧地环绕在他的周边。 高句丽军将领们,虎视眈眈地看着对面的隋军大军大营,就是害怕隋军突然射来一支箭矢,让乙支文德受到伤害。 高绚看到将领们这装模作样的一幕,心中也是一阵腻歪。 现在离隋军大营还有多远啊! 隋军就算搬来床弩,也还射不到这个地方! 不过高悬想想也是,不就正因为就连床弩都射不到这个地方,大家才要装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要是床弩真的射得到,还出来这样做的人,除了那种真的忠心耿耿的,剩下就只有真的傻子了。 高绚想了想他此次来到,乙支文德军中的目的,心里狠狠地下了一个决定。 不知在何时,乙支文德的身边,又多出了一名忠心耿耿,和众将一起对隋军大营虎视眈眈的将领。 那员将领的名字,叫做高绚~ ~~~~~~~ 乙支文德甚至没有发现,身边多了高绚那么一个护卫。 他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对面的隋军大营上。 这鸭绿水已经渡过了一大半了,他终于已经看清了对岸的情况? 那隋营板墙上的那些所谓的守卫,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活生生的人。 那就一个一个的稻草人,穿着整套的隋军盔甲。 从一这一点上面看,裴璟还是很舍得下本钱的。 而等乙文支德登上了西岸,也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暗箭,没有埋伏,更加没有床弩。 也不知道为什么,乙支文德甚至希望现在可以出现点什么,以抚慰他那已经社会性死亡的心灵。 等他率领着麾下的文武将佐进入了大营,马上就看到了吊在那战鼓上的死羊。 他的心,不可抑制地急促跳动了起来。 乙支文德现在已经明白,那零散的战鼓声,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根本就是这些羊被吊了起来,这样羊挣扎的时候,就会踹到了下面的战鼓上,然后就发出了零散的战鼓声。 至于过了两三天,这些羊都饿死了,那战鼓声自然就没有了。 隋军军营的各个角落里,都还系一根长长的麻绳,一端绑住柱子或者其他的重物,而另外一端则是空的。 但是高句丽军的将领细心观察,就会发现另外一端上面,缠有少量的狸奴毛发。 可以想象,这些地方原来都绑着狸奴。 这也是天空中,那些扁毛畜生之前不敢落到营中的原因。 它们看到了空地上有狸奴,害怕这些狸奴对它们进行扑杀。 可又因为狸奴十分灵活狡猾,经过了两三天时间的挣扎,早就已经挣脱了绳子离开,所以那些扁毛畜牲又敢落入营中了。 在场的高句丽将领脸色都不太好看,他们竟然被这样的小把戏,足足耍了两三天。 乙支文德现在内心充满了愤怒,可又无处发泄,眼睛涨得通红。 半晌,他才幽幽地命令道:“高绚将军,我命令你三万轻骑,前去追击那一支隋军的断后部队。” “一旦追上了他们,就算无法将其打败,也要给本帅狠狠地咬住,等候我们的支援。” 至于那隋军主力,他也不想了,早就不知道撤离多少天了,说不好都回到国内了。 高绚听了这话,也是脸色一紧,有心想要顶上一句。 人家都跑了两三天了,这个时候去追,又哪里追得上? 但是他看见乙支文德那阴沉如水的脸色,知道此时不是顶撞对方的最好时机,也只能勉强应了一声,回营点齐兵马便出发了。 高绚走后,乙支文德看着那些死羊,心中又是一窒。 他当场便下令将这座隋军大营焚烧了,表示免得留在这里碍他的眼。 他每次看到这座隋军大营,就会想到,昨天在鸭绿水东岸,指着这里指点江山的样子。 ~~~~~~~~ 两天以后, 高句丽大将高绚率领三万轻骑,抵达了距辽水百里处。 因为高绚这次率军前来追击,麾下全部都是轻骑,身上披的全部都是皮甲,并且抛弃了所有的辎重,所以只用了两天便到达了,这个位置。 为了节省时间,他们甚至连途中的补给点安市城都没有进入。 当然就算他们进入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了。 别说渴求能补给到食物,裴璟撤退的时候,让人把安市城的水井都污染了。 其实高绚还是有一些领兵的才能的。 哪怕行军再如何的紧急,他也不曾忘记,将自己的斥候散布到近百里外,怕的就是中了隋军的埋伏。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如此地拼命,前方的斥候还是为他带回了一个好消息。 斥候旅帅在高绚的马前,弓身禀报道:“那只隋军的断后部队还有五六千人,没来得及渡过辽水,如今还在辽水的边上等候着。” 高绚心里松了一口气,隋军军队数量如此众多,更有大量的马匹辎重,限于辽水上渡船数量的限制,没能全部渡过去,也实属是正常得很。 终于赶上了隋朝大军的尾巴,让高绚心头松了一口气。 只要把辽水边上的这五六千隋军灭了,他对乙文支德也总算有个交代了。 高绚想想还是不放心,又细细地问道:“隋军的这数千人,穿戴的是什么盔甲?” 斥候旅帅没有犹豫,直接说道:“那数千人穿的都是明光甲,并且每个人身边都有一匹战马。” 高绚点了点头,这就对得上了。 第26章 未战已溃 高绚作为高句丽军的高级将领,他十分清楚隋军的装备情况。 隋军的盔甲有三类。 第一类是最精锐的隋军,他们都身着一身黑色明光铠,头戴鹰棱盔,手臂上绑着骑兵盾。 再次一等的隋军,则都还是披挂着南北朝留下的筒袖铠和两裆铠。 至于第三等,那就是隋军的最普通军队了。 前两者被挂的都是铁甲,而他们往往只能被挂着普通的皮甲了,在防护能力上更是大大不如。 现在还没有渡过辽水的军队,肯定就是断后的军队,这样的军队只有披挂着明光铠,才是正常的。 如果这些隋军被挂的是普通的盔甲,那这些隋军肯定就是诱饵,正等着他们上钩呢! 其实高绚这只高句丽军,为了加快追击的速度,身上所披挂着的也全部都是皮甲。 可是两军的数量之差,实在是太大了,这一点弥补了装备上的劣势。 对方只有五六千被挂着明光铠的骑兵,而他们足足有三万轻骑。 高绚觉得想要获得此战的胜利,是绝对不难的。 他马上把岸边还残留有五六千名隋军余部的消息,通报到了全军。 随着这个消息推广开来,这支高句丽军低迷的士气,一下子便振作了起来。 这三万高句丽军轻骑,一心跟着高绚追赶隋军撤退的军队,甚至都没能得到很好的休息,可也是心甘情愿的。 原因其实很简单,像隋军这种着急着撤退的部队,一般并不会有太高的斗志。 很有可能他们一旦与隋军遭遇上了,对方就会一战即溃,这样他们也就可以获得了大量的战利品。 可事实上,高句丽军轻骑一路追击,几乎都要追到辽水的边上了,却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一名隋军的士兵。 高句丽军甚至已经怀疑,是不是所有的隋军军队,都已经顺利地撤回隋朝境内了。 可就在高句丽军队快要绝望的时候,却收到还有数千的隋军,滞留在辽水的东岸的消息。 虽然这支隋军的人数不多,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多少能挽回一些他们的损失啊! 况且,高句丽军队还有另外的一种想法。 那就是隋军的人数少一点也好,他们不用费上什么力气,就可以轻易的击溃对方。 要是隋军太多了,万一仗着自己的人数背水一战,那他们的伤亡自然也会很大了。 高句丽的骑兵开始提速。 他们不再吝啬马力,怕的就是这数千隋军,趁着这个时间渡过了辽水去,那他们可就什么收获都没有了。 ~~~~~~~~ 高句丽军的斥候发现岸边的这一只隋军时,其实这只隋军的斥候也发现了他们。 裴行俨率领五千士兵们,已经在这里演了两天的戏了。 是的,他们足足在这等了两天,才等到高句丽军队的到来。 这何止是以逸待劳,简直是等到都发霉了。 裴行俨心里不由得埋怨一句:“这些高句丽人也实在太蠢了些,竟然被兄长的一些小动作骗到了现在。” 他们今天要是还不来,裴行俨还以为他们不打算来了呢! 裴行俨身边的这些将士们,都是左屯卫的老底子,跟他们共同作战已经许久了,每个人都是知道这一次作战计划的。 他们也和裴行俨一样,等了高句丽军许久。 这个等待,并不止是时间上的,更多是精神上的。 隋军这一路撤退,还得时刻提防着高句丽军的追击,说上一句抱头鼠窜也毫不过分,心里有多委屈自然就不必多说了。 他们迫切地希望,能够用一场大胜,来洗刷他们心中的憋屈。 ~~~~~~~~ 两个时辰之后。 裴行俨明显感觉到了,大地传来了轻微的震动,远处甚至传来了闷雷的声音。 他们都是骑兵,都知道这是大规模骑兵的马蹄,踏在大地上所产生的动静。 所有的隋军士兵都站了起来,骑上了自己的战马。 他们所占据了这个地方,离辽水大概还有五里。 而五里的距离,可以让骑兵的冲击威力达到最大化。 隋军们开始往辽水岸边撤退,并且一边撤退着,还一边往大地上抛洒着值钱的物资。 裴行俨等将领感觉到十分庆幸,幸亏隋军主力撤退的时候,还给他们留下了大量的好东西。 如果不然,他们还真的拿不出物资来抛。 哪怕是现在抛在地上的这些金银财宝,很多都是军官和士兵们的珍藏品。 可是,所有士兵们都不觉得心疼。 因为这些东西,他们待会就能拿回来了。 ~~~~~~~~~~ 这个时候,隋军已经勉强能看到高句丽骑兵的身影了。 高绚领头率领的这三万高句丽骑兵,每个人都已经刀枪出鞘,剑指前方。 他们已经看到了那群弱小的隋军士兵,如同通报的一样,他们只有数千人。 高句丽军看到对方连抵抗的心思都没有,直接战战兢兢地往辽水撤退。 在高句丽军看来,隋军是体会到了高句丽军队的强大悍勇,直接连抵抗的心思都没有了 可是慢慢的,高句丽军士兵们的眼神就不对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 那群隋军士兵竟然在抛洒大量的物资? 好,只是一些军用物资,高句丽军觉得暂且不去管它,一切等打完仗了再说。 等等! 高句丽军士兵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们接着看到隋军的士兵,竟然抛下了大量的绢布。 这玩意无论是在哪个国家,无论是在哪个朝代都是硬通货啊! 真是太浪费了。 不少的高句丽军士兵都在心里暗暗想着:“打完仗了,我得抢一些回去。” 高句丽军队与隋朝军队并不一样,所有的战利品都是归自己的。 慢慢的,高句丽军士兵又感觉到事情不对了。 那些隋朝的军队扔下的那些黄恍恍、白通通的东西是什么? 天呐! 他们竟然在抛洒金银财宝! 这是隋朝的人都疯了吗? 就那么一点点金银财宝,就算抛到地上,难道还能减轻多少的重量? 就算减轻了这一点点的重量,难道他们还能游水回去不成? 嗯,好像抛得并不多呢! 第27章 敌军入套 高句丽军队的士兵们都开始心动了。 如何隋军抛弃的财物数量多,暂且可以等到战后分配。 可是,隋军就有那么一点点,隋军抛下的金银财宝,也只有那么一点点。 若是被别人捡去了,他们可就没有了。 哪怕只是一名普通的高句丽士兵也知道,隋军已经撤回国内,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 至少一年半载之内,高句丽军已经没有在收获到战利品的机会了 要不,自己先捡点? 还真的就有不少高句丽军的骑兵减慢了马速,然后跑到空旷的地方,从战马上跳了下来~ 这样的高句丽军士兵,往往都是先用溜溜的眼珠子往四周看一看,看一下自己是不是十分的引人注目。 而无论是不是,他们都要开始捡了。 其他的高句丽军士兵们看到这一幕,瞬间都眼红了,也纷纷加入这一个序列。 如果别人捡他们不捡,待会可是全都没有了。 士兵们都想要收拾一些金银财宝回去,就像没有抢到金银财宝的,也都还拿了几匹绢布,总算是人人都没有落空。 高绚感觉莫名其妙地军队阵形就散乱了,甚至整个指挥系统都紊乱了。 当他回头看到士兵们纷纷下马,正在争抢着隋军抛洒在地上的金银财宝时,不由得整个人脸色大变。 这个时候的高句丽军队阵形已经全部散乱了,并且有大量的士兵正在野地上争抢着金银财宝,整支军队已经停滞不前了。 甚至还有不少的高句丽军士兵,为了一件好货而大打出手。 这个时候,高绚抬起头来,看到了令他惊骇异常的一幕。 那五千退到河边的隋军军队,如今正在整理阵型,由原来的一窝蜂往河边退,慢慢调整成了一个攻击阵型。 他们要抵抗? 不! 高绚看向周围这些还在争抢着物资的士兵,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 这些隋军不只是要抵抗,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他连忙大声训斥道:“所有人扔下手上的东西,全军上马。” 可是士兵们争抢得正高兴,就连不少的将领都加入到了这个序列中来,又哪里有人会听他的。 最后这个时候,高绚已经慢慢地感觉到了地面传来了轻微的振动,并且远处还传了闷雷般的声音。 高绚也是一个骑兵将领,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代表的含义是什么。 他心中苦笑了一声,最终还是中了隋军的奸计。 此时还在地上争抢着物资的高句丽士兵,也明显感觉到了大地上的振动,也听到了那闷雷般的声音。 很快,这些高句丽士兵们还看到了,数里外左右各出现了一只七八千知道的隋军骑兵。 其实这骑兵离他们还太远,只能勉强看到一群移动的物体,像蝗虫一样的铺天盖地地向他们扑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恐怕就是那只隋军断后部队的主力。 隋军其实一直都没有渡河离开,只是设了个套让他们钻。 高句丽军的骑兵开始抛下手上的物资,整理盔甲上马。 可高绚明白,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骑兵们上马容易,但根本就没有时间给他们重新调整阵型。 没有阵形的骑兵,根本就不可能发动冲击。 而没有跑动起来的骑兵,在马上就只是一个靶子。 高句丽骑兵只能一个个的着急的在催动战马,想要寻找到自己的上官,结织起有效的阵型。 高绚明白,此时已经根本不可能,与这些隋军的军队对抗了。 为了最大限度地保持自己军队的有生力量,他只得连忙下令,道:“速速传令全军无需集结,向安市城撤退!” 他这样下命令的原因很简单,发动攻击是需要整合骑兵阵型的,可是撤退却不需要。 不! 应该说溃败并不需要阵形,只需要一头往安市城方向突进就是了。 至于最后还有多少军队能顺利到达安市城,其实高绚也不知道,他甚至不敢去想。 可是,他的想法还是太美好了,其实已经根本来不及。 左右两支隋军骑兵,早已经突进到距离高句丽军一里的地方,马上就可以对他们进行冲击。 高绚甚至已然能看到隋军将领的面庞。 北面的那一支军队,是裴璟与秦琼率领的,主要有一半左屯卫和全部左御卫的骑兵。 裴璟一马当先,手上擎着他的折树槊,一往无前。 他座下的宝马“黑驴”斜披着长长的鬃毛,将头颅高高昂起,眼过于顶。 黑驴的那双眼睛,仍然流露出三分桀骜不驯,一张马脸写满对世俗的不屑和淡然。 这副样子与别的战马截然不同的样子。 裴璟都很难想象,黑驴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头颅昂得那么高,同时又比所有的马跑的都快。 这可能就是因为黑驴是一匹种马! 或者,牠种马的尊严,不允许其它阉割过的战马,在速度上超过他。 又或者是因为那样的话,牠的主人可能会觉得,阉割过的战马跑的更快,从而派人把牠给阉割了。 而南面的那一支军队,则是薛万均与薛万彻兄弟率领的右御卫。 这右御卫不愧是能够与吐谷浑和突厥作战,而完全不落于下风的骑兵。 无论是士气上,还是骑兵突进的阵型上,都是无可挑剔的。 两支强大的隋军骑兵,犹如群狼入羊群,猛地撞进了高句丽的乱军之中。 这些本来就不成阵形的高句丽士兵,完全没有办法形成有力的抵抗,纷纷被隋军骑兵砍落马下, 裴璟挥舞着折树槊,左击右刺,无人可挡。 那个高句丽的将士遇到他,那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霉了,真是挨着便死,碰着就亡。 一名高句丽军的偏将不信邪,他看出了裴璟是这支军队的首领,只要拿下他,高句丽军就还有一丝的希望。 于是,他也挥舞着自己的长马槊,骑着一匹不俗的战马,往裴景冲了上去。 一瞬间之后。 这员高句丽军偏将的尸体,被裴璟用折树槊高高地挑起。 然后,裴璟像甩垃圾一样,将那尸体甩了出去。 第28章 全歼敌军 随道隋军的两支骑兵的持续冲击,很快便将高句丽军队凿穿了。 三万的高句丽军被截断成了三段,首尾不能相顾,不少的士兵甚至连逃跑都找不到方向。 而另外一边的裴行俨,也领着岸边的五千骑兵杀进了战场,瞬间就又是一片人仰马翻。 尤其是裴行俨所使用的那两柄大锤,端的是凶残异常。 已经有数名高句丽的将领,都在他的这两柄大锤下,被开了颅。 无数的高句丽军士兵,开始毫无秩序地向四周逃散,只恨爹妈只生了两根腿。 而四周的隋军此时转变策略,开始进行三面合围。 这个时候,高句丽军想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高绚早就看到事不可为,也不想留在这里自寻死路。 于是,在数十名亲兵的簇拥下,早早地就开始往东面突围。 不过,他的三万军队早已经全线崩溃了,反倒开始成为了他向东突围的绊脚石。 纷乱的高句丽军,让他们在撤退路上行进得很艰难。 在经过一番折腾之后,高绚才勉强从大阵之中脱离出来。 幸运的是,经过这一番左穿右突,他身边跟随的高句丽军的规模,也像滚雪球一样变大。 这给高绚勉强增添了一点安全感。 他开始继续向东撤退,打算先退到安市城再说。 至于后续怎么做,就得看能逃回来多少士兵了。 高绚回头看了一番那个战场,又显得非常垂头丧气。 怕是能逃回到安市城的高句丽军,也没有多少人了。 只因高句丽军士兵们本身经过了两天的急行军。 今天又在高绚的带领下,足足奔袭了近百里。 最后,还经历了两万隋军的突袭,根本已经不可能有什么抵抗之力了。 当隋军骑兵士兵们的合拢包围,大量无法逃出包围圈的高句丽军士兵,开始选择跪地投降。 同时,隋军的骑兵也开始大声呼喊道:“投降免死!”“投降免死!” 虽然还有不少的高句丽军想要突围,但又无法突出包围圈,反倒变成隋军的刀下亡魂。 于是,越来越多的高句丽军士兵,开始扔下手里面的兵器,跪伏在地上向隋军投降,以求保住自己的性命。 然后这些投降的士兵们,就会被隋军清理战场的军队,要求脱下身上的盔甲。 隋军用一条长绳子绑着一串俘虏的手,用鞭子把他们往辽水边上赶去。 投降的高句丽士兵,还以为隋军的骑兵们要将他们赶下辽水溺死,都发出了震天的哭喊声。 幸好,隋军的骑兵只是将他们赶到滩涂上,并且只留下来千余骑兵看守了事。 隋军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他们的人手太少了,足足比高句丽军少了三分之一。 他们需要节省出更多的人手,去追索那些逃掉的高句丽军,而让俘虏们背水看守就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高绚率先带人往东逃窜就像一面旗帜,跟随他们这个方向撤退的人,慢慢发展到足有数千人之多。 这一点裴璟自然是注意到了的。 他马上召来了秦琼和薛万均兄弟,命令道:“薛万均与薛万彻率领右御卫从后衔尾追赶。” “秦琼率领左御卫迂回包抄,务必要堵住这支败逃的高句丽军。” 三人连忙应下。 秦琼回到左御卫,大喊道:“左御卫骑兵跟我来!” 薛万均与薛万彻也聚齐右御卫,开始出发。 而裴行俨则是继续率领着左屯卫,继续打击包围圈内的小规模高句丽军抵抗力量。 隋军的各支军队,虽然都经历了大半天的作战,但是他们一洗过去半个月的憋屈,心里酣畅淋漓,也并不觉得如何疲惫。 经过数个时辰的征战,只有那高绚率领的数千高句丽军,顺利向东突围。 其他的那两万多高句丽军,几乎全都被隋军击杀,又或者向隋军跪地请降。 直到两个时辰后。 秦琼和薛万钧兄弟带着大军,押着数千垂头丧气的高句丽军败兵,从东面赶回了。 这也正式宣布,高句丽军队的这三万先锋追击骑兵,几乎全军覆没。 隋军经过统计之后,发现已方的伤亡人数竟然只有两千八百多人,其中大多数都是轻伤。 当场战死的隋军,就只有两百六十多人。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大胜。 在场的隋军士兵都纷纷欢呼了起来。 士兵们兴奋地举着了手中的武器,大声呼喊道:“将军威武!”“大隋万胜!” ~~~~~~~~~~ 士兵们的狂欢过后,又纷纷开始投入到了打扫战场上。 他们必须在一天之内,撤离辽水的东岸,如若不然等到高句丽的主力来了,他们恐怕难以与之抗衡。 所有战死高句丽士兵都会被脱去身上的铠甲,然后再补上一刀。 这也是标准作业流程了。 谁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装死呢! 而那些凡是身上受了重伤,又或者身上受的伤会导致留下残疾的败兵,也通通都被隋军将士给处死。 隋军的药材连供给自己受伤的将士都还有点紧缺,实在没有那么多的药材可以提供给他们。 但是所有的高句丽军官身上的腰牌和印信,都会被隋军收集起来。 所有战死的高句丽军士兵,也都会被割下一个拇指,并且用石灰腌制好。 他们这样子做,主要是为了回到朝廷之后,方便向兵部报功。 总不能裴璟说击败了三万的高句丽军,天下人就会相信他。 总要交出点证据,才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裴璟正带着麾下的主要军官,像看猴子一样,看着那几个被俘的高句丽将领。 这时,裴行俨来到他的身边,问道:“将军,那些高句丽战死士兵的尸体,该如何处置?” 裴璟转头看了一眼堂弟,问道:“这种情况下,一般会如何处理?” 裴行俨想了想,有些犹豫地说道:“我们说选择深埋,或者火化,但………”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但大家都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时间太过紧迫了。 现在太阳已经快要落山。 可最多在明天天亮之前,他们就必须全军撤回辽水西岸。 否则的话,明天高句丽主力大军到达,他们就算想走也难了。 第29章 年轻才俊 裴璟点了点头,幽幽地说道:“肯定还有其他办法的,不是吗?” 裴行俨听了这话,犹豫了一下尝试性的说道:“不若我们………” 裴璟点了点头,道:“好!” “那就依裴中郎将所言,都堆成京观!” 裴行俨:“………” 他还什么都没说啊! 怎么就变成依他所言了? 可谁都没注意到,当裴璟说出“京观”,面前的这几个高句丽将领,身体马上就打了一个哆嗦。 裴璟把头扭回来看向秦琼,问道:“那个是主将?” 秦琼一脚就把高绚踹了出去。 接着,秦琼向前给裴璟献出了他捕获高绚时,从对方身上搜出来的兵符,印信和腰牌。 裴璟翻看了一下腰牌,只见上面用阳文篆刻着“大模达高绚”,五个大字。 他有些惊讶,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个高句丽军的主将。 如果这人真的是腰牌上的高绚,那面前这个人的身份,就断言不可能只是区区的一个高句丽将领。 他肯定还有着别的,更显赫的身份。 只因在高句丽的军制中,高句丽的武官有大模达、末若等。 大模达是需要从皂衣头大兄以上的官员中来挑选的。 在高句丽官制中,皂衣头大兄在官品制度中,为从三品的高官。 而他们同时是“掌机密,谋政事,征发兵马“的前五官之一,属于高句丽统治层的核心官员。 大模达由皂衣头大兄以上的官员为之,说明大模达握有重要的军权,是武官职位中等级极高的军官。 现在高句丽国内已有禁卫军出现,其中禁卫军各军的长官也称大模达。 大模达下面,还附有相当于中郎将的末若,末若以下又有统帅千人以下的各级军职。 禁卫军直接听命于国王,其主要职能就是负责保护国王,确保国王的绝对安全和奉旨执行军事使命。 也就是说,高句丽设置大模达,其地位就相当于隋朝的诸卫大将军。 隋军十六卫乃为大隋的禁军,大将军则是统率十六卫禁军的高级将领。 从这一点上面看,这个高绚在其国内的军事职务,比裴璟还要高了两级。 裴璟需要把校检左屯卫将军的官名中,那校检两个字先去掉。 然后他需要在左屯卫中熬一熬资历,再打上几场大仗。 同时,他还得能获得皇帝的赏识。 顺利的话,四五十岁之后,他才有机会登上十六卫大将军的位置了。 同时,如果大隋不崩溃,裴璟不造反,那么这个十六大将军的官职,可能也就是他这辈子的巅峰了。 裴璟自认为自己天资卓越,惊才艳艳,加之祖上积德,并且还有圣眷在身的人,都要四五十岁才当得上十六卫大将军。 面前这个高绚也不过是三十岁出头的年龄,竟然就当上了大模达这样的官职。 他配吗? 呸! 高绚现在蓬头垢面的看起来是老了一些。 裴璟怀疑他洗一洗之后,还有没有三十岁,那还真的不好说。 这么年轻的年龄,根本就不可能是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做上去的。 裴璟想了一下,如今那个高句丽所谓的婴阳王,名字就叫做高元。 他面前的这个高句丽军主将,则是叫做高绚。 如果说这两人之间没有什么关系,那裴璟是怎么都不相信的。 同时高句丽国内南北两派的纷争,裴璟也略有耳闻。 高绚作为能当上国王禁军十六卫统帅的人,断然不可能是北派的人,只能是南派的出身。 这人既然得到了高句丽国王的信任,同时这人又那么年轻,那他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不过,裴璟这人也很实在,向来不喜欢猜测。 他喜欢确认一点的事情。 高绚身边有几个末若,跟他一起都被活捉了回来。 裴璟看向左边的第一个末若, 扭头向高绚那边示意了一下,问道:“他就是高绚?” 那个末若倒这个有骨气的,梗着头就是不说话。 裴璟笑了笑,向身边的薛万均示意了一下。 后者当即拔出了腰间的横刀,走到那末若身边,一刀将那他的头颅劈飞了。 那末若的鲜血喷的数尺高,溅得周围的人一身都是。 也得亏裴璟离他离得远,不然也差点溅到了。 他又看向第二个高句丽军的末若,问道:“他是高绚?” 谁想到这第二个末若也是一个犟种。 他听到了裴璟的问话,他非但不答话,还往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裴璟抚掌而笑,赞道:“好骨气!” 可惜,那末若的行为,让周围的几员隋军将领感到极为愤怒。 裴璟是他们的将主,这段时间早已让他们心服口服了。 将领们不允许有任何的人,对他们将主做出此等侮辱性的行为。 薛万均又拔出了腰间的横刀,用单手斜提着,便想走上去,将那厮的头颅砍下来。 谁想到,他还没起出列,却被旁边的裴行俨抢先了一步。 裴行俨单手提着一柄大锤,走到那个末若的身边。 只见他奋力一锤,当即就把那末若的头颅开了瓢。 那末若被打得颅骨爆裂,脑浆四溅,乌珠迸出,也似开了个彩帛铺,白的,绿的,红的、黑的、紫的都绽将出来。 裴璟叹了口气,可能这就是生命的色彩! 还没被问到的第三名末若看到这一幕,饶是以他拥有多年的从军经历,也不由被吓得屎尿横流。 那突如其来的异味,薰的裴璟都皱了皱眉。 他是经历过大小战场的,死在他手上的人也有不少,战场之上的血腥之气,他也受得了。 可就算是这样,这别人的屎尿之气,他始终都无法适应。 裴璟挥了挥手,又指了指那个末若。 当即上来了两名左屯卫士兵,直接就将那屁滚尿流的末若拉到了远处,直接一刀剁得了事。 这时候,裴璟的目光在转向了第四个末若,眼神里不悲不喜,古井无波。 这第四个末若倒也洒脱,一心只想把自己的小命保住。 他也不用任何人催促,直接把那高绚的大小事情全部一吐为快。 让他说完之后,裴璟轻笑了一声。 果然如此啊! 这厮果然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关系户。 他就说嘛! 如果不是关系户,怎么可能升官升的比他都快! 关系户什么的。 最可恨了! 第30章 军队西撤 高绚的身份得到了确认。 可裴璟除了能得到一些心理上的优越感之外,什么都得不到。 连那高句丽的婴阳王,都要在给杨广上书中自称“辽东粪土臣元”。 高绚区区一个高句丽王弟的儿子,就更算不上什么东西了。 就算是裴璟当场杀了他,也不过就是杀了一个辽东胡酋丑类的孽子而已。 不过,裴璟还是没有杀他。 原因也简单,虽然这高绚的地位不高不下,可有可无,但是带回国内的话,倒是能作为证明他击败了三万伤害高句丽大军的证据。 隋军把整片战场都打扫干净了。 所有的物资都被收拾好,高句丽军的马匹也被归拢了。 隋军又下将两百六十余名隋军阵亡士兵尸体火化,骨殖装入盒中。 裴景曾经答应过他们,会将他们都带回自己的家乡。 就算如今他们战死了,裴璟也不能让他们暴尸荒野,成为野物的吃食,又或埋尸他乡,九泉之下不得血食。 至于那些高句丽军的尸体,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裴景接纳了虎贲中郎将裴行俨的建议,下令将那高句丽军战死的近万具尸体,就在辽水边上堆成京观。 而裴璟这一条命令,被下面的将士们严格的执行了。 京观这种建筑也算是历史悠久了。 近万具高句丽军的尸体垒在一起,也确实翰为壮观。 做完这一切之后,隋军开始加紧时间渡过辽水。 他们加上俘虏足有将近四万人,还得加上五万匹战马和大量的物资。 哪怕幽州方面已经派出了所有可以调集的船只,但是让他们一个晚上度过辽水,仍然是一个很艰巨的任务。 ~~~~~~~ 天开始黑的时候,第一批隋军和物资开始渡河。 此时,辽水的西边早有十数名官员在等待着他们了。 这群官员领头的,无疑是如今的右武卫大将军李景。 幽州作为隋朝东北重要边镇,不仅是防御突厥的军事重镇,而且还是守御高句丽的重要据点。 甚至,隋朝设立幽州总管,不但是为了防御东北胡人的侵犯,也是为了兼控河北的战略要地。 这与安定河北、山东高齐旧族也有很关系。 可是前任的幽州总管段文振,在大业八年的第一次征讨高句丽的途中去世。 杨广一时之间没办法挑选出合适的,下一任幽州总管人选,便让右武卫大将军李景暂时兼领了幽州总管的职责。 因而,此次负责接回裴璟率领的断后大军,也是他的职责份内事。 同时,陪同在右武卫大将军李景身边的,还有涿郡太守崔弘升等等。 李景是见多识广的,而崔弘升等文官则不同。 他们看到对岸火光遍野的样子,竟也觉得十分壮观,纷纷赞称奇。 其实在数十天之前,隋军主力的完全渡过辽水,回到隋朝境内之后。 皇帝杨广就多次在心腹爱将李景的面前,夸赞那个出身于河东的年轻将领。 并且,杨广认为那裴氏的年轻将领,以后很有机会接过李景的担子。 李景其实不太喜欢裴氏中人,尤其是裴矩和裴蕴,他常常认为这两个人是误国之臣。 他甚至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抨击过裴蕴和裴矩两人。 于是,杨广夸耀那裴璟的时候,他其实心中也是有些不喜的。 可是,当李景了解到那个叫裴璟的年轻将领,在辽东战上立下的功劳和言行之后,他竟也是开始喜欢上了这个年轻的将领。 后来裴璟完成断后任务,率军返回到了辽水东岸。 李景当即下令各郡的官员,必须要尽快调集一切的船只,协助这支断后的部队西撤。 他还专门派出了军中的文吏,前去和裴璟协调和催促渡河的事宜。 可是令李景没有想到的是,他派的那个使者,当天便带回了一个让他有些瞠目结舌的消息。 那个叫裴璟的校检左屯卫将军裴璟,竟然拒绝了尽快渡河。 当时,李景面前那个裴璟派来的使者,问道:“兵凶战危,你等加快渡河才是上策。” “想不到你家将军如今倒是拒绝了,他到底是何想法?” 使者正是薛万彻。 他躬身答道:“回禀李大将军,我家将军说了,高句丽大军就算要来追袭,也不可能是一下子全军压上。” “因而我家将军判断,他们必然会派出先头部队,并且人数绝对不可能超过三万。” “因而,我家将军打算先干他一票再说。” 李景听了这话,也是当场愣了一下。 随后,堂中便传出了他哈哈大笑的声音。 这个小裴将军果然如同陛下所说的一样,倒的确是个妙人。 他发现自己也越来越喜欢,那个素末谋面的年轻将领了。 裴璟身上那一种舍生忘死,胆大妄为的性格,确实与他有些相像。 他又细细问过裴璟的布置。 在从薛万彻处得到了对方的全盘计划之后,李景其实也认为可行。 虽然李景自认为不擅长谋略,但是他还是有着充足经验的。 何况说到底,他们只有协助断后大军撤退的义务,但是却没有干涉对方的权利。 甚至裴璟只需要跟他约定渡河的时间,连推迟渡河的原因都不需要解释。 裴璟能专门派人来解释,那就是对他最大的尊重了。 因而,李景也只能通过面前的这个虎贲郎将,与他们约定渡河的时机,再不多说其它。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细细叮嘱道:“你回去告诉裴璟,到时候若是发现高句丽大军,没有派出先头部队,而是直接全军压上,那你们就必须要立刻要加速渡河。” “万万不可以再有其他的非分之想!” 对于这一点,裴璟显然是早有交代的。 因而,薛万彻对于这些要求,也都一一应下了。 可是等到那薛万彻走了,李景虽然思前想后,但都还觉得有些不太放心。 最后他竟亲自率领了三万右武卫大军,直接驻扎到了辽水的西边。 李景心里其实十分清楚。 那怕他率领了三万右武卫大军来到西岸,但除了给断后部队的一些心理上的安慰,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第31章 尴尬误会 辽东东岸的断后隋军,开始欢呼了起来。 他们已经看到了西岸的星星点点,那全是右武卫大军在夜里打起的火把。 他们心里更踏实了。 虽然将士们知道他们的裴将军靠谱,但有了数量如此庞大的后援,就算战败了,他们也能撤回西岸。 难道不是吗? 裴璟和几位郎将以上的将领,则是没有太多的感触。 李景能这样做,他们也是感激的。 这起码能给士兵们一个心理上的安慰,提高士兵们的士气。 但是别的作用,就真的没有了。 哪怕裴璟在对岸的作战失败了,面临全军覆没的局面,对岸也是帮不上他们的。 无论他们有多少的军队,李景都根本没有能力跨江对他们支援。 更为重要的是,李景不愿意犯了杨广的忌讳。 虽然他一直经营着一种叫做憨直的人设,可是裴璟知道他其实并不如何憨直。 因为一个真正憨直的人,是没有办法把罗艺那种奸诈狡猾的野心家,轻而易举地玩弄于鼓掌之中的。 李景如果率领着左武卫大规模踏上辽水东岸的土地,那么就已经是私自擅动刀兵了。 这就是杨广最忌讳的。 这会让李景失去他的圣眷。 尤其是在掌握了兵权的杨玄感,才刚刚进行了造反的节骨眼上,他就更不会这样做。 李景作为杨广的心腹爱将,他比任何人都更了解杨广。 所以他知道,那甚至就是在自寻死路。 哪怕东岸的断后部队出现极大的危机,李景最多只能派出一些渡船,将战败的裴璟等少部分人救回来。 其他的,就只能生死由命了。 不过,哪怕李景只是对他们作出了这一点点明面上支持,裴璟已经是十分感动了。 换作对岸要是关陇军事贵族的人,可能还要趁机给他下个套。 ~~~~~~~ 李景这两天一直没有离开辽水的西岸。 果然,右武卫在这里驻扎了两天之后,对岸传来了滔天的动静。 他带着麾下的将领和太守登上高坡,想想看看对岸的战况。 李景远远看去,只看到一南一北两条凶恶的黑龙,猛地击中了一条臃肿宽广的巨蚺,直接就将那巨蚺腰斩了。 不……不是两条,那河边作为诱饵的隋军,也化作了第三条黑龙,狠狠地往那巨蚺的头部击去,巨蚺马上就变得头崩额裂。 在不足两个时辰的时间之内,那三条隋军化作的黑龙,就将那一条滔天巨蟒吞噬的一干二净。 李景抚着自己的虎须,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这一场仗没有坠了他们大隋的威风。 那个小裴将军的所有计划都成功了。 李景转过头来,开始吩咐身边的各郡太守,让他们加速调集船只和水手。 如果他料想得不差,对岸的隋军,今天夜里就要撤退了。 太守们也看到了对岸畅快淋漓的一幕,心中也是十分振奋,纷纷笑着应下。 果然,战役一结果,裴璟马上就派人过江,沟通今晚渡江的事宜。 于是,才有了这个李景连夜在江边等待着的情况。 他非常想看一看,那个被皇帝誉为可以接过他的担子,作战风格又与他有颇有几分相似的小裴将军。 他也看看年轻一代的隋军将领,到底是如何的风采。 随着第一批隋军和物资抵达,一名身高足有六尺五寸的隋军将领,从船头上跳了下来。 李景和一些与裴氏中人有过接触的太守,都看的出来这样年轻将领的面容,颇有裴氏族人的特征。 不过,这员年轻将领手上还提着两个大银锤。 李景和在场的太守们心中都有些惊讶,不是说那裴璟用的是皇帝御赐的折树槊嘛 怎么还换成两个大银锤了! 显他们裴氏有钱? 李景也不多在意,只带领着一群官员,上前就笑问道:“这位可否就是小裴将军了,老夫可是在此等候已久了。” “你这一仗打得,可着实大长的隋军的威风啊!” 以李景的年龄和资历,称呼裴璟一声“小裴将军”不但有资格,并且还显得几分亲近。 可问题是,这年轻将领并不是裴璟。 裴行俨刚从船上跳了下来,就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高大威猛将领,率着一群人向他涌了过来。 他还来不及反应,便听到那领头的大将,说出了这一番话。 裴行俨当场就愣了一下。 旁边的琢郡太守崔弘升以为他是没弄清楚情况,又连忙善意地给他解释道:“裴将军,这位就是右武卫大将军李景将军,之前和你们约定过,是专门来这里接应你们的。” 崔洪生的态度很和蔼。 因为他们博陵崔氏其实是和裴氏是有姻亲关系的。 崔弘升的兄长,乃是崔氏当代的家主。 而他的兄长的其中一个女儿,就嫁给了河东闻喜裴氏家主裴矩的嫡长子裴宣机。 而裴矩是裴璟的叔祖,也就是裴宣机则是裴璟的族叔。 因而,他和裴璟倒算得上是有那么一些关系。 只是崔弘升觉得有些可惜,裴璟的祖父裴蕴,虽然也是闻喜裴氏的重要族人,但他不是家主,所以没能与他们崔家结亲。 而裴璟的母亲,则出身于同样为河东四姓的柳氏,是柳氏当代家主柳述的嫡出女儿。 崔弘升甚至觉得有点遗憾,要是这裴璟是他侄女的儿子,那该多好啊! 裴行俨也是闹了个大脸红。 他终于明白,这些人是把他当成兄长裴璟了。 裴行俨连忙躬身行礼道:“末将拜见李大将军。” “末将不是校检左屯卫将军裴璟,而是左屯卫虎贲中郎将裴行俨。” “我家兄长还在最后,他之前之前在鸭绿水边上的时候,就对将士们承诺过。” “他要做最后一个渡过辽水的人,因此他并不愿意先渡河。” 众人听了这裴行俨的话,一开始也是有些尴尬。 这厮原来不是裴璟,倒是他们闹错了。 不过也是,怎么说这两人也是族中兄弟,外貌上面有些接近,那也是正常的。 在听到裴行俨后来的话,在场的太守和武将们,心内的感受又不一样了。 第32章 温润如玉 在李景等人看来,裴璟重视对士兵的承诺。 为了兑现对士兵的承诺,他不惜将自己置于险境之中。 这就足以让士兵们对他赴之以生死。 从这一点看,李景认为裴璟已经有了作为一位名将的潜质。 但不管怎样说,裴璟暂时是没办法渡河了。 虎贲郎将赵十住等将领,来到李景的身边,劝说道:“大将军,近四万隋军和俘虏的人马物资,想要运送过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既然那裴璟将军要做最后一个渡河的,怕是到那时候已经快要天明了。” “不若将军先去回去休息一下,到天明再过来。” 李景摇了摇头,坚持说道:“老夫的年龄还不大,骑得烈马,开得硬弓。” “等候一个晚上算不得什么,那小裴将军既然要天明方才渡河,老夫就在此地等他到天明。” 众人闻言一窒。 你年龄不大。 那你自称老夫做什么? 李景在这里等着,那他们不也得陪着在这里吹风! 尤其是旁边角落里的一名叫罗艺的虎贲郎将,眼睛里更闪过了一丝的愤恨,心里暗暗骂道:“老不死的!” 不过,李景不愿意离开,众人也是无奈,总不能强是架着他走。 涿郡太守崔弘升也怕把李景给累着了,连忙吩咐手下的人,给老头子搬来了一张胡凳,让他可以安坐。 近四万多隋军和俘虏的人马物资,几乎足足搬运了一个晚上。 并且裴璟还打了一天的仗,算起来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过眼了。 无论是在精神上还是在体力上,都有极大的输出,那怕是他也觉得有点困顿了 等到最后的一批人员物资装船,裴璟牵着他那一匹黑驴马,登上了其中最大的一艘船。 船缓缓地向西岸驶去。 当他回头再看辽水东岸的时候,发现那边漆黑一片,就如同一个漆黑不见底的深渊,又仿佛其中有择人而噬的野兽,正在凝视着他。 裴璟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残忍的笑容,幽幽地自言自语地了一句:“等着,我一定会回来的。” 浑然不觉身边几个船夫看到这一幕,越来越惊讶的表情。 这裴将军,不会是被脏东西上了身! 船离西岸越来越近,裴璟看到了大量的火光。 那是隋军的火把,足有数万把之多,把整个西岸的天空都照亮了。 当船靠了岸,裴璟从船上跳下来的一瞬间,整个辽水西岸都沸腾了。 那些让他从鸭绿水边上带回来的士兵们,用自己的武器敲击着盾牌,又或者身边其他的东西,齐声高喊着:“将军威武!” 士兵们那份真挚的感情,让裴璟都觉得眼眶有些湿润。 他躬身认真地给这些士兵们抱了个拳。 裴璟这样的做法,让周围的士兵们更加沸腾了。 没错,是裴璟带着这些士兵,顺利地从鸭绿水边上撤回到国内。 但又何尝不是这些士兵们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染红了他身上的朝服呢! 士兵们的沸腾,持续了好一会。 让等待已久的李景和崔弘升等人都不好立即上前。 他们想不到,裴璟在这军队之中的威望,竟然是如此之高的。 之前李景等人还听说,这支军队里面大部分士兵,其实原来都并不是他的下属。 这些士兵想不到竟那么快也都对他归心了。 等到将士们稍稍安静了下来,李景才带着身边的官员和将领们走了上来。 这时,裴璟也看到一名高大威猛的大将,带着一大群文武将佐向他走来。 他已经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也整了整身上的盔甲,打算与对方见礼。 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的。 白天经过作战之后,裴璟身上的盔甲,只是让亲兵稍微用清水擦拭了一下。 盔甲上面虽然已经不再残留有大量的碎肉,但血渍还是有不少的。 他自己闻惯了倒觉得没有什么,可身边的人闻起来就是一阵浓烈的臭味。 两人相距数步。 裴璟是下官,他率先躬身向那对面的老者行了一礼。 只见李景也是回了一礼,却有些犹豫地问道:“这位将军就是裴璟裴将军了?” 裴璟听到这话也是一愣,但是心里马上就联想到,第一批渡河的人里面,有他的族弟裴行俨。 而裴行俨的身形容貌,与他颇有几分相似。 恐怕是刚才闹出什么误会了。 不过,裴璟现在也不好去问,只是恭敬回道:“回禀大将军,末将正是裴璟。” 李景听了之后,总算彻底放心下来了。 他越看越喜欢面前这个高大威猛,进退有据,且充满朝气的年轻将领。 这小裴将军笑容看着纯良得很,一点都不像他们裴氏的那两只老狐狸。 看! 那怕戎装在身,这小裴将军都有一种君子温润如玉的姿态。 可惜了,那么优秀的年轻人,竟然不是他的子侄! 李景甚至拿手去拍裴璟的肩膀,全然不顾裴璟那套盔甲上的血污,会弄脏他的手。 他又想了想,竟然抓住裴璟的手,对身边的官员们说道:“小裴将军是老夫的后辈,以能接过老夫担子的人。” “如果以后他有事相求,你们务必要给老夫一个面子啊!” 周围的将领和郡守听了这个,眼底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可是很重要的表态了。 而裴璟听了这话也是愣了一下。 以李景的地位和身份,当裴璟的前辈是绰绰有余的,所以他完全有资格说这样的一番话。 不过,虽然李景前面那一句话没有什么问题,只能说是对后辈的一种关照,但是后面那句话就已经有些不恰当了。 以李景的地位和威望,只要有了他的这句话在,裴璟只要以后能放下脸皮,绝对能从中得到不少的便利。 甚至以后裴璟若是对在场的将领和太守提出的请求,就一定程度上可以视为是李景对他们提出的请求。 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这断然也不可能只是一个前辈对晚辈的普通关照,更像是一个功成名就的人,对自家族中子弟的关怀。 李景看着裴璟那有些不解的表情,突然嘴里面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第33章 爱才之心 “老夫看小裴将军颇为喜欢,看见小裴将军,就犹如看到老夫年轻时候的样子。” “不知小裴将军,可愿称呼老夫一声老师啊?” 众人此时才明白,为何方才李景口出惊人之语。 原来是在这等着! 是的,李景看中了裴璟,想将其收为弟子。 原因也很简单。 一来,裴璟用兵资质极好,像是一块美玉,入了他的法眼,让他也是起了爱才之心。 二来,这裴璟已经得了杨广的圣眷,身后又有闻喜裴氏的支持,并且他自己又是个识进退,日后必然大有作为。 他只有一个儿子,资质只能说得上是普通,并不如何的出类拔萃。 这些年来,李景因为个人性格,也算是得罪了不少人,其中很多都是门阀中人。 如今他的年龄已经不小了,希望能够为儿子和家族,留下一些将来可用的关系。 这个裴璟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了。 李景微笑着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裴璟,只等着他下决定。 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他相信裴璟肯定会答应的。 而裴璟愿意吗? 他自然是愿意的。 甚至李景说要收他弟子的时候,他的内心不可抑制地狠狠跳动了两下。 裴璟此时的内心里只有两个字:“幽州”。 裴璟自始至终都认为,他是一个要当皇帝的人。 他也一直都在思考,他未来起事的根据地应该在哪里。 但思考许久,始终都不得其中要领。 有人说得关中者得天下。 但那是关陇军事贵族的大本营。 而关陇军事贵族支持的人是李渊。 河东四姓与关陇军事贵族关系极差。 裴璟完全没有机会。 又有人说,得中原者得天下。 可是,中原是四战之地,谁先占了的中原,就成为众矢之的。 那也不是个适合发展的好地方。 江南? 不说也罢。 江南士族支持的是萧家。 并且,此时经济重心南移还没有完成,此时南方想往北方打,所面临的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裴璟又想过齐鲁地区。 可齐鲁地区也是北齐旧族的大本营。 张金称等乱匪,就是他们的扶持起来的。 而今天,李景要收他为弟子的时候,他终于确定了以后安身立命的大本营。 那就是在幽州。 这个地方几乎没有太多世家大族的盘根错节,并且民风彪悍,有优良的士兵来源。 只要裴璟以后能够将辽东的高句丽平定,也有了足够的战略纵深。 李景是谁? 他是如今的左武卫大将军,头上更顶着节制幽州诸军事的名头。 如今幽州军事力量主要掌握在虎贲郎将赵十住、贺兰宜、晋文衍等人的手里。 而这些人,全部都是李景的旧部。 如果裴璟成为了李景的弟子,便天然上与这些人形成了关系网。 再者,裴氏与涿郡太守崔弘升有姻亲关系,更是让他如虎添翼。 这些都是得天独厚的条件啊!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时至不迎,反受其殃。 裴璟恭恭敬敬地给李景执了弟子礼,喊了一声:“老师”。 李景已经听到了这声“老师”,也是满意至极,当场发出了震天的大笑声。 周围老弱一些的官员,只感觉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显然受伤不轻。 李景大笑了数声之后,连连说道:“好!”“好!”“好。” 他想了想,竟然将腰上的横刀解了下来,有些肉痛地递到了裴璟的面前。 显然,这把横刀是李景的心爱之物。 他看着裴璟,俨然说道:“你竟然喊了老夫一声老师,本该给你一些见面礼,但此时生老师身上别无长物。” “这把横刀跟随我多年,乃是老师征讨吐谷浑时,得到的一块星铁所铸成,名曰鹿鸣。” “今日就送给你作一个见面礼!” 裴璟闻言,连连出声拒绝,道:“老师,这万万不可。” “从来只有学生给老师送拜师礼的,哪有老师给学生赠礼的。” “何况这宝刀太贵重,学生实在是不敢收啊!” 李景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宝刀是身外之物,你既然是我的弟子,那便等同于是我的子侄,这可比这宝刀重要多了。” 他还想拒绝。 李景脸上已经摆出佯怒状,说道:“长者赐,不可辞!” 裴璟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接过了这柄鹿鸣刀。 他接过来之后,才发现这鹿鸣刀的不凡,刀身只长二尺一寸,却比普通的横刀足重了一倍。 他轻轻地将宝刀抽出来时,发现宝刀刀身漆黑,如镜般的刀身冷气森森,映出一张英俊坚毅的帅脸。 此刀的刃口上,高高烧刃中间,凝结着一点寒光,仿佛不停的流动,更增加了锋利的凉意。 裴璟越看越喜欢,也摘下了自己腰间的百练横刀举过头顶,说道:“老师,既然将这鹿鸣刀送给了弟子,便请老师放心,弟子绝对不会辱没它的威名。” “弟子想着,老师既然把这鹿鸣刀送给了弟子,手上便没有了趁手的家伙事。” “这把百练横刀是弟子成年之时,家中长辈专门派人为弟子打造的。” “今日便献给老师作为拜师礼,还请老师接受。” 李景点了点头,这是拜师礼,他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也慎重接过了。 两人都是军中豪杰,并不太讲究繁文缛节,互相交换了礼物,那这一段简单而牢固的师生关系,便就如此确定了。 周围的官员和将领们也纷纷上来祝贺。 李景好像此时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裴璟说道:“老师我年纪大了,都忘了给你介绍诸位贤达。” 说罢,他侧身拉出了崔弘升,说道:“这位就是涿郡太守崔弘升了。” “你这两万军队只要还在幽州境内,衣食住行可都全指望着崔府君,他可是你们这段时间的衣食父母啊!” 裴璟向崔弘升行了一礼,说道:“小子早听族长辈说过,崔府君乃是博陵崔氏的名门高弟,品德高结,高屋建瓴,如今看来,更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大业七年,杨广改幽州为涿郡,崔弘升既然是涿郡的太守,那同时也就是幽州各郡太守的领头羊,地位超然。 第34章 敌军到达 若是不论那个临时被加上去的校检左屯卫将军,裴璟的官职还没有人家高。 就更不要说崔弘升还是长辈了,他先行这一礼倒也说得过去。 那崔弘升连忙回礼,对方如今的地位并不比他低,还愿意说这样的话,那就是对他的抬举了。 他总不能不识抬举。 于是,崔弘升也是有些殷勤地说道:“在公,为大军供应物资,提供帮忙,本来就是我的份内之事。” “在私,你我两家本就是姻亲关系,累世通好。” “因而,裴将军这段时间若是有什么需要,但可说来。” 李景给裴璟介绍完了崔弘升,又接着给他介绍起了其余的几位郡守。 这时便轮到太守们向他行礼了。 他被临时加上去的校检左屯卫将军,的确把他的地位拔高了不少。 裴璟都一一回礼,可谓是不卑不亢,进退有据,尽显裴氏子弟的优良教养。 李景心里暗暗点头,又介绍起了麾下的虎贲郎将赵十住、贺兰宜、晋文衍等人。 这些人的军职都比裴璟低,因而也是他们先给裴璟见礼。 裴璟也都一一回过了。 却不曾想,这些将领都介绍完了,却剩下最后一个长得有些鹰顾狼盼之相的高大将军未曾介绍。 尤其是李景看见这将领时,脸上的笑容马上就收敛的起来,甚至露出了一丝厌恶的神色。 他只是随意地给裴璟介绍道:“这位便是渔阳督军罗艺了。” 裴璟心里暗暗点了点头,原来这就是罗艺,那位往朝廷举报李景谋反,反倒帮对方刷了一波存在感的蠢物。 这也那怪李景神色有异了。 不过,他倒没有因为要附和李景,而对罗艺露出什么厌恶之色。 当罗艺给他行礼时,他也像对着之前的所有人一样,平平淡淡地与罗艺回了一礼。 罗艺见此,倒有几分受宠若惊了。 他还想与这得了圣眷的裴将军应酬两句,却已经被那边的李景出声地打断了。 他自顾自地对自己的弟子说道:“裴璟,你暂且带着俘虏先回军营休息一天。” “等到今天夜里,在老夫的军营里举办宴会,你可一定要来啊!” 罗艺还因此在眼底闪过一丝的愤恨之色。 众人对此都没有注意,却被裴璟捕捉到了。 看来这两人的关系,比传说中都还要差啊! 不过在李景看来,罗艺也只不过是个弱鸡,他自然也不会放在眼内。 他是知道新收的弟子和士兵们辛苦了一天一夜,已经十分疲惫了,才将这个宴会的时间推迟到晚上的。 裴璟确实有些疲惫,当下也不推辞,只是谢过了老师,就带着军队往那座专门修筑的军营走去了。 裴璟率领着军队押着俘虏,来到崔弘升为他准备的军营。 只见到军营占地近五十亩,一应营房、军帐、校场马棚等的设置都是齐全的。 连这座军营的墙壁,都是板墙结构,板墙上还设有大量的箭垛和了望眼。 军营的每个方向还都设有两座以上的箭座,可以保证无论敌人,从哪个方面杀来,守卫的一方都是完全没有死角的。 无论从哪些角度来说,这座军营建造得都十分的标准。 所以裴璟估计,建造这座军营的人或许是崔弘升派出的民夫,但李景绝对也是派人指导了的。 否则,也不可能弄得那么专业。 就在裴璟参观军营的时候,外面更是开来了一支千的隋军。 这支军队领头将军正是赵十住。 他来到裴璟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道:“裴将军,大将军料想兄弟们辛苦了,都是极需要休息的,特派来末将带人为兄弟们站岗。” 裴璟点了点头,的确如此,他们作战了一天一夜,已经十分疲惫了,但按照隋军的驻军习惯,再疲惫也要分出一支军队,驻扎在军营各防守要点上。 事实也多次证明了,这是一个能保命的习惯。 但是如今李景给他们派来的守备,他们倒是不需要那么辛苦了。 右武卫军队的精锐程度,也未必比他们低了多少。 于是,裴璟并有没有推迟,说道:“那就辛苦赵郎将了,请务必为我向老师转告,学生十分感激他的用心良苦。” 两军开始交接防务,原本被派往站岗的军队,听说李景派了人替他们站岗,马上就可以去休息了,都纷纷欢呼了起来。 裴璟麾下的各支军队,划分好了各自休息区域之后,士兵们均是只来得及把外面的盔甲拔掉,便倒头就睡。 就连裴璟这样高级将领们,也不能例外。 士兵们只是拼杀了一天一夜,可他们却近半个月来,肩负着巨大的压力,一直都不曾安寑过,时常能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如今到达了安全的地方,却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 而裴璟等人安睡的时候了,辽水的东岸,有一只六七万人的高句丽大军。 这支军大军经过了三天的强行军,终于赶到了隋军与高句丽先头部队的战场。 乙支文德站在那座小山一般高的京观前,脸色涨得通红,甚至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胸口。 他是想象过各种可能,或许他们会追不上追不上隋军的主力,先头部队只能白跑一趟。 他也想象过,隋军可能勉强被他们追上了一部分,先头部队已和隋军断后的部队遭遇,并且歼灭了这只断后的小部队。 乙支文德甚至还想象过,或是时间的断后部队会有所准备,他们派出的先头追击部队,会被迎头痛击。 这样的话,高绚率领的先头部队可能会有一部分的损失,能徒劳无无功地返回。 但是他唯一没有想过的是,先头部队竟然会中了隋军的埋伏,受到对方的强力突袭,最终竟然全军覆没。 这个结果,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三万高句丽军一朝丧尽,高句丽全国五分之一的军队尽没于此。 乙文支德眼前一黑,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倒地。 左右的副将赶紧上前将他扶住。 乙支文德紧紧的闭着眼睛,胸部一胀一鼓,一涨一鼓的,半晌都缓不过来劲。 当他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红得就像兔子一般。 他突然用力地甩开了左右两个搀扶他的副将,咬牙切齿的说道:“收拾般只,准备渡河。” “我们要打到对岸去!” 第35章 宴会饿鬼 周围的高句丽将领们大惊,听到此言连忙上来劝阻。 “主帅,万万不可啊!” 隋军每次东征,都能将他们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如果不是每次隋军都意外迭出,高句丽早就亡国了。 如今他们还想打到对岸去,那不就是在找死嘛! 乙支文德那血红的双眼看着这些人,瞬间就把这些高句丽将领,劝阻的勇气都给打没了。 打到对岸去,他们可能会死。 但他们感觉再劝乙文支德,现在就要死。 将领们只能唉声叹气地下去准备了。 乙支文德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 如果他不从隋朝拿回点什么,他根本就没有办法,为这场大败收场。 他看了一眼那座京观,就更不要说战死的军队,大多数都是南派的军事力量。 这根本就没有办法跟婴阳王高元交代啊! 因为无论是谁,看到这个结果都会以为,他是故意送南派的人去送死的。 他只希望能从对岸得到些什么,比如一两个隋朝太守的性命。又比如说大批的物资,甚至是大批的人口美女。 什么都可以,但他必须要给国内一个交代。 乙支文德又想起了高绚那个蠢货。 他看到对方那么傲,之前又率先看穿了,鸭绿水边上的隋军大营是座空营,认为他多少有点本事。 他也没想到,高绚这厮竟然给他捅下那么大一个篓子,让他都无法收场。 乙支文德有些厌恶地看着那座京观,对身边的亲兵们说道:“去把把尸体一具一具地搬下来,看看高绚那厮在不在其中。” “要是发现了他的尸体,本帅要拿他的尸体去喂狗。” 乙支文德的亲兵们惊恐地这座小山般的京观,久久而无言。 如今的天气热,露天放置了一个晚上,京观上的尸体早已经发出些许恶臭了。 ~~~~~~~~~~ 裴璟这一睡,就睡了一整天。 等他睡醒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他知道,又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裴璟稍微洗漱一番,又换了一套崭新的军服。 等他钻出自己的大帐时,帐外几名主要的将领都在等着了。 他留下了秦琼坐阵军营,并严令所有的偏将,如若有突发情况发生,必需服从对方的命令。 没办法。 谁叫秦琼官职最低,同时做事又稳重呢! ~~~~~~~ 裴璟带着将领们,赶到右武卫大营时,右武卫虎贲郎将贺兰谊早就在营门候着了。 有了贺兰谊的引路,自然一路畅通,很快到了宴会厅。 裴璟抬头一看,老师带着一群文武官员,正笑咪咪地在宴会厅门口等着他。 他连忙脚下快了两步,上前恭敬地喊了一声:“老师!” 裴璟身后的将领们,也都躬身行了一个军礼,喊道:“末将拜见大将军!” 李景大笑,道:“好!好!好!都进去!” “行军在外,一切从简,诸位可不要怨老夫招待不周就是了。” 将领们又是一阵谦虚。 李景坐在上首,崔弘升坐在左边第一位,后面是左武卫将领与诸郡太守。 裴璟坐在右边的第一排,后面是他麾下的诸将佐。 各自坐好,宴会便算是开始了。 崔弘升拍了拍手,一队舞姫便走了进来。 舞姫们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性。 真正是凤髻蟠空,袅娜腰肢温更柔。轻移莲步,汉宫飞燕旧风流。谩催鼍鼓品梁州,鹧鸪飞起春罗袖。 尤其是领头的舞姫真可谓花容月貌,穿着粉红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 堂内不少的太守与右武卫将领,都不经意间挺起了男人的倔强。 可惜,裴璟与众将睡了一天,稍微洗漱便过来了,肚子里水米皆无。 刚坐下便就如何恶鬼饿鬼扑食一般,只顾着埋头苦吃,清理着面前的饭食。 那里来得多余的眼神,好往堂内的舞姿上面看一眼。 也得亏裴璟和麾下的将领们都是都是的世家大族出身,从小养成的修养还是有的。 虽然吃得急,但是也并不显得如何狼狈,反倒有一些豪爽之感。 堂内的文武将佐原先都在认真地看着歌舞,可慢慢的便都被裴璟等人的吃相给吸引住了。 不过,众人看到这一幕,心思确实太不相同。 武将们有经验,知道这些人一天水米未进,也明白他们有多饿。 他们自然觉得裴璟等人作态大方,毫不扭捏作态,正是男儿好作态,很对他们的胃口。 太守们则是不短低细,只觉裴璟等人心志坚定,不愧是习武之人,名门高弟。 竟然让他们年纪轻轻的就看明白了红粉骷髅的道理。 可怜他们宦游半生,还沉迷在色相之中,实在是惭愧。 要是裴璟知道他们所想,肯定会在他们脸上吐上一口痰,骂道:“呸,不好女色的还是男人吗?” “你们骂谁呢!” 当然,这堂中还不乏第三种人。 这种人是真正的吃货。 他们看裴璟当然胡吃海塞,竟然也看饿了, 很快,他们便加到了这胡吃海塞的队伍中来。 等裴璟与将领们胡吃海喝了一番,勉强垫了半个肚子,这才从餐食中抬起头来。 却发现众人都不看歌舞了,反倒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 这让裴璟等人倒是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拿起桌旁的手帕擦了擦嘴,站起来向周围的人施了一礼,说道:“同袍们一日一夜水米未沾,倒是让大家见笑了,还请诸位贤达见谅。” 这一番坦荡,倒是赢得了堂内官员们的好感。 人人皆道:“裴将军与诸位将军皆是豪爽男儿,实在令我们敬佩。” 也有灵醒点的将佐官员,借机去拍李景的马屁,说道:“大将军收了一个好弟子,真是令人羡慕啊!” 凡此种种,皆是世间百态,不一而足。 未倾,一曲终了后,歌舞已毕。 “你们几个,去为客人倒酒切肉!”崔弘升指了指堂内的歌姬,大声命令。 几名歌姬轻笑一声,花瓣一般散到了裴璟麾下将领的身侧。 接着,在众人的期待下,崔弘升又指了指那领头的歌姫。 第36章 曲折人生 崔弘升仿佛没有看到众人期待的目光,说道:“杜若,你去为裴将军倒酒切肉!” 歌姬杜若躬身施礼,也烟一般飘到了裴璟身侧。 “她叫杜若,是我崔氏专门挑选养大训练好的舞姫,希望不要污了裴将军之眼!”崔弘升看了看面色有些尴尬的裴璟,客气地说道。 嗯,入乡随俗。 裴璟赶紧侧身让开一个位置,让这杜若入座。 世家大族都有蓄养歌姫和舞姫,给贵客陪酒的习惯,但客人却绝不可以逾礼,否则即有被主人打出家门的风险。 杜若端起裴璟放在桌案上的酒碗,然后用酒壶满满斟上。 随后,她将倒满的酒碗,用她的芊芊玉手捧了起来,举过头顶,递给了裴璟。 杜若的姿色确实有些不凡。 尤其是此女身上还有阵阵不知名的幽香,让他闻了有些心旷神怡,又有些蠢蠢欲动。 裴璟很难形容,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是如何能够集中在一个人身上的。 但偏偏杜若就可以做到这一点。 裴璟神情愈发窘迫,接过酒碗,张口就向喉咙里倒。 因为倒得太急,这小碗酒,倒有大半却洒在了衣襟上。 这一幕,马上就被有心之人发现了。 李景哈哈大笑,说道:“伯瑜于万马军中尚无所畏惧,怎么却被一个拎不起刀来的女子吓到了!” 伯瑜便是裴璟的字,只是军中之人,多称呼他为裴将军。 平时称呼他字的,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了。 李景是他的老师,自然称呼他的字以示亲近。 在场的官员们,无论是右武卫将领,还是太守们,年龄都在三十岁往上走了。 这些人可谓是宦游已久,交友广泛,平时参加什么宴会的,绝对不在少数。 却是第一次看到有将领,竟然在被个舞姫吓得洒了半碗酒的人。 旁边的薛万均与薛万彻也在好奇地看着裴璟。 兄弟两人也还真没见过他们将军有此窘迫的样子。 以堂内诸官的经验,发生这种事情,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就是那杜若实在是太美了。 美得让身边的男人提不动酒碗,能提动的只有枪。 所以,才会有如此的事情发生。 众人看了一眼这杜若。 好! 果真是美。 至于第二种可能嘛! 就是这小裴将军,还是个雏。 诸官看这裴璟将军眼神清明,也绝对不像是那种看见女人,就走不动道了的蠢物。 不少回过味来的人,脸上已经露出了暧昧的笑容。 原来是小裴将军还是个雏啊! 嗯。 他们还真是没有见过,年龄那么大的雏。 裴璟的脸色微微有些泛红,看到这些人的眼神,他哪里不清楚自己的底细,已经被面前的这些人看得出来。 只是可惜,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是一个标准的雏。 前世是个高穷帅也就不多说了。 到这辈子之后,他终于变成了个高富帅。 可是这几个月一直都在辽东打仗,也没来得及解决个人问题。 至于这具身体的前身,那就更是个憨子了。 等他年龄到了之后。 母亲柳氏也是怕儿子万事不求人,导致伤了身子。 于是,她便从身边的婢子中,挑了个年龄合适,容貌身段也刚好,并又还没破瓜的,送到他房中,让给他享用。 结果,裴璟不求甚解,还真把还真把人家小姑娘,当成个粗使丫头。 啥杂活、累活、苦活、脏活都让她去干。 唯一不干的就是正事。 那小姑娘虽然是个婢女,但是从小跟随在夫人的身边养大。 本来就是打算养大之后,用来伺候小公子,给小公子当指路明灯的。 她又哪里干得来这种活。 果然,不足一个月之后,小姑娘又哭哭啼啼地跑回去找夫人了。 自此以后,柳氏就再也不理他这档子闲事了。 等到后来,在诸位堂兄弟明里暗里的教育之下,裴璟终于明白,那小姑娘是来他这里干什么的。 可是,他也浑然不在意。 裴璟反而大言不惭地说道:“色字头上一把刀。” “女人,只会减慢我拔刀的速度。” 这话传回到了柳氏那边,最后又让小姑娘听罢之后,气得满脸通红,又是一阵痛哭。 从此以后,小姑娘每次看到裴璟的背影,都是一副怒目而视、咬牙切齿的样子。 直到裴璟十七八岁的时候,他的祖父裴蕴也感觉不对劲了。 孙子还是没表现出对女人的兴趣,再这样下去,那该如何是好。 裴蕴心里想着,孙子都到了这个年龄,就算是条狗,也该拉出去配种了。 他便开始苦心孤诣地,为孙子寻找有适龄女儿的人家。 这也着实不容易。 以裴璟河东裴氏嫡子的身份,与他相配的人家,地位却也不能太低。 裴蕴思虑着,既要找一个对方这个家族实力不小,与裴璟结亲之后,还可以帮衬他一二的。 同时,女方的容貌还不能太差,总不能委屈了自己孙子。 在七寻八找之后,裴蕴总算找到了那么几家合适的。 他把这个事情和孙子一说,想要两家找个机会见上一面。 结果裴璟就是一句话:“不去。” 为此,他甚至扯出了汉朝时大司马骠骑将军霍去病的名言,大声喊道:“突厥未平,何以家为!” 裴蕴再劝。 他又叫嚣道:“天下女子不少,但恐功业不立,何患无妻子乎?” 这样的蠢货,可把裴蕴气得够呛,险些没当场晕过去。 如今的突厥实力强大,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突厥平了。 这都是没有见影的样子,难道裴璟要几十年后再娶妻吗? 这还不算完,刚好裴璟的父亲裴爽路过,听了儿子的这一番豪言壮语,竟然还唯恐天下不乱,夸赞道:“我儿真乃大丈夫也。” 这差点没让裴蕴气出个好歹。 那一天,老爷子拿着家法追着儿子,揍得裴爽惨叫声连连,满座大宅都听到了。 裴璟想到这里摇了摇头,看来他那便宜父亲,也不是个什么靠谱的性子。 这一来二去的,裴蕴也不管他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在种种原因积聚之下,这才导致了裴璟到如今都还是个雏。 堂内已经有些官员开始猜测,这小裴将军年龄都已经二十二三了,怎么还是个雏? 他不会好男风! 有些官员越想着,便觉得越有可能。 甚至还有些官员把有些露出来的屁股,连忙往桌案后面藏了一藏。 男子汉大丈夫,一个人在外面,要懂得好好保护自己。 第37章 君子报仇 虽然将领和太守们,没听说小裴将军有好男风方面的名声。 可是这世上的事情,谁说得好呢? 裴璟看到大家渐渐不对的眼神,心里也有些郁闷。 裴璟举起碗酒站了起来,说道:“我等承蒙崔府君的招待,不胜感激。” “早就听说崔氏族中调教出来的舞姬名满天下,如今一看,果然非虚,让璟都有些失态了。” 崔弘升连连谦虚,只说道:“裴将谬赞了。” “杜若不过蒲柳之姿,能为将军侍酒,是她的福分。” 不过,他说完话之后,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裴璟。 他倒不如像堂内之人那样,觉得裴璟是个喜欢走旱道的。 只因喜欢走旱道的人,可不会因为女人洒了半碗子酒。 更让他在意的是,裴璟到底有没有定下婚约。 原本他认为裴璟年龄已有二十三四了,本该是早就成了亲的。 他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是个雏。 如今的裴璟年纪轻轻,便当上了校检左屯卫将军,甚至还身负圣眷。 其人本身出自世家名门,如今又认了李景当老师,可谓是前途无量。 对于裴璟这样的人,若是能与之结亲,他们博陵崔氏绝对不会吝啬区区一个嫡女。 嗯,刚巧他崔弘升就有一个嫡女。 崔弘升对于自己女儿的容貌、教养,那是十分自信的,均可以说得是上上之选。 或许,两家还真有结亲的可能。 崔弘升这样想着,再看裴璟就愈发不同了,颇有几分老岳父看女婿的意思,越看越顺眼。 裴璟的这一番话,让堂内的尴尬气氛多多少少都淡了一点。 诸官也纷纷附和和夸耀崔氏的舞姫绝美非凡。 可至于有多少人相信裴璟那一番话,那可就难说了。 诸官该往里收的屁股,还是得往里收。 他们可听说了。 那些好男风的人,最会用花言巧语掩盖自己的爱好。 正所谓人心隔肚皮。 谁又知道这小裴将军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呢! 裴璟说完这话,得到大家似是而非的赞同之后,便坐了下来。 然后,他在杜若的腿里侧嫩肉上掐了一把。 此女一下子忍不住低声痛呼了一下,差点没把手上的酒壶打翻。 就在裴璟站起来的短短时间之内,他已经有些回过味来了。 杜若此女刚才就是故意捉弄他,想让他出丑的。 虽然杜若被掐,还掐在那般紧要的位置,可是她只能忍住那种又酥、又麻、又痒的感觉。 她心里暗恨,用美目狠狠地瞪了一眼身侧的裴璟。 只是这眼神在裴璟看来,威胁没见得有多少,反倒是勾引的感觉多一些。 杜若其实心里也有些惊讶。 她那点小心思,竟然那么容易就被对方看出来了。 她知道自己身有异香,一旦靠近男人旁边,就极其容易让心猿意马,不能自已。 当她做到李景身边的时候,对方也确实神色有异。 当时她心里还暗骂了一声:“呸,天下男人一般黑。” 可慢慢的,她就发现不对了。 这裴将军虽然神色有异,但眼神清明,完全不像是被她的异香勾引,而陷入情欲的样子。 杜若虽是未经人事,但听着身边的姐妹们私下暗暗的讨论,也明白知晓不少那些事情。 因此,她大胆地判断,这裴将军十有八九是个雏。 杜若再看到这小裴将军眼神清明,却又一副高大英俊的样子,便起了戏耍的心思。 因此,才有了她前面那一个倒酒的动作。 她本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了无痕迹了。 谁知道,还是那么快便被这小裴将军看了出来。 杜若都要叹了口气,觉得倒也是。 她这种不过是从小被大家族养大,未曾见过多少世面的舞姫,又怎么可能是外面这些老狐狸的对手呢! 刚才些人越矩的行为,也只能是她自取其辱而已。 就比如说现在,被这牲口占了便宜,她难道还能告诉别人不成? 何况,这事情本来就是她不对在先,恐怕她敢告诉上面的崔弘升,想来受到责罚的人,反倒是她。 酒宴上的气氛,仿佛还那么浓烈,但是好像又处处透着怪异。 裴璟实在无法接受这种有点怪异的气氛,决定把众人的注意力再往外移一移。 他当即就站了起来,向李景举杯说道:“承蒙老师和崔府君的厚爱与款待,能与诸为贤达的同堂,我我等不胜荣幸。” “如今歌舞已进,璟麾下有猛将兄弟二人,精通一手器击手段,端的是凶猛异常。” “更为难得的是,其观赏性也非同一般。” “不若就让猛将兄弟二人,为诸位贤达表演一番?” 李景抚掌而笑,赞道:“如此甚好,使我等可一观年轻猛将风采,便劳烦两位将军了。” 裴璟以目示薛万均兄弟。 两人也不做推迟,当即走了出来,向上首的李景躬身拜道:“末将薛万均(薛万彻),拜见右武卫大将军。” 李景看到薛万均兄弟二人高大威猛,也是十分喜欢,尝试问道:“两位将军既然姓薛,本身又隶属于右御卫,不知与右御卫大将军薛公当面是何关系?” 兄长薛万均瓮声瓮气地答道:“右御卫大将军正是家父。” 李景点了点头,尤其是想到了自己的儿子,感叹道:“将门虎子,果然不凡。” “薛世雄倒是生了两个好儿子。” “来人!”“上酒!” 兄弟二人接过碗中的美酒,一举而尽,赢得了堂内的阵阵喝彩。 堂外待从又取来了两人的兵器,两人就放开了架势,开始在这堂内操练了起来。 兄弟二人也知此番献技,是作为助兴之用,倒也不搞那番实战的招式。 所以他们便随意挑选了些花里胡哨的招式耍将开来,加上兄弟二人极有默契,倒也舞得有声有色。 一时之间,堂内刀光剑影,赢得了场内的阵阵喝彩。 这才宴会的气氛真正推向了高处。 宴会持续了将近两三个时辰。 裴璟也不知道被劝了多少次酒。 反正后来他也有些迷糊了,软软地倒在了杜若的怀里。 裴璟作为宴会的主角,他都已经醉倒了,宴会再办下去也无甚意思。 李景客气了两句,诸官便各自散了。 崔弘升看了下倒在杜若怀里的裴璟,吩咐道:“杜若,你暂且先带人,将裴将军送下去休息。” 说罢,崔弘升深深地看了杜若一眼,才接着说道:“你可得好好伺候着。” 第38章 幽州不安 杜若连忙低头垂首,应下了崔弘升的吩咐。 这个过程中,她还用眼睛悄悄去瞟了一眼,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裴璟。 随后,杜若召来身后的仆役,将裴璟直往后堂带去。 就在裴璟被送下去之后,宾客也各自散得差不多了。 只有李景和崔弘升,以及紧要些的将领官员留了下来。 众人眼看着,堂内的气氛就开始紧张起来了。 崔弘升有些踌躇地看向李景,问道:“大将军,那对岸的高句丽军动向如何了?” 李景是右武卫大将军,但他还署理着幽州总管的事务。 既然如此,那东北方向的防御,就是他的职责。 如今,辽水的东面,开来了一支七八万人的高句丽主力大军,由不得他不关注。 单单是今天一天,李景便派出了十数批斥候和细作,从上游偷偷驾一叶扁舟渡河,去观察刺探高句丽大军的虚实。 就连李景自己,今天也多次登上岸边高山,去观看高句丽军的动向。 可无论是斥候带回来的消息,还是他登高亲自看到的高句丽军动向,结果都不太好。 让李璟心中也有了一些阴霾。 裴璟全歼了高句丽的三万大军前锋大军,的确大涨了隋军的威风。 可他也算是捅了个大篓子。 这明显是将高句丽人逼得要狗急跳墙了。 他们竟然在对岸大规模地收集渡河的船只。 辽水东岸的所有渔船,都被他们征收完了。 甚至,现在高句丽军还在准备材料,尝试着搭建浮桥。 可惜的是,他们没有相关的技术储备,所以进展缓慢。 李景也十分清楚对方的想法,他们这是打算给国内一些交代,恐怕这个事情难以善了。 不过,虽然李景能猜到对方的想法,可他能用于防御高句丽军的,也仅仅只有在这的三万大军了。 其实右武卫大军的规模十分庞大,有将近十万人之多。 但右武卫大军的防御范围和对象,也十分的广阔和繁多。 尤其是幽州北边的东突厥,最近这半年以来一直都躁动不安,右武卫起码有一半的军队,都在防备着他们。 甚至有规模不少的部队,如今还在太行山以西,没有足够的时间赶到这里来。 如果高句丽军是来攻城略地的,只要给李景三万大军,他就可以守住江防,高句丽人绝对没有办法攻过来。 他们怕就怕在,这高句丽军若是存着派出部分的部队,牵制住他的三万大军,然后分兵出击,从各处上岸抢掠一番就走的想法。 那他们的问题可就太大了。 右武卫的三万多人,绝对难以完全守住那么长的江防防线。 到时候,只要有一个郡县被攻破,李景就难辞其咎。 高句丽军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大着胆子发起这一场战役。 这与他们的实力和过往的手段十分相符。 崔弘升显得十分的焦虑。 虽然李景才是署理幽州总管,但他也是幽州各郡太守之首,有协防的义务。 辽水边上的郡县如果失守,李景逃不了皇帝的训斥不说,他也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起码今年吏部的考核,便不会让他太好看。 再者,其实崔弘升也算是一个爱护百姓的好官,不愿意治下的百姓,受到高句丽军大军的肆虐。 高句丽军太凶狠了,甚至比突厥人来得要更凶狠,他们来到隋军的土地上便会各种烧杀抢掠。 以前曾经出现过,被高句丽军大军肆虐过的郡县,连个活口都找不到。 就更不要说,被他们糟蹋过的地方,要多久才能恢复繁荣了。 崔弘升脸上露出了恳求的神色,对李景说道:“大将军,能否再召集些军队,来到辽水边上设防,否则幽州怕是难了。” 李景想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说道:“突厥躁动不安,驻扎在北边的右武卫,丝毫都动不得了。” 李景想着想着,心里又暗骂了远在天边的裴矩一句:“蠢货。” 突厥如此不安,其实跟裴璟的那个叔祖,有着很大的关系。 此时突厥的大可汗已经是始毕可汗阿史那咄吉了。 而阿史那咄吉是启民可汗的儿子。 启民可汗死于大业五年,即公元609年,始毕于当年即位。 始毕继位之初,隋强而突厥弱,他只能悄悄积聚力量,对隋朝倒也挺恭敬的。 但是杨广这两次征高句丽的失败,让突厥内部的有识之士,看到了隋廷的外强中干。 尤其是这时发生了另一件事。 突厥谋臣史蜀胡悉颇有才干,是他帮着始毕可汗慢慢建立起了威望。 隋朝派往突厥的间谍探知这一消息,传回到了国内。 于是裴矩设计,以邀请史蜀胡悉互市通商为名,打算将其骗至马邑杀死。 甚至还打算反诬一口说史蜀胡悉意图谋反,隋廷为突厥除害云云。 始毕可汗阿史那咄吉当然不相信,对隋廷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于是,隋朝的边境便开始越发不安了,右武卫大军也被大量牵制在了北境。 崔弘升仍然有些不肯罢休,说道:“大将军,其实我们此事最好的解决方法,还是过河找机会击溃高句丽的主力,强迫他们撤退。” “又或许摧毁他们的所有渡船,让他们无法渡河。” 崔弘升此言一出,其他太守纷纷出来附和。 甚至,还有不少太守表示,自己愿意承担大军过河作战的粮草和渡船。 可李景却是苦笑了一声,坦率地说道:“诸位贤达应该清楚,老夫其实做不到。” 本来还在嚷嚷着过河的太守,听到这一句话,都像是一个被捏住脖子的公鸡,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李景是什么意思,他们十分明白。 右武卫大军过河能否击溃高句丽军,这都还在其次。 更为重要的是,李景不愿意犯了杨广的忌讳。 李景如果率领着左武卫大规模踏上辽水东岸的土地,那么就已经是私自擅动刀兵了。 尤其是在掌握了兵权的杨玄感,才刚刚进行了造反的节骨眼上,他就更不会这样做。 那甚至就是在自寻死路。 连崔弘升也不再说话了。 他也知道杨广的性子。 因此,他不能强迫李景,去做一些会赔上身家性命的事情。 第39章 援兵之策 李景与崔弘升相对无言。 半响之后。 崔弘升嘴里突然蹦出了一句话:“其实,我们还有一个增加兵力部署的办法。” 李景看了一眼他,说道:“你可是打算向我那弟子的求援?” 崔弘升点了点头,说道:“正是。” 李景点了点头,对方的这个建议,在他看来是合理的,也是唯一可行的。 裴璟手下有两万最精锐的骑兵。 这些骑兵的灵活性十分的强大,完全可以充当救火队。 无论哪里的郡县出了问题,他们都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的确是作为援兵的最佳选择。 并且最重要的是,皇帝杨广没有说过,裴璟的这支骑兵断后任务什么时候结束,也没有规定他返回朝廷的日期。 更为精妙的是,裴璟的军队现在本质上,还是一直断后的部队。 而对面的高句丽军,其实也还是一支追兵。 那么裴璟率领的军队,参与抵御这支高句丽的大军,无论是从法理上,还是从人情上,都是说得过去的。 虽然此举稍有越矩,但是无伤大雅。 再加上裴璟族中还那两大老狐狸帮衬着,想来也不会在杨广的心目中,留下什么芥蒂。 此计可谓是一石数鸟。 但最后的问题就在于,裴璟到底愿不愿意冒这个风险,帮他们这个忙了。 虽然李景如今是作为裴璟的老师,但他并没有对裴璟造成多大的恩惠。 至于授业,就更是一番空话了。 李景抚了抚自己的虎须,对崔弘升说道:“等到明日,有劳崔府君将伯瑜请到江边。” “为了幽州诸郡安宁,老夫便舍下这个脸面皮,求上他一求!” 话说,杜若将裴璟送回了客房,然后便挥退了身边的奴婢。 只见她静静地跪坐在裴璟的身边,看着他那张英俊的脸庞。 其实早在参加宴会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那时,副家主崔弘升告诉她,她即将要侍奉的裴将军身份尊贵,背后家族的实力强大,长辈也身负圣眷。 因此,这裴将军是崔氏的重要拉拢对象,让她务必伺候好了。 并且,崔弘升向她承诺,如果做好了此事,就将他送给这裴将军当侍妾。 如若不然,等候她的下场,绝对是十分悲惨的。 杜若原本也猜想过,他要侍奉的官员到底是怎么样的。 可能是大腹便便的中年官员,又或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年官僚。 她唯一没想过的就是,她要侍奉的这官员,竟然是个高大威猛、容貌英俊的年轻将领。 这样恐怕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其实杜若不姓杜。 她甚至不知道原来的自己,到底是姓什么的。 杜若是一种中药名。 在屈原的诗句中就有记载:“搴汀洲兮杜若,将以遗褋兮远者;时不可兮骤得,聊逍遥兮容与!” 崔家所训练出来最好的舞姫,都是以药材所命名的。 但与舞姫们美好的名字不同的是,她们其实命运十分悲惨。 看她那些没被送出去的姐妹就知道了。 每逢宴会,她们总会被送出去陪侍客人,一双玉臂万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 再等到这些舞姫年龄大了,年长色衰,再也不能出去陪侍客人,他们便会被赏赐给家将或者奴仆。 可就算是这样,她们也不会被人珍惜,往往还是会被人家看不起,继续忍住着这悲哀的一生,直到死去。 其中的百般苦楚,实在不足为外人道。 所以今天晚上,其实是她唯一摆脱这种悲惨命运的机会。 杜若认真地盯着裴璟的脸庞,看了又看。 熟睡中的裴璟像一个孩子。 她听说面前的这小裴将军出身于名门世族,自身又有本事,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一名将军。 最重要的是,他还长得那么英俊。 哦,不。 其实英俊也不重要。 杜若那些姐妹,也有送给了一些英俊的官员当侍妾的。 但是这些官员不少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对她们那些姐妹动辄打骂。 谁能想得到,明面上是个衣冠楚楚的人,往往背后却是个衣冠禽兽呢? 这小裴将军看起来却是个性子和蔼的。 哪怕自己在宴席之后戏耍了他,让他出了丑,却也没见他露出如何暴虐的眼神。 就是不知道小裴将军这样的人,以后所娶的正室该是什么样子的。 人家都说,夫君就是小妾的天。 可是在她们这些人看来,正室夫人才是他们的天呢! 只是希望以后正室夫人不要太苛刻! 至于今天。 杜若想到这里,马上便羞红了脸庞,红得像个娇嫩的苹果,让人看了,都想咬上一口。 其实她也没有经验。 说到底,如今这个房间里有两个雏。 不过,姐妹们倒给她传授了不少的经验。 她们都说,只要把他衣服脱了,趴在他身上蹭一蹭,对方就会有感觉的。 可是这坏人现在睡得那么沉,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想到了这里,杜若终于鼓起了勇气,伸手去解裴璟衣服上的束带。 就在这个时候。 一个有力而温暖的手,抓住了杜若的柔荑。 裴璟悠悠的声音传来,道:“非清醒情况做下的事,本将军可是一概不认的哦!” 杜若惊讶得连忙用另外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再去看裴璟的时候,只见对方双眼炯炯有神,又哪里来得了什么醉态。 这狗东西,竟然装醉! 就现在这酒的度数,还不如裴璟前世喝的啤酒。 他前世可是一打以上的量,区区晚宴应酬,不过小试牛刀而已。 只是当时裴璟看到,这些人不把他灌醉不罢休的样子,他又记挂着军营之中的士兵,才想着装醉蒙混过关,好让他返回军营。 哪想到这些人竟然不把他送往军营,反倒送到的后堂来了。 刚才杜若的自言自语,他也全部听到了。 此时的裴璟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他到底是应该从了她呢? 还是从了她呢? 还是从了她呢? 可惜,裴璟终究还不是个下半身动物,在最后关头,他还是伸手拦住了对方。 并非杜若不美,也并非是裴璟有色心没色胆。 而是这时机不对,实在不是适合拿一血的时候啊。 第40章 更胜一筹 杜若的手挣扎了一下,想把自己的手,从他的大手中抽出来。 可是裴璟本就是练武之人,孔武有力,她挣扎了一下,结果纹丝不动。 “将军,你弄疼奴家了。” 裴璟的嘴角一撇,放开她的手,幽幽地说道:“本将军刚才若是不抓住你的手,恐怕你现在会更痛!” 杜若哪里听不出来,这登徒子是在调侃她。 她显得有些生气,马上就背过身子去了。 过一会儿,杜若身子开始一抽一抽的,竟然哭了起来。 若裴璟是个平常人,看到美人在面前哭了起来,那肯定是要马上就上去安慰的。 可惜这裴璟是个直男子。 他清楚地记得,出来闯荡江湖时,母亲柳氏曾经跟他说过,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 这个杜若长的那么美,肯定是骗他的。 他可不能中计。 于是,裴璟开始抬起头来,参观这琢郡太守府的房顶。 想不到,区区一个太守府的房顶,竟然也如此的雅致,令人夺目。 裴璟觉得真是越看越有趣。 还真别说,他这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杜若这番委屈到哭的操作,还真是三分真,七分假的。 此女从小被崔氏训练长大,本来就是专门学习的如何讨好男人,又如何去抓住男人的心。 装哭之类的操作,不过是杜若顺手拈来的小技巧而已,还算不得什么大招。 可是不曾想到,她今天竟然遇到了裴璟这样的命中宿敌。 这让她一番骚操作,反倒成了笑话。 杜若默默地收住了哭声,仍是背对着裴璟,恨恨地说道:“奴家自知无盐之姿难以见人,不配侍奉贵客。” “可将军为何如此绝情?” 裴璟叹了口气,像对方长成这样的,都还说自己是无盐之姿,那天下可就真的没有美女了。 其实若是聚齐天时地利人和,这一血他拿了也就拿了。 可是此时仍属于战争期间,他麾下的骑兵们,都还在军营之中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 他又如何好意思独享其美呢? 那杜若看到裴璟久久没有回应,他还以为对方默认了她所说的话,果真是嫌弃她丑,没有看上她。 这下子,此女的假哭,还真就变成了真哭,身子一抽一抽的,甚是我见犹怜。 裴璟也不是一个完全没有悟性的人。 他看到对方还真的哭了起来,连忙伸手过去,想拍一拍杜若的肩膀,好安慰安慰她。 可是他的手还没伸到,就见此女突然转身回来,跪伏在他的脚边。 杜若楚楚可怜地说道:“裴将军,求求你收了奴家。” 这是多么猛烈的视觉冲击啊! 这事倒是让裴景都感觉到有些为难了。 其实,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单手扶住杜若的肩膀,问道:“你这是为何?” 她仍然挣脱了裴璟的手,跪伏在地上。 裴璟见此,也不好强行将其拉起,只怕弄伤了她。 此时的杜若也是悲从心起,一抽一泣地说道:“副家主已经将奴家送给了将军享用。” “如若将军看不上奴家,不用奴家侍奉,怕是家族会认为奴家侍奉贵客不周。” “等回去之后,副家主必然会将我打死。” “将军,你就可怜可怜我嘛!” 杜若很聪明,她在这里耍了个心眼。 她没有告诉裴璟,如果裴璟要了她的身子之后,崔弘升就会将自己送给他。 因为她知道,如果她说出来之后,刚好裴璟又真没看上她,为了少些麻烦,是断然不会帮她的。 杜若心中凄苦,府中的男人们无不垂涎她的美色,欲得之而后快。 就连那崔弘升看到她,眼中也多次露出了欲望。 若不是她身有异香,是专门培养出来侍奉贵客的好料子,恐怕她也早就入了崔弘升房中。 怎么偏偏到这裴璟处,他反倒被百般嫌弃了! 不过,她此时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与其他日被送给一个脑满肠肥的老头子,还不如今天就讹上了这英俊帅气的裴将军。 裴璟叹了口气,他也是世家大族出身,知道杜若所说的这个事情,还真很有可能会发生。 当下,他也是叹了口气,说道:“你所说的难处,本将军也能理解。” “你便跟崔副家主说,我已然要过你便就是了。” 杜若心中暗恨,难道她就长得那么的不堪吗? 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裴将军竟然还不愿意。 不过,杜若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她只好继续哀求道:“既然如此,裴将军,可否迟一些再出去。” “为何?” “太快了。” “…………” 说到这里了,杜若顿了一下,偷眼在去看裴璟没有不豫之色,才接着说道:“如此,对将军你的名声也有碍。” 她可是听身边的姐妹们说了。 她们有时间侍奉的贵客,明明刚开始便结束了,都还非要在房中滞留小半个时辰。 这样出去才好夸耀自己雄壮无双、老而弥坚、金枪不倒什么的。 裴璟听了这话,也是暗笑了一声。 果然,男人那点事情,无论在哪个时代,内卷都是十分严重的啊! 不过,他也理解此女的心思,明显是怕自己太快离开露出了马脚。 于是,他也是在房中多呆了一个多时辰。 恐怕,一个正常的男人,再怎么样,也就这样了! 只是两人相对无言,倒也有些尴尬。 这时候,裴璟才发现这对方长得确实是挺美的。 杜若的脸蛋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 就这样看着,裴璟心中突然想起一句诗。 他口中轻轻念道:“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杜若的文学素养自然不低,要不然,怎么跟贵客吟诗作对。 当她听到这句诗的时候,哪里不知道,这是对方在夸赞她长得美妙。 杜若学得虽然多,但到底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马上就羞得满脸红,侧身躲过了裴璟炽热的眼神。 这登徒子。 刚才又说没看上她,如今到写诗来撩拨她。 果然姑姑说得对,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裴璟看到自己吟了两句诗,就把杜若撩拨的不行,心中也是十分满意。 这李太白的诗,果然不错啊! 他很喜欢。 第41章 木已成舟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两雏居一室,又不干正事,显然是无趣的。 裴璟站了起来,准备要走了。 杜若连忙上来为他整理衣冠,阵阵的处子幽香传进了他的鼻子内。 随后,杜若令人取来了他的鹿鸣刀。 当他要走出门时,回过头来看着杜若,忽然伸手向她掏去。 正当杜若媚眼如丝,一阵酥麻正从脊背起,险些不能自持,不知该从了他,还是该推开他的时候,那坏人倒是主动放开了她。 裴璟挑起她的下巴,在她耳边坏笑地说道:“此时时辰已晚,想来崔府君已经休息了,我不好再向他辞行。” “明日给他若醒来了,你需替我向他告个罪。” “就说营中无人主事,吾心不安,今日还是先行告辞了,他日再登门致歉。” 说罢,他也没管杜若听没听清楚,便在仆役的引路下,大踏步地离开了。 只留下杜若在后面,不上不下地盯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 直到出府,裴璟的指尖还润着丝丝滑腻,心里暗道:“下次,你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裴璟心里有一个预感,这绝不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见杜若。 而此时的崔弘升,其实并没有休息。 他也开始忙了起来,想着高句丽军杀过河之后的应对之策。 如若右武卫真的挡不住,他该如何迁民,如何安民,一桩桩,一件事均都是麻烦事。 此时,经过禀报之后,负责统领舞姫的姑子,将杜若引了进来。 崔弘升作为花丛老手,一看就知道杜若没有得手。 他心里也有些暗暗的称奇。 就以这杜若的狐媚姿态,加上身怀异香,平常男人根本抵抗不了。 可那小裴将军偏偏把持住了。 莫非,那小裴将军真的喜欢走旱道? 这倒是难办了。 崔氏也没蓄养有白脸小生啊! 杜若来到堂下,悠悠地向着堂上施了一礼,说道:“奴婢杜若,参见副家主。” 崔弘升“哼”了一声,随手扔下了手上的毛笔。 那玉质的笔杆撞击砚台的时候,发出了“砰”的声响。 随后笔头甩起,桌上的白纸,马上便染上了点点的墨痕。 杜若听到这个声音,身体立刻抖了一下。 她们这些舞姫,其实说到底就是崔氏的奴仆。 崔弘升是博陵崔氏的副家主,一言就可以决定她们的生死。 他的脸上有些阴沉,冷冷地说道:“那裴璟将军,你可曾侍奉过了?” 杜若还想用裴璟教她的那一套说辞,来欺骗对方,企图蒙混过关。 她有些战战兢兢地说道:“侍……侍奉过了…” 哪知崔弘升闻言竟然大怒,信手便抄起了桌案上的玉质镇纸,就想向她砸来。 他还一边骂道:“贱婢,你还敢骗我,莫非欺我有眼无珠不成?” 可不知为何,崔弘升手上镇纸挥着,仿佛想到了什么,就是没有打砸下去。 杜若看到这个阵仗,哪里不知道她的虚实,已经被上面副家主拆穿了。 她知道如果再不把实情说出来,恐怕恐怕崔弘升一声令下,她就被活活打死在这里了。 就算她不被活活打死,以后的悲惨生活,也绝对不是她敢想象的。 “是……是……是裴将军教我这样说的。” 这事情果然有因。 崔弘升显然有些余怒未消,但是他想到了自己内心的那个想法,便决定再给她一个机会。 他把玉质镇纸放了下来,冷冷地说道:“你暂且细细说来,若是其中有所原因,饶你一命也并非不可。” “若是你还敢胡言乱语,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杜若心中惊惧,连忙断断续续地将房中,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娓娓道来。 片刻之后。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崔弘升嘴里念着这句诗,又看了一眼杜若这个人,心里赞了句,“好诗!” 他也想不到在传言之中,年少时学文不成,最后只能被迫习武的裴璟,竟然又如此的文采。 若对方只是一个粗莽之辈,断然不可能有那么高的诗才,这分明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全才啊! 由此可见,谣言害人啊! 在崔弘升心里,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那裴璟年少时不堪的名声都是假的。 不过是其家中长辈的政敌,放出来攻伐他们教儿无方,又或污损闻喜裴氏威望的手段而已。 可他没想到的是,传言假倒是不假,只是换了个人而已。 于是,崔弘升对于要与对方结亲的心思,就更加坚定了。 他抬起头来,看了下惊恐未消的杜若,发现此女惊恐之中,却又有几分楚楚动人的样子。 崔弘升心里不由得赞了一句,果然是勾人的妖精。 用裴璟的那句诗来形容此女,倒也是十分恰如其分。 他既然有意要与那裴璟结亲,那就得为以后着想。 这小裴将军年纪轻轻的就身居高位,既然他没有那龙阳之癖,以后的身边的侍妾就断然不少。 她那女儿若是想嫁到对方的家里,虽说是高坐明堂做正室的,但总得给她找些人帮衬着。 比如,他面前的这个杜若。 此女地位不高,又是崔氏从小养大的,早已经打上了崔氏的烙印,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选。 崔弘升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说道:“杜若,那小裴将军可是说了,就当你是是侍奉过的。” 杜若听的这句问话,也不知道崔弘升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能老老实实地低头称是。 谁知崔弘升却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向旁边的姑子打了个眼色,示意她将杜若扶了起来。 他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和蔼,对杜若说道:“小裴将军都说你是侍奉过的,那你便是侍奉过的了。” 杜若闻言有些喜出望外,难道她躲过一劫了? 可她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突然心里又出现了那登徒子的身影,心中竟然浮起了几丝甜蜜。 都怪那坏人,要了她不就好了嘛! 还让平白受了这番惊吓! 崔弘升又回到了堂上,自顾自地说道:“明天一早,我便派人将你送到洛阳去。” 杜若听的这个话有些不解,问道:“副家主,这小裴将军还在幽州,奴婢去洛阳做什么?” 崔弘升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说道:“这边马上就要打仗了,裴将军怕是难再有时间照顾你。” “何况……”崔弘升露出了莫名的微笑,继续说道:“你也说过,这个事情是假的,不送你到洛阳去,怎得个木已成舟?” 第42章 老师请求 等到杜若都要回到居所的时候,所有的舞姫都已经得知,她被送给了一个年轻英俊的将军当侍妾。 杜若明显感觉到身边的舞姫,对他的态度不一样了。 虽然有小部分对她投来了羡慕的眼神,但更多的眼神充满了忌妒。 没有脱离这个火坑的时候,大家都是一样,朝不保夕。 谁也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被送给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官员,又或者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年贵族。 然后过上被动辄打骂,命如猪狗的生活。 但是这个杜若不一样了。 她们以经从姑子的消息里得知,那年轻的将军,不但英俊,仿佛性子也是极好的。 有不少的舞姫都在暗暗地懊恼,他们自认为容貌姿态都不比这杜若差,怎么就被这骚蹄子抢了先。 要是今天晚上炫舞的任务,被她们争取到了,现在收拾东西的可不就是她们了嘛! 杜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过程中难免会与曾经的好友有所接触。 她们大改以前温婉可人的面容,冷言冷语地劝告她,不要相信男人。 男人们在外人面前是一套,等你成了他的姫妾又会是另外一套了。 杜若对此不发一言。 她十分清楚,其实这些姐妹就是对自己前途的不安,在此发泄一番心中的苦闷而已。 她还没收拾好东西,那负责从小照顾培养她们的姑子,就已经来了。 姑子手里还拿着两张东西,仿佛是两张契约。 所有的舞姫都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姑姑”。 杜若也不例外。 那姑子一改往日严苛的脸孔,温和地对杜若说道:“你过来。” 她乖乖地来到了姑子的前面。 姑子看着这个被她从小养大的姑娘,心里有些欣慰。 这些姑娘都是她从小带着长大的。 虽然她对这些小娘十分严厉,但要说姑子对这些小娘毫无感情,那也是不可能的。 姑子自己也是这条路子走出来的,只是她比这些人幸运一些。 因为姑子年轻时舞艺高超,又会教导人,才在崔氏留了下来,得了这个稳定的差事。 如今这个杜若就要被送给那年轻的将军了,姑子就像看着自己女儿要出嫁了一样。 那个年轻将军她偷偷看过,面相是个性子随和的。 只要以后将军以后娶得正室夫人,不是个暴虐的性子,杜若自然就会有好日子过了。 姑子先把第一张契约给了杜若,说道:“这就是你的卖身契。” “不过如今已经作废了,我本来是想把它丢掉的。” “但想着日后你若是富贵了,或许会有寻家寻亲的想法,这上面的消息多少是有点用处的,我这才留了下来。” 说,姑子又把第二份的契约给了杜若,说道:“这份就是你的民籍了,从此之后你不再是奴籍。” “这都是崔氏给你的恩典,你要感激。” 杜若有些惊讶,可不是每一个歌姬离开崔氏的时候,都有这份荣幸的。 周围的舞姫听到这里,更是投来了羡慕的眼神。 送出去的舞姫,大多数都还是奴籍,说到底,也只去到主人家里也只能为奴为婢,侍奉郎君而已。 崔氏此举倒是少见。 杜若猜测,恐怕这一切都跟那小裴将军的身份有关系,或许又不只是那一点点原因。 至于更多的,她就猜不出来了。 姑子替杜若归拢了耳傍的头发,又从袖子里面掏出了一小包银钱,放到了她的手里。 她每个月都会从这些舞姫的月例里截留一点点,但她其实并不贪财。 她只是担心这些小娘过于年轻,手里有些银钱便全都挥霍了,到时候若是犯了错,要被处罚的时候,拿不出银钱打点。 同时,每个歌姬被送出去或者嫁人的时候,姑子就会拿出其中的一部分,交还给这些歌姬。 杜若的眼泪从美丽的脸庞流了下来,感动地喊了一声:“姑姑。” 她不是个不知恩的,又把手上的银两塞回到了姑姑的手里,说道:“姑姑,杜若身边还有些银钱。” “姑姑的养育教导之恩,杜若无以回报,这点你的银钱就此留下,收拾两身衣裳!” 姑子听言也是感伤,重新再把那银钱帮杜若贴身放好,说道:“傻孩子,你与那将军接触过,便以为他是个好人。” “或许他也确实是很好的,但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大家族中总有些刁奴,你手上有些银两打点打点,日子也才好过呢!” ~~~~~~~ 第二天清晨。 崔府的后院驶出了一架马车,在十数名护卫的保护下出了城,便就一路南下,往洛阳去了。 杜若稍微掀起马车的窗帘,看了看这有些熟悉的涿郡,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 而此时的裴璟,早早地被崔弘升请了出来。 他正陪李景看着对岸的高句丽军动向。 只见对岸的高句丽大军,已经集合了数量不少的渔船和渡船,但这也不足以支持他们数万大军渡河。 于是,他们现在又开始在建造了大量的木排。 裴璟看这情况,再过两天,这些木排就可以足够数万人渡河之用。 可想而知,高句丽军渡河侵犯幽州的日子,就在过几天了。 同时,李景让人请他来此的原因,也可想而知了。 李景看了看这个面容坚毅正派的弟子,想到他们从鸭绿水的西边,一路奋战回到了幽州,将士们肯定早已经疲惫不堪了。 可是如今高句丽军狼子野心,竟然起了渡河侵犯幽州的心思,他手下的兵力匮乏,也实在不得不行此策啊! 李景有些歉意,对裴璟说道:“伯瑜,你可否再领着麾下的两万骑兵,在幽州滞留一段时间?” “只需要一个月,不……哪怕是半个月,就当老师欠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李锦这话说得诚恳,周围的将领和太守们也是唏嘘不已。 可是没想到裴璟听完了这一番话之后,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抱歉,老师。” “弟子不能让你欠下这个人情。” 周围的将领和太守听了这句话,皆是悲从心来,心道:“果然,还是做不到吗?” 李景神色也有些颓然。 第43章 峰回路转 李景对此,心里也是有些准备的。 虽然他判断过,这个事情不会对裴璟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可是万一呢! 裴氏的政敌也不少,尤其关陇军事贵族那群人,难免会拿这个事情来攻伐他。 因而,此事说起来不大不小,也是个风险。 而裴璟规避这个风险的办法也简单,只要率领兵马直接返回朝廷就是了。 至于幽州的百姓,那又与他何干? 就是幽州被高句丽人糟蹋得寸草不生,恐怕他也不会因此受到任何的损失。 他照旧还是刚刚打了大胜仗,掩护朝廷主力大军,顺利撤回国内的英雄。 裴璟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反应,此时他还在专心地观察着江对岸的高句丽军大营。 虽然离得太远,他看得不甚清楚,但是总觉得这对岸的高句丽大营,设置得有些奇怪。 他心里已经远远有了一些猜测,可是又无法确定,心里就像猫爪子在挠似的。 当裴璟回过头来,正想问一问老师意见的时候,却看到了对方颓然的神色,还有那略带苦涩的笑容。 他心中有些不解,再看向身边的将领和太守们,发现每个人都如丧考妣。 裴璟心念一转,才明白是他刚才的话,让这些人误会了。 他连忙冲着李景施了一礼,说道:“老师,学生方才说得不细致,让你们误会了,实在是抱歉。” 裴璟此言一出,大家觉得有些峰回路转。 李景也把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有些惊喜地抓住了弟子的手,说道:“伯瑜,你的意思是?” 裴璟点了点头,又重新看一下对岸的高句丽的大营,坚定地说道:“弟子愿意率军留下来保家卫国,本就是我等隋军的职责。” “便就是老师你不提出请求,我们也一样会留在这里,协助幽州抵御高句丽军的入侵。” 说到这里,裴璟顿了一下,露出了如花般的微笑,说道:“何况这个篓子,还是我们捅出来的,不是吗?” 将领和太守们,已经纷纷鼓噪起来了,都在称赞裴璟的高义。 崔弘升更是眼含热眼,躬身深深地施了一礼,动情地说道:“本官代幽州百姓,谢过裴将军了。” “幽州百姓日后绝对不会忘了裴将军的恩德。” 裴璟连忙将其扶了起来,他本来做这个事情,是单纯因为自己的责任感。 但是他现在看来,好像得了一些他意想不到的好处。 崔弘升说罢,又转过身来,对李景说道:“李大将军收的这个弟子,真是让人羡慕。” 李景此时对于这个弟子也不能再满意了,也不愿意让他过份为难。 他想了想,便说道:“伯瑜麾下军队也辛苦了。” “高句丽大军既然要渡河,那肯定是要派出主力抢滩的。” “应对高句丽军主力这一部分,就交给老夫的右武卫。” “至于那些到处乱窜,骚扰郡县的小股部队,就交给伯瑜你麾下的骑兵了。” 这个安排倒也妥当,也很照顾了裴璟麾下将士们的感受。 可没想到,裴璟仍然是摇了摇头,说道:“老师此策虽好,但其中有些不尽如人意,倒是让弟子难以赞同。” 李景闻言有些惊讶,犹豫地问道:“可是这任务永远太重了?” “不过,这防守江防重地也不需要什么骑兵,那老师便将右武卫的所有骑兵都派出来,交于你统一指挥。” 裴璟脸上露出了不知名的微笑,却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老师误会了,弟子的意思并非如此。” “或许弟子有办法,让这支高句丽军渡不了河,只能乖乖撤军回去。” 不只是李景,在场的官员闻言都有些惊讶。 开始有不少的将领和太守,在私底下窃窃私语。 官员们都认为这小裴将军仗义是仗义,可就是太爱吹牛了。 他们现在连防守住高句丽军都做不到,怎么可能有办法让高句丽军改变渡河的主意,还灰溜溜的回去呢! 李景的第一反应,也是这弟子在吹牛。 不过他转念一想,他这弟子也不是那种喜欢胡七八咧的人,心里马上就有了几分期待。 何况,一个月以前,谁能想得到,他这个弟子能够顺利地掩护了朝廷大军主力撤退,反倒灭了敌军的三万先头部队呢。 哪边的崔弘升也在想,如果裴璟真的做得到,那就太好了。 高句丽军一旦过河,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十分清楚。 何况,高句丽的军队的兵力如此之多,如果他们分散出击,隋军就肯定会有救援不及的情况发生。 以他们过往的经验,总有那么一两个郡县会受到厄运的。 李景打仗大开大合,倒并不如何有奇谋妙策。 因此,他怎么也猜测不出来裴璟的想法。 他显然有些着急,问道:“伯瑜就别打哑迷了,快快告诉老师计将安出。” “要是有什么需要,老师马上派人去准备。” 哪知裴璟也是苦笑了一声,其实他也还不确定,没想到这李景还真把他当成救命稻草了。 他只好直言相告,道:“老师,非是弟子跟你打哑迷。” “弟子也得先派人过江观察高句丽军的大营一番,才能知道那条计策到底可不可行。” 李景看到这弟子果然是有对策,并不是无的发矢,更是欢喜得哈哈大笑,说道:“伯瑜,你着相了。” “哪里还需要你派人过河观察,这两天为师派过江的斥候和细作,就不下十数批。” “有一些斥候和细作,甚至趁着黑夜的掩护,潜入到了高句丽军的大营中。” “早已经将这高句丽大营里里外外的情况,都摸得清清楚楚了。” 裴璟闻言也是大喜,既然如此倒是省了他的一份麻烦。 他连忙说道:“那便请老师,将那些斥候的头领叫过来,弟子有事情需要细问他。” 李景自无不可,只是说道:“此处风大,不是问话的好地方,我们先回大营再说。” 他说罢这句话,还给弟子打了个眼色。 裴璟会意,也是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第44章 斥候旅帅 李景明白,若是裴璟真的有办法能够抵御高句丽军,就必然要对他的的保密给予足够的重视。 哪怕是在场的这些太守,他也没有办法做到百分之百的相信。 这是因为曾经出现一些很惨痛的教训。 在过往的一些防御战中,隋军的防守明明就布置的十分稳妥。 可是突厥人还是能够出乎意料地,找到他们的防御缺口,给他们造成了重大的损失。 隋军对些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在隋军的细查之下,终于才发现了原因。 原来是有一个郡县的太守,因为敌军来势汹汹,而对隋军产生了不信任。 为了防止自己郡县被侵犯,他们就做出一个十分愚蠢的决定。 那就是故意出卖自己军队的虚实,以换取突厥的军队不对其入寇承诺。 既然突厥人可做到如此,那些高句丽人又为什么不行呢。 李景带着弟子回到了右武卫大营,直入中军大帐。 两人分宾主落座。 李景对身边的亲兵吩咐了几句,亲兵便下去了。 不多时,亲兵禀报后,带进来了一名旅帅。 那旅帅进帐后,当即下拜,道:“斥候营旅帅刘武周拜见大将军,裴将军!” 李景点了点头,示意其免礼了。 裴璟听到刘武周这个名字,倒是心中一动。 他见这名旅帅身穿的一套隋军明光甲,身高六尺,身材雄壮,眼睛不时流露出精光,看着倒有些不凡。 只听李景说道:“伯瑜,这位就是斥候营的旅帅刘武周,为人十分悍勇得力。” “前天夜里,带人潜入到高句丽军大营的人就是他,为我们获得了不少的敌军虚实。” “我打算等到此战结束,便升迁他为马邑校尉了。” 裴璟听罢,心里暗道:“果然是他。” 那个隋朝末年的地方割据群雄之一。 历史上,此人起家马邑校尉,面对隋末群雄竞起的纷乱形势中,较先起兵反对隋朝。 随后,此人依附突厥部落,受封为定杨可汗。 接着,刘武周更是率军占据存有充足食粮和库绢的晋阳,攻陷河东大部地区,威逼关中。 最后,他甚至还带兵大破裴寂、齐王李元吉,席卷晋阳。 裴璟知道,此人在历史上的确参加了,第一次和第二次征讨高句丽的战争。 只是他没想到,此人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过,这正合他意。 裴璟转头过来,脸上带有些羡慕地说道:“老师,这刘旅帅看起来确实彪悍雄壮,能潜入高句丽军大营,更说明其胆色非凡。” “加上之前见到的诸位将军,老师麾下的人才之多,实在让弟子都有些羡慕了。” 李锦哈哈大笑,弟子的这番马屁,正好骚到了他的痒处。 只见他想了想弟子如今的处境,便说道:“伯瑜,你麾下确实是有些欠缺人手了。” “那薛万均兄弟终归是要回到右御卫的,你很难留得住。” “老师麾下的斥候营中,最精明能干的就是这刘旅帅,我可以将之调到左屯卫,让他跟在你身边。” 下首的刘武周听到了这话,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惊慌。 他已经得知了自己极可能即将出任马邑校尉的消息,断然不希望此时出现什么变故。 虽然他若是能跟随上面的那个裴璟将军,以对方的背景,他或许在军中会有一个更大的前程。 但是,这些他早都不稀罕了。 刘武周看得明白,如今天下都已经开始乱了。 大丈夫,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他也有一番建功立业的心气,只想着赶紧脱离大部队,找一块小地盘起兵。 或许,他刘武周以后也能做一做皇帝呢! 于是他抬起头来,眼巴巴地看着裴璟,就图他嘴巴里能蹦出来个“不”字。 被那小眼神看着,裴璟都觉得是我见犹怜呐。 不过,他听了老师这话,知道对方是真心为他着想,还真有点感动。 只可惜,他也早有打算。 裴璟大嘴一张,说道:“谢谢老师的厚爱,弟子看这刘旅帅也是极为顺眼的。” 这话说得李景满意之极,看看这弟子的小嘴,跟抹了蜜一样,多会说话。 而那边的刘武周,听到此话之后,如遭雷劈,如丧考妣,马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裴璟见此,心中也是冷笑了一声。 在他看来,这刘武周此时已经有了自立的想法,否则断然不该有如此表现。 不过,裴璟还是继续说道:“只是老师,此事万万不可啊!” 刘武周绝处逢生,眼睛里又露出了期盼的光芒,楚楚可怜地看着裴璟。 李景抚须的手也是一顿,有些好奇地问道:“为何?” 裴璟眼睛里带着诚恳,说道:“老师,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 “更何况老师作为右武卫大将军,又节制了幽州诸军事,麾下也是欠缺人手。” “再说,那马邑也一个重要的战略节点,关系到西径关的安危,没有一个信得过的将领看守,终归是有些不妥。” “这刘旅帅老师用得顺手,又正可独当一面,弟子看他就十分的适合。” 刘武周也没想到,裴璟居然最后又改变了说法,甚至还继续推荐他为马邑校尉。 这事情一波三折的,闹得他这个偌大的汉子,都直呼有些吃不消。 可是,刘武周转念一想,心里又有些气愤。 这李景要将他调拨到对方的麾下,想不到对方竟然拒绝了。 莫非是看不上他的本事? 果然,世家大族出身的将领,就是看不起他们这些寒门子弟。 呸,真是不当人子! 如果裴璟能听到他心里的话,肯定会大骂一声:“真是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李景看见弟子说这话时,不像是作伪,便知道对方是真的没有看上这刘武周了。 他也不愿意再在这个事情上耽误,于是转面过去,直接对刘武周说道:“既然如此,那此事不提也罢,你便接着准备去马邑上任。” “不过,今日让你前来,乃是裴将军有话问你,你需把知道的消息一一说来,不可有一丝隐瞒。” 刘武周连忙躬身应下。 裴璟的脸色也认真了一起来,幽幽地问道:“刘旅帅,那高句丽的大营,可否是没有垒土板墙军营。” “而是用近十万根长矛,在军营四周斜插着形成矛阵,以此来充当营墙?” 第45章 甘宁故事 刘武周有些惊讶。 因为那高句丽军的大营确实没有垒土板墙,只有矛阵充当外围防御。 他知道裴璟没有去过对岸。 但裴璟竟然也可以从西岸的高坡上,看到那边的高句丽军情况。 这是十分艰难的,刘武周自问做不到。 其实裴璟也看得不甚清楚,只是远远看去,勉强有个蒙眬的影子。 刘武周抱拳,有些钦佩地回答道:“回禀裴将军,确实如此。” 裴璟点了点头,那他的计划就可以实施了。 这其实是乙支文德的一个巨大失误。 按照隋军的规定,当一支军队在某地停留超过三天的时候,就必须要构筑坚固的垒土板墙军营。 虽然极为麻烦,但这样的军营坚固程度,是可以跟小城池的城墙相比较的。 垒土构筑板墙的隋军大营,在跟胡人的骑兵作战的时候,尤其实用。 因为这几乎断了胡人骑兵,对隋军进行突袭的可能。 高句丽军的军制几乎是照抄隋军的,只是一些官职上改了个名字而已。 可如今裴璟看来,仿佛他们却没有学习到隋军的精髓。 高句丽军已经在对岸停驻到第三天了,还是采用这种那么简单的大营防御方式,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如果是在隋朝之内,这样的行军总管,肯定已经被拖出去斩了。 其实这也怪不得乙支文德,他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疏忽,并不是如同裴璟所想的那样,是因为对隋朝不够了解。 而恰恰相反的是,这正是因为他对隋朝太过了解了,无论是隋朝的制度,还是隋朝的那位皇帝。 高句丽对隋朝的狼子野心,早些年便给隋朝国内,派出了大量的细作。 再者,他与隋朝作战也有两三年了,收集了不少隋军的细节。 因而,乙支文德知道防守在对岸军队的主官,就是那个性格谨慎,不好收奇谋,打仗大开大合的老对手李景。 这样的人将领,乙支文德多少是有点看不上的,他不认为对方有组织一场精妙突袭的可能。 那隋朝皇帝的性格,他也是有过了解的,疑心颇重。 这样李景就更不可能过河了。 不过,归根到底,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乙支文德对自己的过度自信。 哪怕在鸭绿水的边上被裴璟耍了一通,但是人的性格是很难改变的。 他认为隋军根本就不可能会渡河与他们作战,才让他产生了这样的疏忽。 何况他们渡河又怎么样? 大规模军队渡河,他们肯定是已经早有发现了。 有这条大河相对,隋军就那么三四万人,有能力在他们七万人的防守下,攻上东岸,并且站稳脚跟吗? 这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可是,他们根本没想到,这一次会遇上了裴璟这样一个怪胎。 李景已经渐渐有些回过味来了。 他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个神情坚毅的弟子,问道:“伯瑜,你难道是跨江击高句丽军?” 裴璟点了点头,笑道:“老师,果然慧眼如珠,弟子的确是有偷袭高句丽军大营的打算。” 此时的李景也是豁然开朗, 右武卫过不了河,难道裴璟的军队就过不了河? 好像并没有这个说法。 裴璟的军队,可还一直都是断后的骑兵。 他们以追兵交战,这不实属正常嘛! 可是李景想想又不对。 裴璟的部队渡江倒是可以,但是让他们两万人击溃七万人,顺利地登上东岸,也实在是太艰难了。 不! 那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李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 他决绝地说道:“伯瑜,两万军队想要打到对面去,实在是太过于艰难了。” “这个事情说到底是右武卫的责任,你们留下来已经是帮了我们的大忙,又怎么能让你们单独去犯险。” “既然如此,老师也派出一万右武卫,就打着你左屯卫的旗号,跟你一起行事。” 裴璟听了这话之后,又显得有些奇怪,问道:“老师,你要派一万人,打着弟子的旗号做什么事?” 李景闻言也是有些气闷。 这弟子聪明时,十分聪明,可不聪明时,怎么又显得如此的蠢笨。 他没好气的说道:“还能干什么?” “自然是伪装成你麾下的军队,跟着你一起打到对岸去。” 没想到,裴璟听到这话,在感动之余,又觉得有点好笑,咧着嘴问道:“老师,你觉得你这样做,暪得过朝廷吗?” “难道你觉得陛下的刀不锋利?否?” 李景叹了口气,这个道理他何尝不知道。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那崔弘升说得不错,如果真的要想要幽洲没有损失,就必须要把高句丽的人拦在对岸。 要等到他们真的过了河,那就万事皆休了。 不过,裴璟现在说得也有道理。 他显得有些颓然,问道:“那依你所见,又该如何是好?” 裴璟眯了眯眼睛,显得有些阴险,说道:“弟根本就没有打算打到对岸去,弟子的计划是偷偷潜过去。” 李景有些气愤,都到什么时候了,这弟子还在这里胡咧咧。 要是想真的偷潜过去,恐怕几百人就已经是极限了。 两万多的军队,怎么能够偷偷潜过去,他当高句丽军都是死的吗? 想到这里,李景突然有些回过味来了。 他想到了一种几乎不可能的可能。 李景把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莫非,伯瑜,你要做那甘宁?” 裴璟看到老师终于回过神来了,也是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弟子正要做那甘宁做过的事情。” 三国时候,那甘宁仅仅是带了百人,就去冲击曹军的大营。最后还能全身而退。 而现在,裴璟也是动了这个心思。 不过,他还是说道:“弟子还是不如甘宁的,甘宁只带了百人就敢去冲击曹军的大营。” “可是弟子并没有那么大的胆量。” “百人是不可能的,但是数百骑兵,弟子倒还觉得可以。” 李景终于明白,为什么裴璟要去问高句丽军的大营,到底是垒土板墙军营,还是用矛阵作为外围的军营。 原来竟然是打了这样的想法。 可这条办法或许可行,但绝对是九死一生。 李景又想到了弟子的背景,觉得他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这件事情冒那么大的险。 只见他犹豫了一下,决心还想再劝。 便见裴璟向他拱手作礼,说道:“老师,此时正是男儿成名时。” “弟子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第46章 重赏勇夫 李景闻言也是气闷。 这本来应该他们右武卫的事情,怎么反倒他不要多管闲事了。 之前他看裴璟这个弟子,还觉得对方颇为知书有礼。 可如今看着,对方倒像个逆子一般。 不过,李景想想又叹的口气。 这裴璟如果真的是他儿子就好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像裴蕴那样的奸臣、蠢货,到底凭什么有这样智勇双全的孙子。 李景知道弟子那句“劝你不要多管闲事”的良苦用心,就是把他往这件事情外面撇。 此事做下来,看着并不如何稳妥。 到时候裴璟若真是出了什么事情,也好把他摘出去,免得让他招来河东裴氏的报复。 李景看到弟子已经下定了决心了,他也不再去劝。 他只能开始去募集足够的水手,准备好接应的船只,让弟子能够顺利地渡河。 裴璟下定这个主意,便先去找了崔弘升,让对方尽量筹措一批财宝。 他准备用来犒赏跟他过河的将士们。 随后他就在麾下的两万骑兵中,遴选没有夜盲症的将士。 这个时代,军中将士得夜盲症的比例很高,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肉食摄入不足。 肉食中、尤其是动物肝脏内含有大量维生素a,可以有效地预防和治疗夜盲症。 这一点在普遍菜食的古代军中中,推行有难度。 主要是,没有那么好的经济条件。 尤其是乱世时,只要有口饱饭吃,就能吸引大量的百姓当兵了。 因而,在古代战争中,想要进行夜袭是一项高难度工作。 在夜盲症比例如此之高的情况下,没有严密的组织和训练,还没等到接战,自己人就走散了。 这也是为什么古代夜袭的军队,大多都是小部队的原因。 面对麾下军队中广泛存在的夜盲症,裴璟也想过很多办法,比如松针熬水等等。 但是现在他已经来不及折腾这些事情了。 不过幸好的是,裴璟麾下的士兵们,都来源于隋朝的十六卫。 十六卫将士的伙食还是十分充足的,时不时的就能见到些荤腥。 他从二万骑兵里面,竟然能挑出三千多名没有夜盲症的士兵,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但是裴璟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多的士兵,最后又从中挑选出了最精锐的八百人。 他先让裴行俨把这八百将士集中到校场,又下令以酒八百瓶,羊肉一千六百斤,赏赐给他们。 未几,正在喝酒吃肉的八百将士们,便看到了裴璟带着麾下的将领们进入了校场。 尤其是,裴璟的亲兵还抬着四口箱子,看着极其沉重。 将士们纷纷起身行礼。 裴璟教八百人皆列坐,他先将银碗斟酒,自吃两碗。 随后,裴璟登上高台,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竟谓八百人道:“今夜我与诸军跨江劫高句丽军大营,请诸公各满饮一觞,努力向前。”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忽然就感觉手上的酒肉不香了。 裴璟刚开始挑选没有夜盲症的将士时,他们就已经猜到了。 将军是想对敌人发动夜袭。 如果不是的话,他挑选那么多没有夜盲症的骑兵干什么。 至于对方是哪些敌人,他们也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要去剿匪? 可是剿匪也要不了八百骑兵啊! 就更别说,剿匪其实不是他们的任务了~ 他们把匪都剿完了,那右武卫的人干什么,吃干饭吗? 此时他们终于明白了。 将军要作大死。 不,将军要拉上他们去作大死。 八百对七万。 他们连给高句丽军塞牙缝都不配。 更有骑兵在私底下偷偷说道:“这八百人到时候如果有一个人能回到辽水西岸,他伸出舌头去给全营的人舔鞋。” 可裴璟的威严甚盛,将士们对那独孤鸿和王芗远的头颅,挂在旗杆上迎风飘扬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所以这八百骑兵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敢先出来反对。 裴璟见众人有难色,乃拔鹿鸣刀在手,怒叱道:“我为上将,且不惜命;汝等何得迟疑!” 迫于裴璟的压力,将士们总算齐齐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喏”。 反正他们又不敢当逃兵,只能将军说啥就是啥了。 裴璟心里暗笑了一声,这些人不到黄河心不死,总得给他们点厉害看看。 他最是不爱强迫别人做事,向来只喜欢以理服人。 只见他一脚将面前的那口箱子踢翻,露出了一块块黄澄澄的小可爱。 在八百骑兵的眼里,整个校场都亮了。 又或者不是校场亮了,是他们的眼睛亮了。 裴璟恶俗地踩在那小山般的金饼上面。 可是这将士们的眼里,他的动作是多么的优雅。 他将骑兵们的反应收入眼底,说道:“这些都是幽州世家和百姓送来,是对今天晚上渡河,劫高句丽营将士们的谢礼。” “每位将士发四十两,出发前发一半,回来再发另外一半,战死者本将军亲自派人送到他家。” 骑兵们看到高台上的将军,心里不由得有些埋怨。 早说有重赏不就成了嘛! 还折腾了那么多,搞得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不情不愿的。 别人不知道,岂不还以为他们是为了重赏才这样做的。 他们是为了大义! 关中地区的一亩良田(旱田)价格差不多50贯钱。 大抵超过了一名六品京官的年俸。 拿此时的物价和购买力水平,与后世相比较,大抵也值8~10万人民币。 不过,接近两京的地方略贵一些,越往东越便宜,但都在30~50贯之间浮动。 至于关外,那就更便宜了。 甚至十贯钱就能买上一亩好地。 四十两黄金,就是四百两白银,就是四百贯钱。 而在场的800骑兵,大多数都不是关中人。 每个骑兵的脑子都在嗡嗡作响,心里只有三两句话:“四十亩田”。 “娶个小妾。” “再生两个娃。” “不,我是为了大义!” 一个金饼刚好是二十两。 裴璟趁热打铁,让裴行俨亲自给八百骑兵先发上一个金饼。 虽然有些骑兵,明知道那极可能是一条死路。 可是黄灿灿的小可爱,被递到眼前的时候,他们却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手。 每个骑兵都紧紧地抓住了手上的金饼,没有一个例外。 裴璟举着一碗酒,登高再说出了一句,跟刚才一模一样的话。 他冷笑道:“今夜我与诸军跨江劫高句丽军大营,请诸公各满饮一觞,努力向前。” 众人骑兵皆起拜道:“愿效死力。” 第47章 杀入大营 裴璟将酒肉与八百人共饮食尽。 二更时候。 裴璟领取白鹅翎八百根,插于盔上为号,都披甲上马。 此时,八百骑兵皆口中衔枚,还给马嘴上了撅子,用厚布包了蹄子。 裴璟骑着黑驴马,一马当先。 黑驴马对于主人给牠马嘴上了撅子,用厚布包了蹄子仿佛十分不满。 大抵是认为主人辜负了双方的信任,因而显得有些躁动。 可裴璟是极了解这匹畜牲的。 牠早就已经动了要换主人的心思。 一旦裴璟不防着牠,可能就真的要让这畜牲得手了。 他伸手摸了摸黑驴马的脖子,这也算他们的默契了。 果然,本来还有些躁动的黑驴马,马上就安静了下来。 牠甚至还奋力把头扭回来,向裴璟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这更让裴璟觉得,或者真该阉了这畜牲。 在他的身后,裴行俨、薛万均、秦琼领着八百骑兵紧跟着。 经过半个时辰的疾驰,八百将士终于在后半夜,来到了辽水的上游处。 李景和崔弘升等人,早就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为了就是给他们送别。 一群官员满脸沉重的表情,硬生生将是气氛烘托得,带有几分风萧萧兮逆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壮烈。 太守们也是现在,才得知了裴璟的计划。 就算这个时候,有太守想要通风报信,怕也是来不及的了。 但说到底,太守们大多都是爱护治下百姓的,都希望裴璟此去能成功。 同时,对于裴璟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行径,也还是十分钦佩。 可是裴璟多少有点受不了,这些太守们看着他,就像看着死人一样的眼光。 李景也对于自己的这个弟子,深深地行了一礼,道“伯瑜,这一切就拜托你了。” 裴璟也不想再说其他,只给老师深深地回了一礼,随后便牵着黑驴马登上了其中的一艘渡船。 八百将士见此,也分批各自登上了船只。 渡船趁着夜色,就向东岸驶去。 高句丽军的巡逻,不能算得上是松散,但也绝对算不上十分严密。 何况,他们巡逻的频率,早就已经被右武卫的斥候们弄得清清楚楚了。 因而,虽说裴璟领着800骑兵渡河,但也是无惊无险。 等他们再次踏上东岸的土地。 右武卫斥候旅帅刘武周,早就在岸边等着了。 他负责给这八百骑兵在东岸引路。 其实刘武周并不想接受这样的任务。 因为八百骑兵的目标,远远要比他们之前数十人,甚至十数人的斥候队目标大。 就更不要说,这八百骑兵每人手上都牵着一匹马了。 可是军令如山,刘武周不得不为。 等他接到了裴璟之后,两方队伍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静静地等到八百骑兵全部上岸,刘武周马上引领着他们,一头钻进了树林小路,往下游走去。 这条小路,本来就是林间的动物钻出来的,尤其难走。 不少士兵和斥候身上的衣服,都被树枝勾烂。 也不知道回营之后,将军会不会给他们发新的军服。 两个时辰之后。 裴璟面前豁然开朗。 他终于又看到的那座高句丽军的大营。 当他身临其境的时候,突然觉得高句丽军的大营,要比他在对岸,远远看到的大得多,也要震撼得多。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正是高句丽军最疲惫的时候。 不少的守卫应当都在打瞌睡了。 况且,此时天色昏暗,高句丽大营所点的火盆并不多。 可以料想,高句丽大营外的数十丈,就该伸手不见五指了。 天公作美。 这给裴璟的偷袭,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刘武周向他一抱拳,说道:“裴将军,只能将你们送到此地了。” “卑下先行告辞,祝你们旗开得胜。” 谁想裴璟突然扭过头来,脸上挂着不知名的微笑,说道:“刘旅帅,今天晚上我们要拿的可是一个大功劳,何不随我们一同杀将进去。” “若是得手了,别说马邑校尉了,便就是一个雁门郡尉,那又如何?” 刘武周嘿嘿两声,再不说其他,只是抱了一下拳,便带着麾下的斥候扭头就走。 裴璟见此,也不计较。 他带着八百骑兵,飞奔高句丽军寨边,拔开矛阵。 此时,高句丽军的守卫已经发现了他们,开始呼叫了起来。 裴璟毫不在乎,手持折树槊,喝令骑兵上马,大喊一声,直接杀入寨中。 八百铁骑骤然提速,往那高句丽军的中军大帐快速杀去。 按照事先的准备,此次出兵的八百骑兵,除了必要的战斗物质,比如说马刀,弓箭,盔甲之外,其它什么都不带。 只求减轻战马负重,提高战马速度,将骑兵的冲击力发挥到极致。 原来高句丽军的大营,也是以车仗伏路穿连,围得铁桶相似,不能得进。 可是高句丽军中的大多数人,都着实觉得,隋军不会来打他们,心神松懈之下,大营就有些混乱不堪了。 八百隋军骑兵在高句丽大营里面往来冲突,竟然没有遇到任何的有效反抗。 每一名骑兵手里挥动的横刀,就像一把把的死神镰刀一样,不断地在收割着高句丽军的生命。 他们所到之处,高句丽军血流成河,尸横片野,各自都在呼喊着往四周逃命。 在某些区域,裴璟他们竟然打出了倒卷珠帘来。 倒卷珠帘这一招只有在对阵双方的军事素质相差比较大的情况下才会发生,而且要有大规模骑兵配合。 诗有‘倒卷珠帘上玉钩’,词有‘帘卷日长人静’取倒卷珠帘形似定名。 倒卷珠帘由隋朝卫王杨爽所创。 大隋边军借此,在突厥人进犯时以少胜多,大败之。 其要诀是“以弱挡强,以强击弱,驱溃攻主,挡者,无不溃败”,驱赶敌方溃兵冲击敌军主力,并将恐惧传递到全军。 到最后,兵败就如同雪崩,神仙来了也难救! 裴璟带着八百骑兵,在高句丽军大营内往来冲突,到处放火杀人,简直如鱼得手。 高句丽大营到处都是火光,士兵们完全不知道敌人在哪里,也不知道敌人多少。 他们还以为是隋朝大军打来了,惊恐得如同天崩地裂,只顾着自相踩踏。 第48章 双管齐下 正等裴璟在高句丽大营中冲杀撒欢之际,侧方撞出一支高句丽军来。 对面那员将领手提大刀,身后跟着三四千士兵,正是那高句丽军大营中的大将泉云生。 泉云生也不太摸得清楚,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甚至,他也像其他人一样认为,是隋朝大军杀来了。 所以当他看到,前方竟然有一支七八百人的隋军骑兵,以为他们是隋军官军失散的漏网之鱼。 他觉得这支隋军骑兵是在战争中迷失了方向,才闯进了自家的营盘。 他死都想不到,面前这支被他认为是迷失方向的散兵游勇,竟然就已经是此次来袭的隋军主力了。 泉云生麾下也有三四千人,是面前这支隋军骑兵的数倍人之多。 如今整个高句丽大营都乱起来了。 等到战后,他们肯定是要受到乙支文德责罚的。 但他若是将面前数百人拿下,多少也是个功劳,说不好刚好能抵消责罚。 于是,泉云生方才带人主动杀来,大刀举起打算一合,将裴璟斩于马下,好拿去献功。 裴璟跨下骑着黑驴马,手中折树槊,杀得正欢,看到对面的高句丽将领杀来,也不多费口舌。 只见他大喝一声,挺槊纵马,只身杀去。 却不曾想,对面的泉云生不曾见过如此勇猛之人,竟被裴璟一槊刺落马下。 那泉云生麾下的士兵们看到裴璟和八百骑兵勇不可挡,纷纷逃避不敢阻挡。 裴璟杀破了这队高句丽军,又接着往大营深处杀去。 他们走了不数里,又一员敌将自持勇武,手拿巨斧,引着数十骑兵跃马杀来。 裴璟也看到向他杀来数十名高句丽骑兵,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他认为面前的数十高句丽骑兵,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刚才那个被他一合弄死的不知名将领,身边多少还有数千士兵,那才敢往他们杀来。 可是他们面前这伙高句丽骑兵才多少人? 裴璟粗略扫了一眼。 绝对不足五十人。 这也敢对他们发起冲锋,那敌将还真以为自己是项羽再生。 裴璟也领着八百骑兵提起了马速,直接从那支骑兵身上碾压而过。 于是,地上又多了数十具高句丽军的尸体。 裴璟甚至都没有回过头来,多看他们一眼。 他很忙。 他还得带人继续在大营其他各处放火,与这数十名高句丽骑兵也不过是萍水相逢。 他相信,以后也没有机会再见了。 高句丽军大营的火势越来越大,此时已经蔓延半个军营,火光冲天,数十里外清晰可闻。 可裴璟还是不满意,他还是嫌火势太小了,仍然像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到处点火。 在高句丽军大营引起骚乱只是目标之一,他还有另外的计划。 而想要那个计划成功,这高句丽大营就要乱越好。 ~~~~~~~~ 这几天,高句丽军抢掠回来了大量的渡船,还费力扎好了不少的木排。 于是,乙支文德便下令,在辽水的岸边立下了一座水寨。 并且派出了一名叫源平京的偏将,带领五千人专门在水寨负责看管这些来之不易的船只。 源平京原来以为,今天晚上又应该是和前两个晚上一样,是一个平静而美好的夜晚。 可是,如今源平京的愿望难以达成了。 因为到了三更新时分 他竟然看到了高句丽营的大营传来了火光。 他甚至还发现,大营方向的火光仿佛越来越大。 如果只是平常的营帐失火,根本不会造成那么大的火光。 源平京明白,恐怕是他们的大营受到隋朝大军的袭击了。 这种程度火光,要是有人跟他说,他们的大营已经被敌军杀破了,源平京都敢相信。 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 那负责江防的军队虽然有些懈怠,但每日规定的巡逻,都还是能够做到的。 如果有大批的隋朝军队过河,应该瞒不过他们的眼睛才对,怎么竟然闹出如此之大的动静。 源平京心里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难道隋军是从海上来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可就糟了。 因为隋朝能动用那么多军队从海上来,两国必定是又重开战端了。 源平京开始变得越来越紧张。 他们所有的粮食物资都储存在大营里面。 大营如果有事,他们恐怕连撤退都做不到。 因为大军就算要撤退,那也是要吃粮食的。 直到现在,大营方面还没向他们派来求援的信使。 源平京腹诽:“大营不会是已经被隋军给围上了,连信使都出不来了!” 开始的时候,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他慢慢看到大营的方向的火光已经漫天了之后,他再也忍不住了。 大营如果有事,收拾再多的船只有什么用。 源平京只留下了三百步兵,交给一个校尉统领,让他留下来看管船只。 而他自己则带着剩下的四千七百人,往高句丽大营的方向赶。 等到他们主力准备离开了江边之后,水寨不远处的树林里面,也钻出了两个穿着夜行服的人影。 这两人往江边一个隐秘的角落里,拿出了一只独木舟,便摇摇晃晃地向对岸划去。 这些人都是隋军派过江来的斥候。 他们为了防止被发现,甚至连举火为号都不敢。 所以,两人只能够划着一个独木舟回去禀报消息。 一刻钟之后。 两个划船划得筋疲力尽的精壮斥候,终于爬上了岸。 两人他等候在岸边已久的薛万彻,禀报了水寨主力已经离去的消息。 裴璟决定去攻打高句丽军大营的时候,故意没有带上薛万彻。 这并不是对他不信任,也并不是看不起他的武艺。 相反,裴璟十分欣赏薛万钧那种凶悍之中,又带有着稳重的性格,所以才把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他。 当然,裴璟也很有另外一种考虑。 薛世雄一共就四个儿子。 他领八百骑兵跑到对岸去玩耍,说到底也是极其危险的。 一不小心失败了,他们随时可能回不来了。 那样的话,薛世雄辛辛苦苦生出来的儿子,直接就死了一半。 因此,他便觉得不能把薛万均兄弟两人都带上。 只因,薛万均兄弟死了一个还好,要是两个全死了,他那就不好与薛世雄交代。 到时候,河东裴氏与薛氏的联盟关系,就必然出现松动了。 第49章 烧毁渡船 薛万彻手上的横刀一挥,一千二百名熟悉水性的隋军,迅速登上了二十多艘战船。 水手们甩开膀子,荡起船桨,战船飞快地往对岸驶去。 这十船上除了士兵们的武器之外,还有大量的装满了桐油的陶罐。 一刻钟之后。 装载着1200名隋军的战船,就已经到达了高句丽军水寨的不远处。 此时,高句丽军箭塔上的哨兵,终于发现了他们。 他们开始敲响了锣鼓,向水寨内的高句丽军示警。 薛万彻听到这声音,冷笑着骂了一声,“蠢货”。 现在高句丽军的水寨里就剩下几百人,就算示警又有什么用。 高句丽军水寨的外墙,是用一根根粗大的木桩,钉在水底下构成的。 因此,水寨只有一条水道,可以供船只进入。 可这水寨唯一的入口,一次性也只能一艘战船进入。 身边有名隋军的校尉问道:“郎将,我们是否走水道?” 薛万彻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这下,他连“蠢货”两个字,都懒得骂了。 薛万彻看着高句丽水寨眯了眯眼,斩钉截铁地说道:“撞上去。” 这名校尉看到薛万彻神色不善,不敢再多言,连忙退下去准备了。 所有的隋军士兵,都抱紧了身边可以抱紧的东西。 水手们也开始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争取把这些战船的船速提到最高。 终于,领头的三艘隋军战船,像头巨兽一样,猛地撞击在了脆弱的水寨木墙上。 这些木柱子制成的水寨围墙。被隋军战船瞬间撞倒。 隋军战船上的一些士兵,也差点被抛了起来。 只是他们都提前抱紧了身边的固定物,才才让他们勉强没有受伤。 可就是这样,士兵的手部也被勒得生痛。 就这样,三艘隋军的大船,率率先攻进了高句丽的水寨。 薛万彻没有拿自己的马槊。 因为太长了,步战不好使展得开。 他手执着一把锋利的横刀,纵身一跃,便跳到了水寨码头上。 此时,那名高句丽军的校尉,领着七八名士兵,手里执着长矛将,快速向他杀来。 结果薛万彻一个侧身躲过了矛阵,手里的横刀上下翻飞,当场砍翻了四五人。 就连那高句丽军校尉的头颅,也咕噜噜地滚到了水下。 其他的高句丽军士兵见势不妙,连忙调头跑了。 很快,更多的隋军士兵,已经登上了码头。 薛万彻手上的横刀一挥,分出了一部分的人去追杀逃跑的高句丽军士兵。 这样高句丽军的士兵们,很快便被追上,隋军将他们全部诛杀在当场。 而其他的隋军,则从各自的战船上,抬出了一坛坛的桐油。 这些桐油全部被隋军们砸到,水寨内的渡船和木排上。 薛万彻亲自这一把火点着了。 所有的高句丽船只,都燃起了了熊熊大火,浓烟漫天。 薛万彻显然对自己的手笔十分满意。 他随后更扭过头来,往着那个高句丽军大营的方向,看了一眼。 初时,他认为将军的计划,太过于大胆,有几分难以实现。 谁知道如今他们真的做成了。 只要把这些渡船烧得一干二净,高句丽军想要渡河的事情,怕就是难了。 因为能找到的渡船,早已经都被他们集中到了这里来。 所以这些渡船被烧了之后,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再找到船只渡河。 虽然高句丽军可以再花上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来扎下更多的木排。 但是,他们再也找不到更多渡船了。 又或许,高句丽军还可以再花上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扎好更多的木排。 可木排终归是木排,那不是船只。 这些木排运送人员武器都是可以,但运送辎重实在太难了。 甚至木排连大规模地运送战马,都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 至于没有辎重的军队,想要攻下有稳固城墙的郡县,得手的难度有多大,又或者伤亡会有多严重,就可想而知了。 薛万彻做完这一切之后,连忙带着他麾下的隋军,乘坐战船原路返回。 他没有再想着去支援裴璟,因为那根本就没有意义,反倒可能会两军不能联系,而各自拖累的情况。 战船上的薛万彻,看到高句丽军大营方向的漫天火光,忽然觉得有些可惜了。 他可惜的是,没能参加如此一场荡气回肠的大战。 不过,他相信将军肯定会成功的,并且平安归来的。 ~~~~~~~~~ 乙支文德看着这蔓延到大半座军营的大火,心里感到一阵阵的后悔。 今天前半夜的时候。 有一名高句丽军的校尉,竟然穿过了矛阵,离开了军营,跑到旁边的村庄去吃酒了。 等那校尉回来的时候。刚好被巡逻队逮了个正着。 乙支文德自然是下令,将那校尉处斩了事。 可他也是此时才发现,这座军营竟有一个十分致命的缺陷。 那就是以矛阵作为外围防护的大营。根本就没有办法防止小股部队的潜入。 万一隋军派出小股部队,潜入营中对高级将领进行刺杀。 又或者,携带大量的毒药进入大营,对粮草进行投毒。 那也是一个极其麻烦的事情。 乙支文德有心要改变现状,但是此时天色已晚,要把这垒土营墙垒起来,也是天亮之后的事了。 他被迫无奈,只能传令今夜高句丽军上下不许解甲宿睡。 左右将领皆惊奇于这条命令,问道:“我军有大江天险,且有军士日夜巡逻,将军何不卸甲安息?” 乙支文德听了这个问话,也不是十分郁闷。 这军营寨墙的事情,毕竟是他的失误。 可骄傲的乙支文德,并不想将此事告诉所有人。 他只好面容俨然,环视众将说道:“近日,军中将士颇为懈怠,军纪松驰是越来越严重了。” “本将看到了十分不满,有意收树营中的军纪,故而才有此条命令。” 可是乙支文德说犹未了,后寨火起,一片声叫反,报者如麻。 他苦笑了一声,隋军最后还是发现了他们大营的缺点。 并且,隋军没有给他补救的机会。 第50章 调虎离山 乙支文德怀疑引起营中骚乱的,仍是一只小型的军队。 可他心中还是有些不甚安定。 如果他的判断失误,那来的隋朝军队,就只能是真正的隋朝大军。 那一切可就完了。 所以乙支文德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马上派出探子从后营出去,打探二十里之内有没有隋朝大军出现的迹象。 他还特别交待领头的斥候将领,让他们尤其是要往南边打探。 之前他们的防御重点一直放在西边,因为西边是辽水。 他们一心想防卫着西边的右武卫大军,所以放在西边的斥候,还有建在西边的哨塔,都是非常多的。 如果有隋朝的大军从辽水西岸登陆,他们早就已经发现了。 因而,这种可能性被乙支文德基本上已经排除了。 西边的右武卫渡河并不可怕,他最害怕的就是,隋朝大军是从海上过来的。 他现在越想越感到害怕。 隋朝大军为什么突然就撤退了? 传说中,隋军是因为国内爆发了叛乱,导致隋朝军队被迫迅速撤回国内。 可谁知道这是不是他们放出的一个烟雾? 如今高句丽军国内的主力大军,都在这里了。 如果他们失败了,甚至被全歼,那整个高句丽就相当于进入了一个毫无防备的状态。 那到时候高句丽就要亡国了。 所以乙支文德才要求斥候尽量往南边打探,如果真的是隋朝大军来了,那他马上就要组织全军撤退了。 高句丽军斥候迅速去打探消息,这又影响了一段时间,足以让裴璟在营内撒欢一段时间了。 不过,乙支文德也觉得他麾下养的这些都不是些蠢物。 如果真的是隋朝小支军队进入营中,也应该很快就会被扑灭才对。 但事实上,乙支文德高估了麾下的将领们。 因为他慢慢地发现不对劲了。 这大火蔓延的越来越快,越来越严重。 再这样子下去,他也不用再等什么斥候回来了,因为大伙早就已经把大营给烧没了。 麾下众将见到此情此景,恐彼处有失,劝道:“各营喊声甚急,可往观之。” 乙支文德不允,刚才是他突逢大变,才有些惊慌,现在他又慢慢回过味来了。 如果这营中的军队,真的是海上来的隋军前锋,那那海上来的军队,应该紧跟着杀入营中才是。 怎么现在一直都是营中在闹腾,营外却不见丝毫动静? 乙支文德觉得,这其中的原因只可能有一个,那就是营中的隋军真的是一支孤军。 他斥责道:“怎么可能有大军杀入营中,都不往中军杀来?” “这支军队必然是一支小军队,才刻意绕开了中军大帐的位置,只能在营内放火,故意制造恐慌。” “传令下去,各军固守营寨,各依本职,不可胡乱走动,如乱者先斩!” 收到乙支文德的命令之后,数十名传令兵连忙四散传令。 也正是因为他这条命令的发布,本来一些很惊慌骚乱的军营,也慢慢的开始稳定下来。 各营开始堆放更多的拒马和鹿角。 高句丽军也开始安守本营。再也不想去搞什么剿杀敌军之事。 当然,也没有出现数千、数百、甚至数十骑兵,就敢冲击裴璟八百骑兵的事情出现。 八百骑兵在大营的行进速度,变得越来越慢了。 因为据营而守的高句丽军队越来越多,到处逃散的军队越来越少。 裴璟时不时还要率军击散一些营寨的军队,才能勉强向内突进。 待到八百骑兵往大营内突进的行动,变得越来越晦涩的时候,裴璟知道只能到这个程度了。 因为八百骑兵在往里面突进,就会被高句丽军大营的兵力缠住。 骑兵一旦失去了冲击力,那便是灾难。 裴璟只好扯着喉咙大喊一声:“就在此时了,风紧扯呼。” 下面的八百骑兵们,害怕后方听不到将主的命令,也纷纷地叫唤了起来。 只见裴璟吼完此话,便率领着八百骑兵划转方向,从中军大营外围拉了个半圆,又往阵外杀出去了。 高句丽军的大营占地数十里之广,乙支文德的命令传达,也是需要时间的。 因此就产生了一个奇怪现象,越靠近中军大帐的营寨,已经收到了乙支文德的命令。 而因为外围没有收到命令的军寨,都还在混乱之中。 所以八百骑兵越往里面插越艰难,可是他们往外杀难度却是不大。 又经过了半个时辰的冲杀,八百骑兵又从高句丽大营杀了出来。 他们说了大营也不停顿。 哪怕许多骑兵座下的战马已经累到吐白沫了,也都在被主人催赶着,直预定接应的地方奔去。 高句丽军外围的守卫,其实也看到这八百骑兵脱离了营寨。 可他们看着外面一片黑漆漆的样子,害怕隋军还另有埋伏,都不敢去追袭。 只好连忙派人去禀报主帅了事。 可是这个时候的乙支文德,额头上凸起了一根根的血管,紧咬着银牙,握紧拳头,显然是气愤之极。 他死死地盯着跪在面前的这员将领,就差当场拨剑把面前的这员将领砍死了。 周围的将领们看到主帅的这副样子,都不敢出来劝,只怕自己被殃及池鱼。 而跪在他面前的将军,就是负责江边水寨守卫的源平京。 他看到大营有事,便率领近五千高句丽军回来增援。 结果源平京回来之后,才发现才知道攻击大营的,极有可能不是隋朝主力大军。 也就是说,他白回来一趟了。 可若是事情真的那么简单,那就太好了。 乙支文德一看到源平京回来,便就知道他们又中计了。 源平京哪里仅是白回来一趟,这简直就是中了隋军的离山之计。 如果他是隋军的统帅,他现在肯定已经派人去攻击高句丽的水寨了。 果然,等到源平京率军回来高句丽大营后不久,水寨方向就已经亮起了阵阵火光。 乙支文德等人甚至可以看到水寨那边的浓烟滚滚。 水寨的这个火光程度,高句丽军在岸边的那些船只和木排,肯定已经被焚烧殆尽了。 乙支文德气得捂住胸口,马上就要倒下。 第51章 追兵赶到 乙支文德神情痛苦,右手紧紧地按住胸口。 周围的高句丽军将领看到他这副状态,赶紧上来想要扶住他。 可是很快,他又被缓过来气的乙支文德一把推开了。 源平京低下头,明白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这个时候,他不敢再露出任何的不满,也不敢露出任何的声响。 他就算怕乙支文德一气之下,下令把他给砍了。 其实源平京心里也委屈。 谁看到高句丽大营那么大的火,心里都得害怕。 万一他不回来,结果就真的是隋朝大军来袭,粮草物资焚烧殆尽,那该如何是好? 万一他们主力都被打败了,那他五千人岂不是就只能在水寨里等死了。 难道他们还能划着那些小破船,南下大海,划回高句丽去不成。 乙支文德也很想砍死面前的这个源平京,但是他也明白对方这样子做,也是情有可原的。 如果面临那个处境的是他,他也可能带兵往回赶了。 这也是他唯一没有杀源平京的原因。 可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就会这样轻而易举的放过源平京。 只是该如何处置源平京,他一时也没有想明白。 乙支文德此时对闯入大营的那支军队,简直是恨之入骨。 正当这个时候,负责大营外围的守卫的校尉,有事前来向乙支文德禀报。 那校尉看到中军大帐的气氛如此沉重,每个人都直直地盯着他,导致他也有些紧张。 他再看到乙支文德脸色涨得通红,右手捂着胸口,显然是在压抑着怒火的样子。 校尉的大腿已经有些发软了。 可是这事情不禀报也不行,校尉只好硬挺着拱手施礼道:“大帅,有一只七八百人的残兵,从大营突围出去了。” “我军因为害怕有埋伏,所以不敢去追。” 乙支文德终于忍不住喷出了一口血,就喷在了校尉的脸上。 校外也有些发懵,甚至还没意识到要用手把脸上的血擦掉。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句话:“大帅怎么能含血喷人呢!” 他颤巍巍地指着面前的两位将领骂道:“你们这些蠢货。” 嗯! 源平京看到那口血,心里也是吓了一跳,连忙把头垂得更低了。 而那新进来的校尉,也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也连忙学源平京把头低了下去。 乙支文德气到吐出口血的原因很简单。 海上没有渡来隋朝的大军,并且辽水对岸的右武卫,又没有丝毫大规模渡河的迹象。 那么说这支七八百人的所谓残兵,就肯定不会有援兵了。 又哪里会有什么埋伏? 这些蠢货! 他们竟然眼睁睁地看着那支,差点把整个大营都翻了一遍的隋军铁骑,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逃了出去。 还大言不惭地说,他们害怕有埋伏,所以不敢追击。 这分明就是他们在推脱。 不过,乙支文德吐了这口血,倒感觉舒服一点了。 他终于想明白,应该如何处置源平京了。 乙支文德举着还残留有鲜血的手,指着面前的源平京。 这些血都是他自己吐出来的。 “源平京,你马上带着你的部下,前去追杀那支七八百人的隋军骑兵。” “如果抓到了,你此次的事情就不再追究。” “如果你如果你没办法追上的话,那你这次犯的错误就拿头颅来抵!” 源平京心中委屈,把这些军队放出去的人又不是他,凭什么要他来追。 但是他此时不敢还口,只好连忙应下。 源平京走出中军大帐,带领着麾下的几千人,便马上去追了。 等到源平京离开了,乙支文德看着这满目苍痍的大营,马上又有了喷血的欲望。 他心中对那数百骑兵的恨,也到达了极致。 只见乙支文德一剑劈翻了,负责外围防御的校尉。 随后,他大喊一声:“集合兵马,本帅要亲自带兵去追。” 隋军八百骑兵终究是杀了半个晚上,战马的负荷已经到了极致。 在他们全速撤退的情况下,更是有不少的战马开始倒毙。 而剩下的骑兵,只能挑一些状态好的战马骑了上去,变成两人合骑一马。 这就导致了他们的撤退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慢。 此时,八百骑兵距离登船的地方,就只剩下两三里了,不出片刻就能赶到。 但更大的问题是,骑兵们登船,终究需要时间。 裴璟回头一看,后面追兵的火光已经亮起来了。 八百骑兵的内心都有些惊慌。 裴璟勒住了黑驴马,对身边的秦琼说道:“秦琼,你马上组织士兵们登船。” “只要人登船就可以了,这数百匹战马没了,也就没有了。” 秦琼听到命令之后,也没有犹豫,只是应了一声“喏”,就连忙带着骑兵们,继续往撤退点赶去。 裴璟见状点了点头,秦琼还是识大体的,他就怕对方突然说上一句:“将军等我来。” 那这样拖下去,追兵的刀,就真的要伸到脖子旁边了。 “薛万均,裴行俨,你们随我来。” 唯恐天下不乱的薛万均和裴行俨,已经猜到了将军要做什么。 两人兴奋地大喊了一声“喏”。 裴璟三人跨下的宝马,都是相当不凡的。 他们催动战马就往那支追兵杀去。 此时的源平京,已经看到了这数百隋军的骑兵。 他心中有些惊喜,心道:“还真的赶上了。” 这些隋军骑兵还在登船,他起码还能留下一大半,也算是对乙支文德有个交代了。 可这个时候,他竟然看到那支隋军骑兵分出了三人,直冲他们杀来。 源平京大喊一声,“不知死活。” 他的插好了手中的战刀,擎起马侧挂着的马槊,打算开始大杀四方。 他手中的马槊质量非常好。 源平京参与过隋军与高句丽军的萨水大战。 当时高句丽军获得了所谓的萨水大捷,隋军的数十败兵,亡命往西奔逃。 源平京也一路追着隋军的败兵杀。 他现在都还有些迷恋那种感觉,觉得当时就像杀猪屠狗一样。 那时候,他甚至亲手诛杀了一名隋军的虎贲郎将。 而他现在手上的这柄马槊,就是那名虎贲郎将所用的。 当源平京拿到这柄马槊之后,也一直用得十分顺手。 今天,他将要再用这柄马槊,杀掉面前这三个不知死活的隋军将领。 第52章 人马如龙 裴璟三人对源平京四千多人。 傻子也知道不能硬碰硬。 三人拿出了他们的雕弓。 裴璟用的是三石弓。 而薛万均和裴行俨用的也是。 三人看了看对方手中的三石弓,相视而笑,竟然大有一番惺惺相惜的感觉。 他们这些习武的世家子弟,从小到大不事生产,每日里锦衣肉食。 因此,他们几乎每日里不愁其它,只顾着打熬力气,操练器技,修习射艺,推演战策。 只要不是实在天赋太差,又或者天性懒惰的,一身技艺均都差不到哪里去。 尤其是射艺,更是他们从小到大,用无数箭矢推出来的本领。 只见三人在距离高句丽追兵,还有一矢之地时,均不约而同地拨转马头,环切线向敌军大阵的侧面奔去。 此时,三人各自手挽雕弓如满月,连珠般射出了箭壶里的箭矢。 高句丽大军领先的二三十多名最凶悍之士,不一会就都被射杀了。 就连源平京也险些中了一箭,只不过被他眼疾手快拨开了。 这使得高句丽追兵的速度也是一窒。 不过,这边的裴行俨闹了个大脸红。 他竟然发现三人之中,就他的射艺最差了。 兄长裴璟箭无虚发,发矢有的,可为第一。 薛万均射艺非凡,少有脱靶,不中者不过二三,可为第二。 而他,发矢十三,不中者已有四五,可为最差。 他感受到身边其他两人,传来了微妙的眼神。 裴行俨叹了口气,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觉得他不应该在这里。 他应该在马蹄子底下,跟那坨烂泥在一起~ 而那边的源平京见此,心中更是愤怒。 莫非这些隋军蠢物,就当他高句丽无人? 他马上掏出了背上的两石弓,比了比距离,就想射杀那三人。 好。 源平京又把他的两石弓插好了。 够不着。 他的弓不如人家的弓硬,是绝对射不到对方位置的。 源平京心中有些惊骇,对面的那三人竟然都用的三石弓。 这让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加上乙支文德已经说过了,如果不能把面前这支军队留下来,就让他提头来见。 他转过脸看到岸边的隋军骑兵,已经登船过半了,再拖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源平京挺直了他的马槊,大喊一声,“跟我杀!” 喊完,他又继续领人往那三人杀去。 源平京十分有信心,以他的马槊技艺,就算对方射箭过来,也绝对能扒开。 只要能靠近这三个隋军蠢物,那就变成他的天下了。 就更不要说,就算他一个人搞不定三个蠢物,难道这几千也搞不定这三个隋军蠢物吗? 就算真几千人也搞不定他们,也得先派人把他们缠住了,让他把岸边剩余的隋军骑兵先杀干净再说。 裴璟也看到了那领头的高句丽将领。 他摇了摇头,“谦虚使人进步!” “为什么这样高句丽军将领就是学不会呢!” 裴璟回头发现自己的骑兵,还有一些没有登船。 此时情况危急。 他明白唯一的希望,就是射杀这员高句丽的将领,才能震慑住这股追兵。 裴璟看着那员一马当先、动作骚气的高句丽军将领,使出了他的看家绝技。 连珠箭。 裴璟一连三支箭,连成一根直线,就往那源平京射去。 源平京也看到了。 此时天已蒙蒙亮。 那三员隋将中,领头一人有开弓的动作。 他也快速捕捉到了,那如灵蛇般向他射来的箭矢。 源平京大喊一声,“来得好!” 只见他马槊一挥,拨开了第一支箭矢。 此时,第二支箭矢已到。 他见此也是一惊,奋力舞动马槊,打掉了第二支箭。 谁知道第二支箭后面,竟还跟着第三支箭。 可惜,余力用尽,他已经躲不过去了。 这支箭不偏不倚地,从他的额头插了进去,直透后脑。 源平京被当场射死。 高句丽士兵看到主将已死,纷纷再次勒住了战马,一时之间都不知进退。 裴璟骑着黑驴马,登上了岸旁的一个高坡,声如巨雷。 “谁敢再向前一步,本将让其血溅当场。” 源平京已死,这些士兵的心气也都散了。 他更看到隋军大将威猛如厮,犹如天神下凡,更是面面相觑,不敢再追。 隋军所有的骑兵都已经登船。 裴璟再扭回头看,见到后面又出现了大片的火光。 可想而知,那是高句丽军打起的火把。 裴璟见到这火把的规模如此宏大,想必是高句丽军主力都出来了。 他心中暗笑,这乙支文德还真的看得起他。 数千人都怕杀他不死,还要亲自将数万人过来。 裴璟看向身边的裴行俨与薛万均,“你们也速速上船!” 两人得令,也连忙往那隋军的战船上奔去。 末几。 裴行俨与薛万均都已经登船,而那追兵的火光越来越近。 裴璟也顾不上再震慑面前的这些人。 他骑着黑驴马,就是接应点冲去。 就在裴璟转身的时候,有另一只高句丽的主力骑兵,已经越过了源平京的手下,正朝他杀来。 此时的黑驴马十分的配合,将自己的速度提到最高。 因为牠知道,主人如果要死,肯定不能让牠独活。 救主人,就是救自己! 后面的那些战马都追牠不上。 牠欢喜得高昂起马头,迎面吹来的风从牠的嘴巴嚾了进去,吹得牠呲牙咧嘴的。 可是此时,身后的骑兵们离他们还是太近了。 裴璟根本就没有时间下马牵马上船。 不过,他也根本就没有这个打算。 只见他根本就不减速,反而用马鞭轻拍打黑驴马,逼迫黑驴马都使出吃奶的劲。 等到一人一马来到了岸边,黑驴马纵身一跃,竟然一跃近两丈,跳到了那艘最大的渡船上。 高句丽的骑兵们,也纷纷到达了岸边,正在朝他们放箭。 隋军骑兵们赶紧手持巨盾上来,为裴璟挡住了箭矢。 裴璟在马上哈哈大笑,不喊,“痛快!”“痛快!” 黑驴马显然也极其兴奋,不停地打着响鼻,往四周不停地呲着口水。 这一人一马仿佛都明白,他们在今天晚上的壮举,很快就会传遍天下。 他们,红了! 此时,乙支文德已经来到了岸边。 他愤恨地看着这支让他们颜面扫地的隋朝骑兵,终于还是吐出了第二口血。 第53章 众望所归 那载着八百骑兵的船队,已经到达了离岸边颇远的地方。 高句丽军的箭矢已经再也射不到他们了。 何况,高句丽军的船只已经被薛万彻烧光,没有办法再派船去追裴璟他们。 乙支文德恨恨地看着江中渐离渐远的船队,终究没有喷出第三口血。 不过,他还真的有些佩服这支隋军骑兵的统领。 他从麾下那些与隋军骑兵,有过接触的士兵嘴里,已经得知了那领头将领的容貌。 当他得知对方,那人只是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将领,看起来年龄也不过二十有余时, 他暗暗地感叹一声,“隋朝毕竟是天朝上国,人杰地灵,人才辈出。” 他此时真真正正感受到了几分无力。 乙支文德再看看身边的这些蠢物,比起隋军那名智勇双全的将领,实在是相差太多了。 他有一种预感,江中的这名隋军将领,日后必然是他们高句丽国的大敌。 他突然很想知道,这员隋军将的名字。 乙支文德回过头来,看向身边的高句丽军将领,问道“你们可有人知道,那敌将的姓名?” 高句丽军的这些将领,你看我,我看你,皆是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员敌将又没有一边杀人,一边大喊着自己名字的习惯。 他们又怎么会知道! 乙支文德很是恨铁不成钢,看着他麾下的这些将领,又大骂了一声,“蠢货。” 高句丽军的将领们都感觉到十分的委屈。 怎得不知道一个敌将的姓名,都要被骂成蠢货了。 可是,他们也知道自己今天晚上的表现,确实有些差强人意。 此时的乙支文德又正在气头上,他们怎么着,也不敢再随意招惹。 因而,众将都只能低下头,默默认下了这蠢货的名号。 乙支文德召来身边的亲兵统领,命令他们往江中大声喊叫。 此时的裴璟也正在看着对岸火光,只听远远传来了几句喊话。 “江中隋将可留姓名?” “江中隋将可留姓名?” 裴璟想着自己还未广为人知,而此时正是男儿扬名之时。 于是,他声如雷霆,回首喊道:“吾乃河东裴璟是也。” 这裴璟一人的喊话,竟然远远的传了过去。 乙支文德不由得有些感叹,“此人真乃是勇将也。” 他再看看身边这些余恐未定的大军,竟不知接下来大军该怎么办。 ~~~~~~ 辽水西岸边的李景等人,早就已经在此等候已久了。 平常时候,他们这些人肯定都已早早地入睡。 可是今天晚上,他们几乎熬了一个通宵,却是一点困意都没有。 自从裴璟等人开始渡江,他们便快速赶到下游,为的就是看看对岸的情况。 等候裴璟对岸赶路的那一个时辰,这些人就别提多着急了。 还有太守不停地在念叨,“怎么还赶不到,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结果这太守被李景狠狠地瞪了一眼,方才再也不敢说话。 一个时辰后,高句丽的大营开始烧了起来。 太守们也极其兴奋。 他们鼓掌相庆。 不说其他,起码裴璟这第一步是成功了。 李景看到太守们欢喜的举动,暗暗地摇了摇头。 他并没有太过于乐观。 因为裴璟想办法潜入大营,只是第一步。 而后面他们要做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再者,弟子做完这一要之后,能不能成功的脱离出来,又是另外一个更重要的事情了。 慢慢地,对岸高句丽军大营的大火,烧得越来越严重。 此时,这边的薛万彻已经收到消息,对岸水寨的高句丽军都被引走了。 薛万均也开始出发。 李景和太守们明白,这个事情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很快,他们便看到高句丽军水寨燃起了大火。 所有人都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他们都知道乙支文德不是蠢货,看到水寨被烧,肯定会回过味来的。 此时,裴璟等人到底能不能顺利地回到西岸,就成了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因为裴璟已经成为了整个幽洲的恩人。 所有的太守都期望着,他能够安安全全地回到西岸。 很快,他们从高处远远地看到,有一条火龙率先从高句丽军大营中撞出。 然后,那出营的火龙,便往他们预先与小裴将军,沟通过的接应点处赶去。 太守们今晚的心情真是一波三折。 此时,他们又欢呼起来了。 他们知道,那火龙必然就是小裴将军率领的骑兵。 也就是说,他们幽州的恩人终于要回来了! 哪怕他们大多数都已经四五十岁了,但仍然忍不住要为这小裴将军的壮举而鼓掌。 可惜的是,他们鼓掌之后不么,发现又有一大波的火光,从高句丽的大营冲了出来。 太守们估摸着,这火龙后面的大波火光,应当就是高句丽军的追兵了。 只见追兵,直往小裴将军的那条火龙杀去。 太守们越来越担心。 他们发现后面那波火光,移动的速度要比小裴将军等人快得多。 小裴将军快要被赶上了。 包括李景在内,辽水西岸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再这样下去,恐怕小裴将军的军队,想要撤回来就太难了。 这个时候,前面的火龙已经赶到了撤离点。 而那只追兵不知道为何,竟然停了下来,仿佛是被什么阻隔住了。 裴璟三人手上没有持着火把,此时天又未亮。 所以辽水西岸的所有人,从这边远远看去,根本就看不到裴璟三人。 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阻隔了高句丽军的追兵。 但是对于李景和太守们来说,只要追兵被阻拦下来就好了。 最后,他们发现所有的火光,都已经顺利的登船。 辽水的对岸,竟然传来了“江中隋将可留姓名?”的喊声。 江中的隋将? 那说的是谁? 终于有太守反应过来了,“是小裴将军!” “小裴将军在江中了!小裴将军安全了!” 他们的小裴将军,真正的脱离了险境。 不少的太守,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纷纷派出麾下亲兵,前往各郡各县通报。 “小裴将军回来了!” “幽州保住了!” 他们要为小裴将军扬名! 连李景都背过了身子去。 年纪大了,就是容易被沙子迷了眼。 第54章 重大损失 船上的隋军骑兵们,又欢呼了起来。 他们在船上再一次清点了活着回来的人员,竟然发现能撤回来的袍泽,足足还有将近七百人。 虽然重赏之下出勇夫,但谁敢说,当时他们站在高句丽军大营外的时候,又不是惶恐的呢! 裴璟将军已经带过他们创造过太多的奇迹了。 他们这些人,毫发无损地为朝廷六十多万大军断了后。 他们这些人,用极少的伤亡,剿灭了三万高句丽的先锋大军。 他们只能寄望于,裴璟将军还能带他们再造一次奇迹。 他们杀入了高句丽军的大营。 不曾想,这一次看似九死一生的任务,比他们想象的要容易太多了。 裴璟看到骑兵们那么欢喜,虽然感怀于有近百名骑兵没能撤回来,但也不愿意在节骨眼上打击他们。 他举起了手中的马槊,大声喊道:“诸君,本将答应你们,剩下二十两黄金,绝对会如数奉上。” “另外,本将还会上书朝廷,表述你们的功绩,都等着领赏!” 骑兵闻言,更是欢喜得不知所以。 他们竟然不顾着上下尊卑,呼喊着一涌而上,将裴璟举得起来。 骑兵们将裴璟高高的抛起,接住之后再高高的抛起。 甚至还有邻船熟悉水性的骑兵,从自家的船上跳了下来,游到了裴璟的这艘船,一起参加到这项盛举之中。 而那些不熟悉水性的骑兵则是握腕不已,觉得十分可惜。 只是裴璟这艘船上的水手们,开始还有些艳羡这些骑兵的赏赐。 可是很快,他们的神情,就变得越来越惊恐。 他们亲眼看到上船的骑兵越来越多,船的吃水也越来越深。 水手们纷纷冲着旁边几艘船上骑兵,用带着惊恐的声音喊叫着。 ”不能再过来啦!” “不能再过来啦!” “你们再过来,这艘船要沉了。” 闹得附近几艘船的骑兵们听到这个话题,也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纷纷哄笑了起来。 ~~~~~~~~ 裴璟从船上跳下来的时候,首先是看到了他的老师。 李景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迎了上来。 他紧紧地握住裴璟的手,看着他那套早就被血浸透了的铠甲,久久而无语。 他忽然退后,对裴璟深深地施了一礼,说道:“伯瑜,这一次老师替幽州的百姓,谢谢你了。” 裴璟连忙扶起了老师,也板正地回了一礼。 “我辈军人保家卫国,本就是应尽的职责,当不起老师的如此重礼啊!” 太守们看到裴璟,打了这样一场注定传遍天下,甚至还能名扬后世的战役之后,仍然是这样一副谦虚的模样。 他们心里不由得感叹,这就是古之君子的作风啊! 《论语》有云:“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小裴将军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却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子曰:“见义不为,无勇也”。 平常人遇到义所当为之事而不为,是没有勇气的表现。 君子无忧无惧,不图名利,一定会见义勇为。 说的不就是小裴将军今日的作为吗? 子曰:“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 小裴将军立下了那么大的功绩,对幽州百姓造成了那么大的恩惠。 可他百誉加身之际,却是能保持自己的心境与谦虚。 难道这不就是君子所为吗? 各种各样的夸奖,把自认为脸皮十分厚的裴璟,都弄得十分不好意思了。 他觉得自己没有那么伟大。 他率领几百人去进攻高句丽的大营,虽然看起来很危险,但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裴璟着急地说道:“诸位贤达过誉了,璟只是做了自己能做的事情啊!” “何况,虽然这样做了,但是高句丽大军退不退,还是另外一个问题呢!” 李景看着有些应顾不暇的弟子,也有些好笑。 他非但不帮弟子脱身,反倒火上添油地说道:“伯瑜还是过誉了,就你这样闹上一阵,那高句丽军想不走也不行了。” ~~~~~~~ 的确如此。 辽水西岸是一片欢呼雀跃的样子,可辽水东面则是另外一个极端。 高句丽军内满目苍痍,一片凄凄惨惨戚戚的景象。 乙支文德坐在中军大帐,面沉如水。 左右分列着高句丽军各营的统领,皆是大气都不敢出。 此时,一名专门负责统计损失的军需官走进来了。 他看到大帐内的这个阵仗,再想想自己手上这份东西的内容,心里更是一阵发虚。 昨天夜里,那负责外围守卫的校尉,就是因为没有及时拦住那支骑兵,就被当场斩杀了。 可问题是,他也拦不住啊! 军需官待会要禀报的消息,绝对要比那校尉禀报的消息,要震撼十倍都不止。 那岂不是他有十个头颅,都不够砍? 不过,军需官想了想,又勉强为自己打气。 他只不过是一个军需官,就算营中被那支骑兵,造成再大的损失,又与他何干? 乙支文德已经看到,军需官面露犹豫的样子,心中也是咯噔了一下。 他再那看着那军需军不知想着什么,站着不说话,心里便又有了几分不满。 “军需官既然来了,那便就是已经知道损失。” “为什么还不速速禀报来?” 军需官看到乙支文德已经发怒,各营的统领也都在看着他,当下就不敢再犹豫了。 他连忙走他前来,有些战战兢兢地禀报,“大帅,营中的损失。已经已经得知了。” “暂时统计出的人员损失如下,战死的将士有八千七百六十一人。” “而受伤的将士,则达到了一万三千五百四十五人。” 军需官稍微抬头看了一眼乙支文德,才又继续补充道:“另外,重伤的将士,也有六百五十人。” “军医说,营中保存的药材已被烧毁,重伤将士的性命,怕也是保不住了。” 这个损失一报出来,大帐内也是一片哗然。 乙支文德也有些把持不住了。 他睁着血红的眼睛,训斥道:“那隋军杀进来的骑兵,也不过是七八百人,怎么可能造成那么大的损失?” “你可是统计错了?” 军需官看到乙支文德的一副仿佛要吃人的样子,心中也很是害怕。 可是他手上这份东西,是他统计过三遍的,万万不可能错。 要不,虚报一点? 第55章 最后希望 最后,军需官还是没敢造假。 照实说,他可能会死。 可是造假被发现之后,他一定会死。 军需官有些忐忑地继续说道:“大帅,这个统计是真的。” 说到这里,他又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大帐内各营的统领。 也不知道这些统领,到底想起了什么,竟开始纷纷躲避他的眼神。 见到此情此景,军需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接着往下说。 乙支文德看到这副样子,作为一个带兵之人,心里也已经有了一些了然。 他有些颓然地坐了下来,显得有些疲惫。 “你无需害怕,暂且试试说来,便是有什么说得不对,本帅也不追究你的责任。” 军需官听了这话,知道不说也不行了。 他只好直言相告,“好教大帅知道,之所以造成那么大的损失,并不全部都是因为那支骑兵。” “根据属下的统计,直接死于隋军手下的将士,只有三千四百余人。” “而其他的人,基本上都是在营中乱起的时候,发生的自相踩踏。” “又或者是,将士们在黑夜之中,将友军认作敌人,相互攻伐下的伤亡。” “甚至还有一部分,是……是被大火烧死的,但这只是占了很小的一部分。” 尽管心中有了一些意料,但是乙支文德听到的确定的消息,心中还是忍不住忍不住堵得慌。 高句丽军各营的统领也纷纷低下了头。 出现这些额外伤亡,也是他们管束不利的原因。 不过,乙支文德倒也没有故意责怪他们。 说到底,这也不全是这些统领的责任。 高句丽已经经历了两次与隋朝的大规模战争。 虽然他们也认为自己打败了隋朝的军队,逼迫了隋军撤回国内。 可是事实上,两次隋朝对高句丽的战争,也给高句丽国内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 甚至这个影响,还一直持续到现在。 隋朝第一次发动了对高句丽战争的时候,仅仅是出动的军队就有一百一十三万之多。 而第二次战争之中,隋军也出动了六十万人之多。 那么庞大规模的隋朝军队,固然是从国内不停地运粮,也才能勉强供给在辽东作战的军队食用,甚至还有些不足。 于是,为了减缓后勤压力,隋朝军队来到高句丽之后,也会从各地的府库,以城内的富户查找粮食,以充作军粮。 这些粮食都是实打实的消耗掉了的。 哪怕隋军两次征讨两次高句丽都退却了,但是吃的粮食是绝对吐不出来的。 每一次隋朝离开的时候,高句丽国内都是满目疮痍。 虽然高句丽军也获得了大量的辎重,比如说盔甲,兵器等等,可是获得的粮食确实没有多少。 而更让他们难受的事情,并不仅仅是这样。 第一次正考高句丽之战之中,隋朝的一百一十三军队被被他们击败,只能亡命向西逃窜。 这些一百多万人,高句丽是没有办法全部抓到的,能抓到一半就算他们运气极好了。 他们里面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人逃不掉,就留在了鸭绿水以东,甚至辽水以东的山里,做了山寇。 这些人让他们种地,是不可能的种地。 他们只有出来打家劫舍,从高句丽各地的乡村,甚至是小县城获得粮草,才是唯一的生路。 这又导致了高句丽恢复生产,变得异常的困难。 何况,隋朝两次征讨高句丽的时间之短,也实在让他们应对都来不及,就更不要说什么恢复生产活动了。 这导致了高句丽国内的经济情况,一直都恢复不过来。 国内的很多的青壮年,连饱饭都吃不上,大多面有菜色。 在这种情况下,连饭都吃不上,就更不要说吃肉了。 所以高句丽军中,有夜盲症的人员数量十分的庞大。 很多士兵一到黑夜之中,便是不能视物。 昨晚虽则到处火起,勉强提供了一些照明,但是确实比不上白天。 当然,高句丽军将士披挂着的盔甲,也都是一个重要的诱因。 那基本上都是第一次隋朝征讨高句丽战争之中,从那些俘虏或者尸体上面扒下来的盔甲。 这些将士与隋军的盔甲颇为相似,只是暂且漆为了别的颜色。 黑夜之中,颜色不好区分,高句丽军不小心就会错。 所以出现相互攻伐的情况,也极为正常。 就更不要说,大火极为容易引起士兵的惊慌。 很多高句丽士兵都杀红了眼,见人就杀。 这也是他们导致了那么大伤亡的原因。 乙支文德也猜到情况会很差,但是他远远没有想到情况,竟然差到这个程度。 他已经得到了一个消息。 那个叫裴璟的隋军将领,是这一次对他们袭营的将领。 也是那支灭了他们三万先锋部队,的隋军断后部队主官。 在这一次战争之中,隋军主力给他们造成的损失,也不过五六万人。 而如今,这个裴璟竟然就凭着麾下的两万人,甚至这一次袭营的只有七八百人,就给他们造成了四五万人的损失。 乙支文德麾下最初的这十万人,已经是高句丽国内,能够调动的所有军队了。 结果一下子,在他手上损失了近半。 乙支文德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道,他回国之后,该如何与国内的民众和官员们解释了。 原本他还以为,能够顺利地接过渊太祚的“莫离支”位置。 可是如今看来,他能不被治罪,已经是十分不容易了。 那个位置,他可能暂时是不需要去想了。 当然,如果他还能够按照原定的计划,杀到辽水以西去,抢回大量的人口物资,那就另外说了。 乙支文德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那个军需官,问道:“水寨的损失如何?” 军需官看到最艰难的一步,已经被他跨过去了,心里也勉强放松了一点,感觉呼吸也变得顺畅多了。 接着,他听到了乙支文德的这个问题,再看到对方眼中甚至露出的一丝祈求之色。 他又再看了看手上的这份东西。 好! 他忽然还是感觉,想要保住脖子上的那颗大好头颅,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第56章 寡而不均(为大号被封用小号兄弟加更) “大帅,我们筹集的所有船只和扎好的木排,已经全部被焚烧殆尽了。” 乙支文德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这就代表着,他想要渡过辽水的事情,也变得不可能了。 军需官看到主帅这个表情,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说。 但是这两个事情极为重要,不说他们就必须肯定会有大祸。 乙支文德再次挥了挥手,示意军需官继续。 而他自己则闭着眼睛,不愿意再去多看一眼,大帐内的这些蠢货。 如果不是他们不得力,处处中了隋军的奸计,怎么可能会导致情况糜烂之此? 可惜,哪怕他这么痛苦了,军需官却还要继续刺激他。 “我们还损失了超过一半的营帐。” “尽管军中还有些备用的,但是最多也只能保证三分之二的士兵们有营帐。” “至于剩下的三分之一将士,这段时间,恐怕只能露天而眠了。” 听到了是这个消息,乙支文德的眉头倒是舒展了一些。 这个问题倒是不大。 如今正是夏天,将士露天而眠倒也还凉快一些。 嗯。 最怕就是到时候会下雨。 应该,不会? 正当这个时候。 营内的大帐内的众人,突然听到外而传来了一声霹雳声。 军需官脸上露出了要哭的表情。 好像,还真的要下雨了。 此时就连大帐内的所有人,心里都有些犹豫。 莫非真的是,上天不眷顾他们高句丽人嘛! 此时他们连营帐都没有,偏偏就开始打雷了。 将领们看到乙支文德的胸膛,又像刚才那一样扯着。 这让军需官都有些怀疑,这大帅不会因为他说的这些事情,而被气死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这脑袋就真的保不住了。 可是军需官又想了想,长痛不如短痛。 他干脆把所有的损失,都一次性报出来了。 “大帅,除了营帐之外,我们还损失了三分之二的粮草,以及其他的的物质。” “虽然属下不愿意直言,但是大帅你该考虑返回国内的事情了。” “因为军中粮草,只能够供给我们返回国内,已经绝对不足够让我们再与隋军开战了。” 谁想到,他这个话一说出来,竟然引来了阵阵的赞同声。 大帐内将领们,终于鼓起了勇气,开始附和了起来。 这场仗打到这里,他们也实在是不愿意再打下去了。 原本他们还想着,能去到辽水的西岸抢掠一番,发一发小财。 可照这个情况看起来,隋军如此的凶猛,那个恶魔一般的裴璟,又还在辽水西岸,没有返回朝廷。 他们这个时候过河,那就是自寻死路,财宝没有了,可以日后再挣。 如果人没有了,那可就是一切皆休了。 在场的高句丽将领里面,有不少的人都是高句丽国内的贵族子弟。 偶尔还有一两个将领,甚至还是九代单传之类的独苗,死是这里实在是不划算。 有些将领则是家中嫡子,母亲只生了他一个。 可是他父亲还有很多小妾啊! 那些庶母又生了很多庶子。 他要是死在这里了,家中的财富,不都便宜了那些妖艳贱货,以及他那些庶弟了嘛! 于是,他们也纷纷开始附和。 “军需官说得有理!” “此时还是求稳向上!” “战争日久,百姓悲苦!”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家中母豚即将产崽,实在离了末将不行啊!” 一直没有声音和动作的乙支文德,耳边不断地充斥着这些混账话。 怎的? 你家的母猪还需要让你来接生? 他越想越气,竟然又毫无迹象的吐出了第三口血。 吐完这口血之后,他身体便软软地栽倒了。 大帐内的将领们大惊,要是大帅都气死了,谁来下令撤退! 有些将领连忙上前查看,有一些将领开始喝令随从去找军医,大帐内已经乱成了一团。 乙支文德这一晕,便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才在军医的救助之下勉强醒来。 看到他醒过来,所有的将领也都松了一口气。 实在是主帅要是再不醒来,所有人的日子就都快没法过了。 从乙支文德晕过去之后开始,便断断续续地下了一天一夜的雨。 高句丽军中,再怎么挤也有三分之一的人没有帐篷。 这些人一直在外面淋着雨。 后来,有自认为灵醒一点的将士,便随便找了棵大树,一群人在下面蹲着。 可树木乃是引雷之物。 一道巨雷下来,站在那棵大树底下的数十高句丽军,马上就都变成了焦炭。 这下子好了,连树底下都呆不住了。 这些人只能出来一直被雨淋着。 不少人的皮肤,都淋得皱了起来。 不患寡而患不均。 人性都是这样的。 就更不要说,他们现在是又寡又不均了。 谁人愿意看到,别人在营帐里面舒舒服服地躲着雨,自己就要在外面遭受风吹雨打。 别说高句丽军的素质,其实真的没有那么高。 光是这些军队的将领,为了稳住麾下的将士们,保住自己的威望,也得为手下的将士们找些遮风挡雨的地方。 可是,帐篷里面的高句丽军将士,其实想法也是一样的。 他们的帐篷,有一些是他们本来就没有受到隋军的骚扰,而幸运地保存下来的。 有一些帐篷,直接就是这支军队将领出身高贵,才从备用品里面抢来的。 都是得之不易,谁也不愿意让给别人。 哪怕只是一会儿,他们都不愿意。 这直接就造成了冲突。 有近万军队因为争夺帐篷的事情,又开始相互攻伐了起来。 事情最后平息了下来的时候,大家发现又战死了三四千人。 算上那些受伤的将士,和被暴雨淋了一身之后,身体较差的将士。 可想而知,高句丽军接下来,还会有一波较大的减员。 这些军队最后能够顺利回到国内的,还有五万人,都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可哪怕是这样,也没有任何一名高句丽军将领,硬挺着站出来,下令往国内撤退。 因为那极有可能是要掉脑袋的。 所有人都是盼望着乙支文德能早一些醒来。 可当大帐醒来之后,发现大帐内本该站立着的将领,又少了两名。 这两名将领,都在抢帐篷火拼之中,被失手杀掉了。 乙支文德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第57章 敌军撤退 乙支文德统帅大军多年,本身心思又够灵通。 无缘无故少了两员将领,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他甚至有些懒得再去问清其中细节,不愿意再去面对那残忍的现实。 乙支文德只能用有气无力的声音,下了一到一天前就应该下了命令,“撤军,我们返回高句丽。” 得到了他这条命令之后,麾下了将领们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各营的统领连忙下去执行这条命令了。 大家也都是怕了这鬼天气的,也足够厌恶目前的困境。 所以高句丽军整理物资,拨营的速度出奇的快,仅仅是在一个时辰之后,你第一批撤退的军队就已经起行了。 ……………………… 对岸的高句丽军大营有些异动的消息,李景带着崔洪声、裴璟和其手下的将领们,登上了辽水西岸的高坡。 他们果然看到高句丽的大军,在拆除营帐,还陆续有军队往东边撤退。 照着这个规模,恐怕一天一夜之后,对岸的军队就能撤得七七八八了。 李景这两天,也陆续地派出斥候,跑到对岸去探听高句丽军接下来的动向。 对于高句丽人来说,这两天遭了大罪,连营中的防备都差了很多。 右武卫的斥候,轻而易举就可以潜入高句丽军的大营,那甚至是完全处于一个毫无防备的状态。 甚至有一些胆子大一点的斥候,都已经潜伏到中军大帐附近了。 从斥候已经探知的消息里,李景等人知道高句丽军,足足让他们损失掉了13以上的帐篷。 这两天陆续下雨,有数量不少的高句丽军士兵,只能够呆在空地下,忍受着风吹雨打。 后来,还因为这个事情,营中发生了内讧,再一次导致出现了数千人的减员。 大家都是带兵的,对于这军中的事情多少有些了解。 别说高句丽大军了,就算是他们训练有素的隋朝军队,也肯定是坚持不下去了。 所以,众人看到高句丽的军队正在撤退的时候,内心一点都不感到惊讶。 李景一边看着高句丽的军队在撤退,一边满怀欢喜地对弟子说道:“伯瑜,你这次可真是帮了大忙了,如果没有你在,老师这次的麻烦可就真的大了。” “老师必定向朝廷上书,表述你的功劳。” 他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迟迟不得没有等到身边弟子的回复,心里又有些讶异。 李景连忙回头一看,却是看到他的弟子,早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他看到崔弘升不知何时,便将裴璟拉到了旁边,还亲切地拉住了他的手,热情地在说道些什么。 而他的弟子伯瑜,则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显然,崔弘升所说的东西,让他觉得有些为难了。 李景也感到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竟然能让两人露出如此奇怪的表情。 于是他也不顾着自己右武卫大将军的身份,竟连忙竖起了耳朵,把头伸了过去。 “小裴将军,你我两家终究是姻亲关系,累世同好。” “今日,世叔便厚着脸皮,称呼你为一声贤侄了。” “不知可否?” 裴璟知道这老狐狸这样跟他说话,肯定是有别的原因的。 这如何不行,这可太行了。 崔弘升可是与他祖父裴蕴同辈的,叫他一声贤侄,简直就是对他的抬举。 但是他一时之间,也猜不出对方是个什么意思,便也是顺驴下坡。 “世叔说得有理,正该如此,又何须如此客气。” 崔弘升看到裴璟的态度诚恳,这样心中也是很满意。 于是他便继续说道:“既然贤侄都这样说,那世叔也不客气了。” “不瞒你说,我与贤侄你十分投缘,一直想与你多亲近亲近。” “可是,你我两家虽是姻亲关系,但终究隔了一道,还是不够亲近。” 崔弘升的话已经说到这里了,裴璟要是还不明白什么意思,那他可就太蠢了。 对方竟然想跟他结亲,也就是想要把一个崔姓女嫁给他了。 说来,崔弘升的家世与他倒也相配,甚至五姓的家世,要比他河东裴氏,还稍微高上那么一筹。 嗯,只有一筹,的确不能再高了。 现在他家族中还有那两大老狐狸………啊,不……是老祖宗在,导致裴氏现在的风头,比他崔氏也不了太多了。 当然,如果硬是要比的话,他们河东裴氏,除了在朝廷里面的影响力可以比上一比之外,其他的各个方面,与清河崔氏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裴璟可以想象,要是娶了崔姓女,那肯定对于他以后的事业也是有好处的。 崔氏可是一直到了唐朝的末年,才勉强衰弱下去。 甚至他们的影响,一直到了明清都还存在。 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求娶五姓女而不可得! 到后来,唐朝高宗时候的宰相薛元超,就曾经说过自己平生有三大憾事。 其中之一就是未能娶到五姓七宗家族中的女子为妻。 想到这里,裴璟心里就是觉得一阵的扯淡。 原因也很简单,那个薛元超就是出生于河东四姓中的薛氏。 这个人与他麾下的薛万均与薛万彻兄弟,算是同族的关系。 薛氏一族已经与韦氏、裴氏、柳氏三族并称为“河牙四姓”,属于社会地位很高的望族了。 可是薛元超还是娶不到五姓女。 呸,丢尽了他们河东四姓的脸! 非但身为宰相的薛元超,娶不到五姓七宗的女子为妻,就连唐朝皇室,想下嫁公主都嫁不出去。 清河崔氏因为嫌弃大唐皇室有胡人血统,并非纯种汉人,居然拒绝迎娶大唐公主。 如果这样的好事放在其他家族,那肯定是光宗耀祖的大事了,然而人家五姓七宗却根本不在乎。 裴璟也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唐朝的丞相都娶不到的五姓女,到如今,这崔弘升竟然就想塞到他手上了。 大家都同是出身于河东四姓,那薛元超现在也不知道生出来没有。 如果他知道这个事情那得多崩溃啊。 可现在,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 那就是裴璟他不愿意啊! 第58章 受人追捧 有人给他送美女,裴璟当然高兴。 就比如上次那个杜若,他就很满意。 可这次不一样,崔弘升想塞一个五姓女给他,显然是要给他作为正妻,陪伴他一辈子的。 可裴璟是什么人啊! 他这辈子划船都不用桨,纯靠浪。 那崔氏女,他又没有见过,怎么知道对方长得什么样子。 这大隋乱世风华,多少的江山美人都已经载入了史册。 他不想着娶那些有名有姓的美女,反倒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崔氏女,万一一不小心阴沟里翻了船怎么办? 裴璟怎么会让自己栽在这种关头上。 何况五姓七望再强又怎么样,他裴氏可不是李氏,他们可是名正根红的汉人。 何况这五姓七望那么强,也没见干得过李唐的皇室。 仅仅一百多年的时间,这五姓七望都被李唐皇室摧残成什么样子了。 那日月凌空的女帝武媚娘,杀起五姓七望的子弟来,就像杀一把小鸡那么简单。 没有理由别人李唐做得到他事情,他裴璟就做不到。 他作为一个穿越者,如何对抗世家大族,可是有一整套完整的教程的。 裴璟有把握,他做得甚至要比李唐皇室好上太多。 崔弘升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有看到裴璟那颇为纠结的表情。 “世叔有一个孙女,乃是我儿处直所生,如今尚未出阁。” “听闻世侄你也尚未成亲,不若我们两家再次结为姻亲之好,你觉得如何啊?” 裴璟的眉头皱了一皱,这个事情了,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本来以为,对方会随意在崔氏之内,找个嫡女就嫁给他。 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是想将自己的嫡出孙女嫁给他。 这就有些不好办了。 崔洪生其实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他的女儿嫁给元德太子杨昭,被册封为河南王妃,结果受秦王妃牵连被废,回家没两年,便郁郁而终。 而他的两个儿子分别是崔处直和崔处仁。 其中崔处直是嫡长子。 那么说崔弘升想要嫁给他的崔氏女,竟然是他的嫡出孙女。 这就有几分讲究了。 崔弘升在崔氏之中的地位,可着实不低,作为副家主,甚至能够影响到崔氏的众多决策。 也就是说,今天只要裴璟稍微点了一点头,那么他以后就有可能,会得到崔氏的全力支持。 他偷偷看了一眼就崔弘升,发现对方长得倒是端正。 虽然年龄已经将六十多岁了,但是容貌长得确实是不差。 这放到后世,那妥妥的一个老年帅哥,不知道有多少貌美如花的老阿姨要为他尖叫。 所以按理说,他的孙女也不应该差到哪里去才是。 可是,凡事总没有个绝对。 万一他运气就真的那么差的呢! 崔氏女那么抢手,崔弘升怎么非得巴巴地让他娶呢? 他越看崔弘升有些急迫的样子,就越觉得不对劲。 裴璟觉得说不好,还真的被他猜中了。 这个时候他已经下定了心思,绝对不能接受对方的孙女! 崔弘升确实有些急迫,但是事情并不是像裴璟想的那样。 其实这个事情直接跟裴璟说,是有点不太讲究的。 按理说他应该先和裴氏那边的长辈沟通,这样一切才水到渠成。 可是,裴璟不一样。 早些年,崔弘升就听说他为人行事并不如何循规蹈矩。 连那他的祖父裴蕴,也多次为他寻找过适龄的女子,打算让他成亲,可是都被他拒绝了。 并且如今的裴璟已经身居高位,二十多岁的年龄做上了校检左屯卫将军的位置。 在整个大隋,不能说绝无仅有,但也是凤毛麟角。 这个时候,他其实已经有资格为自己选择结亲的对象,不必完全听从家族的指挥了。 再加上如今的裴璟,做下了这样的一番大事业,前途可以说是一片光明。 真不知有多少的家族正盯着他,打算跟他结亲了。 不说别的,就说离得最近的五姓范阳卢氏,对他就是青睐有加。 崔弘升听家中的夫人说过,范阳卢氏家主,也打算嫁一个嫡阳的孙女给这裴璟。 甚至他可以确定,不要说河北氏族了。 就裴璟如今这条件,只要他愿意,就连关陇军事贵族,也能也能够扯下面子,与他结亲。 只因为与裴璟结亲,所得到的好处实在太大了。 裴璟身后有那么大的裴氏家族做支持。 如今的皇帝五宠臣之中,就有他们裴氏就占了其中两个。 原本那虞世基,还能以这裴蕴和裴矩两人稍微竞争一下。 可是谁想到,杨玄感作乱的时候,那虞世基的儿子竟然不知死活,加入到了其中。 这就给杨广造成了十分不好的印象。 可想而知,杨广起码会冷落虞世基一段时间。 因此在这段时间里面,那肯定裴蕴与裴矩最得杨广的宠信了。 但这个就是最根本的原因了吗? 其实还真不是。 那裴蕴和裴矩,再怎么受到杨广的宠信,也都是一时的。 杨广不会一直只宠幸这两个人。 如果不算那两个老狐狸,其实河东裴氏,在他们清河崔氏的面前,没有任何的优势。 甚至河东裴氏,都还不是他们清河崔氏,结亲的第一选择。 那又为什么,崔弘升要表现得如此急迫。 又是为什么,会让裴璟受到那么多家族的追捧呢? 原因很简单,他们感觉天下已经开始乱了。 而裴璟手里面,掌握着兵权。 天下承平也不过那么三几十年,大家对过去南北朝的乱世,都还心有余悸。 崔弘升等人活到五六十岁了,都是一个老狐狸。 他们明白乱世之中什么最贵,那就是兵马。 裴璟如此的年轻,还立下了如此大的功劳。 加上有裴氏那两个老狐狸在,他以后手里掌握的军事力量,肯定会更多。 等到乱世真的来临的时候,崔弘升就能给他们的家族护荫。 这才是他们最看重的。 可唯独有一件事情,崔弘升没有料到。 他本来以为自己说出了这些事情,裴璟应该满心欢喜地答应才是。 可是他如今看来,事情好像并不如何随他所愿。 第59章 裴璟拒亲 裴璟面带羞涩,就如同一个未经世事的男孩。 “好教世叔知道,侄儿年龄还小,暂时还没有成亲的打算,倒是都是辜负了世叔的厚爱。” 崔弘升也慢慢发现了,对方的神情不太对。 可他着实没想到,这厮张开嘴来,竟然就拒绝了他。 他年龄还小? 他都二十三岁了。 世族家的子弟,到这个年龄,哪里还有未成亲的。 这分明就是他推脱之辞。 这世上有多少青年才俊想求娶他们崔氏女,却是不得其门而入。 如今,这裴璟居然拒绝了他,还用了那个拙劣的理由。 这莫不是看上他,又或是是看不上他们清河崔氏? 裴璟看到崔弘升越来越严肃的表情,也知道他这个理由确实有些不太站得住脚。 隋朝未有明确的法定婚龄。 《隋代墓志铭汇考》所辑500余方墓志,直接记载女子出嫁年龄的22例中,十三至十五岁成婚者8人,十六至二十岁成婚者11人,二十岁以上成婚者3人。 可见此时的结婚年龄多为十三至二十岁。 往后一些,到了唐朝又有唐玄宗曾下诏:“男年十五,女年十三以上,听婚嫁。”(《唐会要·嫁娶》) 即男十五女十三为结婚年龄下限。 如此算来,他这都算是晚婚晚到不行了。 可是这时代,对晚婚晚育的他,可没什么赞赏,甚至还会引来异样的目光。 不过,以前的裴璟是个憨憨,倒也不介意那么多而已。 而他看到崔弘升的眼神也知道,实在不能用这个理由去糊弄别人。 否则,多少是对崔弘升,以及他背后的清河崔氏有些不尊重。 “世叔,事到如今,侄儿也不瞒是说了。” “之所以侄儿一把年龄了,都没有成亲,是因为侄儿一直有一个青梅竹马的邻家妹妹。” “打小侄儿便已经说过,非她不娶。” “只可惜…………” 裴璟慢慢地说着,声音就变得越来越小。 他发现崔弘升,正在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嘴角还有几分冷笑。 “说啊!裴将军怎么不说了?” “老夫还真想听听,裴将军以这可歌可泣的感情呢!” “再接下来是不是轮到你的祖父,当朝的御史大夫裴公出场,开始生生地棒打鸳鸯了?” 崔弘升这是真有些生气了,连世叔世侄都不说了,竟称呼他为裴将军。 裴璟有些犹豫,尝试性地问道:“难道世叔也喜欢听说书?” 不是崔弘升喜欢听说书,而是自从裴璟成名了之后,他早些年的经历,便早就已经被大家翻了出来。 那什么“突厥未灭,无以家为。” 那什么“天下女子不少,但恐功业不立,何患无妻子乎?” 还有那什么“女人只会影响我挥刀的速度。” 甚至“心中无女人,挥刀自然神”之类的混账话,都被清清楚楚地列出来,为人所津津乐道。 他又哪里来得了什么青梅竹马? 这分明就是托词! 裴璟也知道前身那些混账的事,这怕是也不好忽悠过去。 可是,他确实不想跟一个,完全还没有见过的女子成亲,话语里已经带上了几分无奈。 “世叔见谅,非见世侄有意推诿。” “实在是族中家教甚严,婚姻大事终究不是我们这些小辈能决定的。” 世家大族子弟的婚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此等大事,裴璟实在是不敢答应,也的确有所可能。 并且就算他这话是假的,崔弘升也没有办法戳穿他。 因此,这个话题只能草草了事。 不管怎么说,裴璟始终都坚持到了最后,硬是没有松口。 对于他而言,只要今日他没有松口,这个事情变就算是定死了。 大不了等到他到时候返回到家族之中,再想办法让祖父和父亲,帮他将这门亲事推脱掉。 可是,那边崔弘升也不气馁。 裴璟不答应不要紧,但是他到了这个年龄,总归是要成亲的。 随着他地位越来越高,家族里面给他带来的压力,也会越来越大。 就算没有办法逼迫他娶哪一家的女子,但是起码能够逼迫他尽早成亲。 因为,一个官员是否成亲,跟他在官场上的发展,也是有很大的关系的。 一个没有成亲的毛头小子,给人的印象,总是那么总是不太值得信任。 崔弘升打算回府后,马上就让自家夫人,比那裴蕴的夫人去一封信。 到时候多管齐下,他就不信这裴璟还能站得那么稳。 ……………………… 随着高句丽大军的撤退,辽水大捷的消息,也随各种各样的鹰信,鸽信,甚至是行贩走商的口口相传。 很快便传遍了幽州,传遍了大江南北,传遍了整个天下。 整个天下开始知道,在辽水的边上,出一名风华绝代的隋军将领。 他仅仅以两万隋军,就全歼了高句丽的三万先锋大军。 最后,他更是以八百骑兵,踏破高句丽七万大军的大营。 而世人让人最感到震惊的是,这个隋军将领,还仅仅是一个年龄只有二十三岁的小将,更是出身于天下闻名的河东裴氏。 ………………… 而这一天。 裴璟的父亲裴爽,正在万花楼里面,约着几个狐朋狗友,欣赏欣赏歌舞。 他看着身边仅剩的几个狐朋狗友,心里也还是感觉不得劲。 他原本的狐朋狗友更多,结果都跟着杨玄感去造反,就全部都被逮进去了。 裴爽叹了口气,感觉看舞台上那些骚手弄姿的舞姬们,也无甚意思。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他也想参加杨玄感的叛乱。 裴爽自认为也是一个豪迈大丈夫,怎么会没有一番建功立业的心思。 他的父亲裴蕴,有一套虎贲郎将的盔甲。 这第一次争讨高句丽之战,杨广为了方便裴蕴参赞军机,而特意任命他为虎贲郎将时,专门赐予的。 虽然后来裴蕴的这个临时官职被撤销了,但是这套盔甲还是留了下来。 裴蕴一次都没有穿过这套盔甲。 谁曾想到,那天竟然差点被他的儿子派上了用场。 第60章 造反闹剧 裴爽当时偷了父亲裴蕴的盔甲,已经全身披挂整齐。 他手持着一柄马槊,牵着一匹宝马,带着十数名随从,闹得家宅不宁。 不过,裴爽倒是兴致勃勃,就等着出门与小伙伴们汇合,准备跟随杨玄感去做一番大事了。 这个事情可着实把裴府里面的人,都给吓坏了。 如今阿翁不在,郎君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好。 关键时候,还是得娘子出马。 裴爽的夫人柳氏带着女儿匆匆而来,只说了一句话,便把裴爽的一股热情给泼灭了。 话说这柳氏的出身也不凡。 她的父亲叫柳述,字业隆,是河东柳氏的当代家主,也是隋文帝重臣柳机的儿子。 柳述少年聪颖,有才干,早年以父荫为太子亲卫。 隋开皇年间,柳述拜开府仪同三司内史侍郎。 因隋文帝特别看重柳述,一年后又擢他为兵部尚书,但其不久因丁父忧去职。 柳述在家尽孝期满,入朝迁黄门侍郎,袭父爵为建安郡公。 仁寿初,他又迁兵部尚书,参撑朝廷机密。 柳氏的父亲做了兵部尚书多年,她对于兵事也是从小耳闻目染。 虽然柳氏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但是她对于现在天下情况的了解,绝不在大多数人之下。 因此,柳氏认为,此时的洛阳城,乃是杨广登基后建立的一座新城,军事设施极为先进,防御力量也很强。 面对这样的城池,杨玄感虽然有几万兵力,但是他并没有多少作战经验,这洛阳城怕是绝对短时间内攻不下来。 可问题是,此时四面八方的援兵,已经赶到了洛阳城,杨玄感处于腹背受敌的局面。 抛开这些事情都不说,柳氏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郎君,这杨玄感用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啊! 暂且不论她的丈夫到底有没有才华,杨玄感麾下大多都是些河北士族的人,其实手上并没有掌握多少军事力量。 他甚至都没有能够得到关陇军事贵族的支持,就靠着他父亲杨素的威望,以及掌握的少数军事力量,就想发动这一场叛乱。 这在柳氏看来,是必输无疑的。 因此她对于郎君兴致勃勃,想要加入杨玄感的军队的事情,其实并不如何看好。 但是柳氏知道,以他夫君那自命不凡的性格,一般的劝告根本就听不下去。 她心中一阵气闷,郎君现在恐怕还在做着什么出将入相的美梦。 不过,柳氏也不是没有办法治这个郎君。 她先是在郎君兴致勃勃地打算出门的时候,便出来将其拦住了。 裴爽看到娘子已经将他拦住了,心里也有些不高兴。 他知道自己这样子做,其实娘子是不赞同的。 哼! 妇人之见,成不了大事! 可不管怎么样,柳氏多年来相夫教子,也从来没有不着的地方。 何况,柳氏有一些年龄虽然有些大了,但却是风韵犹存,与他夫妻感情也是极好。 因此,裴爽倒不好训斥娘子。 他只是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娘子,你拦住我做什么?” “为夫正要去做大事呢!” 柳氏恨铁不成钢,也确实是有些生气了,“那杨玄感作乱便作乱了,你去干什么?” 裴爽闻言有些不满,犟着嘴说道:“如今天下大乱,那杨公举起了反旗,天下景从之人不知凡几。” “洛阳,关中,陇右,传檄即定,便是得了这天下又有何难?” “为夫要是不赶紧过去,占上一个好位置,可就错过这大好机会了。” 柳氏听了这混账话,心里更怒。 “郎君如今去做这个事情,可想过我们那孩儿?” 裴爽听了这话,也是愣了一下。 随后仿佛才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拍大腿,大呼,“是啊!” “我要是造反了,璟儿怎么办?” 他唯一的儿子裴璟,如今还在辽东随军出征。 前段时间甚至还传回了消息,说他的孩儿在辽东战场上表现出众。 尤其那辽东城之战中,孩儿更是作为首功,如今已经升迁为虎贲郎将了。 裴爽的父亲裴蕴,如今正在西北巡阅,他要是造反了,父亲性命自然无忧。 可是这个消息传到辽东去,那他的儿子性命,可就保不下来了。 裴爽如今已经四十有余了,努力了半生,也只生出来那么一子一女。 接下来,还有没有希望再生一个儿子,其实他也没有把握。 他就算不为自己着想,总得为儿子着想一下。 没办法,裴爽就在娘子的这句话面前,败下了阵来。 他一边大哭着归房,一边扔下他手上的马槊,扯下身上的虎贲郎将盔甲,就像失去了整个人生。 柳氏看着这个总喜欢作妖的郎君,心里也是又好笑,又好气。 她扭过头来看,向身边的奴仆,幽幽地说道:“今天的事情,我若是在府外,听得了一言半语,可小心你们的脑袋。” 柳氏在宅中威望颇高,奴仆们对她他都颇为敬畏,皆是闻言心中一凛,连忙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十数天,裴爽还真就闭门不出了。 任那群猪朋狗友如何来呼唤,他就是不见面。 后来,外面的猪朋狗友,对他百般羞辱,说他是胆小鬼。 裴爽也只是在房中闹腾了一番,摔了两件瓷器,便过去了。 他最多生一生闷气,跑到心爱小妾的房中住两天。 可不到两三天,他又乖乖地回到了柳氏的房中。 还真别说,柳氏的眼光着实不差。 仅仅不足两个月的时间,杨玄感的军队便连连败退,很快就被平定了。 这让裴爽心中也是大呼“万幸”。 他幸亏没跟这些人胡闹! 他兴致勃勃地对身边的人说,“早就知道杨玄感不靠谱,果然还是本郎君眼光毒辣!” 至于他娘子之前劝过他什么,跟他说过什么,他现在已经是全然忘记了。 裴爽将这一切都当成了自己的功劳,每日里都在外人的面前,吹嘘自己如何了得。 柳氏平时也是个温婉的性子,看到丈夫这样子,也不戳破他。 她反倒对郎君连连夸赞,让裴爽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满足。 ps:历史上这个裴爽,还真的就带了十几个随从,就跑去跟杨玄感作乱了。 第61章 老父心事 裴爽倒也不是个十足的混账。 虽然他喜欢向旁人吹嘘自己,但他心里也知道,这个功劳该是谁的。 到夜深人静之时,他还总不忘牵起柳氏的洁白修长手,摩擦着她的手背。 “娘子,能娶到你,为夫此生无憾了。” 不得不说,裴爽容貌长得十分英俊,情话说得也很深情。 因而,虽然他十分胡闹,但是夫妻两人的关系极好。 奴婢们都有经验,每当郎君对着夫人这样子的时候,她们便会懂事地退出去房间。 ……………………… 可是没想到,裴爽才痛快了没几天,心情又变得不好起来了。 朝廷的主力大军回来了。 数十万隋军东征了大半年的时间,那高句丽虽没有平定下来,儿子总是要回来的! 结果裴爽得知了一个,让他十分难受的消息。 他的儿子被留下来断后了。 这让裴爽马上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虽然自问自己是个混子,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本事。 但终究他对儿子的感情,是真的。 如果不是为了儿子,他早就跟随杨玄感造反了。 可是他虽然没造反,可儿子裴璟,他好像也是保不住了。 尤其是当他知道,是裴璟自动愿意留下来断后的,他就更不好了。 裴爽在柳氏的面前,大发雷霆,“就他那样他蠢物还断后,断什么后?” “他这要是出真的什么事情,老子可是真的断后了。” 虽然柳氏跟丈夫的感情很好,但也少有事情是认同丈夫的,唯独这个事情例外。 他们努力半生,就只有一个儿子。 要是裴璟出点什么事,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度过下半生。 那一整天,裴府都能听到裴爽骂骂咧咧的声音。 第二天,柳氏终于忍不住了,裴爽越在她面前说话,他便越觉得心里烦躁。 因此,一大早便将他赶出了府中。 裴爽心里自然不满。 一个个的,就没让他宽心过! 娘子不留他,他便去找能留他的人。 他又约上了那么三几个仅剩的狐狗友,去了万花楼喝酒。 可是这酒喝来喝去,裴爽都觉得淡得出奇,连台上搔首弄姿的舞姬,看着也都不如往日顺眼了。 裴爽越想越不爽利,铁掌一拍桌子,大声喊道:“人呢?” “都死哪里去了?” 周围能来到这个地方的人,都是高雅之士。 又或者换种方式说,都是家里有点底气的。 他们听到附近有人在聒噪,心中也是不爽,也想在身边陪酒的粉头面前露露脸。 于是,他们就想起来训斥那个无理的贼子。 谁知道等他们把头扭过来之后,发现闹事的人竟然是裴爽。 他们又把头扭了回去,继续喝着他们的花酒,权当全然没看见。 身边的这些仆役和粉头,还以为有热闹看。 结果见到这个场景,他们心里也是大喊可惜。 这裴爽常在这洛阳城内浪荡,谁不知道他就是御史大夫裴蕴的儿子。 因此,这些人都不想得罪他,看到是这厮耍泼了,就只作没看到。 虽然他们这家世未免就比这裴爽低了,可是能少一个敌人,谁也又想得罪他呢! 那万花楼的老鸨,当然正在角落里看着今天满堂的客人,嘿嘿直笑。 自从与杨玄感造乱之后,这万花楼有一段时间没有那么热闹了。 连她们从业人员的收入,都萧条了许多。 如今,那杨玄感的叛乱,方才被平定了,这日子又眼看着又好了起来,让她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只是这老鸨又觉得有些可惜。 这楼里终究少了那几位,平时最喜欢来万花楼浪荡的公子。 她听说那几位都因为从贼,而被逮了进去,怕是以后都不能来此了。 正当老鸨怀念着那几位公子的挥金如雨的场景时,身边的奴仆来禀报,“大娘,堂中有人闹事。” 老鸨闻知,心里便越发不高兴了。 “什么人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万花楼闻事,难道不知我们万花楼背后有人吗?” 万花楼能在洛阳这样一个繁华的地段,设下一个占地如此宽广的娱乐场所,可想而知其背后的人能量到底有多大。 “是………是………是裴爽,裴郎君!” 好! 老鸨一听闹事的人,竟然是裴爽,她马上也和那些客人一样,当场熄了火。 她实在是得罪裴爽不得,否则必然引来背后之人的处罚。 老鸨马上就露出极热情的笑容,来到裴璟身边,说道:“哎呀,裴郎君,今天可是这怎么了?” “可是小娘们招待不周啊?小的给你换几个好的!” 只可惜裴爽也是个花中老手,自然不吃她这一套。 “怎么你们万花楼,台上这舞跳得如此无趣,可是没有好的了?” “还有,你们这喝的酒也如此寡淡,可是兑了许多水了?” 老鸨听了这话,心中也是一惊。 最近这日子以来,万花楼生意不太好。 老鸨为了多点花头,便还真的往里面兑了一成的水。 这不,多一成水,就多一分利。 可是他没想到,这裴爽竟然喝了出来。 这老鸨当然不能承认。 她要是承认了,这问题可就闹大了,周围这些人,可断言不可能放过她的。 “哎呀!裴郎君,你看你说这话,小的真是冤枉啊!” “我们万花楼来打开门做生意,做的都是口碑,怎么会往在酒里面渗水呢!” 可老鸨说完之后,却看见裴爽还是一副不爽的样子。 她心里便明白,今天不出点血,看来是难以罢休了。 老鸨又连忙低声对裴爽说道:“裴郎君,今日看来是万花楼招待不周了。” “不若裴郎君今日的酒水全免,楼里面的小娘,你看中了哪一个……哦,不……三个,小的都把她们找过来,专门侍奉郎君,可好?” 裴爽闻言极为不爽。 “本郎君又岂是那种贪图这蝇头小利的人!” 老鸨听了这话,更心里悲苦。 今天这个事情,怕真是难以善了。 谁知道裴爽话头一转,“至少三天。” 老鸨闻言,如同绝地逢生,连忙应下。 而裴爽又多了一件,可是他那些狐朋狗友吹嘘的事情。 ………………………… 而正当裴爽与老鸨交锋的这个时候。 一名气势不凡的中年男子,也带着十数名随从,来到了万花楼的外面。 他这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显然是来找人的。 第62章 儿女亲家 卫玄带领一众随从,来到了这座万花楼外。 他看着身边的其中一名随从,问道:“可以确定那裴爽,绝对是在里面的吗?” 随从连忙出来禀报,“郎君,我已经打探过了,那裴爽三天两头的,便会在这万花楼里面寻乐子。” “小的今天也是亲眼看见他进去了。” 卫玄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这座充满了莺莺燕燕的建筑。 他是没想到,这裴爽还是出自于,文名冠响彻天下的河东裴氏,竟然如此放荡。 难怪那裴蕴不敢让他出仕。 否则,以他这样的性子,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样的麻烦来。 想罢,卫玄大踏步地带着十数名随从,便冲进了万花楼。 众门子看到他们气势非凡,衣着贵气,便知他不是普通人物。 可是领头的卫玄面容俨然,也不像是来寻乐子的。 可门子都是不敢阻拦,只好连忙去通报老鸨。 卫玄进入了这座万花楼之后,发散了随从,很快就在一个角落找到了裴爽。 其实,他走进来的时候,裴爽就已经看到了他,。 虽然裴爽没有出仕为官,但是无论怎么说,他也是顶级官宦人家的子弟。 他跟随父亲参加过不少的宴会,所以这个卫玄,他还是认识的。 他再想想自己前段时间所做过的混账事,在想到对方刑部尚书的身份,心里平白地就怂了三分。 裴爽连忙背过身去,心里还一直祈求对方没看到他。 可是没想到,卫玄不但发现了他,还真的直冲着他而来。 他身边的这个狐朋狗友,一看到这个情形,招呼都不打,就全部都撤了。 这张桌子很快就只剩下裴爽一个人。 卫玄带人过来,将他团团围住。 裴爽也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勉强露出一个哭一般的笑容,站起身对卫玄施了一礼。 “世叔今天真是赶巧,竟然在这里遇到了你。” “没想到世叔竟然也有这方面的爱好,改天你我倒是好好切磋一番。” “今日小侄还有事,便先行告退了。” 裴爽说罢,就要举步离开。 可没想到,这他刚刚要走开,几名卫玄的随从,便直直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卫玄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前段时间……” 裴爽一听到这话,心神大惊,连忙打断卫玄。 “我没去!” “不知道!” “没听说过!” 他这连珠般的话,也是听得卫玄一愣。 卫玄心神一转,用微妙的眼神看了裴爽一眼。 他意会到了什么。 此次,有不少的世家大族子弟和官二代,都参与到了杨玄感的叛乱之中。 他听闻那些人里面,有不少都都是这个裴爽的好友。 甚至那些人被抓了之后,还在牢里面大骂裴爽,说他是个胆小鬼。 而恰恰这个裴爽,却是没有参与到杨玄感的叛乱之中。 本来卫玄也还以为,是因为这厮胆子大小。 可是如今看来,怕是还有别的隐情。 不过,卫玄看破不说破。 他今天来此,可不是专门来逮这个裴爽的。 如果真的要来逮这个裴爽,无非只需派出一个小吏,两名小卒,一副镣铐就可以了。 根本用不着他,堂堂一个刑部尚书出面。 卫玄脸上勉强就挤出了一点微笑,上前拉住裴爽的手,说道:“裴世侄,世叔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裴爽闻言,再看看对方的态度,心里马上就松了一口气。 原来,不是来逮他的呀! 卫玄看到对方的表现,心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断。 他假装没看到,只是叹了口气,道:“今日世叔突然来找你,是因为之前你的父亲裴公,往西北巡阅时,路过长安。” “他与我喝过一场酒,还说打算与我结为亲家。” “刚好,世叔征讨杨玄感来到洛阳,便打算与贤侄你,确认下这个事情。” 裴爽听了这话也是一楞,这个事情他还真的不知道。 他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地对裴蕴有了一些埋怨。 怎么那么大个事情,也不写封信回来与他交代交代。 不过,这卫玄说要与他们家结亲的事情,裴爽一时间也没有想明白。 “这怎么好意思,小侄已经成亲了,总不好让世叔你的女儿做妾。” 这一下子可把卫玄给整懵了。 半响,他才回过神来,黑着脸地说道:“老夫是打算把孙女,嫁给你的儿子裴璟为妻。” 此时的裴爽才如梦初醒,他原本还想着,自己是个娶了妻的人,卫玄怎么肯嫁女儿给他做妾。 洛阳卫家虽然不如他们河东裴氏,但是也是差得不远。 想来卫玄把女儿嫁给他做妾的事情,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不过,他更没想到的是,卫玄也是在空手套白狼。 他跟裴蕴一场酒是喝过的,两个人在官场上是同僚,两个人的家族也有着一定的地域联系。 因此,两个人的关系不错,倒也算得上是好友。 不然,裴爽也不至于叫他世叔了。 可问题是,这裴蕴可没有说过什么,要与他结为亲家的事情。 卫玄心里暗笑了一声,那天裴蕴喝得大醉,到时候自己硬说他说了这样的话,他也反抗不得。 他叹了口气,今天有着这样奇怪的行为,其实也是十分无奈。 这个事情,还得说一个多月前说起。 当时,杨玄感初初发动了叛乱,并要进攻洛阳。 卫玄虽作为刑部尚书,辅佐代王杨侑留守长安。 可他早些年是当过右侯卫大将军的,手里却掌握了一部分的军队。 于是,他在得到了杨侑的同意后,率领着麾下的七万兵马,开始东出洛阳。 卫玄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深感于自己年龄大了,打算趁着自己还能动,率军击败杨玄感。 这样,他才好立一下一些功劳,为儿子卫孝则铺铺路。 谁知道他的这样一番操作,非但没有让他立下什么功劳,反倒惹了一身骚。 当时,卫玄率众七万,从关中来援救洛阳。 他先用步兵、骑兵二万,渡过鏶水、涧水来挑战。 结果,杨玄感假装失败,他便率领前往追赶。 这时,杨玄感的伏兵冲了出来,他的前军全被消灭。 几天后,卫玄不信邪,又与杨玄感交战。 两军刚交战,杨玄感就让人大呼道:“官军已经捉住了杨玄感了!” 卫玄军前军闻言,稍稍松懈下来。 杨玄感借着这个机会,与几千骑兵乘机进攻。 卫玄军又是大败,七万人东出,他最后只带了八千人逃走。 第63章 诈取联姻 当时,杨玄感拥有近十万兵众。 卫玄由于寡不敌众,部下死伤大半,军力将近耗竭,麾下只剩下数千人,于是他率军进驻邙山的南面。 杨玄感率领全部精兵前来进攻,卫玄率军与杨玄感决战。 一天之内,双方交锋十余次。 卫玄只有数千人,他又如何敌得过杨玄感的近十万大军。 战况越发堪忧,卫玄已经陷入到了绝望之中。 可恰巧此时,杨玄感之弟,即杨玄挺身中流箭而死。 杨玄感心中悲痛,才令军队稍稍退却。 卫玄进而驻军到了邙山的北面,又恰逢宇文述、来护儿等援兵赶到,杨玄感方才惧怕,因而向西逃走。 卫玄见此机会,立派遣通议大夫斛斯万善、监门直阁庞玉为先锋追击,赶到阌乡,与宇文述等合兵击败叛军。 可虽然这场战事战争是结束了,可是卫玄的麻烦也多了。 他带来了七万大军,而如令剩下的军队不足八千。 卫玄第一次征讨高句丽军时,全军而退的神话,被完全破灭了。 而这个,并不是让他最为绝望的。 让他最为绝望的,就是他此次率领的军队,其实全部都是长安留守,也就是代王杨侑的军队。 这也可以说是杨侑手上唯一掌握的军事力量了,结果被他一朝丧尽。 可想而知,这对于杨侑的打击到底有多大,他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又怎么可能让卫玄好过。 就更不要说,此时正值杨侑争得诸君之位的关键上,谁手上掌握的军队多,谁的实力就强。 他此次再回到长安去,必然要面临着杨侑的为难。 而要化解这一切难题,卫玄必须要想一个办法。 这个时候,他是把目标打到了,前段时间与他还喝过酒的裴蕴身上。 天下人谁不知道,裴蕴与裴矩两个人,对杨广的影响有多大。 只要有他们两个人,多在杨广的耳边吹吹风,肯定对诸君之位的影响极大。 卫玄相信代王杨侑绝对会认为,与裴蕴和裴蕴结成盟友,对于储君之位的好处,甚至要比手上掌握着七万大军的效果大。 就更不要说,河东四姓就是一个朝廷里共同进退的联盟。 而裴氏又是河东四姓当之无愧的领头羊。 这样一算,裴蕴和裴矩就更值钱了。 可是他也知道,那裴矩与裴蕴两个老狐狸,不会白白的帮助他。 他要是想获得两个老狐狸的帮助,就得付出更多的东西。 可是,他到底有什么东西可以付出呢? 一时之间,卫玄也没有想明白。 直到今天早晨的时候,朝廷收到了一个幽州发来的鹰信。 鹰信的内容很简单,但是影响却不亚于一场地震。 校检左屯卫将军裴璟,以两万骑兵全歼了高句丽三万先锋大军。 随后,他更是以八百骑兵,便踏破了高句丽七万大军的大营。 如今,高句丽大军因为无法忍受重大的损失,已经撤退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朝廷。 官员们纷纷打听这个裴璟的底细来。 他们很快便知道了,他出自于河东裴氏,还是裴蕴那老狐狸的嫡出孙子。 更不知是谁,连裴璟尚未婚娶的事情,也传了出来。 不少家中正有适龄女儿的官员和贵族,更觉得这是一个大好机会。 一来可以借机在杨广面前露把脸,二来可以抱上裴氏的大腿,三来,可以白得一个佳婿。 很快,不少的官员和贵族,就往着裴氏家中蜂涌而去。 而卫玄也觉得这是一个大好机会,可以以最少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收益。 这直接就解决了困扰了他半个月之久的问题。 不过,他倒也是个有心之人,他知道如果贸贸然上门,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个事情,也必然因此办不成。 不过,卫玄也有着自己的优势,那就是他与裴蕴关系颇好。 故而,他也知道这个世侄裴爽,每日里都在外面浪,想必此时不在府中。 因此,他才起了这个心思,专门派人打听到裴爽的所在,就是为了诈他一诈,将这个事情定下来再说。 只要裴爽敢答应,他马上就能放出话去。 不用半天,保证整个洛阳城都知道,两家已经定下了婚事。 只要硬把生米煮成熟饭,看他裴氏到底有没有那个勇气,反口不承认。 谁知道这裴爽虽然混账,但是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心念一转,已经想明白了卫玄的虚实。 他父亲是极为喜欢裴璟这个孙子的。 如果父亲真的打算与洛阳卫家联姻,那应该早就发书信回来,多少告知他一声才是,断言不可能如此敷衍了事。 可是这卫玄怎么说,也是个位高权重的,他到底为何要这样干,裴爽一时之间也没有想明白。 他想来想去,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儿子在辽东战场上出了什么大事。 嗯,应该是立下了大功。 裴爽从心里暗笑了一声,“自己的种果然不差。” 早些年,人家都说他生的这个儿子,只有满身的肌肉的,却没有半点脑子。 如今看来,岂不平白打了他们的脸? 在裴爽看来,自己的儿子就是不一般,这洛阳卫氏的门楣还是低了一点。 至少也得清河崔氏这样的门楣,才配得上他们家的儿子。 可他唯独没有想到的是,人家清河崔氏倒是伸出了橄榄枝,只不过随手便被他儿子丢进了茅坑里。 卫玄看到这裴爽在发愣,以为他脑子里还没转过弯来。 他心念一转,脸上便佯怒了起来,说道:“裴世侄,世叔与你说的事情,你可了解了?” “这可是你的父亲裴公定下来的事情,如今我要亲自到此,你怎可如此敷衍了事?” 在卫玄看来,这裴爽性子偏软,又是最惧怕他父亲的。 自己这样吓唬他一下,这个事情十有八九便就成了。 可是他也没想到,平日里十分混账的裴爽,竟然福至心灵,把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全部想明白了。 这让他的一番作为,都表演给了瞎子看。 “世叔所言,小侄已听懂了。” 第64章 涿郡小娘 “只是璟儿乃父亲最喜欢的嫡孙。” “父亲早些年就说过,璟儿的婚姻大事,当由他来做主。” “小侄虽然心中也对璟儿,迟迟未能婚娶之事耿耿于怀。” “可终究是没有父亲的准话,故而没有胆子与世叔你定下这个事情来啊!” “倒是请世叔见谅了!” 这裴爽也是个狠人,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推脱掉这门亲事,也算是霍了出去了。 他竟为了杀敌八百,而不惜自损一千。 这相当于,他直接就对这个卫玄照实说了,“没错,我就是个软蛋,大家都知道了,怎么着了?” 这一番话,可算是彻底给卫玄整懵了。 他看裴爽脸上的神色,竟不是作伪,心里果然暗骂了一声,“软蛋”。 卫玄也有了几分着急,可是这裴爽硬挺着不松口,他也没办法。 正在这个时候,万花楼的大门处,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个人。 裴爽一看,这不就是家中外院的管家裴福吗? 只见这裴福走进万花楼之后,就在这大堂内里面来回的扫视。 他是知道自家郎君的,又贪玩又没钱。 故而,郎君必然舍不得掏钱去雅间,必然就在这大堂里面瞎混着,他就这样找一定找得到。 他终于发现了自家郎君。 裴福人还没得,声音先到了,“郎君,夫人叫你赶快归府,辽东有消息来了!” 裴爽听说有了儿子确切的消息,也连忙上前抓住这裴福,着急地问道:“到底是何消息?” 裴福也不做隐瞒,只说道:“小郎君打了两场大胜仗,如今整个京城都传疯了,夫人叫你速速回家应付客人的。” 闻言,裴爽的脑袋砰的一声作响,一阵惊喜急出脑门,竟然“哎呀”一声,手上的酒杯掉落,而浑然不觉。 而旁边的卫玄,则是脸上一阵灰暗。 他今天的图谋,注定是失败了。 ………………………… 高句丽军退去半个月之后,裴璟可以判定对方,断然不可然是诈撤的了。 因为无论是裴璟自己判断的,还是右武卫斥候过江打探的,都可以确认一件事。 那就是经过他那把大火之后,高句丽军剩下的粮草,已经不足以再支撑起他们半个月的虚耗了。 于是,裴璟也率领着他的两万军队,开始了他的返乡行程。 骑兵们一路南下,是要经过涿郡的。 在这里,他们会完成在幽州的最后一站补给。 可是等军队到达涿郡的时候,却发现涿城外,有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乌黑人群。 很快,打开消息的斥候回来了。 “将军,那些都是幽州百姓,领头之人正是崔府君与李大将军。” “他们知道你要离开了,所以特来相送。” 裴璟闻言有些惊讶,他抬起头来放眼一看,发现在等候着他们的百姓,少说也有十数万人之多。 这些百姓里面都是从涿郡各地赶过来的,甚至还有从幽洲各地赶过来的。 他们来这里,是为了专门感谢裴璟和他麾下的骑兵,感谢这支救了整个幽州的军队。 这些百姓里,有些住得远的,甚至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就已经打着火把出门了。 还有一些百姓,甚至是昨天就赶到了这里,为的就是来见一见他们的恩人。 而这十四万人他领头,就是崔弘升和各郡他太守,以及以下的一百多官员。 裴璟看到这一幕,心里也有些感动。 他连忙喝令麾下骑兵下马。 这里来的百姓们实在太多了,容易使马匹受惊,到时候伤了百姓就不好了。 崔弘升领头快行几步,给他深深地施了一礼。 后面所有的官员和百姓,也都如此。 裴璟虽然有心争霸天下,做一名枭雄,但是人心也是肉长的。 他初幽州百姓的诚意,深深地感动了。 裴璟此刻也深深地向百姓们回了一礼。 此时无声,胜有声。 崔弘升捧了一盏清酒,说道:“大军即将返回洛阳,此行岂止千里之遥。” “将军对于幽州百姓的恩情,实在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 “百姓们无以为敬,以清酒一盏浅表心意,还望将军不要嫌弃。” 裴璟上前接过了这盏酒,一饮而尽。 这时幽州的百姓们,也已经将裴璟麾下的两万骑兵给淹没了。 百姓们各自给骑兵送上水酒,肉食,果蔬,想感谢自己对这些保护了幽州的骑兵。 可骑兵虽然有心接受百姓们的馈赠,并没有得到裴璟的命令,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动。 众官见到这支军队的这个表现,更是暗赞了一声。 难怪这裴璟将军仅靠自己军队,就歼灭了数万的高句丽大军。” “光是从这支军队的令行禁止上,就表现得非同一般了。 而混在众文武官员中的罗艺,此时看到这一幕,心里也是暗自惋惜。 他和裴璟一样,早就看中了这个幽州的优势,想要夺取幽州而自立。 可是看到百姓们的此番表现,显然裴璟已经收了幽州百姓之心。 若是对方对幽州有想法,恐怕他心里的谋算就难了。 此时的裴璟并不知道罗艺的想法,便就是他知道,也毫不在乎。 他欲争天下,靠的是实力,而不是这些阴私诡计。 同样,裴璟也没注意到的不止罗艺。 当他正和崔弘升,以及诸位太守谈笑风生,迎来送往之时,人群中有一双美目,正直直地注视着他。 那道目光的主人,虽然穿着一套男装,可是细心观察,就可以看得出,这是一位大约十六七岁的小娘。 小娘衣着名贵,一望便知其出身颇为不俗。 她身边还有数名护卫保护着,让她免受周围人群的冲击。 这样也好让她可以直直地盯着,那个与她父亲谈笑风生的高大身影。 这小娘正是崔弘升最喜爱的孙女崔宛儿,而身边跟着的,是她的婢女。 开始,当她听说祖父打算将她许配给一个年轻的将军时,她的内心是不依的。 她更喜欢翩翩风度的才子,而不喜欢战场上的厮杀汉。 家人好说歹说,都未能将她劝服。 第65章 三兔儿爷 (为大号被封用小号兄弟加更) 崔宛儿也没有想到,一直对她宠爱有加的家人,为什么在这个事情上忽然对她那么凶恶。 连一直视她如掌上明珠的祖父,都是对她恶语相向。 “家族生养长大的崔氏女,享尽了崔氏所带来的种种好处,根本就没有自选郎君的资格。” 崔宛儿听说了这个话,心里委屈得不行,当场哭着跑回了闺房。 第二天,她更是干脆闹起了绝食。 她的这一招,对于以前他家人来说,简直就是万事万灵的绝招。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这一次无论她再怎么闹,家人对此都置之而不理了。 崔宛儿才明白,家人这是铁了心的,要把他嫁给那个将军。 她本来也以为自己是一个能够坚持的人。 可是饿了两天之后,她终究还是受不了了。 她匆匆而来的绝食,又匆匆而去。 第二天他傍晚,还是张开嘴在吃了崔氏的粮食。 她家人们对此也是十分满意。 原来家人们看到崔宛儿这样子闹,心里也是心疼的。 她但凡再坚持多一天,可能崔家人也就屈服了。 唯独是她的祖父崔弘升,心中仍是不满。 在他看来,不知道有多少的名门闺秀。想要嫁给那小裴将军。 如今,孙女竟然身在福中不知福,就算是她真的想要嫁给人家,人家现在还不一定娶呢! 崔宛儿还以为祖父在说笑,可是他看到身边的这些家人,脸上都带有点不岔的表情。 她此时心里才明白,祖父说的竟然是真的。 崔宛儿心里也平白起了一股气。 她与家人闹到如此的境地,还平白饿了两天,这才愿意下嫁给那个姓裴的将军。 可是原来对方根本就看她不上。 她可是堂堂的崔氏嫡女,不知道有多少年轻才俊想要娶她,可是总不得其门而入。 那姓裴的将军,凭什么就看不上她。 可是,当崔宛儿这样问家人的时的时候,其实家人也不知道原因,因而回答她不得。 等到后来,她又听说,那个姓裴的将军要返回朝廷了。 既然对方要返回朝廷,那肯定就会路过涿郡。 崔宛儿执意向家人提出,要看那个姓裴的将军一眼。 她想看看,那个连他都看不上的裴将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崔家人本来对此要求,也说不答应。 虽然此时他男女大防,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但到时候那小裴将军路过涿郡的时候,肯定人山人海。 若是出现了什么意外,终归不美,对于崔宛儿的名声也有碍。 不过,崔弘升倒不这样想,他认为那裴璟早晚是要成为他孙女婿的。 他十分有信心,这天下没有家族能够拒绝崔氏联姻的建议,对方答应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所以他也认为,让崔宛儿去见了裴璟,也能够心甘情愿地嫁给对方,这也是大有好处。 他对那个小裴将军可是十分有信心的。 于是便由他作主,允了崔宛儿的这个要求。 因此,才有了这崔宛儿女扮男装,混在人群里,偷看这个裴璟的事情。 谁知道崔宛儿不看还好,这一看,便深深的入了迷。 她痴痴地看着那裴将军,心里想道:“原来那小裴将军,竟然是如此的英武非凡。” 裴璟正在与崔弘升等官员谈笑风生,一身戎装在身,却又显得彬彬有礼。 裴璟举手投足之间又有几分优雅,那高大英俊的身躯容貌,更是令崔宛儿深深地着迷了。 身边的侍女们暗笑,自家的女公子怕是看上那小裴将军了。 那崔宛儿本来正直直地盯着那裴璟看,直到身边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她才浑然察觉。 此时,她才惊觉,自己竟然看一个陌生的男子看入了迷。 崔宛儿当场也是大喊不依,直以这身边的侍女们,打闹了起来。 谁曾想,她们的这个行为,很快就引来了周围百姓的侧目。 此地原本密集的人群,也很快便为她们让开了一圈地方。 在百姓们眼中,只看到两三个唇红齿白的年轻男子,正在旁若无人地打闹。 这几人这一副嬉笑怒骂的样子,显得相互之间又很有几分亲近。 若是真的是平常男儿,焉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因而,这两三个人显然是有龙阳之癖的。 百姓们越想越恶心,又往边上挤了一些。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如今像裴将军这样的英武男儿,真是越来越少了。 唉,百姓们听说那裴璟将军还不曾娶妻,也不知道这样的英武男儿,最后又便宜的那一家的小娘。 崔宛儿很快也发现了周围的不对劲,随后更看到了周围的百姓们那恶寒的目光。 她心里明白,人家这也是误会了。 崔宛儿平白闹了个大红脸。赶紧拉住两个侍女,便从人群中钻了出去。 崔府的护卫们,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们,尽量不让她们受到一点点伤害。 周围的百姓看到这一幕,心中的猜想,便就更加坚定了。 他们看着那几小白脸跑起来,屁股扭得比娘们都还骚。 若是真正是个清白人家的好男儿,就岂能做得出这种动作。 不过,人群之中,也有些同好在心中暗暗地感叹,“那几个小白脸,腰扭起来,还真带劲啊!” 崔宛儿带着侍女钻出人群之后,马车早就在外面等着了。 几人麻溜地钻进了马车,马夫便将马车催动。 不出小半个时辰,马车便回到了崔府门前。 此时,崔宛儿的父亲崔处直和母亲郑氏,早就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两人见到女儿回来,其实也有些心疼。 怎么说也是自己宠大的女儿,如今看到她这样折腾,心里怎么可能不心疼呢! 可是这关系到家族的未来,他们必须要狠下心来。 等到崔婉儿下车了,两人又强迫自己拉下了脸孔。 崔处直这个当父亲的,终究有些不忍。 此时,还是夫人郑氏靠得住,黑着脸孔,问道:“那裴将军你已经见过了,如今是何说法?” 崔宛儿想到了她这几天的胡闹,心里也很是不好意思。 她现在满心里,都充满了那个小裴将军的身影。 第66章 帝王之怒 “婚姻大事但凭父母做主就是了,孩儿哪里来得了什么意见!” 崔宛儿这话说的,倒是让父母都觉得有些惊讶。 他们看着前几天,还闹得要死要活当女儿,心中瞬间明悟。 他们女儿,这次是看上那个小裴将军了。 这样也好,女儿看得上家人给安排的夫婿,以后的日子也能幸福一些。 他们做父母的,自然也不用背着一份强迫女儿出嫁的愧疚。 崔处直夫妇脸上缓和了下来,又想与女儿稍聊片刻。 可是崔宛儿却说道:“阿耶,阿娘,孩儿今天有些疲惫,便归房休息了!” 说罢,她竟自顾自地走了。 崔处直夫妇对看了一眼,有些面面相觑。 这个女儿还真的让他们宠坏了,有些没规没距的。 可没想到,一回到房中后,自称已经疲惫不堪的崔宛儿,马上让婢女去将绣具取来。 崔宛儿平时也会制作一些绣品聊以解闷,因而绣具都是常备着的。 绣具一到手,她竟便认认真真地绣了起来。 婢女们小看了片刻,竟才看了出来,小娘子这是在绣的霞帔喜服。 婢女们暗笑,小娘子这是入了迷了。 她堂堂一个崔家的嫡女,就算将要出嫁,这喜服又怎么可能需要自己做呢! 婢女们劝道:“娘子,吩咐下人准备就是了。” 崔婉儿闻言则是有些害羞,摇了摇头,说道:“外面所制的喜服,焉能有自己制作的那么好。” 说罢,她便继续开始绣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崔宛儿虽然活泼,但绣艺还真是相当不错。 这涿郡城中数一数二的绣娘,绣出来的绣品,都不如她好了。 ………………………… 骑兵们得了裴璟命令,不可接受任何百姓的财物,但对于食物果酒什么的,都可以放心享用。 就算如此,骑兵们也被投喂得再也吃不下了。 裴璟也看见天色已经有些迟了,慢慢地退后了数步,对着所有的官员百姓施了礼。 “全军上马!” 裴璟的命令,很快再次被传遍了全军。 这两万名骑兵快速上了马,裴远带着他们,慢慢地提起了马速。 很快,裴璟与骑兵就消失在了远方。 这些送别的百姓们知道,这是小裴将军不忍心让他们追赶再送,故而才有这样的表现。 有一名领头的乡老,对着骑兵消失的方向,深深地施了一礼,口中喊道:“愿裴将军公侯万代!” 乡老很快影响身边的百姓。 最后,十数万的百姓,竟慢慢地统一喊话,声音影彻天际。 “愿裴将军公侯万代!” 哪怕两万骑兵已经离开了数里,但后方传来的喊声依然清晰可见。 裴璟叹了一口气,其实他确实没有那么伟大。 他做的这些事情,或许有一部分是为了百姓们着想。 但他更是为了自己的官职,为了自己以后当上皇帝的路子更近一些。 毕竟,他可是一个要当皇帝的男人。 想到这里,裴璟突然有些期待。 这一次他立了那么大一个功劳,朝廷给他们的赏赐,应该不低。 嗯,也说不好,朝廷之中有奸臣呢! 尤其是那些关陇军事贵族的人,是绝对看不得他好的,说不好正在想出什么办法打压他呢! 不过,裴璟转念又想,朝廷之中,起码还有着他的祖父裴蕴和叔祖裴矩两大忠臣在。 这样想来,杨广也没有那么容易,会被关陇军事贵族的人蒙蔽。 这样一想,裴璟就放心多了。 他回头再看了看涿郡方向,心里开始盘算了起来。 这次立下的这个功劳,不知道他离那个幽州总管的位置,到底还有多远。 他的老师李景,作为右武卫大将军,也不过是兼着那个幽州总管的位置, 实质上,幽州总管的职位,还是空缺的。 裴璟要是想着在幽州有所发展,必须要想办法把那个位置搞到手。 否则,这个幽州就不再有任何适合他的职位了。 …………………………… 而与此同时,洛阳皇宫的勤政殿之中。 杨广愤怒地将桌上的一叠奏折推到地上。 大殿内服侍的宫人们,感受着圣上的雷霆之怒,身体害怕得瑟瑟发抖,却不敢发出丝毫的声响。 杨广确实是十分愤怒。 他扫到地上的一叠奏折,全部是各部寺官员弹劾校检左屯卫将军裴璟的。 而弹劾裴璟的理由也十分简单,无非就是说他没有得到朝廷的命令,在返回辽河以西之后,又擅自率军返回辽水以东,再次与高句丽军发生了大战。 而杨广感到愤怒的原因,也是十分简单。 他甚至不需要去看,就知道上这些奏折的,要不就是关陇军事贵族出身的官员,要不就是他们麾下控制的的官员。 甚至这根本不可能是某一家的手笔,那么大规模的官员上书,肯定是关陇军事贵族各家都已经参与了的。 杨广不介意他们把这个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但绝对不是这种方式。 这是关陇军事贵族的人,在直接向他示威。 堂下的裴蕴和裴矩,虞世基等人,看到了杨广的如此表现,心里都是叹了口气。 他们能坐稳五大宠臣的位置,并不是浪得虚名的。 就连那虞世基儿子参与作乱,都让他给保了下来,并且他还保住了自己的官位。 可想而知,他们是绝对了解杨广真正想法的。 前年,杨广带着100多万的军队和民夫决意亲征,发起了第一次征讨高句丽之战,结果惨遭失败。 那支援辽东的一百多万军队和民夫,最后回来的十不存一。 这本来对于杨广的威望,就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而杨广过往的行为来看,他恰恰是一个极度注重面子的君主。 大业六年,西域各国国主亲自前来朝贺。 杨广下令在天津桥大摆百台戏场,凡海内所有的戏曲杂技都汇集于此。 衣服上的装饰品,都用珠翠金银,精美锦绣,费用超过上亿之巨。 “金石匏革之声,闻数十里外。弹弦管以上,一万八千人。大列炬火,光烛天地,百戏之盛,振古无比。” 而且,至此每年都是这样的豪奢排场。 第67章 祖父功劳 当杨广巡察北方边境时,想在胡人部落面前,炫耀自己的威风。 他便命令工部尚书宇文恺建造一个特大的帐篷,建好后可以坐下几千人。 隋炀帝见后十分高兴,就赐给宇文恺一千段细绢。 随后,宇文恺又为炀帝建造了一个可以观赏风景又可以移动的宫殿——观风行殿,殿内可以容纳好几百名侍卫人员。 观风行殿还可以拆卸,也可以装配合在一起,下面装有轮子,推动起来非常迅速,简直就像是神仙建造的一样。 北方的少数民族见了,没有不感到惊奇的。 隋炀帝更是满心欢喜,先后赏赐给宇文恺的物品多得无法计算。 这样好大喜功的杨广,带着一百多万的军队,进攻高句丽这样的小国,最后还战败了。 他面临着这样的打击,如何能接受。 这也是杨广为什么那么急迫地,想要发起第二次征讨高句丽军的重要原因之一。 可就算是这样,他第二次出动了六十多万军队东征,却仍然是失败了。 虽然是因为杨玄感在国内发动了政变,才导致第二次征讨高丽失败。 可无论是什么原因,国内的百姓只看到这场战争确实是失败的。 杨广也感觉到自己的名誉扫地,也会让胡人部落看到隋朝的虚弱。 这些都是他无法接受的,他急需有人帮他,挽回自己丢失的面子。 而这个时候,裴璟在辽东以两万军队击败了三万高句丽的先锋大军,却也不算什么。 但他的重头戏是在后面,以八百骑兵,就踏破了七万高句丽的军队的大营。 这对于杨广来说,就是一块无比合适的遮羞布。 因为裴璟完全可以向天下人证明,他之所以征讨高句丽失败,并非是他的过失和用人无方。 都是因为杨玄感这样的乱臣贼子影响,才导致在最紧要的关头攻败垂成。 如果说谁不认同这种说法,那为什么他亲自提拔起来的一个校检左屯卫将军,仅仅是用了八百骑兵,就踏破了高句丽七万大军主力的营盘。 这或者是一场可以名垂千古的战役。 但是所有人都必须承认,这是先有了他提拔的裴璟,以及隋军的强大战斗力,才会有这样的一场战役。 只要有了这场战役在,谁又敢说隋朝的军队,无法击败高句丽的军队。 甚至北方的胡人,也会把隋朝对两次征讨高句丽战争都失败,而对隋朝产生的轻视之心,赶紧收敛起来。 如此,他天下至尊的面子,不也就是保住了嘛! 至于那裴璟是不是在这场战争之中,稍微违反了朝廷的规矩? 是的! 但是这对于杨广来说,他认为规矩重要时,这就很重要。 他认为规则不重要时,尤其是与他的面子出现冲突时,这根本就不重要。 而这些关陇军事贵族的官员,却是猜不出杨广的想法。 又或者说,那些关陇军事贵族的官员,可能并非是没有看清杨广的打算,而就是单纯出来恶心他的。 为的就是表达,自己对杨广打压关陇军事贵族的一些措施不满。 可是不管怎么样,堂内的所有人都明白,那裴璟算是一飞冲天了。 原本哪怕杨广不喜欢他,也会重赏他这次这场大胜,为的就是在天下人面前,尽量重建自己的威严。 就更不要说,其实众臣工看得出来,天子对那员年轻的将领,是十分喜欢的。 于是,所有人都偷看了一眼裴蕴和裴矩两人。 怎么他们河东裴氏的子弟,就总能人才辈出。 而这他们这些人生出的那些玩意,就如同猪狗一样了。 殿内感受到了一众同僚眼神的裴蕴和裴矩,虽然脸上一脸惶恐,可是心里不知道有多爽。 尤其是那裴蕴,更有一种家有芝兰玉树长于庭院的优越感。 那个在辽东立下大功,威尽天下的孙子裴璟,可是他从小带在身边教养长大的。 在他的悉心教导之下,孙子绝对没有粘染到儿子裴爽的,那种浪荡风气。 嗯,早些年虽然有些人说他的孙子很笨。 可这不,在他的精心教导之下,也可算是成才了。 这全部都得利于他得力的培养啊! 裴蕴越想越有道理,甚至开始思考,要不要把另外一个孙子裴愔,也干脆带在身边教养算了。 这种事情还是得靠自己来,靠那两个蠢货儿子,是着实不行了。 可裴蕴唯独没有想到的,可能他的这个孙子裴璟,可能已经不是他的那个孙子了。 ……………………… 杨广又在殿发了一发牢骚,方才放言让五大忠臣下去了。 他们临走的时候,杨广又让他们下去商议一下,到底该如何封赏裴璟和那两万军队。 其实他最后的这一句话,可能根本都是用不上的。 该如何封赏裴璟等人,不也最后不过是他一言而决的事情。 所以杨广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也不过是想借着这五人的嘴巴,向朝中的官员们吹吹风。 为的就是表达,他绝对不会惩罚裴璟的决心而已。 等到诸大臣退出殿外,杨广再看看地上的那些奏折,没来得感觉到一阵头痛。 他让寺人先将这些奏折收拾起来,放在桌子上,然后再定定地看着这厚厚的一沓奏折。 这些全部官员,都是依附于关陇军事贵族的大臣。 可想而知,他们的势力有多强大。 正当杨广心生烦躁,有些无从下手的时候,门外的寺人忽然前来禀报,“至尊,丹阳公主求见!” 杨广本来想发怒,结果听到是这话,便挥了挥手。 寺人明悟,连忙退了下去。 末几,殿门外后面伸出来一颗精怪的小脑袋,显然就是那名丹阳公主。 原本还是十分烦躁的杨广,看到这个古灵精怪的小脑袋之后,马上就一扫心中的阴霾。 杨广对那颗小脑袋的主人招了招手。 那小娘马上高高兴兴地从大殿的门外跑了进来,也也不顾着什么忌讳,直接就跑到了殿上。 杨广对此,也不以为忤。 要是对方是一个男人,便就是他的儿子,未经他许可就走到这个殿上,也都要受到他的责罚。 但是这个丹阳公主却是个除外。 杨广心想,就是个小娘而已,难道她还能当皇帝不成? 嗯,应该不会有人让女人当皇帝的? 不会的! 第68章 杀子之仇 杨广看到丹阳有些冒失的样子,便板着脸孔。 “丹阳,你都已经是及笄的人了,怎么还如此的冒失?” “若是让外人看了,这如何能嫁得出去。” 丹阳公主听见杨广斥责,却丝毫也不害怕,反倒摇晃着杨广的手臂,说道:“不嘛!不嘛!儿臣不愿意出嫁。” “儿臣还要留在宫里,一辈子侍奉父皇和母后呢!” 杨广也是被丹阳撒娇很没有办法,这板着的脸孔再也绷不住了。 “好啦!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有不嫁人的道理。” “不过,丹阳你平日里甚少来朕这里,既然你来了,那就肯定是有事。” “你暂且说来,看看父皇答不答应。” 对于杨广来说,这世间没有任何的事情,是他做不做得到的,而只有他答不答应的。 丹阳也有些不好意思,马上送上了一个彩虹屁。 “父皇果然是目光如炬,儿臣果然什么小心思,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杨广冷笑了一声,竟然有些骄傲地扬起头,说道:“那是自然,你的父皇乃是这天下的至尊,这天下有什么事情瞒得了朕。” “你这小娘可不用在此拍马屁,父皇可不吃你这一套。” 丹阳公主听了这话,眼睛溜溜地转了一转,又道:“正是,父皇那么英明神武,怎么会被儿臣的这点小伎俩蒙蔽住。” “儿臣果然还是没有瞒过父皇的眼睛呢!” 杨广满意地抚了一抚自己的龙须,竟有些骄傲地说道:“那可不,你这小………。”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一下,接着便苦笑了一声。 什么英明神武,他还是中了女儿的马屁啊! 杨广拉过了女儿的手,“说。你到这里来找父皇,到底有何要事?” 说到这个,丹阳突然有些扭扭捏捏了起来,说道:“父皇,儿臣已经很久没有去拜祭过母妃了。” “这两日,儿臣想去拜祭一下母妃。 丹阳虽然是萧后养大的,但是他并不是萧皇后所出。 她的母亲,只是杨广的一个普通妃嫔,结果在生下她的时候,便难产而死。 于是,萧后便把这丹阳公主抱回了宫中,并亲自抚养。 或许是因为心疼丹阳打小便没了娘,萧后便一直都将其视之如己出。 杨广对其也是十分的宠爱,对她的要求也几乎无不答允。 可毕竟丹阳就是个小娘,平时提的要求,也不过是想要一些小女儿家的玩物而已,并不如何的过分。 并不像他的那些儿子,竟然还想要他的江山。 杨广看了看丹阳公主,心里暗笑了一声。 这丹阳说是想去拜祭母妃,孝心可能的确是有,但是更多可能就是想出去玩了。 丹阳从出生以后连一眼他的母妃都没有见过,又怎么会有太多的感情。 不过,丹阳的确太久,没有出去玩了。 自从他率军东征,萧后便加严了对丹阳的管束,再也不允许她出宫,直到他回来为止。 杨广想了想,温和地对丹阳说道:“最近这段时间,宫外面太乱了。” “那些贼子又是在闹叛乱,又是在相互攻伐,更是有不少的乱匪,竟然往来劫掠。” “实在不适合此时离开洛阳城,丹阳暂且忍耐一下,过一段时间再说。” 丹阳公主听了这话,撅起了嘴巴,又撒起娇来,“不嘛!不嘛!父皇!” “大不了,儿臣多带些护卫就是了,再实在不行,儿臣装扮成大臣家他女公子,不就行了嘛!” 杨广终究感觉不妥,但是丹阳公主死活不依。 没办法,老父亲也只能在小棉袄的面前,败下了阵来。 他叹了口气,说道:“半个月后!丹阳再忍耐半个月。” “半个月后,你母后娘家的侄孙女,不是也来洛阳了嘛!” “你到时便可带着她,一同去拜祭一下你的母亲,这样可以了?” 丹阳公主听到父皇终于答应了下来,不由得喜上眉梢。 虽然要到半个月之后才能够出宫,但是总比出不去要好。 丹阳公主既然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不愿意在这里久留了。 “既然如此,那儿臣就不打扰父皇了。” “父皇,千万要注意身体哦!” 等到杨广点了点头,丹阳便带人离开了。 杨广看向女儿离开的背影,心里想到,女儿的年龄也已经差不多了,也到了该为她选择夫家的时候。 可是他与皇后的长女,嫁得不好,也成为了他一生的遗憾。 这个丹阳是他极为心疼的小女儿,杨广自然是希望,能够为她选择一个合适的夫君。 他想了一想,到底有哪些大臣家里的嫡出子弟,如今尚未婚娶呢? 那些关陇军事贵族的人,自然是不用考虑了。 至于那所谓的五姓七望,其实并不热衷于与皇家结亲。 他堂堂的天下至尊,也不愿意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这样算下来,适合尚公主的大臣家的嫡子,显然就不多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那些尚未婚嫁的大臣子弟,也有一些是纨绔子弟,这是要去掉的。 嗯,那些性格暴虐的也要去掉。 不学无术的,更要去掉。 杨广这样想来想去,其实合适的人选就更不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杨广的心里突然冒出“裴璟”两个字。 他又想起了那一个年轻英俊有朝气的年轻将领。 此时,杨广心里突然一动。 对了,这河东裴氏不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嘛! 那裴璟看起来,也不是个性格暴虐的。 如今他新定都在洛阳,也正需要河东裴氏的支持。 更妙的是,对方如今尚未婚嫁,听闻连个小妾都没有,如此不就刚好合适嘛! 杨广越想越有道理。 …………………… 而这个时候,城内的独狐善府中。 独狐善愤怒地打砸着房内的一切装饰。 他感到无比的愤怒。 那昏庸的天子,竟然罔顾民意。 他甚至还让那五大奸臣在朝廷上吹风,表示他绝对不会惩处那个河东裴氏的裴璟。 这让独狐善这几天几夜的奔波,都成了一段空话。 照这样下去,他的杀子之仇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报? 难道他要这样白白的看着那昏君,和那个叫裴璟的畜生,每日里逍遥自在嘛! 这让他的两个儿子,在天之灵如何能够冥目? 第69章 为子报仇 独狐善原来一共有两个儿子,可他现在连一个儿子都没有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真的是最大的悲哀。 独狐善其中的一个儿子,在辽东城之战中,战死在了辽东城头上。 在他看来,这就是那昏君指挥不力,用人不当,才导致他的好儿子白白的死在了城头上。 至于他的第二个儿子独孤鸿,原本能够活下来的。 可就是因为儿子稍微误了点卯的时间,就被那个裴璟诛杀在了校场上。 甚至儿子连头颅,都被他拿来示众,连全尸都没有留下。 以前独狐善看到过一些人,中年丧子之后,便整个人都崩溃了。 那些人开始变得浑浑噩噩,一生都不能再提起斗志。 独狐善以为他自己不会这样,结果他连续死了两个儿子,才发现丧子真的很痛。 他每天夜里都不能入眠,就算勉强睡过去了,也会梦到他两个儿子。 独狐善的两个儿子,就跪在他的床头旁边,求自己为他们报仇。 他知道,这是他两个儿子的魂魄回来了。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那裴氏子,原来返回了辽水,结果又再次渡过辽水,与高句丽军作战。 这往小了,说是毁坏了朝廷的规矩。 往大了说,他这就是妄动刀兵,就是叛逆。 独狐善看到这个机会,便连忙去找他的侄子,也就是现在独孤家的家主独孤篡。 想要对方牵头,发起关陇军事贵族对那裴氏子的弹劾。 可是没想到,那独孤篡连一点的亲情都不顾,竟然拒绝了他的请求。 这恨得独孤篡,连银牙都咬碎了。 好,既然那独孤篡不愿意帮忙,那他就自己去联络关陇军事贵族的名家。 独狐善相信,只要能说服更多的官员联合起来,就一定可以强迫杨广,将那个裴氏子治罪。 这独狐善毕竟是独孤家的老一辈,多少有点威望。 在他的游说串谋之下,几乎所有他关陇军事贵族,都表示愿意帮助他。 更有甚者,当场便表明,自己会让家族的子弟,以及控制的官员,给杨广上书,要求他治罪裴璟。 其实独狐善也知道,他哪里是有那么大的面子。 根本关陇军事贵的各家,也早就对杨广的施政不满了。 他们也想借着这个事情,向杨广示威一下。 可独狐善没有想到,那么多的官员上书,结果也没有能将那裴氏子怎么样。 杨广竟然硬挺着,拒绝了关陇军事贵族各家的要求。 他还摆出了一副,肯定会重赏那个裴璟的姿态来。 独狐善越想越恨。 他现在闭着眼睛,就能想起自己两个儿子满脸是血,跪在他床头的样子。 这股恨意逼得他就要发疯了。 独狐善再也无法忍耐。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他一定要让这两个人好看。 他手上可是掌握着一张王牌的,如今独狐阀的死士,都掌握在他的手里。 这些死士足足有一千多人,都是能上战场,能搞暗杀的好手。 他冷笑了一声,这些人要想入宫是刺杀杨广,那肯定是很难的。 就连那个裴璟身边,也还有数量庞大的军队保护着,甚是不好下手。 可是他要为儿子报仇,并不只有这些方式。 在他看来,杀死杨广和裴璟,还是太便宜对方了。 独狐善想让他们,也尝一尝自己的痛苦。 只见他闭着眼睛,深呼吸了几次,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对着门外,大喊了一声:“独孤意。” 一名六尺有余的魁梧壮士走了进来。 这人正是独狐阀死士的首领,也是他的义子独功意。 “你马上派人去打探一下,查查那帮皇子皇女的行踪,看一看他们有没有出行的。” “然后,再寻找一个好机会。” 独孤意听了这话,心中一阵惊骇,连忙低下了头。 独狐意已经猜出了对方的想法,在他看来,这独狐善是真的疯了。 独狐善看到义子不动,心中更是恼怒。 “怎么,我指挥不动你了吗?” 独孤意心中一惊,连忙拱手道:“孩儿知晓!” 这个时候,独狐善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强迫自己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虚伪的笑容,拍了拍义子的肩膀。 “你也知道,你两位义兄如今都战死在了辽东战场上。” “义父这一辈子,也是没有什么指望了,就想着为他们报仇。” “你是我的义子,为父以后所有的东西,还不都是留给你吗?” “只要你能够为你两个义兄报仇,为父日后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独狐意的脸上,也是露出了感激的表情,连忙说道:“义父的养育教导之恩,孩儿此生终此一生,都难以报答。” “孩儿会尽量派人去打听消息,很想必很快就能让义父你得心称意了。” 独狐善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也绽出了一丝真正的笑容。 他终于挥了挥手,告诉独孤意可以滚蛋了。 独狐意也是拱手施礼,连忙退出了义父的房间。 独狐善看到这个义子离开的魁梧身影,眼内满是杀意。 此子知道得太多了。 再者,若是他真的要派人刺杀那些皇子皇女,必然是这个独狐意动手。 而他如果不想以后这些事情暴露出来,就必须要将这个独孤意杀人灭口。 可是独狐善没有想到的是,一边往外走的独孤意,仿佛能感觉到身后那道阴险的眼神一样。 他的眼中也露出了一阵冷意,脸上还露出了一阵不知名的笑容,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他很清楚,自己身上流的,永远都不可能是独孤家的血。 ………………… 等到独孤意离开了独狐善的府之后,便骑上了自己的战马,一路出了城。 他来到了独孤阀死士训练和隐藏的庄子,将那独狐善命令,全部传达了出去。 然后,独狐善又在这个庄子里面呆了大半天。 直到天色昏暗,他在骑马返回洛阳的半途,进入了一户农户的家中。 独孤意更换了自己的袍服,也换了自己的战马。 然后,他接过了农夫手里的战马,来到了独孤阀当代家主,独孤篡的宅中。 第70章 丹阳出宫 独孤意在宅子的后门,特意扣了两长一短的门。 很快,门就被仆人里面打开了。 他轻车熟路地在宅子里面穿梭者,最后竟然直接来到了,专属于每任独孤阀家主的书房。 坐在书房内的独孤篡,脸色有点苍白,不时还能咳嗽上两声,显然身体不太好。 “家主最近的身体何曾安好?”独孤意张嘴关心地问道。 独孤篡却是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老毛病了,不打紧,总不会那么快死了的。” “你放心,我就算要死,也肯定会把答应你的事情,在死之前做到” 虽然独孤篡是这样说,但他看着面前的独孤意,心里却感到十分的满意。 “那独狐善已经决定行动了?” 独孤意点了点头,并将独狐善的全盘计划和盘托出。 独孤篡听罢,心里也是感叹的一声,“老子有云: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古人诚不我欺啊!” 那独狐善莫非真当天下的人,都是傻子不成。 不过这样也好,他正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除掉他这个所谓的叔叔。 “独孤意,你就按他说的去做,尽量去打探那几个皇子皇女的行踪。” “不,那丹阳公主喜欢出宫游玩,你可以将目标特意都定在她身上。” “等到找好机会了,本家主也会想办法给予你协助。” “到时,你就按照那独狐善的想法,带人家去将她除掉。” 独孤意也有些不解,问道:“为何我们要专盯那丹阳公主?” 也难怪独孤意不解,丹阳公主长于深宫,虽出宫的机会不多,可身边所带的护卫却必然不少。 如果只是死盯一个目标,恐怕想得手则相对不易。 而住在宫外的那几个皇子则不然,身边都安插有独孤阀的人。 他们为什么不从那几个皇子,身上动手了呢! 独孤篡摇了摇头,这独孤意还是不够聪明。 “如果你听说杨广的儿子被刺杀了,你的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有了提点,独孤意终于明白了。 他笑道:“我会认为是被刺杀皇子的兄弟欲争皇位,因而才派人将他刺杀了。” 这也是大多数人的第一想法,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根本不会将怀疑打到外人的身上。 他相信就算是杨广遇到了这样的事,也是很有可能会这样想的。 因而,杨广的那个丹阳公主,其实才是他们的最好目标。 因为丹阳是女流之辈,根本就不可能对皇位有什么威胁。 所以,如果丹阳遇刺,就必然是外人所为。 杨广也会派人彻查,甚至很快就会查出蛛丝马迹。 就算他们的人,查不出蛛丝马脚,自己这些人不是还可以帮他嘛! 这样,他们的那个计划就盘活了。 独孤意稍微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的独孤篡,心里想道:“这些独孤阀的人,可真是狠啊!” 这独孤篡如此费尽心机,都要把自己的叔叔除掉。 甚至不惜牺牲掉家族的部分实力,可见也是心狠手辣之辈。 不过,独孤意又想了想这叔侄之间的矛盾,对于独孤篡有这样的行为,也就能够理解了。 …………………… 半个月后。 丹阳公主一行乘坐的马车,是从承福门出了宫城的。 她们有杨广的手令,还有杨广的心腹大将,折冲郎将沈光的保护,守宫门的右侯卫士兵没有盘查,直接让她们出去了。 马车通过长长的城洞,光线变得很暗,慢慢地又变得明亮了起来。 这个时候,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是一道横跨了洛水的大桥,新中桥。 城洞外已经有三百名精锐的骑兵在等候。 等马车靠近,他们便迅速和沈光所带着两百士兵汇合,形成了一支五百人的军队。 而率领着三百名士兵的右侯卫校尉,又低声给车队领头的沈光汇报了情况。 随即,他便催马入阵,只落后于沈光半个马头而行。 车队从长夏门出了洛阳城之后,便一直往南走。 那是丹阳公主母妃的陵寑方向,这个路程足足要行大半天之久。 这样的行程本来应该是枯燥的,但是丹阳有着两位同伴的陪伴。 三个小娘偶尔聊上一些闲话,倒也不觉得闷。 她左边的一位,就是丹阳母后萧后远房侄子,罗川令萧珗的女儿萧月仙。 不过,这说来也有意思,这萧月仙虽然年龄,与丹阳差得并不是很远。 但是萧月仙在辈分上,却是比丹阳足足少了小了一辈。 若真要算起来,他还得喊丹阳一声,“姨”。 不过,丹阳也不是小气之人。 虽然她也知道和萧月仙差着辈,可是两边算起来也是远房,倒也不计较那么多,便主动提出以姐妹相称。 此时的萧月仙显得有些局促。 丹阳是天潢贵胄,也不需要如何的摆架子,就只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扑面而来。 而萧月仙虽然也是西梁皇室的后裔,但是西梁早已经灭亡了多年。 甚至她早些年家里还颇为贫苦,跟着父亲吃遍了诸般苦楚。 如果不是有萧皇后这样一个亲戚在,恐怕她的父亲萧珗,连一个罗川令都做不上。 因而,并且她初出到了洛阳,与丹阳又并不如何熟悉,说起话来都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觉。 此时有些彷徨不安的萧月仙,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不久的将来,她的父亲萧珗,还会再建梁朝称帝。 她也会与面前的这个丹阳一样,成为一国之公主。 此时的丹阳又在轻声地安慰着,坐在她左侧的一位小娘。 “观音婢,你不要多想,等到这一次回去,本公主一定就将此事奏请父皇。” “让父皇把你们的东西都要回来。” 那被丹阳称为观音婢的那小娘,名字叫做长孙无垢。 她和被临时拉上凑数的萧月仙不一样。 她是杨广极其宠信的大臣,名将长孙晟的女儿,也是丹阳公主真正的闺中密友。 只是可惜,长孙晟在三年前亡故了。 这一次丹阳公主出宫游玩,所用的理由,就是要前往拜祭她亡故的母妃。 本来丹阳公主也是一片好心,想要拉着长孙无垢出去游玩,转变一下心情。 可谁曾想到,这段旅行却让观音婢想起了自家已经亡故的父亲,反倒情绪更加低落了。 第71章 伏击前奏 至于丹阳公主为何如此气势汹汹地宣称,要为长孙无垢讨回公道? 那是因为长孙无垢少年丧父,与母亲高氏、长孙无忌,被异母兄长孙安业赶出家门。 现在,她们母子三人,就只能住在舅舅高士廉的家中。 可长孙无垢听了丹阳的话,却并不感觉到如何的兴奋,反倒显得更加黯然了。 那长孙安业乃是父亲的嫡长子,本来就该他来继父亲的爵位和大部分的财产。 虽然对方的这个做法确实霸道,但她们人微言轻,自然也不会有人愿意为他们出头。 长孙无垢十分聪慧,就算丹阳公主将此事奏报给皇帝,此事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那长孙安业无论怎么说,都跟他们是一家人。 所以,这本来就是他们的家务事,便是皇帝也不好强行插手。 不过,她也知道丹阳是好意,倒也是勉强提起精神来,与另外两人说笑了起来。 沈光听着马车内,传来阵阵银玲般的笑声。 他再想起那三位小娘倾国倾城的容貌,也不由得连心情都愉快了一些。 其实,这样长的行程,对于沈光这些护卫的军队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虽然所有人都觉得,不太有可能会有人会袭击一个公主,可万一真遇到了疯子呢! 不过,沈光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 他知道若是在洛阳城内,便真有敌对的势力和狼子野心之辈,却不好下手。 如果下手,必然会挑选丹阳出行这样的机会,所以他对于此行也是十分慎重。 而独孤阀的死士这一边,也在对车队的行程实时监控着,并且尽量不让护卫军队发现异常。 死士们就是吃这碗饭的,这件事情说的十分完美。 “统领,我们的人已经埋伏在城外六十里处的没命林了。”一名死士的小头目,对着面前的独孤意说道。 情报收集和制定计划都有独狐善,甚至是独孤篡的协助。 可是临阵指挥杀敌,这是独孤意的专职了。 这点独孤意也十分清楚,在最后关头,他时时地将掌握着行动权。 他眯了眯眼睛,显得有几分凶狠,道:“兄弟们准备得怎么样?” 那小头目闻言,胸有成竹地说道:“已经部署好了,兄弟们都领了兵器,穿戴好了盔甲。” 这个时候收藏盔甲是重罪,只要家中超过三副盔甲,就可以定为谋逆了。 但是这条规矩,基本是针对那些普通人的。 以独孤阀在隋军中的势力,加上如今渐渐乱起来的局势,搞上那么一千几百套铠甲,根本就不算是事。 独孤阀怎么说也是关陇军事贵族的头部家族,府中不藏那么些盔甲,都不好意思出去见人。 甚至如果他们下定决心要搞盔甲,甚至一万几千套都搞得出来。 并且这一次的行动事关重大,容不得出一点点乱子。 独狐善一心想要提高,这次行动的成功可能。 于是,他私自把族中最好的一千二百套明光甲都拿了出来,给独孤意他们装备上了。 这些明光甲都是独孤阀的老底子。 可是独狐善还是咬着牙拿了出来,并且是在没有得到家主独孤篡的同意之下。 因为独孤善知道,独孤篡根本就不可能同意。 因此,这要是被发现了,独狐善也肯定会受到族中的处罚,可见他此次下定的决心到底有多大。 不过,现在的独狐善早已经疯魔了,一心只想着为自己的两个儿子报仇,再也顾不上其他。 ………………………… 独孤意对小头目点了点头,深深吸了口气,他知道从现在开始,这一切可都看着他了。 这个事情成不成,现在的独孤意和麾下的死士,成了最关键的一环。 没命林是一个地名,之所以要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个地方正处于一个三不管地带,因而常常有强人马匪出现。 普通人和商旅只要遇到了这些马匪,马上就没命。 此地离洛阳约四十几里,是通向丹阳母妃陵墓的必经之地。 所以丹阳如果想要去拜祭自己的母妃,就必然会经过这个地方。 官道两边没命林百草丰茂,数目繁多,更有一片墨绿的松林,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此时,没命林内杀机凛烈,一千两百名独孤阀的死士手执利器。 显然,他们已经在这里早已等待多时。 他们就如同一群磨牙嗜血,杀人如麻的野狼,正耐心地等待着猎物的到来了。 这样带兵护卫丹阳公主,前往陵墓拜祭母妃的任务,沈光已经不知道执行过多少次了。 因而这一段路,沈光早已走过无数次,他知道哪些路段不太平,容易受到了伏击。 同时,他对麾下这些亲自带出来的右监门卫将士,也十分的有信心。 就更不要说,这些右监门卫的将士之中,很多的人都是跟随从军已久的,甚至本来就是原来的边军精锐。 也正是有这支军队的护卫,才使得杨广对女儿的安全信心十足。 他相信无论是城里的某些家族,又或者是敌国势力,有着什么样的企图,都必然无用。 按理说,今天应该又是无惊无险的一天。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沈光今天心中始终十分不安,并且越来越不安。 ~~~~~~ 官道上行人并不多,多数人看到这只规模颇为庞大的军队和护卫的马车,都纷纷让开的道路。 时间慢慢的过去,再一名独孤阀的探子飞驰赶到没命林。 “统领,车队离这边已经越来越近了,半个时辰之后就会进入我们的伏击圈。” 没命林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死士们开始弓箭上弦,长刀出鞘。 独孤意目露凶光,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着官道尽头,等待着丹阳公主车队的到来。 虽然大家都是独孤伐的死士,但是并不代表着他们真的那么想死。 若说他们一点都不紧张,那倒也是骗人的。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丹阳的车队,终于出现在远处官道上。 很快,车队离前方的没命林只有三百余步了。 独孤意开始警惕起来,他顶盔贯甲,右手执横刀。 只待马车离得更近一些,他便要带人一拥而上,将这支车队的人杀得片甲不留。 第72章 国士将死 独孤意扭头向那支车队看了看。 丹阳公主的马车,在这支军队的中部,数百名精锐的右监门卫士兵,紧紧地将马车围住护卫。 这辆马车的外表,跟独孤意他们事先了解到的一模一样,目标已经明确无误了。 看到这里,独孤意心目中,突然有了一个很好的主意。 他当即下令麾下的将士,收好手上横刀,将家伙事通通都换成弓箭。 ~~~~~~ 车队在官道上不紧不慢地行走,已经进入了没命林地带。 以沈光对这地形的了解,知道这是一个埋伏的极好地点。 他作为一个武将的本能,让他此时浑身都感觉到十分不痛快,内心也变得愈发不安起来。 就在这时,沈光忽然死死地盯住了松林内的一个方向。 他开始明显感觉到,那个地方传来的一阵阵的杀气。 而那里,还真是独孤意等人埋伏的地点。 他在看到了沈光的眼神之后,也是心里暗暗赞了一句,好一名机警的武将。 他们已经埋伏得足够好了,可是那郎将,还是通过了武将的本能,察觉到了他们埋伏的方位。 独孤意脸上流露一丝狞笑,此时才发现它们的方位已经太晚了,他大喝一声,“杀!” 顿时,1200支箭呼啸着向丹阳率领的车队密集射去。 沈光见此大惊,虽然感觉到那个方向有杀气,但是事情发展的太快,他完全来不及提醒麾下的将士们准备。 贼人的弓箭如同飞蝗般射来,沈光勉强举盾相迎,箭矢噼噼啪啪射在他的盾牌上。 同时,他也在呼喊着,让麾下的将士们举盾。 可是他麾下的将士们,哪里来得及反应。 这一波箭雨泼洒在右监门卫骑兵的身上,让这支本来就五百人的军队,一瞬间至少倒下了近两百人。 沈光看到麾下的将士们纷纷倒地,简直心如刀割。 贼人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很快第二波箭雨又已经射来了,更多的右监门士兵开始倒地。 接着,这些右监门卫的士兵,更迎来的是骠骑军第三波无情的箭雨。 三波箭雨之后,还能够站立和骑坐在马匹上的右监门卫士兵,已经不过只有百人。 沈光无奈,只能下令迅速后撤,到马车另一面。 宽大的马车成了最好的挡箭牌。 丹阳公主的这驾马车,用料可谓是十分考究。 如果用弓箭攒射,在五十步外是绝对射不透车壁的。 显然设计和打造马车的工部尚书宇文铠,是严格考虑过防箭等因素的。 但是,拉车的三匹驽马,却不幸被乱箭射中,惨嘶着倒下了。 看到右监门卫的士兵们纷纷中箭倒地,独孤意高兴得哈哈大笑。 旁边的独孤阀死士,看到了全歼这群丹阳公主的护卫军,不让对方逃出一人的任务,竟然如此容易的时候,也纷纷喜出望外。 独孤意看到沈光等人,已经借着高大马车掩护好,再在数十步外射箭已然无用。 他只得一声喝令,让麾下的死士们出击。 一千两百名精锐的独孤阀死士,从官道两边杀来,将车队团团围住,俨如蚁群一般向沈光狂涌而来。 沈光看到身边所剩的只有数十人,几乎人人带伤,再看到将他们团团围起来的贼人,足有一千多人,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绝望。 现在他明白了,这些绝对不可能是普通的贼人,肯定就是冲着丹阳公主来的。 如果他们只是普通的贼人,根本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一千多名精锐的死士,调集到洛阳城附近。 也根本不可能每个人,都身穿着那么精锐的明光甲。 所以这些人只有一种可能,他们肯定是关陇军事贵族的人。 沈光心里恨恨地想道:“这些关陇军事贵族的人都疯了嘛!” 自己都猜得出他们肯定是关陇军事贵族的人,至尊又如何猜不出来。 他们以为他们杀了丹阳公主,能承受得住至尊的怒火嘛! 想到这里,沈光摇了摇头,不管这些贼人,到底是怎么潜伏的洛阳附近的,今天这丹阳公主怕是都要保不住了。 不过,这丹阳公主能不能保住的问题,已经不需要他去考虑了。 因为他的小命,今天都要交代在此。 这世间多有怕死之人,但他沈光不是,至尊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便是战死在此地,也在所不惜。 沈光的父亲沈君道,是陈朝吏部侍郎。 开皇九年(589年),隋朝灭亡陈朝后,沈光父子二人移居长安。 当时,隋文帝杨坚的太子杨勇引荐他的父亲为担任学士。 后来,他父亲沈君道更是担任汉王杨谅的府掾。 仁寿四年(604年),因杨谅谋反失败,父亲受到牵连被除名为民。 有了这样的背景,谁也不敢再用他们,父子两人在洛阳的生活,便过得相当落魄。 三年前,沈光应召参军讨伐高丽,因作战勇猛,得的至尊赏识。 至尊并不计较他们的过去,竟当即任命他为朝请大夫,赏赐宝刀、良马,常把他带在身边,关系亲密。 不久,至尊更是任他折冲郎将。 他受到的封赏、待遇很是厚重,同僚中无人能与他相比。 孟子曾经说过:“君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 只见沈光骄傲地昂起了自己的头颅,刀斧临身之际,志气未衰。 他看着四周这群死士领头的统领,大声喊道:“我乃朝廷右监门卫折冲郎将沈光,尔等奸诈小人敢报上名来?” “贼人胆敢侵犯丹阳公主车驾,等到陛下查明真相,你等必然片甲不留。” 任独孤意看到这沈光如此做派,心下也是再暗赞了一声,好一条汉子。 独孤意虽出身于死士,但他最看重的就是沈光这种豪杰之士,便也决定让他死个明白。 只见独孤意朗声说道:“今日我等前来所谓何事,沈将军想必已经十分明白了。” “如果沈将军能将丹阳公主交出来,饶你一命也并非不可。” “与你的才华,若是愿意投靠到我的麾下,以后前途必然一片光明,还望沈将军思之。” 第73章 天潢贵胄 闻言,沈光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贼人统领。 这人说的这话,着实令他有些惊讶。 虽然他心中早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但是他着实没想到。面前这名贼人的统领,竟然能够招揽他。 沈光早就看出,这些贼人穷凶极恶,杀人如麻。 今日他们被这些人围在其中,恐怕绝难能保住性命了。 就算是沈光处身设地想一想,也明白对方将他们这些人杀尽,才是拖延暴露时间的最好办法。 可是他没想到,这名贼人的统领,还是出言招揽他了。 其实独孤意之所以这样做,原因也很简单。 虽然他那个义父独狐善,说要将自己的一切都传给他,但是独孤意半点却都不相信。 只听说过亲子和养子能够继承父亲的一切,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义子,也能继承父亲一切的。 他不过是独狐善的一个义子。 这世道,不知道有多少的世家大族的贵人,或者军中的将领广认义子。 为的不就是笼络那些有才华的人嘛! 他们这些义子不就跟奴仆一样吗? 何况独孤意也心里已经明白了,等到这个事情做成,独孤善是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恐怕只要这个事情做成,那不出数天,他就要身首异处了。 不过,他独孤意又怎么可能是那种引颈受戮之人。 这也是他投靠独孤篡的原因。 那叔侄两人早已视同水火,他想保住性命,就只能这样子做。 而那独孤篡给他提出的条件,也确实很让他动心。 独孤篡提出,只要他能配合自己除掉独孤善,那么就会帮他将身份洗白。 甚至独孤篡还可以推荐他出任一地的镇将。 如今,只要不是个瞎子,都看得出来,这天下肯定是已经乱了。 各地揭竿而起贼人和军头数不胜数。 他独孤意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死士,可是他也有建立一番功业的心思。 只要他能够出任一地的镇将,他也肯定会揭竿而起。 每个揭竿而起的乱贼和军头。都有一番做一做皇帝的心愿。 他独孤意又怎么能例外呢! 可是,独孤意也不是那种只知道空想的人。 他若是想要自立,就必须要有足够的人手,以及冷落更多的人才。 他身边这些死士是不用想的,这些人对独孤阀都是忠心耿耿,不是他能带走的。 而面前这个折冲郎将沈光,则是不一样。 对方是朝廷的将领,但也是一个有本领的人。 如果能将其收归到麾下,以后必然是一个庞大的助力。 若是是平时,独孤意连想都不敢想这样的事情。 可是对方如今生死关头,说不好就低头了呢! 只要对方能够归降于他,他有的是办法让对方归心。 此时,沈光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他原本打算着,怒斥一番面前的这个贼人统领。 他想大喊一声,“我乃朝廷命官,岂能从了你这种贼子!” 可是沈光转念,又改变了主意。 他心中暗付:若是严辞拒绝对方的招揽,恐怕这些贼人马上就要杀上来了。 他死尚且不足惜,只是恐怕这丹阳公主的性命要不保了。 如今此地虽然偏僻,可毕竟是在官道上,往来的商旅和百姓不少。 沈光想着,若是有人看到了朝廷军队受到袭击,说不好就会禀报到官府。 只有拖延时间,等到朝廷的援兵来到,他们才有一线生机。 于是,沈光脸上装出一副纠结的表情。 “这位统领当面,我怎么说也是一个有名有姓的朝廷将领。” “不过,此时我已别无退路,了,投降也并非绝无可能。” “只是不知你能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只要条件合适,弟兄们也并非一定要死战到底。” 独孤意听了这对方的话,也是暗笑了一声,并不上当。 他看人极准,看得出这沈光并非贪生怕死之辈。 如今的这番说法,难免就是在拖延时间。 坏人死于话多的道理,独孤意没有听说过。 但是,他却十分明白这样的道理。 只见独孤意再不答话,只大手一挥。 独孤阀他死士们看到这一幕,再不迟疑,持刀挺枪纷纷涌向前去。 他们与这右监门卫残余的数十人,开始再厮杀了起来。 沈光看到自己的谋划已经失败了,心中也是苦笑了一声。 这个事情果然没有那么容易啊! 既然如此,他也放下了自己的这个打算,舞起了自己的马槊,与这些贼人厮杀在了一起。 不得不说,这沈光能被杨广看中,一身的武艺也是着实不差的。 他这边马槊翻飞。不出一会儿,已经捅死了二三十名独孤阀的死士。 独孤意看到了对方的这一手本领,也不敢冲在前面。 他是看出来了,他绝对不可能是这个沈光的对手。 不过,独孤意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里。 他们胜在人多。 这沈光再如何能杀,难道他还能杀得过百人嘛! 独孤意招来了身边的小头领,让他带着一两百人全去拖住那个沈光。 随后,他又招来了另外一个小头领,分派给他五六百人。 让他带着这些死士,继续围剿那剩下的数十名右监门卫士兵。 而独孤意自己,则带着一队人走近了那架华丽的马车。 独孤意从外面,打开那辆华丽的马车。 马车内的场景,瞬间涌进了他的眼内。 里面的一幕,显然出乎了独孤意的意料。 他本来以为里面的丹阳公主,肯定是已经被吓得花容失色,甚至屎尿横流了。 可他没想到,丹阳就在马车的中央端坐着,面色清冷地盯着他,并不显得如何惊慌。 丹阳身体微微有些发抖,他非常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就算是这样,丹阳还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马车的中央,死死地盯着独孤意,并且尽量不要让自己露怯。 而她的左右,也分别坐着两名有些惊惶的贵族小娘。 显然,坐在右边的萧月仙要惊慌一些。 而坐在左边的长孙无垢,也是将门虎女,用手扶着车壁,也勉强让自己坐正了,但是脸上也有惊骇之色。 独孤意看着丹阳公主,心里又再次赞了一下。 今天他遇到的人,都还真是着实不差。 第74章 天理循环 外面那个沈光,哪怕明知要死却也不愿意投降。 而这马车之内的天潢贵胄丹阳公主也是,虽然刀斧临身,却面不改色。 不过相比于沈光的宁死不屈,独孤意更崇敬丹阳公主的直面生死。 其实丹阳公主也不过区区的一个弱女子。 在遇到了贼人的袭击,心里又怎么可能不害怕。 可丹阳虽只是一介女儿身,但是父亲杨广从小便教育她,君子死而冠不免。 她虽然不是君子,但是也不愿意堕了这皇室的气派。 只是丹阳心里有些内疚。 她死且不足惜,只是连累身边的长孙无垢和萧月仙了。 此时的独孤意,也被丹阳的眼神盯得有些惶恐。 但是他想了一下独孤篡答应他的东西,还是硬下了心肠来。 他斜提着自己的横刀,就要进入马车。 那边的沈光看到这一幕,也是心神大惊。 可是无论他再如何的奋力拼杀,但双拳也难敌四手。 他杀不破面前的这重重贼人。 更是在他的心神失守之下,手上的动作一慢,身上马上就被砍中了一刀。 对方本来就人多势众,他身上又添了新伤,实在有些独木难支了。 正在这个时候,独孤家的一名死士,突然感觉到地上传来了轻微的震动。 他往后一看,嘴巴惊骇的能塞一下一枚鸡蛋。 只见死士马上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敌袭!” “敌人的援兵来了!” 他的示警声,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独孤意听到这话,内心的第一反应,就是根本不可能。 此地距离洛阳有二十多里之远,距离周围的县城也不近,怎么可能对方的援兵那么快就来了。 并且,独孤篡和独狐善,早就已经给他打探清楚了。 今天根本就没有什么朝廷的军队,要路过这条路。 怎么可能敌人的援军,就来得那么快。 可是独孤意回头一看,朝廷的援兵确实是来了。 东边的不远处,竟然出现了上千骑兵。 那些骑兵,甚至每个人披挂着,整齐的明光甲。 很明显,这是一支大隋的精锐禁军。 可是,独孤意看到这些骑兵身上,不但有左屯卫的标志,还也有左、右御卫的标志。 他实在想不通,这到底是一支怎么样的军队。 他甚至有点怀疑,这是独孤篡或者独孤善出卖了他们。 可是独孤篡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那两人出卖了他们,对于独孤家又有什么好处呢! 裴璟麾下的两万骑兵,已经先行返回驻地了。 杨广绝对不会允许,他带着两万顶盔冠甲的军队,进入洛阳的。 因此,裴璟身边就只剩下了这一千人。 这一部分是此次断后的有功之臣。 而另外一部分,干脆就是跟他一起,杀入高句丽大营的那八百骑兵。 本来这些普通的骑兵,也是也是要返回军营的。 但是杨广却发来了一份诏书,说要见一见,这些踏破高句丽大营的勇士们。 因此,裴璟才带着他们踏上了,来洛阳的道路。 可是没想到,这些将士们跟他来到这里,还真的就派上了用场。 当裴璟听到前方传来的交了声音时,他马上派出了斥候。 结果,斥候们发现,居然是一支朝廷的军队,受到了一群贼寇的袭击。 裴璟听了斥候的禀报,那一支贼人只有一千多人时,他是不屑一顾的。 朝廷的军队真的是堕落了,竟然被一支千多人的贼寇,打到这种程度。 可斥候们又禀报:“那群贼寇,每个人身上,都披挂着整齐的明光甲。” 此时,对于是否援救这支朝廷的军队,裴璟心里是拒绝的。 他不是个傻子。 如今这天下是彻底的乱了,在洛阳周边,或许还真会有一千多人的贼寇。 可要是说洛阳的周边,有一支上千名穿着明光甲的贼寇,那就绝对不可能了。 明光甲这种东西,是普通人搞得来的吗? 所以这支袭击朝廷军队的所谓贼寇,肯定是哪家门阀的死士。 裴璟并不想趟这趟浑水。 但是他今天遇到了,不管也不行。 据斥候们所说,那支军朝廷的军队,是在护卫着一驾马车。 很显然,马车里面是有贵人的。 那么如果他见死不救,马车内的贵人被杀了,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到时候,朝廷一查下来,绝对轻而易举就可以查到,他也曾经路过的这个地方。 他在这个时候,路过了这个地方,却对那名朝廷中的贵人见死不救,这可不是一个好解释的事情。 甚至他过往所立下的功劳,所作出的努力,全部都会付之东流。 他想当皇帝的路,就更难走了。 既然如此,那这名贵人,他就非救不可了。 裴璟喝令麾下的将士们,马上调整为攻击阵型。 骑兵们以他为矛尖,薛万均兄弟为两翼策应,秦琼,裴行俨为合后。 他们很快提起马速,向那支所谓的贼寇杀去。 独孤意看到那支向他们杀来的骑兵,心里也是苦笑了一声。 这次的行动算是失败了。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就是继续提着横刀,把这马车内的丹阳公主杀掉。 第二,他马上去组织麾下的死士,组成防御阵型。 独孤意知道战场上他机会,都是稍纵即逝的。 如果他继续去刺杀丹阳公主,可能也是一瞬间的事情。 但是,他肯定会错过,最适合迎击来袭骑兵的机会。 只怕到时候,他也必死无疑。 既然这样,他就必须要先救自己的性命。 他也想当皇帝,但是死人是当不了皇帝的。 他连忙喝令麾下的死士,组成防御阵型。 而离他们越来越近的裴璟,也看到他们动作,心中暗笑一声,“这个时候才想着防御,已经太晚了。” 独孤阀的死士都是步兵,他们马上组织了圆阵。 最前面是一群拿着长矛的死士,他们将长矛的一头杵在地上,另外一头斜着提起。 而长矛兵的后面,则是一群持着战盾的死士。 这些战盾,都是右监门卫士兵的。 但是这些战盾原来的主人,都已经战死了。 而这个时候,手上握着战盾的开始变成了独孤阀的死士。 而袭击他们的人,则又重新变成了朝廷的军队。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可他们着实没想到,报应竟然来的那么快。 第75章 一箭三心 此时,裴璟的军队,已经进入了独孤阀死士射程之内。 独孤意大喊一声,“放箭”。 千余支箭矢,抛射而出。 那边的裴璟,此时也是下达同样的命令。 虽然骑弓的射程,也不如步弓远。 可是他们有战马的加速度加成,射程也勉强够得着独孤意的死士了。 在进入射程之内,精锐的骑兵是可以发射出三枚箭矢的。 可是,这并不是大隋骑兵的作战方式。 只见裴璟等人,射出第一枚箭矢的时候,就直接挂好了手上的骑弓。 骑兵们开始一手举起了骑兵盾,另外一只手则是平举着自己的马槊和骑矛。 他们都是老骑兵了,知道怎么样才可以,在作战之中更好地保护自己。 骑兵在马上微微弯下了身子,骑兵盾刚好就对着空中箭矢射来的方向。 双方各自射出了一轮箭,死士倒下了近两百人。 而裴璟的骑兵,因为是在移动中,并且有骑兵盾保护,更兼身穿明光甲,竟仅仅是被射死了二三十人。 独孤意看到这一幕,也是心中一寒。 他开始明白,今日怕是有大祸了。 黑驴马的速度还是那么快,高高扬起的马头,让裴璟都有些奇怪。 这马头仰的那么高,到底是怎么样才能跑得那么快。 这马头仰起来的目标,比其他战马也要更大,可是为什么贼人的箭矢,就是偏偏射不中牠? 黑驴马来到了贼人的矛阵前,竟也毫不减速。 因为牠十分清楚,背上的主人会替她拨开矛林。 果然,裴璟的马槊一挥,马上便拔开了所有对准黑驴马的长矛。 这个时候,黑驴马狠狠地撞在了前方盾阵上。 一人一马,配合得可谓是天衣无缝。 黑驴马连马带马铠,有接近大半吨重。 牠奔跑起来的速度,换算成了后世的单位,足足达到了四五十公里每小时。 这就如同一辆小轿车,直直地撞在几个人的身上。 哪怕死士们久经训练,也是受不了这样的巨力。 前头持着长矛的几个死士,马上就口吐鲜血,手折脚断,被当场撞飞了。 骑兵冲阵起来,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花里胡哨的动作,尤其是面对着这些小喽啰的时候。 裴璟感觉到自己平持的折树槊,直挺着穿过了一个又一个贼人的身体。 待他的折树槊穿过了三四人身体之后,他长槊一甩,又将那长矛从几人身上拔了出来。 折树槊再次直指向前,开始串下一串葫芦。 而裴璟身后的那些精锐骑兵,也马从那个黑驴马撞开的缺口,杀进了贼人的阵中。 独孤意看到让他极度恐惧的一幕。 这些朝廷的精锐骑兵,杀进他们的战阵之后,他麾下的死士们,根本就无力抵抗。 骑兵们的马槊和骑矛,轻而易举地穿过了,又一个又一个死士的尸体。 而他们甚至不能,给这些骑兵造成多少的伤害。 很快,这一千多死士组成的战阵,被彻底的杀穿了。 倒地而死的死士,也足足有三四百人之多。 此时的独孤意,连一点点抵抗的心思都没有。 去他的皇帝! 老子要活着! 因为他很清楚,他麾下的死士,已经完全不是这支精锐骑兵的对手了。 他再留在这里,恐怕小命也难保。 独孤意抢过了一匹右监门卫士兵的战马,骑上就跑,完全不再顾着那些死士的死活。 而是随着独孤意的撤退,这些独孤阀的死士,也马上崩溃了。 死士们也开始不要命地逃跑。 甚至为了抢夺马匹,死士们还出现了相互残杀的情况。 这看得裴璟也是一阵的摇头。 他原本以为这些贼人,应该会表现得更顽强一点。 可没想到,结果竟然会是这个情况。 追剿残敌的事情,不需要他亲自去做。 他将指挥权交给了裴行俨和秦琼等人,而他则带着薛万均兄弟,救助起了左监门卫的士兵。 这些人也确实算得上是汉子。到如今还能站在还能站着的,也不过二三十人。 不过,这二三十人人,都对裴璟露出了感激的表情。 他们这也算是绝地逢生了。 裴璟看到那些被他杀死的贼人,身上披挂的明光甲上面,甚至还有工部匠人的铭文。 他知道,他的猜测成真了。 他可能又得罪了一家关陇军事贵族。 裴璟摇了摇头,“罢了,债多不压身。” 反正宇文阀已经被他得罪了,独孤阀也被他得罪了。 如此,便是多了几家,他也毫不在乎。 他身边的薛万均兄弟听了这话,再看看那些明光甲,心里不由得有些难受。 裴璟不在意,可他们在意啊! 只是裴璟还不知道的是,他并再多得罪一家关陇军事贵族。 因为这些人,本来就是他已经得罪过的独孤阀中人。 甚至之所有今天这场刺杀,他也是占了很大一份功劳的。 如果没有他干净利落地,在高台上将那独孤鸿一刀砍死。 说不好,那独狐善顾念着自己仅剩的儿子,还能把这场恩怨忍下来。 两个儿子都死了,剩下的念想就只有报仇了。 此时,马车内钻出了三名小娘。 她们看着,身边的这些穿着隋军军服的骑兵们,又哪里不知道,她们也算是得救了。 在马车内,她们偷偷掀起了一角窗帘。 所以他都看到了,那名领头的骑兵将领,轻而易举的便将那些袭击他们的贼子,杀得望风而逃。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这员领头的将领,竟然长得如此英俊威风的时候,心中更是都泛起了阵阵涟漪。。 领头的丹阳公主,看着这支军队领头的年轻将领,更是当场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让父皇好好封赏他。 而此时的裴璟,看到马车内竟然一连走出来三名美丽的小娘时,也有些惊讶。 他以为自己只是救了一人,没想到竟然是救了三个。 尤其是他看到那名领头的小娘,身上的衣服形制之后,心里已经大概猜出对方是谁了。 嗯,这公主长得还真是不错! 皇室的伙食就是好。 该有的地方都有了! 裴璟再装作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公主身边的两个贵族小娘,发现长得也是不错。 只是不知道是出自于哪一家。这公主他暂时是不用想了,但是另外两个小娘都长得不错。 裴璟决定回去可以查一查。 到时候,让自己的祖父,替自己上门求求亲。 第76章 公主厚恩 裴璟打马来到马车前,对着车上的丹阳公主拱手施了一礼。 “校检左屯卫将军裴璟,拜见公主。” “臣救驾来迟,让公主受惊了。” 其实裴璟见到公主,却仍然骑在马上,多少是有点不敬的意思,可他竟然没有注意到。 可是这个时候,大家都没有计较这个。 尤是沈光,于私,他本来已经是命在旦夕,这裴璟将军可着实是救了他性命的。 于公,他本来只能够白白地看着丹阳公主,被那些贼寇杀死。 结果对方救下了丹阳公主,也是替他完成了自己的职责。 所以他此时,是怎么看这个裴璟,都怎么觉得顺眼。 因此,沈光还主动为他解围,说道:“公主,这位就是至尊常常提起的裴璟将军。” “裴璟将军在辽东,以八百骑兵踏破高句丽七万大军大营的。” “说起来,裴璟将军还是当朝御史大夫裴蕴的孙子呢!” 沈光这是在提点太丹阳公主,对方的来历不差,让她不要过于计较那些结枝末节。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可是美人常常爱的也是英雄啊! 丹阳公主听说,面前这个将军竟然就是那个,在辽东立下大功的裴璟将军,眼睛更是亮了起来。 她原本以为这样的将军,应该是一个五大三粗,面容凶恶,甚至青面獠牙的将军。 谁丹阳公主知道见了真人之后,才发现裴璟五大三粗倒是有的,只不过面容却没有一丝凶恶的模样。 当然,她心中的这番认定,那些倒在地上死去的独狐阀死士们,是肯定都有些不服的。 在爱屋及乌之下,丹阳公主更是想起了朝廷之中的那些人的言论。 他们说那御史大夫裴蕴,就是一个幸臣,只会蒙蔽他的父皇,使他的父皇变得昏庸。 以前丹阳公主还着实信了一些。 可她如今看来,那些人就是在放屁。 要是那御史大夫裴公,真是那样的一个奸臣,又怎么会怎么会有裴璟将军,那么正直勇敢的孙子呢! 一开始,裴璟看到了丹阳公主,看着他有点发呆的样子,心里自信心自然是十分满足的。 可是,裴璟这个抱拳的姿势呆的久了,他也觉得有些尴尬。 于是,他低头轻咳了一声。 丹阳公主这才从思虑中醒了过来。 旁边的长孙无垢和萧月仙,看着丹阳的那个微妙眼神,让她也有些害羞。 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丹阳公主连忙说道:“裴将军免礼!” “将军为国戍边,一路辛苦了,这是要去哪呀?” 这话一说完,丹阳公主马上又闹了个大脸红。 这话问的,她自己都说了,这裴璟是为国戍边,如今这是返回洛阳的时候,还能去哪里。 裴瑾听了这话,也是会心一笑。 这公主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此时,战场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死士们的尸体被堆在了一起。 而右监门卫士兵的尸体,又单独摆放在了一处。 丹阳公主看到,这些被排列成一大排的右监门卫士兵尸体,神色变得有些黯然。 丹阳公主认为,如果不是她胡闹着要出来玩,这些士兵原本可以保存自己的性命的。 她再看看剩下的右监门卫士兵,也是人人带伤,更是有些着急。 她看着裴璟说道:“裴将军,本宫这些护卫尽忠职责,伤亡颇重。” “希望裴将军能够施以援手,尽量救助。” 说罢,丹阳公主又把头拧向沈光那一边,说道:“沈将军也辛苦了!” “请沈将军转告受伤的士兵,还有那些战死将士的家属。” “本宫会向父皇禀报,对他们厚加赏赐与抚恤,请大家不必担心,安心养伤就好。” 丹阳想了想,又说了一声,“若是将士们家里有特别困难的,沈将军也大可禀报到本宫这里。” “本宫的私库里,多少还存有一些金银。” “到时候本宫拿给你,你都分发给那些死去的将士们!” 在场活着的右监门卫将士们,自然是感动得痛哭流涕。 而裴璟麾下的将士们听到这话,也是对这丹阳公主高看了一眼,眼中已经有了一些恭敬之色。 裴璟闻言,对待丹阳公主也是暗赞了起来的。 丹阳生于帝皇之家,本就是聪明鼎食之辈,对这些普通的士兵,不会有太多的感情才是。 但是她对于这些伤亡的将士们,却是十分关心,这是很不容易的。 裴璟突然心里有些嫉妒那个李二,凭什么他能得到如此的佳人。 尤其是这丹阳公主,在历史上最后被迫嫁给了李二,还为他生下两个儿子李恪和李愔,最后却也得不到善终,实在是让人感到惋惜。 裴璟想了想,认真地说道:“公主今天也受惊了,请不必过于担心。” “末将会下令军中的军医,尽量救助受伤的将士们的。” 他看了看这些右监门卫将士,拢共也就剩下几十个人了,并且人员带伤。 他也有些担心,那些贼人会去而复返。 “待会,末将亲自率领着麾下将士,将公主你送回洛阳城内。” 丹阳公主点了点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也确实无心游玩了。 “如此,便有劳裴将军了。” 战时的右监门卫将士,与死士们的尸体实在太多了。 裴璟不得不先派人到洛阳,让他们带来了两三百架大车,才将这些人的尸首运回去。 他也亲自率领着麾下的骑兵们,临时充当了丹阳公主的护卫。 他一路将丹阳公主一行,送到洛阳城内,才告辞离开。 而此时的皇宫之内,已经乱了套了。 杨广再次愤怒地将奏折扔到地上。 这一次殿内的气氛,远比上一次关陇军事贵族上书,想要惩罚裴璟时,要来得更凝重。 杨广甚至不用去细想,也知道在洛阳周边,能派出这样死士,刺杀自己心爱的女儿的势力,就只有关陇军事贵族。 如果说上一次,他们上书要求惩罚裴璟,是对他的一次示威。 那这一次对方直接派人刺杀丹阳公主,那就是对他赤裸裸的挑战了。 想到这里,杨广叹了口气,也得亏是上一次他坚持没有惩罚裴璟,这才因祸得福。 否则他的女儿,这一次可就有大祸了。 第77章 家人分功 杨广召来了身边的老宦官陈昱,“那裴璟家中还有何人?” 老宦官陈昱,其实就是专门为杨广处理打探消息,收集情报的。 裴璟救了丹阳公主的事情,就是通过他,快速地禀报到了杨广面前。 因此,心思灵通的老宦官陈昱,早已经猜想到,杨广肯定会问与裴璟相关的事情。 因而,他早已经将裴璟的资料,在心里默默地理了一遍。 当杨广问出了这话,他知道对方问的是裴璟的直系亲属。 陈昱马上就能禀报,“圣上,那位裴将军家中,除了有祖父祖母之外,还有父亲裴爽,母亲柳氏,以及一个妹妹。” 裴璟的祖父是谁,杨广不需要去问,他也知道。 至于裴璟的父母,他却也是不怎么了解的。 毕竟裴爽被裴蕴管束着,一直都没有出仕。 于是杨广问道:“那裴璟的父亲,朕倒不怎么了解,你说一下。” 老宦官陈昱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圣上,裴璟将军的父亲叫做裴爽。” “因为他学业并不如何出众,为人也有些浪荡,便被御史大夫管束着,一直没有让他出仕。” 其实老宦官陈昱,还打听到另外一个事情。 那就是,这个小裴将军的父亲裴爽,曾经有想过参与杨玄感的叛乱,结果被自家的夫人阻止了。 不过,他看了看杨广的脸色,聪明地没有去揭穿裴爽的这一件事。 谁知杨广听了这话,倒是也乐了。 如此英姿勃发的裴璟将军,父亲竟然是个浪荡子。 这倒显得有些奇怪了。 难道那裴璟就如此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老宦官陈昱看了看杨广的脸色,大致上已经猜得出他现在想的是什么。 他主动解释道:“圣上,那小裴将军从小,便被御史大夫亲自带在身边管束教养着。” 杨广闻言更乐了,“原来如此,这倒也难怪。” 他是知道裴蕴的,虽然很会讨他的欢心,说对方是幸臣也不为过。 但裴蕴这人,着实是有些真本事的,能教出这样的孙子,倒也不意外。 想罢,杨广让身边的老宦官陈昱,直接下了一道中旨。 ………………………… 裴璟的家中。 裴蕴和儿子,儿媳等人,早就已经在家中等着了。 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儿子孙子,今天要返回家中。 柳氏更是一早就已经下令,让下人们洒扫庭除,并准备了些儿子喜欢的吃食。 可是本来裴璟等候洛阳方面的援兵,就耽搁了一会儿。 等他返回了洛阳之中,又因为率领了近上千名骑兵,也要先将他们带到城内的小军营安顿。 过后,他还需要去兵部报备,所以倒是耽误了不少的时间。 这不,裴璟还没到家,杨广派来宣布圣旨的人,倒是先到了。 虽然裴府的人,都在盼望着裴璟回家,但是领接圣旨,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宣旨的还是杨广身边那一个老宦官陈昱,圣旨内容也十分简单。 大概的内容就是说,裴爽与柳氏两人教子有方,先赏赐了他们一些财物。 大家都知道圣旨的重点,往往都在后面。 果然,圣上还赏赐了裴爽一个正四品的正议大夫散官,而柳氏也得了一个正四品的诰命。 这的确把裴爽乐的够呛,拿着那套散官的官服,当场便迫不及待地试穿了起来。 而身边的裴蕴,看到儿子这副不长进的样子,实在觉得十分丢脸。 他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以及堂中所摆的家法,又已经痒了起来。 如果此时不是老宦官陈昱在,只怕裴府之内,肯定又上演了一番棍棒之下出孝子的戏码了。 不过,裴蕴觉得幸好,他起码还有一个极其出色的孙子在。 裴蕴神不知鬼不觉地往老宦官陈昱的手中,塞上了一枚珠子。 宦官也是个识货的,甚至不用去看。 他光是手上轻轻地掂量了一下,便也知道手上的这枚珠子,正是价值不菲的东珠。 这本就是合法收入了,便就是被人知道了,谁也说不得他什么。 他宣的旨可是喜事。 因此,老宦官陈昱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手腕轻轻一转,便把这颗珠子收进了袖子里。 “御史大夫可是好福气啊!” “这裴氏的门楣,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裴璟将军的前途,那是极度光明了。” 此时的裴蕴已经知道,自己的孙子在回来的路上,又顺路救了杨广心爱的丹阳公主一命。 他心里对这个孙子的前途,也更是看好。 不过,裴蕴听了老宦官陈昱的话,却连连谦虚,一直拉着这人的手说,要让对方留下来喝上两杯水酒再走。 对于裴蕴来说,这宦官也是杨广面前的红人,如今正是一个与对方打好关系的机会。 只可惜这宦官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请御史大夫见谅了,老奴还得回去侍奉圣上,这酒水就不喝了。” 裴蕴看到对方不似作伪,也意思意思挽留了两句,便亲自将其送到门外。 此时的裴爽,还没有从自己一下子,由白身变成从四品散官中回过神来。 而身边的柳氏虽然也高兴,她也得了一份诰命,但她却没有忘其所以。 柳氏看到丈夫这没完没了的样子,也不由得决定打击他一下。 “郎君,你也别太高兴了,你这一升,你儿子的官可就升不高了。” 原本还有些沾沾自喜的裴爽,听了柳氏这话,心中也是一惊。 他手上愣愣的拿着这散官的官服,看着柳氏着急地问道:“娘子此言何解啊?” 刚从门外返回的裴蕴,看到儿子的这副样子,也是恨铁不成钢。 他心里不由得有些反省,怎么生出来这么一个玩意。 裴蕴当场骂道:“几十岁的人了,活得还没你娘子明白。” “裴璟今年才二十三四岁,如今却是连番立下了大功。” “圣上这是想压一压他,不希望他一下子的官位升的那么高。” “可是他立下的功劳不赏也不行,因此才将他的功劳赏赐到家人,也就是你这个蠢货这里。” “如此,你儿子的功劳就被分去了不少。” “岂不是你的散官一升,裴璟的官就升不高了嘛!” 裴爽只有一个儿子。 他虽然喜欢浪荡,可却认为着实没有什么东西,比他的儿子重要了。 只见他听到父亲和妻子的话,突然就感觉手上的官服不香了,整张脸也拉了下来。 第78章 意外之人 裴璟到兵部报备完之后,就可以返回家中等候消息了。 这并不是说报备了,杨广就肯定会见他。 这得杨广到底什么时候有空。 如果官员运气不好,可能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皇帝。 或者有些官员的运气更不好,直接被下了个条子打发的情况,也是有的。 不过,像裴璟这种情况,一般来说,皇帝都会见他。 至于什么时候见他,自然会有兵部的人到府通知。 裴璟率领着自己的亲兵,有些孤单地返回了裴府。 就连他的堂弟裴行俨的家中,在这洛阳也是有宅子的,并不会跟他回家。 当裴璟回到宅子的时候,父母早就已经在门口盼望已久了。 他连忙下马走向前去,对着他的父母,深深地施了一礼。 “阿耶!阿娘!孩儿回来了。” 裴爽和柳氏看到这个,已经大半年没有见到的孩子时,都有些感慨。 裴爽本来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性格,倒还没有什么。 主要是柳氏上前扶起了孩子,眼含热泪地说道:“孩子,你看看你都瘦了,在外面吃了不少苦。” 裴璟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阿娘说的是哪里的话。” “孩儿出征在外,是去当将军的,身边不知道有多少的亲兵伺候着。” “凡事又不需要孩儿亲力亲为。怎么会有多辛苦呢?” 当然,他这话说出来,柳氏是半点都不相信的。 柳氏的父亲做过兵部尚书,他也算是将门虎女,这些事情她怎么会不知道。 她也明白,这只是自己的孩子在讨他欢心而已。 这边裴璟还在陪着父母说的话,里面已经挺传来了一声爽朗的笑声,“我的孙子可是回来了!” “怎么回了家,也不速速来拜见祖父啊?” 这明显就是裴璟的祖父裴蕴了。 裴璟听了这话,也是笑了起来。 他听见祖父这爽朗的声音就知道,祖父在这段时间的心情和身体都不错。 如此,他也放心了, 裴璟连忙上前也对祖父施了一礼,说道:“孙儿见过祖父。” 这倒是令裴蕴愣了一下,以前这个孙子有点憨,可是没有对他那么有礼过。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 裴蕴只是以为孙子长大了,开始变得懂事了。 难道这孙子还能是别人假扮的不成吗? 他又拉起了孙子的身体,细细地端详着自己的孙子。 嗯,没错,果然还是自己的孙子。 裴璟又与祖父闲谈了两句。 以前的裴璟不会说话,如今的裴璟妙语连珠,倒也将着老祖父逗得一阵阵欢喜。 几个人都在眼含热泪,就在这门口聊了一会儿。 过往的行人,却兴致勃勃地看着门前的这一幕。 他们看到这府上都痛哭流涕的样子,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氏看到这个样子,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阿翁,璟儿回来也有些劳累了,不若先让他去休息一下,晚上我们再去细细聊?” 裴蕴觉得也是那么个理,却拉着孙子的手,有些不愿放手。 “你尚且先去休息,晚上再与祖父细细聊一聊,这大半年以来的经历。” 裴璟点了点头,又将自己的战马交给了身边的随从,告知了父母二人,便回院子了。 可是没想到,他回到自己的小院之后,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又有点陌生的面孔。 他面前站着一个人如花一般的美人,正在对他缓缓下拜。 裴璟一看,这个不就是崔弘升之前送给他享用的杜若吗? 他显得有些惊奇,问道:“你为何在这里?” 杜若看了一眼这个坏人,心里想道,可算是回来了。 不然,她还不知道在这府内,还要被冷落多久。 自从崔弘升将他送到洛阳来了之后,柳氏看到他也很是高兴。 儿子终于对女人最有兴趣了。 如果不是自己的儿子看中,这个女子怎么会被那崔弘升送来。 可是柳氏放心了,但是又没有完全放心。 他们都是过来人,如何看不出这个杜若,其实还是也还是一个雏。 也就是说,自己的儿子哪怕是看中了这个杜若,可是这个杜若对他的诱惑力也有限。 否则为什么他不将其直接破身了呢。 因此,这个杜若来了裴府之后,也只是被平凡地对待,没有特别的照顾,也没有特别的为难。 柳氏的想法很简单,看来自己的儿子可能还真是,对这杜若动了心。 裴氏也绝对不缺少那一个人的伙食,将她留下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是裴府的人没想到,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也不也没看见裴璟在辽东的写个信回来,好交代一番杜若的事情。 显然,这也是个不受重视的。 若是小郎君真的对她有怎么看重,那多少也应该写一封信回来,交代一番啊! 日子渐渐久了,在府上的刁奴难免对杜若多有为难。 也得亏杜若自己多少还藏有点私房钱,在府中多少也打点了一些,才使自己的日子勉强好了一些。 不过如今她手上的钱也不多了,裴璟再不回来,她就真的没有钱打点了。 其实杜若不知道,她之所以被为难,幕后还是有一个推手的。 当然,这些事情裴璟也都不知道。 他也是刚刚知道这个杜若,竟然被送到了他的府上。 裴璟细细听了这杜若的解释,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样,才来到他府上的。 他心里也不由得暗暗骂了一声崔弘升,这厮果然是个老狐狸呀! 崔弘升见他给杜若出的主意,便打蛇随棍上,直接将杜若就送到了他的府上。 这让裴璟不接受他这好意都不行了。 想到这里,裴璟又想起了,崔弘升说要叫孙女嫁给他的事情。 裴璟又是一阵头痛,这个事情他还没和祖父裴蕴说呢。 他感觉之前,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他以为自己凭借着自己在祖父心目中的地位,就可以让祖父把崔家的这门亲事给推脱掉。 可是如今裴璟细细想来,他的祖父,未必就如同他想的一样好忽悠。 他甩了甩脑袋,将这些烦恼的事情抛之脑后。 裴璟上前捏起了杜若的下巴,细细地端详着这个美人。 他发现杜若长得也确实是真美,就连这身材也是前凸后翘。 杜若被他这侵略性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谁知道裴璟的下一个动作,更让她感到惊姹。 第79章 猎杀时刻 只见裴璟竟然拦腰一把,将这杜若抱得起来。 杜若惊讶得低呼了一声,竟然有些挣扎,低声喊道:“郎君,你想干什么?” 裴璟冷笑一声,“郎君打算做你心目中,认为郎君会做的那一件事。” 杜若听了这话脑子里面有些发懵,她还没理清,裴璟这句话里面的逻辑关系。 可是裴璟已经抱着她,往自己的寝房走去。 他要回家,府中的人早已将他的房间打扫干净,也不用他收拾什么。 只见他一脚踹开门,就抱着在杜若往床上走去。 杜若此时才明白,这裴璟竟然想做什么。 她连忙低声哀求,“郎君不要,这大白天的。” 裴璟听了这话,又是冷笑了一声,说道:“白天有什么不好?” “白天看了才清楚。” 说着,裴璟更是伸手去解她的衣裳。 杜若看到这个样子,知道对方是动了真格了,心中竟然有了一些期待,又有了一些着急。 “郎君不要再此时。” 裴璟此时就像一个聋子一样,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手上的动作继续不停。 杜若连忙抓住他的手,哀求地说道:“郎君,妾身先伺候你沐浴。” 裴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现在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也确实有些不好。 何况他这个人,也是十分尊重女性的。 他知道现在这一身臭汗的,对杜若也确实不好。 既然如此,那便先沐浴一番。 只见他又一把抱起了杜若,对外面大喊一声,“来人,准备洗漱的水,本郎君要沐浴了!” 外面一直有跟随着伺候的人,有两个婢女,还是负责伺候杜若的。 她们听说了自家的小娘子,心中期待的事情马上要发生了,也在为她高兴。 婢女们连忙应了一声,就要下去准备沐浴的水。 这杜若看到这种情况,裴璟还不肯放下她,也连忙再推了一把裴璟。 “好郎君,你放开奴家,奴家下去为你准备沐浴的水。” 裴璟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她们很快就会准备好,我看你也需要沐浴,我们就一同沐浴!” 裴府的人动作就是快,府上也常备着热水,一说这裴璟要沐浴,很快便准备好了水。 房门又被关上了,很快在房内就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声音,这个声音一直持续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房门外的婢女们,都夹紧了双腿。 而更有一个是柳氏探子的婢女,连忙跑出了院子,前去禀报柳氏了。 而柳氏夫妇听说了自己的儿子,终于在此时怒拿一血的时候,脸上也是笑开了颜。 果然自己儿子的这个爱好还是正常的,不像自己心目中默默猜测的一样,是个兔儿爷。 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好事。 这个消息对于夫妻来说,甚至比听说裴璟在辽东战场上,获得了大功还要高兴。 而此时柳氏旁边的一个长得貌美如花的婢女朱筱,则是满脸的不岔。 前几年,柳氏曾经将朱筱送给那小郎君。 可是小郎君竟然派她去做那些粗浅的活计,对视之无睹。 甚至裴璟当时还说出了,“女人,只会影响他拔刀速度。”这样的话。 最后逼得朱筱没办法了,只能又跑回来柳氏这里。 朱筱也一度认为,小郎君那是性取向有问题,才会对她这样的美人毫无兴趣。 可是如今,对自己毫无兴趣的小郎君,竟然把那个什么杜若收进了房中。 自己有哪一点,比不上那个狐媚子? 朱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材,再想想自己的容貌。 那个骚蹄子有的东西,她全部都有。 凭什么小郎君就是看不上自己,反而要收了那个骚蹄子。 柳氏看到她的这幅表现,也是心里暗笑的一声。 她可是知道这个朱筱心思的。 虽然前几年是自己派朱筱去伺候自己的儿子,可是这也是在朱筱自己愿意的。 朱筱多少也看上了自己的儿子,如今看到竟然被别人捷足先登,她当然会心里有些不满。 柳氏拉过了朱筱的手,说道:“你的心事我明白,你也不用着急。” “前几年小郎君还没开窍,如今小郎君开窍了。” “过段时间,我在将你送到小郎君的院子中,你不就一切的心思都得逞了吗?” 朱筱听了夫人柳氏的话,也觉得十分的不好意思,仿佛自己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在了阳光底下,脸蛋红的就像两个苹果一样。 不过,柳氏提出的建议,她确实拒绝不了,低头“嗯”了一声,便有些害羞地跑了出去。 其实,这个朱筱说是她的待女,其实几岁的时候,就跟随在她的身边了。 所以,朱筱跟她的义女并没有什么区别。 柳氏自然也是希望,她能够嫁给自己儿子,有一个好归宿的。 如果到最后,裴璟也没看上朱筱的话,她就只能够被嫁给一个下人。 这也是柳氏不想见到的。 这裴璟的房内,折腾了足足折腾了一两个时辰之后,才重新安静下来。 杜若一脸疲惫地趴在裴璟的胸膛上,不愿意再动半丝力气。 只不过杜若心里想的十分明白,她的后半生就全指望着这个郎君了。 她自然也希望知道,裴璟对自己是个什么意思。 “郎君,奴家伺候得你还满意吗?” 裴璟听了这句话,蓦然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 他悠悠地说道:“本郎君这人实在,就喜欢真枪实干。” “你以后少逞些口舌之利,比什么都强。” 杜若听的最后也是一阵气闷,如果自己不是有点口舌之利的话,早就被他折腾的散架了。 哪怕是这样,此时自己身上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再折腾下去可怎么了得,恐怕都要被他玩坏了。 不过裴璟也不是个没心肝的,他也知道杜若是在问什么。 只见他轻声说道:“既然那崔弘升将你送给我,那以后你便是我的人了。” “就在这院子之内,你便收拾个厢房住下来,以后你就是我的妾室了。” 杜若听了他的这话,心里也有了底,高兴得笑开了颜。 只见她思前想后,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轻声说道:“谢谢郎君,如若不然,妾身再伺候郎君一次。” 第80章 远大志向 等裴璟晚上出现在家宴的时候,所有人都用微妙的眼神看着他。 他们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孩子,在今天终于长大了。 裴璟对此没有感到不好意思,反倒昂首挺胸,如同一个打胜仗的将军一样。 等到家人都到齐了,晚宴便就开始了。 毕竟都是自家人,没有那么多的礼节,无非就是裴蕴说声开始,奴仆们便开始布菜了。 虽则子曰:食不言,寝不语,但是这条规矩,无论是在正式的宴会上,还是在不正式的家宴上,都是难以实行的。 若是在宴会上不说话,很多时候便失去了宴会的意义。 毫无疑问,裴璟成为了这次宴会的主角。 祖父和父母不时地问一些,裴璟在辽东战场上,所遇到的事情。 当裴璟说起,那吐万绪竟然和宇文述联合起来,想要谋害他的时候,都表现得愤愤不平。 家人听说,他想出攻下辽东城的办法时,也都为他抚掌而笑。 当他说到六十多万隋朝大军赶到鸭绿水时,国内却发生了杨玄感的叛乱。 大军被迫撤回国内,这一次隋军进攻高句丽的事情,又再次失败了的时候,他们也是惋惜不已。 不过,当家人在听说,他主动请缨,为大军断后时,都对他有些责怪。 却又被裴璟一句,“男儿功名马上取”之类的话,搪塞了过去。 最后裴蕴听说了,自己心爱的孙子,竟然认了那个李景当老师之后,也是一阵冷笑。 裴蕴脸上挂着骄傲的笑容,对周围的亲属说道:“那个李景与我,在政见上多有不同,他不止一次上书弹劾我。” “如今,他还不是看上了我家的芝兰玉树,强要认作弟子。” “可见我的子孙,可比他的子孙可要强多了。” 裴璟对这话可是不认同的。 他看了一眼自己那大大咧咧的父亲,对比了一下,他那老师的儿子李世谟。 再怎么说,那李世谟也比自己的父亲强多了。 不过,裴璟倒是明白,在这样的场景之下,也不好掀自己的父亲的老底,便也随意地应付了两句, 这个晚宴足足吃了一两个时辰方才散场。 而裴蕴则单独将自己的孙子留了下来。 众人都知道,这是裴蕴有事情要对裴璟说了。 其他的人皆是老老实实地退去了,唯独裴爽有些愤愤不平。 家里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为何不把他留下来一同商议。 可见,父亲还是偏心的。 等到所有的家人都离开了之后,裴蕴盯着自己的孙子,发现自己的孙子也兴致勃勃地看着他。 裴璟一副雄姿英发,肆意飞扬的样子,让他有些感慨,“年轻真好啊!” 这孙子丰神俊秀的样子,就很像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 裴蕴专门把裴璟留下来,自然是还有其他事情的。 他抚了抚胡须,决定直接问出了一句,“你这一次立下了那么大的功劳,皇帝必然会对你进行赏赐,这里面可操作的空间,实在太大了。” “孙儿,可以说一说你的志向,以祖父在朝中的关系,也好为你走动走动,免得错失了大好的时机。” 裴璟听了这话,嘴角一撇,露出了一个不知名的微笑。 只见他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祖父,忽然说道:“请祖父屏退左右。” 裴蕴听了这话之后有些惊奇,不过还是照自己孙子所说的做了。 只见他一挥手,堂内侍奉的奴仆,都退出了堂中。 不过,他们退出去之后,也没有离开,就在这宴会厅的四周护卫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他们都退下了,这下子你可以说了?” 裴璟站了起来,走到了堂中,恭恭敬敬地给裴蕴施了一礼,说道:“祖父,孙儿想当皇帝!” 他这话一说出来,倒是让裴蕴愣了一下。 等裴蕴慢慢地回过神来,便沉默了下来。 未几,他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最后这股微笑又变成了狂笑。 裴蕴站了起来,一边大笑着,一边用手指着裴璟。 “好一个大志向!” 自从他听说自己的孙子,竟然主动请缨留下来,为这次征讨高句丽的大军断后时,他就知道自己的孙子志向恐怕不小。 可是裴蕴利么也没有想到,他孙子的志向,竟然大到这种程度。 整个裴氏家族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在朝廷之中都在扮演着一股忠诚的角色。 可是谁也不曾想到,裴氏之中竟然养了一个,想要窃国的大贼。 裴璟看到祖父的这个表现,脸上也微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他知道自己的祖父,也不是一个愚忠之人,甚至祖父很有可能都算不上一个忠臣。 他想说出来搏一搏,为的就是得到祖父的全力支持。 如今他果然赌对了。 裴蕴拉着自己孙子的手,来到堂上。 他喝了一口酪浆,叹了一口气,才开始慢慢说道:“整个天下都乱了!” “无论是北方的胡人,还是关陇军事贵族,又或是山东士族,甚至北齐的那些旧族,南方的萧梁余孽,以乱世之中乘势而起的草头王,他们都有着你这样的大志向。” “他们有些人强,有些人弱,但是只要你有了这个志向,他们都是你的敌人。” “你已经做好了,扫清他们的准备了吗?” 裴璟坚定地看着祖父,说道:“男儿生逢乱世,当带三尺之剑,以立不世之功。” “祖父,你的孙子也是一个堂堂男儿,怎么不会想着当几天皇帝呢?” 裴蕴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本来就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当他听说了这句话之后,笑着说道:“好,那祖父就等着,你当我们裴氏的第一个皇帝。” 不过,这裴蕴和裴璟爷孙两人都是实战派,也知道空谈是出不了皇帝的。 只见裴蕴问道:“如今你已经立下了大功,又有这样的大志向,可曾想过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裴璟对此早已经有了腹稿。 他看着祖父说道:“祖父,我想谋求幽州总管的位置。” 裴蕴听了这句话点了点头,他很认同孙子的这个想法。 “幽州的确是一个很适合起事的地方,你认李景当老师,就更是一步妙棋,可以让你少走很多路。” 第81章 朝堂谋划 “可幽州唯一的缺点就是人口有些稀少了,到时候是限制你发展的一个很大困难。” “但是此时,已然没有到达那种程度,你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可靠稳定的地盘。” 裴蕴看了看自己的孙子,他知道以孙子现在立下的功劳,离那个幽州总管的位置,只是已经离得不远了。 只是如今杨玄感的叛乱刚刚结束,皇帝杨广对于他们这些世家的防备,比以前大了很多。 如果他们这个时候,突然跟皇帝请求幽州总管的位置,肯定是要被对方忌惮的。 又或者避开杨广,采用更委婉的办法,直接在朝中进行运作。 但是这最后还是需要杨广来决定,基本上也都是不可行的。 因为这肯定都会被杨广所察觉,到时候就全盘皆输了。 裴璟知道祖父在思考着什么,他静静地呆着,没有去打扰对方。 他今天晚上,之所以把自己的这些志向都说出来,也是希望祖父能给他提供一个大的帮助。 只见裴蕴突然站了起来,在堂内来回走了几步,才幽幽地说道:“如无意外,这两天皇帝就会召见你。” “以他的性格,是肯定会问你,想要去哪里任职的。” “到时候,你就照实说,明言希望到幽州去任职。” 裴璟听了这句话,有些不解地问道:“祖父此言何解?” “孙子要是这样子做,固然可以减轻一些皇帝的猜忌,但是这远远不够啊!” 他以为祖父让他这样子做,是为了让他在杨广面前,继续经营那一个叫做憨直的人设。 可是裴蕴作为一个老狐狸,在朝堂内不知混迹了多久。 他的想法又怎么可能只是那么简单呢! 只见裴蕴摇了摇头,说道:“其他的事情你不需要再管,自有祖父为你奔走。” 裴璟听了之后,也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多去问。 他知道祖父既然这样说,那就肯定有他的把握。 爷孙两人又商议了一些造反的大业细节。 裴蕴不愧是一个在朝堂混迹了数十年的老狐狸。 祖父的一些想法,给裴璟带来了许多的灵感,也触及到了他的一些知识误区。 爷孙两人一直聊到深夜,才各自回去休息。 等到裴璟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时候,看到杜若那边的厢房,竟然灯还亮着。 显然,杜若这是在等他。 这时裴璟想起了都有那美丽的脸孔和那美妙的身姿,也有些心猿意马。 他此时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竟然又有些忍不住,想要进去折腾这美人。 可是今日,杜若才刚刚被他折腾了一个下午,人已经是十分疲惫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要返回自己的寝房睡觉。 谁不知道,那边厢房里的杜若,也在门缝里偷偷看裴璟。 她心里又是期待,又是害怕。 等到裴璟在院子里面停顿了一下,便返回自己的寝房。 杜若又觉得有些惋惜,有些失落了。 裴璟能够返回房中,脱下自己的外衣之后,便上到自己的床,要进入到睡眠状态。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裴璟就在这床上翻来覆去的,总是睡不着。 他脑子里总能想起杜若婉转承欢时的表情,心中更是一阵无名火起。 正当裴璟烦躁的时候,他的门竟然被敲响了。 他有些不耐烦,勉强起来打开了房门。 裴璟竟发现门外站着的,居然就是柳氏的侍女朱筱。 这个朱筱,是当年母亲还送给他,打算给他当人生的指路明灯的。 可是后来,被他不识抬举给拒绝掉了。 现在已经是半夜三更了,不知道对方来这里找他,是为了何事。 不过,裴璟看看这朱筱的样貌美丽,丰臀细腰,身材高挑,看得他更是一阵火起。 这不是故意想引他犯罪嘛! 他勉强压抑了自己心中的烦闷,没好气地问道:“如今已经天时已晚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朱筱也有点不好意思,今天晚上其实她原本也已经入睡了。 可是柳氏却突然派人将她叫了起来,并让她来这里问候一下小郎君。 柳氏说是小郎君刚刚回到家中,有没有什么是缺失的,要她为小郎君做一做准备。 这朱筱也是个聪明人。 如今正是三更半夜的时候,小郎君的院子里,又不是没有人伺候。 便是小郎君真的有什么缺少了,又何必她去。 小郎君随口找个人,便把事情办了。 这夫人专门要她过去,那必然就是要办一些别人办不到的事情。 就比如说,她心中想的那个事情。 其实柳氏也是一片用心良苦。 她知道那杜若,今天才被裴璟得了身子,更是听下人们说房间里的异象,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才停下来。 她也是人好,担心杜若一个区区的小娘,如何能承受得了,可不要被自己的儿子玩坏了。 柳氏想到杜若为难的处境,于是就又想起了朱筱。 朱筱不是一直都想着侍奉小郎君嘛! 如今不正是她好好表现的时候。 于是,柳氏才专门差了个人,把这个朱筱叫了起来。 她再随意找了这个借口,便将朱筱打发到了裴璟的房中。 只见她说道:“夫人差奴婢来问一问,说郎君今天初回家中,可有什么需要置办的,好吩咐奴婢为小郎君你办妥。” 裴璟闻到了朱筱的处子气息,心里更是痒痒的。 母亲的想法,他自然明白。 这小娘子此时到此,可不就是送到他这个狮子口中的肥羊吗? 他一把将这朱筱拉进了房中,说道:“小郎君都还真有点事情需要你去办。” 朱筱看到小郎君那带着侵略性的眼神,心里显然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 她诺诺地问道:“不知小郎君有何需求,尽管吩咐,奴家去为你准备就是了。” 裴璟冷笑了一声,说道:“如今小郎君心中火起,正需要一个人灭火,不知你可愿意啊?” 朱筱听了这话,也是有些慌了手脚。 她到底只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娘,没有听明白裴璟话中的含义。 她听说小郎君的心都着火了,一时之间也有些紧张,问道:“小郎君,那……那……那这如何是好?” “要不朱筱去问一问大夫。” 裴璟的嘴角一撇,说道:“大夫就不问了。” 他一撩自己袍服的下摆,便把朱筱的头按了下去。 这个时候朱筱终于灵醒了,也明白小郎君的火是什么意思,更明白小郎君的火是要怎么灭活的。 只见她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有些害怕地说道:“小郎君,奴婢…奴婢不会。” 第82章 小小遗憾 “小郎君,奴婢是是不行了!” 裴璟这才勉强放开了朱筱,双手一横,便抱起了她,直往床上走去。 第二天 裴璟一大早便觉神清气爽,龙行虎步地从自己的房子里面,走了出来,留下仍然在熟睡中的朱筱。 她昨天晚上也算得上是十分疲惫了。 小裴将军纵横沙场,想要结束一场战斗,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 不过,裴璟还是没有荒废自己的武艺,早早地便起来了。 他拿着他的折树槊,牵着他的黑驴马,又走到了校场上操练了起来。 虽然裴璟将军昨天晚上练了一晚的枪,可是这并不妨碍他今天,还可以练一个早上的槊。 只是他练完马槊,回到寑房的时候,朱筱和杜若都已经醒了。 两个人正在你眼望我眼,有点针芒对麦芒的意思。 裴璟看了两女的这副样子,也是摇了摇头。 其实说来,两个人的矛盾也是由来已久了。 这杜若刚被送到裴府的时候,因为没有裴璟的关照,接下来这段时间内经常被人家刁难,幕后黑手就是这个朱筱。 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朱筱的妒忌。 为什么小郎君当年没有看上她,反倒接受了别人送的这个杜若。 她肯定是在骚蹄子使了什么迷魂法,才迷惑了小郎君。 正是因为这份忌妒,使她变形。 而杜若这段时间打点花了不少银子,总归是有点结果的。 她也早就摸清了这幕后黑手是谁,可之前她没有能力去还击别人。 昨天,当杜若成为了小郎君的妾室之后,她以为自己终于有手段要回击对方了。 可是没想到,这才一夜过去,小郎君竟然又把这骚蹄子收入了房中。 如今两人又重新变成了旗鼓相当的境地,真是让人好生为难? 当她们看到裴璟走进来的时候,心里都明白谁得了裴璟的心,就得到了整个后院。 起码在裴璟没有正室夫人之前,就是这样的。 两个人连忙上来巴结裴璟,这个递毛巾,那个送茶水,可谓是十分殷勤。 这让裴璟也是好好享受了一番齐人之福。 裴璟已经看出了这两个人的矛盾,不过他也无意去了解其中原因。 只要这两个人闹起来不过分,他也根本就不会干涉。 只见他随意留下了一句,“这两日带你两人出去买些首饰。”便将两人打发了。 可是没想到,裴璟刚将这两个人打发了,他的院子里面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就是裴璟的妹妹裴秋。 他只有这一个妹妹,也是柳氏所出。 甚至不单是他,全家人对这个妹妹都是十分疼爱。 这个妹妹裴秋从小到大,也是十分黏着他这个兄长。 妹妹原地抱着裴璟的手臂摇晃着,说道:“兄长,难得回来了,就陪妹妹去逛逛。” 裴璟摇了摇头,他今天还有些不太正经的事情,需要去处理呢。 可他禁不住妹妹的再三请求。 他再想着也要带杜若那两女去买些首饰,不若今天就把这个事情一起办了。 于是,裴璟差人把那杜若,朱筱两女也叫了过来。 几个人收拾收拾出了门。 马车内的两个朱筱和杜若,不停的巴结着裴璟的妹妹。 她们明白自己到最后也只能是个妾室,只要把这小娘子巴结好了,对他们以后就肯定有好处。 裴璟的妹妹毕竟年龄还小,只有十三四岁。 况且府中本来又只有她一个小娘,更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她又如何能明白这里面的道道。 裴秋觉得自己兄长的这两个妾室,都十分的温柔漂亮好说话。 她不出一会,就对这杜若和朱筱两人,得出了一个对方好人的判断。 外面的裴璟也听到了里面的话。 但是两个妾室愿意去逗她的妹妹开心,他心中也自然是十分高兴的,自然也不去多管她。 洛阳城内有两个市。 东市是贵族常光临的都会市,西市是贫民光顾的利人市 如果只是裴璟一个人的话,他还真的想去利人市看看热闹。 可是他毕竟身边带着三个小娘,便就有些不太方便的。 所以他刚才一出了门之后,便直接去往都会市而来。 三个小娘都有些迫不及待地下了马车,在这都会市逛了起来。 她们出府的机会都不多,因此能上到街上逛一逛,对于她们来说,也是一些十分有乐趣的事情。 此时男女大防,还远没有明清时候那么严重。 便就是三个小娘在街上逛着,也不会引来惊讶的眼神。 不过,这三个小娘都长得十分不凡,倒也引来了周围雄性动物的频频侧目。 有些浪荡子,看上了这三个小娘,想上来搭讪。 可是他们马上就看到旁边长得五大三粗,高大威猛的裴璟。 他们再看看那些腰上挂着横刀的护卫们,身上所散发出的彪悍之气,便知道这一家绝对不是好惹的。 因此,因此逛了好一会,也没有人敢上来找麻烦。 在后世的时候,裴璟看到一些小说里面,当一个天命之子,穿越到另外一个时空的时候,经常会有一些知天高地厚的小角色出现,送给男主角打脸。 其实像都会市里面逛的,很多都是官宦子弟,或者说地主豪强出身的土壕二代。 这些人大多数眼睛里都是有货的,看到他们这个阵仗,怎么可能敢上来招惹裴璟。 这一次也没能出现让裴璟装比打脸的小角色,倒也成了他的一个小小的遗憾。 不过,裴璟看到这都会市内,不止有汉人商旅,更是有一些胡商。 他们卖的东西也千奇百怪,倒也让裴璟会有一些大开眼界之感。 这些胡人商旅卖的东西,价格相对偏贵。 裴璟想想也是。 他们从西域千辛万苦贩卖一些东西,到东方上国来,为的就是挣这其中的差价。 如果价格不高一些,谁又愿意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来做这样危险的事情呢! 这商路可是不好走的。 裴璟陪着三个小娘走走逛逛看看。 按理来说,裴璟也是个练武之人,便是教他行军一天,他也不觉得如何疲惫。 可他偏偏都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出来陪三个小娘逛一逛,便觉得疲惫不堪。 裴璟想了一想,或许这是一种从灵魂中带来的疲惫感,让他无法抵御。 第83章 价高不得 裴璟带着三个小娘逛到了都会市内的一个首饰店。 当这几个人踏入店中的时候,店看看几个人的装扮,就已经知道,这是大主顾上门了。 尤其是这种带着几个小娘,而小娘又特别美丽的郎君,那就是一个标准的冤大头。 这种郎君在南方,听说也被称为水鱼,是最为好宰的。 尤其是店家看到郎君腰间鼓鼓的,就知道这郎君也是身家不菲呀。 他再看看三个小娘身上的装扮,也都算不上是多么的华丽,可操作的空间更大。 店家马上就怀着一股做完这一单,顶他营业三个月的心态,迎了上来。 他挂着满脸的笑容,看得裴璟都有些起了鸡皮疙瘩。 这让裴璟都有些感叹,如今这世道,是真的连一个正常人都没有了。 “不知郎君和几位小娘子想买一点什么?” “可以吩咐在下,好去为各位拿过来。” 店家之所以说这样的话,是因为能摆在店堂中的,大多数都只是一些寻常货色。 这卖不出什么大价钱,也吸引不住真正的客人。 三位小娘都期待地看着裴璟,眼睛中已经能放出光芒来了。 裴璟看着三个小娘憧憬的眼光,也是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店家你便收拾一些好的,拿上来看一看。” 不多一会儿,店家拿出了两个木盒子,里面各摆着几样首饰。 一看见这些饰品的样式,裴璟就明白,他今天是要大出血了。 他虽然是裴蕴的嫡长孙,但是家中对他管教甚严,能给他支取的财物也并不多。 幸亏上次攻打辽东城的时候,皇帝赏赐了他千金。 随后他在幽州的各种人情往来,战利品什么的,也狠赚了一笔人。 不然的话,就算是裴璟,也经不起如此折腾啊! 说来三个小娘,也都还算是懂事,知道这些饰物都是名贵之物。 因此她们也不敢贪多,最多也只是挑选了一两样便就罢了,还尽量挑选了一些看起来相对便宜的。 这让裴璟看着,又有点心疼三人了。 他知道这三个小娘,都是有着合眼缘物事的。 裴璟主动伸手从盒子里面,拿起了三样首饰,各自递给三个小娘。 他早发现这三样物事,是这三个小娘盯在上面时间最长的。 果然,三个小娘接过了裴璟弟来的礼物之后,脸上都淡绽放出了开心的笑容。 而此时的裴璟,已经被盒子内的一个手镯引起了注意。 手镯是金镶玉的,至于这玉是不是好玉,裴璟也看不出来。 但光是这手镯所镶金饰的精美程度,都有点骇人听闻了。 这样的镯子,裴璟来了这个时代之后,还真的没有见到过。 他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那个丹阳公主的身影。 裴璟心里想到,这样的手镯带着丹阳公主那漂亮的手腕上,肯定很好看。 他轻轻地掂起了那个手镯,向着店家问道:“掌柜,这个手镯作价几何?” 店家看着裴璟手中的那个手镯,心中大声喊道:“终于来了!” 前面几个小娘挑选的首饰,还有裴璟给她们拿的,价格已经是不低了。 可那些饰品的价格加起来,都没有裴璟手上的这一件手镯贵重。 与裴璟所想的不一样。 尽管这手镯上面所镶着的金饰,做工十分不凡,但是这并不是最珍贵的。 更要珍贵数倍的是手镯本体的玉髓,那是由真正的精品玉髓,所制成的价格却相对不菲。 只见店家开口说道:“郎君好眼光,这个手镯作价八百贯。” 裴璟闻言皱了皱眉头,这个价格稍微有点超出他的意料了。 八百贯钱,就是八百两黄金。 而裴璟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手镯的价格,原本应该更高。 只是有另外一个原因,才导致这个手镯的价格有所降低。 店家也是个灵醒的,他知道在这种地方开店,来购买的东西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 他如果不能将其中的风险,跟人家说明白的话,容易为他引来灾祸。 “这位郎君,这个手镯的价格不贵了。” “原本价格应该会更高的,但是不瞒你说,这个手镯原本是从萧梁的皇宫之中流出来的。” “听闻,这曾经是那贵不可言之人手上所带的。” 裴璟点了点头,心道:“原来如此。” 他就说,看这个手镯的形制,也不像是民间工匠所制,确实没想到原来如此。 这对于裴璟来说,倒也无碍。 这毕竟只是个普通的手镯,上面的装饰又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用了也无妨。 店家之所以说这样的话,也是怕他身份不够,到时候这手镯的样式被认出来,替自己引来灾祸而已。 裴蕴点了点头,说道:“包上!” 店家闻言接过镯子,就想去包装。 正在这个时候,旁边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 “一千贯,我要了。” 裴璟听到这句话,心里有些恼怒,当场皱着眉头转回头来,想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看到旁边站着两个身材高挑的贵族男子。 嗯,应该是说一男一女。 裴璟看得出说话那个确实是男子,但另外一个虽然是穿着男装,却唇红齿白,脖子细嫩,胸前的傲人更是瞒不住。 他马上便知道,这是一个女子,还是一个极美的女子。 此时,那女子正在直直地看着那个手镯,显然是已经动了心了。 所以当她听到那个同伴的喊声之后,也是期待地看着裴璟。 显然,她希望裴璟能同意。 裴璟没说话,只是把手按在他的鹿鸣刀柄上,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那个店家。 这个眼神可把店家给吓坏了。 他也算是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但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那么强的气势。 刚才当那个男子说出,愿意出一千贯钱的时候,他是想点头应下来的,反正镯子还在他手上。 可他如今看来,面前的这个郎君更是不好惹。 他要是不少挣两百贯钱。并不影响他发家致富。 可是他得罪了面前这个郎君,他觉得他会死。 只见他悻悻地挤出一脸笑容,对着那想要插队的人,说道:“这位客官,是实在不好意思。” “手镯这位郎君已经要了,在下店里还有很多精品,不若客官再看一看!” 第84章 心如磐石(为大号被封用小号兄加更) 柴绍有些气闷,本来以为自己多加了两百贯钱,这个店主肯定会马上答应的。 可是没想到,他明明看到那个店主都已经意动,却被面前的这个人吓唬了一下,马上又缩了回去。 他看的出,李秀宁很喜欢那个手镯。 一千贯钱虽然不少,但是对于柴氏的豪富来说,却也绝对不是什么大数目。 甚至柴绍认为,能用一千贯钱买来一件礼物,就能得到美人的欢喜,实在是太划算不过了。 他是真的喜欢李秀宁,如今双方也已经议亲了。 但是他总感觉,这李秀宁对他不咸不淡的,眼睛里明显没有充满爱慕的光芒。 其实柴绍的皮囊并不差,也算得上是翩翩佳公子,想要跟他结亲的女公子不知道有多少。 可是一直被众人围着的他,却是第一次感觉到了挫败。 今天难得李秀宁有兴趣陪他出来一趟,又难得看到对有喜欢的物件。 柴绍当然希望能够拿下,送给对方当礼物。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能够来硬的了。 只见他向裴璟拱手施了一礼,说道:“这位郎君,不知道怎么称呼?” “在下名叫柴绍,我父爵封钜鹿郡公。” 柴绍的身份来历的确不差。 他的祖父柴烈,乃是北周骠骑大将军,历任遂梁二州刺史,封冠军县公。 而他父亲柴慎,做过前太子右内率,封钜鹿郡公。 他本来以为报出身份之后,对面那人怎么也会忌他三分,说不好还会把这手中的玉镯拱手送上。 到时候他再严辞拒绝,非要要出钱把这个手镯买下来。 这样既得了手镯,还留下了一段不占人便宜的佳话,这岂不岂不妙哉! 可是他没想到,面前这些男子听了他的话之后,仿佛置若无闻。 片刻之后,裴璟更是对他直接说出了一个字,“滚”。 柴绍听到这个“滚”字,可是把他气坏了。 可从来没有人,敢在听了他的身世之后,还这样跟他说话。 他一股怒从中来,就想要上前跟裴璟理论。 可是裴璟左手握在刀柄上,一股成名大将的气势扑面而去。 他气势中所蕴含的杀气,竟然令柴绍一时之间都不敢动了。 柴绍还远不是后来也经历过多场战争的大将。 如今的他也不过是一个泛泛无名之辈,只能凭借着家里的余荫逼人让步。 可是裴璟年少从军,手上的人命不知道有多少。 他更只是二十多岁,就已经统领了两万军队了,这根本就不是柴绍可以比拟的。 旁边的李秀宁倒是觉得有点意思。 她的确很喜欢那个镯子,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认同柴绍的做法。 不过,她面前的这个男子,无论是身上的衣着,还是他本身的气势,都绝对不简单。 尤其是李秀宁看到,这位男子手上握着的那把刀。 这把刀她认得。 这就是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这就是右武卫大将军李景的配刀。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柄配刀竟然到了面前这些男子的手里。 李秀宁心中有了一些猜测,莫非面前这个人,正是李景的家族子弟。 他们李家与李景家,倒是也有着一些渊源。 若是面前这位男子,正是李景的家族子弟,倒是不好与他起了冲突。 只见她彬彬有礼地拱了拱手,说道:“这位仁兄有礼了,在下李秀宁,家父乃是如今的唐国公。” “我看仁兄手中的刀,便应该就是右武卫大将军李公的那一柄鹿鸣刀。” “不知这位仁兄与李大将军,可是有什么渊源?” 说完这句话之后,李秀宁用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裴璟。 就连裴璟身边的三个小娘,看着这彬彬有礼,而又姿容出众的李秀宁,老仿佛都化成了迷妹。 裴璟的妹妹更是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好漂亮的姐姐呀!” 可是裴璟又只是那等好相与之人。 他嘴里仍然只是一个字,“滚”。 原来胸有成竹的李秀宁,听了这话之后,也是面容一窒。 那边的柴绍看到心爱之人,竟被如此对待,更是一股怒气直上心头。 柴绍马上就想带着麾下的人,上来把这个裴璟打一顿。 此时,店里的所有人,都看到裴璟左手轻轻一提,鹿鸣刀瞬间出鞘出鞘了一寸。 鹿鸣刀一出鞘,裴璟的气势完全被激发。 他满身的杀气向那柴绍扑面而去。竟然生生地把柴绍,吓得脚步顿了一下。 当柴绍意会到,自己竟然被面前这个人吓了一下,导致脚步都停顿了,更是在美人面前丢了大脸之后,心中更是愤怒。 他竟然拔出了身上的配剑,就想上前,跟这人一决胜负。 可惜,李秀宁此时却是伸手拦住了他。 她明白今天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是她们理亏。 如果一开始的时候,柴绍是主动提出,要与这面前之人买那个镯子的话,倒是不会造成如此尴尬的境况。 可是他无端插队,竟想要虎口夺食的做法,彻底激怒了面前的这些男子。 最重要的是,李秀宁看这男子的气势和杀气,就已经知道柴绍根本就不可能是这男子的对手。 如果柴绍非要拔刀上前,也不过是自取屈辱而已。 虽然她未必有多么喜欢面前的这个柴绍,可是这是关系到家族利益的事情,她无力改变,也不想改变。 李秀宁比任何人都清楚,生于世家大族,从小又是锦衣玉食,长大之后就必须要为家族的利益,作出牺牲和贡献。 柴绍看到李秀宁伸手拦住了他,他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离面前男子越近,就越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他感觉他这把剑向对方劈去的时候,他就可能真的会死的。 正是因为这样,当李秀宁伸手想要将他拦下来的时候,他便乖乖地让对方拦了下来。 李秀宁拱了拱手,说道:“今日之事,是我等不对子。” “秀宁替柴公子说声一声抱歉。” 说罢,她便就拉着柴绍离开了。 等到李秀宁走出店门外之时,再回首看了一眼这个店门。 她从这个男子的举动来看,判断出对方显然不是李景的家族子弟,否则怎么也得给他们家一些面子。 既然不是李景的家族子弟,但是手上又握着李景的配刀。 让李秀宁对他的身份,就更加感到好奇了。 第85章 女儿心事 李秀宁想到店里面的那个人,长得如此英俊不凡。 并且,他还有一身如此厚重的气势,自然就该是个军中的将领。 既然如此,那他肯定就会在兵部有所报备。 这样的人,就像漆黑中的萤火虫,是那样的璀璨夺目,无论如何都是掩盖不住的。 李秀宁认为,只要稍微打探一下,就可以知道这人到底是谁了。 而店里面的裴璟,已经将自己的佩刀插了回去。 他心中也有些惊讶,面前这两人竟然是柴绍和李秀宁,只是不知道这两人已经发展到哪一步了。 他暗暗地冷笑了一声,李家看来也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动作。 裴璟觉得自己得想个办法,给他们下个套子才好。 这也免得这李家发展得太快了,到时候争霸天下,对他不利。 店家将几样都用精美的礼品盒包裹好,递给了几个小娘。 而那个镯子,也递给了裴璟。 几个小娘心中都有些好奇,这裴璟买这个镯子,显然不是送给他们的。 只是不知道,裴璟这个镯子到底是打算送给谁的。 朱筱和杜若心中更是猜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个镯子应当就是送给未来的正室夫人了。 裴璟和三个小娘出了这珠宝店的大门,就继续开始他苦不堪言的逛街大业。 此时,御书房内。 杨广的脸色漆黑如墨。 自从丹阳公主遇到袭击,便让他感到十分愤怒。 同时,他对于洛阳周边有一支如此强大的死士部队,也感觉到十分不安。 于是,他便下令老宦官陈昱,一定查清这一批死士所在的位置,将之铲除,否则他将夜不能寐。 可是没想到的是,这老宦官陈昱无论怎么查,竟然都没有查出这些死士藏匿的地方。 原本沈光和裴璟倒是捕了几个死士活口,但是这些人都是圈养的死士。 哪怕当时他们被捕了,但是很快他们就咬碎藏在嘴巴里的蜡丸,中毒而死了, 要是不知道便罢了,可杨广偏偏已经知道这支死士军队的存在。 不能将他们不除去,他便一天都不能放心。 看到杨广的这副样子,老宦官陈昱心里也有惶恐,连忙出来请罪,“老奴有罪,竟然没有查到他们的来历,请至尊责罚。” 杨广摇了摇头,还是没有选择处罚面前的老宦官陈昱。 他也知道,关陇军事贵族的实力雄厚,手里掌握的土地庄子之多,根本就难以统计清楚。 他们铁了心要藏起一批死士,又怎么会那么容易让他们查出端倪。 “你站起来!” “这个事情务必要抓紧时间查,朕希望半个月之内,能够看到结果。” 杨广说完之后,又深深地看着一眼老宦官陈昱,“朕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老宦官陈昱听了这话,心中一凛,连忙应了下来。 他知道这个事情要是不做好,恐怕他的能力就要受到杨广的怀疑了。 以杨广的性子,当他的能力一旦会受到怀疑的时候,那么接替他的人马上就可以出现。 他身后可是有不少的崽子,虽然明面上对他恭恭敬敬,可是早就已经候着他的位置了。 老宦官陈昱连忙告罪了一声,便退下,先去查找线索了。 老宦官陈昱消失在他的眼中之后,杨广才转过脸来,看了一眼沈光,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虽然丹阳的命,最后是由裴璟救下来的,可是如果没有这个沈光的拼死守护,丹阳也早就没有了。 “朕不是跟爱卿说过了,如今你已经受了伤,为何不多在家中养上几日。” “爱卿带上伤前来宫中值守,这伤不知道何时才能好。” 沈光听了这话,也有些感动,“请至尊恕罪。” “末将实在是在家里闲不住,多出来走走,甚至要好得快些。” 杨广摇了摇头,没再去管他,他知道自己说了也没有用。 他只是吩咐沈光多加注意,便将他赶了下去。 这边的沈光也是刚刚离开,这殿后面则是出来一个风韵犹存,风情万种,风华绝代的中年美妇。 杨广一看,正是他的皇后萧氏。 若是平常人未经通报,便进入这座小殿,那他肯定是要当场重罚的。 可他的皇后萧氏,则是唯一的例外。 杨广伸手一把将萧皇后的纤纤一手抄在手中摩擦着,问道:“丹阳这两日的情况怎么样了?” “有没有受到惊吓?” 萧皇后闻言也有些庆幸,说道:“丹阳情况倒是还好,这两日也不见她有什么特别的。” “妾身听丹阳宫里的宫女说,丹阳夜里也不见有做噩梦,想来倒是挺住了。” 杨广听到最后,满意地大笑了起来。 “丹阳的性子是最似朕的,她如果不是女儿身,恐怕朕还有更重的担子要交给她,只是可惜了。” 萧皇后听了这话,倒是摇了摇头,笑道:“其实昭儿也着实不差。” 杨广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马上收敛了起来。 他并不打算和萧皇后在这里,讨论他那些儿子到底如何。 在他看来,那几个儿子远不如女儿来的让他更舒心。 不过有一个事情,倒是让杨广上了心。 只见他问道:“丹阳的年龄也不小了,若在平常百姓家,这个年龄早就已经出嫁了,皇后可有什么好的人选?” 萧皇后听了这话,心中竟想起了些事情来。 杨广看到她这副作态,毕竟夫妻二十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对方的性子。 在他看来,对方毕竟有事情瞒着他。 他心里咯噔一声,莫非那丹阳,可是有喜欢的人了。 如果是这样,那倒是大大不好了。 虽然他喜欢丹阳,可是在他看来,丹阳最后的命运,也躲不过政治联姻的下场。 若是她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人,那倒是一个大的麻烦。 萧皇后看到瞒不过阳杨广,便只能实话实说,“前两日,臣妾去丹阳的殿中之时,看到她正在桌上作画。” “可丹阳一见到臣妾去过去,便着急地将那幅画盖了起来。” “后来臣妾要让丹阳将那幅画给臣妾看,她却怎么说也不愿意,这种情况是臣妾从来没有见过的。” 这话倒是也引起了杨广的好奇心,自己的女儿向来没有什么秘密。 何况丹阳有一双妙手,画画也画得极好,不存在这画画的太差,不让萧皇后看的可能。 那便是这幅画上面,有一些什么秘密了。 杨广有些急迫地问了句,“然后呢?” 第86章 无心栽花 “后来,臣妾便召来了一个丹阳殿中的宫女,问她那丹阳画的是什么?” 谜底快要揭开了,杨广也有好奇,竟绷直了身子,连耳朵都稍微往萧皇后这边靠了一靠。 萧皇后看到杨广的这个举动,也是觉得有点好笑。 他只有面对自己的女儿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举动。 杨广对他的大女儿南阳公主,也是十分关心。 南阳公主是杨广的嫡长女,也就是齐王杨暕的亲姐姐。 她与弟弟不同,从小就非常懂事听话,在长大后更是对得起公主的称呼。 关键的是南阳公主的容貌也是非常出众的。 在南阳公主成年之后就被指婚嫁给了宇文述的小儿子宇文士及, 正是因为早早的就出嫁了,父女两个却疏离了很多,他几乎便将所有的宠爱,都留给了这个小女儿丹阳公主。 所以丹阳公主出了什么事情,他自然是十分关心的。 萧皇后也不卖关子,道:“那宫女自然是不敢瞒我的,她说丹阳的画上,画的是一个将军。” 杨广听到这话,脸色马上就黑了起来,“将军?” “可是右监门卫的将军?” 公主出宫的机会不多,这个宫女又说画上的人是一个将军,那么说此人肯定就是穿着盔甲的。 照他这样看的话,丹阳必然是见过此人披挂着盔甲的。 这能够在出现在丹阳面前,又穿着盔甲的人,恐怕只有右监门卫的那些郎将了。 谁想到萧皇后听了这话,竟然摇了摇头,说道:“陛下,恐怕并非如此。” “那个宫女说,画里面的将军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手上擎着一柄很长很长的马槊,显得威风凛凛!” 杨广听的这话一愣,又在这殿内来回走动了两步,竟慢慢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妙极!”“妙极!” 萧皇后这样说,那他大概已经知道,那画里面的将军是谁啦。 萧皇后看到杨广这副卖关子的样子,也有些不满。 虽然已经人到中年,但是丝毫不掩盖萧皇后的美色。 只见她小嘴一瘪,装着有些生气的样子,说道:“陛下,既然知道那将军是谁,为何不快快说出来,倒在这里钓臣妾的胃口。” 杨广此时发现萧皇后已经有些着恼了,心里也有些歉意。 他连忙再走过去,重新拉起了萧皇后的手,说道:“别急!别急!” “郎君这就为你说来。” “如果朕猜得不错,丹阳那幅画里面的,便肯定是一名叫做裴璟的年轻将军。” “在数天之前,裴璟才刚刚救了丹阳一命,恐怕也是这样才入了她的眼睛。” 萧皇后心里想道:“原来如此!” 只是萧皇后有些好奇,她是知道皇帝有意,让丹阳和某一世家大族联姻,以巩固他的统治。 原来她也因为这些事情叹了无数口气,这大女儿的婚事已经定了,倒也还算是夫妻融洽。 这小女儿到时候也必然是政治联姻,可还不知道结果到底怎么样呢。 尤其是萧皇后知道,自己的小女儿,心里恐怕已有所属的样子,她更是大骇。 本来如果丹阳心里没有人,便随便嫁到谁家去,可能也还能幸福一些。 但若是她心中有人了,平白嫁到她不喜欢的人家里面,那恐怕日子更是难熬。 可杨广如今听说自己的女儿心有所属,并且也知道那人是谁,脸上反倒没有显示出任何的怒意。 他反倒脸上,竟然有些轻松快活的模样。 萧皇后心中一动,心里隐隐有了一些猜测,问道:“莫非陛下?” 杨广看到对方已经猜了出来,倒也不瞒她,点了点头,“朕确实看中了那个叫裴璟的将领。” “要是丹阳也有意于他,那就再好不过了。” 说罢,他便将那裴璟的身份背景,一一给萧皇后讲来。 当萧皇后听说,这是一个年轻英俊的年轻将领,也极有本事的时候,心里倒也还是满意的。 只是对方是一个军中的将领,将军难免阵前亡,这也让她有些担心。 不过,萧皇后很聪明地没有把心里面的担心说出来,毕竟这个事情能有如今的结果,已经是再好不过了。 她想着自己的女儿又快要出嫁了,心里竟也有一些期待,有一些不舍。 她拉住杨广的手,问道:“只是不知道陛下,打算何时召来那御史大夫说明白,妾也好早做准备才是。” 杨广想了一下,觉得这个事情还得真的要抓紧办。 因为那裴璟的年龄确实稍微有些大了,如今他又在辽东立下了大工来。 他想来盯着裴璟的人家,也绝对不在少数。 杨广甚至听说,有不少的名门望族都对裴璟青睐有加。 甚至连那刑部尚书卫玄,都曾经找来裴璟的父亲,想要与对方结儿女亲家。 结果被对方聪明地躲过了,反倒让卫玄成了笑话。 若是被人捷足先登了,虽然杨广也可以强行拆散,可是那终究有些不美。 在杨广的心目中,裴蕴和裴矩两人,是绝对不会拒绝他的。 因为裴蕴和裴矩都是实干派,他们与五姓七望那些人不一样。 那些五姓七望大多数只在相互之间的结亲,甚至连皇家都看不上,这个让他十分着恼。 想着想着,他便哼了一声。 等收拾完关陇军事贵族,早晚轮到那些五姓七望,到时候必然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是赫赫天威。 旁边的萧皇后看到杨广,短短时间之内脸色变了数遍,也不知道他想的什么。 不过她也没有兴趣去打听。 对于萧皇后来说,她虽然是萧梁的后人,但是她对复国一点兴趣都没有,也没有太多的野心。 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们,都能好好的就好了。 萧皇后站了起来,对杨广说道:“陛下,臣妾就不打扰你批改奏折,就先行退下了。” 此时的杨广才从思考中惊醒过来,没想到自己竟然冷落了萧皇后,也有些歉意。 他还是拉着萧皇后的手说道:“倒是要皇后你久等了。” “此时天色已晚,朕在批改几本奏折便回去了。” “你可以先让宫中的人,收拾几样吃食,朕今天晚上到你的宫中过夜。” 第87章 风月无边 就在杨广和萧皇后你侬我侬的时候,裴璟正在和堂弟裴行俨看着一个高大华丽的牌匾发着呆。 而那牌匾下面,还站着众多的莺莺燕燕。 他这辈子也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娱乐场所。 而他之所以来到这里,并不是因为他想见识点什么,而是受人邀请。 而邀请他们的人,刚好正是曾经在他麾下做事的薛万均薛万彻两兄弟。 他们这一伙人千辛万苦才从辽东回来,总不能回到洛阳之后,便疏远了关系。 所以薛万均兄弟,也想与其他几位好好拉近关系。 他们知道裴璟麾下的几个将领,都是了不得的人才,以后必然是会人头落地……哦……不……是出人头地的,到时候再拉关系就晚了。 反正回了洛阳兄弟两人也咸淡无事,在家中又是无聊,不如便把大家请出来。 可是当裴璟站在这娱乐场所的前面,竟直直地盯着这个娱乐场所的牌匾,久久而无言。 薛万均和薛万彻两个兄弟相看一眼,心里都在暗想,这一次是失策了。 他们光想着自己在这洛阳之地的熟悉之处,竟然忘了他们这个将军还是个雏。 他们这不是专门拉将军出来,然后啪啪地打他脸嘛! 兄弟两人还想着跟将军拉近关系,这下子这个关系,怕是怎么都拉不好了。 其实兄弟两人没有想到的是,裴璟并不是在这个娱乐场所面前彷徨了。 而是他着实没有见过这个时代的娱乐场所,今天看一看他也觉得有趣。 薛万均有点犹豫地凑了上来,说道:“将军,要不然我们换个地方?” 哪知道裴璟一听到这话,却是有些急了,说道:“换什么,我就觉得这个地方挺好的。” 说罢,裴璟带头就往那座高大的建筑走去。 当他们进到门口处,龟奴们一看他们这伙人的衣着打扮和随从的气势,就知道他们不是一般的人。 只见那龟奴往里面大喊一声,“大娘,来贵客啦!” 说,连忙把裴璟几人往里面引。 要是来的人是平常的客官,周围那些莺莺燕燕早就已经围上来了。 可是裴璟这伙人,一看就是不是普通人。 她们自然也不敢茂茂然迎上来,以免挡住他们的去路,造成他们的反感,平白得罪了人。 裴璟未见老鸨其人,便听其声。 大堂负责招待客人的老鸨,一边走着,一边叫着,“哎呀!哎呀!奴家今天起床的时候,就听到窗外有喜鹊叫,原来是几位贵客登门了呀。” 说,老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得出来,就想要靠近裴璟。 旁边的薛万均随手一挡,便把那老鸨给挡住了,免得让他冲撞到裴璟。 那老鸨突然被拦住了,忙定睛一看,发现拦住她的人,竟然是认识的。 她愣住的脸庞,又马上绽放出了笑容,捏着自己的手帕,拍薛万均厚实的胸膛,说道:“哎呀,这不是薛三公子嘛!” 她转头再看,薛万彻也在,又拿着她的丝巾,在薛万彻面前扬了一扬,说道:“哎呀,原来薛四公子也在啊!” “你们可是好久都没来了,听说你们到辽东去打仗,奴家还为你们担心了许久呢。 前方的裴璟看到老鸨的这幅作态,也回过头来,用微妙的眼神看了一眼这兄弟两人。 原来这两个兄弟是老熟客啊! 薛万均也就算了,想不到薛万彻这样一个板板正正的儒将,竟然也好这一口。 这兄弟两人被裴璟盯的也是不好意思了,脸面都有些挂不住。 薛万均一把扬开了老鸨的手,说道:“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这位是我们将军,也是我们兄长裴璟将军。” “今天我们来了,在这里玩,你也得找几个好的,最好是面容清秀,斯文秀气些的,给我们家将军享用。” “哎呀!”老鸨听了薛万均这话,竟有些有些惊讶地看着裴璟。 做她们这行的,最是消息灵通。 她早就已经知道,这薛万均兄弟跟随着一个叫裴璟的将军,在辽东连番立下大功。 这次薛万均兄弟两人返回了京城之后,恐怕是要受赏了。 老鸨也是第一次看到,那传说中的裴璟将军的真面目。 可是她没有想到,传说中威名赫赫,杀得高句丽人哭爹喊娘,更是以八百人踏破高句丽的大营将领,看此时竟只有二十来岁,甚至都比薛万均兄弟还要年轻一些。 不过,她看到裴璟面色清冷面,面露威严的样子,却也不敢过分放肆。 她给裴璟施了一礼,说道:“裴璟将军能来我们这里,真的是让我们这个小楼蓬荜生辉啊!” 裴璟看看她,也拱了拱手,算是回礼,但却没有说话。 这边的薛万均又已经拉住了老鸨,说道:“你先别打岔,我刚给我们兄长安排完,我还没说我们要怎么样的。” 谁知那老鸨听了薛万均的话,竟用丝巾捂住嘴,嘿嘿地笑了起来,说道:“两位小薛将军说这话,可不是嘲笑奴家年纪大了,不长记性嘛!” “谁不知道两位小薛将军,最喜欢的就是浪得无边的小娘。” “若是那种正正经经的,便是再如何漂亮,两位将军也都看不多看她一眼了。” 如果说刚才老鸨所说的话,只是让裴璟感到有些惊讶。 而现在老鸨所说的这一番话,就让他对彻底的对这对薛家兄弟刮目相看了。 唉! 年轻人就是玩得花! 老鸨亲自将裴璟几个人引上了二楼,为他们开了一个宽广的雅间。 从这个雅间的窗户,可以俯瞰到整个一楼的大堂,以及一楼正中央的舞台,可谓是一个好到不能再好的位置了。 不多一会儿,老鸨更是引着八九个粉头走了进来。 有两个长得容貌秀丽,端正秀气的显然事先得了招呼,一见到雅间便自动坐到了裴璟身边。 其他的几个也各自像烟一样,飘到了秦琼和裴行俨的旁边,为他们倒酒,剥葡萄皮。 最后,还有三四个看着明显就是柔媚入骨的,则是主动坐到了薛氏兄弟的身边。 第88章 海阔天空 裴璟已经今时不同往日。 他此时便是坐在了两三个清倌人的身边,也是放手施为,丝毫不见半点生疏。 在场所有人看到裴璟的这副动作,均是心里明白,将军恐怕已经完成人生的一个重要跨越。 从此以后将军便海阔天空,自由无往。 在座的人中,除了裴璟之外,其他的都是老手了。 便是看起来最严肃的秦琼,家中也都是有妻有妾的,并不像裴璟这样一把年纪了,还是一条单身贵族。 半卧在两个粉头怀中的薛万均,此时推开了身边美人给他递来的葡萄,稍微坐直了身子。 只见他神秘地看着裴璟,说道:“兄长,你可知道我们为何要来此地?” 裴璟虽然不知道,但是他明白,既然薛万均这样问,那肯定就是有原因的。 他配合地问道:“愿闻其详。” 只见薛万均闻言,便兴致勃勃地给在座的人讲解了起来。 “这洛阳城内最大,最有名的两家风月场所,一家叫做万花楼,而另外一家就是这个林海小筑。” “两家是各有千秋,美人也是个个也是花容月貌,令人爱不释手。” “只不过万花楼要价相对亲民一些,林海小筑则要高档一些。 “花费嘛!自然也要多一些。” 说道这里的时候,裴行俨是突然嗡声嗡气的问了一句,“那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去那万花楼,而偏要来这林海小筑?” 这件事正是薛万均想说的。 他看着裴行俨轻笑了一声,说道:“裴兄有所不知,因为裴爽伯父,裴仁基将军,以及我的二兄薛万淑,都十分的喜欢去万花楼。” “我们去了万花楼,要是遇上熟人始终都有不便。” 裴璟:“…………” 裴行俨:“…………” 薛万彻:“…………” 裴行俨点了点头,“如此说来,这的确是有些不妥。” 裴璟:“………” 秦琼:“………” 薛万彻:“………” 所谓的裴仁基将军,正是裴行俨的父亲。 薛万均听了之后,脸上更是露出了一个老谋深算的笑容,说道:“至于这第二个原因嘛!” “在林海小筑中,还有一个花魁怜月,不知道你们可否听说过?” 除了薛万彻露出了了然的微笑之外,其他的几个人均是摇了摇头。 他们平时都不会出入这种娱乐场所,自然对于这薛万均所说的花魁怜月不甚了解。 薛万均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耐心地给几人解释起来,“在这林海小筑中,有一个花魁,名字正是叫做怜月。” “平日里,这花魁怜月可是露上一面都难,今天晚上是刚好有她的表演。” “甚至还有些胡说八道的人,胡咧咧说什么来了洛阳,没有看花魁怜月的一面,就等同于没有来一样。” “这话虽然当不得真,可是也能说明花魁怜月的确有些不凡” “今日既然有机会,怎么可能不带几位兄长和贤弟过来一睹为快呢!” 其他几个人都感觉到兴致勃勃,唯有裴璟只是应酬般的笑了两声。 在前世的时候,通信事业如此发达,电视上网络上什么样的美女他没有见过。 裴璟前世的时候,每天下班之后还要打开某音,某站,看着上面漂亮的小姐姐,一个个排着队般为他敬献歌舞。 甚至,他还要日理万机地为小姐姐们点赞。 所以他实在不觉得,这样的一个洛阳花魁有什么好期待的。 不过,裴璟看到旁边几个人的兴致都颇高,自然也不会去打击他们的。 故而,他也只能装作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地听着他们的讨论。 在裴璟看来,姑且不管那个花魁怜月的资容,到底是怎么样,但是他两手的坚挺,却是做不得假的。 几个人喝喝小酒,相互打趣打趣,时间倒得也过得挺快。 不多一会儿,高台上的锣鼓一响。 众人便知道,花魁怜月要登台献艺了。 裴璟只见一个美人从后台走了出来,踏上大堂中央的那个舞台,施施然地坐到了一张胡凳上,便开始伸手弹起琴来。 有人说真正的音乐是可以穿透一切的,就比如说裴璟身边的这几人就听得津津有味。 可是裴璟这头老牛,除了能吃吃嫩草之外,对古典音乐实在是不如何感冒。 他听了半天,也只是听了个寂寞。 不过,下面大堂和二楼包间的人,已经开始鼓起掌来了。 这些人恨不得把自己的手掌都拍烂了,个个都扯着嗓子叫唤着,就巴望着台上的花魁,能看他们那么一眼。 可惜那花魁怜月,并不因此感到如何高兴。 裴璟甚至还看到她因为受到了狼叫声影响,反倒是皱了皱眉头。 花魁怜月弹完了一曲之后,便向四周施了一礼,下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见到这种情况,大家都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此时,他们再看向身边的粉头,明明刚才还感觉身边的这些粉头长得很美丽的。 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是怎么看,都怎么不入眼。 就连裴璟身边的几员将领,看到这种情况之后,心里也觉得很十分的遗憾。 裴璟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又喝了几杯水酒,一样的上下其手。 天色即将要晚了。 裴璟几人便打算离开。 这个时候,堂中一声锣鼓响,深深地吸引住了众人的注意。 只见那个林海小筑的老鸨登上了四面台,对着四面八方的郎君们说道:“各位郎君,晚上花魁怜月的一番表演,大家看的可否是过瘾啊?” 这话给台下的诸位郎君,挑起了心中的不满,发出了阵阵的喝倒彩。 老鸨看到这些人的表现,心里对于花魁怜月的吸引力,也是十分满意。 “各位郎君见谅了,我们家怜月刚才身体有些不适,这才早早地回去休息,倒是让各位见怪了。” 裴璟站在二楼,看着那老鸨的嘴脸,心里明白,这都是套路,无非就是一个饥饿营销而已。 不过,大家都知道老鸨必然还是有下文的。 果然,他们看到老鸨说道:“不过今天这怜月回去稍微休息一下,便感觉到身体已经到好了。” “此时更觉得对不起众位郎君,特意让我来堂上,给各位说一声抱歉。” “另外,怜月还想请一位郎君,到她的房中做客,谈一谈诗词歌赋。” 第89章 意外之喜 堂下之人听说,今日竟然有机会亲近他们梦寐以求的美人,都是十分激动。 大堂内的气氛肉眼可见的燃烧了起来。 很快就有一名年轻而丑陋的的郎君大喊一声,“我愿意出十金,只求见花魁怜月一面。” 谁知道他这话一说出来,马上就引来了旁边众人的耻笑。 有一豪商更是冷笑一声,“老子家里养的狗,一天花的都不止十金。” 豪商这话一说出来,马上就让那个出十金的郎君羞愧得蒙面而退。 可是这个小插曲也没有影响到大堂内炽热的气氛,马上又迎来了第二个出价的人。 这人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贵族,说道:“我出百金。” 这话说出来,在堂内也是传来了一阵哗然。 百金着实是不少了。 在关中这个地方,百金也能买上足足的一百亩上田。 有很多普通的百姓,终其一生都挣不到这样的财产。 可是没想到中年贵族这话刚喊出来,旁边又站起来一名年轻的公子。 那公子大声喊道:“本公子也愿意出一百金。” 公子说罢,马上就引来了大家讶异的眼光。 原本众人想到,这人莫不是耳背。 人家前一个人都已经说出一百金了,他还说一百金,也显露不出他的优势啊。 可是慢慢的就有人发现不对了。 有人惊讶地叫了一声,“那人不就是吏部尚书陆彦师家的公子吗?” 众人才明白,原来这厮不想多出钱,故而想以势压人。 果然,那中年贵族一听说,这人竟是吏部尚书的公子,也只能灰溜溜地撤退了。 他本来就只是一个落魄贵族,如何比得过正红的吏部尚书。 横竖不过是为了一个女人而已,因此得罪了吏部尚书家的公子不值得。 吏部尚书的公子见到他这副样子也表示十分的满意。 谁知道这吏部尚书的公子一出面,马上就引来了另外一个人的不满。 堂下马上跑出来一个身高六尺,高大魁梧,壮得和头牛一样的郎君。 这位牛公子大喊一声,“我也出一百金。” 那吏部尚书的儿子一听到这话,心中一阵火起。 他马上转过头来,看看到底谁吃了狼心豹子胆,虎口夺食。 可是他转过头来一看,却发现那人是认识的。 毕竟大家都在洛阳这一片混,官面上的人物和各家的子弟多少都认识一些。 他发现这跟他争的人,竟然是右卫大将军于仲文家的公子。 这世道那么乱了,耍笔头的人到底是玩不过拿刀拿枪的人。 哪怕他的父亲是吏部尚书,这个事情也一样。 于是,这吏部尚书的儿子也败退了。 一开始的时候,那堂上的老鸨看到下面的人,很快便把这个价格炒了起来。 不出两个回合,便炒到了一百金,她也是满心欢喜。 可是她没想到,这个价格上了一百金,就都不往上涨了,反倒开始比起家世来。 呸,一群穷鬼。 不过,今天老鸨这个亏,还真是亏定了。 她叹了口气,站了出来说道:“众位郎君,稍安勿躁。” “众位郎君的诚意,奴家和怜月已经知道了。” “可是,怜月早已经心有所属,恐怕要诸位失望了。” 堂内的众人听到这话,瞬间发出了一阵阵的议论声。 而二楼的裴璟听了这话,也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台上的老鸨。 他瞬间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这老鸨是在给人下套的。 现在大家都在争着那个花魁怜月而不可得,但是此时的老鸨却说对方心有所属了,还专门广而告之。 这不就是为那人找麻烦,故意让那个人得罪整个堂中的所有客人。 如果他们是真的有结好的善意,又或者那个花魁真的看中了哪一个郎君,也应该在私底下悄悄地过去找人,而不是这样闹得大张旗鼓的。 堂中的人怨沸腾,而此时台上的老鸨,却抬头向裴璟他们这个厢房看来。 此时的裴璟看到老鸨的眼神,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果然,老鸨说道:“花魁怜月看中的郎君,正是二楼的裴璟裴郎君。” 此时的裴璟,已经听到一楼和隔壁厢房传来的阵阵惊讶声和质疑声。 某些消息灵通的人们,大多想到前段时间有一名将军,在辽东以八百骑兵踏破了高句丽大营。 这是堪比三国时甘宁百骑踏曹营的,又堪比张八百破孙十万的战绩。 可是这样的将军,竟然如此的年轻。 至于大多数发出质疑声的人,则都是孤陋寡闻的,并没有听说过什么赔净,赔钱的。 这些人看着裴璟小白脸的样子,传出了种种的怪话。 “小白脸就是招人稀罕。” “我家的狗长得都比他英俊。” “他凭什么!” “看他身体那么壮,莫非那花魁怜月也喜欢壮的?” 裴璟心底冷笑了一声,这老鸨明明知道他是谁,竟然还敢玩这样的花招,看来这林海小筑背后的人,恐怕也绝对不简单。 这边林海小筑老鸨已经过来,请裴璟前去赴宴了。 裴行俨和薛万均都露出了羡慕的眼神,但是灵醒一点的秦琼和薛万彻,却是有些担忧。 秦琼上来低声说道:“将军,要不我们掩护你先撤。” 裴璟扬了扬手,并没有接受对方的建议。 虽然他已经看出了这个事情有所不对,但是却并不怎么担心自己的安全。 这个林海小筑,虽然他还不清楚幕后的主人是谁,但是想必上层的世家大族,都应该是知道的。 他只需要回去问一下他的祖父,也大概能把对方了解得八九不离十。 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林海小筑背后的人是关陇军事贵族,也不敢对他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若是他被请过去出了事情,那背后的老板,可就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它也是屎了。 裴璟整理了一下衣冠,跟着那个老鸨,就要往后院走去。 剩下的裴行俨几人想要跟随,竟然被那龟奴拦了下来。 几人还刚想发怒,裴璟已经挥了挥手,他们只能够老老实实的在此等候了。 第90章 日理万机 老鸨亲自带着裴璟,走到了后院。 这里建有不少的小院子,裴璟乍一眼去看,整个后院竟然占地有将近十数亩之广,倒是占了小半个集贤坊。 可见林海小筑背后的主人,或林海小筑主人背后的家族实力之强。 花魁怜月则是一个人居住了一个院子。 以她在林海小筑的地位,自己一个院子也是正常的。 老鸨只是将裴璟引到小院门口之后,便独自离去了。 这一点倒是有点出乎裴璟的意料,他以为对方还要进去给他介绍介绍呢。 裴璟也不惊慌,在婢女的引路之下,走进了这座小院。 进了小院,让他颇为意外的是,这小院花草布置得也是极美,很是让人赏心夺目。 让人完全看不出,这里竟然是一个花魁的小院。 他心中暗想,这花魁看起来也是个风雅之人。 只不过,不知道她皮囊下面,隐藏的是一副怎么样的灵魂。 裴璟十分相信,这小院子里面所表现出来的只是一个表象,真正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就比如说他,也是如此。 他一直装作一副好色之人的样子,难道他就真的是好色之人了吗? 当然,如果他拿这话去问,刚才那两个被他揉捏得不成样子的粉头,那两个粉头一定很坚定地告诉他。 他是! 不过,他不惊慌,想看看对方耍的是什么把戏。 婢女看到裴璟有些发呆,又伸手往房间里面引了一引,说道:“裴郎君,里面请!” 他回过神来,接着跟婢女往里面走。 直到走进了一个清新雅致的房间。 裴璟的眼前也出现了一个美人,正是他刚才在大堂见过的花魁怜月。 此时的花魁怜月正在泡茶,泡的是这个时代的茶。 那茶里面掺杂着大量的香料,裴璟看着实在没有什么食欲。 那花魁看到了裴璟进来,微微一笑,垂首施了一礼,素手直往她对面的座上引了一引。 “裴将军,请上坐。” 裴璟看了看花魁怜月,发现此女细看之下,比起远看可要美丽得太多。 这身材也是娇俏万分,只可惜花魁怜月跪坐着,裴璟也看i不到他最想看的腿。 此时的他面无表情,竟开始脱起了身上的袍服。 这个举动可把花魁怜月也是吓了一跳。 她有些惊讶的问道:“裴将军这是做什么?” 裴璟一脸正经的样子,说道:“花魁也快点脱!” “我日理万机,办完事之后还要早点回去呢!” 说着,裴璟手上依然不停,还在解着自己的袍服。 此时的他已经解开了上身的衣服,把块块结实的肌肉露了出来。 裴璟的身上还有一些细小的伤口,这是近十年的军旅生涯,给他留下的烙印。 花魁怜月已经有些着急了,一把按住了裴璟还想去解裤子的手,“奴家卖艺不卖身!” 只见裴璟甩开了她的手,说道:“这个世上怎能有这样的道理,本将军本来就是来找快活的。” “如今本将军还不曾快乐,便被你们叫到了后院来。” “此时本将军的裤子都快要脱了,花魁竟然跟本将军说这样的话,你的良心就不痛吗?” 说着,裴璟又想去解自己的裤子。 花魁怜月看到裴璟这副无赖的样子,银牙都快要咬碎了。 她只能连忙又上来按住了裴璟的手,哀求地说道:“郎君,奴家错了!” “奴家这里真的接待不了。” 裴璟看到的花魁怜月的脸色不似作伪,也觉得十分无趣,觉得一切都乏然无味了。 “当真不行?” 花魁都已经快哭了,说道:“确实不行!” “要不奴家给将军找两个合适的姐妹,包将军满意。” 裴璟听罢,又是一副惋惜的样子,说道:“噢!那倒是不必了。” “本将军不是那样的人!” 花魁怜月:“…………” 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恼怒。 她已经看出来了,这裴璟就是来这里消遣她的。 她放开了裴璟的手,背过身去,冷冰冰地说道:“裴将军,奴家身体不适,不能招待了。” “还请裴将军原谅,请就此离开!” 裴璟摇摇头,也觉得有些无趣。 他身上的衣服,又一件一件地重新穿好了,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将军就不打扰了,祝花魁你生意兴隆。” 花魁怜月听到这个混账话,心里又是一阵气闷。 她甚至有点怀疑,这裴璟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气死她。 等到身后的脚步声消失,花魁怜月才把头重新扭了回来。 她暗暗地有些着恼。 这个计划算是失败了。 她原本找这裴璟过来,就是受家主的命令,想要给他找一些麻烦,以及暗示一些消息的。 可是没想到,这裴璟来了之后,竟然弄出了这样的一桩桩事情,让她白白浪费了一番布置。 怜月心里百般无奈,可是家主的吩咐,又不得不做。 她一跺脚,从内房的隐秘处,拖出来一口箱子。 然后她从贴身处掏出一把小钥匙,“咔嚓”一声,便把箱子给打开了。 等到裴璟走出的大堂的时候,大堂里面的人都还没有散去。 不少的人都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他们一直心心念念着,想要得到的女人,今天可能就已经被人家糟蹋了。 老鸨虽则再三保证,今天那裴璟将军,只是进去与那花魁怜月谈谈风花雪月,不会再有其他。 可是大堂里的人,是半点都不相信的。 他们不是不相信花魁怜月,而是不相信那裴璟。 郎君们看那厮这一副高大魁梧的样子,他要是有不轨之心,那花魁怜月反抗得过来嘛! 不过,就在堂上的人不停地发出哀嚎之时,裴璟还真的从后面出来了。 只见大家都有点惊叹,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 恐怕这厮进去连一刻钟都不到! 有不少人都在暗想,看着这厮那么高大魁梧,难道也是个虚的? 大家想想又不对,这厮要真是个虚的,又怎么能从辽东一路杀回来。 裴璟一边走着,还一边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着话。 说是自言自语,但是裴璟这个声音着实不小。 “这花魁怎么会是个男的?” 第91章 大将投靠 大家都被裴璟这句话给惊呆了。 那个花魁怜月竟然是男的? 这一句话就好像在整个大堂内投下了一个巨大的炸弹,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怎么可能! 难道他们之前那些投食、打赏都是投给一个男的吗? 绝大多数的人都觉得十分恶心。 当然,也不排除有一小部分的,不为人知的郎君,反倒感觉更加兴奋了。 不过,大多数的人都还是正常人。 一个腰大半圆,看样子就知道是腰缠万贯的中年豪商,连忙上来拦住了裴璟。 “裴郎君,你刚才说什么?” “那花魁怎么可能是个男的?” 裴璟仿佛这个时候才如梦初醒,显得有些茫然地说道:“花魁是男的?” “我什么时候说花魁怜月是男的了!” “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凭空污人清白。” 大家听了这话,用便秘一样的眼神看着裴璟。 如果那花魁没有什么异常,那你怎么进去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出来了。 虽然他们也知道那花魁怜月卖艺不卖身,是不可能那么简单就将自己交出去的。 但即便如此,这裴璟如果还是个正常男人的话,就不可能那么快走出来。 花魁怜月如此一个尤物,谁不想与她多多亲近一些。 大家反倒更加确定了,裴璟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事情,所以才匆匆离开的。 就比如说,他真的发现了那花魁怜月是男的,实在做不出那等强人锁男的事情,才匆匆离开的。 大家越想越有可能。 有几个人还想上来继续追问裴璟。 可是此时此刻,裴璟麾下的那几员将领,还有他的亲兵们,都来到了他的身边,将裴璟与那些人隔开了。 随后他更是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临海小筑,骑上了自己心爱的黑驴马,哒哒哒,哒哒哒,往远处走。 郎君们看到裴璟那些亲兵一身煞气的样子,也不敢追上去。 他们只能够将目标转移到另外一个人身上。 这个人就是临海小筑的老鸨。 大几十上百号人,把那老鸨团团围住了。 老鸨露出了哭一般的笑容,看着身边的这些客人。 她也像那花魁怜月一样,对那裴璟恨得咬碎了牙齿。 这厮可给她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不过,老鸨心里也不得不暗暗地赞了一声,“好狡猾的贼子!” 她刚才故意在众人的面前,伪装成那花魁怜月要将裴璟召为入幕之宾的样子,就是为了让对方得罪这一百多号人。 能来临海小筑的客人,都不是泛泛之辈,不是有权就是有钱。 虽则看起来这些客人与裴璟萍水相逢,不过是两边因为争风吃醋的原因,惹上了一点小小的不快。 以裴璟的家世,他们也不可能真的去为对方。 可是日后若是真有什么机会,裴璟要办什么小事,刚好又落在了他们的手上。 那他们难免就会想起今天的不快,在某些小事情上面稍微卡上一卡,也是绝对可能发生的事情。 虽然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是很多时候小节就能毁了整件大事。 老鸨也不知道幕后的家主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她还是照做了。 可她又万万没想到的是,裴璟从后院走出来的时候,仅仅就用了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就化解了他们刚才下的套子, 这裴璟看着年纪轻轻,可是行起事来滴水不漏,如同一个多年的老狐狸一样。 这让他们丝毫占不得半点便宜,反倒还为他们自己带来了大量的麻烦。 周围的客人纷纷的围住了老鸨,吏部尚书家的公子最为愤怒。 花魁怜月每次出场,这位陆公子都前来捧场,每次都还打赏不少。 可是这一次,他竟然听说,打赏的极有可能是一个男子的时候,他愤怒了。 他大声骂道:“老鸨,你们这黑店,怎么敢用男人来伪装成花魁,骗我们这些纯情小郎君。” 那个老鸨都快要崩溃了,着急地说道:“陆公子,这都是误会呀!” “花魁怜月确实是女儿身,我们怎么可能会拿一个男子,来伪装成花魁呢?” “何况众位郎君,不是都看到了嘛!” “我们家花魁长得如此婀娜多姿,又怎么可能是一个男儿身呢!” 谁知道在场的这些人,都是见多识广的。 什么婀娜多姿的男儿身,他们可是见得多了,一点都不出奇。 这句话反倒让他们引起了更多的怀疑,更多的人将这老鸨纷纷围了起来。 客人们纷纷表示,要让花魁怜月出来,给他们证明自己并非男儿身。 至于怎么证明,那当然是脱了衣服让他们看了。 老鸨但凡脑子里面装的不是屎,也不可能让花魁怜月出来给大家验明正身。 可是一时半会之间,她又确实没有办法证明,花魁怜月是一个女儿身。 这个情况就这样僵持了起来,林海小筑今天晚上,可见是没有办法做生意了。 这边的裴璟已经骑上了黑驴马,带着麾下的战将们往回走。 其实薛万均也有些好奇,“兄长,那花魁怜月真的是女儿身吗?” 裴璟听了这话也是笑了笑,看着薛万均,有些没好气的骂道:“你说呢!” 大家看到裴璟的这个表态,都不由得莞尔。 薛万均这个憨子,脑子也转过了弯来了,不得暗赞一声,“兄长果然高明啊!” 裴璟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月黑风高的,几个人骑着马在路上走着,还一边聊些趣事,也颇有意思。 那些巡城兵丁看到他们,虽然认不得裴璟,但还是认得薛万均兄弟的,也不敢前来阻拦他们。 这个时候,薛万彻突然说上了一句这样的话,“兄长,不如我们都跟你混!” 裴璟突然听了这句话,当场一愣。 他本来就想把身边的几人收到麾下。 可是没想到这个事情他没提,对方倒是先提出来了。 他勒住了黑驴马,然后看了看这薛万均兄弟,甚至还看了看这秦琼。 他发现这几个人的眼神,都颇为坚定。 裴璟认真地看着薛万均,问道:“你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第92章 刺客信条 只见薛万均很直白地说道:“我们本来就是从军打仗的,去哪里都是打仗。” “但是跟着兄长混,我们兄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 这能不畅快吗? 谁敢带着他们几百人,就往几万人的敌大营里面闯。 薛万均本来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只渴求刺激的性子。 他们本来跟着父亲薛世雄打仗,可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畅快淋漓的感受。 薛世雄对他们的管束太多,薛万均与薛万彻骨子里的那股冲劲,完全发挥不出来。 他们早就已经憋坏了,自从跟了裴璟之后,那才是鸟上天空,龙入大海。 裴璟当然是希望,这几个人能归入到他麾下的。 只是这薛万均兄弟,毕竟是薛世雄的儿子,这个事情处理得不好,反倒适得其反。 他看了一下薛万均兄弟,问道:“薛伯父能答应这个事情吗?” 只见薛万均意得才满地说道:“兄长放心,这个事情只要你答应了,我保证说服父亲答应。” 裴璟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不过,这个事情到时候还得跟杨广提一提,看一下对方是个什么反应。 如果对方不答应,他就只能以后再想办法。 裴璟感到有点好奇,拨停了黑驴马,问道:“你们既然想要跟随我,那你们知道我下一步的打算是怎么样吗?” 他这话一问出来,薛万均竟马上就说道:“将军是想谋求幽州总管的位置?” 这一下倒是让裴璟有些惊讶了,他一直以为这薛万均是个憨子,没想到对方竟然对他的心思考虑得如此灵通。 薛万均看到裴璟有些惊讶,一直被智商压制的他,也感觉抢回了一城。 他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其实也不是他的智慧有多么的高。 他说道:“我们把这一次在幽州的经历,都告诉了我的二兄,这是他推测出来的告诉我们的。” 薛世雄和薛万述如今不在洛阳,此时河东薛家在洛阳的主事,就是兄弟二人的二兄薛万淑。 裴璟点了点头,这个事情如果是薛万淑推测出来的,那就正常了。 在历史上,这薛万淑也可也是一个颇有智慧的人。 裴璟还真有点羡慕薛世雄,足足生了五个儿子,可是个个都是人才。 只是他们最后的结果,都并不如何的好就是了。 裴璟觉得以后若是真的有机会,还真的要把这薛氏兄弟五人,全部收拢到麾下。 虽然薛万均把裴璟的目的点明了,但是他们也没有继续再往下深聊。 按理说裴璟想要回到幽州任职: 一来是因为他个人的报负。 二来,或许为了以后能再伐高句丽,替那些战士在辽东的袍泽报仇。 但是薛万均兄弟跟随裴璟,已经将近有大半年的时间了。 在没回洛阳面之前,他们几乎每天都见面,吃在一起,住在一起,算是一同共赴过生死的兄弟。 他们虽然认为裴璟是一个正直的人,但是他们也感受到了一些别的苗头。 至于是什么的苗头,他们一时半会也还没有弄清楚。 薛万均自嘲地笑了笑,不管兄长怎么想,反正只要兄长不跟那杨玄感一样举旗造反,连累他们死全家就是了。 应该不会的! 薛万均又偷偷看了一眼裴璟,“嗯,兄长长得那么正直,应该不会的!” 几个人就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什么都没有说过一样,仍然是闲谈着往回走。 几个人都是顶尖的武将,就在这个瞬间,他们心头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裴璟大喊一声,“有刺客!” 几人一个翻身,从马上翻了下来,利用战马挡住了自己的身躯。 黑驴马明显感觉到自己被当成挡箭牌了。 牠心中有些不满,牠的感觉很灵敏,也感觉到了危险。 可是牠的马蹄刚抬起来,裴璟就恶狠狠地对牠说,“别动!” 牠又乖乖地把马蹄放了下去。 相比于刺客,还是主人比较危险。 其实牠身上披着一件皮铠,起码能挡箭,便是中了箭也不会要牠的命。 本来裴璟故意将牠装扮成一个这个样子,就是想到了可能有这种情况的发生。 几人向四周扫视着,这个时候东北方的屋顶上射来了一只弩箭,射到了旁边的一棵树上。 射完箭之后,那黑衣人翻身便离开了。 秦琼擎着他的双锏,联同着薛万均就想去追。 可是却被裴璟喊住了,“都回来,那个人没有恶意。” 裴璟明显感觉到,这次弩箭的目标,并不是他们。 如无意外,弩箭上应该有别的玄机。 这个时候,裴行俨已经从旁边的树上,将那支弩箭拔了下来,递给了裴璟。 果然,弩箭上面绑着一封书信。 书信上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死士在伊阙县的独孤阀庄园内。” 裴璟看了这张纸条,心底一沉。 他知道这个刺客,很有可能要给他们传递什么信息。 但是他没有想到,传递的信息竟然是这个。 他心思一转就已经猜到,这些人所说的死士,到底是什么死士。 恐怕说的就是那一支袭击丹阳公主的死士。 裴璟多少已经知道一些消息的,如今皇帝到处派人,寻找死士的踪迹,可是到头来一无所获。 没想到皇帝派出的人,到处找遍而不得的死士踪迹,竟然落到了他的手上。 裴璟并不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假,反正他又不会亲自冲在前头。 因为对于他来说,获得这个消息,甚至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除了会得罪独孤阀之外,百利而无一害。 起码,他除去了一个心头大患,不用担心那些死士会报复他。 他只要把这个消息上报了,那就是一番大功。 甚至裴璟冷笑了一声,这个消息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他真的会得罪独孤阀吗? 恐怕也未必! 藏得那么死的死士踪迹能被传出来,说独孤阀之内没有内奸,谁都不相信。 甚至裴璟看来,那独狐阀的内奸来头还真不小。 此时,裴璟感觉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而很熟悉的香味。 他拿着这封信放到鼻翼处,轻轻地嗅着。 第93章 上架感言 兄弟们,这本书明天要上架了! 这是二师兄的第二本书,这本书看收藏量来说,比我第一本书好了足足十倍。 首先要谢谢编辑田七大大的指导,其实如果没有她的指导的话,这本书的成绩,绝对不会有现在那么好。 同时,这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一个非常好非常好的进步了。 另外我还要谢谢这段新书期以来,给我打赏、投月票和投推荐票的兄弟们。 谢谢你们! 说真的,我从来没有收到过那么多的打赏,尤其是大号被封用小号兄弟的打赏,确认惊呆了我。 我一个扑街也没能想得到,我能有今天的那么多打赏。 还是睾处可深含 悼武华夏 书友 泠人 我想要猪一样细的腿鸭 然然青石镇 我去你是不是傻 雪下无枯衣学徒 也谢谢你们! 其实无论是打赏我,给我投月票还是给我推荐票,我都是感谢的! 这里我要感谢一个兄弟,就是别拦着朕没病兄弟。 之所以要提到你,是因为之前一直没有感谢过你。 谢谢你,坚持每天都给我投一张推荐票,虽然真的只有一张,但是很感谢也很感动,谢谢! 其他还有很多给我投月票和推荐票的兄弟,我就不一一感谢了,这里也谢谢你们。 对了,我看到有一些上本书的老读者也跟过来了,这里也给兄弟们唱个肥喏! 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 另外这本书明天就要上架了,多的不说了,起码从明天开始每天三更是绝对少不了的。 如果成绩好的话,以后每天变成四更,或者五更,也都不是问题。 另外啊,二师兄也厚着脸皮说一下打赏的事情了。 60加一更……… 不,这个六十不是说单次,而是累计的也算。 反正二师兄看到累积够六十了,就加一更呗。 不过说真的,这个事情的话,大家看自己的能力来,虽然多少我都能更。 一天十章,我也能更…… 但如果是学生的话,我就不建议打赏了,自己留点钱用呗。 真的! 另外,再一次,再一次,感谢大家! 谢谢! 牛角的二师兄敬上! 第94章 独孤秘辛 这封信应该是刚才那个刺客贴身放好的,只是要将信向他们射来的时候,才拿出来插到了弩箭上。 当裴璟闻到了这个香味的时候,心里已经知道这个刺客到底是谁了。 他回头看了一看林海小筑的方向,没有说话。 众人看着裴璟的样子,都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裴行俨有些担心地上来说道:“兄长,没事?” 裴璟摇了摇头,说道:“没事,我们回家!” 他和几名将领都不住在一起,将领们在洛阳城内,都各有各的宅子。 唯一没有的秦琼,还刚好住在小军营里,看管那近千名骑兵。 裴璟回到宅子之时,没想到祖父竟然还没有睡。 刚好他也有点事情,正要与祖父商议。 他来到了裴蕴的房间,敲了敲门。 裴蕴已经打算要睡了,这个时候有人上门来找他,让他心里莫名地冒出一阵烦躁。 老头子虽然年纪到了,可是火气未消,打开门来就想开骂。 但是当他打开门的时候,竟然发现房外面站着的,正是自己最喜欢的孙子。 瞬间裴蕴所有的火就都消了,脸上还绽放出了慈祥的笑容,温和地说道:“我的好孙儿,你怎么来了?” 裴璟其实看到了祖父刚开门时,脸上的不豫。 他心中也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他现在这个事情,倒是也算是颇为重大,便直言:“祖父,孙子有事情与你商议。” 裴蕴看到孙子如此认真的样子,脸上也稍微严肃了一些。 他侧身让孙子进了房间,两个人相对坐好。 裴璟给自己的祖父倒了一杯酪浆,再从怀里将他得到的那一封信件拿了出来,递给了对面的祖父。 裴蕴看到孙子递给他一封信件时,也显得有些惊奇。 他顺手接过便浏览了起来。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横竖上面就一句话。 看完之后,裴蕴又闭上了眼睛,开始思考了起来。 裴璟并没有去打扰祖父思路。 等到裴蕴再睁开眼睛,显然已经有了几分把握。 他看着裴璟,问道:“这个事情你怎么看?” 裴璟想了一想,坚定地说道:“孙儿认为这上面的内容是真的。” 裴蕴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伊阙县确实是个藏兵的好地方,也难怪陈昱那伙人查不到。” 杨广虽然依靠老宦官陈昱,建立了一套情报打探的机构。 但实际上,这机构的能力是远远比不上,后世赫赫有名的锦衣卫的。 同时,独孤家所选择的这个藏军地点,也十分的有意思。 伊阙县位于洛阳的西南部,境内多山,最有名的莫过于伊阙山。 同时伊阙县这个地方,又有伊水流经,地形地势颇为复杂,是一个藏兵的绝好地方。 如果藏兵的这个庄子,刚好能够自给自足,减少外来物资采购的话,就更难被发现了。 裴蕴抬起头来,看着这个他最得意的孙子,又问道:“这个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裴璟露出了奸商般的笑容,说道:“当然是把这个消息禀报给朝廷了,要是查实了,那可是一个大功啊!” 裴蕴笑着点了点头,显得十分满意。 当然,其实也没有第二条更好的路子了。 他看到孙子最近有了那么大的进步,也想再考一考对方。 “你为什么会选择把这个消息告诉朝廷,而不是拿来跟独孤阀的人做交易呢?” 裴璟冷笑了一声,说道:“祖父说笑了!” “这个消息如果是孙儿自己打探出来的话,孙儿还真的有点兴趣拿来跟独狐阀做交易。” “可事实上,孙儿认为这个消息,恐怕就是独狐阀的内奸流传出来的,并且这个内奸的地位绝对不低。” “孙儿甚至有点怀疑,出卖他们的,会不会就是独孤阀的家主了。” 裴蕴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孙子果然是长大了,连这一点都能想得到。 他幽幽地说道:“你也不用怀疑了,这个事情十有八九就是独孤篡做的。” 裴璟闻言一愣,他刚才也不过随意那么一说。 这个事情虽然在情理之中,却又太过于在意料之外了。 他对这里面的事情,也感到有些好奇,连忙问道:“祖父,这是为何?” 裴蕴还是笑了笑,说道:“暂且不忙,你先喝口水,祖父细细为你说来。” “你可知道独孤阀能有今天的地位,靠的是谁?” 裴璟想了想,说道:“独孤阀能达到今天这种境地,最直接的功劳当然就是文献皇后独孤迦罗了。” “但是要是说到,最根本奠定这个独孤阀基础的人,那得是北周的独孤信。” 裴蕴感到十分满意,意有所指地说道:“那这样说,你可明白为什么独孤篡,要做这样的事情了?” 裴璟心里一惊,这下他什么都想明白了。 独孤信,别名独孤如愿,字期弥头,云中(今山西大同)人,西魏、北周将领,八柱国之一。 他是西魏元勋宿将,战功卓着,曾平定三荆、收复弘农、攻克沙苑等,镇守陇右近十年,治绩突出。 北周建立后,他被晋封卫国公,死后谥号为景。 独孤信的一生之中,一共有三个妻妾。 如罗氏,生独孤罗。 郭氏,生独孤善、独孤穆、独孤藏、独孤顺、独孤陀、独孤整、明敬皇后、元贞皇后。 崔氏,生隋朝文献皇后独孤伽罗。 这其中的独孤罗,就是独孤信的长子,也就是隋文献皇后独孤伽罗异母长兄。 独孤信跟随孝武帝入关后,襁褓中的独孤罗被高欢囚禁,直到独孤信死后才被释放。 独孤罗生活贫苦不能养活自己,北齐的独孤永业和他是同宗,看到后很怜悯,为他置办了一点田宅。 北周灭了北齐之后,独孤罗的七妹独孤伽罗找到了他,赠送了丰厚的财物。 隋朝建立后,独孤罗继承了父亲独孤信赵国公爵位,担任高官显职,官至凉州刺史,太子卫率,于开皇十九年去世。 而如今的独孤阀的家主独孤篡,正是独孤罗的嫡长子。 显然这是独孤家起了内讧,甚至这个内讧还不小,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 第95章 乃祖之风 裴璟尝试性地问道:“这独孤阀的死士,难道并不掌握在独孤篡的手里?” 裴蕴点了点头,“不止如此,独孤篡如今跟个废人差不多。” “其实就是当年独孤阀家主之争的时候,留下的伤患。” “当时不知道是谁,派出了杀手前往刺杀独孤篡。” “最后人当然没杀成,但是也让他大伤了元气,身体直到现在都养不好。” “有不少人怀疑,这个事情应该就是独狐善做的。” “而负责出手的人,就是独孤阀的死士。” “在这样的种种矛盾之下,这批独狐阀的死士,对于独孤篡这个家主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了。” “所以将这批死士亲手毁掉,甚至连同独狐善一起做掉,就很可能成为了独孤篡现实的想法。” 裴蕴又看了看自己的孙子,接着说道:“其实这个独孤善跟你还有一些渊源,他有一个儿子就是被你亲手杀掉的。” 裴璟:“………” 他想了想,他亲手杀掉的独孤阀中人,就只有一个了。 “独孤鸿?” 裴蕴点了点头。 祖父这样说,就更坚定了裴璟要将这个消息上报给朝廷的决心。 既然大家都是仇人了,那他肯定也要加把劲,一同弄死独狐善。 恐怕这也是独孤篡要把那些死士的位置告诉他的根本原因。 其种程度上,他与独孤篡也可以说是同盟的关系了。 裴璟甚至怀疑,独孤篡是否已经另起炉灶,建立另一支独狐阀的武装力量。 就比如说,那个给他送信的刺客,就肯定是出自于独孤篡的武装。 裴璟突然想起一个事情,向祖父问道:“祖父,孙儿想问一下,那个林海小筑,是否就是独孤篡的?” 裴蕴听得这话,倒是觉得有点意思,“那种地方少点去,对身体不好。” 裴璟:“…………” 裴蕴笑了笑,他也知道自己的孙子是一个有把持力的人,也不再多说了,免得孙子脸皮薄挂不住。 他只是问道:“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难道你还想把那林海小筑盘下来,自己当幕后主人不成?” 裴璟笑了笑,祖父这就是在打趣他了。 他把自己的推测,都说了出来,“我怀疑给我送信的那个人,就是出自于临海小筑的。” 裴璟这里倒是没有说明,他是如何推断出来的。 裴蕴看见他没说,也没有再追问,只是说道:“这个事情,我倒知道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林海小筑的背后主人,来头确实不小。” “祖父我都一把年龄了,那些地方毕竟去的不多。” 裴璟听了这话,也是用微妙的眼神看了一眼祖父。 裴蕴刚才说的是他去得不多,并非说的是他没有去过。 祖父既然不知道,那他以后再自己去打听就好了。 裴璟站了起来,“祖父,既然如此,孙子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裴蕴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也好,祖父也要休息了,年纪大了不中用,早早就困了。” “这两天你也多准备一下,想来陛下要见你的日子,就在这一两天了。” 裴璟点了点头,便退出了房间。 裴蕴看了看孙子离开的背影,想到了今天杨广暗示他的事情,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该如何去抉择。 既然这个孙子那么有本事,到时候还真得问问他的意见。 第二天一早,兵部的人就来了裴府。 那兵部员外郎看到裴璟,也觉得有些发虚。 对方可是亲手宰过一个兵部员外郎的,结果还什么事都没有。 他顶替的正是那个王芗远的位置,也有点怕对方看他一个不顺眼,顺手就把他宰了。 裴璟看到那员外郎的样子,心里也觉得有点好笑。 现在又不是战时,他也不是一个杀人狂,总不能见到一个兵部员外郎就杀一个。 “裴将军,明日的上午,陛下召见你,请务必稍作准备。” 裴璟也是没有进过皇宫,那员外郎还对他进行了一些礼仪上的培训。 不过,兵部员外郎说是要裴璟准备一下,可是他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准备的。 第二天。 裴璟早早地起来,在杜若和朱筱两女的伺候下,换了一套崭新的军服。 他如今已经顺利地和两女完成了大被同眠的任务,缓解了两女之间的矛盾,维护了家庭的和谐团结。 维护家庭团结,就是那么简单。 接着,他出门骑上了自己心爱的黑驴马,“哒哒哒”“哒哒哒”地就往皇宫赶。 等他到了皇宫之时,便早有专门的人在宫门处等着他了。 裴璟出示了自己的印信,那内侍便带着他往宫里走。 他也是第一次进入皇宫,毕竟初来乍到,为避免给有心之人留下话头,裴璟也不敢四处张望。 那内侍将他引到一处偏殿等候,便自顾自地走了,接下来的可就不是他的工作了。 裴璟发现除了他之外,还有好几个官员在偏殿等着。 此时并不是与这些人攀谈的时候,几人相互稍稍一施礼,他便自己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接着大家都没有说话。 来到这里的官员都明白,这里可不是什么联谊交友场所。 若是在此地随意高谈阔论,很容易就会被定上一个失仪的罪名。 裴璟看到在此等候的官员如此之多,心里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谁知道他刚坐下没多久,已经有一名宦官前来呼唤他,让他前去面圣了。 那名小宦官脸上带有几分桀骜,“校检左屯卫裴璟将军,至尊召见。” 裴璟站了起来,跟着那名宦官就走。 等到两人转出了殿外,裴璟看到左右无人,突然快走两步,往那边宦官的手中塞上了一块东西。 那小宦官只感觉手上一沉,不露深色地便将手缩回到袖子里面。 等他再把手伸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这个时候,那小宦官再看着裴璟的眼神,已经带了三分亲近。 “裴璟将军客气了,奴婢不过是一个殿前伺候的小小宦官,如何敢接受将军的馈赠。” 裴璟笑了笑,“祖父常常教导我们,礼多人不怪,况且不过是小小意思,实在不成敬意。” 那小宦官也是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话。 十金塞到手里,还说不算什么的,这裴氏之人果然是大气。 这小裴将军果然很有乃祖之风啊! 第96章 伴君如虎 那裴蕴也是很喜欢给他们这些小内侍塞一些小礼物。 想不到这小裴将军如此的年轻,竟然也颇有乃祖之风。 果然这一家人都能身居高位,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只见裴璟看到双方的关系,已经差不多了,便张嘴问道:“内侍,不知今天至尊的心情怎么样?” 那小宦官听了裴璟这话,也是叹了口气,说道:“裴璟将军,这话要是别人问奴婢,奴婢是万万说不得的。” “毕竟这宫内嘴巴不严,说了不该说的话,可是容易有大祸的。” 裴璟心中骂了一声,马上又在小宦官的手里,塞上了一块金子。 那小宦官手腕一转,金子马上又不见了。 这手本事没有个几年的收礼经验,是绝对锻炼不出来的。 只见小宦官又收了一次礼之后,终于没有再说什么废话。 只见他又叹了口气,说道:“这还不是那什么桃李子,杨花落的事情。” “前几日也不知道怎么了,那御花园里不少的杨树都枯死了,剩下没死也都病殃殃的样子。” “反倒是那李树花开的颇为壮观,枝叶也显得越发茂盛了。” “昨天夜里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个事情禀报到了至尊处,惹来了至尊的大怒。” “今天一大早,至尊便让人把御花园里,所有的李树都给伐倒了。” “裴将军待会进到御书房里的时候,可得小心点说话,不然的话恐怕会有大祸啊!” 裴璟听完了这些话,才觉得他花了这二十两金子,确实是值得的。 起码他把杨广此时的心情,给摸得透透彻彻的,也算是为自己避开了一个坑。 等到了御书房外,裴璟就站在殿外,那小宦官独自进入殿内禀报。 不多一会儿,他便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鸭嗓,“宣检左屯卫将军裴璟觐见!” 裴璟再次整理了衣冠,老老实实地走进了御书房内,又乖乖地走到了该到的位置,接着便开始行礼。 这是昨天兵部的人给他讲解礼仪的时候,一一讲过的。 就连他该站立位置的参照物,那员外郎都已经讲了,就是旁边的一个铜鹤香炉。 此时的裴璟又觉得,昨天那个兵部的员外郎,也确实是不错了。 如果以后有机会,一定尽量不砍他的脑袋。 杨广这两天来的心情,确实不怎么好。 关陇军事贵族,各地的乱匪,就连御花园的杨树、李树,都在给他添堵,让他的心情越发的烦躁。 直到今天他看到了这个为他做了遮羞布,让他掩饰了第二次征讨高句丽失利,挽回了他面子的裴璟。 他心情居然没来由地好转了许多。 杨广笑了笑,说道:“抬起头来!” “朕也很长时间没有见到爱卿,爱卿这段时间也是辛苦了!” 此时裴璟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杨广。 就这一眼,竟让裴璟都有些惊讶,忍不住的说了一句,“至尊,你瘦多了!” 杨广听了这话,本来就应该会发怒。 他是此间的天下至尊,他容貌肥瘦,又岂是他人可以评议的。 可是他看到裴璟眼睛里,还真的露出了关怀的目光,也感受到了对方说这句话时的真挚。 杨广心里也不由得软了下来,说道:“近来天气炎热,宫中的吃食不合朕的胃口,倒是要爱卿挂念了。” 裴璟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了,连连告罪。 杨广看到裴璟彬彬有礼的样子,温言说道:“朕当初让你率军掩护大军撤退,本来以为爱卿能够顺顺利利地为大军断后,就已经十分不易了。” “想不到爱卿在辽水的边上,竟然还给朕带来了一个如此之大的惊喜。” 裴璟听了这话,心里没有丝毫的放松,反倒是深深地施了一礼,认错道:“请陛下责罚!” 杨广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却假装不知,乃问道:“爱卿何错之有?” 裴璟苦笑了一声,“臣在返回辽水以西后,又重新返回来辽水以东,与高句丽大军作战,这个坏了规矩。” 不曾料到,杨广听了这话,哈哈大笑了起来。 “朕可从来就没有说过,让爱卿什么时候完成这个断后任务。” “什么辽水以西,什么辽水以东,不过是众人的臆测而已。” “爱卿不必担忧,你的这个大功,仍然是你的大功,朕还是会重赏你!” 裴璟心里明白,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除非是杨广日后想起,否则谁也没有办法再拿这个事情来攻伐他。 不过他还是说道:“初始,臣不过是一腔热血,等到回了洛阳之后,祖父斥责臣,这是坏了规矩的,臣才知道闯了大祸。” 杨广摇了摇头,说道:“你那个祖父就是太谨慎了,难怪成不了大事,比起你那个叔祖可差远了。” 裴璟低头笑了笑,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臣的一家,胆子都小。” 杨广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胆子小了好,杨玄感的胆子就是太大了。” 不过,他没有再跟裴璟继续这个话题,“最近这段时间,朕的御花园里面,有不少的杨树都枯死了。” “但是有不少的李树,花却开得很好。” “这个事情爱卿怎么看?” 裴璟没有想到,杨广竟然拿这个问题来问他。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 但裴璟想到了前几天,遇到李秀宁的事情,心里突然就有了一个想法。 只见裴璟回答道:“陛下,皇宫之中,必有包藏祸心之贼子。” “臣请陛下严查!” 杨广深深地看了一眼裴璟,听了对方说的这句话,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裴璟的意思很简单,这是给他提供了一个解决方案。 御花园发生了这样诡异的事情,必然会有人将这个现象,跟那首桃李子连在一起,以图对杨氏的威望造成打击。 那些乱臣贼子难免会说,御花园之所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肯定是杨氏的国运散了。 裴璟的意思也十分简单,这个事情绝对不可能是天意。 但如果不是天意,那只能是人祸了。 肯定是有人故意伤害御花园中的杨树,甚至暗中给李树施肥,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什么? 你要说没有这样的人? 真是可笑! 杨广一声令下,便是没有这样的人,也能找出一个这样的人来。 这时候,杨广看着裴璟,便就更加满意了。 “既然如此,朕就帮你求个月票和推荐票!” 第97章 睚眦必报 显然杨广对裴璟是十分满意的。 其实对于裴璟来说,这本来就不是一个多难的问题。 历史上这样的例子可多的去了。 就连曹操的军粮没有了,都还懂得找个仓曹官,借一个头颅先用着。 何况以杨广这样的地位,搞一搞公关,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不过,杨广接着又提出了一个问题,“在宫中的杨树和李树的事情,倒是容易处理。” “朕最担心的,就是那些狼子野心之辈。” 裴璟听了这话,心里也是十分认同。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解决了这一次的问题,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问题。 其实不说别人了,就连裴璟前世从书上看到那首桃李子,再联想到后面隋朝果然是亡于李家之手,他心里对冥冥之中的事情,也都是有一些相信的。 现在? 现在他不相信了,既然他都穿过来了,那证明他才是天命之人。 “朕知道你是个聪明之人。” “这首桃李子之所以传出来,当然是有幕后的推手,爱卿认为最有可能的推手是谁?” 裴璟暗笑了一声,这个东西,还真是不好推断。 他的心目中,也是有一个怀疑对象的。 那就是李密。 仿佛除了他之外,就没有别的人有这样的胆子,还有这样的野心了。 这首桃李子本来就是在为姓李的人造势。 可是以李渊那个闷声大发财,扮猪吃老虎的性格,此时绝对不会做那么张扬的事情。 既是姓李,又是包藏祸心,再联系后面的事情,裴璟心中便已经推断,这个事情很有可能就是李密做出来的。 裴璟知道这样子无凭无据地跟杨广说,杨广也绝对不可能相信。 再者他心里有一个,更需要防备的对象。 只见裴璟脸上露出了几分犹豫,显然有些话想说,但是又不敢说的样子。 杨广刚才其实也不过是随意问一问裴璟,结果还真的看到对方脸上露出迟疑的样子,显然是有点话想说的。 这还真的挑起了杨广的好奇心。 杨广立马训斥道:“爱卿乃是堂堂正正的男儿,如果有什么话照直说来就好了,何必做这个女儿姿态。” 裴璟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才又说道:“请陛下恕臣无罪。” 杨广闻言也笑了笑,“朕不是那种使大臣因言获罪的帝王,爱卿有什么话放心说来就是了。” 裴璟心中冷笑,就你还不是令大臣因言而获罪的帝王。 不过,他本来就是在等杨广的这句话。 等到杨广的话一说完,他又接着装作一副犹豫的样子。 终于在杨广都快要忍不住,要再出声斥责他的时候,他终于说了一去让杨广都有些惊讶的话。 只见裴璟说道:“陛下,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杨广闻言立即狠拍一下桌案,大声训斥道:“大胆!” 他已经明白,裴璟在说的是什么事了。 这厮竟然在霍霍李渊。 裴璟的这句话其实很简单,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前事是说的就是杨广他老子的事情。 杨广的老子杨坚,受北周静帝宇文阐禅让为帝,改元开皇,灭陈后结束分裂,统一了天下。 杨家与北周宇文家本来就是亲戚,但是杨坚还是夺了宇文阐的皇位。 再联系上这个桃李子,杨花落的事情,裴璟这一句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目的就很明显了。 说的就是他们杨家和李家是亲戚,他们杨家能夺宇文家的皇位,这李家能不能夺他们杨家的皇位呢? “你好大的胆子,就不怕朕砍了你吗?” 杨坚得了亲戚家的皇位,确实算不上多么光明的事情,结果裴璟竟然公然说出来。 裴璟自然是连连认错,杨广本来也想给点颜色这厮看一看。 但是他方才又说了,不会因为裴璟的言论而责怪他。 这一时之间,杨广倒也只能忍了下来。 尤其是他再想想自己女儿丹阳公主的事情,想到面前这个裴璟,可能很快就会成为自己的女婿了,心中那股愤怒,竟然平白去了三分。 只见这杨广又想起了,老宦官陈昱前几天跟他汇报了一个事情,冷笑了一声,“你这小子好生不要脸!” “你以为朕不知道吗?” “就在数天之前,你和李家的女儿和女婿,方才在都会市起了争执。” “怕是你这家伙心里不爽,故意要找理由报复。” “成大事者,岂能因为这点争执,而做这样的小人行径。” 裴璟脸上是一副惶恐的样子,其实心里也在暗笑。 昨天晚上,他从祖父的口里已经得知,杨广有一群打探消息的人。 也正是有这群打探消息的人在,那么整个洛阳的动静,很有可能都是被杨广看在的眼里的。 尤其是都会市,这种极为容易打探消息的地方,消息传得更快。 恐怕自己几天之前,与李秀宁和柴绍在都会市发生争执的事情,早已经被杨广知道了。 既然如此,裴璟反倒觉得是个机会,刚好就利用上了。 他就是要在杨广的面前,装成一副睚眦必报,奸诈小人的样子。 这可以为他规避掉很多的风险。 就比如说他明着报复李家,甚至发出惊人之语,就会被杨广认为,他其实只是因为跟李家起了冲突,才说出这样的话。 裴璟心里又是冷笑了一声,李家这个谣真的没有造成功吗? 他觉得那也未必。 他这已经相当于光明正大地跟杨广说,自己就是在造李家的瑶,但是杨广现在信不信,根本就不重要。 裴璟所要做的,就是在杨广的心中扎下一颗钉子。 这颗钉子早晚有一天会开花结果的。 就像裴璟所说的,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杨广以后在某一天,要重用李渊到一个重要的位置的时候,会不会想起裴璟今天的这一番话,因而对李渊有所戒备呢! 另外,对于裴璟来说,这还有一个更大的好处。 他可以用今天的这一番话,打消杨广在心目中对他的防备。 甚至可以让杨广认为,他是一个粗莽无智,睚眦必报的匹夫。 在所有的人心目中,这样的人日必然不能成大事。 这可以掩盖他的野心,对于他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争取这个幽州总管的位置,也是颇有好处的。 第98章 祖父之计 果然这个时候,在杨广的心目中,裴璟乱臣贼子的可能性,又大大降低了。 在他眼里,这裴璟在军事上确实是一个天才,可是在政斗上,还是差得太远了。 一个成大事的人,应该是心有城府,应该是喜怒不形于色,应该是不拘小节的。 那柴绍不过就是在都会市里,跟他争夺了一个手镯,便被他记恨上了。 哦,不! 是连带着整个李家,都被他记恨上了。 这样的人,说是有多大的野心,杨广也是不相信的。 如今的乱臣贼子太多了,杨广看谁都像是乱臣贼子。 反倒是他面前裴璟这种直率的憨子,感觉令他放心多了。 只见杨广看到裴璟的脸上,还是一阵惶恐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感叹,自己的龙威还是太猛了。 他决定不再过分为难裴璟,毕竟这裴氏的祖孙二人,对自己还是十分忠心的。 杨广脸色温和了下来,说道:“好了,朕说了不责罚你,便是不责罚你!” “以后爱卿要谨言慎行,不要再犯这样没脑子的错。” 裴璟又是连连应下。 这个态度就让杨广十分满意。 他又看着裴璟说道:“如今爱卿已从辽东回来了,朕接下来要对你进行后赏赐。” “之前答应过你的事情,也都会一一兑现,这些你不需担心。” 裴璟点了点头,说道:“至尊乃是一言九鼎的之人,臣又岂敢对这些事情有所担心。” 杨广听了这话,感觉十分满意,不过还是接着说道:“你先别打岔。” “说说!” “等到在洛阳封赏结束之后,你打算到什么地方去任职?” 如果是一般的人听到杨广这样问,他肯定会老老实实的说:“臣愿意听从至尊的安排,臣不敢自专。” 但是裴璟这个时候,又想起了他祖父的话。 他的祖父裴蕴,曾经跟他说过,如果皇帝问他打算去哪里任职,要他一定要对杨广直言相告,不要有所隐瞒。 虽然裴璟还想不明白,祖父为什么要这样说,但是他还是决定按照祖父说的来。 毕竟他的祖父怎么说,也是一个混迹朝堂多年的老狐狸,对杨广的了解不是他能比的。 只见他直直地说道:“禀报至尊,臣想回幽州任职。” 杨光听了这话,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点了点头,问道:“爱卿为何想回幽州任职?” 裴璟毫不思索地说道:“至尊,那高句丽对我大隋而言,不过是区区小国。” “可是他们竟然胆敢侵犯我大隋尊严,前两次都没能将他灭国,反倒死了不少的袍泽。” “臣心中始终都有一根刺,因而才想回幽州任职,好为陛下训练士兵。” “希望日后能够再战高句丽,为那些死去的袍泽报仇。” 杨广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 其实对于杨广来说,有多少的隋军将士战死在辽东,他也根本就不在乎。 但是裴璟所说的话,又确很合他的心意。 那高句丽对他竟然没有半分的敬畏,反而屡次三番挑战他的威严。 虽然前两次征讨高句丽失败了,但是他肯定还是会发起第三次征讨高句丽之战,并且这个时间可能会很快。 杨广站了起来,在这个殿内来回走了几步,又走到了裴璟的面前。 他的脸上怀着笑意,看着裴璟说道:“前两日,朕也问过裴蕴。” “朕问他,希望朕派你去哪里任职。” “可是你的祖父却说了,希望你能一直留在洛阳任职。” “最好就是将你调到右监门卫任职,替朕守一守皇宫。” “本来朕以为,你的祖父已经跟你商议过了,可是没想到,你的这番话说出来,倒是令朕有些讶异。” 裴璟看着杨广脸上的笑意,心里突然什么都想明白了。 他的祖父之所以让他照直说,原来就是在这里等着。 这个事情很简单,裴蕴这样做,目的还是为了放低杨广的戒心。 如果祖孙两人都表示愿意到幽州任职,这就肯定会被杨广认为,是河东裴氏的决定。 他甚至会觉得,裴蕴这一家子都是狼子野心,是对幽州有着幻想的。 说不好,这裴氏就和那杨玄感一样,想找个地方举旗造反了。 可是,裴蕴偏偏使用了一个很巧妙的办法,他先在杨广的面前,极力推举自己的孙子留在洛阳任职。 甚至,他还露出了担心孙子再到边疆去作战,会丢了性命的样子。 这个时候,只要裴璟在杨广的面前,表达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就可以了。 他表示自己愿意去幽州任职,此时在杨广看来,就是不一样的。 这显然就是祖孙二人的想法相悖了。 裴蕴希望自己的儿孙留在洛阳任职,是因为担心孙子。 而裴璟这个年轻人刚好有冲劲,希望能回到幽州去,在与高句丽一决雌雄。 这样想来,杨广对裴璟心里的戒备就大大降低了。 裴璟心里也不由得为自己的祖父,暗暗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杨广说道:“你是想谋求幽州总管的位置?” 裴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一脸憨厚的笑容,就更让杨广放心了。 这么憨实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可能是一个乱臣贼子呢! 不过,真要把幽州总管那么重要的位置交给裴璟,杨广心里还真的有点不太放心。 裴璟太年轻了! 何况,裴璟再怎么有冲劲,也是世家大族之人,该防的时候还是要防。 杨广如果自己真的要用他,还得再给他上一道枷锁才是。 想到这里,他心里觉得丹阳的事情,恐怕要加快进度了。 如果双方成了翁婿,也多少会让他放心一些。 杨广只是说道:“爱卿的年龄还是太年轻了,这个事情朕还得再思虑。” “爱卿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如果没有的话,爱卿就可以退下了。” 裴璟心里就知道,这个事情不可能有那么简单,也没有再继续争取。 不过事情的话,他这里确实还是有一件的。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递到了旁边的宦官处。 “陛下,这是臣前天夜里方才得到的,纸上说那袭击丹阳公主的死士,就在伊阙县中。” 第99章 半路拦人 看着裴璟离开的背影,杨广沉思了一下,召来了身边的老宦官陈昱。 “裴璟说的这个事情,你怎么看?” 老宦官陈昱在上次杨广发怒之后,对于死士的问题,又查找了数日,可是毫无头绪。 如今,有人提供了线索,无论是真是假,都可以帮老宦官陈昱拖延一些时间。 并且,老宦官陈昱根据对方提供的消息,他认为这个消息极有可能是真的。 只见他连忙说道:“老奴认为,这裴璟将军所提供的消息,恐怕十有八九是真的。” 说到这里,老宦官陈昱顿了一下,刚才继续说道:“只怕是独狐家内部的矛盾,终于爆发了。” 杨广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那你就继续往这个方向查。” “先把这个事情给查实了,至于后续怎么做,到时再说。” 老宦官陈昱连忙低头应下,道:“陛下放心,老奴一定抓紧时间去查。” “如果裴璟将军所提供的消息是真,那老奴数天之内,就可以查到一个确切的消息了。” 裴璟离开了皇帝的宫殿,一直往宫门外走。 谁知道快要到达宫门的时候,却被一个急促的女声叫住了。 “裴璟将军!”“裴璟将军!” 裴璟站稳了脚步,这个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小宫女,旁边还跟着一辆马车。 身边引路的内侍本来有点不满,可是看到那来人之后,心中一凛,也不敢在这造次。 一名穿着宫装的美丽女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裴璟抬头一看,这人正是他见过的丹阳公主。 丹阳来到裴璟的面前,裴璟对她施了一礼。 其实裴璟先前进入皇宫的时候,就已经被丹阳打探到了。 不知为什么,丹阳总是很想很想再看一眼这个救了她性命的将领。 因此,丹阳专门派人在杨广的殿外等着。 终于等到裴璟要离开了,那丹阳公主就马上半路把他截下了。 只是公主也是装作一副偶遇的样子,说道:“半月之前匆匆一别,想不到竟然在这里遇到裴将军。” “裴将军别来无恙?” 裴璟看了一眼丹阳公主美丽的脸庞,低头说道:“臣安好!” 这话说完之后,两个人面面相对,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话头从何而来。 终归还是裴璟率先打破了僵局,说道:“上次公主遇刺之后,恐怕受了惊吓。” “臣心里一直挂念着,不知公主是否安好?” 丹阳听说裴璟一直挂念着她,脸上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说道:“有劳将军挂念了,将军的救命之恩,丹阳无以为报,特意为将军你作了一幅画,还望将军喜欢。” 丹阳公主说完了这话之后,旁边的宫女,马上就送上了一卷画轴。 裴璟双手接过了,也有些受宠若惊。 只见他想了一想,也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小布包,递给了旁边的宫女。 他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说道“为丹阳公主排忧解难,不过是臣的分内之事。” “那时若是没有臣在,以公主你的吉人天相,也必然可以逢凶化吉的。” “臣前段时间在店内看上了一物,特意买下来打算送给公主,还望公主笑纳。” 丹阳听了这话,自动忽略掉了前半句。 她有自知之明,对于什么吉人天相,是半丝都不相信的。 要是没有这个裴璟,她可能坟头都开始长草了。 不过,今天裴璟身上竟然带着送给她的礼物,也确实让她有些吃惊。 她看了看裴璟那英俊的相貌,再想了想他的家世,心情突然有些低落。 这两天丹阳已经从萧皇后的暗示中得知,她极有可能要许配给,面前的这个裴璟将军了。 如果问她愿不愿意,那她肯定是愿意的。 后来她也一直在打探着裴璟的情况。 只是丹阳作为一个长在深宫的公主,她能打探到的消息,也大多都只是别人想让她打探到的消息。 起码裴璟她是亲眼见过的。 其它的,她就只知道这裴璟是出自于河东裴氏。 还知道他作战十分英勇,还很爱护士卒,看起来就不是个暴虐的性子。 同时,丹阳公主还知道他这个人,并不如何喜欢女色。 以前他的祖父御史大夫裴蕴,曾经多次想给他安排亲事,但都被他拒绝了。 另外裴璟就只是最近才勉强收纳了两个小妾。 在丹阳的心里,裴璟的那两个小妾,就跟没有一样。 她嫁给了裴璟那就是个正妻,无论前面有多少个小妾,到时候都只能对她纳头便拜。 从前丹阳打探到的裴璟的消息,她都非常满意。 可是如今,她收到裴璟礼物的时候,心里却有些欢喜,也有些失落。 丹阳看了裴璟那英俊的脸庞,心里想到,恐怕她得到的消息来路不正! 不是都说裴璟将军并不如何好女色,可是身上为什么会随时带着,准备送给淑女的礼物。 若是说这个礼物是裴璟专门买来送给她的,可他又怎么知道会遇到自己呢? 丹阳这样想着想着,便越想越气,再看向裴璟的眼神里,就带来了几分幽怨。 枉自己还以为他是个多好的人,想不到也是个浪荡子。 裴璟看着丹阳的脸色脸色变了,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此时的太阳颇毒,他还以为丹阳是在太阳底下站得太久,身体已经有所有些不适了。 他连忙说道:“如今太阳颇猛,公主不宜在室外呆太久,臣就要离去了,公主好生保重身体。” 说完此话,裴璟又跟丹阳公主施了一礼,竟然自顾自地就走了。 丹阳在后面看着裴璟的背影,想到他跟自己话都没说两句就要走,心里更是委屈。 她生气地在地上跺了两下,仿佛脚下踩的就是裴璟的脸一样。 身边的宫女们,从来没有见过丹阳公主的这副样子,心里也觉得好笑。 不过,她们都是一脸板正的样子,丝毫不敢露出嘲笑公主的表情。 丹阳把头扭了回来,看着这些宫女,说道:“回宫!” “人家都走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第100章 看热闹去 等到丹阳公主回到了宫中,终于还是忍不住,掏出了裴璟送给她的那个小布包。 她从里面倒出来了一个温润的小镯子。 玉是好玉。 这形制也十分的端庄高贵。 丹阳是个聪慧之人,当她看到这个镯子的一瞬间,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恐怕裴璟所说的,也并不全是虚言。 因为这个镯子的形制,显然是宫中贵人所用之物。 丹阳猜测,恐怕是哪个朝代宫中流传出来的,刚好被他捡了漏。 这个手镯的样式,注定了裴璟不可能是买来见人就送的。 十有八九,还真是裴璟专门备了送给她的。 这个时候,丹阳心里一阵甜蜜。 裴璟出了宫之后,看了一看日头,又感觉时间还早。 此时若是回府,便又觉得太过于无趣。 裴璟想起前段时间,还想着去利人市逛一逛,今日正好。 于是,裴璟便带着亲兵,骑着黑驴马,“哒哒哒”“哒哒哒”地向利人市走去。 谁知道这利人市还不到,裴璟在半路上,便看到了有趣的一幕。 很多人都围在一家客栈前,显然正在看着什么热闹。 裴璟在马上看去,好像是一名店家,正在和一名白衣文士起了争执。 客栈是最低档的客栈。 他再看到白衣文士衣服上还带着补丁,显然也不是什么豪富之人。 裴璟马上便知道,这恐怕是店家与客人之间起了冲突。 他有些好奇,翻身下了黑驴马,开始想硬挤到前面去。 裴璟在一边往里面挤的情况下,还一边听着周围人的讨论。 等到他进入内圈,已经知道了些大概的情况。 原来这名白衣文士,本来是来到洛阳想要参加科举的。 但是刚好又爆发了杨玄感的叛乱,加上杨广征讨高句丽不利,这科举就已经暂时停办了。 未来什么时候再开办,谁也不知道,也没个确切的消息。 这白衣文士本来就是寒门,实在囊中羞涩。 这边的洛阳住着住着要交不起房租了,这才被店家赶得出来。 其实凌敬也无奈,他本来是想来洛阳搏一搏功名的。 他对自己的学识十分有信心,可是没想到这科举停办了。 况且,等他来了洛阳之后,了解了这科举其中的底细,就明白这科举他是指望不上的。 虽然如今的至尊有一副大开科举,招尽寒门世家之才的心意。 可是根据往届科举进士的名单来看的话,招募的大多也都是些世家大族的子弟,或者是投靠了世家大族的人。 而像他这样的寒门儒士,是半点指望都没有的。 就是凌敬能够舍下身段,去给世家大族当狗,可是想给那些大世俗当狗的人,也多了去了。 他没有任何的优势,结果狗也没当成。 凌敬只能沦落到在这街上,给人家抄抄书,写写信,收拾些钱粮勉强度日。 可是这一点微薄的钱精,能给凌敬满足一天两顿,就已经不错了。 所以,这房租只能是一拖再拖。 得亏这客栈的主人,也是个好心人,看他容貌长得端正,又是个文人,便真就允许他一拖再拖。 直到最近这段时间,发生了另一件事情,这店家便也再也忍不住了,决定还是要将他赶走。 原来这凌敬喜欢看书,也喜欢抄书,平时闲来无事,就喜欢流连在书店。 其实凌敬在书店,店主也是知道,他是不怎么买得起的。 可是这店主看他是爱书之人。看书翻也是十分的小心,便也不曾驱赶过他。 于是,凌敬看到一些没有看过的书,然后等到晚上回来,便依靠着自己强大的记忆力,在纸上抄下来。 他这日积月累的,倒也抄了不少。 凌敬白天要出门帮人家写信,所以只能晚上抄书,往往每一次抄书,就是抄个大半夜。 这又带来另外一个问题,店家这灯油也耗了不少。 加上他这房租一拖再拖,实在也是拿不出来的样子。 这店家看着这灯油的消耗,就更为不满了,直接连着灯油都给他停了。 凌敬也知道是自己理亏,倒是消停了两天。 结果他消停了两天之后,他又找到了一个好办法,正是因为他这个好办法,才让他被赶了出来。 只见凌敬是义正词严地,对店家说道:“西汉匡衡凿穿墙壁,引邻舍之烛光读书。” “后来才终于成了一个大儒,我在这店里住着,没有钱去买灯油。” “便学先贤的办法,从墙壁开了个小洞借光,这如何又不行了?” 那结果那店家听了这话,脸色更是气得通红。 他用手指指着凌敬,被气得发抖。 这日子到底是不能好好过了。 店家猛地呼吸了几下,终于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些。 可是他一听到周边人的言论,他那个气马上又上来了。 只见身边的人都对凌敬大为赞赏。 这凿壁偷光的故事,大家都是听过的。 他们一听说,面前这个文士,也是为了读书,才勉强在墙上开了一个小洞。 为的就是借点光来夜晚读书,都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说他这样的努力的人,以后肯定会有出息的。 有不少的人还劝店家,这样的人以后肯定会有出息的,让店家再收留一下这个文士。 等到文士以后有出息了,肯定会回报他的。 这样的讨论声越听越多,这店家却是越听越气。 他突然大吼一声,“够了,你们知道些什么?” “这厮隔壁房间住的,可是一对刚来洛阳游玩的新婚小夫妻。” “你们看这厮在墙上开了个洞,心里想的是什么事情?” “他刚来我在店里的时候,还一副健壮的样子,现在他脸色发白,脚步虚浮,都快要倒下了。” 周围的人听到店家说这话,终于也是一阵哄笑,再看起凌敬的时候,脸上又多了几分鄙夷。 这厮偷的一手好光。 嗯,偷的怕是春光! 凌敬也是脸色也是被涨的通红。 只见他对店家大声说道:“你胡说!我没有。” 可是众人看着他这脚步虚浮的样子,也是有几分不相信。 第102章 拿两贯钱( 为大号被封用小号兄弟加更) 裴璟看到这厮落魄到这种程度,猜测对方可能也没有什么本事。 只是他想到对方那么好学,不管怎么样,就算拿对方来充当个文吏,应该还是顶用的。 他身边也不缺这两碗饭。 裴璟忽然想到,他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呢! 只见他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凌敬也有点不好意思,想到自己和这郎君纠缠了那么久,也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他连自己的名字,也没有禀报给对方,就说想要跟随对方,也有点说不过去。 凌敬连忙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端端正正地给裴璟行了一礼,说道:“在下凌敬,拜见郎君!” 哪知道裴璟听了这话,心里也是一惊,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凌敬。 这人竟然是凌敬。 他会是历史上的那个凌敬吗? 如果是的话,他可就挣大了。 历史上的凌敬,为人足智多谋,有大志,是为窦建德帐下主簿。 由于屡献其策,窦建德让他当任国子祭酒,成为窦军重要谋士之一。 此人中有韬略,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大唐武德三年十一月,李世民率军围困王世充于洛阳。 王世充自知难以匹敌,于是向窦建德求救。 雄踞河北的窦建德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便率大军西出,准备救援王世充,与击退李世民的唐军。 只因王世充割据的洛阳一带,无论是李唐还是窦建德的大夏,谁可以获得此地,谁就有争夺天下的资本。 所以,窦建德是绝对不会坐视王世充败亡的。 此时,李世民率领的唐军,已经围攻洛阳日久,将士们十分疲惫。 窦建德此时率领一支生力军加入战局,配合上洛阳王世充,准备来一次内外夹击。 李世民已经有被击败的风险了。 一旦李世民被击败,窦建德就可以择机直接灭了王世充,兼并王世充的势力。 如果能做到这一切,从此之后窦建德就是天下中,实力最为强大的诸侯了。 甚至,之后窦建德还可以选择乘势攻入关中,彻底消灭李唐,进而统一天下。 可惜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在窦建德和李世民的前期交手中,窦建德基本占不到任何的便宜。 由于连战连败,窦建德军中将士的心中十分不安,战线也一直不能推进。 李世民在虎牢关前,死死地阻挡住了窦建德大军前进都步伐,于是很多将领都劝他撤军。 窦建德也知道知道好机会,绝对不能撤。 不然的话,王世充一旦败亡,那么局势就太有利于李唐了。 他虽然有河北作为根基,但是李唐的实力更加强大,他未必可以和李唐相抗。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窦建德的属下凌敬,提出了一个应对之策。 《旧唐书窦建德传》凌敬进说曰:「宜悉兵济河,攻取怀州河阳,使重将居守。 更率众鸣鼓建旗,逾太行,入上党,先声后实,传檄而定。 渐趋壶口,稍骇蒲津,收河东之地,此策之上也。 行此必有三利:一则入无人之境,师有万全;二则拓土得兵;三则郑围自解。」 简单来说,在虎牢关之战中,凌敬向窦建德献“进攻怀州、河阳,大张旗鼓做出欲进攻汾州、晋州的姿态,使李世民不得不退兵”。 窦建德听完了之后,也是觉得十分有道理,已打算采纳凌敬的建议。 但王世充的使者相继于道,在窦建德面前痛哭哀求,同时又贿赂窦建德左右大将,让他们帮忙。 这些人在窦建德面前纷纷贬低凌敬,说他书生不知军事,他的话怎么能信。 窦建德性格也有缺点,就是过于优柔寡断了。 他最后选择没有采纳凌敬的建议,继续与李世民相持,结果导致败亡。 如果窦建德听了凌敬的话,虽然未必一定能战胜李世民,但起码就已经破了当时的局。 到那个时候,天下鹿死谁手,还真的说不好。 由此可见,凌敬这个人确实是个有才华的人。 可惜他的计策不能被窦建德所用。 裴璟也对凌敬回了一礼,说道:“我乃是河东裴璟,既然凌敬郎君有意跟随我,以后就跟随在我身边!” 凌敬听了面前这个郎君的话,内心也是一阵惊讶。 这人竟然就是那个裴璟。 因为杨广的面子上的需求,便将裴璟八百破七万的事情,大肆在各地大肆宣扬。 在这洛阳之中,这裴璟将军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如今凌敬听裴璟这个名字,都快听腻了。 他已经知道裴璟是这一年来大出风头,在辽东杀得高句丽人哭爹喊娘的那员将领。 这人更是出自于河东裴氏,家族在朝中,更有裴蕴裴矩两大支柱在,以后的前途无可限量。 凌敬也没有想到他这临时扯一扯,还真是扯上了个大腿。 裴璟原本还想去利人市逛一逛的,但是中途摊上了这么一个事情,便不能再去了。 他决定先带这个凌敬回去安顿再说。 他得回去认真考校考校这厮,才能判断他是不是历史上的那个凌敬,也好决定给他个什么待遇。 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 既然对方已经一副良禽择木的姿态了,那他总也得装出一副良主的状态。 只见裴璟说道:“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先跟我回去!” 可是凌敬听了裴璟的这段话,反倒向开口提到一个要求。 “将军,不知可否给我两贯钱?” 裴璟听了这个话,也有些好奇。 这活都还没干,就要开始拿钱了,不合规矩啊! 这厮不会是骗子! 不过,他看到凌敬认真的样子,也想知道对方要拿着两贯钱干什么。 裴璟又向身边的亲兵示意了一下。 那亲兵从随身背着的大布兜里,掏出两贯钱,重重地挂在了凌敬的手中。 亲兵显然有些不满。 他觉得将军还是太心软了。 在亲兵的眼中,这街边捡来的阿猫阿狗,何必对他那么好。 这活都还没干,就要两吊钱。 只见这凌敬拿着这两吊钱,也没有在意亲兵对他的态度。 他这豁达的样子,也是让裴璟感到满意。 用来作为谋士的人,也不能太小气了。 否则三国时的袁绍,就是他的一个前车之鉴。 第103章 结亲消息 只见这凌敬拿着那两吊钱,走进了那间他已经住了很长时间的客栈。 这店家确实是个好心人,如果不是的话,也不能白白收留凌敬那么久。 他也是打开门做生意的,能做到这样已经十分不易了。 刚才外面的那一幕,店家也看到了。 他看到凌敬终于脚踏实地找了个主家卖命,心中也是稍微放心了一点。 只见凌敬走到柜台前,将那两贯钱放到柜台上,对店家说道:“掌柜的,这两贯钱便抵我的房钱和饭钱!” 这凌敬吃的也是最粗糙的食物,也是最普通的房间。 这两贯钱给店家,虽然说洛阳之地物价颇高,但也可以说是差不多了。 凌敬说完这话,还不等店家说话,又后退了一步,深深地给店家施了一礼,说道:“凌敬知道,这两贯钱并不能报答店家这段时间来对我的关照。” “但是凌敬如今身无常物,你的恩情只能日后再报了。” 店家也有些感怀,凌敬完全可以不用这样做,但是他仍然这样做了,足可见这也是一个有品德的人。 他扬了扬手把身子背了过去,也不知道面上是什么表情。 凌敬叹了口气,也是走出了客栈,收拾了他那些书,就打算跟裴璟走了。 裴璟看见他那些书里面,板板正正地抄着的内容,心里想道:“这家伙也着实不容易。” 这个时候的书本全靠抄,可没有什么雕版印刷术,所以成本比较高。 嗯? 印刷术! 裴璟的心里,好像有一盏灯突然点亮了。 是啊,这个时代应该还没有印刷术! 裴璟记得学术界,一般将雕版印刷术开始的时间,定于7世纪间。 并且,早期印刷活动主要在民间进行,多用于印刷佛像、经咒、发愿文以及历书等。 唐初,玄奘曾用回锋纸印普贤像,施给僧尼信众。 现收藏在英国伦敦博物馆的唐咸通九年(868)王玠为二亲敬造普施的《金刚经》,是现存最早的标有年代的雕版印刷品。 显然这是一个来钱的路子。 这个时代靠手抄书的话,成本毕竟太高了。 如果把印刷术搞出来的话,确实能够降低书本的成本。 裴璟觉得这多少也是能为他搞点原始资金的。 不过,他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就把这玩意搞出来,现在他的力量还太弱小了。 如果他搞出来的话,肯定不用多久就会被模仿。 这个人家乍一看,或许是看不出来这个字是印的。 可是民间人才多,经日积月累的研究,总能研究出来的。 这玩意得等他实力强大了之后再搞。 一来,到时候他有了保密的能力。 二来的话,可以利用他麾下势强大的力量,以量铺货,大挣他一笔,也不管别的,就挣他第一桶金。 如果要是想靠印刷术长远发展,也不是绝对不行。 但那就有点不要脸了,那就是除非他到时候用手中的力量,去打压那些模仿的印刷术作坊。 但是这样的话,总体说还是弊大于利,平白败坏了自己的名声。 裴璟让亲兵给凌敬分了一匹马,便拨转马头回家。 裴璟回到了裴府之后,发现祖父竟然早就派人,在门房等候着他了。 裴璟明白,祖父显然是有事要找他商议。 他吩咐外院的管家,先给凌敬安排一个小院,再找两个人照顾他的生活。 并且裴璟还专门叮嘱了管家,要对凌敬好生照料。 那外院管家也是个有眼力见的。 他看到这凌敬一副穷酸文人的作派,便已经马上猜测出来了。 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小郎君招募的幕僚。 他当下也不敢怠慢,将凌敬恭敬地引走了。 凌敬也是落落大方,知道裴璟有事要忙,他也不多说,仅仅是对裴璟施了一礼,便跟着管家走了。 凌敬离开后,裴璟便举步往祖父的院子走去。 裴蕴在房内喝着茶汤,看着书,看到孙子走了进来,便放下了手上的书本,亲切地指引他到对面的座上坐下。 他看了看孙子的神色,笑着问道:“今天面见陛下,还算是顺利?” 裴璟也是笑着点了点头,顺手给祖父添了一杯茶汤,说道:“一切都还算是胜利。” 接着,他便将今天面见杨广的情形,细细地为自己的祖父讲来。 裴蕴一边听着孙子的描述,一边点着头,显然也是十分的满意。 听完之后,他对孙子也是一番的赞赏,并且给他指导了一下面圣中的不足。 祖父的教诲让裴璟知道,自己要成为一个老狐狸的路的确还很远。 裴蕴这番指导虽然没有说出什么大招,但是里面的一些小花招,也足够让他揣测学习很久。 不过裴璟知道,祖父之所以特意派人守在府门口,等他一回来便叫他过来,绝对不可能是为了专门指导他怎么成为老狐狸的。 果然,裴蕴认真地看着裴璟,说道:“陛下跟我说了,他希望与我们家结亲。” 裴璟听了这句话,也是心中一动,这个消息的确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裴蕴专门把他叫过来,也就是说,杨广要结亲的对象就是他了。 而杨广只有一个女儿,就是那个丹阳公主。 他要娶公主了? 虽然他对公主也是很有好感,可是他没想到,丹阳公主还真的要嫁给他。 裴蕴看着孙子有些震惊的样子,也是笑着问道:“丹阳公主你也是见过的,你对她可曾满意?” 裴璟笑了笑,只是回了一句,“祖父,我听从家族的安排。” 裴蕴闻言,也是满意得抚掌而笑。 自己这个孙子终于长大了。 对于裴璟来说,既然决定了将来要与李家争天下,那么个人的感情,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何况,他也确实很喜欢丹阳公主的性格。 上次丹阳公主遇到刺客,却是显得十分镇定,一言一行尽显大家风范。 如果抛弃她是公主的这个身份,其实丹阳是一个十分适合作为正妻的人。 当然,也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裴璟垂涎人家的美色了。 第104章 世家大族 虽然孙子是这样说,但是裴璟毕竟是裴蕴最喜欢的孙子。 他也希望自己的孙子,娶妻娶得能够开心一些,便细心地给孙子解释道这个事情。 “这个事情祖父已经考虑过了,我们河东裴氏与五姓七望不一样的是,我们更为实干。” “你也有那个远大的理想,如果你能娶公主的话,就能很快地得到陛下的信任。” “这对于你前期的发展,是有很大的好处的。” “那幽州总管的位置,毕竟是一个很紧要的位置,如果得不到陛下的信任,又要做总管的位置,就会显得十分困难。 “尤其再加上杨玄感叛乱的事情,陛下现在对世家的防范十分严重,也都为你增加了不稳定的因素。” “可是如果你娶了丹阳公主,这一切并迎刃而解了。” 裴璟十分认同祖父说的,这跟他的想法也是差不多。 若是他真的能娶了丹阳公主,并不止是他祖父说的这些好处。 等到以后隋朝彻底崩溃了,他把势力建立起来之后,肯定会有不少隋朝的旧臣,因为他这个帝婿的身份投靠到他的麾下。 到时候,他便能很快地收拢到一大批可用的人才,抢占一些争霸天下的前期优势。 至于娶了这个公主,会不会影响到他以后当上皇帝之后朝局的稳定。 起码裴璟认为是不会的。 就算以后他的嫡子出生了,总不能想要推翻自己父亲建立的皇朝,反倒去为自己外祖父的皇朝复辟。 再者说,以后裴璟真的要把自己的皇位,传给他与丹阳的孩子,万一有大神反对的话,大不了找个理由杀一批就是了。 裴璟点了点头,说道:“孙儿懂了。” 裴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此时也看出来了,自己的孙子其实并不排斥娶丹阳公主。 他甚至从裴璟听说了这个消息的眉眼之间,还看出来自己的孙子对那丹阳公主也是颇有好感的。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裴蕴心里还有些慌张。 他这个孙子从小是蛮横过来的,他就怕这个孙子不喜欢丹阳公主,犟着脖子就是不肯娶这个丹阳公主,那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不管其他,起码杨广这话已经说出来了,他要是敢忤逆对方的想法,对他们家绝无好处。 起码他以裴矩的地位,马上就会变得不稳定,到时候便万事皆休了。 到时候裴璟还想争取什么幽州总管的位置,怕也是在想屁吃。 这个话题已经过去了,裴璟刚回到家的时候,门房已经派人前来通知他了,孙儿带回来了一个文士。 只见他说道:“听说你此次回来,还顺便捡了一个文士,那可是个人才啊?” 裴璟听了这话,也是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简单地跟那个凌敬聊了一聊,发现这凌敬对天下大势的触觉,竟然颇为灵敏。 其对一些事情的看法,更是入木三分,甚至给裴璟都带来了不小的启发。 他基本上已经确定,这个凌敬就是历史上的那个凌敬了。 如果能把他收入到麾下,以后必然也是一个很大的助力。 尤其是这个凌敬还算得上是一个忠心不二的人。 历史上,窦建德就算最后战败了,凌敬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投靠着唐朝的麾下,而是选择消失无踪。 “祖父,那人倒也是个有才华的,孙子打算重用他。” 裴蕴听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这个做法就很对,不要报有什么门户之见。” “其实天下之人只重世家,不重寒门,只是寒门之中,也有很多有才华的人。” “你要是能够多把他们收拢到麾下,也是一个极大的好处。” “别说是寒门了,就连跟我们现在关系弄得很僵的关陇军事贵族,你也可以利用起来,甚至把他们的人收拢到麾下。” 裴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别看现在河东和关陇军事贵族的关系变差了,但是事实上,两个世家大族集团,在过去的近百年时间,经历过无数的恩怨纠缠,有合作也有对抗。 说到底这都是根据利益来决定的,如果双方的利益一致时,便能很快地摒弃前嫌,合作到一起。 当两个势力集团的利益,出现冲突时,马上就能反目成仇。 两个人又聊了些闲话,裴璟便就离开了。 他来到了凌敬的院子,发现凌敬又在认真地摆弄着他的那些宝贝书。 因为有裴璟的交代,外院的管家也给他送来了不少的笔墨和纸。 这些笔墨和纸的质量,可比凌敬以前自己用的好多了。 随后裴璟又让人给他送来了几套崭新的换洗衣服,甚至还给他配了两个婢女。 这就已经可以让凌敬,从心底感谢裴璟了。 他知道裴璟对他也是有所看重,才有这个待遇。 凌敬也是一个很实在的人,春秋大义,一饭之恩,当以性命相报。 裴璟身居高位,仍然对他如此看重,他便是把这一身的本事,都卖给他又如何。 凌敬看见裴璟走进了他的院子,便马上起身对裴璟施了一礼,脸上洋溢着感激之情。 裴璟对他笑了一笑,说道:“我的军职现在还没有确定下来。” “等我的军职确定下来了之后,我便在这军中给你安排一个文职军官的位置。” “或许是个主薄,又或者是个长史,这些到时候再看,你安心在此处待着,无须忧虑。” 凌敬脸上也是露出了笑容,说道:“这些全凭将军的安排,属下但无不可。” 无论是主薄,还是长史,都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位置。 再者,他暂且无功,裴璟也不可能给他安排什么重要的官职。 何况凌敬也能察觉到裴璟的心意。 以河东裴氏的能耐,给他运作一个正式的小官职,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是裴璟却没有选择想办法,给他运作一个官职,这是其中的原因有两个。 一来,河东裴氏绝对不缺少这一两个普通的小官,这样根本发挥不出它的作用。 二来,这也是裴璟对他的看重,日后恐怕对他有所作用,但也不希望他离开自己身边。 第105章 与人为善 裴璟又在家里呆了两天,终于等到了大朝会的到来。 今天他也是要上朝的,不只是他要上,他麾下的主要将领们,今天都要上朝。 因为今天是宣布他们封赏的日子。 裴璟早早地起了床,在两名小妾的伺候下,穿上了自己的全套盔甲。 本来他也是有自己朝服的,但是今天是决定他封赏的日子,和麾下的将领们统一披挂盔甲,才会显得更正式一些。 等裴璟出了小院,祖父裴蕴早就已经在等候着他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上前对祖父说道:“祖父,孙来晚了。” 裴蕴看着这个穿着一身盔甲的孙子,显得更加高大和精神了,心中也是越看越欣慰。 他摇了摇头,并不介意地说道:“你是个年轻人,睡得比较沉。” “不像祖父年龄大了,想睡也睡不着,这才早早醒来了。” “如今还不着急,还早得很。” 裴璟点了点头,两人出了府门,便往皇宫赶。 裴蕴年纪大了,自然是乘坐马车的。 而裴璟则是骑着他的黑驴马,跟随在祖父马车的旁边。 慢慢的,随着他们越来越往皇宫走,便发现往皇宫赶的大臣越来越多。 裴璟看见文臣们,大多数是乘坐马车。 这个时代,乘坐轿子的大臣,基本上是凤毛麟角。 这个时候以人代畜的风气还没有流行起来。 除非是那种年龄真的真的十分老了,或者是得病体弱的大臣,否则一般都不会选择乘坐轿子,而是选择乘坐马车。 否则便容易给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甚至会迎来御史的弹劾。 而武将们就更简单了,有一个算一个,无论年龄多大的武将,都是骑着马的。 这其中的原因也很简单,武将们带兵打仗,出征骑的都是马。 作为一个武将,你连马都骑不了了,便代表你已经不中用了。 对于不中用的将领,杨广一般也认为,差不多该退休了。 所以如果不是实在干不动了,武将绝对不会选择坐马车的。 裴璟这一路上,倒是蹭了一些祖父的便利。 因为裴蕴的地位颇高,狭路与其他大臣相遇了,一般也是别人给他让路。 因而,这一路之上几乎都是没有停驻,反倒让他们成为了比较早到达宣政殿前广场的大臣。 裴蕴被孙子搀扶着下了马车。 有不少的大臣看到看到御史大夫来了,都上来跟他打招呼。 裴蕴也不自持身份,反倒笑呵呵地将自己的孙子,一一介绍给周围的大臣。 也有不少的大臣听说这就是那传说中的裴璟之后,上来与他见礼。 裴璟也都一一应酬过了,表现得也算是颇为出众,至少没有丢了河东裴氏的脸面。 这些大臣之中,有一些是他认识的,比如说他的叔祖裴矩,又比如说,在辽东时候见过的虞世基和李纲等人。 但是更多的是他不认识的。 早些年,他一直在军中作战,地位也并不如何的高。 同时也因为常年从军,跟着祖父出外交际的机会也十分的少。 就比如说那个隐藏在角落里,一直对他怒目而视,那个眼神仿佛能杀了他一样的大臣,他就不认识。 裴璟走到了祖父的身边,低声对祖父说道:“祖父,咱们河东裴氏所树的敌人也太多了!” 裴蕴闻言觉得有些奇怪,好奇地问道:“何出此言啊?” 裴璟往那个眼神能杀死他的大臣那边,示意了一下,说道:“祖父,你看那个人的眼神多凶,像是吃了我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杀了他爹。” “这人我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不可能是我树起来的敌人,那就只能是家族的敌人了,看来家族的形象还需要经营啊!” 裴蕴往孙子示意的方向看了一看,果然看到了一个眼神十分凶狠的大臣。 只是他看到那个大臣之后,脸上露出了便秘一样的表情,用微妙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孙子。 裴璟这个时候,也发现自己祖父的眼神不对了,他心里咯噔了一声,有些犹豫地问道:“难道孙儿真的杀了他爹?” 裴蕴摇了摇头,说道:“他爹,你倒是没杀。” 听了这话裴璟终于放心下来了,没杀就好。 他就说自己这个人,一向以人为善,怎么可能凭空杀人爹呢! “可是你杀了他的儿子!” 裴璟:“…………” “那就是独孤善?” 裴蕴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子,“然也。” 裴璟深呼了一口气,那这就难怪了。 他想了一下,觉得冤家宜解不宜结,竟然又扭过头来,对着那边的独狐善,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 裴璟的心思很简单,想来这样,两家的恩怨就能化解了! 谁想到那边的独狐善看到这个笑容之后,连拳头都硬了。 那个杀了他儿子的畜生,竟然对他露出了挑衅的笑容。 他心里恨啊! “鸿儿,都怪父亲没用!” “父亲一定尽快将他送下去,给你谢罪!” 当然,大多数的大臣,听说这就是裴蕴的孙子,对他释放出来的都还是善意。 甚至不少人都向裴蕴投来了羡慕的眼神。 他们自然是知道裴蕴家里出了一个有本事的孙子,在辽东立下了大功。 一年前这个裴璟,也不过是区区的一个鹰扬郎将。 可是仅仅在不到一年的时间,这样一个小小的鹰扬郎将,就已经爬到了校检左屯卫将军的位置上。 裴璟甚至已经跻身到了隋军高级将领的序列之中,一年走完了人家十几年都走不完的路。 不过,在他们的想象之中,裴璟应该是一个五大三粗,面目粗豪的将领。 谁知道五大三粗倒也是真的,面目却是长得斯斯文文,彬彬有礼,竟然带有一副儒将的样子。 不过,他们转念一想也是,裴璟毕竟是出自于河东裴氏,怎么可能是一个有多么粗鄙的人。 这边的联谊还没有结束,那边他麾下的将领们,也都全部赶到了,纷纷涌过来给裴璟见礼。 他们都有些激动,在辽东拼死拼活干了大半年,今天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第106章 新鲜空气 (为大号被封用小号兄弟加更。) 裴璟的心里,也是十分振奋的。 今天离他做皇帝的梦想,又踏进一大步。 一大堆将领扎堆在一起,有些过于显眼了。 他跟祖父告了一声罪,便带着麾下的将领们,到了到了小角落去。 薛万均脸上显得有些惋惜地说道:“可惜父亲如今不在洛阳,否则他便可以看到,我们兄弟两人封功伤的样子了。” 裴璟闻言一愣,安慰他道:“不着急,我们以后肯定还有这样的机会。” “说不好再升几次,你们两个的官职比你们父亲都高了。” 大家听裴璟说的这个话,知道他是在安慰薛万均兄弟,也都配合地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兄弟二人听了这个话,心里忽然觉得也是。 大家都还年轻,以后这样的机会还多得是,总有一天能爬到他爹头上。 何况今天是大喜的日子,确实是不应该拉着脸,否则别人还以为他死了爹呢! 两个人脸上的惋惜也少了许多,过一会竟一起仰天笑了起来。 这时,宣政殿上传来一声响亮的钟声。 一名殿中监官员了走出来,高声喊道:“时辰已到,百官进殿!” 数百上千名官员分成两队,由相国高颖率领着,向着宣政殿里走去。 本来以裴璟的官职,他也应该跟这些朝官同去。 但是因为今天的议程里面,主要是封赏他和麾下的将领们,所以为了顺利完成这个仪式,便让他们暂且在外面等着。 待会殿内宣布的时候,再由裴璟带着麾下的将领们,由外进入到殿内。 ……………… 已经进入到宣政殿里面的官员,不少都还在细声地交头接耳。 可是随着一声,“皇帝陛下驾到!”的传来,殿内一片瞬间的安静了下来。 甚至所有的官员们,都开始了自己的表情管理,大殿仿佛马上就安静肃穆了。 杨广在一片前呼后拥之下,从殿后走了出来,从阶梯踏上到了殿上。 随后,他施施然在龙榻上坐了下来。 大殿的设计颇具特色,上面的杨广从殿上可以清楚地看到,百官们的脸色和表情。 而殿下百官因为光线的原因,却不容易看到殿上杨广的表情。 这使得殿上的杨广,更增添了一份神秘感和威严。 杨广方才坐定。 众臣一齐躬身道:“参见吾皇陛下!” 杨广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阵仗。 但是他每次再看到这幅景象,还是能够感觉到内心的雀跃。 那是权力的味道,那是执掌天下的味道。 杨广幽幽的声音,从殿上掉了下来,“众爱卿平身!” 所有的官员们都端正站好。 殿上的杨广开始说话了,问道:“相国,今天的议题是什么?” 下首的高颖站了出来,说道:“回禀陛下,今天的第一个议题是,封赏辽东之战的有功将士。” 杨广点了点头,“此次辽水大战,作为作为征讨高句丽的收官之战。” “校检左屯卫将军裴璟,负责率领两万骑兵为朝廷大军断后,使大军顺利地撤回了国内。” “随后,其依靠两万军队,先剿灭了三万高句丽的先锋追击骑兵。” “最后,更是以八百的兵力,踏破高句丽七万主力大军的大营,焚烧了其大量的物资,逼迫对方只能撤军。” “这数场战争,大扬我大隋国威,大涨我大隋军威。” “如今,这支军队的诸位将领,已经顺利地返回了洛阳,不可不赏。” 听了杨广这个话,大臣们内心并没有感到什么惊奇的。 这些消息大家早就已经知道了。 这裴璟率领的军队,为杨广挽回了自己的面子。 对于好大喜功的杨广来说,如果不重赏他们,那才是出奇了。 杨广一声令下,殿中监的官员大喊一声,“宣有功之臣进殿!” 裴璟率领着麾下的十数名将领,进入了大殿。 他这也是第一次进入到这个大殿,内心不免有些紧张。 殿内的官员们,都看到了一个年轻勇武的将领,带着一群的朝气磅礴,五大三粗的将领,走进了大殿,都对他们投来了羡慕的眼神。 年轻真好! 裴璟进入大殿之后,马上就察觉到了这个大殿的奥妙。 杨广居高临下的帝威,向他扑面而来。 这一种感觉,是他前两天面圣的时候,绝对没有感受过的。 可以想象,设计这个大殿的人,对于建筑光线的运用,有很深的研究。 裴璟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坐到那个位置上去。 毕竟也是老乱臣贼子了。 老实说,他想知道上面的空气会不会新鲜一些。 在裴璟的带领下,此次的有功之臣,都向殿上的杨广躬身施礼。口中喊道:“臣等,参见皇帝陛下。” 杨广从殿上清楚地看到了这十多名将领,看到他们大多数都十分的年轻,充满着朝气,心中也是十分的满意。 这些人,将来就是守护大隋朝安定的有力臂膀。 杨广说了一声,“众卿平身。” 裴璟等人又是齐声喊道:“谢陛下!”方才直起了身子。 此时杨广看了一眼,旁边的殿中监官员。 “宣布!” 那殿中监的官员,马上手捧着一张圣旨,大声念道:“校检左屯卫将军裴璟以下两万人,在辽东之战之中,作战勇猛,杀伤敌军无计。 于国有功………” 前面的这一段都是官话,套话,裴璟的等人也是耐心听着。 他们都知道,这些不是重点,无非也就是一些花田锦簇的文章。 这殿中监的官员抑扬顿挫地念着,半晌之后,才终于念到了重要的位置。 “校检左屯卫将军,正议大夫裴璟,率领两万军队为大军断后。” “随后覆灭三万高句丽追击大军,随后更以八百骑兵攻破七万高句大军军营,当为首功。” 念到这里的时候,连殿中监的官员,都不禁的抬头轻瞄了一眼裴璟。 这厮还是真猛! 八百人就敢往人家七万人的大营里面冲。 想来三国时候,张八百破孙十万时,也不过是就是这样了。 只见这殿中监的官员,继续低头念起了裴璟的封赏来。 第107章 消息确定 “特敕封裴璟为银青光禄大夫,绛侯,赏赐银鱼袋,黄金千两,绢千匹。” 众臣听说这裴璟被宣布为绛侯,都有些惊讶。 这历史上的绛侯,可还是赫赫有名的,那就是周勃,周亚夫父子。 看来这陛下确实是很看重裴璟,都打算让他当自己的周亚夫了。 只是裴璟听了这个封号之后,心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这周亚夫的结果好像不太好啊! 唉,不过也不要紧了,反正他都打算造反了,什么封号都一样,只要能封侯就行。 接着,殿中监的官员又接着往下宣读剩下将领们的赏赐。 裴璟往下的将领,也大多都得了不少的好处,可以说是人均升官发财。 薛万均薛万彻这些人,得了正议大夫的散官,封了开国伯,还赏赐了大量的财物。 而裴行俨和秦琼也是由虎贲中郎将和鹰扬郎将,直接升为了虎贲郎将。 一起进攻高句丽大营的那八百骑兵,也是原地升了一级,至少每个人都不再是大头兵了。 而对于裴璟麾下的两万骑兵,杨广也都是厚加抚恤。 这一次裴璟率领的军队,由上到下,虽不能说是全部都名利双收,但起码每个人都收获颇丰。 不过令裴璟有些意外的是,这一场朝会倒是没有宣布他的具体职务。 显然,杨广还没有下定决心。 又或许是,他认为裴璟该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 等到散朝了之后,不少的官员都上来给御史大夫裴蕴和裴璟道贺。 这些道贺的人,有一些是为了巴结裴蕴。 有一些则是相熟的官员,或者是政治上的盟友。 还有一些,则是军中的将领。 因为裴璟的官位越来越高,以后肯定有与他打交道的机会,所以提前混个脸熟。 薛万彻等人都是十分的兴奋,一起约好了今天夜里再去林海小筑消遣消遣。 这倒是让裴璟想起了那封信的事情,也不知道杨广调查得怎么样了。 那多少也是一份功劳。 不过,他已经快要跟丹阳公主结亲了,自己老是去林海小筑,她知道,不会生气的! 等到杨广回到了后殿,老宦官陈昱刚好在宫外回来。 因为他身上担负着特别的任务,所以时常是要出宫的。 杨广看了一下他的表情,就猜到那个让他办的事情,肯定是已经有些眉目了。 “消息确定了吗?” 老宦官陈昱连忙低头,回答道:“至尊,那消息已经确定了,那一批死士,就藏在伊阙县的一座独孤阀的庄园里,现在大概还有一千多人。” 这批原本有将近两千人,但是上次被裴璟杀了一批,如今大概还剩下一千两百多人左右。 这些人装备精良,勇武非凡,如果想要剿灭他们,起码要派出数倍的兵力才行。 杨广点了点头,这个消息在他的意料之内。 这些死士不同于独孤阀间接控制的军队,而是他们直接驯养的死士,精锐程度必然可见一斑。 不过,无论是多么精锐的军队,只要胆敢挑衅他的威严,那就是死路一条。 杨广想了想,说道:“这两日你先将这些情况都摸清楚,过两天让沈光带五千人过去,将他们剿灭了。” 老宦官陈昱连忙应下,就想下去安排。 可是这个时候,不知为什么,突然又叫住了老宦官陈昱,说道:“不了,你先别告诉沈光。” “对于执行这个任务,朕突然有了一个更好的人选。” 老宦官陈昱心中一动,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下意识问道:“莫非至尊是想让裴璟将军,去执行这个任务?” 没想到杨广听了这个话之后,竟然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眼睛里面竟然有了几分杀机。 老宦官陈昱瞬间明白,自己犯了杨广的大忌。 他竟然光明正大地去揣测杨广的心思。 虽然这个事情每个人都在做,但却是不应该说出来。 今天他算是坏了规矩了。 老宦官陈昱连忙请罪。 杨广叹了口气,念在他侍候的自己多年的情分上,“哼!”了一声,便没有再继续说话。 此时,老宦官陈昱已经感觉自己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 他不敢再言其它,连忙退了下去。 等到天色将晚,裴璟换了一身常服,挂上自己的配刀,带着几个随从,便出门了。 薛万均等十数名将领,也早就在府外等着了。 大家都是穿着常服,而没有穿戴盔甲。 一来那样太过于张扬,二来那玩意儿脱下来,穿起来都不方便。 到时候办个事还要折腾老半天。 可是就凭这十数人身上的彪悍之气,谁都看得出来他们隋军。 裴璟一出来,众人连忙上来见礼。 他一声令下,众人欢呼雀跃地往临海小筑走去。 而林海小筑的老鸨,此时盯着大堂里面客满为患的情况,也是十分满意。 自从前段时间,被那个裴璟一句,“这花魁怜月怎么是男的!”糟蹋了之后,林海小筑便冷落了许久。 他们的花魁怜月,可是此地最大的一个噱头。 以前有很多郎君,看到花魁怜月上去表演就一掷千金。 可是出了那档子事之后,那些郎君大多数就都不来了。 虽然后来有些郎君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打赏起来便更猛了。 这些郎君甚至还悄咪咪地向她打听,花魁怜月是不是真的是男的。 并且他们扭扭捏捏地向她表示,其实男的也可以。 问题是这样的郎君,毕竟是极少数。 哪怕他们打赏得再猛,可个人的力量还是比不上集体的。 自从那一件事之后,老鸨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才勉强使这个客流恢复到了原来的水平。 老鸨正看着堂内又开始一掷千金的郎君们,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时候,一个龟奴非常着急地跑了进来,直接冲到她的身边,道:“大娘,大事不好了!” 这老鸨听的这话,一巴掌就盖了上去,斥责道:“你在瞎说什么!” “我们林海小筑背后可是有大来头,就是有天大的事情,天还能塌下来不成!” 那龟奴白挨了一巴掌,心中也是苦涩,但是他要禀报的消息更加紧急。 只见他说道:“大娘,上次那裴郎君又来了呀!” 第108章 人情世故 裴璟率领着麾下的将领们,又踏入了这个林海小筑。 他看看这满堂的客人,想来他上次那句话,还真的没给林海小筑造成什么大影响呢!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林海小筑的老鸨,在背后付出了多少的努力,才把客流恢复到现在这种程度。 只见他刚刚踏入林海小筑的大门,那老鸨便兴冲冲地赶来了。 老鸨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在裴璟的面前施了一礼之后,说道:“哎呀,裴郎君又来了呀!” “可有段时间没见过你了,小娘们可想你了!” 裴璟看了看这老鸨脸上真诚的笑容,也有些高兴,想不到自己竟然那么受欢迎,连忙说道:“好的,那以后我常来!” 老鸨:“…………” 她真的想抽自己两巴掌。 裴璟也有点怀疑,这老鸨是不是见到每个人都这样说。 “帮我们找个二楼的大厢房,兄弟们今天在这里快活快活。” 说罢,裴璟把头扭了回来,看着麾下的将领们,说道:“今天兄弟们在这里的一切花费,都算在本将军的头上。” 在场的将领们都欢呼了起来。 这些将领也不是全部都世家出身,有不少都是出自寒门,靠肯打肯拼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像林海小筑这样的高级会所,他们很多人也是第一次来。 看到将军主动把所有的费用都揽了下来,再看看那些美艳无比的粉头们,将领们心里面,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老鸨心里给自己打气,今天一定要顺利啊! 只见她连忙将裴璟等人,带到了二楼的厢房内,随后一群粉头便鱼贯而入。 每个将领的身边,安排了两个不错的粉头。 可正当老鸨要给裴璟安排的时候,他却是摆了摆手,说道:“本郎君就不用安排了,我有相熟的。” 那老鸨听了这话,当场也是眉开眼笑,露出了一个我懂的眼神。 “呀!裴郎君还是一个情深意重的人儿呢!” “等着,大娘这就把上次那两个小娘,立即给你叫过来。” 只见裴璟摇摇头,却说道:“我说的并非是那两个小娘。” 这个时候,老鸨心里已经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她期期艾艾地问道:“那裴郎君所说的相熟的小娘是?” 裴璟点了点头,道:“没错,我说的就是花魁怜月。” “上次本郎与花魁怜月相谈甚欢,这次就继续让她伺候!” 老鸨听得大惊,这个牲口果然要搞事了。 她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说道:“裴郎君,你也知道我们家花魁怜月是不侍酒的。” 裴璟冷笑的一声,说道:“别人她不侍酒,我来就一定是会的。” 如果老鸨脸上还是保持一副尴尬的笑容,心中却是冷笑的一声,“这厮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他以为他是谁呀!” 裴璟升官发财的事情,老鸨已经知道了。 可就算是裴璟升了官,在她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朝廷中的高官来到这林海小筑,想要让花魁怜月侍酒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也没见他们得逞过。 她知道背后的主人,其实对花魁怜月有一种奇怪的偏爱和保护欲。 老鸨对此十分有信心,他们背后的主人,可也不是个好惹的。 谁知道裴璟看了一眼老鸨,继续说道:“你就去跟花魁怜月说,那信很香。” 老鸨听了这话,深深地看着一眼裴璟。 若是说刚才她脸上勉强的笑容是装出来的,那现在她脸上的笑容,就真的有点勉强了。 有些事情她大概知道,听了裴璟这话,也猜测出了一些东西。 她只能无奈说道:“裴郎君暂时先等着,奴家先去跟花魁怜月说上一说。” 裴璟对此不置可否,端着桌上的酒杯就喝了一口。 等到老鸨走了之后,薛万均等人聚了过来,向裴璟竖起的大拇指,说道:“将军就是将军,要玩就玩最好的。” 他们听到裴璟刚才的话,再想起上次的经历,心里也已经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过了一会,这包厢的门再次被推开了,一名面色清冷的美人走了进来。 这美人正是花魁怜月。 显然,花魁怜月看到这一屋子的人,内心也有些紧张。 她又看了一眼裴璟,内心明白的是,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罢了,侍酒便侍酒! 难道自己还能出淤泥而不染不成? 只见她轻举莲步,走到了裴璟的身边,坐了下来,竟然还真的给裴璟倒起了酒来。 这一幕,让裴璟麾下的将领们看见,更是对将军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们早就听说了,这花魁怜月卖艺不卖身,连陪酒都是不陪的。 可她今天却是乖乖地陪在了自家的将军的身边。 那花魁怜月倒了一杯酒,裴璟一言而尽。 有的他带头,将领们也吃吃喝喝摸摸了起来,气氛越来越好。 一会儿,便有些将领带着两个粉头出了厢房,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慢慢的,厢房内的人越来越少,就只剩下了裴璟和花魁怜月两人了。 这酒的度数虽低,但是这裴璟是魂穿,不是身体穿过来,酒喝多了也会醉。 只见他不知何时,就已经把放上了花魁怜月的大腿。 花魁怜月连忙将他的手按住了,免得他再向上探索。 这贼子好会趁人之危! 谁知道在裴璟也没有再强求,只是喷着酒气,把头伸到她脖子的旁边。 花魁怜月吓得缩了缩脖子,还以为这裴璟要干嘛。 结果那边却传来了裴璟的话,“告诉你家的主人,这一次的事情我帮他办了,他可就欠我的一份人情。” “这份人情他迟早要还的。” 说罢,裴璟竟然将手抽了回来。 这酒喝多了确实不好。 明明进来的只有一名花魁,怎么他现在再看的时候,已经变成三个了。 看到这无赖的醉态,也是叹了口气,还不知道这个事情,要怎么跟主人说呢! 等到裴璟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裴府。 至于他怎么回来的,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裴璟心里有些后悔,这喝酒误事啊! 那花魁怜月要是借机给他的脖子来上一刀,他可没有把握还能再穿第二次了。 他出了院子,擎着马槊,就想到校场去练槊。 谁知道这个时候,门房竟然前来禀报:“小郎君,裴府外面来了几个不得了的客人。” 第109章 作战任务 “客人?” 门房点了点头,说道:“是上次来过的陈宦官,他还带了一小队兵马。” 陈昱还专门来找他,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裴璟眯了眯眼,只能放弃了这次练武的打算。 他换了套衣服,就来到了裴府外,果然看到了两个颇为熟悉的身影。 老宦官陈昱和沈光见到裴璟出来,都对他施了一礼。 裴璟稍稍回了一礼,调侃般说道:“我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听到院子里面有喜鹊叫,原来今天是有贵客上门了。” “要不陈内侍和沈宦官进去坐坐?” 沈光听了裴璟的话,倒是觉得有十分有趣,脸上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而那老宦官陈昱闻言,则是露出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说道:“裴璟将军,陛下调令。” ……………… 裴璟骑在黑驴马上,心里有些发懵。 他背后跟随着他带回来的千名骑兵,再后面则是沈光率领的精锐右监门卫骑兵。 一大清早的,他就被叫了出来。 然后老宦官陈昱告诉他,杨广给了他一份任务,让他召集自己麾下的骑兵出城。 等他刚出了城,便有五千名精锐的右监门卫士兵,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他。 再接着,老宦官陈昱便告诉他,此行的目的地是伊阙县。 这时候,裴璟马上便知道此次的任务是什么了。 杨广竟然派他去攻打,那支独狐阀的死士。 他脑子一转,马上就已经猜出到了杨广的想法。 杨广这是要继续离间河东四姓,与关陇军事贵族之间的关系,以巩固自己的统治啊! 若是论到要挑拨两个世族集团之间的关系,有什么比得上杀人更快的呢! 这些独孤阀的死士,袭击了丹阳公主的车驾,按理说确实该死。 但是关陇军事贵族的人,可未必会这这样想。 他们没奈何得了杨广,可是他们却是也会记恨上裴璟。 他们会知道是裴璟亲自带了几千的人马,将他们关陇军事贵族的人杀了。 不过,这对于裴璟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反正关陇军事贵族的人支持的又不是他,现在多杀一点,以后就可以少杀一点。 何乐而不为呢? 何况如今全天下的世族都一个样,说到了底,都是实干派。 哪怕现在他杀得这些关陇军事贵族的人哭爹喊娘,等到将来,他要是真的在军事上能打败李渊,进入到关中了。 这些人想必会马上用脚投票,投入到他的麾下。 若是他不能在军事上击败李渊,那他这个时候哪怕去舔关陇军事贵族的臭脚,那也没有用。 只是这裴璟现在感到有些后悔,早知道今天要出门打仗,昨天就不带他们去林海小筑消遣了。 他麾下的每一名将领,昨天晚上都玩了又又飞的把戏。 人力有时尽啊! 昨天晚上的体力消耗太大了,今天的作战能力,肯定是要大大下降的。 那独孤阀的死士们,作战能力也不低,何况人家躲在庄园之内当老鼠,他们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 裴璟回头看了看那些右监门的骑兵,心里想到,大不了到时候先推他们去死算了。 此时的独孤阀庄园内的所有人,都还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异常。 只是他们的首领独孤意。最近这段时间,却是感到有些不安。 那独狐善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耐心,内心里只有裴璟对他的杀子之仇。 于是,独狐善又给死士们下了一条命令,想要他们尽快拿下对方的头颅。 可这又岂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 那裴璟如今风头正盛,宣政殿一场大赏,让全天下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这个时候,他们若是真的去将那裴璟做掉了,恐怕肯定会引来杨广更大的怒火。 他们上次刺杀公主,已经导致外面的风声很紧了。 独孤意也只能拼命约束麾下的死士,减少他们的外出,期待从这一次的危机中躲过去。 若是再来一次这样的情况,在杨广的全力追查之下,他们能不能躲过这一场大劫,那可就真的说不好了。 何况独孤意都有点怀疑,到时候为了顾全大局,独狐善会不会将他们推出去当替死鬼。 现在的问题是,独孤意的安排他不能不做。 上一次的事情他没有做好,独孤意已经十分不满了。 如果这一次他再敢拒绝对方的命令,想必很快他的头颅就会,从他的脖子上掉下来。 他也有点埋怨独孤篡,明明就是两边商量好了,要一起将那独狐善做掉的。 可是如今,却看不到独孤篡有一点点的动作。 军队经过了一天的行军,第二天的上午,裴璟终于到达了伊阙县。 这他们没有选择和伊阙县的官员联系,加快了行军速度,只往那独狐阀的庄园开去。 独狐善之所以敢把死士藏在伊阙内,肯定也是做好了万全的安排。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伊阙县内的所有官员,肯定都和独狐阀的人有所勾连。 如果他们此时去联系伊阙县内的官员,则大军到来的这个消息。可能很快就要暴露给庄园了。 有了老宦官陈昱麾下探子的向导,加上裴璟麾下一人三马的行军速度。 两个时辰后,裴璟的军队就来到了庄园十里处。 沈光凑到了前面来,问道:“裴将军,我们要不要先带些人,去把庄园附近的所有明岗暗哨,都先行做掉?” “这样,我们偷袭在这庄园的时候,就能变得更加顺利一些。” 裴璟听了这话,却是皱了皱眉头。 他转过脸来,就像看着一个傻子一般看着沈光,问道:“偷袭?” “我们为什么要偷袭他们?” 沈光听了这话有些好奇,显然他还没有转变思路,道:“偷袭的话,我们伤亡不是要小一些吗?” 只见裴璟笑了一笑,说道:“平推才是正道。” 他一声令下,麾下的将士们都开始更换到,那一匹休息好的战马上。 随后,全军直往那个庄园扑去。 骑军离那座庄园越来越近,周围的明岗暗哨开始示警。 庄园内的独孤意听到了示警之后,也是心中大惊。 这示警的哨声密集而响亮,代表着来袭的军队十分强大。 此时,裴璟的先锋军,已经到达了庄园的数百丈。 数十名骑兵快速下马,拖着一根粗壮的树干,就往那庄园的大门上撞去。 第110章 死士覆灭 裴璟先让薛万彻、裴行俨和秦琼各带五百人,绕到庄园的侧面和后方。 他直接下令,到时候看到有从庄园里面逃出来的人就杀,不要放过任何一个活口。 接着,裴璟从怀里掏出来了一块面甲,上面是一个青面獠牙的怪兽。 他将这块面甲,盖到了自己的头盔处。 他长得如此的英俊,将场上的流矢又那么厉害。 若是他不搞块面甲,把自己的脸部保护住,到时候把他的脸给弄伤了怎么办。 此时戴上了面甲,显得更加凶恶了。 大门经过树干的十数下撞击之后,终于不堪重负,倒塌在了地上。 裴璟一马当先,骑着黑驴马,杀进了庄园之内。 此时独孤意已经带着麾下的死士们杀了出来。 因为情况发生得太过于突然,他们很多人身上连盔甲都没有,有的就只是一柄横刀。 裴璟的军队冲进庄园之内,见人就杀。 独孤意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庄园的四周肯定被围上了。 唯一的机会,就是将面前的这支军队击败。 他连忙下令麾下的死士们,对着裴璟那群人放箭。 可是跑在前面的裴璟等人,都是人马俱甲,这些箭矢射到了他们的身上,都被盔甲给挡住了。 箭头除了他们带来些许的痛感之外,并不能造成其他任何的伤害。 而他们这些连盔甲都没穿的人,也很快就引起了裴璟的注意。 裴璟一声令下,冲进庄园的数千骑兵,在马上发出了第一轮抛射。 死士们纷纷中箭,因为大多没有盔甲的保护,一下子就倒下了数百人。 独孤意已经知道,今天是绝对没有击败这些来犯之敌的机会了。 他一跺脚,带着剩下的人手,就要从后门离开。 裴璟看到正面迎战的死士已经被击败,便马上下令麾下的骑兵各自为战,查找剿杀庄园内所有的活口。 这些死士没有盔甲,不是精锐右监门卫士兵的对手。 他们被骑兵一路驱赶斩杀,很快就完全崩溃了,向着四处逃散。 有些翻过了庄园的高墙,结果发现下面也是明晃晃的刀剑。 独孤意带着最后的数十名骑士,打开了庄园的后门,意图从后方杀了出去。 而负责看守后门的裴行俨,看到只有数十人逃出来,还显得有点失望。 他冷笑了一声,也不愿意上前跟这些人,搞什么近战厮杀。 只见他一声令下,数百枚箭矢,往这数十人射去。 这一下子,独孤意身边剩下的就只有十数人了。 很快,在裴行俨的催促下,骑兵们又发出了第二枚箭矢。 这下子,前方的敌人没有留下任何一个活口,包括独孤意也死在了乱箭之下。 老宦官陈昱也没有想到,这一次的行动,竟然如此的简单。 尤其是最后经过清点之后,发现他们带来的数千军队,竟然连一个重伤的都没有,就更不要说战死的了。 也就只有数名士兵在追击敌人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 一具具独孤阀死士的尸体,都集中到了庄园前面的广场上。 所有受伤未死的死士,也被全部补了刀。 到最后竟然还能搜出一百多个,完好无损的死士。 他们一看到朝廷的军队,马上就跪地投降了。 老宦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裴璟,看他打算如何处理。 只见裴璟随意地挥了挥手,不说右监门卫的骑兵,刚说他麾下带回来的近千的骑兵,都是跟随着他很长时间了。 骑兵们十分明白他的这个手势,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见骑兵们掏出了手中的横刀,先是手起刀落,然后再是手起刀落,这些投降的独孤阀死士,便通通被砍倒了。 整个庄园之内,除了朝天的骑兵,就没有再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老宦官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裴璟将军还是有悟性的。 他起码深刻地认识到了皇帝的意思,并且很认真地按照皇帝的意思,做完了这一切。 裴璟看着这面前的一千多具尸体,内心没有一丝的波澜。 他打了那么多年的仗,见过的尸体,可比面前这些人都多了。 所有的尸体都被集中起来,进行焚烧,然后没烧完的,再进行深埋。 在这个过程中,伊阙县的官员们,倒是已经收到了消息。 可等他们赶到这里的时候,只能看到这遍地的尸体。 这些官员险些没有崩溃,就如同裴璟等人猜测的一样,他们确实是独狐善的人。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这支朝廷的军队从县里面经过,把这庄园里的死士杀得干干净净。 但他们却是没能及时发现和传递消息,可想而知独狐善知道这个事情之后,到底会是怎么样的处罚。 不过,这两三天之后,官员们知道他们的这个担心,其实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裴璟仅仅是在伊阙县休整了一天,就往回洛阳赶。 只因将这庄园内的一千多名死士剿灭完了,他也还不算是完成了所有的任务。 因为除此之外,杨广还交给了他的另外一个任务, 独狐善派人刺杀丹阳公主,简直就是在挑衅杨广的尊严,他又岂会让对方好过。 裴璟的军队经过一天多的行军之路,又再次回到了洛阳城。 右监门卫的骑兵们,大多数是都已经回到军营去了。 只剩下沈光带着的一千骑兵,随着裴璟带的一千骑兵一起,将独狐善的府宅水泄不通地围了起来。 此时的独狐善,正颓然地呆在自己的房子里。 裴璟出征的军队有数千人,加上他们本来就在伊阙县休整了一天。 所以等到大军行军回到洛阳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半后了。 这两天多的时间里,那些伊阙县的官员们,已然派出了快马,将庄园内的死士被剿灭的消息,传回了给独孤善。 他此时已知道自己的所有图谋,都已经暴露在了杨广的面前。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杨广的性格,是肯定不可能放过他的。 想想也知道,他的宅子附近,肯定早就已经铺满了杨广的探子,甚至是这府内应该也有不少。 独孤善想过要逃,只是想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可以想象,等杨广派出的那支的军队回来之时,就是他授首的时候。 第111章 临终遗言 裴璟的军队将独孤善的府邸包围住了之后,一名外院管家打扮的男子走了出来。 他并不认识裴璟,有些声色内敛地训斥道:“你们竟然敢在这里撒野,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独孤善在朝中,原来也算是个人物。 宰相门前三品官。 这外院的管家,还兼顾了一个门子的职责,在独孤善府邸中的地位倒也不低,平时也是一个娇纵惯了的人物。 只见他的话没人回答,那外宅的管家还想发怒。 此时,一道寒光闪过,那名外院的管家马上就捂着喉咙倒下了。 裴璟收回了手中的宝刀,看着身后的士兵们,一声令下,“杀进去!” 裴行俨与薛万均一马当先,执着手上的武器,就往府邸里面冲。 能在独孤善的宅子里面当护卫的人,都是精心挑选过的, 哪怕危机来临,他们的表现也显得颇为忠心。 虽然他们弄不清楚这是什么阵仗,但是看到这副样子,也掏出武器与这些军队干了起来。 可惜的是,他们身上只穿着布衣,但是裴璟麾下的士兵们则是穿着全套的盔甲。 他们如何又是这些士兵们的对手。 独孤善府邸里面的护卫倒下,裴璟带着老宦官陈昱和沈光等人,一路往里面走,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能看到的只看到满地的尸体。 这个时候,薛万均扯着一个内院管家般男子的头发,将他扯了过来。 裴璟看了男子一眼,问道:“你们家主人呢?” 这个内院的管家,可比那外院的管家要聪明许多了。 他看到这些人都是穿着盔甲军服,便知道自己家的主人怕是要凉了。 既然如此,他倒也算是非常的识时务。 管家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主人在后宅书房。” 裴璟点了点头,他就喜欢这种识时务的人,如果每个被他逮住的人都那么识时务,能给他省不少的时间。 他看着薛万均,说道:“放开他,让他给我们带路。” 管家马上就感觉自己脑皮一松,发现那抓了他头发的人,已经放开了手。 他不敢怠慢,连忙带着裴璟等人,就往主人的房间里面赶。 此时房内的独孤善,已经听到宅子外面传来的厮杀声了。 他知道朝廷的军队,此时已经杀到了府中。 他也明白他的护卫无论如何,都是打不过朝廷军队的。 所以他的下场注定只有一个。 裴璟带着人来到独孤善的房前,裴行俨先行一步,一脚便将那房门踹开了。 独孤善只知道有一支军队,将他麾下的两千名死士,杀得干干净净的。 可是他原本以为那支军队的统领是那个沈光。 可是当他看到裴璟的脸的时候,他才明白杨广比他想象中要狠太多了。 这个杨广竟然让他的杀子仇人,再来将他杀死。 这让独孤善苦笑了一声,这样也好,父子俩人能死在同一个人的手下,虽然很憋屈,但某种程度上说也很幸运。 独孤善看着面前这个裴璟,心里想到,这厮倒是长了一个好皮囊。 这人杀死了他的儿子,可是他却没有能力帮自己的儿子报仇了。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打算让这裴璟好过。 独孤善看了一眼裴璟旁边站着的老宦官陈昱和沈光,决定在这个在最后的关头,挑拨一下他与杨广之间的关系。 他听说这裴璟,正在争取幽州总管的位置。 等一下他这番话说出来之后,必然会传到杨广的耳朵里。 他想看一下那杨广还有没有这样的魄力,再继续用这个裴璟作为幽州总管。 只见他说道:“你就是裴璟?” “你以为………” 又是一阵寒光闪过。 众人再看时,裴璟已经收刀入鞘了。 而这个时候,独孤善的头颅,才刚好从脖子上掉了下来。 大家看了一眼裴璟,心里想道:这厮果然是个狠人了,连别人说一个遗言的机会都不给。 裴璟自然不会在意,身边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其实他刚才已经看到了独孤善眼神里的恶意,明白这独孤善是要使坏。 哼,哪怕要死,也要给他添点麻烦。 既然是这样,自己为什么要给他一个说临终遗言的机会,就带着自己未说完的话去死! 裴璟看着那独孤善滚落在地上的头颅,那眼睛里直到死去,都还充满了不敢相信。 他没有想到,这裴璟竟然如此的不讲武德。 不是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怎么他连老话都不相信了! 裴璟看着旁边的老宦官陈昱,说道:“还请陈翁将独孤善的的头颅收拾收拾,给陛下送去,也好像是我们的一个复命了。” 老宦官陈昱的脸上,都是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当场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说道:“裴璟将军客气了,本该如此。” 老宦官心里不由得给这裴璟又赞了一下。 可想而知,杨广看到独孤善的头颅时,肯定是开心的。 裴璟特意交代让他送去,而不是选择自己送去,就是给他一个拍马屁的机会,这不经意间又给他送了个好处。 河东裴氏的子弟果然不凡。 裴璟说完之后,带着自己的麾下退出了房中。 他并不知道老宦官的心思,他只是懒得去理会这点小事情。 何况就算他知道老宦官的心思,他也不在乎。 他都是一个要当驸马的人了,再贪这三瓜两枣的小功劳,也没有什么意义。 剩下的事情,老宦官会将他处理得干干净净的,不需要他再费任何的心思了。 等到当天下午裴璟和老宦官、沈光三个人,一起出现在了杨广的面前。 杨广的心情显然非常的不错,这独孤善被杀掉了,大大出了一口他心中的恶气。 裴璟和丹阳公主结亲的事情已经开始筹备了,该走的流程都已经开始走了。 杨广看着裴璟的时候,已经就像看着自己女婿一样。 他温言对裴璟说道:“丹阳公主府,已经开始筹建了。” “最近这数天,想必丹阳那孩子会出宫去看一看那座宅子。” “裴爱卿若是得空的话,就护卫一下公主!” 第112章 新公主府 这是老岳父在为小两口创造独处的机会,还真算得上是用心良苦了。 裴璟又想起了丹阳公主美丽的脸孔,心里也有些火热。 这公主以后就是他的媳妇了。 裴璟突然想起了一个事情。 古代皇权至上,公主是天家女,自然与寻常女子不同。 公主成婚之前住在宫里,成婚之后由皇室拨款出宫开府,建造公主府。 驸马可随公主住在公主府中,但大部分驸马还是住在自己家里,等待公主传召再入府侍寝。 不过,也没有什么驸马府,这只是民间对驸马家的称呼而已。 裴璟开始想着,自己到时候要不要厚着脸皮,干脆一起住进公主府算了。 他此时算是弄明白了,如果不早日成亲的话,杨广是不可能马上就封他为幽州总管的。 等到裴璟回到府中的时候,祖父已经派人在等着他了。 这老头子为了孙子的事情,可算是操碎了心。 裴璟见到祖父的时候,刚想向他解释,自己这两天去了哪里。 可是裴蕴马上挥了挥手,所有的事情他都已经知道了。 他带着孙子来到了他的书房。 可是没想到孙子进入房间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有些错愕。 只见孙子说道:“那独孤篡可是欠了我一个人情,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情,他以后打算怎么还。” 裴蕴脑子一转,便明白了自己孙子的意思。 这裴璟率领着几千军队去,将独孤阀的死士们杀得干干净净,最后连独孤善的头颅,都被裴璟拿了。 从结果上面看,仿佛裴璟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虽然他更好像是得到了杨广的信任,但是那只是聊胜于无。 本来他们家在杨广心目中,印象就不差,如此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反倒是他们这个做法,平白加深了与关陇军事贵族的矛盾,让他们这些人与对方更是离心离德。 他们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跟关陇军事贵族联合起来,将会变得更加的艰难。 这也正是杨广想要的。 事实上真的是这样吗? 恐怕也并非如此。 两汉·司马迁,在其《迁货殖列传序》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 就更不要说,那独孤篡与独孤善的家族矛盾,以及两人私底下的各种恩怨情仇,让他们都想将对方除之以后快。 现在裴璟能清除掉那批死士,就是靠着独孤篡给的消息,最后还帮他将独孤善杀掉了,满足了他许久以来的一个心愿。 在某种程度上说,独孤篡确实欠了裴璟一个天大的人情。 裴璟是着眼于天下的,人情这东西,有时候有用,有时候没用。 当你处于低位的时候,这个人情或者就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可是等到裴璟日后占了上风,他的这个人情就会成为一个桥梁。 一个是沟通的桥梁。 一个将裴璟的势力,与关陇军事贵族这个集体,沟通起来的桥梁。 所以如果从这种程度上说,裴璟这一次的出手,虽然看上去是被迫的,但其实也根本就没有吃亏。 裴蕴终于明白,孙儿对于朝堂之事的嗅觉,并没有比他低多少。 他感到老怀大慰,果然这一切的功劳,都还是他的啊! 若是没有他,孙子能有今天这样的才华嘛! 全部都还得靠他的细心教导啊! 以前大家都说,自己的孙子是个憨子,这不也让他平白教出来了嘛! 第二天一大清早,裴璟早早地起了床,骑着他的黑驴马,带着十数名亲兵,来到了洛阳皇宫的承福门前。 不多一会儿。 一架华丽的马车,从宫里面驶了出来。 等到马车出了宫门之后,裴璟连忙迎了上去。 虽然明知道马车内的人看不到,但是裴璟还是在马车外拱了拱手。 他隔着窗帘,对马车内的人,温和地说道:“臣拜见公主殿下,受至尊的命令,特前来保护公主。” 那马车的帘子被掀了起来,露出了丹阳公主美丽的脸庞。 她大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裴璟,话语中已经带上了几分埋怨,说道:“这才几日没见,裴璟将军说话,怎么如此生分了。” 此时,裴璟有些错愕,但很快就看到了丹阳公主手上所带的镯子,会心一笑。 他看到这镯子,正是他送的那一个,心里也有些欢喜。 今天丹阳公主出宫,为了看自己营建中的公主府。 而裴璟则负责护卫,不过说是护卫,还不如说是给裴璟创造机会,给他留个小两口独处的机会而已。 裴璟没有选择进入马车。 只因两个人还没有成亲,这样子做,多少有些不体统。 裴璟只好骑着黑驴马,跟在马车旁边护卫着。 丹阳公主则靠在车壁上,时不时的会问他一些什么话。 他也一一回答了。 有时候他的一些奇思妙想,说的简单点就是骚话,也能逗得丹阳公主面红耳赤,嘻笑不已。 车队经过了小半个时辰的路程,终于来到了这正在修缮改造中的丹阳公主府。 本来皇帝是打算给丹阳公主,重新再营建一座丹阳公主府的。 可是丹阳公主却是很体贴地,跟杨广说道:“如今天下混乱不安,有不少地方的赋税都收不上来。” “朝廷正是需要粮饷,好兴兵平定各地的匪乱的时候,不如就把这些钱财省下来。” “丹阳从城中的府邸内,随意挑选一座修缮一下,作为公主府便罢了。” 杨广对于女儿的懂事,显得十分心疼。 他一开始,也并不想答应的。 但是后来丹阳公主颇为坚持,这个事情也就只能这样办了。 不过,丹阳公主选的府邸不差,让杨广的心里倒是好受了些。 丹阳公主挑选做府邸的这座宅子,原本就是楚国公府,也就是杨素、杨玄感的宅子。 这宅子占地是颇广,小半个崇业坊,都是他们家的。 裴璟跟着公主来到这宅子参观,发现这宅子本来就还比较新,基本上不需要经过多大的修缮。 此时,有一名工部的员外郎,正在负责这个宅子的修缮。 他看到丹阳公主和未来的驸马来了,他也连忙上来行礼。 第113章 东边乱起 丹阳公主慰问了那工部员外郎几句,便让他离开了。 原来那个员外郎还打算为这公主和未来的驸马,好好介绍介绍这宅子的。 但是,丹阳公主不需要他。 这种想法裴璟也能理解,哪一对小情侣身边多了一个巨大的蜡烛灯,也会显得不那么痛快的。 丹阳公主与裴璟在院子里面转了一转,总体来说,两人对于这一座宅子都十分满意。 尤其是杨素虽然是个武将,但是也颇为附庸风雅,将这宅子打理得十分的精妙。 甚至这宅子里面,还有一处人工湖,风景秀丽宜人,一池子的荷叶迎风飘荡。 此时正是荷叶花开时,就连裴璟看到此情此景,都忍不住又当了文抄公。 抄袭了一首李商隐的赠荷花。 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叶作尘。 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 此花此叶常相映,翠减红衰愁杀人。 丹阳公主看到自己未来的丈夫,随口念出的诗,眼睛里简直充满了小星星。 她只知道自己的未来丈夫是个武将,还不知道原来裴璟竟这般的有才华,竟然还会作诗,还作得如此的好。 丹阳公主自幼生于皇宫,从小教养都是一等一的。 她的文学素养自然不低,这裴璟做的诗好不好,她一听就知道。 裴璟看到丹阳公主那眼睛里的小星星,对他一副崇拜的样子,自信心感觉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看着丹阳公主美丽的脸庞,心里想到反正抄都抄了,抄一首跟抄两首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叫做抄呢? 他转过脸来,看一下丹阳公主,嘴巴里要继续念道: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这首诗原来是后世唐玄宗和杨妃在宫中沉香亭观赏牡丹花时,召翰林待诏李白进宫,写的新乐章。 但是这首诗,通篇上下都没有写到牡丹,裴璟临时拿来这里用,好像也并不显得如何突兀。 丹阳公主终究是年龄小,听懂了情郎所念的这首诗。 这是拿她比作作荷花,又将她比作仙女下凡了。 她羞得整个脸颊通红,就像一个熟透的苹果一样,让裴璟看了想咬一口。 总的来说,小两口对这个宅子都颇为满意。 尤其是裴璟。 他原本还在考虑,到底要不要跟丹阳公主分开住。 他还在想着,如何跟丹阳公主提一嘴,等以后成亲了之后,干脆搬进来住就算了。 可是当他看到那座小校场的时候,他才明白了丹阳公主的心意。 其实人家心里,早就已经打算跟他一起住了。 如果不然,她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杨素杨玄感这个带着小校场的府邸。 杨玄感就不说了,这杨素可是个根正苗红的武将,在府邸中刚好有一个小小的军营,可以供他那些亲兵居住。 这宽广的小校场,也可以让裴璟骑着黑驴马随意奔跑,显然这是已经考虑到了他的需求。 裴璟轻轻地拿起了丹阳公主的葇荑。 这一个大胆的举动,把丹阳公主都吓了一跳,心里就像有万千只小犀牛在来回地撞一样。 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心里又感觉到格外的甜蜜。 周围的宫娥们看到这一幕,就只当是没看到。 大家都知道这公主驸马就马上要成亲了,莫说人家只是拉一拉手,便就是在这府邸,随便找个房间一钻,他们也实在管不着。 杨素的府邸确实不小,小两口在这宅子里面逛了大半天,裴璟才将公主送了回去。 等到进入皇宫的时候,丹阳公主的眼睛里,还带有几分不舍。 也是等到再也看不见丹阳公主了,裴璟才拨转马头打算离开。 可没想到,这个时候有一名宫中的小宦官,气喘吁吁的来到了裴璟的马前。 “裴璟将军,陛下有召。” 裴璟心里一动,看来是有事情发生了。 他只好翻身下马,将黑驴马交给了宫门口的护卫伺候着,他便跟那宦官进了皇宫。 可让裴璟有些吃惊的是,这小宦官带他去的方向,竟然不是杨广的御术房,也不是那座杨广临时见大臣的小殿,而是去了宣政店。 等他来到皇帝宣政殿的时候,发现除了他之外,还来了不少大臣。 他看了一眼之后,心里更是吃惊,三省六部十二卫的文臣武将,能来的竟然全部都到齐了。 裴璟进殿之后,先向杨广行了一礼,再接着他便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那幅地图。 只看了这一眼,他便知道宣政殿内讨论的到底是什么事情了。 因为这墙上挂着一幅山东的隋军布防图。 他再想了一下最近听到的消息,便就已经明白,今天的商议的内容,便是征讨张金称。 大业七年,山东欠收,百姓生活极苦。 10月,张金称揭竿而起,百姓应者云集,义军声势渐大。 杨广派段达讨伐,被张金称击败。 这还不是最令人吃惊的,裴璟到来之后,竟然从周围的官员听来了一个更令他震惊的消息。 月前,张金称又会合渤海农民军孙宣雅共破黎阳,声势大振,此时他麾下的军队已经涨至几万人。 还不是最大的麻烦,更大的麻烦是,黎阳还有一个黎阳仓。 这个黎阳仓,不但储存了大量的粮草物资,更是储藏了大量的盔甲。 可想而知,张金称得到了这一批盔甲之后,兵力肯定飞速猛涨,作战能力也会大大提升。 不过就算是这样,这也并不是杨广和大臣们最担心的,大臣们更担心的是那所谓的北齐旧族。 几乎所有的人知道,张金称这伙人看似暴民作乱,但是他实际上却是北齐旧族支持起来的。 而杨广最担心的就是,那北齐旧族会不会因此重新掌握了大量的军事力量。 所以杨广今天召他们过来的议题,其实只有一个。 这个议题并不是这张全称要不要剿和何时剿,而是派谁去剿,派多少军队去剿的问题。 杨广脸色阴沉,扫视着大殿内的文臣武将,犹如看到了一大群酒囊饭袋。 “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这张金称什么时候都要剿,不剿不行。” 第114章 莫大羞辱 “不知哪位将军可担此重任呢?” 杨广话音刚落,就有不少的将佐都出来请战。 这些将领里面,有些是世家出身的,也有一些寒门出身的。 杨广看到大家那么踊跃,脸色倒是缓和了一点,但还是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宣政殿内马上就安静了下来。 只见他先是问了,最先站出来的卫玄,“既然兵部尚书有意亲自去剿灭张金称,不知道你需要多少的军队?” 那卫玄想了想,如今张金称的军队,已经拥有了几万人了。 加上那张金称占据了不少的雄城,跟他打仗,必然会遇到大量的攻城战。 如此,既然要清剿张金称,就必然需要大量的人马。 他心里盘算好了之后,才抬起头来,对杨广说道:“禀报陛下,如果派臣去进攻,那臣只需要十万大军和三年的时间。” 只见杨广听了这话,脸色就马上更黑了起来。 十万军队虽然不少,但是他也能接受,但是三年时间他万万等不了的。 虽然他也知道张金称有几万的兵力,但是如今的大隋已经弱到这种程度了? 打区区一个流寇要三年? 卫玄自从上次被杨玄感击败之后,就已经在代王的面前失了宠。 如今他正要一雪前耻,恢复自己的名誉,证明自己的能力。 可看到杨广的脸色,知道他对这个说法不满了。 他看到机会仿佛马上就要丢失了,也马上狠下了心肠来,说道:“不,陛下。” “两年!” “臣最多只需要两年。” “两年臣就可以击败张金称。” 谁知道杨广还是摇了摇头,显然还是十分的不满意。 殿内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两年时间剿灭占有地利的几万军队,这是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如果说杨广连这样都不满意的话,那这个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只见相国高颖站出来,问道:“不知陛下想要用多少的时间,去平定这张金称呢?” 杨广在这殿内来回踱了几步,这张金称的问题确实有些严重了,他也不好催的太急。 只见他有些不情不愿地说道“九个月,朕可以给你们九个月的时间。” 殿内的将领们一听这话,马上就消头接耳起来,显得乱糟糟的。 卫玄也是一阵脸色变幻,九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做得到。 这当然是做不到的,所有的将领都已经打算退缩了。 杨广看了一眼在场的文臣武将们,心中有些恼怒。 他看到卫玄退缩,也是暗暗“哼”了一声。 此等无才之人,他以后再也用不上了。 只见他看着这殿内的文武将领,问道:“不知哪位将军,能在九个月之内平定着张金称之乱,朕重重有赏。” 说真的,九个月的时间,杨广还是觉得太长了。 如果可以的话的,他希望是在半年之内剿灭那张金称。 他已经有了再一次进行征讨高句丽之战的心思,而这场战争他计划是半年之后发起。 虽然现在看来不可能了,杨广可以把这场战争推迟到九个月后,但最多也只能够在九个月之后了。 九个月平定张金称,然后准备第三次征讨高句丽之战,所以他的确是希望有人,能够帮他做成这个事情。 可是皇帝的这句话说出来,让他有些意外的是,殿内所有的将领们,都把头收了回去。 所有的将领们都明白,九个月平定张金称,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到。 殿内的气氛越发的冷了起来,杨广的脸色也越来越黑。 只见他又冷声的说道:“怎么?” “难道就没有人可以为朕分忧吗?” 哪怕是杨广发怒了,殿内还是一片的安静。 杨广的目光看到谁,谁就要把这头颅呆了下去,然后在心中默念,“没有看到我!”“没有看到我!”“没有看到我!” 杨广心中十分的不满意,他觉得他养了一群废物。 他竟大声训斥道:“朝廷养你们这群人有什么用?” 大臣们虽然听了这个骂,却还是一样的在装鸵鸟。 他们被骂了两句不会死,杨广再愤怒也不可能把他们都杀了。 到时候答应了杨广去平定那张金称,结果九个月没做成,再回来的时候,那可能就真的要死了。 就在杨广就要大发雷霆的时候,下面终于有一个人举起了手。 他看见这个人的时候,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下来。 这举起手来的人,正是他的未来女婿裴璟。 杨广脸上勉强露出了些许的笑意,问道:“绛侯,你可是有话要说?” 只见这裴璟站了出来,说道:“启奏陛下,臣愿意率领军队,前去平定张金称之乱。” 到头来,还是自己这个未来女婿帮他解了围。 杨广心里暗叹了一声,国难思良将,总算是有个顶用的了。 不过,有些事情他还是需要弄清楚的。 大家看了一眼这个裴璟,都觉得他疯了。 期限杨广已经给出来了,自然不需要问,他只是问道:“既然如此,那不知绛侯需要多少的兵力?” 裴璟认真地想了想,竟说道:“臣需要五万军队。” 杨广更加满意了,看着裴璟的眼睛里充满了笑意,满脑子就三个字,“忠臣啊!” 杨广重新看了一眼殿内的这些,被他定义为酒囊饭袋的大臣们,说道:“绛侯有信心在九个月之内,平定张金称之乱,众位大臣怎么看啊?” 只见那卫玄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他刚才说没有十万大军和两年的时间,断然不可能平定张金称之乱。 如今这裴璟竟然说,只用九个月和五万大军就已经足够了。 这不是在生生的打他的脸吗? 他竟蓦地站了出来,斥责裴璟说道:“绛侯,不要以为打过一些仗就可以目中无人了。” “你知张金称到底有多难缠?你知道他占据的雄城有多难打吗?” “你这简直就是在白白地朝廷的力量。” 谁知道裴璟被骂了之后,心中也是一阵不爽,竟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卫玄,然后语不惊人死不休,大声喊出了一句话,“六个月。” “陛下,臣只需要六个月,就可以平定张金称之乱。” 卫玄听了这话,气得发抖。 他感到羞辱更严重了。 杨广听了这话,也是用深意的眼神,看了一眼裴璟。 不说别的,起码他这个女婿还是十分有冲劲的。 他一拍桌子,也是大喊一声:“好,既然绛侯有这样的信心,朕十分的满意。” “只要你能在半年之内,平定张金称,朕便任你为幽州总管,封公爵。” 第115章 拳头硬了 杨广的这个赏格,倒是有点出乎大臣们的意料。 整个宣政殿内,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幽州总管吗? 这简直骇人听闻。 想必那霍骠骑也不过如此! 尤其是这个裴璟,才刚刚被封为侯爵。 如果他半年之内真的能平定张金称的话,他就马上又可以再升为公爵了。 这在所有的大臣看来,都是有些骇人听闻的。 大隋的爵位,什么时候那么好挣了? 可哪怕杨广这样说,在场的所有朝臣,包括与裴氏敌对的家族势力,都没有表示出任何的反对。 有些大臣反倒有些幸灾乐祸,那张金称如果真的那么容易被平定,那早就已经被平定了,又何必等到裴璟来。 就更不要说,还是半年之内平定张金称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此时,已经有不少敌对的家族大臣,心里开始盘算。 等到裴璟将来失败的时候,他们是否就可以用这个事情来攻伐对方。 卫玄看着裴璟,心里也有点自得。 一个多月之前,他忽悠裴璟的父亲,想要与对方结亲,结果失败了。 这在他的心里是奇耻大辱。 他堂堂一个刑部尚书,竟然连一个街面上混的浪荡子,都忽悠不住。 这给他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回忆。 但是就算是这样,他也觉得还不满意,他决定给这裴璟加上一把火,才好确定地推他去死。 他看着裴璟说道:“绛侯既然有如此的信心,我等自然就安心等着你立下大功了。” “只是如今张金称的叛乱,已经成为了一个麻烦,如果再拖下去,恐怕真的会成为大患。” “老夫有些担心,众位将军提出的时间虽然久,但都是老成持重之法。” “绛侯则是不然,这种速成的说法,确实是让我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所以,绛侯还请给我们一个说法,到时候做不成这个事情怎么办?” 是啊,大家听了这个话都窃窃私语了起来,认为卫玄说的有道理。 那张金称如今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万一还能顺利地击败裴璟的话,声望又会大大提高。 可想而知,到时候天下的乱贼,前去投靠张金称的就更多了。 如今他只是几万人,如果他打败了裴璟,谁知道他会不会拓展到十几万人。 杨广听了这个话,也觉得有些担心。 如果张金称的势力拓展到中原,那就确实有些不得了。 只见裴璟仿佛已经被那幽州总管和公爵的承诺给勾住了。 现在听到大家的反对的声音,他马上感觉到自己离那个公爵的位置,又有了一些距离。 为了紧紧抓住这个机会,他也是豁出去了。 只见他冷笑一声,胸有成竹地看着杨广,说道:“至尊,臣愿意立下军令状。” “若是不能平定张金称,臣愿意提头来见。” 卫玄听了这话,心里大叫了一声好,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所有人都知道,现在裴璟已经在准备和丹阳公主结亲了。 就算他被击败,可想而知,他被杀掉的可能性也很小。 但是如果他被击败了,有这张军令状在,就算不能要了他的性命,至少也能将他一身的官职撸掉,让他以后无脸再踏入朝堂。 从此之后,这裴璟怕是就只能够作为一个驸马,甚至是作为一个小丑活着。 如此也算是报了他的两箭之仇了。 旁边的裴蕴看到自己的孙子,竟然说出了军令状这样的话,也有些着急。 可是他看到孙子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心里莫名的又生出了一些信心。 只不过裴璟突然话头一转,问卫玄道:“不过这好赖话,不能由我一个人来说,若是我真能半年之内击败张金称,那又如何?” 卫玄听了这话一窒,心里想想,又觉得这事是绝对不可能做成的。 此时,他心中也是豪气万丈地说道:“若是绛侯真的能在半年之内击败张金称,我便自认为是无能之辈,就此辞去这刑部尚书一职。” 裴璟还是一副不满意的样子,卫玄也是下了狠心了,当场在加码道:“并且,这就算是我与绛侯打赌了。” “若是我输了,到时候再输给你黄金万两。” 裴璟心中十分满意,黄金万两对于京兆卫氏来说,也绝对是伤筋动骨了。 如果他能得到这一大笔钱,那他心里一直想要,建立一支类似于锦衣卫情报机构的方略,就可以实施了。 如若不然,这起步的钱,他还真不容易搞出来。 并且,这裴璟也不必劳什子搞什么军令状,为的不就是看到京兆卫氏豪富,想套着卫玄入袋嘛。 这个事情便如此定下来了。 这个小朝会,就在这样愉快的气氛中,落下了帷幕。 所有的人都很满意,仿佛所有人的算计,都大获成功。 无论是裴璟的,杨广的,还是卫玄的,甚至是众文武将佐的。 杨广率先退出了宣政殿,大臣们也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祖父裴蕴凑了上来,笑眯眯地对裴璟赞道:“我的好孙儿啊!” “张金称那乱贼麾下足有几万人,还占有断座天下雄城。” “如今我的孙子,却能在半年之内将他击败,这是大涨我裴氏的威风。” 哪知裴璟听了这个话,脸上也露出了苦笑,看着祖父说道:“难道祖父真的相信,孙子真的已经有办法十拿九稳了吗?” 裴蕴听了这话心中一惊,用颤抖的手指,有些不敢相信地指着裴璟,说道:“难道你的心里,还没有定下策略吗?” 裴璟果然摇了摇头,道:“那张金称纵横山东已久,要是真的那么容易平定,早就被人家平定了。” 裴蕴感觉自己气不打一处来,立马拳头都硬了,接着又感觉自己的胸口有点痛。 他左顾右盼发现没有人听到他们的话,竟一把把自己的孙子拉到了旁边,斥责道:“那你这不是在找死吗?” “又何必强出头?” 裴璟叹了口气,看着祖父说道:“这个事情,现在只能这样子做了。” “祖父也看到像张金称这样的乱贼,已经越来越多了,天下很快就要大乱了起来。” “孙子再不把自己的力量积攒起来,就要落后于别人了。” 裴蕴听了他这个话,也是有些颓然地点了点头,知道孙子说的是事实。 他叹了口气,说道:“都随你。” “祖父年纪大了,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你放心在前线作战,朝堂之上的事情,自然有祖父为你打理。” “断然不会让那些人,拖你的后腿就是了。” 裴璟心里有些感动,想不到他这样凶险的做法,祖父还是那么鼎力支持他。 可正当两个人打算离开的时候,突然有一名小宦官,前来寻裴璟。 裴璟发现,此人正是上次吞了他二十金的小宦官。 那一个小宦官来到了裴璟的面前,施了一礼,说道:“绛侯,至尊有召。” 裴璟只好扭过头来,无奈地对祖父说道:“祖父你就先回去。” “孙儿先去面圣。” 裴蕴点了点头,便先行离开了。 裴璟跟着那小宦官,就往杨广的御书房走去。 在这个过程中,他快走两步,又往那个小宦官的手中,塞了一个物件。 那小宦官藏起钱财的手法,还是那么娴熟。 不过小宦官摸到手里的东西之后,也确实有些惊讶。 第116章 不过如此 上两次裴璟给的都是十金,这一次直接给了一颗东珠。 可见这一次的本钱下得比前一次重多了。 小宦官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看着裴璟说道:“绛侯客气了,我这又帮不上将军什么忙,怎么好又平白拿将军的东西呢?” 裴璟摇了摇头,说道:“这小小的馈赠,不成敬意,只是想跟内侍你交个朋友。” 只见到宦官还是笑眯眯地看着裴璟,不曾说话,竟然就站在那里不走了。 裴璟心里暗骂了一声,能在这宫里混起来的,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他知道自己要是不给个说法,这小宦官还真是不肯罢休了。 不过,裴璟心里对这小宦官也是赞了一下,这样的人办事有分寸,只挣自己能挣到的钱。 如果日后不天下大乱的话,这厮恐怕也会是个人物! 只见他将自己心底的想法,小宦官讲了出来,“迟些本侯去东边打起仗来,一切都是不好说了。” “到时候若是前线遇到了什么挫折,刚好至尊问到了,还请宦官替我美言一二。” 那小宦官听了这话,竟有些迟疑,说道:“裴璟将军也知道,自尊不喜欢阉人干政。” “奴婢不过是区区的一个阉人,在至尊的面前,更是连说话的份都没有。” “这个忙,奴婢可能帮不了你啊!” 裴璟摇了摇头,他太明白这些宦官的能耐了。 有时候他们一个小小的动作,或者一句毫不相关的话,都能帮上他的大忙。 与将来可能得到的相比,小小的一颗东珠,对于裴氏来说,又算得上是什么。 裴璟说道:“请内侍放心,若是没有机会,裴璟自然不强求,不会让内侍为难的。” “只是若有机会帮上一口的时候,内侍为我说上一二就可以了。” 那小宦官倒是点了点头,说道:“这样看来,绛侯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啊!” “那小的便就愧领了。” ………………………………… 杨广看着面前的这个未来女婿,心里颇为满意。 刚才在大殿上,他又再一次的维护了自己的面子。 只见杨广问道:“今日,你本该陪公主去看修缮中的公主府,不知看得可满意啊?” 裴璟笑道:“至尊赏赐的宅子,自然是极好的,臣和公主都感觉到十分满意。” 杨广听了这个马屁,也哈哈地笑了两声,说道:“那宅子原本是杨素的楚国公府,占地颇广。” “嗯,杨素,嘿嘿,也不算是委屈了你们。” 宅子事情只不过是个话头,杨广马上就接着往下问了,“你要进攻张金称了,不知道你可想好了对策。” “到时候,可不要让朕失望了。” “你应该知道,让朕失望的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裴璟板正了脸孔,认真地说道:“至尊放心,臣胸中自有韬略,不会让至尊失望的。” 说到这个话的时候,裴璟脸上一面自信,可心里其实也有些彷徨。 他总不能把刚才跟祖父说的话,再跟杨广说一遍,那不就是在找死嘛。 恐怕杨广听了那样的话,也会恨不得宰了他。 不过,刚才他来杨广御书房的一路上,对于如何平定张金称之乱,倒是勉强有了些想法。 果然,杨广接着问道:“那不知道爱卿的对策到底如何?” 其实刚才杨广事后想了一想,也觉得半年的时间,确实有些紧急了。 如果这裴璟真的没有办法,为了他的面子,他还真得从别的地方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帮一帮他。 只是到时候,裴璟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了。 裴璟想了想刚才想到的计策,也是决定给杨广打个预防针,免得他到时候一时激动,平白坏了他的大事。 “至尊,到时候战争的前期,如果你听说臣战败了,请千万要相信臣,多给臣一些时间。” 杨广听到他这个话,毕竟也是打过仗的,心里也有了一些猜测。 他看了看裴璟,竟问道:“爱卿可是要用诈败之策?” 只见杨广自己说完这个话,又在御书房内来回躲了几步,慢慢地又点了点头。 这条计策倒是也不差,要是运用得好的话,可能还真的能给他一个惊喜。 裴璟心中苦笑,如果真的只靠一个诈败之计,就可以那么容易击败张金称就好了。 可是他知道,恐怕这样很难。 不过,他并没有打算在这里把自己真正的计策说出来。 杨广的御书房内伺候的人不少,有宦官,有宫娥。 裴璟要是真把他的计策说出来,容易被这些人传了出去。 谁知道他们传出去之后会不会传到张金称的耳朵里。 别看这个事情看似不可能,可是这些探子,如果是裴璟敌对势力家族的人,那就一切都有可能。 为了给他使绊子,对方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大把的人等着看他倒霉。 不管怎么样,在杨广看来,裴璟是真的有计策,并不是随口胡说,那他倒也放心些了。 他的脸上也绽放出了笑容,对着裴璟提醒道:“就算如此,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知爱卿可曾有什么要求,朕都可以一一为你办来。” 这个说法倒是很实在,但裴璟还真的不敢信,他要是敢乱提要求,相信自己很快就要凉。 裴璟想了想,方才说道:“臣有两个请求。” “第一,是希望臣到时候那五万军队里面,起码有两万骑兵。” 说着,他期盼地看着杨广。 杨广看到他这个眼神,心中自然是明白,裴璟是看中他上次率领的那两万骑兵了。 他想了想,也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也并非不可。” “到时候朕再把你上次那些人,给你调过来就行了。” 裴璟自然是再三谢恩,又说出了他第二个请求。 只见他说道:“陛下那张金称实力强大,麾下能征善战者不少,也不是轻易可以击败的。” “臣麾下欠缺些合用的人手,之前跟臣合作的那几员将领,臣都觉得十分不错。” “不知陛下能否将他们调到臣的麾下。” 杨广想了想,这个他就更不在意了,左右也不过是几个虎贲郎将而已。 第117章 猛汉卖弓 这样级别的将领,整个隋军虽然不算是很多,但也不知道有多少。 他还是随口回了一句,“都依你!” “爱卿要是觉得他们合用,你这次又是平定了张金称之乱,朕甚至还可以让他们跟随你到幽州去。” 裴璟心中大喜,脸上却是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仿佛对这几员将领也不是特别在意。 “那就请陛下等候臣的捷报。” 杨广听了裴璟的话,也哈哈大笑了起来,催促道:“爱卿需早些平定张金称之乱,等爱卿回来的时候,成亲的事情也该准备得差不多了。” “到时候成亲了,爱卿得早点让朕抱上外孙。” …………………… 等裴璟走出了皇宫之后,一路思考着怎么去完善他的计策。 其实裴璟认为,要想快速地平定张金称之乱,最快的办法就是使用离间计。 就比如说,他或者可以分化张金称与麾下将领的关系,快速地拉拢他麾下的将领,甚至招安他们。 到时,再让他们在阵前背叛张新成,在自己进攻张新成的时候反戈一击。 但是裴璟又明白,想要离间张金称的那些将领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最主要的是,他不知道张金称麾下的哪些将领是死忠,哪些将领是不够忠心的。 万一这挖墙脚一不小心,倒是挖到那些忠心的将领身上。 对方把这个事情往上一报的话,这条计策就废了,到时候又是一场持久的战争。 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万一对方多少有些智慧,给他搞了个双面间谍,恐怕就该轮到他中别人的奸计了。 想要半年击败张金称,就会变成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他的幽州总管,也会随之如梦幻泡影。 但是要是他细心地去调查张金称麾下的将领,也不是一个短时间能完成的事情。 裴璟一边想着事情,一边骑着他的黑驴马,在城内无意识地走着。 等他惊醒的时候,他会竟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直想来逛逛的利人市。 而远处正有一群人,围在一个摊子前看着热闹。 裴璟抬头望去,很快就看到了摊子中间的摊主。 这一眼让他显得有些错愕,那摊主竟然是一个身高足有七尺的猛汉。 这个身高只会让他显得鹤立鸡群,哪怕被众人围的水泄不通,裴璟也一眼看到了他。 尤其是裴璟看到他那雄壮身躯的时候,心里也有些惊叹,“好一个雄壮的豪杰。” 他再一细看,发现那猛将竟然在卖弓。 准确的说,那个壮士只是在卖手上的那一把弓。 裴璟心念一转,马上就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他想不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这个人。 裴璟脸上绽放出了满意的笑容,看来老天对他不薄啊! 有了这个人,他的那条计策就可以实施了。 他没有合适的可以背叛张金称的将领,咱给他造一个,不就行了嘛! 裴璟唤来身边的亲兵,布置道:“如此,如此。” ………………… 此时,薛万均与薛万彻兄弟正在家中攻读兵书策略。 倒也不是这兄弟两人有多好学,实在是被迫无奈。 这两兄弟自从在辽东干下了一番大事业之后,这个官升得就比他们的二兄薛万淑还要高了。 薛万淑心中颇为不岔,他的本事比两个弟弟要高,只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而已,想不到两个弟弟一不小心倒是爬了他的头上。 这要只是如此,那便也罢了。 最主要是这薛万均是个得瑟的性质,每天都得在他这个二兄面前炫耀一下,暗示自己已经是正四品的正义大夫了。 闹得薛万淑每天都是黑着脸。 可这薛万淑怎么说也是他们的兄长,他们要薛万淑难过了,薛万淑又怎么会让他们好过。 这一来二去的,薛万淑便用父亲和大兄薛万述都不在洛阳的理由,凭借着自己兄长的地位,强迫这两人每天就待在宅子里面攻读兵书策略。 他美其名曰:“这两个弟弟的官职越升越高了,以后担负的重任肯定也越来越大。” “既然如此的话,为了有配得上跟自己官位一样的本事,就必须付出加倍的努力。” 这薛万均和薛万彻哪里不知道,二兄就是找机会报复他们罢了。 可是父亲离开的时候,确实跟他们说过,让他们要听二兄的命令。 那是他们想反对,也反对不了。 他们只要一说反对,薛万淑便抄起家法,就给他们来了一顿。 薛万均与薛万彻兄弟二人被迫无奈,也只得听了二兄薛万淑的话,每天都在家里攻读兵书战策。 薛万彻这还好一点,多少能看进去一些兵书策略,但是薛万均就真的是比坐牢还难受了。 薛万均每天均是昏昏欲睡,苦不堪言,千辛万苦想着,到底用什么方法才好溜出家中,到外面消遣消遣。 可是他苦思不得。 他多么希望,这个时候能来个人救他。 就在这个时候,门房前来禀报说:“二公子,外面有人来找三公子和四公子。” 薛万淑虎目一瞪,还以为是两个弟弟使的诡计,大喊一声,“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他们两个必须要在家读书。” 薛万彻原本充满希望的眼睛,又马上黯淡了下来。 他现在终于有点后悔了,当初就不应该撩拨他的二兄的。 那门房闻言有些犹豫,他有点畏惧薛万淑的虎威。 不过,外面那人非比寻常,他还是硬撑住了压力,说道:“二公子,那外面的人自称是绛侯的亲兵。” 薛万淑听了这话一窒,他也知道自家与裴璟家的关系,要是那裴璟找来了,他还真的不好拒绝。 他看了一眼门房,问道:“果真如此?” “你莫不是串通了三公子和四公子,特来忽悠本公子的?” 那门房都快哭出来了,连连说道:“真是天大的冤枉啊!小的哪里敢。” 薛万淑“哼”了一声,他也知道门房不敢。 不过,他还真觉得有点遗憾,看向自己那两个不成器的弟弟,发现薛万均和薛万彻两人眼中,竟然又已经充满了希望。 第119章 招揽猛汉 几人慢慢地走近,尽量不要让那壮汉发现。 被围在摊子中间的猛汉,嘴里还在念念叨叨地说道:“众位老少郎君,小的初到洛阳,囊中羞涩,日子已经快要过不下去了。” “现有铁胎弓一把,作价千金出售。” “老少郎君们不买也不要紧的,待会我再给大家表演个庄稼把式,大家有钱的给个钱场,没钱的给个人场。” 大家这才醒悟,这壮汉原来是借着卖弓的由头,勾起大家的兴趣,准备待会在此卖艺呢! 慢慢地,那壮汉也感觉有些不对了。 他本来就是一个武艺高强之辈,开始有一种颇为危险的感觉靠近。 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竟然看着一个穿着隋朝官服的年青人,正在带着一群带刀的随从向他走来。 裴璟刚从皇宫里出来,还来不及回家换衣服,身上当然是穿着武官的官服。 他看到那壮汉发现他的时候,也是笑了一笑,露出了满嘴的白牙,显得纯洁而无辜。 开始的时候,那壮汉被他那纯洁的笑容给忽悠住了。 谁知道下一刻,裴璟忽然大吼一声,“雄阔海,你的事情发了!” 雄阔海一听到这话,心里蓦然一惊。 他本来到此洛阳,就是想看一看他的凶名,到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虽然是个山贼,但也有扬名立万的心思。 当然,要是风声紧的话,他就要悄悄地走了。 要是风声不紧的话,他还打算在洛阳做几笔买卖。 结果到了洛阳以后,哪怕是以他那么标志性的身躯,也依然没有人认得他。 这让他的心里又是欣慰,又是难受。 同样的,在这种情况之下,被人认了出来,他心里的情感,也很是复杂。 他既欣慰于自己还是有点名声在外的,这不还是被人家认出来了嘛。 而另一方面,这让他也有些难受的,认出来他的人,这官也太大了! 虽然他认不得面前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官。 但那年轻人身上的官服,却是绯色的,也就是说,这至少是五品以上的大员。 同时,雄阔海还发现,周围有几个雄壮的汉子,已经将他的去路堵住了。 他苦笑了一声,这下子怕是难逃了。 在场的百姓们,听说面前的这个雄壮汉子,竟然是个山贼,马上就一哄而散了。 原本被围得水泄不通的雄阔海,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道中央。 而那些百姓们跑到上百丈之外,又悄咪咪地躲起来围观了。 裴璟看了这种情况,心里也叹了口气,果然看八卦是人类的天性,无论在哪个朝代都变不了。 雄阔海看到这个情况,也觉得有些尴尬。 他从周围几员汉子的呼吸和步态之中,也算是看出来了。 将他围住的这些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高手之间都是有感应的,他感觉周围的这些人,虽然未必都比他强,但也弱不到哪里去。 他们一拥而上的话,自己今天是肯定逃不出去了。 只见雄阔海低头想了许久,方才抬起头来,露出了一个哭一般的笑容。 他竟对裴璟说道:“这位大官,你可是认错人了,虽然我看起来像雄阔海,我真的不是。” 裴璟听了这些话也是没好气,这厮都被自己喊破了,竟然还在装傻。 他脸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对着雄阔海说道:“不管你是不是,今天跟我们走一遭是少不了了。” “如果你真的不是,我们查清楚之后,自然就会放了你。” 雄阔海这人虽然长得雄壮,但是他脑子确实不差。 如果真的差的话,他也当不上山贼头子。 他心里明白,面前的这个大官,十有八九是已经认出了他的模样。 何况,就算这大官认不得他,但把他逮了进去之后,给他上了大刑,甚至不用上大刑,只要把他毒哑了,他不是雄阔海,那也是雄阔海了。 雄阔海想了想,又有些犹豫地递出了手上的长弓,说道:“这位大官,要不我将手上这把宝弓送给你,你放我一马可好?” 裴璟听见这话的时候,竟然从面前的这个雄阔海的眼睛里,捕到了一丝杀气。 他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打算,这厮怕是想把他引过去,在他接过弓的一瞬间,好将他挟持住。 裴璟心里暗赞了一声,这厮竟是个有勇有谋的。 他当下也不再继续要绕弯子,直接说道:“我乃是当朝左屯卫将军,银青光禄大夫,绛侯裴璟。” “想招揽你到麾下,不知你可曾愿意呀?” 其实这个时候,雄阔海已经打定心意,打算跟这些人死拼一把,看能不能逃出去了。 如果能逃出去那就最好,如果不能逃出去,结果也不会更差。 毕竟就算他愿意投降,以后十有八九也是死定了。 谁想到他绝处逢生,这大官竟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雄阔海感觉到有些不真实,他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这位大官,你要找我招安我?” 裴璟觉得招安这个词真的是极好,到时候还可以用这个名义,跟官服报一报,还可以免去一些相关的风险。 这雄阔海本来就是一个自由惯的人,就算有个大官要招揽他,也让他有些犹豫。 再者,在他看来,如今天下大乱,这各地的反王越来越多,他再去当隋军,也没有什么前途了。 可是他又扭头看了一下周围的这几个雄壮猛男,明白今天他要是不愿意归顺,怕是也不容易逃得掉了。 他突然想到,要不自己先假意投靠面前的这个大官,然后再找机会逃掉。 他这个想法刚想出来,对面的裴璟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能看穿他的内心。 雄阔海看到这个仿佛要把他看穿了的眼神,又是叹了口气。 这个叫裴璟的大官,还真是不好惹啊! 不对。 雄阔海突然想起了一个事情,他有些惊惧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大官,问道:“你说你叫裴璟?” 裴璟已经是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听了这话,但却没有回话。 而那雄阔海却还是在追问,“可是在那辽东,以八百骑兵踏破高句丽七万大军大营的那个裴璟?” 裴璟已经没有耐心了。 第120章 隋军好处 裴璟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笑容。 只是这笑容在雄阔海的眼里显得有些瘆人。 他还是没有说话,却向周围的将领们使了个眼色。 周围的将领们,显然明白了裴璟的意思,已经在开始偷偷地拔刀。 这人竟然是那个名动天下的裴璟,让雄阔海有了些犹豫。 他不过是太行山中的一个山贼头子,对方竟然愿意亲自招揽他,那是对他的看重,这一点让他不由得有些感动。 重点是他偷眼去看周围的几个壮汉,已经开始把横刀都拔了出来,仿佛就等他再说一个“不”字,就要一拥而上将他砍死。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当场单膝下跪,一个抱拳对着裴璟说道:“裴将军既然如此看重,那我以后就跟着你干了。” 裴璟开始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温和的微笑,上前扶起了雄阔海。 周围的将领们,也都带着笑容,满意地把手中的横刀插了进去。 雄阔海的脸上也洋溢着得遇明主的欢快。 紧张的气氛仿佛瞬间少了许多,大家都亲如一家。 雄阔海也是不着痕迹地抹了一把汗。 裴璟白捡一员大将,心里也颇为高兴,拍了拍雄阔海的被冷汗打湿了后背。 “放心。” “你跟着我干,以后让你当将军。” 雄阔海听了这话,又偷看了一眼裴璟身上的官服,心里想到,难道我有一天也能当将军?” 既然这个雄阔海已经自愿投靠他们,那他们也不必大费周章了。 裴璟看着一眼麾下的几员将领,说道:“今天的事情都已经办完了,你们都先各自回去。” “我这先带他回府安顿。” 裴璟显然是不打算管饭了,他身上还穿着官服,这雄阔海又一身的破破烂烂的,如果现在到酒楼去吃饭,太过引人注目。 将领们也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薛万均说道:“二兄在家,时常让我们攻读兵书战策,这日子实在难挨的紧。” 裴璟笑了笑,安慰道:“想必你们已经知道,过些日子我便要出兵去征讨张金称了。” “我已经向至尊请求,让你们划分到我的麾下,到时候一同前去征讨那张金称,至尊已经同意了。” “并且他说,我们此次的事情若是做得好,到时候我去幽州上任,还能带上你们。” 将领们听了这话,都显得十分高兴。 尤其是薛万均与薛万彻两兄弟,更感觉有了一种天高海阔任鸟飞的感觉,这就更不想回家了。 薛万均笑道:“兄长既然有所不便,那就暂且先回去。” “我与几位兄弟林海小筑走一走,不然离开了洛阳,就不容易找到那么好的地方消遣了。” 裴璟笑了笑,也不如何说话,他自认为不是那种贪色之人,便带着雄阔海想要往回走。 谁知在雄阔海听到林海小筑几个字,却是不肯挪动步伐了。 他显然也是动了心。 几人看着雄阔海也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心中也有些惊讶,原来这也是个同道中人啊! 不过,裴璟想了一下也是,这天下的男人,但凡是个能喘气的,不都是同道中人嘛! 薛万均更是心想,这雄阔海看起来也是一个有本事的。 他跟着自家的将军,以后必然也能够人头落地,哦,不,是出人头地。 那就是自家兄弟了,薛万均倒也愿意帮他一嘴,顺便结个善缘。 只见他看着裴璟,商量地说道:“兄长,看来这位雄兄也有了心思。” “不若我们带他去林海小筑消遣消遣,晚上再将他给你带回去。” 其实这也确实不怪雄阔海,这厮虽然是个山贼,可是一路来到洛阳,身上的盘缠早就已经用完了。 他也听说过林海小筑的鼎鼎大名,一直想去见识见识,但是也没有机会。 本来他还想着在洛阳,看看有没有机会找到肥羊做上几笔,好去消遣消遣呢! 谁知道这个点子还没踩好,就已经被人招安了。 他听说面前这个裴璟将军,迟一点要去征讨清张金称,毫无疑问他也是要跟着去的。 所以他今天如果再不去林海小筑,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于是,他也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裴璟。 裴璟看着这厮五大三粗,却可怜巴巴的样子,也是好气。 他只好说道:“你们先去,我先带他回家换身衣服,到时候在临海小筑聚齐。” 说到这里的时候,裴璟心里突然想起了,那林海小筑里面花魁怜月的美丽模样。 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机会拿一血呢? 几个人分道扬镳,薛万均等人先去临海小筑。 而裴璟带这雄阔海回家换了一身衣服,再往你那林海小筑走。 这中间还出了个岔子,这雄阔海的身躯太过于高大,裴府上下还差点没找到合适他的衣服。 便是取来备给客人最大的衣服,穿在雄阔海的身上,也有些紧巴巴的感觉。 那也是没有办法,裴璟想着到时候再给他订做就是了。 到了林海小筑,还是一样的二楼,还是一样的几个风流翩翩的财子佳人,还是一样的两手坚挺。 裴璟刚坐下来不到一刻,想不到那个花魁怜月竟然派人找过来了。 “裴璟将军,我家花魁小娘有请。” “还请裴璟将军到后面的院子,与她一聚。” 裴璟心里明白,可能是上次他跟花魁怜月说的那个事情有回复了。 他上次曾经跟那花魁怜月说过,自己想见她背后的主人一面。 那雄阔海也是第一次来到林海小筑,各色各样的粉头让他看花了眼。 想不到的是,他的口味跟薛万均薛万彻兄弟,也有一些类似,就喜欢那种浪得无边的粉头。 因此,老鸨也特意给他安排了两个合他心意的。 雄阔海也是满意之极,猴急猴急地就开始上下其手。 这个性子十分得薛万均兄弟的心意,不多一会儿,三个人便称兄道弟了。 说起来,这雄阔海的年龄比薛万均兄弟还要大一些。 只不过他初来乍到,别人两个已经是从四品的高官了。 所以虽然雄阔海年龄稍微大些,但也只得心甘情愿地做了两人的弟弟。 他看着这灯红酒绿的林海小筑,再捏了捏手上的两团物事,心里想到:果然当隋军,还是大有好处的呀! 第195章 预料之外的官职 雄阔海看到了对面那个小头目的胆怯。 他对于自己所造成的威摄力,也感到十分满意。 可是他来到这里,目的并不是想要打算挑衅这些山贼的。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可正当雄阔海想要说话的时候,对面这群山贼里面的有其中一人,竟然惊讶地喊了一声,道:“寨主,是你吗?” 雄阔海听到这句话,也感到有些惊讶,已经很久没有人喊过他寨主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这个人的身份。 以前雄阔海离开太行山,前往洛阳的时候,就把他的那些部下,都交给了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托管。 因此,喊出这句话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以前的部众。 这个情况不止雄阔海有些惊讶,这一边的山贼们也十分惊讶。 小头目看对面的这个雄阔海,明明身上就穿着一套整齐的明光铠甲。 连雄阔海麾下的人,也是整齐划一地隋朝制式武器。 说句不客气的话,这山贼的小头目隔着十里远,都闻得到雄阔海这些人身上,那纯正隋朝鹰犬的酸臭味。 怎么自己这个部下,反倒要叫那隋朝的将军做寨主。 除了莫非他想投敌不成? 可是那也不对啊,他若是真的想投敌,那他也应该喊一声将军啊! 怎么这厮喊什么寨主? 眼看着小头目不能够理解,这名喊话的山贼,也怕自己因为刚才喊出的那句话,而被人家误会抓起来,当场砍头了事。 他连忙对小头目解释道:“百将,这位将军就是雄阔海寨主。” “也是属下以前的寨主,更是我们大当家和二当家的至交好友,刎颈之交。” “咱们可不能千万不能薄待了他,否则大当家和二当家怪罪下来,这个事情可不得了。” 这小头目听了属下的话之后,也有些将信将疑。 他也确实听说过,这个属下以前是从另外一个山寨过来的。 只是他具体也不知道,那个山寨的寨主出去干嘛了。 如今想不到的是,那个寨主竟然成了一个朝廷的将军。 这小头目再看看自己这小身板,以及雄阔海的雄壮身躯,还有两边人马的实力差异,便也觉得只能以礼相待了。 他原本还想着让雄阔海和麾下的人放下武器,乖乖地跟他回去见大当家和二当家的。 可是想想,他看来这个口倒是不好开了。 只见他拱手向雄阔海施了一礼,说道:“原来是雄寨主,倒是小的眼拙了。” “还请雄寨主在此等候片刻,小的先派人去给两位当家的禀报。” 雄阔海也知道规矩。 他来这里是要办正事的,也不好与这些小喽啰起了冲突。 雄阔海当下便点了点头,说道:“你去,我就在这里等着。” 本来这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个人,正在为粮草不足而发着愁。 可却有麾下的一个负责巡山的小头目,派人回来汇报。 那传信的还说是有了不得的事情。 伍云召,伍天锡听了小头目的这个话,也心里也有些惊讶。 这莫非是哪里的官军打进山来了不成。 那小喽啰进来了,对伍云召,伍天锡拜道:“两位当家的,山外开来了一队朝廷的官军,约摸百余人。” “领头的那位将军,自称名叫雄阔海,还是两位当家的至交好友,请两位当家处置。” 这兄弟两人相看了一眼,心里也有些惊喜。 他们也想不到,雄阔海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们。 伍天锡猜测道:“兄长,莫非是雄兄长在那朝廷当将军,当得不太好了。” “故而,想回来继续跟我们一起混饭吃?” 这伍云召也是这样想着的,说道:“如今奸臣当道,到处都是奸臣。” “雄兄长性格率直,在朝廷混饭吃怎么可能顺利呢!” “想必他也是想回太行山中混饭吃了,不如我们兄弟两人快快去迎接他。” “那雄兄长的本事,我们都是知道的。” “只要有了他的加入,加上他对朝廷官军的了解,我们下山去抢粮食也多了一份把握” 而这边的雄阔海等人,一脸平静地等着。 在不足半个时辰之后,远处开来了一队人马。 雄阔海放眼看去,就看到了正是他的那两个结义兄弟打头。 而那兄弟也看到了雄阔海,也是远远下马,快步奔向前来。 三个人都各自张开了手臂,就这样抱成了一团。 三人豪爽地拍了拍对方肩膀,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就这三人雄壮的身躯,抱在一起之后,不但没有一点娘的感觉,反倒活像三只熊瞎子在打架。 这伍云召,伍天锡也有些艳羡地,看着雄阔海身上的将官明光甲。 以及雄阔海身后那些隋军的普通明光铠甲,就差没有当场流下满地的口水了。 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心里暗暗地感叹,他们兄弟两人刚才还在为粮草和铠甲发愁。 如今他们看看这雄阔海身上的铠甲,才明白什么叫做乞丐,什么叫做土豪。 不过,他们看着这些盔甲,只是羡慕,没有任何的妒忌。 雄阔海与他们两个人是生死之交。 他们兄弟两人也不是那寡情薄义之人,自然不会对雄阔海这些盔甲,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伍云召拉着雄阔海的手,满脸欢喜地说道:“兄长离开太行山,已经有一些年月了。” “你我兄弟三人,虽然书信不断,但是也已有数年不曾见面,可把我们兄弟两人想得紧了。” 雄阔海也笑了起来,说道:“我也十分的想念两位兄弟,只是军中的事物繁忙。” “跟随了总管之后,我等经常到过处去打仗,平时也是一直不得闲。” “便是一直想要回来太行山看一看,倒也是没有这个机会。” 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个人听了雄阔海的话之后,暗暗地相互对看了一眼,眼睛里竟然有了几分不解。 他们两个原本以为是雄阔海是脱离了隋军,想要重新回到太行山落草。 可是如今他们两个听得雄阔海的话头,尤其是他话语里面,对那裴璟的尊敬来推断。 他们这个兄长,可能还真的没有脱离隋军。 只是要说他们这个兄长,是来剿灭他们的! 那也不太像。 雄阔海要是真的想这样做,那未免带的人也太少了些。 并且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也相信,他们这个兄长,也绝对不是那种为了自己的官帽子,而出卖兄弟的人。 只见伍云召有很多的问题想问,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好开口。 最后还是性格更为直率的伍天锡替他开了口,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这一次兄长回来,是想单纯地探望一下我们兄弟?” “又还是另有差事呢?” 雄阔海看到这兄弟两人小心翼翼的样子,也感觉到有些好笑。 只见雄阔海当场把脸色一板,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伍云召,伍天锡兄弟看到这个情况,竟然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伍天锡心里正在后悔,自己这话是不是问得太直接了。 雄阔海脸上还是带着几分不满,说道:“难道两位兄弟,就要我在这里说事吗?” 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个人才惊觉,三个人已经在这里站了大半天了,确实有些不是待客之道。 虽然这雄阔海不是客,但是正因为是他们的兄长,就更不能轻易对待了。 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连忙告罪,道:“这倒是当弟弟的不对了,兄长速往我们的寨子里面一坐。” “再弟弟们好好地说一说,这几年来的遭遇。” 随后伍云召又转过头来看,瞪了一眼旁边的那员小头目,训斥道:“你们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 “还不赶紧回到山寨中,让他们收拾一些好酒好肉,今天晚上我们要给兄长洗尘。” 那名小头目连忙屁滚尿流地滚下去准备了。 在伍云召,伍天锡兄弟的寨子里面。 伍云召,伍天锡兄弟和雄阔海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三人也聊了不少,这些年来的际遇。 不过。伍云召,伍天锡兄弟倒是没有什么好聊的。 这两个人无非就是在这太行山里面,打打对面敌对山贼的寨子。 又或者下山抢夺富户的粮食,不断的积攒自己的势力。 因而,他们的经历远没有雄阔海的那么波澜壮阔。 当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个刚开始听说了,雄阔海是怎么加入到裴璟麾下时,还感觉到有些难以接受。 他们只觉得这雄阔海受了不少的委屈。 而那裴璟如此不讲武德,竟然连以多欺少这等下流的手段,都做得出来,实在是有损他的威名。 但是雄阔海自己却不是这样想的。 他对于自己能加入裴璟的麾下,显得颇为振奋和沾沾自喜。 他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一个人人羡慕的隋朝将军,麾下有数千上万军队受他指挥。 当然,以大隋现在这个局势,各地的乱军越来越多,仿佛都像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他也应该马上会变得人人喊打就是了。 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与雄阔海的酒,也已经喝得差不多。 他们这些年的经历,也聊得差不多了。 按理说,三人这就应该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 雄阔海率先放下了手里的割肉的小刀,看向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眼睛里颇为真诚。 雄阔海张嘴说道:“不瞒两位兄弟说,为兄今天来到这里,其实也是有一些企图的。” 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个人听了这话,也是放下了手里的刀子。 他们听到雄阔海说得自己有企图的时候,却并不如何惊慌。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的内心还是十分坚定。 他们认为,雄阔海并不是一个会出卖他们的人。 只见雄阔海又问道:“两位兄弟在是太行山中,已经过了不少的日子。” “难道你们还想一直这样子下去吗?” 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听了雄阔海这话,也相看了一眼,都有些沉默。 别看他们两个现在好像麾下有上万的人听他们指挥,但说到底,世人的眼里,也还是一个贼而已。 他们兄弟两个其实出身并不算是太差。 从小家族对他们的教育,也让他们对于自己这个身份,是有些不满的。 可是想要改变自己这个身份,又谈何容易呢! 最简单的就是一条路子,投奔某一个义军,由一个山贼改而成为义军。 这本来也是他们原本的打算。 不过,他们兄弟两个,听雄阔海今天这个话,心里已经预感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两个人心里一时之间,不知做何感想。 这两个兄弟又相互看了一眼,最后还是兄长伍云召先说话了。 他看着雄阔海,眼睛里也有几分真诚,说道:“兄长你也知道,我们兄弟两个也想成就一番大事业。” “可是以我们手上的本钱,也只能在太行山中当上一届贼寇。” “想要翻身,怕是有些难了。” “甚至可以不瞒兄长你说,别说是实现自己的抱负了,如今我们寨子里面连粮草都不多了,说不好马上就会因此闹起祸乱。” “我们兄弟两个人,最近也一直在为这个事情而发愁呢!” 伍天锡弟弟听了兄长的话,显然有些着急了。 他们已经隐隐猜到了,雄阔海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 他们也有些振奋,这也是一个他们的出路。 虽然他们两个还没有下定决心,但是也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可那边的雄阔海都还没有说话,他的兄长伍云召就把他们的底盘,都给露了出来。 这让他们再接下来,如何好谈下去? 此时弟弟伍天锡看了看雄阔海,又想到了三人以往的交情。 他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想来,雄阔海应该不会坑他们才是。 雄阔海点了点头,这兄弟也算是对他推心置腹了。 这让他也有些感动,也让他决定不再绕什么弯子了。 雄阔海认真地说道:“为兄如今已经在幽州总管的麾下,当上了虎贲郎将,麾下不多不少也有数千人在管着。” “幽州总管即贤且明,更是求才若渴。” “他老人家听说了太行山中,你们两兄弟的事迹,也有些想要将你们招揽于麾下。” “并且,他老人家知道,为兄和你们兄弟两人往日里有所交情,所以便把这个事情托付给我。” “不知两位兄弟对于这个事情,是如何想法的?” 雄阔海这个话说出来之后,对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也是一个颇大的冲击。 他们两个原本还想凉着去从贼,如今却出现了一个,让他们两个成为官军的机会,确实让他们始料未及。 只是兄弟两个人相看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这个时候参加朝廷的军队,多少是有点风险的。 现在有出息的人,都去参加义军了。 这大隋朝廷眼看着江河日下,再去投靠官军,怕是也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不过,雄阔海与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这话直接说出来倒。是显得有些伤人了。 因为这雄阔海本身,就是幽州军的虎贲郎将。 他们两个当场说出,当官军不如当贼有前途,那不是和尚骂秃驴,当场打人家脸吗? 所以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也决定,先听一听裴璟到底能开出什么样的价码才说。 如果培训开出的价码不错,他们倒是还可以考虑一下。 如果裴璟开出的价码,实在难以打动他们两个人,那他们便想办法婉拒了雄阔海,再也不提此事就是了。 只见这兄长伍云召当先问道:“既然兄长是受幽州总管的命令来这里,与我兄弟两人谈判的。” “那么我们兄弟斗胆问兄长一句,那幽州总管打算给我们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雄阔海听了这话,也十分理解他们。 他也不想用他与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之间的情谊来,约束这两个人答应他的请求。 因为这对于他们的感情来说,是一个莫大的羞辱。 雄阔海便也直接了当地给出了裴璟的价码。 他昂起了自己斗大的头颅,眼睛里带有几分骄傲。 显然他对裴璟开出的价码感到十分有信心。 而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看到雄阔海的这个作态,心里也感觉带上了几分期盼。 只见雄阔海说道:“如果两位兄弟愿意投奔到我们总管的麾下,那么别的不说,便我们总管愿意授两位兄弟为鹰扬郎将。” 这个话刚说出来,伍云召,伍天锡都感觉自己愣了一下,感觉到有些无所适从。 他们裤子都脱了,雄阔海竟然跟他说这个话。 难道他的良心不痛的吗? 伍云召犹豫了一下,眼睛里又带上了几分期盼,看着雄阔海问道:“兄长你是否说错话了,你刚才说鹰扬郎将?” 雄阔海颇有几分骄傲,大大咧咧地说道:“没错,为兄刚才没有说错。” “我们总管决定授予两位兄弟的,就是鹰扬郎将一职。” “两位兄弟恐怕也没有想到?” 伍云召,伍天锡两人听了这个话,脸色有点阴沉。 他们半响不曾说话,心里都有些难以接受。 他们刚才看雄阔海那一副骄傲的做派,还以为裴璟要给他们实授一个皇帝陛下的官职呢! 结果,就这? 第196章 打败山贼的办法+他怎能如此无耻 那边的伍天锡已经跳了起来,大声喊道:“这怎么可能!” “竟然区区一个鹰扬郎将,就想收买我们麾下上万人,这如何能让人信服?” 雄阔海听到这话,也是一愣。 这个情况的发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本来以为,自己开出的条件已经足够好了。 如今看来,这伍云召、伍天锡两位兄弟心比天高,竟然有些不太愿意接受。 尤其是雄阔海听到伍天锡这个话,也板正了脸孔。 他再看到那边的伍云召,也正端起了酒杯喝酒,显然也是对这个官职不太满意。 明显,伍云召是怀着让堂弟先去闹的心态,他看情况再表态。 雄阔海只好认真地看着伍天锡,说道:“我与两位兄弟是生死之交,自然不会坑骗你们。” 伍云召、伍天锡听了这个话,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两个确实是有些过于激动了。 看到两人的态度平稳下来了,雄阔海才继续说道:“不瞒两位兄弟说,能加入到总管麾下的将领,可以说个个都是人才。” “从来就没有哪位将领能够在刚加入总管麾下,便被任命为郎将的。” “剩下更多的,也只是挂一个旅帅或校尉的名头。” “直到等他们立下功劳来,再进行另外的奖赏。” 说到这里,雄阔海顿了一下,更是直接说道:“你们之所以对这个官职不满,想来也是因为麾下的人手众多。” “因为这个官职匹配不上你们现在麾下的军队数量。” “可是,难道两位兄弟认为,你们麾下的这些山贼,能与幽州军做对比吗?” 雄阔海可以说是说出了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心底的想法,也打碎了这两个人最后的幻想。 他们麾下的军队,自然是没有办法跟幽州军相比较的。 就比如说,他们是绝对没有信心,凭借着他们麾下在这些山贼,就能够跟高句丽的军队作战,而不落于下风。 可要是让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个,就这样接受一个区区的鹰扬郎将的职务,他们两个也确实有些难以接受啊! 这个时候兄长伍云召说话了,问道:“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请兄长直言。” “如若我们不能接受幽州总管的招揽,那将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雄阔海听了这伍云召的话,有些不忍心去瞒他。 同时,这也没有什么好瞒的。 只见他想了一下,便直接说道:“为兄出发的时候,总管曾经跟我说过这个事情。” “两位兄弟愿意投靠到我们总管的麾下,那自然是千好万好的事情。” “我们总管自然会对两位兄弟进行重用,绝对不会埋没了两位兄弟的才华。” “可如若两位兄弟不愿意加入到我们总管的麾下,日后两位兄弟的山寨便是幽州军的敌人。” “幽州军会尽力清剿太行山内的山贼,以达到自己保卫幽州平安的目的。” 这个话说出来,伍天锡有些不满了。 这个时候已经关涉到他们山寨的前途,让他有些不太顾及得到雄阔海与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 伍天锡竟然直接说道:“幽州军确实很强,如今天下的人,就没有没听说过幽州军威名的。” “可幽州军再怎么强,也只是擅长骑兵和大兵团作战。” “我们这些人窝在太行山中,幽州军就是想要来剿灭我们,怕也是不那么容易!” “我还偏偏不愿继续投靠他了,我倒要看看他裴璟,到底有什么样的才华,能够将我们清剿掉。” 雄阔海听了这话,一时之间也有些头痛。 他与这兄弟两人相交甚深,是知道这兄弟两人的性格。 伍云召、伍天锡都一旦犟起来之后,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但是他必须要让这兄弟两人明白,他们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局势。 雄阔海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总管说了,想要清剿掉两位兄弟的山贼山寨,其实根本就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他起码有几个办法,可以对两位兄弟的山寨造成威胁。” “甚至幽州军都不需要出兵,就可以达到这个目的。” 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听到这些话,心里感觉到有些压抑。 虽然他们感觉雄阔海的这个话,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但是,他们看见雄阔海自信满满的语气,一时之间也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让他们想破脑子都想不出来这个事情,有什么实现的可能性。 雄阔海看到他们两个不相信,倒也没流露出什么嘲讽的神色。 他只张口把裴璟告诉他的那几个方法,都一一说了出来。 只见他说道:“两位兄弟,我们总管说了,太行山中虽然野果肉兽颇丰。” “但是有些生活必须的东西,终究是没有办法在山里补充的,最简单的东西就是食盐。” “只要我们总管在幽州从源头上,将大规模采购食盐的路子截断。” “另外,他和并州的官员们沟通,严查进入太行山的关卡,你们几乎就很难大规模地到得到食盐了。” “这个事情别的官员做不到,但是我们总管却可以做到。” 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听到这个话,脸上的神色都显然有些骇然。 这个东西确实是他们的命门,他们麾下的人那么多,所需要的食盐必然是极多的,根本没有分散购买的可能性。 他们总不能让所有的人都下山,大规模地进入幽州或者并州的郡县之中,分散购买一点点盐。 如果这样做,不用多久就会被人家幽州军探查到。 到时候也是一个极大的麻烦。 盐没有了,军队的作战能力,就会大幅度的降低。 到时候,如果幽州军有必要进山剿灭他们的话,就变得容易多了。 雄阔海看到他的话已经对兄弟两人产生了作用,更想着趁热打铁。 他接着说道:“还不止这些办法。” “我们总管还说了,其实他已经料到了咱们太行山中的装备情况。” “虽然你们兄弟两人武艺高强,麾下山贼的作战能力在太行山中层出不穷的山寨来说,也可以算是首屈一指。” “可是说到底,你们装备情况并不容乐观。” “我们总管的府库里面,还存放有大量的从高句丽军队尸体上扒下来的皮甲。” “这些皮甲,我们幽州军虽然不怎么看得上。” “但是这些皮甲,对于太行山中的山贼来说,也是了不得的防护用具。” “而这些盔甲,总管全部都可以支援你们敌对的山寨,用以对你们进行作战” 有盔甲的军队对战没盔甲的军队,那情况自然也是十分不一样的。 伍云召、伍天锡兄弟自然也十分了解,他们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阴沈了。 雄阔海自然也看到了他们的脸色变化,但他显然没有放过这兄弟两人的打算。 他还是只管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甚至对于两位兄弟武艺高强的事情,我们总管也可以派出得力的将领进山助阵。” “只要将你们兄弟两人克制住了,你们麾下的人,就跟普通的山贼没有什么区别。” “这个时候,那些投靠我们总管的敌对山寨,比你们作战起来,自然就是无往不利的。” “更有甚者,我总管甚至可以直接派出麾下的将领,伪装成山寨头子。” “他们潜入太行山中设立山寨,再招募人手专门与你们作对。” 兄弟两人听了这个话之后,额头上的青筋条条绽出,显然情绪已经有些不稳了。 他们十分明白,裴璟最后那条计策的妙处。 裴璟派出了本领高强的将领,直接在太行山中招募到的人手,自然是对他们无比忠诚的。 到时候,他们兄弟熟悉地形的优势,也会因此消失掉。 因为虽然外面的军队,对太行山不怎么了解。 但是太行山里面的百姓和山贼,对太行山还是十分了解的。 这令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听完了雄阔海的话之后,简直感觉到如坠冰窖。 这一条条的办法,简直就扎在了他们的心窝上。 让他们兄弟两人感觉到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可如果就让他们这样接受了裴璟的招揽,当上一个在他们看来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他们也着实有些不太愿意。 这眼看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兄弟两人都快要崩溃了。 可眼看着他们是绝对没有办法跟裴璟做对了,兄弟两人又想到了另外一个法子。 只见兄长伍云召对雄阔海说道:“幽州军的强大,我们兄弟俩已经是佩服万分了。” 只是总管所给出的条件,我们兄弟两人实在难以接受。” “便是我们兄弟两人能够接受这样的条件,只怕麾下的人都是天生的贱种,穿不惯官军的那一身皮,也是不能接受这样的条件的。” “如今兄长已经在幽州总管的麾下如鱼得水,还当上了虎贲郎将,实在是让人羡慕。” “甚至幽州总管麾下八虎将的名号,更是天下人皆知。” “便可知兄长绝对也算得上是幽州总管的心腹了。” “可我兄弟二人与兄长你毕竟是生死之交,早些年也是烧过黄纸,拜过皇天后土的。” “眼下我们山寨里所面临的危机,兄长你也知道了。” “不知兄长可否跟总管说几句,让我们离开太行山,南下投奔窦建德或瓦岗寨。” “若是他愿意,我们兄弟两人保证在南下的路上,绝对约束好部下,不会让他为难。” “如此一来,太行山中再无伍云召、伍天锡的匪患,岂不两全其美。” 谁知道雄阔海却还是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兄弟两人说道:“两位兄弟如果心里存着这样的主意,那还是尽早打消为好。” “因为这绝对会为你们带来杀身之祸。” “因为虽然我与两位兄弟的关系颇深,也愿意在总管的面前为两位兄弟美言,但是总管是绝对不会接受这样的条件的。” “不瞒两位兄弟说,以我对我们总管的了解,你们的下场我甚至都已经想象到了。” “你们一旦向他提出了这样的条件,我们总管十有八九就会表面同意你们的请求,然后允许你们下山南下。” “但你们兄弟两个人一旦离开了太行山,就绝对会受到幽州军的进攻。” “到时候,你们没有了太行山这个地形的优势。” “在平原上以你们这些简单的铠甲防护,也就是幽州军骑兵一个冲锋的事情,这实属是一个不智的做法。” “为兄劝两位兄弟还是打消这个做法。” 伍云召、伍天锡兄弟听到了雄阔海的这个分析,不可置信地把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 兄长伍云召喃喃地说道:“这怎么可能?” 而旁边的弟弟已经跳了起来,大声喊道:“这绝对不可能。” “他裴璟作为幽州总管,一举一动都在天下人的眼中,他怎么可能做得出出尔反尔,这等无耻的事情来?” 雄阔海叹了口气,只是感觉到这两位弟弟还是太嫩了,没有经受过这世间的毒打,也不了解人心的险恶。 对于裴璟这种人来说,出尔反尔算的上是什么事? 雄阔海看着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冷笑了一声说道:“兵法有云,兵不厌诈。” “两位兄弟,莫不是忘了我到底是怎么加入到总管麾下的?” “怎么这以多欺小做得,出尔反尔就做不得了?” 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正经地听了这话,也是彻底地蔫了。 如此看来,裴璟这艘贼船他们不上也是不行了。 兄弟两人眼神交流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下不定主意。 那边的雄阔海也不是一个莽撞人,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也不愿意过分逼迫这对兄弟。 他看到兄弟两人的表情,也识趣地说道:“两位兄弟还是先回去考虑考虑,今天晚上我便在这寨子里面睡了。” “无论结果是怎么样,我们终究都还是好兄弟。” “只是明天一早,两位兄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回复,也好告诉我一声,为兄好回去禀报总管。” 伍云召苦笑了一下,勉强说道:“这个自然。” 随后他把头扭过来看向旁边的小头目,说道:“你们把雄兄长带下去好生招待。” “他麾下的兄弟们,也给安排好屋子,小心伺候着。” “要是出了什么差池,你要提头来见。” 那小头目诚惶诚恐地引着雄阔海退下了。 而这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相看了一眼,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大早。 雄阔海的房子里面,便就来了伍云召、伍天锡兄弟。 雄阔海光是看到这兄弟两人的状态,都有些讶异。 第197章 伍氏兄弟投靠+裴璟西进述职 这显然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仅仅是过了一个晚上,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的神色就显得颇为困顿了。 两人都是满脸的油光,乱糟糟的头发和萎靡的神色,两个人更是黑得跟食铁兽一样。 这种种的特征,显然是在向雄阔海宣告着,他们兄弟两人昨天晚上一夜没睡。 这两位兄弟昨天晚上讨论了大半个晚上,但对于目前的囧态,都难以拿出解决的办法。 这个山寨再也没有别的出路。 在这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看来,恐怕的确只有投靠幽州军这一条路子了。 不过万幸的是,那个幽州总管裴璟看起来,确实是个有识人之明的。 他竟能从太行山那么多的山贼里面,发现了他们这两颗沧海遗珠,可见他的眼光不凡。 这对于裴璟来说,也是矮子里面挑高个。 反正兄弟两人在这太行山的山贼中实力最强,加上多少又留下了点名声。 如果伍云召、伍天锡运气真的那么不好,成为山贼王的男人是别人的话,那么裴璟招揽的就该是别人了。 不过,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再看看雄阔海,心里的信心就更足了。 他知道雄阔海兄弟出身,甚至还不如他们两个。 在这个全天下的上层世族,都拿家世出身看人的时候,裴璟这是独树一帜。 裴璟只因为雄阔海的才华,便让他备受倚重,可见他也是一个用人唯贤的。 其实,裴璟除了这个优点之外,其他的好像也再没有什么优点了。 伍云召、伍天锡两兄弟见了雄阔海之后,兄长便勉强提起精神问道:“兄长,昨天晚上休息的可还好啊?” 雄阔海笑了笑,说道:“这有你们兄弟俩人的盛情招待,加之为兄对太行山也颇为熟悉了,昨天晚上休息得自然是极好。” 兄弟听了这雄阔海的话之后,也是一阵默然。 伍云召和伍天锡突然想到的一个问题,若是他们真的要跟裴璟作对,那裴璟又何必派出人进入山里树旗子,建立什么山地军队呢! 裴璟光是凭借着他们面前这个雄阔海兄长对太行山的了解,就已经足够对他们进行清剿了! 至于雄阔海会不会接受裴璟那样的命令,就真的不好说了。 以这伍云召、伍天锡两个兄弟对熊阔海的了解,他十有八九是无法接受裴璟的这条命令的。 但是如果说想让他去反抗裴璟的命令,那也有些困难 最后的结果必然是,这雄阔海脱离了幽州军罢了。 并且以雄阔海目前对裴璟的尊敬来看,十有八九他也不可能回太行山来。 更不可能跟伍云召、伍天锡他们站在同一战线上,对抗裴璟的幽州军。 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这个时候,也不绕什么弯子了, 伍云召直接说道:“兄长,我们兄弟两个人有意加入到幽州总管的麾下。” “如果这个事情办成了,那以后我们就是同场为将的袍泽,更添了几分亲近。” “还请兄长以后,对我们也要多多关照啊!” 雄阔海听的这个话,自然也感到十分欣喜。 这兄弟两人下了这个决定,对他来说,也有一个莫大的好处。 他也终于不用再那么为难了。 雄阔海毕竟与这兄弟两个人关系颇深,对裴璟又是十分的真心尊敬。 若是幽州军和这兄弟俩的山寨发生战争,绝对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到时候他岂不是挤在中间,两面都不是人。 只见雄阔海面露笑容,看着兄弟俩也说道:“两位兄弟放心,你们绝对不会为今天的这个决定而感到后悔的。” “我们的总管是个极好的人。” 裴璟这个人好吗? 应该算是好的。 起码裴璟曾经算是抵御住了高句丽的大军,救了幽州的百姓。 所以整个幽州的百姓,就没有对裴璟不尊敬的,也没有不对裴璟有一颗感恩心的。 加上范阳卢氏和清河崔氏有意投靠裴璟,也在通过各种的方式暗地里帮他造势。 可以说,他在幽州受到百姓们爱戴的程度,其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这尤其是出乎杨广的意料。 如果杨广知道,裴璟在幽州的威望竟然如此的高,他是绝对不会把裴璟任命为幽州总管的。 只是雄阔海十分开心,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也是勉强笑了笑。 不过,片刻之后,雄阔海便发现兄弟两人的表情不太对了。 兄长伍云召见到雄阔海看出来了,倒也不瞒他。 他认真地看着雄阔海,说出了一句意料之外的话。 只见他说道:“兄长见罪,虽然我们兄弟两个人愿意加入到幽州总管的麾下,但是我们也还有几个问题需要问清楚。” “如果这几个问题能够让我们满意,那兄弟们什么都不说,今天就可以得到麾下人的下山。” “如果不然的话,那么我们兄弟两人,只能在太行山中抵抗到底,这倒是让兄长为难了。” 雄阔海听了这话,也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这个事情,没有那么容易。 雄阔海也认真了起来,再次说道:“两位兄弟,有什么问题大可放心讲来。” “我们家总管有个好处,那就是答应属下人的事情,是绝对会做到的。” 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听了这话,也是点了点头。 兄长伍云召开口说出了他们的第一个问题。 “不知我们两个兄弟若是投靠了幽州总管之后,我们麾下的兄弟们,总管是打算如何处置的?” 雄阔海点了点头,这个问题他也料到兄弟两个人必然会问,也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看着两人说道:“总管已经说了,只要太行山中的兄弟,愿意投靠我们幽州军,我们总管的原则便是全部都可以接纳。” “本来我们幽州军也有组建山地军队的打算,只是我们幽州军也是有要求的。” “两位兄弟麾下的崽子们,必须要符合我们的要求,才能加入幽州军。” “如果不能符合幽州军的要求,请两位兄弟也理解,便只能另行安置了。” 伍云召、伍天锡点了点头,这个道理他们也明白。 幽州军之所以强大,肯定也是自有规矩的,不可能会为了他们破例。 伍云召又问出了他的第二个问题。 “我们的军队加入到幽州军之后,是否需要打散?” “我们两兄弟是否会被拿去实权?” 雄阔海摇了摇头说道:“此事断无可能。” “我们总管已经说了,他看中的就是两位兄弟的才华,是想真心接纳两位的。” “并且,两位兄弟麾下的崽子们加入幽州军后,幽州军方面会派出教官对他们进行训练。” “但终究,他们也还是归在两位兄弟下面统管。” 伍云召对于这个事情感到十分满意,又接下来问道:“我们的装备也会和幽州军一样吗?” “幽州军又是否会为我们提供粮草?” 雄阔海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是应有之义。” “幽州军麾下的所有军队,粮草都是由朝廷提供的。” “而你们的盔甲,到时候也会一并运送进山来。” 这个问题尤其让伍云召、伍天锡两兄弟感兴趣。 伍天锡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那运送进来的铠甲,会跟你们身上的铠甲一样吗?” 他属实是对雄阔海和麾下士兵们的盔甲,感到十分地羡慕了。 只是可惜,雄阔海也只能苦笑地摇了摇头,打破了他心中的幻想。 “这个恐怕有点难度,幽州军的明光甲数量也是十分有限。” “或许两位贤弟是能够穿戴得上明光甲的,但是麾下士兵最多也只能够有皮甲。” 伍云召、伍天锡想看了一眼,也感觉到有些失望。 只见伍云召又问出了一个问题,或许问题是问的太多了,他的脸上都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问道:“我们兄弟两个人投靠了幽州军,上面是肯定会有统领的。” “不知幽州总管决定派什么人,来当我们的统领?” “还有,我们的官位就真的不能再提一提了吗?” “这区区一个鹰扬郎将,就让我们投奔了幽州总管,实在是让我们在麾下的兄弟面前,抬不起头啊!” 雄阔海笑了笑,他感觉这个事情已经十拿九稳了。 只见他说道:“两位兄弟料想得不差。” “总管会在两位兄弟上面设立一个统领,并且总管已经确定了这个人选。” 伍云召、伍天锡听了这话,都感觉到有些紧张,眼巴巴地盯着雄阔海,就如同他是一个绝世美女一样。 雄阔海笑了笑,说道:“没错,如果两位兄弟投靠了总管,你们的统领将会是我。” 伍云召、伍天锡瞬间欢呼了起来。 其实这个事情,他们也想到过这个可能,但如今真的实现了,是让他们有些喜出望外。 他们之所以敢如此推理的原因就是,雄阔海一直都说裴璟是个知人善用,用人不疑的。 那么裴璟接纳他们之后,就肯定会给他们派一个,他们最容易接受的统领。 那还有谁比雄阔海更加合适的呢! 伍天锡更是兴奋地说道:“早知道我们的统领是兄长的话,我们就直接选择投靠在幽州军的麾下了,哪来得了那么多事。” 雄阔海笑了笑,并不对这个话做出任何的表态。 他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但是他心思却非常的灵通。 他明白有些事情,终归是先说明白了比较好,否则两边闹起来不好相见。 伍云召终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问道:“这个问题弟弟知道不该问,但是实在又忍不住不问。” “如今大隋朝廷已经江河日下了,各地的乱军如同雨后春笋般,纷纷冒了出来。” “这一点,想必兄长也是十分明白的。” 雄阔海点了点头,他从兄弟两人曾经的话语里明白,这两个人曾经也有想去投靠义军的打算。 只是随着他的到来,事情才发展到如今这个样子。 雄阔海已经猜到伍云召想问什么了。 果然伍云召接着问道:“我们兄弟两个人也想知道,总管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有没有成就一番大事业的打算?” 所谓的大事业,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明白,雄阔海自然也明白。 雄阔海对裴璟的了解自然是有的。 别说雄阔海了,裴璟麾下的那十来个心腹,谁人不知道裴璟的野心。 甚至在私底下,裴璟已经把他的野心,毫不隐藏地显露在他那些心腹的面前了。 只是雄阔海还没想好,他到底应不应该在伍云召和伍天锡的面前,说出裴璟的真实打算。 雄阔海在这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终究是脸上的表情一松,显然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还是选择相信兄弟两人。 何况这话又说回来了,这空口白牙的事情,顶不得什么用。 他今天在这里说得再多,那也是胡言乱语了一番。 这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个人,便是有别的心思,听了这个话之后,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 雄阔海自信满满地说道:“两位兄弟麾下的人在经过挑选,确定了人数之后,幽州军就会将同等数量的皮甲送进山来。” 兄弟两个人都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雄阔海要答非所问。 莫不是想要转移话题? 但是很快,雄阔海就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只见雄阔海说道:“而这些皮甲,听闻是由关陇军事贵族中的独孤阀提供的。” 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个人彻底震惊了。 他们远远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竟然是这个结果。 他们两个也知道,裴璟出身于天下闻名的河东裴氏。 而河东世族集团与关陇军事集团的关系,其实并不好。 起码在表面上是这样的。 按理说,裴璟绝对不是关陇军事贵族集团支持的对象。 可不知道为什么,听着雄阔海的语气,作为关陇军事贵族之一的独孤阀,竟然给裴璟送来了大量的盔甲。 这个事情,他们不知道也正常。 甚至裴璟麾下的心腹也只是知道这个事情,而不知道这个事情的由来。 裴璟与独孤家所做的交易,自然是不足与外人道的。 自从他当上了幽州总管之后,独孤家便想尽办法,在幽州与他交割了两万套盔甲。 这些盔甲相当一部分是明光甲,但是绝大多数都是皮甲。 明光甲是绝对不可以提供给这些山贼的,因为他们还不足以让裴璟感到信任。 所以只能把那批皮甲提供给这批山贼。 而雄阔海的这番话,也是在向兄弟两个人表明,裴璟也有野心的,并且是有天大的野心。 如果他没有野心的话,怎敢做出此等事情来。 这下子,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个人彻底满意了。 他们怕的就是裴璟是一个忠于大隋的人,是大隋朝廷的糊裱匠。 那这个事情可就真的完了。 伍云召、伍天锡当即向雄阔海下拜,口中喊道:“我们兄弟两人已经下定决心,决定投靠幽州总管麾下。” “此心天地可表,日月可昭,还请兄长代为引荐。” 雄阔海满意地点了点头,费尽了这一番力气,这个事情终归算是做成了。 而这个时候,裴璟已经率领着三千铁骑,保护着祖父裴蕴向西出发,打算到怀荒镇述职。 第198章 幽州军的强大+杨广的问题 裴璟率领的军队迅速向太行山脉靠近,他要通过井陉到达并州去朝廷进行述职。 此次朝廷只允许他率领三千士兵随同保卫。 其实就连这三千士兵,原来朝廷都是不太愿意的。 幽州军在剿匪和对抗高句丽的军队作战中,表现出来了强大的作战能力。 有时杨广并不在洛阳,身边率领的军队数量虽然多,但是也无法保证在洛阳中一样让他们感到万无一失。 这本来也只是兵部那群人的想法而已。 对于杨广来说,区区的三千兵力,还不足以让他惧怕。 只是,现在的世家军队也不怎么可靠了。 裴璟虽然是他的女婿,但是他毕竟是河东世族的人。 为了一视同仁,也使杨广也不好开一个不好的头。 同时,还有另外一个很实际的东西,就是这太行山的乱贼越来越多。 并且不少乱军的规模都达到了上万人。 这对于要穿越太行山的裴璟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风险。 到时候,如果允许他带出来的兵力少了,他又一不小心在太行山遇到了山贼。 甚至一个不小心,让裴璟小命都丢了,兵部这群人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到时候他们就真的只能够以死谢罪了。 不然的话,杨广和河东世族集团的人,是根本不可能放过他们的。 基于这种种的原因,兵部才允许裴璟带着三千人,穿越太行山到的并州。 而裴璟向来都是惜命的。 此去的三千人,不足以让他有足够的安全感。 虽然他武艺高强,但是双拳难敌四手。 他就算以一敌十,甚至让他以一敌百,那又怎么样。 成千上万的人,难道他还真的能杀尽? 为此裴璟率领的这三千骑兵,都是他直属骑兵中最精锐的部分。 人人明光甲都是标配,手臂上还绑着骑兵盾,手里那也是极好的骑兵长矛,背上还背着骑兵弓,马背上还挂着一柄横刀。 从这一点看,这支骑兵简直就是武装到了牙齿。 在天下来看,这样的军队也是一等一的。 以一敌百不敢说,但是要遇到一般的乱匪,以一敌十怕也是不成问题的。 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已经决定了,要跟随雄阔海投奔到裴璟的麾下。 并且,他们又听闻裴璟要穿越太行山了。 那他们自然要带着麾下的山贼们,在下山列队等候。 在他们等候了不足一个时辰之后,他们便有了一些预感,仿佛有一头巨大又无可匹敌的猛兽就要出现了。 果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大地早已经传来了轻微的震动。 这一个动静是兄弟两人从来没有遇到过的,让他们感到有些惊心动魄。 旁边的雄阔海则是一脸的平静。 跟随着裴璟多时,这些事情他早就已经经历多了。 片刻之后,他们开始看到漫山遍野都是骑兵。 这便是裴璟率领的三千人马到了。 裴璟一马当先,身后是那三千精锐的骑兵。 这些骑兵身穿着整齐划一的水军明光甲,这些打磨得精细的甲具,在太阳底下反射出了阵阵的寒光。 骑兵手上擎着的长矛上面,还绑着长长的黑色飘带。 这些骑兵们都是跟随裴璟许久的,几乎经历了裴璟近年来的每一场战争。 他们手上的人命,少说也有条。 就在骑兵纵马奔驰的时候,仿佛一阵尸山血海,向这群山贼扑面而来。 每一个山贼都难以保持原本的神色。 在他们看来,隋军幽州兵果然盔甲鲜明,衣袍灿烂; 声势震天,戈矛耀日;四方八面,各分队伍;旌旗扬彩,人马腾空。 这些神骑一般的军队,本来就不该是人间应该有的。 其实隋朝的军队,他们早已经见识的多了,但是他们从来没有看过,如此威风凛凛的军队。 如果不是前面的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勉强保持了镇定,这些山贼肯定拔腿就要跑了。 其实兄弟两人心中也有些暗暗后悔。 他们只感觉到自己这一次的操作,到底是有些大意了。 这里并不比山里。 这里一马平川的。 裴璟这一次率领的骑兵,要是真的能遵守之前的约定就好了。 如果他们不能遵守之前的约定,自己麾下的这群人,根本就没有办法跟对面的裴璟军队做抵抗。 别看他们山贼的人数几乎是裴璟麾下军队的三倍。 可是一马顶三步,不是说笑的。 何况他们山贼身上这简陋的盔甲,简陋的兵器,怎么看都不可能对这支甲具齐全的军队产生什么威胁。 万幸的是,裴蕴的军队在离他们还有数百丈的时候,便慢慢降低了马速。 骑兵虽然奔驰了起来,但是队形并未散乱,随着马速的降低,他们很快要重新组成了一个个的方阵。 骑兵严明的纪律,让这些山贼们叹为观止。 这个阵仗,本来就是裴璟故意闹出来。 目的就是给这些山贼下马威。 这些山贼,虽然开始的时候都是由百姓组成的,但是上山当贼当久了,野性必然难驯。 不让他们见识见识幽州军的厉害,到时候这些山贼管教起来也有些难处。 而如今他们所达到的效果,裴璟自然也满意。 随着裴璟慢慢地向这群山贼靠近。 伍云召、伍天锡此时已经看到了,这隋军大军当中,拥着一位缨盔黑甲,威武霸气的大将。 他见其人虽端坐黑色高头大马之上,却也看得出此人长得是十分高大,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好似睥睨天下,俯视万生。 就连他坐下的战马,都昂起了高高的头颅,眼神里满是桀骜,仿佛也是一匹天生的马中王者,正在审视着牠的子民。 当下,伍云召、伍天锡兄弟明白,这人肯定就是这一次隋军的幽州总管裴璟了。 其实别说兄弟两个了,就连雄阔海也不由的感叹,自家的总管果然是威风凛凛,无论看了多少次,都还是觉得那么霸气。 裴璟站在马上没有说话,只是仍然静静地看着他们。 雄阔海带着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来到了裴璟的身前下拜。 雄阔海口中喊道:“麾下雄阔海不负重托,率领太行山中的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以及麾下的义军,特地前来投靠总管。” 他说罢了这个话之后,又赶紧给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打了个眼色。 这兄弟两人倒也识趣,马上口中喊道:“山中莽夫伍云召、伍天锡拜见幽州总管。” “我兄弟两人希望投奔到总管的麾下,望总管接纳,日后必然为总管效死力。” 这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个人说完这个话之后,四周都是默然无声。 裴璟高坐在马上,静静地看着这兄弟,两人不曾说话。 兄弟两人低下的头,也能感觉到一股来自上方的视线。 这莫名的压力,让兄弟两人的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 此时他们的生死,就在裴璟的预言之中。 幸好,裴璟也只是想给这兄弟两人一个下马威,并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 仅仅是过了几个呼吸之后,裴璟便从战马上下来了,一手一个扶起兄弟两人。 并且脸上也开始露出了温和的微笑,说道:“两位壮士,客气了。” “既然你们愿意投奔到我幽州军裴璟的麾下,以后就是我们自己人。” “但凡我有一口肉吃,兄弟们就能分得一口汤。” 兄弟两人听了这个话,明白这一关算是过去了,自然也是效忠之言不绝。 裴璟看向兄弟两人身后的那些山贼,发现他们的体格都算是不错,心里也是十分的满意。 他退后了一步,拔出了腰里的配剑,口中喊道:“伍云召、伍天锡听令。” 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听了这个话,明白了裴璟的意思,心中颇有几分欣喜,连忙再次下拜。 只见裴璟的剑尖轻轻地点在他们两个的肩膀上,口中说道:“兹委任伍云召,伍天锡为幽州军鹰扬郎将,望你等二人不负众望,忠君报国。” 兄弟两人应了一声诺,才又被裴璟扶了起来。 裴璟拉着这兄弟两人的手,笑着说道:“我一直听雄阔海说,你们两个人本领高强,是一等一的勇士。” “如今看到两位兄弟的英姿,才知道此人不假,我得你二人如得樊哙,周勃也。” 兄弟两人听到了裴璟这个话,马上就明白了。 刚才裴璟跟他们说,让他们两个人忠君的话,简直就是放屁。 因为裴璟刚才举的那两个例子,都是汉高祖刘邦麾下的猛将。 某一些角度上说,这裴璟都把自己自比汉高祖刘邦了,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什么忠臣。 不过,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两人还真就好这个道道。 要是裴璟真的让他们当正统的隋军,他们还真的有点不太放心。 兄弟两人自然已经上了贼船了,那自然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裴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们绝对不会好受。 在知道裴璟要穿越太行山到并州去述职,这兄弟两个人心中也颇为紧张。 兄长伍云召说道:“总管,在太行山中,虽然我们兄弟两人算是个人物,但是毕竟还有另外的一些贼寇,不服管教。” “总管这一次去幽州,带的人马说到底少了一些,始终有些不太安全。” “不如就我们兄弟两人,带着麾下的兵马,保护总管与穿越太行山,如何?” 裴璟不知为什么,听了伍云召的话,莫名就想到了前世的时候,他看过的一些电影片段。 仿佛这个时候,电影里拒绝了别人建议的首领,最后都会遇到袭击,结果领了盒饭。 所以他决定从善而流,说道:“既然如此,就麻烦两位于将军了。” 于是,裴璟的这支军队由原来的三千人,迅速地膨胀到了几乎一万三千人。 偌大的军队在太行山中穿行,所有的贼寇看到裴璟他们这副阵仗,都不敢前来招惹。 这些山贼反倒有多远跑多远,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当做什么敌对的势力,而被顺便歼灭了。 其实伍云召、伍天锡两人还真的希望有这样的贼寇。 这样子,他们就可以在家裴璟的面前,一个摧枯拉朽地将这些敌对的山贼势力击败。 也好让他们顺便在裴璟的面前露一把脸,好展示展示自己的才华。 不过,能在乱世里面活下来的,又有哪一些人是真正的蠢货呢! 这只规模颇大的军队,无惊无险地顺利地穿越了太行山。 直到裴璟就要离开太行山的时候,才禁止了这些人继续前进。 他也是免得到时候,朝廷方面发现太行山出来了一万多军队,并且还是裴璟率领的,不好解释。 裴璟把雄阔海和兄弟二人召唤到了面前。 三个人都像诚惶诚恐地等着裴璟训话。 裴璟看着,竟然颇有三个小学生等着老师来教育的即视感。 他笑了笑,说道:“你们倒也不必如此的严肃,我是个极温柔的人。” “这一点我在幽州也是出了名的。” 雄阔海听了这个话,有些腹诽。 在裴璟打仗是出了名的凶残,对国内的这些乱军还好,但是打高句丽的时候,可是堆了好几座京观了。 对于那些高句丽军的俘虏,也起码也被判了三百年的劳动改造。 这真的是连鬼都没放过了,不然怎么算得出来三百年。 这样的人,怎敢说自己是一个极温柔的人。 看着雄阔海还好,另外两个人倒是继续诚惶诚恐的样子,他也不打算再在这上面浪费什么口水。 反正这伍云召、伍天锡待的时间久了,就会认识到他的好处。 裴璟只是说道:“这太行山中的事情,想必雄阔海将军已经跟你们说过了。” “我对太行山中到处乱匪横行的事情,是十分不满。” “作为幽州总管,我有守土之责,两位将军如今也是隋军了,那么就要协助我做好这件事。” “很快,幽州方面会给你们送去足够的铠甲和兵器,还会给你们提供足额的粮食。” “有了这些东西,我希望在半年之内,你们能够协助雄阔海将军统一整个太行山。” 裴璟说到这里又笑了笑,他知道,想要驴跑,不但要拿鞭子抽。 还要给驴头前面,挂上一根仿佛马上就能吃到的胡萝卜。 于是,他又说道:“只有两位将军能够做完这个任务,你们便可以升为虎贲中郎将。” 果然,兄弟两人听了这个话,眼睛里都露出了欣喜的光芒。 伍云召连忙拍着胸脯说道:“请总管放心,我们兄弟两人必定为总管效死力。” “半年之内,我兄弟两人如果不能辅助雄阔海将军,拿下整个太行山,便提头来见。” 对于这个话,裴璟还是笑了笑没有说话,显然他对这两个人的头颅并不太感兴趣。 伍云召、伍天锡看到裴璟的这副表情,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兄弟两人咬着牙,心里想着一定要在半年之内拿下太行山,绝对不可以让裴璟看扁了。 其实这也是裴璟驾驭下属的一个手段了。 他十分明白,请将不如激将。 毕竟大家都是男人嘛。 哪一个男人愿意承认自己不行呢! 裴璟带着他的三千军队,离开了太行山,直往怀荒镇奔去。 而雄阔海和伍云召、伍天锡兄弟在接受了大批来自幽州的军械物资之后,简直就如同鸟枪换炮一样。 他开始疯狂地对太行山中其他的势力发动了进攻,誓要在半年之内收复整个太行山。 又经过了数天的行军,裴璟终于赶到了怀荒镇。 在把他麾下的军队驻扎在外围之后,裴璟带着百余名亲兵进入到了军城之中。 并且,裴璟很快便得到了杨广的召见。 在一书房中,杨广看着面前这个高大英俊,气宇轩昂的女婿,也是叹了口气。 裴璟有些惊讶,杨广仿佛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感觉老了十岁。 显然,这半年连续发生的事情,也不是没让他受到任何的打击。 杨广看着面前的这个裴璟,却是问道:“突然要你撤兵返回幽州,你的心里可有怨恨了?” 裴璟是一个傻子吗? 显然他不是。 他自然知道这个话应该怎么回答。 只见他低下了头,让杨广看不到他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光芒。 他口中却是说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臣既然食君之?,当忠君之事,为君分忧。” “陛下要求我等撤回幽州,我等必为陛下马首是瞻,焉能有什么怨恨呢?” 第199章 临朔宫的府库+裴璟的担忧 其实杨广听了裴璟的话之后,倒是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这个人虽然还勉强算得上忠心,并且又是我的女婿。” “但是你这话说得再是好听,可朕却也是半点都不相信的。” “你们这些在前线打仗的将领,恐怕在心里早已经骂过朕千百回了。” “想必在你们的心里,朕就是一个昏君,只拿前线将士的生命当儿戏。” 裴璟心里听了这话,感觉到有些难受,只觉得今天的这杨广,怎么倒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泼妇。 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里已经带上了几分真诚。 足可见裴璟最近这几年来,演技上的进步是极大的。 他的眼睛里泛着真诚,对杨广说道:“如今国事艰难,国内中原、河北到处都有乱匪。” “朝廷的军队没有办法赶到北方来,后勤物资也难以经受得起一场倾国之战的消耗。” “陛下这样子做,倒也是一种无奈啊。” 杨广看这裴璟眼睛里面的真诚,还真的有些感动。 这天下里的人骂他的多了去了,但是能够理解他的还真是不多。 杨广眼睛里已经带上了几分伤感,背过身去四十五度仰望着天空,只可惜看到的是房梁。 他问道:“朕三征高句丽,引来了天下这场场的祸端。” “你觉得朕这个事情做错了吗?” 裴璟其实能感觉到杨广的情绪,人到中年过往的一切事情都被推翻了,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但是他并不太敢说真话。 杨广在这时候是感性的,是脆弱的。 但是谁都知道,杨广的性格其实十分多变。 说不好,待会裴璟还没走出这个殿门,杨广的伤感已经收了回来。 当他重新变成了一个手掌天下权,不容别人挑衅的帝王,在他面前说过真话的人就要凉了。 裴璟仍然是那副真诚而清澈的眼睛,看着杨广说道:“陛下征讨高句丽,其实也是一种被迫无奈之举。” “区区的高句丽小国,在别人的眼里,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四夷强国了。” “但是这对于我堂堂的大隋来说,又算得上是什么玩意儿。” “他竟然挑衅我大隋的威严,这自然是不能被轻易放过的。” “何况高句丽人狼子野心,不止对我幽州有野望,甚至对中原都抱有野望。” “只是他此时实力微弱,方才只能小打小闹占些便宜,若是等他实力大了之后,必然是我们大隋的大患。” “臣窃以为,陛下之所以征讨高句丽的事情,是绝对正确的。” 杨广听了裴璟的话,只感觉到十分满意, 他甚至有一种得逢知己的感觉,只感觉到自己这个女儿嫁给他,是当真嫁对了。 杨广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若是天下的人都像爱卿一样想,那就好了。” “只可惜,他们难以理解朕的英明神武,反倒在中原各地不断地闹事,才让我们这场第三次征讨高句丽的战争又失败了。” “这劳民伤财不说,对朕的威望也是一个大大的打击。” 他想了一想,看着裴璟说道:“朝中的将领,除了少数几个稍微有点才能,但是大多数都是酒囊饭袋。” “中原各处的乱军,如同雨后春笋一样纷纷冒出来。” “但是朝中的各位将领却消耗了大量的物资,没有办法将这些乱军给平定干净。” “这个让朕感到十分的不满,国难思良将,你作为朕的女婿,却在剿灭乱军方面颇有建树。” “如果朕将你调回到中原任职,你可愿意去啊?” 裴璟听到这个话,也是心中一惊,可他的脸上却是古井无波。 他的心里突然有一种感觉,这是杨广正在试探他。 如果他今天这个回答,并不能令杨广满意的话,恐怕他是真的只能够跟杨广南下了。 裴璟的脸上竟带有几分激动,说道:“只要是陛下想要臣去做的,臣就必定去做,陛下又何必问臣呢!” 杨广定定地盯着裴璟的脸看了片刻,只看到他脸上没有丝毫的作伪。 他心里十分明白,说出了这样的话,脸上还能保持平静的人,无非只有两种。 第一种,就是这个人说出的话是真心话,所以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第二种可能,就是这裴璟其实是一个大奸之徒,能够很好地将自己的野心掩盖起来。 杨广如果再怎么想,也不愿意相信,面前这个只有二十多岁的裴璟,竟是一个大奸之徒。 毕竟老狐狸之所以被称为老狐狸,也需要时间来历练的。 杨广感觉到十分满意。 他刚才的确是在试探裴璟,如果裴璟的脸色,稍微露出一点犹豫,那么就代表着他对幽州有贪念。 这样的人,杨广是绝对不愿意将他留在幽州的。 杨广终于笑了笑,说道:“你多想了,这幽州总管的位置,还得你来担着。” “这个位置交给别人,朕还真的不放心。” “幽州军实在太过于精锐了,同时还要防备着东边的高句丽,以及北边的诸胡部落。” “所以担任幽州总管的人必须需要有能力,也要足够忠心,除了你之外,朕暂时还想不到其他这样的人。” 裴璟听了这话也是笑了笑,脸上还有一些遗憾的神色。 裴璟仿佛因为不能跟着杨广,回到中原的花花世界,也让他感到有些遗憾。 其实刚才裴璟的后背,也已经快要被冷汗给打湿了。 这幽州是裴璟看好的发展地方,为此他消耗了大量的资源。 如果现在将他调离幽州的话,那么他要重掌旗鼓,所消耗的时间精力,根本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尤其是在这个正分秒必争的时候,他就更不愿意离开幽州了。 如果一不小心掉入到了左监门卫之类的军队之中,他可就真的翻不了身了。 幸运的是他赌对了,杨广果然没有将他调离幽州的想法。 杨广看到了裴璟脸上的表情,心里也稍微想了一下,心里便有了一个想法。 他拍了拍裴璟的肩膀说道:“你来到这幽州也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了,看你的样子你应该是十分想念丹阳的!” 他把刚才裴璟脸上露出的异象,只当做是他不能够回到中原,见到自己的妻子父母,而感到难过。 裴璟听了这话当时愣了一下,其实他刚才并没有想到这些,但是杨广居然这样说了,他也识相地借驴下破。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说道:“如此倒是让陛下见笑了。” 杨广心里想到,果然如此。 只是他也知道,裴璟成亲不足半个月,便离开了洛阳,跑到了幽州来。 想来,他已经将近有一年没有见过妻子了,心里有些思念,倒也是正常的。 裴璟毕竟是杨广自己的女婿。 并且,杨广对自己的女儿丹阳十分疼爱,因此对裴璟倒也算是爱屋及乌了,因此对他也有了几分歉意。 只是这个时候杨广实在不能放裴璟回到中原,因为他对高句丽显然还是有野望的。 他堂堂的天下至尊进攻的三次高句丽,都不能将高句丽灭国,这大大的打击到了他的威严。 这对于好大喜功的杨广来说,是绝对不能接受的,所以杨广其实还是有继续征讨高句丽的心思。 如今国内的情况并不好,杨广被迫无奈撤军,但是这并不是他的心意。 来年他打算进行北巡,看有没有机会再次进攻高句丽。 而如果想要进攻高句丽,那么幽州这个地方就是重中之重的。 裴璟的年龄虽小,却是沙场宿将。 他在幽州之后,幽州军的实力显然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并且,裴璟在对抗高句丽的军队时候,也是连战连胜,大涨他大隋的威风。 因而,裴璟这个幽州总管的职务,一时之间还是不能撤。 他从殿上走了下来,走到了裴璟的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道:“你再在幽州坚持一年,朕会用这一年的时间扫清中原的乱军。” “明年真会推行北巡,到时候若有机会,朕必定要平定高句丽。” “你对于妻儿父母的想念,朕也十分理解。” “朕在北巡的时候,会尽量带上丹阳,让你们夫妻两人也能见上一面。” 裴璟听了这话,当下也是叹了口气,这杨广还真是不平定高句丽不罢休啊! 只是杨广想要花一年的时间来剿灭国内的乱匪,这个事情也是绝对不可能了。 尤其国内的情况已经完全糜烂,形势只会越来越乱,根本就不会变得越来越好。 杨广看着裴璟还在发呆,心里也有些好奇,问道:“爱卿此时在想着什么?” 裴璟突然被杨广的话惊醒才想到自己竟然在君前失仪了。 只是他心中的话,不好直接说出来。 裴璟只能掩饰地说道:“此时正在想着高句丽的高元。” 杨广听了这话也是皱了皱眉,在这殿里来回踱了两步,才定定地看着裴璟,问道:“你莫非是认为,那高句丽的高元不会入朝?” 裴璟摇了摇头,苦笑道:“并非如此。” “陛下,臣的意思是,那高句丽的高元,是肯定不会入朝的。” “另外,臣还在担心一个事情,我们现在已经将高句丽国内的军队撤了回来。” “那高句丽王高元之前答应陛下,会将之前俘虏我们的将士放回来,怕也不会老老实实的去办。” 杨广开始变得不安了起来,他突然觉得裴璟说的这些事情,其实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而他之前一直不愿意面对这个问题。 因为如果高元真的如同裴璟所说的一样,那简直就是在对杨广进行再一次打脸。 到时候,杨广仿佛就变成了一个谁人都可以戏耍的蠢货。 而如今最令他感到十分难受的就是,哪怕高元真的这样子做了,他也没有办法对对方进行惩戒。 他转过头来看向裴璟,问道:“假如说高元真的背弃了他的承诺,幽州军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裴璟想了想,说道:“幽州军军队的数量其实并不多,只有五万人左右,这个数量比高句丽的军队少了一半。” “如果我们进攻高句丽的话,那就是在其国内作战。” “敌军占据有地利优势,还有调运物资的便利,所以单凭这幽州去进攻高句丽,难度还是十分大的。” “如果高元到时候真是背弃了承诺,臣也只能保证能够渡过辽水,重新打下辽东城。” “至于其他的恐怕就难了。” 杨广感觉到有些颓然。 他承认裴璟说得有道理。 其实裴璟的幽州军,满打满算也只有五万人左右。 其他的那些都是郡军,要维护各地治安的,根本就没有办法调动起来跟高句丽作战。 杨广在殿内有些不安地踱着步,片刻之后,仿佛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只见杨广直直地看着裴璟,说道:“如今,因为各地能送来幽州的粮食,已经越来越少了。” “各地的军队开始返回驻地,以减少远途运送粮食的消耗。” “因而,朕能给你的支援也并不多,但是高元的事情,让朕感觉到十分不安。” “而接下来,朕也就要返回东都洛阳了。” “到时候他若是真的背信弃义,你务必要渡过辽水,给朕打下这辽东城,并且守住他。” “甚至如果你有能力的话,还可以接着往高句丽国内进攻。” “不过,你要向朕保证,不会轻敌冒进,否则幽州总管麾下的军队,若是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根本就没有能力再弹压幽州北边和东边的胡人。” 裴璟都一一应下了,但是脸上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显然,这个神色是摆给杨广看的。 只见杨广看到裴璟的这副神色,也是叹了口气,就此说道:“这个事情,朕也知道你十分为难。” “本来有些东西,朕不应该交给你的,但是高句丽实在欺朕太甚,这口气朕始终都下不去。” “既然如此,朕便也真真正正地信你一回,如果这高元真的背弃了对我大隋的承诺,你可以打开临朔宫的府库。” “那里面有一些辎重,也应该是你用得上的,朕允许你到时候靠这些辎重,再招募三万的军队。” “可朝廷也是没有办法,再提供三万人的粮草给你了,这些东西你要自己解决。” “朕会让崔弘升尽力地配合你,只要你不造反,你所有的主意都可以进行尝试。” 裴璟听了这话,心中大喜,脸上却不露半点声色。 他最想得到的东西终于得到了。 这个东西就是军政一体。 他只是下拜说道:“请陛下放心,臣绝对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杨广定定地看着他半晌,脸上也不知是何表情。 显然,如今的情况越来越糜烂,让杨广受到的打击,也越来越大了。 可是事到如今,杨广除了这个主意之外,也没有更好的主意。 他甚至起了逃避的心思。 杨广跟裴璟说道:“这个事情就这样!” “朕很快也会离开怀荒镇,返回东都洛阳,一定要小心高句丽。” “你毕竟是朕的女婿,民间有话,一个女婿半个儿,以后朕对你倚重的地方还有很多,你千万不要行差踏错。” 这些事情,裴璟自然是有自己打算的,表面也应下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了杨广在历史上,返回于东都洛阳时发生的事情,心里竟有些不安。 裴璟不由自主地说道:“陛下,如今各地军队不断地返回驻地。” “陛下身边的军队,恐怕已经不足两万人了,就这样返回东都洛阳,臣心里也不太放心。” “这一次,臣来怀荒镇一共带了三千骑兵,这些骑兵都是幽州军中最精锐的,也是当年左右御卫的军队。” “不如臣抽调出两千人,随从陛下一同南下,然后再返回幽州,请陛下答允。” 其实杨广刚开始听到这个话的时候,心里是有些生闷气的。 他用手指着裴璟,训斥道:“朕乃天下至尊。” “朕的銮驾要南下,哪个不长眼的乱臣贼子敢来拦截,当真是不知死活吗?” 可是杨广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也有些不足了。 他在看着裴璟真诚的眼睛,明白对方怕是真的在关心他,也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杨广一甩自己的衣袖,有些不满而又傲娇地说道:“你愿意派人跟着,便派人跟着。” “这多少也是你的孝心,朕听了之后也十分高兴。” “只是朕听闻太行山中的贼寇颇多,你身边护卫的人少了,返回幽州去需得十分小心。” 裴璟赶紧点了点头,杨广还不知道,所谓的太行山中的贼寇,早已经被他收归麾下了,跟他姓了裴了。 数天之后,裴璟离开了怀荒镇,带领这一千军队准备返回幽州。 而剩下的两千军队,则在薛万均和单雄信的率领下,继续保卫着杨广的车驾南下。 而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并州各地。 此时,邯郸贼帅杨公卿正在召集麾下人,商议一件大事。 解释一下更新问题 有些兄弟说,一天一更,不想追了。 所以根据这个说法,二师兄解释一下! 以前我一天两更,每更两千字,所以我当时一天是更四千字。 但是我现在呢,一天一更,但是一更六千字。 也就是说,我现在的更新量,比之前还多了两千字。 这一点的话,我相信大家从刷新看一章的时间上面,就可以看得出来了。 我只是单纯的不想分章节了。 这个更新量,已经比很多成绩差不多的作者都要多了。 如果兄弟们不喜欢,我可以把那一章分成三章。 但是这个确实是没有意义。 最后说一句谢谢兄弟们的支持了,也希望你们能够一直喜欢这本书。 希望这本书能给你们带来快乐! 谢谢! 第212章 顺利渡过辽水+铁骨铮铮的守将 罗艺和儿子亲自率领着军队,从两座浮桥上,往对面的高句丽守岸军队不断地发动攻击。 双方进行了接战之后,很快便是一片血肉横飞,一批又一批的渔阳郡兵和高句丽士兵倒在滩涂上,便是整个滩涂上都被鲜血染红了。 光靠这两座浮桥的登陆面那是远远不够的,渔阳郡兵很容易就会被高句丽人集中射杀。 因此,为了扩大登陆面,不要都挤在浮桥上等死,渔阳郡兵在快要到达对岸去的时候,便跳到了河里,淌水向对岸攻去。 而防守在岸上的高句丽军队,也并非是简单的军队。 因为高句丽的君臣也都知道,自己违背了对隋朝的诺言,说的上次又把那杨广耍了一通。 这对于隋朝来说就是一场奇耻大辱,隋朝是肯定会派军队来攻打他们的。 因此,他们摆在这里抵抗隋朝军队的军队,也都是最为强大的,都可以算得上是此时高句丽军队中的战功赫赫之辈。 很快随着时间的推移,对岸的战况也变得越来越惨烈了。 罗艺率领的军队毕竟都只是郡兵,甚至很多都是武装起来不久的庄丁,训练情况属实也谈不上有多好。 起码是绝对没有办法跟裴璟的真属军作比较的,这也是他们人数虽然不少,但是却是不敢反了裴璟的原因。 而高句丽方面又占据了地利的优势,拿了太多的强弓硬弩,对着浮桥上的渔阳郡兵就是不断地攒射,还没爬到岸上渔阳郡兵便死了不少的人。 加之,高句丽军在之前的战争中,缴获了大量隋军的铠甲装备,装备情况也完全不输于渔阳郡兵。 所以等到他们这些人很不容易爬到对岸之后,才发现对岸高句丽军的装备,甚至比他们还要好。 可是此时,也已经没有退路,两边提起横刀片子,就开始互砍,抄起长矛就是捅。 在这种情况之下,渔阳郡兵虽然勇猛作战,但是所产生的伤亡,却的确都是不少。 开战了两个时辰之后。 连罗艺的身上,都插上了三枚箭矢。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上阵了,中途他也把自己换下去休息了一段时间。 毕竟他也不是铁做的,能一连砍上半个时辰,已经算得上是悍勇了。 谁能一直拿着一把横刀砍个两个时辰,那就不是人。 但是顶替他上前的部下,很快又被高句丽人捅了,被迫无奈,他又得亲自上场。 渔阳郡督军罗艺的铠甲也早就被鲜血染红了,甚至上面还看到点点的肉沫,一时之间也看不出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原本沙滩上的沙子只是被鲜血染红,而此时随着两三个时辰的激战,沙滩上的沙子也早已经被鲜血染成了黑色。 双方都已经换过数批的军队了,可是这场激战还在继续。 两边都有不能放弃的原因,虽然这场战争很艰难,但是双方也只能够咬着牙坚持着。 高句丽军一旦放弃了,等到隋军上了岸之后,在这平原上面,他们是跑不过幽州支骑兵的,到时候就只能等死了。 而对于罗艺来说,在裴璟没有下达让他撤军的命令之前,他胆敢私自撤军回去,怕也会受到一场不小的惩罚。 可是罗艺已经不想再继续坚持下去了。 守护对岸的高句丽军队,足足有七八千人之多,伤亡也已经有了两三千人。 可罗艺因为没有占据优势,他的伤亡显然要更大。 战时包括失踪的人员数量,加上被对方的刀片子砍中,又或者被对方的长矛捅中而死人,足有四千多人,军队的士气也濒临崩溃。 终于罗艺麾下又一名旅帅被高句丽军砍杀当场之后,罗艺再也无法忍受,一声令下,全军沿着原路准备返回。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后面这个时候却是发生了一个很大的变故。 浮桥的另外一边,也就是幽州军控制的这一边,忽然涌来了大量的幽州军骑兵。 这些骑兵明煌煌的马刀已经拔了出来,正对着这些准备撤退的渔阳郡郡兵。 罗艺已经撤回到了这边,他看到了这些骑兵领头的那员大将,愤怒地问道:“薛万均,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将士们浴血奋战,此时乱战已久,不过暂且退却,稍作休息,你们安敢在这里阻拦?” “难道你就不怕惹起兵变吗?” 谁知道那高坐在马上,拿着长槊的薛万均听到这个话,却是没有丝毫的害怕。 他反倒是拿着手上的马槊,指着罗艺冷笑了一声,说道:“总管有言,夫兵战者,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歇。” “如今对岸的高句丽军正是师老疲惫之时,我们正当一鼓作气击败对面的军队,安能半途而废。” “请渔阳郡督军领着麾下军队,再回到对岸去,一举击败对岸的高句丽军,再进行修整。” “到时候,总管必定要为你们请功。” 罗艺听到了这话,当场恨得目眦欲裂,骂道:“奋勇直前的都是我等,尔等鼠辈就躲在背后坐山观虎斗。” “如今我们只需要暂且退下来休整,你们确是连这样都不肯答应。” “此等狼子野心,谁人不知,如若我们不能听从你们的要求,那又如何?” 薛万均听了这话,也不与他废话,只是举起了手上的马槊斜劈了一下。 幽州军骑兵的横刀,瞬间击在了骑兵盾上,大声喊出了:“杀”“杀”“杀”三个字。 这幽州军纵横天下的杀气,可比高句丽军队都还要强烈一些。 看到对方这样的举动,渔阳郡兵之中,又是一阵骚动。 本来想要闹事的想法,便马上熄灭了。 罗艺的眼睛几乎要流下血泪来,额头上的青筋条条绽出。 他拔出了手里的横刀,指向薛万均大声喊道:“我要见裴璟,我要与他理论理论。” 罗艺的话音还未落,突然对面就传来了一声,“放肆”。 众人定眼一看,正是薛万均的副将单雄信。 那单雄信满脸的怒气,训斥道:“你乃何人?” “不过区区的一个渔阳督军,安敢直呼我们总管的名讳,你这可是想要忤逆上官呢?” 罗艺听到这话,手上的刀柄被他的手指握得咯咯作响,但是他却是无言以对。 只要他敢在这里承认自己是忤逆上官,那这些人就敢在这里当场将他击杀。 因为这军队之中忤逆上官,那就是死罪。 罗艺没有办法,只能率领着麾下军队,再回去与对面的高句丽军队继续进行厮杀。 裴璟这也不是故意要在这里弄死渔阳郡督军罗艺。 他所谓的判断,那确实是十分有根据的。 高句丽军队的伙食比不上幽州军,甚至比不上幽州各郡的郡兵,所以他们的体力耐力,并不比罗艺的渔阳郡兵要好多少。 并且,他们的人数也更少,罗艺更换替补人手的频率,都远远比他们快得多。 在这种情况下,罗艺再坚持一两个时辰,对面就该崩溃了。 而事实果然如此,在渔阳郡兵再次付出近两千人战死的代价之后,终于稳稳地登上了对岸。 高句丽的军队开始大规模地撤退,而罗艺这一个雄壮悍勇的汉子,也直接累得瘫倒在了对岸的滩涂上。 裴璟可管不了他那么多,他直接令旗一挥,大量的幽州军骑兵从浮桥上杀到了对岸去。 整个平原上,都是幽州军骑兵追杀这些高句丽军队的身影。 而罗艺看到这些,身边只剩下一半人马的时候,已经预感到欲哭无泪了,他不知道,他原本就已经想到,这一次来参与对抗高句丽战争,损伤肯定会极大,但是他远远没有想到损伤竟然会大到这种程度。 当天的夜里,裴璟下令给罗艺的军营里面,送来了大量的肉食,甚至还当场给士兵们,分发了不少的赏钱。 这直接就让士兵们觉得,仿佛白天裴璟那十分残忍的命令,只是为了满足这一场战争的战略用途,并没有别的意思。 罗艺军中的一些士兵,拿着手里的赏钱,吃着碗里的肉,心里也在犹豫,或许这个幽州总管,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差。 他们甚至觉得这幽州总管还不错,只是自己家的上官得罪了幽州总管,才导致了如此的一个下场而已,反倒转而怨恨起罗艺来。 而这对于裴璟而言,只是他赏罚分明的象征而已。 只要在他麾下作战的军队,哪怕这些士兵,是他亲手送去死的,他也会让他们受到公正的待遇。 他之所以这样子做,并不是给那些死去的人看的,而是给那些活着的人看的。 他要向所有人证明,无论他跟这个军队的主官关系有多么的差,他也一样能做到赏罚分明,将士能为他作战,绝对不会吃上什么亏。 十天之后。 幽州军休整完毕,裴璟率领着麾下的所有军队,再次把这辽东城围了起来。 辽东城内的守将,也很快得知了这个消息。 前几天守护在江边的军队回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能在这个时候被送到辽东城来当将领的人,后台一定不怎么硬。 守将在心里其实已经骂过高句丽国内的君臣无数次了,谁都知道那样的做法就是在得罪隋朝,极有可能再次引来隋朝的攻击。 这个时候,不是谁当辽东城的守将,就谁死吗? 尤其是守将早已经听说了,这一次隋军来袭的主力,还是那隋军幽州总管裴璟率领的军队。 这裴璟也是他们的老朋友了,他们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死在了裴璟的手里。 甚至可以说在过往的战争之中,他们从来没有在裴璟的手下,占到过任何的便宜。 最悲惨的就是上一次隋朝军队撤退的时候,那白岩城的城主就想占点便宜,跑到辽水的边上看隋军渡河,结果最后全军覆没了。 那白岩城的城主运气好,当场就死掉了,而他手下的那些士兵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守将听在幽州境内的奸细说,白岩城的士兵们,现在都还在深山老林里挖着矿呢。 此时的守将甩了甩脑袋,把脑子里的杂念都抛了出去,就眼下这个处境,他已经没有时间去缅怀战友了,只能忧心忡忡地想着眼下的对策。 可是无论他怎么做战争推演,感觉这一次他都死定了。 他甚至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想法,要不这样子投降算了,多少能留下了一条狗命。 可是守将又转念一想,高句丽国的君臣恐怕也早就防着他这一手,他这一家老小都还在国内。 他这边投降了倒是容易,恐怕到时候消息传回去之后,老家连条狗都留不下来了。 正当他心中无比烦闷的时候,麾下的将领却前来禀报道:“将军,隋军贼子带来了大批的攻城器械,已经到达了城下。” 高句丽的将领听了这个消息,也是叹了口气,只能跟着手下的人来到了辽东城的城墙上。 在城头之上,高句丽的军队看到了让他们胆寒的一幕。 隋朝大军五万陈于城下西门,背后是巢车、云梯等等的攻城器械。 裴璟连围三阙一的心思都没有了,显然也不看好这些高句丽的军队,失去机动兵力之后,还能够逃离辽东城。 辽东城的守将看着隋军,果然盔甲鲜明,衣袍灿烂; 只见隋军金鼓震天,戈矛耀日;四方八面,各分队伍;旌旗扬彩,人马腾空。 此时,守将又见隋军大军当中,拥着一位缨盔黑甲,威武霸气的大将。 他见其人虽端坐黑色高头大马之上,却也看得出此人长得是十分高大,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好似睥睨天下,俯视万生。 当下,守将明白,这人肯定就是这一次隋军的大将了。 就连守将也不得不承认,城下的这名贼将倒是长了一番好皮囊。 看着这斑驳的城墙,裴璟都已经无言以对了,这次城墙就这几年来都不知道被攻打过多少次了。 可辽东至今还能屹立不倒,也算是当年造这座城池的人有良心了。 虽然不愿意再多说废话,但是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一下,裴璟立马立阵中,大喊道:“请城上守将答话。” 城上的高句丽将士们都听到了这句话,接着便发出了阵阵的私语声。 那辽东城的守将有些无奈地站了出来,然后他又对比了一下,他现在站立的这个地方,与那裴璟战力的地方距离有多远。 显然这次也是跟他那些前辈一样,正在考虑着有没有办法暗箭伤人。 如果真的有机会在城墙之上,直接将那幽州总管裴璟射于马下,也是一个天大的好事。 起码要是真的能做到的话,这场仗也不用打了,他的小命也可以保住了。 第213章 天选之子的谨慎+铁骨铮铮的暗算 显然,这厮在他们弓箭的射程之外。 像裴璟那么谨慎的人,把自己的小命看得极重,他可不相信什么天选之子之类的蠢话。 他的原则就是,自己小心谨慎才能使得万年船,又怎么会轻易进入到敌方的射程之内。 守将看到没有机会,也只能遗憾地摇了摇头,在城上斥道:“隋朝将军当面,你我两国早就签订了合约,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尔等为何又兴无义之师,侵犯吾境。” 裴璟在马上以鞭指守将,道:“尔等出尔反尔,你们那个什么国王已经答应了我国天子,将要进入我国向天子请罪,可是却是背信弃义。” “如今我国天子震怒,吾奉天子之令来征讨尔等。” “公可纳土拜降,免致生灵受苦。” “如或执迷,吾先攻城矣,到时候尔等尸骨无存!” 守将听了这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对隋朝摇尾乞怜的,确实是他们,过后背信弃义的,也确实是他们。 说入朝面见隋朝天子,却没有做到的是他们。 说交还隋军的俘虏,却只交出了一千多老弱病残的,也是他们。 从这一点上面看,无论如何他都是说不过裴璟的。 何况他也不过是一介武夫,耍嘴皮子的本事,也确实是不太行。 他本来还想伸出头去撂下几句狠话,让对方有本事就攻破这辽东城池,把他拉出去当场处死。 可是他看看城池外那些雄壮的隋朝军队,心里又犯起了嘀咕,觉得不好把这个话说得太死,免得到时候他真的想投降了,都没有机会。 本来守将麾下的将领们,还想着让自己家的守将骂回去。 可是他看到自家的守将嘴巴张得老大,可半晌之后,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们也是腹诽不已。 这时有一官劝道:“将军,不若开门投降,以救满城百姓。” 如今城内几乎全部是高句丽的军队,有个屁的百姓。 可这人说出这话来之后,守将竟然都认为十分有道理,本来该出来反对的他,却始终都没有站出来反对。 他甚至已经有些自暴自弃了,国内的全家死掉又怎么样,只要他还在就能再娶上几房媳妇,续上那已经断掉的香火。 他也是被城外那强大的幽州军给吓坏了,他此时才明白为什么前几任的守将,都没有办法把这辽东城守住。 实在不是他们太弱,而是对手太强了呀。 这个辽东城的守将,越听这话便越觉得有道理,正想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当场附和那官员,勉强把这城门打开投降。 可是谁也没料想到的是,守将的副将闻言却是大怒,亲自拔剑而杀此官,斥道:“城中尚有兵六千余人,钱帛粮草,可支一年,奈何便降?” “何况我们将军乃是顶天立地的好汉,焉是那种向隋狗摇尾乞怜的懦夫。” 那高句丽的守将,看到这一幕险些没有当场崩溃,那副将的那把刀仿佛砍的不是那个劝降的官员,而是砍在他自己的脖子上。 此时的他好想大喊一声,其实他就是那样的懦夫,他想投降。 随后那副将提着一把满是血的刀甩了几甩,甩得周边的人一身都是。 他还回过头来,对着守将裂开了血盆大口,说道:“将军,我说的对不对?” 那守将看着副将手上明晃晃的横刀,再想到这个人其实并不是自己的副将。 而是他要来到辽东城做守将的时候,那乙支文德硬塞给他的副将。 守将当场便挺起了自己的胸膛,一脸严肃地说道:“正是如此,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副将也!” 想了想,那副将又把头伸了出来,对着城下的裴璟大声喊道:“你们这些隋狗,我们家将军说了,他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他不会投降,你们的想要他的头颅,你们大可自己来取。” 城下的隋朝军队听到自己被称作为隋狗,也是恨得咬牙切齿,纷纷就想攻进城池,砍一下那守将的狗头。 而城下裴璟此时也是知道,守将不可能如此轻松的便降了,他心里还是赞了一句。 他想不到这高句丽辽东城的守将换了数次,但是换来换去都还算是有点骨气。 这守将起码宁死不屈是做到了,裴璟想着到时候可不能让他死得那么轻易了。 虽然他也不愿意对着一座有六千多人守军的城池强攻。 但是他心里明白,这个辽东城的守将既然如此的铁骨铮铮,那必然需要经过一番杀伤,才能真正拿下辽东城。 不过不怕,裴璟也还有他的杀手锏。 他转过头来看向身后的罗艺,突然笑眯眯地问道:“渔阳郡督军罗艺,那城上的高句丽蛮子,竟然骂我们是隋狗,不知道你听得这话有何感想?” 罗艺听了裴璟的问话,心里咯噔的一声,马上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裴璟的问题。 罗艺心中十分明白,恐怕裴璟又看中他麾下这八九千残兵败将了,打算要他们再撞一次城池。 他身中甚至已经隐隐有了一些明悟,他带出来的这一万五千人,最后能有个三千人回到渔阳郡,就算是他运气极好了。 看到罗艺讷讷不敢多言,裴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用极为夸张的语气说道:“怎么渔阳郡督军听说高句丽蛮子骂自己是隋狗,竟然还能如此一言不发。” “莫非是你没有尊严的吗?难道渔阳郡兵都是没有长卵子的吗?” 渔阳郡督军罗艺胀红了脸,一时之间又不知如何反驳,但又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没有卵子的。 他只能闷声闷气地说道:“末将听到那高丽狗如此辱骂我们,自然是十分愤怒的,只是………”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裴璟已经挥了挥手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只是了。” “看来是我误会了渔阳郡督军,那既然渔阳郡如此愤怒,这个攻城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请一定要为我们幽州军一雪前耻啊,兄弟们都在下面看着你们,为你们击鼓打气。” 渔阳郡督军罗艺再也顾不上自己,到底是有没有卵子的了。 他急忙反驳说道:“总管怎可如此,我们渔阳郡兵在渡河战役中,已经产生了极大的损伤。” “如今我军正是舔舐伤口的时候,实力尚未恢复,怎么可以接连投入到强度那么大的战役之中?” “我看其他各郡的郎将和督军,对于那高句丽的贼军,也是愤怒异常,不如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们!” 裴璟听了这话有些讶异,转过头来看下其他的郎将和督军,问道:“你们十分愤怒吗? 其他的几个郎将和督军哪里看不出来,裴璟是打定心意要捉弄这罗艺了,他们怎么敢出来反抗裴璟。 于是,各郡的郎将和督军纷纷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声称绝无此事。 甚至虎贲郎将赵什柱还走了出来,满脸笑嘻嘻还大声喊道:“其实那高句丽人也没有错,在下确实是犬,在下正是幽州总管的忠犬。” 他这个话多少是有些肉麻了,一般人都表示难以接受。 尤其是幽州军的将领,还有各郡的郎将和督军,心里都在暗骂这个赵什柱不要脸。 他连这等阿谀奉承的话,都说得出来,实在是丢尽了他们的脸。 可是暗地里他们又觉得稍稍有些可惜,怎么那么好的说法,他们没想的出来,平白让这赵什柱抢了他们的风头,真是不该! 这罗艺还想再说什么的,是裴璟已经把脸孔一板说道:“莫非渔阳郡督军罗艺要违背本总管的军令吗?” 听到了裴璟这句话,身边的幽州军将领和赵什住等人,又把腰间的佩刀拔了出来? 仿佛着罗艺在说个“不”字,他们就能上前当场将其砍死。 罗艺的脸色瞬间铁青,他明白对方这是吃定了他。 他再在这里饶舌,除了出丑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好处。 他心里对裴璟的恨已经无以复加,只能咬牙切齿地说道:“末将谨遵总管的军令。” 事前,裴璟令麾下的工兵营砍伐树木,筑造投石车。 隋军已经连夜造投石车数百乘,分布辽东城墙下,正对着辽东城墙和城楼。 投石车把木桶大的石头投到城墙上,直打得这些高句丽军队都不敢冒头。 裴璟一声令下,隋军开始攻城。 罗艺虽然心里不甘,但也明白,此时此景只能够服从裴璟的命令,否则在这里他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他抄起一把横刀,左手举着一个步盾,带着麾下的军队,推着云梯,快速地往辽东城杀去。 城墙上面的高句丽士兵看到隋军已经攻城了,专等到他们靠近城墙的时候,才重新登上城墙,接着便开始箭如雨下。 罗艺麾下的士兵,全部只有一件简单的皮甲。 虽然皮甲的防护能力也相当不错,但是城墙之上的也是强弓硬弩。 城墙上的高句丽士兵防护动作,倒也对他们造成了大量的伤亡。 不过,隋军专候高句丽弓箭手射箭时,城下又一齐拽动石车,炮石飞空,往上乱打。 此时,城墙上的高句丽军士兵正无躲处,弓箭手死者无数。 此时,城内的守将也已经登上了城池,却看到了让他目?欲裂的一幕。 水桶大的石头由天而降,砸在他们这脆弱的城墙上,砸杀了大量的弓箭手。 正好这个时候,有一个木盆大的石头,从远处飞向了守将站立的城楼。 这危机关头,幸亏新任的左副将反应迅速,连忙把他给扑倒了。 那木盆的石头就砸在了刚才守将站立的位置,小半座城楼被砸塌。 此乃鬼斧神工,非人力可挡。 高句丽军士气由此大泄。 守将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看着这石头苦笑了一声,再这样下去,城池怕是也守不住了。 裴璟看到这个状态,也感觉到非常满意。 他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得看罗艺的表演了。” 大营中的战鼓不停地响起,罗艺的军队也已经靠近了城墙,部分的云梯也已经搭到城墙上。 罗艺左手执步兵战盾,右手斜提一把百炼横刀,身先士卒,率领部下快速地踏上了云梯,往上攀爬着。 那名高句丽的守将,显然也不是吃素的。 在他的指挥之下城墙上的高句丽士兵们,有条不紊地用铁叉推开了云梯,阻止了更多的渔阳郡兵往上攀爬。 同时,他们不断地从城墙上往下射着箭,用着擂石滚木给罗艺的渔阳郡郡兵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而此时渔阳郡兵已经跟城墙上的高句丽距离太近了,所以城墙下的投石车,也没有办法给予他们支援。 这一切只能看他们自己的意志力了。 显然攻城战注定是十分残酷的,不时有士兵从云梯上摔了下来。 到了一个时辰之内,隋军的渔阳郡兵,则足足损失了一千多人。 罗艺多次带人攻上了城墙,但是都被城墙上的高句丽士兵,同心协力赶下了城墙来。 慢慢的,这些残忍的攻城战,很快摧毁了渔阳郡兵们的斗志。 这场战争看起来,比他们刚刚经历的渡河战役,都要残忍得多。 慢慢的开始有士兵崩溃了,呼喊着扔下手里的武器,接着向后跑来,想要脱离这个查眼的战场。 有了一个带头的这样的士兵,他们这样做的士兵数量就会越来越多。 其实在一年前,他们都还在土里扒食的农民而已,也没有经历过太多的战争。 他们后来活不下去了,便成了流民,为了寻找一条活路,又跑到幽州去,最后被罗艺收归到了麾下。 甚至很多人身上这套盔甲,都是渡河战役前,裴璟才发给他们的。 这一次那么残忍的场景,就有种地狱一般,确实是把他们给吓坏了。 裴璟留意到了这些崩溃的士兵,现在开始他们已经是逃兵了。 一批幽州军的士兵提着横刀迎了上去,把所有没有收到命令却败退的士兵当场砍死,没有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程咬金用那门板大的巨斧,一斧把一个朝廷拦腰砍成两半,然后大声喊道:“后退者死。” 渔阳郡兵们没有了退路,只能奋力的往上拼杀,在付出了将近五千人的伤亡后,罗艺终于稳稳地站在了辽东城的城墙上。 他的心中早已经充满了无数的怒火,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他觉得太憋屈了。 他现在急着找到那个辽东城的首相,将他一刀砍成两段,觉得只有那样,才能够把他的怒火稍稍熄灭。 可是看到城墙已经不保的辽东城城守将,现在也正在忙着一件大事。 他借旁边的副将一个不注意,匕首捅进了那个副将的后心,并且用力地搅拌了两下。 第214章 索然无味的裴璟+战争的后续影响 副将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口露出来的那柄短刀。 他实在想不到,自己这个看起来铁骨铮铮的守将,竟然真的将他捅死了。 其实守将也不愿意这样干的。 但是现在隋军已经攻上了城头来,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打不过幽州军的了。 幽州军骑兵又是出了名的快,堪称所有男人的噩梦,所以跑也注定是跑不掉了。 要想活下来,那还得是及时投降啊! 守将想着,这个副将跟自己不是一条心的。 如把他留在这里,到时候自己要投降,他不愿意,再把自己捅一刀,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既然如此,守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把这个副将捅死,然后再举旗投降。 已经攻上城头的罗艺,心中早已经压抑着万丈的怒火。 他把这段时间所受到的所有憋屈,通通都发泄在这些高句丽人的身上。 尤其是他最恨的,就是这高句丽的守将。 他乖乖投降不就好了,正是他死拼着不投降,还敢拒城死守,给渔阳郡兵造成了巨大损失。 如今渔阳郡督军罗艺麾下的士兵,只剩下那么三四千人。 这让他麾下的兵力大幅度减少,就算加上了留守渔阳郡的五千人,也不过只有八九千人了。 几乎可以说,渔阳郡督军罗艺是完全失去了与裴璟争夺幽州的本钱。 这个仇罗艺不能不报,他亲自带着一队精锐的人马,就往城楼杀过去。 他一定要亲手砍下这个守将的头颅,才能扫清他心中的苦闷。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就在他快要攻到城楼的时候,城楼上居然举起了一根白旗。 那个高句丽的守将,竟然可耻地投降了。 罗艺看到这一幕,恨得当场就喷出了一口血来。 这厮早不投降晚不投降,等他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都攻上了城头才投降。 罗艺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怒火。 他决定了,无论如何,他一定要上前将这个高句丽的守将当场砍死,管他娘什么投不投降的。 于是,这个已经投降的高句丽将领,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隋朝将军,手上持着一把滴着血的横刀,正向他冲过来。 罗艺这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让这守将眼看着自己的头颅就要不保了。 他心中也有些惊慌,连忙对身边的亲兵喊道:“你们还在看什么,赶紧上去,把他给我砍死了!” “谁把这厮砍死了,我赏他黄金百两。” 重赏之下有勇夫,守将身边的亲兵们连忙上来阻止罗艺。 可罗艺的武艺也不是说笑的,三下五除二的,竟然将守将身边的几名亲兵都解决了。 守将心里越来越惊慌,颤巍巍地拔出了自己的横刀,想亲自抵抗一下。 可也在几个回合之后,守将佩刀也被罗艺劈飞了。 罗艺的横刀已经高高的举起,守将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看来今天他是难逃一劫了。 可是没想到这个时候,罗艺身后,却传来了一个浪荡不羁的声音。 那声音说道:“渔阳郡督军,你们这是在干嘛?” “我们幽州军可是有规矩的,对于真心投降的敌军,可是要给予活路的。” 罗艺的手顿住了,他把头扭回来一看,那人正是薛万均。 他恨得咬牙切齿地说道:“这畜牲给我渔阳郡兵造成了极大的战损,如果我不将他斩杀,在这里安能解我心头之恨?” 薛万均眯了眯眼睛,然后身材高大的他,又往前走了几步,直达罗艺身前只有几步的地方,才站稳了脚步。 薛万均的眼睛死死盯着罗艺,再一次说道:“我的话你没有听清楚吗?” “这就是我们幽州军的规矩,如果遇到敌军投降了,我们还将他当场砍杀,以后又有谁敢投降我们幽州军。” “你这不是在给我们添麻烦吗?” “以后提醒要是都不投降了,那我们战死在城头上的兄弟,就必然更多了。” “何况他就算是真的要死,但如何处置他,也是我们总管的职责。” “你要是识相的,就乖乖放下手上的佩刀,否则我必定要向总管告你一个刁状。” 罗艺听了这话之后,又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惊慌不已的高句丽守将。 他虽然是心中愤怒,但是此时也无可奈何。 爬上城头的幽州军越来越多了,而他身边的渔阳郡兵,非死既伤。 这再与幽州军起了冲突,实在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那名高句丽的守将看到自己死里逃生,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微笑,甚至还挑衅地看了一眼罗艺,甚至脸上的还带有几分嘲讽。 而薛万均看到这一幕,也没有跟他客气,往前跨了一步,一巴掌盖在那守将的脸上。 薛万均的武力值也不低,他那一巴掌当场就把那守将给打懵了,还当场就喷出了几根牙齿。 只见薛万均也是一脸桀骜地看着这名投降的守将,说道:“本将如果再看到你摆出这样的表情来,我保证亲自一刀把你砍了。” 薛万均也不是一个不懂事的,他从小便跟着父亲薛世雄在军中厮混着,十分明白此时的渔阳郡兵也已经压抑到了一定的程度。 他这一巴掌,就是打给这些渔阳郡兵看的。 果然他这一巴掌打下去,不仅把那守将被打懵了,也把渔阳郡兵心头的一股气给打没了。 这彻底断绝了罗艺想要借着这个机会闹事的可能性。 裴璟最后也没有进入辽东城内,在辽东城内除了有瓦遮头之外,其他的也再没什么好处了。 辽东城里面的百姓早已经跑光了,这个地方久经战争,每一次隋军和高句丽打仗,这里就是前线。 不少的百姓离开了辽东城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名守将被押到了裴璟的面前,他的脸上露出了一脸谄媚的笑容,卑躬屈膝对裴璟说道:“罪将拜见幽州总管。” “得知总管率领天军来此,罪将心中十分惶恐,因此举旗欲投靠总管,还请总管收纳。” 裴璟摇了摇头,他原本还以为这守将多少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也没料到,竟然也不过是个如此稀松寻常的货色。 这让他对守将再也提不起任何的兴趣,随手一挥,说道:“把高句丽军中所有重伤以上的俘虏,全部处死,免得浪费我们的药材。” “把这个守将和他麾下的俘虏送到幽州去,先挖他三百年的矿再说。” 这辽东城的守将听说要挖矿三百年,他内心也是彻底惊呆了,他自己也没想到过自己是否真的能活三百年。 守将周围的隋军骑兵已经上来拉扯,他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声喊道:“总管,总管饶命啊!” “总管饶命啊!” “我可是主动投降的呀!” 裴璟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这个守将,突然身体往前倾了一些,说道:“如果不是你投降了,恐怕你现在早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如今让你去幽州挖三百年的矿,那是你的福报。” 裴璟说完这个话之后,骑兵再也不管那个守将的挣扎,便把他拖了下去。 他没有再多看一眼那个守将,转过头来看着这个斑驳的辽东城墙,心里开始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该如何去做。 不过,不管裴璟怎么想,这辽东城以后,必然就是属于大隋,又或者说是属于他的了。 他再也不会把这辽东城,交还到这个高句丽人的手里。 否则每次都要来回这样折腾,不但损失了大量的人手,还浪费了他大量的时间。 此时他必须要选出一名,可以当辽东城守将的将领出来。 他回首看了一眼自己麾下的这些将领,却觉得这里面的人,大多都是不太合适的。 驻守辽东城的将领,必须是一个沉稳有帅才的,而他麾下的这些将军们,大多只能充当一个战将。 也就是说,这些将军大多都是将才,而帅才的话,人数稀少。 裴璟考虑了一下,目光转到麾下的一名将领的脸上,张嘴说道:“薛万彻将军,如今辽东城已经打下来了,你可以作为辽东城的守将否?” “我给你留下一万的人马,以后你必须要防守住高句丽的反扑。” 薛万彻不同于他的哥哥,性格相对沉稳,并且为人也颇有智谋。 他听了裴璟的话之后,没有急于答应,而是考虑了一下。 这样裴璟更加感到放心了。 没一会儿,他站出来坚定地对裴璟说道:“总管请放心,只要薛万彻还在这辽东城一天,辽东城就是属于你的。” 裴璟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其他。 这个辽东城的战役,也该到此为止了。 裴璟扭过头来看向凌敬,说道:“送往朝廷的文书,已经准备好了没有?” 凌敬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请总管放心,属下已经料到,今天总管必然能够拿下辽东城。” “因此那个发往朝廷的文书,属下昨天晚上就已经写好了,这样总管的一声令下,文书就可以马上送往朝廷。” 裴璟上露出了笑容,又点了点头,凌敬办事向来是稳妥的。 他对凌敬说道:“那便去!也该告诉朝廷这个大好的消息了。” 在场的幽州军将领脸上都露出了奇怪的笑容,而旁边的罗艺也是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显然他们都知道,这凌敬书信上的内容是什么。 这场战争暂时也确实是到此为止的。 罗艺是怕极了这场战争,如今才经历了两次的战役,他麾下的人马已经从一万五千人锐减到不足四千人。 那么惨烈的代价,就是裴璟对他的惩罚,而现在这场惩罚已经结束了。 渔阳郡督军罗艺有些担心,要再打下去,恐怕连他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 幽州去再次打下辽东城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大江南北。 全天下的人都在惊讶,想不到幽州军还是那么猛。 在过往的时候,朝廷以裴璟为主将,曾经两次打下了辽东城。 这一次拿下辽东城的战役,还是那么快,还是那么顺利。 可见幽州军的勇猛和裴璟的指挥得力。 这场战争让天下的人,都看到了幽州军还是那么的强大。 这个战报很快也被送到了高句丽国王高元,以及隋朝皇帝杨广的面前。 那高元收到这个消息之后,内心也是几分惊骇。 他原来通过隋朝国内的探子也得知,因为国内情况不断糜烂,杨广绝对不可能发动全国的军队来再次进攻他,这个也是他出尔反尔的本钱。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单单靠一个幽州军,竟就可以那么轻松地渡过辽水,甚至拿下辽东城。 而现在让高元感觉到更加惊慌的是,这幽州军会不会继续向南边打过来。 他立刻召集了麾下的文武将领前来议事。 所有的人看到这封战报的时候,都惊呆了。 不少大臣还在惊叹说道:“幽州军纵横天下的名声,果然是开不得玩笑的。” “想不到他们竟然如此强大,日后我们如果再想攻略隋朝的幽州,就会变成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了。” 可高元听到这话,也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心里也是烦躁不已。 如今保住他们的国家不灭亡,已经不容易了,还想攻打略隋朝幽州,说来谈何容易。 高元说道:“这些话就不必再多说了,幽州军的强大所有人都知道。” “本王只想知道,你们接下来对于这个事情有什么对策。” 殿内的大臣听了这话,都没有办法回答他。 高元的神色愈发变得不耐烦,心里也暗骂了一声,“酒囊饭袋”。 可是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他只能指着面前的大将军乙支文德,问道:“大将军,你跟隋朝作战多年,经验最为充足。” “如今幽州军已向我们发动进攻,不知你对于这个事情怎么看?” “我们高句丽是否能够快速地击败幽州军?” 乙支文德听了这话,脸上也是露出了苦笑,这个事情岂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他一脸为难地对高元说道:“陛下此事怕是难矣!” “幽州军兵甲齐整,士气高昂,而我高句丽军经历了多年的战争,士兵疲惫,大量有经验的骁勇之士都战死在沙场上。” “如今国内又正值饥荒,连作战的粮草都抽不出来。” “所以虽则我们光是从人数上,能与幽州军不相上下,但其它的所有优势,也只剩下一点区区的地利优势而已。” “再坚持与幽州军继续进行战争,殊为不智啊!” 殿内的君臣们听到这个话,也是一阵议论纷纷。 其实这些话不用乙支文德说,他们大多数都是明白的。 现在大街上到处都有饿死的人,一张面饼就可以买到一个小孩,荒野之外易子而食的人,更是比比皆是。 因而,高句丽此时也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时。 虽则如果他们硬是要跟幽州军作战,最后也未必不能够再创造一次奇迹,但是他们实在无法接受失败的风险了。 高元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诸位爱卿对于这场战争,可有什么解决之策?” 大臣们听到这句话,都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 只见那莫离支渊太祚想了想,又叹了口气,终究还是站了出来。 渊太祚说道:“大王,臣倒是有一个主意,只是不知道合不合用,当不当讲。” 高元听到这句话,眼睛里瞬间放出了光芒,别说合不合用,光是还能有计策,就足以的让他努力地抓住了这根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高元着急地问道:“莫离支有什么主意的话,可速速讲来,如今正是我等同心协力,保住高句丽江山社稷之时,焉能有什么不当讲的!” 只见这莫离支渊太祚说道:“我听在幽州的细作说,如今那隋朝幽州总管裴璟,与他们朝廷的关系也显得十分微妙。” “这裴璟既是幽州总管,并且背后还有强大的河东世族支持,想必隋朝的皇帝对他也是十分戒备的。” “这或许是我们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我们可以一边派人到隋朝的都城里面散布谣言,就说这幽州总管裴璟拥兵自立占据幽州,并且打算把这高句丽打下来,当他的龙兴之地。” “这样一来,想必隋朝杨广也会对他抱有戒备之心,不再会许他继续向高句丽进攻。” “至于第二条,我们就要防止这裴璟一意孤行,坚决对我们继续战争了。” “对于他,我们可以去采用利诱的办法。” “比如说,大王,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封他为北王呢?” 第227章 打不过就投降 突厥始毕可汗时也在时刻观察着战场上的动向。 阿史那祁设终于断了气。 万夫长万弗利已经自己抹了脖子,避免了最后的受辱。 可是这都不能让突厥始毕可汗的眉头,稍微皱那么一下。 别说两名跟他关系本来就不好的将领,如果能获得战争的胜利,就算是他真正的心腹,始毕可汗也能眉头不皱的让对方去死。 他依旧在冷静地观察战场上的动向。 始毕可汗明显观察到,意见让他颇为欣喜的事情。 经过了两场高强度的决战之后,裴璟那支十分强大的陌刀兵,体力已经出现了极大的消耗。 始毕可汗明白,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放松。 错过了这个机会,他就需要用更多的突厥骑兵人命去填。 这是始毕可汗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他转过头来对着旁边的叱利,说道:“你去,击败这些隋朝的军队。” 叱利听到这句话之后,就如同被喂了屎一样难受。 他也是那一波,属于跟始毕可汗不太亲近的。 他之前看到阿史那祁设出去的时候,心里便觉得要遭。 如今果然这个事情,就落到他头上了。 在所有人虎视眈眈的眼神下,叱利最终还是拔出了这个弯刀。 他带着自己的麾下的一万突厥骑兵,就他裴璟的中军大阵杀去。 这一次,重甲陌刀兵的气简直没有喘匀。 他们又看到了,一只万人突厥骑兵杀了上来。 后面的催促战鼓又响了起来,重甲陌刀兵被迫无奈,拿着陌刀又继续出来作战。 就连雄阔海都稍微觉得有些疲惫,就更不要提他麾下的重甲陌刀兵了。 其实重甲陌刀兵也基本都快要到达了极限。 毕竟身上的盔甲实在太重了。 叱利麾下突厥骑兵的作战意志,显然要比万弗利的更高一些。 这支突厥骑兵也看得出,这支陌刀兵的缺陷。 他们先是尝试迂回到了幽州军两翼,可是很快他们被两翼埋伏好的幽州军弓弩手大量射杀。 被迫无奈,他们又回到了正面的战场上。 重甲陌刀兵这一次再次举起了陌刀,劈在了这些突厥骑兵的身上。 一时之间,叱利也是苦不堪言, 仅仅过了不足两刻钟的时间,这些幽州军的重甲陌刀兵,至少已经砍死了至少四千人。 虽然重甲陌刀兵也感到无比的疲惫,但是他们还在坚持着。 此时的叱利,也无比崩溃的。 他看得出来,虽然这些幽州军的重甲陌刀兵,已经有了几分强弩之末的迹象。 但是别的不说,硬撑着顶住他们这一波进攻,那还是做得到的。 如果他们继续在这死熬着,他麾下的损失至少会到达七八千人。 事实上,叱利的军队,根本就不可能达到那么高的伤亡。 因为他看到麾下的突厥骑兵,也已经快要崩溃了。 可想而知,他的军队如果再继续进攻,在伤亡到达不了五千人的时候,就会马上崩溃掉。 叱利想到了与始毕可汗种种不堪,又想到战败回去的下场。 他咬了咬牙,突然掏出了一名早就准备好的旗子。 那旗子是白的。 很早,人们一般把白旗认为是投降的标志。 其实在战争法规严格意义上说,白旗只是要求暂时停战的标志。 早在远古时期,战斗的双方为了向对方表示谈判的诚意,通常借白旗为象征。 因此逐渐形成了一个习惯,举白色旗帜,便表示要求休战谈判。 一般,交战的一方拿出白旗时,对方就知来意,下令停止任何进攻行动。 而握白旗的一方则要派遣出军使,到对方指挥部说明条件与意图。 在军使展示白旗起,直到回到本方所必需的时间终止,使者获得不被侵犯的权利。 这便是所谓的两军交锋,不斩来使了。 这种习惯几千年来,一直被沿用没变。 中国和罗马的古史中,都对举白旗表示投降的说法,进行了记载。 相信这源自东汉时期(公元25-220年),甚至是更早的时候。 所以这叱利的旗子一举起来,大家明白这是要投降了。 这个突厥的将领竟然要投降。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始毕可汗上位之后,突厥的军队从来没有尝试过,在阵前就这样果断地投降了。 虽然叱利提出了投降,但是他麾下的所有骑兵将领,都没有提出任何反对的意见。 现在的形势,谁都看得出来。 虽然他们想要击败对面的重甲陌刀兵,但明显这是没有指望了。 何况就算他们击败了对面的重甲陌刀兵,他们还是一样悲惨的下场。 那些重甲陌刀兵后面,还不知道隐藏着什么。 他们就这样拼命地往后莽,十有八九还是一样要完蛋。 裴璟看到他们这副举动,冷笑了一声。 他对身边的凌敬说道:“派人去跟那名突厥骑兵将领说,让他们抛下手上的武器,从侧翼的通道向我们投降。” 裴璟又转过来。对旁边的秦琼说道:“你带一队人马,就在通道上等着。” “如果他们稍微有什么不老实的,就将他们杀个干净。” 显然,突厥骑兵还是有一些作战能力的。 刚才这一支骑兵,也已经展现出了他们的凶猛。 那么裴璟也不介意养一只仆从军。 到时候用突厥骑兵来打突厥骑兵,岂不妙哉! 而那边的始毕可汗看到叱利投降,心态算是彻底崩了。 他唤来了身边的拔延恒,说道:“拔延恒,我给你三万突厥骑兵,你现在立刻上去,给我击败那支重甲幽州兵。” “他们经过连番的作战,想来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这支军队再也没有跟我们对战的能力。” “你们这一上去,必然能取得战果。” “别的本可汗不管,但我要你们必须要把那个叱利的人头,给我拿回来。” 拔延恒听到这个话之后,连忙领命。 不过,他与阿史那祁设那两人不一样。 那两人属于在始毕可汗面前不太讨喜的。 而他与那两个人的区别就在于,他拔延恒出身于拔延部,并且是拔延部的首领。 拔延部作为突厥四贵胄之一,是突厥本部最为核心部族。 同时他们的骑兵也是最精锐的,并且是最忠于始毕可汗的。 所以当始毕可汗下了命令之后,他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的三万人马直接往幽州军的中军大阵杀来。 不到三个时辰,始毕可汗就失去了三万兵力。但是他也还有十七八万的兵力。 他们的实力仍然强大。 始毕可汗相信,笑到最后的人肯定是他。 事实上,裴璟这个时候,也还是继续用重盾手,把他的重甲陌刀兵换了回来。 这些重甲陌刀兵的体力,已经利用到了极致。 第229章 突厥撤退的醒悟 突厥骑兵溃败的极为仓促和散乱。 这边的裴璟则派出了秦琼,让他带领一支轻骑兵,衔尾追击突厥骑兵。 幽甲具骑兵要击败突厥骑兵可以,但是想要追上这样一只逃跑的轻骑兵,还是太过艰难了。 而秦琼率领的轻骑兵,则正适合拿来追击溃败的突厥骑兵。 这些突厥骑兵后面的箭矢乱飞。 有不少跑得慢的突厥骑兵,都背后中了一枚箭,当场倒下马去。 在这样乱糟糟的环境下,只要有骑兵摔到马下面,那肯定是会被踩成肉泥,注定活不下去了。 而前面的突厥骑兵,只想快点逃回自己的大阵了。 他别说回击了,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愿意。 就连他们的主将拔延恒,都被幽州军乱箭射中。 那一枚箭矢准确无误地从他的后心插入,让他死在了乱军之中。 拔延恒在突厥之中,也算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可是此时连他战死了,也没有人发觉。 天色已经渐渐晚了。 突厥始毕可汗下令,率军返回营地。 所有突厥将领都明白,所谓的天色晚了,也不过是一句虚言而已。 撤退真正的原因在于,突厥骑兵锐气已经没有了。 他们再接着和隋朝的军队作战,只能说是有害无益。 今天这一场交战之中,他们就损失了接近五万名突厥骑兵。 而幽州军方面,一共伤亡的人马也不过只有一万出头。 而这一万出头的军队伤亡,还大多都是受伤战时的。 真正战死的,也不过才三四千人。 这些战死的幽州军士兵,基本上都是由两翼交战造成的。 中军大阵作战之时。 无论是刚开始时的陌重甲陌刀兵,还是后来的重甲骑兵,都根本就没有产生过太大的伤亡。 重甲陌刀兵不过只损失了一百多人,而骑兵更是只战死了不足十数。 这样的战力,足以让突厥始毕可汗感到心寒。 同时,每个突厥将领都害怕,自己会是下一个被派往和幽州军作战的。 这种情况,是始毕可汗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幽州军方面则是不然,他们的显然还有继续作战的能力。 因为甲具骑兵只是一战击败了三万幽州军士兵。 这还远远到达不了他们的极限,甲具骑兵还有一战之力。 而幽州重甲陌刀兵也休息了一段时间,进了不少的食物,体力已经在慢慢的恢复了。 今天如果再接着下去,突厥骑兵除了继续扩大损失之外,没有任何的好处。 随着突厥始毕可汗下令撤退,培训,裴璟这边的军队也下令撤回了。 他并没有选择不死不休地坚持和对方作战。 裴璟反倒打算,继续他之前的拖延战术。 无论怎么说,突厥骑兵食用的肉食和肝脏,都远比裴璟麾下的军队更多。 就算裴璟采用了其他的一些方法辅助,但依然是突厥人的夜盲症的数量更少。 如果坚持夜战的话,对幽州军士兵的军队也没有特别大的好处。 这一点裴璟十分清醒。 随着,裴璟的军队也开始收军,返回到了大营之中。 幽州军士兵发出了阵阵的欢呼声。 突厥方面听到这些声音,骑兵们的情绪更加低落了。 幽州军队的强大,让他们感到绝望。 而墙头上的杨广和众位大臣,也看到了这一幕。 各位大臣对此,则是十分的欢喜。 对于他们来说,幽州军如此强大,明日里再进行作战时击败突厥人,也未必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因突厥始毕可汗的骑兵,在攻雁门城的过程中,已经损失了接近五万人马。 而是在与幽州军的交战中,突厥始毕可汗又足足损失了,接近五万突厥骑兵。 这直接导致了他麾下,还能与幽州军作战的人马,只有十六七万了。 而幽州军此时能用于突厥骑兵作战的军队,则差不多还有九万人。 双方的人数差异已经大大缩小了,仿佛光明就在眼前。 他们的小命保住了。 而杨广则是不这样想。 他冷哼了一声,心中感觉有些不满。 之前,他还在为能否活着,而感到惊恐万分。 此时,他又觉得裴璟作战不力了。 幽州军获得了如此强大的优势,裴璟不借着这个机会,乘胜追击一举奠定胜局了。 他反倒是在突厥骑兵撤退之后,也同样选择撤退。 这在杨广的心目中,裴璟就是消极避战。 始毕可汗把杨广逼到这种程度,他可也恨得牙痒痒的。 杨广只想早一点拿下突厥始毕可汗的人头。 因而在他心目中,裴璟拖延时间的做法,自然就让他十分不满了。 周围的大臣看到杨广的脸色,心中也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可是此时,他们却是不敢说的太多。 幽州军如此强大,等他们的击败始毕可汗之后,想必会想要进入雁门郡。 到时候,他们要把裴璟给得罪,那可容易惹出别的事端来。 想到这里,他们偷眼看了一眼杨广。 大臣们心里只希望,这杨广到时候可千万要克制。 可千万别把裴璟给逼急了,否则又是一种麻烦事。 突厥始毕可汗回了营之后,摔碎了不少的器物。 今天这场战争,足以让他抓狂。 旁边的宠臣史蜀胡悉,也显得有些垂头丧气,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过,宠臣史蜀胡悉思考再三,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因为幽州军已经证明了他们的强大。 幽州军的这种强大,显然是现在的突厥无法战胜的。 他们在这里再继续跟幽州军交战,只能说是绝无好处的。 这始毕可汗直接控制的军队,也只有三十万左右。 而这次南下,他们就足足带了二十五万人。 这已经完全算得上是倾巢而出了。 可这二十五万人,此时也只剩下十六七万了。 宠臣史蜀胡悉明白,突厥骑兵再这样消耗下去的话,还不知道有多少突厥骑兵,能够再回到草原上。 就算他们日后能回到草原上,只要军队变少了,也还会有更大的危险。 起码始毕可汗再与西突厥交战的时候,就绝对占不了好处。 隋朝人击败他们,也不太可能能,在短时间内深入草原,将他们赶尽杀绝。 可要是西突厥人打到了东面来,那他们的下场可就悲惨多了。 史蜀胡悉走了出来,看着眼睛通红,仿佛一头野兽一般的始毕可汗,心里也有些发虚。 但是心里在怎么虚,这个话也必然要说。 史蜀胡悉说道:“可汗,这场战争不能再继续下去,我们得防备西边的人了。” “西边的人可一直都是狼子野心。” “我们这样下去,麾下的突厥骑兵肯定是越来越少。” “这些骑兵都是我们立足的根基,在坚持和幽州军作战,对我们是没有好处了。” 第231章 绝望的突厥可汗 裴璟高坐在明堂之上。 他这些年来努力让自己变得喜怒不形于色。 可是眼下即将大胜之际,他也忍不住有些喜上眉梢。 眼下突厥始毕可汗已经有些穷途末路了。 昨天仅仅是一天的时间,突厥骑兵就抛下了五六千具尸体。 但突厥付出了那么惨重的代价,却连攻上西陉关墙头上都做不到。 不管怎么说,这西陉关还是天下雄关,还有五千精锐的看守。 徐世积又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让他们攻上墙头呢。 何况裴璟之前给徐世积的那些秘密武器,他都还没有全派上用场。 接下来,突厥始毕可汗肯定会下令,接连不断地对这个西陉关进行进攻。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这几天,才是最让突厥始毕可汗感觉到难受的时候。 这也是裴璟来到了西陉关前面之后,为什么不与协同徐世积进攻突厥人的原因。 他就是要让突厥骑兵认真专注地去进攻西陉关城墙,以达到消耗他们力量的结果。 第二天。 西陉关前,又开来了大量的突厥军队。 突厥始毕可汗看到那些幽州军甚至主动撤退到数里之外。 这让他感觉到更加不安了。 昏昏沉沉的天空,让突厥始毕可汗感觉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尚且如此,突厥骑兵脸上的惊恐之色,更是十分明显。 突厥始毕可汗恶狠狠地,指着面前的舍利吐利,说道:“舍利吐利,我给你三万突厥骑兵。” “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拿下西陉关,否则你提头来见。” 舍利吐利听到这话,心里也是暗暗叫苦。 这可不是个容易做成的差事。 他麾下虽然有三万突厥骑兵,可是幽州军的守军也有五千人之多。 并且从昨天幽州军士兵的守关强度来看,西陉关城墙上的物资十分充足。 可就算是如此,舍利吐利也明白了当下的处境。 这西陉关只能够拿人命去填了。 三万突厥骑兵从战马上下来,不断地进攻西陉关。 而西陉关城墙上的幽州军士兵,则在徐世积指挥下,不断地往下抛洒着箭矢,投掷着擂石滚木。 幽州军士兵还有专门的人员,手持着一柄铁叉,将突厥骑兵那些简陋的攻城梯推离了城墙。 很多突厥骑兵从攻城梯上滚下去之后,轻则断手断脚,重则一命呜呼。 这些突厥骑兵,本来就不善于攻城。 故而他勉强为之,死伤自然十分惨重,倒也实在是一副人间惨状。 三个时辰之后。 舍利吐利轮换了数批攻城军队,依然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他只能再一次抛下了八千具突厥骑兵尸体,垂头丧气地从城头上退了下来。 这舍利吐利想的也十分简单。 无论怎么说,他也毕竟是突厥四贵胄之一的部落首领。 虽然突厥始毕可汗曾经说过,如果打不下来西陉关,就让他提头来见。 但以舍利吐利的估计,对方最多也就责骂他一顿,绝对不可能真的会取得他的性命。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他想的有些太过简单了。 当舍利吐利来到了突厥始毕可汗面前的时候,令他惊骇的一幕发生了。 突厥始毕可汗大手一挥,说道:“来人,将舍利吐利拖下去,当场处死。” 舍利吐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他一边挣扎着,嘴里还一边喊道:“可汗,末将愿意装折罪啊!” 可是突厥始毕可汗没有听他的话,更是没有让麾下的人退回来。 不多一会,舍利吐利的人头被送了上来。 所有的突厥将领,看着那枚舍利吐利的人头,都心中一凛。 他们心里明白,这突厥始毕可汗绝对是发了狠了。 这个时候,所有的突厥将领,都不敢再轻视突厥始毕可汗的决心。 但是不管怎么说,随着的舍利吐利失败,今天突厥骑兵的锐气已经消耗完了。 突厥始毕可汗再坚持进攻的话,想来也不可能再获得任何的战果。 他只能十分郁闷地下令,全军撤回大营,再次休整一个晚上。 明天再继续攻城。 徐世积在城墙上视察着他的所有守城士兵和物资。 此时他从城头上,已经再也看不到裴璟军队的影子。 显然幽州军士兵,已经撤到了一个比较远的地方。 西陉关在短期内,将孤立无援。 他明白裴璟这样做,到底是什么原因。 如果他是裴璟,他也会想用西陉关,来消耗突厥骑兵的人力物力,为最后的大决战做准备。 甚至裴璟这样做,还刚好对了徐世积的胃口。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有本事的人,起码不比裴璟麾下的任何人差。 可是他加入裴璟麾下比较晚。 在官职上,他与薛万均裴行俨等人相去甚远。 可是裴璟带兵打仗又十分注重公平,一切只以军功为准。 所以他如果想要在裴璟麾下出头的话,必须要有过硬的战功。 而眼前的西陉关守卫战,则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他如果能够守住西陉关,那么不可否认的是,徐世积将立下了一个很大的功劳。 这个功劳,甚至足以让他和薛万均的功劳并驾齐驱。 而接下来的五天时间里,这场战争变得更加残忍了。 舍利吐利作为突厥四贵胄之一的部落首领,却被突厥始毕可汗摘了脑袋。 其他的突厥将领,被派往攻城之后,自然是更加不敢掉以轻心。 反正前进是死,退后也是死。 他们往前的话,还有一点击败西陉关守军返回草原的可能。 而往后的话,就绝对是死了。 因此接下来的突厥将领,在进攻的时候,也是十分的努力。 双方都可以说是杀红了眼。 在这样的情况下,双方的伤亡人数快速地上升。 三天的时间里,突厥骑兵总共抛下了接近两万具尸体。 而西陉关守军,也出现了将近四千人的伤亡。 直接战死的幽州军士兵,也接近两千人。 本来幽州军士兵的伤亡,应该更加惨重。 可是每当在紧要关头,徐世积就会拿出之前裴璟给他们配备的轰天雷往下投掷。 这些轰天雷威慑力巨大,一雷下去,周围的二三十丈,基本上看不到任何的突厥骑兵活口。 这轰天雷的冲击波倒是其次,最为残忍的是,里面放着的那些毒钉毒砂。 突厥骑兵又何曾见到过如此的惨无人道的武器。 每当幽州军士兵投掷这些武器的时候,他们便当场丧胆,只能灰溜溜的撤回去。 胆子小一点的突厥骑兵,还会被这巨大的爆炸声和火光吓傻。 这些丧胆的突厥骑兵,大声喊道:“这是长生天的惩罚。” 甚至严重的突厥士兵还会当场被吓死。 最后,连突厥始毕可汗也有些绝望了。 第233章 这个爹,我是当定了! 这一路之上,宠臣史蜀胡悉近距离看到了,这幽州军的铠甲和兵器。 并且,幽州军士兵脸上的精神状态也相当不错,可见他们的士气颇高。 宠臣史蜀胡悉心里也是叹了口气。 他突然觉得,其实他们并没有那么多的谈判筹码。 在突厥始毕可汗麾下突厥骑兵最强大的时候,都没能够击败幽州军。 此时在突厥骑兵粮草不足的情况下,就更难跟裴璟的幽州军作战了。 宠臣史蜀胡悉现在心里唯一的希望,就是与裴璟的这一次谈判能够顺利。 等到经过幽州军将领的禀报之后,他们终于进入到了裴璟的中军大帐。 这个时候史蜀胡悉看到了,高坐在明堂之上的裴璟。 裴璟仍然是一副威风凛凛,不怒而威的样子。 宠臣史蜀胡悉也是十分懂事,连忙学着汉人的礼仪,对裴璟拱手一拜。 不但如此,他还用非常标准的汉话,说道:“野蛮之人史蜀胡悉,拜见幽州总管裴公。” 裴璟垂眸语调温吞,道:“来人啊,先将他身后的几个汉人文士拖下去,当场处死!” 史蜀胡悉听到这个话,心里也是大惊。 而旁边的幽州军士兵,可不管史蜀胡悉到底是个什么反应。 他们一涌而上,便将那几个汉人的文士当场抓了起来。 那几人汉人文士还在挣扎,说的不断的叫喊挣扎着,“这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这是不符合礼议的!” 可是裴璟哪里管得了他那么多,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这些幽州军士兵见壮,几个嘴巴子抽了下去。 幽州军士兵力气颇大,仅仅只是几个巴掌,便把那几个文士抽得,当场吐出了几枚牙齿。 汉人文士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只能发出声声的哀嚎。 幽州军士兵将那两三名文士拖了下去,不多一会一声惨叫响起。 众将耳边的聒噪声,便瞬间消失了。 几名幽州军士兵,捧着那两三名文士的人头,走了进来。 裴璟随意地一挥手,说道:“拿下去喂狗,免得误了我们的眼!” 士兵们闻言一声不吭的,拿着人头便走了。 此时的宠臣史蜀胡悉双腿已经有些发软。 他没有想到,他刚进到裴璟的军营里面,对方就给他整了那么一道大菜。 这样他有些难以接受。 可是就在他心里无比惶恐的时候,裴璟却对他露出了一丝的微笑。 只见裴璟嘴里慢慢地说道:“使者来了这里,莫非是那突厥始毕可汗想好了,打算认我为义父?” 史蜀胡悉听到这个话,虽然感觉到颇为屈辱,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其实这个事情确实怪不了裴璟,要怪就怪突厥始毕可汗。 那是突厥始毕可汗先提的这一个话头,想让着裴璟给他当义子。 可谁能想到,如今突厥始毕可汗与裴璟攻守易处。 史蜀胡悉反倒要白白受到羞辱。 自然,史蜀胡悉不可能去回答裴璟的这个问题。 他只是再次对裴璟施了一礼,甚至稍微有些讨好地说道:“幽州总管说笑了。” “可汗派我来此,是想跟幽州总管,消除两军之间的矛盾,以后和平共处。” 裴璟听到这个话,倒是冷笑了一声,说道:“我幽州长久以来,不断受到了突厥骑兵的侵犯。” “不少的百姓被掳走,边境更是十世九空。” “因而,突厥始毕可汗与我之间,早就已经是水火不容了。” “这一次你们南下进攻并州,并且将皇帝陛下围到了雁门郡,这简直是我大隋的奇耻大辱。” “而我率军赶到了并州之后,也杀了你们不少的人。” “这样算起来的话,你们将近有七万突厥骑兵,也是死在了我麾下军队的手里。” “所以你我两军早已是不死不休了,这样的情况下,这个矛盾又怎么可能是那么容易消失的。” “使者所说的话,未免有些天真了。” 裴璟的话说完了之后,周围的幽州军将领更是叫嚷了起来。 将领们都号称,一定要给突厥始毕可汗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幽州军的厉害。 史蜀胡悉看到这样的情况,心里也是暗暗叫苦。 最近的这些战役足以证明,幽州军在和突厥始毕可汗军队交战的时候,是绝对是处于上风的。 并且如今突厥始毕可汗身边,只剩下十二三万突厥骑兵。 而裴璟的身边,则还有八万多幽州军士兵。 再在幽州军占领了西陉关之后,突厥始毕可汗基本上,是看不到任何反败为胜希望的。 如果今天这个谈判谈不好,那么结果可想而知。 突厥始毕可汗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而他史蜀胡悉也绝对讨不了什么好。 不过史蜀胡悉心里也明白,裴璟还是有跟他谈一谈的想法。 只是就要看他们能拿出来的筹码有多大。 否则的话,以裴璟今时今日的地位,根本就不可能在这里跟他浪费口水。 可就算是这样,裴璟也是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是战是和就在他的一念之中。 史蜀胡悉也没有办法再隐藏自己的底牌。 只见他直接说道:“总管,始毕可汗既然能够派我们来到这里,自然也是有诚意的。” “想必总管是知道西突厥的事情的。” 这个时候,史蜀胡悉偷眼去看了一眼裴璟,看到他仍然是一副面容板正,古井无波的样子。 他便壮着胆子,继续往下说:“总管,今年统叶护可汗已经上位了。” “在他上位之后,北并铁勒余部,西南逾阿姆河,还想占领吐火罗故地,欲拓境至罽宾(迦毕试)北界。” “这足以证明统叶护可汗,是一个狼子野心之辈。” “在这种情况下,幽州总管可千万不能,让他们占领了整个草原。” “否则,这对于幽州和并州而言,就是一个灾难了。” “请幽州总管为了天下苍生打算,放我们一条生路。” 史蜀胡悉这个话说完之后,裴璟终于露出了颇有兴趣的表情来。 但裴璟仍不愿意表态。 虽然史蜀胡悉说了那么多,但说来说去都是空手套白狼的事情,突厥始毕可汗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损失。 也就是说,史蜀胡悉还没有表达出来他们的诚意,这让裴璟非常不满意。 第234章 想要活下来的条件 史蜀胡悉看到裴璟虽然有些感兴趣的表情,但是嘴里仍然是什么话都没有。 他心里便明白,这裴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他便就只能继续增加筹码,说道:“况且,总管是一个做大事的人,不知道总管有没有打算接受我们的帮助。” 裴璟听到这个话,也是心里一动。 他明白重点终于要来了。 只见裴璟微微一笑,说道:“那不知道你们的帮助是什么呢?” 宠臣史蜀胡悉听到这个话,心里竟然平白起了一股傲气。 他竟然有些骄傲地说道:“我们突厥骑兵纵横天下,这是向来为世人所知的。” “只要幽州军得到我们的帮助,接受我们派兵的增援,想要踏破中原,想来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可裴璟听了这个话,脸上的表情没有变,但是眼睛里的眼神却慢慢冷了起来。 他的话里不带有一丝的感情,只是幽幽地说道:“那既然如此,不知道我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只见这史蜀胡悉竟然不知死活地继续说道:“那也简单,只要总管认我们突厥始毕可汗为兄就可以了。” 这个时候,裴璟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敛了起来。 他脸上带着三分讥讽,说道:“既然突厥骑兵那么强,那我们自然是相信的。” “完全剿灭突厥始毕可汗身边的突厥骑兵,需要多久呢?” “三天?五天?还是七天?” “本总管听说,你们有把敌人的头颅,制成酒器的习惯。” “到时候,本总管一定会派人把东突厥始毕可汗,以及你史蜀胡悉的头颅做成酒器。” “好让本总管可以天天欣赏,日日把玩。” 史蜀胡悉听到这个话,后背瞬间便被冷汗打湿了。 他瞬间明白,自己说的话是说错了。 这直接触碰到了裴璟的逆鳞。 突厥骑兵还想纵横中原杀人,简直就是贼心不死。 这是裴璟绝对不可能接受的。 史蜀胡悉连忙匍匐在裴璟的脚下,口中惊恐地喊道:“是外臣的话说错了,请总管见谅。” 说着说着,史蜀胡悉还给自己抽了几个嘴巴子。 而旁边的幽州将领们,则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他们的眼神,仿佛让宠臣史蜀胡悉觉得,这些军的将领们,马上就想刀了他。 裴璟冷哼了一声,看到这史蜀胡悉几乎被吓到瘫软的状态,心里的气也稍微消了一些。 不过,他刚才说的话,也不过就是想教训一下史蜀胡悉而已。 史蜀胡悉说的确实没有错。 西突厥是一个非常大的威胁。 裴璟绝对不会允许西突厥统一整个草原。 那样的话,对于幽州军而言,将是一个非常大的麻烦。 他需要给西突厥树立一个敌人。 而这个敌人最好的人选,则恰恰就是东突厥始毕可汗。 可他花费了那么多的心血,花费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 他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便放东突厥始毕可汗回去呢! 裴璟重新回到了他的座位上,对永远匍匐在地上的史蜀胡悉说道:“你们想要我放你们回去,那也并非是不可以。” “只是我有几个条件,你们东突厥始毕可汗若是做得到,那便一切好说,自然能回到草原上。” “如果始毕可汗做不到,我们就会对你们发起进攻,绝无商量的余地。” 宠臣史蜀胡悉听到这个话,犹如绝处逢生。 他微微抬起头来,看着裴璟。 此时的史蜀胡悉,身体还微微有些颤抖。 他连忙说道:“总管有何要求,大可说来。” “我们突厥只要能够做到的,绝对会认真去做,不会让总管感到失望。” 裴璟冷笑了一声,没有接他这个话。 他嘴巴一动,便说出了他的几个条件来。 只见裴璟说道:“你回去告诉突厥始毕可汗,他之前在战场上打算认我为义子的事情,让我十分不满。” “如果想要消除我心中的愤怒,那倒也简单。” “就让你们的突厥始毕可汗,给我当义子,那此事便可以掀过了。” 宠臣史蜀胡悉听到这个话也是大惊。 东突厥始毕可汗绝对不可能接受这样的条件。 谁知道他这个话还没说出来,裴璟已经抬手,止住了史蜀胡悉的话头。 裴璟口中自顾自地说道:“这是前提条件,突厥始毕可汗如果做不到的话,那一切休谈!” 史蜀胡悉听到这个话心中十分不安,但是此时的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只能够口里说道:“这个事情,在下会回去禀报始毕可汗,但是此时确实不敢答应总管你。” 裴璟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道:“如果突厥始毕可汗不答应,那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就是死这一条路而已。” 宠臣史蜀胡悉不敢接话,只等着裴璟说出他的第二个条件。 裴璟很快说出了他的第二个条件:“这一次我幽州军士兵为了击败你们,损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这样的损失,突厥始毕可汗都要通通赔偿我军。” “本总管需要他们赔偿我们三十万头羊,五万匹马,三万头牛。” 宠臣史蜀胡悉还想说话,裴璟却是没有理他,只是继续说道:“当然,这些还是远远不够的。” “这只够弥补我的损失,我还有其他的条件。” “突厥始毕可汗这一次虽然可以回去,但是他只能带着五万的骑兵,多一兵一卒都不可以。” 宠臣史蜀胡悉听到这里,已经崩溃了。 这怎么可能会被始毕可汗接受呢! 可是裴璟的眼神,让他感到十分的恐慌。 他也不敢屡次三番打断裴璟的话。 史蜀胡悉只是低他的头,久久不敢说话。 裴璟还是继续提出了他的第四个条件,道:“以后突厥始毕可汗必须要派出三万人的军队,到我麾下参与作战。” “这些人你们要负责他们的武器装备,以及他们的口粮。” “再者,日后你们的始毕可汗,必须要派出一个儿子,到我麾下为将。” 史蜀胡悉听到这些话,心里的恐慌简直无法言语。 这些条件每一条都是那么苛刻,他简直无法想象回去跟始毕可汗说了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他张大的嘴巴想跟裴璟恳求两句。 可是裴璟却不愿意再多浪费口水。 裴璟在跟史蜀胡悉说完这些条件之后,便招来了身边的亲兵,将他们随意地扔出了军营。 并且,裴行俨将他们马匹还给史蜀胡悉的时候,还特别跟他们说道:“我兄长已经说了,你们考虑的时间只有两天。” “两天之内你们下不定主意,那么这个主意,就由我们来帮你们下。” 史蜀胡悉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险些没有当场哭出来。 第235章 欲当人爹者,人恒爹之! 史蜀胡悉失魂落魄地回到了突厥骑兵大营。 等到他刚回到大营,东突厥始毕可汗已经派人过来。 显然,对方要把他找过去,汇报谈判的结果了。 可是这个时候的史蜀胡悉,突然有点发虚。 那裴璟提出的条件,实在太过苛刻。 而始毕可汗的性格,又太过于暴躁。 他就这样过去禀报的话,保不住始毕可汗在一怒之下,就把他给活劈了。 可是突厥始毕可汗既然已经发话要见他,他作为臣子的,如果不过去见的话,也是不可能的。 只见史蜀胡悉深呼吸了几下,便对前来催促的始毕可汗亲兵说道:“你暂且先回去禀报,就说我刚从敌方的大营回来,身上满是脏污也不好马上就去见。” “等我沐浴更衣一番,便马上去拜见始毕可汗。” 那突厥始毕可汗的亲兵听到了这个话,心里不免想到,这史蜀胡悉事还真多。 大家都是在草原上风吹雨淋的汉子,身上有点灰尘痕迹的,算得上是个什么事情。 但是这宠臣史蜀胡悉,在东突厥始毕汗面前,毕竟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甚至可以说得算是位高权重,深得始毕可汗的信任。 因此,亲兵也不愿意平白得罪了他。 亲兵只是嘴上继续催促,道:“可要快一些,我看可汗的神情也是着急的很。” 史蜀胡悉自然也是连连应下,并且保证不会让对方为难的。 他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开始更衣沐浴着。 汉人的地方就是好。 并州起码不像在他们草原上,连找个地方洗个热水澡都不容易。 史蜀胡悉虽然是一个突厥人,但是他也颇爱干净。 如此沐浴一番之后,宠臣史蜀胡悉脑海里面的思路,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等他梳洗完毕,开始缓步地往的大帐走去。 此时的东突厥始毕可汗心里,也是着急的很。 他十分迫切地想知道,宠臣史蜀胡悉与裴璟谈判的结果。 可是这史蜀胡悉回来之后,竟然要去搞什么沐浴更衣。 这可把东突厥始毕可汗气得够呛。 可他又不愿意,在麾下人的面前露了怯。 于是也只能耐着的心思,等着洗澡沐浴归来。 可是东突厥始毕可汗越等,心里便越发的烦躁。 正当他打算再次派人前去,催促史蜀胡悉前来的时候,帐外的亲兵却成了禀报,那宠臣史蜀胡悉自己竟然到了。 东突厥始毕可汗也是当场冷哼了一声。 他马上便对亲兵急迫而又冷淡地说道:“叫他滚进来。” 这亲兵自然是不会真的,对宠臣史蜀胡悉说,让他滚进去的。 只见亲兵等到出了大帐之后,甚至还算得上是礼貌地,对宠臣史蜀胡悉说了一句,“可汗请你进去。” 这宠臣史蜀胡悉把脸又揉了两下了,才掀起始毕可汗大帐的帘子,走了进去。 原本东突厥始毕可汗没有宠臣史蜀胡悉见到的时候,还能保持着镇定。 可是当他真的看到对方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忍不住了。 他有些着急地问道:“那裴璟怎么说?” “他对我们提出的条件可能满意?” 此时,宠臣史蜀胡悉对东突厥始毕可汗也有些不满。 他觉得东突厥始毕可汗明知自己属于劣势,却还要让他去谈判说,要当人家的哥。 这害得他白白又裴璟被吓唬了一顿,险些没能活着回来。 不过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压抑着心里的想法,不敢对东突厥始毕可汗表现得有所不满。 宠臣史蜀胡悉直接说道:“回禀可汗,唯您的意志,奴去与那隋朝幽总管裴璟,已经谈判过了。” “此时可以算是成功了,但也可以说是没有成功。” 东突厥始毕可汗听到这个话,先是一喜,接着又是有些不满。 他之所以欢喜,是因为从宠臣史蜀胡悉的口中,他听到了希望。 裴璟果然还是没有打算,要将他赶尽杀绝。 而东突厥始毕可汗又之所以不满,便是他知道事情有了变故。 这种不能够运筹帷幄,事情屡屡脱离他掌控的感觉,让东突厥始毕可汗十分难受。 只见他阴沉着脸,对宠臣史蜀胡悉说道:“可是那裴璟对我们的条件不够满意?” “若是变动都不大,我也不是不可以答应他。” 史蜀胡悉叹了口气,就差没脱口而出,说对方想他东突厥始毕可汗的爹了。 宠臣史蜀胡悉尽量委婉地说道:“并非是不大,实在是有些太大了。” 东突厥始毕可汗听到这个话,再看到宠臣史蜀胡悉的脸色,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 他仿佛已经明白了些什么事情。 东突厥始毕可汗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胡床上坐了下来,神情有些落寞。 半晌,东突厥始毕可汗才幽幽地说道:“事到如今,你也不必瞒我了。” “那个裴璟到底提出了什么样的条件?” “你大可放心出来,我绝对不会怪罪你。” 宠臣史蜀胡悉听了,东突厥始毕可汗说这个不会怪罪他的话,心里也略略稳定了一点。 他硬着头皮给东突厥始毕可汗听说明一下眼下的情况。 “如今我军正处于劣势,裴璟的幽州军正占据了上风。” “可以说,我们的生死已经掌握在对方的手里。” 东突厥始毕可汗听到这个话,也是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那么着急地,派宠臣史蜀胡悉去跟对方谈判。 他示意宠臣史蜀胡悉接着往下说。 宠臣史蜀胡悉见到自己的话,已经被东突厥始毕可汗听进去了,又稍稍稳定了一点。 他便接着往下说道:“对于我们之前商量的事情,尤其是西突厥的威胁,都已经跟裴璟说过了。” “他对此也是深以为然,认为确实不能放由西突厥独大。” “因此,他还是愿意放我们回草原的。” 东突厥始毕可汗听到这个话,脸上没有大喜的神色,他知道肯定是有下文的。 果然,只见宠臣史蜀胡悉的下一句话,便让东突厥始毕可汗的脸色,马上就垮了下来。 只见宠臣史蜀胡悉继续说道:“不过,裴璟也提出了一些,让我们很难接受的条件。” “首先,他要当你爹。” 东突厥始毕可汗听到了这个话,整张脸马上就胀的通红了。 这显然是气血上涌,他的脑袋里一阵眩晕,险些没有被气得当场晕过去。 这也算是他咎由自取了。 欲当人爹者,人恒爹之! 开始战场上提起这个由头的,可就是始毕可汗他自己了。 如今,对方也不过是想报复回来而已。 只见他用力地喘了几口气,勉强把心里的震怒压抑了下来,更是示意宠臣史蜀胡悉接着往下说。 第236章 能不能只当叔父 那宠臣史蜀胡悉也一直在留意着东突厥始毕可汗的脸色。 他就怕对方一个不高兴,便真的当场活劈了他。 想不到他看到始毕可汗,竟然连这样的羞辱都能忍得下来。 宠臣史蜀胡悉心里也是颇为称奇。 在他看来,挫折能让人进步的事情是真的。 以前的东突厥始毕可汗是多么心高气傲的人。 可现在被人家蹬鼻子上脸,直说是要当他爹,他都能忍了下来。 尤其是这个裴璟的年龄还比始毕可汗要小。 不过,宠臣史蜀胡悉也只能够假装没有看到突厥始毕可汗的脸色。 他自顾自地把裴璟的那些条件,都一一说了出来。 只见宠臣史蜀胡悉继续说道:“另外裴璟还要求其他的几个条件。” “一来,裴璟宣称,幽州军为了与我们作战,损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可汗需要为此赔偿他们三十万头羊,五万匹马,三万头牛。” “可汗这一次虽然可以回去,但是只能带着五万的骑兵,多一兵一卒都不可以。” “以后可汗,必须要派出三万人的军队,到裴璟麾下参与作战。” “这些突厥骑兵虽然名义上还是我们的人,但可汗要负责他们的武器装备,以及他们的口粮。” “再者,日后可汗您必须要派出一个儿子,到裴璟麾下为人质。” 始毕可汗听完这些要求之后,只感觉到一股气直冲天灵盖。 他本来已经猜到了裴璟的条件,必然会十分苛刻。 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对方的条件,竟然可以苛刻到此种地步。 突厥始毕可汗站了起来,拔出了身后刀架上的配刀。 他一把冲到了宠臣史蜀胡悉的面前,眼神死死盯着对方,就像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宠臣史蜀胡悉看到这副场景,也连忙匍匐在地上,当场请罪。 他悲呛地说道:“可汗,这都是那裴璟提出来的要求,并非是我杜撰的,还可汗请饶命啊!” 说着,宠臣史蜀胡悉又是一番痛哭流涕,看起来颇有几分演技。 始毕可汗很想一刀把面前的这个宠臣史蜀胡悉这个给剁了。 但是他思考再三,还是忍住了这个冲动。 始毕可汗明白,宠臣史蜀胡悉说得没错。 这一切都是那个裴璟提出的条件,与面前这个宠臣史蜀胡悉无关。 并且,眼下他还要跟裴璟谈判,面前的这个宠臣史蜀胡悉,还有利用得上的价值。 不过,东突厥始毕可汗恨得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果这些条件我做不到,那又如何?” 宠臣史蜀胡悉一把鼻涕一把泪,哀嚎着说道:“那裴璟已经说了,如果可汗能做到这个事情,就能回到草原上。” “可如果可汗做不到的话,两天之后,他们的军队就会对我们发动进攻。” “以现在敌我双方的局势来看的话,对方一旦对我们发起进攻,到时候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始毕可汗听了这个话,额头上的青筋条条绽出。 这让他简直咬碎了银牙,最后竟然还是气血上涌,一时忍不住当场仰天喷出了一股血雾,身体也软软的倒了下去。 史蜀胡悉看到这个样子,当场也是大惊。 东突厥始毕可汗要是死在这里了,那么他肯定是要陪葬的。 史蜀胡悉可还不想死。 他连忙上前扶住了始毕可汗的身体,还一边大声喊道:“来人!来人啊!” 而此时,帐外的始毕可汗亲兵,听到了大帐里面的动静,也手持着弯刀进来了。 亲兵看到已经倒在地上的始毕可汗,还看到了在拼命呼喊着的宠臣史蜀胡悉。 而宠臣史蜀胡悉看到亲兵们已经闯进来了,也连忙大喊道:“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还不赶紧去找军医,没看到可汗已经晕倒了吗?” 几名始毕可汗兵看了看两人,确定对没有威胁之后,终究还是一跺脚,赶紧跑去请军医了。 始毕可汗的这个军医,是他专用的,也是当年突厥骑兵从中原抢来的名医。 也不亏他这个名医的名头,手上果然有几分手段。 在他的一番折腾之下,始毕可汗当天傍晚,便从昏昏沉沉中醒来了。 此时,他看到一直侍奉在旁边的宠臣史蜀胡悉,又是感觉到一阵头痛。 他又想起了裴璟提出的那些条件,险些又晕了过去。 始毕可汗有心要拒绝这些绝对会让他变成整个草原笑柄的条件。 可是他又想到,如今他们所处的环境。 在左思右想之后,始毕可汗还是叹了一口气。 他痛苦地对宠臣史蜀胡悉说道:“明天一早,你便到裴璟的大营去。” “你告诉他,他的那些条件,本可汗都可以答应。” “只要他能够放我回到草原上,愿意给我五万军队带回去,那我就只带五万军队回去。” “他要我给他养三万骑兵,那我就给他养三万骑兵。” “至于他想当我的爹…………” 说到这里,他又顿了一下,瞅了一眼宠臣史蜀胡悉。 那宠臣史蜀胡悉感觉到始毕可汗的眼神,又赶紧把头低了下去,不敢直面对方的目光。 这始毕可汗派他过去谈判,结果谈回来的这些条件,着实有些扯淡了。 史蜀胡悉平日里的本事,根本就没有显现出半分。 始毕可汗都有点怀疑,宠臣史蜀胡悉是不是通敌了。 于是,他看到宠臣史蜀胡悉的样子,又是冷哼了一声,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酒囊饭袋。” “史蜀胡悉,你再去跟他谈一下,这当爹确实是有些过分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认他为叔父。” “至于我的儿子,我也可以派出一个,到他的麾下当人质。” 天色已经晚了。 史蜀胡悉从始毕可汗大帐里面走出来的时候,看了看天空。 今天晚上的天空,乌云密布,虽然不曾下雨,但也不见半颗星辰。 史蜀胡悉也是突厥人中少有的感性。 他心里当场也感觉到了,颇有有几分压抑。 史蜀胡悉明白,从今天开始,他在始毕可汗心里那个超然的地位,已经注定要失去了。 可想而知,始毕可汗回到草原上后,对他绝对不会再有那么宠信。 可是这也是实属无奈的事情。 史蜀胡悉无力改变。 第二天一大早。 史蜀胡悉便又带着百来名骑兵,来到了裴璟的大营之中。 早有一名幽州军的将领,已经在大营候着了,仿佛已经猜到了他们肯定会来。 史蜀胡悉一看,这人还是上次那个长得颇像裴璟的将领。 而此时的裴璟正在吃早饭,也没来得及马上见他。 话说,最近裴璟的伙食还真有点单调。 最常吃到的就是马肉,连今天的早饭都是马肉火烧。 重甲陌刀兵太过于凶残了。 第237章 这爹是当定了。 他们一刀下去,对方的战马十有八九是活不下来了。 马肉又不能浪费,只能转化成了军粮。 裴璟作为幽州军的领头羊,这些马肉他也是吃怕了。 他只是派人将史蜀胡悉带到议事厅待着,没有显现出半点急迫。 显然,裴璟也已经吃定东突厥始毕可汗了。 这史蜀胡悉也不敢露出任何的不满,只能乖乖地跟着这裴璟的亲兵,去了议事大厅。 不多一会儿,接到命令的文臣武将,也都赶到了这个议事大厅儿。 他们看着史蜀胡悉的眼神,都颇有几分微妙。 裴璟对东突厥始毕可汗提出的几个条件,幽州军的将领们,都是十分清楚的。 这些条件对于东突厥始毕可汗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但凡刚一点的都不能接受。 所以,幽州军的将领们,甚至私底下已经设下了盘口,就在等着史蜀胡悉前来。 因为史蜀胡悉来了,就等于让他们马上可以知道。 这东突厥始毕可汗到底会不会答应自己总管提出的条件。 而今天正是胜负见分晓的时候。 此时,终于吃饱喝足的裴璟,也在亲兵的一声通报之下,走了进来。 所有的幽州军文武将领以及史蜀胡悉,在看到裴璟之后,都深深的施了一礼。 裴璟倒是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免礼便就罢了。 此时的裴璟看到了史蜀胡悉,脸上便还露出了些许调侃的笑容,问道:“史蜀胡悉,你们始毕可汗是否已经考虑好了?” “他是要全盘接受我的条件,还是想要跟我们作战到底?” 宠臣史蜀胡悉听了这话也是实属无奈。 裴璟的意思很明确。 他们的选择只有这两条,要不就全盘接受他的条件。 要不就两军交战,直到不死不休,鱼死网破。 不,从现在这个情况来看的话,东突厥始毕可汗鱼死倒是肯定了,裴璟网破那怕是有点艰难。 史蜀胡悉明白这是他能否保住自己在东突厥始毕可汗面前地位的最好机会。 所以他还是想挣扎一下。 史蜀胡悉义正词严地说道:“裴总管,我家始毕可汗已经说了。” “他对于总管所提出的任何条件,都可以全盘接受。” “只是唯一有一条,那就是我家始毕可汗提出,能否只认幽州总管为叔父,不认为义父。” 裴璟听到这话,脸色马上阴沉了下来。 他的眼皮子微微下垂,眼皮盖住了半颗眼珠,让人无法通过他的眼睛,看到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不过裴璟的这副样子,毫无疑问让他露出了几分杀气。 果然,裴璟冷哼的一声,说道:“我提出的条件,始毕可汗必须全盘接受,没有任何一条条件是有讨论余地的。” “若是东突厥始毕可汗真的如此铁骨铮铮,那便等死就是了。” 史蜀胡悉听得这个话,也是气得全身发抖。 他没有想到,他们那边让步到这种程度了,裴璟还是不依不饶。 于是,他抬起头来看向裴璟的脸庞,有心要争执几句。 可是看到对方杀气腾腾的表情之后,还是选择低下了头。 史蜀胡悉也很会看人,他明显看得出裴璟心意已决,根本就没有打算再跟他们聒噪。 并且,他们现在也是拿不出任何的筹码来,可以逼迫裴璟做出真正的让步。 史蜀胡悉还是不愿意就此放弃。 半晌,他才嗡声嗡气地说出一句,“难道幽州总管就不怕,我们不跟幽州总管你合作之后,西突厥会占领整个草原吗?” “到时候西突厥如果占据了整个草原,总管你的幽州北边,怕是会变得不太安定。” 裴璟听了这话,脸色没有一点点的改变。 他反倒是嘴角一撇,讥讽地说道:“你们也太高看你们自己了。” “虽然东突厥始毕可汗在草原上,确实有一点威望。” “可是东边除了你们突厥之外,还有太多的部落。” “他们人数也必然不少,像契丹之类的部落,也早已经是对你们虎视眈眈。” “他们可比你们恭顺得多了。” 史蜀胡悉听完这个话之后,仍然是不发一语。 他相信自己这些人,仍然是裴璟控制草原,对抗西突厥的最好选择。 只要他坚持,裴璟还是有一定的机会作出让步。 裴璟看到了他的这副样子,心里也明白,这史蜀胡悉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 他微微抬手,对下道的一名将领说道:“去把契丹的使者给我带进来。” 史蜀胡悉听到这个话心里一惊,那契丹的使者,竟然那么快就来了吗? 不多一会儿,契丹的使者果然还是被带了进来。 那名使者看到裴璟之后,马上大礼参拜:“耶律突拜见幽州总管” 裴璟点了点头,说道:“契丹的使者,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我已经知道了。” “既然你们表示愿意归顺我们,以后我们也可以扶持你们,占领东边的草原,抵御西突厥人的进攻。” “只是不知道为此,你们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契丹的使者听到这个话,脸上露出大喜的表情。 耶律突显然也看到了旁边的史蜀胡悉,知道对方是东突厥始毕可汗的使者。 而他之所以来到这里,也是因为听说东突厥始毕可汗,竟然大败于幽州裴璟。 并且,他们听说,东突厥始毕可汗已经有了覆灭的危机。 这对于他们契丹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契丹人也十分明白,如果东突厥灭亡了之后,裴璟肯定是要扶持新的势力,以控制整个草原。 如今隋朝已经越来越乱了。 这裴璟作为幽州总管,显然也是一个有大志向的人。 那他首先的目标肯定是先平定中原,占领整个隋朝的地盘。 这个时候,北边的草原能否安定恭顺,就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了。 如今东突厥始毕可汗已经穷途末路了,实力也大为削弱。 以裴璟麾下军队的强大,谁得到了他的支持,就可以占据整个东面的草原。 而占据了整个东边的草原之后,部落也肯定会越来越强盛,这个部落甚至能成为新的草原霸主。 而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裴璟到底愿不愿意支持他们。 契丹人也十分明白,裴璟其实最优的选择,还是重新支持东突厥始毕可汗。 因为他们在草原上有足够的威望,他们的军队也足够凶悍。 可契丹人也有他们的优势。 耶律突连忙说道:“正是如此,回禀总管,我们契丹打算举族投靠幽州军。” “我们首领愿意认幽州总管为父,每年上供牛羊,马匹,以表孝心。” “且幽州总管日后有所差遣,我们整个部落人人皆兵,皆愿意为总管赴死,绝无二话。” 第240章 翻脸不认人 这边的殷开山,看到雄阔海一副愤怒的样子。 他也不敢过于逼迫对方,免得真的在这城门处惹出事端来。 殷开山只是冷冷地说道:“你们现在等着,本将军先到城里面去,给你们找个兵部的人来看一看。” “看你们是真正的幽州军,还是假冒的幽州军。” “你要是真正的幽州军,那到时候再进城也不迟。” 殷开山说完这个话之后,也不管雄阔海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他自顾自地往城里面走去。 不多一会,殷开山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外。 可殷开山离开了城门之后,也不着急地往城内的兵部驻地走去。 他反倒是慢悠悠地往着城内的李渊居住的小军营走去。 不但如此,殷开山本来可以走得更快一点,但是他一想到雄阔海那副无礼的样子,心中无比的愤怒。 这些人还以为自己是什么玩意儿。 也得亏是他们幽州军来得早一点。 如果不然的话,那么驱逐东突厥始毕可汗的,就该是他们的军队了。 正在殷开山边逛边看,晃悠悠地往李渊居住地方走的时候,竟遇到了一个让他有些意想不到的人物。 他一个小跑,跑到了那个正在街上散步的李世民身后,说道:“二公子,怎么今天那么好的兴致,竟出来这里散步了?” 这李世民开转头一看,发现竟是殷开山。 他也感觉到有些讶异。 李世民不但没有去回答殷开山的问题,反倒反问了他一句:“殷将军,你不在北城门看守着,为何擅离职守,竟在此闲逛?” “父亲治军甚严,这个事情要是他知道了,你可就不好了。” 殷开山一听李世民提起这个事情,心中便十分不爽了。 他瓮声瓮气地对李世民说道:“二公子,这说来十分愤怒。” “北城门来了一群军汉,他们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袍。” “还自称是幽州军的前锋骑兵,要进城找到兵部,获得入城许可。” “结果末将与他们起了冲突,现在正将他们挡住了北城门之外。” 李世民听到了殷开山的话,脸色也板正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殷开山的眼神,发现殷开山的眼神,竟然对他有些躲躲闪闪的。 李世民心里瞬间明白了,这厮有些事情瞒着他。 十有八九就是这殷开山,先惹得对面的将领。 如今这个场面不好收拾了,这才找他们来处理。 不过,这李世民也感到有些惊讶。 他以为原本判断,幽州军结束这场战事,应该消耗的时间更久。 可是李世民没想到,短短的十天之内,东突厥始毕可汗就已经失败了。 裴璟的军队也凯旋而归了。 为什么李世民判断得胜的一定是幽州军呢? 因为如果最后战败的是幽州军,那么来到这城门处的,就不应该是幽州军的军队,反而应该是突厥人了。 说实在话,李世民也是恨得幽州军牙痒痒的。 这裴璟就是抢了他未婚妻的人。 那厮竟然将他李世民的未婚妻,都抢到了幽州去了。 他听闻,长孙无垢如今已经是裴璟的小妾了。 这个传言,虽也让李世民感觉到无比的愤怒。 可是,他又无可奈何。 因为他和长孙无垢的婚约,严格来说是还没有定下来。 所以人家长孙无垢,也不算得上是他的未婚妻。 裴璟就算真的把长孙无忌兄妹,都抢到了幽州去,他也没有为长孙兄妹强出头的借口。 加上裴璟的家境并不比他们李氏差,反倒犹有过之。 这就让李世民感觉到十分的愤怒与无力了。 不过,无论李世民对裴璟如何的怨恨,也并不代表他就会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殷开山与幽州军起了冲突的事情,绝不是一个小事情。 这幽州军是最先来的并州救驾的,并且裴璟也是将突厥人赶走的有功将领。 如今这些人,却被殷开山用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挡在了城门之外。 所以这个事情,无论如何都算得上是殷开山理亏。 李世民也知道轻重缓急的,赶紧带着殷开山,就父亲所居住的小军营走去。 他得赶紧把这个事情禀报给父亲,免得引来更严重的后果。 当他们来到李渊面前的时候,李渊也敏感地察觉到了,这事情不对。 然后也都细细问过了殷开山,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在李渊的面前,殷开山自然是不敢隐瞒的。 他便把城门口处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部给李渊禀报了个清楚。 虽然,殷开山强调自己,是因为误会了对方的身份,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但让李渊感到十分愤怒的是,这殷开山来到这里之前,还在城里面闲逛了一会儿。 如今大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了。 无论如何,一个怠慢的罪名,殷开山是过不去的了。 李渊在这厅内来回地踱着步。 在思考了片刻之后,他的脸上却露出了微笑,说道:“这个事情也不打紧。” “陛下的性子我十分了解,裴璟的幽州军,有了救驾的名头。” “但是裴璟在幽州下的那些事情,早就已经惹得陛下十分不满。” “如今我们跟他们起了冲突,陛下很有可能也不会怪罪我们。” 李渊眯了眯眼睛,对殷开山说道:“现在我就带你进入皇帝的行宫,跟他禀报这个事情。” “到时候你要死死的咬住,不知道这幽州军将领身份的事情,才产生了这样的误会。” “你要尽量将对方军队,那嚣张跋扈的样子说出来。” “殷开山,你明白了吗?” 殷开山听了这个话,显然也已经明白了。 他连忙拍着胸膛说对李渊说道:“末将省得了。” 三人又商量了些细节,一刻之后,李渊十分着急地带着殷开山,进入到了杨广的行宫之中。 这个地方与其说是杨广的行宫,其实也不过就是之前雁门郡的太守府而已。 而今的雁门太守已经搬到了城内一座富商的宅子里面办公了。 经过多番禀报之后,李渊和殷开山终于还是见到了杨广。 杨广听了殷开山的话之后,也是十分不满。 他脸色铁青冷哼了一声,说道:“那个幽州军的将领,果真嚣张跋扈到这种程度吗?” 殷开山像小鸡一般点着头,说道:“正是如此。” “在微臣看来,他对朝廷丝毫没有半分敬畏之心,竟然敢拔刀与守城的军队对峙。” “如此看来,便是治他们一个藐视朝廷的罪责,也都是没有错的。” 杨广听到这个话,心里的愤怒就更甚了一些。 在他理解之中,与其说是幽州军对朝廷不满,还不如说是裴璟对他不满。 在生死关头之际,裴璟的到来救了他一命,当时他还是十分感动的。 可是当这个事情过去了,杨广又恢复了安全之后,他便再也记不得裴璟的半分好,反倒想起裴璟图谋自立的事情。 第248章 尊天子,令诸侯 苏威连忙抬头去看裴璟。 他想看一看裴璟是个什么意思。 可是他没想到,这个时候的裴璟竟然闭上了眼睛,开始假寐了起来。 苏威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的笑容。 “这位贤达看着倒是有些年轻。” “近些年来露头的才俊,实在太多了。” “不知阁下身居何职?” “怎么称呼?” 凌敬倒也不失礼。 他作为一个读书人,恭恭敬敬地给苏威施了一礼。 “老丞相请见谅,在下倒是忘了自我介绍了。” “下官忝为幽州总管府长史,名曰凌敬,还请老丞相赐教。” 苏威点了点头。 他很会看人。 他一看裴璟麾下的这几个谋士气度,以及他们眼睛里所流露出的精光。 他就知道,这些都是不可了得的美玉。 苏威也不知道,裴璟从哪里找来了那么几个年轻才俊。 这些人,可比那长安和洛阳城之中,那些自以为不凡的所谓年轻才俊,不知道好上多少了。 “凌长史居然提出了这样的建议,显然也是有打算的。” “不如凌长史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我们大可探讨探讨。” “也好让老朽知道一下,裴总管麾下诸位贤达的想法。” “这样才好替你们跟朝廷沟通啊!” 虽然苏威摆出一副我会替你们沟通,我们是自己人的姿态,但是凌敬却丝毫不上当。 “老丞相都这样说了,那么学生也不客气了。” “不知道老丞相认为,晋王这个名号怎么样?” 苏威听到这个话,脚下一软,打了一个琅跄,险些没有当场摔倒。 他一把按住桌案,失魂落魄地坐了下来。 实在是凌敬太过于大言不惭了。 如果光是封王的话,那也就罢了。 因为相对于之前的那些条件,这个仿佛也不是什么太过于难以接受的事情。 可是凌敬提出的这个名号,实在太过于骇人了。 裴璟出自于河东裴氏。 河东裴氏是盛名久着的一大世家,其始祖为嬴秦始祖非子。 非子之支孙封pei(原字为上非下邑)乡,因以为氏,六世孙以“裴”为姓。 后裴氏分为三支,但考其谱系源流,皆出于闻喜之裴氏,故有“天下无二裴”之说。 裴氏家族自古为三晋望族,也是声势显赫的名门巨族。 裴氏家族“自秦汉以来,历六朝而盛,至隋更是盛极。” 如果从这一点上面看,裴璟被封为晋王,好像也并非不可。 可是晋王偏偏就是杨广登基之前的封号,这是有特殊含义的。 按理来说,只有杨广的继承人,才有可能被封为晋王。 因而除非隋朝灭亡,否则裴璟断无可能被封为晋王。 “凌长史,这是在说笑了。” “陛下绝无可能答应这一个事情,或者凌长史再考虑一下?” 凌敬听到了苏威的话,显然感觉到十分的遗憾。 不过,很快他又振奋了起来。 “既然这晋王的名号不行,不知雍王如何?” 苏威又是苦笑了一下。 不过,他历经了刚才的那一通打击,他感觉他的耐受程度,已经好上太多了。 以至于凌敬说出雍王的时候,他竟然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雍州还是天下之中,那是我大隋立国之本,也是我大隋龙脉所在。” “此乃龙兴之地,陛下绝无将幽州总管裴公封为雍王的可能” 这个时候凌敬就图穷匕见了。 他冷笑了一声,温文尔雅的脸上,显得有几分狰狞。 “这又不行那又不行,莫非朝廷一直说想跟我们谈判,就只能够拿出这点态度吗?” 凌敬这话一说出来,裴璟麾下的文武将佐开始起哄。 “将军我们何必跟他们聒噪的太多,我们直接打进城去,将那皇帝老儿从皇座上扯下来。” “到时候你直接当皇帝,岂不快哉?” “正是正是,连封个王都那么麻烦,分明是看不上我们幽州军,这如何了得。” “朝廷既然不肯,那我们就自己来拿。” 一开始的时候,将领也只是为了配合凌敬。 但是喊着喊着的时候,他们突然觉得这个事情,看起来真的可行。 如今他们幽州军足够强大,又新增了几万突厥骑兵的俘虏,也能够利用起来。 如果这个时候,幽州军能够攻进雁门郡去,把杨广抓起来了,他们就能获得更大的胜算。 三国时候的那个曹操,是怎么做的? 挟天子以令诸侯! 既然那曹操能够挟汉天子,那么他们总管为什么就不能挟隋天子? 就在他们越闹越凶的时候,裴璟勉强把眼睛睁开一线,眼睛里也流露出了一丝不好捉摸的光彩。 “肃静!” 裴璟这话一说出来,文武将佐当场就像是被捏住脖子的公鸡,瞬间安静了下来。 苏威脸上还挂着一阵惊叹。 裴璟对于幽州军的强大控制能力,让这苏威看得有些胆战心惊。 封王这个问题,终究要解决。 可苏威明白,无论是晋王,又或是雍王,都是绝对不可能被杨广接受的。 但是如今幽州军占得上风,苏威不得不妥协。 “凌长史请见谅,不是老朽不愿意,只是朝廷绝对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封赏。” “如果幽州军确实有意跟我们谈判,不如就给出一个可行的解决方案,如何?” 凌敬听到他这个话之后,便再看了一眼裴璟。 他发现对方竟又再次闭上眼睛,假寐了起来。 凌敬觉得有些遗憾。 裴璟的这个做态,显然就是认同了苏威的话。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凌敬还真的希望,裴璟能够率领军队,杀进雁门郡去。 烂船还有三斤钉。 到时候裴璟狭天子以令诸侯,岂不快哉。 但是裴璟认为现在的时机不足够。 裴璟的担忧,凌敬也明白。 现在杨广的威望,已经大为削弱了。 全天下的反王之多,不知凡己。 杨广这个隋朝的皇帝,也没有足够的威望,可以威服四海。 而曹操挟持的汉朝皇帝则不然,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对比性。 四百多年的汉家江山,给汉天子带来了足够的威望。 既然裴璟已经是这个态度了,那么凌敬也没有办法再坚持了。 他又放出了另外一条说法。 而这条说法才是他原本设计好的说法。 “既然晋王和雍王两个名号,朝廷都无法接受,那不如就封我们总管为秦王,如何?” 苏威听了这个话,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去说。 他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无奈。 按理说这凌敬也是个通读诗书的,不应该不知道这个道理才是。 “凌长史,你又何必再戏耍老朽。” “这秦王岂不是和雍王一样的道理吗?” 秦王的地界,按理说应该和雍王的地界是差不多的。 这也应该是隋朝朝廷终究不能接受的原因。 但是凌敬对此,显然也是早有准备。 只见他冷笑一声说道:“这倒也未必!” 第250章 渔阳督军的夙愿 主簿温彦博听到这个话,脸上也是表现出一副大喜的样子。 不过他的眼睛转了一转,心中怎么想的,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以后可就全仰仗幽州总管罗公的关照了,温某日后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罗艺还想再多自夸几句,可是城上传来的一番话,打断了他们的商业互吹。 “好一个罗艺,你带兵来此,就不怕裴总管返回并州之后,对你们严加惩处吗?” “怕到时候,你便要人头落地了。” 显然,站在城头上说话的人,正是琢郡太守崔弘升。 罗艺站在城池下面,听到了这些话,再想想裴璟对他做过的事,心中更加是暗恨不已。 不过,这崔弘升如今乃是清河崔氏的家主。 如果罗艺能够拉拢清河崔氏的话,对于他大有好处。 “上面的就是崔太守?” “如今我已经来到这里,那自然就不会惧怕裴璟。” “何况他带兵去和突厥人作战,能否顺利归来,也都是不好说的。” “便是他真的能得胜归来,那肯定也是惨胜。” “要我占据了琢郡,拿出府库里面的武器粮食,组建出足够的军队。” “他便是回来了,也得匍匐于我的脚下。” “崔太守是个聪明人,如今我麾下正是用人之际。” “太守何不弃暗投明,投奔到我的麾下。” “只要崔太守愿意来投奔我,那么这个琢郡太守的位置,却也还是你的。” “我甚至可以迎娶你的孙女,成为你的孙女婿。” “从今往后,你我两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崔弘升听到罗艺。提起他的孙女的时候,他心里很是有些不满。 这个不满并非是对罗艺的,而是对他那个不争气的孙女。 当年他的孙女不愿意嫁给裴璟,后来见到裴璟之后,却又愿意了。 这来来回回,多少也拖沓了点时间。 等他们联系上河东裴氏的家主裴蕴,表达了双方想要结亲的想法时,也已经太晚了。 那裴璟已经将要成为了杨广的女婿,迎娶了丹阳公主。 虽然清河崔氏的嫡女,自认为不输于皇帝杨广的女儿,但是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裴璟已经没有了正室的位置。 他的孙女也是堂堂的清河崔氏的嫡女,断言不可能嫁给对方为妾。 事情原本也就到这里了。 崔弘升原来也想着,大不了到时候再送一个庶出的孙女。给裴璟做妾,拉拢两方有关系就是了。 毕竟他还是要脸的,做不出范阳卢氏的家主卢赤松的那种事情。 本来他对范阳卢氏的家主卢赤松的那种做法颇为鄙视,还有一种坚持守护了家族荣耀的感觉了。 可是他没想到前段时间,他收到了一封战报,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那就幽州发生的事情已经传了回来,他也已经拿到了通报。 原本他和这罗艺一样。 以为裴璟就算作战胜利,那也只能是惨胜的。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裴璟竟然用一种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姿态,顺利地获得了这种战争的胜利。 幽州军不但没有出现什么巨大的伤亡,反倒获得了极大的战果。 连东突厥始毕可汗都要匍匐在他的脚下,向他俯首称臣,甘为义子。 他摄取了极大的利益,从此幽州的北边,起码十年之内,再也没有胡人犯边的可能。 同时东突厥在一定程度上,都还要仰仗他的脸色过活,派出骑兵受他驱使。 裴璟还俘虏了数万突厥骑兵。 这些突厥骑兵已经在押送回幽州的路上了。 这些突厥骑兵,本来就是天下最优秀的骑兵之一。 只要裴璟对他们稍加训练,就可以直接投入中原的战场上。 就算裴璟不把他们投奔到中原战上,只将他们放到北边,那也可以让东边和北边的胡人忌惮不已。 他们将不敢对幽州,再有其他任何过分的想法。 而裴璟自己,也可以尽可能地抽调所有的并州军队。 到时候裴璟大可由上而下,由北至南,俯视中原,争霸天下。 裴璟的未来,比他想象中,要更加远大。 毫无疑问,裴璟一举成为了天下之中,实力最强大的那一个诸侯。 就连崔弘升也不得不承认,杨广的隋朝,已经慢慢衰落。 而裴璟的实力越来越强大,未来未必就不能够摄取天下,登上那一个所有人都需要仰视的位置。 而他之前颇为鄙视的范阳卢氏的家主卢赤松,也在向他崔弘升证明,自己这一步棋下得到底有多好。 裴璟的正妻是丹阳公主,可是如果隋朝灭亡了,丹阳公主身上还流着前朝的血。 这对于安阳公主的孩子登帝,将是极为不利的。 如果到时候,范阳卢氏家主卢赤松的女儿生下了儿子,还继承了裴璟的势力,那么范阳卢氏将至少再兴旺两百年。 这一次在眼光上,他彻底被范阳卢氏的家主卢赤松击败了。 可是事情到了这里,也只能怪他的眼光不好。 虽然崔弘升三更半夜,经常气得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但是他也没有办法。 可是没想到事情到这里,反倒他的那个孙女不依了。 她死活着一定要嫁给裴璟,再也不愿意与其他的家族子弟结亲。 可是以如今裴璟的地位,尤其是他说想嫁就能嫁的。 崔弘升一来,更气当年孙女的不争气。 二来,也让他对孙女的话,产生了一些幻想。 或许这个事情,也未必不可能。 想到了这些,他看到下面的罗艺就更加不满了。 这罗艺如今都已经是四五十岁的人了,竟然还惦记着他那个年龄不足二十的孙女。 实在是老牛想吃嫩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真是想得美。 不过,他又想起了裴璟之前对他的交代,也想到了对方的布置。 如今他倒是不好就这样回绝了罗艺,免得他看出什么端倪来。 “罗督军,你这可是说的是实话?” 罗艺听到这话,也是哑然失笑。 显然,他看到了崔弘升一脸惊恐的样子。 根据他的猜想,崔弘升显然也明白,这件事彻底脱离他控制了了。 因此,所以崔弘升才有了向他服软的心思。 “我说的自然句句是真,天下谁人不想娶一个清河崔氏的嫡女,这也是我一生的夙愿。” 第251章 经验害死人 上面的崔弘升听到这个话,也是装出一副犹豫的样子。 “只是我清河崔氏的嫡女,只为妻不为妾。” “罗督军家中已有妻室,甚至膝下还有两个孩儿。” “这总不能让我的孙女,也去给你做妾?” 这倒也是个实在话。 罗艺考虑了一下,终究还是忍受不住清河崔氏嫡女的诱惑。 “崔太守但可放心,只要你愿意投入到我的麾下,将嫡孙女嫁给我,将涿郡乖乖让出,” “我愿意将我妻贬为平妻,迎娶你的嫡孙女为正室。” 旁边的罗艺两个儿子一听这话,当场就懵了。 这算是怎么回事? 他们两个突然就从嫡子变成了庶子了? 这简直如同一道晴天霹雳,把他们两个劈得外焦里嫩的。 这样他们如何肯干。 他们着急的喊了一声:“父亲!” 谁知道那罗艺,听到两个孩子的喊声之后,竟然马上把头转了回来,瞪了他们一眼。 “你们在鬼叫什么?” “我要是当上了幽州总管,得到了清河崔氏的支持,以后天高地阔,前途无量。” “难道还能让你们两个吃了亏不成?” 罗艺在家中本来就颇有威望。 两个儿子对他也都颇为惧怕。 如今罗艺这显然是要抛弃糟糠之妻了。 可两个儿子虽然心中不满,但是也不敢明着反抗。 他们只能够委屈地退了下去。 而城楼之上的崔弘升,看到了城下面罗艺的这个做派,心中对他也是更是鄙夷了。 就罗艺这样的货色,也配跟裴璟相较量。 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好!” “既然罗督军你那么有诚意,那么我清河崔氏也不会吝啬一名嫡女。” “我这就打开城门放你们进来。” 崔弘升转过头来,看下身边的士兵。 “给我打开城门。” 可旁边的几个士兵,听到了崔弘升的话,脸上带有几分犹豫。 只见崔弘升扬起鞭子就抽。 那几个士兵结结实实地被抽中了,发生阵阵的痛哭声。 “怎么?” “我说的话不管用了是不是?” “你们还敢抗命不成?” 士兵们看到崔弘升这副疯狂的样子,哪里敢反抗,连忙过去开始放下吊桥。 随后,城门也咯吱咯吱的几声,被十数名士兵用力地推开了。 罗艺看到这副景象,大有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他带着军队,就想往城池里面闯。 而旁边的温彦博,始终感觉有些不太妥当。 “罗督军谨防有假,我们要不要先派些人进里面先搜寻一番,看他们有没有埋伏” 罗艺听到对方到现在竟然还叫他罗督军,心中也是颇为不爽。 他对于主簿温彦博这个胆小的样子,心中更是不屑。 “那个裴璟带走了幽州军所有主力的事情,都是经过确认了的。” “本将军派出的探子,一直跟着他们去到了太行山口。” “这个事情,是断然做不了假的。” “如今就算崔弘升想要做梗,怕他也没有足够的兵力。” “何况,像清河崔氏这种大家族,最是爱惜名声。” “我刚才向他提出,要求娶他们的嫡女,也是为了对他们进行试探。” “如此一来,崔弘升绝对是真心实意要投降的。” “我如果派人进去搜寻,那不摆明的不相信他吗?” “日后我们脸面上过不得去。” 于是,罗艺再不管其他。 他率先催动了马匹,带着两个儿子,领着军队就冲过了吊桥,往着涿郡里面开去。 温彦博看到这一幕,心中也十分无奈。 在他看来,脸面上过不去,总比丢了脑袋要好。 但是主簿温彦博再怎么样,也只能够催马跟上。 再者,他如今的年龄毕竟还小。 如今他不过也就二十多岁的年龄,心中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 他明白自己刚才的那幅做派,肯定已经被罗艺当成了胆小鬼。 这样,他怎么生受得了? 罗艺率领着军队往城里面进发。 他麾下的军队人数,足有六七千人。 可城门只打开了一座,全部军队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全部进去的。 已经进城里面的士兵,已经有八九百人了。 这让罗艺的心里愈发的安稳。 这个时候就算城内想要托起吊桥,关闭城门也是做不到的。 因为城里面的军队,根本就没有办法跟他们抢夺城门了。 这样一来,起码他们的退路是无忧的。 可是随着这些军队越往城里面进发,温彦博便越感觉到不对劲。 问题在于,他始终都想不明白,这个不对劲的地方来自于哪里。 他苦思冥想,脑袋都快要炸了。 终于,主簿温彦博灵光一闪。 他突然想明白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罗督军,我们快要撤出去。” “这个情况不对,城里面太安静了!” 温彦博这样一说,罗艺也瞬间反应过来了。 没错,这城里面确实太安静了。 如果说百姓惧怕兵祸,不敢出门来,都躲在家中,那倒也还正常。 只是为什么连个看守的士兵都没有。 还有城楼上面的崔弘升,明明说了要投靠他们的。 可怎么这个时候,也不见他下楼来迎接。 罗艺赶紧把头拧回来,对着士兵们大声喊道:“快!快!快!” “退出去!” “敌军有诈!” 此时的他双眼皆赤,脸色胀红,状若疯魔。 虽然他还没有猜想到,对方的打算到底是什么。 但是他也明白,自己极有可能是中了埋伏了。 作为久经沙场的宿将,他心里知道,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赶紧退出这涿郡城。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此时仍然是太晚了。 从楼上面突然一阵巨响,一个千斤铁闸便从城门上面落了下来。 “砰”的一声,千斤闸将整个城门死死地关上了。 这还顺便压死了,城下面两三名可怜的罗艺麾下士兵。 这种千斤闸罗艺从来没有见过,但他也是听说过的。 他自然是知道这是什么。 罗艺在幽州从军多年,对涿郡却十分了解。 按理说,涿郡应该没有这种千斤闸才是。 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裴璟的驻地就在这个涿郡之中。 因而裴璟向来都是把涿郡当成自己的老巢来进行经营的。 便是涿郡原来没有千斤闸,难道他就不会给他加上吗? 经验主义害死人。 罗艺这一把,是结结实实的把自己坑了。 第253章 一家人的齐齐整整 罗艺叹了口气,有些心疼地看着小儿子。 这是他最心疼的孩子啊! 如今因为他的决策失误,却要陪他死在这里了。 他打马来到了儿子的身边,一把抓住了儿子握着的配剑。 然后罗艺把剑放在了儿子的脖子上。 “成儿,你忍一下,很快就过去了。” “你的哥哥也下去了,你也下去找他,为父马上就来。” 罗成用力地挣扎,但终究不如父亲的力气大。 只见罗艺手上一用力,锋利的配剑从罗成的脖子上划过。 鲜血喷涌而起。 他有些不甘地用手,颤抖地指着罗艺,终究还是断了气。 罗艺看到了两个儿子一死,立马把自己的配剑。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抹。 一代枭雄,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薛万均看到这一幕。也觉得可悲可叹。 他转过脸来,看向自己身边的副将,还是兑现了他的承诺。 “你们派人过去,把他们三父子的尸体收了。” “再帮他们找块地给埋了,也不必立碑。” “记得要找一个风水平庸之处,不要让他们成了气候。” 副将领命,带着士兵们,就帮罗艺三人收敛尸首去了。 薛万均带着战马。就打算从跑马道,跑到长墙上面去。 在经过温彦博身边的时候,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 温彦博微微抬起头来,回答道:“学生名叫温彦博” 薛万均听到这个话也是笑了一笑,调侃道:“哦?原来还是温氏的人啊!” “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你可真是辱没了你的祖宗,竟连去死都不敢。” 温彦博听到这话,感觉到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 可是他看抬头看了一眼薛万均,终究还是没敢反驳对方。 薛万军也不再去管他,只派人将他收押了事。 他从跑马道,直接骑马到了城墙上。 他看着城下乱糟糟的罗艺士兵,心里想着这些都是健壮的劳力啊! “罗艺已经授首,尔等跪地请降者,免罪!” 随手罗艺的军全部投降,薛万均和崔弘升联名写了一道鹰信,给裴璟发了过去。 等到一天之后裴璟收到鹰讯的时候,雁门郡里已经是吵得不可开交的了。 当苏威回到城池里面的时候,便马上被杨广召见了。 而等到他来到了议事大殿的时候,他发现不但杨广在,几乎所有的朝臣都已经全部来齐了。 “苏爱卿,那裴璟到底如何说?” “他要怎么样,才肯率领军队返回幽州?” 苏威听到这个问题,心里平白的有些发虚。 他谈回来的这些条件,可着实有些不太乐观。 杨广看到苏威的脸色非常差,心里也稍微有了一些意料。 他也十分烦躁地站了起来,在殿上来回躲着步。 “你放心的说来。” “无论你谈到什么结果回来,我都恕你无罪。” 苏威无奈,只能够将裴璟的要求娓娓道来。 这不说还好,随着他将这些条件讲来,朝廷内也是一阵哗然。 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 那裴璟的胃口竟然如此的大? “此事断无答应他的可能。” “他以为这是泥捏的吗?” “朕又怎么会让他予取予夺!” 在杨广看来,裴璟的这些条件实属是十分过分。 如果他只是想要一个唐国公李渊麾下将领的性命,那给他便是了。 毕竟也是确实是唐国公李渊麾下的将领无礼在先。 如今那厮的下次惹下此等祸事,也算得上是死不足惜。 便是杨广借着这个由头,真砍了他的脑袋,拿去熄灭裴璟的怒火,那也无可厚非。 可偏偏裴璟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想要得到的东西更多。 苏威叹了一口气。 这个条件是他传回来的,他也背负了极大的压力。 “陛下,其实裴璟的条件虽然苛刻,但是放到实处的东西。其实也并不多。” “首先他想要唐国公李渊麾下将领的性命,那便给他便是了。” “只因这个事情,确实是那唐国公麾下将领的不对。” 苏威这个话一说出来,大殿内传来了阵阵的认同声。 当事人李渊张大了嘴巴,仿佛想说点什么,但是又半响都说不出来话。 唐国公李渊并不是想为他麾下的将领辩解。 他也认为这苏威讲得很有道理。 殷开山便就是死了,无非也就是一个麾下将领。 而以他自己的小命,现在也还悬在这里。 如果杨广不答应裴璟的要求,到时候大军进城,他也落不了什么好。 甚至情况还会更差。 只怕到时候裴璟要的,就不是他麾下一个将领的名字了。 连他的项上人头,也未必真的能保住。 可偏偏作为当事人,他又不能说出赞同苏威的话。 因为这会让他麾下的将领们离心离德。 苏威看到自己说完这个话,杨广没有如何的暴怒,也没有如何的反驳。 他心里便知道,对方也是认同了这个说法。 这就让苏威平白又增添了几分信心。 起码此时的杨广,看起来还是听得进话的。 “至于这第二条,就更是不说也罢了。” “哪怕陛下不答应,让他们不再上交赋税的事情,实则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以裴璟今时今日的作派,相必以后他也断然不会,再向朝廷上架一个铜钱的赋税。” “因此,陛下便是答应了他这个事情,也不会有更大的损失。” 苏威所说的事情,杨广又何尝不知呢? 但是他心头的这口气,始终都忍不下来。 苏威一看到杨广的表情,便猜到了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决定再开解一下对方。 “陛下,那裴璟如今的所作所为,实属已经是乱臣贼子了。” “陛下又何必为他如此伤神呢!” “如今我大隋不过遇到了些许的困难,但是只要陛下你励精图治,不久之后必然能够重振国威。” “等到那时候,像什么裴璟之流的乱臣贼子,也不过是疥癣之疾,陛下你一言可平。” 杨广听到了苏威劝解的话,心里勉强舒服了一些。 接着,又见苏威接着说道:“至于裴璟提出的第三个要求,便是封赏幽州军的有功将士。” “臣以为必须要答应他,这个事情对陛下有利而无害。” 杨广听到这话倒也感到有些稀奇。 他不知道这个利,到底利在哪里。 第254章 杨广也有条件 苏威看到了杨广迷茫的样子,也笑了一笑。 其实他知道杨广还是十分才大略的,只是被眼前的迷雾遮蔽了双眼。 “陛下,无论怎么说,裴璟率领幽州军来到并州,这也是应了陛下你的诏令。” “而幽州军击败了东突厥始毕可汗的事情,天下也已经传遍了。” “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他们就是天下人中的标杆。” “而陛下你也的确需要这样一个标杆。” “只要陛下你愿意赏赐了这个标杆,那么全天下的臣民就都会知道,陛下你是一个有功必赏的君皇。” “等你下一次再需要征讨何方的时候,一声令下,天下军队就没不顺从的。” “这对于陛下你来说,岂不是一个大大的好事啊” 杨广听到了这套说辞,脸上也是不由得露出了些少的笑容。 的确,如果可用一堆空白的名头,换取天下军队的忠心。 那这个事情对于他来说,就绝对是一个非常值得的买卖。 苏威一看到杨广笑,就感觉到自己的危机,已经清除掉了一大部分了。 只见他的语气也变得轻松了很多。 “陛下,至于那裴璟提出的,想要回他的家人。” “恐怕这个也由不得我们了,毕竟如今对方军队强大,我们保证陛下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此时。唐国公李渊突然灵光一闪,心里产生了一条险恶的计策。 “陛下,丞相,既然那裴璟那么在意他的家眷,我们何不用他的家眷来威胁他,强迫他进行退军呢?” 只见到杨广也开始,思考起这条计策的可行性。 他越想越心动。 只感觉这条计策如果用得好的话,说不好就可以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便能要求裴璟返回幽州了。 更有甚者,哪怕让裴璟直接下马投降,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 苏威一看到杨广脸上的表情,便知道对方心动了。 他也是心头一紧,这就是他最害怕的事情。 “愚蠢,那裴璟乃是枭雄心性。别说我们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在意他的家人。” “万一他在意的话便是好,万一他不在意的话,我们提出这个要求,反倒容易惹恼了对方。” “到时候对方强攻雁门城,把这个雁门城给打下来之后,陛下的安危谁能保证?” “陛下乃是美玉,裴璟乃是缸瓦,美玉和缺瓦硬碰硬,实属不值得。” 大家一听到这个话。也觉得十分有道理。 现在裴璟也不是,不知道他的家人在城里面,但是他的行事仍然是那么的肆无忌惮。 从这一点看的话,杨广还真的不是很有把握。 而大臣们也感觉到,唐国公李渊的计策风险太大了? 如果真的把裴璟逼急,到时候他杀进城了,谁也没有办法承受他们的怒火。 若裴璟只是一刀把杨广给砍了,那对于他们来说,都还是小事。 最怕的就是裴璟连他们杀,那这个事情就不值当了。 杨广叹了口气,看来是这条计策也不行了。 “爱卿说的也有道理。” “朕乃是堂堂的天下共主,行事当以光明磊落为上。” “朕又岂能做那等,用家人来威胁对方的事,那都是懦夫所为。” 大臣们看到杨广这副不要脸的样子,也识趣地没有去揭穿对方。 他们刚才明明看到杨广已经心动了,杨广却要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虚伪。 眼看着所有裴璟提出的条件,都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处置。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条条件了, 可偏偏最后的这一条条件,才是最难解决的。 那裴璟竟然想要当秦王。 这对于杨广来说,就是一个极大的折辱。 就连苏威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都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试探。 “陛下,那裴璟想当秦王,胃口的确是有些大了。” “可是眼下也的确没办法,为了陛下的安全,臣觉得不如先答应裴璟的要求。” “过后等到陛下脱离险境,再做打算也不迟。” “反正如今裴璟立下了这样大的功劳,不封赏他,也确实说不过去。” 杨广听着苏威的话,可是越听脸色越黑。 要是别的封号,杨广可能还真的,就这样随便地给了。 可是裴璟偏偏想当秦王,这就像往他的嘴巴里,硬塞了一口屎一样难受。 隋朝起于关中,秦王这个封号怎么可能,可以轻易封给别人呢? 但是杨广也必须要承认,只是眼下他处于劣势。 裴璟也是给他面子,才选择跟他谈判。 如果不然的话,裴璟就像那东突厥始毕可汗一样,他也无能为力。 大臣们也纷纷站了出来,表示认同苏威的说法。 他们都请求杨广忍一时之气,先把眼下的难关度过了再说。 杨广在殿上来回的躲着步,心里很有几分躁动不安。 半晌。 他才对苏威说:“你可以去告诉裴璟,他提出了这个条件,朕不是不能答应他。” “只是朕也需要他答应朕一个条件。” “如果不然的话,这个事情再无商量的的余地。” “那到时候,他有什么东西想要,就让他带兵来城里面抢就是了。” “朕作为大隋的皇帝,虽不能抵挡他这样的乱臣贼子,但是为江山而死,却还是做得到的。” 苏威听到杨广的话,也有些动容。 他看得到杨广眼神里面的决绝。 虽然苏威忙活了一天,但是裴璟给出的时间太紧巴巴了。 苏威得到了杨广所提出的条件之后,也只能够拖着疲惫的身躯,连夜再一次从雁门城里面出去。 他来到了裴璟的大营处,再一次见到了那个比人家高半个头的将领。 裴璟看着面前的苏威,甚至都还有些心疼他。 苏威都一把年纪了,还摊上那么一个爱惹事的皇帝,只能够经常为他擦屁股,真是可悲可叹。 其实裴璟还是不了解苏威这个人。 苏威这个人虽然年龄大了,但是十分恋战权位。 哪怕只要再辛苦再疲惫,只要能够手上掌权,他还是乐此不疲的。 “老丞相又来了,不知陛下对于我们的条件,考虑的怎么样了?” 第255章 双方协议达成 “如果老丞相跟陛下的谈判,实在太过艰难,我们也不是不能帮上你一帮。” “只要老丞相你需要,我马上让手下的士兵们,把投石车往前推进数十丈。” “到时候先给杨广炸塌一座城楼在看,也好显示显示我们幽州军的实力。” 苏威尴尬地笑了一笑。 裴璟这话说的。 外人要是不知道,还以为他们串通好了的呢! “裴璟总管,陛下已经说过了。” “对于你提出的前面三条要求,陛下都能够接受。” “甚至陛下说了,幽州军来到并州,打败了东突厥始毕可汗,立下这样的大功。” “他对你们有所奖赏,本来就是应有之义。” “这个便是裴总管不提出。陛下也是会做到的。” “至于你所提出的,释放你家眷的事情,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裴总管也是朝廷的臣子,两位老裴公也是国之柱石。” “这丹阳公主更是陛下的女儿,又何来得了释放一说?” “只是唯有最后一条条件,陛下如今犹豫不决。” “毕竟裴璟总管你也知道,异性封王在我大隋,可谓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裴璟坐在上面,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他知道苏威肯定是有下文的。 果然,只苏威大喘气之后,又打眼看了一下背景。 他发现对方面还改色,脸上甚至毫无表情。 他便知道,自己刚才的那一套说辞,没能引起对方的什么感情波动。 这也让苏威稍稍有些垂头丧气。 如果拿裴璟来,跟他家里的那几个儿子做对比的话。 他那几个儿子就像废物一样。 苏威好想把他的儿子们,一个个捏着脖子。拉到裴璟的面前。 让他们看一下,什么才叫做真正的人物。 “不过陛下还是考虑到,裴总管你前来救驾,实在是劳苦功高,最后还是决定授予你一个秦王的封号。” “只是陛下也提出了一个条件,如果前往你能够答应。” “若裴总管能够答应,那么这个事情就算是定下来了。” “如果总管你不能够答应,那么陛下也已经说了,他宁愿以死抗争。” 苏威这个话一说出来,也在大帐内引起了阵阵的喧闹声。 “这杨广有点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 “正是,如今我们大军压境,仍然不知死活。” “总管,我们也不用跟他多说,他不愿意封你为秦王,那么兄弟们便帮你把他从皇位上拖下来,拥你当皇帝。” “对呀!对呀!此乃老城持重之言。” 而裴璟此时还是选择抬起手来,制止了麾下人的胡言乱语。 如今弄死杨广,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不知咱们陛下提出的要求是什么?” “如果不过分的话,我也并非是不能够答应。” 这句话就完全是一句废话了。 什么样的要求过分,那还不是他一句话,就能够决定的。 不过哪怕只是这样,苏威看到裴璟愿意稍微松口,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仿佛那个要求真的不过分。 “陛下说了,他希望下一任的秦王,身上要有杨氏的血统。” 裴璟都听到这个话,也沉思了起来。 这苏威说的话,他已经完全听懂了。 其实杨广的意思很简单。 杨广那就是告诉裴璟,他可以封裴璟为秦王。 但是裴璟的下一任秦王位,必须要传给丹阳公主与他的儿子。 裴璟麾下的人听到了这个要求,也一时之间有些发懵。 他们也不知道该支持还是该反对。 因为这个事情严格说起来,其实也只能够算是裴璟的家事。 他们现在这里胡乱发言了,万一以后掌权的,真是丹阳公主的儿子。 那到时候给他们翻起旧账来,这些反对的人,一个一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裴璟想起了丹阳公主那美丽的容颜。 这个事情也并非是难以接受的。 因为裴璟十分肯定的是,丹阳公主到时候肯定会站在他这一边。 而裴璟的目标,也从来就没有变过。 他心里想的,从来都是要当皇帝。 他也不像其他人一样,觉得储君身上,还流着前朝的血,就是有多不干净了。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能当上皇帝,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也并非是多么了不得事情。 何况,就更不要说,裴璟也不是现在,就把自己的皇帝位,传给他的儿子了。 说起来,也只是有那么一种可能而已。 要是裴璟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好他还没有登上皇帝的位置,就已经死了呢。 “你说的这个条件,我已经无需考虑了。” “你可以回去告诉陛下,我可以向他保证。” “如果他封他为秦王,那以后继续秦王位的,肯定是丹阳的儿子。” 第二天,午时。 裴璟率领的军队来到城下。 他始终都站在墙上重弩的射程之外。 城门缓缓打开。 三驾马车从城池里面驶出。 还有将领时候用绳子牵着一个壮汉。 那三辆马车里面,全部都是裴景的家人。 而那将领则是杨广身边的宠将沈光。 沈光背后所牵着的那个人,正是唐国公李渊麾下的将领殷开山。 沈光看了一眼裴璟,想起两个人曾经共同作战的时候。 他也不禁觉得有些唏嘘不已。 “裴总管,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唐国公麾下将领殷开山。” “如今人我已经送到了,一路保重。” 裴璟点了点头,但是他还是选择把头拧了回来,看向雄阔海。 “殷开山不是为难了你吗?” “那你应该是认得他样子,去看一下是不是我们想要的人。” “如果是的话,一刀宰了便是。” “如果不是的话,我再为你讨回公道。” 那雄阔海嘿嘿地笑了一声,上前扒拉了一下殷开山的脸庞。 经过他细细辨认,这人果然是殷开山。 此时的殷开山嘴里塞着一块破布。 他夜里睡得好好的,突然闯进来几个壮汉,当场就把他给擒拿了。 然后,在他被关了几个小时之后,便送出了城来,送到了这里。 原本他被抓的时候,心里还还抱着一些希望,直到被送出城来之后,他便万念俱灰了。 雄阔海一把扯出殷开山口中的破布。 殷开山也感觉大祸临头,可他也还不想死。 “裴总管,我愿意归降?” “你请千万要我一命啊!” 第257章 不要脸的秦王部下 “裴总管,你我两国乃是邻国。” “我高句丽也一直希望能与隋朝和平相处。” “只是后来误会越积越多,这才导致了今天的结果……” 裴璟显然没有兴趣听他长篇大论,直接打断了他。 “说人话!” “我再听到你多说一句废话,就找人把你给刀了。” 渊太祚听到这个话,也是抖了一抖。 裴璟现在的气势,已经越来越盛了。 像莫离支渊太祚这样的人,在其国内的地位也算极高。 可他现在看到裴璟,都有些发悚。 “我们愿意兑现原来的承诺,给裴璟总管交还所有俘虏的隋军。” “只求我们两家,能够重归于好。” 至于原本在国内商量好的,什么封裴璟为北王之类的事情,早就已经被渊太祚抛之脑后了。 哪知裴璟听着他这个话,当场也是冷笑了一下。 “行,你们派人把那些隋军的俘虏,都给我送回来。” “我可以承诺三年之内,不再向高句丽发动进攻。” “当然,前提是你们不要再招惹我。” 渊太祚还想再多说点什么,可是裴璟显然已经有些不太耐烦了。 以他如今的地位,能够跟这个渊太祚多聊几句,那都是这个所谓莫离支的荣幸。 “希望能够在十天之内,本王能够得到你确切的回复。” “你也需知道,本王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拒绝本王的结果,我相信你们是清楚的。” 说着,裴璟便派人把渊太祚轰了出去。 如果渊太祚想要快马回到国内,面对面地以高句丽王商量这个事情的话,那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的时间。 起码十天的时间,是肯定不够的。 但是裴璟只给出了十天的时间。 那么渊太祚想要联系到国内,就只能够接连发出鹰信了。 也得亏了渊太祚想到这一次来这幽州跟裴璟商量这个事情,肯定不会太顺利。 因此,他也确实带了三只信鹰。 本来高句丽也是没有驯养信鹰技术的。 可是第一次隋朝与高句丽的战争之中,高句丽俘虏的大量的隋军。 那些士兵里面,就不缺少一些鹰奴。 所以一来二去地,高句丽倒也掌握了这项技术。 莫离支渊太祚明白裴璟心意已决,倒也没有办法。 他只好连忙派人发出鹰信,询问国内的意见。 为了防止国内的大臣,对这个事情讨论个十天十夜,都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干脆把裴璟的期限,也说得清清楚楚。 如果国内能够答应这个条件。那自然是最好。 如果国内不能答应这个条件的话,这个事情倒也怪不得他。 这个莫离支渊太祚同时还双管齐下。 他带着大量的礼品,走访了国内的幽州境内裴璟麾下的各位文武将领。 希望这些人能为他充当说客,说服裴璟回心转意,把这个条件稍微减少一些。 只是他注定要失望了。 他接连走访了三四天,大多都是吃了闭门羹。 因为所有的幽州将领都明白,裴璟决定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允许别人说三道四。 如果让裴璟知道了,他们是收了高句丽的贿赂,才为对方说话的话,那么他们的下场,绝对不会太好看。 把自己的官帽子丢了,那都是轻的。 到时候人头落地,也未必是不可能的。 如今幽州军前途一片光明。 他们倒也不必,为了那一点点的金银财宝,就丢失了大好的前途。 当然,也不缺乏有一些文武将领,笑眯眯地收下了贿赂的钱财。 接着,他们又客客气气地的让莫离支渊太祚送走了。 什么? 办事? 办的什么事? 这不是朋友之间的礼尚往来嘛。 我堂堂的的隋朝将领,秦王麾下得意战将。 他能够给我送礼,也真是饶天之幸了。 还想让我办事? 这就过分了。 裴璟也知道了这种人,但是他对于这种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本来就是高句丽贿赂的,也不算是麾下的将领们贪污。 只要他们不为高句丽说话,那个事情当做没有发生。 大家看到这样子做,竟然裴璟不会追究。 他们的胆子也接着大了起来。 搞到最后,接受贿赂的人倒是越来越多了,只是啥事都没给渊太祚办成过。 这可把渊太祚气得够呛。 隋朝还自认为上国,怎么就养了这么一群不要脸的官吏? 这时间过了七八天,就在莫离支渊太祚也变得越来越焦虑的时候,国内的回信终于到了。 他看着短短的一封鹰信里面,所表达出来的内容,也是叹了一口气。 在渊太祚认为,国内无论怎么说,总算也是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他又来到了幽州总管府。 哦……不,现在这个地方已经叫做秦王府了。 渊太祚来到秦王府的门前,对秦王府的门房说道:“请通报一声,在下高句丽莫离支渊太祚,前来请求面见秦王。” 那门子也是眼高于顶,一副不屑的样子看着莫渊太祚,嘴里慢悠悠地蹦出了一句话,“等着!” 莫离支渊太祚听到了这个话,心中也大喊晦气。 他在高句丽国内,那也是吆五喝六的人物。 他在国内蹦一句话出来,上到高句丽王,下到贩夫走卒,就没有一个人敢不尊重他的意见的。 可是如今,却被一个区区的门房这样对待,偏偏他却不敢撒泼。 渊太祚心中的郁闷到底有多大,那也可想而知了。 这门房也就是对渊太祚这样而已。 如果是裴璟麾下的将领来到这里,他敢这个态度,恐怕他这个脑袋也保住不了。 过往的时候,曾经有一个秦王府的门房,便是对着裴璟麾下的头号狗腿凌敬不太尊重。 结果裴璟发现之后,当场下令打断了双腿,仍出了府外。 此时可能坟头的草都有两丈高了。 当然,这渊太祚也明白,裴璟见不见他,是看对方有没有空。 他也只能够期望裴璟真的有空,并且也愿意见他了。 可是,裴璟此时,刚好也有要事在身。 他得到了门房的通传之后,也不过轻轻地撂下一句。 “来了就来了,那让他等着,算不得什么大事。” “他要是等着就让他等着,他要是等不得就让他滚。” 第258章 窦建德的探子 门房听了这话,答应了一声,二话不说扭头就往外走。 他不过区区一个门房而已。 裴璟要见那便见,裴璟不见的话,他也没有资格说上什么不等用的话。 将近一刻钟的时间,他又跑了出来,用鼻孔怼住渊太祚。 “我们总管说了,他现在有要事在身。” “你要是能等,那便等着。” “要不能等,那便滚!” 渊太祚哪里听得来这样的话。 他一听到在门房的话,他当场就要发飙。 哪知道门房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随意招手,大门守卫的士兵们就围了过来。 这门房一个嚣张的姿态,嘴里又蹦出了一句话。 “这就是我们秦王的原话。” “怎么?” “你对我们秦王有意见?” 在经过门房的解释之下。 嗯……勉强算得上是解释! 虽然莫离支渊太祚很不甘,但是又无可奈何。 他便乖乖回到小长凳上,又坐了下来。 四周的士兵们看到渊太祚已经服软,也是叹了一口气,接着便散开了。 他们还以为,今天能来点猛料,好歹也让他们制服一个别国的闹事使者。 这能让他们多少立下一点小功,等年老了之后,也能对着自己的孙子孙女吹嘘一番。 可想不到,这厮竟然也是个软蛋。 这门房随意说两句,他便已经不敢动了。 这样的货色,也不知道他怎么当得上高句丽的使者。 不过这个士兵转念一想,可不就是嘛! 高句丽这样的一个老是被自家秦王教做人的小国,在自己家的殿下面前,又算得上是什么货色。 裴璟想晾一晾这个渊太祚,倒也是事实。 他现在也的确有要事要办,这个也是事实。 他喝了一口茶,眼神里发出了阵阵的精光。 接着,他抬起头来,向着面前的凌敬温然一笑。 “已经确定这些人,都是窦建德的探子了吗?” 凌敬点了点头。 锦衣卫掌握在他的手里,清查幽州境内的探子,也是他的职责。 这个锦衣卫建立以来,也清除了不少势力在幽州的探子。 因此,他们也算得上是经验十足了。 这些老手确定对方是窦建德的探子,那肯定就是窦建德的探子。 何况,如果是没确认的消息,凌敬也不敢呈到裴璟的面前来。 “殿下,已经确认了,那个的确是窦建德的探子。” “并且从他们的表现来看,这一次来到涿郡的探子里面,应该还有一个大人物。” “哦,这个事情怎么说?” 也不怪裴璟对这个事情比较感兴趣。 因为到敌国去做探子,本来就是十分危险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窦建德麾下的重要人物,那么应该不会真的以身犯险,来到涿郡做探子才是。 “属下对窦建德的探子早有提防。” “锦衣卫的兄弟们,花了不少的力气,才终于探查到他们在城外,有一个养信鸽的庄子。” “可是前段时间,应该是又有一伙窦建德麾下的探子,来到了涿郡。” “并且这个人的等级,理应很高。” “因为就连那个养信鸽的庄子,都要听命于他们。” “并且在他们的命令之下,最近发出了不少的信鸽,理应是多少打探到了一些东西。” 裴璟听了这个话,感到也有些稀奇。 他听凌敬这么说的话,那对方也的确应该是个大人物了。 “他们的落脚点,你都已经打探清楚了吗?” “我希望是一网打尽。” “你也应该知道,我们接下来的战略重心就是向南。” “我们只要干掉了窦建德,那么河北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属下都已经打探清楚了,他们落脚点就在悦来客栈。” “他们把在悦来客栈的二楼,全部包了下来。” “我们已经有一些兄弟,伪装成客人潜入了进去。” “还有一些兄弟,伪装成了客栈的伙计。” “根据他们所言,这为首的是一个长得十分俊俏的小郎君,唇红齿白的。” 这倒是更让裴璟感到有兴趣了。 窦建德麾下将领的资料,东厂的人都弄得十分清楚。 可以说,窦建德麾下每个将领的容貌长相,身高特征,都被东厂打探得清清楚楚的。 裴璟可不记得,窦建德的麾下有哪一个重要的人物,是唇红齿白的小白脸形象。 何况据他所知,这窦建德也不好男风,也不太可能是这窦建德的相好。 不过想到这里,裴璟又哑然失笑。 这倒是他着相了。 “既然你们已经打探清楚了,那么就把他们拿下来!” “只要你们将他们全部拿下了,那么我们自然就该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大人物了。” “请殿下放心,属下已经准备得万无一失。” “绝对不会让殿下失望的,您就等着好消息!” 裴璟看到凌敬这副的样子,多少感觉有些不爽利。 “你也是我麾下的老人了。” “怎么还如此的客气?” “你办事我向来放心得很,你放心去做就好了。” 听到裴璟这样说,凌敬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出来。 但是裴璟的威势越来越盛,地位也越来越高。 平常哪怕再亲近的文武将领,也不太敢在他面前没个正形。 如果是论到跟裴璟的亲近,有谁能够比裴行俨跟他的关系亲近。 要是讲到大大咧咧的话,裴璟麾下的将领之中,有谁能够比薛万全更大大咧咧。 但是这两号人物在裴璟的面前,现在还不一样是老老实实? 裴璟也知道,说了也没有用。 这凌敬也算是一个颇为坚持的人,他也懒得去多费这个口舌。 并且确定上下尊卑,对他也确实有好处。 “滚,滚,都滚下去做事!” “你们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嘛!” “你们放心,跟着我,就不会让你们后悔的。” 说到这个的话,凌敬还是相信的。 毕竟他也看得出来,裴璟不是那种卸磨杀驴的人。 何况裴璟麾下的地盘,也还只有幽州这一块。 如果真的要缷磨杀驴,现在也还不是时候 “去把那个高句丽的使者,给本王叫进来!” 不知不觉中,裴璟也跟凌敬聊了要接近一个时辰了。 估计那个渊太祚也晾得差不多了,其实何止是晾的差不多了。 是多少有些晾过了火。 第259章 秦王的美色 虽然门子多少有些鄙视这个高句丽小国派来的使者。 但是该有的礼数,他终究还是没有少。 他派人给渊太祚送来了一壶茶水。 这渊太祚闲来无事,心中又急躁,便多喝了两杯。 不多一会,一壶茶随便下了肚。 这门卫一看这茶壶空了,心中暗骂了一句茶桶。 接着,他便又要人给渊太祚添了一壶茶。 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这个渊太祚竟然喝了两壶多的茶。 这茶水喝多了,自然就会有一些尴尬的事情发生。 这渊太祚只感觉到下腹有些胀痛,就想找个听雨的地方,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可是没想到,这该死的时候,裴璟派来的人竟然到了。 “这位就是高句丽的莫离支?” “我们殿下此时已经有空了,邀你前去见他。” 渊太祚感觉到更加难受了。 他身体传来了阵阵不适。 他觉得此时不是面见裴璟的最好时候。 他需要先把自己的问题给解决了。 “这个郎君,不知可否等一下。” “我这人有三急的,还需先去释放一下,可否请秦王稍等。” 那名裴璟的亲兵旅帅听到这个话,眉头马上就皱了起来,脸上还带有些许的不满。 “怎么?”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殿下等你吗?” 莫离支渊太祚想想,觉得这个也确实不太现实。 眼下正是裴璟占据了上风。 他们高句丽为了熄灭这场战争,已经快要撑到灯枯油尽了。 他们如今还有大量的军队正在辽东城以东,跟裴璟的军队对峙着。 他们就怕哪一天没看紧了,幽州军就往白岩城方向进发。 虽然渊太祚没有看到这个迹象,但是谁敢去赌这个万一呢! 裴璟在辽东城驻扎的军队也足有一万多人。 高句丽想要对抗这一万多人,就得派出三万多的军队才能与对方对峙。 这样的情况下,高句丽几乎去了国内的三分之一军队。 同时因为连年的战争,国家拼命地收税,真可谓是天高三尺。 高句丽国内的民众,是彻底过不下去了。 于是,他们也纷纷发动了叛乱。 因而,他们剩下的军队,几乎也没有个停歇的时候。 全部都在参与平叛了。 原本高句丽的朝廷以为,只要与隋朝的战争结束之后,就会节省下来粮草。 结果,那是一颗米也没有看到。 无论如何,高句丽也不想在这场战争中坚持下去了。 因此,渊太祚在自己身体的不适同自己的任务相对比之下,觉得自己倒也还能再坚持。 可这名旅帅本来也就是那么一说。 毕竟这莫离支渊太祚摆明了身体有一股洪荒之力需要释放。 这个时候自己不让他去,到时候他在裴璟的面前出了丑,他估计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旅帅上天保佑。 这莫离支最好不要有什么难言之隐。 如若对方就像下雨一般,滴他一个半个时辰的,那他就又不好跟裴璟交代了。 可就在这名旅帅正想松口的时候,那边的莫离支渊太祚竟然咬着牙,迸出了一句他没有想到的话。 “那就请这个郎君前面引路!” “我现在就去拜见秦王殿下。” 旅帅也是稍稍愣了一下。 他再看这名莫离支渊太祚的时候,只见到对方一阵慷慨之色。 而刚才对方的困顿,已经荡然无存。 旅帅心里也有些佩服。 可不就说人家能够当上高句丽国内相当于丞相的大官呢! 就凭着这手内部循环之术,就不是他能够比的。 谁能够把即将喷涌而出的东西,再硬生生地收回去? 可是这个莫离支渊太祚也是有苦难言了。 他看到这旅帅还不引路,也不禁地有些催促。 “这位郎君,引路。” 这旅帅终于从震惊中回转过来了,连忙前面引路。 这个时候,他对莫离支渊太祚已经没有任何的鄙视之色了。 裴璟看着亲兵领进来的莫离支渊太祚,始终都觉得他有那么几分不对劲。 可是如若让他说出哪里不对劲,裴璟又有些不太说得出来。 他总感觉好像对方,正在忍受着什么难以忍受之物。 以至于莫离支渊太祚脸容都有些扭曲了,身体也绷得僵直。 不过,他回转一想,可能是对方因为谈判正处于下风,所以心中郁闷。 裴璟眼脸低垂,温言在口。 “你们国内是否已经准备同意我的提议了?” 这裴璟的话刚说完。 那边的莫离支渊太祚马上就开口接了话。 “秦王殿下,我们高句丽已经答应你的要求。” 莫离支渊太祚这个接话的速度,让裴璟都感觉到有些震惊。 那么干脆的吗? 渊太祚也是一个混官场混了几十年的了。 这样的老油条,竟然不搞你来我往,讨价还价那一套。 哪怕干嚎几声也好啊! 怎么也得看一下,还能不能从裴璟这里降低点要求,才是正常的操作? 怎么裴璟感觉到,对面的这莫离支渊太祚,好像有什么不了得了的事情,正在追着他,就像是强迫他,尽快把这个事情做完了一样? 裴璟转念一想,他觉得可能是高句丽国内的叛军反王,也越来越多了。 对方显然也有些撑不住了。 于是裴璟想了想,又提出了一个条件。 “既然你高句丽答应得那么爽快,但是我们为了这场战争付出的东西太多了。” “你们总得再赔偿我买点东西?” 莫离支渊太祚心中也是暗恨。 对方竟然得寸进尺。 裴璟明明谈好的条件,又是出尔反尔。 他也不知道作为隋朝的堂堂一个秦王,竟然做出如此的小人行径。 他就不怕惹来别人耻笑的吗? 正在这个时候,他身体里的一股暖流,又正在冲击着他的玄关。 莫离支渊太祚身体又是一阵绷直,甚至有些颤抖。 这看得上首的裴璟也是一身恶寒。 这莫离支渊太祚不会是有什么不可描述的爱好? 怎么来到他面前,都表现出一副如坠云里梦里,仿佛高潮的感觉。 裴璟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想起了自己英俊的脸庞。 他再看一下面前的这个莫离支渊太祚,确定自己的猜测是极有可能的。 没错,这狗东西肯定是在垂涎他的美色。 第260章 海内存知己 裴璟心中哀嚎了一声。 他为这个幽州付出了太多。 他为这个皇帝梦付出了太多。 这莫离支渊太祚看到裴璟的眼神,也是越来越不对了。 他心里明白,裴璟可能产生了什么不好的联想。 这个时候他真是有苦难言。 总不能让他这个自诩为高雅之士的莫离支,在裴璟面前谈论些屎尿屁的问题! 莫离支渊太祚再也无法忍受这场尴尬了。 他急迫地想结束这场会话。 只见这莫离支渊太祚用力一拱手,说道:“秦王还有什么条件,但可放心讲来。” “如果能答应的,此时我都能答应你。” 裴璟感觉到自己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表示十分满意。 “既然如此,那么就再赔偿我们五千匹上等的战马!” 高句丽国主要是扶余人建立的。 而扶余人是一个半牧半耕的民族。 他们也有大量优秀的战马。 但是裴璟提出了五千匹战马,那确实数量有点多了。 这样莫离支渊太祚感觉到有些吃不消。 他有心要拒绝裴璟。 可是他这个话刚说出口的时候,身体内又是一阵暖流,冲击他的玄关。 这让他险些没有支撑住。 这一瞬间,什么上等战马,什么隋军俘虏。 对于他来说,都不重要了。 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住他这张老脸。 他绝对不能够在裴璟的面前,拉出污秽之物来。 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他的事迹就会传遍整个天下。 甚至他直接就能名流千史。 后人都会知道,他这个高句丽国的莫离支渊太祚。 竟然在谈判的时候,在大名鼎鼎的隋朝秦王面前。 连个屎尿屁都夹不住,竟然当场便溺。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连死了,都死得不太不够安宁。 既然如此,那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他现在想要做的,仅仅是保住自己的尊严。 只见这莫离支渊太祚对裴璟拱手一拜,斩钉截铁地说道:“五千匹战马,我同意了。” “无论如何,我们高句丽一定会给秦王,抽出五千比战马的。” 裴璟点了点头,看来高句丽国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灯枯油干。 只是这边的裴璟还想说话,那边的莫离支渊太祚已经支撑不住了。 他对裴璟一拱手。 “今天的事情商议已罢,至于俘虏战马交接的日期,还得再作安排。” “只是外臣今天身体不适,无法再与秦王商讨。” “臣恐再留下来,在秦王的面前露了丑,还是先行告退了。” “明日里,外臣再登门拜访。” 裴璟看了一眼莫离支渊太祚的脸色,再看到对方绷直的身躯,仿佛夹紧的菊花。 他也渐渐有些回过味来了。 裴璟心中也是暗暗笑了一下。 这些高句丽人还真是会玩。 明明可以先去解决个人的问题,但是他偏偏又来到自己的面前,秀一秀自己的括约肌有多么优秀。 裴璟也有些害怕,对方会在他这座新修的小殿上,撒下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他便也嫌弃的挥了挥手,示意对方滚蛋。 裴璟的这个举动,显得还颇有几分无礼。 可莫离支渊太祚看到这种情况,哪里管得了裴璟有礼没礼。 他只如蒙大赦,扭头再跑。 等他走出了这座小殿之后,迎面走了一名隋军的旅帅。 莫离支渊太祚一看,竟然就是刚才引他进来的那一名隋军旅帅。 这莫离支渊太祚快步上前,一把抓住这名隋军旅帅的袖子,面目狰狞。 “郎君,茅房在哪里?” 那名旅帅看到突然有个人跑出来,还抓住自己的袖子。 他都已经准备要拔刀了。 可他一看,抓住他的人正是这高句丽的莫离支渊太祚。 旅帅在看到对方那满脸的汗珠,虽然已经忍受到了极点。 明白其中奥妙的他,倒也不敢再拖沓,免得在此地发生什么不太好看的事情。 到时候裴璟真的查起来了,他也逃不了追责。 他一把拉住莫离支渊太祚,就往茅房的方向跑去。 因为莫离支渊太祚步子迈得太大,身体连续的颠颤着。 那个中的滋味,真让他欲仙欲死。 他再也无法仅靠自己的肌肉,就把那个洪流控制住了。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一只手往下掏去。 另外一只手则被那隋军的旅帅拉扯着,就往茅房的方向跑去。 当他看到茅房的时候,他仿佛看到了天堂。 莫离支渊太祚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那名隋军的旅帅。 他健步如飞,往那茅房奔去。 可是这个时候,他身体里的洪流更加难以控制了。 一个人如果想要在快速跑动的过程中,还要控制好自己的括约肌,那是极为难得的。 当莫离支渊太祚闯进茅房里,再也管不了其他,一把扒开了裤子。 就在这最后的时刻,这样那本该早就应该出来的洪流,终于释放了出来。 这个时候,莫离支渊太祚的眼神,都有些迷醉。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美妙了。 他终其一生都是锦衣肉食的人物。 他何曾有这种感觉,这一刻他想哭。 因为年纪大了,因为身体的原因,他已经很久没有试过那么畅快了。 尤其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竟然完成了他人生的升华,把自己都感动哭了。 在这个时候,什么隋军的俘虏,什么五千匹马都不重要了。 因为他的思想高度,已经不一样了。 他又是一阵哆嗦,勉强抬起了自己的裤子。 可他竟然尴尬地发现,自己的裤子有些湿了。 应该是最后关头,还是不可避免地溅了上去。 莫离支渊太祚摇了摇头,感觉在外衣的掩盖之下,理应也看不出来。 起码,他这张老脸是保住了。 旅帅看到莫离支渊太祚从茅房里出来的时候。 莫离支渊太祚已经又是一身正气,衣袍齐整。 只是这隋军旅帅的鼻子里,始终都传来了一些若有若无的味道。 他心里开始猜测。 这莫离支渊太祚,不会是尿到裤子里面了? 而那莫离支渊太祚显然也觉察到了一些什么,但是他仍然保持面不改色。 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那隋军旅帅带着莫离支渊太祚,将他送到了秦王府外。 甚至旅帅还对他离去的背影挥了挥手。 今天对于他们两个来说,都是一段奇遇。 而莫离支渊太祚快要上马车的时候,也是回头对这名隋军的小旅帅挥了挥手。 一个这样的隋军小旅帅,以往在莫离支渊太祚面前,都是一屑不顾的。 可是如今,他却觉得自己与对方结下了深深的情谊。 直到莫离支渊太祚登上自己宽大的马车,他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今天。 很畅快! 第261章 窦建德探子的身份 夜幕缓缓降临,远近的景物都褪去了光鲜的色彩。 万物的轮廓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时间慢慢地推移。 街道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有隐约闪现着的点点星光。 一行穿着盔甲的军队,月末有百人,在街道中,房屋间穿行着。 他们脚下的道路依稀可辨,但是他们却选择了不打火把。 甚至他们还故意压抑着,自己军行军的脚步声。 每个士兵的耳畔,都只回响着一阵阵轻微的脚步声。 道旁的树木在夜风里猛烈地摇晃着,簌簌声响里夹杂着阵阵蛙鸣虫吟。 这支军队领头的将领,正是裴行俨。 裴璟身上的名头有很多。 最重要的两个,一个就是裴璟直属军的统领。 另外一个,就是涿郡防御使。 他是裴璟的弟弟,虽然不是亲生的弟弟,但是他对裴璟足够忠心。 如果裴璟出了什么事情,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因此,裴璟的直属军和涿郡的防御交给他,是令裴璟最放心的。 今天白天的时候,凌敬带着裴璟的命令来找他借兵,说是要用来清剿窦建德的探子。 本来这个事情,也不需要裴行俨亲自出马。 可他也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性子。 结束了并州之战后,裴行俨回到琢郡来,每天就是练兵。 这也让他郁闷不已。 难得遇上一个事情,却不用让他出手。 这可如何让他忍受得了。 他干脆主动带着五百的军队,就跟着凌敬出来了。 这对于凌敬来说,本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因为裴行俨的武艺高强,他也不用担心对的安全。 反而裴行俨的出马,能替他们增添一个强大的战力。 至于凌敬为什么不用自己锦衣卫的人? 那是因为锦衣卫的人,大多只有一套普通的飞鱼服,连铠甲的数量都十分的稀少。 如果要论到跟对方真枪实干,还得是这些裴璟直属军的士兵们强悍。 同时秦琼也正带着一队士兵出了城,正往城外的那一处窦建德探子的窝点杀去。 今天晚上他们要双管齐下,彻底覆灭窦建德在整个幽州的情报点。 士兵们踏着泥泞的道路而行,来到一条陌生而狭窄的街道上。 他们举目四顾,但见淡淡的月光,照射着一片宽街阔巷。 微微坑洼不平的青石板路面上,点缀着几片浑浊的水洼。 面前的显然是一个客栈。 只靠门前侧边的驻马桩,以及那高高挂起来的客栈旗子,便可以知道了。 此时的客栈旗子,正歪歪扭扭地搭拉着。 不时有阵风拂过,那面旗子便随风飘摇,簌簌有声。 裴行俨召来了自己身边的几个校尉! “你们三个,带人给我绕到侧面和后面去。” “我要你们保证,今天晚上,一个苍蝇都不能从这里飞走。” “但凡走脱一人,你们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三位校尉连忙应了一声,带着麾下的士兵就去了。 裴行俨没有选择拿他的那两柄银锤,反到提起了一柄横刀。 他作为世家子弟,学刀的本来就是基本功。 因此,裴行俨这一柄横刀,用的也是出神入化。 客栈里面空间比较狭窄。 嗯,用刀杀起来更加方便。 只是这时间慢慢过去,裴行俨有些不耐烦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凌敬。 “凌长史,离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有多久?” “我们这那么多的军队,就在这街面上埋伏着。” “时间呆的越久,变便越大。” “便是不小心从这些窄巷里面,跑出来一条狗,就有可能把我们的计划给暴露了。” “虽然我们倒也不怕的,但是他们要是反抗起来了,我们就不能保证,还能留下那么多的活口了。” 这个道理凌敬也晚白。 “裴将军放心,这些道理,我自然也是省得的。” “我们约定的时间已经快要到了,里面的人马上就会给我们开门。” “裴将军放心等着就是了。” 说到这里,凌敬想了,想决定还是再提醒一下。 “裴将军,这客栈里面有不少的人,都是我们锦衣卫的部属。” “到时候你们冲进去,但凡看到手臂上绑着毛巾的,那就是我们的人。” “让兄弟们千万别不小心杀错了。 ”裴行俨用微妙的眼神,看了一眼凌敬,只是嘿嘿了两声,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 “我们尽量。” 如今客栈之外,已经是危机四伏了。 但是客栈里面的人,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仍然在呼呼大睡。 而此时,在二楼的天字一号房里面,窦红线却还没有休息,。 她心里还在鼓着一股气。 今天他们派出的人,勾搭上了一个幽州兵曹的人。 对方号称有兵部的驻防图,整个幽州的军队都在上面。 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得到幽州确切的驻地。 窦红线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她想明天再去找一找对方,跟对方确切地定下这样一个事情。 可是她不知道,那位所谓的兵曹主事,其实也都是锦衣卫放出来的烟雾。 窦红线是窦建德的女儿,根本就不需要抛头露面,来到这幽州自讨苦吃。 其实她来到这里,也是呈一时之气而已。 她的父亲窦建德,在一次酒醉之后,竟然说出了恨自己不能生一个儿子的话。 这让窦红线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她一直觉得,谁说女儿不如男。 虽然她非男儿身,但是她也能够为父亲杀敌立功。 可是这个事情闹到最后,竟然却并非如此。 她发现窦建德,虽然明面上赞同她的话,可是心里却始终都对自己没有儿子,而感到无法释怀。 窦红线心中苦闷,一气之下就带了人来到了幽州。 一来,她想着散散心。 二来,她也想着,要做一点大事,好证明给父亲看。 如今窦红线的父亲窦建德,已经击败了隋军的右御卫大将军薛世雄。 甚至打到对方,只能在数百名的护卫下,灰溜溜地逃走了。 她的父亲窦建德,更是借着这个机会,自称长乐王。 窦建德手下的势力,也得到了极大的扩充。 可想而知,接下来裴璟就是他父亲面前最大的敌人了。 第262章 探子的折戟沉沙 如果窦红线能够从这幽州,打探到大量的有用情报。 不但能够证明她的作用,更能为父亲接下来的势力扩充,打下一个很好的基础。 话说起来,窦红线来了这幽州之后,还确实是有些顺风顺水的。 她也听得见手下这些探子的建议,做事也是循规蹈矩的,不曾从来不曾强出头过。 这可是他绝对没有想到,那城外的庄子,早就已经被隋军的锦衣卫发现了。 窦红线来到这幽州,也是注定有来无回了。 很快,时间到了二更。 客栈的门板被客栈伙计悄悄地搬开了。 这就是锦衣卫事先,埋伏进客栈的卧底,为他们打开了门。 裴行俨的嘴角露出了嗜血的笑容,大喊一声,“杀”。 他斜提着横刀,领头就往客栈里面闯了进去。 裴行俨铠甲完整。 他手上拿着一柄大号的横刀,进到客栈里面见人就杀。 这一幕,可真的是把凌敬给吓坏了。 他就怕这裴行俨脑子一个不清醒,就把自己麾下的探子们都给杀了。 也得亏裴行俨这个人虽然杀的凶,但是基本的理智还是有的。 每次他看到有手上绑着毛巾的人,都会及时的收住了手。 此时,整个二楼的那些保护窦红线的护卫,也都反应了过来。 他们拔出武器,就往来犯的隋军杀了过去。 他们更是奋力地想守住,客栈通往二楼的楼梯。 可是他们身上,连一套铠甲都没有。 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这些,身上穿着明光甲的百战之师呢! 大量的窦红线护卫被隋军砍倒。 而此时的窦红线,已经在护卫的保护中,从二楼一跃而下,跳到了后院。 前面那里,就是后院通往外面的小门。 只要她们能够闯出这道小门,潜入到后面的民居窄巷中,他们就只有可能逃脱。 可是他们还没有冲到那小门,小门已经被隋军给撞开了。 一队又一队的直属军士兵闯了进来,将他们死死地围住。 这个时候的裴行俨,也从二楼一跃而下。 其他的隋军军队,也纷纷奔到了后院。 他们就怕来晚了,裴行俨出点什么事情。 虽然裴行俨是勇猛,但是有毕竟也是个人。 如果因为他们的保护不力,让裴行俨翘了辫子,他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此时的裴行俨也看到了,被护卫们保护到了中间的窦红线。 那窦红线如此浮夸的腹肌,还有那如花似玉般的脸庞。 让裴行俨有些惊讶地转过脸来,对身边的凌敬。 “凌长史,你不是说这些是个唇红齿白的小郎君吗?” “怎么如今一看,反倒是个小娘皮?” “你这个情报工作,做得可不怎么样啊!” 凌敬此时也是苦笑了一下,自嘲地摇了摇头。 这个事情,倒确实是他考虑的有差了。 他们曾经调查过,窦建德的所有部下。 那绝对是不存在什么唇红齿白小郎君的。 可是他没想到,这小郎君是个女扮男装的。 他瞬间就想明白,这个小娘们是个什么样的人。 据他所知,窦建德的麾下,有一个女儿。 这个女儿精通弓马,武艺娴熟,胆气非凡。 如果他料想的不差,面前的这个小娘皮,应该就是那窦建德的女儿窦红线了。 不过这样也好,这就确确实实的抓到一条大鱼了。 裴行俨调侃完凌敬,又转过脸来看向面前的这伙人。 “是你们自己投降呢?” “还是我们自己动手??” “如果是手下的兄弟们动手了,那么我就不能保证,你们能否有人活下来了。” 凌敬虽然想保住这条大鱼的性命,但他也是个聪明人。 他也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出言打断裴行俨的话。 因为这会让对面的人觉得,他们有机可乘。 那群护卫的头子看着窦红线,眼神显然有些飘忽。 “女公子,我们保护着你冲出去,你跟紧我们。” 谁知道窦红线摇了摇头。 她看得清楚眼下的局势。 她麾下这些人,绝对没有能力护卫她冲出去。 他们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被这些隋军当场射杀,没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 窦红线心中十分后悔。 如果不是她的任性,麾下的这些护卫军,以及这些麾下的探子,原本不必要去死。 她至今也没有想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可是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救下身边这些人的性命。 “我是窦红线,也是窦建德的女儿。” “如果我投降的话,你们是否可以放我这些护卫?” 裴行俨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 “窦红线,如果你是我们的话,你会放这些护卫走吗?” “你还是乖乖的投降!” “这样的话,你麾下了护卫们。起码还有一条生路。” “我的耐心可不多,你如果再不投降的话,那我可就要下令了。” 窦红线闻言,心中也是十分恼怒,却又是无可奈何。 “都投降,把你们的性命留下来” 护卫们大惊。 “女公子这万万不可啊!” 窦红线却是很坚持。 “这个就是我的命令,难道你们要抗命不准吗?” 护卫们心如刀割。 他们这些人里面,很多都做过潜入到敌对势力的探子。 他们很清楚,窦红线一旦被抓住,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窦红线看到护卫们,还不愿意丢下武器。 那边的隋军士兵们,已经开始张弓搭箭了。 她此时也着急了起来。 “我是窦建德的女儿,我们实力与裴璟相差不远。” “我对于裴璟的意义,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探子那么简单。” “大不了让我父亲,把我们赎回去就好了。” “现在我命令你们,丢下手上的武器,向隋军投降。” 护卫们听到窦红线把话都说到这里了,心中也是无奈。 护卫们也只能丢下了所有的武器。 他们的女公子说的对,就算他们负隅顽抗,也绝对没有杀出这道门的可能。 他们现在就剩下六七个人了,可是对方的军队还有几百人。 那领头的将领他们也认得,就是那裴璟的堂弟,勇将裴行俨。 裴行俨以武艺高强,跟随裴璟走南闯北,南征北战,从来未逢败绩着称。 说不好,他们一起上,都还不够给对面裴行俨一个人送菜的。 第263章 裴璟夜审窦红线 他们的武器丢了下来,裴行俨手下的士兵们一拥而上,将所有的护卫都绑了起来。 就连那窦红线也不能例外。显然,不见隋军半分怜香惜玉。 窦红线的护卫们看到这一幕,彻底愤怒了。 他们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声的喝骂。 “你们这群杀才!” “我们女公子是天上的人物,你们怎么敢对她如此的粗鲁。” “你们就不怕我们长乐王大军来犯,将你们全部都杀了吗?” 裴行俨冲上前去一巴掌。 这当场就把那名护卫的脑袋打到偏向了一边去。 眼看着护卫就是不活了。 大家都被裴行俨的武力,给震惊到了。 “你们是什么样的狗东西?” “窦建德的那女儿又如何?” “如今她来到我们秦王的地盘,想让她生就让她生,想让她死就让她死。” “你们再敢多说一句,我们就把她的衣服扒了,好拖出去游街。” 窦红线的护卫们,这下子是彻底的老实了。 窦红线的眼睛里,也传出了一阵惊恐的光芒。 如果对方真是这样做了,那她可就比死都要更加难受。 与此同时,秦琼率领的另一支军队,也撞开了窦建德探子养信鸽的大门。 夜已经深了。 秦王府过荼架而西,有隔浦池。 池之左,群木繁茂,中有茅亭,匾曰“无暑”。 池之右,有玉兰数株,筑一室曰“兰室”。 斜辟一径,达于池之前,跃鱼破萍,鸣禽奏管,凡可玩之物,无不夺目惬情。 再深处有主楼,八窗玲珑,天光云影,交纳无碍。 此楼正是秦王和秦王妃之居所。 今天裴璟与丹阳公主戏闹了一番,两人已经熟睡了。 可是直到二更十分,却有一名内侍来到了屋外,轻轻地呼唤着。 丹阳公主悠悠转醒,知道这是内侍有正事要来找裴璟了。 她轻轻地推醒了旁边的裴璟。 哪知裴璟一个翻身,却再次将她紧紧地拢入了怀中,仍然是不肯起身。 丹阳公主又是好气又是甜蜜。 无可奈何之下,她只有在稍稍用力,推着裴璟的身躯。 “郎君,快快起来了。” “外面怕是有人来了,有要事要找你” 裴璟显然有些不太耐烦。 “叫他们明天再来,现在夜已经深了,我们先休息。” 丹阳公主听到这个话,也是有些无奈。 “郎君,如今你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子,须知创业之筚路蓝蒌。” “还是快快起身,妾身伺候你更衣。” 其实裴璟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之所以这副做派,也是为了哄丹阳公主开心而已。 他悠悠地起了身,在丹阳公主的伺候下,穿好了袍服。 裴璟再在丹阳公主的额头上,轻轻地点了一下。 “你先休息!” “如无意外的话,我需要忙到天亮了,你不必再等我。” 丹阳公主懂事地点了点头,亲自将裴璟送到了门外。 此时一名内侍,正侍立在门侧。 “为何此时叫醒我?” “可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禀报殿下,是凌长史来了。” “说是白天里,他向殿下禀报的事情,如今已经做成了,人也全部带回来了。” 他这样一说,裴璟就明白了对方所指。 他也着实有些好奇,想要知道这个窦建德麾下唇红齿白的小郎君,到底是谁。 裴璟尤其是想看一下,对方到底是不是窦建德所撰养的小白脸。 于是,他带着几分期待,举步向客堂走去。 凌敬看到裴璟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 “凌敬,你抓住的那个头子,是否就是窦建德的心头好?” “嘿,我就说男人发达了,便会变坏。” “这肯定是他养的小白脸?” “你可千万不要学他,我们幽州军可不兴那一味。” “噢,那也不对,人生在世嘛,当然什么都要试一试。” “凌长史,你要是真的有那一天,兄弟们给你摆两桌庆祝庆祝” 凌敬心中也是一阵苦笑。 殿下的性子是越来越跳脱了。 裴璟的思维,显然让他都有些不太跟得上。 “殿下,那些人全部都已经抓住了,领头的人也确实是个大人物。” “不过,他却不是什么窦建德的心头好。” “他是窦建德的女儿窦红线。” “嗯?”裴璟有些愕然。 “这怕是有些不太可能?”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这是你我都懂的道理。” “对方要是真的是窦建德的女儿,怎么会跑到幽州来,还亲自打探情报?” “这简直就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 “窦建德这不是把一个大好的把柄,平白地交到我手上吗?” 凌敬也感觉到这个事情,显然十分魔幻。 “殿下,属下已经打探清楚了。” “那些护卫说,就是因为窦红线跟窦建德产生了矛盾。” “窦红线才在一气之下,跑到了幽州来,想立下一些功劳,好给窦建德看。” “如今的窦建德,想必还在自己的地盘里面,拼命寻找着窦红线的踪影。” 这样说的话,裴璟就能理解了。 不过,相比于一个区区的窦红线,裴璟更关心其他事情。 “城外养信鸽的那个庄子,都控制好了吗?” “那些信鸽我有大用。” 凌敬心中一凛,连忙点头。 他瞬间明白了裴璟的意思,这是要对窦建德用兵的。 “请殿下放心,我们杀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人颇为灵醒,想要放出信鸽。” “可是却被我们及时阻止了。” “而他们勉强放出的一个信鸽,也被我们当场射杀。” “绝对没有走漏丝毫的消息。” 凌敬为人严肃并且诚实。 如果他说没有走漏消息的话,那就绝对是没有走漏消息。 “那就前面带路,我也想看一看这窦建德的女儿,到底长了个什么样。” 凌敬闻言,脸上露出了不知名的笑容。 “那窦红线就关在了秦王府附属的大牢里面,我为殿下引路。” 他已经想到了,裴璟肯定是会夜审窦红线的。 因此,他聪明地没有选择把这个窦红线关到他们锦衣卫的大牢里。 他反倒马上差人,将窦红线送来秦王府的附属小牢。 由此可见,凌敬的办事到底有多细心。 因为他连每个月一号求月票的事情,都清清楚楚的记得。 第264章 手下个个都是人才 不过,在凌敬心里,那个窦红线小娘长得不差。 不知道殿下看到她之后,会不会兽血沸腾。 想到这里,凌敬也不禁低头“嘿嘿”了两声。 自家的殿下如此的英武不凡,那窦建德能有这样的女婿,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哦………不,简直就是着火了。 如此不正好吗? 反正窦建德又没有儿子。 他把女儿嫁给自家秦王以后,两家合成一家。 这地盘也不用打了,反正到头来都是秦王的。 如此。 岂不妙哉! 裴璟可不知道在凌敬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不过他如果真的知道了,他也会为凌敬的想法大喊一声“好”。 没错,他就是这样的人。 秦王府的附属小牢,环境也着实算不上多好。 虽不说得上是老鼠遍地,但也可以说得上是暗无天日的。 这种阴冷潮湿的环境,窦红线也从来都没有呆过。 感观上带来的严重不适,这窦红线忍忍也就罢了。 可士兵将她绑了回来时,身上的绳子勒得太紧。 让她感觉到十分的难受。 窦红线想让这些看守小牢的士兵,来给她稍微松一松绑。 但是那些士兵,全部就像耳朵聋了一样。 此时。 窦红线便看到了一队穿着明光甲的士兵,先行走了进来。 他们先在各个主要的位置,站稳了脚步,做好了警戒。 窦红线便知道有大人物要出场了。 这个进牢房的派场,都已经超过他的父亲了。 虽然他的父亲出行,身边的护卫身上的铠甲,都没有那么华丽而坚固 果然不多时,一名男子走了进来。 窦红线只看到,外面走进来,一个穿着黑色王袍的男子,年约三十来岁,身材高大,约摸有六尺五寸。 最让她感到惊心动魄的是那一双漆黑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人的一切。 如果抛弃这一双眼睛的话,连窦红线也不得不承认,这名男子长得可谓是极为俊俏。 男子身后还跟着几名身穿着隋朝官号的随从。 光是看着这些随从的官袍,便知来人的官都不小。 可是那么高级的官员,却只能够跟着这名男子的身后。 那么这名男子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窦红线明白,必定就是幽州实际掌控者。 秦王裴璟。 在裴璟走进来之后,第一时间,也看到了绑在十字架上的窦红线。 他定睛一看。 这窦红线果然长得不差。 可能也还是没有用过刑的原因,这窦红线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不过,这裴璟也是暗骂了一声。 他麾下的这些人简直个个都是人才。 好好地绑一个窦建德的探子,竟然用上了龟甲法, 这绳子简直把窦红线的身躯轮廓,完完全全地显露了出来。 看得他也是一阵心神摇曳。 随从识相地给裴璟搬来了一张凳子,就放在裴璟能够直接面对窦红线的地方。 窦红线看到裴璟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的身材,也让她感到颇为恼怒。 在窦建德的麾下,她就是一个小霸王。 何曾有人敢如此轻薄地盯着她看? “你在看什么?” “还不把本公子给放了?” “难道这个就是你幽州裴璟的待客之道吗?” “听闻你裴璟,还是出自于天下闻名的河东裴氏。” “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裴璟哑言失笑。 “本王从来没有听说过被这样绑着的客人。” “本王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来到别人家里,却不敲门的客人。” “如今你已经落到了本王的手里,却还敢如此嚣张。” “难道你就当我裴某人手上的刑具不存在吗?” “别的不说,本王这牢房里有十八般的手段,用完保证让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让你这辈子听见裴璟这个名字,都感到害怕,如坠深渊。” 窦红线也不是个没有见识的 她如今被对方抓到了,对方为了拷打出有用的东西,肯定会用上一些什么手段。 因此裴璟这赤裸裸的话语,也的确让她感到十分的害怕。 但窦红线终究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堕了父亲的威风。 她不能让这个裴璟,平白看清了她。 “我窦红线又岂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 “你们如果有什么手段,大可冲着我来就行了,又何必说那么多。” 不过,窦红线说着说着,看着裴璟脸上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了。 显然,她还是怕的。 她觉得还是不能够太过于激怒对方。 “如今落到你的手上,是我技艺不佳。” “你需要什么条件,大可跟我的父亲去谈。” 这个时候,裴璟反倒不去看窦红线了。 他反倒扭头回来看向旁边的凌敬。 “问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吗?” “回禀殿下,还没开始问呢!” “人抓回来了,那为什么不问?” 这个问题问的凌敬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看了一眼这窦红线美丽的容貌,以及她那玲珑浮凸的身材。 他还以为,裴璟会对窦红线感兴趣呢! 想不到,裴璟对她的美貌不屑一顾。 当然凌敬之所以没有对窦红线用刑,这也不是主要的原因。 他也已经想到了,这窦红线毕竟是窦建德的女儿。 因此,他也就没有那么快对她进行动刑。 否则,这窦红线美丽的小脸蛋,都给弄花了。 那到时候,如果裴璟想跟窦建德交换什么东西,恐怕反倒会适得其反。 裴璟看到凌敬的脸色,心里便明白了对方的心中所想。 “不用刑,便不用刑?” “反正看她这副莽撞的样子,也不可能知道什么机密要事。” “就放她在这关着。” “那庄子外面的信鸽,都控制好了吗?” 说到这个,凌敬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这有一些信鸽,如果利用得好的话,确实会有很大的作用。 “鸽子什么的,属下都看过了。” “全部的鸽子状态都不错,都可以投入到使用之中?” “只是我们现在,还在拷打庄子里面的俘虏。” “属下想要弄清楚,他们联系的暗语是什么,否则容易暴露我们的动机。” “只是他们能够被派到这涿郡来,也都是个中好手,是能顶得住用刑的汉子。” “因此,审问的速度着实算不上太快。” 第267章 薛氏兄弟的投靠+强大的幽州军 所以,杨广大肆的开始打压河东士族集团的官员和家族,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此时,右御卫大将军薛世雄,在与窦建德的作战中大败而归。 这就给了杨广一个光明正大打击河东薛氏的借口。 至少杨广还活着的时候,他们河东薛氏是看不到任何再回到朝廷中枢的希望了。 并且,现在隋朝天下也岌岌可危,河东薛氏再谋求重回朝廷,显然也不是一个明智的事情。 那么他们想要东山再起,就必须要选择一方势力合作。 当然,说得好听点是合作,说得难听点,直接就是投靠了。 刚好,右御卫大将军薛世雄的两个儿子薛万均和薛万彻,都已经投靠裴璟。 并且他们在裴璟麾下,都担任重要的职位。 如今裴璟的势力又如日中天,又是他们河东世族集团的代表。 薛万述与薛万淑也来投靠到裴璟的麾下,就变成了顺理成章的一个事情。 甚至可以说,他们几乎已经将河东薛氏东山再起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裴璟的身上。 因而,也难怪薛万述与薛万淑如此慎重。 方才五更就已经起身梳洗打扮,谋求给裴璟留下一个好印象了。 这时,薛万述却是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 “三弟,昨天夜里两更时分,城里闹哄哄了一两个时辰。” “甚至那个方向还传来了喊杀声,可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薛万均是裴璟麾下的重要将领,城里面发生了特别的事情,他自然也是十分关注的。 “听说是一伙窦建德的探子,被秦王麾下的锦衣卫给抓了。” 闻言,薛万述与薛万淑相看了一眼,他们来得也真是时候。 照这样看,恐怕秦王殿下也快要对窦建德用兵了。 天亮的时候。 薛万均一大清早,就带着他的两个兄长薛万述与薛万淑,前去拜访裴璟。 如今裴璟也的确是用人之际,便也带上他们两个留了下来。 只是官位注定不可能给他们太高了,虽然同属于一个势力集团。 “两位兄长初来乍到,虽然是自家兄弟,但是我多少得忌讳着点,你们可得理解啊?” 裴璟这个话是跟他们客气,但是他们要是真的相信了,那就是他们蠢笨如猪了。 薛万述与薛万淑对裴璟行了一礼,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可见世家大族里面出来的子弟,演技都不会差。 薛万述恭恭敬敬地说道:“我们兄弟两人丢官去职,如今却厚颜无耻地来投奔秦王。” “而秦王能够收录我们,已经是我们的荣幸了,又怎么敢在妄图其他。” “如果秦王不客气的话,我们兄弟两人愿意从一个大头兵干起,请秦王千万不要嫌弃。” 裴璟当然是不嫌弃的,这两兄弟在历史上也是赫赫有名的,手上的本事绝对不会差。 他当然也不会让这两个人,真的从普通的一个大头兵做起。 那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彻彻底底的羞辱了。 如今这两个人都是右御卫的将军,但是裴璟不可能现在就授予他们一个将军的官位。 “两位兄长既然这样说了,那我也不客气了。” “两位兄长的才华极高,这在我们河东年轻一辈子弟之中,也确实算得上是佼佼者了。” “既然如此,本王就封你们兄弟两人为虎贲中郎将。” “嗯,就先编在我麾下的直属军中,给舍弟裴行俨充当副将。” “等你们立下功劳之后,再做其他的分配,这样可好?” 老实说,就这两个人的资历和年龄,裴行俨在他们面前,那也是妥妥的晚辈。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裴行俨乃是裴璟当成亲弟弟一样看待的。 以如今裴璟的身份地位,加上裴行俨手上掌握的军队。 他们两个在裴行俨的面前,绝对不会再有任何的优势了。 这样算起来的话,也不算辱没了他们。 何况薛万述与薛万淑猜测到,裴璟很快就要跟窦建德作战了。 他们编在裴璟的直属军中,以后作战立功的机会有的是。 以他们两个的才华,相信他们肯定很快就可以再次出人头地了。 “属下感谢秦王殿下的栽培,以后我们兄弟两人,必然对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裴璟看到这一幕,没有跟他们两个客气。 严格算起来,这也算是薛万述与薛万淑的一个认主仪式。 如果这个时候裴璟推辞了,那么这其中的味道就变了。 等到两个人恭恭敬敬地行完礼裴璟才举步向前,将这两个人扶了起来。 “两位将军客气了,我们都是河东世族子弟,从小便是知根知底。” “本王的德行,你们也是清楚的。” “只要你们在本王的麾下好好做事,本王可以保证我能够吃肉,你们绝对能喝汤。” “本王能够赶鸡,你们也能够遛狗。” 虽然薛万述与薛万淑感觉到,裴璟说的话有些奇怪。 但是他们也明白,裴璟这个意思,就是同意将他们招揽到麾下了。 至于今后混得怎么样,那就看他们自己的才华了。 他们可就听说了,这幽州军如果没有本事,不能立下功劳的话,就算是裴璟的爹也毛用没有。 事实也确实如此,裴璟的爹来了幽州。 他看到自己的儿子都当上了幽州总管,后来更是直接当上了秦王,也动了心思。 裴爽想要在裴璟的麾下,担当一个官职,起码也得是一郡的长官。 可是裴璟也知道自己的爹是个什么样的德性,直接管都没管他。 这样裴爽心中郁闷不已。 甚至裴爽在家里直接大骂裴璟不孝,把家里闹得颇不安宁。 当然裴爽最后的结果,也十分的舒爽。 他被老爷子裴蕴拿着家法,追了二里地,最后险些没有把他的狗腿给打折了。 等到裴璟见完这薛万述与薛万淑之后,随从便通报凌敬来了。 裴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感到有些晦涩干枯。 他一个晚上都没有休息。 原来他见完薛万述与薛万淑兄弟之后,还真的有点困了,想要进去休息一下。 可是如今凌敬来了,他也不好让对方久等。 虽然对方只是他的属下,但是他这个关爱下属的名声,怎么都还要好好经营的。 “去,去把凌长史给我请进来。” …………………… 凌敬果然将一份完整的报告交到了裴璟的桌上。 裴璟拿起来看了两眼,脸上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凌敬,你也忙了一个晚上了,待会回去好好休息。” “可别把你的身体给熬坏了,否则我离了你,还不知道要去压榨哪一个属下。” “嗯……再告诉下面的兄弟们,这个月的俸禄双倍。” 凌敬也是笑着恭恭敬敬地给裴璟施了礼。 对方这个调侃般关心的话,让他心中也是颇为感动。 “属下代下面的兄弟们,感谢殿下的赏赐。” 报告里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窦建德的探子到底是如何跟窦建德联络的。 裴璟没有去怀疑,这一份报告到底是真是假。 因为道理十分简单,凌敬敢把这份报告交到他面前,那就证明着这份报告不会有什么问题。 如果这份报告真的有什么问题,那只能代表他裴璟瞎了眼,竟然看中了凌敬这样的一个废物。 不过凌敬是废物吗? 他显然又不是。 他不但不是一个废物,并且他还十分的狠心。 窦建德麾下的探子被抓,足足有十多个人。 其中掌握了这种通讯密文的,足足有七个人。 而其中有三个人打死都不招供,凌敬派出的千户也一点没有手软。 那名断千户,直接在剩下的四个探子面前,把那三个不愿意招供的探子喂了狗。 那个场景有多惨烈,自然不必多说。 反正连四个铁骨铮铮的窦建德探子,当场都吐了。 然后凌敬再下令锦衣卫的人,把这四个建议招供地探子分开审问。 最后发现其中一个人所写的东西,跟另外三个人有出入。 经过一番审问之后,发现这个人也是个投机取巧的,想要蒙混过关。 他最终的目的,还是想要留下小命。 结果可想而知,也被锦衣卫的人喂了狗。 因此,这份报告别的不说,最起码是值得信任的。 裴璟看到了上面记录的东西,自然也是十分满意。 这一份东西,对于他来说,绝对会有非常大的作用。 “凌长史,你先用这份东西,给窦建德传一些有用的情报。” “哪怕给他传个兵马布防图,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一定不要让他产生什么特别的怀疑。” 凌敬点了点头,看来他也是时候准备征讨窦建德的谋略了。 毕竟裴璟麾下的其他人,在战争方面的触觉,都没有他灵敏。 裴璟也一直是把他当成军师来看待的。 他认为裴璟把兵马布防图这种东西交给窦建德,实在是十分的妙。 如果想要得到对方的信任,付出点牺牲,那是在所难免的。 不愧是被他凌敬看中的男人。 凌敬感觉到他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因为交不起店租,被那个店家赶出了门,才能遇上了裴璟。 如果不然的话,他现在可能早已经饿死在街头了。 毕竟凌敬也不知道,在历史上,他真正跟随的人,正是他现在这个想要攻打的窦建德。 裴璟又想了想,干脆决定也不搞什么闭门造车。 他马上传令召集了所有高级将领和文官。 等到所有的高级文武官员来到后,裴璟先让凌敬给在场的人员,说了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 这个事情发生得十分突然,文武官员们也没想到,征讨窦建德的机会,竟然来得那么快。 然后,在众人的一片愕然之中,便轮到裴璟说话了。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凌敬已经跟你们说得很清楚了。” “那么并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们要借着这个机会,彻底弄死窦建德。” “把我们的势力范围,扩充到黄河边上去。” “不……这场战争之后,我希望河北诸郡,都变成我们的地盘。” 文武将领都被裴璟描绘的前景,给深深地打动的。 他们提着脑袋跟着裴璟造反,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地位越来越高的。 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的地位越来越高? 当然是先把饼做大了。 这样大家能得到的东西,不是越来越多了吗? 最好就是裴璟能赶快当上皇帝,那他们这些人就会全部变成从龙之臣,名垂千古,青史留名。 “凌敬也给大家讲一下,我们幽州军现在到底有多少人。” “让兄弟们知道我们自己的实力,有多强大,以后给他们增添点信心。” 凌敬站了出来,这些资料他都是烂熟于心的。 他不假思索地说道:“禀报殿下,我们麾下有直属轻骑兵四万人。” “另外我们还有五千甲具装骑。” “我们有重甲陌刀兵一万人” “其他的步兵约莫有五万人。” “另外各郡的郡兵全部聚集起来,也有接近两万人之多。” “再者,由于殿下已打败东突厥始毕可汗,根据他们与我们所签订的条约。” “由东突厥人给我们提供粮草物资,给我们指挥的突厥骑兵,就有三万人。” “其他的俘虏里面,如果想要抽调的话,也可以组建出两万骑兵。” 这一个数据彻底震惊了在场的所有文武将领。 他们虽然知道自己的幽州军,已经很强了。 但是等到凌敬一一数来的时候,他们才知道原来殿下麾下的军队,比他们的想象中要更加庞大。 如果幽州军光是数量庞大的话,那也就算了。 如今天下的乱军之中,规模比他们多的也有不少。 可是重要的是裴璟麾下的骑兵数量极多啊! 幽州军的作战实力之强,在天下都是叫的上号的。 谁能够把二十多万的突厥人骑兵,撵的跟孙子一样? 裴璟这里就是独一号了。 可裴璟听完了凌敬的汇报,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众人看到裴璟的这个做态,心里都有些不太理解,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难道自家的殿下志存高远,那么强大的军队心里还不满意? 正当众人迷惑的时候,裴璟说话了。 “在俘虏里面挑选骑兵,就暂且不需要了。” “那些人如今还不老实,等他们再在矿山里面干两年的活,用起来才顺手。” “何况我们现在也不需要养那么多骑兵,否则我们的后勤压力实在太大了。” 确实如此,如果不是有三万骑兵是突厥人在帮他们养着的话,他们想要养那么多的骑兵,财政早就崩溃了。 至于突厥人想不想帮裴璟养骑兵? 不想也得想。 “至于那些突厥骑兵的军纪,也让本王十分担心。” “本王不想在河北百姓中留下残暴的名声。” “因此这些突厥人也暂时用不了,还得细心地教。” 第268章 当头棒喝+裴璟遇刺的假消息 “高句丽人答应给我们送回来的俘虏,以及那五千匹战马,现在迟迟不兑现。” “如今拖拖踏踏地过了几个月,也才给我们送回来那么两三千俘虏,还都是老弱病残。” “本王因此十分不高兴,他这是把我当成杨广了。” “可本王又岂是那么好相与的人。” “如今本王决定,就把这三万突厥骑兵,都送过辽水去。” “让他们去高句丽国内,大闹一番。” “不需要他们能拿回来多少东西,但是也不能让高句丽人,过得那么快乐了。” 高句丽此时正是农忙时候。 裴璟觉得,这个饭不能让他们吃饱了,免得到时候又给他搞事。 让他们吃饱的话就会有事。 那就让这些归化的突厥骑兵,去给他们踩踏一下麦苗,烧毁一些村舍,甚至攻下一些城池。 让他们的士兵无法解甲归,耗尽高句丽最后一分战争潜力。 这才是突厥骑兵应该做的。 薛万均听到这个地方,心里微微有些失望。 这三万突厥骑兵,就是他和一名投降过来的突厥万户一起统领的。 这三万骑兵调度辽东战场上,那么他自然也被调到辽东战场上。 也是注定着,这一场对窦建德的战争,他是没有办法参与了。 薛万均觉得,让他跟那些高句丽人作战,那不就是小儿科吗? 他不喜欢这种没有什么挑战性的事情。 一时之间,薛万均也感到有些兴趣索然了。 哪知他的这副表情,已经被裴璟看在眼里。 裴璟瞬间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薛万均,你是不是觉得高句丽人好欺负?” “不用付出什么气力,就可以轻易击败他们?” 薛万均此时才清醒过来。 看到裴璟的脸色,他连忙告诫。 “殿下,属下知道错了。” “这一次,属下去高句丽国内作战,一定会谨慎作战,不会有丝毫的差池。” 裴璟仍是摇了摇头。 他对薛万均的这种说法,没有认可。 “不,你还是没有明白我说的话。” “你对于这场战争,没有足够的敬畏心。” “你麾下的三万突厥骑兵,作战能力确实十分强大。” “高句丽想要对抗你们,也绝对是十分艰难的。” “可是你们也应该明白,第一次我们大隋与高句丽的战争之中,杨广也是这样想的。” “当时,我们作战人员连带民夫,足足出动了一百一十三万人。” “可最后能够逃回辽水以东的。却不过足足两千七百人。” “如果你还是在保持这个心态,那么你也会死在辽水之侧。” 裴璟的这番话,可谓是句句入骨。 薛万均这个时候才明白,他被幽州军过往的战绩,蒙蔽了双眼。 他已经变得不将天下英雄放在心里了。 为将者,这种心态是绝对不能够有的。 裴璟今天跟他说的话,虽然十分残忍,但是那就是在救他的命。 他再一次恭恭敬敬地给裴璟下拜。 “请殿下放心,属下已经知道错了。” “这一次属下到辽东作战,不必拿到多少战果。” “只希望能够完成殿下的嘱托,如此足矣!” 裴璟看到这薛万均终于听懂了自己的话,脸上也不忍出了笑容。 “当然,叫你到辽东去,也不只是报复高句丽。” “就像我刚才说的,突厥骑兵的军纪还是太差了。” “你们到辽东去,就是要把这些突厥骑兵的军纪给我弄好。” “但是,你又不能让他们失去野性,这些突厥骑兵我以后有大用。” 这个多少有点为难薛万均了。 野性和军纪,本来就是相反的东西。 但是薛万均还是选择答应了下来。 “殿下放心,当我带他们在从辽东战场回来的时候,他们就肯定会满足殿下你的所有想法。” 裴璟摆了摆手。 显然,他已经不想在这个事情上,再浪费太多的口水了。 他转过脸来,看一下凌敬和旁边的长孙无忌。 “突厥骑兵要北上,他们会穿着我隋军的铠甲,但是不会选择见任何一座城池。” “同时,你们还要从各郡抽调郡兵,对外宣称我们要进攻进攻高句丽。” “凌敬,你也要通过你们所掌握的探子,向窦建德发出消息。” “声称我们因为高句丽的不恭顺,决定继续进攻高句丽,将高句丽灭国。” 大家这下子有点明白了。 裴璟这次打算把窦建德给引出来,引诱他们北上进攻幽州。 然后裴璟就可以借这个机会,将窦建德彻底歼灭。 这一场战争是一个大动作。 但是如果做成的话,他们所得到的收益,绝对会十分重大的。 可是旁边的杜如晦,确实有点担心。 “殿下,那这样的话,我们手上能用的,就只有那四万直属骑兵了。” “你就靠着这支军队,想要跟窦建德作战,是否有些太过冒风险了。” 也不是在场的将领们对幽州军没有信心。 但是这窦建德确实不能小觑。 这厮能够击败右御卫大将军薛世雄,以及薛世雄的右御卫大军。 这个确实也让在场的幽州文武将领,对窦建德重视起来。 刚才裴璟教育薛万均的话,更是如同一个当头棒喝,将这些文武将领彻底打醒了。 这窦建德连右御卫大将军薛世雄都能击败。 而他们幽州军的骑兵底子,就是两万右御卫骑兵。 就连现在的幽州军里面,都有一大部分中级军官,是以前右御卫的骑兵。 所以他们十分清楚,右御卫大军的作战能力,到底有多高。 但是右御卫这么强的军队,却败在了窦建德的手里。 右御卫大将军薛世雄险些连小命都没有保住。 那这样换一换,是不是窦建德连他们幽州军,都可以击败? 不过,文武将领们想到这个事情,便又偷眼去看站在旁边的薛氏三兄弟。 其实原本应该是四兄弟的,但是薛万彻驻守在辽东城,如今并不在涿郡。 只见到这三个兄弟被戳到了痛脚,也是一脸的激动。 突然,这三兄弟的大哥薛万述站了出来。 他深深地给裴璟施了一礼。 “殿下,窦建德狼子野心,在击败右御卫大军之后,他便得到了势力扩充。” “而窦建德的军队邻近幽州,此乃心腹大患,不可不防!” “殿下既然要对窦建德用兵,吾弟薛万均又无法随同作战。” “那么属下与二弟薛万淑,想向殿下请求为大军先锋。” 这边还在商量着这个计划到底靠不靠谱。 那边的薛万述与薛万淑,已经希望担任先锋了。 这个也足可以看得出,他们薛家人对窦建德到底有多痛恨。 不过,文官们普遍认为,裴璟只用四万军队跟窦建德作战,确实有些太冒风险了。 大家还是眼巴巴的看着裴璟,就希望他能够改变主意。 甚至有些文武将领,已经打算劝劝裴璟了。 可没想到裴璟说出的下一句话,更让他们觉得心惊胆跳。 “不是四万人,我打算只动用三万骑兵,参与对窦建德的作战。” 在场的文武将领闻言,都是大惊失色。 只有个别比较清醒的将领,才明白裴璟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世人皆知,裴璟麾下的骑兵军队,大概有四万左右。 但世人对于那支因为兵败了而被迫投靠他们的突厥骑兵,却是一无所知。 裴璟就是要借助这个优势,掩盖他们真正的战略意图,一举平定窦建德。 到时候他就会成为如今的天下第一大诸侯。 “凌长史,既然那些探子愿意靠我们了,那边要尽快地用起来。” “你先把那个布防图给他们发过去。” “再过几天,你便再给他们再发一封情报。” “就说我一意孤行,决定再次征讨高句丽。” “这一次,我们的目标是,要把高句丽灭国。” 凌敬感觉到压力,但也感觉到了动力。 “请殿下放心,属下一定会把这个事情,做得尽善尽美。” 裴璟点了点头,凌敬做事,他还是相信的。 裴璟转过来,又看一下这里面的其他文武将领,说道:“那窦建德的探子被抓,这个事情知道的人不多。” “虽然有一些百姓知道我们昨天晚上采取了行动,抓了一群人。” “但他们也不知道,那就是窦建德的探子。” “之后,我也会利用抓获的窦建德探子,给窦建德发去假情报。” “就是说我们抓的,是高句丽的探子。” “我们自己的坊间,也会发出同样的假情报。” “你们在场的都是幽州军的高级官员,与幽州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们需要知道,这个事情要想做好了,就绝对不可以再传出任何的消息去。” “哪怕是对你们的妻子,家人,也绝对不可以再透露出半分的消息。” “如果这个消息泄露了,我在坊间听说了任何的传言,确定的是哪一个人传出去的消息,我定斩不饶。” “到时候,可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 在场的文武将领,听到裴璟这样的说法,都是心中一凛,连忙应下。 这场战争的基调,已经定下来了。 之后开始各司其职,凌敬也回到了锦衣卫,召集来了麾下的干将。 还有那投降的耿忠,也被他召了过来。 凌敬把一份幽州军布防图放到了耿忠的面前。 “这一份就是幽州的兵马布防图,你给窦建德发过去。” 耿忠听到了这个话,腿脚一软,险些就当场跪下来了。 “长史,你可不要跟我开玩笑。” “我已经决意投靠到裴璟……哦……不……是秦王殿下的麾下。” “我对秦王殿下的忠心,那是天地昭昭。” “我又怎么会,做出损害我们幽州军的事情呢?” 凌敬觉得有些无语。 如果耿忠真的是那么铁骨铮铮,那他现在早就应该为窦建德去死了。 可他却没有死,还能站在这里,那就证明了,这耿忠也不是什么铁骨铮铮的人。 如今耿忠却非要装出一副铁骨铮铮的样子,这是打算给谁看呢? “我要你发,那你就发,不要说那么多的废话。” 耿忠也渐渐回过味来了,眼睛里出现了几分明悟。 “长史,莫非这份布防图是假的?” “是为了故意引窦建德来进攻我们,然后我们在借机设下埋伏,将他们一网打尽吗?” 凌敬着眼睛看了一眼耿忠,言语中已经带上了几分无奈了。 “我叫你去发情报,你便去发情报,哪来的那么多的废话?” 耿忠听到这句话,脖子缩了一下,显得有些唯唯诺诺的说不了话。 “属下多言了!” “属下这就利用秘文,把这个情报给窦建德发去。” 凌敬点了点头,想了想,走下来拍了拍耿忠的肩膀。 “如今你已经没有别的退路了。” “如果窦建德不死,如果再知道你们谋反了,你们的小命可是绝对保不住的。” “如今你们能够做的,就是老实实地投靠我们。” “这就是你们唯一的活路,否则同时得罪了我们幽州军和窦建德,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你这条狗命。” 耿忠虽然有些害怕,这凌敬所说的话,他自然是相信的。 原本他们还以为他们自己隐藏的很好。 可是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他们的据点,早就已经被锦衣卫发现了。 锦衣卫之所以一直没有剿灭他们,也就是看他们还有点利用价值。 等到锦衣卫真的想要对他们动手的时候,连只苍蝇也没能跑掉。 从这一点上面看,锦衣卫可比窦建德的探子强太多了。 等到耿忠把这假情报安排好之后,凌敬又转过脸来看向断千户。 “断千浪,这一次审问的事情,你们做得很好。”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锦衣卫的锦衣卫了。” 段千浪最后也是连忙下拜,说道:“感谢长史的栽培!” 凌敬摇了摇头。 “你这个感谢,还是感谢错了。” “这是殿下的命令,你应该感谢的人是殿下。” 断千浪当听到这个话之后,又连忙对着裴璟住的地方方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我断千浪发誓,今生今世必定忠于殿下,此生不悔,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等他说完这一番话之后,又把头拧回来,看一下凌敬。 他知道,凌敬接下来,肯定还有其他吩咐。 第269章 镇子上的山货商人+拥护裴璟的百姓 凌敬等这段千浪做完这一切之后,才又交代出了一件事情。 “昨天前天晚上,我们为了抓这些窦建德的探子,闹得也是沸沸扬扬的。” “如今连守城的军队都动用了。” “虽然对于这个事情,百姓知道的具体情况不多,但是市井之中也肯定会有所传言。” “你给我放出消息去,就说昨晚抓到的,都是高句丽的探子。” “并且你们还可以放出消息去,就因为这高句丽对我们幽州图谋不轨,我们打算继续对高句丽用兵。” 断千浪心中一凛,已经明白了凌敬的意思。 从这一点上面看,他就比这个耿忠,高明到不知哪里去了。 算起来,耿忠的这一伙人,栽在锦衣卫的手上,也是实属正常的事情。 等到所有的消息都已经放出去。 很快,整个琢郡的百姓,就都知道了一则振奋人心的消息。 昨天夜里,一直守护着他们的幽州军,又再次粉碎了高句丽探子的一场阴谋。 他们竟然图谋刺杀秦王殿下,实在是狼子野心。 自从裴璟当上了幽州总管之后,整个幽州一片安居乐业。 百姓不用再遭受任何的战乱之苦,连高句丽都在裴璟的脚下瑟瑟发抖。 因此幽州百姓对秦王殿下裴璟的拥戴,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水平。 这些高句丽的贼子,竟然想对裴璟不利,也是引得了幽州百姓的一片愤慨。 各界的百姓纷纷叫嚣着,要对高句丽用兵,惩罚这个不知死活的高句丽。 幽州百姓与幽州以外的百姓有所不同。 其它的隋朝百姓,想起跟高句丽作战的这个事情,就已经产生了一个很大的畏惧。 毕竟对高句丽作战,那就意味着要增加税收,有大量的士兵和民夫要到辽东去送死。 可是幽州的百姓,却是不这样认为。 一直守护他们的秦王殿下裴璟,和他麾下的幽州军,作战百战百胜。 秦王殿下裴璟在对辽东作战的时候,向来都是能够大获全胜。 幽州军伤亡极少,每次都能获得不小的收获。 很多幽州百姓的子弟,也都在幽州军之中当兵。 当幽州军获得大量的战利品时,这些幽州军的百姓,也能够因此受益。 其实也不只是对战高句丽百姓才能受益。 就比如说,上次在对东突厥始毕可汗作战的时候,裴璟就获得了大量的赔偿。 光是东突厥始毕可汗赔偿的羊,就有接近三十万只羊。 加上幽州军士兵战场上缴获的羊,当然裴璟手上掌握的羊,就有接近五十万只了。 这些羊数量如此巨大,如果只是裴璟养起来的话,压力还是颇大的。 就算裴璟将它们宰杀了,放到冰窖里面,那他们也没有那么多的冰窖。 如果运气一个不好,这些羊得了疫病,那么他们的损失可就太大了。 因此秦王殿下裴璟也毫不吝啬。 除了参战的士兵,获得了大量的赏赐之外,幽州的每一户人家,也都各自分到了一只羊。 这也算是感谢他们对于秦王殿下裴璟的支持。 虽然,这几乎将裴璟这场战争之中所缴获的羊消耗殆尽。 但是裴璟也到达了幽州百姓人人称赞的地步。 百姓们从中受益,也让他们更加渴望战争。 因此,他们也是祈盼着,裴璟能够再次对高句丽用兵。 裴璟向来都是一个注重民心的统治者。 果然,仅仅过了一两天之后,坊间又再次传出了一道消息。 秦王殿下裴璟果然打算继续对高句丽用兵。 这个消息也足以让幽州的百姓们鼓掌相庆。 而凌敬送出的那个幽州军兵马布防图。 经过了两天的时间,也终于到达了窦建德的手上。 窦建德看着布防图,显然也有些震惊。 那么重要的情报,竟然都被耿忠他们搞到了手。 根据耿忠在情报里面所说的,是他们贿赂了一个裴璟麾下兵曹的主事。 他们花费了足足的一百两黄金,才从对方的手里,搞到这份幽州兵马布防图。 可如果这份布防图是真的,别说一百两黄金,便是一千两黄金,甚至是一万两黄金,窦建德都是舍得出的。 现在他最怕的,就是这一份布防图是假的,是裴璟想要故意引诱他们上钩。 可是经过他们的查验,发现这个发回来的情报上面的秘文,是正确无误的。 也就是说,这份密文确实是由他们的探子给发回来的。 窦建德马上召来了他麾下的军师宋正本,打算跟他商议这件事情。 “宋军师,这个事情你怎么看?” “回禀殿下,这份幽州布防图看起来十分的完善,光是从这上面看的话,图极有可能是真的。” “因为如果他是假的,那么他不应该是那么的尽善尽美。” “如果殿下怀疑它的真实性,大可派出探子,前去查探一番。” “殿下,你不是一直想要进攻河间郡吗?” “河间郡虽非幽州统下,但也早被秦王裴璟所吞并,治下驻扎的也都是幽州军。” “如此正好,根据这份幽州兵马布防图所说,河间郡里面,除了郡兵之外,还秘密驻扎有一支精锐的幽州军队。 这支军队的统领,为大将伍云召,想必就是为了防备我们。” “我们就派出探子前去打探,看看他们的布置,是不是真的跟这个布防图上面一样。” “如此,便可以知道这个布防图的真假。” 窦建德觉得军师宋正本说的话,十分有道理。 他扭过头来,看向大将王伏宝。 “伏宝,北边是你负责的。” “你就按军师所说的,往河间郡派出探子,查一查这支军队是不是真的存在。” “记得,此事需得十分小心。” “切勿被裴璟麾下的军队发现,否则容易暴露我们的意图。” 王伏宝满口应下。 “请大王放心,此时属下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合适做这个事情的人选。” 窦建德闻言也是笑了一笑。 “你说的,就是你的心腹爱将樊鹏。” “嗯……他确实是一把好手。” “如果你派他去的话,我心里也颇为满意。” 王伏宝看到窦建德已经猜出来了,也不做隐瞒。 “没错,那个小伙子手上确实有些本事。” “上次和隋朝的右御卫大将军薛世雄作战中,他也立下了不少的功劳。” “便是他先带着人,发现了右御卫军队的踪迹,才可以让我们得以提前布局。” 窦建德听到了这里,也觉得对方是个人才,需要好好笼络一番。 “既然如此,你去告诉樊鹏,这一次的事情如果办的好了,我许他一个虎贲郎将的官位。” …………………… 数天之后,窦建德派出的探子见到了幽州郡,兵马布防图所注明的那个镇子上。 如果情报确定的话,那支幽州军,应该就驻在这个镇子的北边。 樊鹏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斥候了。 他当年也是大隋精锐府兵的一员。 后来他作为隋军,在和窦建德军队的作战之中兵败,便投靠了窦建德。 结果,窦建德麾下的大将王伏宝意外发现,樊鹏原来竟然是个斥候旅率,手上的功夫也着实不差。 更为难得的是,樊鹏作为隋军曾经的斥候旅率,十分明白隋军的作战习惯。 因此,王伏宝对于得到樊鹏,也是感到如获至宝,特意许他官复原职。 樊鹏也因为这个事情,对王伏宝忠心不二。 在窦建德屡次对隋军的战争之中,樊鹏也的确立下了不少的功劳,后来甚至升任为窦建德麾下的郎将。 王伏宝要派人来到这里查看消息,但是此事关系重大。 他也不可能随便派一个小喽啰来。 为了以策万全,他们特意挑选了最精锐的斥候,交给了屡立战功的樊鹏,组成了这一只斥候队伍。 而樊鹏带着人伪装成了收山货的商人,在数天之后也抵达了这个地图上的镇子。 不过,他没有着急地摸到幽州军军营附近去,反倒是选择先进入到了镇子。 然后,他随意找了个热闹的酒馆,点上了几道酒菜,吃喝了起来。 樊鹏这样做,并不是为了消遣。 只是因为他知道,像这种酒馆里面,各色的人员都有。 各种各样的消息,也都会在酒馆里相互传递。 他们来这里,才能打探到真正的消息。 这边的樊鹏和麾下的探子们,支起耳朵听着酒客们的谈论。 实则他们没有想到,他们早就已经被别人给盯上了。 自从裴璟开始实施他的计划之后,麾下的所有人马,也都开始各司其职。 而锦衣卫的人,就是负责把这个假消息传递的过程,方方面面都想到,尽量把这个计划做的天衣无缝。 因此,他们很快就想到,窦建德得到了兵马布防图之后,肯定会派人来到这个镇子上。 他们无非就是想查一查,这支驻扎着的军队是否真实存在。 好以此来证明,幽州军兵马布防图的真伪。 之所以,他们能够如此的确定,是因为镇子上的这支军队,是幽州直属军中距离窦建德他们最近的。 并且这些军队,又刚好在窦建德的目标河间郡内。 所以如果窦建德不派人来查看,那才有鬼了。 而这些锦衣卫的人中,很多就是从幽州军中的斥候里面挑选的。 这些军中的斥候去打探消息会怎么做,他们自然是十分清楚。 无非就是摸到军营旁边看一看,或者到附近的集市里面的酒馆喝喝酒,打探打探消息。 这些套路,锦衣卫早就已经烂熟于心了。 所以樊鹏自以为很高明,实则遇到同行时,被同行看起来的话,也就那么一回事。 当他们刚走进酒馆的时候,就已经被这酒馆里面埋伏的锦衣卫给发现了, 其实他们桌子东边的那一桌,就是锦衣卫的探子。 樊鹏这样伪装成买购买山货的商人,手上却有厚厚的老茧。 虽然买山货的商人,很有可能手上也有老茧,但是照理说,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精锐的锦衣卫探子,一下子就可以看出他们手上的老茧跟平常干粗活的老茧之间的差别。 何况,就算他们真的不是窦建德的探子,那也没有什么。 反正他们今天也不是来抓人的,他们反倒是来送消息的。 “哎,张兄,听说你前天出城打猎的时候,还遇到了一头肥鹿,险些就将他射杀了。” 旁边的其他食客,一听到这两个锦衣卫的探子聊天,马上就相看了一眼,赶紧低头又扒了几口饭。 他们心里想的却是,嘿,这又来了。 也不止他们这样想,在这个酒馆待得久一点的客人,已经看到这两个人,在很多外来人面前,谈论起这个事情了。 他们用屁股一想,也知道这两个人,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军营的人,如今正在这里忽悠傻子呢! 不过,自从他们河间郡被秦王殿下裴璟坐了天下之后,他们的日子也的确好过了不少。 再也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草寇,前来镇子上烧杀抢掠了。 甚至连他们苛捐杂税都少了不少,百姓们的日子虽然还是很艰难,但是终归能过下去了。 百姓们对比起前两年,大隋为了征讨高句丽,拼命加高税收的日子,现在可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镇子上的百姓有时候会想,如果这样的日子能够一直下去就好了。 甚至他们会想,如果秦王能够做皇帝那就好了, 这样的话,大家都能够活下去。 因此,他们对于秦王殿下裴璟的军队,也是无比的拥护。 百姓们知道这两个锦衣卫,也是在干正事。 因此也很老实的没有去拆穿他们,反倒尽量给他们作掩护。 百姓们原来该谈论什么的,还是在谈论什么。 被朋友问到这个事情的那位张兄,此时也是一番痛心疾首的样子。 “唉,那可不是嘛!” “我那一柄破天落日弓,平地惊雷箭的厉害,你也是晓得的。” “当时那头肥鹿,就已经被我射中了屁股蛋。” “且慢,张兄到底是射中了屁股?还是蛋?” “呸!贼子休要打岔!” “如果不是它带着伤还跑得那么快,最后跑进了城外那支隋军的防区,我早就将它拿下了。” 第270章 坦诚相见的李兄+猫捉老鼠的游戏 樊鹏一听到这些人,竟然开始谈论起,镇外那支军队有关的事情。 他们也马上感兴趣了起来。 樊鹏两只耳朵高高地竖起来。 生怕对面那两个锦衣卫探子的话,被他们少听了一个字。 “如此,倒是可惜了。” “那么大的一头鹿,岂不是平白了便宜了,军营之中的那些军汉吗?” “唉,李兄,这有什么,怎么说那个军营的隋军,也算是保了我们此地的平安了。” “没看自从那支军队来了之后,不停地帮我们镇上打流寇,灭山贼。” “没看让我们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吗?” “张兄,你如此一说的话,那倒也是。” “话说,这隋军的军纪,还真是好啊!” 这个话那位张兄倒是十分认同。 “李兄说的可不是嘛,毕竟是麾下的军队。” “人家秦王殿下裴璟,乃是河东裴氏的嫡出子弟,又岂会像大隋其他地方的官员,贪你们这三瓜两枣的。” 旁边的食客们听到这两人自吹自擂的,竟然还觉得颇有道理。 说着说着,这两个锦衣卫又悄悄地改变了话题。 只见那位张兄又开始问了。 “话说起来,我可是听说了,那支军营里面的蔬菜,可都是有你李兄统一配送的呀。” “相必你从中,也赚了不少的银两?” “嗨,张兄,你这说的是哪里话?” “既然我们刚才都说,我们秦王殿下麾下的军队如此之好,我又只能平白做了那番恶人了。” “我只不过图着一个薄利多销而已,如果是其他人来干,他这还搞不来那么多的蔬菜勒。” 樊鹏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 他敏感地想到,如果他知道这个李兄,给这一次场外的军队送去多少的蔬菜。 那凭借着他们消耗的蔬菜量,便可推断出这支军队的规模,到底有多大。 “两位受累插个话。” 两个锦衣卫听到这个话,把头扭过来看见樊鹏,想看一下他有什么高见。 “敢问两位兄长,我这也是初来乍到,对此地的情况不甚了解。” “听两位的意思,镇子外面驻扎着一支大型的军队,每日的蔬菜消耗还颇大?” 两个锦衣卫相互看了一眼,心中已经确定了。 这樊鹏肯定就是窦建德派来的探子。 他们在这等了足足好几天,正主终于来了。 两位锦衣卫的精神马上就来了。 他对于这场谈话,更上了几分心。 这位李兄现在是对樊鹏的问话,脸上出现了几分戒备。 如果他的这个表情被裴璟发现的话,肯定会对这位李兄加以重用。 因为裴璟肯定会认为,这位李兄的演技之好,就算在后世,也足以评上奥斯卡奖了。 “怎么?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樊鹏听到这个话心里一动。 他明白刚才自己的问话,多少是有些鲁莽了。 他正想着到底如何把这个话给圆过去,才能让对方不怀疑他的企图。 可是谁知道,他这个主意还没想出来,对面的那位李兄已经主动先说话了。 “你不会是想抢我的生意?” “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 “我们家的那一个妻子,五个小妾,十八个孩子,还有一百个奴仆,可是全靠我这个蔬菜生意养着勒!” 说着说着,这位李兄又“嘿嘿”了两声。 “不过也不怕跟你说,你就算想抢,那也抢不来了。” “我跟着隋军军营里面的陈副将加关系颇深,可是一起怡红院里走过几着的好朋友。” “嗯………换成古时候的话,那就怎么说?” “对了,是坦诚相见,你听说过没有?” “所以,这个事情你是不用想的。” 这樊鹏这个时候才听说,原来坦诚相见,竟然是这样一个意思。 不过,好在这个李兄这样说的话,反倒将他刚才有些急迫问话的情况,给圆了过去。 这对于他来说,倒也是一个好事。 樊鹏心念一转,脸上又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李兄,你说这个话,那就是误会我了。”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个要脸的。” “这是您混饭吃的活计,我能跟你抢吗?” “何况刚才您不也是说了吗?” “你们这个供应量那么大,要是别人的话,一般也做不成这个生意啊!” 那位李兄想了一想,觉得倒也是那么一个道理。 不过这倒是让他感觉到有些不解了。 “那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你如果不想抢我们的生意,那你打探这个干什么?” “你不会是那个窦建德派来的探子?” “我明白了,你想从我们这里打探到,军营里面的什么消息。 “然后你好回去告诉那个窦建德好,让他派兵来攻打我们。” “我可跟你说了,我这个人最讲本心了。” “既然这的军队照顾了我的生意,那我可就绝对不能够做出,对不起他们的事情。” 樊鹏听到这个话,心里也是一惊。 不过这个倒也在他的意料之内,显然他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 “唉,我这哪做的来什么探子。” “我这天生胆小,就是个老老实实的本分人,被迫走南闯北的,也不过是为了吃上一口饱饭而已。” “只是我听李兄说这城外,驻扎的军队对于食物的需求那么大。” “你们也知道,我是做这个山货生意的,就是不知道军队缺不缺食物,需不需要山货。” “如果要的话,我把我的这个山货提供给他们,那不正好吗?” “我这边也能挣下多少的钱财。好养妻活儿。” “不怕李兄你说,我这个图的也是薄利多销。” “不过,规矩的话,我也懂。” “只要李兄你愿意,从中牵线搭路的话,我挣到的银两分出二成,送给李兄你充当谢礼,那又如何?” 樊鹏的这句话仿佛打动了李兄。 如果只是从中牵桥搭路,就能分到两成收益的话,确实很让他感觉到诱惑。 不过,他仿佛也还有一些顾虑。 “打住,一看你们这副样子,就知道你们的山货也不多。” “所以你们想要提供给那么多的军队,货物肯定是不够的。” “就这点塞牙缝一般的东西,却要我帮你牵桥搭路,一来别人也看不上,二来我也白白浪费了一个人情,实在不划算。” “罢了!罢了!此事休要再提。” 樊鹏感觉自己离真相,已经越来越近了。 他哪肯放过这个机会。 “不!不!不!并非如此!” “虽然李兄看我这生意做的不大,但是我还有一帮老乡,也都在做着同样的生意。” “只要李兄你愿意从中牵桥搭路,我便可以联络我的老乡们,一起为隋军军队供货。” “绝对能供得起他们的需求,但是如果李兄对于我们想要付出的酬劳不满意的话,我们还可以在细细商谈。” 李兄想了想,方才犹豫地说道:“如果对方军队的数量,足足有五千人之多,你也能供应上吗?” 樊鹏此时只感觉到自己的心里扑通的跳。 他感觉自己离真相已经越来越近了。 他脸上表现出了几分犹豫,说道:“镇子外面驻扎着的军队,竟然那么的多吗?” 李兄嘿嘿了两声,说道:“那可不就是嘛!”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河间郡。” “那南边的窦建德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一直想要吞并我们河间郡,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 “如果秦王殿下在这里驻扎的军队少的话,这河间郡就能守得住吗?” “不过,秦王在这里驻扎五千军队,我觉得还是太少了。” “我觉得起码要驻扎上两三万人,那才可以保到我们一方平安呢!” 樊鹏这个时候,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他已经没有意愿,再跟这个所谓的李兄纠缠下去了。 他的脸上装出了为难的神色。 “李兄这样说的话,那倒是有些艰难了。” “我和我的这些老乡,就算拼尽全力,也不过只能够供上一两千人的需求。” “如果这些军队有五千人之多的话,那么我们手上的货,就确实是不够了。” “如此倒是让李兄见怪了。” 这个李兄听到了樊鹏的话,也是一脸嫌弃,连忙挥了挥手。 他裤子都脱了,对方竟然说这话? “罢了,罢了,我道是个有实力的,如今竟也不过就是来消遣我们的。” “如此,我们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那樊鹏此时已经得到了自己心里的想知道的消息,心里此时正高兴着。 他看着这个李兄,心里也是暗骂了一声蠢货。 但他脸上倒是装作一副有些内疚的样子,说道:“这倒是让李兄你浪费了不少的时间,不如今天这顿就由我来请了,就当是给李兄你们赔罪。” 这李兄也是眼睛一亮,显然是一个喜欢占小便宜的。 “既然如此,那就再来两斤羊肉。” 樊鹏打心里看不起,这样的市井小人。 他害怕李兄的饭菜,是越点越多。 樊鹏便起来拱手对李兄说道:“这样的话,李兄那你就慢慢吃!” “我先把这个账结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告辞了。” 樊鹏付清了他和对面那个李兄张兄的饭钱之后,带着人出了这个酒馆。 他的手下也是一脸喜色。 “将军,既然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一支隋军军队的数量有多少。” “那我们是否就应该打道回府了?” 樊鹏却摇了摇头,说道:“这样打探来的消息,终究不够准确,只能够侧面佐证这支军队的规模。” “但是他们到底有多少的兵马,还得我们亲自去打探。” 属下其实不太愿意,去摸到这一只隋军的军营去。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秦王裴璟麾下的军队训练有素。 他们这样的做法,显然是要冒极大风险的。 但是樊鹏的心意已定,哪里管的来他们心里的主意。 他带着麾下的人,就往布防图上那支隋军的军营摸去。 两个时辰之后,他已经摸到了隋军军队的外围。 可是他们却发现,这支军队的外围戒备情况十分的差。 他们原来小心翼翼地,想要躲过这支军队的明岗暗哨。 可是樊鹏他们到头来,却发现根本就没有什么明岗暗哨。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自从他们走出了那个酒馆之后,那位张兄已经从柜台下,拿出了一个信鸽放飞了出去。 鸽子飞的自然比他们走路快。 而这一支军队的统领伍云召,也因此得到了窦建德探子到来的消息。 自从伍云召知道了探子到来的时候,就已经把军营外围的所有明岗暗哨都给撤了。 伍云召他们的目的,自然是十分简单的。 他为了就是让这个樊鹏,能够彻底地打探到他们这支军队的规模。 樊鹏带着人,继续向军营的内围摸了进去。 这个时候,这些隋军军队倒是出现了一些明岗暗哨。 毕竟如果这个时候,都还没有明岗暗哨的话,那可就太奇怪了。 樊鹏也是一个老斥候了,这些隋军的明岗暗哨,都被他依靠着敏锐的触觉和经验,给躲了过去。 最后,他们还真的登上到了军营北面的一个高山,看到了这支隋军军队的规模。 他通过这些帐篷的数量,还有巡逻士兵的多少,心中已经确定了这一次军队的规模。 那位李兄说的不错,这支军队的规模,大概就只有五千人左右。 但是樊鹏他们发现,这支隋军的装备情况十分的好。 因为他发现了,这支军队起码有五分之一的人,装备了明光铠。 并且,他根据马厩的战马规模,也判断出这支军队的骑兵数量也非常多,足足有两千人左右。 这一下子。他们终于可以安心地回去复命了一次。 樊鹏又带着麾下斥候,小心翼翼地撤出了这片丛林。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他们撤退的时候,在不远的草丛里,几名隋军的斥候,正在暗处里偷偷地观察他们。 甚至这些人在心里,也还在骂着樊鹏这些人是蠢货。 显然,这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是裴璟麾下的锦衣卫和军队胜利了。 等到樊鹏离开这个镇子的时候,几只信鹰也从军营中放飞。 樊鹏回去给窦建德复命,他们也该回去给秦王殿下复命了。 第271章 兵马布防图证实+探子抓到的舌头 “大王,根据你给的情报,我们确确实实的在河间郡,找到了这支幽州军驻扎的军队。” “甚至连军营上面所有的布置,都跟这次军队的实际情况一模一样。” “如果从这一个情况来看的话,这一份幽州兵马布防图,极有可能是真的。” 樊鹏站在窦建德和窦建德麾下的文武将领面前,将他去河间郡刺探情报的情况,一一讲了出来。 窦建德听了之后大为高兴。 “有了这份幽州兵马布防图在,岂止是胜过了得到千军万马的帮助。” “之前,我们虽然一直想要进攻河间郡,但是裴璟带来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这也导致了我们一直都没有信心,如今我们的这个把握,起码增添了五成都不止啊!” 将领们听到了窦建德的话,也纷纷表示了赞同。 事实就如同窦建德所说的一样,只要这份幽州兵马布防图是真的。 那么幽州军的所有布置,都仿佛一个未着片缕的小姑娘一样,展现在他们的面前,再也没有其他的秘密可言。 其实也不怪窦建德这样说,他确实之前对于要跟幽州军开战,是没有信心的。 虽然他击败了右御卫大将军薛世雄。 但是他感觉裴璟比薛世雄来说,起码要可怕十倍不止。 尤其是再裴璟击败了东突厥始毕可汗之后,更让世人看清了幽州军是多么的强大。 想想那东突厥始毕可汗麾下的控弦之士将近三十万。 而当时的裴璟手下满打满算,就算算上郡兵也不过十万人。 谁能想得到裴璟,那么干净利落地,就战胜了突厥始毕可汗。 起码窦建德相信,就凭他麾下的这些军队,是绝对做不到这样的事情的。 如果是他直面东突厥始毕可汗的二十多万突厥骑兵,那他的第一个选择,肯定是带着军队,灰溜溜的撤退。 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 大将王伏宝也是满脸的笑容,抚了抚自己的胡须,说道:“这就是上天要赐给殿下你的礼物啊!” “这不正应了天命之说,殿下你必定就是那天命之人吗?” 窦建德哈哈大笑,这个话令他感觉到十分受用。 他的出身本来就不是很高,对于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还是十分相信的。 并且他对那去幽州的探子樊鹏,也是十分满意,便决定当场下令。 “樊校尉,你们这些去河间郡刺探情报的探子,让我也很满意。” “从今天开始,你就升为虎贲郎将了,你麾下的那些探子,本王也都会给他们官升三级。” 想了一想,窦建德又想起了那正在幽州潜伏着的耿忠,又转过头来看向宋正本。 “涿郡那边的探子也都辛苦了,宋军师,你也告诉他们,不要懈怠。” “如果能够继续得到这样的好消息,拿到这样有用的情报,什么样的功名利禄,本王都可以给他们。” “那涿郡的统领耿忠,本王也封他为虎贲郎将!” “另外本王再赏赐黄金百两,美宅一座,良田千亩。” 军师宋正本也认为,窦建德的这个赏赐十分合理。 虽然这个赏赐看起来有些大了,但是相比于幽州的探子所弄到的东西来说,还是十分值得的。 从这一点上面看,窦建德是为人十分豪爽,也难怪麾下的人都愿意为他效死力了。 于是在两天之后,一封由窦建德发出的嘉奖文书,又飞到了涿郡。 不过,这封窦建德的嘉奖文书,自然落到了凌敬的手里。 他看到这封文书,也是“嘿嘿”低笑了两声。 “这窦建德倒是舍得下本钱,如今你已经成为将军了,在这里我还得恭喜你一下。” 面前的耿忠,听到凌敬这话,就更加惶恐了。 “长史说笑了,我已经已经是殿下的人了。” “那窦建德的嘉奖对于我来说,如同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我心中所期盼的是,能够得到秦王殿下的嘉奖,这个对于我来说,才是最好的赏赐。” 凌敬斜着眼睛看了耿忠一眼。 他也不会去追究,耿忠这个话里面的真实性,到底有多少。 “你所做的事情,所立的功,我都会对秦王殿说个清楚。” “这些功劳,都会被我们锦衣卫记录在案。” “以后无论你是想领一笔钱远走天涯,过你的好日子。” “还是继续留在我们幽州军任职,又或是留在我们锦衣卫做事,都是有好处的。” 凌敬当场大喜。 原本他也是想着,把这个事情做完了之后,搞上一笔钱就远走天涯,过上自己的小日子去了。 可是自从他加入到锦衣卫里面之后,也感受到了这个组织的厉害。 耿忠本来也对于这一些做情报的事情,颇为热衷。 所以在感受到幽州军的强大之后,他便也改变了原来的想法。 他如今已经不打算拿钱走人了,打算真正投奔到幽州军的麾下。 因此,他也打算多立上一些功劳。 这样的话,他真正加入锦衣卫的时候,就不用再从底层做起了。 他毕竟有一个窦建德探子的前科,所以现在必须要向锦衣卫,表露出他真正的忠心。 而最能表达他忠心的,自然就是把之前的主人窦建德给卖掉。 “属下感谢凌长史的栽培,请凌长史放心,我必定会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凌敬对于他的态度很满意。 他明白,打一个大棒给颗甜枣,才能管好麾下的人。 “好了好了,你也不必说。” “那窦建德能给你的,我们锦衣卫也能给你。” “不过,我们锦衣卫确实没有什么将军的官职,你就先做个锦衣卫千户,就挂在段千户的麾下。” “你跟他早有接触,配合起来应该也不难。” 耿忠想起了那段千户,动不动就要人家鸟的习惯,心里也是恶寒不已。 但是这凌敬给他一个副千户的职位,也就是允许他加入了。 至于耿忠这个位置能不能坐稳,甚至更进一步,那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凌敬在这个堂里面,来回踱了几步,接着思考接下来,应该进行到哪一步。 像他们这些搞情报工作的,稍微一个不谨慎,那就是万劫不复的后果,所以由不得他不细心。 “耿忠,你应该要给窦建德发出第二份情报了。” “就说我们幽州军,打算对高句丽用兵。” “接下来,我们的军队,会大规模的调动,整个河间郡的郡兵,也会大被大量抽掉到北边。” “嗯,你还可以跟他说,窦红线就是来了我们涿郡。” “之前的那些情报,就是窦红线打探出来的。” 耿忠对于凌敬的这个吩咐,感到有些不解,问道:“长史,这是为何?” “如果我们跟窦建德说,那窦红线就在我们涿郡,他肯定会派人前来接这窦红线的。” “到时候,我们岂不是有暴露的风险吗?” 凌敬冷笑了一声。 “窦建德就算派人来了,那又怎么样?” “你也得想想,他们来了幽州之后,会先跟谁接触?” 耿忠瞬间对凌敬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啊!” 没错,就算窦建德真的派人来接窦红线,那么肯定也是先接触他们,通过他们来找到窦红线的所在。 那这样一来的话,这些派来的人,也是肉包子打狗,来一个就回不去一个。 同时,凌敬这样子做,也是为了刺激窦建德,甚至引诱他在军事上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 那窦红线就是窦建德唯一的女儿,得知了她在涿郡之后,肯定也会对他的情绪和想法,产生一些负面的影响。 这种情况之下,说不好真能促使他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 这份情报再次发回到给窦建德。 窦建德除了感慨,耿忠这个探子确实是厉害,竟然又弄到了秦王裴璟,打算对高句丽作战的情报。 同时。 窦建德也弄清楚了,裴璟为何要对高句丽作战。 原来是那高句丽人为了跟秦王裴璟求和,许诺要将过去隋军与高句丽作战中,失落于高句丽俘虏,以及五千匹上等的战马交给裴璟。 最后他们却是食言而肥了,甚至还派出了探子细作,前去行刺裴璟。 只不过很可惜,最后高句丽人也失败了,反倒给了裴璟跟高句丽开战的借口。 高句丽做的事情,窦建德也能理解。 如果把这裴璟弄死了,那么幽州各郡就会群龙无首。 到时候高句丽进可攻退可守,无论是关起门来恢复自己的民生经济,还是继续对幽州发动侵略,都是极为方便的。 其实这个想法,窦建德也不是没想过。 但是他派到幽州去的探子,都没有找到刺杀秦王裴璟的机会,最后也只能作罢。 这封情报,除了这些重要的事宜外,让他感到惊喜的是,这个情报还提到了窦红线。 耿忠告诉了窦建德,窦红线如今正在涿郡,并且也在耿忠的保护之中。 这窦红线也是他唯一的女儿,窦建德怎么能够不心疼呢? 其实当时,他喝醉之后胡言乱语。 等他清醒了之后,心里也是十分后悔的。 当然,也不是说他想要一个儿子的事情是假的。 窦建德只是觉得,不应该让女儿知道,他心目中的真正想法而已。 他召来了身边的亲兵统领大将刘黑闼。 “黑闼,你赶紧派出一队得力的好手,去涿郡帮我把红线给接回来。” “至于如何能找到红线,你去到涿郡之后,就联系我们的探子耿忠。” “他们会告诉你们,到底应该怎么做的。” “另外你派人去进入幽州之后,看一下幽州各郡的那些郡兵,还有我们之前打探到的那支河间郡的幽州军,看看他们最近有什么动向,” 刘黑闼闻言连忙应下,随后便派出了一队得力的人马,前往幽州。 他们先是找到了河间郡军兵驻扎的地方。 不过,他登上了河间郡郡兵军营北面的一座大山,却发现这些郡兵竟然有开始拔营的迹象。 另外一批人马到达了,那支隐藏起来的幽州军军营时,发现对方比河间郡郡兵的反应更加迅速,已经基本上拔营完毕,随后便向北边进发了。 他们想到出发的时候,刘黑闼对他们的吩咐,便有心想要抓一个舌头。 不过,这支幽州军的军队看起来,实力十分的强悍。 他们不敢对这一支军队动手,害怕动手失败的话,会打草惊蛇。 窦建德的探子们,又把这个主意打到了河间郡郡兵的身上。 河间郡郡兵的作战能力,远比秦王裴璟的直属军要差。 他们想要从这个军营抓到一个舌头,把握明显要大很多。 窦建德麾下的探子,在军营的周边蹲守了大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好机会。 他们看到了一名,可能是刚休假完毕,背上还背着行李,准备返回军营的河间郡郡兵。 窦建德的探子,埋伏在道路两侧。 等到那人河间郡的郡兵经过的时候,他们便偷偷地从两侧的草丛爬了出来。 只见一个麻袋,套在那河间郡的郡兵身上。 此时,麻袋里面的郡兵,还想反抗。 窦建德的探子,用一柄匕首抵在了郡兵脖子上。 “你不要再动了,你再动我这一刀下去,你可就不活了。” “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我们保证给你留下一条小命。” 那名河间郡的郡兵听到这个情况,马上就不敢再挣扎了。 窦建德的探子等人相互看了一眼,用麻袋将这河间郡的郡兵给绑好,一把扔进了马车上。 随后,这支窦建德的队伍分成了两半,另外一半还是继续北上,打算去涿郡,把窦红线给接回来。 这剩下的一部分,则带着这马车一路南下。 窦建德看到自己派出的细作返回了,并且还能抓到一个舌头,又是重赏了他们。 随后他召集来了麾下所有的文武将领,打算商量一下,之后应该怎么办的事情。 不过,对于窦建德麾下的探子,竟然把一个河间郡的郡兵,都给弄了回来。 宋正本也提出了自己的担心。 第273章 精神空虚的叔祖+老狐狸的智慧 大量的幽州军士兵不断地被向北输送。 秦王殿下裴璟即将再次征战高句丽的这一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天下。 世人皆是认为,裴璟这种做法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手笔,也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赌局。 杨广三征高句丽,尚且掏空的天下民财与国库,使得民间民不聊生,各地的义军蜂涌而起。 而裴璟只有一个区区的幽州军,竟然就敢单独再次征讨高句丽。 这也让天下人,不知道到底是该称赞他的勇气,还是嘲笑他的不知天高地厚。 很多人开始猜测,裴璟之所以这样做,十有八九是因为他击败了东突厥始毕可汗之后,便有些飘飘然了。 不然向来以睿智着称的秦王殿下裴璟,又怎么会做出如此的行径? 同时,大量的军队被抽调北上,很快就消耗了大量府库的粮草物资。 最近这段时间,负责管理清点后勤军事物资的长孙无忌,也是忙得不成样子。 各处道路上,都可以看到往北边赶的郡兵,以及幽州各地的直属驻军。 裴璟打算用来南下跟窦建德交战的骑兵,也都做好了战争的准备。 只是这些普通的幽州骑兵,大多都只是以为,他们要北上再跟高句丽一决雌雄。 他们没有想到,他们的目标与他们的设想,其实并不一样。 秦王裴璟麾下的几位大将,如雄阔海,单雄信,徐世积,程咬金,薛万述与薛万淑等等,也都会跟随着他一起南下征战。 可是事到如今,秦王裴璟倒是遇到了一件让他有些为难的事情。 他这一次南下作战,起码需要呆两三个月的时间。 长一点的话,这场战争甚至会持续半年。 那么涿郡就必须有一个他信任得过的人坐镇,才能够让他感觉到放心。 现在的形势已经不同往昔了,以前他对高句丽作战时,这幽州还是大隋的幽州,他也还是大隋的将领。 而他跟东突厥始毕可汗作战的时候,也是故意露出了一个空虚的假象,想要故意引罗艺入局。 但是如今,他们已经作为一个独立的诸侯势力,那么他的一举一动,就必须要慎重了。 免得他离开了涿郡之后,有什么宵小之徒,做出什么让他尴尬的事情来。 可是,如果要想找人代替他留守涿郡,那又该选什么样的人好呢? 首先这个人,必须要跟他有血缘关系。 二来的话,这个人必须要德高望重,镇得住裴璟麾下这些骄兵悍将。 三来的话,这个人必须要有足够的才能,起码不能给他麾下的这些人添乱。 这样一来,其他外姓人就直接排除了,剩下的只是他们河东裴氏的几个长辈。 然后像裴爽,裴愔这些人,也大多都可以去掉了,这两个人的性格缺陷太明显了。 那么辈分再往上的话,就只有三个长辈。 第一个就是他的祖父裴蕴,第二个就是他的叔祖裴矩,第三个也是他的一个族叔祖裴世清。 这个裴世清倒是比较年轻,年龄也只比他的父亲裴爽大了不多,也是最近才来投靠他的。 所以,这个裴世清也可以去掉了。 虽然他的能力卓绝,尤其是外交水平十分厉害,但是他初来乍到的,也没有为幽州军立下了什么功劳。 这样一来的话,剩下的人选就只有两个了。 到底是选他的叔祖裴矩,还是选他的祖父裴蕴? 他的祖父裴蕴,自然是跟他的血缘关系更亲近。 因此,幽州军的文武将领,也会忌惮裴蕴是他祖父的这个身份,惧他三分。 这样,裴矩办起事来,也是更加得心应手。 可是他的祖父裴蕴也有一个硬伤。 虽然他更善于钻研,对于天下大势的判断也十分厉害。 但是其实他祖父在处理民政上面的能力,也是不如他叔祖的裴矩。 “来人!” ……………… 秦王裴璟带着几名随从,来到了叔祖裴矩的房宅。 自从雁门战争结束之后,他便把叔祖裴矩和祖父裴蕴,都接到幽州来。 并且,裴璟为他们各自准备好了舒适的宅子,因此他的叔祖和祖父便一直生活在这里。 门人看到进来的人竟然是秦王殿下,自然也不敢阻拦,连忙让开了道路。 裴璟也不需要他人引路,径直往后院走去。 他知道这个时候,他的叔祖裴矩,肯定在宅子后面的一口鱼塘里面钓鱼。 说起来,这个宅子倒是附属有一个小鱼塘,可自从裴矩来了之后,就苦了这鱼塘里面的鱼了。 每天下午时分,裴矩便会带着他的钓具,到小鱼塘的边上去钓鱼。 他每次都是钓完了放,放完了钓。 而且,裴璟也不知道这些小鱼为什么会那么蠢,每一次都还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它们钓上来。 难道它们就没有发现这个鱼饲料,吃着嘴巴痛吗? 当裴璟来到了后院的池塘边时,看到裴矩的确正在钓鱼。 只是事情也没有裴璟想得那么悲观。 面前的说是一口池塘,但是事实上这一口池塘,已经可以说是小人工湖了。 一条鱼同时被钓到几次的几率,其实还是非常小的。 只是裴璟看到了叔祖比以前更苍老的样子,也不禁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他的叔祖裴矩,生于公元548年,如今已经六十多岁了。 裴矩是河东裴氏西眷房子弟,年少时便勤奋好学,文章华美。 北齐时期,起家司州兵曹。进入北周,投靠随国公杨坚。 隋朝建立后,授内史舍人。 参加隋灭陈之战,平定岭南叛乱,安抚突厥启民可汗,历任民部侍郎、内史侍郎、尚书左丞、吏部侍郎,册封闻喜县公。 所谓的闻喜县公,就是河东裴氏家族族长的爵位。 隋炀帝时期,仍受重用,联合苏威、宇文述、裴蕴、虞世基等人同掌朝政。 随后,他更是用心经营西域,打击吐谷浑,设计分裂突厥。 哪怕是历史上的江都宫变后,裴矩委身于宇文化及、窦建德,始终受到尊重。 武德四年(621年),归降唐高祖李渊,历任殿中侍御史、太子詹事、检校侍中,册封安邑县公,支持与西突厥统叶护可汗和亲。 玄武门之变后,他奉命劝谕东宫兵马,授民部尚书,深受唐太宗推崇。 贞观元年(627年),裴矩病逝,时年八十岁,获赠吏部尚书、绛州刺史,谥号为敬。 他的叔祖裴矩终其一生可谓是十分精彩的。 直到裴璟自己来到了这个时空,也让叔祖的命运,出现了天大的变化。 最终使得裴矩这头猛虎,也不得不委身一小池塘里钓鱼钓虾,也难怪他的叔祖裴矩,那么短的时间内变老了那么许多。 这个时候,叔祖裴矩也发现裴璟的到来,他的脸上马上就露出了笑容。 他笑眯眯地招呼裴璟到他的身边去落座。 裴矩看着这个年轻英武霸气的侄孙,也是十分满意。 以前他就觉得他这个侄孙十分不凡,日后必然会成就一番大事。 可是如今看来,自己对他的设想还是小了。 或许他这个侄孙,会成为他们河东裴氏一个皇帝,或者祖上荣光再现,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殿下,你平时事务繁多的,怎么不忙你的,还要专门抽时间来看叔祖这个老骨头。” “叔祖这一切都好,你安排的人也十分的得力,你的孝心,叔祖也都知道,我这边你自然是不必担忧的。” 说到这里,不知是不是触碰到了裴矩内心里面的什么东西, 只见他又勉强笑了一下,说道:“我的好侄孙,待会儿叔祖带你去看一下,我带人开辟的那两块菜园子,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那园子里面的菜长势可好了,你待会回去的时候带上一些。” 说着说着,裴矩又叹了一口气,显得有些落寞。 “只是可惜了,叔祖这两块菜园子,种完这一茬就不再种了。” 裴璟听到这个话,感到有些好奇。 这个菜园子怎么说,也是他叔祖的一个精神寄托,怎么突然不种了呢! “叔祖,这个菜种着也是挺好的,闲来无事,舒展身心。” “再者,稍微活动一下筋骨,对您老人家的身体也好,何故突然就不种了呢?” 裴矩听到这话,也是苦笑了一声。 他也有他的理由。 只见他直接说道:“这幽州的冬天实在太冷了,那几年我跟大行皇帝来过北边几次。” “这一到冬天了,幽州寒风刺骨的,年轻的时候叔祖尚且还可以。” “只是,如今我这只剩下一把老骨头了,这幽州只怕就是难再待下去了。” “去年冬天,差点没把我冻出个好歹。” “因此,在这个冬天之前,我便打算返回河东。” “虽然朝廷里面的官当不了了,那么我也是可以回河东进去,正好家里的族学也需要人主持。” “叔祖便在家里,多教出一些好孩子,好儿郎,再给你送到幽州来,让他们给你的大业做骨架。” “如此,岂不妙哉?” 裴璟的脸色愣住了,事情何至于此。 不过,他确实是有些忽略了他的祖父和曾祖父在精神上面的需求。 也难怪他的叔祖裴矩,短短时间看起来老了那么多。 这个时候,让裴璟对自己的祖父也有些担心了。 他祖父裴蕴的身子骨,还不如他的叔叔裴矩。 祖父整天赋闲在家中,无所事事的,想必呆着也十分难受! 裴璟知道,也得给祖父找个活干才是。 裴矩看裴璟的表情,还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全。 他仿佛又有点怕裴璟不肯答应。 但是这幽州,他也确实是有些呆不下去了。 每天不是钓鱼就是种菜,不是种菜就是钓鱼。 他另外最多就看上两本书,再也没有其他太多的娱乐活动。 他也是忙了大半生的人,突然闲下来,裴矩感觉自己都快要老死了。 “殿下,其实也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河东裴氏毕竟是河东世族之首。” “只要叔祖还在河东,不到处乱跑的话,在河东世族的保护下,杨广也不会轻易的动我。” “就算他真的要动我,族人们也会将我保护得很好,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裴璟听到这个话,也是笑了一下。 他自然知道,这个叔祖裴矩算无遗策,最善于明哲保身,绝对不会做出危害自身的事情来。 所以,裴璟又怎么会担心他的安危呢! “叔祖,你先听我说,你的这个事情,侄孙确实是没办法答应。” 裴矩听了这话,先是愣了一下,半晌也是有些黯然。 没错,他确实是骗了裴璟。 正所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哪怕是有河东世族的保护,他回到了河东郡,算起来也终究不是绝对安全的。 裴璟出于对他的关心,不让他回去,那也是正常的事情。 可是没想到裴璟说出了下一句话,却让他感觉到有些讶异。 “叔祖,不知道你是否听说,我们幽州又要开始打仗了?” “嗯?”裴矩听了这个话,倒是来了一些兴趣。 “这个事情,叔祖已经听说了。” “听说是高句丽派人前来行刺你,并且他们之前跟你谈判后的内容,也都出尔反尔了。” “因此,你才动了惩戒高句丽的心思,不知是否?” 裴璟笑了一笑,眼睛定定地看着裴矩。 “叔祖,我要是说此事是真的,那又如何?” 哪知裴矩也是一个老狐狸,怎么会被表面的现象掩盖了双眼。 “既然殿下这样说,那此事就绝对不可能是真的。” “这是假的?” “殿下被誉为我们河东裴氏的千里驹,断然不会做出那么无智的事情。” “如今高句丽就如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并且,幽州如今没有水军,根本不具备劳师远征的基础。” “这个时候对高句丽开战,尤其是这种灭国之战,简直就是愚蠢。” “别说高句丽派人刺杀你并不成功,就算是高句丽杀了你爹,这样的耻辱,你现在也必须要忍得下去。” “只有等到你有足够的把握时,才能一举出击,将高句丽彻彻底底的灭亡。” “所以,叔祖原来听说,你竟然要跟高句丽开战的时候,心里是十分不赞同的。” “我一开始还认为,你也是跟东突厥始毕可汗作战得胜了之后,才开始变得过于自大了,竟然做出了如此的无智之事。” “但是叔祖后来转念一想,如果你真的是这样做,那你就不是我最看重的侄孙了。” 裴璟听叔祖说得有趣。 尤其是听到那句,就算是你爹死了之类的话,也让他不知道是哭是笑才好。 只见这裴璟点了点头,认可了他叔祖的战略眼光。 第275章 大战已启,双雄争锋! “那倒是,祖父的才华如此高绝,孙子又怎么能够不明白呢?” “只是祖父年龄毕竟是大了,如今这是享天伦之乐的时候,倒也不好劳烦你在为孙子操心。” “因此,孙儿才不好劳你大驾而已。” 祖父裴蕴气不打一处来,“我这年纪就算大了?” “我比那裴矩都还要年轻了几岁,如今他上去能够做什么民曹主事。难道我现在就不如他了吗?” “不然你也给我一个民曹主事的官职,说不好我做得比他还要好。” 这话可就有点瞎扯淡了。 事实上,祖父裴蕴虽然比裴矩年轻几岁,可祖父裴蕴的身体,还真不一定有人家叔祖裴矩好。 毕竟叔祖裴矩在历史上,哪怕跟随了好几个诸侯,东奔西跑了一生,却也还能活到八十岁呢! 当然,他这个祖父倒也没有机会,经历过时间的考验。 因为在历史上,他的祖父裴蕴经历江都支乱之后,便被宇文化及砍了脑袋,也不知道他自然地活下来,能活到几岁。 “那祖父的意思,就是还想再出仕,做一些事情吗?” “如此一来的话,孙子倒是能够再为你安排一二,只是怕伤了你的身子。” 裴蕴听到了这个话,也是大喜。 可是他毕竟是长辈,听到孙子这样的话,虽然满心想要答应,但是又始终有些拉不下面子。 “哼,如今好位置都被他们占了,其他的也都是什么歪瓜裂枣的位置。” “祖父可是最有傲气的,位置太低了我也干不了,你就不用劝我了。” 说着这个话,可是裴蕴又拿眼睛去偷瞄裴璟,其中的含义,倒也是十分明显的。 祖父裴蕴就想看一看,这孙子能给他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按理说,孙子给他位置,也不会很差! 怎么说大家也是亲祖孙,总比裴矩那个所谓的叔祖,血缘近了不知道多少。 秦王殿下裴璟亲切地拉起老祖父的手,说道:“那可不一定。”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擅长的事情,祖父你不是擅长整治贪官污吏,巡阅地方安定诸郡吗?” “孙子这里正好有一个适合你的位置。” “孙子麾下的地盘也是越来越大了,并且现在天下大乱,各地的太守却都不太安定,不少还是包藏祸心的。” “这让孙儿的心里十分的不安稳,所以我想上表朝廷推荐一个人,担任幽州刺史的位置。” “让这人负责帮我巡阅地方,监察贪官污吏,清除包藏祸心的贼官。” “只是此事,需要东奔西走的,不知道祖父,你的身体是否吃得消啊?” 哪知秦王殿下裴璟的这个话还没说完,祖父裴蕴已经跳起来了。 “吃得消,怎么吃不消,不信你问一下你的父亲和叔父,我如今还开的硬弓,食得斗米。” “说不好,这一两年我还能再给你增加一个叔父,如何吃不消?” 说着说着,祖父裴蕴也是感觉到自己有些激动了,又有些害怕孙子看轻了他。 为了维护自己作为祖父的尊严,祖父裴蕴就又是说道:“虽然祖父如今的年龄是大了,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关系到你的大业。” “自家的事情,自家人都不帮忙看着,难道还要靠外人吗?” “既然有那么重要的位置,祖父我又有那么高的才能。” “那祖父便舍了这副老骨头,再为你多看几年的家,那又如何? 说着,他有些期待的看着孙子裴璟,就害怕裴璟一个不小心就反口了。 那知裴璟听了这话,也没有在拿他祖父开刷。 当即裴璟说道:“那既然如此,祖父你稍微休息几天,等到新的官署落成,你便可以去上任了。” 祖父裴蕴有些着急了,说道:“怎么官署还没有落成呢?” 裴璟也是感到有些好笑,以前可是没有设立有幽州刺史那个位置。 这本就是为了让他祖父有人活干,才特意重启出来的一个职位。 所谓的官署,那也是找了个宅子改的,总得改几天。 他得跟裴蕴说清楚了这里面的事情。 祖父裴蕴却感到有些迫不及待,说道:“既然这个官职已经许给你的祖父我了,那么祖父就必须要对此事上心。” “这官署没有建成,那也不打紧,祖父到时候亲自去看一看,监督官署建造。” “你们这些孩子啊!经验还是不够,不能够老是相信下面的人。” “依祖父看,这件事情还是要有一个老手盯着才好,这样他们才会认真做事。” “这样修成的官宅也才不会太差,平白丢了你的面子。” 裴璟想要告诉祖父裴蕴,他已经派了专门的人,去督造官署。 并且,他派出的人也颇为得力,完全没必要祖父亲自去看。 但是裴璟看到祖父这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也知道对方这段时间也是憋坏了。 他喜欢去亲自监工,那便由着他去!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祖父了。” 祖父裴蕴满脸的笑容,摆着手说道:“不打紧,不打紧,能者多劳嘛!” 祖父裴蕴心里想的却是,幽州刺史可比什么民曹主事好听多了。 嘿嘿,到头来,他还是比他那个族兄裴矩强了。 说着,祖父裴蕴又拿起了,刚才已经扔下的饭碗,递给了身边的仆役。 “再给我添一碗的饭。” 当他回过头来,看到儿子儿媳妇和孙子那调侃的眼神,当场也是闹了个大脸红。 祖父裴蕴连忙解释道:“我看见这些新上的饭菜,倒是颇有食欲。” “如今天色尚早,多吃一点,免得晚上饿了,还得劳烦下人啊!” 旁边的裴爽。此时已经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了。 他有些期待地看着儿子,说道:“璟儿,你祖父一把老骨头都派上用场了,你的父亲我如今,可还是闲得慌。” “如今你已经贵为秦王了。麾下也有那么多个郡,幽州军更是强盛无比。” “你为何不考虑给你的父亲,也安排一个官位呢?” “为父也不用像你的祖父那么高的官职,甚至也不需要什么六曹主事的位置,但便是给我个一郡太守,我也是能做的。” 裴璟自然是装作没有听到父亲的话,仍远是低头吃着饭。 那边的祖父裴蕴,已经是瞪了一眼裴爽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嘴里骂骂咧咧了起来。 “你有个屁的才华,一天到晚只会斗鸡遛狗,流连青楼楚馆,我早就已经看你不顺眼了,我看你就是讨打。” 老父亲一说话,裴爽腿脚就发软。 他心里也是一阵委屈,但是又不敢反驳裴蕴的话,只能灰溜溜地败下阵来。 裴璟吃完饭之后,便准备离开了。 现在马上就要进行战争了,他身上的事情也不少。 第二天,方才五更。 裴蕴已经醒了过来。 其实这已经是,他今天晚上第四次醒来了。 一个晚上的,他都没有睡好。 裴蕴实在是过于兴奋,哪怕他以前贵为御史大夫的时候,他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可是如今再说家里把赋闲了一年半载之后,他方才明白,手上有个官位,有点事情做,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来人,侍候我穿衣。” 等到天亮了,裴蕴要去寻新修建的官署,看那帮人把他这幽州刺史的官属修的怎么样。 “我不能让他们瞎来。”裴蕴喃喃地说道。 像裴蕴这种大户人家,房间外都是有下人守夜的,就是要等着主人有什么需求,好连忙上前侍候着。 他们也没想到,这裴蕴一把年纪了,竟然这精力比她们还要旺盛。 他们连忙侍候裴蕴穿衣打扮。 天色方才蒙蒙亮。 裴蕴已经坐好了马车,直往那个裴璟跟他说好的官署赶去。 谁知道等他赶到之后,工人们都还没开始干活呢! 而裴璟处理好这些乱七八糟的杂事之后,便又把他的重心,放到了跟窦建德作战,这一个事情上面。 他已经收到窦建德方面探子发来的情报,窦建德已经集中了十万军队,开始起兵了。 但是裴璟没有着急,他在等。 他要等窦建德进入河间郡,向河间郡城挺进再说。 到那个时候,裴璟借助麾下骑兵的机动性,就可以把窦建德缠得死死了。 三万骑兵移动起来,声势还是太大了。 裴璟也不确定,他们还会不会被窦建德的探子发现。 所以他必须要窦建德就算发现了三万幽州军骑兵,他们也不够时间跑。 终于,在窦建德进入了河间郡,并且攻下了好多座城池之后,裴璟知道时机终于到了。 裴璟便也集合起了他的三万精锐骑兵,开始秘密南下。 他们尽量避开,尽量避开常识。利用骑兵行军快速南下到达了楼层。 而此时的窦建德率领的军队,也一路高歌猛进。 他们此战可谓是平平安安,窦建德派出的斥候,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敌军的踪迹。 一路之上。 他们遇到的所有河间郡城池,都因为兵力不足,根本不敢对他们做出任何抵抗的行为。 窦建德率领的军队,越来越靠近河间郡的郡城了。 这一次他倾巢而出,率领着了麾下总共十万的军队。 这一场仗如果得胜的话,他窦建德的前途就是一片宽广。 他占领了河间郡之后,还可以趁势占领涿郡,甚至继续北上占据辽水,抵御裴璟率领的军队。 战争的顺利,让窦建德已经感觉到,裴璟注定要败在他的麾下了。 他之前已经打败了名闻天下右御卫大将军薛世雄,如今他在打败天下闻名的裴璟。 他窦建德的威望,将会达到顶峰。 窦建德打算在统一了河北之后,继续马踏天下,将梦想变成现实。 他也不会再甘心,做一个小小的长乐王了,他要做皇帝,那才是真正的长乐。 可是窦建德慢慢地,往河间郡的郡城进发时,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开始慢慢的感觉到有些不安。 他见便觉得情况有些诡异,但是他始终都没想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难秦王裴璟的本事,真的只有那么一点吗? 对方真的没有料到,他会借着幽州空虚的机会,进攻幽州吗? 如今窦建德距离河间郡的郡城,距离不过只有五十里了。 他终于察觉到了情况不对劲,也想明白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之前,窦建德派出的探子,一直跟他们说,裴璟的军队已经北上了。 后来那些探子,更是跟他说,如今窦红线就在涿郡。 他后续派出保护窦红线的护卫,也都赶到了涿郡。 根据他们发回来的鹰信,他们也确实找到了他的女儿红线。 并且,他们声称,他们已经把窦红线保护了起来。 但窦建德觉得有一个地方,实在有些诡异。 那就是他收到所有的鹰信,都不是窦红线写的。 哪怕后来窦建德派去的人,找到了窦红线,但窦红线也没有给他写过一个字。 问题是事到如今,窦建德已经成了骑虎难下之势。 他已经率领了所有军队来到这里了。 窦建德可以半途而归,但如果他这样做的话,对他的威望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 世人就会说,窦建德也不过就是那么个玩意儿。 人家裴璟所有的军队都已经北上了,后方也是一阵空虚。 就这种情况之下,他窦建德竟然都不敢,去摸一摸对方的屁股。 可若是窦建德继续往前走的话,他心里又始终有些不安了。 大将王伏宝看到窦建德一脸沉重的样子,也感觉到有些好奇。 怎么他们现在高歌凯进,窦建德反倒摆出这样的一副脸孔。 窦建德跟王伏宝关系非常好,向来与兄弟相称。 见到王伏宝发问,窦建德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 “怎么我派到涿郡去的探子,一直都说红线就在涿郡,但是却没见红线写回来只字片言?” 王伏宝哈哈大笑了起来。 “大王,你这就是有些过于敏感了。” “可能红线现在还在跟你怄着气,这才不愿意写信跟你认错呢!” “你又何必想那么多。” “大王,你就算想念红线,那也不要紧,等我们把琢郡打下来之后,不就可以见到她了吗?” “到时候您就委屈一下,给红线认个错,起码把这个事情圆过去了。” 窦建德想了想,也承认王伏宝说得,可能是有道理的。 但是他心中,始终觉得不太安稳。 第276章 想要活下来的窦建德 窦建德看向了旁边的大将刘黑闼,说道:“下令军队加快行军的速度,明天午时之前,我们一定要赶到河间郡的郡城。” 窦建德十分清楚,要想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一个陷阱,他只要把河间郡的郡城打下来就可以了。 如果裴璟这次故意设了个局让他钻的话,就绝对不可能把河间郡的郡城都献出来了。 因为万一窦建德打下了河间郡的郡城,然后就不继续往北边打了,只占据了河间郡的郡城,就开始据城防守的话,会给秦王裴璟造成一个非常大的麻烦。 大将刘黑闼出于对战争的触觉,心里也感觉都有些不太安稳。 他马上出去传达了窦建德的命令,下令大军加速往河间郡的郡城赶去。 此时,裴璟的军队,已经运动到了他们三十里外。 现在窦建德再往前开进不足五里,那的地形就是一个合适的战场。 因为那里的地势十分开阔,十分有利于裴璟骑兵对窦建德的军队进行冲击。 窦建德的军队虽然有十万人之多,但是麾下的骑兵,却是连一万人都不到。 而裴璟麾下这些骑兵,都是一等一的精锐,哪怕他们在跟胡人作战的时候,也都是处于上风的。 裴璟明白,就算窦建德麾下的军队十分强,但是在开阔地上,绝对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胜利的曙光,已经无比地向裴璟靠近了。 窦建德的军队,继续向前进发。 而裴璟也开始调整队形,加快了向窦建德靠近的速度。 窦建德的军队,进发到那一片开阔的地形时,他心里的不安愈发地厉害了起来。 这个地方如果有大规模的骑兵,对他们冲击的话,那么对他们来说,将是一个葬身之地的下场。 任何一支大军出征作战都需要派出大量的斥候,以避免自己遭受来自对方的偷袭。 杨广三征高句丽的时候,斥候基本要分派到数十里外。 窦建德却没有这样的条件。 因为他起家的时候,依靠的就是聚集起来的流民。 他们这些流寇起家的,本来就存在先天不足的问题。 就比如说他们的骑兵数量极为稀少,这就导致了他们的斥候骑兵的规模并不是很大。 他们能够派出的斥候骑兵,数量却远远不如正规的隋军多。 可是这个时候,外围的斥候也已经发现了那支快速向他们靠近的隋军骑兵。 他们看到这铺天盖地的幽州军骑兵,当场也是崩溃了。 数千骑兵奔跑起来,尚且沙尘滚滚,如一股无法战胜的洪流一样。 就更不要论裴璟这三万骑兵,调整成攻击队形,是多么恐怖的声势。 窦建德的斥候,只感觉到漫山遍野哪都是隋军的骑兵。 此时的他们完全没有半点抵抗的心思,因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他们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尽快回去告诉窦建德,说明他们看到的所有事情。 其实虽然配给斥候们的战马已经是窦建德千挑万选,才选出的最好战马。 但是,他们这些军队战马的来源,本来就存在先天不足的情况,又怎么可能能跟裴璟的骑兵相对比呢。 也得亏是裴璟故意要稳定攻击阵型,所以才没有办法全速前进,才让这些窦建德的骑兵斥候能勉强逃脱回去给窦建德报信。 可是裴璟哪怕看到了这些窦建德的骑兵斥候,他也丝毫不在意。 他甚至没有派出骑兵,去追杀窦建德的这些斥候,因为根本就没有意义。 窦建德的十万军队,根本没有能力抵抗他们三万精锐骑兵。 斥候们回去告诉了窦建德看到的事情,但是窦建德的下场,也只有两条,战死或者投降。 斥候们的拼死奔跑,终于在裴璟率领的军队距离窦建德还有十数里的时候,赶回来了窦建德中军。 斥候旅帅着急地赶到了窦建德的面前,满脸的惊恐尤未平息。 “大王,大事万万不好了。” “那幽州军竟然给我们设下了埋伏,如今足足有数万的幽州骑兵,正在漫山遍野地向我们靠近。” “想必这个时候,幽州军离我们就只有十几里地了呀!” “大王要早做打算,要不然等那些骑兵来到的时候,恐怕就是灭顶之灾。” 周围的窦建德麾下将领,也是一阵哗然。 他们如同经受住了一道晴天霹雳,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恐的神色。 这半个月以来,他们还是顺风顺水的一路高歌凯进。 但是他们现在最高兴的时候,却如同猛地对落坠进了冰冷的深渊。 他们一时之间,心态都无法转变过来。 大将王伏宝一把揪住这个斥候旅帅的领子,大声训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那裴璟率领的军队,已经北上辽东了。” “北边的探子们,都已经发回来了鹰信,辽水的边上,足足集齐了十万幽州军大军。” “秦王裴璟就是想用兵来对付我们,又哪里找的来几万的骑兵?” 那斥候旅帅的声音里面,已经带上了哭音。 他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事情是事实。 “王将军,这种事情,我哪敢用来骗你们。” “那幽州军数万大军,的确已经在十数里外了,你们赶紧想想办法!” “要不然,他们马上就要来到了。” 大将们看到这名斥候旅帅惊惶的神情,心里已经明白了。 恐怕这斥候旅帅说的,还真的不是假话。 秦王裴璟怕真的给他们设下了一个套儿,他们就还真的钻了进来。 只是他们还是没有想明白,裴璟不是只有十万军队吗? 怎么又冒出了几万骑兵来? 这个时候的窦建德,已经想到了裴璟骑兵的来源。 不是说,东突厥始毕可汗已经败在了裴璟的手里吗? 想必秦王裴璟的手上,肯定有很多突厥骑兵。 这些人随便拉出来,就可以组成几万的骑兵。 他们终归是棋差一着,没有想到这个方面来。 正在此时,地面慢慢传来了细微的震动,远处还传来了阵阵闷雷声。 感觉到这个震动,窦建德麾下的几名将领,马上就知道要坏。 震动如此明显了,证明秦王裴璟的军队马上就要杀到。 他们竟然连调整队形的时间都没有了。 况且,现在连敌军都还没有见到,闷雷声就那么大了,那来袭的敌军骑兵起码不少于三四万人。 正不巧的是,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一马平川,十分适合骑兵的冲击。 而自己这边十万人里面,足足有九万多的人是步兵,没有战马。 他们如果想要全军跑路的话,注定是不可能的了。 两条腿的人,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的骑兵。 窦建德也十分着急地看向了旁边的军师宋正本。 他十分后悔当时没有听军师宋正本的劝告,如今方才有这样的祸事。 “军师,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如果不是我大意的话,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样的境况。” “现在到底怎么样才能够保存我们性命?” “事到如今,还得请求军师你的帮助,不知计从何来?” 军师宋正本真的听到这个话,也是当场想要大骂。 如今这个刀子都要伸到脖子边了,窦建德才问他即将安出。 他哪里想得来什么计策。 军师宋正本心里也是十分着急,来回地踱着步,终于还是让他想出了一条计谋。 “大王,事到如今的话,我们还要想保存实力,那绝对是不可能了。” “如今我们唯一想要活下去的话,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放弃大部队。” “我们有一万出头的骑兵,这些骑兵由大王你亲自率领着,赶紧往南边撤退。” “只要大王能够跑回到我们的地盘,那就是胜利。”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恐怕还不能保住我们的性命。” “因为幽州军的战马比我们好又精,骑兵的马术也比我们更加好,甚至连幽州军的装备我们都没有办法比。” “到时候大王你的身边,就只有一万出头的骑兵,如果被幽州军骑兵追上了,那就是死路一条。” “我们还需要一位将军,率领着剩下的军队,看一下能不能拖延这支幽州军骑兵的步伐。” “只有这样子,才是大王唯一的活路。” 说到这里,军师宋正本也是叹了口气。 “不过,现在我们连攻击阵型都组建不出来,留下来断后的那位将军,必然是有死无生的。” 听到宋正本的这个话,窦建德的眼中险些流下血泪来。 这十万军队的家底,是他千辛万苦才攒起来的。 到现如今,他竟然就要这样把这一点点家底,白白地抛弃掉。 这让他如何舍得。 可是事到如今,由不得他不决断。 如果他继续留在这里抵抗幽州军的话,恐怕连活下来的机会都没有。 只要青山在哪怕没柴烧啊! 可是他看着麾下的这些将领,一时之间又说不出话来了。 留下来断后,那就是必死的一条路。 他也不好指定哪一位将领留下来。 他麾下的将领们,也看到了窦建德的眼神,知道他已经下定了主意。 对着这种情况,有些将领眼神坚定挺起了胸膛,迎上了窦建德的眼神。 也有些将领表现得畏畏缩缩的,把头低了下来,不敢面对窦建德的眼神,显然不想接上这一个必死的任务。 “大王事到如今的话,宋军师说的有道理,我们不能够在这里浪费时间。” “你就赶紧带着骑兵南下!我愿意率领剩下的人,在这里拦住幽州军。” 窦建德一看,说这个话的人,正是大将刘黑闼。 他向来十分欣赏这个大将刘黑闼,如今对方请命要去送死,他心里也是十分不舍得的。 可是现如今情况十分紧迫,他已经没有时间再来回折腾什么主仆情深的戏码了。 窦建德眼中含泪,紧紧地握住大将刘黑闼的手。 “黑闼,这个事情就拜托你了,我在信都郡等你,你一定要安全地回来呀!” 大将刘黑闼又对着窦建德深深地行了一礼。 “大王你放心,算命的说我这个人命大,以后肯定能够封侯拜相的。” “如今我封侯拜相的命数都还没有到,又怎么可能就这样丢了小命呢!” “你先走,我随后就跟上。” 窦建德还想说点什么,但是旁边的大将王伏宝,已经牵着窦建德的战马,强行把他带离了。 窦建德的身后,只有跟随着他们的一万出头骑兵。 大将刘黑闼看着窦建德那支部队离去的背影,心也慢慢地狠了起来。 他看向了旁边,仍然一脸惊恐的麾下将领。 “你们怕什么?脑袋到了也不过是个碗大的疤。” “正所谓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今天本将军死在这里又如何,十八年后我们又是一条好汉。” 大将刘黑闼骂完之后,开始喝令麾下的将领,把能够指挥得动的军队,都调整为防御阵型。 可是时间如此紧迫,麾下的将领们怎么看,都感觉到这就是一个必死的局。 同时窦建德的离去,也让这些在场防守的将领,心里有了一种被抛弃了感觉,士气瞬间下滑了许多。 四面迅速出现了数支的幽州军骑兵部队。 大将刘黑闼看这幽州军的规模,足有三万多人,漫山遍野都是幽州军的战旗。 秦王裴璟带着麾下的将领,骑马奔到了一个小山坡上。 幽州军骑兵的素质极高,先头部队迎着正面的一股匈奴兵,便列阵冲了上去。 不一会儿,两伙军队接战。 幽州军兵甲齐具,先头部队大多装备的都是坚硬坚固的明光铠。 而大将刘黑闼率领的军队,大多只有一些皮甲,防御力远不如幽州骑兵的高。 幽州军马术精良,能征善战,对面射来的箭矢,通通地扎在了他们的盔甲上,有一些被弹飞了,而有极少量的一些,才被带进了幽州军盔甲夹缝中。 大将刘黑闼率领的军队,起码射出了近两万支箭。 但是这前锋的五千幽州军骑兵,被当场射杀落马的,竟还不足三百人。 很快这五千名精锐的幽州骑兵就杀进了敌阵。 这两名前锋的幽州军骑兵将领,正是右御卫大将军薛世雄的儿子薛万述与薛万淑。 第277章 大战风云 双方士兵拼死交战。 刚开始时,幽州军骑兵便凭借这装备优势,给这支正面迎来的匈奴兵造成了巨大的杀伤。 薛万述与薛万淑率领着幽州军骑兵,简直就是如同一条蛟龙一样,在这大将刘黑闼的军阵之中,来回的翻腾。 而大将刘黑闼根本就对他们无可奈何。 尤其是是大将刘黑闼下令麾下的步兵,四周向薛万述与薛万淑率领着幽州军骑兵,进行合围的时候,步兵们的行动总是慢了那么三拍。 而觉察到意图大将刘黑闼的薛万述与薛万淑,马上就会率领着幽州军骑兵,从斜对角杀出军阵。 而薛万述与薛万淑他们杀出军阵之后,又会不依不饶,重新选择一个角度,再杀进大将刘黑闼的大阵之中。 裴璟站在高山上,将高山下的这一幕幕,看得清清楚楚的。 他扭头回来看一下旁边的凌敬,脸上已经有了几分赞叹。 “右御卫大将军薛公麾下的几个儿子,都确实是十分的不凡。” “薛万均和薛万彻在我麾下做事,已有多年了,他们的本事,本王自然是十分清楚的。” “想不到他们的两个哥哥,本事看起来也不比他们差,我的麾下又增添了两员虎将,以后纵横天下,更是如虎添翼了。” 凌敬看到裴璟的心情十分不错,自然也不会出来削了他的面子。 “这都是殿下的福气,殿下纵横天下,声威赫赫,自然有不少的能人异士,想要投到您的麾下,谋一谋富贵。” 不过,凌敬眼珠子一转,他觉得有些事情,他必须要提醒一下裴璟。 “殿下,如今那窦建德,已经率领着麾下的骑兵先行撤退了。” “那我们绝对不能够让他们,再返回自己的地盘,否则的话,必然后患无穷。” “下次再想寻找到这样的好机会,可就太难了。” “如今单雄信将军率领的幽州军骑兵,只有五千人。” “他想要跟窦建德麾下的万人骑兵对抗,到底是颇有几分吃力的。” “我们是否要多派出一些军队,前去支援他,才好保证这个事情万无一失。” 秦王殿下裴璟点了点头。 这个事情他也是晓得的。 其实裴璟,原来也有他自己的考虑。 面前这将近九万的窦建德步兵部队,他是必须要击溃的。 否则等到他追上了窦建德,想要将对方围剿的时候,也有可能会发生变数。 就比如说,这些窦建德的散兵游勇,万一到时候又集中起来,赶得上去对窦建德进行支援,就容易破坏他们的计划。 原本裴璟也是想着,让单雄信率领着五千幽州军骑兵,去拖慢窦建德的速度。 等裴璟击败面前的这个步兵兵团再说。 可是如今,等裴璟亲眼再看到,这些窦建德麾下的步兵兵团时,未免感觉到有些失望。 这些窦建德的步兵,在面对幽州军骑兵来袭的时候,表现得未免有些呆滞了。 这跟裴璟麾下的步兵,完全没有办法比较。 裴璟也没想想,窦建德麾下的优秀将领,其实并不十分的多。 起码在现阶段,是远远不如裴璟麾下的将领多而好。 现在裴璟麾下,是一堆华丽的将领组合。 各种各样在历史上大放光彩的名将,如今都在他麾下。 比如说薛万均兄弟,单雄信程咬金,裴行俨等等,还有伍云召,伍天锡兄弟。 这些将领,本来起码也是有着率领几万军队,甚至十万军队的才华。 但是他们归入到裴璟麾下之后,饼就只有那么大,所以他们手下,也只有那么一万几千人。 这多少有点大材小用了,所以他们表现出来的作战能力,自然是与窦建德麾下将领不一样的。 “那既然如此,就让程咬金,再率领五千人赶上去!” “凌长史,北边赶回来的雄阔海等人,还要多久才能赶到我们这个战场?” 凌敬听到了裴璟的话,又考虑了一下。 “大概还需要十天的时间,他们虽然是骑马的步兵,但是一个步兵就只有两匹驮马,一批驮人一匹驮兵甲,连替换的马匹都没有。” “因此,这个速度基本上已经到了极限了。” 裴璟闻言也是无奈,但没有过于强求。 之前,为了迷惑窦建德,裴璟就只能下令,让他麾下的所有军队北上了。 所以等到他需要这些军队的时候,也只能够下令他们加速,尽快从辽东大营返回来。 可这中间,终归就有一个时间的空档。 裴璟现在十分需要这些步兵。 他固然可以击败窦建德,甚至拿下对方的脑袋,但是窦建德只要一死,窦建德掌握的那一些城池,也必然会产生一些别的反应。 有一些太守,可能会向他的其他敌人进行投降。 到时候,裴璟想再拿下来这些城池,就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了。 而攻城主要还是得靠步兵,现裴璟麾下的步兵数量不能说是太少了,只能说是真的一个都没有。 裴璟想用靠骑兵攻城的话,怕也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把薛万述与薛万淑召回来!” “徐世积,现在我就把这指挥的重任交给你了。” “你帮我把面前的这一支步兵拿下来,我还要接着赶上窦建德,好拿下他的人头。” 不得不承认,裴璟临阵指挥能力,确实是比不上徐世积。 徐世积既然有别人比不上的才华,那就要物尽其用。 裴璟决定用专门的人,去专做专门的事情,他也不多插手了。 徐世积知道,这是一个他表现的大好机会。 所以,他也没有再故作推迟。 “请殿下放心,今天日落之前。属下必定为殿下,拿下这支敌军主帅的人头!” 裴璟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其他。 徐世积采用的战略也十分简单,眼下这支窦建德的军队,显然一开始的时候,就没有对幽州军骑兵,摆出适合的作战阵型。 而后来的薛万述与薛万淑,又及时地杀入了他们的大阵,并来回的搅动。 这也让他们一直无法组成,一个合适的作战阵型。 徐世积下令,还在敌军阵中的薛万述与薛万淑军队撤了出来。 这些军队,已经连续作战了一个多时辰,也快要到了强弩之末。 徐世积看到,薛万述与薛万淑率领着幽州军骑兵,在敌军的大阵之中动作越来越呆滞。 所以他再把薛万述与薛万淑率领着的幽州军骑兵,放在敌军大阵里面,也折腾不出什么东西了。 反倒还有可能,因为薛万述与薛万淑率领着的幽州军骑兵,在敌军的阵里面待的太久,结果被对方缠住,造成巨大的伤亡。 徐世积将这薛万述与薛万淑两个人调了回来之后,眼睛直直地盯着兄弟两人。 “两位将军,如今疲惫否,能再战否?” 薛万述与薛万淑也知道,现在负责指挥战场的人,已经换成了徐世积。 虽然薛万述与薛万淑也不晓得,这个徐世积有什么太大的本事。 但徐世积竟然被裴璟如此的看重,那就已经足够了。 因为薛万述与薛万淑也明白,军中的规矩森严。 裴璟让谁当战场的指挥官,那谁就是战场的指挥官,容不得他们说半个不字。 薛万述与薛万淑兄弟两人拍着胸口,说道:“主帅放心,我们两个还能再战。” 徐世积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好。” “我便给你们再一批骑兵,加上你们原来率领的五千人,一共就有一万人了。” “你们率领着一万幽州军骑兵,一旦我令旗举起来,你们两个就去给我重击敌军的侧翼。” 薛万述与薛万淑听到之后,也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徐世积再返回来,对裴璟说道:“殿下,我还需要借薛万均将军一用。” 裴璟随意地摆了摆手说道:“你才是这片战场上的主帅,我麾下的将领,你想用哪一个都可以,随便的用。” 徐世积点了点头,没有再客气。 “裴行俨将军,如今我们还有一万骑兵,其中五千骑兵还是最精锐的甲具骑兵。” “运送这些甲具骑兵的甲具,到这里来不容易。” “我们今天能否胜利就看你的了。” 裴行俨供了拱手,“有什么要求,徐将军,但可放心说来就是了,我绝对配合。” 徐世积听见这话的大袖一挥,“那好,裴行俨听了我命令,你率领五千甲具骑兵,从这步兵大阵的正面杀进去。 不用顾忌后方,只是一些往里面杀去就可以。 裴行俨点了点头下去,来到了他麾下的这五千名面前,大喊一声,左甲上马。 五千名骑兵在浦城的伺候下,穿上了盔甲,被扶上了早已披好铠甲的战马。 再裴行俨的带领下,所有,留下加速,开始加速往的中军大阵杀去。 大将刘黑闼早就听说过,裴璟的麾下有一支连人带马,都披着铁甲的骑兵。 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大将刘黑闼此时已经能够,勉强把麾下的所有军队,都调动起来了。 他先是召集了麾下的所有弓箭手,集中到中军大阵。 等到裴行俨率领着军队,进入到他们的攻击范围之后,大军便开始放箭。 第一轮直接就是抛射,裴行俨麾下的军队,身上穿着甲具,马上也都是披着马甲,连脸部都有面具保护着。 这些箭矢,叮叮咚咚地射在了这些甲具骑兵的身上,可绝大多数都直接被弹开了,竟然没有任何一名士兵摔落一马下。 大将刘黑闼看到这一幕,简直目眦俱裂,连忙下令麾下的其余弓箭手,再射出了第二波箭矢。 可想而知,仍然没有任何的效果。 接下来是第三波,效果还是一样的。 此时的裴行俨,率领着幽州军甲具骑兵,已经杀到了刘黑闼军队的前面。 大将刘黑闼麾下第一排,是手持着重盾的长枪兵。 此时,这支甲具骑兵军队的马速,已经跑到了最高。 前排的甲具骑兵们,都是最精锐的。 他们拨开了麾下士兵刺来的长矛,连人带马直接撞在了,这些敌军步兵战盾的前面。 大将刘黑闼麾下军队,马上就被幽州军甲具骑兵撞飞了。 不少大将刘黑闼麾下人马,都当场喷出了鲜血。 裴行俨率领着甲具骑兵,只需要单手平持长矛,不断地往前冲击,就可以不断地收割刘黑闼麾下人马的性命。 大将刘黑闼的这些步兵,根本就拿裴行俨的甲具骑兵没有办法。 裴行俨率领着幽州军甲具骑兵,不断地向大将刘黑闼的大阵杀入。 大将刘黑闼心中感觉到十分的崩溃,但他知道,他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退缩。 此时,他是麾下这八九万大军的胆,他的大旗往后撤退一点点,那么整个战场就会崩溃。 大将刘黑闼也是被迫无奈,只能把两翼的精锐部队都调过来。 单打不过,那就拿人命堆。 只要他们能够把这支隋军的速度迟缓下来,那么他们就能获得这一场战争的胜利。 两翼的军队不断的往中间调,裴行俨却什么都不管,闷着头只往刘黑闼中军杀去。 他仿佛没有看到,大将刘黑闼两翼回来的军队,正朝着他合围一样。 徐世积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只见他高高的举起了令旗,用力一挥。 薛万述与薛万淑率领着幽州军骑兵,马上向大将刘黑闼的侧翼,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大将刘黑闼的步兵,受到了幽州军骑兵的冲击,被分割成数段,完全无招架之力,短时间内便伤亡惨重了。 大将刘黑闼心中,彻底地崩溃了。 他明白这一场战争,他们彻彻底底的失败了,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整个平原上,都是大将刘黑闼麾下士兵逃命的身影,整个大阵的军队,已经被侧翼来的败兵给冲散了。 周围的将领们一看到这副阵仗,知道彻底是没有指望了,这个时候他们只想活下来。 但是他们又有点害怕吃时逃命的话,会不会被大将刘黑闼当场射杀。 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那得首先保证大将刘黑闼的性命。 士兵和将领们架起大将刘黑闼就跑。 麾下士兵们拼死作战,不计伤亡,终于杀出了一条血路,供大将刘黑闼跑出了重围。 第278章 铁骨铮铮刘黑闼 大将刘黑闼麾下的大多数军队都跑不掉了,开始大量投降。 幽州军骑兵收纳了大量的投降士兵。 但是裴璟对于这些俘虏,并不在意。 他只是派两三千的骑兵,将他们驱赶到一个山谷里面便了事了。 这些人失去了铠甲和武器,也闹不出什么事情来, 附近的郡县也会派人送来粮食,断言不会将这些投降的士兵饿死就是了。 刘黑闼开始跑路了,虽然他麾下已经没有了什么骑兵,但是他和身边的亲兵,都还是有战马的。 这大将刘黑闼也在历史上,也是一个赫赫有名的人物了。 如果让他跑掉的话,可不就是后患无穷? 裴璟看一下身边的幽州军骑兵将领,“你们去帮我将那个刘黑闼拿回来。” “谁能够将他活捉的,我赏金千两,升官一级,拿下他的人头,赐金五百两,升官半级。” 裴璟给出的这个赏格,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一般的时期,如果没有什么仗打的话,一个将领熬个三年至五年,才能够升半级。 现在只需要抓到这个逃跑的将领,就可以官升一级了,那他们自然是愿意的。 所有率领着幽州军骑兵的将领,都在对刘黑闼进行追赶。 但是刘黑闼的战马,又怎么可能跟这一些幽州军骑兵的战马相比较呢? 尤其是这些幽州军将领的战马,就更是千里挑一了。 很快,就有数名幽州军骑兵将领,摸到了刘黑闼的后面去。 此时的刘黑闼也已经发现了,后面追兵已经来临。 他心里更加着急了。 他开始疯狂的鞭打着座下的战马,想将座下战马的速度提到最高。 但是他发现了一个很绝望的结果,他根本就没有办法甩掉后面的这些追兵。 此时的刘黑闼,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拨转战马回来跟这些身后的幽州军将领厮杀一番。 因为幽州军将领,也是出了名的勇猛善战,他以一敌众的话,也没有任何的胜算。 后面的幽州军将领,已经离刘黑闼他们很近了。 幽州军的骑兵也开始向刘黑闼放箭。 刘黑闼有数名亲兵背后中了箭,便摔落于马下。 那几名幽州军将领看到这一幕,也是骂着身边的亲兵们。 裴行俨:“你们放什么箭?把他射死了,可就不值钱了,老子还打算官升一级呢!” 薛万述:“裴将军,你可就不要跟兄弟们抢了,你的官职已经够高了,下面的兄弟们还眼巴巴的,就等着升官呢!” “不如就把这个好机会让给我们,等这场战争结束了,我们回去请你喝酒。” 薛万淑:“就是!就是!” 裴行俨嘿嘿的两声:“你们兄弟两个就不要胡扯了,就凭你们两个的本事,想要升官发财,那就是眼见的事情。” “不像我也没有什么才华,只能靠一些蛮力,这个时候不努力升官,等到什么时候再来。” 几个骑兵将领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皆是用尽了吃奶的劲,勇猛向刘黑闼杀去。 这几名幽州军骑兵中,要是说谁的战马最好,那自然就是裴行俨的。 虽然另外的薛万述与薛万淑兄弟,因为出身于右御卫,并且是右御卫大将军薛世雄儿子的缘故,所以座下的战马也不差。 但是裴行俨坐下的战马,那可是也有名堂的。 这马是裴璟从东突厥始毕可汗那里缴获的,还是东突厥始毕可汗坐下的几匹战马之一呢! 所以裴行俨最先靠近了大将刘黑闼,但是他看其他的两名将领,离刘黑闼也不远,心里未免也有些着急了。 裴行俨眼珠子一转,手里的大圆锤瞬间飞出,接着又是一个大银锤飞出。 大将刘黑闼只感觉到背后恶风阵阵,回首一看,竟然是一个大锤向他飞来。 他连忙侧身躲开,谁知道那第二个大银锤也飞到。 大将刘黑闼侧身躲不过,当场被打砸下马。 大将刘黑闼身边的其他亲兵看到这一幕,也连忙拔出了战刀,想要前来阻止裴行俨。 只见裴行俨手中一把马槊左右击刺,根本就没有任何一名刘黑闼的亲兵是他的对手。 裴行俨身边的亲兵也涌向前来,很快就帮裴行俨隔开了这些刘黑闼的亲兵。 那边的刘黑闼摔在地上,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来气。 可等他刚喘过来气,想要爬起来的时候,裴行俨的马槊已经顶到了他的喉咙上。 其他的幽州军将领看到这一幕,也是有些灰心丧气。 将领们心里想到,这裴行俨的战马也太快了,又让他占了个大便宜。 大家都想不明白,这裴行俨都已经是裴璟最看重的堂弟了。 以后裴璟要是有什么更远大的前途,那么这个裴行俨指定也是紧跟其后的。 就算将来裴璟当上了皇帝,那么这个裴行俨至少也能封王。 所以裴行俨又何必跟他们这些小喽罗,争这一份机会呢! 到时候他冲在那么前面,万一前面的刘黑闼亲兵也发了狠,一箭将他给射死了,那他可不就吃了大亏吗? 可是裴行俨心里的想法,又不一样。 他只觉得其它这些人哪怕再努力,哪怕出身再好,可等到他堂兄裴璟当上皇帝之后,也不过是封个将军,封个国公。 他裴行俨可不一样,他可是能封王的。 也就是相当于,他现在虽然努力的在实现他堂哥的理想,但也是在实现自己当王的梦想。 当大将刘黑闼被带到裴璟的面前时,裴璟也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厮。 在历史上,武德四年七月,唐高祖李渊下令将窦建德斩首。 后来,李渊又强征窦建德旧将范愿、董康买、曹湛、高雅贤、王小胡等人到长安。 范愿等人既愤窦建德被杀,也看到王世充降后,部将不能保全,于是决定起兵反唐。 话说起来,这几位老哥也确实有点意思,虽然他们决定起兵反弹了,但是他们心里始终都觉得有点不太安稳。 那他们如何解决这心里的不安稳呢? 说起来倒也简单,那就是找了个算命先生卜卦。 几人并通过卜卦,问得知奉姓刘的为主,便能够成事。 于是他们哥几个,就去找窦建德旧将刘雅。 可刘雅认为天下已平,不愿起事。 范愿等怒斥刘雅不义,又怕对方将他们的事情给暴露了,只好杀对方后逃跑。 众人想了一想,这窦建德麾下的大将中,除了刘雅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大将。 没错,正是大将刘黑闼。 于是他们又找到刘黑闼,陈说因由。 刘黑闼大喜,杀牛会众,招得百十号人,袭破漳南县城。 随后,他们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接连击败贝州刺史戴元详、魏州刺史权威,全部收对方武器及余众二千人。 七月十九日,刘黑闼在贝州漳南设坛,祭奠窦建德,自称大将军,正式大举起兵。 八月二十二日,刘黑闼攻陷历亭,唐朝左屯卫将军王行敏战死。 由此,天下震动。 大将刘黑闼的名声,也得到了极大的传播。 全天下这才知道,窦建德的麾下,原来还有这样的一个猛人。 因此,消息传到各地之后,久经压迫的窦建德故将旧吏,纷纷杀死唐朝官吏,响应起义。 比如说数天之后,深州人崔元逊杀其刺史裴曦,叛附于刘黑闼。 而唐兖州总管徐圆朗,也起兵响应。 唐朝的君臣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也是十分震惊。 当时的李渊连忙派出了淮安王李神通,与幽州总管罗艺联兵,要平定这一场由刘黑闼引起的祸乱。 但仅仅在一个月之后,刘黑闼便大败淮安王李神通、幽州总管罗艺联军。 而再过了一个月,刘黑闼又攻陷瀛州,抓获刺史卢士睿,又攻陷观州。 十一月十九日,刘黑闼更是攻陷定州,杀死总管李玄通。 十一月二十七日,杞州人周文举杀刺史王孝矩,投降刘黑闼。 十二月初三,刘黑闼攻陷冀州,杀冀州总管麹棱。 十二月十二,刘黑闼在宋州击败左武候将军李世绩,生擒薛万均兄弟,兵势大盛。 没错,在历史上,就连如今麾下的几员猛将徐世积,还薛万均兄弟等等,都败在了这个刘黑闼的手下。 所以如果今天不是裴璟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手下又有甲具骑兵这一个大杀器在,这一场战争的谁胜谁败,那还真的是不好说。 话说起来,在历史上接连击败了那么多的唐朝大将之后,连突厥人都被震动了,突厥颉利可汗也派人马来援刘黑闼。 唐廷震动,十二月十五日,李渊终于派出了他的杀手锏。 他派秦王李世民、齐王李元吉征讨刘黑闼。 可刘黑闼兵锋不减,十二月十七日至十九日,仅仅是在三天之内又接连攻陷邢州、魏州、莘州,杀魏州总管潘道毅。 半年之内,刘黑闼便全部恢复了窦建德原先的地盘。 就连裴璟都不得不感叹,面前的这个刘黑闼,那确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猛人呢! 这也让裴璟感觉到了更大的压力,像这刘黑闼最后,竟然都被李世民给击败了。 由此可见,李世民的军事才能到底有多高。 裴璟看着面前的大将刘黑闼,只感觉到这个人身材高大雄壮,眉眼之间确实有着一丝不凡。 “刘黑闼,你已经战败了,可愿意投降于我?” 那大将刘黑闼的眼珠子转了一转,心里想到,这个时候他已经落入到了对方的手里,如果现在不投降的话,肯定会被杀的。 可是他如果愿意投降的话,好像又有点对不起大王窦建德。 大将刘黑闼心里,也是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不过到了最后,大将刘黑闼还是下定了主意。 这如今他已经为这窦建德率领大军断后,让对方逃出了这一片战场,没有马上被追上。 至于后续窦建德能不能跑得掉,那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说起来的话,刘黑闼感觉自己也算是尽了自己的心意,也算是对得起窦建德了。 所以他何必要在这个时候,硬撑着下去了。 说不好,待会真的就被人家摘了脑袋,那可就不太好了。 但大将刘黑闼转念一想,如果现在就要马上答应裴璟的招揽,好像又有点不太好。 毕竟自己原本是窦建德的大将,不过因为兵败才被俘。 结果现在对方一句话,他就乖乖地投降了。 无论刘黑闼怎么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像是没有骨气没有义气的人。 这样的人,想来裴璟也不会对他太过于看重。 与其这样,不如自己先装出一副义薄云天,慷慨赴死的样子。 等到面前的这个秦王殿下裴璟,被他感动了之后,再对他痛哭流涕,恳求他投降的时候,他再投降,那岂不妙哉? 这样的话,他在对方的麾下地位也能更高。 刘黑闼对自己的本事,那可是十分有信心的。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指挥打一场几万人的大战。 虽然他是战败了,但是他也表现出了自己的能力。 说句难听一点的,如果不是裴璟那支甲具骑兵,实在太过于强大了,他虽未必能够获胜,但是也绝对不会败的那么快。 刘黑闼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脸上便是一阵严肃,“我乃是长乐王麾下的大将。” “如今虽然我已经战败了,但是我心里仍然是向着长乐王的。” “裴璟,你休想劝降我,就算去死,也不会选择投靠你的。” 秦王殿下裴璟听了这话,好像也没有太过于愤怒。 正当大将刘黑闼感慨道,这秦王裴璟的心理素质真好的时候,裴璟的下一句话,竟然让他当场就软了。 “既然这样,那就拖出去砍了。” “现在就砍,不要把他留下来,否则的话,我们还得管他两顿饭。” “现在我们的粮食也不多了,能省一点是一点。” 旁边的裴行俨也听到这话,又是嘿嘿的两声,提着自己的大锤就走了上来,看来竟然打算亲自动手。 刘黑闼这下子,是彻底的崩溃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把这个事情给玩脱了。 “裴璟……啊……不……秦王殿下,你们难道就是这样劝降的吗?难道就不多劝两句了吗?” “哪怕只是多劝一句也好啊!说不好别人就投降了呢?” 第280章 欲擒故纵 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程咬金和单雄信的军队,就抛下了几百具尸体。 这可把这两个混子吓得够呛。 “单将军,可不敢再继续攻城了,否则我们的损失要是大了,殿下来了,可饶不得咱们两个。” 单雄信自然也是知道这样的道理。 他本来以为这些窦建德的残兵败将,被他们一路追赶,如同丧家之犬,应该是没有多少抵抗的心思了。 没想到最后,窦建德竟然给他们又来了一招。 两个人心里也是大喊晦气,连忙派出探子,前去给裴璟禀报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等到裴璟赶来的时候,看到那数百名士兵的尸体,脸也确实黑得跟锅底一样。 单雄信和程咬金两个人,看到裴璟的这副样子,那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好在裴璟最后也没有惩罚他们。 无论如何,他们这一路南下,也是立了功劳的。 如果裴璟因为一个决策失误,就对单雄信与程咬金进怪罪,多少也有些说不过去。 什么? 奖赏? 他们两个还想要奖赏? 呸! 真是厚颜无耻之辈。 这窦建德跑到乐寿城躲着,也刚好随了裴璟的心思。 若是窦建德不计伤亡地跑到了漳水的边上,甚至还真的让他渡过了漳水,那裴璟他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如今窦建德跑到乐寿城,那就是瓮中之鳖。 如今大将刘黑闼已经投降了。 裴璟只要把南边的所有援兵,都给窦建德拦截住,那么这个窦建德就没有多少的活路了。 “刘黑闼,你不是说从今往后,你就对我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了吗? “现在我这里有个事情,需要你去做。” 这大将刘黑闼听到这个话,心里也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他自然明白裴璟是个什么意思。 这窦建德,已经被幽州军围困乐寿城里面了。 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最大限度地打击对方的士气,消除对方的抵抗之心。 只是他刘黑闼多少也是个要脸的,这刚投靠到新的主人麾下,马上就把老主人给卖了的事情,他还真多少有点做不出来。 那边的裴璟眼睛一眯流,露出了几分杀气,“怎么?你不愿意吗?” 这刘黑闼当场胆都颤了,连忙挤出了几分笑脸说道:“殿下这说的哪里的话。” “我既然已经投靠到殿下的麾下,那自然对殿下忠心耿耿,殿下您说什么事情,那我就做什么事情。” 裴璟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多少满意的神色。 他又看见了旁边的单雄信和程咬金,说道:“如今刘将军要到城池前面劝降窦建德了,只是看他这副受惊未定的样子,本王心里多少有点担心他的安全。” “单雄信将军,就辛苦你跑一趟,好好护得刘将军的周全。” 单雄信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刘黑闼,眼睛里露出了几分调侃,说道:“属下得令。” 大将刘黑闼无奈地骑着战马,单雄信又带了几名护卫,又带着几名亲兵护卫,跟着他一起来到了乐寿城下。 此时的窦建德正站在城池上,看着城下的那些幽州军骑兵。 其实他也明白,靠他自己突围是绝对不行了,要想活命还得别人来救。 根据窦建德心里估摸着,这北边的大将刘黑闼,率领了九万军队断后。 虽然如今看来,大将刘黑闼必然是已经败了,否则裴璟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但是烂船起码还有三斤钉,他是知道大将刘黑闼本事的,想到对方就算失败,多少也还有点残兵败将剩下来。 这些人肯定跟大将刘黑闼一起,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九万人剩下的残兵败将,那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如果大将刘黑闼到这里来,加上用兵得妥的话,也能让这裴璟吃不了兜着走,说不好还真的能够保护他南下。 此时,窦建德望着这对面军营怎么跑过来了一个人。 而这个人他看着,怎么还颇有几分眼熟。 窦建德没忍住,揉了揉眼睛,仿佛看到了一些不敢相信的事情。 他又把旁边的王伏宝叫过来,“伏宝,你来看一下那个人,怎么长得有点像刘黑闼,?” 这王伏宝走向前来,光一眼看过去,得了,这哪里是像刘黑闼,这本就真是大将刘黑闼。 “大王,如果属下没有看错的话,那个人就是刘黑闼。” 窦建德这个时候,心里已经想到了一些什么事情,但是他又有些不太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额头上的青筋条条绽出,手指都被他握得发白了。 不可能。 刘黑闼将军向来对我忠心耿耿,他又怎么会和这些幽州军的骑兵,混在一起呢? 王伏宝虽然心里难受,但是他也觉得窦建德多少有点魔怔了。 事实胜于雄辩,出现在城下的刘黑闼就已经是明证了,其实大将刘黑闼,对窦建德也没有那么忠心。 虽然城头上两个人心里十分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 但是现实就是现实,他们看着大将刘黑闼越走越近的身影,甚至能清晰的看到了对方的脸孔,甚至连对方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他们甚至已经清楚地猜到,这刘黑闼来到这里,是所谓何事了。 大将刘黑闼看了下自己跟城头上的距离,估摸着再往前走的话,就要进入对方弓箭的射程了。 因此,大将刘黑闼也勒住了战马,当场站住,说道“如今诸位已经是穷途末路,再顽抗下去毫无意义,不如出来投降上去,能有一条活路。” “否则等到大军破城,乐寿城内片甲不留。” 此时,窦建德把脑袋伸了出来,颤抖的手指指着大将刘黑闼,大声骂道:“你这个牲口,当年要不是我可怜你,收留你,你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如今你竟然背叛了我,跟这些隋狗同流合污,还想要我投降,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你有何面目,在这里跟我狺狺狂吠。” 这大将刘黑闼多少也是要些脸面的,窦建德对他也算是不错了。 窦建德这样一骂,大将刘黑闼还真的觉得有些臊的慌,脸色胀的通红。 刘黑闼转过头来看,向单雄信问道,“单将军,城楼之上的窦建德恨我入骨,我在这里多说话也是没有益处的,不知这个事情到这里可以了吗?” 单雄信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大将刘黑闼,半响嘴巴里才吱出个“嗯”字,又跟着他打马,回到了军营之中。 裴璟对大将刘黑闼这个人,没有太多的鄙视之心,不是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吗? 只要对方能够放下刀枪,跟自己在一个碗里面吃饭,那就是好兄弟。 如今大将刘黑闼已经向裴璟表明了自己的忠心,单雄信自然也不会过于为难他。 现在军营版墙上的裴璟,其实已经看到了这一幕,心里十分满意。 因为他知道,刘黑闼根本就没有办法劝降窦建德那些人。 只是让大将刘黑闼在窦建德面前晃一圈,便证明他们北征军已经全军覆没了,北边的这一支军队他是指望不上了。 只要再把南边负责漳水防线的盔甲将领刘雅给干掉了,那么到时候这个城就好攻了。 “窦建德的那些探子,都把他们放回去了吗?” 裴行俨站了出来,恭敬对裴璟说道:“殿下请放心,我们的人都把那些偷袭来的汉子,一路安然无恙地送了回去。” 是的,他们就是这样赤裸裸地把窦建德的探子送回去了。 只是他们完全可以追得上那些窦建德的探子,甚至可以轻松地将他们剿灭,但是他人却没有选择这样做,他们就是需要把这些探子给送回去。 然后最好在南边的窦建德麾下那三瓜两枣率兵前来救窦建德。 如果不把他们放回去,这个时间还不知道拖他到什么时候呢! “那就准备一下!单雄信、程咬金。” 这两名将领一听到裴璟的呼唤声,连忙站了出来,等着裴璟的吩咐。 裴璟手指哒哒哒的敲打着椅子的扶手,就如同敲打在这两名将领的心头一样。 “之前的事情,算是你们搞砸了。” “但是你们辛苦出来一趟,也是为了立下功劳,也别说本王不给你们机会。” “那南边的刘雅已经收到了消息,是肯定会带兵前来救这个窦建德的,否则就是他不忠心了。” “但料想,这窦建德能把那个刘雅留在南边,让他防守后方,那肯定是对对方的忠心也有一定把握的。” “你们两个带着八千骑兵,就在半路上伏击他们,给本王拿下那刘雅的人头。” “这个事情如果做成了,照样有你们的功劳。” “但这个事情要是没做成的话,你们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抽五十鞭子,这样不过分?” 裴璟都这样说了,哪怕多少有点不太合适,但这两人又怎么敢提出反对的意见呢? 说的直接点,裴璟现在是在给他们下命令,不是真的在跟他们商量。 程咬金拍着胸膛对裴璟说道:“殿下你放心,我们一定把这个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裴璟嘿嘿了两声,没有再多说话会了,挥手就示意他们两个可以滚了。 对于裴璟现在来说,他更需要的是真正有才华有实力的人。 无论这两个人,在历史上的表现怎么样,但是现在到了裴璟麾下,便是能立功的就是好汉,不能立功的就是废物。 半天之后,单雄信和程咬金领着八千士兵,又从大营离开了。 此时,窦建德派出求救的探子,正站在刘雅的面前,看着一脸的着急。 “刘将军,你可得赶紧组织兵力,前去救王啊!” “这个时间再拖下去的话,万一乐寿城被攻破了,大王的性命就堪忧了。” 刘雅听到面前的这些探子的话,也是急得头发都快要掉了。 他确实对窦建德忠心耿耿,听说窦建德已经被围住了,他也想赶紧组织兵力,前去搭救对方。 可是刘雅的意识也十分清醒,这个时候贸然去救窦建德的话,恐怕也是死路一条。 信使都是窦建德的亲兵,他们对窦建德自然是忠心耿耿的。 他们看到刘雅半天都吱不出来一句话,也是着急得有些上火。 可是如果刘雅真的不带人去救窦建德的话,窦建德可也就是死定啦。 刘雅没一会儿就急得嘴角都起泡了。 他的忠诚,最后还是战胜了他的理智。 “传令下去,命令所有的士兵们集合,我们北上去救大王。” 刘雅抛弃了所有的船只,岸上带着他最后的八千士兵上了岸。 这些真的是窦建德最后的家当了,如果他们不能达到目的,窦建德肯定是死定了。 他们自从上了岸之后,幽州军方面的探子,就把这个消息禀报给了单雄信和程咬金。 他们两个人戴着灰色的骑兵,连忙就迎了上去。 可是当他们真正看到刘雅军队时,心里也是一阵难受。 这刘雅也知道幽州新骑兵的强大,选择性的把自己打造成了一个乌龟,步步为营。 每当休息的时候,刘雅都下令要扎下稳固的军营,外围还携带了大量的战车。 如果光是这样的话,这单雄信和程咬金还不至于那么绝望。 可当他们尝试性地对刘雅率领的这些士兵发动突袭的时候,更让他们感到崩溃的一幕发生了。 大量的弩箭如同飞蝗一样,急速这样向他们射去,仅仅是一波试探,他们又抛下了两三百名骑兵的尸体。 两个人自然是不敢再瞎搞,率领着骑兵就退出了战场。 他们只能一路跟着这个刘雅的军队,想要寻找到对方的破绽。 可事实证明了,乌龟就是乌龟,刘雅的本事也着实是不差。 单雄信无语地看着程咬金,这刘雅赶了三天的路了,才赶了不足三十里。 这样下去,乌龟爬得都比他们快。 程咬金虽然心里也上火,但是他的抱怨并不多。 程咬金反倒是转过头来,对单雄信说道:“我还嫌他们跑得太快了,他们这里距离乐寿城就那么几十里地,他们要是真跑得那么快,一天两天的就赶到了乐寿城前。” “那我们两个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第281章 火牛阵发威+跑路不要扎堆 虽然刘雅也看到了,单雄信和程咬金率领着骑兵,暂时放弃了跟他们做战的打算。 但其实刘雅的心里。并没有感觉到太过于乐观。 因为对方是骑兵,他们是步兵,对方的机动性更强。 而对方有更多的援兵,他们却孤立无援,对方可以失误很多次,但是他们连一次失误都不可以。 否则的话,他们的小命都难保。 与此同时,单雄信和程咬金两个人,也聚集在了一起,商量眼下这个事情,该如何处理。 “难道我们真的,要等着这刘雅步步为营,前去跟那窦建德会合吗?” “要是这样子,那我们两个可就丢脸了,以后在整个幽州军的序列中,我们两个都抬不起头了。” 程咬金也是觉得十分晦气,“那不然还能咋滴?” “现在刘雅那是步步为营,我们如果用骑兵强行对他们进行冲击的话,这伤亡未免有些太大了。” “不用多,就死上那么两三千的骑兵,我怕回去就已经不好跟殿下解释了。” “到时候被殿下一顿臭骂,我们两个也冠上了废物的名声,那也未必是什么好事情。” 单雄信想想也是那么个道理,殿下最不喜欢的,那可就是废物了。 如果他们两个这个事情没办成的话,或者说用一个吉他的伤亡才办成这个事情,那不就是彻彻底底的废物了吗? 那就没办法了,无论再如何艰难的话,他们都要把这个事情给办好,否则两个人还真的没脸回去见裴璟和同僚了。 两个人苦思冥想,快把脑袋都抓秃了,但是一时之间也没能想出什么好计策。 半晌之后,程咬金也是发了狠了。 “大不了我们就直接驱赶战马,前去冲击对方的营寨。” “我们幽州军骑兵,跟别的地方军队不一样,别的军队都是战马比骑兵更重要,但是我们却是骑兵比战马珍贵多了。” “只要能够保证骑兵的伤亡不过分,便是多死伤一些战马,那也没有什么得了的。” “想来殿下,也不会因为这个事情,过于怪责我们。” 单雄信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这些战马终究不是蛮牛啊!” “就算我们舍得不去伤亡的用战马去冲,恐怕也不一定能成事。 这个话倒是提醒了程咬金,他一拍大腿,说道:“是啊,既然使用战马不行,那我们就用耕牛来冲。” “这周围十里八乡的耕牛,怎么说,聚集起来也有几百头。” “以前不是还有火牛阵这个说法吗?我们就用火牛阵去冲击对方的阵营。” “到时候我们率领着幽州军骑兵,就跟随在火牛阵的后面。” “只要能够杀进对方的营寨,这几千名步兵,那还不就是给我们送菜吗?” 道理是那么个道理,可是这个方法被提出来之后,单雄信反倒有些害怕了。 “殿下最不喜欢的,就是幽州军骚扰地方,就更不要去说是强征这附近的耕牛了。” “殿下如果知道了,肯定会对我们重重地进行责罚,这个事情颇有几分不妥。” 裴璟治军甚严,定下的规矩,便不会允许别人轻易更改和违抗。 对于裴璟来说,违反命令远远要比做一个废物,来得更加严重。 程咬金想起,裴璟处理不遵从他命令的将领的方法,也是脖子缩了一缩,只感觉到后颈阵阵发凉。 “那不行的话,我们便是派出精骑,去给殿下请命?” “只要殿下答应了,我们就按照这个方法来做,如果殿下不答应,那么这个事情便就算了。” “我们在想别的办法,你看这样可好?” 单雄信这样做便是百般好,反正这刘雅非要步步为营,速度也跟不上去。 他们派出骑兵,一人三马,快速赶回见裴璟,一天的时间也够信使跑个来回了。 说着,两人便派出了几名骑兵,前去像裴璟请命。 等到第二天的中午,那几名去向裴璟请命的骑兵回来了,还给他们带回了裴璟的一封信。 两个人展开之后,只看到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红字,“可”。 单雄信和程咬金两个人大喜,连忙派出士兵们,去征用十里八乡的耕牛。 可想而知,这些牛之后是耕不了地了,所以单雄信和程咬金也就当是直接埋下了这些耕牛,赔偿了百姓们大量的钱财。 起码无论这个牛价怎么长,这些钱要给他们买两头牛,那也是足够了的。 于是,被征用了耕牛的人家,也是一阵欣喜,大不了跑远一点地方,再买一头牛回来便是了。 但是他们这个到手的钱财,可是实打实的。 百姓们颇有一番发了一笔横财的想法,数白头耕牛就这样被聚集了起来。 同时幽州军的名声也传的越来越广,大家都知道这一支军队买东西竟然给钱,便也对他们少了几分恐惧,多了几分拥护。 这也是单雄信和程咬金没有想到的。 刘雅率领着八千名步兵,步步为营折腾一天,又才跑出了二三十里地。 其实他们只要再坚持跑个五六十里,慢慢就可以来到了乐寿城下。 其实刘雅也在考虑,哪怕增加了他们这八千人,窦建德就有胜算了吗? 刘雅完全可以想象,窦建德现在身上身边的军队,绝对不会超过四千人。 就算增加了他们八千人,也不过是一万两千人。 就算勉强跟裴璟的军队作战,那也是得胜的希望渺茫啊!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有八千人在,起码窦建德逃回漳水以南的希望,要更大一点。 少了他们这八千人,窦建德连乐寿城都出不了。 这个时候,麾下的副将突然前来禀报,“将军,那支一直跟随着我们的幽州军骑兵,大有聚集起来,重新向他们靠近的想法。” 刘雅的心里也是一阵烦躁,带领着几名手下的将领,就登上了营寨的高墙。 他果然看到了幽州军骑兵,大有聚集起来的做法。 显然,这是打算对他们发动夜袭了。 不过,刘雅对此倒是一脸的平静,他回过头来看一下这些麾下的将领。 “你们怕什么?” “白天他们来跟我们打仗,我都尚且不怕,难道晚上他们来,我就怕了他们吗?” “告诉弓箭手,都给我布置到寨墙上面来,还有鹿角,拒马的都给我摆好。” “那些重弩,也通通都给我上弦。” “只要这幽州军的骑兵,敢来冲击我们的营寨,也不用下命令了,直接就开始招呼。” “我看他们有多少人骑兵够死。” 其实刘雅也清楚,只要这支骑兵,能够狠得下心来,不计伤亡的冲击他们的营寨,那也未必是没有机会的。 但是对方这样子做,伤亡肯定是很大的,少说也得死上三四千的骑兵。 那不然,对方还以为他这些千辛万苦,从船上搬下来的巨弩是摆设呢? 所以根据刘雅的推测,这幽州军骑兵很有可能,并不是想对他们发动真正的冲击。 而是这些幽州军骑兵,想要骚扰他们,增加他们体力的输出,让他们白天的时候更加疲惫,露出破绽,才好一战而定。 然后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单雄信和程咬金已经下令,给耕牛的尾巴都绑上了柴草。 然后单雄信和程咬金还阴险地,在牛角处也绑上了尖刀。 数百头耕牛,那就是乌泱泱的一片。 程咬金有些惋惜地拍的这些耕牛,说道:“这些更牛啊!都是好牛,就这样糟蹋在战场上,实在有些太过于浪费了。” 单雄信只是摇了摇头,说道:“那也都不会十分浪费,这场仗打下来,这几百头耕牛非死即伤,只能杀了吃肉。” “可就算杀了吃肉,那也不就是物尽急用了吗?” “平常的时候,兄弟们都吃不太上牛肉,官府管辖的太严了,殿下也不允许军队随意宰杀耕牛来吃。” “可过了今天晚上,我们倒是可以让麾下的兄弟们,都美美吃一顿牛肉。” 程咬金其实也没有那么脆弱,他只是一时之间有感而发而已。 他回到自己的战马前,一个鹞子翻身便爬了上去,“兄弟们,今天晚上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我们杀进军营去,就一定要拿下全功,否则机会失去了,就不容易再找了。” “打赢了这场仗,明天我请兄弟吃牛肉。” 幽州军骑兵都欢呼了起来。 随后,单雄信一声令下,幽州军骑兵都在牛尾巴的柴草上放火点燃了。 数白百头牛瞬间变得极其暴躁,在幽州军骑兵三面驱赶引导下,拼命地往刘雅的军营冲撞而去。 此时的刘雅,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大帐之中。 他对自己的判断十分有信心,他判断幽州军骑兵,不会对他们发动真正的攻击。 所以,他也没必要,再继续站在寨墙上吹冷风,那毫无意义。 他干脆把这指挥权都交给了副将,打算回来想清楚,自己跟窦建德会合之后,到底应该如何撤回漳水以南。 正在刘雅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了一点苗头的时候,却感觉到大地传来了轻微震动。 刘雅也是讶异,难道这些幽州军骑兵居然真的发了疯,打算不计伤亡地用战马。来冲击了他们的军营吗? 他赶紧拿起了自己的头盔,就往寨墙上赶去。 而城墙上的那名将领,其实当年也是隋军出身的,倒也读过几年书,听说过火牛阵的说法。 他站在在墙之上,远远地听到了耕牛的悲鸣声,和一群火光不断向他们冲击而来的样子,心中也是慌了。 副将开始大声呼喊着,“上弦!上弦了!” “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去多拉一些拒马过来,这一些是拦不住这些疯牛的。” 可惜他这一个反应,还是太晚了。 疯牛进入射程之后,副将开始下令全军开始放箭。 步兵的弓箭发出了箭矢满天飞,还有重弩发出的弩箭如飞蝗一般,飞快地向着疯牛群射去。 但是疯牛的物理防御值,比战马可高了不止一筹,普通的箭矢射到了他们的身上,反倒是使得他们更加陷入了疯狂。 除非是疯牛刚好被重弩当场射了个对穿,那就是没有办法。 疯牛被驱赶着,快速向着军营的营寨冲击而去。 很快他们冲击到寨门处,数百头耕牛不要命地,就往这在门墙上面撞,什么拒马,什么鹿角,都被瞬间给推开了。 这些牛已经发疯了,闯进了营寨的大门之后,又前赴后继地向着军营里面冲击。 里面这些普通士兵们的抵抗,在这些疯牛的面前,稍微显得有些脆弱了。 不过,疯牛牛并不是重头戏,重头戏是后面跟着的幽州军骑兵。 尽管在墙上面的士兵们,疯狂地往下射箭,但是骑兵们一手举骑兵盾,一手提着长矛,也跟在这些耕牛的后面,不断地往军营的缺口闯了进去。 等到他们进去军营之后,更是当场见人就杀。 而这些耕牛四处奔跑,又点燃了很多帐篷,整个军营之中就是一阵混乱。 跟牛们到处奔跑闯荡,幽州军骑兵肆意地释放着,自己压抑许久的心情。 刘雅感快赶到寨墙的时候,他已经看到这种糟糕的情况。 他心里明白,他们完了。 他愤怒的把自己的头盔扔到了地上,“来人啊!告诉营寨里面的统领,叫他们务必坚守好自己的阵地,不要乱跑,否则军法从事。” 可是身边的亲兵们听到了这个命令之后,也是有些彷徨。 “将军,这恐怕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效果,如今幽州军骑兵已经杀进了我们的营寨,恐怕难以跟他们抵抗了,不如兄弟们先保护着你,离开这里再说!” 刘雅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亲兵,仿佛目光能够当场把这名士兵给杀了,随后,他又是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这个营寨被毁了,他们就是一点点的本钱都没有了。 不管是继续作战,还是投降,他们都得看着心情来了。 这亲兵们还劝着刘雅尽快跑路,而刘雅也在考虑着,到底跑不跑路的时候,他们去终于被程咬金给发现了。 谁叫他们这一大团人,围着一个穿将官服的将领呢? 如果程咬金这样都猜不出对面的身份的话,他也是白活了。 第282章 步兵将领的请战+军师的妙计 “兄弟们,看见那个刘雅没有?” “谁给本将军拿下他的人头,本将军重重有赏。” 说罢之后,程咬金领着头就往前冲。 这刘雅看到程咬金的举动,当场也是懵的。 他早知道就不拖拖拉拉的了,还不如直接跑,现在想跑也跑不住了。 刘雅本来就不是,以武力做成的将领。 他看到程咬金这五大三粗,提着把长马槊气势汹汹的样子,当然也是有些害怕。 刘雅看来硬干是不行了,只能进行战略性的撤退。 他大喊了一声,“风紧扯乎!”带着亲兵们就要往后撤。 刘雅要是不跑还好,他这一跑还在抵抗着的军队,也马上就撤了。 可是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程咬金率领着幽州军骑兵,对他们展开了大规模的追杀。 刘雅的部下,纷纷跪地请降。 只有刘雅带着数十名亲兵,勉强杀出了营寨。 可是这个时候,单雄信早就已经率领着一队骑兵,在军营外等着了。 这前有猛虎后有后有恶狼的,刘雅当场也是觉得难受的很。 既然如此,那就是没有退路了。 不打面前那只小兔崽子宰掉,刘雅看来自己今天是注定跑不了了。 他挥着手上的马槊,就往单雄信杀去。 这单雄信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是无比的欢快。 他不曾想到,这漏网之鱼漏的,竟然是那么大的一条鱼。 单雄信挺着自己的马槊,也朝着刘雅杀了上去。 坦白说,以单雄信的武艺,那放在哪里,都算得上是顶尖的。 刘雅这样的儒将,又如何干得过单雄信呢? 双方交战了几回,刘雅便被这单雄信捅死一马下。 单雄信麾下的亲兵,拔出了手上的横刀,冲到刘雅的尸体前,将他的脑袋一刀砍了下来,然后挂在了单雄信的马脖子下。 那边的程咬金此时才从营寨里追出来,看着挂在单雄信脖子上的刘雅人头,他当场也是蔫了。 他心里开始口吐芬芳,只觉得这刘雅真是个牲口,宁愿把这人头送给别人杀,也不给他杀。 等到天亮的时候,军营里面的八千步兵投降的投降,战死的战死,只有为数不多的人勉强逃脱。 可是这小猫小狗三两只的,跑了也就跑了,注定改变不了什么。 这一次裴璟派他们来这里,拦截这些窦建德的援兵。 单雄信和程咬金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今天总算是完成了任务。 两人下令,把昨天晚上被射死或者受伤的耕牛们集中到一起,开始宰杀清洗,打算好好犒劳士兵了。 同时,单雄信和程咬金两个人又便派出了快马,将这刘雅的人头给裴璟送了回去。 而裴璟收到了刘雅的人头时,心里面也明白,现在是大事已定了。 他下令麾下的将领,利用投石车轻而易举地将人头,投到了乐寿城城墙上。 这些城墙上的士兵们,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幽州军的人,要给他们投来一个人头。 毕竟人头这玩意儿,虽然喜轻飘飘的,虽然容易投得远,但是没什么杀伤力。 而当他们分辨清楚,这个人口竟然是属于,他们大王麾下的将军刘雅的时,他们当场也是懵了。 他们快速的把这个消息连同人头,禀报给了窦建德。 而窦建德和麾下的将们们,看到刘雅的人头时,当场也是一阵颓然。 显然,他们最后的支援没有了。 这刘雅都死了,大将刘黑闼也投降了,他们这群人注定不会再有任何的援兵。 而是乐寿城的城墙并不高,对方想要攻破乐寿城,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窦建德麾下军队士气,瞬间掉落到了低谷。 每个文武官员还有家族,都开始对自己的前途感觉到了迷茫。 而最明显的后果,就是不少的官员和家族有了二心。 很多文武将领都对看了一眼,心里都在考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够保住自己的人头,或者富贵。 而第二天,一件让他们更加崩溃的事情发生了。 裴璟调往北边的步兵们,在大将雄阔海以及伍云召,伍天锡的率领下,也来到了乐寿城。 城外的幽州军军队,足足达到了六万人之多。 这一次裴璟率领着幽州军骑兵南下作战,已经打了几场仗了。 基本上都是幽州军骑兵的将领在争先恐后,幽州军骑兵士兵们在奋勇向前,仿佛所有都想立下功劳。 而他们幽州军的步兵,却因为时间和距离的原因,才刚刚赶到这个战场,连个出战的机会都没有抢到。 在裴璟的麾下混饭吃,最讲究的是不是军功。 雄阔海和伍云召,伍天锡等人也是十分着急。 南下作战,幽州军的步兵不流点血,不立点功,回去了大家岂不是会看不起他们? 何况看着幽州军骑兵的立功受赏,他们连毛都分不到,恐怕下面的人也不好管了。 这点道理雄阔海还是明白的。 所以如果幽州军的步兵,想在这场战争之中,拿到足够的赏赐,那么他们就必须要立下一个大功。 而面前的这个乐寿城,就是这样一个功劳。 虽然攻城的风险是大,但是收益也大啊! 何况是乐寿城一看就知道,城池不够高,护城河也不够宽,上面的守军也不多。 幽州军的步兵想把它打下来,应该也不是很难。 只要他们杀进城去,拿下窦建德的人头,他们就是这场战争中最地下最大功劳的人。 因而,雄阔海和伍云召,伍天锡三人,向裴璟请战过多次。 但是裴璟就是不允。 城内的士气相信以前很低落了,但是裴璟认为城内的士气还没有打散。 所以裴璟怎么会蠢到,拿自己手下幽州军步兵的性命去填沟壑。 而怎么样,才能够快速地摧毁城内军队的士气? 那当然靠的就是投石车了。 这段时间。裴璟已经下令手下的军队,建造出了数百架投石车,都在各处的城墙之外一字摆开。 随着裴璟的一声令下,所有的投石车向乐寿城城墙上,投射了大量的石弹。 城墙上面的窦建德守卫,马上被打得不成样子。 这些石头起码都大几十斤重,一旦守军被这些石头挨到身上,那马上就会变成了肉泥。 这些投石车打击乐寿城了一天,就已经几乎将守军的士气摧毁。 幽州军的步兵明白,攻城的机会已经出现了。 因此,今天雄阔海和伍云召,伍天锡等人看准了机会,又想向裴璟请战,希望能够争出一个率先攻城的机会来。 “殿下,我看着场内的士气,也已经被摧毁的差不多了,这个时候我们杀进城去,必然能够大获全胜。” “末将麾下兄弟们的大刀,早已经饥渴难耐了,还想殿下让我们作为攻城的先锋。” “若是不能够打下这乐寿城,末将愿意提头来见。” 不过,裴璟麾下的幽州军步兵将领急倒是急,只是裴璟自然有他自己的考虑。 就本心而言,裴璟不愿意在这乐寿城,消耗过多的粮草物资,也不愿意再在最后关头,再牺牲过多麾下士兵的性命。 虽然他知道幽州军步兵的实力,也相信他们肯定能够打下乐寿城。 当然,另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裴璟,其实没有要了这窦建德性命的打算。 对裴璟而言,留下这窦建德的性命,还有其他的用处。 他真正的目的,是得到整个河北诸郡。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裴璟必须要好好考虑这其中的得失,甚至还可以利用一下,窦建德在河北诸郡的威望。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裴璟还是希望,用最小的代价拿下乐寿城,同时也生擒窦建德,甚至让对方为他所用。 因些,虽然这一次幽州军步兵的诸位将军,请战闹得沸沸扬扬的。 但任由雄阔海和诸位将军,再如何请战,裴璟也是不曾答应让他们出战。 不过,将士们有求战之心,始终都是好的,他也不好过于打击了对方。 裴璟只是对雄阔海和伍云召,伍天锡等诸位将军,进行温言抚慰。 并且,裴璟赏赐每位请战的将军蜀锦百匹,以表诸位将军的勇猛。 至于其他的,裴璟一概不答应。 雄信海等众人心中无奈,只好郁郁退下。 幽州军步兵的将军们闲来无事,便看看这乐寿城,看得嘴巴干了,便喝上三杯两盏淡水。 这乐寿城打不下来,行军作战之中连酒都喝不上,平白淡出个鸟来。 可裴璟不让他们出战,他们也没有办法。 事情终究是在第二天的晚上,出现了些许的转机。 城内一户张氏家族,借着窦建德征召民夫,帮忙守城的机会,让家族子弟,在城墙之上投下了一封信件。 他们在信里面声称,打算发动了叛乱,想行强行攻打西门,引幽州军入乐寿城。 显然,这个小家族之所以事先,要从城墙上射下来了效忠信,是想约定起事日子,希望幽州军也予以的配合。 而事实上,幽州军的确也勉强算是配合了。 单雄信率着一支骑兵,就等在了西门两里之外。 只要这支黄氏旁系家族能打开城门,这支骑兵就能杀进去。 单雄信率领着幽州军骑兵,武艺骑术都是一等一的。 他们如果能进城,这个事情基本上就算是定下来了。 当然,这个小家族最后失败了。 这一天夜晚。 裴璟也在静静地看着西门的火起,听着西门城内喊杀声,直到这些喊杀声,又慢慢归于平静。 裴璟知道,这支想要投降的张氏家族,图谋算是失败了。 此时此刻的裴璟,对于这一支张氏家族的后果,也是十分明白的。 但是裴璟毫不感到怜惜。 一来这些人不是他麾下的人。 二来,张氏家族既然要做大买卖,就应该想到后果。 裴璟记得前世看过的电影台词:出来混,终归是要还的! 并且,乐寿城内的窦建德,终究也没敢借着势头,给裴璟搞什么诈降。 只因为幽州军的人太多了。 只要他们敢诈降,敢打开乐寿城的大门,裴璟就敢保证率领着幽州军骑兵大军一涌而入。 到时候什么诈降,都会变成真降。 显然,窦建德不敢冒这样的风险。 没错,张氏家族全族上下,被窦建德派出的两千军卒,杀得干干净净,鸡犬不留。 这一场叛乱终究是失败了,但是不但裴璟没有感觉,连幽州军将领,也没有感觉到太过于失望。 毕竟他们不是真的打不下这个城市,只是裴璟想用一个合适的方法,拿出这乐寿城而已。 说的简单一点,裴璟希望窦建德能够投降,能够协助他招抚河北诸郡。 这一次张氏家族的行动,固然是失败的,并且他们鲁莽的行为付出了代价,直接就死了全家。 但也让窦建德和麾下的文武将领们明白,乐寿城已经根本就不可能再守住了。 窦建德变得更颓废,变得更加怒不可遏,但是又无可奈何。 他只能终日以酒度日,再不见原来的半分枭雄气象。 等到天明的时候,裴璟开始下令,往城上射了一封劝降信,并且下令停止了投石车的轰击。 劝降信上内容也简单,甚至没有堆砌文字,只此一句:“三天之内归投降,如若不然,片甲不留。” 士兵们捡到这封劝降信,连忙拿到县城,交给了门将,门将又急急然拿至窦建德处。 而窦建德看罢,愣了许久,手上酒壶跌落于地,而他浑然不觉。 那酒杯溜溜地在地上滚着,美酒流淌的一地都是。 窦建德已经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了,但终究他还是想活着。 只好连忙派人请军师宋正本、大将王伏宝等人前来商议。 众窦建德麾下文武将佐到齐,窦建德以信示众人。 众文武将佐视之,皆大惊。 军师宋正本随即向窦建德进言道:“不特裴璟竟至于此,乐寿城危矣。” “宋某有一计,可保大王名爵。” 窦建德闻言,心中泛起一丝希望,急问道:“计将安出?” 却不料想,军师宋正本竟道:“不如将河北诸郡,献与裴璟,裴璟必重待大王也。” 窦建德闻言大怒。 他竟然有几分被戏耍的羞愤,叱道:“是何言也!” “吾乃天下枭雄,与诸位将领生死方得之基业,岂可便弃之他人?” 第283章 窦建德投降+安定河北之策 窦建德不愿意投降的心理,大家也能明白。 只因窦建德从麾下沃土千里,麾下带甲之士十万,到即将投降后成为别人的阶下囚。 如此之大的转变,一般人根本就接受不了。 可是,现在形势比人强啊! 文武将佐们均是明白,窦建德再不投降,等到人家杀进城来,这个事情可就没那么好说了。 裴璟如今可是令人射进来言语冷硬的劝降信,说一旦他杀进城来,将片甲不留。 他说的这片甲不留,程度到哪,可是谁人都说不好的。 在场的文武将佐,也并非没有了忠勇之士,也并非人人都是狼心狗肺的贼子。 但凡跟着窦建德还有一丝希望,这些人都不至于如此急匆匆的出来劝降。 这实在是已经完全没有希望了啊! 刘雅已经被杀,河北的四个郡,也根本就不可能还有兵力前来援救乐寿城。 甚至可能幽州军骑兵的人,还在等着河北诸郡的人继续来。 因为只要河北诸郡的军队继续来了,肯定是回不去了,到时候裴璟征服河北诸郡也就更容易。 所以人家也不差,顺便把河北诸郡的军队也都灭了。 就现在河北诸郡剩下的那小猫小狗三两只,也注定完全不是人家的对手。 其实裴璟也确实有这样的心思,他巴不得河北诸郡的军队倾巢而出,接着来援救窦建德。 到时候他大可一把灭了,倒省得率领着幽州军进攻河北诸郡的时候,还得费力攻城。 ~~~~~~ 此时的乐寿城内的家族和军头都十分不稳,外面还有六万裴璟率领着的幽州军虎狼。 这局势对于窦建德来说,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但是他终究还是不舍得这千辛万苦打下的基业。 他死尚且不足惜,但是荆州基业以后是要传给儿子的,他怎么敢丢弃了。 哦! 他没儿子! 嗯…… 没儿子也不行! 窦建德的态度如此坚决,又睁着那双血红的双眼,仿佛能吃人一般。 于是一时间,众文武将佐都不敢再劝。 只有大将王伏宝沉默了半晌,终究还是站了出来。 无论是为了自己的性命,还是为了他这个忠心侍奉了多年的大王着想。 目前的他,都应该尽到自己的职责。 大将王伏宝诚恳地对窦建德说道:“大王,宋军师之言可谓诚恳。” “夫逆顺有大体,强弱有定势。” “今裴璟东征西讨,以朝廷为名,大王无故而入幽州,其名不顺。 “且大王未久立,因而外患未宁,内忧将作。” “河北之民,闻幽州军兵至,未战而胆先寒,安能再派兵北上与之敌哉?” 大将王伏宝的这番话,可谓是十分残忍了。 甚至这番话,都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窦建德听罢,踉呛了两步,险些摔倒在地。 左右侍从见状,连忙上前扶住窦建德。 却见到他胸膛拉风箱一样,急促地呼吸着。 待到窦建德终于闭着眼睛,捂着胸口,勉强缓缓地吐出了几口气之后,才推开了身边的侍从。 可此时,众文武将佐却见窦建德眼中流下了热泪,悲呛的说道:“诸公善言,非我不从。” “但以艰苦奋进之业,一旦弃与他人,恐贻笑于天下耳。” 言未已,一人昂然而进曰:“傅公悌、蒯异度之言甚善,何不从之?” 众视之,乃南阳人,姓刘,名斌。 刘斌,有辞藻,尝与虞世南、也德绍、刘孝孙等结文会。 事窦建德,为中书舍人。 众见刘斌出列,问窦建德道:“大王自料此战何如,可有守住乐寿城之可能?” 窦建德闻言一愣,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也是不得不说道:“不然也,乐寿城与势如危卵,幽州军旦夕可下。” 刘斌点头,又道:“秦王裴璟兵强将勇,足智多谋。” “其破高句丽于辽东,灭张金称于黎阳,诛卢明月于祝阿,此前更击突厥于雁门,枭除荡定者,不可胜计。” “今秦王裴璟亲率大军南下河间,我军已中其计谋,当知势难抵敌。” “故王将军,宋军师二君之谋,乃长策也。” “大王不可迟疑,致生后悔。” 窦建德闻言,心中也很是触动。 他再抬头看看四周的文武将佐面庞,只见众人皆露出了期盼的神色。 窦建德也是颓然。 他自问待人宽厚、亲政爱民、信守承诺,竟不曾想沦落至此。 半晌,窦建德方才下定决心,勉强对刘斌说道:“先生见教极是。” “既是伏宝、正本、先生三人所见相同,本王实不必再作徘徊,有所希冀。” 于是,窦建德终于下定决心,便写降书,令军师宋正本出城往裴璟军前投献。 见状,窦建德麾下的不少将领,当场也是大喜。 无论如何,窦建德即然愿意投降,也算是让他们全了这一番主仆之谊。 这就使得他们也不用背负上了一个叛主的名声,也是让他们良心稍安。 可人人不尽相同,有良心的固然认为,自己少了一个叛主的名声是好事,心底因此而大喜。 但也有狼心狗肺之辈,自觉心里悔恨不已,认为丧失了一个向秦王裴璟投献的机会,也少了一个立得大功的机会。 这些自然不去说他。 只是军师宋正本领命,直至乐寿城城外幽州军大营,只求见得裴璟,献上降书。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个军师宋正本,来到幽州军大营的时候,大营里面幽州军的步兵将领们,皆是纷纷如丧考妣。 事实上,不知道有多少的武将,都盯着这乐寿城的先登大功了。 这乐寿城城墙,也快要被投石车砸废了,城里面的士气也完全崩溃。 大家都不是傻子。 前几天晚上,乐寿城还发生了叛乱。 所以他们率军攻城的难度,已经大大降低了。 这样一份功劳,谁不想挣呢! 甚至因为这个请求率先攻城的事情,还有数名幽州军的步兵将领,差点在裴璟的面前,闹出了全武行。 如今大家裤子都脱了,这窦建德竟然要投降? 呸,没骨气的狗东西! 还有些将领盯着这窦建德的军师宋正本,眼睛仿佛要杀人一样。 甚至有些将领,还真的在思考这样操作的可行性。 但是人家宋正本已经进了大营了,杀人的可操作性就不强了。 相反,这样做的后果,还挺严重的。 他们要是真敢这样做了,起码裴璟肯定是不可能放过他们的。 宋正本来到裴璟的军营之后,倒也没有被过于为难。 这本来就是裴璟想要见到的最好结果。 所以宋正本很快便被安排见到了裴璟的本人。 这宋正本也是感慨于裴璟的气度非凡。 他甚至还觉得对方,如今已有天子相,一举一动有赫赫之威。 但是更让裴璟感到惊惧的,并不是裴璟给他带来的威压,而是裴璟身边武将们看他的眼神。 这些眼神仿佛就像要吃了他一样。 宋正本也是第一次,和裴璟麾下的将领们打交道。 这些人他通通都没有见过,也让他一时半会没有想明白,为何幽州军的将领对他敌意那么深。 这些事情裴璟倒是知道的,只是他也不介意得那么多。 那总不能让他还因为这点小事,再训斥一番麾下的将领们。 退一万步说,麾下的将领们肯为他抛头颅,洒热血,他还求之不得,又怎么会去打击他们的积极性。 裴璟高坐于明堂之上,定定地看着宋正本,问道:“如今,长乐王既然决议要投降,不知他可提出了什么条件?” 宋正本低头顺眉,脸上还带有几分谄媚,轻声说道:“回禀秦王殿下,幽州军武功赫赫,我家大王早已经敬服。” “如今,他愿意归降到秦王殿下麾下,也不求其他,只求一个家人性命无忧,再无其他。” 裴璟闻言倒是点了点头,这窦建德能有此说法,证明也看清了面前的局势。 显然,窦建德提的这个条件,也算是让裴璟十分的满意了。 不过,裴璟本来就没有杀刘表的打算。 一来,他还要用这窦建德给天下的诸侯们做一个榜样,只要愿意归降他的,家人均是性命无忧。 二来,便要借这窦建德收河北诸郡。 裴璟倒也表现出了大喜的样子,当场重赏宋正本,吩咐教窦建德出城迎接,便着他性命富贵无忧,许他仍为河北诸郡长官。 在场的武将们听了这话,心中也是大惊,马上就想出来劝告裴璟,莫要一时之间犯了浑。 裴璟带着他们千辛万苦打败的窦建德,可这河北诸郡长官还让窦建德来做,那岂不是空费了力气? 至于在场的文臣们,倒是脑子转得比这些肌肉男快一些。 他们心里纷纷称赞裴璟的高明。 这河北诸郡长官便是给了窦建德,难道他还就真的能重新掌得了权? 想必不久之后,窦建德就要被送到涿郡去安置了,想来其终生都不会再有回到河北诸郡的机会了。 宋正本的任务已经完成,便也不曾久留,马上回城入见窦建德。 据说秦王殿下裴璟宽洪大度,并无相害之意。 于是,窦建德决计投降,不再犹豫。 次日,窦建德亲赍印绶文籍,负荆牵羊出城投降。 秦王殿下裴璟亲自领文武将佐出寨迎接,脱下披风衣之,握手流涕道:“久闻长乐王仁义,今日始得相见,实相见恨晚矣!” 窦建德亦泣不成声。 裴璟是装的,而他是真哭。 无论裴璟的态度如何和蔼,但窦建德还是十分明白的,他这一辈子都只能够做一个闲人了。 半生奋进之基业,皆损失于他人之手,窦建德心中郁郁,也是暗暗垂泪不已。 裴璟倒是不管这些,只是装作没看到,只引窦建德之手,相说敬佩之词。 当即,窦建德于众人面前交割印绶文籍,裴璟与其并马入城。 裴璟引军入乐寿城,世家大族及百姓唯讨好之,家家乃香花灯烛,迎门而接。 他对于窦建德麾下的将领和官员们,自然也是多加抚慰,但凡有些本事的官员直接留用。 随后,裴璟下令贴出告示安民,且开仓放粮赈济百姓。 由此,乐寿城百姓逐安。 ~~~~~ 却说窦建德已降,裴璟乃集旧窦建德臣属,请教商议久远之计。 忽见一人上厅献策。 裴璟视之,乃窦建德的大将王伏宝。 裴璟感其忠直与才能,十分相敬,坐而问之。 大将王伏宝下拜,道:“要知久远之计,何不求贤士以问之?” 裴璟点头称许,却问道:“贤士安在?” 大将王伏宝道:“宋正本曾任隋朝饶阳令,博学有才气,曾向窦公献定河北之策,窦公于是将其引为谋主。” “且宋正本其人好直谏,殿下何不求此人而与之谋?” 裴璟点了点头,原来是说的宋正本。 不过,这宋正本倒真是有些才华的。 为表自己尊重贤才,裴璟遂命请之。 未几日,宋正本至,裴璟优礼相待,请问长久保守河北诸郡之策。 宋正本见此,不敢拖沓,当场劝计道:“河北诸郡乃四面受敌之地………哦……不……现在是三面了。” 现在裴璟平定了他们,两家变作一家,北面的敌人没有了,那可不就是三面了嘛! 宋正本也觉得有几分尴尬,勉强调整了一下情绪,方才继续说道: “故而,河北诸郡民心若不齐,恐不可久守。” “殿下可假做窦建德之名,招谕旧人以守之,乃留其为河北招讨使,以安民心。” “然后信都、勃海、平原、武原诸郡收于麾下,殿下积收钱粮,以为根本。” “此久远之计也。” 裴璟点了点头,这宋正本所献的计策,跟他原本定下的方略倒是所差无几。 宋正本又偷眼去看裴璟,见对方并无异样,也知道对方是接受了他的计策。 不过,他也相信,自己的计策不足以打动裴璟,对方肯定也想到了这些。 于是,宋正本接着献出了他的下一个建言。 “殿下,若是只如此,尚且不足矣!” “如今天下未安,急需民心将心归服,方才所提之计策,见效终究过慢。” “如需急切之间,收尽民心将心,还需妙计!” 裴璟听说,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第285章 平定河北诸郡+教训高句丽 裴璟击败了窦建德的事情,很快就已经传遍了天下。 幽州军的行为,再一次让天下人震惊。 他们没有料到,从他们听说裴璟要进攻高句丽,到裴璟平定了窦建德,也就那么区区两三个月的时间。 他们不是听说,那个高句丽派出刺客的行刺裴璟,结果惹怒了对方。 所以裴璟才要下定决心,一定要平定高句丽。 到现在,原来裴璟那做法,不过就是个幌子。 而想要弄死窦建德,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吗? 天下人都被裴璟的这个大手笔给震惊住了,调动十万军队就为了配合他演这样一场戏,其中消耗的粮草物资,已经可以用来打一场仗了。 朝廷剿灭了窦建德很久,都没有办法完全剿灭对方,反倒让他的发展到越来越大。 后来窦建德还打败了右御卫大将军薛世雄。 可没想到,窦建德竟然就那么简单地被裴璟击败了。 如今河北诸郡,想必都已经归顺到了裴璟的麾下。 虽然不能说裴璟有了天下四分之一的地盘,但这个事情也差不多了。 而裴璟最后开心地视察了黎阳城,更是让天下人感到惊惧。 所有人都没有想明白,裴璟这一招到底是为什么? 黎阳仓是一个粮草物资的中转站,里面囤积了大量的粮草转运物资,还有不少的铠甲武器,甚至还有一些是用来造船的原木。 这些东西如今通通都已经落入到了裴璟的手里,起码足以让裴璟再装备五万军队。 不过,大家都觉得裴璟视察黎阳仓的这种做法,目的绝对不仅仅如此。 他可能还对河东产生了兴趣。 如若不然的话,他怎么在击败窦建德之后,怎么还特意安排徐世积为河东方面镇将。 可是如果裴璟是这样的一个想法的话,那就太让人感到害怕了。 因为裴璟只要攻占了河东,那么他就可以陈兵在虎牢关前面,对关中虎视眈眈。 如今裴璟的实力之强,一旦让他进入关中,那别的不说,这天下可要易主了。 所以朝廷对于现在的这种情况,也感觉到十分的难受。 如果让他们对裴璟作战的话,他们现在也确实不愿意。 他们现在的情况也十分艰难,全天下的反贼仿佛都已经冒出来了。 恰巧裴璟还算是比较老实的一个,虽然以前不接受朝廷的命令。 裴璟也不向他们上交税赋,甚至还不断的东征西讨,起码他还打着隋朝的旗号,给隋朝朝廷留下最后一份面子。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朝廷也不像现在就把裴璟给逼急了,这个后果他们实在是难以承担。 另外裴璟的幽州军,作战实力之强大,也让她们确实没有信心。 这裴璟可是连东突厥始毕可汗的突厥骑兵,都已经击败了。 以如今朝廷如此的军队实力来说,能够战败裴璟的可能也不大。 可是如果让他们就看着裴璟的发展,那他们也确实有些不太愿意。 裴璟代表的可是河东世族的支持,他和其他的和世族关系,其实也很微妙。 就比如说之前关陇军事贵族点,可是一直都想要弄死裴璟的,只是后来一直没有成功而已。 大臣们将这个消息,报给了杨广。 原本以为裴璟会感觉到十分的难受,甚至会一怒之下提出,继续派出军队进攻裴璟。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杨广得知了,裴璟打败了窦建德,并且占领了河北诸郡之后,竟然就是不当不咸不淡的问了一下,其他的什么话都没有。 同时,如今感觉到很难受的,除了隋朝的朝廷之外,还有高句丽的朝廷。 裴璟的四万骑兵杀入了高句丽。 这比他们原来设想的,只派三万突厥军队,却还多了一万。 原来为了参与这场战争,驻守在各地的军队将领,纷纷给秦王殿下裴璟写来了请战书。 对这些将领,裴璟大多亲自写了回信。 有一些是安抚,表示天下之大,以后立功的机会还多的是。 裴璟让他们暂且先为自己守好,已经占据的地方,等到以后再打仗,必然用他们。 这样的将领大多是驻扎在一些不稳定的地方,或者这些地方有潜在不稳定的因素。 而对于有些将军,裴璟就直接回信,同意了他们参加这场战争,让他们多做准备。 这些将领手下军队。大多数都是一些新兵,急需得到充足的锻炼。 还有有一些,是驻守的地方趋于稳定了。 还有一些,是太久没有跟随过裴璟打仗了的。 都是一些老臣子,裴璟希望给这些人一些机会,这也是对老臣子的一种笼络手段。 裴璟你已经返回了琢郡,正打算用一年的时间,对下场战争进行充分的准备。 而在东北方向,薛万均则率领着他已经足足休整了半年的军队,按照裴璟之前的要求,提前发动了对高句丽方向的进攻。 此时秋粮已经入库了,高句丽又得到了丰收,大批的赋税纷纷入库,为大军的征战提供了有力的保障。 但高句丽没有想到,他们的努力,竟然被幽州军摘了桃子。 因此,裴璟在此次战争之中,投入的兵力四万骑兵,其中有三万人是原先的突厥骑兵,而另外一万主要是原来的汉兵。 而辽东城的安全和稳定,主要交给了薛万彻等将领,率领军队驻守。 高句丽军队的兵力也不少,有将近十万多人。 还有北边胡人,协助,保证高句丽的稳定和保障征合肥的后勤,显然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而薛万均。也根本没有想过要攻城略地。 高句丽军队的本事,他非常清楚。 只要有高句丽军队守住城池不开战,那他们这些野心家,就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薛万均则率领着四万,参与了对高句丽军队的进攻。 薛万均先是率领的军队步步为营,稳打稳扎地向白岩城开进。 白岩城的守将李刌守将李刌,知道对方来势汹汹,不是轻易可以打发的,反倒起了突袭幽州军的打算。 可惜因为幽州军的安排妥当,守将李刌偷袭幽州军大营的计划。显然是失败了。 这一场作战,不但让守将李刌方面徒劳无功,就连守将李刌率领的那五千人,竟也还抛下了2000多具尸体。 守将李刌无奈,只能灰溜溜地退回了白岩城,打算据城死守,同时向高句丽国内方面发去了求援文书。 而薛万均率领着幽州军骑兵打败了白岩城守将李刌之后,依然没有急躁,仍是步步为营,终于五天之后,到达了白岩城城下。 而到达白岩城城下之后,薛万均也并不急着攻城,只是下令麾下的军队铸造攻城器械。 并建造投石车好了之后,先砸白岩城三天再说。 显然,薛万均明白白岩城高池深,哪怕他有四万的军队,但是也不是那么容易打下来的。 哪怕他强攻之下,能把这白岩城打下来,但是最后。他麾下的军队也起码,要付出一两万人的伤亡,这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他要做的,就是等待高句丽军队的援军来了再说。 只要能击败高句丽军队的援兵,那么这白岩城的有生力量。就会被削弱到最大程度,到时候攻白岩城才是最好的时机。 至于高句丽军队的援兵来了之后,会不会十分着急地找着他们决战? 薛万均知道他们肯定是会的。 他此时十分明白他们的优势在哪里。 他们的优势就是后勤物资十分充足,哪怕他们就一直驻扎在这白岩城城下都没有问题。 可问题是高句丽军队接受不了,他们接受不了那么大的物资消耗。 幽州军要什么粮草,就找人送过河,可毕竟粮草的长途运输,最后能到达军营的就只有三分之一。 但是幽州军土豪啊,这样的粮草消耗他们还顶得住,高句丽方面就不这样了。 以高句丽如今的实力,这样的耗损是难以长久坚持的。 一年前,高句丽为了推迟与裴璟作战的时机,派出人来忽悠裴璟。想要解决两国之间的纷争,以求让自己尽快恢复实力的做法,其实就是在饮鸠止渴。 虽然高句丽军队确实达到了推迟与裴璟军队作战的战略目的,但也让裴璟顺利地解决了窦建德这个后患之忧,反倒让他们对高句丽军队形成了压倒性的优势。 其实裴璟也是没有想到啊! 谁能想到击败窦建德的军队,竟然如此的容易! 谁能想到那窦建德竟然会中了如此简单的声东击西之计? 当高句丽军队收到消息,裴璟竟然在战争开始之后,不足一个月的时间,便派出了大军暗渡了辽水,并且在辽东占据了稳定的立足点,方才明白大事不好了。 高句丽军队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必须要对北边军队尽快地做出支援,于是他们做出了两个决定。 第一,他派守将李刌带了几万的兵力去固守白岩城,这是围魏救赵之策。 第二点,他派人给窦建德提出支援物资,希望对方能够支持的更久。 但是这两条计划都落空了。 裴璟的头就是那么铁。 虽然窦建德率领了数万的军队进攻河间郡,并且一旦乐寿城被攻下,就会马上撤切断他的南返之路。 可他没有一丝的犹豫,仍然是全心全意地投入到裴璟的战争之中。 因为高句丽国王相信高句丽军队,相信。的忠心与实力,相信守将李刌可以顺利地守住白岩城,相信守将李刌可以保住他们的北大门。 最后守将李刌也确实证实了,自己是配得上高句丽国王信任的,他稳稳当当地占据了白岩城。 他们任薛万均再如何攻打,都岿然不动,相信必能赢得了白岩城战役最后的胜利。 至于第二条计划,高句丽打算对窦建德提供物质资源,也很快地落空了。 因为高句丽的使者还没到达窦建德的营中的时候,窦建德就已经被打败了多次了。 裴璟还被彻底切断了高句丽,与窦建德之间物资传送的通道。 接下来窦建德更是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内,便被裴璟彻底的击败了,最后更是率兵投降。 高句丽王和麾下的谋士商议过,他们原本以为这场战争,起码要持续个年。 甚至他们认为年之后,裴璟都不一定能攻下河北诸郡。 结果天不遂人愿,裴璟做到了,在不到一年的时间之内,就拿下了河北诸郡。 这就是高句丽王与麾下谋士们,在战略上造成了巨大失误。 这个失误足以让他们彻底失去了先机。 裴璟的将士们,悍不畏死地攀爬者云梯,想往白岩城上杀去。 而白岩城上的高句丽军士兵,也在拼命地往下攒射箭矢,以及抛下滚木擂石。 双方军队打得都十分顽强。 不断有幽州军从云梯上惨叫着摔下,又有更多的幽州军前赴后继地往上攀爬着。 这是薛万均麾下的将士们在攻城,日便攻一次白岩城,已经成为了一种常态。 今日就算攻不下白岩城,也肯定还会有下一次。 薛万均行军打仗有着堂皇大气,可也还有着曲径通幽,别出心裁。 他每天都派着军队来到这白岩城城下,但是更多的时候并不攻,只是敲锣打鼓咶噪一番,装装样子便撤退了。 可以等到白岩城城上的高句丽军将士们松懈,薛万均又会马上下令,军队马上就会变成真正的攻城。 这让高句丽完全猜不出哪一次是佯攻,哪一次是真正的进攻, 因而,高句丽军队只能够把军的每一次攻城,都当成真正的进攻来看待。 这就让高句丽军队感觉到苦不堪言了。 因为很多时候,幽州军派来佯攻的人,甚至都是晚上过来的。 因为幽州军十分的擅长夜战,往往会在高句丽军队最困乏的时候展开攻城。 夜晚的很多时候,高句丽军队根本就没有办法好好休息。 高句丽军队人少,每一次幽州军前来骚扰,他们都得全力以赴,把所有人都叫起来。 而这个时候出现在城下的幽州军,往往可能只有几百人~ 今天又是一场由佯攻变成实攻的攻城战,负责率军攻城的将领是突厥人突力。 而薛万均正召集了麾下的诸将佐,前来观摩这一次的攻城作战。 这时候,终于有一些幽州军攻到了城墙之上。 于是,城头上的发生了更激烈的战斗,弓箭已经没有太多用处了,更有用的是各自手中的那把战刀。 白岩城的守城士兵本来有两万人,现在只剩下不足一万四千人,但依旧拼死抵抗。 守将李刌还动员了城里面的百姓,这使得作战人员又恢复到了一万八千多人。 第287章 守将的妙法+打败妙法的妙法 副将听了这个话,也感觉到十分震惊。 难道这守将李刌,想要跟薛万均展开大会战的事情,是一个谎言吗? 其实守将李刌还有别人奇思妙想? 副将马上露出了希冀的表情,连忙问道:“将军有何妙计,快快讲来?” “兄弟们可心痒的很,这日子眼眼看着就要过不下去了,将军既然有妙法,就别让兄弟们猜了。” 守将李刌现在也不卖关心了。 他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计划。 因为他必须要让麾下的将领们知道,他也是有办法让白岩城的高句丽军队活下去的。 这样的话,大家才能够重新燃起斗志。 否则的话,恐怕还等幽州军的攻来,他们的士气就已经崩溃了。 一支士气已经崩溃的军队,肯定是没有任何作战能力的。 他所要做的就是扭转这一切。 只见守将李刌款款而谈。 “幽州裴璟的军队,明显比我们强大太多了。” “如果我们想要跟对方作战得到胜利,那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我们现在就想守住白岩城,也几乎变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我们再这样拖延下去,恐怕不出数天,我们就会有大祸了。” “想要保住我们的性命,那么我们就必须要击败这个薛万均。” “但是想在正面上做成这个事情,那是不可能的,我们需要耍一些阴招。” 可不就是屁话嘛! 在场的将领们,谁人不知道想要打败薛万均,就得使出阴招? 问题是到底要什么样的阴招,才能够得到成效,那才是最大的问题。 副将这个时候想起守将李刌,竟然要在五天之后。光明正大地和薛万均展开决战的事情,他已经渐渐有些明悟了。 “莫非将军,你是故意要给幽州接下战书的?” “其实守将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根本就没有打算,五天之后跟薛万均展开什么样的会战。” “相反,守将你的心思大概就是,为了减轻那薛万均的警惕之心,借着对方松懈的这个机会,好让我们出城对对方发动偷袭。” “这样的话,才能获得最难战果,哪怕顺利起来,直接将薛万均给宰了,也未必没有可能。” “届时,我们的白岩城之围也就解了。” 守将李刌高兴地点了点头。 这个副将是他亲自挑选的,看重的就是对方这个机灵劲。 虽然对方得到那么多提示,才有了跟他一样的灵光一闪,可那也着实算得上是不错了。 “没错,这个正是我的想法。” “那薛万均听说我们,愿意跟他们展开会战,必然十分高兴。” “薛万均绝对就会,准备进行五天之后的大会战。” “这样的话,他们绝对不会想得到,我们根本就没有打算,等到五天之后才打仗。” “反而我们打算,这两三天夜里,就已经对幽州军的大营,展开了一个全力的夜晚攻击。” “这一条计策要是成功了,获得的战果必然不计其数。” 在场的各位将领,都纷纷喝彩了起来。 守将李刌认为自己的计策十分的好。 这手下人的马屁拍得也猛,守将李刌有些飘飘然了。 高句丽军队的将领们,心中也明白这条计策的风险,那是十分的大。 那薛万均也是个沙场宿将了,怎么不会防备着他们,进行夜袭这一招。 可是眼下。他们除了等死之外,也没有别的好计策。 高句丽军队的将领们觉得,这个事情也只有先这样干了。 万一做成了呢? 这毕竟也是他们唯一的活路。 副将也是一副兴冲冲的样子,连忙派人去的军营里面送战书了。 ……………………… 守将李刌和副将曹勄看着面前的这封邀战书,脸上憋得通红,久久而无言。 副将曹勄有些气急败坏,骂道:“他怎能如此的无耻?” 对。 这封邀战书是他们派人到幽州军的军营,送给薛万均的。 然后,薛万均看到这封邀请书之后,稍作批复,便又给他们转了回来。 本来守将李刌这边,已经在进行夜袭对战的推演了。 可他们着实没想到,薛万均又给他们来了这么一出。 世人皆言,隋朝秦王殿下裴璟是用兵鬼才。 但就守将李刌和副将曹勄看来,秦王裴璟的这个属下薛万均,用兵也是天马行空得很。 大帐里的副将曹勄还在喃喃地骂道:“他难道就没有一个身为武将的荣耀吗?” “那怎么能拒绝!” 没错。 薛万均拒绝了这一番邀战。 对于守将李刌和副将曹勄来说,只要进行大决战,他们就还有一线的生机。 但是对于薛万均来说,这个大决战完全是可以避免的。 虽然两军进行大会战,可以快速一决雌雄,大大地缩短战争的时间。 可是薛万均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啊! 除了缩短时间之外,其他的对来说,又还有什么好处呢? 大决战会增加的伤亡,甚至还会减少幽州军获胜的可能。 高句丽军队拒绝了大会战,就算用投石车日夜不停地打砸,用骑兵不断的突袭,用不了几天,白岩城的城墙也要受不了。 再者,幽州军可还有一个秘密武器的。 幽州军现在拥有了近万的甲具装骑,秦王殿下裴璟南下的时候,可是足足给他们留下了其中的三千人。 白岩城墙若是被摧毁了,被这一支强大的甲具装骑冲进白岩城,给高句丽军队所带来的威胁,不用想也知道到底有多大。 高句丽军队在白岩城,是注定失败了的。 薛万均又何必在费什么心思,跟他们进行大决战呢! 不过,薛万均认为白岩城守将李刌,绝对不是一个蠢货。 守将李刌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可能这封挑战书。就是她们一个解围的计策。 如果薛万均料想得不差,现在事情如果他答应了下来,高句丽军队在五天之内,肯定会进行别的动作。 事实也的确如此,守将李刌和副将曹勄虽然对薛万均这个做派十分不满,但是他们也只能心里觉得欣喜。 因为对方不愿意进行大规模的会战,他们也逼迫不了对方。 但他们也认为薛万均,之所以能回这样的一个答复,也是相信他们真的有展开大会战的意图。 而这就是守将李刌和副将曹勄想要得到的。 守将李刌和副将曹勄十分了解目前的形势,等着幽州军突入军营,那是不可能的。 而唯一的生路,就是守将李刌和副将曹勄正在实行的这条计策。 副将曹勄沉默了一下,怀着最后一丝希望,说道:“将军,不如我们先派人回去禀报高句丽王,让他派人来协助我们撤退!” 守将李刌摇了摇头,说道:“来不及了,大王也无人可派了,我们必须要依靠自己。” “如果我们能顺利地击败薛万均就最好,如果不能顺利地击败薛万均,我们也等不到援兵的到来。” 副将曹勄显得有些沮丧,说道:“既然如此,眼下这个事情怎么办?” “薛万均我拒绝了我们提出会战的邀请,这个事情怎能够继续进行下去?” 守将李刌就像刚才所说的,他并不如此认为。 “某为白岩城守将,这条计策也是我提出的,贼子的奸计甚多,但是如今已经明显相信了。我们的障眼法。” 副将曹勄虽然没有那么高的智慧,但是也实在算不上是太笨,他也很快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 “那将军我们的战略计划,还是接下去这样往下弄吗?” 谁想守将李刌摇了摇头,说道:“不,我们还要加深对方的印象,今天晚上你再派人去给薛万均下挑战书,就顺便给他们送去一套女人的衣服,我看他忍不忍得住。” 副将曹勄脸上果然也是露出了笑意,马上便决定依计而行。 当天夜里收到挑战书的薛万均,果然怒不可遏。 薛万均险些将面前的高句丽军队使者,都直接给宰了。 在高句丽军队使者瑟瑟发抖的面前,薛万均终于冷笑了一声。 “好,既然你们要找死,那谁也拦不住你们,你们想要战那便战。” “五天之后,我们就在白岩城前面,摆开阵势,决一死战。” 那名使者瑟瑟发抖地回到了白岩城,让这个消息禀报给了守将李刌和副将曹勄。 谁知道这两个人听说这个消息之后,当场也是哈哈大笑,他有一番阴谋得逞的表现。 守将李刌看着副将曹勄,笑道:“尤其那薛万均已经是中了我们的计策,胜利就在眼前了。” “明天晚上,你就好好守住这白岩城,我亲自带五千人出去,跟薛万均率领着幽州军骑兵决一死战。” “你就在城里好好等我,看我如何得胜归来便罢了。” 副将曹勄一听到这话,脸上马上就急了。 守将李刌对他恩重如山,他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呢? “将军,这万万不可。” “你是主帅,这一万多白岩城大军,都还指望着你,万万不能让你亲自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啊!” 守将李刌则显得十分坚定,说道:“我大军之所以有今日之祸,责任全在我。” “尔等不用再劝说了。” 副将曹勄却还想劝说。 守将李刌已经瞪了他一眼,狠狠地说道:“这是军令。” “谁敢再言其,他犹如此案!” 说罢! 守将李刌拔出了手上的配剑,一剑将面前的桌案砍翻。 副将曹勄虽然颇为畏惧对方的威严,最后还是决定继续相劝。 “将军,无论你怎么说,但是这件事情都是万万不可以的。” “你就是白岩城的主心骨,没有了你,这白岩城是一天都守不住的。” 守将李刌闻言也是大怒,抬起了手中的宝剑,就想将这副将曹勄就地处斩。 可他手里的宝剑高高扬起,却是始终都砍不下去。 守将李刌看到了副将曹勄眼睛里面的真诚,这个真诚竟然深深地打动了他。 其他的高句丽军队将领们,看到这幅景象也纷纷上来,劝守将李刌不要那么冲动。 将领们提出,就让副将曹勄和他们一起率领军队,前去教薛万均和他率领着幽州军做人。 而守将李刌大可坐阵在白岩城里面,等他们得胜归来的消息就罢了。 高句丽军队将领们苦苦相劝,白岩城守将李刌也有些犹豫了。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将手里的宝剑插回了剑鞘。 半晌,他又转过脸来,看着副将曹勄说道:“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办法。” “我会亲自为你挑选好,最精锐的五千人马,我就在这白岩城里面,等着你们得胜归来的消息。” 副将曹勄大喜,他已经决定了,亲率五千军队前袭营,不成功便成仁。 而守将李刌能做的,也只是尽量的,为副将曹勄挑选好这五千人马。 尽量在这支军队里面,多塞上一些勇猛敢战之士。 守将李刌和副将曹勄能够推断得出来,这个白岩城墙在五天之后,就会全面崩溃。 那么这个薛万均,自然也可以推断出来。 所以,他们夜袭幽州军的时间,就断然不能是五天之后,甚至只能够是越早越好。 两天之后。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副将曹勄领着五千精锐的高句丽军队,开始在夜色的掩护之下,悄悄地出了白岩城,直往幽州军士兵的军营开去。 当这个消息禀报到薛万均的面前时。 薛万均并没有任何的惊讶,这本来就在他意料之中。 三万幽州军骑兵的马刀,早已经饥渴难耐了。 白岩城的高句丽军队,发动了这一次的夜袭,便注定是充满血与铁的。 只是守将李刌和副将曹勄不知道的是,有一件让他们更绝望的事情,正在发生。 当天夜里,当天夜里,白岩城守将李刌派出副将曹勄,率领五千高句丽军队,偷袭幽州军的大营。 谁曾料到,幽州军早有准备。 守副将曹勄领着五千骑兵,突入幽州军营中的时候,发现营中竟然空无一人,倒是各处都摆放着引火之物。 副将曹勄哪里不知道,他们已经中了幽州军的圈套。 第288章 白岩城副将之死+瓦岗军首战受挫 他麾下了这支高句丽军队,是守将李刌麾下最强大的军队,也是唯一的骑兵。 如果这五千高句丽军队覆灭在这里,那影响可就太大了。 这会让白岩城守将李刌直接丧失绝大部分的骑兵力量,以后他们也丧失了突袭幽州军和逃命的能力。 副将曹勄连忙下令全军原路返回,但愿他们来得及。 可是幽州军竟然设下这个套,又怎么可能让他们那么顺利的撤出去呢。 正当副将曹勄大声呼喊着,让高句丽军队往外撤退的时候,军营四周竟然燃起了大火。 而大营的外面,也涌出了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将这五千高句丽军队围得死死的。 副将曹勄一看,对方领头的一员大将正是薛万均。 副将曹勄见此大惊,连忙就想带领麾下的将士们冲出重围。 此时的薛万均冷笑了一声,他驻守在辽东城,最近这一年都没有打过仗,可是憋的有些狠了。 他甚至觉得,恐怕天下人都已经忘了他薛万均的威名了! 这高句丽军队的白岩城守军,也勉强是天下闻名。 正好把他们覆灭了,就可以让天下人再次想起他薛万均的威名。 只见薛万均的长槊一挥,四面八方的各种各样弩车,手弩,弓箭,同时射了出来。 不说幽州军士兵手上的弓箭,就说那军队床弩也不是说笑的。 幽州军士兵一次就可以射出三万余万支箭,其近千根是床弩的弩箭。 这五千多的高句丽骑兵,还不够幽州军士兵塞牙缝的。 幽州军士兵两轮攒射下来,这五千人的高句丽军队,就只剩下了三千多人了。 就连高句丽军队的将军副将曹勄,也死在乱箭之下。 此时的高句丽军队群龙无首,薛万均大枪一挥,率领麾下的将士们就杀了上去。 而此时,白岩城里面的守将李刌,看到东面幽州军士兵军营火走。 可他却又不看不到副将曹勄派人回来传播消息,心中也是有些不祥的预感。 他在副将曹勄出发之前,就已经跟对方约好了,一旦得手便马上派人回来通报,白岩城里的幽州军士兵也好马上全军压上。 可是如今东边幽州军的军营火倒是起来了,但是没有看到副将曹勄派人回来通报消息。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幽州军士兵早有准备,副将曹勄已经中了对方的埋伏。 守将李刌麾下的别一名副将,连忙出来跟守将李刌说道:“守将,那曹勄将军可能已经中了幽州军士兵的埋伏,如今怕是脱不得身。” “我们要快点派兵去支援他,否则,他们可能会全军覆没啊!” 这几天,他们与幽州军士兵相互厮杀,已经失去了八千多的人马。 如果这个时候再失去五千高句丽军队,他们就有四分之三的人马,已经被对方歼灭了! 这是他们难以承受的。 就更不用说,副将曹勄麾下的那支高句丽军队,其实是他们最主要的骑兵了。 这关系到他们的退路。 可是守将李刌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却派人去救副将曹勄。 因为,如果他是薛万均,他肯定在给副将曹勄设了埋伏之后,还会派出一支,甚至数支的军队,埋伏在白岩城周边,就等着他去救副将曹勄。 等他们一旦出营,这些军队就会对他们发动进攻。 到时候副将曹勄不但救不回来,甚至连们他们这个白岩城都危险了。 将领们都在眼巴巴地看着守将李刌,就等着他下令了。 可是守将李刌思考再三,最后还是决定不派出军队救副将曹勄。 所以,他们是否能活着回来,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守将李刌猜想的不错。 此时的裴璟早已率领了大军,就在白岩城的不远处埋伏着。 他就等着守将李刌派出军队救副将曹勄了。 没错,此时辽东的主将早已经不是薛万均了,而是隋时秦王殿下裴璟。 裴璟本来也不打算来辽东,但是他想到辽东战事结束之后,后续肯定还有跟高句丽王谈判的事宜。 因此裴璟便亲自来了辽东,接管了战争指挥权。 可是他没想到,守将李刌果然也是名将心性,竟然没有派出军队前来援助副将曹勄。 裴璟明白,守将李刌是料到他们这样做了。 不过,裴璟一点都不失望,他还有第二套计划。 裴璟马上对身边的传令兵下令,让他们回去传令给薛万均。 他让薛万均放开一个缺口,放那只高句丽军队的残兵回白岩城。 传令兵马上就下去通报了。 此时的白岩城此时剩下一千人。 当薛万均收到命令之后,不敢犹豫,马上下令放开了个缺口,放着一千多人归白岩城。 果然,这支,高句丽军队突出重围之后,马上往白岩城返回。 而薛万均领着军队,不紧不慢了在他们后面衔尾追击者。 这是军队经历了大半个小时的狂奔,终于回到了白岩城的前面。 麾下的士兵,连忙禀报守将李刌。 可谁知守将李刌闻知这个消息之后,也是大惊。 他又已经猜到了幽州军主将的想法。 这些高句丽军队残兵如果想要归白岩城,他们就肯定要打开白岩城门。 可是此时,幽州军士兵的人正在后面追赶着。 一旦守将李刌放这支高句丽军队残兵进入白岩城,那么幽州军士兵马上就会跟着杀进白岩城。 如此的话,万事皆休了。 可是如果他不放这支军队进白岩城,他们也会自己想办法进城。 而守将李刌想要高句丽军队残兵不回白岩城唯一的办法,就是在白岩城前射杀了他们。 可是这样,白岩城内剩下的数千军队都会兔死狐悲。 守将李刌又再一次陷入了两难之中。 他摇了摇头,副将曹勄肯定是战死了。 如果副将曹勄没有战死的话,他肯定不会那么愚蠢的返回白岩城的。 这副将曹勄是他亲自培养起来的,这点信心他还是有的。 只是他感觉到十分的好奇,对方今天这个作战风格,完全不像是薛万均的手笔。 莫非对面的幽州军主将已经换人了吗? 此时,回到大营之外的高句丽军队残兵,马上恳求白岩城墙上的守卫打开城门。 可是士兵们没有收到守将李刌的命令,哪里敢打开大营。 此时守将李刌已经来了白岩城墙之上,看到这只剩下数千的高句丽军队,简直心如刀割。 守将李刌只能派人让他们绕路而走,暂且离开白岩城,向东而走,再想办法返回国内。 可是,身后的幽州军士兵逼得如此的紧,高句丽军队残兵又群龙无首,怎么可能还会还有人听守将李刌的。 于是,剩下的高句丽军队,开始冲击白岩城城门。 还有人砍来了碗口粗的树,想要制成简易的攻城梯,用来攀爬到白岩城城墙之上。 守将李刌看着剩下的这些高句丽军队残兵,正在冲击白岩城的门口。 他明白这个时候再不下决定,那他招致的后果,只能是更重大的损失。 守将李刌不愧是一个名将种子,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他下令墙上的投石车和弓箭手,开始朝着那支高句丽军队的残兵放箭。 两轮箭矢下来,至少又再次倒下了三百的高句丽军队。 对于这些高句丽军队残兵来说,可以说前有狼后有虎,端的是悲惨异常。 守将李刌看到这一幕,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让他下令射杀这些高句丽军队残兵,其实他心中也十分的难受。 远处的秦王殿下裴璟看到这一切,觉得十分的满意。 他的目的达成了。 可以想象,守将李刌下了这个决定,虽然是正确,但是他身边的将士们可不这么想。 恐怕现在白岩城之内,已经开始兔死狐悲,人人自危了。 守将李刌一直想憋着的那股气,在今天夜里散了。 秦王殿下裴璟没有再继续创造更多的杀戮,反而愿意给这些高句丽军队残兵一条生路。 一来,顺便给白岩城里面的高句丽军队士兵,显示一下他的大度与胸襟。 二来,幽州的各处的盐场和矿场,也都还极其欠缺的人手。 这些高句丽军队残兵体格都非常的健壮,正适合用来充当的劳动力。 想到这里,秦王殿下裴璟不由得对长孙无忌有些埋怨,他把自己送往幽州矿山和盐场的这些俘虏,也用得太狠了。 这三两年的时间,那些俘虏起码减员了两成到三成,再这样下去再多的人手,也不够给长孙无忌糟蹋啊! 可是说道这个,秦王殿下自己也不想一想。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打仗,长孙无忌也是为了积攒出足够的军费,还有给士兵们足够的赏赐。 他才令幽州各处的矿山和盐场,进行了最大程度上的开发。 这么大的产出,自然需要更多的俘虏,更多的劳动力,进行劳动强度更大的工作。 这样下去,十个俘虏中才死了两三个,那还不算得上是长孙无忌有功劳了吗? 秦王殿下裴璟很快也想通了,这其中的关键。 他叹了口气,看来他还得再继续,寻找更多的劳动力了。 秦王殿下裴璟一声令下,幽州军士兵开始接受高句丽军队残兵的投降。 这些高句丽军队残兵固然是对高句丽王十分忠心的,但是他们现在群龙无首。 他们也是人,也会有活下来的欲望。 于是,剩下的高句丽军队残兵纷纷向往向幽州军士兵投降。 这个时候,有不少的将领,都在向秦王殿下裴璟提出建议,可以借用这个白岩城军队士气低落的机会,冲击白岩城的城墙。 但是秦王殿下裴璟拒绝了。 他没有趁着这个机会进攻白岩城,因为时机还不成熟。 他们还没有得到断定胜局的时机。 白岩城的士气已经开始松动,秦王殿下裴璟却要下令撤退,可是文武将佐们,都不敢提出任何的反对的意见。 如果裴璟还没有下命令,那他们都还是能劝一劝。 但是裴璟如果命令已经下了,他们还在啰啰嗦嗦的话,就该要吃军棍了。 幽州军士兵开始徐徐撤退。 两军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在白岩城进行对峙。 直到数天之后。 秦王殿下裴璟收到了两个消息。 第一个,就是河南的瓦岗寨果然不甘寂寞。 翟让在麾下二当家李密的建议下,趁着秦王裴璟与高句丽军队交战的时机,跨过黄河,对河北诸郡进行侵扰。 他们一共分为一东一西,共同进军。 瓦岗寨两支军队,东边的领军大将是二当家李密,而西边的统军则是翟让自己。 但是西边方向的早有防备的薛万述与薛万淑两位将军,率军埋伏了他们。 最后,翟让的军队不但偷袭没有成功,反倒是几乎全军覆没。 连翟让都差点被薛万述与薛万淑所生擒。 而第二条消息,是一条坏消息。 幽州军徐世积在与瓦岗军二当家李密的作战之中,反倒阵阵败退。 如今徐世积已经连续丢失了十多座城池,快要退回到幽州去了。 有一些官员向秦王殿下裴璟提出建议,认为徐世积的作战风格,无法与瓦岗军二当家李密的战法适应。 他们建议秦王殿下裴璟,换掉徐世积方面主将。 当然,他们是想说,徐世积是江郎才尽了,可是他们不敢。 秦王裴璟怎么会不知道临阵换将乃是大忌,他斥退了所有建议他换将的官员。 他相信徐世积的能力,绝对不在瓦岗军二当家李密之下。 果然,半个月之后,他们又收到一条消息。 徐世积故意率先诈败,使得瓦岗军二当家李密放松了警惕。 使瓦岗军二当家李密在追击的过程中,中了徐世积的埋伏。 瓦岗军二当家李密的五万大军,已经被击溃,能逃回去黄河南边的,最后也不过只剩下数千人。 就连瓦岗军大将,二当家李密的学生王伯当,为了掩护二当家李密撤退,也已经死于乱军之中了。 直到现在,大家更明白秦王殿下裴璟的用人之明了。 只是秦王裴璟有些唏嘘,想不到到了这个时空,徐世积等人的命运已经发生了重大的改变。 他们竟然一开始,就和瓦岗军的翟让,以及二当家李密成为了敌人。 第289章 进击的幽州军+高句丽王的恐慌 而逃回黄河南边的的瓦岗军二当家李密,收到王伯当战死的这个消息,也是当痛哭了一场。 王伯当是他的学生,也是他最信任,和最崇拜他的人,如今却是身首异处了。 一来他失去了一个心爱的学生。 二来的话,他也失去了一个重要支持者,一个猛将。 可是在悲痛的最后,更让瓦岗军二当家李密恐慌的是,秦王裴璟的幽州军,竟然如此的强大。 这支军队要是继续发展下去,他们的黄河防线还守不守得住,就是一个最大的问题了。 又过了数天。 幽州军的黄河水军,击败了瓦岗军的黄河水军。 然后,幽州军水军乘胜追击,完全扫清黄河水道,保证了幽州军军队的后方。 秦王裴璟已经没有了,被瓦岗军再次进攻后方的危险。 瓦岗军被迫无奈,只能选择从别的地方再继续扩张,不敢再轻易跟幽州军死战。 瓦岗军必须要在秦王裴璟主动进攻瓦岗军之前,让自己的实力达到一个足够的程度。 幽州军与瓦岗军战事一结束,秦王裴璟就把他的目光,又放回到了辽东来。 秦王裴璟马上把六万大军,分成四支,不计代价地进攻白岩城。 唯一的目的,就是攻下白岩城,至少消耗白岩城的兵力。 时间只是过了三天,白岩城的军队,只剩下二千来人。 守将李刌这一次输得彻头彻尾。 这就是平推的威力。 三天之后。 雄阔海也率领一万军队,抵达了白岩城。 幽州军六万多大军,在白岩城的城外设下营帐。 守将李刌从城上一眼望去,幽州军大帐都望不到边。 守将李刌麾下的所有谋士和将领,都对白岩城赢得的这场战争的胜利,不抱希望了。 白岩城的高句丽军队,实在是很难逆风翻盘。 唯一的机会就是幽州军士兵将他们围住之后骄傲自大,导致防御措施缺陷。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进行偷营,倒还有一定的机会。 可是,对方的主将又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守将李刌也不知道,但是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于是,在数天前已经偷袭失败的情况下,守将李刌仍派另一名副将,率领着三千军队,在两天后的夜里,突袭了幽州军的大营。 结果可想而知,去偷袭敌军大营的高句丽军队,被早有准备的幽州军再次打败,最后能逃回城里的人,也不过只剩下三四个人。 此时,整个白岩城的守卫力量,都已经只剩下四百多人了。 4百多人对6万多人。 这个差距何止是到了十几倍。 所有的高句丽军队将士和官员都看不到希望。 而这一天。 秦王殿下裴璟发动了,对白岩城的最后一次进攻。 数万幽州军士兵的冲击,白岩城又只剩下四百多人,自然是没有办法防守的。 高句丽军队连个浪花都没有浮起来,军队就已经完全的溃败了。 就连他们的主将守将李刌也已经被当场斩杀,连人头都被送到了秦王殿下裴璟的面前邀功。 看着麾下送上白岩城守将李刌的人头,裴璟也不过看了一眼,便挥手让他们撤了下去了。 对于秦王殿下裴璟来说,这白岩城守将李刌,也不过就是高句丽一个小小的将领而已。 在别人看来或许已经算得上是的人物了,但是在他的面前也不过如此而已。 秦随后招来了麾下的骑兵将领薛万均。 “现在这个白岩城已经攻下来了,你们再也没有后顾之忧,可以放心去做你们的事情了。” “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从今天开始,我会让长孙无忌在剥给你们五天的干粮。” “除此之外,接下来的三个月之内,你们不会再获得一粒米的,我的话你们明白了吗?” 薛万均当然已经听明白了,秦王殿下裴璟的话十分简单,那就是之前裴璟跟他们商定过的作战计划,现在就可以实施了。 “末将已经明白了,请秦王殿下放心,三个月之内,我们会把整个高句丽闹得天翻地覆的,绝对不会让殿下你失望。” 秦王殿下裴璟很满意薛万均的态度。 不过之前,他已经有了明确的作战计划,他现在也不愿意在这些万均说太多的话,便挥手示意薛万均,示意他就此可以离开了。 薛万均看到秦王殿下裴璟,显然没有再有说话的兴趣,而是静静地坐在山坡上看着夕阳。 薛万均心里已经了然了,也不敢再过多的去打扰秦王殿下裴璟。的兴致,带着麾下的将领们,便灰溜溜地离开了山坡。 等到他从山坡上下来,麾下的将领们连忙涌了上来。 副将看着薛万均有些着急,说道:“将军,虽然之前已经讨论过了,殿下让我们去高句丽国内混饭吃,可是只给五天的粮草,那未免有些太过于紧张了。” “要不我们再跟殿下说一说,看能不能多要几天的粮草,也好让我们的计划得以充分的展开。” 薛听到这话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斜视眼睛看了一眼下的将领们,然后微微欠了欠身子。 “要不我把路让开,你们去跟殿下说?” 这些将领听到这个话瞬间就怂了,薛万均那么跳脱的性子,尚且不敢在前往殿下的面前作死 而他们这些小喽啰,如果敢在秦王殿下裴璟的面前跳脱,那下场绝对不会太好。 薛万均看到麾下的人已经老实了,也不愿意过于对他们是这,毕竟他也觉得五天的粮草,实在太过于紧张了。 “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却能会有更改的情况,告诉你们麾下的大营之们都给我准备好了,这两天我们就要出发了,搞得来粮食的就能够吃饱,搞不来的便是饿死了,我也不会感到可惜的。” 说完之后,薛万均便领头离开了很快,长孙无忌派来人提供给薛万均和手下的三万突厥骑兵,足够五天消耗的粮草。 然后薛万均便带着这一点微薄的粮草,还有他的三万突厥骑兵离开了军营。 他把麾下的军队分成了数支军队,像高句丽的国内开始深入。 五天的粮草很快就会消耗干净,薛万均他们如果想活下来的话,就必须要想别的办法。 至于别的办法是什么办法,那当然就是就地征粮了。 这就是裴璟之前定下来的计划,这样的行动可想而知,以后每年都会进行进行。 他们的目的就是在高句丽人农忙的时候,发动对高句丽的战争,让高句丽的军队们疲于应付。 他们派出两三万的骑兵,高句丽就要派出十倍的人马去防守。 可高句句根本就没有十倍的人马防守他们。 所以高句丽只能全员皆兵,这样下去的话,高句丽国内的经济也会崩溃。 不出数年这个高句丽的统治,就岌岌可危了。 到那个时候,才是裴璟完全消灭高句丽政权的时候。 这三万突厥军队在高句率的国内,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 他们不断地向高句丽的国内开始深入,他们只要遇到了村落,甚至小一点的城池,就会马上强行进攻,把所有的牲畜和粮食全部抢走,不留下任何的一颗粟。 高句丽军队根本就没有办法进行防守薛万均这些。 他们专挑防守薄弱的地方去进攻,一旦遇上实力比他们差的高句丽军队,他们也马上就会发动进攻,。 突厥骑兵的威力自然是强大的,高句丽的地方军队,根本就没有办法跟他们作战。 最后的结果必然是高句丽军队溃败了,人也死了,粮草牲畜也全部被抢走了。 乙支文德负责北方的防守,他们也很快了解到这个情况。 他们知道军队少的话,根本就没有办法跟这三万军队抵抗。 然后他开始收缩高句丽的军队,想要组成一个拳头,欲图与薛万均率领的三万突厥骑兵作战。 可是薛万均也很有意思,他也根本不跟乙支文德的高句丽军队作战。 只要乙支文得把军队集合起来,他马上就率领着军队撤退。 薛万均东打一枪西打一枪的,就是不肯跟乙支文的正面对战。 这可把乙支文德气得够呛的,可恰恰的他又没有办法集中军队强行与幽州军作战。 因为人家又不跟他们作战,就躲着他们跑。 恰巧薛万均率领的突厥骑兵,运动战打的又非常的好。 他们移动的速度,也比乙支文德的骑兵和步兵的混合军队,移动得更快。 乙支文德追又追不上,等到他们把军队分散开的时候,薛万均率领的三万突厥骑兵,马上又会一涌而上。 每次薛万均率领的突厥军队,从他们的身上咬下一大块血肉,把乙支文得也痛得不要不要的。 可是乙支文德根本教没有办法,改变这局势。 虽然他已经被高句丽国内认为,是军事实力以指挥能力最高的人了。 可是幽州军现在用的就是阳谋,也不耍什么阴谋诡计,人家摆明了就是用这样的计策,坚决不要跟高句丽军队作战。 乙支文德只能够尽量的坚壁清野,尽量的把麾下的百姓和军队聚集到大的城池里面,希望能够缓解这样乱糟糟的情况。 问题是,哪怕他们这样做,情况也十分的不乐观。 因为他们现在连供养自己的。军队都非常吃力了,哪里还来得了钱财和粮食,帮助村落和小城池里面的百姓,转移居住地。 高句丽军队士兵们的简单粗暴的做法,又使得更多的百姓举起了反旗,去反抗高句丽的统治。 有一些被强迁进了大城市的百姓,因为食不果腹,又在大城里面闹将起了事,情况反倒变得更加糜烂了。 乙支文德得知这些情况,当然也是头痛不已。 这个局面已经不是他能够处理到了,他连忙把这些情况汇总起来,传达回了高句丽的朝廷。 乙支文德希望他们能够派出更多的兵力,或者调配更多的粮草来,协助他解决这个问题。 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整个高句丽的北方,恐怕就是一阵的糜烂。 当高句丽王收到了这个奏折之后,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废物,真是一个废物,我还以为他到底多么有才华。” “想不到如今看来,倒也是一个废物,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还写信回来频频叫苦,当初真是瞎了狗眼才重用他!” 高句丽王挥舞着手上的奏折,不断的骂着难听的话。 至于被骂人的名字,大家都知道是谁。 就高句丽王这暴怒的公狗一般的姿态,大家也是不好意思当场反驳他,免得被殃及池鱼。 其实如今的情况,大家都是十分清楚的。 另外。大家也都十分清楚,这个局面到今天这样,到底谁才是始作俑者。 乙支文德到底有没有军事才华,大家都还是清楚的。 当年如果不是有乙支文德在,不是有一个所谓的萨内大捷,在恐怕如今的高句丽,早已经被杨广给灭国了。 而他们今天所面临如此惨淡的局势,乙支文德可能有一定的责任,但绝对不多。 真正应该背起这个责任的,恰恰应该是朝堂之上的高句丽王。 当年,为了让杨广撤兵,他和隋朝的朝廷签订了一些国书,里面提出了一些相关的条件。 比如说高句丽要归还隋朝的俘虏,高句丽王得到隋朝的朝廷去请罪等等。 但是这些条件,最后都被高句丽王,擅自撕毁了。 他就只给幽州送回了一千多名隋朝的老弱病残,其他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到。 如果说高句丽王是因为害怕的隋朝之后回不来,才做出这样的事情,那大家也能理解。 但是后来高句丽王所做的事情,那就彻彻底底的是一个蠢字了。 因为高句丽军队使者,只给幽州的秦王裴璟,送回了一千多名的老弱病残俘虏,并且还在裴璟的面前一副桀骜的样子。 最后高句丽使者,当然被裴璟砍了头。 这人死了也就死了,真是死有余辜,死不足惜,这事摊在谁身上也忍不了。 随后,裴璟便以此为导火线,再一次发动了跟高句丽战争,并且很快就攻下了辽东城。 那个时候的高句丽国王,又彻底的慌了,便重新再和裴璟签订了一些协议。 第291章 薛万均也有盘算+忍辱负重很辛苦 “将军,我们发现了一支高句丽的兵马。” “这些士兵们看上去十分的彪悍,不像是高句丽的地方军。” “并且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披着盔甲,看上去来头都不小,我们应该怎么处置才好?” 如果身上披着严重的铠甲,看起来还露着彪悍的话,就证明这支高句丽军队,就绝对不可能只是一只普通的高句丽军队了。 薛万均对此也不得不慎重了起来,他必须得小心提防。 别发现到头来,竟然是高句丽军队的陷阱,而他却没有发现,那可就真的是阴沟里翻船了。 “着急什么?” “无非就是一支两三千人的高句丽军队,他们还能把我们吃了不成?” “我们手上灭过的高句丽军队,也不止那么两三万的,怕他作甚?” “先派出些人手,远远的吊着他们,适当的时候可以给他们露点尾巴,看看他们到底是何反应。” 旅帅听到了薛万均的命令,也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 他连忙向薛万均拱了拱手,灰头土脸的就下去了,只害怕自己过于紧张的表现,会给薛万均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很快。 莫离支渊太祚的军队附近,就开始出现了幽州军斥候的踪影。 探子发现了这个情况之后,也很快把消息报到了莫离支渊太祚这里。 对于这种情况,莫离支渊太祚也早有预料。 毕竟他们已经进入到了幽州军骑兵的活动区域,到处都有可能遇上幽州军骑兵。 而他这两三千高句丽军队的规模也不小。 他们浩浩荡荡地在官道上走,如果这样幽州军骑兵都没有发现,那才出奇的。 莫离支渊太祚看着旁边的将领,说道:“不用管他们,我们还是按照原定的路线。” “相信不用很久,他们就会忍不住派人来,了解我们的动向的。” “不过,你也还要跟手下的斥候说明,不要跟对方的人产生什么冲突。” “否则到头来,惹怒了秦王裴璟的话,我可保不住你们。” 那名高句丽军队的将军也明白,如今他们才是属于下风的人。 如果高句丽军队的人,跟对方起了冲突,莫离支渊太祚是绝对不会保住他们这小猫小狗三两只的。 他也是擦了的一阵冷汗,连忙退下去跟麾下的斥候们说明情况。 这将领话都放出来了,让他们遇到了幽州军的斥候,就能躲尽量躲,躲不了的也不要刀剑相向。 否则哪怕就是被人家砍死了,那也是白死。 幽州军骑兵的斥候探子发现到这个消息之后,也连忙把这些消息又重新报道了薛万均处。 “将军,这个情况不太对啊,我看这高句丽军队一路好像就是在直直的向着辽东城方向进发。” “咱们的秦王殿下,可还在辽东城那里呢,如果要这支军队太过于靠近辽东城的话,那这个事情可就问题不小了。” 薛万均听到这句话,脸容也板正了起来。 凡是涉及到裴璟的,那么这个事情,就绝对不是一个小事情了。 “对方有表现出什么敌意吗,我不是跟你们说,把尾巴不要藏那么好,稍微给他们露一个尾巴看,告诉他们这些地方已经换了主人。” 这名幽州军骑兵的郎将,听了这个话,也是一阵委屈。 “将军,瞧您这话说的,兄弟们何止是把尾巴露出来了,兄弟们简直都是把蛋给露出来了。” “我们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在他们这支军队的外围晃悠,可是看他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了。” “仿佛他们相信自己有什么把据,会让我们不进攻他们一样。” 薛万均听了这话,也是感觉到有些纳闷。 不过他稍作思考,已经渐渐回过味来了。 对方并不惧怕自己这些人会进攻他们,也就是说他们不是来跟自己作战的。 那么这支高句丽军队,断然不是来跟自己这些人作战的,那就肯定是来和谈的。 薛万均越想越有把握,心里已经肯定了,这个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那既然这样,那我就亲自去会会他们!” “看看他们这罐子里面,藏的什么老鼠药,别真这样糊里糊涂的,让他们摸到辽东城去了。” “他们要是有什么敌意,就把他们给宰了,便是在这里烦躁什么。” 说罢,薛万均马上下令,集合了一万幽州军,急匆匆的迎着那支高句丽军队杀了上去。 很快,几个时辰之后,他们就已经迂回行进到了这支高句丽军队的前方。 莫离支渊太祚看到前面有大批的幽州军骑兵正在拦路,当场心里也是有些发怵。 他看见对方这支幽州军骑兵军队的规模,心里十分明白一个事情。 如果这个时候双方产生了什么误会,引得对方发动了进攻的话,恐怕他们一个回合都顶不住,他的人头也即将要落地了。 莫离支渊太祚连忙下令,让车夫带着自己的马车越众而出。 随后,他站在马车上,瞧着对面的那只幽州军骑兵军队,大声喊道:“对面的可是薛万均将军当面?” “我乃是高句丽国的莫离支渊太祚,今日来是特地想去辽东城,拜见秦王殿下。” “还请薛万均将军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在下不胜感激。” 这薛万均来回的跟高句丽军队躲猫猫,搞得莫离支渊太祚没有一觉好睡的,高句丽的军队都恨他入骨。 所以,高句丽军队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做的,起码还是把他们这群人的身份,给摸得清清楚楚了。 别的不说,起码弄清楚了这只幽州军骑兵的统领,就是秦王裴璟麾下大将薛万均,出身于河东薛氏世家。 薛万均听到对面的喊话,心道果然如此,这些人还真是来向他们求和的。 “既然你们是来拜见我们秦王殿下的,那为何带来的军队如此之多,莫非你们求和这个事情是假,借求和之名行刺,这个事情才是真的。” 薛万均这些话一说出来,现场马上就是一片剑拔弩张,掀起一片的愤怒,莫离支渊太祚心中也在大骂,这个薛万均不当人子。 他为什么要带那么多的军队来到这里,难道这薛万均心里就没有一点点数吗? 这个事情还不全部都是拜他所赐吗? “薛将军说笑了,这我们带的些许军队,也不过是为了保证我们身边这些人的安全。” “如今天下大各地的乱民,越来越多,不少乱民军的规模还十分的大。” “如果我们身边没有一点点军队保护的话,那么想必我们都还没有办法行进到这里。” 薛万均听到这个话,瞬间怒吼而出:“放肆!” “高句丽区区小国也,敢妄自谈论天下这二字,莫非你们还对我大隋死心不息吗?” 莫离支渊太祚听到这个话,脸上的神色又是一窒。 这的确是他们有几分妄自尊大了。 他本来打算发怒,他在高句丽国内也是位高权重。 而这薛万均,也不过在秦王裴璟的麾下,才稍有地位。 在如今整个天下来说,薛万均还真的算不上什么特别大的人物, 但是莫离支渊太祚反驳的话都已经到了喉咙了,这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虽然这薛万均说话不客气,但现在是高句丽有求于别人。 现在是高句丽处于下风,是高句丽需要在秦王裴璟的脚下瑟瑟发抖,也是他们高句丽军队更加渴求和谈。 所以莫离支渊太祚也没有必要为了这一点小事,破坏掉了这即将进行的大事。 他只好对这薛万均拱了拱手,脸上勉强挤出一点哭一般的笑容,带着几分装出来的歉意。 “这倒是老朽的口误,还请薛将军见谅,我们高句丽绝对不对大隋抱有任何的恶意,还请薛将军理解。” 那只薛万军听到这个话,仍然有些不依不饶,嘴里面颇有几分不干不净。 “尔母婢也,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来,高句丽军队对我们幽州做过什么事情,你们心里很清楚的很,如今倒装出一副雏菊的样子。” 这莫离支渊太祚还真感觉有几分过不去了,薛万均就直接是对着他的脸上骂娘。 他紧紧地握住拳头,骨节都要握得发白了,额头上的青筋条条绽出,背上的汗如露水般涌了出来。 可是他只能忍住眼前的愤怒,他相信高句丽低头十年,将来仍然抬头与大隋相见。 到时候谁是雄谁是雏菊,那可就不好说了。 到时候等到高句丽强大了,什么秦王裴璟,什么幽州军,什么薛万均,都要跪在他面前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 莫离支渊太祚不愧是个玩官场的老手,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姿势,低眉顺耳聆听着薛万均的教诲一样。 薛万均骂了几句,也觉得没有几分意思了。 他根本就不想高句丽和自己的秦王殿下那么快就和谈,他在高句丽还没撒欢够呢。 他还想多玩一段时间,反正现在高句丽的军队们,又奈何不了他。 可是如今这莫离支渊太祚骂不还口的样子,也让他没有办法了。 他只能够说出最后一个条件。 “你们这些人既然是来拜见我们秦王殿下的,那么我也不多说出来了。” “只是你们这些人的军队,实在太多了。” “虽说我们秦王殿下麾下数万雄师怀抱左右,一切的魑魅魍魉根本就进不了身。” “但这都是他老人家的神威,我们这些做小的,自然也还是不能够掉以轻心。” “如果你想要前去拜访前王殿下,那也并非不可以,只是这3000军队,你们是绝对不能够再带了。” “我看莫离支年纪也大了,身边也需要人伺候,我给你们20个人的名额,最多20人。” “再多的话,我们绝对不能够允许。” “如果莫离支能接受的,现在就可以脱离你们的军队跟我们走了。” “如果不能接受的话,就带着你们这两三千名残兵败将,就此退出鸭绿水以西。” “我薛万均今天的话放在这里了,我们绝对不对你们进行追击。” 薛万均的话一说出来,高句丽的阵营中又是一阵哗然。 其实薛万均这个话虽然霸道,但莫离支渊太祚也不能说人家的不合理, 毕竟就他们带了那么多的军队来,也确实不太是像在找隋朝的秦王谈判的。 他们反倒有点像带着大量的军队,打算抽冷子给人家来一下。 但是没有这些军队的保护,莫离支渊太祚是真的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虽然他明知道,这两三千高句丽军队,不能够产生什么大的作用。 因为在幽州军骑兵的面前,他们这两三千军队就跟纸糊的一样。 可是心里安慰也是安慰啊! 他年纪虽然大了,但也不代表他不怕死。 他有些颤颤巍巍的说道:“薛万均将军,你的这个要求过分了!” “老朽麾下的这些军队,根本就不可能对幽州军骑兵产生什么威胁,他们也不过就是我的一些护卫而已。” “如果没有了这些护卫,这各地的乱民军那么多,我如何能够保证我的安全呢?” 哪知薛万均对于他这个问题,显然早有准备。 他冷笑了一声,“既然你也知道,你身边的这些人,根本就不可能跟我们幽州军骑兵作对,那还留着他们干什么。” “只要你脱离了你们的队伍,你莫离支渊太祚,自然有我们幽州军骑兵保护。” “我们会一路保护着你们,带你们前去辽东城,拜见秦王殿下。” “话不多说了,我的话已经撂在这里,你们自己选择便是。” 莫离支渊太祚听到这薛万均话中的坚定,也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身边跟随的文武将领连忙涌向前来,对着莫离支渊太祚大声喊道:“莫离支,这绝对不行的呀!” “这幽州军和裴璟包藏祸心,还不知道他们要对你做什么呢!” “莫离支焉能就这样脱离了军队跟他们去,与其这样,我们还不如先把军队带回国内。” “到时候我们再想想另外的办法,看看如何能够抵抗幽州军骑兵。” 第338章 意料之外的人选+五百军棍 “儿臣甚至已经打探到,这东突厥跟西突厥交战大获成功,东突厥和契丹、奚、霫等部族,为了感谢裴璟对他们支持,给他们运送了大量的羊群充当军粮。” “等到这些羊群一旦到了裴璟的手里,想必他就会马上进行南征。” “如果伪秦王裴璟南征的话,就会给太原晋阳一带造成极大的压力,太原是我们的起兵之地,也可以说是我们龙起之地,绝对不可以轻易放弃。” “所以我们必须派出精兵强将,对他们进行防守,如果父皇不嫌弃的话,儿臣愿意亲自率领兵马到,并州去跟裴璟一直长短。” 这个年轻人,正是李渊的二儿子李世民。 自从李渊称帝之后,李世民便被封为秦王。 而裴璟也早被隋朝封为秦王,在如今全天下之中,无人不对秦王殿下裴璟的军事能力感觉到惊艳。 哪怕是在李渊的治下,百姓对于秦王殿下裴璟屡战屡胜,几乎从未遭逢败绩,也是十分的崇拜。 李世民既然已经被封为秦王了,那他又如何能够不想跟裴璟这个秦王长短,想看一下哪个秦王才是最强大的武将。 就更不要说只是裴璟对于他而言,还有一个夺妻之恨在里面,如果不能除去裴璟,那他心里此中难以消除那一口恶气。 只是李世民的这话一说出来,殿里面也是一阵讨论。 这李世民的这个讨论,并说不上是多么的高瞻远瞩,因为裴璟会进攻李渊,这显然就是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的事情。 而旁边的李建成给麾下的魏征打了一个眼色,对方瞬间会意,马上站了出来,说道:“陛下,这万万不可,秦王殿下作战能力自然是非同凡响的,如果由他去跟那伪秦作战,自然是十分合适。” “但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西边的薛举来势汹汹,而秦王一直都在跟薛举作战,如果贸然换的人选,恐怕会耽误西线的战事,所以还请殿下圣裁,是否派别的将领参与对伪秦王裴璟的作战。” 李建成与魏征之所以这样做,也是有他们自己的打算。 原因也十分简单。 自从李渊起兵了之后,秦王李世民从太原一直到打进关中,甚至跟后来的薛举作战,都立下了不少的战功。 这些战功让他在李渊的这个势力里面,甚至可以说的算是独占鳌头,俯视群雄。 那伪秦王裴璟在天下人心目之中,地位也是非常不同凡响的。 李建成他们从来不曾小看过李世民的军事才能,如果到时候还让李世民占据了打败裴璟的名头,那么这个事情可就更加不好说了。 李建成如今已经被封为太子了,而这李世民又被封为秦王。 关中自古以来就是秦地。 李渊心里也肯定还有一些龌龊的想法,想要挑起两个儿子之间的竞争。 所以李建成有这样的做法,也无可厚非,不过思想保住自己的位置而已。 上面的李渊一听到魏征这样的说法,再想到魏征是李建成的人,他马上便能够体会对方的意思。 可是他心里,却不为两个儿子之间的相互争斗而感到愤怒。 因为在某种意义上,其实就是李渊个人造成的。 同时魏征的这个说法。他也确实是很赞同。 这伪秦王裴璟的实力再怎么强大,但毕竟中间还跟他们隔着一个。虎牢关,过了虎牢关之后还隔着一个潼关。 这两个地方都是军事要地,裴璟想来倾力来攻,也不可能轻易攻进关中。 而西边的薛举则是不一样,那是他们的心腹大患。 而李世民一直在跟西边的举作战,所以李渊也不太希望,把李世民从西边调到东边,去与伪秦王裴璟作战。 只见唐皇李渊点了点头,说道。魏卿说的有道理,此事还需细细斟酌。” 李世民听到也无可奈何,只是心里觉得有些遗憾,又有些担心。 他也不知道这李渊,到底会派出什么人去跟裴璟作战,如果战败了,必定后患无穷。 这李世民退了回去,更多的将领站了出来,向李渊请战。 他们有些人是李世民麾下的将领,有一些则是李建成麾下的将领,甚至有一些是直接就是李渊的心腹爱将。 可是这些人站了出来之后,始终都无法让李渊感到满意。 此时李渊的心目中,其实也有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他一直在等着那个人站出来请战,可是直到现在,那个人依然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李渊爷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决定给对方一点暗示。 只见唐皇李渊眼睛始终看着一个方向,其实诸位大臣也已经注意到了他这个奇怪的举动。 他们顺着李渊的眼神望去,只见那里面站着一个也算得上是赫赫有名的大臣右仆射裴寂。 右仆射裴寂看到这个样子,心里有几分无可奈何,但还是站得出来。 他恭敬地对李渊说道:“回禀陛下,臣也想向陛下请战去并州,跟那裴璟作战。” 右仆射裴寂的这个话一说出来,又是满堂的惊讶。 他们原本还以为,右仆射裴寂无论如何,都不会接下这个活。 因为这右仆射裴寂是跟伪秦王裴璟一样,都是出自于河东裴氏家族,甚至从辈分上面说的话,裴璟还得喊他一声叔祖。 文臣武将们觉得,如果派他去跟裴璟作战,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借着这个机会,直接就投靠了对方。 但是他们却看到李渊在听到右仆射裴寂的请战之后,不但没有立刻否决,翻到马上摆出了一副颇为深思的表情。 大家这个时候,心里才理解到了李渊的心思。 他们转念一想,发现这右仆射裴寂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首先,这右仆射裴寂也算得上是李渊的心腹爱将。 当然,这并不是唐皇李渊想要重用他的原因。 他真正的优势在于,他跟伪秦王裴璟一样,都是出自河东裴氏家族。 平心而论,世家子弟在两方势力交战之中,往往是还可靠的。 只要其中一方没有出现马上就要完蛋的迹象,那么这个自家子弟就会颇为忠心,哪怕对面的是自己同一个家族的人,也不会心慈手软,战场上向对方投靠。 因为这就是世家大族,不把鸡蛋放进同一个篮子里面的立家之本。 所以李渊派右仆射裴寂去并州跟伪秦王裴璟作战,想来其实风险并没有那么大。 忠心并不是重点,重点就是你这右仆射裴寂的身份,他现在已经被李渊封为闻喜县公。 这个河东裴氏家族历代家主,都会被朝廷被封为闻喜县公,上一任的闻喜县公正是裴璟的叔祖裴矩。 哪怕是现在,相当一部分人也不承认右仆射裴寂,这个唐皇李渊所封的闻喜县公。 所以造成了这一切之后,河东裴氏家族就出现了两个家主,有了分裂的迹象。 当然这也不过是合同配饰家族放出来的烟幕,或者说是他们有意为之,以确保这两个鸡蛋,已经放进了两个不同的篮子里面而已。 不过,现在如果唐皇李渊想要派一名将领,去到并州跟伪秦王裴璟作战的话,那么河东诸郡就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河东裴氏家族成为河东四姓领头羊,河东四大家族在河东诸郡里面的影响,可谓是根深蒂固的。 如果唐皇李渊没有派出一名,有足够能力威望,且必须是出自于河东四姓家族的人到并州去,那么他们就很难从并州背后的河东,获得大量的资源支持。 甚至还有可能出现更极端的情况,因为裴璟是河东裴氏家族出身的这个原因,派别的人去容易被河东四姓的人从背后来上一刀。 右仆射裴寂去跟伪秦王裴璟作战,那就没有那么大的麻烦了。 他怎么说也还是获得了,相当一部河东四姓支持的,如果他去并州跟伪秦王裴璟作战,那么就可以从身后的河东调集大量的资源,也轻易不会被河东四姓的人在背后捅刀子。 跟伪秦王裴璟作战,在军事上的事情都还好说,而这处理河东诸郡潜在的危机才是最重要的。 大臣们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之后,对于右仆射裴寂作为一个河东裴氏家族的子弟,却要去跟另外一个河东裴氏家族子弟的裴璟作战,反倒是没有那么抗拒了。 唐皇李渊当场也是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右仆射愿意为国尽忠,舍小家为大家,为河东裴氏家族清理伪秦王裴璟这个不肖子弟,那么朕又如何能拒绝你的忠心了,并州的战事就交托给你了。” 既然主将已经被定了下来,那么就是调集精兵强将和粮草物资的事情了。 但是这些东西,因为唐国连年作战,也早有规矩,也不过各自分配任务而已,没有什么可争辩的。 右仆射裴寂也在朝廷还在,不断地往河东并州一线调集粮草和军队的时候,先行来到了河东郡召集了河东四大家族的人进行商议。 他倒也获得了相当一部分河东四大家族,以及其他小世族的支持,勉强把自己的后方给稳固了下来。 但是右仆射裴寂也知道,这是唐皇李渊的势力,甚至还比伪秦王裴璟还强大的情况下,他才有这样的效果。 如果裴璟的军队击败了唐军,靠近河东的话,河东四姓的人马上就会反水,推他去死,而对方所付出的代价,不过就是推出几名家族替死鬼,好用来获得秦王裴璟的谅解而已。 七月二十五日,秦王裴璟麾下大将宋金刚,在接受了培训的命令之后,率领两万人马侵犯浩州。 但是宋金刚连续攻打了几天浩州后,都无法成功将这个地方攻下,无奈之下,十天后退军。 九月,唐朝右仆射裴寂到介休,围困秦王裴璟麾下大将宋金刚于介休,宋金刚凭借城池抵抗。 而仅仅半个月之后,秦王裴璟也率领着十二万大军到达了介休,解了麾下大将宋金刚之围。 宋金刚连忙率领着麾下的人马,出城前往拜见秦王裴璟。 宋金刚经过通报之后,进入到了裴璟的议事大厅,四面八方传来的目光,让宋金刚脸色也羞得通红。 他感觉到所有的目光里面,都是怀疑和调侃。 其实当年徐世积完全可以将他彻底剿灭,但是后来裴璟发来的一个命令,才把他小命保留了下来。 虽然裴璟是爱惜他的才华的,甚至在他投入到裴璟麾下才那么一年多的时间,便又重新重用了他。 可没想到,秦王裴璟给了他机会,他也不中用啊! 秦王裴璟给他两万人马去进攻浩州,结果人马死伤了三四千,却是连个毛都没有打下来,这又如何能够让秦王裴璟麾下的将领们看得上他呢? 宋心刚这个时候心里也有几分不好意思,他十分清楚,他确实是没有给裴璟长脸。 他在进入秦王裴璟军营之后,还不经意间听到一些军中的将士在议论,说一向有识人之明的殿下,如今也是打了眼,花了那么多的心思,结果留下来的,竟然是一个庸才。 秦王裴璟就大大咧咧的坐在明堂之上,津津有味地看着面前灰头土脸的宋金刚,甚至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他的没有和这些身边的将领一样,觉得自己是打了眼,去怀疑这宋金刚的军事才华。 他前世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宋金刚也是个猛人。 在历史上,这厮甚至连李渊起兵的太原郡,都给打下来了。 所以秦王裴璟自然也不会因为他一时的失败,而将其弃置不用。 宋金刚来到了裴璟的面前,脸上一脸愧疚地给裴璟下拜,高中喊道:“罪将没有完成殿下的嘱托,如今还得殿下你率领兵马前来替罪将解围,实在是不该,还请殿下你责罚。” 这时候,裴璟没有急着回答,他收取了脸上的笑容,静静地看着宋金刚。 秦王裴璟看的宋金刚的心里都有些发毛了,甚至还开始有点犹豫,这殿下不会真的要将他砍了? 直到秦王裴璟看很宋金刚寒毛竖了起来,还想着要不要直接五体投地,让殿下饶过他这一次的时候,他才听到裴璟说话了。 “这一次的事情,你办的确实不太漂亮。” “也得亏你出发之前,没有立下什么军令状。” “如若不然的话,你脖子上的那颗脑瓜子,是肯定保不住了。” “至于现在嘛,你倒是罪不至死,等到这一次议事完毕了之后,你退下领个五百军棍,这个事情便是过去了。” 宋金刚听到这个话,脸上险些哭出了声音来,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五百军棍都能把他打成肉泥了,那不还是个死吗? 第355章 一半家底+各有算计 “叔父,你这一次过来,倒也是辛苦了,你们先休息两天,等过两天进攻虎牢关,就该你们上场了。” “哈哈哈哈哈!” 裴愔听到这个话,也哈哈大笑。 “殿下说笑了,我们这些人,不过就赶了点路,哪里说得上是什么累的。” “殿下,你运筹帷幄,征战天下岂不比我们累多了。” “只要殿下你的一声令下,我们就可以马上派进入战场。” “这一次我们可是把库存的一半火药,都给殿下带过来了。” 秦王裴璟却显得不是特别的急。 “叔父也不必那么着急,便是休息一两天,也不是这么大的一个事情。” “这样还可以迷惑一下,那虎牢关里面的李世民。” “反正我们现在吃的粮草,都是那个李渊派人给我们送过来的,大不了粮草没有了,我们在抓一个李渊族将,拿来在找李渊换粮草,不就好了吗?” 将领们听裴璟说得如此幽默,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跟李渊打的仗,再拿永安王李孝基去换粮草的事情,确实让他们感觉到痛快异常。 而虎牢关里面的李世民,到底有没有被秦王裴璟迷惑到呢? 其实也是没有的。 李世民刚来虎牢关的时候,还心里有点庆幸,这虎牢关竟然没有被裴璟攻下。 倒是自从李世民来了虎牢关之后,就越想就感觉到越不对。 难道这伪秦王裴璟就这点本事? 想来也绝对是不可能的。 便就是一个再无能的敌军将领来到这虎牢关前面,多少也应该攻打一下虎牢关,看一下有没有机会把这个虎牢关拿下来才是。 但是裴璟按兵不动的那这个行为,仿佛就像是在跟他们说,自己就是在等着他们这一群人到来。 可是李世民怎么想,他都想不通,裴璟这样子做的目的。 李世民想不通,伪秦王裴璟手里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敢那么大胆。 反正李世民自己心里的估计,他自己是绝对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攻下一个有三万五千唐军守护的虎牢关。 问题是,伪秦王裴璟偏偏就这样做了。 这怎么可能不让他怀疑呢? 这个李世民怀疑归怀疑,心里就是想不通这里面的关键。 他没有办法,想不通就暂时先不去想。 李世民也有着自己的骄傲,他对自己的军事才能非常有信心。 这虎牢关也是一个要塞,里面囤积了大量的武器,比如弓箭,刀矛等等,却还储存有大量的粮草。 如果这个裴璟到时候真的来进攻了,这些物资绝对够用,起码足够他们守半年。 何况虎牢关还背靠着整个司隶,洛阳那边还随时可以给他运送来大量的补给。 李世民决定就这样看守住虎牢关,看一下那伪秦王裴璟到底有什么打算。 时间又过了两天,伪秦王裴璟的军队终于开始忙活了起来。 而李世民登上了城墙上面,看到裴璟他们军队所做的事情,心里确实有点发虚。 他发现裴璟的军队,把虎牢关前围起了一座高大的幕墙,仿佛有人在幕墙后面拼命干着什么事情。 同时,裴璟麾下军队用投石车对城墙上面的投石,就变得更加勤快了,仿佛他们的投石车永远不会坏一样。 一块,一块,又一块。 磨盘大的石头从天上飞来,直接砸到他们关墙上。 有一些士兵一时间没有留意,被砸到之后当场就升了天,可能说打的这唐军的士兵都冒不起头了。 对此,李世民心里却不慌张。 他把大多数的军队,都调到了城墙的反面,只留下少量的士兵躲在墙垛下面。 这样的话,伪秦王裴璟的投石车,无论怎么打击。都很难伤到他们的人。 只要到时候伪秦王裴璟的步兵进攻时,他们再上到城墙上面防守,就已经可以了。 问题是,在虎牢关上面的士兵已经有了应对之策,秦军的投石车,还是不断的往城墙上面,投着一块又一块的石头,仿佛投石完全不会消耗他们的体力一样。 李世民百思不得其解。 他下了城墙。又回到了自己的营房之内,心里在猜测。他们到底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而在李世民没有看到的地方,大量的秦军士兵,正在不断的挖着地道。 这个地道由下往上,一路往虎牢关上面挖去。 不过,这虎牢关的地质,其实并不太适宜挖地道,地下水十分充足,很容易就有塌方的可能性。 为此,秦军一边挖着地道,还得一边挖着排水渠,甚还有大量的人员拿来了先砍下的树木,为这个地道进行加固。 裴璟现在手里最不缺的就是人了,他调来的两万士兵不断地开干,这个工程进度之快,实在让人吃惊。 而裴璟则欣喜地看着这四五条地道,脸上也是一阵阴谋得逞的表情。 而旁边的裴愔看了这一切,心里暗暗的也是有些惊讶? 在他看来,他的这个了不得的秦王侄子,跟那虎牢关上面的守将李世民,一定有点什么私人恩怨,这一次是真的要干大事情了。 不然的话,这裴璟为何如此之狠,把他们自然多年的火药足足调来了一半,数量有大几千斤之多,甚至快到一万斤了。 虽然只是黑火药,几千斤那也了不得了呀! 这四五条地道挖的十分宽广,一路往城墙雁门关上面去挖。 照这样看,不用两天,这些地道。就可以挖到虎牢关的关墙下面。 他又看着他后面封的严严实实的五口棺材,那里面装的全部都是颗粒火药。 除了那五口棺材之外,旁边还堆放着大量的木箱子,一口又一口的,足足有两百多口箱子。 显然,裴璟是打算把五个棺材全部送到虎牢关的关墙下面。 这五口那么大的棺材里面,哪怕只是装满了颗粒状的黑火药,威力那也是绝对小不了的? 这五口棺材万一一起爆炸,虎牢关那一面城墙绝对就能上天了,城墙上面怕是连条狗都活不下来。 如果李世民知道他们有这个东西,知道他们是这样打算的,那不用多说,肯定会派出大量的军队出来阻止。 但是李世民根本想不到他们会这样做,因为他真的没有体会过这些黑火药的威力。 同时住在营房里面的李世民,辛辛苦苦的熬到天黑,但是也没有想出来裴璟到底在干什么。 问题是白天没有想好的,晚上想睡个安稳觉,那肯定也是睡不了了。 李世民失眠了一整个晚上。 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李世民才勉强睡去。 可是没想到在他这里一睡。就睡了一整个上午。 到了中午的时候。 大将张亮,却是急急忙忙的来到了李世民的大帐之外,让李世民的亲兵把他给叫了起来。 “殿下殿下,张将军亲自来了,说是要见你。” 李世民勉强张开眼睛,感觉双眼发烫,太阳穴也发胀,整个人难受的紧。 但他张开眼睛一看,此时竟然已经到了中午? 他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这个事情做得确实不该。 他平时的时候。每个上午都会去巡视军营。 这一次竟然被那个裴璟影响了心志,一整晚都没睡,现在一睡又睡了一个大半天。 李世民只好强打着精神站了起来。 “为本王披挂。” 几名亲兵一涌而上,把李世民的铠甲又全部给他穿上了。 对于李世民来说,无论在只要是在军队作战的时候,只要走出了自己这一个营帐,就肯定是要衣甲齐整,斗志昂扬的。 因为他心里十分清楚,只有他充满斗志的时候,麾下的士兵才会跟他一样斗志昂扬。 这样的话,再打几场胜仗,一支军队的灵魂就已经铸成了。 而外面的张亮,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他之所以着急是,并不是因为他要禀报的这个事情,到底有多紧急。 而是因为他害怕别的将领,也发现了这个事情,来跟他抢功。 万幸的是,在他等待的这段时间内,也没有看到有别的将领出现,好来跟他抢功劳。 李世民从大帐里面走了出来,看着张亮,如此慌慌张张的样子,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亮上前两步对李世民施了一礼,说道:“殿下,末将终于弄清楚,那裴璟到底在搞什么事情了。” 李世民听到最后,也是眼前一亮,着急地扯着张亮的袍服,说道:“你快说,他们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张亮看到李世民如此之急迫,心里暗喜,对方越着急,他立下的功劳就越大。 “一直以来,我们都还没有弄清楚,那伪秦王裴璟到底是搞什么。” “可是今天午时,城墙上面的士兵下来轮换,经过墙角根时,却感觉到地上传来的轻微的震动。” “然后他们把这个事情,禀报到末将这里,末将当时听了这个事情,心里也觉得纳闷。” “于是,末将来到墙角,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震动,后来当末将又把耳朵贴在地上时,果然感觉到了地面传来了轻微的震动。” “虽然这动静很小,但确实是在震动没有错。” 李世民大喜过望,这一切的事情都弄清楚了。 伪秦王裴璟的军队,竟然是在挖地道。 没错,就算那裴璟再怎么厉害,也没有办法飞过虎牢关去。 可伪秦王裴璟想要强攻虎牢关,却死上多少人都不一定能够成功。 而那秦王裴璟自以为天下名将,肯定不会做那么愚蠢的事情。 这样一来的话,他们挖地道也就说的通了。 如果他们没有察觉到,可能还真的会被裴璟实施成功了。 可现在他们已经发现了,那在伪秦王裴璟就肯定要吃大亏了。 李世民来回踱两步,说道:“张将军,你先在军营里面。找上几个大缸。缸里面装上水,埋到地上。” “看看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挖的地道。” 张亮点头就打算离开了。 可是随后,李世民又叫住了他。 “等一下,你再在军营里面搜索一下,把那些剧毒的药材都收集来。” “到时候,只要他们的地道挖到虎牢关里面来,我们马上往里面扔上大量的毒烟毒药。” “要是有毒蛇什么的,也可以找来,到时候一起丢进去。” “这虎牢关那么雄伟,他们想要往上挖,起码大几千人是少不了的,到时候就送他这几千人上路。” 张亮听到这话,眼睛也是亮了。 那裴璟不是以为自己纵横天下,打遍天下无敌手嘛。 如今他的阴谋诡计,已经被自己这些人发现了。 到时候,他这几千军队全部损失殆尽,倒是想看看,他的表情到底有多难看。 李世民冷笑了一声。 前几天,那凌敬当着他的面,叫他李二公子,甚至当众羞辱他的事情,他一直都没有忘记。 等到明天,他就要让天下人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秦王。 张亮通过定位。很快就找到了秦王军队挖地道的方位。 他们早已派来了数千军队,就在这个方向守卫着,就等着伪秦王裴璟的军队挖出洞来的时候。 他们已经把裴璟的军队当成了老鼠,而他们变成了捕鼠的猎人,一个老鼠钻出来就杀一个,两个老鼠钻出来就杀一双。 再加上毒烟毒药,这个事情算是稳了。 李世民曾在虎牢关里面所做的事情,裴璟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他也不在乎。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想通过挖地道通到虎牢关里面,他是想要直接送李世民上天。 李世民和麾下军队,以为裴璟一定会借着晚上挖穿地道。直接杀到虎牢关里面。 可是等到他们晚上兴致勃勃在等着的时候,他们却发现对方的军队竟然停止了挖地道,震动也消失了。 他们只能遗憾地叹了口气,看来裴璟进攻虎牢关的日子不是今天,他们倒是白等了。 而第二天一大清早,裴璟的军营之中,就吹响了号角声。 本来守了大半夜,以为裴璟晚上会进攻的李世民,这个时候也才刚刚回到自己的军营之中眯了一会儿。 可张亮却又来了。 “殿下,那伪秦王裴璟的军营中,钻出来了大量的军队,已经在虎牢关前列阵了。” 李世民听到这话,身体也是一哆嗦。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这张亮。 “这不可能!” “难道那裴璟,竟然打算白天进攻虎牢关吗?” 第357章 不可能出现的军队 有功必赏,那是裴璟的原则。 如果哪一位将领立下了功劳,但是最后却没得到应有的赏赐。 不用三两次,他们的人心就寒了,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 裴璟自然不会做也不屑于做。 看那个雄阔海得到了那么高的赏识,周围的将领们都十分的羡慕和妒忌。 可以请看着他们的表情,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你们也不用羡慕,李世民的人头固然值钱,但李渊不是封了很多的王嘛?” “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里了,谁能够拿下一个唐国王爷的人头,我照样封他为郡公。” “现在这虎牢关已经被我们拿下来了,这种情况之下,那洛阳就已经无险可守了。” “根据我们手上的情报,负责防守洛阳的人,正是任城王李道宗,你们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又何必羡慕别人呢!” 裴璟说的虽然十分有道理,但是其实也没什么那么容易。 毕竟是洛阳那是王业之基,城高池深的,想把洛阳攻下来,那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秦王裴璟的军队清剿完了,虎牢关里面所有的唐军人员之后,开始大踏步地向洛阳进发。 而留下来的杜如晦,则看着这座虎牢关,显得有些欲哭无泪。 这虎牢关是一个重要的战略要点。 虽然裴璟这一次把虎牢关给毁了,但是他们肯定要把这虎牢关重新建设起来的,那这样子又是一笔巨大的支出啊。 负责掌握秦王钱袋子的杜如晦,想到这样的事情,又哪里笑得出来? 洛阳城中的任城王李道宗,正在巡视着麾下的军队,清点着洛阳职中的粮草物资。 这些粮草物资可以让洛阳守住两年的时间之久。 洛阳城中还足足有三万的军队。 可以说,如果守城的将领不使出什么愚蠢的招数,那肯定是能够稳稳地守住这个城池的。 而任城王李道宗巡视完麾下的军队,回到了自己的大帐时,心里却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安。 可是试想之下,他又始终想不到问题出在哪里。 难道是虎牢关那边的李世民出了问题吗? 随后,李道宗又摇晃了一下脑袋,把脑子里这种不可能的想法甩出了脑海。 他从小就跟李世民一起长大,李世民到底有什么样的本事,他心里很清楚的很。 别看别人把那伪秦王裴璟吹捧的那么高,但是在李道中的心里。那伪秦王裴璟是连给李世民提鞋都不配的。 有李世民这样的男人守住虎牢关,那在虎牢关又怎么可能会轻易丢失呢? 想到了这里,任城王李道宗才勉强把心里的不安压了下去。 可是他翻来覆去的始终睡不着。 他只好又爬起来,命令旁边的小妾替他穿好了衣袍,再次巡视军营和城墙。 他看到这军营里面值夜的士兵都斗智昂扬。 虽然现在夜已经深了,但可是连一个打瞌睡的士兵都没有。 每个士兵都在尽忠职守,士兵们的铠甲更是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烁出真正的光芒来。 任城王李道宗的脸色终于露出了欢快的笑容,到底还是他想多了。 他们唐国有那么威武的唐军士兵,有那么睿智的将领,就算那裴璟,再有什么样的本事,也绝对不可能打败他们的。 只是可惜了。 这一次他没有抢到看守虎劳关的重任。 要不然的话,那一定要让那伪秦王裴璟,看一看他任城王李道宗的手段。 看完了军营和城墙上面的士兵之后,任城王李道宗月终于安稳了下来。 他回到了军营之中,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离闹钟还是像往前一样早早地起了床,虽然昨天晚上睡得很晚,他也很困,但是一名将领就应该有一名将领的觉悟。 如果他赖床的话,其他的将领见到一次两次,也会开始懈怠下来。 如果裴璟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告诉任城王李道宗,这个就叫做破窗理论。 他起了床之后,先美美吃过一顿早饭,然后又练了一会儿武艺。 随后,他更是兴致勃勃地巡视了军营和城墙。 这一圈的事情干下来之后,任城王李道宗又差不多开吃中午饭了。 今天任城王李道宗的中午饭,仍然是那么的令人羡慕。 因为任城王李道宗的地位高,并且喜好口腹之欲,所以他也没有和手下的士兵们在同一个锅里捞饭,反正是开起了小灶。 像他这样的将领,也不能说它不好。 比如说汉朝的霍去病,就也并不推崇跟士兵们一个锅里捞饭。 他更喜欢的是等级分明,以赏赐促进士兵勇猛作战。 其实不止李道中,裴璟也是走的这一条路线。 之前有出城砍柴士兵发现了一头肥鹿,现在这肥鹿就摆设了他的桌子上了,由他独自享用。 到时候,任城王李道宗吃不完的,还可以赏赐给他的亲兵们,所以倒也不会浪费。 只是可惜的是,今天他这顿饭注定是吃不安稳的。 当他还没扒了两口,还没来得及继续细细咀嚼嘴里面的鹿肉到底有多美味,帐篷外突然传来了一个急迫的声音。 “大王,大王,大事不好了!” “城墙上面的军队,竟然发现了一只来历不明的骑兵。” 任城王李道宗听到这个话,险些没被噎到。 他赶紧出来扔下了手里的鹿腿,又嚾了一盏茶汤,才一把掀起了帐篷的帘子,冲出帐篷来。 那帐篷的帘子因为他用力过剩,显些没被他扯下来。 只见他不可置信,却又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的这名,负责城墙值守的郎将,斥责道:“你在放什么屁?” “那虎牢关上的秦王都还在顶着,又怎么可能有来历不明的骑兵来到我们这里?” 也不怪李道忠这样想,因为说起来历不明的骑兵,那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伪秦王裴璟的骑兵来了。 否则的话,其他势力的骑兵,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而他们自己的骑兵更不可能。 因为整个洛阳地区的骑兵,都掌握在李道宗的手里。 但最近根本就没有手下的骑兵部队,向他表明要来洛阳公干。 那名郎将刘润看到任城王李道宗的这个表情,心里也有点发虚。 可是那骑兵就呆在城外,他也不可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只好战战兢兢地说道:“大王,属下不敢撒谎,那确实是有了一支不明不白的骑兵就在城外。” 李道忠这一下子,心也沉下来了。 他看着面前这名郎将刘润,再试探地说道:“难道是一些什么不开眼的马贼,又或者是什么商队的骑兵吗?” 这个也确实有可能。 乱世之中,匪寇自然特别多。 还是有一些马匪,会出现在各处的山林河泽之中,抢劫那些来往在官道上的商旅。 而一些商旅为了防备这样的山贼,也有可能会养上一些护卫,这些护卫有一些战马。 甚至这些商旅如果是出自一世家大族的话,那就铁定会有战马和长刀。 可是那郎将刘润听到任城王李道宗这样说,仍然是坚持地摇头。 “大王,这个恐怕不太可能。” “属下看到那些骑兵的身上,都穿着整齐的皮甲,手臂上甚至还绑着骑兵盾,肯定是专业的军队。” “属下觉得……觉得……” 李道宗看到这他支支吾吾的,也有些不耐烦了,一巴掌就抽在了郎将刘润的脸上。 郎将刘润的嘴巴,当场就被打出了血。 “支支吾吾的,莫非是你这嘴巴出了什么问题不成?” “若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要不要本王派人帮你缝起来,让你以后都说不出话?” 任城王李道宗平时并没有那么嚣张跋扈,只是他现在心里已经感觉到越来越不安了。 他跟郎将一样。想到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可能,但是他又不愿意面对。 他把最后一分希望,寄托在面前的这个郎将身上,就希望面前的这个郎将刘润告诉他,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可是刘润不能够按照他的想法来了。 被打了之后,他也狠下了心来。 “大王,我觉得在城外的军队,像是秦军骑兵。” 任城王李道宗娱再也没办法欺骗自己,他甚至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半晌之后,他睁开了眼睛。 “在前面引路,本王要亲自看一看那些骑兵。” 郎将刘润不敢怠慢,连忙在前面引路。 他走出了营帐的时候,还偷偷的往营帐的旁边吐了一口血水,心里骂道:“这狗东西,打人还挺痛!” 不过,他也不敢真的骂出来就是了。 李道宗急急忙忙的带着亲兵,攀爬到城墙之上。 这个时候,他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可是等他看到城外的那一支骑兵时,心里也是咯噔了一声。 李世民那边,可能真的出问题了。 如果不是的话,城外的这次骑兵,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那就是一支秦军骑兵的斥候。 那些秦军斥候的出现,引得城楼之上的人也是一阵骚乱。 秦军斥候们也却并不紧张,反倒饶有兴致地观察的这个洛阳城。 他甚至还对这这个洛阳城的城楼指指点点。 问题是,他们也非常老实,就站在了唐军士兵的弩箭射程之外,轻易不可能有什么危险。 任城王李道宗看一下旁边的郎将刘润,恶狠狠地说道:“派人出去,像这些秦军骑兵抓回来。” 他现在非常着急,就想知道虎牢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任城王李道宗着急地想知道,这些到底是秦军绕道而来的小股部队,还是真的是秦军主力的前锋斥候。 如果他们真的是秦军部队的前锋斥候,那这个事情就大了。 秦军的主力都出现了,那么李世民又怎么样了? 他是战败了吗? 有一种更险恶的可能。 或者李世民已经死了? 任城王李道宗摇了摇头,他始终相信以李世民的才华,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出现。 可那名郎将刘润听到李道宗这话,呼吸也是一窒。 这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毕竟秦军士兵也有腿。 随后,洛阳城的城门被打开,郎将刘润率领这一队骑兵,从城里面冲了出去。 可是那些秦军的斥候,一看到城门被打开了,早已经溜之大吉,他们又哪里追得上。 人是没有追上了,郎将刘润回来,跟任城王李道宗汇报。 任城王李道宗也不能够说什么,毕竟追上的可能确实是不大。 但是任城王李道宗心里的不安,那是真实存在的。 他一定要解决这个问题,了解清楚这个事情的真相,不然的话问题可就太大了。 于是,任城王李道宗把手里的几乎所有斥候都派了出去。 那么数量庞大的斥候,足以搜索将近五十里地范围。 就更不要说,他们主要的搜索范围都在虎牢关那个方向。 如果真的出现了大规模的军队,那他们很大可能可以搜索得到。 其实他们也不需要多么细心的寻找,因为裴璟根本就没有打算隐藏自己的行踪。 他们率领的秦军主力部队,已经来到了,距离洛阳城三十里处的平原上。 双方的斥候搜索范围,很快就开始重叠。 秦军的斥候与唐军的斥候来回交战。 但总体来说,裴璟手下的斥候数量更多,给唐军的斥候造成了极大的杀伤。 可不管怎么说,唐军的伺候也不是吃素的,还是有着不少的斥候活着回到了洛阳城内,甚至还带回来了一些战果。 郎将刘润又一次来到了任城王李道宗的营帐。 “殿下,属下已经弄清楚了,是秦军的主力已经来到了,距离洛阳城沙十里处。” “我们的斥候,跟他们的斥候交战损失非常的大,但我们也抓到了一些秦军的俘虏。” “这里面其中有两名俘虏,还是秦军士兵的伍长。” 任城王李道宗听到这个话,难受地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带进来!” “再把洛阳城里面旅率以上的军官,全部叫到这里来。” 随后,等所有唐军将领来到的时候,就看到我这大帐中间跪着两个穿着秦军军服的俘虏,正在被五花大绑着。 任城王李道宗来到了这两名俘虏的面前。 “现在我问什么话,你们老实说了,如果敢有半句虚言,你们两个就要人头落地。” 第366章 裴璟的奸计 还是像以前一样,看来他们远远是打算利用骑兵攻城。 屈突通和任城王李道宗带着麾下亲兵们,来到城墙上面。 他们明白,今天就是一场规模最大的攻城战,如果他们今天守住了,后面秦军的攻势就会越来越变缓。 他们就极大可能上,会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此时裴璟正如众星捧月一般,带着麾下的将领们,来到了荥阳城墙外面。 “今天这场战争,哪一位将军愿意去打头阵?” 几乎裴璟麾下的所有将领都跑出来请战。 裴璟对麾下的这些将军如此踊跃的行为,十分满意。 “秦琼将军,今天就由你来充当头阵,如何?” 秦琼听到这话心里十分高兴,他可算是抢到了一个不错的任务。 秦王一声令下,所有的投石车都开始发威。 客又一块磨盘大的石头向城楼上面砸去。 屈突通对于裴璟他们的攻城方式,有很深的研究。 他们知道裴璟现在的麾下军队,是不太可能马上就会来堆土坡的。 他们需要等裴璟把投石车前移,把他们投掷的石块变得更小,方便向后延伸的时候,那些秦王裴璟麾下骑兵才会上来堆土坡。 因为这样才能够避免他们的投石车不会打到城墙上面,然后反弹回来伤到他们自己。 所以去得屈突通把麾下的这样领和士兵们直接撤下了城墙,躲在了城墙的反背面。 打等到裴璟的军队投石车打击往后移的时候,他们才冲上去。 那时候也来得及赶到城墙上面来,还能更好对城楼下面的骑兵发动反攻。 显然他们的这一套作战方法是十分有效果的。 裴璟的投石车一直对着城墙上面进行有力的攻击,但是对于基本上没有给他们造成任何的伤亡。 任城王李道宗也不得不对屈突通竖起一根大拇指。 屈突通能打下那么多的名声,能获得那么多场战争的胜利,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的。 很快城外的投石车打击,开始延伸了。 屈突通手里的令旗一挥,所有的唐军马上就从城墙的背面,通过跑马道往城墙上面赶。 而裴璟外面的骑兵,也拿着土包正在往荥阳城赶去。 屈突通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他手下的将士们,手上都拿着弓箭拿着弩。 只要这些秦王裴璟的骑兵到了他们的射程范围之内,他们就会马上射出手里的箭矢,一波又一波的收割他们的人头。 而这个时候城外的裴璟看着城楼上面,虽然他看不到城楼上面具体是什么个情况,但是裴璟的脸上也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这屈突通可是个名将啊! 名将哪里有那么好对付? 这屈突通以为自己了解秦王裴璟,但是在秦王裴璟真的那么容易,就被他了解到了吗? “传令下去,让投石车开始做事。” 旁边的传令兵连忙下去传令。 而那边的投石车阵地,这裴璟的一声令下,迅速向后退去,转移到了后面预设的阵地当中。 一箱又一箱的铁火雷被搬了出来,这些已经是裴璟手里仅剩的存货了,他们打算在今天这里完全用完。 城楼上面的屈突通已经看到了城墙外面,裴璟投石车阵地那怪异操作。 他们还看到裴璟的骑兵,就这样要拖着土包子外,直接大迂回撤了出去。 他心里咯噔了一声,这一下子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中计了,秦王裴璟根本就是看穿了他的所作所为。 裴璟刚才的投石车攻击延伸那是假的。 “快快撤下城墙!快撤下城墙!” 屈突通大声喊着,传令兵也激动地挥着手里的旗子,,但是哪里来得及。 裴璟投石车开始发射。 一枚又一枚的铁火雷,被射到了城墙上面,然后在城墙上面爆开。 无数的唐军士兵在痛苦哀嚎着,这些秦军所剩不多的铁火雷,直接把唐军士兵都炸得晕头转向的。 有不少士兵甚至死状十分惨烈,连完成的尸体都凑不出来。 从楼上面那是一阵痛苦哀嚎。 他们的士兵死伤惨重,他们防守的阵型完全瓦解了。 秦王裴璟手里的令旗一挥,刚才已经撤回来的骑兵,继续拿着土包向前。 秦军骑兵足足有五万人马,一人一包土抛到城墙底下,很快就硬生生抛出了一个斜坡,斜坡的最高处已经到了荥阳城墙顶上。 唐军士兵看到这一幕大慌,连忙召更多的人上城墙守城。 可这斜坡不是云梯,那么大的面积,事情发生的又太过突然,城墙上面死伤惨重,一时之间难以补充士兵。 就城墙上的这点人手根本防不住秦军骑兵。 裴璟麾下的士兵都已经披挂好了,可以马上出兵攻城。 士兵们都身着一身黑色明光铠,头戴鹰棱盔,手臂上绑着骑兵盾,背后是一把骑弓和一壶羽箭,左腰还挎着一把横刀。 并且这支秦军骑兵不但是装备精良,连身上都露着彪悍之气,无不在显示着他们是一支精锐的部队。 秦琼亲自率军攻城。 在秦琼的如此作为之下,麾下的将士们士气高昂,攻势如潮,紧随着他往荥阳城杀去。 营中的战鼓已经响起,那是秦王殿下在亲自为他们鼓起战鼓。 秦琼左手执步兵战盾,右手斜提一把横刀,身先士卒,率领部下从斜坡开始攻城。 他以步兵盾护住自己肢体,右手斜提着一把横刀,往斜坡上疾驰。 随着他在斜坡上越蹦越高,很快便进入到了敌军箭矢的攻击范围之内。 宽大的步兵盾,为秦琼提供了很好的掩护,本来城墙上面的唐军士兵已经十分少了射来的箭,也稀稀疏疏的,根本就没有办法对他造成任何的威胁。 数名唐军士兵执矛向他刺来,只见他敏捷地躲过矛阵,稳稳地站到了城墙上。 随即秦琼手中的长刀横劈,刀势迅烈,围攻他的三名唐军士兵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秦琼接着又是连杀数人,在面前杀出了一个小小的空档。 这时,更多唐军士兵发现了他的悍勇,同时举矛向他刺来。 秦琼抛开手上的步兵盾,从地上捡起一把长矛,左手持矛,右手持刀,连刺带砍又杀死十余人。 这个时候,大量秦军骑兵抓住这个机会,也从斜坡踏上了荥阳城头。 第369章 粮草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现在的情况就是,李渊根本就做不到给东边的潼关增加军队,又给西边的增加军队。 因为这种情况下,无论是东边失守还是西边失守,长安将无兵可守,到时候除了开门投降,也没有别的出路了, 他现在必须要解决掉东边的压力,或解决掉西边的压力。 这个时候太子站了出来说道:“父皇,这样子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照这样看,我们只能够重新跟东边的裴璟谈判了。” “我相信之前他一直想要跟我们谈判,这是因为他们已经拿到了足够多的东西。” “他们现在军队也十分疲惫,如果我们不肯停止战争的话,裴璟只能够一直跟我们打。” “这样子下去,不管是对于我们,还是对于他们来说,都有一个强大的压力。” “所以现在我们重新跟他们谈判,相信他们也是能够接受的。” 李建成这个话一说出来,整个大殿里面的文武将领都纷纷点头。 这李建成说的事情,他们十分认同。 只是之前的时候,他们就不想再跟裴璟一直打下去了。 就算裴璟打输了虎牢关和洛阳,他们大概率也抢不回来。 但是要是裴璟打赢了,顺利打下潼关,那么整个关中就危险了。 谁也不知道这裴璟会不会咬着牙,强行进攻长安。 这个事情唐皇李渊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是对于李渊来说, 其实这个事情他也是不太能够接受的。 因为之前是他拒绝了跟裴璟谈判, 所以才导致裴璟继续发动战争。 如果这一次,他们主动跟裴璟提出要结束战争要和谈的话, 那裴璟提出来的条件,恐怕是他们绝对不能够承受的。 李建成看到李渊迟迟不能够下定决心,心里面也有点着急了。 “父皇,照这样看的话, 就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了。” “我们现在在跟裴璟谈判, 或许他会要很多东西,但这终归是我们的出路。” “如果我们不跟他谈判,我们这个时候就已经站在了深渊的边上。” 唐皇李渊听到这个话,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他必须要承认李建成所说的, 全部都是实话。 “那就按照太子所说的, 再次派出人去跟那裴璟谈判。” “不过朕心里都有一条底线,那就是潼关绝对不能够丢失。” “至于之前跟那裴璟说的,让他交出他手下的将领的事情, 就当这从来没有提过。” “还有如果他们要赔偿粮草的话,我们最多给他五十万担粮草,再多一颗米,那绝对不行。 如果他要的更多,那我宁愿继续跟他们发动战争。” 在场的文武听到李渊这样说,都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他们知道唐皇李渊之所以只愿意交出五十万的粮草,其他的一颗米都不愿意多给,不是因为李渊执拗的心理又开始作怪了。 而是因为现在他们的状况, 也十分不好, 他们不是不愿意出,他们是出不了那么多了。 不过他们相信就李渊现在提出了这个条件的话, 裴璟一定会接受的, 因为其实秦王裴璟,也绝对不愿意再继续打下去了。 他们从西边的战场上, 发现薛举的军队增添了很多新的铠甲。 从这些铠甲的样式来看, 很有可能是秦王裴璟提供给他们的。 这就代表着秦王裴璟, 在某种意义上, 也非常着急地想结束这场战争,这就是他们的机会。 虞世南再一次承担起了这个重任, 他带着麾下的一支谈判队伍又来到了潼关处, 此时裴璟的军队已经在潼关驻扎了半个月了。 这半个月里面, 秦王裴璟几乎没有对潼关发动过任何的大规模攻城战。 秦王裴璟无非也就构筑了一些投石车的阵地,跟李唐的投石车进行来回对轰。 仿佛裴璟这个时候,也在等着他们的到来。 这一次虞世南来到了,但是裴璟直接连见都没见他一次,只是说就让上次负责跟他们谈判的凌敬,再跟他们谈判。 这一次虞世南十分着急,没有再跟裴璟手下的凌敬,搞什么虚头巴脑的来回嘴炮,直接将他们的条件讲了出来。 “凌军师, 我们陛下已经说了,对你们上次提出的条件可以全盘接受, 即是妄我们两国之间能够签订一个尽快的协议。” 凌敬摇了摇头说道:“今时已经不同往日了,现在我们已经来到潼关底下,整个潼关以外将无险可守。” “如果我们愿意的话, 马上就可以对潼关发动战争了,所以上次谈的条件现在已经绝对不可以了。” “这一次我们要六十万的粮草,还有你们的国君李渊, 必须要承认我们,对整个潼关以东的掌控权。” “三年之内,他绝对不能够派军队,对我们的领地发动战争。” “否则的话,我们将直接再次跟你们发生战争,我们也会全力支持薛举对于关中的入侵。” 虞世南听到这个话心里叹了口气,对方这一次倒是没狮子大开口。 六十万的粮草,其实也并不算得上是十分过分。 因为李渊给他的底线是五十万担粮草,说起来也只是多了十万的粮草。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唐皇李渊的嘴巴咬得很硬,但是虞世南相信如果只是多了这点东西的话,李渊是绝对会接受的。 “这一个东西,已经超出了我的权限范围之内, 我必须要派人回去跟我们的陛下禀报,才能够知道你们的条件到底能不能接受。” 凌敬听到这个话, 心里面有点不满。 “就这么点东西,你们还要来回的折腾, 实在是让我们的陛下感到十分的失望。” “我就只给你们十天的时间,十天的时间,你们如果还不能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就会马上对潼关发动战争。” 虞世南叹了口气,李渊给他的权限实在是太少了,他只能够赶紧派出使者回去禀报给李渊。 当李渊知道了秦王裴璟的条件之后,心里叹了口气。 只是多了十万的粮草,虽然他心里很不高兴,但是这个条件他其实还是能够接受的。 “派人回去告诉虞世南,就是说他们的条件我们已经接受了。” “不过让他们跟裴璟谈判,这粮草能不能够在两年之内交割清楚,一时之间我们凑不出来那么多的粮草” 虞世南把这个话直接告诉了凌敬,但是想不到凌敬就连这点小小的条件,竟然都直接拒绝了。 “虞侍郎,你们提出了这个条件,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接受,虽然你别看我们家大业大的,但实际上我们手上的粮草也十分紧迫。” “就等着你们赔偿我们的粮草,才可以让我们缓一缓,一个月之内,我必须要见到所有的粮草,如果不然的话,这场战争还是会继续下去的。” 虞世南感到十分的愤怒,他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声骂道:“你们的殿下拥有那么广阔的土地,北边的突厥人跟东边的高句丽人,都向他俯首。” “他有那么缺少粮食吗?我想来绝对没有,为何他还要这样苦苦相逼,这难道就是君子的所为吗?” 凌敬听到这话冷笑了一声。 “别看我们殿下麾下的地盘虽然十分大,但是我们殿下手上的军队,也十分的多,我们殿下的臣民也十分的多。” “每一天消耗的粮草,那就是车载斗量,这种感觉是现在的李渊绝对不曾体会过的,所以他并不理解我们的困难。” “何况现在的情况,你们仿佛还没有弄清楚,现在不是我们求着你们结束战争,而是你们需要尽快的跟我们结束战争。” “再这样拖沓下去的话,等到那薛举进关中的之后,我们就不再需要跟你们谈判了,我们真正需要的是跟那薛举谈判了。” 凌敬的这一句话,彻底打败了虞世南。 凌敬现在说的这些东西,全部都是事实,他心里感觉到了无比的屈辱,但是他却无计可施。 他只能够又再一次派人回去,告诉了李渊,关于凌敬和裴璟这边提出的条件。 李渊看到他们的要求,沉默了。 西边的李元吉,在前几天又再一次打了一个败仗,损失了大几千的人马。 这薛举果然是猛的很,哪怕有着李元吉和李孝基两个人一起,在薛举的面前,也占不到丝毫的便宜。 也就是当年的秦王李世民,还能够跟薛举一较高下。 可是现在李世民,已经直接被裴璟干掉了。 李渊的麾下甚至找不出一个能够跟李世民差不多的将领。 或许有一个,就是以李世民以前麾下的将军李靖。 但是那李靖其实跟李渊也有一点亲戚关系,总体来说,还是可以信任的。 现在这个李建成负责守长安城,也没有办法调到西边去。 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把潼关方面的军队往西边调。 所以秦王裴璟提出的这个条件,他必须要接受。 因为薛举不可能退兵的,可能退兵的就只有裴璟。 所以现在裴璟提出了条件,如果不是无法实现,那他就必须要认同。 但是秦王裴璟提出这个要求,并不是因为裴璟真的就那么缺少粮草了。 秦王裴璟手下的地盘,这两年来风调雨顺,各地的良田都得到了丰收。 大量的粮草通过大运河,又通过黄河,一直运送到了潼关的边上给裴璟。 方便的水运运输,节约了秦王裴璟的军队运送粮草的难度,也减少了他们运送粮草的损耗。 裴璟现在手下的粮草,可以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绝。 但是裴璟仍然选择这样做了,那就是裴璟的奸诈所在。 如果唐皇李渊也想尽快结束这场战争,那么最快的办法,就是赶紧凑够一批粮草,给裴璟送过去。 但是那么短的时间内要筹集那么多的粮草,后果只有一个,市面上的粮食价格会直接暴涨。 现在因为东边的军事压力和西边的军事压力,长安的粮价已经升到了一两银子一担。 如果唐皇李渊再从关中抽调八十万担的粮草,那么恐怕整个关中的粮价,会涨到两三两银子一担。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粮草价格。 可想而知,这一次他就算能够让裴璟退兵,也能够让薛举退兵,但整个关中也会涌现出大量的乱匪。 甚至大量流民军也会揭竿而起,来跟他们作对。 接下来三四年,唐皇李渊他们都根本缓不过气来。 但是秦王裴璟的这个条件,李渊只能够接受, “你派人回去告诉虞世南,那裴璟提出的所有条件,我们都能够接受。” “一个月之内,我们就会筹集出六十万担的粮草交给他们,但是让他们收到粮草之后,必须尽快退兵。” 这个消息传了回来,虞世南直接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凌敬。 可以看到虞世南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是带着屈辱的。 凌敬又直接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秦王裴璟。 而裴璟和凌敬,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这一场战争,他们获得了彻头彻尾的胜利。 李渊开始派出军队,在整个关中开始收集粮草。 有一些直接就是用官府,强行压低粮户的价格强行采购。 然后粮户卖出的粮食之后,所能拿到的那点微薄的钱财,根本就不够给他们生活的。 而李渊强行收购了大量的粮草,也导致了粮户手上的粮草,也只够他们自己吃了,根本就没有更多的量,可以卖出去。 但是关中还有很多手工业者,还有其他的很多工匠,还有很多的其他人,是根本不种地不种粮的。 整个关中已经彻底的乱起来了,仿佛一夜之间,整个关中就涌现出了几十只乱民的军队。 甚至还有一些,直接就是当地的官员揭竿而起,要反抗李渊的暴政。 李渊这时候,心里简直吃了千万只苍蝇般难受。 他只能够从看守长安的三万五千军队,又抽出了五千军队和新招收到的五千新兵,派到关中各处镇压各地的流民军。 而秦王裴璟则在一个月之内,收到了李渊给他送来的六十万担粮草。 别看这六十万担粮草,虽然好像不多,但是这足够让秦王裴璟的军队吃两个月之久。 并不只是秦王裴璟现在手下的这支军队,而是他所有的军队,都够吃两个月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裴璟东归,秦王世子 <\/b> 裴璟的军队和李渊的军队,相互之间签订了协议,双方在三年之内,不会再进行任何的战争。 裴璟终于满意了。 除了留下两万的军队驻守荥阳,然后留下了两万军队驻守洛阳,再留下了一万军队驻守虎牢关之外,其他的军队开始退兵。 而李渊也从潼关的三万五千人之中,直接调走了两万元,支持西边的战事。 就是有了这些生力军的加入。李元吉和李孝基,才能勉强抵挡住了薛举进攻。 这一次薛举,是注定攻不进关中的。 但是双方的交战直接让李渊的兵马损失了三万多人。 可以说,这场战争唐皇李渊已经输得彻头彻尾。 很多人开始对李渊这个势力感到失望。 一些官员开始寻求别的出路。 那是老实说,别的出路其实也不太对。 南边的势力,注定是上不了桌面了。 他们如果要选择别的势力加入,那只有裴璟这一条路,其他的势力在他们眼里都不太够资格。 所以哪怕裴璟率兵开始返回幽州,他依然收到了很多唐朝大臣写来的投诚信。 裴璟看一下凌敬,笑问“这一次我们收到了那么多大臣的投降信,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处理,凌军师可是有什么说法?” 凌敬也笑了笑。 “殿下,这些人愿意投靠我们。自然是好事。” “只是现在我们也暂时用不上了,我们这两三年内,是注定没有能力再次对李渊发动进攻。” “不过这些人,倒是可以慢慢经营经营,到时候积攒多了,对于我们来说,也始终都是有好处的。” 裴璟十分认同。 其实这些人还不算是真正想要投诚他的,最多只能够算得上是骑墙派而已。 如果到时候秦军战场上失利,那么这些骑墙派马上就会离开他。 所以裴璟也没有,把自己将来灭掉李渊的希望,放在这些骑墙派的身上。 “现在关中的局势怎么样了?” 凌敬的手上还掌握着东厂,关中的情报,正源源不断地流到了他的手里。 现在整个关中已经乱起来了,一石粮食的价格,足足涨到了两三两银子。 关中的普通百姓,根本就没有办法承担高昂的粮价。 大量的工匠和小商人纷纷破产,流民越来越多,已经涌现出了十几支反对李渊的势力。 接下来两三年的时间内,李渊除了派兵清剿这些乱军,其他的也什么事情都做不到了。 这就是裴璟最想见到的。 要不然,他让李渊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粮草来,就是白费力气了。 裴璟想了想。 “我们现在手上的财物,应该还有不少?” 凌敬点了点头,示意旁边的杜如晦站出来。 那杜如晦笑着说道“殿下你连战连胜,我们手上掌握的浮财十分的多。” 裴璟料想也应该是这样,如果这杜如晦跟他说,他手上的浮财不多,那他还真的要怀疑,是不是杜如晦贪了他的财宝。 “那就不要留这了,除了打赏士兵,还有抚恤战死士兵之外,其他的浮财都拿出来,去关中买粮食。” “现在虽然是禁止关中的粮食运出来,但是只要我们给的足够多,那肯定还会有一些商人铤而走险的。” “就算是其他人走私,他李渊拦得住,但关陇军事贵族的人,他们拦的住吗?” 在场的文武将领看向裴璟,心里都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裴璟的这个做法。可以说是十分的残忍。 因为裴璟这样的做法,直接会把关中的粮食,价格推到一个更高的程度。 现在关中一石粮食都两三两银子了,除非家里本来就是农民,又或者家境十分优越,否则这个粮食是根本都吃不起了。 如果裴璟还会捂着大量的粮草不让卖到关中,反倒是购买关中的粮食,那肯定会有大量的关中的百姓破产。 虽然看起来,裴璟这种做法是十分吃亏的。 因为裴璟麾下的粮食价格,一担粮食也不过四五百文。 他们却要用十倍的价格去采购关中的粮食。 但是所有人都明白,手上掌握着大量的浮财是没有意义的,只有把它用出去,才是真正有意义。 关中的粮草价格会越来越高,到时候关中吃不上饭的百姓,也会越来越多。 那这些百姓出不上饭了,他们会做什么? 他们会加入乱军。 关中的情况注定会越来越恶劣,李渊军队就会在一次又一次的剿匪行动中,疲于奔命。 随着,裴璟离琢郡越来越近,裴璟麾下的大臣,心里的心思又动了起来。 大臣们开始暗地里不停地串联。 裴璟知道了这种情况,但是他们却没有任何的举动。 在某种意义上说,他也是默认的这种行为。 裴璟麾下的文武大臣看到裴璟这样做,这胆子就是更大了。 他们甚至不再满足于鬼鬼祟祟的相互勾连,他们直接就是宴请同僚好友,公然商量他们的计划。 随着离越来越近,裴璟竟然有些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他离家已经将近两年,想必家中的孩子,比以前更高了! 裴璟不知道,他们对自己这个父亲,会不会变得生疏起来。 而最主要的就是,裴璟在外面打仗,因为闲来无事,同时又为了笼络地方官员和贵族,导致他又纳了几个姫妾,也不知道妻子有没有生气。 等到越往涿郡进发,身边的军队便越来越少。 秦军原先庞大的军队,不少都直接脱离了大队,返回了各自的驻地。 那些突厥前来支援的军队,也兴高采烈地拉着他们的战利品,开始北上返回各自的部落。 不过他们也是聪明,知道把他们的战利品拿回去没有意义。 所以他们把他们的赏金,都卖买了一些比如说茶叶之类的,草原上缺少的物资。 可想而知,等到他们一旦回到草原上,他们的这些财物,马上又能翻几番。 何况他们都是几万的骑兵一起返回草原,光是看他们这个阵势,也不可能有什么草原上的乱匪,来抢劫他们。 每一个异族士兵,都在交谈中感叹裴璟的恩德。 闲来无事,他们还能骂上几句那些幽州的士兵。 家乡有什么好思念的,若是能够一直跟着秦王打仗,不停地获得那么高的赏赐,他们打十年都不思乡。 现在还跟秦王裴璟身边的,只有他的五万亲卫兵马。 这五万本部兵马,都是要驻扎着涿郡和渔阳大营的。 这些都是秦王裴璟最核心和最忠心的军队,同时也是秦军里面作战能力最强的。 这些亲卫军队里面一些的底子,甚至可以追溯到当年的辽东城之战。 秦王裴璟是轻易都不会。离开这些军队的保护的。 随着军队离涿郡城还有五里的时候,秦王裴璟看见城门前,黑压压的都是人群。 他心中有些惊讶,这个阵仗倒是有些大了。 涿郡的所有人都知道,秦王裴璟率领大军凯旋而归。 因而城门前人潮涌动,车马如龙,无数人翘首以待。 秦王妃亲自领着几个年纪大些的孩子,就站在长安城门前等待着。 而站在最前面的,则是秦王裴璟的世子裴棣。 裴棣作为秦王世子,让他前往城外迎接大军凯旋,也是应有之义。 裴棣今年已经十岁了,也只有作为嫡长子的他,才有资格站在最前方。 而裴棣身边站着的,除了他的母亲秦王妃之外,还有他祖父的裴爽,曾祖父裴蕴。 更后面的则是各个郎署、各曹的官员,以及一些留守的军方将领。 官员们用各种各样的眼光,看向这个殿下的嫡长子,各有各的想法。 当然绝大多数的目光,都是善意的。 只是在他们眼里,裴棣比秦王少了几分威武,多了几分儒雅。 但是气质这种东西,是可以慢慢养的,但他手中掌握的权利多了,上位者的威势就会慢慢地养起来了。 但是一些年龄比较大的大臣,尤其是是当年在朝中当过官的官员,看着裴棣的眼神,则显得更加复杂。 虽然他们从伪秦王裴璟的容貌上,可以看出裴璟的影子。 但是事实上,他们看出裴棣的身上,更像另外一个人。 那就是裴棣长得也十分的像他的外祖父杨广。 尤其是这裴棣长得跟杨广一样高大,容貌出众。 毕竟,裴棣是杨广的亲外孙啊! 其实这也是裴棣的弱点,就是因为长得太像杨广了,让他失去了很多官员的支持。 但是明显现在裴璟最支持的,最看好的,直接被当成继承人的,既然还是裴棣。 所以一些官员,虽然心里有不一样的想法,但也不敢公然的跟裴棣作对。 裴棣仿佛没有感觉到身后传来的道道目光,脸上依旧是挂着和煦的笑容。 官员们都在自己的位置站好,哪怕都知道秦王裴璟,重视嫡长子裴棣。 可是却没几乎没有哪个官员,敢愚蠢到上来讨好裴棣。 他们甚至不愿意。跟如今的裴棣多接触。 尤其是如今秦王还十分年轻,看起来起码还有几十年能熬, 他们现在做下注,那实在是太过愚蠢了。 其实裴棣听说父亲凯旋归来,心里是十分高兴的。 他已经两年多没有见过父亲了。 这让从小在父亲身边长大的裴棣,对父亲也是十分的想念。 到了正午时分,涿郡城门等待的人群,终于等来了凯旋而来的大军。 秦军横行天下多年,盔甲鲜明,队列有序,彪悍之气外露,这恐怖的威势真是让人震撼。 裴棣与众官目光所及之处,俱是金戈铁马。 随着时间的推移,秦军的方阵还在向他们这个位置慢慢地移动着。 秦军鲜艳的军旗随风飘舞,庞大军阵如山般移动着,又像黑云压城城欲摧。 随着秦军的人踩马踏,城门的人群感觉大地都在颤动。 在场的官员,很多都是文官。 以前他们只知道他们的秦军横行天下无敌,如今亲身感受,他们才发现,闻名远不如见面来很震撼。 裴棣看着秦军一步一步地向着他们前进着,这强大的压迫感,让他感到莫名的心颤。 他连腿脚都有些发软。 裴棣哪怕明知道,这是自己父亲率领的军队,他的内心仍是忍不住地震颤。 秦军数万人的杀气,几乎在长安城的上空凝成了实质。 裴棣甚至无法想象,如此的一支军队到底要什么样的人,才能将它打败。 不,裴棣知道他们是无敌的。 因为他是父亲亲手带出来的军队,也是他们裴家安身立命的本钱。 因此,虽然裴棣的内心都在震颤,但是他却猛地去控制自己。 不要害怕。 不要想着逃跑。 要让自己融入他们,成为他们的一员,成为他们意志的代表。 不久,裴棣看到面前的这数万铁血军队停止了行进,中央开出了一只百多人的队伍,这是父亲脱离大军向他们奔驰而来。 裴棣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仿佛内心一下就安定了下来。 此时,哪怕处于万军面前,他的心也还是安定的。 他那抹温和儒雅的笑容,又重新挂上了脸庞,他开始向着父亲的队伍迎了上去。 秦王裴璟也是远远地,看到了儿子的身影。 他对儿子处于数万军之中,仍然能保持镇定,也是十分满意。 他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养成像刘禅一样的废物。 若真的是那样,他也只能被迫无奈的换一个继承人。 可儿子总算没有让他失望。 秦王裴璟开始减慢自己的马速,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等候着儿子来到他面前。 裴棣又走了数十步,终于走到了秦王裴璟的马前,躬身高声喊道“孩儿裴棣恭迎父王大军凯旋,贺喜父亲平定并州祸乱,还关东太平,造福天下苍生!” 这时候,在裴棣的领头下,城门百官躬身齐声高呼“恭贺殿下凯旋,平定祸乱,造福天下苍生!” 秦王裴璟仰天大笑,让左右会裴棣也牵来了一匹战马,然后父子二人骑着战马。 “众卿平身!” 在众文武将佐的簇拥之下,进了涿郡城。 随后,秦王裴璟下令犒赏百官,杀羊置酒慰劳出征将士,满城尽开颜。 当夜,秦王裴璟决定大摆筵席,召文武大臣饮庆功酒。 。 第三百七十七章 楚军的大麻烦 这个大将王雄诞的本事,杜伏威自然说得清楚。 三天之后,杜伏威率领着他的麾下军队开始出发了。 三万多人的军队,浩浩荡荡地向江都开去。 这些军队的数量太多,光是行军,到江都城那边就需要十天的时间。 那谁也没想到,杜伏威这样做,早就已经陷入到了裴璟的计划当中。 就在离丹阳城七十多里外的一处港湾内,大将裴行俨这时候正吐得苦胆的出来了。 这裴行俨本来连游水都不会,所以他坐这船晃啊晃啊的,确实很让他感觉到难受。 别说这个时代这样的风帆战船了,就算是在世,那些动辄几万吨的巨轮,一样有人适应不了,呕吐得跟个孙子似的。 何况裴璟手下这些水军的战船,本来也不太适合远航,在海上的颠簸就更加严重了。 万幸的是,他们也只是在靠近岸边几公里的地方行船而已。 要不然的话,遇到什么突发的情况,比如说大风巨浪什么的,他们这些人可就是要倒大霉了。 水军统领来整也来到了裴行俨旁边。 “殿下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目的地了,只要我们岸上的探子探查到,那杜伏威率领着他的大军离开,那么我们马上就可以进攻丹阳城。” 裴行俨虽然吐得有气无力,面有菜色,但是他仍然坚持下来。 “来统领就不用担心我了,我挺得住。” “你放心,只要一走上这个土地,我又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来整对这裴行俨,还真有点佩服。 这裴行俨从一开始的时候,就跟着裴璟东奔西走,立下了汗马的功劳。 虽然裴行俨现在已经当上了王爷,但是没有一分焦躁,对于他们这些将领也十分的尊重,跟着士兵们同吃同住。一般人恐怕还真的做不到。 所以这战船上的,无论是将领还是士兵,都是十分的喜欢裴行俨。 只是这个事情,对于裴行俨来说,又有不一样的想法。 来整这些人再怎么努力,那也不过就是一个国公。 他可不一样,他现在只是一个郡王,他再努力一下那是能当亲王的。 裴行俨总感觉到,挂着个郡王的头衔,有点不太痛快。 其实裴行俨最近也不是说没有烦恼,这坐船虽然十分痛苦,但是之前上船之前,他收到来自于他父亲裴仁基的一封信,却更让他感觉到心里堵得慌。 原来裴璟当了皇帝之后,除了他的祖父当了太上太皇,他的父亲裴爽当上了太上皇之外,那就只有他裴行俨,还有裴璟的叔叔裴愔,以及裴璟另外一个叔祖裴矩当上了王。 那边的裴矩因为年纪也大了,这辈子也不太可能,再给裴璟立下什么太大的功劳了,所以裴璟干脆一次给他封了个亲王,其他全部都是郡王。 而像裴行俨父亲裴仁基的这种情况,裴璟看在了裴行俨的份上,也给他封了个国公。 其他的那些亲族,更是连国公都混不上,大多是个郡公,县公,甚至更低。 可以说裴璟当上皇帝之后,在爵位上给的,那是十分的扣。 跟那李渊当上皇帝之后,一下子封出来几十上百个王,又完全不一样。 这直接导致了个后果,那些族人不敢给裴璟表达自己的不满,但也在想办法提高自己的爵位。 而且那边裴璟说了,如果谁想当王,或者谁想拿到高的爵位,那就加入他麾下,为他立功。 哪怕没有功劳,搞点苦劳也可以。 如果就在家里躺着,就想当王爷,当国公,那就是在想屁吃。 大家心中很无奈,倒是也踊跃起了一股加入到裴璟麾下,搞个高的爵位浪潮。 都打算等到以后天下太平了,搞个高的爵位,再回家躺着的心思。 而在裴行俨的父亲裴仁基,又和别人的情况有点不太一样。 别人就以为裴仁基的儿子,在裴璟的面前那么受宠,无论如何他裴仁基也能当个王爷的。 结果裴仁基最后只是个国公,他心里当然十分不满。 主要是这个事情若只是这样,那也就算了。 问题是这裴仁基也觉得能够趁着儿子的东风,直接封王的,现在没封城,他总感觉到身边的亲戚朋友,还有同族之人,老是在他身后对他指指点点的。 所以裴仁基干脆想着,既然大家都加入到裴璟的麾下干活了,那他为什么不能干? 所以但是他又不好直接去找裴璟,于是他就给自己的儿子裴行俨写了封信,希望他能向裴璟推荐他。 结果裴行俨看到这封信,也是大感头痛,就他父亲那点本事,在他心目中,那也是稀松平常的。 要说裴仁基打仗特别有智慧,也没见到有什么特别智慧,混了一辈子也就混个虎贲郎将。 这还是在裴氏家族这个大树下乘凉,那才能当上的虎贲郎将。 要是说裴仁基的手上这个功夫,裴仁基也还有一把年纪了,现在气血衰败,要是真打起来,还比不过裴行俨的三锤。 可是这裴仁基就非想要重新出来带兵,就是说给裴行俨麾下只当个虎贲郎将,那也可以。 这就是纯属的扯淡了。 裴行俨的麾下的虎贲郎将,随便逮一个出来,手上的功夫都比裴仁基高。 但是他偏偏是裴行俨的爹,他加入了军中,谁敢不听他的话。 这个事情还是算了。 裴行俨叹了口气,无论怎么折腾,都不能够折腾陛下的军队,就他爹这个本事,还是回去歇着。 大不了裴行俨再想办法多给他娶两个小妾,人累了就不想干活了。 他们现在还不到折腾自己军队的时候,到时候他瞎折腾,别的族人也瞎折腾,万一裴璟这艘船翻了,那他们麻烦可就大了。 这裴行俨一副思考的样子,旁边的来整还以为他担心这个战事。 “殿下也不用担心,那杜伏威打仗,我看也就那么回事。” “我也研究过他打仗的技巧,之前杜伏威被李子通差点给灭掉了。” “就看李子通那样的操作,也没见到有多高明,就这样杜伏威还上当的。” “如果我们陛下那么精妙的计策,他都还躲得过,那才是真的奇了怪了。” 很快,杜伏威出城的一幕,就已经被裴行俨的探子收归眼底。 他们很快回到战船上来,到了裴行俨和来整的面前。 “殿下,将军,我们已经查看清楚了,那杜伏威已经集合了几乎全部军队,往西边去了。” “这丹阳城里面,根据我们的探查,最多就只剩下三千多人。” “就这点人数,我们现在有差不多三万人,他们死定了。” 裴行俨松了口气。 这一次他总是没有白跑一趟,如果杜伏威没有中计,那他们肯定是上不了岸的,最后裴行俨又只能够坐船回去了。 这裴行俨实在是吐够了,不想再坐船了,他甚至想着这辈子,都不要再坐一次船。 当年他在辽东的时候,用的都是浮桥,也没怎么坐过船。 现在这一搞,尤其是坐了几天的船,他哪里顶得住? 旁边的来整走到裴行俨的身边。 “殿下,那我们什么时候上岸?” 裴行俨摇摇头,感觉到有点苦恼,他实在不想在这战船上呆着了。 “暂时还不行。我们要等那杜伏威带江军队跑远,起码得等个七八天之后。” “等到杜伏威快赶到陛下那边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要不然我们这个事情干的太早,到时候,那杜伏威没去便陛下那边了,反而带着军队回来两面夹击我们,那我们的麻烦可就太大了。” 来整想一想也是那么个道理,不过他更擅长水战,陆地上的事情他本就相对没有那么擅长。 “殿下你说有道理,那就按照殿下你说的去做。” 这裴行俨又在这小小的港湾里面,一起连呆了七八天。 这个期间,他们一直小心谨慎的警惕着,连岸都不太敢上,免得被人家发现了。 等到七八天之后,早已经憋坏了裴行俨,终于一声令下,大军开始往丹阳城进发。 这个时候,杜伏威已经率领着他的军队,离江都城不足百里了。 照这样搞,按理说明天他的斥候,就应该跟裴璟的斥候相会了。 裴行俨从战船上下来,一踩到地上,就感觉好像踩在芦苇花上一样。 裴行俨所有的军队开始在岸上集结,万幸的是这一个过程中,根本就没有人打扰他们。 秦军也没必要再打什么登陆战。 等到他们在路上集结好的时候,麾下负责统率骑兵的统领刘黑闼来到裴行俨他面前。 “殿下,这样搞也不行啊,我们仁就算顶得住,我们的战马也顶不住了,全都一片萎靡不振。” “如果不是我们有大量的突厥人,养马的本事高强,那我们这些战马,恐怕早就出问题了。” 以前刘黑闼是在徐世积的麾下的,但是这一次战争之中,徐世积要负责而关中方面的防守,一时之间走不开,所以又把这刘黑闼调了过来,暂时归在裴行俨的麾下。 裴行俨赶紧过去看一看那些战马,一看果然每匹战马的状态比他还差。 他有些不满,扭过头来看向刘黑闼。 “那些突厥的马夫都他娘都死光了吗?把战马糟蹋成这个样子。” 这刘黑闼也无奈,只好小心的解释道:“殿下那些突厥的兽医不死也快差不多了,他们的状态比这些战马还差,有的身体差的,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裴行俨听到这话,感觉也是没有办法了。 依靠水军战船,在海上大规模调兵的事情,终究他们还是第一次这样进行。 人出现大的疫病可能倒是不大,主要是这些战马太过娇贵,反倒容易出问题。 裴行俨再转过头来看一下身边的骑兵,发现每个士兵都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算了,我们就先在岸上再休息一天。” 旁边的刘黑闼有点担心。 “殿下,我们这样做怕是有点不妥,我们现在离丹阳城已经很近了,如果丹阳城的军队发现了我们,那我们就麻烦了。” 裴行俨有点无语的看着刘黑闼,问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就丹阳城里面的那三千人,就算让他们发现了我们,那又怎么样?” “他们要来进攻我们吗?他们敢弃城而逃吗?还不得乖乖等着我们进攻他们。” 刘黑闼一想,也是那么一个道理,当场就闭嘴了。 果然他们那么大的规模上岸,离丹阳城又那么近,很快就已经被楚军的斥候发现了。 他们赶紧把这个消息禀报给了王雄诞。 “大将军!大将军!不好了!” “我们的岸边。开来了一只规模很大的军队,差不多有三四万人,我们一看那个战旗,发现竟然是秦军的战旗。” “他们竟然从海上来了,已经上了岸,恐怕明天就会来到我们城下了。” 王雄诞一听到这话,当场也是“嗖”的一下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这斥候。 “你说他们从哪里过来的?” “我们看到他们在海边还有很多战船,一看他们就是从海上过来的。” 王雄诞知道这个麻烦大了,对方如果从陆上过来的话,恐怕早就被他们各处的探子发现了。 毕竟三四万人的军队行军,没有那么容易隐藏起来了。 问题是他们从海上过来,那他们就没有办法了。 现在他们城里面只有三千人。 旁边的副将走了过来,“将军。现在照这样的情况看,我们也不能够坐以待毙,我们要不要带人过去,将他们赶下海?” 王雄诞像看着傻子一样看着这个副将。 “把他们赶下海?靠什么?靠我们这三千人吗?” 副将瞬间就闭嘴了。 王雄诞赶紧找来了一个传令兵。 “你赶紧快马去告诉楚王,就是说丹阳城这边来了大量的军队,我们只能够勉强守卫,恐怕也坚持不了太久,叫他们赶紧回来救我们。” “如果不然的话,就有大祸了。” 传令兵赶紧走了。 事实确实如此。 对于王雄诞他们来说,这丹阳城不是一座普通的城池,他还是楚国的都城。 都城被攻下了,什么军心战意都没有了。 就更不要说,在丹阳城里面,几乎集中了楚军将领的家属,还甚至还有大量士兵的家属。 这些人一旦被秦军俘虏,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第三百八十三章 李渊的无能狂怒 在场的人,就算不是武将,那也是这个时代文臣的一时之选。 对于凌敬的话,他们起码还是能够理解其中的含义的。 没错,如果那个薛仁杲,真的是那么不堪重用,真的会被李渊一次击败,就会全盘崩溃的话,那么他们就必须要早一点,进行跟李渊之间的战争。 原因十分简单,如果真的让李渊解决掉了薛仁杲,那么对于他们说,就迎来了一个巨大的麻烦,李渊从此又获得了战略纵深。 并且那东突厥投靠了裴璟,西突厥又受到了裴璟的打压,所以裴璟跟西突厥之间,如果说有血海深仇,那绝对是说得通的。 现在西突厥一直支持的都是薛仁杲,但是如果薛仁杲完了,那他们没有选择,只能支持李渊。 李渊得到西突厥的支持,马上又可以站起来了。 再加上李渊到时候西边已经没有了压力,他是可以把所有的军队都调到东边来的。 十几万军队守住潼关,裴璟他们就想攻进去,那也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或许也还会有人想,如果从潼关方面攻不进关中,那大不了就从巴蜀进攻,比如说裴璟先把巴蜀拿下来就好了。 但事情又哪里来得了那么简单。 裴璟最擅长的和赖以成名的就是他们的骑兵。 巴蜀这个地方根本就不利于骑兵大规模的展开。 从种种角度上说,如果这个薛仁杲真的那么不堪重用,那他们跟李渊之间的这场战争,就必须要提前了。 起码提前到薛仁杲覆灭之前,除非那是凌敬的判断出现了失误。 但是在场的将领看了一下凌敬,觉得凌敬这个人做事还是靠谱的,判断失误的可能也十分的小。 他们全部都选择了信任凌敬的判断。 很快裴璟麾下的文武将领就已经达成了统一的意见。 他们这一次决定先跟李渊开战,反正他们的粮草本来就存在了河东郡,现在他们赶到潼关前面,跟李渊的军队作战,也不费什么劲。 只需要让他们的水军从河东郡,继续给他们运粮就是了。 从这一点上面看,他们跟李渊打仗,运粮甚至比攻打萧铣还要简单。 因为他们进攻萧铣的话,粮草运输还没有那么方便。 可是他们要是进攻李渊的话,他们的水军在水上是无敌的,可以沿着黄河不停的给他们运送粮草。 李渊的水军根本就没有办法跟裴璟的水军作战,甚至李渊麾下的水军,连在裴璟的水军面前露个脸都不敢。 很快,裴璟的军队开始向西边移动,裴璟还专门写了几封信,就是为了写给萧铣,向对方表达了自己没有进攻江南的打算,让对方不要担忧。 同时裴璟也是做出一个警告,让对方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做出挑衅他的事情。 否则到时候裴璟结束了跟李渊之间的战争,回来之后马上就得把他萧铣给灭了。 裴璟大量的军队往潼关方向移动,这种事情根本就瞒不住天下人。 万幸的是,裴璟也根本就没有打算瞒住天下人。 这个消息马上就传到了关中,传到了李渊的耳朵里,传到了关中所有百姓的耳朵。 李渊听到这个消息也大为震惊。 他再一次无能狂怒了。 甚至大怒之下,唐皇李渊还打死了两个伺候她的宫女太监。 等到李建成赶到李渊的寝宫时,还听到了里面传来一阵阵的怒骂声,“那裴璟贼子,真乃无义之人。” “当年朕跟他一共签订了三年的停战协议,结果现在仅仅过了一年多,他就已经重启了战事。” “像他这样的人,有何面目再见天下人,又有何面目登基成帝?” 李建成叹了口气,他明白李渊所有的这些对裴璟的辱骂,都是没有意义的。 因为裴璟去年之所以要选择跟他们谈判,之所以要跟他们停战,那是因为那时裴璟的军队十分疲惫,士兵们的思乡情绪十分严重,已经到达了一种不得不停战的状态。 可是现在裴璟的军队已经休息好了,他们可以重新进行大型的战争,所以顺理成章的,裴璟就再一次率领着军队来到潼关,要跟他们开战。 李建成通过宦官的禀报之后,进入到了李渊的寑宫。 这个时候的李渊,还是十分的愤怒,眼睛也变得通红。 但是看到李建成到来,多少还是收敛得几分。 “派到西突厥的使者,应该也差不多到了?” 李建成谨慎地回答道:“自从我们听说,裴璟决定率领军队来进攻我们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派出使者,按理说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必定正在跟西突厥谈判。” “从之前西突厥的态度来看,他们肯定会派出军队的。” 李渊听到这话,心里勉强放松了一点。 如果有了西突厥的加入,那么他们心里多少能够安稳一点。 其实李渊最为愤怒的是,不是裴璟被弃了他们之间的诺言。 而是李渊他们也看出了薛仁杲性格中的缺陷,在不久之前,他们让李靖率领了两万军队,加入到了对薛仁杲的战争之中,并且已经获得了一定的战果。 再这样下去,他们极有可能可以击败薛仁杲,那这样的话,薛仁杲的整个势力,很有可能会陷入崩溃之中,凉州铁骑就可以为他们所用,西突厥也会转而全力支援他们。 别的不说,起码到时候守住这个关中,那绝对是可以了。 可是裴璟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李建成看到李渊的这个表情,心里也是叹了口气。 李渊的想法他虽然清楚,但是他们能够想得到的东西,裴璟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就算裴璟真得想不到,裴璟手下那么多能人也肯定想到了。 要不然他们不会选择,哪怕违背诺言,也要赶在这个时候跟他们开战。 不然的话,明明南边的萧铣更加好打一点。 李渊也知道自己再继续这样愤怒下去,也是毫无意义的,同时家国大事,也不是他们两父子能够就这样三言两语决定下来的。 “召集各位大臣,看一下大臣们,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好说法。” “现在我们这边一定要抵挡住裴璟,绝对不能够让他们进入关中,如果裴璟他们进入关中的话,那么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了。” 李建成听到这话,心里也感觉到了莫名的压力,脸上也是一副有些彷徨的样子。 李渊看到李建成的这副状态,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他当场又指着李建成骂道:“把你脸上的一副哭丧样给朕收敛起来,你是我们李唐的太子,如果连你都是这副模样,其他的大臣会怎么想?他们还会对我们李唐抱有信心吗?” 李建成这个时候才醒悟,也勉强提正的一点精神,对李渊拱了拱手说道:“父皇,儿臣知错了。” 李渊看见李建成承认错。脸上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点。 可是那李建成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显然还有话没说完。 李渊看了看自己这个大儿子。想到父子两个人这些年来,也没有好好交流过了,心里也暗暗有些愧疚。 “我们两个毕竟是父子,你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放心讲来就行了,又何必摆出这副儿女姿态。” 李建成听到李渊催促,这才犹豫地说道:“父皇,上次儿臣跟您说的那件事情,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照现在这个形势来看的话,我们确实需要考虑一下那个事情的可行与否了。” 李渊的脸上出奇的没有愤怒,他知道儿子说的是什么事情,就是迁都到巴蜀去的事情。 这一次,他真得认真考虑这个事情了。 因为他们歼灭薛仁杲的时机已经消失了,现在关中不稳,他们李唐想要存活下来,就必须要考虑别的出路。 以前李渊之所以不愿意迁都到城巴蜀去,那是因为他对这个天下还有念想。 但就从目前这个情况来看,那是很难的了。 现在如果李渊想要自己的性命万无一失,李建成提出的建议,那就是最好的建议, 李渊叹了口气,“待会在朝堂上面,你找个大臣把这个提议先提一提!看一下关陇军事贵族那些大臣,有什么反应再说。” “这个事情太过于重大了,你千万不要自己站出来,否则的话,这个事情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李建成听懂了李渊话语中的关怀,身为儿子的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个感觉了。 他心里也不由得有些感动,“父皇放心,儿臣知道了。” 李唐的大臣很快被集中了起来,但所有大臣脸上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尤其是关陇军事贵族的几家人,在进入皇帝之前,就已经稍稍碰了一下头。 每一个关陇军事贵族大臣脸上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刚刚他们听说了一个更加不妙的消息。 那李渊和李建成竟然派出了大臣,想要待会在朝廷之上提出建议,想要迁都到巴蜀去。 他们关陇军事贵族,好不容易把李渊扶持到今天的这种地位,就是为了想要让李渊上位之后,他们能够获取到更大的利益,使得自己家族能够不停的流传下去。 结果现在事到临头,李渊竟然打算跑路。 但是李渊能跑,他们这些关陇军事贵族的人能跑吗? 关陇军事贵族跑了,那就是把整个家业都给放弃了。 现在让感到最后悔的事情,那就是他们当初为什么要跟裴璟把关系闹成那样? 现在裴璟的手下武将之中,有一些是河东集团出生的将领,有一些是河北世族出身的,有一些甚至是江南士族出身的,这就比如说那个沈光。 但是偏偏他们关陇军事贵族的将领,几乎就没有在裴璟麾下的。 另外,关陇军事贵族除了想占据一些武将的位置,他们更想在裴璟麾下,占据的是一些文臣的位置。 可是现在他们还有这个机会吗? 裴璟麾下的大文臣中,重要的位置几乎都已经被河北士族,以及河东士族,甚至江南族的大臣给占据了。 尤其是河北士族和河东士族这两个士族集团,是最早在裴璟身上下注的。 裴璟最初起兵的时候,几乎所有的粮饷,都是由河北士族鼎力支持的。 他们对裴璟的支持,甚至比裴璟本加出身的河东世族还要猛烈。 甚至那范阳卢氏的家主,连自己嫡出的孙女,都嫁给了当时不过就是一个幽州总管的裴璟为妾。 范阳卢氏家族当时的那个做法,简直为天下士族所不耻。 范阳卢氏的子弟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其他家族子弟的面前抬不起头来,为人所耻笑。 但是现在情况又怎么样? 所有范阳卢氏的子弟,一说起他们家主当年的决定,都把头昂得高高的。 因为他们范阳卢氏的家主,做出了一个绝对有远见的做法,这个远见是其他家族的家主,都是比不上的, 而裴璟也没有亏待范阳卢氏对他们的支持,皇后的位置是绝对不可能给范阳卢氏之外,但是裴璟直接封了范阳卢氏家主的嫡孙女,为四妃之一的淑妃。 更有传言说,裴璟甚至有意要将范阳卢氏家族的嫡孙女晋位为贵妃,只是后来因为战争,所以导致这个事情被搁置了而已。 范阳卢氏家族的子弟,也不停的在裴璟麾下出仕。 甚至可以说,范阳卢氏家主的这一个做法,起码为范阳卢氏带来了一两百年的繁荣。 这简直就让关陇军事贵族的人眼红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他们关陇军事贵族,也不能说是全无准备。 元氏的家主看着独孤家的家主独孤篡,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独孤家主,怎么今天不看到你说话?” “可不要说这个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还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你们独孤家做的那点事,瞒得过李渊,但是瞒不过我们。” “这些年来,你也给那被裴璟也送了不少东西?!” “从裴璟当年在幽州起家,就获得了你独孤家的两万套铠甲,后来你们独孤家更是给幽州送去了大量的粮草物资。” “甚至裴璟第四个儿子的母妃,我记得也是姓独孤的?” “你不要说,裴璟那个姓独孤的妃子,跟你们独孤家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我们怎么听说,裴璟那个姓独孤的妃子,其实就是你的女儿呢?”chaptere 第三百八十五章 潼关到手 裴璟着急着想要拿下关中,但是他偏偏不着急的对这潼关发动进攻。 原因十分简单,要是硬攻的话,这潼关十分不好打。 他现在需要的就是关陇军事贵族的配合,现在与其说是关陇军事贵族在帮他,还不如说他也是在给关陇军事贵族机会。 现在裴璟该大概率要统一天下了,如果关陇军事贵族没有完全傻到底,他们就应该知道,他们现在应该做什么事情。 如关陇军事贵族真的不愿意为裴璟做一点点事情,那么以后他也可以继续打压关陇军事贵族。 毕竟他原本也只是想扶持关陇军事贵族,对抗河北士族的一家独大而已。 如果没有关陇军事贵族,其他的士族集团也一样可以。 就比如说裴璟出身的河东士族,甚至江南士族这些人,都可以拿来跟河北士族作对抗。 如果实在不行,裴璟甚至可以扶持他麾下新的军功贵族。 因而,现在不是他更需要关陇军事贵族,而是关陇军事贵族更需要他。 所以裴璟相信关陇军事贵族的人,一定会想办法帮他打下潼关。 裴璟还收到了另外一个消息,就是李靖在这个时候,正率领着两万军队赶往潼关,要协助潼关的侯君集进行保防守。 李唐这个势力,最让裴璟感到忌惮的人是谁?那肯定是李世民。 可之前李世民防守虎牢关的时候,裴璟已经用了两个棺材的火药,直接把李世民送上了天,算是解决了裴璟的一大心病。 那么要是说让裴璟第二担心的人是谁,那这肯定是李靖了。 这李靖在历史上,仅仅用了两三个月,就干掉了杜伏威的势力,又仅仅用了两三个月,就平定了萧铣。 李靖的才能并不仅仅是如此。 更为神奇的是,李靖甚至打出了事后诸葛亮都看不懂的操作,这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如果还要李靖继续活着,等到裴璟的军队进入关中,开始跟李靖对战的时候,还不知道又有了多少的麻烦。 甚至这裴璟是不是还能继续这样大获全胜,又或许会被李靖以少胜多直接翻盘,那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在历史上,这样的例子不少,以少胜多以弱胜强,都是可能出现的。 甚至只要这个军队的将领足够强大,那就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 裴璟也就是个普通人,起码他给自己的定位是这样的。 而裴璟觉得自己手下这些将领的本事都不弱,但是李靖知道,在这个时代,以他们的才华,恐怕比起李靖来,还是差的太远了。 所以裴璟根本就不打算,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击败李靖。 他需要的是,等到这李信赶到潼关时,借用关陇军事贵族的将领发起叛乱,直接把这李靖和侯君集给弄死了。 毕竟在战场之上做不到的事情,裴璟不相信别的办法也做不到。 这也是裴璟要拖延进攻潼关的原因所在。 随后,裴璟更是考虑到做事做全套,要是光在这里耗着,难免会让李靖已经来到之后察觉到什么。 所以裴璟对身边的将领下令“从明天开始,各自军队轮流进攻潼关。” “只要造成了一定的损失,就可以退下来了,没必要太过于勉强。” “就算是潼关打不下来也不要紧,只需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现在就是在进攻潼关就可以了。” 裴璟麾下的各位将领,听到这话也有点稀奇,只有几个模式,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过,既然裴璟这样说,那他们也没有意见。 从第二天开始,秦军开始不断的对潼关发动进攻。 虽然战事还算是十分猛烈,但也还达不到残酷的地步。 只是秦军的军队的确精锐,在这种情况下,也给了潼关方面极大的压力。 当秦军配上大量使用重弩等等的攻城方式,也给潼关上的士兵造成了不少的杀伤。 侯君集感觉到压力颇大,不断催促着李靖的军队,让他们尽快赶赶到潼关跟他一起防守。 与此同时,潼关里面几个郎将,也集中了起来。 为首的一个郎将正是元俭。 元俭这个人,正是出自于关陇军事贵族元家。 不只是元俭,他在场的所有将领,全部都是出自关陇军事贵族。 他们要做的事情,已经十分简单了。 每个家族都给各自的子弟发来了暗信,他们都非常清楚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而元俭显然是他们推举出来的领头。 “元俭,我们倒是什么时候做事?这秦军一天打不下潼关,就一天会对潼关发到攻城。” “这几天我们一直轮流守城,昨天我在城墙上面守着的时候,一根弩箭就擦着我身子过去了,差一点就把我盯到了墙上。” “再这样下去,我们实在是太危险了,还不得早点把这个事情做完了。” “到时候要是不然的话,我们战死在城墙上,那这个事情可就搞笑了。” 元俭听到这个问题,也十分头痛,但是显然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现在李靖率领了两万军队,正往这里赶来了。 这李靖手下的很多兄弟,也是他们关陇军事贵族的兄弟,元俭也对这个功劳很有兴趣。 “如果只是杀一个侯君集的话,这功劳还不算大,也不够稳妥。” “我们还是等着李靖来了,再跟李靖军队里面的关陇军事贵族兄弟们一起,做一场大的,这样不是极好?” 其他的家族的人没想到,元俭竟然还跟李靖手下的军队都搭上了手。 可想而知这元俭也是真的狠。 不过,这李靖到来,也就剩那么两三天的时间了。 两三天的时间,他们小心一点应该也能够撑下去。 毕竟秦军的军队进攻强度,也不是特别的强,看来也是不打算全力进攻了,只是为了给他们创造一些机会而已。 这样的话,其他的关陇军事贵族将领,也只能够勉强按捺住了心里面的激动。 两三天之后,李靖果然赶到了潼关,侯君集亲自带着手下将领,出来迎接的李靖。 两边的主将,以前都是跟随李世民的,只是后来李世民直接死在虎牢关,这侯君集跟李靖才直接被李建成给收编了。 李建成是李世民死了之后,唯一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唐国皇帝的。 这两个人自然也十分愿意投靠到李建成的手下,毕竟这李建成的性格,也确实算得上是不错,甚至还可以说是比较好的。 只是他跟李世民比起来,确实差了那么一点东西而已,但现在李世民死了,他们也就没别的选择了。 有了这样的经历,这李靖和侯君集是心心相惜,平白多了几分亲近。 侯君集把自己手下的将领,介绍给李靖认识,李靖也把自己手下的将领,介绍给了侯君集以及侯君集手下将领认识。 只是这些将领来回之间,多了几分勾搭,李靖和侯君集都没有办法发现而已。 只是李靖也得到了消息,李渊让他一定要小心关陇军事贵族的将领。 问题是,关陇军事贵族实在太多了,分散在李靖和侯君集两个人的军队之中。 现在又没证没据的,他们要是就这样直接剥夺了大量关陇军事贵族将领的权力,那马上就会引来关陇军事贵族的反弹,李渊也不会保着他们。 但是让他们陷入到一个两难境地,侯君集和李靖相看了一眼,都已经决定了,到时候真打起仗来,一定要尽量先推这些关陇军事贵族去死,尽量保留一下自己的心腹将领。 这李信到来,侯君集设下了宴会,邀请李靖和李靖手下的将领饮宴。 侯君集麾下的关陇军事贵族将领,也只是带着自己的亲兵参与了这个宴会,一副完全没有打算在今天干什么事情的样子。 这场宴会看起来就像是一场普通的宴会,李靖和侯君集在宴会上相谈甚欢,李靖提出了一些计策,都让侯君集眼前一亮。 确实如此,在李靖的心目之中,裴璟打仗也就那么一回事,甚至裴璟麾下所有的将领,打仗都是那么一回事。 今天有他们在这里,那裴璟就别想要攻下潼关,这将会变成一件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酒已经喝的差不多了,关陇军事贵族的将领相互看了一眼,心里都有点感慨,果然李靖还是有点本事的。 他们这一次专门等到李靖进来潼关了之后,才发动这一次的叛乱。可想是真的做对了。 就在侯君集和李靖讨论得越来越高兴时,人却感觉到肚子有点生痛,甚至慢慢的越来越痛。 李靖与侯君集两个人对看了一眼,明显已经明白了,他们这是中毒了。 两个人赶紧向麾下的将军看去,发现在场的有几个将领脸上都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显然也是同样中毒了。 但是这些将领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这些将领同样都是李靖和侯君集的心腹之人。 而其他关陇军事贵族的将领脸上,则是十分的平静,显然是没有中毒的。 侯君集再也忍不住了,指着关陇军事贵族的将领骂道:“你们这些人,竟然在我和李将军的饭菜里面下毒,到底是谁干的?赶紧站出来。” 这个时候,元俭站了起来。 “侯将军,我们也是被迫无奈,在家族里面的命令来了,我们只能够按令而行。” “现在我们已经决定了,要将在潼关献给在关外的秦皇。” “两位将军这是挡路了,所以只能够借两位将军的人头一用。” 李靖这个时候的肚子,已经感觉到十分难受了,就像火烧了一样。 他又颤抖的手指,指着这些关陇军事贵族出身的将领,嘴里想骂点什么,可是又觉得无论他骂点什么,都十分的苍白。 他心里实在是不服气。 他没想到他李靖空有一身的才华,最后却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了这些小人的毒药之中。 侯君集此时的声音都已经沙哑了,“不可能,那后厨的厨子,乃是我的心腹之人,这些年来他对我忠心耿耿,你们按理说,也没有办法下药才是。” 元俭听到这话摇了摇头,有点同情地看着侯君集。 “侯将军,下药的的确是你那个心腹,这个东西是绝对不假的。”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格,我们这些人也都是棋子,你侯将军也是棋子,我们给那个厨子的价格太高了,他完全拒绝不了。” 侯君集再也忍受不住,大喊一声,“杀”,亲兵也拔出了战刀,跟关陇军事贵族的亲兵杀了起来。 关陇军事贵族将领人多,亲兵也多,何况侯君集与李靖慢慢的都已经没气了,显然是死在了这里,他们的亲兵就更加没有了斗志。 很快,这些人就已经被其他关陇军事贵族将领亲兵合起来杀散了。 随后,元俭更是砍下了侯君集以及李靖的人头,直接来了府外。 这个时候,府外已经涌来了大量的潼关守军,元俭直接把手里的两枚人头举了起来。 “现在侯君集与李靖已经已经死了,我已经决定投靠秦皇。如果大家愿意抛下手里的武器,那么你们依然是军官与士兵,依然能够保持自己的荣华富贵。” “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那就是跟我们不死不休。” 在场的有一些是侯君集与李靖的心腹,但是现在这两个人已经死了,他们再顽强的作战下去,也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所有人都已经同意投靠裴璟,潼关的大门慢慢的被打开了。 一名信使拿着李靖和侯君集的头颅,来到了裴璟的军营里面。经过裴璟手下人的辨认,这两个果然就是李靖和侯君集的人头。 随后秦军开始进入潼关,元俭等关陇军事贵族的将领,就站在观潼关城门的旁边。 裴璟骑着战马居高临下地看着元俭。 “你就是这一次事情的主要策划者,你叫元俭?” 元俭赶紧站了出来,恭敬地回答道:“未将正是元俭,为陛下效死。荣幸之至。” 裴璟点了点头,显得十分满意。 “说得好,以后你就是县公了。” 元俭大喜。chaptere 第三百八十七章 李渊已死 隋末夺鹿正文卷第三百八十七章李渊已死裴璟的军队一出现在后方,李渊他们就知道,他们这一次是注定失败了。 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颓废,奋斗的半生,结果还是没能够赢到最后。 但是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他们到底是要投降,还是继续顽抗到底? 如果他们现在投降了,人家也不一定接受,但终归还是有一点活下来的希望。 可问题是,如果他们选择抵抗的话,他们就必死无疑。 但他们就是想投降了,他们又能够有什么筹码拿出来呢? 李渊研究过裴璟的性格,他发现被裴璟打败的诸侯如果名声好的话,裴璟就会将对方留下来,甚至还会给他们一场荣华富贵,让他们安然的度过后半生。 比如说窦建德还有杜伏威,这些人都能够继续在麾下享受荣华富贵,甚至他们除了不能离开涿郡之外,裴璟根本就没有限制他们的活动自由。 但如果名声不好,就比如说刘武周之类的,就会直接被裴璟处死,又或是将对方在战场上杀死。 裴璟之所以这样做的目的也十分简单,那就是为了争取天下的民心。 如果这个诸侯在他原来的地盘里面,很受百姓的拥戴,那裴璟就会把他的性命留下来,这样就可以快速的收拢到百姓们的忠心。 如果这个诸侯在他地盘里面的名声不好,那裴璟就会干脆把他杀掉,为的也是快速的收拢这个诸侯原来地盘的民心。 他李渊原本在关中的名声好吗? 在一开始的时候,也就是说李渊入主关中的时候,那自然是好的。 但是后来就不好了,因为李渊的军队老是打败仗,导致了他们大量的粮草物质丢失,只能够对百姓征收更佳重的税,才能够弥补这个之中的损失。 同时李渊手下的士兵,战死的也越来越多,所以李渊没有办法,就只能够在关中里面,招收更多的百姓为兵。 这些都大大的损失了李渊在关中的民望。 随后李渊彻底败了,只剩下关中了,又因为关中的门阀拼命的给裴璟卖粮食,导致关中的粮草供应不足,粮食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百姓们吃不上饭,自然就对李渊有了怨恨。 要是从这些角度上面看,李渊对裴璟那是真的一点作用都没有了。 当然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作用,关中里面不是还有很多的乱军吗? 裴璟甚至还可以把李渊杀了,换得关中的民心归附。 但是李渊虽然一把年纪了,问题是他也确实不想死。 现在这种情况来看,他基本上是没有东山再起的希望了,但是有荣华富贵也好啊! 他看一下手下的大臣,好!其实现在也没有多少大臣了。 “哪位爱卿过去跟裴璟谈判,告诉裴璟,只要他愿意保证我们的生命安全,愿意给我们留下一个荣华富贵,那么我们就投靠于他。” 在场的文武听到李渊这句话都有些郁闷,他们还选择的余地吗? 李渊看到在场的大臣,都是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站出来,担当这个重要的任务。 李渊的眼神更是暗淡。 “现在朕已经穷途末路了,你们不愿意再为朕做事,那也是情理之中,但是朕得给你们说明一个事情,让你们要明白一个道理。” “现在不是朕需要你们去跟裴璟的军队谈判,而是你们自己也需要去跟裴璟谈判。” “现在裴璟那边是吃定我们了,我们想要活下来的唯一机会,那就是跟培训他们谈判,并且这个事情绝对不能够拖沓。” “万一等裴璟的军队,直接对我们发动了进攻,战场上的刀剑那可是不长眼睛的,他们不会因为你们穿着一身文官的官服就会对你们手下留情,在战乱之中,那你们这些人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其他的大臣听到这话,也终于有所动容了,有一些胆子小的大臣,眼神则更是慌张。 事实确实是这样,乱军之中谁管你是不是文臣,又谁管你出自于什么样的家族,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 最后还是虞世南站了出来,对李渊说道:“如果陛下不嫌弃的话,之前跟裴璟的谈判都是我去,这一次也还是我去!” 李渊有些感慨,如果他还有从头再来的机会,他一定会重用像虞世南这样的大臣。 毕竟到了最后关头,虞世南竟然也还没有抛弃他,还愿意去为他效力,也算得上是一个忠臣了。 李渊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这就有劳虞侍郎了。” 可是没想到,李渊这些人商量着,到底是谁去跟裴璟谈判的时候,那边的裴璟已经派出了沈光,率领着一支骑兵,直接向他们这里杀了过来。 李渊率领着手下这些残兵败将跑到这里来,本来就是十分仓促的事情,也没能够收拾什么辎重,来到这里之后更是因为时间仓促,也没有打下什么稳固的营寨,明显只有几顶帐篷和一些拒马。 这些东西在面对精锐骑兵冲击的时候,只能够说得上是稍作支撑,但是这些简单的防御工事,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裴璟手下这支精锐的骑兵呢! 沈光率领着军队来到了,李渊军营的外面,营墙上面只有稀稀拉拉的一些唐军士兵,朝他们放出了箭。 这箭在他们用骑兵盾格挡,并且秦军身上穿着铠甲的情况下,基本上不能够对他们造成什么太多的伤害了。 沈光的长槊一挥,几十匹马来到了这个寨墙面前,抛出几十个钩子,随后几十个骑兵催动了他们的战马,往反方向跑过去,战马明显受力了。 骑兵挥动了手里面的鞭子,抽在了战马的马臀上,战马吃痛,用力一拉,李渊均对这个简陋的寨墙,马上就被拉倒了。 大量的秦军军队杀入了李渊的大营之中。 李渊的军队一哄而上,但是这些战马上面的骑兵,都是经验丰富的,借助着战马带来的冲击力,很快就把李渊这些剩下的士兵,杀得落花流水。 本来这些士兵就已经完全看不到任何希望了,现在看到人家已经冲进了军营里面,就更加没有了抵抗的心思,纷纷跪地请降。 李渊这个时候也彻底慌了,他们商量出到底派谁去谈判,已经浪费了大量的时间,显然人家现在是不想等他们了。 前进的骑兵很快就已经掌握了整个军营里面的局势,还有一些忠于李渊的军队已经反抗,马上被杀掉。 但凡是还有站着不愿意跪地投降的通通杀掉,李渊作为唐朝的皇帝,也只不过稍微犹豫了一下,便有一枚箭矢,直接从李渊的前胸射了进去,带走了李渊的生命。 李渊怎么说也是一代帝皇,没想到今天竟然就死在这个山谷之内。谷赆 等到两个时辰之后,战争终于结束了。 李建成,李弘基,李元吉人员都战死在了这山谷之中,其他的一些大臣也通通跪地请降。 唐国就此灭亡,整个关中都已经平定了。 裴璟率领的军队进入到了大散关。 其实这个时候的巴蜀各郡的太守,已经听说秦军攻占了大散关的事情。 他们一开始的时候还带来了各自军队,想要帮助李渊打下这大散关,帮助李渊逃到巴蜀去。 可是,当他们赶到大散关前面的时候,李渊早已经死了。 裴璟派出使者,带着李渊和李建成的首级,去到了巴蜀各位太守的面前,要说服他们投降。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既然这李渊都死了,甚至还是死全家,那他们这些人就算不想投降,那也没有意义。 何况就巴蜀的实力,他们也十分清楚,就目前来看,他们连个领头羊都没有,是肯定干不过裴璟的。 所以他们干脆全部向着裴璟投降,各位太守不带任何的护卫,甚至不带兵器来了大散关,向裴璟表达自己的忠心。 裴璟明白,忠心这个东西是依靠实力打出来的。 这些太守别的不说,治理巴蜀还是可以的,毕竟唐朝的大臣,其实也还能算得上是顶用。 顶用就用着!这就是裴璟的原则。 大不了的话,到时候裴璟看到了哪一个不老实的再换掉。 裴璟解决掉巴蜀的事情之后,就率领着他的军队回到了长安。 这一次整个长安都已经被打扫干净了,裴璟进入到了长安,住到了皇宫之内,没有一点点的不适。 就他裴璟杀那么多人,身上的那个血腥味,已经到达了万无禁忌的程度。 就算是皇宫之内真的有点什么,那也不敢近他的身。 再说了,这唐朝还是从隋朝的手里接过这皇宫,他李渊都不怕,裴璟有什么好怕的。 第二天,裴璟就在这个皇宫里面,召集了一次大朝会。 已经升任为兵部侍郎的宋正本站了出来说道:“陛下,现在关中已经落入到我们手里了,但是这西边的薛仁杲,还是对我们继续发动进攻。” “尤其是之前李元吉突然撤退,给我们带来了不少的麻烦,足足让那薛仁杲前进了百里。” “也幸亏是雄阔海将军率领的兵马及时赶到,才阻挡住了薛仁杲继续向长安进发的步伐。” “但就是这样看的话,也始终都是不稳妥,我们还是尽快剿灭薛仁杲,才是最稳妥的。” 裴璟对这个话倒是十分认可。 “宋爱卿说的实在有道理,既然如此,那就顺便把这些那个薛仁杲灭了!” “之前凌军师可是说了,这薛仁杲一旦被击败,整个势力就崩溃了,朕是想真的看一看,这薛仁杲是不是就是这样一个德性。” 在场上的文武大臣们听到裴璟说话有趣,都笑了起来。 裴璟率领着手下军队,开始继续向西边发动进攻。 此时的薛仁杲正在与雄阔海的军队在对峙,他原本看到李渊及他们的军队已经撤离了,想来是关中出了变化,他还觉得十分高兴这。 关键时候,正好让他趁乱捞一杯羹,谁知道裴璟手下大将那么快就来了,搞得他计划直接落空了。 不过,这薛仁杲也不害怕。 他还没有跟裴璟交过手,他们自己还不知道秦军的厉害,但是他们西凉子弟中作战,骁勇那是绝对做不了假的。 谁知道他们很快就有机会跟裴璟手下军队作战了。 这雄阔海的军队确实十分强大,虽然没能够将薛仁杲的军队完全击败,但是也算是阻挡了薛仁杲的步伐,双方也就这样拖延下来了。 直到裴璟率领大军的到来,这薛仁杲才真正的重视起来。 就面前的这些雄阔海的军队,他都已经没那么击败了,裴璟的主力大军到来,恐怕他的压力更大。 很快,裴璟就把从薛仁杲那里抓来的俘虏之中,挑选出一个郎将然,后给了他一个盒子,还有一封信,让他带回去给薛仁杲。 一个郎将看到有这种好事,连忙捧着盒子和那封信就回去了。 可薛仁杲看到那信的时候,整个脸上都愤怒到扭曲了。 他一把把那个盒子摔到地上,才发现里面是一套女装。 原来裴璟在信里面嘲讽薛仁杲,谁就是薛举这个参天大树下,一颗永远长不大的小树苗。 裴璟说他如果是个薛举的女儿,还可以穿上华丽的衣服,以色娱人,博着他裴璟一笑,保得家宅平安。 只可惜他薛仁杲偏偏是个男人,还有了不该有的野心,那就是该死了。 但是裴璟也不是说不给他机会,如果他愿意穿上这套女装,在两军的阵前为裴璟跳一个舞的话,裴璟倒是可以原谅他,并且允许薛仁杲投靠自己。 薛仁杲本来就是十分暴躁易怒的,为人也十分残忍,这就是他的性格缺陷,裴璟恰好就已经掌握到了他的性格缺陷,专门写这封信来给他,目的就是要他足够愤怒。 果然,薛仁杲一刀就砍死了面前的郎将,决定第二天跟裴璟在战场上正面对战。 两支军队在平原之上摆开了阵势,裴裴璟登高一呼。 “薛仁杲,你准备好女装了吗?” 这薛仁杲更加生气了,长剑一挥,战争拉开了序幕。 两侧的军队首先交上了手,不得不说,这薛仁杲的军队确实十分强大。 70beikan 第三百八十八章 薛仁杲之死 隋末夺鹿正文卷第三百八十八章薛仁杲之死凉州子弟本来就勇猛善战,打起仗来十分的不要命。 裴璟的军队虽然也是勇猛善战,但是人家凉州的军队也不比他们差。 再说裴璟的军队打过无数次仗,但是人家薛仁杲的军队也是常年打仗。 这样对比下来的话,双方普通士兵竟然其实没有太多的区别。 哪怕裴璟的军队装备情况,比薛仁杲的要好那么一点,但双方其实没有形成什么代差。 两边的军队在侧翼打得那是有来有回,不停的有薛仁杲的军队士兵倒下,而裴璟军队的士兵也好不到哪里去,经常有被砍死的。 不过,裴璟手下了这样的将军倒是更骁勇善战,这一点倒也比薛仁杲强。 问题在于这几万人的战役中,个人的武勇其实已经很难成为决定性的因素了。 薛仁杲两翼的军队,不要命地朝他们的军队拼杀的时候,这些裴璟手下将领的能耐,也一时半会的显露不出来。 又或许是裴璟这个势力已经越来越强大了,这些将领马上就要成为开国功臣,打完仗之后就可以回去享受荣华富贵,不愿意再死在这里,渐渐的也有些胆怯了。 不过总体来说,裴璟这边的军队,还是占有微弱优势的。 但又是依靠这种微弱的优势,哪怕打个十天半个月的,也不会转变回胜势。 但是薛仁杲这边,还有一只底牌没有拿出来。 他看着旁边的西突厥万夫长图鲁,以及他身后的三万名西突厥骑兵,眼睛里有了很高的期待。 这三万西突厥骑兵,本是西突厥派过去支援李渊的。 谁知道他们刚赶到,李渊就已经彻底凉了。 这些西突厥骑兵,又不愿意再继续留在关中,否则的话要是让人家包了饺子,他们一个人都逃不了。 随后,他们就只能撤回到了薛仁杲的地盘当中,后来西突阙统叶护可汗是直接下令,让他们就留在这里,协助薛仁杲对裴璟进行防守。 这些西突厥骑兵本来还没什么特别的,但最主要是他们得到了当初李渊的装备支持,导致这些骑兵身上不但穿了铠甲,还甚至达到了穿双层皮甲的程度。 隋朝为什么能够在对抗突厥的战争之中胜多败少? 裴璟向来认为原因两点,第一点就是他们隋军的纪律性更强。 第二点就是隋朝的军队装备更好。 如今这些西突厥的骑兵换装上了汉人的铠甲,那气势自然不同反响。 薛仁杲现在也知道,如果想要从两翼突破,那这个事情基本上是不用想了。 他们最大的希望还是在正面,只有正面击败了裴璟的防守军团,才可以将裴璟完全击败。 所有的突厥骑兵都已经上马了。他们疯狂向裴璟的大阵杀过去。 而裴璟现在左翼和右翼同时进攻,就是像一个出了双拳的成年人,把胸膛露了出来。 那么强大的一支西突厥骑兵,直接向裴璟的中军杀过去,情况显然是危险之极。 但是培裴璟真的没有准备吗?那也绝对不可能。 裴璟可是打了那么多年仗的,并且最擅长的就是以优势兵力和优势的装备,正面击败敌军,所以他又怎么可能不在正面留下足够的防守力量。 果然一名又一名的具装骑兵正在穿戴的身上的铠甲,然后在府兵的帮助,上了同样披着甲具的战马。 尤其是这一万具装骑兵前面的两千多名前锋,全部装备的都是马槊。 这种马槊制造出来本来就是费时费力,但是破甲能力知道裴璟为他们点赞。 不过因为铸造艰难和成本高昂,哪怕裴璟的实力那么强大,到目前为止,也只是让他的具装骑兵装备了两千多把马槊。 当这些西突厥的骑兵,往裴璟这个方向杀过来之后,裴璟中军大阵突然打开了,大量的具装骑兵从大阵里面杀了出来,直往这西突厥的骑兵杀了过去。 这西突厥的万夫长图鲁感觉到眼睛生痛,正面向他杀过来这些骑兵,每个人身上都装备着明光甲,连战马上都是铠甲,他们明白他们这是遇到硬茬子了,心里开始有点暗暗后悔。 双方开始交战,一根根长槊刺穿了西突厥骑兵的胸膛,随后后面的具装骑兵也一拥而上,成了一个非常严密的阵列,继续收割着西突厥骑兵的性命。 西突厥骑兵的马刀,砍在这具装骑兵的些明光甲上面,只能够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印子,但是却根本砍不进去。 这些明光甲可是连脖子都能好好地保护好的,就是西突厥骑兵的弯刀砍上去,那又能够怎么样。 前面的六七千名西突厥骑兵,很快就已经被杀散了,这剩下的两万多名西突厥骑兵也再也坚持不下去,开始崩溃逃离。 他们战斗意志已经崩溃了,他们根本想不到自己的对手,竟然会那么强大,强大到让他们绝望。 他们损失了六七千西突厥骑兵,但是对面呢?恐怕连几几百人的伤亡都没有,这场仗打下去根本就没有希望。 难怪连强大的东突厥,都是只能够臣服在那裴璟的脚下,他们之前的想法还是太过幼稚了。 他们竟然以为自己比东突厥还要强大,现在他们已经遭受到了自大的苦果。 两万多名西突厥骑兵不要命的往回逃,反倒把薛仁杲的大阵冲得稀碎。 薛仁杲感到很无奈,他知道,这场战争是打不下去了,他只能够率领着麾下的兵马赶紧向后逃窜。 薛仁杲一走,两翼的大阵再也支撑不住,士兵只能够跟着逃命,整个平原上,都是薛仁杲军队逃命的身影。 裴璟早已留出来的五六万突厥以及其他的部落骑兵,这个时候开始展开了他们的屠杀。 这些东突厥以及其他部落的骑兵,身上只穿着一套简陋的皮甲。手上也只是拿着一把裴璟提供给他们的玩的横刀,这那么轻的负重,加上东突厥那么好的战马,可以让他们的速度提到最高。 薛仁杲的军队连逃命都逃不过了。 有一些薛仁杲手下士兵被杀掉了,有一些士兵投降了,一。 慢慢的,薛仁杲军队发现自己再怎么逃,也逃不过这些东突厥骑兵和契丹、奚、霫等部族骑兵。 现在后面有追兵在追赶着,有一些将领想着薛仁杲那残暴的性格,也不愿意再为他们效力。 从现在这个情况来看,那裴璟肯定是能够夺得天下的,他们这些人在抵抗到底又有什么意义呢? 还不如投靠裴璟,或者还能够被降级录用。 薛仁杲麾下军队成片成片的投降。 他只能够带着麾下的一千多名亲兵逃命,但是显然裴璟没有打算放过他。 裴璟派出的传令兵告诉所有军队,但凡能够拿下薛仁杲的人头,那么官升三级,赏金万两,蜀锦千匹。 这个赏格让部队主官都眼红起来。整个平原之上,无论是突厥骑兵也好,还是汉人的骑兵也好,都不要命的去追赶这薛仁杲。 薛仁杲跑出了几十里外,身边只剩下几百人了,但是他仍然可以看到后面这些敌军的军队,根本就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还在拼命的追着,显然不留下他的小命是不罢休的。 薛仁杲终于回到了他的一座大城池前。 他被追的没有办法的,只能够想进城躲避一下,但是这城的官员们。早已经忍受不薛仁杲残暴的管理,没有为他打开城门。 无论薛仁杲再如何的辱骂,都无法让这些官吏打开城门。 他只能够拼命的逃。直到一天一夜之后,薛仁杲已经发现自己已经逃不掉了,四面八方都是东突厥骑兵。 首先追上他们的人,正是东突厥的统帅特利舍利。 这个时候的特利舍利,已经激动得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黄金万两啊! 也不亏他为了追上这薛仁杲,跑得连魂都快要没有了。 他大可拿黄金万两的赏格,在幽州买上一些茶叶,或者买上一些其他的商品回到草原上,那么这些货物的价格还能翻几番。 他特利舍利的财产会至少比作战之前翻十倍,还是跟着大皇帝混比较好,能打胜仗,大皇帝赏赐又大方,哪怕对于她们东突厥人,也能一视同仁,绝对不会有任何克扣。 特利舍利甚至拿裴璟来跟始毕可汗做了一个对比,他竟然觉得跟着大皇帝混,比跟着他们的始毕可汗还混还要好。 此时,特立舍利心里一紧,赶紧把这个想法甩出了脑后。 这样的想法可要不得。 “放箭。” 特利舍利一声令下,上万只箭被射上了天空,薛仁杲直接被射成了刺猬。 一个月之后,幽州的临朔宫之中,裴棣看着母后。 “母后,我们这一次去了长安,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了?” 裴棣对于这里,还真是有点舍不得。 杨皇后听了这话,显得有点不太高兴。 “这样的话,你在母后面前说说也就行了,可千万不要在外人面前提起,也不要在你的父亲面前提起。” “不然的话,外人还以为你反对迁都到长安去,你如今已经是太子了,你的一举一动应该有自己的觉悟。” “现在那么多人反对迁都到长安去,你这句话一流传出去,就马上会成为他们的领头羊了。” 裴棣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听到了母后责备的话,也胀得满脸通红。 “母后放心,孩儿晓得了,我也只是跟你说一说而已,与外面的大臣说话时,我可不敢如此轻浮,否则父皇肯定会责怪孩儿的。” 杨皇后听到最后,就更加不高兴了。 “臣不密则失其君,君不密则失其国。” “这些道理你要常挂在心上。” 显然,这些话裴棣是听进去了。 杨皇后看到儿子的这般聪慧的样子,心里也有点歉意。 她觉得自己可能对儿子实在是太过严苛了,导致他这个儿子比起比起喜欢她这个母亲,更喜欢他的父皇。 裴棣显然觉得,他的父皇更加开明,更加自信。 不过,杨皇后感觉十分欣慰的,就是起码裴棣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他听得进去话。 这跟杨皇后的父亲有很大的不同,杨皇后看着儿子与自己父亲颇为相似的长相,微微的有些出神。 她的儿子像她,的父亲一样,长得高大威猛,仪表不凡,但却又跟她的父亲有很大的不同,起码裴棣听得见别人的劝谏,这才是最重要的。 “听说,你的父皇打算这一次进攻萧铣,要带着你一起去?” 裴棣听了这话,脸上也露出了高兴的表情,显然他也已经听说过这个消息了。 “听闻父亲是有这个打算,父亲最近经常告诉我,让我加强练武,锻炼身体,等到明年进攻萧铣的时候,他就会带上我一起。 杨皇后听到最后,心里微微的有些甜蜜。 虽然裴璟现在三宫六院齐全,但是裴璟唯一没有变的,就是对她的一颗心,还有对儿子的重视。 裴璟这是真正的把裴棣。当成继承人培养了。 可想而知,他这一次出征带着裴棣,是有一些特殊含义在的。 到时候裴棣跟着他去了南边平定萧铣,那么裴棣也算得上是有军功在身,将来继承皇位,也肯定能够更加得到裴璟手下将领的认可。 只是杨皇后又听说另外一个说法,有不少的大臣上书,希望裴棣能够留在长安。 这样的话,裴璟南下若是遇到什么挫折,也可以保证后方平稳。 其实说的难听点,意思就是裴璟南征若是死在了南方,裴棣也可以马上继位,保证裴璟建立的皇朝稳定。 这样的想法看起来是十分好心的。 但是杨皇后心里却明白,这些上书的建议,有一部分是好的,但是更多的是包藏祸心。 他们这是在防止裴璟帮助裴棣建立军功。 裴璟可不止一个儿子,他可有很多儿子,显然那些人的贼心还不虚了。 但是杨皇后没有多说什么,他甚至没有在裴璟面前提起这个事情。 因为杨皇后知道,她只有不说话才是对儿子最大的帮助。 至于裴璟怎么做,那全靠他自己的心意。 显然裴璟也是个心思灵通的,如若不然也做不到今天这个位置上,他比所有人都明白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 70beikan 第三百九十章 大结局 隋末夺鹿正文卷第三百九十章大结局假如是乙文支德指挥,秦军绝对不可能通过野战一次又一次吃掉高句丽的有生力量。 可高句丽婴阳王毕竟是不放心。 乙文支德势力太大了,婴阳王在高句丽国内又失去了民心,乙文支德的威望比他还高。 他怕乙文支德掌握了独立指挥权之后,一个反手就把他搞定了,拿他人头去投靠秦军。 但婴阳王自己太缺乏军事经验和战略智慧了,他基本上自始至终都被秦军牵着鼻子走。 甚至可以说,婴阳王根本没有自己的通盘战略,只会纠缠于一城一地之得失,并且一再以己之所短去对抗敌之所长。 于是,高句丽军队每一次与秦军展开野战,都不啻于以卵击石、羊入虎口! 金山会战、扶余川之战、薛贺水会战,莫不如此。 高句丽军队在这样一个最高统帅的指挥下,又岂能不败? 高句丽大军把脖子一次次主动伸到对手的刀下,高句丽又岂能不亡? 薛贺水大捷后,裴行俨又乘胜东进,攻克了鸭绿水西岸的军事重镇大行城。 秦军拿下该城,意味着广袤的辽东土地已经全部落入秦军手中,平壤的门户已经轰然洞开。 秦皇九年夏天,各路秦军会师于大行城,经过数月休整和养精蓄锐之后,秦军于八月对鸭绿水的高丽守军发起强攻。 此时,屡战屡败的高句丽军队的士气已经落到了低谷,而秦军挟数次大捷之威,士气正空前高涨。 高句丽军队当然抵挡不住秦军的强大攻势,很快就全线崩溃。 当秦军越过鸭绿水,进入高句丽境内,便开始一鼓作气向东追击了两百余里,并顺势攻下了高句丽北部的要塞辱夷城。 至此,高句丽大势已去。一,其他各城的守将闻风丧胆,要么弃城而逃,要么举城归降,秦军如入无人之境。 秦将薛万均担任前锋,率先杀到平壤城下,紧接着,裴行俨的主力也进抵平壤,随即将其团团围困。 平壤作为高句丽的都城,经过多代人的苦心经营,其防御体系固若金汤。 然而,天底下最坚固的东西,并不是城墙,而是人心。 当时,隋朝的大军之所以屡屡在高句丽折戟沉沙,并不仅仅是因为高句丽的城墙特别坚固,而主要是因为高句丽君臣能够团结一致,举国上下同仇敌忾。 而今日,平壤虽然依旧拥有坚固的城墙,但是此刻的高句丽君臣显然已经失去了拒敌的勇气和抗战到底的决心。 高句丽因为连年的战乱,高句丽的百姓跟婴阳王已经离心离德,再也没有那一种同仇敌忾的心思。 甚至高句丽百姓们渴望得到安定,为此哪怕是秦军撤底平定的高句丽,他们也毫不在意。 反倒有大量的高句丽叛军投靠了秦军,成为了带路党,高句丽的情况更加危贻。 所以,平壤这样一座貌似坚固的堡垒,到头来也就避免不了从内部被攻破的命运。 当唐秦帝国的东征大军围攻平壤一个月后,有一个人的意志就彻底垮了。 他就是现任的高句丽大将军乙文支德。 作为一个长期大权旁落的大将军,乙文支德扞卫国土的信念和责任感显然比较匮乏,起码比高句丽匮乏得多,所以他的意志率先垮掉,说起来也是情理中事。 他带着高句丽朝廷的各级文武官员共九十八人,趁高句丽婴阳王不备,偷偷缒下城墙,手举白幡归降了秦军。 乙文支德作为大将军,亲自带着文武百官投降秦军,这对平壤守军的士气无疑是一个沉重打击。 婴阳王暴跳如雷,但他仍然闭门坚守,准备顽抗到底。 随后的日子,困兽犹斗的婴阳王屡次出兵反攻秦军,可这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高句丽军队的反击屡屡被秦军挫败,平壤的陷落只是时间问题。 在此危急的时刻,又有一个人背叛了婴阳王,从而敲响了高句丽的丧钟。 此人正是莫离支渊太祚。 渊太祚手中虽然没握有平壤守军的指挥权,是他家族中的很多子弟,直接就在城防军中担任将领。 他意识到高句丽大势已去,再负隅顽抗也无法挽回败局,于是秘密派人与裴行俨接洽,表示愿意充当内应,投降秦军。 秦皇靖平九年九月十二日,莫离支渊太祚忽然打开城门,秦军随即蜂拥而入。 裴行俨命士兵攀上城墙,插上秦军旗帜,擂鼓呐喊,并且焚烧城墙四周的各个城楼,平壤城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婴阳王听着惊天动地的喊杀声,看着到处燃烧的熊熊火焰,彻底绝望了。 他拔出佩剑,狠狠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这一天,平壤陷落,立国长达六百多年的高句丽王国宣告灭亡。 城破的这一刻,婴阳王不愧是一个君王,把最后一剑勇敢地刺向了自己。 可他下手还不够狠,所以没有死,结果还是成了秦军的俘虏。与他同时被俘的。 十二月,裴行俨押着高丽的这些高级战俘班师回国,朝廷为远征军举行了一个盛大的凯旋仪式。 大秦皇帝裴璟,亲在大明宫含元殿接受裴行俨献俘。 同时,上至主帅裴行俨,下至普通将士,全部依照功劳大小给予相应的封赏。 对待高句丽的这些战俘,秦朝采取了宽大原则,除了将高句丽婴阳王圈禁于长安之外,其他人全部赦免,并且授予了他们相应官职。 乙文支德被封为司平太常伯,渊太祚被封为司宰少卿,两人都被封为银青光禄大夫。 随后,秦朝将高句丽划分为九个都督府、四十二个州、一百个县,同时在平壤设立安东都护府,统一管辖。 各都督、刺史、县令的职位由一部分有功的高句丽旧将出任,另外也配备了一部分秦国官员协同治理。 裴行俨由于在此次东征中战功卓着,被擢升为骠骑大将军,辽王,世镇原高句丽。 秦皇裴璟又令徐世积出任安东都护府都督,率两万人马镇守高句丽,并且让其伺机进攻百济国。 但是裴行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却不是十分的高兴。 他在朝堂之上,当着众人的面相,竟然向裴璟进言,“陛下,臣请辞去辽王的爵位,更想辞去高句丽这个封地,请陛下答允!” 裴行俨的这些话一说出来,满堂大惊。 就这好好的一个王,还是一个的有领地的王,裴行俨竟然都要辞掉? 这是何等令人惊讶的事情。 何况,这裴行俨本来就是裴璟的族弟,便是他被封了王,那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如果连裴行俨都不愿意当王,那他就只能当个国公,到时候那些该被封国公的人,那不就得顺着往下减吗? 这个事情怎么了得。 但是这裴行俨显然也有自己的打算,只要他继续说道:“陛下,晋朝八王之乱,尚在眼前。” “我们大秦绝对不能够再走司马家的老路,如果臣开了这个不好的头,那后面那可就不好处理。” 裴璟听得这句话,也了解裴行俨的一番好意。 对于这个族弟裴行俨的这个举动,他也是十分的感动。 但是裴行俨无论怎么说,也不能够改变裴璟的想法。 因为裴璟显然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高句丽刚刚被收复,十分需要稳定。 如果只是靠官员去管理的话,很难让高句丽百姓对大秦有归属感。 至于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汉朝的时候已经明确给出了最佳的做法。 那就是封一个皇帝的宗族子弟为王。 这样的话,对于这个封地内的百姓而言,就会有新的心灵归属了。 这是最快培养他们的归属感的办法,也是最快建立属于皇朝统治的秘诀。 只见裴璟继续说道:“辽王的想法,朕非常清楚,但是朕乃是皇帝,一言既出,就绝无反悔之说!” “辽王就安心做你的辽王,替朕好好管着这高句丽的,使得辽东百姓归附,朕就已经十分满意了。” “既然都已经说到这个问题了,那朕就在这里,跟各位大臣把这个事情讲清楚。” “朕确实有一些想法,那就是正打算分封宗氏子弟,以及各位功臣为王,并且这些所属的封地都是实封。” 大臣们一听到这个话,当场被震撼了。 这裴璟不要太疯狂,竟然还要封异姓王,这是何等令人惊讶的事情。 很多大臣都开始盘算自己的功劳,到底够不够到时候被封一个王。 大王啊!谁不想做。 他们想想都带劲。 大臣们估摸着自己投靠的裴璟的时间,以及为裴璟立下的功劳。 若是该大臣已经排在前几位了,如果说裴璟要封王,他们这些人是肯定封得上的,脸上自然就露出了笑容。 有一些功劳不太够的将领,想到这个事情,脸上就已经露出着急的表情。 陛下要提出这个事情的时间是否有点太早了,他们这些都还没上车。 在场的将领都开始盘算,现在还有哪一些地方没有打下来,还有哪一些人不服陛下的。 他得抢先请命去进攻这些地方,这样的话才能够凑出足够的功劳,好被封一个王。 可是裴璟的话,显然还是没有说完。 “当然,这个王也不是那么好封的,朕先跟诸位大臣说一说,这里面的道道,免得到时候这个王真的封下去了,各位大臣还得说朕不厚道。” 大臣们听到裴璟这样说,都竖起了耳朵,想要听着裴璟到底有什么说法。 只见裴璟说道:“如辽王之前所说的,司马家的八王之乱教训十分惨痛,恭要下多么大的后果,各位爱卿应该都还没有忘记。” “所以朕给各位爱卿说明白了,以后的封地,只能够在边鄙之地,如今我大秦已经攻下的地方,全部都不能够作为封地。” “而以后大秦再向四周拓展,所打下的地方,才能够作为封地,安置各位为王。” 在场所有大臣都已经听明白了,裴璟这显然是怕各位大臣享受惯了荣华富贵,就不思进取了,这是鼓励各位文武将领继续往外开拓呢! 大秦现在的地盘,南边已经到达了岭南地区,西边已经到了巴蜀,东边已经到了高句丽,北边已经到了长城。 这些地方都是不太可能继续封王了,但是也还有别的一些好地方,比如说北边的草原,西边的西域三十六国,东边的百济等国,甚至他们还能出海,这些都是了不得的地方。 虽然这些地方自然比不过大秦现在的领土,但是那也是能够封王的。 当王谁不愿意啊! 哪怕是这样,也没能够打消大家的兴趣。 只见薛万均当场走了出来,大声进言道:“陛下,如今高句丽已经平定了,但是南边的百济国等等的地方,都还没有能够被平定。 “这些地方早晚都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臣向陛下请命进攻百济国。” 大臣都在心中暗骂薛万均,好一个奸贼。 他们都已经看清楚了,这百济国也是个好地方,起码在百济国耕地不少,百姓也比较软弱,军队不强,他们要是进攻百济国,便十有八九还真能攻下来。 那薛万均现在功劳得那么高了,他要是真的攻下百济国,那十有八九就是将来的百济国王了。 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其他的大臣也纷纷涌出来,向裴璟请命要开疆拓土。 裴璟看到这一幕,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就是他最想要看到的一幕。 五年之后,百济国被灭,薛万均被封为百济王。 又过三年,大秦帝国军队率领东突厥军队和其他的一些部落军队,进攻西域。 历时五年的战争,终于彻底平定了西突厥,打通了西域。 裴璟西域划定了十八个小国,分封除了裴璟的嫡长子裴棣之外的其他各个儿子为王。 其他的一些功臣,也因此能够被封王,比如说凌敬,雄阔海,徐世积,单雄信,秦琼,长孙无忌等人通通封王。 但是大秦帝国中,还没能够封王的将领,却感到不太满意。 这些该封的王都封完了,但是还有大量的文臣和武将无法受封。 他们又把他们的目光投向了北边。 大秦帝国利用三年的时间休养生息之后,裴璟下令照东突厥咄吉可汗进京述职,更是借着这个机会软禁了咄吉可汗。 随后,秦军向北边发动了战争。 这一场战争十分残酷,秦军利用的将近十年的时间,才彻底平定了东突厥和其他部落,把北边的广阔草原,再次分封出了二十八个王国。 这场十年的战争,踊跃涌出了大量的年轻将领,比如说苏定方,薛仁贵,王玄策,裴行俭等等。 这些人在战争结束之后,都凭借着各自的功劳分封为王。 此时,大秦帝国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大国。 如果算上各个分封的王国面积,大秦帝国的领土面积已经达到了历史以来的最盛。 但是,裴璟还是不为此感到满意,他又把目光投到了东方,下令手下的水军改编海军,大肆造船。 下一个被征服的,就该是小日子过得不错的那个岛国了。 八年后,岛国被灭。 但这并不是结束,大秦还要走得更远……… 70beik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