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公子有点娇》 第1章 痛 肖暄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已经痛得麻木了。 被逐出肖家后,她就被自己昔日的死对头关在如今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虎落平阳被犬欺无外乎也是如此这般,肖暄自嘲一笑。 “你们说这司马府的“大公子”抽着还真是没劲,叫都不会叫,跟我的那些宝贝儿比起来啊~可差多了。” 旁边的两个小厮连忙狗腿地附和着,这丞相府的大公子,可不是他们两个蝼蚁般的人物可以得罪的。 不过是一个女人,却在太学院的时候公然与他为敌,她还真敢。 凌天成懒洋洋地坐在靠太师椅,目光落在被吊在半空中的血人身上,嘴里“啧”的一声,手动了动,又是一鞭子甩了过去。 那人闷哼一声没了动静。 “死了?” “公子,她断气了。” “死了就随便找条河丢了” 耳边的声音逐渐模糊,肖暄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飘起来了一样,身上的疼痛感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融融的舒爽,慢慢失去了意识。 “回去。” 这个声音柔和的像一阵风,让肖烨缓缓放松下来。 “去哪?” 肖暄再次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床幔一阵恍惚,耳边仿佛还余音缭绕着那个声音。 她还活着? “吱呀——” 门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公子,您终于醒了!”李嬷嬷见她睁开着眼发呆,先是一愣下一刻便是喜极而泣,手里捏紧帕子捂着嘴,眼尾微红。 肖喧自幼习武,身体比常人要好些,这么多年来感冒咳嗽都屈指可数,要说在床上昏睡三天更是从未有过。 眼珠子动了动,肖暄听到李嬷嬷的声音感觉心口好像被刺了一下,当初皇上的人为了确认她是女儿身的身份派人把李嬷嬷悄悄抓走,可是嬷嬷却被用刑至死也不肯泄漏她半分消息。 李嬷嬷是母亲苏氏的陪嫁嬷嬷,因受苏氏的临终托付,肖暄自幼便是由她贴身伺候。 肖暄张了张口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无力的抬手指了指不远处桌上的杯子。 李嬷嬷的视线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立马反应过来。 连忙走到桌边,提起玉壶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因为太急水倒的太满还有多余的水溢在桌面。 看着李嬷嬷忙碌的背影,肖暄心头一暖,目光不经意凝在桌上的水珠陷入沉思。 如今是什么时候?嬷嬷怎会如此紧张着急? 习惯性的想要摩挲指腹的茧子,手中柔软的触感却让她回过神来。 李嬷嬷捧着杯子递到她嘴边,小心翼翼地一边喂水一边说道:“我的公子诶!您这一睡就是三天,可担心死老奴了!” 一杯水过了嗓子,肖暄才抬起头嘴角上挑道:“我这不是醒了吗?嬷嬷不必担忧,不知我昏睡这几日府里发生了些什么?” 李嬷嬷把杯子放回桌上,转过身目光还是有些不放心的上下打量着肖暄,见他脸色还是苍白但是嘴唇却恢复了点血色才放心下来。 “老太太要回府了,您要再晚上一天,那位又该找理由发落您了!” 蒋老太太也就是肖暄的祖母,自幼便不喜肖喧,相比于肖暄,她更喜欢云姨娘所出的肖奕和肖茂。 因为肖暄的母亲苏氏生了她之后便难产去世,蒋老太太迷信,直呼肖暄晦气,更是在背后嘀咕肖暄克母。 不仅如此,也因为其他的乖孙都会承欢膝下,唯独这个嫡孙每次请安都是规规矩矩仿佛木头人一般更让她看不上眼。 “祖母?”肖暄脸上的表情一愣一愣的,蒋老太太这个人她已许久没听人提起过,上辈子的她早早就病逝了,在肖暄十五岁那年。 当年她随父亲上了战场,远在北方边关,一年也回不去几次,所以对于这个从小就看不上她的祖母,肖暄倒是觉得可有可无。 为什么苏氏会把肖喧的真实身份隐瞒,其实跟蒋老太太也颇有渊源。 当年苏氏与肖家乃是世家联姻,因此蒋老太太虽然不太喜欢她但是明面上却也不会与她为难,毕竟苏氏乃是御史大夫之女,也是位列三公之一。 可是成亲一年后苏氏肚子却没有一点动静这老太太可就不依了,言明如果两年之内再没动静就要给肖振抬妾。 新婚夫妻,苏氏与肖振两人如胶似漆恨不得天天在一起,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苏氏终于怀上了。 蒋老太太自然也是欢天喜地,三天两头的让人往苏氏的园子里送东西,婆媳之间的关系也前所未有的缓和。 濒临生产,胎儿已经足月却迟迟不出来,苏氏在难产的前一天听丫鬟说蒋老太太曾与贴身丫鬟说如果苏氏这胎不是男孩的话,给肖振抬妾的事依旧举行。 得知了这个消息苏氏心里有些惶然,动了胎气。 进了产房以后,稳婆发现胎位不正,肖振痛苦不已,却选择了保住大人。 毕竟大人只有一个,孩子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但是苏氏却偷偷与稳婆说要保小,稳婆说道:“胎位不正,若是想保小只能剖腹取子。” “保小。”嘴唇已经被咬的发白,但是苏氏却坚持着一定要保住肖喧,并且嘱咐稳婆和旁边的李嬷嬷不管是男是女对外一律宣称是男婴。 最终无奈之下听了她的话,稳婆剖腹取子很成功,但是苏氏却也不意外的去世了。 李嬷嬷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是啊,听说这天灯寺的菩萨百灵百验,等公子身子爽利些也去拜拜,这一年里头……” “唉。” 李嬷嬷没把话说完,拧着眉头叹了一口气。 天灯寺? 眨了眨眼睛,肖暄猛的想起一件事! 当初祖母因噩梦不断去天灯寺祈福三个月才回府,而她也是因高烧不退没有去迎接祖母导致蒋老太太对她的厌恶更甚。 只是如今的变数倒是她赶在祖母回来的前一日便提前醒了。 所以她是回到了十四岁的时候? “公子!公子!您在听吗?” 李嬷嬷心里嘀咕着公子这是怎么了?一醒来就丢了魂似的。 肖暄尴尬的咧了咧嘴角,点点头道:“在听呢,去,七夕一过就去!” 今日刚好七月初一,七夕就在五日后。 李嬷嬷听了满意的点点头,见她刚醒也不舍得她过多劳累,便服侍她躺下替她耶了耶被角,退出了屋外。 第2章 背叛 嬷嬷出去后肖暄闭上的眼睛又睁了开来。 重生这种诡异的事在以前若是有人与她说她定会认为对方得了臆症,所以当她真正认识到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内心远远没有表面上的平静。 手指动了动握成拳,老天也在助她!凌天成,肖玉婷,肖茂,云姨娘,那些害过她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上一世的她熟读兵法,在武术方面也有造诣,无意间被肖振发现是个好苗子便亲自带在身边好生培养。 在武官里,肖振位列武官之首大司马,又有谁敢说在打仗方面能强的过他呢? 肖暄十八岁的时候肖振战死,肖家渐渐没落,刘帝想要集中兵权,便三番五次的提出收回兵权的意思,朝堂之中借着一点小打小闹的事大肆扁了肖家旁支在朝中的官职,双管齐下。 肖暄深知若兵权被收回,那么整个肖家便犹如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严寒冬季,黄河决堤,摧毁了大量的农田庄稼,被淹死、冻死的魏郡百姓不知凡几,满朝文武哗然。 刘帝派了丞相举荐的户部侍郎卫云祺前去魏郡赈灾。 屋漏偏逢连夜雨,匈奴趁机出兵扰乱北方边关直击云中,据线报匈奴出兵十万,而云中的兵力不过五万,兵力悬殊过大,更遑论匈奴兵马骁勇善战。 但云中乃是重要的边防要点,一旦被击破后果不堪设想。 国内的大部分兵马皆在西边,想要撑到援兵过去至少要三个月,长安离边关虽然也不近,但是相比于西边倒是稍近一点,只能折中先让带一对兵马前去支援。 外忧内患,刘帝头疼不已。 肖振死后朝堂上的武将最善打仗的也就一个镇国公的世子沈斯年。 虽说对于镇国公府刘帝还算信任,但是眼看着肖家的兵权渐渐要归拢手中,又要落到沈家手里,刘帝心有不甘但是别无他法。 肖暄虽然知道这一战若是想胜,难如登天,但是如今想留住兵权只能抓住这次的机会。 咬了咬牙,她趁着圣旨还没下达便马不停蹄的进宫主动请命去边关退敌,立下军令状。 刘帝见她如此坚持不听劝告,砸了一方砚台,怒道:“我汉国五万儿郎的性命不是儿戏!若是败了岂是你一人担得起的责任?” 肖暄单膝跪地没有抬头,声音沉稳而又固执的回道:“若是败了,我肖家上下一百零八口人的性命皆在圣上手中!望圣上给臣一个机会!” 她没有退路了。 当初肖振被封为大司马,肖家鼎盛时期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肖振性情直爽心直口快得罪了不少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交了兵符,那肖家今后的日子只能忍气吞声,委曲求全,何况她在云中待了三年,也算有些见识经验。 刘帝见她如此不识抬举,终是念着肖家护国这么多年的功劳,无奈之下只好同意了。 他终究不敢将所有将士的性命全都交由她的手上,便悄悄下了道旨意让沈斯年带一万兵马暗中观察,若是肖暄败了便及时顶上。 云中绝不能丢。 最后的结果是肖暄带着两万兵马前去云中支援。 以身犯险,深入敌营扰乱匈奴内部,侥幸烧了敌军的粮草。 庆幸的是因为粮草被烧,匈奴人剩下的粮草不足以支撑至后勤补给,是以只好退兵,而她也幸不辱命。 最后收队回长安的时候,她带去的两万兵马只剩三千不到,近乎全军覆没。 虽然大捷,但是想到那一万多儿郎的性命肖喧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那时的她年仅十九,班师回朝后等待她的便是家人的背叛。 原来是她当初拿肖家满门的姓名做保,主动前去云中的消息不知被谁走漏了风声,她刚走不久后云姨娘就进宫揭穿了她的身份,更是言明要替肖家清理门户,把肖暄划出族谱。 而他坚守的兵符也轻易的被刘帝收了回去。 在众人的眼中肖喧是荒唐的,女子本该在家相夫教子,出来抛头露面的真是没脸没皮。 只是他们却忘了这个曾经的肖大公子为了保家卫国多次上战场,取了数不清的敌军首级,立了数次战功,几次命悬一线,皆被她是女子这四个字所覆灭。 第3章 回府 众所周知,蒋老太太可不是个好伺候的主,所以在可以避免的情况下众人都尽量不触这个霉头。 一大清早外头就沸沸扬扬,肖暄迷茫的对着屋顶发了会呆,就起身叫嬷嬷进来备水梳洗。 因为身世敏感,人多了也不方便,所以伺候肖烨的一直都只有李嬷嬷一个。 梳洗完毕后,李嬷嬷便一边给她系腰带一边嘱咐道:“看到老夫人记得嘴甜些,你看二公子三公子他们,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呢” “嬷嬷。” 给她系腰带的手一抖,被她忽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紧接着肖暄便哭笑不得的说了句:“我心里有数。” 见她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知道她没听进去,李嬷嬷无奈的撇了她一眼,没再继续往下说。 六月的天有些炎热,肖玉婷身穿杏色齐胸襦裙,头发挽成垂鬟分肖鬓,标准的鹅蛋脸,一双宛如秋水的眼眸,远远望去还真是一位窈窕佳人。 肖暄背着手驻足端详了半响,嗤笑一声,要不是上一世在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了她的手段,说不定还真会被她这幅温婉娇憨的样子欺骗了。 肖玉婷比肖暄小了两岁,要说这位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人人都说云姨娘大智若愚,心地善良,把肖府管理的井井有条不说,对肖大公子更是把慈母这两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 可是又有谁知道,这些光鲜亮丽的名声背后可是由这位肖三小姐一手造成的。 大智若愚的云姨娘可不就如表面那般愚不可及。 虽然说上一世她是被凌天成活活打死的,但是面前这几个人害她的也不少。 只是不知道暗中到底有谁在帮衬着他们,要不然就凭云姨娘的身份哪有资格进宫面圣?不过是有人给她行了方便罢了。 只是她女儿身的身份除了母亲和嬷嬷之外应该就没人知道此事了,她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想到这里肖暄的眼神逐渐幽深。 远远的看到他来了,肖玉婷心中暗暗感慨她这位嫡长兄的长相倒是越来越惊艳了,眼尾的朱砂痣不显得突兀,倒是给本来清冷的脸增添了几分色彩。 “兄长,快过来呀,站那么远做什么?”肖玉婷捂着嘴偷笑,一边朝他招手。 一旁的肖茂和肖奕听到动静皆齐齐转头望去,肖奕倒是没什么反应,肖茂手中拿着帕子一边擦汗一边嘟囔了一句:“这么晚才来,热死了。” 云姨娘瞪了他一眼,肖茂“嘁”了一声不再说话。 肖暄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大病初愈,嘴唇的血色也很淡,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 听到肖玉婷的声音,肖暄没有犹豫抬步走到一众人旁边,见肖奕朝她颔首便对他点了点头,才开口说道:“被风沙迷着眼了。” 肖玉婷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他知道肖暄明显是在睁眼说瞎话,刚刚她明明就看到肖暄正看着她呢,眼神还怪异的很。 肖暄也没再理会她,只是转头朝云姨娘打了个招呼,打量着她身上玫红色的纱裙嘴角勾了勾。 “姨娘看那。” 云姨娘刚咧开嘴角准备对她嘘寒问暖一番便被她的声音叫的一愣,下意识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簇的鲜艳的紫薇花。 肖暄平时很少开口,所以听到她的声音不止是云姨娘,肖玉婷和肖奕、肖茂也好奇的转过头去看。 第4章 紫薇花 肖茂翻了个白眼,嘲讽道:“不就是紫薇花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肖奕皱了皱眉,也觉得肖暄小题大做了。 只有肖玉婷的眼神触碰到花后猛的看向云姨娘的裙子。 肖暄听到他的话不置可否,眼尾的余光注意到肖玉婷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霾才意味深长的说道:“四弟说的对,我只是觉得这紫薇花和姨娘身上的纱裙倒是相称罢了。” 可算有个人懂了,不然就她一个人唱着独角戏倒也没趣。 云姨娘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面上还是一副高兴的样子说道:“大公子说笑了。” 肖暄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不答话。 云姨娘一噎,不知他为什么忽然冷淡下来,只好疑惑的往肖玉婷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肖玉婷冰冷的眼神让她心里一沉。 肖玉婷从看到云姨娘身上纱裙起脸上就没了笑容,她不知道肖暄这番举动是有意还是无意,若是有意那岂不是说她以前呆笨的样子是装的?那如今为何就不装了呢? 若是无意的话又怎么会提起云姨娘的纱裙? 到底是十一岁的孩子,肖玉婷一开始的确没有注意到云姨娘的穿着有什么问题,听到肖烨提起后多注意了两眼才发现了问题所在。 肖暄说出这番话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给她们找不痛快罢了。 今天这个霉头姨娘估计是要打头阵了,祖母最兴借题发挥,到时候不知道又要说什么难听的话。 肖玉婷在心里叹了口气,现在让她回去换衣服也来不及了。 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几辆马车上。 “咕噜咕噜”马车缓缓的停在司马府门口。 车上下来一个穿着碧绿色襦裙的丫鬟,伸手把马车的帘子拂开,紧接着一只苍老的搭在她的手臂上,车夫立马蹲下身当成马凳。 丫鬟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下来。 蒋老太太面无表情的扫过一干人等,目光落在肖奕和肖茂身上才略有缓和,但是看到云姨娘身上的纱裙脸色又阴沉下来。 “恭迎祖母(老夫人)回府。” “嗯。” 蒋老太太从鼻孔哼出一个音调,扬了扬下巴就着丫鬟的手走了进去。 肖暄抬头打量了她一眼,面带红光,精神矍铄,可以看出她这三个月应当是过的不错。 云姨娘殷勤的上前想挤开那丫鬟的手搀扶蒋老太太,却被蒋老太太不客气的推开,云姨娘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几月不见云姨娘,看着倒是滋润了不少,这满堂春色倒是不及姨娘半分。”蒋老太太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目光不偏不倚的落在她身上的纱裙。 这话说的倒是有些重了,云姨娘脑海一闪,暗道一声糟糕,也算意识到肖暄刚刚为什么忽然提及她的衣裙,一时之间脸色竟是有些复杂。 老夫人去寺庙吃斋念佛,穿的一身素净,而她却穿得如此艳丽,按着老夫人的性子,心里定是又不畅快了。 典型的见不得别人好。 等了半天云姨娘也没有吱声,蒋老太太冷哼一声再不看她一眼。 肖玉婷朝肖奕使了一个眼色,又悄悄地拧了一下肖茂的手臂。 被肖玉婷一提醒两人才从尴尬的气氛中回过神来,连忙快步走到老夫人的旁边左一句“祖母累不累?”右一句“祖母辛苦了。” 一时之间竟是没人注意到旁边的肖家大公子。 第5章 得意 李嬷嬷向前走了两步,愤愤的说道:“老夫人的心还真是偏的没边了。” 肖暄朝她摇摇头,看她一脸气愤的表情不禁莞尔:“嬷嬷这么多年还没习惯吗?” 李嬷嬷怔了怔,随即苦笑的低下头,的确早该习惯了,她就是为公子鸣不平罢了。 只是自从这次发烧醒来公子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前的公子每每遭到老夫人的冷落,不说多愁善感但也远远不像如今这么淡然。 如果肖喧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一定嗤之以鼻,她如今哪里会看不懂蒋老太太的想法。 上一世老太太去世的那年她刚好十五,父亲也带着她去了边关悉心教导领兵之道。 她离开时老太太只跟她说了一句话:“当知器满则倾,物极必反。” 潜台词是让她不要太过得意了。 当初的肖喧一心专注于武术,兵书,对于琴棋书画除了会点琪,其他的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蒋老太太当初嫁给肖老爷其实也只是世家联姻,打心眼里就瞧不上像他那种舞刀弄枪的粗人,所以她不喜欢肖喧其实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在里头。 看着她也走了这条路,蒋老太太心里当然也不痛快。 只是终究让人寒了心。 蒋老太太住在府里东面的沁芳园内,这个园子也算是司马府里最宽敞,也是采光最好的园子了。 没有人注意到她,肖喧乐得自在,慢吞吞的跟在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一起进入沁芳园里。 看的出来蒋老太太不在的三个月,沁芳园依旧打理的规规矩矩,花草也修剪的干净整洁。 肖喧挑了挑眉,在巴结蒋老太太这件事上云姨娘还真是从未放弃,哪怕这么多年来蒋老太太从没给过她好脸色,但是她却乐在其中。 进了正堂蒋老太太坐在主位之上,立马就有人奉了茶上来。 “做的不错。”蒋老太太用盖子拨动了一下茶盏里的茶叶轻啐一口,才淡淡道。 云姨娘来时心里还七上八下的,听了此话脸上立马堆起笑容:“都是老夫人教导有方。” “都坐下。” 听了她的话肖玉婷,肖暄一行人才规矩的坐在两边的椅子上。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茂儿和奕儿可有落下功课?”提及孙子的学业,蒋老太太脸上才有一丝笑意。 “当然没有了,先生还夸我文章写的好呢,就是祖母此去太长时间,孙儿可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肖茂争着回答道,表情夸张,把蒋老太太逗得哈哈大笑。 老太太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子说了句:“就你嘴贫。” 肖暄听着台上那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令人牙酸的话语,悄悄的搓了搓手臂。 因为年龄未满十四,所以如今的肖奕和肖茂都还未去太学,只是请了教书先生上府里传授知识罢了。 肖茂自幼便是由蒋老太太一手带大,在肖家所有同辈分的人里,也只有他敢同蒋老太太开玩笑了。 云姨娘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坐在最远处的肖暄,心里止不住的得意,就算是嫡子又能怎样?还不及她家茂儿在老太太面前有脸呢。 察觉到一道往这边看过来的视线,肖暄面无表情的回视过去,心里有些好笑,她怎么会猜不到云姨娘心里的想法? 第6章 过犹不及 肖奕规规矩矩的回了句:“托祖母的福,孙儿未曾落下功课。” “好孩子啊。”蒋老太太欣慰的摸了摸他的头,看着他的眼神也颇为慈爱。 秉着爱屋及乌的想法,肖奕虽然性格沉闷,但好歹他也是跟肖茂是一母所出,跟肖茂不同的是肖奕的功课是真的好,深得先生的喜爱和夸赞。 肖暄撑着下巴,悠悠打了个哈欠,不知道这无聊的戏码还要表演多久。 功课好就好呗,还托祖母的福,怎么的祖母还是专门去天灯寺给你祈福去的? 只是她到底是司马府的嫡长子,蒋老太太再怎么不喜她也不得不做做表面功夫。 等关心完肖奕和肖茂之后才把目光转向肖暄。 “暄儿脸色怎么如此苍白,可有哪里不适?” 肖暄刚站起身准备说“无事。” 就被肖玉婷抢先了一步:“祖母,您可不知道,大哥这几天发烧昏睡了三日,昨日才刚醒来呢,今日一听祖母回府早早就在府外候着了。” 肖玉婷故作天真烂漫,一副友爱兄长的样子。 肖暄目光冷然,自然知道她这一段绵里藏针的话是什么意思。 果不其然,蒋老太太眉头一皱,冷淡的说道:“病了就好好休息,病愈了再来给我请安也不迟。” 肖暄垂下眼帘应了声:“是。” 肖玉婷刚沾沾自喜着,就看到蒋老太太目光平静的看着她,嘴里吐出四个字“过犹不及。” 一阵闷热的风吹过,肖玉婷却觉得犹如被一盆冰冷的水从头淋到脚下,刚刚喜悦的心情也消逝了。 蒋老太太看到她脸上僵硬的表情就知道她理解了这四个字的意思。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二孙女有点小聪明,平时小打小闹倒也无伤大雅,只是仗着自己的小聪明就敢在长辈面前卖弄,不敲打敲打的话只怕她以后会得寸进尺。 肖暄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嘴角,恍若未闻,低下头把玩着腰间的玉佩。 一时间厅堂里鸦雀无声,只有肖茂不明所以的问道:“祖母,过犹不及是什么意思?” 蒋老太太一手转着佛珠,一手扶正了发上的玉簪,笑着说道:“回头去问夫子去。” 回了玉清筑后已到午时,李嬷嬷伺候着肖暄用膳。 肖暄停下手中的筷子,对李嬷嬷说道:“嬷嬷也坐下一起用膳。” 李嬷嬷摇头拒绝“公子,万万使不得,您乃……” 话还没说完就被肖暄止住了:“自幼母亲便不在,我是嬷嬷一手带大的,在我心里嬷嬷亦是犹如母亲一样的存在,所以我希望嬷嬷往后的日子不要再与我见外了。” 李嬷嬷从听到她说的第一句话就红了眼眶,再听到后面的话更是泪如雨下。 公子长大了!夫人若是天上有知一定深感欣慰! 颤抖着唇李嬷嬷却没发出声音,肖暄站起身扶着她让她坐下,看着她脸上止不住的泪水不禁叹息,她何德何能让嬷嬷如此真心相待。 上辈子的事仿佛历历在目,那时候嬷嬷哪怕是低一次头结局也不会落得如此惨烈,但是哪怕到死她也是一心向她的。 第7章 苏衍 最后的结果是李嬷嬷拗不过她,只好坐下。 一顿饭过后主仆的感情也迅速升温。 吃过饭后肖喧暄本想午休一会,刚躺在床上就听见李嬷嬷对着外面的人小声嘀咕着:“公子已经睡下了,你同他们说改日。” “嬷嬷。” “诶!” 李嬷嬷刚想把门口的丫鬟打发了就听到屋内传来肖暄的声音。 门外的丫鬟脸色一喜,满脸期待的看着李嬷嬷走进里屋。 “发生什么事了?” “是宣平侯世子他们,我本想着您已休息,刚想把外面的丫鬟打发走呢。”李嬷嬷皱着眉说道。 “苏衍?”肖暄想起这个人嘴角不由的扯出一抹笑容。 说起这个人可是一个实打实纨绔,但是说起他的性格倒是挺仗义的,当初他知道肖暄女儿身后也惊掉了下巴,后来肖暄被逐出司马府身无分文便是苏衍给了他一千两的银票。 “去回了那丫头,我稍等便会过去。” “好的公子。” 正准备换上衣服后看到一橱的白衣一怔,从前的她最喜欢的便是白色直裾,因为他的长相本就偏女性阴柔一点,白色的直裾穿起来更显斯文规矩,祖母喜欢斯文人他是知道的。 自嘲一笑,浮开这些长衣从角落里找出一件藏青色的直裾穿上。 打开门后,李嬷嬷看到他身上的直裾愣了愣。 “不好看吗?”肖暄张开双臂转了一圈,好笑的看着嬷嬷呆呆的样子。 “好看是好看,可” “好看就好了。”说完不等李嬷嬷反应过来便率先往府里的厅堂走去。 一路上的丫鬟嬷嬷看到那个穿着藏青色衣衫走路带风的人都不由得面面相觑,还从没看过大公子穿除了白色以外的长衫呢,不过还真好看,比他穿白色好看! 到厅堂门口的时候就传来肖茂叽叽喳喳的声音,时不时的夹杂着肖奕的声音。 肖暄在门口驻足了会便抬步走了进去。 一眼就看到苏衍一脸不爽和不耐烦,旁边的萧然嘴角擒着一抹笑,仔细看还能看见他眉眼间的阴霾。 肖暄正纳闷着肖茂就算了,怎么肖奕还会上赶着找不自在? 一进去就看见原来云姨娘也在,八成是被逼着的。 毕竟宣平侯府世子算得上皇亲国戚,更何况宣平侯曾为保护皇上身受一箭,身子也落在病根了,所以宣平侯府在皇上面前颇有脸面,云姨娘若是不往上贴着她反而还觉得有些怪异。 “肖大公子可算来了。”苏衍瞪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迫不及待的站起身。 萧然也松了一口气,紧跟在苏衍身后。 “走不走?” 肖暄斜了他一眼,不理会他阴阳怪气的话,不冷不热的说道。 “走走走。” 肖茂瘪瘪嘴,有些不高兴,肖奕的表情倒是轻松下来。 见他们这么快就要走云姨娘不禁有些幽怨起肖暄来,失望的说道:“这么急便要离开,不多坐会吗?” “再不去太阳就落山了。” 苏衍翻了个白眼,他这个人本就不擅长拐弯抹角,自己都表现的这么不耐这个云姨娘还这么没眼力见儿,也不知道外头说她把司马府打理的井井有条都是不用脑子打理的吗? 云姨娘强颜欢笑,临走时还嘱咐让两个小厮跟在肖喧身边伺候。 第8章 清雨楼 街上熙熙攘攘,人群中时不时有小贩叫卖着很是热闹。 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肖暄才反应过来苏衍和萧然还在后头呢。 见他终于停下脚步苏衍才坏笑着用扇子轻敲了一下他的肩膀。 “知道爷这趟要带你们去哪吗?走这么快。” 肖暄嗤笑一声,低下头琢磨了一下上一世的这个时候,他刚病愈苏衍就带着萧然去司马府找她,明面上是探病实际上却是听说清雨楼来了一名琴艺无双的花魁想要一睹芳容。 看着不远处的清雨楼,肖喧挑了挑眉心中起了一点调戏他的意思。 “不就是青楼吗?神神秘秘的。” 苏衍见了鬼似的瞪大眼睛,下意识看向萧然,萧然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的?我明明没跟你说……” “天机不可泄露。” 肖喧心中得意面上却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让人听了想把她拖去巷子打一顿。 苏衍挠挠了脑袋,下一刻反应过来肖暄说的上一句话眼睛瞪的更大。 不就是青楼? 这句话居然会从这个死板又规矩的肖喧嘴里说出口,不会是被调包了? 想到这里苏衍用扇子打着手心,围着肖暄转了一圈,刚想身上碰一碰肖暄的脸就被她用手臂挡住了。 “干嘛?” 肖暄警告的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太过放肆了。 苏衍摩挲着下巴,发现不过几天不见肖暄这小子不仅胆子变大了穿衣风格也变了,以前他还嘲笑肖暄是不是从来不换衣服呢,每天都是白色长衫。 “我们两第一次见面是在哪?” “知味斋。”肖暄目不斜视,脚步不紧不慢的往清雨楼的方向走去。 “那时候知味斋发生……” “那时候你来调戏我,我以为你好男风竟敢肖想我,被我揪着暴打了一顿。” 萧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当初肖喧刚去国子监,性情死板规矩又不爱说话,学堂多的是欺软怕硬的人,虽说肖暄是司马府大公子,但是看他性格内向又不爱说话就有不少人想挑衅他,丞相府的大公子凌天成首当其冲。 结果当然是铩羽而归,肖暄自幼习武,可能对付一些武功高强的人没有胜算,但是对付这群没有一点武功底子的同龄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被肖暄下了面子之后,凌天成自此跟他结下因果。 休沐的时候凌天成组织了许多学堂中的人在知味斋商量着这么算计肖暄让他吃吃苦头。 人算不如天算,当天两伙人恰好撞上了。 嘴角还微微泛疼,凌天成咬咬牙不想错过这个可以在众人面前一雪前耻的机会但是论武力自己又打不过肖喧,只好折中想出了另一个方法,借刀杀人。 宣平侯世子就是个很好的人选,家世显赫,头脑简单,想要借他的手收拾肖喧,就算事后司马府的人追究也会不了了之。 于是他们就找人故意激怒苏衍跟他们的人打赌,输了的人就想办法调戏司马府大公子,让对方难堪。 萧然本想阻止,但是苏衍当时脑子一热就答应了,结果对方使了一点小计谋就让苏衍输了,苏衍也就认命的履行赌约。 第9章 红衣 不知不觉几人已经站在了清雨楼的门口,那位传说中的红衣姑娘的确名声挺响,肖喧听到身边走过的人嘴里议论的都是她。 要说清雨楼虽是长安最出名的青楼,但是清雨楼的装横看起来却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充满诗情画意的地方。 门口没有拉客的老鸨,也没有在门口迎客的女子。 愿者上钩。 “听说了吗?今天红衣姑娘不只是卖艺呢……”旁边的人听了一脸吃惊,立马接下话头。 “不卖艺……那卖什么?” 那男人嘴角勾了一抹淫邪的笑,那男人愣了一下,两人相视读懂了对方意味深长的神色。 诸如此类的话来来往往许多人都纷纷津津有味的谈论着。 在青楼这种地方不卖艺还能卖什么? 不远处几个被云姨娘派着跟肖喧的小厮面面相觑。 “大公子这是要去那种地方!” 另一个看起来尖嘴猴腮的人眯眯眼笑着说:“毕竟是司马府的大公子嘛,不去这种地方才奇怪呢。” “可是……少爷毕竟还只是舞勺之年,若是让他进去,回去了云姨娘会怪罪的!” 尖嘴猴腮的人眼珠子一转,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我们都是给司马府做小的,敢管主子怕不是想丢了差事。” 那人挠了挠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对他拱拱手:“谢谢大人指点。” 尖嘴猴腮的人面露得意的点点头,心想着回去把这件事告诉云姨娘一定可以借此邀功了! “到了,还进不进去了?” 肖暄双手环胸,转头往中间的人看去。 苏衍来的时候还气势汹汹,这会看着这块写着清雨楼的牌匾却偃旗息鼓。 但是看着肖暄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心里一股不服输的气顶着他,冷“哼”一声梗着脖子率先走了进去。 萧然和肖暄对视了一眼,同时无声的弯了弯嘴角。 萧然跟苏衍是从小玩到大的关系,对于肖暄,他倒是不疏远也不过分热情,至少上辈子肖暄出事的时候他也没落井下石就是了。 进去里面之后才看到里面的熙熙攘攘和外面的清冷形成了明显的反差。 三人一进到里面之后立马有一个机灵的小厮带着他们上了二楼雅间。 雅间的环境很是不错,空气带着淡淡的花香味并不刺鼻,内饰的装横并不华丽显得雅致古朴。 屁股沾到椅子之后苏衍才把梗着的脖子放了下来,朝旁边的小厮招招手。 那小厮立刻俯下身侧耳听。 “那位红衣姑娘什么时候才来?” 一听这话小厮脸上出现了一丝意味深长,下意识把眼前这位穿着贵气的少年当作要拍下红衣初夜的人一员。 “公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好东西往往都是最后才上场呢。”小厮道。 “知道了。”听了小厮的话苏衍有些失望,他不知道这小厮心里想的是什么。 毕竟他这头一回来这种风月之地只是压不住心中的好奇想来一睹芳容罢了,要说让他买回去他只能说四个字“无福消受”。 清雨楼保护客人隐私做的也算是面面俱到了,窗户是一面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网纱,从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情景,从里面却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外面。 肖暄捧起桌上的茶盏轻啐一口,目光落在帘子的另一边 第10章 变数 两辈子加起来,这也算是她第二次来清雨楼了,上辈子来这里倒也没发生什么大事,要说真有一件算的上事的那大概就是身后那两个尾巴了。 肖暄轻挑了挑眉,眸光流转。 放下手中的茶盏,肖暄站起身往外走。 “肖暄,你干什么去?”苏衍狐疑道。 “内急。”肖暄步伐不停,继续大步往门口走去。 苏衍见他又是这幅臭屁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对着他的背影喊道:“你可别偷溜了!” 肖暄嗤笑一声,眼角的余光注意着不远处那两个一直跟着他的小厮。 一个长相较为粗旷的一看到清雨楼的姑娘眼睛都直了,反倒是对肖暄没留什么心眼,另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看着倒也是色眯眯的,但是绝大部分的眼神都是停留在肖暄身上的。 心里有了打算,肖暄做出要走的姿态,直直的朝后门的方向抬步。 果不其然,那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扯了扯旁边那人的袖子,两人忙不迭失的往肖暄离开的方向跟去。 “砰!” 电光石火之间,肖暄察觉到手心里多了一个异物。 身体微微晃了晃,站直了身子。 “对不起,对不起公子!” 那女子身穿丫鬟的服饰,说完这句话立刻往通往一楼的楼梯继续奔去,恍若刚刚往她手里塞纸条的不是她而是别人似的。 肖暄停下脚步,回眸往那抹风姿绰约的背影望去,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纸条,隐隐可以感受到纸张的褶皱。 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定睛一看,周围已经没了人,只有肖喧和他身后的两个小厮。 那个领头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朝她拱拱手说道:“不知公子可有看到一个丫鬟……” 肖暄指了指刚刚她跑去的方向没有说话。 那个领头的怔忪了半响,抬起手挥了挥,身后的人立刻离开朝肖暄手指的方向涌去。 本来心里想的一套说辞怕是用不上,他本来还把眼前这个身穿藏青色长衫的少年当成跟红衣那个小蹄子一伙的人,但是看到他腰间的玉佩就知道自己是想差了。 那块麒麟玉佩洁白无瑕,浑然天成一看就是价值连城,长衫袖口的金线和靴子上那颗不小的夜明珠,无一不在说明着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不凡。 “多谢公子。” 肖暄点点头不甚在意,他本就不是什么喜欢多管闲事的人,那女子他虽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但也认出来那个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红衣姑娘。 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肖暄脸色面无表情的神色,那个领头的人弯着腰退出了那条通道。 变数。 心思一转,肖暄往苏衍他们所在的包间走了回去。 尖嘴猴腮的男人本来还担心肖暄要从后门走,但是看他又走了回去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他自然是希望肖暄呆在这个地方越久越好。 进了雅间后肖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萧然和苏衍两人坐在一块,苏衍不知道发现了什么跟萧然说的热火朝天,萧然坐在一旁时不时的点点头。 抬起头看到对面的肖暄,苏衍明显还生着气,冷哼一声故意冷着他。 他必须要让肖暄好好检讨检讨自己,每次他跟肖喧说话这家伙要么不应,要么一开口就把他气个半死。 第11章 梦留香 肖暄漫不经心的扫了周围一眼,目光定在纸条的字上,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吴秀莲。” 字迹还算秀气,只是写的有点急,看起来有些缭乱。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个曾经给苏氏接生的稳婆就是这个名字,虽然距离有些久远,但是曾经听李嬷嬷提过几次。 洛阳人士,姓吴名秀莲,至从接生了她以后苏氏便让李嬷嬷给她一笔足够一辈子衣食无忧的银子让她回洛阳隐姓埋名,父母双亡,夫君病故,膝下一子一女。 理清了思绪,肖暄心里有了一条清晰的线等待确认就可以解开那条困惑了她两辈子的迷题。 苏衍冷落了他一阵子,见她脸色忽然严肃起来,疑惑的看向萧然。 “肖暄?你怎么心不在焉的?红衣姑娘马上就出来了。” “只是在想如何让苏世子开心罢了。”肖暄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句话,不着痕迹的把手中的纸藏进暗袋里。 “算你识相,本世子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勉为其难的原谅你了。”苏衍甩甩衣袖,眼角微微上扬,嘴角挂着嘚瑟的笑容。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肖暄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你这么关心那位红衣姑娘你可知她是哪里人士?” 一听到肖暄突然这么八卦苏衍还以为他也对那位红衣姑娘上了心,故意卖起了关子,手中的扇子轻轻摇了摇:“英雄不问出处。” 肖暄斜了他一眼,不再搭话,细长的手指捏着茶盏的盖子轻轻刮了刮浮在上面的浮沫。 萧然若有所思的目光被那只纤长的手吸引住,怔怔的看了半响不自在的撇过头看向窗外。 “诶!你怎么不再问问?”苏衍正等着他再细问自己,没想到肖暄却没有问下去的打算。 “你不是不知道吗。”肖暄眼皮抬了抬,懒洋洋的用手撑着下巴看着茶盏里的茶水。 “谁说我不知道?”苏衍不服气的瞪大眼睛,一骨碌的把原本要说的话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她一定是洛阳的,而且她一定还在洛阳待了很长时间后才来的长安。” “何以见得?”肖暄心中的想法被证实了一半,故作一脸疑惑的问道。 听到肖暄疑惑的话苏衍备受鼓舞,继续娓娓道来“坊间流传着红衣姑娘最拿手的便是一曲《梦留香》据我所知能把这首曲子弹配的好的人倒是不少,但能真正唱的好的人可是真的没有几个,就算有,也定是洛阳人士。” 说到此,苏衍还略微惋惜,要不是这红衣姑娘囫囵身陷此地,以她能把这首曲子唱的如此让坊间人惊叹不已的唱功,想进乐府也是有机会的。 萧然轻笑一声,沉吟道:“那你也不能凭这一首曲子就断定她一定是洛阳人士?” 苏衍颇为得色,继续仰着脖子道:“本世子自然不是这么武断的人,那是因为《梦留香》最重要的那段部分便是要用洛阳的方言才能唱的,而且据说她唱的《梦留香》也就属那段最充满韵味,也最让人流连忘返。” 第12章 云文山 肖暄正想开口就听见窗外阵阵喧哗的声音,几人下意识转头一看。 一位身穿红色纱衣的女子手上缠绕着一条绿色的藤蔓从天而降,白嫩的玉足若隐若现,脚裸带着一条红色的脚绳穿着几颗铃铛,脸上罩着薄薄的面纱,只漏出那双风情万种的眸子,整个人美得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 苏衍直愣愣的看红了脸,虽然他听过诸多留言但都没有这一眼来的震撼。 肖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半响就移开了,瞳孔黑如点漆,心中思索着不知这清雨楼的人倒是有什么本事让一个刚刚还想要逃走的人心甘情愿留下。 “铮!” 一声突兀的琴声响了起来,场外此起彼伏低语的声音也渐渐安静了。 下一刻,一阵阵欢快的琴音迫不及待的跳脱出来,那位红衣姑娘垂着头拨弄着琴弦,脚上的铃铛时不时的“叮当”一声,让人心情都愉悦起来。 “叩。” 苏衍正闭着眼一脸享受,就被一声手指叩到桌面的声音打断了。 “你不听可别影响我。” “一会帮我拍下她,银子我出,上回你要的那把流萤弓,想要不?”肖暄至从知道这位红衣姑娘是洛阳人士心中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必须让她成为自己人,如若不可,那便只能除掉。 这么一个隐患就在自己眼前,她无法视而不见,也不能视而不见,而红衣想必也是吃定了这一点。 肖暄有一把镶着红宝石的弓箭,不止外形好看,而且弓的杀伤力也是极大的,苏衍眼馋了好久。 “哈?拍下她?” “不不不,我爹知道了会把我腿打断的!” 苏衍一脸拒绝,要知道他爹最恨他纨绔不上进的性子,虽然很想要流萤弓,但是相比起来还是命重要些。 萧然也是一脸好奇的看向肖暄,调侃道:“肖暄,我们三可都不是一般人家,别说苏衍了,要是你爹知道你这么干,我看你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肖暄皱了皱眉头,心知这件事的确没有这般容易,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台上的表演也渐渐落下了帷幕,掌声一片,许多人大叫着“好!” 紧接着一个丰盈多姿的老鸨笑眯眯的走上了台子的中间,手中拿着一把美人团扇,红光满面,细长的吊梢眼看起来颇有算计。 “首先,欢迎各位公子老爷们捧场清雨楼,让清雨楼蓬荜生辉。”老鸨团扇遮着红唇轻笑出声。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快点进入正题了刘妈妈!”台下已经有人等的不耐烦了,大着嗓子冲着台上喊道。 肖暄只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瞳孔紧缩。 是云文山! 怪不得!怪不得! 如果说上辈子红衣便是落在这个人的手中,那一切便都有迹可循了! 云文山仗着自己的姐姐嫁入司马府在外头为非作恶,打着肖家的旗号强抢民女的事也做了不少。 至于他为什么敢这么大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这么多年来云姨娘为肖家生下二子一女,而且司马府一直都只有她一个姨娘,在云文山心中,云姨娘已经跟司马夫人没什么两样了。 第13章 告状 沁芳园内—— 七月的天,闷热的风让人心头笼罩着一层厚厚的云一般,屋外参天愧树有几只知了吱吱作响。 屋内放了冰鉴,倒是让人不觉炎热。 “祖母!那个肖暄实在太过分了,您可知她刚刚可是把我和二哥当成空气一般,竟在苏世子面前落我和二哥的面子,着实可恶。” 类似这类事情肖茂已不是第一次在蒋老太太告状了,但是每次蒋老太太都气的不轻。 “这逆子,翻了天了,待他回来我定会罚他,茂儿消消气,别与他一般计较了。” 蒋老太太心疼的用手摸了摸肖茂的脸,虽然口中说着会罚,但却没说会把肖暄怎么样,就算她再糊涂也不可能明着为了一个庶子重惩嫡子的。 肖茂早便意识到这一点,心中有着些许失落,面上依旧愤愤不平,但是心里却控制不住的想到:如果他是嫡子就好了! 可是如今肖振一年回不来几次,要说跟云姨娘感情有多深倒也说不上,想让肖振扶云姨娘为正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想到这肖茂的心里更不好受。 肖奕在旁边安静着没说话,像这种场景他看到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对于肖暄和肖茂两个人的关系,他只能做到了不插手不帮忙。 毕竟他心里清楚现在他们两虽然在祖母面前深受宠爱,但是肖家有训,掌家之位向来只传长,他若是在这时候对肖暄落井下石,待蒋老太太百年之后,这肖府焉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他有自己的傲气,对于这诺大的家业也并无太大的野心,只想凭自己的满腹才华取得一番成绩。 清雨楼里已经开始了拍卖环节,刘妈妈眼睛都快眯成缝了,眼尾的褶子一层又一层。 “五百两!” 云文山咬咬牙喊道,拍一个青楼女子花了这么多钱,若是被云姨娘知道了一定会大发雷霆,可是不拍下红衣姑娘他又心有不甘。 外头的价格越喊越高,肖暄面上虽然没有过多表情,但是心里却开始着急起来,手中紧紧的拽着袖口,实在不行的话只能 走廊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交谈声,肖喧耳朵微动。 “沈斯年,你可走点心,明知我最不喜不守时的人却故意迟到,小心我与你割袍断义!” 那人说的话虽然不客气,但是语气却没有多少怒气,不满倒是有的。 随即一道懒洋洋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行了,你都念叨一路了,都跟你说不是故意的,我还能匡你不成?” 是沈斯年和卫云祺! 这两人在学堂时都表现的平平无奇规规矩矩,谁又知道几年以后沈斯年的名声可是在几国之间频频流传,谁不知汉国的沈斯年骁勇善战,一人便能以一敌百,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就是当年的她虽是肖振一手带出来,但是沈斯年依旧比她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除开沈斯年,卫云祺竟也在后来成为了皇上派去魏郡赈灾的钦差大臣,虽然是丞相举荐,但是年纪轻轻就被委以重任可见前途无量了。 第14章 相聚 思绪拉回,肖暄脑海里闪过一丝快到抓不住的东西,手脚的动作比脑子快了一步。 “诶!肖暄你又干什么去?”苏衍正苦口婆心的劝着肖暄放弃拍下红衣的想法,没想到她“刷”的一下站起身,吓了他一跳。 “找到能帮我拍的人了。” 肖暄勾了勾嘴角大步走到门边把门打开。 开门的声音有些大,门外的两人都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她。 沈斯年率先朝她拱拱手,打了声招呼:“肖大公子。” 都是在太学上学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也都知道对方的身份。 但是此时沈斯年说话的语气可没有刚刚跟卫云祺说话时的漫不经心,反而规规矩矩。 论身份,镇国公世子的身份可一点也不比肖喧差,只是她一直不懂沈斯年为什么现在要如此藏拙,几年后又锋芒毕露了,中间是有什么契机吗? 只是印象中沈斯年的母亲似是因病卧榻多年,至于是什么病倒是不得已知,不过她知道沈斯年这些年一直为母亲寻药。 至于什么药她也有所耳闻,那些药不是名贵就是罕见,她自己的手中也仅有几株而已,当初因着没什么交情,她也就没有把手中的药草给沈斯年。 容不得她多想,肖暄也神色自若的朝两人拱拱手,仿佛刚刚那个莽撞开门的人不是她一般。 “沈世子,卫公子。” 卫云祺“扑哧”一声笑道:“原来是肖暄啊,吓我一跳。” 沈斯年透过门的缝隙看到里面两个人的身影,若有所思的看了肖暄一眼才攒眉道:“都是同窗,不知可否与肖大公子一并同行?” 肖暄心中松了一口气,朝旁边侧了侧身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因为人多了起来,旁边的小厮十分有眼力的搬了两把靠椅。 见他如此机灵,苏衍好心情的拿出了一锭银子丢给他,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那小厮欢天喜地的收下,看到他的手势忙不迭失的往外退去,轻手轻脚的把门关上。 小厮出去后苏衍和萧然两人也站起身朝对面的两人拱拱手,又都好奇的看向肖暄,倒是不知道肖暄什么时候跟他们两扯上关系了? 双双坐下后一时相对无言,毕竟两边的人不过点头之交,要是让他们坐下聊天一时还真不知道说些什么。 “七百两!” 外头的价格已经喊到了七百两,竟然是东街胡同的永安侯! 云文山手心沁出了一丝汗,但又握紧拳头大声吼了声:“七百五十两!” 这已经是他的底线了,再拍不下来的话就别怪他玩阴的,想到这云文山眼底划过一丝狠辣。 肖暄目光不着痕迹的看着台上的红衣,心里却暗自着急起来。 台上的红衣垂着头,双目无神的看着地,心中却止不住的哀伤。 终究是逃不过了吗? 若是她一个人的话幸许能逃到远一点的地方再也不回长安,可是她还有弟弟啊!若是她跑了弟弟就完了! 母亲死前紧紧握着她的手说让她好好照顾弟弟,也告诉了她那个母亲死守了一辈子的秘密,只为给她留条后路。 第15章 帮忙 肖暄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摸着上面的纹路,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听闻沈世子这几日正在寻红叶与七星草?” 沈斯年眉眼弯了弯,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敲了敲桌面。 终于开口了。 “是啊,只是一直寻找未果,难道肖大公子知道这两样草药的下落?” 肖暄借坡下驴的说道:“不巧,家中正好有这两株草药,若是沈世子需要的话一会我变遣小厮送去?” 沈斯年心里只觉得这肖暄还挺有意思的,面上却带着淡淡的感激之色,虽说他知道面前这位肖大公子有求于他,但是他的确需要这两味药,倒也不算被算计了,只是互利互惠罢了。 “那在下就先谢过大公子了,若是大公子有什么需要之处尽管说,我一定倾囊相助。” 肖暄故意蹙着眉,装作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 “我赠与你药草倒也没想过讨这个人情,只是” 沈斯年眼皮抖了抖,故作关切地说道:“肖大公子直言便是。” 肖暄这才不好意思的笑道:“台上的这位红衣姑娘以前救过我一命,只是我的身份不知公子可否找一人替我拍下她,银子我给你便可。” “她?”沈斯年眸子微眯,意味深长的打量了肖暄一眼之后收回视线。 “若是不可便罢了。”肖暄叹息了一声,装作满脸失落的样子。 这煞有其事的表情把旁边的苏衍和萧然都惊的膛目结舌,这家伙还是以前那个笨到被先生算计了还对先生恭敬有加的肖喧? “你……这……”苏衍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是他刚发出声音的时候就被肖喧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吓得苏衍连忙把脖子缩了回来,噤若寒蝉。 萧然用拳头遮住嘴巴轻咳一声,心中的惊讶可是一点没比苏衍少,什么时候肖喧也学会说谎不打草稿了? 只能说今天的肖喧带给两人的“惊喜”实在太多了! “肖大公子严重了,不过拍下个人罢了,谈不上多大问题。”沈斯年淡淡道。 外边的拍卖也逐渐进入了尾声,只是胜利的人竟是云文山,刚刚喊七百五十两的时候明明已经见他到了极限,也不知是谁给了他加价的底气,竟然直接加到了九百两。 那边的永安侯讥笑的朝身边的人说道:“倒不知司马府一个妾室的弟弟竟舍得拿出那么多钱买个歌姬,若是肖大将军知道了不知有何感想。” 旁边的那位是他的侄子,自然是向着他说话:“表舅说的是,这人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不会真以为攀上个大司马的小舅子就可以不把表舅放在眼里了?” 永安侯越想心中越不舒服,朝身后招了招手,一个随从附耳倾听。 ……雅间内。 沈斯年答应帮他自然会说到做到,起身打开门走到门口朝不远处的小厮使了个眼色。 那小厮心神领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位清雨楼真正的主子为什么要买下楼里的姑娘,但是既然他下了命令,那自己也只有做的份。 台下的云文山正得意洋洋的站起身四处环视,脸上就差写着三个字“还有谁”了。 第16章 神秘人 “一千两。” 那小厮走到台下其中一个看起来低调但是气质不俗的中间男人身边,低声说了一句话,那男人点点头往肖喧他们所在的那个雅间看了一眼就直接抬声说道。 云文山的表情僵硬在脸上,刚想继续再加价旁边的人却扯了扯他的袖子。 “够了。” 听到这两个字云文山心里又无奈又不甘,刚刚到八百两的时候他都要放弃了,谁知道忽然来了一个神秘人居然让他继续加价他出银子。 被这样的好事砸中,云文山也没多想,心里一喜就继续往上加,本来这小美人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谁知道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 感受着周围那些人投来的眼光,云文山只觉得犹如针扎,一口银牙差点咬碎了。 听到窗外一个陌生的声音加了价,肖暄留意了一下出声的那个人,这应该就是沈斯年的人了。 卫云祺跟沈斯年并排坐,心中也好奇这肖暄怎会主动招惹沈斯年。 要知道他们两在学校都有意藏拙,成绩也不上不下,所以想跟他们一起玩的人也不多,就算主动来与他们说话,也不过是看中沈斯年身后的背景罢了。 这肖喧的背景可不比他们差,单单司马府的名头就足以震慑他人了,司马府的大公子又有谁敢轻易小觑? 无利不起早,卫云祺看的明白沈斯年又怎会看不明白,这肖大公子想拍个人大可以让其他人帮忙,实在不行就算他自己拍下也不会被怎样,毕竟肖大司马常年在外哪有心思管他。 但是他为什么独独花费两株珍贵的药草让他帮忙呢?沈斯年可重来不信巧合,更何况肖暄想得知自己需要什么草药没提前做过功课又怎会知道他缺少红叶和七星草? 轻啐了一口茶,沈斯年放下茶盏站起身略微弯了一下腰说道:“人片刻便会送去司马府,在下先走一步了,肖大公子,苏世子,萧公子告辞。” “今日之事谢过沈世子了,改日必定登门拜访,再会。”肖暄站起身回了一礼。 卫云祺见他起身也紧随其后,折扇合起对他们拱拱手。 沈斯年和卫云祺走后,苏衍才迫不及待的开口道:“肖暄,你就这么喜欢红衣姑娘?” 肖暄推开面前那张放大n倍的脸,心里有些莫名其妙。 “谁说的?” “不是吗?不然你怎么会为了她说谎,我可是第一次听你这个木头说谎呢,你说是萧然?”苏衍一脸不信,用肩膀碰了碰旁边的萧然。 萧然摸摸鼻子,也附和着点了点头,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出肖暄会说谎的理由了。 肖暄在他们两之间来回扫视了一眼,恍然想起当初的自己在十五岁之前一直都是规规矩矩,性子木讷又呆,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圆滑。 只是后来随父亲扎根在军营里,营帐又是几个人住在一个帐篷之中,因着她是肖振的儿子,所以个个都对他很好,他也慢慢经常与营帐的士兵聊天说话才学的聪明了些。 第17章 造反 嗤笑一声,肖暄面不改色道:“谁说我说谎?实话实说罢了。” 的确是实话?虽然不是红衣,但也是她的直属亲人救了她一命,没有她的母亲也就没有如今的肖喧。 剖腹取子可不是谁都敢剖的,当初的吴秀莲在稳婆当中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我才不信呢,明明……”苏衍努努嘴有些不高兴,觉得肖暄不把他当朋友,这种事也想瞒着他。 “这是当初接生我的稳婆的女儿,我也就顺手帮个忙罢了。” 肖暄知道自己如果不说个理由说不定这苏衍估计又得气个好几天,所以只好把理由说给他听,这也算一半真话了。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 “知味斋去不去?我请客。”肖暄怕他再问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刚好也到了饭点赶紧用吃堵住他的嘴。 苏衍也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嘿嘿笑着说“去!必须去!” 要知道肖暄可是扣得很,要说他请客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所以能从他的手里挖出点甜头这也算一大趣事了! 只是实在不是肖暄扣啊!只能说苏衍娱乐项目的银子花费如流水而肖暄想的却是钱要花在刀刃上。 也许是因为从小耳濡目染,也亲眼见过因为朝廷克扣军饷肖振拿着家里的珍贵物品变卖的情形,所以肖喧对于苏衍视银子如粪土的样子一直不敢苟同,也就变成了苏衍眼里的扣。 旁边的小厮上前一步朝萧然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萧然点点头上前一步拱手道:“我还有事要先行一步了,你们去就好,下次再约。” 苏衍和肖暄点点头表示没有意见。 萧然走后苏衍和肖暄也一起下楼上了马车,苏衍坐进去后肖喧才上车坐在了外边。 坐稳以后马车才开始悠悠的动了起来。 “你想跟沈斯年扯上关系?”苏衍挠挠头,知道了肖暄为什么拍下红衣的原因之后想起了刚刚他对沈斯年说的那个借口。 “很明显吗?”肖暄心里一惊,没想到连苏衍这种不懂的花花肠子的人都看得出来,那沈斯年一定也明白了她的心思,只是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毕竟她的确是想跟沈斯年扯上关系,要知道再过几年这个人可就是皇上的左膀右臂了,若是攀上他,或许自己也有一线转机! “那可不要太明显了,他一进来你就又是送草药又是让他帮忙的,傻子都看的出来。”苏衍没有注意到肖暄的异常继续自顾自的说道:“要我说啊,你还是别跟他走太近了,镇国公府可危险着呢。” 听到苏衍的话肖暄皱了皱眉问道:“危险?” 苏衍掀开帘子瞧了瞧才靠近他小声说道:“听说镇国公当年参与了靖王造反的事,现在长安城里知道这件事的,看到镇国公府的人都恨不得绕道走,就怕扯上关系了!” 镇国公造反? 肖暄被苏衍这番话雷的半天说不出话。 离得近了苏衍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下意识吸了吸鼻子,心里嘀咕着没想到肖暄一大男人居然还涂香膏。 第18章 饵 肖暄心里能想到的只有两个字。 幌子。 一定是幌子,若是镇国公府真的参与过这种事,那皇上怎会养虎为患,再后来提携他为定北大将军? 所以中间一定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或许镇国公如今的情形也只是个“饵”,皇上拿着这个鱼饵在钓一群大鱼。 想明白了之后肖暄心也慢慢静下来,意识到跟眼前的人距离过近了,下意识伸手把他的脑袋推开。 苏衍被她推的一愣:“我说的不对吗?我可是为了你好。” “好好好,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心里有数的。”肖暄随口说道,心里倒是不以为然,她既然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必定是要为自己早做打算的。 天色渐渐暗沉了下来,跟苏衍一起在知味斋吃好了晚饭之后肖暄来了兴致,打算步行回去。 夏季的夜晚与白天闷热的样子截然不同,凉爽的晚风让人不禁喟叹出声。 街上人山人海,到处都热闹非凡,有路过肖暄的姑娘都惊艳不已,羞涩的拿着手帕掩面离开。 肖暄微阖着眼,感受着微风轻拂脸的轻松,背着手慢悠悠的走着,脑海里飞快的略过关于上一世发生的那些事之间的联系。 现在她已经初步确定了当初云姨娘如何得知她是女身的原因了,下一步就应该搞清楚父亲当初的死是否有猫腻? 毕竟当初父亲战死的时候据说是被一百夫长所杀,但是她不信! 若是父亲能这么轻易的被一个百夫长所杀害,那他以往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也有人说是因为当时肖振杀敌多时,身心疲惫才会一时不察,但是身为一位将领上战场绝不可松懈半分是父亲常挂在嘴边的话,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一定要搞明白! 庆幸的是父亲现在还未出事,只要她多加防备应该也能避免这场灾难的发生。 肖暄轻叹了口气,加快步伐回府,这会红衣姑娘应该已经在府里了。 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戌时了,目光落在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园子,肖暄讥笑一声转头回了玉清筑。 一进院子就看见李嬷嬷和红衣两人坐在圆桌不知说些什么,一看到肖暄两人齐齐的站起身行李。 红衣更是红着眼直直的跪了下去,她等到最后都没见这位肖大公子喊价,原以为他是不打算帮她,没想到转了一圈拍下她的人却把她送到了肖府! 这让她心里又看到了希望,她一点也不想去伺候那些老男人,要不是因为弟弟身体不好还被清雨楼的人拘着,她早就逃之夭夭了。 而且她也知道眼前这位肖大公子的真实身份,既然她拍下自己了,应该也不会再多此一举把她送给旁人,只怕她是个心肠狠的 想到这红衣暗暗心惊,越想越后怕,深怕自己出了虎穴又进了狼窝。 “起来。”肖暄淡淡的撇了红衣一眼,抬步走进自己的屋子里头。 “公子,这位姑娘听说是镇国公世子送来的,您也不在我不敢让她一个人进主院就让她在院外侯着了。” 第19章 丫鬟 李嬷嬷落后她半步,一边走一边小声说道,也没有避着红衣。 肖喧脚步不疾不徐,头也没回的应了声:“做的好。” 红衣小心翼翼的抬头瞧了一眼肖暄的侧脸,看不懂她心里在想着什么,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进了书房以后肖暄坐在主位上,红衣垂着头没敢吭声。 “吴秀莲是你娘?” 虽然是问句,但是由她嘴里倒不如说是肯定句比较准确。 “是。” 红衣手抖了抖,小声的应道。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肖暄手指轻轻敲打着椅子的扶手,不紧不慢的打量着眼前的人,上一世她第一次见到红衣的时候也是惊艳不已,但是那时候的她却没有主动找她 “奴婢名为孙浅露。” “谁让你来找我的?” 听到这句话把孙浅露吓得腿一软,踉跄的跪在地上,忙不迭失的说道:“有一个小乞儿给我递了张纸条说是您今日会来清雨楼,奴婢心里本没想拿那件事与公子为难的,只是奴婢实在是身不由己啊!” 说到后面的时候孙浅露的嗓音已经带上了哭腔,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竟没忍住嚎啕大哭起来。 李嬷嬷和肖暄对视一眼,李嬷嬷心里说不惊讶是假的,吴秀莲这个名字她已经十几年没听说过了,没想到眼前这个姑娘居然是她的女儿! 仔细一看,这孙浅露的眉眼还隐隐有当初那个稳婆的痕迹,只是当初的那位稳婆模样没有她这样好就是了。 既然是吴秀莲的女儿,那她为什么出现在司马府的原因就不难猜了,想到这李嬷嬷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小乞儿? 肖暄蹙了蹙眉,有人在帮她?而且这个人为什么帮她?上一世没有出现的事情居然这么巧合的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出现了,这个人难道跟她一样,也 哭了许久见没人理她,孙浅露吸了吸鼻子看着面前的主仆两。 如鲠在喉,孙浅露觉得自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本以为自己这么哭好歹能让他们慌乱起来,没想到李嬷嬷不理她也就算了,肖暄居然直接发起了呆。 李嬷嬷轻咳一声拉回了肖暄的思绪。 “既然把你拍下了你就是自由的,今后该何去何从可有打算?” “奴婢希望能留在公子身边伺候一二。”孙浅露一抽一噎道。 “那你记住你今后的身份就是我身边的大丫鬟,名为浅露。”肖暄见她知趣心情也好了些,这倒省去了她一番力气。 “谢公子。” 见没什么事了肖暄就让李嬷嬷带着浅露去丫鬟的住所看一看。 到走的时候浅露都没有把自己弟弟的事告诉肖暄,不止是她不信任肖暄,同样肖暄的心里对她也没那么放心,所以才打算把她留在身边盯着。 她不说肖暄也乐的省去麻烦,只是眼下应该有件麻烦的事等着她。 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饮下,白玉杯放下时门外也传来了阵阵“砰砰”的敲门声。 过了一会,李嬷嬷去而复返来到了书房内,眉间笼罩着一阵担忧。 “公子,老太太那边” “我知道了,走罢。” 第20章 跪下 肖暄率先起身,步伐从容的往沁芳阁的方向走去,李嬷嬷本来还以为有什么样的大事才会让蒋老太太连夜差人来唤肖喧,看着她心中有数的样子也稍稍安心了些。 “浅露的事有人知道吗?” 李嬷嬷不敢疏忽,谨慎道:“只有前院的一个带路丫头知道,那沈世子是把人从后门送进来的。” 肖暄点点头,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既然沈斯年知道从后门送人进来,想必那个丫头的事理应也会打点好。 走到门口时还能听到肖茂不知道说了什么,把蒋老太太逗得哈哈大笑,肖暄进来后整个屋内却像摁下了开关键。 “祖母安好。” 肖暄弯腰规规矩矩的朝蒋老太太行了个礼。 进了屋内才发现人倒是都来齐了,肖茂,肖奕,云姨娘,肖玉婷,倒是一个个都上赶着想看她的笑话。 旁边还跪着下午跟着她的那两个小厮,肖暄也明白了这次蒋老太太会用什么样的理由发作她。 “跪下!” 蒋老太太见他这几天做什么事都淡淡的,对她也不如从前一样尊敬,心里有些不舒服,打定主意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听了她的话肖暄什么也没说,屈膝跪下,垂着头仿佛还是以前那个如同木头一样的少年。 肖茂犹如占了大便宜似的,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大堂中间那道身影,眼里充满不屑还有一丝得意。 云姨娘虽然面上愁眉苦脸,但是嘴角却是止不住的往上扬。 看着她浑然不知的样子蒋老太太也有些犹疑不决,不知道云姨娘说的话是真是假,不过量她也是不敢欺骗自己的。 想到这蒋老太太轻哼一声,目光如刀的看着肖暄:“小小年纪就敢去那等风月之地,我看你父亲不在,如今这府里没人能管的住你了!” “孙儿知错。” 肖暄自知现在的蒋老太太不过就是想找个理由提醒提醒她罢了,她若是跟蒋老太太顶嘴,最后也落不到好处,平白着了云姨娘的道了。 何况这次苏衍和萧然来府里拜访他的事情应该是有人跟她通风报信的,毕竟蒋老太太离开了司马府三个月,想要重新掌权,只能让更多的耳目把府里的消息都告诉她。 苏衍和萧然的身份也是不低的,下午他们来找肖喧,晚上云姨娘就来拿了肖暄的错处,蒋老太太又不蠢,自然能联想到肖暄是跟这两位一起的。 她可以罚,但不能重罚,不然还以为司马府的人对宣平侯府或者廷尉府有意见呢,竟不想让自家公子与两位府里的公子交好。 跟肖暄想的不差,果然,蒋老太太见她直接认了错面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些,依然厉声道:“你认错就好,念你是初犯我不罚你,但是你要记住,你不止是肖暄,更是司马府的嫡长子,在外切记谨言慎行,别给司马府抹黑了。” “谢祖母教诲。” 肖暄垂眸看着一尘不染的地板,长长的睫毛笼罩出一片阴影,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听到祖母竟然什么也没罚肖暄,肖茂心里一阵不爽快,上前两步刚想开口说句什么就被蒋老太太一个眼神制止了。 第21章 为你好 见此,肖茂也只好作罢,噘着嘴就差把我不高兴写在脸上了。 “起来。” 肖暄应了喏,退到一旁。 紧接着蒋老太太又道:“我见你身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每日晨昏定省的礼数可是少不得的,不然传出去该说我们司马府没有规矩了。” “是。” 不管她说什么肖暄都照单全收。 蒋老太太见肖茂脸色不好看又哄了他两句就有些恹恹的犯困了,便摆手让他们都各自回屋休息去。 出了院子后云姨娘的人和肖暄打了个照面,肖暄面色如常,云姨娘却有些不自在,想说些什么又不敢,只悻悻的摸摸鼻子朝旁边让了道。 肖玉婷站在她旁边,见她如此懦弱心里还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大哥,你不要怪姨娘了,她也是为了你好。”肖玉婷无奈的说道。 本来她心里也清楚这种没有发生实质性的东西对肖暄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能给他找点不痛快她也是乐于见得的。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多谢姨娘了,夜已深,暄先走一步。”肖暄颔首坦然道,也不与肖玉婷说些什么。 “这都是应该的应该的暄哥儿快先回屋休息。”云姨娘仿佛刚回过神来,殷勤的笑道。 看到肖暄的情绪始终不受影响的样子,肖玉婷心也慢慢沉了下去。 肖暄变得难搞了。 以前的肖暄虽然也是个风轻云淡的样子,但至少能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现在的他跟以前的样子可差多了,难道是有人在他身边指导他? 回了屋子以后,肖暄双手交叉仰头坐在椅子闭目养神了一会,发觉身上黏腻的十分不舒服,便唤了门外的浅露备水。 在去沁芳阁的路上时肖暄就与李嬷嬷说了以后守夜的人换成孙浅露,一则是她实在心疼嬷嬷年岁已高,二则是她也不想让浅露以为知道了她的身世便可拿捏她了,所以该伺候还是要让她忙活的,刚好她房内也正值缺人之际。 “公子,水已备好了。”浅露不敢怠慢,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把水备好了,还贴心的帮她准备了里衣和丝质的裤子。 肖暄睁开眼睛,淡淡的应了声就往浴池的方向走去,浅露也跟在后面要服侍她沐浴。 “我沐浴时不用人伺候,去外面守着。”肖暄一边解开腰上的腰带,一边朝身后的人说道。 “是。” 浅露怕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做什么都兢兢业业。 听到肖暄的话,当即二话不说的退到了门口,临走时不经意看到了她肩膀的一抹莹白,不由得想到,若是这肖大公子穿女装一定也是个美人胚子。 解开外衣后,肖暄取下一层又一层的束胸,胸前已经开始微微隆起了,到底也到了发育的年纪,难怪这几日她常常觉得胸口发疼。 雾气缭绕,肖暄坐在浴池里时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长长的睫毛沾上了点点雾气,舀了水往头上直接淋下。 时间不早了,这几天因为生病卧床的原因告了假,明天就该去太学,不然老夫人那里又该有话了,想到这肖暄只好不舍的起身,擦干身子套上干净的衣物。 第22章 请安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肖暄便起了,他可没忘了蒋老太太要他晨昏定省的事。 肖暄揉了揉太阳穴,唤了声:“嬷嬷。” “奴婢在。” 听到浅露的声音,肖暄才想起了现在在她门口守夜的是她,便朝她吩咐道:“备水洗漱。” “是。” “我明日便会去太学,只有休沐的日子会回府,这几天你在府里好好帮嬷嬷做事,玉清筑外就少去走动,云姨娘的弟弟经常来府里小住,他认得你。” “奴婢知晓了,谢公子提点。” 肖暄点点头朝她挥挥手。 过了一会浅露端着脸盆跨进门内,肖暄用湿热的毛巾捂了会脸,抬头看向浅露,发现她眼睑下一团青黑,手一顿,把毛巾放回盆里便头也不抬的说道:“回去休息会,让嬷嬷伺候我更衣。” 浅露脸色一喜,立刻感激的回道:“是,公子。” 毕竟是伺候肖暄的第一晚,这一晚她是怎么也不敢偷闲的,怕她夜里会有什么吩咐,现在肖暄肯让她回去休息,就说明她没有存着要刁难自己的心思,这对自己来说也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等她出去之后嬷嬷很快也进了屋子伺候着肖暄穿衣。 太学的服装都是统一的红色右衽布衣,脚上穿的是木履,头戴半头帻。 穿戴好了之后,李嬷嬷便跟着肖暄一起去蒋老太太那请安。 肖暄到的时候讶异的发现他竟然是第一个来的,跟门口的丫鬟说了声,那丫鬟看了他一眼便进去通报,没过一会老太太就传他进去。 请了安行了礼肖暄便安静的退到一旁。 “今日便要去太学院了?”蒋老太太看起来精神还有些萎靡,看到肖暄穿着太学生服就随口问道。 “是,孙儿如今身子已然痊愈,也应当去太学了。”肖暄回道。 蒋老太太点点头,心里也正奇怪着这云姨娘今日怎来的这么晚,便见到自己的贴身丫鬟走了进来,向肖暄行礼后那丫鬟朝前两步俯下身在蒋老太太耳边耳语了两句。 而蒋老太太的脸色也肉眼可见的变得黑如锅底。 肖暄好奇的看向那个丫鬟,一眼就认出了她是蒋老太太从天灯寺回来后与她一起下轿的丫鬟倚翠。 这可是蒋老太太面前的大红人呢,肖暄记得这倚翠比他大三岁,前世蒋老太太死前还把她嫁给了肖府的账房先生的儿子。 那账房先生听说只有这么一个独子,在肖家辛苦了这么多年自然也存了不少的银子,要说府里到了许配人家年纪的丫鬟可不少人都在观望着这个账房先生的儿子。 只是不知道她跟蒋老太太说了什么,让她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肖暄心里有些疑惑。 脑子里飞快的划过一个想法,云姨娘今日没来请安,难道是跟她有关? 来不及多想,因为肖暄听到老太太说道:“你先去太学,记得听博士的话,太学虽然管的松弛,但你自己要懂得约束自己。” 太学院主张自觉学习读书,秉着一日之计在于晨的意思,只在早晨时安排博士讲课,下午便让学生自觉复习。 “孙儿谨记祖母教诲。” 肖暄见她有些疲惫的捏了捏鼻梁,便弯腰行了礼退了出去。 出去了之后,肖暄看到李嬷嬷笑的鱼尾纹都出来了,不由得挑眉问道:“可是云姨娘那边出了什么事?” “公子真是神机妙算,刚刚我听老太太屋里的夏嬷嬷说今天早上天没亮呢,这云姨娘的弟弟就找上门了,被人打的鼻青脸肿的,鼻梁骨都断了呢,这下老夫人知道了,云姨娘又有几天没好日子过。” 第23章 太学院 说起云姨娘的倒霉事,李嬷嬷心情好得不得了。 要说这云姨娘待肖暄也还不错,但是这个不错也仅仅是表面功夫罢了,在背地里头给肖暄使的绊子也不少,比如让肖暄当众出丑,肖暄不喜讲话便对外说肖暄不想与她亲近,衬得她倒真像个慈母似的。 肖暄知道了这件事后嘴角也勾了勾,云文山的德性她心里有数,就他那天天以势压人的样子,被挨顿打也不算是什么罕见的事。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见祖母刚才脸色不太好,她本来就不待见云姨娘,更别说云姨娘的弟弟了。”后面的话她没说,想必倚翠跟蒋老太太说了云文山经常打着司马府的名号行事,不然的话,就云姨娘那些破事她才懒得管。 沁芳阁离大门的方向不算远,走两步路就到了。 “嬷嬷送到这就好了,进去。”肖暄看着嬷嬷恨不得跟她一起去太学院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你呀!”嬷嬷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又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快走:“我这就进去了,时间还够,您慢一点。” 肖暄笑着朝她点点头,上了马车。 要用的东西都在太学院的学生宿舍内,所以此去肖暄也没带很多东西,除了一些李嬷嬷硬塞给她的糕点。 太学院设在长安西郊外七里,不远也不近,来回一个时辰的车程,肖暄小眯一会便到了。 在学院门口的时候碰到了苏衍,苏衍也眼尖的看见了她,下了马车后就直奔肖暄的方向来了。 “喂!肖暄!等等我!” 肖暄停下脚步。好笑的看着他滑稽的样子,隐隐还能听见宣平侯府的小厮在喊他“世子!注意形象!”。 听到苏衍咋咋呼呼的声音,旁边的太学院生都当做没听见,绕道而行,毕竟一个宣平侯世子,一个司马府嫡长子,身份不是旁人轻易能得罪的。 “跑那么急做什么?” 苏衍伸手一把揽住她的肩膀,气喘吁吁的笑道:“你先别管我了,快说说你和红衣姑娘的事。” 肖暄别扭的抖抖肩膀把他的手抖掉,没好气的说:“你少狗拿耗子,那天不是说了吗,救人而已,我能把她怎么样。” 苏衍有些失望的瘪瘪嘴,那天回去了他心里还存着疑惑呢,如果肖暄真的认识她的话,为什么还没去清雨楼时肖暄表现的不认识红衣姑娘一般,在拍卖途中还找自己打听有关红衣姑娘的消息。 但是现在肖暄不愿意讲,苏衍也只好压下心中的疑惑继续与肖暄打打闹闹的进了学院。 毕竟刚休沐玩,学生的玩性大,学堂里闹哄哄的,所以陆博士一进班级就拿书敲了敲桌面让他们安静下来。 学院里的博士亦是统一皆穿灰色右衽长衫,腰间一条古朴的黑色腰带,看起来显得整个人很有威严与书香气息。 一个班级有三十几人,肖暄个子不高不矮便坐在第二组的第四排。 同桌是一个叫做萧佑梧的人,肖暄记得上一世自己跟他也没什么交集,只知道他是个死脑筋的,明明比谁都认真,可是成绩却跟他差不了多少。 不过这个死脑筋的人性子倒不是个坏的,当初她被凌天成偷偷关在学院的茅房里,还是被他救的。 想到这肖暄看着他的眼神就善意了许多,毕竟这是少数帮助过他的人。 想了想肖暄从笔盒里拿出一根上好的毛笔推到他面前。 第24章 萧佑梧 萧佑梧错愕的转头看向她,不明白她此举何意,要知道他父亲不过是左冯翊手下的一位副官罢了。 虽然这个位置也不算低,但是跟肖暄司马府大公子的身份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所以他也不知道肖暄忽然的示好有些摸不着头脑。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伸手把笔收下了,迎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低声问道:“你可是有求于我?” 肖暄摇摇头,回了声:“无。” 萧佑梧皱了皱眉,正想说点什么就听到陆博士点了肖暄的名。 “肖暄身子恢复的可好些了?”陆博士自然注意到了他们俩刚刚窃窃私语的表现,板着脸问道。 “谢博士关心,已无大碍。”肖暄站起身规规矩矩的回道。 “子曰:“不善学者,师勤而功半,又从而怨之”坐下。” “学生知错。”萧佑梧见肖暄被博士批评心里一阵过意不去,想要起身为他分担一半错误却被肖暄紧紧的按住了手。 见肖暄被陆博士批评,玄字班的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除了有个别凌天成的狗腿子幸灾乐祸的偷笑着。 肖暄被陆博士教了一年的时间,心里清楚他的脾性,你要是顺着他来好好认错他自然不与你计较,若是你偏要顶撞他,那后果可就大了。 “坐下。”果不其然,陆博士见他知道收敛,脸色也好了许多,便叫她坐下。 他最不喜的便是知错而不改的人,若是改,给他个机会倒也不失为一件善事。 “是。” 肖暄坐下后陆博士又讲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开始让他们翻开诗经,为他们讲解注释。 萧佑梧也再不敢与她讲话,生怕她又被博士点名了,这一节课倒是让他过的心痒难挠。 下课了之后萧佑梧就迫不及待的问她为什么送笔了。 “不过是只笔罢了,佑梧兄好似比我大一岁?以后我就叫你佑梧兄!” 太学院内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班级,一年一次岁试,萧佑梧比他多读了一年的书,因为上一次的岁试未过,所以便留在学院继续就读。 萧佑梧本来就对他惊悚的行为感到不解,听到他这一番话只觉得下巴都要惊掉了,一个司马府的嫡长子管他叫兄长? “这不太好?”萧佑梧挠挠头,暗忖道父亲要是知道肖暄管他叫“佑梧兄”估计回去又要把他骂的狗血淋头。 “就这么定了。”肖暄见他如此,心里有些不耐烦,直接盖棺定论。 到了用午膳的时间,苏衍和萧然就一起来了肖暄的班里找他了,萧然的功课做的一向是他们几个人中最好的,他在的班级是天字班,而苏衍的功课最差,在的黄字班。 “以后带上他一起。”肖暄把萧佑梧往两人面前一推。 看到萧佑梧后,萧然明显愣了愣,他是知道自己的表弟与肖暄同桌的,但是他跟萧佑梧的关系也没有多深,所以看到肖暄忽然要带他一起倒是有些好奇。 毕竟萧佑梧的性子可不见得是个会主动的,换做是个其他的亲戚看到他都是又殷勤又巴结的,但是他都在太学院上了半年的学了,这个萧佑梧愣是连点头之交都没跟他混上。 见萧然发呆的样子,肖暄左右看了一下,疑惑的问道:“你们认识?” 第25章 还钱 萧佑梧点点头:“他是我表兄。” 肖暄这才想起来这两人的姓氏好像是一样的,都是萧,所以萧佑梧的父亲原来是萧家旁支?不过萧然很快就解了她的疑惑。 “他母亲是我姑姑。” 苏衍翻了个白眼,百无聊赖的拍了拍桌子不耐烦道:“行了行了,饿死了,快走你爱带就带。” 肖暄手往他脑袋扣了一巴掌,斜瞪了他一眼,什么态度嘛! 苏衍摸了摸后脑勺,委屈巴巴的看着他,接受到肖暄警告的眼神终究是不再说什么,只能不服气的嘟囔几句。 到了饭堂后,肖暄不经意间看见了沈斯年的身影,忽然想起了自己怀里还揣着一千两的银票没给他,毕竟他帮她把浅露拍下已经算是帮了大忙了,一千两也不是小数目,自然是要还的。 看到肖暄朝沈斯年走去,苏衍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他都跟肖暄说了镇国公府的事了,肖暄居然还主动去接近沈斯年! “你疯了?”苏衍扯住她的袖子,拧眉低叱道。 肖暄慢悠悠的用两根手指从胸前夹出一张银票在他面前晃了晃:“还钱。” 听到这句话,苏衍眨了下眼睛反应过来,对哦,肖暄还欠人家钱呢。 回过神来看到肖暄已经站在沈斯年面前了。 感觉到肩膀被拍了拍,沈斯年皱了皱眉转过头撞上一双微弯的桃花眼。 “肖大公子?” “上次的事谢谢你了。” 见他被吓了一跳,肖暄心里有些尴尬,若无其事的把手中的银票递给他,站到他身后跟他一起排队。 沈斯年一噎,忽然想起来她上次怎么说来着,半响他才低头笑了笑:“客气了。” 见他收下银票,肖暄反而有些烦躁,因为这意味着他跟沈斯年之间的关系差不多也就到此为止了。 眼珠子转了一圈,肖暄继续用手指戳了戳他。 再转过头的时候沈斯年嘴角一直都是带笑的,只是眼里的笑意不达眼底。 鬼知道他多想直接把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丢出去。 前日从清雨楼走了之后他一直在想究竟是哪个步骤出了问题,从前毫无交集的两人,肖喧竟然主动找上他,而且这么巧的让他帮忙在清雨楼里拍下红衣姑娘。 难不成他知道清雨楼是他的地盘?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自己也让人去查了肖喧是否有查过他,又或者跟他有过什么不经意间的接触,可是全都一无所获,就好像莫名其妙的想接近他。 他有意藏拙多年可不能因为眼前这个小子前功尽弃了,毕竟现在的镇国公府外表看似摇摇欲坠,实际上虽然没这么严重甚至皇上对他们信任有加。 但是无奈镇国公府实在没几个争气的,子嗣稀缺,除了沈斯年也只有两个庶子,幼子又太小。 这次皇上虽然是想用镇国公府吊出当初的靖王余孽,谁知道皇上会不会趁机过河拆桥?毕竟如今的镇国公府虽然不足为惧,但是到底是根深蒂固的百年世家,家底丰厚。 第26章 凌天成 沈斯年再看向肖喧时,眼神也冷淡了许多:“还有何事?” “我左思右想了一番,你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不还你这个人情好像有点说不过去,要不休沐的时候我请你去知味斋?”肖暄不是没有发现气氛越来越冷,只是想要抱住这跟又粗又大的大腿,脸皮厚一点就厚一点了! “客气了,你不是把红叶与七星草赠与我了,休沐那天我与云祺约好去青华山了,下次。” 宣平侯深得皇上信任,关于镇国公府的风声宣平侯世子苏衍必定是知道的,他与肖暄的关系又如此亲近一定会告诉他。 所以在明知镇国公府已经失势的情况下还主动想与他有所交集,这肖暄所求是为了什么? 青华山?肖喧忽然想起来那好像是地字班的李博士举办的地字班学习讨论会。 “这样啊”肖暄讪讪一笑,转过身正好看到了身后幸灾乐祸的几人。 苏衍就差把“活该”两个字写在脸上了,嘴角嘲讽的笑更是毫不掩饰,他都提醒肖暄了这小子还不怕死的贴上去,这沈斯年给他灌迷魂汤了? 幸好沈斯年明摆着拒绝,不然苏衍非冲上去给肖暄两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就连萧佑梧都看的出沈斯年的不情愿,眼神飘忽着低头咳嗽两声。 肖暄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三人,面上风轻云淡谁知道她心里就差找条缝钻进去了。 苏衍也不敢把他逼急了,憋着笑把他扯到旁边的队伍。 “哟,想攀关系可要擦亮眼睛啊,不要错把鱼木当珍珠了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凌天成旁边站着几个狗腿子,笑嘻嘻的在不远处看着肖暄。 自己可以嘲讽肖暄别人可不行,大敌当前苏衍脸色一变,怒目横眉道:“关你屁事?想逞威风可别想踩着我们,就怕你站不稳!” 凌天成依旧笑的灿烂,眼神却阴鸷着,当初听了那个人的办法把苏衍送到肖暄身边简直是他做过最蠢的事了。 “我可是好意提醒肖大公子,你们不识好人心也就罢了,可别冤枉我。” 凌天成忽然左右看了肖暄和苏衍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难道苏衍没跟肖大公子说?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你……哈哈。” 不过他还真的打错注意了。 苏衍正想起唇反讥,忽然看到肖暄双眼无神,脸色发白,额角还有一点一点反光,他被肖喧这副样子吓了一跳。 顾不得凌天成,只得大步上前,伸手在肖喧面前挥了挥,低声问道:“肖暄,你没事?” 肖暄没有答话,当初被凌天成折磨了那么久,早就有心理阴影了,现在看到凌天成那张阴柔的脸,心里还是不由得恐慌。 但是苏衍的声音终究是让他有了点反应,肖暄对他摇摇头,手掌握拳,指甲深深的陷入肉里而不知,目光再看向凌天成的时候犹如看死人一般。 就是这个人让他上辈子受尽折磨而死! 凌天成会主动找肖喧麻烦的原因不单单是看他不顺眼, 第27章 晕倒 更是因位丞相府跟司马府本就是政敌,自古以来文与武本就不和,所以看到肖暄的第一眼凌天成就已经把他划为敌人的阵营。 另一边的萧然见苏衍忽然熄了火,自然向前顶上苏衍的位置,继续跟凌天成你一句我一句互相嘲讽的话屡试不爽。 萧然虽然看着温和,但是说起刺激人的话倒也毫不含糊:“近日总是听父亲提起凌大公子的四叔,说与之相谈甚欢,想必要让他在大理寺久留一段时间才是。” 凌天成的脸色终于阴沉下来,耳边回响起父亲的话“天成啊,这次你四叔恐怖难逃此劫了,皇上身边的隐卫好似已经查到了不少证据,这些年我们丞相府也收了他们四房的人不少好处,只怕会受到牵连。” “你别胡说八道,天成的四叔也是你能胡乱造谣的?” 旁边跟随凌天成一起的人不服气的嚷嚷着,虽然心里也有些悚萧然,但是他毕竟是凌天成的人,就算出了什么事,大公子一定会保他的!想到这,那名看起来身材瘦弱的少年不由得挺直了腰板。 待他转头看向凌天成,发现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咯噔一声。 四叔凌俞飞是大司农部丞,掌管着扬州的盐铁专卖,均输漕运的事物。 本就是个肥的流油的差事,而凌俞飞自然也在私下偷偷抬过盐价。 这一切凌天成自然不以为意,扬州人人富裕,抬点盐价又怎么了,皇上就是小题大做,如今这朝堂之内不贪的官又能有几个?只是这些话他不敢说出去就是了。 四叔自幼对他有求必应,他心中也舍不得四叔出事,只是这萧然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的说出这番话,那一定是如今的大理寺掌握了不少证据。 被作为丞相接班人培养的凌天成自然也不是没有脑子的,想了想他觉得这件事必须要想办法通知父亲一声,让他早做准备才是。 打蛇打七寸,萧然看他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心里暗暗发笑,他自然是知道内情的,凌俞飞的事已经板上钉钉,想必皇上最后至少也要判他个流放两千里。 旁边几人听的云里雾里的,肖暄听到他们提起凌天成的四叔倒是有些印象,毕竟凌俞飞的那件事可不是小事,现在掌管十三洲的便有十人,若是人人都如他那般,那天下就大乱了,百姓也会颠覆皇朝。 所以不论为了什么,皇上也必须杀鸡儆猴! 肖暄想起来上辈子的时候,凌天成的四叔可什么事都没有,据说是被冤枉的,最后被流放的人竟然是扬州刺史! 据说是官官相护,私底下自己偷偷的捞油水,事情败露后栽赃嫁祸给凌俞飞的。 只是凌俞飞真的是这么一个愚蠢到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人?上辈子肖暄跟凌俞飞接触过几次,只觉得他是一个表面粗旷实则心细如发的。 肚子隐隐发出“咕噜”一声,肖暄只感觉头脑乱糟糟的,下意识抓住苏衍的手臂,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砰”的一声倒在了苏衍的背上。 第28章 “红衣老鼠” 肖暄睁开眼印入眼帘的便是窗外黑压压的天空,屋里燃着两盏烛光倒是明亮,他认出了这里是他在太学院的学生寝室,也就是休止阁。 休止阁的卧室每间都很简陋,只有一张书桌两把椅子一张床,也不许学生私下给卧室装修,防止学生的攀比心态,让他们一心学习读书。 “肖暄?” 苏衍正从茅厕回来,就看到正摸索着起身的肖喧。 “谢谢。” 肖喧知道现在早已过了下学的时间,而苏衍身上的衣服却还没换下,就猜到了他一定是从他晕倒到现在都还没回去过。 听到肖喧忽然这么一本正经的对他道谢,苏衍浑身不自在,别扭的说道:“别娘们唧唧的,我去给你端碗粥来。” 说完后大步朝门口走去,如后头有洪水猛兽一般。 她还真不得不感谢他,在晕倒的最后一秒她在苏衍耳边说了四个字“别叫大夫” 毕竟如果叫了大夫那她女儿身的身份就藏不住了,幸好苏衍一直都是个一根筋的性子,她说不叫大夫,不管别人怎么说他都会置之不理。 过了一会苏衍才端着碗粥走了进来,手里还夹带着一叠小菜。 “我看你就是饿晕的,早知道我就不理凌天成那几个人了,真是因小失大,他们那几个狗崽子哪有你的身子重要。”苏衍语气懊恼的说道,把手中的菜碟子重重的搁在桌上,发出了“咚”的一声,把肖喧吓了一跳。 “你再手重些,怕胡博士不知道膳房进了一只穿红衣的大老鼠是?”肖喧白了他一眼,对他的喋喋不休早就习以为常,不过她还真觉得自己是饿晕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去膳房……”苏衍圆溜溜的荔枝眼疑惑的瞪大。 肖喧坐在桌子前,慢条斯理的勺起勺子喝了一口温暖的粥,目光正正的落在他衣裳底部的黑灰上。 “衣裳上的灰。” 膳房每天都有专门的人看管钥匙,太学生怎么样也是没本事让那几个人来为他们开门的,毕竟若是被仆射知道了是要受罚的。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膳房的那扇窗子,也是膳房唯一的窗子,窗子下就是烧火的的地方,苏衍身上的黑灰也有了解释。 苏衍低头一看,果然看到红色的衣裳底部不知什么时候沾上了一块黑黑的灰,只是房里光线不足,看的也不大清楚,这肖喧把他当贼观察呢,苏衍心里嘀咕着。 “不过话说你早上的样子真是吓我一跳,脸色白的像面粉似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怕那凌天成呢。”苏衍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弯腰轻轻拍着衣裳上的黑灰。 肖喧往嘴里喂粥的动作一顿,过了一会再吃的时候已经没了食欲。 “怕他?不过是个斗筲之人,何惧也?” 可不就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她当初不在太学院上学后就去了离长安几千里外的云中,可是过了这么多年凌天成对他的敌意还真是几年如一日,不减骤增。 苏衍被她这句话逗笑了:“没想到你除了会打架,嘴皮子也那么利索。” 第34章 偷听 同桌明显也是个跟许流云关系挺好的,话里话外都带着一股酸意,觉得凌天成就是来跟他“争宠”的。 “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本来要回玄字班,肖暄因为早上喝了一碗凉的酸梅汤闹肚子了,所以就在茅房待久了些。 太学院都是一群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就读,所以茅厕的环境也比别的地方讲究,每间都是用隔板隔开的。 好不容易解决了肚子的问题正准备出去,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逐渐接近。 凌天成! 紧接着另一个声线较为温和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你这几天这么频繁的找我,不怕司马大公子怀疑我?” 凌天成不屑的嗤笑一声:“他才没那么聪明,就是个蠢货罢了,除了苏衍和萧然他身边还有谁?” 紧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水声,肖暄屏息凝神,这件事果然许流云也参与了! 许流云听到萧然的名字倒是放下心来,若是别人的话他不敢保证,但萧然对他的信任那绝对是不会轻易动摇的。 凌天成继续说道:“我让那个徐坤给他们带了话,估计这会他们都还跟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呢,虽然那个萧佑梧我也看不上,但是如果能让他们窝里反我倒是乐意见得,最好是闹到仆射那里去,被学院除名了最好,哈哈哈哈。” 虽然嘴里这么说,但是两人心里都清楚,除非犯了大忌,不然的话司马府的大公子哪里是这么轻易能被除名的。 “徐坤?” 许流云皱起了眉,他向来对什么人都不放心,要不是凌天成手里握着他的把柄,他也不会跟凌天成绑在一条船上。 “这个人挺安全的,他父亲是我父亲手底下的尉曹,他要敢说出去就是自断后路!” 肖暄听到他们忽然安静下来,心里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额头滑落下一滴冰冷的汗狠狠的砸在地上。 门外的凌天成和许流云对视一眼,心里一沉,齐齐看向最里面的那间茅厕。 大意了,说了这么久才发现这里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因为现在距离上课的时间已经不远了,所以他们也没放在心上,要不是凌天成临走的时候往里面看了一眼,还真要让他忽悠过去了。 肖暄心跳的飞快,茅厕里只有小小的一片空间,无处遁形,只要他们把这个房门踹开就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 转念一想,她有什么好怕的?外面那两人又打不过他,更何况这两人可是合起伙来算计他,还被他听到了,就算尴尬也是门外的那两人才是! 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肖暄甚至预料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没想到门口突然传来了萧然的声音。 “让我好找,都聚在厕所干什么呢?” 看到许流云真的和凌天成在一起,萧然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两秒,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许流云愣了愣,立马反应过来,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正要走你就刚好来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自然是有事才找你。”萧然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凌天成,就差在脸上写着“赶紧滚”三个大字了。 凌天成看到萧然的样子,就知道计划成功了一半,心里十分得意,面上却装作十分不高兴的样子,怒气冲冲的撞着萧然的肩膀走了出去。 等凌天成走后萧然自然也扯着许流云走了出去,临走时许流云的眼神像毒蛇一样冰冷的在不远处的那间茅厕流连了一秒,转过身嘴角已经噙着一抹如沐春风的笑容。 所有人都走后,肖暄才打开门,呼吸还没平缓下来,刚刚那两人没有把他揪出来一定不会甘心的,唯一的办法只有 肖暄的目光落在那散用来排气的窗子,目露不忍,但是除了这个也没别的办法,现在快要上课了,回来茅厕的人几乎没有。 过了一会肖暄站在窗子下扶正了自己的半头帻,心里暗忖着这种经历真的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出来了之后肖暄就马不停蹄回了玄字班,只想静下心来想一想对策,现在他也算掌握了不少消息,把这些消息连贯起来是什么意思,他也算猜到一二了。 这两人在这跟她玩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呢,还真看得起他,呵! 肖暄回到玄字班的时候萧佑梧倒是早早就在座位上了,看起来心情不错,跟几天前没什么两样,不一样的可能是对肖暄的态度明显的在疏远。 趁着还没上课,肖暄懒得拐弯抹角就直接问他“你身上的伤是凌天成弄的?” 萧佑梧执笔的手停顿了一下,像是想通了般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前几天为什么不说?” 当然是因为流云说肖暄脾气不好,怕肖暄知道后去找凌天成算账,而且肖暄又有足够的武力,万一真的把凌天成打出事那就不好了。 现在他会说是凌天成的原因,也只是因为不希望许流云继续因为他被凌天成欺压,许流云经常不动声色的向他透露出凌天成经常找他的意思,他也常听玄字班里八卦的人讲过。 除了找他麻烦,凌天成跟许流云能有什么交集?偏偏从前他都没听说过凌天成和许流云认识的 若是肖暄能够出手许流云能够摆脱困境?何况肖暄家世显赫,与凌天成的家世也不过平分秋色,就算肖暄报复了他凌天成能把肖暄怎么样呢? “反正就是他,其他的别问了。” 萧佑梧心乱如麻,说话的语气明显也不耐烦了许多。 “哦。” 肖暄淡淡的应了声,垂下眼帘。 其实他还想问问为什么这段时间萧佑梧会疏远她,是不是有人对他说了什么? 但是萧佑梧现在的样子让他问不出口,像是完全把他当成陌生人,甚至对待陌生人的态度都比对他好。 刚好胡博士也进来了,肖暄只好收起思绪,打起精神来。 这个胡博士是出了名的严格,在他的课上是一丁点错也不能犯的,不然的话他有的是办法整你,所以这堂课无论是装也得装的认真刻苦的样子。 “左传中曰,隐公不顾大夫劝解而去边境棠地去看鱼,书中说他“公否鱼于棠”,你们用如今的角度看待此事,可有不同的意见?” 胡博士说完后便让他们自由讨论一盏茶的时间,再挨个写在纸上传上去由他观看。 第36章 阮芷玉 商讨了一下明天的计划,三人从食堂出去之后就回了班级。 下午依旧是让学生自习的时间,肖暄漫无目的的翻着书,脑子却转的飞快。 时间慢慢流逝,太阳也慢慢的落山,因为是最后一天,学院会早一个时辰下课,离得远的学生回不去,离得近的学生倒是可以回家住一晚。 肖暄和苏衍、萧然三人一起两袖清风的走出学院大门,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回去的时候自然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带回去了。 远远的就看见肖家的马车在大门口,肖暄扭头朝他们两笑着说道:“明天可别忘了。” “知道了知道了。”苏衍不耐烦的摆摆手,宣平侯府的马车也在旁边,那小厮看见苏衍整个人都精神了:“世子!这呢!” 肖暄心口腹诽着这小厮和苏衍关系还真好,远远的听到苏衍大大咧咧的声音:“我还不瞎呢,看的见,喊那么大声你是要当主子了?”虽然口气不太好,倒是听的出他也挺高兴的。 白玉般的手抬起,掀开马车的帘子正要进去,迎面看到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旁边还坐着一个穿着梨也襦裙的人。 “表兄。”那双眼睛的主人含羞带却的叫了她一声,给她让了座。 肖暄却一个头两个大了,只好先走进去坐在正中间,淡淡的点了点头算是回礼了。 肖玉婷拿着帕子掩面一笑:“大哥没见过?这是姨祖母家的玉姐儿,此次来长安游玩,所以在府里住几天。” 姨祖母是祖母的亲姐姐,原来也是长安人士,只是因为嫁给了齐郡郡守所以随着自己的丈夫留在了齐郡。 只是男女有别,就这样让她跟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共坐一辆马车,若是传出去的话女儿家的脸皮还要不要了?这些人的司马昭之心还真是摆在脸上了。 对于这个人肖暄也算有印象的,上一世她就被这个阮芷玉缠的不行,后来她迟迟不肯接纳她,阮芷玉不得已才吐露出她此次来长安的目的。 如果肖暄不要她的话,那她只能回了齐郡嫁给一个将要半百的都尉当续弦。 都尉虽然官职位于郡守之下,但是人家手握兵权,阮芷玉的父亲也不得不让他三分。 此次来长安自然也是阮永正的默认,如果能攀上司马府的嫡长子,这都尉自然不算什么。 “哦。” 肖暄冷淡的态度让马车里的气氛急速下降,肖玉婷脸上的笑容就快挂不住了,她没想到肖暄竟然真敢这么不给她面子,还是当着阮芷玉的面! 阮芷玉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这肖大公子的脾气怎么会这么冷淡,对她冷淡也就算了,连着肖玉婷也不待见。 亏得肖玉婷这一路上可吹着自己跟肖暄怎样怎样的好,如今这 不管怎么样终要一试,实在不行就只能用那种方法了,母亲说过没有一个男人会拒绝得了她这么做的,想到这阮芷玉的脸不由得微微泛红。 肖暄本来还心乱如麻,不经意间看到阮芷玉圆润的脸颊上的点点红晕,心里跟哔了狗似的,马上就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当初阮芷玉也用那种方法,只是阮芷玉实在太单纯了,以为只要把身子许了肖暄就会把她娶进门,别说肖暄其实也是女儿身,若是肖暄是个心肠坏的,或许就让她身败名裂了。 世家大族里的水有多深,哪是她一个小姑娘算计得了的? 肖暄在心里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不再想这些事。 因为肖暄明显没有表现出对阮芷玉多热衷的样子,这一路上马车里都安静的像是没有人一样,阮芷玉更是大气都不敢出,肖玉婷也安静的把玩着头上的玉簪,嘴角的笑几乎僵硬。 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肖暄伸手挑开帘子,一眼就看到翘首以盼的李嬷嬷,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跳下马车。 车里的两人也跟着下来,阮芷玉看到肖暄直直的朝一个穿着暗灰色右衽衣裳的女人走了过去,本以为是什么长辈,近了才发现原来只是一个嬷嬷罢了。 等看不到肖暄的身影后,阮芷玉才瘪瘪嘴曹肖玉婷抱怨道:“表兄怎么对一个奴才都比对我热情,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肖玉婷轻笑一声说道:“怎么会呢?表妹如此可人,那李嬷嬷可是从小照顾大哥长大的,感情深些也是自然,表妹可莫要与一个奴才争醋。” 说到后面的时候,肖玉婷的揶揄之意更加明显,阮芷玉不由得垂下头抿嘴一笑:“表姐莫要笑我。” 肖玉婷眼里划过一丝嘲讽,还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上赶着送上门肖暄还看不上。 回了玉清筑的时候,肖暄看到浅露正弯腰给园子里玉兰浇水,浅绿色的襦裙看起来显得小家碧玉般,反而把她当初那股媚气掩盖住了。 听到脚步声浅露转过头,看到肖暄后明显呆了呆,然后忙走上前行了个礼。 肖暄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应了声“嗯”就朝净房走去。 嬷嬷知道她的习惯,早早就备了水让她沐浴梳洗。 肖暄褪下衣物,踏进冒着热气的浴池里,一时间只觉得整个身子的毛孔都张开了。 靠在浴池旁边的墙壁,肖暄脑子里飘忽着,忽然想起最近都没有沈斯年的消息,本来说好的要抱大腿也毫无进展,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浓浓的失落。 若是这条路行不通,那她也只好换一条路走了。 胸前一阵针扎般的刺痛让她睁开眼睛,最近这个地方痛的厉害,伴随着月事也要将近了,肖暄暗暗苦笑,她倒觉得自己若是男儿身该多好? 沐浴完了之后穿好里衣,李嬷嬷伺候她套上浅杏色的直裾,腰间挂上肖暄常戴的麒麟玉佩。 至从那次肖暄换了藏青色的衣裳后,就叮嘱李嬷嬷把她衣柜里的衣裳都换一批,色调只要不艳丽都可。 “公子,您可知那刚来的表小姐?” 李嬷嬷给她倒了一杯水,抬头好奇的问道。 “阮芷玉?” “就是这个表小姐。”李嬷嬷斟酌了一番,继续说道:“我听府里的丫头都说老太太想把她许与你” 肖暄失笑道:“别人不清楚嬷嬷还不清楚吗?我这辈子大概是不会娶任何人的。”也没有机会嫁给任何人。 李嬷嬷沉默了一下:“公子这么多年不容易。” 第38章 天灯寺 “见他倒是没问题,以后呢?” “以后”浅露微微苦笑,她怎么想以后,如今她自己都自身难保,只是清雨楼现在让弟弟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但是不可能让他住一辈子。 “这样,我可以像对其他丫鬟那样给你月例,也可以给你弟弟一个居住的地方。” 浅露错愕的看着她,还有这种好事? 只是她到底没那么天真,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么高的报酬,若是不付出点什么那还真说不过去了。 肖暄欣赏了一会她脸上丰富的表情,云淡风轻的说道:“明天随我一起出去一趟。” 没了? 浅露自然不好多问,压制住内心的激动朝她应了声“好。” 肖喧想要带着浅露自然是有原因的,一是让阮芷玉误会,二是想让浅露看清现实。 一夜无话。 肖暄寅时就起了,既然休沐回了府,那自然是要去给祖母请安的。 练了一套军体拳后,肖暄就慢悠悠地去了沁芳阁。 到了正堂,里面的人倒是都来的齐全,肖茂,肖奕,肖玉婷,还有阮芷玉和云姨娘都已经到了,等肖暄来的时候反倒是最后一个。 肖茂和肖奕昨晚被教书的先生拖延了下课时间,所以肖暄回府的事他们也是事后才知道,以至于都没有碰过面。 肖茂见阮芷玉生的好看,请安过后便一直找着话题想跟她多说几句,把云姨娘一直对他使的眼色视若无睹。 “表妹,你如今刚到长安可知道什么玩乐的地方,我可告诉你长安有一家生意最火的首饰铺,好多官家小姐都在那买首饰呢,要不要我带你去?”肖茂兴致高昂,手舞足蹈的说道。 女为悦己容,阮芷玉明显眼睛亮了亮,微微犹豫了一会,还是朝他摇了摇头。 她看的出来蒋老太太比较宠肖茂,相比之下对肖暄反倒没有那么亲近,所以她虽然不会下肖茂的面子,但也是懂得孰重孰轻的。 看到肖暄来了之后,阮芷玉反而松了一口气,连忙朝肖茂说道:“我今日要与大表哥去天灯寺为我娘祈福,改日有空了四表哥再带我去那个首饰铺!” 肖茂如刀般的眼神看向肖暄,心里嘀咕着自己还真是跟肖暄犯冲,怎么哪哪都有他? 请安了之后,蒋老太太留几个晚辈在沁芳阁吃早点,以前肖暄可从来没有这种待遇,现在有这种待遇也算是托了阮芷玉的福了。 蒋老太太自然知道以阮芷玉的身份自然是够不着肖暄的,但是随着肖暄一天天长大,她心里自然明白若是以后肖暄出息了,定是对她有所怨恨,她也怕肖暄的报复! 尽管如此,她就是对肖暄喜欢不起来。 阮芷玉若是能嫁给肖暄,让肖暄对她上心,那她想拿捏肖暄也就简单多了。 吃完了早点后,肖暄就对阮芷玉道:“我们早点去早点归来,你看看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我去马车等你。” 肖茂撇撇嘴,他是一点也不想跟肖暄一起,也不知道这阮表妹是看上肖暄哪了,那么喜欢跟着他。 阮芷玉也是一脸茫然,没想到那么早就要出发了,但还是笑着朝肖暄应了声:“知道了。” 肖暄点点头,收到回应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公子。” 肖暄上了马车后仔细的端详着浅露的这身装扮,面上戴着红色的面纱,头梳回心鬓,只装饰了一把金蝉流苏,眉间点缀着金色的花钿,穿着一身大红色的齐胸襦裙,外面披着一件纱衣。 肖暄满意的点点头,总的来说,浅露今日的装扮倒是把自己全身的有点发挥了十成十。 这种似妖非妖的气质才是真正符合她的,只是正主面纱下的脸却微微忐忑。 一早公子就给了她身打扮的东西让她穿戴上,虽然的确很好看,但是她现在只是个丫鬟,肖暄把她打扮成这样该不会是想把她送给别人? 浅露忽然想起曾经在清雨楼的时候,总是听那些姑娘说起官老爷之间还会让自己的女人去伺候同僚,又或者帮她们赎身之后又把她们当成工具一般送给上司,让她们周旋这些人。 心里涌起一股后怕,浅露偷偷的看了一眼肖暄,看着那张清冷的脸,反倒是不确定了些,大公子应该不是这种人?虽然跟她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是看得出来她不算一个坏人。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阵,浅露才有些疑惑公子这是在等人?马车在这停了有一会了。 想到这,刚好马车的帘子就被撩了起来,浅露和那双圆圆的眼睛对视上了,两人皆是一呆。 面前的人看起来年纪比她小点,圆圆的脸看起来很是可爱娇憨,白嫩的手指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官家小姐,浅露对面前的姑娘下了定论。 “来了?坐。”肖暄朝阮芷玉的方向看了一眼,身体朝浅露的方向移了移。 看到他的举动,阮芷玉又是僵了僵,心里开始止不住的酸涩,身体却朝肖暄让出来的那块地方走去坐下。 马车开始缓缓的朝天灯寺的方向走去,肖暄拿着一本早上从书房带出来的兵书津津有味的翻看着,对于阮芷玉徘徊在她和浅露之间的眼神故作不知。 阮芷玉咬着下唇,终究是没忍住,开口道:“这位姑娘是?” 肖暄头也不抬的应了声:“我的贴身丫鬟。” 阮芷玉稍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对肖暄亲近那个丫鬟的动作感到不舒服。 心里却有些奇怪,一个丫鬟居然打扮的如此华丽,就她头上带着的金蝉流苏,阮芷玉目测至少要三百两。 “浅露,玫瑰酥。” 肖暄用眼尾的余光注意了一下阮芷玉黑如锅底的脸色,心底默念:奏效了。 浅露犹豫了一下,捏着一块玫瑰酥送到她的嘴边,肖暄低头咬进嘴里。 阮芷玉的目光太过灼热,浅露不得不抬头看向她,见到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快喷火了,心里才隐隐明白肖暄让自己出来这一趟的目的,也微微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动作也越来越顺手了,一会拿着帕子帮肖暄擦嘴,一会往肖暄的嘴里喂糕点,肖暄心安理得的来者不拒。 第39章 追杀 阮芷玉鼻子一酸,险些被气哭,不是说肖大公子最守规矩?如今这个在她面前与贴身丫鬟亲亲我我的人莫不是妖怪变的? 只是再怎么难过,想到那个难过半百的都尉,阮芷玉不得不打起精神,比起那个老男人,眼前这个年轻又有身份的肖暄至少要好一点。 这么想着,阮芷玉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脸上重新扬起笑容,装作看不见的样子撩起旁边的帘子看向外面的竹林,过了这片竹林,离天灯寺也就不远了。 她好歹也是个郡守的女儿,当然不可能学着一个丫鬟伺候人,只能等到了天灯寺再想办法亲近肖暄,一个丫鬟罢了,若是她能得到肖暄的心,那还不都由她说了算。 “嗒嗒嗒。”悠扬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越来越近。 肖暄耳朵动了动,下意识屏息凝神。 七匹马在朝他们靠近。 皱了皱眉,眼里划过一丝凝重,这次去天灯寺本就没带多少人,也就两个家丁一个车夫,还有一个是阮芷玉的丫鬟,在后面那辆马车上。 “你让开。” 肖暄把阮芷玉的身体拨向一旁,掀开帘子看向后方。 一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在最前面,马上有两个人,肖暄凝神一看正是那天帮她拍下浅露的中年男子,沈斯年被他护在前面。 肖暄看到沈斯年身上的玄色长衫有着点点血迹,他的手垂在旁边,手臂上的血迹尤为明显,从她旁边略过的时候,一滴血顺着手指留下飘到肖暄的脸上。 沈斯年那双一直阖着的凤眸慢慢的睁开,恰好对上了肖暄微微瞪大的眼睛。 两人对视了大概两秒,后面的六匹马也毫不逊色的追了上来,没有人理会道路旁的两辆马车,直直的朝沈斯年的方向追去。 肖暄把帘子放下,一把拂去脸上的血迹,厉声喝道:“往回走。” 这群人一看就训练有素,不管他们是否追到沈斯年,一定还会回来她们这行人灭口。 只是目前追沈斯年才是第一要事,所以才没人管她们,她们总不能上赶着去送死? 以她现在的身体素质跟这种高手对上,一个就已经很勉强了,更何况是那么多人。 车夫也吓得呆若木鸡,哪里见过这种拿刀追人的场面,听到肖暄的话忙不迭失的应了声:“是。” 等马车往回去的路走去时,肖暄砰砰直跳的心才慢慢归位,但是她也没有对马车里的人解释为什么要往回走的原因。 阮芷玉也吓得脸色发白,这荒郊野岭的,若是出事了估计连尸首都找不到,幸好那群人没有把她们怎么样。 她现在也只想快点回府,至于天灯寺什么时候不能去?对于肖暄的话她是双手双脚的赞同,只是心里嘀咕着肖暄一个大男人胆子也这么小。 才刚往回走了不久后,她们就被一波人团团围住。 “里面的人是谁?出来!” 一声粗狂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带着几分气喘吁吁。 肖暄弯腰走了出去,看到了一个穿着灰色盔甲满脸胡腮的男人坐在马上,脸色明显带着一丝急躁和不耐烦,身后还跟着二十几个穿着清一色盔甲的小兵。 看到肖暄出来后,他的脸色才好一点。 “不知阁下是?” “在下司马府大公子肖暄。” 知道了她的身份,满脸胡腮的男人愣了好大一会才反应过来。 司马府大公子怎么也在这? 肖暄打量了他半响,看到他腰间写着沈的腰牌,才问道:“可是镇国公府的人?” “正是,还望大公子恕罪,因” “他们往天灯寺的那条小道去了。”肖暄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这条竹林通往天灯寺的路也就一条,满脸胡腮的男子本来还满脸歉意听到肖暄后面的话神情肃穆了起来。 “谢大公子,事出有因,回府后在下定会禀报国公,报答公子的恩情。” 说完后,他朝肖暄来时的那条路挥了挥手,身后的那些人跟着他朝那个方向飞驰而去。 肖暄默然的看着他们的背影,直到再无一丝痕迹才转过身弯腰进了马车里。 看来现在的镇国公府真的岌岌可危。 这群人是镇国公府的私兵。 豢养私兵可是谋逆大罪,他们这样光明正大的把这群人暴露在阳光之下,难道不怕皇上知道? 肖暄把桌上的兵书重新拿了起来,先不管其他的,这次她也算帮了沈斯年一次了? 浅露安静的坐在一旁,现在明显不是需要她的时候,公子虽然手里拿着书,但是很久都没有再翻过一页了。 马车一路安稳的到了府门口,门口的小厮还奇怪着大公子的马车怎么刚走不久就回来了。 肖暄和阮芷玉一起下了马车后,才云淡风轻的对她说道:“今日不宜去天灯寺,等下次我去的时候再带表妹去,还请表妹勿怪。” 阮芷玉眼皮一跳,咬牙应了一声:“怎么会呢。” 肖暄走后,阮芷玉身边的丫鬟碧罗就忍不住吐槽道:“这个肖大公子怎么一点风度都没有,说的好像是小姐上赶着想跟他一起似的,真是气人!” 碧罗是从小就伺候着阮芷玉长大的,所以在阮芷玉面前说话也比较肆无忌惮,只是她也是真心为小姐感到不值。 阮芷玉也是被肖暄这番风轻云淡的做派气到了,这肖暄明摆着就是看不上她才会如此高姿态,碧罗说虽然难听,但是事实也的确是自己一直上赶着想跟肖暄亲近。 “可是,若不是她便是那个年过半百的都尉,你说我要怎么办啊碧罗。”阮芷玉心情慢慢沮丧,眼睛看着地面,嘴角也耷拉下来,手中的帕子快要被她揉碎了。 碧罗愁眉苦脸了一阵,眼睛一亮,忽然想起了以前跟小姐在茶馆听说书先生讲过的故事。 便是一个女子追夫的故事,一开始那名女子天天追在那名秀才身后跑,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始终没有进展,女子也失去信心,不再追求秀才。 而就是被她这么一冷落,秀才竟然开始不习惯了,反而思念起那名女子 第40章 梦 当时她还不可置信,觉得这说书先生在胡说八道,后来又听周围有很多人都说:“这故事也太老套了,不就是欲擒故纵嘛。” 对,欲擒故纵! “小姐!小姐!欲擒故纵!要不你也冷她一段时间?”碧罗沾沾自喜的想着,她还真是个小机灵鬼。 阮芷玉停下脚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欲擒故纵至少也要他对我有感情才能欲情故纵,不然的话就冷他的这段时间我们就更疏远了,何况”肖暄身边还有一个美艳的贴身丫鬟呢。 见肖暄早早就回来了,李嬷嬷一脸疑惑的问道:“公子不是带表小姐去天灯寺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 “路上遇到了匪徒。” “那你们没出什么事?”李嬷嬷一听到匪徒,心里就一阵揪紧,担忧的看向肖暄。 “没事,嬷嬷不必担忧。”肖暄走进书房,把早上带出去的兵书放回书架上。 因为天灯寺没去成,肖暄闲来无事便在院子里练了一上午的剑,跟苏衍他们约好的时间是下午申时在知味斋见面,那个时间段人是最多的。 而且凌天成也最喜欢知味斋的食物,每到休沐时半晚,一定会去那里用晚膳。 浅露被她送去了清雨楼与她弟弟见面,想必晚上才会回来,肖暄也无所谓她去多久。 用了午膳后窗外竟然飘起了绵绵细雨,肖暄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花圃,心里却有些担忧今日的计划有误。 离约好的时间也就两个半的时辰,若是雨不能停,那她也只能再寻一个办法。 七月本就是多雨的季节,肖暄忽然想起再过五日便是中元节了,也是祭祀亡魂的日子。 心思飘忽着,肖暄把窗子关上,脱下鞋袜上了床,闭着眼睛听着窗外“滴答滴答”的下雨声,慢慢进入梦乡。 梦里的她回到了当初被凌天成关起来的那个地牢,幽暗的灯光,一切都那么熟悉。 肖暄身体如同一个影子一般,跟在那两个搬运着她尸体的小厮后面,看着他们随意的捞起她的身子扔进马车里,肖暄也跟着进了马车。 两个小厮架着马车坐在外面聊天说话。 马车的车帘时而飘起时而落下,肖暄的目光始终钉在自己的尸体身上,心中的恨意汹涌的翻滚着。 “这肖大公,说错了,肖大小姐也太惨了,跟谁作对不好,偏偏惹上了” “你可别乱说话,这要是让大公子知道有你好果子吃!”另一个人被他的话一惊,连忙警告他,他不想活了自己还想活呢! “知道知道,你怕什么,这里只有我们俩我才敢说的。”那人顿了顿,继续八卦道:“我们俩也是从小在丞相府长大的,你说从前大公子虽然没多好,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吓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怎么知道,你可别再打听这些了,小命要紧。”另一个人虽然也觉得有些怪异,却不敢深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肖大公子就像丞相府里所有人的噩梦! “吁” 肖暄还在想着那个小厮的话,马车的帘子就被掀开了。 其中一个人穿过她的身体,两人一起把地上的尸体搬出去,肖暄跟在他们的身后,亲眼看着他们把尸体抛向了谲河。 肖暄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屋顶,感觉身上湿漉漉的,窗外的雨已经停了。 “嬷嬷。” “诶!” 听到肖暄的声音,李嬷嬷把房门推开走了进来。 看到肖暄满额头的汗不禁笑了笑:“公子这是做噩梦了?” 肖暄点点头,觉得有些口干舌燥,问道:“什么时辰了?” “未时六刻。” 肖暄起身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喝下。 倒是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那么久,庆幸的是雨停了,计划应该也可以顺利进行。 “祖母那边有没有发生什么?” 李嬷嬷茫然道:“没有呀。” 肖暄挑挑眉,看来阮芷玉没把浅露的事捅到蒋老太太面前,不然蒋老太太早就闹翻天了,她还不算蠢,但是也还没放弃。 想到这,肖暄心里有些失望,她这么做就是想断了她的心思,她也知道阮芷玉的处境,若是她真的是个男儿身也就罢了,但是她是个女儿身,娶了阮芷玉只会让对方的处境只坏不好罢了。 也不知道沈斯年现在怎么样了,肖暄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怔怔的想着。 上一世他再怎么厉害,现在毕竟只有十五岁罢了,当初的她这时候没有去天灯寺,也没有去深入了解这个人,只是后来知道了他这个人的厉害之处。 毕竟当初匈奴大举入侵,刘帝让士兵兵分四路,其他的三路皆是失败,唯有沈斯年一路在龙城大战大胜而归。 身上的黏腻感让肖暄微微不适。 “嬷嬷,备水,我要沐浴。” “是。” 沐浴完了之后肖暄就打算出发去知味斋了,只是在路过花园的时候刚好看到肖玉婷和阮芷玉两人坐在凉亭里。 不知道肖玉婷说了句什么,阮芷玉“咯咯咯”笑个不停。 肖暄看了一眼就调头打算走小路。 “大哥!” 肖玉婷眼尖的看到肖暄的背影,立刻大声的喊道,阮芷玉也连忙站了起来。 虽然她对这个毫无风度的肖暄没有好感,但是奈何人家的身份的确比她高的不是一星半点,她也只好装作不计较的样子,依旧笑脸相迎。 “表兄。” 肖暄无奈的转过身,面无表情的朝他们两点点头就要走了,谁知道肖玉婷又出声道:“表兄要出门吗?我和玉表妹正打算去合香楼呢,可否一路?” 说完后又朝阮芷玉眨眨眼,一副俏皮的样子,阮芷玉害羞的撇了她一眼,低下头不做声,心里正雀跃着就听到肖暄冷淡的声音响起:“我跟宣平侯世子有约了,你们毕竟还未出阁,与我们几个男子一起总归不好。” 肖玉婷扯扯嘴角,说道:“大哥说的有理,那你先去赴约,一会我和玉表妹自己去就好了” 说完又朝阮芷玉丢了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不是我不帮你,是肖暄实在不愿意啊。 第43章 解围 “啊?哦哦,有!”浅露被这措不及防的话惊了两秒没反应过来,连忙应道。 心里嘀咕着公子是怎么做到问出这话就像问你今天吃饭了吗?这么若无其事的。 “一会给我准备一些带去学院,我可能将要来月事了。” “奴婢知道了。” 最近胸口的刺痛感让她无法忽视,若是没有准备的话怕是不太好,毕竟学院一去就是五天。 洗漱完了之后,肖暄先在院子里热了一下身,回房里吃了早点,才去沁芳阁向老太太请安。 到那的时候,蒋老太太照旧说了几句敲打的话,就提起了昨日镇国公府送东西来的事。 “镇国公府也是百年世家,这沈世子跟你又是同窗,理应多走动些才是。” 深宅内院,蒋老太太也不知道镇国公府最近山来欲雨的事。 肖暄知道蒋老太太的意思是想让她通过这件事与沈斯年,也是与镇国公府扯上关系。 她心里也想,只是一直没机会罢了,这次的事但也算个契机。 “孙儿记下了。” “听说昨天你与玉姐儿去天灯寺的事不顺?这佛家之事心诚则灵,一次不行就多去几次。” 肖暄点了点头,心道着祖母这想把玉姐儿嫁给她的心倒是持之以恒。 见她事事都应下,蒋老太太心情也舒畅了,便继续说道:“你去,时辰也不早了,可别迟了。”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街上很多地方都涨了水,肖暄看着街边正在扫水的百姓,忽然想起这时候好像有一个地方发生了很大的水灾,只是具体是哪个地方倒是忘了。 到了学院后,肖暄先是到休止阁换上学院服,才抬步去了玄字班。 见到肖暄来了之后,微微犹豫了一下,萧佑梧问道:“你跟苏衍吵架了?” 肖暄沉默了两秒,忽然低下头笑出声,他说自己都还没宣传呢就有人知道,八成就是蔡栗了。 “嗯。” 虽然觉得肖暄这声笑很怪异,萧佑梧张了张口,却不知说些什么。 说让他不要因为自己去找凌天成报复?那样许流云怎么办?虽然说许流云的父亲是太常,但是在品阶上,还是比凌天成的父亲少一阶的。 肖暄对于萧佑梧也很失望,但心里明白像萧佑梧这样的人看着对于学习倒是挺坚韧的,但是只要旁人说几句好听话他就往哪边倒。 只要这次让他知道许流云是什么样的人,也算给他长长记性,希望他以后聪明点。 等到中午的休息时间,肖暄独自去了学校食堂用膳,感受到周围八卦的目光,也算更深刻的领略到蔡栗大喇叭的称号是怎么来的。 沈斯年蹙了蹙眉,朝卫云祺使了一个眼色,便朝肖暄坐的方向走去。 毕竟昨天肖暄的确帮了他不小的忙,帮肖暄解个围对自己来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看到两人朝着她的方向走来,肖暄挑挑眉明白了沈斯年的意思。 “谢谢。” 卫云祺一个人端两个盘子,把其中一个盘子放在沈斯年的面前,才把另一个盘子放在自己面前。 肖暄暗道,沈斯年的手臂果然是受了伤。 “不必,是我该谢谢你才是。”沈斯年用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臂拿起筷子。 像是想到了什么,沈斯年似笑非笑的说道:“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肖暄筷子微微停顿了一下,想起了清雨楼那一幕,脸色带着一丝尴尬,但是也知道这是唯一一个可以跟沈斯年有联系的办法,未来的定北将军欠自己一个人情,想想就热舞沸腾。 所以肖暄眼珠子转了一圈,道“暂时没有。” “那等有了在与我说。” 沈斯年夹了一筷子的红烧肉正要往嘴里送,就被肖暄制止了,挑了挑眉示意她什么意思。 “你有伤在身不宜吃荤腥。” 旁边的卫云祺本来还觉得两人对话挺正常的,但是看他们对视的样子,又觉得他们的画风变得有点怪。 嘴里的辣子鸡忽然变得索然无味,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毕竟昨天肖暄帮了沈斯年的忙他也是知道的,只是明明两个大男人 沈斯年看了一眼手上的红烧肉,只好放了下去,夹起旁边的萝卜丝,又用眼神示意她手可以放开了。 一天下来,苏衍和肖暄都没碰过面,让这个空穴来风的消息变得更加让人相信,比如凌天成。 凌天成本来打算多观望几天,但又害怕太晚了肖暄跟苏衍和好了怎么办?所以得到消息后就迫不及待的出手了。 肖暄见用了晚膳后凌天成走的急急忙忙,就知道晚上有好戏看了。 因为不敢打草惊蛇,所以肖暄只跟苏衍说了许流云也有参与的事,知道了以后苏衍也没多大反应,反正他也跟这个人不熟。 早早的肖暄就拉着萧然在拐角处等着,果然,戌时的时候,两人就看到凌天成鬼鬼祟祟的敲响了苏衍的门。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看见对方眼中的戏谑。 苏衍一副困的不行的样子,打开门看到凌天成睡虫都走了一大半。 故意装作一脸晦气的样子就要把门合上,却被凌天成用手推开了。 “喂喂喂,你干嘛?” 凌天成急忙捂住他的嘴,三两步进了房间把门反手关上。 萧然迟疑了一下,轻声问道:“不会出什么事?” 肖暄摇摇头,示意他放心。 紧接着两人一起轻手轻脚的站在门口,耳朵靠在门上,听见里面先是沉默着,然后凌天成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跟肖暄吵架了?” 窸窸窣窣的倒水声。 “关你屁事。”苏衍不耐烦的应道。 见他这样子,凌天成心里不由得更信了几分。 “那天你们吵架的时候我就在隔壁,因为我? 苏衍沉默着没说话。 “要我说那肖暄就是不把你当朋友,他才跟萧佑梧认识几天啊就这么为他出头。” “事情是你跟许流云合伙做的?”苏衍道。 门外的萧然目光一凝,猛的看向肖暄。 肖暄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仔细听他们说话。 第45章 山东 那天看到萧佑梧身上的伤,把她都惊了一下,那些伤痕一看就是练家子干的,下手毫不留情 苏衍点点头,扯着萧然的袖子,三人一起离开食堂,去了苏衍的房间。 两人是知道许流云曾经救过萧然的,所以看他现在沉默的样子,谁也没开口。 “这件事…能不能保密?”虽然知道不应该这么做,但是萧然还是这么说了,因为许流云再怎么样,终究救过他一命,他做不到真的跟许流云成为敌人。 肖喧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自然,你也别太难过了。” “谢谢。” 解决了许流云的事,肖暄心里也算安定下来。 剩下的就只有凌天成了,既然对方让她吃瘪,那她自然也不会让凌天成觉得她是个好脾气的。 他不是喜欢干暗箭伤人的事,就别怪他以牙还牙了。 第二天一早,肖暄又像从前那般与苏衍和萧然一起同行。 凌天成知道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懵了。 肖暄他们三个耍他呢? 反应过来后,凌天成不禁冷汗直流,完了!他把许流云卖了! 若是平时,凌天成也不会如此放松警惕就把许流云的事直接坦白给苏衍知道,只是他亲耳听到他们吵架的过程,所以对于把苏衍哄到自己阵营这件事他信心满满。 凌天成瞳孔放大,若是他们故意让他听到的呢? 中计了! 若是许流云知道自己把他出卖了那他两边不讨好,不仅苏衍没拉拢成,还给自己树了一个敌人! 反观凌天成和许流云的坐立不安,肖暄跟个没事人似的。 今天是休沐过后第二天,所以是林博士的课。 肖暄正对着窗外那棵参天大树发呆,快要到下课时间时,肖暄听到林博士说:“最近几日频频下雨,山东发了洪水,皇上派了使者去查看尚未有信息,与之相比,我们如今所处之地亦是幸。” 崤山以东。 当年那场山东大水可谓是声势浩大,现在消息还没传回长安,等传回长安后已经晚了,刘帝派出使臣将当地各郡县封国仓库中的粮食全部拿出来赈济灾民都远远不够。 又征集有钱的富商借钱给贫民救灾,结果也是隔靴搔痒。 后来将七十万贫苦灾民迁徙到新秦中地区,所需衣物,食物皆为官府供给,数年之后才得以解决。 费用以亿计,大水过后,朝内也算元气大伤了。 下课了之后,脑子里想着这件事,肖喧一直忧心忡忡,现在消息已经传了出来,皇上也没当是大事,等反应过来后再派使者去就晚了! 她一定要把这个消息传出去! 骨子里刻着保家卫国,她不可能舍得让曾经她拼死保护的百姓受哭。 虽然不能全都护得,但能救一个是一个! 问题是她现在没法把消息递出去。 休沐还要两日后,她只想能早就早。 “肖喧,你…” 萧佑梧发现肖喧自从今天来玄字班后都未与他说一句话,不由得心里一揪。 “嗯?有事么?”肖喧抬起头,茫然的看着堵在她面前的人。 “你可是在生我的气?” 想起这件事,萧佑梧心里还是一阵懊恼,还是怪自己太笨了,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许流云明显是挑拨离间,只是他却不懂,真的跟肖喧疏离了。 “怎会?你本就是因为我才受了一身伤,我还未与你说一声抱歉呢。”肖喧轻笑一声说道。 萧佑梧微微苦笑:“一起去食堂?” 听到他的话,肖暄心里稍慰,至少萧佑梧还是有些改变的,这件事过后再遇到许流云之辈,想必也不会再那么容易被利用了。 “走。” 两人一起走出玄字班的时候,苏衍和萧然刚好到门口。 “和好了?”苏衍嘻嘻哈哈的说道,上前一把搂住肖暄的脖子。 “明知故问,胳膊不想要了?”肖暄斜了他一眼,苏衍这老喜欢拿胳膊锁她喉的习惯是改不了? “小气鬼嗯?”苏衍往右前方看去,说道:“那不是沈斯年吗?你说这卫云祺怎么就跟小厮似的,沈斯年用个膳他都要给他端盘子。” 说起沈斯年,苏衍又想起昨日肖暄与他一起用膳的事。 正想转过身把她教育一顿,就看到肖暄若有所思的看向沈斯年的方向,不知道又打什么鬼点子。 苏衍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伸手遮住她的视线。 “看看看,都跟你说了要跟沈斯年保持距离,不然到时候后悔的可是你!” 肖暄把他的手压下来,无奈的笑了笑,她自然知道苏衍是为她好,只是沈斯年对她来说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啰嗦。” 不知不觉已到日落西山的时候,肖暄沐浴完就悄悄地溜向沈斯年的房间。 不同于他们这一层,沈斯年所在的楼层是二楼。 “扣扣扣。” “谁?” 沈斯年目光如剑般狠狠地盯着门的方向,手也摸上抽屉里的匕首。 自从休沐那天被刺杀后,他现在不得不提心吊胆的防着,如今想抓他的人太多了。 “是我。” 肖暄? 把匕首放回抽屉,沈斯年把门打开,朝她挑挑眉。 肖暄发现沈斯年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的深衣,周围还有着淡淡的皂角的味道,猜测他应该也是跟她一样刚沐浴完。 “稀客。” “不请我进去坐坐?”肖暄耸耸肩道。 沈斯年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屋子,坐在桌旁的椅子上,象征性的给两人倒了一杯水。 肖暄倒是不客气,直接一口气喝完才开口。 “可有办法把一个消息传的满城皆知?” 沈斯年皱了皱眉。 “现在?” 肖暄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那你可能找错人了,应该去找许流云才对,镇国公府还没这么大本事。”沈斯年手指在杯口转了转,眸子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听到沈斯年这么说,肖暄心里不由得涌起一阵失落,估计这会许流云想杀了她的心都有,她自然不可能上赶着自讨没趣。 “你可知我要传的是什么消息?” 沈斯年本来也不想多管闲事,听到她这么说,也就随口道:“何事?” “山东大水十分严峻,淹死百姓成千上万。” “你可知造谣朝廷之事该当何罪?”沈斯年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胸腔中发出一阵闷闷的笑声。 第49章 月末 第二天一早,肖暄跟蒋老太太告了辞之后就回了太学院。 临走时蒋老太太看她的眼神还是充满复杂,一边觉得她这样很好,一边又觉得肖暄就是该没脑子的,很是矛盾? 昨晚肖暄也成功的说服她捐款三十万石的事,虽然不是一笔小数目,但是想要拿出来倒也不难的,只是往后的日子倒是要变得拮据了。 日子如流水一般悄然流逝,转眼间就到了七月末,也是一个月的最后一天,这段时间天气总是阴晴不定,雨下下停停反复不止。 山东的消息也传回了朝廷,就如长安城内忽然出现的消息一般,山东的确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好在皇上之前虽然将信将疑,但是心里也打下了预防针,所以也没有那么措手不及。 算着日子还有几日父亲便要回长安了,虽然定下了三十万石的捐款,到底是要等肖振回来才能真正的定下。 想到肖振,肖暄忍不住热血沸腾,虽然跟父亲聚少离多,但是自幼她与父亲的关系是最好的,上一世父亲带着她去了云中,父子之间的感情一度加深。 “该你了该你了,想什么呢肖暄?看你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了。”苏衍不知从哪拿了一副叶子戏,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打趣道。 三人打坐在苏衍的床上,本想叫萧佑梧一起,奈何那小子非说想回卧室挑灯夜读。 肖暄当做没听见,把手中的牌翻开,刚好和苏衍的同类,分也比他高。 “嗯哼。” 苏衍瘪瘪嘴,耷拉着脸道:“你也太无情了,我的分最低了,你两都欺负我。” “这叫顺应天命。”萧然轻松的把手中的牌翻开,笑着应道。 “后日休沐你们两可有什么安排?”苏衍道。 肖暄想了想,好像还真没什么事,便摇摇头。 “我后日要与我爹一起去大理寺旁听。”说到这,萧然轻笑一声:“这次审的可是凌天成四叔。” 苏衍闻言,装作十分感兴趣的样子朝萧然靠了靠,趁机把手中的牌跟其他人的混在一起。 肖暄和萧然两人顿时鄙视的看着他,本来说好这把输了的要请一顿知味斋,这厮竟然玩赖。 “好了好了,我请就是了,你们两看着我瘆得慌。”苏衍紧闭着眼,两手捏着耳朵大声说道。 等两人熄了火之后,才继续满脸期待的看向萧然:“闲来无事~我们也跟着去旁听呗?” 肖暄也来了些兴致,对于这件事倒是不反对。 这次的事可不是小事,所以是公开问审,到时候凌天成也会去,若是他们两个想去的话,倒也不是不可。 “想来就来。”萧然把叶子戏收拾整齐后递给苏衍,笑着说道:“你这东西可藏好了,被找出来可别把我们供了。” 苏衍嘟囔了句:“当我是什么人嘛!” 一夜无话,第二日中午的时候,沈斯年倒是来了一趟玄字班,也是为了找肖暄。 “你是怎么知道关于山东的事的?”沈斯年皱着眉头,原本他只是抱着还个人情的心态,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还是真的。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皇上查出是沈斯年散播的消息才信了三分,立即开始募捐。 募捐是早晚的事,对于皇上来说,早通知与晚通知最终都是要让他们出一些款的。 “听说的。” 这种鬼话别说沈斯年了,连肖暄自己都不信,只是她的本意也只是不想再让沈斯年追问了。 沈斯年忽然觉得有些看不懂眼前的少年,要说以前的话,他对她的评价是泥塑木雕。 可是自从在清雨楼与他接触后,才慢慢觉得这个人有些神秘,而且也不像外界所说的那般呆。 见她不肯多说,沈斯年也没继续问,反而岔开问题说道:“听说此次司马府打算捐三十万石,真不愧是蒋老夫人。” 司马府要捐这么多,风声自然遮掩不住,但是也因为这件事,如今司马府备受赞誉。 肖暄却不知沈斯年突然说出此话的居心,只是若无其事的应道:“同是汉国人,帮了他们也不过是帮自己罢了,祖母一向心胸宽广。” 沈斯年挑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肖暄,知道她又是在撒谎。 要说蒋老太太若是真的心胸宽广,也就不会这么多年外界还传着与云姨娘不合的消息了。 肖暄假装看了一眼四周,疑惑的问道:“今日怎么不见你和卫云祺一起?” “伤好了些,我总不能真把他当小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沈斯年低声说了句:“罢了罢了,你若不想说我便走了,你我两清。” 肖暄看着那道挺拔的背影,嘴唇嗫嚅了一下,最终没有说出什么。 晚上下学了之后照旧回了司马府,和蒋老太太请安了之后,肖暄进了书房,把李嬷嬷和浅露召了进来。 目前她身边可用的人也只有这两个了。 嬷嬷成熟稳重,浅露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在外漂泊了这么久,与外界也有一定的人脉关系。 肖暄知道三十万石不少,所以打算拿出自己多年积蓄的一半拿去当捐款。 细数了一下,也不过一万两白银,虽然她不怎么花钱,但是身上多点钱总是没有坏处的。 “你弟弟的事可处理妥当了?” “托公子的福,已经处理妥当了,大夫说幸好来的及时,不然的话……”浅露面露感激,心里对于肖喧却更加敬重。 “那就好。”肖暄不再多说,把自己所有的银票拿出来放在桌上。 脑子里有了规划,一切事情都好上手了许多。 李嬷嬷和浅露面面相觑,谁也没开口,静静地等肖暄吩咐。 “这些钱你帮我盘下两间合适的店铺。”肖暄拿出三张一千两的银票放在右边,抬头看向浅露,示意她拿着。 浅露心里沉甸甸的,小心翼翼的把银票拿起来:“公子是想做些什么生意?” “酒楼。” 酒楼是打听消息最快的地方,也是最赚钱的地方,据她所知这几年还会爆发几次自然灾害,许多难民削尖了脑袋就想往长安城内挤,毕竟皇城脚下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日后长安人多了,也不愁没钱赚。 第54章 跟随 “爹不是想看看我的本事?执剑。”肖暄低垂着眉眼,从石桌上拿起两把未开锋的剑,其中一把递给对面的人。 肖振“哟呵”一声,打趣道:“你想跟我比划比划?不错,本事不知道,胆子倒是挺大的,来!” 接过肖喧手上的剑,往空出处挥了挥就站在原地不动,肖振挑衅的看向肖暄,示意他可以动手了。 能坐到如今的司马大将军的位置,最主要的还是凭借他的一身本事。 “得罪了。” 肖暄一跃而起,一剑直指眼前的人,肖振轻飘飘的躲了过去,下一剑又直击下首。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肖暄已经出了近百剑,肖振也从最初的不以为意到满面凝重。 “哐当”一声。 手中的剑从手中掉到地上,肖暄双手撑在膝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跃跃欲试的笑着。 “我本以为你最多就学个花架,若是再多撑一会,连我也要出剑才能挡住你的招数。”肖振无奈的摇摇头,转而疑惑的问道:“对了,这些招数看起来可不简单,你都是跟谁学的?” 当然是自己上上战场琢磨出来的经验,这话她不能跟肖振说出来便是了,要不是这些经验,以她现在的体力根本就撑不了多久。 虽说她是女儿身,可是跟着父亲去云中的时候,她都是跟着士兵一起训练,他们吃什么她吃什么,他们练什么她练什么。 战场本就是一个残酷的地方,只有平时勤练,面对劲敌的时候才有一线生机。 所有的一切被肖暄转成一句云淡风轻的话。 “曾被一个隐世高手指点一二。” 肖振看了她一眼,知道肖暄不想说也就没再多问了。 因为肖暄透露出来的消息疑点太多,隐世高手怎会无缘无故的去指点她呢?何况就她现在的本事可不是指点一二就能拥有的。 迟疑了一下,肖振又问道:“暄儿如今在太学的学业如何。” 肖暄挠挠头,不好意思道:“不怎么样……” “既然如此,倒不如跟随我一起征战沙场?这诺大的司马府想要继承,最主要靠的还是领兵打仗!” 肖振的这番话说的已经非常明了了,虽然早就心里有数,但是肖暄还是心里一暖。 不管怎么样,从头到尾肖振就没想过让别人继承这司马府,唯一的人选就是肖喧。 肖暄没有回答肖振的问题,反问道:“父亲何时要回云中?” “再有半月,近年匈奴虽然很少再犯,但身为主将,我还是不宜离开太久。”肖振笑着完后低头,右手却轻轻的擦了擦肖暄递给他的那把剑。 “我自然是想追随父亲的,再有两个月便是岁试,不如等岁试过后,我再随您去去云中?” 肖振听了,没有意见的点点头,他心里最是欣赏做事有头有尾的人,看到肖暄如此,也更加满意。 肖暄想的是,这两个月她也要与苏衍和萧然,萧佑梧他们告别了。 有了上一世的记忆,对于许多事都未卜先知,这是她的机遇,只要她在努努力,说不定这一世的她会比上一世的沈斯年更强也说不定。 蒋老太太的生辰,自然有许多人闻风前来祝贺。 肖喧和肖振不在的这段时间,府里已经来了很多夫人小姐,也有一些是听闻肖振回来前来拜访的官员。 肖玉婷穿着浅蓝色百碟度花儒裙,长发梳成百合鬓,发间插着一根蝴蝶白玉簪,看起来栩栩如生跟身上的儒裙搭配起来更是美不胜收。 从小生在司马府,肖玉婷的眼光自然是不逊色任何官家小姐,虽是庶女,但是司马府一直都给她嫡女的待遇,毕竟肖振除了她也没其他女儿了。 一群年纪差不多的垂髫少女围在她的身边叽叽喳喳,看着她的眼神不乏羡慕,毕竟就她头上的那根簪子最少也要二百两银子。 不是说买不起,只是以她们每个月的月例想买的话,还是有些难度的。 “肖二小姐,你头上这簪子真漂亮,只是这么贵重的簪子想必要攒好久的月例?” 说话的事中领军之女叶枝,她就见不惯肖玉婷这幅虚伪做作的模样,明明就盼着别人夸她,还装作一脸谦虚的表情。 肖玉婷脸色一僵,转而看向她,故作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叶大小姐,这簪子倒是不贵,我的月例自然是不够的” 叶枝脸上刚扬起嘲讽的笑容,就听到肖玉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只是母亲宠我难道叶大小姐平日里” 说到这肖玉婷捂住嘴巴,一脸惊讶的看着她,眼里却闪烁着不屑。 蒋老太太的性子是表面说着想低调,心里却是喜欢出风头的,见到如此多人都来了心里自然得意,让丫鬟备了宴席招待来府里的客人。 蒋老太太的生辰,肖明珠自然也在,看着肖玉婷在众人之间周旋的游刃有余,不由得笑着对蒋老太太说道:“婷姐儿倒是个懂规矩的,不似我家纤儿性子如此跳脱。” 蒋老太太听了她的话,抬头往肖玉婷身上瞥了一眼,淡淡道:“也就那样,我看着倒是纤儿更有灵性。” 肖明珠暗暗摇头,若是让母亲知道纤儿的想法,这种话怕是说不出口,她自然也不敢与蒋老太太坦白,只得笑着不说话。 曾韵纤自那日被肖暄下了脸,就歇了下来,没再闹腾,乖乖的待在园子里不再出门。 时隔今日,好不容易才重新打起精神,想要与肖暄重新修好关系。 只是她来了之后就一直寻找肖暄的身影,却迟迟看不见人。 肖振和肖暄出现的时候,正堂里有大半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肖玉婷身边的姑娘们更是移不开眼,素闻司马府嫡公子相貌英俊,却没想到那张似妖非妖的脸比女子都漂亮几分。 肖奕和肖茂两人坐在不远处,见到这一幕,肖茂不屑的嗤笑一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肖暄是女的呢,一个大男人长着一张脸,有什么可得意的她?” 肖奕皱了皱眉,虽然他跟肖茂是亲兄弟,但是他还是看不下去肖茂这幅没脑子的样子,这种场合都敢说这种话,若是让旁人听了去岂不是闹笑话? 第63章 回学院 翌日,肖喧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环视了周围,才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从椅子站起来。 今日要去学院,肖喧把被子抱进屋里,看到床上的人还没醒,便转身去了书房给他留下一张纸条。 伤的这么重,沈斯年肯定没法去学院了。 肖喧去沁芳阁请安的时候,蒋老太太头一回这么和颜悦色的跟她说话,云姨娘不在,或许是被关进祠堂了。 只有肖玉婷和肖奕在这沁芳阁中。 肖喧刚从沁芳阁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迎面走来的肖振。 “你受伤了?” 因为昨日的事,肖振看起来有些不自在。 肖暄叫府医的时候没有掩饰动静,所以被其他人知道倒是不足为奇。 “我没事,受伤的是沈世子。”肖暄摇摇头。 “沈斯年?”肖振皱了皱眉,旁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这镇国公府实在太过复杂,只是暄儿什么时候跟他关系这么好了?沈斯年受伤为什么会来找她? “我们毕竟是同窗,他在学院也帮了我许多,一来二去便熟悉了。”知道肖振的疑虑,肖暄便解释道。 迟疑了一下,肖振没有说出让肖暄跟他保持距离的话,便点点头,说:“路上小心,我去给你祖母请安了。” 肖暄是嫡子,沈斯年是镇国公唯一的世子,这两人走的近也就等于司马府和镇国公府走的近。 只是在肖振的印象中,暄儿本就没什么朋友,这沈世子应当与她关系极好才会如此信任她,所以便随他们去,反正天塌下来也有他顶着呢。 到了学院后,肖暄还碰到了凌天成,送他的竟然是凌俞飞。 从上次听到萧然说凌俞飞被放出来肖暄一直没见过本人,只不过这几天里那个副官家中也该搜出官印了 见到她,凌俞飞还笑着点头,从外边看起来,他就像一个年纪稍大又自来熟的大哥哥。 肖暄瞥了他一眼,就恍若未闻的继续走进学院,没有理会他的举动。 凌家的人她都恨,除开上一世凌天成把她打死这件事,当初肖振死后,也就数丞相府带头落井下石,也数他们踩的最狠。 凌俞飞眼睛一眯,他自然认得出司马府嫡大公子长什么样,只是这小子看起来和传闻不符啊,不止呆得很,还傲着呢。 肖暄蒙混了一早上的课,下学的时候就和萧佑梧一起去了门口等萧然和苏衍集合。 见都到齐了,肖暄就把自己岁试过后要去云中的消息跟他们提了一嘴。 苏衍直接炸开了锅:“你什么意思?要离开长安?” 见气氛有些僵硬,肖暄笑了笑,故作打趣道:“我文不行,总不能武不就?再说了还有两个月呢!你们几个这两个月休沐去哪聚我都包了!” 萧然和萧佑梧倒是没说什么,毕竟肖暄说的不错,撇开其他的,肖暄还是司马府的嫡长子,定是不能没有一技之长。 这些道理苏衍也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意接受罢了,毕竟认识这么久,他们几个都没分开过,肖暄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久。 玉清筑里。 沈斯年睁开眼,看着陌生的周围,才反应过来自己昨晚去了司马府,所以这是肖暄的房间? 他本也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这么巧刚好就碰到了肖暄。 刚想起身,迎面而来的痛让他不得不倒吸一口凉气,闭了闭眼,沈斯年只好躺平不再用力。 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兰香让他分外不自在,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回躺在其他人的床上。 手指动了动,摸到了一张纸条,沈斯年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排字:醒了可不要过河拆桥。 “吱呀”门被人轻轻推开。 沈斯年下意识转头看去,结果看到一个十分壮硕的男人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您醒了?” 沈斯年愣了愣,应了声“嗯。” “我家公子去学院了,他临走前吩咐了我照顾您,您想何时走便何时走。” “多谢。” 李刚不好意思一笑,弯腰把毛巾拧干,做势要给沈斯年搽脸,这一举动成功让沈斯年失去了表情管理。 “我自己来便可你出去。” 干咳两声,强忍着胸口的伤痛,沈斯年坐了起来,硬撑着接过毛巾给自己的脸擦干净。 等李刚出去后,沈斯年才把表情放松下来,低下头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裳换成了白色直裾,面料一摸便是上好的丝绸,应该是肖暄的。 肖暄纸条上指的是什么他心知肚明,不由得暗骂一声这哪是呆子?明明就是只小狐狸呢。 坐起来以后,沈斯年把这房间看的更全面一些,屋里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窗前有一盆多肉,简单的仿佛学院里的休止阁。 肖暄的东西大部分都在书房内,所以在沈斯年眼里,倒是给了他一个勤俭节约的印象。 隔壁的梨园里天还没亮就闹得鸡飞狗跳了,肖明珠看着曾韵纤把收拾好的行李通通倒在地上,终于忍无可忍的上前给了她一巴掌。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个劲的往他面前凑以为他能看得上你吗?就算他看得上你,你外祖母也绝对不会让你做他的正妻!” 曾韵纤捂着脸,满脸泪水的看着眼前的人,仿佛从没有认识过她一样。 “外祖母才不会像你这般轻浮!” 见她还是死不悔改,肖明珠失望的摇摇头,朝旁边的侍卫使了一个眼色。 那侍卫上前往她脖子敲了一下曾韵纤便晕了过去。 一直到晚上下学的时候,苏衍都在赌气。 上一世他就是这样,所以肖暄倒是没有太多意外。 用了晚膳之后,三人照旧去了苏衍的房里,萧佑梧还是老样子,在房里看书,没跟他们一起。 “原来苏世子这么舍不得我呢,我是不是应该嘚瑟一下?”肖暄坐在苏衍的对面,随手抓了一把瓜子,轻笑道。 “谁舍不得你?想滚你就赶紧滚!”听到肖暄的话,苏衍立马犹如被踩了尾巴一样,矢口否认道。 “好好好,我那把流萤弓献给您,苏世子可否别再生气了?” 第64章 游船 知道苏衍的口是心非,肖暄耐着性子哄他,毕竟在这太学院对她最好的也只有苏衍。 萧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看戏一样地看着面前的两人,嗤笑一声,道:“苏衍你个大老爷们怎么磨磨唧唧的?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这么煽情。” 苏衍本来心里还挺不好受的,听到肖暄的话略有安慰,待萧然开口之后直接变成了怒火。 最后的结果是两人一起被他赶了出去,门外的肖暄和萧然对视一眼,齐齐苦笑。 傍晚的时候,镇国公府就派人来接沈斯年回府。 沈斯年还没到,镇国公府门外就围着一群人在等了。 一见到沈斯年没有血色的脸,老镇国公沈正阳拿起手里的鸠杖就要敲在沈海忠的身上。 “都跟你说了不要去参和那些事,现在把自己的儿子搞得半死不活你满意了?” 沈海忠自知理亏,低着头没说话,洛姨娘站在他的旁边,笑容温婉道:“老爷子要发脾气也要关起门来,总不能把世子晾在门口?” 自从沈斯年的生母陶氏卧病在床后,陶氏就主动要给沈海忠抬一位妾室来伺候他,许是就有了洛姨娘。 洛姨娘是太史令之女,若是配正妻之位够不着,配给沈海忠做妾室却是错错有余。 被抬进镇国公府不久后,洛姨娘就为沈海忠生下两个儿子,好在她性情温顺贤淑,所以府里上下也都敬她,连沈斯年也挑不出她一丝错处。 沈斯年无奈地看着沈正阳:“祖父。” “好好好,嫌我多管闲事是?我走!”沈正阳撇撇嘴,留下这句话之后,规着脸往里头走去。 待房里只有沈斯年一人之后,沉默了许久,沈海忠才开口问道:“这几次你受苦了,再有一个月事情就能解决干净,你也不用在学校掩盖锋芒。” 自己的儿子他当然心疼,这些朝堂之事沈海忠也会与他讲述一些,毕竟沈斯年也是他心里继承镇国公府的不二人选。 “爹不必内疚,孩儿心里知道爹这么做是为了让镇国公府以后的延续,孩儿拎得清楚轻重的。”沈斯年神情专注的说道。 只是听到他的话,沈海忠心里却更加难受,是自己没用,才让他这么小便要承受这些。 当初靖王谋反的时候的确有招安镇国公府的想法,只是这些年他自己没有什么建树,始终平平无奇,一面忠于皇上,一面又和靖王断不干净。 以至于皇上想拿他当做饵钓鱼的时候,才有这么多靖王余孽相信,这些来伤害沈斯年的也多是靖王的敌人。 当年靖王生性残暴,不归顺他的人要么一夜之间族人全灭,要么便是家宅不宁。 现在忽然出现了镇国公府这个靶子,那些人不出手才怪了。 “你与那司马府的大公子关系很好?”沈海忠本来对肖暄没什么印象,只是两次都是他帮的沈斯年,才把肖暄放在了心上。 沈斯年轻轻摇了摇头:“只是有过几次交集,但是我觉得此人是有意的接近我,目前为止还没见他有什么动作。” 听到他这么说,沈海忠才深深的皱起眉,道:“回头我让啊申去查一查她。” 一眨眼,又到了休沐的时候,离岁试的时间越来越近,肖暄也不得不提起精神看起书,身为司马府的嫡长子,她要是考的太差也是关乎司马府的脸面。 这几天里萧然也和许流云关系缓和了些,只是对于许流云这个人,萧然没办法再保持最初的心态与他相处。 苏衍虽然心里还变扭着,但也渐渐接受了肖喧去云中的事。 四人约好了休沐的时候一起去划船,这个提议还是肖喧说的,两辈子加起来,他还没做过一次船,只是偶然听到旁人说要去划船心里才有这么一个想法。 回府的时候,肖喧还听到李嬷嬷提了一嘴肖明珠和曾韵纤回淮阳的事。 浅露那头却迟迟没有消息,酒楼需要很大的空间,在这寸土寸金的长安城里,买一间酒楼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刚也跟肖暄汇报了沈斯年的消息,说他当日醒来便回了府。 约好的时间是下午未时两刻,所以用了午膳后肖暄便出发去了码头。 到那的时候其他人都还没到,肖暄找了一家旁边的小茶楼坐着等他们。 “你们说掌柜的跟那司马府的姨娘是不是” 肖暄坐的位置靠近柜台,这个地方本来就比较偏僻,所以客人少小二们也就比较空闲。 司马府的姨娘除了云姨娘还有谁? 听起他们提起这个人,肖暄拿着茶杯的手一顿,说着声音看去,就看到个小二表情一脸坏笑。 她只知道云姨娘是因为肚子里走了子嗣才被抬进府,但是她是如何有的便不得而知了。 紧接着,她又听到另一个人道:“这不是明摆着吗?要不然掌柜的怎么可能白白帮她管理茶楼这么久。” 肖暄饶有兴致的撑着下巴,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云姨娘和那个传说中的掌柜的八卦。 直到有一个人的声音,肖暄才微微认真起来。 “听说那个姨娘这几天被关起来了,掌柜的想见她都见不到人呢。” 按理说这个消息已经被封锁起来,这几个小二还能打听到,说明云姨娘和那个掌柜的或许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可不是嘛,要我说掌柜的也是傻,就他的本事要个什么女人没有,偏偏就那” 又做了半刻钟的时间,肖暄才看到苏衍和萧然的身影,便起身朝他们招招手。 两人看到她就往茶楼的方向走来。 “佑梧呢?”苏衍见只有肖暄一个人坐在这,疑惑的问道。 “还没到,估计快了,那家伙最守时了。”肖暄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坐下拿出茶盘上的两个杯子摆在他们面前,为他们一人倒了一杯茶。 来的比较急,所以两人都有些口干舌燥,苏衍端起茶杯便抬头饮下。 下一秒便瞪大眼睛,一口咽下:“没想到这茶楼看着简陋,这茶水竟然如此玄妙。” 第70章 皇商 想当初这红衣姑娘那副妖媚多情的样子和现在的小家碧玉形成鲜明的对比。 耳朵动了动,肖暄屏息凝神,本来她还不确定身后那波人是不是跟着她的,只是已经跟了这么久了,那就说明她的感觉是对的。 是谁呢? 难道是上次追着沈斯年来司马府的那些人?还是镇国公府的仇家? 脑海中划过无数个思绪,肖暄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个。 “到了。” 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肖暄一把拉住正要跳下车的苏衍,平静的说道:“我先下。” “诶我说,你今天怎么”苏衍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正想鄙视肖暄一番就被她的话唬住了:“有人跟着咱们。” “谁谁啊?” 肖暄看白痴似的看了他一眼,一把掀开帘子,格外自然的下了马车。 眼尾的余光不停的往后方搜寻着他们的踪影。 待看清那抹微微驼背的身影后,肖暄下意识伸手开始摩挲着腰间的玉佩,转身飞快的朝里面低喝道:“浅露别出来,从后门进。” 苏衍指了指自己鼻子,无声的问道:“我呢?” “你下来。” 苏衍的四叔是经商的,所以府邸看起来十分低调,又暗暗透着奢华。 门口两只石狮子的尾巴顶端都是一颗拳头大小的玉石,朱红木门上用金子融的金水描绘了一副鲤鱼跃龙门图。 门口的小厮认得苏衍,见到他来立马殷勤的跑上前。 因为苏世子打赏大方,关键是老爷也很宠这个外甥。 “苏世子来啦?快进来!” 苏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不错,我四叔在不在?” “在呢在呢,老爷今日都没出门,嘿嘿。”那小厮叫四喜,看着年纪挺小的但却古灵精怪,见到旁边的肖暄,也没露出什么打量的神色,看起来很有分寸。, 哼笑一声,苏衍往暗袋里掏出碎银子递给他。 四喜收了银子,立马放进口袋里,欢天喜地的领着肖暄和苏衍进入府邸。 看到里面的装饰,肖暄更是暗暗惊叹这苏衍的四叔到底是干什么的?这些雕梁画栋好似不用钱似的,哪里都有,看着就令人赏心悦目。 一路上苏衍还是不甘寂寞的给自己的四叔吹着牛逼:“知道长安城的深海商会是谁的不?就是我四叔的!” 深海商会? 肖暄当初虽然常年在外,但是对于长安内的事还是有放在心上的。 据她所知,再过不久这深海商会就会被另外一家叫云商的皇商所取代如今的地位。 如今深海商会如此根深叶茂,上面那一位肯定会眼红,毕竟常年打仗国库早已空虚了,不然皇上也不会拉下脸让官员众筹救治山东大水的银子。 既然这个深海商会的主人是苏衍的四叔,那她不妨帮他一把,至于听不听就是他的事了,肖暄阖着眼,敛下眼底的神色。 走廊不算长也不算短,走了半刻钟就到了,肖暄也见到了苏衍口中的四叔。 在两人踏进府里的时候就有人去向他通报了,所以苏志兴便走到门口等待。 远远的看去,肖暄发现这位四叔的长相看起来和苏衍有几分相似,同样的荔枝眼,只是他的脸看起来更方,鼻子也很大。 见到他们,对方明显也很热情:“大外甥你来找四叔有什么事?这位是?” “这是我的好朋友,司马府的嫡长子肖暄,我上次听说你不是有一间从前开酒楼铺子要转让?他想买!”苏衍把肖暄推到了他的跟前,朝他挤眉弄眼的说道。 苏志兴脸色一僵,忽然想起了上次他去宣平侯府找苏振兴的时候的确提过这事他这大外甥就是在那时候偷听的? 不经意间看到四叔的脸色,苏衍连忙故作看风景一般的四处乱看,就是不看他。 “咳咳,这位小兄弟想盘下酒楼做什么买卖?”苏志兴瞪了一眼苏衍的后脑勺,转身又是一脸和蔼的看向肖暄。 肖暄狐疑的撇了两人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忽然如此不自在。 “晚辈也是想开酒楼,不知” 苏志兴直接上前把苏衍拉到一旁,小声的骂道:“你知不知道那地方死过人?你是想坑你这朋友?” 一听这话苏衍打了个激灵,连忙摆摆手,他那时只听到了后半句,没听到前面的,还以为是好事没想到差点坑了肖暄一把。 肖暄一头黑线,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人都是一个德性,咋咋呼呼加上莫名其妙。 “肖暄这个铺面已经盘出去了咱们再找找我一定给你找一个最好的,让你开长安城最大的酒楼!”苏衍扣着手指,硬着头皮笑道。 “没事的,反正我已经找了许久,不差这么会。” 肖暄不想再与他讲话,本想提醒苏志兴的话好像也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几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苏志兴才反应过来赶紧让他们进去正堂喝茶。 不知为什么,肖暄总觉得苏志兴这个人的性子和别人口中的枭雄不太一样。 不仅如此,还有一股泥腿子的味道。 “苏伯伯如今的商会可是咱们长安城最大的商会了,真是厉害。” 苏衍一脸茫然的看着肖暄,仿佛从来都不认识他一样,没想到肖暄还会拍马屁?虽然说技术不怎么样但是还是让人不可思议。 这类的话苏志兴自然是听多,他只是笑着摇摇头却没说什么。 “难道苏伯伯心里没有考虑过做皇商?” 肖暄提起这件事没头没尾的,苏志兴皱了皱眉,要不是肖暄是苏衍的朋友,他早就直接转身走人了。 苏衍暗道一声“糟糕”,肖暄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把商会做的这么大,苏家也自然想过树大招风的问题。 皇商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皇室的人太过贪心,竟然要求苏家要上交六层的红利!这别说苏志兴了,就连苏家也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最终谈判自然是无果,苏志兴对皇商此类的话题也非常忌讳。 肖暄见两人的神色,也明白自己似乎多此一举了,只是她也是好意罢了,听不听由他们便是。 第75章 敲定 肖暄拿筷子指了指他的身后,苏衍顿时僵硬的转过头,果然,沈斯年就在他身后。 沈斯年恍若未闻的从旁边走过,视线不经意间和肖暄对视了一秒便移开了。 等沈斯年走后,苏衍才松了一口气。 肖暄倒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沈斯年的背影,难道是镇国公府的事已经解决了? 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些什么? 她只知道沈斯年貌似在岁试过后,和她一样都去了军中历练,只是他在的应该是雁门,而肖暄所在的是云中。 印象中,沈斯年的父亲貌似与驻守雁门的叶将军关系不错,所以沈斯年才会去雁门关。 下午下学了之后,用过晚膳肖暄本来要回休止阁,只是忽然想起来宋仆射的惩罚,只好改去了学院茅房。 等到那的时候,肖暄才看到几个人影坐在茅房门口,里面有其中一个是孙秋良。 听到脚步声,几个人齐齐朝肖暄看去,孙秋良怕肖暄趁机找他麻烦,对他下黑手,所以就叫了这么些人在这门口给他镇镇场子。 “让你打扫卫生你坐这吹风啊?”看到这么些人,肖暄也丝毫不怯场,甚至乐呵呵的跟他们一起并排坐下。 其他人自然不敢对他有什么动作,毕竟肖暄的身份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有的人心里还在想这孙秋良莫不是疯了?他一个宗正之子,竟然敢跟肖暄叫嚣。 何况现在正值司马府炽手可热的时候,肖暄他爹还手握兵权,整个司马府出门都可以横着走的存在。 “你你也得打扫坐下干嘛?”孙秋良心里自然不服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如肖暄,可是那又怎样? 他爹为文官,难不成肖暄他爹的手还能伸的这么长? 听到孙秋良的话,肖暄笑了:“你们这么多人难不成打扫两间豆大点的茅房都打扫不干净?” 旁边的人面色一僵,他们什么时候说要来打扫茅房了? 孙秋良差点被他气的失去理智:“被罚的是我们俩,你信不信明日我与宋仆射说” 话还没说完,就被肖暄一脸欠揍的打断了,还朝他挥挥手。 “去快去就你以前那副土霸王的样子你看宋仆射信你还是信我。” 肖暄那副雷打不动的样子简直和平常判若两人,孙秋良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自己为什么以前不做个朴实的学生,才会让肖暄这么嘚瑟。 “你若是不去告状,那不如抓紧时间把茅房清洗干净?我好早点回去睡觉。” 周围的人都有种开了眼的感觉,这肖暄应该就是孙秋良传说中的克星了,他们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把孙秋良气到要去找博士告状。 要说以前,孙秋良自己就最看不起这一类人。 双眼通红的瞪了肖暄一会,孙秋良就转身进了茅房。 旁边的人还在面面相觑,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咬牙切齿的声音:“还不快来帮忙!” 坐在茅房外的椅子上,肖暄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仰头看着满天繁星,心里多了几分惬意的感觉。 或许上一世的她活的太过兢兢战战了,现在她倒是想明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那么怕死做什么?反正大家早晚都得死。 脑子里忽然想起关于清雨楼的事,索性时间还早,肖暄看了一眼茅房,听到里面磕磕碰碰的声音,勾了勾唇,便朝沈斯年的寝室走去。 “扣扣扣。” 门开了之后,看到是肖暄,沈斯年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嘴角,转身进了房间,肖暄也跟着走了进去。 沉默了一会。 “你跟清雨楼什么关系?” 沈斯年像是不意外她会这么问,也不掩饰,口气淡然道:“清雨楼是我的。” 细数着清雨楼至少也开了有五年,五年前沈斯年也不过十岁,怎么可能? 肖暄出乎意料的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忽然觉得自己对他的了解的确只是冰山一角。 “怎么了?” 见她许久不说话,沈斯年皱了皱眉,疑惑的看着她。 “咳咳,原来如此。”肖暄搓了搓手,脑子里突然起了一个念头。 “清雨楼是否出个专门卖消息的地方?这么多生意都在里头,是否有点儿挤?” “挤?”沈斯年嗤笑一声,也明白了肖暄说这番话的意思,只是他不是很想配合怎么办? “清雨楼如今这样我觉得挺好的,肖大公子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请回。” 肖暄吐出一口浊气,静静地看着那双黑漆漆的眼睛,起唇吐出两个字:“三成。” 后者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笑着摇摇头,给她斟了一杯水。 “肖大公子着实没有诚意啊,接手我清雨楼卖消息的客户,却只给我三成,莫不是拿我当傻子?” 听到他这么说,肖暄心里稍安,到底还是有商量的余地。 能把清雨楼经营到如今的规模,她又怎么会把沈斯年想的太简单,不过是报个低价试探一下罢了。 “怎么会呢?如今我与沈世子虽然并无太深交情,但好歹有同窗之谊,更何况上次沈世子身受重伤不也是有我相救?” 两人都没有对对方放下戒心,所以只好虚与委蛇的你来我往。 听到肖暄提起这件事,沈斯年挑挑眉,知道这小子是讨人情来了。 “不如肖大公子先与我说说,是何人与你说了镇国公府的事呢?” 这件事若不是非常隐秘,又怎么可能把那么多靖王的余孽全都吊出来? 肖暄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还有上次的山东大水,种种迹象,无疑是在跟他说眼前这个人有问题。 难不成她背后还有一个强大的组织? 想到这,沈斯年本来就漆黑如墨的眸子,变得更加深不可测。 沈斯年问的是什么肖暄自然也心知肚明,只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与他解释。 “如何知道的不重要,我没有去破坏你们的计划不就好了?” 如果当初肖暄把这件事宣扬出去,那些靖王余孽不仅抓不到,还会躲在暗处齐齐睬他们一脚。 估计就连皇上都会怀疑是他们自己宣扬的,因为这件事知道的人,也不过一手之数。 “五五分。” “成交。” 第76章 诬陷 直到走出沈斯年的寝室的时候,肖暄都有一种做梦的感觉,五五分,沈斯年竟然这么好说话。 只是她这个买卖消息的生意,若是要找铺子,西边的那个酒楼倒是不错,死过人也没什么忌讳的,毕竟这种生意本身也是亦正亦邪。 铺子的事情敲定后,肖暄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没有再返回去茅房看那群人,肖暄直接回了自己的寝室休息。 茅房外。 孙秋良好不容易把茅房打扫完毕,出去后看到外面空无一人,心里再次涌起一股浓浓的不爽。 跟着他出来的几个人,其中一个心中对肖暄也十分不满,阴险一笑,他故作疑惑道:“这司马府大公子也太嚣张了听说凌天成跟她关系也很不好” 孙秋良眼前一亮,刹时被点醒了,他一个人斗不过肖暄,那倒不如和那些跟肖暄有仇的人联手 “有道理,有道理,明日我就去找凌天成”孙秋良惊喜的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忽然想到了一个让肖暄永远无法翻身的办法。 旁边的草丛中一块灰色的衣角在原地停留了一会,转身离去。 学校这么小的地方,孙秋良被肖暄揍了的事,瞬间长了翅膀般传遍了学院。 不过大多数人都觉得大快人心,因为被孙秋良欺负的人不在少数,但是也有一部分人觉得肖暄在抢风头,比如凌天成和许流云等人。 第二天下午下学的时候,苏衍缠着肖暄,非要让她教他功夫,实在把肖暄惹烦了,才教了他军体拳第一式。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苏衍就直呼坚持不下去,把萧然都逗笑了。 刚用完晚膳,孙秋良就直接去找凌天成,至于茅房打扫,早就被他安排了人。 不止是孙秋良,凌天成和许流云早就聚在房里商量着怎么整肖暄。 沉寂了这么久,还看着肖暄出风头,凌天成自然心里不爽,许流云心里也记恨了肖暄许久,因为他让自己失去了萧然这样一个助力。 两人就这么不谋而合,也暂时放下了从前的芥蒂。 听到敲门的声音,凌天成和许流云对视一眼,许流云躲到凌天成的书柜后面,才朝他点点头。 打开门以后,看到那张额头带伤的脸,几乎不用确认,凌天成就能确定这人就是传说中的孙秋良。 额头上的伤,高挑的身高。 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凌天成就让他进来了。 一进门,孙秋良本来一肚子的话却突然沉寂下来,只是安静的跟着他有进房间坐下。 “何事?” 虽然心知肚明,但是凌天成还是故作迷茫的问道。 “想与凌公子合作一番,不知公子是否愿意” 听到这句话,许流云就从背后走了出来。 看到一个陌生人出现,孙秋良不禁瞪大了眼睛,疑惑的看向凌天成。 “不用怕,大家都是一个目的的。” 听到他的话,孙秋良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第二天肖暄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右眼皮跳个不停,直到去用了早膳之后才有所缓和。 中午下学了之后,几人悠闲的坐在湖边的长椅,萧然悠闲的往湖里丢面包屑,几条金灿灿的鲤鱼争先恐后的往上浮起抢食。 “唉,等岁试过后我们几个或许想见面就难了。”苏衍无精打采的说道。 他肯定是过不了,肖暄岁试过后就要去云中,萧然肯定是能过的,他这样的优等生,说不定一过就有官能当,说不定最后和他有缘分的也只有萧佑梧了。 想到这,苏衍两眼泪汪汪的看向萧佑梧,后者一脸哔了狗的表情,不想理他。 因为他爹肯定会让他继续读书的,这次岁试过不了就下一次,一次复一次,一次何其多。 “我爹回来我就跟他一起回来,到时候我们还是能聚一聚的。”肖暄扯着旁边的树叶,漫不经心的说道。 萧佑梧旁边的刘宇鑫看向萧佑梧,心里说不出的沮丧,因为自己也没多少把握,明年肯定又要留下。 晚上下学之后,肖暄本想回寝室不再去茅房,却被孙秋良拦截下来,还威胁道她再继续这样他真的要去找宋仆射告状去了。 虽然不怕他告状,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肖暄只好懒洋洋的去了茅房。 只是一到那里,肖暄表情顿时变得肃杀起来,下意识转身往回走,只是来不及了。 几个身穿夜行衣嘴上捂着黑色面巾的从屋顶上跳了下来把他团团围住,一句话没说直接动手。 只是他们手上却没拿着什么武器,这些人的目的不是为了杀她,而是教训她。 肖暄眼里划过一丝不屑,除了许流云谁又有这么大的本事放这些人进来? 一不留神,肖暄的嘴角就挂了彩,明白了他们的心思,肖暄就不想跟他们在这耗着。 当她以为自己成功撤离了之后,肖暄却看到二三十个面熟的学院生朝她走来,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点伤。 忽然不知道是谁大声的喊了一声:“肖暄疯了!” 然后许许多多的痛呼声响了起来。 肖暄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愣愣的站在原地没缓过神来,因为这是上辈子没有的。 就是个傻子也该知道有人想害她,甚至叫了这么多人,肖暄还看到几个几天前跟孙秋良坐在茅房门口的学院生,脑子里一直想不清的东西忽然接上了。 孙秋良,许流云,还有一个凌天成。 不容许她多想,因为动静太大,博士们也都出来了,于是就看到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肖暄现在中间,周围东倒西歪着许多学院生。 只有吕博士打着哈欠,慢条斯理的说了句:“这么多人你们大晚上都不睡觉的吗?” 这么句话出来众博士才反应过来,不说肖暄这件事,这么多人大晚上都出现在这个地方就挺不正常。 好在凌天成早就留了一手,其他人纷纷说道,是肖暄给他们留了纸条,让他们戌时来这里等他。 肖暄差点被他们气笑了,就这些人有的她甚至连名字都叫不出,还给他们递纸条? 只是当他们一个个把纸条拿出来的时候,看到熟悉的字,肖暄却笑不出来了。 第78章 解决 昨晚的事没有惊动到其他人,因为那个地方离休止阁还有一定的距离,离博士们的住处倒是比较近,看得出这次的事他们三人也是用了点心的。 第二天一早,这件事就闹的沸沸扬扬,苏衍听到到处都在议论肖暄的事,心里忽然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一样。 萧然听到他们说肖暄举报许流云的事,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可是除了他们几个就没有其他人知道许流云的事了。 可是她明明答应过不再提许流云的事,为什么会出尔反尔? 带着一股怒气,萧然直奔肖暄的房间去了。 肖暄正要去食堂,看到萧然的样子,也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心里微微愧疚,她本来也打算不把许流云供出来的,只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肖暄心里一直堵着一口气。 两人对视了三秒,萧然看到她嘴角的伤口,下意识问道:“你怎么了?” 听到他的话,肖暄愣了愣,习惯性的说:“没事。” 干咳两声,萧然到底是忍住了自己的怒火,只是淡淡的问道:“你为何举报许流云?” “昨晚他又让人进了学院。”肖暄指了指嘴角的伤,道:“喏,他们打的。” 萧然皱了皱眉,脑子里想起这几日许流云在自己面前的种种,都是在转好的迹象,甚至他都快要原谅许流云了,肖暄却给了他沉重一击。 “真的是”萧然的气势到底是弱了几分,他在来的路上想了许许多多的原因,却没想到是这样。 “那些人身上有许家令牌。” 肖暄沉声道,说完还是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放在心上。 用完早点后,跟昨晚有关的那些人包括许流云,通通都被宋仆射叫去了博士住宿外站成一排。 昨日还兴致高昂的一群人,今日却都萎缩下来,因为他们已经失了优势,吕博士和肖暄的一唱一和就把他们的证据破的差不多,就差直接说他们自导自演了。 许流云他爹许程在太学院本就是一个地位非常高的存在,毕竟是否能进太学院读书,都是要经太常之手的。 就连学院的物资管理也通通是在太常的管理之下。 如今许流云出了这档子的事,无疑是在打许程的脸。 得到消息后,许程就马不停蹄的赶来学院。 “先解决你们的事。”宋仆射看到这么些人就头疼,昨晚吕博士已经给他们分析的差不多了,再不懂的话他这个仆射还真是当到头了。 这些太学生皆低着头,不敢说话。 “回去了把《礼记》从头到尾抄一遍交给我,我一个个检查。” 从头到尾? 听到宋仆射的话,这群人差点跳起来,明明只是被逼无奈才答应了凌天成和孙秋良来坑肖暄,最后的结果却是这样。 事情没成,他们许诺的一个条件不知道会不会给不说,现在竟然要罚抄?! 有几个想开口说话的,却被旁边的人拉住,只好忍气吞声的住了口。 解决完他们,就剩肖暄和许流云了。 宋仆射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 肖暄本来也不指望这件事能扳倒谁,只不过能让许流云臭名远扬的话,她还是乐以见得的,至少这件事过后,他想放人进学校也得掂量掂量。 看到对面那个风尘仆仆的身影,肖暄静等了一会儿,就看到他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就是你举报的流云?” 他气势汹汹,肖暄以为他是来给许流云撑腰的,没想到下一句他却说:“你做的很好。” 肖暄怔了怔,倒是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张有些黝黑的脸。 许程的长相和许流云对比起来就是两个极端,许流云长得比较柔和,许程看起来却更有阳刚之气。 沉默了半响,肖暄才道:“晚辈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得到消息后,许程也让人去查了这件事是否是真的,结果却让他十分失望,他这个表面正人君子的儿子,实际上却都在阳奉阴违。 看在许程的面子上,肖暄没有把许流云让人进来做的事捅出去,只是却觉得许流云有一个这样的爹还真是上辈子走了大运。 虽然肖振也不错,但是肖振心里装着的是大义,百姓放在第一位,然后才是家人 许流云面无表情的看着不远处两个说说笑笑的人,心里无限嘲讽。 好人装久了还真把自己当好人了? 从小,许流云看着许程做过许许多多的善事,亏待自己成全别人。 他觉得这就是虚伪。 并且他也理解不了父亲的这种行为,心里仿佛困着一只野兽,他不想当好人,他相当坏人,说他天生反骨也好。 只是当看到许程做了善事之后,收到别人的赞扬,他才知道,哦,原来只要你对他们好,他们就会把你当成上帝一般。 于是他就开始学着许程的做法,比如救人,帮人。 这些年他也做的很好的不是吗? 和许程说话,肖暄才发现眼前这个人的心胸是真的宽广,许程没有说让她去澄清,或者自己吞下苍蝇,而是对待小孩似的,亲切的对她说:“以后能不能帮伯父监督许流云?只要他一犯错,你就直管找我告状。” 甚至还专门留下了一名亲卫在大门口,以备肖暄给他传递消息。 解决完这些事,肖暄才回了玄字班。 没过多久,不知道从哪流传出来许流云被罚抄了《礼记》两遍,那些抄一遍的人不禁对许流云充满同情,又暗自庆幸。 听到卫云祺说这些八卦的时候,沈斯年表情有些意味深长:“到底是个麻烦精。” 也不知道肖暄怎么想的,树敌这么多对她来说有好处吗?卫云祺心里暗自吐槽道。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下学,用完晚膳后,肖暄就拖着疲惫的身子去了吕博士的屋内,昨晚发生了太多事,她一整个晚上都没睡好。 “来了?” 到那的时候,倒是罕见的看到吕博士正在写字,估计是在给她写练字的字帖? 听到脚步声,吕博士也没有抬头。 第81章 信 不知道为什么,苏衍总觉得这两个月的肖暄和以前的样子判若两人,好像自从那次生病了之后就一直这样。 他有时候会问自己,若是以前的肖暄会这么做吗?比如替刘宇鑫出头,而从前的肖暄是那种一点麻烦都不想沾上的。 但是有时候的肖暄又让他觉得跟以前一样,比如有一说一,心里有什么事又总是喜欢说没事。 水云间。 浅露上了二楼以后,也没发现什么奇异之处,只是逛了一圈下来,发现这家酒楼的装横还是不错的,可以看出以前的主人也算用心经营过。 一直在水云间待到了下午快要戌时的时候,浅露才悄悄地把门打开一条缝隙往外探了探,见没什么人之后才走出去,把门锁起来,往府里的后门走去。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大雨,肖暄迟迟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入梦了。 只是这一次她却出现在兵荒马乱的战场之中,以往都是梦到十九岁以后的事,为什么这一次忽然梦到十八岁的时候。 耀眼的烈日下。 地上堆积着许多破碎的身体,凹凸不平的地面仿佛用血水洗了一般,红的刺目。 肖暄仰起头,目光看着不远处骑在高高马背上的男子,汗水从他的下巴出一滴又一滴的流了下来。 是肖振。 是他出事的那一天。 肖暄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具身体恍如机器一般手起刀落,忽然肖暄被一阵利刃的反光不小心灼伤了眼,下意识往肖振左后方的位置看去。 一个身穿赤色盔甲的人,举起弓箭,对准的竟然是肖振! 而那个人她也认识,正是父亲手下最信任的副将任斌! 难怪父亲死后不久,唯独这个任斌加官进爵。 父亲出殡的时候,肖暄见他站在门外,还想请他进去,却被他推脱在门外看看就好。 “不不不!” 肖暄瞳孔放大,下意识往前跑去,那只带着火光的箭却逐渐接近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呼——” 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噌”的一下,把蜡烛扑灭了,肖暄的眼睛也一起争了开来。 眼前一片漆黑,天还没亮,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知什么时候雨也停了。 肖暄从床上下来,走到书桌旁,从抽屉拿出一根蜡烛,用火折子重新点燃。 走近后,肖暄才发现原来之前的那根蜡烛已经燃烬了。 窗外的天还是黑漆漆的,月亮的颜色也很浅。 肖暄在床边坐了一会,感觉自己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下来。 她在军营的时候,任斌一直对她关爱有加,在她心里的形象也一直都是老实敦厚又很和善。 没想到最后捅刀子的人竟然是他。 现在还没到那个地步,只能等两月后去了云中再走一步看一步。 回了床上,肖暄却怎么样也睡不着,只好起身洗漱,扎了两刻钟的马步。 因为那个梦,今日一整日肖暄都浑浑噩噩的,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要不是下午的时候沈斯年来找她,她或许都还窝在玄字班里不肯走。 “怎么了?” 肖暄走到玄字班外,无精打采的瞥了一眼沈斯年,又低下头扣着手指。 “不打算合作了?”沈斯年皱了皱眉,对她这幅好像自己巴着跟她合作的样子十分不悦。 “铺子都买好了,沈世子莫不是在开玩笑?” 肖暄睨了他一眼,似乎在判断他这句话的可信度。 沈斯年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看向别处,不动声色的说道:“什么时候可以接手?” “过几日休沐,清雨楼会面?”肖暄背靠在窗户旁,表情有些意外。 “嗯。” 第二日上吕博士的课,估计是因为写的字帖都是《礼记》的原文,所以对于这些,肖暄竟然也有种一知半解的感觉。 要说以前,别说一知半解了,她根本连上面写的是什么都看不懂。 晚上照例又去吕博士屋里练了一个时辰的字,肖暄就回休止阁了。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岁试的前两天,肖暄回到府里蒋老太太就拿出一封信递给他。 肖暄一看到那个信封就露出了笑容,上一世她也收到过一封一模一样的。 “你爹回云中时给你留的。”蒋老太太难得看到肖暄笑得如此高兴,不由得心里泛起了嘀咕,这都还没拆开看呢 “谢祖母。” 肖暄把信封放进袖子里的暗袋,整理好情绪,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这些日子里,让浅露买下的铺子叫人装修的差不多了,和沈斯年合作的事也可以提上日程。 脑子里想着这些事,再抬头的时候,肖暄看到了蒋老太太欲言又止的神情,心里有些疑惑,还有什么没说的吗? “空了就去看看苏老爷子。”说完这句话,蒋老太太就转过头无声的叹息。 说实话,两世加起来肖暄还从未见过这个传说中外公,只是偶尔会听到别人说苏老爷子是一个脾气很差的人。 苏家只有苏氏这么一个闺女,自然奉为掌上明珠,没曾想生肖暄的时候却出现了难产这种事,苏家的人不是对肖暄有怨言,只是不想见到她。 在肖振抬了小妾以后,苏老爷子更是放话从此不再踏进肖家一步。 苏老爷子虽年事已高,但好歹也是曾经的御使大夫,自然能说会道,当年在位的时候就借机状告了肖振好几次。 例如肖振许久没回长安,他便递折子说肖振要投奔匈奴了,肖振从云中回来与好友去酒楼吃了一顿饭,他就说肖振铺张浪费点了山珍海味。 类似种种,根本数不胜数,肖振根本不敢反驳,也只好受着。 “是。” 肖暄转身退了出去,顺手把门关了起来。 说句实在的,岁试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重大事情,毕竟他的成绩摆在那里,再怎么试也试不出什么名堂来。 只是去看苏老爷子的这件事却把她难住了,明明有着血缘关系,却素未谋面。 肖暄捏了捏鼻梁,不管是为了母亲还是自己,她都必须要走一趟。 因为那也是母亲的爹和娘。 第84章 玉牌 岁试过后就开始放假了,只需等着成绩出来便可。 肖暄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昨日和他们在知味斋喝了不少酒,虽然度数不高,但胜在量多。 刚准备起身,就看到浅露拿着一张纸条和一个飞镖走了进来。 “公子,你醒啦,早上奴婢在院子里洒扫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把飞镖钉在树上,还有这张字条。” 伸手接过。 肖暄把纸条摊开看了一眼,嘴角勾了勾。 在那个飞镖的其中一角微微转动一圈,中间果然出现了一个小玉牌。 浅露不可思议的看着肖暄手里的飞镖,没想到这飞镖还另有玄机。 “铺子差不多了?”肖暄站起身,走到烛台旁边把纸对折,其中一角对着还剩一小节的蜡烛点燃。 “已经全部装修好了,按照公子的意思每一间都设下了单独的房间。” “明日我便让人过去,铺子上边的牌匾也不用换,咱们就叫水云间。”肖暄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很有意境,若是再想她也想不出其他的,何不省省功夫。 浅露诧异的看向肖暄,点点头。 一般人开铺子都会把上一家的牌匾换下,也寓意着新的开始。 摆摆手,肖暄便让浅露退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缺人手,所以她主动找沈斯年退让一成的利润,向他借人三年,当然,这期间她也会给自己招贤纳士。 刚刚纸条上,沈斯年就已经跟她转诉了拿着这个玉牌去清雨楼,就会有人听命于她,字里行间还透露出一个消息,他要离开长安。 因为他甚至还交代若是那些人有谁不服管教或者背叛,直接找清雨楼的梁随江,也就是上次帮她拍下红衣的那个中年男子。 考完了试,人也轻松了许多,左右无事可做,肖暄决定去学院看看吕博士。 毕竟他也算帮了她不少忙,若是没有他的字帖,说不定自己的字还是和以前一样难看。 现在是在评审关头,所以肖暄也不好备什么礼去,就顺手去库房拿了一盒肖振喜欢的茶叶。 考完试之后,学院冷冷清清的,只有一点点落叶掉落在地的声音。 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肖暄低着头往里面走去,或许这也是她最后一次来学院了。 “扣扣扣。” 看着紧闭的门,肖暄有些不确定吕博士到底在不在,但还是轻轻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门开了起来,那人把头探出来,疑惑道:“谁啊?” 肖暄愣愣的眨了眨眼,不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衣衫不整的少年怎么会出现在吕博士的房间里。 难道? 想到这里,肖暄感觉自己的手臂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脸色不变,肖暄看了一眼那少年,朗声道:“今日多有打扰,弟子这就告退,望先生不要与弟子计较,二两茶叶不足挂齿,弟子放在门口了。” “喂喂你干什么吕”书亦不在。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少年一脸懵的看着那人手中的动作,只见她把手中的茶叶盒放在地上,快步走出这排屋子,犹如身后有洪水猛兽似的。 留下那少年一个人风中凌乱,低头看着自己裸露的胸膛,少年哭笑不得的把衣裳拉上,他不过是给自己上药才把衣裳解开的,那人的脑洞也太大了。 这吕书亦的弟子还真是有趣,摇头无声的笑了笑,少年把地上的茶叶提了进去。 肖暄怎么想也想不通吕博士竟然是个断袖,等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和那个许风留下的亲卫打了个招呼。 虽然说许风让自己盯着许流云,但是肖暄也不可能真的就去盯着他,也没那么多闲工夫。 只不过许流云的做法的确是在给自己的爹挖坑,若是被有心人检举,不说降职,但是也会有处分。 第二日的时候,肖暄刚用完早膳,没想到却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公子,刘少爷来找您了。”李嬷嬷笑眯眯的把人领进来,还说要去厨房拿几盘点心上来。 肖暄疑惑的看向刘宇鑫,后者面色犹豫,似乎又有些踌躇不决。 “有话不妨坐下说。” 肖暄笑着道,刘宇鑫的性子一向不主动,如今主动来找她倒是稀奇。 “好”刘宇鑫闻言,手忙脚乱的坐在旁边的靠椅上。 沉默了大概半刻钟的时间,李嬷嬷把点心端上来才打破了这份尴尬,许是看出了少年腼腆的性子,李嬷嬷没有久留便出去了。 想了想,刘宇鑫还是坚定的说道:“我想跟你一起去军营。” 肖暄的表情仿佛调色盘似的,由玩味转为错愕又变成严肃:“这种事不是儿戏,你与家里人商量过了吗?” 刘宇鑫低下头没有吱声,虽然说家里的人都很宠他,但是越这么宠他,他就越是愧疚,觉得自己没用。 而且这两年来他一有空闲时间就背书看书,可是他的知识量跟在天字班的萧然一比,那差的不是一截半截,这让他更加沮丧,认为读书也是需要天赋的。 看他的表情,肖暄就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不由得叹息一声摇摇头。 “你的体质太弱,若是进了军营我怕以你的身体无法承受训练的难度。” 肖暄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便道:“不如这样,我教你一套强身健体的身法,你练一年,也在学院多读一年,实在不行,我再带你来军营里,这样至少你身体也有一定的身体基础了。” 刘宇鑫沉默了一会,便点点头,肖暄很少说这么多的话,但是她说的这些都是有道理的,只能说自己读书不行也就罢了,身体还瘦弱不堪。 见他答应下来,肖暄也松了一口气,如今刘宇鑫的想法说白了就是冲动,又想逃避,若是她太草率就让刘宇鑫去军营了,那以后刘家对她也不可能没有怨气的。 刘宇鑫走后,肖暄又去书房挑了几本兵书出来看,虽然说这些兵书都让她翻烂了,但是她还是爱不释手。 傍晚的时候浅露才回来,见到肖暄在院子里给花修剪,还兴冲冲跟肖暄说自己今日去见弟弟,弟弟已经不咳血了,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第85章 第三 肖暄笑了笑,没说什么。 “对了公子,今日铺子里来了一帮人,说是您吩咐的,我看他们那手脚都很麻利。”浅露没想到肖暄平时不显山漏水的,却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找出这么多人,而且质量又高。 “听话就好,其他的不用管。” 水云间重新开业,前段时间装修也弄出不少动静,眼看着装修好了,看到里面的装横,又没几个敢上前问的。 清雨楼带来的客人自然不少,但她们必须得想个法子,吸引更多的客人。 肖暄想了想,便和浅露说:“我们刚开张招牌还没打开,你便让人去散播一下消息,就说水云间开张前三天,每人都可以送一个消息。” 让那些人明白了水云间的效率,他们以后打开市场才更容易。 肖暄想光明正大的卖消息,自然不可能只卖给达官显贵,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卖,这样才不会让皇上太过于忌惮。 “这几天店铺该热闹了,会被有心人盯上,你暂时住在铺子里,先不要回来。” “是。” 与浅露说完这些,肖暄就觉得肚子有点饿了,刚想让李嬷嬷传膳,没想到李嬷嬷一进来就说:“公子,蒋老太太让您去正堂用膳呢,说是明天就能看到金榜了,摆了家宴,想给公子打打气呢。” 李嬷嬷心中微微激动,觉得公子这算是苦尽甘来,蒋老太太可算注意到一回了。 肖暄皱了皱眉,按理说家宴一般都会提前通知好早做准备才是。 “家宴为何现在才有人来说?” “这”李嬷嬷一开始沉浸在兴奋中没有想到,这会听到肖暄这么问,反而冷静下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肖暄换了衣服就直接往正堂快步走去,果然,到那的时候基本所有人都到了,见她进来,也都齐刷刷的看向她。 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肖暄知道那几个不安分的又开始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 蒋老太太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让肖暄赶快坐下。 云姨娘,肖奕肖茂和肖玉婷都在,其他三人的面色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有肖玉婷脸色有一瞬的幸灾乐祸。 “祖母,这福建的特别佛跳墙您可要多喝一点,美容养颜呢。”肖玉婷站起身,主动拿起蒋老太太手边的碗,替她盛汤。 蒋老太太没有拒绝,笑着说道:“你有心了。” 肖暄挑挑眉,倒是不知道这段时间肖玉婷是怎么勾搭上蒋老太太的。 云姨娘看着肖玉婷的动作,忽然感觉有些食不下咽,没吃两口就说身体不适要回去休息了。 肖暄慢条斯理的给自己拨着虾,像是不经意间提起道:“方才李嬷嬷与我提起有晚宴,孙儿还有些意外呢,不曾想竟来晚了些,是孙儿的错。” 说完这句话,肖暄又笑着把虾放进蒋老太太的碗里:“聊表歉意。” 蒋老太太也没有拒绝,只是听到肖暄的话脸色黑了黑,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眼神审视的在肖玉婷身上看了一眼。 中午的时候,倚翠不在,她就让另一个丫鬟去通知晚上有晚宴的事,丫鬟刚走一会,肖玉婷就起身说自己乏了要午休,也算丫鬟前脚刚走后脚她就跟上了。 蒋老太太知道肖玉婷喜欢背后搞一些小动作,上次她从天灯寺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敲打过她一回,没想到她还是死性不改。 桌子底下。 肖玉婷紧紧地抓着宽松的袖口,心里一边气肖暄把事情就这么摆在明面上说,又怕蒋老太太对她这段时间的好又化为乌有。 顶着审视的目光,肖玉婷感觉自己浑身都快僵硬了。 肖茂和肖奕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觉得气氛陡然变得有些怪异。 肖茂鄙夷的瞪了肖暄两眼,低头继续扒饭。 自从上次肖茂和云姨娘合起伙骗人的事被揭穿了之后,在蒋老太太面前说话,他也不再敢那么肆无忌惮了。 从沁芳阁回去之后,李嬷嬷还说刚刚看到倚翠去找了肖玉婷,肖暄摇摇头没说什么。 天空渐渐暗沉下来,月亮也慢慢被厚厚的云彩笼罩了一半。 肖暄回到玉清筑的不到一会,就听到门口有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一阵敲门声。 “进来。” 浅露脸色有些复杂,公子让她叫人去盯着府里有可疑人物进出的时候,她心里疑惑却没想到竟是 “公子上次让人盯着府里的事有结果了。” 肖暄点点头,才暗忖难道那个掌柜的来府里了? 扬了扬下巴,肖暄示意她继续说。 浅露耳根微红,讷讷道:“那人胆子比较大,就跟着进去看了,云姨娘和那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抱在一起” 肖暄的表情变得有些嘲弄,冷冷道:“看清那个男人的长相了?” “看清了” “找个会画画的,跟着他的描述,把那个人给我画下来。” 说完这些肖暄就让她出去了。 没想到云姨娘胆子这么大,竟然把男人弄进府里做那档子事,也不怕玩火自焚了。 想到父亲常年在外带兵打仗保家卫国,而云姨娘耐不住寂寞却做出这种事,肖暄忍不住为父亲不值。 过几天她就要去云中了,这件事事关重大,父亲不在她肯定不能擅自做主,只能等下次父亲回来了,她在把事情摊开来说。 第二天一早,肖暄到皇宫外的时候,那里已经人山人海了,提名的榜就在宫门外,在这的基本全都是太学院的弟子。 肖暄去了乙试的那里,目光从后往前看了一会,却迟迟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直到最前面的一排,她才看到第三排中刺目的两个字。 肖暄。 她第三? 肖暄愣愣的站在人群中,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踉踉跄跄的往后方退去。 旁人来看榜都是父亲或者家中长辈,陪着肖暄来的则是李嬷嬷。 看着肖暄失魂落魄的样子,李嬷嬷叹息一声,她也知道肖暄的功课一直不太好,便安慰道:“公子不必气馁,您擅长的本就是武,要说在学院里,肯定没有一个打得过我家公子的!” 第87章 客栈 从长安出发到云中,至少要半个月的时间,好在前日自己已经整理好行装,也和蒋老太太说好了。 只是这一次她没再听到蒋老太太说的那句:器满则倾,物极必反。 肖暄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这一世的蒋老太太对她的态度好像越来越难琢磨了。 呲着牙揉了揉疼痛的后脑勺,肖暄完全不记得自己昨天是怎么回府的,只知道她还跟苏衍斗了两句嘴似的,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这次出发她谁也没带,牵走了府里的一匹汗血宝马,背着行囊就直接策马而去。 李嬷嬷本想坚持着让她坐马车,毕竟这么远的路程,虽然肖暄明面上是个公子但实际上终究是个小姐啊!万一出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最后还是肖暄好说歹说,李嬷嬷才气的不理她,也就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肖暄莞尔一笑,这时候嬷嬷倒是忘了她还有一身本事了。 她这次去是代表将军府嫡子去的,若是坐个马车,定会被里边那群人嘲笑这是哪来娇公子? 肖暄想起军营里上一世跟她比较聊得来的王大力和柳春山,军营里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实力至上,你打的赢我你就是老大。 路过水云间的时候,看到铺子外门庭若市,肖暄终是笑了笑,转过头,不再回首。 行路一半,肖暄发现自己的马怎么也不走,只好下马牵着它去往附近的茶馆,这个地方人烟稀少,能找到一家茶馆也算是不容易。 茶馆里没什么人,只有一桌坐着两个看起来就像江湖人士的一男一女,因为好奇,肖暄就多看了两眼,因为这个地方很是隐蔽,她也是上一世无意间走到这里,才知道了这条近道。 那两个江湖人士见来的只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只是草草瞥了一眼,倒是没有注意她,而是继续说着自己的事。 “听说清雨楼竟然光明正大的在长安城开了个卖消息的,似乎是叫做什么水云间?”那女子穿着一身紫色的长裙,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的腰带,长发高高束起,五官也长得很是英气。 听到他们提起了水云间,正在给马喂水的肖暄手顿了顿,下一刻,又听到男的说话声。 那男的看起来应当三十岁左右,说话倒是中气十足,见周围没人,只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少年,便没有什么避讳:“我听啊四说这清雨楼的背后当家的估计是个女人,因为这几天那清雨楼开业,都是那女人在张罗呢,据说还长得不错嘿嘿” 说到后面,那男子还坏笑出来,女子皱了皱眉,低骂了声:“老色批。”骂完后,女子又忍不住担忧的嘱咐道:“你可别忘了我们此行的正事。” “忘不了忘不了不就是去”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那女子就用力一拍桌子。 那男子也悻悻地闭上了嘴。 肖暄虽然没听到后面的字,但也猜出来刚刚那个男子发出来第四声的字是什么,眉间冷凝,肖暄不动声色的继续给马喂水。 两人显然休息够了,正要出去的时候,那男子无意间瞥见了肖暄正在喂水的那辆汗血宝马,立刻惊呼道:“发了!发了!” 那女子双手环胸,其中一只手拿着一把古朴的剑,表情不耐烦道:“嚷嚷什么?” “你你看这小子的马像不像汗血宝马?”那男的搓搓手,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唇。 肖暄没想到这中年男子倒是个识货的,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她带的这匹汗血宝马其实光看外表根本看不出来是匹好马。 那女子听到他的话,顿时惊疑不定的看向肖暄,眼里划过一丝惊艳。 那少年长得倒是俊俏,穿着黑色的长衫,腰间系着一条黑色描金的腰带,看起来整个人有些风尘仆仆。 只是看到最后,那女子的眼神却阴沉下来,他们这么光明正大的议论她的马,那少年却依旧淡定的给马喂水。 莫不是心里有把握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汗血宝马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骑的,有本事骑一匹汗血宝马出门,难道他是从哪个大门派出来历练的弟子? 那男子显然没把肖暄放在眼里,自认为一个屁大点的小孩定是抢不过他们,这匹汗血宝马跟白白送上门似的。 “喂!小子!识相点把你手里的马交给我们,不然的话可别怪爷下手不知轻重了!” 听到他这番毫不客气的话,那女子目光游移不定,觉得他真的是蠢到家了,说话前也不斟酌一番。 肖暄嗤笑一声,把碗放在桌上,才把目光转向他们。 这么一看,那女子更是确定了心里的想法,这少年周身的气质不能骗人,还有这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心性,也不是一般人有之。 肉痛的看了一眼那匹马,那女子直接抓着男子的手臂让他离开。 肖暄微微错愕,没想到自己刚要开口,那女子却改了主意想走,只是想到他们要去长安城的目的,肖暄眼底划过一丝深色自然不可能让你们就这么走了。 只是肖暄还没拦住他们,那男子就直接把女子的手一把挥开,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凶狠的对那女子说道:“明清颜!你有病?真以为老大说让我听你的我就会听你的?这汗血宝马都送到嘴边了,我要是走我就是傻x。” 明清颜? 不知为什么,肖暄觉得这个姓氏有些耳熟,但是那女子下手却是不留余地的,直接往他脖子上一劈,那男子也就软趴趴的倒在地上。 明清颜还往旁边吐了口唾沫,低咒一声:“想死别带上我。” 然后转头看向对面的肖暄,咧了咧嘴,笑着道:“小兄弟,多有得罪请见谅,我这就带他走。” 肖暄摇摇头,面无表情的看向她,虽然她不清楚明清颜为何会对她忌惮起来,但是目前她不会轻易让这两人走就是了。 因为清雨楼里驻守的人都是跟沈斯年借的,不算少也绝对不多,若是那里有人接应他们在清雨楼大闹,那浅露一定招架不住。 第89章 三号营 他让肖暄来云中,本也是想把她培养成接班人,现在她这么主动,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一开始的时候,肖振心里想的是把肖暄带在身边,悉心教导之后再让她上战场,这也能让她少走许多歪路。 肖暄心里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见到王大力和柳春山了。 上一世她是在两人从训练营脱颖而出的时候,与他们相识。 想到上一世的事,肖暄就想到七日前她在客栈外竟然碰到了梦中那个穿白衣的神秘男子。 她本想阻止这两人去长安,那女子把另一个男子劈晕了之后,肖暄快速上前,想把那个女子制服之后威胁逼迫她赶紧离开。 没想到最后时刻,那个神秘男子却出现了,而周围的一切仿佛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是静止的,那女子脸上惶恐的神色仿佛定格在最后一刻。 肖暄怔怔的看着他,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这个神秘男子。 “你” “让他们去。”声音古井无波,那男子脸上的神色也有些不耐,像是不想做太多解释。 虽然看出他的不愿,肖暄心里还是不甘的问道:“为什么?” “这个世界上的东西不能什么都因你而改变。” 喉结动了动,神秘男子知道她已经考虑清楚,便大手一挥,世界恢复如往常,而那女子的身体也开始不停的往后退。 “别杀我别杀我” 肖暄握成拳的双手缓缓松开,只是冷眼看了她一会,转过头翻身上马。 那女子愣愣的看着马背上那个瘦弱的背影越来越远,心中却更加惶恐,为什么刚刚好像有种被控制的感觉? 肖暄来了之后,肖振本想给她安排一个营帐,可是奈何儿子不领情,连夜便搬去了训练营。 训练营分为三个营,一个最早的一号营,里面基本都是几次考核被刷下来过的老兵,也是训练过最久的。 然后是二号营,这些基本都是已经有一些训练基础,要准备下个月考核的兵了。 再然后就是三号营,也就是新兵训练的地方,基本上这段时间进来训练营的都是去三号营,准备两个月后的考核。 训练营总是送新人进来,所以大家也都不稀奇,只是围观凑着热闹。 忽然看到一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不少人都面露嘲讽的神色。 肖暄跟在带他们进来的张副将身后,同行的有二十几个人,肖暄的身形算得上他们之间看起来最瘦弱的。 旁边还围着许多训练营里的老人,对着他们这群新人指指点点。 在这种弱肉强食的地方,自然也有不少想踩低别人捧高自己的。 “吁!”不知道是谁吹了一声口哨,声音嘹亮,惹的人群中又是发出一阵爆笑。 张副将早就习以为常,一批接着一批,总有人想在新人身上找存在感,毕竟每一批的新人基本都是被老人欺负过来的。 肖暄面不改色,头也不回,只是她这幅表情更让人不舒服,这么瘦弱的小白脸,来了训练营也就当受气包的份,有什么可傲的? “小白脸!来了咱们训练营可别在摆出那副穷书生的样了!膈应谁呢?” 这番直指肖暄的话也没让肖暄有什么反应,说话那人甚至还朝她做出了一个挑衅的手势,嘴角勾着不屑的笑容。 只是肖暄这番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更是让人觉得她懦弱无能,跟她一起进来的学员下意识往旁边走了几步,跟她保持着距离,唯恐因为她被牵连了。 张副将不知道她的身份,自然也不可能帮她什么,只是这个没有自知之明的小白脸一进来就说自己要跟着之前就训练的人一起训练,下个月还要一起去参加考核! 听到肖暄这么说的时候,张副将差点被气笑了,要不是不想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不是死在匈奴人手里,而是死在自己人手里,张副将真想直接把他扔进二号营,让她知道天高地厚。 要知道二号营的训练难度和三号营完全就是两个层次的。 “训练要循环渐进才能打好基础,三号营的训练范围,更适合你们这些刚进军营的新兵。”张副将苦着脸,苦口婆心的劝道。 “我只去二号营。”肖暄把头撇到一边,看也不看他一眼,这固执己见的样子,让张副将气的牙痒痒,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不远处和肖暄同一批的新兵皆是嗤之以鼻,觉得肖暄眼高手低的样子甚是滑稽。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让肖暄在三号营窝着了,张副将自然不可能去听肖暄的话而破坏规矩,肖暄的想法破灭,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点蔫了。 若不是因为王大力和柳春望都在二号营,那她在三号营待着慢慢来也无所谓,只是现在她也只能在这三号营望眼欲穿了。 在三号营训练的话,下个月的考核还不知道她能不能参加呢,若是她成了三号营的第一,想必张副将也会破例?到时候也好给父亲一个交代。 她一开始的时候的确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因为是第一天进训练营,所以张副将给了他们一天的时间整修,明日才开始训练。 领完了军营里统一的服装和被絮,肖暄就回了营帐。 肖暄被分到了一个四人一起居住的营帐,一直到天黑,营帐都静悄悄的,仿佛只有肖暄一个人在这居住。 耸耸肩,肖暄吃完了晚饭,早早就上床休息了,明日还要训练,她也没闲心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乒哐当砰”各种铁器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明显。 肖暄睁开眼,看到那昏黄的油灯,一时还分不清自己在哪一转头就对上了几双眼睛。 “她怎么没反应?不会是被吓傻了?”其中一个胆子比较小的,小声的询问道旁边的两人。 下一秒“啊!”的一声尖叫声划破天际。 房里的三人都被肖暄的这声尖叫声吓得呆若木鸡,紧接着就是一阵阵混乱的脚步声传来,营帐的帘子被掀开。 第93章 树后有人 肖暄把手收回背在身后,漫不经心地道:“我数到三,你们若还在我面前,那我可不保证接下来我会不会只是一人一拳这么简单了。” 那四人的脸上又震惊再到复杂,那一拳的爆发力只有当事人清楚,壮硕男子甚至没想到,就这么一个小身板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三人合伙把虎哥扶起来,目光看向肖暄的时候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冰冷,黏腻腻的,像毒蛇一般。 “三。” 肖暄面色不变,继续数数,目光看向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 哪里人心里突突直跳,赶紧架着虎哥就往肖暄他们来时的那天拐角跑去。 临走时,虎哥看向肖暄的目光还是让人忍不住后背发凉。 林乐呆呆的坐在地上,正在解绳索的手也僵着没动,不知为什么,看着那张清冷又带着微微傲气的脸,林乐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愣着做什么,快点的,一会赶不上吃饭了。”肖暄挑挑眉,笑容肆意又张扬,右眼下面的朱砂痣仿佛都在闪闪发光。 被肖暄一说,林乐才猛地一激灵,触电似的低下头,继续给结巴解绳索。 “谢谢谢谢老大!” 结巴红着眼眶看向肖暄,又看向林乐嘴唇微微颤抖着,仿佛马上要哭出来似的。 林乐把绳子抽出扔到地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哭什么?” 等林乐站起来,两人才发现他的左腿正不停地颤抖着。 是了。 那位叫做虎哥的人,身体这么壮,一鞭腿下去那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肖暄的脸色严峻起来:“你别动。” 林乐扯了扯嘴角,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碎的冷汗,但还是依言站在原地。 肖暄让他坐在地上,一把掀开他的裤腿。 果然,小腿的膝关节处不过短短时间就已经红肿的吓人,已经骨折了。 林乐刚才能站立起来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以后还能走路?”林乐表情看起来十分轻松,甚至还有心情跟肖暄开玩笑,但是结巴却看到他撑在地上的两只手紧紧的握成拳。 仿佛一个等待判决的罪犯 肖暄抬起头无奈的看了一眼林乐,起身去旁边捡了几根树枝,把衣裳撕成条状,固定在林乐腿的周围。 “好了,暂时没什么事,一会让大夫来看看。” 军队里一般都有随行大夫,所以 结巴本来还沉浸在愧疚之中,一听这话连忙积极道:“我我去找大夫。” 憋红了脸才把后面的四个字一口气蹦出来。 肖暄点点头,战场之中最容易受伤,像林乐这样的伤不算最重的,但是没有及时处理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她也是上一世经历了三次骨折才从中吸取了经验。 “出来。” 林乐转了转头,发现周围空无一人,便转头疑惑的看向肖暄。 “要我亲自把你揪出来?”肖暄目光定定的看向另外一条小路的那颗大树,眼神有些嘲弄。 她刚来的时候就注意到还有一个人没出来,一直注意着那棵树,直到一张眼熟的脸从树杈偷偷伸出来,肖暄才发现原来是毛晓峰。 而且这个地方也是毛晓峰来找的,按理说他应该比林乐更早知道才是,唯一的解释便是他一直躲在树后没有出来。 直到肖暄说到这个地步,毛晓峰才低着头,缩着肩膀,慢吞吞的走了出来。 林乐微微失神,毛晓峰怎么会在这里? 他也不笨,马上就想清楚了前应后果,再看毛晓峰时,脸色立刻横眉怒目起来。 毛晓峰差点被两人冰冷的视线冻僵,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屈辱感,咬了咬下唇,毛晓峰闭着眼低吼道:“是,我是没你们两有种!我是懦夫!看到结巴被欺负也不敢站出来!你们要是有什么不爽的尽管骂我,打我,都悉听尊便!” 听到他这么说,肖暄和林乐一时无言。 结巴本就心里担忧林乐的腿因为他出什么事,所以一路都是用跑的,好在黄天不负有心理,在半路的时候刚好碰到从食堂里走出来的大夫。 所以结巴二话不说扯着大夫的手臂就往茅房的方向跑。 “呼呼小子你疯了?放开我” “你你是哪个营的?信不信我去找张副将?” 可怜大夫一把年纪还要跟在结巴身后一路狂奔。 结巴脚步渐渐慢了下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 “小峰?” 在他闭着眼低头吼出那段话的之前,结巴也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只是当他说完这句话,结巴的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苦笑。 结巴一直都知道自己和毛晓峰是因为有着共同之处,所以两人才会走得那么近,也算是抱团取暖,对于他的做法,结巴心里也没有责怪他,甚至感同身受。 只是不管心里再怎么安慰自己,说不失望是假的 听到结巴的声音,毛晓峰的眼睛骤然睁开,但又不敢看他,害怕看到他眼中失望的眼神。 大夫喘着粗气,看神经病似的看着几人。 “大夫,伤患在这里。”肖暄开口打破了这份僵持,而那个大夫也才看到了林乐被树枝固定着的腿。 众人的注意力也都被吸引过来,大夫翻了个白眼:“这傻小子非得扯着我来,也不看看我有没有带药箱,你们来两个把他抬去我屋子里,小心别碰到腿了。” 结巴尴尬的挠挠头,没说什么。 重要的事还在眼前,其他人也没心思去找毛小峰的麻烦。 最后肖暄和结巴合力一起把林乐抬去的。 一开始肖暄说没事林乐还有些怀疑,这会听到大夫说:“幸好固定的及时,还有得救。” 林乐心里才算松了一口气,不禁再次用崇拜了眼神看向肖暄。 肖暄受不了他这炽热的眼神,转身走出大夫的房间,只留下结巴在里面。 走出了外面,肖暄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视线不经意间看到角落里蹲着一个不是很显眼的身影。 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毛晓峰才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 “起来。” 第96章 比试 别说张副将了,就连躲在不远处看热闹的一号营和二号营的人都忍不住磨牙。 反观雁门关的人个个都扬眉吐气,一副高傲的姿态。 张副将沉着脸,又点了两名实力较高的新兵上去。 这次对面上的却是两个看起来身材瘦小的男子,只是这两个男子虽然看起来不堪一击,但是雁门关的人却是知道这两人可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的。 这两个人皆是擂台上的常客,沈斯年脸上的伤就是他们之中其中一个打伤的。 而沈斯年在雁门关的三号营里是神一样的存在。 撇开这些不说,叶松这次来这里就没打算让云中的人赢上一次。 好不容易出了一批实力都不错的新兵,他势必要好好打肿张副将的脸。 一上场,一个面色较为黝黑瘦小的男子就面露挑衅之色,云中军的陈何波只是满脸凝重的看着他。 他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实力比他高很多,心里微微酸涩,陈何波知道自己必输无疑。 那男子没有跟他磨叽,一上来就直接出了个虚招身体绕到陈何波的背后,反手把他撂倒。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这一次的两队更是毫无悬念的输给了那两个瘦小的人。 毛晓峰不禁暗暗想着,难道身体越瘦小爆发力越大? 那两个人是,肖暄也是。 只是他也那么瘦小,为什么实力还是那么差呢?毛晓峰越想越气馁。 一般比擂台也就只有五局,这已经两局过去了,云中输了擂台好像已经是大家心中早有预料的结果,从见到雁门关那群士兵的开始,大家心里好像都没了底气。 张副将正在挑选下一场上擂台的人,就听到下面一声十分响亮的声音:“我去!” “肖暄!你胡闹什么?” 这种时候了,张副将真的是不想看到有人瞎参和,他只想快点结束这擂台,最好没人受伤。 赢不赢的倒是无所谓。 每次和雁门关的人比试,总有那么一两个会被他们下黑手。 只是肖暄的脸上写满了认真,既然这一世她来到了三号营,自然会用自己的实力为三号营出头,不然还枉费了她上一世努力训练的成果。 “张副将,你就让她去,我相信肖暄可以的。”胆子最小的毛晓峰头一回主动站出来说话,倒是把熟人吓了一跳。 结巴连忙红着脸附和道:“我我也相信肖暄可以的!” 周围其他人不认识肖暄,只知道这个消瘦的男子一看就弱不禁风,让她上擂台,那不是惹雁门关的人笑话吗? 第一场下来的黄贵开口嘲讽道:“雁门关的实力想要打败你就跟杀鸡似的,上去当沙包吗?” 他自己经历了对方的毒打,自然知道他们的实力到底有多深不可测。 周围的人也都不耐烦的让他们几个赶紧闭嘴,别在这碍手碍脚的。 对面早就已经挑好了人,早早上了擂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张副将,反正结果都差不多,挑来挑去的有什么意思呢?赶紧速战速决。”反正都已经赢了,叶松也没有装下去的兴致。 肖暄皱了皱眉,直接起身跳上了擂台。 张副将正定好了人选,一转身,瞳孔就放大了。 不是他不愿意让肖暄上,实在是因为对方时不时下黑手的手段让人心凉,他担心肖暄招架不住。 毕竟肖暄在三号营里算是年纪最小的了,他不忍 “下来!” “您相信”肖暄倔强的站在上面,刚要再说就被张副将的呵斥声打断了。 “我再说一次,下来!” “我说张副将,你怎么不给人家一次展现自己的机会?要我说啊,你就让他上,昂?” 叶松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还带着一丝对肖暄的赞赏,虽然有勇无谋,但至少胜在了一个勇字不是? 张副将两眼通红,双拳握的紧紧的,对叶松的话充耳不闻,只是警告的盯着肖暄看。 “开始。” 和肖暄比试的是一个长得其貌不扬的人,但是跟他交手以后,肖暄才发现这个人好像不是真心想跟她打的,而是在耗她的体力。 而每一次钻的空子都是想下毒手,对付新兵,肖暄至然不觉得有什么难度,只是面上却装作勉强抵挡的样子。 对面的人心里得意又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个人每次都像竭尽全力都又好像有使不尽的力似的。 真是让人又矛盾又怪异。 台下的沈斯年本来正发着呆,却听到一声耳熟的声音。 他怎么会听到肖暄的声音?幻觉? 这衣服脑子里 可是捕捉到那个声音的主人,沈斯年虎躯一震。 她怎么会在这? 脑海里一直停留在长安城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沈斯年感觉自己的脑子半天都转不过来。 只是一看到和肖暄比试的那个人,沈斯年皱了皱眉,暗道不好。 “让他收手。” 叶松一脸诧异的看向沈斯年,这还是他头一回主动同他说话,以前和沈斯年说话基本都是一问一答,他问什么他答什么,甚是气人。 “你认识对面那小子?” 沈斯年点点头,等叶松朝台上那男子比了手势之后,手才慢慢松开他的衣袖。 沈斯年的话他自然是会给面子的,何况这件事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肖暄发现对面的人忽然开始有意无意的让着她,这更是让她一头雾水。 什么情况。 最后肖暄觉得实在没意思,直接一招把他制服在地上起不来。 云中军的人瞬间爆发出一阵“哗”声。 肖暄竟然真的赢了! 看到对面那个人平平无奇的脸,也有不少人暗暗猜想,是不是对面这次派出来的人实力比较差才让肖暄捡了便宜? 雁门关的人也是非常不敢相信,要说燕回这小子要多黑有多黑,竟然还有他被人压在地上不能动弹的一天? 他们自然不会认为燕回会给肖暄放水,因为根本就没什么理由。 燕回的心里也很是复杂,眼神一直钉在肖暄身上,一开始他也没把肖暄放在眼里,没想到对方却隐藏了实力。 第98章 擂台 浅露点点头,脸色有些不自在。 因为前些天有人来闹铺子的原因,这些天,这些清雨楼的侍卫都会轮流守着她,渐渐跟她也算有三分熟络起来。 第二天天色一亮,浅露觉得右眼皮突突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把铺子的门开了之后,浅露晃晃脑袋,把这些想法赶出脑子里,又“呸呸呸”了几声。 只是到晚上的时候,浅露照旧要做账,习惯性的往窗外探了探头,就看到看到楼下熙熙攘攘围着的一群人,浅露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小七!小七!” 夜色正浓,浅露看到那些人穿着黑黑的夜行衣,只是看起来却很分散。 浅露一边观察,一边低声对外喊道。 一听到浅露的声音,门外的小七立马把门推开,看到她安然无恙,不禁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她。 只是大事在前,浅露也来不及解释了,只是拉过他的手臂,朝他向窗外抬了抬下巴。 看到楼下的情景,小七脸色瞬间凝重起来,楼下这么多人围着,门口守着的人却没有上来通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出事了。 “你在这里不要动。” 丢下这句话,小七就飞快的冲出房间,朝外走去集合人手。 漆黑一片的楼道忽然响起了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小七和周围的三个人对视一眼,分成两边躲到拐角处,心里早就已经定下了拼死的心情。 “怎么都没人?”一个尖细的声音响了起来。领头的那个人不知道比了什么手势,身后突然安静下来。 小七和对面的人对视一眼,同时提起了手中的刀。 冰冷的刀身反射出一张狰狞的脸。 果然,下一刻就有一个黑影猛的窜出来。 黑暗中一片刀光剑影,不知道谁的鲜血喷射到门窗上,浅露往后微微退了一步,心脏咚咚咚的跳着,仿佛在打鼓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那扇门也被轻轻的推开。 那几人走到浅露常做账的那个地方,随手翻了翻桌上的账面,其中一个人啧啧两声感叹道:“这水云间的盈利竟然这么高!” “正事要紧!”领头的人显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继续小心翼翼的往前走,浅露屏住呼吸,缩在最角落的书柜里面。 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下一刻,一个惊恐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不好了!他们楼下有人把这里包围了!” 浅露提着的心才刚刚放下,就对上了一双看起来十分沧桑的眼睛,那眼睛的主人勾了勾嘴角,冷冷的吐出几个字让人后背发凉:“护身符这不就来了吗?” 云中城。 肖暄发现自己这一夜怎么睡也睡不好,不是觉得脚冷就是觉得腰酸背疼。 一开始肖暄还以为是前日的十军棍打出了后遗症,直到起了床一看,肖暄才知道原来她那迟到许久的月事来了。 这几日张副将跟吃了枪药似的跟谁也大小声,他不止一次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训练方式真的错了? 才会导致雁门关的实力比云中军强上一截,难道真的是他比不上叶松那老匹夫? 张副将想了想,还是放下了看脸,学着雁门关的方法在云中城举报擂台。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肖暄乐的不行,上一世云中军也模仿者雁门关的训练方式,她还纳闷为什么呢,原来是出自张副将。 只是能让张副将这么做,也能从侧面看出他真的算得上一个负责的训练官了。 跟雁门关不同的是,云中军的擂台是几号营跟几号营的人对战,而不是像他们一般大乱斗。 这个擂台见的第一天开始,就有许多人跃跃欲试,想跟肖暄比试了。 因为他是在这次和雁门关对战之中唯一赢过的人,虽然他赢了,但是其他人都不相信他的能力,所以这就造成了他被众人当做把子的原因。 “不是说肖暄很牛吗?让他出来跟我比划比划!”这个擂台一出来,黄贵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肖暄。 当初那件事一直让他耿耿于怀,若是能趁着这次机会狠狠地打肖暄的脸,那才能挽回他自己的脸面。 肖暄站起身,懒洋洋的看向营帐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 “你就是那个被雁门关的人,不到半刻钟就打下来的?” 黄桂恶狠狠地看着他,只道:“明日的擂台,你若不来的话,就是我孙子。妈妈” 在戏剧化的一幕又让本来安静下来的营帐沸腾起来,结疤和毛晓峰还有林乐齐齐的围向肖暄,一脸八卦。 “喂,你明天去让那孙子开开眼得了,省的这些人都狗眼看人低,不把咱们营帐里的老大放在眼里。”林乐兴奋的说道。 自从那日腿受伤之后,肖暄就觉得从前那个欠揍的小子大变样了,这特么变得比苏衍还啰嗦。 “不去。”肖暄躺在床上,懒洋洋的翘着二郎腿。 另外三人面面相觑,毛晓峰才试探性的小声道:“那你不就成了黄贵的孙子?” 林乐往他头上拍了一下,一瞪眼:“瞎说什么呢?” 毛晓峰吓得缩了缩脖子没敢吱声。 “看心情,你们几个赶紧离我的床远一点,不然一人跟我上一次擂台。”说完这些,看着一脸嘚瑟的林乐,肖暄又补充道:“腿折的也不放过。” 第二日一早,三号营里就流传出了今日黄贵要和肖暄上擂台的事,用脚趾头想肖暄也知道这是黄贵搞的鬼。 黄贵的实力算是中等的,而肖暄的实力在众人眼里却只是个弱不禁风的小新兵,结果可想而知,认为黄贵会赢的占了大多数,只有一小部分人支持者肖暄。 那也是跟对面赌气或者想显得自己与众不同的。 早上到了训练场,肖暄远远的就看到其中一个擂台围了许多人,黄贵一脸挑衅的站在擂台上。 摇了摇头,肖暄本不想理会他,但是她一出现,就有许多人注意到了。 毕竟整个训练营只有肖暄符合小白脸人设的描写,尽管来了训练营大半个月,可是她的脸却一点也没变黑,简直白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了。 第115章 好戏 “闭嘴!” 堂堂太子嘴上竟然张口闭口就是国库亏空,这不就是明摆着打自己的脸吗? 刘桀冷笑一声,没再说话。 好好的一个宫宴因为这件事几乎搞砸了,凌天蓉本来心里还盼望着刘帝借着宫宴的机会提出给她升为贵妃的事,眼下可见是没了那兴致。 这场闹剧草草结束了,最后刘帝还是让他坐了下来,陆续有乐府的人上来奏乐,整个大厅继续恢复了欢声笑语,仿佛刚刚那一幕没有发生过。 这些大臣不担忧的原因,也不过是因为皇上如今还算年轻,且治国有方,太子荒唐一点也可以接受,只是选秀女的事也要提上日程了。 如今三年已过,等正月过去之后就到了选秀女的日子。 之前也有给皇上选过秀,只是自从淑妃被宠幸了以后,就开始肆意妄为,仗着自己的身份,后宫的贵人才人要么被杖毙,要么就是被调去浣衣局。 如今后宫也只剩下三个比较安分,且掀不起大浪的昭仪。 丞相府位高权重,又有几个人敢去得罪凌天蓉? 只是如今淑妃进宫也有三载了,肚子却没有一点动静 凌天蓉自然也暗恨肚子不争气,这三年里她什么都补了,甚至民间的小道偏房她也用了,可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自然怀疑过皇上是否给她下了壁子汤,可是她让太医把脉的时候,身体始终没有一点异样,就连丞相府的府医来把脉的时候,结果也大同小异。 府里的府医自然不可能背叛他们,所以凌天蓉也打消了脑海中的疑虑。 宴会进行到一半。 肖暄感觉肩膀被拍了拍,一转头就撞上了苏衍那双大大的荔枝眼,差点把她吓了一跳。 “你干嘛?” 苏岩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但是眸子里得逞的神色可没逃过肖暄的眼,暗骂了一声幼稚。 “要不要去御花园走走?” 他身子侧了侧,肖暄看到他身后的萧然,想了想便点头。 走出未央宫之后,苏衍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道:“终于出来了!里面真的是太唔唔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肖暄和萧然一人一手把他的嘴巴捂住:“隔墙有耳,小命还要不要了?” 肖暄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气,在这皇宫内也敢胡言乱语。 苏衍拍了拍他们的手,看起来像一只泄了气的小狗。 等他们的手从嘴巴移开的时候,苏衍才没底气道:“知道了知道了” 萧然下意识回味般的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刚刚握着的那只手为什么这么小?又这么软?像女人的手似的。 他父亲本就是太尉,掌管着大理市破案子,所以不管遇到什么有蹊跷的事,萧然都下意识推敲一下。 在看着那张俊俏的脸,萧然又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毕竟一个姑娘的话,又怎么可能忍得下去军营那般苦寒之地,跟一群大男人住在一起? 何况他也不觉得肖暄有什么女扮男装的理由。 摇了摇脑袋,萧然想把脑子里那些怪异的想法赶出去,只是手中那种温软的触感始终挥之不去。 萧然暗忖自己是不是最近看的案子太多,有点草木皆兵了? 许久不见苏衍,肖暄想起上次在集市里看到云商的事,便开口问道:“如今你四伯的商会怎么样?” 说起这个,苏衍倒是有些沉默了。 “后来者居上,如今长安城里出了一个云商,我四伯这段日子里头发都愁白了。” 萧然若有所思,道:“这云商倒是神秘,也不知道背后的主子是谁,仿佛凭空出现似的。” 说起这个,苏衍就来劲了,愤愤的吐槽道:“要我说这云商幕后的主子就是个鼠辈,只有鼠辈才会这么躲躲藏藏的” 苏衍正在吐槽的兴头上,下一秒,听到身后的一声轻咳声,不由得身体僵硬了一下。 肖暄和萧然都在他面前,所以这个声音是第四个人的! “太子殿下。” 两人朝着苏衍身后的人微微弯腰做辑。 苏衍才反应过来,闭着眼转过身弯腰。 “起来。” 刘桀淡淡道,随后目不斜视的从他们中间走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苏衍总感觉刘桀用戏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如今皇族跟云山正合作着,你这说人家坏话算是被撞上了?” 等周围没有人了之后,萧然幸灾乐祸的说道。 宴会快要结束时,肖暄才回了座位,宴会人本就多,所以他们几个消失个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有人注意到。 刚出宫门,肖暄正要上马车,目光看到不远处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人正不停地向她使眼色。 肖暄放下手中的帘子,朝车夫道:“先把二小姐送回去,我自己回就可以了。” 说完这些话,肖暄就抬步朝那个蒙着面纱的女人走过去:“发生了什么?” “那个男子去府里了!” 浅露记得肖暄说过,如果那个男子来府里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她,所以得到消息后她第一时间就赶来了宫门口。 隐隐知道肖轩想做些什么,浅露脑子有些雀跃。 肖暄弯了弯嘴角,但是脸上却没有什么笑意:“走。” 浅露连忙掀开马车的帘子让肖暄上去,自己坐在外头驾马。 马车里的装饰跟司马府的马车差不多,肖暄捧起桌上的暖炉,冻得通红的双手才慢慢回血。 她心里清楚,不久后府里会发生什么不一般的事,但是她要让自己想发生的提前发生,这才能天衣无缝。 “浅露,快一点。” “是,公子!” 话音一落,鞭子落在马身上的声音响起,马痛呼了一声,以更快的速度朝司马虎奔去。 到了府门口的时候,肖暄附在浅露的耳边小声嘱咐了一下,后者点点头,肖暄下了马车以后,马车继续慢悠悠的从后门进去。 没想到云姨娘胆子这么大,除夕之夜竟然还敢让那情郎进府! 只不过肖暄也理解她为何这般有恃无恐,不过是因为肖振不宠爱她,也基本不踏入她的院子,所以她才会放下戒备。 第117章 云商 几人看到肖振从房间内走出来,却没人敢上前问怎么了,最后还是蒋老太太打破了这份寂静。 “云姨娘屋里真的有人?” 肖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过了一会,那门内才走出两个人,一个云姨娘,另一个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云姨娘看起来头发凌乱,脸色红润,但是眼睛还是肿着的。 那男子倒是沉默着没吭声,脸上的表情却没多少害怕。 洛清脑子转的飞快,现在的情势对他来说很不妙,不管怎么样云姨娘都是司马府的人,现在被人抓住,自然不会善了。 他必须自己抓住一线生机。 肖振见他们出来了,冷哼一声抬步往正堂的方向走去,后面的小厮立马架起云姨娘何洛卿跟上。 看到眼前的场景,肖茂也彻底清醒了过来。 “娘她” 蒋老太太面色难看,混浊的眼睛死死的瞪着云姨娘,她怎么想也想不到除夕之夜会发生这种事情。 果然是丢人现眼的家伙! 云姨娘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双腿发软,要不是有人架着她,身子早就软倒在地上了。 肖暄平静的让人觉得不安,肖玉婷忽然转过头,目光笃定的看着她:“是你,对不对!” “二妹妹莫不是魔怔了?”肖暄对于她的话没有任何波动,甚至还轻笑一声,意有所指地问道:“不知二妹妹的镯子可找到了?” 虽然肖暄没有承认,但是通过这番话肖玉婷心里已经把这次的事归为他的功劳。 毕竟当初可是肖暄提出连着丝厢阁一起搜,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大哥做事情可是不要露出马脚的好,不然一摔下去可就是万丈深渊了。” “那就多谢二妹提醒了。”肖暄笑着应下,然后不再看她,而是跟上肖振的步伐。 正堂内。 那小诗一把把云姨娘推在地上。 一跪到地上,云姨娘就开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老爷老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对了对了!有人往我的房间里面下了迷药定是他们搞的鬼!” “迷药?”肖振眼睛眯了眯,云姨娘说的话还有待考究。 只是她说的也挺像那么回事。 当时那么多人往丝厢阁去,屋内的人都是清醒的话必然能听到动静,怎么可能还一直在房间行那苟且之事 只是若是下药,又是谁呢? 事情没有头绪,肖振把目光转向洛清:“你又是谁?” 他自然不会把洛清当成府里的小厮,因为此人看起来颇有胆识,尽管到现在也不见他脸上慌乱的神色。 若不是他有底牌,那此人的心计可见一斑。 “洛清。” 面对肖振的怒容,洛清依旧面不改色,直直的站在云姨娘的旁边。 听到这两个字,肖振差点气笑了。 不管这个人是否有背景,但是他是没把自己眼下的情势看清楚? 在自己的府里也敢这么嚣张,要不是肖振脑子里还有一份理智,早就把他砍了喂狗。 “说说你为何会在我的妾室房内,今日要是说不清的话,这扇门你也休想踏出!” 只是他这个问题洛清却没办法回答他,虽然说他们的确被人设计了,但是就算没有人设计,他和云姨娘之间也的确是有苟且。 沉默了许久,洛清开口道:“我是长安城内云商的负责人。” 肖暄怔了怔,目光探究的看向他。 云商的负责人? 她本以为这个跟云姨娘有关系的男人顶多就是有点小聪明,帮云姨娘经营着茶馆。 没想到他竟还有这重身份。 肖振嗤笑出声。 洛清本想着自己把这个身份透露出来肖振会忌惮几分,毕竟如今的云商可是跟皇室牵扯上关系的。 只是没想到肖振压根就不买账。 “这就是你的底牌?”肖振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了一口,把茶杯放下后接着道:“凭我这些年的功劳想要你一颗人头,难不成皇上能把我的命赔给你不成?” 他的话肖振自然听明白了,只是他身为一个朝廷一品的将军,难不成还比不上他一个经商的? 就算如今云商再怎么如鱼得水,但是才在长安城扎根了多久? 比起这个,肖振更好奇的是这个男的怎么会这么天真的决得云商的地位会比他高,让自己被戴绿帽了还能忍气吞声? 洛清再次沉默,云商背后的主人到底是谁他当然不能说出来。 从一开始到现在,蒋老太太就没说过一句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云姨娘。 等他们都不说了之后,她才开口:“云姨娘到底在府里做了不少贡献,不如把这男子送去报官,便说是偷窃了府里的钱财,云姨娘的话便把她送去天灯寺礼佛赎罪。” 话音一落,两人都抬头看向蒋老太太。 云姨娘心里没有领她的情,甚至觉得蒋老太太就是借机铲除异己。 蒋老太太虽然不是肖振的亲生母亲,但是对于他,自认还算是了解的。 若是她不这么说,这件事落下帷幕后,云姨娘的下场要么死路一条,要么别送去外院。 这两条路来说,对她来说更加艰难。 若不是刚刚肖玉婷哀求,蒋老太太早就头一个让他们两浸猪笼了。 只是肖玉婷曾经到底是救了她一命,虽说有点小心思,但也是真心对她的,脑子也聪明,说不定以后高嫁了自然会给她带来回报。 至于蒋老太太心中念及情分的事情,也不过是肖玉婷一手策划的。 先是自导自演的,给蒋老太太下了药,再装作自己看到有人下毒的场景,及时救了蒋老太太。 蒋老太太自然也想不通这府里有谁想害她,只是她唯一知道的是肖玉婷若没有及时把她手里的汤罐打翻,那她现在已经一命呜呼了。 因为里面下的毒竟然是最毒的鹤顶红! 肖暄和肖振在云中许久未归,对于这些事自然不了解,也没人去查,不然的话想揭穿肖玉婷的话也是轻而易举。 最主要的是蒋老太太觉得自己如今也上了年纪,身边有肖玉婷时常在她身边服侍她,这让她感到很满足。 第118章 发现 肖暄回到玉清筑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宴会结束的时候就已经将近亥时,现在事情处理完,亥时也差不多过完了。 三十一过,她也算是长了一岁,如今的她也有十五岁,不知为何,肖暄却有些想笑。 许是天气的原因,肖暄手脚冰凉,房内放了几盆木炭,却没多大作用。 翻来覆去一直到夜里,她才慢慢的入睡。 梦中。 肖暄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像是幻境的地方,中间有一个很大的凉亭,四周烟雾缭绕,美轮美奂,周围还有许多从未见过的花草。 那个神秘男子坐在凉亭中,仿佛在等待他似的。 肖暄与他见过几次面,也熟悉了一些,便主动抬步朝他走,去坐到他的对面。 “来了?” 肖暄点点头,以往若是入梦不是梦到上一世的事情,就是梦到未来的事,这一次倒是有些不同。 “把沈斯年杀了。”至没有多少波动,仿佛在问明天的天气怎么样。 肖暄目光呆滞,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杀了沈斯年?为什么?” 肖暄看到那双干净修长的手捻下旁边的一朵鲜花。 “我也是想帮你罢了,若是除掉沈斯年,以后这个世界最厉害的将军是你,就算你是女子,这也无法改变。” 肖暄只要稍加一想就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只是她觉得对方的想法是否有些极端了? 何况如今她也知道父亲出事的因素,只要多加防范,想必父亲是不会死的? 父亲如果没出事,那司马府就是安稳的 更何况她觉得机会是自己争取的,若是她尽力之后还是输给沈斯年,那她心里也好受一点。 而不是在对方尚未发育完全,就扼杀在摇篮里。 “若是不杀他,你父亲就会出事呢?” 神秘男子依旧气定神闲,仿佛看透了她心中的想法,一步步地击溃她内心的防线。 “你什么意思?” 肖暄猛的站起身,愤怒的看着他。 “你可知你父亲上一世为什么会被任斌背叛?不过是因为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罢了,利用了刘帝多疑的心理,想让沈斯年取代你父亲的位置。” 对方陈述事实的态度更是让肖暄的心跌若谷底。 所以任斌是得了皇上的命令才 煽风点火,为了沈斯年,结合起来这个人是镇国公府的人?是他爹?亦或者老镇国公? 一时间,肖暄心里有些复杂,若是上一世父亲的死因跟镇国公府有关,那她跟沈斯年岂不是有杀父之仇? 若是在她刚重生时让她去杀沈斯年,肖暄自然不会犹豫,只是这段时间的相处,她觉得沈斯年不是个坏的。 在太学院时,他也的确帮了自己不少。 父亲和沈斯年之间的取舍,她自然是更想父亲活着 怀着复杂的情绪,肖暄看着眼前的身影逐渐模糊。 睁开眼,肖暄看着窗户透出的光线,原来天凉了。 只是这一次她的心里不停的在想着那个男子的话。 以她如今的身手,若是说和沈斯年正面对上,她自然不会输。 但是,是否对沈斯年出手,她心里却有些犹豫,如今两人之间还有着一个合作的关系,她若是利用这个去见沈斯年的话应该能见上? 摇了摇头,肖暄把脑子里的想法甩出脑海,距离肖振出事还有一年半之久,她还有时间慢慢考虑。 只是她想逃避,沈斯年却主动找上门来。 看着围墙上的人,肖暄挑挑眉。 沈斯年跳下来,冷笑一声道:“怎么?不欢迎我?” “我哪敢?” 只是想起昨天晚上的梦,肖暄还是有些心不在焉,整个人看起来也蔫蔫的。 沈斯年见她这幅样子,皱了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 肖暄摆摆手,坐在旁边的石椅上,道:“你有什么事?说。”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沈斯年没事干总不能翻墙玩? “我们合作几个月过去了,不仅收益没看到半分,我的人还损失了好几个,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沈斯年戏谑的看着她,双手环胸。 一听到他提起这个肖暄就有些头疼加不爽,这伙人明明是要去整清雨楼的,若不是她把水云间开出来,说不定青雨楼的总部都让人给端了。 “无话可说。” 从早上醒来之后,肖暄就觉得腰酸背疼,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所以连带着脾气都很暴躁。 沈斯年仔细的打量了他半响,狐疑的问道:“你真的没事?” 只能说肖暄今日看起来实在有些不正常,从一开始的不在状态到现在的不耐烦。 他看起来很招人烦?沈斯年有些自我怀疑。 不知为什么,肖暄只觉得今日她实在不想跟沈斯年说话,也不想见到他,或许是昨晚上的梦,或许是她现在心里的犹豫不决,所以她起身就要走。 “等等。” 沈斯年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那块浅蓝色的裙摆上面的点点血迹。 “你受伤了?” 肖暄刚开始还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只是最后顺着他呆滞的视线看到了自己裙摆上的污渍,不由得也呆了呆,飞一样的跑进屋子。 完了!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还被沈斯年撞见了! 肖暄手忙脚乱的跑进屋内,飞快的把门关上背靠着门的后面,心脏快的好像要撞出胸腔似的。 门外的沈斯年也是愣了好久都没反应过来,只是怔怔的看着那扇门。 为什么会有血迹? 那个位置更像是从下身 她是女的?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沈斯年跳上围墙往下跳的时候差点摔倒了,一路上浑浑噩噩的回到镇国公府。 回到自己的院子,他看着一直以来都贴身保护他的王力,道:“王叔为什么一个人的下身会有血迹?” 王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恍然大悟的笑道:“公子说的那人是女子,就像小人的婆娘那般,女人来月事,下身就会有血。” 沈斯年听了之后更是如遭雷击,王力的话验证了他的想法,他自然听过月事这种东西,只不过是需要有一个肯定他想法的人罢了。 第119章 深夜来访 肖暄换了一身衣裳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把门开了一条缝,外面果然没有沈斯年的身影了,肖暄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公子?” 浅露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道这大早上的公子这么偷偷摸摸的干什么? 肖暄尴尬的站起身,若无其事得摇摇头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昨夜时间太晚,所以云姨娘和洛清都被关在柴房里,今日才要真正的处置他们。 这种事的发生自然是压不住的,因为昨晚很多家丁都知道里面的动静。 不过一晚上的时间,这个消息已经闹得满城皆知了。 “肖大将军的妾室偷男人被抓住了?” “这可恶的贱妇!肖大将军在外抛洒热血,这贱妇竟敢红杏出墙!” “要我说这也算正常,毕竟肖大将军常年在外,人都是有欲望的嘛嘿嘿。” 诸如此类的话数不胜数,不过一天的时间事情就已经尘埃落地,云姨娘也被送去了天灯寺,而洛清一大早就被带去了官府。 肖暄从浅露的口中知道这些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她只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云姨娘的事她从上次还没去云关的时候就策划好了,自然不可能让她轻易逃过一劫。 小腹还隐隐有些暖流的感觉,肖暄想起白天的事,又有种想撞墙的冲动。 也不知道沈斯年有没有发现,若是他真的以此来威胁自己,肖暄也可以放心对他下手了。 镇国公府。 沈斯年双手枕在脑袋后面,双眼看着屋顶发呆。 现在回想起来,他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比如在太学院的时候,大夏天的大家都裸着,就肖暄身上一直穿着衣服。 再比如她身材娇小,她的长相一直很像个姑娘,只是没人把她往女子的方向想过罢了,而且肖暄平时表现出来的状态,也的确挺有阳刚之气的。 只是那件事过后,两人都有一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翌日。 自从云姨娘的事发生之后,府里就消停了,下人们也都被这严肃的气氛影响,看起来战战兢兢。 肖暄照旧去跟蒋老太太请安,蒋老太太被这两天的事闹得烦心,也没什么耐心应对她,摆摆手便让她下去了。 下午的时候肖暄主动去找了肖振。 “爹,能否把我的营帐调到柳春望和王大力那里?” 去了云中这段时间,肖暄一直都没机会跟他们说上话,按理说上一世他们和自己是一个营帐的,但是这一世却不是。 或许是她改变了上一世的轨道,导致有些鸡毛蒜皮得小事也都改变了。 肖振点点头没有拒绝。 “还有五日,我们就去云中。” “好。” 肖暄看着父亲有些疲惫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外界的流言蜚语满天飞,这里面也有一些是她的手段。 只是这件事一日不说出来,肖振就永远被蒙在鼓里,她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却不做改变。 想到这,肖暄的目光逐渐清明起来,她没做错。 戌时的时候,肖暄正上床准备入睡,却听到有小石子撞到窗户的声音。 “谁?” “是我。” 到底是考虑到她的身份,沈斯年没有直接推门进去,而是在外等一会。 肖暄僵了两秒,便下床去给他开门。 门开了以后,看着沈斯年那张熟悉的脸,虽然面上若无其事,但是肖暄心里已经开始打鼓了。 他不会真的要来威胁自己? 若是这样,还真别怪她不客气了,肖暄目光不动声色的看向一旁的书桌,里面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见血封喉,足以让她第一时间把眼前的人杀了。 两人面对面坐下,肖暄率先问道:“不知沈公子深夜造访有何事?” “咳,也没什么事你真的是女儿身?”沈斯年尴尬的轻咳一声,还是开口问道。 一连几天他心里都在纠结这个问题,直到晚上,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听肖暄说出答案。 肖暄手指微微用力,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的点了点头。 房间里安静的一根针落在地上都听得见,肖暄听到他呼吸急促了一下,又归为平静。 “你想怎么做?揭发我?” 肖暄平淡道,只是目光依旧看着他没有离开。 “揭发你?为什么?”沈斯年勾了勾嘴角,看起来倒像是放松下来。 “不管你是男是女,我们终究朋友一场,我也不是这么没有情面的。” 肖暄愣了愣,手指微微松开。 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真的?” 沈斯年哼笑一声不置可否。 “走了。” 这就走了? 肖暄茫然的看着那道挺拔的背影,只是觉得这人有些莫名其妙,大晚上的来找她就为了问这个问题问完就走? 抱着几分无语的心情,肖暄闭上眼入睡。 既然再过几日就要去云中了,这几天日肖暄更想多和苏衍他们聚一聚。 于是第二天上午,她就被苏衍拉去看斗鸡了。 斗鸡场人非常多,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接着一阵的喝彩声。 “好!” “把它撞出去!” “太棒了!” 肖暄兴致缺缺的看着苏衍那副兴奋的样子,十分不能感同身受。 就看着两只鸡斗来斗去,有什么意思?值得他们这么激动吗? “快看快看!”苏衍指着一只看起来雄赳赳气昂昂的鸡,一边扯着肖暄的袖子,叫她看。 “是我的小土豆!我果然没看错它!” 苏衍本来正在兴头上,看着肖暄的表情,不由得扫兴了些。 “走。” 一直到外头的时候,肖暄才觉得空气新鲜了一些。 “想去哪?” 肖暄摇摇头,她很少在外面玩,也不懂什么玩乐的东西。 “走。” 苏衍抓着他就往前走去,越走越偏,肖暄不由得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你看。” 肖暄抬头一看,一家关着门的铺子,上面只写着一个字器。 看着倒是挺神秘的,也挺有意思,但是肖暄却没懂里面是卖什么的,毕竟一个正常的店铺,总不能大白天关着门? “杨老头!” 肖暄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苏衍扯着嗓子大声吼道。 第120章 原来如此 “谁啊?” 一个听起来像是一个中年男子,又带着几分没睡醒的声音响了起来。 接着店铺的门被打开。 肖暄看到一个身穿灰色袍子,严格说起来更像是一件白色的袍子脏成灰色的样子的人走了出来。 “原来是你小子,大早上的干嘛呢?” 那位杨大叔打了个哈欠,打量了肖暄一眼,没说什么,一边伸着懒腰转身走进里面走去。 苏衍连忙抓着肖暄跟了进去。 “上次不是和你说过要打一把剑,就是给她的。” “当兵的?” “是。” 杨大叔围着她转了一圈,便道:“三日后来取。” “好嘞好嘞!” 进去出来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肖暄茫然的看向苏衍:“这是什么意思?” “我跟你说!这个杨大叔可是曾经给皇上打过一把弓的!现在还在未央宫挂着呢,我也是意外的帮了他一次,人家才答应帮我打一把兵器,看我对你多好。” 上一世肖暄的确收到了一把苏衍送的剑,只不过她上一世却没有主动去找苏衍,而是六个月后回来,苏衍送过来的。 一时之间,肖暄有些五味杂陈。 “谢谢你苏衍!” 肖暄忽然这么郑重,苏衍倒是吓了一跳,笑着道:“你跟我客气什么。” 她还有四日就要去云中,三日后来取剑倒是刚好。 回到府里后,肖暄跟浅露聊了一会三日后重新把水云间开起来的事宜便早早就休息。 一连两天,府里都静悄悄的,就算有时候肖暄和肖玉婷朋友,两人也都是如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 肖暄心中一直很疑惑蒋老太太为何会接纳肖玉婷的事,甚至因为她去帮云姨娘说话,便让李嬷嬷去帮着打听。 “公子,你昨日让我打听的事我从二小姐屋内的嬷嬷打听到了一点风声,还是她说漏嘴才被我逼问出来的。” 肖暄点点头,示意李嬷嬷继续说。 “据说是有人在老太太常喝的汤里下了鹤顶红,要不是被婷姐儿阻止,那老太太就” 最后没说完的话,肖暄也明白她的意思。 只是肖暄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蒋老太太被下药这么重大的事,怎么会被府里隐瞒下来甚至没走漏风声? 蒋老太太为什么没有派人去查? 而且这府里的人,有谁会对蒋老太太下毒? 想到这里,肖暄才记起今年蒋老太太会出事的事,难道上一世她出事也是有蹊跷的? 怪她当初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着看兵书,练剑,所以对于他们那些事根本就不了解,也没有打探的欲望。 “那为何消息至今隐瞒着?”虽然知道李嬷嬷大概不知道这些原因,肖暄还是抱着希望的心理问了一下。 “那胡嬷嬷说,老太太她想暗中查,怕打草惊蛇呢!”说起这些事,李嬷嬷看起来还有些心有余悸的样子。 虽然因为蒋老太太对肖暄漠不关心,导致她对蒋老太太也没什么好感,但到底是人命一条,李嬷嬷还是忍不住心软,为她感到担忧。 暗中? 听到这些话,肖暄倒是有了意外的收获。 以蒋老太太的性子,可不太像一个藏得住事的人,诸如这个话,定是有人给她建议,在她耳边吹耳边风的。 这个人看起来倒更像是肖玉婷。 毕竟也就只有她离蒋老太太最亲近了现在。 若是这么一想,肖暄倒是能用一些方法排除出这个下毒的人了。 首先自然排除自己个肖振,剩下的只有云姨娘,肖玉婷,肖奕和肖茂。 肖奕的话肖暄心里也是把他排除的。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云姨娘的嫌疑更大,但是以云姨娘的性子真的会去做这些吗? 在肖暄看来是不会的,虽然她前段时间跟蒋老太太有过不愉快,但是肖暄还是觉得云姨娘没这个胆子。 至于肖茂和肖奕,就更不可能了,肖茂虽然有时候总有坏心眼,但是心里还是带着孩子的那种玩性,他和蒋老太太对他也很好,他有什么理由去下毒? 所以呢,也就肖玉婷有这个计谋和胆子,目的嘛,她也得到了,如今这蒋老太太对她的宠爱让她在府里如鱼得水。 这一切就是她一个人自导自演的! 想通了这一切,肖暄倒是计从心起。 “公子,他们该不会陷害你?” 看着李嬷嬷那担忧的神情,肖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嬷嬷可要对你家公子有点信心才是。” 等李嬷嬷走了之后,肖暄便让浅露出来,让她去府里散播一些谣言。 也算请君入瓮了。 做起这个,浅露的办事效率倒是快,不过一个午饭的时间,整个府里到处流传着大公子给蒋老太太下毒被二小姐给拦截的事。 对于这件事大家倒是各有看法。 “要我说,这种事就不是空穴来风,不管是不是这件事是不是大公子做的,都跟他脱不了干系!” “我倒觉得这件事情有可原,毕竟这么些年老太太对大公子的态度大家可都看在眼里,就算心里有些积怨,倒也是正常的。” “你们可别说了,大公子才不是那样的人呢,我看他平时的作风可都是很随和的,上次我去给云姨娘送汤,洒到他的衣裳了,大公子愣是什么都没说,还笑着让我先走!” “不关我们的事,你们还是少说两句” “” 不出意料,下午的时候,肖暄就被叫到了正堂。 事情已经出了许多个版本,例如肖暄让李嬷嬷下的毒,例如肖暄买通了丫鬟,特地让丫鬟在她去云关的时候再下毒撇清嫌疑。 肖暄所料的也不错,她的这招请君入瓮也让肖玉婷想到了将计就计的办法。 甚至还去了一趟沁芳阁,给蒋老太太明里暗里的说了一些指向肖暄的话。 既然舆论都指向肖暄,那她不踩上一脚,还真对不起对方了。 一进正堂,肖暄就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压迫感,不由得在心里晒笑一声。 肖振和蒋老太太坐在上方,两边坐着的是肖玉婷和肖茂肖奕,除此之外周围还围了一群家丁,足以说明这次事情得严峻。 第121章 流言四起 “暄哥儿可听到外面的风声了?” 蒋老太太脸上的表情倒是看不出什么神色。 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还只当做谣言,肖暄也算从小被她看着长大的,她的性子作风,她都了解的清清楚楚。 但是到后来听肖玉婷分析了种种,她心里又产生了一些怀疑,毕竟这一年里肖暄的变化着实有些大。 肖振自然不会相信是肖暄做的,他更愤怒的是蒋老太太被下毒的事他竟然到现在才知道,而且对方竟然还想把这个屎盆子扣在肖暄头上。 就这两点,这件事他也绝对会查个底朝天。 “听到了。” “那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肖暄脸上始终没有变化,而是反问道:“祖母莫不是想因着这些莫须有的谣言便定我的罪?” 蒋老太太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管是因为什么,肖暄在那么多人面前,公然对她说这种话,明摆着就是不尊重她。 肖玉婷见两人忽然闹的僵持,心中暗喜,连忙故作担忧的开口道:“大哥,祖母怎么会这么做呢?你不要多想,祖母只是想向你问问情况罢了,若不是你做的你说不是就可以了。” “我着实好奇二妹妹是如何知道汤里有毒的呢?” 既然这么想让他们炸起来,那她就让她明白什么叫做引火烧身。 肖玉婷脸色一僵,有些委屈道:“我不过是路过厨房的时候看到有人往祖母的汤里下药,这才知道的,大哥难道是怀疑我?” “胡说八道!”蒋老太太一心站在肖玉婷那边,一听这话,立马十分心疼肖玉婷,目露不满的看着肖暄。 只是肖暄像是轻笑一声,道:“那为何不在厨房当场抓住凶手,而是等祖母要喝汤的时候你再去阻拦?二妹妹就这么想表现?也不怕若是祖母意外喝下”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被肖玉婷吸引了。 顶着蒋老太太失望的眼神,肖玉婷暗暗磨了磨牙,该死的肖暄。 “我我只是当时不确定罢了,怕冤枉好人一时心里犹豫,这才” 只是众人一听到她这番支支吾吾的话,心里就明白了七七八八。 肖暄哼笑一声,没有应她的话。 “至于外界的流言,更是无稽之谈,祖母对我虽不是那么上心,但到底血溶于水,我也不至于因为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对她痛下杀手?” 蒋老太太面色有些不自在,心里又有些恼羞成怒:“既然不是你,那你就先回去休息。” 肖暄懒散的行了个礼,转身就走。 既然要找凶手,依照肖振的性子,自然不可能这么快就回云关。 虽然她没有直接说出肖玉婷就是凶手,但是她的那番话也足够蒋老太太对肖玉婷心有芥蒂了。 既然已经有了方向,那再想找到蛛丝马迹就容易多了。 肖暄当即就让李嬷嬷去打听那日给蒋老太太炖汤要的丫鬟是谁?最近跟谁接触?亦或者那日她的视线是否有离开汤药? 明日水云间就要重新开业,上一次的时候她都没有去铺子过,肖暄想了想,还是写了两张帖子递给萧然和苏衍,让他们一起去捧个场。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多拿出一张帖子,写完了之后,让下人送去镇国公府。 肖暄走了以后,正堂的气氛也越来越尴尬,肖振冷哼一声,抬步往门外走去。 蒋老太太深深的看了一眼肖玉婷,最终叹息一声,道:“你也走。” 肖玉婷忙不跌失的点点头,若不是不好意思开口,她早就回到自己的院子去了。 虽然如今肖暄的嫌疑暂时排除,但是给蒋老太太下毒的真凶却还没找到。 这才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 肖振一边听着管家汇报着府里的近况,一边把可疑的东西记录下来。 “玉婷可有看到那下毒之人的长相?” 管家愣了愣,迟疑道:“二小姐一直没说应当是不知道?” “你现在就去问问她,噢,顺便把那日给蒋老太太炖汤的丫鬟找来。” “是。” 现在下毒之人没有一丝头绪,而且又流言四起,这件事不尽快处理,肖暄的名声也会留下让人说话的把柄。 第二日。 一大早苏衍又上门来找肖暄,美名其曰一起去取剑。 从他来的时候,肖暄就感觉到他的不对劲了,总是时不时的欲言又止,又用那种诡异的眼神看着她。 稍微一想,肖暄就明白他心中纠结的东西是什么。 出了司马府后,肖暄就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想说就说,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扭捏了?” 苏衍白了他一眼,才道:“那还不是因为如今外面都流传着那些谣言,你知不知道别人都把你骂成什么样了?” 上次云姨娘的事,苏衍就没敢提,怕肖暄不愿意聊起这些丑事,但是现在事关肖暄的声誉,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 “下毒的事?” 苏衍点点头。 “那你可以放心了,我没做过那档子事。” “我不是关心你做没做,只是如今的情势对你很不利” 肖暄拍了拍他的头,笑着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苏衍见她态度有些强硬,撇撇嘴没再说什么,只是领着她又去了昨天去的小巷子里。 这次杨大叔倒是早早的就开着铺子,两人一起走进去后,肖暄看到桌上摆着两把剑。 一把跟上一世苏衍送给她的那把很像,另一把的做工跟那把倒是完全相反。 看起来更宽一点也更长一点,周围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但是却让人无端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古朴气息。 “那把小一点的是你们的!拿着就赶快走!”杨大叔始终没有出来,不知道在里面忙些什么,肖暄只听到里面时不时传出来那种打铁的声音。 估计是在打兵器。 苏衍应了一声,依言把桌上那把小一点的剑拿起来递给肖暄,满面开心的说道:“你快试试,看看趁不趁手!” 肖暄把剑接过,试着挥舞了两下。 果然还是上一世的感觉。 第123章 下毒之人 肖暄眼睛一亮,最近她正好需要“消息”,倒不如利用这个机会考考清雨楼的本事。 “怎么?你要买消息?” “我想知道许流云接近萧然的目的。” 肖暄嗤笑一声:“你这个问题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听的,一千两?” 苏衍翻了个白眼,这肖暄扣扣搜搜的性子是改不了了:“兄弟的银子你都坑?” “亲兄弟明算账嘛。” 闹归闹,肖暄最终还是把那一千两银子记在自己的账上。 回去了之后,肖暄就听李嬷嬷提起肖振把那个给蒋老太太炖汤的丫鬟提审了。 只是那丫鬟却说中途的时候自己因为肚子疼去了一趟茅房。 所以猜测是那段时间内有人往汤里下毒的。 肖暄想了想,就让李刚去把那丫鬟压到玉清筑,她要再审一次。 “你说说,你那日肚子疼之前可有吃了什么?” 丫鬟苦着脸,一边回忆着那日的事:“奴婢离开的时候是下午二小姐说参汤太咸了,奴婢正要去煲汤的时候刚好她身边的环儿,她一直哭哭啼啼的奴婢便安慰了她两句,然后给了奴婢一包榛子糖!” 这丫头看起来有点单纯又天真的样子,她也没有料到自己说出这番话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又兴高采烈的继续说:“对了对了!吃了那榛子糖之后,奴婢肚子才开始疼的!” 她心里甚至沾沾自喜,因为这件事之后,她原本一个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忽然在府里就受尽了白眼。 若是能证明不是她,那她也可以给自己洗净冤屈了! “昨日你可有跟父亲说起这件事?” 肖暄阖着眼,敛下眼底的神色。 她不知道该不该打击这个丫鬟,她已经预料到这件事若是被查出来,最后的结果无非也是让这丫鬟背锅罢了。 一个未出阁的司马府二小姐,肖振还是蒋老太太,就算再怎么严厉的惩戒她,也绝不可能把事情摆在明面上。 所以这件事不管怎么样,这个丫头都是死路一条。 “昨日老爷只问了奴婢那日可有看到什么可疑人物,还有中途离开厨房的事而已,奴婢也没想到这件事” 说起这个,丫鬟的脸上涌出一阵懊悔的神色。 “当时你碰到环儿的时候,周围可有什么人看到她拿榛子糖给你?” “有的!当时环儿送奴婢榛子糖,可把厨房里的春晓羡慕坏了,奴婢还分了她一颗” 说到后面,丫鬟的声音又逐渐心虚起来。 所以她好心办坏事?想分榛子糖给春晓,却害得她跟自己一样肚子疼,她心里一定恨死她了? “好了,你就待在这里不用走,李嬷嬷去祖母和父亲单独喊过来,不要惊动其他人。” 李嬷嬷应了一声,现在正是吃完饭的时候这个点,老太太和肖振都是在正堂吃饭的。 从云中回来了之后,肖振吃饭都是跟蒋老太太一起的。 所以李嬷嬷去正堂找他们的时候,两人也都正好吃完饭。 听到肖暄要叫他们一起过去,蒋老太太一开始还有些不乐意,以为肖暄在摆谱,毕竟那日闹得不愉快。 只是李嬷嬷说找到下毒的凶手,蒋老太太才勉为其难的同意去玉清筑一趟。 去了玉清筑以后,蒋老太太和肖振看到肖暄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还有一旁的那个丫鬟。 “祖母,爹,请坐。” 蒋老太太刚想开口询问,肖暄就抢先开口了。 “让你们过来,是因为我从这丫鬟口中得知了一些消息,而这些消息,我觉得祖母和爹是不想让外人得知的。” 肖振虽然有些茫然,但还是开口道:“你说。” “这丫头中途有一段时间离开厨房,是因为闹肚子,至于为什么闹肚子让她跟你们再复述一遍。” 肖暄话音一落,那丫鬟就迫不及待地开口把刚刚跟肖暄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听了他的话以后,蒋老太太和肖振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 蒋老太太颤抖着唇问道:“你的意思是那个人是婷姐儿?” 肖振也算明白了肖暄让他们来这一趟的目的。 “祖母和父亲可以自行判断,毕竟这些事结合起来种种都指向她,孙子亦是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外扬,所以才把昨天和母亲单独叫来。” 肖暄看着他们面面相觑的眼神,就知道自己料对了。 “暄儿这件事做的好,这段时间委屈你了,一会我便会教训婷姐儿的!” 肖振心里把这几天府里传出来的谣言也归功于肖玉婷了,毕竟会传出来这种谣言的无非就是凶手罢了,不管怎么猜,他们也猜不到这都是肖暄一手铸成。 蒋老太太也恍然想起前几日肖玉婷去沁芳园里明里暗里把矛头对准肖暄的话,不禁发出深深的叹息,闭上眼。 再想到那日她受到肖玉婷的挑拨竟然还怀疑肖暄,两人闹得不愉快,这也让蒋老太太十分愧疚。 虽然肖暄让李嬷嬷偷偷的去正堂,但是李嬷嬷刚把肖振和蒋老太太带走,她心里就涌起不好的预感,眼皮也突突直跳。 蔷薇阁内。 肖玉婷来回踱步好几圈,心里始终不得安稳。 直到两刻钟后,才有小厮传来消息,说肖振让她去书房一趟。 听到这句话,肖玉婷心中的惶恐放大,心中无比的拒绝,刚想开口借着身体不适拒绝,那小厮就面无表情的说道:“老爷说无论如何您都必须去。” 最后的结果肖玉婷还是跟着小厮去了书房,一进到里面她就感受到肖振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冰冷肃杀之气。 就算她有再多的小聪明,但是碰到肖振这种上战场多年的血腥气,心里还是忍不住打哆嗦。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肖振坐在里面,那小厮把她送进去之后就出去了,还把门关上。 “跪下。” 肖玉婷腿脚一软,直直的跪了下去。 只是到了一个时候虽然她心里预料到肖振后面的话,但她还是抱有一点侥幸的心理,面露迷茫道:“不知父亲唤我来有何要事?婷儿可有做错什么” 第124章 惩戒 “你给我闭嘴!” 见她到现在这个地步还是不知悔改,肖振脸上露出浓浓的失望还有一些惭愧。 毕竟这么多年来,肖玉婷在他眼里就一直是一个十分听话懂事,又让他觉得十分有面子的女儿。 因为是唯一的女孩,所以肖振心中也会更加宠爱她。 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 现在发现了肖玉婷变成如今这样,肖振自知自己也有一部分责任的。 因为他常年在外不管是肖玉婷还是肖暄,肖奕和肖茂,他都没有照顾到。 肖玉婷垂着头不再敢继续说话。 “你给你祖母下毒就为了获得她对你的感激之心?” 肖振这话一出,肖玉婷还是被他直白的话语吓特一跳,她做这件事并没有留下什么把柄,肖振又是怎么知道的? 只不过去了一趟玉清筑就说她下毒,该不会又是肖暄? 难不成是有了什么证据?不然肖振怎么会看起来如此有底气? 她不过是让环儿想个办法把那丫头引开罢了,该不会是在那个环节出现问题了? 因为其他的事,也算是她亲力亲为了,唯有这个环节是她知道的比较模糊的。 “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父亲也不例外。” 他都已经把矛头说出来,肖玉婷还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肖振狠了狠心,便把关于那丫鬟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肖玉婷在心里把环儿骂得狗血淋雨,但心里还是想再挣扎一下,便死鸭子嘴硬道:“许是环儿与那丫头不和…故意整她的…这不能证明就是女儿?” 肖振险些被她气笑了:“那你倒是说说,那人下毒的样子你都看得清楚,该不会连对方的性别都不知道?” 没错,当时肖振派管家去找肖玉婷那人问长相的时候,肖玉婷给出的答案却是她当时只是草草看了一眼没看清楚。 只是当时肖振看到这个答案就知道她撒了谎,但却从未把她往下毒之人的方面想过。 毕竟青天白日之下,那人穿着裙装还是男装,这点总该看的清?或者身形胖瘦,可是肖玉婷却一个字也没说。 “我那日只顾着” “肖玉婷!” 肖玉婷话还没说完就被肖振陡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 “到现在你还打算逃避吗?你看看外面流传着那些关于你大哥的谣言!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日后可是要坐在我的位置上的!他若是名声不好,对你而言有好处吗?” 肖振色厉内荏的看着她,双拳紧握。 肖玉婷听到肖振把这个罪名安在她的头上,当即就剧烈的反应道:“这件事不是我做的!我承认下毒之人是我” 只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无论她再说什么,肖振都不会再听信她的话了。 “谅你年纪还小,分不清是非黑白,即日起,在你屋子里自己反省三个月不得出门,月例减半,至于你祖母那里,自己去求得她的原谅!” 说完这些,肖振便不再看向她,率先抬步走出屋内。 肖玉婷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完了,她彻底完了。 如今云姨娘被赶出府外,肖振对她冷眼,而现在又失去蒋老太太的庇护,她在这个府里寸步难行。 想到云姨娘刚失去掌家之权的那段时间里她所过的日子,肖玉婷瞳孔的颜色深了深。 她不想过那种受尽别人冷眼的日子,唯一的办法就是,给自己定下一门好的亲事,才能让别人刮目相看。 到时候不用他们的庇护,自己也能过得顺风顺水! 只是这门亲事的对象她必须得好好想想了。 被软禁三个月也好,她也能静下心慢慢考虑清楚。 想通了之后,肖玉婷起身拍拍衣裳上的灰,若无其事的走出房门。 只是肖振走出屋子的时候,忽然回过神来,才发现这件事从头到尾,肖玉婷并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悔意,甚至还是不死心。 而且她被他训斥,竟然一滴泪也没流,肖振背后感觉到一丝凉意,看来自己还是没把肖玉婷真正的样子看透,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悖入悖出。 肖振心里叹息一声,只能找个时间好好跟她聊一聊了。 肖暄听到传来的消息,对于肖振处理方式也早就习以为常。 他心里不算满意也不算不满意,本来这次的事情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只是想给肖玉婷找找麻烦罢了。 第二日一早,肖暄去给蒋老太太请安的时候,正好碰到肖振。 得知对方要去一趟光禄勋府的消息,肖暄眼珠子一转便主动提出想跟着一起去的意思。 理由是自己跟光禄勋府的儿子谢航一见如故,想要去见他,再叙一叙旧。 肖振自然没有异议,满口答应下来。 两人到了谢府之后,小厮立马迎上来,道:“老爷等您很久了,快请进。” 肖暄多看了那小厮一眼,跟着一起进去。 谢航和谢旭都在正堂里,见到肖暄也在,谢旭疑惑的看了一眼肖振。 “暄儿说和谢航一见如故,闹着想跟来我便让她来了。” 肖振解释道。 听到此话,谢家父子面面相觑一眼,谢旭率先反应过来,意味深长道:“那旭儿便带肖暄去屋里叙叙,我跟你肖伯父还有要事要谈。” 肖暄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早知道她就不用这个借口了。 只是谢旭是否有些奇怪?为何三番两次避着她呢?他们两到底在聊什么? 眼睁睁的看着谢旭带着肖振去了最里面的那一间屋子,肖暄转过头,迎着谢航似笑非笑的表情。 “一见如故?” 谢航挑挑眉,带着笑意看向她,又歪歪脑袋示意她跟上。 肖暄只好尴尬的跟在他后面,谁知道他却故意慢下步子要跟她平行而走。 走了一会之后,肖暄看到他走进一处下人住的屋内。 跟着他走进去以后,谢航才开口道:“是不是很诧异堂堂光禄勋府嫡子,为何要住在如此简陋的地方?” 肖暄点点头,不止是外面看着简陋,里面更是只有一张简单的书桌一张床,一个衣柜,两把椅子。 第125章 摸头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 肖暄本来还觉得自己已经足够节俭了,没想到谢航倒是比自己更加节俭。 “体验生活。” 谢航耸耸肩,说出了一句啼笑皆非的话。 “坐。” 肖暄四处打量了一下,才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 就算是椅子,也是最简单的那种,还不能靠。 坐下之后,谢航才提起刚刚在路上说的那句“一见如故”。 “你是好奇你爹为何总是来找我父亲谈话?而且两人的关系为什么这么密切?” 直接被谢航点出来,肖暄索性也不想隐藏了,直接点点头。 “的确,毕竟从前也没听过我爹和你爹有过什么关联。” 谢航看了肖暄一眼,低下头笑了笑。 那一眼怎么形容呢?肖暄觉得他那一眼有种无奈,又像看小孩顽皮似的的眼神。 肖暄嘴角向下撇了撇,的确有被冒犯到。 “我只能告诉你他们也是去年开春的时候关系才开始热络的,其他的事小孩子就别多问了,嗯?”谢航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肖暄躲不过,又见他眼底得逞的神色。 暗骂了一声幼稚! 谢航倒是没想太多。 他和吕书亦之间是至交好友,那日听吕书亦提起肖暄时,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或许自己都没发觉的认真,他心里才对肖暄感兴趣起来。 跟肖暄接触了之后,才觉得这个小屁孩有点聪明,又喜欢装老成,现在多了一点,好奇心挺多的。 在他心里,肖暄更像是一个弟弟。 从谢府出来的时候,肖暄看起来脸色还是有些不高兴,倒是谢航笑得十分欠揍。 谢旭和肖振对视一眼,两人皆是笑出了声。 虽然被谢航摸了头,但至少知道了父亲和光禄勋是去年开春才有的联系。 那他们是因为什么才有联系的呢? 罢了罢了,下次再把这些事想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两次见肖振从谢府出来的时候,脸色都十分红润。 既然事情处理好了之后,回云关的事就要提上日程,肖振晚上的时候也派人去通知肖暄,说明日便要去云关了。 得到消息的时候肖暄就马上开始收拾东西,收拾完了之后天色已经晚了,便准备早早入睡。 谁知窗户又被人用石头砸的“砰砰”的响。 肖暄闭了闭眼又睁开,认命的下床去开门。 一开门看到沈思念穿着整齐,还背着一个包袱,一副要出远门的姿态,身后背着一把剑,用黑色的布包裹着。 肖喧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自从知道肖暄其实是个姑娘后,沈斯年的内心一直很复杂,只是今日便要去雁门关,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来跟她说一声。 而肖喧也觉得沈斯年变得十分奇怪,以前的时候,沈斯年那副见识谁都爱答不理的人设,最近却有些崩塌。 回来长安的这段时间他也总是三番两次的来找她。 “我要去雁门关了。” 肖喧点点头,询问的看着他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沈斯年干咳两声:“没什么事,就是跟你知会一声,之前你给我递帖子说水云间重新开业的事,我那日被皇上昭进宫内,所以没去,还望见谅。” 肖喧恍然大悟,连忙摆摆手道:“没事的,我本想着你也算水云间的主人,没时间的话下次再去看看也是一样的,不必介怀。” 气氛一时间又尴尬下来,沈斯年看了她一眼,道:“那你休息,我便先走一步。” 等沈斯年走了以后,肖喧在床上躺下却没了睡意,但是想到明日还要赶路,便强迫自己入睡。 房里的一盏烛火也慢慢燃到了尽头,房间恢复一片黑暗。 第二日一早,肖喧早早便起了和肖振一起回了云关,临走前将老太太还脸色不自在的嘱咐她要多加小心,肖喧平静的应了下来。 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肖玉婷的身影,肖喧也并不想见到她。 日子一天天过去,肖喧到达云中之后,肖振就把她的营帐调到柳春望和王大力一起。 看到肖暄搬着行李注入营帐的时候,两人都还是呆呆的。 主帐的条件比较好,一个营帐都是三个人,柳春望和王大力的关系比较好,至于另一个人对他们来说就比较没有存在感,所以一直相安无事。 只是肖大将军如今却把那人调走把肖暄调来营帐,这几就挺让人不解的。 特别是柳春望,他心里更加怀疑这小子对他别有异心。 “愣着做什么?快来帮我搬行李!” 肖暄气喘吁吁的把一个装着被子的麻袋扔到地上,又把自己装着衣裳的麻袋拎进来。 王大力回过神“噢”了一声,下意识跑去帮她把袋子拎起来。 人如其名,王大力天生力大无穷,所以这个麻袋对他来说轻轻松松就被他拎起来了。 只是拎完之后,他又愣了,这小子是不是有点太不客气了?一进营帐就敢使唤他们,而他竟然真的傻乎乎的去做了。 果然,王大力扭头去看柳春望,对方又用那种他十分熟悉的看傻子似的目光看着他。 王大力心里一横,刚准备转头找肖暄算账,没想到对方却朝他们笑了起来。 “我叫肖暄。” 肖暄? “你你你你就是那个站在城墙上唬人的肖暄?”王大力噔噔噔的跑到她面前,如同发现新大陆似的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心里还感叹着,果然人不可貌相啊,这么小的身体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是我。”肖暄谦虚一笑,又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王大力,你叫我大力就行,他叫柳春望。”王大力指了指不远处的柳春望。 “行,谢了!以后我就要跟你们住在一起了,还望多加包容。” 柳春望眼角抽了抽,秉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想法,所以他一句话也没说。 王大力自然笑着应下来,心里还觉得这个新的舍友跟他们挺合得来的,又自来熟。 至从那时候肖暄在城墙上骂退匈奴人之后,她在军营里的名声可以说是一炮而红,谁都知道她。 第127章 难题 “混账!说什么胡话!” 虽然肖振对于刘帝的圣旨不甚满意,但是他的心里却是忠于国忠于君的。 听到肖暄说出这种话,肖振第一反应就是惊,再就是赶紧四处看看周围有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毕竟隔墙有耳,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句话说着好听,但是真的做了,在圣上眼里你就是一个不听圣命而且又有反骨的人。 肖暄沉默下来,垂着头没说话,脑子里飞快的寻找着能够阻止吕书伦的方法。 只是她想了许久,却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30万大军去攻打匈奴。 第一,那30万大军只听命于吕书伦再加上皇上的圣旨,双管齐下她压根找不到其他的方法可以阻止。 回到营帐后,柳春望和王大力刚要去训练场训练,就看到肖暄一脸沮丧的走进来。 两人相视一眼,皆是迷茫的神色。 王大力想着昨天跟肖暄相处的还算愉快,便上前关心道:“你怎么了?没事?” 肖暄摇摇头,他那话一出,肖振就直接让他走了。 “走,去训练场。” 因为那三十万大军的缘故,训练场的场地一大半都被他们霸占了。 云中君只能在一小块范围内训练,许多人口中都骂骂咧咧的。 肖暄泄火似的,一拳又一拳的砸在沙袋上。 肩膀忽然被撞了一下。 肖暄转过身,刚想发火,就对上了王大力那张憨笑的脸。 “干嘛?” “这不是见你心情不好,想来引导引导你吗?” “那是开导。”肖暄嗤笑出声,王大力这半吊子似的文化,大部分还是柳春望教他的。 不过被他这么一逗,心里倒是舒服了一些。 王大力挠挠头,害羞一笑,附和道:“是是是,开导!”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开导我。” 肖暄见他那副憨厚的样子,就忍不住想逗他。 上辈子王大力就经常被肖暄逗得生气,追着他打。 “咳咳,人生很短,一眨眼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王大力说的慷慨激昂,肖暄却差点笑岔气了。 八成是柳春望无意间说出来的话又被他学了去。 柳春望还没进军营的时候还是个穷书生,终究是因为一个穷字,他便进了军营。 不为半斗米折腰,那都是骗人的,真饿你一顿试试。 肖暄记得这也算柳春望曾经说过的话,她却印象深刻。 “谢谢你。” 下午的时候,肖暄就听到消息,说三日后吕书伦就要带着兵去攻打匈奴,争取永除后患。 肖暄知道了以后嗤之以鼻,若是能一次性把匈奴人解决了,又何至于与他们耗这么多年,刘帝是在长安城安逸惯了,不知天高地厚了? 短短三天,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若是让肖振倾尽兵力去阻拦,还有一线可能,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肖振不愿意这么做。 这么做的话就等于起内讧,也是闹笑话。 晚上的时候。 肖暄见柳春望靠在床头看书,便朝他走去。 “出去走走?” 柳春望淡淡的撇了她一眼,又埋头看书。 等了一会见没有动静,他又抬起头一看,肖暄竟然坐在他床边,这把他吓了一跳。 柳春望怒目而视。 “你干什么?” 那边的王大力已经睡熟,甚至还打起了呼噜,所以两人说话时都是压着嗓子的。 “出来。” 云中本来就是在北方,气温也比较低,一出营帐,两人就打了个哆嗦。 “说,怎么了?” 肖暄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道:“朝廷派来的三十万大军不能去攻打匈奴。” “为什么?” 柳春望心里虽然赞同她这番话,但也面露疑惑,毕竟这种话一般只能藏在心里,肖暄为何会特意叫他出来对他说? “我若是跟你说我做梦梦到的你信吗?” 肖暄抬头看着他,眼神里充满认真。 柳春望本来还想骂她,但是看她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动了动唇,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你可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他?” 肖暄也不知道是不是脑袋抽了,就朝他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没有,那些大人物的事,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可以操控的。” 柳春望摇摇头,抬头看着天空自嘲一笑。 训练营里。 至从结巴和肖暄不在了以后,营帐里就安静了许多,毛晓峰本来话就不多,加上林乐也没什么想跟他说的,所以两人每日都更加认真的训练。 “我想结巴了。” 林乐正在铺被子刚想上床,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随即转过身坐在床边。 “我也想。” 毛晓峰一边说着,竟发觉眼睛也有些湿润,便抬起头吸吸鼻子。 “当初你冲上去救他的时候,难道没想过自己打不过,会被打吗?” 林乐沉吟道:“自然是想过的,以我的本事哪能打得过四个二号营的人,但是我头铁,至少我出现了,也能帮他分担一些全脚。” 毛晓峰低下头,一滴泪打湿了他的裤子:“怪我自己窝囊,连朋友都见死不救,我们刚进营里的时候,因为我没吃东西,他还会偷偷给我带馒头。” 只是他眼睁睁的看着结巴被人往嘴里塞抹布,被人戏弄羞辱,他却躲在树后安静如鸡。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说来也奇怪,人走了以后,毛晓峰每日夜里做梦都是结巴在怪他当初没有来救他。 所以他才会开口跟林乐提起结巴,他迫不及待的需要一个人开导他,他想要将心里的情绪宣泄出来。 “事已至此,死了的人死了,活着的人就好好活着。” 林乐也不擅长安慰人,只能这么跟他说。 见着一颗石头网上撞,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的那是傻子,相反,毛晓峰的做法从理性的角度来说是挺聪明的,但是人与人之间相处太聪明了反而会让人反感。 毛晓峰点点头没再说话,翻身上了床,背对着林乐,肩膀微微抖动。 林乐叹息一声,他不禁想到肖暄,不知道她在主帐里过得怎么样。 那几个月肖暄的名声大响,连带着他和毛晓峰都被问候了好几次。 第128章 找出原因 离攻打匈奴的日子只有一天,两边人马都分工明确,也都各自相安无事,但是肖暄心里知道这一战他们会败,所以才心急如焚。 只是不知道败的原因是什么,所以她也没有入手的点。 按理说三十万大军出其不意的出手,应该大获全胜才是,为何会败呢?这几点肖暄想了几天都没想通。 那个神秘男子也没给什么提示,就说了一个世界上也有跟她一样机缘的人,难道这个人是吕书伦? 还有,为什么她从没听过这个人的名字,按理说皇上愿意让他统帅三军,此人从前绝不可能平平无奇。 再加上一个吕书亦,年纪轻轻的太学院博士,他们吕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家族呢? 肖暄怎么样也想不出破解之法,明日便是要攻打的日子了,带着祈求的心情,肖暄想要入梦查找这一战会败的原因。 如她所愿,刚入梦不久,肖暄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营帐,一切都跟现实中的没什么两样。 因为想着他们看不见自己,肖暄穿过营帐走到里面。 里面一共有七个人。 吕书伦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带领七万兵马往左。” 他伸手指了指地图上的一块地区,其中一个人点点头,单膝下跪道:“是!将军!” 手指往下滑,他又道:“任斌,你带领十万兵马在这个地方守着,他们若是往回跑,你就在这个地方把他们处理干净。” 听到吕书伦叫出这个名字,肖暄才注意到七个人中低着头的那个人竟然是任斌? 他压着嗓子应了声:“是,将军!” 父亲说他会家探亲,实则他听了刘帝的命令,偷偷的跟吕书伦在一个营帐。 恍然间好像一根线连接上了,任斌,又是任斌,问题不是出在哪里,就是出在这个人身上。 他是匈奴的内应! 他当初杀了肖振不止能够加官进爵,还能得到匈奴的嘉奖,难怪在梦里汉国倒了以后,所有人都跪着,任斌却出现在提王的旁边。 她那时还以为看错了,原来他真的是匈奴的人。 所以这个人在做双面蛇?一边应对刘帝一边应对提王? 不好! 那这布防图任斌看的清清楚楚,只要他跟匈奴人泄露,让他们提前做好埋伏,那汉军将损失惨重! 此次的布阵肖暄也知道吕书伦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办法,无非就是以包围的姿态把匈奴的兵马困住围剿。 吕书伦嘴巴一张一合还在继续说些什么肖暄已经听不清了,他只知道自己现在知道问题的所在,只需一个契机,她就能把任斌揪出来。 但是梦却还未结束,肖暄心里有些疑惑,以往一件事结束后梦就结束了,这次却没有。 她只好耐着性子听吕书伦布置阵型,不得不说,吕书伦虽然年纪轻轻,但在军事方面倒是颇有实力。 安排的井井有条。 等一切都结束后,梦竟然还没醒,肖暄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跟在任斌的身后。 他先是回到营帐,拿出笔画了个草图。 肖暄意料到他下一步的动作,不由得期待起来。 果然,他把刚刚吕书伦说的那些重要地点都做了记号,又用一些晦涩难懂的字在下面做了注释。 做完这些后,他抬步走出营帐,肖暄一脸好奇的跟着他。 见他把手中的纸张放到大门不远处的茅房的其中一间内,出来以后迎面撞上一个守卫的小兵,两人没有一句话交流,肖暄却注意到任斌比了一个手势。 小兵一边哎哟着肚子疼,一边又用手回了一个同样的手势,两人擦肩而过,仿佛素不相识。 看完这一切,她才慢慢从梦中苏醒。 心里暗暗给那神秘男子道了声谢,他这么做倒是为她省了许多麻烦。 做了那么长的梦,外面的天竟还没亮,肖暄随意套了一件衣裳就冲出营帐。 她要先去大门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那个小兵的存在,再去找肖振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到那的时候两边站着八个小兵,有的时不时的正在打哈欠。 肖暄喘着粗气跑到那里的时候,十六个人齐刷刷的扭过头看向她。 “请请问今日可是有人告假了?” 明日就是攻打匈奴的日子,所以梦里的场景绝对是有几天了,肖暄在十六个人中环视了一眼,也没看到那个小兵的身影。 “你找马玉通?” 说话的人正好是那日带着肖暄进营帐的,他见到肖暄后明显眼睛一亮。 肖大将军的儿子! 只是她怎么会认识马玉通呢? 马玉通? 肖暄道:“你说的那个马玉通是不是长得矮矮的,下巴有一颗大黑痣的人?” 那个小兵的长相还是很有标志性,所以听肖暄这么一形容,说话的人点点头。 “他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上午呢。” 肖暄点点头不再多说,转身便要去找肖振,没想到却被那说话的小兵止住了。 他嘿嘿一笑:“我叫柱子,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来营帐的时候便是我带你进的” 肖暄这才打量起他,难怪有种面熟的感觉,打量完之后,肖暄又疑惑的看着他,表示还有什么事吗? 柱子看起来却有些扭捏道:“你记得我就好,记得为我美言几句,多谢了!” 肖暄笑了笑,点点头,柱子这才让她走了。 等肖暄走了以后,周围的士兵才围上来,小心翼翼道:“那谁啊?柱子你怎么这么殷勤?” 柱子双手撑腰,嘚瑟一笑:“你们懂个屁,这位啊可是贵人呢!” 直到现在肖暄的身份都没有暴露,所以柱子也猜到她心里不想明说的意思,便聪明的帮她隐瞒着。 其他人纷纷捶胸顿足,暗恨自己错失良机,但是柱子在这里跟别人的关系也不错,虽然都羡慕他走了运,但却没有嫉妒他的。 遇到贵人提点,他们或许就能直接去了主帐也说不定。 他们这些来看门的兵,大部分都是手脚不灵活,在训练营没过之后,就被调来看门的。 从大门走后,肖暄就快步的走去肖振的营帐,门外有两个小兵拦着,说将军正在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