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仙遥》 第一章 重回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方映瑶微微睁眼,“嗯?头好痛,这是怎么回事。” 她满心疑惑,下意识的想站起来,忽然感觉头一阵眩晕,好痛好晕。 不对,她突然想起来,自己不是应该死在空间乱流中了吗? 她当时全身灵力皆被玉清子所禁,她记得自己当时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质问玉清子,为何不顾多年师徒情谊,要这般加害于她。 当时玉清子只一脸狞笑地道:“你心性不佳,又蠢钝无知,当我为何会收你为徒? ” 那时,她心中一片悲凉,不敢相信玉清子,会这样对待她,也不相信自己即将死去。 不过,她毕竟是修士,只茫然无措了一瞬,便盘算起了逃生之策,她假装无助,问玉清子:“师尊您要杀我,到底是为什么,我一无逆天宝物,二,也事事听从于您!” 玉清子一脸轻蔑,道:“今日我心情好,看在炼丹材料份上,我就让你死个明白,我百多年前得了个丹方,名为九转阴灵丹,主材料便是纯阴灵体女子的金丹。” 方映瑶听完玉清子的解释,面露恐惧,向玉清子苦苦哀求,思维却在飞速运转,一定要冷静,她现在灵力被控,储物袋和法宝皆已不在,不过还好,她的神识没有被控住。 她还有个隐形耳坠,那也是一个储物空间,里面放有一张她偶然得到的破界传送符,此符能在任何空间与禁制中撕开虚空。 趁玉清子得意之时,她将破界传送符取出,并同时用神识激发,她身周顿时起了一阵猛烈的空间漩涡,巨大的威势将玉清子推的老远,而同时方映瑶也被漩涡吸了进去。 方映瑶坐起,侧靠在床沿之上,当时被吸入虚空,只是几个呼吸,她的身体便被虚空乱流绞的粉碎。 只是为何她又出现在此? 她将屋子来回的打量,眼中渐渐的溢满了泪水,这是她还未踏入修真之前,所住的居所,时隔近百年,没想到还能让她再看一看,这满是回忆的地方。 方映瑶还在走神之际,一阵瓷碗的落地声,让她回过了神。 她转头看过去,打碎瓷碗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丫头青枝。 只见青枝脸上满脸震惊,停顿片刻后,就撒开腿的往外跑,边跑嘴里还大声喊着:“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方映瑶嘴角露出了点点笑意,青枝就是这样,做事总是毛毛躁躁,没个正形,有次差点被赶出府中,幸而有季嬷嬷从中周旋,青枝才得以留在她身边。 青枝就这么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位极为艳丽的妇人,带着两个侍女,脚步飞快的进了方映瑶的房间。 妇人一边走着,解下腰间的丝帕,一边按着眼角,用温柔至极的语气,道:“阿瑶,你可是醒了,你昏睡的这些日子,我和你爹都担心坏了,醒了就好啊。” 说着,她的眼角似渗出了莹莹泪光。 换作往常,方映瑶一定会极为自责,只是现在,她已不是那个天真无知的少女了,见她如此,方映瑶面露歉意,认错道:“是阿瑶不好,让父亲母亲为我伤神,阿瑶不孝。” 萧氏觉得有些奇怪,方映瑶竟然没像以前那样,扑到她身上撒娇,不过萧氏还是和以前那样,面露疼惜,但话中却满是责怪之意。 “阿瑶,你日后不可再调皮了,你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叫我如何跟你爹爹交代,又如何对得起你娘。” 听着这熟悉的话语,方映瑶觉得有些混乱,这莫非是幻境?但也太真实了! 她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妇人,她虽然叫她母亲,却不是她的生母。她的生母早在她出生之时,因为早产失血而亡。 那时她父亲正在外地,不得回返,家中一切事宜都由当时母亲的好友萧雨蝶一手操持,后来待得父亲返回,皇帝加官进爵,而萧雨蝶,也顺理成章的成了她的母亲。 见方映瑶精神有些不济,萧氏柔柔说道:“阿瑶你身子刚好,还需要好生静养,母亲就不打扰你了,等你爹爹回来,知道你没事了,一定会高兴的。” 高不高兴方映瑶是不知道,不过这位母亲的好感度,她爹那里一定会刷的老高。 说完,萧氏扶着她躺下,给她盖上被子,站起身,离开了方映瑶的房间,萧氏走后,方映瑶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待她醒来,天已是擦黑,青枝和绿萝见她醒了,绿萝快步来到方映瑶身边,一边吩咐青枝:“小姐醒了,你快去准备些吃食过来。” 青枝依言飞快的跑了出去。 绿萝有些无奈,扶起方映瑶靠好,才轻声问道:“小姐,可好些了? ” 方映瑶点点头:“应是无碍了。” 绿萝听罢松了一口气。转而又道:“小姐口渴了吗,婢子给您倒杯水来。” 方映瑶轻应了一声,不到片刻,绿萝就端了个青瓷茶碗过来,她想伸手去接绿萝递过来的水杯,无奈双手无力,只得作罢。 绿萝扶她饮下水,青枝也带着人端了吃食过来,青枝和绿萝侍候她用完了米粥之后,就被她找借口说自己要休息,打发出去了。 她醒来这么久,也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熟悉的对话与人物。 拿过床边的镜子,再看镜中的她,明显就是还未长成的少女,回想一下,她受伤也只有十四岁那年,和二妹一起在园中抛彩球,二妹的彩球落入了莲池中,她想捡回来,却一不小心滑入了池中,她被救起时,已是奄奄一息。 想到此,方映瑶突然有了个莫名的猜测,她能感觉到这世界真实无比,并非是什么幻觉幻镜,难道,她重生了? 前世她虽然没见过重生的人,但她在一些游记记载中的只字片语里,也是有所耳闻。 她有些不可置信,呆呆地坐了半晌之后,一丝丝喜悦爬上脸庞,她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催动那张规则不全的破界传送符,她就算是死,也不要便宜了玉清子。 没想到空间乱流没让她魂飞魄散,竟让她回到了幼年,方映瑶有些泪目,好好的仙途自己没有认真去走,到头来一无所有,她今生再也不能重蹈前世的覆辙。 方映瑶想了很多,辗转难眠直到天亮才睡了过去。 一大清早,她还将醒未醒,屋外就传来了女孩儿娇蛮的呵斥声。 “哼,我是来看大姐的,你们不让我进去,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二小姐,不是奴婢不让您进去,是昨晚上大小姐吩咐了,让我们都不要打扰她。”季嬷嬷卑微地道。 “呵,你这婆子竟瞎扯,大姐说的是你们,她一向最疼我了,怎可能不让我进去。”说着,她就要推开前面的季嬷嬷,往里面走。 方映瑶轻叹一声:“季嬷嬷让阿雪进来。” 闻言,还不待季嬷嬷应声,方映雪就急切的跑了进来。“大姐,你没事了,真是太好了!这些天可担心坏小妹了。” 话音还未落,方映雪身边的丫鬟秀月就说道:“是呀,大小姐,你可算是好了,你要是再不醒,我们二小姐的腿都要跪断了。” 方映雪像是气恼的瞪了她一眼,秀月识趣,不再说话,安静的站到一旁。 方映雪掩嘴一笑:“大姐,你不要听秀月胡说,都是我不对,不该让你去捡彩球的,这样你就不会落水了。”说着,她自责又后怕的红了眼。 方映瑶望着面前娇俏乖顺的二妹,有些怅然,阿雪自幼就很依赖她,喜欢黏着她,只是,自从贺青尚出现,这一切都被改变了,阿雪不再需要她,而是天天围着他传,听闻他要向方家提亲,求娶的人是方映瑶,她便想方设法,让身为贵妃的姨母帮她把方映瑶嫁与了他人。 第二章 又见 只是现在,这一切还未发生,见方映瑶有些走神,方映雪唤了一声:“大姐……”她这才回神,方映瑶笑了笑:“阿雪莫要自责,那只是个意外而已,而且我现在也没事了,大夫说只要静养就好。” 方映雪一听喜笑言开:“那大姐,你好生休息,先生那里还有好些功课,我先回去了。” 方映雪走后,季嬷嬷和绿萝端了盆进来为她洗漱,季嬷嬷脸上还有些自责。 “大小姐,都是老奴的错,老奴不应该离开您的,您要是有个什么闪失,老奴如何对得起夫人啊!” 看着季嬷嬷憔悴的神情,方映瑶安慰道:“嬷嬷不用担心,我现在身体并无大碍,不要几天就会大好了。” 听到方映瑶的安慰之言,季嬷嬷心中又酸涩又难过,倘若夫人在世,知道小姐如此懂事,也会很欣慰! “大小姐,老奴来服侍您更衣洗漱。” 方映瑶起身,头已是没有昨天那般晕眩了,收拾穿戴好。 青枝也拿来了早膳,简简单单的用完之后,方映瑶说道:“青枝绿萝,陪我出去散散步。” 绿萝担心道:“小姐,您大病初愈,出去吹了风,万一又染了风寒可怎么好?” 方映瑶浅笑摇头:“无事,你去取一件厚实点的斗篷给我披上就好。” 绿萝拿了件由白狐皮制成的淡色斗篷披在了方映瑶身上,三人缓步的离开了方映瑶住的西院。 方映瑶在府中随意的走着,青枝和绿萝默默跟随,一路走来,下人见了她无不是恭敬行礼,都道一声“大小姐好”。 前世的她只认为下人们都是尊敬她,只是现在看,应该说是她那位母亲管教的好了,看着周围在记忆里既遥远又非常熟悉的景物,心中无不怅然。 方映瑶漫无目的地随便走,穿过了由大石垒成的假山,经过了种满各种贵重花草的花园,再经过几座精致的庭院,她也散心散的差不多了,正准备回去时,脚步忽然一顿。 她像是傻了般站定在原地,眼神直直的往前方看去。 远处走来一人,一袭深紫色长袍,身形修长,面容虽称不上风神如玉,也算得上仪表堂堂了,此人正是宁寻。 方映瑶虽然重生而归,却仍觉有些不真实,此刻,看到那个让她百年间,心中愧疚了数年的人,心绪怎能不乱? 她平复下心中翻涌的情绪,脚步加快了几分往前走去。 还离得较远,方映瑶便喊道:“宁叔……” 宁寻听到方映瑶唤他,便也快步走了过来,他原本也是打算来看方映瑶的,待到近前,宁寻将方映瑶打量一遍,看她不像有事才缓声问道:“听说前日你落了水,现在可是无恙了?” 听到他关切的询问,方映瑶心底堵塞万分,前世犯下的错误无法挽回,只能今生做些补偿了。 方映瑶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拉住他的袖子摇了摇,哽咽道:嗯,没事了“宁叔,阿瑶好想你……” 宁寻有些无奈,轻弹了下她的额头,柔声一笑,道:“再过半年就要及笄的人了,怎么还这般小孩心性。” 被他这么一说,方映瑶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好歹是活过一世的人了,怎么好像重生一回,脑子也跟着退回了当年似的。 她浅浅一笑,对宁寻道:“宁叔,阿瑶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我这不是病了吗,您都不安慰一下。” 宁寻看着她乖顺的模样,心中奇怪,这丫头虚惊一场还转了性子不成? 他虽纳闷,但方映瑶不再像以前那般使小性,也是他乐见的。 他向方映瑶温声解释道:“前些日子,银川那边天降巨陨,地动山摇,山林中更是起了大火。连延数十里,导致山脚下的村民死伤了上万人,陛下命我去赈济灾民。” “昨日刚回京城,向圣上禀明了情况,回府之后,便听说了你落水之事,只是昨日天色已晚,我就不便来看你了。” 方映瑶点点头,表示明白,拉着他一路说笑来到了西院她所住之处,对于那落下来的巨陨,她并不好奇,无非就是修士间的斗法弄出来的,她现在还未曾修行,并不想去掺合那些,以免引来杀身之祸。 前世的经历,让她明白,实力未到之前必须要学会藏拙,否则没实力,好奇心太重,会死的很快。 她安静的听宁寻讲了不少见闻趣事,心中温暖,今生,她绝不会让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再有机会伤害他。 而那些对她好的人,她会用生命去珍惜,比如宁寻,前世因为方映雪从中作梗,贺青尚没有提亲成功,最终方映瑶被皇上赐婚给了宁寻。 因他赈灾有功稳定了民心,圣上大为高兴,正愁着没什么好封赏他,此时皇上最宠爱的贵妃,也就是方映雪的姨母,献上一策,将安定侯家的大小姐方映瑶许给宁相为妻,就这样她成了他的妻子。 但却从以前的依恋,变成了憎恨,恨他,害她没有让她嫁给她心悦之人。 成婚以后,宁寻还是如同之前一般宠着她,但那时方映瑶并不懂得他的为难。 到处作妖,惹是生非,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虽然有时候被她气的要死,但却从没对她如何过。 而她最后竟被贺青尚骗得一杯毒酒,送宁寻魂归了地府,修行百年,她仍然忘不了他看她那不可置信夹杂着无数哀痛的眼神。 最后方映瑶被判的个谋杀朝廷重臣,加上谋杀亲夫的罪名,当街问斩之时,因为她的纯阴灵体,被经过的凌玄宗金丹真人所救,才得以踏上仙途,但是此间之事,成了她终生心魔。 想到此,方映瑶一个激灵,突然想到宁寻这次回来就是赈灾,再想了一下与前世的时间正好吻合,也就是说,贺青尚已有提亲之意,甚至她的落水可能都不是意外。 意识到这一点,她浑身一寒,脸上显出了几分苍白,宁寻见她神情不对,担忧道:“阿瑶可是身体不适?” 方映瑶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说道:“可能是前几日受了寒,还没好全,多吃几服药就没事了。” “既然如此,你就呆在家里不要乱跑了,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 见宁寻要走,方映瑶压下心中分乱的思绪,送他出去。 宁寻将要跨出门外之时,他突然停住步,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不规则的半圆玉佩,递给了方映瑶,笑道:“诺,这是我从那被巨陨砸出的天坑旁捡来的。 看着很是精致,你拿去玩。” 方映瑶错愕,迟钝地接过玉佩,忽然感受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 不及多想,她先送宁寻出了西院,这才回到房间,遣退下人后,将门拴上,方映瑶取出了刚才那块玉佩。 第三章 万木生息 刚刚接过玉佩时,似乎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方映瑶将玉佩握在手中仔细查看,但是刚才察觉到的气息好似又不见了。 玉佩色泽清透,中间刻有星月二字,边缘处还能看见一些奇异的纹路。 以她修行上百年的经验,却从未见过,如此又让她添了几分好奇,刚想用神识继续查看,才想起她现在只是凡人一个。 思索一阵,她收起玉佩,无奈地在心中一叹,看来得尽快入道才行呢。 在床上盘膝坐好,她闭上眼睛,在心中沉思,前世她是木火双灵根,被路过的玉清子所救,带入了凌玄宗并收之为徒。 她本以为凭着自己优秀的资质,可以在修仙界中混得风生水起,谁料,玉清子收她为徒是另有目的。 玉清子是一位痴迷炼丹,甚至有些疯狂的修士,收方映瑶为徒,只是为了等方映瑶结成金丹后,便将她练成九转阴灵丹,给自己儿子服下,平衡他因练功出错,导致走火入魔,造成的阴阳失衡。 半响后,方映瑶从久远记忆中翻出一篇功法,这是她在为数不多的历练中所得。 此功法名为“万木生息诀”是一部天极上品功法,以修炼木系灵力为主。 它有从练气期至大乘期的完整篇章,虽然“大乘”她不知道是什么境界。 功法上有划分境界,那必然有修士曾经达到过。 但只可惜,修炼它有一个苛刻的要求,便是从未引气入体的人才能修炼,散功重修都不行。 当年因为得宝而不能用,让她扼腕叹息了很久,只是现在看来,那功法像是为她重生而准备的一般。 收回思绪,从记忆中翻出了练气篇的功法,方映瑶沉下心来,认真的开始修炼。 过不多久,她周身便泛起了点点灵光,五色斑斓,极为绚烂,只是这灵气未经修行之人,是看不见的。 方映瑶沉静心神在修炼中,慢慢的灵气通过功法牵引渗进表皮经脉,她引导着灵气在经脉中缓缓游走。 运行了一周天后,灵气回归丹田,化成一缕更加精纯的灵气,存留在丹田之中,如此反复吸纳,运行几周天后,丹田中已是聚集了少量灵气,她正要再接再厉时,却听见屋外小丫头焦急的呼唤。 “大小姐,大小姐……” 她皱了皱眉,从床上下来开了房门,看着青枝,有些不悦的问道:“怎么了?我不是说过没我的吩咐,不要来打扰我吗?” 青枝连忙认错:“大小姐,是奴婢的错,只是您曾说过,贺 公子来了,一定要禀报您。” 青枝这么一说,她才想起,之前的自己是有吩咐过,遂对着青枝缓声说道:“哦,是我错怪你了,不过日后若是他来,就不必来告知我了。” 青枝一脸疑惑,小姐从昨天开始就奇奇怪怪的,现在连贺公子都不想见了。 “玄女娘娘啊,您一定要保佑我们家大小姐快点好起来。”青枝在心中一边祈祷,一边对方映瑶应了一声:“是,奴婢知道了。” “那你下去。”方映瑶道。 青枝依言正要退下,忽听方映瑶又道:“以后你没事就在屋外守着,不是万不得已,莫让任何人进屋。” 说完方映瑶进了屋,只留青枝一人傻愣愣的站在外面。 …… 安定侯府大厅中,此时正站着一个身姿挺拔,面容俊秀的男子,他一袭深青色广袖长袍,显得极为儒雅。 此人正是贺青尚。 他满脸恭敬朝坐在上首的方申廷深施一礼,道:“见过方侯爷。” 方申廷哈哈一笑,“贺贤侄不用多礼。” 两人几番寒暄之后,方申廷含笑问道:“贺贤侄来到我府上,可是有事?” 贺青尚站起身,诚恳道:“在下此来有一事相求,万望方侯爷答应。” 方申廷抚须一笑,心中已是有几分猜测,脸上却不显,看向贺青尚说道:“贤侄有话直说便可,能帮的本侯一定不会推辞。” 贺青尚笑了笑,有些局促的开口道:“小侄要求的事与大小姐有关……” 方申廷心中好笑,这就变小侄了 他哦了一声,“与小女有关?”贺青尚继续道:“想必侯爷也知道青尚自幼父亲早亡,由老母抚养成人,如今虽有功名在身,但家母年事已高,唯有一愿,便是希望青尚能早日成家。” “所以青尚此次冒昧前来,就是为了求亲之事,请侯爷答应,将大小姐许配与我,青尚一定会对大小姐一心一意。日后绝不让侯爷失望。”贺青尚保证道。 方申廷沉思,在心中想到,贺青尚虽然家世不显,但是深得鲁太傅赞赏,并收为门生,等太子登位,定会大肆重用。日后前途不可限,若是瑶儿嫁与他,言儿将来在朝中也好有作为。 自己虽然与宁寻算得上深交,但他这个人是非分得太清,太子登位之后,怕是要受到各方排挤,相位恐是难保,再加上当今皇帝身体日渐衰微,恐怕离病天不远,自己要早做打算才行。 想到此,他面色一沉,故作生气道:“贤侄既有此意应当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只身一人前来,莫不是太不把安定侯府放在眼中了?” 贺青尚一听,面色一变,再度施礼,恭敬解释道:“并非小侄无礼,只是这桩婚事关系到的不止安定侯府和贺家,而是青尚对大小姐的一片心意。” “哦?那你说说看。”方申廷饶有兴趣。 贺青尚继续道:“青尚要娶得是大小姐,而不只是一位妻子,若青尚贸然请人前来提亲,侯爷,您是答应好,还是不答应好?” 方申廷听罢,心中已是非常满意。遂向他点点头,道:“贤侄说的有里,只是本侯若答应,你又待如何打算?” “青尚的本意是,争得了侯爷的同意后,便请恩师带青尚上门提亲。” 说到此,他又向方申廷施礼,郑重道:“还请侯爷答应。” 方申廷正要说话,此时便听厅外有一阵低笑的女声传进来。 “呵呵,原来是贺公子来了。” 萧雨蝶踏着轻缓的步子,来到大厅中,向方申廷微欠了欠身,喊了一声老爷,方申廷示意她坐下,她走到一边端坐好,身后两名侍女盈盈站立。 贺青尚再行一礼:“见过夫人。” 萧氏轻柔一笑:“贺公子不用多礼。” 询问了两句他的近况后,萧氏才含笑问道:“公子今日前来可有要事,若是朝中之事,我这个妇道人家应当回避才是。” “并非,青尚今日此来,是为了向侯爷求娶大小姐而来。” 萧氏闻言,脸上显出了伤心之色,看着方申廷:“老爷,瑶儿虽不是我亲生,但我亦是她如己出,莫不说她现在还未及笄,即便是,我也想留她两年在身边亲近亲近。” “再者,若是让外人知道,阿瑶还未及笄就定下她的终身大事,这叫旁人如何看待我这个母亲? 他人定会说是我不待见这个女儿,才会早早的想把她嫁出去。” 说着说着,萧氏眼中浮现了一些水雾,像是下一刻就要落下泪来的样子。 方申廷一见萧氏这般模样,心中顿时升起了几分怜惜。 再一想萧氏说的也不差,他轻声细语的安抚了萧氏一通,轻咳两声,才看向贺青尚,脸上露出了抱歉之意。 贺青尚看此情形,心中便知道今日提亲之事怕是不成了,心中虽是有几分不愉,但面上恭敬之色不退,口中道:“是青尚唐突了,考虑不周。” 方申廷干笑几声,与贺青尚尴尬地寒暄几句,贺青尚才告辞离去,并说了等大小姐及笄后,会拜求恩师来上门提亲,方申廷和萧氏都笑着应下了。 第四章 星月洞天 五日后,方映瑶吸收完萦绕在身周一圈圈浓郁灵气,欣喜的睁开了双眼。 口中自语:“这功法果然不凡。”仅是用了五日时间,她便在这灵气贫乏的世俗中,顺利进阶了练气,换做往常,这想都不敢想。 另外,她将自己的神识外放出去,竟然神奇的发现,外放距离有一里之远。 这已经相当练气后期的神识了,不过,不知道是功法的缘故,还是她重生的原因,总之这都让她欣喜不已。 她站起身,又给自己打了个清洁术,在房中转了一圈,她要想想,以后该如何打算。 摸出怀中玉佩,又仔细端详几番,感受着它隐隐散发着古朴而又悠远的气息。 方映瑶不禁心神一动,在手指尖逼出了几滴鲜血,落在玉佩之上,顿时,玉佩上发出一阵幽红光芒,一阵闪耀过后,随即就有一股苍茫浩渺地气息扑面而来,接着方映瑶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房中。 …… 同时,距离京城千里之遥的银川,玉清子也带了一帮人来到了陨石坠落之地。 玉清子白须白发,面貌却十分年轻,一副标准神仙样子。 他看了看被炸得一片焦黑,已经形成了水潭的大坑,对一旁几人说道:“诸位有何看法?” 此时,便有一位身穿淡绿色宫装,面貌娇媚的女子走了出来,她先是扫了一眼众人才对玉清子说道:“此处还留着他二人最后的一丝气息,以此地爆炸的破坏情况看来,他二人怕是同归于尽了。” 众人点头。 “陆道友说的是,只是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事?” 众人,包括首先说话的那位陆仙子,都将目光看向了玉清子。 “不如我们先下去看看。” 闻言,众人都各怀心思的看了对方一眼,自己若首先找到宝物,必定会受到众人攻击,这么一想,谁都没有先动。 玉清子见此,呵呵一笑,脚步一踏就飞入了深坑。 众人一看,都有先后的与他同时飞下坑底,但是,他们神识加肉眼扫了一遍又一遍,什么也没找到,只好返回来地面。 这时便有一名穿着火红色长袍,留着一脸络腮胡的男子,不悦道:“哼,都是你们一开始唧唧歪歪的,才害得我错失宝物,如今又要到何处去寻。” 众人脸上都不是很好看。 一位身穿破旧道袍,腰间系着个葫芦的老道从几人中走出,道:“诸位,如今那宝物也不知道去何处寻找,老道门派中还有许多事情,先告辞了,祝各位好运。” 说着,他把葫芦往空中一抛,踏上之后几个瞬息间便不见了身影。 看着老道消失的方向,玉清子转过头望着众人,见老道离去,火红衣袍的修士长袖一甩,冷哼一声后,也随即远去。 最后,众人各自找了借口,纷纷散去。 只剩下那位陆仙子和玉清子尚未离去。 “道友可是还想找一找那宝物?” 陆凝霜摇头:“我只是好奇那宝物到底是什么,能引得大家耗费数年之久来追寻!” 玉清子抚着他那雪白的长髯,叹声道:“其实在下也不知那具体是个什么,只是查到那东西与上古星月宗有关。” 陆凝霜一听十分震惊,随后面上现出了一片了然:“原来如此,那小女子先告辞了。” “请……” 陆凝霜走后, 玉清子也脚踩飞剑离去。 而方映瑶正身处一片广袤的空间之中。 虽然有心理准备,这可能是个芥子空间,但真正进来着实让她吃惊不小。 湛蓝的天空一片明亮,半空之上却不见太阳。 抬眼远看,山峦叠嶂,近看绿树成荫,时不时还能听到一些虫鸣鸟叫之声。 而她身则是一片生长着各式灵花灵草的药园,药园少说也有百亩大,只因长期无人打理,药园显得很是杂乱,各种修真界难见的贵重灵草,都挤挤挨挨的长到了一起。 她甚至还看到了一株万年紫琼芝,这可是练制长生丹的主要啊。 方映瑶万分小心地走过,生怕踩坏了这些灵药,不过她还算有几分清醒,没有动手去采摘这些灵药,虽然东西已经认主,但又有谁知道有没有什么陷阱? 一路穿过药园,真是令她大开眼界,以前在玉简中见过,没见过的药草,今天都让她看了个遍。 沿着一条小道走出药园,眼前出现了一片宽阔广场,在广场的正前方,赫然耸立着一座,巍峨而又古朴的宫殿。 她正想着进去看看,下一刻便来到了殿门前,匾额上述“星月殿”三字,字体苍劲有力,像是透着无穷无尽的吸引力,不自觉教人沉醉其中。 方映瑶醒过神来,已是震惊的无以复加,这难道就是传说中上古星月宗的镇宗之宝,星月洞天吗? 她想起多年前,在玉简里看到的,传说星月殿中灵花灵草无数,此法宝本身更是上界之物,如一方小天地,能存活物,还能供人修炼,灵气更是比外界浓郁了千倍不止。 方映瑶心中感叹,虽然与传说不尽相同,但大致不差了,想起玉简上说,星月宗是如何覆灭的,她心中就有些打鼓。 星月宗是上古最强宗门之一,它的强大不只是高阶修士众多,而是指深厚的底蕴,且用之不尽的资源,它的崛起犹如利剑升空般,势不可挡,却又昙花一现,瞬息凋零。 上古众修不知星月宗发生了什么事,但现今留下的只字片语中,都流传着这么个说法,据说某一日,星月宗上空云气四聚,从白色转为淡黄,进而变成红色直至紫红到深黑,一条条犹如插天巨柱般的惊雷从天而降,将星月宗摧毁殆尽,这场天威大概持续了有七日,星月宗上下无一生还。 现今存留的一些上古记载中,有两种说法,一种是星月宗修士违背天道,以致招来灭宗之祸,另一个是星月宗练出了现今修仙界规则不容的逆天至宝才会招来天罚。 不过依方映瑶看,不管是违背天道,还是逆天至宝,总归是在跟这一界的天地规则为敌,这么一想,她心中就极为忐忑,感觉自己像是摊上大事的样子。 呆站几瞬后,待心情稍微平复,方映瑶推开了殿门,踏步而入,既然天道安排她重生一次,是劫是缘,她都要一力承担下来。 进了星月殿,方映瑶对它的第一印象便是因为精致,站在其内,看着整座大殿的布置,你根本就挑不出任何瑕疵。 殿中地面铺着一层蓝盈盈的晶石,穹顶之上挂着二十八盏美轮美奂的宫灯,灯影流光溢彩,将殿内的装饰摆设,映刻得更加华美。 方映瑶很没出息的,这摸摸那看看,直到将整个主殿摸了一遍,她才心情复杂转战其他。 看了十几处偏殿,方映瑶推开了一扇黄木大门,她眼前就是一亮。 前几处偏殿,或是寝殿,或是书房,或是待客之所,亦或是作为纯属闲时取乐的所在,走到这里,她才发现了一些真正的好东西。 第五章 练气二层 西殿之内,全都是纵横交错的光架组成,架子上放的满满当当的物品,错落有致中不失协调。 之前她就已经见识到了这星月殿的精妙之处,所以现在也没那般惊讶了。 这座偏殿的面积也不比主殿要小多少,只是比之主殿的空旷要拥挤了许多。 光架上面有各种看上去颜色分明的玉简,还有许多闪着灵光的法宝法器。 方映瑶用神识穿过查看,却被挡在了外面,心中自语:“这难不成还是阵法?” 她准备再用手试一试,果然,手指很轻易地便穿过了那层透明的物质。 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块墨黑色的玉简,将神识探出,这次没被挡住,轻易透了进去,下一瞬,她就了解到了一些信息。 开头写着太初心经,是一本修炼心法,品阶很高,不过方映瑶已经有修炼功法了,自然不会有修炼的打算。 有这一次的成功,她又走到了几个光架前面看了许多东西,这一排都是玉简,除了一些高深的功法,还有一些炼丹、练器、制符、布阵的玉简。 大略的扫了一遍这些玉简,她恨不得跳起来大笑三声! 前世被玉清子收为徒弟之后,大多数时间都在闭关修炼,玉清子说,她的年龄已经是错过了最佳修炼时间,若不抓紧时间好好修炼日后难以结丹,所以玉清子的炼丹之术,她是丝毫也没学到。 放下了手中的玉简,她又转到了另一边,都是一些灵光未曾消失的法宝灵器之类,粗略扫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现在自己能用的东西。 方映瑶又翻了翻,看着满架子的东西,真是要热泪盈眶,这就叫一夜暴富! 苦笑一下,她打算去别处看看,出了西殿,一路边走边看,穿过了几条精致的长廊,最后到了宫殿后面的花园。 园中的植物一言难尽,怎么说呢,就跟殿外的药园中的情形差不多。 成千上万年没人打理,都太过茂盛,甚至连杂草因为灵气滋养,都自带一股灵气。 方映瑶嘴角一抽,看来自己还要当很长一段时间的园丁才行啊。 花园中间有个很大的池子,池面上灵气氤氲不散,她波开分乱的草丛,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生怕把这些灵药给踩坏了。 看着水质清澈,方映瑶就捧起了一些水轻抿了口,咂了一下嘴,感觉有点甜。 须臾之间,便有一股清新的灵气流过了她的全身,甚至刚刚突破的修为都有上升的感觉。 她席地而坐,赶紧打坐炼化那丝灵气浓郁的泉水,方映瑶不断的在体内运行灵气,不知过了多久,如同前夕那般波一下突破了炼气期二层。 过了几息后,她睁开了双眼,眉头不由皱起,这星月殿的东西以后可不能乱吃,还好就是性质温和的灵水,要是乱吃个什么灵气相冲之物,岂不是要爆体而亡。 而且她突破太快,这样会导致根基不稳,所以这段时间,她需要稳定修为,不宜再修炼了。 想好一切站起身,顿时就嗅到了一丝怪味,还伴着浑身黏腻,随手一道清洁术,身上便洁净如初,这次法术比刚突破时效果好了两倍不止,想着进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心念一动,口中默念出去,下一刻,她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天色还早,她还是决定先睡一觉再说其他,醒来之后的发现,让她心情几度起落,又两次突破,已是极为耗神,得好好沉静一下心神才行,躺到床上没一会儿她就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极为安稳,是她很多年没有享受到了,直到快要晌午才被绿萝唤醒。 “大小姐,快醒醒……” 方映瑶感受到有人靠近,猛地一下睁开眼睛。 绿萝话音还未落,就看到自家小姐一下子睁眼,那一瞬间绿萝好像感受到可怕的气息,她被吓了一跳,过了一会,耳边就听到方映瑶的询问。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 她缓过神来,压下心中的惊恐,扶起方映瑶,然后恭顺地回道:“大小姐,您忘了吗,今日是二小姐的生辰。”虽然绿萝有些紧张,但是事情还是说得很清楚。 她道:“府中今日要举办家宴,到时候老爷夫人跟言少爷都要到场,为二小姐庆生。” “哦,还有,还有什么?”方映瑶接了一句。 绿萝连忙一口气说完:“是老夫人,我听夫人身旁的菊芬姐姐说,老夫人也会从佛堂里出来,陪二小姐一起庆生。” 听绿萝这么一说,她是想起了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她那位所谓的祖母,在她前世的记忆中可没有踏出过一次佛堂。 逢年过节去拜见的时候,她都爱答不理,所以她与这位老夫人并不亲近。 由绿萝帮她梳妆打扮好,自己再挑了身鹅黄色儒裙穿上,站在镜前,仔细端详了一番还算满意。 镜中的少女,明眸皓齿,肤白胜雪,微圆的脸蛋,一笑起来,双颊酒窝隐现显得十分可人,纤细的身段衬着一身鹅黄很是朝气,再加引灵气淬体之后,更是不似凡人。 这时季嬷嬷端了些点心过来,看到方映瑶已经梳妆打扮好,她将点心摆好,在心中叹了一声,小姐和夫人长得是越来越像了。 她转过身对方映瑶说道:“大小姐,时辰不早了,您先凑合着用点,等会儿家宴就开始了。” 一旁的绿萝也应道:“是啊,小姐您赶紧先用点,一会要是去晚了,老爷又该不高兴了!” 季嬷嬷瞪了绿萝一眼,心说这丫头怎么那么多话,以后要好好调教才行。 知道她们都是为自己好,方映瑶也不磨蹭,吃了几块糕点后就准备出门,绿萝拿上一早准备好的礼物,是一对翠玉双凤手镯。 走到门口才看到青枝就站在那里,不过转而又想到自己几天前的吩咐,不禁好笑,这丫头就是死心眼。 只要是自己吩咐的,不管原因都会执行到底,他日自己若是离开,一定要给她安排个好归宿才行,还有季嬷嬷和绿萝。 青枝看见自家小姐出来了,利落地跟在身后,口中欢快道:“大小姐,摆宴的地方在鸣昭阁,离我们这儿可是不近,我们要快些去,免得二小姐又给您小鞋穿就不好了。” 方映瑶又好气又好笑,对青枝温声说道:“走。” 二人紧跟她脚步留季嬷嬷看家,三人匆匆去了鸣昭阁。 第六章 赴鸣昭宴 方映瑶与青枝绿萝,不多时就来到了鸣昭阁,三人在远处,便能感受到鸣昭阁的热闹,鸣昭阁三面环水,雅致清幽,只有一条不宽地廊桥能通往。 此时三人正踏在这不宽的廊桥上,身边时不时有下人经过,个个手中都捧着精美的碗碟餐盘,都用精致的盖子盖住了。 这些人与往常一样,见了方映瑶都极为恭敬,虽然手中还端着东西,但也不忘给方映瑶施礼。 方映瑶还是按照以前的样子,对这些人都不予理会,拉着青枝绿箩快速走至门口。 还未进入,便听见女孩子的娇笑声,和老太太的夸赞声。 “大小姐,老夫人已经到了。” 绿萝缩了缩,有些害怕,方映瑶见状,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不用害怕。” 一旁的青枝嘴角一撇,摆出一个我家小姐最厉害的表情说道:“就你胆小。” 方映瑶顿时无语,安抚下两人后,她径直到了厅中,见老夫人和方申廷,萧雨蝶方映雪都在。 她直走过去行礼道:“阿瑶给祖母,父亲,母亲请安了。” 方申廷看她拖延至此时才来,心中很是不悦,面上自然就不好看。 他斥责道:“今日是雪儿生辰,我竟不知你与雪儿是如此的姐妹情深!” 老夫人眼角微瞥方映瑶,心中骂道:“这臭丫头跟她那个短命娘,真是如出一辙的让人厌恶。” 所以也在旁边怪声道:“这丫头怕是不想看见我老人家,才拖延至此时才来。” 一旁的青枝绿萝气的眼光泛红,青枝一个没忍住,便出声道:“老夫人,不是这样的,我家小姐前几日落了水,染了风寒还没……” 青枝话还没说完,便被老夫人一声大骂,老夫人怒呸一声。 “呸,我方家何时轮到一个下人说三道四了,来人,给我掌嘴。” 老夫人话音一落,从她身后走出一名五大三粗的婆子,那婆子几步就到青枝面前,正要掌嘴,方映瑶正待出手,“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让青枝被打。”就被萧雨蝶叫停,萧雨蝶面现愧色。 对老夫人道:“阿娘,是媳妇儿不好,没有管教好府中下人,您就不要生气了。” 老夫人冷哼一声:“哼,哪是你管教不好,明明就是仗着有人相护才敢如此放肆。” “阿娘,你不要怪瑶儿了,要怪就怪我,是我没管教好她。” 萧雨蝶字字句句虽然在帮着方映瑶说话,但分明却在声明她不服管教。 方映瑶听这二人一唱一和,心中冷笑:“这就是她的家人。” 站在一旁冷眼看他们说了许久,仿佛这些都与自己无关,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说一句。 等萧氏把老夫人哄好,方申廷才命人传膳,坐在萧氏身侧的方映雪,摆着一副人比花娇的模样,靠在自家娘亲身边没吭一声。 她看老夫人不在气怒,众人也都落座,正有一个个下人呈上各式美味佳肴,对着这些人她别说是吃,看都看吐了。 所以她从绿罗手中接过那对装着双凤手串的盒子,走到方映雪身前,递给她道:“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生辰礼物,祝你长命百岁,事事顺心。” 方映雪有些无错,她接过盒子,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说了一声:“谢谢大姐。” 方映瑶嘲讽一笑,道:“不用。” 随后向方申廷行了一礼,抱歉道:“女儿有些头晕,就不在这里扰大家帮妹妹祝寿了。” 方申廷挥了挥手:“你下去。” 语气中没有一丝关切,倒是萧氏还与以前一样,故作关心的让她好好休养。 方映瑶向她到了谢后,招呼上青枝,绿萝离开了鸣昭阁,回到住处时,季嬷嬷正在招呼下人打扫庭院,回来的一路方映瑶想了许多,已经打定主意,所以她遣退了下人,只留下季嬷嬷,青枝,绿萝三人。 季嬷嬷心道:“只去了这么一会就回来了,怕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 她目光担忧看向了方映瑶,而青枝和绿萝一脸凝重。 方映瑶看了看三人,叹息一声后说道:“其实这个决定早晚都是要与你们说的,事已至此方家我是待不下去了,但是离去前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们!” 三人一听,立刻跪下,季嬷嬷更是哭声求道:“大小姐,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青枝和绿萝更是无助的放声哭泣。 方映瑶见她们如此,心中也是有几分难受,但她还是把她们一个个的从地上拉起,口中安抚道:“你们快些起来,听我说。” 方映瑶话语中微微带了一丝灵力,听在几人耳朵里瞬间就令她们一个个平静了下来,看她们都站起了。 方映瑶才说道:“我说的离开,并不是指离家出走。” 说着,方映瑶在周围打了两个禁制,一个是隔音,一个是阻隔视线,然后手掐法诀,慢慢的在她手心中出现了一簇绿色的光芒。 这绿光像是有灵性一般,在她手中跳跃不止,她再掐法诀,绿光凝成了一颗珠子,没过一会珠子上便生出了小嫩芽,随后从嫩芽上长出了绿叶,从而开出了美丽的花朵。 季嬷嬷三人目瞪口呆,青枝绿萝,一张小嘴张得更是老大,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 方映瑶淡淡一笑,散去灵力:“你们可都明白了?” 青枝合起嘴巴,口中痴痴道:“小,小姐,你,你这是法术吗?” 方映瑶淡笑:“正是。” 这时季嬷嬷,绿萝,也醒过神来,满脸崇拜的看向方映瑶。 “小姐,您现在真的是仙人了。” 方映瑶自信一笑:“仙人不算,我现在最多算是修仙者。” 绿萝突然眼睛一亮,看向方映瑶,扑通一声跪下,大胆的问道:“小姐,您能不能也带我修仙?” 方映瑶皱起眉头,然后给几人解释了一下,要修炼就必须要灵根,然后又给三人检查一番,之后遗憾的对三人道:“你们并无修炼资质。” 听到此言,一旁的青枝也满脸失望,相对于她二人,季嬷嬷却要淡定很多。 季嬷嬷知道,方映瑶与他们现在是不一样的人了,小姐是她看着长大,如今她能过得更好,自己怎会不开心,又怎能去托她的后腿,所以她是三人中最平静的季嬷嬷。 她看着方映瑶:“小姐真的决定要走了吗?” 方映瑶认真点头:“不过我在走之前要先安顿好你们。” “小姐不用挂心我们,我们在方家衣食无忧的,过些年我可以告老回家养老了。 青枝跟绿萝也到了出嫁的年纪。” “小姐不用牵挂我们,我们会过得很好。” 青枝和绿萝在旁边也点头附和:“是啊,大小姐。” 方映瑶摇头:“正因为如此,我才说要安顿。” 方映瑶走到一口箱子前,推开了箱子,从里面取出几张薄纸,一一递给了她们。 “这是你们的卖身契,从此,你跟你们的家人都自由了。” 三人不知所措的接过卖身契,然后又见她从梳妆台的抽屉中取出了一些银票。 递给季嬷嬷道:“您拿着,这些算是我给嬷嬷您养老的。” 转头又递了两份给青枝绿萝道:“这算是小姐给你们的嫁妆了。” 最后说道:“你们收拾收拾,尽快离开方家!” 三人看着手中的东西,已经是满脸泪水,重重地给方映瑶磕了几个响头,几人才转身相继离去。 第七章 母亲之事 没到一天,方映瑶将季嬷嬷和青枝绿萝赶出府的消息,就传到了萧氏跟方申廷耳中…… 萧氏暗自庆幸,方映瑶因为老太太的一句,便把身边人都赶走,这样的丫头想要捏扁搓圆,还不是看她心情? 而方申廷深深皱眉,如今朝局纷乱,陛下病危,已经到了非站队不可的时候了,方映瑶却如此蠢钝,他真的要考虑要不要用方映瑶去拉拢太子党的人。 方映瑶才不管他们如何做想,既然打定主意要离开,在这之前肯定要做好准备。 她进了星月殿,在一堆用不着的高阶法宝中翻翻找找,终于不负她所望,让她找到了一套不限修为,能隐藏体质与气息的法宝。 为什么说是一套,因为这是两只水滴状的耳坠,耳坠通体淡蓝,她炼化之后戴在耳朵上,感受了一下,身上属于她纯阴灵体的气息瞬间消失。 方映瑶心中高兴,这样她去了修仙界只要小心些,安全无虞了。 另外这耳坠还有隐息和防御的功能,只是可惜的是,这只是一件消耗型的法宝,她若要一直使用,大概坚持二十年,这就是说,二十年后她还要寻找遮掩之物。唉,不管了,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现在青枝绿萝都走了,她也不敢在空间呆久,她只用耳坠隐藏的体质,能少消耗一点是一点,方映瑶出了星月洞天,她将神识一放,安定侯府所有人的动向便了然于心。 只是,她好像听到了一些前世并不知晓的事,方映瑶的神识中,萧氏身边的孙嬷嬷正和一个小丫头在说话。 “阿奶,大小姐半年之后才及笄,怎么二小姐今年就十四了?” 孙嬷嬷慌忙捂住小丫头的嘴,往四周打量,发现周围没人,这才安下心来,瞪了面前小丫头一眼:“这话要让夫人听见了,有你受的。” 小丫头吓一跳,左右张望,一看没人还是好奇的问她:“阿奶您就告诉我!” 孙嬷嬷耐不住小丫头的好奇,低着嗓子,慢慢讲给她听。 “大小姐不是夫人所生,这安定侯府大家都知道的。” 小丫头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孙嬷嬷继续说:“但是极少有人知道,夫人嫁给侯爷时已经有了四个月身孕,所以侯爷和夫人的婚事才办得那般仓促,而且,那时先夫人刚过世不久。” 小丫头听了这话满脸震惊,而这时,孙嬷嬷像是回忆起了那个善良又温婉的女子,口中喃喃:“唉,袁姑娘啊,你死的冤呐,只是谁叫你挡了夫人的路了!” 小丫头没听清,问孙嬷嬷:“阿奶,你刚才说啥?” 此时方映瑶已经无心再听她们说了什么,她收回神识,眼泪已经不由自主的落下,原来自己的母亲竟然是被萧氏害死的。 自己还认贼作母叫了这么多年,她狠狠的甩了自己两耳光,一瞬间杀意滔天,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把萧氏剁成肉块。 过了许久她才敛去杀意,呵呵!这样杀了萧雨蝶岂非太便宜,方映瑶嘴角挂出一丝冰冷的笑意,萧雨蝶你等着,我一定要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等到月上中天,安定侯府所有人进入了梦香,方映瑶悄然来到了萧雨蝶的居所,用迷神术将看守的人都放倒…… 她进了萧氏的卧室,再把留在屋内的人弄晕,方映瑶站到了萧雨蝶的床边。 最近朝中人心浮动,是以今夜方申廷并不在府中,而是萧氏一人就寝,方映瑶在周围打上禁制,看着睡得一脸沉静的萧雨蝶,恨不得当即将她抽魂炼魄以泄心头之恨。 收敛住杀意,心中默念,幻影千叠,同时手中掐出繁复法诀,一道无形光圈直往萧雨蝶眉心射去,瞬间进入了她的脑海。 与此同时,萧雨蝶心神一晃,下一刻就看见了她此生最不愿见的人与事,萧雨蝶仿佛又回到了十五年前,让她极为痛苦纠结的时光。 花园中,正有一长相温婉,而还身怀有孕的女子,在园中散步,在她旁边,正是面貌年轻了许多的方申廷,此时,他小心翼翼扶住身边的女子,生怕摔了碰了。 而这在萧雨蝶眼中却是极为刺眼,那时候自己只能看着心爱的人和别人在一起,虽然那个别人是她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 一开始她告诫自己,他是她的夫君,自己不能有这样对不起朋友的想法,可是,爱了就是爱了,控制不住也收回不了,终于在某一天,方申廷受了同僚排挤,心情极为低迷,但是又怕影响身怀有孕的袁氏。 是以,他只好独自一人坐在廊下借酒消愁,而萧雨蝶心心念念都是他,又怎能注意不到! 萧雨蝶本就翘丽动人,再加上一通温声软语,直说得带了点酒意的方申廷郁结顿消,浑身舒畅!而就此她也得到了自己心爱的人。 一开始她还真有些愧疚,但那夜之后方申廷见着她就躲,这叫萧雨蝶极为伤心,慢慢的她就把恨意转嫁到了她的好友袁慧馨身上。 要不是袁氏挡着,她好好一个世家贵女,怎会如此作践自己? 自此她便恨上了袁慧馨,更让她绝望的是,没多久她便发现了自己有了身孕,纵使现在心机深沉的萧雨蝶,当年也是恐惧的。 然而没过多久方申廷便奉命出去办事,而她正好以照顾袁氏的借口,长时间留在了安定侯府中,袁慧馨天真善良并没意识到自己夫君和最好的朋友已经背叛自己。 萧雨蝶精心策划,在袁氏的安胎药中活血散瘀的打胎药,导致袁氏的早产,而袁氏因长期服药更是失血过多而亡,那天方申廷还未归来,袁氏生下了一个女孩。 等方申廷回来,早已是人走茶凉。 通过法术牵引,萧雨蝶在梦中经历的一切,都浮现在了方映瑶脑海中,想到那素未谋面的母亲曾遭受的一切,她又痛又气,痛的是,她本来可以有一个温柔又善良的母亲,气的是,她娘以成待人,换来的却是夺夫害命的结果。 而更让她恨的是方申廷在这件事上无所作为,才导致了这一切悲剧地发生。 方映瑶用手擦去眼角的湿润,看着陷入痛苦梦境中的萧雨蝶,她眼神一厉:”娘亲,您就看着,她很快就会得到报应了。” 这时的萧雨蝶面现痛苦,双手紧紧握成拳,浑身抽动,像是承受着什么巨大的恐惧似的。 说起来这梦引术,并不是什么高深厉害的法术,它只是一种建立在幻术之上,触发人内心中最不想见到的一些过往,只要心中有鬼,这丝恐惧就会被放到无限大。 而方映瑶现在做的,便是将她的恐惧放大,不过她最害怕什么,就不是方映瑶需要去考虑的了。 她手指微微掐动,灵力与神识交织成了一组无形的图案,飞快进入了萧氏的脑海。 她浑身一震,立刻睁眼,眼神像没有焦距般的四处乱看,神情极为惊恐。 她仿佛看到了死去多年的袁氏,还有一些试图靠近方申廷的女子,个个披头散发,浑身鲜血的来到她面前来向她索命了。 方映瑶见以大功告成,便闪身离开了萧氏的住处。 第八章 离开侯府 方映瑶回到房间,却是心情久久难以平复,萧雨蝶她可以杀,只是这样也换不回来她母亲的一条命了,而那个所谓的父亲,她却不能拿他如何。 皎月微凉,方映瑶盘膝坐在床上,心中默念清静经,许久才平静下情绪,就在这时,一阵强烈的神识扫过,将她从打坐中惊醒。 心中一突,她动也不敢动。 过了十几息,这阵神识探查才消失,这神识的主人,就算她化了灰也认识,方映瑶此刻心中只知道一点,玉清子来了。 她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大概过了半盏茶时间,从床上下来,这时她才发现,全身早已被冷汗浸透。 用灵力在全身过了一遍,才感觉到了一丝暖意,还好,刚才自己没有修炼,还隐去了修为。 她心中奇怪,若按照她的记忆,玉清子应该是半年以后路过这里,才偶然发现自己。 只是今世为何会提前了半年,她左思右想突然想到,前段时间的天降巨陨,那时她便猜测是修士斗法所为,难道玉清子是为这事而来? 又一想已经被自己认主的星月洞天,心中一阵后怕,她现在真的很庆幸自己提前将洞天认主,并且找到了遮掩体质之物,否则现在自己怕是要落在玉清子手中了。 她摸了摸怀中的不规则玉石,心中无比安定,待她修至炼气三层,便可将星月洞天纳入识海中了。 方映瑶不再迟疑,准备就这两天离开,但在这之前她需要去找一趟宁寻,前世是她对不起他。而今生他又带给了她天大的机缘,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那些人害了他。 清晨,安定侯府中,一众下人手忙脚乱做着各自的事情,心中则是极为害怕。 因为昨夜,不知为何夫人疯了,而且口中还不时嘶喊着先夫人的名字,惊恐凄厉无比,那模样简直就像见了厉鬼一般。 一些在府里待了很多年的下人,都一脸惊恐的告病回了家,只留下一些资历比较浅的人在萧氏身边伺候。 黄琳便是其中之一,她此刻正端着一只药碗,战战兢兢的走到萧氏的房门前。 此刻,门口正有两个长相粗壮的婆子守着,黄琳向二人打了招呼。 其中一个婆子把房门上的锁解开,对黄琳说了一句:“姑娘小心。” 就有另一个婆子和黄琳一起进了屋。 一进屋,黄琳看到的正是一夜之间变得一脸憔悴,神情癫狂,头发散乱的萧氏,萧氏眼无焦距,四肢被牢牢被绑在床上,她手指不时驱动,口中不时发出嗤笑声与哀求声。 还离着较远,黄琳就能够听到萧氏的呢喃之语。 “啊啊,袁慧馨,你不要过来,我不是要故意杀你的,是你自己活该,是你自己太过轻信于人,就算不是我,还会有别人想要你死。” 说着,她又呜呜哭泣了起来。 “我也是没办法啊,我有了身孕,你若不死,死的就是我了,袁姐姐,我知道你一向待我好,求你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放过我!呜呜呜。” 一瞬之后,她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一阵疯狂的哈哈大笑后,口中叱道:“袁慧馨你个贱人,你已经死了你知道吗,你已经死了,你们都死了,呵呵呵,我不怕你们!” 她又是一阵尖利大叫,直吓的黄琳两腿发软。 旁边的婆子按住了她的头,给黄琳使了个眼色,两人飞快地把药给萧氏喂下,退出了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房间。 另一边方申廷也是气急,萧氏口中的那些话语,他自然也听到了,他曾一直觉得像娇花一般的人儿,原来心思是如此歹毒,此刻他正跪坐在袁氏的牌位前潸然泪下…… “阿慧呀,是为夫对不起你啊,对不起你和瑶儿。” 只是再多的忏悔,对方映瑶和袁氏而言,都以为时已晚。 她没有去见方申廷,而是一人在房间做着离开的准备。 她院里的那些丫鬟仆妇们,因为青枝绿萝的离开,都小心一直做各自该做的事,不敢靠近她。不过这也好,省了她打发他们的时间了。 她在屋内看了一遍,看看有什么能带的,毕竟她除了一堆现在用不着的高阶物品以外,真是可以说什么都没有了。 打开衣柜,都是一些华而不实的衣裳,好不容易找了几套简洁的,用布一包直接收进了空间。 修仙界可是一个危险系数很高的地方,东西损坏的速度也急遽上升,多带些东西,兴许用的上。 收拾好了衣服鞋袜,再看一下角落里那几口箱子,那是自家娘亲嫁妆中的一部分,里面装着一些珠宝首饰。 虽然修仙者用不上这些,但她也不想便宜了这方家的任何人,所以她小手一挥也将之收进了空间。 等到夜深人静,她又去厨房拿了些吃的和水,修士不到筑基不能辟谷,灵力属性也转换不了,这距离修仙界还远,她可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 做好一切后,她运起灵力,飞快的几个闪身间,花了不到半刻钟时间就出了安定侯府,站在院墙之上,回看一眼,却无半分留恋。 取出面纱带上,几个箭步,便经过许多坐高门大院,此时已是深夜,虽然各家各户都灯火通明,街道之上却已无人烟,盖因城东住的大多是达官显贵,就算到夜里院内极为明亮。 凭着记忆,方映瑶又花了小半个时辰,才来到了宁府,她没有去惊动任何人,而是悄悄的潜入,宁府简单素雅,看上去并不像一位丞相所住的地方,而更像一名风流雅士的居所。 府内井然有序,不时有护卫巡逻,而且每个人都认认真真,一丝不苟确保宁府的安全。 她轻手轻脚躲过职守的人,跳过一堵院墙,进了内院,用神识一看,便找到了宁寻的位置。 就在她离宁寻卧房前几丈远之时,突然有一道冷光射过,方映瑶急忙闪身,那是一柄小巧给锋利的飞镖,飞镖在她原先的位置,威势不减,狠狠地插到了柱子上! 她神识一展,看到了来人一身黑衣,面容冷肃,带着凛冽的杀意冲向自己,方映瑶脑中一闪,难道这是刺客? 不及多想,来人速度极快,方映瑶闪身后退,同时用灵力拧出一根长鞭,见他握剑刺来,方映瑶挥鞭卷了过去…… 那人将剑横劈,方映瑶灵气化出的藤鞭,顿时被砍掉了一大截,对面之人又是一剑刺来,方映瑶心想,一根不行,那就来两根。 瞬间,她的左手又多了一根藤蔓,一根向他手中之剑卷去,另一根,则是向他的脚缠去。 冷风见大事不妙,身形急退间,手中之剑飞快舞动将缠过来的藤蔓一一砍断。 心中飞快想着应对之策,此女子功夫奇特,并看不出哪门哪派,更像是会妖术一般,自己恐怕不是对手。 另一边,方映瑶同他的想法也差不多,对面之人武功奇高,练气二层的灵力毕竟还是太少,支持不了太大的消耗,此时她的手中已有四根藤鞭,在耗下去不出半刻钟,她必定灵力枯竭。 就在他二人打的难解难分之际,宁寻开了门从屋中走出,正在交战的二人,同时来不及多想,只对他喊了一声:“危险!” 第九章 ?风灵之体 喊完后两人皆是一愣,方映瑶与冷风同时抽身后退,都用警惕的目光看着对方。 这时一旁的宁寻出声打破了平静,他满怀疑惑地朝方映瑶站立的方向喊了一声:“阿瑶?” 方映瑶接下面纱,朝他点点头,恩了一声。 冷风见状,收起宝剑,只闪身站到宁寻身后,守护着宁寻的安全,方映瑶也散去灵力凝成的藤蔓,静静站立。 这时从院外快步走来一队身穿劲装,手持佩刀的护卫,带头之人步履生风,一个箭步便来到了院中,明显是武艺极高,他环顾四周,见自家大人安然无恙,心中才安定下来,遂上前请罪,他单膝跪地,惭愧道:“属下保护大人不利,还请您责罚。” 宁寻将他拉起道:“你先起来,此事不怪你。” 见他还要说什么,宁寻摆摆手:“你们先退下!” 那人只好应诺退下,待众人退下之后,他才把目光转向了方映瑶,刚才一幕他也看到了,他虽不知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相信方映瑶不会害他。 见宁寻望了过来,方映瑶朝他走了过去,冷风也紧紧跟随,生怕方映瑶对自家主子不利。 待到走近,方映瑶吃了一惊,看着宁寻眼神惊疑不定,在她的感知中,宁寻地周身灵气十分活跃,那种活跃,并不像是修行中人所具有的灵气,反而更像是被什么吸引而来。 宁寻见方映瑶与冷风停手后,目光就没离开自己,心中便升起了一丝不安,而且她深夜来寻自己,他可不觉得方映瑶是来串门的,更令他吃惊的是,她居然能跟冷风打成平手,冷风在江湖上可是少有的高手。 见方映瑶到了面前,他问道:“阿瑶,你这时候来寻我,可是有事发生?” 方映瑶微微点头,又看了一眼抱剑站在一旁的冷风,对宁寻道:“宁叔,我们借一步说话。” 宁寻思忖片刻后,便吩咐冷风退下,冷风给了方映瑶一个警告的眼神,转身消失,方映瑶装做没看见,与宁寻一同来到了书房。 两人在书案前坐下,方映瑶扫了一遍和前世别无二致的书房,心中叹息,组织了一番语言,才开口道:“我知您心中肯定有许多疑问,但是回答您的问题之前,我需要给号一下脉。” 宁寻听罢,心中忐忑,号脉?难道他患了什么自己都不知的病症!回想刚才,她一看见自己,目光就没移开过,遂忐忑道:“我的身体有何不妥?” 方映瑶看他神色,知道他是想岔了,但是没有探查之前也不好说,所以只轻轻摇头。 宁寻见她不愿多说,也只好把手递了过去方映瑶指尖轻轻按在他脉搏之上,神识随着灵力慢慢来到宁寻丹田之中。 方映瑶现在做的正是探查灵根,她没有测灵法宝便只能如此了。 而同时宁寻也感受到有一股温暖的气息,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接近丹田中心之时,她就看见了一条极为饱满,且散发着碧绿光芒的灵根,她果然猜的没错,灵气环绕,又身无法宝,只能是灵根不凡了。 方映瑶有些惊讶,脸色自然也是变了几变,这,居然是满值的风灵根! 满值的灵根亦被称为灵体,什么属性的灵体由灵根决定,拥有灵体之人,无不是与天地灵气最契合之人,而宁寻拥有的更是万中无一的风灵根,怪不得他周身灵气环绕,居然是风灵之体。 方映瑶小心收回神识与灵力,睁开双眼,就见宁寻紧张兮兮的看着她,方映瑶觉得好笑,她也很诚实的嘴角一扯,笑出了声,哈哈。 宁寻见她笑了,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了她脑袋上。佯怒道:“还笑,快说是什么情况?” 方映瑶揉了两下脑袋,才说道:“没事。” 宁寻瞪眼,指着方映瑶:“那你方才为何一脸见了鬼的模样?” 方映瑶委屈:“我自然是为您高兴了。” 宁寻不解:“为我高兴?” “嗯,你难道不好奇,为何短短不到十日,我便有了如此身手。” 宁寻点头,正色说道:“自然好奇。” 方映瑶把身子坐正,缓缓说道:“那日我跌进了池塘中,脑袋正好磕到了一块石头,随后便昏了过去,醒来后我脑中多了一些记忆。” 她自然不可能与宁寻说,她是重生而来,是以只能大略的说一下过程了。 宁寻听罢,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心中只觉神奇,拂了拂衣袖,站起身,围着方映瑶转了一圈之后,才喃喃低语道:这世上真的有神仙么? 方映瑶浅笑,神仙或许有,只要修到化神圆满,便能感应天劫度过之后,就能飞升成仙,不过方映瑶很怀疑,按照她功法上来说,化神之上还有境界,飞升之后能不能成仙还尚未可知,不过此界大多的说法便是飞升上界便是功德圆满,成仙成神。 听完方映瑶所述,宁寻站在原地沉默半晌,转而又像是要确定什么般,对方映瑶道:“你刚才说为我高兴,可是我也能修仙。”话语中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方映瑶点头:“自然可以,只是……” “只是什么?”宁寻追问。 方映瑶看着宁寻,一字一句认真回答:“若是修仙,就要抛却一切牵绊,远离凡尘俗世,你可能做到?” 宁寻没有回答她,而是陷入了沉思。 问世间谁不想成仙?宁寻亦然,只是按方映瑶所说,若要修仙就必须离开,他身负重任,又加皇帝病重,他若此时抛下一切离开,心中实在觉得愧对皇帝。 时间就在他两难抉择中慢慢过去,沉思良久之后,他看向方映瑶,闭了闭眼,遗憾道:“你自己去!” 方映瑶讶然,在她的认知中,宁寻并不是个贪恋权势之人,而比起有些自命清高的修仙者,更加的淡然,所以她想不通他为何会拒绝,更加想不明白拒绝的理由。 她问宁寻:“为什么?” 他叹口气:“皇上当年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在此时弃他而去。” 方映瑶听罢,却是哈哈一笑,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道:“这事简单,只要我把皇上的病治好不就行了。” 听她能治好皇帝的病,宁寻惊喜道:“真的吗?” 方映瑶点头,小事一桩,她的功法万木生息诀,主要修炼的就是生机之力,虽然她现在修为不高,但是为一个凡人治治病,还是绰绰有余的。 方映瑶站起,走到宁寻身旁,轻轻的抱住他,低语道:“等我治好了皇帝的病,我们一同去修仙啊。” 宁寻拍了拍她的背,认真的道了一声好,闻言,方映瑶很是开心,只要宁寻和她离开了,什么太子皇帝都无所谓了。 第十章 进宫治病 第二天天一亮,宁寻就带方映瑶进了宫,为何她要光明正大,而不是秘密潜入呢。 原因是因为她问过宁寻,皇宫中像冷风这样的高手多不多,他的回答是不多。 但如同冷风这般身手的,在皇帝身边至少有两人,方映瑶听完后果断决定走正途入宫。 自己现在修为还低,她不能保证自己不惊动那些高手,到了宫门之处,两人下了马车,直接去了皇帝的寝宫。 一路走来,只见来来往往的宫人们,因为皇上的病情一个个脸上都是心事重重,愁云惨淡的模样,这也越发的衬托出皇宫的萧索。 很快两人到了皇帝的寝宫,方映瑶抬眼看去,寝宫门口两边各站有几名身形高大,面容冷峻,且手持佩刀的侍卫,他们都一脸肃然的站在旁边,守护着皇帝和寝宫的安全。 等宁寻走近了,从中便走出了一名侍卫,拦住宁寻去路道:“宁相留步。” 宁寻见状停下脚步,向对面之人拱手道:“还请李统领向皇上禀报一声,就说宁寻求见。” 那人瞥了一眼跟在宁寻后边一身道装打扮的方映瑶,然后对宁寻点点头,道了声:“宁相稍等。”之后便转身进了寝宫。 没过多久,被宁寻称为李统领的人,就和一名长相细白,身量不高的太监走了出来,李统领站回原处。而那位长相细白的太监,却一脸笑意地走了过来。 到了近处,他躬身向宁寻行了一礼道:“宁相,您来的正好,皇上刚还和奴才念叨您呢。” 宁寻呵呵一笑,道:“既然如此,烦请公公先行。” 跟着那个太监,两人进了皇帝寝宫,寝宫内倒不像是那些话本小说中描写的华丽异常,反而是庄重要多些,等到了皇帝的寝室之中,方映瑶便闻到了浓浓药味。 方映瑶耳力好,偶尔还能听到皇帝的几声重咳,皇帝的龙床被层层厚实的纱帐阻隔,帐外之人都看不出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方映瑶有神识,她将神识轻轻一放,龙床之上的皇帝,她便一目了然,皇上看上去四十出头的样子,面色不是很好,因病痛的折磨而十分消瘦。 此时,旁边正有一位年龄看着只比皇帝略小,端庄静雅的妇人侍候在一旁,而且还和皇帝轻声说着什么,方映瑶猜想,这位应该是皇后了。 等太监通报一声,宁相到了,那位妇人才从里边款款走出。 看见皇后,宁寻上前行礼道:“见过皇后娘娘。” 宁寻和皇帝年少相识,两人也算是志同道合的好友,所以除了朝会,他都是免除下跪之礼的。 皇后微微点头,说道:“宁相不用多礼。” 接着又道:“你与皇上商讨国事,我就先不打扰了。” 见皇后要走,宁寻阻拦道:“皇后娘娘还请留步。” 皇后见宁寻叫住自己,有些诧异,宁寻解释道:“微臣此次前来,并不是与皇上商讨国事,而是因为皇上的病情而来。” 听了宁寻的解释,皇后面上一喜,这时她才注意到宁寻旁边还有一人,这人一身月白道袍,手持拂尘,白须白眉,一身仙风道骨的气质。 没错,此人正是方映瑶所幻化,她参考了玉清子的形象弄得,不管玉清子此人如何,卖相还是很不错的。 这时,她便看到皇后望过来的目光,方映瑶无语,她处这这么久,终于有人看见她了。 她走过去行了个道礼,道:“贫道见过皇后。” 皇后没有看方映瑶,而是看着宁寻,宁寻道:“这位道长是我的故交,他云游在外,近日才到京城来看我,我与他说了皇上的病情,这位道长便说他能治,所以臣斗胆带他前来,试上一试。” 皇后皱起眉,她没有儿子,谁当皇帝本也是与她无关,如今知道有人能治好皇帝的病,她自然是欣喜的。 盯了方映瑶半晌,皇后叹息,道:“宁相,带这位道长进去!” 宁寻和方映瑶都松了一口气,皇后走在前面,方映瑶二人随后跟上,虽然说来话长,但时间也只过了片刻。 此时掀开了重重帐幔,看到皇帝已被侍候的太监扶起靠在床上,宁寻上前行礼,却被皇上重重的咳嗽打断。 皇帝虚弱道:“你与朕之间还需要这般客道吗?” 宁寻心有惭愧,起身,直奔正题道:“陛下,臣今日带了一位高人前来,陛下让他看看如何?” 皇帝又重咳了两声,然后道:“你与皇后所说,朕刚才也听到了,朕相信你,让那位高人过来给朕看病。” 方映瑶缓步走了过去,一旁地皇后十分紧张,宁寻面上虽平静,心里其实也紧张不已,他希望方映瑶真的能治好皇帝的,此处最平静的莫过于方映瑶了。 方映瑶坐下,对皇帝说道:“皇上请您不要紧张,放平心境,这样贫道才能帮您最好的治疗。” 皇帝看此人仙风道骨,心中也信了几分,他照方映瑶所说静下心神。 方映瑶神识与灵力双双进入了皇帝经脉与肺腑,只是方映瑶越看越皱眉,皇帝的肺腑经脉,甚至血液中,都附着着微小的点点黑斑,她明显能看到,那些小东西,时时都在吞噬着皇帝的生机。 见这位道长皱眉,皇帝也心中忐忑,近两年来,他的身体每况愈下,都不知道吃了多少药,也不见好转,不管是宫中太医,还是民间神医,都看了无数,却没有一人能治愈。 世人都说人只有到了将死之际,才知道生命的宝贵,此话一点没错,皇帝亦是如此。 方映瑶用灵力去包裹住那些小黑点,那些黑点一碰到她的灵力便气化消失了,方映瑶十分愕然,这到底是啥?不过,不管是什么东西,总之不会是生病了。 随着灵力的渐渐输出,方映瑶的眉头也越皱越紧,这些东西需要大量的灵力才能清除,她用灵力慢慢在皇帝周身经脉循环了一遍,那些小黑点也没有清除干净,此时她灵气快要用尽,只好收回了手。 第十一章 ?炼制药液 方映瑶收回手,对皇帝歉然道:“贫道修为有限,暂时一下子清除不了那些毒素。” 皇上一听,惊讶万分,接着便是震怒异常,他眼中闪过冷光,看向方映瑶问道:“道长此言当真,朕不是得了重病,而是中了毒?” 方映瑶抚须点头,床边扶着皇上的皇后,已是泪眼朦胧,浑身颤抖。 一旁的宁寻也十分震惊,因为这近一年来,他也不只带方映瑶一人来给皇上看过病,而那些人都是摇头叹息,束手无策,并无一人说是中毒,但方映瑶却说是中了毒,因为昨夜了解了修仙者的神妙之处,他自然相信方映瑶所说。 皇帝震怒,他唤来了那个长相细白的太监,面露狠厉的传令道:“传令宗正司,有人意图谋害朕,给朕彻查到底,无论是谁全部处死。” 不久,消息就传遍宫中,惊得宫中所有人都坐立不安,无论是后宫妃嫔,还是太监宫女,个个都是人心惶惶,生怕被牵连到,做了那个替罪的羔羊。 这边方映瑶与宁寻辞别了皇帝皇后,离开了皇宫,但是在离开之前和皇帝说了,明天还会进宫给他祛毒,皇帝试图留下方映瑶在宫中,以便随时为他诊治,但是被方映瑶找了借口拒绝了, 开玩笑,她现在这幅样貌是用幻形术改装的,凡是法术都需要灵气,万一在宫中露了馅,这就不美妙了。 回府之后,宁寻让人给方映瑶在离书房不远的地方安排了房间,他自己则是去处理一些朝中要事,毕竟离开之后,可能再不会回来,他要将该处理的事宜办好,他总不能自己离开了,让朝中乱了套。 而方映瑶一回来,散去了幻化之术,投入了恢复灵力中,皇帝体内的毒素十分顽固,祛除的同时也消耗着她的灵力,耗尽她大半灵力,祛除的毒素连三分之一都不到,所以她只能回来想想办法了。 等全身灵力恢复饱满,她在周围打上隔绝声音画面的禁制,闪身进入空间,进了空间之中,又是一阵头大,她还有一园子长成了杂草的高阶灵药要整理,揉揉眉心,她用意念在药圆中转了一圈,药园里几乎都是千年万年以上的灵药。 就这些千年的,还是成熟之后无人采摘,落下的种子重新发芽生长的。 她叹了一口气,这些别说给凡人吃,就是自己也承受不住。 正在她发愁之际,感知中似乎看到了某样熟悉的灵植,心念一动间,就来到了一片大概有三人高的小林中。 这些树上有的挂着一些小青果,有的却落在了地上,明显是无人采摘,落下来只能成为养分了。 对此,她也没有办法吃又不能吃,她又没什么专门存放灵药的盒子。 而且,她要找的并不是这青果,而是在树下生长的一片矮小的植物,这些植株不及她半人高,这片矮小的植株上,挂满了一串串血红果实,果实比珍珠大些,上面灵气氤氲。 方映瑶走过去,摘下一颗,仔细辨认,又撵开在嘴里尝了尝。 她这才确信这是红珠果,不明白其他地方都是年份极高的植株,这里怎么会生长一片红珠果。 红珠果,植株最多半人高,果如其名,色泽艳红,珍珠般大小,因为灵气温和,凡人也能食用,它有补益气血,净化毒素的效果,所以实用性极强,修士们常拿来炼制补血丹和解毒丹。 而它的品阶又不是很高,虽然生长速度不慢,但无奈需求量实在太高,慢慢的便被采摘殆尽,现今的修仙界以是很难见了。 她也只是当年在一位同门的洞府中见过,因为卖相好看,他把它养成了盆栽,精心呵护,忆起此事,方映瑶不禁好笑,当时自己还嘲笑他来着。 拉回思绪,用灵力化刃,大概摘了三四十颗,用衣服一兜,便离开了星月洞天。 把红珠果倒进桌上的果盘中,方映瑶点着下巴沉思,皇帝中毒已深,让他吃果子,怕是解不了毒,解毒丹的材料她这也没有,看来只能练成药液了,虽然她没学习过炼丹之术,再不济前世也是金丹修为,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想到就做,方映瑶调动全身的火灵气,凝于掌心,慢慢便形成了一缕橘红火焰,火焰迅速变大,温度也渐渐升高,等它趋于稳定之后,用神识控起一旁果盘中的红珠果,投入了火焰之中,果子一进入火焰,便有一股浓烈的清香四散开来…… 此时她也顾不得香气蔓延,一心只关注着手中的火焰和果子,手中火焰,温度集聚升高,以一种玄妙的姿势卷曲跳动着。 而被它包裹其中的果子,也在香气的飘散中慢慢融化,直到它完全变成通透鲜红的液体,方映瑶才小心翼翼地散去火灵力,看着手中被灵气包裹住,鲜红透亮的药液,她无端生出了一种成就感! 她前世一心修炼,偶尔几次的外出,丹药灵石玉清子都提前给她准备好了,所以并没有尝试的机会。 取出在星月殿角落随便找到的玉瓶,用灵力送了进去,这才松了口气,药液炼成,她灵气与神识也消耗大半,将瓶子盖好后,直接放在了桌上,她坐到床上,盘膝恢复起灵力与神识。 而在屋外以是站了不少人,因为就在刚才,他们闻到了一阵让他们今生都难以忘怀的香味,这些人有一些是宁府的下人,而有一些却是常住的门客,但此时无不好奇地站在门外张望着。 后边一声重咳,众人回过神来看去,宁寻正背着手缓步而来,众人一见立刻纷纷行礼,口中道:“参见大人,老爷……” 宁寻沉下脸问众人:“你们都在此作甚?我不是吩咐过没我的允许,不准来打扰道长么?” 众人脸上讪讪,此时,人群中走出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对宁寻恭敬道:“回大人,我等并非成心打扰道长,只是刚才……” 他顿了顿又说道:“无意间闻到了一阵特别的香味,好奇之下才来查看是何物。” 宁寻哦了一声,不以为然,摆摆手道:“现在没事了,你们下去!” 第十二章 太初心经 将门前众人挥退,宁寻走到门口敲了敲,听到敲门声,方映瑶退出修炼状态,散去了禁制,开了房门。 宁寻一进来便闻到了众人所说的香味,他轻嗅两下,问方映瑶:“这是?” 方映瑶浅浅一笑,拿起桌子上的玉瓶晃了晃,道:“是这里面东西的香味。” 宁寻好奇的接过小瓶,打开闻了闻,顿时,一股比房间中浓郁了多倍的甜香传入了鼻尖。 他深深嗅了一口,叹息道:“真香!” 方映瑶扑哧一笑:“嗯,不但香,还好吃呢。” 听着她调笑的话语,宁寻忍不住在她脑袋上敲了两下,方映瑶以手捂头,委屈道:“好疼啊。” 宁寻见状翻个白眼:“你不是修仙者吗,还怕疼的?” 方映瑶瘪嘴:“修仙者又不是铁打的,当然会疼。” 宁寻无奈:“好好,我给你揉揉。”在方映瑶脑袋上胡乱揉了几下。 这才在桌边坐下,言归正传道:“皇上真的是中毒么?” 方映瑶点头。 “毒你真有把握解了吗?” 方映瑶道:“解是能解,不过太耗时间。” “那该如何?”宁寻追问。 方映瑶指着他手里的小瓶:“这便是我刚才弄出来的解毒药液,服下此药,我再用灵力梳理一下经脉,不出三日,即可全愈。” 宁寻吃惊:“这么快!” 她嘴角一撇:“这可是好东西,要不是这毒中的长久,几滴就能解了。” 宁寻听完放下心来,道:“天色不早,你休息,我走了。” “等等,您先别走。” 宁寻听她叫住自己,停住脚步,问道:“怎么了还有事吗?” 方映瑶嗯了一声,道:“您安排下时间,我来教你引气。” 闻言,宁寻心中很是激动,他也快成为一名修仙者了,长生啊,谁不想,压下激动的情绪,对方映瑶道了一声好,随后快步离开。 方映瑶能感觉到,他心情十分愉快。她嘴角翘了翘,把门关好,重新打上禁制,继续修炼了起来。 清晨时分,方映瑶还同昨日一般,进宫给皇帝祛毒,与昨日不同,这回是皇帝亲自派人来接的,方映瑶又化作昨天那般模样,坐在马车中一摇三晃地进了皇宫,到了皇宫之后,又换成了轿撵,在一路兜兜转转,方映瑶终于来到了皇帝的寝宫。 皇帝看见方映瑶,十分高兴,因为昨天给它驱散了一些毒素,今天他整个人显得十分精神。 方映瑶给皇帝行了个道礼,皇上摆摆手:“道长无需多礼。” 然后命人给她看茶赐坐,方映瑶推辞道:“陛下不用麻烦,贫道这就给您解毒!” 皇上一听,顿觉这位道长不愧是道家高人,不但医术高明,还不拘泥于这些虚礼。 她取出了昨天炼制好的药液,递给皇上道:“还请皇上先把这个服下,以配合贫道更好解毒。” 皇帝接过还未及说话,这时,旁边那个长相细白的太监掐着细细的声音,怒斥道:“大胆道人,竟敢给皇上私自服用来历不明之物,快来人哪,抓住这个贼道。” 闻命,一群身形高大,腰挎长刀的侍卫就冲了进来,他们每人都以手扶刀,做着捉拿的姿势。 方映瑶身形丝毫未动,只云淡风清地扫了皇帝一眼,皇帝一声怒斥:“给朕退下。” 护卫们闻令,皆都退去,见众人都被皇帝挥退,那太监看向皇上焦急地说道:“陛下,您不能吃啊。” 皇帝看向何公公眼光一寒,何公公全身一抖,再不敢吭声。 皇帝对方映瑶笑道:“道长见谅,何公公也是担忧朕,才会激动了些。” 方映瑶笑了笑,并不以为然,指了指皇上手中的玉瓶,道:“皇上先把里面的东西服下,再由贫道来给您祛毒。” 皇上握着瓶子,紧张道:“这是何物,它真的能解了朕的毒吗?” 方映瑶抚须轻笑:“此药乃是贫道云游时无意所得,有解百毒之效。” 闻言,皇帝眼神发亮,握住玉瓶的手不由紧了紧,口中催促道:“还请道长快些给朕解毒。” 说完之后,将药液一口饮下,饮下的同时,他除了口齿生香以外,还伴有丝丝暖流顺喉而下。 方映瑶连忙手搭脉搏运起一缕灵气,输入皇帝体内,牵引着药力流过皇帝全身,没过多久,方映瑶神识可见皇帝脾脏经脉之中的小黑点,被药力消融。 方映瑶怕药力太猛,伤了皇帝那孱弱的肺腑,只好用自身灵力,慢慢催化…… 大约有小半个时辰,药液才全部催化,此刻毒素已是全部去除,方映瑶又用灵力皇帝经脉中过了一圈,才收回手,对皇帝轻笑道:“陛下体内的毒素贫道已全部化解,陛下只需好好调养一番,便可痊愈。” 毒素已清,皇帝的面色也红润了起来,身体是中毒以来从未有过的舒适,自己大难不死,多亏了这道人。 想到此,不由心生感激,皇帝站起身,对方映瑶感激道:“朕这次能痊愈多亏了道长。” 方映瑶淡然轻笑。 见皇上行动自如,病痛皆无,何公公以及寝宫之中所有宫女太监,皆都下跪贺喜道:“恭喜皇上,龙体痊愈!” 皇上哈哈一笑,挥挥手:“让众人平身,你们都起来!” 等众人起身后,他对何公公吩咐道:“传令下去,道长救驾有功,特封为护国法师,另赐府邸一座,黄金千两,白银万两。” 何公公正要出去传令,方映瑶赶忙阻止道:“陛下请慢。” 皇上看向方映瑶不解道:“道长何意?” 方映瑶以手拂袖,轻笑道:“陛下龙体是国之根本,贫道能为陛下救治,实乃荣幸,但贫道一介山野道人,自由惯了,实在受不起这般重赏。” 皇上皱起眉头,脸上显出不悦之色!难道道长要拒绝朕的好意吗? 方映瑶继续道:“与贫道而言,钱财只是身外物,贫道听说,银川降下天灾,有不少百姓受灾无家可归,更有的惨死其中,陛下若要赏赐贫道,不如把这些赐给灾民,重建家园如何?” 皇上一听龙颜大悦:“哈哈,道长果然仁义。” 随后对一旁的何公公吩咐道:“就按道长所说,拨款五万白银,以道长名义,赈济银川灾民。” 何公公应诺退下,传旨去了。 这时,寝宫之外有人来报,宗正使求见陛下。 方映瑶向皇上行了一礼,道:“既然陛下有事,那贫道便告辞了。” “好,来人,送道长出宫。” 方映瑶被小太监引领出了寝宫,在临出寝宫之前,她与一名长相阴历的男子擦肩而过,这应该就是宗正使了,她若猜的不错定然是下毒之人有了眉目。 出了皇宫,乘坐马车一路返回宁府,门口早已有人等候多时,她从马车上下来,管家便迎了过来,躬身说道:“道长请。” 方映瑶拂了拂袖,随意问道:“相爷可在府中?” 管家顿了一下,回答:“相爷在,只是现在有客。” 方映瑶哦了一声,不再追问,径自回了住处。 回到房中,将门一关,心念一动,就去了星月殿,既然皇宫的事情已了结,她就该准备帮助宁寻引气了。 看着光架上面颜色各异的玉简,不由苦恼,该给他选择什么样的功法才好呢? 把光架上关于修炼心法这一片粗略看了一遍。她最终决定,就拿那本第一次进洞天看到的太初心经,这功法品阶不低,而且十分玄妙,修炼要求也不是很高,最重要是不妨碍日后换功法。 选好了功法,又在摆放法术法诀的光架上寻觅一番,找了一本全系法术大全,和一本叫凌风御影的身法法诀,此功法比之她前世在临玄宗藏经阁找的那部更加实用。 收起玉简,出了洞天,没有阵法阻隔,她也不敢在里面修炼或者呆久。 第十三章 事情了结 方映瑶看天色还早,想必宁寻还在处理公务,脱不开身来寻她。 坐到桌边,捡起一块糕点,边吃边想,自己除了星月洞天,现在可算是什么都没有,而且星月洞天里的东西,她要敢拿出绝对是嫌命长了。 自己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准备一套现在能使用的法器,毕竟修仙界危险重重,她现在两手空空,这么去太危险,她是去修仙的,可不是去送死,但是要解决这一切,必须要有灵石,灵石她是有,洞天里她有两匣子极品灵石,数了下,有一百五十块之多。 同理,这些都不是她这个修为该拥有,虽然她现在富得流油,但是什么也不敢用,长叹一声,修仙之路任重道远啊! 就在她长吁短叹之际,宁寻敲响了房门,方映瑶开门让他进来,宁寻看着方映瑶欲言又止,方映瑶面露疑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宁寻犹豫,想想还是说道:“你父亲今天来找过你。” “那……?” 宁寻摇头,表示自己并没说出她的下落。 方映瑶松口气,宁寻见她如此,叹声道:“我见他神情憔悴的很,你要不回去看看?至少和他道个别。” 方映瑶低头叹声道:“不必了,他们的父女缘分,早在她娘离世的那一刻便尽了。” 方映瑶看他还想再劝,岔开话题道:“您事情都办妥了吗?” 宁寻看方映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心中暗叹,点头嗯了一声。 方映瑶取出玉简,对宁寻说道:“那我现在就教您引气。” 宁寻闻言,心中又是期待,又是紧张,方映瑶一笑,拉他进里屋,在绒毯上席地而坐,将手中的玉简交给他,说道:“这是修炼功法。” 又想到他还未曾修炼,没有神识,只好继续道:“这玉简您先收着,等进阶练气后,可以用神识自行查看。” 宁寻接过刻有功法地玉简,紧张的手都有些抖,这是他将要踏上仙路的第一步。 方映瑶等他平静下情绪,将太初心经中引气篇修炼方法,用口述的方式告诉他,然后帮他摆正姿势,盘膝坐好之后,方映瑶对宁寻说道:“等下我会用自身灵力为引,教你如何运行灵气,你一定要摒除杂念,认真记好。” 宁寻郑重点头:“好,我会认真记下。”宁寻说完后闭上双眼。 方映瑶将手掌隔空置于宁寻丹田之上,按照功法的脉络,用自身灵气为引,带动外界灵气,如此便省去不少引灵的时间,同时宁寻也感受到一阵柔和的力量,缓缓流遍全身。 他不自觉在心中默念起功法,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感觉自己身处一片茫茫黑暗中。 过了许久,宁寻似乎看到有点点彩光闪现,其中为碧色光芒最盛,他不知道这光是什么,但是直觉一定要抓住它。 当宁寻有了这个意识之后,那些绚烂的光芒便往他周身永来,越聚越多将他裹成了一个光球。 最后,那些光芒都按照一定规律,渗入了他全身,游走一圈之后,除了碧色光芒,其他颜色皆都散去,而那些碧色的光芒按照功法轨迹,运行一周天后,归入了他的丹田。 旁边,方映瑶收回手,一脸痴呆样,宁寻已进入引气状态,再看周围灵气翻涌之猛烈,带动阵阵涟漪,引得屋内纱幔帐连无风自扬,院外花草更是拔高了一截又一截,甚是壮观。 方映瑶见此情景不由咋舌,她听说过单一灵根修行之快,是双灵根三灵根无法比拟的,但是没想到修炼竟是如此之快。 这才修炼一晚上而已,要知道她自己五天进阶练气,除了功法逆天,还要加上她百多年修行的经验啊! 不过方映瑶回头想想也是应该,虽然他没有功法,但是他身具灵体,时时灵气环绕,想来过几年也不定能自行引气,不管怎么,她还是为宁寻高兴。 两个时辰过后,狂涌的灵气归于平和,宁寻睁开双眼,此时,方映瑶见到的是一双清亮中带着深邃的眼眸,她走到宁寻身前,郑重其事的拱手道:“恭喜宁叔进阶,从此仙途可期。” 宁寻正要站起身,鼻尖突然闻到了一股难以言语的味道,接着便是感到浑身粘腻,再看双手,更是一层黑乎乎的油腻之物,不用想臭味肯定是自己身上发出。 宁寻一阵尴尬,方映瑶心中偷笑,手上却是使出了净尘术,一阵清风抚过全身,宁寻就感到自己周身油腻尽去,仔细一看,自己已是洁净如初。 宁寻大感惊奇,问方映瑶:“刚才那是……法术么?” 方映瑶眨眼轻笑,认真给宁寻讲解起修真知识来。 “我刚才使用的是一些初级小法术,而这些法术都基于修为之上。” “修仙界修为划分为,练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五大境界,而练气以上,又被划分为,初期,中期,后期,圆满。” “至于化神之上,有没有更高层次,我就不了解了,我们现在是炼气,练气期有一到十层,三层为一阶段,直到炼气十层之后到达圆满。而您身上的那些污渍,便是突破之时体内排出的杂质。” 旁边,宁寻听得极为专注,待方映瑶又说了一些修行中的大致事宜,宁寻才从地上站起身。 方映瑶从袖中取出那本全系法术大全,交给他说道:“这里面收录了很多各个修为境界能使用的法术,您有空可以读一读,前面有一些常用的小法术,学习起来不是很困难,只要将它贴在额头之上,集中意识,便能看到里面的内容了。” 宁寻接过,心中觉得大开眼界的同时,对那未知的修仙界,也生出了无限向往。 从惊叹中回神,他对方映瑶柔声说道:“阿瑶,谢谢你。” 方映瑶眨眨眼:“谢我作甚?” 宁寻轻轻拉起她,说道:“若不是你,我怎能踏上这修仙路。” 方映瑶轻笑:“若换做您,也同样会如此做。” 宁寻无言,心中暗忖,自己真的会吗? 看他有些愣神,方映瑶抿嘴一笑,拉过他:“既然我们有幸踏上这修仙之路,我们自当好生对待,方不负这大好机缘。” 宁寻回神,重重点头,道:“你说的对。” 方映瑶轻笑:“那您可要好好修炼,我也会努力修炼,我们要活得长长久久。” 宁寻神情认真:“好。” 方映瑶伸出手,我们击掌为誓,宁寻也伸出手,两人手掌蓦然相击,彼此欣然一笑。 翌日清晨,宁寻进宫向皇帝辞行,却被告知皇上去了宣和门,在宫中等待,和去宣和门之间,他选择了去宣和门向皇帝辞行。 坐上马车,一路往宣和门而去,因为进阶了练气的缘故,此时,他正将神识略微外放,穿过正阳大街之时,依旧看见的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地景象。 不过除了这些以外,车马路过茶肆酒楼之时,还听到不少的议论之声。 此时,离方映瑶给皇帝看病已有三日,京城各处在宗正使的紧密调查中,各路达官显贵都是胆战心惊,生怕被卷入下毒事件中。 而令他们更加不可置信的是,今日皇帝临朝。大骂太子无德,并将他废除,流放边境,一时朝中大哗,此刻,宁寻听到最多的便是关于太子的事。 下了马车,宁寻放眼望去,只见湛蓝的天空映照着巍峨的城墙,皇帝正独自一人站在古朴庄严的城楼之上,因为站在高处,清风微过也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如此看去,让人不觉徒生一种苍凉孤寂之感,而周围那一排排士兵,正井然巡逻着周边的安全。 他沿着石阶踏步而上,不久便来到了皇帝身边,走进之后,他才跟随皇上的视线往城楼下看去,城楼下,正有一行十几辆车马,被禁军押送,从城门口缓缓驶出。 见此,宁寻心中有些沉重,他走上前,对皇帝行了跪拜大礼:“参见皇上。” 皇帝没有转身,还是专注的望着城楼之下,他轻挥了下衣袖,道:“宁卿此来可有要事?” 宁寻拱手,语气微顿道:“臣此来,是向皇上辞行的。” 皇上一听转过身来,看着宁寻神情几度转换,半晌之后沉声道:“你要去何处?” 宁寻神情平静说道:“寄情山水,方外闲人。” 宁寻说完后,两人一时无言。 许久之后,还是皇上先开口道:“你,可是与那位方道长同行。” 宁寻默然,见他点头承认,皇上却像是大受打击的哈哈大笑。 “朕早该想到,早该想到啊,那位方道长能拿出那般奇药,不但解了毒,还让朕的身体更胜从前,原来真的不是凡人啊!” 见皇上神色激动,宁寻上前唤了一声:“皇上。” 皇上此刻神情十分悲伤,一手扶住城墙,另一只手,只是无力的摆了摆,说道:“走,走,都走。” 宁寻默然无言,他退后两步,俯身下跪道:“宁寻拜别皇上,望陛下保重龙体。” 说完之后,以手至地,重重一拜。 此刻,再多的话语,也掩盖不了离别的事实,宁寻起身离去,独留皇上一人站在这高耸无垠的城墙之上,看着宁寻离去,再望城楼之下,已是空空荡荡,皇帝心中怅然若失,口中低喃道:朕的儿子,朕的知己,都走了啊…… 第十四章 南行 宁寻回府之后,叫齐众人告知了自己辞官一事,并且即将远行,归期不定,府里众人闻言,无不是纷纷震惊,都疑惑着宁寻为何作此决定。 而有些人已经开始忧虑起来,宁寻一走,自己将何去何从?莫说日后前途,眼前也不好过啊。下人们纷纷不舍挽留。 “老爷您不要走啊……” 一旁的老管家更是泪如雨下,宁寻耐心安抚,花了好一阵才安抚下他。 这时,众门客中走出一人,他青年模样,身着一袭蓝袍,举止有礼,他上前先是给宁寻行了一礼,才躬身劝道:“大人您不能走啊,如今朝局混乱,太子被废,大乾国正是需要您的时候。” 众人闻言,纷纷附和劝道:“是啊,是啊,大人,您可不能走。” 宁寻眉头皱起,抬手压住议论之声,沉声道:“诸位都不用劝了,我心意已决。” 这……” 众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劝阻,才能让宁寻留下来,那位蓝袍青年似乎还想再劝,宁寻摆手阻止道:“子故你无需再劝了。” 他将那位名唤子故的青年扶起,随后看了看一众门客,才温言安慰众人道:“我知你们都想凭借自己的才华在仕途上一展抱负。” “今早我已修书一封给了梁相,我离开之后,你们若愿意,可自行去寻他,他一定会好生安排你们, 不管是在哪里,都是为大乾国效力,相信你们将来都会成为我大乾的栋梁之材。” 待他说完之后,一众人等皆是沉默,有些人在心中松了口气,而有些人却是心中无比感动,毕竟他们与宁寻非亲非故,他并不需要为自己等人的后路负责。 众人见他心意已决,此事再无回旋的余地,便都叹息着一一散去,只剩下宁府中的下人,还留在原地听候安排,把剩下的事宜交给了老管家,宁寻就去找方映瑶商量离开的事情。 此时还未到正午,方映瑶刚刚结束打坐,就感受到宁寻正在往她的住处而来,宁寻人还没到,就见房门自动打开,他也不觉得稀奇。 踏步而入道:“阿瑶,我没打扰到你修炼?” 毕竟他现在也是修行中人,明白修炼之时最忌讳有人打扰。 方映瑶摇摇头,两人在桌边坐下,方映瑶问道:“您现在找我,可是事情都交代好了?” 宁寻点头,方映瑶道:“那我们明日一早便出发。” “好,不过……”宁寻欲言又止。 方映瑶疑惑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宁寻有些为难的道:“冷风对我忠心不二,多次救我于危难,昨日我将离开之事与他说了,只是说什么他也不肯离开,只道我去哪他去哪。” 宁寻说完后,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毕竟自己能踏上仙路,多亏了方映瑶,现在又为他人来求机缘,实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她! 方映瑶看宁寻神情愧色,她也在心中思忖,冷风其人,她前世并没有见过,就算是今生,也只是前几天与他一战时见过一面就再也没见了。 依照方映瑶估算,冷风在江湖中就算不是顶尖的高手,也差不离多少,到现在她也算是明白,前世太子要杀宁寻,为何还要大费周章的命贺青尚骗她下毒了。 宁寻见方映瑶不语,心中便有些忐忑,不自觉的喊了一声:“阿瑶。” 方映瑶回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我刚才走神了。” 宁寻摇摇头,方映瑶说道:“带上冷风也无不可,只是修仙界残酷异常,冷风虽然武艺高强,但去了修仙界,不过就是稍微武功高了一点的凡人而已,你真的确定要带他一同上路?” 方映瑶可不觉得,冷风也同他们一样身具灵根,毕竟灵根又不是大白菜,更何况世俗界,万万人中也难得有一人身具灵根。 宁寻无言,这一点他想过,之所以能跟方映瑶提出,他心中也是做了打算。 “阿瑶,你看这样可好?你帮冷风看看他可有灵根,若是有,我们便一同上路,若是没有,我在与他说明个中缘由,冷风也不是个分不清轻重的。” 方映瑶点点头:“好,那就这样。” 宁寻站起,道了声:“多谢。” 方映瑶柔声一笑:“呵呵,您跟我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事情商定,宁寻也觉得轻松,是以,也有心思和她开起了玩笑,他同往常一般,点了点方映瑶的额头,笑道:“好,我不跟你客气,那么,方仙子,接下来我们该去往何处?” 方映瑶被他这一声仙子喊得嘴角一抽,她在心中苦笑,您都这么皮了,叫我们这些小辈还怎么浪? 宁寻卸去了重任,整个人显得十分轻松,再加之修炼的原因,此时他的面貌看上去也就刚到而立之年,今日他身着一袭月白色交领长衫,外加一件黑色大氅,衬得整个人都十分精神。 腹诽一阵,方映瑶还是正色道:“接下来我们得先前往大楚。” “去大楚?”宁寻询问。 “嗯,因为大楚是唯一通往修仙界的途径。” “哦,原来如此。” 他话语中似乎带了怅然,方映瑶见他神情有异,关心的问道:“有何不妥吗?” 宁寻摇摇头道:“无事。” “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把冷风叫来。” 方映瑶出言阻止道:“先等一下。” 宁寻停住脚步,方映瑶递给了他一个白玉指环,解释道:“这是一个可以储存物品的储物空间,您抽空将它认主了。” 宁寻接过,道了声好,既然说了不再客气,他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只是把这份感激放在心里。 宁寻去找冷风,方映瑶也考虑起了前路,前世她是被玉清子直接带去修仙界的,而今生她修为低下,去往大楚,路途遥远,她想了想,为了不多走弯路,还是找个认路的带着比较安稳。 至于去了修仙界,宁寻虽然灵根出众,但他年岁已大,想要加入宗门,可谓是十分困难。 而且,她自己并不想加入什么门派,实在是她被师傅坑怕了,再加上今生她有了星月洞天,灵气不愁,找个安心的地方,就算修炼个几十年也不是问题。 入了宗门,进出空间危险就大了许多,做散修虽然没了靠山,但是她只要善加利用洞天宝物,返回前生的修为,不会太慢。 第十五章 出发 事实证明,一切都不能妄下定论。 方映瑶将灵力从冷风体内抽回,皱着眉陷入了思索,难道现在,这上等灵根是如此普遍了么? 冷风有灵根,是金水木三灵根,而且品质不差,虽不是单灵根,或者是双灵根,但他的灵根相辅相成,修炼起来绝对事半功倍。 见方映瑶收回灵气,一旁坐着的宁寻急声问道:“冷风他可有灵根?” 方映瑶点点头,宁寻松了一口气,而反观冷风,他神情却是异常平静。 方映瑶对二人说道:“冷风的灵根不差,金水木三系,都是相生灵根。” 对此,他二人表示都不是很了解,不过有灵根就好办了。 方映瑶笑了笑,随后正色道:“冷风,我可以赠你功法,也可以引你入道,但是你必须以心魔发誓,不得将此间之事说出,不然功法我是不会给你的,你若是愿意就发誓,若是不愿就自行离去!修仙界比起你们的江湖,更加的残酷异常,我不可能带一个麻烦上路。” 方映瑶这话说的虽然有些无情,但这也是事实。 冷风点点头,目光沉凝道:“我明白了。” 方映瑶端起桌上的茶,轻啜两口,淡淡看着冷风。 “那你的选择是?” 冷风决然:“我发誓。” 方映瑶将茶杯往桌上一放,呵呵一笑:“好。” 冷风决断如此之快,方映瑶不禁对他产生了一丝欣赏,要知道很多人在面临人生重大选择之时,都会犹豫,哪怕是一瞬,但关冷风,却是毫不犹豫,这怎能让方映瑶不欣赏? 只是这想法若让冷风知道,他怕是只会面无表情的笑笑,他的初衷只是想奉行自己的职责,保护好宁寻而已。 冷风表面看似平静,其实心里早已掀起了无数波澜,他原以为自家大人是厌倦了朝中纷争,才想着辞官,原本宁寻辞官,对他来说并无影响,反正走到哪他都一样在他身边,保护他的安全,可没想到,他居然是去修仙。 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冷风顿时有些接受不了,不能在大人身边,还怎么保护他啊。 好在他有灵根,而且方映瑶还愿意给他功法,他可是知道,在江湖中,武功秘籍都是要有师承的,别说是发个不准说出去的誓言,就算是再难千倍的事情,他也愿意去做,只是如此一来,行程又延误了两天。 这日,三人各自把自己的东西准备了一番,就趁着天还未明一起去了市井。 方映瑶本来打算买辆马车,找个认路的车夫,自己赶路,后来与宁寻冷风一商量,还是找一个比较大的商队一起走比较靠谱。 毕竟,乾都离大楚实在是太远,途中要经过黎国跟靖国,独自赶路太危险,基本上是不会有人愿意接这种生意的。 三人进了市井,宁寻就主动去打听商队的情况了,虽然,以前这种事情都会有人主动帮他去做,但是现在情况不同。 什么,让冷风去?别逗,冷风在没有危险的时候,总是抱着一把剑,素着一张脸,像是谁欠了他多少银子似的,任谁也不会爱搭理这样的。 而方映瑶,他就更不会让她去了,虽然是方映瑶带他入的仙路,但是在他看来她还是个小孩子,怎么可以让小孩子做这样的事! 两人站在街边,看着人来人往,极为热闹的市井无所事事,过了有一刻钟,方映瑶觉得实在尴尬,便唤了一声:“冷风,去看看你家大人回来了没有。” 冷风抱着剑动也不动,只是微张的剑眉挑了挑,证明他听见了。 方映瑶心中叹气,无力的摊了摊手,好,我们慢慢等。 就在他们等待的时候,从远处驶来一辆马车,速度极快,马蹄嘶鸣之声更是不绝于耳,那马明显是一副受了惊的样子。 见马车撞来,街上行人纷纷避让,虽然有些人让开了没有被撞到,但是还是有一部分行人被撞翻在地,而马车就直直压了过去,街上一片惨嚎,画面及其惨不忍睹。 马车一路碾过,不少摊贩遭了殃,摊子被撞毁了,物品也散落一地,街上行人纷纷恐惧尖叫,试图避开马车的碾压,街上混乱成了一片。 一时间,呼痛声哭喊声叫骂之声不断。 但是此刻马车还未停息下来,依然是横冲的架势,丝毫没有停下样子,而就在离马车不远处,正有两个年约不到七岁,身形瘦小女孩,一手拉着对方,另一只手还握着鲜红的糖葫芦,边舔边走,脸上洋溢着极为满足的笑容。 只是一瞬,马车就到了眼前,众人还来不及惊呼,甚至她们脸上还有未曾褪去的笑容。 马匹嘶鸣着,拖着沉重地车厢直撞而来,方映瑶未曾多想,一步踏出,从袖中甩出一条水蓝长绫,将前方两个小女孩缠住,往后一拉一甩,便丢向冷风,口中喊道:“冷风接住!” 而她自己则是向受惊的马匹冲去。 冷风接住两个小女孩,这时,两个孩子才知道惊恐,两脚发软的哇一下哭了出来,冷风也不懂得如何安慰,只好让他们在一旁哭。 他目光看向远处的方映瑶,冷风只见她素手微抬,车厢便与受惊的马匹分开了,方映瑶再是脚尖一点,跳到了半空中,没办法,谁叫她现在只有那马儿一半高呢! 她一掌击向马匹,惊马一声惨叫,便顺势倒地,方映瑶落回地上,此时就见前方有一年约六旬的老妇人,急急忙忙的向方映瑶他们这边跑了过来。 陈张氏见自己孙女没事,不禁喜极而泣道:“多谢二位侠士相救。” 说着就要给二人下跪,她今日带孙女来赶集,没想她只是走开一会,差点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方映瑶手轻轻一拂,笑道:“这位婆婆不用多礼,我们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陈张氏看着恩人的笑容,她便感到自己怎么跪也跪不下去了,只好再三感谢,并邀请两人一定要去她家,让儿子媳妇好好答谢,二人婉言谢绝,陈张氏便带着孙女离去了。 这时被方映瑶一掌断开之后,倒在地上滑了老远的车厢帘子动了动,从里面哆哆嗦嗦的爬出了两个人。 第十六章 惹上麻烦 从车内爬出的两人,一男一女,女子看上去双十年华,而另外一个是个男孩,看上去也就七八岁的模样。 两人面上都是一副惊吓过度的苍白样,女子气息也不是很稳,像是随时随地都会倒的样子。 女子扶着车沿,看着方映瑶他们这边,道:“多……多谢,咳咳咳,多谢侠士救命之恩。” 还不等他们继续说些什么,从左侧街道上赶来一行身穿墨绿劲装,手握尖刀的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一行有十几人,个个皆是一脸凶相。 周围有那被马车撞了,身受重伤的,本来在家人和好友相帮之下,想来讨个说法的,一见这架势,都不敢动了。 只见从那十几人中,走出一个一脸胡茬面露阴沉的男子,看向车边两人说道:“大小姐,您这是要带着小少爷去哪里?” 女子闻言就是一抖:“没,没有,我只是想带云弟出来转转。” 阴沉男子道:“哦,那小姐现在是不是转够了?若是够了,就跟属下回去。” 女子目露绝望,看着身边的孩童,喃喃自语道:“云弟,姐姐没本事,保护不了你。” 男孩虽然年纪还小,但是他也能感受到姐姐的害怕,知道回去之后定没有什么好下场。 看着眼前这些人,他不禁大声喊道:“我不回去!” 然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朝方映瑶他们这边喊道:“大哥哥,大姐姐,救救我们!”方映瑶和冷风本来站在远处,一边等着宁寻返回,一边看戏。 而那群人并未注意到他们,只是男孩这么一喊,他们就把凶厉的目光望向了方映瑶冷风。 方映瑶扶额,怎么刚出门就遇上这样的事,流年不利啊! 不等方映瑶开口,旁边阴沉男子威胁道:“你们不要多管闲事,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方映瑶本来不想多管闲事,无奈,这男子居然一开口就来威胁她,她前世好歹也是堂堂金丹老祖,就算今世只有练气修为,金丹老祖的脸也是不能丢的。 所以她抬手一挥,水蓝长绫便攻向了阴沉男子。 男子见势挥刀砍来,两人便交战到了一块,而一旁男子的手下们见自己头领与人交战到了一起,他们也不甘落后的攻向了冷风。 男子刀影连闪,招招攻向方映瑶薄弱之处,一看就是暗杀的好手。 而方映瑶,水蓝长绫却是舞的密不透风,轻松抵挡着阴沉男子的攻击,方映瑶嘴角轻扬,面前之人比起冷风的武力,可不知要差上多少,之所以不一下解决,不过是忌讳修士不能乱杀凡人的约束而已。 她向冷风传音道:快些解决,记得勿伤人命。 冷风会意,招式瞬息变换,身形从地上弹起,手中薄剑轻点,攻向他的人就一个个飞扑在地,他们虽是没有性命之忧,但已是被冷风伤及了各个关节之处。 再看方映瑶与头领的打斗,阴沉男子虽然攻势猛烈,但也能看出他已经落在了下风,男子心中焦急,若是再这样战下去,他怕是要死在面前女子的手下。 他一边抵挡着长绫的攻击,一边对方映瑶喊道:“不知姑娘是哪派高徒?敬国公府赵雄,多有得罪,我们就此收手如何?” 阴沉男子此言一出,便是自报家门了,若是普通人,为了自身与家人的安全,多半就是握手言和了。 但方映瑶不是普通人,更不会去在意什么敬国公府,即便有麻烦,最多也就是她那个便宜父亲不好过些罢了。 方映瑶没有理会男子的示弱,手中水蓝长绫一扫,缠向了阴沉男子手中的尖刀,阴沉男子没有挡住这如山般的气势,手中尖刀被她直直卷飞,手中没了武器,男子心中一慌,飞快掏出一包不知名药粉,撒向了方映瑶。 方映瑶在掏出药粉之际,就有防备,虽然只是凡俗之物,她也不会掉以轻心。 方映瑶没有使用法术,只是用灵力轻轻一辉,粉末便依着惯性,直接落在了阴沉男子身上,男子立刻倒地翻滚不绝,痛叫声传遍了整个街道。 因为在此之前,马车的乱撞已是惊走了不少人,再加上阴沉男子一行人的到来,此时街道上,除了被撞到伤重不起的,还躺在哪儿,街上已是人迹寥寥了。 方映瑶见人已经全部解决,她把神识微微一放,就见东边有六七个衙役,一对整齐划一的城卫兵快速向这边赶来。 方映瑶对冷风道:“我们先离开。” 冷风点点头,收起宝剑,这时那对姐弟也缓过了不少神,女子见交战已停,心知他们定会快速离开这里。 女子咬了咬唇,拉着有些无力的男孩,跪倒在地,恳求道:“二位大侠求你们带上我弟弟一同离开。” 方映瑶皱眉,看着他们心中很是不爽,要不是那个小男孩,他们也不至于和人大打出手。 现在恐怕是惹了些麻烦,这女子竟然还要让他们带上他一同上路,真是得寸进尺。 方映瑶很想甩手不管,但是那男孩一听自家姐姐要他二人带自己走,就抱住了自家姐姐哭了起来,方映瑶无奈,神识中,那边,衙役和官兵,已经离这不远,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她叹了一口气,对冷风说道:“你带上这个男孩,我来带这个女子,你跟我来。” 不等姐弟二人反应,二人随手一抓,姐弟两人便被方映瑶和冷风提在了手中,方映瑶将灵力附在脚上,使用起轻身术,身形快速往前,而冷风则是运起内力身法,紧跟在后。 两人身形都是极为快速,几瞬之间便离开了现场,方映瑶对冷风传音道:你家大人离这不远,我们快些过去与他会合。 二人身形又加快了些,不多时,便看到了宁寻的身影,方映瑶带着冷风在一条小巷里落下,冷风用质疑的眼神看着方映瑶,那意思分明是你在骗我,我家大人在哪里? 方映瑶苦笑,道:“你家大人一会就到。” 她在神识不远处,给宁寻传音道:宁叔,这边,我们在离你二十步远的右边巷子里。 宁寻脚步一顿,不过听声音确实是方映瑶的无疑,他快步进了方映瑶所说的巷子里。 第十七章 商队 宁寻往里面走了走,没多久就看见了方映瑶跟冷风,只是他瞧见旁边还有两个人。 便对方映瑶询问道:“阿瑶,他们二人是?” 方映瑶苦笑,便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一与宁寻说了。 宁寻听完后,捻须笑道:“阿瑶,你这惹祸的本事可是一点没减啊!” 话语虽然看似责怪,可是这语气里,可没有一点怪她的意思。 方映瑶尴尬笑了一会儿,才说道:“对了,您不是去找商队了吗?有没有找到?” 宁寻点点头,“商队找到了,我已经和他们谈好,那头领与我说,两刻钟之后就出发。” “好,那我们快些走,免得错过时辰。” 宁寻看看姐弟二人,问方映瑶:“那他们呢?” 方映瑶看了看两人,姐弟二人刚刚受了惊吓,又被两人带着一路飞逃,面色可谓是十分难看。 两人听完宁方二人的对话,知道他们要去很远的地方,生怕被丢下,女子决然下跪,面露恳求道:“求几位恩人带我们离开此地,赵倩愿意为奴为婢报答各位的恩情。” 男孩一见自家姐姐跪下,不由害怕的又要大哭。 方映瑶灵力一点,止住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哭声,这么一哭,绝对引人注目啊! 她叹了口气,看看宁寻,转头对女子二人道:“带上你们可以,只是你们必须答应我,路上不得生事,还有,我们不需要你的报答,离开乾国之后,你们就各谋生路。” 女子一听他们不会被丢下,感激的拉着男孩站起,向几人深深一揖,方映瑶不再与两人多言。 “走……” 宁寻在前带路,冷风方映瑶随后,而姐弟两人也是紧紧跟随。 他们花了一刻钟不到,就到了商队准备离开的聚集之处,此时人几乎已经到齐。 商队里除了四十几名精壮有力的大汉,还有二十几辆大小不同的马车以外。 同他们一般远行的人,也有不少,他们三人本来是被分在了一辆已有四人乘坐的马车之上。 只是现在又多了姐第二人,头领对宁寻不悦说道:“不是说好了三人么,怎么现在又多了两人?这样我可不好安排了。” 宁寻客气的笑了笑,说道:“途中出了些意外,多了两人,还请马当家帮忙重新安排一下。” 马刚故作思索一会,为难说道:“既然多了两人,原先的价格就不合适了,你们再加八十两银子,不然我真的很为难啊。” 宁寻嘴角一抽,这位马当家坐地起价的本事可真是不小。 不过没办法,谁叫他们必须赶紧走呢。 宁寻正要答应,准备从包袱里给他取银子,一旁赵倩便急急说道:“恩公救了我们,怎还能让恩公们破费。” 她从袖袋中取出一张崭新银票,递给马刚说道:“马当家,这里是一百两银票,麻烦找零。” 马刚把银票揣进怀里,掏出一张小额银票交给赵倩,又对宁寻笑道:“几位稍等啊,老马我马上过去给你们安排。” 不多时,人都到齐了,方映瑶他们一行人也被安排上了马车。 与他们同坐的,还多了两人,两人一老一少,老头灰衣白发,手持一根铁杖,走路时微微摇晃,只是那双清明的眼睛,才显出他与外貌有些不符。 而那少年则是一身淡黄锦袍,看着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长的是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手上一根碧玉笛,看着就气度不凡。 上车之时,少年还对他们笑了笑,表示友好,几人也是回以笑容的点点头。 宁寻阅人无数,一看就知,老头与少年都不是普通人,他与方映瑶传音道:“阿瑶,这两人怕是不寻常,我们小心些。” 方映瑶理解的暗暗向宁寻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几人在车中坐好,而外面那马当家一声喝令,商队便缓缓启程,少年用眼角扫了车内众人一眼,面向方映瑶几人,自报姓名道:“在下邵清俊,路同行也是缘分,不知几位如何称呼?” 宁寻看看身边几人,对少年笑了笑,回道:“我姓宁名子逸,这是冷风,这位姑娘姓方,那位姑娘和她弟弟姓赵。” “哦。” 邵清俊了然的点点头,玉笛在手中轻轻转了一圈,好奇询问道:“不知宁先生几人预要去往何处?” 见邵清俊如此健谈,宁寻无奈答道:“我们准备去大楚国。” 反正他们要去大楚又不是秘密,所以无需隐瞒。 邵清俊与宁寻两人聊了许久,邵清俊此人,不说话时看他,只觉他是一个翩翩如玉美少年,一旦开了口,那话就停不住了,宁寻直被他聊得一个头两个大,而且又不好随意发怒。 方映瑶都昏昏欲睡了,而冷风直接就闭上双眼养神去了,赵家姐弟更是缩在车角,当起了背景板。 最后还是那老者忍不住,铁杖在车上重重地一敲,整个车厢都震了一震,他冷哼一声。 “聒噪。” 邵清俊被他气势吓的抖了抖,赶紧闭上了嘴巴。 邵清俊不敢说话了,宁寻轻轻松了口气,感激的看了老者一眼,任谁被如此话痨缠上,都会吃不消啊! 方映瑶向宁寻传音道:“那老者武功很高。” 宁寻暗自点头,回复道:“嗯,从他的气势判断,内功修为在冷风之上。” 方映瑶与他的感觉差不多,“我们都注意些,能不惹麻烦,还是不惹麻烦的好。”宁寻深以为然。 众人一路无话,大概过了两个时辰,商队一行便浩浩荡荡驶离了乾国国都。 长途漫漫,因为人数众多,在加上有些车装的还是珍贵药材,虽然行程不算慢,不过,要说快也快不到哪里就是了,好在安全,这几天都没有出现什么情况。 又过三日,商队终于在第一个落脚点艳阳城停歇下,商队要在此城采备一些水和食物,因为从艳阳城离开之后,下一个城镇至少要半月之后才能到达。 几人从马车上下来都觉得身心舒畅,与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同坐一辆马车,还真是有些习惯不来,更何况像方映瑶这种,喜欢与人保持距离的修仙者了。 第十八章 麻烦来了 视线拉回乾国国都…… “什么?你们居然让他们跑了,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不过是一个弱质女流和一个小童,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我养你们还有何用?” 上首说话的玄衣男子一脸难看,面带不善盯着跪在地上那日的阴沉男子赵雄。 那天,他把毒药撒向方映瑶,却被方映瑶扫回,等有人把他们一行人弄回去时,他差点没死了,他现在毒虽然是解了,只是身体还没恢复完全。 他战战兢兢的低着头,不敢抬头看自己的主子一眼。 耳边听着自家主子的训斥,等男子发完怒气,他才恭敬道:“是属下无能,没有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玄衣男子黑着脸,哼了哼:“知道自己无能就好,爷在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这回不用带回来了,直接杀了了事。” 赵雄为难道:“爷,不是属下不尽心,只是那一男一女,武功极为高强,属下们根本就不是对手。” 男子脸更黑:“说到底,还不是你们没用!” 他忍了忍怒气,继续问道:“有查到那二人是从哪冒出来的么?” 赵雄回答:“那男子的来历我们无从查起,那女子……” 他顿了顿:“据手下人查知,她的相貌与年龄,很符合一个人。” “谁?”玄衣男子问。 “安定侯府大小姐方映瑶。” 安定侯府?他揉了揉眉心,这边的事情你先不用管,他决然道:“既然如此,我给你十万两,你去黑市找几个武功高些的人,把他们给我杀了,记住一定要保密。” 男子挥挥手,示意他退下,自己则是往后院走去,嘴里还嘀咕着。 “哼哼,都是你这老不死的,不知从哪里带回个野种,害老子费这么多事。” 不到一日,乾都就传遍了一个消息,这件事情虽然比不上太子被废的轰动,但是也给乾都百姓的茶余饭后添了些谈资。 一间茶肆里有着不少茶客,此时正是下午,喝茶聊天的人倒是不少。 一位书生打扮的青年,正与对面同他相仿的好友聊着八卦。 “严兄,你听说了没有?” 那严兄好奇道:“张兄,难道你又得知了什么消息不成?” 张兄见自己好友一无所知,他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严兄啊,不是我说你,你也该关心一下这天下大事了。” 被叫做严兄的人无语,他哪里有不关心天下大事了?见自己好友不说话,那张兄唾沫横飞道:“严兄你可听说了宁相辞官一事?” 严兄点点头,表示听说过。 “那你可知他为何辞官?” 严兄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此中缘由。 张兄又是哈哈一笑,得意洋洋道:“说起来还真是有趣呢,宁丞相为官一生清廉,深得百姓爱戴,却没想到他就这么洒然离去了。” 严兄也是唏嘘不已道:“是啊……” 张兄摇摇头:“这严兄你就有所不知了,前两天南城市井不是有人打架吗?” 不明白这位张兄到底卖什么关子?严兄直接问道:“这跟宁丞相有什么关系?” 张兄神秘一笑,凑近了他一些道:“打架的人是个女子,据知情人透露,此女是安定侯府的大小姐,而安定侯与宁相一直交好,知情人还说此女最后是和宁丞相一起离开的。” 在他们刚开始谈论之时,旁边就有不少茶客已经伸长了耳朵听着。 听到此,众人哗然,合着宁丞相是不爱权利爱美人,直接把好友闺女给拐跑了。 而乾都发生的这些事情,方映瑶等人是一无所知。 商队在艳阳城住了一宿,又休整一番,第二日,多添了两只新加入的商队,两只小商队只有三十几人。 这可把马当家高兴坏了,这次还真是收获不错,除了有几只不懂行情的肥羊以外,还可以一路收保护费,真是让人开心啊,所以等众人早饭吃得差不多了,他就吆喝了一声,欢欢喜喜的上路了。 方映瑶几人还是坐在原先的马车上,不过令人庆幸的是,比起其他的车,他们这辆马车还是比较安静的,虽然开头邵清俊说个不完,好在有老者在,他也不敢多加造次。 听着周围几辆马车上不时传出吵架声,方映瑶很无奈,谁叫他们是修士,耳力太好呢,周围已经很吵了,所以车上几人也没有多作交谈。 方映瑶靠在车壁上眼睛轻闭着,离下个城镇还有半月,好在昨天晚上冷风也同他们一样进入了练气期,步入了修士行列。 方映瑶现在是练气二层圆满,只待找个安静的地方,便能突破三层,而宁寻修为也是慢慢长着,若不是凡俗界,怕是早已经突破了练气二层,突破了炼气二层,就可以使用法术,也就多了一层保障。 唯一遗憾的,就是坐在马车上的一路,只能浪费时间,不能修炼,现在他们一没有丹药,二没有灵石,靠着吸收天地灵气,而且是凡俗间的灵气,修炼起来可谓是十分困难。 虽然方映瑶有极品灵石,但是她是不会拿出来的,隔着阵法禁制还行,在这种光天化日之下,万一被某个有心的修士看见,那绝对会死的很惨。 商队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赶了七天路,众人也只有吃饭的时间下来休整一下,不过这些日子他们运气还算可以,都没有下过一场雨,要知道现在已将近十月,下一场雨,温度就会低上几分,这是非常影响赶路的。 商队在一处比较平坦的路边停下,现在已是日暮西山,马当家吩咐众人,把帐篷搭起来,今天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夜。 不多时,一个个简易的小帐篷就搭了起来,方映瑶他们也带了帐篷,不过这个搭帐篷的艰巨任务,自然是交给了冷风。 方映瑶与宁寻说了一声:“我去打些水来。”就准备跃下马车,往前方不远处的湖泊去打点水 这时她就感到裙角被人拉了一下,她低头看去,只见赵云可怜兮兮的望着她。 方映瑶皱皱眉:“你有事吗?” 赵云怯怯的,看着方映瑶说道:“大姐姐,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还未等她回话,赵倩见自己弟弟拉住了方映瑶,她赶紧把赵云拉回身边,抱歉道:“云弟他年纪还小不懂事,恩公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