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人是条鱼》 第1章 靳璃 h市，盛夏。 凌晨的老城区没有了白日的喧嚣，居住在这里的都是老年人和上班族。不存在什么夜生活也就没有通宵营业的娱乐场所，除了路灯之外，就只有便利店的灯光还亮着。 尚未散去的暑气里突然刮过一丝凉风，转瞬即逝，让人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靳璃摸了一把手臂，挑挑眉毛颇有兴味地看了看风刮走的方向。刚想抬脚往那边走，肚子就十分不合时宜地咕噜了一下。 靳璃只好撇撇嘴，脚步又收了回来，继续往便利店的方向走。这个世界灵气实在是稀薄，她不多摄取点热量，转化的灵力都要不够用了。 可惜刚刚那阵风没招惹她，不然倒是可以缓解一下饥饿感。 便利店里没什么客人，收银员先前可能在打瞌睡，被靳璃进门的声音吵醒也还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靳璃在便利店里转了一圈，放了一堆巧克力和蛋糕在篮子里。刚要往收银台走，低头看了看篮子里的东西，抿抿嘴唇拿了几个出来。 ——在这个世界就是这点不方便，她经常忘记自己已经不是那个身家丰厚、可以肆无忌惮的超级大妖。 兜里好东西倒是有很多，就是暂时没找到渠道换钱啊…… 一边又一次在心里爆捶把她拉到这个世界的此间天道，一边找睡眼惺忪的收银员付钱。 妖生不易啊~就算已经站上众妖顶端，也还是躲不过天道的一双手哦~ 心里矫情地感慨着，靳璃提着一袋子高热量食品走出便利店大门。 瞬间被热气包围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想了想，抬脚往刚刚那道凉风离开的方向走。 说不定那东西是在作恶的途中呢，她不就可以捡一顿灵力了？反正作为气运的化身，原型是锦鲤的女孩运气不会差嘛！ …… 隔着两个小区的巷子里，赵辞亦正满头大汗地紧张戒备着。热汗和冷汗交织不停滑落，流到眼睛里他都不敢眨一下眼皮。生怕一个眨眼的动作就要错过生死瞬间，捏着符纸的手都在不停发抖。 那符纸倒是挺特别，明明是纸，却没有被汗浸湿。 空气的流动似乎已经停止，不仅没有风，就连偶尔传来的虫鸣声都不见了。赵辞亦所在的这一小块区域似乎已经跟整个世界隔离。 赵辞亦调动全身每一个细胞，生怕动手的时候榨不出身上最后一丝灵力，额角的青筋都开始跳动。 然而这些努力在某些存在眼里不过就是蝼蚁最后的挣扎，静寂的夜空里似乎传来一丝轻笑，嘲讽意味十足。 赵辞亦立刻转身面向笑声传来的方向，转身的同时，隐约感觉到一丝凉风从他身后掠过。紧张的神经瞬间绷断，不好的预感升起来的同时，手里捏了多时的符纸立刻脱手飞向身后—— 符纸在空中无火自燃，还没有飞出十米远，就被半空中冒出的一只纤手拦住了。 “赵家的符纸啊，真是怀念。”轻飘飘的女声透着股子冷飕飕的味道，让赵辞亦全身的血液都冰冻住。他张了张嘴试图说点什么，然而声音还没出口就被恐惧憋住了。 从那只手所在的位置，一个人影渐渐显型。随着她慢慢出现，地面上出现了一道水汽冷凝留下的痕迹。那人形物似乎没有发现自己带来的影响，仍然用怀念的口吻说话： “想当年，我还跟你们赵家的人交过手呢，那符纸打在身上可真是疼。没想到不过百年工夫，赵家的后人就这么不济事了。”话音未落，手里的符纸被捏成了碎片。 赵辞亦仍然没有做声，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蛇妖，心知自己今天凶多吉少了。本来他来h市只是旅游，去阳山观拜访的时候，听说h市最近出了个蛇妖，已经祸害了两个人。 阳山观的人邀请他一起调查此事，赵辞亦也没多想就应了。结果没想到这蛇妖道行居然这么高深，还挑他落单回宾馆的时候出现，把他引到了老城区。 蛇妖显型之后，赵辞亦才意识到他们都小看了它。 此妖身上的血气，哪是只祸害两三个人能积累出来的。这恐怕是个隐藏多年、惯于为非作歹的恶妖。别说只有他一个人，就算他加上阳山观所有人，都不一定是这东西的对手。 那蛇妖明摆着要玩老猫逮耗子的游戏，赵辞亦不想让它如愿，死撑着不肯逃跑——周围有这蛇妖的结界，他跑也跑不了。 蛇妖的声线在夏夜里冷得能刺进人的骨头缝，它似乎很不满意对面的猎物还没有屁滚尿流，所以决定多戏弄他一会儿。 “要做坏事的时候动作利索点，不然反派很容易死于话多的。”等蛇妖终于说够了，准备动手的时候，它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女声。轻轻软软的，很是从容的样子。 赵辞亦丝毫没有得救的想法，反而懊恼自己刚刚没有多跑几步。老城区夜里虽然人少，却不是完全没人。现在有个倒霉鬼跑到蛇妖的结界里来，多半要跟他一起葬身蛇腹了！ 脑海里来回思索拼死救人的成功率，赵辞亦根本没有发现蛇妖的轻松已经不见了。现在的局面根本就不是他赵辞亦瑟瑟发抖跟蛇妖对峙，而是蛇妖瑟瑟发抖对着来人。 “你刚刚说得还挺好，不如你多说点你跟那些家族的恩怨史？”靳璃来这个世界没几天，对这个世界的玄学界近乎一无所知。这个蛇妖看上去起码活了有四五百年，肯定知道很多东西。 看蛇妖没有开口的意思，靳璃补充了一句：“说得有用的话，我可以留你一条命。”灵力都拿走变成一条普通小蛇，也是留一条命嘛。 然而蛇妖丝毫没有领情的意思，反而因为靳璃的这句话，它决定先下手为强！ 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条巨大的翠绿色蛇尾，那蛇尾在地面猛一用力，整条蛇瞬间弹向靳璃的方向！ 发现蛇妖异动，赵辞亦也顾不上成功率的问题了，从怀里掏出一个古朴的青铜八卦盘、咬破舌尖就要往上冲！ 可惜还没等他跑出几步远，蛇妖的动作在半空中凝滞了…… 第2章 罚款 原本力道十足、肌肉紧绷的蛇尾软塌塌垂落在地，蛇妖前伸的双臂也跟着耷拉下来。生命力瞬间消失的样子看傻了试图跟蛇妖同归于尽的赵辞亦。只能停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傻呆呆看着后出现的女孩。 对方一手丢开蛇妖尸体，皱眉盯着另一只手里握着的墨绿色珠子。 那珠子质感看着像是巨大的水晶软糖，有点水当当的样子。还有红色的丝状物蔓延在表面，就像是有血丝在游动一样。 看到珠子的瞬间，呆愣愣的赵辞亦马上回神，看向靳璃的眼神不由得严肃起来。与此同时，他也没法阻止自己不断往那颗珠子上飘的视线：长这么大，他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妖物内丹。 反正看对方收拾蛇妖这个利索劲儿，他绝对不是对面那个女孩的对手。就算对方要怎么着他他也没法反抗，还不如多看几眼这宝贝呢。 然而靳璃看着珠子的眼神却是相当嫌弃，这蛇妖也不知用什么方法修炼，内丹的灵力这么多杂质。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都往身体里吸收，也就是这里灵力稀薄、妖物修为低下，否则就这灵力驳杂的内丹，能抗得过天劫才怪。 随手把蛇妖内丹丢进芥子，靳璃把视线转向已经发呆良久的赵辞亦：“你是阳山观的？” 阳山观是h市有名的景点，有一大串类似“道教文化交流基地”之类的头衔。 靳璃刚刚到这个世界，就发现阳山观所在的位置灵力流动速度、灵力浓度都跟别处不同。稍微了解了一下就猜到阳山观应该是现世修行者的一个据点。 之所以猜测眼前这个人是阳山观的，还是因为他身上有别于普通人的灵力量。 对靳璃来说，无论白天还是黑夜，灵力的变化都像是指路的明灯。这个年轻人是个修行者，虽然那点灵力在她看来实在是少得可怜。 被靳璃这么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赵辞亦感觉浑身都僵硬了。不过对面的女孩看上去很放松、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估计并不想收拾他。 稍微放松了一点，赵辞亦悄悄深呼吸了一下才回答：“我是s市赵家的人，来旅游的。跟阳山观的道友合作缉拿此妖，结果没想到蛇妖狡猾，不慎落了单。方才还要多谢道友仗义相助，辞亦不胜感激。不知道友师承何处，来日必定托家中长辈登门致谢。” 说完，就躬身给靳璃行了个大礼。 靳璃不闪不避受了这一礼，眉毛皱成一团：“说话就好好说，这么文绉绉的别扭死了。赵家很厉害吗？刚刚那个蛇妖好像认识你们家的符纸。”这个人竟然以为她是人类？这里的修行者还真是不济事。 不过靳璃没有纠正赵辞亦的想法，对方把她当人类也好，正好能打好关系、多探听点玄学界的消息。 赵辞亦一听她居然不知道赵家，立马就把她当成在深山老林里跟着师傅修行日久、刚刚进城、手机都玩不利索的苦修狂魔。 不是他自负，玄学界不知道赵家的真是村里还没通网。 “赵家算是玄学界比较出名的家族之一，特别擅长画符，传承也有近千年了。不算最顶级的玄门世家，不过在各位道友之间还算有点名气。”赵辞亦说完就紧紧盯着靳璃，想看看对方的反应。 按理来说，就算是刚刚结束苦修，师父也不该什么玄学界的常识都不提。 靳璃一眼就看出他脸上的疑惑，不过她没有多说话，也没有计较这个人的冒犯。 人族向来是天道的宠儿，总能发展为各个小世界的主宰。既然她想融入这个世界，必定要跟人族打好关系的。 ——其实是她顶替的这个人留下的存款实在是少，靳璃又弄不明白对方的那些网络视频、直播之类的东西。要想赚钱、买更多食物满足灵力需要，她就必须打入玄学界内部。 根据被她顶替的人的记忆，异于常人的本领总是能够转化成收入。靳璃的修为这么高，也算异于常人的本领了。打入玄学界，赚小钱钱买吃的！ “这蛇尸拿去请功的话，能得多少钱？”想到赚小钱钱，靳璃暂时把打听玄学界的事放到一边，指着旁边死去多时、已经显出巨大原型的蛇尸问道。 这蛇身上血气那么重，悬赏金额肯定不少。 想到这个身份记忆里那些逃犯的悬赏金额，靳璃感觉这蛇起码悬赏五十万？她不贪心，三十万或者二十万也行的。 靳璃正在畅想自己随意拿零食的画面，结果没想到赵辞亦听到她的话之后，脸色变得讪讪的，一看就是有问题。 心里一紧，她声调都高了几分：“你不会告诉我，四百五十年的恶妖没有赏金？” 赵辞亦脸色更加古怪，顶着一头冷汗，低声道：“没有赏金，而且还要罚款。”说到“罚款”两个字的时候，声音快缩到嗓子眼里了。 可靳璃是什么人，自己都不记得年纪的超级老妖，他就是气音也躲不过她的耳朵啊！ 这么长时间以来，靳璃头一次怀疑自己的听力：“你说什么？罚款？！”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得老大，锁定赵辞亦，大有对方说出不好听的话就立刻把他瞪死的意味。 周遭压力实在是太大，赵辞亦感觉自己的腿都要软下去。然而对方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就算要被对方捶一顿，他也必须要给这位刚从山里出来的道友科普一下玄学界的规矩。不然以后她肯定得吃更大的亏。 “这是玄学界的规矩，遇到妖怪不能随意击杀。如果是危急时刻保命还可便宜行事，但如果修为远高于妖怪，那要把恶妖带回非管局处置。违者罚款五万。”最后一句又是缩在嗓子里憋出来的。 晴天霹雳！靳璃傻住了。 想起自己这个身份银行卡里的余额，五秒钟之后她决定清洗眼前这个人的记忆，假装自己今天没来过这个地方！ 靳璃盯着赵辞亦，准备动手，赶紧弄完了回家吃巧克力。以后再不在人前动手了…… “别别别！我帮您解决罚款，还能让您赚一笔！”赵辞亦感受到对方毫不掩饰的恶意，立马吱哇大叫！ 第3章 赚一笔 “赚一笔？”解决罚款的事太简单，解决眼前唯一的“目击证人”就好，所以靳璃的重点在“赚一笔”。 瞬间t保命重点，赵辞亦把点头的动作做成小鸡啄米式，语速极快地保证道：“对对对！这蛇作恶多端，就算送到非管局也肯定是处死。所以只要交了罚款，这蛇的尸体就归您了。” “它本来就是我的。”靳璃面无表情陈述事实。 “我可以帮你把它卖出去！您刚刚修行结束，还不太了解市场价？有我在，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这句话是差点噎住的赵辞亦吼出来的，声调又尖又细。 要不是靳璃刚刚没有完全破坏蛇妖的结界，周围的住户都要被他吵醒。 听他这么说，靳璃的脸色稍微好看了点：“大概能卖多少？” “四百五十年道行的蛇妖，只是尸体的话最少能卖到百万。”妖物的尸体是最好的炼丹、炼器的材料，要不是现在精通炼丹炼器的人太少，价格还能更高。 听到这个数字，靳璃的眼睛亮了很多。 赵辞亦马上更加殷勤：“您完全不用费心思，我全都帮您办得漂漂亮亮的！后面交罚款、非管局登记我都帮您弄得妥妥当当。” 靳璃很想立刻就点头同意，但是瞥到赵辞亦不再战战兢兢的表情之后，她改变了注意：“非管局是什么地方？他们凭什么罚我？” 身为天道宠儿，她从出生起还没碰到敢管她的。 眼前的大佬突然之间变脸色，好不容易放松了一点的赵辞亦又僵硬了。抑制住声音里的颤抖：“非常规力量管理局，所有想在人类社会生活的修行者、妖物、鬼物都要在非管局做登记。进入人类社会三个月之内没有登记要被罚款。” 又是罚款，靳璃冷哧一声，十足的轻蔑一点都不掩饰。 赵辞亦马上领会这个冷哧的意思，压住抬手擦冷汗的冲动，补充道：“非管局还会定期举办很多交流活动，方便修行者、妖物鬼物互通有无。还能为登记过的成员提供一些捞外快的机会。” 这个倒是挺有用，靳璃在心里点点头：“给我看看你的身份证。” 其实只要在他身上放一丝灵力，他跑到天边也逃不脱靳璃的手掌心。但是鉴于现在她囊中羞涩，没那么多钱买吃的，灵力还是能省则省。 好在赵辞亦非常识相，不仅把身份证给靳璃看，还跟靳璃互相留了电话号码。在赵辞亦承诺会用最快的速度帮她联系买家之后，靳璃终于大方地放过了他。 “多谢您今天伸出援手，以后有什么用得上我的，您尽管开口！”赵辞亦终于不再那么僵硬，诚惶诚恐地说完这句话，毕恭毕敬地看着救命恩人拿着一袋子零食离开。 ——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刚刚他还在网上下单了整整一百盒巧克力、二十盒芝士蛋糕和三十盒的某牌子的花朵马卡龙！ 这位大佬也太夸张了，就算刚刚离开深山老林，也不能这么拼命吃甜食…… 然而他并没有勇气反驳大佬的要求，更加没有勇气提出自己的建议。玄学界比这位大佬更古怪的人多了去了，这些人通常都不喜欢大家对他们的爱好指手画脚。 把巨大的蛇尸也收进芥子之后先行离开，靳璃完全不清楚自己在新收的“小弟”眼里，她已经是个有古怪爱好的大佬了。 她现在正在先前那家便利店里，既然马上就要有一大笔进项，那不如把先前看好的宵夜再买回来。 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回家，刚刚拆开一个某架冰激凌，只咬了一口电话铃就响了。 小弟效率还不错嘛！靳璃的心情又上扬了三个度，直到她看到电话屏幕的来电显示。 一串非常熟悉的号码，类似于骚扰电话那种号码。靳璃很轻易就从这个身份的记忆里翻出了相同的号码——这个身份的死因。 长期在半夜收到骚扰电话、接通之后就是嗤嗤拉拉的电流噪音，睡着之后又有滴水声、挠床的声音把人吵醒。最终因为长期的失眠、惊吓导致眩晕，倒下的时候桌角磕到头部的脆弱部位瞬间毙命。 靳璃被天道拉过来的时候，周围只有这一个刚刚意外死亡的年轻女性，她也没别的选择了。比较奇怪的是，这个身份原本的主人竟然长得跟她一模一样。 就是这一点让靳璃确认，她会来到这个世界，是天道策划已久的。然而她来了之后，天道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扯远了，现在重要的是这通电话。 这个身份原本的主人已经意外离世，被她收进芥子埋在角落里。 接手了对方的身份，靳璃很愿意为对方讨个公道。特别是，靳璃刚来的时候，在这栋房子里感受到了不知名的妖气。 妖气好几天没有出现了，靳璃还以为对方已经达成目的离开，为此还有那么一点点遗憾的感觉。 想到那具蛇妖尸体的价格，靳璃非常期待这次会有什么收获。 一边把剩下的冰激凌塞进嘴里，一边点了一下接通键。 “刺啦——刺啦——”的电流音瞬间充斥整间小公寓，明明没有开免提，这扩音效果比免提还厉害些。 几乎同时，一丝陌生的妖气从门口钻进来，向着靳璃所在的位置蔓延。妖气停留在厨房水池的位置，“滴答、滴答”的水声也出现了。 靳璃一边欣赏对方的表演、探出一丝灵力顺着妖气传来的方向追出去，一边又打开了一条巧克力冰激凌。补充灵力的速度必须得跟上消耗的速度才行啊。 灵力延展的速度比妖气快得多，挠床的声音还没上演，靳璃已经抓到妖气的源头。 不慌不忙地远程设了个结界封住源头所在的房间，靳璃决定吃完冰激凌之后好好睡一觉。至于这个胆敢来招惹她的玩意儿？先饿他三天再处理不迟！ 可惜对方竟然不是妖怪，不然又能赚一笔了~ 重新安静下来的房间里，靳璃躺在床上。一边往嘴里塞巧克力豆，一边遗憾没能再次增加自己的零食经费…… 第4章 夜谈 那头靳璃舒舒服服地入睡，这头逃过一劫的赵辞亦却是顾不上睡觉的。 他先是打电话通知阳山观的人蛇妖已经处理完了，然后又在对方追问蛇妖情况的时候大体说了一下遇到高人的事。 阳山观的人还待继续询问，赵辞亦已经找借口挂掉电话。他要赶紧跟家里联系，玄学界新出现一个一招之内制服四百五十年蛇妖的人物，带来的影响绝对是爆炸级别的。 最重要的是，必须要尽快给这位大佬联系一个蛇妖尸体的买家。 对方做事明显带着点随心所欲的味道，赵辞亦可不敢用自己来实验大佬的耐心。关键他还担心对方已经在他身上动手脚了。 “联系买家的事好说，你自己没感觉到不对劲？”电话对面的赵爹显然跟自己儿子想到一块儿去了。修行者的手段千奇百怪，谁知道对方会不会为了控制赵家的人耍手段。 至于儿子说得对方刚从深山老林出来、对赵家一无所知，赵爹是不信的。最起码不完全相信。 赵家在玄学界传承这么多年，只要对方不是几百年没有入世，那就不可能一点风声没听过。 来自亲爹的关心让赵辞亦险些掉眼泪，他成年就开始独自面对这些妖魔鬼怪，但经历生死危机是切切实实头一回。 不管是那个蛇妖还是后来出现的大佬，给赵辞亦带来的影响都是震撼级别的。一方面重重打散了他身上的傲气，另一方面，鬼门关走一回的经历太难忘。 “爸，我没事。”沉默几秒钟压制到了喉咙口的哽咽，赵辞亦觉得自己软弱得像个孩子。 “我马上去h市，你明天就联系那个人。蛇妖的尸体我们先买下来，试探试探对方是什么人再说。”赵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一听就知道儿子的变化。刚刚还沉稳内敛的老父亲立马就破功，决定先花钱消灾。 “不不不，不用了，爸！”一股暖流充满心脏，赵辞亦眼圈都红了：“马上非管局的拍卖会就要开始，我们直接联系非管局的人好了。四百五十年的蛇妖尸体，肯定一群人疯抢。何况我还答应那位帮她联系非管局的人做登记。” “没事，我们先买下来再给非管局也是一样的。”赵爹想想儿子的提议有道理，不过总归还是赶紧摆脱对方为好。 然而赵辞亦这个时候却有了更加大胆的想法：“爸，你不用担心我。这或许是我们的好机会，跟这样一个人交好，对赵家好处很多。” 最近这几年玄学界隐隐都能感觉到，天道有了些变化。没人说得上来这种变化到底是好是坏，但是灵力正在逐渐变得浓郁、各地作恶的妖魔鬼怪甚至是人修在变多却是事实。 像是今天遇到的蛇妖，已经是今年玄学界遇到的第三只出来作乱的、四百年以上的恶妖了。 另外，赵辞亦还从赵家的渠道了解到一些妖物那边的消息，他们之中不安分的妖越来越多。 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让赵辞亦感觉到一种玄学界可能要热闹起来的征兆。各方势力都粉墨登场的时刻，掌握更多的筹码才能获得更多的利益。 赵家下一代，他自己虽然算不上最顶尖的，但也算前五的高手。他在这样的环境里都经常感觉到力不从心、甚至束手无策，整个赵家面对这样的大变化压力可想而知。 可是如果他们跟这样一个能够一招制服蛇妖的高手交好，那局面将会大大不同。不用说别的，只要对方教他们一两招、哪怕只是一张符的画法，都会是重大收获。 赵爹立马了解了儿子的意思，一时间也有点儿子成熟起来的感慨。 他仔细思考了一下儿子关于那个“大佬”的描述，不难发现对方似乎非常缺钱。重要的是，没有提到罚款的时候，对方对儿子没有恶意。 “你说得有道理，不过不能你一个人去。我让你大哥带着钱过去，直接告诉对方蛇妖尸体是我们买的。到时候你们试试能不能跟对方多交流交流。”赵爹又想了想要不要通知阳山观，不过三秒钟之后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赵辞亦见父亲同意自己的想法，松了一口气：“非管局那边？” “非管局好说，只要登记的时候灵力通过检测，非管局不会多管闲事。” 灵力检测是非管局登记的步骤之一，主要目的就是记录修行者的灵力特征。只要非管局没有关于此修行者作恶的档案，就可以进行登记。同时，留下的灵力记录还可以作为以后查询罪犯的证据。 这就跟采集指纹、dna存档差不多。 跟儿子说完帮忙处理蛇妖尸体的事，赵爹又道：“明天要是对方态度不太热络，你提一下非管局的拍卖会，我们可以帮她弄一张入场券。如果她有什么要拍卖的东西，我们也可以帮忙联系。” 顿了顿又道：“还有蛇妖的内丹，你说她似乎很嫌弃？你可以打探一下，如果她不想自己留下，我们也可以帮忙联系买家。” 蛇妖内丹是比蛇妖尸体更加珍贵、更加值钱的东西。而且经过处理之后，可以用在普通人身上。销路甚至比蛇尸还要广阔。 “好！您马上让大哥过来，早一点显得我们有诚意。” 挂掉电话之后，赵辞亦坐在酒店的房间里，又回想了一遍那位大佬的所有表现、每一个细微的动作表情都不放过。拜他的好记性所赐，即使当时都快吓尿了，每一个画面对他来说都还历历在目。 确认没有遗漏什么关键信息，他又打开外卖app，预订了一家非常有名的点心店的冰激凌蛋糕。那位大佬既然是个甜食爱好者，送蛋糕绝对不会有错。 吃甜食还能让人心情放松，到时候再谈正事，成功率应该能高一点？ 做完这些事，赵辞亦才洗漱睡觉。然后又在梦里面对了那蛇妖一次，不同的是，这次可没有大佬来救他。 梦里的他被蛇妖好好戏耍了一番之后直接吞吃入腹。那巨大的蛇口朝他张开的时候，赵辞亦一下子被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