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师兄总作死》 契子 一梦千年 繁华的都市街头,人声鼎沸,小吃一条街灯火通明,来往的食客络绎不绝。 这是江城市的特色,城市虽然不大,但是景色优美,尤其是到了晚上,也是霓虹灯闪,巨大的江心摩天轮,闪着七色的彩光照的整个城市都是灯火通明。 不过,有光亮的地方,就有黑暗的地方,正所谓灯下黑,江中心的摩天轮除非节假日,一般是不开放的。 而巨大的摩天轮下方控制室里,一个年约五十岁的男人正静悄悄的趴在桌子上,起伏的肩膀,绵长的呼吸,都在预示着这个男人生命力旺盛。 虽是年过半百,但如今生活水平发达,轻轻松松活到八九十岁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更何况这个男人虎背熊腰,一张满是褶子的脸上隐隐带着凶悍之色,就连鬓角处的白发也只是稀疏几根,男人看起来比年轻小伙都要强壮。 强壮的男人动了一下,原本平稳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他无意识的拧了拧眉头,又掉了个,脑袋从侧放在胳膊上变成了额头抵在胳膊上,肉眼可见的,他的脖子后面渐渐沁出了汗珠,凝聚,不一会顺着脖子上的褶皱就滑落在了衣服里。 没一会儿的功夫,男人的后背就已经洇湿了大片。 男人似乎做梦了,他张大了嘴巴,像条缺氧的鱼大口呼吸着,却怎么也喘不上来气,脖子上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臂扼住了他的生门,让他青筋暴起,面目狞狰。 忍不住的,他开始挣扎起来。 在他想象中剧烈的挣扎,也不过是现实中他无意识的动动小手指头,他就在这梦中煎熬着,痛苦着。 这一场梦,从黎明十分一直折磨他到天边鱼肚泛白,就在太阳从东边的山坳里面爬起来的时候,男人终于大喝一声,从椅子上摔在了地上。 他大口的呼吸,抹着头上的冷汗,梦里的场景他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他只记得好可怕,好可怕。 喘了半天,惴惴不安的心脏好不容易放回到肚子,他抬起头,透过窗子看了一眼已经开始发亮的天空,长出一口气,将心里那一抹不安压在了心底,他掏出手机,低下头看了一眼时间,“才刚五点不到。” 男人喃喃着,视线一扫,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 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视线又立刻扫了回来,在自己的手机上转悠了一圈,突然,他紧紧盯着自己的手背,惊恐的抖动起来。 “这这” 控制室里猛地传出一道惨叫声,控制室的门被人凶猛的撞了开来,男人连滚带爬的从控制室里冲了出来,他跪伏在江边的台阶旁,一脸见到鬼的看着水中倒映出的自己,那一张老的像是树皮一般的脸,还有满是老年斑的手背,就连头发都干枯的发着惨白色。 他哆哆嗦嗦不敢相信的摸着自己的脸,入手皆是粗糙。 怎么睡一觉就变成了这样了? 他怎么就从五十岁的大叔变成了九十岁的老爷爷?! 他,他怎么见人?怎么回家? 说出去谁信啊! 男人捂着脸,发出一声欺凌的嚎叫声:“有鬼啊!!!” 第一章 古宅心慌 “古宅心慌,七场第二十次,准备,开始。” 场记拿着黑白色的场记板轻轻一敲,场记板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连忙弯着腰从镜头下面退了出去。 导演副导演一脸严肃的坐在镜头前,看着场景里,一位长发披肩的美女身穿一套白色的西服,脚下蹬着一双短腰小皮靴,身材修长十分干练。 一双杏眼微睁,英姿飒爽间却又杂糅了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寂静的老宅子里除了她皮鞋清脆的‘疙瘩’声,再就是导演吩咐制造出来的呼呼风声,西沉的太阳将她的影子拉的极长,越发显得肃穆恐慌。 女人在宅子里小心翼翼的查看着,捏在手心里的手电筒已经被汗水包裹了,她搓了搓手指,连忙将手电筒转到另一只手里,在衣服上蹭了蹭汗水,她是生怕手电筒被自己的汗水侵蚀的再熄灭了。 顺着羊肠小道往前走,却怎么也找不到来时的路。 她不信邪的转过身,打算再重新找一遍,却不想,再转过去的一瞬间,瞧着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鬼影,她肝胆欲裂的一声尖叫。 “咔。” 导演举着喇叭大吼一声,从机子后面站了起来,指着女人的手指晃了又晃,他似乎是有点词穷不知道该说什么,停顿了好一会儿,被副导演用脚尖撞了撞,他才皱着眉头道:“那个谁,你怎么回事啊,出来的太早了,我不说了吗,等到安禾转了两圈之后,你再出来。” 扮鬼的群众演员连忙点头,一句反驳都没有,就说是自己的错,鞠躬道歉一气呵成。 在得到导演不耐烦的挥手之后,群众演员暗暗地长出一口气,连忙哈着腰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等着导演说的转两圈再出来。 “重新来一遍。” 副导演滴溜溜的眼睛在安禾身上转一圈,见她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他才撇撇嘴巴,慢腾腾的坐下,和导演脑袋挤在一起,俩人对视着,给了彼此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安禾木着一张脸,心中自嘲的一笑,什么表情都没有的转回到最开始的位置上,等着场记一声开始,她又将刚才的表演重新演绎了一遍。 这一次,演的是更加逼真,比上一次还要完美。 可还没等到演完这一段,导演突然又是愤怒的站起身,大吼一声:“咔。” 导演眼睛转了一圈,嘴巴动了动,落在安禾身上一挑眉,沉默一瞬,他指着后面的工作人员吼道:“干什么,干什么呢?不是说了要清场了,你们能不能别再镜头里晃悠?” 被骂的工作人员一头雾水的看着自己离镜头十万八千里远,眼角一扫正中心的安禾,他的脸上顿时挂上了一抹被冤枉的羞恼之色,却什么也没说,只得忍气吞声的低下头,拽着自己的道具,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安禾,离开了。 “重来。” 导演大吼,安禾还是一言不发的回到了最开始的位置上。 重复,一遍一遍的重复。 这一条镜头拍了四五十遍了,拍的周围的人都是怨声载道,从最开始的小小声叨叨,变成了不耐烦地指桑骂槐,安禾也只是捏了捏手指,还是一句话都不说的站在镜头前面,沉寂的像是一汪死水。 终于,已经不知道拍了多少遍,安禾只知道自己全身上下冻得都快僵硬了,别人都是夹袄配毛衣,只有她单单一件小西服,里面只穿了一件小衬衫,全身都在打架,她却面无表情的站的直挺挺的。 她知道,这是她的工作,她必须得敬业。 随着导演满意的大喝一声:“好,收工。” 安禾才哆嗦着手指走上前,静静的问了一句:“导演,怎么样?还行吗?” “行,当然行了。” 导演和善的眯起小眼睛,圆溜溜的肚子往前一挺,他笑的十分温柔:“不过,我们还是觉得第一条比较好,就用第一条了。” 安禾:“” 你知道吞了死苍蝇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你知道被人反反复复像溜狗一样,耍的你团团转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说不上来。 安禾就是这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连心酸都想不起什么滋味了。 她很想摔衣服走人,很想像自己最开始出道时那样,不管不顾的跟这些势利眼的人大吵一架,大干一场,可她 不敢。 对,她不敢。 她被封杀已经欠了好多钱了,再不接戏拍,她要还不起了,她可不想那些讨债的人去她老家,把她家人堵在屋子里言语羞辱。 既然不想,她就只能任人摆布。 这些人落井下石,就连当初仰视她的小导演也能戏耍她,看她笑话。 既然看她这么讨厌,又签约她干嘛呢? 李万眼看着面前精致的女人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隐忍的模样忍不住就让他想到曾经这女人在神坛上呼风唤雨的样子,不由得腹下一紧,他舔了舔嘴唇,笑道:“安禾,不然你晚上来我房间,我们可以讨论一下你接下来的拍戏流程,怎么样?” 安禾瞧着李万那垂涎欲滴,丝毫不加掩饰的眼神时,她忽然扑哧一声,笑了,笑声中带着浓浓的自嘲和无奈,看见了,现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人都敢潜规则她,她真的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你笑什么?” 虽说安禾一笑,就像是禁欲的玫瑰花盛放开来,可李万还是恼羞成怒,眯着眼睛里尽是阴狠之色。 安禾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水,她连连摇头,“不,我只是在笑我自己,今时不同往日啊。” “不过导演,讨论剧情就不用了,我后面的剧本整个都背下来了,就连对手的我都背下来了,毕竟这是我的工作,更何况,揣摩角色我还是很在行的,谢谢导演好意,我今晚上就不过去了,先走了,回去得洗个热水澡,去去寒。” 话音一落,安禾笑着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气得李万心中是诅咒连连,恨不能祖宗十八代都给撅出来,磨着牙,他阴测测的自言自语:“别以为你曾经是一线大明星就可以目中无人,你现在已经过气了,不过十八线牛逼什么?你等着,等到下一场戏,有你好果子吃,让你嘚瑟,下一场戏不给你弄得脱一层皮,我都不姓李。” 第二章 道士下山 火车的轰鸣声从远处驶来,然后‘哐哧’一声停靠在了站台上,拉闸,开门,站警吹着响亮的哨声,广播里也传来了女主播的说话声:“女士们先生们,江城市已经到站了,请您带好随身行李,以免落在车上,欢迎您的乘坐,下次,再会。” “到站了,到站了。” 老人孩子,男人女人,早就在火车还没进站的时候就已经站在了车门口等着开门,这会儿门一开,他们是一蜂拥的挤了出去,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快速的朝着出站口走。 火车上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涂戈是被人扒拉醒的,她从一上火车就开睡,足足睡了三天,搞得火车上的人还以为她出事了还是生病了,要不怎么这么能睡呢? 乘警在她身边也转悠了两三天,眼看着火车到站了,她还没醒,无奈,年轻小伙只得上前,轻轻拍了拍涂戈的肩膀,“醒醒,终点站到了,你醒醒。” “终点站?”涂戈睡蒙圈的猛地坐起来,她一拍脑袋,重复了一遍:“终点站?!” 乘警点点头,看着还处于迷糊状态的涂戈,他好心的问道:“你是不是睡过站了?你要在哪下车啊?” 在哪下车? 涂戈使劲抹了一把脸,费了半天力气才把瞌睡赶走,她努力的睁了睁眼睛,从兜里掏出火车票,顺着车窗照进来的阳光一看,“江城市,终点站,哦,对,终点站。” 涂戈终于醒了,她想起来了。 自己三天前的晚上算到师兄应该是到了江城市,为了躲避师傅的眼线,她可谓是斗智斗勇,大半夜盯着师傅睡着了,才从山上偷跑出来,用身上仅有的钱买了去往江城市的火车票,马不停蹄的上了车,好悬被赶来逮她的师傅抓回去,就是什么东西都没带,除了匆忙间拿的身份证,手机,连钱都没几张,手机里余额也不多了。 要不是怕这三天看别人吃东西自己再饿肚子,丢人,她至于一上车就睡觉吗? 都睡蒙圈了。 “谢谢你啊。”涂戈笑眯眯的从自己脚底下把外套拽过来,穿在身上,这才从上铺爬了下来。 乘警看着这姑娘弯下腰正穿鞋,头发凌乱,忍不住的,他又多了一句嘴:“你不用着急,洗了脸,梳梳头发再走也不迟,现在是终点站,火车今天不走了,你收拾完了再出去就行。” “谢谢。” 涂戈笑眯眯的一抬头,那乘警突然就呆了。 在火车上人来人往的,乘警其实是见过不少美女的,可像涂戈这种美的极其张扬的姑娘,他还是头回见。 主要是这姑娘长得高不说,还特别的有辨识度,一张巴掌大的鹅蛋脸上长了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柳叶弯眉,眉心还有一点朱砂痣,仔细一看,这姑娘就这长相放在大屏幕上,那妥妥的上层之姿,没想到,在这小地方也能碰见这等美人! 乘警感叹着,赶紧低下了头,毕竟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姑娘是一种极不礼貌的行为。 他刚打算离开,巡视车厢,身后涂戈忽然叫住了他:“小哥,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招工吗?身上钱花光了。” “招工?” 乘警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然后一拍自己的脑门,“我记得好像有个剧组在这拍戏,你要不去看看,应聘个群众演员啥的?” 潜意识里,乘警就觉得涂戈不是干那些体力活得料,她就得是站在大屏幕上被万人仰视。 “谢谢你啊,群众演员来钱也挺快哈。” 毕竟,姐这个长相万里挑一啊。 涂戈臭美的把自己的道姑头拆下来,重新梳好,裹个疙瘩揪,再洗把脸,神清气爽的就出了火车站。 原本以为那个拍戏的剧组离这得有多远呢,一问才知道,就在郊区那栋上了年纪的老宅子里,据听说,七八十年代的时候,那老房子里以前出过人命,当地人就都不愿意去那边转悠,总感觉有双眼睛盯着你,要不是这一次剧组找过来,想还原恐怖片阴森可怖的感觉,特意筛选了好几个地方,最终选到了这里,花了钱让人带路,要不然,就那地,现在都没有人愿意去呢。 涂戈问清了路线,朝着郊区进发。 这江城市也小,距离郊区也不过半小时的路程。 才半小时的腿程,对涂戈来说,轻松加愉快,小意思。 再说,找师兄也不着急,师兄反正就在这江城市里,当务之急,是先给自己搞点钱花花,没有钱壮胆子,她总觉得不踏实。 等涂戈走到老宅子附近时,已经是夕阳西下了,她皱着眉头,远远地看着周围荒芜的一片,一栋房子孤零零的立着,却是坐南朝北,房子的大门正对着一人高的草丛,草丛里似乎还有一个大圆坑,圆坑旁边是一棵已经枯死的的大槐树,“这布局” 涂戈啧啧啧出声,下意识地摸兜就想摸罗盘,却摸了个空,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偷跑出来的匆忙,啥都没来得及带。 后退一步,仰起头看着天边血红的火烧云,忍不住就抿起了嘴巴。 这人啊,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几十年没人来的房子怨气其实已经开始在变稀薄了,如果再呆个几年,这房子可能就会从凶宅的行列里剔除出去了。 可坏就坏在,就在这怨气将灭未灭之际,这些人竟然就这么闯了进来,怨气被生气这么一撩拨,那是前所未有的高涨,今天肯定必然要出事。 不过这些人也是命不该绝,正好被自己碰上了,就是手上没有趁手法器啊,那就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涂戈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在那一大堆的汽车中,寻摸半天,终于看见了正招群众演员的群头,身边寥寥没有几个人,她连忙往上一冲,热情高涨的挤到最前面,笑眯眯的问道:“大哥,你们这还招群众演员不?” 群头听见声音,一抬头,看见涂戈,他眼睛忍不住一亮,这姑娘长得真挺不错的,自己不是没见过美女,可像这种明艳动人的,美的十分有辨识度的姑娘,他还真没见过几个,如果好好包装一下,未来还真有可能成为大明星。 如果这姑娘能飞黄腾达,那连带着自己这个伯乐,以后也必定是青云之上啊。 涂戈根本就不知道,这戏头脑子里已经将他以后的路都规划好了。 她只是笑眯眯的看着群头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然后眼睛亮晶晶的一指宅子里面,道:“人都招得差不多了,就剩一个女性角色没有人演,你会演戏吗?” “女性角色?什么女性角色啊。”涂戈好奇的问道。 “就是我们拍摄的这部剧叫《古宅心慌》缺的这一位女性角色是女鬼的前世。” “哦!!!” 涂戈拉着长声点点头,女鬼?一听这部剧就是个不落俗套,狗血的鬼片。 她撇撇嘴,手指搓了搓衣服,嘿嘿一笑:“那那个啥,啥时候放饭啊。” 第三章 天生丽质 适时地,涂戈的肚子跟着打起了鼓‘咕咕’的,她也没感觉不好意思,只是指着自己的肚子,笑的十分好看:“那啥,说实话,我是离家出走了,两天没吃饭了。” “哎呀,离家出走?你这姑娘今年多大了?” 说实话,群头对这个漂亮的姑娘不是没动过歪心思,但是眼前利益怎么能有长期饭票来的要经济实惠呢? 他可不是那个鼠目寸光的人,这姑娘一看就知道未来可期,这么一个宝藏不想着挖掘,就琢磨玉石蒙尘?!那他可能是有那个大病。 涂戈摇摇头,“你放心好了,我虽然是离家出走,但我也已经成年了,我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也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我都不是跟你吹,在我手上能过得了一招半式的,我可以跪下给你唱征服。” 群头:“” 忍不住侧目,这姑娘也忒活泼了一些,不过正好,圈里就缺那真正活泼烂漫的人,烂漫点好,就是不知道,娱乐圈这个大染缸,能让她烂漫多久? “那,咱们走着?”群头试探的问了一句。 涂戈食指一圈,笑着点头:“ok!” 别以为姐在山上住就是乡村野人,姐也是看节目的,姐的山上也通5g了。 涂戈跟在群头后面刚打算跟着进入到老宅子里,最开始报名来参加群演的当地居民不干了。 怎么的,就选这一个了? 那她们冒死从家长的鸡毛掸子下面冲出来,就为了一个上镜的机会,你们说不选就不选了? 那可不成。 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的老姑娘双手掐腰,拧着八字眉,大声嚷着:“嘿嘿嘿,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我说大哥,我们先来的,我们在这排半天了,你选了半天,这女的一来,你就选她了?凭什么?” 群头最讨厌这种自认不凡的人,怎么,你来了我就得选你吗? 不知道‘成年人’三个字怎么写的吗? 那当然是优秀的排在第一位,颜值即是正义。 尤其是在这种圈子里。 并不是你来了,我就优先择选。 懂?! 脑子里在这一瞬间过了万千个想法,嘴巴刚要张开,群头就见自己身边的姑娘忽然一捏手指,嘴唇挑起一抹笑颜。 转回头,涂戈妖娆的一抛媚眼,扭着纤细的腰肢,笑得花枝乱颤:“大姐,你懂不懂什么叫天生丽质?他站这选了半天都犹豫不决,那就证明,你们都不在他的选择名单里面,你们啊,还是撒楞麻溜回家敷面膜去,你看这皮肤干巴的,啧啧啧,乖,当心一些保养,下次你可能就选上了。” “你特么” “哦对了,不要说‘那女的’‘那女的’这种词语,这是一种十分不礼貌的形容词。” 三十岁的大姐勃然大怒,你这小青菜伢子也敢这么跟我这么说话? 你怎么不去问问,江城市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一挽袖子,她冲上前就要舒展淑女八段氏,涂戈突然伸出一只手就点在了她的眉心上,低喝一声:“我说,走。” 三十岁大姐眼看着涂戈的眼中一闪而逝的冷光,被那样一双眼睛盯住,就像一只带着利爪的猛兽,只是稍稍露了一下尖牙,就让她后背瞬间爬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头顶之上也是布起了豆大的汗珠。 “我” 大姐艰难的张了张嘴,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完,吭哧瘪肚的转身就走了。 那几个零星来应聘群众演员的姑娘一看仗腰眼的这么完蛋,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她们也再没什么意见了,灰溜溜的也跟着转身离开了。 群头惊奇地看着涂戈几句话就把这群难缠的女人打发走了,他鼓了鼓掌,感叹着说道:“你是不知道啊,这几个女的,从开机那天就天天来,天天缠着我,非要我给她找一个角色让她过过瘾,你说,咱们这剧组里都是青春靓丽的年轻姑娘小伙,哪有三十岁左右,还膀大腰圆的妇女啊?再说,与咱们这个故事也不搭啊。” “我如果不同意,就威胁我,说什么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姑娘你这是惹麻烦了?” “惹麻烦我倒不怕,我就怕,麻烦不惹我!” 涂戈神色沉沉的走在这占地面积并不算小的老宅子里,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她能清楚的瞧见,一股股黑色的气体就像是腐蚀性极强的硫酸,腐蚀着在岁月的长河中早已经驳杂不堪的墙面,就连后面的天井中也是一闪而逝的怨气冲天,这还没黑天呢。 她忍不住就皱起了眉头,这怨气已然是成了气候的,怕就怕今天晚上会迫不及待的害人啊,看来这地方还真不是个好地方。 群头不知道涂戈这句话说的啥意思,但看着她脸色有点不好看,莫名的,他也噤了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在外面看着还阳光明媚,天真活泼的姑娘,怎么一进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还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浑身上下还带着莫名的气势,让他恨不得离她远点。 这种气势,他只在电视里的上位者中见到过,这个小姑娘,能有这种气势,那是啥家庭养出来的啊。 群头脑子里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直庆幸自己眼光毒辣,居然一眼就能在人群中,发现这个优秀的人,哎呀,原来他也是个顶优秀的人呢。 什么叫从此走上人生巅峰,他现在就挺巅峰的。 “大哥?大哥。” 涂戈不知道群头想到了什么,正傻兮兮的盯着墙砖‘噗嗤’‘噗嗤’的傻乐呢,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从白日梦中扯了回来。 “怎么了?” 涂戈:“我想问你,我这个角色是演的女鬼前世是。” 群头点点头:“啊,怎么了?” “我就想说,这个角色虽然也不是很重要的,但台词应该也不少,露脸的机会也多,是,那你说,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圈里那些盼着出头的小姑娘不往上抢啊,怎么就随便在剧组外面招群众演员呢?” 要不然那大姐也不能这么拼的往上冲,还要揍人,呸,咱可是救了她一条命呢。 “呃” 群头没想到涂戈这么快就想到了这一层,他有点尴尬的拉着长音,想了半天,一跺脚,一脸便秘的凑了过来,小声道:“我跟你说,你千万别告诉别人。” 涂戈同意的‘嗯’了一声。 群头一边羡慕嫉妒恨涂戈居然比自己还高,一边是压低了声音讨好这未来的大佬,抱紧这根大粗腿:“之前那个演女鬼的女演员,她鬼上身了。” 第四章 君子有云 “吓,真的假的?” 涂戈适时的露出一抹恐怖的表情,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以示自己害怕了。 群头一见连忙道:“你别害怕,别害怕啊,我就是听他们这么说的,说那姑娘从一进到这里之后就开始发烧,还说出现幻觉了,到最后直接胡言乱语起来,说的什么话别人也听不懂,那个小演员的助理看实在没办法了,给她的经纪人打了电话,那经纪人和咱们的李导协商过后,才决定辞演的。” “咱们李导人其实还是挺好的,也没要什么赔偿,十分痛快的就让他们离开了。” “不过啊,这地方说实话确实挺邪门,邪门在什么地方,别的演员怎么演都没事,就那个演女鬼前世的演员不是胡言乱语,就是生病到倒床不起,圈里也不是没来小演员,可都出事了,没办法,李导才决定在咱们当地找一个有模有样的年轻姑娘,没有演技不要紧,咱可以后期配音,只要表情稍微到位就可以了,这些你都放心,至于他们说什么鬼上身的,我才不信呢。” 末了,群头笑哈哈的拍了拍涂戈的肩膀:“现在可是唯物主义当道,那些鬼啊神啊的都可以用科学解释的。” “是吗?” 涂戈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头,只是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你最后一次尿裤子是什么时候?” 群头大哥:“???” 这姑娘什么脑回路啊。 还不等他回答,就听见那姑娘又是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不过,你嘴中的李导可能不是什么好人!” “怎么可能,我跟李导合作过很多次了,给他挖掘出过很多的好演员。”群头不满的反驳。 要不是跟这个李导关系还算不错,要不然这一次听说这地方有点邪门,他怎么可能会大老远飞过来帮他挑群演,他虽说不信,但是,毕竟博大精深的华国可是拥有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呢,谁知道以前的时候有过什么玩意儿??! 就算不相信,也要保持敬畏心就对了。 更何况那李导说了,他手底下的人挑选的姑娘他都瞧不上只有自己选上来的,他用着比较顺手,你看看,这是得对他多信任才能坚持用他来挑群演呢? “挖掘好演员?你挖掘的那些,可是在大屏幕上见到过?”涂戈才不管自己说话有多不招人喜欢听呢,她只是眯着眼睛摇头晃脑的品头论足:“有的时候,看一个人不要只看表面,要看内在,和第一感觉,还有就是最重要的面相?!” “哦?!怎么说?” 群头仔细一想,好像还真的是,自己给李导选择的那么老些个样貌优秀的姑娘,好像真的没在电视上见到过,此时被涂戈这么一说,他这好奇心也被挑了起来。 瞧着面前这姑娘侃侃而谈,他竟有一种跟同龄人说话的错觉,要知道,他再过两三年可就是奔四的人了,这姑娘一看就是才刚二十出头。 涂戈也丝毫不端架子,抱着胳膊和群头站在老宅子的回廊里,静静地说道:“你所说的那个李导,有点小才情就妄自尊大,实际上,你们那个圈子里比他有才情的人大有人在,虽然处地尴尬,他却非要把自己包装成名导的架势,只是空有名导的名,却没有名导的技术,在外得不到一切,被人白眼,心中有所不满就都发泄在女人身上,啧啧啧,你看他,竟然还有暴力倾向。” 群头霍然转身,眼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在外面一直都是好好人的李万,他第一次有一种看不穿人心的错觉。 再仔细一想刚刚涂戈说的那些话,他整个后背突然冒出了一层的冷汗。 他压低了声音严肃道:“你这么说是要有证据的,有法律依据的,不然被人听见,人家是要告你的。” “告我?就怕他有命告,没命等到开庭。” 说话间,涂戈原本带笑的眼睛突然冷了下来,群头不知不觉中打了个冷战,吃惊的后退一步的同时,心中一凛,失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 涂戈瞧着群头嫣然一笑:“你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可能就是有贼心没有贼胆,在这个圈子里混,有时候有贼心没贼胆是好事,你只要继续保持就可以了,未来你可能不会有多大的富贵,但是富足一生还是能做到的,至于你送到那个李导床上的那些姑娘们,她们也知道冤有头在有主,你是真心实意的挖掘她们,她们自然不会找你麻烦的。” “床?床上?” 群头的心乱了,刚刚还以为自己的猜测只是猜测,毕竟李万没亲口告诉过他那些姑娘的去处,大屏幕上也没有那些姑娘的身影,他本来还是暗自侥幸的,可此时的涂戈却是亲手击碎了他的侥幸,他捂着胸口一脸青紫色的后退一大步,有点喘不上气。 这些姑娘都还是青春年华啊,怎么么就 他自己也是有姑娘,有孩子的,李万怎么就下得去手? 难道不是说这种事情应该讲究个你情我愿吗?! “你情我愿?人性的险恶可是比你想象的要肮脏的许多。” 涂戈站在他身边,也不低头看他,只是略有些怜悯道:“你应该庆幸,你有个好媳妇,孝顺公婆,教养女儿,操持家务,老实心善,看见流浪猫狗也能抱回家收养,就是你媳妇的这一份赤诚之心救了你,送你一句忠告,现在立刻马上,调头出去,头也不回的走,离开这里,不要回头,回了家,对你媳妇好一点,别在外面乱花花了。” 群头睁大了眼睛,一脸惊慌的看着涂戈竟然知道自己心里想的什么,他无意识的动了动嘴唇,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自己到底招来的是个什么人物啊。 涂戈嫌弃的看着群头,道:“原不原谅你在外面乱吃,是你媳妇的事,我的任务,是送你去见你媳妇。” 毕竟修道之人讲究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今生有缘做夫妻,都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更何况还是贤妻良母,你应该惜福。 等群头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火车站口,拖着自己的行李,他仰着头看着早已是暮色沉沉的天空,他突然醍醐灌顶一般,急匆匆的买了一张返程的火车票。 是他有福能碰见涂戈,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他想回家,想跟媳妇说一声,对不起,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