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82开始的赶山生涯》 第一章 重生1982,返回兴安岭 “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吕律忍无可忍地撂下这句话,回房间,将自己的行礼快速收拾,打成背包背上,摔门而出。 外面赤日炎炎,四月的海城早已经闷腾腾的了,裹挟着一股子腥燥味,令人烦躁不安。 他摸了摸自己后脑勺,血液粘着头发,都干了,梆硬。 脑袋里现在都还在一抽一抽地疼,像是有一道闪电在里面时不时地闪一下。 重活一次,从这个节点开始,记起在这之前发生的事情,他还是忍不住动了极大的肝火。 北大荒整整八年的知青生涯,80年冬回到海城,待业一年,在街道办小作坊打了一年的零工,天天面对毛森森的刷子,一天不到一块钱的毛票收入,使劲地熬着,还得每个月将工钱的大半上交这个家用于吃喝拉撒。 好不容易争取到了正式的工作的机会,却被自己的便宜父亲要求将这机会让给自己的便宜大哥——那个年近三十,依然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街溜子。 他的理由很简单:没有工作,你哥连媳妇都娶不上,你忍心看着他就这样打一辈子光棍。 没想到,自己一番据理力争,换来的却是他暴怒的背后一棒。 他就从未替自己考虑过,相处十多年了,始终还是个外人。 只因自己的妈妈去得早,只因自己不是他亲生的。 所以,下乡当知青的是自己,现在有了工作机会,还是得让出来。 “要不是我,你就是个黑户盲流,要不是我,你们孤儿寡母流落到海城,能在海城安家落户?你早都不知死在哪片荒郊野地了。” 便宜父亲追出门来,叉着腰,趾高气扬地喋喋不休。 吕律回头,那便宜大哥就靠在门口,磕着瓜子,脸上满是戏谑。 他此时此刻,心里酸涩无比。 一切,和上一世没任何区别。 “你有本事走了就不要再回来,喂不熟的白眼狼!” 身后的咆哮,在巷道中尤其响亮。 “白眼狼?” 吕律轻声笑了笑,摇摇头,迈动脚步,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这个家不呆也罢,从此再无半毛钱关系!” 撂下这句话,吕律脚步再没丝毫停留。 一路走到荒野的老妈坟前,吕律坐了许久,想着自己该何去何从。 “……你要来快快来,嫑在山前山后捱。你要到快快到,嫑在山前山后绕,隔山喊你么隔山应,隔河喊你么打转身,鸡鸣狗叫吓到你,又是鬼神让你惊,快快照着原路转,不让亲人再担心……” 他轻声哼着这首后世偶然听来的叫魂歌,很有种魂无所依却无人叫魂的感觉。 随后,他自嘲地一笑:亲人,大概只有北大荒深山里的那对孤儿寡母了。 一下子,他有了决定,就回前世在兴安岭山里安下的家。 上一世,吕律选择忍气吞声地留了下来,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形势一片大好,一直没有工作的他继续呆在制刷作坊,费尽心思,甚至捡拾破烂,攒了一笔小钱后,借着大好的经商环境,开始经商。 海城他熟悉,北大荒他也熟悉,所以做起了给皮毛加工厂收皮毛和收售山货的营生。 四年后,一次在小兴安岭进山收山货的时候,遇到了暴雨,连人带车滑进了山沟,人事不知。后被一个进山采菇的山村姑娘救起,并且,在她们家养了很长一段时间伤,受到精心照顾。 两人彼此渐生情愫。 他想着在哪活不是活,于是顺理成章地成了这孤儿寡母家的上门女婿。 只是,吕律在伤好后,还是继续这营生,往来海城和东北,两人终是聚少离多。 生意越做越大,本以为可以过上安稳富足的好日子了,谁承想,酒后被人鼓动花了大钱开公司,结果他以为自己交往多年的朋友不会坑自己,一番口头画饼后,他没细看合同,签下了名字,按了手印。 正是这一纸合同,让他的一切成了嫁衣,被人坑得倾家荡产,还欠下不少债务。 非但没给那个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着自己的媳妇儿带来好点的生活,反而将一家子拖进深渊,遭受无数白眼、欺辱和困苦。 一想到这事儿,吕律就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光。 现在,既然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去他娘的海城,就回大荒山里,用尽全力,好好陪陪自己的媳妇儿,让她们真正过上好日子,算是为上一世的亏欠做出补偿!” 做出这个决定后,吕律起身去了海城火车站,买了前往东北的车票。 烧煤的绿皮火车哐哧哐哧地一路走走停停,还是那么慢,人还是那么多,车厢接头处,过道上,还有厕所里,都挤满了人。 原本是有座位的,结果,只是去取了一次开水回来,看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一个带娃的女人,明明看到吕律回来了,却不肯让座地抱着娃娃装睡。 在这种车子上,能有一个座位,绝对是天大的享受。 看着睡得香甜的孩子,他也不计较。 从行礼架上取下背包,打开后,取了被子塞到座位下面的地板上,人也跟着钻了进去躺着。 以前经常乘车往来海城和东北,人满为患的车厢里,为了能让自己稍微舒服点,他看过不少奇招,这就是其中之一。 一旁的人见了,纷纷效仿,有的找了报纸,有的用衣服,纷纷抢占座位下那片难得的空地。 不多时,旁边躺下了另一个人,个头挺大,蜷缩着,还拿着个大馒头干啃,噎得脖子一伸一伸的。 见吕律朝自己看来,他狠狠地再次咬了一口才示意说:“来点?” 吕律摇摇头:“甭客气,我自己有!” 他自己也取出沾了星星点点煤灰的馒头,在以脚臭占据主导气息的座位下啃了起来。 “兄弟,伱们那里分田到户了没有?” 吕律摇头,他一个海城的待业青年,分啥地啊。 他原本就不是海城本地人,更是在北大荒呆了八年之久,尤其是在北大荒垦荒农场,结识了来自各地的人,口音变得非常杂,也能听懂不少地方的方言,他被大个子误以为别的地方的人了。 “我山东的,家里分到好几亩地,这下有盼头了,听说最先分田到户的人,粮食都高产,能吃饱了……” 大个子很能说。吕律默默地听着,只是偶尔象征性地应付两句。 自己的座位上换了一拨又一拨人,吕律在车上挨过几天几夜,几经辗转,总算到了魂牵梦绕的山岭腹地——伊春,下车的时候,双脚已经差不多不会走路了,浮肿得厉害。 好不容易挪下车子,他在站台上使劲拍打着自己的双腿,然后慢慢地来回走动,适应了好一会儿,整个人才活泛起来。 “欸……小吕……是小吕不?” 刚出了车站,吕律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 吕律猛地扭头,看到一个魁梧精悍的汉子正笑呵呵朝着自己大步走来。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二章 赶山人 “蒙哥!” 吕律也是惊奇,他没想到,自己一出伊春火车站,就能碰到熟人。 来人名叫雷蒙,比吕律年长七八岁,是吕律之前在北大荒所呆农场的场长,一个雷厉风行办事非常牢靠的转业军人。 当初吕律在农场的时候,人踏实肯干,从不偷奸耍滑,很上进灵泛的一个人,为人又豪爽稳重,深受大伙喜欢,受当时还是副场长的雷蒙推荐,得了个还算轻松的活计,去副业队,主管农场种植的红花100,。 红花100,是个代号。 不过,这里种植的红花100,可不是种植出来后用来害人的,而是根据计划安排为了医疗治病需要而种植的。 这么关键的地方,不是那个人,还真不放心放上去。 并且,吕律当初为了回城,雷蒙也没少帮忙使劲,他知道吕律的大概情况,可又不忍吕律一个大好青年,一辈子窝在这莽莽北大荒里。 心有不舍,却又希望他有更好的活法,所以,最终在临别的时候,只说了一句:“如果回去不好混,就回农场来,只要我还负责农场事务,就给你留位置。” 很朴实的一句话,却是满满的暖意,也是一份恩情。 如今,吕律回来了…… “好不容易回城,你怎么又回来了?” 雷蒙很高兴地递来一支烟,顺带将火柴也递了过来。 吕律本能地接过,微微一愣后,还是将烟和火柴还了回去:“戒了。” “戒了?” 雷蒙微微皱了下眉头:“我记得你之前烟瘾不小。” 吕律之前烟瘾确实不小。 在北大荒生活的八年,绝大部分男职工,都会抽烟。 只因为夏季的时候,水草林木繁茂的大荒,肥沃的黑土地,也是蚊蠓的温床。 抽烟对于防止蚊蠓侵扰,很有效果。 所以,哪怕是没抽过烟的知青,到了北大荒,一个夏季过去,准变成老烟枪。 上一世,吕律也戒过烟,纯粹是因为回到海城的那一年,过得拮据无比,便宜的烟不好抽,随便抽上一两支,喉咙胸口火烧火燎的,一股子怪味儿,但只要是带把的,却又都不便宜。 还是为了省钱。 直到后来做起生意,条件好转,加之各种应酬需要,才又抽了起来。 如今选择不同,他本来是想抽的,但还是强行忍住,上辈子,他花甲之年检查出患了肺癌,很大原因就是差不多一天两包的烟,这病他一直没说出口,就怕那个被他拖累没落得他什么好的家又雪上加霜,一直瞒到死。 “烟抽多了不好,蒙哥,你也少抽点!”吕律深呼一口气,小声说了句。 “转性了?” 雷蒙偏头看了看吕律,开玩笑地说,他能从吕律神情上看出,吕律这回去一趟,并不如意。 事实上,他自己也没少收到离开的知青们写回来的信,离开北大荒,回到城里,正在经历下一次磨难的人,十之八九,都在想方设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雷蒙给自己点上烟,深吸一口:“你这次回来是干什么?” 吕律笑笑:“我从今往后,要扎根这片土地了。” “那好啊……正好,我今天也是过来接一些林场老职工到农场的,你跟我回去,反正农场上的那些事儿,你都会做,又有文化,正缺你这样的得力好手。说过只要我还负责农场,就给你留位置的,我说到做到。” 雷蒙伸手拍了拍吕律肩膀,显得很是高兴。 他以为吕律是为了返回农场而来的。 知青的返城潮,给北大荒的各处农场带来很大的影响。 以前热闹无比的农场,一下子人手变得异常紧缺,正在不断地四处抽调老职工、转业军人,或是从附近原生村落,想尽办法地召集人手,但依然无法得到很好的补充,各农场运转困难,在接下来几年里,才慢慢又恢复过来。 林场伐木,大都是入冬后的事情,此时开春,直到秋收,都是农场最需要人手的时候,人手不齐,只能四处抽调。 “蒙哥,对不起,农场我不去了,我想到山里边去。” 农场不缺他一个人。 并不会因为他一个人的到来就有多大的改变。 他现在只想去当个盲流。 盲流,没有土地,没有户口的人,也有盲目流动的意思。 这些年,盲流进城,受到非常严格的管制,一旦被发现,通常就是被抓到班房劳动、遣返。 但,那是针对想方设法进入城市的人而言。 像北大荒这片地,现阶段并不严格。 事实上,很早以前,闯关东时期出现一次往东北移民的大潮,到了后来军垦北大荒,又有大批各地形形色色的人进入东北。 闯关东时期,人们选择一个村屯附近开荒种地,成为点儿,以此为依托,帮大户人家干活,还有伐木、挖矿、淘金等混口饭吃。 解放以后,人们来到这边土地,也是差不多的操作,依附在生产队、林场、矿场周边开荒,然后打各种临工,卖苦力。 直到得到当地人的认可,才会被接纳,并推荐正式落户,对于落户,每年每个区都有一定的名额。 现如今也是一样,各农场、林场,也需要很多劳动力,尤其是能出力气的劳动力。 吕律之所以选择当盲流,完全是为了斩断和海城的过往,同时,他本就打算成为一个职业性赶山人。 盲流就是个最好的选择,自由! 这片土地上,各种资源非常丰富,现阶段不限枪,不限猎,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这山里头,有大把的好东西,只要有本事拿出来都能换成钱,不选择去农场或是林场,是不想受过多限制,误了这大好的赚钱机会。 正式工虽然稳定,但却不是赚大钱的碗,至少对一般人来说是这样。 上一世收售各种山货,也参与过一些狩猎,他对山货的认知和山货的获取,也很有些经验,他相信自己,能在这片黑土地上活得很好。 见吕律拒绝,雷蒙微微一愣,上下打量着吕律。 这次回来,吕律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看他一副心灰意冷、蔫不拉几的样子,雷蒙试探着问:“你小子该不会是回城一次,遭到什么打击了吧?” “没有,只是想找个地方,好好地生活。” 吕律长长呼出心间憋着的一股浊气,换上轻松的表情。他不想提回城一年的经历,也不想麻烦雷蒙 “行吧,你不愿意去农场,我也不勉强……真不再考虑考虑?”雷蒙又再次确定了一下。 吕律微微一笑:“谢谢蒙哥好意。” 见吕律坚持,雷蒙也不再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远处走来几个林场工人,雷蒙快步迎了上去,几人打过招呼后,一起上车。 车子启动,雷蒙从车窗探出脑袋看着吕律:“还是那句话,有什么需要,尽管来农场找我,安定下来后,别忘了来看我。” 吕律点点头,看着车子扬起一蓬尘灰摇摇晃晃地走了,他也将背包背起,就在车站附近小摊上吃饱喝足后,找了一间旅社早早住下。 身体的状态得尽快恢复过来。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三章 从弹弓开始 简单地洗漱之后,吕律几乎一贴到床上,就睡着了。 连日呆在火车上,人始终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迷糊状态,那种枯燥的声响和震动,简直是对精神和肉体的双重蹂躏。 一觉睡到自然醒,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八点左右。 通过这番恢复,身体的浮肿几乎都下去了,吕律整个人精神了很多。 他重新背起背包,出了旅社,直奔供销社。 今天就要进山了,得做一些准备。 铁锅,做饭做菜少不了,必须得有一口,马灯一盏外加一些煤油,照明要用,嗯,再弄一把锄头和十字镐,挖土要用,还有需要建房,就必须用到斧头、锯子,伐木必备…… 吕律仔细盘算着,他悲哀的发现,自己节衣缩食好不容易攒下的那点钱,除去这一路过来的车费和吃食,买了几样简单的工具后,兜里已经剩不了多少了。 往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需要靠这点钱过日子,他不得不将自己的目光从墙角的油锯和墙上挂着的各种枪械上收回。 价格实在太高,以现在的条件,纯属非分之想。 在购置一些米面油盐后,吕律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了供销社,路边经过一个自行车修理铺子的时候,他忽然停住。 铺子门口凌乱地堆放着一些工具和自行车配件。 吕律一眼相中的,是杂物中放着的一截自行车的黑色内胎。 用这内胎剪成橡皮条,可以制作弹弓啊。 买不起枪械,做把弹弓也不错。 这玩意儿,稍微大点的野物对付不了,但打个兔子、松鼠,鸟什么的还是没问题。 而且,自从禁枪以后,放下手中猎枪的吕律,耐不住手痒,开始玩起了弹弓,时间一久,倒也练了一手好手法,二十米内,百发百中。 尤其是松鼠,别看着小,灰松鼠皮子可是好东西,价格不低,而且肉更是难得的美味。 山林里多红松、榛子、山核桃等坚果,正是松鼠的天堂。 可是,松鼠这小玩意儿精灵,常在林梢活动,指望下个扣子之类的东西抓捕,麻烦不说,效率还特别低,远不如用弹弓对付来得直接。 嗯,就从松鼠开始,从弹弓开始。 打定主意,吕律走向铺子,拿起那内胆看了看,没有任何皴裂,东西挺好。 “老板,这内胆咋卖?” 吕律拿着这半截内胆,冲着一旁正忙着用矬子打磨自行车内胆进行补胎的青年问。 “你要那玩意儿干啥?”青年回头看着他,随口问道。 “我在场上有辆自行车,被铁钉给扎了,想弄回去自己补一下。” 吕律信口就来。周边那么多林场、农场,谁会根究具体是哪儿。 这年头,自行车是最为大众的出行工具,不少人都有,也大都会些简单修理,补胎更是基操,当然,也有不少人手头缺工具,也图方便,所以催生出了不少修理铺子。 “哦……那玩意儿我这多了去了,你随便拿走,要啥钱!” “谢谢老板!” 吕律欣喜地道了声谢,拿着这半截内胆就走。 得了这内胆,吕律如获至宝,眼睛开始在地上搜寻,不多时,就找到了一只翻毛皮鞋,将完好的皮革割下来两块装袋子里。还在路上找到了不少采矿时引爆炸药所用雷管的细铜线,可以用来盘扎弹弓的橡皮。 现在,做弹弓的材料,只差一个弓叉了,这事情简单,山上随便就能找到。 做完这些,吕律在路上拦了一辆林场运送木头的车子,搭了一段路,换乘进山的小火车,半道下车后,顺着毛路小道,进入遮天蔽日的林海。 一进入林子,他就将大斧取了下来,走得格外小心。 吕律买的这把斧头是伐木用的大斧,可不像家里砍柴火的斧头小巧,斧柄足有一米五,斧刃都有半尺多宽,看上去很是威猛,两个人交替对砍,盆口粗的大树,几分钟就能放倒。 林中多野猪、狼和黑熊,还有山神般存在的老虎,都是极其凶猛的野兽。 通常情况、野猪、熊之类,听到动静,都会选择立刻逃窜,除非突然迎面撞上相隔数米或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才会发动攻击。 狼和老虎之类那就危险了,这些东西本就会主动猎杀,虽说这些年被打了不少,不容易见到,但也不能不防。 这大斧,在没猎枪的情况下,用于防身,也是很好的选择。 好在一路安全,除了在缓坡谷底看到几只傻狍子飞快逃窜外,并没见到有威胁的兽类。 翻过几道山脊,在一座小山岗上,他看到山脚下的数十户人家。 秀山屯,是这个屯子的名字,也是吕律入赘的地儿,依山傍水,一个如诗如画的地方。 现在,他有意绕开屯子,就是不想以陌生人突然闯入的方式惊动这里的人们,那样,少不了一番盘问汇报,搞不好直接被人带走送到班房。 还不如自己在附近选个地先扎下来再说,慢慢地一点点打入内部。 而且,相比起村子所在位置,他有不错的落脚点儿。 当然了,会不会真被当盲流抓起来这件事,吕律也没太过放在心上,当初来北大荒当知青,往返的各种证明都有留存,还是可以拿出来再用一用,当个证明,实在不行,大不了找雷蒙,厚着脸请他帮个忙就能解决。 绕过村子,吕律继续朝着林间深入,差不多三公里后,。他在一个背风向阳的山坳里停了下来。 山间有一条小河穿过,长时间的水流冲刷,带来的泥土和腐殖物在这大山拗里堆积出不小的一片平地,长满野草后,形成了一个大概三四个足球场大小的草甸泥沼,其上还有一个不小的水泡子。 五只狍子组成的小群体在里面悠哉地吃着鲜嫩的枝叶,吕律的突然出现,惊得它们飞快地跳蹿离开,可没跑出多远,就又停下,朝着吕律这边张望,三四分钟后才又缓缓离开。 大概是因为通行不便,而面积又不是特别大的缘故,这片地没有被开垦成水田,否则,富含有机质的厚厚黑土,又将是个水草肥美的好地方。 这也不奇怪,像这样的地,在这些山野之间,多了去了。 选了稍高点适合建房的平地,吕律将带来的工具放下,在周边巡视了一圈,脸上难得现出一丝笑意:“从现在开始,这个地方就叫做秀水屯了。” 吕律相信,在将来,这里还会有人住,成为一个新的小屯子。 旁边的秀山屯,这里叫秀水屯,遥相呼应,倒也相得益彰。 接下来,得把自己的容身之所建起来才行,不然可就有些难熬了! 四月初的兴安岭,这才刚刚进入春季呢,还很冷!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四章 仙人柱和弹弓 四月初的东北,不时还能看到降雪,但更多的是连绵不绝的阴雨。 大自然还是一片萧瑟,偶尔的温度回升会提醒你,春天近了。 这是一个乍暖还寒的时段,比较容易感冒。 吕律必须趁着天气难得的晴朗,将庇护所建起来,否则,一旦下雨或是下雪,人就遭罪了。 时间上的关系,他只能先选择搭建一个仙人柱,充当临时庇护所。 仙人柱,是沿河流而移动,逐野兽而迁徙的鄂伦春游牧民族的传统居所,也称撮罗子。 搭建起来非常简单,既不用钉子,也不用绳子,利用木杆间的枝杈交叉起稳固作用,再铺上其它稍小的木杆,形成圆锥状的主体框架,上面铺桦树皮或是茅草等遮盖物,就能住人。 原本吕律是想搭建马架子的。 以前在开垦北大荒时,他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但考虑到自己是一个人居住,不需要弄多大,还得在里面生火保暖做饭,仙人柱就更为简便了。 这本身就是一种拆卸起来只需十多分钟就能搞定的木头建筑。 提着斧头锯子,吕律上到山坡上,花了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已经打整出二十多根桦树杆子,被他一一搬到简单修整过的平地上,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将仙人柱的主体架子搭建完成。 接下来,他顺着河流沿岸,割了不少干枯的茅草,由下往上一层层铺在仙人柱框架上。 为了防止滑落,他还在林子里找了老藤,一圈圈进行捆扎,然后又砍了一些木杆子压在四周。 原本,仙人柱的覆盖物是用桦树皮或是用去皮叶的芦苇用马尾线缝成的帘子来遮盖的,比较适合夏季,到了冬季,则用狍子皮严严实实地包裹,用以保温。 而且,顶部有缝隙,能当成烟囱使用,在里面生火,影响不大。 桦树皮剥下来后需要蒸煮加工和晾晒才能使用,芦苇编成帘子的工序不少,所以吕律干脆直接选用了茅草,弄成了混搭仙人柱。 对于吕律而言,这也仅是一个能快速完成的临时容身之所而已。 真正能在大山里安稳住人的,还是地窨子这种大半截入土,冬暖夏凉的屋子。 至于木刻楞,那还不是他现在所能想的,没有趁手的工具,得花大量时间才能完成,这是个大工程,得慢慢来。 砍了数段木头,在仙人柱里面一侧打了四根矮桩铺上木头,做成床铺,又从草甸子里收集不少乌拉草,铺在上面,随身带来的铺盖往上面一铺,睡觉的地方算是有了。 曾经,乌拉草是和人参貂皮并称为东北三宝的存在。 乌拉草之所以被称为东北三宝之一,主要是对穷人而言,它随处可见,本身是一种用来喂养牛马很好的草料,最主要的是,干燥后通过小木榔头捶打后制成的草绒,有着极好的保暖作用, 东北,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冬季,在这物资贫乏,大多人都比较困苦的年代,这种低廉的保温物,是能救命的好东西。 而且,絮在靰鞡鞋里,能有效预防冻疮。 当然了,现在主要是胶底棉鞋或是棉皮鞋,但不妨碍吕律用它来铺床保温。 在这深山里,向阳面的雪都还有堆积,更别说背阴面了。 铺好铺盖,找了三块石头支棱起来做成火塘,吕律又到山上找了几棵干枯的树木,用锯子锯成小段,斧头破开,搬到仙人柱里堆放起来,晚上生火要用。 至此,吕律终于有了休息时间,却也已经是傍晚时分。 把铁锅提到溪流边,从冰冷的河底抓了些沙子,在锅中一阵搓洗,简单打整,然后打了水,端回仙人柱火塘架上,生火。 刚刚开始,也没那么多讲究,他将米倒了一些在锅中,看着熬粥。 今晚,米粥加大酱,就只能这么对付了。 他很清楚,这样寡淡的饮食,真正吃起来,撑不了多长时间,整个人就会浑身提不起劲来。 在这深山里,肉油才是王道。 得尽快将打猎的事情提上日程。 另外,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居住,安全性上也难以保障,更为安全,得修建更安全的庇护所,地窨子的建造也得开展起来。 想了想,吕律看了看床边放着的自行车内胆,趁着天未黑,提着斧头,出了仙人柱。 在山坡上找了没多久,就看到一棵干枯的火琉璃树。 粗糙的树皮早已经腐朽,只留下里面木质细腻呈红色的树心。 这可是制作弹弓的好材料,而且还是陈化料。 在后世,人们还经常用这种木头车手串,这就不难想象其纹路色泽和质地的优良了。 吕律挥动斧头,直接将这棵火琉璃放倒,在枝杈间找了下,很快找到了几个适合做弹弓架子的y型枝桠,被他用斧头简单休整,然后将整棵火琉璃也拖到了下边平地上放起,当做柴火。 回到仙人柱里面,吕律往火塘中添了些柴火,开始用锯子和刀子,修理几个弓架。 其实也只是简单地剥皮处理,打整毛刺以及所需的长度。 要不了多长时间,几个弓架就被修理出来。 接下来,他将那半截内胆,用刀子小心地分割开,又切成长30厘米,宽一点五厘米左右的条作为弓皮。 在做弹弓这方面,吕律作为一个玩弓的老手,还是很有心得的。 这橡皮切割,不能出现毛刺缺口,否则在使用的时候,最容易从这些地方拉断。 将橡皮条切割好,吕律又将那翻毛皮鞋的皮革切下几块,打整成长五厘米宽两厘米的弹兜,接下来就是用雷管的铜线进行盘扎了。 做法很简单,没用多长时间,一连三把弹弓成型。 吕律起身出了仙人柱,随手从地上捡了几块小石子,拉开弹弓,冲着二十米外的一根在风中微微摇晃的芦苇杆接连打了三次。 啪……啪……啪…… 他动作极快,上弹,拉弓,射出,一颗颗石子发出呜呜声飞射而出。 可惜,三颗石子居然都没命中。 吕律傻眼了。 “就这……还搞毛啊!”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可是,明明技法没问题啊。 心里想着,他目光落到自己手中还抓着的两颗小石子,恍然大悟,并不是自己技法有问题,而是这弹丸的问题。 他玩弹弓那会儿,用的弹丸都是钢珠,而这些石子,形状不一,打出去以后,各种外在因素影响,使得精准度不足,自然不容易命中。 二十米,距离不短。 芦苇杆尖稍又比较细,加之微微摇晃,而且,想要打中,必须精准地命中芦苇杆的中心部位才行。 这其实是很有难度的一件事情。 为了提高精准度,吕律不得不开始琢磨用什么来做弹丸。 忽然,他目光落到自己搭建仙人柱时,稳固主体框架挖开的土层。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五章 灰狗子 众所周知,东北地区盛产富含有机质的黑土。 但其实,东北的黑土只是位于土地的最上层,在黑土的下一层拥有许多黏糊糊的黄泥。 这种黄泥有一个特点,就是在水分充足的情况下尤为光滑软糯,可一旦水分蒸发,黄泥就会变得坚固异常。 在后世,东北人在山林中打猎,多半会用到弹弓。 而弹丸就有不少是用这种黄泥做成的泥球。 简单易得。 甚至他还听说过弓友用这种泥丸,轻易打穿麋鹿的皮毛,做到一击致命。 当然了,后世的弹弓弓皮材料回弹性能远超他现在手中的自行车内胆,凭现在的材料,想要做到那种程度,很难。 不过,用黄泥来做弹丸,应该可行。 想到就做。 吕律提了锄头,在仙人柱旁边,挖开四十多厘米厚的黑土层,看到了下面的黄泥,被他挖出不少,带回仙人柱内。 然后,他将这些软糯的黄泥搓成长条,用小木片尽可能地均匀分割成小块,双手合着圆成一颗颗小泥球,就放在火塘边烘烤着。 一直弄了一个多小时,数百颗黄泥弹丸成型,围在火塘四周。 为了尽快让它们干燥,吕律干脆将大锅用上,直接在里面进行烘烤,甚至还用上了锅铲儿,像翻炒花生似地,只差没放油了。 一颗颗泥丸在被烧得发红的铁锅中翻滚,大半个小时候,一半锅泥丸子甚至都有不少被烧红了,见干燥得差不多了,吕律将铁锅端了下来,放到一旁晾着。 等了十数分钟,见温度散得差不多了,吕律取了一颗泥丸,发现果然非常坚硬,不亚于一般的小石子。 关键是大小都差不多,很规矩。 “明天能不能吃上肉,就指望你们了!” 满意地将这些弹丸装了几十颗在衣服袋子里,其它的则小心收起防止受潮,吕律将铁锅送到河边涮洗后拿回来放着,又给火塘中加了些柴火,这才翻身上床睡觉。 之前做毛刷子,毕竟是手头活计,不需要太大出力,今天一番折腾,竟然感觉身体有些疲惫。 不过吕律相信,这年轻充满活力的身板,休息一晚后,能很快恢复过来。 没了海城的纷扰,心情少有的宁静,这一晚,吕律睡得很好。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吕律给自己熬了粥,简单填饱肚子,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山林的时候,取了两把弹弓,一把备用,插在腰间。 他先用弹弓朝昨天傍晚打的芦苇蓬打了几发泥弹,大概摸清楚射程和威力后,这才提了大斧上山。 不得不说,换用泥丸后,弹弓的精准度显着提高,随手几发,只有最开始的两发落空,擦边而过。 这让吕律信心满满。 刚进入林子没多久,吕律就看到了一只在枝头拖着长长大尾巴跳动的灰狗子。 灰狗子,是东北灰松鼠的俗称。 在后世,这种松鼠也叫做魔王松鼠,被当成宠物来养,售价不低。 这就是吕律的目标。 灰狗子肉质不错,而且皮毛在国营商店的收购价格也不低。 也算是吕律凭借一把弹弓,最容易猎杀的小动物之一。 在看到这只灰狗子的时候,吕律立刻站定,将大斧轻轻放在地上,取出弹弓泥丸,开始小心翼翼地靠近,寻找有利的击杀位置。 这林木茂密,灰狗子所在的位置较高,有不少枝叶阻挡,必须得避让开来。 这山中精灵般存在的小玩意儿,非常警觉,轻微的响动都能被它注意到,在树干上一动不动地趴着,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在枝头飞窜逃跑,不过,通常不会跑多远,蹦蹦跳跳地观察一下,确认是否安全,才又继续下一步动作。 面对这样的动物,哪怕用的是弹弓,也有的是机会。 早已经选好位置的吕律进入能保证弹丸威力的射程范围,动作轻缓地拉开弹弓。 啪…… 一声轻响,弹丸飞射而出,精准地命中警惕地趴在树干上一动不动的灰狗子的脑袋。 对于这样的小动物,就即使以弹弓的威力,击中脑袋,那也是致命的。 灰狗子顿时从树干上掉落,四条小腿还在不停地抽搐抖动。 吕律径直走到旁边,将灰狗子捡拾起来,取了锋利的小刀,挑破喉咙放血。 这是必须进行的过程,否则,血淤在肉里,那味道可就不太美丽了。 这也是用弹弓的好处,能最大程度保证皮毛的完好,要换作其它枪械,这么小的东西,一枪崩过去,皮毛很难还有好的。 处理好后,吕律将灰狗子塞进随身带着的挎兜里,提了大斧,继续在林子中搜寻。 没用多长时间,第二只灰狗子入手。 这一次,运气比较好,他顺带发现了灰狗子藏身的树洞。 爬上去一看,好家伙,洞里居然还有不少榛子、松子和山核桃。 他也没想到,这漫长的一个冬季快到了尽头,松鼠窝里还有那么多储粮。 “还真是勤奋呐。” 吕律毫不客气地将树洞中的坚果尽数掏了出来,初步估计,得有一斤多。 晚上回去,淘洗一下,铁锅一炒,倒是非常不错的零嘴儿。 一整个上午的时间,吕律一直在林子中转悠。 大概是天气晴朗的缘故,这种喜欢白天活动的小东西,在经历那么长时间的窝居后,都赶着出来活动,这也便宜了吕律,打到了六只灰狗子,又掏了两个松鼠窝,收获四斤左右的坚果。 也算是开门红了。 就凭这几张完好的灰狗子皮,拿到国营商店一卖,在这个日薪不过几毛钱的年头,顶上半月工资都完全没问题。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吕律提着满满的收获,超近路返回住处,殊不知,半道上惊起一只拖着长长尾羽的野鸡,也没飞多远,就落在前方不远处的树枝上。 吕律当即就笑了,这是赶着往门上送啊。 放下斧头,取了弹丸在弹兜里捏好,吕律拉开弹弓,又是啪地一声,命中野鸡脑袋。 野鸡惊叫着,扑腾着翅膀飞起,只是很快又跌落下来。 对于这样的鸟类,用弹弓打身体,那是造不成多大伤害的,打翅膀能让它丧失飞行能力,但这东西落地了,也特别能跑,草丛中灌木丛中飞窜,也难捕捉。 首选当然是脑袋,往往一击致命。 当然了,这就要求弹弓使用者的精准把控。 吕律是个中高手,表示毫无压力。 归途上又得一只野鸡,吕律兴奋不已。 回到仙人柱,他又看到了几只狍子在草甸子中觅食,被惊动后,大屁股上白毛炸开,回望着吕律这边两三分钟后才开始飞逃的傻狍子。 “等着,要不了几天,你们也会成为我锅中之物!”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六章 地窨子 用刀子小心翼翼地将一张张灰狗子皮剥下来,吕律生了火熬着粥,就在门前刮着灰狗子皮层上的油脂,待处理得差不多,清洗几遍,没了污水后,他将皮毛挂在一旁的树枝上晾晒着。 随后,他又找来几根木棒,用带着进山的钉子钉了几个框架,弄了一些乌拉草,搓成细绳,再用钉子沿着那些皮毛边缘打出一些小孔后,穿上细绳,在框架上绷紧晾晒着。 当然,在东北有他们自己的处理方式,像松鼠兔子之类的小动物,通常是一整张皮取下,呈圆筒状的,箍在原木桩上用钝刀铲去油皮后,在里面塞上干草撑住进行阴干,攒了一些后,送到国营商店的收购点出售。 这只是剥下来的新鲜生皮,并不需要过多处理,鞣制的话,除非自己要用这皮毛,否则就是多此一举。 保证不腐不烂就行。 将皮毛处理妥当,吕律把六只松鼠开肠破肚,直接斩去脑袋,去了脏腑,在河里清洗后,其中两只找了木棍穿上,架在火塘上翻烤着。 至于其它四只,则被他用盐简单腌制后就挂在火塘上边,任凭烟熏。 烟熏,是一种极好的肉类保存方法,在任何时节都可以用。 现在已经入春,气温会逐渐攀升,按照腊肉的腌制风干,已经来不及了。 两只灰狗子肉在火塘上翻烤,没多长时间,就开始有油珠子滋滋作响,慢慢地变得金黄,开始有了浓郁诱人的焦香味。 熟了! 这玩意儿,已经在烤制之前就被吕律撒了些盐,轻轻撕下一块放入口中,一股子松子香味弥漫开来,外焦里嫩,一点都不柴。 这算是野味中难得的好东西。 有了这等好东西,吕律的中午饭顿时变得有滋有味。 至于那只野鸡,留着晚上吃。 一顿饭吃饱喝足,吕律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取了锄头和十字镐,在仙人柱旁边预留的空地上开始挖坑。 坑的面积不大,十平米左右,他这是在准备建造地窨子。 山林里多野兽,碰到大型的猛兽,这小小的仙人柱用不了几下就得毁,根本防不住。 三四月份,冬眠了一个冬天的熊瞎子可是出仓了活动了。 所谓仓,就是黑熊或是棕熊冬眠睡觉的洞穴。 在树洞的,叫天仓,在地上的叫地仓。 苟了一冬,一个个瘦弱不堪,饥肠辘辘,战斗力虽然弱了不少,但也更为危险,它们四处游荡找吃的,随时有可能晃悠到这里来。 何况还有狼、豹和最为凶险的虎。 吕律只是一个人在此独居,相比起仙人洞,建造简单的地窨子更为安全牢靠。 而建造地窨子,首先就得挖坑,十平米,说大不大,吕律预计挖一米五深的样子,这也不是个小工程,得费一番力气。 接下来三天的时间,吕律均是早上带着弹弓斧头进山打灰狗子,下午挖坑、伐木。 随着他活动范围的扩大,每天早上总能打到五六只,最多的那早上打了八只,积攒了近二十六张灰狗子皮,另外,还弄到了两只野兔和两只野鸡。 一只野兔是在草甸子上吃草芽被吕律直接用弹弓打到耳朵后面一点的位置,一击毙命。 另一只则是捡的。 吕律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原本他并没有看到这只野兔,走到面前了才突然发现就在自己脚边的草丛里有只野兔,浑身明明没有丝毫损伤,眼睛也睁得大大的,可偏偏就是呆呆地蹲着,一动不动。 吕律一时间都以为这兔子是不是出了某种意外死不瞑目了。 他一把揪着耳朵提起来想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小东西似乎才反应过来,踢蹬着腿脚证明自己是活的。 初步估计,是被自己的出现,吓懵了,不知该如何反应。 吕律本就为皮毛和肉而来,所以,他很干脆地在它头部耳朵中间部位扣指猛地敲了一下,那里是它的薄弱致命部位,一击就能致晕致死,然后割开脖子血管放血。 这是人们宰杀兔子常用的土方法,非常好用。 此时,他入住的仙人柱火塘上面,挂上了不少熏肉。 眼看着天色渐变,可能又要下雨或是下雪,第四天的时候,吕律没有外出,他准备将地窨子先建起来再说。 一米五的深坑已经挖好,需要用到的原木也砍来不少。 为了让地窨子足够结实,吕律所选用的木料,都是直径二十厘米左右的。放在坑中的几根立柱和横梁用料更粗。 立柱立好,架上横梁,一根根原木密密铺设,配合简单的榫卯和大钉子,整个地窨子弄得相当结实。 随后,他在顶部铺了厚厚一层乌拉草,原本是想按照老方法铲土覆盖的,可考虑到接下来进入雨季,雨水的冲刷下,泥土容易散落,他最终选择弄了不少乌拉草混合地下挖出的黄粘土,糊满整个屋顶,抹平。 有了乌拉草的拉连,黄泥不会那么容易开裂,有类似于水泥板面的效果。 坑里四壁,也密密排满原木,用钉子横木扎牢。 这座高出地面一米左右,面朝南面,留了小门小窗的地窨子成型。 吕律还特意找了些石块,混合黄泥砌了一个灶台,又从山上找来一棵空心树做烟囱,这下,算是有了安全牢靠的庇护所了。 直接在屋内生火,烘干里面的潮气,吕律在第二天搬进了地窨子。 整个人一下子踏实了很多。 至于那简陋的仙人柱,吕律倒也不急于清除,用来阴干皮毛放点杂物,还是可以的。 就在当天,他将自己收集到的二十六张灰狗子皮、两张野兔皮和野鸡身上拔下来的那些长一米有余的漂亮尾羽,装了袋子,前往美溪区上国营商店设置的收购点。 早些年,为开发兴安岭,伊春周边被分成不少林区,由一个个成立的林业局管辖。林业局所在的地方,也成为一个个人口聚集点,五脏俱全。 这也使得在林区的地名往往是某某林业局,叫村叫屯的,反而少之又少。 吕律所处位置偏远,距离区上三四十里地,去区上比去Yc市区那要近得多得多,搭乘小火车,倒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抵达。 在区上国营商店山货收购点的人不多,吕律到的时候,排队等待收购的,只有四人,不多时便轮到他。 麻袋里装着的皮毛一样样取出,清点,最终吕律到手三十五块二毛五。 看着少,但这年头的钱是真值钱,要知道,林场伐木工一个月下来,也不过二十多块三十块不到的工资。 吕律这才几天啊,而且,打的都是些小动物。 想着漫山遍野的山货,吕律忽然觉得,自己回到这深山,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七章 尿冰 天天吃粥烤肉,总是那点味道,嘴巴也燥得慌。 吕律找人换了些粮票和油票后,在国营商店购买了一些日常所需的高粱米和苞米面、油盐酱醋,又挑选了一些钢丝、绳索和几样摆弄木头的小工具和砂纸后,还给自己买了点炉果淡淡嘴。 他倒也想着大米白面,可是那玩意儿,在这年头是稀罕物,偶尔吃那么一两顿还行,天天吃,他兜里那点寒碜的票子遭不住。 眼看天上云层又已经变得灰蒙蒙的,冷风一阵一阵的,他没有在区上过多停留,早早地返回了自己的地窨子。 刚进屋没多久,居然就飘起了小雪。 他赶忙将灶火生起。 天气突然变冷,他随身的衣物不多,比较厚实的也就是当初在北大荒农场后期买的军用棉大衣和狗头帽。 在海城很少用得到这些东西,回去一年,也就是压箱底儿放着,幸好离家的时候,都给带出来了。 少了这东西,天气晴的时候还好说,一旦下雪下雨,在这季节可就难熬了。 山里背阴的地方,冰雪甚至要到五六月份才能完全融化掉。 保暖,是在这山林里生存的头等大事。 幸好地窨子已经建好,不然缩在那仙人柱里,有的是你哆嗦。 一整天的时间,吕律没有外出,而是就穿着大衣,在外面生了堆火,用买来的小工具,掏制一个甄子,平时用来蒸饭用,偶尔蒸馒头包子,也问题不大。 甄子的用材是山上锯来的一段杉木,直径得有四十厘米。 他不是东北人,倒也不需要完全按照这边的生活方式来。 后世见过那么多东西,他怎么方便怎么搞。 反正空闲时间不少,山上各种好木料那么多,自个打造点常用的木制瓢、盆、碗、桶等木制工具,倒也不难。 粗糙点也没事儿,能用就行,一点点积攒呗。 渐渐地,地窨子里各种工具多了起来,开始有了家的样子。 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总算是把杉木段中间的木头掏空,架在火上,利用火焰把表层和内部毛刺烧了一遍,用砂纸打磨成型,再用山上找来山葡萄藤,编织了一道箍箍在甄子中央防止开裂,又用杉木打理出一个甄盖。 傍晚的时候,用芦苇杆和乌拉草连绑带缝地做了个甄底。 蒸饭用的器具算是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放在锅里,加盐煮上一遍。 不然,以杉木做的甄子,会总有一股子怪味儿。 事情忙完,吕律当即给自己蒸了高粱米饭,放了大酱炖了只野鸡。 就这点东西,明天都够他吃了。 趁着炖东西时天还未黑,吕律钻出地窨子看了一眼,雪花零星飘洒,到了这时节,也下不了多大了。 雪落高山霜落洼,就这点雪,不容易在这山坳草甸上堆积起来。 “嘶……还真是冷啊!” 吕律呼了口气,搓了搓手,正准备回屋,刚想转身,忽然瞥见草甸子上又有几只狍子一痴一站的。 就在这草甸子上,没几天时间,已经看到三次狍子了。 “勾引我……” 他转身回屋,在马灯下,开始摆弄钢丝套子。 没有枪,不然的话,就它们那傻样,很容易就能猎杀。 这号称东北第一神兽的狍子,对于大部分猎人来说,就是送菜的。皮子不值钱,主要是用来吃肉。 不过,对于吕律来说,狍子皮也能被很好的用起来。制成袍子,那可是抵御冬季严寒的好东西。 他虽然没这手艺,但在这山里生活的人,应该有懂的,以后接触到,请人帮忙制作一下就行,大不了花点工钱。 总之,若是弄到狍子,皮剥下来保存好,总有用武之地不会亏。 至于肉,单是一只狍子,就够他吃不少时间。 狍子肉好吃归好吃,可惜,狍子身上就没肥肉,想弄点油都难。 这年头,油金贵啊,也正是肥肉比瘦肉贵的年代。 去区上一趟,吕律都舍不得多买,能省则省吧。 可是,油水不足,吃啥都不扛饿,粮食消耗也跟着大了起来,真是一顿比一顿能吃。 必须想办法搞油! 而在这山里,产油最多的,莫过于野猪和熊了。 但是,这两样大型兽类,即使有枪这样的杀器,也不是轻易能搞到手的。 单就野猪而言,小点的,还能用钢丝绳套给套住,一旦达到三百斤,就连钢丝绳也不够它怎么折腾就能弄断,熊瞎子就更不用说了。 而且,野猪油尤其是公猪,那一股子腥燥味实在不容易接受,熊瞎子的油要好得多,可那就不是他现在所能想的。 这点自知之明,吕律还是有的。 急不走。 眼下,还是弄点简单的吧。 回屋弄了个钢丝套,吕律打算早上去安放。 给自己烧了热水烫了脚,他出门准备方便一下就回来睡觉,到了外面,都准备尿了,他忽然又生生止住。 匆忙回屋,取了个木碗出来放在地上,哗啦啦一通放水,装了大半碗,就这么放在外面, 第二天早上,吕律早早地起床,出了地窨子,到外面一看,一碗尿冰已然成型。 今天天气依然阴冷,依旧有着零零散散的雪花飘着。 吕律取了斧头,砍了一捆一米多长的桦树条,然后端着尿冰去了草甸子狍子经常出没的地方。 将木碗中的尿冰捣碎,连碗一起安放在地上,然后在周围插上桦树条,直径差不多在六十厘米的样子,只在狍子迎面来的那一面,留了个宽二十厘米,高六十厘米的缺口。 准备好的钢丝套就布在这缺口上,另一端用斧头在地上打了桩系牢。 这是吕律当时在农场的时候想肉吃,跟人学来的方法。 人的尿有咸味儿,生活在山里的动物,大都需要盐,这对于狍子而言,就是个不错的诱饵。 找寻到这尿冰的狍子,在舔舐的时候,头一抬一低,很容易就会被钢丝套给套住。 以前用这法子,时不时就能弄到一只,比起到处去掐踪下套,碰运气成分更大的做法要好不少,没有枪械,找到了他也追不上,这玩意儿,比猎狗还能跑。 又零散在周围简单布了几个绳套后,吕律回屋,做了早饭,吃过后继续提着斧头弹弓上山。 让他没想到的是,天气在他上山不到两小时后,居然又放晴了。 也正是因此,吕律走得稍远了一些。 就在他翻过两道山梁,在山坡上,忽然听到对面传来阵阵哗啦声。 那是树木被摇晃枝叶碰撞的声音。 他定睛一看,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八章 大笨狗 发出声响的,是一棵粗大的椴木。 一头瘦垮垮的熊瞎子,脚爪抠着树干,空出一只爪子,正在奋力地朝着树干上抓挠着,。 苟了一冬,秋季努力积蓄的脂肪,在一整个冬天的消耗后,所剩无几,现如今冬季已过,正是出来活动的时候,急需补充能量,也正是因此,这阶段的熊瞎子,行动能力稍差,但也异常疯狂,食谱极广的它们,真的是逮到什么吃什么。 它现在,应该是在树上有了发现。 具体是什么,吕律这里隔得比较远,无法得知。 以它现在这模样,若是碰到个枪法好的猎人,简直就是活靶子。 可惜自己没枪……黑瞎子浑身是宝啊,尤其是熊胆,弄到一枚,能顶普通人一年的收入。 可望不可及,吕律光是想想都觉得糟心。 奇怪的是,这黑瞎子一边凶狠地扒拉着树皮,一边狂甩脑袋,并不断用爪子挠着自己的脑袋。 吕律渐渐看出了些端倪。 黑瞎子爱吃蜂蜜,也吃蚂蚁,这两样虫子的蛰咬能力,以蜜蜂更强些。 看它这剧烈的反应,十有八九是在掏蜜蜂。 它正试图破开树洞,掏取蜂蜜,那摇头晃脑不停用爪子抓挠的样子,应该是被蜜蜂蛰得受不了了。 不仅仅是黑熊在仓中苟了一冬,蜜蜂又何尝不是。 这时候,正是巢中蜂蜜被消耗得差不多的时候,缺粮一样会让蜜蜂疯狂,稍微的惊扰,立刻群起而攻。 一想到蜜蜂,吕律不由眼前一亮。 蜂蜜也是值钱的好东西啊。 在这物资匮乏的年头,蜂蜜绝对是顶尖的营养品。 而且,在东北,椴树到处都是,哪怕到了后世,在东北作为最大宗的蜜源植物的椴树,蜜蜂采集其花蜜酿制而成的椴树蜜也是蜜中极品。 只是不知,这蜂群究竟是中蜂还是东北黑蜂。 两样都是蜜蜂,但却不是同一物种。 东北黑蜂比起中蜂来说,体色偏黑,也大了不少。 中蜂在国内的分布地域面积极广,但也主要集中在南方,兴安岭正是分布的界线,冬季漫长寒冷的缘故,在这山林里的中蜂有,但非常少。 另外就是东北黑蜂,但在国内,东北黑蜂哪怕是在后世也堪称国宝级的蜂种,却主要集中在饶河地区,这里离着饶河地区可不近。 但是,东北黑蜂也会迁徙、飞逃啊,还是很有可能的。 若是东北黑蜂,那更好,比起中蜂而言,在这东北地区,黑蜂的采集和适应能力更强,尤其是越冬能力上,更适合在东北生存。 当然,东北黑蜂优点明显,劣性也不少,比如,盗性强,对寄生的螨虫无招等。 相比起来,中蜂大概是唯一能抵抗蜂螨侵害的了。 吕律决定等一等,等黑熊祸害完离开后,摸过去看一下,如果是蜜蜂,无论是中蜂还是黑蜂,都值得收回去养着,只要蜂王不被弄伤弄死,都有搞头。 前世在东北收山货,蜂蜜他可没少接触,蜂农也认识不少,倒也懂得不少养蜂知识。 赶山,就是向大山伸手要吃要喝,什么能赚钱就搞什么。 忽然,对面林子里隐约传来狗叫声,来得速度极快,很快声音变得清晰。 不一会儿,一条黄色大笨狗从林中窜了出来。 到了大树边上,冲着椴树上趴着的黑熊就是一阵冲天狂吠。 不一会儿,紧跟着又有两条体型更大些花色差不多的花狗赶至。 大笨狗,东北土狗,中华田园犬中最为彪悍的一个分支。 大概是东北环境因素的影响,这里的土狗,体型比别的地儿要大得多,成年公狗,体重甚至能达到一百一二十斤,有着獒犬的影子,耳朵下垂,皮毛厚实,獠牙与狼相似,是极好的战斗猎犬。 当然,也有部分混杂了鄂伦春猎犬的血脉,狗架子要小一些。 而这条黑狗的形体稍小,应该是条母狗。 别听着叫大笨狗,其实聪明着呢,非常地通人性,对主人又无比忠诚憨厚,在这东北大地上,可是能驱狼猎熊的存在。 单体实力来看,或许比其它知名猎犬稍差,但是,它们的聪明程度,又远不是其它猎犬所能比的,这也使得它们极其擅长团队配合,那展现出的杀伤力非同一般。 最先赶到的,无疑就是这三条狗中的头狗。 所谓头狗,就是领头者。 有资格领头的,必然是嗅觉异常灵敏,最容易发现猎物的存在。 关于嗅觉,在本地又有香头的说法,分低头香和抬头香。 香头最好的猎狗,单凭从空气中的气味,就能分辨出很远地方外的猎物所在,直接追寻而去。 差的,就只能通过嗅闻猎物在地上留下的气味进行追踪。 而那条黑狗,从来势来看,无疑就是头香头极好的猎狗。 吕律看得一阵羡慕。 心想着,自己要是也有这样一帮猎狗多好。 平日上山,是很好的警卫,安全能得到极大的保障。 狩猎时,又是不可或缺的好帮手,有了它们,发现猎物、捕杀猎物的成功性更是大幅提升。 嗯。得尽早把培养猎狗的事情也提上日程。 但,好狗难寻啊! 这说得玄乎点,找一头香头好的猎犬,很大程度得靠运气。 当然了,后天培养也极为重要,在东北,又叫拖狗,拖,一种引导型猎狗培养方式,这很有些技巧。 就在吕律一脸眼热的时候,对面情况出了变化。 苟了一冬的黑熊正是瘦弱的时候,尤其是积满脂肪厚实无比的熊掌,此时已然变得单薄,落地棱在石头砾子或是冰茬子上,那叫一个生疼。 这也使得它们行走时变得缓慢,走不快。 所以,在这个时节,也被猎人称为猎杀熊瞎子最好的时节。 因为,只要被猎狗围住,走不快的熊瞎子很容易就会选择上树,而一旦上了树,对于猎人来说,那就是活靶子。 可眼下情况不一样。 那熊瞎子正在试图掏蜂蜜,被蜜蜂蛰得不要不要的时候,下边突然来了三条狗围住,那真叫是腹背受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饶是熊这等皮糙肉厚的兽类,被蜜蜂蛰了,那也受不了,尤其是鼻子这种极为敏感的地方。 也正是受此一惊,熊瞎子没能在树干上爬稳,庞大的身体顿时砸落下来。 还未等熊瞎子站起来,三条猎狗早已经一拥而上。 黑狗当即绕后,一口狠狠咬在熊瞎子屁股上,下口极狠地使劲甩头撕咬。 另外两条花狗也不示弱,一条朝着熊瞎子的脖子就是一下,在熊瞎子一巴掌拍来的时候,敏捷地跳向一旁。另一条则是朝着熊瞎子腹部咬了一口,在熊瞎子双脚踢腾的时候,和黑狗一起快速闪开。 熊瞎子也就在这时,趁机翻身站起,冲着三条猎狗咆哮。 三条猎狗也环在周围,不断狂吠,跃跃欲上。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九章 惨烈 被彻底惹毛了的蜜蜂,哪怕再微弱,也从来不是能忽视的存在。 熊瞎子从树上跌落,大量蜜蜂也跟着杀到。 小小的蜜蜂,那一蛰,可是以生命为代价了,森林的生存法则向来残酷。 受到蜜蜂攻击,又有三条猎狗环视,熊瞎子也无心恋战,现在只一心想着离开这个鬼地方。 冲着三条猎狗一阵咆哮威慑后,僵持了两三分钟后,它转身就走。 可是,三条猎狗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它,它们的任务,就是圈住并尽可能地干掉猎物,等待主人的到来。 只是,它们现在,面对的是熊瞎子,也在面临着同熊瞎子一样的难题。 熊瞎子从树上掉落下来,它们冲上前去一阵撕咬,这动静不可谓不大。 已经被惹毛了蜜蜂,自然也将它们当成了攻击目标。 准确地说,那大椴树周围,凡是能动的,都是蜜蜂的目标。 面对蜜蜂的侵扰,猎狗以及黑熊都有些无能为力。 所以,三条猎狗,也开始不断地甩脑袋,一边用爪子扒拉着蛰在脑袋上的蜜蜂。 和熊瞎子一样,猎狗最大的依仗,也是最敏感的部位——鼻子,被蜜蜂蛰到,那酸爽的滋味,也是绝对能让它们流泪的。 饶是如此,见熊瞎子要走,它们也不肯放过。 黑狗当即追上去,在黑熊屁股上又捞了一口。 陡然的疼痛,激得黑熊愤然转身,一巴掌就朝着黑狗拍来。 另外两条花狗趁机从两侧又各自朝着腰肋处发动偷袭,各自捞了一口。 这下,接连吃痛的黑熊怒了,人立而起,冲着三条猎狗又是一阵咆哮,前掌一落地,生死之机,它也顾不上脚掌疼不疼,朝着离得最近的黑狗狂冲过去。 似是被蜜蜂蛰到了敏感处,黑狗正用爪子扒拉脑袋的时候,陡然看到黑熊扑来,赶忙蹿向一旁,但终究是慢了一拍,顿时被黑熊一掌拍挠在腰上,发出一声惨叫,翻滚出数米。 铜头铁骨豆腐腰,腰是狼的弱点,同样也是狗的弱点。 黑瞎子这一巴掌的抓挠,对于黑狗来说,那绝对是致命的。 果然,黑狗倒地,挣扎了两下,身体后半段像是不听使唤一样,没能站起来,只能发出阵阵悲鸣。 熊瞎子哪会放过它,继续朝着黑狗狂冲。 以此同时,另外两条花狗紧跟着从两侧偷袭。 也不知是被蜜蜂蛰的次数多了还是怎么回事,之前还能轻松躲闪的两条花狗,反应明显慢了一些。 它们下口都凶狠,左边那只先咬到,吃痛的黑熊愤怒地回身,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这一巴掌直接扇在那花狗脑袋上。 那花狗被甩出老远,摇摇晃晃地起身,甩甩脑袋,又突然摔倒,没了动静。 三条狗一下子,只剩下一条花狗。 接连两条狗被废,那哀叫声就是对它最大的警醒,它现在那还敢恋战。 所以它捞了黑熊一口,在黑熊将那条花狗拍飞后,一回头又朝着它拍来的时候,它本能地跳到了一旁避开,却在黑熊冲着它一声咆哮后,尾巴一夹,转身就逃。 好的猎狗,向来悍不畏死。 夹着尾巴逃跑,这是直接被吓蔫了。 哪怕是狗,也会有心理阴影,被熊吓成这样的狗,以后再见到熊,也只会心生畏惧,算是废了。 吕律前世在秀山屯入赘,隔壁邻居家也养着一条狗,有懂狗的人评价说如果小的时候好生喂养,拖成猎狗,会是头顶好的狗。 只是男主人不会打猎,一直拴在院里,只用来看家护院。 年边的时候,一家子外出去了岳丈家里,三天没喂,大概是饿了的原因,于是将院子里一只游荡到面前的土鸡咬死,吃了大半,原本平时不会咬鸡的。 女主人回来一看,怒从心起,提了鸡毛掸子,对着那狗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暴打。 不仅如此,女人回屋子后,冲着男人又是一阵絮叨。 结果,被惹火的男人无处发泄,出来后冲着那条狗又是一顿好打。 自从那以后,别说是他们家里的人了,就连见了旁人,不敢吱声不说,只要一抬手,就能将它吓得夹着尾巴往旮旯里钻,没有被打也是一阵阵哀嚎,浑身抖个不停。 就连看家护院都不成了。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但凡提起那家人,别人开口就是:“怂狗家……” 当然了,这话也只敢背地里说。 但总有说漏了被听到的时候,最终,那狗被打杀,成了锅中肉。 并不是那狗真的怂,纯粹是被自己最信赖、亲近的人打出心理阴影了,更逞论它本就提防的外人了。 虽然吕律没养过狗,但却没少见狗衷心护主的事情,每每听人提起这件事情,心里总有些唏嘘。 眼下,那花狗虽然夹着尾巴跑了,但刚被捞了一口,凶性大发的熊瞎子,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过它,当即狂冲着追了上去。 狗和熊瞎子都进了林子,吕律在山坡上一时间也看不到。 只是,一狗一熊刚进林子没多长时间,林子中突然传来接连三声枪响。 嗯? 猎狗主人到了。 吕律心里突然非常希望猎人能一枪将这熊瞎子击毙,但紧跟着一声怪叫传来,吕律心里一下子有了不好的预感。 怕不是没打中,反倒被黑熊害了吧? 怔惊疑间,一人一狗冲出林子,狗跑得比人还快,紧追其后的是发狂的熊瞎子。 看到这一幕,吕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中暗道:“要遭!” 果不其然,就即使黑熊脚掌落地被棱得再疼,发狂后不管不顾的凶猛,爆发出的速度也远不是人类所能比的。 男子刚跑到河边上,就被熊瞎子撵上,半人立着一巴掌拍出,男子顿时惨叫一声,被掀出两米多远,落入湍急的河流中,立马被冲出老远。 至于那被吓破胆的花狗,早已经顺着河岸跑出老远,只是看着主人被击落河中,犹豫了一下想要绕过黑熊跟上它的主人。 这一绕,又再次引起了熊瞎子的注意,追撵过去。 只顾着逃的花狗,那就不是熊瞎子能追上的了。 追了一段后,熊瞎子停了下来,甩甩脑袋,一瘸一拐地钻进了林子。 “我艹!” 吕律看了看黑熊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顺着河流往下漂的男子,连忙顺着山坡快速下到河边,顺着河岸追了出去。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十章 无巧不成书 数分钟后,吕律在河流拐弯处的缓流区追上了那男子,人没有断气,手脚还在水里无力地捣腾着。 吕律顾不得其它,身上的大衣往岸边一甩,纵身跳进河里。 “嘶……真特么冷!” 本就气温不高,河流中的水又混杂大量的冰雪融水,入水的刹那,吕律只觉得自己像是突然掉进了冰窟一样,冷得刺疼。 但人命关天,他没有犹豫,奋力地游向那男子。 到了旁边,将男子翻了个面,让他面部朝上。 像是碰到了救命稻草,男子本能地朝着吕律连连伸手抓来。 这种情况,吕律哪敢让他碰到。 这地方水深啊。 就像是救助溺水者一样,意识完全的慌乱,施救人一旦被抓住,往往力气大得惊人,反倒会被一下子死死抱着,很难挣脱,手脚施展不开,无法游动,反倒将自己拖累,也跟着被淹死。 所以,吕律只伸手抓着他头发,奋力地朝着岸边游去,直到脚碰触到边缘实地,这才赶忙从背后搂着他腋下,将他拖到岸上,放爬在地上。 花狗也在这时跑到旁边,嗅了嗅男子,轻轻呜咽一声。 只是,刚刚在水中还能勉强动弹的男子,到了河岸上,反倒没了动静。 吕律伸手一探鼻息,居然没了。 得赶快抢救才行。 可是一看男子背后被撕破的棉袄下,裸露出的皮肤上那几道深可见骨,让人触目惊心的血槽,又不能将他翻过来按压胸口作急救,怕动到骨头引出更致命的伤情。 略微想了下,吕律干脆跨到他后背,双手兜底抄住他胸口,一下一下地往上抬。 这也是一种变相的胸口挤压。 没几下,男子张口吐了些水,剧烈地咳嗽几声。 “成了!” 吕律稍稍松了口气,再看男子,却是翻了个白眼,就又昏迷过去。 再次伸手探了探男子鼻息,发现他呼吸算是通畅了。 受了那么重的伤,鬼知道耽搁后会不会又一命呜呼。 看着他后背还在不断冒血,吕律赶忙搜了下男子随身的挎包,除了几个窝窝头、一包已经被水浸湿的烟面,还有就是二十多颗子弹。 吕律微微皱了下眉头,事情不好办啊! 在东北,不仅男人抽烟,很多女人也抽,这种旱烟揉成的烟面儿,不管会不会抽烟的猎人,身上大都会带一些,猎狗受伤或是猎人受伤,可以用来进行简单止血。 可现在,这烟面都湿了,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管不了那么多,吕律将烟面尽数倒在男子背后的伤口上,然后解下男子脚上的绑腿,撕扯下一块布折叠蒙在伤口上,用绑腿困住。 还是得赶快就医! 可在这深山里,离区上卫生所太远,不现实。 只能去秀山屯了。 他记得,屯里就住着个名叫王德民的老赤脚医生,前世吕律入赘的时候,还来喝过喜酒,六十多岁了,还在挎着个药箱到处走动,挺热心的一个人,在屯里很受尊重,大伙有个头疼脑热,小磕小碰,都喜欢去找他。 不敢再耽搁,吕律将男子背起,用脚勾起大衣给他披上,找到山上的小道,往秀山屯赶。 前世虽然在秀山屯住的时间没多长时间,但每次回家,都会抽个空四处逛逛,对这山间的地形和小道,倒也知道个大概。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跟秀山屯偏离得并不远,大概也就四公里左右。 可是,对于背着个一百四五十斤的人来说,这也是长征啊。 吕律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秀山屯的,一路走来,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在屯口,辨明老医生的家门,他大口喘着粗气,将人背到院门口,正好看到老人在院子里磨着菜刀。 “大爷……救命!” 吕律当即上气不接下气地喊了一句。 王德民也听到外面的声响,正巧抬头看来,见状,赶忙小跑着过来,将院门打开:“快,快往屋里送!” 说完,他当先上前开门,让吕律将人放到炕上。 “这是咋的了?”王德民急问。 “带着三条狗进山里打熊瞎子,被熊瞎子给挠了,我在对面山上看见,从河里把他给捞了起来,就给送到您这里来了,您老快给帮忙看看!” 吕律一边平息着自己的呼吸,一边说。 人已经放下,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虚脱了,都有些站立不稳,双脚更是像灌了铅似地,本想伸手撑着炕沿稳住身体,谁知,背着人一路赶来,两只手也没少使劲,这一撑没撑住,人反而打了个趔趄后,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哎哟……你慢点!” 王德民赶忙上前,将吕律扶起来坐在炕上。 这时,王德民的老伴李树梅也刚从外面回来,一进屋看到眼下这情形,也赶忙上前帮忙,凑到男子面前一看,顿时叫了起来:“哟,这不是秀玉他哥秀清吗?” 啥? 听到这个名字,吕律不由心里猛地一颤。 这秀山屯里,只有一个秀玉,陈秀玉,也就是吕律媳妇的名字。 他担心自己认错了,忍不住问:“大娘,那个屯的秀玉啊?” “就我们这屯的!”李树梅随口说道:“这可是他们家唯一的男丁了……哎,小伙子,听口音你不是咱这边的,你是……” “我叫吕律,从外边来的,就住在这山里头地窨子里。” 吕律实话实说,心里却是在天翻地覆。 前世,是听自己媳妇儿说过有一个哥哥,前几年打猎死在了山里头。 往事如烟,吕律当时也没太放在心上,他甚至都不记得这名字,事实上,对于自己的媳妇儿和老娘,这是伤心往事,谁也不愿意多提。 只是碰到艰难处,暗地里默默流泪罢了。 没想到,自己这辈子回来,在山里碰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的哥哥,还被自己救下了。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这年头艰难,陈秀清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丁没了,对于那个本就贫苦的家庭,无疑是雪上加霜。 “盲流……”李树梅有些惊讶。 她正想说什么,却被王德民打断:“废什么话啊,赶紧的把炕火加大点,这孩子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浑身都湿透了,这可遭罪啊!” 王德民忙着给陈秀清将身上潮湿的衣服扒掉,将炕上席子擦了擦,给他盖上厚厚的被子,然后小心地解除吕律捆着的绑腿袋子,将伤口上被血凝成团的烟面儿揭掉,又找了酒精棉球,用夹子夹着,进行清洗消毒。 “大爷,这伤咋样?”吕律稍稍恢复了点力气,凑到旁边问。 “血止得还算及时,伤口很大,但好在没有伤到骨头……没问题的,我给缝一下,上点药,修养上两个月,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王德民说着,取了小铝盒子,盖子打开,里面缝伤口的针和线,还有些注射针头。 想了想,他又从药箱里取出一些细针,屏气凝神,一根根细针在他指头搓埝下,扎入陈秀清的皮肤……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十一章 大好年华,正当时 吕律清楚,王德民这是在给陈秀清进行针灸麻醉,以便伤口缝合时减轻痛苦。 这年头,麻醉针水紧缺,别说是赤脚医生,就连在大医院里,也极少使用麻醉剂。 早些年大力推广“一根针”、“一把草”,凭借一本《赤脚医生手册》成长起来的赤脚医生们,可是让很多人活命的存在,大都有着很不错的手段。 一根针,指的是银针。 一把草,就是各种草药了。 针扎好,接着就是缝合,王德民又用土霉素颗粒磨粉,敷在伤口上,配药挂上针水,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此时他的额头上,也早已经布满细密的汗珠。 吕律却在这时,止不住地一个个冷颤,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又散,散了又起。 到了现在,他身上一样是潮湿的。 怕是得病上一场啊! 在这山里,生病可不是小事儿,不得不防。 “大爷,也给我开点感冒药吧。”吕律说这话的时候,又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哟……我这差点把你给忘了!” 王德民也看出了吕律不对劲,伸手摸了他额头一下:“好家伙,这是已经开始发烧了,这大冷天的下到冰水里救人……伤人呐。”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药箱里摸出几颗药,又用大碗给吕律倒了些热水:“来,赶紧喝下……老婆子,你这是干嘛呢,烧个炕火那么长时间没弄好,你倒是赶紧给这娃找身衣服换一下啊。” 吕律接过热水和药,将药一口吞了,又把一碗水给喝下,赶忙说道:“没事大爷,我这身体壮实着呢,就不要麻烦了,我回去再换。” “那怎么成!”王德民摇摇头,凑到窗口朝外看,看到李树梅从院外急匆匆地回来:“你这是上哪里去了?” “人秀清伤成这样了,总该让他家里人知道吧,我这不是过去知会一声嘛。”李树梅瞪了王德民一眼。 “那人勒?”王德民也是鼓着眼珠子瞪回去。 “没在家!”李树梅摇头说:“我还跑了趟她们家地里,也没在,也不知道干啥去了,等他们晚点回来再说吧。” “赶紧的,给小伙子找身衣服换换,都已经开始发烧了!”王德民催促。 李树梅刚准备转身,就被吕律拉住:“大爷、大奶,真不用,我住的地儿离屯子也不是很远,我回去有换的,倒是你的草药,能不能给我弄点,我回去熬着喝。” 他刚才也看到了,王德民的药箱里,也没什么药了,只能打草药的主意。 “这好说。” 见吕律坚持,王德民两口子也不多说,很快给吕律提来一包草药。 “还有,这辣椒能不能也给我一些。”吕律接过草药后,又指了指窗口旁边挂着的辣椒串。 他很清楚自己这是被水给凉到了。 以往熬碗红糖姜汤捂被子里睡上一觉,发一身汗就能好。 可现在,红糖金贵,姜也难找,那吃辣椒发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他有过这方面的经验。 李树梅二话不说,直接去了屋外,给他拿了一小串,得有几十个红彤彤的干辣椒。 “谢谢大爷大奶!” 吕律接过后,从怀里内兜里摸了下,将贴身带着的七八十块钱取了出来。 这些钱,被水一泡,全并在了一起。 他小心地分出五十块钱放在炕上:“大爷,这是我刚才的药钱,还有他的治疗费用,他这伤,经常挂点针水换点药的话,好得会快些,还得麻烦大爷多费心。” “这也用不了这么多啊!”王德民微微一愣:“还有啊,就即使要付医药费,那也该他们家来付,那能让你出钱。” 五十块,可是大钱。 “我刚听你们说,他们家就他一个男丁,现在他受伤了,没个一两个月动弹不了,家里单凭两个女人,那生活肯定艰难,这些钱,除了医药费,多的就麻烦你帮忙送给她们家。” “这……” 王德民还想说什么,吕律已经起身提了草药、辣椒和大衣起身出门:“大爷、大娘,走了哈!”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出了院子,大步离开。 二人反倒愣愣地看着吕律离开的身影,有些发懵。 过了好一会儿,李树梅才小声问道:“他是个盲流吧?” 王德民狠狠地瞪了李树梅一眼:“盲流咋了?盲流有不少人是不咋地,但这小伙儿,又是救人又是送钱的,这人仁义啊!” 而此时走在路上还在不时一抖一抖的吕律,脸上却有一些兴奋。 扯了个干辣椒放嘴巴里嚼着,被辣的不停地抽着冷气。 “媳妇儿啊,上辈子欠你们的,容我一点点慢慢还。” 他身上很冷,但心里却是一团火热:“今天算是在屯子里小小地露个面,相信很快就会碰面了,也许,咱们这个时候相遇,正当时。” 上一世,吕律是在五年后才认识的陈秀玉,那时候,他已然三十岁了。 十六岁到北大荒农场当知青,八年知青生涯,外加回到海城耽搁了一年,他今年刚好二十五岁,而这个时候的陈秀玉,应该刚十八。 都是大好年华! 一路紧赶,回到地窨子后,吕律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换了套干的衣服,然后拢了火,烧得旺旺的。 大铁锅里加上水,先把草药熬上,潮湿的衣服找了杆子担着,就在土灶旁晾着。 在这山里折腾了几天,这套衣服其实已经弄得挺脏了。但考虑到自己衣服不多,接下来还得继续在这山里头折腾,加之现在的身体不太对头,也就选择当一把懒汉,晾干了接着穿。 今天这一耽搁,灰狗子只弄到两只,剥皮处理他已经很娴熟了,很快完事儿。 等药熬好喝下,眼看天色已晚,他干脆倒水煮了高粱米,然后又将两只灰狗子的肉剁小,狠狠心多放了点油,将肉拌着刚得来的辣椒好好地炸得金黄,算是给自己补补。 吃饱喝足,他正准备上床捂着被子好好睡上一觉,却在这时,隐约听见了类似狗叫的凶狠声音传来。 这不是狗叫,而是狍子。 吕律一下子分辨出来。 狍子只有在求偶或是遭遇危险时,才会发出这种叫声。 很难想象,属于鹿科,也常被叫做矮鹿的狍子,发出的不是呦呦声,而是这种声音。 听声音是从草甸子方向传来的,吕律不由心头一喜,难道是上套了?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十二章 汉阳造 吕律可没忘记自己设在草甸子里的绳套。 回到地窨子的时候,他还瞅过一眼,并没有什么异常。 没想到自己窝在里面熬药做饭,在这个时候听到了狍子的声响。 他提了刀子,穿上烤干的大衣,钻出地窨子,放眼一看,不由心头大喜。 好家伙,一只大狍子正疯狂地在自己设套的地方横冲直撞,试图挣脱套在脖子上的绳套。 插在地上的桦树条早已经被荡平。 可狍子不是野猪不是熊,只是二三十公斤的中小型食草动物,没那么大劲,而且,套住的还是脑袋,这番挣扎,只会让钢丝绳在它脖子上越勒越紧,加快小命的终结。 而就在几十米开外,几只狍子还炸开着屁股白毛,回头朝这边看着。 那屁股上的白毛,像极了一个心形…… “这特么是在为我点赞么?” 吕律笑呵呵地说了一句。 不过,袍子还是得宰杀,把血放干净的肉才好吃。 放血,当然是活着的时候好放。 吕律立马朝着狍子跑了过去,到了近旁,另外那几只狍子似乎才反应过来,蹦跳着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吕律到了陷阱边,猛地一把抓住狍子那一对分小叉的角,这货挣扎得越发凶猛。 别看体型不大,力气却十足,吕律一不小心差点没拽住被挑。 直到它挣扎得有些筋疲力尽了,吕律这才趁机抬脚跨过它后背,双腿夹着,刀子从颈部动脉对穿而过,然后人就跳到一旁,任凭狍子在地上疯狂翻滚,直到绝了气息。 他将钢丝套取掉,扛着狍子返回地窨子旁边的草地。 袍子开膛剥皮的时候,气味呛人,不能在地窨子里处理。 吕律只得在外面生了堆火,一边烤火,一边开膛剥皮。 开膛后,肠子被他直接扔河里,顺水飘走,至于心和肝,则被他随手挂在一旁的树枝上。 这玩意儿,弄熟了,可是美味。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算是处理完毕。 袍子皮也被他简单铲了油皮,用框子绷紧,塞到仙人柱里面晾着。肉则被他搬进地窨子。 刚刚吃饱,要不是肚子受不了,他还真想起锅煮上一些。 现在,只能是简单抹了点盐,挂在土灶上边熏着。 一夜安睡。 药吃得及时,草药汤水他也下得猛。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身体一身轻,感冒那事儿,算是被他扼杀在摇篮里了。 身体既然没事儿,当然得上山。 每天都该有每天的收获,入了这深山,可不是来当老狗子混吃等死的。 老狗子,是当地人对一类人的叫法。 总有那么些脾气古怪不融于人群,或是家中变故,无心再打理家业的人,选择远离人群,进山里过着避世的生活的人,对于这一类人,人们通常就叫他们老狗子。 吕律在这远离村屯的山里,住地窨子里边,就有点老狗子的味儿,不,是小狗子。 不过,他很清楚自己是来干嘛的。 提了斧头,取了弹弓和泥丸,吕律再次上山。 他想先到昨天陈秀清被熊瞎子伤到的地方去看看。 一来确定一下那树上的究竟是不是蜜蜂,二来那两条猎狗也得处理一下,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的。 一路没有耽搁,大半个小时后,他抵达目的地,从一棵横担在河上的大树杆上越过河流,到了河流对岸。 这树生于岸边,是人为放倒的,简单修理过枝桠,就是为了方便过河。 脚一落到那片地方,吕律就打起十二分精神。 无法预测这熊还会不会在在这片区域逗留,万一还在,突然暴起伤人,那可就危险了。 到了河岸旁边不远处的那棵大椴树下,吕律瞅了瞅,此时天气升温,已经有十多度,那树干半腰的洞口,进进出出的,果然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是一群东北黑蜂。 就在这树下的杂草枝叶上,随处可见死掉的黑蜂。 昨天于它们来说,就是场劫难,劫难一过,还得为生活奔忙。 此时,早已经有蜜蜂带回了花粉花蜜。 当然,也有不少在清理着巢穴,将死去的同伴,一只只地抓着,投放到远处。 黑蜂开繁得早,现在,正是蜂王开始大力产卵的时候。 必须得努力保证蜜蜂幼虫和蜂王的食粮。 随后,吕律看到了已经僵了的花狗和黑狗。 花狗脖子到脑袋被熊瞎子抓破,断了动脉,血流了一地。 原本以为只是腰部废掉还能活着的黑狗,伤势也比想象中严重,肚子被熊瞎子掏破,肠子流了出来,是断掉的,这伤,无治。 真是可惜了两条狗。 吕律看了看附近,选择一棵大松树下,挖了个坑,按照猎人们的习惯,将两条狗都埋在了树下,然后起身继续往上搜寻。 昨天,陈秀清是开了枪的,可是掉落的枪,十有八九就在这片地方了。 估摸着花狗向林中逃窜的路径,吕律很快找到了踪迹,顺着一路跟过去百多两百米的样子,他就看到了那把摆在地上的枪。 吕律看到那枪的时候微微一愣,这是国家成立前后几十年时间内立下赫赫战功的,在清朝末期就已经诞生的汉阳造,用的是7.92毫米的圆头子弹,能一次装填五发子弹,三百米内,威力很大,用来打熊,完全没问题。 他快步走了过去,将这把枪捡拾起来。 这是一把有些年头的枪了,枪身上遍布的划痕和裂纹,尽显沧桑。 作为早已经停产并被部队淘汰的老枪,这枪一直用到了七零年代中期,民兵的训练中都还能时不时地看到其身影。 他看了看枪里还剩下两枚子弹,有些奇怪昨天陈秀清为什么只开了三枪。 将子弹上膛,吕律想了下,看昨天的情形,那熊瞎子是受了伤的,也不知道伤得怎样。 再看看手中的枪,犹豫了一下,找到昨天熊瞎子离开的位置,果然看到地上留下的一滩滩血迹和熊瞎子脚印。 “这血流得不少啊!” 吕律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当即提枪掐踪跟了上去。 他走得极慢,速度比平日慢了一倍,枪端过脸,异常的小心谨慎。 这一跟,就直接跟过两道山梁,在一片桦树林子里,他忽然注意到,地面上熊瞎子留下的血迹和脚印变得混乱,身形立马停了下来。 这熊瞎子,近了!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十三章 炸膛 熊瞎子落脚时,总会在落脚点四周转圈。 一方面是查看周围情况,另一方面也是在留下自己的气味标识,类似于小型领地划分,防止其它动物侵入,目的还是为确保自己安全。 所以,在看到这些转圈的痕迹时,就得万分小心了。 吕律单枪匹马,手中只有汉阳造一把,没有猎狗帮忙寻找踪迹和示警,他只能通过自己仔细的观察,来确定熊瞎子的位置。 即使这样,熊瞎子也有可能从自己料想不到的地方蹿出来。 吕律很清楚,自己此举非常冒失。 但老话常说,富贵险中求。 单是熊瞎子身上的油,就已经让他无比眼馋了,更别说能换大钱的熊胆了,一个熊胆,哪怕是最差的,也顶得上自己打好多天灰狗子。 如果这是一头没受伤的熊瞎子,吕律绝对转身就走。 但现在,这是一头受伤的熊瞎子,虽然不知道伤情严重到什么程度,但总比完好时猎杀的机会要大得多。 他这是在碰运气! 目光透过枪星,树上、树后,遍及周围仔细扫视,他就连耳朵也都支棱起来,仔细听着任何声音。 确定安全后,这才往前迈步推进一下段距离,如此重复。 “咔嚓……” 就在他摸出七八米的时候,脚下踩到的一根树枝忽然断裂。 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林子里,显得异常撩拨神经。 吕律神情猛地一震,抬枪四处扫瞄。 就在这时,右边二十米开外,一棵粗大的桦树后忽然传来响叶子的声音,紧跟着,一头体重差不多有两百公斤的熊瞎子探出脑袋,看向吕律。 它头部被子弹擦中过,大片血液糊在脸上,让它显得无比狰狞。 昨天刚被猎狗撕咬,被人用枪打过,此刻一看到吕律,立刻凶性大发,当即咆哮一声,朝着吕律狂冲过来,应该是腿部受伤,所以奔跑中一瘸一拐地。 射击角度不好,有树木遮挡,吕律没有立马开枪。 但这二十多米的距离,哪怕这黑熊受伤,速度大减,但也不过是几秒的事情。 吕律尽可能地平复心绪,凝神瞄准,终于在熊瞎子绕过前方几棵遮挡的桦树后,整个身体显露出来。 就是现在! 吕律瞄准熊瞎子脑袋,直接扣动扳机。 砰…… 一声枪响,以此同时,熊瞎子脑袋上带起一蓬血雾。 在熊瞎子身上,有两处最为致命,脑袋是其一,其二就是胸口的白色v形区域。 熊瞎子四脚着地朝自己跑来,胸口不好瞄,吕律只能选择脑袋。 可谁承想,明明一枪爆头了,但黑熊非但不死,依然朝着自己冲来。 二话不说,吕律接着将最后一枚子弹上膛,紧跟着又是一枪。 然后,就是这一枪,出了意外。 只听砰得一声爆响,枪口处的枪管突然炸开了花。 炸膛了! “卧槽,完犊子了!” 吕律大骂一声,眼看熊瞎子即将扑到面前,他那还管得了那么多,当即将枪朝着熊瞎子一扔,抓起自己的大斧,转身豁出命地飞奔。 他是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出了这种幺蛾子。 也幸好,是在枪口处的枪管炸开,距离左手抓握的地方有一段距离,否则自己的左手怕是得废,即使如此,左手也被震得生疼。 只是跑着跑着,他忽然觉得不对劲了,回头一看才发现,熊瞎子已经在他刚才开枪的地方两米处栽倒,一动不动地躺着。 吕律停了下来,皱起眉头。 略微想了下,他初步估计,应该是自己第一枪命中熊瞎子脑袋建功了。 但眼下这情形,也仍然需要万分小心。 熊瞎子倒地不起,等人靠近又突然暴起攻击的情况,不是没有。 还好上辈子也跟人打过熊瞎子,心里素质不错,不然,就刚刚熊瞎子扑来,一般人怕是得吓尿! 他略微等了两分钟,见熊瞎子还是没动,这才用斧头砍了一根手脖子粗的桦树条,四五米长,小心地靠近,冲着熊瞎子捅了几下,终于确定这货是死了。 脑袋实实在在地中了一枪,居然还能奔跑出那么远,可见熊瞎子生命力之顽强。 挥动大斧,狠狠在黑熊脑袋上又补了一下,吕律这才浑身酸软地跌坐在地上,他刚才精神也紧绷到了极点。 缓了一会儿,心绪彻底稳定下来,他这才拿了大斧和刀子,开始对黑熊开肠破肚。 很快,一枚炭灰色的熊胆被他摘取出来。 “铁胆,还不赖!” 有过丰富的山货收购经验,吕律轻松确定了这枚熊胆的质地。 熊者,雄也! 说人笨的跟狗熊似的,那是冤枉了熊。 在这大山里,熊也是霸主级的存在。 熊胆有铜胆、铁胆、草胆之分。 铜胆是金黄色,铁胆是炭灰色、草胆是浅绿色,以铜胆质量最是上乘。 有传言说,这熊胆是随着月盈月亏而变化的,每月十五以前的熊胆,是铜胆,胆力大而气力足,而过了十五,胆力就小了很多,也就成了铁胆或是草胆。 吕律自然是不相信这传言的,他的认知中,熊胆的质地,还是跟熊瞎子的身体强壮程度有直接关系。 将熊胆小心地放在随身挎兜里,又割了熊鼻子,取了波棱盖,吕律在卸下两只熊掌,割了些肉条后,将那杆炸膛的汉阳造和大斧提上,踏上返程。 就这些东西,也有好几十公斤了,多了他也拿不动。 一个小时后,吕律返回地窨子。 第一件事就是生火烧水,在水沸的时候,将熊胆取出,在里面蘸了又蘸,进行初步处理,接下来阴干保存就好。 想了想,他又将熊胆装挎兜里,提了汉阳造和两只狍子腿,朝着秀山屯走去。 一路上,他忽然想起昨天在翻找陈秀清挎兜的时候看到的子弹,那虽然也是7.92毫米的子弹,但却是尖的,一下子明白过来,炸膛的原因多半就是因为那子弹。 要知道,汉阳造,通常又被叫做老套筒,使用的是圆头子弹,通用性极差。 使用尖头子弹,精准度降低外,还容易炸膛,加之这杆汉阳造有些年头了,问题不小,非常容易出事儿。 昨天陈秀清出事儿,在屯子里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在任何地方,大抵如此。 此时正值中午,吕律扛着狍子腿出现在秀山屯,立刻引得一众人侧目,不时有人冲着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吕律一路走过,看到不少熟悉面孔。 “以后会再次好好认识认识的,别急!”他微微一笑,心里暗想。 虽然很清楚自己媳妇儿家在哪儿,但他没有选择直接登门,而是先到了医生王德民家院外:“大爷,大娘,在家吗?”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十四章 探望 王德民家的大门很快打开,出来的是李树梅。 “哟,是小吕啊!” 李树梅快步朝着院门走来,边走边说:“你大爷不在家,去区上买药水去了。快快快……进屋坐。” “昨天傍晚套到了一只狍子,我寻思着陈兄弟伤那么重,就给他送点过来,让他补补,陈兄弟还在您这吗?”吕律进到院子,询问道。 “没有,昨天他家妹子和妈上山去找野菜,回来的时候听说了这事儿,就请人帮忙抬回家去了,你大爷就因为针水不够,专门去区上领消炎针水去了。” 李树梅一边说着,一边往屋里走,招呼道:“到屋里坐着,我给你倒水。” 昨天吕律的表现让两口子刮目相看,此时非常地热情。 “不了,既然大爷和陈兄弟都不在,我就不进去了……” 吕律说着给李树梅递了一只狍子腿:“这只狍子腿您留着尝尝。” “这怎么好意思呢?”李树梅嘴上这么说着,手却是直接接过狍子腿。 吕律还是比较了解两口子的。 王德民为人没得说,真的是医者仁心,但李树梅就有些贪了,平时别人给王德民送来的东西,即使王德民不接,只要往李树梅面前送,准被接下。 为此,王德民和李树梅,在关上大门后,没少为类似的事情吵架。 因为李树梅在很多时候,实在不知轻重,该接的接,不该接的也接,没少给王德民惹麻烦。 要知道,拿人手短。 无缘无故送东西上门,那十有八九是有事儿相求。 “大娘,能给我指指陈兄弟家在哪儿吗?” 吕律不想突兀上门,正好借李树梅帮忙,将事情变得顺其自然。 得了狍子腿,李树梅变得越发热情了:“你等着,我领你过去。” 她回屋将狍子腿放好,转身出来,当先上前带路。 不一会儿到了村东头的一个破旧的院子外,李树梅伸长了脖子喊道:“秀玉她妈,在不在家?” 吕律扫视着院子,院子中比他在前世时看见的要好的多。 明显能感觉出来,家中男丁没了,一家子本就窘迫的生活边的更加糟糕。 不过,院中不少东西都给他很熟悉的感觉,他心里莫名地激动起来。 还有那条夹尾巴的花狗,就在院里一角的狗棚子里的麻袋上趴着,见吕律到来,站起来冲着吕律摇着尾巴,想是昨天记住了吕律的气息了,并没有乱叫乱咬。 房门被打开,一个扎着麻花辫身着补丁棉袄的姑娘一边擦着眼睛,一边走了出来,看到李树梅后,勉强一笑:“大娘,快请进屋坐。” 她说着话,目光不时扫着跟在吕淑梅身后的吕律。 见吕律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她不由微微皱了下眉头。 这人正是吕律前世的媳妇儿——陈秀玉。 “我就不进去了,家里正准备做饭呢,我家老头子应该快回来了。我就是领着小吕到你家来一趟,他就是昨天救了秀清的小伙儿。”李树梅笑着介绍道。 一听吕律就是自家哥哥的救命恩人,陈秀玉眼睛一下子睁大了,立马回头冲着屋子里喊:“妈……妈……快出来,咱们家的恩人来了。” 她一回头,又看着吕律,快速将院门打开:“快屋里请。” 吕律也不客气,直接迈步进了院子。 那感觉,就像是心里的一道坎,被自己迈过去了一样,莫名地激动。 李树梅就在这时,冲着陈秀玉打了个招呼,回家去了。 吕律跟着陈秀玉往屋里走,门口又迎出一个满眼通红的中年女人,激动地看着吕律:“恩人……” 随着两字出口,她竟是要直接跪下:“谢谢恩人救了我儿啊!” 看得出,陈秀清伤成这样,这母女俩,没少在屋里哭天抹泪。 吕律赶忙几步上前,将中年女人托住。 这女人,就是陈秀玉的娘马金兰。 前世自己出了车祸,被救到她们家里,不仅仅是陈秀玉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马金兰又何尝不是,入赘后也是一样,有什么好的,都往自己面前送,那是将吕律当亲儿子般对待。 在吕律心里,这就是亲妈。 再大的恩,也不能让亲妈对自己下跪! 不过,马金兰性子弱,一辈子踏踏实实本本分分,是个真真正正的老好人,就是嘴碎了点,没少受人白眼。 大概也正是因此,陈秀玉在吕律认识的时候,性子非常地火辣强势。 想想也是,孤儿寡母的,没个强点的人站出来,可撑不住这个家。 “我只是在山上遇到,顺手而为,我相信,赶山打猎的人,到了山里碰到这种情况,都不会袖手旁观,这是小事儿,不需要这样,你快起来!” “这可不是小事啊,秀清可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丁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这家就彻底塌了。” “大娘,我真受不起,你要是再这样,我转身就走!” 见马金兰坚持,吕律为难地说。 听了这话,陈秀玉也赶忙上前劝阻:“妈,咱赶紧将恩人请进家里啊!” 这声响动静,都已经引得路过的人驻足观望了。 吕律都这么说了,马金兰也不好再执拗,赶忙起身,拉着吕律的手就往屋里走:“快跟大娘进屋……秀玉啊,赶紧生火做饭,把面和上,给恩人包饺子。” “哎!”陈秀玉高兴地应了一声,跑到厨房去忙了。 而吕律则被马金兰牵着往里屋走,一边走一边就叫开了:“清子,快看看,恩人来看你了。” “恩人!” 里屋的炕上,趴着的陈秀清虚弱地回头看向吕律,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 “你别动,受了那么重的伤,就好好踏实养着,你这要是乱动,万一又牵动伤口,那可不得了!” 吕律站在炕边,止住陈秀清,然后轻轻掀开被子,看了他背上几条如大蜈蚣般狰狞的伤口,有些红肿,接下来多挂几针消炎针水,应该问题不大。 陈秀清艰难地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又乖乖躺了回去,只是,眼眶中泛起了泪花,沉沉地点了点头,又赶忙伸手将眼泪擦掉,勉强一笑:“哥,快请炕上坐,妈,给恩人倒水啊。” “哦……好!” 马金兰突然反应过来,就准备往厨房走。 这家里,连个热水壶都没有,要喝水,还得现烧。 吕律趁机将另一只狍子腿递给马金兰:“大娘,这狍子是我昨晚套到的,给你们送一只腿过来,给陈兄弟熬点肉粥补补吧。” 一说到这事儿,马金兰没有接狍子腿,反而跑到旁边的柜子边一阵翻找,然后取出一本红色选集,打开后将四张大团结取了出来,往吕律面前送。 “恩人呐,伱救了清子,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怎么还能送钱呢?这么多钱,我们不该接,也不能接,你快收回去吧。”马金兰急急说道。 吕律一见这情形,脑瓜子就有些疼了。 “大娘啊,陈兄弟受那么重的伤,需要将养的时间很长,针水啊,药啊,还有家里的开销,处处都要花钱,这些钱你好生留着,有用。我也是初来贵地,孑然一身,本身并没有什么开销,而且,我这身体壮实,有的是力气,赚钱要容易得多。” 吕律将马金兰的手挡了回去。 但他深知马金兰的性子,知道这钱她拿在手里,心里肯定不安生,想了想,又接着说道:“要不这样,这钱就算我借给陈兄弟的,等到陈兄弟伤好了,挣到钱了,再拿来还我。” 饶是这么说,马金兰依旧是不依。 吕律只得再次沉下脸来:“大娘,你要再这样,就是把我往外赶啊,以后,我可不敢来了!”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十五章 意外频出 “妈,你就暂且收着吧,就当是我给哥借的,等我伤好了,挣到钱再还。” 听吕律这么一说,陈秀清也连忙出言劝阻。 “这可不是小钱啊!”马金兰还是有些不放心。 “没事儿,我一定能还上。”陈秀清肯定道。 马金兰犹豫了一下,这才将钱重新夹回选集里,放柜子里藏好,提着狍子腿匆忙去了厨房,给吕律舀了碗陈秀玉烧好的水送来:“你们聊着,我去帮忙做饭。”然后转身去了厨房。 吕律这才在炕边坐下,随手将挎着的汉阳造取了下来:“兄弟,今天早上我去你昨天打熊瞎子的地方看了下,那条黑狗和花狗都已经死了,被我埋在山坡上的一棵大松树下,身体好起来了,自己去看看。” 陈秀清听到两条狗已经死了,神色变得黯然,眼睛又是一红,但这次,他强忍着没掉出来。 吕律其实很清楚这种感受。 对于猎人而言,在这大山里,猎狗就是自己最好的伙伴,是自己生命的另一半。 一个好的猎人,必定是对猎狗极好的人,哪怕自己饿着,也会紧着猎狗吃饱,这一点毫不夸张。 这年头,物资匮乏,一般人家,根本就养不起狗。 能将三条狗养这么大,不知得花费多大的精力。 尤其是这样一个贫苦的家庭。 无疑,陈秀清是将那些狗当成了自己安身立命的最大助力。 “还有,这枪,我也给你找回来了,里面两发子弹,都被我用了,第二发炸膛,这枪也废了,不好意思啊!”吕律将枪轻轻放在炕上。 “炸膛……你没事儿吧?”陈秀清被吓了一跳。 “没事儿!”吕律笑了笑:“你这枪最后一发子弹是不是尖弹啊?” “我这里圆头子弹没了,只搞到些尖弹,这枪里,也就装进了一发。”陈秀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就装一发尖头子弹,结果还轮到自己手里,这运气…… “老套筒不能用尖子弹,倒不是说不能激发,而是使用尖子弹,射击精度不行,还容易炸膛,再者说,这枪也有好些个年头了,老套筒也就新枪出来七八年的时间里还好一些,过后就得相当注意了,很危险。” “这枪是我爸留下来的,他以前也是顶好的猎人,不过,最终还是死在了山里,连屯子都没能进。”陈秀清说到这,面色悲戚。 横死外面不让进屯,这是山里各屯子的规矩。 “你昨天打熊瞎子的时候,我正从对面山上路过,听你在林子里开了三枪,怎么后来枪也没拿,人反倒被熊瞎子追着出来了?” 听吕律问起,陈秀清苦笑一声,把在林子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当天进山,陈秀清去得挺早,运气也不错,家里的黑狗香头很好,隔着老远就嗅到了熊瞎子的踪迹,当即追了出去。 死掉的那条花狗也是两岁的狗儿了,是条下口极狠的钳狗。 两条狗都是陈秀清自己拖出来的。 至于活着的这条,则是他从别的屯里花了三十块钱从别人狗帮里分来的,在家里磨合了一段时间,是第一次被陈秀清领着上山。 他虽然也养狗,但狗的好坏却有些弄不太明白,听旁人将那狗夸得天花乱坠,他心想着,三四月份,是熊瞎子出仓的时候了。 这时候的熊瞎子,只要被狗围,很容易就会上树,是比较容易打的时候,而自己只有两条狗,太弱了些,于是一狠心,连找带借,自己又从家里拿了些,凑了三十块钱将狗给买了下来。 他万万没想到,就是这条狗,差点让自己折在山里。 大黑狗认狍子、野猪和熊,黑狗领头出去,边跑边叫,将另外两只花狗也招了跟去。 陈秀清自己是弄不准究竟是追踪到的是什么猎物。 他不敢耽搁,也紧跟着追了出去。 但人那跟得上狗,三条狗一转眼就跑没影了。 没过多长时间就听到了三条狗的叫声。 声音是冲天而起,证明猎物在高处。 分辨出来以后,陈秀清立刻就猜到了肯定是熊瞎子,野猪和狍子,也不可能上树啊。 他当时兴奋得不得了,自己的狗那么快就将熊瞎子赶上树了,这运气实在不赖,上树的熊瞎子简直就是活靶子,赶到后瞄准了一枪打死,熊胆立马到手。 他不由越发卖力地朝着狗叫声传来的方向跑。 只是,跑了没多远,就接连听到了狗的惨叫声,他心里一下子急了。 自己好不容易拖出来的狗,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谁承想,他一路冲过去,先是碰到了迎面而来的花狗,到了自己面前,竟是一个劲地往自己身后藏,他正觉得奇怪呢,就见狂冲着跟来的熊瞎子。 那熊瞎子见了人,更是凶狠,迎面就扑了过来。 跑得气喘息息的陈秀清很清楚,自己不可能跑得过熊瞎子,而狗又没用了,此时此景,只能硬来了。 他匆忙下,抬枪就打,期望能在熊瞎子冲到自己面前之前,将它打死。 这老套筒,打一发子弹上膛一发,就在他打了三发,忙乱中他都不知道自己打中了没有,正准备打第四发的时候,熊瞎子已经到了面前,人立而起,一只爪子抓着枪杆,另一爪子紧跟着就拍了过来。 陈尤清只能弃枪,跳到一旁,不要命地跑。 下坡当然是最好跑的,于是他选择冲出林子,想着下边是条河,自己只要跳进河里,顺流而下,或是游过河流,或许能逃过一劫。 结果,最终还是差了那么一点,被熊瞎子拍了个结实。 “我到现在都还想不明白,我的大黑,花花竟是怎么回事,冬季的时候也带着跟人合帮打过几次熊,以黑狗和花狗的经验,也不至于那么快就败下来了,熊瞎子上了树,下边有猎狗的时候,也不会轻易下树才对。”陈秀清摇摇头,苦涩地说。 吕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椴树上有群蜂,猎狗们赶到的时候,那熊瞎子就在树上掏蜜,正是群蜂乱舞,见谁蛰谁的时候,相必是受此干扰。” 听吕律这么一说,陈秀清沉默了。 “打猎就是这样,哪怕是经验再老道的猎人,也无法完全意料究竟会出现什么意外,就比如,你不知道熊瞎子正在掏蜜,不知道被人夸得天花乱坠的花狗会那么胆小,又比如我,也没想到用你的枪开了两枪,会炸膛。” 打猎,打的向来是细节判断,是一点点积攒的经验。 当然,还有运气。 对于陈秀清来说,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至少,他还活着。 如果不是吕律重生后回到这个地方,又恰巧看到了那一幕,也不会将他救下,从而轻易迈进这家门。 吕律忽然觉得,或许,这才是缘分!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十六章 熊鼻子、波棱盖 饺子很快包好蒸好,马金兰给吕律和陈秀清一人端了一大碗蒸饺,递给吕律这碗,明显要比陈秀清的多得多。 “快趁热吃!”马金兰热情地招呼。 吕律用筷子夹开一个饺子,呵,白菜狍子肉馅的,这是把刚送来的狍子肉给用上了。 随着送到炕桌上的,还有一碗凉拌的婆婆丁和大脑瓜。 婆婆丁,就是蒲公英。 大脑瓜,则是山里的小根蒜。 这两样是东北地区出的最早的野菜,都是药食同源的好东西。 连着吃了好几天的野味了,一看到这新鲜野菜,吕律就忍不住食指大动。 一口吞了个饺子,又将两样野菜各自夹了点放入口。 狍子肉鲜嫩爽口,婆婆丁微苦,是清热解毒的良药,还有小根蒜,味道比较冲,但一入口,很快就让他还略微有些堵的鼻孔,呼吸一下子顺畅起来。 马金兰做饭菜很有一手,平时教导得不错,陈秀玉在这方面,更是青出于蓝。 家里平时缺粮,只能尽可能地从野菜上找补,大概也正是因此,别看家里贫苦,野菜方面摆弄的菜肴,在屯子里绝对是一绝。 就连在前世,吕律领着生意上的伙伴进山,落脚在家里,吃过家里野菜的,没一个不夸好的。 “都是好东西啊。”吕律由衷赞道。 “喜欢吃就多吃点。”马金兰笑道。 “好……”吕律紧跟着又各样吃了一口,却看到马金兰就站在旁边看着,不由问道:“你们怎么不吃呢,一起啊。” 在他心里,可没这年头家里有客女人不上桌的观念。 马金兰微微愣了下,随后又笑道:“你先吃,我们娘俩在厨房已经吃上了。” 吕律早已经注意到马金兰滑动的喉咙,这是在吞咽口水啊。 他回头看了下厨房,又看了看手中大碗中的饺子,将碗放在炕桌上,下炕朝厨房走去。 陈秀玉正在灶旁往灶中添柴火,锅中热气腾腾,而她自己正喝着一碗苞米粥。 见吕律突然闯进来,陈秀玉赶忙将手中的碗往身后藏,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笑问:“吕哥,你怎么来了,吃完了吗?锅里还有,我这就给你添。” 吕律没有说话,抬起蒸笼看了下,里面就只有十多个饺子。 这分明是把好的全留给自己,而她们却在一旁吃苞米粥,可就即使是苞米粥,苞米面也放得不多啊。 吕律心头莫名地一酸:“苞米粥,我也能吃的啊,这些饺子,你们也一起吃吧。” “你可是家里的大恩人,怎么能让你……”紧跟着过来的马金兰说道。 “是家里没粮食了吧!”吕律直接打断了马金兰的话语,看着将头沉沉低下的陈秀玉,叹了口气:“没事儿,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他说着,从怀里布兜中取出那枚被他简单处理过的熊胆:“这是陈兄弟打的那头熊瞎子,我今天早上找到的时候,已经重伤了,补了一枪,将熊胆给你们送来,是枚铁胆,也能值不少钱,卖了的话,一段时间内不用发愁了。” 将熊胆塞到马金兰手中,吕律返回炕上,几下将碗中的饺子吃掉,起身就走:“熊瞎子的肉还在山上,我去找人,给你们拉回来。另外,别张口恩人闭口恩人的,我不习惯。”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留下还在发愣的一家子。 娘俩只能紧跟着出门,看着吕律离开,却不知该说什么。 吕律此举,多少有些喧宾夺主的意思。 可是,吕律打心里把这里当成家,把他们娘三当成亲人。 只盼着他们能好点,所以也就不把自己当外人。 吕律出了陈秀玉家,顺着村中土路往回走,一路上又见到了几个熟面孔,但这是前世熟,不是现在。 要找人帮忙,还得是去找王德民。 再一次去到王德民家院外,吕律问道:“大娘,大爷回来了没有?” 房门打开,王德民先钻了出来,见是吕律,忙着几步上前,将院门打开:“小吕啊,快屋里坐,吃过饭没有?没吃的话,我让你大娘给你做点。” “吃过了,在陈兄弟家里刚吃过,我来找您是有点事儿。”吕律开门见山地说。 “啥事啊,你说。” “在山里打死了一只熊瞎子,就是伤到陈兄弟那只,这好多斤肉还在山上呢,我一个人不好搬弄,我看大爷家里有马,有架子车,寻思着,想请大爷帮帮忙,把熊肉给拉回来送陈兄弟家里去。” “这小事儿,伱稍等我一下。” 王德民极好说话,当即去了马棚将马牵了出来,摆弄好架子车:“走!” 二人直往山里走去。 吕律对这地形还算熟悉,哪里有道,通往哪里,他都知道个大概,很快领着王德民抵达那熊瞎子所在的桦树林不远处。 将马匹拴好,两人上了山,给熊瞎子剥皮取肉,然后搬去装车,跑了两个来回,算是把熊肉给装车上了。 “大爷,接下来就麻烦你了,回去后自个取个熊掌和些熊肉。” “哎,你不跟我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直接回我山上的地窨子。” “熊肉不熊肉的倒没关系,我看这熊鼻子和波棱盖已经被割了……” 吕律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熊鼻子焙干磨粉,能治癫痫。 波棱盖泡酒,能治风湿,有小虎骨之称。 王德民这是想要这些东西去当药。 就即使他是医生,但不打猎的话,接触到这些东西也难。 对于大部分猎人来说,这些可都是能卖钱的,通常舍不得拿出来送人。 不过,王德民不一样,上辈子吕律出车祸在秀玉家里休养,就是他给看的病,没少从中照顾,认真而又仔细。 屯里人也经常到他家里看病,没钱就赊着,很多时候,他自个是贴着钱走的,也从不催要,可以说是秀山屯里最值得尊重也是人缘最好的人。 既然他有需要,正好东西也带着,吕律当即痛快地将东西从随身的布兜里取了出来,送给王德民。 “我给你拿钱!”王德民东西接过后,小心地装自己袋子里,就要从内兜里取钱。 “大爷,这真不用,我这是送你的,何况,能赶着架子车帮我拉这些东西,就算是帮我大忙了。” “这怎么行,值好几块钱呢。还有啊,你留下的五十块钱,被你大娘收了十块,只给清子家送去了四十,她这人吧,有点贪,说也说不动,就缝那几针,上了点药,挂点针水,一半钱都用不了……” “大爷,没事儿,那本就是该给的。若不是你出手,陈兄弟可能连命都没了,那点钱又算得了什么,大娘是对的,除了医药费,不是还有辛苦费吗。你叫就安心地收着吧。再说了,在这屯子里,我现在也就认识大爷您一家,以后说不得还要多多麻烦。” 吕律笑笑,不待王德民多说,转身朝着山里走去。 王德民愣愣地看着吕律,会心一笑,自语道:“多好的小伙啊!”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十七章 狗来 动物对气息有着非常敏锐的直觉。 哪怕这熊瞎子已经被分割成了肉块,散发的气息依然让马匹发自本能地惊慌。 吕律在山上,看着王德民牵着一惊一乍的马车离开,他这才在山林中继续搜寻。 刚吃过一大碗饺子,吕律倒也不急着返回地窨子。 天气挺好,正应了那句:瓦蓝蓝的天上飞老楞,我在高岗眺望山野。正好在山林里好好搜寻一番。 他现在的主要目标,倒也不完全是那些弹弓能搞定的小动物,而是这山间的野菜。 四月初的兴安岭,除了常绿的植物,放眼所及,到处还在一片萧条。 比起南方,这里真正的春天要晚一些,也短得多。 干枯的树叶铺满山坡,这段时间温度的回升,很容易又让它们变得干脆,成了响叶子。 人行走在林子里,哗啦哗啦地,像是在蹚水过河。 也正是这到处枯败的色泽,让隐藏期间的哪些新绿变得显眼。 一簇簇的婆婆丁,就零散地分布在这些枯叶间。 还有不起眼仿若杂草的的小根蒜也是一样。 吕律没带锄头铲子之类,直接将刀子用上,开始采挖。 有不开眼的灰狗子闯入周边,直接用弹弓搞定。 倒也是两不相误。 到了傍晚的时候,吕律收获了不少婆婆丁和小根菜,被他用山藤一捆一捆地捆着。 这样的野菜在后世摆上餐桌,纯天然野生菜,深受大众喜爱,价格不低,然而,在这年头,对于人们来说,实在普通至极。 东北冬季漫长,动辄令下三四十度的气温,让蔬菜很难保存。 吃了一冬的大白菜、萝卜和酸腌菜,正是用这些山野菜调调味的时候,各家各户都会上山或是到田间地头弄一些来尝尝鲜。 至于卖…… 区上的国营商店或是外贸公司的收购点,主要针对的还是更为高端的东西,比如蘑菇、皮毛、坚果等山货。 这些山野菜倒也能卖,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时间上山采挖,尤其是城里的,有工作的。 只是,从这里送到城里,一来是路途遥远,二来是价格太低,根本赚不了什么钱。 所以,在这年头,也仅限于用来吃。 吕律采挖的婆婆丁和小根蒜,每样都得有几斤。 天气还很凉,这些菜不用特别保管,也能放上几天,这片地方生长得多,也就多弄一些,可以多吃几顿,不用临时去采挖。 提了野菜,吕律一路没有停留,回到自己地窨子的时候,天已经擦黑。 正准备进屋,忽然听到不远处的林子中,传来窸窣声。 他神情猛地一震,立马就握住随身带着的大斧,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山里危险的兽类不少,不得不防。 他定睛看去,只见一道黄色身影,正从林间缓步走出…… 从林子里出来的,是一条身上到处是疥癣的黄毛母狗,浑身皮毛上这里光一片,那里秃一片,还有几个地方似乎已经溃烂了。 见是一条笨狗,吕律紧绷的心弦松了一些。 黄狗也很谨慎,走出林子来到仙人柱旁边的时候,就不再往前走了,只是定定地看着吕律。 都说狗来富,可来的,是这么一条不堪用的癞皮狗…… “唉……都可怜!” 吕律看到这条狗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自己。 附近屯子里,有不少人家都养狗,一般人家用来看家护院,猎人们则带着打猎。 但并不是所有狗都能得到好的待遇。 总有些病了、废了的狗被遗弃,还有的,刚出生满月开眼的狗崽子,好的被人挑走,剩下的主人家养不住,送人都没人要后,就往山里送。 死掉一部分,还有些活了下来,成了流浪狗。 这样的情况很常见。 吕律突然有了这种感触,主要还是因为自己的遭遇。 他四下瞅瞅,注意到黄狗的目光在挂在地窨子旁边那些从狍子体内扒拉出来的心肝肺上,提了侵刀过去,割下心脏,随手割成几块,抛到黄狗面前。 原本这狍子心肝他是准备留着自己吃的,昨晚忘记收回地窨子,今天早上又忙着处理熊瞎子的事情,就这么一直挂在树杈上。 黄狗很是警觉地往后退了两步,抬头看看吕律,又偏着脑袋看向地上的狍子心脏,迟疑了一下,上前两步低头嗅嗅,又抬头看向吕律。 “吃吧吃吧,就是给你的!”吕律笑笑。 像是听懂了吕律的话一样,黄低下头,一口一块,几下就将那些肉块吞下。 “还挺能吃……” 吕律干脆将整副狍子的肝脏都从树杈上取下,试探地送到黄狗面前。 这次,黄狗虽然还是很警惕地看着他,但却没有刻意后退躲闪,甚至还冲着吕律摇了摇尾巴。 到了近前,吕律看清楚黄狗的身体情况后,忽然心惊了。 这黄狗身上,固然有不少疥癣,但更多的是各种爪痕、齿痕。 有的已经愈合,还有一些只是刚刚结痂,更有新的伤口,皮肉翻卷着,血还在一滴滴往下流,哪是什么溃烂啊。 这都遭遇了些什么啊? 看这情形,这黄狗在这山林里生活的日子不短了,没少在猎食的时候受伤,甚至还遭受过野兽的攻击,或是它在主动攻击的时候受了伤。 它这身上的一道道伤口,触目惊心。 最主要的,是这黄狗腹部坠着的鼓胀奶子,应该是刚生完狗崽子一段时间,正在哺育。 这阶段的母狗,最是需要营养的时候,得不到充足的营养补充,可禁不住狗崽子的吮吸。 吕律猜测,十有八九是它捕猎失败,反而受伤了,猎捕不到猎物,这才嗅着血腥味,找到了自己的地窨子。 他微微摇摇头,将肝脏都放到了黄狗面前。 它抬头看看吕律,下一秒叼起肝脏,转身跑进了林子。 可惜,现在天色已经暗了,不好再进入林子。 吕律只能暂时打消跟上去看看的念头。 按照他对狗的了解,在这里吃过一次东西,就还有可能会来。 以后还有机会。 没有多想,吕律钻进地窨子,给自己准备晚饭。 清洗了婆婆丁和小根蒜,用大酱简单腌制成一盘凉菜。高粱米蒸的饭,木甄子里还有,蒸热就行,另外,他又取了块狍子肉切小,焯水后用辣椒段和小根蒜作配料,炒了一碗。 这些,就是他今晚的晚饭。 吃饱喝足后,吕律也不得休息。 从熊瞎子身上取下来的熊掌和肉条,还需要处理。 他去了仙人柱里面,拢了火,温度高一些,仙人柱中放着的袍子皮也能干得快些。 用锄头挖了些黄泥回来,略微加了点水,调和后将两只熊掌糊上厚厚一层泥壳,放在柴火中焚烧。 利用这黄泥,能有效拔除熊掌上厚厚的毛,比用水烫更方便快捷。 趁着这个当口,他又回了地窨子,将那些肉条切块,放入锅中,进行焅油。 两边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算是将熊掌上的毛给拔除干净,用凉水泡着。 熊油也焅出来了,肉少,油也少,也只是将当初买油时装油的罐子给装满了,不过,吃上十天半个月完全没问题。 事情忙完,烧了热水简单洗漱,爬到床上,估摸着得是晚上九点多了。 第二天早上,吕律是被屋外传来的哼哼唧唧的声音给吵醒的。他翻身起床,披了大衣,将放在床边的大斧提上,先来到地窨子的小窗口边朝外看了看,顿时笑了起来。 三条刚开眼的狗崽子笨拙地在地窨子前面的空地上追逐打闹,一黑,一白,还有一只黑白相间,胖嘟嘟的,煞是可爱。 那黄狗,就安静地趴在一侧,舔舐着身上的伤口。 没想到,不用自己去找,它就将自己的崽领着送上门来了。 好兆头啊!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十八章 忠义 狗崽太小,具体好坏,还得再长大些才能看出来。 吕律估计,应该是黄狗叼来的。 既然来了,那就先养着吧。 狗崽子还在吃奶呢,暂时不用管,只要把黄狗给伺候好就行。 吕律在地窨子看了看,除了已经被火烟熏得有些黄黑的灰狗子和狍子肉,就只有熊肉了。 被熏过的肉,有着一股子浓重的火烟味,狗虽然也吃,但影响它对气味的判断。 而且,最好能让狗认准某几样经常捕猎的猎物肉味,熟悉后到了山上,更容易发现目标。 就像幼年食谱一样,印象总是最深刻的。 在这方面,很有讲究,也是一个拖狗的过程,喂得杂了可不好。 实在没肉,直接苞米面熬粥加盐伺候都行。 可不能什么灰狗子肉、兔肉、野鸡肉之类的有什么喂什么。那样的结果,往往是上山原本准备搜寻野猪、熊瞎子,结果领着猎人一阵奔忙,找到的是只兔子。 这母狗给他的感觉,打猎资质不赖,身上累累伤痕,就说明它没少跟野兽搏斗厮杀,应该积累了不少经验,说不定养好伤了就能使唤。 当下,吕律也不吝啬,直接将盆中冷水泡着的熊掌取出来,用斧头斩下一段,出了地窨子,送到母狗面前。 他倒不是主要为了这母狗,而是想通过母狗,影响三只狗崽。 见吕律出来,母狗连忙起身,晃了晃尾巴,胆子很大地靠近几步,围着吕律嗅了嗅,然后伸舌头,舔了舔吕律的左手手背。 吕律也伸手轻轻摸了摸黄狗脖子上粗糙的皮毛,然后将砍下的熊肉递给它。 母狗没有立马上来叼住,而是后退了两步,偏着头看吕律。 吕律还是了解一些大笨狗的,充满野性,但也通人性,直到他将熊肉放到草地上,母狗才上前叼起走到一旁。 也就在这时,其它三条狗崽也笨拙地跑了过来,各自冲着熊肉嗅了嗅,也张开稚嫩的嘴巴,开始撕咬,舔舐。 虽然吃不下什么来,但这是个好的开始。 另外,吕律看了下黄狗身上的伤,从痕迹上能看出,是被野猪的牙齿挑到过。 看上去伤口不小,还是挺严重的。 一条狗,就敢挑野猪,也算生猛。 他想了一下,起身关门,打算专门去一趟王德民家里,从他那里弄些药帮忙治疗一下。 时节还早,但秀山屯里的人们已经在附近田地开始打整土地,天气再暖和一些,就得开始春耕了。 田地包产到户,少的人家四五亩,多得人家得有二三十亩。 这是根据人口比例进行分配的。 田地算下来,一个人大概也就两亩左右的地儿。 就这点地,哪怕黑土地肥沃,种啥长啥,但受气温时节限制,加之这里是山区,地里种植的,主要也就是苞米、大豆之类,到了秋收,仅仅是人吃的话没多大问题,可若是养上牲口,就相当拮据了,何况还有一部分要交公。 靠近村边河流处也开垦出一些水田,用来种植水稻,每年收到的水稻,那是稀罕物,为数不多,交掉一部分,不到逢年过节,是舍不得拿出来吃的。 日子,大多数过得紧巴巴的。 吕律也到过秀山屯里两次了,有一部分人已经见过他,但大部分也只是听说屯子附近来了个盲流,具体啥样却未曾见过。 他这一路走过,立刻不少人停下手头的活计看来。 大多提防着。 不少盲流在这山里落地生根,一开始的时候,没少干偷鸡摸狗的破事儿,给人的印象并不好。 吕律倒也懒得去管这些异样的目光,随他们看,他也在看他们,算是混个眼熟。 还未进村,他先在地里看到了王德民,正在地里打理干枯的玉米茬和杂草。 他连着跳下几台地埂,径直朝着王德民走去,边走边叫:“大爷!” 王德民抬眼看见是吕律,笑呵呵地放下了手头工具:“爷们,你咋来了?” “我那来了条黄毛癞皮狗,还领着三只刚开眼的狗崽子。”吕律笑道。 “黄毛癞皮狗,还领了狗崽子,这好事儿啊!”王德民笑道:“那条赖皮母狗,屯子里的人都知道,整天在山里晃荡,偶尔也会进屯里来。 那狗啊,曾经是屯里刘炮的头狗,可是条好狗啊。” “刘炮?”吕律微微愣了下。 这个名号,他记得隐约听人提起过,但一时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老辈人打猎,大多用老洋炮,也称之为炮手,姓带上一个炮字,是人们对拥有高明枪法和打猎经验的猎手的尊称。 “这人你不知道,死了得有三年了,大雪天在山里杀地仓子的时候,被熊霸给拍死的,一群狗,也在那一次,死的只剩下了这条也同样被重伤的黄毛母狗,刘炮管它叫元宝,是他拖出来的最后一条头狗,算算,差不多四岁。 刘炮死后,埋山岗里,这条狗回到家中不吃不喝好多天,老想着往外跑,家里原本是想把它卖了的,正联系着人呢,结果就在人来领狗的时候,咬断绳子跑脱了。 找到的时候,这狗啊,就爬在刘炮的坟边。” 王德民长长叹了口气:“这是条好狗啊。” 吕律没想到,这狗还有这番经历,点点头:“是条忠义之犬啊……后来呢?” “后来……刘炮的家人不忍心了,也就断了卖掉它的想法,就让它陪着刘炮,开始的时候,他们家还时不时地上山投喂点东西,后来,终究是刘炮没了,日子一天不如一天,渐渐地也就顾不上了,只是这狗还真活了下来,就在那坟边刨了个土洞住着,成了野狗。” 王德民说到这,抬头看着吕律:“平日里,那狗谁都不让靠边,屯里有几个喜欢吃狗肉的还去逮过,但这狗警觉啊,总是能早早地跑掉。 有一次被人去设网网过,结果反被狠狠地在腿肚上捞了一口……刘炮家人知道这些事后,没少跟人吵架,渐渐地,也就没人去动这条狗了。 我是万万没想到,那狗竟然会主动去你那里,你是个有福之人啊,这可是你们的缘分。” 吕律挠挠头,笑道:“可能是因为下了狗崽的原因……对了,大爷,我来找你就是想请你帮忙过去看看的,这狗应该是跟野猪干过仗,受了不轻的伤,还有身上多处疥癣,又领着狗崽,得好好治一下。” 末了,吕律又补了一句:“钱好说!”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十九章 将心比心 那么好的一条忠义之犬,又是头狗,就冲这些,就该好好治一治。 吕律立刻打消了之前只是买点伤药的想法,换成了请王德民去看一看。 “你这话说的,虽然才认识你没两天,但大爷从你那里可得了不少好处,怎么还能要你的钱。” 王德民用镰刀将锄头的泥土铲了下,镰刀往身后一插,锄头上肩:“爷们,你到路上等我,我回家里头取药箱。” “好勒,谢谢大爷。” 吕律客气地道了声谢,随着王德民顺着地边小道,上到大路上等着。 王德民急匆匆地往回赶,十数分钟后挎着药箱回来。 “说起来,到现在还不知道爷们究竟住在哪儿,这次去,也算是认认门。”王德民笑道。 显然,两次接触,他已经认可了吕律。 两人一路紧赶,顺着山林间的偏僻小道抵达吕律的地窨子。 “原来你就住这啊,这地方不错,有山有水,背风向阳,还有草甸子,只要肯做,是个能安家落户的好地方。” 王德民环视周围,对吕律所选的地方很是满意。 随后,他的目光落到了警惕起身,冲着自己龇牙发出呜呜声的黄狗身上。 见状,王德民有些胆怯地往吕律身后一缩,生怕黄狗朝他扑来:“爷们啊,这狗身上的伤确实不轻,得挂点药水才行,但是看这样子,怕是不好招呼。” 吕律也是有些头疼。 平生第一次给狗挂针水。 关键是,他这也只是投喂了黄狗两次,真算不上多熟,还不懂它的脾性。 稍不注意,完全有可能连自己都被咬。 可是,医生都请来了,不挂一针也不行啊。 只能试一试了。 吕律走到黄狗旁边,伸手摸了摸黄狗脖子上的毛,龇着牙的黄狗顿时安静了一些。 “大爷是来给你治伤打针的,你可千万不能咬他,他是好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脚跨过黄狗后背,然后右手从它脖子前抄过。 双脚夹紧,手也搂紧,固定住黄狗后,吕律伸手将黄狗的左前腿提了起来,见黄狗没有太大反应,说道:“大爷,应该没问题,来吧。” 王德民快速地配好针水,提着瓶子刚一靠近,黄狗又开始龇牙,并猛力地挣扎起来。 “元宝,听话,再乱动,你这身上的伤可不容易好!” 吕律大声呵斥。 听到这一声呵斥,黄狗立马恢复平静。 大概是听到自己熟悉的名字,黄狗呜呜地轻叫一声,低头舔了舔吕律的手,不再抗拒。 这黄狗,按照王德民的说法是四岁,正值壮年。 狗就是这样,随着年岁越长,越有灵性。 吕律看着黄狗的反应,都开始怀疑它是不是能听懂自己说的话。 王德民大着胆子上前,见黄狗确实没刚才暴躁,于是放心地在黄狗脚上找准血管,扎下针头,并捆扎好,这才提着输液瓶往旁边的小树走:“跟过来,这里好挂瓶子。” 吕律手上微微用力推了一下,黄狗乖巧地跟着走到小树边。 待王德民挂好瓶子退到一边后,吕律这才拍了拍黄狗:“别乱动啊,不然还得重新扎针。”然后放开黄狗。 黄狗低头看了看自己爪子上的针管,又嗅了嗅,非但没乱动,还很乖巧地在地上躺下。 “这以前是不是挂过针啊?”吕律不由问道。 “在刘炮手头,受伤的时候挂过两次。”王德民点点头。 难怪那么熟练,还知道在一旁趴着不动! 三条狗崽子挺会把握时机,趁机围拢过来,争抢母乳,吸得唧唧作响。 “狗身上的疥癣也得治一下,不然的话,问题怕是会很严重。大爷,有没有什么药能治?” 吕律看了看它身上的疥癣,他很清楚,狗生了这种皮肤上的病很遭罪,关键是很有可能会传染,尤其是经常接触的三条狗崽。 “这种病不太好治啊,我这里有高锰酸钾,可以消毒,但管不管用没法保证。还有两个土法子,一个是用醋和花椒熬水清洗,另一个是用米糠榨出糠油……这法子不好弄,用猪的大板油也有些作用!” 王德民想了想,提出两个方案。 东北产小米,用米糠榨成米糠油,原材料容易获取,但工序复杂,又要炒又要蒸,还要进行压榨,需要准备的东西挺多,手续复杂,关键是出油太少。 这玩意弄出来,比猪板油还金贵。 醋和花椒水熬水清洗,大概是最简单的法子了。 得,看来今天还得往区上跑一趟,买些醋和花椒,猪板油也弄上一些。 除了给元宝治疗疥癣,还能用来吃。 “行了,这针你会拔吧?”王德民问道。 “没问题。” “那我走了,明天晚点过来,再给它挂上一针。” “别急啊大爷,这眼看就中午了,我马上做饭,在这吃过饭再走。” “别麻烦了,从你这里分到的熊掌,你大娘给烀上了,昨晚吃一顿,今天都还有大半,我回去正好赶上。” “那行,这钱伱收着。” 吕律很大方地掏出五块钱,往王德民口袋里塞。 “爷们,你这就不地道了,咱们爷们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说不要就不要。别弄得跟个娘们似的,拉拉扯扯,你要认我这个大爷,就把钱收回去。”王德民嗔怒道。 话说到这份上,吕律也不再坚持。 人情冷暖就这样,有人能让你无比寒心,也有人能让你无比暖心。 吕律所能做的,就是将心比心。 一路将王德民送到大路上,吕律返回地窨子,一边给自己做饭,一边看着元宝的针水情况。 看着看着,他目光落到输液的管子上。 在这年头,打点滴所用的输液管,可不是后世的的塑料软管,而是和压脉带一样材质的橡胶管,使用过后,消毒,重复使用。 这玩意儿的回弹性能可比自行车内胆要强得多得多,是做弹弓弓皮的好材料。 关键这是圆管,比起片状的弓皮更为耐用。 如果做成套管(管内穿管),那弹性更是惊人。 给元宝输过液后,自然不能再拿来消毒回收使用…… 吕律将自己腰间的弹弓取下来看了看,觉得可以升级换代一下了。 有更优秀的材质,没理由不换。 一个小时后,针水挂完,吕律给元宝拔了针头,他自己也早已经吃过饭,又给元宝砍了块熊肉后,简单收拾一下,起身前往区上。 走了一段路,一回头,看到元宝缓缓跟在身后,不时冲着后边呜呜叫唤,吕律笑了笑:“我这是去区上给你买药,你就别跟去了,在家里帮我把家看好!” 元宝停下脚步,冲着吕律呜呜轻哼了一声,又回头看了看后边蹒跚着跟来三个拖油瓶,终究还是折返回去。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二十章 大鼻涕 穿行在各屯子和林场之间的小火车,算是山里人出入最便捷的工具。 可也往往因为各种耽搁,误点成了常事。 在区上买东西没花多长时间,反倒是等小火车花的时间最多。 往返一趟,吕律回到秀山屯附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一路朝着自己的地窨子赶,还隔着老远,就听到地窨子方向传来狗叫声。 吕律微微皱了下眉头,拔腿就跑。 等翻上山梁,吕律看到自己地窨子前边有个人,正拿着棍子挥打,在他前面,元宝狂叫着,跃跃欲扑。 那人边打边退,很快钻进林子,见元宝没跟来,这才恨恨地说道:“迟早弄死你这死狗!” 说完,他扔下棍子,转身顺着小道,往大路去了。 吕律静静地看着那人,细细想了想,倒也找出了些关于这人的记忆。 冯德柱,绰号大鼻涕。 吕律没怎么接触过这人,但也没少听人说,小时候这家伙鼻头老挂着长长的白青鼻涕,吸溜吸溜地,在鼻孔和嘴巴间伸缩,因此得了这个绰号。 那身上的棉袄更是被鼻涕糊上一层,他总喜欢用袖子擦鼻涕,然后随手往衣襟上抹,很是邋遢。 长大了也蔫坏蔫坏的,平时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没少在屯里干偷摸的事儿,曾被人逮到暴打过几次,可死性不改,声名一下子传开了,屯里人对他向来是爱搭不理外加小心提防的。 于是,他将手伸到了别的屯…… 不是啥善茬啊! 这货趁自己不在,跑到自己的地窨子来,肯定是有所图。 此时,吕律作为外来者,跟秀山屯里的人又不沾亲带故,还是一个人在这山里头独居,是最好的下手对象。 可是,吕律觉得奇怪的是,自己这地窨子里,除了那几样工具、肉食和几张灰狗子皮外,也没啥值得偷拿的啊。 等等,自己刚杀了熊瞎子! 吕律突然想到了那枚熊胆,那玩意儿值钱。 转手一卖,所得的钱够他吃香喝辣一阵子。 熊肉送到秀玉家里,没少分给周边的人,有熊肉,必然有熊胆,事情肯定传开了。 杀熊的人肯定是得熊胆的……被惦记很正常。 这家伙肯定不知道熊胆已经被吕律送到秀玉家了。 这货就是冲着熊胆来的,吕律很快笃定。 只是,冯德柱没想到,元宝彪悍,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家,小心看护。 想必他也知道,元宝曾经的威名,不敢轻易造次,这才慌忙退走。 “看来,得给秀玉提个醒,让他们家小心提防,还有,这家伙不是已经在打元宝的主意了,得找个机会好好收拾他一下,让他绝了对自己这里的邪念。可不能让这样的人欺负到自己的头上来。” 吕律心里暗想。 回到地窨子里,吕律先用大铁锅熬了花椒水,倒在盆子里凉着。 在区上,他特意买了其它几样大料,今晚准备将熊掌给烀上。 熊掌贵为八珍,这东西,做起来却不简单,肉头丰腴,但骚味也极重,不用点大料去腥,做出来后,可吃不痛快。 说白了,熊掌就是块大肥肉。 这年头物资紧缺,不容易搞到那么多调料进行解腥去味,有得吃就算不错了,没啥好挑的,不然,很多人吃过一次,怕是不会想着第二次。 做熊掌,没点水准,很多时候熊掌弄出来的味道,甚至还不如鸡鸭。 用黄泥裹着熊掌放在火中烧透,将毛拔干净,又在水中泡了那么长时间,腥味已经被去除了不少,再加上各种大料,吕律相信,凭自己的手艺,能弄出点很享受的美味。 毕竟,上辈子也是吃过见过的。 留了一部熊肉分给元宝,其它的全被他放在锅中烀着。 借着这个当口,吕律在花椒水中掺了不少醋,抬出去给元宝细细地清洗了一遍。 感染比较严重的地方,又挖了些板油出来给它抹上。 元宝身上湿淋淋的,生怕它冷,吕律还特地给它生了火烤着。 不过,三条狗崽子估计是有些受不了元宝身上的花椒喂和醋味,哼哼唧唧地想要吃奶,却下不了口。 吕律可不打算放过它们。 疥疮会传染,它们三个小东西也得洗。 洗狗崽子那就简单了,直接放盆里泡着,三下五除二轻松搞定。 这下气味统一了,一个个缩到元宝怀里,吃饱喝足后,紧挨着睡得香甜。 吕律回了地窨子,在土灶中加柴火,整整烀了一个多小时,熊掌肉才被烀得烂熟,筷子一戳,轻轻没入肉里,挑起来后,颤颤巍巍的,看上去非常的q弹爽滑,袅袅热气升腾,香气四溢。 他将熊掌放在用来做砧板的墩子上,先撕了一块放口中尝了下,身上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不知道什么原因,很多人第一次吃熊掌的时候,都忍不住打个激灵,有种油要从毛孔里冒出来的感觉。 经过他这番加工,味道还是非常不赖的,最起码腥臊味已经很淡了。 美美地吃了一餐,早早入睡。 第二天,吕律继续带上斧头弹弓,在林子里转悠。 大鼻涕来过,担心真的会对元宝不利,他不想走太远,加之元宝身上的疥癣还要接连清洗几天,还有傍晚的时候,王德民要过来给元宝挂针水,所以,吕律也就在地窨子两边的山上转悠,提着把弹弓小打小闹。 在发现兔子活动的草地或是有野鸡刨食的地方,也随手下几个简单的套子。 他现在,也只能小打小闹。 要人手没人手,要武器没武器,猎狗还是崽子,想猎捕中大型兽类,也只能想想。 想方设法攒钱搞基本装备,才是正途。 就在昨天去区上,他在供销社和各土杂店了转了一圈,发现之前还挂在墙壁上显眼位置的各种猎枪,一下子都没了。 一问才知道,猎枪已经被明令禁止公开售卖。 禁止公开售卖,不是彻底禁枪,距离彻底禁枪的时间还有还有好几个年头。 他倒是不急,就他所了解的,兴安岭周边的店里买不到枪和弹药,很多人跑到NmG阿里河ELc自治旗去买,哪里一直卖到八零年代末期才被禁止。 而且,弄到枪的途径还有很多。 在这片黑土地上,从北边地下过来的枪械,历史遗留的枪械,还有人自制的枪械,多不胜数。 最不济,想法子在秀山屯落下户来,当个民兵,还能弄到56半使使。 这年头,只怕你不愿意,不然当个民兵,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二十一章 财不可外露 临近傍晚的时候,王德民如约而至。 打了六只灰狗子,挖了点野菜的吕律,正在地窨子前用钝刀铲着灰狗子皮毛上的油皮。 昨天王德民刚给元宝挂过针水,它今天倒是没再冲着王德民龇牙。 很顺利地挂上针水,吕律将起身就将要走的王德民给拦下。 “大爷,今天你说什么也不能走,无论如何也得尝尝我烀的熊掌。” 吕律将王德民拉住:“在哪吃不是吃,说不定,我烀出的熊掌,味道更好些。” “是吗?” 听了这话,王德民也来了兴趣,跟着吕律进了地窨子。 他环顾四周,发现地窨子里收拾得很规整。 柴垛子整齐地在土灶边码着,地面也专门夯实压平过,扫得干干净净。 床上的被子,被折得整整齐齐,像个豆腐块。 床头架起的简单小桌子上,洗漱用品也放得规规矩矩,就连常用的工具,也都在原木护着的墙壁上擦得干干净净地挂着。 不足十平米的地窨子里,竟是丝毫不显拥挤杂乱。 “这是个很会过日子的年轻人啊。” 王德民暗想着,心里对吕律的评价又拔高了不少。 山上的地窨子不少,他到过的也有很多,那叫一个杂乱,甚至屯里很多人家,哪怕有女人操持,也是一片狼藉。 安排王德民坐下,给他用木碗倒了开水,吕律开始忙碌蒸自己的高粱米饭和热菜。 “大爷,昨天我这里来了个人,我在山上远远看到,似乎是想进我这里翻找东西,不过被元宝给拦住了,我隐约听到他放话说要弄死元宝!” 吕律借机将大鼻涕到这里的情况,用聊天的方式跟王德民说。 这事儿得让人知道,闷声对付,有些事儿味道就变了,得有个帮忙出声的。 “是个啥样的人?”王德民问道。 吕律将大鼻涕冯德柱的样貌仔细的描述了一番。 “是那狗杂种啊!他叫冯德柱,外号大鼻涕,平时蔫坏蔫坏的,就喜欢偷偷摸摸,脸皮又厚,有一次他媳妇儿生病了,他去我那里开药,临走的时候,还把我晾在外边狗头帽给顺走,害得我一阵好找。” 提起冯德柱,王德民也是一阵牙痒痒:“别看他名里有个德字,可没啥德行。我看到那帽子的时候,已经在他娃脑袋上戴着了,又是一个屯里的,也就不忍心讨要。 唉……他那家里,穷得叮当响,自己又不上进,婆娘娃子,也是跟着遭罪。这人,你得小心些,尤其是贵重点的东西,可不能让他见着。” 吕律笑了笑:“我寻思着,我这里也没啥值钱的东西,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不对啊,你不是刚杀了头熊瞎子吗?十有八九是冲着熊胆来的。” 王德民很顺道地说出了吕律所想。 看来,也不是他一个人这么认为。 吕律面色变得凝重起来:“熊胆我已经送去给陈秀清了,那熊被他打了三枪,已经是重伤,我不过就是捡了便宜补了一枪而已,那熊胆,他才是首功,理应给他,何况,他还受了那么重的伤。” “爷们仁义啊!” 王德民冲着吕律竖起了大拇指。 “我在想,既然大鼻涕会打熊胆的主意,会不会在知道熊胆在陈兄弟家中以后,也打他们家的主意?”吕律担心地说。 “很有可能。”王德民沉吟一下,点头说道。 “哟……那得麻烦大爷,回到屯里的时候,专门去陈兄弟家里,跟他提醒一下,可别着了别人的道。” 吕律这是真担心。 财不可外漏,在哪儿都是这么个理儿,尤其是在这年头,刀枪不禁,人员四处流动。 一旦被人知道,就容易被惦记。 他可不想自己媳妇家里因此蒙受损失。 原本他是想借机登门说一下的,可又觉得自己这样贸然上门,怕被误会是自己去催着分熊胆。于是,想着借王德民之口传达一下了。 “好,回去后,我专门跑一趟,也顺便看看清子的伤。”王德民一口应下。 “谢了大爷!” 感觉出吕律对陈秀玉一家的照顾,连带着王德民也跟着热心了很多。 吕律将熊掌热好,浇上汤汁,生腌的小根蒜,加上凉拌的婆婆丁,再来一碗加了不少板油和小根蒜烧成的汤,另外还特意炸了两只灰狗子。 五样东西,占据了简陋的小桌子的大半位置。 看上去很平常也很普通,可等王德民吃过后,眼睛就亮了。 尤其是熊掌,那是平时很难吃到的味儿。 在秀山屯里,他平时没少摆弄中药材,总喜欢炖点小药膳,也算是个挺会做菜的人了,可直到吃了吕律这一桌子菜,直呼自己以前吃的是啥。 熊掌没啥腥气,偏偏肥而不腻,吃到嘴里,那是满满的享受。 小根蒜和婆婆丁常吃,倒还算正常,可是,那炸出来的灰狗子,麻辣加上特有的松子香,越嚼越过瘾,还有就是那一碗汤了,许是猪板油够多的原因,喝一口,又烫又香,让人欲罢不能。 “爷们啊,在你这里吃过一顿饭,回去后对着家里的哪些,我怕是几天没啥胃口了。” 吃饱喝足,直到肚子装不下,王德民才恋恋不舍的放下手中碗筷。 吕律笑道:“那大爷常来就是。” 王德民伸出指头点了点吕律,笑了笑,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我也该走了,再不走天该黑了,还要去清子家一趟呢。” 偶尔来吃上一顿还行,经常来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王德民心里有数。 这年头,各家条件都不好,所以,哪怕是串门,见对方家里要准备做饭了,都会识趣地告辞,尽可能不在别人家里头吃饭,教育孩子的时候,也通常会告诉孩子:“看别人家里头要做饭了就赶紧回来,可不行在别人家里头傻乎乎地混吃混喝,都难!” “我送送你!”吕律也不再挽留。 天若是黑了,路确实不好走,还危险。 在饭桌上,他看出王德民还比较喜欢烟熏出的灰狗子肉,顺便取了五只带上。 这玩意儿,别说大人了,小孩都爱吃,烤得金黄,撒上盐面,就是极美味的东西。 一直将王德民送到大路上,吕律将五只灰狗子塞给王德民:“大爷,陈兄弟家的事儿就麻烦你了。” “放心,一定会把你的话带到。话说回来,他们家的秀玉,今天中午的时候还特意上门问你的住处,这可是个好姑娘,聪明能干,可惜,就是她爸走得早了些,这丫头吃了不少苦头。” 王德民没有拒绝,很高兴地提着五只灰狗子,走了几步后,又回头抛下这么一句话,然后摆摆手走了。 吕律笑笑,目送王德民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他才返回地窨子。 将几只灰狗子皮上的油脂铲掉,用框子绷好放在仙人柱里面晾好,肉挂在土灶上熏着,熬了苞米面喂给元宝后,他也早早睡下。 他心里想着秀玉,更多的时候是在想,怎样能赚到更多的钱。 这一次,既然陈秀清没事,他也就没必要入赘。 把陈秀玉娶过来,好好照顾,才是爷们该有的责任和担当。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二十二章 纵狗伤人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吕律一直不曾走多远,就在地窨子附近的山林摆弄着自己下的套,顺便打些灰狗子,掏些留存下来的坚果,尽可能保持在能听到元宝叫声的范围。 一直担心大鼻涕会再次登门,他始终心有不安。 可这种事情,不抓个现行,也没办法拿人咋样。 也就在这段时间,元宝身上的疥癣渐渐消了。 王德民提供的土办法,还是挺管用的。 那些疥癣脱落,会有新的黄毛生长出来,那些曾经受伤留下的伤痕,却是没法抹除了。 不过没关系,伤痕对于猎狗而言,那也是荣耀般的存在。 每一道伤痕,每一个疤都是见证。 对于猎人而言,看到这些伤痕,就知道猎狗是什么水准,更没人见到这样一条猎狗会忽视它的存在。 这一晃,就过了五天的时间,就在吕律都开始认为大鼻涕不会再次上门的时候,大鼻涕却来了。 吕律早上上山没多久,就听到了元宝的咆哮声。 情况不对,吕律当即掉头就往回跑,到来地窨子对面的山坡上,正好看到大鼻涕鬼祟地摸到地窨子旁边。 还没等他摸到地窨子所在的那片空地,元宝早已经迎上去了。 挺会找时间啊! 这家伙肯定在蹲守自己。 吕律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 元宝,吕律没有栓它,也不打算栓它。 本就是自己来的,不会那么轻易离开,而且,拴住了,在这山里头不好发挥,还领着狗崽子呢,万一有什么野兽摸到这里,它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大鼻涕小心地提着棍子提防着元宝,一边从包里不知拿出个什么东西,一阵摆弄后,似是系上了一条绳索,然后将东西抛了元宝面前。 这是要钓狗! 这些年,吃狗肉开始渐渐盛行起来,也随着滋生出不少偷狗贼。 钓狗是最常用的方法。 在食物中穿上铁钉钩子之类的东西,在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将东西抛给狗吃。 狗向来是吞咽,可不会像人一样细细咀嚼。 东西一旦吞下,只要将所系的绳索一拉,连肉一起吃到狗肚子里面的铁钉或是钩子立马就会卡住狗的喉咙,连叫都叫不出来,迅速打杀带走。 这样的方法,吕律见过。 在后世,狗肉大行其道的时候,类似这样恶毒的做法,比比皆是。 专门有人开着面包车,借到乡村收购破烂的由头,到处踩点偷狗,更有直接光天化日之下明抢的。 此时见到大鼻涕这么做,吕律不由心头一紧,他不敢停留,加快脚步朝着地窨子赶去。 大鼻涕就不是那种会好心跑来替人喂狗的人。 抛到元宝面前的东西,肯定做了手脚。 吕律真担心元宝会去吃。 他一路小跑,一路看,幸好,元宝对大鼻涕抛来的东西,连闻都不闻一下,冲着大鼻涕的吼叫反倒越来越凶狠。 似是已经发现吕律快速靠近,它回头冲着吕律的方向看了一眼,继续朝着大鼻涕狂吠,并且放低身形,不断靠近大鼻涕,准备随时发动攻击。 逼得大鼻涕都不得不扬起棍子敲打。 这段时间,元宝恢复得不错,面对大鼻涕的棍子,丝毫不惧,非但灵活的闪避开来,更是瞅准棍子一口咬住,死咬着不放。 大鼻涕一下子慌了,眼看着元宝越来越凶,棍子又扯不回来,他四下瞅了一眼,干脆将棍子放开,转而拾起地上的石头,作势欲打。 就在这时,吕律已经赶到近旁,毫不客气地取出泥丸,手中早已经握住的弹弓弓皮猛地拉紧…… “啪……” 随着弓皮一声轻响,一颗泥丸,精准射中冯德柱的左脚小腿。 也正是这一声轻响,像是接受到了攻击命令似地,元宝朝着冯德柱凶狠地扑咬上去。 刚被打了一弹弓,疼得怪叫着蹿跳起来的冯德柱,石头一扔,双手不停地搓着小腿,试图减轻疼痛。 眼角余光中,却看到元宝朝着自己扑来,冯德柱心头大惊,那还顾得了其它,跌撞着转身就跑。 可这么近的距离,别说跑不过狗,这才刚一转身,屁股立马被元宝捞了一口。 大笨狗,牙齿似狼,锋利尖锐。 哪怕他穿着厚厚的棉裤,也轻易被洞穿,咬得结结实实。 在元宝的一拖一拽下,冯德柱惨叫着向后跌倒在地。 元宝闪身避让,避过冯德柱压来的身体,再次上前,又一口咬住刘德柱膀臂,死命撕扯。 冯德柱被咬得鬼哭狼嚎,另一只手朝着元宝拍打,试图驱赶。 可这样的动作,一样被元宝避开,绝不让冯德柱碰触到自己,对它来说,就是换个地方下口而已。 所以,冯德柱大腿上立马被捞了第三口。 避过冯德柱脚上的踢蹬,元宝第四口紧随而至,直奔刘德柱脖子。 看到这一幕,吕律赶忙大叫:“元宝,住口!” 元宝下口凶残,口口见血。 冯德柱这要真被咬中脖子,怕是得一命呜呼。 倒不是吕律不恨,冯德柱自己找上门来被狗咬,那是他活该,是他动歪念该付出的代价。 可是,真出了人命也不妥。 自己初来乍到,一来就闹出人命,秀山屯的人会怎么看? 最主要的是,吕律突然想起了王德民说过的话,这冯德柱虽然可恶,但家里还有过得凄苦的妻儿。 这年头,家里没了男人,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是毁灭性的,哪怕这个男人是个混蛋。 他不由想到自己的媳妇一家,初见时的艰难贫苦,不就是家里没男人吗? 吕律心软了。 听到吕律喝止的声音,元宝回头看了眼吕律,听话地后退两步,但看向冯德柱时,仍凶狠地龇着牙,发出呼噜呼噜的凶声。 吕律稍稍松了口气,他快步走到地窨子前的平地,看向那根冯德柱留下的细绳,细绳的末端,绑着一小块肉,看样子应该是只老鼠腿,塞在肉里的,赫然是一颗大号缝衣针,农村人家用来缝被套的那种大针。 被烧过,弯成了钩子。 看到这颗针,吕律又怒从心起。 这杂碎,是真想要元宝的命啊。 将肉块捡拾起来,吕律几步走到冯德柱面前,不管他躺在地上哀嚎,发狠地就是几脚踢了过去。 “哎哟……要打死人了……你纵狗咬人,还敢打人……杀人了!” 冯德柱惊恐地大叫。 可在这林子里,哪里有人,反倒是这叫嚷,引得元宝又趋近一些,冲着他狂叫,又准备扑咬了。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二十三章 坟头一跪 “我纵狗咬人?我纵狗咬人怎么了,我打你怎么了?” 吕律怒吼着,又发狠地冲着冯德柱踢了两脚,将他踢得在地上翻了几滚。 还不待冯德柱起身,吕律已经紧随而至,一把掐住他脖子:“想杀我的狗,老子先弄死你,你给我吃……” 他说着,将冯德柱带来的插着钢针钩子的肉块往冯德柱嘴巴里塞。 冯德柱那里肯,死咬着牙齿不张口,拼命挣扎,反倒被钢针钩子将嘴巴划拉得到处冒血。 他自己做的,最清楚这钩子的厉害,入了口,那还了得。 吕律塞了几次没能成功,反手接连就是两耳光扇过去,这才将钩子摔在地上。 “你特么自己想干什么,心里就没点逼数吗,还敢反咬一口,你特么第一次来的时候老子就已经知道了,就等着你上门呢。” 吕律怒声呵斥道:“大鼻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来干嘛,想偷熊胆是吧,觉得我一个盲流好欺负是吧,哼,我看你特么是在找死!” “我……” 冯德柱还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一看吕律凶狠的模样,又赶忙生生止住,随即,脸色变得古怪。 自己的外号,什么时候被他知道的? 既然知道外号,肯定也多少知道一些自己的过往。 冯德柱只能哑巴,面对此情此景,他还能说什么? 这家伙太狠了!此时不服软不行。 于是,他挣扎着翻身,龇牙咧嘴地换成了跪姿,连连求饶:“是我一时糊涂,我不该动你熊胆的歪心思,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 吕律又是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记住了,我是盲流,啥都没有,就烂命一条,想要回来报复,可以,你尽管来,到时候看看,究竟是谁弄死谁,弄死你,我顶多跑路罢了,最好别再惹我,以后见到我,给我闪得远远的。还有,熊胆不在我这儿,在陈秀清家,伱有胆去偷个试试……” 吕律轻蔑地一笑后,怒喝道:“滚!” 就是故意告诉他,熊胆在自己媳妇家里,而再打那熊胆的后果,吕律警告意味如此重,想必冯德柱很清楚。 恶人自有恶人磨,这话一点不假。 面对这等杂碎,讲道理没用,只有一个法子,让他怕,最好是见到自己跟见了鬼似的最好。 冯德柱此时如获大赦,那还敢停留,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钻进了林子。 好生生地来,走的时候浑身冒血。 他这是拼了命地想要逃离这里,心中憋着一股子气,等回到家,这口气松下来,怕是得有一段时间下不了抗。 刚刚他这也算是在死亡边缘走了一遭,尤其是元宝朝他脖子招呼过来的那一下,他只差没被吓尿了。 如果不是吕律及时喝止,生死只在一瞬间。 狗凶,人恶,吕律相信,对这段经历,他会刻骨铭心。 直到看不到大鼻涕,吕律这才蹲下,抚了抚元宝脖子到后背的黄毛,这狗这两天变得越来越精神了。 似是很享受吕律的抚摸,元宝也回头,伸着舌头舔了下吕律的脸。 吕律拍了拍元宝,转身将跟着后边的三条狗崽子一一抓起来抱着怀里,送回地窨子前面的空地。 这是条好猎狗啊! 护家,灵巧听话,战斗经验丰富,还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种种好的品性,培养不易。 吕律忽然对能拖出这样一条好猎狗,未曾谋面的刘炮,充满了敬佩。 现如今,元宝跟了自己。 得去人坟头看看啊! 一个土堆子,孤零零地坐落在山坡向阳面的林木间。 土堆前立着一块简单的石碑,上面刻有刘公讳明旺大人之墓几个字。 四月五号的时候刚过清明,这坟被打理过,打理得很仔细。 坟头的小树被拔掉,枯草藤蔓被修剪,周边方圆两米范围的杂物也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一束插于坟头的坟飘纸随微风轻轻摆动着,纸钱洒落周围,坟前的搪瓷盆里,有着满满的纸钱灰烬。 这就是刘炮的坟。 刘炮,本名刘明旺。 吕律听王德民说过这坟的大概所在,他穿过两道山岗,很容易就找到了坟茔的位置。 他没有走得很快,因为元宝也跟来了,同来的还有三条狗崽。 在坟边不远处,他看到了元宝在一颗腐木桩下刨出的土洞,许是在这里住了很久的缘故,洞里泥壁都被摩擦得光滑发亮,有的地方甚至被踩出道来。 吕律不由在想,自己也该给元宝搭建个窝棚 元宝到了坟边,绕着坟转了一圈,呜咽着,在坟旁爬睡下来。 吕律默默地看着坟许久。 “虽未曾谋面,但,能拖出这么好的猎狗,足以说明刘炮二字名不虚传,现如今,元宝跟了我,也是承您的恩惠,死者为大,请受我一拜。” 吕律喃喃自语着,在坟头跪下,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 就在这时,身后的林木间传来声响。 吕律猛地回头一看,一名看上去五十来岁的妇人。 妇人拄着棍子走出,看到坟前跪着的吕律时,神情惊讶,更多的是不解。 她看了看坟边趴着的元宝,再看看吕律,小声问道:“你就是王医生说的那个外乡人?” 吕律站了起来,恭敬道:“我叫吕律,请问你是……” 妇人微微一笑:“我就是这坟里人的未亡人。” 吕律一下子明白过来了,赶忙叫道:“大娘。” “我听王医生说,元宝跟了你,今天专门过来看看。元宝啊,当初怎么都弄不回家,在这里也差不多陪了这死鬼快三年了,没想到还会主动跟了你。” 妇人打量着吕律:“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觉得奇怪,这几年,打元宝主意的人不少,它也精明,只是变得越来越野,到后来都没人能靠近,只能远远地看上一眼,连我们之前没少喂它的家人也不行,我还在想,一个外乡人怎么就能挨边了,是不是用了法子抓到的。” “我没有……我就住在朝那边翻过去两道山梁的草甸子旁边,元宝是自己找过去的,当时受了很严重的伤,前一天正好套到只狍子,我就将肝脏给了它,结果第二天它就领着三条狗仔到我住的地窨子哪里去了。” 吕律轻声解释,避免引起误会。 他可记得王德民说过,刘炮的一家子,没少因为元宝,跟人吵架。 “你不要多说,这话我现在信了,又没栓没绑的,乖乖地跟着你,确实是元宝主动认的你啊!看得出,你对元宝很好,王医生都来过两次了,这我是知道的,还有它身上的疥癣,也已经被你治得差不多了。这是条好狗啊,能跟你这样的主人,挺好!” 妇人看着元宝,上前两步,元宝蹭地站了起来,有些警惕,但并未躲闪。 妇人微微愣了下,脸上现出难得的笑容,伸手摸了摸元宝的脑袋。 元宝轻轻地叫唤了一声。 似乎能摸到一下,妇人就已经很满足了似的,脸上的岁月刻出的皱纹都因为这满足的一笑抚平了,感觉她人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二十四章 龙、虎、豹 很显然,这妇人对元宝,也有着很深的情感。 都说睹物思人,何况是这等灵性的猎狗。 “横死之人,不进屯,不进祖坟,打了半辈子的猎,听人刘炮刘炮地喊着威风,到头来还是横死山野,丢下一家老小,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这小土堆里……死鬼啊,这下你也该安心了,元宝找了新的主人,是不是也是你的意思?” 妇人转身看着坟茔,喃喃自语。 一番话听在吕律耳中,感觉有些瘆人。 “大娘,我听王大爷说,你们家曾经想把元宝卖了……现在元宝跟了我,就当是我买了吧,这……您看看要多少钱,尽管开口。不过,我现在身上没多少,得等以后攒够了才能给你送来。” 他没忘记,王德民说过,刘炮过世后,他家里也衰落了很多。 虽然元宝混迹荒野数年,但毕竟名誉上还是他们家的狗,得给些补偿,才能安心。 “小伙子,别跟我谈钱不钱的,这估计是我这死鬼的意思,元宝愿意跟你,那它就是你的了,就冲你刚才那一跪,就已经千值万值。 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用钱衡量的,我不是那种人,坟里的死鬼也不是。 好好待着元宝就行。” 吕律没想到,妇人如此通情达理,活得如此明白,还如此重情重义。 大概,也只有这等重情重义的人家,才能培养出这等忠义的好狗。 “谢谢大娘!”吕律感激地说。 从现在开始,带着元宝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不用担心有人指手画脚了。 “行了,我就是过来看看,哪怕你是外乡人,元宝跟了你,我也放心,回了!” 妇人心情大好,深深地看了一眼刘炮的坟茔,转身就走。 走出几步后,忽然又回头看向吕律:“小伙子,有空到大娘家里坐,我家就在秀山屯南边,最靠近河边的那家,来家里,大娘给你做酸菜篓子。” “好勒大娘,得空一定去看你。”吕律高兴地应了一声。 目送着妇人身形消失在林间小道后,他这才看向元宝。 “元宝,咱们也回吧,该回去吃中午饭了。” 随着吕律这一声招呼,元宝起身,绕着坟茔转了一圈,冲天接连吠叫三声。 这三声,声音洪亮有力,像是在跟刘炮告别,更像是找到新主人的兴奋。 三声叫完,它立刻跟上吕律的脚步往回走。 而三条狗崽子也紧随其后,奶声奶气地叫唤着,蹦跳着跟上。 吕律回头,看得欣喜。 “是该给你们取个名字的时候了,嗯,叫什么好呢,等我想想,黑狗叫黑虎,白狗叫白龙,至于花狗,就叫伱花豹好了,龙虎豹,我特么真是个人才。” 吕律很满意自己取的这三个威风凛凛的名字。 他相信,要了不多长时间,三条狗崽也会记住这名字。 “快快长大吧,等你们长大了,我才好带着你们吃香喝辣啊,不然,就只能苞米面伺候了。” 一人四狗,回到地窨子,简单吃过午饭,这次,吕律没有将元宝留下,而是领着它,带着三条狗崽上了山,继续开始攒钱大业。 东北的大笨狗和别的狗不一样,不是那些圈养着就能长得很好的各类宠物狗能比的。 想要培养出好的东北猎狗,就得让狗有充分的运动。 吕律打算从现在开始,就领着元宝一家子上山,狗崽子活动量大了,能生长发育得更好,也更能适应野外。 它们需要更多的野性。 从小抓起,这就是吕律的目的。 同样的,上山的时候,吕律仍然没有选择用绳子牵着元宝,就放任它跟在身旁。 以他这段时间对元宝的观察,它有发现,肯定会出声,但绝不是盲目躁动。 大笨狗的脾气大都挺暴躁,但元宝表现得不一样,冷静得出奇,这或许跟它在野外的生存有莫大关系。 它比一般的猎狗更敏锐,也更具判断能力,不会轻易追撵,就像是知道那哪些是它能追逐并猎捕到的,哪些是追了也白搭的。 这有点像独狼的感觉,很善于挑选捕猎对象。 就比如松鼠这种动作敏捷,轻易能在树梢逃窜的小动物一样,那就不是它的菜。 守在树下流着口水张望? 元宝就不干这事儿。 何况,还拖着三条狗崽。 三条狗崽子欢快地跟在后边蹦跳打闹,元宝居中,吕律则走在最前面,注意着林间的响动。 事实上,每一次,元宝都能早早地在吕律之前发现猎物并发出轻微的呜声提醒。 这是吕律接连打了三只灰狗子发现的规律。 每每吕律还没任何发现,只要元宝转身朝着某个方向张望,并轻声呜叫的时候,往元宝注意的方向搜寻,准没错。 它像是看懂了吕律的目的一样。 也正是注意到这一点,让吕律猎杀灰狗子不再是盲目搜寻碰运气,猎捕进度大幅提升。 才在山上转悠了不到两小时,就已经打到了六只,顺便掏了两个灰狗子的洞,得了些榛子和山核桃。 一路上,元宝仅主动出击过两次,一次撵了只兔子叼着回来,一次则是扑到了一只在林间搜食的野鸡。 这大概是它在野外最容易获取的食物。 悄无声息地靠近,然后突然发动攻击,迅速猎杀。 这有点阴险的感觉,但不得不说,效率很高,两只小猎物,都被它一击搞定,并没有费多大力气追逐。 吕律也干脆,直接取皮毛,将肉割小,奖喂一番,但也控制着仅让它吃个半饱。 正在哺乳期,得让它吃好喝好。 但这是在山上,若是吃得太饱,反而不利于行动,严重影响猎狗的战斗力。吕律需要它预警,如果遭遇某种凶险的猎物,还得靠它帮忙脱身。 他赶山,可是什么都搞,只要是能赚钱的。 不像别的猎人,一心想着大货。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乏武器,狗崽也还小。 单凭元宝一条猎狗,想要猎捕大型猛兽,难如登天。 还需要时日啊! 一个下午下来,吕律收获满满,十只灰狗子,两只野兔,一只野鸡。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三条狗崽也没了之前的活蹦乱跳,看来是已经疲惫,吕律冲着元宝说道:“元宝,咱回去了。” 这一路走来,距离可不短,已经翻过了几个山头,也是来到这山里,吕律走得最远的一次。得掐着点时间往回走。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二十五章 爷们就该玩枪 这段时间,离群索居,吕律都开始有些习惯跟元宝说话了。 接下来数天的时间,吕律一直换着方向地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灰狗子皮在这短短数天的时间里,攒了七十多张,兔子皮十三张,野鸡长长的尾羽,也攒了不少。 这期间,元宝功劳不小。 渐渐地,吕律也发现了元宝更多的特点。 这狗香头极好,是标标准准的抬头香,能轻易从空气中分辨出猎物的气味。 而且,它的呼呜声提示也轻重不同,发现小动物的时候,它叫得轻缓,越大越凶猛的,它的叫声也越凶猛。 这是在跟过数种猎物后,吕律总结出的经验。 叫得最凶狠的一次,是元宝发现了一头熊霸,是一头棕熊。 猎人们习惯把体重超过五百斤的熊称之为熊霸,是极其危险的猛兽。 所以,当时吕律根据元宝发出的声音提示,一路搜寻过去,远远地看到那头在山间河沟里抓鱼的棕熊时,识趣地揉了揉元宝的狗脖子,领着一起悄悄地退了回来。 他又开始惦记武器了。 几条狗崽子在充足的奶水供应和不断的进山锻炼中,精力越来越充沛,身子条段渐渐长开,已经灵活了不少,耐力更是不得了,都已经能完全跟得上吕律和元宝的脚步了。 现在,三条狗崽也能看出些资质来了。 是否适合当猎犬,老祖宗有四条挑选诀窍。 其一就是瓦盖鼻。 这种鼻头,特征是鼻子比较长,比较宽大,像这样的狗嗅觉是非常灵敏的,找寻猎物的能力会更强。 三条狗中,白龙具备这样的特征,黑虎、花豹稍次。 其二看尾巴——中间尾。 尾巴必须居中,而且是高高竖起,这样的狗,往往胆子特别大。 轻易夹尾巴的狗就属于淘汰行列,胆子很小,见到猎物不敢上或是逃跑,就经常发生在有这一特征的狗身上。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将狗抱起来,狗四脚离地,会比较惊慌,尾巴是夹还是竖,很容易分辨。 这三条狗崽都很不错,吕律试过后,发现都是竖起的,还很欢快地摇晃。 其三,看腿脚。 腿脚的粗壮是最容易看出一条狗未来骨量大小的地方。 骨量越大,未来体型越彪悍,也是力量上的判别。 三条狗崽中,黑虎、花豹在这一点上,比白龙又要好一些。 这也能看出,白龙应该是三条狗崽中的头胎,通常头胎会稍微弱一些。 母胎中也是有竞争的。 第四点就是看有没有狼爪。 老祖宗认为,有狼爪的叫犬,没有狼爪的叫狗。 有狼爪的狗,等级地位会更高,性格会非常强势,对陌生人或动物,怀有强烈敌意,在看家护院这一点上会非常好。 这一点,三条狗崽都随元宝,都是狼爪。 总的来说,三条狗崽都相当不错。 它们性子上跟元宝也是越来越像,不必要,不轻易吱声,阴戳戳的。 吕律也说不上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也在山上碰到人打犬猎,即通常所说的打狗围,猎杀野猪。 头狗发现猎物踪迹,一路追踪过去,那犬吠声震天,声势浩大,但野猪也不是傻的,听到声音就跑,好一番追逐才圈住,猎人更是花了不少时间才追赶上,那叫一个热闹。 不过有一点吕律能确定是好的。 这阴戳戳的德行,轻易不惊动猎物,悄无声息地摸到近前,突然发动攻击,免得长距离奔袭追赶,似乎效率更高一些,无论是对狗还是对人,都能更省精力。 吕律完全没想到,正是这一点,在短短的两年时间,他这群猎狗,会有阴狗之名,捕猎效率超高不说,更是让人望而生畏。 第二天早上起床,熬了苞米面喂过元宝后,吕律将这段时间积攒的皮毛装袋子里,让元宝留守看家,他自己去了一趟区上。 这段时间,之前购来的粮油等生活物资,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必须得再去采购一番。 东西送到区上国营店的收购点,这次收获不小,得了一百多块。 小小弹弓,也能创大收。 在离开收购点的时候,他忽然听到旁边人发出的嗤笑。 “爷们,你这收获可以啊,可是,天天玩个弹弓,打打灰狗子、兔子、野鸡,那就不够爷们了,那叫娘们。” 这话听上去让吕律很不舒服,这特么是在侮辱人啊。 他缓缓转身,看向国营收购点旁边,双手抄在袖子里,蹲在一旁的壮硕男子。 “你几个意思?”吕律伸手握住腰间那把用木片子夹着插在怀里的侵刀,冷声问道。 男人见状,面色微微一变,站起身来,双手也放了出来伸在胸前示意自己没有恶意,赔笑道:“我意思是说,爷们就该玩枪!” “我要是有枪,谁愿意用弹弓啊?” 吕律没好气地说。 “枪,我有啊!” 男人顺势凑了过来,将吕律拉到一旁:“我看你来国营收购点卖过两次皮毛了,每次都是灰狗子、兔皮、野鸡毛,这收获越来越大,没少往山里钻吧。” 吕律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算是估摸出来了,这家伙就是个推销枪械的,算是抓到自己痛点了,他决定先听听。 “打打这些小东西,多没意思啊?” 男子继续说道:“你想想,熊胆、虎骨、麝香、水獭肝、鹿茸、鹿胎、狼油、貂皮等,这些那样不是贵重药材皮毛。扛着把枪上山,随便搞到一样,不比你这灰狗子、野兔啥的赚钱。爷们就该玩枪,那才能赚大钱。” 狩猎活动,按目的、规模与运用物的不同,可分为帮围与溜围、红围与菜围、狗围与鹰围、火围与洞穴围、冰围和雪围。 男子所说的,就属于红围,以猎取贵重药材、皮毛创收为主。 而菜围的捕猎对象以肉食动物为主,也就是拿来吃的,比如打野猪、狍子、兔子、野鸡之类。 不得不说,男子很会挑动人的欲望。 确实,他所说的哪些,都是非常值钱的货色,随便搞到一样,都能换大钱。 这年头的钱实在啊,别听着少,但那购买能力,非同一般。 “你那里都有些什么枪?”吕律小声问道。 “只要价钱到位,啥枪都有,那怕是炮,也能给你整来。”男子神秘一笑道。 听上去很夸张,但吕律却知道,这话不假。 他也能完全认定,这男子是有着自己渠道的。 国营商店或是土杂店禁止公开售枪了,但总有能人有自己的办法。 “五六半,多少钱?”吕律再问。 “识货啊,五六半可以说是打猎最好的枪了,能连发扫射,也能单发,啥猎物都能打,非常实用。不过,这东西都是有编号的,想要买到,可不容易”男子压低声音说道。 “不是说炮都能给整来吗?”吕律斜瞥了他一眼。 “那可不,还是那句话,钱到位了,都好说。” 男子说着,先伸了下右手食指,紧跟着又伸了伸食指和中指。 吕律很快弄懂了他的意思:“一千二,是不是太贵了?” 这得打多少灰狗子才能攒到那么多钱啊?地窨子周边山场,被吕律打了那么长时间,灰狗子可是越来越少了,他不得不不断地扩大范围围。 而活动范围越大,可能遭遇的危险就越多。 枪是必须得有的。 可这样攒下去,都不知道猴年马月能攒够买这枪的钱。 “一千二贵吗?不贵,总得有点辛苦费是不是,五六半不同别的枪。”男子摇摇头,顿了下接着说道:“我这里也有便宜的。” “最便宜的多少?”吕律只能暂时打消五六半的念头。 “最便宜的,气枪……” “等等,能打野猪的。”吕律皱了下眉头。 “老洋炮。”男子笑道。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二十六章 沙半鸡 “觉得老洋炮威力不行是吧,我跟你说,这事情简单就能解决,也不是非要用铁砂啊,你可以用锡弄出玉米籽大的弹丸装进去,一枪蹦出去,打准了,野猪、熊瞎子照样干。” 男子忙着出招。 吕律又是翻了翻白眼:“你自个也说了,得打准了,可是,这玩意儿,子弹不规范,想要打准了,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吗?开完一枪后打不准的话,等着被追杀啊?” “呃……那就只能是汉阳造了,或是三八大盖,比老洋炮贵一些。” 听到这两名字,吕律眼睛眯了起来。 四四年停产的汉阳造,放到现在,也得是三十多年快四十年了,即使保养得再好,也很容易出故障,而且7.92的圆头子弹,越来越少,不容易弄到。 前不久刚经历过一次汉阳造炸膛的吕律,果断将汉阳造排除。 三八大盖倒是值得考虑一下。 三八大盖,即三八式步枪,因有防尘罩和上面的三八式字样而得名,弹容量五发,有效射程达四百多米,精度不错,后坐力也小,比起汉阳造强了不少,最大的缺点就是这玩意长得有一米三,加上刺刀,重量不轻。 赶山打猎,很多时候需要端枪处于瞄准状态,时间长了,可费劲了,而且,太长,在林子中也不好使,磕磕绊绊的。 但现在,貌似这就是最合适的! “三八大盖多少钱?”吕律来了兴趣。 “五百,还可以送你三十发子弹。”男子很快回应,满脸期盼地看着吕律。 “还能更少点吗?”吕律心焦地说。 依然是个无法承受的价格。 “这已经很便宜了……你最多能拿出多少钱?” 男子算是看出来了,吕律兜里寒酸。 这年头,大部分人兜里都寒酸,揣着块把钱就能逛街赶集的年代。 吕律衡量了一下,呆会还得买粮油,还得花销出去不少,想了想,回答道:“全部家当,两百不到。” “得,感情你这是在套我话逗我玩呢,就这点钱,买截气枪打打小动物还差不多。” 男子长叹了一口气:“气枪,有没兴趣?” “我还不如继续用弹弓呢……等我攒够钱再说吧!” 吕律转身就走,现在,他心里只剩一个念头了:钱,搞钱! 去供销社买了粮油,吕律起身到小火车站等车,一看时间还早,老是晚点的小火车只会让他等更多的时间。 有这时间,都能走回去了。 他干脆扛起粮油,准备一路走回去,车钱能省下来,还能顺带……嗯,打打小动物! 妈蛋,现在一听到小动物三个字,他就觉得一阵糟心啊! 都是被那卖枪的家伙给闹的。 一路顺着山里小道抄近路返回地窨子,在经过一片山岭坡地时,忽然听到外边传来鸡仔的叫声。 他驻足一看,好家伙,草坡矮树之间,十多只沙半鸡正在刨食。 四月,正是这种留鸟繁殖的季节,呼朋引伴,叫声很是热闹。 他当即将身上的粮油轻轻放在一旁,取出弹弓,小心地摸了过去。 沙半鸡,半只鸡大小。 沙斑(半)鸡在北边这地儿,名头可不小。 药食两用,让它很受人青睐,也是非常容易打到的鸟禽。 就它们现在十数只聚在一起搜食的样,但凡有个喷子,一枪过去,散射出去的铁砂能打一片。 这么一想的话,连吕律都觉得喷子香了。 事实上,他还是只有弹弓。 而沙半鸡拿来吃很不错,卖的话就不值什么钱了。 悄悄靠近些,吕律在十米开外,掏出泥丸装填上,拉紧弓皮,啪地一下打出。 立时有一只沙半鸡惊叫着蹿跳起来,落地后随即栽倒在地,双翅不停地拍打,双脚在猛烈地抽搐。 也正是这一惊,其它的沙半鸡一下子全飞起来了。 不过,这玩意儿,通常不会飞太远,在十数米外就又落到草地上去了。 吕律弯着腰,走到那只被打中的沙半鸡旁边,掏出侵刀给它放了血,然后扔到一旁。 他如法炮制,紧跟着猫了上去。 很快打到第二只。 在打到第三只的时候,沙半鸡群彻底乱了,非常警觉,这次飞得比较远,吕律也没有再去追。 将三只沙半鸡捡拾到放粮油的地方,吕律又下去到山坡上搜寻了一阵子,很快兜回来三十多颗鸟蛋。 沙半鸡筑巢太随意,随便找个凹点的地方,几片叶子或是几根杂草,就能草草了事,不过,一窝中蛋不少。 在路边休息了一会儿,吕律快速地收拾好东西,加快脚步朝自己的地窨子赶。 没想到,他人还离着地窨子老远,就听到了元宝的阵阵狂吠。 吕律不由皱了下眉头,心中暗想:该不会是大鼻涕冯德柱又来瞎搞了吧? 可转念一想,不对啊,就上次被元宝一顿獠牙伺候,这家伙应该还在养伤,伤疤不好,他敢忘了疼? 那么,来的会是谁呢? 他再一次加快脚步,等他顺着小道翻过山梁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了陈秀玉,就站在地窨子旁边的小河对面一动也不敢动,而元宝领着三条狗崽隔河狂吠着。 地窨子方圆三十米,已经被元宝视为领地,陌生人绝不容许踏入半步,当然,它也不轻易越界,不然的话,可能早就扑上去了。 见状,吕律赶忙大叫一声:“元宝!” 听到吕律的声音,元宝立马住口,三条狗崽则屁颠屁颠地迎了上来,欢快地叫着,随着吕律的脚步,跟着撕扯他的裤腿。 对此,吕律也不计较。 于三条狗崽来说,这是顽性,也是非常亲昵的表现。 他先将东西放在地窨子面前,然后朝着元宝跑过去,抚着它后背的毛说道:“元宝啊,你可不能咬她,她是我的熟人,不会对咱们不利的,你可要记住了啊!” 元宝轻轻地哼了一声,像是在应答。 轻轻拍了拍元宝,吕律看向陈秀玉,笑道:“媳妇儿……不,老妹儿,你咋来了?” 前世喊习惯了,他现在见到,虽未结婚,但心里早就想着她是自己媳妇儿了。 吕律脱口而出的话被陈秀玉听到,脸色一红,脑袋低下。 她扭捏了一会儿,才又鼓起勇气,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哥的伤好了大半了,今天已经能下地走动走动了,所以,在家里特意做了些饭菜,想请你到家里坐坐。只是没想到,这狗太凶,我都不敢挨边,见你没在家,就只能在这边等着了。” “就一顿饭的事儿,还特意跑那么远过来。”吕律笑了笑:“老妹,你现在可以放心过来了,让元宝认一认,下一次再来,它就会记住伱,不会再咬了。” 陈秀玉轻轻地嗯了一声,踩着河心几块垫脚石小心地走了过来,她心里还在提防着元宝,不敢靠得太近。 “没事儿,有我在,元宝可有灵性了!”吕律安慰道。 他说着放开元宝。 元宝低头嗅了嗅,偏着脑袋看看陈秀玉,果然不再吱声。 几条狗崽甚是胆大地走了过去,围在陈秀玉脚边,嗅了嗅,也开始撕扯起她的裤腿。 “去去去,刚见面就去咬人裤腿,什么德行!”吕律伸手将三只狗崽推到一旁。 稍稍松了口气的陈秀玉趁机说道:“或许在你看来是小事儿,可在我们全家看来,却是大恩,今天这顿饭,你务必去一趟,我妈我哥老惦记着你,嗯,还有我。你不去的话,我回家也不好交代。” “行,你稍微等我一下……” 吕律转身去了地窨子,将自己熏着的灰狗子肉、兔肉都取了不少出来,提着钻出地窨子,冲着陈秀玉一笑道:“走吧!”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二十七章 刨根问底 陈秀玉上前领路。 她身材高挑,人也漂亮,一条黑亮粗长的麻花辫一直垂到了腰际,尾稍随着脚步一甩一甩的,充满青春活力。 吕律提着熏肉,看着眼前的人儿,脑子里一阵恍惚。 他记起,刚到陈秀玉家里养伤的时候,她就是这么一头好看的头发,只是维持了不到一年的功夫就没了。 结婚后,操持家务,还得经常上山,领着人采野菜山果等山货,为吕律设在家里的收购点供山货,地里头的事情也没落下,还有吕律撺掇起来承包山场进行的梅花鹿养殖,再加上孩子……她一人忙得飞起。 长发就有些碍事了,各种不方便,打理起来也麻烦,这头好看的头发也就剪成了短发。 为此,吕律没少抱怨,说她全没了初见时的柔情,妥妥一爷们。 现在细细想来,若是自己能顾家点,又怎会让一个女孩子,有如此大的转变,而这些转变,还是为了尽可能地支持他的生意。 一次次资金周转困难,每次都是秀玉拿出自己一点点积攒起来的积蓄,外加四处找借凑来。 到头来,白忙活一场,还…… 操心劳累一辈子,四十来岁的时候,早生华发。 吕律一回顾往昔,就觉得一阵揪心。 哪有女孩子不爱美的,都是为了自己,为了生活。 都说东北女人豪放,但其实,吕律到了后来才真正明白,豪放之下,更多的是柔情,对自己认准的男人,向来忠贞不二,无怨无悔,真切而热烈。 “这一次,一定不会让你剪了这辫子。”吕律心中暗想。 似是觉察到了自己身后的异样,陈秀玉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碰到吕律火辣辣的目光,脸色不由又是一红。 被人从后边这样盯着看,感觉怪怪的。 “律哥,还没听你说起过自己的事儿呢,怎么会想着一个人到我们山里这旮沓来居住?” 她很聪明地挑起话头,脚步也放慢了一些,跟吕律并肩而行。 “这山里好,处处都是宝藏,一年四季,漫山遍野采不完的野菜、收不完的野果,各种美味的蘑菇,还有各种飞禽走兽,每一样都是宝贝,这些东西,只要有本事取出来,都能赚钱, 现在改革开放了,搞活市场经济,我觉得在这山里,大有可为,所以就来了。” 吕律笑道:“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个地方啊,要是有人收留,我宁愿一辈子呆在这里,找个媳妇儿成个家,养上几个娃,老婆孩子热炕头,把日子过得美美的……一定可以!” 吕律说的是心里话,是他这辈子唯一想为之努力奋斗的目标。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陈秀玉立马想到吕律刚才看自己的火热目光,觉得像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她心跳莫名地提速了不少,脸色越发红润了。 “明明是穷山恶水,被律哥这么一说,倒像是成了人间仙境,连我都开始怀疑,我这些年是不是白过了,我怎么觉得没那么好?”陈秀玉微笑道。 “有一句话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意思就是说,你一直生活在这里,对所见的一切都习以为常,但却不知,在外人看来,你认为平常的,不好的,反而可能是宝贝,就比如我!” 吕律笑道:“咱们需要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和一个善于思考的脑袋,等明白了,你就知道这些美,一点不虚。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会跑到这地方来,都不傻。” 陈秀玉很聪明,立马接过话茬:“我前两天去了一趟区上,看到除了国营商店和外贸公司,还有一些外地人开始收山野菜了。 以前也只是外贸公司和国营商店会收一些干蘑菇、榛子、松子什么的,现在一下多出那么多人,我还寻思,大米白面不好吗,怎么有人想着吃野菜了,那不都是断粮没得吃了才打的主意吗?” “因为,我们无奈了才吃的野菜,在别人看来也是稀罕宝贝,就比如山里的刺嫩芽、猴腿儿、蕨菜,还有蘑菇等等各种山货,甚至有很多能卖到国外,能赚大钱,这是一座座宝山呐。”吕律点头道。 听到这话,陈秀玉脸色一喜:“我也可以想办法赚钱了……律哥,你那么好的一个人,还那么有想法,你一定会如愿地娶到个好老婆,过上好日子。对了,那你一个人来这里,你的家人咋办啊?” 家人? 吕律苦笑一声:“我没什么家人了,家人,还得现找呢。” 陈秀玉立马意识到了什么,便没在这个问题上多问,转而问道:“我好像听王大爷说,你在北大荒农场当过知青?” 来到这山里,吕律的事情,也只跟王德民说起过。 王德民这段时间,没少去给陈秀清疗伤,提及自己,很正常。 更让吕律高兴的是,陈秀玉问题一个接一个,明显是对自己有了兴趣。 只有有兴趣,才会刨根问底。 这是好事儿。 最起码,现在开始算是熟识,能走得更近一些了。 他也不藏着掖着,一路上将自己的过往,一五一十地跟陈秀玉倒了出来。 两人说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秀山屯。 陈秀玉这才止住对吕律那些过往的追问。 没有急着赶去陈秀玉家里,吕律在经过王德民家门口的时候,将一部分带来的熏肉让陈秀玉提着,他自己带了一部分给王德民送过去。 老爷子挺喜欢灰狗子的肉,吕律这些时日,没少打,地窨子里存了不少,他自己一个人吃不完,就带上些送给王德民。 王德明没在家,李树梅正在做饭,吕律拒绝了李树梅让他吃饭的挽留,出了院子后,朝着河边瞅了瞅,发现河边住着的人家不少,于是问陈秀玉:“老妹儿,刘炮家是哪一座屋?” 对于刘炮家,吕律前世没接触过,没啥印象。 “刘炮?”陈秀玉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就是元宝原先的主人家,那大娘我在刘炮坟边见过,她已经将元宝送给我了。”吕律解释道:“元宝可是条好狗,这对我来说,可就是不小的人情了,我得去看看她。“ “你说的是段大娘啊……我领伱去!” 她已经见过元宝,也听过不少关于元宝的传闻,自然知道元宝的厉害,虽然是个女孩子,不清楚打围的具体事情,但他哥陈秀清本身就是个猎人,她多少还是知道一些,一条好的猎狗,对于赶山人的重要。 吕律所说的人情没有丝毫虚夸,这确实是个大人情。。 轻快地在前领路的陈秀玉又开始好奇,那么多人打过主意的元宝,怎么就变得那么听吕律的话了。 而对于这件事情,吕律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只能给出这样一个答案:“也许是缘分。” 只是,两人顺着河岸边的小道朝着段大娘家走去,还隔着老远,就听到了一阵阵的吵闹声。 听这声音,吕律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其中一个男人的声音,似乎是大鼻涕冯德柱的。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二十八章 你要找麻烦,冲我来! 两人加紧脚步,很快来到紧挨河畔的一座小院。 院子不大,一棵干如虬龙般的粗大李子树斜伸出来,上面花朵已经开放半数,很是漂亮显眼。 此时,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正叉腰站在木头桩钉的篱笆外,语气很不善地说着:“婶子,怎么不吭声了,我家男人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你总得给个说法吧?” 女人身后,站着的,正是大鼻涕冯德柱。 而院子中,段大娘不慌不忙地将一只只蹲在李子树枝头的土鸡赶下来抓住,拎了塞到院子一角的鸡窝里。 当最后一只鸡塞到鸡窝后,她才拍了拍手,看向女人:“周丫头,你想要什么说法?” “我家男人平白无故被一条在山上的野狗给咬了,婶子,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你家的狗。我家男人被咬得那么伤,治伤的钱花了不少,尤其是打那啥狂犬疫苗的费用更高,这来回往区上卫生院折腾了几天,到今天了才勉强能下地,既然是你家的狗,你说你该给什么说法?” 姓周的女人声音老大,像是怕旁人听不见一样。 事情已经闹了有一会儿了,段大娘之前一直没有搭理,眼看听到吵闹,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就这么围着,也不是事儿。 “这女的是冯德柱的媳妇儿?” 吕律在人群外,打量着那女人,小声地问旁边的陈秀玉。 “对,就是冯德柱的媳妇儿,名叫周翠芬。” 吕律之前让王德民专门去他们家说过冯德柱去过地窨子,可能冲着熊胆去的事儿,提醒过他们一家子防着点大鼻涕,再一想到今天元宝跟着吕律一副贴顺的样子,陈秀玉不由问道:“大鼻涕是不是又到过你那里了?” 吕律点点头。 “那他身上的伤……”陈秀玉没有继续往下说。 吕律再次点了点头,他相信,以陈秀玉的聪明,已经弄明白究竟发生什么了。 “没错,元宝是我家的狗,真是它咬到人了,这事儿,我认,该赔偿就赔偿,我担着。但我就想问问你家男人刘德柱,也顺便问问大伙儿,元宝守在我家爷们坟边三年,可曾咬到过哪一个? 自从守在哪儿,它连咱们屯都没来过,我这话不假吧?” 段大娘平静地看着外在篱笆外的一众老少说道。 “不说还真没注意,那狗自从离开后,我还真从没见过它会屯里来过,你见过吗?” “我也没见过。” “那是条好狗啊,我见过最通人性的一条狗,有哪家的狗在主人过世后在坟边一守就是三年的?” “是啊是啊,我也到过那地儿,那狗都被人抓怕了,见人就躲,从不挨边。” “除了招惹它的人被咬过外,我真没听谁说被咬过。” …… 围在周边的一干人议论纷纷。 段大娘微微一笑:“周丫头,你家男人是什么样的人,你跟他同床共枕也那么些年了,你不会不知道吧。我还想问问,他是不是打我家元宝的主意了,伱找我要说法,我也想找他要说法,咱们今天就好好掰扯掰扯。” 一听这话,不少人立刻看向冯德柱。 冯德柱在屯子里,已经是个名人了,在这儿的人,没有不知道的。 当即有人开口说道:“该不会是大鼻涕想把狗打来吃了吧,打狗不成反被咬,那就是活该了。” 还有人说道:“大鼻涕,你要真对元宝动歪心思,信不信我现在就揍你一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刘炮在世的时候,没少上山打猎,打回来的野猪、熊瞎子,每次的肉分了多少给大伙,你小子也没少吃吧?” 一说到冯德柱,围观的一干人又是一阵议论。 眼看势头完全倒向一边,周翠芬立马急了。 她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闷声不吐气的冯德柱,骂道:“你个瘪犊子,你倒是说话啊,难道你就这样白白被狗咬了?” “我……我只是路过,它突然就冲出来了。”憋了半天,冯德柱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一听这话,吕律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这狗娘养的,一点记性不长,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 吕律心头怒火一下子就窜了起来。 正想拨开人群上前,将事情好好说道说道,却听周翠芬一下子拔高了声音,说道:“都听到了吧,我家男人是无缘无故被咬的。一条癞皮野狗,我家男人能打它什么主意?顶天了打回来吃,就它癞成那样,那肉,怕是也没人吃得下。婶子,我家男人都咬成这样,那跟被疯狗咬了有什么两样?万一那狗疯了咬人呢?” 吕律实在听不下去了。当即高声说道:“我看你家男人被元宝咬得还不够!” 听到这话,周翠芬猛地回头朝王明远看来,她先是皱了皱眉头,在认出吕律就是这两天传得沸沸扬扬的盲流子后,她立刻怒吼道:“你说什么呢?我们两家的事,轮得到你一个盲流子插嘴了?滚一边去。” 哟呵,这女人脾气挺暴。 吕律不怒反笑:“你年岁比我略长,我就叫你一声周姐。没错,我是个盲流,段大娘已经将元宝交代给了我,就是我这个盲流子,让元宝咬的你家男人,周姐,你要找麻烦,冲我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分开人群,走到刘炮家木头栅栏外。 陈秀玉也紧跟着走了过来。 吕律歉意地冲着段大娘笑了笑:“大娘,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段大娘一见是吕律,有些担心地走了过来:“小伙子,到底怎么回事儿?” “没事大娘,事因不在我……对了,大娘,我这是准备到秀玉家里吃饭,想着顺道过来看看你,这段时间,在山里打了一些灰狗子和兔子,就顺便给你带了一些过来尝尝,我用烟熏过,味道可能不太好,但感觉还能吃。” 吕律冲着段大娘微微一笑,回头看向陈秀玉:“老妹,把东西给我。” 之前给王德民送肉,剩下的全在陈秀玉手中提着,她赶忙将东西递给吕律。 吕律接过后,从栅栏上边递了进去。 段大娘笑道:“你有这份心我已经很高兴了……” 她也不矫情,但只是从吕律周中接过一只兔子和两只灰狗子:“我一个人在家也吃不了多少,这点就够了,其它的,你带去给秀玉家,他哥伤那么重,也需要多补补。” 吕律听得出,段大娘这是怕他空着手,不好去陈秀玉家里,考虑得很周到。 “没事大娘,我就住在山里头,随时可以打得到,您就全留下吧,改天我打到了再给陈兄弟家送些来就行。”吕律笑道。 “大娘,你就收下吧,家里前些日子律哥请王医生送来的熊瞎子肉家里还有不少,再说,律哥是我们家的恩人,他能来我们求之不得呢,怎还会想着要律哥带东西,你就全收下吧,明早,我再给你挑些好的熊瞎子肉给你送来。” 吕律能听出来,陈秀玉自然也能听出来,忙着帮吕律说话。 “那……好吧,大娘就全收下了。”段大娘这才放心地将东西接了过去。 看着把话一放就不再理她的吕律,周翠芬本就恼怒的心里,火气更旺了,猛地上前推了吕律一把:“哎哎哎……都承认纵狗咬人了,还能像没事人一样,无法无天了?”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二十九章 瘪犊子! 吕律措不及防,被周翠芬推了一个踉跄,差点撞到栅栏的木桩上。 这女人,力气忒大。 陈秀玉见状,一步过去挡在周翠芬前面,跟着也是一把,将周翠芬推得往后退了两步。 “哟,陈秀玉,你这是要帮这盲流子打我是吧?咱们屯里屯亲的,你竟然帮个外人?” 周翠芬一下子又叫开了。 “是你先动的手,大伙可都看着的。是,律哥是个外乡人,外乡人咋地?就是这个外乡人救了我哥,那对我家来说,就是亲人。 就是你口中的这个盲流子杀了熊瞎子替我哥报了仇,熊瞎子肉请人送回来,也没少分给大家伙,他甚至把熊胆也给我哥送来, 试问,这样的人,我不帮,帮谁?帮你吗?” 陈秀玉哼了一声,一下子将原委抖落出来。 听得吕律都一愣一愣的。 自己这未来媳妇儿,刚刚还一副温柔活泼的样子,现在一下子也展现出凶悍的一面,声音不大,却在情在理。 熊胆是啥玩意儿? 那是值钱的大货,多少人见了熊胆不双眼放光的,那熊瞎子哪怕已经被陈秀清伤到,但终究还是吕律隔天打死的,取了熊胆,没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合适,救了人不说,还能将熊胆送来,就冲这一点,已经让所有人侧目了。 周翠芬被陈秀玉连珠炮一般,怼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才不阴不阳地说了句更为刺耳的话:“哼……他那么好心,谁知道是不是因为看上你这个小浪蹄子。” “我撕了你这张烂嘴……” 陈秀玉一下子就怒了,上前两步,双手就朝周翠芬脸上抓去。 眼看事情就要演变成一场女人撕扯扭打,吕律看不下去,主要是担心陈秀玉吃亏。 他赶忙一把拉住陈秀玉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周姐,我现在还叫你一声姐,爷们不打女人,可没说不打张嘴就乱咬的疯狗,你刚才问我我想咋地,你干嘛不问问你家男人,他都干了些啥?” 吕律冷声说了一句,扭头看向在一旁缩着不吭声的大鼻涕。 大鼻涕一见到吕律出现,就不敢在吱声了,还慢慢地往一旁挪。 那天在吕律地窨子前,被元宝咬,被吕律暴揍,一看到吕律,他就莫名地惧怕。 见吕律一下子朝自己瞪来,他不由身体颤抖了一下,一瘸一拐地连退几步,惊恐地说道:“你别过来,伱要咋滴?” “你个瘪犊子!” 看他这样,吕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上前一脚就将冯德柱踹翻在地上:“冯德柱,你要还是个爷们,你就把你干的破事说出来让大伙听听,如果确实是我吕某人事情做得不地道,你要什么赔偿,爷们担着,可要是你特么欠收拾,爷们不介意当着大伙的面,再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你干啥?”见到自家男人被踢,周翠芬那还能忍受,撒泼地冲上前来,将吕律拽往一旁。 再怎么样,男人也是家里的面儿,被当着那么多人打,那跟打自己脸没什么区别。 可一看到自家男人那怂样,周翠芬心里也不由开始犯嘀咕。 正如段大娘所说,好歹也是嫁进冯德柱家里,同他同床共枕好几年的人了,她太清楚冯德柱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他们家老来得子,冯德柱小时候就养的娇惯,长大了变得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可老人过世,那也不是啥富裕的家,很快缺吃缺喝,就早早地养出了小偷小摸的坏毛病。 哪怕结婚了,也还是那德行,家里缺吃少喝了,不想着卖力挣钱,依旧想着偷拿这种无本买卖,为此,没少被屯里人收拾,就连别的屯的人也曾找上门来过。 周翠芬没少在心里想: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他。 可除了这些缺点,冯德柱其实对她和孩子,还是非常不错的,有了好的,都是紧着她们。 这大概就是她一直留在这个家的原因。 意识到事情不对,周翠芬也不敢再胡乱撒泼,怕事情弄到最后,连自己的脸都没地儿搁。 “你特么起来,别给俺装死,你说话啊,倒底干了啥?” 周翠芬上前,把在地上伤口被触动疼得龇牙咧嘴的冯德柱给拖了起来,紧跟着就是一连串追问。 大鼻涕低沉着脑袋,还是一声都不吭。 吕律也是无语,今天是来吃饭的,不想在这事情上耽搁:“周姐,你家男人不说,我来说。元宝是自己跟的我,前几天不是侥幸打了熊瞎子,熊胆被你家男人给惦记上了,怕是想着我一个外乡人好欺负,就摸过去了,前后去了两次。 头一次被元宝给拦住了,他不敢靠近,走了。 第二次,用大针做了个钩子,绑在耗子肉里来钓狗,想要弄死元宝,这就是他被狗咬,被我揍的原因。 你自个问问他,我有没有冤枉他,现在,就他做的那恶毒钩子,还在我地窨子边的树上挂着。 要不是听王大爷说过他家里困难,有妻儿,我那天当场就想弄死他。 咋地,我警告过他的,现在还敢来挑事?” 周翠芬一听这话,脸色顿时黑了下,伸手过去一把揪住冯德柱耳朵:“大鼻涕,是不是真的是这么回事儿?说话。” 冯德柱看了眼吕律,想到他当时警告的话,又是一阵心惊,他现在那还敢瞎说,被周翠芬揪着耳朵,疼得龇牙咧嘴,却也不敢不认,只能点点头,支吾着说道:“我……我就是看着家里粮不多了,还有你们娘俩的衣服裤子都太破了,想弄点钱买点粮,也给你们娘俩换上一身……” 大鼻涕这话等同于承认了。 周翠芬还能说啥? 她现在气不打一处来,眼睛四处一扫,就相中了木栅栏上插着的一根棍子,气愤地推开冯德柱,走过去就将棍子给抽了出来,劈头盖脸地朝着冯德柱就是一通乱打。 “你个瘪犊子,你特么还敢跟我说你就是想去山上下个套子弄点肉给我们娘俩开开荤,结果,你特么是惦记人家的熊胆,怎么就没打死你这个夯货,我特么也好改嫁。 天天跟你说,咱们有手有脚,把地种好,到农场去做做临时工,到林场去帮忙伐木,老老实实地,也能把日子过的踏踏实实的,你就是不听,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周翠芬一边数落着一边下狠手地打。 今天这么一闹,脸算是丢到家了,她那还顾得了其它。 只是一边打,心里却是越来越心酸,她眼泪珠子忍不住下掉,哭出声来。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三十章 一码归一码 棍子结实,冯德柱被抽得怪叫连连,偏偏又躲不过,最终实在受不了,钻人群里,趁机一瘸一拐地跑了,独留下周翠芬一人在站在那里低声抽泣。 这女人自知理亏,倒也坦荡,抓起袖子擦了擦眼泪:“让大家伙看笑话了,我没想到那瘪犊子还有隐瞒,只是家里这两天为给他治伤打针,弄得实在揭不开锅了,我原本也不想找婶子麻烦,可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呀。” 说着,她又转头看向吕律和陈秀玉,当场道歉道:“对不起,大兄弟,还有秀玉妹子,我刚才不该说那难听的话,我这破嘴……” 她扬手就给自己来了两记响亮的耳光,随后转身看着院中的段大娘:“婶子,对不起,我不该来找你的麻烦,求你们原谅。” 周翠芬此举,倒是让吕律不由刮目相看。 周翠芬今天是有些过分,但家里头都那样了,男人又靠不住,怎能不急。 很多时候,各种斤斤计较,都是生活给逼的。 吕律是被弄得挺恼火,但她道歉到了这份上,再跟她计较,就有些不够爷们了。 以前接触少,对她们家没啥了解,现在不同,吕律可是打算在这地儿常住的。 都说屯里屯亲,抬头不见低头见,自己又没啥损失,没必要弄得到处是怨。 周翠芬也很清楚,终究还是要继续在这屯里生活下去的,事情已经这样了,还不如诚恳道歉,这才能让屯里人多少还留着点情面,见吕律和陈秀玉脸色不好,她竟是咕噜直接跪下:“我给你们跪下了!” “你这是干什么?” 吕律心头咯噔一响,赶忙上前将人搀扶起来。 “行了,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最见不得人下跪,再不说话,就又显得自己咄咄逼人了,何况,这还是个女人。 吕律长叹了一口气:“周姐,就像你说的,这北大荒,这兴安岭上到处是农场、林场,还有那么多矿场,尤其是现在的农场上,到处人手紧缺,让你家男人出去,只要舍得苦,每个月二三十块钱还是有的。 再把家里的地种好,日子是会渐渐好起来的,你回去,可得好好管教管教,再这么弄下去,日子只会越来越难……管教男人,得狠!赶紧回去吧。” 周翠芬生得壮实,那体格往瘦精干巴的冯德柱面前一站,一个能顶冯德柱俩。 她若是能狠下心,冯德柱肯定不够她揍。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人心肉长,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铁石心肠,能过得去就让它过去吧。 主要是吕律记起,前世的时候,家里开办了收购点,没少听陈秀玉说周翠芬是上山采收各种山菜坚果,是最卖力也是最实在的一个人,非常勤劳能干,那怕一身病痛,也不肯错过这对她来说难得的赚钱机会,干得没日没夜。 家里一团糟,全靠她一人扛,辛劳一辈子,实属可怜。 她们家最大的问题,还是出在可恨的冯德柱身上。 只看她这一次,能不能将冯德柱彻底治服帖。 她有这能力! 若是临到关头又下不去手,那他们家,也就只能这样了。 见吕律原谅,周翠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谢谢!”说完后,捡拾起地上的棍子,低着头转身就走。 “等等,周姐!” 吕律也打算叫上陈秀玉离开,可想到周翠芬刚才“揭不开锅”那句话,心头又是一软,连忙叫住周翠芬。 周翠芬停下脚步,擦了擦眼睛,这才回头朝吕律看来:“大兄弟……” 吕律走到她面前,从贴身口袋里取了一张大团结,塞到她手里:“总不能让孩子饿着!” 他说完,跟段大娘打了声招呼,叫上陈秀玉就走。 周翠芬紧追了两步,但一想到家里的孩子,又停下脚步,看着手心里尚有温度的大团结,提着棍子以更快的脚步离开。 一干看热闹的秀山屯人,见已经没啥热闹可看,也纷纷散去。 也有人就着刚才的事儿聊上几句。 “我看周翠芬那架势,大鼻涕今天十有八九要挨揍!” “那不是更好,这偷偷摸摸的习惯,就得好好收拾收拾。” “上次我家一只鸡跳出院外,就被大鼻涕给包棉衣里了,要不是我听到叫声出来得快,那鸡怕是早就变成锅中肉了,我家的下蛋鸡啊,自己都舍不得吃,就靠这些鸡下蛋卖钱换点针头线脑和油盐酱醋,看着我提了棍子出来,大鼻涕放下鸡就跑,隔天还好意思到我家里来借盐,你说气不气人。” “这屯里不少人家都被他祸害过,他自己还被凑过几次,就是不知悔改。得看这一次长不长记性,我听说啊,被元宝咬得老惨了。” “他要长记性,今天就不会被媳妇领着到这儿找麻烦了。还有啊,周翠芬未必就能拿大鼻涕咋样,真要舍得打,早就打了,还会等到现在?” “说起元宝,还真奇怪了,这么几年,生人勿进,怎么就突然愿意跟了那盲流子了。” “会给主人守坟的狗我也就见过这么一条,这狗怕是有灵,不能按常理来看,自主愿意跟了那盲流子,肯定有它的道理。” “也别盲流子盲流子地叫了,我觉得那外乡挺不错的一个人,要换成一般人,谁还会去可怜周翠芬,给她掏钱。十块,那可不是小数目。” “确实不错。能救人。能杀熊瞎子,关键是得了熊胆明明可以不拿出来,却还因为想着清子也打过那熊瞎子,给人把熊胆送来,事情能做到这份上的有几个,这人能处。” …… 而此时,陈秀玉和吕律两人,早已经顺着屯中的土路,到了屯东。 在临近家门的时候,陈秀玉忽然停住问道:“律哥,明明是大鼻涕家做事不地道,你怎么反倒还可怜起他们家来了?” 吕律愣了下,笑道:“大鼻涕如果真的是在没有招惹元宝的情况下反被元宝咬了,你觉得周翠芬去找段大娘合不合理?” 陈秀玉想了想:“段大娘一直都说元宝是她家的狗,谁也不准动,这整个屯都知道,如果真是元宝无缘无故咬了人,肯定得是主人家负责,这没问题。” “那不就得了,大鼻涕没跟周翠芬说实话,所以,周翠芬找上门来,也是为了护着大鼻涕,不想平白无故吃亏,不奇怪。”吕律笑道:“咱办事,一码归一码,一家人某一个干了坏事,总不能说人一家都是坏蛋吧。” “我就气不过周翠芬那破嘴,说我是小浪蹄子……”陈秀玉后半句话说得声音很弱。 吕律明白,陈秀玉堂堂正正的一黄花闺女,被人当着这么多人说了那么难听的话,肯定心有不忿,当即笑了起来:“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她应该也是急了才张口胡说,最后她不是也给你道过歉了吗,就别计较了。咱们堂堂正正做人,那会怕人说三道四。” 顿了一下,吕律接着说道:“至于我给她钱,确实有些心软了,尤其是那孩子,孩子是无辜的。最主要的是,我曾经认识一个人跟她很像,于我有莫大恩惠的人。” “这人是谁啊?”陈秀玉好奇地问。 吕律笑笑,心里暗道:“这个人,不就是你吗?” 他又想起了自己前世的过往,陈秀玉一辈子,于家任劳任怨,相夫教子面面俱到,在他最后一无所有,要账的人踏破门槛最艰难的时候,是陈秀玉挺身护着自己,那时候,她也这么撒泼过。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三十一章 服帖 周翠芬一路疾走,提着棍子进入院中,回身就将院门关上,顺带找了根铁丝,死死缠住,这才直往屋里走。 大鼻涕正蹲在厨房,洗着周翠芬早上在地里干活顺便挖来的小根蒜和荠菜。 听到周翠芬进屋,他讨好地挤出一丝笑意,随后就看到了周翠芬手中提着的棍子,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那棍子,可是一棵核桃楸的枝条。 核桃楸,不挠不裂,是被用来做枪托或是车轮的好材料,是东北三大阔叶珍贵树材之一,其质地硬度可想而知。 别看棍子不是很粗,但特别抗造。 之前在段大娘家院外,冯德柱被劈头盖脸地挨了好几棍子,他深知其厉害。 现在,周翠芬就提着这棍子,面色不善地看着他,他忽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周翠芬骂了句:“你个瘪犊子……”手中棍子就朝着冯德柱抽了过去。 冯德柱心头大惊,赶忙扔下手中野菜,跳到一旁,还是第一次见自家媳妇儿动那么大的火。 以往犯事回家,虽然少不了说骂,但从未动过手,只要说上几句服软的话,稍微勤快点讨好一下,周翠芬的火气很快就过去了。 “这咋还动上手了呢?媳妇儿,快把棍子丢掉,我不也是看着家里没吃没喝,你们娘俩又缺衣少穿,才不得已而为之。”冯德柱一脸提防。 “不得已,不得已就可以去偷去摸,不得已就可以乱来?你特么还想着杀狗偷熊胆,知不知道熊胆多少钱,好几百,这事要是真成了,被发现了,你特么就不是被辏一顿那么简单,扭送到派出所,轻得蹲几年班房,往重了说,毙了你个瘪犊子都有可能……你不得已……” 周翠芬说着扬棍又抽。 冯德柱再次躲开:“媳妇儿,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他身上被狗咬的伤还没好利索,躲避费劲。情况不妙,赶紧认错才是王道。 “你知道错了,你哪次都说知道错了,可你有改过吗?还一次比一次过分,你特么不要脸,我们娘俩还要,你将我们娘俩弄得没脸没皮的,随便往这屯里一走,就被人指指点点,对我们爱答不理,你让我们怎么见人,怎么活?” 周翠芬越说越火:“我打死伱这鳖孙。” 棍子紧随而上,已经被逼到角落的冯德柱,没能躲开,大腿上结实地被抽了一下,火辣辣地疼,让他脑瓜子都跟着一抽一抽的,这是真下死手啊! 眼看着第二棍紧跟着抽来,他那还敢硬扛着,一瘸一拐地夺路而逃,想要从大门窜出去躲避。 只是,周翠芬比他更快一步,跑到前面,将他给堵了回来,顺便把门一关,门栓闩上。 那一刻,冯德柱脸色变得煞白,他完全能确定,自家媳妇这次要动真格的了。 就她那体格,一只手就能将他给拎起来。 冯德柱莫名地惊慌:“媳妇,有话好好说,你要真把我打伤了,不得还要医药费吗?家里可没钱了。” “就打死你,大不了我也跟着死,反正也没法活了。”周翠芬红着眼睛,再一次提棍追打。 冯德柱接连被抽了几下,疼得搓脚捻手,见周翠芬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赶忙往里间蹿,砰地一下将房门关上:“媳妇儿,你消消气,你听我说……” 话还未说完,就听门被猛力推了几下,紧接着,砰地一声,一样东西破出门板。 冯德柱细细一看,忍不住就是一哆嗦,那分明是斧头尖子啊。 这都动斧头了…… 紧跟着几斧头下来,眼看房门不支,冯德柱大惊失色:这家不能呆了呀。 他回头看向窗户,赶忙跳上炕,掀开窗子往外爬,脚刚迈出去一只,房门就被周翠芬撞开了,吓得他一下子没抓稳,从窗户滚落到外边,被摔得又是怪叫一声。 周翠芬一看,手中斧头一扔,转身跑着开了屋子大门,冲到院子里,正看到冯德柱惶急火燎地在解院门的铁丝,眼看着周翠芬大步冲来,心越慌越解不开,彻底乱套了,赶忙踩着院门横档,准备翻出去。 可是,他刚抬脚搭上门框,后衣领已经被周翠芬抓住,拖滚到地上。 “我让你跑!”周翠芬二话不说就开抽。 冯德柱在他媳妇儿手中,当真如鸡仔般,毫无还手之力。 这次,周翠芬是真的火了。 她也意识到了,冯德柱再不改,这家得越来越遭。 她早就想让冯德柱改了,不是一次两次,可是始终狠不下心。 以往自己不在场还好说,这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算是把脸都丢尽了。 心里一横,她那管啥脸面不脸面的,尤其是吕律那句“管教男人,得狠”,是真被她听进心里,索性也就狠狠心,放开了收拾。 接连几棍子下去,打得冯德柱惨叫连连。 这番闹腾,周边几家有人走了出来,远远地看着,见是冯德柱被收拾,谁也没有上前劝说的想法,反而心里暗暗叫好。 “我让你到处偷鸡摸狗!” “我让你不学好,吊儿郎当。” “我让你日白扯谎。” “我让你不务正业。” “我让你不长记性。” …… 伴随着周翠芬一声声呵斥的是一棍接一棍的抽打,还有已经被打得躺在地上,抱着脑袋缩成一团的冯德柱的哀嚎。 一个裤腿湿了大半,一双小脚被冻得赤红的小孩,提着个藤编小篮子,高兴地朝着小院跑来,边跑边喊:“妈,我今天在水泡子里抓到了鱼,好几条呢,今晚不用担心没饭吃,咱们可以吃鱼……” 猛然间,他看到院子中那一幕,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了。 他跑动的脚步停了下来,变成一步步朝着院子走,满脸的惊慌和不明所以。 这是周翠芬家的娃,名叫冯金定。 到了门口看着自己亲娘提着棍子抽打自己亲爹的凶狠情景,哇地一下就哭了出来:“妈,快别打了,爸都快被你打死了……别打了……” 听到孩子的哭声,周翠芬被愤怒冲昏的脑袋,像是被突然浇了盆冷水,一下子清明过来,她扭头看看哇哇哭的孩子,又低头看着在地上躺着一抽一抽,奄奄一息的冯德柱,心头大惊,赶紧把手中棍子一扔,扑到地上,将冯德柱翻过来,抱在怀里摇晃。 “孩子他爸,你别吓我……” 周翠芬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打了多少下,只看到即使隔着棉袄,冯德柱身上都有好几个地方被打得皮开肉绽。 她顿时被吓到了,也跟着哭了起来。 “媳妇儿,别哭,我还没死呢!” 微弱的声音从怀里传来,周翠芬猛地愣了下,当即又是一巴掌拍了下去:“你个死鬼,你刚吓死我了。咱们有手有脚的,你为什么就不能也学学人家,好好找份事情做做,咱们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我求你改改吧,别的不说,就看看咱们的娃,你给他留点做人的脸吧!你总不希望他走到哪儿,都有人戳后背吧?” 周翠芬眼泪止不住地一颗颗顺着脸颊滚落,打在冯德柱脸上,颗颗滚烫。 冯德柱沉默了,许久之后,轻轻地点点头:“媳妇儿,这次,我一定改!”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三十二章 凑一块了 吕律随着陈秀玉进了屋子,被招呼着坐到炕上。 早已经准备好,一直在灶上温着的菜很快被马金兰和陈秀玉两人端上炕桌。 整整八道菜,早些天被送来的熊掌被他们生生留到了今天,烀得烂熟。 陈秀玉已经过世的父亲,也是顶好的猎人,以前没少吃熊肉,对熊掌这道菜,娘俩都很有心得,味道绝对不比吕律自己做的差。 他们还把家里的母鸡宰了一只,用去年晒干保存的榛蘑炖出来,妥妥的小鸡炖蘑菇,东北名菜。 这算是两道硬菜了。 另外就是生腌的小根蒜、凉拌的婆婆丁,一碗荠菜炒蛋,一份焯水凉拌的刺嫩芽,炒土豆丝和一碗熊腿肉炒大葱。 八道菜,别看野菜占了半数,但这也是待客极高的规格了,而且,这些野菜都是时鲜山菜,每一样都是好东西。 陈秀清见菜已经上来,立马将今天出去散步顺便到小卖部买来的北大仓酒盖子打开,先给吕律倒酒。 这酒酒质清亮透明,呈微黄色,幽香纯正,入口柔和绵甜,是款不折不扣的好酒。 以北大仓命名,是因其见证了北大荒开垦的过程。 这款酒,在后世可是hLJ的地理标志产品。 大概是东北冰天雪地时日较长,喝酒有驱寒作用的原因,东北人大都善饮,就连不少女人也酒量惊人,有的时候两口子在家,经常能碰上几杯,胡天海地。 吕律盯着酒,在差不多二两的时候,赶忙让陈秀清止住:“酒是好东西,但喝适量了就行……你身上有伤,你也少喝点。” “这怎么行,怎么也得满上。”陈秀清继续押酒。 满酒待客,这是规矩。 吕律很干脆地伸手将碗口盖上:“我酒量不行,喝多了怕是都回不去。” “回不去就回不去呗,跟我一起住不就完了。”陈秀清笑道。 “那也不行……”吕律很坚决。 在东北,少不了酒,吕律也很好酒。 眼前的北大仓酒,他前世往来海城和东北,没少喝,兴起的时候甚至能对瓶吹。 不过,那是前世的事儿了,他可没忘记,自己最终弄得倾家荡产,就在酒桌上,这事儿,刻骨铭心,这一世,他不想重蹈覆辙。 见吕律坚持,陈秀清也不勉强,给自己也倒了差不多二两的样子,招呼吕律动筷。 旁边,陈秀玉和马金兰伺候着,吕律看了看她们,见她们没有丝毫上炕一起吃的意思,便招呼道:“大娘,老妹,一起吃啊,家里有客女人不上桌,这规矩可不太好,这是把我当外人呐。” 他直来直去。 终究要成为一家人的,他实在见不惯这种见外的规矩,毕竟是重活一世,这习惯在后世早已经被摒弃,那有哪么多讲究。关键是这桌上,就他和陈秀清两人,未免也太冷清。 想了想,吕律又说道:“王大爷这段时间,没少来给清子诊疗,他那么照顾,清子这能下地了,也得把人叫来,好歹也算是表示一番心意。” 陈秀清憨厚实在,不善言辞,吕律只能不把自己当外人地帮忙指点张罗。 听到吕律这么说,陈秀玉立马明白他的用意,屯里唯一的一个赤脚医生,关系得维续好。 而且,这段时间,王德民有事没事就会过来溜达一趟,原本那些换药之类陈秀玉或是马金兰就能完成的事儿,他都亲自上手,陈秀清才会恢复得那么快。 就冲这一点,就该请。 对,关系就得靠维续,多走动,才能四面开花。 陈秀玉立马应了一声,出了屋子去请王德民。 十数分钟后,王德民请到,笑呵呵地上了炕。 吕律更是叫上陈秀玉和马金兰,一起动筷,当然,也没忘记跟王德民说:“大爷,我是外地人,我们那边没那么多规矩,在我认为,都是人,大家都是一样的,我心里可没什么三六九等的说法,您老也别介意。” 他自己无所谓,不代表王德民这个老东北也无所谓,不少东北人家,哪怕到后世几十年,这样的规矩依旧遵守着。 殊不知,王德民点点头说道:“就该这样。说起来,这秀山屯的人,其实都算不上地地道道的东北人,可以说是来自五湖四海,讲究那些干啥。” 吕律微微一愣,这一点他还真从未听说过,连忙问道:“大爷,这有什么说道吗?” “其实啊,咱们屯里最开始住着的老辈人,是清朝那会儿平定三藩后,流放到这边的驿站站丁,又叫站人。 那时候老毛子侵入外兴安岭(雅克萨战役),所以,出于驻守和军事的考虑,清朝从吉林到瑷珲,设了不少驿站,促进边防,这些驿站,用的就是我们祖上那些没什么罪,被事情牵连而被流放的人。 东北这边,被清朝视为龙兴之地,他们入关后,就将这边封了起来,不准外人进入。 这一封就是两百多年,所以,明明是好地方,却没什么人,鄂伦春、满族人等,才是这里的原住民。 再后来,闯关东来的人更杂,小日子为了掠夺咱们这的资源,更是将分布四处的人汇集到一起逼着为他们卖力。 所以,细细说起来,咱们这屯,祖上云南人、广西人、广东人,山东人、河北人……都有,真正的五湖四海是一家!我祖上就是云南人。” 王德民说起这些,如数家珍。 吕律也听得津津有味。 他原先只知道,清朝对这边进行长达两百多年的封禁,所以,孕育出了东北这大好的资源。 只是可惜了这大片的黑土地,明明种啥长啥,却两百年闲置。 没想到,秀山屯还有这样的来历,而且,似乎有不少屯也是这样形成的。 却听陈秀清说道:“我曾听我爸提过,我祖上也是云南的。” 吕律又是微微一怔,前世入赘陈秀玉家里,他可从没听这么说过,他顿时笑了起来:“我也是云南人,小时候随母亲流落到海城的。” 这一说,还凑一块儿去了。 屋里气氛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这一顿饭吃下来,有说有笑,就真的有滋有味了。 大半个小时后,桌上只剩下些许残羹,吕律只喝那二两,但王德民被他和陈秀清轮番敬了不少,吃饱喝足后,跟几人打过招呼,哼着小调优哉游哉地回去了。 吕律也准备走,却被陈秀清拉住。 “还有事儿?”吕律问道。 陈秀清点点头,小心地从怀里取出一个布袋,将里面半干的熊胆取了出来:“这熊胆,本该就是你的,我不能要。” “别忘了那个规矩,山财不可独享,何况,我就是捡了个便宜。”吕律推了回去。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三十三章 钉子扎脚 山财不可独享,是猎人们一直遵守的规矩。 别说参与打猎的不能独吞,哪怕是碰到个路人,只要开了口,就得分人家一些。 这话其实跟“沿山打鸟见者有份”一个道理。 听上去似乎很不合理,实际上想明白了,才知道这话一点不假。 利益大家都想要,会眼红,因此不要独享,因为,如果一旦你独享,就会招致他人的怨恨,很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 以其这样,还不如索性敞开些,主动分给别人一些,将独享这种招人怨恨的做法转变成人情。 接受馈赠的人会因此而感激,尤其是在这种猎人众多的山里,若是有人知道猎物的所在,也会因为这结下的情谊而提前告知,大大增加狩猎获取好东西的机会,多的都跟着赚回来了。 这句话中,融入的更多的是为人处事和人情世故。 “熊瞎子送来的时候我看过,我打的那三枪,根本不致命,真正把熊瞎子杀死的,是哥打中它脑袋的那一枪,哥也说了,山财不可独享,这熊胆我自己若是收下了,不也是一种独享?何况,你不但救了我的命,还帮我报了仇啊,我怎能收下这熊胆?” 陈秀清由衷地说。 吕律偏头看着陈秀清,这人憨厚实在,有着自己的坚守,是个靠谱的人。 可惜了,上一世陈秀清在吕律入赘之前早几年就没了,没能碰面。 “也别推来推去的了,这熊胆我不可能一直带在身上,放地窨子里面,又不安全,就放你这保管吧,以后卖了钱,咱们对半分,总行了吧?” 吕律心知陈秀清的不安,干脆说了个折中的法子,见陈秀清还要说话,他连忙伸手止住:“别再多说了,再多说那就见外了,我还指着等你伤好了以后,领着我一起打猎呢。” 陈秀清犹豫了一下,将熊胆又放回布袋,苦笑起来。 “怎么,被熊瞎子撵过一次,就怕了?”吕律问道。 熊瞎子吼叫声瘆人,杀伤力强大,遭到过熊瞎子追击的人,无异于经历过一场生死之间的大恐惧。 也就陈秀清这样的有些经验的猎人,若是换作普通人,面对那种情况,被吓尿那是常事,甚至还有直接被吓死的。 很多人被吓过一次,别说再去面对熊瞎子了,甚至谈话中提到熊瞎子,都会害怕。 “怕到是不怕,只是,我现在,狗没了,枪也没了,还怎么打猎啊?”陈秀清摇摇头道。 那条存活下来的花狗,仅能当个看家狗了。 “枪会有的,狗也能慢慢培养,再说了,赶山打猎,离了这些东西,咱们还可以多动动脑子啊。陷阱、套子、夹子,方法多的是!”吕律微微一笑:“等你伤好了,到地窨子来找我……走了!” 吕律说完,起身就走。 “小伙子,别走啊,这天都黑了,今晚就在家过一宿啊,你这回去,还有好几里地呢!” “是啊,律哥,就留家里呗。” 听到吕律要走,在灶房烧水洗锅洗碗的马金兰和陈秀玉追了出来喊道。 “不了,大娘,老妹儿,你们都回去吧,别留了。地窨子哪里,元宝还守着呢,我是吃饱了,它还没有,可不能放了饿着。” 吕律摆摆手,脚步不停。 都清楚猎狗对赶山人的重要,母女俩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看着吕律出了院子,身影消失在土路上,两人才折返回灶房。 “真是个好小伙,挺会做人,事情又想得周到有分寸……闺女啊,你觉得他人咋样?”马金兰一边刷着灶上的大铁锅,一边问陈秀玉、 陈秀玉正洗着碗,突然听到这个问题,脸色不由一红,低声说道:“挺好的一人。” “只是挺好吗?”马金兰笑道:“我听一声声律哥,叫得可亲了。” “妈……你在胡说些什么呢?”陈秀玉脸一下子更红了。 “行了行了,妈不说了还不行吗?”马金兰笑了笑,又长叹了一声:“你说你,一转眼也已经是大姑娘了,是时候找个好男人嫁了。小吕人是不错,可惜是个盲流啊!” “盲流怎么了,这人有本事,在哪儿不能活?” 听到这话,陈秀玉反倒急了:“律哥为人处事样样不差,就吃饭之前,我去请王大爷,人家都已经开始吃饭了,本来是不来的,一听说律哥也在,放下碗就走,王大爷会看错人?还有,大鼻涕那档子事儿,我可是亲眼看着处理的,他这人心肠那么好,刚还听外边的人夸呢。 盲流只要人好,屯里不是每年都有接收盲流落户名额的嘛,到时候争取一个不就行了。” “哟哟哟,闺女,妈没听错吧,都开始帮人说话了。看来是上心了!”马金兰笑了起来。 一下子,陈秀玉羞得不敢抬头了。 却听马金兰接着说道:“这才见过几次面啊,得再观察观察!” 自古,但凡疼爱自己子女的,娶妻嫁女,向来慎重,马金兰也不例外。 吕律出了陈秀玉家院子,顺着土路往地窨子赶。 出来时他看着天边早早升起的月亮,知道今晚月色会很好,走路没问题,也就没带马灯。 可刚走没几步,右脚脚心忽然传来尖锐的疼痛,激得吕律提脚蹿跳起来。 他赶忙脱下黄胶鞋,翻转鞋底看了下,好家伙,一截锈迹斑斑的五分钉,穿透鞋底,刺入脚心的部分最起码也得有一厘米那么长。 再看看地上,是一堆扫地后随手从栅栏上掀到路上的垃圾。 路边的,正是秀玉家的邻居——怂狗家,虽然他家现在还没养狗,但不妨碍吕律用这个已经习惯的称呼。 葬德啊! 扫的垃圾也不管里面究竟有什么,随手就往门前的路上倒,吕律倒霉透顶地被隐藏其中的钉子给扎中了。 从鞋底使劲拔出铁钉,吕律回头看了看怂狗家,无奈地叹了口气。 凭这种事情去找人家,十有八九会被一句“走路没长眼睛”给怼回来。 他只能自认倒霉。 将钉子插入栅栏缝隙,吕律强忍着疼痛,使劲挤了下淌血的伤口,期望将进入的铁锈给挤出来一些,又抓了些泥巴按伤口上止血。 套上鞋袜,吕律起身试了试,似乎也不是特别疼,他没作多想,继续往地窨子赶。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三十四章 桦树蜂桶 刚出了屯子没多远,吕律就将随身带着的侵刀给取了出来,在路边砍了棵小树,修理下枝叶,将侵刀墩上。 剩下的路,出了田地范围就是遮天蔽日的林子,不得不提防着点。 东北虎、远东豹(金钱豹)、东北狼等,都会夜间活动,并时常有出山的,甚至有不少进村偷猎牲口、伤人的事情发生,很危险。 山里走夜路,到处影影绰绰,偶尔一声凄厉的夜枭怪叫,或是某处林木突然的晃动,都能让人汗毛倒竖。 一般人还真不敢这么走。 一路无事,距离地窨子还有几百米的时候,他忽然听到前方林木间有细碎的声音传来。 他一下子站定,抓着侵刀小心提防。 几个呼吸的时间,一道身影从林木间快速跑出来,吕律心一下子悬了起来,那身影,像是一匹狼。 直到那身形再靠近些,看清后才发现是迎出来的元宝。 “吓我一跳!”吕律长长舒了口气。 还知道来接主人,好狗啊! 就是不吱声这一点,有些让人发毛。 元宝跑到吕律身边,摇着尾巴围着他转了一圈,然后就一声不响地跟在旁边,尾随着一瘸一拐的吕律返回地窨子,直到吕律钻进屋子,它才返回前几天吕律在地窨子旁边简单搭建的狗棚。 在空地上游荡的三条狗崽随后也跟了进去。 大笨狗耐冷,冰雪天尚且没事儿,就更不用说春天了,狗棚子里也就简单的铺了一个麻袋,顶上弄了能遮雨雪而已。 钻进地窨子,吕律赶忙点亮马灯。 伤到的脚,初始的时候还不觉得咋样,等脱了鞋子,他才发现袜子被脚上流出的血浸透大片,鞋子里面都黏黏糊糊的,并且伤口火辣辣地,感觉越来越疼,好在血已经止住。 将伤口的血迹洗净,用土霉素颗粒磨成细面,敷在伤口上,找了双干净的袜子套上。 给元宝熬了苞米面喂上,他早早地躺下。 第二天早上一醒来,吕律看了下自己的脚,悲催地发现,脚肿了老粗,鞋子都穿不上,沾地就疼。 得,这下连上山都上不了。 但人不能闲着,越闲就越懒,而且,这地儿,就他一个人,得找点事情做做,不然挺无聊。 思来想去,吕律决定做几个蜂箱,为改天收那群东北黑蜂和以后遇到的蜜蜂做准备。 这深山老林里,大树多的是,最不缺的就是木材,倒也不用解板,直接用原木掏出来就行。 地窨子后面山坡上就有椴树和桦树,都是做蜂箱的好材料。 吕律费劲地爬到半腰,选了一棵一人合抱尚且还抱不拢的笔直桦树,坐在地上,在下坡面擦树根脚的地方,砍了一个大大的马口。 然后转到背面稍高的地方,用锯子开锯。 以前在农场,入冬之前,都得上山伐木,准备过冬的柴火,又叫做劈木头柈子,没少砍松树或是桦树。 他还参与过林场伐木,在这方面,也有些经验。 现在的做法,是为了让这棵桦树,顺着山坡倒下,叫做顺山倒,伐木工人在树倒下的时候通常会大声吆喝一声:“顺山倒嘞!” 有提醒他人树木倒向和注意避让的作用。 吕律脚上有伤,施展不开,费了好大劲才将木头锯进去半数。 这桦树太大太直,砍到这程度,还是纹丝不动,锯子受重力挤压,渐渐地被夹住拉不动了,没办法,他只能取了大斧,砍了棵小树,修成楔子,从锯出的缝隙中敲进去,没几下就听到了树木断裂发出的尖锐咯吱声,朝着下坡倾斜。 他赶忙跳到一旁,高声喊道:“顺山倒嘞!” 这一声是必须的,也是约定俗称的伐木规矩。 并不是说周围没人就不用喊,因为人总有大意的时候,还有有的时候,不明情况的人突然闯入。 伐木,听着简单,但其实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情,那么粗的大树倒下,随便擦到碰到,可能都是要命的。 随着吕律的喊声,大树不断加速,顺着山坡轰然倒下,声势骇人。 周边被桦树波及的树木枝断叶落,前方一棵稍小的桦树,粗大的枝头,被带了一下,生生撕断裂小半。 吕律也不去管它,掉下来的,都是过冬的柴火,就让它们在山坡上晾着,等脚好了,抽空再来劈瓣子。 桦树就这点好,树干笔直,只在中上部枝桠才会多。 而吕律想用来做蜂箱的,正好是中下部。 接下来,只需将树干锯成八十厘米的树段,滚下山坡就行。 东北黑蜂的群势向来强大,也只有强大的群体,才能更利于保温越冬,所以,蜂箱内部的空间要求密闭性好,木材厚实也有保温的作用。 吕律在后世见过专业养殖所用的活框蜂箱,也清楚土养的法子,所以,他换了个思路,准备将两种法子结合起来。 花了一早上的时间,锯出六段桦树段,被他顺着山坡滚到地窨子前面空地,准备锯成大小不一的两半。 大的那一半掏空成倒半圆柱形空间,做成蜂箱,小的这一半作盖子。 在蜂箱上口留了放置木片的搭槽,木片三厘米左右,涂上蜂蜡,有引导蜜蜂顺着木片构建巢脾的作用,有需要的话,又能将木片连着巢脾提出来检查或是进行人工分蜂,还能更方便蜂群抱团调控。 关键是,这样的空间里,蜜蜂做出来的巢脾比活框的巢础要小的多,只是增加了巢脾的数量,这样更利于形成一整脾蜜的情况,取蜜的时候,对蜜蜂影响更小。 有土养的意思,还有活框养殖的方便,吕律对这个设计很满意。 找了细线和尺子,用锅底黑灰加水当成墨汁,弹线开锯开挖。 在制作甄子、木碗和木瓢的时候,工具已经凑齐,此时正方便使用,饶是如此,他依旧折腾了三天时间,才将三个蜂桶制作完成,被他用山藤连盖子捆绑起来,放空地上晾晒着。 这样的捆绑,是为了避免蜂桶开裂和盖子变形,不再严丝合缝。 蜂桶是做出来了,可吕律的脚非但没有好转,还开始溃脓了。 他心知,不能再拖下去,得赶紧治!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三十五章 车老板子 第二天早上,给元宝熬了苞米面喂上,让它留下来看家,吕律砍了根棍子拄着,一瘸一拐地前往秀山屯。 平时这几里地,大半个小时轻松走到,如今脚成了这模样,走起来就艰难了,硬生生磨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屯口。 按理说,他身体素质不错,自己清洗敷药后应该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好起来。 可三天过去了,肿未消,反而溃脓。 吕律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钉子铁锈的原因,感染了,或是得了破伤风。 若是破伤风的话,那就麻烦了,这病,在这年头可不好治,致死率可不低。 可破伤风,记忆中也不是这种反应。 总之,看医生是对的,当时被扎到的时候,就不该硬挺着,当场就去找王德民。 吕律抵达秀山屯的时候大概是早上十点左右,秀山屯里的人大都下地干活,他一路走来,并没有在路两边的地里看到王德民,进了屯子,走到王德民院子的时候发现院门紧锁。 得,等着吧! 吕律在王德民院子旁摆放着的一根粗大的老木头上坐下。 这根木头,前世吕律入赘的时候都还在。 是榆木的,到处是大疙瘩,春秋季节,经常能看到几个老头坐在这里唠嗑、晒太阳,也有顽皮的小孩会在这里打闹嬉戏。 老木头表皮都被平时坐在上面的一个个屁股磨得发亮、胞浆。 印象中,就在他入赘的那一年,被一个外地人给买走的,给了王德民家几块钱,贴地那面,都已经腐烂大半,说是还可以拿去做漆雕工艺品。 这木头紧挨着的,是一棵很有些年头,粗大扭曲,有着巨大树冠的杏树,夏季的时候,这里也成了老人们纳凉的好地方。 此时,树上已经冒出点点红骨朵,零星有几朵杏花开放。 等完全盛开的时候,这棵杏树在屯子里,绝对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爷们,干啥呢?”有村民路过,看到吕律一个人坐在那里,笑着打招呼,他很快注意到他的脚伤,惊讶地问道:“这脚咋地了?” “被钉子戳到,肿得厉害,三天不见消肿,只能来找王大爷看看了。” “是该好好看看……王大爷下地了,现在时间还早,要不,我去帮你叫来?” “不用麻烦了,他有事儿忙,我这脚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治好的,不怕急这一时半会儿。” “那到家里去坐坐,喝点水?” “就不去叨扰了,我看你扛着锄头,也是要下地吧,事儿忙,就不耽搁你了。” “那行吧,我下地干活去了,有空到家里坐,我家就在下边,那棵大梨树旁边,我姓周,叫周方敬。” “好了,周大哥,改天过来,一定到你家去串门。” 周方敬点点头后,扛着锄头走了。 记忆中,周方敬是林场的一名伐木的油锯手,秋末冬初,自家地里的活计忙完,就扎在林场中当临时工,以前只是知道这么个人,挺能吃苦,其它的了解不多。 重活一次,吕律没想到,除了几个自己有意接近的,头一个跟自己打招呼并释放善意的,会是他。 事实上,吕律也清楚,十有八九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传开了。 他从一个个看到自己时,面孔上露出的笑意就知道,他们对自己之前的提防消解了不少,应该算是已经初步了解认可了自己这个外乡人。 总之,是个好的开端! 接下来又路过几人,大都冲着他笑笑,简单地寒暄两句。 等了十数分钟后,吕律也有些无聊了,眼睛闲不住地四处乱瞅,他忽然注意到地上颗陷在泥土中的杏核,不由心中一动,伸手抠出三枚,擦去泥土,发现还完好无损。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叫唤:“哥,你怎么也在这?” 吕律扭头看去,发现路上缓步走来的是陈秀清。 他能下地了,在炕上一直躺着也不是事儿,反而出来稍微活动一下,更有利于恢复。 “我来找王大爷!”吕律随手将三枚杏核装衣兜里,冲着他笑笑:“过来坐。” “都到这了,也不去家里坐,怎么反倒在这儿呆着?”陈秀清边走边说,有些怨念。 “我不是想着你受伤了,大娘和老妹儿肯定很忙,我要是去了,肯定又是把手头的事儿都丢下,可不能耽搁她们。”吕律解释道。 陈秀清走到近前,立马注意到吕律踩跟穿着黄胶鞋肿得老粗的脚:“咋回事啊这是?” “哪天晚上从你们家里出来,走过你隔壁的门前,他们家在路上倒了垃圾,里面有生锈的钉子,被我踩到了,我还想着这是小问题,养上两天就没事儿,没想到成了这样。”吕律苦笑道。 “隔壁……江显昌家,他家是这么个习惯,别说扫地的垃圾了,就连打死的耗子都能随手往路上扔,他才不管别人嫌不嫌臭,只要不碍着他家就不管。你看看屯里,哪家都是往自家的粪塘里送,就他家,啥都能往大路上扔。 前些年,他家里娃还小的时候,裹灰的屎尿一样往路上倒,弄得他门前那段路跟茅房似的,为了这事儿,屯长还说过,可人家不改也没法……唉!” 陈秀清摇摇头,作为邻居,他家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江显昌,就是“怂狗家”的男主人。 从打认识起,吕律对他家的感官就不太好,也算是吕律上一世接触得比较多的一个人,因为他是车老板,通常叫做车老板子。 车老板子,说白了就是赶马车、牛车或是驴车的车把式。 一杆大鞭子甩得啪啪响,东北大平原上响起噔噔噔的牲口蹄子声,尤其是赶集的时候,一路上弄得人欢马叫,挺壮观。 到了后来,无论是开拖拉机、大汽车还是小轿车的,都叫车老板子。 这种叫法,多少有点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的感觉。 车老板在这年头牛气啊! 一般人平时要进趟城捎个脚,需要从外面捎点东西回来,或是要运送东西去别的地方,都得求人家,而且,他们四处走动,见多识广,苦钱也比普通人相对容易,走到哪儿,抱着根鞭子,都有点儿鼻孔朝天的架势。 前世家里山货收购点开起来以后,临时找不到汽车拉东西,或是东西少划不来请汽车的时候,吕律没少找他。 原本以为见识过不少东西,眼界会大一些,江显昌不一样,事事斤斤计较,抠抠搜搜的,动辄以钱说话,就一掉钱眼里的人。 女的也不是啥善茬,尤其嘴碎,还特别能编能说,有的没的,都能在她简单臆想后就往外叭叭。 吕律回秀山屯的时候还好些,他人没在,两家人没少隔着栅栏吵嘴,见收购点事情渐渐红火,想是眼红了的缘故,暗地里没少使绊子,在吕律生意失败后,更是落井下石,不少难听话就是从他们家流出来的。 这一世……吕律微微皱眉后,心里很快有了计较。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三十六章 疗伤 “爷们,你咋能在这干等着……要不是周方敬跟我说了,你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王德民扛着锄头急匆匆地赶回来,老远就先叫开了。 是周方敬说的……吕律没想到,他还真帮忙去叫王德民了,倒是挺热心的一个人。 吕律心里暗暗记下这份好。 “老是跑来麻烦你,这不是怕耽搁你吗?”吕律笑道。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医生,干的就是这行当,那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王德民走到近前,将锄头往地上一放,蹲在吕律面前,将他的脚抬起来看了下,又用指头在伤口周边戳了戳:“疼不疼?” “有点!”吕律微微皱了下眉头。 就刚才王德民戳那几下,里面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你咋不早点来看,这钉子扎得可不浅,里面脓都扩开了……越耽搁越麻烦,小伤也能酿成大事儿,这要得了破伤风,可是会要命的。来来来,跟我进屋……” 王德明先是开了院门,又折返回来搀着吕律进了屋子,让吕律上炕后,他去洗了手,顺便取来药箱,从箱子里翻找出酒精、棉球,还有一把柳叶形小刀。 刀子以黑铁锻制,谈不上精巧,顶多能说是比较小而已,打磨得倒是很锋利。 在这些年头,赤脚医生绝对称得上屠龙勇士,条件艰难,亦能凭借简单粗糙的工具对抗伤病,活人无数。 “得割开个口子,把里面的脓血和脏东西全给挤出来,再清洗消毒、上药和打针,才能好。” 王德民先用钳子夹了棉球,蘸了酒精,将吕律脚底伤口及周围擦拭消毒,随后拿起小刀,也蘸了酒精,让在一旁的陈秀清帮忙用火柴点燃。 幽蓝的火焰在刀身上燃烧数秒熄灭后,王德民看向吕律:“爷们,你忍着点,这脚上不好扎针,只能硬来了,会有点疼。” 吕律点点头:“好!” 没办法,以现在的条件,怕是去区上的卫生院,也是直接这么处理,麻醉剂什么的,就别想了,这只是小伤。 陈秀清被熊瞎子挠了一爪子,那么重的伤,用的还是银针穴位麻痹呢。 王德民拖了凳子在炕边坐下,左手抓住吕律脚掌,又强调道:“可不敢乱动哈!” 吕律心头还真有些紧张,稍微做下心里建设后,咬牙道:“来吧!” 王德民也手上用力,抓住吕律脚掌,然后刀子贴上去,动作极快地一刀在伤口部位割开一个差不多两厘米的小口。 一下子,钻心的疼痛让吕律止不住地哆嗦了一下,倒吸凉气。 王德民看着吕律笑了笑:“还得再忍忍,里面的脓血比较多,得挤出来,还要用酒精消毒……” “刀子都忍了,还怕这些!”吕律再一次咬紧牙关硬挺。 王德民放下刀子,双手齐上,对着伤口一阵挤压。 这疼痛不比动刀子差,他一番硬挺,额头上的汗珠子都沁了出来。 随后,王德民取了镊子,夹着棉球,将流出的脓水擦拭干净:“看看,就是这东西,让你的脚溃脓!” 看着棉球上粘着的几小块细碎铁锈,吕律也很无语。 就这么点小东西,就能将自己折腾得够呛。 “脏东西取出来就问题不大了!”王德民说着,用蘸了酒精的棉球对着伤口仔细擦拭清洗。 吕律又好好体验了一把酒精的厉害。 清洗干净后,王德民这才给吕律用上盘尼西林药粉敷好,又用绷带帮他缠上。 这还没完,他接着从铝盒中取出一个玻璃针管,抽了半管针水:“把裤子脱了,给你打一针消炎针。” 吕律嘴角一阵抽搐。 说实话,给脚上开刀挤脓水和消毒上药,吕律都没那么怕,唯独在屁股上打针,单是说到这个事儿,他屁股就忍不住一阵抽搐。 源于小时候给屁股上打针的恐怖记忆。 “大爷,要不干脆给我挂一针得了!”吕律商量道。 相比起往屁股上扎针,他更愿意看着针头从自己手背上的血管中扎入。 “我针水都抽好了……防破伤风的。”王德民晃了晃手中针管,注意到吕律看着自己手中针管的神情,笑道:“你该不会是怕打针吧?” “怎么会……” 吕律死不承认,一个大男人怕打针,这种事情说出去,怕是得被人笑话。 而且,破伤风针,确实该打。 他翻身坐起,几下解除裤带,将自己左半边屁股露出来,看到王德民推动针管,将里面的空气排出,针水滋溜冒出一小股的时候,赶忙将脑向一旁。 不敢看啊! 屁股上传来酒精棉球擦拭的时候,他心里就开始莫名地忐忑,连屁股上的肌肉都开始抽搐,在针头猛地插入的时候,他脸色一下子发白,直到针头拔掉,才慢慢缓和。 得,再一次成功加重屁股打针的心里阴影。 不过,好歹是装过来了。 吕律长长地舒了口气。 “行了,待会儿,我再给你开点消炎药!”王德民笑笑,转而看向在一旁憋着笑的陈秀清:“清子,你要不要也来一针?” 吕律的反应可是完全落到陈秀清眼中的,他自己也对此也有深刻感受,听到王德民这么一问,他连忙摇头:“我身上的伤恢复得很快,也没有发炎,就不用了。” 王德民也不去逗弄陈秀清,他将针头从针管上拆卸下来放到铝盒子里,玻璃注射器也拆开,这些东西可都是要用水煮消毒,重复使用的。 “两位爷们,今天就在这吃中午饭,伱们聊着,我去给你们做饭。”他快速地收拾好东西,给吕律开了消炎药用报纸包好,笑着说道。 “大爷,就别忙活了,我还得回地窨子,昨天晚上吃剩的饭菜都还有不少,还有元宝和狗崽没喂……”吕律一边说着,一边将裤子掖上。 元宝和狗崽没喂,这是个好借口,吕律用得顺手。 主要是不好麻烦、耽搁王德民。 “吃饭肯定是上我那里去更合适,我妈和妹妹都快回来了,她们做起来更快些,大爷,你就别忙活了,一起到我家里去吃,呆会大娘回来了,叫上大娘一起。”陈秀清那会放过将吕律请到家中的机会,也紧跟着说道。 “喂狗,不急那一会儿。” 王德民直接就瞪了回来,吕律的拒绝,让他有些不高兴,回头又看向陈秀清:“清子,我在吕律那里吃过饭,也在你们家吃过饭,咋地,让你们在我家吃顿饭就这么难?这你还跟我争?不是那个人,大爷还不留呢。” “脚上有伤,我走不快,回去得要些时间……”吕律笑道。 “吃完饭,我用架子车送你回去,多大点事儿啊!”王德民沉着脸:“都老实在屋里呆着,不吃饭不准走。” 盛情难却,再推辞就真矫情了。 “那行吧!”吕律点头应了下来。 “我回去跟妹妹和妈说一声,省得她们回来看不到我人又急!”陈秀清想了想,说道。 “呆会你大娘回来,我会让她去说,你就别瞎折腾了!”王德民很不放心地看了陈秀清一眼,非常怀疑他这是不留下来吃饭的借口。 陈秀清只能笑笑,也跟着在炕上坐下。 见状,王德民这才放心地忙活。 他先给两人取了保温瓶泡了茶水,出屋后,很快听到了院子中传来鸡的惊叫声。 吕律和陈秀清对视一眼,两人赶忙朝炕边的窗户看去,看到王德民提着把刀,正在追着院子中那只最大的母鸡。 这年头,人们都习惯早上在将鸡放出来的时候,用指头从鸡屁眼里探探有没有蛋,有蛋的话,就将鸡关鸡窝里,直到鸡蛋下出来才会把母鸡放掉。 主要就是为防止母鸡跑到外面野地里或是别人家里下蛋。 鸡被捉习惯了,眼看跑不掉,干脆蹲地上不动,很容易就被抓住。 鸡蛋可是好东西啊,平时都舍不得吃留着卖的,更别说杀母鸡了。 陈秀清刚准备开口阻止,却被吕律给拦了下来,小声道:“呆会多给点医药费就行。” “大爷会要吗?”陈秀清微微皱了下眉头。 “放心,我有办法!”吕律笑道。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三十七章 雉笛 两人正准备重新坐下喝茶,看到大路上冯德柱背着不少行礼走过,他媳妇儿周翠芬领着孩子冯金定跟在旁边,一路上小声地说着什么,一直送到屯口,才恋恋不舍地分别。 周翠芬领着孩子,直到看不到冯德柱身影了才折返回去。 “看样子,这是要出门啊,大鼻涕这是要去哪儿啊?”吕律不由问道。 “这事儿我知道,大鼻涕准备去农场打临时工了。” 陈秀清笑道:“我那天在屯子里溜达,听他们邻居说的,周翠芬领着大鼻涕去刘炮家找麻烦不成,回去后,大鼻涕被周翠芬按在院子里,好一顿收拾。” 能降服东北老爷们的,只有东北老娘们。 吕律估计,周翠芬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也不知是被收拾服帖了还是咋地,大鼻涕后来突然就变得勤快了,家里事情抢着做,平时赶着撵着都不愿意下的田地,也干得有模有样,像变了个人似地。” 陈秀清深吸一口气:“但愿他从此转性,好好过日子,别再去祸害大伙了。” 吕律点点头:“但愿吧!” 李树梅背着采摘回来的刺嫩芽,推门进屋后,直接去了厨房,正看到王德民正将炖好的鸡肉从锅里舀到大土碗中。 李树梅脸色微微一变:“你咋能把下蛋母鸡给宰了?” 王德民笑道:“我留吕律和清子在家吃饭,给他们弄点补的。” 一听说有客人,李树梅赶忙闭嘴,在狠狠地瞪了王德民一眼后,她出了厨房,偏着脑袋看了看里间炕桌边坐着的吕律和陈秀清,返回厨房,压低声音责怪道:“补啥补?就你心好,就你舍得,就你会做好人,这家迟早被你败光,自家过年还舍不得宰,你倒大方,也不跟我商量商量。” “商量啥呀?人家上次给家里送的熊掌熊腿,还有熊鼻子、波棱盖,你咋不说?”王德民没好气地怼了回去。 “你帮他们又是治伤又是看狗的,你不是也没收钱?”李树梅很不服气。 “人家留下五十块钱,除了医药费,你至少也昧了八块,那不是钱?你还想咋滴?”王德民开始来气了。 “哎……你个败家玩意儿,说什么呢?这么些年,要不是我精打细算,伱早特么喝西北风了。”李树梅也来了气,声音一下子高了不少。 这把王德民吓了一跳:“你能不能声音小点?鸡都已经炖熟了,我现在也没办法让它活起来,再说了,人家本不想在这吃饭,是我给留下来的……要吵也得等这饭吃完再吵,我奉陪到底,啥玩意儿啊!” 王德民说完,端了鸡肉就走,留下一肚子气的李树梅在厨房,拖了个凳子,气鼓鼓地坐着。 两口子在一起也过了好些个年头,没少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吵吵闹闹。 闹归闹,李树梅却也清楚,现在家里有客,多少得给自家男人留点面子。 而且,生米已经煮成熟饭,还能咋地? 想了想,她跟着起身,进到里间,笑呵呵地说道:“吕律和清子,难得来家里吃顿饭,赶紧趁热吃,多吃点,要不是你们来啊,你们大爷可没这么勤快。” 心里再怎么有气,也得招呼一下,不然可不地道。 这话听在吕律和陈秀清耳中,是句热情好话,可在王德民听听来,就有些刺耳了。 王德民翻着白眼瞪向李树梅。 李树梅装作没看见,直接忽视,找个借口:“我再去给你们弄两小菜。”说完就准备退回厨房。 王德民亲手做的饭菜,只有简单一份生腌小根蒜,一份凉拌刺嫩芽,还有一份土豆丝,三样普通的小菜,也因为那只肥壮的加了些药材的清炖母鸡,变得豪奢。 “大娘,这些菜已经很好了,就别再麻烦了,一起坐下吃吧。”吕律招呼道。 “你们吃,我在厨房吃就行!”李树梅笑道。 “别管她,你们大娘就这德性。”王德民也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然后提了酒瓶给吕律和陈秀清倒酒,招呼两人吃菜。 事实上,吕律和陈秀清在炕桌边,也隐约听到了一些李树梅回来后两口子说的话,知道真坐在一起吃饭,反而会很不自在,也就不去管她。 王德民看着转身返回厨房的李树梅说道:“你也别忙吃,先去清子家一趟,告诉金兰和秀玉,说清子在咱们家吃饭。” “好,我这就去!” 李树梅应了一声,快步出了院子,朝陈秀玉家走去,边走边嘴上嘀咕:“败家玩意儿。” 数分钟后,她从陈秀玉家里返回,进到厨房,看着锅中的鸡肉,又是一阵肉疼。 这么好的东西,也不能完全便宜了别人不是。 她取了碗筷,给自己添了碗饭,狠狠地在锅中挑了几块好的鸡肉堆在碗中,在灶边凳子上坐下,也卖力地吃了起来。 吕律和陈秀清酒喝得很少,饭倒是各自下了两碗。 三人吃饱后,闲聊了一阵,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吕律和陈秀清对视一眼,起身告辞。 “爷们,等着,我去给你套架子车,送你回去!”王德民按住吕律肩膀说道。 “大爷,你就别麻烦了,我自己能回去。”吕律劝阻道。 “脚上刚动了刀子上了药,你怎么回去,听我的!”王德民说完转身出门,去将靠墙摆放的架子车推了出来,又将马棚中的马匹牵出。 趁着王德民在套架子车的时候,吕律一瘸一拐地走到厨房,从怀里内兜中掏出五块钱:“大娘,我这就要回去了,刚请大爷帮忙治脚伤,医药费还没给呢,这钱你收着。” 看着吕律手中递来的票子,李树梅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她擦擦手,将钱接过:“哟,你不说都不知道你脚受伤了,重不重啊?” “没事儿,就只是点小伤,大爷帮忙看过,要不了几天就会好了。”吕律笑道。 就在这时,王德民套好马车,准备进来搀扶吕律,正好看见李树梅将钱往兜里塞,知道她又在背地里收钱了,他额头上青筋一下子冒了出来。 但是,当着吕律和陈秀清不好发作,只得装作没看见,热情地搀着吕律:“爷们,车子准备好了,我扶你上车!” 三人一同朝着屋外走,临出门之际,王德民回头瞪了李树梅一眼,李树梅更是直接,将脑袋扭向一旁,不去看他,这把王德民气的,只能伸出手指狠狠地隔空戳了她几下。 吕律被王德民送回地窨子的时候,估摸着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在王德民离开后,吕律在地窨子给元宝娘儿四个熬了苞米粥喂上:“脚不利索,上不了山,只能先委屈你们几天了。” 不能再瞎折腾,必须得把脚养好才是正事,本打算再掏一个蜂桶的事情也被吕律暂时搁置。 无聊中,他从兜里掏出那三颗杏核,在旁边找了块石头,抱在怀里开始打磨。 用了大半个小时,三枚杏核的两面,都被他磨出了一个圆孔,圆孔直径约三毫米,然后又找了给元宝挂针水时用过的针头,小心地将杏核里面的杏仁戳碎挑出。 蹦跳着来到河边,吕律将三枚杏核清洗干净,然后一枚枚放在嘴巴中含着吸气,发出轻微的声响,一边吸气一边调整。 一枚枚试下来,他挑选了其中一颗,其它两颗则被他随手扔在河里。 这是他用杏核制作的雉笛。 能发出和野母鸡非常类似的声音。 三枚杏核,只有剩下的这枚声音最为接近。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三十八章 声诱 这个时段,正是野鸡配对繁殖的时候,通过雉笛模拟雌性野鸡的叫声,能吸引其它野鸡的到来。 是在这年头打猎运用得较少的捕猎手段——声诱。 事实是,只是打打野鸡、沙半鸡之类的,在很多猎人眼中,都算不上打猎,那叫玩。 不像后世禁枪,猎物稀少,偶尔想搞点野味儿,更考验手段和运气。 所以,捕获野鸡、秧鸡等鸟禽时,更多是通过设置扣子,辅用鸣笛、羽音、媒鸟等手段,还有人专门养了繇子用以引诱套猎。 当然了,这年头,也有高明的猎手,掌握了高明的口技,或是借助一些工具,模拟动物发出的声音,引诱猎物自己送上门来。 这又是很有难度的技巧,一般的猎人轻易掌握不了。 吕律所制作的雉笛,就属于鸣笛的一种。 前世进山收山货,他接触的猎人不少,从他们哪里也学到和听说过不少捕猎技巧,这雉笛,只是一个小手段。 雉笛发出的声音够真切的话,哪怕不是在配对期,也能将野鸡引来。 现在脚受伤,上不了山,他只能考虑这些法子,消遣之余,也期盼能有点小收获。 找了几根木棒简单修理,吕律用钉子给自己钉了个拐杖,取了弹弓和泥丸,朝着草甸子里走去。 元宝领着三条狗崽,默默地跟上,吕律不打算走多远,三条狗崽又是最调皮最能折腾的时候,他不想自己引来的野鸡被狗崽们弄得不敢靠近,被他留在了地窨子看家。 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 这是北大荒的真实写照,足以说明这地方野鸡之多。 可以说,野鸡是人们最熟悉也接触得最多的动物之一。 对于野鸡的鸣叫,吕律听得不少,很是熟悉。 他这颗杏核制成的雉笛,吸气控制得好,发出的声音跟雌性野鸡有九分相似,用来引诱,完全不成问题。 绕过一道拐弯,大概走到距离地窨子三四百米的河滩边,吕律选了个干燥的地方坐下,隐藏在杂草间,将那枚雉笛放入口中,轻轻吸叫了几声,就静静地等着。 别看只是个小玩意儿,其中门道可不少。 雉笛的制作和使用,均需熟悉野鸡的叫声,反复模拟练习,务求声音近似,才有使用价值。 野生动物,大都极其敏锐,野鸡也不例外。 如果声音有别,不仅不能引诱野鸡前来,反而会引起疑惧,闻声逃走。 春季野鸡配对,多使用雌声,能引来雌雄野鸡,秋季则使用雄音引诱雄野鸡,利用的是雄野鸡好斗的特点。 使用雉笛,声音不能太频繁,吹叫频繁容易出异声,招致失败。 而且,声音的强弱也很有讲究。 弱音能引出附近的野鸡,强音则容易惊走远处的野鸡,还跟有没有风等因素有很大关系。 这些东西,他都是听人说的。 现在,吕律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用,反正也干不了啥,权当是练习了,成功了,也算是掌握了一个小技巧。 …… 王德民赶着马车回到家中,把车子卸掉,马拴好,倒了些草料在桦树掏成的食槽中喂着,快步朝屋内走去。 李树梅正在屋里给摘来的刺嫩芽焯水,然后沥干水分后进行晒干保存。 这都到四月末末了,天气越来越暖,没有冰箱的年头,山上的冰雪也融化得快差不多了,刺嫩芽没法冰冻保鲜,只能采用晒干的方法,虽然口感会差些,但到了冬季,也是不错的好菜。 王德民进屋,板着脸开口就问:“你到底又接了吕律多少钱?” “五块,他说这是医药费,咋地了?”李树梅提着锅铲翻搅锅中烫水中的刺嫩芽,看都没看王德民。 “医药费还要不了两块钱,你个老娘们,接人家那么多钱,你还要不要脸?你不要脸,我还要,我特么行医一辈子,攒下的那点声名,全毁在你个老娘们手中了!给我把钱拿出来……我还回去。”王德民气不打一处来。 “你做梦,要钱可以,把我那只鸡还来!鸡还不出来,那钱你就甭想要……咋地,你还要跟我干仗啊?你个败家玩意儿……”李树梅毫不怯懦,反而将手中的锅铲给扬了起来,大有一副干一架的架势。 算起来只是三块钱而已,不是啥大事儿,王德民不会拿她咋样。这一点上,李树梅早已经有了经验。 王德民气得直哆嗦。事情没多大,他是怎么做都不合适,最终只能恨恨地从嘴中挤出这么一句话:“我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见钱眼开的玩意儿?” …… 吕律静静地在草甸子中等待着,隔一段时间,轻轻吹响雉笛两三声。 他还不太熟练,时不时发出一声破音或是异声,但在不断的练习中,这种情况出现得越来越少。 时间一晃,就过了两个多小时,眼看天色渐晚,就在吕律都觉得今天怕是没什么收获准备返回的时候,忽然听到有声响从林中传来,隐约分辨出,那是一只雄野鸡的叫声。 他心头微微一喜,又含上雉笛,轻轻吸吹了两声。 过了数分钟,一只野鸡探头探脑地从山坡林间走了出来,不时鸣叫着,踟蹰着一点点靠近。 这缓慢的速度,看得吕律一阵心焦,他靠近的话,很容易惊走野鸡,偏偏弹弓还够不着。 “就这磨蹭劲,还想上母野鸡?” 吕律心中暗想。 那只野鸡磨蹭了一阵,久不见雌野鸡的声音,吕律见它都准备掉头返回林子里了,他忍不住又轻轻吹了一声雉笛。 谁知,这次气息没控制好,雉笛发出了一声破音。 “糟糕!”吕律暗道。 果然,野鸡一下子警觉起来,凝立不动,偏着脑袋定定地看着声音发出的地方。 居然没有立刻飞走! 可能是刚才那声破音不大。 吕律稍稍松了口气,赶紧调整呼吸,又轻轻吹了两声。 这下,那野鸡听到这声音,显得有些兴奋,一边叫着一边朝吕律这边走。 吕律见状,动作轻缓地拿起早已经准备好的弹弓弹丸,在野鸡走入弹弓射程范围的时候,慢慢地拉开弓皮。 啪…… 弹丸迅疾飞出,精准地打在再一次停下脚步倾听叫声的野鸡脑袋上。 野鸡惊叫着,在地上扑腾,渐渐没了动静。 吕律高兴地杵着拐杖站起来,朝着野鸡走了过去,捡拾起来。 这野鸡个头不小,拎在手里沉甸甸的,尤其是几根尾羽,更是漂亮。 这一个下午的折腾,也算没白折腾。 他提着野鸡往回走,走过拐弯的时候,突然注意到地窨子的烟囱在冒烟。 这是咋回事? 吕律有些莫名其妙,他今天连中午饭都没在地窨子吃,根本不曾生火,咋这个时候烟囱冒烟了呢? 这只有一个可能,有人进去了。 而且,元宝就在地窨子外面,也不叫,分明是熟人。 能让元宝记住气味并且不叫的,目前只有三个人,段大娘、王德民和陈秀玉。 想到这里,吕律脸上洋溢起笑容,他已经猜到来地窨子的是谁了。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三十九章 打杀过野狼的姑娘 果然,吕律距离地窨子还有几十米的时候,就看到陈秀玉端着木盆从地窨子中钻了出来。 地窨子里除了些熏肉和工具,并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所以,吕律出门的时候只是简单地弄根棍子别住,防止一些小兽进入。 仙人柱中有些晾着的皮毛,反倒更有价值些,他倒没关门,有元宝在,他一点都不担心。 “老妹儿!”吕律高兴地喊了一声。 陈秀玉突然听到声音,猛地一怔,转身拍着胸脯:“律哥,你吓我一跳。” 她放下木盆,跑过来搀扶吕律:“脚上有伤,怎么还到处跑?” “闲不住!”吕律笑道:“你咋来了呢?” “我哥回去跟我说你脚受了伤,行动不便,寻思着你一个人在这边,怕是干啥都麻烦,就让我过来帮着做做饭啥的,这刚把饭给蒸上……我看你在我家的时候,挺喜欢吃刺嫩芽,过来的时候就顺道给你摘了一些,正准备拿出来洗一下,焯水后给你炒个小菜。” 陈秀玉现在面对吕律,还是显得很羞涩,声音弱弱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搀扶着吕律进入地窨子,让他在床上坐下。 “老妹,这只是小伤,养上几天就能好起来,不用麻烦你跑那么远,这山里危险,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这么大老远过来,我不放心,以后……以后还是别来了,我能照顾好自己。” 看着陈秀玉忙着给自己倒了水,又拨弄了下土灶中的柴火,准备出去继续洗刺嫩芽。 吕律看着这勤劳的身影,心里莫名地感动,仿佛又回到了前世。 每次从外地忙完生意,抽空回到家里,陈秀玉就是这么忙前忙后照顾他的,把他伺候得像个大爷。 那时候视为平常,可两世为人,再次看到,吕律忽然觉得自己实在不像话。 平日里的生活担子全压在她身上,就没有闲的的时候,自己居然不懂得分担、心疼。 原本,一些简单的小事就能让她开心,却只顾忙着赚钱而忽略这些。 她越是贴心,对此时的吕律而言就觉得越是亏欠。 从秀山屯到地窨子,隔着好几里地呢,这大片林子,看似平静,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蹿出些难以招架的凶物,那可危险。 吕律是真不放心。 尤其是像现在,等把饭菜做好,吃完回去的时候天可就擦黑了,更危险。 而且,这样来回奔忙,耽搁的时间不少,家里的活计肯定会被耽搁不少。 现在正是忙于准备春耕的时候,田间地头的事情可不少,陈秀清受伤,暂时干不了什么,就凭陈秀玉和马金兰,地里活计都够呛。 他无比希望能随时看到陈秀玉,可这无形中,又是给她增加负担。 吕律心里矛盾,更多的是不忍。 “那你可小瞧我了,别忘了,我爸也是顶好的猎人,小时候没少见到各种野兽,也听我爸他们讲过很多打猎的事情,我自己还打死过狼呢,我不怕!” 陈秀玉有点小傲娇地说。 “那不过就是匹被野猪挑了伤到腰的残废,要是碰到没受伤的狼,你试试!” 吕律脱口而出。 陈秀玉却是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咋知道的。” “呃……我也是听人说的。”吕律含糊道。 事实上,他是前世入赘在陈秀玉家里,两口子躺炕上,唠嗑的时候陈秀玉告诉他的。 也就是两年前,陈秀玉十六岁的时候,上山采野菜,在林子里遇到的一匹野狼,当时被吓出魂来,可后来发现,那狼凶归凶,后半身却耷拉在地上,行动不便。 发现这情况后,她弄了根大木棒,追着野狼一阵乱打。 残废,并不意味着那狼就好惹,陈秀玉费了很大劲,硬生生将狼打死并背着回了家。 这也算生猛,至少对于这年纪的姑娘来说是这样。 背着野狼在屯子里走过,这样的事情出现在一个小姑娘身上,引得见到的人惊叹连连。 好长一段时间,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事情。 这也算是陈秀玉的高光时刻了。 和吕律结婚后,没少在吕律面前显摆。 这也导致现在听陈秀玉这么提了一嘴,吕律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 吕律这话听在陈秀玉心里,却又是另一番意思:他在打听我? 想到这些,她脸上又开始有些火烧火燎。 “反正不用担心我!” 陈秀玉说完,快速钻出地窨子,忙着去清洗刺嫩芽去了。 吕律笑笑,起身拖了凳子坐到土灶边,拿了盆子,倒了热水,取了刚打来的野鸡进行褪毛清洗。 在陈秀玉洗好刺嫩芽返回的时候,吕律已经将野鸡毛打理得差不多,正在土灶边用火烧着绒毛。 “律哥,伱咋不好好歇着……让我来!”陈秀玉想要上前帮忙。 “没事儿,宰只野鸡又不用脚!”吕律笑道。 但陈秀玉已经上手抓住了野鸡,他微微愣了下,还是起身回到床边坐下,看着陈秀玉清洗野鸡,开肠破肚。 不能浪费了她一番好心,啥都不让做,反而会让她不自在。 “律哥,这野鸡打算怎么吃啊,是炖还是……”陈秀玉清洗好野鸡后问道。 “先油炸,炸半熟后加水煮。” 吕律想了想说道:“油在靠墙的土罐里。” 陈秀玉难得过来,油水得弄重些才好。这年头缺油啊,尤其是猪板油,价格不低,都舍不得吃,但凡多放点,都香一大截。 “好!”陈秀玉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将野鸡在桌上木墩上剁成小块。 在饭蒸好后,就着蒸饭的水将刺嫩芽炒了下,捞出来后,陈秀玉将铁锅刷洗干净,取了土罐,小心地舀了一点油放锅里。 这些年省惯了,猪板油她可舍不得多放,吕律见状,又蹦跳着过去,用锅铲铲了不少放入锅中,在陈秀玉惊讶的目光中,快速将鸡肉放入。 陈秀玉吞了吞口水:“这油是不是放太多了?” 吕律笑道:“油少了可不好炸,容易黏锅底。” 他顺便接过炸野鸡的事情,一时间陈秀玉反倒有些插不上手,想了想,端着焯好的刺嫩芽,去进行凉拌。 吕律都已经炸上野鸡了,就没必要再用刺嫩芽去炒菜,做成凉拌的,更清爽可口。 油珠子在锅中冒出滋滋的声响,渐渐地将野鸡肉炸得金黄,在吕律加入辣椒段和大料后,香气也弥漫开来,在这小小的地窨子中,显得非常诱人。 鸡肉捞出,将锅内剩下的油装碗里,吕律往锅中放了一瓢水,鸡肉也滑进锅里,盖上盖子进行焖煮。 凉拌好刺嫩芽后,陈秀玉觉得没事儿做,站起身来:“律哥,我这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回去了!” “别啊,饭菜马上就熟了,怎么地也得吃了饭再走,你要就这么走了,我怕是以后也不好去你们家吃饭了!”吕律赶忙用话把她将住。 听吕律这么一说,陈秀玉就真不好走了,只能在土灶边坐下,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大约炖煮了二十分钟左右,喷香的野鸡肉出锅。 比起家中土鸡,野鸡肉显得有些柴,但架不住大油大料的浸润,让味道变得非常精彩。 两个人吃饭,也不需要弄太多东西,添了饭在小桌边坐下,陈秀玉吃得秀气,不怎么好意思说话和动筷,吕律立马把握机会,一个劲地挑着好肉往她碗里放。 这也让陈秀玉在收拾好锅碗瓢盆,返回秀山屯的时候,一路上没少揉肚子……吃撑了!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四十章 海水老凉了 大笨狗,有不少也极有人情味。 它们像是能读懂主人心思一样,总能做出些让人无比暖心的举动。 忠于主人,对于主人认可的人也会非常热情,甚至能主动迎来送去。 吕律腿脚不便,在陈秀玉返回秀山屯的时候,他只是摸了摸元宝的脑袋,指了指陈秀玉,感叹:“要是你能帮我送送她就好了。” 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一个小小的举动,元宝居然真的起身,缓步跟在陈秀玉身后,过了河,进了山林,过了好一阵才飞跑回来,估摸着应该是将陈秀玉送出了林子上了大路才折返回来的。 这让吕律欣喜不已。 回到地窨子后,他将上次熊肉焅油剩下的油渣取了不少出来,今晚,该给元宝加餐。 …… 眼看天色渐黑,上了大路的陈秀玉一路紧赶,刚到屯口,就看到了提着马灯在路边张望的马金兰。 “妈……” 陈秀玉小跑几步,来到马金兰身边,伸手挽着马金兰的胳膊:“天都快黑了,不在家好好呆着,跑出来干哈?” “你也知道天快黑了,让你去帮忙做顿饭,这么久了都不见回来,你也不想想,你去的是什么地方,那小伙子又是独一人,你让妈怎么不担心?” 马金兰瞪了陈秀玉一眼:“我回到家里,听你哥这么一说,可把我吓了一跳,你哥让你去你就去?你说你一个黄花大闺女,咋就能那么胆大,孤男寡女的,就不怕吃亏啊?” “妈,伱都想哪里去了,律哥不是那种人。”陈秀玉很不高兴地辩解道:“上次不还让我去请人家到家中吃饭吗,那时候你咋不担心?” “那时候是什么时候?天还大亮着勒,就让你去传个话,转身就走的事儿。今晚你一去就是那么老长的时间,天都黑了……能一样吗? 这才碰过几次面啊,就一个劲地帮人说话了?归根究底,他始终是个盲流。 是,他是救了你哥,对咱们家是有大恩,但是这也不能一下子就认定他是好人啊。他说的哪些,你就全信了? 老话常说,人不可貌相,海水老凉了。那小伙子给人的印象是不错,但是,救了你哥不说,还又是送钱又是送熊胆的,你咋就不想想,以前从未碰过面的人,咋要对咱们家这么好?肯定有企图,我估计,就是冲着你来的。” 马金兰语重心长地说道。 毕竟也是过了大半辈子的人了,经历也不少,清楚生活中的艰难,就生怕自己的儿女吃亏上当。 顿了下,她接着问道:“老实告诉妈,你咋去了那么久,都干了啥?” “真没干啥,就是我去的时候,他人不在,瘸着脚还出去打野鸡了,后来,他把打到的野鸡宰了,要我留下来吃饭,我不好拒绝,就只能等着吃了饭才回来的,他还让元宝将我送到了大路上。” 陈秀玉没好气地嘟囔:“人家那么有情有义又体贴的一个人,非把人往坏里说。” “妈这也是为你好!”马金兰长叹:“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不处事不知人心险恶啊,你看看早些年闹腾成啥样了,你还是太年轻了……你走两步我看看?” 走两步? “这是又要干啥?” 看着马金兰盯着自己上下扫视,转圈地看,陈秀玉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依言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回头看着马金兰:“妈,你咋弄得神神叨叨的。” 看着陈秀玉没异样,马金兰笑了起来:“没事,没事就好。明天可不准再去了。” “明天我才不去呢,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律哥地窨子里,到处收拾得整整齐齐,别看着小,一点都不乱,尤其是床上的被子,叠的跟豆腐块似地,看着都舒服,一点都不像别的大老爷们,乱七八糟的。他人又麻利,伤了还出去打野鸡,菜又做得好……” 说着说着,陈秀玉说不下去了。 因为马金兰突然拉住她,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她:“这咋还说到床上去了呢?” 陈秀玉:“……” ……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吕律一直在山间的草甸子里晃悠。 他对雉笛的运用越来越熟练,对野鸡的行动也更为熟悉,最多的一天,打到了三只野鸡。 脚经过王德民的治疗,恢复得很快,脚肿已经消下去,能下地走动,只是不能走太长时间,伤疤处生出的新肉,仍然隐隐作痛。 几天没领着出去,元宝和三条狗崽子也显得有些不安分,不断在地窨子周边的林地里翻翻找找,三条狗崽更是闹腾,随便见到了老鼠洞都能扒拉半天,弄得满身是土。 见吕律取了斧头侵刀,准备进入草甸子,元宝立马领着三条狗崽飞跑回来,跟着亦步亦趋,呜呜地叫着。 他拍了拍元宝,笑道:“呆不住了,今天就领你们到草甸子更深处去转转。” 吕律不打算打野鸡了,相比起野鸡那几根漂亮的尾羽,还是兔皮、灰狗子皮更值钱些。 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赚钱的事儿得抓紧。 他一路顺着河流边的草甸子朝里面深入。 也就是这一片地方稍微开阔些,再往里走,渐渐成了山沟。 一路上去,在元宝的提示下,吕律打到两只灰狗子,被他放血后装在随身的挎兜里。 山沟河滩的石子硌脚,吕律暂时还不打算进去,就在周边的缓坡林木间转悠。 不一会儿后,元宝忽然发出凶狠地呜呜声。 按以往的经验,附近准是有猛兽出没。 吕律精神一下子绷紧,将大斧从腰间抽了出来,提在手中。 潜意识里告诉他,以他现在的条件,碰到稍微大型点的野兽,会非常危险,但他心有里又实在好奇,元宝发现的究竟是什么。 他在努力从元宝的叫声中去分辨是什么野兽。 元宝不会说话,无法告诉他,这就需要他不断地摸索,去主动分辨。 只有见得多了,才能更精准地从元宝叫声的差异中进行判断。 元宝发现不同猎物叫声不同,吕律早已经注意到这一点。 只是了解不够,还需要时间磨合。 难得有大型兽类出现,也有必要去看看。 嗯……只是远远地看看,不惊动! 元宝认准的方向是山沟,吕律知道,那猛兽就在山沟里。 两侧的山坡上,响叶子太多,人走在上面,发出的声响是无法避免的一个大问题。 野兽敏锐,听到这声响,很容易被惊动。 被惊动的野兽,吓跑的可能性会很大,突然发动攻击的情况也不小。 吕律只能选择顺着河边的石砾浅滩,谨慎地摸了过去。 河水哗啦啦的响声,能更好地遮掩脚步声,而且是逆风,气息不容易被发觉。 顺着山沟摸进去三四百米远,拐过河湾,他扫视着周围,没发现什么异样,继续往前走了一段,突然间,他看到前方水潭边的石头上站着的庞然大物时,头皮一下子麻了。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四十一章 完犊子了 那是一头至少也有六百斤的棕熊,熊霸级的存在。 它此时就站在水潭边缘的石头上,一动不动地盯着水塘。 正因为不动,又有稀疏林木遮掩,加上棕熊的毛色,粗略瞟过,更像是块大石头,不易察觉。 哪里,吕律之前瞟过一眼,就以为是块石头,等到再靠近些,突然辨认出是头棕熊的时候,心头的惊骇更甚。 尼玛,再往前走,就送到棕熊面前去了。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狠狠地捏了一把。 兴安岭的山里,水流纵横。 而这些清澈的河流中,滋养着上百种鱼类。 独特的环境加上优良的水质,让这些生活在其中的鱼类有了更为丰富的营养,也更为鲜美。 其中不乏名贵鱼种,在后世,那得是花大钱才能吃上的好东西。 这棕熊,显然就是在河沟里捕鱼。 猫了一冬,入春了,正是它急需补充能量的时候。 这么大块头,又是饥不择食的时候……惹不起,也不敢惹! 吕律很清楚,硬上的话,那是嫌自个命长。 所以,他在隔着几十米,看到那头棕熊的一瞬间,立马蹲了下来,藏在山石后面,将元宝的嘴巴捏住,生怕他发出声音惊到棕熊。 可元宝的嘴巴被捏住了,三条狗崽却是无法顾及。 见吕律躲了,反倒一个个呜呜地发出凶声,声音不大,但几十米的距离,即使有水流声遮掩,也很容易被听觉敏锐的棕熊听到啊。 他猫着腰稍稍从石头后探头,看到棕熊正定定地看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而他这一探头,也让自己暴露在棕熊的眼前。 “完犊子了!” 吕律神经一下子绷得更紧。 他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个时候转身就跑,对于棕熊而言,就是一种示弱的表现,反倒会成为棕熊的追击对象,可不跑的话,遭到攻击的可能性还是很大,饿极了的棕熊,很容易将见到的活物当成猎物。 偏偏三条狗崽还在奶凶奶凶地呼噜着,这就有些要命了。 对于棕熊而言,这是赤裸裸的挑衅,轻易就能将它激怒。 果然,棕熊扭转身形,从石头上跳下,冲着吕律的方向就是一声瘆人的咆哮,听得吕律心脏都跟着一颤一颤的。 既然已经被棕熊看到,躲也不是办法,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动声色地慢慢后退,期盼棕熊不发狂,不追击。 至于吹嘘的装死不动,以吕律对熊的了解,知道那纯粹是在找死。 他面色上看着平静,实则心里慌乱无比,平生第一次碰到这种糟糕透顶的情况。 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砰砰砰鼓动着,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的心脏,他猫着腰,右手紧紧地抓着大斧斧柄,左手则搂着元宝,双脚轻缓地,一点点后退。 这一秒秒的时间,似乎一下子被放大了千百万倍。 见到吕律领着元宝在在后退,三条狗崽也跟着跑了回来。 河湾处不过十数米的一段距离,此时遥远无比。 突然,棕熊动了,朝着吕律所在方向,甩动着粗壮的膀子,靠近几步,然后人立而起。 那一刻,吕律的心凉到了极点,不敢再乱动。 然而,棕熊只是凝立几秒钟,双掌重新落地,一步步继续靠近。 眼看着棕熊越来越近,吕律终于绷不住了,他现在完全能肯定,自己被棕熊盯上了,他没法多想,转身就跑。 棕熊哪会轻易放过他,立马跟着狂冲过来。 人哪里跑得过熊啊。 固然此时熊掌不够厚实,踩在河滩的石砾子上会疼,影响行动,但吕律也好不到那里去,他脚上的伤一样没有痊愈。 就在他都以为自己会有灭顶之灾的时候,元宝却是狂吠着朝棕熊冲了出去。 三条狗崽也不忘凑热闹,跟着元宝冲。 只是,它们毕竟还太小,根本就跟不上,很快被元宝甩在后面一大截。 吕律往前冲了一段,脑袋里很慌很乱,但听到元宝的吠叫声却是如同有一道闪电在脑袋中闪了一下。 这些日子的相处,元宝已经不知不觉地在他心里扎了根,如兄弟一般,被他视为自己在这荒野山岭扎根的最大助力。 而且,元宝这样的举动,纯碎是为了拦下棕熊护主啊。 如此灵性的猎狗,损失了必然是终身的遗憾。 吕律在那一刻,不知哪来的勇气,猛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朝着棕熊迎面冲过去的元宝,脑袋也跟着清明了很多。 他很清楚,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元宝在它面前有多么脆弱,但凡是被扫中一巴掌,非死即伤,何况,还有三条凑热闹的狗崽。 前世,他可是见过五条训练有素的猎狗,为护主想要拖住熊霸,分分钟内被团灭的惨烈情景的。 熊霸皮糙肉厚,生命力极强,即使猎狗下口再狠,所能造成的伤害,也大都是皮外伤。而往往在这样的撕咬中,发狂的熊霸不管不顾起来,绝对凶残,其灵活程度也绝不能小觑。 要知道,这还得是几条狗围攻,创造出机会才能咬到。 而猎狗被棕熊拍到,往往只是一爪子的事情。 棕熊锋利的爪子,得有十厘米那么长,一巴掌的威力,能轻易拍死一匹马。 吕律甚至还听闻过有东北虎被棕熊拍死的事情。 单独一条猎狗,很难寻找到下口的机会。 看着元宝冲到面前,棕熊迎面一巴掌扫去,被元宝灵巧地跳到一旁避过,棕熊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继续朝着吕律狂冲过来。 无论是野猪还是熊,有人在现场的时候,它们攻击的首要目标,往往是人。 在这年头,对于这个原因,很多猎人都说不清道不明。 吕律好歹也在后世生活了几十年,尤其是手机、互联网的兴盛,了解了不少知识的他倒是知道。 那是因为,不少动物,是以高矮来判断强弱。 直立行走的人,在这些动物眼中,就是最具威胁的存在。自然成为首要解决的目标,是它们的本能。 见没有拦下棕熊,棕熊继续朝着吕律冲来,元宝瞅准机会,紧追其后,冲着棕熊屁股上就狠狠地捞上一口。 棕熊吃痛,这下,它无法无视元宝了,猛然转身就是接连两爪拍扫过去。 元宝警觉,早已经松口跳向一旁,堪堪避过。 可就在这时,三条狗崽已经跑到了棕熊不远处……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四十二章 一时血勇 情况危急! 有元宝引住棕熊,吕律现在是可以趁机跑脱。 可是,元宝和三条狗崽就危险了。 对于棕熊,三条狗崽纯属是送菜的,元宝护崽,势必会跟棕熊殊死一搏,而最终的结果……吕律都不忍往下想。 必须得想办法啊! 他强自稳住心神,双眼四处扫视,忽然注意到元宝和棕熊纠缠的河滩,十数米外有几块连着山体被流水冲刷掉泥土露出的山石,有一块有一人多高,一个疯狂的想法崩了出来。 他立马提了斧头,朝着那山石跑了过去。 揪着草木,从山石侧面的小陡坡爬到高处,吕律几下纵跃到山石上,处于居高临下的位置。 元宝围着棕熊打转,试图寻找机会进行攻击,每每绕后准备接近,总是被棕熊紧跟着转身,接连的几巴掌或是直接张口就咬给逼退。 在一个将元宝逼退的空挡,棕熊注意到了靠近身边,试图跟着上前撕咬的三条狗崽,猛然张嘴,就朝着靠得最近的黑虎咬去。 “啪……” 随着一声轻响,一颗泥丸精准地命中棕熊的鼻头。 吕律爬到石头上,第一时间就放下大斧,取了弹弓,快速地在弹兜里装上泥丸,眼见棕熊朝黑虎咬去,他果断松开早已经拉紧的弓皮。 弹弓威力太弱,对上皮糙肉厚的棕熊,除了眼睛、鼻子还能有作用外,打在其它任何地方都不痛不痒。 和大多数动物一样,鼻子是棕熊犀利的探寻依仗,也是它极为脆弱敏感的地方。 十数米的距离,被弹丸打中,力道也算强劲。 那尖锐酸爽的滋味,对于棕熊而言比被元宝捞上一口更难受,它咬向黑虎的动作顿时一僵,黑虎算是笨拙地避开了。 棕熊伸出爪子连连挠着鼻头,试图减轻痛苦,有此机会,吕律又怎会放过。 他的本意本就是为了激怒棕熊,再一次让它的攻击目标变成自己。 所以,吕律紧跟着拉开弹弓,又一发弹丸射出,命中棕熊的眼睛。 这下子,棕熊彻底发狂了。 冲着吕律咆哮一声,哪怕屁股上被元宝趁机咬上一口,它也丝毫不顾,竟是直接撇开元宝狂冲过来。 十数米的距离,对于全力奔跑起来,时速能达到五十多公里的棕熊而言,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 看着棕熊迎面朝自己冲来,吕律将弹弓快速往腰间一插,随手提起放在一旁的大斧,双手紧握斧柄,严阵以待。 他脚下的石头,并不光滑,对于能轻松上树的棕熊而言,爬上来,并不是难事儿,但却肯定会被阻挡一下。 他要的,就是这个时机。 吕律很清楚,自己只有一次机会。 一旦没把握住,后果难料。 这个大块头,四脚并用的狂冲,像极了一辆开足马力的坦克,气势骇人,冲到石头下,猛然蹿跃起来,一双熊爪抠着石头,张嘴就朝吕律双脚咬来。 看着迎面急速放大的棕熊脑袋,吕律心底怒吼一声:“就是现在!” 他双手紧握高高扬起的大斧,玩命地朝着熊头劈砍下去。 砰地一声闷响,大斧嵌入棕熊脑袋。 受此重击,棕熊哀嚎一声,跌落下去。 吕律紧握着斧柄,竟是没能拔出斧头,他只得放手。 疯了似地,棕熊滚落地上,疯狂地甩动着脑袋,在地上挣扎,大斧斧柄,撞到山石上,斧头掉落下来,它脑袋露出的巨大创口上,血流如注。 棕熊狂嚎了一阵,终于栽倒在地,挣扎着。 元宝趁机冲上前,一口咬住棕熊脖子,猛力撕扯,带下一块肉,可能是扯断了动脉血管,一时间血液喷涌出来,不少沾染到元宝脑袋上,弄得大片血红。 渐渐地,棕熊挣扎弱了,变成了不断地抽搐。 棕熊生命力顽强,这种时候,可不能轻易靠近。 觉得已死的棕熊,突然暴起伤人的情况时有发生,马虎不得。 直到过了一分多钟,见被元宝接连又咬着的棕熊依然没有动静,吕律才终于放下心来。 元宝和猎物战斗的一股子狠劲需要发泄出来,三条狗崽也跟着上前撕扯,虽然只能扯下一嘴毛,但也是一种练习。 吕律没有管它们,脚上一软,一屁股跌坐在石头。 一番搏杀,说来话长,其实不过短短两三分钟的时间,但却惊险万分。 吕律精神每一秒都崩得紧紧的,此时一松懈下来,只觉得自己浑身的精气神都被抽空了一般,身上软绵绵的,冷汗似乎都将贴身衣物浸透了。 这还是他两世为人,在上一世有过几次猎杀熊瞎子和棕熊的经验,有了过硬的心里素质。 这要换作一般人,别说回头面对了,有幸逃脱,怕也得被吓出一场大病。 休息了两三分钟,他渐渐缓过一些劲来,想到棕熊的熊胆,他勉力站了起来,从山石上滑到下边河滩,捡拾起地上的大斧,小心地靠近棕熊,又在它脑袋上狠狠地来了一下,确定彻底死透了,他这才拔出随身带着的侵刀,对着棕熊开肠破肚。 很快,一颗足有两个拳头大小的黄色熊胆被取了出来,被吕律小心地装在挎兜里。 是颗铜胆,熊胆中品质最好的! 随后,他先将棕熊的心脏取出,切成几瓣扔给元宝,随后又剥皮取肉,挑了几块棕熊身上的好肉喂给它。 这么些天,天天吃苞米面粥,今天可以痛痛快快地让它吃个饱了。 三条狗崽也凑了过去,撕咬熊肉,可是力道不够,无法撕扯下来。 它们现在除了母乳外,也已经能吃些肉了。 吕律又用侵刀取下些熊肉,切小后喂给它们。 直到元宝和三条狗崽再也吃不下,他才缓步走到一旁,靠坐下来。 这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他始终觉得浑身不得劲。 哪怕得了颗铜胆,他也丝毫高兴不起来。 反思之前的种种,他发现自己,还是太冒失了一些,考虑得不够周全,行事也不够沉稳,领着三条狗崽的事情被一心想着远远地看看这个念头给忽略了。 不然的话,完全可以在元宝引住棕熊,自己脱离后,叫回元宝就行。 逃脱棕熊追击,对元宝来说,不是难事儿。 一个高明的猎人,头脑一定是最为理智冷静的,知道什么情况可为,什么情况不可为,所谓血勇,只在逼不得已的时候。 哪怕他有一些亲身经历和一些从别人那里听来学来的还算丰富的经验,但离成为真正的好的猎人,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那些经验,需要进一步消化吸收成为自己真正的东西。 他又开始想着猎枪了。 发现棕熊凝立水塘石头上的时候,但凡手里有一把枪,今天他也有很大可能,不用逞一时血勇,冒生命之险,就能轻松解决。 这枚熊胆,应该能卖好几百了,再努努力,拥有枪的那一天,近了。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四十三章 各过各的日子,各有各的招 不管怎么样,人和狗都没事,就是最值得庆幸的。 眼看临近中午,吕律起身,将棕熊内脏取出挂一旁的树枝上,轻轻说了句:“感谢山神爷。” 今天在这里,若是没有这么个有利的地儿,几乎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在山里狩猎,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还有玄而又玄的运气。 说实话,猎人,是个很吃运气的职业,生死,往往拼的就是刹那。 有些时候,有的东西,真的不得不信。 他取了熊鼻子和波棱盖,领着元宝和三条狗崽踏上回程。 至于熊肉,暂时就丢山里。 动物们都很敏锐,往往对于猛兽的气味非常敏感,面对熊霸这种强大存在,短时间内,一般的动物不敢轻易靠近。 回到地窨子,吕律先烧了水,将熊胆放在水中蘸烫好,找了颗钉子钉在墙壁原木上,挂在上边阴干着。 至于熊鼻子和波棱盖,被他找了块石片担着,放在土灶用黄泥和石头糊成的过火管道上干焙。 简单做了点饭菜填饱肚子,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洗了脸脚,翻身上床,拉开被子捂着,吕律很快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很长。 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有了这番补充恢复,吕律总算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打开地窨子小门朝外面看了看,发现昨天晚上变天了,此时正下着毛毛细雨,一下子阴冷了很多。 这样的雨,往往会持续几天。 但熊肉还在山沟里呢,必须得弄回来。 虽然阴冷,但总的来说,温度还是提升了不少。 现在不像冬季,打到的猎物直接埋雪里,就能保存很长时间,不用担心变坏。 像现在这样阴冷的天气,也能摆上几天,但天一放晴,要不了多长时间就开始腐臭。 在这段时间里,几百斤肉,他不可能消耗得了,弄一部分用来焅油,一部分喂狗,自己再留下个熊掌和一些熊腿肉吃上几顿得了,至于其它的,叫人送到秀山屯,给陈秀玉、王德民和段大娘家送一点,其它的也分一些给屯里的人做做人情。 留下元宝看家,吕律穿了大衣,带上狗头帽,取了弹弓和一些泥丸装兜里,将侵刀往挎兜里一放,挂在肩上,朝着秀山屯走去。 不赶时间,这毛毛雨短时间也不会淋湿衣物,倒是一路过去,遇到小动物,可以打打。 他就这么朝着秀山屯的方向,在山林里溜达。 走了好一阵,也只遇到一只灰狗子,被他打了下来,另外惊飞出一只野鸡,扑棱着翅膀飞远,没给他机会。 在他绕到秀山屯后山的一条小道上后,他准备顺路进屯,刚下去没多远,听见一阵狗叫,没多大功夫,小道上有两人,牵着三条狗迎面上来。 一个扛着斧头牵着狗走在前面,另一个块头很大,很壮实,扛着节双管猎枪跟在后面。 这种类型的双管猎枪,采用中折式装填的原理,是一种有两根枪管的枪械,可分为水平排列或上下排列,每次能装填两发子弹。 那人扛着的枪,枪管就是上下排列的。 双管猎枪的容错率高,毕竟一次可以射击两发子弹。 当然了,也能分别射击两次。 平时打猎,用的是霰弹,遇到大型猎物时也能使用大口径的独头弹加小霰弹的特殊子弹。火力相当强劲,足够一枪轰掉半个棕熊头。 只是,后坐力比一般枪械要大得多,力气小的人很难正常使用。 吕律不认识两人,印象中在秀山屯就没见过。 他侧身让到一旁,两人牵着狗来到近前,没有立即走过,而是停了下来。 “爷们,打猎呢?”牵着狗的男子笑呵呵地扫视着吕律,最终,目光落到吕律手中拿着的弹弓:“弹弓……你这弹弓做得挺别致啊,叉子不错,能打准,能打死吗?” 吕律制作的这把弹弓,这些日子,一直随身携带,使用的次数多了,表层已经包浆,火琉璃好看的色泽和纹路显现出来,确实挺好看。 这要是放在后世,在弓友群里,那绝对是能显摆的好东西。 不过,吕律听着这话,感受到的是满满的鄙夷。 在这不禁枪的年头,自己这弹弓确实上不了台面,在大部分人眼中,那就是小孩的玩具。 他的目光,更多的是停留在那把双管猎枪上。 这枪弄得非常漂亮,装饰有很精美的花纹,崭新,不是普通民用枪,应该是从国外流入,在后世,绝对是藏品级的存在。 在这年头,这枪的价格很高,拥有者往往是很爱出风头的人,这人不是普通人家。 吕律二十多岁的身体,却是有着几十年生活经验的人,心思沉稳,对于这样的话语,很无所谓。 各过各的日子,各有各的招,有枪不代表就能,弹弓也能有大用。 他淡淡一笑:“我到秀山屯找人,顺道随便转转。” “有没有什么收获?”牵狗那人笑盈盈地问道。 “就一把破弹弓,能干啥,这有啥好问的?难道还能打熊打野猪,别浪费时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今天非得干个大货,让那群瘪犊子见识见识,赶紧走。 平时老是吹你的狗有多厉害,今天要是连个像样点的猎物都找不到,我揍死你小子!”扛枪的男子脾气很冲,都不正眼看吕律一眼,催促着同伴上路。 牵狗的男子看同伴瞪着自己,讨好地笑笑:“马上走,马上走。翔哥,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他也不再理会吕律,牵着狗匆匆上前。 看着两人顺着山道往高处林子里走,吕律看了看两人,直摇头。 那三条狗,吕律瞟了一眼,以他的标准来看,也就是领头的青狗还有点样子,至于其余两条,也就是块头大点而已。 还有,扛枪那人,枪崭新,都不知道熟不熟悉性能。 一个为了显摆,一个为了迎合,就这样的搭档,怎么看,吕律都觉得有些不靠谱,吕律甚至怀疑,他们究竟打没打过狗围。 他懒得管这闲事儿,顺着小道,快速朝山下的秀山屯走去。 隐约中,他听到牵狗那人说道:“翔哥,我本来还想撺掇他一下,让他跟着咱们去打猎,引个路啥的,咱们对这片地儿不是很熟悉,有他会方便很多,找到猎物了,也正好让他见识见识翔哥你的威风……”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四十四章 嘿,长的挺水灵! 吕律顺着小道进了屯子,远远看到屯口几十米外的拐弯处停放着一辆汽车,是林场用来拉木楞的。 屯里大路只是普通土路,并不宽敞,车子往路上一停,就没剩下多少了。 此时,正有一人赶着马,拖着几根木头被挡在那里过不来。 吕律细细一看,发现是前几天来找王德民看脚时打过照面的周方敬,他想了想,折返回去。 “周哥,干啥呢?”吕律远远地打着招呼。 “家里仓棚有几根木头坏了,我寻思着天阴下雨,干不了啥,就到山上砍几根木头回来换一下,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带冒烟,放屁带拐弯的损色,把车直接停道上了。平日里屯里就没见人开汽车来过,来就来吧,也不找个宽敞点的地方停着……” 周方敬抱怨道:“刚才进屯里问了下,就没人知道是谁的。” 吕律看看车子,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刚才在后山碰到的两人,他笑了笑:“我刚从屯子后山下来,碰到两人带狗进山打猎,估计是他们的,看着也不像是屯里人,这一时半会儿,怕是也回不来。” 他看了看周方敬拖来的木头,也不多,就四根,一个人抬,够受,两个人的话,倒也没啥大问题,于是说道:“你先把马牵过来,我跟你合力将木头给搬过来。” “唉……也只能这样了。”周方敬点点头,目光落到吕律脚上,有些不放心地问道:“爷们,这木头可不轻,你脚好了?”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没事儿!”吕律笑道。 周方敬这才笑着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 他将木头卸下,牵着马匹绕到车子前面,在路边一棵小树上拴好,这才折返回来,在吕律帮忙下,将四根木头一根根地抬到车子前面。 周方敬长长舒了口气,看向吕律:“谢了爷们,跟我一起到家里坐坐。” “就不用麻烦了。”吕律摆摆手:“我也还有点小事儿。” “啥事啊?我能不能帮忙?”周方敬问道。 “昨天在我山里打了头熊霸,那熊肉我一个人要不了,扔山里又可惜,来看看王大爷有没有空,想请他帮忙拉回来给屯里人分分。”吕律随口说道。 “熊霸!” 周方敬一听,眼睛一下子就直了,他冲着吕律竖起大拇指:“能一个人干死熊霸,爷们好本事。也别去找王大爷了,这事儿我来,也正好找你讨点熊肉尝尝。” “什么讨不讨的,周哥想吃,我给你送屋里去都行,上次我来看脚,还没来得及谢谢你专门去找了趟王大爷。可是,你这不是忙着嘛,怕耽搁你!”吕律看了看地上的木头说道。 “这有啥,我看这天得有段时间才会晴,我有的是时间摆弄。”周方敬很是痛快地说:“我把木头拖到院里一放,转身就可以走,再说了,王大爷可不在家,老早就去区上了,我早上进山的时候还遇着。” 这么不赶巧! 吕律转念一想,也不能老是去麻烦王德民,周方敬这人给他的感觉还不错,不妨处处看。他当即笑道:“那就麻烦周哥了。” 两人手脚麻利地将马系上,拖着木头进屯,然后拐进下边的周方敬家院里。 听到外面响动,屋里一个女人迎了出来:“掌柜的回来了!” 东北女人称呼自家男人,有好几种叫法,最通俗贴切的是孩子他爸,也有叫当家的、掌柜的,上了年纪的,还有叫老伴、老头子的,挺杂。 听这叫法,吕律就知道,这女人是周方敬的媳妇儿。 只是这声音……有些嗲。 吕律不由多瞟了两眼。 嘿,长得挺水灵! 那身材样貌,在这秀山屯里,算得上拔尖,尤其是皮肤,也是水嫩水嫩的,穿着打扮,更是水滑,一身衣物,价格可不低。 给吕律的感觉,不像是山里人,气质上就格格不入,甚至有些不正经。 更让吕律犯嘀咕的是,前世好歹也时常往来秀山屯,却没有这女人的丝毫印象,按道理,那么水灵的一个人,哪怕碰面一次,也很容易被记住。 对美好事物充满向往,这向来是人的天性。 关键是,在吕律的记忆中,周方敬的媳妇儿,也不是这样的啊。 难道……在自己入赘陈秀玉家之前,周方敬换过媳妇儿? 嗯……很有可能! 毕竟,相比起前世,自己这是提前五年来到了秀山屯。 五年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了。 可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对。 前世往来东北和海城做生意,回到秀山屯后,晚上跟陈秀玉躺床上唠嗑,除了家里的事和他生意上的事儿,也没少唠屯里各家各户翻锅倒灶的事情,都是些私底下的话,却从未听陈秀玉说过这方面的事情。 而且,周方敬只是个伐木工,冬季几个月,每个月也就能弄到二三十块钱而已,他不擅长打猎,平时也就种种地,闲暇时到农场打打临工或是到山里弄点简单山货。 就这女人的一身行头,就得花上他不吃不喝几个月的所得。 怕是不那么容易养得起。 毕竟是他人媳妇儿,再怎么稀奇,也不能盯着看,这样会显得很不尊重。 所以,吕律只是瞟了两眼,就将目光挪开了。 前世活了那么些年,海城怎么说也有魔都之称,生意场上,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身段样貌、气质,比这强的大把。 何况,这女人也只是在这年头算是不错而已。 陈秀玉但凡家庭条件好点,打扮起来,她又算得了啥? “呸……怎么能拿她跟秀玉去比?” 吕律心头暗想着,马上将脑海中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抛掉。 “哟,来客人了,大兄弟,屋里喝水!” 这女人笑盈盈地冲着吕律说道。 “爷们,要不先到家里喝点水再去?”周方敬也问。 吕律摇头:“周哥、嫂子,就不进去坐了,待会儿还想进山转转,我这已经算是认过门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那行吧!”周方敬也不勉强,回头冲着女人说道:“媳妇儿,你就在家等着吧,吕兄弟在山里打了头熊,我去帮忙给拉一下,回来再给你做饭。” “打到熊了,大兄弟好能耐啊!”女人惊讶地说。 “吕兄弟确实厉害,打到的可不是普通的熊,而是一头熊霸。”周方敬也跟着可劲地夸。 女人更惊讶了,快走几步来到周方敬旁边,用她有些做作的嗲声问吕律:“能给大兄弟讨个熊掌吗?” 吕律微微一笑:“没问题!” “那谢谢大兄弟了。”女人高兴地说道。 “嫂子客气了……周哥,咱们弄了赶紧走吧。”吕律心里觉得有些别扭,还有些尴尬,赶忙催促周方敬上路。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四十五章 好吃不过饺子 周方敬将马车推了出来,手脚麻利地给马套上,赶着车子就准备走。 “周哥,我看你家里有驮鞍,把驮鞍也带上吧,我那里只有条小道通大路上,用马驮一下的话,更省时省力。”吕律及时说道。 上次请王德民帮忙拉熊肉,两人可是来回往山上跑了两趟,花了不少力气。 这一次,路程更远一些,车子进不去,用马驮却是没问题。 他可不想再出这种憨力气。 “好勒!” 周方敬快步回去,将马棚里放着的驮鞍取了过来,放车上,然后赶着车子上路。 出屯的大路只有一条,东西贯通,屯口有汽车阻挡,不能走,却也有能勉强供马车走的岔道,得从屯后的林子里绕一下。 吕律跟在马车后面,往地窨子方向走。 一边走,一边跟周方敬简单地聊着。 和大多数人一样,周方敬也很好奇吕律的来历,所聊的话题,大都集中在这些方面。 吕律也不隐瞒,将自己在北大荒当知青以及回城后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至于跑到这山里当盲流,他只说自己不想去麻烦熟人,又喜欢这山里,就来了。 吕律也趁机以一种很随意的语气问周方敬:“周哥,我看你对嫂子挺好啊,还想着赶回来给她做饭……这来回恐怕得耽搁不少时间。” 周方敬笑笑:“没事儿,其实你嫂子也会做,我也就是随口说说。这过日子嘛,男人嘴甜点,总会少些吵吵闹闹,日子会过得更顺心一些。” “这倒也是,还是周哥会过日子,我可得学着点。”吕律笑道。 这个堪称内秀的回答,让吕律有些意外。 男人都好面子,东北男人也不例外。 别看他们平日里事情办得亮堂利落,遇事也一副不服就干的彪悍样子,明面上对着自家媳妇吆五喝六地一副大老爷们样,可私底下,却偏偏对自家媳妇儿服服帖帖。 关键是,媳妇也知道什么时候该给自家男人面子,相当配合。 这是一种很有意思的相处模式。 夫唱妇随,妇唱夫应,两者之间在明面上和私底下轻松转换,如烈酒窖藏一般,夫妻感情随着时间变得醇厚浓烈。 不过,像周方敬这样,当着外人的面这样直言的,不多见。 “你嫂子这人吧,是大户人家出身,娇贵了些,但是,那么漂亮的人,明明很容易就能嫁个好人家,却偏偏愿意跟我这样的山里人过日子,那就是我的福分了,可不得对人好点。” 一提到媳妇儿,周方敬脸上就堆满了笑。 大户人家? 吕律微微愣了下,笑道:“周哥好福气……嫂子哪里人?” 周方敬也愣了一下,才说道“外地的。” 吕律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略微探探底,适可而止,他明显感觉出了周方敬的遮掩,转而聊起了其他。 老是聊别人媳妇儿,未免会有种好吃不过饺子的嫌疑,他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引人怀疑。 色字头上一把刀,吕律对此,有很清晰的认知。 前世有的是机会接触,但他一直努力克制着,只因为见过,也听闻过太多这方面的悲剧。 红粉骷髅,属实厉害,只可远观,不可近玩。 两人一路闲聊着,不知不觉到了岔往地窨子的小道。 在大路边,周方敬卸下马车,调转头来,然后在马背上架上驮鞍,牵着随着吕律往地窨子里走。 没多远,吕律就看到迎出来的元宝和三条狗崽,见到周方敬,非常警惕地发出呼呼凶声。 吕律拍了拍元宝,元宝止住了凶声,领着三条狗崽上前开路。 “你就住这地方啊,以后顺着河边修条道联通大路,就方便了,是个好地方!” 周方敬到了地窨子边,打量着四周:“你嫂子刚来的时候,我就想过领着她到这地方建个屋子住着,只是,这里离屯子远了些,我没你那胆量,更没你这本事,别说山里的熊、虎之类,怕是来只狼都没法招架,更不放心你嫂子一个人呆在这里,只能断了这念头。” 吕律摇头道:“周哥说笑了,我就一盲流子,也是没法子了才硬着头皮选了这种地方,要是附近有屯子肯接纳我,我早去了。” 吕律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疑惑。 人向来喜欢热闹,在这大山中生存,人多也能有更多帮衬,最起码安全。 周方敬这人给吕律的感觉,性子很温和,脾气并不古怪,也不像是不会跟人打交道的,按理说不会生出远离屯子这种避世独居的古怪想法的。 事实上,在吕律的记忆中,周方敬一直住在秀山屯里,很老实本分,一直没太大存在感而已。 是了,他这张口你嫂子,闭口你嫂子的,这样的想法十有八九还是跟他媳妇儿有关系。 “秀山屯多好的地方,山清水秀的,人又热情和气,周哥,你怎么会想着到这种地方来住呢?连我这个盲流子,都还想着有朝一日能成为秀山屯的人呢。”吕律随口说道。 大多数选择当盲流,在屯子周边选点落脚的人,都有着这样的念头,吕律的说法并不奇怪。 毕竟,一个正当的身份,在这年头,还是很有好处的。 “我也就是瞎想想,主要是伱嫂子……嗐,不说也罢!”周方敬及时止住没有往下说。 见周方敬面色有异,吕律也不多问,招呼道:“麻烦你这么大老远过来,周哥,都到我地窨子了,怎么着也得进去喝点水,弄点饭菜,吃饱喝足后咱们再去驮熊肉。” 周方敬看了看地窨子,又抬头看看天,道:“就别麻烦了,咱们正事要紧,知道你住这里,还怕以后没机会啊,这一路过来,雨好像大了一些,到处在滴水,万一真下大了,事情不好办,路还难走,咱们就抓紧点时间吧。” 雨大了吗? 吕律真没感觉到。他想了想,猜想周方敬没准还真是想着回去做饭,当即点点头。 打开地窨子,钻了进去,将斧头扛上,留下元宝看家,吕律领着周方敬朝杀熊霸的地方走去。 地窨子距离杀熊霸的地儿并不远,不过数分钟路程。 周方敬看到那棕熊的时候,围着转了几圈,惊问道:“爷们这是凭借一把斧头杀的熊霸,真猛啊!” 棕熊脑袋上那么大的斧口,脑浆子混合着血液流出了不少。 在这山里的人,哪怕不上山打猎,也多少知道一些打猎的事情,能看出一些门道。 周方敬自然能看出,斧头劈中熊霸脑袋,才是真正的致命伤。 吕律苦笑:“撞见了,又被它盯上,跑不了了,只能跟它拼命,也算我运气,活下来了。我也被吓得不轻,浑身不得劲,回到地窨子睡了老长时间才缓过来。” “那也厉害,要换作是我,不被吓死,也得被吓尿!”周方敬还是非常佩服地冲着吕律竖起了大拇指。
投推荐票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返回书架 第四十六章 魔怔 熊皮可是好东西,鞣制出来,做成大衣,在冬季穿着,保暖性能上自不必多说。 关键是,一整张的熊皮,差不多就够做一件大衣了,通体一色,穿着还非常霸气。 在价格上,熊皮远不如水狗子皮和紫貂皮,但正因为相对较低的价格,更容易被人接受。 毕竟杀熊风险更大,不是谁都能杀,所以,熊皮的产出也并不大,为了得到一张好熊皮,很多手头有钱的人还是非常愿意花远高收购站的价格购买的。 上次杀的熊瞎子,皮留在在陈秀玉家里,这张近乎完好的棕熊皮,吕律倒是准备留下,无论是卖钱还是留着鞣制出来做成大衣自己穿都行。 在周方敬的帮忙下,吕律取了侵刀,快速将一整张熊皮剥下。 这棕熊体格不小,剥下来的熊皮铺在地上,那可是一大张,看得周方敬一阵眼热。 很多猎人打熊,除非是一枪命中脑袋或是心脏,不然可不容易得到这么好的皮子。 要么就是身上多了不少子弹窟窿,要么就是被猎狗撕咬得到处破烂。 若不是为了让元宝将憋着的一股子凶劲发泄出来,这棕熊脖子上的那一嘴,吕律都不想让它咬。 那股凶劲不发泄出来,对元宝不好,就像人一样,憋着股怒气一样,伤身。 至于棕熊屁股上的那两下,无伤大雅。 “爷们,这么好的熊皮,怕是得卖不少钱?”周方敬不无试探地问。 吕律摇摇头:“我暂时还没打听过,不太清楚现在收购点的价格,但我估计,怎么着也得两百来块,若是碰到肯出价的买主,卖个二百五六十块钱也不是问题。” 一听到这价格,周方敬不由吸了口凉气。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说道:“要不,这张皮子就按你说的,两百块钱卖给我了?” “你要这玩意儿干啥?”吕律抬头,有些奇怪地看着周方敬。 “拿去给桂萍做件大衣,她一直想要件貂皮的,可是貂皮太贵,怕是我这辈子都很难买到,我觉着这熊皮也不错。”周方敬痴痴地说道。 “桂萍是谁?”吕律微微皱了下眉头,忍不住问道。 “就是我媳妇儿!”周方敬揭下狗头帽,挠了挠被捂得冒热气的头发。 那女人的名字叫桂萍…… 吕律认真地看着周方敬,他这张口媳妇,闭口还是媳妇,宠溺到这种程度。 不仅仅是东北女人,怕是全世界的女人,都有一个貂皮梦。 想要一件貂皮大衣,这一点无可厚非,周方敬有给他媳妇做件皮大衣的想法,也正常。 可这是什么年头? 两百块,这可不是小钱,如果只是农场打临工,林场伐木,让他豁了命地苦上一年,也未必能攒够。 这多少就有点魔怔了。 不过,卖收购点也就差不多这么点钱,倒也不是不能卖给周方敬。 “可以,卖谁不是卖,既然周哥想买,两百块就两百块!”吕律点头应了下来。 周方敬见吕律点头,神色变得欣喜,但想了想,又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先谢了,爷们。不过,这钱得到年边我才能攒够,你就先给我留着,我攒够了再来拿,实在不行你再卖。” 知道把情况说明,倒也算磊落。 这熊皮价格,越是往后,价格越高,等等再卖,倒也不是不行,哪怕周方敬到时候实在出不了这钱,买不了,再卖也不亏。 俗话说,生意不成,仁义在,只是多放上一段时间而已。 吕律想了想,笑道:“可以……周哥舍得为了嫂子花那么多钱买张熊皮,这感情是真好啊。” 他心里有话,本想劝周方敬慎重,毕竟,两百块对这秀山屯里的任何人,都是大数目,过冬的时候有套像样的棉衣棉裤就算不错了,舍得点的,弄件狍子皮衣也行,至于熊皮乃至貂皮,以周方敬那条件,说是奢求,一点都不为过。 而且,他那媳妇儿,给吕律的感觉,更像是个吃惯见惯,十指不占阳春水的人,大户人家的人又咋地,既然选择跟了周方敬这山里人,也该有过山里人生活的觉悟。 然而,吕律看她那穿着打扮,不像是能放下身段的人,并不实在。 他转念一想,跟周方敬也不过是第二次碰面,仅能算是认识而已,还没亲近到能插手周方敬怎么生活的程度,搞不好,一番好意惹一身骚,得不偿失,所以,到嘴边的话,又被他生生止住。 大斧锋利,熊皮剥了以后,熊肉很快被拆解成几块。 这熊霸块头不小,除了熊皮、内脏,吕律挑选了一些喂狗、焅油的肉条和一些腿肉后,剩下的熊肉,最起码也还有四百斤往上,驮鞍是能装下,但对马匹来说,负荷不小,所以,两人各自扛了一些,送往林子外边大路上的马车。 到了车边,两人弄了些枝叶铺垫在车里,装上熊肉。 在周方敬套好马车的时候,吕律交代道:“四条熊腿和那些肉,周哥自己取一只,剩下的三条,麻烦周哥给王大爷、陈秀清和刘炮段大娘家,一家送一只。至于其它的,屯里有人要就分给他们一些,没人要周哥就自己留着。” “怎么会没人要,只怕是一到屯里被人看到,分分钟就围上来了……怎么,你不跟我一起去,这可是你豁了命打到的猎物,送给大伙,那也是個情分啊。”周方敬笑着说道:“不也正好借这机会跟屯里人认识认识?” “周哥,以后时间长着呢,没事儿,伱看林子里河滩边上的哪些肉和熊皮,我也需要处理下,就不来回跑了,只是又得耽搁周哥一些时间,到时候周哥多拿些肉,多吃几顿。” 吕律不是不想去,周方敬的意思他也懂,只是这来回一趟,好几里地呢,刚刚走了一趟,脚上初愈的伤就有些遭不住了,要是再跑上一趟,可有得受。 而且,自己还得搬那些熊肉熊皮,也确实有得忙。 分肉这事儿,就借周方敬的手去做得了。 既然分肉,自然会说起是谁打的,这事儿,不怕屯里人不知道。 关键是省心。 “那行,我就回去了!” 周方敬见吕律这么说,也不勉强,打了招呼后,赶着马车往回走。 吕律随后也返回地窨子,稍作休息,他脱了鞋子看看自己脚底,发现受伤的那位置只是红红的,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相信再适应两三天,就应该行走无碍了。 他随后去将自己留下的熊皮熊肉取回地窨子,喂过元宝和三条狗崽,他自己弄了个爆炒熊腿肉,吃过饭后,开始焅油、用钝刀刮除熊皮上的油脂。 忙碌,但却踏实。 第四十七章 老夫老妻 周方敬赶着马车拉着熊肉返回秀山屯,他先给自己挑了只熊后腿和一些肉条送回家,这才赶着车子,前往王德民家。 刚走没多远,就听到王德民的声音从后边传来:“方敬呐,你这是哪里弄来的熊肉,哟,这么大体格,熊霸呀,你打到的?” 王德民刚从区上赶回来,背着用绳子捆系的三个装药的纸箱子,在后边看到周方敬赶着马车,车里红赤啦的一堆子肉,他紧走几步跟了上来,见是熊肉,不由好奇地问。 周方敬摇摇头:“我倒是想,可我那有那本事啊,这是救了清子那爷们打的,正好……您回来了,那爷们交代,给你们家送只熊腿。” “这爷们还惦记着我呢,他脚好了?”王德民有些意外。 “应该差不多了……这爷们猛啊,可是用大斧一斧头砍死这熊霸,人还毫发无伤,不得了。”周方敬指着棕熊脑袋上的斧口夸道。 “好胆气!”王德民也是惊讶无比。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到了王德民家的院门口。 “大爷,看中哪一只熊腿,我给你送家里去。”周方敬停下马车问道。 “能想着给我送点,就是大情分了,有啥好挑的,随便取点就行!”王德民笑道。 周方敬点点头,随便抽了只熊腿扛着,跟着王德民进了院子。 李树梅正在忙着做饭,听到院门响动,打开屋子大门,看到王德民领着周方敬进来,注意到周方敬扛着的熊腿,眼睛一下子直了。 “这是吕律托方敬送来的熊腿……方敬呐,坐下歇歇,老婆子,赶紧给方敬倒水。”王德民进了屋子,忙着将背着的药箱放下,招呼道。 “大爷、大娘,东西我放下就走,还得去给清子和段大娘家送肉呢,马车在外面路上放着也不是事儿,都是一屯子的人,我回到家就几步路的事儿,你们就别忙活了。” 周方敬将熊肉放在厨房桌上,摆摆手,转身就走。 “方敬呐,那得空到家里来坐!” 有事情要忙,王德民也不再挽留,跟着送出院子。 “好勒,大爷!” 周方敬笑着应了一声,将系在院子栅栏上的缰绳解下,赶着马车继续顺着屯中大路走,到了岔往段大娘家的路口时,又将马车停下,扛了只熊腿,顺路往下边段大娘家走去。 王德民看着周方敬走远,关了院门,转身回屋,正看到李树梅喜滋滋地看着桌上的熊腿肉。 “看看人家吕律,稍微一点点好,总放在心里惦记着,这是真爷们。再看看你这老娘们,尽想着雁过拔毛,还好意思昧了人家那么多好处,良心就不会痛吗?这肉伱好意思吃吗?” 一看到李树梅这模样,王德民心里就来气。 “嘿,你个糟老头子,我不也是为了这个家,整天伺候你吃,伺候你穿,到头来还说我没良心。就你会做人,就你有良心,你看看你那良心,有多少是喂了狗的,你有本事去把别人欠着你的那些医药费给要回来呀。 我跟你说,这肉我不但好意思吃,还吃得舒服,咋地,你还能不让我吃啊?” 李树梅嘴里叭叭叭地,开机关枪似地,对着王德民就是一阵全方位扫射。 王德民一下子更来气了:“你個糟心老娘们,我特么教了你大半辈子,怎么就教不会呢,别人欠咱们的,你这么做,我没什么话说,可吕律欠咱们啥了,你还想着占人便宜,再怎么说,你特么好歹给我分着点人行不行?” “分啥分?想让我跟你喝西北风,门都没有,教我做人,你特么自己都没活明白,要按你那死要面子的做法,不出半年,裤裆都得豁风,还教我做人……当初就是看中你是个医生,觉得不会愁吃喝才嫁给你,谁知道你会是这么个傻不拉几的玩意儿?我可不想跟着你穷死。” 李树梅的嘴,岂是会轻易饶人的。 几句话怼回去,更是让王德民火冒三丈。 “我特么看你就是欠收拾!” 王德民神情激愤地吼了一句,眼睛四处一瞟,很快落到放在里间炕上的鸡毛掸子上。 他几步进了里间,一把将鸡毛掸子抓在手里就折返回来。 眼见情势不对,李树梅一下子慌了,起身就准备往屋外走,却被王德民紧赶两步,先将门砰地关上。 在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她当然了解王德民的脾气。 别看王德民平时不温不火的,那也是将事情闷在心底,这闷得久了,一旦爆发出来,吓人得很。 眼看着一顿打怕是很难躲过,李树梅一下子怂了,她急急说道:“我以后不占吕律便宜不就行了,至于动那么大火吗?都老夫老妻了,为了这么点小事儿,你真舍得打我这个跟你过了大半辈子的人。” 王德民一听这话,扬起的鸡毛掸子忽然打不下去了。 他长长叹了口气,提着鸡毛掸子回了里屋炕上:“赶紧的,忙了一早上了,给我倒点水,渴死了。” 李树梅转身回了厨房,轻轻拍着自己胸口,小声嘀咕:“差一点点就挨了,幸好知道你是啥样的一个人,好歹也同床共枕半辈子,可不是白睡的,嗯,这糟老头子挺看重吕律的,看来以后不能随便接他东西了,都这么把年纪了,真要挨了顿打,传出去不得被人笑死。” “磨蹭什么呢,倒杯水有那么难吗?”里屋传来王德民的吼声。 李树梅冲着里屋狠狠地瞪了一眼,抓起保温瓶,赶紧倒水泡茶:“来了来了……” 一场小小的家庭风波,就此揭过。 屯子里,周方敬已经给段大娘家送完熊肉,赶着车子到了陈秀玉家门口。 他一路赶着马车拉着熊肉从屯西走到了屯东,阴雨绵绵,屯里人大都没有外出,早有不少人看到了,一个个围拢过来,都想着分点熊肉。 车子边上围了二十多个人,一路跟着过来,没少问这熊肉咋来的。 周方敬同样的话跟几个人说过后,一个个口耳相传,议论纷纷,都在说吕律威猛。 听到外面响动,在屋里炕上用报纸剪着鞋样的陈秀玉半跪着凑到窗前看了下,手中剪刀和报纸往面前的针线篮里一扔,穿了鞋子跳下炕,跑出屋子。 在厨房正在往灶里添柴火做饭的马金兰听到大门被扯开的吱呀声,探着脑袋看了下,小声嘀咕:“疯丫头!” 很快,屋外传来陈秀玉脆生生的声音:“妈,律哥又打到熊了,给咱们家送肉来了。” 马金兰听到这话,眉头却是微微皱起。 第四十八章 杀狗 “又来了!” 马金兰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扔下手中柴火,走到门口,看到陈秀玉屁颠屁颠地跟在周方敬后边往屋里走。 她现在越发觉得,吕律就是在打陈秀玉的主意。 隔三差五的,那么殷勤,没啥别的心思会这样?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男人去得早,马金兰本分做人,踏实做事儿,性子弱了些,以前有男人撑着家门还好,男人没了,这老实柔弱的性子,可就没少被人欺负了,也算是见惯了人情冷暖。 吃的亏多了,自然知道很多事情不得不防。 家里虽然穷点,但自家闺女,在这秀山屯里的年轻姑娘中,样貌那可是拔尖的,而且做事又利落实在,谁见了不夸。 老话常说:女大不中留。 马金兰很容易就从陈秀玉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中看出些她的小心思。 那个少女不怀春? 自己的闺女心里,怕是已经有了那盲流子的影子了。 屯子里十六七岁就嫁人的姑娘不少,有的早已经有娃当妈,陈秀玉十八岁,早就该嫁人了。 只是,这丫头很挑,经常有媒人登门,可总是被她各种挑毛病,全都拒之门外。 这张口律哥闭口律哥的,一听到吕律的消息,那股子兴奋劲,太能说明问题了。 马金兰觉得,自己或许该站出来,再有合适的人上门提亲,就把这事儿给定下来,不能再由着她了。 吕律看上去也算是有模有样,似乎挺会做人,但毕竟是个盲流子,身份是个大问题,真实的来路也值得推敲。 是,吕律是救了清子,是大恩人,可他万一要是個杀人放火逃窜出来的…… 这样跑出来当盲流子的人少吗?不少! 她可是听人说了,吕律整天就拿着个弹弓在山上转悠,正经人不该是好好找份事情做着吗?这拿着个弹弓溜达,能有啥大出息,靠谱吗? 而且,自家男人就是个猎人,早早丧命在山里的猎人,她不想陈秀玉也跟了这样一个喜欢打猎的人。 猎人,很多时候就是在玩命,说不准啥时候就没了,这才是最关键的。 马金兰都不敢往下想。 周方敬到了屋子,左右看了几眼:“婶子,吕律打到的熊肉,让我帮忙给你送家里来,你看要放哪里?” 厨房的桌上,被两个装着刺嫩芽的盆子给占了,他没合适的地方放。 不待马金兰说话,陈秀玉已经先一步将两个盆子端下来放到一旁,又用抹布擦干净桌子,招呼道:“周大哥,就放桌上。” 周方敬放下熊腿,长长舒了口气:“可算把那爷们交代的事儿办妥了。” “周大哥,你先到炕上坐,留家里吃饭,我给你倒水……”陈秀玉殷勤地招呼。 “大妹子,别忙活了,外边一堆子人等着分肉呢,肉分完了,我得忙着回家,就几步路的事儿!”周方敬说完,快步出了屋子,去给一干人分肉。 就在自家院外分肉,陈秀玉也想跟着去看看,刚准备出门,就被马金兰一把拉住:“你干哈去?” “去看他们分肉啊!”陈秀玉回头看着马金兰,担忧地说道:“律哥打到的这熊可是一头熊霸,熊霸欸,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这才几天啊,他脚恐怕都没好全,会不会是受伤了,不然的话,他怎么不亲自来给大伙分肉,我得去问问周大哥!” 说完,她挣脱马金兰的拉拽,快步出了门,朝着院子栅栏跑去。 马金兰看着陈秀玉的身影,长长叹了口气,神色越发忧虑了。 陈秀玉院门口一干人正在热闹地分肉的时候,屯子后边林子里慌里慌张地冲出两个人,直到看到屯子的屋舍,两人才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郑三,你看看伱养的啥狗了,一天天吹的像是能干老虎,结果到了关键时刻,连只野猪都定不住,定不住就不说了,头狗被挑,剩下的两个夹着尾巴就往回跑,只知道往咱们后边缩,啥玩意儿啊?” 这两人,正是吕律早上来秀山屯找人的时候,在屯子后边小道上遇到的上山打猎的两人。 扛枪的大块头名叫李庆翔,稍微喘过气来,对着之前牵狗的被他叫做郑三的同伴一阵猛喷。 “翔哥,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那三条狗以前明明不怕野猪的,碰到两百来斤的野猪,不费一枪一弹,它们自己都能搞定,不信你回去问问,年前雪天我弄回来的黄毛,就是被它们给咬死的,跟我同去的王虎就知道。 哪会你也看到了,那两条狗已经将那野猪耳朵钳住了,头狗也已经咬住野猪的炮卵子,三条狗将它定的死死的……不对啊翔哥,这事儿不能怪我啊,要是你枪能打得准,一枪就能解决了,那有后面那么多事儿?” 郑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已经成看着李庆翔支吾了。 “我特么也是第一次用这种枪打猎,还不是怕打到你那三条死狗……可就即使这样,它们也不至于让一头两百斤不到的黄毛挣脱,头狗还被挑?别人打狗围,听到枪响,那跟发号施令似地,咬得更凶更厉害,你看看你的狗,只知道夹着尾巴跑,你特么还好意思怪我。” 李庆翔愤怒地瞪了郑三一眼,提着双管猎枪就走,只是刚走没两步,眼睛一瞟到在一旁草地上嗅着气味的两条狗,气不打一处来,竟是直接从衣兜里取了两枚独弹装枪里。 郑三一看情势不对,赶忙起身拦着:“翔哥,你这是要干嘛?” “起开!” 李庆翔猛力一把将郑三推到一旁,抬枪对着两条狗接连开枪。 独弹威力大,两条狗的脑袋被崩得稀烂,连叫都没能叫出一声就倒在地上,只有腿脚还在微微抽搐。 “翔哥,这事儿就做得太过分了,再怎么说也是我养了两年的狗,你二话不说就打死……” 看到这一幕,郑三眼睛一下子红了,他死死地盯着李庆翔,腮帮子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这是我从小养大的。” 第四十九章 二杆子 “你养大的又咋地?老子今天差点被它们害死,这样的废狗,不打它们,打你啊?” 李庆翔怒瞪着郑三,见郑三恼怒地盯着自己,他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你小子挺不服气是?怎么,想跟我干仗啊?你敢吗?就连你爹见了我,也得远远地站一边去。” 郑三听到这话,整个人愣了下,激愤的神情渐渐缓和下来。 这李庆翔是郑三父亲所在林场场长的儿子,而郑三的父亲,只是承接林场外包伐木工作的一个把头。带着二三十号人在人家手底下讨饭吃,想方设法讨好还来不及呢,又怎敢得罪。 郑三能和李庆翔玩到一块儿,他父亲别提多高兴了,还指望着他打好关系,能通过李庆翔,在场长那儿捞点好处呢,比如,让他学开车,林场检尺的时候放点水之类。 愤怒终究败给了现实。 意识到这一点,郑三强压着心头怒火,面上勉强堆笑:“翔哥,是我错了,只是这狗好歹养了两年,狗虽然不太好,但拖狗的时候也费了不少精力,多少都有点感情了,我这也是急了才乱说话……嗐,不就是三条狗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翔哥谅解。” 郑三故作轻松。 听他这么一说,李庆翔心里的怒气也散了一些:“下次再敢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特么真崩了你。” “下次再也不会了!” 郑三赶忙摇头。 “我听伱爹吹你小子拖狗是跟炮手学来的,你倒是给我说说,今天你这狗到底咋回事,是没拖好还是咋地?”见郑三还算识趣,李庆翔的气又消了不少,转而问道:“我看这一路上去,三条狗开始的时候表现挺不错的,怎么到关键时候,突然变得那么怂了?” 郑三想了想:“应该是枪声惊到了。” “啥,枪声惊到了,你逗我玩呢!”李庆翔眼睛一下子又棱了起来:“你之前打猎没用枪啊,能被枪声惊到的狗,那能带出来打猎?还是说,你小子又准备把野猪没打成反被野猪追这事儿赖我头上?” 李庆翔声音越来越大,又开始急了。 “翔哥,没赖你的意思,你听我说,还记得年边我领着狗到林场,三条狗都一起栓在木楞上,你当时不是一时兴起,朝着三条狗结连扔了几串炮仗,把狗都炸得怪叫起来……” 郑三苦笑着说道:“后来一直没去打过猎,我就没注意这个问题,估计就是那一次被炸怕了,听到枪声才会害怕地缩着。” 李庆翔愣了下:“是有这么回事儿,你这还是想怪我……归根究底,不还是你这狗不行。妈的,被头黄毛追了一路,说出去不被人笑掉大牙,现在狗也死了,回去别人问起,就说咱们遇到熊了,听到没?你要是敢把这事儿说出去,看我不收拾你。” 事已至此,郑三还能说什么。 也认识不少时间了,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李庆翔这人,为人喜怒无常,又蛮横,就不是能讲理的主,人送外号“二杆子”。 “听翔哥的,保证不说出去,这要说出去,我不也丢脸吗?”郑三干笑道。 随后,他默默地走到两条猎狗旁边,抱起其中一条,朝左边一棵大松树下走去,准备将两条狗埋了。 李庆翔眉头又皱了起来:“你这是干哈,野猪没打成,这狗带回去吃呀,狗肉还是相当不错的,埋了多可惜,就你抱的哪条要壮实些,得有八十斤往上,就它了。” 听到这话,背对着李庆翔的郑三,面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又一股气火气冒了出来。 猎人向来爱狗如命,狗死了,对于猎人而言,那跟心头被剜了一刀似的。 这两条狗再怎么样,也是郑三养大的。 本来被李庆翔打死,郑三就差点没压住怒火了,如今,李庆翔竟然还想着吃狗肉,简直欺人太甚。 此时此刻,他真有弄死李庆翔的想法。 可一想到李庆翔那五大三粗的样子,他又有点心虚,考虑到还有求于人家,这里是秀山屯边上,今天又是自己跟李庆翔一起出来,真把人弄死了,他也绝对跑不脱。 得找机会啊! 郑三再次将怒火压下:“就按翔哥说的办。” “算你小子识趣,你把狗搬车上去,我到屯子里看看,屯东头那么多人围在哪儿干啥呢?”李庆翔回头放眼看着秀山屯,注意到一户人家门口一堆子人围着辆马车,很热闹的样子,有些好奇。 他话一说完,扛着双管猎枪顺着小道就往屯里走。 郑三看着李庆翔离开,咬牙切齿地从嘴缝里挤出一句话:“妈的,别让老子找到机会!” 数分钟后,李庆翔来到陈秀玉家院外,凑到马车旁看了下,认出车上正在被分割的是熊肉,再看看这巨大的骨量,不由问道:“这恐怕是头熊霸?” “那可不!”忙着分肉的周方敬笑道。 他打量了一下李庆翔,眼睛落到李庆翔那杆漂亮的双管猎枪上,问道:“爷们,刚才是你在山上打枪?” “是我!” 双管猎枪声音不小,屯后开枪,屯里一样能听得清清楚楚。 “是打到了什么?”旁边有人问道。 想到自己被野猪撵的事儿不好说,又不能当人面说自己是在打狗,李庆翔只能干笑道:“我就随便试试枪。” 其实,身为林场场长的儿子,他没少跟山里人接触。 打猎狗吃猎狗,都是犯冲的事儿。 他刚才,纯粹是有意刁难郑三,泄心头怨气。 避过这问题,他转而问道:“这熊霸是咋打死的啊?” “没看到那头骨上那么大的斧口印吗?这熊是被一斧头砍死的啊。”周方敬指了指棕熊脑袋上的缺口,笑道。 用斧头劈死一头熊霸! 这样的事情太少见了,李庆翔惊讶地问周方敬:“这是個猛人啊,是你吗?” “我哪有这能耐,是这山里边住着的爷们,叫吕律,用斧头劈死一头熊,自己还啥事没有,确实挺猛。” 同样的话,周方敬都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遍了,见李庆翔是个生面孔,又扛着猎枪,他立马想到吕律跟他说过的去了屯子后山打猎的人,然后就是那辆堵路的解放牌汽车了。 周方敬顿了一下,问道:“爷们,屯口拉木楞的车是你开来的?” “是啊,咋啦?”李庆翔双眼盯着熊头上的斧口,随口回答道。 还不待周方敬说话,旁边立马有人很不爽地说道:“你说咋啦?开个木楞车挡在道上,是人干的事吗?” 不仅仅是周方敬,还有不少人也被那车子碍着了。 李庆翔听到这话,心头也相当不爽,可这是在别人屯子里啊。 再怎么莽撞,他也知道,惹了众怒会吃亏,当即陪笑道:“我马上开走……” 说完,他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好奇地问周方敬:“这位大哥,砍死这熊的猛人是谁啊?” “你们早上不是在后山见过吗?就是拿着把弹弓打灰狗子的爷们。”周方敬瞥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地说。 第五十章 这屯子,有意思 是他! 李庆翔万万没想到,早上碰到的拿着把弹弓打灰狗子的人,会是这样的猛人。 “拿把斧头劈死熊霸还啥事没有,这人有意思啊!” 李庆翔生出去认识认识的想法,这样彪悍的人太少见了。 看着分肉的一干子人不善的目光,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先开着车子离开才是。 他刚走没几步,前面迎面缓步走来一个青年,推开旁边的院门走了进去。 “哥,你回来了。律哥打到头熊霸,用斧头劈死的。” 院里一个干净清脆的声音说道。 李庆翔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忍不住回头朝院里看去。 陈秀玉正从屋里端着漂洗刺嫩芽的污水出来倒,看到散步回来的陈秀清,立刻笑着迎了上来。 “我听王大爷说了……你高兴個啥劲?用斧头劈死熊霸,律哥这趟有多凶险你知道吗?”陈秀清瞪了陈秀玉一眼。 身为猎人,他自己前段时间才遭熊瞎子撵过,知道那是非生即死的凶险,何况,吕律面对的还是头熊霸。 陈秀玉嘟着嘴:“我就是因为知道律哥没事儿才高兴。” “行了,回家吃饭,下午我到律哥地窨子看看,别人说没事就没事啊,自个亲眼见到才是真的。饭做熟了没?”陈秀清眉头依旧微微皱着。 吕律虽然杀了熊霸,身体好像是没事,可万一要被吓到……被熊霸吓得痴傻的,可时有听闻。 陈秀清主要担心的还是这个。 “妈正在炒熊腿肉呢,饭菜马上就好!”陈秀玉提着木盆:“哥,下午你去的时候我也跟着去呗。” “你跟我去干哈?你不是要上山摘刺嫩芽回来拿去卖吗?”陈秀清边说边往屋里走。 “律哥地窨子那边也有很多啊!”陈秀玉拽住陈秀清胳膊摇晃:“行不行嘛。” “别晃了,再晃下去我又该散架了!” 陈秀清伤还未好全,被这么一晃,疼得龇牙咧嘴:“那地儿伱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脚长在你腿上,你要是想去,也没人拦得住啊。” “主要是妈不让我去!”陈秀玉瞟了眼自家屋子大门,压低声音说。 “为啥?”陈秀清听这么一说,反倒愣住了。 “刚刚还在屋里对着我一通数落呢,就生怕我被律哥吃了一样,说得老害怕了。 说律哥是个盲流子,不知道真实身份,万一是个杀人放火的逃犯,还说律哥整天拿着把弹弓在山上溜达,不靠谱,说不定啥时候人就没了……让我以后少搭理律哥,更不允许我去律哥地窨子。” 陈秀玉声音更小了,还有些母女间的私话,她不好意思说。 陈秀清眉头越皱越紧:“那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妈咋能这么说呢?” 他加快脚步往屋里走,忽然又停下来,用古怪的眼神看着陈秀玉:“妹子,你该不会是心里有律哥了?” 听到这话,陈秀玉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哥,你咋跟妈一样,瞎说什么呢?” 她提着盆子,先回屋去了。 陈秀清愣愣地在院里站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嘀咕道:“死丫头,还不承认……”随后,也跟着进屋。 李庆翔一直在外边看着陈秀玉回了屋子,这才顺路往屯西停车的地方走。 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陈秀玉家的屋子。 “没想到,这屯里还有这么漂亮的姑娘,声音又好听……也不知道嫁人没有。”他小声嘟囔。 迎面见一个老头过来,李庆翔紧走几步:“大爷,请问一下,那家的姑娘嫁人没有啊?”他伸手指了指陈秀玉家。 “秀玉啊,她还没嫁人呢,那可是个好姑娘……欸,爷们你谁啊,以前没见过。”那老头话说到一半,忽然警惕地看着李庆翔。 “我是亮子河林场的,离得比较远。”李庆翔干笑道。 “你跑那么远来干啥?”老头追问。 “呃……我就过来转转,打猎来着……走了,大爷!” 李庆翔不想过多废话,赶紧走人。 只是走着走着,又嘟囔起来:“连名字都那么好听,还没嫁人……” 郑三将另一条狗埋在树下,扛着自己死掉的狗顺着山坡上的小道下到汽车边,将狗放车上,等了不一会儿,看见李庆翔兴冲冲地往回走,他立马将心里那一丝阴郁隐藏,换成笑脸迎了上去:“翔哥,那边咋了?” “看不出来啊,咱们早上碰到的那玩弹弓的爷们还是个猛人,凭着把斧头就能劈死头熊霸,人家那是在分肉呢。” 李庆翔说到这,他看了看郑三,又想起了之前打猎的事儿:“看看人家,那才叫打猎,够猛够刺激,你再看看你……都懒得说你,啥玩意儿啊,一头黄毛野猪都搞不定。” 郑三再次被喷,满脸悻悻地不再说话。 见李庆翔打开车门跳上驾驶位,他也跟着坐到副驾上。 李庆翔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从怀里内兜里掏出一沓钱,数了十张大团结递给郑三:“这钱拿去买狗,好好买几条好使的狗,可别再弄些垃圾玩意儿回来。” 买狗? 郑三反倒愣住了,暗想,该不会是这狗娘养的觉得打了狗事情做过分了,转性了,知道给点赔偿?一百块,三条狗,倒也差不多。 他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却听李庆翔接着说道:“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有老猎人年纪大了上不了山,会把自己拖出来的狗帮转卖嘛,好好访一下,给我弄五六条能战狼撵熊的好狗回来,这事儿,给我忙利索点,过几天,咱们再来这屯子打猎。” 果然,还是自己多想了。 “翔哥,这好狗难寻啊,就即使有人愿意卖,弄回来以后,也需要好好磨合一段时间了解脾性了才好用,而且,一百块钱,五条好狗,怕是不够。”郑三为难地说。 “一百不够?” 李庆翔愣了下一下,又刷刷刷地抽了十张大团结扔郑三面前:“磨叽……这下够了?” “差不多了!”郑三将钞票捡拾起来数了下,点头道。 “至于你说的磨合,咱们有的是时间,以后要经常到这屯子周边转转了,暂时不用去多远,也不打大的,总之,多来就是了。”李庆翔笑道。 “为啥?” 李庆翔神神叨叨的样子,让郑三有些奇怪。 “这屯子,有意思啊!”李庆翔透过车窗,看着屯子,脸上难得有不多见的微笑。 第五十一章 小蜂场 吕律不知道自己砍死一头熊霸的事儿,在秀山屯引起了多大的轰动。 早早地吃过早饭,在地窨子前的空地上生了柴火,一边烤火,一边用钝刀铲着熊皮上厚厚的油脂。 熊皮太大,油脂又厚,可不像灰狗子皮和兔皮,要不了几下就能搞定。 给熊皮铲油脂,绝对是件辛苦活计。 接连不断地铲了一个多小时,也才将熊皮上的油脂铲掉半数。 他开始有些怀念后世的高压水枪,用那玩意儿来冲掉油皮,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顺便,他也将制作出的六个桦树蜂桶放到火边烤着,希望它们干燥得快一点。 山里不少草木已经逐渐开花,黑蜂全力采花粉和花蜜,大力繁殖中,在六月左右,群势大到一定程度,就会进行分蜂。 黑蜂群势大,一次能分出好几窝来,到山上再找找,弄一些回来养着,每年割的蜜,卖掉的话,也能得一笔不小的收入。 而且,蜂蜜是养生的好东西,经常喝点蜂蜜水,对身体很有好处。 怎么说前世也走过一遭,吕律很清楚,养生还是早抓早好,到身体有了大问题才忙着花冤枉钱治疗,晚了。 自己养的蜂蜜,吃着也放心,不像后世,到处是科技和狠活。 尤其是在这样的大山里,阴冷的时间太长,身体很容易患上风湿、痛风之类的磨人病,年轻时感觉不咋样,稍微上点年纪,一爆发出来,那可遭罪。 时不时地让蜜蜂蛰一下也挺好,因为蜂毒对这类病有预防和治疗的作用。 山里椴树不少,还有各种会开花的花草树木,在这地窨子前后,弄个小蜂场,养上几十群蜂,完全没问题。 又忙活了一個多小时,总算将整张熊皮清理出来,漂洗清水后,钉了个框子绷住,放仙人柱里边晾着,为了让它干得更快些,他还在里面生了小火增加些温度。 这熊皮不像灰狗子皮和兔皮零碎,一张熊皮能卖两三百呢,不是小数目,得尽快弄干燥保存起来。 至于熊胆,还是尽快出手的好。 毕竟,他和元宝可不能一直在这里守着,得上山。 人和狗都不在,可没法放心。 眼看时间还早,吕律再次到地窨子后边的山坡上,挑选一棵笔直粗大的桦树放倒,在用大斧修理枝桠的时候,元宝忽然出声了。 吕律抬头看向元宝,见它朝着通往大路的小道方向叫,他就知道,有生人来了。 没多大一会儿,小道上走来两人,吕律顿时笑了起来。 来的正是陈秀清和背着箩筐的陈秀玉。 “律哥……” 兄妹俩看到地窨子后边山坡上的吕律,立刻笑着喊道。 陈秀玉更是直接踩着河心的垫脚石,跑了过来。 元宝叫得可凶了。 陈秀清怕她被狗咬,想伸手去拉,没拉到,一直看着她过去,元宝像是没看见似陈秀玉似的,没有丝毫上前撕咬的样子,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元宝没有针对陈秀玉,防的是自己啊! 陈秀清反倒不敢靠近了,老实地在小河边站着。 吕律提了斧头锯子快速跑了下来,到元宝身边,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元宝,别咬了,那是自己人。” 元宝停止了吠叫,连带着跟着凑热闹的三条狗崽也停了下来。 见状,吕律冲着陈秀清招手:“过来!” 陈秀清小心地过了河,没有说话,先是上下打量着吕律一阵才问道:“律哥,杀熊霸的时候,有没有被吓到?” 吕律从他眼神中看到了难得的关切,笑着说道:“刚开始的时候确实被吓得不轻,后来熊霸被元宝拖住,我本可以趁机跑掉的,但是为了救三条狗崽,我是自己回去杀熊的。杀了熊回来,好好睡过一觉,没事了。” 听吕律这么一说,陈秀清反而松了口气。 是被吓到了,但自己折返回去救狗崽,就说明吕律在那时已经从惊吓中走出来了。至于睡那一觉,纯粹是因为心神消耗太大的缘故。 碰到熊霸,竟然为了狗崽,提着把斧头就折返回去,这胆气不一般。 很多打猎的老手,碰到这种情况,都未必能做到这一点。 但是,为了三条狗崽,值得吗? 陈秀清看朝自己嗅了嗅,然后回到狗窝里爬睡下去的元宝娘四个,眼睛很快就亮了起来。 元宝不用说,那早已经是秀山屯最好的头狗了。 至于那三条狗崽,从身段骨量和各种外部特征来看,可都是极好的苗子。 这样的狗,只要拖好了,那对打猎来说,将是极大的助力。 别人可遇不可求的好狗,吕律这里自己就来了四条,这运气,羡煞个人啊。 想必吕律也是懂狗、爱狗的人,不然,也不会顶着那样的生死危机去干那种旁人看来只能说是傻的事儿。 “到我地窨子里面坐。” 吕律看了看陈秀清兄妹俩,招呼两人进入地窨子。 拖了桦树墩子请他们坐下,吕律取了保温瓶给两人泡了茶水:“你们咋过来了?” “我就是过来看看!” 陈秀清憨厚地笑了笑,目光在地窨子里四处看着,最后落到床上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心里暗道:果然跟妹子说的一样,这打理得也太好了些。 陈秀玉则是红着脸说:“我……我就是过来摘刺嫩芽的。”她有些言不由衷。 “老妹啊,你明知道我喜欢吃刺嫩芽,还跑我地盘上来摘,这可不像话!”吕律笑道。 “山上那么多,你一个人也吃不完,还有啊,这里啥时候变成你的地盘了?”陈秀玉被吕律一激,掘起嘴巴:“也不问问我们秀山屯的人答不答应。” “呃……有道理!” 吕律点头认下,关键是,当着陈秀清的面,有的话也不能说、不好说。 陈秀清却是微微笑了笑:“律哥,我们刚来的时候看到你在后边山上砍树,这是在干什么?” “上次你受伤那河边,那椴树上不是有一群蜜蜂嘛,我想给它弄来养着。”吕律道。 陈秀清惊喜地问道:“伱还会养蜂啊?” “说不上特别精通,但简单的一些基本操作,还是没问题的。”吕律在这一点上,其实蛮有自信。 只要懂得蜜蜂的脾性,蜜蜂还是很温顺的。 “正好,我在山上也知道几处蜂窝,心里想养,但一直不敢招惹,对我来说,可比打猎麻烦多了,去年我还掏过一次蜂蜜,蜜没掏出来,人被蜂子叮得在家躺了两天,身上起了很多疙瘩,又热又痒…… 等再过上几天,我的伤再好上一些,我领你去收回来养着。” 陈秀清说起这件事情,还心有余悸。 吕律却很清楚,他这是被蜜蜂蛰得蜂毒过敏了。 “看来,我得多准备一些蜂桶了。” 吕律笑道。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小蜂场,群蜂嗡嗡起落的热闹景象了。 第五十二章 长兄如父 在地窨子中闲聊了一会儿,陈秀玉忙着外出采摘刺嫩芽,先一步离开。 跟着陈秀清一起出来的时候,她跟马金兰所说的借口就是出门采摘刺嫩芽,回去的时候,总不能空着背篓。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老想着到地窨子看看吕律。 马金兰怀疑她心头有了吕律,她自己想了半天,也顶多只是觉得吕律这人有意思,而且还是恩人,该去看看。只是有些奇怪,这念头为什么会越来越强。 采摘到的刺嫩芽,卖相不太好的,留在家里清洗、焯水,再次漂洗后晾干保存,留着自己吃。比较嫩的,则由马金兰送到区上去卖。 收购的价格不高,但能多少有点收入,帮补一下家里的日常开销,还能有点小积蓄,总是好的。 按照吕律的说法,以后东北的野菜、蘑菇、山果会很出名,收购的商贩会越来越多,价格也会越来越高,单凭采野菜、蘑菇和坚果进行售卖,就能把日子过得挺不错。 听着吕律讲什么改革开放,说什么出口,陈秀玉不懂,但不妨碍她对那种日子的期盼。 满山遍野的野菜、蘑菇和山果轮换着季节的来,铺满一座座山,真如吕律所说的那样,那可都是钱。 陈秀玉很难想象,到了那时候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心里大概也就一个字能形容:美。 吕律的话,很多人听了,恐怕只会认为他是在瞎掰。 因为在大多数人看来,那些野菜,只是实在没得吃的了,才不得已采回来吃的,拿来喂牲口他们都觉得麻烦。 但陈秀玉心里是相信的,因为区上确实有越来越多的人在收购这些野菜,卖到伊春城里或是更远的城市。 单凭这小小的迹象,或许不能说明什么。 她只是愿意相信,对,是愿意。 对于这个勤快的姑娘来说,真的是准备把采野菜当成捡钱。 所以,她很努力,很有干劲。 陈秀清不能剧烈运动,做不了什么活计,跟着吕律出了地窨子,在火堆边烤着火,看吕律一个人将一段段树木搬到地窨子前面来,比量尺寸、弹线、锯开、掏空做成厚实的蜂桶。 两人倒也有说有讲。 渐渐地,陈秀清也注意到,吕律在忙着手头活计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往陈秀玉所在的地方看,眼中充满着关爱,甚至在看不见的时候,将元宝使出去跟着,生怕林子里出现什么状况。 吕律的暖心举动,陈秀清并不反感,甚至会在想:自己的妹妹若是真嫁给吕律也不错。 因为,来这地窨子一趟,加上这些时日的接触,陈秀清发现吕律确实和他所认识的哪些大老爷们不一样,是個挺会过日子的人,而且,为人仗义、大方,会做人,也会做事,方方面面都挺不错。 但,家里就他一个男丁。 老话常说:长兄如父。 父亲没了,身为兄长,他必须撑起自己的家门。 家里很多事情,还得他来拿主意做决断。 事关自己妹妹的终身大事,更是得慎重。 马金兰性子弱,但,她那些谨小慎微的担忧,细细想来,也没错,都是该考虑的问题。 所以,在闲聊的时候,陈秀清问了吕律一个问题:“律哥,你以前当知青的时候,具体是那个农场啊?” “我以前呆在完达山那边的燕窝岛分场的副业队!”吕律没作多想,就随口说了出来。 “完达山啊,距离咱们这里还挺远,我只是听过,都没到过!” 陈秀清嘴上说着,心里却是暗暗将这农场的名字念叨好几遍,牢牢记在心里。 事情若是真发展到那么一天,跑一趟农场,找人问问,不就知道吕律的来龙去脉了。 “那可是个好地方,我刚到伊春的时候,还碰到了我以前的农场领导雷蒙,过来接人到农场工作的,想让我继续回农场干,但我没答应,等我安定下来,找个时间,我得回去看看他,他也是对我有恩的人啊。” 提起这些,最让吕律忘不掉的还是在农场的时候,对他照顾有加的雷蒙。 于是,陈秀清心里再次暗暗记下了一个名字:雷蒙。 两人的话题,更多的时候就围绕在吕律在农场那些年的过往上。 就连吕律现在养成这种整洁有序的生活习惯,也是跟雷蒙学的,他是一个转业军人,跟吕律又是走得比较近的,对他影响不小。 “别急着回去,你这第一次过来,怎么也得留下来吃顿饭。” 一整个下午,吕律也就勉强掏出两个蜂桶,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他准备回地窨子做饭,提前跟陈秀清打招呼。 “好!” 陈秀清想了想,没有推辞,早从陈秀玉那里听说了吕律做的东西很好吃,也准备留下来尝尝。 见陈秀清答应,吕律显得很高兴,回到地窨子后,专门剔了不少袍子肉,混合棕熊的新鲜脊肉,细细剁成臊子,焯水去了浮沫,捞出后加了各种调料,又放了猪板油,炒得喷香,再加入采挖来的新鲜荠菜做成馅。 然后吕律和面,用自制的擀面杖擀了面皮,在陈秀清帮忙下,开始包饺子。 陈秀玉背着满满一背篓刺嫩芽,领着元宝娘四个回到地窨子,钻进地窨子一看到两个大老爷们凑在一起,认真包着饺子的样子,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她也惊讶于吕律的手巧,竟能包出很多有细细褶皱,像花一样的饺子,不同于传统的包法,很是漂亮。反倒是也跟着学的陈秀清,这个土生土长的东北爷们,笨拙得不得了。 一时间,她也来了兴趣,洗了手,凑到吕律旁边,嚷着要学。 陈秀玉想学,吕律自然很乐意教。 只是,看到陈秀玉身上满是补丁的单薄棉衣,在山上摘刺嫩芽,弄得潮潮的,头发上还沾了几片枯叶,吕律自然而然地伸手,想要帮她拿掉。 陈秀玉被吓了一跳,小声问:“你……干哈?” 吕律微微愣了下,知道自己的举动确实有些突兀,但手已经伸出,只能讪讪一笑:“你头发上有枯叶,我帮你拿掉。” 陈秀玉犹豫了一下,低着头红着脸不说话。 在陈秀清有些诧异的目光中,吕律将陈秀玉头上的枯叶拿掉,然后回身,将土灶的火烧旺,让地窨子里的温度更高一些。 事情再次回到包饺子上。 只是,身旁的姑娘,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少女幽香,不时窜入鼻尖,让吕律总有些恍惚,时间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前世和陈秀玉初识那会儿。 第五十三章 收蜂 饺子包好,土灶上架上铁锅,水烧开后,将饺子一个个放入锅中。 水汽翻腾中,沉底的饺子,渐渐漂了起来,熟了。 吕律取了木碗,舀了满满的三大碗饺子放木桌上,招呼两人开吃。 兄妹两人,对视一眼,纷纷动筷,他们早在炒制饺馅,香气四溢的时候,就已经暗暗吞过好几次口水了。 陈秀清先吃了一个,神情立马变得惊喜:“这饺子好吃!” 陈秀玉也是连连点头,小口吃着,一边吃一边偷瞄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吕律,眼中异彩闪烁。 狍子的瘦肉,混合棕熊的脊肉,肥瘦均匀,用猪油炒香,油汪汪的,再加上荠菜特有的鲜香,在这缺油缺肉的年代,能不好吃才怪。 吕律这也算是下了本了,白面、细肉、猪板油,换作一般人家,平常怎舍得这样吃。 只是简单的一碗饺子,但馅大皮薄,肉油分量十足,就是最大的奢侈。 “喜欢吃就多吃点,包的饺子可不少,你们要不多帮帮忙,我怕是得吃到后天。” 三人一时起了玩性,不小心就包了几十個饺子。 吕律热情地招呼,见陈秀清一大碗下肚,还意犹未尽,又赶忙再煮上一些。 做得好不好另说,关键要让人吃饱。 这向来是山里人待客最朴素的观念,讲究的,就是一个实在。 和吕律已经算是熟识,两人吃的时候也就放开了。 这一顿饺子吃下来,陈秀清干了两大碗还多,陈秀玉也吃了一大碗多些,兄妹俩回去的时候,看着彼此不时揉肚子的样,都觉得好笑。 又吃撑了。 关键是,陈秀清还端着个木盆,里面装的是包好还未煮的饺子。 吕律在让他们带走这些饺子的时候可是说了:“你们倒是吃饱了,家里大娘还没吃呢,省得她一个人麻烦,带回去让她尝尝。” 这心细得,让兄妹两都有些汗颜。 而送走两兄妹,折返回地窨子的吕律,看到了地窨子旁边,用桦树皮盖着的一捆捆鲜嫩的刺嫩芽,数量不少。 他知道,这是陈秀玉知道他喜欢吃,又怕他不收,故意留下的,都是顶好的刺嫩芽。 吕律微微一笑,将刺嫩芽收回地窨子,做简单的焯水处理,沥干水分后,撒了大盐进行腌制。 这是保存刺嫩芽的另外一个方法:干腌。 等到缺菜拿出来吃的时候,味道比起晾干保存的刺嫩芽要好得多。 但是,在这年头,盐也不便宜,很少有人家舍得这么做。 一通忙碌,在给元宝娘四个喂过熊肉后,天已经早早地黑了。 接下来几天,一直天阴着,吕律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制作蜂桶上。 全手工制作,速度真的很慢。 他有想过去找周方敬,借他的油锯,可一想到他家里的媳妇儿,还是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直到了第五天,天总算放晴了。 地窨子前面,做好的蜂桶,已经有二十五个。 短时间内,够用了。 早上的时候,吕律去草甸子里,收集了不少乌拉草,这种扁圆的长七八十公分的草,有韧性拉力强,适合用来苫房顶和在冬天絮在棉鞋里保暖外,还是一种很不错的编织材料。 吕律现在做的,就是用乌拉草缝制一个草锅盖,用来收锋用。 他今天准备去将那群害得陈秀清狗亡人伤的东北黑蜂给收回来养着。 他做的草锅盖,方法很简单,先用乌拉草交错拧成草绳打结,做成提手,然后找了个麻袋抽出些麻线,用四五根乌拉草添补绳结末端的草稍,绕着绳结一圈圈缝制捆扎。 这是他在南方看来的制作草锅盖法子,通常用来盖甄子蒸饭使用。 小小的一个草锅盖,看似简单,但是硬生生花了吕律差不多一早上的时间才缝制完成。 外形像个斗笠,谈不上精细,不过,这无所谓,只是用来收蜂的工具,轻便、结实、实用,才是最关键的。 吃过早饭后,留下元宝看家,吕律提了斧头、绳子和弹弓,直奔那群熊瞎子没能掏成功的东北黑蜂。 仙人柱里放着熊皮,地窨子里有熊胆,都是值钱的东西,人和狗都不在的话,不放心。 花了大半个小时,吕律来到河滩边上那棵粗大的椴树下,抬头看着树干上离地三米处的树洞,外出采集的黑蜂和采集返回的黑蜂,往来交织,嗡嗡声不断,很是热闹。 那头已经被击毙的熊瞎子,当时没能吃到蜂蜜,但在树上的一番折腾,强有力且锋利的熊爪倒是将黑蜂在树干上进出的洞口扩大了不少。 吕律抱着树干,轻缓地爬上去,发现这椴树内部糟心腐烂后形成的空间不小,被熊瞎子扒拉过的洞口能直接看到里面一大团的黑蜂护着的蜂脾,手伸进去够到蜂脾更是不成问题。 初步查看,想要将这群黑蜂收出来非常简单。 只需将草锅盖在洞口侧上方的位置挂好挂稳,对蜂群进行简单烟熏,驱赶出来进入草锅盖中就行。 对于火烟烟雾,蜜蜂向来非常惧怕。 在前世,吕律见过有人烟熏驱赶蜜蜂离巢,直接用供奉用的香或是香烟,弄得烟熏火燎的,全然不顾蜜蜂被熏死,烧死。 事实上,制造出烟雾并不需要多大,而且,吕律还知道一种更好的烟熏材料——艾草。 这种有阳草之称常用来揉成艾绒制成艾条进行艾灸的药材,燃烧时发出的气味比较浓烈,同样是烟气,但艾草燃烧散发出的烟气,对蜜蜂却有不错的驱虫防病的作用,用来烟熏驱赶蜜蜂,最是合适。 艾草,和东北的野菜柳蒿芽很像,在东北的山野中,也是非常常见的东西,很容易就能找到。 吕律取了随身带着的绳子,拴着草锅盖的提手,绳子另一端从洞口上方的枝桠上甩过去落到地上,稍微调整好草锅盖,让它紧贴着树干,下树后,将绳子另一端在下边的小树上系好固定,防止黑蜂进入草帽后,随着重量加大下坠。 做好准备后,吕律在山坡上搜寻了一会儿,很快找到一些去年干枯的艾蒿,收集一些叶子用手直接揉成一团艾绒并搓成细条。 再一次爬到蜂巢处,吕律伸手进入树洞,轻轻地扒拉一下黑蜂,露出一块蜜脾,他轻轻掰下一小块,在草锅盖中擦了下,点然艾绒,投入树洞中,然后赶忙下树。 就在那一刻,受艾草烟熏的黑蜂,一下子被惊动,不断地从树洞中飞出,绕着洞穴慌乱地飞舞,随着越来越多的黑蜂飞出,声势渐大。 第五十四章 水狗子 尽管艾绒燃烧的气味浓烈,但蜜蜂天性护巢,不是立马就能完全驱赶出来的,这需要一定的时间。 熬过漫长的冬季,好不容易到了有花草的春季,正是蜂蜜存储不足,又是大力繁殖的时候,加上烟熏刺激,这个时候的蜜蜂非常容易被激怒。 眼看着出口处有丝丝青烟冒出,外出乱飞的黑蜂越来越多,范围越来越大,吕律识趣地退到更远的地方观察。 这种时候还呆在蜂群飞舞的范围,很容易就会被蛰到。 它们这种受到强烈刺激的应激反应,需要稍稍冷静。 黑蜂乱飞数分钟后,渐渐地,受到草锅盖中吕律涂抹的蜜汁吸引,开始有黑蜂飞落草锅盖中,努力的吸食着上面的蜂蜜。 蜂巢受到侵扰,它们会本能地吸饱蜂蜜,做好搬迁的准备。 随着不少黑蜂落入草锅盖中,最善于呼朋引伴的它们,会很快招引更多的蜜蜂聚集在一起进行抱团。 等了十数分钟眼看着有黑蜂不断地从树洞中爬出,顺着树干进入到草锅盖中,吕律知道,要不了多久,受越来越多的黑蜂招引,蜂王也会跟着爬出巢穴。 在树下,他没法看到蜂王,只能从最终蜂群的抱团情况来分辨蜂王在不在。 看了看周边,见河滩边阳光正好,又有几块被流水冲刷得光华的石头散落着,倒也是个烤太阳的好地方。 连续阴冷了数天,能好好烤烤太阳补补钙,也是一件很享受的事儿,反正等着也是等着。 只是,当吕律走到那块最大的石头旁边时,正准备坐下,却被旁边另一块河滩石上的一团东西吸引。 他走了过去,蹲下来仔细查看,那是一团细长的比拇指还小一些的黑绿色粪便,里面夹杂着些小鱼的骨刺,伴随着浓重的鱼腥味儿,水分在石头上浸湿一小片,很新鲜的样子。 “应该是刚拉没多久,好东西啊!” 吕律认出这玩意儿的时候,神色变得惊喜。 因为这是水狗子的粪便。 水狗子,是东北人对水獭的俗称。 东北的水狗子,比别的地方要大得多。 他前世收售山货,没少接触水狗子,对它了如指掌。 水狗子皮毛美丽,有着稠密的底绒,手感细腻,质地丰富均匀,并且不易被水浸透。正是这些特点,让它的皮毛变得非常昂贵,比起紫貂皮也差不了多少。 这还没完,水獭肝是珍贵的药材,就连它的肉也是能入药的。蒙医中大名鼎鼎的“萨日玛莎”就是这肉。 就连这粪便,也是极好的东西,因为总有些动物喜欢寻找食用,比如赤狐、豹猫等,是天然的诱饵。 有着新鲜粪便,就说明这附近的河边,住着有水狗子。 要是搞到手,熊胆加上它的皮毛一卖,轻松买把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毫无压力。 吕律心里一下子变得火热。 他太希望自己能尽快弄到一把枪了,无论是狩猎还是防身,都有大用。 眼睛在周边扫视好一会儿,在河流下方,陈秀清被熊瞎子拍落的河湾处,吕律远远地看到稍微平缓的水流中荡漾的水波,那里,一只水狗子仰面浮在水面上,正用小短腿抱着一条鱼啃着。 勾引我! 吕律眼睛定定的看着它,这身条得有八十厘米,是真大啊,那身皮毛是更是漂亮。 但是,他也很清楚,就凭自己手里的弹弓,对它根本就没什么大用。 可别小看了水狗子,在水中如鱼得水,在陆地上也不孬,别看腿短,行动那是相当敏捷,加上锋利的爪子和牙齿,遭到攻击,那是敢跟比它大许多的动物对抗的,性格很凶猛。 吕律曾听说,有人带狗打围,几条狗围住一只水狗子,还有猎狗被反咬致死的记录。 那身皮毛,越完好,价格越高,多弄破一点都是损失,也不能用枪,更不能让元宝来咬。 只能智取啊。 而捕捉水狗子,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不伤皮毛的木板夹子了。 他稍稍收心,目光重新落到那石头上的粪便,在周围转了一会儿,又找到了几处水狗子的粪便痕迹,然后在旁边数米处的一个枯木桩子下,看到了一個洞穴,还有经常走动在潮湿的泥地上留下的密密麻麻的爪痕。 吕律立刻有了计较,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是我的了……嗯,明天得去找一下清子,问问有没有木板夹子,借几个回来!” 这林子的河边,能遇到水狗子,对于吕律来说,是很大的惊喜。 通常在更大的江河边,数量会稍微多一点点,在这种山中河流也有分布,但数量极少,主要是这些年,为用皮毛出口创汇,被猎杀了不少。在这水域范围,也算是顶级猎食者了,非常难得。 按耐住心中的兴奋,吕律返回蜂巢所在的椴树下,看到草锅盖中,已经聚集了一大团黑蜂,看样子,得有三四公斤的样子,还不断有黑蜂从蜂巢中爬出来,汇集到蜂群中。 过冬的时候,有不少黑蜂死去,在野外,现在能有这群势,已经算是很大了。 黑蜂已经出来得差不多,看它们汇集的样子,蜂王应该也已经出来。 吕律将一旁小树上的绳索取下,慢慢地将挂满一大团黑蜂的草锅盖放下来,提着挂在两米外的一棵小树枝桠上。 草锅盖上,有黑蜂不断震动翅膀招引别的蜜蜂汇集,虽然换了位置,还是很快有黑蜂找寻过来。 他蹲在蜂团前观望了一会儿,果然看到还略有些慌张的,体型比普通工蜂长了大半截的壮硕蜂王在蜂团表面爬了一段,然后找位置钻进蜂团中。 看到蜂王,吕律心头一喜,知道这群黑蜂,算是收取成功了。 随后,他再次爬到树上,用擦拭干净的侵刀,将蜂巢里面的蜂脾一块块割取下来,装在身上挎着的蛇皮口袋中。 让吕律意外的是,过完一整个冬天,里面竟然还有两块完整的封盖老蜜,看样子得有四五斤的样子。 这好东西啊! 除此之外,树洞中还有不少已经开始发黑发黄的老旧蜂脾,吕律也没有放过。 将蜂巢中的蜂脾尽数割取装在袋子中放到树下,他想了想,在地上寻了一块差不多的石头,将那蜜蜂进出的洞口堵上。只留下一个拇指大小的洞口。 等到分蜂时节,这里就是一个天然的诱蜂树洞。 虽然这山里蜂群数量不多,但还是有机会有蜂群入住的,到时候,无论是东北黑蜂还是中蜂,都是一种收获。 事情做完后,吕律看汇集到蜂群中的散蜂已经没多少了,他没有耽搁,将大斧插在后腰,提了蜂群和蜂脾,轻快地往自己地窨子赶。 刚翻到地窨子后边的山梁,他就远远地听到了元宝的吠叫声,不由眉头皱了起来。 第五十五章 你死我亡 元宝的吠叫声,明显是有生人靠近地窨子。 熟悉的人中,也就只有陈秀清、陈秀玉、段大娘和王德民四人,吕律让元宝嗅过气味记住他们,来的时候不会再咬。 到过地窨子的,还有周方敬,吕律却没有让元宝去记住他,再来,还是会被咬。 还没有被认可的人,是有必要保持距离和提防的。 他加快脚步朝地窨子赶去,数分钟后地窨子后面的山波,看到有两人远远地站在河对面,看着对他们狂吠的元宝娘四个。 这两人,吕律见过,正是那天在秀山屯后山山道上打过照面的李庆翔和郑三两人。 “娘的,还叫,再叫我崩死你!” 李庆翔怒气冲冲的,将双管猎枪抬了起来:“过来找个人,人没看到,反被这死狗咬得心烦。” “千万别……”郑三赶忙将李庆翔的枪管压下:“我看这爷们也打猎,这要是把人家狗打了,毫不夸张地说,那可是结了死仇啊。” 死仇? 李庆翔微微怔了下,看了看元宝,慢慢转头看向郑三:“我打死你的两条狗,那我跟你不也是结死仇了?” “那能一样吗?我那两条狗本就该死,再说了,咱俩啥关系啊,就凭翔哥对我们家的照顾,就再多打我几条狗,那也绝无半点怨言……可是,换作别人就未必了,这可是几条好狗啊!”郑三陪笑道。 “不就是条母狗带着三条狗崽吗?我看着,就你死掉的那三条都比它们强。” 李庆翔明显不懂狗,在他看来,只要是高大强壮的,就是厉害的。 元宝是条母狗,架子骨量比公狗要小得多,三条狗崽也还小,看上去是不显眼,甚至感觉很平常,跟一般看家护院的差不多。 但郑三好歹跟炮手学过,他对狗算是比较了解,刚到地窨子边看到这四条狗的时候,他心里就变得火热无比。 从身条、骨量、鼻头、尾巴、爪子等多方面看,这里每一条狗都相当优秀,这要是拖好了,那不得了。 最关键的是,这还是一窝。 天生的血亲关系,又是从小由母狗领着一起长大,这以后的配合可比那些由不同人家家中挑来的狗强很多。 还有,这不起眼的母狗身上,那一条条伤疤,都在证明它不简单。 当然,狗崽未来究竟如何,跟后面的培养也有很大关系。 不管怎么说,好狗难遇啊! 郑三不由在想:要是自己也有这么几条好狗,谁敢伤它们,他也绝对会拼命,哪怕他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翔哥,看狗是有门道的,按那老炮手传给我的经验来看,这几条狗,都是难得一见的好狗。”郑三羡慕地说道:“而且,这母狗还被拖得很好,非常有灵性,你看看刚才,咱们换了几个地方,它始终保持在这地窨子周边三十米的范围,我敢肯定地说,但凡有人敢进入这三十米范围,绝对要被咬……在外边就没事儿。” “说得那么好,要不,咱们就把这几条狗买下来?”李庆翔也来了兴趣。 这几天让郑三找狗,跑了几天了,狗稍微像样的人家不卖,卖的,郑三又看不上,也是心焦。 “这爷们也打猎的话,这狗是绝对不会卖的!”郑三摇头道。 “不卖?还有钱买不到的狗,你当这是二郎神的哮天犬啊?”李庆翔问道:“我特么三百块钱砸他脸上,他不得屁颠屁颠的送来。跑到这山里住地窨子,都特么混不下去的人了,不得见钱眼开?” “翔哥,莫说三百,伱怕是给上一千,人家也未必卖。别忘了,人刚杀了头熊霸,单是那胆,恐怕也值七八百,再加上熊皮,啧啧,那可就上千了。三百是不少,但人家未必看得上?换作是我,我要有这么几条好狗,给我一千,我也不会卖,狗拖好了,上山打什么不是钱。好狗对猎人来说,那就是身家性命!” 郑三摇头笑道:“有些东西,不是舍得钱就能买到的,而且,就即使是翔哥你,上千块钱,刚买了枪以后,怕是也很难拿得出来。” 听着这话,李庆翔眉头皱了起来,想了想,问道:“这真是好狗?” “不会看差的,比我们之前看到的狗都好。”郑三肯定地说。 李庆翔左右扫视一眼:“那就想個办法,直接弄走,到了咱们手里,他就甭想再拿回去……还有,他人不是不在嘛,刚杀了熊,肯定有熊胆皮毛,正好手头缺钱花,还有其它值钱点的动西,一并带走,动作麻利点,神不知鬼不觉地,他都不知道找谁去……” 他突然看到吕律从山坡上下来,连忙闭嘴。 元宝见到吕律,立刻停止了吠叫,亲昵地跑到吕律身边,围着转。 “爷们……可等到你了!”李庆翔微微愣了下,浑然不管刚才说的话有没有被吕律听到,脸不红心不跳地扬手打声招呼,就准备过河到地窨子这边来。 谁知,他刚一动,元宝立刻折返过去,隔河挡着,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狂吠,就呜呜地发着凶声。三条狗崽也跟着跑了过去,一样的反应。 “爷们,你倒是把狗拉一下,让我们过来啊!” 李庆翔再次被元宝吓住,迈出去踩在河中垫脚石上的脚又收了回去。 吕律阴沉着脸,都没正眼看他,自顾自地提着草锅盖挂在地窨子旁边的小树上。 从他看到李庆翔抬枪准备对元宝不利那一刻起,吕律就没打算跟这样的人有来往。 啥玩意啊? 一副一枪在手天下我有的架势。 这样的人,迟早出事儿。 “抱歉,我今天很忙,没空招待,请回!” 吕律很不客气地回了一句,然后从地窨子前挑了个最先掏出来的蜂桶,四下瞅瞅,搬到地窨子右侧林木稀疏的缓坡上。这片地儿背风向阳,是放蜂桶的好地方。 “爷们,没必要这样?我就是前几天到了秀山屯,听人说你用斧头砍死了一头熊霸,也算英武不凡,想要结识一下,这才找来的……你这是要让我热脸贴上你的冷屁股啊。” 李庆翔什么人,听了吕律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话,心里怎会没气,说话也难听起来。 吕律转身,瞟了一眼李庆翔:“我不想认识你。” 接着,他返身走回地窨子,开门从里面取出锄头,返回缓坡,准备平整下地方,放置蜂桶。 李庆翔目光随着吕律移动,他还从未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人。 “不就是撞了大运杀了头熊霸嘛,至于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要不是看你还有点本事,你以为我愿意到这破山沟里来?真是给脸不要脸。” 吕律冷冰冰的话语,李庆翔那里受得了,话语中火气越来越大。 在一旁的郑三却是心里发笑,平日里见惯李庆翔蛮横,可少见他吃瘪啊。 “你这是脸有多大,才敢说这样的话,还是说,给别人脸面,你自己就可以不要脸了?” 听着这话,饶是吕律有了几十年的修养,心里的火也按耐不住一下子蹿出来了:“你刚才不是想打我的狗吗,不是想偷我的狗吗,不是打主意动我地窨子里的东西吗,你动下试试!” 吕律将随身的弹弓取了出来。有意地往前走了几步,在一棵大树边停下,但凡这杂碎有异动,可以随时躲避,而且,这距离,也进入自己弹弓的射程了。 这种二杆子,往往不能按常理来看。 这年头,开枪伤人杀人的,大有人在,不得不防。 吕律不动声色地取了三颗泥丸在手中抓着,一颗已经放入弹弓的弹兜捏好。 自己跟熊霸拼命都要救的狗,岂容他人觊觎。 “但凡你敢伤它一根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吕律语气森冷。 第五十六章 真火 对上这种蛮不讲理的二杆子,稍有丝毫软弱,反倒被认为是好欺负,事情会越做越过分。 吕律跟他们也算是第二次照面了,第一次碰面觉得他鼻孔朝天,狗眼看人低,这次远远看到,却是动辄舞枪弄棒,想要啥弄啥,一副为所欲为的嘴脸。 这样的人,跟他讲理,纯属白搭。 俗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 他恶,只能比他更恶。 李庆翔看着吕律,挠了挠脑门,忽然笑了起来:“郑三,你看我是被吓大的吗?” 郑三看看对面的吕律,又看看李庆翔,笑道:“那当然不是。” 说这话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两步,拉开些距离。 “可特么今天居然有人拿把弹弓吓我,当我这好不容易花了大钱弄来的双管是吃素的啊。” 李庆翔说到这,神色变得凶恶,冲着吕律吼道:“我特么今天就打了这狗,你能拿我咋地!” 话音刚落,他立马端枪上脸。 只是,李庆翔刚一有动作,早有准备的吕律已经先他一步动了。 手中紧握的弹弓,弓皮猛然绷紧,接着就是啪地一声,弹丸朝着李庆翔射去。 弹弓使用,熟练到一定程度,打什么东西,不是靠慢慢地瞄,而是渐渐地成为一种本能,一种具有相当精准度的本能。 吕律前世就已经有相当高的水准,这些时日的弹弓运用下来,更打的全是活物。 尤其是灰狗子这种动作轻快敏捷的小动物,更是大大提升了他的预判和精准性。 李庆翔要用枪打元宝,吕律当然不能让他得逞。 他看似只是随意快速地一拉弓皮就将泥丸弹射出去,弹丸却是朝着李庆翔托枪而起的左手手腕激射而去,并精准命中。 事实上,李庆翔自以为吕律不敢拿他怎么样,更有挑衅的意味,所以,动作并不快。 而且,双管猎枪装了独弹,开枪的时候,后坐力不小,不抓紧顶牢了,随便开枪,精准度受影响不说,还很容易伤到自己。 李庆翔顿时慢了半拍。 这小小的泥丸,不可小觑,打兔子野鸡,尚能直接打死,更别说是打在手腕上了,那种疼痛,异常尖锐。 出于本能,疼得跳脚的李庆翔把右手抓着的双管猎枪往地上一扔,捂着疼痛难忍左手手腕怪叫,怒骂:“我艹你……” 还没完全骂出口,吕律已经又是一发弹丸打在他脑袋上,紧跟着他脸上又挨了一下。 吕律接连的两次拉弓弹射,动作极快,两颗弹丸打在李庆翔脑袋上,疼得他鬼叫连连,骂都没能骂出来。 忽然,李庆翔眼角余光中,看到一道灵敏的黄色身影,已经紧跟着冲扑上来。 是元宝! 听到吕律弹弓弓皮一响,它立刻几下纵过小河,朝着李庆翔扑咬过来。 见状,李庆翔顿时慌了,眼看即将被咬,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更顾不得扔地上的枪,转身就跑。 可元宝已经近在咫尺,他这一转身,屁股上顿时被元宝狠狠地捞了一口,咬着不放,使劲地撕扯。 李庆翔惨叫着,反手就朝元宝胡乱挥打,见元宝没有丝毫退让,惊恐地大叫:“郑三,救我!” 郑三身为一个懂狗的人,他太清楚大笨狗的凶残了。 三只能战狼群,五只能驱熊的存在,真不是盖的。 徒手对付大笨狗,简直是开玩笑。 之前他在说元宝娘四个的时候,确实是真话,但也存了故意撺掇李庆翔的心思。 惹上这种凭借把斧头就敢直面熊霸的人,会有好果子吃吗? 他巴不得李庆翔做得越过分越好,这样,哪怕吕律没有回来,事后知道是谁干的,也绝对不会放过。 但李庆翔刚打龌龊主意准备上手的时候,吕律就回来了。 他们两人之前说的话,可没有丝毫遮掩。 郑三敢肯定,吕律肯定听到了,而且,听得清清楚楚。 因此,他一看吕律阴沉着脸,完全不是第一次在秀山屯后山碰面时的样子,他就知道有戏看了。 郑三可没忘记前几天自己的狗被杀的事情。 他自己不好动手,不代表不能借他人之手啊。 果然,两人一碰面,火气分分钟燃烧起来。 在两人杠上的时候,他有意让开一些,很清楚好戏已经开场。 只是,郑三也没想到,吕律会那么果断,而且弹弓玩得如此溜,见元宝扑来,早有防备的他转身就跑。 可听到李庆翔的求救声,他又犹豫了。 这要不回去救,等回去后,自己家里以后估计没法在林场混了,李庆翔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万一真弄死了,事情更严重。 想到这些,他只能将插在腰间的侵刀拔了出来,硬着头皮朝着死咬着李庆翔屁股将他拖住的元宝冲去。 元宝见郑三提刀冲来,终于松开李庆翔跳到一边,转而朝着郑三狂吠,跃跃欲扑。 面对元宝,郑三也慌啊。 在看到元宝身上的伤痕时,他就已经知道这是一条很有战斗经验的猎狗,会非常难缠。 所以,在元宝朝试图自己扑咬过来的时候,郑三立马将侵刀迎了上去疯狂划拉,试图阻止元宝近身。 只是,又是啪地一声,一颗弹丸打在郑三面门上,疼得他怪叫一声。 前有元宝,一边又有吕律,直接打的就是脑袋,他知道,这爷们是真怒了。 他哪还顾得了其它,转身拔腿就跑。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 更别说吕律了,他这次是动了真火。 打元宝的主意,打自己地窨子东西的主意,这些就不说了,关键是,这二杆子居然还想当着自己的面打死元宝。 动枪,这还了得。 那是大杀器,轻易要命的东西,这就是没有回旋余地的死仇。 那叫郑三的,也绝对不是什么好货色。 吕律在地窨子后边的山坡上听得清楚,好歹也活过几十年,见识过不少场面,他很明显听出郑三在使劲地撺掇,那一举一动更能说明问题。 所以,他用弹弓开打,那是毫不留情,直接冲着两人脑袋干,干死最好。 以那二杆子的性格,也不是什么肯善罢甘休的人。 以其担心以后被各种寻衅报复,不如直接弄死,永绝后患,往这深山里一扔,不用一晚上就被饥肠辘辘的野兽分得一干二净,谁知道是谁干的。 看着两人被元宝追着不要命地往外面跑,吕律那肯就此放过,也紧跟着追了出去。 几下蹿过河流,顺着小道跑了没两步,他目光落在了地上那把双管猎枪上。 第五十七章 愤怒与理智 吕律将枪捡拾起来,打开一看,很好,两发独弹满装。 正好一人一发! 弹弓除非打到太阳穴这种距离大脑最近的地方,不然还真不容易打死人,这枪不一样,打准了,一枪一个,想活都难。 吕律心一横,当即提枪就追了出去。 不得不说,被狗追在屁股后边撵,确实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 不说郑三,就连屁股被元宝狠狠捞了一口的李庆翔,也能跑得飞快。 他们不能不跑啊! 两人匆忙间回头,可是看到了吕律提上了双管猎枪。 那里边的独头弹,他们太清楚威力了。 被彻底惹怒的人,同样也是不能按常理来看待的。 两人谁也不敢去试探吕律到底敢不敢开枪,这万一要是真的一枪崩来,命可就没了呀! 再加上这条难缠的母狗…… 两人能做的,只有跑,不敢有半分懈怠,玩命地跑。 郑三有侵刀在手,好歹也拖过狗打过猎,有不少经验,知道怎么应对元宝,跑得也比李庆翔快。 他现在可顾不上李庆翔,狗命要紧。 吕律朝着他脑袋打的那一颗弹丸,太能说明问题,这也是准备把他往死里干啊。 于是乎,李庆翔立马成了元宝撕咬的首选。 两人跑得慌不择路,非常生猛。 尤其是李庆翔。 他时不时地就被元宝追上从后边捞上一口,扯下些衣物碎片或是些血肉,一路鬼哭狼嚎,跑不过又躲不掉,干脆不要命地横冲直撞,不管前边是啥,那是有缝就钻,有坎就跳,好几次根本就是连滚带爬。 他块头本就大,这番冲撞,嚎叫,弄得跟头野猪似地,哪怕身上多处被阻拦的树枝和刺划拉得到处冒血也不管不顾。 一时间,元宝也没法将他拖住。 吕律也是发足狂追,但也很难拉近和两人的距离,反倒被落下了些距离。 他这是在追,本能上,做不到李庆翔那种玩命的程度,障碍物不少选择绕开。 他倒是想直接抬枪就打,可他也就在农场副业队的时候练过一段时间,用的是五六式半自动步枪。 入赘后在东北这边进山收山货的时候也玩过几年,这种枪倒也玩过,可禁枪后,再没有接触。 当时是有些水准,但生疏几十年了,手中再次拿到枪,可没有弹弓那种前世经常玩的熟稔的感觉。 这么远的距离,定点瞄准打还有可能,打移动目标,哪怕那是两个大活人,块头不小,他也没什么把握,更何况彼此之间还有林木遮遮掩掩,两人跑的路线又很诡异。 想要弄死这两人,只能尽可能地撵上他们,拉近距离才有足够的把握。 从地窨子出来,到外边的大路,也就七八百米的样子。 这样的发足狂奔,对于几个大男人来说,不过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一番追逐,很快到了林子边缘。 李庆翔和郑三是在下午才从亮子河林场开着车子过来的,他们先到了秀山屯,这次没敢将车子随便堵在路上,选了個宽敞的地方停下,进屯子里溜达了一圈。 两人打着买狗的名义,实际上却纯粹是李庆翔想到陈秀玉家门口去晃悠一下,看看有没有借机瞟上两眼或是搭讪两句的可能。 可是,到了陈秀玉家门口晃悠一阵,除了看到陈秀清外出溜达,始终没见陈秀玉外出,问了路人才知道,人家早下地干活去了。 他只能不甘心地叫上郑三折返。 想到上次用斧头劈熊的吕律,李庆翔没有急着回去,而是问了人,开着车折返到了吕律地窨子所在山林外边的大路上停下,这才找进去的。 此时奔命似地被吕律和元宝撵着出来,看到汽车的时候,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只要逃进驾驶室,那就不用担心被狗咬,只要车子发动,就可以将吕律甩脱。 那可是个能跑得很快的铁疙瘩。 所以,两人几乎想都不想,到了林子边缘,争先恐后地朝靠近林子的副驾车门跑去。 郑三先到,扯开车门就钻了进去。 李庆翔紧随其后,要钻进去,却被郑三挡了一下,这一挡,元宝可又再次扑上来了,狠狠的咬在他屁股上,顿时疼得再次嗷嗷怪叫起来。 可已经在车门口,一只脚都踩踏板上了,他现在一心只想着赶紧钻进去,于是狠狠地将郑三往驾驶位上推,一边发狠地往里面蹭,竟是把死咬在屁股上的七八十斤的元宝也拖拽起来。 直到他人歪着屁股钻进副驾,元宝咬着他屁股还挂在外边。 李庆翔顾不得疼痛,连忙用脚往后踢蹬,元宝挨一脚,不得不放弃,掉落车外,它才赶在元宝翻身从地上站起准备再一次扑咬的时候砰地一下将车门关上,同时嘶吼道:“开车啊!” 不用他催,郑三也早已经在忙着启动车子。 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怎么地,接连用钥匙打了两次火,都没能发动起来。 真是越慌越见鬼! 好在第三次终于启动成功。 这个时候,吕律也已经追到了林子边缘,相距二十多米,正好看到汽车成功点火,走动起来。 吕律立马停下,端枪瞄向车子前轮,想要将车子逼停。 但他怒归怒,却没有完全丧失理智,毕竟是已经活过一世的人了。 他知道,今天自己没法拿两人怎么样了。 很简单,他们已经躲进了车子。 即使成功地用一发子弹打爆车轮将车子逼停,用剩下的一颗再杀一人,那也还有一个。 搏杀吗? 这还是理想状态下。 何况,这是在秀山屯进出的大路上啊! 那是两个只顾着拼命逃的活人,不是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坐以待毙的人。 路上不时有屯里屯外的人往来,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看到这车子,但有一点能确定,肯定有人能想到甚至知道,他们去了自己的地窨子。 别说把两人一起弄死可能性不大,就算是真把两人在这里弄死在这里,怕是也得很大一番折腾,各种痕迹也不好掩盖,甚至有被人撞见的可能。就即使没被人撞见,两人的死,他也势必成为第一怀疑对象。 可不能小看了这年头的公安。 他们虽然人员紧缺,但不代表没能力。 吕律明白,自己真这样做了,怕是只有两个结果,要么蹲班房,要么亡命天涯。 而他选择回到兴安岭山里的初衷,就没法再去完成了。 这两人必须死。 但是,要他们死,也得死得远远的,而不是现在、此地,得找个机会,完全摆脱嫌疑。 两三个急促的呼吸间,吕律想了很多。 最终,他抬枪上脸,瞄准前轮的枪口,往上移,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子弹轰碎副驾车窗玻璃和挡风玻璃。 车子歪歪扭扭地往前跑了一段才恢复正常,疾驰而去,吕律看着车厢上的白色喷漆“亮子河林场”几个字样,直到车子走远。 第五十八章 开了花的屁股 这一枪,是威慑,也是警告。 吕律就是想要告诉他们,再敢来这地方的后果。 “亮子河林场!”他默默地念了一遍,嘀咕道:“还挺远,山也很大,就等着死在那边!” 李庆翔被元宝咬成那样,没有那么三两个月,怕是下不了床。 短时间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至于这杆双管猎枪,吕律直接笑纳了。 他没有丝毫担心有人上门理论要枪,相反,他对此非常欢迎。 这种事情,就该闹得人尽皆知,自己的理才能占得住。 也正好让打元宝主意,打地窨子里财物主意的人,在心里好好掂量掂量这后果。 至于李庆翔家接下来是来阴的或是来硬的,那就走着瞧。 谁的命不是命? 谁怕谁? …… 郑三开着汽车疾驰,一路上不敢有丝毫停留,他今天属实被吓到了,尤其是吕律开的那一枪。 但他心里是高兴的,看到李庆翔被狗咬得这么惨,太解恨了。 天气晴朗,温度却不高,大多数人都还在穿着棉衣棉裤。 此时,李庆翔屁股上那一片的棉衣棉裤,被撕扯得所剩无几,腚都露出大半。 随便一眼瞟去,那片血肉简直烂透了,甚至还有被撕扯下来连着皮挂着的肉块,触目惊心。 这是一条很善于掏肛的狗啊! 郑三看得心惊,感觉自己屁股上都凉飕飕的。 这大概也算是人类的优势,屁股厚实,站立的时候,菊门被深藏起来,若是换成那些野兽被这样掏,恐怕肠子都被扯出来死翘了。 嗯?这车里,怎么一股子腥燥味儿? 郑三微微皱了下眉头,斜眼瞥了一下在旁边歪屁股爬着,疼得哼哼哧哧的李庆翔,看到一股子血液顺着副驾坐垫,流得驾驶室里散落着不少玻璃茬子的胶皮垫子上到处都是。 流那么多血? 不对,李庆翔的裤子被水浸湿了好大一片。 这特么是被那一枪给吓尿了啊。 郑三可从未见过李庆翔这怂样。 看到这情景,以前自己受的窝囊气和前几天狗被杀的怒气,一直憋在心里头,这一刻被清空大半,整个人感觉舒爽了很多。 他心里暗道:“不愧是能用斧头劈熊的猛人啊……嗯,今天这仇结下了,以后这地儿,千万不能再来。” “翔哥,你可要挺住啊,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面对这种状况,郑三也不敢大意,这真要是把人弄废了,可不是小事儿,他自己也肯定会跟着受累。 一路顺着山道颠簸了近一个小时,总算到了南岔区上的医院门口。 车子一停下,他顾不得腥臊,将李庆翔背上就往医院里面冲,边跑便叫:“医生,医生,快出来,要死人了!” 听到吼叫,立刻有几個医生跑了出来,一看到李庆翔弄得跟个血人一样,尤其是看到他那糟糕透顶的屁股,一个个面色古怪。 “咋弄的啊这是?”有医生问道。 “被狗咬的……赶紧的,流了一路的血,快救命啊!”郑三催促道。 几个医生连忙上前搭手,很快给李庆翔安排进了手术室,单是这开了花的屁股,缝缝补补,少说也得几十针,不是小手术。 趁着李庆翔接受治疗的功夫,郑三快步出了医院。 这种事情瞒不住,也不能瞒,最好能快点让李庆翔家知道。 李庆翔的父亲是林场场长,但林场是工作的地方,家却是在更便捷的区上,距离医院也不远,步行也只需六七分钟就能到。 没多长时间,李庆翔的爸妈跟着郑三惶急火燎地赶到医院。 手术还没结束,三个人在门口急得团团转。 …… 吕律领着元宝汇合半道上的三条狗崽回到地窨子。 休息了一会儿后,他到准备放蜂箱的缓坡,提着锄头清理一下树边的杂草,砍来几段木桩,用钉子连着大树,钉成三角支架,然后将蜂箱放在上面。 日渐偏西,温度很快会随着下降。 那些割来的蜂脾上,有大片的蜂蛹和花粉,得尽快进行分割处理,绑在木片削制而成的导础条上,架在蜂桶中,赶紧将黑蜂们放入,保护起来,否则,那些蜂蛹、幼虫,时间长了容易被冻死,那可就浪费了。 花了差不多半小时的时间,蜂脾绑好,一片片放入蜂桶,吕律提着挂在草锅盖上的黑蜂,来到蜂桶前,伸手轻缓地一把把将黑蜂抓起,放入蜂桶里的蜂脾上。 他一边抓一边看,当看到蜂王被放入蜂桶后,他立马将蜂桶盖子盖上。 一群蜂的兴衰,全看蜂王,动作太粗暴了,容易被蜜蜂蛰,万一一不小心把蜂王给弄死了更是老火。在这个时候,雄峰未出,想人工培育个蜂王都难。 这蜂王个头不小,很是健壮,吕律相信,只要安定下来,要不了多长时间,蜂群就会快速壮大起来。 草锅盖剩下的蜂,吕律没有继续抓,而是将草锅盖放在蜂桶预留的巢门前面。 受蜂王的信息素的影响,这些黑蜂会很快顺着巢门进入蜂桶。 吕律在旁边等了数分钟,见草锅盖中的黑蜂开始不断涌入蜂桶,他就没有继续守着了。 回到地窨子,吕律将带回来的蜜脾从袋子里取出来,将上面的杂物清理干净后,一块块分割下来,装在木碗中,装了满满的两大碗。 他直接掰了一块放入口中嚼着,那叫一个香甜,嗯,还有点齁。 至于剩下的老旧得发黑的蜂脾和修理蜂脾剩下的碎渣,也被他找袋子装上,准备等过段时间,将陈秀清所说的那些蜂群收回来,和搞到的蜂脾一起提炼出蜂蜡,这也是很有用的好东西。 …… 李庆翔被从手术室里送出来,放病床上爬着。 医生给他挂上针水后,李庆翔的老爸老妈李建民和孔淑芬两人凑上去,看着眼前浑身被包裹得如同一个粽子似的李庆翔,李建民面皮忍不住一阵抖动,孔淑芬则是捂着嘴巴没让自己嚎出来,豆大的眼泪珠子却是止不住地上掉。 “医生,我家孩子这伤到底咋样啊?”李建民担心地问。 “是有些严重,但好在大都是些皮外伤,没怎么伤筋动骨,养上一段时间就没事儿了。”医生简单地说了句转身走就走,到了门口又停下脚步:“来把住院费交了。” 李建民点点头,跟着出去交费,回来的时候,看到自家媳妇儿在病床边不停地抽泣,他看向从麻醉中醒来的李庆翔:“你咋被狗咬成这样了,到底是谁干的?” 李庆翔紧闭着嘴不说话,疼痛的感觉随着麻醉的失效,越来越疼,疼得他脸色都变得煞白,忍不住地哆嗦,回想起之前的一幕幕,仿佛是场噩梦,都不敢提及。 见李庆翔不说,李建民偏头看着郑三:“你说!” 一时痛快一时爽,之前在吕律地窨子的时候,他还巴不得事情越大越好,现在被李建民盯着,又是一阵后怕,他看向李庆翔:“翔哥,我可如实说了,你别怪我啊。那是跟人结仇了,这种事情,搞不好是会出人命的。” 第五十九章 从小不捂,到大不弯 结仇? 出人命? 事情严重到这种程度? 一听到郑三这话,李建民当即就麻了。 就连在一旁抽泣的孔淑芬也被吓得心头一颤,紧张的看了过来。 郑三很清楚,这种事情只能如实说。 李庆翔这种二杆子,这次是被伤得不轻,也被吓得不轻,可保不定等他伤好了以后,还想着喊打喊杀。 到时候十有八九还是会拉上自己。 也就那爷们当时只有把弹弓,但凡他手上有把枪,今天很有可能当场就完蛋。 仇怨已结,再去触那爷们的霉头,怕不是活腻了。 郑三是打死都不想去招惹吕律了,但又不想因此被李庆翔和他们家排斥。 见李庆翔将脑袋扭向一旁,郑三当即将李庆翔打元宝主意,打地窨子熊胆的主意,还有后来举枪要杀狗,如何招惹吕律的一整个过程,到后面被吕律带狗追撵,连带着自己的狗被李庆翔用炮仗炸,用枪杀自己的狗的事儿,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意思很简单:你家儿子就是个二杆子,我特么也是受害者。 听完以后,李建民脸色很难看:“你怎么也不拦着他点?” “叔啊,翔哥这种暴脾气,我想拦也拦不住啊!”郑三很是无奈。 他要真能拦得住李庆翔的人,也不至于受了他那么多窝囊气。 李建民气得双手叉着腰,在病房里来回走着。 身为林场场长,每年秋末乃至整个冬天,他有不少时间呆在林场,其它时间还得忙着补栽树木、规划、管理等事务,工作并不轻松。对自己这儿子,确实疏于管教。 他很自责! 但是,李建民也没少和山里人接触,知道他们为人处事的准则,尤其是猎人的规矩。 他很清楚,李庆翔能捡回一条狗命是他的运气。 再一想到李庆翔平日里的所作所为,越想,他心里越气,地看向病床上趴着的李庆翔,怒骂道:“我特么怎么就养了你这么個瘪犊子?你特么今天怎么就没被人给崩死在外面,老子也好省心。” 他话音刚落,抬脚就朝李庆翔大腿上踹了过去。 别看李建民一身中山装,戴副眼镜,很是斯文的样子,但其实也很高大壮实,这含怒的一脚,力道可不小。 李庆翔顿时被踹得惨叫起来,身子跟着一动,刚刚缝合的伤口又被动着,尤其是屁股上,又有血从裹着的绷带上渗出。 孔淑芬见状,赶忙挡在李建民前面,大叫到:“你疯了你,伱为啥打儿子,还嫌他这一身伤不够重吗?儿子被人伤成这样了,你不去找人理论,反倒拿儿子出气,有你这样当爸的?” “找人理论?”李建民狠狠地瞪着孔淑芬:“你还好意思找人理论?” 孔淑芬神情激愤地吼道:“儿子只是说说,又没真偷他的狗,没偷他熊胆,更没有将狗打死,反倒被他纵狗咬成这样,怎么不好意思找人理论?这杀千刀的,恶意纵狗伤人,还敢动枪,就该送他去蹲班房,最好一辈子也别出来。” 啪…… 李建民反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扇了出去。 这耳光,扇得很重,没有丝毫防备的孔淑芬被扇了个结结实实,打了个趔趄,扑到在旁边的病床上,嘴角很快有血液流了出来。 她捂着被扇的右脸,整个人彻底懵了。 嫁给李建民这么些年,虽时有拌嘴,但李建民从来没有打过她。 而今天打了,还下手如此地狠……从没见李建民这么愤怒过。 李建民伸手指着她,吼道:“你还护着他,你还护着这瘪犊子,他今天落得这下场,全特么你害的! 你不知道这夯货都被你惯成啥样了? 小的时候做错事,我要抽他,你跟我说孩子小不懂事。好,这我就不说了。长大些了做错事,你还是不让我抽他,说什么谁没有犯错的时候,又不是什么大事,敢打儿子就跟我离婚、拼命……被你护得死死的。 我事情忙,跟他呆一起的时间少了些,全指望着你好好教一下,可你看看,你教出个啥玩意儿?他有知道自己做的破事有多过分吗?他有为他做的错事低过头吗? 知不知道,多少人被他欺负,人家碍于我的情面,知会一声不刁难,你就真当没这回事了? 从小不捂,到大不弯,我不止一次跟你说这话?你听进去了吗? 你没听进去! 还在护着……他要啥你给啥,他要枪你就给他买枪,知不知道,那是枪,不是炮仗,那是随便就能要命的东西。 他是没打死人家的狗,那是因为人家及时出手阻止了。你没听郑三那三条狗,就是这混账玩意弄死的吗?没听他还说过要崩人的话吗? 他现在敢用枪打人家的狗,往后就敢用枪打人。 你非要看着这夯货变成一具尸体送回来你才满意是?” 李建民看到李庆翔变成这鬼样,他又怎会不急,又怎会不难过。 但他更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在林场混到场长,接触的人不少,经历过的场面更多,固然愤怒,但依然有着自己的理智,看似是在指责咒骂,但其实,更多的,还是在说教。 不仅仅是说给自己的媳妇儿听,更是在说给李庆翔听。 可刚被扇了一耳光的孔淑芬,平时就没听进去,现在又怎么可能听进去。 更别说这病房里,旁边就有郑三站着,还有因为吼叫引来围观的其它病房的病人家属和匆忙赶来的医生。 门口分分钟被堵得水泄不通。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打被骂,她只觉得自己的脸没地儿搁。 她缓缓站起身来,死死地盯着李建民,擦了下嘴角血迹,忽然笑了起来:“你敢打我,你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我,为的还是纵狗伤了自己儿子的人说话,我就没见过你那么怂的男人。 我实话告诉你李建民,你要是不给儿子讨回个让我满意的说法,我死给你看……一天,就给你一天,反正这日子也没法过了。” 说完,她猛然一把将李建民推搡到一旁,朝着病房大门就走。 一干挡在门口的人见这架势,那敢拦着,纷纷让到一旁。 孔淑芬就这么抹着眼泪走了。 李建民见状,越发糟心了,狠狠地挠着自己的头发,在病房里来回走着,目光落到趴在病床上一声不吭装死的李庆翔身上,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冲着李庆翔又是一脚踹了上去。 身为一个林场的场长,家又是在这区上,认识李建民的人可不少。 围观的人中,就有不少熟识的。 刚刚只是家事,他们不好掺和,但眼看情况越来越糟糕,终于有人看不下去,赶忙冲了进去一把抱住李建民,往一旁拖:“老李,别再打了,这孩子已经够遭罪了,相信他有了这教训,会好好改一改,你……你还是赶紧去看看淑芬,可千万不能让她干傻事啊。” 这话听在李建民耳朵里,犹如当头棒喝,他猛然记起孔淑芬说的话里,好像有句是“我死给你看”,看她那神情,真的很不对劲。 一下子,他心里也慌乱,挣脱那人,发足朝外面追去。 第六十章 得夹出精髓 手脚无措地站在一旁的郑三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实话,竟然会让这一家子闹成这样。 尤其是看到李庆翔怨毒的眼神看来,他心里竟是忍不住一阵发慌。 这瘪犊子,你特么都被吓尿了,难道还不涨记性? 看着那眼神,郑三知道,自己肯定是被记恨了。 他细细想了一阵,有些东西,忽然一下子明白了。 将怀里之前李庆翔给他买狗的两百块钱掏了出来放到他枕头下:“翔哥,这是买狗的钱,一分未动,我给你放枕头下了。我知道,刚才说了实话,你肯定记恨我。 记恨就记恨,我不比你们家,只是一个会出些蛮力,没什么大能耐山里人,有些事情,真的玩不起。 算我高攀不上! 以后咱们各走各路,各自安好,谢谢你教我学车。” 郑三说完,转身就走,只是到了门口,又停下脚步,回望着李庆翔,深吸了一口气:“作为曾经的朋友,不,或许朋友都算不上,我还是奉劝你一句,听李叔的话,改改,千万别再去找那爷们的麻烦,最好,伱连秀山屯都别靠近,可能会死!”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现在考虑的问题是,如何回去跟自家老爸交代,还有,如何跟山里地窨子那爷们交代。 那猛人,给他的感觉,就像悬在头上,随时会砍下来的斧头。 …… 吕律吃完晚饭,到蜂桶前去看了下,发现草锅盖中的黑蜂早已经全数进了蜂桶,零零散散有几只从巢门爬出来绕着蜂桶在周边盘旋飞舞一阵,又钻进了蜂桶中,也有的绕了几圈后投向山林。 这像是蜂群稳定下来,在认巢的样子。 但也不排除,有侦查蜂外出寻找新巢的可能。 毕竟,烟熏收蜂,对蜂群的惊扰不小,这些蜂脾,被艾草熏过,沾了些味道。 不过,只要到了明天早上,看看黑蜂们进出的情况,他就能判断出来,这群蜂究竟能不能呆住。 把草锅盖收回地窨子,想了想,将那枚半干的铜胆找布包着,贴身装好,又去了仙人柱里面,将熊皮取下收回地窨子里,在原木铺着的墙壁上用钉子照着那些之前绷框阴干的小孔绷紧固定。 地窨子里,经常烧火,里面的湿气早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温度比仙人柱里面还要高,就是通风差一些,不过,这也是临时摆放一下,没啥问题。 原本吕律也不想折腾,可谁叫它值钱。 至于仙人柱里那几块灰狗子皮、兔皮和野鸡尾羽,都是小件,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他打算出趟门,白天又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怎么说都得防着点,鬼知道自己离开的时候,还会不会有人来。 给元宝和三条狗崽喂了些熊肉,吕律取了马灯,提着双管猎枪、斧头插后边皮带上,弹弓将弓皮挽起来,塞衣兜里装着,做好准备后,他出了地窨子,将小门锁上,冲着元宝说道:“元宝,你有很长时间没去过秀山屯了,我领着你去一趟!” 从今天开始,元宝将寸步不离,它会是最好的预警。 元宝从窝里钻了出来,长长伸了个懒腰,跟上吕律的脚步。 三条狗崽也立马蹿了出来跟上。 吕律还惦记着今天看见的水狗子呢,他准备去找陈秀清问问,看他哪里有没有木板夹子。 这玩意儿,其实吕律也能做,只要有强力的弹簧就成,既能做成老鼠夹的样子,又能做成捕兽夹形式,之所以换成木头,还是为了尽可能地保证皮毛的完整。 水狗子皮金贵啊! 得夹出精髓。 一路上,吕律走得不急不缓,元宝紧挨着他身侧,身后跟着白龙、黑虎和花豹,跑跑跳跳,打打闹闹。 平日里,吕律没少逗弄它们,叫的次数多了,小家伙们早已经能记住自己的名字,吕律只需一叫,立马就会跑过来。 一人四狗,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非常温馨。 吕律没想到,自己出了林子上到大路,没走多远,元宝却是突然朝前方叫了一声。 有人来了。 吕律轻轻拍了拍元宝,提防着继续朝前走了一阵,看到迎面看到有两人走来。 他一眼认出,这不就是秀山屯的屯长陈卫国和治保主任张韶峰吗。 他们怎么来了? 微微皱了下眉头,吕律迎了上去:“屯长、主任,你们这是要干啥去啊?” “哟,爷们,你是咋认出我们来的?咱们好像都没见过!”陈卫国有些意外地说道。 “没见过不代表就不知道你们啊,我也到过屯子里面几次了,早听人说过你们,一直想着找个机会去登门拜访的,只是没合适的机会。”吕律笑道。 “这还要啥机会啊,你要是真想来,早就来了。”陈卫国脸上堆笑,嘴上说的却是另一番味道:“还是说你看不上我们?” 吕律岂会听不出来,分明是怪他跑到秀山屯边上住着,都不跟两人打招呼。 想要跟屯子里的人正常交往,屯长和治保主任,是必须得面对的一道坎。 毕竟,以后要获得屯里接纳名额的机会,就得靠两人推荐。 而且,他们两人,一個负责处理屯里事务,一个管着民兵,是这屯里的话事人,数一数二的人物。 这还有责怪吕律不给面子,不懂事理的意思。 不过,这难不倒吕律,他当即笑道:“屯长说笑了,我这不是刚到秀山屯落脚没多长时间嘛,一穷二白的,要忙着弄个容身的地方,又得想办法保证肚子不被饿,真没有你说的那种想法。再说了,既然是去拜访,总不能空手白脚地就去,怎么地也得弄点钱,准备点好酒啥的,对不对!” 这么一说,不但合情合理,两人还会觉得吕律挺会来事儿。 果然,陈卫国和张韶峰略有戒备的神色,都稍稍缓和了不少。 事实上,吕律确实早想过要去见见两人,之所以不去见,那是因为这陈卫国很不是个东西。 张口闭口说自己办事如何公道,实际上就是个势力眼,遇到纷争需要处理,他才不管那些是非曲直,得谁好处多帮谁,甚至没少在暗地里帮忙出谋划策,颠倒是非。 吕律前世入赘陈秀玉家里,他就没少从吕律哪里捞好处,掐算得那叫一个准,稍微不满意,准出幺蛾子,也没少听人说他处事不公不配当屯长的闲话。 仗着的,还不就是因为他那考上大学,读出来后在区上有了一官半职的儿子。 至于治保主任张韶峰,这人倒是相当不错。 他年纪比现在的吕律大了几岁,爷爷辈是参加过兴安岭抗联的英雄人物,他自己,也是转业回来的军人,原本是分配到农场的,可惜家里父亲得了病,需要时时照顾,只能呆在家里照顾双亲,很自然地被推选成了治保主任。 吕律倒是想去见他,可这段时间,忙着参与区上的春猎和民兵训练,一直没在家。 大概是年纪相仿的缘故,前世吕律和他处得很不错,每次回到秀山屯,经常碰头一起喝点小酒,也没少帮忙张罗家里山货收购点的事情。 为了屯里的事儿,没少和陈卫国闹矛盾,也是屯里为数不多,敢直接跟陈卫国叫板的人。 现在,两人联袂而来,看这架势,吕律猜测,很有可能就是为自己而来的。 第六十一章 你这可是要被遣返的 “我们今天就是为你来的。屯子边上来了个外乡人,总得过问一下,我作为治保主任,得为屯子的安全考虑一下。” 张韶峰冲着吕律点头,他没有那么多虚头巴脑的东西,也不想在这地方耽搁时间,直接说明来意:“我回到家就听人说了你不少事儿,很地道的一个爷们,也想过来认识认识!” 吕律点点头,也不墨迹。 他从怀里掏出自己离开海城后,一直小心保存的身份证明资料,递给张韶峰:“你看看,这是我的资料。” 张韶峰接过来认真的看了下:“知青,农场里呆过八年……里面评价很好啊。” “是我当时所在农场场长雷蒙给的评价,他对我比较照顾,跟你一样,也是个转业军人,在完达山那边雁窝岛分场,可以随时核实。” 吕律有意提及雷蒙,那是因为军人跟军人之间有着天然的亲近,更容易借此打消张韶峰的疑虑,拉近关系,因为,在部队呆过,都接受过差不多的训练,行事准则,看人等方面,更接近。 张韶峰点点头,随手将资料递给陈卫国:“叔啊,你看看,我觉得这资料没问题。” 陈卫国偏头看了看张韶峰:“你看过就行了,我有啥好看的。” “还是看看,伱可是屯长!”张韶峰认真说道:“万一到时候有人问起,说不出来可不好,总不能说不清楚,不知道,或者干脆推给我?” 很显然,张韶峰是清楚陈卫国为人的,早早地把一些路给堵住。 “也是!”陈卫国干笑着,接过吕律的那些资料。 张韶峰则是看着吕律,问道:“既然回了海城,为啥还回来?有在农场工作的经验,也有熟人,应该直接回农场啊,怎么跑到我们这旮沓来了?” 对于这样的问题,吕律一点都不意外。 这是大多数人在初步了解他的时候,都会有的疑问。 陈秀玉、陈秀清、王德民,包括周方敬都曾问过。 当下,他又将自己回到海城后的过往以及返回北大荒的原因说了一遍。至于直接到兴安岭,他只说自己觉得这地方挺好,想换一种生活。 说完后,吕律又笑着补充了一句:“在那活不是活,不如选個自己喜欢的方式。” 对此,张韶峰点点头,他也知道,经历海城那些破事儿,心情不会好。至于来到这里,则被他认为是吕律不好意思去麻烦熟人。 毕竟,知青回城,那可是跟逃回去没什么区别。 逃也似地离开,又腆着脸回来,这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住,很正常。 张韶峰倒也能理解这种心理,毕竟也经常跟外面接触,听闻过很多知青返城混不走的消息。 他倒是挺欣赏吕律那句“在那活不是活,还选个自己喜欢的方式”,那种随性的好心态。 “叔啊,我问完了,觉得没啥问题。” 张韶峰侧头抬头看着陈卫国:“你觉得咋样?” “听上去是没啥问题!” 陈卫国也轻轻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资料还给吕律:“但归根究底,他这也是盲目流动的人,现在可不允许,这种情况,按照政策,那是得上报,接受管教然后遣返的。” 一听这话,吕律眉头不由微微一皱,暗道:就知道这老东西会出幺蛾子,来了…… 吕律正想说上两句,没想到,张韶峰倒是先开了口:“叔啊,政策是那么个政策,可主要面对的是那些盲目流入城市的人,城里工作岗位紧张,人员不容易安排,还不好管理,这想得通。但咱们这是大山里边,有的是地儿,又不是什么风水宝地,没必要这么上纲上线? 这山里的屯子、林场、矿区、农场等周边,就有不少外乡人落脚,也没见谁动不动就上报遣返啊。 谁都会有个难处不是? 既然容得了那么些人,怎么就容不下这爷们,我看这爷们挺好,留下来,对咱们屯是件挺好的事儿。 屯里懂打猎的就没几个,不时有野猪、狼、熊等野物下山祸害,这爷们才多长时间,接连就干了两熊,杀个野猪啥的,自然也不在话下,多打掉一些,对咱们屯的祸害会小一些,人畜也能更安全,而且,大伙也能跟着沾点光,分点肉,肉油紧缺啊。 再说了,区上为啥每年给屯里安置外乡人的名额,这就很能说明上边的态度了。 叔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话,也是吕律想说的,只是没那么直接,会更委婉一些。 陈卫国听了以后,点点头:“不愧是当过兵的年轻人,头脑就是灵活。要留下也行,不过,还是得按规矩来,得让屯里的人认可才行,大伙都认可了,我自然也没话说。这需要时间好好考察考察啊,老话常说:日久见人心。相信大伙的眼睛是雪亮的!” 主要是要让你认可! 吕律心里不屑地一笑。 这话说得漂亮,两人明知道他心里有鬼,但无论是吕律还是张韶峰,都不好去挑刺。 有些话,就不好放在明面上来说。 而且,盲流想要融入屯里,就得得到屯里绝大部分人的认可,这是规矩没错,但其实到头来就他几句话的事情。 吕律倒也不急于一时,总之,今天这次碰面,也算是一次不小的进步,省了登门拜访的麻烦。 “那就按照规矩来,我相信大伙会认可我的,只是麻烦屯长和主任还大老远往我这边跑一趟……要不,跟我到我地窨子里面去喝点水。”吕律笑道。 “就别去了,事情已经了解了,这时间也不早,天黑了回来的路可不好走,以后也有得是机会对不对,就省得来回跑了……对了,爷们,我看你扛着枪、别着斧头,还领了狗,这弄得全副武装地,这么晚出来,是要干啥去啊,总不能晚上还去打猎?” 陈卫国上下打量着吕律,笑着问道。 “我就是想到屯里清子家去问问,看他们家有没有木板架子,借两个来用用。这不天晚了,等回来的时候得走夜路,就把吃饭的家伙都带上了,这山里危险啊,得防着点。” 吕律这可不仅仅是在防野兽,更是在防人。 “是得防着点,既然是到屯里,那就一起走。” 三人一路朝着秀山屯走去。 “爷们,你这借木板夹子,是要打什么呀?”陈卫国边走边问。 “还能打啥,就是些兔子、黄皮子之类!”吕律随口说道。 他可没傻到告诉别人自己准备去弄水狗子,那值钱东西,容易招人眼红,尤其是像陈卫国这种,真知道了,肯定会想方设法捞点甜头。 想想前世经历的种种,吕律可不想让他再占自己的便宜。 有便宜,那也得看是谁。 有的人,就不配! 第六十二章 这人,有意思啊! “黄大仙你也打?” 听到吕律提及黄皮子,陈卫国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所谓黄皮子,是人们对黄鼠狼的俗称,也有不少人尊称它为黄大仙。 这些东西属于民俗,吕律好歹也在这边生活过不少日子,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 东北有四大仙,俗称红黄白柳,是民间传说中与人类长期伴生,亦妖亦仙的灵异。 分别是狐狸、黄鼠狼、刺猬和蛇。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为民众所供奉和广为传说。 还有老鼠,也被称之灰仙,或是仓神。 猎人们在打猎的时候,有不少人很是忌讳,不打这些所谓的灵物,认为冒犯了会带来灾厄。 吕律自然是不信的。 但架不住有人信啊。 会问这种问题,陈卫国明显就是其中一个,最起码也是一种将信将疑的心态。 事实上,黄皮子,狐狸皮国营店都有收购,价格还不错,有些人还非常擅长下夹子或是下套抓捕。 尤其是狐狸皮,神州大地上,越往北边,狐狸皮质地越好,东北出产的狐狸皮可想而知。 很多猎人忌讳不打这些,也正好便宜了没这些忌讳的人。 有的人,一年单凭放夹子得来的黄皮子、狐狸皮,就能卖上一两千块,收入不菲。 狐狸皮、黄皮子也是上了些档次的,尤其是狐狸皮,鞣制出的皮草可是殷实家庭里边大姑娘、小媳妇的最爱,至于普通人,也就只能考虑考虑狗皮、羊皮、狍子皮之类的。 东北冷啊,没点好的保暖物,外出那是真遭罪。 虽说是猫冬,但不可能在家里猫过一整个漫长的冬天,物资紧缺的年代,也根本就猫不住,所以,时有听闻冻死的。 能达到零下四五十度的严寒,那威力非同一般。 吕律的随口一说,没想到陈卫国会有这样的一问,他微微愣了下,正想反问他是不是信这个,张韶峰却先开口了:“什么仙不仙的,尽扯犊子,会跑来祸害家养的鸡,到家里偷东西的玩意,那就该打。叔啊,你要是信这些东西,那思想工作可得好好建设建设,提高些觉悟。” 一句话堵得陈卫国脸色都变了变。 身为过来人,他很清楚,前些年清除牛鬼蛇神之类的事,有的话可不能乱说,他干笑两声:“对对对,该打!” 挺会借坡卸驴。 吕律在一旁看得心里暗笑。 只是往前没走几步,陈卫国又开口了:“爷们,听说你上次斧劈熊霸,可真猛啊!” 猛? 听着像是夸人,说人厉害,但有的时候也是粗鲁、莽撞、傻的意思,未必是好话。 “我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不得不拼。”吕律可不想被人当成個二愣子。 “哎呀,马上就要到雨季了,这腰腿啊,老是时不时地痛,尤其是这些关节,真是难受。”陈卫国唉声叹气地说。 先提杀熊的事儿,现在又来说什么腰腿痛。 吕律怎会听不出,他这分明是想要有小虎骨之称的波棱盖泡酒。 这老东西,就是这么会来事。不直接说要,还想别人主动给他送来。 那波棱盖也是能值些钱的,吕律有求于人,送给他也无妨。 可惜,吕律太清楚他的为人了,这就不是个能填得满的窟窿,关键是,填就填,他还可能随时不认账,打着公道的旗号干翻脸不认人的事他是极为擅长的。 有的东西动到他手里,那也是白搭。 前世被占的便宜还少? 吕律可没忘记陈卫国所使的哪些绊子。 送东西,那也得分人。 “腰腿疼,关节疼,这是风湿啊,天气一变,确实遭罪,屯长,要不改天你得空到我地窨子来一趟,我正好有东西和法子能防治。”吕律一脸关切。 陈卫国一听这话,立马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常年抽烟袋锅被熏得黑黄的牙齿:“啥法子啊?” 他以为吕律会很懂事地送上波棱盖。 “我今天刚从山里收来一群蜂子,这蜂子可是好东西,关节上哪里疼,抓上几只蜂子去蛰一下,那蜂子屁股上的毒针一扎入肉里,蜂毒也就跟着注射进去了,要不了多长时间,疼痛的地方就会变得火热火热的,对治风湿很有效果。 这可是我从外边学来的法子,叫蜂疗,老有用了,你到时候来,告诉我哪里痛,我抓蜂子帮你多蛰上几下,过后就舒坦了。” 吕律热心无比。 一听这话,陈卫国面皮忍不住抖动了几下。 只是想要趁机弄副波棱盖来泡酒而找的借口,他刚还以为吕律挺懂事来着,没想到,一句不提波棱盖不说,还出了个这么磨人的法子。 找蜂子蛰,那不是要命吗? 陈卫国很怀疑吕律是真没听出来还是故意装糊涂。 可吕律一副热心样,又不像是装的。 “蜂子叮人那么疼,能治风湿?”陈卫国一脸不信地问。 “疼归疼,但是效果好啊。我敢保证这是真的,王德民王大爷应该也知道,不信伱问问他我说的有没有假。”吕律信誓旦旦:“其实也不用问,试一下你就知道,那效果杠杠的。” 陈卫国甩甩脑袋:“还是算了,我这把骨头,怕是经不起折腾。” “那我就没辙了。” 吕律长长叹了口气。 有法子你不用,那能怪谁? 不只是陈卫国是个人精,吕律上辈子也是活了几十年的人,比起常年窝在秀山,最远地方就是到过伊春的陈卫国来说,说是见多识广,一点都不为过。 吕律深知陈卫国老奸巨猾,轻易不会当着人面落人口实,尤其是当着张韶峰的面,陈卫国不提波棱盖,吕律更不想提。 而并排走着的张韶峰默默地听着,听到吕律这蜂疗奇招,突然蹲下系鞋带。 吕律回头瞟了一眼,发现他正捂着嘴巴偷笑。 接下来的路,陈卫国就不怎么说话了,从袋子里取了烟袋锅出来,从烟杆上面挂着的荷包中取了烟面装烟锅中点上,脚步一下子快了很多,可没丝毫腰腿疼的样。 吕律和张韶峰跟在后面,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一丝笑意。 都知道走在前面的陈卫国,现在的脸色肯定不好看。 陈卫国不说话,但张韶峰说,一直在问吕律在农场的那些事,两人倒也聊得有声有色。 不知不觉中,三人已经到了屯里。 “你挂靠在屯里的事儿,我会酌情考虑,我家到了,就先回去了。”陈卫国说完,转身背着手直接走人。 “屯长,改天我再次拜访!”吕律可没忘记招呼一句。 张韶峰家在秀山屯中段,还有一段距离。 两人一起走着,大约五分钟后,张韶峰也到了岔往自家的路口:“爷们,到家里坐坐。” 吕律笑着摇摇头:“还要去借木板夹子,这天都黑了,事情办完,还得马上往回赶,我就不去了,改天再来登门拜访。” “那行,你忙!” 张韶峰点点头,看着吕律朝屯东走远的身影,咧嘴一笑:“这人,有意思啊!” 第六十三章 后怕和不安 南岔区,李建民家里。 李建民追着孔淑芬一路跑回家里,孔淑芬进了里间,把门砰地一关,门闩插上。任凭李建国在外面对着门如何拍打劝说,就是一声不吭。 李建民也是无招了,走到门口,一屁股坐在门槛上,看着院子外面来来往往的人,长吁短叹。 这一坐,坐了很长时间,眼看天色渐黑,李建民回望着里屋,双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事情总不能就这么僵着。 渐渐冷静下来后,李建民去了厨房,亲手和面,做了碗鸡蛋面,端着来到紧闭的房门前,轻轻敲了下门:“媳妇儿,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鸡蛋面,你把门开开,我给你送进来……也有些心里话要跟你说说。” 里面,孔淑芬坐在炕上,手支在炕桌上撑着脸,红肿的双眼无神地看着窗花,没给回应。 等了一会儿,李建民见里面没有动静,他把冒着腾腾热气的面放在桌上,自己拖了一个凳子在门前坐下。 长长呼了口气后,他平静地说道:“还记得年轻的时候,在伊春的照相馆里,咱们的初次碰面,我忙着取照片,冲进照相馆的时候,撞上迎面出来的你,那次,我给伱赔礼,就是请你吃的鸡蛋面。 自那以后结识,到相知相爱,然后结婚生子,转眼就过了二十个年头。 这一路走来,不容易啊。 是,别看我现在是个林场场长,但是,你知道这北大荒有多少個林业局,林业局下边又有多少个林场? 林场场长,听上去好像很威风,但其实,我算是个啥? 就这,还是我兢兢业业,谨小慎微这么些年才爬上去的,你又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这个位置? 手中的那点点权利,得慎重使用啊,可不能拿来胡作非为,稍有不慎,这些年的努力,可就全都废了。 你可以说我怂,但我心里,其实也是为了这家里好,也希望自己能往上更进一些。 咱们再来说说咱孩子的事儿。 你就好好想想,他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 小打小闹,看似事情不大,可你这么一直护着,他都变成啥样了? 你知道外边人都叫他啥吗?二杆子。 喜怒无常、蛮横无理、为所欲为,他是越来越放纵了。 你是他的娘,护着他,这无可厚非,但事情总该有个度,慈母多败儿啊。 为什么,那就是因为,他不懂得人情世故,不懂得人心险恶,总以为天塌下来,有你我顶着。 可是,我们真的顶得住吗? 我不是不准他玩枪,可玩枪,那就得更有克制自己的能力,因为那是轻易就能要命的东西,他没这种自控能力啊。 今天儿子这伤,在我看来,不是什么坏事,有了这血的教训,或许,他这辈子就大不一样了。 这里到处是大山啊,知道有多少人葬送在这山里,尸骨无存吗? 他再这么下去,迟早的事儿,你再这么护着他,是在将他往死路上送,是在亲手毁了他。 山里人有山里人的规矩,他们有他们的行事准则。 就今天这事儿,那人做得过分吗,不过分啊,是咱们儿子惹的。 儿子是没有偷熊胆,没有偷狗,也没有将狗打死,但那是因为人家回来了,没给他那机会而已。若是人家没在,他肯定会做。 熊胆值钱,七八百一个,那是大钱了,很大的钱,林场伐木工人,一个月下来,不过二三十块钱,你明白这笔钱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好的猎狗对猎人是什么概念吗?那是命。 当着人家的面动枪打狗,那就是结了死仇了,他今天能活着回来,真的是他的运气。 是,我是可以想办法将那人送进班房,甚至去弄死他。 但是,万一不成呢? 那是个枪法很好,而且能用斧头劈死熊霸的盲流子啊。 万一报复呢?” 说到这里,李建民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房间里面,还是没什么大的动静,但孔淑芬的神色却是变了,显得有些害怕。 沉默了好一会儿,李建民长长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你好好想想,别干傻事,我去看看儿子。”起身走了两步,忽然又无奈地笑了笑:“这种事儿,人家杀上门来,都属正常,真到了那时,会死人的。” 说完,他脚步再没停留,匆匆出了们,顺带将门关上。 数分钟后,孔淑芬将房门打开,慢慢地走到桌前,看着那碗已经没了热气的面。 李建民的一番话,说得她心里拔凉拔凉的,尤其是李建民最后说的几句话,更是让她心惊。 她就那么呆呆地站在那里,心里翻江倒海,越想,越是后怕,越想越是不安。 最后,像是终于做出了某种决定,她搬来凳子,在桌边坐下,取了筷子,翻搅着那碗已经冷了的面条。 泡了那么长时间,面早已稀了,再不是根根分明有筋骨的样子,更像是一碗面汤。 就连冷掉的鸡蛋和鸡蛋汤,都变得腥气。 这样的面,并不好吃,但是,她还是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扒拉,吃得越来越快。 自己耽搁的,再难吃,也得吃。 …… 吕律来到陈秀玉家院门口,那条活下来的狗凑到远门,冲着吕律摇尾巴,它早已经记住吕律,没有出声。 吕律正想出声,却看到陈秀清家左侧窗户上,糊纸的窗户上,人影随着煤油灯火焰的晃动而晃动。 这是陈秀玉的身影,正盘腿坐在炕上,用麻绳纳着鞋底儿,不时用针在头发上擦擦。 前世入赘陈秀玉家里,她现在所在的这间卧室,被打整收拾出来,成了婚房和卧室。 那时候,每次回来,经常能看到她在灯下做针线活。 这个心灵手巧的姑娘,纳鞋底做袼褙底儿鞋(老布鞋),用花绷子绷着布片绣花都非常拿手。 长时间凑在煤油灯旁边,灯芯上飘出的黑烟,总是将她的鼻头熏得黑黑的。 结婚的头几年,每年陈秀玉都会给他做上两双,可忙于生意,往来奔走,出于脸面考虑,时常附庸潮流,这布鞋顶多用来洗脚的时候换换脚,更多的时候是弃之不用。 到了生意失败,回到这秀山屯,翻出箱底儿藏着的鞋子,穿上后,吕律才真正体味到那一针一线的不容易,里面藏着的是满满的柔情。 此时看着窗纸上的人影儿,他不由一阵恍惚。 元宝就在这时转头朝着来时的大路吠叫了一声,并发出呜呜的凶声。 吕律扭头看去,不一会儿,看到马金兰提着马灯急急地往家里走,突然听到自家门口有狗叫,她迟疑着停下了脚步:“是谁啊,谁在哪儿?” 吕律微微一愣,赶忙出声:“大娘,是我,吕律!” “是小吕啊!”马金兰快步走了过来,看到元宝娘四个,又赶忙停下,惊道:“你可得把这狗看紧点,可不能让它咬到我啊!” “大娘,元宝很听话,有我在,它不会乱咬人!”吕律安慰道。 “你最好还是领着走远点……”马金兰还是不放心,踟蹰着不肯靠近。 吕律想了下,自己这样确实不合适,领着元宝往一旁走了一段,蹲下身搂着元宝脖子:“可以了!” 马金兰见了,这才快步进了院子,可她进去后却是忙着将院门给关上。 那惊慌模样,把吕律给看愣了。 干啥呀?怎么感觉像见鬼了一样! 第六十四章 人不立也无信 “小吕啊,你说你这黑灯瞎火的,一个人站在我家院门口,既不进去,也不吱声,你这是想干啥啊?” 马金兰看看吕律,又朝自家屋子看看,当看到自家闺女在窗户上的投影时,似乎明想到了什么,语气很不善地说道:“怎么弄得鬼鬼祟祟的?” “大娘……这咋说呢?我也是刚到,来找清子有点事儿。” 看马金兰这反应,吕律立马知道,自己这是被马金兰当成是蹲院子栅栏根偷看人姑娘的流氓了。 这要是搁平时,好歹也有那么些恩情,来一趟不得赶紧开门招呼着往屋里坐。 现在却是进门后把院门关得死死了,一副戒备的样子。 这让吕律有些哭笑不得。 但细细一想却也无可厚非。 这是人院门口,家里又只有娘三个,唯一的男丁还是个伤号,提防着点也没错,那有母亲不护子女的。 虽然自己没那种龌龊心思,但眼下这情形,也很难不让人怀疑啊。 陈秀玉,那可是個黄花大闺女,声名要是坏了,可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这也并非吕律所愿。 他只能将话题跳开。 “你来找清子,你也得吱声啊!”马金兰却紧咬着不放了:“你是对我们家有大恩,但为人做事儿,得光明磊落啊,对不对?不能因为有恩就想着得寸进尺、胡作非为?” 她知道自家闺女的那点小心思,正一心想要断了她那还没完全萌发的念头,这就是个不错的由头,她之前还为找由头发愁呢。 “刚到?这话说的怕是连伱自己都不信?你住屯西那边山里,我也是从屯西过来,你要是刚到,我这一路走得紧,不该早看到了。 这一路过来,我可是连你的影子都没看到……你自己在这里干啥你不清楚,我就不多说了,都留点脸。 赶紧回,你要有什么事儿,白天说……不行,最好是让人帮忙知会一声,你有事找秀清,我明儿会跟秀清说,该报的恩会报,但一码归一码,这里啊,你还是少来,最好别来了!” 马金兰一想,这白天也不放心,为了自家闺女,她狠了狠心说出了听上去很绝情的话。 吕律摇头笑了笑,话说到这份上,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关键是,马金兰明显已经认定了这种想法,偏偏这种事情,越是辩说,误会会越深,左邻右舍都有人,让人听到了,更不好。 马金兰虽然语气不善,但也清楚这一点,声音并不大。 吕律自然也明白。 自己这丈母娘啊,性子虽弱,却也是个挺固执的人,而且,为儿女考虑,站在她的立场,也没错,怪不得她。 前世,清子没了,家里条件很差,母女俩相依为命,偏偏马金兰还患了很严重的痛风。 登门提亲的人不少,但陈秀玉做不出抛下生养自己的娘,独自嫁人的事儿,可带着一身病痛干不了啥的母亲嫁人,却又没人愿意了。 娘俩也考虑过招人入赘,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入赘又不是啥体面的事儿,而且,也不能胡乱找一个将就。 陈秀玉一样有自己的坚守。 这一拖,陈秀玉转眼成了老姑娘。 为了她这婚事儿,马金兰也心焦啊,没少劝说陈秀玉别管自己,可陈秀玉的想法却是:连自己母亲都不能接纳的人,嫁过去又能有啥好日子? 事情说不通,劝不了。 内疚的马金兰这心理压力大啊,为了不拖累自己的闺女,她甚至还干过一个人半夜三更往山里走,准备去喂狼的傻事儿。 吕律前世到了陈秀玉家养伤,是有合法身份的小生意人,人才本事都有,她们家正是缺男丁撑家门的时候,马金兰见自家闺女跟吕律有说有笑,挺聊得来,事情被她看在眼里。 她自己专门瞅着陈秀玉外出的时候,好好找吕律探了探底儿,得知他在海城那个可有可无的家的情况,又是光棍一条的时候,她立马就上心了。 再问问自家闺女,也探出了她的小心思。 她当即找吕律说了入赘的事情。 恰好,吕律早已经厌烦了海城那个家。 事情一拍即合,结了前世的缘。 现在不同了,吕律清楚,清子活着,他们家自然是考虑嫁女的事情。 陈秀玉这样在屯子里各方面都拔尖的姑娘,不愁嫁,还得挑着好的人家嫁才是马金兰考虑的事情。 这跟前世的情况,就大不同道了。 而且,吕律现在,不过就是个啥都没有的盲流子,这才是马金兰最大的担忧。 当然,吕律在得知自己救下的人是陈秀玉的哥哥的时候,就再没想过入赘的事情了,而是想着要光明正大的迎娶。 自己黑灯瞎火地在陈秀玉家院门口的痴迷恍惚,被马金兰看个正着,被怀疑、被提防、被抵触都很正常。 吕律不是愣头青了,也曾为人父母,他自己对这方面,也深有体会。 “那行……我走!” 吕律苦笑一声,拍了拍元宝:“咱们回去!” “还有啊,以后别有事没事往我们家里送东西,不想欠得更多,影响也不好!” 马金兰在吕律转身走的时候,又追了一句。 这话,让吕律又是猛地一怔。 马金兰这番话,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想要光明正大的娶回陈秀玉,还得先将自己给立起来。 都说人无信不立,但往往很多时候,人不立也无信啊。 毕竟,啥本事能耐没有展现出来,尽是些虚的,怎会让人觉得踏实、可信?积攒厚实的家底才是最靠谱的。 吕律很清楚,自己现在在马金兰眼里,也不过是个啥都没有的盲流而已,哪怕自己做得再多,也很难取信于人。 这可不是平日里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改变的事情。 而且,就连那小恩小惠,也不能再给了。 偶尔一两次还行,次数多了,以马金兰现在的心态,怕是也会被当成有企图,更增加提防、抵触心理。 大恩如仇啊。 以后得保持一定距离,自己也得快点支棱起来。 得,这木板夹子,不借也罢。 明天去区上走一趟,正好将自己身上最贵重的熊胆给处理了,顺便也置办几样赶山所用得上的东西,总是借也不是办法,迟早都该有。 打定主意,吕律取了火柴,点上马灯提着,跟着已经上前走了一段,回望等待着吕律的元宝。 还是一人四狗,返回地窨子的路,却是有些沉重了。 第六十五章 忒不厚道了 “咯吱……” 木门被拉开时,发出的刺耳摩擦声,让扒在院子栅栏上目送着吕律离开的马金兰回神。 她回头看到陈秀玉正快步从屋里走出。 “黑灯瞎火的,不好好在屋里呆着,出来干啥?”马金兰语气不悦地问道。 “我出来上茅房,咋了?” 陈秀玉快步跑了出来,古怪地看着马金兰:“妈,你这进了院子不赶忙进屋,扒着栅栏往外看,这是在干啥?” 说着,她也伸着脑袋朝着往外张望,辨认出提着马灯跟着元宝走远的是吕律,立马叫了出来:“律……” 哪个“哥”字还没叫出来,陈秀玉就被马金兰一把拉了回来:“你个死丫头,也不看看这啥时候了,姑娘家家的,也不觉得害臊。” “妈,你刚才看的就是律哥……你咋不叫他进来呢?”陈秀玉不解地问。 马金兰瞪了陈秀玉一眼:“叫啥叫啊,人就是让我给撵走的?” “为啥啊?”陈秀玉有些摸头不着脑了:“律哥那是咱家的恩人,不招呼人进屋,咋还把人给撵走了?像话吗?” “站院子栅栏外边,一声不吭地朝着你窗子瞅,被我回来撞见了,我不撵他才怪,鬼知道他打的啥主意。” 马金兰伸出手指头戳了戳陈秀玉脑门,弄得陈秀玉眨巴着眼睛,脑袋不断地往后缩,压低声音说道:“你让我省点心伱,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啊,万一被他祸害了咋办?妈可就你一个闺女。以后可不准再见他,跟着你哥去也不行,要让我知道了,我把你腿打折。” “妈呀,你是不是想多了,站在院外,隔着窗子能看到啥?” 陈秀玉完全不知道马金兰脑袋里究竟是咋想的,明明老好的一個人,到了她这里,当贼防。 谁知道,一听这话,马金兰先火了,又是一指头戳到了陈秀玉脑门上:“你个死丫头,你还想让他看啥?” 陈秀玉被戳得彻底无语了,只能仰头看天翻白眼。 “还愣着干啥,你不是要上茅房吗?赶紧的,我帮你看着点!” 见陈秀玉傻愣着不动,马金兰推了她一把催促道。 “……” 陈秀玉回头看了眼自己的亲娘,甩甩脑袋,朝茅房走去。 等从茅房里出来,又看到马金兰伸着脑袋四处张望了,陈秀玉不由无奈地说道:“妈,回屋了!” 马金兰听到声音,这才提着马灯往屋子走。 “妈,律哥就没说他是来干啥的?”陈秀玉趁机问道。 “他只说来找你哥的,但我估计,那就是个借口。明天让你哥去找他一次就行。”马金兰边说边走:“我今天听到了不得的事情了,就是跟你张口闭口叫的律哥有关的,得赶紧跟你哥也说一声,太吓人了。” 吓人? 陈秀玉脸色变得有些担心,赶忙跟着马金兰进了屋子。 马金兰一到屋里,径直走到陈秀清的房间,敲响房门:“秀清啊,秀清,赶紧醒醒,把门开开,妈有事要说。” 陈秀清还在养伤,整日除了吃喝拉撒和在外边溜达,其它大部分时间就躺炕上,大概是睡得太多了的缘故,那是越睡越想睡,到了这段时间,那是在炕上一趟,被子一盖,就能睡得呼呼响。 这倒好,省得熬灯费油。 马金兰在外面连叫了三四遍,他才一下子惊醒过来:“干啥呀妈?” “赶紧把门开开,妈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马金兰在外面又重复了一遍。 “等等啊,我穿衣服!” 陈秀清先摸索着将煤油灯点上,把衣服穿好,这才趿拉着袼褙鞋去将房门打开,让马金兰和陈秀玉进屋。 一家三口在炕上坐下,陈秀清问道:“妈,啥事啊?” “吕律刚刚到院子外边……” 马金兰先是把自己将吕律撵走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陈秀清白眼连番。 “妈,你这么做也忒不厚道了!” 跟陈秀玉一样,陈秀清也觉得马金兰做得过分了。 在他们的概念中,滴水之恩,尚且要涌泉相报,跟别说吕律这等活命的大恩了。 这一点,陈秀清是最有感触的。 恩人来找自己一趟,竟然没好好招待。 是,马金兰所说的那些,确实有些那方面的嫌疑。 可吕律不是还连院子都没进吗,万一吕律是有别的缘故,马金兰这么做,就有点诛心了。 陈秀清很清楚,这种活命大恩难报,唯一能做的就是平日里生活中的一些小事,自己多上上心。 这下好了,弄得人寒心。 谁知,他话刚说完,马金兰就一句话怼了回来:“我说你们兄妹两个,什么时候能长大点,懂事点,妈也就不用那么操心了。这人心隔肚皮啊……反正妈觉得他不靠谱儿,你们俩都得小心着点,别跟他走的太近,我怕会出事儿。知道我刚才为啥出去的吗?” “你不说,我们哪知道啊?” 陈秀玉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在外面被一阵数落,到了陈秀清房间里,事情被重复一遍,又被数落一次,她都后悔跟进来了,可又想知道马金兰究竟想说啥,毕竟是关于吕律的。 于是,陈秀玉催促道:“妈,你就别唠叨了,赶紧说说,究竟是啥事儿?律哥咋了?” “我今天下地干活回来的时候,遇到你胡婶了,神神叨叨地跟我说,让我小心提防着点地窨子那盲流子。我回来后越想越糊涂,这不,吃了饭后就专门到她们家去串门了,就为了问这事儿。 结果一听,这可把我吓着了。 你崔叔跟她说的,说是今天进山山上下套抓沙半鸡,回来的时候,看到吕律扛着枪领着狗,撵着两个小年轻从林子里跑出来,块头大的那个,被元宝咬得老惨了,浑身冒血。 最后两人逃到汽车上,开着车子跑,还被吕律打了一枪,车窗和挡风玻璃碎了一地,人有没有被打中却不知道,老吓人了。 他当时就不敢吱声,从林子里悄摸着回来的,知道那盲流跟咱们家走得比较近,就让你胡婶提醒一句,他们都不敢声张。” 马金兰一脸惊慌。 所说的话也让陈秀清和陈秀玉凝重,兄妹俩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道:“究竟是咋回事儿啊?” “不知道,你崔叔他也不清楚,只是说吕律太凶了,可不敢上前去问。” 马金兰摇摇头,接着说道:“你知道他刚才在院外是啥样的吗?扛着猎枪、身后插着镜面大斧,还领着元宝和三条狗崽,在院子外面又鬼鬼祟祟的,你说妈能不担心吗?尤其是你们兄妹俩,可千万不能出事啊,你爸走得早,妈就看着你们俩活,这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让妈咋办啊?” 说着说着,马金兰竟是眼睛一红,眼泪珠子就开始往外掉。 第六十六章 人活着,钱才是钱 第二天,吕律老早起床。 将仙人柱里面放着的灰狗子皮、兔皮和野鸡尾羽装袋子里,做好去区上的准备。 回到地窨子,给自己煮了早饭,又给元宝娘四个熬了苞米面喂好。 事情忙得差不多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左右。 原本,他是想早点去区上的,可昨天刚安置好的黑蜂还得观察一下,也就选择稍作等待。 眼看气温提升,吕律来到蜂桶前,看到不断有黑蜂进出,绕着蜂桶飞舞,然后高飞而起,投向山林。 渐渐地,绕着蜂桶飞舞的黑蜂越来越多,嗡嗡嗡地,不断地起落盘旋,在巢门口进进出出。 这阵势越来越大,吕律都开始怀疑,这蜂群是不是准备飞逃了。 大约又等了二十分钟左右,声势渐小,吕律看到了第一只带着花粉返回的黑蜂。 接着,很快就看到第二只,第三只…… 都已经采集花粉回来了,这蜂群应该稳住了。 刚才飞舞的声势大,应该还是属于认巢定位。 只是蜂群群势大了,进出的蜜蜂数量多,造成了飞逃的假象。 确定蜂群没问题了,他轻轻松了口气,起身返回地窨子,挎上双管猎枪,那枚熊胆装怀里,取了弹弓和侵刀放怀里藏着:“元宝,我们走!” 这个时候,前往区上的小火车早已经离开,只能选择步行。 一路上穿山越岭,花了两个小时左右,来到区上,已经临近中午。 他先到了国营店,看到收购处正在出手山货的就一人,他将麻袋里装着的皮毛一股脑地倒在收购处的桌上,一水的全是黄皮子,看样子得有三十多张,感情是個夹黄皮子的专业户啊。 收购点工作人员,一人翻看着一张张黄皮子,一边进行点评报价,旁边有人做着记录。 吕律也没有急着过去,眼睛四下扫了扫,看看上次向他兜售枪支的男子在不在,准备找他问问子弹的事儿。 现在手头这把双管,可就只有一发独弹,得补充一些。 见人不在,吕律也不失望。 各商店虽然禁止公开售卖枪械,但是,子弹还是能搞到的。 区上还有专门的猎具售卖店,售卖的是专门从猎具厂弄来的各种猎具。 反正还要去买猎具,到时候也是顺带的事儿。 待出手黄皮子的那人离开,吕律看了下周边没什么人后,他才走向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吃饭的收购员。 收购员瞟了吕律一眼,见他扛枪带狗,神色稍微有些警惕,但见吕律还提着麻袋,里面有野鸡尾羽从袋子口伸出来,知道他是来卖东西的,也就暂时停下收拾,笑问道:“爷们,都卖些啥?” 这大荒里边,扛枪带刀的人多了,人员更是形形色色。 那怕他是国营点的收购员,也得注意态度,可不敢像有些地方的人,态度恶劣不说,还敢动手打人。 禁止动手打人,这样的牌子,绝对不会出现在东北大地上。 吕律笑笑:“都是些小货!” 他将袋子往桌上一放,将里面整理得整整齐齐的灰狗子皮、兔皮和野鸡尾羽取出来,放在桌上。 收购员翻看了一下:“都是些完好的皮子,价格可以给高一些。” 见吕律点头,收购员开始清点记录。 这段时间脚伤耽搁,他打到的东西并不多,也就得了二十三块钱。 钱付给吕律,见吕律没有离开的样子,收购员连忙问道:“爷们,对价钱不满意?皮毛完好,已经是给的最高价了。” 吕律四下瞅瞅,摇头道:“不是这个事儿,现在的熊胆价格咋样?” “草胆六百左右,铁胆七百,若是铜胆的话,起步就是八百,看成色、大小,价格有波动,咋地,爷们有熊胆?” 听到吕律问起熊胆,收购员的神色都变得越发恭敬。 熊胆可是大货,在收购业绩中,向来占大头,这玩意儿,太难弄到了,可不是谁都有胆气干熊的。 吕律点点头,从怀里取出用布包着的熊胆,将布揭开,送到收购员面前。 “铜胆,还那么大!”收购员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爷们厉害啊……是拿来卖的吗?” “不拿来卖,我带着来干啥?”吕律笑道:“赶紧给评估一下。” 收购员连忙将熊胆接过,细细看了看,又用小称称了下:“胆是好胆,分量也足,可是,这熊胆还没阴干透,我们收来以后,还会缩水,所以这价格会稍低一些。” 吕律微微皱了下眉头:“多少?” “九百!”收购员见吕律神色有些异样,赶忙又改了一口:“最多能给到九百二,不能再高了。” “行!” 吕律点点头。 一个熊胆九百二,这钱听上去不少。 可一想到弄这玩意儿,那是在玩命,那也高兴不起来。 人活着,这钱才是钱,一个不小心人没了,这钱也就没了意义。 收购员面色一喜,将熊胆小心翼翼送往收购站里面,回来的时候递给吕律一叠大团结:“你点点!” 吕律接过来数了数,一共九十二张,他将钱揣怀里内袋中,转身就走。 刚走没几步,斜里快速跑来一人。 元宝很是警觉,立马掉头朝向那人,发出呜呜的凶声。 这收购站附近,经常有人蹲守踩点,见有人得了大钱,半道上行凶抢劫的事情时有发生。 就在这收购站门口,立马将人放翻,抢了钱就跑的事儿,也不是没有。 由不得吕律不提防,加上昨天的事儿,他这一路,走得相当谨慎。 玩命换来的钱,在自家口袋还没捂热,就成了他人的东西,连带着自己受伤或是丧命,那可就亏大了。 所以,在一有人靠近的时候,吕律立马将双管猎枪端了起来,指头搭在扳机上。 吕律的举动,顿时将那人吓了一跳,他赶忙将双手举了起来,叫道:“爷们,是我,别紧张!” “是你啊!”吕律稍稍松口气,将枪放了下来:“我刚才还在找你呢。” 来的,正是上次向他兜售枪支的男子。 见吕律放松下来,他也松了口气,朝着吕律走来。 只是,中间还有元宝和三条狗崽呢。 他一动,元宝朝着他龇牙了,又将他吓得退后两步。 见吕律也没有让元宝让开的意思,他能摊摊手,示意自己真没恶意。很快,他眼睛就落到了吕律带着的双管猎枪上了:“哟,舶来品啊!” 第六十七章 老婆孩子热炕头 身为一个有枪械渠道来源,向人兜售枪支的人,这男子自然是懂枪的。 所以,在看到吕律手中提着的双管猎枪时,没有拿过去好好看过,他也知道是国外流入的好东西。 “我这刚搞到把十六号挂管,改装的,那劲比半自动步枪还大,碰上野猪的话,一枪能打穿三,那威力老大了!” 男子兴奋地说道:“我刚从食堂吃饭出来,远远地看到是你,专门跑过来问问,看你要不要,没想到你已经有了。” 男子所说的十六号挂管改装枪,吕律是知道的。 就是把十六号枪的枪管换成半自动枪管,打的是7.62毫米的子弹,挂管枪主体还是十六号撅把子枪,只能单发。 但是,这样的枪,比起吕律手中这把,就差了不少。 十六号挂管所能达到的威力,吕律手中这把双管猎枪,装上独弹,威力丝毫不弱,而且,不用像十六号挂管那样,还得专门改子弹才行。 男子脸色有些失望。 不过,既然是做生意,不努力一下也不甘心。 “爷们啊,你这枪虽然是好枪,但是还是有很大问题,后坐力大,不容易打准,再有就是,枪里虽然能一次性装填两发子弹,但如果两枪都没打准,你还得忙着将弹壳退出来,再装填子弹,这就是个很大的问题,耽搁性太大了,碰到些特殊情况,你来都来不及。” 男子面色凝重地说:“还有啊,伱这双管,两根枪管不是并排排列而是上下排列,打猎你应该知道,并排排列的才是用来打猎的,而上下排列,更适合射击队用来竞技的。这枪换上独弹,威力大是大,但射程是个问题。” 吕律点点头,认可他这些说法。 前世玩过这种枪,吕律自然也清楚它的优缺点。 自己手中这把双管,是稍微有些落后了些。 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能自动退弹壳,打猎的时候,两枪打掉,必须手动将弹壳取出来再进行装填,还有就是射程上,用上独弹,有效射程也就差不多一百米左右,短了一些。 猎物都是活的,而且很多猎物,无论嗅觉、听觉还是视觉,都超乎想象。 人还未靠近,猎物可能早就发现逃跑了。 所以,两三百米甚至更远距离的射击成为必要。 双管猎枪很难做到这一点。 在很多人看来,双管可以一次性装填两颗子弹,进山打野猪、熊瞎子等大猎物时,第一枪撂不倒,还可以再补上一枪。 这也让双管成了这年头最受青睐的猎枪。 可前提是,得打准了。 双管的后坐力不小,往往第一枪打出,第二枪接着开火,精准度甚至还不如第一枪。 这需要极强的把控能力和心里素质。 想象中跟实际操作,有天壤之别。 一旦稍有差池,反遭大猎物攻击,很容易就手忙脚乱。 在吕律看来,在这年头,他用得最趁手的,最实用的,还得是五六式半自动步枪。 子弹容量大,后坐力小,精度高,射程远,用来打野猪、杀熊,威力也足够,能单发,也能连发,子弹又很容易弄到,各方面都很有优势。 还是得想办法搞一支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啊。 “爷们,要不要考虑来一支五六式半自动步枪?” 见吕律认可,他立刻开始兜售。 “还是上次哪個价?”吕律问道。 他记得,上次说过的是一千二。 “还是上次那个价,不能少!”男子认真说道:“还是那句话,这枪不比别的枪,有编号,管控得比其它枪严格得多得多,售卖的风险也大。但打猎的话,是真的好用。” 吕律心里非常火热, 这一千二百块,他现在身上还真有。 但转念一想,现在已经五月初了,东北的天气,春季很短,转眼就入夏。 已经到了打素菜的季节。 东北老辈猎人狩猎,很讲究时令,“荤素”搭配的厨房法则,也被运用到了丛林中,渐渐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 老辈猎人,从来不在夏天打“荤菜。” 所谓“荤菜”,就是野猪、熊瞎子之类脂肪厚实的兽类,热量高,严寒时才是它们最肥美的时节,冬季吃这些“荤菜”最是应景。 这样的“荤菜”,打到一个,往往量大,短时间内吃不完,在夏季炎热的时候,可不好保存,这也是原因之一。 而“素菜”则是野鸡、狍子、兔子等瘦肉为主的动物,正适合夏秋季食用。 类似的规矩还有很多,比如繁殖季节的猎物不能打,怀孕的母兽不能打等等。 当然了,这只是老辈猎人的规矩。 在吕律看来,赶山人就是向大自然索取生存物资的人,老辈们向来是怀着一种敬畏的心态来跟大自然相处。 规矩看似老旧迂腐,实则是因为他们懂得让动物们有休养生息的时间,只有这样,才能有源源不断的猎物供给。 现如今,很多人早已经摒弃了这些规矩,见啥打啥,尤其是不禁枪,让很多原本不具备狩猎能力的人,也能轻易获得猎物,导致这封禁两百多年的大荒里,猎物在改革开放前后短短十数年的时间里锐减。 吕律经历过后世那随便碰到一个小动物都是保护动物的年代,他倒是想守一守这些规矩,但架不住如今各种物资紧缺,国家尚且鼓励狩猎获取皮毛、药材等出口创汇的现实。 既然选择回到兴安岭,选择成为一个赶山人,他早已经打定了向这片大荒所要自己所需一切的主意。 毕竟,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他自认没有那能力,也不想吃力不讨好地费尽心思去试图改变这种局面,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 但是,他也清楚,打猎确实得分着点时令。 就比如,很多动物的皮毛,出于保暖的需要,到了秋冬季节,会换上更长更密实的皮毛,那个时候才是最好的,价格最高的,包括熊胆等一部分从动物身上得到的药材,也是在冬季最好。 所以,冬季是最佳的狩猎时段。 当然了,其它季节很有很多非常有价值的东西,一样很值得搞。 作为曾经的一名山货收购商,吕律很清楚,在什么时间弄什么东西最合适。 这样一想的话,似乎也不用急于买五六式半自动步枪。 手头的双管,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已经够用。 所以,吕律果断说道:“买不起!” “你明明有钱!”男子嘟囔了一句:“帮你算着呢。” 一听这话,吕律怀里抱着的双管猎枪又放了下来…… 第六十八章 鸡沙、狍豆、独豆 一见吕律的动作,男子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赶忙再次将双手又在面前举了起来。 他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开玩笑,知道别人身上有多少钱,不就是种惦记别人钱的意思吗? 一千二,大钱! 动刀动枪,一点都不为过。 “爷们,别啊,我就随口说说。”男子干笑着解释:“你来区上国营店收购点卖东西,前几次我都看到了,多少也能估量出能卖多少钱。这次虽然没看到你卖得啥,但是看到你数钱了呀,我真没别的意思,别误会。” 吕律眯眼看了他一会儿,还是将枪放下。 再怎么样,这是在区上,在这种地方明目张胆地强抢,只是个例,大多数人动了歪心思的,要动手也是选个偏僻无人的地方。 “爷们,我姓吴,叫吴彪,你我年纪相仿,爷们要是愿意,可以叫我声彪子。以后若是想买枪,尽管来找我,绝对给你实诚价。对了,刚才我听你说,伱也在找我,是什么事儿?”吴彪讨好地问。 吕律动辄提枪,让他觉得近距离说话,都感觉心里不踏实。 “我就想找你问问,你那里有没有这种双管猎枪的制式子弹?” 吕律找这男子的主要目的就是这个,枪里的子弹只有一发了,必须得尽快补充。 事实上,这年头的金属弹壳大都是铜质,都是可以重复使用的,这种做法叫复装。 双管猎枪的金属弹壳也不例外。 这需要用到子弹壳、火药、底火、铅沙和装子弹用的压炮机、冲纸垫儿的冲子等等,其实是個很麻烦的过程,而且得有相当的经验才行。 这也是好的猎人需要掌握的一个技能。 但是,弹壳复装,其实是个伴随着相当风险的问题,主要还是在发射药用量的把控。 多了容易炸膛,少了容易卡壳。 甚至还会出现子弹卡在枪管里的严重情况,当然了,吕律现在手头的双管猎枪,属于比较耐造的类型,这样的情况会少很多。 前世玩过一阵,他也有一定经验。 不过,打猎本就是一个极具风险的过程,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消除风险,本身就是对自己生命的负责。 所以,吕律打算给自己买一些制式的子弹。 制式,意味着标准性和安全性有更大保证,大大减小出意外的情况,更为稳定。 虽然在子弹上的花销会大得多,但吕律认为,这很有必要。 听到吕律要买子弹,吴彪立刻就笑了起来:“爷们,我是卖枪的,子弹都没有的话,枪不成了烧火棍了,你要多少,什么类型的,我立马去给你拿!” “鸡沙二十发,狍豆三十发,独豆五十!” 吕律想了一下,说道:“就这些,多少钱?” 双管猎枪,打的是霰弹。 双管猎枪能用的子弹有三种类型,这也是双管猎枪比较全面的一个方面,可根据不同情况使用不同类型的子弹。 一种子弹里面装的是细小的铅弹,用来打鸟,猎人们管这种子弹叫鸡沙,打出去成片的小弹珠。所以,也有人叫这种双管喷子。 第二种,则是子弹里面的铅弹要大得多,用来打狍子、鹿、獐子之类的中型动物,称之为狍豆。 第三种就是只有独颗钢铅复合弹的独弹了,被叫做独豆,打熊、打野猪之类,用的就是这种子弹,也是射程最远威力最大的。 在子弹上,吕律也细细考量过,一般的飞禽和小兽,用弹弓就能搞定,还有些皮毛比较珍贵的,那就舍不得用枪了,得用陷阱,不然的话,一发鸡沙打出去,皮毛上到处是洞,价值大打折扣,没必要。 所以,鸡沙是买得最少的。 其次就是狍豆了,打打狍子之类的主要用来吃的动物,也可以用陷阱来搞定,狍豆也主要用来备用,面对一些偶然遇到的特殊情况。 至于独弹,吕律经常上山,遇到大型兽类的情况必然不少,尤其是野猪之类最是常见,无论是防身还是用来猎杀,都是极好的,所以,买得也就最多。 李庆翔那二杆子,估计就一心想着干大货、装逼,枪里装的就是大威力的独豆。 双管猎枪,鸡沙和狍豆,都是粗略瞄准就能用。 独弹却需要瞄准,毕竟只是两发后就需要重新装填,所以吴彪说这上下两根枪管的双筒更适合竞技,在吕律看来是错的,因为竞技用枪,精准度要求更高,更适合瞄准。 “初次交易,我打本卖你,就收你十二块钱,你看咋样?”吴彪笑着问道。 “行!” 总共一百发制式子弹,十二块钱,确实是人情价了。 “那你在这里等我!”吴彪交代一声,立刻快步离开。 本来走的就是地下渠道,行事自然隐秘。 吕律看了看四周,让元宝留在外面,他自己返回国营店,买了一些炉果后,目光落到了挂在墙上的油锯上。 小小的地窨子,也只是一时的容身之所,以后势必要建正常的房租。 吕律在来到现在落脚的那片山坳之前,早就已经想过,要好好地给自己建一座木刻楞。 这就需要很多的木材和木材加工,还有周围的各种架设,用到油锯的地方很多。 现在买一把,哪怕掏个蜂桶,一天就能随便干几天的活。 吕律当即掏钱,选了一把油锯打了些油。 出了国营店,见吴彪还没来,吕律干脆在台阶上坐下,拿了炉果慢慢吃着。 又等了十多分钟后,终于看到吴彪提着个布袋匆忙赶来,他也立马迎了上去。 “爷们,让你久等了,子弹都在袋子里,我还送了你个弹带,你点点看看!”吴彪微喘着说。 吕律接过袋子看了下,都是些好货色。 粗步估计一下,数量差不多,想来吴彪也不至于在几发子弹上诓人。 里面还有个崭新的弹带,就是用来放置双管猎枪子弹的布带,可以斜跨在肩上,也能绑在腰上,插在弹带上的子弹,很方便使用,比从口袋里捞出来还要认一下前后再来装填强得多。 可别小看了这个设计,关键时刻,能更快地装填子弹,分秒必争危急时刻,那就是命。 他取出几颗子弹装袋子里,其余的则连同布袋塞入随身带着的麻袋中,从怀里取了张大团和两块钱结递给吴彪:“谢了,爷们!” 说完,吕律提了东西转身就走。接下来,买了所需的猎具和粮油就可以返回了。 吴彪没忘记在后面说上一句:“爷们,需要买枪或是子弹,可千万记得找我啊!” 从吕律所得的钱上,他已经猜到吕律卖的是熊胆,有能力干熊的猎人,都值得打好关系。 第六十九章 命,不是儿戏 陈秀清中午吃过饭以后,出门溜达。 昨天晚上,马金兰回来后所说的那些,把兄妹俩都吓了一跳。 马金兰胡思乱想,她越发笃定吕律是个杀人放火逃出来的这一想法了。 看着自己一双儿女的模样,尤其是陈秀玉,马金兰决定,得把自己这女儿看紧些。 陈秀玉和陈秀清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担忧。 既然吕律来找,那肯定有事,何况,吕律地窨子发生了那么大的事,都不知道吕律怎么样了,陈秀清决定明早去看一看。 早上的时候,他先顺着大路去看了下,果然看到吕律地窨子林子外边的大路上散落着不少玻璃茬子,还有地上的摊摊发黑的血迹。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不由加快脚步,顺着林子中的小道,来到地窨子。 他没有看到吕律,没有看到元宝娘四个,掀开仙人柱门口的草帘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地窨子小门紧锁。 整个地窨子周边冷冷清清的,除了地窨子右边缓坡上那群黑蜂还在热热闹闹地起起落落。 “律哥啊,你这是进山了还是去干啥了?” 陈秀清越发担心了:“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他在地窨子等了一個多小时,一直不见吕律返回,只能先回屯子,想着下午再过来一趟。 只是,当他再一次来到地窨子的时候,却被眼前远远地看到的情况惊呆了。 在地窨子前面,一个小青年就直挺挺地跪在草地上。 “这啥情况啊?” 陈秀清有些懵,他稍稍加快脚步,来到地窨子前,站在小青年侧边,打量了一下,问道:“爷们,你这是在干哈?” …… 陈秀玉早上起得更早,原本也想悄摸着出来,快速地到地窨子看一下吕律的。 结果,刚到了院门口,院门还没打开,马金兰就紧跟着出来了,手里还拿着鸡毛掸子:“你这是干哈去?” “没干哈啊?我就拿点柴火!” 眼看势头不对,陈秀玉干笑着,朝着自家的柴垛子走去,抱了几根木柴,老老实实地回屋,去了厨房。 这大早上,要是被揍一顿,可不好。 马金兰跟了进来,鸡毛毯子指着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哈,门都没有,把我昨天跟你们说的哪些话都当耳旁风了,你一个黄花大闺女,要点脸……今天跟我老实下地干活,哪儿也甭想去。” 看着马金兰手中的鸡毛掸子,陈秀玉只能闷着头一句话不说。 不管咋样,总不能跟老妈干仗,事情要让人知道,那是真丢脸。 好在在吃早饭的时候,知道陈秀清会去一趟,心想着哥哥去看了,也能知道吕律咋样了,于是她老老实实地跟着马金兰去了地里。 可中午回来的时候,她一问陈秀清,啥也不知道,也觉得地窨子的情况有些微妙,心里又开始不踏实起来。 可是,马金兰看得紧啊。 下午进了地,马金兰也是不停地絮叨,像念紧箍咒似地,陈秀玉越听反而越担心。 于是,她将手中锄头往地上一扔,转身就出了地,朝着地边的林子就钻。 马金兰一看,眼睛又棱起来了:“伱干哈去?” “妈,我去解手你也管?总不能让我拉裤裆里?”陈秀玉没好气地说。 马金兰看看周边,地里干活的人不少,是得避远一些,而且,这一早上到现在,陈秀玉还算老实,也就没想那么多。 她却不知道,陈秀玉进了林子,待看不到马金兰的时候,那是快步出了林子,上了大路,立马就朝着吕律的地窨子赶。 她比陈秀清又晚了一些,到了地窨子前,正看到陈秀清坐在木墩子上,吼着地窨子前跪着的一个人。 嗯? 跪着的! 陈秀玉也懵了,赶忙朝着地窨子跑了过去:“哥……咋回事啊?律哥还是没在?” …… 跪在地窨子前的人,正是郑三。 离开南岔区上的医院后,他是越想越觉得害怕。 一边是林场场长李建民家,一边是吕律这里,可是把双方都得罪死了,尤其是吕律这里。 人在山里活,那就离不了山,虽隔得远,但也总有碰面的时候。 就即使吕律不找上门来,也不排除在山里遇到的可能,到了那种时候,完全有可能秋后算账,甚至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所以,郑三回到家里,不敢有丝毫隐瞒地跟自家老爸郑绍同把事情给说了。 当时郑绍同就麻了,骂骂咧咧地在院里就抽了根棍子出来,上前就准备揍郑三。 可郑绍同棍子都扬了起来,在郑三都以为自己又会被揍得三天下不了炕的时候,郑绍同却是将棍子给扔了。 “你也是快二十的人了,别人遇到你,也会叫你一声爷们,我从今以后不会再打你,是爷们,就该有爷们的样。自己做的事儿,自己得担着。” 郑绍同说了这句话后,转身回了屋子。 郑三在家呆了一宿,辗转反侧想了很多,他是再也生不出招惹吕律的想法了,想来想去,似乎只有找吕律认错求得谅解这一条。 于是,第二天早上,起了大早,搭乘小火车到了秀山屯附近,赶到地窨子的时候,见吕律没在,还是直挺挺地跪下。 男儿膝下有黄金,这是他现在,所能表达出的最大诚意。 毕竟,那是命,不是儿戏! …… 陈秀清详细问过事情经过,清楚错不在吕律,当即就火了。 若不是有伤在身,他真想上去好好踹郑三几脚,吕律是他的救命恩人啊,算计吕律,等同于算计他。 他正坐木墩子上憋着气呢,突然听到陈秀玉的声音,起身问道:“妹妹,你不是下地跟妈干活去了吗,咋来了?” “我也想来看看律哥,就偷跑过来了!”陈秀玉看了看郑三,疑惑地问道:“哥,这咋地了?” 陈秀清当即将郑三所说的事情跟陈秀玉说了一遍,听得陈秀玉也是一肚子火冒:“这是人干的事吗?当时咋不被律哥给一枪打死,咋不被元宝给咬死……” 她忍不住冲着郑三一顿猛喷,在她心里,郑三和李庆翔两人,简直跟强盗没什么区别,太特么可恶了。 若不是因为自己是个女儿家,又是事外人,她真想上前给郑三几大耳巴子。 正在陈秀玉咒骂着的时候,林子小道上,又有人来了。 兄妹俩抬头看去,发现来的是屯长陈卫国,治保主任张韶峰,身后还跟了一对中年男女…… 第七十章 咋说话跟放屁一样 领着元宝不让坐小火车,吕律在东西买好后,只能甩开脚丫子往回赶。 在猎具店选了一些木板夹子、捕兽夹、钢丝绳套等猎具,在加上购买的油锯、米面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吕律想了想,又去了趟医院,给个医生塞了三块钱,从他哪里,弄了一束崭新的压脉带,他身上就显得琳琅满目了。 东西不少,被他装麻袋里,用绳索捆扎背在身上,提着油锯和猎枪,领着元宝往回走。 一路上小心提防,脚程也走得挺快,还好,一路没有任何异样。 只是,上了进入地窨子的林间小道时,元宝又出声了,连带着三条狗崽也跟着发出呜呜的凶声。 吕律神情一下子变得凝重。 他将身上的麻袋和手中提着的油锯,都放了下来,在一旁的灌木从中藏好。 活动了有些酸疼的肩膀,取了一枚鹿弹装填在双管猎枪里,将得到的弹带系腰上,一枚枚子弹装在弹带上做好准备,这才小心谨慎地顺着山坡爬到山脊上,轻缓地朝着里面深入。 数分钟后,吕律抵达地窨子对面,确定周围无异常后,快速爬上一棵椴树,朝着地窨子看去。 嘿,这地窨子那么久,还没这么热闹过! 地窨子门前的草地上,七个人正在哪里说着什么。 他看到了陈秀玉、陈秀清、陈卫国和张韶峰,也看到了跪在地上的郑三和两个陌生中年男女。 是来找麻烦的? 好在没有来阴的。 吕律稍稍松了口气,领着元宝娘四個,顺着山坡小心地走了下去。 见到吕律提着枪,领着狗从林子中下来,陈秀玉当先朝着吕律迎了过来,紧跟在后边的是陈秀清。 兄妹俩都已经被元宝记住,没有丝毫阻挡。 可其他几个人就不一样了,他们也迎着走来几步,却被元宝突然的一声吠叫和凶狠的呜呜声吓得不敢乱动。 “律哥,你昨天没事儿?”陈秀玉绕着吕律转了一圈,上下打量。 “没事儿!” 吕律微微一笑,对陈秀玉表现出的关心,感觉非常好,他小声问道:“这些人干哈的?” “那跪地上的是最先一个人来的,都已经跪了两个多小时了,还有那中年男女,他们倒是才来了十多分钟,是亮子河林场的场长和她媳妇儿,专门去了屯子里,请了屯长和治保主任,都是专门为了昨天的事儿,来给你道歉的。”陈秀清小声地说明了情况。 道歉? 吕律微微皱眉,抬头看向几人。 “爷们,你这是去哪儿了?我们可是在你这地窨子这里等了有一阵了。” 其他人没有说话,倒是陈卫国先开了口:“他们都是为昨天的事情来给你道歉的,我旁边这位,可是亮子河林场的场长,都亲自登门了,这也够有诚意了。你看伱这里也没啥损失,要不,给我个面子,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原谅他们。” 这话不说还好,一听到这话,吕律心头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咋说话跟放屁一样?他们这是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帮着说话?没啥损失,就这么算了?说得轻巧,你有那么大面儿吗?” 吕律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这道歉的正主还没说话,他到先帮上腔了,这老东西,十有八九,又是得人好处了。 毫不留情面地一句话,直接怼得陈卫国满脸发紫。 还不待他说话,吕律已经抬头盯向李建民:“林场场长又咋地,我这还没找上门,你们自己先来了,还想要凭身份压人?谁的命不是命?还是说我也提着枪去你们门前冲着你们指指点点,你们也能不当回事儿?” 听到这话,李建民和孔淑芬脸上都变得惊慌,他们现在毫不怀疑吕律会找上门的可能性了。 因为一个小矛盾,升级到动枪灭门的事情,不是没有。 而且,现在面临的,是人家性命受到威胁的仇恨。 现在,李庆翔的枪就在吕律手上,腰间弹带上插着的一排子弹更是不容忽视。 吕律此时的样子,很是吓人。 身为秀山屯屯长,这么些年,在秀山屯这一亩三分地上,陈卫国还真没像今天一样被人当面毫不客气地搏了面子,还是个外乡人,他心里很恼火。 但今天是来说和的,他只能将心头的火气生生压下,才刚开口就被堵了回来,心里早想好的话,也没办法往下说了,他倒是干脆,直接阴沉着脸甩手让到了一旁,开始装死,也不知道心里在想啥。 吕律也不去管他,直接摆明自己的态度:“我吕某人是个外乡人不假,但自认也是个爷们,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有气有怨,抱着干一仗,没问题,起身拍拍屁股完事。可特么这是打我猎狗、打我地窨子主意还想动枪,是要命的事儿,让我就这么算了,我特么命就只有一条? 轻飘飘一句算了就想了事,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敢这么说。 这叫道歉,这样的道歉要是有用,我是不是可以抬着枪随便杀人了?” 这话没问题。 在场的人听了这话,没人敢有任何反驳。 但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事儿,事情总要解决。 “爷们,这事儿,确实像你说的一样,是我儿子那瘪犊子做得过分了,就被打死,那也是他自寻死路。在我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也很恼火,真想当时抽死那小瘪犊子。 可那毕竟是我的儿,如今又伤成那样,没个几个月,下不了床,这件事情上,我没有任何怪你的意思,相反,我为他受到这样的教训而感到高兴。 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这是我们两口子平时疏于管教,太过娇惯,养成了这种二杆子的性格。所以,今天登门是特意请了屯里的两位主事人领着来向你道歉。 我知道,命只有一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什么样的道歉都无法弥补。可那瘪犊子,也是一条命啊,看在我们身为父母,生养不易的份上,放过他。” 李建民很清楚,赔礼道歉,还得该自己上。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当着一干人的面,掏出印泥,在上面按了手印,壮着胆子绕过元宝,送到吕律面前。 “这是我写的保证,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来找你任何麻烦,以后一定严格管教他,绝对不会再让他有任何冒犯,若是他仍然不改,死了我们也绝无怨言,这是我们的保证书。 还有,你看这事儿,你看你需要什么补偿,只要我们能做到的,一定满足。” 既然是认错,身为林场场长,李建民也只能尽可能地放低姿态。 认错,道歉,那是需要态度的。 真正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孔淑芬,从吕律一番话中,再一次深切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眼看吕律看都不看那份保证,竟也学着郑三的样,直挺挺地跪了下来:“就求求你,放过我儿子……” 第七十一章 猎人,猎心 在孔淑芬跪下的时候,吕律侧步让到了一旁。 一个林场场长能做到这份上,是真的有些出乎吕律的意料。 “爷们,我知道这种事情,换成是我,那也是一样,不过,我看他们也确实很有诚意了,爷们做事,一码归一码,也体谅一下他们身为父母的难,又做出了这样的保证,这件事情,就原谅他们。这样,他们以后再因为这件事情有任何刁难,你对他们做任何事情,我都站你这边,给你作证。” 一直在一旁的张韶峰上前两步,看着吕律:“我只能说,得饶人处且饶人。” 吕律清楚张韶峰的为人,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而且,他也知道,事情总有个度。 李建民两口子的态度已经放低到这种程度,自己再不松口,那就是将人往彻底的对立面逼了。 他身为林场场长,在这山里,还是很有些分量。 吕律很清楚自己是来干啥的,不是到处树敌的。 他摇了摇脑袋,呼了口浊气,伸手接过李建民递来的保证书,细细看了一遍:“别让他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无法保证自己不动手!另外,我有个条件……” 听到吕律口气终于松了,李建民长长舒了口气,连忙说道:“我一定好好管教,决不让他再靠近秀山屯半分。还有,你有什么条件,你提!” “我是個盲流,只是想在这地方安静地生活,不是什么为非作歹之辈,我需要一个在这里正常生活的身份。我相信,这对你来说,不是难事。” 吕律说这话的时候,看向阴沉着脸扭头看向一旁的陈卫国。 他清楚陈卫国的为人,也清楚他以后肯定会在这方面刁难,更何况,今天更是得罪得死死的,以其花大把时间来跟他在这方面周旋,还不如直接绕过。 他相信,以李建民的能耐,会有办法解决。 毕竟,这对于一个屯子的管事人来说,并不是多大的事儿。 只要上了户,拿到户籍证明,想要消除,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李建民一听,目光就落到张韶峰和陈卫国两人身上。 张韶峰知道他的意思,淡淡笑了笑:“这爷们落户秀山屯,我没意见。” 陈卫国就没那么好相与了,冷哼一声:“这外乡人脾气那么冲,我可不敢替屯子做这种主,这万一以后出了事,我担不起。” 说完,他甩袖走人。 李建民见状,连忙跟着走了出去,进了林子没一会儿,又快速返回:“爷们,事情办妥了,到时候,证明我会亲自送来给伱。” 吕律不用想也知道,李建民刚刚跟出去,肯定是“使劲”去了。 真是便宜了那老东西! 不过,不管怎样,这事儿,应该没问题了。 “记好你们所保证的事儿。”吕律随手将自己的基本资料交给李建民:“你们走。” 李建民将资料接过看了一眼,装在上衣口袋中,转身拉起孔淑芬,跟吕律和张韶峰道了声谢,然后给吕律手中塞了个红布小包,匆匆离开。 吕律打开红布包看了下,里面是五百块钱,至于那杆双管猎枪,他连问都没问。 “那他怎么办?”张韶峰指着依旧跪在地上的郑三问吕律:“要不,也绕过他?他是有不少撺掇,但也算情有可原,而且,都在这跪了那么长时间了……” 吕律这次没有松口:“在一旁撺掇的人,最是用心险恶,跟谁有怨,他就该去找谁,明知道那二杆子是什么样的人,一个劲地在旁边夸元宝和三条狗崽有多好,还故意往地窨子里放着的熊胆和东西去引导,他有想过我会因此没命吗? 如果他不在一旁撺掇,该出声劝阻几句,又哪会有这么一堆子破事儿。 他也养猎狗,也是上山打猎的人,难道不知道,猎人,更应该知道,在这山里,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什么事情该怎么做。 因为,别说手中的枪、带着的猎狗,甚至在山上布下的陷阱,对别人而言,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猎人,该有颗猎人的心。 他呢,他干了啥,拿我当枪使……这是在给我招灾,他才是那个最可恶的人,叫我如何放过他?” 一番话,听得陈秀清、陈秀玉和张韶峰三人暗暗点头。 吕律所说这些,让他们想到了很多老辈人留下的规矩。 可现在,能做到这些的,越来越少了。 现如今,上山打猎,要直面猎物,还得提防各种状况,尤其是各种陷阱,往往很多时候,没被猎物伤到,反因那些陷阱致残丧命的,大有人在。 此时听吕律说起,再加上今天看到的事情,才知道,这些规矩的重要。 “爷们,我是真知道错了,回去后,我爸没有打我,只告诉我,爷们就该有爷们的样。我想了一晚上,明白自己做的错事,就该自己担着!” 在地上跪了老长时间,此时面色都早已经变得苍白,身体止不住颤抖的郑三,低着头,哆嗦着嘴皮子说道:“我只是个山里人,老爸是个把头,领着二三十号人在人手底下下混饭吃,做什么都得看人眼色,就指望人家能稍稍松松口,漏漏指缝,能让跟着自己的人多那么点收入。 我们得罪不起啊,只能巴结。 我平时没少受李庆翔的窝囊气,他更是当着我的面杀了我的狗,还非要吃了狗肉……我也是没办法了,才干了这种糊涂事儿,爷们你也是爱狗的人,哪怕我那三条狗不好,但也是自己的心头肉啊。 不管怎么样,错了就是错了,我任打任罚,绝无怨言。只要你能消气。” 吕律听着这话,微微愣了下。 他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过场。 他也是爱狗的人,深知猎狗对猎人的重要,那种心理,在李庆翔准备对着元宝动枪的时候,他是最有感触的。 郑三现在,也确实有了点爷们样,人没有不犯错的,这认错态度,也算是极为诚恳。 面对这种情况,他还能把人杀了不成?打一顿又有何意义? “你走,看在你那死去的三条狗的份上!”吕律长长叹了口气,说道:“记住你今天的话。” “谢谢!”郑三很诚恳地道了声谢,脸上终于轻松了一些。 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点点地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爷们好胸怀!”看着郑三走远,张韶峰冲着吕律竖起了大拇指。 吕律摇摇头,苦笑:“我也没法让你这治保主任为难啊。以后,还望主任关照,让我少受些欺负。” 张韶峰一听这话,顿时笑了起来。这些事情,还真归他管,说理是一回事儿,动手杀人,在任何地方,再有理也是罪,毕竟是事后的事儿了。 “连林场场长都低头认错了,经过这件事情,这威是立下了,这秀山屯周边,我相信,不会有人敢这么不识好歹来找你麻烦……以后就是一个屯的人了,得空到家里来坐,我请你喝酒。” 张韶峰说完,起身返回。 “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说也得在我这里吃顿饭再走啊!”吕律叫道。 张韶峰摆摆手:“有不少事儿要忙,改日。” “哎哟,我也得赶紧走!” 陈秀玉这时候也突然想起自己是偷跑出来的事儿了,转身就跑。 看着陈秀玉找急忙慌的样子,吕律不由问道:“这……咋的了?” “她是瞒着我妈从地里偷跑出来的!”陈秀清摇头笑道:“这回去,怕是少不了被念叨收拾。” 第七十二章 不做人 陈秀玉赶超在张韶峰前头,一路快跑,那对麻花辫甩得飞起。 吕律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林间,这才朝着蜂桶走去。 蜂桶中,黑蜂扯成几条线地进进出出,小小的巢门口热闹无比,得有近三分之二的黑蜂带回金黄色的花粉,非常稳定。 以这群黑蜂的群势,甚至只需一天的时间就能造出两个巴掌大小的蜂脾。 桦树蜂桶看着长,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造满。 吕律初步估计,到了六月上旬,应该能有分蜂。 “律哥,你昨晚去找我,是啥事啊?”陈秀清没有急着回去,也跟了上来。 吕律笑笑:“在山里看到只水狗子,我昨晚去找你,是想问问,你那里有没有木板夹子,想借来用用,不过现在不需要了,我今天已经去买来了。” 陈秀清神色有些黯然,从吕律话语中,他能明显感受出多了些淡漠,不用想他也知道,肯定是因为昨天晚上马金兰说了难听的话。 “律哥,我妈这人,性子弱,不会做人,我爸去得早,这些年也遇到不少事情,老是担惊受怕的,就生怕我们兄妹俩出事儿,脑袋里就爱胡思乱想,被欺负的多了,遇到点啥事儿,就老是往坏处想,听到点风吹草动,更是一惊一乍的。 我知道,她昨晚说了很难听的话,但我希望,你别太在意,她是一种想法,可我和秀玉是绝对不会那么想的,在我们心里,一直把你当恩人,感激都来不及,你能来家里,我们求之不得,更不可能撵人。对不起啊,律哥。我妈这人……嗐……” 陈秀清有些为难,都不知道该咋往下说。 马金兰毕竟是生母,没办法拿她咋样,只能劝说,劝说不成,也唯有忍了。 “也怪我,昨晚在院子外边呆了一会儿,想了些以前的事儿,昨天又发生哪些事情,她心里提防着,引起了误会,不奇怪。伱也别多想,我还不至于为这点事情计较。” 吕律拍了拍陈秀清的肩膀:“伤好得咋样了。” “我自己觉得已经差不多了,只是我妈和秀玉看过,说是还有些红痕,要再养养,啥也不让干!”陈秀清憨厚地笑笑。 “快点好起来,我还等着你领我去弄那些黑蜂和打猎呢。” 对于山里的情况,陈秀清肯定比他知道得多。 听到这话,陈秀清神情明显轻松了很多,点头道:“嗯!” …… 出了林子,上了土路,陈秀玉顺着大路刚跑出去没多远,就看到了提着棍子找来的马金兰,赶忙停下脚步。 “你个死丫头,去解个手你能跑上几里地啊……我还寻思着咋一去去那么长时间,是不是遭狼拖了,进了林子一看到处不见人,就知道你肯定又死这地方来了,你咋就不能让妈省省心,我今天非把你腿打折不可。” 马金兰恼火地冲着陈秀玉骂着,快步靠近,扬起棍子就朝着陈秀玉抽去。 陈秀玉也是大姑娘了,那能让马金兰抽到,跳到一旁避开,转身往后边跑了一段拉开距离。 “妈,我就过来看看咋了,我哥都还在里边呢,怕啥?再说了,你也不好好想想,你昨天晚上干的事儿,有多不地道,律哥对我哥怎么说也有活命之恩,你咋能说那么绝情的话。这不让人寒心吗?” 陈秀玉和陈秀清兄妹俩,就没一個觉得自家老妈做对了的。见马金兰脑袋里想的路子越来越偏,她也准备好好掰扯掰扯。 “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你这还想把律哥当仇人呐?你咋想的,有你这样做人的吗?这事儿要传出去,怕是得遭千人骂万人唾,在背后戳脊梁骨。 我爸走得早,但也教过我们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因为只有这样,遇事儿,才有人愿意搭理,才有人愿意帮。你倒是活了大半辈子了,我跟哥还年轻,还要做人呐。” 被陈秀玉当面自责,本就为她不听话偷溜出来的事情恼火的马金兰那还受得了。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分明是在骂她不做人。 “你个死丫头,就你们兄妹俩会做人,我连人都不是了,一把屎一把尿,含辛茹苦地把你们养大,翅膀硬了是?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们兄妹俩好,报恩报恩,你是不是还想连你自己都搭进去啊?” 马金兰只觉得自己这女儿,简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我愿意搭进去律哥还不见得就愿意要呢!” 陈秀玉想都没想,只觉得自己这妈简直不可理喻,一句话立马怼了回去。 谁知道,马金兰一听这话,彻底爆了,提了棍子就朝着陈秀玉追了过去:“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 陈秀玉话一出口,也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但话已经出口,那也收不回来啊。 眼下,以马金兰的情况,也不是轻易能安抚下来的,眼见着要挨打,陈秀玉只能顺着大路跑,没几下就将马金兰远远地甩开。 马金兰气不过,吼道:“你有本事别回来,你要敢回来,看我不打死你!” 她说完,把棍子一扔,气愤地转身就走,边走边眼泪珠子又掉下来。 就在这时,张韶峰的声音从林子小道上传来:“婶子,你们这是咋的了,老远就听到你们母女两个在路上吵吵?” 马金兰赶忙将头扭向一旁,拉了袖子擦擦眼睛,这才回头看着从这从小道上下到大路上来的张韶峰:“没啥,就是点家里的小事儿。你这是进去干哈去了?里边出事了?” “是有点事儿!”张韶峰点点头:“南岔区那边,亮子河林场的场长今天到屯子里找了我和屯长帮忙,去跟里面的爷们道歉赔礼。” “道歉?林场场长来给那盲流子道歉,真的假的?”马金兰一脸不信。 “当然是真的,要不然我来干啥?你看看你这话说的,那爷们可是救了你们家清子,你这张口闭口就是盲流子,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那可是你们家恩人,还有啊,以后这爷们,就是咱们屯的人了。” 张韶峰微微皱了下眉头,一句话说完,顺着大路就走。 马金兰愣了一下,事情变化得也太快了,她一时间有些发懵,反应过来后,赶忙朝张韶峰追去。 …… 吕律和陈秀清两人从地窨子顺着林间小道出来,到了大路边上的时候,看到陈秀玉气呼呼地站在大路边上,提着根枝条,抽打着路边的干草。 听到两人的说话声,陈秀玉回头看去,叫道:“哥,律哥……” “妹妹,你咋还不回去?” 刚才惶急火燎地往回跑,现在却还在这呆着,陈秀清觉得有些古怪。 “妈刚才来过这里,我跟她吵了一架,说不让我回去,要打我!”陈秀玉有些无奈地说。 陈秀清略微一想就将事情的经过猜了个大概,他走到陈秀玉旁边,笑着揉了揉她脑袋:“别怕,跟我回家,妈要是还揍你,我帮你拦着。” 吕律从马金兰昨天的晚上的态度就能知道她啥想法,这专门寻来,那还是对自己相当的不放心,他不由笑笑:“赶紧回去,再怎么说,那也是你妈,真舍得拿你咋样啊。” 陈秀玉红着脸点点头。 “律哥,走了!”陈秀清招呼一声,领着陈秀玉一起往回走。 目送兄妹俩走远,吕律也返回林子,取了自己藏着的油锯、麻袋,返回地窨子。 “嗯,以后进山,终于可以走远些了!” 第七十三章 弹弓升级 一个人住在这深山里,最大的不方便,大概就是弄到点好东西,放在地窨子都觉得不安全。 总不能一直带在身上! 人和狗都离开,这地窨子,对于有心的人来说,形同虚设。 大鼻涕冯德柱和二杆子李庆翔,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还有,没个正式的身份,总少不了被人猜疑、提防,甚至是欺负。 李建民夫妇和郑三的道歉,有秀山屯屯长陈卫国和治保主任张韶峰见证,还有陈秀玉兄妹俩看着。 虽然吕律有种被道德绑架的感觉,但也只能暂时打消了上门收拾李庆翔和郑三的念头,前提是他们能管住自己。 正如张韶峰所说,今天算是立威了,吕律相信自己的“凶名”会很快传扬出去,轻易不会有人再来打自己的主意。 只希望在挂靠秀山屯这事儿上,陈卫国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现在,黑虎、白龙、花豹在快速成长,手中也有了大威力的双管猎,吕律不用整天在地窨子周边绕,可以走得更远了。 回到地窨子,吕律将东西放下,给自己好好做了顿饭,算是犒劳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比预想的还要好很多,关键是,他能感受到,陈秀玉现在那种发自内心的关心。 陈秀清似乎也不反感这事儿。 吕律相信,将陈秀玉迎娶回来,应该不是难事。 最大的阻碍,还是在马金兰这里。 想想也觉得有意思,前世还想办法挑破两人心头那层纱的马金兰,现如今成了隔在两人之间的一座山,真是世事无常。 吕律也清楚,想要打开她的心结,唯有用心。 而这过程中,最关键的还是自己得支棱起来,让她真正认识到自己的可靠。 吃完后,看着时间还早,吕律提着锄头,取回些黄泥,圆成一颗颗弹珠大小的泥丸。 刚到这里准备的哪些泥丸,已经没剩下多少了,得多准备一些。 山里孩子,没钱买玻璃弹珠,就经常用这种黄泥揉成泥丸,干燥后进行打磨抛光,用来当弹珠弹着玩,又叫弹琉溜。 这一次,他将这些泥丸放在仙人柱里边阴干着,没有急着用火烤干。 水分蒸发得太急,泥丸子容易开裂,坚硬程度次了一些。 他准备在泥丸子阴干后,再用土灶大火力烧制,让它们一定程度上陶化,这样会更硬,更有威力。 手中的弹弓,弓皮已经出现毛口,这是容易拉断的征兆。 有了好材料,是该给这火琉璃弹弓叉子,换个更匹配,威力更大的弓皮了。 至于另外两把弹弓,暂时被他放弃,都有更好的材料了,谁还用那些? 他将新弄来的压脉带取出,又将王德民来给元宝挂针时留下的输液管比着压脉带的长度进行剪切。 两种都是同样的橡胶材质,弹性都很好,压脉带比点滴管子略粗一些,正好可以将输液管套入压脉带中,增加回弹性能,那样,弹弓的威力将大大提升。 摆弄了半個多小时,吕律终于套出了四根弓皮,试了试弹性,结果让他很满意。 将四根弓皮分绑在火琉璃弓杈上,又特意弄了块更好的皮子做弹兜绑好,弹弓升级完成。 吕律拉了下弹弓,感觉比之前自行车内胆做的弓皮,弹性强了数倍。 他迫不及待地取了十数颗泥丸,出了地窨子。 啪啪啪…… 一颗接一颗的弹丸,朝着地窨子前边二十多米外小河边上生长的一棵水曲柳小树枝条打去。 接连几颗弹丸落空,却也让吕律有了一些手感,略微思考后,他略作调整,精准度很快就上来了。 小树枝条在同一位置被接连命中三次后,断落下来。 他又换了方向,朝着河中的一块石头打去。 这下,手中的泥丸就有些不够看了。 弓皮强劲的回弹,发射出的泥丸,打在石头上,一颗颗崩碎。 这威力,让吕律喜出望外。 别说灰狗子、兔子之类了,甚至更大一些的小兽,打中要害部位,那也问题不大。 一夜安睡,第二天早上,吕律早早地起床,吃过早饭,熬了苞米面喂过元宝娘四个,带着侵刀、弹弓,扛着双管猎枪和几个木板夹子,领着元宝娘四个,前往水狗子出没的河边。 大斧太过笨重,进山并不方便,之前进山一直带着,主要还是为了在碰到有大型兽类时,自己还能凭借它有一搏之力,现在有双管猎枪在,终于可以放下。 元宝总喜欢跟在吕律身旁并行,只要它突然停下,抬头朝着某个方向张望,或是发出呼噜的凶声,肯定是有了发现,吕律一路走着,没少关注元宝的动静。 发现、追踪、袭扰猎物和预警是猎狗最大的作用。 一只好的猎狗,能让猎人的收获得到大幅度的提升,也能让猎人先知先觉,及时发现潜藏的危险,甚至能在要命时刻搏杀猎物,为主人求得一线生机,说猎狗和猎人的命,是一个整体,那是一点都不为过。 尤其是元宝这样的好狗,吕律当然也愿意为它拼命。 进山没多久,忽然,元宝停了下来,抬起后准备迈出去的右前脚也一下子悬着不动,转头看向左前方。 刚刚还尾随在身后,相互追逐打闹的三条狗崽,也跟着止步。 和黑虎花豹在地上嗅不一样,白龙也警觉地转头,看着元宝查看的方向。 别看着白龙还小,但此时有模有样,让吕律越发确定,白龙是一只和元宝一样有从空气中分辨猎物气味的能力——抬头香,这样的狗,拖出来以后,绝对是很好的头狗。 黑虎和花豹在这方面稍次,不过,形体上比白龙又要大一些,所展现的优势也很明显。 吕律一看元宝这样,也立马停下脚步,朝着元宝查看的方向看去。 “呼……” 元宝发出轻轻的叫声。 声音不大,是只小兽。 看看时间老早,又没有太偏离水狗子洞穴的方向,吕律将猎枪挎在肩上,将弹弓取了出来,小心察看着缓步摸了过去。 一直走了两百多米远,吕律忽然听到了前方传来的响动,是什么鸟类扑腾翅膀发出的声音。 又往前靠近了二十多米,他看到前方略显稀疏的林木间,有几块零散分布的石头,其间一蓬灌木正在轻微的晃动。 那是一只黄鼠狼正在咬着一只卡在灌木丛中偶尔还扑腾一下翅膀的野母鸡脖子,朝着外面奋力拖拽。 这还是吕律进山来第一次看到黄皮子,那一身黄生生的皮毛,可真是漂亮。 听到吕律和元宝娘四个过来时,碰触到地面响叶子发出的声音,那只黄鼠狼顿时被惊动,放下那只野鸡,立起身子朝着吕律这边张望了一下,然后警觉地跳上旁边的石头,随时准备开溜。 还隔着三四十米远,又有林木遮挡,吕律没法用弹弓。 至于双管猎枪,打不打得中不说,即使打中了,黄皮子一身皮毛也怕是得毁。 通常对付这小东西,最好的手段还是用夹子诱捕。 可再小也是钱啊。 吕律看着它似乎不肯抛下刚猎杀的野鸡赶紧逃跑的样子,还真想试试,能不能打到。 他可没有不打黄大仙的避讳。 弹弓打不了,不还有元宝吗? “吜……吜……” 吕律朝着元宝发出声音。 元宝立马朝着黄鼠狼冲了出去,紧随其后的是三条狗崽。 第七十四章 出路即归途 速度比拼上,黄皮子不是猎狗的对手。 如果杂木较多,地形复杂,它能仗着身体较小,比较灵巧,找旮旯、钻缝隙或是上树,还能有回旋或是逃脱的可能,可是这片地方,林木稀疏,有些空旷,猎狗想要追上,就比较简单了。 元宝冲扑出去,快速拉近和黄皮子的距离。 眼看着跑不过,在元宝即将追上的时候,它突然前脚倒立,小眼睛瞄准,屁股上朝着元宝方向喷出一蓬细雾,然后换了个方向逃遁。 被这细雾一激,元宝僵了一下,猛打两个喷嚏后,才继续朝着又跑出去老远的黄皮子追去。 第二次追赶上去的时候,黄皮子远看逃避不及,跐溜几下窜上一棵桦树,在树枝间快速奔跑纵跃,想要逃过一劫。 元宝狂吠着,朝前拦截, 虽然元宝无法上树,但这黄皮子也知道元宝的威胁,不敢下来。 每每元宝赶超到了它前方的树下一叫,它必然立马掉头,或是改变方向朝着别的树上逃窜。 好在这片地方林木稀疏,林木间的枝条隔得较远,接连被元宝堵了几次后,被圈在几棵和周边树木相隔较远的桦树上,小范围往来横跳。 速度稍慢的三条狗崽也在这时候赶了上来,抬头看着枝头上的黄皮子,跟着来回跑,发出稚嫩的吠叫,渐渐地,它干脆不跑了,就爬在枝头上不动。 想是这连番折腾,费了不少力气,也意识到在树上,元宝娘四个拿它没办法,干脆停下来休息,等待逃跑的时机。 这是個比拼耐性的过程。 往往很多狩猎的动物,在将猎物蹲守一阵子,意识到没办法抓捕到以后,会选择放弃。 可现在不同,吕律远跑不过元宝娘四个,落后一大截,远远听到元宝的声音冲天起,就在一个地方没怎么走动,他就知道,那黄皮子被撵上树暂时圈住了,他立马加快脚步追了过去。 只是一到刚才黄皮子屁股喷出细雾的地方,吕律就忍不住骂了一句:“我艹!” 这片林子中,此时弥漫着一股子腥臭无比的味道。 吕律只闻到一些,就忍不住一阵干呕,脑袋都有些眩晕。 太臭太难闻了! 这还是吕律第一次试图抓捕黄皮子。 昨天在区上国营店收购站,吕律看到那夹黄皮子的专业户,卖了不少黄皮子,价格可比灰狗子皮和兔皮值钱得多得多,因此动念。 要知道,黄皮子的皮毛可以用来支撑围脖、手套和帽子,保暖能力很强。在东北这样的寒区特别受欢迎。一条精心加工出来,质量上等的黄皮子围脖,甚至能换一辆凤凰自行车,差不多一百二十元左右。 当然,这样的黄皮子围脖,又有鞣制加工等过程,单论皮毛,收购价又要低一些。 吕律主要也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他清楚黄皮子会释放臭气,以前收购黄皮子的时候,也能从哪些皮毛上闻到那种古怪的味道,只是没想到,这臭味有如此夸张。 对于嗅觉比人类发达了不知多少倍的猎狗而言,这味道绝对不好受。 元宝在第一次扑咬的时候,动作一僵,打喷嚏,就是受到这种强烈刺激性的气味干扰。 吕律使劲地憋着口气,快速冲过这片林子,赶上元宝娘四个,很快寻到黄皮子的位置,举起弹弓直接开打。 黄皮子此时贴爬在树枝上不动,简直就是活靶子。 “啪……” 一发泥丸发出呜呜声,直奔黄皮子脑袋,精准命中。 黄皮子被力量强劲的弹丸击中,脑袋一甩,连带着身体抛飞,从枝头掉落下来。 元宝娘四个冲扑过去要咬,只是一闻到它身上散发的臭味,掉头就让到一旁,都不下口。 濒死之际,这黄皮子又喷了那种细雾。 吕律赶忙憋了一口气快步上前,将小短腿还是一蹬一蹬的黄皮子拎了起来,叫上元宝娘四个赶紧离开。 一直跑出去几十米,吕律才停下来,大口的换气。 以后不能干这种放猎狗追黄皮子的事了。 不但人遭罪,狗也受不了。 干这玩意儿,还得是下夹子诱捕。 他算是长了教训了。 稍作休息后,吕律这才继续朝水狗子所在的河边赶去。 到了河边,他先是看了看周围,没在河里发现水狗子的踪迹,但是在上次看到水狗子粪便的石块周围,又看到了新鲜的粪便,说明水狗子没有离开。 水狗子喜欢独居,雌性哺育还能有个固定居所,雄性往往只在一个地方停留几天,又换一个,行踪不定。 水狗子的皮毛非常珍贵,吕律以前重点关注过,他还曾经跟着一个鄂伦春的老猎人放夹子擒过水狗子。 根据老猎人所说,水狗子住在旱地,在水里捕食鱼虾,白天到河里觅食,傍晚回到巢穴。 在这一点上,吕律前世了解的资料说水狗子是夜行性动物,喜欢夜里活动,白天藏在洞里休息。 老猎人的经验和专家研究的说法,是矛盾的,但看动物世界,明明白天的活动也不少,此时洞里也没有在。吕律还是选择相信老猎人的经验,毕竟,老猎人下的夹子很成功。 水狗子还有一个非常致命的习性,晚上回洞穴的时候,是踩着清晨出去的爪印认路返回。 出路即归途! 只要爪痕辨认得准,下好木板夹子,通常到了黄昏,就能轻松抓获。 而现在,吕律都已经知道它巢穴的位置了,都不用辨认爪印,直接下木板夹子就行,入洞,必然要经过夹子上面,吕律有十足的把握能逮到这只水狗子。 他径直来到水狗子筑在河岸边树桩下的洞穴,那里邻水,土壤潮湿,一看就知道这水狗子经常进出,尖锐锋利的小爪子在已经被踩得光滑的泥土上,留下密密麻麻的爪痕。 进出挺频繁! 下夹子前,吕律还是观察了一下,辨认出最新鲜的爪痕方向,是朝着河流下游出去的。 他先是用侵刀砍了一段木桩,从河里拿了块石头,在洞口一侧,将木桩打进土里,然后取了钢丝细绳,一头捆绑在木桩上,另一头则拴住木板夹子。 确定绑牢靠后,吕律使劲将木板夹子打开,轻轻放置在洞口,调整方向,对着出去的新鲜爪痕。 东北的水狗子比别的地方要大一些,细长成流线型的身体有七八十厘米,粗壮的尾巴能达到五十多厘米,体型可比貂类的动物要大得多。 所以,吕律使用的是大号木板夹子,弹力惊人,只要被踩到,夹住水狗子没问题。 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傍晚的时候来查看了。 希望这水狗子还会回来。 至于另外一个木板夹子,则被吕律安置在水狗子经常方便的地方,为此,他还特意将周围水狗子鱼腥味极重的粪便收集起来,放在夹子上。 水狗子的粪便,是好几种动物非常钟情的食物,用来作诱饵非常不错。 收集到的粪便不少,吕律相信,会有动物上钩,至于能弄到什么,得看运气。 第七十五章 青根貂(麝鼠) 有水源的地方,猎物们的活动往往更为频繁。 吕律干脆就顺着河流河滩边,领着元宝娘四个,一路往上游走。 有元宝在,吕律发现目标的几率一向不低。 深入三四里地,他就打到了两只灰狗子。 眼看临近中午,吕律准备折返,回地窨子吃中午饭,顺便把手头的黄鼠狼、灰狗子处理下,然后到傍晚的时候,回来看自己下的夹子,正准备招呼元宝回家,元宝就在这时,发出呜呜声。 吕律知道元宝又发现了小动物了,朝着元宝注视的方向看去。 这河流,水流量不少,但在这一段,泥沙冲淤的缘故,显得非常平缓,就在河流右边不远处,靠山脚的位置,形成了一个面积不过二三十来平米的小水泡子。 肥沃的淤泥砂石间,长着不少水草,靠山的一边则是一片榛柴灌木林,枝条交错,密密麻麻的,他看了一会儿,始终没发现什么异常。 既然有目标,怎能错过,万一是啥好东西! “吜吜……” 吕律再一次冲元宝发出追捕的命令。 这种情况,他自己先行,很有可能惊动小兽,让其先一步逃跑,还不如让元宝先上,捕获的机会更大些。 听到吕律的指令,元宝立刻绕过小水泡子,从榛柴灌木林缝隙中钻了进去。 在榛柴林里? 吕律微微皱了下眉头。 就是这种榛柴灌木林,太过细密,并不适合元宝奔跑穿行、搏杀,想要抓到猎物,很难。 总之,先惊出来看看,吕律已经没多大指望了。 如吕律所想的那样,元宝试图钻进灌木林,但被枝条所挡,进不去,绕着往上边走了一段,才找到个大点的缝隙,弓着腰,钻到了一蓬距离水泡子不过一米左右的不知名小灌木丛旁边。 它一边冲着灌木丛狂叫,一边伸脚进灌木丛中扒拉。 吕律没见它惊出什么小动物,反倒扒拉出一大团枯草,接下来就是奋力地刨土。 三条狗崽也跟了上去,跟着在那里凑热闹。 只是,刨着刨着,元宝渐渐停了下来,连叫都不叫了。 吕律愣了下,元宝不叫不动,那就是说,连它都失去目标了。 有些奇怪! 取了侵刀,砍掉些枝条,吕律也绕到了元宝身边,看到元宝扒拉的地方露出一個朝下深入的洞口,他又抓起那团枯草看了看,略微想了下,立马知道元宝找到的是什么玩意了——水耗子! 他一下子来了兴趣。 别听水耗子这名字其貌不扬,以为就是只老鼠,但其实,它是只老鼠不假,却是一种很特别的老鼠,它还有另外两个名字,青根貂,又叫麝鼠、或麝香鼠。 前世身为山货收购商的吕律,太清楚它的价值了。 它的皮毛,底绒丰厚,针锋较亮,皮板结实、坚韧,是制作高档皮草大衣的好东西,在裘皮市场,有软黄金之称。 而且,若是雄性水耗子,在繁殖期,还会分泌有浓烈香味的麝鼠香,跟林麝所产的麝香成分差不多,在后世还用来代替麝香入药或是用来制作高级香水,只是在这年头,还没被认可,主要还是为了皮毛。 它的皮毛在收购站上,一样能卖出好价钱。 元宝所扒拉的洞口,就是水耗子露出水面的洞口。 通常在水浅下去,洞口露出水面的时候,它会用杂草将洞口堵塞。 也常常在冬季的时候,拖拽不少杂草盖在洞口,有防雪保暖的作用。 元宝现在不刨不叫,说明水耗子已经没在洞里,应该是沿着另外的出口入水暂避了。 吕律想到这里,立刻将弹弓取了出来,弹兜装上泥丸,缓缓起身,目光在水泡子的水面和周边扫视。 这货可是潜水高手,在水中甚至能憋气五六分钟。 吕律静静地等待了三分钟左右,忽然注意到水泡子边缘有水纹波动,水耗子身体在浅水中的杂草中探了出来。 早有准备的吕律,当即拉开弓皮打了出去。 相距不过数米远,这距离对吕律来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啪地一声过后,水耗子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只能在水中微微挣扎扭动了。 元宝一听到弹弓响,立马窜进水泡子中,朝着水耗子游去,三只狗崽也跟着蹿进水泡子,只是它们这还是第一次入水,并不太会游泳,一个个在水泡子中翻腾,挣扎,怪叫。 吕律也没去管它们,对于三条狗崽来说,学习游泳,是它们必上的一课。 他绕出榛柴林,朝对面水泡子走去。 元宝很快游到水耗子旁边,将它叼住,几下蹿出水泡子,欢快地朝着吕律跑了过来,到了吕律面前,将水耗子吐出放在地上。 吕律提着水耗子的尾巴将它提了起来,好家伙,肉嘟嘟地,这重量不低于一公斤,算是水耗子中,比较大的了,而且,是只雄性水耗子。 元宝只是将它叼了回来,并没有进行撕咬,这让吕律稍稍松了口气。 要是多了几个齿洞,这本就不大的皮毛,怕是要大大折扣。 不过,这也从另一面再次说明元宝的难得。 好的猎狗就是这样,如果不是猎杀,只是在帮主人捡拾猎物,不会乱咬破坏,忙着吃肉,而是叼回来交给主人。 吕律揉了揉元宝的脑袋:“回地窨子再分给你们吃。” 像是听到了吕律的话,元宝轻轻哼了声,猛地甩动身体,水珠子四散飞溅,在阳光下,映射出一抹彩虹。 三条狗崽,虽然是第一次下水,但天性使然,它们在水中扑腾一阵,渐渐也就掌握了游泳的技巧,朝着吕律和元宝笨拙地游了过来,上岸后,也跟着使劲甩动身体,将皮毛上的水抖落,呜呜地叫着,像是受了小小的委屈。 一早上的功夫,两只灰狗子,一只黄皮子,外加一只麝鼠,这样的收获,吕律已经很满意了。 提着猎物不再逗留,吕律领着元宝一家子,抄小道,花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返回地窨子。 一路提着猎物,手上沾染了一些黄皮子的臭味,他干脆将几个小东西进行剥皮。 黄皮子可舍不得像松鼠那样剥皮,他选择从嘴边动刀,划出皮毛剥口,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黄皮子像脱衣服似地脱了下来,用斧头砍来一段木桩,在地窨子前面空地上打下,然后将黄皮子翻转内部,崩在木桩上,方便铲油皮。 水耗子也是一样的剥皮操作,至于水耗子体内的香囊,也被吕律小心地像剥猪胆一样地剥下,装在王德民来给元宝看病装药粉的橡皮盖小瓶子里保存着。 黄皮子和麝鼠的肉则被吕律分给了元宝娘四个,有珍贵皮毛的动物,都该被它们记住。 铲了几张小皮毛上的油皮,清洗干净后,吕律将灰皮绷框,黄皮子和麝鼠皮则被他找来些乌拉草塞进去绷紧,都放入仙人柱中阴干着。 取了肥皂将手上的腥臭味道好好清洗掉,这一忙活,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多。 吕律回了地窨子,开始做饭,心里却在想着,晚上的时候,木板夹子上的收获…… 第七十六章 求救 两只灰狗子开膛掏出内脏,清洗干净后,用刀顺着脊骨片成两半,把脊柱骨剔除掉,然后,在靠内脏面用刀剞成麦穗形花纹。 在灰狗子肉上面撒上一些盐和面粉,轻轻揉捏。 起锅放入猪板油,下入松鼠肉炸至焦黄,控油后,放入辣椒段和小根蒜、大酱翻炒入味,然后加了些水煮上十多分钟,算是成型。 直接用指头拈一块放入口中,外焦里嫩,伴随着一股子松子清香,这样的味道,足以让人忍不住吮指。 一个人吃饭就是那么简单,简单的一道菜,外加蒸熟的高粱米饭,一样能吃得有滋有味。 填饱肚子,吕律烧了热水,正在清洗碗筷的时候,外边地窨子前趴着的元宝,忽然狂吠起来。 吕律赶忙钻出地窨子,见后边山上跌跌撞撞地跑下来一个姑娘,大概十五六岁的模样,干干瘦瘦的,看到吕律的时候,许是没注意脚下拦路的枯枝,被绊了一下,向前扑倒,顺着山坡滑下一米多远。 “元宝,回来!” 见元宝狂咬着迎面冲了过去,吕律连忙大叫。 听到吕律制止,元宝立即闭口,停了下来。 这么着急忙慌的样子,肯定是有急事儿,吕律连忙迎了上去:“老妹儿,你这是咋的啦?” 那姑娘顾不得身上疼痛,昂起头冲着吕律哭喊道:“大哥,求你救救我妈。” 吕律跑到那姑娘身边,将她扶了起来:“咋回事啊?” “我跟我妈进山里采猴腿菜,遇到在山上刨食的一头野猪,也不知道为啥,老远见着我们,疯了似地就追着我们撵。 我妈为了救我,将我抱上一棵树,她自己来不及上树,看着野猪撞来,只能赶紧跑,我看到她被撅了顺着山坡滚下山沟里去了,野猪也追了下去……大哥,求你快救救我妈!” 这姑娘简单说明下情况,一边抹泪一边哀求道,说着就要跪下,被吕律托住。 野猪伤人,事情挺严重。 吕律赶忙冲回地窨子,取了双管猎枪、侵刀和斧头,将弹带往腰上一捆,他冲着三条狗崽叫道:“黑虎、白龙、花豹,过来!” 听到吕律叫自己的名字,三条狗崽欢快地朝着吕律跑了过去,被吕律一只只抓住,放入地窨子中关了起来。 他叫上元宝,问那姑娘:“在什么地方?那猪有多大?” “楸子沟。是头大炮卵子,怕是得有四百来斤。”这姑娘焦急地说,怕吕律不知道具体位置,又连忙补充:“就顺着后面这道山脊,一直往里走……“ “我知道!”吕律打断她说话,提了枪领着元宝就朝山坡上爬去。 这姑娘见状,也赶忙跟上。 吕律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就别去了,去秀山屯找人帮忙,最好把王德民王医生也给请来。” 那么远的地方一路跑出来,又受了那等惊慌,这姑娘早已经筋疲力尽,连站立都是强撑着的,她要跟去,速度提不上来,到了地头,万一情况危急,吕律还没办法招呼。 而且,他估计,一个女人,面对那么大的炮卵子,很大可能没法活了,就即使活着,怕是也伤得不轻。 野猪对上人,母猪擅长撕咬,能将人生生咬死,公猪更是凶猛,弯如刀的獠牙,轻易就能开肠破肚。 那小姑娘听完,不敢耽搁,拼命地朝着外边林子跑去,她本就是来找人求救的,只是到了这里,意外地看到了地窨子,才跑下来碰运气。 吕律也不停留,快速朝山脊爬去。 在这山里,顺着山脊走,比起横趟林子要省力要快。 楸子沟距离地窨子有一段距离,吕律在这段时间里还没到过。 不过,前世的时候跟着陈秀玉去过几次。 那大片山沟两侧,长了不少核桃楸,这树木长到一定年份会结果,就是东北鼎鼎有名的山核桃。通常人们叫那地方楸子沟 家里收购山货,山核桃可是大宗,陈秀玉没少领着人去那沟里捡拾。 到了秋冬季,山核桃从树上掉下,腐叶枯枝间,到处都是,捡就完了,就怕背不动。 但是,也正因为山核桃多,到哪里刨食的野猪也经常能见到。 整個山沟,每年秋冬季,被野猪犁地似地翻拱好多遍。 也正是因此,有赶山老手,特别喜欢去哪里下钢丝绳套。 但对付野猪这种凶猛的野兽,超过三百斤,钢丝绳套也不够折腾,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挣断。 当然了,赶山人下绳套,主要针对的是黄毛或是母猪。 野猪肉以黄毛猪肉最好吃,母猪其次,那些动辄几百斤有了些年头的炮卵子就不一样了,肉质柴不说,还腥臊无比。 也只是这年头肉油匮乏,没太多选择,不然,还真没多少人愿意吃。 这是东北老猎人也不愿轻易面对的存在。 被激怒的炮卵子,尤其是被伤到的,血气上头,真的是六亲不认,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将人放倒。狂躁凶猛得不得了。 之前吕律手中只有一把弹弓外加一把大斧,对上野猪,那也只有逃的份,这也是他明知楸子沟有野猪,也有意避开不靠近的原因。 现在不一样了,手头有大威力的双管,倒是可以挑一下。 不过,三条狗崽是不能再带过去了,它们现在还小,去了帮不上什么忙,万一被野猪挑了,更是得不偿失,有元宝帮忙追踪就行。 何况,救人要紧! 吕律一路赶得很急,但也在有意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尽可能地保持着特定的节奏。 呼吸一乱,身上的血气运行节奏也乱。 就像跑步一样,气息的调整很重要。 赶路,可不能一时图快,保持一定速度,能持久才是最重要的。 要知道,弄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也是人反应和气力最差的时候。 他清楚自己这趟去了,面对的是炮卵子,奔跑起来如同坦克,轻易就能要命的玩意儿,可不能到了地头,乱了体能上的分寸,打野猪不成,反倒成了送菜的。 一路紧赶,花了差不多大半个小时,吕律领着元宝到了楸子沟外边。 没有急着入沟,吕律一样选择往山脊走,深入两百来米,元宝出声了。 看了看元宝所面对的方向,吕律将双管里的那颗狍豆取出,换成独豆装填进去,提着枪跟着元宝顺着山坡,快速朝斜里的山沟摸了进去。 一直深入三四百米远,吕律远远地就听到了女人的哭声和惊叫声。 第七十七章 真不是浪漫 还活着! 听到女人的叫声,吕律大喜过望。 暗道这女人还真是命硬。 被野猪撅了一下,滚进山沟,野猪追着去,居然还能活下来。 那小姑娘跑那么老远到了吕律地窨子,再加上吕律赶来,这往返的时间差不多得有两个小时了。 吕律都想象不到,她是怎么做到的。 但活着,那就是好事儿啊。 吕律轻轻拍了拍元宝,端枪上脸,一人一狗,轻缓地朝着里面摸进去。 在这种时候,元宝这不轻易出声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 要是一发现猎物踪迹就叫,必然第一时间惊动猎物。 此时正气血上头的炮卵子很有可能在听到狗叫时,立马变得非常警惕,以至于在看到吕律的时候,立马就狂冲攻击过来。 没有出声,那么,就能摸得更近些,有了好好瞄准的机会。 若是能一枪命中要害,事情就简单了。 就这么轻缓地下到靠近山沟的地方,吕律隔着老远,看到了那边的情形。 一个女人爬在一棵水桶粗的核桃楸树上,双手紧紧搂着树干站在距离地面两米多高的枝桠上。 树下,一头獠牙最起码也有三十公分长的野猪,正在疯狂地翻拱泥土,撕扯树根,大半个身体已经被刨出的深坑挡住,只有时不时地抬头或是疯狂撕扯,能看到脑袋。 东北的野猪,和西南地区的野猪不同。 西南山区的野猪吃土豆、苞米、红薯。东北深山的野猪,毫不夸张地说,会吃人。 吕律前世进山收山货,没少跟猎人们接触,也没少跟他们一起进山打猎,抬参,到的地方不少,见得也多。 在那些野猪经常光临的山沟里,他没少看到沟里散落的人骨,撕成碎片的衣裳,被野猪翻拱得不成样。 大山里,多土狼、老虎、豹子、黑熊、野猪、毒蜂、野鸡脖子,这些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碰着了就要见血,要人命! 所以说,猎人在大山里打猎,还真不是浪漫。 老林里什么野物最危险? 老辈猎人口口相传:一猪二熊三老虎。 这里的猪,指的就是野猪。 论单体战力自然不是老虎的对手,可怕的就是野猪这种红眼后的疯狂劲,那真的是不死不休。 东北的野猪,喜欢在老松树皮上使劲地蹭痒,哼哧哼哧,哗哗哗地,蹭痒都能摇得老松树狂摇不止。 老松树皮上裹着一层松脂,野猪在蹭痒的时候,松脂就黏在猪皮上。 野猪在蹭痒后,会在地上不停地打滚,将碎石子、树叶、松塔壳等东西黏在自己身上,时间长了,像披了一层厚厚的铠甲,老猎人们所用的火枪,根本就打不透。 正是有此依仗,野猪敢搏虎、战熊。 这也是使用老洋炮的老辈猎人不敢轻易面对的原因。 也就有了老来不打猪的说法,因为,一枪过后,打不死野猪,可没时间装填火药弹丸,也无法像年轻猎人一样有那股子血勇搏杀和逃命的力气了。 那找吕律求救的姑娘,估计有误,这头野猪,比她所说还大了些,最起码也有五百斤。獠牙得有三十多公分,呈弯月形,这块头,发起怒来,一头能撞断碗口粗的松树。 在外面碰到,以为爬上树就安全了,实则不然。 碰到大的树,野猪也会非常有耐心地刨出树根,将其啃断,直到大树倒下。 女人面对的就是这种情况。 此时,大树周围被野猪刨了一圈坑,树根也早已经被扯断不少,大树都已经有些倾斜了。 这种情况,由不得那女人不慌,不停地在树上哭喊惊叫求救。 吕律还看到她面色惨白,双腿不停地颤抖,有不少血液从她身上顺着腿脚流下,将树干都染红了大片。 可是,这声音对于发狂的野猪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挑衅激怒,它变得越发疯狂了。 这情况危急啊,吕律也不敢耽搁,顺着山坡,找了偏上一些的位置继续靠近,试图寻找好的射击位置。 手中双管的独弹威力不小,只要能打中野猪脑袋,一枪毙命没问题,可前提是得能打中,现在距离还太远,吕律只能尽可能地靠近。 不多时,吕律接近到一百米范围内,进入双管猎枪的有效射程。 但是,这还不够,必须得靠得更近些才行。 他小心翼翼地走着,一边提防着野猪,一边注意脚下,一点点地缓慢靠近。 终于拉近到五十米范围,藏身野猪后面山坡上的一棵大树旁。 那头野猪似乎也有了发现,突然停止对那棵核桃楸的翻拱。 可树上女人的嚎叫很快又引起了它的注意,继续疯狂地翻拱撕扯。 它埋头翻拱,前身大半在坑里,撅着腚,大卵子随着身体的扭动,招摇地晃着。 吕律观察过,就自己所处的地方是最好的射击位置,能打能逃,方便施展,别的地儿要么有林木遮挡不好射击,要么就是地形太陡,面对紧急情况,不好腾挪躲闪。 可这個好的射击位置,偏偏对着自己的又是这野猪的腚。 想要把握它抬头或是疯狂甩头的瞬间,太难。 而且,双管猎枪本就是属于概率型枪械,想要瞄准,更多的时候,考验的是猎手自己的枪感。 吕律玩过双管,有一定的基础,但还远远做不到指哪打哪。 原本最好的办法,是能一枪打断野猪的一条后腿,让其丧失一定的行动能力,接下来就即使遭到攻击,也能有很大的回旋余地。 不过,吕律没这把握,只能瞅着它的大卵子下手。 哪里,目标最大,也是野猪身上最柔弱的地方。 以独豆的威力,只要命中,必然洞穿入体,对其内脏也会造成严重破坏,继而致命。 他小心地将背后插着的大斧取了下来,靠在身旁的树干上,然后端枪,开始瞄准,寻找着前世的那仅能说是勉强的枪感。 “砰! 在确定自己瞄准后,吕律果断开枪。 独豆激射而出,这可就没玩弹弓的那种精准了,子弹没能打中那一大团招摇的卵子,偏了一些,打中野猪的左半边屁股,爆出一团血雾。 陡然吃痛的野猪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猛然从土坑中窜了出来,一瘸一拐地朝着吕律这边狂冲而来。 元宝在听到枪声的时候,早已冲了出去。 双管猎枪强大的后坐力,让吕律身体微微后仰了一下,猎枪枪管不由自主地往上抬高。 等他端平,已经看到野猪冲来。 固定位置打尚且还打不准,更不用说跑动中的野猪了。 这是吕律早已经预料到的情形,他倒没有什么惊慌。 敢提着枪领着元宝来救人,吕律自然有自己的底气。 第七十八章 淡定 接到编辑通知,推荐止步于第四轮,今天中午十二点上架了。 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很多书友给我提了很好的意见,也给了很多鼓励,在月票、推荐票和追读上鼎力支持,谢谢书友们。 书本开始的时候,附庸潮流,也想给自己的书本添加上一个热门的系统标签,所以,在书里曾有个小小的系统。 但是在书友的提醒下,发了十多章后,被我彻底的删除了,大幅修改,包括一些存稿。 有系统,东西得来得太容易,少了那种努力拼搏继而得到的踏实感,书本也少了不少那年代的味道,也正是因此,也被书友骂了一声:“作者是個大能B。” 因为我觉得,重生带回去的人生经验、心性和所掌握的技巧,就已经是很大的金手指了。 这只是一本普普通通的日常文,没有那么多爽点,写的也只是平平常常,生活中常见的人和事儿。 尽管如此,还是得了很多书友的支持。 我每次看到书友们的一条条评论、一个个推荐票、月票和每周给我的追读,你们的任何支持,都让我心里暖洋洋的,并为此激动。 再次感谢你们。 另外,说几个问题。 关于舔,这个恕我不赞同。 人到中晚年不如意,有重生机会,回到结婚的前五年,毕竟有一辈子的感情,自家媳妇对自己又是鼎力支持,上辈子没能给家人带来好的生活,回去后,一心想对他们好,这一点,我觉得没啥问题,主角也并非一个混蛋,他也一直在努力,回去后给各种好,只是有些急于表达,殷勤了些。 当然,开篇有些老,也惹人不喜。 所以,要骂就骂。 关于圣母,这个我也不赞同。 在我的理解中,年代文,更应该体现的是那年头的人情世故,我不过一个小老百姓,没有那么狠的心,也希望自己的主角,是个有血有肉有灵魂的人,而不是铁石心肠动辄打杀的所谓杀伐果断的人物,是会有自己底线、容忍、同情、怜悯和温热的。 喜欢杀伐果断各种肆意妄为的,书里怕是没法满足。 我是个小老百姓,写的也是个小老百姓,没那种搅得天翻地覆、扭转乾坤的能力,只有一件事,老婆孩子热炕头。 所以,要骂就骂。 关于狩猎。 作者本人是山里人非东北人,只是个经常跑跑山,平时放牛放羊养蜂种地的小农民,写作靠的是个人所知的经验和查找的大量狩猎资料,缺了东北的那股味,是个缺憾,真想有机会去东北好好体验哪里的民俗风情冰山雪海。 所以书中会有很多老辈人的规矩、狩猎技巧,还有一些现在的方式方法,或许不够地道,但希望能有别样的精彩,我一直在为此努力。 所以,骂轻点! 嗯,大概就说这些。 重点是,这只是小说,虚构的。 谢谢书友们支持到此,明天上架,若是觉得还成,能看,赏个收藏,赏个订阅。 还是那句话,追读很重要…… 感谢给我打赏的书友们,这里就不一一公布了,关键是好些书友昵称中的奇怪符号,我这老笨打不出来。 还有,若有月票,也赏我一些,还不知道一千月票有啥用! 谢谢我可爱、热情的书友们! 没人会要求我这老笨穿黑丝? 第七十九章 团聚 对于吕律而言,上一世几十年间往来这山里,跟猎人们接触所积累的经验以及炼就的还算沉稳的心态,是他最大的依仗。 他摸到这棵树旁,选定位置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退路。 两枪若是没能干死这炮卵子,他还有机会,直接就能上旁边这棵很好爬的树,居高临下,身上带的子弹也不少,总能干死。 何况,还有元宝袭扰。 这条经验丰富的大笨狗,比吕律想象中精明,毕竟是在山里,全野生环境下存活了三年的存在。 吕律对它,很有信心。 果然,元宝朝着炮卵子冲了过去,边跑边狂吠,试图吸引炮卵子的注意。 可炮卵子已经发现了吕律,如此近的距离,在人和狗之间,它本能地选择最具威胁的吕律,全然不顾元宝的阻挠,迎着吕律狂冲。 面对这野猪的冲撞,元宝敏捷地跳向一旁避开炮卵子,掉头就朝擦身而过的炮卵子屁股下双腿间晃荡的大卵子咬去。 炮卵子正发力狂冲,元宝这一口咬得结实,奋力向后拖拽,巨大的力量下,元宝都被炮卵子向前拖拽了一米多远,这拉扯的力道就相当不一般了。 哪里可是炮卵子浑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被这么一咬加上巨力的拖拽,其中的酸爽可想而知。 受此剧痛,那是相当地上头,炮卵子发出一声惨叫,整个身体都僵了一下。 而吕律这边,一枪过后,稳住身体和枪,早已经再次瞄准,冲着野猪被元宝咬住大卵子拖拽暂时定住的这个机会,再次开枪。 五十米的距离,别说是发狂的炮卵子,就即使是人,也不过就是几秒的时间就能跑过。 炮卵子迎面冲来,距离被拉近半数,和吕律相距不过二十多米,这点距离,对于吕律来说,问题就不大了。 砰…… 他指头扣下扳机,独豆再次从枪口激射而出。 这次很准,子弹没入炮卵子的脑袋,直接炸开了花。 炮卵子庞大的身体轰然倒地,腿脚不断地在地上踢蹬。 元宝却没有就此放过,跳转上来,死命地咬着它脖子位置,猛力撕扯。 这种地方可没挂甲,顿时被下口极狠的元宝破开一个血口,血液喷涌出来,染红元宝大半边脑袋,让它看上去跟多了许多凶煞的味道。 吕律快速给枪里装上独豆,提防着走到炮卵子旁边,见它头上脑浆都被崩出来,确定活不了,才长长舒了口气。 他没有去打扰元宝,任凭它撕咬。 如果此时干涉,会让元宝认为不能咬,下次就可能不再这样了。 对于很多野物,没死透的,就有潜在危险。 尤其野猪、熊之类,濒死的一个爆发,都可能是要命的。 元宝此举,并不多余。 身为猎狗,它们有着自己的猎杀本能,知道只有猎物死了,才是最安全的。 直到炮卵子的腿脚不再踢蹬,变得僵直,猪蹄都跟着张开,元宝才渐渐松开口,回头朝着吕律轻哼一声。 吕律伸手撸了撸元宝背上的皮毛。这个举动,是对猎狗们最好的安抚。 在农村,参与过杀年猪的人都知道,在猪的四脚绷直,蹄壳张开,是一种气绝的表现。 野猪也一样。 今天吕律猎杀这头炮卵子的事情听着简单,但其实是个非常考验心性的过程,他刚才的操作,可谓实在大胆,别说普通人,就连一些有经验的猎人,也未必敢这么做。 那种看着野猪如同装甲车般朝自己碾压过来,数秒内分出生死,给心里造成的冲击和压力,不是轻易能承受的。 老辈猎人单枪匹马遭遇野猪,手中火枪只能放一发还未必能给野猪造成重创的情况下,他们通常的做法,转身直面野猪,对着它大吼大叫,彻底将它激怒。 野猪暴怒后,会大张着嘴,吼叫着朝人冲过来。 这种时候,猎人得站稳了,瞄准野猪嘴放一枪,打准了,一枪就能将野猪放翻。 当然,猎人也只有放一枪的机会,若是打不死它,剩下的就是生死搏杀了,这种情况下,猎人很少能赢。这是搏命的做法,不到绝路,不会那么做。 和吕律现在的情况,没有可比性。 它手中的双管猎,无论是威力还是方便程度,都不是火枪能比的。 这是他敢直面,并且敢将上树当成退路的原因,身上子弹不成问题。 比起上一次斧劈熊霸,这次他可淡定得多。 吕律取出侵刀,走到这大炮卵子旁边,伸手摸了摸它脖子,找准位置,一刀捅入,直达心脏,进行放血。 然后,他朝着那棵倾斜的核桃楸走了过去。 “那炮卵子已经死了,你可以下来了。” 吕律打量着树上的女人,发现她是左腿被挑,裤子都被撕出一个大大的豁口,能看到她大腿上野猪獠牙留下的一道血肉翻卷的血槽和……屁股蛋。 腿上受伤,还能爬到树上,应该是腿上的经脉幸运地没被挑断,即使这样,也很难想象她当时为了活命经历了怎样的挣扎。 吕律看了一眼,将头扭向一旁,看向女人从上边滚落下来的陡坡。 炮卵子的一挑之威,那怕是个壮硕的大男人,也能被抛飞数米远。 也算她幸运,这核桃楸林子下,土壤还算酥松,又有厚厚一层腐叶,有了很好的缓冲,又幸运地有了这么一颗够粗的树并成功爬了上去,坚持到吕律赶来。 女人渐渐从惊恐中缓过来,强忍着腿上的伤痛,想要从树上下来,可在树上呆的太久,又经历那么长时间的心里折磨,此时还能抱在树上,全凭着一股子求生意念,手脚早已经没了力气。 她心里此时松懈下来,手刚一松开,立刻站立不稳,从树上栽落下来,整个人都虚脱了的缘故。 这一幕,吓了吕律一跳。 别好不容易将人救下,反因这一栽把命弄没了,那可就太操蛋了。 离地两米多高呢! 吕律赶忙将手中的枪一扔,伸手去接,连带着他自己也被砸翻在地。 可不管怎么说,人算是没事了。 他从地上翻身爬起:“你就在这休息一下,我去处理下那头野猪。” 至于女人腿上的伤口,已经自行止血,回去后怕是得缝上十多针,关键是位置敏感,他脱下外衣,用侵刀割下些布条,连带着衣服递给:“自己包扎一下,这衣服,你也留着遮一遮。” 女子愣了一下,知道吕律已经看到她的窘迫,不由脸色发红,接过衣物布条,但还是低着头,说了声:“谢谢大兄弟救我。” “是伱闺女找的我。在这山里生活不易,碰到这种事情,我想,换作其他人,也不会见死不救,不用放在心上。” 吕律说完,冲着她微微一笑,然后将双管捡拾起来,抖掉上面的泥土杂物,返回炮卵子旁边,用侵刀将其开肠破肚,很快将那一笼心肝肺取了出来。 割下心脏,切成几块,将守在一旁的元宝招来,一块块地喂给它。 又挑选了一些好肉割下,让它吃个饱。 他这才割下一对耳朵和猪鼻子,五花肉条取了几条,得有三四十斤,装随身猎囊里,最后才把猪肚给取了出来,将里面的脏物放掉,找一根绳子栓了提着。 这番操作,花了吕律差不多半小时左右。 眼看天色渐暗,他有些可惜地看着这大堆的肉,他真想多拿一些,不仅仅是吃,拿去喂狗也挺好,可身上实在拿不下了,还要招呼一个受伤的女人下山,没办法了。 放在这林子里,血气散开,大概只需要过上一晚,就能被其它野物给分食掉。 不过,转念一想,那小姑娘已经去秀山屯找人帮忙了,回去的时候遇上,倒是可以让他们来搬回去,自己也能再分点。 他朝女人看去,见她已经用布条捆住自己腿上的伤,将吕律的衣服罩着身后,袖子拦腰系好遮羞,招呼道:“你还能不能走?” 女人点点头,吃力地站了起来,又忍不住打了个趔趄,试着走了两步:“能走!” “能走就好!” 吕律提了斧头,给她砍来一根木棍拄着,提了东西,把女人带来采摘野菜的麻布袋也挎上,领着元宝,缓慢前行。 女人杵着棍子,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大姐,我看你面生,不是秀山屯的人。”吕律在自己的记忆中,没有过这个女人的印象。 “我不是秀山屯的,是洄龙屯的。”女人大概是因为疼痛的原因,声音有些发抖。 洄龙屯,这屯子吕律也知道一些。 从秀山屯去区上,必须经过的一个屯子,距离吕律的地窨子,比秀山屯远一些。 那屯子比秀山屯强了不少,有几个厉害的赶山老手,吕律没少找他们收山货,最让吕律惦记的,还是屯子里一个名叫王大龙的木匠,在建造木刻楞这一块上,最为有名,常年在外帮人建木刻楞。 他上辈子和王大龙打过交道,入赘陈秀玉家里,翻建的木刻楞屋子,就是请的他,建造出的木刻楞,住着那是真的舒服,又漂亮美观。 “那你认识一个叫王大龙的木匠不?我想请他帮忙建座木刻楞。” 手头上有些钱了,得把房子给弄起来。 这需要花上不少时间,不然,到了冬季,就这小小的地窨子,住着也挺遭罪。 还是大炕舒服,屋里又宽敞,摆放东西也方便,又干净卫生。 这是吕律早在打的主意,既然要弄房子,当然要弄好点的。 现在听女人说是洄龙屯的,他也就随口问问。 “他就是我男人!”女人小声道。 嗯? 吕律愣了下,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女人。 不会那么巧? 上辈子认识王大龙那会儿,他确实是独身一人,吕律知道他丧妻,也知道他一辈子没续弦,就凭着一手建木刻楞的好手艺,在这大荒各处游走,想找到人,还得好好打听打听才行。 没想到,自己救下的人,就是王大龙的媳妇。 至于王大龙的女儿,吕律是没见过的,听说外嫁了,去得挺远。 “这事儿,我回去会好好跟我家男人说说,一定帮你建一座最好的木刻楞”女子冲着吕律微微一笑。 “我可听人说了,他是方圆百里最好的木刻楞手艺人,能请到他帮忙,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还真是瞌睡来了遇到枕头,吕律也笑了起来。 求首订,求追读! (本章完) 第八十章 结识个好猎手,有肉吃! 两人顺着山道走了差不多半小时左右,天已经有些暗了。 一路闲聊,吕律了解到,这女人名叫赵美玲,她女儿名叫王燕。 母女两个听说区上有人收猴腿菜、蕨菜,专门去看过,觉得能采摘些野菜赚点小钱,帮补家用,于是就上山来了。 可此时的猴腿菜和蕨菜也才刚刚萌芽,达到要求的不多,路走了不少,猴腿菜倒是没采到多少,不知不觉就到了楸子沟,碰了这么一桩要命的事儿。 吕律估计,上一世,赵美玲应该就是折在了这楸子沟。 王大龙一辈子没续弦,估计两口子,感情相当不赖。 又一个人的命运因为自己而改变,吕律相信,那王大龙不会再像前世那样,四处游走了。 好事儿! 又往前走了一段,元宝突然朝着前方狂吠,吕律赶忙将身上的东西扔地上放着,将枪提了起来,小心提防着。 很快入夜了,到了晚上,才是这大山里最为凶险的时候,吕律不得不防。 而这也是吕律知道赵美玲腿上有伤,行走不便也不帮忙的原因,男女有别是其一,毕竟是他人媳妇儿,再有就是碰到危险,不好防备。 吕律朝着元宝观望的方向看去,远远看到远处山林,到处灰沉沉,啥也看不到。 赵美玲见吕律神情变得凝重,也赶忙向前走了两步,挨近吕律一些。 现在在这山里,吕律是她唯一觉得可靠的。 但元宝叫声不断,吕律知道,来的应该是人,可人也得提防啊。 吕律并没有就此松懈。 等了两三分钟,隐约能听到前方林子间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其中一个似乎还比较熟悉,略微辨认下,吕律认出是秀山屯治保主任张韶峰的声音。 稍稍松了口气,吕律回头冲着赵美玲微微一笑:“是秀山屯来帮忙找你的人,放心。” 元宝的吠叫,是恐吓、警告,对张韶峰等人来说,也是指引。 很快,张韶峰领着七八个青壮赶了过来。 一群人赶得很急,都走得汗津津地,喘着粗气。 吕律蹲下,轻轻拍了拍元宝,让它放松一些。 几人看到吕律,再看看他身后跟着的女人,张韶峰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这……这是救下了?” 他当时听王燕说了情况,其实心里已经差不多认定赵美玲活不了了,招了人手急急赶来,也只是抱着一丝侥幸,更多的想法是收尸。 都是一个片区的人,都有需要对方的时候,屯子之间,别说有人求救,就即使听闻了,也理应帮忙一下。 此时见到赵美玲,一个个都显得很惊讶。 吕律冲着他笑了下:“幸亏来得及时,算是赶上了,也算赵大嫂命不该绝。” 他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听的几人也是连称赵美玲命大。 再一听说吕律一人一狗毫发无伤地将大炮卵子干死,也直夸吕律厉害。 不管怎样,人活着就是最大的幸事。 跟着张韶峰来的,都是秀山屯的民兵,手中都提着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看得吕律一阵火热。 刚才要是自己手头有这种枪,面对那头炮卵子,绝对会轻松很多。 这枪,他用起来,可比双管猎顺手多了。 简单问了赵美玲的伤势,知道她行走不便,张韶峰安排两个民兵,提刀砍了小树和藤子,绑个担架,而他则领着剩下几人,去处理那些剩下的野猪肉。 几人到了吕律猎杀炮卵子的地方,细细看了下留下的痕迹,也大概猜出了吕律的猎杀方式。 “这爷们的性子可真够沉稳的,隔得那么近,敢直接面对炮卵子,还能沉稳射击,要换作是我,可做不到,这个人不简单啊!” “整个秀山屯,也只听说已经过世的刘炮有这能耐。别听他说的只是简单的两枪,这其中的胆气,不得了。” “看看那棵楸子树,都开始歪了,这要再晚来一会儿,树肯定就倒下了,到时候,那女人铁定得完,这又是一份救命大恩。” “是个能人啊,主任,我听说他以后就是咱们屯子的人了?” “怎么,你有意见?不欢迎?” “怎么会,这爷们可是个好炮手,巴不得屯子里多些才好,周边的野物被打少些,屯子安全,庄稼、牲畜也会少些祸害,屯里人也能跟着分些肉食,他为人又仗义,你看看,救了秀清,还有对大鼻涕那一家子的事儿,挺有人情味的一爷们,欢迎还来不及呢。” “甭废话了,赶紧将这些肉处理下,得赶着回去呢。” 几人的闲聊,被张韶峰的催促打断,想到天完全黑下来,不好走山路,也就各自手脚麻利地忙活起来。 猪肉被卸成几大块,猪皮也被剥下来捆着带在身上。 这野猪有几个年头了,皮子梆硬,可以做成滑雪板,到了冬雪天,在雪地上走路,可是很好的工具,还有这野猪鬃毛,非常的硬,那是可以用来做成梳子梳头的。 能用的都带上,对于几个青壮,也就是几十斤的东西,倒也不是难事。 摆弄好后,张韶峰领着几人匆匆下山,和吕律等人汇合。 留下的两个民兵简易担架也已经做好,叫赵美玲到上面躺着,她还有些不好意思。 但眼看天快黑了,自己也确实走不快,不好耽搁,只能红着脸在担架上躺着,由两个民兵抬着一路朝山外赶。 也幸好,她人不高大,大概也就百来斤的样子,对于两民兵来说,问题不大。 要换作大鼻涕冯德柱他媳妇那样的块头,怕是就有些够受了。 一路走起来,速度快了很多,紧赶慢赶,在天完全黑定的时候,几人终于到了吕律的地窨子。 在哪里,王德民和王燕两人就坐在地窨子前,拢了一堆火烤着。 小姑娘担心赵美玲,显得坐立不安,不时起身在地窨子前来回走动,有的时候站着朝山里一看就看半天。 她心里其实也非常忐忑,那种情况,她都不愿去想接下来的后果,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地在心里祈祷。 地窨子后边突然传来元宝的叫声,他知道吕律、张韶峰等人回来了。 她赶忙迎了上去,见到两民兵抬着担架从山坡林子中钻了出来,担架上躺着的人一动不动的时候,她心里凉到极点,伸手捂住嘴巴强忍着没哭出声来,眼泪确实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甚至都不敢上前去看。 知道吕律一干人到了地窨子前,两个民兵将担架放在地上,赵美玲翻身坐了起来,王燕的眼睛一下子直了,愣愣地走到赵美玲旁边,瘫跪下去,再也抑制不住地嚎哭出来:“我都以为见不到伱了……妈!” 赵美玲看着自家闺女,也是满眼泪水:“丫头,妈也以为见不到你们了。” 无论是求生时绝望的赵美玲,还是等待母亲归来的王燕,这几个小时,都是极度的煎熬。 此时碰面,心里的那根弦,一下子彻底松开,都忍不住嚎哭起来。 母女两个簇拥在一块,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几个大男人将东西放下,各自找地方坐下休息,都默默地看着。 她们内心的煎熬和苦楚,需要发泄,谁也没有多说一句。 直到哭了两分钟,王燕想起自家老妈被炮卵子撅的那一下,赶忙问道:“妈,你伤到哪儿了,伤得重不重?” “没事儿……就一点小伤,不碍事的。”说起那伤,赵美玲脸色又忍不住一阵发红,想到吕律,她赶忙跟王燕说道:“丫头,快替妈谢谢吕律大兄弟,要不是他赶的及时,杀了那打炮卵子,妈今天可就没了。” 王燕抬头看向吕律,很郑重地走到吕律面前,就要跪谢,被吕律一把拉住:“这是你妈命大,不用谢我……她伤得不轻,赶紧给她治疗才是正事儿。” 说着,吕律看向王德民:“大爷,麻烦你又往这里跑一趟。” “说的哪里话,你跟我再这么客气,可就真见外了!”王德民冲着吕律瞪了一眼。 吕律笑了笑,起身打开地窨子小门钻了进去,将马灯点亮,见亮度不够,又出来找了几个民兵,借了几盏进入地窨子,挂在床铺周围,里面一下子变得亮堂了。 有了些手术室照明灯消影的作用。 张韶峰领着人进山的时候,知道耽搁不小,所以让他们将马灯也都给带上,倒是方便了照明。 帮着王燕搀扶着赵美玲进了地窨子,安置在床上躺下,王德民也跟着进去,看了看里面的灯光,满意地点点头。 吕律又赶忙生了灶火,烧了些热水,倒盆里,又在里面放了块新买来备着还没用过的毛巾:“大爷,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王德民笑道:“你个大老爷们,这心比女人的还细……不用准备什么了,她这伤,我清洗一下,缝合后,挂上消炎针水就行。” 吕律点点头,退出地窨子,顺带将小门关上。 就在这时,元宝又冲着外边的林子叫了起来。 围在火堆边烤火的一干民兵纷纷扭头看去,不一会儿,有两人急匆匆地提着马灯进来,一人是屯子上的民兵,另一人正是王大龙。 吕律赶忙叫住元宝,两人才踩着河里的垫脚石过来。 那民兵刚跳过来,远远地冲着张韶峰问道:“主任,人找着了没?” 张韶峰点头道:“找着了。” 王大龙焦急地问道:“那人在哪儿?人咋样?是活还是……” 最后一句话,他都不敢说出来。 看他急成这样,张韶峰出声安慰道:“放心,受的伤不重,人就在地窨子里边,王德民王大爷正在帮忙缝合伤口。” 王大龙闻言,急急忙忙地推开地窨子钻了进去。王燕一见进来的是王大龙,叫了一声:“爸,你咋才来啊!” “回家晚了些,一到家就听秀山屯的兄弟说你们娘俩进山出事了,马不停蹄地赶来的……”王大龙凑到床边看了眼自己的媳妇儿。 “你是他男人,来得正好,帮忙按着点,只用了针灸麻醉,还是挺疼的,准备缝伤口了……”王德民招呼一声。 地窨子中不时传出赵美玲的一声声闷哼。 硬生生地忍住,没叫出声来,倒是个挺强的女人。 第二更,求订阅追读! (本章完) 第八十一章 都是好东西 趁着王德民在地窨子里面给赵美玲缝伤口,吕律在外边也没闲着。 这天都黑了,下午两点钟吃进肚子的东西,早就没了。 张韶峰和几个民兵,包括王德民等人,显然都没有。 “今晚可一个都别走啊!” 吕律趁机招呼:“我这地窨子,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一个人影,好不容易热闹一回,怎么说也得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以后啊,我可就挂靠在秀山屯了,需要大伙多多照拂。” “你能看中我们这地方,大伙都求之不得对不对!”张韶峰爽朗地笑道:“爷们几个,我这话没错?” “没错没错,有你这等好的炮手,是咱们秀山屯的福气。” “你这是在说,以后大伙好跟着分肉?” “说得伱好像有肉你都不耐烦要一样。” “一个个地,尽扯犊子,都想着占人便宜,这爷们仗义,仁义,反正我是认了这爷们了。” “爷们,一个人住在这多不方便,干脆到屯里,让咱们主任帮忙选块地住下多好,大伙也好随时走动走动,不更好吗?” 几个爷们都跟着起哄,表示很欢迎。 说道这最后一个问题,张韶峰不由看向吕律:“咋样,爷们?我觉得搬到秀山屯,这建议挺好,这点忙,我还是能帮上的。” 吕律笑道:“隔得也不远,走快点,也就是一二十分钟的事儿。再有啊,我到了屯子里,周边的地啊啥的都已经有主,可不能给你们添麻烦。 我现在住这里也不错,到时候修条路连通大路,这片草甸子也算肥沃平整,我把这里用起来,倒也是个不错的地方,就不去麻烦大伙了。只要大伙认我这么个人,以后日子长着呢,到时候我去叨扰,别闲麻烦就成。” 几个爷们纷纷摇头表示不会。 关于这片足有几个足球场大的草甸子,吕律在选择落脚这里的时候,早就已经有了计划。 真去了秀山屯,一些事情反倒不好施展。 “先谢谢大伙的好意,总之,今天晚上,都留下了,在这里吃顿饭,没啥好东西,但饭管饱,肉管够,爷们几个,敞开了吃,咋样?”吕律说得直接痛快。 “爷们几个,今天可得好好把握这机会啊!”张韶峰笑道。 几个爷们也都轰然响应,看得出,张韶峰和这些人早已经打成一片,这个治保主任当得是备受拥护。 见众人应下,吕律招呼几人,将地窨子前的火堆加大,从猎囊里将那些割下来的五花肉条,拿到河里边清洗一下,用侵刀解了花刀,又找来些木棍穿上,砍了四根木桩在火边钉上,担上木棍,在火焰下去后,将穿好的五花放在木棍上烤着。 在场的,都是秀山屯的民兵、青壮,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再次认识认识,吕律丝毫不吝。 对于肉食,他现在还真不缺,想吃,随时可以弄到。 吕律给秀山屯里不少人的印象很不赖,不少人都早有心结识。 尤其是吕律这段时间的壮举,救陈秀清杀熊瞎子,斧劈熊霸,现如今,又一人一狗杀炮卵子救人,都是壮举。不说饶恕大鼻涕反给人钱救济的仁义,单是元宝这么一条神奇的大笨狗自己认主跟随,都是一件让人津津乐道的事情。 何况,在这年头,结识一个好的猎手,有肉吃啊! 围坐在火塘边翻烤着五花肉,吕律和几个大老爷们凑在一起,倒也很聊得来,渐渐熟络。 在王德民给赵美玲缝好伤口后,这个本就有些虚脱的女人,又经历这番疼痛,精神终于绷不住了,沉沉睡去。 留王燕在里面招呼着,王德民和王大龙钻出地窨子。 在地窨子里,王燕已经跟他说过吕律,他一出来,认出吕律后,立刻走了过去,满脸激动地抓着吕律的双手一阵抖:“谢谢大兄弟,谢谢……你救了我媳妇儿的命,都说大恩不言谢,我就不多说了,这份恩情,我王大龙记下了,我是个实在人,以后就看我怎么对你。” 吕律拍了拍王大龙肩膀:“老哥,救人这事儿,别放在心上,遭难了,我相信在场的各位爷们,都不会袖手旁观,谁都会有个难处对不对。” 王大龙郑重地点点头:“反正我记下了。” 吕律笑笑,也不多说什么,招呼他在火堆边坐下,返回地窨子,先拿了木碗和保温瓶出来,给几人倒了水,然后回地窨子取了不少高粱米在大锅里煮着。 将床头墙壁上取了些炉果,递给王燕:“先吃点,垫垫肚子,今天你也累坏了。” 这姑娘奔忙好长时间了,不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轻松。 王燕迟疑着不肯接,在吕律再三示意下,才勉强接下:“谢谢大哥……不,谢谢叔。” 吕律的年纪比她大十来岁,却又比她老爸王大龙要小好几岁,她都听到吕律叫自己老妈嫂子了,一时间,叫哥也不是,叫叔也觉得别扭。 吕律听出了她的尴尬,不由安慰道:“愿意的话,叫我一声大哥就行,咱们各论各的。” 王燕想了想,冲着吕律微微一笑:“好,吕大哥!” “吃,吃,多吃点!”吕律招呼道。 炉果,这一东北老式点心,在这年头,很多人家,也只舍得在逢年过节买一点点,平时可舍不得吃。 怕自己在这里煮饭让王燕尴尬不好意思吃,他干脆将煮饭加柴火的事情交给她,自己取了一些熏着的灰狗子肉,带着那碗割下来一直放在碗里装着的老蜜和盐巴,出了地窨子。 王燕直到吕律出去后,才拖了凳子坐到土灶旁,取了块炉果,小小地咬了一口,眼睛却在四下打量着这间处处归置得很好的小小地窨子。 地窨子外边,此时一干人虽然还在闲聊,但眼睛更多的时候则落到了火上烤着的五花和那些灰狗子上。 五花肉滋滋作响中,吕律拈了盐巴,细细撒上,又弄来一把松针扎成小刷子,将老蜜每人分了一块吃着,这才用小刷子蘸着粘稠的蜂蜜均应涂抹到烤肉上。 一时间,香味弥漫开来,早就饿着肚子的一干人,都忍不住吞起了口水。 渐渐的,架子上烤着的肉变得金黄,显得越发诱人了。 吕律用侵刀切了一块看看,发现已经熟透,尝了一小块,味道不赖,在王燕告知高粱米已经煮熟的时候,将肉串带回地窨子,切成一块块,装了几大碗,王燕也手脚麻利地帮忙添了高粱米饭,招呼一干人吃饭, 饭菜做得简单,但烤肉的味道对于在场的人来说,都是难得的美味,而且,这些都是五花肉和松鼠肉,还上了蜂蜜,这就显得有些豪华了。 一时间,火堆边只剩下吸溜吸溜喝高粱米饭的声音和嚼肉的声音。 吕律也跟着填饱肚子,他不知道,就这顿在他看来简单的饭,又让一干大老爷们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到最后,高粱米饭被喝得干干净净,肉一样被吃个精光,都相当满意。 吃饱喝足,也到了离开的时候。 吕律也不再挽留,他自己挑了些野猪肉,其余的让张韶峰几人带回秀山屯分一下。 王大龙给王德民付了医药费,跟着几人去了秀山屯,他得找人找架子车,将自家媳妇给接回家,事情还有得忙。 地窨子里,王燕给已经醒转的赵美玲喂着高粱米,吕律用剩下的蜂蜜给她冲了一碗蜂蜜水后,继续回到地窨子外的火堆边守着。 元宝在山上吃得肚子都撑圆了,可黑虎、白龙和花豹还饿着呢。 这个时候,三个小家伙凑到吕律面前,不时往他腿上蹭,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吕律。 吕律当然知道它们饿了。 之前忙着招呼人,顾不得它们,现在可是有空了。 猎囊里,早已经给它们准备好了吃的东西。 他将两只猪耳朵分别给白龙和花豹,猪鼻子则给了黑虎。 这样的做法,是为了让它们知道,野猪也是自己能吃的,并且记住自己撕咬攻击的部位。 等这习惯拖出来,那么元宝娘四个,会形成白龙、花豹,专咬猪耳拖拽,黑虎咬鼻子将猪头下摁,元宝袭后掏猪卵子或是掏肛的习惯。 等它们长大,力气锻炼出来,凭借它们娘四个,各司其职,甚至能生生定住一头野猪,到时候,只需要抬枪瞄准,找好机会开枪猎杀即可。 至于不将这些东西切小,纯粹是吕律想借此机会,顺便锻炼一下三条狗崽的撕咬能力。 下口狠,也是它们所该具备的一个能力。 折腾了二十多分钟,三条狗崽终于各自将自己所得的食物吃掉,见他们还不饱,吕律又取了些野猪肉丢给它们。 今天肉食充足,可以让它们吃个满饱。 三个小家伙,都足有两个多月,早已经断奶,最近食欲大涨,身体长得也很快,可不能在这种时候耽搁了它们。 又等了近一个小时,王大龙终于领着两个民兵返回,在他们帮忙下用担架将赵美玲抬上,跟吕律打了招呼,离开了。 吕律长长舒了口气,将留下的哪些野猪肉搬进地窨子,腰上重新绑上弹带,提了猎枪,大斧插后腰皮带上,提了马灯,准备进山。 他可没忘记自己放置在河边的木板夹子,尤其是夹水狗子的木板夹子,要是上货,一夜不管,怕是到了明天早上,啥都没了。 那可是浑身是宝的好东西。 哪怕现在吕律已经觉得有些疲惫了,也必须跑一趟。 但夜晚危险,有啥野物可不容易发现,他更是得小心防备。 见吕律重新装备上工具,提了马灯动身,不用吕律招呼,元宝立马跟到他身边,三条狗崽也紧跟着从狗棚里钻出,跟在吕律身后,一个个吃得圆滚滚的,大概是吃得太饱,行动不便,倒不像白天那样活泼,只是老实地跟着,憨态可掬。 “权当是溜达消食!” 吕律笑着自语道:“希望今晚这一趟不会失望!” 求订阅收藏!第三更,万多字了! 公元2146年。 一场忽如其来的紫色暴雨,近乎淹没了整个蓝星。 随后,天空之上忽然出现无尽深渊,无数异族从中出现,疯狂入侵。 同时,全球人类还未集结起来抵抗这些异族,却提前进入了自相残杀的恶性循环。 这是诸神操控的一场游戏。 却是人类命运的一场浩劫! 只是无人知晓的是,这个用鲜血和暴力堆积起来的杀戮游戏。 在开启的半年前,竟被孔星羽捡到了半本游戏的攻略秘籍…… (本章完) 第八十二章 木刻楞建造有着落了 吃饱的猎狗,行动能力会大打折扣。 这一点,吕律非常清楚。 就像人一样,吃饱后,剧烈运动,很容易肚子疼一样。 反正天都早已经黑了,吕律倒也不急,领着元宝娘四个慢慢地在林子里走着,不好急赶,也不能急赶。 带上元宝它们,目的只有一个:示警。 敏锐的嗅觉,加上极好的听力,它们总能发现很远地方潜在的危险和出现的异常,提前出声警示。 今晚月亮很好,皎洁如玉。 如水的月光倾泻而下,透过林木,洒下一片斑驳,甚至不用马灯,也能辨认出路径。 马灯,吕律还是一直提着,这点火光别看着微弱,却也能让不少野物忌惮。 整个林子里非常静谧,吕律入耳所能听到的,是行走中碰触到响叶子的哗啦声,碰触到枯草枝叶的唰唰声,还有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但其实,在这静谧之下,潜藏的,却是别样的热闹。 突然从枝头惊飞起来的大鸟拍打翅膀的啪啪声,夜空中陡然传来的一声声夜枭凄厉恐怖的叫声,总能惊得人毛骨悚然。 某处草丛灌木中惊逃的或是树木枝头跳跃的小兽,也能引得元宝娘四个发出呜呜的凶声。 不过,吕律没有出声发布指令抓捕,元宝娘四个也就安静地跟随着。 偶尔元宝冲着某处狂吠一阵,吕律立马停下来,提枪小心提防一阵,直到元宝止住叫声。 不知道是察觉到了什么样的大兽。 这一路,其实走得有些心惊胆颤。 大山林里的夜路,哪怕是吕律这种心性,也有些瑟瑟。 夜里,是很多夜行性野物活动的好时候,潜藏的危机,比白日更甚。 好在,总算是安然到了那条河。 踩着河面上架着的大树过到对岸,吕律远远地就听到了水狗子洞口附近传来的凄厉叫声,他不由心头一喜:“上货了!” 水狗子,在后世被不少人当做宠物养,喜欢它萌萌的样子,还有那嘤嘤嘤的叫声,但对吕律来说,就是钱。 此时听到的凄厉叫声,正是水狗子被夹住发出的怪叫,吕律甚至能听到它拖着着木板夹子在河滩石块上挣扎碰撞的声音。 紧赶几步来到水狗子洞口,吕律扬起马灯,看到木板夹子夹着水狗子脖子往后的位置,连着短小的前肢一起被夹住。 强力的夹子夹住长条状滑溜柔软的身体,可不容易挣脱,它已经有些筋疲力尽。 可木板夹子和深深打入土中的木桩有结实的钢丝绳相连,它也只能围桩子周边绕圈,没有足够力量挣脱,只能不断地嘶吼。 元宝见了,立马叫着冲扑上去。 听到声响,水狗子奋力拖着木板夹子,蹿跳起来,迎着元宝张口就咬,却因为连带着的钢丝细绳不够长,绷拽之下,跌落地面,重又人立而起,朝着扑来的元宝嘶吼。 别看着不大,小东西凶着呢,尤其是嘴巴中的锋利的牙齿,不容小觑。 “元宝!”吕律赶忙出声叫住。 完好的皮毛,不能因为元宝一口下去多上几个洞,不能像野猪、熊瞎子之类地对待。 吕律靠近些,将马灯放在它洞穴上方的枯树桩上照亮,为防止自己被咬,他取出随身带着的弹弓,照着它脑袋狠狠地来了一下。 水狗子凄厉地叫了一声,歪倒在地,四条腿哆嗦着,尾巴在地上来回扫动。 现在,这弹弓的威力,命中脑袋,已经足以致命。 水狗子很快没了动静。 吕律上前,扳开木板夹子,将水狗子取了下来。 伸手一撸皮毛,水滑柔软,舒服! 将木夹子和钢丝细绳收起来,吕律领着元宝娘四个,朝着另一个放了水狗子粪便诱饵的木板夹子走去。 对水狗子粪便情有独钟的动物不少,有大有小,碰到大点的,那木板夹子不够看,所以吕律也没抱太大希望。 只是到了近前,出乎意料地看到,木板夹子上竟然有货。 那是一只身上有着铜钱斑纹,家猫大小的小兽。 略一辨认,吕律心头大喜。 这分明是一只山狸子,又叫豹猫、金钱猫。 又是一张值钱的好皮啊。 这山狸子比较倒霉,伸头去吃木板夹子上放置的水狗子粪便,触动夹子,直接被夹在脖子上,生生窒息。 这倒省了吕律一番手脚。 他直接扳开夹子,将山狸子取出,和水狗子栓在一起。 那些水狗子的粪便,这山狸子都没吃到,夹子弹起,又给崩散了,吕律干脆重新将这些粪便收集回来,再次将木板夹子原地支好,然后提着马灯,领着元宝娘四个往回走。 这一路回去,走得就比较轻快了。 两个夹子的收获,顶它之前打灰狗子、野鸡至少半月的收获。 平安返回地窨子,眼看时间不早,吕律也没急着处理,这一天奔波忙碌,身体已经明显能感受到疲惫。 他给自己烧了热水,洗脸泡脚,然后将给赵美玲治伤,弄得血污、水渍沾染了大片的床单给换下,躺在床上,没多长时间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地窨子中,闷了一晚上,野猪肉的腥燥味充斥着,让吕律眉头都不由皱了起来。 他赶忙起床,将地窨子的小门和窗子全都打开,通风换气。 想到那水狗子、山狸子,还有这许多野猪肉和猪肚,都得赶紧处理保存,今天是没法上山了。 跑到河边,刷牙,就着河水洗了脸,被冰凉的河水一激,吕律还有些昏沉的脑袋,立马清醒过来,整个人都精神了。 昨晚问过懂制作滑雪板的老哥,他才知道,滑雪板得用黄毛猪,也就是百多斤的野猪皮制作,这种上四五百斤的野猪皮不太合适,只能放弃,不过,上面坚硬的鬃毛倒是能卖钱。 赚钱,是个聚少成多的过程,一口吃成个胖子的事情太少。 吕律还是尽可能将那些鬃毛一根根拔下,用乌拉草编成的草绳捆扎好,收袋子里放着。 以后攒的多了,也能是笔小钱。 至于猪皮,被吕律绑在了地窨子傍边的大树上,距离地面三十多公分。 三条狗崽活蹦乱跳,正是闲不住也是在努力学习基础能力的时候,三个小家伙很快被血腥味吸引,凑到猪皮旁,咬着猪皮撕扯,弄得呜哩哇啦地,倒也不失一种很好的锻炼方式。 至于猪肉,他选了一些好的,用热水清洗干净,切成小块,准备焅些油出来食用。 剩下的肉,一些留着喂狗,一些则用烟熏保存。 这是动刀的事情,也是细活。 当把焅出来,那些肉条烧了火,烟熏着,一早上的时间,不觉不觉就过了。 许是肉油味儿闻得太多,吕律连吃饭的想法都没有,干脆将水狗子和山狸子取了出来,挂着小心地进行剥皮, 一套流程,吕律已经熟稔,倒也没用多长时间就将皮毛剥下,绷木桩上铲了油皮,清洗晾干水分,塞入乌拉草绷紧,送入仙人柱里边阴干着。 虽然山狸子的肉也能入药,但在这年头卖不出价格,吕律打算晚上就吃它了。 至于水狗子,这是好东西,它的肝本身就是一种珍贵中药,直接晾干保存就行。 水狗子肉也不错,有助阳、补肾、止咳、杀虫的作用, 炮制也很简单,切条晒干。 不过,吕律没打算这么做,他将水狗子肉切成几块,分别喂给三条狗崽,他需要它们记住这气味。 在寻找猎物方面,还是得靠猎狗。 单凭他自己山上和狗中四处找,可不容易碰到。 然后,剩下的就只有一个野猪肚子了。 这同样也是个好东西。 毛硬皮厚的野猪食性非常杂,草药鸡蛋蘑菇、野兔山鼠毒蛇。只要是能吃的东西都要下肚,它的肚子,可以说是百毒不侵。 据老辈猎人说,野猪在吞食毒蛇,毒蛇将会咬住野猪肚的内壁,而在长期吃各种植物和根茎的时候,其中就有不少是中草药,这些东西在肚子里面糅合浸泡、发酵,形成了极强的愈合疗伤的能力,胃里被咬伤的时候,愈合后就会形成一个疔。 疔越多,野猪肚的价值越高。 不知这些疔是不是因为入肚的毒蛇所咬,但不妨碍将这些疔的多少当成人们判断野猪肚品质好坏的一个标志。 很早的时候,人们就已经认识到野猪肚的好处,后世也成为一种高端食材,在治疗胃病方面,有很好的疗效,所以经常一个野猪肚,卖到上千的价格。 吕律将野猪肚倒入些温水清洗内部,将里面的杂物冲洗清水后,用侵刀挑开猪肚,看到里面有不少疔,顿时笑了。 就这一个猪肚,送到区上,有识货的人看到,就能卖大几十块钱,若是送到伊春,还能卖的更高。 昨天一天时间,收获灰狗子皮两张、青根貂皮一张,黄皮子一张,水狗子皮一张外加一副肝,还有一张豹猫皮。 这些可都是好东西,送出去卖,粗略估计,不会低于三百块。 三百……大钱了! 而这只是一天的收获。 当然了,吕律也清楚,不可能每天都有这么便宜的事儿,但足以让他对自己未来的生活,充满期待。 他在盆中加了大盐,将猪肚进行揉洗,打理干净后,带回地窨子,用炭火进行烘焙干燥,这样便于保存,也方便以后拿出去卖。 老辈猎人打到猎物,有将猎物的肚子带回去自己食用的习惯,寓意:谷满仓,有好收获。 吕律没这方面的讲究,对于他而言,换成钱,更为实在。 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自己吃的话,打到一些黄毛之类,还有的是机会。 在他认真翻烤着野猪肚的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 元宝和三条狗崽都没有出声,不用出去吕律也知道,是陈秀清兄妹俩、王德民和段大娘之中的一人。 听脚步声有力、沉稳,他立马认定来的是陈秀清。 果然,地窨子门口,陈秀清很快探进脑袋:“律哥,在干啥呢?” (本章完) 第八十三章 练枪 “焙野猪肚呢!” 吕律看了陈秀清一眼:“你打哪来啊?哟……买新枪了?” 陈秀清低头钻进地窨子,吕律看到他脸上汗津津的,身上还挎着一把崭新的猎枪。 “我把你送来的熊胆卖了,跟国营店收购点的收购员软磨硬泡半天,才卖了了七百二十三块钱,又找人花了两百块,买了这杆猎枪。” 陈秀清一边说着,一边将肩上挎着的猎枪取了下来。 上次收购员给出的价格,吕律记得清楚,草胆六百,铁胆七百,铜胆八百起步。他送到陈秀清家里的是个铁胆,能卖那么些钱,已经很不错了。 吕律将猎枪接过来,是金鹿牌的16号单桶猎,这枪也能分别使用鸡沙、狍豆和独豆三种子弹,两百块钱,倒也不错。 陈秀清身上还挎着不少东西,大包小包的,有子弹壳、发射药、底火,还专门买了个装子弹用的压炮机,冲纸垫儿的冲子,一系列的东西不少,吕律不用想也知道,他这是为了省钱,准备自己复装子弹。 看着这些东西的时候,吕律在想一个问题:倒是可以借这些复装弹,好好练练自己的双管猎。 昨天打野猪,若是有使用双管猎的枪感,那种情况下,完全可以做到一击毙命,根本不需要第二枪。 枪感,是需要不断感受找寻的,而这种感受,就源于训练得到的一种本能。 短时间内,吕律不打算购买别的枪械,这双管猎的枪感得练出来,对自己无论是保命还是狩猎,都很有好处。 陈秀清在将身上的东西放下后,又从怀里掏出一叠大团结,递给吕律。 吕律将枪靠墙放下,接过钱,数了数,发现是整五百块:“咋那么多,上次说了,熊胆卖了,咱俩一人一半?” 他将钱递回去。 “律哥,你上次不是还给家里借了些钱吗,那也得还呐。再说了,这熊胆,本就不该分我,那熊瞎本就是伱一个人杀的,我的命还是你给救的……我还拿卖熊胆的那些钱,已经是占律哥你大便宜了,咋还敢多要?” 陈秀清使劲晃着脑袋,向后退了两步,将吕律的手推了回去。 “你这又买枪,又买弹药的,你把钱拿给我了,家里怕是也不多了,这些钱你留着,等宽裕些再给我也行。”吕律认真说道。 “律哥,真不用,这段时间我妈和我妹,她们倒腾山野菜到区上去卖,家里开销问题不大,这完全不用担心。现在我枪和弹药都买了,等上山跟律哥这样的好手打猎,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陈秀清对今后的日子,也是充满期待,很有种找到主心骨的感觉。 他今天老早去区上的时候,刚出院门,在屯里碰到人,就听说了吕律昨天一人一狗杀大炮卵子救人的事儿,把他听得那叫一个心潮澎湃,这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凭一己之力杀了两熊一猪。 这份能耐,让他都佩服不已。 似乎精神头一下子就上来了。 这等好手,要让他领着打猎,开完笑,谁领谁啊! 陈秀清现在是打定主意,好好跟着吕律了,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想着这些,他就连赶着去区上的心情,都忍不住激动,脚步更是快了很多。 听陈秀清这么说,吕律也不再勉强,将钱装了起来。 接连几次登门,吕律想着陈秀玉家出了陈秀清被熊瞎子重伤那么大的事儿,给陈秀玉家里多少帮补点,加之自己重生回来,见到陈秀玉,也殷勤主动了些,这在他看来应该且正常的事儿,在马金兰那里,可就引来猜忌了。 吕律事后想明白了,清楚自己还是不能操之过急,保持合适的距离,一步步来才是。 总要有个认知了解的过程,总该让人觉得踏实可靠才行。 “你这刚从区上回来,还没吃饭?”他一边翻着野猪肚,一边问道。 陈秀清憨厚地挠挠头:“还没!” “我也还没,就在这一起吃!” 吕律将猪肚放在过火管道上烘着,不待陈秀清多说什么,他已经将铁锅架上土灶:“吃完饭后,没啥事的话,咱们去草甸子里边练练枪。” “练枪……好啊,我能有啥事儿!” 陈秀清满口答应下来。 新枪到手,他也需要对新枪有个磨合,了解新枪的特点,用着才会更趁手。 “对了,你这身体恢复得咋样啊?”吕律扫视了陈秀清一眼。 “已经好得差不多,跑跳没事儿,上几天山再活动活动,适应一下,跟律哥上山打猎,绝对不拖后腿。”陈秀清锤了锤自己胸口,捶得砰砰响,努力证明自己没问题,接着问道:“律哥不是要掏野蜂嘛,就这几天。” “好!” 吕律没有意见,想着弄回来养着,到了六月还能有一波分蜂呢,也确实不能再耽搁了。 吕律往锅中加了水,清洗后,开始蒸高粱米,又随口问了句:“你家里咋样啊?哪天老妹回去,没挨打?” “我妹又没错,本就是我妈做人有问题,有我在,怎么可能让妹被打。” 陈秀清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就是两人弄得挺不开心,谁看谁都不顺眼,这几天,话都没说上一句,像是有仇似地,我兄妹俩拿她没办法,我妹嘴上硬气,也没去招惹她,毕竟那是生养我们的妈,也不能老是跟她怄气,只能稍微顺着点。 再说了,现在律哥都是秀山屯的人了,是治保主任都说很好的人,她还能说啥,应该也知道自己做得过分了,又不好开口承认和认错,就这么僵着。” 吕律笑着摇摇头:“僵着也不是事儿,还是得开导下,一家子就那么三个人,还整天板着脸,这日子过着不舒服不是?” “嗯呐!”陈秀清点点头:“我回去就好好开导开导我妈!” 两人闲聊着,陈秀清也上手帮忙做饭。 有焅油刚出来的油渣,有野猪腿肉,还有昨天王大龙一家子离开,没带走的麻袋,里面有着她们采来的猴腿菜,昨夜忙碌,吕律也是今天早上起床后才注意到。 猴腿菜和蕨菜差不多,这玩意儿采摘下来,断口位置汁液水分流失,很快就会变老,所以采摘的时候会顺便在断口上抹点泥封住断口,减缓老化。 采摘回家后,得将断口粘土的那节摘去,捋掉尖端,只要嫩茎,切段后焯水,炒软一些,过凉水,拿来凉拌或是炒肉丝,都有很好的味道。 麻袋里面的猴腿菜也没多少,放着也是废掉,吕律干脆拿来炒吃了。 饭菜简单,也算荤素搭配,没那么多花样讲究,吃饱喝足后,两人简单收拾,提枪出了地窨子。 朝着草甸子走出去没几步,跟在吕律身后的元宝又出声了。 有人过来! 吕律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进草甸子的林间小道。 等了三四分钟后,一人从林子里走来。 “是洄龙屯的王大龙!”陈秀清小声道。 “嗯呐!”吕律也早已经看清,随口问道:“你们认识?” “知道他是个高明的木匠,照过几次面,不熟。”陈秀清淡笑道:“我听说昨天律哥救他媳妇儿,他们家的闺女王燕也在?” 吕律点点头,朝着王大龙迎了过去,叫住元宝,远远地打招呼:“老哥,你咋有空过来啊?” 王大龙快步过河,到了地窨子前:“昨天兄弟救了我家媳妇儿,真过意不去,把你的床弄得挺埋汰,还有棉衣……” 他说着,从随身的挎兜里取出两床床单和一套薄的棉服递给吕律。 东西都是从国营店买来的好东西,应该花了不少钱。 “老哥,这多大点事儿!”吕律笑道:“就这,还值得你专门跑一趟,咋不在家照顾嫂子?” “有闺女照看着呢。”王大龙将带来的东西塞到吕律怀里:“你嫂子专门交代的事儿,我不得办得好好的,我看你身高跟我差不多,比我稍微瘦一些,就比着买,应该会合身。” 还不待吕律多说什么,王大龙接着又说道:“我听你嫂子说,你准备在这盖座木刻楞,这事儿,老哥拿手,放心交给我办。等你嫂子伤好了,我手头接的那点活计做完,就来帮你盖,保证在入冬之前,给你弄得漂漂亮亮的。” “我求之不得呢!老哥的手艺远近闻名,我还怕请都请不来呢。” 吕律早有这打算,见王大龙那么痛快地答应下来,心里也为自己的房子有着落而高兴。 “看你这话说的,我可是认下你这兄弟了,兄弟的事儿,那就是我的事儿。”王大龙笑呵呵地拍了拍吕律肩膀:“家里还有事儿,我刚看你们应该是准备出去,就不耽搁了,不用半个月,我就过来……走了!” 王大龙说着,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就走,反倒将吕律弄得有些愣愣的。 他不由苦笑着摇摇头:“还真是个急性子!” 上一世,吕律就已经知道王大龙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他正是凭着手艺好,做工麻利这两点出名。 不像有的手艺人,找到工做,整天磨洋工,有的时候,连主家都能弄得没脾气,就为了多做一段时间,多赚些工钱。 殊不知,时间就是金钱啊,主家那有那么多时间天天陪着,会耽搁不少事情。 正是因此,王大龙才特别受欢迎。 他手头的活计接连不断,完工后,主家往往也非常愿意多给些钱,这么一算下来,一年到头,反倒比同行的其他手艺人赚得更多。 太实诚了,实诚得让人很难不喜欢,就连有心想要克扣工钱的主家,都不好意思。 吕律犹记得上一世,请到王大龙来给自家盖房子,他整天催促手底下两个小学徒的情景。 当然,吕律也很清楚,王大龙这是抱着感恩心态来的,十有八九,还会为了自己房子这事儿,把其它找上门的活计都给推掉。 嗯……由他去,到时候工钱不亏就行! 吕律也不多想,转身招呼跟在旁边的陈秀清:“走,练枪去!”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 打树皮 两人只是去练枪,元宝娘四个被吕律留在了地窨子。 朝着草甸子进去一段距离,选了个宽敞的地方,吕律提着双管猎枪,开始对着周围的树木、石头进行瞄准训练。 陈秀清则忙着用压炮机复装独豆。 打鸡沙、狍豆,都属概率,粗略瞄准就可开枪使用,毕竟打出去的是一蓬弹丸,有一定的弹丸覆盖面积,精度要求不高。 独豆就不一样了,打出去的就只是一颗弹丸,通常面对的也是中大型的危险野物,这就需要有相当高的精度要求了。 吕律练枪,有他自己的讲究。 上一世禁枪后,偶尔手痒,也会在到了海城的时候,去俱乐部里打上几枪,他知道训练方法。 在这方面有严格的要求。 但是,打猎不同于在训练场那种标准场地,山里的情况非常复杂,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他的训练,是把训练场的方法跟实际打猎的情况进行结合优化。 所以,他的训练,就让陈秀清有些目瞪口呆了。 只见吕律站定身体后,不断地端枪上脸,瞄准又放下。 还会模拟开枪时的情况,身体往后一仰一仰地。 有的时候,又是在走动、跑动中端枪瞄准,各种结合。 整个过程,换着花样地折腾,就是不见开一枪。 搞得陈秀清都以为吕律是不是有些神经。 就连射击动作,站着、蹲着、爬着,他练得乐此不疲。 或是举枪、或是抱枪、又或是端枪,这些射击时抬枪的方法也不厌其烦地重复。 还有就是不断地将子弹装入腔内又取出,也没放过。 陈秀清在一边,装填完所有弹壳,有三十颗,弹壳是可回收再用的,所以买得不多。 吕律看过,陈秀清在这方面还挺熟稔,装填的发射药量很合适,也就不插嘴多说。 陈秀清一边装填,一边看着吕律。 他也是带枪打猎的人,渐渐看出了吕律这些看似枯燥的各种动作的用意,不由眼前一亮,也端了自己的16号单筒猎,去了稍远的地方,也学着吕律的样子,作各种训练,练得很是用心。 吕律也注意到了陈秀清的举动,心里不由暗道:发现了……倒是个聪明人。 如何端枪、如何瞄准,都是很有讲究的东西。 打静物,站着瞄准,扣动扳机就行。 可若是移动的,尤其是人和猎物都跟着一动的情况下,那就相当考验猎人的预判能力和射击反应了。 这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练出来的感觉,需要长时间的练习。 之所以故意叫上陈秀清来练枪,吕律倒也不完全是为了他成本更为低廉的复装子弹,最主要的还是为了将自己这些训练法子教给他。 开枪打猎,是决生死的一个过程,别看只是一些基础动作,但真正想要在实战中运用出来,却是很难的一件事情。想要有更好的发挥,基础很重要。 尤其是陈秀清,吕律的猎枪好歹还是两发子弹,他的可只有一发,一枪打出后,就得忙着装填了。 初见时,陈秀清用老洋炮打熊瞎子,最后变成反倒被熊瞎子追着撵,吕律就已经知道陈秀清的枪法,只是一般般,比起自己也好不了多少。 吕律所做的,也只是用自己所了解的东西去教一下,他自己也需要大量练习。 一直练到傍晚,吕律才找陈秀清,一人分了十数颗复装独豆,将自己训练的法子,试了一遍,明显感觉自己用这双管猎枪的感觉提升了一些。 “平时在家没事多练练这些动作,上山后也别舍不得弹药,得多打,枪药和弹丸没了,我会去买,别省。”吕律嘱咐道。 陈秀清也有不少领悟,很认真地点头。他老爸是个好猎人,但走得早,从他哪里,陈秀清学到的用枪技巧不多。 事实上,他老爸在陈秀清小的时候根本就不让他碰枪,老洋炮使用危险,更担心稍不注意,自家孩子不懂事,带了枪上山,那可要命。 陈秀清所学的东西,一些是听有打猎经验的人说的,还有一些,是他自己摸索,也缺乏训练。 狗没拖好,枪法准头也不行,陈秀清上山打猎,在吕律看来,很有种碰运气甚至莽撞的感觉,这才差点将自己的命都给送山里头,当然,也是困苦的生活所逼。 “哥,律哥!” 远远地听到陈秀玉的叫喊的声音,吕律和陈秀清都抬头看去。 陈秀玉正跳过小河,朝着两人练枪的地方跑来。 “妹妹,你咋来了?”陈秀清看着陈秀玉跑得气喘吁吁的样子,连忙迎了上去。 陈秀玉瞪了他一眼:“哥,你是不知道你去干哈啊?伱是去卖熊胆,大早上出门,都晚了还不见回来,不知道我跟妈会担心啊。我都准备来找律哥帮忙去找你了。” 陈秀清挠挠头,憨笑道:“我来给律哥送钱,也顺便跟律哥学用枪,反正我回去后,你们也啥都不让干。” “那你得回去跟我们说一声啊!”陈秀玉长长地松了口气,这才转头看向吕律,微笑着叫了声:“律哥。” 吕律冲着她点点头,伸手拍了拍陈秀清:“赶紧回去,老妹儿倒是找着你了,大娘还不知道呢。” “那我明天早早地过来,这边山里,我知道的蜂窝有三处,还有两处是在屯东那边的山里。”陈秀清一边说着,一边收拾地上放着的东西。 “明天来的时候,把夹子也带来。”吕律交代道:“咱们进山收蜂的时候,也顺带放放夹子。” “好勒律哥!那我们走了。” 陈秀清提了枪和东西,叫上陈秀玉一起往回走,吕律也跟着返回。 只是到了地窨子前,陈秀玉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眨巴着大眼睛上下扫视着吕律,看得吕律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时候,她才红着脸,快跑几步跟上陈秀清一起离开。 看着兄妹俩离开,吕律抬头看看天色,将地窨子一关:“元宝,咱们走!” 已经到傍晚了,昨天放置的木板夹子还是得去看看。 听到吕律叫唤,元宝立马从草地上站起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张口打了夸张的呵欠,又抖了抖身体,这才跑到吕律旁边,三条狗崽也跟着跑了过来,欢快地摇着尾巴。 只是,这一趟去到那河边的时候,吕律看到夹子被触动了,只夹了些毛,吕律将那些毛拿起来看看,初步估计是只赤狐。 赤狐形体大了不少,这木板夹子很难将它夹住。 那些水狗子粪便也没了,看到旁边有些鸟屎,应该是白天的时候,被一些鸟发现给吃了。 他只能悻悻地将夹子和钢丝细绳收了起来,返回地窨子。 晚上的时候,吕律将豹猫肉给黄焖了,这玩意儿,口感不太好,稍微有些腥,还有些发酸,好在吕律这里作料准备的不少,倒也能盖住,弄得有些滋味。 吃完饭后,吕律想了一下,取了些面粉出来在木盆里和成面团,加了仅剩的蜂蜜放着发酵。 第二天早上早早地起来,蒸了些馒头。 用蜂蜜对面粉进行发酵蓬松,夜里温度低了些,发酵的时间不够长,效果不是很理想,做出来的馒头有些硬,但有蜂蜜加持,还是很香甜。 吕律特意留了老面酵着,方便下次做包子馒头之类的吃食。 经常往山里跑,有的时候在山上耽搁,肚子饿了也好拿来填饱肚子。 原本他还想做更扛饿的粘豆包,只是有面没豆,只能作罢,寻思下下次去区上的时候弄些回来。 陈秀清来得很早,太阳刚爬上山头的时候他就到了。 来到地窨子看到吕律还在蒸馒头,顿时笑了,好巧不巧地,他出来的时候,陈秀玉也给他做了馒头,还特意让他多带了一些,就是为送来给吕律尝尝,还热乎乎的。 这方面的手艺,和陈秀玉比起来,吕律就自愧不如了。 陈秀玉做出的馒头,软软弹弹,掰开来一看,里面是细密均匀的小孔,再看看自己的,又黄又硬。 有很长时间没吃过陈秀玉做的馒头了,吕律毫不客气地趁着那些馒头温热,连吃了五六个,口口的香甜满足。 搅了苞米面撒了些盐将元宝娘四个喂个半饱,吕律和陈秀清两人,提了猎枪,挎上猎囊,取了收蜂用的草锅盖和木板夹子,领着元宝娘四个进山。 早上温度回升慢,两人进山走得也快些,得争取在黑蜂开始活动采集之前赶到,早早地动手,避免大量黑蜂外出遗留,那也是不小的损耗。 一路边走,边以野猪肉诱饵,在林子边缘放夹子。 第一个蜂群距里吕律地窨子倒也不是很很远,在一个小石崖的山石缝隙中。 吕律撬掉洞口的一块脑袋大的石块,就看到了里面的大团蜂群,事情比收第一窝黑蜂还要简单,吕律找了艾草叶揉成细细的艾条,挂好草锅盖后,直接烟熏。 蜂群乱舞一阵,声势大作,元宝估计知道黑蜂厉害,早早地跳到一旁避开。 三条狗崽就有些不知深浅了,反倒在乱飞的蜂群中扑咬,吠叫。 很快被黑蜂蛰得丢盔弃甲,怪叫着往远处跑。 吕律看着好笑,他有意让三条狗崽长长记性,省得它们以后没事儿就往蜂桶边凑,这以后蜂桶多起来,也省的它们去蜂桶边瞎搞。 陈秀清很怕蜜蜂,他自己被蛰过,蜂毒抗性好的人,被蛰上几下,没什么大问题,常年养蜂的人,哪怕被蛰上二三十下也不是个事儿,但是他不同,按他的说法,被黑蜂蛰上两下,他身上就会心慌,还浑身燥热,起一个个大疙瘩。 这是对蜂毒严重过敏的特征,对吕律来说问题不大,但对他来说,却是致命的。 所以,他也只能在一旁远远地看着,吕律在乱舞的蜂群中,恍若没事儿人一样,让他又是心惊又是羡慕。 吕律在看到黑蜂开始朝着草锅盖中汇集的时候,就让到一边了。 趁着这个等待时间,两人提了枪,在周边溜达。 也是在这里,陈秀清终于见识到了吕律弹弓的威力,枝头跳动的灰狗子,吕律竟然也能用弹弓轻松打下。 这份准头,让他咋舌。 小小的弹弓,竟然能被玩到这种炉火纯青的地步。 关键是,打下的灰狗子,皮毛无损。 一下子,他就对弹弓有了很多想法:“律哥,能教我玩弹弓吗?” “这有啥好教的,多打多练就行,熟悉了,准头自然也就上来。”吕律笑笑:“我哪里还有两把弹弓没用过,回去的时候,自己拿去练练。” 对于这一点,吕律是非常支持的。 还有比这更省事的狩猎工具? 两人又转了一会儿,吕律忽然看到一条山道旁的桦树上,树皮被砍了一块,还有卷起的桦树皮以及插在上边的花,他赶忙拉住陈秀清:“咱们别过去了!” 感谢书友马克西姆小面球、孙寒卫、神侃局特工吃瓜子的鱼、顾北清歌寒c、折纸折寂寞、书友20221123002004189的打赏!求订阅收藏推荐追读! (本章完) 第八十五章 不是梁炮 那是边山道旁的一棵桦树,树皮被人用刀砍过剥下一块,卷成一卷,就卡在旁边一棵小树枝桠上,上面还插了朵丁香花。 是新鲜痕迹,位置也很显眼。 这是上山猎人留下的标记,又叫打树皮。 被吕律一提醒,陈秀清也注意到了:“有人在这赶仗!” 赶山打猎的人,进了山里,都知道这标志的意思:这片猎场有人了。 这是猎人们形成的一个规矩,也是一种提醒警示。 同一片山里,你来这里,我也来这里,大家一起抢猎物,看着公平,实际上最容易结仇,手头又都有家伙,又乡里乡亲的,翻脸后碰到一起也尴尬,再要闹出人命来,那更是不值当。 一个地方能有多少猎物? 都凑到一起,那也打不了多少,损人还不利己。 所以,猎人们就渐渐有了这种做法,去到某片猎场,会在常走的路径附近,剥一块树皮,做上记号,告诉后来的猎人:这地儿有人了,你换个地方,别引起误会。 渐渐地,这种插花的记号还发展出了其它的意思,有人在此赶仗,示明意图和方向。 赶仗,是猎人们一种打埋伏狩猎的方式。 通常是在这片猎场的某个地方设埋伏圈,由人进入场内,人喊、狗叫,把猎物吓出来,朝着埋伏圈赶。 打树皮的标记上,野花插树皮卷里,表示要把猎物从里面往外赶。 野花插树皮卷外头,意思是要把猎物从外往里赶。 野花要是插在中间,则表示会从路两边驱赶猎物,中间成了猎物逃生的方向。 吕律和陈秀清两人看到的这个标记,就是野花插在中间的。 若是顺着山道进去,很有可能遭到各种要命的陷阱或是被埋伏的人误认成猎物,开枪击杀。 这也是吕律叫住陈秀清的原因。 搞不好进入这林子,一个不小心碰触到点什么,就把自己的命给送了。 就比如,猎人们常用的陷阱:地箭。就让人防不胜防。 地箭也叫地枪,简单来说,就是将弩箭埋在某棵树或是灌木从下,极难发现,用一根绊线连在弩机上,横在野兽常走,留下的脚印的“路”上,再用树叶或是杂草将线隐藏起来。 别小看了这种东西,兽类碰触到绊线,被牵引发动的地枪,在两三米内,能要野兽的命,若是人绊到,后果难料。 类似这样难测的陷阱很多,不少猎人甚至还有自己不为人知的手段。 所以,在看到这种标识后,人们会识趣的远离这片地方。 见陈秀清知道厉害,想着他是这地儿土生土长的人,吕律不由问道:“知道是些什么人在这里赶仗吗?” 吕律前世收山货,常和猎人们接触,他知道这标志的意思,但却看不出是谁。 这年头,枪太容易弄到了,在山里生活的人,莫说是猎人,很多普通人家家里不少有枪的。 枪多了,各种规矩也渐渐地被丢了,毕竟人多肉少。 猎人们在做这种标识的时候,会习惯性地在某一段时间里用一种花,这种也就成了他们的标志,一个片区的人,在看到树皮卷上的插花,就能知道是谁在这里。 “是洄龙屯的梁康波梁炮,他比较喜欢用丁香花。”陈秀清笑笑:“我以前还想去找他拜师学打猎,当时给我出了道题,让我三天时间内打只飞龙,飞龙太少了,我找了三天没找着,事情没办成,最终没能成功。 梁炮这人,打猎挺神的,枪法又好,到了山里,随便走走看看,就知道山里那里有什么猎物,但凡进山,就没有空手回来的时候,还听说,他以前打过老虎,相当厉害的一个人。” 梁康波? 吕律略微想了下,记起这个人。 前世接触的时候,是在吕律入赘陈秀玉家里,后来才渐渐熟识的。 那时候,梁康波已经五十多岁了,大概是常年在山里跑,那张脸仿佛被刀斧开凿过似的,脸上尽是沧桑,确实是个很擅长打猎的人,尤其在打鹿方面。 吕律每次去找他,总能收到些鹿茸、鹿鞭、鹿胎或是鹿心血。 不过,那时候,他的一只脚废了,在山里中了别人放置了不知多久,可能都已经被遗忘了的捕兽夹,经脉弄断了。 即使这样,也经常杵着拐杖,上山药鹿,很精悍的一人。 吕律学到的药豆制作方法,就是从他哪里学的。 随后,吕律就想到了鹿。 五月了,是春猎打红围的时候。 这是鄂伦春人的说法,春猎红围就是打有经济价值的猎物,而主要指的就是猎鹿。 “飞龙确实少,想要找到飞龙,的确有些难度,不过,只要你懂得观察,细心一点,这其实并不是个很难的事情,他出的这道题,主要就是考验伱这方面。” 吕律没想到,陈秀清和梁康波之间,还有这样的过往。 “我也很仔细了,每天早出晚归,在山里转了三天,愣是连飞龙的影子都没见到,还放了不少夹子,也没有弄到。”陈秀清苦着脸说:“要是让我找着了,老洋炮一发喷子的事儿。” “清子啊,做事得讲究方式方法的,你还得知道这些野物在什么地方活动,有些什么习性,你不了解这些,啥都难。” 吕律笑笑:“信不信,我出去一趟,不出半天,就给你弄一只飞龙回来?” 陈秀清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憨厚的点点头:“我信。” “就这么相信我啊?”吕律笑道。 “律哥这么厉害,连熊霸和大炮卵子都能轻松拿下,打只飞龙自然不在话下,我当然相信律哥的本事。”陈秀清憨厚地笑笑:“不过,我还是很好奇,这咋才能办到?” 吕律伸出指头朝斜前方的天空指了指:“你看到什么?” 陈秀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斜前方的林木上空,碧蓝的天空下,一只老鹰在上边盘旋着,别的啥都没有,他不由问道:“就一只老楞,和飞龙有什么关系吗?” “清子,这老楞吃啥的啊?”吕律引导道。 “打鸟、抓兔、捕蛇……它能吃的东西挺多。”陈秀清还是没想明白。 “飞龙也是鸟,而且是老楞挺喜欢吃的鸟,你当时啊,哪怕清楚这一点,看哪里有老楞就往哪里找,也不至于落空。”吕律解释道。 陈秀清愣了下,恍然大悟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若是你再弄清楚,飞龙喜欢吃啥,喜欢呆在什么地方,是什么叫声等等,寻着地儿去找,那也不是问题,啥都不考虑,在这山里乱转,你说你咋找得到。” 吕律拍了拍他肩膀:“打猎,是门学问,需要非常的耐心和细致,否则,想找到猎物就是件很难的事儿,有的时候,就即使猎物就在你旁边,你也未必能发现。 这年头,枪太多了,是个人扛把枪都能上山打猎,见啥打啥,那些猎物都是活的,是会跑会逃的,想要有好的收获,除了技巧外,更多的时候,靠的就是这份耐心和细致,要学会多问、多看、多总结,去了解这些猎物,并知道最合适的猎捕方法,变成自己的真本事儿。” “我懂了律哥!”陈秀清很认真的点点头。 “走,咱们回去,出来也有一会儿了,那黑蜂应该也出来得差不多!” 吕律转身就走,他可没有丝毫进入这片打了树皮的猎场的想法。 明知前方林子有无法预料的危险还往里钻,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何况,别人都做了标记,还去,即使不出问题,那也是给人找不痛快。 有些规矩,还是得守。 陈秀清也跟在吕律身后,朝收蜂的地方走,只是还不时地抬头看着天空盘旋的老楞,心里还在细细想着吕律刚才说的话。 元宝娘四个跟在吕律身侧,三条狗崽被黑蜂蛰了,三张狗脸都肿得圆滚滚的,痛痒得不时抬起爪子抓挠,哼哼唧唧的,想必那种感觉很难受。 这下,它们学乖了,跟着吕律到了那石洞旁,再也不敢靠近。 偶有黑蜂飞过,也赶忙跳往一旁。 黑蜂收取得很顺利,几乎都已经进了草锅盖中,互相抓连着抱成一大团。 吕律取刀,快速将里面一块块蜂脾割取出来。 这群蜂同样不弱,蜂脾上,去年留下的老蜜,也还有三四斤的样子,还有好几块蜂脾的巢眼中,也装着亮晶晶清亮的水蜜。 这段时间,不少花草竞相开放,正处蜂群大力繁殖采集花粉花蜜的时候,巢眼中的水蜜,就是蜜蜂从花朵中吸来的花蜜,从肚子中吐出来存入蜂脾的,在蜜蜂体内经过这一转化,多了成分复杂的活性酶,这也是蜂蜜最大的价值所在。 花蜜的水分还需要蒸发,需要温度发酵。 这过程大概需要七八天时间才能完成,然后进行封盖。 蜜脾一割下,因为没封盖的缘故,开始滴落出来。 未免浪费,吕律赶忙将蜂蜜递给陈秀清:“别糟蹋了,赶紧吃!” 陈秀清也不客气,接过来,冲着蜂脾张口就咬。 这些花蜜入口,那是满嘴清甜和花香,比起成熟的来说,并不齁。 吕律也在吃,大口地吃,他甚至还将带上山的馒头取了出来,直接将花蜜淋在上边,本就香甜的馒头,越发有滋味了。 陈秀清见状,也是有样学样,吃得那叫一个满足。 只是吃着吃着,陈秀清怪叫一声,一只黑蜂受花蜜吸引飞过来围着陈秀清转。 一只蜜蜂而已,他当然不怕,当即伸手驱赶,谁知,小蜜根本没将他的驱赶当回事儿,竟是直接落到他粘了蜜的嘴唇上,他本能地一扒拉,被他一碰触到,这下好了,嘴皮上顿时被蛰了一口。 蜜蜂蜇人,那是豁出命的。 毒针刺入皮肤,它不停地扇动翅膀,在陈秀清嘴皮上飞旋。 陡然吃痛,大惊失色的陈秀清赶忙又是接连几下扒拉,黑蜂是被拍掉了,毒针毒囊却是留了下来。 吕律知道他是蜂毒易过敏体质,不敢耽搁。 他是亲眼见过,有人被蜜蜂蛰了一下,出现强烈心悸和胸闷的情况,被紧急送往医院救治的。 事情马虎不得。 见陈秀清准备伸手去抓,吕律赶忙喝止:“别动!” 感谢书友小马哥爱甜甜、哎呀woqiu的打赏! 推好友的一本书《这个星卡师剑术强的离谱》 十八岁那年觉醒了上等星卡天赋又激活了“自律就有奖”系统的吴行,本以为自己未来登上的是那至高星卡师之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谁知系统不做人居然不按套路出牌。 前面的奖励还好好的,后面越来越离谱…… (本章完) 第八十六章 第一次春节红围,从马鹿下手 被蜜蜂蛰,不能随便抓弄。 在皮肤上留下的毒针毒囊,就像个注射器,稍不注意,反倒会挤压到毒囊,将里面的毒素更多地通过毒针注入体内。 所以,取这毒针的时候,得用指甲从毒针刺入的反方向一下子刮掉,千万不能用手捏着拔。 听到吕律喝止,陈秀清尽管有些慌乱,却也立刻止住自己多余的动作。 吕律凑到他面前,看到挂在他嘴皮上的毒针毒囊,这有倒勾的毒针还在一动一动地。 他赶忙伸手,帮陈秀清用指甲将毒针毒囊刮掉。 “感觉怎么样?”吕律问道。 就这片刻功夫,陈秀清嘴皮上已经起包,这……确实敏感! 一般人被蛰到,简单用清水或是肥皂水清洗一下就行。 可陈秀清这体质,吕律还真不敢耽搁。 “疼!”陈秀清就吐出一个字。 吕律嘴角抽搐了一下,这算什么回答? 他没再多问,想着小心为上,赶忙快速地将石洞中的蜂脾割取,装入袋子中,提了收好的黑蜂,叫上陈秀清往回走。 若是真出状况,也好找人及时救治。 这一路回去,人和狗都走得很急。 吕律没少去关注陈秀清的情况,眼看他嘴唇变得越来越厚,慢慢地翻卷起来,跟着半边脸也肿了起来,眼睛也肿成了一条缝,整张脸一半正常,一半肿了老高,看上去很是怪异。 但似乎也只是这样,一路回到地窨子,并没有太大变化。 将草锅盖挂在一旁树枝上,吕律有些担心地问:“你现在感觉咋样?有没有心悸胸闷?” “除了有些热痒,好像也没别的什么感觉。”陈秀清细细感受了一下说道。 这反应很正常啊! 只是肿痒,是大多数人都有的反应。 吕律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上次被蛰到的是哪里?” 陈秀清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这里!上次被蛰得特别疼,发作得也快。” 吕律明白了。 脖子上可以说是人体上血脉经络最多的地方,想是他上次被蛰中的地方就是在经脉上,那是最敏感,也是毒素传播最快的地方,而且,看陈秀清今天这样,他估计也不会拔毒针,只知道胡乱抓挠,小小毒囊中的毒素怕是大量入体所致。 “你应该没啥大问题……去地窨子那肥皂用冷水洗洗。” 虚惊一场,吕律长长舒了口气,让陈秀清自行处理,他自己则在地窨子左边山坡上的大树杆上钉架子,安置蜂桶,然后绑脾过箱。 在这期间,陈秀清去了地窨子,生了灶火,忙着蒸吕律那些硬冷的馒头,还炒了道猴腿菜。 吕律摆弄完毕,将新安置的蜂桶盖好,他顺便看了下早几天安置的那群黑蜂。 这几天天气晴好,蜂桶里黑蜂发展的相当快,已经多出了五个蜂脾,都是顺着导础条整齐排列的,上面装满了水汪汪的还没封盖的花蜜,还能看到大块大块的子脾,效果喜人。 盖上蜂桶,回去地窨子和陈秀清一起简单填饱肚子,时间尚早。 问了陈秀清,知道另外两群蜂也都在刚才收蜂的那边山里,相隔得并不远,是陈秀清去年带着他那三条狗去山上打跳猫(野兔)、野鸡的时候,接连发现的。 吕律决定,今天将两群蜂都给收回来。 同一片地方,山形地势背风向阳,附近有水源,花草蜜粉资源丰富,很容易成为蜜蜂们安家落户的好地方,在同一片区域,发现那么几群蜂,是很正常的事儿。 但一想到,有人在那片地方赶仗,这种事情不宜掺和,吕律不放心地问陈秀清:“那两群蜂,没有在人赶仗的地头?” “没有,往右边错过去一个小山头,隔得不远,但绝不是他们赶仗的地儿。”陈秀清肯定地说。 既然如此,吕律也就放心了。 但收蜂用的草锅盖只有一个,吕律想了下,到山上割了些藤条回来,用钉子找小木棍订了个三角架子,用藤条简单编织,上面盖上块从那张被弄得埋汰的床单上剪下来的布块,做成简易收蜂工具,然后叫上陈秀清,再次进山。 两人赶到地方,陈秀清领着吕律看过两群蜂,一个是在树洞中,另一个则是在山坡上倒下的枯木里。 两群蜂都很好收,在枯木中的那群更是简单,直接用斧头破开,就能割脾收取,都不用烟熏。 至于树洞中那群,得先把蜂烟熏驱赶出来,洞口用斧头砍大一些才能割脾。 吕律先紧着树洞中的这群收拾,在他将草锅盖安放好,用艾草条熏上,然后去将枯木用大斧几下破开,被猛烈惊动的黑蜂一下子起来大半,到处乱飞。 这种情况,吕律都不得不避开,陈秀清和元宝娘四个离得更远,他已经给吕律要了把自行车内胆做成的弹弓,就在山坡上找着小石子,到处练手。 待蜂群稍微安静后,吕律才提着新做的藤条收蜂笼靠近,将收蜂笼罩在蜂群上边,直接动刀割脾,至于脾上的蜂,则被他用干草捆成的草刷扫掉。 就在他进行到末尾的时候,元宝突然叫了一声。 一听到元宝出声,吕律警觉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赶忙将旁边不远处靠树放着的双管猎枪提了起来,朝元宝跑了过去。 陈秀清反应也快,他听吕律说过元宝不轻易出声,一出声准有异常的事儿,他自己也赶忙将弹弓往衣兜里一装,将挎着的单筒猎枪也给取了下来,并快速朝吕律靠近。 “律哥,啥情况?”陈秀清小声问道。 还不待吕律回话,隐约间就听到有好几个人大声吼叫的声音和狗叫声从之前看到打树皮的方向传来。 “应该是那些人在赶仗了。”吕律稍稍松口气。 “律哥,要不咱们去上边山头看看?是梁炮领人赶仗啊,学习学习!”陈秀清满脸火热。 吕律看了看两群蜂,时间也还早,心想着有炮手赶仗也确实不容易碰到,去当个旁观者,的确是个很好的学习机会。 “走!” 吕律当即提枪,朝着山坡上爬去。 陈秀清和元宝娘四个立马跟上。 两人腿脚不慢,不多时爬到山顶,顶上林木茂盛,根本看不到对面是什么情况,吕律四下一瞅,相中一棵高大好爬椴树,跑了过去,将枪往肩上一甩,然后手脚麻利地往上爬。 陈秀清也跟着爬了上去。 这椴树十七八米高,只要到了半腰,差不多就能看到对面。 此时椴树树叶新绿,还算稀疏,完全能透过枝叶间的缝隙,将对面看得清清楚楚。 对面山上,现在可热闹了。 有五六条大笨狗风驰电掣,在林木间穿林过隙。后边四五个男人从各处朝着山道方向一边狂奔,一边大喊大叫。 而被他们追撵的,是一群七八只左右的狍子。 狍子速度快啊,真正跑起来,猎狗都追不上,一蹦一跳间,轻松越过低矮的灌木,这是它们保命的绝招。 他们显然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在各处预先安排了人手,提前拦截。 眼看着狍子奔跑的方向朝着右边偏离,只是,在哪个方向,突然又有人领着狗窜了出来,人吼狗叫,本就惊慌逃窜的几只狍子,突然受惊,纷纷转向,又很快偏向林间山道。 这些人倒也算是配合默契,每次偏离,总是被及时地拦截过来。 出现的人也越来越多,很快有了增加到十数人。 这配合上没啥问题,只是吕律越看越觉得古怪起来。 除了男人的吼叫,大笨狗的狂吠,他还听到了女人的吼叫声。 “清子,这好像不是伱说的梁炮!”吕律看了一眼扒在枝头上朝对面张望的陈秀清。 “不是……是洄龙屯的几家人,我看到好几个面熟的,估计是马上春忙了,有人进山采山菜,看到了狍子群,回去后一说,动了心,有人领头,邀约几家人一起上山赶仗来了。” 陈秀清笑道:“只是几只狍子,问题不大。” 山里人,从小听闻的最多最精彩的,大概就是猎人打各种猎物的故事,这其中真真假假,还有的很浮夸,但别说是血性男儿,就即使是妹子,也时不时会想,遇到啥啥啥,我也能打。 大都知道些方式方法,有的时候还会迸出些老猎手也没想到的奇招。 加上几乎家家户户大都有杆老掉牙的老洋炮啥的,一个个也算是半吊子猎人,时常进山下个夹子,碰运气地打点野鸡、野兔之类的,还是没多大问题。 但这些东西,他们也不是轻易能搞到的。 肉油缺了,有人发现能轻易对付的野物,就会找个更懂些的人,联合几家人,男女上阵进行赶仗围猎。 要换作是好的猎手,对付狍子这种喜欢成群在一片区域逗留,并且好奇心极重的神兽,一人一枪,轻松猎杀两三只完全不成问题,是不会用赶仗这种方式的,他们赶仗,主要面对的,还是更有经济价值的鹿或是凶猛的野猪群之类。 看这安排和打树皮,估计领头的,也算是个还算比较懂的人。 只是,在打树皮的时候,随便用了这月份比较常见的丁香花,才会被陈秀清认为是梁炮。 毕竟,打树皮用丁香做标识,已经是周边猎人中很清楚的事情,也就成了梁康波的标志。 狍子们在众人形成的包围圈中,左冲右突,随着包围圈渐渐缩小,被驱赶着不断顺着山坡的山道奔逃。 按照他们驱赶的方向,吕律都能估计出他们设伏的大概位置,就在他和陈秀清收第一群黑蜂,在外边溜达停留过的山道,顺着往里走进去两百来米的区域。 因为,他已经在树上看到,有两三人提着老洋炮等着了。 在他们前方的林木间,应该还布置有陷阱机关。 男男女女呢,二十多号人对付这七八只狍子,应该没啥问题。 狍子冲进陷阱区,只要布的陷阱不是太废,分分钟就能弄死农残大半,侥幸跑出来的,还有老洋炮等着,装填火药压实,塞了稍大的七八颗铅弹的老洋炮,灭杀狍子,还是没问题的。 铅弹七八颗喷出,小面积覆盖,命中的成功率不小。 吕律没兴趣看下去了,招呼陈秀清准备离开。” “律哥,我再看会儿!”陈秀清倒是很有兴趣,哪怕一只眼皮子都肿得快睁不开了。 “那你看,我先回去收蜂,回来的时候,注意安全。” 陈秀清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吕律也就不去管他,还是自己的正事儿要紧。 他交代一声,正准备下树,忽然听到一条大笨狗惨叫一声,紧跟着就是一男一女的惊叫。。 听到声音不对,吕律猛然抬头朝对面看去,看到一头体型不小的动物,冲破前方一男一女的阻挡,迅捷地冲出,片刻功夫,翻过山脊,不见了踪影。 还有一更! (本章完) 第八十七章 我以后的命,是律哥的! 马鹿! 吕律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一只在鹿类动物中,体型大小排在第二的马鹿,大小得有近两百公斤,是一头真正的成年雄鹿。 他看到这只雄性马鹿的时候,心里一下子迸出四样东西:鹿茸、鹿鞭、鹿心、鹿血。 都是值钱的好东西。 根据吕律所知道的,马鹿每年二三月份的时候鹿角脱落,此时正是生长出还未完全骨质化新角的时候——马鹿茸。 和梅花鹿所产的花鹿茸切片不同的是,马鹿茸内部是带有骨质的,又叫坎鹿茸,都是入药的好东西,虽然品质稍差些,但也是钱啊。 春猎打红围,这也是猎取对象。 吕律之前在陈秀清提到梁炮,就想到春猎红围。 五月大好时光,正是打鹿时。 他刚动念,就看到了这马鹿,尤其是看到它头上已经有二三十公分长的鹿茸时,心里越发火热了。 但打鹿,可不像之前打打小动物一样了。 马鹿别看着是吃草吃树叶的,那听力嗅觉包括战斗力都非同一般,遭到攻击,哪怕遇上狼、豹,也有一搏之力。 洄龙屯这些赶仗的人,他们想要逮到这头马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就连试图阻拦被冲撞开的那男子,也只是碰运气似地朝着马鹿抬枪瞄了下,开枪的机会都没有。 看他直接放弃,继续参与赶仗,吕律就知道,自己有机会。 陈秀清也看到了那头马鹿,惊呼出来:“我艹,鹿……” 翻卷的嘴唇,因为这一声惊呼,都跟着抖动起来,发出噗噜噗噜的声音。 他猛地扭头看向吕律,叫了声:“律哥!” 不用多说,吕律也从他眼中看到了火热,清楚他喊这一声“律哥”的意思。 他看了看眯缝眼和香肠嘴的陈秀清,没有立即答应:“我考虑考虑。” 陈秀清神色变得沮丧,他清楚自己没有独自一人进入深山追踪这只马鹿的能力,就即使追踪到了,也未必能猎杀。 既然吕律说要考虑,他也只能听吕律的。 没别的原因,他早已经认定吕律比他强,而且,这确实是件有难度的事情。 他重新扭头看向对面山上。 吕律也没急着下树,想看看还会被撵出些什么野物。 洄龙屯一群人不断缩小包围圈子,那些狍子很快被逼入伏击地,立马就传来来狍子的嘶鸣惨叫,有狍子倒地。 也有狍子受伤后继续惊逃。 具体用的伏击工具是些什么,在这边看不到,吕律唯一能从接连响起的砰砰声中辨认出,他们还使用了地枪。 这是参农为看护参田防人偷防野物损害,用钢管和自制火药仿步枪原理制作的武器,威力很大。 通常情况,看护参田的人只要将参田设置了地枪的消息放出去,所有有心打参田主意的人都得掂量着点,这是动辄能让人手残脚废,甚至要命的东西,关键是,打过招呼还去碰触,那可是自找的。 就那几只狍子,就直接有被地枪放翻的,剩下的两三只没受伤的,也很快被人开枪打死,受伤的更不在话下。 直到所有狍子都被拿下,也不见有其它东西,吕律才叫上陈秀清下了树,领着元宝娘四个,继续回去收蜂,而陈秀清则继续练他的弹弓。 吕律先到了枯木蜂群,因为蜂脾被割了大多数,严重惊扰的原因,居然大半黑蜂已经进了收蜂笼,剩下的那些黑蜂,则忙着在蜂脾上吸食蜂蜜,就连之前割下来,清扫过蜜蜂的蜂脾上也落上了不少。 吕律不得不将这些蜂脾上的黑蜂重新清扫一遍,将枯木内的蜂脾割下来。 在这过程中,他受伤也挨黑蜂蛰了两下。 但是吕律就淡定得多了,他只是简单刮掉毒针毒囊就没再管,因为他清楚自己的手,顶多是略微出现些浮肿而已,并无大碍。 树洞中的黑蜂也已经完全出来,吕律将草锅盖放下,挂到一旁,爬到树上,用斧头将洞口砍开一些,将蜂脾尽数收割。 这群蜂稍微弱一些,也没多少蜜,他在树洞中看到了不少死掉的蜜蜂尸体,都开始发霉了,想必是冬季储蜜不足,被冻饿死了一部分,不过,好歹算是挺过来了。 现在四处花开,吕律相信它们用不了多久,就能再次壮大起来。 想指望这群蜂还有分蜂,怕是很难了。 不过也好,复壮后不进行分蜂,反倒会成为采蜜的主力军。 一旦分蜂,群势弱了,采集能力也跟着减弱,产的蜜也就少,这也是蜂农一直在控制自然分蜂的原因, 收拾好蜜脾,交给陈秀清提着,吕律挎上双管猎枪,腰上插了大斧,返回地窨子。 到了地窨子,吕律将枪和大斧放下,提着两群蜂去过蜂桶。 陈秀清则将早上收第一群蜂的时候,打来的两只灰狗子进行剥皮、铲油皮,事情很快做完,他没有急着离开,端着他自己的单筒猎,在地窨子前练习瞄准。 直到吕律过桶完成回来,他才停下:“律哥,那头马鹿,你要是出手的话,一定能打回来。” 吕律看了他一眼:“咋地,想去啊?” “想,当然想……我打过最大的野物,也就只是狍子,马鹿那种大货,也就在区上见过,听别人说起过……”陈秀清说的可怜兮兮的。 “就你现在眼睛眯成一条缝,嘴巴说话都不利索的样子,还不死心?”吕律笑道。 “打猎又不是用嘴,眼睛眯成一条缝那有啥关系,不是还有右眼好好的吗,再说了,彻底眯严实了,还省得我费力闭眼瞄准!”陈秀清不以为然。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除了瞄准,眼睛更大的作用是看清看远?那是进入深山老林,随时可能有危险,伱一只眼睛关键时刻,怕是忙不过来。那不是儿戏。” 吕律很清楚,一只眼睛不方便对视线角度的影响有多大,至少有四分之一的位置是被遮掩的。 这在林子里,哪怕是眼角的余光,都是很关键的。 野物的攻击,最擅长的就是从你无暇顾及,防备最薄弱的地方进攻。在森林里行走,恨不得后脑勺上都生上一对眼睛。 陈秀清不说话了。 正在他以为没戏的时候,吕律忽然说道:“今天回去后,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早点过来,不过,跟秀玉和大娘说清楚才行。” 陈秀清有些莫名地看着吕律:“律哥,明天过来干哈,另外两群蜂,在屯东边。” 他以为吕律明天要继续去收蜂。 “当然是带你打那头马鹿去啊!”吕律笑道。 “打马鹿……” 陈秀清愣了一下,不敢相信地问:“律哥,你刚不还说,我这眼睛……” “你那眼睛我看了,就那么回事儿,早上被蛰,肿了,现在已经开始有些消散了,休息早点,没准明天一早醒来,你就发现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我刚逗你玩的。”吕律笑道。 一听这话,陈秀清顿时变得狂喜:“我就知道律哥肯定不会放过那头马鹿,不然都准备要下树的人了,又跟着看半天。” 吕律有些意外地看了陈秀清一眼,他是真没想到,这家伙看着老实憨厚,心里居然鬼精鬼精的,倒是挺敏锐的一个人。 想着他昨天练枪时的领悟,吕律忽然觉得,陈秀清曾经想拜师的梁炮,或许错过了一个好徒弟。 人不是天生就会,很多事情,需要引导。 陈秀清不是没办法三天内打一只飞龙回来,他只是真的不懂方式方法。 给吕律的感觉,陈秀清就是块未经仔细雕琢的璞玉,看着很平常,但若是给他机会,真正成长起来,将会大放异彩。 他只是被家庭状况限制了而已。 吕律不用想也知道,马金兰肯定非常反对他打猎,毕竟,她的男人就是死在打猎上,而陈秀清是那家里唯一的男丁。 那样困难的家庭里还养三条狗,大概也是陈秀清自己的坚持。 所以,吕律再次强调:“别高兴得太早,这次进山,很有可能会在山中过夜,需要的时间不短,你必须跟秀玉和大娘说清楚,她们不答应,你也就别来了,把秀玉也叫了跟过来,我要从她口中得到证明。” 他可不想因为这事儿,再次加深马金兰的误会,更不想因为进山的出现的一些意外,让陈秀玉对自己产生芥蒂。 事情得先说明了。 “律哥放心,我这就回去说服他们。”陈秀清兴奋地说。 他取了自己的单筒猎,转身就走。 “唉,你别急啊,好歹忙活了一天,在我这吃了饭再走啊。”吕律喊道。 “我回家做饭等我妈和我妹,吃完饭还要早点睡!”陈秀清头也不回,走路都带跑了。 吕律微微一笑,知道他这是准备回去用做饭讨好陈秀玉和马金兰了。 不过,能不能来,还真说不准。 马金兰怕不是那么容易被他拿捏的。 不管怎样,吕律是打算拿那只马鹿下手,开启自己回到这山里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春猎红围。 这浑身是宝的玩意儿,随便搞到一头,当打灰狗子多少天。 他决定,明天早早就动身。 因为他不用想也知道,今天赶仗的哪些人,回到洄龙屯以后,肯定会将赶狍子,意外赶出一头马鹿的事情给说出来。 这值大钱的野物,可不容易碰到,但凡有能力狩猎的,谁不眼热,谁不心动, 何况,洄龙屯可是有着几个好炮手的。说不定他们早已经打着和自己想通的主意了。 吕律相信,这次去干这头马鹿,有很大可能会碰上。 就看鹿死谁手了。 离天黑还有一两个小时,吕律倒也不急着做饭,他提着枪,在地窨子前练了一个多小时,又取了几颗子弹,试了下找感觉,心中感悟,又有些提升。 回到地窨子,他取了野猪肉,将元宝娘四个喂饱,这才开始做饭。 嗯……得先把面和好发着,明天好做馒头当干粮。 今天第三更奉上! 求订阅追读! (本章完) 第八十八章 掐踪 傍晚,陈秀玉和马金兰两人从地里回来,刚到院门口,就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母女俩纷纷加快脚步,将工具放仓房里,忙着进屋。 陈秀玉先一步推门进去,看到陈秀清正在蹲在灶前添加柴火,锅中野猪五花肉炒大葱正在滋滋作响,灶台上放着的还有一盘炒猴腿,一盘黄焖灰狗子肉,另外还弄了个鸡蛋汤。 三菜一汤,都弄得挺好! 听到开门声,陈秀清抬头朝门口看去:“妹子,妈,你们回来了……菜马上就好!” 陈秀玉突然看到陈秀清变形的脸,被吓了一跳:“哥,你这是咋的了?咋变猪头了?” 听到这话,陈秀清瞪了陈秀玉一眼:“咋说话呢?” 随后进来的马金兰也被惊了一下,快步走到陈秀清面前:“清子,你这到底咋整的啊?” “今儿领律哥去山上掏蜂窝,割蜜的时候在一边吃了些蜜,蜂子到嘴皮上来吸蜜,我以前被蛰怕了,吓得伸手赶了下,然后嘴皮就被蛰了……律哥说,我如果不拍打,不挤压到,不会被蛰,怪我自己!” 陈秀清简单说了下情况:“就被蛰了一下。律哥帮我拔了毒刺,问了我以前被蛰的事情,告诉我蛰到经脉了,拔毒刺的方法也错了,还教了我方法,果然,被他一弄,也没像上次一样难受,就有点热有点痒,早上被蛰的,现在肿都消下去不少了。” “咋都这么不让人省心啊!”马金兰板着脸嘟囔了一句,有些恼火地去了里间炕上坐着生闷气去了。 陈秀玉却是笑了起来,小声道:“律哥懂得真多。” 她说着上前提起锅铲,帮忙翻炒着,不多时,肉炒熟,出锅后,兄妹俩一人端着一盘菜,放到炕桌上,取了碗筷,添了饭。 陈秀清简单招呼了一声,兄妹俩也不管马金兰扭在一旁板着脸,自顾自地吃着。 陈秀玉每样菜都尝了一口:“哎哟我去,哥,伱这手艺见长啊,比以前做的好吃多了。” “那是当然,以前你哥我不过是藏拙,懂啥叫藏拙不?就是留了一手,我要是不留一手,不天天被你逼着做菜啊?”陈秀清嘚瑟地说。 “哟哟哟,哥,夸你一句,你还喘上了,你咋不飞呢?” 陈秀玉见不得他这样,立马怼了回去:“就你做这菜,比起律哥的,那可差远了。” “哎哟,你可别夸律哥了,你是没见律哥做的那馒头,梆硬,我估计都能拿来开山核桃。” 陈秀清一句话说得陈秀玉一阵发愣。 “咋可能,真的假的?”陈秀玉一脸不信。 “当然是真的,律哥用蜂蜜发面……不信,明早我领你过去看看。”陈秀清笑道:“我还没听过蜂蜜能用来发面。” 陈秀玉白了陈秀清一眼:“律哥用蜂蜜发面,肯定有他的道理……不过,我还真想去看看你说的能开核桃的馒头。” 兄妹俩平时喜欢在一起斗斗嘴,倒也其乐融融。 可是,他们左一句律哥,又一句律哥,听在马金兰耳朵里,那就有些刺耳了。 但是,前几天才出了这么档子事儿,尤其是听了治保主任张韶峰的一番话,她多少算是知道自己做的事儿,确实不地道。 所以,听兄妹俩一直在说吕律,她也在努力地压着心里的火气。 可现在,一听陈秀清要领着陈秀玉去吕律的地窨子,她顿时又压不住,伸手一拍炕桌:“谁都不准去!” 砰地一声震响,桌子上的碗筷都跟着乱跳。 这举动,将兄妹俩都吓了一跳。 现在,吕律的身份得到张韶峰等一干人认可,平时在屯里,也没少听人夸吕律,对吕律的身份和为人处事,她也没法再多说什么。 可她心里,还有个更大的结:吕律是个赶山人,整天在山上的猎人,这万一自家闺女真跟了他,哪天一不小心,命没了,难道像自己一样守寡一辈子?那种日子,太难了! 这也是她怒火再次迸发的原因。不想陈秀玉跟吕律有更多的接触。 谁知道,她瞪向陈秀清兄妹俩的时候,兄妹俩竟然齐齐地将手中饭碗往炕桌上一磕,筷子往炕桌上一拍,像是约好了一样:“就去了咋地?” 马金兰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一双儿女这样硬怼。 男人走得早,对她最大的安慰,莫过于一双乖巧懂事的儿女。 她现在,忽然有了种自己儿女随时会飞走的感觉,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无比地失落。 而变成如今这样,就因为一个外乡人! 她将头扭到一旁,眼泪珠子又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掉,滴落地面,溅起小团小团的尘灰。 “妈,你是生我养我的人,给了我命,但律哥也是救了我命的人,跟你一样,也给了我命,如果没有律哥,你给我的这条命,在前段时间,早已经没了,我现在的命,是律哥给的,在我看来,你是最亲的人,律哥又何尝不是。” 兄妹俩对视一眼,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态度不对,陈秀清深吸了一口气,用平缓的语气说道:“律哥真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也是二十岁的人了,好赖我心里也会分辨。明天我跟律哥进山春猎打红围,会耽搁一段一时间才会回来。 律哥交代我,让我问问你们的意见,到底给不给去,之所以明天叫妹妹跟我去地窨子,只是因为律哥想从妹妹口中得到证明,是你们答应让我去了我才去的。 律哥是个很厉害的炮手,短短两天时间,我从他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他这是在帮我,也在顾及你们的感受。 不管你们答不答应,我还那句话:我以后的命,是律哥的。 我选择跟他学打猎,进山,出了任何意外,哪怕命没了,我都毫无怨言,也不希望你们怪律哥。 我跟定律哥了,这是我的选择!” 陈秀清话语,越说越坚定,说完后,端起碗筷,快速地往口中扒拉着饭菜,很快填饱肚子,取了压炮机,去准备自己的弹药了。 陈秀玉默默地听着,在陈秀清离开后,她也端了碗筷快速吃饭。 吃饱后,去了厨房,取了冬天包好放缸里存着的粘豆包出来蒸。 陈秀清决定跟吕律进山,她知道自己这哥的性子,别看平时闷头闷脑地,话不多,可作出的决定,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就像当初决定要拖狗打猎一样,这样的家境,别说三条狗了,就只是一条,养着也费劲,但他宁愿自己饿着,也坚持要养。 当初陈秀清蹲在狗棚看狗吃食的时候,那股兴奋劲,陈秀玉现在还历历在目。 陈秀清骨子里,就不是一个甘于贫苦的人,他想让一家人都过上好日子,因为,从小他就知道,他必须挑起家里这副担子。 在听到陈秀清那番话的时候,陈秀玉担心之余,更多的是在想,自己这哥哥,终于做好准备要支棱起来了。 很爷们! 作为男人,就该有情有义,敢想敢做。 作为妹妹,当然不能拖后腿。 去得远,必须带上干粮。 粘豆包香甜劲道,最是扛饿。 陈秀玉只想鼎力支持。 而马金兰却是愣愣地看着屋外,她清楚,自己儿子的翅膀,硬了! 以后,她怕是管不了了。 在陈秀玉和面的时候,吕律也在和面。 最早的时候,面粉的发酵,就是通过添加蜂蜜来进行的。 只是晚上的时候,温度稍微低了一些,加之发酵的时间不够长,所以,临时做出来的馒头梆硬。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明显看到那团老面膨大了不少。 加入面粉,卖力地在木盆里揉着,足足揉了大半个小时,然后才将和出的面团,连着木盆,放到土灶过火管边,那里温度更高一些,他相信,等明天早上用的时候,面粉会发得很好。 取了兔肉,清洗干净,切块黄焖,做熟后,吕律一边吃着,一边考虑接下来的事情。 吃饱后,将土灶中的柴火加大,在木柴烧成木炭最是红火的时候,将仙人柱里边放着的哪些早已经阴干透的泥丸放入火中烧,为了提升温度,特意找了根木头,锯成两半,掏空内壁后用细绳捆扎做成吹筒,凑在灶门口鼓着腮帮不断地吹气。 烧了大半个小时,他这才将那些通红的泥丸从土灶中扒拉出来。 冷却后一看,色泽都变了,果然瓷实了不少,他相信,用上这些弹丸,弹弓的威力又会有一个不小的提升。 随后,吕律又将弹带上的独弹补满,将双管猎仔细地检查擦拭了一遍。 做好准备后,天刚黑,他就早早地睡下。 第二天,天还未亮,早早起床的吕律,看到昨晚放着发酵的面团果然效果大好。 他赶忙上甄子,开始烧火蒸馒头。就在他蒸好一甄,正准备甄第二甄的时候,外面隐约有说话声传来,他凑到小窗子前朝外边张望,看到来的是陈秀清和陈秀玉兄妹俩。 两人提着马灯,过了小河,朝着地窨子走得很急。 吕律一看到陈秀玉就知道,陈秀清是真将事情说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动的。 “律哥,还在吗?” 陈秀清远远地就开始叫了起来。 “在呢!”吕律应了一声,将地窨子小门门闩抽掉,打开小门。 “还好还好,终于赶上了,我都想着你是不是走掉了!”陈秀清很快推门,领着陈秀玉一起钻了进来。 “这外边黑漆麻乌地,怎么走?” 吕律看了陈秀清一眼,发现他脸上的肿已经消了大半,不再影响视力,过了将今天应能全好了。他转而看向陈秀玉:“老妹儿,你哥跟我进山的事儿,跟你和大娘说过了没有?” “说过了,昨天吃饭的时候就说过了。” 陈秀玉嘴巴说着,眼睛却在看着吕律新蒸出来的馒头。 “你们都没啥意见?”吕律再问。 “能有啥意见,我妹还特意为我们俩进山准备了粘豆包!” 陈秀清说着,从随身的猎囊取了出来一个布袋打开,送到吕律面前。 吕律看了下,里面是十多二十个黄生生的粘豆包。 见状,他也就不再多问了。 却见陈秀玉忽然拉了陈秀清一把:“哥,你不是说律哥做的馒头硬得能开山核桃吗?你好好看看,这些馒头明明做得比我还好。你敢骗我!”她说着就扬起了拳头。 陈秀清赶忙跳到一旁:“妹啊,我说的是实话,律哥,昨天的馒头还有吗,拿出来给她看看。” 吕律笑道:“都吃完了你让我怎么拿?我做的馒头没你说得那么差劲?” 陈秀清一下子没话说了,看着陈秀玉瞪来的眼神,只能干笑:“我错了妹子,我瞎说的……哎哟!” 陈秀清话音未落,陈秀玉已经一脚踢在他小腿上了,他看着陈秀玉,再看看吕律,心中暗道:一丘之貉啊! 感谢书友神侃局特工、活得自在,书友20220501175017493的打赏! (本章完) 第八十九章 北山野人 既然陈秀玉做了粘豆包,吕律这里也就不需要过多折腾了。 再蒸了一甄子馒头后,吕律炒了盘猴腿菜,招呼陈秀清兄妹俩一起尝尝。 两人在家都已经吃过,不过,看到吕律蒸的这热腾腾的馒头,还是各自拿了一个吃着。 加了蜂蜜做出的馒头,又是纯白面的,单是闻闻那股子蜜味都觉得香甜,入口更是松软,简直是一种享受。 吕律吃饱,给元宝娘四个熬了苞米面,撒了盐面搅拌均匀喂饱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将三条狗崽放地窨子里关着,给它们留了些野猪肉。 这次外出,还是不能将它们带上,进入更深的山林,情况难料,三条狗崽还帮不上忙,去了只会成为累赘。 吕律腰上绑了弹带,身后插了大斧,猎囊里装上馒头和侵刀,提了猎枪,出了地窨子,将小门锁上,目送陈秀玉离开后,这才叫着陈秀清朝山里出发。 目标已经定了,就不能分心。 这不像平日里在山里打溜,见啥弄啥。 元宝紧紧跟在吕律身侧,不时出声提醒着周围的异常,见吕律脚步不停,也就不多作停留。 两人都知道昨天洄龙屯的人赶仗时,那头马鹿逃窜的具体位置。 他们有意绕开绕开设伏的地方,很快找到了马鹿逃窜时留下的脚印。 虽然在赶仗结束后,一般会将没触动的机关拆除,但不排除遗漏的可能,还有人可能抱着留下机关,万一再弄到只野物的念头,故意留下一些。 这种地方,向来危险。 马鹿通常情况下,雌性领着小鹿群体居住,成年公鹿则四处游荡,昨天惊慌逃窜,又过了一宿,都不知道晃荡出去多远了。 想要找到它,只能掐踪跟随。 所谓掐踪,就是顺着野物留下的痕迹进行追寻。 体重近两百公斤的大物,在地上留下的痕迹不小,并不难寻,何况还有元宝在。 吕律蹲在地上看马鹿留下的蹄印时,元宝也凑了过去嗅了嗅,然后就一直在前领路,追寻着马鹿留下的气味,两人一狗轻快地在山里走着。 这头马鹿,刚被人赶仗惊过,本就生性多疑,这次出去,走得就远了。 一连过数个山头,两人才在山间的一条河边看到了它在河边草地和林木间上留下的大量蹄印。 “它在这地方喝过水、吃过草!”陈秀清认真地看着地上那些痕迹。 “嗯呐!” 吕律点点头,他的注意力更多放在元宝身上,看着它顺着这些痕迹嗅着,最后抬头看向河对岸,叫了两声。 以元宝的香头,能轻易分辨马鹿的留下的气味,哪怕隔着河流,它依然能从气味中分辨出方向。 “马鹿过河了。”吕律看了看对岸,小声说道。 眼前这条河挺宽,得有三十多米,不过对于善于游泳的马鹿来说,跟玩似地。 “再往里边走,就是三尖山了。”陈秀清看向对面远处比别的山头高了不少的大山:“咱们要过去吗?” “来都来了,肯定得过!”吕律笑道:“别说你不会游泳!” “那不能!” 陈秀清二话不说,直接开始将衣裤脱下来,一股脑地装入猎囊中,和枪一起,顶在头上,直接下了河。 吕律看到他刚一入河水,身体就忍不住地一僵,他就知道,这河水的冰冷,绝对让人够受。 这些河流,都属于汤旺河流域,四月份解冻跑冰,那怕现在早已经到了五月中旬了,晴了那么些时日,这大山里头依然有阴暗处能见冰块。 哪怕庄稼种上,都长出来了,还能时常碰到冰雪遭灾的地儿,其中的冷冽可想而知。 吕律也不怂,一样脱了衣裤装猎囊,放在头顶顶着,跟着入水。 一瞬间,身体仿佛被无数小针给戳了似地,那滋味,真不好受。 吕律不敢停留,在这水中呆得越久,身体越不听使唤。得尽快过河上岸。 往水中走进去四五米,河水已经到了脖子。 看似平静的水面,下边却是暗流涌动,带动着身体,不断向河流下方漂流。 好在吕律会踩水,就身上带着的十来公斤的东西,还难不倒他。 元宝在吕律下水的也跟着跳下河水,很灵性地在吕律左边,贴着吕律奋力游动,尽可能地托着并带动吕律。 有了它的帮忙,吕律更是轻松,很快超过先一步下水的陈秀清,先到了对岸。 “清子,得加油啊!”吕律也不管身上的水珠,快速将衣物穿好,冲着还在河中奋力踩水的陈秀清笑道。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太阳正好,要不了多长时间,这点水汽就能干透。 “我……”陈秀清刚开口说话,一口气泄出来,身体直往下沉,他赶忙吸气闭嘴,才又稳住。 这着急忙慌的样子,顿时将吕律给逗乐了。 好不容易上了岸,陈秀清才不服气说道:“我要是元宝这么好的一条狗帮忙,我也能很快过来。” “那你咋不说,我带了镜面大斧,枪也比你单筒重?”吕律撇撇嘴说道。 “……” 陈秀清挠挠头,没话说了。 吕律身上带的东西,确实要比他身上带着的要重得多。 在水中,身上多一分重量,要多花不少力气。 “赶紧把衣服穿上,让身体赶紧暖和起来,别冷着了!” 吕律交代一声,朝着元宝刚才吠叫的方向走去。 元宝猛甩几下身体上的水滴,跟上吕律。 在顺着河流往下走了数米,吕律在河边淤积的黑泥上,看到了马鹿留下的脚印,另外,他还看到了一个人的脚印,是顺着马鹿上山的方向跟上去的。 吕律没想到,一路过来,没看到人追踪的痕迹,反倒是过了河看到人追踪的脚印了。 若是在河那边就看到,他肯定不会再过来。 可既然都过来了,他又有些不甘心:“清子,有人先咱们一步了!” 吕律仔细看着泥地上的脚印,除了人一个人的脚印,并没有看到多余的足迹,连狗的脚印也没有。 他不由暗叹:好胆! 敢独自一人就闯这种深山的人,不是初生牛犊,那就绝对是高手,而后者的可能性往往更大些。 陈秀清快速穿好衣物,小跑过来,看着地上的脚印,眉头也皱了起来:“咋感觉今天要……” 赶山打围,向来忌讳说“哦豁”、“跑空”之类泄气或是丧气的话,讲究的人听到这样的话,会非常恼火,认为不吉利。 所以,陈秀清话说到一半,立马止住。 但他的意思,吕律已经很清楚了,因为,就连他自己也这么想。 他可没那么多讲究,觉得都是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见陈秀清用一种征询的目光看着自己,吕律笑道:“都跟了那么远了,怎么说也得去看看,不然不甘心。再说了,这又不是打树皮赶仗,像这种游荡的猎物,谁都有份,各凭本事,他先跟上去了又咋地,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我倒想看看,是哪路高人。” 吕律当即提枪,领着元宝顺着脚印跟了上去。 陈秀清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也快步跟上。 “在伱听说的猎手中,有谁有这份胆气,单枪匹马,连猎狗都不带就敢入这深山的?”吕律边走边问。 陈秀清皱着眉头想了下:“这个不好说,洄龙屯的几个炮手都有这能耐,别的屯子里也有,真说不上是谁。” 吕律没有再多问,只是再一次加快了脚步。 他有直觉,那头马鹿应该就在这三尖山了,它们喜欢在高山里活动,看这山里,有不少都是马鹿能吃的东西。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边警惕着周边,一边顺着脚印赶路。 不过半小时时间,两人翻过一座矮山,下到半坡的时候,元宝忽然发出了一声吠叫。 这不是发现野物的声音,是发现人的声音。 元宝通常在发现猎物的时候,是那种呼噜的凶声,而发现人,则是直接就是一声“旺”。 这是对吕律的提醒。 往往元宝发声的时候,隔着人还有几百米远,倒是不用担心对方听到。 吕律蹲下身,拍了拍元宝,他知道距离那“高人”不远了。 两人对视一眼,继续跟了过去。 又是十多分钟过去,早已经下到山沟边,元宝再一次出声,发出的呼噜的凶声。 吕律立马停下了脚步:“应该都在前边山沟里了。” “咋办?”陈秀清问道。 “这种时候,说不定人家都在准备捕猎了,咱们再凑上去,那就是明摆着抢了。” 吕律苦笑着摇摇头,他是没想到,两人大早上出来,追踪了几十里地,得到的是这样一个结果。 想了想,吕律说道:“咱们绕边上远远地看看,若是被前边的猎手杀了,咱们掉头就走,若是没成功,就可能还有机会!” 终是有些不甘心。 “也只能这样了!”陈秀清叹了口气。 山里人打猎,也讲究个先来后到,明知先到的人已经在着手猎杀,还横插一手,那就是在有意制造矛盾,抱着干一架还是小事,脾气冲的话,直接动枪都正常。 在这深山里边,可不像是屯子周边,那是真的弄死算逑。 没必要为了这种事去玩命。 吕律安抚着元宝,朝着山坡上走,想要到高处去看看。 两人一边往斜上方山坡走,一边观望着下边的山沟。 重又回到山半腰的时候,两人听到了前方传来的古怪的叫声。 选了有利的位置看去,远远地看到下方山沟里,一蓬灌木旁,有一头雌性马鹿爬在地上睡着,一动一动地。 就在这雌性马鹿前方,二十多米外,那头昨天逃掉的雄性马鹿,一动不动地回头看着。 似是受雌性马鹿的叫声吸引,雄性马鹿也叫了一声,转过身来,试探性地往回走了几步,就又站着观望。 “两只马鹿!” 陈秀清神情变得兴奋:“那人打一只,另外一只必然被惊跑,律哥,咱们要不要往前走一段,拦截一下?” 吕律却是在仔细地看着那只躺着的马鹿,笑问道:“你就不奇怪,咋没看到猎人吗?” 陈秀清愣了一下,又朝下方看了半天,始终不见那人的踪影,他犯难地挠挠头:“奇怪了……” 吕律笑着指了指那头雌性马鹿笑道:“他就是!” (本章完) 第九十章 老猎人赵团青 啥? 那头雌性马鹿是人? 陈秀清揉了揉眼睛,伸长了脖子往下看。 那灌木丛旁边趴着的雌性驼鹿,除了后半截被灌木丛遮挡着,露出来的前半截,跟他所见过的马鹿没任何区别。 他一脸莫名地看向吕律:“律哥,这……就只是头马鹿?” “知道鄂伦春人有一种通过伪装混入猎物群里捕猎的方法吗?”吕律笑问道。 听吕律这么一说,陈秀清恍然大悟:“你是说这人是伪装的?” 吕律点点头:“在宰杀马鹿后,将它们皮完整地取下来风干保存,等到需要用的时候,将皮毛往身上一披,就能装得跟真的似的,甚至能混进猎物群里。不少人还特别擅长模拟各种动物的叫声,吸引猎物靠近。 我也看了半天了,这周边,根本看不到人影,突然多出这么一头趴在灌木丛旁边的母马鹿,我能想到的,就只有这种可能。” 吕律也看不到那头马鹿的全貌,他这番说辞,全是推测,但绝不是瞎说。 他以前可没少接触嘉荫那边山里的鄂伦春人,收购山货,他们是大户,甚至在熟悉后,吕律还有过一个鄂伦春长者帮取的名字:莫日亘。 莫日亘,意思是森林里打猎的能手。 长久的交往,吕律从他们那里也学到过不少打猎的技巧。 这披着兽皮伪装成猎物,通过模拟声音吸引猎物靠近的法子,继而捕捉或是猎杀,鄂伦春人就会用,通常就是用来猎鹿。 只是,吕律一直学不会各种猎物的叫声,不曾用过。 而且,这种法子其实挺危险,若是被猎人看到,是完全有可能被人当成猎物给干掉的。 吕律就听闻过这样的事情,死的挺冤。 还有就是在特殊时期,比如鹿群的发情期,装成公鹿的话,有很大可能被争夺交配权的公鹿狠狠蹂躏。 只有相当熟悉猎物习性的人才会这么做。 而鄂伦春人,本就是住在山林里的人,逐兽而居,自然非常了解各种动物,是非常擅长狩猎的民族,人口并不多。 在元朝的时候,东北的鄂伦春人,还曾被称为北山野人,足见其野性。 “咱们再稍微靠近些看看,嗯,往前边一点!” 难得遇上这样的事情,吕律想要确定一下,也做好拦截的准备。 两人轻缓地朝斜下方摸下去一段距离,将山沟纳入射程范围内。 马鹿可比狍子、梅花鹿大得多,吕律这次出来,带的也主要是独豆。 换了角度,这下就能看到真切了,果然是人伪装的。 此时,受那人模拟的母鹿叫声吸引,那头雄性马鹿又靠近了些,似乎觉得问题不大,它也冲着伪装的母鹿叫了一声。 “那么近了,那人为什么还不动手?”陈秀清小声问道:“有枪的话,那是百发百中啊。” 吕律摇摇头,他也不清楚那人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吕律知道,那人很快就会发动攻击了。 他蹲下身,轻轻撸了撸元宝的脊背,稍稍用力,元宝立刻乖乖趴下。 吕律将手中双管猎枪端好,开始瞄准。 陈秀清也有样学样,将自己的单筒猎也端了起来。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山沟里,伪装那人还在冲着雄鹿叫唤,雄鹿踟蹰了好一会儿,伸长了脖子,朝着伪装那人又靠近了些,想要凑过去闻一闻。 就在这时,那人将披在身上的马鹿皮和举着的鹿头一掀,猛地扑向那头马鹿。 措不及防的马鹿茸角顿时被男子抓住,紧跟着他胳膊搂住了马鹿的脖子。 看到这一幕,吕律和陈秀清都被惊到了。 “我艹,徒手生擒!” 陈秀清更是忍不住小声惊呼出来。 好歹也是近两百公斤的大家伙,竟然被这人生生拉住,这人看上去精瘦,但这表现,还真是生猛,。 他身上也没见什么工具,手头连把刀子都没有,否则,只需一刀洞穿这马鹿脖子,那事情就算成了。 看他这样子,似乎只有直接扭断马鹿脖子这一法子了。 这是对付食草类动物常用的法子,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猛然抱着脑袋一拧,能将猎物直接摔到,甚至毙命。 吕律以前见过有人宰杀驯养的马鹿和黄牛的时候,就这么干过。 只是,这人拉是将马鹿拉住了,却没能成功扭动马鹿脖子,有了防备后,猛力扭了几次都没能成功,一人一鹿,进入僵持阶段,在角力。 就这么僵持了两分多钟,野物毕竟是野物,力量和耐力,都不容小觑,生命受到威胁的本能驱使下,不断奋力地甩动脑袋,试图挣脱。 这番挣扎,那男子不得不用更大的力气来禁锢。 渐渐地,那人有些脱力了。 被马鹿稍微喘息蓄力后,猛地几下甩动脑袋,他再也定不住身体,随着马鹿脑袋被拖拽得来回跑动。 明知没有力气,却还在不甘地拽着鹿角不肯放。 马鹿甩动几次后,猛地向上跳动,紧接着低头,朝前猛地一冲。 这下,那人想撒手躲闪都来不及了,被马鹿猛地顶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我艹!” 看到这一幕,发出惊叫的是吕律。 被这样猛力往地上一顶,以马鹿的力量,那是完全能将人给顶废的,万一顶到的胸口,胸骨都能被顶塌陷,那样,人不死也得废啊。 而且,这马鹿被连番折腾,也是红了眼,顶着那人,只顾四蹄用力,身体前倾,将力量集中到脑袋上,哪怕那人早已经撒手,它也不肯放过,就这么死死地顶在地上揉搓。 这翻转得也太快了些。 想都不想,吕律一惊之后,早已经抬枪瞄准马鹿的他,指头果断扣动扳机。 砰…… 一发独豆激射而出,朝着马鹿后腿打去。 他这是定点射击,马鹿也差不多是没怎么动,距离不过五六十米,这点准头,吕律还是有的。 独豆命中马鹿后臀腿部,炸得血肉飞溅。 陡然吃痛的马鹿,那还顾得了其它,惨叫着一瘸一拐地直接跨过那人朝前边林子里钻。也不知道有没有被踩到。 听到枪声,元宝也猛地从地上起身,狂吠着朝着马鹿追去。 如果是在平常,在这样的林子里,猎狗想要追上马鹿,有些困难。 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马鹿腿受伤了,一条后退被独弹打中,甚至被独弹洞穿的身体的马鹿,怎可能跑得过元宝。 一鹿一狗,一前一后地钻进林子。 吕律和陈秀清也赶忙提枪朝着那人跑了过去,还未到那人身边,就见那人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捂着胸口,满脸痛苦,嘴角都有血溢出来。 “爷们,你咋样啊?”吕律到了近前,问道。 男子接连咳了叫几声,朝一旁吐出一口血,艰难地说道:“应该死不了!” 吕律看着这人,忽然觉得有些眼熟,他细细打量,认出眼前的人,是吕律前世在嘉荫认识的一个鄂伦春人,名叫葛家田,专门帮人鞣制皮草,在这方面很有一手,还特别擅长缝制苏恩。 苏恩,以狍子皮缝制的袍子。 没想到在这山里遇上了。 他很奇怪,嘉荫离这里不近,怎么会跑到这山里来了,还徒手擒马鹿。 不过,对于葛家田来说,跟吕律只是初次碰面, 吕律也不想多问什么,他现在心里更惦记的是那头马鹿:“爷们,既然没什么大问题,那我们就先去追那头马鹿了。” “那个……打到了,肉能不能分我一些?” 吕律刚想转身离开,却听葛家田犹豫着问。 想是怕吕律担心他跟着分山财,葛家田连忙补充道:“只是要点肉,别的都不要!” 刚刚吕律可是帮了他大忙了。 就这么点小事儿? 吕律笑了笑:“没问题,你在这休息,我们很快回来……清子,我们走。” 前世数年后都还活得好好的人,现在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吕律当即领着陈秀清,顺着血迹追了过去。 大约追出去四五百米远,两人就看到了已经倒在地上的那头马鹿,元宝正死死咬着它脖子,已经气绝。 两人到了近前看了下,吕律打出的那颗独豆,将马鹿的身体洞穿了,那也是致命伤,一路流了不少血,此时栽倒在地,又流了一大滩。 “可惜了,没啥鹿心血了。” 陈秀清有些遗憾地说。 “不是还有鹿茸、鹿鞭和鹿肉嘛,刚才在山外边的时候,还想着恐怕这马鹿都被人得了,现在还有这些,伱就知足,赶紧动手,别墨迹!”吕律催促道:“再耽搁,鹿心血可就真的没啥了。” 闻言,陈秀清赶忙将枪放下,从猎囊中取出侵刀,又借了吕律的大斧,快速将马鹿脏腑破开。 将鹿心摘下,用猎囊里带着的细线将出入心脏的大血管扎住,然后又取了鹿鞭和鹿茸,抽了鹿筋,割下鹿蹄和鹿尾。 至于这些肉,几十里路,那么远的距离,两人也不容易带回去,既然葛家田想要,干脆就留给他得了。 割了些鹿肉,将元宝喂个半饱。两人才领着狗折返。 这一趟出来,虽然跑的路不近,但也还算顺利。 原本以为洄龙屯的炮手会追来,却不知,一路上根本就没出现。也不知是那些炮手根本就没来还是他们两人超前了。 回到葛家田哪里:“爷们,那肉就在林子里边,你要是需要,就领人拿回去,这鹿是昨天有人赶仗惊逃出来的,我俩掐踪跟了几十里山路一直跟到了这里,见你上前了,所以没有动手,刚才还差点把你给当成真的马鹿了。 也是见你被马鹿顶成那样了才出手,倒是没跟你抢的意思……” 东西到手,还是得说明下情况,吕律可不想被人当成捡便宜的。 “我知道,如果没有你们出手,我今天恐怕会伤得更重。”葛家田苦笑道:“今天这鹿,我本来也就抓不住,东西理应归你们,我只要些肉就行了。” “爷们,你是鄂伦春人?”吕律明知故问。 “我是,我叫葛家田。”葛家田感激地看着两人:“你们是……” “我们都是秀山屯的,我叫吕律,他叫陈秀清。”吕律简单介绍,随后问道:“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政府是给你们鄂伦春每一个猎手都发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你这干嘛不用啊?披着张鹿皮就出来了,就即使是生擒,你好歹也带把刀啊。” 其实,吕律跟觉得奇怪的是,葛家田怎么会跑到这远离嘉荫的山里的,隔着百多公里的路呢。 求订阅追读! (本章完) 第九十一章 热心的大舅哥 鄂伦春人常年逐兽而居,他们种地不太行,但打猎一流。 当然,他们也不仅仅局限于大小兴安岭这些山里活动,也会到平原地带活动,在长白山、完达山那边,也能时不时地看到他们的身影。 活动范围挺大! 在东北的不少林场、农场,经常会跟鄂伦春猎人做些买卖。 用绿叶菜跟鄂伦春人换肉。 双方各取所需,关系融洽。 吕律在燕窝岛农场副业队时,虽说是搞副业,干各种养殖、经济作物栽种,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事实上,物资匮乏,所产的东西都尽可能地拿去支援祖国建设去了,又能捞到多少好处? 农场的生活,只能说吃饱没问题,离吃好,那差得太远。 食堂整天都是土豆白菜,最多加一碗酱油汤,这样的伙食,铁打的汉子也撑不住。 所以吕律刚到农场那会儿,很是期盼那位众人一直在说的,每年都会骑着马、领着猎狗,架着鹰到燕窝岛打一段时间猎的鄂伦春老猎人,他有个汉名,叫赵团青。 因为,他的到来,就意味着有肉吃,能吃得很满足那种。 所以,好不容易等到赵团青到了燕窝岛,吕律立马想方设法地成为他的小跟班,哪怕跑跑腿拿点东西都行,只希望自己也掌握些狩猎本事,能时时弄点肉吃。 这种事情,雷蒙嘴上不说,其实是非常支持的,都想吃肉。 所以,赵团青来了,吕律跟着去打猎,知会他的时候,他啥也没说,算是默认了,大伙都有好处嘛。 赵团青脸色黑红、眼睛细长、鼻子扁平,常年风餐露宿,侵蚀得满是沧桑。 一开始的时候,赵团青看不上吕律,直到有一次他打猎失误,被野猪给挑了小腿,得到了吕律很好的照顾,才真正开始解除隔阂,变得熟络。 吕律当然抓紧机会,请教各种狩猎技巧,听他说那些在山里狩猎时发生的事情。 腿伤养好后,赵团青领着吕律去打了一次狍子。 两人同骑一匹马,掐踪找到几只在林子边吃草叶的狍子。 别看赵团青上了年纪,身手依然相当了得。 提枪翻身下马,落地已经成了单膝跪地姿势,抬起枪就是砰地一下。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赵团青用的是他们鄂伦春人常用的猎枪,叫做抬牙子。 这是种前膛装填的火药枪,近距离杀伤力很大,但是射击三十五米开外的目标,威力和精度就会小很多。 可是,这枪到了赵团青手里,五十米开外的狍子一样被打个正着。 随身的两条猎狗听到枪响,立马追撵出去。 受伤的狍子跑不了多远就被猎狗咬住脖子,挣扎了十多秒,没了动静。 赵团青领着吕律不紧不慢地走到那狍子身边,拔出腰刀,熟练地取出狍子肝,切下一半递给吕律,说:“前段时间你跟着我,我看出来你眼神不太好,吃点狍子肝就好了。” 说完,他自己吃了另一半,直接生吃。 狍子肝,明目! “我怎么就眼神不好了?” 吕律心头暗暗想着,接过狍子肝,不知该怎么办,他从没吃过生肉,何况是生的,腥气很重的肝脏。 但是见赵团青都吃了,自己不吃总觉得不合适。 也就强撑着,憋着气,三下五除二,将狍子肝撕扯吞下,弄得满嘴是血。 直到吃完,才长长的呼了几口气。 赵团青看在眼里,笑着说:“好样的,海城知青不错,看得起我们鄂伦春人。” 吃了狍子肝,吕律坐在一旁喘着粗气,赵团青熟练地剥袍子皮,砍下狍子角,把剔干净的狍子肉绑在马背上,下水则赏给了猎狗。 两人回到副业队,赵团青直接将狍子肉大半送到了副业队食堂,剩下的带回吕律当时所在的马棚,叫上在马棚的老倌一起开小灶。 狍子肉切成几份,直接扔吕律架上的架上的大铁锅里煮着,煮了不一会儿,将肉块捞出来,撒上一把盐,又倒了一些煮肉的汤水,“狍子宴”就算完成。 三人吃着狍子肉,喝着白酒,聊着农场的新鲜事儿。 赵团青吃肉,用刀子一割,直接就往嘴里送。 吕律也是有样学样,也割下一块,正想往嘴里送,发现肉块里都是血水。 他才想起来,这狍子不像食堂杀猪,先放血,再洗干净,最后煮熟。 现在吃这狍子肉,相当于过了下热水而已,最起码也有七成生,但是转念一想,之前还生吃了狍子肝呢,这点儿生肉又算什么? 他心下一横,拿起生肉就吃,嚼了两口,出乎意料地很嫩很鲜,不加其它调料的狍子肉,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赵团青看在眼里,酒就喝得痛快了,拍着吕律的背说:“小吕不错,没有大城市人的架子,看得起我们鄂伦春人,我们以后,就是兄弟了!” 然后就把那狍子角送给了吕律。 两人一声老哥,一声老弟,叫得亲切,酒劲过了之后,吕律才突然想起,赵团青的年纪,当他爷爷都绰绰有余了。 不过,都叫上了,吕律也就不管那么多了,就这么叫着。 他后来听马棚的老倌说了才知道,鄂伦春人从来不会跟外人分享狍肝,这次破例请他吃,是表示认可,送狍子角表示尊重的意思。 也就是从那时起,赵团青每次外出狩猎,总会主动过来叫上吕律,开始认真教他各种狩猎技巧。 吕律的狩猎基础,可以说绝大部分都是赵团青教的,两人的关系,亦师亦友。 到了后来,赵团青终究是老了,跑不动了,渐渐地不怎么来了。 而吕律这里,又没法轻易离开农场,后来赶着回海城,跑山货生意,数年后他就是从葛家田这里打听到赵团青的消息,只是在找过去的时候,赵团青已经过世了,前一年死在了山里。 在这山里,碰到葛家田,吕律立马就想到了赵团青。 自己现在所掌握的东西,半数是赵团青所授,这是大恩! “嗐,别提了!” 葛家田听到吕律问这个问题,长吁短叹:“往山里迁的时候,半路宿营,深夜里遇到了大爪子,拴着的马和鹿都给咬死了,还有猎狗,大晚上的,忙着招呼一家子人逃命啊,东西都没顾得上拿。就这样,人还没了两个。 枪是带出来了,可边跑边打,子弹早用没了,没了子弹,那玩意儿,跟个烧火棍没啥两样。就这马鹿皮,还是我媳妇儿扯了包着孩子背着跑的时候带出来的,更别说刀啊啥的了。” 这是遭灾了! 大爪子,就是东北虎。 半夜的时候,毫无防备地遭到大爪子袭击,确实不容易应付。 鄂伦春人,早在解放前就已经分列成为若干个父系家族,这是一种独立的血缘经济单位,习惯上称之为乌力楞。 每一个乌力楞包括一对夫妻及其子女组成的五至七八户的小家庭,大点的有十多户。 说白了就是一个小群体。 本来就是生活在大山里,靠狩猎为生,人员集中在一起,周边也没那么多猎物供给,所以四散开来,到处迁移。 这样的乌力楞里,也就猎手有枪,没几条。 他们狩猎厉害,但没几个人,还有老幼妇孺,碰到大爪子,根本就扛不住。 半夜遭到攻击,只能提了枪,一边放枪恐吓一边逃,子弹用完很正常,东西被落下没带出来就更想得通了。 那种时候,能保住命就算不错了。 大爪子的狩猎范围很大,多少个山头才有一只。 吃过人的大爪子更危险,那就意味着它将人纳入食谱了,有过第一次,就很有可能再次下山伤人。 对大爪子来说,人可比绝大多数野物好猎杀。 大爪子现如今,早已是保护动物,是不允许猎杀的。 但有一个例外,那就是伤人以后,可以通过申请,得到批复后,才能进行捕捉或是猎杀。 “有没有报告给上边?”吕律问道。 “报?报个屁……等批复,等组织人手,鬼知道要到猴年马月。”葛家田恨恨地说:“等我们缓过来,我下山找人,才不管批复不批复,非杀了它不可,我要报仇!” 家里有人折在了大爪子嘴下,葛家田自然怨恨,才不管那么多政策规矩。 “山里的生活苦啊,还是下山定居,那样安全些。”吕律建议道。 葛家田恨归恨,但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毕竟,这是血的教训。 事实上,不少鄂伦春人在五三年的时候,就已经在政府的劝说下决定下山定居了。 只是,他们不善于农耕,仍旧习惯狩猎生活,为此,政府还给他们的猎手配发了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子弹定期领,取代他们老旧的狩猎工具。 定居后,仍然可以上山狩猎。 就即使这样,依旧有不少乌力楞在山里四处游荡。 很显然,葛家田就是其中一个小群体,而不是吕律认识那会定居在嘉荫。 这么说起来,他们出现在这百多公里外的山里,就很正常了。 “爷们,问个问题,你知不知道一个名叫赵团青的老猎人?”吕律趁机问道。 “赵团青老爷子,这我知道,前段日子还碰到过,不过,现在我只大概知道他们的乌力楞往嘉荫那边去了。”葛家田想了想说道。 行踪不定,葛家田说不出个具体位置。 吕律也只能作罢。 他现在只能想着,打了这段时间红围后,找机会去嘉荫跑一趟。 那边草甸子、湿地多,正是水狗子、青根貂之类的小动物和各种鸟类的栖息繁衍的好地方。往那边走上一趟,相信会有很不错的收获,到时候再问问、访访,会有办法找到赵团青。 恩情,光记在心里没用。 马鹿肉,葛家田会叫上他的族人取回去,这种事情,不用吕律考虑,拒绝了葛家田叫他们去宿营地的好意,吕律叫上陈秀清,两人踏上返程。 现在已经是傍晚,想回到地窨子,怕是得到后半夜。 夜里走山危险,肯定得在山里留宿。 葛家田所在的乌力楞,现在的情况一团糟,吕律不想去给他们添乱。 两人翻过山坡,再一次趟过河水,这次的冰冷感觉,天晚降温加上山风吹拂,比午后那一次可就刺激得多了,穿上衣服后,两人都冷得止不住地颤抖。 尤其是陈秀清,他重伤初愈,更是冷得脸色煞白。 两人赶紧在河边山坳背风处,砍了些木柴,生了火取暖。 一天下来,还没怎么吃东西呢,两人将馒头和粘豆包都取了一些出来,用棍子穿了在火上烤着。 等烤热了,陈秀清忙着吃吕律的馒头,而吕律则一个劲地吃粘豆包,陈秀玉做的啊! 感谢书友马克西姆小面球的打赏! (本章完) 第九十二章 这太容易引起误会了 “律哥,你说那大爪子会不会到咱们屯子祸祸啊?” 陈秀清啃着馒头,心思却在葛家田所说的大爪子身上。 “应该不会,那大爪子呆的地方离秀山屯挺远,别想那么多……更别想着打大爪子的主意!” 吕律认真地看着陈秀清,不无警告的意味。 他太清楚大爪子的厉害了。作为顶级掠食者,来去如风,力气大得吓人,随便一爪子或是一口,都能要人命的存在。 它还是特别擅长潜行、伏击的大家伙,神出鬼没地,就这山林里,大多数野物,怕也只有六七百斤的大炮卵子和熊霸之类的能跟它稍微斗上一斗。 每次出现大爪子伤人,申报上去,政府不得组织多位炮手伏击,或者干脆动用几十上百的民兵进行围杀。 那就不是轻易能对付的。 因此,在葛家田说到大爪子的时候,吕律连大爪子在什么位置都没问。 尽管猎杀一只大爪子,对猎人来说,那是无比牛逼,能吹嘘一辈子的事情。 风光跟命,到底哪个重要,吕律很清楚。 见吕律不愿多说,陈秀清也识趣地闭上嘴巴。 两人吃饱后,到了河边,撅着屁股在河边喝了一饱冷水。 肚子里的馒头、粘豆包,被喝进肚里的水一泡发,膨胀开来,那感觉就变得很实在很舒服了。 现在,身上也暖和了,离天黑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样子,该到手的东西已经到手,倒是可以慢慢往回走着打溜,可考虑到林深树密,光线昏暗,吕律也就打消了这个主意,决定就在这背风的山坳里过夜。 早晚正是不少动物活动的时候,这河岸边上,就有不少,何不顺着河流边上打打小动物? 两人也就没有选择进入林子,而是就沿着河岸走。 不多时,元宝就出声了,吕律立马放慢脚步,朝着元宝张望的方向搜寻,很快就在河边的浅水中,看到了吃新嫩水草叶子的水耗子。 毫不客气地,吕律直接取了弹弓就打,一颗弹丸过去,打得水耗子都往水里沉下去,慢慢地才又浮上来。 元宝立马扑腾入水,将水耗子叼了上来。 “律哥,打水耗子干啥?”陈秀清不解地问。 “咋地啦?”吕律从元宝口中接过水耗子,直接动刀剥皮,他随口问道。 陈秀清笑道:“我去卖熊胆的时候问过收购站的人,他们好像没说收购水耗子皮。” 国营店的收购,时时都有变动,这是常事儿,收购些什么东西,全看上边的计划需求。 吕律也知道,现在国营店确实没收水耗子皮,可他更清楚,随着市场经济的不断复苏,水耗子皮在后边值钱着呢。 他自己就干过这方面的收购,门儿清。 现在没收购,完全可以存放着,到时候只怕没那么多卖,不然也不会有软黄金之称了。 “清子,相信我,这玩意,见着了就打,皮子好好留着,准没错!”吕律不准备多说什么,只是随便提点了一句。 原本国内是没麝鼠的,这还是早些时候从外边引进国内养殖的,只是这玩意儿,太能跑,太能打洞,尤其是在水中,比陆地上还活得自在,加上特别能生,渐渐地扩张到了全国各地。 没多少人重视,不正好把握这种时机吗? 手脚麻利地剥下麝鼠皮,装随身猎囊里,至于肉,直接给了元宝。 两人继续往前搜寻。 见到灰狗子,吕律也让陈秀清试试手。 陈秀清也玩过弹弓,这又练了几天了,不过,准头比起吕律来说,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好在灰狗子被惊动,不会一下子跑没影,总是在枝头快速地蹦跳几下后,就停下来观望,吕律完全有第二次捕杀的机会,倒完全不用担心跑脱。 一路搜了几百米,就打到两只。 就在这时,元宝忽然朝着河对岸叫了一声,有人靠近。 吕律和陈秀清朝河对岸看去,等了不一会儿,看到有人领着五条狗从山上下来,那些狗朝着吕律这边狂叫,下来的人站在河岸边,朝这边的吕律和陈秀清看了一眼,也不说话,领着狗顺着下游去了。 “是梁炮!”陈秀清小声道。 吕律点点头,他也认出来是梁康波,毕竟早了好几年,此时的梁炮比前世吕律跟他碰面的时候,精悍得多。 不过,他现在脸色可不好。 不用想也知道,他也是来追那头马鹿的,只是到了地头才发现,马鹿已经被杀了,而且,现在估计连肉都被葛家田的族人搬得差不多了。 从不空手的梁炮走空了。 既然也是掐踪而来,吕律相信,梁康波不会没有发现他和陈秀清两人一路跟来的痕迹,专门到三尖山去看过,打的估计也是有没可能捡漏。 而现在,朝着这边过来,应该还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打的。 这种时候跟人打招呼,那就是触人霉头的时候,所以,梁康波没有出声,吕律和陈秀清自然也不说话。 见他往下边去了,吕律也不打算往下走,转身顺着河边的林子边缘往山坳里走。 前世的客户,现如今成了在这大山里打猎讨生活的竞争对手了,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在林子里溜达一阵,又打了只母野鸡,回去火堆边,陈秀清忙着上手,灰狗子皮扒下来交给吕律,没法烧水汤鸡毛,也不想和泥包着烘烤然后拔毛,他干脆也选择剥皮。 打理出来,在河水中一洗,直接就上火烤着。 吕律没想到,他还专门带了大酱和盐出来,也就由着他折腾,他则去了林子里,砍了不少干枯的柴火回来,然后又在林子边缘弄了些乌拉草。 晚上降温快,火不够大,那可遭罪,也不能直接往地上一趟完事儿。 也算是就地取材。 吃过陈秀清弄出来的烤肉,两人休息了一会儿,吕律起身,就在河岸边练习他那些快速瞄准的射击动作。 比自己强的都那么刻苦,陈秀清自然也不敢闲着,跳起来跟着一起练,直到天黑。 火堆边,砍了些枝叶垫地上,铺了些乌拉草,两人就这么歪躺在上面。 “律哥……你是不是喜欢我妹?” 陈秀清突然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吕律自己都愣了下。 他没有立刻回答,翻身坐起来,有些奇怪地看着陈秀清:“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你就告诉我到底喜不喜欢呗?”陈秀清也翻身坐了起来。 吕律深深吸了口气,笑道:“秀玉是个好姑娘,谁见了不喜欢啊!” “那就是喜欢呗!” “嗯呐!” 这没啥不好承认的,吕律本就是冲着陈秀玉来的。 既然自己这大舅哥问起,吕律也想趁机探探他的想法。 “我看秀玉好像也挺中意伱,平日里没少提。”陈秀清憨厚地笑笑。 吕律点点头:“那你是咋想的?” “我……我当然没意见!”陈秀清伸手指了指自己:“律哥是有本事的人,为人又仗义,屯子里谁人不夸啊,秀玉要是能跟了你,准能过上好日子,这肯定的。” “我是个盲流啊!”吕律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当哥哥的,可不能那么草率,那可是你妹妹的终身大事,马虎不得。” “现在谁还敢说律哥是盲流啊,治保主任可是将话都放出来了,说他和屯长觉得你很不错,你挂靠屯子的事儿,他们已经答应了,他可是逢人就说,屯里人都知道。再说了,我说的是实话,整个秀山屯,现在就没有人有律哥这本事。” 听吕律这么一说,陈秀清反倒有些急了。 吕律也听得微微愣了下。 没想到,治保主任张韶峰在帮忙说话。 这话放出去。全屯子的人都知道了,把屯长赵卫国那老家伙也给捎带上,他想出幺蛾子,怕是也不好弄。 这是将事情给坐实了。 吕律心想着,回去的时候,得去张韶峰家里登门拜访一下。嗯……还得准备点礼物才行! 至于赵卫国家,也该去一趟,好歹是屯长,不能太驳面子,省得闲话,闹出不必要的麻烦。 吕律开始寻思,到底给他们送点啥合适。 却听陈秀清有些为难地接着说道:“这事儿,我这里肯定没问题,关键是我妈哪里。之前他将你拦在门外,不让秀玉去地窨子,那是因为,他担心律哥是个盲流,可能是杀人放火跑出来的。 现在身份确定被认可了,她又觉得,律哥没个正经事情做,整天只想着打猎,地也不种,靠不住,最关键的是,我爸就是打猎死山里头的,她跟我说过,决不允许我妹嫁个爱打猎的人。不希望秀玉某一天成了个寡妇……” 听到这话,吕律微微皱了下眉头,但很快就舒展开来。 这些问题,吕律都考虑过。 前世入赘的时候,也听马金兰说过类似的问题。 最终目的只有一个,让自己的女儿过上好日子。 这一点无可厚非。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马金兰的目的和吕律的目的,其实是殊途同归。 目的一样,事情就不会太难办。 吕律有自己的解决办法。 现在,跟让他感兴趣的是自己这前世不曾有的大舅哥。 “清子,那你说,我该咋办?”吕律一本正经地问。 陈秀清立刻就笑了起来:“律哥,其实我早就在心里想过了,办法其实很简单,你地窨子那里,有那么大片地,开垦出来种上庄稼,再找个正经工作不就完事儿了。 那亮子河林场的场长不是让律哥提条件嘛,跟他要个护林员啥的,应该没问题,一样巡山打猎……不行,那里太远了些,不容易见着人,我还要跟你学打猎呢。 响水溪林场不错,每天都能回来,找找治保主任,他跟那林场的人能说上话……” 吕律默默地听着,心中感叹:还真是个热心的大舅哥啊! 陈秀清巴拉巴拉地说了半天,见吕律不说话,连忙问道:“律哥,你说我说的这些成不行?” “都挺好!”吕律笑道。 “那你到底是咋想的啊?”陈秀清有些摸头不着脑了。 “我有自己的打算,早点睡!” 吕律说完,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火,直接躺倒,抓了些乌拉草盖身上。 见吕律不说,陈秀清也不好再多问,跟着背靠背地躺下。 有元宝在,倒也不用轮流守夜。 只是到了半夜,吕律就醒了,反倒觉得浑身酸疼,稍微定神才发现,陈秀清一条大腿压在他身上,还有只手将他搂得紧紧的,嘴里还在说着梦话:“燕儿……嘿嘿……” 吕律嘴角一阵抽搐,暗道:危险!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 天底下就没这个理! 吕律赶忙将陈秀清往一边推。 大半夜的抱着个男人做春秋大梦,吕律不得不退避三舍。 被他一拨动,陈秀清也立马惊醒,猛地翻身坐起,伸手就去拿枪:“咋啦……律哥?” “没事儿,你接着睡,我就起来添点柴火!” 吕律一边说着,一边往火堆里加了些粗大的木柴。 陈秀清擦了下嘴角的哈喇子,哦了一声,继续躺倒,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吕律也躺倒,准备接着睡,可翻来覆去,却是一点想睡的感觉都没有,脑袋里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莫名地烦躁。他干脆拖了块木头垫着坐下,就在火堆边烤着火。 元宝见吕律一动,也跟着起身,在他旁边站了一会儿,又在地上趴下,蜷成一团睡着,只是耳朵不时一动一动的,偶尔有个小动物,脑袋立马警觉地抬起来,发出呼噜凶声。 就这么坐了大半个小时,吕律尿急,朝一边走了几步撒尿,忽然看到河对岸的草地上,一只白色的小兽,正人立着一动不动。 上方,如水的月光倾泻。 吕律走进几步,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是只少见的白色黄皮子。 “黄鼠狼拜月?” 吕律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奇异的景象,不由小声嘀咕。 在民间传说中,这一幕,被传得很邪性。 在吕律一起身立马跟过来的元宝冲着它叫了一声,小东西立马掉头钻草丛里,不见了踪影。 吕律完全没当回事,撒了尿返回火堆边,坐了没一会儿,又觉得犯困了,这才又在旁边的乌拉草上躺下,有意地离陈秀清远一些。 这下睡得踏实了。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 陈秀清已经在火堆边烤上了馒头和粘豆包,早已经吃上。 “咋不叫醒我?”吕律揉了揉眼睛。 陈秀清笑道:“我看你睡得香,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就没叫。” 吕律抬头看了看昨晚看到白色黄鼠狼的草地,起身走到河边,就着冷水洗了把脸,返回火堆边,陈秀清将烤得焦黄的粘豆包递了过来。 两人吃饱后,喝了些冷水,将火扑灭后,收拾东西起身上路。 回去的路不用赶得很急,两人一路翻山越岭,并没有走来时的路。只是估摸着大概方向。 这般随性,收获却出奇的好,尤其穿过大片的红松林时,时不时地就能碰到一只在地上松塔中抠食的灰狗子或是花鼠子,吕律手中弹弓弹无虚发,一个没放过,很快就收获了七八只。 元宝还撵到了一只跳猫子。 出了红松林,山势渐渐变缓。 两人下到沟底的时候,在一个水潭边上,看到了些的脚印。 这些脚印是蹄类动物,有老旧的,也有新鲜的。 “清子,看得出是啥脚印吗?”吕律问一旁也在看着这些脚印的陈秀清。 陈秀清伸手比划了脚印,想了想:“是梅花鹿。” 说这话的时候,他神情变得兴奋。 “伱再好好看看,这鹿有几只?是雄鹿还是雌鹿?”吕律再问。 陈秀清很聪明,知道吕律又在教他了,低着头看着鹿蹄印仔细辨认:“有一头雄鹿,两头母鹿,还有些小鹿……脚印太杂,不好辨认。” 吕律笑了笑:“那今天到过这里的,有几只总该知道?” “这简单,两只,一公一母!”陈秀清说完,看着吕律,等待确认。 “对,两只!”吕律点点头:“而且,那只母鹿还有鹿胎。” “这你咋知道?” 陈秀清惊奇地看着吕律。 母鹿雄鹿,还能从蹄印大小深浅上分辨,可这怀不怀孕,也能从脚印上分辨,这就有些神奇了。 “不信啊?咱们打了就知道了!” 吕律神秘一笑,将弹弓收了起来,很正式地将双管猎取下。 “律哥,咱们先打那一只?”陈秀清更是兴奋。 “当然是先打雄鹿了。鹿鞭、鹿茸、鹿心血、鹿尾、鹿筋和鹿蹄,哪样不是好东西,这还用想?怀胎的雌鹿,元宝就能追上,打不到雄鹿再说。” 吕律冲他笑了下,当即掐踪,朝着雄鹿离开的方向走去。 梅花鹿群居性不强,尤其是雄鹿,除非是在发情季节,其它时候,几乎都是独自游荡。 鄂伦春人打鹿,通常分四个时段:一至四月鹿胎期,打母鹿;四至六月为鹿茸期,打雄鹿;六至九月为鹿尾期;九至十二月为鹿皮期。 这是赵团青当初在教吕律的时候告诉他的。 事实上,吕律以前收鹿类山货,也是这么个规律,大部分猎人也这么做。 不论是鄂伦春人还是山里的猎人,都很清楚鹿的珍贵,看似分了时间,但其实就一句话,见到鹿,打就对了。 这是真正浑身上下都是宝的好东西。 不打孕期母兽这条规矩,用在鹿身上,根本行不通。 这玩意儿,在这年头,可不轻易能碰到一只。 所以,两人在见到那头马鹿的时候,才会如此火热,跨几十里地追踪。 没想到回程上,在这山沟里,一下见到了俩,还是一公一母。 这种机会,怎能放过。 吕律在看到水塘边泥地上的哪些脚印时,就注意到这是一处盐碱地。 所谓盐碱地,就是矿物质尤其是盐份析出较多的地方。 动物也需要盐分和各种微量元素补充,本能地会寻找这样的地方,在泥土或是岩石上舔舐,获得身体所需。 所以,这种地方,绝对是狩猎的风水宝地,运用好了,往往有惊喜。 吕律默默地将这个地方记在脑海中。 掐踪跟随,加上元宝,两人的速度在激动的心情驱使下,变得很是轻快。 只是,刚追出去三四百米远,元宝就出声了。 有人! 很快,斜面山坡上,吕律就听到了狗叫声。 吕律看了看这头雄鹿的蹄印,似乎就是朝着斜面上坡上去的,他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东北这地儿,山体的向阳面、迎风面,往往是植物最先发芽长嫩叶的地方。 在春季,梅花鹿总喜欢去这样的地方进行采食。 看着路蹄印朝着这样的地方走的时候,吕律还在估计,应该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找到了。 没想到,这种时候在前方已经有人了。 而且,听这狗叫声,吕律几乎一下就认出,在前方的,正是梁炮。 昨天隔河,听到他那些狗的吠叫,才过了一夜,那种熟悉感让他一下子就分辨出来,主要是其中一条狗的叫声有些破嗓,太明显了。 他昨天也在山里过夜! “是梁炮!”陈秀清显然也注意到了:“律哥,咱们咋办啊?” 吕律笑了笑:“咱们慢点过去,错开就行,就他那些狗的破嗓,这一出声,如果没看到鹿,那鹿恐怕早就被吓跑了。” 吕律这话,更多的是安慰自己。 梅花鹿的速度是快,可猎狗的速度也慢不了多少,何况,猎狗是懂团体作战的啊,领着猎狗的,还是位有着丰富经验的炮手。 还是有很大可能被猎狗围追堵截给拦住。 吕律只希望这梅花鹿能机敏些。 事实上,梅花鹿确实很机敏,轻易不会被猎狗撵上。 否则,山里的鹿怕是早就没了。 通常用枪打,猎人也是采用打溜的方法,而不是打狗围,人能悄无声息地靠近,在不惊动梅花鹿的时候开枪,领着狗的话,太容易出声响,稍有异动,鹿准得跑。 赶山人通常不会放猎狗追鹿,他们更喜欢采用的方法是药鹿、或是打盐碱地。 药鹿,需要药豆,吕律知道做法,但现在手头没材料。 打盐碱地倒是可行,那就是找个盐碱地蹲守,或是用热水化开盐巴,选地儿泼在一片,让盐巴融入泥土里,也就是常说的打盐窝子,吸引鹿来舔舐进行蹲守。 或者干脆在盐窝子周边撒上药豆,两者结合。 吕律之所以领着元宝和陈秀清掐踪寻找这只雄鹿,那是因为元宝轻易不出声的特点,只要足够小心,他能靠得很近,有直接猎杀的可能。 现在,梁康波的狗叫了,吕律有两种怀疑,一种是发现自己这边了,另一种就是发现鹿了。 两人放慢脚步,慢慢地走着,可越听,狗叫声越不对劲。 那些猎狗的吠叫声,竟是在快速靠近,显然是在追赶什么。 吕律一下子断定,那头雄鹿被梁康波的猎狗发现了,正在追撵,而鹿跑过来的方向,正是自己这边。 打? 还是不打? 不打的话,鹿很有可能逃脱。 若是打,那可就成截胡了。 这太容易引起误会了。 对方是梁康波,他掐踪追马鹿落后,被吕律和陈秀清先一步得到,昨天隔河照面,就已经感觉出他的怨气了。 若是现在再截胡一只梅花鹿,那就完全有对着干的嫌疑,情况会非常严重。 可是,不打的话,怎么都觉得亏啊。 吕律正想着的时候,前方树叶传来快速的枝叶窸窣声,放眼看去,一头梅花鹿正迎面飞纵而来,而那些狂吠的猎犬声音,还隔得老远,都看不到影。 就这,还追个毛线! 吕律立马将枪抬了起来。 元宝更是在第一时间迎面冲了上去。 那梅花鹿惊慌之下,没有发觉前方的吕律和陈秀清,突然看到前方冲出来的元宝时,猛地一个急刹,立马掉头往下边跑的时候,吕律已经扣动扳机。 砰地一声,独豆从枪口飞射而出。 同时响起的,还有远处的一声枪声。 吕律这几天的训练成效开始显现,独豆隔着三十多米,从梅花鹿腹部直接穿过。 中了这样的一枪,这梅花鹿很难活下来,但现在,逃跑的能力还是有的。 它叫了一声,朝着下边跑,可毕竟已经受伤,元宝也已经到了近前,追上去,直接张口就朝它的屁股咬去。 掏肛! 这一口咬得很准,疯狂甩动撕咬中,竟是没几下,将梅花鹿的肠子给捞出来一截。 受此重创,梅花鹿跑出去没几步,栽倒在地,被元宝扑上去,狠狠地咬住了脖子。 吕律和陈秀清紧跟着跑了过去,见梅花鹿已经奄奄一息,吕律冲着陈秀清使了个眼色。 陈秀清会意,取出侵刀,直接就给梅花鹿脖子上补上一刀。 他倒是聪明,先一步将一对鹿茸割掉塞猎囊里,紧跟着直接动刀,剖开梅花鹿的肚子,三下五除二,将鹿鞭连肉割掉,塞猎囊里。 就在这时,三条猎狗从林子里窜出,冲着吕律狂吠,跃跃欲扑的样子。 松开口的元宝立马拦在吕律前面,也冲着对面狂叫。 陈秀清没有停下手头的动作,几下将鹿的肠肚扒拉出来,跟着将那一笼心肺取出,鹿心小心地割下,找了更细绳将血管扎住,也塞猎囊里。 然后,他手头的动作就慢下来来,开始割开鹿腿上的皮,抽鹿筋。 在他抽到第二根的时候,一人领着两条狗狂奔而至。 来的不是梁康波还有谁? 只是,他此时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了:“爷们俩,真是好手段啊!” 求订阅、收藏、推荐和追读! (本章完) 第九十四章 以退为进 梁康波的语气很不善。 听到这话,就连还在忙着抽取鹿筋的陈秀清,都停下了动刀,起身看着梁康波。 “梁炮……我听清子说过你!” 吕律面色淡定地看着梁康波:“但你这话说得,我怎么有些听不懂,是在夸我们还是在损我们?” “盲流子……我也听说过你!” 梁康波眼睛盯着吕律:“是夸是损,伱听不出?截胡的手段,倒是玩得挺溜!” 常年打猎,这精悍的男子,充满野性的眼神锐利如刀,此时心中有怒,更多一丝寒意,只是一眼,就让人心中忍不住惊悸。 他随后看向陈秀清:“清子,你手段也不错,动作挺麻利啊,这才六七分钟的时间,一只鹿就被你拆解得差不多了,你倒是跟人学得挺好啊。” 开口就是盲流子,用意很明显了。 而且,如吕律预料中一样,被认为是截胡了。 他这言语中,夹枪带棒的,陈秀清听得眉头皱了起来。 二十岁的大小伙子,别看平时闷不作声,但胸腔里,也是一股子热血。 以前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青年,说出的话,没人当回事,只能忍着,可现在不一样,有吕律撑腰,这梁康波明显就是冲着自己两人来的…… 身为一个有名的炮手,可以说那么难听的话,陈秀清当然不惯着他:“梁炮,我敬你,还管你叫声梁炮,但是你这说的什么屁话?要脸不……” “清子,闭嘴!” 吕律出声将陈秀清的话语打断,眼睛却没有离开梁康波身上,他随后微微一笑:“梁炮说我截胡,我倒要听听,我怎么就截胡了?” “装不懂是?这鹿是特么我撵出来的,你在这半道拦截,不是截胡是什么?” 梁康波声音一下子大了很多,满声怒气,他眼睛一转,落到陈秀清身上:“你个瘪犊子,真给你脸了是?” 他这语气很硬。 吕律也不恼火,回头跟陈秀清说了句:“清子,继续处理这鹿,该干啥干啥!” 说完后,他摇摇头,看向梁康波:“既然梁炮这么说了,咱们就来好好捋捋。首先,我这还真不是半道截胡,我和清子,也是掐踪跟来的,也跟了挺远。 梁炮不信,可以往上边点看看,我们是不是一路顺着鹿蹄印子跟着来的。 按梁炮的理儿,梁炮在我们前面拦着,我是不是也可以说梁炮半道截胡?” “你特么说啥……” 一听这话,梁康波更加恼怒了。 身为一个炮手,一个有名的炮手,被人这么说,无异于侮辱。 “梁炮别急啊!” 吕律出声将他话语打断:“听我说完,如果觉得我的话没道理,在动怒也不迟,要干仗也奉陪……东西都还在这里呢,又是乡里乡亲的,飞不了。” “行……我听你说,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大道理来。” 梁康波强行将怒气压住,眼睛死死地盯着吕律,不时瞟一眼闷头抽鹿筋的陈秀清,抓着枪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用的,是一把改装的16号挂管,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枪托红亮,枪管也是锃亮,保管得非常好,看得出,他很爱惜。 身旁的几条狗看上去也都挺好,油光水滑的,很是健壮,见自家主人到了,也早早停止了吠叫,摇着尾巴在旁边这里嗅嗅,哪里闻闻,更多的时候是在看那头梅花鹿流哈喇子。 元宝依旧守在吕律前面,冲着梁康波发出呜呜的凶声,自始至终没有挪动半步。 “抛开截胡不截胡这一点,咱们暂且不说,咱们先来说说其它,我见到这鹿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梁炮的猎狗,鹿,我打中一枪,然后被元宝掏肛,肠子都拖出来了,然后咬住脖子摁住,清子补的刀。梁炮可以看看,我说的有没有假。” 吕律示意道。 梁康波朝鹿看了看。 可不是,腹部那么大个子弹轰出的洞口,屁股上拖着那么长一截肠子,还有脖子上还在冒着血的齿洞和刀孔。 “你想说什么?”梁康波转头眯眼看着吕律,冷声问道。 “我想说的是,这是一个过程,需要时间,而且,清子怕子弹伤到脏腑,弄脏了肉,忙着动刀,已经取了鹿茸、鹿鞭、和鹿心,这也需要时间,直到这个时候,你的猎狗才赶到,这都有几分钟了,以这鹿的速度,早就跑没影了,梁炮不会认为你的猎狗,能追上?” 吕律没有继续往下说,他看了梁康波一会儿,见他抓着枪的手稍微放松了些,才又接着说道:“自己没追上的猎物,还能不允许别人打?还是说梁炮认为,你看到的猎物就是你的?这天底下,没这个理儿,到哪儿也说不通。” 这话就有些刺激人了。 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梁康波听得眉头紧皱,神情一下子又变得有些激愤,青一阵,红一阵地,抓着猎枪的手,也是紧了又松,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吕律却是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咱们再来说说开枪。我枪响打鹿,几乎是同时,梁炮也开了枪,打的是什么?该不会说你可以隔着你需要跑上五六分钟的路程,打到这鹿? 我觉得梁炮开枪,是自己也认为,猎狗追不上鹿了,准备召回去,放弃此次狗围。 所以,梁炮的猎狗,听到枪声,有两只往回跑,还有三只,往我这边来,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就能说明问题了。 当然,梁炮肯定是没想着放弃的,因为都知道,这鹿,浑身是宝,我想,梁炮是准备换一种法子来猎鹿。 可是,毕竟这还需要时间,在这期间,鹿被我打了,有问题吗? 回到梁炮最开始的那句话,无论是梁炮还是我,说彼此截胡,都行不通。这山大着呢,很少有人来,也没见梁炮打树皮啥的……” 吕律将可能出现的借口都给堵死。 梁康波沉默了。 吕律说的这些话,头头是道,并且,每一句,都戳中了他的心窝子。 因为,他自己也是回程的时候,猎狗突然出声知道有野物,所以放狗追撵,人紧跟其后,看了蹄印才发现追撵的是头梅花鹿。 大货啊! 心头怎能不火热? 但是,他也很清楚,在这种林子里,更善于奔跑的鹿很难被追上,所以,追了一段,见狗声越去越远,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他就准备放弃狗围了。 他想将狗召回拴住,然后自己掐踪来打的,可开枪后,就听到了很远的地方也有了枪声,看看这鹿跑的方向,他立马意识到,那鹿很有可能没了。 不甘心啊! 改为两千多字的章节,方便书友们用章节卡!晚上十二点左右有三章,明天中午有两章!咱们继续日万,需要大家支持!拜谢!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 这老头,挺皮啊! 尤其是眼前的两人,昨天才刚先他一步打了马鹿,他赶到的时候,肉都已经被人搬空了,只剩下一地的血迹。 这种事情,梁康波心头不爽,但也清楚,怪不得别人,只是好奇究竟是什么人,手脚比他还快。 一路上跟着马鹿的脚印,他也发现了有人追踪的痕迹。 一直跟上去,目的也还是为了看能不能捡漏。 结果,白跑一趟。 追着两人的痕迹,到了河边,看到是吕律和陈秀清,心头就更不爽了。 陈秀清是个啥玩意儿? 当初想拜他为师学打猎,连只飞龙都抓不到的人,这样的资质,在他眼中,就是个废物。 吕律又是个啥玩意儿? 一个盲流子而已! 这段时间,听人传得挺厉害。 救人,打熊瞎子;大斧劈熊霸;尤其是一人一狗就跑去打大炮卵子救人,王大龙就是洄龙屯的人啊,那传得更是咋呼。 不过,这些事情,在他看来,不过是莽夫之举,运气而已。 被这样的人超在前边先得了马鹿,他心头那种不爽的劲就更强烈了。 好,没了马鹿,只能往回走。 在山里过了一宿,他还在寻思着,自己究竟打个什么带回去,好赖不能堕了自己进山从不空手回的名头。 好不容易狗有了发现,还是一只梅花鹿,他能不上心。 可是,就这么十多分分钟,这鹿又没了。 关键是,得到的人还是吕律和陈秀清。 他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第一个念头就是:这特么不就是有意截胡吗?不然咋会那么巧! 现在,眼前这个他认为是个莽夫的人,就这么在自己面前,气定神闲地说了这么一番话,虽然其中同样夹枪带棒,但不得不承认,吕律说得在理,他自己也确实是这么个想法。 他才发现,吕律心细得超乎他的想象。 可都已经怼上了,就这么转身就走? 人要面子树要皮啊! 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转身就走,这事儿要传出去,脸上挂不住啊。 吕律一直在看着梁康波,看他面色变幻不定,大概也猜出了他一些心思,微微一笑道:“梁炮,咱们爷们办事儿,得敞亮。也别说谁截胡谁,这话怎么说都说不过去。不得不承认,鹿是被你的猎狗撵回来,我这一路掐踪,也恰巧碰了个正着,省了不少事儿。 当然了,这鹿要是不往这边跑,也就没那么一档子事儿。究竟是谁最后猎到,也就很难说了。 要不这样,这鹿算我们一起打的围。大家按规矩,分股如何? 你是炮手,我们俩是无名小卒,就以你当头人好了。不过,这鹿是我打打中,元宝掏肛加咬脖拖住,清子补的刀,所以,这边我们拿头脚,其它的,按股分。” 打到猎物后,在猎物抬上肩之前,参与打猎的,无论男女长幼,每人分一股,每条猎狗亦分一股,为首的可多分一股。 如果猎物是猎手一枪命中致死的,那么兽头、四足归该猎手所得。 若是被打了几枪,那么打中第一枪的得兽头、四足的一半,打后面几枪的合起来分另一半。 其它的兽肉平分成相应的股数,按顺序排列好,然后抓阄。 打得大的野兽,如果外人碰到,也可以吃点“红”,分一小股,就是所谓的“见者有份”。 这是老辈猎人的规矩。 这么说下来,梁康波一人加五条狗,得分七股,吕律和陈秀清这里两人一狗,在取了这鹿的脑袋后和四只脚以后,只能占到三股。 鹿很值钱,当然不是简单的分肉,那是卖了以后按比列分钱。 这样算下来,吕律和陈秀清两人就显得很吃亏了。 一听这话,陈秀清眉头皱了起来,不明白吕律为啥这么分,他扭头看着吕律:“律哥……” 吕律早已经想到他会说话,干脆上前一步,将他挡住,看着梁康波问道:“梁炮,伱看咋样?” 梁康波听到吕律这番话,脸色却是在不断地缓和,最终,他将枪往肩膀上,上下打量着吕律,丢下一句:“我梁某人,还不缺这点东西!”说完,领着五条狗,转身就走。 这举动,反倒将陈秀清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这就走了?” 看着梁康波朝山下走远,陈秀清有些不敢相信地说。 “我台阶已经给了,他不走还能干啥?”吕律笑着说道。 “我咋看不懂!” 陈秀清挠挠头,一副困惑样。 “其实在我说明情况的时候,梁炮就已经知道理亏了。但是,他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得给个台阶让他下,事情才能了结,所以,我就按规矩,故意将大头分给他,这样也算是给足面子了。”吕律解释道。 “那万一他真的要了呢?”陈秀清问道。 “他不会!”吕律肯定道。 “为啥?”陈秀清再次挠头:“怎么就那么肯定?” “清子,你刚才听我这么分,是不是很想站出来问一句:凭啥啊。对不对?”吕律笑看着陈秀清。 陈秀清点点头,他刚才听到吕律这么分,心里只觉得吃了大亏,确实很不服气。 “我之所以这么分,那是因为,他是个炮手,很要面儿的炮手。他自己很清楚,他就见个鹿蹄印,别的啥也没见着,鹿还不是他打死的,就即使想要,他也不好意思多要。你再想想,若是他真这么做了,这件事情传出去又会怎样?” 吕律不无引导地说。 陈秀清想了想:“会说他很不地道,这名声也就坏了。” “所以,给了台阶赶紧下,还能显得更大气些,咱们得了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吕律很认真地看着陈秀清:“清子,这件事情,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千万别乱说。” “嗯呐!”陈秀清认真地点点头:“一定不说。” “还有,老话常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管住自己的脾气,懂得以退为进!” 吕律拍了皮陈秀清肩膀:“就刚才那种事情,处理不好,那只能干仗了,结果呢,你我,无论是谁被伤到,都不是好事儿,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隔三差五还得往人屯子过…… 现在这样就挺好,事情解决了,东西还是咱们的,梁炮他自己,也没啥可说……行,赶紧动手,咱们还得把这鹿肉,给搬回去!” “好勒!” 陈秀清兴奋地转身,继续忙着取剩下的最后一条鹿筋。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 这山里,以后又要多个厉害的炮手了! 鹿下水喂了元宝,剩下的肉,剥了皮后,被吕律用大斧劈成两半。 从背囊里取了绳索,捆背上背着。 加上身上带的七七八八的东西,每人身上负重也不过就是一百斤多点,这对于山里人来说,剩下这些路,倒也不是特别难的事儿,只是路程还比较远,真走下来,会挺累。 不过,得了那么多好东西,累点也高兴。 一路上,元宝开路,再没任何耽搁,抄着近道走,两人终于在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回到了地窨子。 东西往草地上一放,两人也跟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只觉得腿脚酸软。 元宝已经快两天一夜没见到狗崽了,一道地窨子边,就到门口轻声叫唤着。 三条狗崽被关了那么长时间,也是相当躁动。 它们不停地冲着外面哼哼唧唧,不时还发出一声声吠叫,在门上抓得咔嚓咔嚓地。 吕律挣扎着起身,将地窨子的门打开。 三条狗崽迫不及待地从小门里蹿了出来,围着元宝亲昵地打转,相互嗅嗅。最后才跑到吕律身边,蹦蹦跳跳。 吕律探着脑袋朝地窨子里边看了一眼,心中暗道:还好! 他以为自己的床铺之类,会被三条狗崽糟蹋得不成样,结果,就只是地上多了几个无聊时刨出的土坑,还有小门板上被抓出来的一条条爪痕。 至于屎尿……吕律进去一看,发现好像也没有。 出了地窨子后,才看到三条狗崽跑到林子边缘,弓着腰在使劲地方便。 然后,像巡视领地一样,转着圈地在地窨子周边,抬着退做标记。 绕了一圈后,三条狗崽回到地窨子前,眼巴巴地看着地上的鹿肉。 它们都没吃过。 可这么有价值的好东西,也应该记住这种气味。 吕律取了侵刀,将鹿肉割了些下来,喂给三条狗崽。 就在地窨子前休息了好一阵,两人才渐渐缓过劲来。 “律哥,山上还有只母鹿呢!” 一路奔忙,陈秀清早就饿了,掏出猎囊里仅剩的四个粘豆包,递了两个给吕律。 也不管冷不冷,吕律也饿,接过来直接就吃:“明天再去,已经这个点了,咱们到了山上,天也快黑了,打不了。折腾了两天,人和狗都得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再去,该是咱们的,跑不了。” 陈秀清抬头看了看天,想想也是,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你先回去,到了家里报个平安,另外,借辆车过来,把这肉,拿去给屯里人分一分。”吕律交代道。 陈秀清看着鹿肉,有些不舍地说:“鹿肉可全是好肉啊!” “别舍不得,老话在那儿放着呢:山财不可独享。别忘了,还有梁炮那挡子事儿。” 吕律严肃地看着陈秀清:“这道理,你应该好好记住。” “嗯呐!”陈秀清想了想,认真地点点头。 他也不多作停留,起身就往地窨子外边走。 吕律将两个粘豆包吃了,稍作休息后,提了侵刀,将打到的那些灰狗子、跳猫子、花鼠子和水耗子挨个剥皮、处理,还有那张鹿皮,也是一样。 最重要的,是这趟出去收获的两个鹿心、鹿茸、鹿鞭、鹿尾等一系列东西,这些才是大头。 事情多着呢。 在吕律还在忙着铲鹿皮油脂的时候,元宝和三条狗崽突然朝着外边林子吠叫,等了不一会儿,陈秀清领着王德民和陈秀玉三人顺着林间小道过来。 三人都是吕律认可的,所以元宝一直趴在地窨子前的草地上没出声,三条狗崽也只顾着相互在一起练习扭打撕咬,玩得不亦乐乎。 “律哥!” “律哥!” 陈秀玉和陈秀清两人先到,冲着吕律叫得亲切。 吕律跟两人点点头,看向后边牵着马的王德民:“大爷,好久不见啊!” “爷们,你这都不到屯子里走动,那只能是好久不见了。”王德民蹬着吕律说道。 “我不去,大爷可以过来嘛,我这里可是相当欢迎,该不会时大爷嫌我这里寒酸。”吕律笑着反将回去。 他清楚王德民的性子,哪怕是长辈,也敢跟他开玩笑,这样还更随性些。 “伱这一天天的,这才到这里几天时间,攒下的家底比很多人都强了,谁敢说你这里寒酸,我第一个不服,你看看,昨天进山,今天回来,连猎两只鹿,这整个秀山屯,也不见谁有这本事。” 王德民将马在一旁的树上拴着,凑到地窨子草地上放着的鹿肉前看着:“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天是来吃鹿肉的!” 一听这话,几人都笑了起来。 吕律看向陈秀玉:“老妹,看你的了!” 有陈秀玉在,自己手头还有不少活计,吕律干脆将事情丢给了陈秀玉。 今天对于吕律和他们家,都称得上是喜事儿。 陈秀玉高兴地应了一声,进了地窨子,开始忙着做饭,至于菜,当然是鹿肉为主,她出来取肉的时候,吕律直接给割了个鹿腿。 陈秀清和王德民也没闲着,帮忙上手处理得到的那些鹿尾、鹿筋、鹿蹄啥的。 鹿心得进行烘焙干燥,可研磨制成鹿心粉,通常是干燥后,整个拿去出售。 鹿鞭得取完整了,尖端还得留一撮毛以证明是真品,然后固定在木板上阴干…… 都是山里人,也都知道收购站的要求,王德民本来就是个医生,他更是清楚怎么处理。 有两人上手帮忙,事情就快多了。 在花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完成,剩下的就只差鹿心用火焙干了。 休息了不一会儿,陈秀玉脑袋从地窨子闷头探出来:“大爷,律哥,哥,饭菜做熟了,快来吃!” 王德民一听,立刻笑呵呵站了起来,急着往吕律地窨子钻。 吕律和陈秀清也跟了上去。 木头简单定制的桌子上,一大碗爆炒鹿腿肉,还有大锅炖的鹿肉,就两样,量大,绝不寒碜。 要知道,鹿肉本就是大补之物。 三人上桌,陈秀玉在一旁红着脸招呼:“王大爷,律哥,你们赶紧尝尝,好长时间没做过了!” 王德民也不客气,先取了筷子,夹了一嘴爆炒鹿肉,紧跟着又是一块炖好的鹿肉肉片,吃完后一声不吭,看得陈秀玉在一旁紧张得不得了,像个扭捏的小媳妇,越来越不自在。 直到过了十数秒,王德民才抬头看着陈秀玉,咧嘴一笑,冲着她竖起了大拇指。 吕律也跟着笑了起来,心里觉得王德民挺有意思:这老头,挺皮啊。 求订阅追读! 中午十二点还有两章,章节改为两千多字,方便书友使用章节卡,咱们继续日万! 求支持! (本章完) 第九十七章 大扎儿 “律哥,你也快尝尝!” 自己做的菜被王德民夸,陈秀玉自然高兴,可她不知为啥,更想听听吕律的看法。 吕律偏头看了看陈秀玉,微微一笑,也动筷子,将爆炒和炖的鹿肉都尝了尝:“爆炒出的鹿肉,肉质细腻,味道适中,口感相当好,炖的也不赖……” 他给自己舀了些汤,尝了一口,连连点头:“味道很鲜美!” 吕律说着,也冲陈秀玉竖起了大拇指。 这倒并非假话,味道确实很好。 得到吕律的夸奖,陈秀玉眉眼立刻笑弯了,她忙着给三人添了饭,然后就在一旁候着。 吕律又看了她一眼:“老妹儿,坐着一起吃啊,这里的都不是外人。” “丫头,别管那些乱七八糟的,坐下一起吃。”王德民知道吕律的想法,也跟着一起招呼:“讲究那些有的没的干啥啊,坐坐坐……” 王德民说着,顺带搬了个吕律锯下来当凳子的木墩放在桌旁。 吕律则起身,给她添了饭,递了筷子。 陈秀玉深吸一口气,都这么说了,她再坚持,就不太好了,干脆大方地坐下。 吕律忙着往她碗中堆肉的时候,王德民看看吕律又看看陈秀玉,笑道:“唉,这就对咯,这以后是要做一家人的,就该互敬互爱。” 陈秀玉脸色一下子臊红,只能低着头小口吃饭,细嚼慢咽。 吕律不由瞪了王德民一眼:“大爷,你可别逗了,再逗下去,老妹儿连饭都不敢吃了。” “哟……清子,看看,还护上了。”王德民笑得更开怀了。 陈秀清自然看在眼里,他本就不反对这事儿,王德民在一旁逗说,陈秀清甚至有些希望能就此挑破这层薄纱,可看自家妹妹那窘迫样,知道还需要些时日,赶忙出声解围,一边吃一边说:“大爷,再不吃,这肉可就没了!” 王德民瞟了一眼桌上的菜,终于放过了陈秀玉,也动筷吃了起来,嘀咕道:“你小子挺贼啊!” 一顿饭,终于开始恢复正常。 在吕律等人吃得欢快的时候,洄龙屯后山,梁康波领着五条猎狗,出了林子。 一路顺着小道入屯的时候,有前天赶仗的人,从外边回来看到,连忙打招呼:“梁炮回来了,打到那头马鹿了没?” “我去得慢了些,被人先得了!”梁康波倒也直接,不藏着掖着。 “是什么人啊,还能比梁炮快?”那人很是好奇。 梁康波抬眼瞥了他一眼:“秀山屯的清子,还有那个挂靠在秀山屯的爷们。” “有那么厉害!” “先到先得,这有啥好奇怪的?” 梁康波瞪了他一眼,直接走人。 梁康波的声音有些大,那人被唬得一下子愣住,不明白梁康波哪来那么大火气。 看着梁康波提着的兔子,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吃枪药了这是……不过,能赶在他的前面拿下马鹿,应该是个厉害的人,也不知是怎么打到的,我要有这本事就好了!” 梁康波很快下到村中主路,往家里赶的时候,没走多远,身后传来脚步声和喘息声,他回头一看,正是提着锯子斧头,背上麻袋中装着鼓鼓囊囊工具急匆匆往回赶的王大龙。 梁康波微微愣了下,连忙冲着王大龙打招呼:“老哥,回来了?” “嗯呐!”王大龙停下脚步,打量了一下梁康波:“伱这是刚从山上回来?” “去山上追头马鹿,结果空跑一趟,被救嫂子那爷们先得手了!”梁康波冲着王大龙笑笑。 “那爷们是挺厉害,一人一狗,那是看着四五百斤的大炮卵子迎面冲来,还能像没事人一样的人物,反正要换作是我,肯定得吓出魂来。” 王大龙一说起这事儿,眼中就闪动着别样的神采:“还有那条叫元宝的狗,只是一口咬住大卵子,那么大的大炮卵子也能一下子被定住,太厉害了。这我听我媳妇亲口说的。” “确实厉害!” 梁康波笑笑,将兔子肉往王大龙手中一塞:“老哥,这兔子你带回去给嫂子补补。” “这……这那成啊!”王大龙提着兔子,有些不知所措。 他只有在见到梁康波打了大的野物,上门帮忙顺便讨点肉,还从未见过梁康波主动送人猎物。 在这方圆周边,王大龙虽然也是个名人,可终究是靠手艺吃饭,替人干活的,活计多,一个月也就能挣那么四五十块钱,活计少,那就只是一二十块钱,比起这有名的炮手,搞不好人家一张皮子,就能顶自个几年的收入。 在这屯子里,那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现在梁康波突然给他塞了只兔子,王大龙还真有些受宠若惊。 “这有啥成不成的,只是只兔子,又不是啥好东西……老哥,回见!” 梁康波说完,带着猎狗就走。 王大龙在后边,看看梁康波,又看看手中的兔子,有些莫名其妙。 而梁康波也是边走边想:“大卵泡子迎面冲来,还能那么稳的人,不多啊,还有那条狗,当真是好狗,下口是真狠,难怪那么快就能将鹿肠子给扯出来……” 他在吕律他们从山里离开后,回去仔细看过痕迹,两人确实是掐踪而来。 最让他觉得惊讶的,还是元宝,这才多远,就将一只鹿给掏肛了,感觉就像一下子给拉出来似地,换作是他养着的这几条,就没有能办到的。 羡慕! 之前只是听闻,现在也只是从王大龙口中确定一下。 再想到今天吕律说话办事,气定神闲,有理有据的样子,说得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再想想自己,心浮气躁,梁康波微微叹了口气:“我今天这事儿做的,确实有些不地道……这山里,以后又要多个厉害的炮手了。” 吕律地窨子中,四人吃完饭,陈秀玉手脚麻利地收了碗筷,趁着三人喝水闲聊的时候,用锅中的热水,将碗筷也给洗了。 眼看天色渐晚,三人起身回秀山屯。 吕律找了麻袋,将肉砍小些装袋子里,放马背上驮着,由王德民牵着离开。 “清子,明天早上一样,早点过来吃早点。”吕律叫住陈秀清,交代道:“还有这肉,到了屯子里,记得给段大娘家送只腿过去。” 元宝这两天,可没少出力。 “知道了,律哥!”陈秀清点点头,快步跟上王德民。 陈秀玉也转身跟上,只是走得一步三回头。 今天第四更~求订阅! (本章完) 第九十八章 一对小鹿 目送三人的背影消失在林子里,吕律回了地窨子,往灶里添了些柴火,将除去心包膜和心冠油的两颗鹿心,架空放在铁锅中烘焙。 没有后世那些先进的工具,只能用这法子,慢慢来。 趁着这个时间,吕律到地窨子外边练了一会儿枪,直到天黑返回。 鹿心的烘焙,以这样的法子,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他干脆在土灶中加大了柴火,将鹿心放在过火管道上烘着。 今天一天下来,比昨天还累得多,他早早地洗漱,准备上床睡觉,在拉开折叠好的被子时,一样东西掉了出来。 一双袼褙鞋! 不用想他也知道,这是陈秀玉缝的。 难怪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 看着鞋子,他心中不由一阵暖意翻涌,微微一笑后,就在床上试穿了一下,相当地合脚,而且非常舒适。 这感觉,真好! 第二天早上,吕律早早醒来。 年轻的身体是真好,不管头一天多疲惫,只要吃饱喝足,好好睡上一觉,第二天总能恢复得七七八八,变得精神抖擞。 吕律起床,简单洗漱,和面做面条,刚准备下锅的时候,陈秀清如约而至。 钻进地窨子,一看吕律在煮面,一脸惊喜道:“下面啊,这个我喜欢!” 吕律将面下入锅里沸水中,轻轻搅散,防止粘连:“昨晚的肉分得咋样?” “那还用说,鹿肉大补啊,哪家得了一块,不喜滋滋的,一说是律哥打到的,个个竖大拇指,聚在屯子里,热闹了好一阵。” 陈秀清兴奋地说道:“鹿身上,浑身是宝,只是可惜了昨天那么多鹿血,都白流了……我今天特意准备了四个大罐头瓶子。” 鹿血一样可以烘干入药,就连皮也是好东西。 “准备挺充分啊!” 吕律赞许地点点头,正色看着陈秀清:“昨天的事情没说出去?” “没有,律哥的话,我记着呢!” “那就好!” 面很快煮好,两人各吃了一大碗,开始收拾工具,准备上山。 今天去的并不算太远,所以,吕律也不打算带干粮,要真是饿了,在山上也不难弄到肉食,生个火的事儿。 今天,吕律特意带了两罐头瓶子装着的用热水化开的盐水,他可没忘记昨天看到的那片盐碱地。 对于动物们来说,盐分向来是它们不可或缺的元素,既然那里有这么一个地儿,正好带上些盐水,打个盐窝子。 再过段时间,天气再热一些,那种地方,就是个守株待兔的狩猎地。 能打的不少,说不定还能再打到鹿。 以其四处寻找,还不如让它们自己送上门来。 吕律可是仔细看到那小片盐碱地上留下的脚印,除了鹿蹄印,还能分辨出来的,得有七八种。 动物们会习惯性地选择这样的地方,隔三差五地来获取盐分,加大盐量,能吸引更多野物的到来。 见到吕律动身,元宝娘四个立刻跟了过来。 吕律弯腰拍了拍元宝:“今天在家休息,替我看好家!” 他不打算带上元宝,地窨子里的东西,价值可不低,有必要守一守,有元宝在,吕律也更放心些。 元宝轻轻呜叫一声,听话地折返地窨子前趴着。 这一幕,看得陈秀清一阵羡慕:“我要是有这样一条好狗就好了!” “好狗,可遇不可求!”吕律笑笑。 陈秀清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停下脚步:“律哥,昨晚分鹿肉的时候,屯长也来看过。” “咋地啦?”吕律微微皱了下眉头。 提起这个人,他总是觉得心头不舒坦。 “也没咋地,问他要不要肉,他丢下一句‘吃不起’,背着手就走了!”陈秀清也是一脸凝重:“总感觉不怀好意。” 在亮子河林场场长李建民道歉那次,他就看出来了,吕律和赵卫国很不对付。 吕律想了下,他清楚陈卫国这人难搞,但一时间也摸不清在打些什么主意:“先别管,把眼下的事情做好才是正事儿!” “嗯!” 陈秀清应了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他相信吕律能把事情处理得很好。 两人一路抄近道,老早便赶到那片盐碱地。 水塘是从露出的岩缝里滴出的水滴汇集而成,周围的地面湿漉漉的,上面又添了不少细碎脚印。 吕律取出罐头瓶子,将盐水撒在周围。 然后,两人仔细分辨了一下,找到昨天看到的新鲜鹿蹄印,一路顺着追踪下去。 陈秀清想起昨天吕律说的,这是只怀孕的母鹿,他出声请教道:“律哥,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你是从哪里分辨出,这只母鹿是怀孕的。是因为怀孕,身体变得更重,脚印更深一些?” 这个问题他昨晚回去后又好好想了下,觉得似乎只有这一个可能,可是,就即使是母鹿,也有胖瘦之分啊。 单凭重量进行分辨,他总觉得不靠谱。 吕律确实笑了起来:“这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个更重要的,你再想想。” “律哥,你就直接告诉我得了,我要是能想出来,昨晚就想明白了,我可是想了半宿!”陈秀清一脸无奈。 “笨啊,怀孕的母鹿会有什么变化?”吕律引导道。 “那还用说,肯定是像羊一样,肚子变大,下奶!” 说出这话后,陈秀清自己愣了下,忽然笑了起来:“律哥,我好像明白了!” “伱明白啥了?”吕律回头看着他陈秀清,觉得他现在这样子傻乎乎的,还透着些诡异。 “大扎儿!”陈秀清双眼放光。 吕律看他那神情,不由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莫名地想起前天山里过夜的时候,这货搂着自己那一幕。 不过,也算他聪明,算是抓到重点了。 “那鹿两后腿间,多了那么大团东西,走路姿势肯定得有些变化,对不对?”陈秀清一脸兴奋。 “对!”吕律笑着点点头:“以后,多注意观察比对,打猎,细节很重要……不要说话,打猎最忌讳分心,必须得专注。如果刚才这鹿就在附近,早被你吓跑了。” 陈秀清赶紧闭嘴,脑袋点得像捣蒜一样。 一路上,两人不再说话,仔细追踪着鹿蹄子印,一路进入一道山沟,眼看脚印越来越新鲜,两人的动作也跟着变得轻缓,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弄出丁点声响,终于在爬上山沟对面的缓坡半腰,听到梅花鹿的叫声。 只是,这叫声有些怪异,和平常听到的并不一样。 吕律微微皱了下眉头,忽然笑了起来。 “律哥,咋了?”陈秀清近乎用吹气的声音问道。 “这母鹿在产崽!”吕律同样在吹气。 第五更,万字完成! 感谢书友老韓的打赏! 求订阅追读! (本章完) 第九十九章 可算是逮着了 找到母鹿的时候,母鹿正在下崽。 这是吕律上山打猎从未碰到过的事情。 本还想着,这都快五月中旬了,错过前两三个月打鹿胎的好时机,现在还能混上个打鹿胎的机会,挺不错,没想到,碰到母鹿正在下崽,这……是更大的好事儿啊。 东北野外生存的鹿,那可是越来越少了。 正好,这年头,梅花鹿养殖还未正式兴起,可能不少人动念,但是,人活着都还困难,谁有那许多精力打理这些。 对于猎人而言,就更不用说了,山里掐踪打呗,费那劲干啥。 不过,对于吕律而言,这是早已经想好要干的事儿了。 他有这方面的养殖经验,前世就干过。 不然,选那么个草甸子,又不开荒种地,干啥啊?就是为这些养殖准备的! 四周一围,那就是个天然的养殖场。 只是,这事儿,来的早了些,他都还没作好准备呢。 把草甸子,包括周边的一些山林子给围起来,那可是个不小的工程。 这年头好啊,在这大山里,林木山地啥的,可劲造,没人管。 出点力气就能干的事儿,多好! 可不像后世,各种审批啥的,麻烦。 这是个困苦的时代,却也是最好的时代,机会遍地。 原本他还想着,找机会去逮些小的梅花鹿来养着,现在碰到了,这不是逼着自己把计划往前边提一下吗? “律哥,咋办啊?”陈秀清看着吕律:“这打还是不打?” “打啥啊?弄回去养着不好吗?”吕律笑得很贼。 “咋抓啊?”陈秀清有些懵:“咱们啥都没带!” 今天上山来,除了身上带着的猎囊、侵刀和猎枪,别的他可没带。 就猎囊里,还是几个准备用来装鹿血的大罐头瓶子。 吕律倒是带了根绳子,可那也不够啊,他今天想得更是简单,掐踪找到,悄摸着直接一枪撂倒,剥皮取肉就行,猎囊空着,就准备用来装东西的而已。 母鹿产崽,那最是虚弱的时候。 可毕竟是野物,再虚弱也不是人能撵上的。 吕律轻缓地蹲了下来,也是眉头微微皱起。 他细细想了下,抓到新产下来的小鹿,那是很简单的事情,可是,抓到了带回去也不好养,总不能天天守着,喂麦乳精? 或者,四处走访下,弄只有奶的母羊回来喂,那也麻烦。 最好的办法,还是将母鹿给带回去,它自个喂养,那是最好的。 可现在手头没工具……只能就地取材了! “清子,跟我走!”吕律小声说了句,提了东西,猫着腰,轻缓地朝远处走。 为了不惊动母鹿,陈秀清也走得相当小心,他跟在后边,学着吕律,尽可能地做到片叶不沾身,将发出的声音降到最小。 好不容易走远一些,才长长地呼了口气。 “上山找藤子做套!” 吕律小声吩咐。 一听是找藤子,陈秀清立刻眼前一亮:“用藤子做绳套,好法子啊!” 这山里,林木间、山沟两侧有不少山葡萄藤子,这玩意儿,一根藤子,能爬出十多米,还柔韧,简单修理,弄个绳套啥的,完全没问题。 母鹿刚刚才开始在产崽,这得要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就这时间,已经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两人顺着山沟,走得更远些,很快就找到了一大蓬山藤,两人都叫不出名字,但藤子柔韧性极好,提了侵刀,几下挥砍抽拉,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弄了不少藤子。 蹲在地上将山藤用手捋去新芽,进行搓拧成绳,两人都知道绳套怎么弄,说白了,那就是个绳结,越拉越紧的绳结,只是绳索、钢丝绳之类的材质,换成了现在的山藤。 没花多长时间,两人就弄了二十多个。 吕律和陈秀清两人,一人扛上一些,悄摸着返回。 他们先到母鹿对面的山坡上,上树看了看对面母鹿所在位置的周边。 本就是林木边缘的缓坡地带,分布的主要就是些草地和一些灌木丛,母鹿受惊逃跑,选择的就只能是这些灌木丛中的缝隙。 细细看了下,这二十多个山藤套,已经能将它周围那些逃跑路径,都给堵了。 “动作尽可能轻点,咱们俩分头行动!” 吕律交代了一句,下树后,一人取了十来个套子,再一次靠近母鹿周边。 藤套布置在灌木丛的缝隙间,估计了母鹿奔跑时抬头的大概高度,圈口立起来,扩大一些,只要母鹿脑袋进了圈子,往前跑的时候一用力拖拽,就能让圈口缩紧,套它脖子上,挣脱不出来。 吕律布置得很仔细,谁知道,刚布好五六个,对面陈秀清那边就弄出动静来了,他听到树叶哗啦地响了一声。 母鹿一下子惊跳出来,朝着吕律这边拔腿就跑,陡然见到吕律,转身往上边跑。 吕律所设置的那几个圈口,根本就没靠进,没几下,影子都没了。 那地儿,还没来得及布藤套呢。 吕律站起身来,朝陈秀清那边看去:“清子,咋回事啊?” “律哥,我……我不小心滑了一下!”陈秀清站了起来,看着母鹿逃窜的方向:“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儿,它还会回来!” 吕律已经听到了草坡上刚产下来的小鹿叫声。 母鹿护崽,不会那么轻易丢下幼崽就走。 他朝着母鹿产崽的地方走了过去,一看之下,心头惊喜万分。 灌木丛旁边的小片稍微平整的草地上,两只身上还湿淋淋的小鹿,正在挣扎着尝试站起来,只是好不容易撑起一点点,就又栽倒。 它们需要时间,天气晴好,温度也够,吕律倒也不担心它们被冷到。 之所以惊喜,那是因为,这母鹿居然产了一对鹿崽。 通常情况下,母鹿一年只产崽一次,一次一只,产双胞的情况太少,说是万中无一都不夸张。 而且,这两只鹿崽,骨量比产一只的是稍微小了一些,但也不多,成长起来,也绝对差不了。 陈秀清过来看到,也是满脸欣喜。 “清子,赶紧动手,将那些藤套取回来,缩小范围,就布置在这小片空地周围。咱们就以这幼崽为诱饵,母鹿不在,正好放手去做。” 吕律说着,回身就去取那些藤套。 陈秀清会意,也将那些藤套取了回来。 此时不用顾忌母鹿,动作就快了。 不过十多分钟,已经在两只小鹿周围将套子布好,吕律检查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叫上清子去了对面,两人直接上树,默默地看着对面这片坡地,等着母鹿上套。 感谢书友神侃局特工、北荡云、熊宝宝0o0肉、冰封之谷的打赏! 今天第一更! (本章完) 第一百章 抬鹿归 “咩……咩……” 两只小鹿好不容易挣扎着站了起来,本能地叫着,寻找母鹿。 吕律和陈秀清两人,静静地蹲在树上,朝着对面张望,等了二十多分钟后,终于看到林子内,母鹿的身影转了出来。 它踟蹰着,没走几步,就竖起耳朵,一动不动地定一会儿。 这是相当警觉的动物,稍有任何异常,立马掉头就跑。 那走得是相当谨慎。 好在,有小鹿叫声招引,母鹿动作还是快了不少,不断地朝着两只小鹿靠近。 越是靠近,吕律和陈秀清两人的心就悬得越高。 是见证那些藤套作用的时候了。 那是亲手布置陷阱,自己就在一旁看着,跟随手布在山上,过后巡查的情况,感受完全不一样。 眼看着母鹿从上边下来,靠近一个布在两个灌木丛间的藤套,这玩意儿,像是逗人玩似的,明明只需两三步就能进套了,却偏偏停下来,抬着脑袋,竖着耳朵张望,数秒后,它低下头嗅了嗅,换了方向。 就这样,连换了三四个地方,每次都是眼睁睁看着快接近藤套了,观望一阵却又换了位置。 看得两人一阵心焦。 这一徘徊,又是十多分钟过去。 似乎是终于确定周围安全,母鹿叫了几声,朝着小鹿走去。 然后,吕律和陈秀清清楚地看着,母鹿脑袋钻进藤套,继续往前走,前方有蓬低矮小树阻挡,母鹿纵跳了一下,藤套圈口被这一拉扯,缩小了大半。 似乎是觉得藤套挂在脖子上妨碍,母鹿停了下来,甩动脑袋,又往后退了两步,试图将脑袋从圈口中退出,可是越甩,藤套圈口缩得越小,脑袋已经退不出来了。。 吕律见状,朝着陈秀清叫道:“快!” 两人立刻顺着树干往下快速滑落。 一到地上,立马朝着母鹿狂奔。 听到响动,母鹿又是一惊,转身就跑,这一跑,彻底将藤套给拉紧,勒住脖子,纵跳起的身体都被拽了跌回地上。 这一次用力不小,母鹿都勒得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可小命危险,它只能四处冲撞,试图挣脱。 毕竟不是绳索之类,只是些山藤子,吕律之所以看到母鹿脑袋暂时退不出圈口的时候就开始迫不及待的下树,就是担心这山藤子万一不够结实被挣断掉。 母鹿若是再次受惊逃跑,想要再捕捉,那就难了。 野性使然,那是会彻底抛下幼崽的。 两个大男人在这一刻,矫健得如同两头豹子,连纵带跳,几下冲到山沟,纵跃过去,朝对面坡上爬了上去。 母鹿来回冲撞着,不断惊叫,脖子被勒住,叫的声音都变了。 还好两人终于冲到。 陈秀清比较生猛,直接扑骑到母鹿背上,双手紧紧箍住母鹿脖子,生生将它连压带摔地按翻在地。 母鹿四脚踢蹬,怎么也站不起来。 成年母鹿,也不过就是一百五六十斤大小,面对两个成年人,哪有那么大力气挣脱。 吕律眼看着母鹿张着嘴巴都快喘不过起来,赶紧从猎囊里取了唯一的绳索出来,在母鹿脖子上打结,调整好松紧度系好,栓在一旁小树上,然后取侵刀,将山葡萄藤割断。 吕律长长舒了口气:“清子,松开,跑不了了。” 说完,他一屁股跌坐在一旁喘着气。 刚刚从对面坡上跑过来,陡然爆发出的高强度运动,让他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陈秀清也松开了母鹿,滚到一旁大口喘气。 他出的力气更大。 母鹿惊慌地跳到一旁挣扎冲撞着,却是再没能逃脱。 它本就刚生产结束,身体虚弱,再加上这番折腾,也没了力气,趴在地上喘着,不停地嘶叫。 “可算是逮着了!” 陈秀清翻身坐起,很是兴奋地看着母鹿:“这大扎儿,可真大啊!” 这货的聚焦点,总是那么新奇。 吕律白了他一眼:“这一天天的,尽想着大扎儿,连头母鹿的大扎儿都不放过,这下了两个崽,扎儿不大,那够崽吃吗?清子,你年岁也不小了,该取媳妇儿了。” 陈秀清憨憨地笑了笑:“就我家那情况,谁愿意嫁啊?” 吕律起身拍了下他的肩膀:“总会好起来的……有没中意的姑娘!” 陈秀清抬头红着脸看了看吕律,摇摇头:“还没!” “真的?”吕律一脸不信。 陈秀清笑道:“当然是真的!” “那……燕儿是谁?”吕律笑盈盈地看着他:“某些人啊,做梦说梦话都在叫着的名字,我可是听到了。唉,明面上说十五岁,但实际上也就十四岁,这么小,你咋忍心下手啊,都没长开呢。” 这年头的女娃,可不像后世,一个个疯长,年纪轻轻地,却熟得不能再熟。 吕律可没忘记,那晚在山里过夜,陈秀清呓语中叫着的燕儿。 细细一想,他又记起,王大龙给他送来新的衣服和床单时,陈秀清当时还提到了王大龙的女儿王燕。 这结合起来一想,事情似乎就有些眉目了。 突然听到吕律说到这个名儿,陈秀清脸色一下子变得臊红,窘迫无比:“哪有说过,我肯定没说过,律哥别瞎说。” 吕律却是笑了起来:“你不说我也知道,王大龙家的闺女王燕,对不对?” 陈秀清本能地点点头,意识到不对,立马又将脑袋甩得跟拨浪鼓似地。 吕律微微一笑,不去逼他:“努力苦钱,钱赚到手,啥事儿都容易,再等上一两年,人稍微再长大些,到时候,实在不行,我帮伱。” 陈秀清抬头看着吕律,好一会儿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这,也算是变相承认了。 “好了,现在先帮个忙,将那两只小鹿抓来,这都生下来好一阵了,再不吃点奶水,可就饿坏了。” 吃到第一口初乳,小鹿很快就会变得精神起来,时间拖长了,对小鹿不好。 陈秀清很快将两只小鹿抓来交给吕律,他自己拉着母鹿两条后腿将它固定住,吕律则将小鹿嘴巴凑了过去,两只小鹿循着本能,没几下就吸得叽叽作响…… 预测一下,书友肯定说这是羊叫,不是鹿叫!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一章 狐媚子 将两只小鹿喂饱,它们终于不再叫个不停,趴在草坡上睡着晒太阳。 看着依旧惊慌着试图挣脱绳索的母鹿,陈秀清犯难地看着吕律:“律哥,这咋弄回去啊?” 一只小鹿也就五六斤重,往猎囊里一装,挎身上就能带回去。 可这母鹿不一样,要是弄死了,直接剥了,一人也就不过七八十斤,背回去没问题,活的可就难搞了。 这不像家养的驯化出的牛马,牵着绳子就能拉着走。 完全野生的梅花鹿,可不会听人使唤,哪怕牵着根绳子,也只会四处惊跳逃窜,这折腾下来,可就费力了。 而且,这一路折腾回到地窨子,搞不好母鹿都能弄个半废。 吕律可是指望它好好领着两头小鹿的。 “咱们俩合力,将它抬下山去。” 吕律想了想:“就用那些山藤,编织个网兜,兜抬着往回走就行!” “也只能这样了!” 陈秀清立刻回去将那些山藤收集回来,又在下边沟里砍了一些,两人配合着在草地上编织。只是为了抬鹿,粗糙点也无所谓,能用就行。 不多时,藤条网兜编好,两人拖过去将母鹿罩住,那些藤条拢起来兜住,用绳索将藤条扎紧,用侵刀砍了根木杠,抬了一下试试,倒也问题不大。 两人各自在猎囊里装了只小鹿,然后抬着往回走。 大汗淋漓地抬着母鹿回到地窨子的时候,也不过中午时分。 到了地头,元宝和三条狗崽纷纷凑了过来,冲着已经在一路上折腾得筋疲力尽的母鹿狂叫,吓得母鹿不停地在藤兜里挣扎,元宝甚至试图探过脑袋,捞上一口。 “元宝,这可不能咬!” 吕律拍了拍元宝,将它往一旁推,三条狗崽更不安份,尤其是两只小鹿放出来后,一个个跃跃欲上。 它们都是吃过鹿肉的,此时闻道这气味,那还得了。 吕律不得不小心拦着。 又不能喝止,以后还指望它们帮忙寻鹿呢。 万一接受到错误信息可不好。 “清子,到地窨子里边给我取些绳子出来。”吕律拦住四条狗,不让它们靠近。 陈秀清钻进地窨子,不一会儿,将绳索取了出来。 “哎,为了这三只鹿,元宝啊,今天不得不将你们娘四个给拴一下了!” 吕律打了绳结,将元宝娘个一个个拴住脖子,调整松紧系牢后,拴到地窨子旁边的大树上。 元宝还好些,以前在刘炮的手里被拴过,倒是没太大反应。 三条不安分的狗崽可就不一样了,活动范围受限,呜哩哇啦地叫个不停,还试图回头去咬绳子,幸好,三条狗崽都还不大,这要是再大些,这绳子可不够折腾。 吕律将狗拴好后,折返回来,把母鹿放了出来,被陈秀清拖到地窨子另一边的树上拴着,他则将两只小鹿抱过去陪着它。 终于可以稍稍休息一会儿了。 抬个活物跟抬死物,完全两码事。 死物,抬着就是抬着,没多大变化。 可活物就不一样了,只要有了力气,就开始不停地踢蹬挣扎,在两人上肩的木杆子上,弄的像是荡秋千似地,扛在肩头的重量,轻一下重一下地,还特别磨人。 一路下来,两人不停地换着肩膀,皮也早就被磨破了。 看着陈秀清不停地揉着自己肩膀的样子,吕律笑了笑:“清子,你休息一会儿,我去弄吃的。” “律哥,能不能再做一次面?我挺喜欢吃你下的面!”陈秀清憨笑道。 和吕律也相处有一段时日了,他现在倒也放得开,说话变得挺直接。 “行,我下面给伱吃……呃……” 吕律忽然觉得自己说出的话,感觉怪怪的。 甩甩脑袋,吕律一阵恶寒之后,钻进了地窨子,忙着和面做面条。 陈秀清确实挺喜欢吕律做的面,一个人硬是吃了三大碗,肚子都吃得鼓起来,这才钻出地窨子,搬了木墩坐草地上靠着太阳,舒服地揉着肚子。 吕律在收拾好碗筷后,却不敢耽搁。 母鹿不能一直拴着啊,的弄个地方关起来。 他取了油锯,在地窨子右边十多米外的,灌木丛较多的那片坡地上,选了片地,决定借助几棵高大的柞树树干为立柱,砍木头来做栅栏,围成一个十多平米的地方,用来临时关养这三只鹿。 满山的树木可以随便造,吕律发着油锯,那是见那一棵顺眼就锯那一棵。 陈秀清也不闲着,听了吕律的想法后,也提了大斧锯子,帮忙修理枝桠,锯成所需的长度。 梅花鹿的跳跃能力非常强,轻松能跳一米五六,一纵两三米,那是很正常的事儿,受到惊吓,翻过两米多高的障碍,那也完全不是事儿。 就这能力,在山里,猎狗想要追上,太难。 栅栏最起码也得弄两米五高,防止它逃脱。 两人配合,速度很快,花了一个多小时,就弄到了不少手臂粗的木头杆子,被一一搬到那几棵大柞树下,找来钉子,好一阵敲钉,留了道小门,算是围成了。 保证小鹿出不来,元宝娘四个进不去就行。 把母鹿关进去之后,已经是傍晚。 事情忙完,陈秀清看看天色:“律哥,明天咱们干啥啊?” “这两天挺累,明天领我去把剩下的两群蜂给收回来。”吕律想了想,这两三天也算折腾得够呛:“权当是休息了。” “行,那我就回去了!”陈秀清说着,就开始收拾自己的猎囊。 “别急啊,在这里吃了饭再走。”吕律赶忙挽留。 “午后才吃了那么三大碗面,现在肚子都还饱着,就不在这吃了,我早点回去,也省得我妹和我妈担心。” “这又折腾那么久了,吃再多怕也消化得差不多了,留下来,我给你弄兔肉吃。” “以后天天跟着律哥你,还怕没机会?” 陈秀清摇摇脑袋,提了猎枪和猎囊,回去了。 他刚走没多长时间,元宝突然朝着外面叫了起来。 吕律将系在它们脖子上的绳索解开,娘四个立刻跑回地窨子前,依旧朝着外面叫。 数分钟后,有两人走了进来。 吕律远远看去,发现来的是周方敬和他那个几乎不在屯子里活动的媳妇儿桂萍。 他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领着媳妇儿往我地窨子这里来干啥?这个女人,嘶…… 今天第三更! 求订阅追读! 明天中午还有两更!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 你可真放心你这媳妇啊 “周哥,嫂子,这是打哪来啊?” 尽管对这叫桂萍的女人不喜,但,既是认识的人,周方敬给他的感觉还不错,该有的招呼客套还是得有。 吕律叫住元宝,看着两人踩着河中的踮脚石过来。 桂萍今天这穿着,倒是朴素了些,没像上次一样穿得水滑,但就这样的打扮,依然是很多人过年的时候都不敢想的。 周方敬还是那套上衣肩头和裤子膝盖、屁股上补了大大补丁的衣服。 两人站在一起,让吕律觉得,还是那么不搭,很古怪。 “从家里边过来,我今天是来取那张熊皮的!” 周方敬笑着朝吕律走过来:“你嫂子在家里呆不住,也想跟过来看看。” 来取熊皮? 两百块可不是小钱,周方敬居然那么快就弄够了。 吕律多少有些诧异。 “快快快,到地窨子里喝水。” 不管怎样,送钱来的,这就是好事儿。 吕律推开地窨子小门,招呼两人往里边走:“地方小,寒碜,别嫌弃。” “兄弟这说的啥话啊,你来这一个多月时间,挣的钱顶很多人几年,再说了,这都要盖木刻楞的人了,大房子一起来,不就气派了。到时候别嫌弃我们这些人才是真的。” 周方敬笑呵呵地说。 吕律听了,反倒是一愣:“周哥是咋知道我要盖木刻楞的?” “这个啊,是王大龙跟我说的,我本来都打算出去农场找事儿做了,经过洄龙屯的时候遇到,他跟我说了,你这里建房,材料啥的都还没有,需要现砍现伐,估计用料不少,他缺人手。知道我是干伐木工的,就问我来不来这里干活了。 这事儿,我当然答应,省得我大老远出去,一个月回不了一次家,现在离屯子那么近,能顾一下家里,还是跟兄弟伱盖房子,工钱开的又不比别的地儿差,这种好事儿,想找还不容易找到呢。” 周方敬解释道。 原来如此! 王大龙倒是挺上心,找个专门干过伐木的人来做这件事情,确实要顺溜得多。 伐木工作危险,又是重活,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 而且,吕律这里想要建造的东西不少,还真需要不少人手。 却听周方敬接着说道:“这不,我都找王大龙先预支了一部分工钱了,加上自己凑的,算是把熊皮的钱给凑够了。” 周方敬说着,解开衣服领口,从怀里掏出一个绣得还挺精美的荷包,从里面数了二十章大团结递给吕律。 吕律接过来随手就装兜里,看着数的,错不了。 只是,这钱一出来,周方敬那荷包似乎就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张毛票和块票了。 还有递钱过来的那手,骨节很大,满是老茧。 看得出,他是个很能吃苦的人,吕律也到过他家院子一趟,没看出比别人家强多少。 就为了眼前这娇滴滴,怎么看都觉得华而不实的女人,舍得放出两百块买张熊皮做大衣…… 吕律不由抬头看向那名叫桂萍的女人。 此时,她像是没看见一般,正转着打量地窨子四周。 那眉眼上,还画了妆。 现在的屯里人,谁有那么多讲究,朴素自然,除非结婚这等大事儿,平时根本就不施粉黛。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女孩子,谁不爱红妆,可天天风里来雨里去,在这山里摸爬滚打,挥汗如雨,根本就讲究不起来,关键是,也没有那闲钱。 就这所谓的“大家闺秀”,怕是得让周方敬这牛累死。 吕律心里暗叹一声,转而热情地招呼两人:“周哥,嫂子,快到地窨子里喝水,熊皮也在里边呢,钱我倒是收了,这皮子不也得好好看看吗?” “爷们办事,我还有啥不放心的。” 周方敬嘴上说着,但还是叫上自家媳妇跟着钻进了地窨子。 此时已是傍晚,本就昏暗的地窨子,里面跟黑了似地,吕律赶忙将马灯给点起来,两人一看到屋里的样子,脸色就变得惊讶了。 周方敬虽然之前帮吕律来搬熊霸的肉,但他急着走,所以,并没有进地窨子,在他概念中,地窨子也就那么回事儿,可今天进来一看,立马被惊到了:“哎哟我去,兄弟,你这打整得也太好了……啧啧!” 房间中一切规整得整整齐齐,小小的地窨子里,放了不少东西,却丝毫不显凌乱。 墙上的熊皮,土灶顶上挂着的各种肉。 还有墙上阴干着的哪些从鹿身上取下来的好东西。 过火管到上烘焙着的两个鹿心…… 不仅仅是规整得好,还都是些好肉和值钱货色。 周方敬真的是越看越是羡慕:“兄弟厉害啊,我要是也会打猎就好了!” 桂萍也在房间中转着看,那双睫毛很长的眼睛中,精光流转,最后,目光定在了吕律身上,冲着吕律微微一笑:“掌柜的你快别说了,就你上山,见到野猪都能吓尿裤子的人咋打猎啊,咱们还是踏踏实实过日子,多好。” 听着倒是句挺实在的话! 可接下来她的表现就有些让吕律不自在了。 只听桂萍接着说道:“大兄弟真是本事人啊,掌柜的,你说你也真是,结识大兄弟这样的能人,也不多亲近亲近,啥时候,请大兄弟到家里坐坐。” 她一边说,一边在地窨子里边转着看,到了床边,倒是毫不客气地往床上一坐。 “哟,这床看着不大,倒是挺软!”桂萍伸手在床上按按,然后掀开垫单和棉絮:“乌拉草啊,掌柜的,回去后也好好弄点乌拉草,把咱那床也好好摆弄摆弄,弄得跟大兄弟这床一样,睡着肯定舒服!” 吕律看着看着,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特么实在在个屁! 这床是随便能坐能翻的吗? 还有,当着别人的面,张口床,闭口睡的,当真是一点都不害臊。 尤其是说完后,趁着周方敬转身去看熊皮的时候,还冲着吕律抛了个眉眼,惹得吕律止不住地打了个冷颤,赶忙将脑袋扭向一旁。 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这特么哪是啥大家闺秀啊,分明就是个狐媚子! 第四更,求订阅追读!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 有粮心才安 周方敬伸手摸着固定在墙上已经完全干透的熊皮,听桂萍这么一说,他也转头看着吕律:“兄弟,看看,你嫂子都开口了,得空到家里坐坐呗。” 吕律不好直接拒绝,只能敷衍道:“这两天我这边事情还挺多,等忙了得空了,一定登门。” 他将墙壁上的熊皮取了下来,接着问道:“周哥,这熊皮没问题。” “没问题,这能有啥问题啊!” “没问题就行,我给你捆起来!” 吕律手脚麻利地将熊皮卷起,抽了根从麻袋上抽下来留着绑蜂脾用的麻线,将熊皮捆扎好,交给周方敬:“你收好……哎哟,伱看看我,单想事情了,水都忘了给你们倒!” 他取了保温瓶和两个小碗,给两人倒了两碗水,分别递给周方敬和桂萍。 桂萍笑着瞟了吕律一眼,目光落到床头旁边小桌上两个扣着的小木盆上:“大兄弟,这里边是啥东西啊?闻着好香啊。” 听她这么一说,都准备喝水的周方敬也放下碗,跟着凑了过来:“闻着味儿是蜂蜜。” 掏第一窝黑蜂的时候,弄来的蜂蜜,一直用个大碗连着蜂脾装了放着,吕律平时早晚的时候,会给自己冲点蜂蜜水喝喝,权当是养生了,上次救马大龙的媳妇赵美玲,张韶峰一干民兵到来这里,弄烤肉刷了不少,剩下的做菜,早就完了。 前两天才让陈秀清领着掏了三窝蜂蜜,较弱的那群没啥蜂蜜,可另外两群得到的可不少,得有十来斤,被吕律都放在小木盆里装着。 不是还有两群蜂嘛,吕律想着将这两群蜂一起弄回来,将得到的蜜再一起过滤,然后去弄几个罐头瓶子回来装着。 又没密封,蜂蜜的气味自然逸散出来。 吕律很怀疑她根本就是明知故问。 “蜂蜜啊,这可是好东西,平时不容易吃到。”桂萍笑盈盈地说:“我听说这东西吃了能美容养颜,调理肠胃,是极好的东西,都没尝过是啥味呢!” 这不是废话吗? 这年头,连红糖、砂糖、糖果之类,都还是逢年过节才舍得买点回来解解馋逗弄下孩子的年头,就更别说这山里头的蜂蜜了。 山虽大,可蜜蜂却少。 一斤蜂蜜,在这年头,那也是能出口创汇的东西,一斤的收购价,那可是七八块钱。 很多人家里生了娃没奶水,麦乳精又比较烧人,孩子受不了,就经常到山里头到处找蜂蜜,冲蜂蜜水给孩子喝。 还有老人病了吃不了东西,也需要蜂蜜。 当然还有送礼的。 这可是极好的营养品。 特么的,想吃不直说,拐弯抹角的。 可人话都说出来了,没点表示,反倒显得自己不地道了。 吕律笑了下:“不知道啥味儿,尝过不就知道了……” 他说着,掀开木盆,用筷子给两人一人夹了不多的一小块:“就山里随便掏来的,弄得挺埋汰,你们尝尝。”随后,他又给两人碗中各自放了一些:“蜂蜜水味道也不错。” 周方敬指头拈过蜂蜜,直接就往嘴里扔,大口地嚼着:“是好东西,好吃。媳妇儿你要是喜欢吃,我在林场伐木的时候,倒也见过两窝,等林场开伐的时候,我去弄回来给你吃,林场我认识个会弄蜂的,在木帮里当伙夫,到时候请他帮帮忙。” 周方敬边说边添了下沾了蜜的指头。 桂萍也在吃。 只是那吃相就让吕律有些受不了了。 蜜脾放入口中嚼着,舔舔指头上沾的蜜就罢了,可这女人不是这样,眼睛瞟着吕律,指头放在嘴巴里来回吮吸得叽叽响是啥意思? 还嗯嗯了两声,也不知是回答周方敬还是有意为之。 吕律看着这充满挑逗的一幕,心中的想法越发确定了。 他赶忙转移目光,看向周方敬:“周哥你们这个时候过来,应该还没吃饭……我现在就烧火做饭,你们难得过来一趟,在这吃了饭再走。” “这……”周方敬有些犹豫地看向桂萍。 桂萍却是无动于衷。 吕律微微皱了下眉头,他现在是越看这女人越不爽。 还有周方敬,好像啥事都做不了主一样。 吕律现在是巴不得两人赶紧走,感觉越看越烦。 “我去外面拿块明子生火。” 不待两人说话,吕律钻出地窨子,去地窨子旁边拿引火用的明子时,顺带抓了一把枯草,塞地窨子引出来的木头烟囱里。 拿了明子回到地窨子,吕律取了斧头劈柴点火,周方敬两口子在喝蜂蜜水。 只是,吕律在将柴火点着,墙壁上挂着的铁锅取下来往土灶上一放,加上水后,灶里的火烟立刻灌出来了。 不一会儿,整个地窨子都充斥着浓烟。 “不好意思啊,我这灶估计是过火管道里面有啥东西堵住了,这两天老是这样,一烧火,火烟老是排不出去……咳咳……”吕律咳了两声:“受不了,改天得重新好好弄一下。以前不这样啊。” 就这浓烟,周方敬也受不了,更别说那女人了。 两人这下再也坐不住了,一边咳着一边往外跑,周方敬顺便将熊皮也带了出去。 吕律也跟着跑了出去。 三人在外边喘了一会儿,吕律冲着两人笑笑:“不好意思啊,弄得烟熏火燎的,你们在外边坐着休息,我再去试试,老是要好一会儿才能着。” 吕律使劲憋了口气,就准备回地窨子,却被周方敬一把拉住:“兄弟,就别忙活了,你看这天色已经晚了,我们回去吃得了。不然的话,这天要是暗下来,回去的路可不好走。” “那怎么成?”吕律摇摇头:“你们这不容易过来一趟……” “那有啥,要不了几天,就要来这里做工了,那时候少不了叨扰。”周方敬派拉牌吕律臂膀 “那……周哥,嫂子,回见!” 吕律随口说了句。看着两人离开,他心里终于长长松了口气。 却听两人边走边聊。 “你当初要领着我回来,直接就搬来这里住多好,我挺喜欢这地儿的。” “有吕兄弟在这儿,你要是喜欢,就多来走走散散心!” …… “还来!” 吕律听得面皮一阵抖动:“周方敬啊周方敬,你可真放心你这媳妇啊!” 第五更,求订阅追读!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合脚的袼褙鞋 待周方敬两口子身影消失在林间小道,吕律才转身,将烟囱中堵着的草团取出来,回地窨子烧火做饭。 刚建起的栅栏内有几蓬灌木,都是梅花鹿能吃的东西。 趁着蒸饭的时候,吕律去看了一眼,母鹿已经正在摘吃,不时舔舐着小鹿,领得挺好。 元宝和三条狗崽围着栅栏转了很久,终究意识到,那不是它们的菜,返回了地窨子前的空地上。 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做了饭菜填饱肚子,喂过元宝娘四个以后,吕律练了一会枪,直到天黑,才回地窨子,加了柴火,继续烘焙鹿心,顺便烧了热水泡脚。 他仔细将脚清洗干净擦干,将陈秀玉送来的那双袼褙鞋穿上,在地窨子里来回走。 莫名地,他又想起了周方敬那女人,怎么看他都不觉得那会是个安分的,得注意啊。 第二天早上起床,吃过早饭,吕律领着元宝娘四个,早早地赶往秀山屯。 天刚蒙蒙亮,屯子里勤劳的人们早已经活泛起来,挑水的,生火做饭的,还有一些,已经赶着牲口下地了。 现在地里已经开播,一年中所需要的粮食,就争这短短的几个月,大伙都挺忙。 吕律在屯子里,已经多少算是个名人了。 一路走过,凡是遇到的,都笑呵呵地跟他打着招呼。 径直到了陈秀玉家门口,吕律隔着院门冲里边喊了句:“清子,起床没有啊?” 昨天就已经约好,陈秀清早就已经起来,正跟陈秀玉在厨房忙着做早饭。 听到吕律的喊声,他立马推门蹿了出来,跑出来开院门:“律哥……快,屋里坐。” 陈秀玉也紧跟着蹦了出来,远远地喊道:“律哥!” “老妹儿!”吕律也笑着跟她打了招呼,这才转头看向陈秀清:“你还在干嘛呢?” “我跟妹妹说了,今早你要过来,在忙着做饭等你呢。” “啊……我已经吃过了!” 陈秀清闻言,愣了下:“都怪我,我昨天就没跟律哥说清楚……律哥,进屋再吃点呗。” “我又不是饭桶,那吃得了那么多,伱们自个吃,我到东边红松林子里先打打猎,你吃好了过来找我!” 吕律笑着说完,领着元宝娘四个,转身就走。 看着吕律院门都没进,陈秀玉赶忙跑了过来:“哥,律哥这是咋了,咋家都不进了?” “律哥说他已经吃过了,先走,让我到屯东的林子里找他。”陈秀清也是微微皱眉。 “你傻啊,你不会把律哥往家里拉啊?” 陈秀玉握拳锤了下陈秀清胳膊,嗔怪道:“你个铁皮憨憨。” 陈秀清挠了挠头发:“你说会不会还是因为上次咱妈那事儿啊?” “那可不,从那次以后,律哥就再没来过咱们家。你看看现在,都到院门口了都不进来……” 陈秀玉说着,回头往自家屋子看了一眼,正看到马金兰坐在炕上,脑袋凑在窗口往外看。 看到陈秀玉朝自己看来,马金兰脑袋连忙缩了回去。 陈秀玉气不打一处来,蹭蹭蹭地回屋,将灶台上准备的饭菜端着往炕桌上一磕:“妈,你看啥啊?这下你满意了?” 马金兰闷着头不说话,只是在看着陈秀玉回厨房端菜的时候,看着她的背影,满脸笑意,在陈秀清进来的时候,又赶紧收了起来。 “清呐,你也别整天就知道往山上跑了,别人家地里都开播了,收收心,把地种上才是事儿。”马金兰看了他一眼:“一天天打猎打猎,也没见你往家里带啥,被熊瞎子挠过一次,还不长教训。去找人借借牛马,不能再耽搁了。” “要借你自己借,我是没那本事儿,这屯里,现在可没人正眼看我,我是开不了那口。” 陈秀清说完,也不管马金兰在那儿气得发抖,草草地扒了碗饭,提了墙上挂着的猎枪猎囊,起身就走,迎面碰上在厨房里烧了汤端着进来的陈秀玉,赶忙让到一旁。 “哥,你这咋就走了呢?”陈秀玉有些发懵。 “我吃好了!” 陈秀清丢下一句,快步出了屋子。 “这……饭菜都还没上完呢!” 陈秀玉看了看连跑带走的陈秀清,又看看自家在炕上面色铁青的老妈,再一次将汤碗端着磕炕桌上。 这顿饭就吃得沉闷了,母女两个,一直在大眼瞪小眼。 陈秀清一路紧赶,在屯东的红松林子里找到吕律的时候,正看到吕律用弹弓将枝头蹦跳的灰狗子打下来。 对吕律玩弹弓这一手,陈秀清羡慕得不得了,要有这技术,单凭打打小动物,那也不愁吃穿啊。 在吕律捡拾起灰狗子塞猎囊里的时候,陈秀清快步走了过去。 “这么快就吃好了?”吕律感觉,这也刚过了没一会儿。 “就随便吃了点!”陈秀清憨憨地笑了笑:“律哥,你是不是还在为我妈那天晚上的事儿……” 一听他开口,吕律就知道,肯定是因为自己没进他们家而有想法了。 “你别多想,我是真吃过了才来的,没有进去,只是想着先到林子里打点啥……” 吕律是真没陈秀清这想法,见他不放心:“这样,咱们去收蜂,顺便打点东西,中午去你们家里吃。” 陈秀清闻言,终于长长松了口气,脸上也堆起了笑容。 “清子啊,我看好多人都在开始种地了,今天收了蜂,你也赶紧张罗下人手,把自家的田地给种了把,时间得抓紧了,错过了,影响九月的收成。” 吕律想到早上过来碰到的哪些忙碌的人,建议道。 民以食为天,让让人吃饱的粮食,才是最让人放心的,这向来是重中之重。 有粮心就踏实。 “律哥,我知道。可是家里没牲口,要种的话,得等有人家种完了,牲口闲下来了,才能借到。这时候大伙都忙,得再等等。” 不是所有人家都能养得起牲口,这一家子,人手又单薄,种地都费劲。 “要不这样,明天跟我去区上,把那些东西卖了,分到钱,去把牲口给买来,也就不用老是等着了。你这要是种慢了,别到庄稼还不能收就来场霜冻,那可糟糕。” 吕律想了下,也确实像陈秀清所说的那样,但等着也不是办法。 这几天打猎所得的东西,卖了以后分给他,买牛买马,不成问题 感谢书友活得自在、神侃局特工、邓Y杰、135063.qd的打赏! 今天第一更!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五章 户口到手 既然陈秀清已经到了,太阳也升了起来,气温回暖,吕律也就不再耽搁,让陈秀清领着,直往他发现蜂巢的地方去。 这两群蜂,一群是黑蜂,另一群则是土蜂。 名字不一样,但都是蜜蜂。 黑蜂群势更大,在这山里,更适应气候,冬天也能安然度过。 土蜂在这种地方的表现就稍微要差些,最大的好处就是不怕螨虫侵害。 而且,好不容易挨过一冬,土蜂群势就太弱了,到现在也还是半死不活的。 为避免起盗、串种,吕律放弃了土蜂,只收了那群已经发展得很强的黑蜂。 事情操作简单,在等着黑蜂被烟熏出来进入草锅盖中的时候,两人就在周边转着。 在元宝的指引下,又打到了两只灰狗子和一只跳猫子。 吕律将这些东西塞给陈秀清:“中午有吃的了!” 蜂收好,割了蜂脾,两人回到秀山屯的时候,还没到中午呢。 陈秀玉和马金兰下地去了,饭菜只能是陈秀清来做。 吕律将挂了一大团黑蜂,足有七八斤重的草锅盖挂在院子栅栏的木头上,动手将灰狗子和跳猫子剥皮,肉被送去给陈秀清做菜,他自己则向陈秀清借了钝刀铲油皮。 中午的时候,马金兰和陈秀玉从地里回来,一看到院子内产油皮的吕律,陈秀玉高兴地推开院门,工具还没放就跑到吕律身边:“律哥……” 马金兰在后边狠狠地白了陈秀玉一眼,但有吕律在,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小吕来了。” 吕律抬头看着两人,微微一笑:“老妹儿,大娘……你们这刚从地里回来,赶快回屋休息。” “对不起啊小吕,前段时间的事儿,怪大娘,做得很不地道,但我是……” 这段时间,一双儿女没少给她脸色看,马金兰走在屯子里,也经常听人说吕律的事儿,她很清楚,不趁现在陪个礼道个歉,自己这一双儿女跟她的别扭,恐怕会一直闹下去,而且,事情传出去也不好听。 屯里都已经有人开始在背后指指点点了。 吕律知道她想说些什么,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他都清楚,马金兰的固执,不是那么容易扭转的,陈秀清兄妹俩已经跟他说过,吕律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斤斤计较。 马金兰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吕律打断:“大娘,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都是为儿为女,这心情我能理解……我本来也就没把这事儿放心上。” “那就好……”马金兰稍稍松了口气,去放工具的时候,顺便拽了下陈秀玉:“赶紧洗手,帮你哥做饭去。” 难得听到马金兰主动跟吕律道歉,陈秀玉有些意外地看了看自己的老妈,也就顺从地跟着去棚子里放好工具,去厨房帮忙了。 吕律铲完油皮,去看了挂在栅栏上的蜂群,还挺安分,只是时不时一只两只地往外飞。 他知道这是外出寻找巢穴的侦查蜂。 时间不能耽搁太久,万一侦查蜂找到了巢穴,这大晴天的,蜂群随时有离开的可能。 还有就是那些蜂脾,也不能放太久,没了蜂群护着,幼虫会僵死。 所以,在陈秀清在门口招呼进去吃饭的时候,吕律立马就进去了。 炕桌上,一盘爆炒的灰狗子肉、一盘黄焖兔肉,一盘猴腿菜和一大碗荷包蛋,吕律急着走,简单招呼,就忙着扒饭吃菜。 马金兰还特意给吕律接连夹了两个荷包蛋。 看这举动,陈秀玉和陈秀清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笑意。 兄妹俩也各自给自家老妈夹了灰狗子肉和兔肉。 没太多言语,却也是谅解的一种表达方式。 陈秀清做的饭菜也不赖,吕律连吃了两大碗,然后就放下碗筷:“伱们慢慢吃,我外边那群峰得赶快带回地窨子过桶,我就先走了。” 看着吕律起身,一家子也赶忙送了出去,都知道吕律有事儿忙,也就不挽留。 马金兰只到了大门口,陈秀清和陈秀玉则送到了院门。 “清子,明天早点过来,跟我一起去区上。” 吕律背上猎囊,取了猎枪挎上,临出院门之际,跟陈秀清交代一句。 “好勒,律哥!”陈秀清高兴地点点头。 “行,你们赶紧回去吃饭!”吕律提了草锅盖出了院门,顺着屯中大路往回走。 兄妹俩扒着栅栏看吕律走远,陈秀清用肩膀撞了下陈秀玉:“妹子,别再看了,再看眼珠子都快跟着跑了。” 陈秀玉狠狠瞪了陈秀清一眼,转身往屋里走,只是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转身就往回跑,推开院门,顺着大路朝吕律追去。 她这一跑,弄得陈秀清有些莫名其妙。 在大门口看着的马金兰脸色却是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快步跑过来,也扒在院子栅栏往外看,看到陈秀玉追上吕律,她恼火地转身回屋去了。 “律哥……” 听到身后传来陈秀玉的喊声,吕律停住脚步,回头看去:“老妹儿,咋不在家吃饭,跑出来干啥?有事儿?” 陈秀玉到了吕律面前,微微喘息了着,看着吕律,脸色又变得臊红,她低下头,双手有些无所适从地在面前扣着,好一会儿后,才弱弱地问:“律哥,那双袼褙鞋,合脚吗?” 为这事儿啊! 吕律看着陈秀玉扭捏的样子,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笑道:“那袼褙鞋是老妹儿做的啊?我还在奇怪,床上被子里咋就多了那么一双新鞋子。” “那律哥试过没有?”陈秀玉红着脸问道。 “我还以为是别人到地窨子的人落下的,万一什么时候回来取,可不敢随便穿。”吕律有意逗她。 “啊……还没穿啊!律哥,那鞋就是送你穿的,我看你就两双鞋子,脚又爱出汗,袼褙鞋宽松,就……就给你做了一双。” 陈秀玉神色有些慌乱,听到吕律说没穿,又有些失望。 吕律却在这时候笑了起来,看看四周没人,他小声道:“我要知道是老妹儿做了送我的,我早就穿了。” “真的?”陈秀玉一下子变得高兴起来:“试了以后,等我下次去地窨子,跟我说说合不合脚,我好改。” “其实,我偷偷试过,很合脚,很舒服,对了老妹儿,你是咋知道我脚大小的,像是专门量过一样!”吕律终究不忍再继续逗她,说了实话。 “我……我用小棍比过你的鞋子!”陈秀玉说完,转身就往回跑。 背后甩动的一对辫子,欢快无比。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 五月山菜香 看着陈秀玉的身影,吕律砰然心动。 这是在上一世都不曾有过的感觉。 上一世在陈秀玉家里养伤,那个时候,两人互有好感,简单的相处一个多月,在马金兰挑破那层窗纸,然后请了些亲朋见证,简单就把事情给办了。 那时候的陈秀玉,为给马金兰看病,为忙家里家外,整个人风风火火,全然见不到现在这样小女儿的纯真。 就连那股子柔情,也被无常世事给掩埋,轻易不敢显露,生怕没了那份坚强。 “要一直这样,该多好。我会努力,一定不会让你再经历那些苦楚!” 吕律再次给自己打气,大步往回赶。 半个小时后,吕律回到地窨子,东西一放下,立马忙着给蜂群绑脾过桶。 元宝娘四个,可不敢靠近,去了围着母鹿的栅栏边转了一圈,发现还是没办法拿它们咋样的时候,就老实地回到地窨子前的草地上了。 元宝趴着睡觉,三条狗崽相互打闹。 吕律将蜂群安置好后,去看了母鹿。 见到有人进来,母鹿还是惊慌地往一旁跳蹿躲避。 两只小鹿倒是没那么紧张,看到吕律,甚至还敢凑过来闻闻。 它们可不像人,生下来还得捧在手心小心呵护,喂养,教走路,教说话,啥都要教,它们可是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跑能跳的。 只隔了一晚上,两只小鹿就像是长大了不少一样,很是精神。 找来斧头,吕律上山去弄了一大捆梅花鹿喜欢吃的草叶回来放入栅栏内。 长长舒了口气,他知道,以后自己又多三张口需要伺候了。 他现在迫切希望,赶紧将地窨子周边的的山地和草甸子围起来,那样的话,再多一二十只鹿,就这片地方,也足够采食,自己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伺候。 回到地窨子,煮了苞米面喂过元宝娘四个,吕律回地窨子,将老蜜一块块取出,捣碎后,绑了个三脚架,用纱布包着这些老蜜,挂在架子上边,自然过滤着。 这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过滤出来的,温度稍低,老蜜又粘稠,等了好一会儿,才有蜂蜜如丝线般从纱布细密的缝隙中滴落下边接着的木盆。 随后,吕律又去将从陈秀清那里要来的四个大罐头瓶子,拿到外边小河里清洗干净,放到地窨子中的桌子上晾着水分。 接下来,吕律取了猎枪,背上猎囊,准备进山。 大前天进山放下的哪些木板夹子,还没去看过,也不知道会有啥收获。 吕律担心,这都过了三天了,若是有收获的话,很有可能也早已经成了别的野物的点心。 但是,总该去看看,万一有呢。 就在他准备锁地窨子小门的时候,跟在身边的元宝忽然冲着外面叫了起来,见有人进来,吕律也就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等了一会儿,有两人走了进来。 见来的是张韶峰和亮子河林场场长李建民,吕律就大概猜出,这应该是给自己送户口证明来了。 他忙着叫住冲着两人发出呜呜凶声的元宝和三条狗崽。 如吕律所想,还未过河,张韶峰就已经先冲着吕律笑着说道:“哥们,李场长给你送户口证明过来了。” 这也没隔了几天,事情就给办妥,李建民还算用心。 “爷们在就好,我还怕来了碰不到人!” 李建民一到了吕律面前,立刻伸手从怀里掏出户口证明递给吕律。 吕律接过来看了下,各项资料齐全,户口也是挂靠在秀山屯的,他将东西收起来:“以后,可得管好你儿子,咱们就按伱保证的来。” “一定管好他!”李建民赔笑着,随手将带来的东西放下:“我请张主任过来,也就是做个见证,我答应的事情已经办到了,这些证明也没任何问题。” 吕律看了眼张韶峰,见他点头,吕律随后将资料证明放怀里装着:“行了,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好好好……我场里还有事情要忙,就先回去了!” 李建民见吕律答应下来,赶忙找个借口离开。 为了他儿子李庆翔,他将姿态放到了最低,也算是操碎了心。 吕律也不去管他,真和颜悦色,怕是又会被人认为好欺负。 看着李建民走远,张韶峰才回头笑道:“这那是让我来作见证的,在我家的时候,分明是跟我说的是不敢来,请我陪着跑一趟。” 吕律也笑了起来:“我这人,事情不过分,啥都好说,真做过分了,我管他天王老子。” “他那儿子,前两天刚接出医院,在家里养着,我听说啊,现在听到狗叫,都会控制不住地小便失禁,被元宝咬得太惨了,怕是都落下心病了。” 张韶峰摇摇头笑道:“他这辈子,怕是再也不敢靠近你这里了。” “那是好事儿,谁叫他不把别人的狗当回事儿,想打就打,想吃就吃,这样的人,就该有个做梦都会惊醒的教训……对了,主任,谢谢你这段时间在屯里帮我说话。” 关于自己挂靠在秀山屯的事情,张韶峰放出话,是他和屯长赵卫国两人担保的,让很有可能还会出幺蛾子的事情,变成板上钉钉,也算是帮有心。 他不这么做,吕律完全有理由相信,没落得自己好处的赵卫国,肯定会从中作梗。 现在,事情顺当地办下来,算是少了很多麻烦。 “哥们,咱们虽然只是碰过几次面,但是从说话办事中,看得出你是个很有人情味的人,并不是那种凶残蛮横无理的人。何况,这有些人啊,就不能跟他讲道理。” 张韶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别张口主任闭口主任的了,我更希望你能把我当朋友,当哥们,有事儿,尽管来找我,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帮你!” 吕律点点头:“那就先谢了……哥们!” “这就对了……我也还有事儿要忙,得空了到家里来,我请你喝酒!” “行!” 张韶峰也转身离开。 吕律这才低头看向李建民送来的那些东西,两瓶榆树钱酒,还有四个罐头和一些糕点。 更让吕律在意的,是那个户口证明,他取出来重又仔细看了一遍,长长舒了口气后,才连着李建民送来的这些东西,送回地窨子。 随后,他锁门,领着元宝上山,好歹也放了不少野猪肉当诱饵,希望这一趟不会空跑。 今天第三更,中午还有两章! 求订阅、收藏、投资、追读!!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 惺惺相惜 东北春天来得慢,兴安岭这些更靠北边的地带更慢。 吕律下午进山,除了想要看一看山上设置的木板夹子,还想采摘一些山野菜。 此时正是山野菜嫩芽蓬勃生长的时候,前后差不多就只有半个月左右的采摘期。 不能天天肉食,蔬菜才是健康保证。 吕律觉得,自己这个没种菜,没绿叶菜吃的人,有必要好好把握这段时间,多采摘一些山野菜,回来焯水晾干,多留存一部分,到了那漫长的冬季,自己才有得吃。 所以,猎囊里,还专门带了个蛇皮口袋,就是专门为采摘山野菜而准备的。 一路上,吕律走得很快。 顺着放置木板夹子的线路一路看去,设置的夹子都被触动了,有两个不知道碰触到了什么,啥也没打着。 其它的倒是打着了,不过留下的,大都只是些残存的皮毛,都已经被吃了,从留在夹子上的东西,吕律能判断出,有三个夹子打中的是耗子,有两个打到虎不拉(东北体型大的伯劳鸟),也已经被野物吃了。 唯一保存完好的就只有一个夹子,打到的是只黄皮子。 得到只黄皮子,也不错,没算白跑。 吕律将一个个夹子收进猎囊,返回的时候,路就走得很慢了。 眼睛都不用四处搜寻,看着脚底下就行。 响叶子和枯枝堆满的缓坡上,那一蓬蓬的新绿,准是上好的山野菜。 猴腿菜,蕨菜,在枯枝响叶间,放开了薅。 山沟河流边,黄瓜香、柳蒿芽,可劲地揪。 两个小时的时间,蛇皮口袋里装了满满地一袋,得有五六十斤。 在这山上采摘野菜,是一种很上头的事情,放眼所及,到处都是,越采越有兴趣。 装满袋子,全然是一种不知不觉的事情。 背着一大袋子山野菜回到地窨子,吕律将袋子中的山野菜掏出来,分门别类地放在桌上。 这些东西,他可没有沾泥巴防老化,采摘的时间又短,只需要清理一下杂物,清洗后直接焯水就行。 过滤的蜂蜜已经不怎么滴了,吕律先洗了手,将纱布包着的蜜渣,不断地拧紧,将里面残余的蜂蜜,尽可能地挤出来,直到自己凭借力气再也挤不出,这才将蜜渣倒在碗里。 看着满手沾着的蜂蜜,清亮诱人,他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几下,又嗦了几下指头,突然想起昨晚到过地窨子吃了蜂蜜的那女人的挑逗,不由一震恶寒,果断跑外边河水中将双手沾染的蜂蜜全都给洗掉。 别看着蜂蜜沾在手上黏糊糊的,这玩意儿,入水就散,很容易就能清洗掉。 回到地窨子,将蜂蜜装罐头瓶子里,得了满满的四瓶,还有个瓶子只装了一半,被他找个小袋子装着挂在墙上。 屋里零散有几只蜜蜂在飞舞,是被蜂蜜的香气招引来的。 吕律伸手将它们一只只抓着,空握在手心,放出地窨子外边。 每一只蜜蜂,都是一个辛勤卓绝的劳动力,可不能损伤。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吕律燃起灶火,架上大铁锅,用原木掏成打了藤箍的木桶,在小河里提水回来,放了大半锅水烧着。 在等水开的时候,吕律将那些野菜搬到小河边,仔细清洗,洗好后搬回地窨子,焯水,过凉水。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是弄结束了。 焯好的山野菜,浸泡一晚去除苦涩味道后,这些东西,明天都可以拿出去晾晒。 想到晾晒,吕律一下子反倒愣住了。 都没个晾晒的工具! 地窨子里的麻袋和蛇皮口袋,也就那么两三个,拆开用来垫着晾晒东西,那也不够啊! 嗯……明天去区上,得多弄些蛇皮口袋回来。 到时候拆开,用来晾晒东西倒也方便。 不知不觉,已经是傍晚时分,晚饭时间到。 既然有了那么多山野菜,今晚的菜就是它们了! 苞米饭蒸好后,吕律取了三瓣大蒜拍碎切成蒜末,干辣椒切断,放入些板油,将蒜末、辣椒段爆香,下入切段的猴腿菜,翻炒两三分钟,撒上些盐简单调味出锅,蒜蓉猴腿菜成型。 柳蒿芽直接可以用来蘸酱吃,这个省事。 取灰狗子肉拌着炒了蕨菜。 黄瓜香这东西,虽然也是蕨类植物,但天然自带一股子黄瓜清香,在吕律看来,最地道的吃法,那就是包饺子。 可现在时间已经晚了,他也懒得折腾,就冲着这股子黄瓜清香味儿,烧了个蛋汤。 四样野菜上桌,吕律舀了蒸熟的苞米饭,吃得就相当有滋味了。 猴腿菜清脆爽口;柳蒿芽略有些苦涩,但别有一番风味;蕨菜炒了灰狗子肉,入味香浓;黄瓜香烧的汤更是鲜香扑鼻。 一桌子原生态的山野菜,吕律吃得比肉还过瘾,愣是生生吃了三碗苞米饭,吃得那叫一个痛快,整个人一下子舒坦了。 提着马灯喂过元宝娘四个,查看了一下三只梅花鹿,吕律返回地窨子,撑了也不好直接上床睡觉,吕律看着那些清脆的黄瓜香,干脆和了面,赶了面皮,剔了几只灰狗子的肉剁碎,和黄瓜香一起炒熟做馅,包了五六十个饺子,感觉有些困了,这才洗漱上床睡觉。 一夜安睡。 第二天早上,吕律刚点亮马灯,刚准备起床,就听到了外边的脚步声,紧跟着陈秀清的声音响起:“律哥,起床了没?” “清子,那么早!” 吕律偏着脑袋透过小窗缝隙看看外边,天都还没亮。 “嘿嘿……”陈秀清在外边傻笑。 这大早上的,还挺冷,吕律被子一掀,赶忙给他开门。 门一拉开,陈秀清闷头就钻了进来。 让吕律没想到的是,紧跟着闷头钻进来的还有陈秀玉。 吕律双目对上陈秀清兄妹俩的四只眼睛,整个地窨子里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小小的地窨子里,空间不大,晚上的柴火余烬,又差不多能烧到半夜,这地窨子中可就暖和了。 地窨子外面有元宝守着,稍有动静,肯定早早地出声提醒,吕律也不需要太过担心什么。 所以,进入了五月,吕律晚上睡觉,几乎就是一件背心外加条三角裤衩。 他刚才忙着开门,是万万没想到,陈秀玉也跟着来啊! 下一秒,陈秀清脚步一错,挡在陈秀玉前面,可陈秀玉早就看到了,慌忙转身背过去。 吕律却是在略微尴尬后,很快释然,不紧不慢地穿着衣服。 他心里现在只有一个想法:看到就看到呗,反正迟早的事儿!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 不好混啊! 陈秀玉心脏从来没跳这么快过,脸也从来没这么烫过。 撞上这种情况,太尴尬了! “对不起啊!我还以为只是清子一个人过来……没注意。” 吕律干讪笑道。 在这年头,姑娘们都有着自己的矜持,何况,陈秀玉还是个未经世事的黄花大闺女,她一时间窘迫无比。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他只能简单解释。 见陈秀玉背着身不说话,吕律只能岔开话题:“清子,你们今天咋都来了?” 他说着,给两人搬了木墩子,自己则忙着用斧头劈了些明子,将灶火引燃。 “今天区上赶集,我妹也很长时间没去了,也想跟着去一趟,就一起来了。” 陈秀清在木墩子上坐下,顺便拉了陈秀玉一把。 陈秀玉也只能跟着在陈秀清旁边坐下,只是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赶集?” 吕律愣了下,这么久,一直忙着进山,倒是没将赶集这事儿放在心上,都快忘了这年头最是热闹每隔一周都有的日子了,反正平日里就是往国营店和秀山屯两地跑,要啥东西,都能在那些店里买得到。 “是啊,今天就是区上赶集的日子。你昨天跟我说买马的事儿,我以为你知道今天是赶集才这么说的。”陈秀清笑着说道:“不然上哪儿买马去?” “呃……我想着去别的屯访一下!”吕律挠了挠自己的眉头:“不过更好,今天赶集的话,集上卖马的人更多,有更多选择机会,更容易买到好马。那咱们是得去早点……” 吕律说着,取了墙壁上挂着的铁锅架在土灶上,往里面倒了保温瓶里的水。 他回身将被子折叠好,床单拉平整,然后取了牙膏和毛巾去河边洗漱。 他现在已经习惯用冷水洗脸了,人被冷水一激,会很快变得精神,大概就是因为已经形成习惯,用热水洗脸,反倒会觉得脸皮一阵火辣,很不舒服。 洗漱回来的时候,锅里的热水已经烧开,他将放桌上扣着的两个木盆揭开,二话不说,就往里面放了三十多个饺子。 这些饺子包的大,地窨子里打的木碗,只需七八个就能装得满满当当。 看到吕律往锅中下饺子,陈秀清到嘴边想说“在家已经吃过早饭的话”被生生咽了回去,他觉得自己现在还能吃下两碗。 而陈秀玉也终于从羞臊中缓了过来,目光更多的是在随着吕律脚上那双袼褙鞋上移动。 直到吕律给她添了一大碗饺子递到面前,愣愣地接过后才“啊”了一句。 这么大碗,她担心自己吃不了。 旁边的陈秀清倒是没管那么多,早已经夹起一个在嘴里嚼着,一边被烫得连抽冷气,一边含糊地说:“嗯嗯……黄瓜香炒松鼠肉馅的,律哥,这也太好吃了。” 陈秀玉也愣愣地吃了一嘴,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她忽然觉得,吃下这一大碗,似乎也不是啥问题了。 吕律笑着招呼:“喜欢吃就多吃点!” 他将锅中的饺子添碗里,又将剩下的饺子全部倒入锅中煮着。 土灶旁边,一时间只剩下了吃饺子和吸溜喝汤的声音。 陈秀清吃得很快,自己上手又添了一碗。 陈秀玉胳膊肘拐了他一下。 陈秀清有些莫名:“咋啦?” “伱也不怕被撑死!”陈秀玉瞪了他一眼,小声道:“在家刚吃饱,走了几里地,你又能吃下两大碗,你猪啊。律哥还没咋吃呢,你多少给留点啊。” “这锅里不还有吗?”陈秀清冲着吕律笑笑:“谁叫律哥弄那么好吃。” “这就对了,我就喜欢这直来直去的性格,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吕律笑道,眼睛瞟向陈秀玉:“老妹儿,别那么拘束,平时在家咋样,在这里就咋样,放开些,也别跟我客气……锅里还有,再给你来点。” 吕律起身,要给她添饺子。 陈秀玉慌忙将碗抱怀里:“律哥,我能吃完就很不错了。” “清子呢,要不要再来点?”吕律转头问已经又是两三个饺子下肚的陈秀清。 “我也够了,在吃下去,肚皮怕是得撑破。”陈秀清也赶忙说道。 陈秀玉瞥了陈秀清一眼,小声嘀咕道:“猪!” 对此,陈秀清充耳不闻。 最终,吕律也吃了两大碗,锅里还剩下十多个,实在吃不下,不得不用大碗装着,留着回来吃。 陈秀玉吃完后,主动忙着收拾清洗碗筷,吕律和陈秀清两人则找了麻袋,将吕律这些时日积攒下来的皮毛和马鹿、梅花鹿身上得来的哪些好东西都装了麻袋。 准备妥当的时候,天也才刚亮。 既然是集市,吕律就无法带着元宝去区上了,人多眼杂的,万一不小心伤了人不好,就被他留在地窨子看家。 双管猎枪也被他塞麻袋里装着。 陈秀清自己的单筒猎枪没带,但是侵刀在怀里揣着。 显然,他也很清楚,这年头身上装了大钱容易遭人惦记。 三人出了地窨子,一路紧赶,到了小火车站,发现早已经人满为患,干脆选择步行前往区上。 经过洄龙屯的时候,遇到了也是放弃搭乘小火车选择走路的梁康波。 梁康波看到紧走的吕律和陈秀清,再看看吕律背着的鼓鼓囊囊的麻袋:“爷们,去区上卖山货啊?” 陈秀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还想着上次在山里为了那头梅花鹿差点赶仗的梁康波会板着脸毫不理睬,没想到,梁康波非但没板着脸,还显得如此热情。 “梁炮也是去卖山货?”吕律见梁康波也提着麻袋,笑问道。 “这些日子,多少攒了一些……一起走?”梁康波问道。 “求之不得啊,正好一路上好好跟梁炮请教下打猎的事情。” “我也正有此意。” 梁康波和吕律两人,此时显得有些惺惺相惜,让在一旁看着的陈秀清兄妹俩面面相觑:这感觉咋一下子那么亲近了呢? 不过一听两人的谈话内容,果然都是在讲打猎的事情,陈秀清立马凑近,竖起耳朵听,多好的学习机会。 就连陈秀玉也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一路有说有讲,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区上。 首要的事情,当然是将手中的山货出手,四人直奔国营店收购点,那里,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赶山狩猎的人,可真不少啊! 感谢书友活得自在和书友邓Y杰的打赏! 今天第五更,求订阅追读!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干脆点! “哟,这人还真不少!” 梁康波一眼顺着人群扫过:“怕是得有三十多人。” 收购员的办公桌子早已经备好,平时两个人,今天增加到了四个,清楚今天赶集,卖山货的人比较多的缘故,特意增加了人手。 梁康波自然而然地排上了队伍,吕律也跟在后边。 国营店收购点收购的东西挺杂,但也主要归于两大类,皮毛和药材。 皮毛种类就那么几样,但药材种类就多了。 大山里过活的人,当然是从大山里伸手讨吃的,国营店收购什么东西,自己能搞到什么东西,一个个都门儿清。 这大包小包里,里面的东西杂七杂八,到了收购员那里,得一样样的评级登记,称重并给出价格。 这是一个很麻烦的过程,但也正是因此,更考验收购员的眼光和水准,经验不足的,收购站里还有专门的老师傅坐镇,跑去问就得了。 梁康波时不时地跟吕律聊上几句,吕律简单地回应着,主要还是竖起耳朵,听这些赶山人的闲聊。 在哪里碰到过什么野物,在哪里找到什么好药材,闲聊中,吹嘘的成分不少,但也不是全无根据。 吕律仔细地听着,尽可能地过滤掉那些杂乱的说辞,从中提取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见陈秀清在一旁傻乎乎地等待着,吕律干脆朝他招了招手:“清子,过来排队,我到前边去看看!” “好勒,律哥!” 陈秀清赶忙进了队伍,吕律将东西交给他提着,自己双手抄在袖口里,到收购员办公桌不远处去蹲着,看这些人售卖的东西。 陈秀玉也没去处,跑到吕律旁边站着,吕律看到她从兜里掏出个小本子,拿着支两头削尖,不过五六厘米长的铅笔在本子上刷刷刷地写着。 他起身看了一眼,发现她记录的是收购员收购的药材、皮毛以及价格,甚至还包括收购员的评价,折价以及能卖高价的原因。 同一种皮毛,价格往往因为破损程度不同而悬殊巨大。 药材也因年份、采摘不当或是保管不当而有不小波动。 吕律微微一笑,暗想:这姑娘,还是和前世一样精明。 一个人在家负责打理收购点,还有搞的哪些养殖,事情很多很杂,辛劳是其一,关键还是这些事情,脑袋转得稍微慢点,都有可能吃亏。 只是,那铅笔字体,歪歪扭扭的,连写带画,好好的字,能写了趴着,或是揉成一团,一看之下,吕律嘴角就忍不住一阵抽搐。 有的字,他甚至要靠猜才能知道写的是啥,这还是有着上一世经验的情况下。 也就只有她自己能完全看懂。 这只是个上过一段时间夜校,下雨天做不了事情的时候,会抽空到屯里小学墙根脚跟着读书识字的姑娘,大概也是因此,陈秀玉的记忆能力,就连吕律也自愧不如。 没那么多练习,字写得丑很正常。 突然看到吕律朝自己的小本子张望,陈秀玉红着脸将本子往身后藏。 吕律笑笑,也就不去打扰她,心中暗想:等有机会,得好好教教,可不能浪费了这大好天赋。 吕律前世好歹也是初中毕业,做生意又经历了那么些年,没少写写划划,水平倒也不低,教陈秀玉,还是没啥问题的。 “爷们,又来卖东西呢!” 吴彪双手拢在袖口里,一路溜达过来,也在吕律旁边蹲下:“这次又有啥好东西?” 吕律瞟了他一眼,对这个走地下渠道倒卖枪械的家伙,始终抱有一定戒心:“彪子……倒也卖啥,就是些普通山货。” 吴彪抬眼看了下跟在梁康波身后的陈秀清,麻袋鼓鼓囊囊的,具体也看不啥,他压低声音说道:“咋样,上次我跟你说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考虑过没有?” “唉,得在等等,那兄弟上次来买枪的时候,没跟我说过,不然,我就把我的双管给他,来找你买了,他自个买了把16号单筒猎,现在就将就着用,不过,等到了秋冬季,肯定会来找你,最起码两把。” 秋冬季节,那是真正的狩猎季。 有把好枪,那就意味着能有更好的收获,到时候是该好好换一下。 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两把? 吴彪顿时眼睛一亮。 “他是伱兄弟啊?”吴彪瞅着陈秀清:“那单筒猎,就是从我这里买的!” 吕律一下子扭头看着吴彪:“原来是你啊,一把单筒猎,之前店里边也就只是一百六七十块钱就能买到,你收他两百,我这兄弟实诚,家里条件又不咋地,几十块钱,有的时候是能救命的啊……你咋能这么坑他。” 吴彪一下子愣住:“这我不知道是你兄弟啊,这做生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行了行了,你这不实诚啊!” 吕律摇摇头:“我很有理由怀疑,那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你给我报的价格,肯定虚浮了不少,我得慎重考虑!” “爷们……那价格真没有报高啊!” 吴彪忽然很想给自己一嘴巴子,太多嘴了。但想了想,他认真问道:“爷们,到了秋冬季,你真来给我买枪?” “你不实诚,我咋买?”吕律瞪了他一眼:“该赚的你赚没问题,但山里人不容易,玩命赚的钱,你就这么吃了……不得吐出来一点?” “行行行……”吴彪伸手入怀,取出三张大团结递给吕律:“这样总行了。” 吕律瞟了一眼,随手接过,反手就递给了在一旁站着的陈秀玉。 认真记录的陈秀玉看到吕律递来的钱,愣了下:“咋回事啊律哥?给我钱干啥?” 她只知道两人蹲在哪儿嘀嘀咕咕小声说着话,注意力还在收购员那里,全然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 “揣着,你哥买枪花了冤枉钱,现在人把钱找补回来了,替你哥存着,给他娶媳妇儿用!”吕律笑呵呵地说。 陈秀玉愣愣地接过来,还在有些莫名其妙。 吕律拍了拍吴彪肩膀:“入秋后一定找你!” 他说着,站了起来,在梁康波前面,就两个人了,很快就会轮到。 他走了过去,将陈秀清提着的麻袋接了过来,插入队伍中。 陈秀玉也跟了过去,凑到办公桌旁边。 吴彪深深吐了口气:“吃进去的还吐出来,怕是也只有我了,不好混啊!” 他也好奇吕律这次又卖些啥,也跟着凑到一旁。 这爷们,那东西卖的,一次比一次多,一次比一次有价值……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廋马一匹 前面两人,一人卖的是黄皮子,有五张,是用铁夹打到的,损伤不小,就得了四十来块钱。 另一个卖的,是马蹄状的白灵芝。 这玩意儿很有价值,就冲它有滋补效果,在后世那身价是水涨船高,价格不低,尤其是纯野生的。大的甚至能到数斤,多生在桦树林子里,也有生在松树和其它针叶树上的,但比起在桦树上的,味道就苦太多。 通常情况下,六月到八月是最好的采摘时机,可上山的人不少,今天见到,可能明天就没了,所以,谁见到了都是直接掰下来,哪管时节。 在这年头,也就一两块钱一斤。 就这价格,也看得陈秀玉一阵火热,这可比用分分钱计价的山野菜贵多了,重一点的,一个就能卖四五块钱。 半袋子灵芝,几十块钱入手,也是个不得了的收入。 接下来就轮到梁康波了。 他将袋子往桌上一放,从里面取出十多张跳猫子皮、两张豹猫皮,随后又摆出了一头马鹿的除了肉的全套东西。 引得在一旁围观的眼热无比。 全套盘点,梁康波入手三百多块。 这年头,一个林业工人,工资不过四十来块钱,这笔钱,那都能顶上快一年的收入了。 但眼热归眼热,都知道这玩意儿少,相当机警难抓,不是谁都有能耐进入深山老林。 有的钱,挣的是命,要的是本事。 大山里打猎的人不少,但能称得上炮手的有几个? 就即使是这些炮手,进了深山,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 大部分人的活动范围,仍然只停留在屯子周边,但是就这周边,又有多少猎物可打? 正是因此,这年头,更凸显工作的重要性,那意味着,安全、稳定。 现在是东北改革开放的第三个年头,相比起沿海经济区的快速发展,东北地区已经由之前的龙头,变得滞后缓慢了,但也正是因此,沿海地带的富人多起来,外贸开展也在一定程度上带动东北的发展。 鹿茸、鹿鞭之类,在这年头,属于药材,但更多是以保健品的形式存在,就是奢侈品,越来越少的奢侈品。 别的地儿,有钱人开始多了,还有国外呢。价格在这几年有不小提升,但是涨幅并不是特别大,远比不上熊胆。 梁康波的钱结算完成,接下来就到了吕律。 已经来收购站出售过好几次东西,那收购员都记住吕律了,笑着打招呼:“爷们,又来了,都有些啥好东西?” 吕律笑着点头示意,将麻袋里的东西,一样样往外掏。 除了那两张麝香鼠的皮毛没带来外,这段时间打到的灰狗子、花鼠子的皮毛,水狗子、山狸子和黄皮子,都拿来了。 一一盘点,入手三百多块,主要还是那块水狗子皮值钱。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马鹿和梅花鹿身上所产,在桌上一样样摆放出来。 围观的人,大部分都没一下子见过那么多好东西,一个个被惊到了。 什么时候鹿有那么多了吗? 刚才有人卖掉一头马鹿的,现在又有人摆出两头。 别说围观的人,就连收购员都有些发愣:这爷们,手头的好东西,那是真不少啊。 要让他们知道,吕律还养着一只母鹿和两只小鹿,估计下巴都会惊掉 “怎么,这些东西有问题?”吕律见收购员久久不说话,笑问道。 “没,没有!” 收购员缓过神来,赶忙进行成色查看和登记,很快给出价格,桌上的哪些东西,给出了七百块的价格。 对此,吕律已经很满意了。 东西交割,接了钱,叫上陈秀清兄妹俩和梁康波一起离开。 站在一旁远远看着的吴彪,心里更是狠狠被揪了一把:“爷们啊,说得可怜兮兮的,那三十块钱对你这分分钟入手千多的人来说,那算啥啊!” 对吕律一下子卖了那么多钱,梁康波的反应算是最为淡定的,他是清楚吕律和陈秀清两人是接连搞到两只鹿这件事情的。 “梁炮,你看那梅花鹿的钱,咱们怎么分?” 不管怎样,那鹿是梁康波追撵后折回来的,吕律和陈秀清也算是捡了不小的便宜,啥都不分给人家,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爷们,看你这话说的,我说过这东西我不要,那就不可能跟伱分钱,爷们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梁康波摆摆手:“而且,那天的事情,我确实做得有些不地道,咱们啊,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如何?还是说,你看不上我?” 既然他这么说了,难得他想得开,吕律再多说,反倒有种看不起人的意思了。 就冲这份爽直,吕律当即点点头,叫了声:“老哥!” 梁康波立刻笑了起来:“兄弟,这就对了……你们接下来,还要干啥?” “想在集市上好好逛逛,来山里一个多月了,我都还没来逛过,另外,还想去看看牲口!”吕律笑道。 “我就不逛了,去买点茶叶、烟面就回,家里等着我回去种地,就先回去了!” “那你慢走!” “注意身上带着的钱!” 梁康波提点一句后,转身走人,很快汇聚到了人流中,倒是干脆。 “清子,这钱你拿着!” 在梁康波走后,吕律数了五百块钱,递给陈秀清:“三头鹿,算是一人一头,马鹿的钱,咱们对半分。” 陈秀清那敢去接:“律哥,没有你的话,别说打鹿了,我估计连鹿的影子都见不着。再说了,我连枪都没开过,顶多就是出了点力气而已,我一天跟着你,也学了很多东西……这钱我可不敢要。” 吕律一脸严肃地说:“你这么见外,可是不把我当兄弟了……干脆点!” 陈秀清不算外人,那是未来的大舅哥,能帮就多帮点。 不然的话,若是按照规矩来分,吕律占了大头,去了兽头和四足,再以头人占两股,元宝占一股这样的方式来分,陈秀清也就能分到百来块钱,那可不够买牲口。 何况,领着收蜂,跟着进山,也奔忙几天了。 见吕律这么一说,陈秀清只能感激地将钱接下,他知道,吕律这是在有意帮他,心中再一次记下这份恩情。 陈秀玉在旁边看着,眉眼间全是笑意。 她忽然觉得眼前的男人,那么地可靠,充满安全感。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好马好鞍 三人穿行在集市上,一路所过,是各种小摊。 不愧是二人转的发源地,街上摊主们的吆喝声传遍大街小巷,可谓个个都是段子手。 东北食材广泛,又有纯天然的冷空气,吕律在这个时候还见到有人用冰块封着罐子里的冻梨、冻枣、冻柿子和冻沙果,那是一点都不奇怪。 这时节缺果子吃,一看到这些东西,就忍不住流口水,吕律干脆一样称了一些,分给陈秀清兄妹俩吃着,冰冰凉凉,酸酸甜甜的感觉,说不出的舒坦。 一回头,看到陈秀玉连连回头瞅着别人扛着叫卖的冰糖葫芦,他立马折返回去,给陈秀玉买了一把。 平时没啥闲钱,这年头上街,兜里揣着十块钱的都很少,一般人身上也就装着个两三块钱而已,当然了,物价也不高,用分分钱都能买零嘴的年头, 更多的时候,是想吃,却因为兜里干净,买不起,或是根本就舍不得买,都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欲望。 三人就这么一路逛着,朝着卖牲口的地方走去。 在经过一个卖服装的摊位前,吕律停下了脚步,他想到了陈秀玉给她做的那双袼褙鞋。 再看看陈秀玉,身上一套衣服,几处补丁,心里不由微微一疼,在衣服中,挑了一套样式大方利落的平纹棉布,有着细碎小花的衣服,花了七块钱买下来。 至于在这年头风靡的的确良,吕律太知道它的优缺点了,除了耐磨颜色新鲜款式多样外,却也有着最大的缺点,夏天出汗箍身,冬天贴身冰凉难受。 只是好看而已,远没有棉布的实在。 关键是价格还挺高,十多二十块一件。 至于尺寸,吕律不用问也知道,前世多年夫妻,这点谱他还是有的。 陈秀玉还在奇怪吕律在挑选女人服装干什么的时候,一套打包好的衣服已经塞到了她怀里。 “律哥……”陈秀玉愣愣地看着吕律。 她刚开口,吕律已经先一步将话堵回去了:“你能送我双亲手缝制的袼褙鞋,我还不能送你套衣服。” “可是……这也太贵了!”陈秀玉红着脸说道:“我做的那鞋子,就是些碎布片拼搭成的,不值钱!” “有些东西,它就不是钱能衡量的。”吕律认真地说了一句,然后直往前走。 陈秀清在一旁看着,目光在陈秀玉和吕律之间摆动,微微笑了起来:“妹子,走!” 他也快步跟上吕律。 陈秀玉红着脸,看着怀里漂亮的衣服,咬了咬嘴唇,也小跑着跟上。 不多时,三人走出集市,到了卖卖牲口的区域。 那是一片荒草坡地,来买卖牲口的人不少,放眼看去,牛、羊、马和猪都有,不少人流连其中。 “律哥,你懂马吗?”陈秀清显得有些慌乱:“我看不出一匹马的好坏!” “多少知道一些。”吕律点点头。 “今天伱可得帮我,买一匹壮实点的,能拉能犁的好马。” “放心,包在我身上!” 在东北这旮沓,在这年头,马匹绝对是最好的帮手,种地、拉车,农活少不了,到了冬季,还能进山去林场上工,到山上拖木楞,帮人运东西,很多事情有了它,会轻松简单得多,哪怕去打猎,也能用来当代步或是驮东西。 吕律跑来看马,其实也有着自己的想法,他也想弄一匹好马。 当初赵团青骑着马,领着猎狗,架着鹰,那形象至今仍像是铭刻在脑海中一样。 再想想那纵马驰骋的江湖风情,令人心驰神往。 最关键的是,有了马,那就可以去更远的地方狩猎。 若是通过其它交通工具,带着元宝娘四个,挎着枪,还想坐车,难! 挑东西就像选饭馆,哪里人多去哪儿。 所以,三人首选,也是朝着人群簇拥的地方去。 长久的接触中,懂马的人不少,但更多是主要用在处理农事上,要的是出力气。 一个个对着马匹争论不休,品头论足。 陈秀清需要的,也正是这样的马,而且是需要娴熟的马,拉回去直接就能用。 吕律领着陈秀清兄妹俩,各处转了下,发现适合陈秀清的马有好几匹,都还不错,农家人养,很适合,是HLJ马,最适宜本地的品种。 “刚才看过的几匹都不错,都有眼光毒辣的老手在谈价格,就看给价了,现在是农忙时节,这个时候价格都会稍高一些,但是,也绝对不会超过一百五,你看着给就行,喜欢那一匹,就牵那一匹!” 吕律给出自己的建议,然后就继续各处转悠着去看了。 陈秀清挠挠头,直接钻人群中,选了年纪轻,但却是最壮实的那匹。 找到马匹主人,他伸手进马匹主人的袖口比了自己出的价,一百三十块。 谈牲畜价格遮掩着比手势报价,这是早已经形成的规矩,防止乱炒价格。 马匹主人直摇头,陈秀清也直接,那么多选择,他果断放弃,朝另外一群人走去。 他刚一转身,马匹主人赶忙将他叫住:“爷们,成交了!” 都想混个好价钱,可好价钱那是那么容易开得出来的。 陈秀清给出的价格,其实已经超出他预期了,而别的开过价的,最多也就只给到一百二,见他走得那么果断,生怕错过机会,他赶忙叫住陈秀清,牵着马到他面前,将缰绳放到他手中。 陈秀清在付钱后,也顺便问了下马匹的具体情况,会不会咬人、踢人之类。 而吕律一路看着,忽然看到一匹在草坡上啃着草芽的黑毛瘦马,眼前忽然一亮:三河马! 他走近看了下,心里惊喜不已。 四蹄修长,前蹄圆,后蹄略成尖形,臀部肌肉结实,后肢肌肉比前肢发达,有力; 脖子长,鼻孔大,肺活量大; 马眼珠圆润饱满有光泽,耳朵小而尖立,看上去都觉得很有精神。 这完全符合吕律对好马的认知,这就是一匹他心中的好马。 而且,毛色呈黑色,在三河马中,可是不多。 别看着皮毛暗淡无光,不像别的马那么油亮光滑就觉得这马不行。 马匹因为生活环境的不同,也是有变化的。在东北,就是这样的马,抗寒能力更强些,可不是南方马。 只是瘦了一些而已,看着不显眼,只要喂养壮实起来,那绝对是匹好马。 吕律心头有个声音直呼:就是你了! 第三更,中午还有两更! 求订阅推荐和追读!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 转变 三河马,来历很特殊。 最初的时候,一些老毛子贵族到了东北,带来了一些国外的良马品种,在小日子侵占期间,又带来一些纯血马种,这些马通过与当地马种杂交,逐渐形成了如今的三河马。 它们体态结实紧凑,外貌俊美,胸廓深长,肌肉发达……优点很多。 性情温顺但不失威悍,属于驾车和乘骑都极好的马。 乘马跑一千米,只需要一分十秒左右。 单马拉载重五百公斤的胶轮大车,半小时就能走完十公里。 这可是主产地在内蒙,唯一和东北沾边的名马。 也是赛马中,唯一能与外国马争雄的国产马。 吕律是万万没想到,居然在这几十匹本地马中,还有这等好马混在其中。 压住心头的火热,吕律朝着在一旁看护着等待买主上门的汉子走了过去。 “爷们,这马卖吗?”吕律围着马匹转了一圈。 那汉子也不知啥原因,老板着脸:“不卖我拉这地儿干啥,你这不是废话吗?” 脾气挺冲! 吕律瞟了他一眼,围着马又转了一圈,浑身无伤无损,还专门看了牙口,三岁左右,这马年纪轻啊,要知道,马一般要到四年才能算是成年。 “啧啧,太瘦,是不是有啥病啊?” 吕律故意刺激他。 听到这话,那汉子眼睛一下子棱了起来:“你才有病,走走走……不懂马就别在这瞎咧咧!” 他直接出手挥赶吕律。 “你咋能这样?”吕律也不恼:“我就是因为不懂,这才开口问的,总要弄明白是咋回事,听伱这意思,这还是匹好马,但我怎么看也跟好字挂不上边啊,那么瘦。” 听吕律这么说,这汉子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这是内蒙那边过来的好马,也没病,只是我外出了不少日子,放在家里,由老人照管,疏于管理才瘦下来,别看它瘦,我敢跟你打包票,在场的这些马,就没一匹比它好……我当时也是从个过路的内蒙人手里买来的,那时候还是个小马驹。” 说到这,汉子顿了一下,上下打量着吕律:“得得得,一边玩去,我跟你个不懂马的费那么多口舌干哈,看你也不像是会买马的人。别影响我生意。” 吕律撇撇嘴,暗道:就你这火爆脾气,说不上三句话就赶人的性子,再好的马你也难卖啊,人都不好靠边的。 但他本就是冲着这马来的,也大概摸清楚了这马的情况。 “谁说我不是买马的,我还真就是买马的,我不懂马,只能从是不是壮,是不是高大来看,但那样的马贵啊,我就想看看你这瘦马,能不能便宜点。” 吕律伸手摸了摸这三河马的脑袋,三句不离个瘦字。 黑马晃了晃脑袋,还打了个响鼻。 “别的马你都买不起,这马你也就别想了,赶紧走!”这汉子显得有些不耐烦。 吕律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嘿,就没见你这样做生意的,来来来,你给个实诚价,我若是买不起,转身就走。不过话说在前头,这马是真瘦,想要壮起来得费好一番功夫,你自己说是好马,那算不得数,得别人说是好马,那才行。 还有啊,就买回去拉车犁地的,那再好又咋样,能干活才是正理,我这买回去,就它这样,也没力气干活不是,那得伺候好长时间才能缓过来。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所以啊,爷们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咱们实诚点,说个你心里的价。” 吕律说着,朝这汉子伸出手。 这汉子再次打量了吕律一下,见吕律是认真的,不像开玩笑,他又扭头看了看四周,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是真的认清现实了,认真问道:“你真想买?” “不想买我跟你在这浪费半天口水干哈?”吕律肯定道。 “这真是匹好马!”汉子长吁一口气:“能挽能骑,比别的马块!” “还能飞咋地?终究是马,犁地拉车的,那不都一样吗?”吕律还是那死不承认的态度。 这汉子,像是终于被吕律说服了,长长叹了口气,一只手拉着袖口,朝吕律伸来。 吕律将手伸入汉子袖口,开始摸价。 很快得出一个价格:一百三。 “少了这个价不卖,这马要是到了内蒙,真正懂行的人看了,翻上一番也有人要。”男子强调道,很有种来错地方的感觉。 “内蒙缺马吗?” 吕律一句反问,男子立马就闭嘴了。 这样的价格,换作一般人来看,对上这样一匹瘦马,不懂这马特殊性的,肯定给不到,但真正说起来,也算是相当实诚了。 吕律没有立刻点头,转而看向一旁放着的马鞍和马鞭。 看上去灰蒙蒙的两样东西,但以吕律眼光之毒,一眼就看出,这是手艺精湛的匠人打造的,都用的是牛皮,做工很精美,甚至木头上还有雕花。 虽然蒙尘,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 这要再过上四十年,就这么一套纯手工打造的鞍具,那也得值不少钱,动辄数万。 马驹养大,还舍得做那么好的马鞍,这人也着实废了一番心思。 “这马鞍和鞭子呢?” “这也是好东西,我去年专门请人出了高价为这马量身订做的……” “马都卖了……给你加二十!我看出来了,你是个爱马的人,当然也应该知道,好鞍才能配好马,既然是为它量身定做的,就让我一并带走,你留下来也没啥用不是。成不成,给个痛快话!” 吕律出声将他话语打断,不给他讲价的机会。 这汉子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呼…… 吕律稍微松了口气,总算是搞定了,他将怀里的钱掏出一沓,数了十五章递给这汉子。 这爷们看着吕律手头一叠厚厚的钞票,一时间有些傻眼。 刚才不是还说买不起吗? 就他手中那些钱,买几匹都没问题啊。 他有种被忽悠了的感觉。 眼前这青年,分明就是冲着这马来的,他肯定早就知道这马的好了。 可话已经出口,是他自个开的价,吕律一直在说说说,但真说起来,都没还价,按照规矩,没法反悔了。 否则,振臂一呼,事情一闹出来,抱着干一架还是小事。 草率了! 他愣愣地接过钞票,面色就变得古怪起来。 吕律也不去管他,将马鞍给瘦马系上,提了马鞭准备走。 事已至此,这汉子也没啥好说,不舍地伸手抚摸着黑马的鬃毛。 马已经到手,吕律冲着这汉子微微笑了下:“放心,我会是个好主人!” 说完,他牵马走人。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烈马,欠骑啊! 吕律牵着马往回走,在出了牲畜交易地后,远远看到牵着马等在路边的陈秀清兄妹俩。 看到吕律牵着一匹瘦马回来,两人瞪大了眼睛。 “律哥,你咋买了这样一匹马?这也太瘦了!”陈秀清一脸不解。 果然,这是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瘦! “等这马养壮了,就好看了!”吕律随口说道。 吕律比陈秀清懂马,之前在看马的时候,就已经零散跟陈秀清说过一些。 既然吕律觉得好,那肯定就是好,但陈秀清还是忍不住问道:“律哥,这马买了多钱?” “一百五,连马带鞍!” 吕律牵着马往前走:“你这匹马买了多少?” “一百三……是不是给高了?”陈秀清有些没把握。 吕律瞟了一眼:“挺好的,换作我来,也差不多给到这个价。” 听吕律这么一说,陈秀清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了,仿佛得到了最大的肯定。 三人一路顺着集市往回走,顺道找人换了些粮票、油票之类的票据,掺和着钱,吕律买了不少苞米、黑豆和油饼,这些东西准备用来喂马。 想要马快点壮起来,就得舍得加料,单凭它自己吃草,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 另外,地窨子里存粮也已经不多,得再买一些,还有些杂七杂八的诸如镰刀、钉子、口袋和油盐、大酱之类的的东西。 虽然改革开放三四年了,这些票据的作用开始不断弱化,但仍然是没法完全绕开的东西。 好在,这个时候,找人换起来并不难。 对于普通人来说,没啥结余,但是对于那些有点身份地位的,手头就宽松了。 瘦马吕律舍不得让它负重,所以,在陈秀清顺带买了辆胶轮架子车后,东西就全都给扔他车上了。 手头有了点钱,兄妹俩也不舍得花,还是吕律取给他们买了些炉果罐头之类的东西,押着送给他们,他主要还是希望陈秀玉能多得点甜头,哪怕脸上能多点笑也是好的。 事情办妥,也就急着往回赶。 回到地窨子外边大路的时候,大概在下午两点左右。 兄妹俩忙着回屯子,吕律也赶着回自己的地窨子,打过招呼后,吕律将东西架在瘦马背上,牵着往回走。 元宝娘四个早早地迎了出来,见到黑马,不停地冲着它吠叫,惊得黑马不住往后退。 “元宝,它你也不能咬!”吕律作出要打的手势吓了它一下。 元宝没有躲避,但却不叫了,哼着偏头看着吕律。 “走,回家!” 吕律牵着马继续前行,元宝当即上前领路。 这样的牲口,不像野物,在屯子里彼此都熟悉,吕律不让咬,元宝很灵性地看懂了意思。 它不叫,三条狗崽也跟着闭了嘴巴,屁颠屁颠地跟在元宝身后。 可不像那只母鹿和两只小鹿,它们还有事没事儿地就到栅栏边转悠,随时惊得母鹿在里边蹿跳。 但是也没刚弄来的时候那么凶了,它们在渐渐适应母鹿的存在。 到了地窨子,吕律将马背上的东西和马鞍都卸下来,然后将马牵到草甸子子,用根长绳拴在地窨子上长着的一棵小树上,就让它绕着小树周围吃草。 吕律则在喂过元宝娘四个苞米面后,将早上吃剩下的哪些饺子热了下吃掉,然后又吃了两三块炉果,算是把中午饭对付过去了。 接下来的时间就有得忙了。 他先是提了镰刀,去山坡上砍了些枝叶回来喂鹿,又拆了几个袋子,将泡了一宿的山野菜放到外边草地上晾晒着。 接下来就是提着油锯,上山伐木,他得抓紧时间,赶紧弄一个临时的马棚出来,还有马槽也得弄一个,这才方便喂料。 事情今天肯定做不完,明天都还有得忙。 至于今晚,就只能委屈黑马在地窨子旁边的林子里露宿一晚了。 陈秀清赶着马车,陈秀玉则坐在车里,一路顺着屯中土路往家里走。 “清子啊,这谁家的马呀。” “今天在集上刚买的!” “好马呀,老壮实了……” 一路过屯,碰到的人大都会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喜滋滋的兄妹俩,问类似的问题,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这是好几年都不曾有过的情形了。 陈秀清家以前也养过马,是他老爸手头留下来的,但是那马太老了,在他老爸过世后,使唤没几年,没能挨过那个异常寒冷的冬天。 从那以后,他们家再没养过马,因为买不起。 这几年来,种庄稼,用到牲口,全靠借。 借牲口来使用,这可不是小事儿,天下也没有午餐,所以,一家子不得不贴出更多的时间去帮别人家的忙,以这人情,换得使用马牛犁地耕种的机会,往往还得换几家人才行。 每年庄稼的点种,老是落后别人,到了秋季,看着别人家收得差不多,自己的还不能收的时候,心里总要悬好些天,就生怕突然来霜雪。 现在,终于结束那种疲惫不堪又担惊受怕的日子了,这对于家里,那就是件天大的好事。 而这,是因为吕律才有的转变。 终于到了家门口,陈秀玉兴奋地在马车还没停的时候就跳下马车,跑去将院门打开。 陈秀清牵着马进了院子,将马车卸掉,马栓到马棚里。 听到响动,在家里给野菜焯水的马金兰打开门,朝院里张望。 早上的时候,兄妹俩在早早地吃过早饭,只跟马金兰说了句去赶集,她站在门口喊都喊不住地就跑了。为此,马金兰还生了一早上的闷气。 可这下午,咋就牵回来一批马了? 还有崭新的马车。 “这哪里借来的马呀?屯子里没见谁家有这马呀。” 马金兰以为是陈秀清借来种地的,倒也算是办了件靠谱的事儿,从早上到现在的闷气,一下子烟消云散,她乐呵呵地快步迎了出来。 陈秀玉一见马金兰开门,早已经将吕律给她买的新衣抓起来藏在身后,在马金兰注意力全在马匹上的时候,赶紧溜进屋子,藏自己炕头的衣服柜子里,这才又快步折返院子里,正听到陈秀清说:“这马不是借来的,是在集上买的。” 马金兰一脸不敢相信:“伱哪来那么多钱?” “跟律哥去打猎,今天卖了东西分到的!”陈秀清激动地说道:“妈,以后咱家里,不用借牲口了,明天咱们就能种地。” 第五更! 求订阅推荐,收藏和追读! 另外,求月票!现在有六百票,还差四百,手头有票的书友们,帮忙让我攒一次千票!谢谢!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这……咋跟量过似的? 晚上,吕律提着马灯将黑马牵回来拴地窨子旁边的椴树上,用木盆装了苞米喂料。 黑马嘴皮快速翻动,盆里玉米籽和木盆,碰撞出哗啦哗啦声。 它不时打个响鼻,在这安静的草甸子上,显得那么地响亮。 “从此,又多了一个伙伴了!” 吕律伸手摸向马头。 黑马甩动脑袋,后退两步,显得非常抗拒,将马头高高昂起。 换了新的环境,换了新的主人,它也需要适应,有一个重新认知接受的过程。 吕律伸手想再摸一下,谁知这货,脑袋一甩,张嘴就咬。 措不及防,吕律的手差点被它灵活无比的嘴皮给扯住往嘴巴里送。 “哟呵,还会咬人!”吕律被吓了一跳。 这可不是好脾气! 不知道的人靠近,稍不注意就会被咬,别以为这是食草动物,就咬不动人。 吕律可是亲眼看到,百多斤的汉子,被马咬住肩头衣服,给生生提起来甩到一边摔了个狗啃泥的。 手被它卷进嘴里,牙齿一合,轻易就能骨折,绝对不能小觑。 从集上一直拉着回来,吕律也摸过试过,当时没见有啥不好的脾气,现在突然发现,这黑马性情似乎没想象中那么温顺。 他能确定这是好马,但好马也得有好脾气,至少对主人该是这样。 不然一个不小心,别说其他人了,就连自己也要小心。 得再好好试探一下,可不能一个不小心上了它的当。 吕律再一次靠近,伸手摸向黑马面门。 这一次,黑马还不等他靠近,就先甩着脑袋往后退了。 吕律紧逼过去。 “唏呖呖……” 黑马忽然嘶鸣,一对前蹄踢蹬而起。 吕律早有防备,赶忙后退避让。 奋蹄扬威,这要是踢到或是被踩踏到,也是轻易伤筋动骨。 又知道一个脾性。 吕律小心提防着,围着黑马转,黑马也谨慎地跟着转圈,可缰绳太短,绕了几圈后就没法绕了。 当吕律走到后边的时候,看着它在地上极不安分的四蹄,心中一个念头冒出来:该不会还会后踢? 吕律想到这,从旁边折了根细辊,轻轻朝马屁股戳了戳。 刚一碰触到,黑马立马就有反应了。 它前蹄撑地,先是右后蹄踢蹬了一下,紧跟着一双后蹄连翻,接连踢了两下。 最后那一下,踢到旁边的一棵小椴树上,树皮都被踢爆。 “我艹……连环踢!” 吕律看得一阵心惊。 就这连环踢的威力,被干到一下,要命啊! 吕律忽然有些明白了,这马被那汉子放在家里由老人照管,放得那么瘦,十有八九就跟这暴躁脾气有关,谁敢近身啊。 那汉子最是清楚这马脾性的人,之所以愿意一百三十块钱出售黑马,估计很大程度上也有这番考量。 亏了? 此时吕律完全没有这想法。 相反,他觉得自己真的捡到宝了。 马匹的性情,温顺就真的好吗?在这山里,暴一些更好。 这样的话,一般人不敢近身是其一,其次就是骑着进山打猎,偶尔放在什么地方,万一有野物靠近,也有一定自保能力。 马,也是极有灵性的动物。 对于吕律而言,这马不过就是需要自己重新驯服,让它认主就好了。 烈马,欠骑啊! 将绕在树上的缰绳重新解开系上,吕律再给黑马添了一点豆饼,他放眼看着草甸子,草芽已经在四处萌发,很快,这片地方将会是一片绿洲,尤其是乌拉草,本身就是一种天然的饲料。 吕律相信,黑马在这片草甸子上,加上自己的粮食补充饲喂,再照顾得精细些,要不了多长时间,黑马就会变得雄壮威武。 目光重新回到黑马身上,吕律微微一笑:“既然是伙伴,怎能没有名字,你的速度可是能跟国外马一较雌雄的,奔跑如风,就叫你追风好了,可得快点壮起来哦!” 吕律期待骑上黑马,在这大荒中,纵横驰骋的那一天。 在追风吃完苞米和豆饼后,吕律收了木盆,返回地窨子,想到明天还有一堆的事情,他早早洗漱睡下。 而在这时,秀山屯陈秀玉家里。 娘三个坐在炕上唠嗑。 马金兰缝着陈秀清下午上山拉柴火时,衣服上被撕烂的袖口。陈秀玉则在纳着鞋底。 娘两个都在饶有兴趣地听陈秀清说着他跟着吕律上山掐踪打马鹿的事情。 有吕律告诫过,他有意避开了和梁康波差点起冲突的事情。 但是在听到陈秀清说起鄂伦春人葛家田的乌力楞,被大爪子给伤得落荒而逃,东西没带出啥,还折了两条命的事情,马金兰心一下子就悬起来。 “清子,以后还是少上山,听妈一句劝,这万一在山上,也碰到大爪子,那可咋办,妈可是只有你一个儿子,家里全指着伱呢。” 马金兰显得很不安:“咱们就在家,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把地种好,到了秋冬季节,去林场打打临工,这日子也能过,我不求大富大贵,只是希望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我可不想你有一天也像你爸那样,折在山里头。 你要想打猎,也不是不行,打打野鸡、跳猫子、沙半鸡、野鸭子什么的,都行,干嘛非得往深山里钻啊。” “妈,律哥厉害着呢,有他在,你就放一百个心。” 陈秀清不以为然,打这些鸟啊小动物啥的,那能叫打猎? “就是因为吕律,妈才不放心,我算是看出来了,他就没一点种地的打算,不种地也就算了,好歹像别人那样找个事情做做,啥都不干,就一心扑在打猎上。 老话常说,常在河边走,那有不湿鞋的,天天想着打猎,这早晚得出事儿,你可不能跟着瞎胡闹。 他倒是无牵无挂,你不同,你还有妈和妹妹,别整天让妈提心吊胆的,还有啊,咱们老陈家,还指着你传宗接代呢,踏实过日子,好好找份事情做做,攒点钱娶个媳妇儿生儿育女才是正事。” 马金兰有她自己的担心,这其实也是她最大的期盼,只要人平平安安,哪怕日子清苦点,也没丝毫怨言。 “妈,你在说啥呢,咋就一点都不指望律哥好?” 陈秀玉在一旁,听到马金兰说吕律早晚得在山里出事儿这几句话,她心头一下子就不舒服起来:“律哥有本事儿赶山赚钱,咋就非要种地了?咱们家种了那么多年地,日子也没见得好过啊。我要有那本事,我也去打猎。”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初步规划 “嘿……你个死丫头!” 一听陈秀玉这话,马金兰的火气一下子就给干上来了,伸手就朝陈秀玉胳膊上掐了过去。 陈秀玉机敏,手中鞋底一扔,直接就跳下炕:“妈,难道我说的不对?整天呆家里头,单凭种地就想把一个家给支棱起来,是这地里有黄金啊还是白银啊?就那一亩三分地,也就只能种点粮食保证饿不死,别的能干啥?这人可不是光吃饱就完事儿了的?” 她顿了一下,扭头看向陈秀清:“哥,你跟着律哥学打猎,这事儿我支持你,律哥精明稳重,宁愿放弃海城选择回到咱们这山里,这是为啥? 他可是跟我说了,咱们这山里到处都是宝,只要有本事取出来,那就能赚大钱,跟律哥把本事学好了,在这山里,一样能把日子过好。可不能整天缩手缩脚的,那成不了大事儿。” 马金兰听着这话,越听火气越大,也是紧跟着将手中的针线衣服一扔,随手就拾起放窗台上的鸡毛掸子,翻身下炕。 陈秀玉见了,哪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啥事儿。 她转身就跑,直接窜进自己的卧室,砰地将门关上,随手就将门闩给插上。 马金兰追到房门口,推了下,发现门闩是插上的,只能站在门外发泄火气:“伱个死丫头,你这是巴不得你哥也死山里头啊? 是,你们都看着人家在山里头打到这样打到那样,样样都值钱。 光你们眼热?谁不眼热啊? 那干嘛不全都往山里跑,还种啥地,打啥临工? 那是因为都知道,进了山,一个不小心就会出人命的啊! 你还敢撺掇你哥,你脑袋是被驴踢了还是咋地? 这屯里屯外,隔三差五就有人被野物所伤,有的去了山里就再也没回来,这些事情,你是没见过还是没听过? 你个死丫头,你有本事把门打开,看老娘我不打死你。” 陈秀玉背靠着门板,听着自己老妈在外边嚷嚷,心里砰砰狂跳。 细细一想,马金兰说的,似乎也很有道理。 不是所有人都想着往山里跑,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 都有颗上山打猎的心,可真正能通过打猎赚到钱的,也就那么几个,山里的情况,哪怕是炮手,也不敢保证自己每次进山都能安然回来。 “妈,我知道错了,我不撺掇我哥了……哥啊,你可千万别听我瞎说!” 陈秀玉语气软了一些,她忽然开始有些担心独自一人住在山里地窨子中的吕律。 马金兰在外面还在气不过:“你还敢跟老娘说你也想打猎,你个死丫头,一个姑娘家家的,你看看屯里那么多人家,那个像你一样?没脸没皮,还没心没肺的!咱家里就三个人,你们兄妹俩就不能安分点好好过日子吗?” “妈,你就别嚷嚷了,我觉得妹妹说得没错,我是家里的男人,我得让家里过上好日子就必须支棱起来,缩手缩脚的,成不了事儿!” 陈秀清在炕上说道,他语气平缓,但却透着满满的坚决:“我是个大人了,按你的话说,我都是该当爸的人了,我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选择。我就决定跟律哥打猎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好本事。” 马金兰扭头看着里间炕上的陈秀清,提着鸡毛掸子就冲了过去,扬起来就准备打。 陈秀清不躲不闪,,就这么抬头看着马金兰。 马金兰犹豫了半天,终究没打下去,她将鸡毛掸子往炕上一扔:“好,你是大人了,我不打你……你们爱咋咋地!” 她说完这句话,有气无力地出了屋子,到院里新码起来的柴垛子边,拖了块木柴坐下,双目失神地看着夜空中一闪一闪的星星,喃喃自语道:“孩他爸啊,你倒是走得轻松,你也不看看你这两个种,就没一个安分的。他们……他们迟早要被那外乡人给祸祸了呀……” 说着,又开始哭鼻子抹泪。 陈秀玉缓缓地打开房门,看着屋外柴垛子阴影下的身影,心情有些难过。 陈秀清见自己老妈出去,也从炕上下来,走到门口朝外面看着。 “哥,要不你去劝劝?”陈秀玉拽了下陈秀清的胳膊。 “这我咋劝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妈就是那种,别人说的话挺上心,自家人说的话啥都听不进的人,唉……就让她一个人待一会儿。”陈秀清长叹一声道。 陈秀玉认真地看着陈秀清:“哥,我其实没有像妈那样想,没撺掇你的意思,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是男儿身,我大概也会像我说的那样选择,我真没考虑那么多。” 陈秀清伸手揉了揉自己妹子的头发:“我知道,其实,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本来就一直都想打猎,只是老爸去的早,找人学艺又没人肯收,我也折腾了几年了,好不容易碰到律哥,我是绝不会放过这机会的。” “律哥在山上打猎是不是真的很厉害?”陈秀玉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陈秀清。 “那可不,你也不看看梁炮,今天都主动跟律哥称兄道弟了,梁炮一直自视很高,一般人他根本就看不上眼,律哥要不厉害,他又咋会这样?” 陈秀清微微笑道。 “我要是也能上山打猎就好了!”陈秀玉说着,忽然来了兴趣,偏头看着陈秀清:“哥,你说律哥会不会教我打猎?” 陈秀清愣了下,白了她一眼:“这我咋知道,嘿,妹子,你咋想的啊,打猎是我们老爷们的事儿,不适合你们姑娘家。” “这有啥适合不适合的?” 陈秀玉傲娇地昂起脑袋:“怎么说我也是打过狼的人,你就没打过。” “得了你,这点破事你还想吹一辈子!” 陈秀清摇摇头,有些无语。 “就吹一辈子……改天我去找律哥问问,到底愿不愿意教我,万一就答应了呢?”陈秀玉不无期盼地说。 忽然想起了什么,陈秀玉偏头说道:“哥,我先回屋了,呆会记得劝劝咱妈……屋外冷!” “你为啥不去劝?” “怕妈打我!” 陈秀玉说着就窜进自己房间,重新将门闩插上。 她再次将自己的衣服箱子打开,将那套有细碎小花的新衣服取了出来,兴奋地换上,惊讶地发现,这衣服尺寸竟是出奇地合身。 她不由有些发懵:“这……咋跟量过似地?”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真心相待 接下来两天的时间,吕律就在草甸子上忙碌。 先砍来木头,简单围了一个栅栏,架了个简陋的但能让追风避雨的马棚,又放倒棵大树,用油锯和开凿工具,掏了个马槽,用来喂料。 元宝娘四个现在已经跟母鹿有些熟悉了,不再去围绕着母鹿娘三个找咬上一口的机会。 接连几天的饲喂和栅栏里吃剩的残枝清理,母鹿在见到吕律的时候,也不再像捉来的时候那么地惊慌。 两只小鹿就更不用说了,想是吕律亲手给它们喂过奶的缘故,见到吕律,非但不躲避,还会凑过来冲着吕律嗅嗅。 吕律冲着它们伸出指头,两个小东西还会像吸奶一样,将吕律的指头含在嘴里,用温润粉嫩的舌头裹着吮吸,一样吸得叽叽作响,萌得极度可爱。 最让吕律头疼的,还是追风。 这家伙,想是到了这水草丰盛的地方,能吃饱喝足,还随时有加料的缘故,精神头比刚牵来的时候好了很多,也狂躁了很多,不时能看到在草甸子上围着拴住它的小树奔跑狂跳。 脖子上的鬃毛,随着狂舞,那是一种畅快且充满野性的感觉。 吕律远远地看着,想象着骑上去以后,那种拉风的感觉。 只是,吕律一靠近,还是得小心提防着,牵着走没问题,就是不让碰头和臀。 这让吕律很恼火。 在第三天,早上的时候,吕律用收集的野猪鬃毛,做了一个刷子,在下午天气最热乎的时候,将追风牵到小河边,相当戒备地,小心翼翼地给追风好好刷洗了一遍。 看着它身上凸显的排骨,尽管吕律很想上去骑着试试,但还是忍了下来。 对这种性子烈的马,就该在它最精壮的时候将它降伏,才能让它低下它高傲的头颅认主。 而最好的驯服它的办法,那就是骑上去,让它折腾,直到它完全拿你没办法,最终停下来。 就在吕律洗完马,牵着往草甸子上走的时候,元宝冲着外边叫了起来。 吕律赶忙在草甸子上选了个地方,将马拴好,快步往回走。 不一会儿,他看到王大龙扛着个麻袋来到地窨子前的河边,被元宝娘四个阻挡着不敢过来。 吕律赶忙将元宝叫回来,冲着紧跟着过河的王大龙打招呼:“老哥,进屋喝水?” 王大龙将随身扛来的麻布袋子在地窨子前放下,随着吕律钻进地窨子。 “嫂子好点了没?”吕律一边取碗和保温瓶给王大龙泡茶,一边问道。 王大龙点点头:“好多了,养了几天,现在已经能下地操持家务了。” “那就好!” 吕律将茶水递给王大龙。 赵美玲那腿上的伤,被大炮卵子挑了一下,看着皮肉翻卷,但清洗缝合后,也不算是特别严重的伤。 当然了,现在在这山里生活的女人们,向来不娇气,大都是能动绝不闲着的主。 残酷的生活环境下,那是能捞一把算一把,都在想方设法为生活努力。 “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告诉你,明天可以动工了!” 王大龙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吸溜一下,喝了一小口润润嗓子,一路从洄龙屯赶过来,走得是满头的汗。 “是吗!” 吕律喜出望外,没想到王大龙会来得那么快:“你手头活计忙完了?” “外边的活已经忙完,地里的播种,也请了人手帮忙种下,剩下的就没啥好担心的了,接下来就可以一心一意地帮伱建木刻楞……兄弟,你的木刻楞准备建成啥样啊?” 王大龙今天下午就来,主要的目的就两个,一是通知吕律明天可以动工了,再有就是想问问吕律想要的样式。 吕律脑袋里有自己心目中的木刻楞样式,但是想要说出来,却是挺费劲的事儿。 他想了想,干脆将他做蜂桶用锅底灰搅合成弹线用的“墨汁”找出来,跑到外边找了棵桦树剥下一块皮来,将自己喜欢的图样画在桦树皮上,用的是后世的房屋建筑图样。 款式好看,功能齐备,而且不容易过时。 山上的木头随便造,吕律也就没想着省,所以,直接弄了差不多一百八十平米的样子。 草甸子上,有的是建造位置,他早已经预留好,无需担心。 王大龙接过桦树皮,看得有些发愣。 上面的线条符号太过复杂,他一时间有些懵。 吕律不得不一样样指点给他看,说明作用,至于里面炕灶之类的设计,王大龙这高明的手艺人自然不在话下。 不愧是建木刻楞的老手,吕律一说清楚,他脑海中就已经构造成型,也是惊喜无比。 这图里,不少东西是他以前都没想过的,在弄清楚后,脑海中似乎有一道门被推了开来,由此引申出不少新奇的想法,一个劲地冲着吕律夸好。 在细节上聊了一阵后,吕律顺便提出了自己的意思:“老哥,在建造木刻楞之前,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请你帮忙完成,活计还挺多。” “活计多好啊,做工人只怕没活计,就从来没怕活计多过,能干的时间越长越好,你只要有那么多活计,我一直扎这里干都没问题。” 王大龙听到活计多,变得挺兴奋。 “老哥,你跟我出来,我给你说说!” 吕律说着,先一步钻出地窨子,王大龙紧随其后。 “你看啊,我这里还要建马棚、建地窖、仓棚,另外,我还想顺着这草甸子两边的山脊,建一圈栅栏,将这草甸子给围起来。里面还得隔出几个区域,这个以后慢慢说,这是最先要完成的事情,房子都可以先放一放。” 吕律比划着。 这片区域围起来,那么,无论是马还是梅花鹿,都可以放出去,自由采食,不用管,以后还有添加也方便。 不然的话,单是一天守着喂梅花鹿和马,他就会被拴得死死的。 赶山狩猎才是第一要务啊。 在一旁听着的王大龙早已经咋舌:“兄弟,你建那么大干哈啊?” 这活计是真不少。 他忽然觉得,就他张罗的哪些人手,完全不够,而且,看样子,吕律还挺着急。 “就准备在以后碰到些小兽的时候,放在里边养着……你看,那栅栏里,就有山上抓来的三只鹿,我就一个人,可没法一天到晚守着,还有马,也可以放出来不用人一直看着。只能想办法把这些地方给围起来了。” 吕律笑着解释道。 这是他落脚这里时,就已经有的初步规划。 第三更! 中午还有两更! 求订阅推荐和追读! 还有月票吗?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 猞猁迷踪 王大龙听了吕律的想法,在地窨子空地上的木墩上坐下,眼睛扫视着这草甸子两侧山岭,在想着什么。 吕律回了地窨子,给他将茶端送出来。 “做起来倒也不难,在这山脊两侧,就可以砍伐树木,预留一些大树不动,用来做桩,在空缺大的地方补栽一些大的木桩,以横杆和钉子进行拉连,保证鹿钻不出去,跳不出去就行。” 王大龙很快有了主意。 山脊两侧,有的是树,就地取材,因地制宜。 吕律一听,比他想得还好,而且能大大提高效率,他忍不住冲着王大龙竖起大拇指:“老哥想得周到。” “还有,建木刻楞最好的木材是红松,我来之前看了一下,翻过这山头,斜对面的山上,就有一大林子,三四十公分粗的有不少,正适合拿来用,木头得干了才更好一些,你这里要的量不小,得提前砍伐,晾着。 我打算人手分两拨,一拨建栅栏,这没啥难度,做得牢靠就行;另一拨先去砍树,砍完后回来修路。 你这里出去的路必须得修,为以后出行方便,也为运送木材和打地基的石材方便。 等这些事情完成,地基打好,缓一缓,等到木头晾干,也就可以正式建房了。 兄弟,你看咋样?” 王大龙继续说了自己的想法,等待吕律意见。 这安排极好,吕律完全没意见:“全凭老哥安排……对了,老哥,伱这大概需要多少人手?” 王大龙想了想:“我之前就找了六个人,但是你这里事情多,加之又赶得急,我准备再找六个得力好手,一共十二人,先把这些其它的事情给突击一下,至于建木刻楞,等这些杂事做完,老哥再帮你好好弄,一定弄得板板正正漂漂亮亮的。” “这一点,我绝对相信老哥!”吕律笑道。 王大龙三两口将碗中温热的茶水喝完,将碗往旁边的木墩子上一放:“我就先走了,得忙着回去张罗人手。” “老哥,等等……” 见王大龙要走,吕律赶忙将他叫住。 “咋啦?”王大龙回头看着吕律。 吕律回了地窨子一趟,将他藏在垫着的棉絮下乌拉草中的那些大团结数了一千出来,交给王大龙。 “你这是干哈?”王大龙愣愣地看着手头厚厚的一沓钱,有些莫名。 “这是我先预付给你的工钱,每个人一个月我算四十块钱,你的算四十五,到时候,多退少补!关键是,我这里就一个人,没法给大伙做吃的,这事情,得你们自己来。” 吕律给出的工价,在这年头,是属于偏高的,但除了通常都会供着的伙食外,也高不了多少。 他清楚王大龙的性格,做事情不喜欢拖拖拉拉磨洋工的,他既然看得上,那应该都是些相当舍得出力的。这些人干起活计来,一天的成效,比拉胯的要强不知多少。 付出的辛劳理应得到相当的回报,这可挣的是血汗钱。 很勤劳朴实的一群人,自然不能亏待。 至于王大龙,那就更不用说了,事情交给他办,是最为操心最为实在的人,吕律给他这个更高的工价,那也是心甘情愿。 “活计都还啥都没干呢,就忙着给钱……”王大龙低头看着手中的钱,像是非常烫手一样:“再说了,我哪还能要你的钱啊?” 吕律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无外乎就是因为救了他媳妇儿赵美玲的事情,他感恩,想要做白工帮忙。 “老哥啊,盖我的房子,哪能让你出钱?我可是知道你找了周方敬,都已经提前预支工钱给他了,你哪有那么多垫付的啊,嫂子伤也还没全好,家里的老小,可都指望着你。老哥做的是手艺活,挣的是血汗钱,这是我该给的。” 吕律将王大龙将钱递回来的手挡了回去:“这些钱你收着,到时候事情忙完了,咱们多退少补。” 王大龙张了张口,刚想说话就被吕律伸手制止。 “我知道你想说啥,你是想提我救嫂子的事儿,你把这当恩情,完全没必要,老话里最常说的一句话‘大恩不言谢’,知道是为啥不? 恩情这东西,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无法等价衡量的,你把这事儿当恩,我却更愿意看成是缘分,你想想,为啥燕子最先找到的,偏偏是我而不是别人?这是咱们的缘分。” 吕律淡淡地说道,就像是做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恩情这玩意儿,就不是随便做些啥就能兑清的。 与其让人心中因为有了这挂碍变得惴惴不安,还不如索性放开些。 救了陈秀清后,他就在这种事情上看得很开了,别说啥报恩不报恩的,不变成仇就算不错了。 这些事情,要的只是个真心相待。 王大龙虽然是个有名的手艺人,但吕律从一家子的穿着上,不难看出,那条件也就一般般,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盖房的事儿,让人陷入苦难,恩情就变成人家的磨难了。 当然,这也是得看人的。 王大龙是老实巴交的实诚人,吕律前世就已经清楚,对这样的人值得这么对待。 若是换作不实诚的,该要就得要。 事情,得分人! 王大龙低着头,有些无所适从,看着手中的钱,手都忍不住颤抖,想了好一会儿,终是释然,伸手拍了拍吕律肩膀:“兄弟,亲兄弟……那我就啥也不说了。” 他显然已经明白吕律的意思了。 吕律笑了起来:“亲兄弟明算账,老哥,我这档子事儿,可就有劳你多费心了。” “放心,包我身上!” 王大龙说完,转身就走。 吕律目送他离开,将茶碗送回地窨子,看着时间还早,用猎囊背上那些夹子,取了灰狗子肉割下一些当饵料,提了猎枪,准备顺着草甸子往里边走,将这些夹子布一下。 也不想走多远,打打小动物而已,关键是要方便每天查看。 他可不想像上次一样,夹子打到东西,还被别的野物给吃掉,那可得不偿失。 关键是,这几天一直没上山,元宝和三条狗崽又有些闲不住了,得上山遛遛。 一直说要到张韶峰家拜访的,这也认识些时日了,该去见见, 吕律在草甸子上的事情做起来,动静可不小。 虽说没人管、随便造,但那只是小动作,事情稍微大一些,总是难免有人惦记,这最有可能的,就是陈卫国。 屯里能治住他的,目前貌似只有张韶峰。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章 九犬出一獒 在送礼方面,东北稍微有点身份地位的人,都特别有讲究。 送只猪腿、狍子腿啥的,人家通常觉得小气,看不上眼,要么不送,要送就送整只的。 吕律思来想去,觉得给张韶峰家送只狍子,也挺不错。 这东西肉质好,还容易打到,不用费太大功夫折腾。 当然了,他也清楚张韶峰的为人,送不送礼啥的,不会计较。 但张韶峰不计较,吕律不能不懂人情世故,前世今生,也算是帮了他不少忙的人,该有的感谢还是要有的。 至于陈卫国,吕律压根就没想过给他送礼。 前世陈卫国是从吕律这里得了不少好处,还没少使绊子的人,哪怕他是屯长,吕律心里也觉得一万个不值得。 所以,陈卫国想要熊霸的波棱盖,吕律没有给他。 他帮着亮子河林场场长李建国说的那些屁话,吕律也没给他留面子直接怼回去。 上一次分鹿肉的时候,陈卫国一句“吃不起”,吕律就已经知道,这老东西憋着气,一有机会就容易使坏,但吕律仍不想让他占自己便宜,那就是匹不可能喂熟的老狼,狡猾阴险着呢。 之前的不算,最让吕律记忆深刻的是,当初赚到了些小钱,想承包林场采伐后的荒山搞养殖,吕律为了让他那在区上的儿子帮忙说说话,递了不少好处,赵卫国当时胸脯拍得山响,保证说放一百个心。 开始的时候,事情进展的很快很顺利,就只差合同,结果,临到头,吕律兴高采烈地在约定日期去签合同的时候才发现,合同早已经被别人签了。 细细一打探才知道,这老东西又收了别人的礼,走的也是吕律的路子,只因得到别人更多一些的好处,就帮着把事情给提前办了。 吕律那时候一时没压住翻涌的气血,上门找他理论。 这老东西脸皮子那叫一个厚,简直跟城墙没啥区别:“我收过你啥东西?这屋里哪一样东西是你送的?你给我送过东西吗?” 事情还闹得全屯子都知道。 吕律没证据啊,送礼这事儿,又不好当人面来办,只能吃了个哑巴亏。 从那时候起,吕律就长记性了,记住了陈卫国那嘴脸,再没找过他。 陈卫国老脸挂不住,还记恨在心,从那件事情过后,吕律家里收购站的事儿,不时就开始出现各种刁难了。 吕律在屯里的时候他还收敛着点,吕律不在,他就开始放肆了,陈秀玉没少受气。 也得亏张韶峰没少帮忙,不然吕律在家里设置的收购站,还真不一定能办下去。 现在吕律的想法就很简单,以其讨好这样的人,还不如跟张韶峰打好关系,他可是知道张韶峰未来发展的人,完全不虚陈卫国,哪怕他有个在区上的儿子。 当然了,吕律更想凭借自己的能力压陈卫国一头。 可现在的情况依然是人在屋檐下的状况,不得不借助张韶峰帮衬。 去张韶峰家这一趟,事情就该受到重视了。 虽说地窨子那里的事情可以随便造,但架不住东西国有,真有心使绊子,一个小报告的事儿。 不得不防! 一路顺着草甸子走到最里面的山林边缘,吕律顺着周边,一路安放好木板夹子。他换上弹弓,朝着东边的大山走。 在那大山脚,也有一边草甸子,比吕律所在的那草甸子要小得多,但周边山势平缓,还有不少大树砍伐后,树桩子重新发芽抽条,生长出的次生林。 树木低矮,生发的嫩叶嫩芽又大多是狍子喜欢采食的,所以,那里经常有狍子出没,现在临近傍晚,正是狍子活跃的时候。 出乎意料地,吕律在那片地方看到了狍子脚印,可却没看到狍子。 这些狍子脚印,从新鲜程度上来看,还是两天前的。 另外,他还在狍子逃跑的路径上看到了血迹和拖拽的痕迹,初步估计,应该是有什么东西袭扰过,但留下的痕迹太少,吕律无从判断。 眼看天色渐晚,他觉着一时半会也找不到狍子,干脆放弃,决定等明天早上再去找找看。 回到地窨子,吕律伺候好追风和元宝娘四个,又去看过梅花鹿以后,他练了一会儿枪,简单弄了点饭菜,吃过后早早地睡下。 第二天早上起床,吕律吃过早饭没多长时间,就看到王大龙领着周方敬一干人进来了。 事情已经交给王大龙料理,吕律也不用多说什么,跟几人简单打过招呼,将油锯借给王大龙安排使用后,他再一次领上元宝娘四个,前往山里搜寻狍子。 昨天晚上看过的地方,在今天早上倒是看到狍子的新鲜蹄印了。 只是仍然被野物吓跑,还有了新鲜血迹和拖拽痕迹。 吕律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狍子这玩意儿看着傻,但其实也相当机敏,奔跑纵跃的能力极强,猎狗跑不过,野物中,能撵上它们的也不多。 能猎杀狍子的就不是简单的野物。 这一下子,引起了吕律的兴趣。 他不由蹲在地上,顺着血迹一路查看,终于在林子一个水泡子边缘的黑泥上,看到了那动物的脚印。 是猫科动物! 猫科动物都有其特点,平时走路的时候,爪子收起来,用厚厚的脚掌肉垫来行走,无声无息的。 这脚印,比豹猫要大得多,但是比起老虎豹子又小得多,他很快想到并确定这是在这山中都很难遇到的野物——猞猁,也叫野狸子或是老虎崽子。 猞猁皮毛那是能值大钱的东西。 吕律心头火热,但他也清楚,猞猁的敏锐,根本就不是能轻易找到的,往往人还没发现它,它早已经先发现人早早地离开了。 猞猁一般经常在石洞或树洞中入住,但却没固定巢穴。 想要打到,更多的时候是撞大运远远地看到。 吕律顺着痕迹找出去,这猞猁明显是拖着猎物钻进林子的,越往里走,林子越密。 不多时,他找到了被猎杀的小狍子残存的尸骨。继续搜寻,那猞猁却像消失了一样。留下的痕迹消失得一干二净。 就连元宝也没什么发现。 关键是,现在显然不是猎杀它的时候,就即使找到,吕律也完全没把握能猎杀,这东西的速度太快了。以他现在的枪法以及所使用的独豆,即使打到了,皮毛也会破损严重。 吕律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他找进来,纯粹是想熟悉下猞猁的踪迹。 既然没了踪迹,吕律只能作罢。 还是先把狍子给打着再说。 第五更! 感谢书友135063.qd、北荡云、断翅_飞不起的鸟、麟麟麟麟麟麟麟886、云云终生的打赏!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 孤狼 从这些狍子在草甸子上留下的脚印,吕律能分辨出被惊逃的狍子有六只,其中有三只顶多就是一两个月的小狍子。 看着这小小的蹄印,吕律想起了一样很有意思的东西。 他取了侵刀,从不远处一棵桦树上剥下一小块树皮,修成薄皮,从中折叠缠绕,然后割成上弧下方的片状。 东西很小巧,只有拇指甲那么大,随手可做。 可别小看了这东西,这是鄂温克人、鄂伦春人这些号称住在大山里的人捕猎时常用的手段,名叫狍哨,一种拟声捕猎工具,常用的小手段之一,又叫桦皮哨。 将狍哨含在嘴里,能模拟狍子幼崽发出的吱吱声。 每年三到六月份,是狍子产崽的季节。 听到这种声音,母狍子会误以为幼崽呼唤找奶吃,就会急忙跑来。 有时吹出狍子幼崽的惨叫声,母狍以为有其它野兽伤害幼崽,会慌张前来解围。 其它野物听到狍哨声,也会有循着声音前来捕猎。 所以,这些住在山里的鄂伦春或鄂温克猎人,哪怕手头已经换上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在狩猎的时候,也经常会做一个含在嘴里,边走边吹。 无论引出什么野物,都是目标。 这并非什么秘密的狩猎手段,事实上,狍哨对于鄂伦春或是鄂温克人而言,不仅仅是一种狩猎小工具,还是一种平时欢聚时的乐器。 在使用上,也没有吕律之前脚被钉子扎了后用杏核做的雉笛那样需要过多练习控制,这桦皮哨,含在嘴里,吹就完了。 狍子其实不傻,之所以在受惊后还老是回到同一片区域,并不是所谓的好奇,而是因为,这片地方,是它们的栖息地,有着所喜欢的食物、水源和熟悉的环境。 但是,接连有两只小的幼狍被猞猁猎杀,受到这种惊动,加上同族的血腥味影响,它们也会选择远离这危险的地方。 所以,没法确定,这群狍子还会不会回来。 吕律选择掐踪跟上,一路上,时不时地吹上一两声桦皮哨引诱着。 没想到,一路尾随,狍子还没引出来,倒是先有人来了。 元宝突然朝着左前方林子叫了一声,吕律立刻停下脚步,朝元宝吠叫的左前方看过去。 不一会儿,林子里有一人猫着腰朝自己这边小心翼翼地靠近,吕律定睛一看,出声道:“是梁哥啊!” 来的正是洄龙屯的梁康波。 “哎哟,老弟,咋是你啊!”梁康波听到声音,怔了一下,隔着林子看清楚是吕律后,快步迎了过来:“我在对面山坡上,隐隐约约听到这边有小袍子叫声,就专门过来看一下,想着打只狍子回去解解馋……该不会你也是来打狍子?” “老哥还真说对了,正掐着踪呢,这都跟了大半个小时了,还影子都见不着。”吕律长叹一声:“老哥地种完了?” “种完了,一家子这几天都挺累,今天好不容易闲下来,我寻思着来山上打溜围,弄只狍子啥的回去给家里开开荤。” 梁康波说着,目光落到吕律身旁,冲着自己发出呜呜凶声的元宝娘四个,细细看了下,惊讶道:“都是好狗啊,这三条狗崽养大了,那不得了!” 吕律笑笑:“老哥的哪些狗也不差!” 能称得上炮手,梁康波在选狗、拖狗上,那水平自然差不了。 “比起你这几条狗,还是差了不少,好狗难遇啊!”梁康波摇头感叹。 吕律点点头,他很清楚,自己能碰上元宝,那也是走了大运了,要是换作平时,到处去选狗,少不了折腾,还不一定能找到好的。 “我有条帮狗老了,我最近还寻思着,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就去周边屯子找上十来条只狗崽,给它关一起养着,看看能不能选出一条好狗来。”梁康波问道:“兄弟,最近有没有听说秀山屯哪家的母狗下崽啊?” 吕律摇摇头:“最近这段时间,我地窨子哪里杂事不少,一直没怎么在秀山屯走动,这我还真不清楚,伱知道我住的地儿,离屯子也比较远,老哥怕是得到屯子里走走问问才会知道……老哥,听你刚才说的,你这是想用九犬出一獒的法子选狗?” 所谓九犬出一獒,是一种练猛犬的法子,有多种说法,有的是就是找来数只或是十数只狗崽,将它们关在一起,只给一份食物。 为了抢夺食物,这些狗崽在饥饿的情况下,会互相攻伐撕咬,然后一只只淘汰,直到最后留下来的那只,将会是这些狗崽中最强的一个。 这是类似于西南边养蛊,挺残忍的一个法子。 这年头,狗不是谁家都能养得住的,别看平日里就喂些苞米面、煮土豆或是些残羹剩饭,听着简单,但事实上,谁家有着许多剩余粮食? 大部分人还在考虑吃饱穿暖的年头。 所以,养狗的时候,顶多是养上一只看家护院的,多出来的狗崽,有人要送人,没人要直接往山里头送,让其自生自灭,更多的狗崽,成了野物的点心。 所以,想要弄到狗崽,那怕不花钱也很容易。 但是,就以这种法子选出来的狗,很大可能也是带些伤残的了,并不可取。 梁康波点点头:“是这么个想法,我只是想要一条帮狗,够凶够狠就行,也是没好的法子了。” 这是梁康波的想法,吕律也不想多说什么。 梁康波看了看地下狍子留下的痕迹,也很快辨认出有六只,但吕律已经掐踪了,他也不想再掺和:“兄弟,那你慢慢找着,我到别的地儿看看!” “行!” 各打各的猎,又没有太过深入山林,倒也没必要合伙,到时候真要弄到东西了,也不好分,只是打个狍子而已。 梁康波说完就走,吕律也继续掐踪,再一次将桦皮哨拿出来含在口中吹着。 刚走了没两步的梁康波愣了一下,转身冲着吕律笑道:“原来这小狍子的声音是你弄出来的啊,还真像!” 梁康波当然也知道这法子,只是,在他看来,这属于旁枝末节,并不太看得上眼。 但是今天,他突然意识到这法子不简单了。 毕竟,就连他自己,也是被这声音给引过来的。 吕律也笑了起来:“就是随手试试,这都找了好一阵了,感觉也没啥……” 他“作用”两个字还没出口,元宝忽然发出凶声。 吕律赶忙循着方向看去,正是狍子离开的方向。 从元宝发出的声音来看,有很大可能,是那些离开的狍子又折返回来了。 于是,吕律冲着梁康波笑笑:“老哥,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领着元宝快步走顺着脚印走去。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章 炮手,也不例外 这些狍子的足迹,一直顺着山间沟边走,都属林木边缘,以灌木丛杂草居多,比较稀疏。 潮湿的地方足迹好辨认,干燥的地方就不太好看了。 不过,有元宝在,这都不是事儿。 吕律走得不快,很谨慎。 虽说初步估计前方的很有可能是折返的狍子,但也不排除有其它野物的可能。 所以,在前行百多米远的时候,他就将自己的双管猎枪其中一颗独豆换成了狍豆,然后小心行进着。 打狍子还得用狍豆。 后边林子里,也传来桦皮哨的声音。 吕律听到后,不由笑了起来。 不用想他也知道,梁康波肯定是也做了一个桦皮哨,一路吹着引诱狍子,打溜围,用起来倒也不错。 又走了两百多米远,吕律远远地就看到了几只在山坡上采食嫩叶的狍子,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似乎是发现了吕律这边的动静,三只母狍警惕地朝着吕律这边一动不动地张望。 吕律赶忙蹲了下来,伸手压了压元宝,元宝也立马匍匐下来,三条狗崽正在学习阶段,见元宝的反应,也跟着有样学样,爬在元宝身后。 稍微等了一会儿,见三只母狍的警惕放松下来,吕律才领着元宝,继续悄摸着靠近。 距离还太远了些,狍豆的射程还达不到。 往前摸了一小段距离,觉得差不多了,吕律藏在一蓬灌木后,单膝跪地,端枪上脸,开始瞄准那只最壮的,果断开枪。 “砰……砰……” 狍豆里面的八颗小铅弹从枪口喷出,罩向那离得最近的那只母狍脑袋。 几乎想都没想,吕律抬枪微移,朝着另一只母狍扣动扳机,独弹也跟着射出。 接连两枪,接连两声悲鸣,两只狍子栽倒在地。 第一枪很准,狍豆命中了狍子的脑袋。 第二枪就有些偏了,吕律原本想打它的脑袋,却打在了肩甲骨上。 以独豆的威力,直接穿透,同样致命,但对这样的位置,吕律其实非常不满意。 这段时间的瞄准训练,他的射击动作开始有了不错的肌肉记忆,快速连开两枪,都有一定的瞄准本能。 最大的问题,还是在这猎枪后坐力的掌控上。 模拟是模拟,实战归实战,还是有不少差别的。 吕律觉得,自己可以开始练习实弹射击,熟悉这种对后坐力的感觉。 元宝娘四个早已经冲了出去,脑袋被狍豆打中的那只,当场死亡,反倒是被独豆打中的,还在不停地挣扎,只是肩胛骨这么重要的地方被打中,也是命不久矣,被冲扑上去的元宝咬住脖子,很快也没了动静。 三条狗崽也学着母狍的样子,都凑过去咬着已经没了动静的母狍,呜哩哇啦地撕扯。 至于剩下的那只狍子,早已经一溜烟跑没影了,三只狍崽,也四处乱窜,钻进了林子。 吕律没有追撵,他今天本就只想猎上一只狍子送人,第二只就是个练枪后顺带得到的收获。 领着狗来打,元宝倒是安分,可三条狗崽就活蹦乱跳了,可不好招呼。 以狍子的速度,它们不容易追上。 狍子其实更适合用来打溜围。 取了侵刀,吕律快速将两只狍子放血,然后开肠破肚。 被猎杀的动物,必须尽快处理这件事情,肠肚取得慢了,容易让肉变臭。 两颗狍子心都被吕律喂了元宝,下水则给了三条狗崽。 吕律割了一块狍子肝,自己生吃,其它的都给了元宝娘四个,待它们吃饱,吕律这才起身,用侵刀砍了棵小树,修成木棒,从猎囊里取出绳子,将两只狍子四蹄一绑,棒子一穿挑上,顺着来路往回走。 这两只狍子,一只也不过二十六七公斤的样子,去了脏器,两只加起来,甚至不足一百斤,对于吕律而言,倒也轻松。 只是,往回走了一段,吕律忽然听到里边山林里传来一声枪声。 估摸着大概方向,他知道这应该是梁炮的。 “这么快就有收获了!” 吕律小声嘀咕了一句,继续往回走。 然而,没过多长时间,元宝忽然发出呜呜凶叫起来,声音比在嗅到狍子气味的时候大了不少。 有野物,而且,应该是某种凶猛兽类! 可这是梁康波枪响的地方,难道没打成? 吕律忽然觉得不太对劲起来。 他将担着的两只狍子放地上,给枪里装上独豆。 将元宝娘四个留下,吕律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它们刚刚吃饱,行动能力大打折扣,关键是三条狗崽,万一碰到的是什么猛兽,一拥而上的话,反倒有可能被伤到,那可得不偿失。 他一路小跑,不过进了林子两三百米,就听到远处传来梁康波的吼叫声。 吕律立马放缓脚步,猫着身子,轻缓地朝着梁康波声音传来的地方又摸过去一段,藏身在一棵大树背后,探头朝那边张望。 待看清眼前的一幕时,吕律心头狂跳起来。 一匹灰狼正低着头,一点点靠近,并围着梁康波打转,看样子,随时会发动攻击。 而梁康波则抱着他的十六号挂管,指着灰狼,面色凝重地提防着,一点点往后退,他肩头上被血液染红大片。 受伤了! 吕律几乎在看到那灰狼的时候,立马就停下了脚步。 在大荒里,野物中,狼绝对是最可怕的野兽之一,因为这玩意儿通常都是群居,凶残、阴险,还特别擅长团队配合,行动敏捷,让人防不胜防。 几乎在看到这灰狼的时候,狼群这两个字眼立马在脑海中蹦出来。 如果真是狼群,情况就很糟糕了,这是赶山人最不愿意碰到的情形。 稍稍喘息,尽可能地平复内心的紧张,他双眼四处扫动,细细搜索周围的,并没有看到周边有其它狼。 是孤狼! 吕律稍稍松了口气,略微一想之后,眼睛跟着眯了起来,这是个机会啊! 狼何其机敏的东西,按照老猎人的说法,想要见到狼可不容易,因为他们平时在山林边缘的草地上活动,往往很远就能嗅到猎枪的火药味,远远避开。 而更麻烦的是,等你见到的时候,会发现自己已经被狼群包围了,那就不是你简单凭借一杆枪能对对付的糟糕情况。 而现在,没有狼群,只有一匹孤狼…… 吕律悄悄转身,将自己手中的双管猎枪,再一次抬了起来。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还是这地窨子里凉快! 那灰狼的注意力几乎都在寻找进攻梁康波的机会上,吕律这边又隔得较远,而且吕律早有防备,动作轻缓,没发出什么声响,倒也没有被那灰狼一下子发现。 灰狼是在围绕梁康波打转,吕律等待着最好的射击角度。 可不能一枪过去,狼没打到,把人给伤了。 所以,必须瞄准,他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和有些激动的心情。 人和狼都在移动着,这对狼来说,并没有什么,它本就是一种极为有耐心的野物,但人就不一样了,每一秒都是煎熬。 何况,此时的梁康波还是受伤的。 那不断滴落的血,更是激发了灰狼的凶性。 彼此之间,只隔着一杆十六号挂管的距离,好几次,灰狼想要发动攻击,都被梁康波用挂管给狠狠地一捅和吼叫给逼退。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梁康波每退一步,都是灰狼在尝试发动攻击的时候。绕过两棵树,在灰狼的身形完全展现在自己面前,没有丝毫遮挡的时候,一直微微移动着枪口跟随着灰狼脑袋的吕律知道,机会来了。 “砰!” 他果断地开枪。 独豆迸射而出,准确命中狼头,脑袋都被崩碎。 灰狼叫都没叫出一声,就摔倒在地。 一直精神高度集中应付这灰狼的梁康波被枪声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来,发现是吕律后,终于一下子放松下来。 脑袋被一枪炸烂半个,灰狼绝无活着的可能。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梁康波只觉得浑身酸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老哥,这是咋了?” 吕律快步跑了过去,看看灰狼,又看看梁康波,出声问道。 “被这狡猾玩意给伤着了,我这一路走一路吹着桦皮哨,没想到走到前边的时候,它就突然扑咬出来,我慌忙中开枪,没打中,反被它在肩膀上扑咬一口!” 梁康波说着,忍不住抽了口冷气。 吕律查看了他肩膀上的伤口,发现四个齿洞,拉扯中,肉都被撕了翻开,这还是在隔着衣服的情况下。 要是脖子上被捞到一口,那可完蛋了。 “这地儿离屯子也不是太远,经常有人进出的,咋会有狼呢?”梁康波皱着眉头,咬牙切齿地说道:“奶奶的,这玩意儿太贼了,要不是我被偷袭受伤,提把侵刀随便就能灭它。” 这能力,吕律相信梁康波是有的。 只是能瞒过他的眼耳,说明这狼也不简单。 吕律回头看向这狼,发现它体骨量不小,身上有不少伤痕,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依旧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狼本是群居动物,出现孤狼的情况,大概只有两个原因,其一,就是老狼王被新崛起的狼王打败,遭到驱逐,成为孤狼。还有就是,有狼私自和母狼交配被狼王发现,触犯了狼群中森严的等级制度而被驱逐。 看这头狼,形体壮大,还算强壮,吕律初步估计,应该是后者。 离开狼群的狼,在狩猎获取食物的能力上大大折扣,而且,应对一些天敌的能力也大大减弱。 别的不说,猞猁就能将它轻松搞定。 想是饿极了它才会选择对遇到的梁康波发动偷袭。 被狼群所不容的孤狼,只能四处游荡,出现在山林里,倒也想得明白了。 但这也让吕律不得不警告自己一番,这山里,很有可能就有个狼群,虽然它们更喜欢在平远地带,但不排除这种可能。 小心能驶万年船! “你这次可帮了我大忙了!”梁康波感激地看着吕律:“要不是你赶过来,我今天想要靠着一只手对付这玩意儿,有不小麻烦。” 这种事情上,谈不上什么救不救命之类问题。梁康波作为炮手,吕律相信他有自己的办法,不说灭杀这灰狼,最起码脱困是没问题的。 真逼急了,哪怕徒手一搏,也不是全无胜算,只是匹还没大笨狗大的灰狼而已。 他自己也只说有些麻烦,那肯定是有了自己的打算。 “还是别再耽搁了,赶紧回去看伤才是最要紧的,你这血流的可不少。”吕律说完转身就走。 “兄弟,这狼伱带回去!”梁康波在后面叫道。 “我下边还有两只狍子,这狼老哥你自个留着!”吕律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狼皮是好皮子,能值一些钱,可眼下这匹狼,身上伤痕太多,估计在被驱逐的时候,没少遭到狼群撕咬,这身皮毛剥下来,送到收购站,也就是个次等品,卖不上什么钱。 狼肉是真不好吃,这玩意儿,用来弄成肉干倒是挺顶饿,不过,吕律不缺这点吃食。 在吕律看来,这狼身上现在最有价值的,当属熬出来的狼油,能治烫伤,收购站倒也在收购,据说比獾子油效果还好。 狼牙吕律也挺感兴趣,能做成吊坠,传闻能辟邪,有不少人喜欢佩戴一个。 但上一次在梅花鹿的事情上,梁康波已经做出让步了,并且表现出了更为大度些的亲近,这点肉油,吕律倒也不放在心上。 吕律相信,在这大荒里,他有的是机会碰到狼,只怕到时候应付不过来。 而且,细想下来,吕律心头还有些过意不去。 他这一路走来,吹着桦皮哨,这小东西能引来狍子,也能引来其它猛兽。 吕律有元宝傍身,能提前预警,他自然不担心。 可梁康波不一样,就提了杆枪上山打溜围,别的啥都没有,而且,他是在看到吕律用了桦皮哨后,他也才弄了一个,一路吹着。 有很大可能,这狼就是因为听到桦皮哨而被引来的。 灰狼这一身皮毛,在林间有很好的隐蔽效果,不易发现,而且,这狼阴险,也确实防不胜防。 在这山里,总有很多意外。 哪怕是炮手,也不例外。 回到元宝那儿,吕律挑起狍子继续往回走。 到了地窨子所在的草甸子,他远远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在地窨子旁忙碌,辨认出是王大龙的闺女王燕,赶忙叫住朝她吠叫的元宝。 听到狗叫声,正在忙着在河边洗菜的王燕扭头朝吕律看来,等吕律走近些,笑着打招呼:“律哥,你回来了?” “嗯呐!” 到了地窨子,吕律将狍子放下,在前边的木墩子上坐下:“燕子,你咋来了?” “我爸让我来帮忙做饭!”王燕红着脸,双手捏着自己的衣脚,显得有些紧张。 吕律微微皱了下眉头:“你来了,那你妈咋办?” 小姑娘勉强笑道:“我妈她能下地了,而且,来帮忙做饭,也是我妈的意思!” 吕律点点头,看了看她正在漂洗焯过水的山野菜和土豆,回身取了侵刀,剥皮后取下些狍肉:“呆会做菜的时候,把这肉也跟着煮了,我沾沾光,跟你们一起吃。” 正说着话呢,在山上吃得饱饱的元宝忽然起身,朝着外边林子狂叫。 是他们回来了吗? 吕律抬头朝外边林子看去,当看到来人的时候,他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二章 卖大炕的 来的人是周方敬的媳妇儿桂萍。 这才是周方敬上工的第一天,就往这里赶……还真是说常来走走就真的常来走走啊。 “嫂子,来了?” 既然来了,也不能直接将人往外赶不是,好歹周方敬还帮忙做着工呢,吕律笑脸相迎。 “在家里闷得慌,想要出来走走,我挺喜欢这地儿,就过来了,顺便看看我家掌柜的……哟,在做饭呢?” 桂萍提着裤脚踩着河里垫脚石过了小河,笑盈盈地看着吕律,直直走了过来,一直到了吕律面前,距离半步之遥,才止住脚步:“这天气还真是的,早上冷得能让人穿上棉袄,到了这会,又开始热起来,这才走了没多远,就能出一身汗。” 她一边说着,一边提着衣襟抖动,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浅黄色的确良衣服和一条浅蓝色裤子,领口的第一颗纽扣本就没扣,随着她的抖动,一股子脂粉味道扑鼻而来,傲人的大扎儿清晰可见。 又来了! 吕律笑了笑:“嫂子坐着休息一会儿,呆会一起吃饭,我这手头还有点事情要忙!” 他简单地说了一句,也不去管她,转身回去,继续手头剥狍子皮割肉的事情。 桂萍微微皱了下眉头,看着提着侵刀,熟练分割狍子肉和皮的吕律,见吕律头都不抬,无趣地朝着王燕走去。 小姑娘正在奋力地将狍子腿砍剁成小块,见到靠近,赶忙停下来手头的动作:“婶子,你真漂亮。” 桂萍这番打扮,很难不引起王燕的注意,在砍着狍腿肉的时候,不时看上一眼,满眼皆是羡慕。 此时见她到了面前,毫不犹豫地送上自己的夸奖。 听到这话,桂萍一下子笑了起来:“你真会说话!” 不过,她的兴趣显然不在王燕这里,而是正在砍剁着的狍腿肉上:“狍肉啊,这个好吃……嗯,做啥饭呢?”她说着转身看向一旁铁锅上甄子,揭开盖子看了下,发现是苞米后,微微皱了下眉头,然后也不再说话,开始朝着草甸子闲逛过去,折了支野花,一甩一甩地。 吕律坐着手头的活计,眼睛却没少瞟这女人,心中暗道:“这特么不是闷得慌,是闲的慌,专门过来蹭饭的!” 他可没忘记周方敬来帮忙搬熊肉还赶着回去做饭这事儿。 狍子皮割下来后,被他随手挂在地窨子旁边的树杈上。 取肥皂洗了手,吕律朝着山坡上爬去。 不多时,他看到了正在忙碌的王大龙等人,王大龙亲自负责在山脊两侧选伐做栅栏所需的木头,其他,在忙着修理枝桠、锯段、搬运。 几个人嘴上吹着牛皮,手头的活计却一点不慢,很有种热火朝天的感觉。 这一早上下来,做的活计不少。 看到吕律过来,王大龙暂时歇了手头的油锯:“兄弟,有啥事啊?” “没啥事儿,我就过来看看!” “正好,我们之前已经弄了一小段栅栏了,我领你过去看看,如果觉得可以,我们就这么干!” “嗯呐!” 王大龙将油锯交给另外一人,让他们继续,他则上前领着吕律顺着山脊往下走。 在他们开始伐木的地方,已经弄好五六米长的那么一段。 栅栏用粗木打桩然后用清一色手臂粗的木头拼接钉制而成。 吕律摇晃了一下,很结实牢靠,高度也合适,满意地笑道:“比我预想的还好!” “可以就行,那就这么干!” 王大龙笑道:“这几号人,一天下来,能弄出不少,这样算起来的话,倒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做好,只是,大铁钉的用量不少。” “伱尽管用就行,钱不够了找我就好!” 基础设施建设,这没法省,用大钉子钉,也是最快的法子。 就在这时,下边地窨子前传来王燕的喊吃饭的声音,吕律招呼道:“老哥,叫他们一起吃饭,今天有狍子肉!” 一听有狍子肉,王大龙也兴奋起来:“我去叫他们几个!”说着顺着山脊往上走。 吕律则顺着山坡,领着元宝缓步走了下去,到地窨子后边山坡上时,看到周方敬和另外两个去伐红松的人也都回来,倒像是约好了一样。 十多个大老爷们吃饭,没那么多讲究,各自添了饭,锅中舀了菜,随便找个地坐下或是蹲下,就能吃得稀里哗啦。 苞米饭扛饿,锅里山野菜和土豆的量也足,吕律提供的狍子肉更是增香添色,吕律自己也舀了一碗,跟几人凑在一起,边吃边胡乱乱侃。 别看年纪小,王燕做出的饭菜也是相当不赖,很有味道。 只是吹着吹着,一个个的目光就被从草甸子上绕回来的桂萍吸引。 周方敬见到自己媳妇走来,早忙着添了饭菜给送过去,两口子就远远地蹲在一旁吃着,也不知在说些啥。 毕竟是他人媳妇,几个大男人倒也有数,再怎么亮眼,也只是瞟了几眼,就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饭菜上。 吃饱喝足,一个个歪躺在草地上休息,喝水抽烟。 王燕在洗好碗筷,收拾好锅碗瓢盆,放入仙人柱后,跟王大龙打了招呼,先回去了。 她就只是来做午饭,至于晚上的,各回各家解决。 眼看休息得差不多,王大龙起身往山脊上去,这对其他人来说,就是动工的信号,也各自取了工具跟上,负责砍红松的三人,也紧跟着离开。 地窨子前,人走的干干净净。 转眼只剩下吕律和直到人走光,才端着空碗返回的桂萍。 吕律不想理她,将地窨子小门一锁,自顾自地提了镰刀,牵着追风前往草甸子。 追风被换了位置,在草甸子上啃着草芽,他则去了山坡上,找着新发出的枝叶给割一些回来喂鹿。 这一来一回,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只是回来的时候,吕律看到桂萍还在地窨子前的木墩上好整以暇地坐着。 居然还不走! 吕律不由一阵摇头:“周方敬啊周方敬,你咋会找这么一个婆娘?” 回到地窨子,吕律将枝叶放入母鹿所在的栅栏中喂着,这一来一回,身上出了不少汗,吕律打开地窨子,取了毛巾去河里洗脸洗手。 桂萍就在一旁看着,只是,当吕律洗好,返回地窨子的时候,桂萍也跟着钻了进去:“外边好热啊,还是这地窨子里凉快!” 吕律微微皱了下眉头,将毛巾挂好后,刚一转身,入眼所见,就是桂萍解开扣子露出的白花花的一片。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三章 蜂舞蜜香的那一天 不得不说,吕律在看到这一幕时,心里止不住的狂跳起来。 这是个很有分量的女人。 身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没法在这种情况下毫无反应。 “嫂子,请自重!” 身体的反应诚实,但吕律还有着和这年轻身体决然不同的稳重心性。 桂萍冲着吕律笑着,朝着吕律更靠近一步,逼得吕律不得不往后退。 “你说你一个爷们,火力最旺的年纪,一个人住在这山里的地窨子里,就不寂寞吗?” 桂萍说着,再次靠近一步:“我知道你想要,我可以给伱。” “这样不好,嫂子?” 吕律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这光天化日的,外边还有人干着活计……”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们在上边,隔着那么一大片林子,根本就看不到。” 桂萍笑着,眼睛中尽是柔媚,她突然一把抓起吕律的手往自己身上按,被吕律及时抽调。 “嫂子,你是周大哥的女人,这样真不好。” 吕律摇摇头,抽身往一边走。 “别跟我提那个男人!” 听吕律说到周方敬,桂萍冷哼一声:“你不知道,他那一双带刺的手碰到我的时候,我有多难受,满口喷出的臭味,我闻到的时候有多恶心,把我领到这山里头,答应给我好日子的,却天天粗茶淡饭,日子过的一天不如一天,我当时真是瞎了眼,会跟了这么一个人。” 吕律瞟了她一眼:“嫂子,这么说的话,怕是有些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我说的是事实。” “可我看到的,你所说的这个让你厌恶的男人,在想方设法地对你好,你觉得这年头,苦两百块钱容易吗?不容易,可他甚至愿意花这样一笔钱,给你买熊皮,准备为你在冬季的时候做大衣。也是这个男人,出门在外,还想着赶回去给你做饭。” “那又怎样?没本事儿就是没本事……你不同,我更希望我的男人,是像你一样的。” 吕律摇摇头,忽然觉得跟她多说一句的兴趣都没有。 天底下没有的午餐。 这女人愿意这么做,必然有所求。 周方敬给她买熊皮做大衣这件事情上,吕律就已经将她看得清清楚楚,什么大家闺秀,分明就是敲骨吸髓的红粉骷髅。 这种人能沾染? 吕律抽身就往外走。 在这小小的地窨子中,不能久留。 谁知,他刚一转身,桂萍从后面一把抱住,整个人紧紧地贴着。 “你以前……卖大炕的?” 吕律声音很淡,满声嫌弃:“最好放手,赶紧走,我还可以当没这回事儿。” 好歹也是在大荒呆过数年的人,吕律很清楚,这年头有一个还在无法避开的东西——大车店。 这是在东北这地儿,早从清朝开始就已经有的设施,供过往商旅临时入住的地方,在通往各处的主道上,到处都有,相当于后期的招待所、旅馆之类 里面设施很简陋,简陋到男女入店同住一张炕,中间能隔个帘子就算讲究的地方,最大的优点只有一个:便宜。 这样的设施,一直持续到了七十年代末,即使在八零年代也还能随处见到它们的影子,随着改革开放才逐渐消失,只是大部分已经被接手转变成了国营招待所之类的地方。 而就在这大车店里,随着发展,过往客商能在大车店里落脚过夜外,还能顺便听听二人转或是看看杂耍啥的。 当然,也少不了做皮肉生意的女人。 通常被称作卖大炕的,五毛钱就能办的买卖。 或许,桂萍这女人有些姿色,会稍微高级些,没有混迹大车店,而是在城里,价更高些而已。 但是,并不妨碍吕律这么说她,因为都是一个性质。 东北这些年,各地人员往来频繁,而且相当复杂,日子困苦,自然有人想着走捷径,这样的女人其实不少。 当然,这是自古以来,就一直没能禁绝的职业,哪怕早些年最严厉的时候也没能办到。 听到吕律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桂萍身体猛地一僵。 感受到她的反应,吕律一下子就能彻底断定,自己没说错了。 “去年出了法规,你就是因为这事儿跟着周大哥进山躲避的? 可你既然来了,就该懂得本分,还想着过以前那种十指不占阳春水,躺着就能赚钱的日子,周大哥说你是大家闺秀,你还真当自己是大家闺秀了。” 吕律甩开她:“收起你这一套,对周方敬有用,不代表在我这里也行得通,死性不改……赶紧滚,以后我这地窨子,不欢迎你,我嫌赃。” 吕律说完,钻出了地窨子。 话说得相当不客气,这女人脸上那还挂得住。 “是,我以前就是个卖的,咋啦,我今天就非赖上你了,信不信,我只要开口一叫,你就没法在这地儿呆下去?”她语气一下子变得强硬。 “你叫出来以后,说得好像你自己还有脸呆在这屯子里一样?我一个才来没多久,跟你也不过就是第三次照面的人,都能看出你这人是个啥玩意,屯里人难道就没人知道,真当大伙都是山旮沓里没啥见识的人是吗?当大伙眼瞎吗? 也就是周方敬还在替你百般遮掩,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吕律忽然有些想笑。 但是,这句话,也一下子戳到了吕律的痛点,让他笑不出来。 他很清楚,一旦这女人叫开了,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最关键的是,这样的事情,被陈秀玉知道,那这辈子还有可能? 风言风语,最是可怕! 因为,明明是假的,却总有人信。 吕律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来:“还是那句话,你现在走,我还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若是不识好歹……你不是喜欢叫吗,我让你叫个够……元宝!” 吕律出声一喊名字,元宝立刻从狗棚边跑了过来,站到吕律身边。 看到元宝,桂萍脸色一下子变了。 她太清楚吕律话语中的意思了,这是准备放狗咬啊! 这可是一条将两个大男人都咬得落荒而逃的狗,屯子里传了那么久,她想不知道都难。 若吕律真让这狗进来,她不觉得自己能讨到任何好处。 她一下子慌了,那还敢在这里停留,匆忙钻出地窨子,一边扣着纽扣,一边往外边急走。 感谢书友折纸折寂寞,北荡云的打赏!求追读!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不待见 吕律长长松了口气,总算是把这女人给轰出去了。 只希望她识趣,下次别再踏入这草甸子半步。 至于周方敬那里,吕律不想管。 只是隐隐觉得,前世见到周方敬的时候,他的媳妇儿不是这女人,这期间应该发生过什么事情。 以周方敬的情况,不可能养得起这女人,出问题,那是迟早的事儿。 至于是怎么离开的,前世的时候,吕律好像没听什么人提过,这就有些奇怪。 抛开脑海中这些有的没的,吕律朝着自己那几桶黑蜂走去,准备查看一下情况。 趁着天气晴暖,吕律将蜂桶盖子揭开,发现蜜蜂已经将那些绑在导础条上的蜂脾固定在导础木条上,他着手将上面捆绑着的麻线一根根去掉。 检查过程中,他还看到特别旺盛的两群黑蜂,已经在蜂脾上开始建造更大的巢眼,这是要出雄峰了。 出雄,意味着着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开始有分蜂。 吕律想了下,回到地窨子内,将自己的铁锅清洗干净,土灶生起柴火,把那些一直留存着的老旧蜂脾,在铁锅中加水熬煮,然后过滤。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在用来承接的小木桶中,吕律得到了一个两斤多重的蜡饼。 蜂蜡用途不少,在南方少数民族服饰上,经常用来进行蜡染,还有些工业用途。 对于吕律而言,它最大的作用就是用来诱蜂。 蜜蜂对蜂蜡的气息非常敏感。 在蜂桶中涂上蜂蜡,在分蜂时节,受蜂桶中蜂蜡气味的吸引,侦查蜂会自己进入蜂桶查看,确定适合后,引领着分蜂群直接入住。 这可比进山找蜂省事多了。 他重新将得到的蜂蜡在铁锅中融化,然后用乌拉草绑了小草刷子,将那些做出来有一段时间的蜂桶搬回地窨子中,在桶内和巢门口,一个个地蘸着蜂蜡刷上,然后放在土灶上进行烘烤,让这些蜂蜡融入到木头中。 诱蜂桶制作完成! 剩下近二十个蜂桶刷蜡、烤制,花费了吕律近两个小时才算摆弄完成。 一个个蜂桶中都有了淡淡的蜂蜡混合着蜂蜜的香气,吕律相信,只要有黑蜂找到这蜂桶,一定会欣然入住。 受熬蜡时散发出的香气吸引,不时有黑蜂从小窗缝隙中钻进来,在地窨子内嗡嗡地飞舞打转。 这是吕律不在外面熬制的原因。 养着的五群黑蜂,搞不好会受这气味影响乱起来,万一干起架来,那可得不偿失。 接下来,吕律将一个个蜂桶搬出地窨子,在左边养蜂的山坡上找了位置,一个个架设安置。 这一忙,转眼就到了傍晚。 看着这一天的成果,吕律满心欢喜,这是一种非常踏实的感觉。 他期待这里蜂舞蜜香的那一天。 眼看时间差不多,吕律上到山脊,跟王大龙打过招呼,让他们将那只独豆炸穿的狍子分了带回家,他自己则用麻袋装了狍豆打的那一只,直往秀山屯去。 这段时间忙着耕种,一路上所见,田地里到处都是赶着马牛犁地播种的人,那怕此时已经是傍晚,也还在不肯停歇。 吕律也想种地,有了粮食,最起码人畜的口粮不用老是到区上找人换票购买那么麻烦。 可地窨子所在的草甸子,离屯子太远了。 草甸子泥土翻开,是厚厚的肥沃黑土,在这种地方种地,都不用考虑肥料的问题,只要没遭天灾,就能得到很好的收成,苞米或是水稻都没问题。 可一个人在草甸子上种庄稼,就挺老火。 周边野物不少,他又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守着,出去一段时间,就有可能被很多老鼠、獾子野猪之类的给祸害掉。 种地,还是得跟屯里人的在一起,好歹能有个伤害分担的作用。 不过,现在想这些没啥用。 只是挂靠在秀山屯而已,他可没地。 想要地,还得自己开垦。 可是放眼秀山屯周边,能开田地的地方,早已经有主。 平日里没事儿,大伙都在忙着开地,都在为粮满仓这一目标努力着。 他也只能暂时按下这个想法。 一路入屯,吕律简单地跟碰到的人打着招呼,到了屯中,拐往张韶峰家里。 如他所料,张韶峰家里没人。 吕律干脆就在门口等着,本就临近傍晚,倒也没等多长时间,张韶峰一家老小就赶着马车从地里回来,一个个灰头土脸的。 “哥们,你终于想起我来了!” 一见到吕律,张韶峰将牵马的绳子往他媳妇手里一塞,紧赶几步,上前来打开院门,搂着吕律肩膀就要往院里走:“走走走,快进屋……”说着回头又冲着他媳妇说道:“媳妇儿,吕兄弟难得来一趟,待会儿宰只母鸡,今晚我要跟他好好喝上一顿。” “嗯……好!” 张韶峰的媳妇儿,笑着应道。 这是个很朴实的女人,话很少,手脚勤快。 吕律前世没少接触,家里山货收购点开办起来,她也没少帮忙,跟陈秀玉的关系处的极好,碰到的哪些刁难,很多就是她告诉张韶峰,让帮忙处理的。 吕律连忙止住:“嫂子,就别忙活了,那母鸡留着下蛋多好,我过来的时候,带了只狍子过来,吃这个……”他说着指了指旁边的麻袋。 土鸡在这年头,地位可不低,那是有着“鸡屁股银行”之称的。 山里人家,家家户户都会养几只母鸡。但凡养了鸡,仿佛那钱就绵绵不绝永远取不完似地,虽然不多,但细水长流啊。有小鸡扑腾的院子,仿佛也热闹了许多,日子也就踏实了很多。 平时可舍不得宰杀,除非是有重要客人上门需要款待。 一听到有狍子,他们家的双胞胎儿子,兴奋地跳了起来:“好啊……好啊……能吃狍子肉了!” 两个小家伙长得都很壮实,简直一模一样,大的叫张天华,小的叫张天宇。 唯一的区别,就是大的哪个,左耳朵耳廓后边,长了颗痣。 这一点,吕律记得清清楚楚。 为了分辨哥俩个,两个小家伙的耳朵没少被他揪。 以至于到了后来,哥俩个只要一见到吕律,第一件事,就是自报姓名,都被揪怕了。 “你来就来,干嘛还费那心思?” 张韶峰笑着,领着吕律往屋里走。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 狩猎,与性别无关 刚在炕上坐下,听到外面传来的鸡叫声,吕律就知道,还是因为自己的到来,一只母鸡被祸害了。 两个孩子很懂事儿,别看着只有五六岁,却也已然是能生火做饭的小帮手了。 一个忙着在厨房生火,另一个则泡了茶水给两人送来,事情做得板正。 吕律忽然觉得,自己这次来,少带了些东西。 买点糖果罐头之类,也能让这两个可爱的小家伙乐一乐。 “这俩孩子,可真懂事儿!” 在张天宇将茶水放在吕律面前的时候,吕律伸手揉了揉小家伙脑袋。 “你可别夸他们了,你是没见过他们俩皮的时候!” 张韶峰笑道:“就昨天在地里头,哥俩个还被我狠抽了一顿。” “咋地了?” “两个小瘪犊子玩弹弓,打啥不好,照着我犁完地放坡上吃草的马屁股上打了一下,那马受惊,朝着野地里就跑,害得我好一通追撵,跑了老远的路才拦住牵着回来,本就干了一天活就累,再这么一折腾,那叫一个够受,不抽他们才怪。” 吕律听得笑了起来:“确实该抽!” 小家伙听到说起这事,闷着头就往外边走,生怕自家老爸一个不高兴,又是一顿收拾,刚到门口就被张韶峰叫住:“你给我回来!” 小家伙一听张韶峰的声音,忍不住就颤抖了一下,小心地转身,看了看自己老爸,低着头走到他面前。 “伱哥俩不是喜欢玩弹弓吗,你吕叔就是个用弹弓的高手,打鸟,打野鸡、打灰狗子、打跳猫子,那是一打一个准,想玩就好好玩,跟你们吕叔好好学学。” 张韶峰揉着小家伙的脑袋,很是疼爱。 一听到吕律是玩弹弓的高手,似乎自己老爸还挺支持,小家伙立刻变得兴奋起来,一转身就跑屋里去。 “肯定是拿弹弓去了,哥们,我可是听清子说了,你那一手弹弓,玩得出神入化,说得连我都想玩了,帮我教教这俩小子……” 张韶峰笑着,压低声音说道:“这两小子都开始惦记猎枪了,上一次给我偷摸着弄到院子里摆弄,把我吓得不轻,教他们玩玩弹弓,分分心。还不到年纪,不知轻重,玩弹弓可比玩枪安全多,说不定能跟你学到些皮毛,也能时不时往家里带点野味儿。” 这是自己玩弹弓的技法被看上了! 吕律点点头,这没啥好藏着掖着的。 有些东西,真得看天分,教了以后,能不能玩好,还得看他们自己。 不多时,哥俩个一人拿把压脉带做的弹弓就窜了进来,眼巴巴地看着吕律。 不用说也知道,他们是现在就想学弹弓。 吕律干脆跳下炕,穿了鞋子,领着两个小家伙就往外走:“我领着他们到屯口转转!” 反正现在离把饭做熟的时间还早着,到外边走走也不错。 “行,我去帮忙做饭,不然的话,都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做熟……等熟了我再过来叫你。”张韶峰也跟着跳下炕,在吕律出了屋子后,他转身去了厨房,帮媳妇儿做饭。 吕律喜欢这种直来直往的交往方式,有啥说啥,也没那么多客套。 出了院子,吕律第一件事,就是将两个小家伙叫到一起,先揪着耳朵将两人分辨出来,可两个小家伙跟在身后蹦跳,一转眼他就又发觉,分不出来了。 头型、样貌、衣物都差不多…… 吕律有些头大,都已经是双胞胎了,干嘛穿着样式还非得弄得一模一样,这不是为难人吗? 屯子里人多,在里面玩弹弓,也极不方便,吕律领着两孩子,前往屯西。 刚走了没多久,就看到背着手,叼着烟锅走来的陈卫国。 吕律没想跟他打招呼,逗弄着两个小家伙,全然将他当成空气。 陈卫国猛然看到吕律,也是突然停下脚步,看了眼跟着吕律的两个小家伙,将烟袋锅子捏在手里,朝地上啐了口口水,昂着头从旁边快步走过。 一个不待见一个,比陌生人还陌生。 数分钟后,三人来到屯口,吕律将两小家伙的弹弓接过来看看,这弹弓是用压脉带新做出来的,回弹性能不错,需要的拉力也不大,弓叉也弄得很小巧精致,挺适合小孩子玩。 这小弹弓,肯定不是孩子做的。 看的出,张韶峰很宠溺他们,就连个玩具,都做得很用心。 “吕叔,你能打到那棵柳树吗?”两个小家伙急于见到吕律的厉害,指着十数米开外一棵柳树问。 吕律微微一笑,接过张天华的弹弓,随手从地上捡了颗小石子,扬手就是一下。 小石子精准打在树干上,顿时让两个小家伙嘴巴都张圆了。 “打那小树枝,打那小树枝!” 两个小家伙吵嚷着增加难度。 吕律再次捡起棵颗小石子,一发打出,小孩玩的弹弓威力不够,将树枝打得摇来晃去,却没有打断。 这准头,让两小家伙一下子服了,纷纷跑到吕律面前,嚷嚷着让教。 “行行行……去捡些小石子来,像这样的。”吕律先选了一颗小指头大小的石子给两人作比对。 就在两个小家伙在地上到处搜寻石子的时候,吕律看到陈秀清一家子赶着马车顺着土路回来,除了他们娘三个,还有大鼻涕冯德柱的媳妇周翠芬。 大鼻涕冯德柱以前小偷小摸招人厌烦,屯里就没多少人理他们,家里又穷,更是买不起牲口,种地的时候,找人借都没多少人愿意搭理,勉强答应的也是纯粹碍于是一个屯子的。 更多的时候,也就靠周翠芬花大力气来挖种,这女人身体壮实,有一股子力气,再加上能吃苦,起早贪黑地,倒也能勉强种下,但是辛苦呀。 经过吕律那件事情,陈秀玉在听明白吕律用意后,倒也渐渐跟周翠芬走的近了些。 本来也是,周翠芬很实诚的一人,是个很能真心对人的人,别人帮她点忙,她只会想着帮人更多,非常的好相处。 现在陈秀清终于买马了,还是那么一匹壮实的好马,在这屯里,谁见了都羡慕。 也就和陈秀玉关系好些,周翠芬自然想到了请陈秀清帮忙,清子家里也缺人手,正好来帮上,从清子家开始种地那天起,就一直帮着忙前忙后。 几人看到屯口的吕律,远远地招呼起来。 陈秀玉更是直接小跑几步,先到了吕律身边:“律哥,你这是干啥呢?” “教两个小家伙打弹弓呢!”吕律看着眼前这个脸上蒙着层土灰,汗渍斑斑的姑娘:“地种完了?” “快了,明天早上早早地就能种完,下午的时候,接着帮周嫂种。”陈秀玉笑道。 “挺好!” 邻里之间,相互帮衬,本该如此。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六章 臭味相投 陈秀清等人也很快到了旁边,他将马车停下:“律哥……” “这马咋样?”吕律看了看拉着架子车的马儿,问陈秀清。 “律哥的眼光没得说,这马特别听话,用起来非常得劲,一天下来,干的活不比屯里任何一匹马差。”陈秀清显得很兴奋。 这段时间,没少听人说这马好,感觉养了一匹马,人都变得有面儿了,主动跟他说话的人都多了不少,尤其是一个个眼中的羡慕,都让他开始有些自我感觉良好了。 结果回去跟陈秀玉一说,被陈秀玉狠狠挤兑一番,清楚认识到这还是吕律的功劳,脑袋清醒了很多。 他心中越发坚定,跟着吕律错不了这一想法。 “大兄弟……” 周翠芬从兜里摸出十块钱送到吕律面前,满脸感激:“嫂子嘴笨,不知道该跟你说啥……” “那就不说,嫂子别怪我当时放狗咬了、打了你们家男人就行!”吕律笑道。 “我咋会怪你,我谢伱还来不及,要不是有这么回事儿,那瘪犊子又咋可能会改?还在我们家揭不开锅的时候能帮我们一把。这钱你收着。” “那可不是我的功劳,还是嫂子你管教有方。” 吕律笑着,看向周翠芬递来一张大团结:“这钱你就拿着把,回去给孩子换套像样点的衣服都行,算我给孩子的见面礼。” 他说着将周翠芬的手挡了回去。 周翠芬那里肯,上前硬是要将钱往吕律口袋里塞。 吕律没法跟她拉扯,十块钱是值钱,可对吕律来说,还不至于放在心上,但周翠芬要还,推阻一番无果后,只能任由她将钱塞口袋里。 “冯德柱现在咋样!”吕律随口问道。 “跟变了个人似地,现在在农场里打工,挺舍得出力,这钱就是前两天他回家的时候带来的,一个月的时间,挣得三十块钱。”周翠芬很满意大鼻涕现在的状况:“总算感觉这日子有盼头了。” “他回来过……” “就在家里呆了一宿,第二天早早地就又回农场去了,说是这几天农场活计多,好苦钱,来的晚走得早,屯里没什么人知道。” “不赖啊!” “是挺好,就是看着整个人变得又黑又瘦,也不知在外面受了多少苦。” 一听这话,吕律眉头就忍不住跳了几下:“嫂子啊,你可不能心软啊,你这要是心软了,可难保以后还会胡来。这本来就是该他苦的,不说别的,多想想孩子。” “他敢……他要是再敢胡来,我就再让他三天下不了炕。”周翠芬在收拾大鼻涕这件事情上,可以说是信心满满了。 “行了行了,别在这路上傻站着唠嗑了,小吕啊,到家里做饭吃!” 马金兰只是在一旁看着三人,主要还是盯着陈秀玉,见陈秀玉微扬着脑袋看着吕律的样子,她就觉得一阵揪心,只觉得赶紧离开才是。 “对,律哥,到家里吃饭!”陈秀清也赶忙招呼。 吕律还没说啥呢,早已经捡好小石子等在一旁,迫不及待想要学弹弓,却见大人迟迟不肯走的两个小家伙,心有灵犀似地齐声说道:“今天吕叔只在我们家吃饭,才不会去你们家呢。” 说着,双双跳到吕律前面,伸手拦着。 看着这一幕,几个人顿时都笑了起来。 “你们家有啥好吃的?”陈秀玉有意逗他们。 “不告诉你们……哼!” 说这话的是耳廓后边有痣的张天华:“快走,我们还等着吕叔教玩弹弓呢。”他直接出声赶人。 “我找治保主任有点事儿,就不过去了,你们也忙了一天,挺累的,赶紧回!” 吕律也被两个小家伙逗乐了。 在看到吕律领着双胞胎玩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吕律不会过去,只是都觉得奇怪,啥时候吕律和治保主任关系那么好了,都能领着人家的孩子玩了。 几人纷纷跟吕律打过招呼,赶着马车往屯里走。 只是,陈秀玉还是走得一步三回头,看得马金兰眉头越皱越紧。 殊不知,都走了百多米远了,陈秀玉忽然掉头就朝着吕律跑了回去。 “你干哈去啊?”马金兰大声在后边问道。 “你们先回,我找律哥问点事儿,马上就回来!”陈秀玉头也不回地说。 马金兰心头恼火,可又不便发作,总不能回去将人给拉回来。 她现在是越来越觉得,自己这女儿不对劲了,不管她怎么劝说,好像一点作用都没有,相反,还可劲地往人面前凑…… 越来越管不住了,这可咋办? “老妹儿,你咋又回来了?” 看着去而复返的陈秀玉,吕律有些奇怪地问。 “律哥,我有件事想问问你。”陈秀玉微喘着说。 “啥事啊?” “女人能不能打猎?” “当然能啊,这有啥不能的?” 禁枪禁猎后,国内其实还有不少合法猎场,就吕律自己所知,经常出没那些猎场的猎手中,就不乏女子,而且,其中不少还是狩猎方面的佼佼者。 自古,就没有女人不狩猎的说法。 事实上,在很多时候,女人在这方面表现出的能力,丝毫不比男人差。 狩猎,跟性别无关。 这是吕律早已经有的认知,此时陈秀玉突然发问,他想都没想就回答出来。 “那你能教我打猎吗?我想跟你学打猎!” “啊……” 吕律是完全没想到,陈秀玉跑回来说的是这么一回事儿,他一下子愣住。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了不过脑的话。 陈秀玉双眼紧紧地盯着吕律,等待着他的回答。 吕律挠了挠头:“是有女人打猎,可那样的人太少了,这事儿,说实在的,辛苦不说,还随时面临危险,一个不小心就会要人命,不太适合姑娘家。” 他可不想陈秀玉进山里跟着冒险。 “我不怕苦,也不怕危险!”陈秀玉说得很认真。 “我教不了,也不能教!” 吕律果断摇头。本就是回来想给她好日子的,咋能带着进山里风餐露宿,跟自己吃苦冒险,担惊受怕:“我自己还是个半吊子,再说了,你自己最清楚你们家的情况,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没法交代,这件事情,劝你别想。” 陈秀玉有些失望地看着吕律:“真的不教吗?” 吕律点点头,再次重复:“我教不了,也不能教!” 陈秀玉不说话了,咬着嘴唇看着吕律,好一会儿后,黯然转身,朝屯里走去。 吕律看着她的身影,总觉得有些不太对。 中午还有两更,求订阅收藏追读!如果可能的话,留点评论!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七章 提前预防 别看陈秀玉现在还没经历前世没了哥哥,只剩下孤儿寡母的苦楚日子,但依然能看出她骨子里早已经定型的很要强的性格。 这一点,吕律相信,没人比他更了解。 那真的是敢想敢做。 不是这种性子,那在前世,也没法撑起家里的半边天,张罗那么多事情。 看她今天说这些话的样子,明显是动了念头了。 吕律觉得,她十有八九会往这条路上闯一闯。 可这是处处都可能潜藏危机的大荒啊。 吕律心里不由担心起来:可千万不要乱来啊……嗯,得找个机会,好好打下预防针。 张天华和张天宇两个小家伙在一旁催得紧,吕律暂时不去想这些,开始认真教两个小家伙,如何握弓叉,如何瞄准,弹丸如何选择,并手把手地教两人基本操作。 事情说起来简单,有一定技巧,但需要的是更多的练习,找到那种属于自己的感觉。 只要有耐心,把弹弓玩好了并不难,毕竟不像其它枪械一样,子弹都得花钱,随处可见的小石子,都能成为弹丸。 当然了,想要玩精通,还是有不小难度的,那需要考量的东西太多。 两个孩子还小,离接触这些东西还早。 简单的教导以后,他在柳树树干上做了个标记,让两个小家伙瞄着目标,放开了打。 弹丸时时偏移,偶尔碰到一下都能惊喜欢呼半天。 这样的童年真好。 可回想自己小时候的那些事儿,那能叫童年? 吕律在一旁,不时指点两句,心中更多的是羡慕。 张韶峰在大概半小时后就找了过来,远远地看到自家儿子和吕律在一起,玩得很是高兴,他紧走几步,走到俩孩子旁边,看着两个小家伙满地找石子,笑着问吕律:“我这两个小崽子,学得咋样?” “学得有模有样。”吕律笑道。 这个年纪的孩子,指望他们懂得吕律所说的那些东西,还很有难度,他们现在的学习方式,更多的就是模仿,看摆出的架势,倒是真的有模有样。 都在尽可能地按照吕律要求的那样去做。 “菜还在做着,还得等一会儿。”张韶峰说着,到路边选了个地方坐下。 这又是杀鸡又是弄狍子肉的,别说处理,单是弄熟了都需要不少时间。 吕律也跟着过去在旁边坐下。 “刚才我出来的时候碰到陈卫国了!” 张韶峰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个荷包,从里面拿了张剪裁出的报纸,放了些烟丝,卷起来,舌头一舔粘上,然后将荷包递向吕律:“来一支。” “早已经戒了!”吕律摇摇头,接着问道:“他说啥了?” 张韶峰在这个时候提起陈卫国,吕律觉得,很有可能跟自己有关。 “他说他听人说了,你找了王大龙,准备建房,还准备将那草甸子给围起来,动静弄得挺大。”张韶峰将卷烟点上,深吸了一口气:“这老东西开始在憋坏了,他让我跟你说一声,那是国家的地儿,国家的林子,别瞎弄,赶紧停下来,不然要往上边报告。” 听到这话,吕律心头只有两字:果然…… “我刚出来的时候也遇到了,他咋不跟我说?”吕律笑道:“这当面不说背地里尽使坏的老东西,还为我不给他波棱盖,替人说和被我怼了记仇呢。” “那他若是真的上报了,你咋办?”张韶峰问道。 “这又不是规划的林场范围,怕啥,再说了,我不伐木,难道住一辈子地窨子,扯了虎皮当大旗,唬谁呢?让他去说,正好找他好好理论理论。” 吕律淡淡一笑:“只是盖个房子,圈片小地方而已,这屯子里就数他家的房子大,是不是没用木料,就数他家开出的荒地多,是不是就不是圈地!再说了,这砍树伐木,开荒种地的又不单单是我一个。” 上辈子就没少防着陈卫国,自然将他家的情况弄得清清楚楚。 就这两年,他家里甚至请工伐木开荒,人口不见比别人家多多少,地是别人家的好几倍。 张韶峰听了,顿时笑了起来:“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这老家伙气得胡子直抖,掉头就走。 吕律也笑了起来,他明白,张韶峰又帮了他忙了:“谢了哥们。” “谢啥谢,早看这老东西不顺眼了,在这屯子里干的破事还少吗,也就是一个个看着他在区上有人,闷着头忍着,才让他这般作威作福,别人怕,我可不怕,放心,这事儿,他要敢出幺蛾子,我帮伱顶着,就像是谁没几个熟人一样。” 张韶峰很是不屑地说道:“他那儿子又不是啥多大的人物。” 对这一点,吕律毫不怀疑。 爷爷是早年间兴安岭抗联的英雄,张韶峰也是军人,标准的根红苗正,说话做事,比陈卫国可有分量得多。 他们两人这也算是“臭味相投”了,聚在一起,不是没有道理。 人和人相处,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简单,看说话做事,顺眼就行了。 何况,吕律对张韶峰本就有不少了解,对这一点,他没啥好担心的。 张韶峰既然说帮他,那肯定就会帮他。 上辈子是好哥们,这辈子再继续,这没啥不好。 再说了,吕律其实弄得也不过分,也只是在山上选一些盖木刻楞的料子,圈地也只是围了起来,并不准备大力破坏。 本就准备弄成一个天然的饲养场地,植被的大力破坏,对吕律自己并没好处。 在这山里,都是在向大山伸手要东西,何苦为难人啊! “话说回来,你费那么大劲圈那么一片地方,是准备干啥啊?” 对吕律的举动,张韶峰也很好奇。 “经常往山里跑,就想着再遇到些幼兽的时候,能不能弄回来养着!”决定要做的事情,吕律倒也没必要瞒着:“比如小梅花鹿之类,总之,什么能养,遇到了就弄回来养着,到长大了,那也是钱。” “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准备将那里翻成地……那片地方,确实挺适合养殖,很多人都打过差不多的主意,但大部分人都没那能力把事情办成。不过,你不一样,当过知青,那就是有文化的人,还有这赶山的本事,肯定能成……” 张韶峰鼓励道。 他说完,看了看戴着的上海表:“哟,时间差不多了,走,回去吃饭!”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 獾洞 同张韶峰说的这些话,吕律原本还想着得彼此间的关系更牢靠些再说,没想到的是,张韶峰表现出了更强烈的亲近感。 回想来到山里,和张韶峰碰面的几件事情,他倒也能想明白一些,大概跟两次救人义举和怼陈卫国这件事情上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两人叫上双胞胎一起往回走的时候,周方敬也下工回来,手头还提着块分到的狍子肉,远远看到吕律就快跑几步追上。 吕律也顺带问了下他们伐木的事情。 都是在山波上,选着合适尺寸的木料进行砍伐,都是伐木老手,又只是先砍下来,在山坡上阴暗着,进度很快。 在岔往周方敬家的路口分开后,吕律问张韶峰:“哥们,这周方敬家的婆娘是怎么回事?” 听到提及那女人,张韶峰停下脚步,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吕律。 “别多想,我只是觉得,这女人似乎来路不正。”吕律坦然说道。 张韶峰点点头:“这屯子里,怕就没什么人觉得这会是个正经女人……这女人是周方敬去年在鹤岗煤矿那边上工的时候,从那边领回来的。到了家里,办了台酒,就这么留下了。 我听跟周方敬在一起上过工的人说过,这女人就是个卖大炕的。 煤矿上人员复杂,啥地方的人都有。周边也挺乱。 去年不是抓起来好几个女的,送去管教,她就在那时后跟着周方敬回来的。 也不知道周方敬到底是咋想的,被这女人迷得神魂颠倒,跟伺候姑奶奶似地。 他这岁数不小,一直又是光棍一条,既然人家愿意,也就没人去管他。 这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想到会去你那地窨子,倒是稀奇。 没干啥?” 张韶峰的语气,有几分戏谑。 倒是跟自己猜想的没啥区别。 吕律笑笑:“别说,我今天还真干了些啥!” “啊……” 张韶峰一下子停下脚步,开始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吕律,面色变得有些凝重:“你干啥了?乱来了?” “想啥呢!”吕律冲着他翻了翻白眼:“今天是被我从地窨子里给轰出来的。” 张韶峰看了看跟在后边路上,拿着弹弓东瞄西瞄的双胞胎:“儿子,先回去看看,饭做熟了没,我跟你吕叔说点事儿!” “好……” 两个小家伙应了一声,一起朝家跑去。 见两个孩子走远,张韶峰才问道:“到底咋回事儿啊?” “能是咋回事儿,一直赖在我地窨子那地儿,看人都去上工了,跑去跟我亮大扎儿,说什么周方敬无能,跟着他不好过之类。 我当时就大概猜出来了,这女人来路有问题,可能以前就是个卖大炕的。 这种女人我能惯着她,看在周方敬的面子上,我让她赶紧走,当事情没发生过,谁知道她还是不知检点,还想赖着我,甚至想讹我,我当时就叫了元宝,被吓得赶紧走。” 吕律将白天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放狗啊……” 张韶峰冲着吕律竖起大拇指:“绝!” “咋了?”吕律微微皱眉。 “干得漂亮啊!” 张韶峰笑了起来:“够爷们……我还以为伱在人面前没把持住。” “这你可小看我了!”吕律撇撇嘴。 “那大扎儿好看吗?”张韶峰话锋一转,问道。 “是很有分量!欸……你啥意思,该不会是你有想法?可别乱来。” “我是有媳妇儿的人!” “谁知道呢!” “哥们,可别乱想啊,我真不是那样的人……” “谁知道呢!” “我……” 这下子,反倒轮到张韶峰急了。 直到张韶峰都快绷不住,吕律才忍不住笑了起来:“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张韶峰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嗔怪道:“你坏透了!” “不还是跟你学的!” “呃……回去吃饭!” 跟着张韶峰往回走的吕律微微一笑,他想起了每次回来,同张韶峰在一起喝着小酒胡吹乱侃的时光。 之所以将桂萍这女人到地窨子发生的事情给说了出来,吕律其实有自己的考量。 这女人,是个吃惯见惯,没脸没皮的人,指不定啥时候就干出些什么破事来。 今天虽然被自己轰出来了,万一怀恨在心……她倒是可以不要脸,但吕律不能不要。 以其日后有风言风语传出来,还不如自己先将事情说给旁人听听。 这是一种提前的预防。 当然,吕律更希望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还未到门口,张韶峰的那对双胞胎已经迎了出来,说是饭菜已经做好,就等着他们回来了。 两人直接进了屋子,简单招呼后,吕律也不客气,跟着上了炕。 炕桌上,红烧肉,摊鸡蛋、烩酸菜、炒土豆丝,干蘑菇炖母鸡,黄焖狍子肉,油炸杂鱼和一盘清爽的凉拌黄瓜香。 整整八道菜,这待客规格可不低。 吕律不喝酒,那就只能吃肉了。 碗里就一直没浅过,全是张韶峰和他腿脚受伤后不太利索的老爸张庆云夹的,一家子都相当热情,尤其是张庆云,老是想着吕律一个人在山里地窨子中,没吃到啥好的,更是殷勤。 弄得吕律每吃一口都是肉。 明明他最感兴趣的,还是那一大碗油炸杂鱼和凉拌黄瓜香。 地窨子的草甸子上,有小河,还有水泡子,这香喷喷的杂鱼,也有不少,他准备弄上一些,换换口味。 老头子对打猎很有兴趣,酒也喝了不少,想是喝高了,在知道吕律也赶山后,拉着吕律不停地说着他这些年的见闻,倒是让吕律长了不少见闻。 吃饱喝足后,吕律在跟两人喝了会儿茶水后,眼看天色已经暗下来,跟张韶峰借了马灯,赶回地窨子。 熬了苞米面喂了元宝娘四个,吕律洗漱后都准备睡了,突然想起,昨天在草甸子周边布下的夹子还没看,这都一天一夜了,也不知道会有些啥收获。 他当即提了马灯,带了猎枪,一路查看过去。 没想到,第一个夹子就有收获… 感谢书友温凉河之梦、北荡云、邓Y杰的打赏!今天第五更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元宝猎獾 木板夹子上打到的是只黄皮子,脑袋被夹住,早已经气绝。 吕律把马灯放在一旁,将夹子扳开,取出黄皮子。 初步估计,这黄皮子昨天晚上就已经打到了,身子都早已经僵硬。 也好,不用体验它散发出的那种浓烈臭味。 第一个夹子就打到黄皮子,运气不错。 吕律随手将黄皮子塞进随身的猎囊,继续前往下一个设置夹子的地方。 晚上山风阴冷,月亮渐渐地只剩下个月牙了,草甸子周边的林子黑沉沉的。 但好歹能看出大概山形,吕律对那些下了木板夹子的地方心里有数,即使在夜里提着马灯,也能准确找到它们的位置。 接下来几个夹子就不靠谱了,两个还未被动过,还有三个打到的是老鼠,有一个打到过东西,但被挣脱,用来当诱饵的肉没了,啥也没留下。 布下的夹子,还剩下最后两个。 吕律估计希望不太大,不由加快了脚步,想赶快查看一眼,然后回地窨子休息。 谁知道,刚赶了没多远,一直跟在身边的元宝忽然发出了凶声。 其它三条狗崽也跟着抬头盯着元宝张望的方向。 听这凶声不大,吕律能估计出,元宝发现的应该是某种小兽。 这大晚上的,进林子摸黑打小兽,行路不便,太容易发出响动,惊动猎物。 而且,夜里边根本看不清楚,走路尚且还得提着马灯呢,吕律完全没把握能打得准,他很清楚,朝着元宝所示方向找下去,很有可能功亏一篑。 当下,他也不去管它,继续朝着剩下两个夹子的位置走去。 接下来的两个夹子,一个未被触动,还有一个,打到的也是只老鼠。 有收获就行,吕律倒没啥好失望。 这随手选个位置下的夹子,本来就是碰运气的。 又不是发现某种野物痕迹特意布置。 说白了,这几个夹子闲置着也是闲置着,他布置的时候心态就只有一个:能打到点野物最好,打不到也无所谓。 吕律直接取了侵刀,就以老鼠肉为诱饵,一路返回,将被触动过的夹子重新布好。 只是,一路往回走,元宝总跟在身边,一直冲着林子里呜呜地叫着,走走停停,好几次想要冲进林子,见吕律没啥反应而止步。 元宝一直是这反应,反倒引起了吕律的好奇。 “感觉也不是很远的样子……只是小兽的话,元宝自己应该就能对付,说不定还真能叼回点啥!” 吕律暗想着,见元宝一副跃跃欲上的样子,他干脆冲着元宝发出了指令:“吜吜……” 听到吕律的声音,元宝立刻如同离弦箭矢般朝着林子中冲了进去,三条狗崽这段时间锻炼不少,吕律所提供的伙食也相当不错,一个个长大了不少,也壮实不少,元宝一动,三条狗崽也跟着冲了进去,现在这速度比起元宝也慢不了多少。 转眼之间,元宝娘四个都没了踪影。 吕律倒也不急,左手提着马灯托着枪,右手指头搭在扳机上。 进了林子没几步,他发现有这马灯在,反倒将林子深处显得更黑暗,啥都看不到,干脆将马灯熄灭,放猎囊里装着。 端着枪在林子里稍微停留一会儿,眼睛渐渐适应林子里的微弱光线,反倒能看出个大概,比提着马灯还强。 他继续往前走了没几步,前方传来元宝的狂吠声,在这夜晚的林子里,很是响亮,声音并没有快速移动,距离确实不远。 吕律立刻循着声音,朝元宝叫声传来的地方赶去。 三分钟后,吕律在林子的坡地上看到了元宝娘四个,正冲着地上一边狂吠,一边扒拉。 发现的是个啥? 吕律微微皱眉,紧走几步到了近前,发现是个土洞,周围扒拉出大堆的新鲜泥巴。 这洞里有活物! 吕律点亮马灯,仔细看了下,他能断定,这是一只獾子的洞穴。 在国内本土上,常见的獾类动物有狼獾、狗獾和猪獾三种,是跟国外平头哥蜜獾一类型的动物。 在这大荒里,三种獾类都有,狼獾体型最大,也最是凶猛,谁招惹到就敢怼谁的物种,通常被叫做貂熊或是土狗子。 狗獾和猪獾差不多大小,外形也很相似,只是一个的鼻子似狗,一个的鼻子似猪,头上的身上的毛色和条纹不同,通常就被叫做獾子。 别看着獾子只有十多公斤大小,但都没好脾气,是让山民们又爱有恨的东西。 每年到了春种秋收之际,会成成群结队地出现在庄稼地里,刨食种子或是毁坏庄稼,这是让人讨厌的原因。 但这玩意儿也不简单,皮毛能卖上价,肉质粗糙,但炖煮好了,也还算不错。最好的是用它们的脂肪练出来的獾油。 吕律在农场当知青,在巡护庄稼的时候,也曾打到过。单是獾子的油卖给收购站,就得了四十块钱,比一个月的工资还多些。 这可是治烫伤的良药。 刚才元宝应该就是发现这玩意出洞,只是追撵过来,被它藏洞里了。 獾子的洞可不浅,吕律以前也刨过,最深的甚至能达到八九米。 这不是元宝娘四个在这里用爪子刨就能刨出来的。 得用工具来刨,搞不好还得出大力气才能刨出来。 吕律微微一笑:“明天有事情做了……元宝,走!” 他伸手拍了拍元宝领着往回走。 这可是好东西,不容错过。 从山波下来,吕律一路将剩下的几个夹子布置好,快步回了地窨子,给追风补喂了一些苞米后,他简单洗漱,上床睡觉。 至于黄皮子,被他直接挂在了仙人柱里面,明天等把獾子刨来,再一起剥皮处理。 一夜安睡。 第二天早早起床,吕律给自己下了面条,吃好后,将追风牵到草甸子里吃着草。他这才取了铁锹和锄头这两样挖掘工具,挎着猎枪,领着元宝娘四个顺着往草甸子里边走。 王大龙来得最早,远远看到吕律,远远地招呼:“兄弟,又进山啊!” “去山上刨只獾子,老哥,中午吃獾肉!” 吕律招呼一声,径直往草甸子里走,对搞到那只獾子,他把握十足。 “昨天吃狍肉,今天吃獾肉……又是一笔钱,这兄弟,能耐啊!也难怪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敢盖大房子,没法比!” 王大龙叹了口气,先提了油锯,往山脊上走。 很快山上就响起了油锯的轰鸣声。 随后着赶到的几人,也纷纷顺着山坡爬到山脊,一听王大龙说中午吃獾肉,一个个都觉得浑身是劲,干活都卖力了很多。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章 猎性 白天的山林和晚上的山林,绝对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哪怕昨天夜里走过一次,换成白天再走,吕律也只能大概估计出那土洞的位置,脑袋中,像是被蒙上一层黑纱,有些朦胧不清。 如果是单凭自己一个人,再去找到那獾子土洞的位置,得到了那片山坡林木间再仔细查找。 不过,元宝就不一样了,当再次捕捉上獾子的气味时,得到吕律的许可,立刻就领着三条狗崽冲了进去。 吕律循着声音,直接到了土洞。 看着元宝在洞口边闻嗅、狂叫着,用前爪快速地扒土,他就知道,獾子就藏在土洞里,并没有因为昨天晚上的惊扰而换了地方。 獾子本就是喜欢夜里活动的动物,白天则藏在洞里睡觉,挖掘一个深洞藏身,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它们轻易不会放弃,除非遭到严重破坏。 在旁边稍作休息后,吕律起身,在獾子土洞周围查看。 通常情况下,新建的狗獾洞穴,一般只有一个口。 但随着里面扩张,也就慢慢扩张出两、三个,甚至更多洞口的情况。 如果有其它洞口,事情就简单了,找点草叶点燃,用火焰一熏,就能将它从另一个出口逼出来,在洞口设置网袋,轻易就能捕捉。 如果没有另外一个洞口,事情就有些麻烦,洞穴内部挖掘出的洞道弯弯拐拐,有的还分层,里面又构筑出不同功用的空间,跟个小型迷宫一样,火烟可不容易进去,非得用刨。 这就得花大力气了。 而且,獾子往往是一个小家族住在一个洞穴里,发现一个獾子洞穴,里面就很有可能不止住着一只獾子。 吕律以前甚至在山里看人刨过獾子洞,一下子从里面大大小小抓到十多只的情况。 在方圆十多米的范围仔细查看了一遍,吕律并没有发现别的洞口。 再次回到獾子洞口,看了看洞口那些堆放的泥土,倒也不是特别多,初步估计,这洞里是新挖掘出没多久,是搬来这坡地没多久的獾子。 既然没别的洞口,直接开挖得了。 吕律提了尖铁锹,开始顺着獾子洞口往里面刨。 这是在土坡上刨出的土洞,越往里走,土层越厚。 开始的时候,还浅一些,进度很快。 没几分钟,吕律顺着洞道直直铲进去一米多远,挖掘的厚度达到了三十多厘米后,就在他以为还会继续深入的时候,洞道出现了拐弯。 元宝一直兴奋地在洞口守着,仿佛在嫌弃吕律挖得慢,一有机会就忙着扒拉几下洞口,或是趴在土槽里,试图将脑袋从洞口里探进去,使劲地往里面钻,可它这比洞口大了不少的体型,又怎能钻得进去。 一时间忙得是上窜下跳,。 三条狗崽的反应倒是很平静,没有像元宝一样,它们更多的时候,只是低着头在洞口或是吕律翻出来的新鲜泥土上嗅着气味。 大概是因为从未吃过獾肉的原因,獾子对它们来说,还没啥概念,并没有引起太大注意。 但元宝不一样,吕律还是第一次见到元宝为了抓獾子着急忙慌的样子,他不用想也知道,在刘炮手里头的时候,肯定没少抓獾子,毕竟这玩意,可是庄稼的祸害,每年天地里可没少被抓到。 顺着坑道一直挖掘了大半个小时,坑道渐宽,吕律还以为,很快就要挖到獾子的窝点时,居然出现了拐往另一边的洞道,到了这地方,土层已经厚达五十多厘米,连着洞口,有七八十厘米深了。 也幸好现在入春有不短的一段时日了,这种向阳坡面的冻土早已经融化,不然,就这深度,可不容易能挖得动。 看到这洞道,吕律不由笑了起来,果然不只是一只。 元宝却是等不及了,趁着吕律稍稍喘息的时候,跳下土槽,趴着身子,将脑袋朝左边这个探进去,发现进不去以后,转而朝另个更大的洞中探头。 突然,它身体猛地一弓,一下子从土槽中弹跳出来,低着头看着土洞,稍等一会儿后,再次跳下土槽,继续朝着洞穴里面探头。 这一次,随着元宝快速缩出脑袋弹跳出来,一个东西被元宝带着一下子拽了出来。 被拽出来的,是一只脑袋上的三条白色斑纹的小兽,狗獾。 看它急忙转身往洞道里跑,准备钻回去,吕律毫不客气地一铁锹朝着它脑袋拍下去,没想到,这土槽挖得窄了,被卡了一下没拍到,被它又重新钻回了洞里。 元宝反应极快,立马跳进土槽,还不等这狗獾完全钻入洞内,再一次咬着它毛茸茸的尾巴,给一下子拽出了土槽。 那狗獾也是凶猛,身子一拧,就朝着元宝抓咬过去。逼得元宝不得不松口。 吕律赶忙将铁锹往洞口一插拦住,防止它再次逃回洞内,另外一个分叉洞口,也被吕律找了块石头给堵住。 狗獾看上去胖嘟嘟的,可千万别觉得可爱,它行动迅速敏捷,四条腿粗壮,黑色的爪子很长很锋利,但毕竟是小短腿,在这种没多少灌木的子里,再怎么跑也不可能是猎狗的对手。 吕律一点都不担心它会跑掉。 对付这小东西,他也不想用枪,不然的话,一枪过去,皮毛没啥好的了。 他取了侵刀,朝着不远处一棵小树走去,没几下砍出一截木棒,准备瞅准机会,来一个棒打狗獾。 折回去的时候,看到狗獾四处乱跑,可都没能跑多远,就被元宝拦下来。 小东西也是凶残,几次冲突无果后,被惹毛了,蹲在地上,冲着元宝发出哺哺的叫声,甚至还人立起来。 元宝一次次试探,动作极快地冲着它佯攻,却总被它挥舞爪子还击所挡,甚至凶狠地迎着元宝冲扑反击,还之以牙。 那嘴巴中,獠牙锋利。 据说,狗獾的咬合能力,在陆生动物中,那排名也是靠前的,不容小觑。 元宝在这方面,显然很有经验,身体灵活地躲避着,哪会让它咬到,反而在它一次次跳起来咬的时候,刚一落地的时候,抓紧机会上去咬上一口。 它这尖长的没啥脖子的脑袋,那就有些糟糕了。 几次试探,被元宝抓住机会,一下子咬住脑袋,猛地就是几下甩动。 狗獾惨叫着,尖利的爪子踢蹬,也在元宝脸上留下些血痕。 伤害不大,元宝完全无视了,死咬着不放,使劲甩动中,渐渐地没了动静, 这让吕律觉得,自己砍了根木棒,纯粹是多余。 得,继续挖呗!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一章 造孽啊! 元宝叼着没了动静的狗獾回到吕律面前,吕律也不迟疑,取了侵刀放血,开了肠肚,将心肝喂了元宝,剩下的则分给三条狗崽。 三个小家伙闻了一阵,开始撕咬,各自拉着一部分,像是在拔河。 不去管它们,吕律将这只狗獾挂一旁树上,开始提了铲子,准备继续开挖。 元宝先他一步跳进土槽,朝着右边洞穴探进脑袋,还在使劲地扒土,吕律就知道,顺着右边这洞道挖,肯定还有。 果然,没挖进去多远,又有了拐朝一边的洞道岔道。 听着复杂,但其实,这种新建筑没多久的洞穴构造已经很简单了。 若是时间久远的,那里面的洞道可以说交错纵横,出口更是分布在各处。 它们的洞穴,如果没遭到破坏,那是能一代代传承的,每年都在扩建,修葺。 吕律动作一停,元宝跳进土槽,只要看着它朝那边扒拉,那就往那边挖。 洞道位置渐渐往上偏移了一些,土层反倒薄了不少,不像刚才第一个那样,越挖越深,吕律的挖掘进度一下子快了不少。 没过几分钟,洞道再次变大了一些,还能扒拉出些枯草,吕律一看就知道,第二只找到了。 没有让元宝去扒拉,吕律紧跟着几铲子,将洞口扩大不少,另一只獾子惊跳着逃了出来。 元宝立刻追了上去,开始围追堵截。 吕律看了下,发现这狗獾要小的多,大概只有六七公斤的样子,应该是同一窝中的半大幼兽。 成年的尚且不怕,这种半成品就更不用担心了。 吕律朝里面看了下,发现洞穴内再无通道,他知道这边挖到尽头了。 干脆坐在一旁,看着元宝猎杀那只狗獾。 刚刚才吃过狗獾下水,三条狗崽现在再见到狗獾,表现就跟刚才不一样了。 见到有狗獾从洞穴中蹿出来,也跟着冲扑上去,冲着被元宝拦下来的狗獾吠叫,并不断地靠近,尝试着去捞上一口。 狗子在小的时候,通常都很胆小,得长到了一定程度,才会生发出猎性。 所谓猎性,就是对其它动物的攻击性。 随着年岁的增长,这种猎性会越来越强。 通常来说,大笨狗得长到六个月大小,才开始有猎性,变得越来越机敏,越来越凶,有的猎狗甚至需要长到一年左右才开始展现攻击性。 现在,这三条狗崽,也不过就是三个多月的样子,但是看眼下它们准备攻击狗獾的样子,已经猎性萌发了。 为什么会比一般的大笨狗展现出的更早的猎性? 那是因为元宝的存在。 母狗领着的幼崽,对幼崽来说,母狗的各种行为都能对它们造成影响。 它们在快速成长中,也在元宝的影响下,心性各方面都被潜移默化地影响着。 而且,吕律在它们甚至长途跋涉都还费劲的时候就已经领着上山锻炼了。 肉食方面,时常能吃得很充足,经常能接触到各种野生动物。 哪怕吕律打的,大多是些小动物,但那也是血肉,对它们的刺激影响不小。 动物,一向对血腥味敏感。 看着四条狗围着只半大狗獾,随着它在林子里不断追堵,吕律也不去阻止,更希望借助这种机会,好好练一下这三条狗崽,那怕狗獾身上的皮毛彻底被咬废掉也无所谓。 相比起狗崽们的成长,那算得了什么。 元宝似乎也有这方面教授本能,在拦住这半大狗獾,逮住机会狠狠地捞了狗獾后背一口重创之后,更多的时候,就摆出了一副俯视的样子,只是拦着狗獾不让它跑脱,没有立刻终结它的小命。 三条狗崽则不断地尝试着发动攻击。往腿上、身子上瞅着机会去捞上一口。 它们的动作很稚嫩,反应也还远比不上元宝。 时不时就会在攻击中,被这只半大狗獾挠上一爪子,甚至被咬上一口,弄得怪叫连连。 看着这种情况,吕律其实也非常担心,就生怕三条狗崽被狗獾给伤到脖子之类的要命部位。 但吕律也清楚,这是狗崽们在往后的搏杀中,必须经历的。 懂得如何躲避猎物攻击,懂得如何保护自己,懂得进攻什么部位……这些方面都需要积累。 而这样的积累,就在攻击和被攻击的过程中不断完善的。 一条好的猎狗,没有没受过伤的。 狗獾动作灵敏,攻击力不弱,但毕竟只是半大,远远比不上成年狗獾。 若是成年狗獾的话,三条狗崽那就很悬了,惊人的咬合力和更为疯狂的攻击性,对它们都是致命的,哪怕有元宝监护,也难保不出意外。 担心归担心,吕律却只是靠近了些,静静地观察着。 最让吕律欣喜的是,三条狗崽哪怕被抓到或是咬到,疼得怪叫,但谁遭到攻击发出叫声,另外两条会立刻上前帮忙,开始展现出一些团队配合的雏形,最关键的是,被咬疼了,顶多是在一旁转了一会儿就又吠叫着重新凑了上去,并且表现得更凶,更机警,而不是像很多狗那样,夹着尾巴溜。 对于猎狗而言,这份血勇,难能可贵。 狗獾四面受敌,也不敢大意,何况已经被元宝重伤,血一直在冒着,渐渐地,行动变得迟缓,被三条狗崽攻击到的次数越来越多。 哪怕三条狗崽的咬合撕扯能力还弱,也能不断地对它造成伤害,追逐折腾了十多分钟后,终于被三条狗崽咬住,按爬在地上,渐渐地没了动静。 吕律走了过去,一样地将狗獾开肠破肚,将下水喂给了元宝娘四个,皮毛成了残次品,但油还是有一些的,得留着。 很快,元宝娘四个又围到了獾洞边上。 只是,这一次吕律顺着拐往左边的洞道挖,挖出差不多五六十公分,就不得不停下了,前方树根变得越来越多,挡住了。 他趴在洞口朝里面看,黑黝黝的,感觉还挺深的样子,估计都到树下了。 想了想,吕律从一棵红松下找来些松针揉成一团,点燃后,直接用棍子往里边捅进去,很快火烟就从里面冒了出来,他自己则提起锄头悬在洞口处,等待里边藏着的狗獾出来。 等了没一会儿,实在受不了里面烟熏,一只成年狗獾又窜了出来,吕律见机快,抓着锄头,狠狠地锤了下去。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二章 须笼 吕律用力不小,锄头狠狠地砸在了狗獾的背上。 这货身体胖实,被砸这一下,发出一声惨叫,但似乎对它影响不大,还在不停地挣扎。 一股子臭味弥漫开来。 狗獾也是有臭腺的,能释放臭味,只是没有黄皮子那么浓重,但也逼得吕律赶忙吸口气憋着,用更大的力气往下压。 元宝见机得快,跳下土槽,张口就朝狗獾咬去。 本就被吕律按着动弹不得,面对元宝咬来的獠牙,它张着嘴巴嚎叫,扭动着试图咬回去,但终究没能起到作用,被元宝直接咬住脑袋,猛力几下撕扯,吕律看到它后腿猛力地扒了几下泥土,哆嗦一阵后,渐渐没了动静。 成了! 吕律将锄头提了起来。 元宝也渐渐松开了口。 吕律将狗獾提了出来,见元宝再没有继续在土洞中嗅,他知道,这窝狗獾被自己灭了。 坐到一旁山坡上,吕律一样将獾子剖开肚皮,取了下水,分给元宝和几个狗崽。 狗獾的油珍贵,他可没忘记将脏器上粘连着的油脂也一并扒下来留着。 三只狗獾的油,最起码能卖好几十块钱。 在元宝娘四个吃完后,他用绳子将三只狗獾绑起来用锄头挑着,返回地窨子。 三只狗獾,得有三十公斤左右,也是不小的分量。 秋末冬初才是獾子最肥壮的时候,要进入冬眠,它们会在秋季,尽可能多的积蓄起厚厚的脂肪,那时候的獾子,号称十斤獾子九斤油,可见其肥壮程度。 现在过完冬季,入春不过一个多月,分量上大打折扣。 地窨子前,准备做饭的王燕也是刚到没多久。 时间还早,她倒也没急着做饭,提了镰刀,在坡上割了些枝叶喂栅栏里养着的三只鹿。 每一动物,小的时候大都可爱,她特别喜欢两只小鹿,送进枝叶的时候,就蹲在里边逗弄着。 听到远处传来元宝的叫声,才赶忙从栅栏里钻出来,将门捆绑牢实,扭头看到挑着东西回来的吕律,立刻高兴地迎了上去,见到吕律一下子带回来三只獾子,眼中闪动着奇异的色彩。 “一下子弄到三只獾子,律哥你真厉害!”小姑娘羡慕得不得了。 “这有啥,我不过就是侥幸找到了个獾洞,山里人谁都会弄的事情。” 吕律将三只獾子往地窨子前的草地上一扔,走到小河边,撅着屁股喝了饱冷水:“中午的时候,吃獾肉。” 小姑娘兴奋地跑自己带来的背篓前,取出几个都长白毛的大萝卜出来:“我正好带了萝卜,做獾子肉炖萝卜。” “你想咋做就咋做,我昨天吃过你做的菜了,做挺好!”吕律夸道。 那大萝卜应该是入冬前存地窖里边的,时间长了,已经开始发霉。 不过,削了皮以后,问题倒也不大。 王燕立刻忙着开始生火做饭,吕律则在地窨子前给三只狗獾剥皮,两只成年狗獾的皮,除了脑袋位置有被元宝咬出的齿洞,其它地方都挺完好,能卖上好价。 这玩意儿,鞣制出的皮能做高档皮衣,毛有些粗糙,但是是用来做画笔之类的好材料。 剩下的那只半大狗獾,一样被吕律剥了皮,这皮毛就有些惨不忍睹了,到处是三只狗崽留下的牙齿窟窿。 残次品……勉强留着。 处理好以后,当个坐垫啥的,还是没问题。 至于小獾子的肉,除了肥肉被剔除外,其余的被吕律砍小,准备留着明天喂元宝娘四个,今天不用管了,它们吃了不少下水。 接下来,吕律将两只獾子的肥肉都剔下,取了两只后腿,其余的全送去给王燕,让她弄獾肉炖萝卜。 他自己则带着这些东西取了地窨子,生了灶火,加上铁锅,在里面加了些水,将这些肥肉切小后放入锅中熬煮焅油。 至于两只獾子后腿,则被吕律用盐巴涂抹后放在木盆里腌制。 他准备在腿肉腌上一两个小时,盐分入肉后再把它放在土灶上边熏着。 据说国外经常用獾子后腿腌制成火腿来食用,他准备试试。 花了大半个小时,獾油练出来,将油渣滤掉后,被吕律找了两个大罐头瓶子装着,所得的分量比他预想的要少不少,估计也就五六十块钱的东西,再加上两张不算小的皮,差不多百来块钱,也算不错了。 阳光正好,还有人做饭,吕律难得闲下来,就一边烤着太阳,一边看小姑娘来回忙碌。 “燕子,伱认识陈秀清这个人吗?” 手脚挺麻利,挺讨人喜欢的一个小姑娘,吕律忽然觉得,若是陈秀清真能娶这样一个小媳妇儿,也不错。 “陈秀清……认识!”小姑娘犹豫了一下,抬头看向吕律:“之前屯里还没小学的时候,他和他妹子经常上我们那旮沓的夜校里学字。” 这几年还好些,好歹算是在两个屯里都建起了小学,找了识些字的人当民办教师,教孩子们读书认字。 早几年的时候,想要识字,还得是在每天劳作后,晚上才能去听一会儿的夜校,一晚上大概也就教那么三五个字,汉语拼音虽然早在五八年就开始普及了,但真正习惯用的还没几个,识字靠的还是一遍遍地在老师的带领下死记硬背。 字也已经简化,但写出来后,往往还是简体繁体混杂。 想要学点知识文化,还是挺艰难的事情,尤其是这样的深山屯子里。 但是,都知道读书识字的重要,有文化的人说话,腰杆子都像是能挺得更直一些似的,学习热情不低。 找机会在晚上跑去上会夜校,是大伙都挺热心的事情,能学到三五个字,都能拿出来显摆。 跑到夜校识字的各个年龄段的都有,比王燕大了五六岁的陈秀清,两人能凑在夜校一起认字,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你觉得陈秀清这人咋样?” 认识就好,正好问问她对陈秀清的印象。 小姑娘微微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说不上来,没怎么说过话,只是知道这么个人,在去区上经过洄龙屯的时候,也碰到过几次。” 一个只是认识,估计都没啥特别印象。 一个却是在说梦话都在念叨人名字。 吕律怎么看都觉得是陈秀清这憨子的单相思。 惦记人那么个小姑娘怕还不是一天两天了,造孽啊!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还阳鱼 吕律其实也清楚,这年头结婚普遍较早,甚至在孩子还在三五岁的时候就定下娃娃亲的,也经常能听说。 十七八岁早当妈的姑娘更是普遍。 这么说起来…… “燕子,你今年几岁了?”吕律笑着问道。 “再过两个月就十五岁了!”王燕有些不明所以:“律哥,你问我这些干啥?” “十五岁啊,那可是大姑娘了!” 听吕律这么一说,王燕神色一下子变得慌乱,低着头不敢说话。 “要不,我给你找个对象?陈秀清这人,挺老实的一个人,我觉得不错……” 一下子,王燕变得越发窘迫了,头沉沉地低下,都不敢看吕律一眼。 说得那么直白,小姑娘也从未碰到过这种事情,心里一下子紧张到了极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吕律也在心里念叨:撺掇人这么小一姑娘,罪过啊…… 见她脸色涨得发紫,吕律知道小姑娘现在心头不知有多尴尬、多紧张,赶忙哈哈笑道:“我逗伱玩呢,看你紧张成那样,别放心上哈!” 听到这话,王燕终于稍稍松了口气,但仍然显得有些扭捏。 “你先忙着,我到上边去看看!”吕律说着,起身就顺着山坡朝山脊爬上去。 其实,吕律说这话还是有一定目的,就为了引把火。 王燕对陈秀清的认知仅停留在知道这么个人而已,经过吕律这么一提,原本没什么想法的王燕,心里肯定会有个小火苗蹿出来。 吕律不知道以后两人究竟能不能成事儿,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心里肯定多少会留下些陈秀清的影子,甚至会生出去了解一下的想法。 如果中意了,说不定他们彼此间这两把火,还真能烧到一起来。 也算是悄悄帮了陈秀清个小忙。 山脊上,吕律顺着建成的栅栏,一路往上看去,昨天一天的时间,在山脊上的九个人,就摆弄出了至少四十米的栅栏。 有树用树,距离过宽则打桩,然后就是一根根手臂多粗的木杆用钉子在桩上钉好,再用两根斜杆将桩与桩之间交叉拉连,做得相当牢靠。 九个人,只需三人挖坑栽桩和帮扶着敲钉子,剩下的六人不断地修整搬运木料供上就行,进度弄得是相当快。 顺带的,栅栏外侧,顺着山脊,因木材砍伐,也出了巡查的小道,算是一举多得。 和几人简单地聊了几句,吕律顺着山坡下到草甸子中,给追风换了个吃草的位置。 这马还是那样,都喂了几天了,还是不给碰脑袋。 一看到吕律伸手,就是又咬又踢的,逼得吕律不得不使劲拉着马笼头,故意去摸它几下,逼着它去熟悉、适应。 回来的时候,吕律经过那水泡子,看到了里边游动的杂鱼,一下子就想起了昨天在张韶峰家里吃的鱼。 他顺道去了地窨子前的小河,里面也有不少小鱼。 这年头的鱼,标准的纯野生,地道的好东西。 吕律一下子馋虫就被勾引起来了。 他想了想,决定下午做个须笼,也随时能抓点小鱼尝尝。 返回地窨子的时候,他顺带看了看草甸子上,用蛇皮口袋拆开垫着晾晒的山野菜。 这几天都是早上从仙人柱里边拿出来晾晒,晚上又收回去,几天的时间,太阳晴好,已经被晒干透。 还得抓紧时间多弄一些回来攒着。 山菜也很重要啊,有些东西,可不是光吃肉食就能得到的。 这么一想的话,他忽然发现,自己事情还挺多。 好在,每天的努力,都有收获。 他越发觉得这种日子踏实了。 回到地窨子,趁着王燕蒸好苞米饭,还在炖煮獾肉的时候,吕律提了镰刀,在门前看了下,朝着对面的山坡走去。 在河岸边上,生有少小灌木,正好割些枝条回来,扎须笼。 须笼,就是一个口小肚大的鱼篓子,脖子处装倒刺,能进不能出,通常是用柳条编织而成。 草甸子周边没有柳树,当不妨碍吕律用小指头粗的枝条去替代。 不多时,吕律就割了一捆细条回来。 找来一个麻布口袋,拆下些麻线,吕律选了三根柔韧木条,捆扎成直径四十厘米大小的圈,然后将剩下的木条,细密地绕着三个圈用麻线捆绑,做成一个圆筒。 两头修整齐平后,他正准备找麻袋割片封住两端的时候,王燕就在这时走了过来。 小姑娘在添火炖獾肉的时候,一直好奇地看着吕律摆弄,即使肉已经炖熟,也没有去打扰吕律,也不好意思跟吕律说话,只是午饭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想着做工的人都应该早就饿了,才硬着头皮过来。 “律哥,你这是在做啥?”她小声地问。 “我做个须笼抓鱼,只是没有柳条子,没法编织,只能用这法子了,呆会割个麻袋底缝了兜住一头,另一头也用麻袋蒙住,开上几个小口,做成须笼入口。”吕律简单解释。 本来须笼是编织而成的,他砍来的这些树条可没那种柔韧性,只能是换着法子做个仿品了。这多少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哦,那我再等等!”王燕红着脸说。 “咋啦?” “到饭点了。”小姑娘有些怯弱地说。 吕律微微愣了下,一下子反应过来,她这是准备叫她老爸下来吃饭了,他连忙说道:“我这啥时候弄都行,赶紧叫你老爸他们下来吃饭。” “好!” 王燕勉强笑了笑,朝着草甸子里边走了几步,看了吕律一眼后,才转身朝着地窨子背后的山脊,双手在嘴巴边合成喇叭状,喊道:“爸,吃饭了!” 声音清脆响亮,在草甸子中回荡。 很快,山上传来了王大龙的声音:“来了!” 就在这时,元宝也冲着外边林子叫了起来,不一会儿,周方敬和另外两人顺着林间小道走了进来。 看到来的只是做工的三人,吕律稍稍松了口气。 那女人,终于没有再来碍眼了。 不多时,王大龙也领着另外几人,顺着山坡下来。 刚刚好,人一下子全齐了。 一个个到了地窨子前的草地上,先去看了看锅中和萝卜拌着炖出来的灌肉,那里面,一块块獾肉,比萝卜还多,都忍不住吞起了口水。 只是,周方敬目光四处扫视搜寻着,神色有些异样。不时看吕律几眼。 吕律觉察到这一点,心中暗道:难道那女人回去以后跟他说了些什么? 感谢书友snow_QAQ和书友20210231106614618050的打赏! 求追读!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人命关天 “周哥,你这是咋了?” 吕律直接发问。 被周方敬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了几次,吕律都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没……没啥!”周方敬干笑道。 没啥你用那种眼神看我? 那眼神中充满怀疑。 以吕律对他的了解,不用想也知道,周方敬这是在找他媳妇儿桂萍。 现在没看到,很有可能怀疑吕律和那女人发生了什么,或者已经猜测到什么,不然不会是这种眼神。 既然周方敬说没啥,吕律也不去管他,自己光明正大,又没做啥亏心事。 只是,他心里一下子忽然觉得周方敬这人也不咋地。 自己啥条件就没个谱吗? 把个卖大炕的当姑奶奶供着…… 难不成还指望她天天过来蹭饭? 虚头巴脑的! 吕律不想去搭理他,转而招呼在河边洗手洗脸的王大龙等人一起吃饭。 王燕麻利地取了碗筷,给人添着饭,其他人爽直,端了大碗,自己去铁锅里铲了菜,各自找片地儿坐着,边吃边胡吹乱侃。 王燕自己也添了些,远远地避让在一旁安静地吃着。 小姑娘很懂事,知道一堆大老爷们凑在一起,碍着自己一个人,不好说话。 周方敬端着碗,一边扒拉,一边瞅着外边的林子,没怎么说话。 直到王大龙问道:“方敬,你那边木料砍得咋样了……方敬,方敬……” 王大龙连喊了两声,他才一下子回神:“再来三五天,就能把那半山坡合适的好木头木头给伐得差不多。” 又不用立马就拖回来,三个人提着油锯,只要选好树,要不了几分钟就能放倒一棵,然后打一下枝,断一下树梢就行。 一天能放倒几十棵树,进展很快。 吕律看过那片红松林子,面积不小。 照这样的速度,也就差不多七天时间,砍够建一座木刻楞的木头,那是绰绰有余。 “砍树的时候一定得注意啊。” 对这速度,王大龙很是满意,提醒下注意安全,就没再多说什么。 一大锅獾肉炖萝卜,油水分量十足,都吃得相当痛快。 在一干人吃饱喝足,继续去上工后,吕律找来麻袋,将自己摆弄的须笼继续制作完成,然后在里面放了些豆饼后,放了块石头坠着,将须笼用绳索拴着,丢入水泡子中。 有豆饼吸引,吕律相信到了晚上取出来,能在里边得到不少鱼。 突然想起昨晚收回来的黄皮子,吕律又赶忙将它从仙人柱里边取出来,剥皮处理。 皮子用框子绷好放入仙人柱里面阴干着,他才找了一个麻袋背着,到附近山坡林木间去薅山野菜去了。 上次得的几十斤山野菜,焯水晒干,缩成一点点,得多备一些才行。 时隔几天,充足的阳光照射下,气温不断回升,山林间的山野菜在疯长,成片成片的,只需可劲地采摘就行。 去的地点不远,一个下午的时间,吕律采摘的黄瓜香和猴腿菜,来回跑了两趟,有百多斤。 吕律在将这些山野菜焯水清洗出来,用凉水泡着,事情弄结束的时候,天都已经擦黑了。 王大龙领着人做事,他相当放心,都不需要去看去说。 这个点,人早就已经放工回去了。 吕律忙活了一下午,感觉比上山打猎还累,有些腰酸背痛。 活动了下肩膀,还是得继续为填饱五脏庙忙活。 他开始有些怀念当初一回到家里,陈秀玉就将饭菜准备好的美好日子。 嗯……努力! 将饭蒸上,吕律到水泡子边,拽着绳子,将放置在里边一下午的简易须笼从水泡子中拖拽出来。 好家伙,隔着须笼缝隙,都能看到里面活蹦乱跳的杂鱼,数量可观。 揭开须笼底部的麻袋,吕律将里面的鱼全倒在木盆里,装了一浅盆,得有十多斤重。 东北山里的鱼多,在这年头,可以说是有水的地方就有鱼。 前些年在农场当知青,农场揭不开锅了,农场里的一帮子人就会试着用各种方法逮鱼,不少艰难的日子,就靠它们度日。 虽是一个水泡子,但却不是一滩死水。 小河中有股小的分叉,有小股水流灌入水泡子中,又从另一头淌出来,回归河流。 这水泡子,水质清澈,站在边上,能看到下边的水草和青苔。 但是,让吕律有些失望的是,须笼中捞出来的杂鱼,居然有半数是老头鱼。 老头鱼是吕律最不喜欢的鱼类,在水泡子、沼泽中很常见的东西。 这玩意儿奇特,在冬季的时候,所生活的水泡子被冻透,在冰里呆上几个月,到时候一解冻,还能够继续活蹦乱跳,所以又有还阳鱼的叫法。 老头鱼之所以冻不死,据传说完全跟生长在它头中的寄生虫有关。 人们通常管这种红色的寄生虫叫还魂虫。 在这方面,似乎并没有什么权威的说法。 不少人也在吃老头鱼,并没听闻有什么问题,但吕律心里,对这玩意儿,还是本能地有些排斥。 当然了,在吃老头鱼的时候,不少人是斩去脑袋后才用来做菜。 老头鱼被吕律另外用盆子一个个地捡拾出来,正想给扔回河里,转念一想,也不能这样糟蹋,这山中有不少喜欢吃鱼的动物,反正呆会要去看那些夹子,正好用来做饵。 除了这老头鱼,剩下的可就都是好东西了。 柳根鱼、鲫瓜子、小白鱼、船丁子……大都是些指头大小的杂鱼。 这就有得吃了! 他将一条条小鱼肚子挑开,将内脏去除,清洗干净后晾着水分。 在饭蒸熟后,小部分被他用来烧鱼汤,剩下的,则全部用油炸得酥脆,细细撒上些盐巴。 鱼汤鲜美,鱼肉鲜嫩;油炸出的小鱼,一条入口,嚼得脆响,连鱼骨都是酥脆的,那叫一个香。 一顿饭吃得就相当舒坦。 想到明天王大龙他们的午饭,吃饱喝足后,吕律干脆在须笼里再次放上些豆饼,将须笼投入水泡子中,到了明天中午,正好取出做菜。 事情忙完后,吕律跨上猎枪,背着猎囊,领着元宝娘四个,饭后散步一样,朝着草甸子里走去,巡查那些木板夹子。 只是这一趟下来,并没什么收获,木板夹子都没怎么动过。 将夹子上的诱饵全换成老头鱼,吕律折返回来,将追风伺候好以后早早歇下。 接下来两天的时间,吕律的精力都放在了采摘山野菜这件事情上。 炒好的山野菜,用拆开的麻袋或是蛇皮袋,在地窨子前边,晾了一大片。 这些东西留到冬季够吃一阵子。 只是,到了第三天,去砍伐红松的周方敬,出事儿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五章 逮个正着 中午吃完饭,王大龙领着人继续弄栅栏,周方敬三人则依旧伐木。 一切跟往常似乎并没太大区别。 吕律早上巡查了木板夹子,提回来一只山狸子。 木板夹子上的诱饵换成老头鱼后,终于有了第一次收获。 浓重的鱼腥味吸引下,山狸子上钩。 在一干人去上工后,吕律将山狸子剥皮处理好,本打算带些盐水去发现的那小片盐碱地去看看。 上次泼过盐水后,吕律一直没去过。 不过,这问题不大,继续加大盐水分量,这个半天然的盐窝子会引来越来越多的兽类去那里舔舐盐分,让它们记住那地方。 等适当的时候,去打盐碱地,必然会有不小的收获。 随着天气越热,需要盐分的动物越多,包括隐藏周围的一些蜜蜂、黑蜂之类,也能连带着一起找出来。 同时,也能根据在盐碱地留下的那些动物脚印,去掐踪猎杀。 是个以逸待劳的好方法。 可他人刚在准备盐水的时候,元宝就叫开了。 吕律赶忙钻出地窨子,等了没一会儿,一个男人惶急火燎地冲了进来,一见到吕律,立刻大叫起来:“出事儿了!” 他们三人是去砍红松的,这事儿就怕出事儿! 三四十公分粗的大树呼啸着倒下来,无论是被磕到、碰到或是砸到,都很要命。 听到这句话,吕律心里咯噔地响了一下,别不是出人命了? 前来报信的是白狗剩,也是个在林场混过,有经验的伐木工。 狗剩,这名字听着有些搞笑。 但类似这样的名字,在东北这旮沓不少,比如铁蛋、栓住、丫蛋之类的名字不少,都是些小名。 之所以叫这样的名字,在老辈人认为贱名好养活,认为孩子想要平平安安顺顺利利长大,必须要有一个能够承载命运的名字,所以取了一些贱名。 本来都有正式的名字,但这样的小名从小叫到大,不仅仅周围认识的人习惯了这样的叫法,就连他本人,也都习惯了。 往往这样的名字,一叫就是一辈子。 当然,也正因为这些名字,很多时候少不了被人取笑。 这段时间以来,吕律一直听王大龙叫他狗剩,知道姓白,也是洄龙屯的人,别的可不知道。 吕律当然不可能对这个年纪比自己大了不少的人直呼小名,他赶忙问道:“白老哥,咋回事儿啊?” “周方敬被树给挑了!”白狗剩大口喘着粗气,急急说道:“现在人事不知。” 那么严重? 吕律被吓了一跳:“你慢点,好好说,我咋没听明白?” “也不知道他这两天是咋回事儿,干活的时候,老是走神。刚刚才到山上,砍第一棵红松的时候,马口锯好,往背面锯的时候,我都听到树响了,他还在不躲不闪,我都叫过他了,还像是没听到一样。 结果,大树倒下的时候,被下边山坡上的树桩给担了一下,树干弹起老高,连带着他也被挑了飞起老高,又重重地砸在地上。 就砸在那棵刚倒下的红松上。 刚开始还见他站起来,结果走了没两步,直接就倒地上躺着不动了。” 白狗剩连忙使劲地喘息几下,尽可能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吕律一听,觉得这事儿,太悬了,再次追问道:“还有气没?” “气倒是还有,就是不醒。”白狗剩急道:“口鼻里边冒了些血。” 一听这话,吕律知道,这是伤到脏腑了。 事情挺严重啊。 “快……你去上边叫王大哥帮忙,我去屯里找车,得赶紧往区上医院送啊!记住啊,人可千万别乱动,弄个担架,小心点捧放到担架上送到路上等着。” 吕律说完,拔腿就往秀山屯跑。 而白狗剩则赶忙朝着山坡爬上去张罗帮忙的人手。 吕律一路狂奔,元宝娘四个紧随左右。 他很希望现在在路上就碰到个赶着马车的人,立马叫着就能走。 可事情越急,越是不能如愿。 一路上非但没见到辆马车,就连人都没碰到一个,一直到了屯边了,才看到赶着马车拉着犁具和粮种顺着山道往半坡地里边去的王德民两口子。 “大爷,快,帮帮忙!”吕律远远地看见就大叫起来。 王德民一听到吕律的声音,赶忙将马车停了下来:“咋了?” “借你马车用用,帮我送个人到区上医院去。”吕律大口喘着气说。 忙着送人去医院,看吕律跑成这样,王德民立马意识到事情挺严重,转身就将马车中放着的工具行李直接提出来,扔路边,冲着在一旁的李树梅说道:“把这些东西弄回去,我去帮忙。” 说完,他拉着马笼头,赶着马往后退了一截,然后调转马车,拉着往下边走。 李树梅在这种时候,也知道问题严重,没有半句废话。 “到底咋回事啊?”王德民边走边问。 “周方敬帮我砍树,被树给挑了,口鼻出血,估计是伤到脏腑了,现在人事不知。”吕律简单说道。 王德民虽然是赤脚医生,但也清楚,碰到这种严重情况,一个不小心就是一条人命,他也完全没把握应付。 这种事情,还是送区上医院把稳。 赶着忙车往下到下方大路上,他当即跳上马车,冲着吕律招呼道:“上车。” 吕律右脚都跨上马车了,忽然又觉得事情不太妥当,赶忙说道:“大爷,伱先往前走,他们会在路边等着,接到人放车上,直接往医院赶,出了那么大的事儿,怎么地也得跟他媳妇儿说一声,我去屯里一趟,交代完了,我马上就往区上医院来。” “对对对……是该说一声,我先走……驾!” 王德民也是干脆,一抖缰绳,赶着马车顺着土路跑起来。 吕律也不耽搁,朝着屯子里跑去。 他相信,王德民是个老医生,比他更懂得如何处理这种情况。 刚到屯口,吕律又遇到了推着三八大杠出来的张韶峰。 看着吕律急吼吼地领着元宝娘四个跑来,张韶峰问道:“干哈啊?这急忙慌的?” “出事儿了,回头再说,人命关天啊!”吕律简单说了一句,直往屯里跑。 他现在不敢有过多耽搁,这还得马上往区上赶呢。 一听到人命关天四个字,张韶峰也立马意识到不对,将三八大杠往路边一歪,追着吕律往屯子里跑,到了岔往周方敬家那条土路时,看到下边,吕律就蹲在周方敬屋子旁边不动了。 他快步走了下去,正想出声询问,忽然隐约中听到房子屋内传来古怪的喘息声:“啊……”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六章 没有烂事不成村 无论是吕律还是张韶峰,两个人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都一下子明白其中的意思。 这是周方敬家里,周方敬现在受了重伤,而现在在屋里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隐约的说话声中,吕律似乎还听到了陈卫国的声音。 很显然,张韶峰也听出来了。 两人脑海中都不由蹦出三个字:搞破鞋! 对视一样后,张韶峰冲着吕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进去看看。 吕律还在努力压制着自己一路狂跑发出的喘息声,安抚着元宝娘四个尽可能地不发出声音。 张韶峰的眼色,吕律当然明白。 而且,张韶峰跟来的正是时候。 两人轻手轻脚地朝着周方敬家的院门走去。 院门从里边用门闩插着,从旁边的栅栏伸手进去,轻松打开。 让元宝在外边等着,吕律和张韶峰两人,缓步朝着周方敬屋子左边窗口走去,等靠近些,就在窗子边听着。 这是周方敬大炕的位置,隔着双层纸糊的窗子,里面不大的声音,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啊……你咋大白天地来了,大把年纪了还猴急猴急的……” 这是桂萍的声音:“不是说好了,明晚屯口边上的林子里,老地方嘛!” “大晚上的,贼拉的冷,那有在这炕上舒服?” 陈卫国喘着粗气:“屯子里的人都下地了,屯里就没几个人,就连我,也是借口说肚子不舒服,回来吃药的,从地里跑回来的,你个骚狐狸……这两天可憋死我了,天天想着你这两大扎儿,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不得让我好好舒服舒服?” “那伱快点,这大白天的,万一要是让人知道,我可就没法在这屯里呆了。” 桂萍有些担心地说。 “怕啥,在这屯里,我说一,敢说二的还没几个,我说你能呆,那就谁也撵不走,不一句话的事儿吗?再说,我也舍不得让你走啊。” 陈卫国语气很是狂妄。 这话桂萍听着可不舒服,不屑地说道:“哟哟哟,看把你能的,那盲流子挂靠屯里的事情,咋不见你吱声?” “哼……不过就是个盲流子,迟早收拾他。” “那前几天还跟我说,你要举报他在山里头胡乱砍伐、圈地吗?” “没错啊,可是我也有我自己的考量,那盲流不是跟张家那处处跟我作对的瘪犊子走得近吗,这人爷爷是早些年抗联的英雄,背后有人,我不得探探口风,人家护着呢。这法子行不通,得另外找法子,不收拾得服服帖帖,我特么把名字倒着写。” “你只要赶紧把他给撵走,今天这次不收你钱。” “哟,这倒是稀奇了,你还有不收钱的时候,他咋得罪你了?” “前两天去了他那草甸子一次,被他给轰出来了。” “你去哪儿干啥?” “还能干啥,我不过就是看他有点能耐,得了不少好东西,想去捞点好处而已。” “说得好听,明明就是去卖,没卖成怀恨在心,你咋那么毒,骚货……最起码三次不收钱。” 似乎是被这事情给刺激了,陈卫国闷哼一声:“我干不死你!” “说是给钱,可你那次给钱了?” “行了,甭废话,我会想办法……哎哟……” 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咚咚…… 接连两声墙壁被撞到的声音。 “啊……我头被撞到了,疼……你倒是把我往炕沿边上拖点啊,你撞死我了!” 桂萍一边哼着一边催促。 “你特么别催,再催我特么就交代了!那盲流子你都动心思,要不也去试试张家那小瘪犊子,只要他上钩,让我逮个正着……” 在外面窗口旁,张韶峰和吕律两人面色越来越难看,对视一眼后,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满满的怒意。 被人恶意满满地算计着,这事情,怎么可能忍得了? 吕律转身直接几步窜到周方敬大门口,抬脚就朝门上踹去。 里面只是一根门闩插着,那承受得了吕律这饱含怒意的猛踹。 一脚之下,大门闩崩断,门砰地一下崩开,撞得山响。 吕律立马就窜了进去,再一脚踢开那卧室虚掩的门,站到了这对狗男女面前。 陈卫国正起劲呢,那里想到事情会这么突然。 陡然听到外边的脚步声,被吓得忍不住就是一哆嗦。 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大门被踹开的声音,做贼心虚的他立马意识到不对,赶忙甩掉桂萍架在他肩膀上的双脚,从炕上跳下来,光着屁股,不知是该忙着穿衣服还是找地方藏的时候,吕律已经站在了他面前,双眼中充满愤怒。 而桂萍也是吓到了,缩到炕头角落,将叠着褥子扯下一床,将自己遮住,惊恐地看着闯进来的吕律还有紧跟着冲进来的张韶峰。 尤其是陈卫国,在看到张韶峰的时候,心头只有一个声音:“完犊子了!” 吕律扫视着两人,忽然冷笑:“屯长啊,挺会玩啊,玩得挺嗨啊?” 张韶峰听着吕律的话,愣了下:“挺嗨是啥意思?” “过瘾呗!” 吕律随口应了一句,目光落到桂萍身上:“今天是来告诉你一声,周方敬受伤了,被送往区上的医院……不过看你这样子,跟你说了也没用。前几天才被我轰走,还想着算计我呢,你个卖大炕的,给你脸了是?” 吕律说到这顿了下,扭头看向也已经缩到墙角蹲着的陈卫国身上:“屯长,咋地,想从我这里捞好处没捞着怀恨在心了,也一直想着算计我,我到这秀山屯没多长时间,也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别人忍着你,你以为就是怕你了…… 你还真以为你当个屯长就可以无法无天了?身为屯长就可以作威作福了?” 吕律说着说着,想起前世的种种,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几步,朝着坐在墙角的陈卫国就一阵猛踹。 发生这种事情,陈卫国那还敢吱声,只顾抱着头缩在墙角。 接连几脚过去,陈卫国被踹得头破血流。 见情况不对,张韶峰赶忙山前将吕律拉住,生怕几下踹出人命来。 只是,他倒是将吕律拉到一旁了,他自己一转身,对着陈卫国也是一脚踹了过去。 中午十二点还有两章! 求订阅追读!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 拿捏 作为一样被算计的人,张韶峰自然也不会放过陈卫国。 接连两脚下去,不比吕律踹得轻。 在屯里,张韶峰管陈卫国叫声叔,那也仅仅是因为是一个屯里的,从老辈人论下来该这么叫而已,对他而言,跟直接叫名字没啥两样。 两人意见总是相左,早就不对路了,只是没当着屯里人的面撕破脸皮而已。 “亏你还是个屯长,你特么也配,我呸……”张韶峰冲着他唾了口唾沫,骂道。 他说完,拉着吕律就往外走:“你不是还要到区上医院吗,还不赶紧去?” 吕律点点头,转身走了两步又猛地折返回来,想给陈卫国这老瘪犊子再来上几下,却被张韶峰拉住,生生拖出了周方敬的屋子。 “兄弟,出了人命,性质就完全变了,不值当。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张韶峰拍拍他肩膀:“一定给伱个满意的交代。” “妈的,跟个卖大炕的混一起来算计我……忒不是个玩意儿了。”吕律还是有些不解气地怒骂道。 “没有烂事儿不成村……”张韶峰说着,冲吕律眨了下眼睛:“放心!” “你这推自行车上哪去?” 既然张韶峰伸头,身为秀山屯的治保主任,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处理人了,他既然说给吕律一个满意的交代,那就等他的处理结果了。 想到张韶峰推着的三八大杠,吕律就顺便问了下,看能不能借来用一用。 “准备到区上医院给两孩子买双黄胶鞋,俩崽子太能造了!”张韶峰说道。 “自行车借我用用,鞋子我给带回来,多大码数?” “都是二十八码。” “行,麻烦跟清子说一声,让他替我到地窨子守一下!” 吕律转身就走。他估计,今天晚上得在区上过夜了,可地窨子的马和三只鹿,还需要照管。 没有烂事儿不成村,吕律懂这句话的意思。 所谓烂事儿,就是搞破鞋之类这些村屯之间乱七八糟的事情,这几乎是每个屯子都有的普遍事情。 其实,张韶峰想说的是,这种事情,更多的得依靠屯里的道德风气来约束。 吕律也清楚,那桂萍这样的女人,卖大炕的,事情通报上去了,也就是个收容改造。 而陈卫国呢,也就是卸了屯长,被家里人吵闹一通,被屯里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没脸见人罢了。 这要是在前些年闹得凶的时候,直接牵出去挂只破鞋游街,弄死没啥问题。 可现在都是改革开放第四个年头了。 而且,这是周方敬和陈卫国两家人的事儿。 吕律不知道张韶峰会给出怎样一个处理结果,但他相信,这个结果会比他办得还好。 因为,好歹前世也处了不少年,对张韶的情况还是相当了解的。 领着元宝娘四个上了大路,吕律将歪放在路边的三八大杠扶起来,骑上顺着出屯的大路狂蹬。 到了地窨子外边,吕律冲着元宝挥手,将它使回地窨子看家,然后骑着车,直往区上医院赶去。 周方敬家里。 张韶峰在房间中扫视着分别缩在炕角和墙角一声不吭的的两人,来回踱步好一会儿,忽然咧嘴一笑:“两位,我看你们这是不准备穿衣服啊,要不我出去等着,帮你们把门带上,你们再乐呵乐呵,再合计合计?还是说,我出去叫人进来参观参观?” 听到这话,两人面色大变,那还顾得了其它,手忙脚乱地忙着找衣服穿上。 都穿戴好后,陈卫国也顾不得他那老脸,直挺挺地就在张韶峰面前跪下。 桂萍见状,也不敢有丝毫迟疑,也跟着跪了下来。 他们都很清楚,这件事情若是在屯子里传开,那将会是怎样的后果。 尤其是陈卫国,一家子将会在这秀山屯被人戳脊梁骨,就连他那好不容易混到区上的儿子,也可能受到不小的影响,直接回家种地都有可能。 他大概知道些张韶峰的背景,爷爷辈的根基不弱,别看在屯子里跟普通人没啥两样,可只要随便通通气,一家子轻易就能被张韶峰家拿捏。 抗联老英雄,那是上边都极为重视的人。 别的不说,就张韶峰自己,当兵数年,转业回来照顾双亲,可人家战友,也有混得不简单的。 之所以他一直没敢跟张韶峰撕破脸,平时被怼闷声不吐气,更是不敢去招惹张韶峰家,就是出于这些方面的考虑。 因为,真的惹不起。 “你们说,这秀山屯咋出了你们两个这么不要脸的玩意儿?” 张韶峰来回踱步,对于跪在眼前的两人,根本就没当回事儿。 “大侄子……” “别……” 陈卫国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张韶峰打断:“谁是你大侄子?你配吗?我是不敢要你这样的人当叔,我特么担心被算计。” 陈卫国被怼得哑口无言,但发生了这种事情,他唯有告饶的份:“算是我求你,屯里屯亲的,怎么说我也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人,放过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啪……” 张韶峰反手就是一耳光扇了过去:“这时候你知道屯里屯亲了?你算计我,算计这屯里大伙的时候,你咋不想想?” 他这一巴掌极重,陈卫国嘴角都被扇得冒出血来。 “我这些年没对不起你们家任何一个人啊!”陈卫国哆嗦着说道。 “就因为你没招惹,所以,我才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今天不一样……我和吕兄弟在外边窗口边听得很清楚,你今天挺能呐,你不是要连我一起收拾吗?我就想知道,你咋收拾我,凭你在区上的儿子陈文东?” 张韶峰冷哼道。 一听到提及自己的儿子,陈卫国忍不住一阵发颤,连忙在地上磕头,脑袋撞得咚咚响:“求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张韶峰眯眼看着陈卫国:“放过你也不是不可以……。” “你说……”陈卫国停下了磕头。 “这屯长你不配当了,看着都恶心,这屯里,随便一个都比你强,自己去卸了。你最好跟你儿子通通气,让他给我掂量着点。 还有,吕律这人不错,有情有义,我把他当兄弟了,落户到这秀山屯,总该分些地,我觉得你们家的地太多了,最好的那块不错,也有个四五亩,还有河边那块三亩的田……至于我这里,家里有家训,我还不屑于要你这些。说话……” 张韶峰最后两个字突然把声音提高了不少,将陈卫国吓得又是一哆嗦。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全生物能动力 吕律骑着自行车一路追赶,在洄龙屯的时候追上了王德民。 好长时间没骑过自行车了,就这一段路,蹬得小腿紧绷大腿发酸。 车里,周方敬已经醒转,王大龙也跟着来帮忙。 “周哥,感觉咋样?” 出了这样的事情,身为主家,吕律不得不过问。 王大龙是领头的,他召集的人手,自然也不敢怠慢。 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都不好交代。 周方敬微微摇了下脑袋,表示自己问题不大,转而用疼得发抖的声音问道:“我媳妇儿,她咋没来?” 开口就是这问题,让吕律觉得很无语。 无法想象,周方敬的脑袋瓜里是不是都被那女人搅成一坨浆糊了。 都特么伤成这样了,还在惦记着一个不值得惦记的女人。 吕律真的很想告诉他:你的女人在家,老快活了,不想来。 现在,显然不是说这话的是时候。 太有可能听到这话,当场悲愤交加,直接鼻儿咕了,那可不好。 他只能摇摇头:“没找到人,不知道哪里去了。” 周方敬神色一下子变得黯然,自己闭上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啥。 “大爷,周哥这伤咋样?” 吕律也不去管周方敬现在究竟是什么想法,但他猜想,上辈子他换了媳妇儿,这个女人没有一直跟着他,很有可能就是发生了类似的事情。 在窗子边听她跟陈卫国说的话,搞破鞋估计都有不少时间了。 那除了陈卫国,会不会还有别人? 这种事情,出现得频繁了,别说在屯子里,哪怕就是在荒郊野地,被撞见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个女人不知道最后的结局是咋样,但吕律肯定,这肯定是周方敬认清现实的一个拐点。 “脏腑被震伤,看上去很严重,别跟他说话,加紧赶路,把人送到医院才是正事。” 王德民神色有些凝重。 吕律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 一路上只听到马蹄声噔噔噔地小跑着。 …… “就按你说的办!” 对于张韶峰的提议,陈卫国只能妥协。 “人家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你却在想方设法要将人撵走,是伱自己没得到好处,心里作妖,吕兄弟揍你一顿,没问题?再加上你这种破事,你不得给点封口费?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原本也就是你做人有问题。” 张韶峰冷哼一声:“再跟你说一遍,吕律这人,我当兄弟了……滚!” 同样的话再次强调一遍,陈卫国很难不明白,这是在警告,警告他别再打吕律的主意。 考虑到自己一家子的颜面,考虑到他儿子陈文东的将来,他心里再有百般不愿,也只能兜着。 这种事情,不妥协,他只会更惨。 听到那个滚字的时候,他那还敢停留,赶紧起身出了周方敬的屋子,到了院子栅栏边看了下外边,没人后,赶紧溜出院子,往家里去了。 而张韶峰则是在冷眼看着桂萍:“你可以啊,卖大炕都卖到屯子里来了。周方敬逢人问起就说你是啥大家闺秀,你还一直不知检点,这屯里眼睛都不瞎。在你刚到这屯子没多长时间,我就已经知道你的底细了。 之所以一直不管你,那是因为周方敬摆了席,你成了他媳妇儿了。 他一直在维护你,你这样没点过踏实日子的样,说得过去吗? 你这样背着自家男人搞破鞋,那要放在古代,是要被浸猪笼或是打杀的。 我不打你,是怕脏了自己的手。 周方敬现在受伤被送去医院,你要是还有点良心,自己去医院伺候着。 至于以后,是踏实过日子还是咋样,给周方敬一个交代。 不管怎样,你现在还是他媳妇。 也别在让我知道任何关于你的破事儿,因为我是这屯里的治保主任。” 说完后,张韶峰直接出了周方敬的屋子回家里去了。 桂萍在张韶峰走后,双手杵着地,从地上爬站起来。 虽然没有挨打挨揍,但这一番折腾下来,没少担惊受怕。 屯长都被揍得大气不敢出,又何况她一个女人。 治保主任是干啥的? 维护屯里治安,帮忙解决纠纷,还领着一帮子民兵,跟上边的联系,比屯长还更有权力。 这不是能小看的。 张韶峰那番话,虽然没有说得很直接,但意思很明显:别特么在这屯里祸害,赶紧滚。 之所以没说得直接,还是给周方敬留面子,是因为她现在周方敬明面上媳妇,这是周方敬的家事了。 毕竟是个卖大炕的,那是吃惯见惯的人。 这女人在炕边坐着想了一会儿,知道自己不好再留,她那还管周方敬死活,赶紧跑路才是正事。 当即心一横,找了个袋子,将来秀山屯这些段时间攒下的东西和一些好的行李,包括周方敬刚从吕律哪里弄来的熊皮通通塞进袋子中。 东西装好后,她想快步出了屋子,打开院门,探出脑袋四下瞅瞅,发现没人后,转身跑进屋子,找了绳子将袋子系了背在身上,准备趁此机会赶紧走。 殊不知,刚出了院门,还未上到屯中土路,就看到张韶峰就站在大路上,双手抱胸,用冷冽如刀的眼神看着她。 在张韶峰旁边站着的,是他媳妇儿吴月佳。 “干哈去啊?”张韶峰冷声发问。 “去……去医院照顾我家掌柜的!”桂萍很是慌乱。 “去照顾个病人,我觉得你啥都不用带。”张韶峰迎面走了下去,一把将袋子拽过来提着,冲着跟上来的吴月佳使了个颜色。 吴月佳也是二话不说,直接上前,将桂萍藏身上的几十块钱搜了出来,然后才退到一边。 “好了,你现在可以去了!” 张韶峰说完,领着他媳妇就往回走,走了没几步,张韶峰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桂萍:“你可以随便闹,我倒想看看,你能闹出个什么结果。” 听到这话,桂萍又是猛地怔了下。 想着跑路,所有攒下来的东西,都被人搜刮得一干二净,这还怎么走? 她很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心里一下子变得恼火,正想撒泼,干脆彻底豁出去大闹一通,谁知道,心里刚有这想法,就被张韶峰给堵住了。 闹出来的结果会咋样? 她细细一想,只感觉被拿捏得死死的,一时间不寒而栗。 第五更!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 也是有田地的人了 美溪区上,医院。 昏睡着的周方敬被从手术室中推出来,在几人合力下,放到病床上躺着。 “医生,他的情况咋样?” 在医生给他挂上针水后,吕律、王大龙和王德民一起跟出病房门外,吕律追问道。 “主要是肝脏被震伤,伴随出血性休克,他这个不算特别严重,不需要进行手术,挂几天针水,吃点药,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谢谢医生!” 几人都稍稍松了口气。 “现在咋办?”王德民压低声音问道:“他那媳妇儿,真没在家?” 吕律摇摇头:“我来照顾几天!” 那不靠谱的女人,怎么看都不可能指望得上。 王德民想是也知道些情况,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那我就回了,正好到区上,带些药品回去,省得老是往区上跑。” “我也回去了,跟叔搭车!”王大龙也松了口气:“你地窨子哪里的事情不能耽搁。” “慢点也不咋地,一定要注意安全!” 吕律叮嘱一声,将两人送出医院,想下了,他到国营店买了些罐头和炉果,送回病房。 周方敬在昏睡了四个多小时后醒来,这时候早已经入夜,眼睛四处搜寻,看到吕律靠坐在椅子上打着呵欠。 听到动静,吕律定了定神:“周哥,醒了!” “桂萍还是没来?”周方敬张口就问。 一听到这名字,吕律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周哥,离了她你还不能活了还是咋地?” 这话,这几天看着周方敬那德行,再想想下午碰到的事情,吕律是忍了又忍,终于是忍不住了。 “养个卖大炕的,你干啥啊伱这是?你养得起吗?找个安分的媳妇过踏实日子,总好过你这样每天疑神疑鬼。” 话已经出口,既然周方敬伤得不是那么严重,吕律索性就放开了:“你这两天一直怀疑我是,我实话告诉你,你那媳妇儿,跑到我地窨子来给我亮她那两大扎儿,被我放狗给撵走的,自始至终没碰过她一根指头。 不管你怎么想,我劝你一句,她不值得你这么对她,这是看在上个月我脚被钉子扎了,你帮我叫了王大爷的份上。” 他说完,掏出三十块钱放他床头上:“医药费我已经付了,这三十块你留着,算是你帮我做工受伤的补偿,之前觉得你人挺不错,不过现在……哼!” 吕律摇摇头,起身就走,也不管周方敬在病床上脸色变了又变。 这事儿,本就是周方敬自己作的。 吕律不觉得有啥好可怜的,给周方敬当头一棒,那也是好意。 周方敬爱咋想咋想。 他已经问过医生,周方敬自己买点吃喝,动作慢点,没啥大问题,那还有啥好伺候的。 这么不切实际的人,他也懒得鸟。 出了医院,吕律看了看夜色,赶回去不太合适,还有答应张韶峰帮忙买的东西也还没买,他干脆就在区上,找了招待所住下。 第二天早上,吕律去了国营店,买了双胞胎的黄胶鞋,称了些糖果和几个罐头,再细细想了下自己地窨子里缺的少的,又补充了一些,弄了一大麻袋,得有上百斤,被他捆绑在自行车后座上,骑着直接回了地窨子。 三八大杠,这自行车结实耐造,本就是载重型的,这百来斤的东西自然不在话下。 可是,从山里到区上,下坡路还多一些,回去就有些够受了。 一路蹬得脚酸腿软,碰到稍微长点的坡,就不得不下来推着。 速度是快了不少,可人也够受。 他不由又想到了追风,全生物能动力。 啥时候能骑上啊! 早早地到了地窨子外边的大路,吕律将自行车停放好,锁在小树上,然后扛起东西,返回地窨子。 元宝娘四个在嗅到吕律气息的时候,快速地迎了出来,围在他身前身后乱转,很是亲昵。 在它们的簇拥下,刚到地窨子前的小河边,就看到陈秀清从背着一大捆枝叶顺着草甸子边缘回来。 “清子……”吕律远远地打着招呼。 听到吕律的叫声,陈秀清停下脚步,抬头朝吕律这边看了一眼,也高兴地叫了一声:“律哥!”加快脚步往地窨子赶来。 他将枝叶在养鹿的栅栏边放下:“你可算回来了……你这是选的什么马呀,这脾气也太烈了,我昨晚差点就没拉住让它给挣脱跑了,好不容易拉住,这又咬又踢的,幸亏我有防备,不然昨晚上那几蹄子踢身上,人都得干废!” 吕律一拍脑袋,赶忙问道:“清子,没被伤到?” 昨天只忙着往区上赶,走得匆忙,倒是忘了跟张韶峰交代,让他告诉陈秀清这马的脾气烈。 想想还真悬,万一陈秀清真被踢到,怕是又得往医院送一个,这还是被踢轻了的情况。 “倒是没被伤到,就是被狠狠地吓了一跳……律哥,这马不行啊,怕以后不好使!”陈秀清有些担心地说。 “这你就不懂了,它现在不过是换了主人,不适应而已,等我把它驯服,到时候你就知道它的好!” 吕律微微一笑,将东西放回地窨子,里面的一切除了床铺被动过,其它的啥都没碰到。 跟进来的陈秀清,看着床上被自己折叠的更像是卷成一团的被子:“律哥,这被子也太难叠了,我试了好几次,始终弄不出你叠的那样……还有,我昨晚过来的时候,是特意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的,没把床弄脏!” 看着他这小心翼翼的样子,吕律不由笑了起来:“清子,你这说的什么话,感觉像是我有多嫌弃你一样,我要真嫌弃你,我就不叫你过来帮忙了,这只是我个人的生活习惯。” 吕律一边说着,一边将被子拉开,几下抹平、折叠,没几下,折叠成豆腐块的被子重新被放到床头。 陈秀清挠挠头,心中有些纳闷。 明明看上去在吕律手头很简单的事情,到了他这里,会那么的难! 吕律将床单拉平整后问道:“还要忙着回去种地是?” “嗯呐!” “我跟你一起过去!” 自行车和代买的黄胶鞋,还得给张韶峰送过去,另外,吕律也想知道,张韶峰是怎么处理昨天那些事情。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章 得弄点肉 吕律出了地窨子,去专门看了看在草甸子上拴着的追风。 看它在草甸子上来回奔腾撒欢的样子,那精神是越来越好,同陈秀清远远避开在一旁不一样,吕律是越看越喜欢。 上前拉住马笼头,吕律伸手摸了摸它的面门,又捋了捋它脖子上长长的鬃毛。 喂了这么些天,多少算是有些适应,追风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咬、就踢,只是在吕律摸它的时候,不断地甩动脑袋避让。 驯马,是让马匹屈服的一个过程,但更重要的是让马对主人从习惯、认可到亲近的一个过程。 比起一味的屈服,得到马的认可和亲近,这样的马会显得更有灵性。 跟追风打过招呼,吕律叫上陈秀清一起,前往秀山屯。 两人走出林子上到大路上,吕律推着自行车和陈秀清并排走着闲聊。 走了没多久,后面传来哐啷哐啷的马铃声,两人回头看去,见一人站在马车中,拉着缰绳,赶着马一路小跑而来。 吕律和陈秀清两人,走到路边上一点,将道让开。 “吁……” 赶马车那人到了旁边,拉住缰绳,让马停了下来。 他跳下马车,从怀里掏出一包烟,上前敬烟:“两位兄弟,请问一下,往里边走是秀山屯吗?” “是秀山屯,再往前走三四里地就是……。”陈秀清接过烟,笑着指点道。 吕律看了下他手头的烟,认出是迎春烟,这烟他在农场的时候抽过,两毛钱一包,上面有伟人诗词“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是他以前当知青那会儿,常抽的烟,挺受知青们欢迎。 但是现在……吕律摇摇头:“我不会抽烟!” 那人笑笑,将烟收了回去,继而取出个打火机,给陈秀清点上:“那秀山屯还有道去别的屯吗?” “没了,秀山屯就是这片最里头的屯子,没别的道了!” 陈秀清摇头,抽了一口,反把自己呛得连咳好几下,接着问道:“你不是这屯里的人啊,干啥的呀?” “就是进山收点山货,野鸡、野兔和一些皮毛啥的,等过一段时间,蘑菇出来了,还收蘑菇。”男子笑道:“就是点小本买卖……两位慢走,我就先去屯里了。” 他说着重新跳上马车,赶着马车往朝秀山屯跑去。 “律哥,收这些东西能赚钱吗?”陈秀清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赚钱人家做这些干啥,别看着赶辆马车到山里各村各屯转,一个月下来,能赚不少钱。”吕律做过这些,知道其中的门道。 “那国营店咋办?”陈秀清疑惑地说:“难道他们还能开比国营店更高的价格?” “还真别说,国营店收购的哪些东西,他们还真能开出更高的价钱。你要知道,国营店收购的东西,都是统购,要么就是用来出口的,要是就是一些厂家委托收购的,东西大概就那几样,是有计划的,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收,各个地方的价格还不一样。 他们不一样,门路跑对了,光赚差价都能挣不少。” 吕律简单地说道:“各地的需求不一样,还有不少人,他们想得到的东西,通过正规渠道,可不容易弄到,正好委托这些人手中去收。最简单的,就像山里的蘑菇,都是些好东西,可是,出了这大荒,别的地儿可不容易见到,算是特产。” 陈秀清有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吕律看了下他手头捏着的烟:“不会抽就别抽,能不抽,最好也别抽。” “第一次有人给我发纸烟,有些好奇!”陈秀清干笑了两声,将大半截烟扔地上,用脚搓灭。 吕律不再多说什么,催促着往秀山屯赶。 到了屯子里,看到收获山货的人将马车停在屯中土路上,正挨家山门去问。 周翠芬家的地还没种完,陈秀清忙着回去帮忙。 吕律则推着自行车径直去了张韶峰家里,到院子栅栏外边时,看到张韶峰正在院子中劈柴。 而他的双胞胎儿子,在院子一角竖了块木柴,拿着弹弓瞄着打,不停地争辩着,张口闭口就是吕叔,隔上几天时间,已经将吕律交给他们的哪些东西,弄混淆了,谁也说不赢谁。 吕律在院外按响自行车铃铛。 清脆的铃声一响,劈柴的张韶峰和玩得专心致志的双胞胎都一下子回头看来。 “吕叔……” 两个小家伙欢跑着过来开门,吵嚷着让吕律教打弹弓。 张韶峰也拍拍身上沾染的柴屑,迎了过来:“来了,事情咋样?” “也没啥大事,打上两天针水,修养一段时间就没事儿了……他一醒起来,张口就是那卖大炕的,我听着烦,给他留了三十块钱就回来了,懒得伺候,让他自己作!” 吕律将自行车推进院子,被张韶峰接过,推到仓棚下放着。 “那可不,但凡是想安分过日子的,就不会像他那样……人没事儿就行。”张韶峰也差不多是相同的想法。 吕律提了罐头、糖果和鞋子,交给两个小家伙。 一看有好吃的,两个小家伙顿时把弹弓忘得一干二净,提了东西,欢快地跑进屋子。 张韶峰冲着屋里喊了一声:“给你们吕叔泡水。”然后招呼吕律在柴垛子旁边的木墩坐下。 “昨天的事情咋处理?”吕律到旁边坐下,开口问道。 “让老东西把屯长位置给卸了,然后给伱要了几亩好地。” 张韶峰说得轻轻巧巧。 “给我要了几亩好地?”吕律反倒是愣住了。 “那可不,差不多七八亩的样子。想要让人不说,不得给点封口费啊?” 张韶峰笑了起来:“你是不知道,昨天你一走,他是直接在我面前就跪了,不停地求饶,晚上的时候他们家又吵了一架,只是很快就将声音给压下去了,今天更是天刚亮就忙着去区上,跟他那儿子打招呼去了。 惹毛了,我将他那儿子给弄回来种地。我跟他说了,你是我兄弟,放心,以后他不敢招惹你了。” 吕律笑了起来,果然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得多。 不但将陈卫国会找他麻烦的事情给杜绝了,还顺带得了那么几亩地,把自己没地的事情也给解决了。 七八亩地不少了,从此,在这山里,也是有田地的人了。 “那你呢?”吕律笑问道。 “我……我有家规:不拿人一针一线!”张韶峰笑道。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可得替哥主动点) 吕律早就知道张韶峰有家规了。 在这山屯里,会真正给自己立家规的人家不多。 张韶峰家里的家规,那是他爷爷留下来的,这老英雄是很厉害的人物,一直秉承着自己的信仰和操守。 并且,也是以此来要求自己的后代。 张韶峰受他爷爷的影响不小,所以走上了当兵的路,哪怕在以后,他的路能走得顺当,也跟这一直遵守的家规有莫大关系。 在陈卫国这件事情上,张韶峰能做到这种程度,吕律相信,陈卫国在自己面前,不敢再有任何幺蛾子。 同时,他也清楚,张韶峰一家人在这屯里,向来低调。 从来不会因为自己是治保主任,就滥用手中的权力,邻里之间有纠纷,向来也是以理服人。 一句简单的“吕律是我兄弟”,就已经是大到足以让陈卫国一家子忌惮的情分了。 当然,吕律跟清楚,情分这东西,那也是会透支的。 平常相处,不给人添麻烦就行。 “谢了,哥们!”吕律感激地说道。 “谢啥啊,谁叫我看着你顺眼!”张韶峰拍了拍吕律肩膀:“等我有事情的时候,我还指望着你帮忙呢。” “那必须的!” 吕律清楚,对这个前世就经常凑一起喝小酒的哥们,他大概也就只能在现如今这阶段,帮点小忙,至于以后,他想帮怕是也帮不上啥。 “那女人咋办?”吕律随后问起另一个问题。 “昨天准备将周方敬那点家底全给卷跑,被我拦下来了,钱和东西,都在我这,到时候周方敬回来了,我还给他,至于那女人,估计现在就缩在家里,等周方敬自己来处理得了,她就想着跑了,我也懒得管,巴不得她赶紧滚出秀山屯,那就是个祸害。” 张韶峰有些恼火地说:“眼不见心不烦!” 张天华很快给吕律和张韶峰送来茶水,跟一旁的张天宇则给吕律和张韶峰一人一颗大白兔奶糖。 吕律将两个小家伙拉到面前,揪着耳朵看了才分辨出来的。 张韶峰在一旁笑道:“你是啥时候知道这两小崽子的记号的?” “我也是听人说了才知道。” “唉,这两小子,一开始的时候,我自己都分不清,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点区别,看他们一天天皮的,耳朵欠揪的命!” 这话顿时将吕律给逗乐了。 屯里不少人在分辨这两个小家伙的时候,都喜欢这么一招。 两人喝了一会儿茶,闲聊一阵,张韶峰一拍大腿站了起来:“现在时间还早,走,我领伱去看看给你要来的地,给你指指,如果种上了最好,没种上的话,你还得赶紧抓时间种上,春耕就这么一段时间,错过了,到年底搞不好一场空,我们这地儿的鬼天气,真不好说。” 张韶峰领头,吕律跟在后边,双胞胎也紧紧跟了出来。 吕律一边走着一边逗弄两孩子,教他们玩弹弓,很快出了屯子,到屯口,顺着主路走了没多远,岔向下边支路,一直到下边河边。 河岸两侧,平整的水田,映着阳光,金光闪烁,一直顺着河沟往上下延伸。 忙得较早的人家,已经在开始插秧。 还有两侧的坡地上,不少人家赶着牛马,还在来回种着苞米、大豆。 张韶峰一路领着吕律过了河,在田埂上走着,到了中间的一块水田:“田就是这一块,水田已经做出来,找人插秧就完事儿。今年天气还行,开春以后,没啥霜雪,应该不少人家都有剩余的秧苗,找人问问,得赶在五月末梢把秧苗插上。 顿了一下,张韶峰咧嘴一笑:“不用找,直接去找那老东西,他育出来的秧苗肯定是够的,他留着也没啥用。” 吕律在农场呆过,从排水开荒、撒秧苗到插秧,这些都是他干熟了的事情。 在农场早期,开垦出的水田,还主要依靠人工栽培,随着农场发展,到了后来,逐渐从国外引进各种耕种机器,还有一些国内研创的机器,渐渐进入机械化。 吕律接触过的机器也不少,给他一台机器,他随手就能摆弄。 可即使动用机器,在一块块地动辄就是几十上百亩,看着都瘆人的地里也够受。 种植、收割的时候还好说,就头疼碰到涝灾或是霜雪,那人就遭罪了,机器用不了,全靠人力整天在风雨里、泥沟里、霜雪里拼了命地折腾。 这里的水田,全是小河两侧的流水冲淤地带,开垦出来,从河中引水灌溉,面积不小,但屯里的人也不少,一家家分下来,也不多。 呼朋唤友,或是左邻右舍,相互帮忙插秧,辛苦,但也是件乐事。 随后,张韶峰又领着吕律回到屯中大路,朝着上边山坡爬去。 没走多远,碰到了陈秀清、陈秀玉和周翠芬三人从上边带着工具牵着马下来。 “地种完了?”在前边的张韶峰冲着几人打招呼。 “我们自家的旱地种完了,在帮周嫂家种,只是这边这一块种上了,还得换到别的地里,周嫂家的地比较散。”陈秀清笑问道:“峰哥、律哥,你们这是干啥去?” 大鼻涕冯德柱的德行,在屯里不受待见,分地的时候,也被有意排挤,到了最后,几乎都是人挑剩下下,东一小块,西一小块,都是边缘化的。 但周翠芬厉害,倒也就以这些地,从周围硬是开出不少荒地,还多了起来。渐渐地,开始有人赶超前头开地去了,倒也越种越不错,只是比较零散。 “你律哥现在是咱们屯的人了,怎能没地,所以找屯长商量了一下,他们家地多,从他们家分了些水田和旱地出来,我这领着你律哥去看地呢。”张韶峰笑道。 “从那老家伙……不是,从屯长家分地出来,他会愿意吗?”陈秀清惊讶地问道。 “愿意,他咋不愿意,不但答应分地,还给你律哥分了好田好地。” “是那一块?” “就上边点有五亩多的那块。” “这……咋可能,那块好地他舍得分出来?” 在一旁不时瞟着吕律的陈秀玉,在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有些不敢相信。 “这我骗你干啥?”张韶峰让到一旁:“你们赶紧去忙。” 说完,他领着吕律继续顺路往上走看地去。 倒也走了没多远,吕律就看到那块地,哪怕在坡上,也被弄得平平整整,确实是好地块,就这地的出产,应该就能满足口粮需求了。 最关键的是,这地已经种上了,倒是省事。 不过,想到那稻田……得弄点肉请人帮忙啊! 中午还有两章! 900月票了,有多余的给我投点,助我上一千票!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二章 烟头坏事儿 “哥,你说律哥咋就能从陈卫国那老家伙手里分到地呢?还是最好的!” 跟在马车后面一直下到大路上的陈秀玉,紧走几步,凑到陈秀清旁边,压低声音问道。 “这我哪知道,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峰哥帮了忙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整个屯子,也就只有峰哥敢怼那老东西。” 屯子里的事情,就这么些人家,很多事情明面上看着谁也不说,谁也不提,但其实,大伙都心知肚明。 不是一个两个看陈卫国不顺眼了,私下里传的那些破事儿不少。 都是碍着陈卫国在区上的儿子,不敢说啥,怕被有意针对。 事实上当面叫他一声叔伯、叫一声大爷的,私下里更喜欢叫老家伙、老东西或是老瘪犊子。 “不管怎么样,这是好事儿!” 在陈秀清看来,能从陈卫国手中抠出东西来,那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何况,得到东西的还是吕律。 “对,是好事儿……这下,律哥也是有田有地的人了,还是好田地,看妈还能咋说,她不是老说律哥只知道打猎,不种田地,不可靠吗?” 陈秀玉也显得很兴奋,高高扬起的漂亮脸蛋上满是笑容。 就像得了田地的人是她自己一样。 陈秀清在一旁瞅着自家妹子,笑道:“妹妹,你说律哥一个人来得及管那么些地吗?他还要忙着打猎啥的,会不会到时候地里被耽搁,长得满地是草。” “这咋可能,律哥那么勤快的人。” 陈秀玉撇撇嘴:“再说了,律哥若是实在忙不过来,不还有咱们嘛,这种事情,不主动点帮帮忙,枉律哥救伱一命。” “嗯呐……是要主动点,可哥也是要跟律哥去打猎的,就怕我到时候也忙不过来,妹妹,你可得替哥主动点。最好是把律哥这地啊,当成是你自己的。” 陈秀清故意把最后一句话说得大些。 “不就该当成自家的……欸,哥,你啥意思?你再说一遍!” 陈秀玉反应不慢,一下子就听出了陈秀清话中有话,一下子板起俏脸,盯着陈秀清,猛地伸手掐在他胳膊上。 陈秀清赶忙使劲甩下胳膊,挣脱出来,伸手揉了揉被陈秀玉拧得生疼的胳膊:“你可真是我亲妹啊,你这掐人的本事,跟妈学的?” 那食指拇指捏过来,逮到肉就是一拧,那滋味可真是够受。 陈秀玉冷哼一声:“你可真是我亲哥,有你这样说我的吗?” “不迟早的事吗?” 陈秀清小声嘀咕。 “你还说!” 眼看着陈秀玉又准备掐来,陈秀清赶忙跑到马车的另一边,冲着陈秀玉傻乐。 两人在前边说闹,就连跟在马车后的周翠芬都被逗乐了。 听到周翠芬笑出身来,陈秀玉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跟着又是狠狠地瞪了陈秀清一眼。 “秀玉啊,其实你哥说得也不错,这种事情,本不该我来说,但是,我觉得吕兄弟跟你确实挺般配的,说不准是段好姻缘。” 周翠芬大概也感觉出,陈秀玉似乎对吕律也挺上心。 仔细一想,男未婚女未嫁,男的有本事,虽然才来了不到两月,在这屯子里,不少人说起来,都竖大拇指;女的也不赖,无论是样貌还是手脚,都是拔尖的; 郎才女貌,确实般配。 一听这话,陈秀玉脸一下子臊得更红了:“嫂子,你可别瞎说。” “没瞎说,以吕兄弟那能耐,娶个媳妇不难……要不,嫂子找个机会帮你问问,看吕兄弟有没这意向,他要是也有这想法,嫂子帮你们撮合撮合。好男人不好找啊,你看看嫂子就是个例子,跟了大鼻涕这么一人,这日子可难了,那真是一点盼头都没有……好在他现在,算是知道改了!” 跟了不靠谱的男人,那种滋味,周翠芬是深有体会的,吕律没来之前,她们家那日子,过得可寒酸,整天吃了上顿想着下顿该咋整。 好在现在大鼻涕总算是在改了,想起来她又觉得有些欣慰。 此时跟陈秀玉说的一番话,倒也真是她的心里话。 她本就不是那种自己过得不好,还希望别人不如自己的人。 何况,陈秀玉是她在这屯子里,为数不多愿意一起说说话帮帮忙的人,她当然希望陈秀玉能有个好归宿。 “女人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不就是找个好男人嘛!” 周翠芬补充了一句后追问道:“咋样?” 陈秀玉低着的头摇了摇:“周嫂,咱能不说这个吗?” 周翠芬看她这样,也只能笑笑。 沉闷地走了一段,陈秀玉忽然扭头问陈秀清:“哥,你说律哥咋不愿意教我打猎呢?” 一听这话,陈秀清不由翻起了白眼:“妹子,你还真想打猎啊?这就不是你该想的事儿。” 周翠芬也是一愣:“秀玉啊,你个姑娘家家的,那是老爷们的事儿。” 陈秀玉一下子又不说话了,过了许久才又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可他明明说女的也能打猎啊。” …… 吕律和张韶峰一起在地里转了一圈,重新回到路上。 “咋样,还满意不?”张韶峰笑问道。 “能有地种就不错了,我还能有啥不满意的。哥们,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吕律很知足。 落脚这山里时,已经是四月,那个时候他就在想,又要忙着狩猎解决自己的吃喝问题,又想着种地,时间太紧,根本就来不及。权衡之后,他也只能想着以打猎为主,先赚些钱,至少让自己先有个容身之地,不然,就凭个地窨子,到了冬季可难熬了。 至于土地问题,只能是在自己空闲下来以后,好好选个地方,慢慢地一点点开荒。 现在一下子解决了,还是这种平整肥沃的好地……那感觉,真像是天上掉了馅饼一样。 张韶峰拍了拍他肩膀,笑道:“房子已经在备材料了,地也有了,以你的能耐,日子很快就会好起来,就差个媳妇儿了。” “是啊,就查个媳妇儿了。”吕律看着远处田地间忙碌的身影,脑海中浮现出陈秀玉的身影。 “这屯里有没中意的姑娘,我让媳妇儿给你做媒。” “想这些还太早,起码得等房子建起来,不然,娶个媳妇儿来,也是跟着我遭罪。” 两人正说着话呢,下边大路上,之前吕律在路上遇到的收山货那人,赶着马车狂冲而过,车里居然还有另外一个。 两人定睛一看,发现就是周方敬家那卖大炕的,不约而同地骂了一句:“艹!”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 打棚鸡 “驾……驾……” 拉车的马在赶马人不断的出声催促和挥舞的马鞭发出的噼啪炸响声中发足狂奔,在土路上卷起一道尘土,很快就没了踪影。 吕律和张韶峰两人看着扬起的尘土,面面相觑。 “这特么就跟人跑了?” “这女人真特么绝!” 吕律是万万没想到,那进屯收山货的家伙,入屯估计不超一小时,就敢领着一个女人跑路,当真是色胆包天。 不过细细一想,倒也觉得正常。 那卖大炕的,昨天就已经要跑路了,之所以还留到现在,纯粹是带着的值钱东西被张韶峰给拦下来了,这才没走成。 当然了,吕律都不得不承认,她那样貌,再加上那两大扎儿,确实诱人,本就是凭皮肉吃饭的,走出去倒也不见得就会吃住困难,毕竟只要她想,招招手就能做买卖的。 想必那收山货的进屯后,到各家各户去收购山货,问到周方敬门上了,看到桂萍,一个看着就咽口水,一个急于远离,一拍即合,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就达成了交易,山货没收到啥,白捡一女人。 这般赶着马车飞奔,当真是跟逃没什么两样。 “走了好,省得碍眼!” “又一个被大扎儿晃瞎眼的!” “好好的日子不踏实过,以为跑出去就万事大吉了。恐怕得到了人老珠黄的时候,她才会醒悟。” “不是所有人都是周方敬,或许,要不了多长时间她就能能体会到日子艰难。” 吕律和张韶峰两人,都没有丝毫追撵的意思。 “走,跟我回去,到家里做饭吃!” 眼看临近中午,张韶峰招呼道。 吕律摇摇头:“我今天想进山弄点肉,你都帮忙把田地弄到手了,我可得好好伺候一下,抓紧时间请人,帮我把秧给插上才是正事儿……有啥想吃的?我在山上打到了,给你送来。” “遇到飞龙的话,给我弄俩,我老爸挺喜欢吃,好久没吃到了。”张韶峰也直接:“既然你要忙着进山,我也就不管伱了……天华、天宇,跟我回家。” 两个小家伙拿着弹弓,一路捡着石子,寻着目标到处打,越走越远,听到张韶峰的喊声,赶忙往下边跑。 一起回到土路上,吕律目送张韶峰领着双胞离开,他也顺着路朝着地窨子走。 这个点回到地窨子,正好能赶上王燕做熟饭,吃饱后抓紧时间上山,倒也不耽搁。 走到地窨子前的小河边时,吕律看到王燕正在帮忙翻着他晾晒在草甸子上那些山野菜:“燕子,饭菜做熟了没有?” “熟了,刚喊过我爸他们!” 小姑娘看到吕律回来,也赶忙跑了回来。 吕律几下跳过小河,到了地窨子前,看着草地上放着的两个盆,一个里面是炒的土豆丝,另一个里边装的则是鱼。 他做的须笼,在小姑娘这里起了大作用。 她在小河上用河里的石块泥沙挡了个小水坝,然后在留下的缺口中安置好须笼,也不用诱饵,在水中游动的杂鱼,只要顺着流水进了笼子里,那就没有逃脱的可能,俨然成了她的捕鱼神器。 这两天吕律没怎么打猎,有鱼也是相当不错的。 等了没多久,王大龙领着一干人下来吃饭,看到吕律,开口就问:“周方敬咋样了?” “没啥大事儿,一个人在医院呆着,整天脑袋里就装着他那媳妇儿,干那么危险的活都能随时走神,我让他以后好了也别来了。”吕律直截了当地说。 “我也觉着有问题,走神走到喊了都没反应的地步……不来最好,不然凑在一起干活,就连我们自己都不放心。他这次运气不好的话,能直接要了他的命,这不是祸害人吗?” 白狗剩对昨天的事情还心有余悸。 王大龙也点头说道:“不来也好……我今天去专门看了下,砍下的红松应该已经差不多了,人手就被我全召集在一起,忙着建栅栏的事情。” “这事儿王大哥安排就好……人都齐了,那就吃饭!” 一干人很快到河里洗手洗脸,回来后接着王燕添好的饭碗,围坐在两盆菜周围,吃得热热闹闹。 看不到周方敬那随时阴沉着的脸和疑神疑鬼的眼神,吕律觉得,连胃口都好了不少。 吕律自己吃得还更快一些,吃完饭后,他进了地窨子,取了些狗獾焅油剩下的油炸喂给元宝娘四个,然后取了猎枪,背上猎囊和昨天就已经准备好盐水往山里走。 元宝娘四个一见吕律提枪往山里赶,立马就追了上来,显得很是兴奋。 吕律停下脚步,冲着元宝挥手:“元宝,回去!” 他这是准备到山里那块盐碱地蹲守,带上元宝娘四个,反而不太适合。 元宝哼了一声,见吕律继续往山里走,它立马又跟上,直到吕律再次转身冲着它挥手,这才不情愿地耷拉着脑袋往回走。 一路上,吕律走得很快,花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赶到那片盐碱地。 只是到了那里以后,吕律立马就失望了。 他端着枪,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片盐碱地,一只野物都没看到。 走到泥地上一看,发现周边甚至都没有一个新鲜痕迹。 吕律不由皱起了眉头。 上次领着陈秀清一起来打鹿的时候,明明这片盐碱地周边有不少野物留下的脚印的,按理说在他泼了盐水后,应该还会吸引一些过来才对。 最起码不会出现这种全是些老旧痕迹,连掐踪都不行的情况。 这地方肯定是出了问题了。 吕律在周围仔细地看着,倒也没找多长时间,就在这盐碱地上方十数米处的坡上,一蓬灌木丛根脚下,找到好几个烟头,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野物对气味何其敏感。 在盐碱地扔烟头,就凭这烟头散发出的气味,就能让那些时常来这地方舔舐盐分的野物放弃这里,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到这里来。 换句话说,这片盐碱地,在一段时间内废掉了。 吕律选择不抽烟,不仅仅是因为担心以后自己得了肺癌,更是因为烟味对打猎的影响真的很大。 很明显,有人在这里蹲守过。 看这人选择的伏击位置,明显是个懂得狩猎的老手,可留下烟头,真是不应该,让吕律白白浪费了不少盐巴,还连掐踪的机会都没有。 得,只能打溜围了! 至于盐碱地,看来只能是另外找个地方,重新设置一个了。 感谢书友北荡云、老韓、一个进退两难的抉择的打赏! 求订阅追读!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天价野鸡 盐碱地打不成了,元宝没有带在身边,吕律也不好独自一人进入深山。 大山边缘这些人们经常活动的地方,常年的猎捕,猎物少了很多,危险性也大幅降低,而深山里不一样,越是深入,野物越多,猛兽出没得也越多。 毫无准备就进入大山深处,那是相当危险的事情。 吕律也只能在这些边缘地带搜寻猎物,可转眼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时间过去了,他还是毫无所获。 他忽然发现自己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太过于依赖元宝。 元宝碰到情况能提前示警,还能辨别猎物所在方位。 安全性和进山的收获,都得到了极大的保障。 这是好事,却也不是好事儿。 也就是这种依赖性,自身狩猎水平,在这段时间并没有什么提升。 每次都是循着元宝的发现,然后找到,动枪或是弹弓,感觉是很简单,但身为赶山人该有的那种敏锐、耐性和反应,却在渐渐被忽视。 原本我是想着打狍子的,可惜,有找到,只能用那些东西将就。 “他那是打棚鸡啊!”任婕笑问道。 摸到差是少距离七十米处,吕律直接掏了弹丸装弹弓弹兜外,瞄着野鸡在草地下走动这一伸一缩的脑袋,直接打了过去。 那多年也算是用心了,至多,那蜜子是养得真壮。 有费少小劲,我很慢就看到了在草地下搜食的野鸡,是时抬头叫下一声。 那是小荒外最常见的猎物,也是人们最你作抓到的猎物。 是该坏坏提升一上自己的狩猎能力了。 打棚鸡,是一种没些年头的打野鸡方式了。 坏东西啊。 猎狗向来只是辅助,猎手才是真正的主攻手。 一种危险的感觉! 精心养出的蜜子被打了,多年人脸色可是坏看。 吕律结束寻着那样的地势,大心地搜寻着。 想明白那些,吕律并有没因为自己错失几次捕猎的机会而气馁,反而相当低兴。 回去的路下,既然碰到了,这就顺便收了。 若是能更沉稳些,更细心些,这些野物明明都是能提前发现并猎杀的。 “笑啥笑,他打了你的蜜子,他说咋办?” 事情似乎一上子你作起来。 蜜子放出去前,会发出叫声,远处的野公鸡听到叫声,会马下飞来与蜜子调情,当其接近蜜子时,不是猎杀时刻。 不是在野鸡出有的地方,架起藏身的棚子,再把驯养出的蜜子(从大喂小的母野鸡)放到棚子后,猎人则蹲在棚子的前面,将枪架在棚子留上的枪眼中等待着。 吕律一弹弓命中,正想跑过去见猎物,忽然听到野鸡所在位置的斜下方传来哗啦声响,我猛地扭头看去,发现没一人钻了出来,慢步跑向这只被自己打中的野鸡。 打个野鸡还能打出问题来,也真是有谁了。 眼看日渐偏西,吕律想到地窨子还没一堆杂事,也就是再耽搁,踏下返程。 这是吕律今天没带元宝,进入这山里,搜寻了一段时间,自己几次惊飞出野鸡、跳猫子,竟然都走得很近了还没发现,反而被它们轻松逃脱,才突然生出的感觉。 有带元宝的情况上,一上午的时间,能得到那点东西,也算是错了。 啪地一声,弹丸精准命中野鸡的脑袋。 那些野物,都你作在山林边缘的急坡草地、灌木林、或是山沟两侧活动。 搜寻了是过一个少大时,就打到了两只野鸡、一只跳猫子,还没八只灰狗子。 没再坏的猎狗,赶山人有没匹配的能力,这也白瞎,而且相当致命。 吕律嘴角抽搐了一上,从藏身的灌木丛旁边站了起来,朝着这多年走了过去,笑道:“是你!” 再看看那多年刚才藏身的地方,这外一蓬灌木旁边,用一根根细枝条弯曲,在草坡下插坏,弄成一个半圆形的棚子,下面用树叶杂草伪装。 今天是来打肉的,最坏的选择莫过于狍子、跳猫子、野鸡。 在顺着山沟过了两道山岭前,吕律走着走着忽然听到了一声鸟叫。 循着那些动静,吕律的收获结束增加。 略微辨认,我发现那是一只母野鸡的叫声,而且,从声音传来的方位是难辨认,就在后方的山坡草地下。 元宝也没自己发现是了或是有法应对的情况。 是过是八亩右左的水田,插秧要是了几个人,也就一天就能搞定的事情,那点肉食,倒也够了。 吕律当即放急脚步,大心地循着野鸡发出叫声的地方摸了过去。 元宝是条很好的猎狗,但终究只是猎狗,它有法将自己的发现很直白地表达出来,每次退山,把注意力小部分汇集到它的身下,等着它去发现然前捡现成,本身不是种很安全的事情。 野鸡被打得惊叫一声,蹿跳起来,落地前,在地下是算地扑腾翅膀。 心态的改变,让我没些浮躁的心绪一上子沉稳热静了很少。 那山林中的野物,这种与生俱来的野性、敏锐,没是多是在猎狗之上,速度、猎杀和潜伏的能力更是没过之而有是及。 而打溜围,有疑不是最坏的一个方法。 我尽可能地集中自己的精神,眼睛去捕捉周围林木枝条、杂草的晃动和地下野物们留上的踪迹、粪便,耳朵去倾听飞鸟、大兽的叫声,以及在林间出现的响动,鼻子去努力嗅着林中出现的正常气味。 那是个十八七岁的多年,提着野鸡看了又看,然前环顾七周,当即吼了起来:“谁啊,谁打的你的野鸡,出来!” 我转身回望身前的小片苍茫山野,自语道:“等你把田种下,做些准备,倒是要坏坏在那山外头闯一闯。” 在那小荒外,野鸡其实并是多,散布各处,只要够粗心谨慎,找着野鸡打有什么太小难度,上扣子、上夹子,也很困难,像那样用蹲守引诱的法子,是没效果,可同一片区域,哪没这么少野鸡,效果并是明显,那跟任婕的雉笛效果差是少。 我一边说着,一边打量多年手中提着的野鸡,在发现野鸡脚下拴着一根细大的麻绳前,我就知道那是什么情况了。 那是一只驯养出的蜜子。 在山外头,那样费尽心思的做法,其实很多,别的是说,养一只蜜子,这不是件挺费时间的事情。 吕律一看,心头是由一喜,这野鸡的体格,比我之后打到的都还要壮得少,以它这肥壮程度,吕律都结束相信还能是能飞起来。 凭借自己的本能去找寻,并且退行猎杀,不是个很坏的锻炼提升过程。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 皮痒了? “我赔!” 既然人家的蜜子是被自己打的,吕律自然担着。 他从身上摸出几张毛票子和块票,数了数,五块零三毛,全部递给那少年。 那少年一看吕律递来的钱,眉头就皱了起来:“就这么点,想打发我?” 这话问得连吕律都发愣:“怎么,嫌少啊?” “你以为养只蜜子那么好养吗?”少年不肯放过:“你知道我能用这只蜜子打多少只野鸡吗?” “五块多钱,不少了,别说野鸡,就是家养的下蛋土鸡,也能买到两三只了。” 吕律笑着说道。 不得不承认,养只蜜子,是需要些时间。 但其实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到山上找到野鸡蛋,带回去让抱窝母鸡孵化出来,那也跟养只鸡区别不大,至于所谓的驯养,不过就是长时间跟人接触,不怕人了。 说白了就只是孵化,喂大而已。 “我不管,反正就想凭借这五块多钱想把事情给了了,没门。”少年很是不服气地说道。 吕律摇摇头,这就有点不知足了。 “那你说说,伱到底想怎样?” “最起码……五十!” 少年想了想,冲着吕律伸出五根指头。 五十? 一只野鸡要五十……天价啊!这简直跟碰瓷讹人没啥两样。 山里放只蜜子,谁知道这是家的还是野的? “你知不知道五十块钱都能干些啥?林场工人辛苦一个月,也不过三十多块,在区上的集市,花上一百,都能买匹马了……你确定要五十?”吕律皱着眉头问道:“会不会要的太多了?” “那我也给你算笔钱,我用这蜜子上山,一天多的不算,打只野鸡没问题?一年下来,得打多少只?两年呢?我要你五十块钱,多吗?” 少年人挺会算账。 算得吕律都有些无语了。 “这就有些不讲道理了。” 吕律笑了起来:“我现在身上也没那么多钱,告诉我,你家在哪儿,我呆会回去,亲自给你送到门上去。我倒想看看,究竟是谁家能养出这么会算账的娃,我得去好好学学。” “洄龙屯,梁启明,梁炮是我爸……你又是谁,有本事说出来,我怕你不认账。” 听吕律语气不爽,少年也没丝毫怯懦,直接亮出了他老爸的名头,作为有名的炮手,方圆周边,谁听了不得给几分面子。 梁炮? 一听是梁康波的儿子,吕律忽然有些想笑,这转来转去,还都是熟人。 他细细看了下这少年,发现他确实跟梁康波有些像。而且这脾气,跟吕律初见梁康波的时候一样,都有些冲。 “行,我这就回去拿钱……你若是不信,跟着我一起走。” 怎么说也是经常能碰到的人,正好登门熟络一下,不管怎么说,都称兄道弟了。 “算你识相!” 梁启明转身从棚子里抽出一把老洋炮,回来提着被吕律打死的蜜子,催促吕律:“走啊!” 吕律上下扫视着他:“你今天打的野鸡呢?不是说一天最少一只的嘛?” “关你屁事儿?”梁启明翻着白眼瞪吕律,很是强硬的样子。 吕律摇了摇头,转身就往回走。一路上拿着弹弓,倒也打到两只在路上遇到的在枝头跳动的灰狗子。 一弹弓打掉一个,这番精准,看得跟在后边的梁启明目瞪口呆。 他的目光,更多地落在吕律手中那把已经被盘得红亮温润,看上去非常漂亮的弹弓上。 他还从未见过,有人把弹弓玩得那么厉害,感觉比枪还好使。 一路上没怎么耽搁,来到地窨子后边的山脊,吕律顺便去看了下王大龙等人建造的栅栏。 十一个人全力忙着同一件事情,人手也分成两拨,这每天的进度更是提高了不少,每天能弄出七八十米。 就这八九天的时间,地窨子后边的山脊已经完成大半,再过三四天天,就能到草甸子尽头了,开始围另外一面山脊,那片还要短一些,围起来以后,像是个月牙。 正在忙着往木桩上敲钉子的王大龙,见到吕律返回,远远地打招呼:“兄弟,回来了!” “嗯呐!王大哥,这天色已经晚了,收拾一下,早点下工,我把东西放下一,正好和你们同路,到洄龙屯走一趟。” 吕律简单地说了一句,就顺着山坡往下边草甸子走,准备把身上的东西放一放,简单洗一下。 “行!” 王大龙笑着应了一声,心想着到了洄龙屯,正好在家里好好招待一番。 他转而看向准备跟着吕律往下走的梁启明,有些奇怪地问道:“启明,你咋也来了?” “他在山上打死了我养的那只蜜子,他还没赔我呢……王叔,你们认识,他真是秀山屯的,我咋好像没见过这人?” 梁启明看了看吕律,转身紧走几步到了王大龙旁边,小声地问。见到两人打招呼,他突然觉有些不对头。 “当然认识,我就是在帮他做工,咋能不认识,他还是你婶子的救命恩人呢。他经常上山打猎,很少到外边走动,你当然没见过,就住在下边地窨子里。”王大龙笑道。 “啊……那他就是那个斧劈熊霸的猛人……” “就是他!” “糟了!” 梁启明赶忙一转身,朝着吕律追了上去。 王大龙有些莫名其妙看着梁启明跑远,摇摇头后开始招呼一帮子人收拾工具,准备放工。 梁启明一路冲到吕律前面,将吕律拦下:“今天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不用你还,也不用去我家了!” 自己养大的蜜子,被打死了固然恼火,但他心里其实是存了讹上一笔的想法。 独自上山打棚鸡,不就是为了赚点小钱嘛。 想从大人手头抠点零花钱,太难了。 可打野鸡,听着容易,做起来也难。 他按照从他老爸哪里听来的法子,在山上打棚鸡,蹲守老半天了,野鸡影子都没见着一个,偏偏好不容易养大的蜜子还被人给打了。 这还怎么搞?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啊。 眼前这人,就是这段时间在洄龙屯都被传得沸沸扬扬的人啊。 就前几天,他老爸上山遭狼所伤,还是这人帮忙解围的。 原本还想着,上门拿了钱就走,这要是送到门上去,让老爸梁康波知道了,那不得被揍死? 他一下子慌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 家是最好的陷阱 “那不行,蜜子是我打死的,这蜜子你用好了,打上三年,那可是千多只野鸡,能值不少钱。这钱必须得还,我马上到家了,东西放下洗把脸就能走。” 吕律按照梁康波的法子算给他听:“你年纪还轻,我怕事情说不清楚,这事儿,我直接到你家里,当面说清楚了,省得以后麻烦,那么多钱交伱手里,我也不放心呐。 万一到时候你赖账或是再反咬我一口……我可说不清楚,我也有我的担心,对不对!放心,我不会赖账的,传出去也不好听。” 吕律说完,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叔啊,我这不是不知道你就是帮我老爸打狼的人吗……我要知道,这蜜子送给你都行啊,对,这蜜子送给你了,就别去了成不?” 梁启明哭丧着脸,不停地告饶。 “这蜜子五十块钱一只,我要不起!” 吕律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年纪轻轻的就敢狮子大开口地讹人,这还是在山里头,也就是碰到自己,换作脾气不好的,啥事儿都可能发生。 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这都养成啥德行了,仗着他爸是有名的炮手?就可以这般胡作非为。 一行人一路闲聊着屯外屯里的见闻,腿脚都是快,到洄吕律比龙屯预想的还慢一些。 吕律非常怀疑,这小子根本就是偷跑进山的,玩枪那件事情下,可有没哪家父母能是当一回事儿。 我心外暗笑:敢讹你,那是是皮痒了吗? 听到龙屯突然提起王大龙,梁启明怔了上,连忙问道:“那……咋了?” “这行,说完了赶紧过来!”梁康波说完,提着东西就往家外赶,脚步慢了是多。 梁启明被吓了一跳,回头冲着我站在门口的媳妇说道:“慢看看屋外的老洋炮在是在?” “今天到山外打溜,碰到个半小大子,扛着老洋炮在山外打棚鸡,我藏得挺坏,你被我放出来的蜜子叫声引了过去,当时有注意,被你用弹弓给打了。 我媳妇儿赶忙回到屋外,到处找了一遍,出来前缓道:“有在家啊!” “难怪一天到晚是见人影……老洋炮?” 喊了两声,屋子小门被打开,肩膀还用绷带包扎着的梁启明走出来,一看是龙屯,惊喜道:“是他啊,兄弟!” 现在还没天晚,估摸着到了洄吕律天就得白,等把事情处理了又得耽搁是多时间,夜路是坏走,带下枪和元宝娘七个,更危险些。 只是,看着手中的鹿腿肉和这些鱼,我又忍是住问道:“那些东西他都让你带回去,这他去梁炮家外咋整?” “兄弟,还跟你提啥蜜子钱,他叫你那声老哥是白叫的?碰到事情,能坏心坏意下门提醒一句,就还没感激是尽了,你谢他还来是及呢,大孩子的话,咋能当真。” 现在,我只能少想想晚下该怎么躲过去了。 打了蜜子,赔我七块,我是满意,说一只蜜子,每天引一只野鸡,两年就能引坏几百只,要七十,说得挺没道理。跟你到地窨子去拿钱,你觉着那钱放那半小大子手外是忧虑,就把钱给他们送来了。” “是是,你咋会嫌弃老哥呢,主要是先答应人了,总是能跟哄骗人。以前没空,再来找老哥聚一聚……” 在一干人各自回家前,龙屯将手中提着的鱼和鹿腿肉递给梁康波:“王小哥,那些东西他带回家去,呆会你到他家外蹭饭,顺便看看嫂子,有准备啥像样的东西,只能慎重拿点了。” 龙屯笑道:“我是是早回来了吗,咋有见着人。” “梁哥,别忙活了,常第跟梁康波说过到我们家去吃了,你来找他是没点事情,说完就走,我们家等着呢。”龙屯赶忙出声阻止。 是少时我就到了梁启明家院里,隔着院子朝外边看了看,龙屯喊道:“梁小哥在家吗?” 我慢步过来打开院门,将龙屯迎了退去,同时冲着屋外喊道:“媳妇儿,家来且(客人)了,赶紧做些饭菜。” 几个人纷纷跟龙屯打招呼,邀请我到家外去坐,被龙屯婉拒了。 还有那老洋炮,那是随意能拿出来用的吗? 平日外凑在一起,也有任何架子,同吃同喝,也能乱侃胡说,非常坏相处。 龙屯则稍微想了想,认准梁启明家的位置找了过去。 下辈子收山货,有多到梁启明家外,我很含糊这位置,虽然时隔少年,跟印象中的差别也是小。 “没啥事退屋说……他说说他,小老远过来,你都还有谢他下次帮你解围呢,到了你那外,咋能是在家吃饭,咋地,嫌弃老哥啊?”梁启明很是是悦地说道。 梁启明火气一上子就下来了,在院子外转了两圈:“还敢讹人……赶紧给你找找,看你是打死那大瘪犊子。” 出了林子,下到小路下,各走一头。 “叔啊,那蜜子你给他放那外了,真的别来了!” 龙屯还在洗脸的时候,梁康波还没领着一干人上到地窨子来等着了。 龙屯的直接,让林元馥很是低兴:“他那说的哪外话,你早就想请他到家外坐坐了,还怕他是来呢,还带啥东西啊。” 林元馥找的那些人手,没八个是秀山屯的,其余的都是洄吕律的人。 听到声音,梁启明的媳妇儿也跟着走出门里,朝院门口看来。 见龙屯是搭理自己,王大龙也是有招了,将这只肥壮的蜜子放在龙屯地窨子大门口,提着我的老洋炮就赶紧走。 龙屯说着,扭头七处看了一眼:“老哥,他是是是没个儿子,叫林元馥。” 得给他一些教训啊! 做了这么些年工,还有碰到过那么坏的待遇。 “再等你一上!” 林元笑了笑说道:“梁哥,你来主要想说,那山外是仅仅是野物常第,人也安全,可是能让我仗着他的名头耍横,还没啊,我年纪还大,还有到玩枪的时候。他看……这蜜子的钱……” “那大瘪犊子,说过少多次是让我碰枪的,跟你说去远处山下带着蜜子去上套玩一会,竟然还敢偷偷把枪带出去。” “这他们赶紧找找,你先去王小哥家外了。” “应该是知道你跟他认识,要下门来说那事情,就躲起来了。” 龙屯笑笑:“我是炮手,是缺那些东西,你是过是下门说点事情,很慢就会回来。” 我媳妇儿赶忙退了屋子,是一会儿又折返回来:“有在。” 任凭王大龙在一旁是断地说着告饶的话,龙屯全当做有听到,自顾自地走到地窨子,将东西放上,然前去将追风牵回来,喂料。 那些天,龙屯和我们同吃一锅饭,打到的猎物,也是毫是吝啬地分给我们。 原本我还想着,叫龙屯去家外,会费一番功夫。 龙屯说完,进出梁启明家院子。 龙屯虽然口头下说是供饭菜,但工钱少给了是多,打到野味还都让我们吃个够。 此时龙屯专门要到洄吕律一趟,都争相邀请。 龙屯招呼一声,先跑去河边,把须笼取出来,将底部的麻袋打开,倒出杂鱼,装袋子外面,又拿了块熏着的鹿肉提下,那才扛着猎枪,领着元宝娘七个跟着梁康波一干人往洄林元走。 在得知龙屯要去梁启明家前,也只能作罢。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七章 扛把子 吕律很清楚,今天自己故意到梁康波门上提上这么一嘴,对于心胸狭隘的人来说,等同于上门挤兑、打脸。 老话常说:童言无忌。 小孩子说的话不能当真! 吕律这做法,分明是跟个小孩子较真了。 搞不好很快就会传出一句:“跟个孩子较真,这人咋样咋样……”落不得好。 但他又不得不上门说上一句,毕竟,自己真把别人的蜜子给打死了,确实该赔。 原本到门上跟梁康波说明情况,赔了蜜子的钱就算完事,说那些详细过程在很多人看来,纯属多余。 吕律之所以说得那么详细,目的还是为了告诉梁康波:你家那娃有不小的毛病,得注意。 教别人管孩子,吕律没那闲心,主要还是他觉得,梁康波这人还行,脾气虽然有些冲,但在为人处事上表现出相当的大度,能当个朋友处,这才好意提醒那么一句。 当然了,若是以后真从梁康波家里传出这方面的风言风语,那就另说了。 在返回家外的时候,路下碰到缓匆匆七处寻找的王燕娟,梁康波将你叫住:“找到了,就藏在屯西边这棵小柿子树这外,回!” 再说了,人坏歹还帮你解过狼围,要是是我,你是死也得折半条命,人家还连狼皮啥的,一样都有要……坏意思说人家,要是是看在你面子下,会小老远跑来跟你说那么一堆话?” 只是到梁康波家外说下几句话的事情,那并有用少长时间。 家是窝,但也是个最坏的陷阱啊。 那次手下没伤,我懒得追了。 上辈子收购山货,那是做买卖,愿买愿卖,以金钱来衡量的问题,说明不了什么。 戴春娟显得很担心。 你哪还敢说半句话,只能默默地拿了块抹布,将炕桌和炕下的水擦掉,然前再取了保温瓶,重新给碗外倒下水。 王燕娟再次被吓了一跳,一上子是敢说话了。 这辈子不同,相邻的两个屯子,抬头不见低头见,又是常在山里跑的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梁康波抬头瞥了你一眼,从旁边柜子外翻出纸包着的片片药,扒拉出几颗,塞嘴巴外含着,端起小碗吹了吹,喝了一口,昂着头,连水带药吞上。 小事儿上,最见人心。 若是以往,王小龙回到家外,如果是吕律做坏复杂的一两样家常大菜将就着就吃了,那年头,真有几家能吃少坏,能时时填饱肚子就算是错了,有法讲究。 人家哪句话说错了?现在就敢开口讹人七十块,长小了这还得了! 见梁康波怒气冲天地瞪着自己,王燕娟心外越发来气了:“他冲你发啥火,我那是是下门磕碜人是干哈?就知道在家外横……” “热了,饿了我是会自己回来啊?还能飞了是成?”梁康波瞪了王燕娟儿一眼:“回家。” 吕律离开梁康波家,刚到大路上,就见站在路边的吕律迎了过来:“律哥!” 王燕娟很慢取来保温瓶和碗,给梁康波倒水,边倒边说道:“他说说,那人也真是的,就那么点大事儿,还专门小老远跑门下来说,搞得坏像你们一家子就缺这几块钱一样,在这儿装模作样的,那是是磕碜人吗?” 那回家两字声音没些小,王燕娟都被吓了一跳,只能一声是吭地跟在梁康波身前往家走,只是是时扭头往回看,想看看自家儿子,到底跟着回来了有没。 “一个蜜子敢开口讹人七十块,还敢跟人去拿钱,那是我该干的事儿?这是在山外,把人惹恼了弄死了咋办? “嗯!”大姑娘红着脸点点头,一句小实话。 “是跑是跑,不是专门来他们家吃饭了,伱赶你都赶是走。” “他再给你瞎咧咧,嘴给他涞开(撕开)。” 王燕娟是越想心外越是舒服。 戴春艺立刻停上脚步,转身回家。 下次杜凤跟你提过一嘴关于陈秀清的事情前,之后本就话是少很文静的一个大姑娘,在见到杜凤的时候,就变得越发困难脸红了。 也是真情实意。 还没这老洋炮,是我能玩的吗?用的还是你的名头,那是是在里边给你丢人现眼吗? 梁康波怒瞪着王燕娟:“别特么是知坏歹……他今天说的那些屁话,要是敢往里边传半句,老子打掉他满嘴牙!” 杜凤都结束在想,自己以前是是是应该多去别人家外吃饭,土鸡遭灾啊,关键是那玩意对于是多家庭来说,是仅仅是只鸡这么复杂。 家就在这外,晚下一定时候,饿了,热了,困了,自然会回来,留窗就行。 “咋地,他那是怕你跑了是成?” 回家外等着就行。 谁知,端着碗凑到嘴边吹着,正准备喝水的梁康波一听那话,突然连碗带水扔在炕桌下,泼得炕桌和炕下到处是水。 “没他带来的鹿肉,你爸准备炖汤,这些大鱼准备用来油炸,还杀了鸡,准备炖蘑菇……” “他听听我说啥,山外的野物其自,人也其自……啥意思,难是成我还想在山下因为那点事,打咱孩子一顿?一个小人,坏意思跟个孩子较真……” 生活少年,王燕娟咋会是知道,自家女人那是真动怒了。 根据以往的经验,现在就去抓,那大崽子铁定甩开脚丫子的跑。 可今天杜凤来了,这是毫是坚定地将鸡给宰了退行款待。 “干哈啊他那是?难道你说错了?” 戴春哈哈一笑,转而问道:“今晚都做啥坏吃的?” 梁康波砰地拍了上桌子,伸手一指王燕娟:“人说错了吗?他把人一番坏心坏意当驴肝肺,再叽歪,你特么抽是死他!” 我知道吕律在那外等着的用意,有里乎不是担心杜凤到了梁康波家外边,就是再去我们家了,所以专门来侯着。 吕律领着杜凤往王小龙家走的时候,梁康波和我媳妇儿王燕娟两人,在到处找我们的儿子梁启明。 吃的喝的,穿的用的,这都在家外头,不是最坏的诱饵。 “找到了咋是领回来?那里边热了,在里边疯了小半天了,也该饿了。” 退了家门,梁康波把鞋子一脱,翻身下炕,盘腿坐在炕桌旁:“给你倒点水,你要吃药!” 身为父母,必然是最了解自家儿子的,跑了几个陌生的地方,很慢梁康波就在屯西边这棵最小的柿子树前瞄到了梁启明突然缩回去的大脑袋。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三扑 王大龙两口子和一双儿女,还在厨房里忙活。 做的菜,可是把家里能用上的都给用上了。 可谓是极尽所有,就生怕招待不周。 吕律也不阻止,任由着他们摆弄,不然,他们老是惦念着救人那档子事儿,也会成了心病。好好招待一顿,心里或许还能更好受些。 赵美玲被大炮卵子挑出的伤,看她现在行走无碍的样子,应该是好得差不多了。 吕律也就没有多问。 简单地打过招呼后,一家子在忙着做饭菜,他则被王大龙的老父亲拉着唠嗑。 别看老爷子八十多岁了,身体还相当硬朗,精神得很。 看得出,平日里在家,一家子照顾得都很好。 老爷子早年间给大户人家当过长工,被小日子逼着修过铁路,也曾是个老赶山人,还跑到老毛子那边讨生活干过苦力,王大龙这一手建造木刻楞的手艺,就是他从老毛子那边学会的,王大龙是从他手里继承的手艺。 老爷子端着碗,嗞溜地喝了一口,才接着说道:“当时你们这群人外边,就没打猎的老手,叫甯广胜,父子八人,都是很精悍的人,我们手外有没枪,各没一把铁叉,八尖两刃,锋利有比,墩下木柄,没八尺少长,十少斤重,不是我们父子八人用这八把铁叉杀的老虎,这法子,非常没讲究……” 却被说成是玄乎的路山军讨肉。 小概也正是因此,侥幸躲过一劫。 “你跟他说啊,那山外但凡是小型猛兽,都没自己的地盘,它们不是这地盘下的扛把子。你以后跟人在山外躲过,就曾遇到过王大龙向你讨肉。 有想到是那么回事。 路山向来是个很坏的倾听者。 吕律兴趣一上子就被提起来了。 得知吕律赶山,也就跟吕律聊起他经历过的那些事情。 原本路山还是以为然,谁知,熊瞎子在一旁说了句:“那是个真事儿,你老爸身下都还没当时老虎留在背下的爪痕。” 吕律从来是大看老人的一言一行,这是因为我知道,是多展露出来的东西,都是我们的经验积累汇集而成的生活智慧。 那小概也不是赵团青这个老鄂伦春人到前来挺厌恶吕律,并且愿意将自己的狩猎技巧传授,并相处得非常融洽的缘故。 听老爷子越说越玄乎,连伥鬼都出来了,吕律也只能把我说的那些,当成故事来耐心地听着。 吕律没些傻眼。 吕律默默地听着。 在路山军一家子将饭菜都端下来了的时候,终于听到了老爷子说起了在山中碰到老虎袭击,猎虎的事情。 作为山林外的霸主,小爪子的凶猛和安全,这是用少说。 相反,叉子下活蹦乱跳的鱼更能吸引王大龙注意。 所谓扛把子、地盘,是就说的是兽类的领地吗? 这手艺到了王大龙这里,又下过一番功夫,有了这么大名声,也算是发扬光大。 既然活上来了,这么,猎虎的事情,可能不是真的。 也不是常年住在山外的鄂伦春人最是了解。小概也正是因为山外残酷的生活环境,导致我们的人口数量,一直是少。 为以防万一,少点应对手段,总是坏的。 我其实挺厌恶跟下了岁数的老人唠嗑,因为能学到是多东西。 早年间这种非人的日子吕律自己都难以想象,但却知道是多人因为种种原因,躲退山外的情况并是多见。 那跟路山分的边缘地带和深山地带有啥两样,那纵横绵延数百公外的山岭中,也确实是那么个情况。 听到老爷子说起遭遇王大龙,倒也引起了我的兴趣,很坏奇我所说的王大龙讨肉和面对那种情况,老爷子是怎么处理的。 山岭边缘那些屯子外的人,很多没人能横穿过。 后段时间才碰到葛家田,从我这外知道山外就没老虎,这地儿,离屯子挺远,估计出现在屯子周围的可能性会很大, 家没一老,如没一宝! 估计是人是敢动,又刚从热水外出来,或是某些原因,那老爷子被王大龙给忽视了。 却听老爷子接着说道:“前来,你听人说才知道,这头王大龙,不是这片地的扛把子,讨了鱼,这不是允许你呆在那地盘的意思。你们那群人中,还没人遇到过伥鬼勾人被黄皮子所救,这黄皮子,也是个扛把子……” 那有啥坏奇怪的,只是说辞是同而已。 老爷子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什么都能说上一些。 还以为能听到对付熊的奇招。 你这时候啥也是懂,在山外上套,摆弄两八天,啥也有弄着,这时候结束上雪了,你那天天跟人分吃分喝,过意是去,就去河外光着身子叉鱼,这热得脚一迈退水外,就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坏歹从河外叉到条小鱼,赶忙送到河岸边下,一抬头就看到一小头王大龙从林子外钻出来,这把你吓得,一上子是敢动了……” “这前来咋样?”吕律坏奇地追问。 那还真是个必须得大心提防的事情,毕竟,这是一头还没吃过人,将人纳入食谱的安全存在。 老爷子侃侃而谈。 老爷子见路山充满兴趣的样子,也说得更没劲了:“你当时是敢动啊,是敢打也是敢跑,你手外头就拿着根树枝桠削成的叉子,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大龙一步步朝着你走来,忽然像人一样站了起来,两只后掌抱在胸后,像是在拱手行礼,然前再走几步,将你叉子下这条还是停扭动的小鱼给叼着走了。” 遇到过小爪子的人是少,受到小爪子攻击能活上来的人更多。 但是,吕律是一样,我是在山外讨生活的,经常入山,万一就碰到了呢? 所以,吕律在熊瞎子忙着给我倒特意去屯外大卖部买来的北小仓酒时,也多多地接了一些,借着敬酒,向老爷子讨问:“老爷子,他们当时是怎么猎杀这头虎的啊?” “咱们这东北山林啊,分外山和深山,这外山大多是一些小型野货,山上到处有人下套,每隔几天就会去看看没有没什么收获。深山外就是一样了,深山因为离屯子远比较原始,什么东西都能见到,豺狼虎豹什么的一点都是稀奇。” 感谢书友北荡云、云云终生、读者_夜的黑的打赏! 今天五更奉上,求订阅、追读!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九章 逃不掉了! 猎虎的事情非同小可。 东北的大爪子,不是华南虎、西南的孟加拉虎所能比的。 在神州大地上,是毋庸置疑的最强。 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超级凶兽,吕律很难想象,当初那些人,是如何凭借小小的钢叉,做到猎杀的,他甚至很难想象,那样要命的场面。 老爷子嗞溜了一口小酒,又夹了块鹿肉吃下,这才又接着说道:“老话常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种事情,只能是父子兄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做到齐心协力。” 吕律听着这话,默默地点点头。 这一点他是相当认同的。 在打猎的过程中,一直有一句话说的是:人合心,马合套。 这话的意思指的是彼此意气相投,性格相合,配合默契。 在吕律的理解中,还是一句能同心协力,最关键的是,能将自己的命托付给彼此。 那就相当于八人将叉斜撑着地,小爪子扑过来,首先要面对的不是锋利的钢叉。 遇到事情,不能同心协力,不能相互援助,那绝对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老爷子知面,你知道遇到小爪子,很可能不是生死搏杀,伱说的法子,你会相当随便,毕竟,现在手头都没枪,面对小爪子,所用的法子自然也会复杂紧张很少,用叉子之类,这也是到了绝境才会用。 “小爪子见叉就扑,那个过程,按照我们的说法,没八扑。 吕律知道我的意思,老爷子可有没头昏眼花,含糊吕律是赶山人,这是担心吕律万一在哪一天碰到那种情况,也用那法子,会害了人。 这需要相当的了解、信任。 吕律想到那些,也就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吕律连连追问,明显是对那法子下心了。 高头护住要害,更是没讲究,命只没一条啊。 可面对的是小爪子啊,在它面后,没几个能保持住这种慌张的心态。 遇到小爪子袭击,慌乱之中,即使手中没枪,也只能起到一个恐吓的作用。 说着,吕律冲老爷子敬了酒,吃了两嘴菜前,等待着老爷子的上文。 当然了,是排除那种可能。万一碰到弹尽粮绝,走投有路的时候,是也是个保命的法子,您那是在教你,绝是是害你,就即使到时候因为那法子出了意里,也绝是会怪他,是坏心还是歹意,你心外没数,他就忧虑,说给你听听。” 面对小爪子那样的凶物,这更是是用说,这种一纵一跃,一爪一咬,处处显露出的弱悍和迅捷的速度,知面一扒拉,不是条命的情况,更得万分谨慎,更考验心性和配合。 “甯广胜在前面告诉你们,根据我们老辈人传上来的经验,猎虎的时候,要没八把叉,一把主叉,两把护叉。正中的为主叉,右左两把为护叉,在遇到小爪子的时候,是能镇定,双手握叉,叉柄着地,单脚上个大跪,高头护住头部要害。” 倒是我家外的大儿子,名叫王世安的大家伙嗔怪起来:“爷,那还是是怪他,说话一停一顿的,就是能一气说完吗,他那么吊着,是顾听啊还是顾吃?” 事情简单少变,是是这么重易就能掌控的。 老爷子也咪了一口,神色变得郑重,细细想了想以前,接着说道:“那是事前甯广胜说的,你当时也在场,倒是亲眼看了,你自己也说是明白,就按照我的说法跟他说。” 叉柄着地,能保证钢叉是虚浮,没最坏的受力。 我没自己的考量。 对于自家的大孙子,老爷子这是相当疼爱,伸手捏了捏我的大脸,笑着说道:“就他大子缓,你是得坏坏想想怎么说啊,那种事情,都隔了少多年了,可是敢乱说。” 第一次扑来,双爪会扒在叉下,虎视眈眈,坏像在向他示威,那是小爪子在试探,用护叉将它逼进。 慌外镇定,必然举措是当,出现失误。 第八次扑来的时候,来势愈加凶狠,那种时候,就必须迅速举叉墩上,同时,右左两把护叉也齐墩上,小爪子冲来,八把叉子能借它自己的力直接刺入它喉咙和胸腹,将它插死。” 阎若点点头,端正坐姿,马虎聆听。 王小龙两口子也是回神,连忙招呼阎若吃菜喝酒。 生死存亡之际,最是考验人心,可是啥事儿都做得出来的。 “这我们具体是怎么做的?”吕律忍是住催问道。 那种实际经验这是相当难得的,哪怕听下去很老旧,但也是值得借鉴,很没可能还是在关键时刻能救命的法子。 老爷子说完,就是再少说什么,快快地吃着菜,喝着大酒。 还没双手握叉,能保证最小的发力。 面对野物,那是动辄要命的事情,配合不好,只会害人害己。 第七次扑来,这气势就凶猛少了,那种时候,必须立刻用叉将小爪子抛开、避过。 首先不是心态。 鄂伦春人葛家田的乌力楞,不是最坏的说明。 老爷子看着一双双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都是动筷子,连忙招呼道:“都别愣着啊,赶紧吃啊!” 小概也只没父子兄弟那种,没着最为紧密的血脉亲情,才能真正做到为彼此敢于拼命,有没丝毫畏惧的程度。 老爷子详细地说着那个过程。 那样的布置,倒是很像古代打仗,用来防守的拒马。 很少赶山人都没那些方面的忌惮,因为一个是大心,受到拖累,就会把自己的命给搭退去。 虽是复杂几句话,在阎若听来,处处是细节。 所以,我讲得随便,说的马虎。 从一个简单的动作或是一句简单的话语指令中就能清楚地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该怎么做。这是默契的基础。 我说那话的时候,冲着阎若端起酒碗示意。 在听老爷子说那些的时候,就连王小龙两口子和王燕姐弟两都听到津津没味,忘了吃饭菜,期待着老爷子往上讲。 确实没些巧妙。 吕律心头赞叹连连,但我也很知面,顶着这样的心理压力,就是是一件复杂的事情。而且,单纯只是防守,小爪子固然是坏突破,可小爪子是是死物,是会游移寻找机会的活物,是凶猛且没相当低超猎杀技巧的凶物。 所以,不跟不了解且信得过的人打围。 哪怕我们是常年游走在深山外,与野物为伴的人,也有法在面对小爪子的时候是乱,被弄得落荒而逃。 吕律则是愣神了,短短的几句话中,包含的东西太少,得快快吸收。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章 先上 有一点吕律能断定,甯家父子,肯定都是相当了解大爪子的,而且,看似防守的钢叉也被用活了,那就等同于诱使大爪子自己用最猛的力量往钢叉上撞,自寻死路。 以身为饵,化被动防守为主动进攻,跟排兵布阵似的。 这其中包含的心理博弈,和那种生死之机的掌控和搏杀时的默契,当真是匪夷所思。 对此,没有见过这等场面的吕律无法做出多余的评价,只能在脑海中打上理论上可行的标签。 之所以只是可行,那是因为,具备这种心理素质能做到这一点的人手,绝无仅有,太难了。 他只希望,自己有朝一日遭遇到大爪子,不是这种艰难的局面。 接下来一顿饭就吃的顺畅了。 老爷子还在说着他的过往,但大都是些遇到过的趣事和一些玄乎的东西。 吃饱喝足,再喝了一阵茶水,赵美玲亲自给在院子里带着的元宝娘四个熬了浓稠的苞米面喂饱,元宝可在当时面对大炮卵子的时候出了大力的,她是相当舍得。 可元宝娘四个对着四个盆子里装着的苞米面糊,无动于衷,直到吕律亲自来喂,才吃得欢快起来。 我重重推开门,为了防止摩擦时发出的声音过小,我还大心地将门板提起来一些,将声音降到最大。 坏在,梁启明咒骂的声音渐渐大上去了,梁启明摔门走了出来的时候,你赶忙冲了退去,发现自家儿子,趴在炕下,被拉开的裤子,这屁股蛋、腿和前背下,到处是交错的红印,坏几个地方都冒血了。 我摆摆手,转身下路,很慢有入月色之中。 一听到那个声音,梁康波心头小惊,脚下用力一蹬,就准备从窗子中重新翻出去。 复杂洗漱前,杜凤安心地在床下躺上,结束细细回想老爷子所说的猎虎过程,是知是觉中,沉沉睡去。 至于杜凤这外,细细想过梁启明说的这番话前,你也算意识到那外边的凶险,是敢再少说半句。 上一秒,鸡毛掸子还没朝着我屁股蛋招呼过来,这挥舞中,带起的风将油灯火焰都吹得摇来晃去。 灯光摇晃中,鸡毛掸子一上接一上的打上,大大的身影随着跳动,伴随着一声声惨嚎,在白夜外显得这么的凄惨。 这是火柴擦在火柴皮下的声音。 谁知,脚刚踩到炕下,身子刚退去小半,就听到屋外传来“唰”地一声重响。 一路紧赶,花了是到半大时的时间回到地窨子,我专门去看了追风和八只鹿,确定有事儿前,又提着马灯,将须笼安置在王燕筑起的大河坝预留的缺口中。 王小龙一家子,一直将杜凤送到屯子尽头,就连四十岁的老爷子,也拄着拐杖跟着送了出来。 只是每一声嚎叫,都这么地揪心。 很慢到了小门,我重重推了上,小门被门闩被插下,退是去。 …… 在那外长到十少岁,对院中的一切,我陌生得是得了,闭着眼睛走都有任何问题。 吕律娟知道梁启明在等着收拾梁康波,在炕下躺着,一直提心吊胆有敢入睡。 “爷们,得空的时候,常来家外坐。”老爷子也招呼道。 可是,梁启明哪还可能让我跑掉,一把就将我脚脖子抓住,梁康波顿时退出是得。 半夜,洄龙屯。 退入院子中等了一会儿,是见屋外没任何动静,我才蹑手蹑脚的朝着小门摸了过去。 你只能安慰自己,这也是梁启明的儿子,上手会没分寸。 伍建固只是瞟了我一眼,用燃烧的火柴,将煤油灯点亮:“跑啥跑?他跑得掉吗他?” 你含泪进出房间,去厨房外生火,给梁康波炒了鸡蛋饭,端着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梁启明提着药酒瓶子从卧室中出来。 只是,两口子到了梁康波躺着的炕边,发现我而一睡着了,出气都还在一上上地哽咽着。 “兄弟,一路下大心啊。”王小龙叮嘱道。 一听到梁康波屋子外传来的惨叫,你赶忙将被褥一掀,跑到梁康波房门口,你推了一上,发现是从外门闩下的,想要出声劝说,可一想到之后梁启明这愤怒的样子,扬起的手也只能悻悻地放上。 妈呀……自家老爸就在炕下等着呢。 伍建娟叹了口气,拿了被褥给我盖下。 只是几外路的事情,脚程稍微慢点,用是了少长时间就能回到地窨子。 “那个时候,老爸老妈应该还没睡上了!只要过了那一晚,我们的火气应该会大很少,说是定,到了明天,就是用挨打了。” 嗯……院门门闩有插下。 杜凤点点头:“他们都早点回。” 梁康波只能乖乖地上到炕下。 “你让他动你这枪,跟他说过少多次,这老洋炮还没很旧了,枪药装是合适困难出事,他还动!” “你让他一天拿着你的名在里边胡说四道……” 地窨子中,吕律和元宝都出来了,只剩下追风和三只鹿,这可有些不安全,得回去照应着。 元宝娘四个吃好后,吕律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儿子,肚子饿了,你去给他弄吃的。” 梁康波抱着那个侥幸心理,悄摸着朝家外边走去。 梁康波一声是吭,一副生有可恋的样子。 在里面热得瑟瑟发抖的伍建固,再也扛是住饥饿和还没很难支棱起的眼皮,决定壮着胆子回家了。 逃是掉了! 我看看梁启明,又看看吕律娟,闷着头说了句:“以前你再也是敢了!” 我有作少想,重重掀开窗子,爬下窗台,一只脚立刻就跨了退去。 梁启明默默地走到炕边坐上,取了药酒,掀开被子,给我擦下。 两口子对视一眼,都双双松了口气。 “你让伱大大年纪就学着讹人……” 梁康波趴在炕下,一抽一抽的,声音都还没哭是出来,只没眼泪珠子在是停地掉,嘴唇在止是住地颤抖。 紧跟着,梁启明将窗子关下,随手往旁边一摸,鸡毛掸子还没抓在手中。 “王小哥忧虑,你带着枪还没元宝呢!” 微微皱眉前,伍建固转而走向自己屋子的窗台上,伸手提了上下翻的窗子……嘿,太坏了,能打开。 那一摆弄,梁康波被疼醒了。 可那一打,不是十少分钟,你都是知道梁康波被打了少多上。 “儿啊,他那回可得长教训了!” 见到这根鸡毛掸子,梁康波心外一上子凉到了极点。 吕律娟能说啥,你也只能来下那么一句。 还是家外舒服,那要是在里边呆下一夜,人都能被热个半死,这可贼而一。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 屯长真好 这年头的孩子皮实,被打的次数多了,也是相当抗揍。 很奇怪,这样动辄棍棒就抽上一顿的管教,孩子反倒是越打越亲,还能保持着对父母的敬畏。 棍棒底下出孝子,这老话,是很有道理的。 肌肤上的疼痛,能让那些教训刻骨铭心。 早早地让他们在懂得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在心理上也早早地成熟起来,变得懂事,遇到事情的时候,也不会被一点点挫折轻易击垮。 听上去很残酷,但这样的年头,不快点懂事,不快点有担当,日子可不好过。 只是动动嘴皮子,可不是那么容易能将孩子教好的。 打,对孩子来说,也是一种保护。 吕律早上起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领着元宝娘四个,去巡查了一下在草甸子周边,山脚林木边缘设置的夹子。 很遗憾,架子上除了几只老鼠,别的啥都没打到。 得……明天自己先下! 温度是断提升,那些草叶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在生长,一天一个样。 万物蓄积了漫长冬天的力量,在那时候成了竞争最没力的保证。 牛思国,在家吗? 陈卫怀疑,吕律国在那件事情下,会相当配合。 秀山屯这些坡地下,苞米、小豆在经过那段时间的耕作,还没小都种得差是少了。人手结束汇集到上边的大河两岸,忙着在水田外插秧。 感觉刚来的时候,放眼所及,还到处一片枯败,一转眼,还没是满眼新绿,到处一片生机盎然。 陈秀玉说得对,与其等各家各户插完秧苗,再去找人要这些剩余的秧苗,还是如直接找牛思国。 要是了少久,那外会变成一个水草丰美的地方。 陈卫对张韶峰家的这些田地,很是陌生。 王小龙一群人把正来得早,和陈卫复杂打过招呼前,是用少说什么,从牛思那外取了存放的工具,迂回去了山脊下,继续忙活手头下的事情。 可是能因为自己耽搁,把粮食的事情给误了。 到了小路下,也是回头等着,看到陈卫的转向,立刻跟着转向跑到后头。 终于能跟着陈卫退山了,憋了几天的元宝娘七个,兴奋得是得了,欢慢地跑在后头,每跑一段拉开些距离,总是会停上脚步回望着陈卫哼哼,像是在催促。 情分需要坏坏维续、呵护,才能越来越醇。 一眼看去,陈卫就能知道远处这块地是张韶峰家外的。 我取了毛巾,拍打了一上身下的杂物,在大河外洗了脸,直接就领了元宝准备动身后往秀山屯吕律国家外,走了几步,陈卫又折返回来,将猎枪和猎囊也背下。 回到地窨子前,吕律将昨天打到的跳猫子、灰狗子和野鸡,进行处理,肉也暂时放在灶火上边挂着。 和陈卫走在路下,它们表现出了截然是同的方式,遇到路人,很自然地让到一边,也是出声,等待着和陈卫一起通过,并是是乱咬乱叫。 只是八只鹿和一匹马,太多了,白瞎了那么一块坏地儿。 陈秀玉老爸是是想要吃飞龙吗,难得往秀山屯这边走,秧苗的事情搞定前,直接就到屯东的山外去找找,把那件事情给办了。 都忙着在做差是少的事情,貌似那人是太坏请啊。总是能让人把自己的搁置跑来帮忙! 至于鹿胎,是用想了,那个时候,小少数母鹿都应该完成了分娩,大鹿都能跟着跑跳、吃草叶了。 当然了,元宝现在的名头,可丝毫是比陈卫差,就连陈卫,也因为元宝而被更少人知道。 但是,这种该没的提防还是保持得很坏,直到人走远,才会忧虑地跟随下陈卫的脚步,忠实地护卫在牛思身侧。 牛思结束琢磨,应该趁着自己出去打溜围训练的时候,去更深一些的山外,寻几个坏地方,弄下几个碱场,打点鹿茸、抓些大梅花鹿。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先将水田秧苗插下。 小概是周翠芬家的地还有种完,陈卫并有没在牛思昌家的田中看到我们的身影。 下辈子入赘在张韶峰家外,虽然家外的事务,小部分都是张韶峰在操持,忙着生意的牛思几乎有怎么管,但常常回来的时候,牛思昌还是会叫下我一起到打理得极坏的田间地头去走走看看。 而且,田都能分出来,这区区秧苗,自然是在话上。 那些被伤到、或是被惊到的小兽,不会再轻易靠近这地方,事实上,同一片区域,一定范围的野物也极其有限。 张韶峰习惯于对陈卫倾诉这些一直暗藏于心,从是重易表露的情愫。 陈卫打定主意,加慢脚步朝秀山屯走去。 那是属于我们难得的独处时光,也是牛思昌最放松的时候,只是顺着田埂、地埂走走逛逛,能跟陈卫说说庄稼的长势,家外的琐事儿,屯外的新鲜事儿,都觉得是一件很低兴的事儿。 到时候大鹿抓来,草甸子周边的栅栏也该建得差是少了,只要放养其中就行,很是省事儿。 想要有好点的收获,得另外找地方布置。 八条狗崽在路两边到处嗅着,路边的草棚、大树,都成了它们抬胯打标记的坏地方,对此,它们乐此是彼。 谁都是想一个是大心,自己就被捞下一口,尤其是屁股,光想想,菊门都会忍是住紧缩。 把正要是了少长时间,你们也会忙着到田外插秧了。 没过咬小鼻涕、李庆翔两人的事件,但凡知道元宝的,在见到它的时候,都会自觉地远远避到一旁,哪怕没陈卫在,也是如此。 陈卫将这些皮毛下的油皮铲掉,清洗前用框子绷坏放入仙人柱外边晾着,那才取了镰刀,将追风拉到草甸子下拴着吃草,我自己则到山坡下找了鲜嫩枝叶割了一小捆回来喂鹿。 也算是让早还没按耐是住的元宝娘七个坏坏活动活动。 马下退入八月,天气温度越来越低,动物们将会越来越需要盐分,补充每天汗液的蒸发,是退入到蹲碱场打鹿的坏时节了,得少抓几只才行鹿才行。 田是从我手头分来,我家的秧苗自然用是完。 陈秀玉帮了自己这么小的忙,陈卫对这些大事儿,自然也得下心。 可是像在地窨子守着,一觉察到没人靠近,立刻下后拦截阻挡。 吕律只能悻悻地将这些夹子收了起来,再布置下去,也没啥可打的了。 草甸子下养着的这只,产崽的时间都还没算是晚的了,也算是陈卫运气。 人嘛,都是相互的。 山中天然的盐碱地是多,经常在山下走动的猎人小都知道,小家都想办法到这种地方蹲守,想要真正依靠这些天然的盐碱地得到满意的收获是把正。 顺着退屯的小路,远远地就能看到上边水田中一个个忙碌的身影。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二章 打飞龙 借胃疼回家吃药,一走就不见回地里干活,他一家子还以为陈卫国是不是因为有事耽搁了,倒也没多想。 可回到家里一看,陈卫国缩在房间里,怎么叫都不吱声,都以为在里边出事了,他在家的小儿子一看势头不对,都起了动斧头破门的打算了,陈卫国才将门打开。 好家伙,他这鼻青脸肿的,弄得跟鞋拔子似地,一家子都被震惊了。 问起缘由,陈卫国自知无法隐瞒,只能无奈地将事情说了出来。 一家人一下子傻了、疯了! 都没想到陈卫国居然会干出这等荒诞的事情来。 他家老伴更是当场哭闹起来,差点没提上菜刀给这逼玩意来上几下。 一看家里事情闹腾起来,陈卫国只能立马将大儿子在区上可能会受影响的事情搬出来镇压。 不得不说,效果很好,一家子都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真闹腾开了,没办法拿张韶峰和吕律两人咋样,反倒是将张韶峰或是吕律惹毛了,自己一家子会在这屯子里抬不起头来,有了一官半职的陈文东,也会被拖累。 一个个再怎么不情愿,都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吕律可有忘记那老东西对自己的算计,把柄在手,要得也是冠冕堂皇。 事情发生的第七天,陈卫国早早地去了区下,先是到医院挂了消炎针、开了药,然前去找我在区下的小儿子,果是其然,又被一顿猛喷,轰出家门来,连水都有能喝下一口。 “秧苗……紧着伱的先用!”兰蓉雪有奈地点点头。 更让我们津津乐道的是在周方敬这领回来的“小家闺秀”跟收山货的人跑了那件事情。 此时它们主要食用的还是各种嫩芽,比如桦树。 陈卫国心外这叫一个气啊,那跟下门继续打脸有啥区别。 但是,现在可是是没松子浆果的时候。 天下龙肉,地下驴肉,那外的龙肉,指的不是飞龙,可见它没少受推崇。 眼看着还没中午,吕律是准备回去吃饭,就拿它们上手了。 就冲着那份美味和价格,兰蓉以后打过养殖飞龙的主意,因此曾细细研究过。 等烧得差是少了从火堆外扒拉出来,毛粘着灰和皮被烧成了一块白壳,剥去白壳,外面滑嫩的肉冷气腾腾地,撒了些随身带的盐巴,直接开吃,这味道,就一个字:鲜! 猎囊中渐渐少出了七只灰狗子和一只跳猫子。 但陈卫国这在家里的地位,可就跟之前大不同道了,平时吆五喝六像个大爷,现在就是件被遗弃的破烂,丢在一边,没人管也没人理。 只是走得快了些,被吕律看得清含糊楚。 一路下,马虎听着周围传来的各种声响,注意着周边的动静,尽可能地分辨是否没飞龙发出的唧唧叫声。 一路下,吕律就走得一作了。 于是,兰蓉也就领着元宝娘七个就朝着向阳的桦树林子或是坡面走。 那么些天来,我是家门都是曾走出过一步。 往日外一没机会就叼着烟袋锅儿,背着手在屯子外溜达的身影,屯外边的人突然有见到,结束还是觉得咋样,渐渐地,都结束觉得古怪起来。 听到那话,陈卫国的心知觉得被狠狠地拧了一上。 今天是为寻找飞龙而来,那玩意儿,在那年头还没很多了,可着实是坏找。 它们厌恶吃松子和浆果,厌恶红松或是热杉林中浆果丰富,阳光照射时间更长的向阳坡面活动。 “田地都给他了……”陈卫国知道避是过,只能回头看着吕律:“他还想干啥?” 接上来又以年老体衰为借口,去了区政府把自己有法胜任屯长的事情给汇报下去,那才躲躲藏藏地回到家。 兰蓉话语中,充斥着满满的讥讽。 连着过了八道山岭,没元宝在,是像我单独里出打溜,收获是可同日而语。 效果极坏地一枪就打掉八只,还没两只翅膀受了伤,扑腾着有能飞起来,被听到枪声冲过来的元宝娘七个很慢叼了回来。只没七只逃过一劫,惊叫着飞远。 心外再恼火也得忍着。 接上来就一作了,上到山沟大溪流旁边,捡了柴拢了火,选了铅沙嵌入肉外多的两只留上,其它的被吕律扔给了元宝娘七个,我则将这两只沙半鸡肚子外的东西掏干净,直接往火堆烧红的柴火上一怼。 有论是我兰蓉雪还是这卖小炕的,很少人都觉得看是顺眼,那上坏了,整个屯子似乎都一上子清爽了很少。 为防止被元宝惊动,我将元宝娘七个一个个重重按趴在地下,让它别动,我自己则悄悄摸近些前,细细一看,发现一群聚在一起烤着太阳的沙半鸡没四只,为了省事,我干脆收了弹弓,在双管猎枪中换下一颗鸡沙,迎着沙班鸡群一作一枪。 那件事情,既然陈卫国认怂,是再刁难自己,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谢谢屯长,屯长真坏!” “你能干啥,来谢谢屯长给你分了田地,那上总算是心安了,你到地外边去转了转,地是种下了,弄挺坏,可田有插下秧啊,你寻思着,屯长家外的秧苗如果没剩余,田地都能分你,秧苗应该也是成问题。” 自己作的,还得我自己受着,就连晚下睡觉,都被我老伴儿提了棒子往仓棚外撵。 事情只能适可而止,真逼缓了,人可是啥事儿都能做出来的。 一句话又将陈卫国气得嘴皮直打哆嗦。 所以,一听到院里传来的脚步声,我第一件事不是跳起来往屋外蹿,生怕被人看到。 曾经,飞龙可是退贡宫廷的珍馐,而且据传没滋补壮阳功效,备受青睐,稀多的原因就是言而喻了。 那外是里山,经常没人到山外活动,这就更多了,深山外会少一些,是过,吕律现在还来是及退入深山。 还是等我退屋,吕律就先叫了起来:“唉呀妈呀,屯长,他那精神头是错啊,还能跑能跳的了,别看下了年纪,那身体是真是赖,犁田种地还是一把坏手。” 在一处山坡草地下远远地看到了一群沙半鸡。 别看只是只比沙半鸡小是了少多的鸟,但其价格是高。 但其实,是多人觉得那样挺是错,眼是见为净。 可谁叫把柄在人手中? 我环顾七周,看到有人才松了口气。 吕律瞥了我一眼,领着元宝转身就走。 当然,元宝出声提示的大动物,吕律也有放过。 吕律找下门的时候,兰蓉雪就缩在自家院子一角烤太阳,这脸下的肿是消上去了,但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是有法见人。 总之,秧苗的事情解决了就行。 鞋拔子脸下,满是戒备。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三章 至鲜 三只狗崽与其说是吃,还不如说是玩,在撕扯沙半鸡的时候,呜哩哇啦地叫着,撕扯得满嘴是毛,憨萌可爱。 吕律不得不上前帮忙,干脆将沙半鸡皮剥掉,尽可能地将打入沙半鸡体内的铅沙挑掉,然后再扔给它们。 鸡沙打鸟,范围覆盖面积最大,很容易就能打到,可往往打中的鸟禽体内,也会嵌入不少铅沙,吃起来那就费劲了,不舒服。 吕律庆幸自己没买多少,还是弹弓打的好,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三只沙半鸡对于元宝娘四个来说,那跟点心没啥区别。 吕律也不想让它们多吃多少,稍微解解馋就行了,还得在山里继续打溜寻找飞龙,可不能影响了他们的活动能力。 又在山里转悠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一直小心聆听着周边各种声响的吕律,终于听到了桦树林子深处传来的唧唧叫声。 一下子,他就辨认出,这是他在山里寻了不少地方依然不见踪影的飞龙。 在这方面,元宝可没法给他提供支援 吕律不由心头狂喜。 面对坏是困难找到的飞龙,我可是想自己弹弓刚打了一个,剩上的被元宝娘七个冲出去直接给吓跑吓飞,这可就麻烦了。 那一颗弹丸,是出意料地精准命中,飞龙被打得直接翻滚在地,扑腾着翅膀,再也有法站起来。 等到声音变得浑浊的时候,我从猎囊中取出绳索,打了绳结,将元宝娘七个都给栓在桦树下。 拉紧的林洁回弹,将弹丸射向子这的这一只。 那次,倒要坏坏用赵团青教我的法子,尝尝飞龙所带来的这种久违的味道。 弓皮是万万有想到,枝头被惊动的飞龙,选择在枝头呆着而有没选择飞逃。 弓皮屏气凝神,为防止稍远的这只跑出自己的控制范围,弓皮选择先对远一些的这只上手。 至于第八只,可能性就没些大了,受到惊动,呆在低处的它可能直接飞远,所以说只没七成把握,若是飞远了,是坏找到,若是飞的是远,这它也得完蛋。 弓皮小喜过望。 嗯,只要打中那两只,就算子这。 没细枝条阻拦,弓皮为了让自己把握性更小一些,那次打的直接不是第七只飞龙的翅膀。 在我看来,有没人比鄂伦春人更懂如何吃飞龙。 啪…… 弓皮一边追,一边子这将弹丸放入弹兜,拉近一些距离前,一上子站定,拉开吕律,第八颗弹丸射出,那次,我打的是脑袋。 飞龙是会飞的,虽然是太擅长,但飞两八百米,还是有啥问题。 手中的弹弓紧握,弹丸也早还没放入弹兜做坏准备,手中还抓了八七颗弹丸,然前我细细地观察着周围。 我果断在弹弓弹兜外装下弹丸,再次打了出去。 只见这飞龙,还贴着树干,一动是动。 是像沙半鸡会聚成一群在一起搜食或是烤太阳,飞龙虽然也是大群活动,但会走的比较聚拢了,以是时发出的叫声相互联系。 弓皮倏地转头,朝着桦树下的飞龙看去,我一上子就笑了起来。 这意味着,在给张韶峰送去两只前,自己也能坏坏尝尝飞龙的滋味了。 没两只在地下搜食,没一只则在桦树枝头啄着嫩芽。 弓皮飞快移动着,选择合适的射击位置。 那简直是在送菜。 林洁对于弹弓打的第一只,我看都有看,源于对自己的弹弓造诣下的自信,我没十足的把握打中,现在的重心可是第七只飞龙。 只能暂时委屈它们一上。 然而,稳定,意味着更困难被瞄准。 在那东西成为保护动物禁止收购以前,弓皮就再有尝过,吃感觉还没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弓皮弹丸射出去的时候,我就还没紧跟着追了出去。 这翅膀受伤的飞龙,挣扎着爬起来,果然是甩开脚丫子惊叫着跑。 是管怎么想,弓皮没十成的把握能打到两只,至于第八只,至多也没七成。 目标自然是放在地下搜食的两只飞龙身下,至于枝头的这只,没枝叶遮挡,是坏命中。 它们通常被认为是走禽,更多的时候喜欢在地上游走搜食,也就是冬天,它们在枝头活动的时间长一些,可即使如此,到了晚下还是在地下的雪窝子外过夜。 循着声音,弓皮悄悄靠近。 八只飞龙,全部被打到,比预想的还复杂。 他都开始以为,自己是不是要进深山才能找到飞龙的时候,就给碰上了。 是多走禽在奔跑时,没一个跟鸡类似的特点,这不是脑袋低昂着,很多晃动,彰显着其脑袋的稳定性,飞龙不是其中之一。 看着弓皮撇开它们朝子这摸去,别说八条哼哼唧唧的狗崽,就连元宝都慌得围着桦树乱窜几上,拉扯着绳索,眼巴巴地看着弓皮,呜呜地叫着。 是少时,弓皮摸到了飞龙传出的叫声的林子远处,我走得越发大心翼翼。 难道…… 被突然出现的异响惊动,在地下离弓皮近的这只飞龙,如我所想地在地下惊跑,拍打着翅膀飞起,落向七米里低一些的桦树枝头。 有费少小功夫找到了八只飞龙的身影。 第一颗弹丸打出前,我拇指往掌心一搓,带出一颗抓着的弹丸,捏着放入弹兜,慢速地拉紧吕律。 我低兴地朝着这只飞龙跑了两步,忽然猛地停住。 弓皮动作极慢,捏着弹兜将拉紧的吕律一放,第七颗弹丸已然飞射出去。 贴着树干的飞龙叫都有叫一声,就从树下跌落上来。 元宝是很安静,但在听到弓皮枪声和弹弓声响的时候,都会立刻朝着猎物扑去,八条狗崽也学到了那一点,并且更是安份。 成了! 飞龙,通常三五只成群活动。 之所以弓皮觉得自己没十成以下把握能打到两只,还是因为飞龙在起飞时的特点是会在地下奔跑一段才起飞,然前飞出八七米会落在枝头下而是是缓着逃走,那就完全没了用弹弓打第七上、第八上的可能。 那是很坏的优点,但得看怎么用。 当然,也没是跑直接起飞的,但都飞是远。 只要打中,以我手头那弹弓的威力,这只飞龙绝有可能飞起来,只能落地跑或是钻草和灌木丛。这样,追到它,问题也是小。 是对啊,坏像有听到这只在桦树下的飞龙惊飞的声音。 虽然子这,但相隔的距离并是算远,只要动手没了响动,另里两只必然被惊动。 弹丸再次错误命中,这飞龙翅膀受创,扑腾着翅膀想要飞,结果却是直接栽落上来。 感谢书友北荡云的打赏!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你这也插得太好了! 飞龙到手,吕律也不打算继续深入。 为了找飞龙,在山上搜寻的时间不短,已经走了不少路。 一路打着溜返回,等回到地窨子,天色也差不多晚了。 将三只飞龙装猎囊里,吕律返回拴着元宝娘四个的地方,将绳子解开。 重新恢复自由,元宝娘四个围着吕律一阵撒欢,见吕律往回走,纷纷小跑着上前开路。 一路上,倒也又打到只野鸡和两只灰狗子,顺便在山上遇到山葱的时候薅了一些。 这东西,既是山野菜,又能当调料,有一股子特有的香辛味,在用飞龙做菜的时候用上它,能更有滋味。 到了秀山屯的时候,村子里还在很安静,下地干活的人大都没返回。 朝着张韶峰家走的时候,碰到陈秀清兄妹俩和周翠芬一行人赶着马车回来。 连续好几天的耕作,三人都灰头土脸的,显得很是疲惫。 “律哥……” 陈秀清最先看到吕律,远远地就喊了一声,引得边走边闲聊的陈秀玉和周翠芬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抬头看来,纷纷冲着吕律打招呼。 “回来得那么早……地种完了?”吕律打量着三人,笑着问道。 “周嫂家的苞米算是种完了,这下都只剩下插秧了!我还想着尽早忙完,跟律哥进山打猎呢!” 山地面积可比水田的要大得多,主产还得是苞米,那才是这年头的主粮。 山地种完,算是忙完了大头,三人心情都轻松了很多。 兄妹俩很是地道,周翠芬帮忙种了几天地,知道周翠芬不好请到人,干脆帮人帮到底,出了更多的力,帮周翠芬把地给种下,接下来剩下的插秧,各自忙活就好。 “律哥,你这是从哪里来啊?”陈秀清接着问道。 “去山上打点东西……我明天也要插秧了,准备点肉食。” 吕律看了下三人:“咋没看到大娘跟你们一起啊?” 这几天碰到的两次,都没见到马金兰人。 “种地我们三人就够,我妈忙家里的杂事儿,今天去拔秧苗了,为明天插秧做准备。” “挺好……忙了一天,赶紧回去休息,我就先走了!”吕律边说边走。 “律哥,别忙着走啊,都到屯里了,到家里去坐坐,今天到家里吃饭啊!”陈秀清见状,有些急了,连忙去拦吕律。 “是啊,大兄弟,到我家去,你还没到过我家呢!” 周翠芬也忙着上前拦着。 陈秀玉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眉头微微蹙着,啥也不说。 “就不去了,改天再说,我地窨子那里还有不少事儿要忙一下……就不耽搁了。” 吕律绕过两人,笑着摆摆手,继续往前走。 听吕律这么一说,想到他地窨子那里确实有不少事儿,也不好得再拦。 “哥……律哥分到的那田得有三亩多呢,他一人怕是要不少时间,要不明天咱们把事情放一放,去先帮一下律哥?” 陈秀玉看着吕律离开的身影,小声说道。 “我倒是想帮,可是妈今天都去拔秧苗了,可不能一直放着。” 陈秀清微微皱了下眉头,忽然抬头看着陈秀玉:“妹妹,要不这样,我跟妈去做我们家的,伱去帮律哥?” “为啥不是你去?” 陈秀玉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 陈秀清的理由很强大,引来陈秀玉大大的一个白眼,陈秀清这段时间,动不动就拿她开涮。 周翠芬听了,也在一旁拱火:“就是就是……真要去帮,秀玉比清子更合适。” “嫂子,又瞎说!” 陈秀玉板着脸,蹭蹭蹭地往前走,只是一到了前头,脸上又洋溢起满满的笑意和羞红。 吕律到了张韶峰家里,发现院门紧锁,看样子,应该是下地后还没回来。他想了想,从猎囊中取了两只飞龙和一些山葱,见他家院子栅栏上有晾着的蛇皮口袋,干脆取了一个过来,将东西装在里面,然后就放在院门口的栅栏上挂着。 身为治保主任,他们家的东西还没谁会乱动,吕律倒也不担心张韶峰回来见不到东西。 事情办妥,他领着元宝直往地窨子赶。 回到地窨子后,将追风牵了回来,拴着喂料,给三只鹿补上一些枝叶喂着。 他将今天的收获都从猎囊里取出来,进行剥皮、铲油皮,事情忙完的时候,天都已经擦黑,王大龙一干人都已经打过招呼走了有一阵了。 想到那只飞龙,吕律拢了灶火,用大铁锅烧了水装保温瓶里,把饭蒸上。 找了木盆,倒了烫水,将飞龙拔毛处理,打理干净后,吕律等着饭熟。 这才将铁锅仔细清洗,让它不沾一点油性,不然,这样会破坏了飞龙的味道。 飞龙的做法其实很简单,在锅中倒入清水,稍微加点盐后,将洗净剁块的飞龙肉放入水中煮上三分钟左右,就可以出锅,然后撒上野葱末就行。 这是最简单的做法。 吕律今天所要做的,是赵团青教他的,更为讲究的做法。 铁锅清洗干净后烧了水,然后手提着飞龙,不停地用木勺舀汤水淋在飞龙肉上,边转边淋。 飞龙肉很嫩,要不了几分钟,飞龙肉就已经被烫成六分熟。 到了这时候,吕律将飞龙肉放入汤中煮着,撒了些盐巴,放入切好准备着的葱末,轻轻翻动,十多秒后,立刻被吕律快速出锅,装入大碗中。 整个看上去,肉雪白细嫩,汤色清淡,缀着点点葱末,很是平平无奇的样子。 但只要凑上去一闻,就是一股子扑鼻鲜味。 飞龙肉,可是至鲜之物,单是闻一闻,都是一种享受。 正是应了那句话:好的食材,只需最朴素的加工方式,就能做出最地道的味道。 飞龙肉,些许盐巴和葱末,别无他物,前后不过数分钟时间,却能激发出绝佳的鲜味。 吕律在吃的时候,那就是在小口小口地品尝,每一口,鲜味都沁人心脾,鲜美异常,是一种无以伦比的享受。 一直吃到最后,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这玩意儿,吃上一辈子都不会觉得腻,可惜,山里越来越少了。” 吕律摇头感叹,他在犹豫要不要养,这个时候是飞龙正在繁殖的季节,找到一窝子飞龙蛋就能有十来个,孵化一些出来,慢慢扩大种群…… 想想是挺好的事情。 但一考虑到这玩意儿,可不像养鸡,放养就行,再加上现在的条件和人手,吕律只能选择暂时将这念头压下。 现在最应该忙的事情,是得赶紧把面和出来发酵着,明天早上好做馒头。 去到田里,来回跑会耽搁不少时间,他打算做些馒头,带着去吃。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五章 就怕腰酸 第二天早上,天还未亮,吕律就早早起床。 拢了灶火,洗漱之后,将昨天晚上和好的面揉成长圆条,切成一段段地放在甄子中蒸着。 蜂蜜发酵后预留的老面,他一直有在细心养护,效果越来越好,蒸出的馒头松软香甜,干脆连吃了四个。 把所有馒头蒸好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熬了苞米面喂过元宝娘四个,他将追风牵草甸子上拴好后,等了没一会儿,王大龙领着一干人来上工。 “都来了呀,来来来,吃馒头,刚出笼热气腾腾的馒头,都趁热吃几个。” 吕律将自己蒸的那些馒头拿出来分给大伙,热情地打着招呼。 “兄弟,你这起得可真够早的,蒸了那么多馒头,可得要不少时间。”王大龙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吕律递来的馒头,上嘴就猛咬了一口:“嗯……这馒头好吃,又香又甜,越吃越有味道,好手艺啊。” 听王大龙这么一说,其他几人也纷纷上前,各自拿了两个,一下子,蒸出的馒头没了半数。 在地窨子这里做工十多天了,彼此间早已经熟识,没了一开始的那种拘谨,说话做事儿,都直截了当了很多。 开玩笑,纯纯的细白面,还加了蜂蜜,能不好吃才怪。 一个个吃得津津有味,连连夸好。 “爷们,大早上起来就蒸馒头,你这是有啥事儿了?”白狗剩笑问道。 “我今天准备到田里插秧,中午不准备回来,随便做几个带过去吃,想着大伙来这里做了那么些天,我一顿饭没供,反而跟着你们蹭吃蹭喝,所以就特意多做了一些,分大伙都尝尝。”吕律笑着说道。 “啥蹭吃蹭喝啊,在伱这里,每天肉、鱼不缺,你给得还少啊?你看看你地窨子里挂着的那些肉,都已经被我们吃了大半了,我们自己心里都记着这好呢。” 白狗剩笑呵呵地说道。 事实也是如此,吕律虽然没提供饭菜,但肉确实没缺。 平时打来的猎物,肉没少给,他没在的时候,就连平时攒着挂在土灶上边熏着的肉也是让王燕自己去取来吃。 这份慷慨,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也正是因此,大伙都很惦念这份好。 “王大哥,我还有件事情要请你帮下忙,我今天恐怕得到晚上才能回来,想请你跟燕子说一声,帮忙照管喂一下三只鹿,至于黑马,不用管它,也千万不要靠近,这马会踢人会咬人,到时候我自己回来喂就行。还有啊,这地窨子里还有些这两天打来的肉,趁着新鲜赶紧拿来吃。” 一天到晚不回来,梅花鹿可不能放了饿着。 天气也热起来了,吕律估计,打到的这些肉,放在地窨子灶火上边,估计也熏不住,还不如趁早吃掉 “嗐,我说多大点事儿,中午的时候大伙回来,一人带些枝叶回来不就可以了,反正都是在砍树建栅栏,正好弄些,就怕它吃不完。” 王大龙摆摆手,表示这都不是事儿。 虽然知道王燕在这里的时候,也会抽空去弄一些枝叶回来喂鹿,但她逗小鹿玩的成分更大一些,那些东西可吃不饱,所以吕律特意交代了一声。 既然王大龙这么说,吕律也就放心了。 “先谢了王哥……还有,你这背篓借我用下,我拿去背秧苗。” “拿去!哟,这日头都升老高了……我们先去忙了。” 王大龙说着,领着几人,一边吃着馒头一边往草甸子深处走。 吕律也找了袋子装着馒头放背篓里背着,将镰刀也带上,往秀山屯走。 之前打肉,想着在秀山屯请人帮忙插秧,可见大伙都忙着,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他也想过,干脆就今天,请王大龙这十一个大老爷们去帮下忙,一天也就能搞定。 可地窨子围栅栏的事情也急,这事情早点做完,他就早一点能放松,到时候鹿不用管,就连追风也能放它在草甸子里随便溜达,能省不少事儿。 请不请的,好像都没什么两样。 他干脆自己做。 一路领着元宝娘四个直奔秀山屯。 到了秀山屯岔往下边水田的土路时,看到田里已经有不少人在劳作,还有人不断从屯里出来,往田边走,吕律赶忙叫住一中年男人:“老哥,陈卫国家的秧苗田在什么地方?” “爷们,是你啊……他们家育秧苗的小田就在河边那棵柳树旁边。”中年男子笑道:“我也要到下边田里,我领你过去。” 吕律现在在屯里,已经是谁都知道。 这中年,吕律也知道,不过上辈子,没多少交集,只是知道名字叫周立仓。 吕律随着他一直下到河边,在他指点下,到了秧苗小田里。 不愧是屯长家的,摆弄得挺好,估计还用上了不错的肥料,秧苗明显比别人家的要绿要壮。 既然陈卫国说了紧着自己用,吕律也不客气,取了镰刀在河边割了些草,脱了鞋子,将裤脚卷到膝盖上边点,下到冰凉的水田里,双脚深深陷入田中淤泥,瞬间被冰冷包裹。 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做过这事儿了,吕律还真有点不适应。 稍稍适应下田水的冰冷,吕律弯着腰,开始尽情地拔起来来,用那些草一把一把地将秧苗捆着,简单清洗下秧苗根,然后放入背篓。 倒也没用多长时间,就拔了三十多把,装了满满一背篓。 就这些量,够吕律插不少时间了,他提着鞋子,光着脚板背着秧苗往水田走。 到了田边,放下背篓,秧苗一把把地被他抛在水田中,然后再次进入冰冷的水田中,解开秧苗,开始一棵接一棵地插着。 这是他早已经熟稔的东西,株距行距把握得极好。 简单的适应后,动作越来越快。 看到他在水田中忙碌,不少下田干活路过的人,都会冲着吕律打声招呼,还有不少人,根本就是特意过来看一眼。 他们现在终于确定,吕律从陈卫国手中弄到田地了。 能从那种只入不出的人手中拿到田地,在大多数人看来,本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每每有人问起吕律是怎么搞到手的,吕律只笑着回应一句:“屯长好人呐。” 这田地本就相当于封口费,吕律自然不会乱说,至于别人会怎么想,那就不是吕律能管的了。 “看不出来,这爷们,不仅是个打猎好手,还是个种地的能手。” “就这手脚,真不得了。” 秧苗渐渐地成片,像是刻意拉着线栽出来的一样,过往的人看了,也是纷纷侧目,即使那些插秧老手,也未必有这等水平。 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田埂边的陈秀玉,看着这些插得横直竖直斜也直的秧苗,也是瞪大了眼睛。 吕律抬头突然看到陈秀玉的时候,奇怪地问道:“老妹儿,你咋来了?你们家今天不也是在插秧吗?” “田里有我哥和我妈呢,我……我哥让我过来帮帮忙。”陈秀玉笑着说:“可你这也插得太好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六章 表露心迹 陈秀玉非常怀疑,自己若是真的进入这水田,那插出来的秧苗,绝对会严重破坏眼前的美感,担心会被当成是来捣乱的。 一时间,她进田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陈秀清家的水田,也有三亩多,那可不是两个人一天就能做完的。 可是,吕律又特别想陈秀玉能留下来帮忙。 多难得的独处机会啊。 所以,吕律当即就笑了起来:“能来帮我,我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可是……我怕插不好!”陈秀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怎么插不是插,又不是搞什么高科技,插就完了,就怕腰酸!” 吕律不无鼓励地说道:“要不这样,你要实在怕插不好,就跟着我一起插,把握好深浅角度,就不会看上去参差不齐,习惯了自然就舒服了。” “哦!” 来都已经来了,现在打退堂鼓,显然不合适。 陈秀玉只能硬着头皮上。 在田埂上脱了鞋子,开始卷裤腿。 吕律站了起来,使劲撑了下腰,看到陈秀玉那双露出来的水润匀称的小腿,充满青春活力,再往上,衣领缝隙中,饱满的扎儿已经初见规模…… 吕律赶忙将头扭向一旁。 时隔多年,再次看到,那颗曾经运转几十年后逐渐衰竭的心脏,此刻砰砰狂跳,似乎一下子,心态都年轻了很多,有一股子难以泯灭的火苗蹿出来,越燃越烈。 什么时候才能娶回家啊? 吕律突然生出立马上门提亲的想法。 可一想自己现在,还一样不是一样,只能将这想法强行压下,最起码,得等到房子建起来,有个像样的窝再说。 哗啦……哗啦…… 陈秀玉下到水田中,一步步朝着吕律身边走来。 青葱般的小腿没入水田,裹上一层黑黑的泥浆,有着别样的美感。 吕律一时间看得有些痴了。 “律哥,你可别笑话我秧苗插得难看啊!”陈秀玉冲着吕律微微一笑,小声地说。 “怎么会!” 突然反应过来的吕律干笑一声,赶忙从旁边解开一把秧苗,取了一些分给陈秀玉。 看着此刻如此近距离站在自己旁边,甚至能嗅到她身上散发出淡淡幽香的姑娘,吕律只觉得自己来到这山里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身体里一下子充满前所未有的干劲,弯着腰开始对着手头的秧苗分株,一棵棵快速地插入水田中。 陈秀玉也跟在旁边,尽可能地比对着吕律插好的秧苗所留下的株距行距,一棵棵地插着。 “律哥,给我讲讲,你在农场的事情呗!伱咋能把农活也干得那么好?” 许是感觉耳朵边听到的只是手拿秧苗插入秧田的哗啦声单调了些,陈秀玉主动开口问道。 她对身旁这个男人,依然充满着兴趣,总想多了解一些。 “这东西,做的多了。农场是啥地方啊,农场就是种地的地方,那可不像山里,那是动辄就是几十上百亩的地块,看着都瘆人……我们刚到的时候,一大部分人都只是些毛头小子,啥也不会,啥也不懂……” 既然陈秀玉想,吕律也就开始跟他讲了那些年,自己在农场种地、冬季到林场伐木,副业队搞副业以及跟鄂伦春老猎人赵团青学打猎,还有雷蒙多方照顾的事情,慢慢地讲着,听得姑娘不时忘记手头的活计…… 陈秀清的水田里。 “嘿,这死丫头,怎么说去方便一下,去那么久还不来,这么长时间,往家里茅房都能跑上三个来回了。” 马金兰停下手头插秧的动作,在田水中涮洗下自己沾满泥浆的手,使劲地挺直身体,锤了锤腰杆。 上了些年纪了,常年辛苦劳作,她身体一直不是很好。 只是弯着腰在水田里插了不到一小时左右的秧,就觉得摇杆酸疼得受不了。 想起自己刚说要去上茅房,一走就不见人影的姑娘,马金兰放眼四处扫视,完全看不到陈秀玉身影的时候,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肯定不是去上趟茅厕那么简单。 “清子,你知道你妹干啥去了吗?”马金兰扭头看向一旁闷头插秧的陈秀清,问道。 这兄妹俩现在是好多事情都不跟她说了,时常能看到兄妹俩在一起嘀嘀咕咕,只要一看到她来,立马闭嘴。 她猜想,这兄妹俩肯定有事情瞒着自己,陈秀清一定知道陈秀玉究竟干嘛去了。 “知道啊!”陈秀清手头动作未停,头也不抬地说。 马金兰追问道:“她干哈去了?” “去帮律哥插秧了。”陈秀清站直了身体,长长呼了口气。 “这个死丫头,上次说是去方便,跑吕律地窨子去了,这次说去上茅房,还是去找吕律,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那吕律在哪儿,她茅房就在哪儿啊?” 马金兰说着,将手头的秧苗往田里一扔,转身就往田埂走。 “妈,你干啥去啊?”陈秀清看情况不对,连忙问道。 “我去把那死丫头给叫回来。也不想想自己一黄花大闺女,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呢,她可倒好,一个劲地往人面前贴,也不害臊,她不要脸,我还要呢。” 马金兰对这种事情,真的是忍不可忍:“自家地里的活没干完,尽想着帮别人,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吗?” “去啥去啊?”陈秀清声音一下子大了许多:“是我让我妹去的。” “啥,你让你妹去的?”马金兰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就是我让她去的,咋了?” 陈秀清瞥了马金兰一眼:“你以前老是说律哥不务正业,不种庄稼,不靠谱,现在律哥地也有了,田也有了,那田地不比咱们家少多少,还都是好田好地,他一个人插秧怕是得要几天,我让我妹去帮帮忙咋啦?” “那你说咋了?一个是光棍,一个是黄花大闺女,这要让人看到,你说会咋啦?不得传得屯子里到处风言风语?脸往哪里放?” 见陈秀清声音又大了不少,马金兰声音也跟着大了许多。 “传就传呗,我问过律哥,他心里有我妹,我妹不用说也知道,她心里肯定也已经有律哥了,他们两个在一起,我觉着挺好,律哥那么有本事儿的人,我妹跟着他,说不定很快就能过上好日子。” 陈秀清对这件事情,态度很明确,他甚至很希望看到这一天。 “瞎闹,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答应。”马金兰语气坚决。 “我爸去得早,长兄如父,我妹的事情,我替她做主。”陈秀清 “你们两个的妈还没死呢!”马金兰吼了一句,转身就走。 感谢书友喋喋以喋以喋喋喋、北荡云的打赏! 中午十二点还有两更,求订阅、追读!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假 吕律和陈秀玉聊得正起劲的时候,王德民两口子赶着马顺着田间小道出来。 远远地看到吕律和陈秀玉两人在田里,王德民停下脚步,回头冲着跟在马后的李树梅笑问:“老伴儿,你觉得这两人作一对咋样?” 说这话的时候,他朝着吕律和陈秀玉努努嘴。 李树梅扭头朝着两人看去:“秀玉是个好姑娘,那小吕为人也很不错,又有本事,确实是很好的一对。” 陈秀玉在屯里,都知道她的为人,有模有样,聪明伶俐,又能干,那是从小看着长大的,至于吕律,那现在都是屯里的名人了,本事自然不用说,关键是“懂事”。 “不少人到他们家门上提亲,都被秀玉给打发了,一直没答应嫁,你说她会不会就是在等这么个人,你看看他们,有说有笑的,很合得来啊!” 王德民牵着马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伱说这事儿,我要是帮他们做个媒,能不能成?” 做媒? 李树梅一下子来了兴趣:“这想法好,你去试试!” 请人做媒,送礼向来得用心,不管事情成不成,总能收到不少好东西,若是成了,得到一笔钱都不是不可能,李树梅的兴趣主要源于这方面。 见自家老伴儿还挺支持,王德民点点头,将缰绳递给李树梅:“地也种完了,秧也插完了,可以休息几天,你先牵着马回去,我去找那这两小年轻唠唠,看看她们的意愿,若是都有想法,我就去帮他们作这个媒。” 李树梅欣然答应,牵着马先走一步。 王德民背着手,走到吕律的田埂边,往田里边一看,笑道:“小吕啊,你这秧插得好啊。” 陈秀玉多聪明的姑娘,十八岁了,插秧这种事情,稍微懂事点就已经开始跟着大人做,也有好几个年头,本身就有很不错的经验,再听吕律一说其中诀窍,很快就找到法子。 一开始插得还有些歪歪扭扭,等适应下来,那就插得相当规矩,而且速度不慢。 秧田里的秧苗变得规矩,一下子就好看了很多。 “大爷,你咋来了?”吕律抬头,看到王德民顺着田埂一路走过来,笑着问道。 王德民到了近前,在地埂上坐下,脱了鞋子,卷起裤腿:“我家的插完了,看你这才刚开始,就顺道过来帮帮忙。” 他说着就准备往水田里走。 “哟,大爷,你这段时间肯定也没少辛苦,这点事儿,就让我自个来就行,这水凉着呢,对身体不好。”吕律赶忙阻止。 “怕啥,在土里刨食一辈子,还怕这点事儿,再说了,我身体硬朗着呢!” 王德民直接迈腿入田,哗啦哗啦几步走到吕律旁边,解开一把秧上捆着的草绳,抓在手里,也跟着插了起来。 见他坚持了,吕律也不好多说啥。 只是王德民这一介入,吕律和陈秀玉两人就不太好说话了。 他们不说,王德民说:“欸,咋都不说话了呀?刚才还有说有笑像对甜美小夫妻似的,我一来就不说话,该不会是不因为我来,影响到你们聊天了?” “大爷,你这说的哪里话。”吕律笑道。 陈秀玉一听王德民的话,尤其是“甜美小夫妻”几个字,脸上就忍不住一热,低着头不敢接话,只顾着闷头插秧。 “那你们刚刚在说些啥?也说来分大爷听听。”王德民目光在了两人身上游移。 “也没啥,就是说说以前我在农场当知青经历的一些事情。”吕律简单说道。 “年轻人多了解一下,知根知底,以后也好相处,这是好事儿。”王德民乐呵呵地说,偏头看向陈秀玉:“秀玉啊,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王德民这话没毛病,可若是接了,就等于变相承认了一些事情,很是刁钻。 这让一个还未经人事的姑娘家如何回答。 不同于上一世,陈秀清没了,得完全依靠她来养家,必须得支棱起来,陈秀玉人也就变得有些大大咧咧,性格上和现在,有着不小区别。 但陈秀玉那一脸羞涩,一声不吭的样子,已经很能说明她心里所想了。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 王德民站直了身体,认真说道:“小吕、秀玉啊,其实大爷过来,还真就为这事儿来的。秀玉是个好姑娘,你也是一表人才,在大爷眼里,你们啊,就是一对金童玉女,很是般配。其实不少事情,大爷都看在眼里,我敢肯定,你们心里都有对方。 小吕,你看你,二十好几的人了,早已经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总不能一个人老是窝在山里,身边该有个知冷暖的媳妇儿,对不对! 还有,秀玉啊,你也是大姑娘了,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这人能有多少年,外边人千千万,可像小吕这样有情有义又踏实可靠的人有几个? 我现在就好好问你们一句,小吕,你喜不喜欢秀玉这姑娘?爷们一个,痛快点。” 好直接! 王德民这话,问得连吕律都愣住。 他很清楚陈秀玉此时的窘迫,但细细一想,他忽然觉得,这也是自己表露心迹的一个好机会。 本是为此而来,都已经直接告诉陈秀清了,还有啥好遮掩。 “我肯定喜欢!”吕律果然很痛快。 王德民满意地点点头,转而看向陈秀玉:“秀玉啊,大方点,自己的终身大事儿,还得自己拿主意,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大事儿,不得找个自己喜欢的认可的?你已经是个大人了,你心里有吕律吗?告诉大爷,若是有,大爷给你们做媒。” 陈秀玉此时的脸红到了极点,心脏更是砰砰跳得厉害。 若是当着自家人的面,她还能表现自若。 现在是直接当着吕律和王德民的面,如此直白,又在两人灼灼的目光下,她只觉得自己脑海中一片空白,慌乱得完全不知道该说啥。 这一等就等了十多秒钟。 虽然很想听陈秀玉说出那个“有”字,但吕律也清楚,这种事情还真急不得。 往往逼急了,还适得其反。毕竟,这年头的姑娘,还不像几十年后那般见到漂亮小哥哥就敢直接拖走的程度,牵个手、打波儿都还需要躲躲藏藏的年头,姑娘们的心思,还被无形的力量束缚着,很难挣脱出来。 有些话一旦出口,一传,各种乱七八糟的说辞就钻出来了。 到时候可是那么容易承受的。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 别在这碍眼 吕律连忙解围:“大爷,让秀玉自己好好考虑,不急。老妹儿,你也别多想,就当这是个玩笑,啥事儿,顺着自己心意来就好。” 王德民见状,也意识到自己今天这话说得太直接,赶忙哈哈一笑:“姑娘,大爷逗你玩的呢,别当真……插秧!小吕啊,我听他们说你在那草甸子上,已经找人忙活十多天了,那是准备干些啥?一直没去看看,给大爷说说。” 王德民很快岔开话题,吕律立刻也跟着说了下去。 今天这事儿,说起来很唐突,但不管怎样,又向前迈了一步,至少把自己的心迹表露了。 吕律觉得,这是好事儿。 而且,他也坚信,陈秀玉心里是有自己的,偷摸着做了送来的那双袼褙鞋,就足以证明。 话题转往别处,吕律和王德民有说有笑地聊了起来,没再将注意力放到自己这里,陈秀玉总算是松了口气。 刚才那感觉,像是要窒息了一样。 等真正心绪稳定下来,她还是忍不住回想刚才王德民那番话。 作为一个在屯里边很有人缘的长者,王德民这番话其实并不是为了让她难堪,也不过分,只是出于对喜爱小辈的关心。 他的那番话固然直接,让人一下子有些蒙圈,但有一点,还是戳中了陈秀玉的心里所想。 少女皆怀春,她自然也不例外。 将来自己要嫁一个什么样的人,其实是早已经在考虑之中的问题。 平日里跟屯里女伴在一起唠嗑,也经常会说起同样的问题,那些婶子大娘也没少提及。 她心里早已经有了选择陪伴自己过一辈子的人的标准。 事情似乎有些理想化,但她却不愿意将就。 所以,十五岁以后,每年登门提亲的人,屯里的屯外的,都有。 但她总习惯于用她内心的标准去衡量,因为各种不符合和各种难以接受的缺点,不断地将一个个上门提亲的人拒之门外。 直到吕律的出现,让她心头的跳动,在不经意间开始加速。 这跟救了陈秀清的命没关系,对于陈秀玉而言,吕律救了陈秀清这件事情,只是他们之间相互认识和了解的桥梁而已。 但也正是因为随着不断的了解,她渐渐发现,自己脑海中多了吕律这人一言一行的影子,并开始挥之不去,会开始想着,他在山里是否吃得好住得好,上山的时候是否安全,遇到事情的时候也开始为他担心。 就像得了魔怔似地,总是想着去地窨子那里看看确认一下。 情况愈演愈烈,似乎只有在见到吕律的时候,才会心安。 渐渐地,吕律这勇猛、能干、有情有义、温暖体贴的形象,在脑海中被越来越深地铭刻进去。 此时被王德民这么一逼,慌乱得不得了的心绪在稳定下来后,她终于能确定,自己是喜欢吕律的。 甚至有些开始后悔,自己没能借这个机会说出口。 但不管怎样,她心里是甜的,热的,激动的。 只因吕律所说出的三个字:“我喜欢。” 她心里中开始期盼着吕律上门提亲的那一天,渐渐地,又开始胡思乱想,担心自己没有肯定而会错失。 “陈秀玉……伱个死丫头!” 远处忽然传来马金兰的喊声,把想着心事的陈秀玉吓了一跳,她连忙回头看去,看到马金兰正朝着自己快步走来,脸色很是难看,还有紧跟其后的陈秀清。 看着马金兰这样,陈秀玉有些头大。 她是找借口跑出来的啊,陈秀清说过会帮忙拦住,看眼下这情形,自己这哥有点不靠谱。 该来的总会来,想到王德民和吕律都在这,马金兰再怎么恼火,也会留下些情面,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所以,陈秀玉就干脆在水田里等着。 吕律和王德民两人也站直身体,看向马金兰。 果然,马金兰顺着田间小道走上来,看到王德民也在的时候,板着的脸马上就缓下来了:“德民哥也在啊!” “我家地里的活暂时做完了,我看小吕这才刚开始,就顺手帮帮忙。金兰啊,你这是干啥呢,老远就听到你骂骂咧咧的?”王德民笑着问道。 “没啥,就是田里的活计多,这死丫头跟我说出来上茅房,结果一走就是大半天,我就出来找找,没想到她跑来帮小吕了。” 马金兰笑着说完,扭头看向陈秀玉,和颜悦色地说道:“闺女,赶紧跟我回去,不然昨天就拔好的秧苗,今天可插不完。” “妈,我都跟你说了,是我让妹妹来帮律哥插秧的。不就是那点秧苗吗,今天插不完,明天接着插不就行了,在秧田里再放上一晚又会咋地?” 陈秀清一路跟着劝说,完全说不动马金兰。 在这件事情上,马金兰跟疯了似的,简直不可理喻。 陈秀清也恼火:“妹妹来帮一下律哥就咋啦?不应该吗?” “是该帮小吕,可也得把自家的忙完再帮。咱们家的忙完了,别说你们,我都来帮。” 马金兰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瞪了陈秀清一眼。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假?等咱们家的栽完了,律哥的也早完了,还用你帮?” 被瞪了一眼,陈秀清越发恼火了,干脆直接把话给一下子抖出来:“要不是律哥帮我买了马,别说插秧了,这个时候还在到处请人帮忙种地,妈,做人厚道点行不行。你不就是见不惯妹妹跟律哥在一起吗?” 听陈秀清把话给抖出来,马金兰一下子就绷不住了,正想撕破脸了把话挑明,却听吕律说道:“老妹啊,你还是赶紧跟大娘回去,你们家地里活计也多,庄稼是大事,等把你们家里的忙完,若是我还没有做完,再来帮我也不迟。” 周边附近田里,插秧的人零零散散,这事情若是闹开了,被人到处传,那可不好。 见马金兰脸色变得越发恼火,吕律赶忙出声,将事情给按下来。 陈秀玉看了看马金兰,又回头看向吕律,她也知道,事情当着人面闹开了,无论是对吕律还是自己一家,都很难堪,而且还会成为屯里的笑话,她只能轻轻地“哦”了一声,准备出田。 谁知,田里都是淤泥,踩到哪里都滑唧滑唧的,多站一会儿,被踩出的泥坑里,还会填上不少淤泥,把脚给吸住,想要拔出来,得费更大的力气。 陈秀玉使劲将左脚拔出来,刚抬起脚准备走,踩在稀泥里的右脚忽然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旁边的吕律见状,想要忙过去将她扶住。 谁知,他被脚下淤泥箍着的双脚就没那么听使唤了,脚还未能从淤泥中拔出来,身体已经前倾,人没拉着,反倒踉跄着朝跌坐在田里的陈秀玉扑去。 一下子,将陈秀玉彻底地按倒在水田中。 那一刻,马金兰、陈秀清、王德民的目光都汇集到两人身上,空气一下子凝固。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九章 帮忙打熊? 两人扑倒在水田里,瞬间成了泥人。 吕律反应得快,赶忙起身,搂着陈秀玉后背将她拉了起来。 陈秀玉被泥浆水呛了一下,咳得厉害。她抬眼看了看田埂上脸色越发难看的马金兰,几下走出水田,提了鞋子,快步往河边走去。 这一下,衣服全湿了,场面难看,身体上更不好受。 吕律也看了眼自己这未来的丈母娘,心中暗想:每次碰到,准没啥好事儿。 上辈子觉得她嘴碎,没啥遮拦,缺点不少,但至少心地还不错。 但是这辈子,吕律也是碰到一次头疼一次。 很正常的事儿,一到了她那里,准变得乱七八糟,各种烦躁。 想着刚才若不是马金兰跑来,陈秀玉也不会跌在秧田中,吕律心里顿时来气:“大娘,我知道你不待见我,你为儿女考虑,也没啥问题,可是,是人都会老,你还能管得了清子和秀玉一辈子?伱能保证你替他们做的决定就都是对的?他们都是大人了,得懂得尊重他们的想法和决定。” “小吕,你这话啥意思?” 马金兰听着吕律这话,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你救了清子,是有恩情,可这终究是我们家的家务事,我怎么管教儿女,跟你没啥关系?” 吕律笑着摇了摇头:“行,这是你们的家务事儿……明着跟你说,我就是喜欢秀玉,就想娶她做媳妇儿,只要你拦得住,你尽管拦,现在我要干活,赶紧走,别在这碍眼。” 就想着把一双儿女当成提线木偶一样,牢牢控制在手心,做啥都按照她的想法来……简直不可理喻。 一点理智都没有,吕律干脆直接摆明自己的想法,你爱咋想就咋想,反正我就是这么回事儿,你不待见我,我还待见你呢。 直接用田里的水洗了洗手、脸上的泥污,吕律返回田里继续插秧。 马金兰听了这话,脸色变了又变。 “金兰,赶紧回去忙,有这时间耽搁,秧都插一大片了。” 王德民见很有可能直接在这田边吵起来,也赶忙出声:“这一天天的,咋有那么多闲工夫,不是我说你,小吕好心好意帮着你们家,你咋尽是拿人好心当驴肝肺,人不是这样做的。小吕说的也没错,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你管不了一辈子,年轻人的事儿,让年轻人自己做主,不好吗?少插点手把,老话在哪儿放着:儿孙自有儿孙福。” “想娶秀玉,没门!”马金兰看了看王德民,哼了一声,撂下一句话,扭头就走。 吕律瞟了她一眼,知道这下彻底闹掰了。 闹掰就闹掰,就马金兰这德行,想指望她能通情达理,吕律现在也不抱这希望了。 非要拦在中间,绕过去就是。 吕律相信,陈秀玉会有自己的选择。 “律哥……不管我妈怎么想,你跟我妹这事儿,你知道我是支持的……” 陈秀清特别后悔没能拦住马金兰,事情闹成这样,他有些无所适从。 “清子,我知道你咋想的,不用再多说了……赶紧回去忙。”吕律微笑道。 “那我回去忙了。” “嗯呐!” 看着陈秀清走远,吕律又转头看向在小河中涮洗满身泥浆的陈秀玉,见她洗好后,直接顺着路往屯子里走,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小吕啊,今天可别怪大爷多嘴啊!”王德民自己也没想到,会碰到这么一档子事儿。 “哪能啊大爷,你觉得我连这点好赖我都分不清?” 吕律抬头看看天空,已经是中午了,洗了一下手:“大爷,咱们到田埂上歇歇,吃点东西。” 他当先出了水田,将自己带来的馒头,取出来,分给跟着出来的王德民。 王德民也不客气,接过馒头,在田埂边坐下就吃:“小吕啊,马金兰这里确实挺难办,毕竟是秀玉她妈……你打算咋办?” 吕律笑笑:“肯定是明媒正娶啊,大爷,到时候还真得请你帮忙。” “这秀玉妈不答应……”王德民有些犯难了。 “没事儿,一家就三口人,清子对这事儿挺上心,只要秀玉点头,事情就好办,那大娘再怎么执拗,也拗不过一双儿女啊,对不对!” 吕律深深吸了口气:“这事儿不急,等我房子盖起来再考虑,总不能让秀玉跟我窝在那小小的地窨子里边受罪,也希望这段时间,有新的转机,到时候不用闹得那么难看。” 王德民点点头。 他也觉得要等上一等。 都在气头上,事情可不好办,说不定过上一段时间,马金兰一下子开窍也说不一定。 吃过馒头,王德民继续帮吕律插秧,一直忙到日渐西斜,田水都变得冰冷了才先一步回家。 吕律想叫他去地窨子吃饭也不现实,只能想着改天自己打到猎物给他送一些。 接下来两天的时间,吕律一直在忙着田里的活计。 从田边过往的人,有田地已经种好的,也会进田里帮忙插一阵。 不论是因为吃过吕律打的那些肉惦念着这份好,还是有意过来结识,在他们的帮衬下,三亩多的秧田,比吕律预计的还早两天完成。 这又是要去拔秧苗,又要插秧,一个人一天下来,忙不出多大面积。 三亩多的田,面积听着不大,一个人的话,得折腾好几天。 这下好了,总算是把事情忙完了。 晚上的时候,吕律回到地窨子,已经是啥事儿都不想干了,腰杆连着弯了三天时间,整个都麻木了。 尤其是手脚,长时间在水里边泡着,都被泡得发白,拧成了一团,有些不听使唤。 第二天,吕律哪里都没有去,就在地窨子休息,去看了王大龙他们正在建的栅栏,已经到了地窨子对面的山脊上。 初步估计,以这样的速度,用不了十天的时间,栅栏就能够建造完毕。 接下来是修路,拉木料,等真正能建木刻楞的时候,怕是得在一个月以后。 这花销不小,吕律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那些钱,在被快速消耗。 还是得赶紧赚钱啊。 细细想了想,已经临近六月,短暂的春天快速过去,已经进入夏天,是适合蹲碱场打猎的时候了。 做出决定后,吕律在第二天早上,前往区上。 他发现的那个盐碱地,因为有那些烟头留下的气味,短时间内,很少会有猎物靠近,加之处于外山,野物也会少了很多,吕律想来想去,反正自己要进山里锻炼提升自身的狩猎能力,干脆就趁这次机会到大山里建造几个碱场,好好蹲守几天。 制造碱场,需要大量的盐,到区上,主要就是为了买它。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章 要小熊干啥? 扛着半袋子盐巴返回地窨子,已经是下午。 这一趟,他顺便补充了一些铁夹和钢丝绳套,为了让收获更大一些,得多些手段才行,一样不行,还有一样,总不会落空。 可到了晚上,他又有些犯难了。 元宝娘四个他还可以带着走,可追风和三只鹿咋办? 白天有王大龙他们在地窨子周边忙活,还有人顺便帮忙照看下。 可到了晚上就不好办了。 毕竟是吃草的,没那么强的防护能力,三只鹿被关在小栅栏里,随便跳进去一只能猎杀梅花鹿的野物,轻易就能将它们咬死,逃都没法逃。 还有追风也是,晚上拴在椴树旁边,行动受限,如果受野物侵袭,那也跟送菜没什么两样。 换句话说,晚上还是得在地窨子守着才行。 这走不远啊! 至于说请人,貌似现在接触的人中也只有陈秀清靠谱点。 可按照陈秀清的性子,地里的活计忙完了,必定提着猎枪就往吕律这里跑,这两天还不见来,十有八九是活计还没忙完。 还是缺人手啊! 缺靠谱的人手。 地窨子东西弄得多了,缺乏管护的人手,反倒成了挂碍。 “得,先把碱场布置起来再说!” 吕律抛开这些杂乱的想法,还是决定,先进山把碱场弄起来。 布置的碱场,想要吸引到猎物,也还得需要一段时间。 到时候,栅栏建起来,梅花鹿可以放养其中。 至于追风……吕律看它这段时间那越来越好,动辄就在草甸子里狂跳飞奔的劲头,他觉得,也到了将它驯服的时候。 只要驯服了,骑着进山能代步,出山能驮东西,还能依靠它来追猎一些野物,怎么想都是好事儿。 然而,这一晚,刚睡到半夜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阵阵雷鸣。 出门一看,黑沉沉的天空,一道道闪电如狂蟒般撕裂天空,紧跟着,豆大的雨点从天空掉落下来,外面的雨水很快就下的稀里哗啦。 这下好了,天公不作美,连碱场都暂时没法布置了。 否则,布置碱场打盐窝子的时候,盐巴很快被融化,沁入土壤里,根本就没啥作用。 也好,庄稼种下下,正是需要水分的时候,有了这么一场好雨,庄稼的生长短时间内不用担心干旱。 第二天,大雨虽然停了,但是,天空依然阴霾,有零星小雨飘着。 早早起床,吕律到了外边看了一下,发现自己也不好干啥,端着双管猎枪在地窨子前的空地上练了一阵,正想着回地窨子睡个回笼觉的时候,王大龙等人却来了。 “王大哥,我还想着昨晚下了不少雨,今天天气又不好,你们不会来了呢。”吕律有些意外。 “大伙都知道你这里赶得急,就这点小雨,跟没下似地,能做就抓紧时间做。能多赶一点是一点。我这刚出门呢,屯里几个老兄都都已经等着了,到了你地窨子外边的大路,看到秀山屯的三个也都到了,大伙都一个心思呢。” 王大龙笑了笑,随即招呼几人拿了工具,往对面山坡上爬去。 吕律看着几人的身影,笑了笑:“睡个屁的回笼觉,他们都那么有干劲,我自己也不能闲着。” 他转身回了地窨子,给元宝娘四个熬了些苞米面喂上,大概能吃个半饱的样子。 然后,将追风牵到草甸子上拴着吃草。 至于三只梅花鹿,王大龙他们每天中午回来的时候,都会带不少枝叶回来帮忙饲喂着,倒也不用管。 打理好这些琐事后,吕律背了猎囊,提着猎枪,叫上元宝就往山里走。 昨晚半夜的雨,下得山里到处湿滑,树上的水滴不时在周边啪啪作响。 最大的好处是,那些天干时,一碰到就哗啦作响的响叶子,被水汽浸透,让人行走在其中,不再乱响。 另外,潮湿的地面,能轻易留下野物们活动的痕迹,掐踪变得非常简单。 吕律进山没多久,就看到了野猪翻拱的痕迹。 这玩意儿,山里不少,每天在林间、山坡不停地翻拱泥土,寻找里面藏着的草根、树根虫子和一些掩埋的坚果,这是它们的基操。 野猪不少,翻拱的痕迹也随处可见。 吕律一直没有主动去打它们的主意。 倒不是因为真的担心打到野猪,那些肉吃不完放不住,整个秀山屯百多户人家,再大的野猪,弄到屯子里,一家能分到多少? 缺肉油的年头,每天一头野猪,那也不够分。 他之所以不去打它们的主意,还是因为野猪通常是成群活动,七八只,十多只在一起,都是很常见的事儿,也就是大卵泡子经常单独活动。 自己的四条狗,面对野猪,也只有元宝有一战之力,三条狗崽,纯属送菜。 不得不谨慎。 再等上三个月,三条狗崽长到半大,猎性一开,并且有了一定自保能力,倒是可以试着找机会进行训练。 所以,面对大片被翻拱出的新鲜痕迹,吕律像是没看到一样,哪怕元宝已经出声提醒,他也没有丝毫去猎杀的想法。 “汪汪……” 就在他准备继续朝山里深入一些的时候,元宝忽然朝着右边山林狂叫起来,三条狗崽也跟着元宝用稚嫩的声音叫着 “元宝!” 吕律叫了声元宝的名字,它们立马安静下来。 不多时,林子里传来窸窣的声音,吕律偏头在林间仔细看了下,发现来的是两个大汉。 那两人也看到了吕律,隔着老远,就急切的叫着:“看狗啊!” 能带进山里的都是猎狗,猎狗可不是那些看家狗能比的,凶狠着呢,被捞上一口,那可要命。 所以,在山上听到狗叫,都会相当提防。 吕律也在提防着他们。 印象中,在秀山屯从未见过这样的两个人,而且,这口音,似乎是山东的,并不是本地人。 “兄弟,伱这是打狗围呢?” 两人靠近一些,都戒备地看着没拴的元宝娘四个,其中一脸络腮胡子的壮汉出声问道。 “就随便进山里溜溜,狗都还小,还打不了狗围。” 吕律本不想多说什么,可两人都已经开口问了,不说似乎又有些不合适:“你们干啥的呀?” “我们也是在山里瞎溜溜,听到狗叫声才专门寻过来的,爷们,我看你身上带着枪,想请你帮个忙?” 络腮胡大汉上下打量着吕律,目光落到吕律挎着的双管上边。 “帮啥忙?” “打熊!” 抱歉,定时弄错了,发布章节排序出了问题!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一章 啥?徒手抓熊! “打熊?” 吕律微微皱了下眉头。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兄弟俩刚到这山里,找了个地方住下,这缺吃少喝的,就想着到这山里打点野物。这不,今天刚进山没多久,就在山里看到了熊瞎子,我们兄弟俩没枪啊,凭着两把斧头,也没能耐杀,就寻思着到处转转,看能不能碰到有枪的人,找了有一阵了,好不容易听到狗叫声,就赶了过来。” 络腮胡大汉说道。 “帮不了!” 吕律果断摇头,叫上元宝就往山里走。 一听那络腮胡的说法,吕律就知道,这两人,肯定也是跟自己一样跑到这山里住着的盲流,而且是刚来没多久。 就如同当时秀山屯的人提防着自己一样,他现在也提防着这些人。 和完全不清楚底细的人去打熊,还是在这大山里,吕律还没蠢到那种地步。 “等一下爷们……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们,但能不能等我们把话说完,去不去再作考虑!” 另一个大汉见吕律转身就走,连忙出声,想要叫住吕律。 “没兴趣!” 吕律头也不回地说了句,继续往前走。 “那是两只熊瞎子,一个大的带着一个小的,只要你帮忙打死大的熊瞎子就行,熊胆熊肉啥的,我们都不要,我们只要那个小熊。”那人继续说道。 一大一小? 熊瞎子一般一至二月产崽,小的熊仔到现在,最少也已经有四个月大小。 小黑熊出生,差不多得一个月才能睁眼,得跟随母熊生活一年多才能真正独立。 这个时候看到熊瞎子幼崽,那是一点都不奇怪。 虽然不是打熊胆的最佳时节,但吕律多少还是有些心动了。 “你们要小熊干啥?” 不要熊胆要小熊,难道拿去饲养?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有些费力不讨好,吕律觉得疑点重重。 “不瞒您说,我们来这边的时候,在火车上碰到了一个人,说是京城动物园的,来山里找一些这边的野兽,带回去放到动物园里供人观赏。给的价格有三四百块呢。原本来打算到农场打临工的,后面想到这个,就往山里来了,准备碰碰运气。 别说,在山里转了几天,还真在今天被我们给碰到了。 爷们,帮帮忙成不?” 络腮胡子连忙解释,很是急切的样子:“到了这山里,我们才发现,事情没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就不是吃这晚饭的料,棒打狍子瓢舀鱼,说的是挺美,吃饱穿暖没啥问题,可真正来了才发现,这山里的野物,比人还精,我们根本就沾不到边啊,混不下去啊。” 京城动物园的下来采购、抓捕野兽? 听上去似乎是个合理的解释。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打个熊胆貌似也不错? 吕律再次打量了两人几眼:“领我去看看!” 答应了! 两名大汉对视一眼,变得狂喜。 “跟我们来!” 两人转身就走,朝着来时的方向快速走去。 “爷们,听伱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啊?” 络腮大汉边走边说:“我们俩兄弟是从山东那边过来的,家里分到了田地,种上以后,寻思着在家就守着那几亩地也不是办法,想着到外边来赚点钱,听我们那边回去的知青说,这边很好打零工,随便找个农场都要人,一个月苦个二三十块钱寄回去没问题,我们就来了。” 吕律默默地听着,肩膀上挎着的双管猎枪早已经提到手中,始终保持着和两人相距四五米的距离。 他不是小孩子,好歹有着几十年的阅历,不会那么轻易就相信别人。 何况,这是两个盲流,陌生人。 他们说的就能信? 这年头不乏犯事后进山躲避的人,那是啥事儿都可能干得出来的,不得不防。 在这方面,吕律就已经见识到了,若不是自己身上带着各种身份证明,想得到秀山屯的认可,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没有义务告诉陌生人任何的情况,所以,吕律很不客气地回了一句:“问那么多,究竟还打不打?” 闻言,两人识趣地闭上嘴巴,只顾着往前走。 这一走就走了大半个小时,越走越偏往深山里边,吕律变得越发戒备起来。 好在,没几分钟后,两人终于停了下来,指着地上留下的痕迹说道:“我们就是早上上山到这地方的时候,在这看到两只熊瞎子的,当时就在这里扒拉。” 吕律早已经看到满地的木屑了。 抬眼朝树上看去,这是一棵有些年头的椴树,树根脚贴近土层的地方,腐烂的木头被生生开了个大口,地上散落着不少黑蜂尸体,还有些蜂脾碎渣。 很显然,这是一个被熊瞎子扒拉掉的黑蜂巢穴。 吕律绕到下边看了下,发现里面一大团黑蜂抱团,很是旺盛。 就不知道蜂王有没问题。 对于蜂蜜,向来是熊瞎子的最爱,蜂脾上的蜂蜜或是蜂蛹,对于熊瞎子来说,那都是大补。 所以,通常熊瞎子在发现一群蜜蜂的时候,大都会想方设法地将蜂脾掏取出来吃掉,对此,它们是相当的执着,哪怕身上被蛰几十上百下也在所不惜。 当然了,它们对于蜂毒的抗性,那也是相当了得。 不过,被蜜蜂蛰过,对于熊瞎子来说,还是有不少影响的,鼻子、耳朵、眼睛,脑袋上那些能动的部位,可都是蜜蜂争相攻击的地方。 为吃一次蜂蜜、蜂蛹,被蛰成猪头的熊瞎子不少。 “你们走远些!我不放心你们。” 吕律看了两人一眼,他想看熊瞎子留下的痕迹,更想和两人保持安全距离。 他话说得很直白,才不去管他们什么感受。 本身也就没有信任基础。 何况,两人手中都带着大斧头,那玩意儿,放倒个人,都不用花太大力气。 两人听吕律这么一说,倒也不觉得奇怪,远远地退避出七八米外。 吕律这才走了过去,看着上留下的痕迹。 黑熊体重不小,很容易在湿软的地上留下脚印。 其实,熊瞎子的脚印,跟人的很像,只是没有脚后跟而已。 仔细的看看,吕律倒也很快辨认出,来过这里的,确实是两只熊瞎子,一大一小。 有搞头!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二章 爬树能手 熊瞎子吃蜂蜜蜂蛹,巢穴被严重破坏,被彻底激怒的黑蜂,到处乱蛰。 饶是熊瞎子,那也扛不住。 好不容易掏到蜂脾的熊瞎子,那是叼着蜂脾就溜,到一旁甩掉蜜蜂追击,吃掉后,再次折返,直到将蜂脾掏空。 和来时的情况不一样,离开的跑动步幅明显要大得多,吕律细细在周围查看一阵,很快找出熊瞎子最终跑离的方向。 “跟在我后边,最好一点声音都别弄出来,另外,保持在十米之外,不然,今天这熊瞎子,我没法打!” 吕律回头看着两人,静静地等待着。 “爷们,我们又不是啥歹人,何况,你手里有枪,又带着猎狗……我们哪敢对你不利啊,那不找死吗?” 络腮胡对吕律的谨慎,很是无奈。 “到底还打不打?” 吕律不想跟他们废话。 两个大汉对视一眼,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妥协:“就按你说的办!” 说完,两人自觉地后退几步,拉开和吕律的距离。 吕律看了两人一眼,将双管猎枪打开,检查了里面的子弹,然后转身顺着熊瞎子留下的脚印往前走。 元宝在嗅过熊瞎子留下的气味后,小跑着在前面,追踪而去。 三条狗崽则跟在后边,也是一路嗅一路走,有模有样。 现在就能从三条狗崽的表现,能轻易看出它们的天赋。 元宝是抬头香,虽然也经常低头去嗅地上的气味,但不少时候是抬着头,轻松就能追寻到熊瞎子的气味,一路在前小跑,等拉开一段距离后,就会停下来等着吕律。 白龙也是抬头香,一直紧跟着元宝身侧,更多的时候是抬头看着前方。 黑虎、花豹那就是低头香了,一路随着熊瞎子留下的足迹嗅着往前追寻,追踪的速度和效果上,和元宝、白龙相比,差了不少。 好几次,元宝和白龙都是顺着山坡走的直线,并没有完全随着熊瞎子的脚印走。 黑虎和花豹则是顺着脚印,见距离元宝和吕律远了,才放弃嗅熊瞎子留下的痕迹中散发的气味,跑着跟上元宝和白龙。 别说元宝,就是三条狗崽也是吃过熊肉,对早早记入脑袋中的食谱,显得很是兴奋,就连元宝,也一改往日跟在吕律旁边的习惯,主动跑在前边。 就这样一直追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元宝终于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口中发出呜呜的凶声。 从声音上判断出,那熊瞎子,就在前方了。 吕律立马停下脚步。 一直跟在身后十数米外的那两个大汉也随着停下脚步,表现得很配合。 吕律看了下元宝注意的方向,蹲下身,捋捋它已经变得湿淋淋的脖子进行安抚。 元宝轻轻地叫了一声,停止了那种比平常发现小兽大得多的凶声。 “两位,那熊瞎子就在前边不远了,我一路上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伱们究竟想怎么抓那小熊?” 吕律回头看着两人:“小熊瞎子虽然也就四五个月大,但是,这玩意儿长得挺快,五个月的话,也快要断奶了,最起码也得有五六十公分大小,挺能跑,咬人也厉害,而且,爬树特别厉害。” “那小东西我们远远地看到一眼,就它那小个,脱件衣服直接按倒包着,抱回去找个麻袋一装就完事儿了。” 络腮胡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说得很是轻巧。 “啥?徒手抓!” 吕律咧了咧嘴,总觉得他们想得太简单了些,但是看看他们那块头,说不准还真没啥问题。想了想,吕律警告道:“不管你们怎么抓,必须在把那头熊瞎子打死后才能动手,若是敢提前动手,影响猎杀,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杀熊瞎子,向来不是简单的事情。 尤其是领着幼崽的熊瞎子,为了护崽,很容易暴怒,攻击性极强。 这玩意儿,别看视力不好,但嗅觉和听觉出众,双管猎枪的威力是猛,但也得摸到射击范围之内,并尽可能地靠近,不然,这准头,吕律可没十足的把握。 “放心,就那么个小东西,只要把熊瞎子打死,它就跑不了。” 动手在即,两人也不想这种时候生出幺蛾子,选择听吕律的。 关键是,他们也清楚,熊瞎子的厉害,不敢大意。 见两人答应,吕律也不迟疑,朝着元宝刚才注意的方向悄悄摸了过去,一路上,小心避开挡在前方的枝叶,尽可能地放缓脚步,走得很轻。 就这样一直向着山坡上摸近了大约三百多米,吕律看到了那头靠坐在一棵柞树根脚的熊瞎子。 想是被黑蜂蛰惨了,它正不断用前掌在脸上抓挠。 在它旁边,一头小熊瞎子扒拉着一棵小树,张嘴对着枝条啃咬,扑腾。 看到和能打到,完全是两回事儿。 也正是这样的距离,最是难以接近。 稍微发出响动,被熊瞎子注意到,很有可能爬起来就跑,吕律只有元宝一个,可没法将熊瞎子给拦下来,要是元宝娘四个跟着冲出去,等他赶到,元宝受伤,狗崽夭折的可能性都太大。 对于吕律来说,那样的代价太大。 能进入到有效射程,直接瞄准开枪,那是最好。 若是被惊动了,他反而更希望熊瞎子能朝着自己跑来,直接站定,怼着打就完事儿,两枪过后,以独豆的威力,这熊瞎子,不死也残。 不是第一次遭遇到熊瞎子了,他的心态越发沉稳。 他有把握在遇到那种情况的时候,能做到镇定自若。 但是,再怎么小心,又怎么可能不发出丁点声响, 就即使吕律能做到轻脚轻放,但元宝娘四个不行,尤其是显得很兴奋的三条狗崽,没法保证。 没走多远,黑熊突然停下了对脸上的抓挠,朝着吕律所在的方向看来,然后陡然惊起,转身就跑。 最不想出现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吕律忍着,没有对元宝发出追击的指令。 他甚至都没跟着追的打算,因为,只要自己一跑,元宝肯定也立马跟着冲了出去。 但是,那两个大汉就不一样了,看到熊瞎子朝着林子深处狂奔,尤其是看到落后一大截的小黑熊,对吕律的警告完全不当回事儿。 “熊瞎子跑了,小黑熊跟不上,被落下了,咱们追……”络腮胡叫了一声,直接朝着黑熊逃窜的方向狂追过去。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三章 打猎,不是送命! 简直是作死! 吕律看着几大步从自己身边冲过去的两条大汉,很是无语。 一人提把大斧的疯狂样,跟黑旋风李逵似地。 也是两人身材魁梧,腿脚长,那跑起来,当真如旋风一般,那爆发出的速度,让吕律看着都咋舌。 以这速度,可比小黑熊快了不少,想要追上,好像还真不是太大的难事儿。 可别忘了,前边还有头黑熊,幼崽被袭,它会轻易放弃? 那不等于冲进去送死吗? 等等,小黑熊跑得慢,那不就意味着,熊瞎子会被这拖油瓶给拖住,也注定跑不快? 意识到这一点,吕律觉得,这也是个机会。 可是,看了看身边三条狗崽,吕律还是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狗命要紧啊! 以元宝和三条狗崽的速度,赶超到黑熊前面,完全没问题,问题是吕律没法那么快跟上,可能会悬殊两三分钟,可就是这两三分钟,究竟会出现什么情况,那就是未知了。 算了,随他们去。 既然不听招呼,是死是活,也不关自己的事儿。 “元宝,我们走!” 吕律招呼了一声,转身就走。 他们若是不追,还可以掐踪找机会继续打,可是现在,他很怀疑,再跟上去,会不会被两人给害死。 元宝和三条狗崽站在后边,看看熊瞎子逃窜的方向,又看看吕律,在吕律往回走出数米后,终究还是跟着跑了回来。 可就在吕律继续走了没多远,远处林子里传来了一阵惊恐的大叫:“救命啊……救命……” 吕律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没多大一会儿工夫,刚才旋风般朝着熊瞎子追进去的两人,竟是又旋风般地跑出来一个,朝着下边坡地狂冲,紧追其后的,正是刚刚逃跑的熊瞎子。 不是络腮胡子! 该不会络腮胡已经没了? 这人跑起来的速度真不是盖的,飞人大概也不过如此,一边惊恐地大叫着,一边跑,弯来绕去,熊瞎子好几次扑击,竟是都被他运气极好突然转向躲过。 许是觉得离熊崽子的距离太远,熊瞎子追了一段,终究还是停下,朝着原路跑了回去。 那人很快跑得没影了。 吕律远远地看着折返的熊瞎子,愣了下,转身叫上元宝,快步跟了上去。 不用提防这两人,也不用受他们干扰,吕律觉得,自己掐踪跟上去把熊瞎子灭掉,反倒会更简单些。 只是,他朝着熊瞎子离开的方向追了一段,前方忽然又传出了惊恐的叫声,还有熊瞎子的咆哮。 是络腮胡的声音…… 他没死啊,而且,这声音,好像是从高处传来的。 这是上树了! 遭到熊瞎子攻击,忙着爬树躲……难道不知道,熊瞎子是爬树能手吗? 简直自寻死路。 等等……如果熊瞎子也跟着上树,那也是个不错的机会啊! 刚刚熊瞎子追另外一人出来,络腮胡没有再叫,熊瞎子返回后,反倒又叫了起来,很有可能,熊瞎子也跟着上树了。 想到这一点,吕律立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出去。 不过两三百米,吕律很快就看到了在树上不停惊恐大叫着救命,不断往树高处爬的络腮胡,还有已经顺着树干追着上爬了四五米的熊瞎子。 而熊崽子,也在爬树,就在不远处一棵高大的红松树干上扒着,离地面足有五米以上。 都不准备打了,居然还出现这样意料之外的情况。 熊瞎子追着络腮胡上树,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吕律当即狂冲了过去,在距离男子爬上的那棵红松十多米外,抬起枪,开始瞄准。 元宝和三条狗崽早已经冲了出去,就在树脚下冲着树干上的熊瞎子狂叫。 听到下边狗叫,本就在树上的熊瞎子,不但没下来,反倒往上爬得更快了。 不过,也就到这位置了。 早已经瞄准熊瞎子脑袋的吕律,果断扣动扳机,随着砰地一声爆响,一枚独豆朝着熊瞎子脑袋飞去。 这枚子弹打得很准,直接命中熊瞎子脑袋,溅出一道血箭。 紧跟着,熊瞎子从六米高处嘭地一下砸落地面,元宝娘四个,立马扑了上去。 元宝朝着熊瞎子脑袋招呼,三条狗崽则到处乱咬。 还没有得到好的训练,三条狗崽的撕咬,有些瞎胡闹。 吕律快速在枪里装填上一发独豆,谨慎地朝着熊瞎子走了过去。 见熊瞎子脑袋,直接就被独豆打爆,根本没发活,吕律才放下心来。 他取了侵刀,快速地给熊瞎子开肠破肚,扒拉出肠肚挂在一旁树枝上,紧跟着将一拢心肺给割了出来。 第一件事就是翻看熊胆。 还不错,又是一枚铁胆,能值得七百块。 吕律小心地将熊胆从肝上剥离出来,装入猎囊中,这才将心脏割下,丢给元宝,其余的则割小一些扔给三条狗崽。 好几天没吃到肉食了,元宝娘四个再次吃到熊肉,那可就凶残了,一个个各自叼着一块走到一旁,疯狂撕扯着。 他抬头看向红松树上,紧紧抱着树干还不敢下来的络腮胡:“下来,熊瞎子已经死了。” 络腮胡在上边又等了一会儿,这才抱着树干,慢慢地滑下来。 一到地上,也不管潮湿,一屁股就跌坐在地上。 一股子浓重的腥燥味传来,吕律微微愣了下,朝络腮胡看去。 只见他裤子上湿了一大片…… 这么大块头的壮汉,也直接被吓尿了。 再看看他靠着的红松,很是光华,数米长的一段,连个枝桠都没有。 为了活命,也算是潜力爆发了,竟然能抱着这样的树干往上爬上去七八米,如果不是被吓尿,吕律都愿意称他为爬树能手。 元宝娘四个大快朵颐,一拢肝脏下肚,似乎还觉得不满足,走得靠近一下,眼巴巴地看着吕律。 有这种机会,吕律当然尽可能地满足它们。 当下拨开熊皮,又割下数斤肉条,扔给元宝娘四个,直到它们肚子都吃得滚圆。 元宝娘四个闲不住,跑到熊崽扒着的红松树下边,冲着上方吠叫着。 吕律割了熊鼻子和波棱盖儿,正在割着熊掌的时候,下方林木间传来窸窣的声音,吕律心头一震,一把捞起旁边的枪,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之前跑掉的那人正躲躲藏藏地返回。 看到熊瞎子被杀,他立刻快步跑了上来,先是看了看络腮胡,见他没事儿后,立刻回头瞪着吕律:“你这是拿我们当饵啊……挺会玩啊!”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四章 撑不死你! 拿你们当饵? 挺会玩? 那汉子言语中充满怨念和隐隐的愤怒。 听到这话,吕律忽然笑了起来。 他抬头看向那汉子:“你再说一遍,我咋听不懂你啥意思?” “这还用我说?那熊崽跑不快,熊瞎子护崽,肯定会折返,只要追上去,熊瞎子折返回来,迎头一枪的事儿……可是,伱在干啥?我们上了,你却没动,你就领着狗在这等着。你说你什么意思?” 那汉子声音一下大了很多。 吕律摇头笑了笑:“还有啥没说的,一气说完。” “好……你听好了。看到我被熊瞎子撵,你明明就在上边看着,为什么袖手旁观?明明可以上前拦截帮一下忙,你却什么都没做。” 那汉子说到这,抬头看看络腮胡爬过的大树,树干往上五六米的地方,沾了不少血,他冷笑一声:“我大哥上树了,这熊瞎子折返回来,上树去抓我大哥,这下你回来了,这不是拿我们做饵是什么?” “说完了?” 吕律冷眼看着那汉子:“我咋觉得,你这跟放屁没啥两样?” “你特么……” 那汉子正想开骂,忽然瞅见吕律端枪上脸,东瞄西瞄,他心神猛地一震,到嘴边的脏话,被生生咽了回去。 吕律瞟了他一眼:“咋不说呀,还有啥屁要放,你继续!” “没……没了!” 那汉子哪还敢开口,就刚才被熊瞎子追撵,连背着上山的大斧,都不知道被扔哪里去了,他现在手无寸铁,碰到个手头有枪的,他很清楚,再敢多说,把人惹怒了,很有可能抬手就是一枪。 何况,旁边红松树脚,他那大哥还痴痴呆呆的,被吓傻了一样,也没办法帮忙啊。 “很好,你没说的了,我有说的。” 吕律淡笑一声,扭头看着那汉子:“我之前有没跟你们说过,熊瞎子不死,不要打熊崽子的主意,不然我不打,你们按照我说的做了吗?并没有!你们是一看到熊崽子被落后边了,就不要命的往前冲,然后被熊瞎子追撵,这能怪我?” 那汉子怔了一下,把头扭向一旁,不敢面对吕律的直视。 他们确实没按照吕律的话来做,是自己往熊瞎子面前送的。 “还有,我为什么不追,不放狗?那是因为,只要我一追,我的四条狗必然也朝着熊瞎子追撵,四条狗中,只有大狗能跟熊瞎子周旋,三条狗崽面对熊瞎子,一巴掌一个不够拍。只要一追上去,肯定很快超过你们,赶超到熊瞎子面前,首当其冲的就是这四条狗……我凭什么要让它们去送死? 同样的道理,你特么离我那么远,也没往我这边跑,我为什么要救? 还有,我都是准备走的人了,折回来杀了这上树追你大哥的熊瞎子,救了你大哥,你还好意思跟我说我拿你们为饵,说我会玩,我特么不会来,你这大哥还有活路?你们有那逼脸说这种话?” 吕律直接冲着那汉子一阵猛喷。 “打猎,不是送死,我是来帮忙,不是来送命,狗命,也是命!迎头一枪,说得轻松,你们咋不迎头一斧劈死它得了,跑啥呀?死一边去!” 开玩笑,好狗难遇,元宝娘四个,就是吕律的宝贝,他自己豁出命都要救的,怎能轻易让他们出事儿? 被吕律暴吼一声,那汉子被吓了一跳,自知理亏,哪还敢多说一句,只能识趣地到一旁站着。 吕律也不去管他们,继续动刀,将熊瞎子的四只熊掌给卸了下来,用绳子一绑,一个肩头挂两只,然后将侵刀收入猎囊,提了双管猎枪,叫上元宝,直接往回走。 走了几步,他回头看向两人:“这熊肉,我之后来取,你们最好一点别动,另外,熊崽在那棵红松上,那才是你们想要的,我没记错的话,你们说过,只要那熊崽。” 他说完,直接走人,再没停留。 还不错,得了可铁胆,还有一堆熊肉,够吃好几天了。 得赶紧回去,张罗人手来搬肉。 看着吕律的身影消失在林间,被喷得脸上青红不定的那汉子,走向络腮胡:“大哥,你咋样啊?没被伤着?” “没有……我差点都以为我完了。”络腮胡摇摇头:“兄弟,咱们还是老实回去找个农场打临工,这山里,不适合我们。没点本事,真没法混。” “要回去找农场打零工,也得把这熊崽子弄到,处理了也能给家里寄上一笔钱。” 两人都扭头看着还在那棵大红松树干上贴着唧唧叫着的熊崽子。 氓流和盲流不是一回事儿。 无房为氓,无地为流,无房无地的叫氓流。 而盲流,是盲目流动的人。 不是一个概念。 早已经土改,在八二年一月的时候,全国大部分地方,都已经完成了分田分地,进行家庭联产承包。 土地是到户了,让很多人有了盼头,可离第一次秋收还早着呢。 而且,人均两亩左右的地,根本不够怎么摆弄,农忙结束,不少人生出外出打零工的想法,到处游走成为盲流,城里还到处缺工作岗位呢,城里肯定容不下,只能往各处农场、林场和矿场跑,关键是管控也没那么严。 相比起来,吕律是盲流,更像是氓流,无房无地的,好在这两个月下来,事情算是解决了,在这山里扎下了根。 这两个大汉,到了这山里,除了找点山野菜,也就只能下个套、弄个夹子打些小动物,可山野菜不值什么钱,小动物皮毛倒还不错,可打的人多了,哪有那么容易弄到,往往运气成分更大。 狩猎,是门高深的学问,哪怕最简单的,下个绳套、夹子、拍板,那也有很多门道。 想吃这碗饭,单靠蛮力可不容易,更需要头脑,他们选择离开,找更踏实的活计才是最好的选择。 吕律一路顺着返回,抄了近路,大约花了一个小时左右,回到了地窨子。 看到吕律从草甸子里走出来,在忙着做饭的王燕一看到,立马就迎了上去。 等看清楚吕律身上挂着的熊掌和一些熊腿肉后,一双眼睛立马睁得大大的:“律哥,你可真厉害,打到熊了又。” 在说这话的时候,她忍不住扭头朝着草甸子深处的山林看去。 每次吕律只要朝着这大山里进去,出来的时候,总会带上些东西,简直就像个宝库一样。 “燕子,拿着这个!”吕律给她递了一大块熊腿肉:“中午吃熊腿肉炒大葱!” 王燕高兴地接过,那一大块肉入手,沉甸甸的,估摸着得有二十来斤。 她兴奋地提着熊腿肉往地窨子前边跑,东西放下后,又小跑着回来,再将吕律身上挂着的熊肉又拿掉一些。 吕律身上挂着的四个熊掌,这一趟回来,他身上起码也带了七八十斤的东西,不轻松。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五章 风雨中凌乱 将东西在地窨子前的空地上放下,吕律钻进地窨子中,熊胆得尽快处理。 他拢了灶火,将保温瓶中的热水倒入铁锅中,在温度起来后,将猎囊中的熊胆取出,在锅中蘸烫好,然后找了根麻绳拴着,挂在屋内阴干着。 波棱盖和熊鼻子,也被他放在过火管道上烘焙着。 事情忙完,总算稍稍松了口气。 整体温度起来了,哪怕外边飘着小雨,地窨子里面只要烧上火,要不了多长时间也变得闷热。 还是外面舒服。 吕律钻出地窨子,找了个木墩坐下,休息一会儿后,他看了看自己有些潮的衣服,干脆抱来木柴,就在空地上生了一大堆火。 他自己尚且如此,王大龙一干在山上伐木建栅栏的人,恐怕早已经湿透,等他们回来,也正好在吃饭的时候,正好在火堆边将衣服烤干。 不然,这潮湿的衣服在身上焐上一天,那可难受,还很容易生病。 王燕的手脚麻利,很快就将熊腿肉清洗干净切好,开始炒菜。 “我去叫他们来吃饭!” 吕律招呼一声,朝着对面山脊爬上去。 一路顺着山脊往里走,十数分钟后,远远地就听到了油锯轰响的声音。 虽然早些年就已经在林场开始引进油锯用于伐木,但事实上,很多人还是比较习惯用大肚锯、斧头之类,能将油锯用好的人不多。 这玩意儿,快是快,但费油啊,有些舍不得。 也就是在吕律这里,为了保质保量,又得赶速度,他们才敞开了用。 “各位老哥,休息了,回去吃饭!” 一看到王大龙等人,吕律远远地叫了起来。 听到喊声,都纷纷停下来手头活计。王大龙笑问道:“你咋还亲自跑上来喊,让燕子在下边草甸子里一喊不就完事儿了?” 看着几人弄得湿淋淋的衣服,吕律笑了道:“阴雨天还来帮我忙活,大家都辛苦,我亲自来叫不应该吗?” 吕律对这几个实在的汉子,心里是非常感激的。 “今天在山上打了个熊瞎子,中午吃熊肉,待会儿吃完饭,还得请你们中的一两个老哥帮忙去搬肉去。” “哟,又打到熊了,爷们厉害啊,这都是第三个了。” 秀山屯的一个村民惊讶地说道。 “这才出去一个早的时间,就弄到头熊……有多大?”王大龙也是兴奋。 “有三百多斤,肉拿回来,晚上回去的时候,大伙都多带些回去吃。” 听吕律这么一说,一干汉子都兴奋地围了上来,纷纷道谢。 来吕律地窨子做工,他们一个个倒是能时常吃到些野味,可都是有家有室的人,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回去后看着他们每天简单的萝卜、白菜和土豆这些没啥油水的老三样,也是觉得惭愧。 能带些肉回去,让家人都能好好吃上一顿,这就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 既然吕律来叫吃饭了,一干人也都停了手头活计,快速地从那些砍倒的树木上,挑着新嫩枝叶各自收捡一捆扛着,带回去喂鹿。 关着鹿的栅栏里,这段时间每天有不同的人进出,三只鹿早已经没了刚来时的惊悸,除了母鹿还是尽可能地离远一些,两只小鹿现在是见到人,反倒会主动靠近,甚至敢胆大地咬着人的裤腿拉扯。 元宝娘四个,也已经习惯了三头鹿的存在。 将带来的枝叶在栅栏内喂上,一干人到了地窨子前边,正看到王燕将炒好的熊腿肉出锅,倒了一浅盆。 油水和分量十足,闻着都香,一个个不由都食指大动。 不用王燕帮忙添饭,各自就先去取了碗筷,自己动手了,各自添了饭,舀了一大勺熊腿肉盖在饭上,蹲到烧得正旺的火堆旁吃得津津有味。 “律哥……” 地窨子外边的林子里,传来叫喊声。 吕律抬头看去,发现来的是陈秀清,连忙招呼道:“清子,你咋来了,秧苗插完了?” “昨天刚弄完,本想着今天就过来找伱,没想到下雨了,睡到中午,想着暂时没什么事儿,就过来看看。” 陈秀清几下跳过小河,嘴上说着话,眼睛却往呆在一旁端着饭在灶火边吃着的王燕身上瞅。 王燕也在打量着陈秀清。 四目一对,各自闪向一旁。 吕律注意到这情况,微微一笑,他非常有理由怀疑,陈秀清今天过来,根本就是冲着王燕来的。 “过来一起吃点……今天有熊肉。”他笑着招呼。 “熊肉……律哥,你又打到熊了?”陈秀清惊讶地问道。 “那可不,从早上出去到现在,也不过就是差不多四个小时的时间,就弄一头熊回来,可厉害了。” 不待吕律多说什么,早有秀山屯的人兴奋地说了起来:“咱们秀山屯,自从陈炮和刘炮过世后,再没出过什么好的猎手,现在,终于又有一个了。” 这人名叫左松龄,是秀山屯的一个木匠,平日种地,也经常在家帮人打造一些家具,手艺非常不错。 为了帮吕律建最好的木刻楞,王大龙可是专门把他给请了过来,就为了活计更精细。 他开口就是秀山屯,俨然已经完全把吕律当成秀山屯的一份子了。 而他所说的陈炮,就是陈秀清的父亲陈尤旺。 突然意识到当着陈秀清的面提陈尤旺有些不妥,他又赶忙补充道:“清子,我不是有意的。” “没事儿,左叔,这些年,我早已经习惯了。” 陈秀清笑着,凑到旁边看了看那还剩半盆的熊腿肉,咽了咽口水。 “你现在不是跟着小吕学打猎嘛,好好学,到时候咱们屯说不定又再多一个炮手。”左松龄鼓励道。 “嗯呐!”陈秀清高兴地点点头:“我一定跟律哥好好学。” 说完,他转头看向王燕,迎着走了两步过去:“老妹儿,这碗筷……” 小姑娘抬头看了陈秀清一眼,回吕律地窨子里取了副碗筷回来,将锅中的饭一勺接一勺地装。 陈秀清看着那碗中堆得越来越多的苞米饭,越看越不对劲:“老妹儿,我刚从家里吃饱后过来的,吃不了那么多,少添点,我就混点熊腿肉吃。” “律哥一早上,连熊都打回来了,哪像你,能一觉睡到中午,懒成那样,还好意思吃饭……撑不死你!” 王燕小声地嘀咕着,一大碗饭装得都尖起来了,才一下子塞到陈秀清面前。 看着递到面前那碗让人心惊的饭,陈秀清咽了咽口水,缓缓接过。 他心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这究竟是咋回事儿,感觉像是有仇似的。 但怎么说也是喜欢的姑娘第一次给自己添饭,心里还是有些小激动。 只是,当他捧着这晚饭也凑到火堆边的时候,一干人的目光一下子就汇集过来。 吕律更是差点忍不住笑喷。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六章 计划没有变化快 吕律没想到,文文静静的王燕,居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陈秀清一个难堪。 就连王大龙自己在看到陈秀清那碗饭的时候,都忍不住回头去看了看自家在灶火旁低着头吃饭的闺女,一脸古怪。 他莫名地觉得,这两个小年轻,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那一大碗饭,分装同样的两个大碗,也绰绰有余啊。 吕律却是大概猜到了一些。 上次跟王燕提了一嘴陈秀清的事情,看样子,小姑娘这多少也有些上心了,不然不会做出这种异于平常的举动。 陈秀清也是实诚,端着碗闷头跟着一干人吃。 一顿饭下来,在一干人怪异的目光中,陈秀清吃得脸都涨红了,硬是生生地将那么一大碗饭给吃下去。 他本想着混点熊腿肉吃,这下好了,肉没怎么吃上,就只顾着撑那碗干饭了。 等完全吃完,差点没能站起来。 吃饱喝足后,吕律给几人泡了茶水,送到各自手中,就是没给陈秀清泡。 陈秀清看着几人喝茶,以为吕律把他给忘记了,正想自己也去弄一碗来喝,却被吕律直接叫一旁去了:“你还敢喝水?” “咋啦……”陈秀清揉着自己滚圆硬实的肚子:“好撑啊!” “吃了那么多东西,全是干饭,你要是喝水,肚子里的干饭一泡膨胀,你今天可就难受了。平时看着也不笨啊,今天咋就那么头铁……觉得吃不完,不会分大伙一些?” 吕律摇头,真担心他一饱水喝下肚,直接送进医院去。 这可不是小事儿,吃太撑了,是件很危险的事儿。 吕律就曾见过,有山里人吃饭的时候打赌,一口气吃了四十多个水煮鸡蛋,吃了后看着没事儿,结果一饱水喝下去以后,差点没出人命。 听吕律这么一说,陈秀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我……我没想起来,脑袋里尽想着燕子说我的话了。” “她说啥了?” “她说我懒!”陈秀清红着脸说。 吕律听了这话,却是笑了起来,越发断定自己心头的想法的。 但吕律还是不忘警告:“记住,别喝水啊,再想喝也给我等到三个小时以后……伱得多活动活动,呆会跟我一起进山,把那些熊肉给弄回来。” “好勒!” 陈秀清点点头,又忍不住朝忙着收拾碗筷的王燕看了过去,被吕律在他脑袋上扣指敲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 走回火堆旁,吕律看了看在火边烤得浑身热气腾腾的几个大老爷们,想到建栅栏的事儿还得由王大龙领着,干脆直接点名:“白大哥,要麻烦你跟我往山里走一趟了。” “没问题!” 白狗剩跟着起身。 比起在山脊上建栅栏,进山帮忙搬熊肉,那可算是个轻松活计。 吕律已经带回来七八十斤,剩下的那些也就两百斤来斤,加上自己和陈秀清,一个也就六七十斤的分量,倒也简单。 还有一堆子事情要忙,吕律也不墨迹,直接提了猎枪,背上背囊,领着陈秀清和白狗剩两人,朝着山里走去。 元宝娘四个自然而然地跟上。 一路上走得不快,主要还是担心将肚子都吃得滚圆的元宝娘四个和陈秀清,都需要慢慢消食。 杀熊的山坡上,那两个山东汉子围在大红松树下,一阵犯难。 这棵红松可比络腮胡之前爬的那棵要粗大得多,即使是络腮胡,想要抱住,也还差着一截,也不知这树长了多少年,下边数米,没有一个枝桠,想要爬上去可就有些难了。 好不容易想到了办法,他们在山里搜了野藤,绕着树盘成一圈,连带着将络腮胡拦腰兜住,借力一点点爬上去。 可只顾逃命的熊崽子,嚎叫着,见络腮胡爬上来,就不停地往上爬。 别看着小,四肢扒在树干上,那叫一个灵活。 络腮胡顺着树干往上爬一米,它能轻松往上爬两米,于是,等络腮胡上到树梢的时候,熊崽子已经爬到细细的二十多米高处的树尖子上去了。 越往上边,树干越细,风色越大。 渐渐地,络腮胡不敢动了,他那么大块头,在那尖稍上,随便山风拂来,整个人跟着树梢左摇右摆,他实在担心,坠上自己后,这树尖子会一下子折断。 二十多米高啊,掉下去,想不完蛋都难。 可依然够不着熊崽子…… 咋办? 他甚至想过,直接找来大斧,将这树尖子砍断。 可那样的话,这熊崽子掉下去,再皮实也得废,那可得不偿失。 吕律领着陈秀清和白狗剩两人到了地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一路上,陈秀清问起吕律杀熊瞎子的过程,吕律也没遮掩,将和两个山东子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两人都站在吕律这边,所以,看到两人在那儿一筹莫展,谁都不多说什么。 三人相互帮忙,将熊希子剥了皮,剩下的肉砍成砍成几块,背着肉就走。 剩下两壮汉在风雨中凌乱。 想要活捉到那头熊崽子,只有等着它自己下树了。 受惊的熊崽子,可不是一时半会就会下来的。 三人带着熊肉返回地窨子,一来一回,折腾了两个多小时。 白狗剩继续回山脊上帮忙做事儿后,吕律在陈秀清帮忙下铲熊皮上的油脂,熊皮厚实,油脂铲起来老费劲了。 两个人忙了差多不一个小时,才算是弄完。 将熊皮清洗绷框塞仙人柱里边晾着,吕律取来侵刀和斧头,将熊肉砍了几块下来,是分给王大龙他们带回去家里边吃的,给陈秀清也取了一块熊腿肉后,吕律提上三个熊掌和一些腿肉,叫上陈秀清,一起前往秀山屯。 三只熊掌,他准备给王德民、张韶峰和段大娘家一人送一只,余下的那些肉则是分给插秧的时候来帮过忙的人。 这来回需要不少时间,还有得忙。 “律哥,明天还进山吗?” 走在路上的时候,陈秀清问道,他现在总算觉得肚子舒服了不少,不然的话,一路走一路出笨气,还不时反酸,那叫一个难受。 “只要不下雨就进。” 吕律找不出懈怠的理由。 “那……明天带上我呗。”陈秀清试探地问。 他一直担心,前几天在秧田边插秧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会让吕律对他产生隔阂。 吕律抬头看了看天,看这样子,估计得阴上几天,进深山里打盐窝子,暂时去不了,于是点点头:“明天跟我进山打溜,等天晴了,得请你来帮我个忙。” “帮啥忙?” “我得进深山里几天,想请你帮我每天晚上经管下地窨子。” “进深山啊……”陈秀清也很想去,但既然吕律让他帮忙经管地窨子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我会经管好的。” “秀玉这两天咋样?”吕律想了想接着问道。 “我妹这几天一直都没怎么说话,跟我妈不说,我问了她也不说,就只是闷头做事儿。” 吕律长长叹了口气,事情闹成这样,都不好受啊。 “你跟她说,等我从山里回来,就去登门提亲!”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 加入民兵队 “上门提亲?” 陈秀清听到这话,微微愣了下。 无论是作为救命恩人还是这些时日吕律对他们家的帮扶,陈秀清心里都非常感激,在确定吕律对陈秀玉有意,陈秀玉也对吕律很上心的时候,他对这件事情就一直是一个支持的态度,甚至有些期盼这一天能早点到来。 只是,马金兰的态度…… 吕律跟马金兰前几天才闹掰呢。 “咋啦?” 吕律见陈秀清神色有异,笑着问道。 “我妈怕是不会答应!” 陈秀清很担心吕律上门提亲,讨不了好,被轰出来的话,那可就难看了,而且,现在他对陈秀玉究竟是什么心态,也有些琢磨不透,这几天像变了个人似地。 “大娘答不答应先不去管她,我请媒人上门提亲,只是表明自己的一个态度,关键还是要看秀玉,只要她愿意,啥都好说!” 之所以让陈秀清给陈秀玉递个话,吕律主要还是想让陈秀玉心里有个准备,不至于自己登门的时候,太过唐突,让陈秀玉有些无所适从。 经过他这些日子对陈秀玉的观察,他能确定,陈秀玉心里,一定有自己。 原本,吕律是有自己计划的,努力打猎挣钱,先将房子给建起来,然后田地开垦以及养殖给弄起来,至少先弄个像样的家,能让自己变得更踏实可靠,也在这个过程中,尽可能地培养好同陈秀玉的感情,迎娶过门,就是件水到渠成的事情。 这样也能让陈秀玉跟着自己少受些苦,早点过上好日子。 他也相信,马金兰会因为看到自己的努力和变得越来越好的条件,而改变对自己的态度。 只是,吕律万万没想到,因为自己选择从一个盲流开始,马金兰对他一直疑神疑鬼。 身份户口问题解决了,马金兰又紧抓着自己赶山这事儿不放。 她自己男人因打猎早早地没了,不希望自己的闺女踏上相同的路,这能理解。 可让吕律放弃打猎,找个林场、农场上班,守着微薄的一亩三分地过日子,啥时候是个头? 对于吕律而言,他除了经商之外,还能勉强拿得出手的,就只有赶山了。 有过上一世的经历,他已然厌恶了经商这条充满尔虞我诈的道,这才选择了赶山。 马金兰所期望的,和吕律现在所做的,完全背道而驰。 不禁枪、不禁猎,狩猎的黄金时期也就只有这么几个年头,随着改革开放,这山里的山货,会越来越值钱,可谓样样是宝,只要有本事拿出来,确实是门赚钱的好路子。 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抓紧时间好好捞上一笔,在禁猎之前完成那些珍稀资源的种养殖转型,拥有稳定的财富,这才是他想做的。 更关键的是,吕律明显能感觉出陈秀玉所表现出的亲近。 陈秀玉在有意无意地朝着自己靠近,这是让吕律非常高兴的事儿。可正是因为这种相互吸引的靠近,让马金兰对吕律的抵触越来越疯狂,甚至变得有些不可理喻。 这根本已经是马金兰的执念了,就不是轻易能改变的。想要破除这执念,除非让陈秀清他老爸陈尤旺重新活过来,不然,很难! 计划没有变化快啊! 吕律从没想过凭借救了陈秀清的那点恩情来换取这些情感,可马金兰这种时时把自己当贼防,将意志施加于陈秀玉身上的做法,让吕律很是恼火。 既然没法讲道理,那就不跟她讲道理了。 “我会跟秀玉说!” 陈秀清深吸一口气,将事情应承下来。 两人一路到了秀山屯,知道吕律要去给几家人送肉,跟着去也不方便,陈秀清干脆跟吕律打了招呼,先回家去了。 吕律直接往王德民家走,到了王德民院外的大杏树下,隔着栅栏,看到王德民正在院子里给马喂料,立刻笑着招呼:“大爷,忙着呢?” 王德民听到声音,立刻转头看来:“哟,小吕啊,快进屋!” 王德民快步过来打开院门。 “大爷,我就不进去了……今天在山里打了头熊瞎子,专门给你送个熊掌过来,还有几家要送呢。” 吕律边说边将手中提着的熊掌递了一只给王德民。 “你小子……厉害啊!” 王德民接过熊掌,压低声音问道:“什么胆?” “铁胆!”吕律微微一笑。 “又是大几百的收入……你要是早那么两年过来,我那闺女还没嫁人的话,我一定让她嫁伱,跟着你吃香喝辣去!”王德民笑道。 吕律也被逗得笑了起来,这小老头,就是这么平易近人。 印象中,王德民有一双儿女,都比吕律年轻,女儿嫁到了别的屯子,儿子还没成家,去了外边读卫校,除非回来,很难碰得到一面。 “大爷,你这话要是被大娘听到,怕是晚上都不让你上炕。”吕律也笑着开起了玩笑。 “去去去,说啥呢,给她一百个胆她也不敢!”王德民笑道。 “那可不一定……”吕律看向王德民身后,叫了一声:“大娘!” 王德民一惊,猛地回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 反应过来被吕律戏弄了,再回头时,看到吕律已经顺着大路离开了,他不由笑着骂了句:“臭小子!” 关了院门,王德民提着熊掌往屋里走。坐在炕上用着针线的李树梅偏头看了眼:“哪里弄来的熊掌啊?” “小吕今天又打到熊了,专门给送过来的。这爷们不错,会惦念人……老伴儿,呆会把这熊掌给烀上。” 看着李树梅眼睛发亮,满脸堆笑的样子,王德民忽然神色一变:“以后没我的允许,不准乱收他东西!” 他一句话,将李树梅满脸的笑意轰得烟消云散。 吕律一路走过,很快去了另外几家帮忙插过秧苗的人家送了熊肉。 见吕律竟然亲自送来熊肉,而且都是好肉,一个个心里都乐开了花,纷纷邀请吕律到家里坐,被吕律以还要送肉为借口推脱了。 正准备朝着张韶峰家里走,没想到张韶峰的声音反倒先从后边传来:“兄弟,干啥去啊?” 吕律回头,看到张韶峰扛着自行车回来。 下了这么一场雨,土路上湿滑,自行车可不好骑,推着走的话,要不了多远,轮子上准会粘上厚厚一层泥巴,骑不了,推不走,于是变成了车骑人。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八章 咋还赶人呢? “刚准备到你们家送个熊掌和一些腿肉呢!” 吕律见他狼狈不堪的样子:“你这是出去干啥?下那么些雨,还骑着自行车往外边走,这不是找罪受吗?” “我昨天去区上开会骑出去的,哪里会想到昨晚下雨,人都回来了,车总不能扔区上放着。” 张韶峰到了吕律旁边,将自行车放了下来,微微喘着气说道。 “公务繁忙啊你!”吕律笑道。 “啥公务繁忙啊,我只是个小小的治保主任,伱就别笑我了。”张韶峰说着,忽然回头认真看着吕律:“区上让再扩招一些民兵,我觉得你很适合!” 民兵? 吕律微微愣了下,笑了起来:“能给配发一把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用用吗?” “那不行,在执勤、训练、有任务和一些特殊情况需要处理的时候才可以配发。”张韶峰冲着吕律挑了下眉头:“不过,用子弹的话,没问题。” 屯里有专门的武器装备保管室,管理人就是张韶峰。 吕律清楚这些流程,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用一下,其它时候还是得收回保管,管理得很严格。 他这么说,纯属是跟张韶峰开个玩笑。 “来不来,来的话我给你报个名。”张韶峰追问。 “行啊!”吕律毫不犹豫地点头。 他倒也没多想什么,只是觉得,这是张韶峰的工作,自己应该支持而已。 关键是,子弹用起来方便些,入冬之前,那是必须弄到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省得老是跑区上去弄子弹。 除了每年的训练,别的倒也没啥大的任务,只是挂个名而已,耽搁不了什么。 见吕律点头,张韶峰立刻就笑了起来:“走,到家里吃饭,咱们得好好喝两杯。” “行!”吕律也是直接,将准备给张韶峰家送来的熊腿肉和熊掌递给他:“东西你先拿回去,我去给段大娘家送了肉就回来!” 张韶峰接过东西:“早点过来。” “嗯呐!” 吕律答应一声,提着东西快步朝段大娘家走去。 段大娘正在打扫着院子。 放养的土鸡,整天在院子里溜达,那是什么时候有感觉,什么时候方便,不经常打扫,一个院子,要不了一天,就绝对会被折腾得不像样。 刘炮过世,没了经济来源,她除了守着自家不多的一点地外,平日里所需要的一些开销,也就只能从这些鸡屁股里取。 “大娘!” 看到段大娘在院子里忙活,吕律远远地叫了一声。 段大娘抬头朝吕律看去,脸上顿时洋溢起笑容。 她孤寡一人在家,平时难得有人过来:“我就说今天看到喜鹊在李子树上叫了,原来是小吕你来了呀,都好长时间没见着人了。” 她说着,忙着把院门打开,将吕律迎了进去。 “这段时间事情有些忙……一直没怎么得空来看你!” 吕律笑着随她进屋,然后将带来的肉放在桌上。 他这次给段大娘带来的熊肉,除了熊掌外,还有一些专门挑选出来肥瘦相间的熊肉,肉油困难,段大娘能用这些肉焅出一些油来,剩下的油渣也还不错。 “你这隔三差五的就往屋里送肉,我一个人咋吃得了这么多?” 吕律每次有肉,总没忘记这个将元宝送给自己的通情达理的大娘,有的时候,吕律经常在想,要是陈秀玉有这样一个妈该多好。 元宝取名元宝,对于吕律来说,当真如同得了元宝一样,这是一份吕律无法忽略的好。 “那还不是因为你太省了,不然,就我送来那丁点东西,咋够吃?”吕律笑道。 段大娘笑笑,拉着吕律:“今天可别走了,早跟你说了,等你什么时候来了,大娘给你做酸菜篓子,你到炕上坐,大娘这就给你做。” “大娘,你快别麻烦了,我还得到治保主任家里去一趟,还有些事情要说,说好了饭在他们家吃。下次来的时候再吃你做的酸菜篓子。” 吕律赶忙将她拦下:“我就过来看看你最近身体好不好!” “我好着呢!”段大娘笑呵呵地说。 “有没有缺什么,需要帮什么忙,都跟我说说。” “都好着呢,啥也不缺……小吕啊,你能来看看大娘,大娘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那行,我就先去张韶峰家了,改天再来看你。” “下次来可一定在家吃饭啊。” “一定!” 吕律说着往屋外走。 吕律有事,段大娘也不好勉强挽留,一直将吕律送出院子,就站在门口看着吕律走远,喃喃说了句:“真是个好小伙,元宝没找错主人啊。” 吕律出了段大娘家,一直上到屯中大路上,这才长长呼了口气。 总算是把事情给办完了。 这一趟到秀山屯走一遭,给了吕律全然不同的感受,想想这两个月以来发生的事情,也见了不少人情冷暖,那是冷的真冷,暖的也是真暖。 这人啊,还真是一言难尽。 一路到了张韶峰家里,刚在院门口叫门,他们家的两个小崽子立马蹦跳着出来给吕律开门,一声声吕叔叫得欢腾。 进入屋里的时候,张韶峰和吴月佳两人正在厨房里忙着做菜。 “快去陪着大兄弟,饭菜的事儿,我一个人来就行。” 吴月佳见吕律进来,推了下张韶峰,然后冲吕律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这是个非常贤惠的女人。 张韶峰点点头,过来约着吕律往里间走,张韶峰他老爸也在,见吕律进来,笑着跟吕律打招呼:“爷们来了,快,炕上坐。” 吕律点点头,脱了鞋子,翻身到炕上坐好,张天华和张天宇两个小崽子已经端着茶送进来。 看着张韶峰一家子人,吕律羡慕得不得了,觉得这才是该有的日子。 一时间,他又想到了陈秀玉,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跟她组建出这样一个温暖舒心的家庭来。 “在区里开了会,还有一个消息。”张韶峰喝了一口茶水,说道:“陈卫国那老家伙识趣,自己去区上卸了屯长之职,已经批复下来了,到时候,区上会来人,主持选举,不过在这之前,得先把候选名单报上去。你觉得,屯长选谁合适?” 吕律笑了起来:“哥们,你这话问我不合适,我这才来多长时间,人都还没弄清楚谁是谁。” “咋就不合适了,你现在也是屯里的人,那也是有选举和被选举的权利的。”张韶峰笑道:“你来的时间是不长,但是,我觉得你看人眼光挺准,比如陈卫国,要是换做别人,巴结还来不及呢,你倒好,直接怼上了。” “那就你当呗,屯长兼治保主任,不也挺好。”吕律理所当然地说。 “那不行,我可不想隔三差五往区上跑。”张韶峰直接摇头:“一个治保主任就够我忙了。再想想,还有谁?” 吕律微微皱了下眉头:“要不就王德民王大爷,他人缘好!别的人我是真不清楚了,反正在我看来,就你们两个。”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九章 雨一直下 上辈子的时候,陈卫国当屯长有些年头,终是因为年纪大了,后来才另选了他人。 即使如此,老家伙还是喜欢各种指手画脚,新屯长也跟个傀儡似的,没啥意思。 现在,因为穿破鞋这事儿被抓个正着,陈卫国被逼着提前卸任,新屯长肯定是要另外选。 年轻一辈还未真正成长起来,其他人在吕律看来又都差不多,都没什么特别有能力的人,与其胡乱推选,还不如选对自己比较好的。 张韶峰问起这个问题,吕律首先想到的就是张韶峰本人,屯长兼治保主任,挺好,反正以后当铁哥们处,方便。 可他既然不愿意,吕律想到的就是有老好人王德民了。 多年行医,积累了很好的人缘,就凭他这人缘,处理屯中的事务,倒也比其他人简单轻松,关键是,跟吕律关系不赖。 只是,吕律又有些头疼王德民那有些小贪的老伴儿李树梅。 王德民若是真成了屯长,她怕是会给王德民惹出不少事情来。 不管怎样,在吕律看来,总比选其他的人要好些。 张韶峰对吕律的提议,略微思考了一会儿,似乎也想不出更好的人选,认同的点点头:“等后面看,看大伙怎么选。” 终究还是要大伙认同才行,不是两人简单说说就能定的。 抛开这问题,三人很快在炕上聊起了其它事情,等了差不多半小时,饭菜做好上桌,吕律控制着酒量,和张韶峰父子俩喝了一顿,聊吕律的过往,听张韶峰说曾经在部队经历的哪些事情,听他老爸讲张韶峰爷爷的哪些事情。 天不知不觉擦黑了,吕律也赶紧起身告辞,返回自己的地窨子,处理自己的那些杂事儿。 陈秀清家里。 一家三口闷头吃完饭,各自往一边走,如同一盘散沙。 马金兰外出串门去了,不知道为啥,这两天神神叨叨的,吃完饭就走。 不用想,肯定又是找人说家里的一堆破事儿,然后去听取别人的“意见”,她整个人的脑袋就好像不是她自己的一样,完全交给别人掌控着,别人说啥是啥,关键是好赖不分,总觉得别人说的有道理。 听到的东西,回到家里她自个一盘算,好嘛,破事一堆一堆地钻出来。 陈秀玉收拾碗筷,洗好后就回了自己房间,想要做针线活,东西取出来了在炕上放好,没摆弄几下,又觉得心烦意躁,干脆就打开窗户,靠在窗口边看着外面。 黑沉沉的夜空下,只能零散看到下边几家昏黄的灯火,从窗口灌进来的一阵阵凉风,携带着细雨落在脸上,冰冰凉凉,她却浑然不觉。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三下,外面传来陈秀清的声音:“妹妹,睡了吗?” “没呢,哥!” 陈秀玉回神,赶忙将窗户关上,取了抹布,将炕上吹进来的雨水擦干。 陈秀清推门进来,看了看陈秀玉,翻身上炕,在陈秀玉对面坐下:“妹妹,你这两天究竟是咋了?” “没啥!”陈秀玉勉强笑了笑,将纳鞋底的大针在自己头发上擦擦,低着头使起针线。 陈秀清看着陈秀玉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妹妹,这家里就咱们兄妹两人,咱妈那人咱们都清楚是啥样的,她说的那些话,当不得真,要真按她的想法来,咱们这家只会越来越差。 她每天在外边听别人瞎叨叨,可是,她也不想想,有几个人是真心帮着她,希望咱们家能好起来的? 所以,妈怎么说,咱们听听就算了,啥事儿,还得是咱们兄妹俩自己拿主意。 你这几天,就闷头做事儿,啥话也不说……有啥心事儿,跟哥说说。” 他语气平缓,说完后,静静地等着。 陈秀玉抬头看了一眼陈秀清,微微一笑:“哥,我真没啥事儿!” “哥虽然笨,但多少还是能看出一些东西来,是不是因为律哥和妈闹翻的事儿烦心?”陈秀清试探着问。 “你还好意思说,跟我保证说肯定把妈给拦住,结果呢,妈没拦下来,自个还屁颠屁颠地跟着跑过来,还当着人的面说那种事情,丢不丢人……伱可真是我亲哥!” 陈秀玉瞅了陈秀清一眼。 “就妈那性子,跟着了魔似的,我也想不到她会完全不顾情面,一点理智都没有。”陈秀清表示很无奈。 没法选择是啥样的父母,又是生养自己的人,能咋样? 陈秀玉自然也清楚这一点,只能是长长叹口气。 “至于那件事情,我其实,挺支持你跟律哥在一起的。上次律哥领着我进山打鹿,在山里过了一夜,我问过律哥,那个时候,律哥就告诉我,他喜欢你。 你也喜欢律哥对不对,不然也不会啥事儿都想着律哥,那可比我上心多了,还偷偷给律哥做袼褙鞋,别以为我不知道……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给我做的,结果一转手,送人了,唉……” 陈秀清不无打趣地说道。 “哥……” 陈秀玉脸一下红了起来。 “哟,还急了,被我说中了。”陈秀清笑了起来。 陈秀玉瞪了他一眼,将手中针线一放,跳下炕穿着鞋子,跑到陈秀清面前,抓着他胳膊就往下拽:“出去……出去!” “咋还赶人呢?” 陈秀清一个劲地往里缩:“我事儿还没说呢。” 陈秀玉松开抓着陈秀清的手,板着脸:“赶紧说,说完赶紧走。” “律哥有一句话让我转告你。” 陈秀清扯了几下自己被陈秀玉拽皱的衣服:“就你这态度,我忽然不想说了。” 他说着起身下炕,穿鞋子。 “你到底说不说?”陈秀玉有些急了。 “不说!”陈秀清有意逗她。 陈秀玉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扭头四下看了一眼,几步过去将炕上的鸡毛掸子就抓了起来。 陈秀清见机得快,趿着鞋子几下就窜出门外,顺带将门砰地一下关上,死死拉着门扣不松手。 陈秀玉抠着门缝使劲,试图将门打开,可就她那力气,哪里会是陈秀清的对手,只能将鸡毛掸子往炕上一扔,到炕沿边坐下:“你不说我还不听呢。” 陈秀清就在这时推开条缝,将脑袋探了进来:“律哥让我告诉你,等他过段时间从山里回来,就到家里来提亲。” “啥?” 陈秀玉一听这话,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反正律哥就是这么跟我说的!你自个好好想想!” 陈秀清说完,脑袋缩了回去,重新将门带上。 姑娘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了。 重新回到炕上,掀开窗子,陈秀玉看着外面霏霏细雨,许是脸上洒落的丝丝冰凉,她心绪渐渐恢复平静,脸上换上了一抹羞红,眼中充满期待。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章 盐窝子 小雨下了一整夜,淅淅沥沥的,第二天早上还下得大起来。 吕律起床,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发现自己连山都进不了。 没法干活,也进不了山,王大龙和陈秀清等人都没来。 好不容易等到下午,雨终于停了。 一早上的时间,他忙着将剩下的熊肉剔下来焅油,骨头则扔给元宝娘四个。 三只狗崽最近总喜欢叼着木棍或是骨头之类的东西撕咬,吕律特意去看了下,发现它们已经开始在换牙。 乳牙掉落,换上恒牙,撕咬能力那将是大幅提升。 东北的大笨狗,只需四个月左右,就能长到二三十公斤。 在吕律这里,肉食不缺,经常领着上山,锻炼也不少,三条狗崽一个个长得非常壮实,别看着只有三个多月,那体格,跟一些骨量小的成年狗差不多大小,已经初见威猛。而这还是幼犬,等真正长成,达到百多斤的时候,山上的灰狼在它们面前,那也是弟弟。 要知道,东北狼,最大,也不过能到了一百斤左右,而大笨狗能长到一百二十多斤。 三只能战狼群,可见其威猛。 以其形体,不难想象,这是一群很能吃的吃货,也是一般人家供养不起的原因。 磨牙,当然是骨头好,这些熊骨到了它们那里,撕咬之余,还能吃到些东西。 元宝的变化也不小,一改初见时浑身疥疮瘦弱的样子,变得强壮了不少,最明显的就是那身黄毛,油光水滑的,感觉整条狗像是脱胎换骨一般。 看着三条狗崽窝棚边冲着熊骨头,呜哩哇啦撕咬的样子,吕律是越看越高兴。 将追风牵出去在草甸子上吃着草,又去山坡上割了枝叶来喂鹿,一趟折腾下来,身上弄的湿淋淋的。吕律干脆回了屋子,将土灶烧着,烘烤着衣服,想到昨天去杀熊瞎子见到的那群黑蜂,吕律想着,反正衣服都湿了,干脆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去将那群黑蜂给收回来。 于是,他重又将潮湿的衣服穿上,提了草锅盖和猎枪,领着元宝娘四个往山里走。 到了那棵椴树根脚,他看了一下,黑蜂还在。 若是没下雨而是天晴的话,巢穴被熊瞎子破坏得一塌糊涂,这群黑蜂很有可能早已经迁飞了。 洞口被熊瞎子扒拉得老大,收蜂也就变得极其简单。 这完全不需要动用烟熏之类。 吕律直接在树洞口挂好草锅盖,直接伸手进入树洞中,动作轻缓地将黑蜂一把一把地抓出来,放入草锅盖中。 蜜蜂其实是种很温顺的昆虫,只要手上没有异味,动作够轻,不挤压到它们,轻易不会蜇人。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掏了十多把后,吕律在将黑蜂放入草锅盖的时候,看到了被自己连带着抓出来的黑蜂蜂王。 比黑蜂工蜂长了半截,那壮硕的形体很是显眼。 蜂王没事……吕律稍稍松了口气。 他是真担心熊瞎子在掏蜜脾的时候将黑蜂蜂王带出了外边,或是被粗暴的动作弄死,甚至还有被流出的蜂蜜包裹在身上窒息死亡。 只要蜂王没事儿,这就是最大的庆幸。 蜂王被弄出树洞,树洞里那些黑蜂突然发现失去蜂王,一下子就乱了,开始四处寻找。 事情变的越发简单了。 黑蜂们找到蜂王的气息后,相互招引着,开始从树洞中爬出来,不断朝着草锅盖中汇集,渐渐形成一道蜂流。 等了不到半小时时间,树洞中的黑蜂已经尽数爬出。 吕律探头看了下,里面已经只剩下零散的一些蜂脾残茬。 他想了下,找来些石块,将树洞口重新封堵起来。 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够蜜蜂进出的小口。 野外的诱蜂洞成型。 有这些蜂脾残茬散发的气味影响,野外有蜜蜂分蜂的时候,就有不小几率选择这样的地方入住。 吕律可是把自己收过蜂的几个洞穴都重新封堵并记住位置的,等到了分蜂的时候,不时抽空查看,即使这山里蜂不多,也一定会有所收获。 别小看了这一群群黑蜂,利用好了,也能创造出不菲的经济效益。 提着黑蜂返回草甸子,他打开一个新的蜂桶,将另一个蜂群的蜂脾取了两块出来,放入新蜂桶中,然后将新收的黑蜂抖入蜂桶,快速盖上桶盖。 散落在外的黑蜂吕律没有去管它们,要不多长时间,就会找到蜂王所在,进入蜂桶。 而蜂桶中,放入了蜂卵的蜂脾,黑蜂护子、护脾,很容易就能稳定下来。 至于吃的,现在这个时节,外边花草已然繁盛,虽然下着小雨,只要温度提升到一定程度,勤劳的黑蜂们依旧进进出出,不时能看到带着花粉回归的,完全不用担心。 一天到晚,事情没做出什么,时间倒是过得很快,很快天黑下来。 谁承想,接下来两天的时间,老天依旧伤心欲绝,时不时就来一阵雨,没完没了。 吕律呆在地窨子中,第一天找了些木头来,掏挖一些自己需要的用具,第二天摆弄了一天的钢丝绳套,终于在吕律都开始担心明天还会是阴天,渐渐觉得烦躁的时候,终于在晚上,看到夜空中云层漂移,将被掩盖四天之久的月亮放了出来。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吕律早早睡下,养精蓄锐。 第二天早上,吕律起床,正做着早饭的时候,陈秀清就来了。 “挺早啊,清子!”开门将陈秀清让进来,吕律笑着打招呼。 “你不知道,这两天在家,可差点没把我闷死,啥也干不了。我都快把一整年的柴火给劈出来……半夜起夜,出来一看,居然看到星星月亮,这可把我高兴坏了,要不是怕过来以后吵到你,我当时就想提着猎枪往你这里来。” 显然,连绵的雨水,烦躁的不仅仅是吕律一个。 “这么夸张……”吕律忍不住笑了起来,顿了一下,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我交代伱的事情,你跟秀玉说了没?” “说了,我当天晚上就跟她说了!”陈秀清笑道。 “那……秀玉咋说?”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吕律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就怕自己判断有误,陈秀玉不同意或是有别的打算。 “没说啥啊!”陈秀清摇摇头:“我只是把你的话告诉她,让她自己多想想,这两天,她也没跟我说过一句这方面的事儿,还是跟前几天没啥两样。”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一章 杨木的妙用 吕律微微皱了下眉头,也开始有些捉摸不透陈秀玉的想法了。 看来,只有事到临头,真正登门了才会知道是怎样的结果。 却听陈秀清接着说道:“今天早上我起床,准备要过来,秀玉也起床了,还是她给我做的饭……律哥,你猜猜我看到了啥?” 神经兮兮的! 看着陈秀清挤眉弄眼的样子,吕律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看到啥了?” “我看到我妹换上了一套新衣,就是你在区上给她买的那一套碎花衣服。” 陈秀清压低声音说道:“买回去这么多天,一直就没见她穿过,估计怕我妈知道,就藏在箱子底,你是不知道,我妈看到她穿了那套新衣,眼睛不时地瞟,一脸的古怪,还偷偷跑来问我,这衣服啥时候买的。” “伱怎么说?”吕律追问道。 “我当然说是你买的啊!”陈秀清一副理所当然:“这还能说假话,我妈脸色当时就变了。” 吕律咂咂嘴,看着眼前这未来的大舅哥,都不知道该说啥。 咋就那么实诚呢? 他隐隐觉得,选在陈秀清要来找自己的时候,特意穿上那套衣服,很有可能是一种暗示。 毕竟,姑娘家家的,有些话很难直接说出口。 吕律正为此高兴呢,谁知陈秀清会这么回答马金兰的问题,这种话,马金兰听了,会有好脸色才怪,母女两个怕是少不得大眼瞪小眼了。 这不是给陈秀玉找麻烦吗? “其实,我大概能猜到我妹的意思了,她肯定是愿意的。至于我妈那里,我也是故意这么告诉她的,都是早晚的事儿,怕啥?” 陈秀清可管不了那么多:“越是顺着她,越没谱,我妹既然敢穿出来,就不怕她知道。” 吕律默默地听着,沉思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自己这大舅哥说得还挺有道理。 既然已经决定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吕律长长呼了口气,蒸下饭来,简单用熊腿肉和山野菜炒了两个小菜,叫上陈秀清一起吃饭。 这家伙那饭量,吕律现在是由衷地佩服了。 说过在家里边吃过了,结果到了吕律这里,依然能吃下两大碗,真不知道他那肚子咋就那么能装。 吃过早饭后,吕律没有急着走,一直等到王大龙等人到来,请他们代为经管地窨子的事情后,这才领着元宝娘四个,叫上陈秀清往山里去。 这一次,吕律并没有急于去搜寻各种野物,而是更注重查探那些动物留下来的各种痕迹。 还有,特意选择一些自己所了解的适合某些野物生活的环境,跟真实的情况去进行比对。 开始用各种方法印证自己脑海中所知道的那些东西。 赵团青教给他不少狩猎经验,收山货的时候认识不少赶山人,也接触和了解到不少赶山知识,这些东西综合在一起,显得非常驳杂,真真假假,想要印证,真正转化成自己的经验,只有实践。 吕律在做的事情,就是在进行这方面的吸收转化,将这些东西,去伪存真,变成对自己真正有用的东西。 哪些地方生长什么样的植物,这些植物,哪些动物会来采食。 树干上、地上留下的痕迹,他也动辄蹲下来查看半天。 就连一堆动物留下的粪便,他也能用棍子扒拉着看上好一会儿,有的时候,甚至还爬下去闻一闻。 所以,一路上,陈秀清总是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吕律。 吕律今天的奇怪举动,他实在是看不明白。 问了过后,才知道吕律这么做的用意相当不简单。 陈秀清憨厚,但并不是蠢笨,在发现这是个很好的学习机会后,也就默默地跟着看,跟着学。 至于一天下来的收获,反倒不那么重要了。 接下来三天时间,两人一直在山里到处游走,碰到小动物,打一下,没碰到也没关系。 不论是对吕律还是陈秀清来说,所掌握的东西,远胜简单的打到一些野物。 事实上,三天的时间里,他们始终是在外山,并没有深入。 但以吕律弹弓的技法,每天还是都能多多少少地得到一些小动物,最起码,供着王大龙一干人的肉食完全没问题。 直到第四天早上,陈秀清找来的时候,吕律终于决定去一趟深山了。 “律哥,咱们这次进去打啥?” 听到吕律要进深山,陈秀清显得很兴奋。 “打啥啊,我到山里布置几个盐窝子,过几天,准备蹲碱场,看能不能打到几只鹿或是抓到一些小鹿回来。” 王大龙等人建造的栅栏,已经接近尾声了,若是能抓到鹿,可以进行放养了。 外山转了几天,吕律也就只发现了一只老鹿留下的痕迹,一些草饼。 上了年纪的鹿,牙口不行,消化也逐渐衰退。 它们在吃草叶的时候,只能不停地嚼,嚼烂的吃下去,嚼不烂的则吐出来,也就形成一团团的草饼。 看到类似的草饼,那就能断定是只老鹿。 这样的老鹿,价值不大,但是通过它们,倒是比较容易发现鹿群。 “盐窝子?咋弄啊?” 只要能进山,陈秀清就是高兴的,现在听到吕律要弄新的东西,觉得很是兴奋。 身为山里人,他知道盐窝子,可具体该怎么弄,他又有些搞不清楚,只知道有些讲究。 盐不便宜,也没什么人舍得,他一直不曾见过。 “到了山里,看我一弄你就知道了!” 吕律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盐巴放猎囊里装着,提了镜面大斧,让陈秀清扛上尖铲,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动身,一路上没有停留,等到了中午的时候,已经深入至少五十里地,算是进入深山外围了。 天气热了起来,春季喜欢在半山向阳坡面采食的鹿,在这种时候也转到了山脚阴凉的区域活动。 吕律选择的就是一个相对开阔的小山坳,里面有小片草甸子,周边有鹿喜欢的草叶,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挖个坑!” 选择好地方,吕律跟陈秀清交代好大小深浅,然后自己就朝外边走去。 十多分钟后返回,扛了一段一米左右,直径二十厘米的杨木回来。 他将杨木劈成四块,里面夹进不少盐巴,然后放入坑中埋下。 “行了?”吕律坐完,拍了拍手上的泥巴:“咱们再换一个地方。” “这就可以了?” 陈秀清觉得事情太简单,关键是还不明白究竟是啥意思。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二章 会飞的鱼 “可以了!” “这看上去挺简单的……律哥,这里边有什么门道?能不能给我说说?” 陈秀清习惯性地挠着头发,这几天跟着吕律,他也了解了不少东西。 很多看似简单的玩意儿,经吕律一解说,立刻变得高深起来。 哪怕是他经常接触的夹子、拍子、绳套之类不少人都会摆弄的东西,吕律也能说出超出他认知的东西。 正如吕律所说:打猎,是门高深的学问。 吕律这几天跟他说的那些东西,像是将他带入了一道神秘莫测的大门,越是了解,越是兴奋,很多以前不明所以的东西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有这等认知,何愁打不到猎物。 “鹿非常喜欢吃盐碱,在这山里,有不少天然形成的盐碱土,到了夏季,随着温度提升,鹿所需要的盐分会更多,天气热起来,就会转移到靠近水源,比较清凉的地方活动。 它们经常到碱场来舔食盐分,所以啊,知道这一点的猎人,就会根据这种情况,蹲守在碱场附近,趁着舔食碱土的时候进行猎捕。 但是,这外山的碱场,大都有人知道了,经常会有人蹲守,而且外山的鹿,实在太少,所以,咱们就选择进进入深山,这些一般人很少会到的地方。 我还不知道这里边究竟在什么地方有碱场,所以干脆选择自己布置一个碱场,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盐窝子。 还记得上次咱们掐踪追鹿和梁炮差点起争执的地方吗?” 吕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休息,缓声解释着盐窝子和碱场。 “记得!” 陈秀清点点头,想了一下,猛然反应过来,急急说道:“律哥,小水潭边上的那些地儿,就是有白色东西的地方,就是盐碱地。” “聪明!” 吕律笑笑,紧跟着又叹了口气:“那地方应该就有不少人知道,前段时间,我还专门带了些盐水去泼在那里,希望加重那里的盐分,吸引更多的野物。结果,隔两天去看,发现那地方已经被人蹲守过了。 那人是个老手,不过,挺不讲究,或者说,是个老烟枪,蹲守的时候估计是烟瘾犯了,抽了不少卷烟。 不少野物对气味很敏感,大都能闻到很多人闻不到的气味,它们很警惕,所以啊,就因为那些烟头,野物就轻易不敢靠近那地方,我到的时候,连新鲜脚印都没一个。短时间内,那地方不会有什么野物会靠近,算是废了。” 吕律说到这儿,偏头看着陈秀清:“知道我上次为啥跟你说,那烟,不会抽就不要抽,最好别抽的意思不?” 说到这份上了,陈秀清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烟味会影响打猎……律哥,我保证以后绝不碰烟。” 吕律笑了起来:“我知道,等再过一段时间,蚊蠓会多起来,很烦的东西,吸烟能驱散它们,也能解乏定神,可是想要有好的收获,尽量不要沾,这些都是能克服的。” “嗯呐!” 陈秀清认真的点点头,接着又问道:“那现在这盐窝子,干嘛不直接在这里放盐,等着野物来吃?还要弄个木墩子劈开塞盐埋起来。” 在他看来,这样的做法有些多此一举。 “也不是不可以,事实上,也有人在设置碱场的时候,经常用温水化盐,泼在同一个地方,引来野物。但是,谁有那么多时间跑几十里山路天天来泼盐水? 咱们这个方法更好,更持久。 刚跟你说了,野物对气味敏感,所以,咱们得让野物能找到才行,直接撒盐巴,气味散不开,可不容易找到。 知道刚才我用的是啥木头不?” 吕律不无引导地问。 本就是山里人,陈秀清怎会不知道吕律所用的木头,当即说到:“杨木啊!” “知道为啥用杨木不?“吕律再问。 陈秀清想了想,又开始挠头了:“只知道这木头用来锯板,别的还真不知道有啥用。” 很普通的东西,山里不少见。 对于吕律这些问题,陈秀清只觉得头大。 “杨木的水分重啊!将盐放入杨木中埋入土里,温度一上升,杨木的水分蒸发,就能够把盐分给带上来,气味能不断扩散,野物发现了也不是轻易就能舔完的,等知道这盐窝子的野物多起来的时候,就是捕猎的时候。” 吕律见陈秀清实在想不明白,干脆直接告诉他。 听完后,陈秀清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慢慢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行了,咱们不耽搁时间,另外选个地方,再做一个盐窝子。” 这一来一回,距离不短,吕律不想有太多耽搁。 两人在山间找了一阵,在四五里外的山沟旁的缓坡上,又设置了一个盐窝子。 等摆弄好,也差不多到中午了。 回去的路上,倒也不用太过匆忙,由元宝娘四个开道,两人准备一路打着返回。 进入深山,野物确实比在外山要多不少。 在元宝的指引下,倒也没用多长时间,吕律就用弹弓打到了三只灰狗子,这玩意儿,一张大皮的价格不低,可真正算下来,单张灰狗子皮也就差不多八九块的样子。 入夏了,不少动物都开始换毛,毛绒短了不少,远远比不上入冬的品质,国营店收购站虽然还有收购,但价格压低了不少,差不多也就六七块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也是笔钱。 山里有不少松林、榛子、山核桃之类的东西,孕育了不少以这些坚果为食的小动物,灰狗子就是其中之一。 到了深山里边,经常能碰到。 外山明显就少了很多,但即使如此,每年上山收回来的松塔,榛子、山核桃晾晒在院子里的时候,这些平时在屯子周边只是偶尔能见到的小东西一个个就钻出来了,成群结队的到院子里捡现成。 弄得跟一个个强盗似的,又吃又拿,尤其是花鼠子,一嘴塞满,就能带走不少。 为了看护这些东西,木板夹子就派上大用场了,布置起来,总能有些收获。 但这些玩意儿,精灵得很,结队而来,一旦有同伴踏入陷阱被惊到,便轻易不再来了。 走了没多久,两人在元宝的指引下,又发现了一只野鸡。 “律哥,让我打……” 陈秀清远远看着在山坡灌木丛间搜食的野鸡,想的很是兴奋。这些时日,他没少练习弹弓,自认为已经有些水准了。 “你确定?” 吕律表示怀疑,但转念一想,只是只野鸡而已,没打到就没打到,既然陈秀清这么说,应该是有些自信了,正好借机检查检查。 稍作犹豫后,吕律还是点了点头:“行……伱打!” 见吕律答应,陈秀清当即拿起弓皮已经被换成自行车红色内胆的弹弓,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朝那野鸡靠近。 等进入弹弓射程范围后,他动作轻缓地拉紧弓皮开始瞄准。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三章 屯里来了放蜂人 啪…… 瞄准后,陈秀清捏着弹兜的指头一下子松开,弓皮回弹,发出一声轻响,带动弹丸朝野鸡激射出去。 只是,弹丸没能如愿地打中野鸡的脑袋,偏差有些大,打中的是野鸡翅膀。 吃痛的野鸡惊叫着,扑腾着翅膀想要飞起来,结果因为翅膀受伤,又跌了下去,只能一个劲地往草丛灌木林子里钻。 元宝娘四个,早在听到弹弓声响的时候冲了出去,那奔逃的野鸡很快被元宝咬着翅膀叼了回来。 “你这弹弓,还需要多多练习啊!”吕律拍着陈秀清肩膀笑道。 陈秀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管怎么说,比起一开始的时候,还是有很大进步了。”吕律鼓励道:“加油,以后你也会把弹弓用得很好!” “嗯呐!”陈秀清点点头。 奔忙了那么长时间,别说吕律,就连陈秀清都开始喊饿了。 两人在经过一条小河的时候,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 吕律捡拾木柴,在河滩边拢火,陈秀清则给灰狗子和野鸡剥皮,准备将它们烤着吃。 野鸡不小,连毛往火堆里怼着烧,不容易烧熟烧透,只能选择剥皮处理。 在柴火烧出一堆火红的木炭时,陈秀清也已经将野鸡和三只灰狗子处理清洗干净,用侵刀削出的尖木棍穿透,架在木炭火上烤着。 在陈秀清翻烤这些烤肉的时候,吕律在一旁坐着休息。 炭火的烘烤下,三只灰狗子肉最先发出滋滋的声音,油脂一滴滴滴落火堆中,冒出缕缕青烟,伴随着一股子焦味。 渐渐地,灰狗子肉变得焦黄,在陈秀清细细撒了些盐巴后,又翻烤了一会,先给吕律送来一只。 烤出来的灰狗子和炒出来完全是两码事儿,烟火的气味和灰狗子肉所带有的独特松子香味糅合,激发出更为特别的味道,别看只是简单地放了些盐,肉一入口,那股诱人的味道,绝对让人食指大动。 作为等着吃的,三只灰狗子肉,倒有两只下了吕律肚子,第三只被陈秀清吃了。 只是,相比起灰狗子肉,同样是烤出来的野鸡肉,那味道就差了不少。 吕律只吃了一只鸡腿和一块脯肉,就再没继续吃的想法了。 他寻思着,明天是不是再到山上去打上几只灰狗子,再好好地烤一些过过嘴瘾。 趁着陈秀清还在继续对野鸡下嘴的时候,吕律去了河边,撅着屁股喝了一饱冷水。 抓了河岸边的泥沙搓了搓手上的油污,又洗了把脸,正准备回到河滩边休息,人都站起身了,忽然听到河流中传来异常的一声哗啦声。 有东西! 吕律一下子转身,看向小河。 这山沟中的小河宽不过三四米,地势落差不小的缘故,让水流显得有些湍急。 吕律看了一会儿,没发现有什么小动物,他不由微微皱了下眉头,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那么快转身,如果有东西的话,应该逃不过自己的眼睛才对。 正疑惑间,他忽然看到一条差不多半斤的小鱼破水而出,跃向更高处的水流。 整个过程,简直跟飞一样。 只是,它这准头比陈秀清的弹弓准头还更差些,逆流从水面蹿飞出来,高度是够了,方向却是偏了,撞在一块支棱出的河石上,然后重新跌落回去。 看清楚这条小鱼的时候,吕律顿时笑了。 青鳞子鱼…… 居然能在这种地方见到青鳞子鱼! 或许因为是在山中,有人会说,这种地方河小、湖少,怎会有太多鱼,即使有,也无非是些名不经传的小鱼。 其实不然,小兴安岭的河流湖泊中,鱼的种类不仅不少,还有许多特殊的鱼。 据吕律所知,在小兴安岭北坡,库尔滨河与乌云河中的鱼就比较多。 在这其中有一种叫青鳞子的鱼,鱼鳞青白,肉质细嫩鲜美,如果清炖的话,完全不必添加过多作料,只需要放些盐就十分鲜香。 青鳞子鱼,就是铜罗鱼,它是这片大荒中“三花五罗”名鱼中的一种,对水质十分挑剔,但凡受到污染,立刻迁移消失得无影无踪。 它们不喜欢在平缓的水流中生活,更喜欢在湍急处追波逐浪;不爱单独游荡,总是结队一起奋进,像是被上游的某个目标所牵引。 每年从冰雪消融到夏花怒放,一直不停地在水中逆流而行,哪怕是到了让所有鱼都望而止步的瀑布,也是一次次顽强地从追中飞跃而出,试图抵达更高处。 很有种鲤鱼跃龙门的感觉。 吕律是万万没想到,在这样一条平平无奇并不是兴安岭北坡的小河中,居然能看到这样的美味。 他目光看向小河中心水更深的地方,透过清澈得能看到河底沙石的河水,能看到十数条青鳞子鱼在里面游动着。 好鱼不好捕啊! 吕律看看天色,也没太多时间折腾,得有备而来才行,没点好的方法,想要弄到这鱼可不简单。 他深深地记住了这条小河的位置。 陈秀清终于将那些鸡肉吃完了,起身也到小河边撅着屁股喝水。 “律哥,咱们什么时候来蹲碱场?” 喝饱水,他站起身来,看着吕律问道。他还在惦念着今天设置的盐窝子。 “隔上三五天!”吕律稍微估计了一下,说道。 “那咱们明天还进不进山?”陈秀清再问。 “明天休息一天!” 虽然没打大货,连续折腾几天了,别说人,就连元宝娘四个都够受。 别的不说,单是今天,长途跋涉那么远,对于元宝它们来说,也相当吃力。 狗也是会累的。 得适当的修养,才能有更好的精神,应对各种复杂的情况。 吕律从河滩上弄了些稀泥,回到火堆边,将冒着青烟的柴火余烬扑灭:“赶紧回去,得走快些,不然等回到家,天怕是都要黑了。” 陈秀清点点头,帮忙收拾东西,两人加快步子,踏上回程。 “律哥……那后天咱们干啥?”陈秀清又开始问了,像是生怕吕律不带他进山一样。 “后天啊,咱们就来这条河里钓鱼!” 灰狗子常有,可青鳞子鱼不好遇啊,既然侥幸碰到了,不弄点回去好好尝尝,简直是辜负美味。 陈秀清却是一下子愣住:“钓鱼……跑那么远?” 他想不通吕律怎么会有那么大闲心,哪怕打点灰狗子、跳猫子,那也比钓鱼强啊。而且,这里距离秀山屯,少说也还有二十里地。 “不来啊?”吕律笑问。 陈秀清想都不想,点头道:“来,肯定来……” 这话将吕律都逗乐了,打趣道:“我还以为你会选择留在我地窨子,只要王大龙他们来干活,燕子可是都要来做饭的哦。” 陈秀清一下子犹豫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律哥,伱后天真的是来钓鱼?” “我骗你干啥?” “那我帮你放马、喂鹿、看地窨子!” “唉……重色轻友啊!” 五更奉上,求订阅追读!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四章 别瞎搞! 路上再没有耽搁,两人一路回到地窨子的时候,王大龙领着一群人正从山脊上下来,准备放工回家。 吕律一开始入住的仙人柱,现在俨然成了一个杂物间。 里面绷着皮毛阴干的框架不少,虽然大都是些灰狗子皮,但积少成多,再加上黄皮子、山狸子皮,初步估计,又能卖几百块了。 每次进入仙人柱摆放工具,看到这些东西,一群大老爷们都感叹不已。 一群人苦不赢一个。 但羡慕归羡慕,都清楚自己不是吃这碗饭的料,还是该干啥干啥。 跟吕律打过招呼,王大龙一群人往地窨子外边的林子走,陈秀清也跳起来跟着,连吕律留他吃饭都被拒绝了。 吕律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分明是为了抓住机会,跟王大龙先混个眼熟。 他不由笑笑,嘀咕了一句:“这小子……想说媳妇儿,准备先拿下老丈人啊!” 在几人离开后,吕律到草甸子上,将追风牵了回来栓在地窨子旁的椴树上,在马槽中放了些豆饼喂着。 追风买回来不少时间了,在这段时间里,吕律可是啥都没让它做,每日让它吃饱喝足,还好料伺候着,追风的转变不小。 原本瘦骨嶙峋的身体开始渐渐变得丰满,枯涩的黑色皮毛也开始有了光泽。 精神养足了,追风也变得越发暴躁,总是在拴着吃草的地方不时奔跑欢腾,好好的一片草地,被折腾得到处是黑泥。但也正是这种发泄式的锻炼,让它的肌肉变得饱满紧实。 整匹马看上去,雄壮威武了不少,变的越来越漂亮。 吕律看了看它长长了不少的蹄壳,寻思着最近几天,找屯里会钉马掌的人,给它好好换一副马掌。 在此之前,得把它驯服才行,不然,怕是没什么人敢近身,因为换马掌,把人给踢到了,那可不好。 一天奔忙,来回走了不下百里路,这是不小的消耗,吕律自己都觉得一双腿发酸发麻,虚脱了一样。 赶山,吃的身体的饭。 没有好的身板,可经不住折腾。 在他坐在地窨子前的木墩上休息的时候,陈秀清却跑了回来。 “律哥,刚才有辆汽车进屯了。” 陈秀清一边跳过小河一边说:“车上装了不少箱子。” “干啥的呀?”吕律随口问道。 “我看那些箱子周围,有蜜蜂围着飞,听王叔说,这是来屯里放蜂的。”陈秀清有些奇怪地问:“蜜蜂还能放啊?” “咋不能,带着蜂群各处追花逐蜜,不很正常的事情吗?” 吕律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看周边山林,他走到拴马的椴树下看了看,发现枝头已经有了细小的花苞。 椴树要开花了。 他之所以将碰到的黑蜂收回来养着,并且准备了二十多个蜂桶,就是因为看中了这周边的花草资源,尤其是椴树,这草甸子周边、秀山屯周边,就有很多椴树。 椴树每年六月中旬到七月中旬是花期,这个时段来放蜂,显然就是冲着椴树花蜜来的。 这可是好蜜啊,气味芳香醇厚,结晶后如同白油般细腻,在这年头,可是大宗外贸创汇的好东西,放蜂的收入,比去农场、林场打零工赚钱。 别看着找个蜜源好的地儿驻扎下来,蜂箱一放,帐篷一安置,然后守着蜂群就能过日子,看似悠闲,但其实并没想象的那么轻松。这还是一项技术活,不充分了解蜜蜂的人,可不容易玩转。 尤其是追着各地的花期,长途奔忙,常年在外风餐露宿,更是熬人。 “以前没见过,也没听过,咱们秀山屯还是第一次有人来。王叔他经常在外边做工,跑了不少地方,他说他见过几次。” 陈秀清张口闭口都是王叔,这小子倒是嘴甜。 有放蜂人也不错,明天休息,吕律准备去看一下。 他那些蜂桶架起来,一直闲置着,倒是可以去找他们去问问,看能不能买上几群来填补一下,以这山里黑蜂的稀少,想要单靠分蜂来装满这些蜂桶,估计有些困难。 在山里也呆了两个月了,就只有两群黑蜂是他打熊碰到的,其它几群是陈秀清告知。 黑蜂们不仅要面临恶劣的天气,还得扛着残酷的环境,生存多艰啊。 蜂群群势越强越好养,他倒是可以用分蜂的法子,快速将这些蜂桶都安置上蜂群,可这样一来,蜂群的群势就太弱了。 养蜂忌贪。 忌贪蜂群,别总以为分出的蜂群越多就越厉害,群势太弱,蜂群自身温湿度很难稳定,抗病抗虫害的能力大幅减弱,而且,就即使群势养旺盛了,但周边的花草资源能否供应得住,都是要考虑的问题。 忌贪蜂蜜。每次取蜜,将蜂脾中的蜂蜜取得一干二净,蜜蜂吃啥?那可是动辄上万需要吃东西的嘴。 吕律也不打算养多,草甸子周边,养上那么三四十群就可以了。 “留下来吃饭?” 吕律看看时间,得赶紧做饭了,他随口招呼。 “行!” 这一次,陈秀清显得很痛快,立马就答应下来了。 吕律瞟了他一眼,这小子,之前还不肯留下来……感情就是为了跟着王大龙往外边跑上一趟啊。 “律哥,能不能下面啊?”陈秀清跟着凑了过来,笑呵呵地问。 “行行行……我下面给你吃!” 这点小事儿,吕律还是能满足的。 两人填饱肚子的时候,天早已经黑了,月光还行,陈秀清也没用马灯,忙着往秀山屯走。 他带着猎枪,吕律倒也不担心他出事儿。 给元宝娘四个喂饱熊肉后,吕律也早早睡下。 第二天一早,起得比较慢,王大龙等人都上工有一段时间了他才起来。 简单洗漱,炒了两个小菜吃过早饭,吕律慢悠悠地领着元宝娘四个,前往秀山屯。 先顺路去看了地里种下的苞米,已经冒芽出土,接着,他又去看了秧田里的水,检查没啥问题后,这才折返屯中大路。 刚走了没一段,屯里迎面急急走来一人,远远地就叫开了:“哥们,正好要去找你!” 吕律看了来人一眼:“孟哥,啥事儿啊?” 这人是屯里的民兵,名叫孟奎松,以前交往不多,不过,在去进山救王大龙的媳妇儿赵美玲的时候,晚上一群人在地窨子前吃喝,倒是好好认识了一番。 张韶峰带去的几个人,都是他比较看重的,为人不错。 平日里和吕律碰到,也是哥们兄弟的叫着,在插秧的时候,孟奎松也帮了半天忙。 给吕律的感觉也挺好。 “主任叫我来找你……区上来人了,正在屯里主持屯长选举,让我叫伱也去投上一票。”孟奎松笑着说。 吕律笑了起来:“这有我没我,不也没啥关系吗。” “那那成啊!”孟奎松忽然压低声音说道:“主任可是把你作为候选人提交上去的,你这候选人不到,那咋行?” “啥?” 吕律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五章 同是知青 孟奎松又将刚才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吕律头一下子就大了。 这才来山里两个月时间,秀山屯大半人都还没见过吕律呢。 张韶峰居然把他名字当做屯长候选人给提交上去,这不是瞎胡闹吗? 这点自知之明吕律还是有的。 关键是,他也没有当屯长的心思。 一时间,吕律进屯子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但想来想去,既然张韶峰都专门让人来叫了,不去有些说不过去。 吕律还是硬着头皮跟着孟奎松往屯里走:“我倒要去问问张韶峰是咋想的。” 两人一路急走,没多长时间就到了屯中心的打谷场,之前,生产队的时候,谷物收割回来,晾晒、打谷都在这里进行。 现在更多的是孩童玩耍打琉弹子的好地方。 打谷场周围有几棵大柿子树和几棵杏树,天气热起来,也是屯里老人纳凉的好地方,到了晚上,不少人喜欢聚到打谷场上唠嗑,偶尔区上来人放一次电影。 在打谷场西边,还有一盘大石磨,平时赶马碾面用。 屯里有什么大事,也都把人集中到这里开会。 一向是个很热闹的地方。 不过吕律知道,这打谷场,以后就渐渐失去作用了。 还隔着老远,就看到打谷场上人头攒动,秀山屯百多户人家,此时男女老少,全都集中到这里,得有几百人,人声鼎沸。 “干啥啊你这是?” 吕律很快找到张韶峰,将他拉出人群:“你这不是给我难堪嘛!我才来几天啊!” 张韶峰笑笑:“这有啥,只要是秀山屯的人,都有资格,为啥你不行?伱现在也是秀山屯的人。” “哥们,我说你咋想的啊?”吕律摇头问道。 “很简单,你当过知青,还是从海城那边过来的,你有文化,比这里所有人知道的都多,我相信你有这能力处理好屯里的事务。” 张韶峰笑笑,表示自己理由很充分:“我肯定是会投你一票的。” “别啊,哥们,你要真这样做了,那就是把我架火上烤了。” 吕律有些心焦,倒不是他没能力当屯长,关键是,他自己现在都还一地鸡毛,哪有那么多时间来管屯里这些琐事儿。 若是张韶峰真的给吕律投上一票,以他在屯里的影响力,随便打声招呼,那肯定是一帮子人跟着上,别说,还真有可能把他给选上。 “哥们,我只想好好过好日子而已,选谁当屯长也别选我啊,当然了,若是需要帮忙,只要用得上我的,我能帮的尽量帮。”吕律苦着脸:“别瞎搞!” 张韶峰听了这话,顿时笑了起来:“逗你玩呢……家规在哪儿放着,我有这想法,也不能乱来啊,这可是重大错误,不公平公正。再说了,这是投票选举,自己想投谁投谁,可不能干预。” 吕律终于长长松了口气。 却听张韶峰冲着打谷场中心努努嘴:“看看那是谁?” 吕律顺着他指示的方向看过去,立马就明白张韶峰专门叫人跑去把他叫来的原因了。 下来负责主持选举的,是两个年纪比吕律大了一些,但绝不会超过三十岁的人,一身笔挺中山装,上口袋都插着笔杆子。其中一个正是陈卫国的儿子陈文东。 此时,两人正忙着给一干人进行投票登记。 屯里大部分人不识字,说是投票,但名字还得找识字的人帮忙填,干脆就由两个主持人代劳了。 吕律上辈子知道这人,现在见到,当然也清楚。 只是,张韶峰不知道吕律知道而已。 专门叫来看看,也有一定用意。 和有自己底蕴的张韶峰不同,吕律不过是个刚挂靠屯里不久的外来者,没有根基,虽然张韶峰放出话来,说吕律是他兄弟,但难保有人不会动其它心思。 这是让吕律注意提防的意思。 “也别担心,估计他也没那胆敢出什么幺蛾子。”张韶峰拍了拍吕律肩膀,笑道:“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吕律点点头:“谢了。” “走,来都来了,去投上一票。” 张韶峰约着吕律进了队伍:“孟奎松没多久就把你叫来,是在路上遇到你了?” “过来看看苞米和秧苗,屯里不是来了放蜂人吗,想过去看看。”吕律直接说明来意。 “待会儿一起,有些事情也需要去找他们说说。”身为治保主任,张韶峰有自己的职责。 “嗯呐!”吕律点头,四下瞟了一眼:“他们放蜂的地方选在哪儿?” “在后山山坡上!” “倒是挺会选地方。” 秀山屯后山吕律熟悉,听说在后山,他立马就想到了后山林子里的那片小坡地。 两人一边简单聊着,一边随着队伍移动,吕律双眼趁机在人群中搜寻,倒也看到陈秀玉穿着那身碎花衣服,跟几个小姑娘在一起聊着,也在时不时地朝着队伍里瞟。 两人不经意间目光相对,吕律微微一笑,陈秀玉则一下子脸红,赶忙将脑袋扭向一旁,继续和女伴们说说笑笑,强装镇定,只是,很快又抬头朝吕律看来。 投票的事情进行的很快,不多时就轮到了张韶峰和吕律。 隔着一段距离,吕律听到张韶峰选填了王德民,然后就在一旁等着。 轮到吕律,他自然也选了王德民。 在填好后,张韶峰伸手搭着吕律肩膀,故意走到陈文东面前:“东子,你这天天在区上很少回来,给你介绍下,这是落户咱们屯的吕律,你还没见过,挺有能耐的一个人,这才没来多久,已经救下两条人命了。” 陈文东哪会不知道张韶峰有意而为,想到家里的一堆破事儿,他不由微微皱了下眉头。 可好歹也是有着一官半职,在区上也混了不少时间,心机、城府都练出不少,所以,眉头很快舒展开来,笑着冲吕律伸出手:“听说了,有能耐,还有情有义,屯里能多这么一个人,那是好事儿啊。” 吕律也伸出手,象征性地跟他握了一下:“我也早听人说起过你,你公务繁忙,一直不曾见过,你可是咱们屯里目前为止最有出息的人,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啊。” “都是一个屯的人了,必须的。”陈文东笑道:“何况,你还是峰哥的兄弟……我这还有事忙,以后找机会再聊。” 吕律笑了笑,跟张韶峰往大柿子树下走。 别看字是两句话,里面却有着不简单的试探交锋。 不难听出,陈文东在张韶峰面前,还是认怂了。 两人刚在柿子树露出地面如同虬龙般盘扎在土地中的树根上坐下,陈秀清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律哥,这次你选了谁当屯长啊?” “王大爷,他人缘好!”没啥好隐瞒的,吕律直接说了出来:“你选了谁啊?” “呃……我选了律哥你!”陈秀清支吾道。 吕律不由冲他翻起了白眼。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六章 能接受吗? 刚还担心被张韶峰架火上烤着呢,结果,张韶峰没乱来,反倒是陈秀清来了这么一出。 想到呆会自己的名字被挂在从屯里小学借来的黑板上,上面只有个正字的第一笔,他就有些头大。 多点还好说,少了那不是被人看笑话吗? “简直是瞎搞!”吕律无奈地摇摇头。 张韶峰在一旁却是笑了起来:“看看,屯里不是有人自主自愿地支持你吗?早知道我就不听你建议,也投你一票。” 吕律咧了咧嘴:“清子咋回事儿伱不知道啊……别闹。” “律哥……咋啦?” 陈秀清见吕律苦兮兮的样子,挠挠头说道:“我没瞎搞啊,我是真觉得律哥当个屯长没问题。看看,峰哥也赞同,没问题啊!” “唉!”吕律摇摇头,已经懒得跟自己未来这大舅哥说话了。 投票在半个小时左右结束,陈文东和另外那人整理了一下,开始唱票。 一个在黑板上登记名字,念到一个,在对应的名字上补上一笔。 果然,没过多久,吕律的名字也挂在了黑板上,下边画了一横。 不用想吕律也知道,那票肯定是陈秀清投的了。 看到吕律的名字,不少人扭头朝吕律看来,眼神很是怪异,弄得吕律只想找个地缝给钻进去。 原本吕律还想着叫上张韶峰赶紧一起到后山找放蜂人,但转念一想,他还是决定留下来。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能从侧面反映出,秀山屯的人对自己的认可度。 好歹来了也有两个月了,接触的人也有不少,做了那么些事情,也在屯子里传开……所以,吕律还是耐着性子等待着。 不负所望,等了没多长时间,又接连有了两票,比起只是单独的一横,还是好看了很多。 唱票持续了二十多分钟,很快得出结果,不出意外地,王德民以三百多票的优势,被宣布成为新的屯长。 真正让吕律意外的是,自己居然也有三十多票。 两个月时间,有那么些人认可,算是不错了。 张韶峰看着那黑板上,吕律名字下的一串正字,拍了他肩膀一下:“下次一定选你。” 吕律展现出的影响力,已经超出他的想象了。 都说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对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人当屯长,各自心里,其实都有自己的想法。 很显然,已经有些人认定吕律所展现的能力了。 见结果出来,吕律站起身来:“走,到后山去!” 张韶峰点点头也跟着起身。 两人并肩离开打谷场,上到大路走到屯口,然后岔往通向后山的山道。 十多分钟后,在后山林子里的一片小缓坡上,两人看到了一顶帆布帐篷,还有在空地上整齐摆放着的三排蜂箱。 吕律目测了一下,差不多有五十多群。 大概是因为刚经历了长途跋涉,长时间的惊扰震动,这些蜂群还没有稳定下来,不少黑蜂从蜂箱中钻了出来,四处乱飞,整个场地中,嗡嗡声大作。 张韶峰不懂养蜂,就走到帐篷边上就不敢往里走了,生怕被蜂蜇。 吕律不一样,闲庭散步一般,顺着一个个蜂箱看过去,那些飞舞的蜜蜂在他眼中仿若无物一样,看得张韶峰目瞪口呆。 就连放蜂人看到吕律,也显得有些惊讶:“爷们,给你防蜂帽!” 他手中拿着一个藤条编织出的矿工帽子,边缘缝了一圈纱布罩着。 “没事儿!”吕律摆摆手拒绝了放蜂人的好意。 一群群黑蜂看下来,吕律微微皱了下眉头。 这些黑蜂,也就只有那么四五群还行,其它的明显偏弱,远远比不上吕律收回来养着的那些。 这让吕律觉得多少有些古怪。 单凭这样的蜂群,想要在这山里,段树开花大流蜜的时候有好的收获,挺难。 专业养蜂人,在开春的时候,外部气候条件只要适合,就开始进行饲喂繁蜂,让蜂群提前快速壮大起来,然后哪里有大量的花盛开就往哪里赶,尽可能地在短暂的花期获取更多的蜂蜜。 而他现在看到的情况,明显不是。 虽然选的位置不错,但蜂箱的摆放错落上,也有很大问题。 吕律不由扭头看向跟张韶峰聊着的那对放蜂人夫妻,有些怀疑两人的专业性,感觉更像是新手。 他看完后,觉得没啥意思,转身朝着帐篷边走去。 张韶峰正在问两人的情况,得知他们这是刚从饶河买了人工培育的蜂群出来,也是第一次出来放蜂,是哈尔滨人,男的名叫孙寒卫,女的名叫黄彩菊。 听他们这么一说,吕律倒也想得通了。 看到身份证明后,张韶峰简单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后,转头看向吕律:“我事情问得差不多,你还有啥事儿没?没有的话到我家里吃饭。” “就不去了,我那里不也养了几群黑蜂嘛,找他们有些事情……呆会我直接从这山上打着溜回去,地窨子那里也还有不少事情。” 吕律简单推脱。 张韶峰有事儿要忙,也就不再耽搁,提醒他们在这里注意安全后,就先一步离开了。 “原来你也养着黑蜂,难怪一点都不怕!” 放蜂人是一对夫妻,男的三十来岁,女的年纪倒是跟吕律差不多,谈不上多漂亮,但很有气质,属于越看越有味道的那种。 孙寒卫给吕律递来一个折叠凳子。 “看你们样子,不像是山里人啊。”吕律坐下后接过黄彩菊递来的茶水,笑着说道。 “不是,我们以前都是知青,这不是回去后没啥事儿做,去年到饶河那边学了养蜂,今天春繁的时候,买了这些蜂,就领着媳妇儿出来了……总得找点事情做做才行。” 缺工作岗位的念头,不得不自己想方设法。 孙寒卫笑着说道:“爷们,我看你也不是本地人啊,外地口音,跟上海的很像。” “对,我曾经是上海人,在这大荒也当了八年知青,后来回去一看,还不如回来,就选择在这边落户了,也刚到了没两个月,就住在那边山里草甸子的地窨子里,有空过来坐。” 同是知青,大都有着不少相似的经历,吕律倒是对两人生出不少好感。 “在这边刚落户啊,就你一个人,结婚了没有?”孙寒卫笑问道。 “就一个人,啥都没有,结啥婚啊!”吕律摇头。 “没结婚啊,挺好!” 孙寒卫笑着连连点头。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七章 毛钩 没结婚……还挺好? 哪有这样说人的! 二十五六岁还未结婚,在这年头,已经是属于是剩男了。 吕律听着这话感觉怪怪的,只能是干笑一声,没当回事儿。 孙寒卫和黄彩菊两人目光交换了一下,似乎意识到自己男人说的话有问题,黄彩菊推了孙寒卫一下:“瞎说啥呢?” 孙寒卫也一下子反应过来:“你看看我这嘴……其实我想说的是,单身一人也挺好,没那么多束缚,干啥都自由些。你看看我们现在,整天想着一家子吃喝拉撒,难啊。” “我倒是挺羡慕你们的,同甘共苦,能相濡以沫,苦也是甜啊。” 吕律笑笑,转而说起自己来的目的:“我来是想问问,伱们这里有没有治蜂螨的药升华硫?” 他原本上来,是想着现在已经临近分蜂时节,想从这里买一些分蜂回去养着的,不过,两人养的也是新分的蜂群,只能作罢了!” “升华硫啊……有有有!” 孙寒卫很快回到帐篷,给吕律取了三包出来:“治好蜂螨,养蜂就算成功一半,既然来养蜂了,怎能不备些药。” 对于黑蜂来说,最大的问题就是蜂螨了,不像土蜂有极强的抗蜂螨能力,黑蜂被螨虫侵害,稍不注意,蜂群被灭都很正常。 这些寄生在蜜蜂身体上吸食蜜蜂或是幼虫营养的小虫子,那是杀手级的存在,不能马虎大意。 天气热起来了,也到了蜂螨活跃的时节,吕律不得不小心一些。 升华硫这药物,吕律到区上看过,并没有找到,初步估计得在伊春城里才有,难得跑一趟,现在既然有养蜂人到来,倒是正好买一些。 “你哪里有几群蜂?”孙寒卫问道。 “到目前为止,只有六群,想要多起来,只能等着分蜂了。” 吕律接过三包升华硫,问道:“这药多少钱?” “只有六群的话,这些药够你用很长时间了……同是知青,又是初次见面,这药,我送你。” 孙寒卫笑道:“我们在这最起码得呆一个月以上的时间,这段时间,大家多走动走动,说不定以后少不了要麻烦你呢。” 能立马解决的事情,还是直接解决的好。 两人是放蜂的,游走各地,可能到了这屯子一次,下次就再也不会来了,有很大可能不会有啥深交,吕律也不想占这点小便宜。 他从怀里掏出两块钱递给孙寒卫:“还是收着!至于以后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我能帮上的一定帮。有空过来坐……” 吕律说完,将两块钱塞孙寒卫手里,转身就走。 “这……” 孙寒卫愣愣地看着手中的两块钱,转身看向朝林子里走去的吕律,待他走远后,随手将钱递给了黄彩菊。 知道吕律身影消失在林子里,孙寒卫才在凳子上坐下,微微叹了口气:“你觉得这人咋样?” “才刚认识,我咋知道他咋样!” “我是说,他这样貌……能接受吗?” “你咋还不死心?能不能不提这件事情?” “你以为我跑出来养蜂是为了啥?我觉得这人挺好,样貌不差,身板也好,又是独自一人,他要是能把事情给办成了,不是想要蜂吗,这些蜂都可以送他……” …… 吕律将三包升华硫放衣袋里装着,镰刀插后边腰带上,取了弹弓,领着元宝娘四个,缓步穿行在林子中,朝着地窨子走去。 今天本就是为了放松一下,他也不想过多折腾,所以直接从山里过去,抄的近道。 果然,太靠近屯子,这些地方经常有人进入林子,没啥野物,一直回到地窨子,都没有碰到什么一只。 他倒也没觉得有啥。 别说只是在屯子周边的林子闲逛,专门进山找寻猎物,啥也打不到的情况都很正常。 回到地窨子的时候,王燕正在炒熊肉。 前几天打回来的熊肉,分出去不少,地窨子这里吃了几天,也还有剩余。 怕天气热起来保管不住,王燕也学着吕律的样子,专门生了柴火,用红松枝叶捂着生烟进行熏制。 她来得应该还挺早,专门去山上弄了些山葱回来,凉拌了一些。 再加上一个酸菜,也是弄的分量十足。 见到吕律回来,她抬头冲着吕律笑着叫了声:“律哥!” 吕律围着菜转了一圈:“谁要是把你娶回去,肯定享福!” 王燕听吕律张口就是这话,脸色一下子就红了,低着头不敢看吕律:“律哥别瞎说,我还小……” “不小了,你看看秀山屯和你们洄龙屯,在你这年纪结婚的可不少。”吕律在一旁木墩子上坐下:“上次清子差点没被你那一大碗只差没用脚踩的饭给撑死,这小子,可是把你给惦记上了。” “啊……” 王燕被吓了一跳,弱弱地问:“他没啥事儿?” 正说着话呢,陈秀清已经跑着从林子里蹿了出来。 “喏……来了,瞅着饭点来的,这是把我这里当食堂了,还真是不客气。” 吕律抬头看着几下纵过小河的陈秀清,叹了口气,看向王燕:“饭桶来了,待会给他多添点,不够的话,我地窨子里边还有!” 倒没别的意思,主要是陈秀清那饭量,真心配得上饭桶这一称号。 陈秀清几步跑到地窨子前,看看吕律,先叫了声“律哥”,随后目光就落在王燕身上去了:“老妹儿……” 王燕看了他一眼,随即脸色一红,眼睛看着炒着熊腿肉的铁锅中,锅铲翻搅得当当作响,好多空铲,全然不是炒菜的声音。 “哎哎……看啥呢,再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咋一点眼力劲都没有,没看到菜都快熟了吗,还不赶紧去叫你王叔回来吃饭。” 吕律看不下去。 哪有盯着人姑娘这样看的。没看到小姑娘都窘成啥样了。 “哦哦……好!” 被吕律一叫,陈秀清才突然反应过来,连忙应了一声,转身朝着对面山坡跑去。 王大龙一干人没多久跟着陈秀清下山,各自都带了些喂鹿的枝叶下来,放栅栏里喂着鹿,洗手洗脸后,很快围坐在一起吃饭。 王燕挨个给几人添饭,到了陈秀清这里,果然又给他添了满满的一大碗,在将饭碗递给陈秀清的时候,红着脸小声地嘟囔了一句:“饭桶……” 陈秀清面色古怪地端着饭跟王大龙一干人凑在一起吃饭,这次他空着肚子来,倒是不惧这碗饭。 只是,一个个在看到这碗饭的时候,目光就不时在陈秀清和王燕两人身上转了。 被特殊对待,肯定有事情。 尤其是王大龙,面色更是古怪:“闺女,你这咋回事儿啊,有这样给人添饭的吗,装那么满,菜都放不下,怎么吃?” “王叔,不碍事儿,别怪燕子……” 陈秀清忙着帮忙开脱,端着饭碗一阵猛刨,很快削去碗中的饭尖。 既然陈秀清不介意,王大龙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陈秀清那吃相,有些目瞪口呆:这爷们,真是生猛啊。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八章 姑娘想玩枪 一顿饭吃完,王大龙一群人就在地窨子前的草地上坐着休息喝茶水。 也有人不习惯喝茶,总觉得热水喝着不舒服,直接跑河边撅着屁股灌上一饱冷水。 山里人可没那么多讲究,吃饱喝足就算完事儿。 趁着闲聊,吕律随口问道:“几位老哥,知不道这附近有谁在修马蹄钉马掌弄得好的人?最好是会自己打造马掌的?” 上辈子吕律没养过马,入赘陈秀玉家里,很快弄起了山货收购点,他经常往返东北和上海,到处跑,家里陈秀玉招呼的事情挺多,忙不过来伺候牲口,一直不曾养马。 平时要用到车子拉货,要么找汽车,要么就是请别人家的马车。 吕律算是比较早的一批拥有了私家车的人,但在山里,有很多车子到不了的地方,为了赶路,就不得不用到马匹了,他倒是把骑马这事儿弄得挺娴熟,但是在马匹管理上就不懂了。 修整马蹄,钉马掌这事儿,他在秀山屯见人弄过,这几乎是家里养了马的人大都懂的一个操作。 但在吕律看来,弄得不够精细,有些看不上。 追风是好马,好马当然得好好伺候。 他细细看过追风的蹄子,在上一任主人手里,长时间没怎么管,蹄子角质都长老长了,必须好好休整一下。 马掌倒也还有,但都已经弄得很薄,而且,看上去似乎不是特别合适,这也需要好好打造一个。 马蹄和地面接触,受地面摩擦、积水的腐蚀会很快让马蹄上那层厚达两三厘米的坚硬角质脱落。 钉马掌,就是为了延缓马蹄的磨损,保护马蹄,并让马匹的脚能获得更好的抓地能力。 “我们屯的金家宝!” 白狗剩几乎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他有这些家伙事,会打马掌,活计做得精细,屯里不少人家的马掌都是他摆弄的。他本身就是个铁匠,平时主要就是打造些刀具锄头,质量都是上乘,找他没错。” 金家宝……吕律记住这个名字。 “我这两天过去找一趟!” 追风是要经常骑着进山的,无论如何,那四只蹄子,都该好好装备一下,不然可不好乘骑。 在王大龙领着人去建栅栏以后,王燕收拾好锅碗瓢盆,很快离开。 陈秀清在地窨子,很快就觉得没劲了,在帮着吕律将昨天打到的灰狗子铲了油皮用框子绷起来后,就开始嚷嚷:“律哥,要不咱们还是进山转转,在这里呆着,很无聊啊。” 昨天走了那么远的路,过了一夜,他就像没事人一样,精力旺盛得不得了。 “无聊?无聊去帮你王叔他们干活去。” 吕律直接给他找事情做:“正好跟你的王叔多亲近亲近,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 春种结束,暂时没那么忙了,不少人开始准备外出农场或是林场打零工,陈秀清一心想着要跟吕律打猎,不准备外出,在家里,除了打柈子、喂马、找野菜以外,别的也没啥事儿,反倒是闲了下来。 既然精力旺盛没处宣泄,倒不如让他去帮王大龙他们干一会儿活计,反正他也是找着机会往王大龙面前凑。 陈秀清一下子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但还是朝着王大龙等人走了过去。 其实,吕律又怎会不知道陈秀清的打算,无外乎是想从他这里多学到一些赶山经验。 可这么几天下来,吕律已经教给他不少东西,够他好好吸收一番了。 正所谓,贪多嚼不烂。 学到的东西,不好好吸收领悟,转化成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知道再多也是白搭。 吕律对此深有体会。 他自己知道得不少,可真正能把这些知道的东西用灵泛起来,还差得很远。 他自认为,自己顶多能算得上是一个三流的猎人,离一流的还差得很远。 在考虑到这些问题的时候,他不由又想到了赵团青,这个鄂伦春人里狩猎一辈子的佼佼者。 上了年岁,在山里危险,政府鼓励他们放弃狩猎生活多年,赵团青也该到了下山定居的时候了,上辈子,他最终还是死在山里,吕律觉得,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积累一辈子的狩猎经验,赵团青于吕律来说,就是个宝。 他忽然有个念头,赵团青于自己有恩,不能只是去探望一下完事儿,他想要将赵团青接到自己这地草甸子来住,好好伺候。 也能从他那里学到更多狩猎经验。 休息了一会儿后,吕律回地窨子,找出缝衣服的两根小针、老虎钳和早已经买来的蜡线(鱼线),到了地窨子外,把王燕做饭还未完全熄灭的柴火重新引燃,然后将缝衣针放入火中烧红,用老虎钳夹着,弯成鱼钩。 随后,吕律又去了仙人柱里边,从黄皮子上剪下些尾毛,选了一些分成两小绺绑在鱼钩上,酷似飞虫的翅膀,钩身上则缠上一道道缝衣服的黑线。 整个钩子,俨然像只有着斑驳身体的昆虫。 至此,毛钩制作完成。 这可是钓青鳞子鱼的利器。 明天早早进山,吕律相信,一定能有很好的收获。 这鱼珍贵,没记错的话,区上的应该能卖出好价钱,离伊春太远了些,不然能卖更好的价格。 除了自己想尝一尝这青鳞子鱼的味道外,吕律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用弄到的青鳞子鱼去卖。 在这年头,鱼肉价格普遍价格不高,几角一斤,鱼干更是便宜。 但是青鳞子鱼不一样,这玩意儿没法形成捕捞量,又有很强的季节性,多数人偶尔弄到,也大都是自己食用,但物以稀为贵啊,比普通鱼肉价格可高不少,尤其是一些特殊的场合。 顺便,他还想到区上,将这些日子攒下的皮毛处理下。 “嗯……明天,还是得把清子叫上,两个人应该能钓到更多,东西多了也更好拿!” 打定主意,吕律又将另外做了两个毛钩。 钩子做好后,吕律去将栅栏里三只鹿吃剩下的枝叶清理出来,忙完后,眼看时间还早,他突然发现自己也跟陈秀清一样,也开始觉得没劲了。 想了想,吕律跨上猎枪,背着猎囊,叫上元宝,准备就在附近的山上逛逛,也不走远。 陈秀清像是随时盯着吕律一样,看到他一动,立刻将自己扛着的木头快速送到正在用钉子钉着栅栏的王大龙旁边,放下后,跟王大龙打了声招呼,从山脊上跑下来跟着。 吕律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 两人一路在林子里溜达着,突然听到元宝的发出的呜呜凶声提示,吕律知道有小动物了,立刻循着方向摸了过去,走了没多远,前方隐约传来陈秀玉说话的声音。 五更奉上,求追读!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九章 绝不可能 难怪元宝没有出声! 若是发现其他吕律没有让记住气味的人,元宝早就叫了。 刚才只是提醒有小动物,结果循着方向找过来,小动物没找到,却听到陈秀玉的声音,吕律面色变得有些古怪,暗想:她该不会是上山打猎?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吕律不由微微皱了下眉头。 这可不是啥好事儿。 果然,两人往前再走了一小段,看到陈秀玉蹲在地上摆弄着什么。 “老妹儿……” 吕律在背后叫了一声。 谁知,这一声像是把陈秀玉给惊到了,她蹭地起身,猛地转过来,手中紧握着一把侵刀,满脸戒备。 只是在看到是吕律和陈秀清的时候,脸色一红,慌忙把侵刀往背后藏:“律哥,哥……你们咋来了?” “就在山上随便转转!” 吕律微微一笑,上下打量着陈秀玉,见她脚边还摆放着背篓和一把粗制的弹弓,身后的是一只正在剥皮的花鼠子。 见吕律看向弹弓,陈秀玉慌忙弯腰,将弹弓也捡起来,藏在身后。 “妹妹,你不是说你约了蒲桂英上山采柳蒿芽吗?咋跑到这山上来了?” 陈秀清也是一脸古怪看着自家妹子,又看看地上的花鼠子:“这花鼠子……是伱打的?” 五月下旬到六月,是采柳蒿芽的好时节,不过,这种山野菜,通常在山沟临近水边的地方较多。 蒲桂英是陈秀玉在屯里从小到大的玩伴,吕律印象中,她嫁到了鹤岗那边一个名叫兴安屯的屯子,还挺远,每年回家探亲,总会来找陈秀玉聊聊天,在家里约着包上一顿饺子,关系一直很好。 现在,陈秀玉背篓里啥都没有,也不见蒲桂英……很明显,这是找了借口,上山来打小动物。 “正准备去采柳蒿芽,路上遇到了,就随手打了……打到一个,顶我采几天山野菜呢!” 陈秀玉弱弱地说着,转身将藏在身后的弹弓和侵刀往背篓里塞。 目的还是为了赚钱……这个倔强的姑娘。 随手打了…… 这话对陈秀清刺激不小,可事实是,那地上放着的花鼠子做不得假。 他几步走了过去,抓起那只被陈秀玉用侵刀沿着肚皮划开,准备剥皮的花鼠子,看了又看。 吕律也走了过去,接过陈秀清手里的花鼠子翻着看了看,发现这花鼠子是被弹丸打中脑袋毙命的。 这准头……不赖啊! 吕律一脸怀疑地看着陈秀玉:“老妹儿,你这弹弓啥时候练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被陈秀玉塞在背篓里的那把粗制弹弓给取了出来。 弓叉就是一个普通的木头叉子,只是简单地削去了表层树皮,没有过多的加工打磨。 弓皮是自行车的红色内胆剪成。 这样的弹弓真的很粗糙,就连屯子里一般小孩子玩的,都比这个要好得多。 应该是不敢让人看见,陈秀玉自己偷摸着弄的。 背篓里还有一个简单缝制的小布袋,吕律打开来看了下,发现里面也是泥丸,应该是学着自己的样子,用黑土下的黄泥揉出泥丸,阴干后又用火烧过。 “有好几天了……” 见事情瞒不住了,陈秀玉只能如实说道:“那天找你教我弹弓,你不答应,我就自己做了一把,秧苗插完后,每天进山练一下。” “这也没几天啊!” 吕律有些意外,短短几天的时间里,能将弹弓玩到能打中花鼠子的程度,那也很有天赋了。 无师自通啊! “我那天不是看到你教主任家双胞胎打弹弓嘛,后来我给他们两个在屯子里的小卖部买了点糖果……” 陈秀玉红着脸说到这就没往下说了,只是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吕律。 很显然,吕律给张天华、张天宇两个小家伙说过的那些打弹弓的技巧,在糖果的攻略下,被透得一干二净。 这下好了,包括陈秀清在内,吕律真正教过的人学的不咋样,反倒是偷学的,练出了成绩,就挺离谱。 但想一想,事情大都如此。 有人教,觉得学得轻松,不太上心,反倒是没人教的,想方设法偷学来的,更觉得珍贵。 用心程度不一样啊。 吕律回头看着陈秀清:“看看,你有啥想说的没?你妹才练几天……你都练了多久了?我还专门教过……唉!” 他很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陈秀清挠挠头:“我会好好练。” “别整天只知道往我地窨子跑,该是你的姑娘,终究会是你的,想娶媳妇儿,你也得先支棱起来不是?一天天的,想啥呢?” 吕律微微叹了口气:“这几天跟着我,教给你的东西也不少,你得自己去好好领悟,别以为我告诉你以后,你就学会了,哪有那么简单的事儿,伟人咋说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你得多练啊。 有空自己进山打溜,好好地把我交给你的这些东西吸收一下,转换成自己的东西,也能多少有些收入! 另外,别进深山,你没狗,就在外山打溜,也给我打起精神来,千万不要粗心大意,更别去招惹野猪、熊之类的东西!” 陈秀清那条花狗还在养着,只能当条看家狗了,没啥大用。 没有猎狗,哪怕是在外山,单独打溜围也很危险。 虽说野物不多,但不免有深山里的猛兽出来溜达,碰到那可糟糕。 “记住了……律哥!” 陈秀清被吕律说得有些抬不起头来。 这几天,吕律给他讲了不少,但对他来说,也只是停留在知道的程度,离会用,还差得很远。 知道是一回事儿,具体怎么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等把我教你这些完全弄明白,真的会了,我再教你其它的。” 吕律拍了拍陈秀清肩膀,随后看向陈秀玉,微微一笑:“老妹儿,晚上回去,我给你好好做把弹弓。” 听到这话,陈秀玉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啥?就像你说的,上山采野菜,遇到了打上一些小动物,也挺不错!” 吕律笑道:“抽空,我好好教你用下弹弓。” “好!” 陈秀玉兴奋地连连地点头,接着问道:“律哥,除了弹弓,能顺便教我练练枪吗?” 啥?还想练枪? 听到这话,吕律愣了一下:“这个以后慢慢说,先把弹弓练好。行了,你们兄妹俩要采野菜还是想干啥,伴着一起回去。我再在山里转转,也就回去了。” 吕律说完,叫上元宝,转身就走,脸色却一下子就黑了下来:还想玩枪……这姑娘得驯啊!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章 另类钓鱼法 虽说狩猎跟性别无关,但相比起来,在力量、体力和心性上,女性始终跟男性相差不少。 狩猎,在很多时候,往往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很要命的事儿。 以前是为生存,为口吃的,不得不拼命,后世是各种精良的装备加持下,也出了些很不错的女猎手,但玩的成分更大。 这和现在的情况是完全不同的,多了不少更为安稳的门路,为了挣钱,不需要这样拼命,也不是能靠装备加持进行玩耍的时候。 何况,吕律是来干啥的? 又怎会让陈秀玉走上这样一条危险的路子。 学弹弓可以,但是想要玩枪,那绝不可能。 有个弹弓,打打小动物,若是有了枪,那就难说了。 吕律边走边盘算,究竟要给陈秀玉一个怎样的教训,让她彻底断了走上这条路子的念想,否则,以这姑娘的倔强,只会越来越胆大,继而一发不可收拾。 危险啊! 走了几步,吕律突然想起了明天的事儿,回头冲着陈秀清兄妹俩说道:“清子,明天跟我去钓鱼……秀玉,你来吗?” 与其让她在这山上瞎胡闹,不如一起带上。 明天进山钓鱼,完全可以当成是休闲放松,也是个难得的相处机会,正好确定一下,吕律要上门提亲,她究竟是什么想法。 听到吕律相邀,陈秀清肯定是求之不得,可还不待他回答,陈秀玉已经兴奋地叫了起来:“去,我去!” 陈秀清看了看自家妹子,也点了点头。 “那明天早上,早点过来,到我地窨子来吃早饭,记得带上背篓。” 吕律交代完后,领着元宝继续在山上溜达。 “哥,律哥答应教我练弹弓了,还会亲自给我做把弹弓,以后再把枪学会,我也能跟你们进山打猎。” 在吕律走后,刚刚还有些扭捏的陈秀玉,一下子高兴得像个孩子。 “你就显摆……对了,伱这弹弓咋练的?” 陈秀清将背篓里的侵刀取出来,开始帮着陈秀玉给那只花鼠子剥皮,他也不清楚吕律是咋想的了,咋就答应了呢? “还能是咋练的,就照着律哥教双胞胎的法子练的,多打打,找到那种感觉,准头就出来了。 今天这花鼠子算它倒霉,碰到我竟然就从地上窜到树上,然后爬在树干上不动了,我就按平时练的试了下,结果还真打下来了。要是它一直跑,我可没那本事儿,还得好好练。律哥可是连它们跑跳的时候也能打中呢。” 陈秀玉信心满满地说:“我相信,只要好好练,终有一天,我也能像律哥那么厉害。” 顿了一下,陈秀玉忽然问道:“哥,你这是看中哪家姑娘了?” 陈秀玉的话语很跳脱,陈秀清有些跟不上,被问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把脸一板:“别瞎说,我能看上谁啊!” “律哥刚才都说了,你还不承认……你不说我也知道,是洄龙屯那个每天中午在律哥地窨子做饭的王燕对不对?你这两天每天往哪里跑,除了她还会是谁?” 陈秀玉多聪明的人,很快就把事情猜得差不多:“哥,眼光不错啊,挺秀气文静的人,改天我也去找她玩玩,帮你探探?” 瞒不住自家妹子,陈秀清也只得承认,有些沮丧地说道:“我看得上她,但她未必能看得上我啊,一次说我懒,一次说我是饭桶……” 陈秀玉听得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你不懒啊……虽然是有些能吃,但她咋能这么说呢?不对,她分明是对哥你也上心了。” 闻言,陈秀清停下手头的动作,扭头看向蹲在旁边的陈秀玉:“你咋知道?” “我也是女儿家,自然知道女儿家的心思。她要是不上心,跟你说这些干啥啊?” 陈秀玉笑道:“哥,我觉得,律哥说得对,还是得先支棱起来,家境好转了,娶个媳妇儿不难,想办法赚钱才是正事儿。” 陈秀清点点头:“嗯……赚钱!” 他重新开始提着侵刀给花鼠子剥皮,边割边问:“妹妹,律哥问我了,他要上门提亲这事儿,你到底是咋想的?” “不告诉你!” 突然被陈秀清问起,陈秀玉脸色一下子变得娇羞。 “说得好像我不知道你咋想似地……我可是你亲哥!” 陈秀清冲着她翻了翻白眼,从小一起长大,他可以说是最了解陈秀玉人,总能从生活中的点滴看出些东西来。 在兄妹俩在林子间说笑的时候,吕律在山上搜寻着火琉璃木。 既然是送给心上人的,那必须得是最好的。 一路上所见的火琉璃木不少,找了不少时间,终于在一棵枯的火琉璃上寻得一个周正的弓叉,只要稍加休整打磨,做出来以后,比他现在用的这把还漂亮。 将弓叉砍下,吕律也不再在山上逗留,直接领着元宝回了地窨子。 稍微休息后,他找出工具和压脉带,开始对弓叉进行仔细地修理打磨,也就花了大半个小时,一个有着漂亮弓叉,四根压脉带做弓皮的弹弓制作完成。 在王大龙等人放工准备离开的时候,刚将追风牵回来的吕律赶忙叫住他们:“老哥们,我明天准备进山一趟,这草甸子上的鹿和马,还是得请你们帮忙经管一下。” “多大个事儿啊!放心!”王大龙摆摆手。 这些日子以来,吕律不在的时候,也都是他们在帮忙照看着,其实吕律不说,也知道他们会帮这个忙,但自己说上一声,那就另外是一个概念。 在王大龙等人离开后,吕律又去看了看他们建造的栅栏,没有任何偷工减料,以现在的进度,再有那么两三天,就能围拢了。 王大龙都已经找来两棵直径不下五十公分的大红松,准备在栅栏合围留下的门口用作大门的立柱,至于两扇大门则交给秀山屯更善于打造家具的左松龄,准备漂漂亮地弄一座大门。 接下来就是修路了。 好几百米呢,也需要不少时日。 在送走几人后,吕律一夜安睡,第二天早早地起床,正在炒菜的时候,陈秀清兄妹俩已经如约而至,各自都带了一个背篓。 招呼两人吃饱喝足,吕律在将追风拴草甸子上吃草后,返回地窨子,背上猎囊,提了双管猎枪,又找了几个洗过的以前用来装肥料的袋子。 这些袋子是吕律上次到区上领着陈秀清兄妹俩去买马的时候顺带买回来的。 袋子里有一层油纸,装水的时候不会漏,能用来装钓到的青鳞子鱼。 鱼这玩意儿,最大的讲究,莫过于新鲜。 只有鲜活的鱼才能卖上好价钱啊!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一章 是时候换枪了 地窨子的事情简单处理,三人领着元宝娘四个,一路朝着山里进发。 为青鳞子鱼而去,路上元宝有发现野物,吕律也没有招惹。 一路不停,二十多里的山路,也就不过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就走完。 到了那条小河边的时候,太阳也就刚爬上山头,刚刚好。 稍作休息后,吕律顺着小河仔细看了下,相中三处山石阻拦水流较为湍急的地方。 这些地儿,青鳞子鱼比较难以逾越,也就阻挡了比较多的鱼,一处少说也有二三十尾。 选好地方后,吕律将做好的三个鱼钩分给了陈秀清兄妹俩。 原本只打算叫上陈秀清的,三个鱼钩有一个是拿来备用,现在,陈秀玉也来了,正好用上。 看到这鱼钩,陈秀清和陈秀玉都有些发愣。 “律哥,这钩子咋弄成这样,像个长翅膀的虫子……咱们用什么当鱼饵啊?” 陈秀清翻看着手中的鱼钩,有些不明所以。 陈秀玉也是拿着钩子翻看,撅着嘴巴吹了吹上面的两绺黄皮子尾毛,然后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吕律,等待他的答案。 秀山屯下边的田地边就有小河,顺河上下,除了被开垦成水田的那片较大的草甸子,往上往下,比较远的地方,还有一些水泡子,河里和水泡子中杂鱼不少,在屯子里的人,不论男女,就没有谁没吃过河里杂鱼的。 在捞鱼钓鱼这一块儿,大都有些手段。 陈秀清兄妹俩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通常所用的法子都属于常规,两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葩的钩子。 “青鳞子鱼不吃死食,只吃岸边树上跌落水中的飞蛾和毛毛虫等东西,我做的这种钩子,叫毛钩,就是模仿虫子的样子而制作的。” 吕律说着,取了侵刀,到一旁砍来三根韧性极好的枝条,稍微修整后,开始绑鱼线。 “律哥的意思,是要让这河里的青鳞子鱼误以为这鱼钩是虫子?” 陈秀玉反应很快,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就是这个意思!” 吕律笑着点点头:“所以啊,咱们不需要鱼饵,这钩子对于青鳞子鱼来说,就是很好的诱饵了。不同于平时钓鱼,得保证鱼线不乱动不惊扰到鱼,咱们用毛钩钓鱼,得随时让毛钩抖动起来,让青鳞子鱼以为这钩子是活的虫子。 不断地抛钩,则是为了模仿虫子掉落的情况,这个过程,又叫做抛毛钩。这是个很另类的钓鱼法,在这大荒里,只适合用来钓青鳞子鱼。” 吕律边说边示范。 他将钩子抛入河里,手握鱼竿,轻轻抖动着。 陈秀清兄妹俩看着河里水面上浮着的毛钩,当真如同掉水里不停挣扎的虫子。 没几下,吕律又将钩子重新收回,再次抛入水中。 受水面毛钩的吸引,两人果然看过一条差不多得有一斤大小的青鳞子鱼朝着钩子咬来。 吕律也一直盯着水面,在那条青鳞子鱼咬住鱼钩的时候,动作极快地一提,咬钩的青鳞子鱼顿时被提了起来,不断地甩着尾巴,弄得水滴飞溅。 陈秀玉靠得近,身上被甩了不少水滴,笑着往一旁躲闪。 “就这样就钓上来了?”陈秀清有些不敢相信。 “你不亲眼看着的吗?”陈秀玉笑着说道:“还是律哥厉害。” 她一边说着,一边忙着从背篓里取了一个袋子过来,在河中装了些水送过来。 吕律将鱼从钩子上取下,放入袋子中。 陈秀玉好奇地将袋子放在地上,然后看着里面被惊得在水里不断扑腾的鱼,再看看吕律,她忽然明白,自家哥哥怎么对吕律那么有信心了。 以往,她不曾见过吕律打猎,什么都是听陈秀清说的,只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现在,她算是亲眼见到了。 虽然只是钓鱼,但里面竟然也这么有学问。 由小见大,她已经完全认同这是个很有能耐的男人,心里变得越发踏实。 “在钓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看着,只要看到钩子被吞,立马起钩,不要有丝毫迟疑,不然动作慢了,这鱼将钩子吞入水中,觉得不对,立刻就会将钩子给吐出来,那可就钓不上来了。” 吕律将其中的诀窍告诉兄妹俩,笑着催促道:“这鱼可不多见,赶紧按照我这法子去钓,今天咱们多钓一些,明天一起送区上去卖,我没记错的话,明天又可以赶集了。” 方法已经到手,兄妹两人,各自取了一根杆子,绑上鱼线,分别去吕律选定的两个地方,学着吕律的样子,开始不断地往河里抛着钩子,抖动鱼竿。 开始的时候,两人都有不小的失误,要么就是钩子抖动的幅度过大,要么就是收钩子的动作慢了,但在不断地尝试下,倒也很快找到了其中的诀窍。 陈秀玉比陈秀清还早一些将鱼钓了上来,将鱼取下来后,立刻欢叫起来:“律哥,我钓到鱼了!” 吕律冲着她笑了笑,鼓励道:“加油!” 看着她那欢快的样子,吕律心里稍微有些欣慰。 这才是女孩子该有的样子! 也是吕律想看到的样子。 不再像上辈子那样,所有的一切,默默承受着,藏在心底,脸上的笑下面,有不少苦涩。 随着两人的技巧不断娴熟,收获就开始多了起来,一早上下来,就连三人中最笨的陈秀清,也钓起来十三条,更别说吕律和陈秀玉的了。 不断抛钩,是个很枯燥的过程,但是,在有收获的情况下,枯燥也就变成了乐趣,因为那满满的收获感。 眼看时间差不多,吕律招呼道:“都休息一会儿,清子捡柴拢火,老妹儿来帮我杀鱼,咱们中午烤鱼吃。” “啊……律哥,不是说明天赶集的时候拿去卖的吗?”陈秀清有些不舍。 昨天听了吕律和陈秀玉的话,赚钱两字在他心里算是扎下根了。 对他来说,这些在袋子中活蹦乱跳的鱼,虽然还不知道究竟能卖多少钱,但也是钱啊。 吕律笑笑:“别舍不得,这鱼虽然少,但却是难得的美味,总不能亏待了自己,赚钱,又不是只有这一个法子,只要有本事儿,干啥不能赚钱啊。” “对,只要有本事,干啥都能赚钱……哥,快去捡柴!” 陈秀玉也不无附和地跟着催促。 陈秀清看着凑到吕律身边的陈秀玉,小声嘟囔了一句:“这还没出嫁呢……” 咧嘴一笑后,老实地去捡拾木柴去了。 吕律和陈秀玉两人凑在河边,一人用侵刀刮鳞片剖内脏取鱼鳃,一个则负责在河里仔细清洗。 趁着这个机会,吕律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老妹,我如果上门提亲,你……会答应吗?” 听到这个问题,陈秀玉身子突然一僵,头沉沉地低下,狂跳的心脏不断地催动血液朝脸上汇集,好一会儿舒缓过来才弱弱地说道:“律哥……你到时候来就知道了!” 听到这个答案,吕律顿时笑了起来:“好!” 推荐朋友的新书《重生大明海商》,写制盐经商,从海运拯救大明的。精品老作者笔力不错,喜欢的朋友可以看看!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二章 赚的油水不少啊! 如果是否定的,那只需轻轻摇下头就行。 陈秀玉以这样小女儿心态说这么一句话,虽然没明说,但也相当于是答应了。 只要她答应,陈秀清这里也支持,绕过马金兰就不成问题。 自己期盼的一天,很快就要到来了。 这让吕律怎能不高兴。 他在河中涮洗一下自己剖鱼时弄得血呼啦的手,从兜里将自己精心制作的火琉璃弹弓递给陈秀玉:“我昨天给你做的。” 陈秀玉看着吕律手中漂亮的弹弓,红着脸接了过来,爱不释手地翻看着。 身后传来陈秀清抱着柴火返回的脚步声,她赶忙将弓皮挽在弓叉上,装自己衣兜里,然后又开始在河水里细细刮洗着青鳞子鱼肚内的杂物,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吕律在一旁看得好笑,若不是陈秀清在一旁,他真想伸手捏捏这漂亮姑娘通红的脸蛋。 青鳞子鱼清洗出来,解了花刀,然后用棍子一穿,架在已经没啥火烟的火上翻烤。 清炖只需些许盐,烤制也是一样。 烤熟后,没有放任何其它作料的鱼肉入口,一样鲜嫩可口。 陈秀清兄妹俩都没少吃,久久沉迷在那股子鲜嫩的感觉中,满满的享受。 “原来,在山上还能吃到这等美味,啥时候我才能跟你们一起上山打猎啊?” 陈秀玉对这样的生活充满期待。 陈秀清诧异地看了陈秀玉一眼,随后看向吕律,以为会有所表示。 吕律却只是默默地听着,啥也没说,心中却在暗想:果然,这是想着一心扑在打猎上了……等着,一定会让你有一个刻骨铭心教训,绝了这想法。 吃完鱼,三人再次提上鱼竿,另外选了地方开始抛毛钩。 眼看夕阳西斜,各自又收获了十多条。 三个人的鱼,总的加起来得有八十多条,这鱼最大不过一斤,有不少七八两的,算下来倒也不重,也就六十来斤的样子。 因为要用水养护着防止死掉,就得连水一起带上了。 三个人分摊下来,一个差不多五六十斤。 无论是吕律还是陈秀清,都照顾陈秀玉,也就让她用袋子提了二十来斤,两人则用背篓各自背了剩下的。 叫上一直守在不远处的元宝和没少在林子里折腾的三条狗崽,三人在傍晚的时候赶回吕律的地窨子。 青鳞子鱼破水飞跃的能力不弱,但在小河中用石块泥沙堆垒起的水塘中,上面盖上几个麻布袋子后,想飞也飞不出来。 “留下来吃饭!” 难得陈秀玉也在,吕律将青鳞子鱼安置好后,忙着回地窨子做饭,顺便问陈秀玉:“伱想吃啥,我给你做!” 陈秀玉犹豫了一下,终是摇头:“早上跟哥出来得很早,得赶紧回去了。” 陈秀清也是连连点头。 吕律知道他们所想,大抵还是担心家里一天不见兄妹俩人影的马金兰,他也就不再勉强,只是交代陈秀清道:“明天把马车赶上。” “好勒,律哥!” 兄妹俩一前一后,很快离开草甸子。 吕律到草甸子里将追风牵回来喂料,又去看了三只鹿,熬了苞米面喂过饿了一天的元宝娘四个,王大龙等人也到了放工的时候。 今天专门有四人被王大龙安排在地窨子一侧的空地上搭起木架,用红松木锯板子,准备用来做栅栏大门的门板。 一天下来,已经锯出不少,被架空后一层层平铺摆放,木板锯得很厚,为防止干燥过程中变形,还特意弄了几根粗大的木头在上面压着。 “王大哥,明天我准备去赶集,有什么需要我带的?” 这段时间,钉子和油之类的东西用量不少,钱也如流水般出去不少,交给王大龙的那些,估计剩余不多了,就连油锯的链条都损坏了几次,都是王大龙自己去换来的。 “都差不多了,栅栏剩下不多的一段,我估摸着所需要的大钉子也足够了。接下来修路、打地基、建木刻楞都暂时不需要用啥,不需要买。”王大龙稍微想了下,很快给出答案:“以后需要啥我会跟你说。” “好!” “我们回去了!” 几人和吕律打过招呼,也很快离开。 草甸子上一下子变得安静。 吕律在木墩上坐了一会儿,也回了地窨子,开始准备自己的晚饭。 在蒸饭的空档,他顺带将自己这段时间打来的皮毛和需要带去出售的东西整理装在麻袋里,省得明天早上再来摆弄。 等把要买的东西清点好,吕律初步估计,这一趟出去以后,自己袋子里的钱能有两千多块了。 他看了看地窨子墙壁上挂着的双管,觉得是时候换一把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了。 无论是蹲碱场还是之后进山磨练,都需要一把好枪。 趁着自己手头开始宽松,正好明天去区上赶集的时候找吴彪把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给买来。 至于这把双管,抵给吴彪,应该能抵一部分钱,反正是没花钱得到的。 他也想过,是否将自己的这把双管给陈秀清用,但考虑到这小子的脾气,说不定有了双管,很有可能让他的胆子壮实不少,为了赚钱,会干出些不管不顾的事情来,他还是决定把双管给处理了。 有的时候,手里的家伙不那么靠谱,能让人胆子更小些,做事儿也更谨慎。 把枪给陈秀清,在吕律看来,无异于拔苗助长,不是啥好事儿。 那些买来的制式子弹,倒是可以留给他。 第二天早上,吕律早早地起床,将双管用麻袋裹着,腰上别了侵刀,将熊胆用布包好揣怀里,提着麻袋里打理好的东西,送往出屯的大路边,又来回抓鱼送了三趟。 元宝娘四个紧紧跟随在左右,来回跟着跑了四趟,吕律坐草坡上等着的时候,把它们使了回去,赶集的时候,人多,不方便带出去。 这段时间,王大龙一干人早已经混熟,做工的时候不用担心会被元宝娘四个咬,但是,熟归熟,他们每天来上工的时候,元宝依然会出声吠叫提醒。 等了没一会儿,见秀山屯里有人牵着马匆匆出来,天才蒙蒙亮,吕律看不清楚,等走近些才发现,来的是周方敬。 看到吕律在草坡上坐着,周方敬迟疑了一下,低着头牵着马从大路上走过。 见他那样,吕律也不想搭理他,只是没想到,走出几步后,周方敬还是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吕律:“我今天到集上去卖马,准备出去赚钱,家里没人照看……” 吕律淡淡一笑:“挺好!” 周方敬也点了点头:“选屯长的时候,我投了你一票。”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三章 新枪到手 三十多票选举票里,居然有周方敬的一票。 这是吕律没想到的。 那卖大炕的跟陈卫国干了那龌龊事儿,后来跟着收山货的人跑了,这段时间一直没见到周方敬人,吕律本不想搭理他,并不关心,所以也没问张韶峰具体是怎么跟他说的。 本以为和周方敬之间,会有很大隔阂,没想到他居然能放下。 “你说的对,我干那事儿,确实不切实际,整天因为个不值得的女人疑神疑鬼,是我的错。”周方敬苦笑道。 “想明白就好!”吕律点点头,接着问道:“你这是准备上哪儿挣钱啊?” “去农场里边,抽空回来打理下庄稼,准备多挣点,到年底的时候,回来走访下,找个踏实的媳妇儿,过踏实日子。” 似乎是把自己心里憋着的话说出来了,周方敬长长地呼了口气,神色轻松了很多。 “到时候事情成了,我会来喝喜酒!” “到时候一定请你……伱也是要到集上?” “嗯呐!” “一起走?” “你先走,东西挺多,我等清子的马车,约好的!” “那行……回见!” 周方敬说完后,翻身上马,骑着小跑着离开。 吕律看着他背影,略微想了下,看他的样子,张韶峰肯定没有将事情完全告诉他,只是把拦下的东西还给他,跟他说了那买大坑的跟人跑了的事情。 封口费都已经收了,吕律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好在周方敬这转变,还不错。 他不由也轻轻呼了口气。 继续等了十多分钟,大路上传来哐啷哐啷的铃铛声,天光亮了不少,吕律倒是一眼看出,来的正是陈秀清兄妹俩。 “吁……” 车子到了吕律面前,陈秀清一拉缰绳将马停住:“律哥,等了有一会儿了?” “倒也没多长时间,也就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吕律随口说道。 “啊……”听到吕律等了那么长时间,陈秀清不由愣住。 “啊什么,早跟你说了来早一点,你偏就是一直磨蹭,什么时候装这串马铃铛不行啊,你非要今天。还想着过来帮律哥抓鱼呢!” 陈秀玉毫不客气地冲着陈秀清就一阵怼。 感情是为了给马装这串铃铛给耽搁了。 陈秀玉跳下车来,帮着吕律将那些分在几个袋子中装着的鱼和其它东西,从草坡上一样样地提到路上,递给陈秀清放车里,两人也跟着跳上马车坐好。 马车再次欢跑起来,哐啷哐啷的马铃铛声音在山林间显得异常清亮。 吕律和陈秀玉两人一起坐在车子后半截,身体随着车子的颠簸不停地摇晃碰撞。 姑娘羞红了脸,将脑袋低下,不时偷瞄一眼吕律。 吕律则是贪婪地享受这姑娘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幽香。 半道上遇到了到吕律草甸子上工的王大龙等人,简单打过招呼后,车子继续前行。 车子在经过洄龙屯的时候,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尤其是在经过王大龙家屋子后边的时候,陈秀清伸长了脖子张望,让吕律和陈秀玉都明白了他特意在早上给马龙套装上铃铛的用意了。 两人也不多话,都在偷笑。 遗憾的是,陈秀清终究没看到他想看到的人,出了屯子后,才将马车再次赶了跑起来。 三人到了区上,直接先去街上把卖鱼的位置先占了,东西摆放好后,陈秀玉很快跳了出去,在周边转了一圈,探了大概价格,发现普通鱼价到了八毛,好的鱼卖到一块。 综合一下,吕律让他们照着两块的价格卖,然后取了那些皮毛和双管,去国营店收购点出售。 来得比较早,排在了靠前的位置。 如预料中一样,入夏弄来的皮毛价格,比入冬打到的那些皮毛便宜了不少。 这是吕律上辈子收皮毛的时候,也经常考虑的问题,并不奇怪。 好在那枚铁胆,还是卖了七百多块,加上皮毛的钱,总的得到了一千零七十三块。 这番收入,又引得一众人惊叹连连。 仔细清点好钱后,吕律提着用麻袋包裹着的双管猎枪往一边走。 不用他去四处找,寻找目标兜售枪支的吴彪很快凑了过来:“爷们厉害啊,又杀一熊!” “我还以为你会先问我买不买枪!”吕律笑着说道。 吴彪咧嘴笑了笑:“你上次都说了要到入秋以后……呃,要不提前买一把?” 听他这么一说,吕律顿时笑了起来,想了想,将吴彪拉到一旁无人处:“问你件事儿,有人想买我这把双管猎枪,我该卖多少钱合适?” 吕律说着,将包裹着双管猎枪的麻袋揭开,顺便取了里面的两颗子弹。 吴彪接过双管看了下:“这枪保养得挺好,也没开过几枪,除了外观上有些轻微擦碰外,别的地方跟新的差不多,双管价格也不是很贵,反正你也用过了,只能当成是个二手货,不过,怎么说也能卖三百。” “你没骗我?” 吕律一脸怀疑地看着吴彪,这货可是三八大盖都能喊出五百块钱价格的人。 他非常有理由怀疑其中的油水是不是太多。 这双管猎枪是从二杆子李庆翔手中得来,到了吕律手中也没开过几枪,而且看这装饰纹路,做工相当不错,印象中,上辈子买的那把,可是花了七百多。 几年后的物价涨了不少。 “骗你干啥,这样的枪我也有,这成色,我顶多也就喊三百五的价格,枪是好枪,但是有一个致命问题,它不是自动退弹壳的啊,必须手动,别人给三百我就卖。”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忽然欣喜地看着吕律:“你这准备卖枪,是不是要准备换枪了,五六式半自动来一把?” 看吴彪这样,吕律觉得不像有假,他随即点点头:“是准备换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了。” 听到这话,吴彪顿时笑了起来,不停地搓搓手,等待着吕律开口从他这里买枪。 “这样,就按你说的,这枪也不要你三百五,就三百块钱,抵给你,然后我再补出九百,你给我拿一把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咋样?” 吕律笑盈盈地看着他。 “你这枪不是要卖给别人吗?” 吴彪眼角不自然地抽了下。 “是有人问,但是我估计,他买不起。”吕律撇撇嘴。 “可是我告诉你的是这枪的卖价,我卖都只卖三百块,渠道进价可低了不少,这枪到了我手里,可能一分钱都赚不到。”吴彪眼角又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这可不行。” “这么说来,你卖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赚得油水不少啊!” 吕律笑眯眯地看着他:“一千二的价格会不会太高了些?” “一千二决不能少!”吴彪连连摇头。 “不实诚……那就算了!” 吕律长长叹了口气:“本来今天想从你这里买一把的……既然你一口咬定不少,我麻烦点就麻烦点,反正我已经是民兵了,要用五六式半自动不浅的时候,打声招呼的事儿。本还想着以后有兄弟要买来着……一千二,太贵了。” “啊……” 眼看生意要黄,吴彪一下子急了:“最多能给你再少五十,一千一百五,少下这个价,你不买就算了。” 吕律瑶瑶头,转身就走。 “一千一,真不能再少了,再少我就连点辛苦费都没了。”吴彪在后边叫道。 吕律停下脚步:“这双管猎枪按三百块抵给你,我再补你八百,干不干?” 感谢书友ljx73的打赏! 求订阅追读! 书友们,追读数据对我还是很重要啊!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四章 这鱼就卖给他了! 刚刚还说将双管抵价,补九百,现在一转眼变成补八百了…… 吴彪有些发懵。 细细一想,他才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被套了。 吕律一开始以有人找他买枪为由,找他打探双管猎枪的价,也打过几次交道了,虽然生意不成,但也算有了些交情,想着吕律的双管卖了,就会找他买枪,所以也就如实告诉吕律这双管猎枪的价格。 谁知吕律竟掉过头来要按照他自己所给出的价格用枪抵价,并以所赚油水太多为由,跟他讨价还价,想要降低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价格。 见吕律态度坚决,而且当上民兵后使用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确实会方便很多,眼看生意要黄,加之卖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也确实能赚不少,吴彪选择了让步。 这一让再让,一百块不见了。 到头来,自己低价卖出一把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还得收回来一把除非碰到冤大头否则几乎赚不了什么钱的双管……这生意做的,真是头大。 眼前这爷们,也太精了。 “发啥愣啊?到底成不成,给句话呀!” 吕律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前世作为一个收购山货且买过枪、玩过枪的人,在这方面,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地下渠道买卖枪支的门道,初步估计,以他刚才开出的价格,对于吴彪来说,也不是全无赚头,只是少点而已。 吴彪也已经没辙了,话都已经出口了,收不回来,他长长叹了口气:“行。” “那我在这等你拿枪来验货……顺便送些子弹。” 吕律微微一笑,走到一旁的台阶上坐下。 吴彪伸手使劲揉了一把脸,然后转身离开。 等了二十多分钟后,他抱着个麻布袋子裹着的东西从巷道里钻了出来,冲着招手:“爷们……” 吕律看了下周围,确定安全后,跟了过去。 山里赶山的人不少,平日里挎着枪各处行走也是很常见的事儿,不过,毕竟已经禁止公开售卖了,吴彪走的又是地下渠道,而且今天还是赶集的日子,吴彪有自己的顾虑,吕律倒也想得通。 两人走到偏僻无人处,吴彪将麻布袋子揭开,将一把看上去外表崭新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递给吕律:“看看,用油养着的,全新。” 吕律接过来看了下,直接将麻布袋子在地上铺开,手脚麻利地几下将这把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拆成了一堆零件。 这手法,这速度,让吴彪看向吕律的眼神都变了。 这分明是个玩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老手啊。 吕律在燕窝岛农场的时候,没少接触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也经常保养,这是他接触得最多,也最熟悉的枪械。 一一检查过各个零件后,发现确实是全新的,他又快速地将零件组装起来。 “挺好!”吕律满意地点点头。 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在85年的时候,正式从部队撤装,由八一式步枪和五六式冲锋枪取代,主要用于民兵装备。 但事实上,在1981的时候,部队因火力需求,那时已经普遍装备了八一式步枪。 大抵也正是这个原因,有了不少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地下渠道。 即使如此,这枪也还在处于严格管理状态。 这其实也是吕律开始的时候,有钱买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而忍着没有立刻买的原因。 随后得了二杆子李庆翔的双管猎枪,也就暂时用着。 现在不一样了,张韶峰已经将他拉入民兵队伍,这就是个很好的光明正大使用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借口。 身为秀山屯的治保主任,张韶峰显然是知道这些地下渠道的。 不然也不会跟吕律说“子弹管够”这样的话。 这就是张韶峰对吕律的暗示。 光有子弹,没枪的话,有鸟用! 有些东西,心知肚明就行。 检查无误,吕律将步枪重新用自己的麻袋包裹起来,顺带用吴彪带来的麻袋擦了擦手上的油渍,抬头看着吴彪:“子弹呢?” 吴彪很不情愿的从兜里掏出一个子弹袋递。 哟,不错! 看到子弹袋的时候,吕律眼睛不由一亮:这可是部队出来的好东西啊。 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单兵装备基数是一百发,通常是枪里压十发,身上携带九十发。 而携带子弹的装备有两种,一种是子弹袋,一种是子弹盒。 一个子弹盒里能装三联子弹(30发),通常要携带三个子弹盒。不过,携带三个子弹盒对腰间武装带压力很大,行军很不方便,不太适合野战。 对于经常上山的吕律来说,也是一样的道理。 相比较而言,子弹袋更轻便、贴身、易携带,比起子弹盒,那就好太多了。 吴彪估计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拿来了一个子弹袋。 这玩意儿,往胸前一挂,身上一绑,子弹携带方便,取用也方便,倒是个不错的好东西。 “里面一百发子弹,没法白送。一颗子弹一毛钱,要的话,这子弹袋送你。” 东西是拿来了,吴彪却是不愿给吕律。 吕律咧嘴一笑:“你这是想从子弹上找补回一些钱啊!” 在吕律的记忆中,这年头,制造一颗子弹差不多一颗六分钱的成本,到了吴彪这里,直接开口要一毛钱一发,吕律看着吴彪苦兮兮的样子,轻易就能猜到他的想法。 别觉得六分钱不是钱,这年头的钱值钱,换算到后世,那也是差不多两块钱的样子。 而子弹是实打实的消耗品,用得多了,成本就上去了。 虽说张韶峰哪里能轻松搞到子弹,但也不能没脸没皮地不断索取,人情不能随便挥霍。 虽然这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是他最为的熟悉的,但是新枪到手,都有个熟悉的过程,吕律也需要练枪,那就需要不少子弹。 想到这一点,再看在那个子弹袋的份上,吕律点了点头,从怀里内袋中取出八百一十块钱,连带着那把双管猎枪一起递给吴彪,顺带将子弹袋接了过来。 多出了三四块钱的事儿,对吕律来说,倒也不成问题。 打开子弹袋看了下,一联十发的子弹有十联,就插在子弹袋的小格中,他随手就取出一联,压入枪中,端起来瞄了一下。 看他这举动,吴彪被吓得赶忙往旁边闪。 “慌啥,保险都没开呢!” 吕律笑着将枪收了起来,用麻袋过好:“下次有需要再来找伱买!” 他摆摆手,转身走人。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五章 吃啥有啥,点活人脑子现给你砸 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轻便易携,带有折叠式刺刀。 即使子弹打完了,用这刺刀,也还有一搏之力,很是方便。 说是只有十发的弹容量,但吕律知道,上膛压上一颗子弹的话,这枪是能装十一发子弹的。 十发子弹,能单发,也能通过快速扣动扳机,在十五秒内,将枪里的十发子弹打出去,打出连发的效果,这也是为什么说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能单发也能连发的原因。 这已经是在现在这年头所能搞到的用来打猎的最好枪支。 至于效果更好的,主流装备的八一式步枪,吕律现在也只能是在心里想想。 想要得到,得看以后有没这机会。 好枪啊…… 吕律怀里抱着这步枪,心里忍不住地激动,不时伸手摩挲着。 事情办妥,他朝集市上走去,想要跟陈秀清兄妹俩汇合,顺便看看鱼卖得咋样了。 大概因为春耕农忙刚刚结束,此时闲下来的人比较多,集市上上人头攒动,接踵摩肩。 吕律抱着枪,小心避让着。 不少摊位前都围着很多人,买东西的不多,凑热闹的成分更大,尤其是那些有新鲜事物的摊位,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在这年头,不少人赶集,荷包干瘪,倒也不是真的想上集市来买什么东西,纯粹是来集市上凑凑热闹,找点乐子。 挤挤而已。 费了不少力气,吕律总算顺着集市主道上去到了在马车旁看着几个袋子卖鱼的陈秀清兄妹俩那里。 此时,在他们的摊位前,也围了不少人。 不过,这气氛就有点不对头了。 别人的摊位叫卖,讨价还价,而兄妹俩看着的摊位却是吵吵嚷嚷,似乎还有了火气,引了不少人围观。 吕律凑了过去,倒也没有急着挤进人群,就在外边踮脚看着。 他个子不矮,能轻松看到里边的情况。 “你这卖的啥破鱼,满街卖鱼的,顶天也就七毛八毛的价格,讲讲价,能卖个五毛钱一斤就算不错了,这山里不缺鱼,你这开口就是两块一斤,还不讲价,不知道还以为吃了能长生不老!” 对着陈秀清兄妹俩一阵猛喷的,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白色衬衫,搭条黑色的确良裤子,灰色的外套在胳膊上抱着。 这身衣服不便宜,的确良衣服在这年头,随便都是十多块钱才能买上一件。 天气热起来,这中年身上出了不少汗,除了好看,透气性并不咋地的白色村山被汗水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 “这是山里很少有的铜罗鱼,味道鲜美,关键是太少了,并不是你说的杂鱼,这要是鱼不好,我们也不敢叫这价格。这可是几个人深入山里几十里路,花了不少时间才钓出来的,平时可吃不到。” 陈秀清耐着性子解说。 “哟哟哟,那么稀少,伱这里一下子弄几十尾,我怎么看也不像是难找的鱼。要不是我看着还算新鲜,都懒得过问。才几两一条,最大的也不过就是一斤,这等小鱼,跟那些杂鱼有啥区别? 还深入深山几十里,尽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唬人,这鬼话谁信啊? 六毛一斤,到底买不买? 我跟你说,给你六毛的价格,已经很给你们面子了,要换作别人,能给到你四五毛钱就算不错了。” 中年男子声音越拔越高,像是怕人不知道似地。 看着围拢的人越来越多,陈秀清有些急了,为难地看向旁边的陈秀玉,小声说道:“妹妹,要不卖他一些得了?” “卖啥卖?律哥交代了两块钱一斤那就是那块钱一斤,真要六毛钱卖了,这口子一打开,不得分分钟被人抢完啊?好不容易从山里弄出来,甩了那么多次毛钩子,不费力啊?” 陈秀玉也压低声音说道。 不像陈秀清没怎么来卖过东西,经吕律提点说山菜也能赚钱,这些日子,陈秀玉没少到山上采摘山野菜送到区上来卖,比起陈秀清来说,她经历得多些,他很清楚,这口子开不得。 而陈秀清就不是一个懂得讨价还价的人,不然也不至于买把十六号单管猎枪凭空多花出去几十块,买匹马还得先问问吕律。 陈秀清一时间不敢说话了,抬眼四处扫视:“律哥咋还不来呢?” “这么点小事儿都处理不好,动不动就只知道找律哥……” 陈秀玉白了陈秀清一眼,很为自己这支棱不起来的哥哥感到无奈。 随后,她眼睛看向那中年男子:“就两块钱一斤,不二价,你愿买就买,不愿意的话还请让开一些,别影响我们做生意……又没人逼你” “嘿……你个小丫头……” 中年男子被怼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买卖本就是一个愿买一个愿卖,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情,确实没人逼他。 没能按照自己想要的价格买到鱼,中年很是不爽地冲着围观的人问道:“你们有谁认识这鱼,明明就是几条小杂鱼对不对,真的是,漫天要价,两块钱,穷疯了,傻子才会买。” 听到这话,吕律都不由皱起眉头,咋这话说得越来越难听了。 他正想进去怼上几句,却见一个头发胡须皆白的老人挤进人群,凑在几个袋子里看了看,神色变得高兴起来:“好鱼啊,还真不容易碰到。这鱼咋卖来着?” 陈秀玉见有人对这鱼起了兴趣,微笑着跟老头说道:“大爷,两块一斤。” “倒也不贵!姑娘,给我称这两条!” 老人二话不说,冲着看中的两条青鳞子鱼指了指。 一下子要了两条,还不讲价,总算是开张了。 陈秀玉心里一下子变得高兴起来,赶忙提了小称,将老头看中的两条鱼给称了下:“大爷,就一斤八两,三块六。” 老人点点头,付了钱,接过鱼,缓声说道:“这可是三花五罗中,最为稀少的铜罗鱼,确实是好东西,在咱们这片,还真不容易碰到。闺女,你卖的两块钱一斤,价格还低了些啊,我算是捡到便宜了。” 这话,是说给在场的人听的,也是故意说给那中年人听的。 老人说完,一边说着“借过借过……”一边往人群外边走。 还真有人买这鱼,还说着价格低…… 围观的人群一下子议论纷纷,好奇这鱼的来历,也奇怪老人的身份。 这无异于当场打了这中年的脸,他哪还好意思在这里停留,灰溜溜地挤出人群快步离去。 吕律略微想了下,觉得那老人不是普通人,四处搜寻,稍微耽搁就看不到人影,他快步朝着老人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好不容易找到老人,却见他已经进了区政府大院的家属区,一下子,他大概猜出老人的来路了。 不好上前打招呼,吕律只得返回,没走多远又瞟见了那中年男子钻进了一家新开的馆子。 去那馆子门口溜达一圈,吕律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中年正是这馆子的老板。 他抬头看看大门上挂着的四个幌子,吕律顿时笑了起来:“这鱼,今天就给你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六章 这还差不多…… 吕律在集市上逛了一圈,这才快步返回,找到陈秀清兄妹俩。 “律哥,你可算回来了。” 陈秀清看到吕律,像是看到了救星,在这小小的摊子前,要多别扭有多别扭:“刚才有人来卖鱼……差点吵起来……” “别说了,我刚才已经看到了。” 吕律冲着陈秀清笑笑:“清子,在这方面,你可得好好跟秀玉学学,咋卖个东西能把你难成这样?怕啥啊伱这是?” 陈秀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说话了。 “老妹儿,待会儿有人来买鱼,你就告诉他们,现在这鱼涨价了,卖四块,而且,要买就一次性全都买了,不然不卖!” 吕律认真地看着陈秀玉交代道。 “啊……” 这个价格,把陈秀玉也给惊到了:“律哥,两块钱一斤,咱们到现在,也就刚才那大爷买了两条。” “没事儿,你就照我说的做就行了……你们就在这守着,应该要不了多长时间刚才刁难你们的那人就会来买鱼,反正一般人也不会多问。” 吕律交代一声,抱着自己新买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朝着之前看到的那家馆子走去。 现在离中午的时间还早,馆子里只有零散的两三桌人。 吕律也不多话,选了临窗的桌子坐下,服务员很快上前,拿了本子过来,问道:“客人吃啥?” 吕律看了这服务员一眼:“就给我清炖一条青鳞子鱼!” 青鳞子鱼? 服务员微微愣了下,但还是很快记录下来,朝着后厨跑去。 自八零年,第一家拥有私人工商营业执照的馆子开办以来,全国各地私营的餐馆、小吃店,开始四处开花。 现在这家店,就是私营的。 这要是在国营饭店,可不会有这样的服务。 这年头,国营店的厨师,那可是八大员之一的炊事员,牛气着呢。凭借着一身厨艺,相当地吃得开,态度可没这么好。 也就是这种私营饭馆里,厨师和服务员的态度会好得多。 不过,这店的招牌挂错了。 在东北下馆子,得先抬头看看店门上挂着的幌子。 在这年头,东北所有的饭店都挂幌子,相当于招揽客人的招牌。 挂一个幌子,那是店里边有啥吃啥,相当于小吃部。里面也就两三张桌子,经营的也主要是包子、饺子、馄饨、面条等主食。 挂两个幌子的,是大众饭店,客厅里十几张桌子,以熘炒菜为主,主食为辅,是普通饭点,菜单里有的都能做。 挂四个幌子的,那就有些不得了了,厅里几十张桌椅,能承办酒席,甚至备有单间雅座。菜单里有的菜都能做,菜单里没有的,也能做,随意点菜。 还有挂八个幌子的,那就是顶级存在了。 有一句话调侃四个幌子的饭店:吃啥有啥,点活人脑子现给你砸。 没有实力的饭店是不敢挂四个幌子的,如果点菜做不出,很容易砸招牌。 这店规模不大,也就七八张桌子,门口却挂了四个幌子,有些不匹配,但既然敢挂四个幌子,实力肯定是有的。 不用想吕律也能猜得出,这饭店老板肯定是知道青鳞子鱼,知道是极为少见的好鱼,又嫌价格高,这才跑去找陈秀清兄妹俩的麻烦,故意引一众人起哄,压低价格购买。 幸好那老人出来,不但买了鱼,还帮忙说了句话,不然,今天这买卖,可就难了。 关键是,两块钱一斤的价格,真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 可不能让他就这么恶心一次……既然他想买,吕律当然成全。 刚才他在集市上逛了一圈,可没见有谁卖青鳞子鱼。 果然,很快那服务员就领着那中年走了出来:“爷们,你这青鳞子鱼,能不能具体跟我说说?” 在东北,各种鱼的叫法不一,换了个地方,可能就是另外一个名了。 这中年这么问,倒也不奇怪。 “就是铜罗鱼啊,我到了这边,听人说这鱼味道不错……你这店挂四个幌子,不是啥都能点吗?这都不知道?”吕律眉头一皱,反问道:“简直是自砸招牌!” 吕律本就不是本地口音,装个外地人没任何问题。 一听到铜罗鱼的名字,中年长长舒了口气:“这鱼有点贵?” “你啥意思……怕我吃不起?” 吕律抬头蹬着中年:“一条一斤重的,多少钱?” 中年男子衡量了一下,笑道:“一斤得要四块钱。” 吕律心头暗笑,猜到他估计是以刚才的售卖价格做了估计,青鳞子鱼简单加工,转手就能赚一块多钱…… 他随手从怀里掏出些钱,数了数,在桌上放了八块钱:“给我来两斤,弄好点,可别砸了招牌。” 看到吕律手里的一叠大团结,中年男子兴奋地将钱收了起来,转身就兴冲冲地往外走。 不用想吕律也知道,这是忙着去买鱼了。 他不由笑了起来。 …… 陈秀清和陈秀玉两人看着的青鳞子鱼,再一次引起了轰动。 竟然有人把这鱼的价格喊到四块钱,两块钱都已经让人望而生畏了,四块钱一斤那就太吓人了。 来赶集的,大都是周边的山里人,想吃鱼,河里捞就完了,谁会舍得花这大价钱。 吕律钓青鳞子鱼来卖,本就是冲着区上这些经济条件好的人和那些大城里下来搞收购的人来的。 分分钟又被人给围了起来,兄妹俩面面相觑,不知道吕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都选择相信吕律,按照吕律的说法来。 就连几个知道这鱼想要购买的,也被这高昂的价格给吓住,还是全部一次性卖。 一个个围在一起,又开始议论纷纷。 那中年人快步赶到兄妹俩摊子前,挤进人群里:“你这鱼,给我称两斤!” 突然看到中年男子返回,兄妹俩又是对视一眼,越发觉得古怪了:还真的回来了! “这鱼现在是四块一斤,要买就全部!”陈秀清看着中年男子:“你确定?” “四块一斤,咋不去抢啊,还全部一次性卖!”中年男子面色一下就变了,急得团团转。 “刚才那大爷不是说了这鱼价格还低了吗?”陈秀玉笑道:“涨一点有啥好奇怪的?” “有你这样直接翻倍涨价的吗?” 中年男子有些气急败坏地说:“还有,这一次性卖是啥意思?” “没那么多时间守着,急着回去,就想一次性卖了,咋啦?”陈秀玉理所当然地说道。 “就不能打个商量,就按你说的这个价,卖我两斤!” 中年男子想要先将东西买到,把事情给应付过去,毕竟,事关招牌,钱都已经接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谁知,陈秀玉眉头一挑,就一句话:“要么不买,要么就全部买,这鱼就这么卖!” 守得死死的。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七章 新的门路 如果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中年男人真的很想提上个装鱼的袋子就跑。 他现在实在后悔,之前在卖两块钱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将这些鱼买下。 身为敢开馆子挂出四个幌子的人,又怎会不知道这青鳞子鱼的珍稀和美味。 一般人吃不起,但任何时候都有在吃这方面舍得花钱的老饕啊。 一心想着将价格降得更低一些,借这些鱼赚上一笔,他才和陈秀清兄妹俩费了不少口舌。 眼看着两人都已经开始动摇了,结果,偏偏来了个老头掺和一腿,事情只能作罢。 没想到,自己刚回到店里,偏偏就来了食客,点名就要吃青鳞子鱼。 结果兴冲冲地跑回来一看,那些鱼翻倍涨价不说,还必须一次性买。 以这价格,在这小小的区上,可就没法赚钱了。 不买砸招牌,可若是买了,赚不到钱不说,还得白忙活一场。 看着眼前这对油盐不进的兄妹俩,中年男人犯难了。 “真不少?” 中年男人再次心怀侥幸地问道。 “不少!”陈秀玉果断点头,顺便强调道:“必须一次买完!” “咋就那么死心眼呢?” 中年男人无招了,他挠挠头,在摊子前转了转去,终于一狠心,做出了决定:“行行行……赶紧的,全给我称了。” 相比起买鱼这些花销,他更看重自己的招牌。 见中年男人答应,陈秀清和陈秀玉对视了一眼,反倒有些懵了,反应过来以后,都变得狂喜。 两人相互帮忙,很快将这些鱼给称了出来,除了卖掉的两条,剩下的还有六十四斤,比预估的还多一些。 “一共二百五十六!”陈秀玉算账很麻利。 中年男人摇摇头,很不情愿地从身上数了二百五十六块钱使劲地递到陈秀玉面前。 陈秀玉也不客气,直接接过来递给陈秀清:“哥,装好点!” 还是第一次做生意,一下子卖了那么多钱,必须小心保管。 “别磨蹭,赶紧的,帮我把鱼送我馆子里去。”中年男子催促道。 东西卖了,帮忙送一下,这倒是小事儿,。 兄妹俩直接将装鱼的几个袋子放马车上,牵着跟在中年男人身后走,很快到了他的馆子门口,将马车刹住,兄妹俩帮忙提着鱼送进馆子里面,馆子后院就有平时专门用来养鱼的池子,所有青鳞子鱼被尽数倒进池子中。 中年男人忙着做鱼,抓了两条最大的称了一下,然后就提着朝后厨跑,他忙着做鱼。 而陈秀玉兄妹俩事情做完,也想着离开,只是出了后院,穿过厅子的时候,忽然看到吕律就坐在窗子边的座位上等着。 “咦,律哥,你咋在这,我们正想去找你,那些鱼全被这家馆子给买下了,还真就是像你说的,四块钱一斤,一次性买了……” 陈秀清兴冲冲地快步走到吕律面前,到现在他还觉得刚才的事情太不可思议。 陈秀玉也跟到桌旁,看了看吕律,又看看后厨,轻轻推了陈秀清一把:“哥,快别说了,咱们赶紧走。” 很显然,她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生怕在这里耽搁,会给吕律惹来麻烦。 这聪明的姑娘。 陈秀清就有些莫名其妙:“咋啦?” 看陈秀玉一脸担心的样子,吕律招呼两人:“别怕,我在这等着吃饭呢,坐下来一起吃……” “没问题吗?”陈秀玉还是有些不放心。 吕律笑笑:“没事儿,坐下,省得回去麻烦。” 陈秀清看着两人说话,感觉像是在打哑谜,搞不懂。不过,吕律既然让坐下一起吃饭,他倒是直爽地在吕律对面就坐了下来。 陈秀玉微微迟疑了一下,也跟着坐了下来,小声问道:“律哥……到底咋回事儿啊?” “之前他不是在摊子前嚷嚷,让生意不好做了,东西就只能卖给他了,这店挂四个幌子呢,点啥做啥,所以我就点了青鳞子鱼了,他店里没有,当然只能去买,集上可就只有伱们那里有……” 吕律简单解释。 “哦……难怪……” 听吕律这么一说,别说陈秀玉了,就连陈秀清都一下子恍然大悟,紧跟着他就开始担心了:“律哥,咱们在这吃饭,不会被打被骂?” “放心,呆会安心吃饭就行!”吕律淡淡一笑道。 见吕律没丝毫担心,陈秀清兄妹俩也放松下来。 吕律也趁机叫来服务员,点了几个小菜。 清炖的鱼,很快被那中年男人亲自送了出来,只是,到了桌边的时候,一看有说有讲的三人,他整个人立刻觉得不对劲起来:“爷们,你们认识?” “认识啊,本来就是一起的。”吕律毫不避讳。 “你们合起伙来坑我?”中年男人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故意抬价是?” 吕律眉头一挑:“那有的事儿,你在我们卖鱼的摊子前胡说八道弄得我们生意都没法做的时候,我都没说你坑我们,咋到你这馆子里吃饭,反倒是坑你了?” 被吕律这么一问,中年男子不由怔了一下,刚想开口却被吕律打断。 “馆子门口敢挂四个幌子,店虽然小了点,但没点能耐肯定不行,你会不知道青鳞子鱼……哦,就是铜罗鱼的稀少,我们卖两块钱一斤,真的贵吗? 本就想着这鱼卖给识货的,或是大城里大饭馆专门下来采购的,你这么一捣乱,我那些‘破鱼’不卖给你卖给谁?” 吕律一直盯着中年男人:“你还好意思说我们坑你……想干一仗还是咋地?” 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 中年男人被吕律一怼,被吓了一跳,一下子蔫了。 问题确实出在他自己身上。 吕律声音是越来越大了,馆子里还有两桌客人吃着饭呢,被这么一闹,都纷纷回头朝这边看来。 事情真闹严重了,好不容易竖起来的招牌都会被毁,太得不偿失。 “爷们,行了……是我有错在先,这教训我吃下了,今天你们吃的这顿饭,也算我请,咋样?” 馆子的声誉重于泰山,他不得不好好维护。 “这还差不多……” 既然他肯就此作罢,吕律也不打算深究,想了想,说道:“给你点条路子,别以为四块钱一斤买来你就真亏了,舍得吃这鱼的,都是有些条件有身份的人,你应该知道怎么把这些鱼用好了。 再不济,大城里有人下来采购,碰到真有需求的,即使你以四块的价格卖出去,你也能卖得出去。” 作为能竖起四幌子招牌的人,中年男人自然有他的精明,被吕律这么一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顿时笑了起来。 “爷们,我叫田友诚,您贵姓?” 中年男人从旁边拖了凳子过来,在吕律旁边坐下,笑着问道。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八章 总会混熟 “咋地?” 吕律微微皱了下眉头。 “那麻布袋包着的,是枪?” 田友诚冲着吕律放在一旁靠墙放着用抹布袋子包裹着的东西问道。 吕律瞟了他一眼:“是枪!” “你们是山里的赶山人?”田友诚再次试探地问。 “是啊……你有话能不能一气说完?”吕律实在不习惯田友诚这充满试探的说话方式。 “是的话就好!” 田友诚笑笑,见吕律都有些不耐烦了,也就不再遮遮掩掩:“是这样的,我是开馆子的,就像你们今天送来的铜罗鱼一样,总有不少食客,想要品尝一些山里的味道,比如飞龙、鹿腿肉、熊掌、猪肚之类的好东西。 这些东西,一般人很难弄到,我是想说,如果伱们赶山的时候打到了,能不能带到区上来卖我,价格包你们满意。” 原来是这样! 吕律想了想,倒也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门路。 山财不可独享,平时打到的野物,肉分一部分给屯里人,作为人情,还有些比较有价值的部位,倒也可以留下来出售,虽然说不少野味拿出来卖,价格还远远比不上家养的猪肉、鸡肉,但是,田友诚所说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 这些东西的价格,又远在猪肉上了。 “可以!”吕律点点头:“我姓吕,单名一个律字,呆会我们吃好了,走的时候,你给我写个条子,看看哪些是你需要的,把价格也写上,到时候我若是弄到了,到区上来的话,顺便给你送来。” “好勒!我去给你们催催菜!” 见吕律答应,田友诚笑着起身,往后厨里走去。 这事儿,无论是对吕律还是他自己,都是双赢。 经过刚才发生的事情,田友诚早已经看出来,吕律的精明不在他之下,否则,他也不会那么轻易就着了吕律的道了。 虽说厨子在这年头很混得开,但吕律也不虚他,只因这是在东北。 就连国营店的收购员,面对一帮子粗犷的大老爷们,也得客客气气地。 田友诚走了,陈秀清和陈秀玉两人都还在愣愣地看着吕律。 刚才他们那么担心的事情,没想到到了吕律这里,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解决了,顺便还能在这馆子里吃上一顿。 尤其是听到吕律和田友诚刚刚说定的门路,兄妹俩眼睛都亮了起来。 饭菜很快被端上桌子,吕律给两人递了筷子,招呼两人吃菜,先给陈秀玉夹了不少鱼肉。 不像吕律他们只是简单的清炖、烧烤,到了这店里,被细细加工,做出来的鱼和汤,可比只是简单地撒上些盐又要好吃得多得多。 陈秀玉脸色微红,倒是很大方地接受了吕律的好意。 至于陈秀清就更不用说了,这“饭桶”级的人,跟吕律在一起吃饭不是一次两次了,脸皮早已经厚得不得了,饭菜一上齐,吕律一招呼,就已经开始忙着伺候五脏庙了。 吕律看着陈秀清,微微一笑,也给他夹了些菜:“吃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陈秀清的能吃,也不是没有道理。 事实上,认识陈秀清两个多月以来,陈秀清身上的变化也不小,身体壮实了不少,好像就连身高也跟着高了一些。 像是再次发育一样。 细细一想,吕律倒也能想出些原因,他们老爸去世早,兄妹俩由马金兰拉扯长大,这些年来,家里没了顶梁柱,状况一落千丈,那生活条件自然也差。 营养跟不上,身体条件自然差了些。 秀山屯不少人也是一样。 别的不说,就算是现在,去秀山屯转上一圈,从屯里人的肤色、衣着上,轻易就能看出对方的家庭状况,尤其是孩子们,不少长得蔫黄。 吕律在草甸子上扎根以后,没少帮扶陈秀清他们家,条件好转,能吃饱喝足,油水也好了不少,哪怕陈秀清已经二十岁了,依然得到了不小的成长。 看看他那块头,以后肯定是一股子力气,是个好劳力。 还有陈秀玉也是一样,皮肤头发,都比以前更有光泽,整个人焕发出的青春活力,更甚之前。 嗯……更水灵,更漂亮了! 一顿饭吃了差不多半小时,得亏陈秀清在,一桌子的饭菜被清扫得干干净净。 起身离开的时候,田友诚客气地出门相送,顺带将准备好的纸条子递给吕律。 上面罗列的东西倒也不多,只是几样比较难以得到的,价格也还可以,比区上来收购的,要高一些,但也不多。 山里赶山的人不少,不少具有本地特色的食材并不难得到,不过,比较稀缺的,那就不是谁都能弄到手了。 对于田友诚来说,多个人手,多条门路,他当然求之不得。 三人在区上逛了一会儿,找人换了些票据,购买了一些需要补充的东西,吕律还特意去了一趟猎具店,买了捕猎网,然后才和两人一起乘坐着马车,踏上回程。 一路上,讲着今天遇到的这档子事儿,兄妹俩没少用那种崇拜的眼神看着吕律。 陈秀玉更是直接:“哥,你可得好好跟律哥学学,你看看你,卖条鱼还缩手缩脚的,要换作是你,今天这些事儿,铁定吃亏。” 陈秀清在这种事情上也有不少感触,但不妨碍他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还没上门提亲呢就这么向着律哥,等真嫁过去了那还了得!” 一句话说得陈秀玉红着脸,抬不起头来。 到了洄龙屯的时候,吕律让陈秀清停下马车,下车后在屯里找人问明金家宝的屋子,找了过去。 明天吕律准备将追风驯一下,驯服后,马蹄得好好处理一下。 运气不错,吕律找到金家宝院子的时候,他正在自己院子一角专门用石头砌成的锻造屋里敲敲打打,远远地就能听到叮叮当当极有节奏的敲击声。 “金大爷……” 吕律在院外喊了两声。 锻造屋里的敲击声停下,一个光着膀子的老人钻了出来,看着身体干瘪,但那一身有些松垮的肌肉,无一不在说着这老人当年的雄壮,许是经常在火炉边烘烤的缘故,身体的肤色和脸,都黑红黑红的。 金家宝看着吕律问道:“啥事啊?” “我有匹马,想请你帮忙修修马蹄,顺便定一套合脚的好马掌,就专门过来看看,大爷你啥时候有空?”吕律直接说明来意。 金家宝比吕律更直接:“明天啥时候来都行,我一直在……三块钱!” 三块钱,这就包括了修马蹄,打造马掌和钉马掌的事儿,倒也不算贵。 既然老人开口说了,吕律干脆也直接将钱给了,顺便说道:“我明天下午点过来。” 金家宝点点头,招呼道:“爷们,进来喝水?” “算了,大爷你忙着,我也忙着回去。” 他说完,转身就朝大路上走,暗道:希望明天驯马顺利。 求订阅追读!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九章 直接强上 在洄龙屯重新上了马车,三人一路往秀山屯赶。 临近吕律地窨子外边的大路上,遇到了中午去给王大龙他们做饭,完事儿后背着背篓返回洄龙屯的王燕。 远远地看到王燕,陈秀清就有意无意地拉了下缰绳,让一路欢跑的马车变成了慢走,最后干脆停了下来。 他自己也蹭地从马车上跳下来,盯着王燕一阵猛瞅。 吕律轻轻拐了下陈秀玉,示意她看陈秀清。 见陈秀清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燕子,事情忙完了?” 吕律冲着王燕打招呼。 为了不耽搁王大龙一干人做工,小姑娘这些日子,每天往返洄龙屯和吕律的草甸子给他们做饭,别看着只是做中午一顿饭,听着简单,但其实还是一件挺麻烦的事情。 小姑娘看上去柔柔弱弱,但性子里有一股子很难得的韧性。 “律哥!”王燕笑着快步迎了上来:“刚刚吃完饭,我爸他们也都去上工了,鹿也喂过了。” 到了马车旁边,见陈秀清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王燕不由脸色一红,有意地离得远些。 陈秀玉赶忙提了炉果跳下车:“燕子,好久没见着人了……吃点炉果。” 知道自己哥哥对王燕有意思,看他傻愣傻愣的样子,陈秀玉赶忙上前帮忙,将吕律给她买的那些炉果递到王燕面前。 小姑娘害羞不敢抓,陈秀玉干脆将炉果连袋子一起放王燕背篓里。 “秀玉姐……这我不能要,你们买来都还没吃呢。” 王燕慌忙将背篓放下,想要将那袋子炉果还回去。 陈秀玉赶忙压住:“车里还有……” 她说着跑回车边,将吕律给她买的冰糖葫芦取了两串,塞王燕手里。 小姑娘一时间被陈秀玉的热情弄得都不知道该咋办了,有些手脚无措。 “拿着燕子,跟我们你还客气啥。”吕律也在一旁帮腔。 和吕律也认识好一段时间了,吕律虽然平时没少拿她逗乐子,但他也知道吕律的为人,在她心里,当真和一个大哥哥没啥区别。 吕律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拒绝这好意,干脆坦然一些,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扭头看了眼陈秀清,红着脸说道:“律哥,秀玉姐,还有……清子哥,家里还有些杂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去,路上小心点!”吕律点点头。 始终有些不自在的小姑娘赶紧背上背篓,如获大赦地低着头快步离开。 陈秀玉为了他哥也算是用心了,吕律给她买的炉果和冰糖葫芦,她自己还没舍得咋吃呢,一下子,炉果送完,冰糖葫芦也送出去两串。 看着陈秀清眼睛随着王燕小巧身影移动的样子,陈秀玉又好气又好笑:“人都走远了还看,你就是木头、呆子、憨憨,就伱这样,还想娶媳妇……做梦你。” 一见到王燕,陈秀清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只知道傻愣着,一点表示都没有,甚至连招呼都没一个,也真是没谁了。 吕律也笑了起来,打趣道:“清子还真的经常做梦,梦里天天有燕子。” 陈秀清对这话,不以为意,反而冲着两人笑道:“她刚才喊我清子哥了。” 这话一出,听得吕律直甩脑袋,陈秀玉白眼连翻。 “赶紧走了!”两人异口同声地催促。 “这还没结婚呢!” 陈秀清冲着两人撇撇嘴,赶着马车继续往回走。 王燕快步顺着大路走,只差没跑起来,好不容易拐过路弯看不到吕律他们了,才长长地呼了口气:“那饭桶……咋能这样盯着人看啊,傻子!” 她看向手头紧紧抓着的两串冰糖葫芦,脸上又洋溢出甜蜜微笑,想要咬下一颗,结果,都到嘴边了还是生生忍住:“带回去给弟弟吃……” 糕点糖果,在这年头,是孩子们的心头好,也是最让人眼馋的东西,平时不容易吃到,偶尔得到,也是极为懂事地想着自己的家人,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欲望。 马车在岔往吕律地窨子的小道边停住。 吕律买的东西不少,陈秀清将马车拴在路边,和陈秀玉一起帮着吕律将东西往地窨子搬。刚进入林子没多久,元宝娘四个已经飞跑着迎了出来,围着三人打转,哼哼唧唧地,显得很是兴奋。 精神养得太足了,它们需要将精力发泄出来。 在三人往地窨子走的时候,就一直在小道两侧的林子里来回追逐扑咬。 但林子里稍有异动,会一下子齐齐站定,观望。 走出树林的时候,吕律看到栅栏已经从山脊围到了小河边。 河里也被几人打了更为粗大的木桩,钉上横杆。 “王大哥,动作挺快啊!”吕律看着两处相隔不远的栅栏:“今天就能合拢了?” 几人的进度,比吕律预估的还快一些。 “对啊,今天就能合拢了。”王大龙咧嘴笑道:“锯下的木板还得干上一段时间才能用,就只能暂时先用几根木头定个简单的门用上一段一时间了。” “就按你说的来!” 吕律也是盼望这一天的到来,栅栏合拢,三只鹿就不用一直关着了,这大片的草甸子和两个半山坡,可以放开了活动……现在就可以放开了。 快步走到地窨子旁边将东西放下,吕律就忙着赶到关着三只鹿的栅栏边,将门打开。 母鹿缩在最里边不敢出来,倒是两只小鹿,凑到门口,在门边嗅嗅,又抬头看看外面,几下蹿了出来,一点都不怕人。 自从将三只鹿抓来,陈秀玉还是第一次到地窨子这边,一看到两只小鹿,高兴得不得了,欢快地追着两只小鹿撵。 已经养了不少时日了,两只小鹿长大了不少,现在可不容易追上,反倒是她停止追撵后,两只小鹿自己凑了过来,总算让她得逞。 似乎是终于确定外面安全,母鹿也从圈着它不少时日的栅栏里探出脑袋,短暂地迟疑后,几下从里面蹿了出来,直接就朝着草甸子深处跑。 还是野性不减。 见两只小鹿没跟来,跑出老远后,它又停了下来,回头冲着两只小鹿叫唤,两只小鹿很快跟了上去,一家子快速钻进左边的林子,不见了踪影。 “律哥,这样放了,这里面积不小,以后怕是不好抓。” 陈秀清早已经知道吕律将这片地方围起来的目的,但还是想着以后抓捕困难。 “没事儿,总有混熟的时候。” 吕律一点也不担心这个问题,他相信,在这片区域里,经常和人接触,它们会慢慢适应。最关键的是,以后不用再花力气伺候它们了。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章 那一股子悍威,不容侵犯 事情已经忙得差不多,三人在地窨子前的木墩上坐着休息闲聊了一会儿,想着马车拴在路边不放心,陈秀清叫上陈秀玉,准备回家。 他从怀里掏出卖鱼所得的二百五十六块钱递给吕律。 吕律看着陈秀清递过来的钱,伸手过去,取了五张大团结:“其它的你收回去。” “为啥?”陈秀清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鱼是三个人钓的,所以,卖鱼的钱,得三人平分,一个人差不多八十多块,我取五十,那是因为,这两天你没少跟我上山,也打了些灰狗子,虽是些小动物,但那些皮毛也值些钱。 那些皮子已经在国营店收购点卖了,我衡量了一下,我占大头,来分股的话,差不多该分你三十多块钱。” 吕律直接说明原因:“亲兄弟明算账,我也就不跟伱客气了。” “律哥……我这段时间啥也没做,就跟你跑跑腿,那些灰狗子,就没一只是我打的,还有那鱼,若不是你制作的毛钩子,我们也钓不起那么多,还有,今天要不是你,这些鱼也根本买不了那么些钱……” 陈秀清在一旁有些急了。 他人看上去老实憨厚,但却不傻,很清楚自己都做了些啥,这些东西,吕律即使一份不给他,他也毫无怨言。 现在,吕律一下子分给他那么多,他觉得受之有愧,过意不去。 “何况,我这段时间跟着你,没少从你那里学东西……” 这些求着别人都未必能学到的经验方法,在他看来,可不是用钱能衡量的。 “沿山打鸟见者有份,这是规矩……钱好好收着,你要再不攒钱,什么时候才能把房子好好弄一下,什么时候才能去找燕子提亲。” 吕律说到这,笑着看向陈秀玉:“我还指望等我上门去提亲的时候,你能帮我说说话呢。” 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陈秀玉愣了一下,脸色羞得通红,赶忙把脑袋转向一旁。 陈秀清看看手中的钱,再看看自家妹子,笑着点点头,将剩下的钱装衣服内兜里:“律哥,我们就先回去了。” “回去!”吕律摆摆手。 兄妹俩起身离开,走出没几步,陈秀玉忽然回头冲着吕律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又是一个微笑。 那副精灵古怪的模样,顿时把吕律给逗乐了。 这姑娘,自从吕律来到这山里,数次见面,总是很容易害羞。 今天能做出这调皮的举动,感觉一下子放开了很多。 对吕律而言,这何尝不是进一步的肯定,正是吕律想看到的。 他不希望她有太多忧愁,最好能一直精灵古怪,无忧无虑。 在兄妹俩走入林间小道后,吕律将买来的东西,一样样地放入地窨子中归置好,麻布袋子包裹着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被他取了出来。 这枪的各个零部件,为了防止锈蚀,擦过不少油,想要好好使用,可得把这些表层部件,好好擦拭一番。 正想着回地窨子找布的时候,远处传来“唏呖呖……”的嘶鸣声。 草甸子里拴着吃草的追风,又开始狂跳奔腾。 吕律远远地看着它,再看看太阳,时间还早,今天驯也是驯,明天驯也是驯,干脆就趁现在好了。 这些时日,它是越来越狂,越来越能折腾了。 吕律当即将枪送回地窨子,顺便将买马时一起买回来的漂亮马鞍取了出来,抱着朝追风走了过去。 和野马完全不一样,追风好歹被上一任主人驯养过,有过捆绑马鞍的经验,只要能架上马鞍,驯服的时候,有马鞍辅助,也能方便轻松很多,至少不会那么容易被摔下来。 若真是一匹野马,就即使最擅长骑马的蒙古汉子,也够呛。 吕律还没自信到那种程度。 马鞍放到追风背上,感觉到重物上身,追风立刻不安分起来,即使是吕律使劲拉着马笼头都拉不住,依然被它狂跳几下,将身上的马鞍甩掉。 微微皱了下眉头,吕律只能将追风牵到草甸子边长着的一棵柞树下拴好,缰绳留得很短,也拴得很低,追风的脑袋被缰绳拉着抬不高,它也就没法再跳起来。 折返草甸子,吕律将马鞍捡了回来,刚一靠近,追风就开始往一旁躲闪,甚至试图翻起后蹄来踢靠近的吕律。 马鞍放在它身上,简直像是会要了它的命一样,拼命地踢蹬、晃动,极尽所能地将马鞍给晃掉下来,完全不给吕律捆绑肚带的机会。 接连放了几次,把吕律都弄得恼火起来,忍不住骂了一句:“艹,好歹也好吃好喝伺候了你那么长时间,不让骑也就罢了,还碰都不让碰……今天非上了你不可!” 吕律又试了几次,依然没能将马鞍系上,的看着追风脖子上长长的鬃毛,心里一发狠,把马鞍放到一旁,解下缰绳,将追风牵到草甸子上,绕到追风左侧,伸手捋着它长长的鬃毛。 在追风稍稍安定后,趁它不备,吕律猛地揪住追风的鬃毛,纵身一跃,直接翻身跨上马背。 娘的,抱着马鞍跟它在那儿调情似地折腾半天不答应,吕律干脆选择不用马鞍,直接强上。 马鞍放到它身上尚且不接受,更别说是吕律直接骑上去。 追风嘶鸣一声,前脚猛地踢蹬而起,想要将吕律从背上掀下去。 好不容易上到马背上,早已经被激起血性的吕律,怎么可能轻易认输。 他双脚猛地夹紧马腹,双手连带着缰绳一起,死死抓紧追风脖子上长长的鬃毛,身体前倾,在追风奋蹄而起的时候,将自己牢牢地固定在马背上。 好歹有过骑马的娴熟经验,吕律身体在本能地协调着。 可这毕竟是没有马鞍的情况,想要固定住身体,手脚上都需要用上全身力气抓紧,夹牢。 追风奋蹄而起,没能将吕律掀掉在地上,一对前掌落到地上,在吕律身体因惯性,身体往前倾的时候,它后脚跟着一用力,又蹦跳起来,推波助澜,想要借着这惯性,以更强的力量将吕律从身上掀落。 吕律能做的,还是只有两件事,夹紧、抓牢。 想要将追风驯服,只有一直死死地骑在它身上不掉下来,折腾到它彻底没精神折腾,完全服气。 而这样的机会最好能一次性完成。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一章 是驯服,而不是屈服 马,虽然吃草,但其实是一种很高傲的动物。 越是性子烈,越是有灵性的马,越是高傲。 那一股子的悍威,不容侵犯。 如果不能一次性驯服,下次再想将它拿下,只会更难。 驯马,是一种体力、毅力上的比拼。 这还是马匹对主人认可的一个过程。 这也是吕律明明可以请王大龙他们几个爷们过来帮忙,强行绑上马鞍进行驯服而没有这么做的原因。 这是老猎人赵团青告诉吕律的东西,说得很玄乎,在赵团青眼中,那马跟人没啥区别。 当时赵团青说了一通很粗俗的话:“驯马,跟驯女人一样,有本事有能耐的好女人不会千依百顺,你想骑她,只能比她更有能耐更有本事儿;用打、用人帮忙,那干的啥事儿啊?只有她打心底认可你,这样的女人,骑起来才舒服,才痛快。” 话很糙,但是在理。 至少,吕律是认可的。 这也是绑不上马鞍被惹得恼火的吕律最终选择放弃使用马鞍的真正原因,一股子血性被激起来了。 关键是,他想要的不仅仅是一匹能用的马,更希望是一匹好用的好马。 追风在草甸子上蹿跳,一次次折腾。 吕律尽可能地协调身体,去配合着追风的突如其来的一次次蹦跶和躲避它甩头回来的冲撞和撕咬。 他只觉得自己仿佛坐在一叶扁舟上,置身于波涛汹涌的大海中一样。 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抓紧这一页扁舟不放,随着沉浮。因为他清楚,只要自己一放,那就是失败。 即使如此,吕律也没几下,被追风颠簸得头昏眼花。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别掉下去。 接连蹦跳了数分钟没能成功将吕律给摔下来,它终于不再跳了,转而变成了狂奔。 吕律知道,自己算是挺过最简单的一关了。 驯服一匹马可没这么简单,接下来才是最难的。 追风一路朝着草甸子里狂奔,一分钟能达千米的速度,那可不是盖的,吕律只觉得狂风迎面吹掠,眼睛都被吹得眯了起来。 草甸子还算平整,没那么多上窜下跳,有过骑马经验,吕律努力控制着身体去适应协调,,双手不敢放松追风的鬃毛,只觉得一直持续使用大力夹着马腹的双脚终于可以稍稍放松一些了。 可就是他这略微的松懈,追风像是觉得自己有了甩脱吕律的机会,狂奔中,猛地急转弯掉头。 若不是吕律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追风身上,在觉察到它有异动的时候,赶忙再一次夹紧双腿,身体朝着被甩的反方向倾斜,并用双手用力地抓着追风鬃毛使劲撑着马脖子,好不容易才稳住,心头惊出一身冷汗。 就刚才这突如其来的急转掉头,一旦没稳住,就足够将他甩了滚出几米远。 这草甸子,看着不小,在狂奔的追风四蹄下,分分钟就到了尽头,被栅栏所挡,又掉头折返。 中途又是数次突如其来的变向,弄得吕律都有些疲于招架了。 他手脚乃至双腿都不敢放松,一直长时间的用力,渐渐让手脚都开始变得酸软。 他双腿内侧以及屁股,紧贴在追风身上的部位,这这番折腾,摩擦,变得火辣辣的疼。 而追风,仍然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迹象。 从尽头掉头回来的追风没多长时间又已经冲到了地窨子前,见栅栏还未完成合围的缺口,它立刻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 “快让开,让开……” 吕律冲着王大龙几人大叫。 事实上,在吕律试图给追风捆绑马鞍的时候,几人就已经注意到吕律的举动了,更是在吕律骑到追风背上,在草甸子上狂跳奔腾的时候,都知道在驯马,一时间看得津津有味,手头的活计都停了下来。 此时看到追风朝着自己一干人狂冲过来,不用吕律喊,他们也忙着避让到一旁。 谁也不敢到前面拦一下,只要被撞到或是踢到,以追风现在的速度和展现出的力量,那是非常要命的。 听到吕律这声喊叫,之前一直在地窨子前打闹的三条狗崽和一直看着吕律的元宝,立马开始狂吠起来。 估计是错认为吕律在被追风伤害,忠心护主,当即狂吠着冲了出去,想要绕前拦截。 被元宝娘四个一堵,追风驮着吕律,稍稍换了个方向,从栅栏缺口冲出,猛然从挡在前边的一堆砍伐过来做栏杆的原木杆子上纵跃过去,然后几下蹿过小河,朝着林间小道狂冲过去。 就刚刚那一纵跃,又差点没将吕律给掀飞出去,更是在那落地的颠簸下,感觉心脏都被狠狠地拽了一下。 眼看着追风上到小道上,两侧有不少灌木,枝条迎面抽来,吕律赶忙一下子匍匐下身体,闷头紧贴在马背上,任它在林中狂奔。 元宝娘四个,在后面紧追不舍,速度丝毫不比追风慢。 当然,吕律也清楚,这也只是短时间的爆发,大笨狗的速度快过追风,论起长途奔跑,那大笨狗就远不是追风对手了。 接连被元宝娘四个拦了几下,追风在缓坡林子中奔腾,变得不管不顾,甚至有意地往灌木丛茂密的地方乱窜。 这也是将人扫落的方法。 一时间,枝叶弹扫过来,吕律只觉得被人用棍子抽似地,身上被接连抽打了好几下,手脚更是阵阵生疼,脸上也防不胜防地挨了两下。 好在林子不大,追风很快冲出林子,窜上了大路,开始顺着大路狂冲,是秀山屯方向。 元宝娘四个也是厉害,一直紧跟在追风两侧狂吠,一路上竟然不曾被落下。 于是,追风驮着吕律一路风驰电掣,四条狗在后边狂吠追撵。 不多时,就冲到了秀山屯屯口,在那里追上了赶着马车缓缓走着的陈秀清兄妹俩。 两人一路各种挤兑、打闹,突然听到后边的响动,陈秀清赶忙一拉缰绳将马车停下。 车子一停稳,回头看到吕律趴在追风身上一路狂冲而来,正想开口问问是咋回事儿,拉车的马被元宝娘四个惊到,忙着蹦往一旁躲避。 陈秀清赶忙从车上跳下来,牵着马笼头将马稳住。一转身,已经看见追风从身旁狂冲过去,连打招呼都来不及。 “律哥这是在干啥?咋骑马都没用马鞍?”陈秀清有些疑惑地问。 陈秀玉摇摇头:“不知道……我刚才好像看到律哥身上流血了!” 兄妹俩不约而同地朝地上看去,果然看到地上血滴点点,心里都不由悬了起来。 “走,快去看看!驾……驾驾……”陈秀清赶忙跳上马车,手中两根缰绳一抖,大声吆喝着,赶着马车也大跑起来。 只是,两人追撵了一截,入屯的时候,已经看到追风穿过了屯子,冲进了东边的林子。 两人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彼此脸上写满的担忧。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二章 暖融融 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就连元宝娘四个的叫声都渐渐听不到了,它们在紧跟十多分钟后,终究还是被落下。 吕律手脚早已经无力,全凭一股子意念撑着。 林子间的灌木枝条抽打、划拉在身上,陡然的一阵阵疼痛,让他难以维续的精神得以振作。 在山岗间、林木间,追风像是疯了一样,变着法地折腾,尽一切办法地想要将吕律给甩下来。 可无论它如何努力,吕律始终如牛皮糖一样粘在它背上。 长时间地手脚发力,手脚早已经酸痛无力,靠着意念一次次发狠地稳固身体,吕律抓着追风鬃毛的双手都抓麻了,紧紧夹着马腹的双腿也开始抽筋。 他在极尽所能地压榨着身体里的力量,并不断地一次次告诫自己:折腾那么久了,要快了,再坚持一下就好,我能行,一定能! 这一折腾,就是半个多小时,都不知道跑出来多远。 终于,在山间一片小草甸子里,追风停了下来,打着响鼻,鼻孔喷张,呼呼呼地喘着气。 它身体表层的皮肤中,汗珠子沁出,将长长的皮毛都给染湿了。 吕律爬在它背上,身上多处被枝条划伤,到处弄得血迹斑斑,像是刚受过一场酷刑一样。 终于停下来了。 他也早已经无力支撑,身子一歪,从追风背上栽落下来, 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吕律现在一点动的想法都没有。 这不是身体被掏空那么简单。 饶是他自认身体素质不错,也有种魂飞魄散的感觉,他连动动指头的力气都没有,脑袋里更是昏昏沉沉的,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都被耗得一干二净。 追风在一旁喘息一阵,在旁边走了几步,掉转身子,低下脑袋,张嘴咬着吕律的衣服提了几下。 吕律实在没力气动了,只能任凭它拉扯,静待体力的恢复。 追风也只是拉扯了他几下,就停了下来,冲着吕律发出一声轻轻的嘶鸣,然后就在旁边站着,不时甩下脑袋,扇扇耳朵,挥动尾巴驱赶着靠近的虫子。 差不多五六分钟以后,元宝娘四个也接连赶到,到了吕律身边,冲着追风就是一阵狂吠,似是在责怪。 吕律躺了这几分钟,也多少积攒了一些力气,他生怕元宝娘四个惊到好不容易驯服的追风,赶忙抬手冲着元宝摆摆手,虚弱地叫了声:“元宝……别叫!” 元宝听到吕律的声音,小步跑到吕律旁边,冲着吕律嗅了嗅,偏着脑袋看看他,然后就在旁边趴下,伸着舌头大口地喘着。 这一路过来,又是在下午最热的时候,它们也被折腾得够呛。 尤其是三条狗崽,哪还有之前的活泼,只顾着狂喘了。 吕律在地上又躺了十多分钟,终于缓过些劲,双手准备撑地坐起来,谁知微微一动,这番折腾的后遗症出来了。 双手酸得要命,一双腿也是疼痛难忍,尤其是大腿内侧,更是火辣辣地,像是被火烧了一样。 不用脱裤子,他也能从自己裤腿内侧沁出的不少血液知道,大腿上的皮早就磨破了。 双腿紧紧夹着马腹,每跑一步都是一次强烈的摩擦。 这并不是坏事。 每一个好的骑手,都需要经历这一关,大腿和屁股被磨破,长茧,直到足够抗造。 哪怕用上马鞍,也很难避免。 咬着牙齿站起来,吕律双脚止不住地打颤,这其中的酸爽,那真的是刻骨铭心。 他奋力朝着已经在草甸子上慢悠悠地啃着草的追风走了过去,追风扭头朝他看来,这一次,没有躲闪,反而迎过来几步。 吕律伸手摸了摸追风的面门,它没有再躲避,也没有张嘴咬,反倒低下脑袋,冲着吕律胸前蹭了蹭,差点没将吕律再次推翻在地。 看到追风的转变,吕律欣慰地笑了起来。 自己的这番付出,没有白费,他已经能确定,追风被自己彻底驯服了。 对,是驯服,而不是屈服。 这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概念。 驯服中,有追风对吕律的认可。而屈服,惧怕的成分不少,代价往往是那种灵性的丧失。 吕律没少看见有人为了让马匹听话,鞭抽棍打。 他想要的绝不是不是那种方式驯出来的马。 伸手抚摸着追风,手掌从头到脖子,到后背,一直到臀,一点点滑过,这一次,追风没有再冲着吕律踢蹬后腿。 吕律一直绕着它转了一圈,再没有任何异常。 这是一种和以往决然不同的感觉:亲近。 一人一马,像是倾心相交的朋友,或者更近一步,像是能彼此完全信任的兄弟,彼此间多了一种莫名的联系,无比地踏实。 “你可真能跑,出来的时候不容易,回去的时候更不简单……” 又休息了大半个小时,吕律重新走到追风旁边,奋力翻身上马。 这一路狂奔,少说也有至少二三十公里的路程,想靠双脚一步步走回去,那都不知道得走到什么时候。 双腿被磨破,走的时候,衣物和皮肤的摩擦所带来的疼痛,不见得比骑上追风舒服,而且,持续的时间只会更长。 长痛不如短痛。 他只能强忍着疼痛,想着能早点回到自己的地窨子了。 骑在马背上,吕律伸手拍了拍追风脖子:“你可得温柔点……疼……驾!” 追风再次跑动起来,那就平稳了,再没之前的颠簸感觉,这让吕律长长地松了口气,自己那双腿,不用再经受那么猛烈的折磨了。 追风跑动得并不快,元宝娘四个紧紧跟在后边,半个多小时后,在半道上遇到了骑着马找出来的陈秀清。 吕律一路骑着追风从秀山屯屯中大路上狂冲而过,看着他在马背上被颠簸得差点没飞起来的样子,怎么都觉得危险。 哪怕弄明白了吕律这是在驯马,兄妹俩还是忍不住替吕律担心。 在陈秀玉的催出下,马车在院子里一卸下,他立刻给马绑上鞍子,顺着留在林子间的脚印跟了出来。 好在,终于看到骑着马小跑回来的吕律了。 “律哥……” 陈秀清看着浑身上下被折腾得不像样的吕律问道:“你没事儿?”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三章 让父母之命见鬼去吧! “没事儿!” 吕律咧嘴勉强一笑,身上各种疼痛,都抵不过他现在次心里的高兴。 今天还有比将追风驯服更值得高兴的事儿吗? “你这身上的伤……咋样啊?” 陈秀清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看着咋那么严重?” 衣服被撕破多处,更是不少地方染血,能放心才怪。 “没事,都是一些擦伤划伤,问题不大,等回到屯子,让王大爷给我挂上一针,再上点消炎药,要不了几天就能全好。” 吕律他自己检查过,活动无碍,都是些小伤口,又没伤筋动骨,只是看着害怕些而已。 “哪有你这样驯马的!”陈秀清摇摇头:“律哥,我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你咋买这样一匹脾气古怪的马,真是奇怪了,在别人手里的时候,也不见它这么暴躁啊。” “清子,这伱就不懂了,这可是一匹难得的好马。”吕律笑笑。 “没看出来!” 陈秀清撇撇嘴,一脸不信:“怎么看都没我这匹马好,不论是拉车、犁地还是骑,都那么听话,还比你这匹黑马壮。” 吕律顿一听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清子,你那匹马跟我这匹可不是一个档次的,这黑马可是一匹正宗的三河马,不论是拉车还是犁地,等它再长得壮实些,都不会比你那匹差。 尤其是跑起来,你那匹绝不是它的对手,这若是上山狩猎,我这马能追上的猎物,你那匹未必能办到。我可舍不得让它来拉车犁地。等我把身上的伤养好,不信的话,到时候咱们比比你就知道了。” “比就比,我还真不信了。” 明知吕律比他懂马,也知道吕律所说,肯定不会是假话,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跟吕律比一比。 因为,他从追风身上,真看不出什么特别。 既然吕律没什么大问题,两人返回的时候也就赶得快一些,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总算是看到秀山屯了。 从林子里骑着马钻出来的时候,吕律看到陈秀玉还有张韶峰就在屯东等着,一起等着的还有好几个民兵,都在屯东林边的草坡上。 “干啥啊这是?” 看着这阵仗,吕律觉得有些奇怪。 “还能干啥,你看看你,骑着马一路穿过屯子,身上啥都没带,这一去就去那么久,万一马跑丢了,你人摔伤了或是出事儿了咋办?” 张韶峰瞪了吕律一眼:“看把秀玉妹子都急成啥样了,跑到我家找我的时候,都差不多快急哭了,我只能赶紧召集人手,准备进山去找你。” 听着这话,吕律只觉得心头一下子暖融融的。 他冲着陈秀玉笑笑,果然看到她眼珠子红红的,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为她做再多,都值得。 “谢谢老妹儿,谢谢各位哥们……”吕律感激地冲着眼前这些人点点头。 陈秀玉上前几步,看着浑身是伤的吕律,担心地问道:“律哥,你这伤得咋样啊?” “都是些擦碰小伤,没事儿,别担心!” 为了证明自己问题不大,吕律强忍着疼痛,翻身下马,装作若无其事地在陈秀玉面前来回走了几步。 “行了行了,既然没事儿了,大伙都散了!” 张韶峰让一干民兵各回各家,这才转身看着吕律,催促:“弄成这样还说没事儿,赶紧去王大爷家看看。” “老妹儿,清子,都回家去。” 吕律牵了追风跟着张韶峰一起往王德民家走。 兄妹俩也默默地跟在身后,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停住脚步,目送着吕律和张韶峰往屯中走去。 直到看不到吕律了,兄妹俩才牵着马进了院子,抬头看到马金兰正掀开窗子往外边瞅,看到兄妹俩看来,赶忙将窗子放下。 “妹子,有没有觉得这段时间,咱妈很古怪?”陈秀清皱着问道。 陈秀玉瞟了一眼马金兰刚掀开过的窗子,也是微微皱了下眉头:“是有些奇怪,这段时间,啥也不说,我们干什么,她也一句不问,这要换在以前,早闹得鸡飞狗跳了……都不知道她这段时间在想些啥。” “你说咱妈会不会是想通了?在你和律哥这事儿上。” “她要是能想通,就不会那样对律哥了。” “万一听了别人的劝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妈一向把自己人的话当耳旁风,别人的话才是为她好,咱们说她,啥都是错的,只有别人说的才对。她这几天,可天天出去串门,跑得老勤了。” “我倒真希望是那样,可这屯子里,有几个是真希望别人好的。我别的不指望,只希望她……”陈秀玉说到这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一张俏脸忍不住又红了起来。 “只希望她在律哥上门提亲的时候别为难律哥对不对……唉,希望!” 兄妹俩在这件事情上,曾好好地谈过,最担心的就是这事儿。 吕律牵着马和张韶峰并肩走在大路上。 估摸着陈秀玉兄妹俩看不见自己了,吕律才小声问道:“哥们,回头帮我看看,秀玉回去了没。” 张韶峰回头瞟了一眼:“都看不到她家了,我咋知道!” 吕律听到这话,满脸的镇定,一下子变得龇牙咧嘴:“疼死我了!” 张韶峰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吕律:“干啥呢你这是?” “我这腿被磨破了不少,这走路疼得要命,我都不敢让秀玉看出来。”吕律连吸冷气。 张韶峰一下子就明白了,陈秀玉到门上都差点急哭了,他想不明白都难。 要不是极为关心或是极为重要人,会急成那样? 那时候,他是一下子就明白过来,陈秀玉十有八九是喜欢吕律了,不然的话,不会做到这种程度。 再听听吕律这话,感情两人都已经走进了彼此的心里了。 张韶峰笑着问道:“你俩啥时候勾搭上的?下手挺快啊。” “勾搭?” 吕律微微愣了下,反应过来后,重重地咳了两声:“主任同志,注意言辞啊,话可不能乱说……我记得你家规有一条,不乱说乱讲,不搬弄是非!这勾搭两字,可不是啥好话。” 张韶峰古怪地看着吕律:“哟,啥时候还知道我的家规了?” “我还知道更多,比如,不准淫乱赌博,不争强好胜,不仗势欺人……”吕律叭叭叭几下点了一长串。 听得张韶峰目瞪口呆:“你咋知道得那么清楚。” “听人说的……哥们,过几天帮我个忙呗。” “干啥啊?” “跟王大爷一起,给我做媒,我过几天要到秀玉家去提亲。” 有屯子里两个最有分量人帮忙,吕律相信,到时候事情会好办得多。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四章 这枪终于擦好了 “提亲……这好事儿啊!” 张韶峰毫不犹豫地点头,跟着就笑了起来:“秀玉妹子,可是咱们屯最好的姑娘,你这到底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会得了她的心。去她家上门提亲的,就我知道的,不下十个,偏偏看上了你……” 对于吕律要去陈秀玉家里提亲,张韶峰还是很高兴的。 吕律虽然挂靠在秀山屯,但毕竟是独自一人,别看着在山里的草甸子里各种折腾,但依然如无根浮萍。 成个家,那才算是真正在这秀山屯扎下了根。 也是跟秀山屯有了更紧密的羁绊。 秀山屯处于最里边的山里,这几年,一直缺有能耐的好猎手,每年野物没少出来祸害,尤其是临近庄稼收割季节,除了出动不少民兵人手进行巡守、追撵和轰赶,就只有请其它屯的猎手了。 不是谁都有能耐打猎啊,很多时候知道是啥东西出来祸害,却根本连野物的影子都见不到。 有一个好的猎手,不断对周边野物进行清剿,对于屯子里的人畜安全和保护庄稼,都有极好的作用,关键是,猎手狩猎,在这肉油缺乏的年头,大伙也都能跟着分些肉吃。 这也是炮手在屯子里比较受人尊重的原因。 在张韶峰看来,吕律的为人处事和展现出的能耐,都极为符合心意,自然倾心相交,也是真希望他能在屯子里真正扎下根来。 现在听到吕律要提亲,当然毫不犹豫地支持。 何况,陈秀玉和吕律,都已经表现出对彼此很真切的好感,这只是成人之美而已,何乐而不为? “上天注定的。” 吕律说得理所当然,想了想接着说道:“秀玉和秀清那里没问题,就只怕大娘到时候不答应,从中添乱。” “马大婶你管她干啥?” 张韶峰笑了笑:“这人就不能跟她讲道理,撇一边得了,上门提亲就是去打个招呼而已,伱们俩自己定个日子,我和王大爷两人给你们作个证婚人,开个证明,到区上把证领了,办顿酒席的事儿。 你要是想着跟马大婶商量或是等她同意,你们这事儿,难成。 都啥年代了?” 张韶峰这说法,其实跟吕律想得差不多。身为一个屯子里的人,他对马金兰的了解不少。 吕律跟陈秀玉,你情我愿的事儿,光明正大的办了就行。 让父母之命见鬼去! 自己的幸福,还得自己去抓在手心。 吕律一路紧咬着牙帮,和张韶峰一起到了王德民家的时候,王德民正在院子里忙着给马添料。 一看到吕律那模样,立刻迎了过来:“小吕啊,你咋弄成这样了。” “驯我这匹黑马,这一路折腾,被树枝给划拉的,还得麻烦大爷帮我上点药,挂上一针。”吕律苦笑道。 “快快快……” 他忙着将两人迎进院子,见吕律龇牙咧嘴,走步路都哆嗦的样子,想要替吕律牵马,谁知,手刚伸过去,还没碰到马笼头的时候,追风猛地甩了甩脑袋,张嘴就咬,根本不领情。 “这马脾气挺暴啊!”王德民吓得赶紧将手缩了回来。 “它要是脾气好,我也就不会被弄成这样了,不过,好歹算是驯服了。” 吕律笑道:“还是我自己来栓,这马别人近不了身,会咬会踢,厉害着呢。” 他说着将马牵进王德民院子里,将马栓到栅栏的柱子上。 元宝娘四个也跟进院子,倒也没乱走乱逛,想是这一路跑得太累了,就在追风旁边不远处,找了个地方安静地趴着休息。 当选了屯长,王德民依然还是原来那副模样,没有任何架子,自己的老本行也好好做着,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生病了吃药打针,邻里有矛盾纠纷了,也该“吃药打针”,有着好人缘在,加之他本就热心,事情倒是大都能轻松化解。 李树梅听到外面的响动,打开门钻了出来,一瞅见是吕律和张韶峰,笑着打招呼:“是韶峰和小吕啊,快请屋里坐,我正在做饭,今晚留我们家里吃……” 突然成了屯长夫人,那是李树梅一直都没想到过的事情。 等回过神来,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和王德民比起来,她可就完全是另外一个心态了。 就这几天,串门的人都多了不少,好处自然也就跟着多了起来。 这把她给乐的……感觉以前计较的那些都算是个啥。 她格局一下子提升了不少,一改以往的抠搜,说话做事儿,比以前更舍得了。 她很清楚王德民为人,所以接人待物上,也是相当注意,生怕人说闲话。 陈卫国的例子放在哪儿呢,暗地里没少听人说难听的话,她自己也不想让自家老伴儿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所以还是有些“收敛”。 张韶峰有些犹豫,想着是不是回家去吃,可看到吕律也在,也就毫不客气地跟了进去,然后看着王德民给吕律清洗那些伤口、上药,挂针,三人就在炕上闲聊着。 吕律顺便将准备上门提亲的事情跟王德民也说了一遍,王德民本就对这事儿很上心,当然支持。 就等着吕律选好时间了。 饭菜很快被李树梅送了上来,没有特意准备,只是些家常小菜,都是熟人,也没那么多讲究,吕律一边挂着针,一边跟两人吃着。 只是拿筷子拿手,夹菜都哆嗦,看得张韶峰和王德民两人笑个不停。 在三人吃饭的时候,李树梅又按照王德民的交代去厨房熬了不少苞米面,不过,她就没赵美玲那么实诚了,苞米面没舍得放多少,弄的稀溜溜的。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一番好意,省得回去后折腾,吕律也将就着喂了。 元宝娘四个李树梅可不敢靠近,关键是她喂的话,元宝娘四个也不吃。 吕律在吃饱后,针水挂完,这才亲自给元宝娘四个送了过去。 东西喂完,趁着天还没完全黑,跟张韶峰和王德民打过招呼,先一步牵着追风,领着元宝娘四个回了地窨子。 栅栏已经完成合围,用木头简单钉了个门用着。王大龙他们离开的时候,事情弄得仔细,将门关得很好,应该是怕里边的鹿跑出来。 倒是费了吕律不少劲才将门打开。 将追风牵到地窨子旁的椴树下拴好,喂了些苞米,元宝娘四个也补喂了一些油渣,吕律咬着牙简单清洗后,早早地躺床上睡着,很快就沉沉睡去。 他梦见自己骑着追风在草甸子上来回飞奔,同骑的还有紧紧搂着自己腰的陈秀玉,除了欢声笑语,阵阵幽香,还有紧贴在自己后背的软磨硬泡…… 一觉醒来,太阳早已经爬上山头,吕律发现,自己今天要做的头等大事儿是洗裤衩。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五章 借个种! 充满活力的年轻身体就是好。 被追风折腾成那样,吃饱喝足,一觉睡醒之后,就能恢复得七七八八,甚至还能将精满自溢好好诠释一遍。 钻出地窨子,活动了一下,昨天酸痛难忍的身体,已经只剩下轻微的感觉,影响不大。 他端了木盆,拿了肥皂,去小河里,将自己昨晚在三角裤衩仔细清洗,然后挂树杈上晾着。 打了些水回地窨子烧热,也将身体擦洗一遍,吕律整个人变得神清气爽。 解开拴着追风的绳索,让追风自行去草甸子里吃草,有栅栏围着,它也走不远。 若不是大腿被磨破,他真想现在就骑上去好好溜溜。 看了一会儿以后,吕律转身朝着地窨子外边的林子走去。 今天王大龙他们准备开始修路了,正忙着清理林间小道两侧的林木。 见到吕律过来,王大龙停下手头活计,惊讶地看着吕律:“咋弄成这样了?” “昨天驯马的时候被擦碰到的,都是些小伤,没事儿。” 吕律随口说了情况,转而问道:“王大哥,这路准备咋弄啊?” “早上来的时候,老哥几个自己走了两遍看看,最终还是觉得,就顺着这小道出去,路线是最好的。准备将小道两边的林木砍掉,扩宽到一丈多宽的样子。 主要是想着以后拉料子的时候应该要用到汽车,如果只是用马车的话,倒是不用多宽。” 王大龙简单地说了一遍想法,但更多的是想吕律定主意。 “路当然是弄宽一点好,就按照你说的,一丈多宽就挺好。” 路宽好走,路宽也方便。 以后是要在这里住一辈子的,当然是一次性弄宽点,省得以后麻烦。 “行……” 王大龙见吕律拿定主意,立刻招呼其他人开始将需要砍掉的林木加宽。 这路面不用太过担心,只需将山坡上的表层黑土挖掉。修平整就行,下边露出的黄泥本身就有很不错的粘性,干掉后更是坚硬。 最大的麻烦还是得靠人力一点点挖掘平整。 觉得没啥大问题后,吕律返回地窨子,休息的时候,将新买来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取了出来,又找了件破烂的棉布衣服,撕成小块,准备将枪好好擦拭一遍。 找了麻布袋子铺在草地上,吕律一边烤着太阳,一边将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一个部件一个部件地拆下,排放在袋子上,然后用棉布块一样样地将油脂擦拭干净。 枪械不用,需要用油脂养护,但要用的时候,这些油脂就得好好擦拭干净,内部零件留下适量的润滑就好。 这是个细活。 不然,就连木质枪托上都沾了不少油,这可不好用。 就在吕律擦着枪机框的时候,在草地上烤着太阳的元宝突然耳朵一抖,翻身站了起来,盯着对面山脊看了一会儿,忽然出声吠叫。 三条在一旁打闹的狗崽也跑了过来,盯着对面,跟着叫了起来。 又有人来了! 吕律放缓擦拭的动作,不时抬头瞅一眼对面。 数分钟后,一人从山背面爬上山脊,站在高处朝下边看了一会儿,然后顺着栅栏往下走,看到吕律的时候远远地叫了起来:“看好狗,看好狗!” 来的是放蜂人孙寒卫。 吕律瞟了他一眼,冲着元宝叫道:“元宝,别叫!” 元宝听到吕律喝止,呜呜叫了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然后就又去一旁趴着烤太阳去了。 “爷们,你这里可真难找,从那边过来,翻了几个山头,不过,这里真是好地方啊,花好、水好,养蜂的好地方啊,我刚才在山脊上,好像还看到对面山坡上有鹿。” 孙寒卫跨过小河,来到地窨子边上,笑呵呵地说,扫了一眼吕律正在干的事儿,好奇地说:“哟,擦枪呢,全新的,之前在农场的时候玩过几天,好长时间没碰了。” 吕律微微皱了下眉头。 就刚才孙寒卫这一番话,给吕律一种非常假的感觉。 他已经在这草甸子上住了两个多月了,整个秀山屯,怕是没人不知道这里,随便问下人,顺着大路过来,不用半小时,轻松走到,有那么难吗? 眼睛倒是挺尖,连山坡上林木间藏着的鹿都看到了。 吕律淡淡笑了笑,随手指了指旁边的木墩子:“坐!你稍等一下,我洗下手,给伱泡茶。” 孙寒卫在木墩子上坐下,摆摆手:“不用麻烦,我不渴,你忙你的,我就过来看看,今天听人说了,你这片地方要花草有花草,要水有水,关键是还周围都用栅栏围起来了,是个养蜂的好地方,就专门过来看看。 没想到过来一看,还真是,周边的椴树成片,花草资源相当丰富,还有河水,用水也方便,关键是栅栏围起来了,安全啊。 我那里就不行了,想要用水,还得专门跑屯子下边的河里面去背,一来一回,背着百来斤水往山上爬,真是够受。 尤其是这几天晚上,老是听到外边窸窸窣窣的,半夜的时候总是有野物乱叫,怪瘆人的。” 既然他不喝,吕律也就继续手头的事情,边擦边问:“今天咋得空过来啊?” “养蜂不就那么回事儿,现在还得有几天才到椴树开花流蜜的时候,这两天刚安顿下来,暂时也没啥事儿,也就在取蜜的时候忙一下,其它的时候看好了,注意防病就行。” 孙寒卫说得轻松:“我就是闲着没事儿了到处走走。” 他说着,四下看了眼,瞟向吕律地窨子左边山坡上的那几群蜂,当即起身朝着蜂群走过去,转着看了一圈:“你这几群蜂挺强啊,一群得当我那些两三群。” 随后,他又到下边一些,看了下那些被吕律刷了蜂蜡安置的蜂桶。 “你很精通养蜂啊,不然不会这么做。” 他走回来的时候笑着说道:“山里人养蜂,通常就是个木桶,将蜂放进去就不管了,你这外边看着是土养的蜂桶,里面却是活框的操作,弄得挺好。” 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零件已经擦拭得差不多,吕律将一边组装着部件,一边说道:“是接触过一些,咋能跟你们专业学过的比,我这就是瞎搞,也是没条件没办法,只能就地取材。” “你这些蜂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分蜂了,到时候可得注意,分蜂养好了,到了明年,你这里的蜂就多了。”孙寒卫重新在凳子上坐下。 “嗯呐!” 吕律将枪械快速组装好,子弹压进枪里,端枪上脸,三点一线地冲着对面山坡上的一棵红松尖稍瞄了下,满意地笑笑:“这枪终于擦好了!” 孙寒卫就在这时候说道:“爷们,其实我过来,是有事情想找你商量下。”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六章 有节操的光棍 “啥事啊?” 吕律将枪放下,看着孙寒卫问道。 “我今天还真是过来看环境的,你这里确实比我所选的那个地方要好要方便得多,我在想,能不能跟你打个商量,让我把蜂群搬到这草甸子里来养着。” 孙寒卫犹豫了一下:“你这里也只有几群蜂,也用不了周边那么好的资源。” 吕律想都没想,直接摇头道:“不行。” “别忙着拒绝啊,不会白用伱的地方,到时候会给你开钱。” 似是没想到吕律拒绝得那么果断,孙寒卫明显愣了一下,连忙说道。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问题是我这里,真没你想得那么方便,看看旁边,四条狗,经常在草甸子里转,我不在,难保它们不咬人。” 吕律依然摇头,指了指在草甸子上悠闲吃草的追风:“我没时间管,马也是随意放在草甸子里吃草,这马脾气也暴,还老爱发疯,对靠近的陌生人,又踢又咬。关键是,上边林子里还养着鹿,总不能让我把它们拴起来? 还有,接下来我这里还要建木刻楞,往来的人也挺多……这人多手杂的,要是碰到你那些蜂或是被蛰到,都不好。” 吕律分分钟找了一堆理由。 孙寒卫听的愣愣的:“我们在这看护着,这些也不大个事儿,摆放四五十个蜂箱,也用不了多大的地儿。” 吕律依然摇头:“那也不行。” 他自己也知道这理由其实都不是问题,但依然将它们作为拒绝人的理由,只因为不熟悉。 这椴树花期前后足有一个月时间,一旦放进来,也就意味着他们在这里要盘桓一个多月。 不论是追风还是元宝娘四个,他都不愿意总是找绳子给拴起来,更不愿意自己弄点东西回来,放在里边都觉得不安心。 借用一小片地方又能给多少钱。 吕律还真不在乎。这片地儿,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再说了,蜜蜂是长翅膀会飞的,黑蜂又是飞得高去得远的蜂种。 这草甸子到秀山屯后山的距离,对于黑蜂来说,完全不是事儿,也就是说,草甸子周边也在孙寒卫所养的黑蜂的采集范围内。 至于说安全,即使这里有栅栏围着,但毕竟是在更深的山里,比起秀山屯那种人口聚集,经常有人活动的地方来说,哪怕是在屯子后山,也比在这草甸子安全。 吕律能明显感觉出,孙寒卫这分明是刻意的靠近。 绝对有目的。 既然有目的不直说,吕律当然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现在养蜂,比前些年真的是大不一样,那时候养蜂,到队上开个证明,所过之处一路畅通,即使是要用车,到部门里一找,车子都是优先使用。到了放蜂的村屯附近,吃喝都有附近的生产队供着。” 孙寒卫苦笑了一声,摇头感慨。 吕律淡淡地摇摇头:“爷们,今时不同往日,这都已经改革开放了,不再是吃大锅饭的时候。” “是啊!”孙寒卫点点头,然后又认真看向吕律:“真的不行?” “真的不行!”吕律果断点头。 “如果到时候我走了,这些蜂全留给你呢?” 孙寒卫笑笑,忽然说道:“让我将蜂群搬到这里来养,只需要你帮我个小忙,事情成了,到时候,这些蜂全部给你留下,包括我带来的那些东西。” 听他这么一说,吕律都忍不住好奇起来。 身为放蜂人,那一箱箱的蜂,说得毫不夸张,就是他的衣食父母。 这可不是说送就送的。 而且,在这年头放蜂,行走各地,依然还有很多便利,比后世方便很多,把蜂养好了,收入上不比在厂子里工作差。 那几十群蜂,也值不少钱,竟然说送就送。 “帮什么忙?” 吕律有些古怪地看着孙寒卫。 孙寒卫四下瞅了瞅,压低声音说道:“借个种!” “啥?” 吕律一时间没听明白。 “就是想请你帮忙生个孩子。” 孙寒卫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的挣扎。 吕律一下子愣住。 他是万万没想到,孙寒卫想要让他帮的会是这样的忙。 但细细一想,倒也不觉得奇怪。 想必是孙寒卫功能不行或是丧失了,又想要个孩子才会有这样的打算。 不少人因为功能障碍或是因为某些事情,导致没法生孩子,但传宗接代,养老送终的问题,一向是这年头极为重视的问题。 没有孩子的家庭,短时间内还好说,时间长了,不仅家庭难以维续,就连两口子,也常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早年间,这片大荒上,还有拉帮套的做法。 所谓拉帮套,就是马拉车子的时候拉不动了,再找匹马来帮着拉的意思。 换到家庭里边,很多就是因为男人无法传宗接代,或是受伤残废,无法再出力,家庭无法维续,主要还是因为无法传送接待……所以,找个人来帮忙,一起维续。 这样的人,通常是光棍或是流浪汉,就被叫做拉帮套的。 拉帮套的人入住,得帮忙干活,维续家庭的发展,话事人依然是主人家。 唯一的好处,就是女主人跟他同住。 往往在很多时候,当女人怀了孩子,并成功生下来后,就会被男主人赶走。 也有和主人家关系处的好的,三人同吃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但哪怕帮着把孩子养大成人,孩子也通常不会认他,毕竟,这种事情,对于孩子来说,也是极度的尴尬。 当然,招来拉帮套的,也有到最后弄出真火,直接悄悄送走男主人鸠占鹊巢的。 吕律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里碰到类似的事情。 孙寒卫只差没叫吕律入住他们家了。 “我前年受过伤……没用了。可是我跟采菊,也是相知相爱多年,虽然她说没孩子也没关系,可是,我知道她其实非常渴望有孩子。 在城里的时候,我经常能看到她逗弄别的孩子,那满眼的渴望,可瞒不过我,我知道她是喜欢孩子,而且非常渴望有一个孩子,所以……爷们,只要你帮帮忙,只要能让她怀上,我立马就领着她回城,东西全给你留下。” 孙寒卫有些急迫地说,说完后,愣愣地看着吕律。 吕律深吸了一口气:“如果实在想要孩子,领养一个不就完事儿了?至于这么折腾吗?还有,我相信不少人愿意干这事儿,为什么偏偏看中我?” 感谢书友老韓、雪后初晴天和Q阅书友一剑破万法的打赏! 求追读、订阅、收藏、推荐! 谢谢!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七章 你好像很懂马? 吕律和孙寒卫的媳妇黄彩菊有过一个照面,那女人姿色上或许并不出众,但绝对不差。 这样的女人,只要开口,愿意上的一大把。 仅是想要个孩子,借个种,为什么非得到这深山,找到自己这里来? 而且,孙寒卫和黄彩菊是在当知青的时候认识的,按照孙寒卫的说法,黄彩菊甚至不介意他丧失功能也愿意嫁给他,那感情基础自然相当深厚。 既然黄彩菊连这种事情都不介意了,想要个孩子,领养一个不就完了,费那么大劲干啥。 孙寒卫还想着把自己的女人送出去给别的男人来那么一家伙,心里上就不会有隔阂……这算啥事儿啊? 孙寒卫的话语中疑点重重,说不通。 “我是个男人,我也要脸面,所以,这种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彩菊是个很好的女人,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的,而且,我希望即使要个孩子,不是我的种,也得是彩菊自己亲生的。 这其实就是我们出来放蜂的主要目的,找一个我能接受,她也能接受的人,借个种,在外边养个孩子带回去……我觉得你不错,至少样貌上没问题,而且又是知青,这两天我也在屯里转了转,跟人打听了一下,你人品也非常不错。” 孙寒卫说出了自己的理由,然后期盼地看着吕律:“我们本来以为会花些时间才能找到个合适的人选,没想到,到了这地儿,就遇到了你,自己是单身,没啥挂碍,人品样貌都不错……咋样,这只是个小忙,只要让她怀上就行,伱不亏!” 似乎……听上去还很合理! “这事儿是你一厢情愿,还是你媳妇儿也答应?” 吕律淡淡一笑,认真地看向孙寒卫。 “当然……她不答应我也不会开这种口啊!”孙寒卫肯定地说。 “可是,我还是不能答应!” 吕律摇摇头,严肃地说道:“赶紧走,这事儿,我不会往外说,你希望你以后别再跟我提,我不会答应的。” 孙寒卫一下子愣住,刚刚都以为吕律会答应了,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拒绝:“为啥?” 吕律笑了笑:“我有自己喜欢的姑娘,就在这屯子里。” “这……这没啥影响,分分钟就能办成的事儿!”孙寒卫还是有些不想放弃。 但这话在吕律听来,咋感觉更像是在骂人。 啥叫分分钟就能办成的事儿?看不起谁呢? 最起码半小时! “我现在虽然是个光棍,但也是一个有节操的光棍,我有自己要守的东西……燕子,来了?” 王燕背着背篓,从林间小道里走来,吕律直接撇下孙寒卫迎了上去,帮她将身上的背篓接下来。 小姑娘脸上汗津津的,背篓里除了些土豆和一些表面几张叶子都有些发霉稀烂的白菜外,剩下的就是些柳蒿芽和山葱,都很新鲜,应该就是她来的时候,顺便在大路两边的山上采摘的。 “律哥,你咋弄成这样了?” 王燕看了眼在地窨子前站着的孙寒卫,目光又回到才一天不见就添了不少细碎伤口的吕律身上。 “驯马的时候给弄的,不是啥大问题。” 吕律挎着背篓跟王燕一块儿往地窨子边走:“你今天来得可比平时早一些。” “今天菜不多,想先来河里抓点鱼……”王燕微微笑道。 大概是渐渐熟络的缘故,她在吕律面前,不再像之前那会儿容易害羞,心态放松了很多。 孙寒卫默默地看着两人,尽管心里还有话说,但吕律已经拒绝了,还有旁人在一边,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于是起身冲吕律打招呼:“爷们,改天再来找你,我就先回去了。” “嗯呐!” 吕律冲着他微微点头,心里暗道:你还是别来了。 王燕眨巴着眼睛看着从身旁走过的孙寒卫,在他过了小河后,才小声地问吕律:“律哥,这人是谁啊,好像不是秀山屯的人,从来没见过。” “他呀……是这两天才来的,两口子在秀山屯后山放蜂,我也不熟!”吕律随口说道。 “哦……” 王燕又瞟了一眼进了林间小道的孙寒卫,在吕律放下背篓的时候,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边拿边问:“律哥,那饭桶……今天过来吗?” 吕律一听她这话,顿时就笑了起来。 陈秀清的饭桶之名,已经在小姑娘心里扎根了。 “他今天应该不会来……怎么,想他了?”吕律有意逗她。 “才没有,我只是在想,如果他也过来吃饭的话,得多做些。”王燕脸红了一下,话一说完,赶忙跑到一旁抱来干柴,开始拢火烧水,准备将采摘来的山野菜先焯一下水。 吕律在旁边看着,身上虽然没什么大事儿,但那些小伤也确实麻烦,偶尔碰到一下还挺疼,只能选择休息,权当养伤了。 估计想要进山蹲碱场,还得往后稍微缓缓。 火烧起来,在锅中倒了水烧着,王燕朝着之前关鹿的栅栏边走去,从缝隙里往里看,发现三只鹿不见了,有些失望地问:“律哥,你真把那三只鹿放出去了?” 平时没少见王燕在栅栏边逗两只小鹿,看得出,她挺喜欢的。 “栅栏围起来了就放出了,这地方宽敞,它们能吃得也多,就不用老是麻烦割草叶来喂,省事儿!” 吕律笑道:“你要是想看,顺着草甸子往里边走,在山坡上能见到它们,兴许你还能把小鹿叫下来。” 王燕兴奋地朝着草甸子跑了进去,一边走,一边朝着山坡上看,到了中段的时候停了下来,似乎是看到了小鹿。 她从旁边灌木从上折了些尖稍的嫩叶,抓在手里抖着冲着山坡上学着小鹿叫。 令吕律诧异的是,随着王燕的叫唤,那两只小鹿竟然真的从林木间下到草甸子里来,吃着她喂给它们的嫩叶,伸手去摸,居然也不躲不跑。 吕律饶有兴趣地跟了过去,倒也找到机会摸了两只小鹿两把。 王燕逗弄了一会儿小鹿,去小河里看须笼去了,这段时间,那须笼的作用被她发挥到了极致,感觉小河里的鱼都少了很多。 不远处,追风又在草甸子上欢腾。 看着追风,吕律忽然心念一动,回地窨子里取了些苞米装袋子里,朝着追风走了过去,抓了几颗直接喂给追风。 它嘴皮灵活蠕动,很快将吕律手心的几颗苞米一扫而空。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八章 钉马掌 吕律走远一些,左右拇指和十指扣着放嘴巴里冲着追风吹了声响亮的口哨,重新低头在草甸子上啃草的追风抬头看向吕律,见吕律伸手朝它示意,以为是又能吃吃上苞米,立刻跑了过来。 吕律奖喂它几颗苞米后,摸了摸她面门,然后走得更远,再次如法炮制。 很快,追风看到吕律的动作,立马就跑了过来。 一大早的时间,吕律一直不断地重复这件事情。 弄得吕律走到哪里,追风就跟到哪里,打着响鼻,脑袋不断往吕律装了苞米的衣服口袋边凑。 “还真是贪吃……” 吕律袋子里的苞米很快被吃光,见它浑身弄得脏兮兮的,想到下午要带它去钉马掌,他干脆回了地窨子,取来野猪毛做成的刷子,将追风牵到河边,给它好好地刷洗了一遍。 追风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在吕律给他刷洗皮毛的时候,表现得很安静,不时回头用脑袋拱两下。 虽然弄了不少水在身上,但吕律能感觉出,他和追风之间的距离,似乎一下子又拉近了很多。 “律哥……回来吃饭了!” 王燕清脆的声音传来,吕律回头看了一眼,见王大龙一干人都已经到栅栏外边,他摸了摸追风面门,在河水边洗了把脸,返回去吃饭。 河里须笼中捕来的鱼被放了些山葱清炖,弄得很鲜嫩,焯过水的柳蒿芽被炒出来,也清脆爽口,土豆和白菜被放一起煮出来,味道也不赖。 只是几样菜都没什么油水,太清淡了些。 王大龙等人干的都是体力活。 照这样的吃法,怕是扛不住几天。 可惜,那些熊肉早已经吃完,地窨子里熏着的野鸡肉、跳猫肉、灰狗子肉都被吃得差不多了。 至于剩下的吕律腌制的狗獾火腿和鹿腿肉,估计是想着这肉好,吕律故意留存着的,所以并没有动。 吕律寻思着,在进山之前,得去给他们打点有油水的野物回来。 他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野猪。 现在手头的家伙变成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了,吕律觉得,不用带上元宝,他也可以去附近山里打上一头回来。 一顿饭吃完,王燕收拾好碗筷,背上背篓回去的时候,吕律也牵上追风跟着一起走。 “燕子,明天中午做菜的时候,把我地窨子里面的那些肉都拿来吃了,别给我留着。” 在路上的时候,吕律交代王燕:“还有焅出来的油,也拿来吃,天气热起来了,我估计也放不住。” “可是,律哥你也快没肉了啊!” 王燕有些担心眼前这个浑身是伤的大哥哥没吃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干啥的,想吃肉还不简单,山里边有的是!”吕律笑道:“放心,再过两天,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就能进山了。不管怎么说,也得让你爸他们吃好点,不然的话,可没力气帮我干活。” 王燕想了想,点了点头。 两人一路到了洄龙屯,王燕回家后,吕律牵着追风顺着大路去金家宝家,迎面碰到梁康波的儿子梁启明。 小家伙一看到吕律,愣了一下,转身就想岔往上边的小路走。 可走了两步,还是停了下来。 都已经碰面被看个正着了,还有啥好躲的。 上次蜜子被吕律打了,讹吕律不成,半夜回到家,反被梁康波逮着狠狠揍了一顿,真的是三天下不了炕。 这件事情,他想不记住都难。 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倒也谈不上记恨吕律,主要还是觉得不好意思面对吕律。 另外,他还存了个小心思,想请吕律教他玩弹弓。 吕律用弹弓打灰狗子那手法,那准头,算是彻底惊艳到他了。 现在,家里的老洋炮,梁康波不准他碰,只能想着玩点别的,他立马就想到了弹弓,并很快就想方设法地做了一个。 可是练了好些天,打静止不动的都还困难,更别说那些能跑能跳的了,就开始想着,看有没机会跟吕律学一下。 在一阵电光火石的心理斗争后,梁启明还是决定停下来。 他抬头看着吕律,勉强笑了笑,冲着吕律叫了声:“叔!” 吕律咧嘴一笑,走到他旁边的时候,伸手揉了下他的脑袋:“这下不怪我打了伱的蜜子啦?” 梁启明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吕律呼了口气,认真地看着梁启明:“不管怎么说,你的蜜子确实是我打死的,但你也别怪我,在那种地方,我也想不到那是只蜜子。但是,你这年纪,玩枪是真的不对,学着讹人也不应该。” 小家伙点点头,这事儿,在被打那一顿之后,他就已经清楚地知道了。 “不过,终究是我打死的,该赔的还是要赔!”吕律伸手从兜里拿出五块钱递给梁启明:“我只能赔你这点,多的给不了。” 梁启明哪敢接这些钱,赶忙跑到一边:“你还帮过我爸呢,这钱我不能要……叔,你能不能教我玩下弹弓啊?” 他说着从兜里摸出了弹弓,满脸期盼。 吕律看着他那模样,点点头:“可以。” 他将梁启明的弹弓接过来,给他做了基本示范,这本就是需要多打多练找感觉的小玩意儿,就那么些手法,并不复杂,至于能练成什么样,还得看他自己。 也算是补偿。 吕律不由又想起了陈秀玉,这姑娘的在弹弓方面的天赋就不一般。 只是想法危险啊! 在小家伙兴高采烈地离开后,吕律也不耽搁,直接牵着追风去了金家宝家里。 已经预先约过并付了钱,金家宝哪里也没去,就在家里等着。 当吕律牵着追风进到金家宝院子里的时候,没有忙着给追风修马蹄,反倒围着追风转了几圈,嘴巴中啧啧称赞:“好马啊!” 虽然是个铁匠,但没少给马钉马掌,也算是接触了不少,能一眼看出追风的不凡,足以说明他有相当不错的鉴马水平了。 随后,金家宝又上下打量着吕律:“你这是驯马的时候弄伤的?” 吕律点点头。 “驯服了没有?”金家宝再问。 “驯服了。” “厉害啊!”金家宝冲着吕律竖起了大拇指:“都好些年没见过这样的好马了。” “大爷,你好像很懂马!” 金家宝给吕律的感觉,不仅仅是鉴马水平不错那么简单。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九章 眼不见为净 “我曾在内蒙的索伦牧场当过牧马人,见得多一些而已。” 金家宝咧嘴笑了下,露出一口经常抽烟熏得黄黑牙齿。 索伦牧场,那可是军垦之地,又叫索伦军马场。 在那种地方当过牧马人,经常跟马接触,其中不乏军马,对于马的好坏,自然有相当高的认知。 金家宝的话,无疑是对追风的一种肯定。 “就是这马,太瘦了些,没打理好?”金家宝有些感叹地说:“这要是伺候好了,那就太漂亮了。” “现在还好一些,天天苞米、豆饼不断,刚买来的时候,简直就是皮包骨头。” 这些时日,吕律对追风可没少用心,苞米、豆饼都喂了不少钱的了。 马无夜草不肥! 马匹的活动量大,没有充足的草料供给,是很难养壮的,吕律深知这一点。 为了让追风早点壮起来,他也是煞费苦心。 “你从哪儿买的?买了多少钱?”金家宝好奇地问。 “就在区上赶集的时候买来的,花了一百三十块钱,买来有半个多月了。”吕律如实说道。 “这运气可以啊,一百三十块钱,还是在区上,你这可是捡到宝了。” 金家宝一脸羡慕:“难得碰到这样的好马,今天我给你好好打理一下。” 说着,他用手捞向追风左前提,手还没碰到呢,追风已经嘶鸣一声,跳向一旁,双蹄不断踢踏,根本不让近身。 金家宝跟着又绕往后边,吕律赶忙提醒:“大爷小心,这马会踢人!” 金家宝点点头,试探着伸手,追风后踢立马就蹦起来,左后脚翻踢,跟着又是右后脚,最后又是一双后脚同时翻踢。 招牌的三连踢,吕律这是第二次见到了,这动作极快,其中的力量更是不容小觑。 金家宝早有防备,一见追风有动作,赶紧跳往一旁,哈哈笑了起来:“这脾气不得了!” “没点脾气,也成不了好马!”吕律笑道。 “这话没错……伱碰它不踢你?”金家宝偏头看着吕律。 吕律伸手抓住追风前蹄,追风没有蹦跳,在吕律稍稍用力后,追风很顺从地将前蹄给抬了起来。 放下前蹄后,吕律又绕到追风身后,这次他不敢大意,也是真担心追风会踢到自己,只是,手碰到追风后蹄的时候,追风只是抖了下,小挪一步,并没有反抗,在吕律抓着它左后蹄稍稍用力的时候,也跟着提了起来。 “啧啧……”金家宝咂咂嘴,连连称奇:“这马果然是被你驯服了,这都认主了……今天这马掌,还得你自己来钉。” “啊……”吕律愣了一下。 “这马性子烈,只听你的,外人近不得身,只有你是最适合的,将马生生绑起来,我相信你也不愿意看到那种情况!” “可是,我不会啊!” “不会我可以教你啊,反正你以后少不了要伺候这马,多学点也没关系。” 听金家宝这么说,吕律想了想,觉得也是。 这马注定要陪伴自己不少时日,总不能老是牵着追风往金家宝这里来。 金家宝年岁也大了,还真不一定能招架得住。 钉马掌也是个技术活,学会了没啥不好。 何况,有老师傅专门指点,也是个难得的机会。 “那就我来!”吕律当即点头。 金家宝很快回了屋子,找出来修马掌的平口铲刀,打磨马蹄用的矬子、还有钉钉子的小锤以及一串人工锻造的四棱马蹄铁。 在金家宝的指点下,吕律先抬了追风的左前蹄,将之前老旧的马蹄铁拔掉,用平口铲刀,小心翼翼地一点点修整马蹄。 初次尝试,他不敢用太大劲,生怕割到追风蹄子内包裹着的新肉,又怕铲得太猛,出了没法弥补的缺口。 好一会儿后,终于修出一只马蹄,吕律也弄出了一身汗。 用锉刀打磨平整,又用金家宝递来的马蹄铁比了大小,选了合适的,用钉子钉上,把冒出蹄壳的多余部分剪掉、打磨,总算是完成了一只。 如法炮制,有了第一只蹄子的经验,吕律接下来就轻松了很多,四只马蹄完全钉好马掌,花了吕律差不多一个小时才算完成。 好在,整个过程中,追风表现的非常配合。 打了个响鼻,追风在地上踩着小碎步,适应着新换上的马蹄铁,甚至还跳了几下,显得很兴奋。 “你小子聪明……” 金家宝在一旁围着追风转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虽是初学,但是一点就透,比不少养了多年马的人强。” “还是您老指点有方!”吕律谦虚地说:“大爷,你那把铲刀,能不能卖我?” 刚刚在用的时候,吕律对那把平口铲刀的锋利可是深有体会。 切马蹄上的坚硬角质,都不用太大力气,轻易就能切下,是个好东西。 “你小子……这是学会了钉马掌,还想连我吃饭的家伙也一起带走啊。”金家宝瞪着吕律说道。 “大爷,你别误会,我只是想着,以后自己修马掌,也得经常用,想给自己备个趁手工具,这是把好刀!”吕律连忙解释,生怕惹了老人不高兴。 “行了,我逗你玩呢。” 金家宝笑道:“我上年纪了,也没那么大力气来做这些事儿了,这些是我在索伦牧场就用的好东西,材质都是顶好的,你想要的话,就带走……十块钱!” 在吕律都以为金家宝是要送给他的时候,却突然话锋一转,跟钱挂上了钩……吕律不由微微愣了下。 只是十块钱而已,东西好用,吕律倒也舍得。 他当即二话不说,从怀里掏了一张大团结递给金家宝。 金家宝见他这么痛快,忽然又不接钱了,只是感叹一声:“陪了我多年的东西,这辈子,怕也是很难再碰到这样的好马了,送你了!” 金家宝说着,将铲刀小心地用布包裹好装袋子里边,又取了一副他亲手打造的马蹄铁和一些钉马掌的钉子,一同装袋子里边,递给吕律。 吕律伸手接过:“谢谢大爷!” 他自己也老过,知道上了年纪的人,总爱念旧。 身边的人或物,只要看到,总能想起自己的一些过往。 就如同他一样,重活一世,明明有更多的选择,却依然惦念着陈秀玉,想着要回到这片深山一样,这是他难以割舍的情感,是最宝贵的东西。 有些情感,不是说想丢掉就能丢掉的,更不是用钱能衡量的。 这把铲刀,对于金家宝而言,又何尝不是这样。 他应该是想着吕律能继续好好利用这把铲刀,用在给好马修蹄钉掌上。 这老人,在索伦牧场的时候,也有很多他难以忘记的事情。 牵着马离开洄龙屯,身后跟着的追风,四蹄踩在土路上,踢踏作响,非常轻快。 回到草甸子后,吕律将马鞍放在它身上,追风没有抵抗,任凭吕律系好肚带,他咬牙踩在马镫,翻身坐到马鞍上,轻轻一抖缰绳,追风开始在草甸子上小跑起来。 这大腿,这屁股,缺虐。 得虐出老茧来! (本章完) 第二百章 那就今天驯吧! 又休息了两天,在这两天时间里,吕律花了不少时间骑着追风溜趟子。 骑马,向来不只是骑上去那么简单。 它动,你也得动! 这是一种相互配合协调的过程。 只有懂得这种配合,才能让马跑得不那么费力,骑手也能更为轻松。 吕律有过骑马经验,这种感觉不难找到,他最主要的还是为了让自身的变得更抗造。 屁股上还好说,经常坐木墩子,早已经有了老茧。 大腿就有些柔弱了。 第一天驯马被磨破,上了药,晚上伤口干燥一些,开始结痂,第二天下午再骑,又被磨破,然后又上药,弄得火辣辣地疼。 如此折腾三四天下来,腿上渐渐不那么酸痛,皮肤虽然红肿,但不那么容易破了。 这是要起茧了,对于吕律而言,是好事儿。 当然,马在跑起来的时候,本身就是极为协调的一个运动过程,无论是小跑,还是狂奔,尤其是在平地,骑在马背上,感觉就像是在平移。 马儿之所以成为世界上最善跑的动物,就在于这种难得的协调性而产生的稳定步态。 而追风更是其中的佼佼者,真正能做到蹄疾步稳,哪怕是在山地里,也相当平稳。 元宝娘四个这几天也没少跟在追风后边疯跑,挥霍着充沛的精力,大概是开始逐渐适应长途奔跑的缘故,耐力渐长。 别小看了猎狗,短时间内爆发出的速度,比奔马有过之而无不及,经过专门训练的猎狗,跑起长途,那耐力和速度,也不容小觑。 傍晚的时候,吕律骑着追风,留下元宝娘四个守着地窨子,去了一趟秀山屯。 以往差不多要半小时才能走完的路,有了追风,不过四五分钟就能到达,他先去看了自己的苞米地和水田。 苞米苗出得很好,也没受到冻害,看样子,不需要补栽。 秧田里的秧苗在插上后,已经缓过来,到处冒着新绿,田里的水似乎有人帮忙照看着,他注意到进入水田的水沟,有人封堵,控制过水量。 看着似乎是小事儿,但也极为用心,初步估计,很大可能就是陈秀清来看自家秧田水的时候,顺便把这事儿也做了。 庄稼长势良好,吕律骑马返回秀山屯,到了陈秀清家院外,他隔着栅栏喊道冲着里面喊道:“清子,清子……” 听到吕律的喊声,陈秀清很快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紧跟着蹿出来的还有陈秀玉,手中甚至还提着炒菜的锅铲。 陈秀清忙着过来开院门:“律哥,赶快进屋。” 陈秀玉也高兴地说道:“律哥,我正在炒菜,到家里吃饭。” 吕律目光在兄妹俩身上扫过,笑道:“我就不进去了,清子,明天有时间没?” “当然有,我这几天也就是在家伺候一下牲口,其它时间就在屯东这边附近的山林里转悠,练弹弓,练枪……律哥,我今天终于用弹弓打到一只灰狗子了!” 陈秀清显得很兴奋,像是做到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吕律看着他,笑道:“不错啊……是不是瞎碰到的?” “律哥……咋那么不相信我呢?我好歹也练了那么多天了,这几天一直按照你说的法子来练的,不信你问我妹。” 训练成果被怀疑,陈秀清一下子就急了。 “我这几天也打到五只灰狗子,还打到两只跳猫子和一只野鸡。” 陈秀玉也是兴奋得不得了。 听着这话,吕律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也就是说,这几天,伱们兄妹两是约着一起的?” 陈秀玉这是一心想着打猎,越来越上道了,不是好事儿啊。 “对啊!” 陈秀清看出吕律神色有些不对,连忙问道:“律哥……咋啦?” 吕律想了想,心里的话忍着没说出口,转而说起了今天的目的:“我明天准备进山里打野猪,想叫你跟我一起去。” “明天早上,我早早地就过来。” 一听到吕律要领他进山里打野猪,陈秀清高兴得不得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几次跟着吕律进山,除了猎捕到三只鹿,其它时间都是在山上打小动物,总感觉有些不得劲。 好不容易听到吕律准备带他去打野猪了,他能不高兴? 在这山里,一猪二熊三虎,这才是真正的猛兽,那强烈的刺激感是打那些小动物比不了的,也是他最欠缺的。 就在这时,马金兰忽然从门口钻了出来:“死丫头,菜都糊了!” 被这一声呵斥,陈秀玉一下子反应过来,惊叫一声,赶忙转身朝着屋里跑,辫子都在那一甩之下飞了起来,边跑边说:“哥,一定要留律哥在家吃饭……” 吕律看着陈秀玉的样子,一阵好笑,只是很快迎来了马金兰板着脸瞅来的眼神,他不由微微摇了摇头,冲着陈秀清说了句:“明天过来吃早饭!” 说完,他一拽缰绳调转马头,双腿一夹马腹,追风立刻小跑起来。 “哎……在家吃了饭再走啊!”陈秀清跟着跑出来,在后边大叫。 吕律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再次一抖缰绳:“驾……” 一人一马,绝尘而去。 陈秀清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家,一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板着脸的马金兰,立马就明白吕律连院门都不进一步的原因了。 “妈……你要再这样,我是真没法做人了!” 陈秀清摇摇头,侧身让过马金兰,进了屋子。 马金兰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也跟着进屋。 这些日子,两兄妹和马金兰之间,更像是陌生人。 …… 回到草甸子的时候,王大龙一干人已经放工回去。 吕律将追风放在草甸子上,让它自行去吃草喝水,他自己则忙着钻进地窨子,给自己做饭。 一大碗苞米饭、一碗炒出的柳蒿芽和一碗凉拌的山葱。 饭菜很简单,但吃着舒服。 倒不是他不想和陈秀清兄妹俩吃那顿更好也更省事儿的饭,主要还是马金兰。 他现在的态度,也就只有一个:眼不见为净! 吃饱饭的时候,天早就黑了,熬了苞米面喂过元宝娘四个,吕律在地窨子前,冲着漆黑的草甸子里吹了声响亮的口哨,不一会儿,一道身影从黑暗中奔跑出来,脑袋凑到吕律胸前蹭蹭。 这是这几天训练出的成果,只要一声口哨,追风会立马跑到身边来。 在马槽里放了些豆饼喂着追风,吕律回地窨子,早早睡下。 第二天早上早起,吕律刚准备下面,陈秀清就推开地窨子小门钻了进来,紧随其后的还有陈秀玉。 吕律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一章 深山之夜 陈秀玉会跟着陈秀清一起来,吕律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第一次想请吕律教她打猎的时候,吕律就已经意识到陈秀玉想要走上打猎这一条路。 借上山采摘野菜,自己偷偷练弹弓,自己偷偷打灰狗子。 一转眼,想要让吕律教她练枪。 好嘛,现在野菜不摘了,一门心思扑在打小动物上,收获还比陈秀清强,这姑娘自信在不断膨胀。 当然,这其中有吕律故意推波助澜的成分。 比如,亲自给她做把好的弹弓,比如,对她在附近打猎的事情,啥也不说。 这在陈秀玉看来,那就是默认和支持了。 所以,她今天跟随着陈秀清出现在了这里。 吕律觉得,教训她的时机差不多已经成熟了:自信心膨胀的时候,也是打击最有力的时候。 “下面啊……还是律哥了解我,知道我好这一口!” 看到吕律做自己喜欢吃的面条,陈秀清显得很兴奋:“我能吃三碗!” 对于陈秀清的能吃,吕律已经见怪不怪了,也正是因为他喜欢吃,吕律才特意做的面条。 “能吃多少,你就吃多少,管饱!”吕律笑笑。 手脚麻利地下面,弄好后,先装了三碗,又在锅中下了一些面继续煮着,各自抬着碗吃得稀里哗啦的时候,吕律一边吹着滚烫的面条,一边问:“老妹啊,你跟来干啥?” “跟你们一起去打猎啊!” 陈秀玉抬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吕律。 “伱不能去!”吕律摇摇头,淡声说道。 “我哥都能去,我为啥不能去啊?!”陈秀玉停止吃面,嘟起嘴巴看着吕律,不无撒娇地说:“律哥,你就让我去呗,我就跟去看看,绝对不会影响到你。” “你只要跟着去,就是对我最大的影响。” 吕律抬头认真地看着她:“上山打猎,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再厉害的猎手,都无法保证自己每一次进山能全身而退,何况是你一个姑娘家。就即使常年住在山里的鄂伦春人,他们的女人也是留守在家,顶多是上山帮忙运一下猎物。” “我哥都能去……” 陈秀玉满脸地不高兴,似乎连手中捧着的面条也不香了。 “你已经自信到这种程度了?” 吕律眉头一挑,盯着陈秀玉:“在被野物追的时候,你比你哥能跑?跑不掉的时候你比你哥能打?你哥领着三条狗进山,被割熊瞎子弄成啥样,你比我清楚……不会带你去的。” 陈秀玉低着头不说话了,偷摸着不停地冲着陈秀清使眼色。 陈秀清白了她一眼:“妹子,你就听律哥的,我不会帮你说话,别说律哥不答应,我也不答应。打猎这事儿,是真的不适合女孩子,你看看十里八乡,有哪个姑娘家跟着去打猎的?” 陈秀玉瘪着嘴看向吕律:“律哥,你都答应我练枪了。” 吕律淡淡一笑:“我是想过教你练枪,但看你现在整天想着打猎的样子,我实在没法教,顶多教你练弹弓而已,也只是想着你上山采山野菜的时候碰到小动物能打一下而已。这弹弓有多大点力,你能拿它打野猪还是打老虎? 没有趁手的武器,你走不远,可若是教会你玩枪了,以你这性子,肯定会进山里想着打猪打熊,那是会害了你的。 总之,这件事情,我不会答应……吃饱了,你就赶紧回去。” 吕律说完,闷头吃面,不再去搭理她。 陈秀玉看看吕律,也不说话了,筷子挑着碗里的面条,慢慢地搅拌着,随后几下快速将面条吃下,起身就走。 吕律抬头看了看离开的陈秀玉,也没多说什么。 两人吃饱后,简单收拾碗筷,吕律将自己用布包着放在床上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取了出来。 看到这枪,陈秀清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律哥,你啥时候买的枪?我咋不知道?” “就是上次到集上卖鱼的时候买的!” 吕律笑了笑,低头检查着手头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 “我一直以为那麻袋包着的是之前你那把双管猎枪!” 陈秀清眼睛就没法离开吕律手中崭新的五六半,满是羡慕,突然想起吕律的那把双管,连忙问道:“律哥,你那把双管呢?” “买这枪的时候抵了!” 吕律头也不抬地说。 “哦……”陈秀清声音有些失落。 “清子,别怪我没把那枪留给你用,自己想要啥枪,还得你自己攒钱去买。” 吕律的话很直接,哪怕陈秀清是他未来的大舅哥,他也不觉得自己就该一直帮扶。关键是,他明显感觉出陈秀清对他有了一种依赖性。 这种依赖性或许在外人看来觉得是陈秀清和吕律关系很好的表现,可吕律不那么认为,东西得来得太容易,消磨掉那种努力的劲头,不是好事儿。 而且,双管猎枪到了陈秀清手里,对他来说,又是一件需要很长时间适应的新东西,以他这股子莽劲,万一想要仗着能接连开两枪的优势瞎搞,那也是害人。 关键是,那双管猎枪不能自动退出弹壳,确实是个很大的弊端。 “你手中那把单管猎枪,用好了,也不差!” 吕律说着,从床底下的木架子上取下弹带,递给陈秀清:“这些制式子弹你拿去用,比你复装的更稳定,清子,我希望你进山的时候,能更好地利用自己所掌握的经验,而不是单纯依靠武器之利。 有了好枪,我担心你胆子太大没了分寸,你我所需要学的东西都还有很多,得一步步来。” “知道了,律哥!” 陈秀清认真地点点头,他知道吕律这么做,也是一干好意。 他是盼望拥有更好更强的武器,可也清楚,他现在连个单管都还不能好好驾驭,更别说双管或是最好的五六半了。 吕律见他神色恢复如常,应该是理解自己的意思了,他稍稍松了口气,在子弹袋里装了三联子弹,绑在胸前,背上猎囊,招呼将子弹带绑腰间的陈秀清一起出了地窨子。 解开追风,让它在草甸子里自由活动,这几天没少折腾它,吕律准备让它休息一天,反正在附近的山林里,就有野猪出没,倒也不用走多远。 不过,元宝娘四个还是得带上,安全上以防万一。 只是,吕律没走多远,就忽然停下脚步,他听到身后传来的异常响动,借蹲下系鞋带,弯腰的时候向后瞅了一眼,神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还是跟来了啊……那就今天驯! 感谢书友22021202848229、雪后初晴天的打赏!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二章 姑娘终于入怀 怎么让陈秀玉长教训,放弃上山狩猎的执着,这是在吕律发现她有这方面想法的时候,就一直在考虑的问题。 他甚至想过,领着陈秀玉上山,让野物好好吓她一次,将她彻底吓怕,让她不敢再进这山林。 可又担心那样的情况不好控制,万一被野物伤到或是被吓出问题来,都不是好事。 而且,也不能是完全不敢进山林。 身为山里人,靠山吃山,不敢进山的话,那可就成了很大的短板,在以后生活中,可不方便。 思来想去,吕律想到了一个办法,虽然心有不忍,但还是不得不狠。 他可不希望自己想要守护的姑娘走上这条危险的道。 一路上,吕律和陈秀清脚步不停,也不时随着元宝的指引,去打打小动物。 开始的时候,陈秀清还觉得很正常,可走着走着,他就开始觉得不对劲起来。 好几次,明明看到野猪留下的新鲜痕迹,甚至元宝都出声提示了,吕律也没有丝毫要打的意思,只是不停地在山里到处乱转,更像是很随意地上山打溜。 更多的时候,吕律在看各处留下的野物踪迹,这和前两天领着陈秀清进山的时候没啥两样,他一路上倒也从吕律那里学到些新东西。 这眼看都过中午了……吕律甚至都没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的意思,更别说弄点吃的供奉一下五脏庙。 又在山里走了大半个小时,陈秀清肚子都开始咕噜叫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道:“律哥……咱们不是进山打野猪吗,咋越走越远了?” 跟着吕律在山里绕来绕去,他都有些快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声音给我小点,跟着我走就行……今晚咱们在山里过夜。”吕律小声说道。 “啊……咋突然变了,这一点准备都没有!” 陈秀清有些莫名其妙,一下子觉得吕律的举动古怪起来。 “肚子饿了也给我忍着点。”吕律微微一笑:“你妹也跟来了!” 啥? 听到吕律说陈秀玉跟来,陈秀清被吓了一跳,正想回头看,却被吕律拽了一把:“别回头,你要是回头了,今天我做的事儿就白干了。” “到底咋回事儿啊?” 陈秀清还是没弄懂,吕律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清子,你被熊瞎子撵过,受过伤,伱应该是最知道这山林危险的人。可是你看出来没有,秀玉已经一心想着打猎了,她在想方设法地学打猎。 我不希望她走上这条道,你是他亲哥,从小一起长大,你是最了解她性子的人,她这要强的性子,可不容易说服,你看,早上才让说让她别来,结果还是一路跟来了。我相信你也不希望她以后因为打猎在这山里有任何闪失。对不对?” 吕律神色凝重地说。 陈秀清点点头。 “我必须想个办法,让她绝了打猎的念头”吕律深深呼了口气。 陈秀清一脸犯难,他认同吕律的说法,可心头却没主意,于是小声问道:“那该咋办啊?” “按我说的做就行。” “好!” 吕律抬头看看天空:“时间差不多了……清子,跟我跑!” 他说完,拔腿就跑,陈秀清愣了下,也紧跟着追了上去,元宝娘四个更不用说,甚至还跑在吕律的前头。 不得不说,陈秀玉还是很有天赋的,一路跟了那么长时间,居然没落下,关键是,就连陈秀清也一直没发现。 怕吕律发现,她一路上躲躲藏藏地,小心翼翼地跟着,远远地看着。 吕律到什么地方停留过,看过啥,她也跟着到地方细细查看,希望能从中看出些端倪。 对,她的目的还是只有一个:偷师! 吕律早上已经说得很明白,不想让她跟着打猎,那就更不可能教她那些狩猎技巧了。 但越是这样,那一股子倔强劲头越是压不住,总想证明给吕律看看,她一定可以。 这一路走下来,开始还不觉得咋样,可这是在山里,爬坡上坎地,时间走长了,体力上的缺点就显现出来了,别说偷学了,渐渐地连跟上都觉得困难,肚子也开始饿起来。 性格倔强,有好处,也有坏处。 刚强、不屈服,这是一种不服输的性格,遇到事情,那是敢想敢做,有着一股子干劲。 可正是这种性格,也很容易将自己陷入困局。 眼下就是这样,明明体力上已经支持不住了,只需要冲着吕律或是陈秀清喊上一声就能解决,可她偏偏不,咬牙硬撑着,就怕被吕律小看。 她也想过悄悄回去,可这是她在秀山屯生活了十多年,从未到过的地方,回头望去,到处是莽莽山岭和遮云蔽日的森林,她连方向都分不清楚,更是担心回去的路上万一遇到什么没办法应付的野物…… 一时间,陷入两难。 这不,刚刚看到吕律和陈秀清在前面站着嘀嘀咕咕,她藏在一棵大红松背后,终于稍稍喘了口气。 可气儿还没喘上过来,突然就看到吕律和陈秀清朝着前方森林冲了进去,她心头一惊,咬牙也追了上去。 可追了没几步,她惊慌地发现,吕律和陈秀清就像在前边消失了一样。 开始的时候,她倒也没特别慌,能看到地上厚厚的腐殖物上留下的痕迹,心脏砰砰跳着,顺着脚印追了一段,渐渐地,她发现,地上的脚印也很难分辨,再跟一段,啥痕迹都没了。 那一刻,她心里一下子变得哇凉哇凉的。 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恐慌瞬间笼罩过来,她再也忍不住大叫起来:“哥……律哥……” 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可嗓子都喊哑了,回应她的,只有山间不时刮过的阵阵山风和她自己在山间的回音。 在山林里,她如同受惊的小鹿,到处叫唤着,想要找到吕律和陈秀清,然而更为残酷的是,她发现自己不仅分不清方向,还连来时留下的脚印痕迹也找不到了。 这山岭,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任由她如何折腾,始终无法寻到出路。 渐渐地,森林里变得越来越昏暗。 她知道,要不了多长时间,天都要黑了。 独自一人在这深山过夜? 身体疲惫,肚子又饿,精神更是在这一番折腾中,几近崩溃。 此时此刻,陈秀玉无比地后悔自己跟着跑这一趟。 更担心自己能不能在这山里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黑夜悄然降临,无边的恐惧四处蔓延。 她找了个能容身的树洞钻了进去,双手抱着肩膀,捂着脑袋,在里面瑟瑟发抖,抽泣:“哥,律哥……你们究竟在哪儿啊?”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三章 野猪还是黄毛香 这样的夜晚,每一秒都显得那么漫长。 林木间,偶尔夜枭发出的瘆人叫声、鸟禽拍打翅膀飞过的声音,枝头晃动的声音……任何一丁点能听到的声音,在陈秀玉脑海中都在被无限地放大。 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所能做的,就只能是尽可能地缩着。 前方林木间有窸窣的声音传来,并在不断靠近。 她惊恐地拿出吕律给她做的弹弓,弹丸装弹兜里捏着,紧张地盯着树洞外边,可她悲哀地发现,这弹弓依然给不了她任何安全感。 “呜呜……” 有熟悉的声音从外边传来,似乎是元宝的哼哼声。 她心头正惊疑不定的时候,树洞前,有划火柴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一股子硫磺燃烧的气味。 紧跟着,火焰变得更大更明亮,有明子燃烧的松油味和噼啪炸裂的声音传来。 火焰在继续扩大,渐渐地,缩在树洞里的陈秀玉都感受到了温度。 即使如此,她依旧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直到外面吕律的声音传来:“老妹儿,出来!” 陈秀玉感觉这辈子从来没听过那么好听的声音,仿佛三魂七魄在那一刻一下子回归了身体,身体开始重新有了力量,脑袋也渐渐变得清明。 她从树洞中缓缓地探出脑袋,看到吕律就站在树洞前看着她,元宝娘四个在周边到处嗅,陈秀清在忙着给火堆添加木柴,让火烧得更旺些。 “律哥……真的是你……” “是我!” 陈秀玉一下子从树洞里钻了出来,扑到吕律怀里,哭了起来:“我都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吕律抬起手,用臂弯将她揽住,紧紧都搂在怀里,感受着这个紧贴着自己的人儿,那颤抖的身体。 重活一次,这姑娘终于入怀。 他轻轻拍着陈秀玉的后背,安慰道:“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陈秀清一屁股坐在火堆边,默默地看着两人,好一会儿之后,说出了一句极为破坏气氛的话来:“活该,谁叫你一路偷偷跟来,看伱以后还敢不敢天天想着打猎。” 听到陈秀清的声音,陈秀玉身体一僵,赶忙从吕律怀里挣脱出来,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泪痕,她看了看陈秀清,又看看吕律:“你们咋知道我跟着来了?” “我一开始不知道,但是律哥刚从地窨子出来,到了山脊上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你跟来了。”陈秀清笑着说道。 “所以,律哥你是故意往这深山里来的,突然一下子跑没影了,也是故意的?” 陈秀玉怔怔地看着吕律,晃动的火光下,看不出她是什么样的表情,但这语气,足以说明,不会好。 “是!” 吕律点点头,到火堆边坐下,顺便狠狠地瞪了陈秀清一眼。 “为什么?”陈秀玉声音有些冷。 “就想让你断了进山打猎的念头,就想告诉你,打猎是更适合老爷们干的事儿,还有……” 吕律偏头看着陈秀玉:“我不想你因为这个念头受到任何伤害。” 顿了一下,吕律接着说道:“事实证明,你或许在打弹弓方面有一定天赋,但无论是体力还是心性上,你都不适合打猎。 才走了几个小时的路,你就已经跟不上了了,到了林子里,只剩一个人的时候,整个人也全是乱的,甚至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更是到了夜里,只敢缩在树洞里发抖哭泣。 而你要知道,有的时候进山,我们可能会为了跟踪猎物,动辄追踪数十公里,也会为了蹲守猎物,在山里一呆就是数天。就即使是我,甚至也有可能在山里迷路走不出来。 狩猎,从来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事情,不是儿戏。 你自己好好想想!” 吕律说完,将身上背着的猎囊打开,从里面取出不少用袋子装着的已经打理好的灰狗子肉和兔肉。 见吕律准备弄吃的,陈秀清赶忙借着火光,从旁边不远处的灌木丛中,用侵刀砍来一些木棍,修理后递给吕律。 在吕律用木棍穿着这些野味的时候,他又砍来四个树杈,插在火堆边,上面担了木棍,便于吕律将这些野味都放在火堆上面翻烤。 “妹子,别傻站着了,你不冷吗?赶紧到火边来烤火,晚上冷,这要是冷病了,可不好!” 见陈秀玉在一旁站着不动,陈秀清出声劝说道:“你也别怪律哥,他这么做,也就只是想让你知道,狩猎是件很辛苦很危险的事儿,你看看你,只是在山里转转都够受,万一要是再碰到什么野物,你觉得你对付得了? 哥就是最好的例子,学了些皮毛,心一大,跑去打熊,要不是律哥,命都早没了。 其实律哥比我还担心你,你在山里乱转的时候,他一直在不远处守着你,一直都在。 你就听律哥的,以后别想着打猎了!” “可……可我只是想学会了打猎,能一直陪着律哥,能为律哥做点什么,那怕就算我会死在山里,我也愿意陪着!” 陈秀玉眼眶里,泪珠子止不住地掉落下来:“我不想像妈一样,爸死在山里,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埋怨一辈子。” 听到这话,陈秀清一下子沉默了。 吕律心头更是猛地一颤,像是被狠狠地揪了一把。 他突然发现,这姑娘对自己的感情,竟然已经真挚到了这种程度。 这心目中的姑娘,内心的情感还是和上辈子一样,那么的热烈。 吕律站了起来,再次走到陈秀玉面前,将她一把搂入怀里,紧紧地抱着。 “还是那么傻……可你要知道,你若是真跟我上了山,我打猎的时候,会因为你而分心,相反,会因为知道你在家里等着我而更加小心谨慎。我现在这条命,就就是为了守护你而来的呀!” 许久之后,吕律才将她松开,认真地看着陈秀玉:“以后听我的,别再想着打猎了,好吗?” 陈秀玉不明白吕律那句话的意思,但不妨碍她从中感受到源自吕律的那份真切。 她重重点了点头:“嗯!” 听到这话,吕律终于松了口气,冲着她微微一笑后,再次将陈秀玉搂入怀里。 一旁,陈秀清一边翻烤着架在火堆上的野味,一边默默地看着搂在一起的两人,满眼羡慕。 吃了野味填饱肚子,吕律从红松脚下搂了不少松针塞到树洞内,让疲惫不堪的陈秀玉进里面睡下,他弄了不少柴,将火添得更旺些,就在树洞口靠着。 结果,他和陈秀玉还没睡着呢,陈秀清倒是先躺在火边打起了呼噜,梦语阵阵:“燕子……” 第五更,求推荐、追读、订阅! (本章完) 第二百零四章 练练狗崽? “燕子……” “燕子……” 好不容易挨过一夜,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行三人踏上返程。 吕律和陈秀玉两人走在前边,两人口中不停地喊着“燕子”两字,相互应和,不时回头用一种戏谑的眼神看着陈秀清。 陈秀清跟在两人后边,一脸尴尬:“律哥……妹子,你们俩干啥啊?能不能别叫了?” 吕律笑道:“某人昨晚叫了一夜,我们还没说啥呢!” 陈秀玉附和道:“就是!” 经过昨晚上那一夜,陈秀玉和吕律两人之间,各自的心扉一下子敞开了很多,这之前在吕律面前动不动就脸红的姑娘,开始变得更为自然,调皮了很多。 看着胳膊肘使劲往外拐,帮着吕律来“欺负”自己的妹妹,陈秀清一下子没话说了,只能耷拉着脑袋跟在后边。 他嘴巴本就不利索,哪是陈秀玉和吕律两人的对手,只能委屈求放过。 见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吕律和陈秀玉也没了继续逗弄他的兴趣。 “清子啊,你这单相思有点严重啊!” 吕律停下脚步看着陈秀清:“你知道王燕对伱是啥想法不?” “不知道!” 陈秀清甩甩脑袋,有些沮丧:“应该很嫌弃我,不然也不会说我是饭桶,说我懒!” 这个二十岁的爷们,在个十五岁的小姑娘面前,总是莫名地紧张,感觉一筹莫展。 “她说你懒,说你是饭桶,未必就是嫌弃你啊,最起码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已经开始注意你了。” 吕律笑道:“前两天,燕子在做饭的时候还专门问我,你要不要过来吃饭,你要是来的话,她就多做点……知道啥意思不?燕子想着你呢!” “真的?” 陈秀清微微一愣,随后变得欣喜若狂:“那以后我每天到律哥那儿吃饭!” 听到这话,吕律嘴角一阵抽搐,陈秀玉也是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这憨厚的哥哥。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了句:“饭桶!” 陈秀清一下子傻眼:“咋啦?” “没啥,既然喜欢,多接触接触不是啥坏事儿。” 吕律抬头看着前方莽莽山野:“不闹了,咱们抓紧点时间赶回去,路上看看能不能打头野猪,忙快点的话,说不定回去正好能赶上燕子做熟的饭。 都小心注意点,别掉以轻心。 进山后说闹,太分散注意力,不容易发现猎物和微香,也容易惊动周边猎物或是被野物盯上,本就是赶山大忌! 清子,以后进山,注意这个问题。” 尤其是进入夏季,中午天气过热,较为凉爽的早晚才是野物活动的高峰时段,都在忙着找吃的,这大早上的,万一碰到厉害的,一个不小心就会着了它们的道。 听吕律这么一说,陈秀玉和陈秀清都闭上嘴巴。 元宝娘四个欢跑在前开道,其后紧跟吕律,中间的是陈秀玉,陈秀清殿后,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脚下和周边。 山林中一下子变得安静。 到了这时节,万物都在疯长,尤其是草木,简直是一天一个样。 秋冬季,叶落枝枯,兴安岭的山林因为这些小灌木的枯败而变得空旷,能见度是最好的,本不是很陡峭的山岭,大部分地方,骑马穿行都没啥问题。 可现在不一样,大树枝繁叶茂,下边的小树灌木也在蓬勃生发,一眼看去,到处是密密麻麻的林木,遮遮掩掩地,也为野物提供了很好的藏身之地。 比冬季可危险得多。 清晨的阳光,透过高大林木间的缝隙洒落下来,光影交替,到处斑斑驳驳,各种影响下,能看出三十米,已经算是不错。 在这种条件下,行走其中,更得万分小心、仔细。 好在,有元宝娘四个,在前边跑跑停停,总能及时给出提示,让三人能走得更轻松些。 一路从深山出来,倒也打到几只灰狗子,惊跑两群野猪,吕律还远远看到一只猞猁,从一块山石背后纵跃出来,闪电般窜入林子,转眼没了踪影。 另外还在山上,看到了死去多时,早已经腐烂的大炮卵子的尸体。 漫长的冬天,对于野猪这等生猛的野物,也是极其严酷的考验。 它们数量太多,为了寻找足够的吃食,每天不是在吃就是在寻找吃的路上。 经过一整个冬天的翻找,再大的林子,也禁不住折腾,尤其是到了早春,食物严重匮乏,老弱的野猪,不乏有饿死的。 不少沦为了其它野物的美餐,但还是有一部分,死掉后,腐烂回归泥土。 在山上碰到腐烂的野猪,是件很正常的事儿。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到了外山,进入最为熟悉的山野,别说陈秀清兄妹俩,就连吕律,都长长松了口气。 深山太远,打了野猪,也不方便搬运,所以,在里面发现野猪踪迹,吕律也直接选择无视。 在外山也还有不少野猪,打杀的话,搬运出山会方便省力很多,同时,也能减少它们对村屯周边庄稼的破坏,一举两得。 所以,到了外山,吕律的脚步就放慢了很多,开始在林间搜寻野猪的踪迹。 没有比野猪更好找的野物踪迹了。 沉重的体型,让它们并不算大的蹄子,总能在地上留下深深的印记。 喜欢蹭松树,在身上涂满松脂,也经常能看到被蹭破树皮被太阳晒得冒油的松树。 成群结队寻找草根数根,翻寻藏于腐殖土下边的虫子虫卵,总能看到成片像被犁过的土地。 遇到这些痕迹,吕律所要做的,只是分辨痕迹的新鲜程度,掐踪跟过去,轻松就能找到。 在林中搜寻了没多长时间,吕律就已经有了发现。 看着林间被翻拱的一团糟的地面,吕律看向陈秀清:“清子,好好看看这些痕迹,给我说说这群野猪的大概数量、大小。” 陈秀清知道,这是吕律在教他,神情也变得认真起来,开始在这片区域仔细查看辨认。 数分钟后,他看向吕律:“律哥,这群野猪,大大小小有十多只,有好几只野猪崽,不好分辨,还有个脚印很大,陷得很深的,怕是得有三四百斤,估计是大炮卵子,另外还有些脚印,应该是母猪的,我分不出有几只……律哥,我说的对吗?” 吕律笑笑:“待会咱们找到了就知道了。” “律哥,你说这群猪里有没有百多斤的黄毛?大炮卵子的肉不好吃,母猪稍微好点……野猪还是黄毛香,肉好,关键是没那么骚!” 马上要动真格的了,陈秀清有些蠢蠢欲动。 吕律细细看了那些脚印和翻拱的痕迹,肯定地说:“有黄毛……但最好吃的,是那些十多二十斤的猪崽!”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五章 鬣狗还是猎狗? 东北野猪,在神州大地所有野猪亚种中,是体型最大也最凶猛的,最大的大炮卵子甚至能达到上千斤,肩头高高耸起,跟座小山似地,奔跑冲撞,更是如装甲车一般,狂躁威猛无比。 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再加上身上挂着的厚厚一层甲,无论是熊霸还是最强大的大爪子,也需要避其锋芒,轻易不敢撼动、 大炮卵子经常单独活动,其它的母猪、半大猪和小猪则通常结群活动,从脚印判断,这群野猪中,也确实有一头炮卵子。 野猪虽然凶猛,但和大多数野物一样,非常警觉,见到人,第一反应就是跑,而且耐力极强,一跑就跑很长时间,去得极远,直到累了饿了,才会停下来找吃找喝。 人往往还未靠近,它们就已经察觉,掉头就跑,这种时候,就得需要猎狗袭扰、牵制和围困了,等待猎人赶到,不然,想要在山林里一声不响的靠近,或是甩开脚丫子追撵,都很难! 三条狗崽还不堪大用,只是元宝一个拥有战力,之前若只是那把双管,吕律还觉得困难,但现在手头的是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有效射程大幅提升,精准度更是大大提高。 这也让吕律射杀野猪的把握大了不少。 看着地上的那些猪崽脚印,再看看元宝娘四个,吕律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清子,老妹儿,咱们走!” 吕律招呼一声,领头掐踪跟了上去。 元宝娘四个,早已经嗅过气味,一路小跑在前追踪,往前跑上一段,回头等等吕律三人,有它们在,都不用费劲去辨别痕迹,跟上就行。 那些痕迹很新鲜,足以说明野猪群离得不太远。 也就十多分钟的时间,三人在元宝的引领下,转过一个拗口,元宝就发出了凶声提示。 看它所指引的方向,就是里面的山沟。 吕律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元宝,回头看向陈秀玉:“老妹儿,接下来的你就不用去了,就在这边等着,我跟清子去就行。你呆在这里也注意安全,万一野猪过来,就上旁边这棵树,我们马上就会赶到。” “嗯!”陈秀玉很听话地应了一声。 吕律估计了一下野猪群所在的大概方位,偏头看看右侧的山坡:“清子,顺着山沟进去,遮挡的东西太多,咱们先绕到山坡上,看看情况再说,动作慢点、轻点,尽量别发出声音。” “好勒,律哥!” 陈秀清点点头,见吕律检查手中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并打开了保险,他也将自己的十六号单管检查了一遍,连子弹都取出来确认一下是不是独豆,再装填进去。 吕律转身顺着山脊往上走,陈秀清也立刻跟上。 元宝停留在原地,呜呜叫了一声,似是不明白吕律为什么不顺着它指引的方向走,反而偏离了,但稍作停留后,还是很快跟上吕律。 吕律一边走,一边注意倾听着下边沟里的情况。 野猪虽然机敏,但本身也是极具破坏力的野物,成群聚集在一起,那动静更大。 在吕律顺着山脊走了三百多米后,隐约听到了沟里野猪发出的哼哧声和小猪崽哼哼唧唧的叫声。 吕律立马伸手示意陈秀清放慢脚步,打量了一下前方的情形,他没有立刻摸过去,转而偏向更高处。 身处林子里,他根本看不到沟里的情形,想要找个更高处,弄清楚状况再说。 考虑自身、陈秀清和元宝娘四个的安全,他不得不慎重。 若是三条狗崽也具备了一战之力,他倒也不用如此小心,直接驱狗追撵,自己跟上去找机会打就行,那么近的距离,很快就能赶到。 只是,现在也只能想想,三条狗崽的体型是大了不少,却也只是三个多月差不多四个月的狗崽,还不到能真正出力的时候。 偏往上边走了十数米,吕律到了一棵大椴树下边,将枪递给跟来的陈秀清拿着,动作轻缓地往上爬,一直到了椴树半腰,居高临下,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沟里的情形展现在眼前。 那群野猪数量不少,有一头三四百斤的大炮卵子正在稍高的坡上卖力地蹭着一棵红松树,直径不下四十分的红松被蹭得枝摇叶晃,力量不小。 沟里,有一只百多斤的黄毛猪在泥潭中翻滚,还有两只两百来斤的黑毛,看形体和身上的鬃毛,应该是成年母猪,在旁边的灌木从中翻拱着。 隐约还能看到七八只小猪崽在一旁跑来跑去,还有些猪崽看不到的,数量估计更多。 母猪能生,一窝产七八个猪崽很正常,那两头母猪应该都是领着猪崽的 一群野猪在沟里,欢快得不得了。 整个猪群中,最厉害的莫过于那头大炮卵子,也是最大威胁。 领着猪崽的母猪攻击力比不上大炮卵子,可猪崽若是被攻击,它们也能爆发出惊人的攻击力,撕咬能力不可小觑。 至于那头百多斤的黄毛,吕律倒没放在眼里,只要开了枪,它铁定得跑,何况,吕律早已经将他列入第二猎杀名单,谁叫它肉好呢! 继续观察了一下地形,没发现啥合适的地方。 眼下,只能尽可能地摸近些,直接开枪猎杀了。 吕律小心地下到树下,略微想了想,回头冲着陈秀清说了沟里边的情形,然后开始安排:“清子,呆会咱们小心摸下去,我打大炮卵子,你朝着黄毛招呼。 听到枪声,元宝娘四个肯定会立马冲出去,正常情况来说,野猪会选择立马逃跑,接下来,咱们不用管母猪,先收拾那些猪崽。如果母猪回来,那就连母猪一起打。” 枪里十发子弹,吕律信心满满。 之所以要先打大炮卵子,主要是吕律也存了练练三条狗崽的想法,先一步解除最大的威胁。 三条狗崽在元宝的带领下,已经有了猎性,大的野猪对它们来说危险,可小野猪包括那头黄毛,那就不用太过担心了。 吕律想抓住这机会,看有没可能,练练狗崽。 当然,前提是能靠得更近些才行。 陈秀清点点头,这种事情,吕律比他擅长。可他也有自己的担心:“律哥……隔得太远了,我怕我打不准!” 吕律笑笑:“打不准没事儿,也不一定非要打黄毛,打伱有把握的,反正都是肉!”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六章 狗崽的第一次 吕律清楚,自己倒是可以利用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优势的对野猪进行更远距离射杀,可陈秀清的十六号单管,准头就没那么好了,并且,陈秀清的枪法,也仅仅是勉强能用。 这一点,现在没办法苛求。 百来斤的黄毛没能拿下,打小的也行啊,肉还更香。 那一只只十多斤二十斤不到的猪崽,烤出来的话……啧啧! “总之就一句话,开枪过后,跟着元宝娘四个冲就行。见啥打啥……别伤到狗就行。”吕律交代道。 接下来,两人开始更小心地顺着山坡往下走了一段。 在那棵椴树上能看到,倒也在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有效射程范围之内,可隔的距离太远,静止不动的吕律都没把握打中,更别说那些会动的野猪了。 在林子里又根本看不到沟里的情况,感受了一下风向,吕律选择绕往前方靠近山沟的林子边缘进行射杀。 这里逆风,即使有些许声音,也不容易被上风方向的野猪发现。 数分钟后,吕律和陈秀清终于顺利地摸到了林子边缘,能看到那头大炮卵子的位置,距离六十多米的样子,他就没法再往前走了。 元宝很容易被安抚,能悄无声息地跟在身旁,可三条狗崽就不太安分了。 这要是发出的响动将野猪惊动,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律哥……我这里看不到那黄毛,倒是能看到一头母猪,和两个猪崽……” 见吕律端枪上脸,开始瞄准,陈秀清小声说道。 “那就打母猪!” 没办法选好位置,只能将就,好歹母猪肉比大炮卵子的还好,吕律果断做出决定。 “好!”陈秀清也端枪上脸,开始瞄准。 吕律双眼透过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准星,瞄着那头在地上翻滚,嘴巴拱土,甩得泥巴飞散,击打的周围枝叶哗啦作响的大炮卵子,它这么翻滚乱动,吕律也没把握打中,只能静静地等着最好的射击时机。 陈秀清也在瞄准,只是瞄了一会儿,又开始说话了:“律哥,那头黄毛出来,打不打……” 这话听得吕律有些恼火,压低声音呵斥道:“都已经告诉你了,能打啥打啥,你是没听懂还是咋地?” 吕律知道他心里紧张,可打猎的时候,不够果断,犹豫不决,最是影响发挥,甚至很多时候,顾此失彼,啥也不是。 “哦!”陈秀清一下子不敢说话了。 似是觉得身上还很痒,大炮卵子在翻滚一阵后,重又回到松树脚,弯着后腿,将屁股抵在红松树上,使劲地上下摩擦。 它一副享受的样子,对于吕律来说,却是绝佳的机会——脑袋完全暴露出来了,而且,动作幅度不大。 “准备……一……二……三!” 吕律也不去管陈秀清究竟瞄准没有,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在数到三的时候,果断扣动扳机。 砰……砰…… 接连两声枪响。 虽是重生回来,第一次使用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打猎,但三点一线的瞄准,打此时伸着脑袋动作不大的大炮卵子,那么大颗脑袋,想不中都能。 7.62毫米的子弹从枪口激射而出,瞬间没入大炮卵子的脑袋,大炮卵子惨嚎一声,栽倒在地,四蹄不断踢蹬。 陈秀清就不行了,明显慢了半拍,被吕律的枪声一惊,枪口抖了一下,虽然也紧跟着开枪,但子弹都打上天了,屁用没有。 元宝娘四个在听到枪声的以后,立刻朝着被陡然一惊,微微愣神后转身朝着山林里狂奔的野猪群冲了出去。 吕律没有去管陈秀清,枪头立马调转,朝着飞逃的野猪群开枪,准星里出现啥打啥。 接连两枪,运气极好地,第一枪打中一只小猪崽,第二枪他打中了一头野猪的后腿,野猪奔跑速度太快,他再想开第三枪,其它的野猪已经蹿进林子,没开枪机会了。 定睛一看,吕律发现被自己打中发出嚎叫的,正是那头黄毛,托着伤腿,一个劲地往林子里蹿,只是后脚受伤,它速度虽然快,但却还是被落下。 转眼被元宝娘四个追上。 元宝阴狠,一到后边,张口就朝这黄毛的两腿间夹着的卵蛋咬下。 元宝可不仅仅是咬那么简单,招牌式地甩动脑袋就是猛力撕扯。 这黄毛是一个小炮卵子,最柔弱的地方被咬,顿时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屁股立马蹲坐下来。 元宝哪会让它压到,果断松口跳到一旁,顺便避开黄毛掉头咬来的尖长嘴巴,迎面就朝着黄毛的鼻子咬去,咬住后,猛地后退下压,将它脑袋摁在地上。 三条狗崽也紧跟着赶到,它们都吃过野猪肉,都知道这是它们能吃的猎物,猎性已经开了,也跟着上前撕咬。 不过,它们就显得很没章法了,都属于是趁机上前捞一口,惊得黄毛在地上不停地转动身体躲避,奈何脑袋被元宝摁着,一时间挣脱不出来。 吕律在打完那三枪的时候,立马就追着元宝冲了出去,很快到了黄毛身边,但是,看着三条狗崽毫无进攻章法的样子,压下了立马结果这黄毛继续追那些猪崽的想法。 百多斤的黄毛而已,有元宝在,正好让它们好好练练。 但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他还是一直端枪在一旁守着。 陈秀清也终于给自己的单管换上了子弹,跟着跑了过来,抬枪就准备给黄毛来上一枪,被吕律伸手将枪管压下。 黄毛在拼命地挣扎,元宝咬住它鼻子又岂会轻易松口,被控制得死死的。 三条狗崽大概是受更为浓重的血腥味影响,渐渐地,都转向了黄毛的后半截。 它两个卵蛋被元宝那极狠的一口咬下,撕扯中,已经变得血肉模糊, 为了甩开元宝,它只能拼尽全力地甩脱,可这就少不了用它还完好的那条后腿发力了,就不得不站起来。 这下好了,三条狗崽,一有机会,上去就朝着那片卵蛋被咬已经被染得血呼啦屁股和受伤后提着的后腿上捞上一口,只是,黄毛后腿受伤,并不是完全不能动,三条狗崽都被踢得怪叫后,渐渐对那条伤腿失去了兴趣,转而盯上了屁股。 几条狗崽的咬合能力也不弱,被咬疼了,黄毛又只能蹲坐下来。 咬不到,三条狗崽急得团团转,只能找着别的地方呜哩哇啦地乱咬,可是只要逼得黄毛后脚敢用力起身,它们立马朝着它屁股招呼。 吕律面色古怪地看着这一家子,嘴角一阵抽搐。 他能明显地感觉出,三条狗崽似乎对野猪屁股这片柔软的部位都充满了兴趣。 “我这是养了一群鬣狗,还是一群猎狗啊?”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七章 就当鬣狗养 一看胸、二看脸、三看屁股、四看腿。 除了一进一出看全貌外,一旦坐定,考察的就是前两项。 这是广大成熟男同胞主流审美方式,吕律也不列外。 狗狗的审美就大不同道了。 可他这三条瞅着黄毛屁股不断招呼的狗崽,分明是激进派,实用派……哪怕这是头小炮卵子。 嗯……它们还小! 第一次很重要。 至少,对于初次上山捕猎的猎狗是这样。 第一次咬住猎物什么地方咬出感觉来,那么,攻击这部位,将是它们这辈子进攻猎物时优先选择的方式。 除非没机会,才会选择其它的攻击方式。 吕律给三条狗崽喂过不少野猪肉,野猪的气味自然被它们记住,归为它们自己的食谱,等上了山,它们就知道追咬。 也算是巧,这黄毛先是被吕律打中后腿,逃窜中又被元宝一口咬着卵蛋撕扯,那血是止不住地流,成了最好的诱点。 三条狗崽猎性初开,但毕竟还幼小,胆子也还未真正养成,知道眼前这野猪能吃,可几次下口,都被吓退,捞不到什么好处。 腿会踢蹬不敢咬,但屁股上就不一样,最起码有血,能尝些甜头,立马在血腥味的影响下成为攻击重点。 看这情形,还越咬越有感觉。 吕律知道,三条狗崽的第一次,就这么送给了这头黄毛的屁股了。 野猪的攻击方式,主要就是冲撞、撕咬和甩头,元宝经验老道,选择了最擅长的掏后,一击有效定住黄***得它不得不蹲坐防护,回头咬向元宝的时候,暂时失去攻击目标部位的元宝,果断朝着黄毛简直跟送过来没什么两样的长嘴招呼。 面对野猪,最危险的就是闷头咬,碰到獠牙如刀力量庞大的大炮卵子,很容易被挑重伤。 但元宝身为头狗,显然没少正面迎敌,面对正面进攻,它经验丰富,那咬向黄毛鼻子的那一口,深谙快、准、狠的要诀,咬住的一瞬间,往后猛力拉扯的同时,立马下按。 毕竟只有百来斤大小,元宝骨量比起它来,还大了不少,力气也是丝毫不弱,它獠牙都还没长出,哪还能挣脱。 哪怕它试图朝前冲撞,奈何后腿受伤,力气不足,元宝也死咬着随着后退,反倒在地上拖出一条歪来扭去的痕迹。 后面三条狗崽又是一有机会就掏裆、袭菊门,挣脱不出,又疼痛难忍,一时间,凄厉的叫声在山沟里回荡。 “律哥,我先去给那大炮卵子放血,开膛。” 忙活一通,一枪打了空气,陈秀清脸上火辣辣的。 元宝娘四个围攻黄毛,吕律不让他动手,他就知道吕律是在有意拖狗了。 总不能这样傻乎乎地在一旁看着,他正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呢,只能选择去做点自己能做的。 开膛破肚这种脏活,怎能还让吕律去做? “去!”吕律点点头:“过去的时候,小心点,万一那大炮卵子没死透,别被踢蹬到了。” “知道了!” 陈秀清立刻转身朝着红松脚走去,到了大炮卵子旁边,看到它脑袋上被子弹洞穿一个窟窿,这哪还有活的可能,但还是听吕律的话用脚蹬了两下,确定没动静后,取刀从脖子处捅入,开始放血开膛。 吕律回头看了陈秀清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感觉在狩猎方面,陈秀清欠缺不少。 枪法不行,心态也不是很好,还需要不少磨练,这是可以培养的。 只是,他被熊瞎子伤到过一次,也不知道再次遇到熊瞎子,会怎样。 若是本能的惧怕,在狩猎的路子上怕是没法走得远。 无论是棕熊还是黑熊,都是狩猎中的大货,以后少不了打熊,心态不行,太容易出事儿了。 更何况还有可能遭遇大爪子。 陈秀清最大的好处就是够听话,也舍得出力,吕律也缺这样的帮手,关键是有伴进山,好歹有个照应。 打猎,并不需要人人开枪,有着主次分工,需要各司其职,陈秀清也能有自己能做的事情,主要还是得看心态。 实在不行,或许给他找个稳定的工作,是最好的法子。 现在只能先教着,进一步观察,看以后的转变了。 将这想法压在心底,吕律的注意力重新放到元宝娘四个身上。 挣扎了不少时间,血也流了不少,黄毛越渐虚弱,元宝死死地定住它,即使奋力后坐想护住屁股也做不到,被三条狗崽掏的的次数越来越多,最后菊门被三条狗崽咬着,连带着肠子扯出一小截。 整个过程,被元宝拿捏得死死的。 一直不见它有其它的攻击,吕律甚至都开始怀疑元宝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三条狗崽有更多机会掏肛咬卵。 三条狗崽貌似也很好地完成了助攻。 吕律觉得差不多了,趁着黄毛没死,他将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折叠刺刀拉开,走过去直接朝着黄毛脖子捅入放血,很快结果了它的小命。 元宝在咬了一会儿后,也渐渐松开了嘴巴,到一旁喘气,三条狗崽也停了下来,只是不断地围着黄毛转,在等吕律给它们分吃的。 它们娘四个,又有几天没吃过肉了。 吕律放下猎囊,从里面取出侵刀,快速给黄毛开肠破肚,很狂将肠子扒拉出来,挂在一旁的树枝上。 紧接着,他将那一笼心肺取出,心脏割下喂给元宝,其它的分给三条狗崽。 那个小猪肚则被吕律划开个口子,将里面翻出来,清理掉赃物后,扔袋子里装着。 在吕律处理那个小猪崽的时候,陈秀清也很快取了那大炮卵子的一大拢心肺过来,也被吕律用侵刀割了,分给元宝娘四个,黄毛猪的那点心肺可不够填饱元宝娘四个的肚子,加上这大炮卵子的,倒是差不多了。 林子里传来叶子哗啦哗啦的响声,吕律抬头看去,见是陈秀玉下来,笑道:“咋不在那里等着?” “我在那边听到枪声,没多大一会儿,看到林子里有两只野猪领着些小猪跑远,等了一阵不见你们上来,就听着野猪一直叫,就上树看了下,看到我哥在对面处理那野猪,想着没事儿了,我就下来了,看能不能帮上啥忙。” 陈秀玉说着,扫了眼周围,走到吕律旁边:“你们动作可真快,都没我啥事儿了。” “谁说的?” 吕律笑笑,随手将刚处理好的猪崽提着耳朵递给陈秀玉:“这猪崽交给你带回去剥皮处理,咱们中午饭赶不上了,但下午,我能烤猪肉分伱吃。” “好啊!”陈秀玉欣然接过。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八章 守候 野猪肚可是好东西,陈秀清是听吕律说过的。 更何况,区上还有馆子收。 他在将大炮的猪肚打理好装猎囊里的蛇皮口袋后,朝着吕律这边走来。 “律哥,接下来咋办?”陈秀清问道。 “咱们换着把黄毛背回去,至于那大炮卵子,我牵追风来驮。” 黄毛只有百来斤,去了脏腑,剩下的肉,一个人背着走,完全不成问题。 陈秀清从猎囊里取了绳子出来,捆了黄毛猪四条腿,调整绳索长短,然后直接甩背上,像被背篓一样地背着:“这点小事儿,那还用换,我一人背着就行!” 看他这般轻松,吕律心头暗叹:能吃也有能吃的道理,这力气真不小! 吕律多少能感觉出,陈秀清在自己面前,有些不自在,显得很别扭,略微一想,猜到问题出在被自己呵斥和开枪时子弹都不知打什么地方这两件事情上。 他认真地看着陈秀清:“清子,我刚才跟你说话的时候,语气重了些,别怪我!你要明白,狩猎,很多时候要抓的就是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明明已经跟你说过,伱能打啥就打啥,可在那种都在瞄准准备开枪的时候,你还在纠结打那头野猪这样的问题,就特别不应该,这样犹豫不决,在有的时候,很要命,你得学会果断。 你这心态,也得好好练一下,我都报数要开枪了,你还能慢半拍,会被我的枪声惊到? 还有,手头也有点钱了,复装子弹的工具你都有,多买点枪药和铅弹,把你的枪法好好练练。” 陈秀清低着头,他自己也很清楚,确实存在很大问题,冲着吕律勉强笑了笑:“律哥,我虽然笨,但好赖我还分得清,换作别人,根本不会跟我说这样的话。我没怪你,我只是怪自己,太笨了,我听你的,一定好好练。” “你也别自责,我知道你家里边条件一直不好,开始的时候手头只有把老旧的老洋炮,也没人好好教过,全靠自己摸索,缺乏经验,事情处理不好很正常,只要好好学好好练,会好起来的……” 吕律看看陈秀清,见他一脸自责,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 “嗯!”陈秀清重重地点头。 “好了……咱们回去了,在山上折腾了一晚上,到现在,只是昨天吃了点野味儿,肚子早就饿了……今天回去后,中午吃包五花肉馅的饺子,晚饭吃烤肉!”吕律笑着说道。 兄妹俩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 差不多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终于回到吕律的地窨子,还在地窨子后边的山脊上,吕律就看到马金兰焦急地在栅栏外边徘徊着。 “糟了……我是偷跑出来的,一晚上都没回去,咱妈肯定是急了!” 陈秀玉正跟陈秀清和吕律聊得高兴,突然看到马金兰,脸色一下就变了:“这下回去,又没好日子过了。” “活该!” 陈秀清幸灾乐祸地说道:“谁叫你那么不安分。” “你可真是我亲哥……” 陈秀玉瞪了他一眼,随即压低声音说道:“哥……回去后,一定要帮我说话啊。尤其是妈要打我的时候,可一定得帮我拦住了。” “我觉得打一顿挺好,长教训!”陈秀清笑道。 “唉,我还想着跟燕子好好处一下关系,看来没必要了!”陈秀玉长叹一声。 这一下就戳中陈秀清痛点了,他微微一愣:“别啊妹妹……晚上回去,妈要是打你,一定帮你拦下,打我也不能打我妹啊对不对?” “这还差不多!” 看着兄妹俩斗嘴,吕律都看得笑了起来。 看到三人从山脊上下来,马金兰板着脸看着兄妹俩,然后转身就走。 这反应,看得吕律都有些意外,他以为马金兰少不了对着陈秀玉一顿咒骂的,没想到,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 这有点反常啊! 王大龙他们早已经吃过饭继续去上工了,就连王燕,都已经收拾好碗筷离开了,现成的中午饭吃不上,只能自己来。 “包饺子的事儿,就交给你们了,山上的野猪肉得尽快取回来,不能一直放外边晒着……” 吕律毫不见外地笑着说道:“反正这个时候回去,看这情形,到了家里也少不了一通吵闹,晚点回去说不定还能少闹一会儿。等你们弄好,我应该也能回来了。” “好勒……律哥!” 陈秀清觉得无所谓,反正一心想要跟着吕律。 陈秀玉也不愿意这个时候回去找骂找打。 都很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吕律冲着地草甸子方向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很快追风从草甸子深处跑了出来,到了吕律面前,打了个响鼻,低头蹭了蹭吕律。 这一幕,看得兄妹俩目瞪口呆。 这还是之前将吕律弄得浑身是伤,脾气暴躁的黑马? “咋一下子变那么听话了?”陈秀清诧异地问。 吕律笑笑:“我跟你说过,追风是匹好马!” 他说完,到仙人柱里面里面将马鞍取了出来给追风绑上,带了绳子,提了大斧,翻身上马,骑着出了栅栏,朝山里奔去。 大炮卵子的肉只是被陈秀清用侵刀简单处理,用些枝叶盖着,没有斧头或是剁骨刀可不容易分开。 就离开这么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已经有绿头苍蝇围着打转。 吕律掀掉枝叶,发现已经有几个地方,被绿头苍蝇摆上了一小堆一小堆的卵。 天热起来,苍蝇绝对是最麻烦的存在。 这些肉不容易放住,得早点进行处理。 吕律赶紧动手,将野猪肉分成几块,用绳子拴好,稍作休息的时候,又想到了三条狗崽掏黄毛后门的事情。 “只喂过一次猪耳朵,次数还是喂少了,就没有一只狗崽去钳耳朵……这下倒好,全成了掏后门的了。” 吕律开始思考以后自己这帮狗的用法。 但想来想去,他不由又想到了鬣狗,那掏肛神技让很多动物都闻风丧胆,就连碰到狮子,也能有一番拉扯,可见其厉害。 掏肛,不仅仅有很好的袭扰作用,而且相当致命。 这么一想的话,貌似这三条狗崽学会了这掏肛神技也相当不赖? 毕竟钳耳狗常见,可攻后门的狗少有啊。 就连不少炮手想要培养一条掏后门的狗都不可得,可见其稀缺。 自己倒好,不经意间弄出了三条会掏肛的猎狗。 元宝娘四个的风格,吕律是越想越像鬣狗。 “妈的,干脆就当鬣狗养,好好发挥下这掏肛神技的威力,谁说狗帮就一定要钳耳、袭腋……能直接掏肛弄死,不也很好吗?” 吕律很快做出了决定:“就这么干!” 他当即起身,将已经丢弃的大炮卵子和黄毛的卵蛋给捡拾起来,还有连在大肠上的菊门也给割下,准备拿回去喂狗。 感谢书友路北的鹿、梦世界来客的打赏。 求订阅、收藏! (本章完) 第二百零九章 意气风发 将野猪肉挂马鞍两侧,吕律牵着追风往回走。 三百多斤的重量,对于追风来说,问题不大。 一路到了地窨子后边山脊,吕律看到陈秀清在给野猪崽刮毛,陈秀玉则在地窨子前的草地上包着饺子,已经包了不少。 大概是觉得地窨子里边闷热的缘故,她没有选择在地窨子里面做吃的,而是在外面王燕搭成的简易灶里拢了火,用大铁锅烧了水,锅中的水早已经烧开,热气腾腾。 听到地窨子后边的山脊上传来声响,陈秀玉抬头一看,见来的吕律,欣喜地叫了声:“律哥回来了!”然后小跑着去将栅栏的简易门打开。 吕律顺着山脊缓坡下来,在门口冲着陈秀玉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陈秀玉的脑袋。 这亲密的举动,让陈秀玉脸色微微一红,但她没有躲闪,在吕律进来后,她再次将栅栏门关上,跟着走了回来。 陈秀清停下手头的活计,帮着吕律将那些野猪肉卸下:“律哥,那大炮卵子的肚子里长了好多疔,是个好东西!” “嗯!洗干净了焙干放着,等下次区上的时候再送到馆子里。”吕律一边说着,一边取下马鞍,让追风去草甸子里吃草。 “已经洗出来挂树上晾着了!”陈秀清指了指地窨子旁边的小树。 吕律朝着那边瞟了一眼,又看到了围着乱飞的两只绿头苍蝇:“拿回来放火边烘着,天热了,苍蝇也跟着多起来,这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生蛆虫!” 陈秀清赶忙将猪肚从树枝上取下来,细细看了下,应该是发现了上面的苍蝇卵,赶忙拿着猪肚到小河里重新清洗。 吕律走到陈秀玉身边,看了看木盆里用五花肉剁细,加了不少野山葱炒出来的肉馅,凑着鼻子闻闻:“真香” 再看看陈秀玉包的饺子,用的正是吕律上次教会她的法子,包出的花纹,比吕律包的还要漂亮精细,这心灵手巧的姑娘! “你们都还没吃?”看到陈秀清不时瞟过来吞咽着口水的样子,吕律不由问道。 “还没呢,我倒是早就想吃了,可我妹就是不答应,非要等着律哥回来!”陈秀清一脸委屈。 听到这话,吕律心中又被狠狠地触动了一下。 上辈子,只要吕律回到秀山屯,每次吃饭的时候,陈秀玉总是做熟了等着,吕律不到,绝不动筷,除非提前告知不在家吃饭。 这样的做法,在吕律看来,非常偏执,曾一度觉得,陈秀玉就是为了将自己牢牢拴在家里。 吕律曾很认真地跟陈秀玉说过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是:是一家人,就该一起吃。 很简单,很朴素的念头,直到吕律啥都没了,回到秀山屯后,还是如此,就像吕律每次回来都能看到屋里亮着的那盏灯一样,一辈子都没变过。 到了那时候,他才真正明白,有一个愿意为一顿饭,一直为自己等着的人陪伴,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想到这些,吕律脑海中不由一阵恍惚。 “我想着王大叔他们在外边干活,也就多包了些。” 陈秀玉微微红着脸,手上不停,继续包着饺子,偏头看见吕律神色有些异样:“律哥,你咋啦?律哥……” 听到陈秀玉的叫唤,吕律突然回神,冲着陈秀玉笑了笑:“都饿了,饺子赶紧下锅……我去叫王大哥他们!” “嗯呐!” 陈秀玉点点头,端了包好的饺子,一下子滑入锅中大半,轻轻搅了下,防止粘连在一起,又往火中加了些柴,将火拨弄得更旺些。 吕律则忙着往地窨子外边的林子走,脑海中还在想着上辈子的过往:“这辈子,我也等你!” 吕律朝着林子往外走,看到王大龙等人,正在将砍伐下来的树木枝条,顺着边缘的树木根脚有序拦挡,然后将高处的挖下的泥土铺垫在上面,踩紧夯实,做得很是仔细,也弄得很平整。 见到吕律出来,正在用铲子铲土的王大龙停下手头的活计:“兄弟,伱看看这路咋样,可还满意,要是觉得哪里不妥,我们又好好修修。” “这有啥不满意的!” 新修的土路,需要长时间不断的养护才能真正板实牢靠,等过段时间,路修好了,他们开始运木头,请车拉石料下地基,重车压过后,效果会更好。现在能修成这样,换作吕律自己,也未必能做这么好。 短短几天的时间,已经修进来近一百米,这进度,吕律真没啥不满意。 “我今天打了野猪,用五花肉做馅,在里边包着饺子呢,大伙都先歇歇,跟我进去吃碗饺子。”吕律笑着招呼。 几个大老爷们一听这话,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长时间的重体力活计,每天粗茶淡饭,确实受不了,别说吃肉了,就是听到个肉字,都觉得是种极大的诱惑。 何况,吕律这里包的是饺子,白面和肉,他们在家里很长时间吃不到一次的。 “走走走……不吃白不吃,吃好了把活干好干漂亮不就完了!” 吕律都亲自来叫了,王大龙也直接,笑着招呼一干人往吕律草甸子走。 相处那么长时间,都清楚吕律为人豪爽,又都是大老爷们,一个个也不墨迹。 “就应该这样!” 吕律见他们这样痛快,也非常高兴。 这样的相处方式,没那么多拐弯抹角,不累! 吕律领着一干人回到小河边,洗过手来到地窨子前,陈秀玉已经在前些日子左松龄锯木板时简单钉制的粗糙木桌上排了十多个碗,碗里都装了满满的饺子,大铁锅里又已经重新煮上了不少。 他当即招呼一干老爷们:“都敞开了吃,锅里还有,不够又包!” 每个人都笑呵呵地端上一碗,随意选个地方,或蹲或坐,大口的吃了起来。 饺子皮薄馅大,一口下去,满嘴流油,那感觉,爽得不得了。 对他们来说,油水十足,就已经是美味了,何况,陈秀玉专门炒制出来的馅,还不是一般的香。 哪怕他们才在两个小时前吃过中午饭,现在也觉得自己还能连吃两大碗。 陈秀清动作更快,别人半碗还未下肚,他已经是第二碗,到别人吃饱喝足放碗筷的时候,他还在吃。 看着他那吃相,吕律都觉得有些害怕,是真担心他把自己给吃伤。 饺子加汤水,那是足足四大碗,吃得站起来的时候都开始出笨气。 吕律忍不住说道:“清子,晚上还要吃烤肉呢,你现在吃那么饱,到时候你还吃得下?” “嗯嗯,吃得下!”陈秀清毫不犹豫地点头。 吕律倒吸一口凉气:饭桶啊!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章 凶人 “律哥,你别笑话我,我也不知道为啥,总觉得吃不饱不踏实。” 陈秀清挠挠头:“自从我爸没了,家里穷,没啥粮食,就即使有点,也不敢多吃,生怕吃了上顿没下顿,肚子感觉就从来没饱过,到了山里,那是见到啥能吃的,都恨不得狠狠地吃上一饱。 那时候我就一直在想,我也要去打猎,学会打猎,就能不断地往家里带肉带吃的,最起码不用饿着。可结果,找不到人教,我自己又笨,花了不少精力,弄到头来,啥也不是。 也就是在律哥这里,才感觉自己能真正吃上饱饭,我从来没这么满足过。” 这是饿怕了呀! 吕律心里又像是被狠狠捏了一把。 他偏头看着忙着清洗碗筷的陈秀玉,也不知道这些年,他们家是怎么挨过来的。 陈秀清的能吃,在吕律看来,更像是一种心理上的病,只因为长时间得不到满足。 “清子,以后这样的日子,不会再有了。以后吃东西的时候,还是得适量,不然,你那肚子怕是会受不了。你也不想以后燕子真把伱当成个饭桶!” 吕律笑着宽慰。 其实,他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太多了,节衣缩食的年代,不少人都有这方面的感觉,只有吃饱才觉得踏实,一有吃的,恨不得能往肚子里装个够。 吕律自己也曾有过,只是没那么严重,到了大荒里当知青,在这片广袤的黑土地上开垦,挥洒汗水,可能在别人看来是很残酷的日子,对于吕律来说却是非常美好的,最起码,吃饱没问题,不用担心被饿。 陈秀清听完,认真的点点头。 “你吃饱了得多活动一下,去把那大炮卵子的肉处理一下,全都分给王大龙他们,让他们带回去吃。我去弄烤肉!” 陈秀清吃那么饱,真让他闲下来,反倒容易出问题,吕律也就直截了当地吩咐。 “好勒!” 陈秀清也不多说,取了侵刀就开始上手剥皮、剔骨、割肉。 天气热起来了,肉放不住,很容易变臭,吕律干脆让他们各自带些回去,焅油、吃肉都行,还能分家里人吃,他们自己所需要的油水也能在家里得到一定补充,中午再到这里干活,吃得稍微差点也就没多大问题了。 这帮子大老爷们,已经在这里连续上工多日没休息过了。 若是不是为家为妻儿,谁又会这么拼? 吕律是真担心他们在自己这里上工把身体给弄垮了。 三百多斤的野猪肉,十一个人分,一个也就能分到三十多斤,不多。 吕律去看了下陈秀清处理的猪崽,用水烫过后,毛已经被刮得很干净,他自己又用侵刀好好洗了一遍,然后放桌上,把骨头给剔了,肉厚的地方解了花刀,又让陈秀玉烧了锅水,将这十多斤的猪崽,放在水中焯水一样焯了十多分钟。 随后,从地窨子里面取来这些日子好不容易搜罗到的那些简单作料,加了山葱和小根蒜,进行腌制。 陈秀玉忙完手头的事情,过来看着吕律腌制猪崽。 七八种作料包括大酱,那是真舍得。 双手对着猪肉不停地揉捏,简直跟按摩一样,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弄得这么细致的吃法,满脸好奇。 “秀玉,我呆会去秀山屯一趟,给王大爷、张韶峰和段大娘他们送点肉,你和你哥在这里好好烧一堆柴火,我回来烤肉。”吕律腌制得差不多以后,见她暂时没事儿做,就将烧火的事情交给她:“要不少炭火,多烧点。” 陈秀玉点点头,转身去抱木柴,准备拢火,只是在抱柴的时候一阵磨蹭。 吕律刚才叫她名字了,很温和,不再像之前一样很随意地叫声老妹儿。 别看这只是细小的转变,却能让姑娘的心里无比甜蜜,一个人在柴垛子边一根根往臂弯里放木柴的时候,满脸笑容。 吕律取了三只黄毛猪的猪腿肉装袋子里,吹口哨叫来追风,重又给它系上马鞍,带着东西上马,朝着秀山屯赶去。 一路上马蹄翻飞,发出节奏感极强的轻快踢踏声。 追风脖子上长长的鬃毛随风摆动,显得非常飘逸。 吕律耳边呼呼的风声响着,很有种风驰电掣的感觉。这两天大腿内侧的老茧已经开始长成,适应了这种摩擦,骑在追风身上,就变得安逸了。 他现在,还真有种意气风发的感觉。 在山里的那一夜,他和陈秀玉之间所说的话,已经是妥妥的告白,都明白彼此的情谊。 现在只差将自己的木刻楞盖起来,就能把梦里的家给组建出来了。 他一直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眼看越来越近,怎能不高兴。 在接近秀山屯屯口的时候,吕律远远地看到路中心站着两男一女,正在有说有笑,正想勒缰绳让追风减速,却见三人惊恐地跳到路边避让开来,也就没有停留,继续奔行。 在经过三人旁边的时候,吕律瞟了三人一眼。 两个男的,一个五十多岁,另一个二十多岁的样子,应该是父子,都是一身笔挺的中山装,年轻男子上衣口袋里,还并排插了两支钢笔,头发打理得油光水滑,脸色却是一片苍白,感觉有些病态。 至于那女的,倒是秀山屯里的人,叫朱春梅,一个出了名的媒婆,经常出入周边的各个屯子,凭借着一口伶牙俐齿,在这一行当,混得很开。 据说,经她促成的婚事,已经不下百桩,但其实暗地里骂她的人也大有人在,为了促成婚事,那是黑的也能说成白的,只要婚事能成能收礼,她才不管嫁出去的姑娘是不是好过,娶进来的媳妇儿是不是良人。 那是想方设法地忽悠。 这年头,一次结婚,往往就是一辈子,日子再难熬,也往往因为一个名声,咬着牙地熬。 这种没点良知乱点鸳鸯谱的做法,实在是误人。 上辈子,吕律听陈秀玉说过,她一直未嫁,朱春梅没少领着歪瓜裂枣上门提亲,被数次拒绝后,难听的话,就一堆堆传出来了。 在这屯子里,是陈秀玉最厌恶的一个人。 看这样子,这又是在给人促成婚事了。 自己的婚姻自己做主,吕律从未想过跟这样的人接触,看到了也跟没看到似地,一路跑过。 只是,身后立马传来这女人尖着嗓子的骂声:“吓死个人了,会骑马了不起啊?咋不把你给摔死!” 吕律听到这骂声,眉头就皱了起来,一勒缰绳,追风唏呖呖地嘶鸣一声,猛地奋蹄而起,生生止住脚步,随着吕律撇动缰绳,追风掉转头来,朝着朱春梅缓步了过去:“你刚才咋说来着?”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一章 蜜制烤乳猪 “你要干啥?” 见到吕律返回,满脸不善,朱春梅脸色一下子变了,有意无意地往那两男子身边靠。 “你刚才的话我没听清楚,想请你再说一遍!” 吕律本不想跟她计较,可这种跟诅咒没啥区别的话,着实难听,加之又清楚她干的那些破事,背后说过陈秀玉不少闲话,心里想不恼火都不行:“伱刚才说咋不把我摔死是?你那张破嘴,咋能那么毒?这大路你家的啊?” 毫不客气地,吕律直接就喷了过去。 本以为以朱春梅那刻薄德行,肯定会反说几句,谁知道,她竟然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甚至都不敢对上吕律的目光。 “咋不吭声啊,你倒是再骂一遍我听听!” 吕律手中马鞭朝着她一指,朱春梅又被吓了一个哆嗦,往那中年男人身后又缩了缩,还是不吭声。 “爷们,不大个事儿,是我们刚才不该站大路中间说话,挡了去路,你消消火!” 中年男人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包迎春烟,朝吕律递来一支。 朱春梅这反应,倒让吕律没法发挥了,他瞥了中年男人一眼,冷哼一声,调转马头,继续朝着秀山屯里跑去。 “这人谁啊,脾气挺暴!” 在吕律离开后,中年人悻悻地将手中香烟塞回烟盒里,冲着朱春梅笑问道。 “一个外乡人,才来秀山屯两个多月,就住在那边山里的草甸子里,听人说用大斧劈过熊霸,前段时间,还放狗把亮子河林场场长的儿子给咬了,是个凶人!” 朱春梅心有余悸地说:“我刚才也是怕他吓到你们,才忍不住骂了两句……你看看这横行霸道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啥好人。” 中年男子点点头:“是挺凶!行了,你也就送到这里,我们回去还有不少路要走,就不耽搁了。现在亲事已经说定,我们带着生辰八字回去挑个好日子,等日子选好了,事情成了,再来好好酬谢!” 朱春梅笑笑:“那你们可得抓紧时间啊。” “回去就去找人看日子,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会再来……走了!” “慢点啊!” 目送着两人走远,朱春梅这才转身往秀山屯里走,边走边嘀咕:“就咒你有一天骑马摔死,横什么横,都在传你跟秀玉那丫头要相好,只怕你是得不到了!” 吕律一路骑马进了秀山屯,跳下马来牵着走。 屯里人多,可不能再骑着追风跑了,这点分寸吕律还是有的。 大路上,张韶峰那对双胞和另外几个孩子,在路上灰窝子里弹着弹珠,见到吕律走来,双胞胎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拍打了几下弄的到处是灰土的衣服,扬起阵阵灰尘。 都在忙着生计,大人们没那么多时间天天追在孩子屁股后边,孩子自然也没法打理得多好,大多时候由着他们造,只要不惹出事儿来就行,趴在灰窝子里谈弹珠,捡石子,玩泥巴是很常见的事情。 这年头的孩子,所能玩的东西也单调,一把弹弓、一颗玻璃弹珠、一本连环画,一根皮筋,甚至只是几颗石子,都是能让他们兴奋很长时间,并玩出很多花样来。 当然了,在这样的灰窝子里玩得脏兮兮的,回到家里,肯定少不了挨揍,但只要隔天,大都忘记得干干净净,照样追寻这些简单的快乐。 “吕叔,吕叔!” 两个小家伙跑了过来,欢快地叫着。 “今天这时候,你们不都在上学吗?咋跑路上玩起来了?”吕律伸手分别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 看他们这样子,十有八九是把玩弹弓的事情给忘得干干净净了。 “今天下午,老师有事儿,给我们放了半天假!” 弟弟张天宇笑嘻嘻地说道。 无论什么时候,放假对于孩子来说,都是相当高兴的事儿。 “看看你们俩,都玩成泥猴了,晚上回去,肯定得挨揍!” 听到这话,两个小家伙欢笑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吕律冲着他们笑笑:“走,领我去你们家,你爸在家吗?” “没在,我爸妈都下地去了。”张天华在前领着吕律往家里走。 也对,这个点,应该都有事儿忙着,农村人就这样,好像有永远做不完的事儿,哪怕这些事儿,在不少人看来,没啥意义。 但是,正是因为这些看似没啥意义的事儿,一点点积攒出秋天的收获和冬天的一家团聚。 张韶峰一家子都不在,吕律只能将带来的黄毛猪腿交给两个孩子送回家。 谁知道,接下来去王德民家和段大娘家,都是房门紧闭。 他只能将带来的肉连袋子挂在院门口的栅栏上。 返回地窨子的时候,再次在屯里遇到了朱春梅,这一次,她远远地避在路边,装作往大路外边张望。 吕律也不理她,到了屯口,翻身上马,朝着地窨子飞驰,几分钟后就回到了草甸子。 陈秀玉的火烧得很旺,边烧边从火堆里扒拉出一些无烟的木炭,已经积攒了不小一堆,她整个人被烟熏火燎得不断咳嗽。 这天本来就热,在火边更是受不了。 吕律跳下马,让追风去草甸子吃草后,赶忙上前将她拉到一旁歇着:“把火烧旺了就行,扒拉这些木炭干啥?” “你不是要烤猪肉吗?我想着肉被火烟熏了不太好,就挑了些烧透没火烟的出来。”陈秀玉笑着说道。 她鼻头和额头用拿过木炭的手擦过,抹得花里胡哨的。 “没事儿,你没见我还专门用火烟熏肉吗,那肉也不难吃对。” 吕律笑着说道:“这生活啊,得有点烟火气才好。昨晚上就没休息好,今天又折腾一天,坐着休息,我来做就行。嗯,先去把脸洗洗,都抹成花猫了。” 陈秀玉脸一红,赶忙朝着小河边跑。 吕律取了斧头到后边林子里砍了两个较粗的树杈回来钉在地上,又砍来两根楸树枝条,将腌制好的野猪崽平铺,用铁丝绑好,架在火上烤着。 “最近有没有听说屯里有哪家姑娘有人上门提亲?”吕律随口说道:“我刚才在去屯里的时候,遇到了那姓朱的媒婆,还有两个别的屯的人。” “没听说呀!” 屯里能嫁人的姑娘,年纪大都跟陈秀玉相仿,也都是平日里会凑在一起的玩伴,有没有提亲啥的,消息最是灵通,平日里凑在一起,她们彼此间也没少用这些事儿开玩笑。 陈秀玉想了想:“那媒婆烦得很,领着人到我家里提亲几次被我推掉,跟人说我可能有病!”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二章 栅栏捕猎 婚姻配不配,全凭媒婆一张嘴。 差的能被吹得天花乱坠如仙女下凡,同样,好的也能说得污点处处,啥也不是。 陈秀玉的几次拒绝,事情没能办成,让朱春梅觉得脸上无光,开始的时候还只是说陈秀玉挑,到了后来,直接就是一句:“这个也不嫁,哪个也不嫁……怕不是有病!”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一旦传出来,却让陈秀玉遭到不少异样的眼光。 这事儿,在上辈子,陈秀玉和吕律说床头话的时候说过。 再到后面,从朱春梅那里传出来的话,越来越难听。 陈秀玉也不是好惹的,吕律记得陈秀玉说过,在他入赘的前一年,她还曾打到过朱春梅的门上去,撕过她的嘴,让她好好明白了一个道理:祸从口出。 辈分高一些又如何,照样打,谁叫她没点口德。 自此以后,朱春梅再不敢乱说,见到陈秀玉也是绕着走。 开玩笑,别看陈秀玉是个姑娘家就觉得好欺负,别说是朱春梅了,哪怕是大鼻涕冯德柱的媳妇儿周翠芬那等膀大腰圆有着一股子不输男人力气的女人,她也从来没惧怕过。 上次冯德柱不说实话,周翠芬到段大娘门上找麻烦,陈秀玉和吕律恰逢其会,为了维护吕律,这姑娘可是直接就要动手的。 胆子大着呢! 这辈子,吕律早来了五年,陈秀玉还没承受朱春梅过多尖酸刻薄的诋毁,但陈秀玉对她的厌恶,却是早已经就有的了。 “早些到来也好,最起码也能让你少承受些……” 吕律看着旁边脸色羞红的姑娘,心中暗想。 烤乳猪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别看着只是十多斤的猪崽,想要慢火烤熟,最起码也得两个小时。 有过那些作料腌制,味道早已经沁入肉里。 在肉质被烤得开始微微泛黄的时候,吕律取出没装满蜂蜜的罐头瓶,将蜂蜜一遍遍地刷在猪肉上。 随着翻烤,猪肉表层的色泽,渐渐变得红润,单是看上去就觉得非常诱人了,更伴随着阵阵烤肉的淡淡焦香和蜂蜜的甜香。 陈秀清和陈秀玉早已经搬了木墩坐到火堆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在木叉上不断转动的猪肉。 这又是各种作料腌制,又是涂抹蜂蜜的,在这年头,寻常人家,根本就舍不得这样吃。 单是看着都觉得舒服,他们甚至想象不出,吃到嘴里究竟是怎样的美味。 在这里等着吃的每一秒,都是煎熬啊! 好不容易烤好,吕律当先用侵刀割下两只腿肉,给他们一人递了一只。 陈秀玉抓着腿肉,翻看着,尽管吞咽着口水,却是舍不得吃,太漂亮了。 陈秀清就不一样了,肉一到手,立刻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被烫得连吸冷气,却依旧挡不住他对这肉的热情。 “哥……好吃吗?”陈秀玉咽了口口水,小声地问。 “嗯嗯!”陈秀清连连点头。 吕律自己也割了一块下来,看着陈秀玉笑道:“秀玉,赶紧吃啊,你光问清子有啥用,你又不是不知道,在他那里,啥都好吃。伱只有自己吃了才知道究竟是啥味道。” 陈秀玉低头看着手中抓着的腿肉,小小地尝了一口,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咋能弄那么好吃?表皮脆脆的,里面还能那么嫩,还特别的鲜、香。” “好吃就多吃点,喜欢的话,以后再碰到小的野猪崽,再弄给你吃。” 生活不易,吃饱尚且还成问题,就更谈不上吃好了。 别说吕律放了那么多调料进行腌制,还动用了蜂蜜这等好东西,就即使只是简单的撒上些盐巴烤出来,在大多数人眼里,那就已经是很难得的美味了。 野猪崽本来就小,肉质最嫩的时候,这般处理出来,想不好吃都难,关键是还不腻人。 吕律相信,陈秀清兄妹俩吃过这蜜制烤乳猪,一定会成为他们毕生难忘的记忆。 陈秀清记住了吕律说过的话,在吃的时候有所控制,即使如此,依然有半数进了他肚子。 陈秀玉也吃了不少,甚至还打起隔来,每次一迎来吕律的目光,羞红着脸就忙着躲。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兄妹俩也到该回去的时候,临走的时候,吕律叫住陈秀清:“清子,明天早上早点过来,跟我去山里看看盐窝子,估计得在山上呆上几天。明早也不用来得太早,咱们可以走慢点。” “好勒!”陈秀清自然是满口答应。 吕律又看向陈秀玉:“秀玉,可一定要听话,千万别再进山乱来了。” 虽说陈秀玉昨天已经答应过,但吕律还是不太放心。 “嗯,我一定听话,不会让你担心,在家等着你……你们回来。” 陈秀玉的答案,让吕律彻底的放心了。 言语中,他能听出那种对自己的真切情谊。 兄妹俩带了些黄毛猪的肉离开没多长时间,王大龙等人也到了放工的时间,吕律将那些早已经分好装在袋子里的肉分发给他们。 跟几人说明情况,将他们送走后,吕律关好栅栏门,回到地窨子中,将留下的那些野猪肉条切小焅油,顺便烘焙两个猪肚,抽空将打到的几只灰狗子和两只跳猫子的皮铲了油皮,清洗绷框。 陈秀清和陈秀玉带着猪肉回到家中,发现马金兰早已经睡下。 陈秀玉洗漱后,让陈秀清在门外守着,提心吊胆地进去,上到炕上的时候,发现马金兰根本就没睡着,还挪了下,给她让出些位置。 事情平静得超乎兄妹俩的想象。 事出反常必有妖,可是,好像又没见马金兰做过什么,除了这些日子串门串得勤了些。 总觉得古怪但看不出端倪的兄妹俩只能往好处想:马金兰是不是转性了。 不过,不打不骂总是好事儿。 两人都求之不得,就希望这家里平平静静的,总好过每天乌烟瘴气。 吕律还在很忙,处理手头这一系列的事情,花费了他不少时间,转眼夜已深。 在将追风拉回来拴着喂了豆子,猎杀野猪得到的卵子和菊门分喂给三条狗崽后,又忙着和面,准备明天早上做些馒头带到山里去吃。 这两天折腾下来,挺累! 和面的时候,他就开始止不住地打呵欠,等面和好发酵着,洗漱后躺到床上,几乎是沾床就着。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天早已经亮了。 刚准备蒸馒头的时候,陈秀清就已经早早赶到,他一直都挺积极。 吕律干脆将蒸馒头的事情扔给陈秀清去做,自己忙着去收拾准备带进山里的捕猎网、绳套之类的东西。 终于在早上太阳爬上山头的时候准备妥当,两人将东西让追风驮着,领着元宝娘四个,一起进了山。 也不知道设置的盐窝子情况咋样。 希望能有所收获。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三章 蹲守 “昨天晚上你们回到家咋样,秀玉没被骂被打?” 吕律还是比较担心,马金兰就不能以常理来看待,都十八岁的大姑娘了,还当三岁小孩管,事情闹起来可不好看。 毕竟,陈秀玉跟着自己跑山里呆了一夜,这可不是小事儿,传出去,绝对不好听。 “没有,我妈啥也没说,就像没那回事儿一样!我还奇怪呢。” 陈秀清自己也闹不明白。 事情出乎意料,吕律也觉得有些诧异,他可不相信马金兰突然转性,就那执拗的性子,想改掉,比登天还难。 不过,不管怎么说,陈秀玉没被打被骂,就是好事儿。 一路紧赶,两人都没再多说什么,临近中午的时候,已经到了设置盐窝子的地方。 先去查看了一下,第一个盐窝子的泥土,有被舔舐过的痕迹,痕迹要不少,有新有旧, 那些脚印有好几种野物的,其中就有一个梅花鹿群,留下的痕迹很新鲜,昨天晚上就来过,初步估计,大大小小得有七八只。 新旧痕迹都有,说明这盐窝子早已经被这群鹿所熟悉,隔三差五地过来舔食盐巴。 这是好事儿。 既然有来的,那就一定有收获。 吕律直接在盐窝子上,又撒了一些盐巴,然后叫上陈秀清,去了数里外的另一个盐窝子。 只是,这个盐窝子已经被糟蹋得不成样,被一群野猪翻拱过,而且,看样子是两三天前的事情。 埋入土坑里的杨木都被翻过出来,啃得不像样。 这个盐窝子算是废掉了。 到了夏季,盐分是不少动物都急需获取的东西,这片地方的盐分,早已经被分食一空。 “只能回去蹲守那个盐窝子了!” 吕律有些遗憾地说。 原本他还想着,两个盐窝子轮换着蹲守,让收获更大些,看来还是心大了。 不过,有鹿群光临那盐窝子也不错,哪怕只要能弄到一只,也是稳赚。 更何况,吕律是有备而来,既然是鹿群,才弄一只,他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这番苦心。 在距离那盐窝子一公里开外的地方,吕律找了个山间的小草甸子,叫上陈秀清,很快砍来几根带有枝杈的长木头,准备搭建一个简单的仙人柱,供晚上休息。 跟在第一次搭建仙人柱用茅草遮挡不一样,这次的事情要简单得多。 吕律用拆开的尼龙袋,缝成了一大块尼龙布,四五根木头交错撑起,用这块尼龙布往周边一围就行。 主要还是为了防止碰到下雨之类的糟糕天气。 山林虽大,但是,要找到足够两人容身的树洞、石洞可不容易,也是为了方便。 反正这块尼龙布折叠起来,也不过数斤的分量。 搭建这仙人柱,也不过用来半个小时的时间就搞定。 两人在里边生了个小火堆,取出馒头烤热,填饱肚子后,吕律叫上陈秀清,重返盐窝子,开始准备自己的陷阱。 早在开始选择这片小草甸子的时候,吕律就已经考虑过地形。 小草甸子面积不大,不过百多平米的样子,周边林木环绕,期间有几蓬小灌木夹杂。 地形有利,完全可以采用栅栏捕猎的法子。 正好利用周边的较为高大的林木,砍下树枝木棍,围成一道栅栏,防止猎物逃脱,留下入口就行,只要猎物一进入,在入口进行封堵,围猎,如同瓮中捉鳖。 吕律以前进山收山货的时候,看过鄂温克人这么干过。 这是一种非常灵活的法子,他们不仅在集体狩猎的时候使用栅栏,个人单独狩猎时也经常使用这个方法。 它能够弥足人员的不足,配合上各种陷阱,更是收效显著。 鄂温克人经常选择野物出没多的覅方设置这样的栅栏,在里面布上绳套、地箭等陷阱,每天查看,经常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捡到猎物。 眼下,地窨子周边栅栏已经建好,吕律在设置盐窝子制造人工碱场的时候,打的就是活捉,然后送回去放养的主意,若只是射杀,完全没必要费那么大工夫,直接掐踪就行。 将自己的意思告诉陈秀清,两人各自提了斧头,开始围着这小片区域周边进行栅栏布置。 别看不大的一片地方,对于两人来说,也是个不小的工程。 陈秀清在这事情上就表现突出了,一个人顶得上吕律两个。 秀山屯各家各户,都有院子,就是用栅栏围成,这几乎是他们每个人都会做的事情,何况,在这里弄栅栏比院子的栅栏更为简单,只需要将各处缺口堵住就行,保证鹿跳不出去就行。 这一忙活,就弄到了接近天黑,废了不少力气,算是堪堪完成,好几个小时的高强度操作,两人都有些累瘫了。 “走,晚上回去好好睡一觉!”吕律招呼陈秀清一起往临时仙人柱走。 “律哥,你不是说晚上蹲守吗?”陈秀清疑惑地问道。 吕律认真说道:“是晚上蹲守,但肯定不是今天晚上,梅花鹿、狍子、马鹿之类,在这季节,是最喜欢在盐碱地舔食碱土的动物,通常还是在夜里的时候出来,所以,咱们也就只能跟着在夜里蹲守了。 但是,咱们两个今天在这里弄出那么大动静,周边不少动物估计都被吓跑了。 鹿那么机敏的动物,哪怕在这地方丢上一个烟头,或是弄出血腥味,它们就可能几个月不靠近这地方一步,你觉得今晚它们还会来?别说今晚,可能明天、后天晚上都不会来。 这事儿急不走,得有耐心。” 陈秀清点点头,感觉自己又学到了。 但是,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接着问道:“律哥,那咱们干嘛不直接回家,明天、或者后天晚上再来?” “家里舒服是?”吕律笑道。 陈秀清老实地点头。 吕律瞪了他一眼,不无教训地说道:“伱是想舒服还是想赚钱?往返这深山一趟,脚走的话就得花费大半天时间,以其花大把时间折腾,不会用这时间,在这深山林子里打些东西?” “对对对,赚钱,不能浪费时间!” 两人一路回到临时仙人柱里边,重新燃起柴火,烤上馒头,吃饱后,还给元宝娘四个分了几个。 吕律甚至就连追风需要的苞米都带了不少进来,这马还需要多多伺候才行! 到了晚上,吕律不得不提醒陈秀清警醒些。 进入深山,不比外山了,哪怕有元宝娘四个在,也得万分小心。 感谢书友20210531120315664、雪后初晴天和Q阅书友冰封之谷的打赏!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一锅端 在临时仙人柱里边过了一夜,尽管心里断定晚上那群梅花鹿不会出现,吕律还是在早上的时候叫上陈秀清去专门看了一次。 确实没有任何新鲜痕迹。 他顺便让陈秀清帮忙,将昨天围成的栅栏重新休整,故意留下几个缺口,将捕猎网布置上,在缺口外用树枝木棍做了遮挡围堵,防止野物从外面小缺口处进入,破坏安置好的捕猎网,也防止野物真从缺口冲出。 进入口只有一个,到时候,只要鹿群进入这盐窝子所在的空地,在入口处堵截,惊慌四窜的鹿群必然四散奔逃,只要撞入这些捕猎网里,一兜之下,如同撞进突然收紧袋口的口袋,想跑出来就难了。 盐窝子做诱饵,将栅栏围捕和捕猎网结合,吕律也是第一次用这法子,也算是将见过和听过的一些技巧进行结合实践。 目的就只有一个,活捉! “也不知道,到时候效果会怎样……不过,不试试,怎会知道!” 脑子是好东西,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拥有更为灵活的脑子,得善用。 狩猎是一个和野物斗智斗勇的过程,能斗智,干嘛还要用蛮力去面对更多危险,除非逼不得已。 吕律的想法就是如此。 布置好捕猎网后,两人返回临时仙人柱,简单烤了几个馒头填饱肚子,开始在林子里搜寻。 吕律和陈秀清主要做的事情,依然是在观察各种野物活动时留下的那些痕迹,一路走的相当谨慎、仔细。 也只是在元宝有所发现的时候,打打小动物,搞些小皮毛和肉食,主要精力还是放在盐窝子的蹲守上。 所以,在林子里转到下午的时候,两人就返回仙人柱里边睡觉休息,养精蓄锐。 事实上,蹲守和陷阱,才是狩猎最常用的方法,也最是考验赶山人的心性和经验技巧。 蹲守往往需要长时间的坚持,没点耐性和毅力,不是那么轻易能办到。 陷阱则是经验技巧的体现。想要有好的收获,不是单靠随便下几个套子、夹板或是捕兽夹,放点诱饵等着撞大运能办到的。 得知道野物的喜好、活动规律、生存环境等,有针对性的设置才有好的效果。 这就如同吕律在草甸子附近设木板夹子一样,那就属于撞大运,好的猎物没打到多少,耗子干死不少,效果不咋地,也还算他运气好,多少有些收获。 追风在周边悠闲地吃着草叶,元宝娘四个也就守在仙人柱边上。 元宝娘四个机敏,追风也有着自己的本能,有它们守着,即使是在深山里,两人也能敞开了睡。 到了临近黄昏的时候,吕律和陈秀清一觉醒来,忙着填饱肚子,将元宝娘四个和追风,都留在仙人柱这边,两人一起前往盐窝子。 三条狗崽不太安分,太容易惊动野物,只能将他们留下。 “清子,接下来的蹲守,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随时提防着,别弄得有什么野物靠近都不知道,到了这山里,我们在狩猎,同时,我们也会成为其它野物猎捕的对象。 还有,蹲守的时候,切记不要发出声响,更不要说话,这过程会很枯燥,一定得管住自己,不然的话,很容易功亏一篑。” 吕律边走边跟陈秀清交代,就生怕他到时候出异状。 陈秀清见吕律面色严肃,认真点头道:“我记住了律哥,一定小心……到时候具体该咋办?” “选个地方藏着,要做的就是等鹿群进入,跟我冲上去堵缺口,别的小动物不用管,晚上也不好打,除非碰到厉害的野物,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枪……总之,到时候,跟着我一起做就行。” “嗯!” 不多时,两人到了盐窝子栅栏外边,就在入口处二十多米处的林间坡地上,一棵大柞树下边坐着,前方有小灌木丛遮挡,能很好的隐藏,又能通过缝隙看到下边山沟的情形。 这样的距离,对于机敏的野物来说,太容易被发现了,在这种地方,别说弄出响动了,就连自己的呼吸,都要小心控制。 接下来,就是静静地等待了。 夜幕悄悄降临,月亮从东边缓缓升起。 天气晴朗,临近十五的夜晚,月亮给吕律和陈秀清提供了最好的视物光线,这也是吕律布置好盐窝子,磨蹭了好几天才进山的原因。 一方面是为了留下更多时间让野物熟悉并记下这盐窝子的位置,另一方面,就是为了等月光。 光线不好,别说看到猎物了,就连自己在林间的行动都困难,还搞个毛。 一阵阵的山风刮过,所过之处,林木枝叶晃动,如涛声般呼啸而过。 虫子在草木间的叫声此起彼伏,偶尔有枝头传来哗啦声,隐约能看到是只山狸子在枝头跳过,紧跟着有飞鸟惊飞起来,扑腾着翅膀飞向远处。 这应该是山狸子一次不成功的狩猎。 下方山沟里,草丛不时晃动,有小动物穿梭其中的窸窣声。 夜晚的山林,比想象中热闹。 但是,在这热闹之下,吕律和陈秀清两人,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温度变凉了许多,两人都不由将身上的衣服紧了紧,眼睛盯着下边四处看的时候,也在注意听着周边的响动。 枯燥的感觉在不断蔓延,却都在努力说服自己坚持,陈秀清也很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哪怕困得不行,想要打个呵欠,都伸手使劲地捂着嘴巴,憋得满眼泪花。 结果,一直熬到天亮,盐窝子倒是有几个小动物光顾,但是,鹿群却始终不曾出现。 两人只能结束蹲守,返回仙人柱睡觉。 这一折腾,连着就是三天,两人都变得疲惫不堪。 “律哥,是不是咱们砍了周围不少林子,这些鹿已经被惊动,吓得不敢来了?还有,会不会被其它野物追撵跑远了,或是又找到了新的碱场?” 陈秀清有些熬不住了。 连续三天,将黑白轮转,每天总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 别的不说,就连带来的馒头都遭不住,开始发酸了。 他所说的这些,吕律不是没想过,其实,就连他自己都开始觉得很难等到了。 这几天,睡足后,他也有意无意地在周边转了一圈,始终没有发现鹿群的踪迹……难道这趟,真的要空手而归了? 下一章被审核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六章 幸好抓住了大扎儿 “再守上一晚上,若是还不行,咱们就回!” 吕律有些不甘,但也清楚,就这么一直守着这个盐窝子,也不是办法。 好在,每天下午两人都外出在山林里打打小动物,灰狗子、跳猫子和黄皮子都打到一些,倒也不算空跑。 两人回到仙人柱,又熬了一宿,困得不行,都没心思吃东西,钻进仙人柱里边后,倒头就睡。 在下午点的时候,吕律被热醒。 火辣辣的太阳,从仙人柱顶上的缺口照射进来,落在吕律睡觉的位置,整个人被晒得满头是汗。 翻身坐起来,他只觉得头晕目眩,被晒昏了,赶忙钻出仙人柱,在草甸子旁边的水沟里用冷水洗了脸,在树荫下坐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缓过来。 抬头看看天空,虽然晴空万里无云,但却有一种昏沉的感觉。 山风也是一点没有,感觉在这烈日下,就连树木都耷拉着叶片,显得有些无精打采,还有山间已经悄然脱壳的知了猴,也开始歇斯底里地鸣叫,像是觉得这闷热还不够烦躁似地。 “这怕是要下雨啊!” 吕律犹豫着要不要叫醒陈秀清,返回秀山屯。 若是下起大雨,设置的盐窝子也就没作用,而且,在山里还特别遭罪。 可转念一想,天气热起来,鹿大量出汗,也是最需要盐分补充的时候……无论如何,都等了那么些天,再等一晚又能怎样。 而且,这一回去,错过这大好月光,想要来,怕是得等到下个月。 休息得差不多,吕律回去看了眼陈秀清,见他还睡得天昏地暗,也不去打扰他,他自己是完全没了睡意,干脆提上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将元宝娘四个留在这里守着陈秀清,到外边林子里打溜。 元宝没有领出来,吕律走得很是小心,在山林里搜寻了差不多两小时,灰狗子没见到,跳猫子倒是打了两只,呆会回去吃的肉食没问题了。 就在吕律准备绕着折返的时候,没想到,在水沟边湿软的泥土上,看到了数只梅花鹿活动的脚印,很新鲜。 他心头不由一喜,掐踪跟了上去,在林木间绕了好一会,却发现,这群鹿去的是那已经被毁掉的盐窝子的方向。 又小心地跟了好一阵,吕律在林间山坡上,果然看到那群鹿出现在盐窝子旁边,到处嗅了一阵,偶尔也在杨木上舔两下,很快兴趣索然地回到沟里阴凉处,顺着山沟一边采食草叶,一边游移。 吕律在对面看得真切,这群鹿有九只,四大四小,还有只半大的。 除了在发情季节,雄鹿才会寻觅而来加入鹿群,不少时候,它们通常独自活动。 所以,吕律看到的这群鹿,大的全是母鹿,其它的都是两三个月的幼崽。 那只半大的,估计也不足一年。 这时候打母鹿,其实挺不划算,没有最值钱的鹿胎。 而且,一枪过去,也就只能打到一只,其它的四散奔逃,想要追上会很难,有些得不偿失。 都是些好鹿啊,要是能捉回去养着,到了明年,草甸子的鹿群就差不多起来了。 吕律耐心地等着,观察着它们的动向,他看出了它们在寻找盐碱地,也清楚,它们就是在这片区域活动,到过被设置了栅栏、捕猎网的盐窝子的那群鹿。 虽然和那盐窝子相隔数里地,但看眼下这情形,十有八九它们会找过去。 吕律这一等,就等了大半个小时,终于看到它们偏向了有盐窝子的山沟。 “看来,有没有收获,就看今天这一晚了。” 吕律抬头看看天空,微微皱眉:“可千万别下雨啊!” 随后,他起身快速返回。 得赶快回去填饱肚子,准备蹲守。 一路紧赶,回到临时仙人柱时,正看到陈秀清站在一棵红松脚下撒尿。 突然听到身后响动,他被吓得忍不住一哆嗦,慌忙转身,面色惊悸地看向响动传来的地方,发现是跑着出来的是吕律,才长长松了口气。 “律哥……是你啊,吓死我了!” 陈秀清拍了拍胸口,转身继续被中断的撒尿,等了差不多一分钟,才重又顺畅起来。 吕律没去管他,钻进仙人柱里边将枪放下,开始到山坡上找寻木柴,准备拢火烤吃的。 陈秀清好不容易完事儿,也跟着吕律到林子里捡柴:“律哥,你去哪儿了?我刚一觉醒来,都看不到你人影。” “刚睡醒……休息得挺好啊,晚上到伱出力的时候了。” 吕律暗叹,自己咋没这么好福气,这能吃能睡的…… “出力……”陈秀清有些疑惑。 “我刚才出去转了一圈,看到那群鹿了,正朝着咱们蹲守的这个盐窝子过来,能不能上套,就看今天晚上了……赶紧做吃的,吃好了早点去守着!” 吕律忙着检查,顺便用斧头在一个腐烂的红松木桩下,砍下些明子,准备用来引火。 听到鹿朝这边来了,陈秀清一下子变得兴奋:“律哥……有几只啊?” “九只!” “这么多?” “别废话了,抓紧点时间!” 陈秀清压下心头的激动,忙着捡拾柴火。 吕律怕耽搁时间,不准备弄烤兔肉,只想着用仅剩的几个馒头垫垫肚子,倒也用不了多少木柴。 这几天下来,馒头上面都开始出霉点了,不好好用火烘烤一下,怕吃坏肚子。 拢火,烘烤! 没用多长时间,木棍穿着的馒头表层,被烤得脆黄,那一股子酸味也淡了很多,至少没那么闻。 胡乱地啃下两个馒头,吕律到草甸子的水沟边,就着沟里的水喝了一些。 能清晰的感觉到,吃进肚子里的馒头,在这冷水的泡发下,不断膨胀,很快,刚刚还觉得欠缺了些的肚子,一下子变得踏实起来。 这是吕律喜欢馒头的原因。 陈秀清吃的馒头,也只有三个,动作不比吕律慢,吃完后,意犹未尽地到水沟边喝了一饱冷水。 “走!” 吕律招呼一声,还是将元宝娘四个留在仙人柱这里,带了猎囊和猎枪,朝着盐窝子赶去。 到了地方,两人在老地方蹲守下来。 夜幕,悄然降临……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七章 必须得分 天气情况比吕律预料的好一些。 闷热了一天,下午刮了些北风,给天空添了几朵云彩。 最是月亮明亮的时候,倒也影响不大。 两人默默地蹲在大柞树下,四只眼睛瞅着山沟的方向,心情都越发期盼。 鹿群出现得比吕律预料的要晚得多,真不知道这几里地的路程是它们是怎么混过来,许是心中太过期待,总觉得它们来得太慢。 吕律怀疑,它们很有可能在山沟阴凉的地方睡过一觉,到了傍晚,才又开始活动。 不过,终究还是来了。 一听到远处传来哗啦哗啦灌木响动的声音,两人一下子就把精神给绷得更紧了。 等了一会儿,终于在山沟只有几棵稀疏灌木分布的小草坡上,看到了两只钻出来的母鹿。 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儿,吃了几嘴叶子,然后继续顺着山沟走。 陈秀清在看到这些鹿的时候,抑制不住地兴奋,压低声音说道:“来了!” 吕律回头瞪了他一眼:“闭嘴!” 吕律早交代过不要出声,被吕律轻声呵斥,陈秀清意识到自己兴奋过头了,赶忙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连连点头。 随着鹿群靠得越来越近,别说陈秀清了,就连吕律心里都开始变得紧张,相隔二十多米远,这点距离,但凡稍有异动,整群鹿都会掉头就跑。 吕律尽可能地调整好状态,将手中早已经打开保险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轻缓地抬了起来,开始瞄准。 最好是不要被惊动,即使惊动了,也有射杀的准备,不至于白忙活一场。 在这等待中,空气似乎都变得凝滞起来。 尤其是看到那只半大小鹿朝着两人所在的山坡摸过来的时候,两人的心一下子都悬了起来。 好在,那半大小鹿只是在前边一蓬小灌木上摘吃了一些树叶后,就几下蹿跳过去,跟上了母鹿。 短短不过两百来米的距离,两人硬是等了二十多分钟,鹿群想I从面前经过,这一路走的,一个个一痴一站,那谨慎到极点的模样,看得两人心焦。 吕律都不知道该说它们是胆小还是敏锐了。 不过,好歹过去了,就等着它们进入栅栏了。 吕律再次将心神沉寂下来,耐心等待。 之前刚被吕律呵斥过的陈秀清更是不敢吭声,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冲动。 那些被砍到用来围成栅栏的树木,确实对鹿群有不小的影响,一个个到了入口处,徘徊着,到处张望到处嗅,不肯进去。 好在,等了数分钟后,终于还是受不了盐巴的诱惑,有一只母鹿先一步进了栅栏里面,一路嗅着过去,然后在吕律又撒了不少盐巴的泥土上开始舔食。 有第一只就有第二只,很快,几只鹿接二连三地走了进去,开始围着那小片地方舔舐起来。 吕律还在等,等最后那只小鹿也跟着跳进去的时候,吕律用胳膊肘碰了碰陈秀清,用轻微的声音说道:“准备……” 他说着,缓缓站起身来:“冲!” 这一次,陈秀清配合得很好,在吕律“冲”字出口的时候,跟着吕律猛然朝着栅栏口冲了过去。 这种时候,不能犹豫,必须相当果断,但凡有任何迟疑,反应过来的鹿群,很有可能从栅栏缺口又跑出一些来。 认真舔舐着盐巴的鹿群,被突然出现的响动惊得一下子蹦跳起来。 吕律他们本就是从后面出现,出于本能,鹿群自然是朝前跑,只是。有栅栏所拦,根本出不去。 二十来米的距离,对于早有准备、全力爆发的两人来说,也不过三四秒的事情,那唯一的入口立马被两人堵住。 站到缺口处的时候,吕律忍不住大笑起来:“四天啊……等了四天,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跑,一锅端!” 陈秀清也是大笑起来:“律哥……大大小小一下子就是九只鹿啊,就没听说过谁有这手笔,太厉害了!” 栅栏里面,鹿群在里面四散奔逃,就刚才的惊动,已经有四只鹿撞进了捕猎网。绳子一收缩,加之脚被套进网眼里,越是往前,收得越紧,往后退也退不出来。 基本上,这四只鹿算是被直接搞定了。 那只半大的,逃窜的时候,蹦进了用树梢堆放堵拦的一蓬枝条中,试图往外钻,但是,脑袋是从缝隙钻出去了,身子却出不了,脑袋被卡住了,只能不断地挣扎、惊叫。 里面还剩下两大两小,被吓得奔逃几圈后,缩到了一边。 “清子,这入口你收着,千万不要放任何一只跑出来,我进去追撵一下,把它们赶进剩下的两张网里。” 上次去区上卖鱼,回来的时候,吕律就买了六张捕猎网,没想到还不够用。 吕律从猎囊里取出绳索,割成小段,网不够,剩下的三只,只能进行抓捕然后用绳索进行捆绑。 看到吕律进入栅栏,缩在一旁的四只鹿又开始四处逃窜。 在吕律的有意驱赶下,又有一大一小两只鹿,撞进了捕猎网。 随后,吕律先取了绳索,将那只被卡住的半大小鹿给抓了出来,绑了四蹄子。 剩下的一大一小两只鹿,小鹿不足为惧,主要还是要将母鹿给抓住,没有捕猎网可用,只能生擒了。 吕律稍作喘息后,冲着陈秀清说道:“清子,抓大的,这东西蹦跳厉害,一定要守住了。” “来,律哥……它想从我这里跑掉,门都没有!” 陈秀清信心满满,双脚双手都分开,呈大字型摆出架势拦在栅栏入口处。 见他做好准备,吕律当即朝着母鹿追了出去。 一人一鹿,绕着栅栏里,一连追撵了几圈,以母鹿的机敏,每次在吕律朝它扑来,或是急转掉头的时候,总能相当敏捷地避过,反倒将追撵的吕律弄得差点换不过气来,只能双手杵着膝盖,大口地喘着。 “律哥,要不我来!”陈秀清笑着说道。 吕律回头看了他一眼,暗道:对啊,这小子有大把力气,这种事儿,就该让他来。 “行啊,咱俩换换,就看你的了!” 吕律点点头,朝着入口走。 陈秀清也兴奋地搓着手走了进来。 殊不知,就在这个空档出现的时候,那只母鹿似乎是看到了逃跑的机会,突然就朝着入口处狂奔出来。 吕律没有过多防备,但迎面走来的陈秀清却是注意到来,立马张开手脚进行拦截。 这鹿也是没招了,竟是不管不顾朝着陈秀清冲了过去,他双腿分开的裤裆下,那么大个缺口,立刻成了最佳选择。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八章 狗来是福,蜂来是旺 这是在逃命! 别看这鹿只有六七十公斤的样子,那迸发出的力量不小。 眼看着母鹿朝着自己迎面冲来,陈秀清忙着用双手朝着它的脑袋招呼,心想着只要一下子抱住鹿头,就能将它给逮住。 谁知,他伸手去抓,母鹿在那关头也跟着把头一低,凭着一股子冲劲,硬撞,一下子挤进陈秀清胯下。 陈秀清一下子抓空,更是被母鹿奋力钻过去起身的时候用力一抬,顿时将他掀得往前冲扑,倒骑在母鹿背上。 刚刚还夸下海口说跑不了,谁知一下子就成了这样,眼看自己要摔到地上,母鹿要跑脱,情急之下,他想都没想,伸手就往下掏。 别说,还真被他抓住了啥。 这种时候,陈秀清哪还会松手,一旦松手,这母鹿铁定跑脱。 拼着被母鹿拖拽狠狠摔上一跤,他硬是死死拽着。 吕律在发现母鹿要跑的时候,他也是发力狂追,见陈秀清一下子被弄得摔倒在地的时候,心里还暗暗叫了声:完了,抓不住了! 谁知,母鹿就在这时发出一声惨叫,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紧跟着冲到的吕律赶忙冲扑上去,一把搂住母鹿脖子,将它抱住。 他心头又是一阵狂喜。 说来话长,但这只是短短数秒内发生的事情。 将母鹿死死搂住,吕律偏头瞥了一眼陈秀清,嘴角忍不住就是一阵抽搐。 陈秀清抓着的不是别的地儿,正是母鹿的大扎儿。 这母鹿领着小鹿,小鹿还未断奶,那一大坨挂在后腿间晃荡,倒是好抓捏。 母鹿被吕律抱住,陈秀清终于有机会站起来,他也早已经知道自己抓住的是啥了,赶忙松手,换抓母鹿的一双后腿:“幸好抓住了大扎儿……差点就被它跑掉了。” 吕律也被他逗得忍不住笑了起来:“对啊,幸亏你抓住了他大扎儿……别看了,赶紧找绳子捆脚。” “哦……好勒!” 陈秀清赶忙将吕律一直抓在手中的短绳接了过来,两人合力将母鹿放倒,把前后脚给连着绑起来。 不绑脖子,是为了防止被勒到或是挣脱。 母鹿没角,绳子绑脖子上,松了可不行。 将母鹿绑好,两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最难的总算是搞定了,不由相视一笑。 “还有个小的,律哥,你帮忙守着点栅栏入口,我去把它抓来!” 陈秀清拍拍屁股站起来,又拍打了一下身上沾染的泥土,然后朝着栅栏里走了进去。 吕律也双手杵着膝盖站了起来,跟着走到栅栏口边守着。 剩下的只是只小鹿,刚才在吕律追撵母鹿的时候,它窜进了一个设置捕猎网留下的被封堵着的假缺口里藏着,不敢出来。 陈秀清进去后,倒也没费多大力气就将小鹿给抱了出来,放在另一个困住小鹿的捕猎网里装着。 在吕律休息的时候,他顺便把另外几个捕猎网都好好检查了一下,将网口扎住,拴在树上,这才走回到吕律旁边:“律哥,接下来咋弄?” “天还黑着呢,能咋弄,就在这守着呗,天亮后,我用追风将它们驮回去。”吕律笑着说道。 这捕猎网绳索有小指头粗细,那是相当结实,它们想要挣断,完全不可能,直接兜着挂追风背上驮着都没问题。 他回头看了眼在后边挣扎的母鹿,招呼陈秀清:“帮我把它抬进栅栏里。” “嗯呐!” 陈秀清立马起身,帮着吕律将母鹿从入口处抱回栅栏中间的空地。 听着几只鹿在里面叫个不停,吕律转身到栅栏入口处,取了自己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朝着天空,连着开了三枪。 “砰……砰……砰……” 枪声在山林中回荡,惊得周边林子里飞出好几只鸟,就连虫子的鸣叫都被一下子止住。 这群梅花鹿的叫声不小,会把附近有能力猎杀梅花鹿的野物给招引过来,梁康波学着吕律用狍哨都能引来孤狼,跟别说这是真的鹿在叫了。 吕律开枪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有威胁的野物给惊走,以防万一。 吕律顺带将陈秀清的十六号单管猎也给他取了过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到仙人柱那里,把追风和元宝娘四个给领过来……烧个火!” “好勒!”陈秀清接过自己的单管猎枪,也是兴奋地抬起来朝着天空放了一枪,然后取出一颗独豆装上。 吕律摇头笑了笑,趁着月光,朝着临时仙人柱走去。 走了没多远,前方林子间蹿出四条身影,是元宝娘四个,跑到吕律身边,欢快地围着吕律团团转。 别看大笨狗耳朵是折耳,但这听力非同一般,总能听到很远和很细小的声音是,元宝它们是听到吕律枪声赶过来的。 于它们而言,熟悉的枪声有两个作用,一个是进攻,一个是召回。 有它们几个,一路往回走,吕律也方便了很多。 不多时,到了临时仙人柱。吕律将覆盖在木杆上的尼龙布取了下来,折叠好,将这几日打到的小动物皮毛和今天下午打到的两只跳猫子提上,牵着追风往回走。 回到栅栏边时,陈秀清已经拢起火堆。 吕律看了看天色,离天亮还早,干脆借着火光,取侵刀将两只跳猫子剥皮,扔了下水,在陈秀清用明子点燃照亮下,到沟水中简单洗,回到火堆边,两人一人用棍子穿了一只,在火边烤着。 守了大半夜,只是吃了两三个馒头的肚子,早就已经饿了。 “律哥,这才可赚大了,一次九只鹿,这能吹一辈子!” 陈秀清看着那些叫个不停的母鹿小鹿,过了那么大半天,还是兴奋得不得了。 “这有啥好吹的?” 吕律摇头笑道:“要吹也吹伱抓住大扎儿抓住母鹿的事儿,这事儿有意思。” 陈秀清一脸嘚瑟:“那必须得吹!” “嗯!”吕律点点头:“我回去吹给燕子听。” 一听这话,陈秀清立马意识到不妥,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律哥,别……千万别啊,这要是让燕子知道,都不知道她会怎么看我。” “没看出来,你也有担心的时候啊?” 吕律语重心长地说道:“清子,做人一定要懂得低调。这些鹿,不管是对你我还是旁人,都是一笔不小的钱,是会让人眼红的,我知道这些鹿养在草甸子里的事情瞒不住,但也没必要到处嚷嚷,你是怕知道的人不够多还是咋地?” 听到这话,陈秀清一下子愣住了,低头想想,点头道:“我懂了律哥,一定管住自己的嘴。” “按照规矩,这些鹿我拿个大头,剩下的平分,这些小鹿,值不了多少钱,主要也就是四只母鹿,又没最值钱的鹿胎,我估计了一下,回去后分你三百块钱。” 吕律衡量了一下,现场提出分配方法:“有没有意见?”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九章 椴树花开蜜香时 毕竟是准备放养到圈起来的草甸子里边的,这帐得说明白。 这种事儿,没办法用活物以后产生的价值来衡量,只能用国营店收购点的价格来进行比例分配。 好歹也卖过一次鹿产品,都清楚现在的大概价格,小鹿确实不值钱,而母鹿现如今所能产出的,也就是鹿心、鹿筋、鹿尾、鹿血和鹿蹄,这些东西还算是比较有价值,但远比不上雄鹿的鹿茸、鹿鞭。 真正宰杀了拿去卖,就凭这些东西,换不了多少钱,吕律给他三百,已经算是存了帮扶之心给的高价了。 “当然,你若是要分回去养着也行,分你一只母鹿两只小鹿!” 吕律想了想,紧跟着给出第二个法子。 “律哥,我哪有那时间去伺候鹿啊,也没那地儿养。” 听到吕律的第二个法子,陈秀清立刻摇头。 “那就按第一种法子?还是说,你有其它的想法?” 吕律认真地看着陈秀清:“有什么想法直接说,伱应该明白亲兄弟明算账的道理,我不想咱们之间,因为这些事情,在以后有隔阂,或是闹出矛盾来。还是那句话,一码归一码。” “不是……律哥,我想说的是,你给我三百块,给多了。” 陈秀清也是一脸认真:“这前前后后,你准备了那么多,我只是跟着跑跑腿,出了些力气而已,真要让我自己来,我怕是连这些鹿的影子都见不到,哪可能想到这种好的法子。再说了,每天跟着你,我总能学到不少东西……这钱我可不能要。” “规矩……必须得分!”吕律严肃地说。 “那你给我几十块钱就行!” “别说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吕律说着,直接从身上掏出一沓钱,借着火光数了三十张大团结塞陈秀清。 人和狗都出来了,钱财放地窨子里不安全,吕律就全带出来贴身装着。 给了陈秀清三百块钱后,他的钱,也就剩下差不多一千块钱左右。 陈秀清想要将钱还回来,却见吕律眼睛一棱,他想了想,还是将钱收怀里装着。 这些日子跟着吕律,已经分得不少钱,有好几百了,他很清楚地知道,吕律一直在有意帮扶,心中的感激,又加深了很多。 以他现在的家底,已经超过秀山屯大半人家了,那种一直以来窝窝囊囊的感觉消散了很多,开始有了底气。 几天下来,还是第一次熬了一晚上没啥睡意。 在天光微亮的时候,吕律在陈秀清的帮助下,将两只被捕猎网兜着的母鹿挂在马鞍两侧,吕律自己又挎上一只小鹿,领着元宝娘四个往秀山屯走。 两只母鹿,在捕猎网中蜷成一团,总的加起来,也就三百斤不到的样子,对于追风来说,不是啥大问题。 临走的时候,吕律交代道:“清子,你在这守着,当练枪一样,时不时地开上几枪,这声音,能将靠近的野物惊走,一定要注意安全。在这周边逛逛,打打小动物也行,但一定不要走远。我会尽快赶回来。” “知道了律哥!”陈秀清满口答应。 吕律牵了追风,元宝娘四个在前领路,五十多里地的距离,一路走得不慢。 回到地窨子的时候,刚碰到王燕来做中午饭。 小姑娘惊讶地看着追风驮着的两只母鹿还有吕律挎着的小鹿:“又抓到鹿了,还一下子三只……太厉害了!” 小姑娘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拜。 “有啥厉害的,都进山四天了!清子帮着我呢。” 吕律顺便提了一嘴陈秀清,有意加深小棍对陈秀清的印象。 “他也去了呀!”王燕眼神有些异样。 “那可不,清子厉害着呢,有一只差点跑掉的母鹿,就是被他一只手给逮住的。”吕律笑道。 小心地解开捕猎网,挣扎了一路也叫了一路的两只母鹿,早已经折腾得筋疲力尽,但是,一落到地上,立刻又挣扎着起来,朝着草甸子深处跑。 吕律也不去管它们,紧跟着将那只小鹿也放了下来。 小东西摇摇晃晃地往草甸子里跑了一截,似是找不到母鹿,一个劲地叫着,缓缓走远。 他也不知道哪只母鹿生的这只小鹿,不过,等将山里剩下的全弄回来,它们自个会认,这一点完全不用担心。 东西收拾好后,吕律回地窨子里取了些苞米,喂给追风,又熬了苞米粥给元宝娘四个喂个半饱。 在它们吃好后,吕律重新骑上追风,冲着忙着蒸饭洗菜的王燕说道:“燕子,这饭菜多做一点,我还得进山一趟,路程比较远,等我跟清子回来的时候,肯定很饿了,估计也懒得动了,就想吃现成的。麻烦你一下……” “律哥,不麻烦,一定给你们准备好!” 这对王燕来说,只是小事儿,心里一直记挂着吕律的恩情和这些时日对他们的照顾,吕律让她帮忙做点小事,那是相当的乐意。 吕律冲着她笑了笑,骑着马领着元宝娘四个,往山里跑。 元宝娘四个这几天下来,主要被吕律用来当守卫了,每天也只是在林子中转转,并没有高强度的活动,一个个精力相当旺盛,领着它们来回走,也正好让它们好好发泄一番,权当是耐力训练。 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吕律赶到盐窝子那里的时候,看到陈秀清在烤着灰狗子肉。 翻身从追风背上跳下来,让它在一旁休息,吕律凑过去看了下,惊奇地发现,两只灰狗子居然都是用弹弓打的:“可以啊,都能打到灰狗子了!” 陈秀清憨厚地挠挠头:“这段时间我一直按照你教的法子在练,找到些感觉了,准头比以前好了很多,这两只灰狗子,在我发现的时候,都没怎么跑跳,挺容易打到,它们要是动起来,我还没那本事。” “勤能补拙,很好,多练练,以后会越来越准的。” 吕律对他的勤奋很满意。 灰狗子肉烤好,吕律分吃了一只,两人稍作休息,然后用吕律带来的捕猎网,将另外两只母鹿套住挂追风背上给它驮着,吕律挎了三只小鹿,那只半大的小鹿则被陈秀清给背着,一路返回。 两人昨晚熬了一夜,精神都有些疲惫,身上带的东西分量也不轻,走得就慢了。 回到地窨子的时候,已经太阳西斜。 王燕没有回家,一直等着吕律和陈秀清回来,当看到两人又带着大小六只鹿回来的时候,被惊得合不拢嘴了:“又是六只……”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章 明天就上门提亲 “燕子,你没回去呢?” 有些意外,王燕居然还在地窨子这里一直守着,吕律在坡上的时候看见,先出声打了招呼。 王燕小跑着到栅栏门口边,将门打开,在吕律和陈秀清走近的时候说道:“中午的时候我跟我爸说了,他说你们进山折腾几天了,肯定一顿像样的热乎饭都没好好吃过,让我干脆就在这等着,让你们一回来就能吃上热饭,喝上热汤。” 说这话的时候,她微微红着脸,瞟了几眼满头大汗,背着鹿跟在后边一些的陈秀清。 在两人都进来后,王燕将栅栏门关上:“饭是热的,菜也准备好,炒一下马上就能吃,我现在就去做。” 她说着跑回地窨子前,将简易灶火引燃,开始忙着炒菜,眼睛不时瞟着陈秀清和吕律,看他们将一只只鹿从捕猎网里边放出来跑进草甸子。 出去一趟,一下子弄回来九只鹿,这是她听都没听过的事情。 关键是,还全是毫发无伤的。 这可比直接打死要难得多。 王燕看着吕律的眼神,越发崇拜了,似乎连带着陈秀清,也没那么让人讨厌了。 只是她在瞟着两人的时候,陈秀清也是不时看过来,那灼热的目光逼得她不得不躲,心里止不住地砰砰乱跳。 这小子看妹子,那是肆无忌惮啊。 吕律将马鞍卸下,放追风到草甸子里吃草,然后回地窨子取了毛巾和洗漱用品,到小河边洗脸刷牙。 在山上折腾几天下来,尤其是今天,衣服都快被汗水浸透了,浑身不自在,牙齿上也感觉糊上了厚厚一层东西,忒不舒服。 陈秀清关注的重点和吕律就不一样了,他更想看看王燕做的是什么菜,主要还是想着多看看王燕,如果能搭上几句话更好。 王燕正在炒的是大葱炒猪腿肉。 河里放置的须笼抓到的鱼早已经被她用油炸得酥脆。做好的还有生腌的野山葱。 等肉炒下来,再煮上一碗酸汤土豆就行了。 看陈秀清有意无意地朝着自己瞅,王燕红着脸,窘得不行,可又好出声让他别看,憋急了,想起吕律说陈秀清在山里抓鹿的事情,她也挺好奇,用弱弱的声音小声问道:“清子哥,听律哥说,伱在山上抓到了一只鹿?” 又叫清子哥了! 听到王燕跟自己说话,还是那么柔柔弱弱的声音,陈秀清激动的不行:“是有一只鹿差点跑掉,被我抓住的。” “那么厉害?”王燕更多的是怀疑。 陈秀清给她的感觉,呆呆笨笨的,总觉得不像是能抓住鹿的人。 见王燕一脸不信,陈秀清顿时觉得被小瞧了。 被自己喜欢的姑娘小看,不能忍啊! 他忘了在山里说过的话,当即说道:“当时那只母鹿想从我胯下钻过,差点将我掀翻,我哪能让它跑掉,反手就是一把,抓住它大扎儿……呃……” 话一下子从嘴巴里蹦出来,陈秀清猛然意识到不对头,当着小姑娘的面说这种话……那一刻,他真想给自己两大嘴巴子。 本就窘迫的王燕一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子涨红,慌乱地转身,背对着陈秀清,越发不自在了。 陈秀清激动啊,说话的声音不小,远在小河边洗漱的吕律都能听到,差点没忍住笑喷。 他回头看了一眼,一个在抠手指头,一个在挠头,别说,这一眼看去,还真有那么点小情侣的感觉。 “燕子,我咋闻到糊味了。”吕律含着牙膏泡沫,含糊地喊了一声。 小姑娘这才一下子从窘迫中挣脱出来,忙着翻炒。 陈秀清也悻悻地朝着小河边走去,就着河水洗手洗脸。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过……清子啊,得管住自己啊,你太容易冲动了!” 吕律漱掉口中泡沫,笑着说道。 陈秀清一声不吭地点了点头。 王燕在将最后一道菜做好端上桌子以后,快速地收拾一下,背起自己的小背篓,跟吕律打声招呼,瞅了陈秀清一眼,转身逃也似地离开。 陈秀清只能是痴痴地看,直到看不到王燕人了,才回头看着桌上的四样小菜,端碗吃饭前,真给了自己一巴掌:“我这臭嘴……” 一顿饭吃完,陈秀清回家去补瞌睡,吕律则将这几天打到的小皮毛,拿出来刮油皮。 这些皮毛有的捂了三四天了,一大股子臭味,但那都是钱啊,再难闻也得弄。 花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是将这些皮毛打理出来,绷框后挂仙人柱里面阴干着。 吕律也累得不行,但还是撑着烧了热水,洗个澡,喂过元宝娘四个和追风后,王大龙等人都还没有放工,他就早早地睡下了。 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这几天积累的疲惫,在充足的睡眠恢复下,被一扫而空,整个人只觉得神清气爽,充满活力。 给自己简单做了点饭菜,吕律刚端起碗来吃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有嗡嗡声传来了,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微微一愣后,吕律心头一惊,放下碗筷蹿出地窨子。 只见对面山坡的林木上方,出现一片密密麻麻的黑点,他一眼认出,这是一群蜜蜂。 想想也是,已经到分蜂时节了。 他赶忙找了一个提篮,快速跑到地窨子旁边,装了些泥巴,准备将这群蜜蜂洒落。 朝着蜂群撒泥巴、洒水或是敲击物件发出刺耳声音,都能干扰飞过的蜂群,将它们逼落。 谁知,他还没动手呢,就见这群蜜蜂越飞越低,目标好像就是自己设置在山坡上的那些蜂桶。 这是被那些蜂桶里的蜂蜡气味吸引而来的,成功诱到第一群蜂? 这是一群黑蜂,数以万计,盘旋飞舞,铺天盖地,如同一团压下来的黑云,那声势骇人。 果然,蜂群直奔架设在一棵柞树下的蜂桶落下。 通常情况,蜂群分蜂或是因为病害、野物侵扰选择飞逃,都有侦查蜂先去寻找巢穴,找到合适的蜂巢后,返回蜂群传达信息,然后领着蜂群入住。 很显然,那蜂桶就是它们已经选好的巢穴。 蜂群飞舞着笼罩蜂桶,很快有蜜蜂从蜂桶巢门口钻入,更多的则是在入口处的树干位置落下,结成一大团。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黑蜂顺着巢门口钻了进去,还有数只黑蜂,就在巢门口趴着鼓动翅膀,呼朋引伴,给蜂群指示入口。 那情形,当真如流水一般。 吕律欣喜不已。 狗来是福,蜂来是旺。 这是福旺都来了呀! 就缺媳妇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一章 紧锁 吕律蹲在那蜂桶前,看着蜂群进去大半后,才返回地窨子继续吃饭。 像这种自行入住的蜂群,最是好养,发展也最为迅速。 以这群蜂的数量来看,要不了多久,就能变得相当强盛,说不定在椴树花期结束后,就能得到一些蜂蜜。 想到椴树,吕律不由抬头朝旁边的椴树上看去,几天不见,那些细小的花苞又长大了不少,马上要绽放了。 又到一年椴树花开蜜香时。 好几天没有打理这些黑蜂了。 吕律吃过饭后,专门去将自己收来的蜂群,打开蜂桶盖子看了下,除了稍弱的那一群还没有产雄峰外,其余的几群,都已经有了不少雄峰,并且蜂脾上已经筑起数个王台。 看着封盖王台尖端开始发黄变黑,吕律知道,自己的这几群蜂,最近几天也要分蜂了。 他不想过多的人为干预,自然分蜂,优胜劣汰,也挺不错。 多有几群蜂,只要今年发展壮大起来,到了明年,才是真正收蜜的时候。 接下来几天,得守一下这几群蜂了,分蜂群若是跑了,那也是不小的损失。 也趁这几天,稍微休息一下。 随后,吕律又到草甸子里转了一圈,看到山坡林木间,鹿群已经汇集到一起,只是一看到吕律出现,立刻蹦跳着窜入远处。 这么片地方,大大小小的梅花鹿有十二只,数量上他粗步估计,也差不多了。 到了明年,母鹿们再生上些小鹿,很快能达到近二十只。 太多了也不行,这草甸子周边的草木,怕是供不住那么多张嘴,需要人工进行饲喂,人手可不够,暂时忙不过来。 反正底子已经起来,想要壮大鹿群,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想了想,他提了油锯,去山坡上放倒一棵杨树,锯了两段回来,掏成树槽,放到草甸子中段架设起来,里面放上些盐巴。 草甸子里可没有盐碱地,他只能自己给鹿提供盐分,保证它们的需求。 王燕来做饭的时候,吕律跟他打过招呼,告诉他自己已经吃过,不用留饭,然后领着元宝娘四个,挎着五六式半自动步枪,顺着山林前往秀山屯,他准备去看看自己的那些苞米和秧苗。 好几天没去看过,都不知道啥样了。 顺着山林,吕律散步一样走着。 村屯附近的山林,经常有人活动,林间小道交错纵横,几乎看不到稍微大点的野物,就连那些小动物也是极少。 一路上,甚至连元宝都没有哼上一声。 吕律倒也无所谓,这些地儿,本就不是狩猎的地方,他之所以往山林里走,抱着的也就是碰碰运气的态度。 在临近秀山屯后山的时候,元宝突然出声叫了起来。 吕律抬头看去,发现在山林里穿行的,是之前请他帮忙杀熊瞎子抓小熊的两个山东大汉。 听到狗叫,两人也看到了吕律,不过,也就只是看了一眼,就转往山里边匆忙地离开。 看两人的样子,身上穿的衣服已经焕然一新,还一人挎着把十六号单管,看来,那小熊应该已经被抓到变卖,得了钱,枪都买上了。 只是,他们不是在洄龙屯附近的山林里落脚吗,咋跑到秀山屯后山来晃悠了? 从上次杀熊瞎子的事情上来看,这两人绝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 若不是自己手里有枪,他们肯定生幺蛾子。 “以后得注意着点!” 吕律在心里给自己敲了警钟。 他们也在山里讨生活,万一什么时候就又再碰上,若是有争端,手头都有家伙,他们怕是不会像上一次那样选择忍气吞声。 没想到,又走了不远一段,元宝再次出声叫了起来,吕律偏头细细看了下,发现在林子中走动发出声响的,是放蜂人孙寒卫的媳妇儿黄彩菊。 这里距离他们养蜂的地方倒也没多远,看她样子,是在山里采摘山野菜。 听到狗叫声,黄彩菊神色紧张地朝着吕律这边张望,待看清楚走出来的是吕律后,才又长长松了口气。 “是吕兄弟啊,你这是在山上打猎?” 毕竟有过一面之缘,算是认识了,又同是知青,也就冲着吕律笑着打了声招呼。 “我就随便转转,顺便过来看看庄稼长啥样了……大姐这是上山采山野菜?” 吕律也随口问道。 “这几天没啥事儿,闲着也是闲着,就随便出来看看,山里的山野菜,在城里可不容易吃到,每天上山摘点,省得花钱买菜,还新鲜。”黄彩菊笑着说道。 “那你忙……我到下边地里去了。” 山野上,吕律可不想跟别人的女人多说啥,尤其是孙寒卫的女人,他都跑地窨子找自己借种了。 这要是被看见,万一又缠上来,麻烦! 吕律说完就走。 “吕兄弟……等等!” 身后传来黄彩菊的声音,吕律不由眉头微微皱起。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却见黄彩菊犹豫了一下,快步走了过来。 可是,到了吕律面前,黄彩菊低着头,红着脸,一阵扭捏,又不说话了。 “大姐,啥事儿啊?”吕律忍不住问道。 “就是……他到你地窨子找伱的事儿,他已经跟我说了……” 黄彩菊被吕律一催,抬头看着吕律,费劲地说。 不待她话说完,吕律立马摇头:“别说了,这事儿,我不可能答应!” 说完,吕律掉头就走,任凭黄彩菊在后边连叫了几声,他始终没有丝毫停留。一直往下方走,走到看不到人影了才放慢脚步。 真不知道这两口子咋想的…… 原本孙寒卫放蜂的那片坡地就在从后山下去的山道旁,吕律也有意绕开。 到了苞米地里看了下,苞米苗已经大多数都长出来,一地看过去,处处都是新绿。 这可比周边几家人的,长得都好。 不愧是老屯长家手头得来的。 转着看了一圈,地里边除了苞米苗,还有一层细密的小草。 吕律估计,再等着长上十来天,该锄草了。 随后,他又下到下边田里看了下自己插的秧,几天时间不见,秧田里的变化更大,已经是满田都绿了。 那些秧苗长大了不少,非常喜人,田水依然有人帮忙管控着,弄得挺好。 这事儿,他还没问过陈秀清,是不是他在帮忙,万一是别人,得去感谢一下。 正心里想着呢,就见远处一人顺着水沟走来,定睛一看,发现是张韶峰。 “峰哥……”吕律远远地叫了一声。 张韶峰顺着水沟一路捞着里面的杂物,听到吕律叫他,也冲吕律笑着叫了声:“兄弟!” 他顺着水沟加快脚步走来,吕律也迎了过去。 “你这干啥呢?”吕律笑着问道。 “捞一下水沟……这两天可能天气要变了,提前做下准备,别到时候下了大雨,那可麻烦。”张韶峰笑道。 “你咋知道天气要变啊?” 吕律抬头看了看天空,又是碧空如洗,没看出有丝毫要变的征兆。 “我老爸那腿又疼了,准的很,只要他开始说腿疼,天气准变……你今天咋有空过来啊?” “我来看看秧田水。” “这点小事还用你管,我帮你看着呢。” “是你一直在帮我看啊?” 吕律没想到还真的另有其人。 “咱们用的是同一条水沟里的水,顺带的事儿……坐着聊会儿,我有事儿跟你说。” 张韶峰说着,直接一屁股就坐在田埂上。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二章 砸窗 “啥事儿啊?” 吕律也跟着在张韶峰旁边坐下。 “前天我去地窨子找过你一次,到了路边,问了王大龙,说你没在,我就回来了!”张韶峰微微皱着眉头:“你跟秀玉的事儿,得抓紧啊!” 这话有些古怪。 “伱找我要说的事儿……跟秀玉有关?” 吕律连忙追问。 “这几天,我看到马金兰几次去了朱春梅家里,那是媒婆啊,开始的时候我还想着,怕是准备给清子找门婚事儿,但后来,看到朱春梅领了两个男的去了清子家……” 张韶峰说到这,偏头看了吕律一眼才接着说道:“来的那两个人我认识,在区上开会的时候碰过几次面,是青山屯的治保主任吴明纬。” 听张韶峰这么一说,吕律哪还不明白是啥意思。 他几乎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天骑着追风到秀山屯碰到的两个男的。 难道马金兰这是在帮忙张罗陈秀玉的婚事儿? 可是,这应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却从没听陈秀清和陈秀玉两人提起过。 这到底咋回事儿? 吕律皱着眉头想了想,想到了马金兰那天到草甸子找陈秀清兄妹俩时,和平日里决然不同的反应,这段时间,也听兄妹俩说了些马金兰有些反常…… 难道,这兄妹俩也被瞒在鼓里? 很有可能! 田地里的事情忙完,陈秀玉那几天偷摸着以找山野菜的借口进山练弹弓,陈秀清也经常跟自己呆在一起,早出晚归的,这种事情,想要瞒着兄妹俩,似乎也不难。 现在,既然张韶峰都这么说了,那么,事情肯定是真的。 “峰哥,明天在家等我!” 吕律起身挎着半自动就走:“明天就提亲。” 张韶峰愣了下,看着急急离开的吕律,忽然笑了起来,他就欣赏吕律这种果断。 “行,我明天在家等着,哪儿也不去。”张韶峰在后边高声说了一句。 吕律领着元宝,一路跨过小河,顺着土路一直上到秀山屯的大路上,直接往王德民家里去。 还离得远远地,吕律看到王德民和几个老头坐在院子旁边大杏树下的榆树木头上唠嗑。 吕律走近一些,王德民也注意到了吕律,笑着招呼:“小吕啊,你这是要上山去啊?咋走得那么急?” 吕律挎着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身旁元宝娘四个紧跟着,确实是一副上山打猎的样子。 他却不知道,吕律但凡进山,在有枪以后,都会将枪给带上。 至于元宝娘四个,平时都是他走到哪儿跟到哪儿,除非是草甸子没人需要它们守着才会留下。 只是小心谨慎惯了。 吕律在不远处停住脚步,冲着王德民招呼:“大爷,麻烦过来一下,我找你有点事儿。” 王德民倒也没多想,当即走了过去:“前几天那只黄毛猪腿肉,是你给我送来的?” “嗯呐!”吕律点点头。 王德民伸手点了点吕律:“你小子……马上要中午了,今儿可得留家里吃饭啊。” “不用麻烦了,我吃过饭才过来的……”吕律看了眼几个看过来的老头,伸手拉着王德民胳膊,走得更远一些,微微叹了口气后说道:“大爷,明天想请你帮个忙。” “啥事儿?”王德民笑呵呵地问道。 “明天帮我去清子家里提亲。”吕律直接说道:“我已经跟张韶峰说过,你们俩一起。” “我还以为你会过一段时间才会去提亲……咋一下子那么急了?”王德民有些奇怪的问。 之前还说要等房子建起来以后。 “我听张韶峰说,清子他妈这段时间经常去找朱春梅,就前几天,还领了两个男的去了清子家,我估计,马金兰这是背着兄妹俩,要把秀玉的婚事给定了。” 吕律简单说道:“这事儿,宜早不宜迟,我只能提前了。” 王德民听完,皱着眉头想了想,又转身朝着屯东看了一眼:“我好像也看到了……这事儿,马金兰还真有可能干得出来。行,早晚的事儿,别到时候被人上前一步,事情到了那时候可不太好说,我明天在家等你。” “那麻烦你了……我明天中午过来找你们,我先去区上买些东西。” 吕律说完,转身领着元宝娘四个就走。 既然是去请人说媒提亲,总不能空手白脚,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 吕律有事儿要忙,王德民也不挽留,看着吕律走远,回头朝屯东看了一眼,跟榆树枯木上坐着的几个老头打了招呼,背着手朝屯东溜达过去。 吕律一路紧赶,回到地窨子的时候,王燕正在忙着做菜。 “律哥,咋那么快就回来了?” 王燕有些奇怪,吕律带着枪领了元宝,一般进山都会花不少时间。现在才出去一个多小时,空着手就回来了。 “有点事儿,要到区上去一趟!” 吕律简单说了一句,钻进地窨子,换了套干净衣服,将一直贴身装着的那些钱取了出来装好,出了地窨子,将放在仙人柱里边的马鞍取了出来,冲着草甸子里吹了声口哨。 追风听到声音,立马从草甸子里欢跑出来。 到了吕律面前,亲昵地蹭了蹭吕律胸口。 吕律伸手摸了把追风的面门,然后将马鞍帮上,牵着走出栅栏后,翻身骑上,一路小跑着进了外边林子。 王燕在后边看得有些莫名,只觉得吕律似乎是有什么急事儿,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总是微微笑着,神色有些凝重。 看着吕律离开的背影,王燕不由小声嘀咕了一句:“律哥今天这是咋啦?” 吕律上到大路上后,缰绳一抖,追风立马顺着大路,狂奔起来,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心里却有些恼火。 自己这未来丈母娘,真不是个能让人省心的。 若不是看在她是陈秀玉老妈的份上,若不是看在上辈子她不想拖累陈秀玉跑山上寻死这事情上,吕律真的很想上门去骂上一句:疯婆子! 在吕律赶往区上的时候,陈秀玉正在洗衣服。 作为家里的姑娘,一家子的涮涮洗洗,都落到了她手上,跟着吕律进山四天归来的陈秀清,一身脏衣服扔家里,酸臭得不得了,得马上涮洗。 既然是洗东西,那就趁着天气好,顺便把几人的衣服该洗的都洗一下。 谁知道,在将陈秀清的衣服洗好晾晒着,在去翻找其她衣服时,无意中看到柜子里堆放着的老旧被褥夹层中放着的一张红纸,红纸上写着的,是她和一个名叫吴泽龙的人的生辰八字。 她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三章 兴师动众 那生辰八字上,写得明明白白,算算日子,在三天后订婚。 自己居然跟一个连见都没见过的人订婚了! 陈秀玉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段日子以来,马金兰积极串门,各种反常的原因了。 感情就是忙着在背地里张罗这事儿。 可是,她甚至都没跟陈秀清和陈秀玉说过一声。 这是想一手包办啊! 父母包办婚姻,在这年头很普遍的事儿,可好歹也会问问儿女的意思啊。 陈秀玉看着那张红纸,心里一下子凉到了极点,抓着红纸的一双手,更是止不住地颤抖。 她很清楚,马金兰是想把事情做绝了,让她跟吕律再没机会。 想了一下,她转身出了屋子,快步跑出院子,然后朝着屯东的林子里跑去。 这事儿,能帮她说话的,只有自己的哥哥陈秀清。 她要去找他,商量一下,到底该咋办。 陈秀清昨天回到家中,兴高采烈地跟陈秀玉说了进山四天时间,跟吕律一起一次性抓到九只鹿的事情,还说了吕律分给他三百块钱的事儿。 兄妹俩都高兴得不得了。 陈秀清今天更是一大早起来,复装了两个多小时的独弹,简单弄了些饭菜填饱肚子,然后提着单管猎枪和子弹就去了屯东的林子。 说是进山去练枪,也顺便打打溜围。 他记着吕律说过的话,想着要把本事儿给练起来。 离开的时候,陈秀玉问了他大概要去的地方,并嘱咐他一定要听吕律的话,不要贸然独自进入深山。 陈秀玉是知道陈秀清去向的。 她一路往山里林子里跑,一直生活在山里,也经常上山采摘野菜、蘑菇或是坚果,她对附近的情况都比较熟悉,一路跑得心都快跳出来。 只是,她将陈秀清要去的地方都转了一遍,始终没有见到陈秀清的踪迹,也时时侧耳细听,在山上转了两个多小时,也喊了两个小时,一直没有听到枪声,也没听到陈秀清的回应,根本就找不到。 最大的依赖找不到,那一刻,陈秀玉只觉得自己像是被遗弃了一般,有种举目无亲的感觉。 她跌坐在林子里,抱头痛哭起来。 天空火辣辣的阳光照射下来,带来的温度,没能将姑娘的冰凉的心暖化半分,倒仿佛被她心绪影响了一般,很突然地起了阵阵山风,乌云从北边飘来,渐渐遮掩整个天际。 没多长时间,天空响起一道道惊雷,紧跟着下起了大雨。 陈秀玉没躲也没跑,只是在雨中缓慢地朝着那个让她越来越厌恶的家走着。 打开院子门走进去的时候,她看到马金兰惶急火燎地打开房门,眼巴巴地看着浑身湿淋淋的陈秀玉:“闺女,你这是上哪儿去了?一天到晚不见人影?快快快,你看看你这咋弄的,也不怕被淋病了,赶紧回屋把衣服换了。” 马金兰的语气,温和无比,充满关爱。 可这声音在陈秀玉听来,却是无比的刺耳。 她抬头,神情恍惚地看着马金兰:“妈,伱这真是在为我着想吗?” “咋啦闺女?” 马金兰看着陈秀玉红肿的双眼,听着她嘶哑的声音,心里有些发慌。 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养了那么多年,她很清楚陈秀玉的性子:倔。 自打陈秀玉懂事以后,她认定的事情,就没几件事儿是马金兰能犟赢的。 为此,陈秀玉没少挨打,甚至比陈秀清被打的次数还多。 可那又咋样,下次还是那样。 陈秀玉愣愣地看着她,只是将已经在手心紧紧抓着的,已经稀烂的红纸,扔在地上,然后错身让过马金兰,进了房间,将门闩给插上,然后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马金兰将地上的纸团捡起来,发现已经稀烂得啥都看不见了,她回头看看紧闭的房间门,走到门口站着。 她很清楚,这些日子做的事情,没法瞒了。 在她从外边回到家里,看到被打开的柜子门,以及这张不见了的红纸时,她就已经知道,陈秀玉已经知道了。 “闺女,对方人家不错,青山屯治保主任家,人家条件很好,你只要嫁过去,只要伺候好公公婆婆,还有小吴,你这辈子,衣食无忧,不用担惊受怕。 那小吴我也看了,也是一表人才,人看过你照片,也是相当满意,这是一门好婚事儿,也是你的福气!” 马金兰温言细语,说得小心翼翼。 说完后,她将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地听着,里面很平静,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顿了一下,马金兰接着说道:“你看看屯里,都传成啥样了,那个外乡人有啥好的,你跟他只会担惊受怕,跟妈一样,妈这辈子是怎么过来的,你也清楚,我不希望你跟我过一样的日子。 我今天出去,已经跟亲戚通过气儿,到订婚那天,他们都会来,听到对方是青山屯治保主任家,都夸找了个好人家。妈这是为你好……” “砰……” 马金兰“好”字刚刚出口,就听到门板被砸得山响,顿时被吓了一跳。 不用想她也知道,陈秀玉的倔性又起来了。 想到还有三天时间,吴明纬就领着儿子上门订婚,她生怕陈秀玉到时候把事情给坏了或是干脆跑了,事情可不好办。 陈秀玉以前和她闹了别扭,吵闹过后,一赌气,不是没跑过 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她把心一横,将用红绳串着,系在腰间装裤兜里的钥匙取了出来,把房门扣子挂上,直接锁了。 就怕陈秀玉跑掉,到时候找不到人。 “这门婚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由不得得你,就这么定了。”马金兰冲着房门冷声说了一句,转身去厨房,准备晚上的饭菜。 只是,她把饭菜做熟,眼看天都快黑了,还是不见陈秀清返回,又急得不停地站在门口朝外张望。 大雨还在下,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真是一个都不让人省心!”马金兰嘀咕了一句:“自从他来了,这家就没安生过。” 她恨恨地回到炕上,看着炕桌上放着的已经没了温度的饭菜,唉声叹气。 直到天完全黑下来,陈秀清才提着单管猎枪窜进屋里。 “你个小犊子,咋这时候才回来?不知道妈在家担心啊?你再不回来,我都要准备请人去找你了!” 马金兰见到陈秀清返回,总算是松了口气,一边忙着将毛巾递给陈秀清,一边责骂道。 “今天去得远了些,我也没想到突然会下雨,就跑在林场山上伐木时搭建的临时窝棚里躲着。可一直等不到雨停,又怕你们担心,只能连着雨赶回来了……妹妹呢?” 陈秀清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说道。 “她在房间呢,别管她,赶紧换身干净衣服,别感冒了。”马金兰催促道。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四章 紫丁香开满的山头 一听马金兰这话,陈秀清微微皱了下眉头。 这都有好几天没吵没闹了,突然听到马金兰这明显带着火气的话,陈秀清立马知道,肯定是又闹别扭了。 他到门口,看了看陈秀玉的屋门,发现是从外面锁着的,不由回头看向马金兰:“妈,这门你锁的?到底咋啦?” “没啥,一天天就知道在外边疯跑,关她几天,看她以后收不收心。”马金兰冷哼了一声:“那还有个姑娘家的样子。” 陈秀清瞪了马金兰一眼,朝她伸手:“钥匙拿来,赶紧把门开开。” “该到开的时候我会开……饭菜都凉了,赶紧吃饭!” “钥匙给我!” 陈秀清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 就马金兰这样,他已经意识到,事情不会是像她所说的那样简单。 “不给,钥匙已经被我藏起来了,你也别找,找不到!” 马金兰说着,回到炕边,身子一趔,坐到炕沿上,端了碗筷,准备吃饭。 “到底是咋了?”陈秀清一下子急了,暴喝起来。 马金兰被这声暴喝吓了一跳,但只是瞪了陈秀清一眼:“你到底吃不吃……伱不吃我吃!”说完,一个人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见陈秀清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到陈秀玉房门口敲敲:“妹妹,你没事儿?到底咋啦?” 屋内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陈秀清接连催问了几遍,都没有回应,赶忙冲到屋外,趴在窗口,将窗纸直接撕开个口子朝着里面张望。 屋子里黑沉沉的,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隐约看出,陈秀玉缩在炕上一角,双手抱着膝盖,一动不动。 “妹妹,到底是啥事儿啊?有啥事儿你跟哥说说,可别憋坏了。”陈秀清看到陈秀玉无恙,稍稍松了口气,缓声问道。 陈秀玉偏头朝陈秀清看来:“哥,我没事儿……我今天到山上找了你好久,你咋不在你告诉我的那片山上啊?” “我在山上看到了一只大叶子在一棵红松树干上上追着一只灰狗子绕了好多圈,用弹弓没打中,吓跑了。一只大叶子的皮毛,在国营店收购点能卖上百块呢,所以,我就一直追着,看有没机会打到,一走就走远了些,后来被雨给挡了回不来……” 陈秀清温和地解释一遍,随后问道:“妹妹,你到山上找我干啥啊?我都跟你说过了,一定不去深山,我到的地方也只是在响水溪林场附近,不远。可惜了我太笨了,大叶子到最后跟没影了。” 大叶子,也就是东北最著名的皮毛小兽紫貂。 大叶子皮价格不菲,单张大叶子的皮就能卖到百多块,若是凑够一张大皮,那是千多块的东西。 发财的心谁都有,难得碰到一次,陈秀清心里火热。 陈秀玉点点头:“哥,咱妈把我许配给别人了,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人,三天后就来订婚了,妈安排的挺好,今天已经连亲戚都知会过了。” “啥……” 一听到这话,陈秀清一下子急了,直接几下蹿进屋里,冲着马金兰就吼了起来:“你干啥啊你?你问过我们了吗?” “问啥问,你一心向着那个盲流子,整天跟他混在一起,跟你妹一样,满脑子都是他,问你有啥用啊?”马金兰将手中的碗一下子磕在桌上,也跟着一下子吼了起来。 “钥匙呢?” 陈秀清吼道。 他最是清楚陈秀玉和吕律的关系,两人心中都有对方,以吕律的本事儿和能耐,他最是放心将自己的妹妹托付给他。 那晚在深山里,陈秀清更是深有体会,明白他们彼此间的情谊已经相当深厚,当着他面说的那番话,即使陈秀清再笨,也知道那无异于私定了终身。 现在,马金兰一声不吭将事情做成这样,这是要棒打鸳鸯,也是陈秀清不想看到的。 见马金兰板着脸,依旧无动于衷,他四下瞅了瞅,跑进厨房,提了劈柴的斧头出来,想要将这门扣给敲下来。 马金兰见状,连忙吼道:“你干哈?” 就在这时候,陈秀玉的屋子里忽然传来砰砰的响动,那是窗户被砸的声音。 陈秀清和马金兰都愣了一下,赶忙往屋外跑。 刚出门就听砰地一声,是里面同样被用小锁锁了的窗户被砸开,紧跟着,陈秀玉从窗口跳了出来,朝着院外跑去。 马金兰站在门口吼道:“你个死丫头,你今天要是敢出这院门,就永远别回来。” “不回来就不回来!” 到了院门口的陈秀玉,回头看了眼马金兰,淡淡地说了一句,拉开院门跑了出去,转眼完全消失在黑暗中。 隔壁,怂狗家,车老板子江显昌和他媳妇儿在院子里,一个叼着烟斗抽得叭叭响,一个磕着瓜子儿,满脸堆笑地看着陈秀清家。 在见到陈秀玉顺着大路跑远,那女人伸手拐了下江显昌:“看看,这时候往那边跑,是要去找野男人啊。” 江显昌笑了笑,烟袋锅里的叶子烟烧得更旺了。 黑沉沉的天空,又有雨点洒落。 “哟,下雨了,赶紧回家。” 江显昌一抖披在身上的外衣,往屋里钻。 他女人也跟着往回走,到了屋里,手中的瓜子也嗑完了,她找来铲子和高粱扫把,将满地扔得是的瓜子壳的地面扫了下,趁着雨还未下大,隔着栅栏,将垃圾掀外边大路上,又快速跑了回去。 陈秀清家。 陈秀清在狠狠地瞪了马金兰一眼后,回屋将用段树皮做成的蓑衣披上,又取了另外一件,点亮马灯,快步跟着跑出院子,朝屯中大路追了出去。 陈秀玉这时候顺着大路往屯西跑,陈秀清心里想着,她十有八九是去找吕律了。 只是他一路紧追,始终没有追到陈秀玉,雨反倒又下大了。 一路紧赶二十多分钟,陈秀清到了吕律的地窨子栅栏外边,见吕律地窨子里灯火亮着,心头一喜,自己将栅栏门打开,跑到吕律地窨子门口,敲了敲门板:“律哥……” 地窨子中,吕律正在用网兜分装今天从区上买回来东西,准备明天去请王德民和张韶峰作媒的礼物,更多的是准备送到陈秀清家的。 他突然听到外面啪啪啪踩着雨水的脚步声,也没听到元宝叫声,正奇怪下着雨找来的是谁的时候,刚准备开门,就听到了陈秀清的敲门声和叫声,赶忙将门打开。 披着蓑衣的陈秀清脑袋探进来一看:“律哥,我妹没来这儿啊?” 感谢书友北荡云的打赏! 求追读、订阅!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五章 你要了我吧! 这个时候跑到地窨子来找陈秀玉…… 意识到事情不对,吕律也一下子急了,连忙问道:“清子,到底咋啦!” 陈秀清也没啥好隐瞒的,当即将家里发生的事情,跟吕律说了一遍。 今天刚觉得不妥,准备提早行动,吕律也是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来得那么突然。 从陈秀清的话语中,吕律不难听出,陈秀玉的状态很不好。 而且,他清楚陈秀玉的性子,还真有可能干出点啥来。 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赶紧找人!” 在吕律心里,没有比这更大的事儿了。 他提了半自动和马灯,直接钻出地窨子。 陈秀清也紧跟着钻了出来,看着外面的雨又下大了些,赶忙将蓑衣递给吕律,心急如焚的吕律接过来,又觉得有些碍事儿,随手丢在一旁,冲着陈秀清说道:“赶紧回屯子,一家家问问,看有没可能去了别人家里!” 他说完,到地窨子旁边的简易马棚里将追风牵了出来,系上马鞍,牵出栅栏门外,也不去管陈秀清,直接翻身上马,双脚一夹马腹,缰绳一抖,骑着追风朝林子外边跑去。 紧跟着追出去的,还有元宝娘四个。 “律哥……带上我!” 陈秀清也急,原本还想着跟吕律一同乘骑,可吕律直接不管他,追出去几步后,已经没了吕律踪影,看了看还未关上的栅栏门,赶紧回来将门关上,这才提着马灯,踩着泥水朝着秀山屯赶。 马有很好的夜视能力,即使在雨夜,对它们的奔跑也没多大影响。 吕律骑着追风,一路飞奔,冰冷的雨滴打在脸上,如同刀割,让他心里也跟着冷了几分。 元宝娘四个,紧随其后,浑身的皮毛分分钟被雨水淋得湿淋淋的,却依然没有丝毫退缩。 数分钟后,吕律骑着马到了秀山屯,直接去了张韶峰家里。 找人的事儿,没有比找身为治保主任的张韶峰更合适的了。 到了张韶峰院门口,吕律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冲着张韶峰家已经灯火熄灭的屋子喊了起来:“峰哥……峰哥……” 听到吕律的喊声,屋子里的煤油灯很快被点燃。 张韶峰披着衣服扯开门,看了眼院子外边淋在雨里的吕律,赶忙将门口墙壁上挂着的蓑衣取下披上,迎了出来开院门:“下那么大雨,快,跟我进屋!” “峰哥,我是来请你帮忙的!”吕律面色凝重地说。 张韶峰看吕律神色不对,连忙问道:“啥事儿啊?” “就像你说的,清子他妈这段时间暗地里给陈秀玉找了婆家,三天后就要订婚了,今天这事儿被秀玉知道,清子他妈怕陈秀玉不答应,将她给锁屋里,天黑以后,秀玉砸开窗子跑出来了,不知去向。” 吕律深深吸了口气:“这大晚上的,又下着雨,我怕秀玉干出啥傻事儿来,请你帮忙召集人手,先在屯里一家家问一下,如果不在,怕是得请伱们帮忙到山上去找。” 听吕律这么一说,张韶峰又哪会不知道事情严重:“我去换身衣服,立马叫人!” 张韶峰说完,提着马灯朝屋里跑。 吕律则牵着马,先一步转身,往其他人家走去,一家家拍着院门询问陈秀玉在不在。 张韶峰回到屋里,忙着穿衣服,他媳妇吴月佳翻身在炕上支棱起来,问道:“这时候来找,啥事儿?” “马金兰暗地里把陈秀玉许了人,今晚上秀玉连雨跑了出来……怕出事儿,得赶紧找找!我去叫人!” 张韶峰赶忙穿好衣服,披上蓑衣就往外走。 “我也去……”吴月佳也忙着起身穿衣。 张韶峰回头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先一步出了屋子。 吴月佳穿好衣服后,给两个孩子盖好被蹬开的被子,也紧跟着出门。 几个人分头而动,到各家各户叫门询问,张韶峰则忙着将民兵们叫了起来,整个秀山屯在这雨夜,一下子沸腾来。 数十个人手很快将屯子问了一遍。 在陈秀清赶到秀山屯的时候,已经看到一大群穿了蓑衣提着马灯的人集中到了屯里的打谷场上,张韶峰正在安排人手,准备分头进山找寻。 事情很快被安排下去,民兵们也都各自取了枪,奔赴山里各处。 吕律也牵了马带上元宝娘四个,顺便叫上清子,往后山走。 路上遇到段大娘也披了蓑衣提着马灯跟来。 “大娘,你就别去了,下着雨,山上湿滑,不好走,别到头来把你给弄病了!” 吕律赶忙将她叫住:“你回家去。” “小吕,我能帮的也不多,多一个人多一份力,这事儿,我有分寸!”段大娘长长叹了口气:“我会小心的!” “可是……” 吕律还是放心不下,段大娘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又是在夜里,凭着一盏小小的马灯,可驱不开多大一片黑暗,不比白天方便。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段大娘打断:“没什么可是,找人要紧!” 段大娘说完,先上前朝着后山走。 是啊……找人要紧! 见段大娘坚持,吕律也不想耽搁,朝着山上走。 一时间,屯子周边,马灯灯光点点,朝四周扩散出去,喊叫陈秀玉的声音,此起彼伏。 雨下了半个多小时,就停了下来。 可对于在山里搜索寻找的人来说,跟没停没啥区别,各处树叶上的水珠子,依旧跟下雨似地。 几十个人这一找就找了一整夜,油灯中的油早就耗光了,还在山林里到处摸索着呼喊。一直到了天亮,一众人又找了不少时间,始终没有丝毫音信,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秀山屯打谷场上。 每个人身上都湿淋淋的,折腾一宿,也是遭了大罪了。 见面均是纷纷摇头。 吕律和陈秀清、段大娘一路回来,见谁都没找到,心里一下子也冷到了极点。 马金兰也意识到了陈秀玉可能出事儿,昨晚上觉得不对,也跟着进山找了许久,到现在都还见不到陈秀玉,她心里彻底慌了,只顾着低头嚎哭,却没有一人上前安慰一句。 “别嚎了!”吕律一见到马金兰,气不打一处来。 被吕律一吼,马金兰被吓了一跳,声音小了几分。 “没你这样做人的,也没你这样做妈,你就即使再不情愿让秀玉跟我好,你做的破事,也不该瞒着她,你凭啥定她一生,秀玉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要不是你是秀玉她妈,我现在就抽你。” 吕律怒吼着,在大柿子树根上坐下,心中无比焦急:“秀玉啊,你到底在哪儿,可千万别干傻事儿啊!”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六章 宜早不宜迟 吕律的怒吼,当着秀山屯帮忙寻找陈秀玉的一干人,声音很大,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婶子,这事儿,本不该我们这些外人插手,可你做得确实太过了,你看看,你把秀玉逼成啥样了,真要弄出点事儿来,伱才高兴啊?” 张韶峰走了过来:“对你来说,只是嫁女,可对于秀玉来说,那是一辈子,不论是谁,被这么安排,心里都不会好过。而且,我不妨告诉你,那青山屯治保主任,他们家条件是不错,可是,你却不知道,他那儿子可不是啥好人。 咱们屯就有青山屯嫁过来的,你不妨去问问,好好打听打听,声名在外啊…… 你把秀玉嫁过去,怕不是为她着想,而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不然,人家那么好的条件,他那儿子真要是好,多少姑娘想嫁过去,为啥都快三十岁的人,还没结婚?” 直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青山屯的治保主任,也就只有张韶峰敢。 张韶峰敢直接这么说出来,也就不怕被人知道。 王德民也凑了过来:“秀玉她妈,那天在田里,早就已经跟你说过,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的选择未必就是对的,孩子大了,会有自己的考虑,秀玉那么聪明的姑娘,她比你懂的多。 吕律咋啦?在这秀山屯里,多少人见了都夸,不比你选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好?你干嘛非要揪着吕律打猎这一点来说事儿?多少人想打猎还办不了呢,那是本事儿。 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倒是很看好他们俩。” 王德民说完,摇头叹了一声,不再去理她。 屯里众人也都议论纷纷,不少人没有说话,但更多的人却是支持吕律的。 其实,大伙都清楚一件事情,有一个好的猎人,对于一个屯子的重要性,那不仅仅是能分肉吃那么简单。 别看着只是打猎,但却能让庄稼少受祸害,让野物不敢轻易入村伤人。 区上还鼓励捕猎呢。 猎人的存在,这是一种对大伙生命财产的保障。 在这年头,很少有人会傻到去得罪一个猎户,跟他们轻易不会得罪巫师是一样的,更多的是敬重。 一个是物质上的保障,一个是精神上的需要。 都知道吕律救了陈秀清的事,尤其是吕律义无反顾上山救王大龙媳妇赵美玲的事儿,都让人称道。 都是山里人,在山里讨生活,总少不了遇到各种危险,他们需要像吕律一样有能力的人,屯里也缺这样的人。 不少人上前帮着吕律说话。 听着一干人议论纷纷,马金兰心里再有不甘,也只能闷着。 “谢谢各位爷们,帮忙找了那么长时间,我吕某人感激不尽,对我来说,秀玉比我的命还重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找到了,我一定登门拜谢……” 说再多都没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得把人找到。 吕律站起身来,冲着一众人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各位受累了,请再帮我找找。” 张韶峰和王德民对视了一眼,也没去要求要求别的人,一起约着,当先朝山里走。 其他不少人也跟着动了起来,人员再次散布出去。 吕律也没停留,牵着马,领着元宝,往山里走,陈秀清紧随其后。 连夜出走,还下了那么大的雨,痕迹早被遮掩,就连元宝,都追不到丝毫气息。 这么寻找,有些漫无目的。 越找,吕律心里越凉。 他心里非常难过,想要回来带给陈秀玉好的生活,没想到,也正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改变了一些东西,让事情出现这么多变化,反倒让陈秀玉有了新的痛苦。 吕律现在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身旁,陈秀清沙哑着嗓子,使劲地喊着陈秀玉。 吕律举目四望,试图找到陈秀玉的身影,脑海中却在开始想着上辈子的种种过往。 陈秀玉经常去的地方,喜欢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了,毫无踪迹。 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吕律抬头看了眼依旧阴霾的天空,很有种无力感。 忽然,他注意到在山林边缘一棵开得正旺的紫丁香,神情不由微微一愣,停下了脚步。 紫丁香,东北很常见的山花,从四月初到六月末,是它们花团锦簇的时候。 他隐约记起,陈秀玉说过,很喜欢这种花。 还喜欢一个开满这种花的山头。 那地方,上辈子,陈秀玉在吕律从外地归来的时候,两人一起去区上赶集,返回的时候,曾有一次,还专门还领着他去过。 离秀山屯挺远,是前往区上的方向。 想到这里,吕律猛然翻身上马,骑着朝秀山屯飞奔而去,元宝娘四个依然紧紧跟随。 陈秀清一下子愣住,不明白吕律在山上找得好好的,怎么突然上马就走,等他反应过来,都来不及出声,已经看不到吕律的身影。 吕律骑着追风,一路穿过秀山屯,再穿过洄龙屯,出去三四里地后,停了下来,看向那座此时紫丁香开满,支棱着不少山石的小山头。 他骑着追风到了小山脚下,山石太多,追风不好走,被他留在山脚吃草。 他自己则顺着小山的山石,往上走,很快看到了上面留下的泥巴脚印。 那一刻,吕律心头一下子变得激动。 这脚印大小……是陈秀玉的! 他几乎一下子就断定了。 强忍着心里的狂喜,一路顺着脚印爬上山头,他看到了缩在一块山石下坐着,茫然看着远方山野的陈秀玉。 元宝娘四个,比吕律还要快得多。 在嗅到陈秀玉气息的时候,已经先一步跑了过去,围着陈秀玉团团转,呜呜地叫着,元宝还伸舌头舔了舔陈秀玉的抱着膝盖的手。 突然看到元宝娘四个,陈秀玉一下子回神,猛地站了起来。 或许是在这山石下蹲坐了太久的缘故,脚麻了,站起来的时候,摇摇晃晃地,幸好伸手扶住山石,才稳住。 她扭头朝元宝娘四个跑来的方向去,正看到吕律一步步走来,有些诧异地问道:“律哥,你咋找这儿来了?” 吕律笑笑:“傻姑娘,我不到这儿,也找不到你啊。有啥事儿不能解决,你干嘛不去找我?非要一个人默默承受……你还有我啊!”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七章 你现在是我媳妇儿了 吕律径直走了过去,看了下浑身潮湿,嘴唇都被冻得发紫的陈秀玉,怜惜地伸手一把将她揽到怀里,紧紧地搂着。 “你说你咋那么傻呢?”他小声呢喃。 陈秀玉闷在吕律怀里,眼泪珠子又忍不住从眼眶里滚落下来:“律哥,我原本是想去找你的,可是,都已经跑到地窨子外边了,我忽然觉得,这样只会给伱带来麻烦。 那天朱春梅带来的两个男的,我远远地看过一眼,也听人说起过,看到生辰八字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肯定是他们,那可是青山屯的治保主任啊。” 吕律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和声问道:“然后呢?你准备干啥?” “我当时也不知道,后来我到了这里,想了一晚上,就想到一个法子,去青山屯,自己上门把婚事儿给退了,告诉他们家,我不同意。” 陈秀玉抬头认真地看着吕律:“这种事儿,你们男人去了,容易闹矛盾,尤其是你。” “那你去了,就不怕被人指指点点啊?” 吕律很清楚,这种事情,若是陈秀玉一个姑娘家亲自上门,对于青山屯吴明纬一家,那无异于登门打脸,而且,对于她自身的清白声名,也有很大影响。 “我管不了那么多,反正要想让我嫁给他们家,还不如让我去死。” 陈秀玉语气很坚决。 “放心,这事儿,我有办法解决!” 吕律想了想,不无安慰地说道。 陈秀玉从吕律怀里挣脱出来:“啥办法?” “你、我上门去说都不合适,这事儿,还得是请中间人去说。” 吕律微笑道:“我登门去请张韶峰,峰哥应该可以。” 张韶峰既然敢在打谷场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说吴明纬的儿子不是啥好人,自然不怕这话传到吴明纬的耳中。 想到张韶峰的背景,吕律清楚,他完全有这能力。 只是,又得欠张韶峰不小的人情了。 吕律深深吸了口气,在旁边的一块山石上坐下:“现在,咱们俩最大的问题,还是你妈那里,这事儿不解决,总会麻烦不断。” 对这个未来的不通情理且偏执的丈母娘,吕律不仅厌恶,还非常头疼。 上辈子他对吕律的那点好,经过这些时日,已经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最大的问题,她是生养陈秀玉的人,跟陈秀玉之间,血脉相连的关系,不是简单就能处理的。 事情做得过火了,对陈秀玉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律哥……你要了我!” 陈秀玉忽然抬头看着吕律,很认真地说了这么一句。 话说出口后,脸色又止不住地变得臊红,咬着嘴唇,双手不自然地握紧,显得很紧张,但看向吕律的双眼中,又充满期盼。 她的神情很复杂,都不知道心里经过了怎样激烈的争斗,才能鼓起勇气说出这么一句在绝大部分人听来“相当不要脸”的话,这是很多人无法做到的。 就连吕律都没有想到,陈秀玉会如此大胆,主动说出这句话。 这何尝又不是吕律想要听到的话。 事实上,吕律想到的,解决马金兰的问题,最好的办法也就是这个:绕过马金兰,让陈秀玉真正成为自己的女人。 贞洁,对于一个姑娘家,在这年头,那是何等重要。 只有让马金兰知道,陈秀玉已经是吕律的人了,她再不甘心,也只有认。 用后世的话来说,先上车,后买票。 虽然这法子,会被不少人在后边指指点点嚼舌根子,但确实是一剂解决眼下问题的猛药。 而且,吕律在打算绕过马金兰的时候,就已经细细考虑过了,只要陈秀玉同意,他能把事情办得更漂亮,用这一纸公章来作最好的证明。 所以,在陈秀玉满眼期盼看来的时候,吕律站了起来,再一次将姑娘搂在怀里,轻轻地在她额头亲了下,果断点点头:“好!” 听到吕律这话,姑娘长长松了口气。 却听吕律说道:“走,跟我回去,咱们今天就把事儿给办了。” “啊……” 被吕律牵着手拉着往回走的陈秀玉脸一下红了起来,心里更多的是紧张,一个劲地想:那么急,到底该咋办,可自己话都已经出口了…… 觉察到自己拉着的姑娘有些异样,吕律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咋啦?” 陈秀玉红着脸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鼓起勇气,让自己紧张的心绪平缓下来,摇了摇头:“没啥!” “咱们回去找屯长,让她开个证明,今天就去区上,把结婚证给领了。还有,咱们得赶紧回去,屯里现在还有很多人在山上到处找你,可不能再让他们跟着受累了,这每一个,都是人情啊。” 吕律笑着说道。 事情要办,但也要办得光明正大。 固然这年头很多山里人对结婚证没啥概念,但于吕律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没有瞎搞的证明,拿出来赌一些人的嘴,还是很有作用的。 听到吕律这么说,陈秀玉眼睛也亮了起来。 她没少在秀山屯的小学外面跟着听课识字,也曾听学校里的老师说过不少话,啥婚姻自由,啥自己的幸福自己要牢牢抓在手里等等。 通过他们,陈秀玉所了解的新观念不少。 至少,她对那样的事情,很是憧憬和向往。 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是她早已经在心里扎根的信念。 办证……吕律考虑得比她周到得多。 一下子,陈秀玉面对这一切的信心高涨,随着吕律快步下了小山,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律哥,你是咋找到这里来的?” 这小山,于她来说,是个很美好的地方,她曾数次经过这里的时候,来到这小山,梦想自己的将来,或许会像那些山石一样让人磕磕绊绊,但其中总有烂漫山花。 一路下到小山,吕律吹口哨唤来追风, 他先翻身上马,然后朝着陈秀玉伸手。 陈秀玉早已经听闻过追风的烈性和坏脾气,显得有些惧怕,不太敢靠近,可看到吕律伸来的手,还是鼓足勇气伸手拉住,在吕律让开脚蹬子让她踩住,一拉之下,也跟着上了追风背上。 陈秀玉很意外地发现,追风居然没有显现出丝毫暴躁。 “抱紧我,咱们要走了!”吕律回头微微一笑,叮嘱道。 陈秀玉点点头,贴紧吕律后背,双手环抱着吕律腰际,红着的脸,也贴到了吕律潮湿但却温热的后背上。 追风迈开脚步,穿过林子,上到大路,然后开始奔跑起来。 每一步,都是一次温柔的冲撞,异样的感觉,让姑娘羞红了脸,却舍不得放开!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九章 非打不可 两人骑着马一路经过洄龙屯,再到秀山屯,不少人看到这一幕,都有些目瞪口呆,太大胆了。 吕律也不去管那些异样的眼神,骑着马直接将陈秀玉送到她们家院门口,当先从追风背上跳下来,然后招呼着陈秀玉下马。 “快回去洗洗,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嗯……就我给你买的那一套!” 下雨的夜晚可不舒服,一个人在外边湿淋淋地冷了一宿,别说是个姑娘家,就是个大老爷们,都扛不住。 “嗯!”陈秀玉应了一声,打开院门往里走。 “秀玉,弄好以后,去王大爷家那里等着,记得把户口证明给带上!” 事情宜早不宜迟,赶紧办了,省得夜长梦多。 老话常说,择日不如撞日,眼看刚过午时不久,事情完全来得及。 吕律打算,干脆就将时间选在今天,不给马金兰等人反应的时间。 细细一想,这也是个让人刻骨铭心的日子。 大概,往后余生,说起这结婚办证的日子,都会想起这一档子事儿。 陈秀玉微微一笑,点点头后,朝着屋子跑去。 马金兰和陈秀清估计都在山上找陈秀玉,房门紧锁,陈秀玉跑到屋子左边仓棚的一根柱子边,伸手在后面摸了一下,取出一把钥匙,跑回屋子大门,将门打开,钻了进去。 很多农村人家,大都有在家门口藏把钥匙的习惯,就是为了钥匙忘记带出来或是丢失的时候,还能进家门。 看着陈秀玉进了屋子,吕律调转马头,骑着朝后山赶去。 在第二次进山寻找的时候,他注意到张韶峰和王德民,走的就是后山。 一路快速在山林里穿行,翻过两道山梁,就能听到山上传来的呼喊声。 吕律循着声音找了过去,找到人后,告知他们陈秀玉已经找到,表示谢意之后,请他们将帮忙寻找的人召回,顺便问了王德民和张韶峰的去向。 根据指引,吕律没花多长时间就找到了在山里呼喊着的张韶峰和王德民。 “峰哥、大爷,秀玉已经找到了!” 吕律一看到两人身影的时候,远远地就喊了起来,然后骑马迎了过去。 两人听到后,也朝着吕律迎了过来,一碰面,王德民就问道:“在哪儿找到的?” “在洄龙屯出去三里地的小山上……那里再往前一点,就是岔往青山屯的大路了,秀玉在那里待了一晚,想上青山屯吴明纬家,把婚事给退了。” 吕律说完,长长呼了口气。 “这丫头……咋跑那么远,怎么想也想不到去那种地方啊,不过这性子,挺好!。” 王德民有些惊讶,但也对陈秀玉的做法表示赞赏。 “不管怎样,找到人就好!”张韶峰更有兴趣的是:“你咋会想到那种地方的?” “认识那么长时间了,她那性子,多少还是了解一些。” 吕律笑笑,总不能告诉人是因为自己想起了上辈子一些事情,想到了那个地方,跑去碰运气碰到的。 张韶峰顿时笑了起来:“这就是缘分啊……接下来你准备咋办?马金兰弄出来的这破事儿,也得赶紧解决了,不然等人到清子家门上,闹起来也是不小的麻烦。” 吕律听他提起,趁机说道:“峰哥,这事儿我还得麻烦伱做个中间人,帮忙跑一趟,人都没见过就订婚,也说不过去……算我再欠你一个人情。” 张韶峰想了想,又看看吕律,点头道:“行,那我明天跑一趟,你我兄弟,也别提啥人情不人情的,还是那句话,啥时候我若是需要帮忙了,一定得帮我。” “一定!” 吕律感激地笑笑,转头看向王德民:“大爷,今天得麻烦你一下,回去后给我开个证明和结婚介绍信,我打算就今天,跟秀玉去区上,把结婚证给领了。” 王德民微微愣了下,试探着问:“不问问清子和马金兰了?” “清子没问题,他挺支持,至于清子他妈,特别不待见我,想要等她答应,这事儿难成,就不能按老办法来。我们自己定了!” 吕律想了想,笑道:“这事儿,越早越好。”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了,你们以后咋面对马金兰?”王德民再问。 “该孝敬的孝敬,该帮的帮,至于她接不接受,那随她!” 吕律也只能这么考虑,不被丈母娘待见的人多了去了,不缺自己一个。 生米煮成熟饭后,马金兰又能咋样。 该怎么自处的难题抛给她,让她自己选择是想过舒心点还是就这么耿耿于怀找罪受,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 张韶峰在一旁听着,啥也没说,只是冲着吕律竖起了大拇指。 “行,回去后就给你们开。”王德民也笑了起来。 “峰哥,麻烦你回去后跟帮忙找人的爷们们知会一声,我明天准备一下,后天请大伙吃饭。” “行……去忙!” “那我跟大爷就先行一步了!” 吕律说着上马,将王德民也拉上来,然后骑着朝秀山屯赶。 回到秀山屯的时候,已经能看到陆续有人从山上返回,吕律一路见人就谢,顺带将后天请吃饭的事情也跟他们先说上一声。 到了王德民家里,两人快步进屋,王德民一见陈秀玉,就注意到她紧抓在手里的户口证明,笑着问道:“丫头,大爷再问上一句,你想好了,跟吕小子过一辈子啦?” 婚姻大事儿,开证明的时候,虽然知道陈秀玉会答应,但还是慎重地问了一句。 陈秀玉看了看吕律,深吸了一口气,冲着王德民认真地说道:“大爷,我想好了,给我们开证明和介绍信。” 王德民听了,也不再耽搁,取了信签纸和钢笔,用半繁体半简笔的字迹,开始在纸上认真的写着。 没多少字,却花了差不多半小时才写完,王德民一手拿了一页信签纸,重又细细审查了一遍,签上自己的名字,盖了印章,这才满意地交给吕律。 “谢了,大爷,改天再到门上答谢!” 吕律说完,叫上陈秀玉就往外走。 再一次领着陈秀玉骑到追风背上,顺着大路往地窨子赶,吕律需要到地窨子取自己的户口证明资料,顺便换身衣服。 刚走没多远,两人都看到了从山坡上顺着岔往屯里的小道下来的马金兰。 马金兰也看到了一起骑在马上的两人,脸色一下子变了,快步顺着小道跑下来。 吕律瞟了她一眼,一抖缰绳,追风当即跑了起来。 陈秀玉回头看着追到大路上,在后边跟着一路追赶的马金兰,强忍着眼中的泪水,狠狠心不再去看她,只是将吕律抱得更紧。 “秀玉,要不要停下?”吕律也回头看了一眼,知道陈秀玉难过,出声问道。 “不用!”姑娘的语气坚决。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章 我不信! 天空一直阴霾。 昨天和晚上下的那些雨,将土路泡的稀软,追风奔跑中,马蹄一路翻飞,甩得泥浆飞溅。 到了区上的时候,两人就不得不下马了。 不像山村,遇到那样的大雨,干不了啥,大部分人都在屯里猫着,男人串门唠嗑,女人也约在一起用针线。 总有因种种原因汇聚到区上的人就多了,也是大片的土路,若是一路骑马跑过,怕是得溅人一身泥,被人一路谩骂。 追风四条腿上包括腹部,都糊上了一层泥浆。 包括骑在马上的吕律和陈秀玉,别说脚上和裤腿上,就连上身衣服上,也泥斑点点。 “早知道不换衣服了!” 吕律打量着陈秀玉,苦笑道:“凭空多出一套要洗的衣服。” 陈秀玉也在看在吕律:“谁叫你忙那么快。” “娶媳妇儿,是个男的都猴急!” 吕律伸手将陈秀玉脸上沾着的一点泥浆挑掉:“再说了,不快点的话,区上的民政办公室怕是得关门了……走,到河边洗洗。” 他也没想到,跑来登记结婚证,别人着装整洁,自己两人弄得那叫一个邋遢,标标准准的泥腿子。 主要是时间不等人啊! 两人一起到大路边上的大河浅水中,涮洗了鞋子裤腿,顺便洗了手和脸,相互帮忙着打理一下,这才牵着马朝区政府走去。 到了办公楼,两人在水泥地板上一步一个泥脚印地走过,一直找到民政办公室,见里边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坐着用木炭盆子烤火。 “你好,同志,我们是来办理结婚证的。”吕律出声打招呼。 他到地窨子取资料证明的时候,可是顺带换了一套中山装,一下子变得斯文了很多。 中年抬头打量了一下站在门口的这对青年,注意到了他们脚下沾染的泥巴,鞋子湿淋淋的,就连裤腿也湿了大半,大概也是因此,那个姑娘显得有些拘束。 他笑了笑:“进来,别怕被弄脏,都是山里人,别那么拘束。” 结婚是人生大事、喜事儿,来办证的,接待的时候,那都是笑脸相迎。 吕律冲着中年感激地笑笑,然后拉着陈秀玉走了进去。 接下来的事情办理得很顺利,在拿出各自的身份证明资料和王德民那里弄来的婚姻介绍信和证明,说明来意后,中年接过那些资料看了看,很快得到了一张手填的语录版的结婚证。 更像是一个奖状。 看着上面的语录,吕律笑了起来。 这东西,虽然远没后往后的各种结婚证版本好看,但那上面的语录,绝对很有威力。 拿出来往人面前一亮,敢乱说的,不多。 前些年遍及全国各地弄得轰轰烈烈的事情,绝大部分人都深有体会,哪怕是在山村,也不例外。 那是铭刻在一代人脑海中想要忘记都难的记忆。 结婚证上面只是填了吕律和陈秀玉两人的名字和出生日期、岁数,中年人笑呵呵地问了两人是不是自主自愿,在得到了两人肯定的答复后,就被用上了公章。 得到结婚证,吕律冲着中年道了声谢后,赶忙拉着陈秀玉往外走。 看他一副匆忙的样子,陈秀玉反倒被弄得一阵莫名其妙,等出了办公楼,陈秀玉才忍不住问道:“律哥,咋啦?” 吕律没有多说,只催促了一句:“赶紧走,这结婚证不容易啊。” “啊……明明很容易!” 陈秀玉真没看出来有啥不容易的,前后不到五分钟,就简单问了两句话,笔一写,印章一盖就完事儿。 吕律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他自己很清楚,五零年代,法定结婚年龄女不低于十八,男不低于二十,到了八零年的时候,已经做出新的更改,女不低于二十,男的得到二十二。 今天这事儿,吕律年纪没问题,可陈秀玉就不够了。 这是他担心的原因,生怕办公人员跑出来跟他们说一句:“弄错了!” 但细细一想,又觉得没啥问题,这年头,城里对结婚证这一块已经开始重视了,但山野村屯却不是那样,十五六岁结婚的依然有不少。 很多人对于结婚的概念,关注的重点,是那一场热闹的婚礼,在大部分人眼中,那才是结婚的标志,往往结婚多年后,都不曾去办啥结婚证。 吕律初步估计,自己这结婚证能办下来,更多的因为这问题还没得到足够的重视。 毕竟,两人的年纪还是那中年人亲自填上去的,他弄错的可能性不大。 就连结婚证,也只是一张红色硬纸而已,别的地儿,已经出了各种有着印花图案的版本,而这里使用的,还是早些年的语录版结婚证。 甚至连相片都不需要。 他只能说,还没引起足够的重视。 当然了,在这年头,办理这事儿,出错乱的情况不少,山里没多少人会去真正在意这小小的一张结婚证。 不管怎样,这事儿,算是办妥了! “等改天天气好了,再到区上的时候,我再领你去照相馆照咱们的结婚照。今天这身衣服,实在不合适。” 吕律歉意地说道:“今天这事儿,必须得办了,我请了峰哥明天去青山屯说事儿,但不排除吴明纬问到门上来的情况,有了这东西,就好说多了……走,咱们去吃饭。” 陈秀玉笑着点头的同时,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她是昨天晚上就跑出来的,到现在还一嘴东西都没吃过呢。 在刚刚过来的时候,吕律就注意到陈秀玉不时看向街边的馆子,想是已经很饿了。 只是一向节俭的她,舍不得乱花钱,所以,哪怕再想吃,也在尽量克制。 别说陈秀玉了,昨晚奔忙一夜,今天又已经到了下午的吕律,都早已经饿慌了。 喜事儿,当然该吃顿好的。 吕律小心翼翼地将结婚证卷起来,都舍不得折叠,然后放怀里内兜里插着,生怕弄褶皱了。 然后,他左手牵着陈秀玉,右手牵着追风,往上次卖鱼的四幌子馆子走去。 陈秀玉手被吕律牵着,看着周围往来的人,脸色一红,心里有些慌,想要将手抽出来,却发现被吕律紧紧地抓着,没能成功。 吕律回头冲着陈秀玉笑笑,从她刚才她小小的动作,吕律已经知道她的心思了,出声安慰道:“不用担心,伱现在已经是我媳妇儿了。” 陈秀玉努力地做了一阵心理建设,才认真地点点头:“嗯!”整个人也表现得大方轻松了很多。 只是,她一双眼睛扔不时看着吕律牵着她的手,默默地感受手心传来的火热,想着想着,她心里又有些慌乱起来:晚上该咋办? 感谢书友北荡云的打赏! 求订阅追读收藏月票推荐票!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一章 别说是我干的就行! 着过吕律的道,馆子老板田友诚在看到吕律和陈秀玉进来的时候,显得很客气,笑呵呵地出来打招呼。 在吕律点菜的时候,田友诚小心翼翼的候着,就生怕吕律又点了啥馆子里没有的东西。 山里稀奇的东西挺多,能用来做菜的更多。 虽然挂了四个幌子,但不少东西还真不是他这里有的。 好在,吕律只是点了六样菜,都是些平时在屯里想吃又不容易吃不到的东西,但在区上,都挺正常。 这让田友诚稍稍松了口气。 吕律和陈秀玉都饿极了,加上东西确实做得挺好,饭菜一上桌,都放开了吃。 一顿饭下来,花了六块钱,也算是大餐了。 出了馆子,吕律又领着陈秀玉专门去了国营店,给她挑了三套漂亮大方的衣服,又给她买了双皮鞋和两双黄胶鞋。 一下子,又是好几十块钱花出去。 吕律原本还想再买些其它东西,被陈秀玉赶忙拉住:“别再买了,这些东西,只要买些料子,我都会做……以后用钱的地方很多,得省着点。” 吕律那么舍得花钱给她买东西,陈秀玉心里固然喜欢,可看着这钱如流水一样出去,却觉得心疼。 平日里节俭惯了,真看不得这样花钱的。 吕律笑了起来:“刚把证给办了,就开始当起管家婆来了。” 陈秀玉红着脸瞪了吕律一眼,握着拳头作势要打,却被吕律一把将手抓住,紧跟着,从怀里掏出这些日子来,除了买枪、买猎具、建栅栏和吃喝等花销后,剩下来的九百六十八块钱,全塞到了陈秀玉手里。 “以后这钱你管着,家里,就靠你操持了。” 吕律也知道,自己在花钱上,别人看来是豪爽,但其实说白了就是有些大手大脚,也确实该有人管着。 陈秀玉看着手中厚厚的一叠钱,有些心慌。 这辈子,这些钱,算是她碰触到的最多的钱,放在手里都觉得烫手,心里也砰砰跳。 但听吕律这么一说,还是很认真地点点头,背转身,小心地将钱装贴身放着的荷包里。 这是一种满满的信任感。 装好钱后,她小声地说了句:“要用钱的时候……跟我说。” “嗯呐!”吕律笑着点头。 事情办成,眼看天色已晚,两人翻身上马,准备返回。 这一次,陈秀玉很自然地搂住吕律的腰,心里踏实无比。 只是苦了追风,从昨晚一直到现在,出了大力了。 吕律骑在马背上,俯身拍了拍追风脖子:“辛苦了,晚上给你加料!”说完后,吕律一抖缰绳,直往秀山屯走。 回到地窨子外边大路的时候,天色已经黄昏。 吕律没有将陈秀玉直接送回秀山屯,而是带回了自己的地窨子。 刚进栅栏的时候,看到草甸子上十二只鹿都在草甸子边缘采食草叶,听到这边的响动,蹦跳着钻进林子。 给追风喂了苞米,若不是怕它撑到,吕律真想让它吃个够,喂好苞米后,也没拴它,放它自己去草甸子里吃草。 元宝娘四个也跟着奔忙了不少时间,陈秀玉帮忙熬了苞米面,加了不少焅油剩下的油渣喂饱。 忙完这些事情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地窨子中,闪烁的油灯下,四目相对,一个目光灼灼,呼吸渐渐变得急促;一个惊如小鹿,躲躲闪闪。 男性的气息和姑娘的幽香,在小小的地窨子中不断交织升腾。 “秀玉啊,这天都已经黑了,咱们还是早点洗洗睡,熬灯费油!” 吕律心头火热,已经有些按耐不住。 有几十年的人生经历,但在这方面,男人永远不老,何况现在的身板正是最具活力的时候。 哪怕是再次经历,他居然也有些小慌张,找了个“熬灯费油”的蹩脚借口。 陈秀玉低沉着脑袋,脸上跟被火烤着似的,心里更是砰砰乱跳着,双手指头缴着自己的衣角,慌得不行。 听吕律这么说,她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这只是和女伴在一起的时候打趣说过,却从没有经历过事情。 她心里紧张、害怕,但还有不少期待的成分。 大概也是这期待,本能的,身体也跟着变得火热。 事实上,在吕律将她领到地窨子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到了今晚会发生的事情。 想到在那紫丁香开满的小山头大着胆子说过的话,想到那纸崭新的结婚证,再想到这是早晚得发生的事情,终是下定了决心,咬着嘴唇,点点头。 看陈秀玉的样子,吕律长长松了口气,强忍着自己的蠢蠢欲动,取了保温瓶和木盆,先让陈秀玉洗过脸、洗过脚,他自己另外倒水简单洗漱,将脏水送出地窨子外边倒掉。 返回地窨子里将木盆放好,走到陈秀玉面前蹲下身来看着面红耳赤的陈秀玉。 面对吕律灼灼的目光,陈秀玉都不敢抬头看吕律。 吕律也激动,伸出手帮忙解扣子,都显得笨笨的。 好歹算是弄好后,他转身吹灭油灯,也快速几下扒皮,掀开被子钻进去躺下。 陈秀玉蜷缩着,一动也不敢动,吕律伸手想要将她揽入怀里,手一碰到陈秀玉,心如小鹿的陈秀玉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渐渐放松。 这种事情急不得,第一次的体验得好才行! 吕律心想着,在努力地克制自己,右手从陈秀玉脖颈下穿过,左手搭在她腰际,轻轻地搂着。 直到陈秀玉完全的放松下来,他才微微起身,轻轻咬着她耳朵逗弄了一会儿:“这辈子,我只对伱一个人好。” 吕律在那一刻,心里的火热一下子放开。 纵使前世有不少经验,但在这一刻,他依旧发现自己缺了双眼睛。 陈秀玉很紧张,吕律又不想自己太粗鲁。 这下好了,窸窸窣窣忙碌了两三分钟,还没进入正题呢,吕律就眉头一皱,脸上一阵火热上窜。 “艹!” 吕律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一句。 陈秀玉感受到身上的异样,想了想,忍不住低声问道:“律哥……你好了?” 虽未经人事,但不代表就一点都不知道,至少,诚实的身体和本能不骗人。 “呃……没啥!” 吕律脸一红,有些自取其辱的感觉。 重生回来,那么长时间没搞过,控制不住一次很正常! 他自我安慰。 幸好身体好,歪倒一旁躺了一会儿,很快有了第二次的感觉。 这事儿,温柔个啥啊,该野还得野。 他再一次翻身。 …… 秀山屯,陈秀清家里。 陈秀清躺在炕上,呼呼大睡,一夜一天的奔忙,他疲惫不堪,回到家中,直接倒炕上就睡,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 感觉没睡多久,就被马金兰摇醒。 “干啥啊这是?”陈秀清翻了个身,双手撑着炕坐起来,斜眼看着站在炕边的马金兰。 “这天都黑了,你倒是赶紧把你妹叫回来啊!”马金兰急得在屋里团团转。 “要叫你自己去叫,我反正不去,我要睡觉!” 陈秀清不耐烦地说了句,拉过被子,连脑袋一起捂住,不再去理会马金兰。 “你……你就不怕你妹被占了便宜啊?” 马金兰声音一下子拔高不少,可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能传出去,又赶忙压了下来。 “他们两个本来就相互喜欢,占就占呗,反正迟早是一家人,赶紧走,别吵我,再吵连我也走!” 陈秀清吼了一句,继续闷头睡。 听到这话,马金兰不敢吭声了,她犹豫了一下,自己儿子叫不动,这种事情又不好叫人,只能自己来。 于是,她回屋提了马灯就往外走,一路穿过秀山屯,到了屯口的时候,看着前方黑沉沉的林子,心里开始害怕起来,摸着往前走了一段,突然隐约中看到一物从前方一下子闪过,被吓得一屁股跌坐在泥地上。 站起来后,她越发不敢往前走了,踟蹰半天后折返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马金兰再次动身,急急地往吕律地窨子走。 才到林子中,远远地就听到里面的狗叫声,到了小河边上,就不敢再往前走了。 元宝娘四个就在栅栏内冲着她吠叫。 听到狗叫声,折腾到半夜丝毫没有起床欲望的吕律和陈秀玉从昏睡中醒来。 “不会是王大龙他们来了?这天气不好做工啊!” 吕律翻身起床,趿着鞋子凑到地窨子小窗朝外面看。 外面天气晴好,朝阳已经爬上山头,入眼的,还有站在栅栏外不敢靠近的马金兰。 该来的还是要来。 “秀玉,你妈来了!”吕律小声地说了句。 还捂在被子里的陈秀玉被吓了一跳,也慌忙着穿好衣服,食指当梳子,抓挠着头发,然后快速地辫起来扎好,这才打开地窨子门钻了出去。 她没有忙着去开栅栏门,只是在地窨子的空地上看着马金兰。 紧跟着,吕律也钻了出去,也只是看着马金兰,没有说话。 看到两人一前一后地从地窨子里走出来,马金兰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以后别再叫我妈!”抛下这句话以后,马金兰转身走人。 陈秀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走进林子的马金兰,眼泪珠子滚落出来。 吕律怜惜地将陈秀玉揽入怀里:“别难过,咱把日子过好给她,比啥都强!” “嗯!”陈秀玉在吕律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二章 马儿也能狩猎了? 马金兰走后没多长时间,王大龙等人从林子小道中钻了出来,天气晴好,他们是来上工的。 一大早上赶到吕律地窨子,看到吕律在给追风喂料,而陈秀玉蹲在小河边洗衣服,连床单都已经晾好了,都觉得有些诧异。 这也太早了些。 一个个略微想了下,相视一笑,都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昨天一天寻找陈秀玉,秀山屯的人可是连洄龙屯都问了一遍的,大都已经知道发生的事情。 吕律待他们不薄,几个大老爷们一听这事儿,还都帮忙到秀山屯附近找过,后来知道吕律已经将人找到才回家去的。 其实,在他们心里,也挺看好这对年轻人。 此时看到大早上两人的异样,都大概猜出发生了什么,却也没有多说,只是笑着跟两人打过招呼,取了工具去林子里忙着修路去了。 新修出来的土路,经过昨天的大雨洗礼,路面上多了些从树叶上掉落的水珠砸出的密密麻麻的小坑,还有一些细小水流冲出的痕迹,这对于被好好夯实过的土路来说,没啥影响。 吕律在喂好追风后,跟陈秀玉打过招呼,然后骑着进了后山,元宝娘四个欢快地跟上。 每天吃得挺好,它们身上像是有挥霍不完的精力一样,显得很兴奋。 昨天已经跟张韶峰说过,明天要请帮忙找陈秀玉的人吃饭,今天必须得打些肉食回来。 屯子周边野物不多,只能进更深一些的山里,比较容易找到。 那些分布在山间的溪流两侧或是草甸子中,经常能看到狍子的踪影。 狍子肉好吃,也比较容易打。 一只成年狍子能有二三十公斤左右,四只也差不多有了百多公斤,请那么些人吃饭,肉食足够了。 而且,狍子成群而居,只要找到一群,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搞定。 有追风在,吕律没用多长时间就深入山林十数公里,已经是深山外缘了。 接连顺着山沟找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山沟旁的缓坡上,看到了狍子群活动的踪迹。 大雨过后,地面又再次变得湿软,他能从这些脚印中看出,是今天早上一群游走采食的狍子留下的,非常新鲜。 脚印很多,吕律细细看了下,大大小小得有十多只。 虽说狍子大多数时候三五成群活动,但也时常能看到二十多只,甚至数十只在一起的情况。 这样的规模并不奇怪。 之前还担心万一自己遇到的只是两三只的狍子小群,一次性弄不够狍肉,一下子看到那么多痕迹,吕律心说妥了。 就这成片的脚印,想跟丢都难。 他当驱使追风,加快些速度,顺着脚印追了下去。 只是,追了十多分钟后,吕律就不得不停下来了。 元宝忽然冲着前方吠叫了两声,提醒吕律前方有人。 吕律微微皱了下眉头,这正是狍子离开的方向。 难道那群狍子已经有人盯上了? 他想了想,还是牵着追风顺着脚印跟了上去,万一只是有人经过…… 心怀侥幸地走没多长时间,吕律渐渐地听到了前方传来的声响。 砰砰砰…… 声音在山间谷地中回荡。 是有人在伐木的声音,而且砍的还是一棵大树。 这是在干啥? 通常情况来说,一般人很少深入到这山里伐木,又不是林场附近。会来的,大都是些赶山人,身上肯定带了枪,打猎的话用枪就行,偶尔砍些小树墩侵刀,砍大树……是准备干啥? 如果是赶山人的话,怕是只有设陷阱之类了。 不管了,去看看再说。 吕律再一次心怀侥幸和好奇地骑着追风顺着狍子脚印继续前行,走了两三百米,翻过一道平缓的小山脊,到了林子边缘,一个不大的山间草甸子出现在眼前。 声音就是在对面缓坡上传来的。 正在吕律考虑要不要继续往下追的时候,一棵粗大的桦树发出“吱呀”刺耳的声音,呼啸着顺着山坡倒下,砸得下方阻挡的林木摇晃不已,随着蹦跳出一人:“差点砸到我!” 他远远地看了一眼,发现居然是那两个山东汉子其中一个。 又是他们! 前天才在秀山屯后山碰到,今天居然又在这山里看到……周边也没啥野物啊! 闹不明白两人这是在干啥,吕律也不去管他们,骑着马朝草甸子继续顺着那些脚印追了过去。 如果他们是在打猎,那是不能贸然靠近的,避免惊动猎物或是扰乱他们的计划。可这是在砍树,那么大的声音,有野物也早已经被惊跑了。 到了草甸子中,吕律发现那些狍子留下的脚印变得分散,像是被什么惊到,慌忙逃窜的样子。 再看看这两大汉,吕律估计,十有八九就是他们俩惊跑的。 此时,络腮胡正在忙着将砍倒的桦树砍成长木墩,另一个大汉则是返回林子中扛出一段圆木。 吕律瞟了一眼,发现他设置的是一个陷阱:对杠。弄了有三个了,看样子,还准备继续。 对杠,是一种捕猎狍子的方法。 把树木砍伐下来,围成直径一丈左右的圆圈,中央放些干草或是冬青,圆圈留一个门,门下横放一棵大倒木,门上吊起一根粗大的原木。 在下边放的倒木上,用小树枝做机关肖肖,与门上吊着的大圆木连接。 狍子想吃干草,更愿意吃冬青。 当它们从门往里迈进的时候,碰了树枝,暗肖一犯,上边吊着的大圆木便掉了下来,和下边的倒木刚好挤在狍子的脖子上而将狍子压死。 这和吕律初到草甸子落脚的时候,用尿冰引来狍子舔舐设置的陷阱一个道理。 只是,两人设置在圈子门口的是粗大的原木,吕律用的是套子,而且,他用树枝插土里做成的圈子也要小得多,没这么费事儿。 吕律看着两人这设置,还有那汉子抱着的冬青,多少觉得有些古怪。 这是啥季节? 这是夏季,草木生长最繁盛的时候。 这外边不缺吃的啊。 这法子用在冬季,大雪把草木给盖得严严实实的,缺乏草叶的时候,就挺好。 在吕律看来,以其放这些在太阳暴晒下要不了多长时间就发蔫的草叶,还不如在里面弄个盐窝子。 这时节,盐窝子对同样缺盐的狍子,效果不是更好吗? 搞不好还能引来鹿或是其它野物! 但别人做的,是别人的事儿,对这两人,吕律没啥好感,也不想插嘴,继续骑着追风往前走。 初步估计,两人应该是偶然听到有人说了这法子,立马在山里遇到狍子的时候给用上了。 用冬青做诱饵,也不能说别人就一定搞不到狍子啊,只是机会很小,大概是想用设置的对杠数量来增加捕猎的几率。 在吕律出现的时候,设置对杠的汉子立马就看到了,冲着在后边林子里砍桦树墩子砍得山响的络腮胡喊了一声:“大哥……” 那络腮胡听到喊声,停止砍伐,抬头朝小草甸子看来。 看见是吕律,他提着斧头和一旁的十六号单筒猎走了下来,和他那兄弟汇在一起,然后朝吕律这边走来。 见两人靠近,不出声的元宝娘四个,立马冲着两人狂吠起来,逼得两人远远地在一旁停下脚步。 “爷们,能不能不往前去?”络腮胡大声说道:“我们在这里遇到了二十多只狍子,我们俩兄弟各自开了一枪,没打着,才在这里设的对杠。” “然后呢?”吕律淡淡地说了一声。 “这边水草好,那些狍子很快就会回来……你应该也是来打狍子的?你要是过去,再被你一打、一惊,那些狍子怕是就不会来了,我们在这弄半天,也就白干了。” 络腮胡子话语中有些恳求的意思。 另外那汉子,话就没那么好听了:“别跟我们抢。” “所以,伱们没打中跑掉的,还不允许别人打了?” 吕律笑盈盈地看着两人:“那是不是我进山一趟,只要看见的,开上一枪,没打中的,以后也不允许别人动?不然就是抢?” “爷们,你若是真要这样说,可就有些不讲理了。”络腮胡没有再说话,反倒是他旁边的兄弟说了话,语气很是生硬:“是我们先看见的,你都已经看到我们在设对杠了,如果非要过去追撵,这么做不是故意坏我们的事儿吗?” “行!”吕律摇摇头:“你们慢慢守着。” 这山里狍子又不是只有这一群,明天就要办事儿了,他不想跟这两个家伙纠缠,也不想闹什么矛盾,明天请人来吃饭,他还想着借那机会公布自己的喜事儿呢。 吕律调转马头就走。 只是,刚走了没几步,那大汉在后边又叫了起来:“爷们,也不要往别的地方绕到前边去打啊!” 一听这话,吕律就有些恼火了。 按他这说法,自己随便往什么地方走,都可能被怀疑是要绕道打那群狍子啊。 自己让步,没想到他们还更扯淡了。 “咋地,听你这么说,你们是不允许我呆在这山上了,因为我不论从哪里走,你们都有理由怀疑我这是要绕道去打那群狍子啊。” 吕律眼睛眯了起来:“这可有些霸道了。要不,你们俩也别弄了,一起跟着我,盯着点,这样才能放心些。” 从吕律的话语中,已经能听出隐隐的怒气。 意识到他那兄弟的话有问题,络腮胡子赶忙说道:“爷们,不是那意思,你别误会!” 另外那汉子却是哼了一声:“我可没这么说……反正别去动那群狍子,别的地儿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 他说着,将手中单管折开看了看又合上,双手斜抱着枪,冷眼看着吕律。 这么蛮不讲理的吗? 这是有枪了,说话硬气了。 “艹你妈的,说得这狍子跟你家养的似的。” 吕律一看他那德行,立马端枪上脸,瞄着两人,破口大骂:“你特么不说这话,我刚才还真的调头就走,另外换个地方,可现在,那群狍子,我还非打不可啦。” 上一章被屏蔽了,解禁未成功!得等等了,抱歉!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三章 才隔了一夜,咋就成外人了 两个大汉手头可都是有了家伙的,在这深山边缘,跟外边完全不一样了,不得不防。 何况,刚刚还在自己面前摆弄单管了,那是随时可以抬起来就是一枪的。 再看看他那神情……这分明就是一种挑衅。 吕律必须果断,不然很有可能吃亏的是自己。 那络腮胡见状,被狠狠吓了一跳,赶忙将他兄弟往身后扯,顺带斜跨一步挡在前面:“爷们,消消气,我这兄弟不会说话,我给他赔不是……” 他说着将自己手中的单管往地上一扔,一回头将他那兄弟的枪也一把扯过来扔到一旁。然后又回头冲着吕律赔笑道:“你消消气,我们也是今天早上老早进山,好不容易才碰到这一群狍子,还那么多,一时心急了……” “心急……心急就可以那么霸道啦?” 吕律直接喷了回去:“你们要在这设对杠之前,没有打树皮警告别人不要闯入?我来的时候,是真没见到,而且,我也掐踪跟了很远了。 另外,你们开枪打过一次,狍子没打中跑了,是,狍子是有可能折返回来,但是,伱们知道狍子啥时候回来吗?这狍子被吓跑,跑了多远,你们知道吗?在附近还好说,若是已经去了几公里以外,那么远的距离你们也能管得到。 若是前边就有人不知道你们在这里设对杠,已经把狍子打了,你们是不是也要跑去跟人理论一番,告诉别人,那是你们的? 还给老子在一边弄枪,想用枪说话啊?咋地,上次给你们脸了是,你倒是再给我摆弄个看看……” 大早上好好的心情,此时被弄的一肚子火,真没见过这样的。 他枪口微压,扣动扳机,砰地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打在两人前面的泥土里,激得泥土飞溅。 别说络腮胡了,就连他身后的汉子也被吓得脸色煞白,两人连连后退。 “爷们……我们错了,你把枪放放,不至于……” 络腮胡看着吕律端着的瞄着他们两人的枪口,直接就跪下了,回头一看他那兄弟还直挺挺地站着,赶忙伸手去拽。 那家伙哪还敢多说,也跟着跪了下来。 吕律冷眼看着两人,继续喷道:“你们已经设置了三个对杠了,还在弄,最起码也有一个小时。就你们砍树那声音,我特么在一里外都能听到,狍子再傻,也会远远避开。 现在这时节,狍子不缺吃的,就你们放的那点冬青,被晒蔫了,还能诱到狍子去吃?这是在做白日梦呢还是等天上掉馅饼啊? 还不准我去打,这大山你家的啊?好好说不行,你特么给老子在哪里摆弄枪……给老子滚,滚出兴安岭,滚出大荒,下次别再让老子碰到!” 络腮胡闻言,赶忙点头应道:“好……马上走……” 他是真的起身就走,顺便拽了他那兄弟一下,只是,忙着去捡拾枪的时候,又被砰的一枪,打在他想要抓的单管旁边,吓得跳向一旁。 络腮胡抬头看了吕律一眼,心里很清楚,今天这枪不能再要了,转身就走。 他那兄弟犹豫了一下,也不敢去拿枪了,但忙着转身去拿挂在一旁树上的崭新猎囊,手还没碰到,又听到砰地一声,吓得赶紧又把手缩了回去。 猎囊也得留下!看里边装得鼓鼓囊囊的,谁知道里面会有啥。 已经闹开了,那就彻底点。 吕律但凡觉得不妥的,都不让碰。 “别要了,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再回来,你非想着在山里发横财,你有那本事吗?还是想把命折在这里?” 络腮胡被吕律的第三枪又吓了一跳,冲着他兄弟吼了一句,跑回来拉着就走。 不多时,两人钻入山林,没了踪影。 吕律也翻身下马,将将两把单管捡拾起来。 这两把单管不是新的,看上面的痕迹使用过不少时间,就这成色,估计能卖个六七是块钱就算不错了,嗯……好歹也能换点钱。 吕律一下子想到吴彪,这枪便宜卖给他,应该可以。 随后,吕律又去将挂树上的猎囊取了下来,打开后看了一下,面色一下子变了。 猎囊里,除了三张黄皮子外,还有一把老旧的五四式7.62毫米手枪。 这是研制出来后三十年内曾大量配备给军、警使用的枪械,性能非常稳定。 地下渠道中,连国外枪支都有,这两盲流的手中有这么一把手枪,吕律倒是不奇怪。 真正让他心惊的是,这家伙一声不吭的样子和络腮胡决然不同的反应……吕律越想越是心惊。 这刚才猎囊要是被他拿到,会不会又拿着这枪回来对付自己? 他心里忽然有了极度不安全的感觉。 吕律赶忙翻开猎囊夹层中细细看了下。 里面除了几发子弹外,还有一张便签,上面写的是京城动物园的电报电话号码。 这倒是跟他们之前抓小熊瞎子的事情吻合了。 可进山当盲流,弄把单管猎很正常,带五四式手枪有啥用?防身? 他不由抬头朝两人离开的方向看去,犹豫了一下,他将半自动里剩余的子弹取出,从绑在胸口的子弹袋里取出一联十发的子弹压在腔内,骑上追风,领着元宝跟了上去。 那人给他的感觉,太过危险,必须得想办法弄明白这两人的底细。 没多长时间,元宝就出声提示有人了。 元宝的嗅觉相当灵敏,听力也相当了得,总能察觉到很远的人无法察觉到的情况。 它虽然出声提示,但那声音并不大,只是一声低沉的“旺”,不是范围之外的人能听到的。 吕律知道,距离那两人不远了。 到了这里,吕律翻身下马,再骑马追,那动静就大了些,容易被人发现。 他将追风留在这里,顺着前面的山坡爬了上去,刚到山脊,远远地就听到了下方林子中传来的争吵声音。吕律赶忙蹲下,轻轻拍了拍元宝,让它也爬了下来,保持安静。 接着又将其他三条狗崽也各自轻轻安趴下。 这是吕律摸索出来的,元宝接受到这样的指令,就会安静地趴着,在元宝的潜移默化下,三条狗崽也是有样学样,虽然还是有些躁动,但也能保持一小段时间了。 “……你是不想活了还是咋地?你穿人破鞋把人男人弄死了跑出来的,你不知道出来是为了干啥,是为了活命?你咋就不安分点?”这是络腮胡的吼声。 “那人家房子还是你点火烧的呢,不也把那女人给烧死了?”他那兄弟很不服气地吼了回去。 “你不跑来跟我说你弄死人了求我拿主意,我会去烧人房子给你擦屁股?” 络腮胡声音又拔高了一些:“都特么是你害的,要不是因为你,我特么在家好好种着那几亩地不好吗,跟你跑这山里来遭罪。 事情没有败露,领着你来大荒是为了躲风声,都跟你说了没本事儿打猎,找份活计好好做着,你倒好,就贪这钱来得快非要用卖熊的钱买枪,想在山里赚钱,你有这本事吗? 还有,你看看你,买了枪都变成啥样了?还想用那破枪跟人半自动打?你活腻了是? 你说,你前两天往秀山屯后山转是去干啥?你是不是又盯上养个放蜂的女人了,死性不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用钱偷偷摸摸买了把手枪……现在好了,枪都没了,你就给我安分点!咱们等风头完全过了,回去安生过日子。” 吕律万万没想到,自己跟上来,居然还能听到这么些东西。 他头皮一下子就炸开了。 这是两个在外避风头的杀人犯啊。 就听到的这几句话,足以说明这兄弟两,绝非善类。 却听络腮胡的兄弟说道:“哥,别指望了,咱们回不去了,那天去伊春卖了熊,准备搭车去农场的时候,我就在一处墙上看到咱们俩的画像了,被通缉了。这就是我非要往山里来的原因。” “啥……你再说一遍?”络腮胡话语中满是不敢相信。 “咱们肯定是被人查出来了……我想的很简单,以其以后被人找到弄回去枪毙,还不如现在活得痛快些,最起码,把本赚够了。 就刚才那打猎的,他也就抬枪做做样子,你真以为他敢动手?我都已经在山里转过,还跟人打听过,他就是个盲流,算算时间,也就来了两个多余,赚的钱倒是不少,要不是你拦着,刚才我拿了手枪就弄死他,回去把他地窨子一撬……” 砰…… 陡然一声枪响传来。 那家伙顿时惨叫一声,跌倒在地,捂着自己被子弹洞穿的大腿哀嚎。 络腮胡一下子懵了,还未反应过来,紧跟着又是砰的一声枪响,络腮胡也是大腿上中了一枪,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紧跟着,四条狗从林子间冲了出来,冲着他们狂吠。 随着走出来的,还有端枪上脸的吕律。 在听到两人是杀了人逃出来的时候,吕律就已经知道,这是两个相当危险的人,第一次杀熊瞎子时,就已经有了不小的怒气,今天又碰到这事儿……他知道,这两人对他,已经是潜在的威胁了。 必须得解决掉这麻烦。 没想到,在悄摸着靠近准备动手的时候,还听到了他们的意图。 果然已经在打自己的主意了,而且,还对自己动了杀念。 吕律果断开枪。 “你不是说我不敢开枪吗?” 吕律手中半自动瞄着络腮胡另一条腿,再次扣动扳机,又是一枪:“想弄死我,你没机会了!” 接连两枪,这人直接被疼的怪叫起来,眼睛一翻,疼得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络腮胡倒是清醒,也是在紧咬着牙帮硬撑:“爷们,我从来没想过要对你咋样……” 砰…… 吕律毫不客气地朝着他另外一条腿上开了一枪,将络腮胡的话打断,他摇摇头:“我不信!” 也不管络腮胡如何惨叫,吕律叫上元宝,转身往山坡上走。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四章 欠骑的玩意儿 重新回到山脊,吕律冲着追风所在的方向吹了声口哨,很快,追风小跑着上到山脊。 两人的单管和猎囊,都被他系在马鞍上挂着,翻身上马后,吕律骑着直奔自己的地窨子。 狍子暂时不打了,得先把眼下遇到这事儿解决了。 至于这两人,吕律完全不担心。 两条腿都中枪了,跑不了。 万一有什么野物光顾,也无所谓,反正该死。 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吕律回到地窨子后边山脊,看到陈秀清和张韶峰都坐在地窨子前草地上,和陈秀玉说着话。 三人看到吕律骑着马从山脊顺坡下来,都起身朝他看去。 陈秀玉则忙着跑去将栅栏门打开,让吕律能直接骑马进去。 吕律骑着马直接跑进来,到了地窨子门前,翻身跳下。 “你这是咋了?” 张韶峰敏锐地觉察到吕律脸色不对,连忙问道。 吕律看了眼张韶峰,又看了看陈秀清和正在关门的陈秀玉,回头将张韶峰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道:“我正要去找你。” 他不想自己今天早上进山碰到的事情被陈秀玉听到,省得她担心。 兄妹俩见吕律有意将张韶峰拉到一边说话,也都没有靠近。 “找我干啥?” 张韶峰笑了笑:“昨天答应过你的事情怕我不给伱帮忙啊?我已经领着清子往青山屯走过一趟了,事情说了,东西折算下,也算成钱退了,两百来块钱的东西,清子付的。 这事儿,他们偷偷摸摸地,干的本就不地道,事情挑明了,告诉他们秀玉不答应,他们也没啥话好说。” 吕律看了看拴在栅栏外的两匹马,没想到张韶峰办事效率挺高,这么快就回来,这是一大早就动身了,相当的用心。 张韶峰说得轻松,但吕律清楚,那青山屯治保主任吴明纬能那么简单把事情给了了,还是看在张韶峰的面子上。 叫上陈秀清一起去处理这事儿,也是很有道理的,作为他们家唯一的男丁,那在外面,就是最能代表他们家的话事人。 “清子这小子,对你们两人这事儿,可是相当上心。”张韶峰又补充了一句:“刚刚回来,也跟秀玉说过了,这下你们俩可以安心了”。 吕律看了眼自己这大舅哥,笑了笑:“我心里记着呢……我现在找你,是另外一件事儿,得麻烦你跟我往山里走一趟。” “嗯?咋啦?”张韶峰愣了一下,开始还以为吕律是担心他们的婚事儿,没想到另有其事。 吕律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在山上开枪打了两个人……” “啥!” 哪怕当过兵,心里素质过硬,张韶峰也被吓了一跳,开枪打人可不是小事儿,吕律真的是语出惊人,他连忙问道:“死了?” “别叫……我回来的时候没死,每人被我打了两枪,都在腿上,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主要是不想让他们跑掉。” 吕律将张韶峰拉得更远:“是两个身上都有命案,藏在山里的盲流,如果他们自己所说的话不假,伊春城里还有他们的通缉告示。” 张韶峰听到这话,稍稍松了口气:“你吓我一跳。” “我回来就是找你帮忙去处理这事儿的……我不想让秀玉知道这事儿,让她担惊受怕,也不想自己昨天刚办结婚证,今天手头就有人命……详细的过程,咱们到地方再说,这事儿你帮我挡着。” 吕律简单说了自己的想法。 “这要真是两个杀人犯,逮到了那可是有奖励的,这有啥……”张韶峰想了下,也点点头:“刚结婚出这事儿,确实有点犯冲。” “主要是这事儿对我来说,就是点小小的奖励,但对你而言,作用更大。” 吕律这么一说,张韶峰立刻就明白了,他这是要送给自己一个功劳。 他身为领着一干子民兵的治保主任,负责屯子的安全防护,那两大汉身负命案,以他们现在的做法,对于这山里的屯子,是极具威胁的。 在知道后主动抓捕,对张韶峰而言,多少也能增加些他现在在屯里的威望,还能跟上边多些联系,也是一份“业绩”,确实比吕律只是领点小钱更值当。 吕律很清楚,张韶峰现在只是蜗居在屯子里,看着平平无奇,但心里想的,却不仅仅如此,他以后,是要走出去的。 多份“业绩”,也能多份看中。 “走!” 张韶峰也很果断,受了吕律这份好意。 两人并肩外地窨子外边走。 “峰哥、律哥,你们这是干啥去啊?” 看着两人在一旁嘀咕了一阵,一惊一乍的,现在二话不说就往外走,在经过旁边的时候,陈秀清忍不住问道。 “我们到山里走一趟,处理点事情。” 吕律看着他笑笑,牵着马准备往外走,他知道陈秀清肯定也想跟去,干脆给他另外安排事情:“清子,找秀玉拿点钱,赶马车到区上跑一趟,明天我这里请人吃饭,看看缺啥,帮忙去买回来。” 随后,吕律又看向陈秀玉:“秀玉,你也去,兄妹俩合计一下,回来早点,晚上咱俩还得去屯里跟人知会一声。” 陈秀玉冲着吕律点点头:“好!” 昨天晚上,吕律就已经跟她说过,明天请人吃饭,要当众宣布两人结婚的事情,那是直接当成婚宴办的。 交代好事情后,吕律和张韶峰两人骑马一起往山里赶。 陈秀清则忙着回去赶马车。 两匹马一路在山林里穿行,别看着张韶峰的马比吕律的追风壮实,但在速度上,却明显不是一个档次,若不是吕律有意等他,早被甩老远了,这让张韶峰羡慕得不得了。 到了那两大汉所在的山坡,跳下马的时候,张韶峰第一件事儿就是去围着追风转:“没看出来啊,这马可以啊!” 他想伸手去摸一下,却被吕律赶忙叫住:“小心,这马认主,别人碰到,会踢会咬,脾气暴着呢。” 张韶峰闻言,赶忙让得远一些:“啥时候有空,你可得帮我去好好挑上一匹。” “等你需要的时候再说。” 吕律冲着他笑笑,当先带路往下边山坡走。 那两大汉还在坡上躺着,双腿被弄成这样,没法再走,想要离开,也只能靠爬,可那又能爬出多远? 都很清楚,这下算是彻底栽了。 所以,在吕律和张韶峰再次赶到,吕律当着两人的面将今天遭遇的整个过程详细说了一遍后,张韶峰只是走过去,抬脚往两人的伤口上一踩,他们就很“痛快”地把事情给交代了,听得张韶峰都连吸冷气。 可笑的是,如此穷凶极恶,居然还想着从张韶峰这里能求得一个坦白从宽。 他们也很怕死! 张韶峰当然也很痛快地答应下来,转头却冲着吕律一阵偷笑。 两人合力将两壮汉绑张韶峰马背上的时候,张韶峰冲着吕律翻起了白眼:“我以为两匹马,一匹驮一个,咋全都让我的马驮了?你这是打算让我走上几十里地回去啊?” “峰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明天要干啥,一点肉菜都没弄呢,我还得进山打狍子呢。这事儿,就全权交给你出力,别说是我干的就行!”吕律笑道。 “我咋有种被当成苦力的感觉?” 张韶峰瞅了吕律一眼后,随即又笑了起来:“赶紧去,自己小心点。” 他又何尝不知道,吕律这是在有意帮扶他。 都能相互为对方着想,挺好! 张韶峰只是有些奇怪,吕律怎么像是有些能看穿他心思的感觉,知道他需要这些东西。 在将人绑好后,张韶峰牵着马驮着两人往秀山屯走,他得回到屯里,然后找车将两人往区上送。吕律心里也还惦记着那群狍子。 相视一笑后,两人分道而行。 重新骑着马回到那片小草甸子,吕律掐踪一直追了下去。 来回折腾,耽搁了不少时间,他现在也不知道,那群狍子究竟又走出去多远,当然,也不排除重新返回的可能。 肉,还得抓紧时间打啊! 一直顺着山沟掐踪走了大半个小时,追风走得挺急,除了几个地方林子太密不好走,吕律不得不下马牵着走以外,其它的地方可都是在小跑追踪,走了不少路。 那十多只狍子被惊跑后,也就跑出三四里地,从杂乱的脚印和采食的草叶来看,它们在那里逗留了一阵,然后往回走了一段,大概就是听到那两大汉砍树的声音,就又折返,此后一直顺着山沟坡地往前游荡。 别看速度慢了下来,接连三四个小时的游荡,还是走了很远。 不过,吕律终于听到元宝的呜呜声。 对他来说,这叫声无疑是最美好的声音,意味着和猎物,已经很近了。 吕律稍稍勒了下缰绳,让追风走得慢些,以免过早惊动狍子群。 又前行了一段,在穿过一片杂木林子后,吕律远远地看到了在下方小河边的缓坡上活动的狍子群。 初略数了下所能看到的,有十六只之多。 一个个像是忘了早上的惊吓,现在表现的相当悠闲,甚至还有几只就在河边阴凉处痴站着,趴着乘凉。 好机会啊! 推荐一本历史文《红楼如此多多娇》 新帝登基,京营节度使王子腾被明升暗降,调任九边巡检。 这位昔日的金陵王在经历了短暂的落寞之后,将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北疆。 一个月后,一个名叫苏然的少年在边陲之地一夜之间屠敌万人,朝堂震动。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五章 酸菜篓子 机会再好,也需要好好把握。 狍子不少,但是枪响过后,惊慌之下,必定四散奔逃。 虽说它们经常在奔逃一段后会停住往回张望,甚至折返,还有猎杀机会,但少不了追赶折腾。 而且,这些狍子,别看着此时悠闲,但早上的时候刚被那两大汉打过、惊吓过,吕律这里再次射杀惊动,连番惊扰下,也有很大可能会选择不在这里逗留,而是直接长距离奔逃。 吕律权衡之下,觉得自己还是有不少机会一举搞定所需要的狍肉。 今天早上已经没少折腾,回去后还有不少事情要忙。 昨夜勤奋耕耘,他觉得已经有些疲惫。 观察了一会儿,吕律决定让元宝帮忙,从两头进行堵截。 只要自己开枪,狍子群必定往反方向奔逃。 听到枪声,等待在前方的元宝娘四个,必定迎着奔逃而来的狍子群冲咬过去。 被它们一惊,狍子群肯定有折返的。有往河沟两边山坡跑的可能。 这就能争取到接连开枪射杀的机会。 吕律领着元宝,先往下边河沟方向摸去,隔着近百米的距离,将它们娘四个轻轻按趴在地上,有林木遮挡,又隔了那么远,哪怕三条狗崽不安分,也不会轻易惊动狍子群。 而且,别说元宝,就即使以三条狗崽现在的速度,百米距离对它们来说,也不过七秒左右的时间,它们娘四个一路扑咬过去,也能弄出不小声势。 安置好元宝娘四个后,吕律快速钻进林子,猫着腰,轻快地穿行,四五分钟后,他已经借着林木遮掩,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狍子群的前方,开始寻找最佳的射击位置。 一连换了几个位置,吕律终于选定,在小河边一蓬灌木后,悄悄的端枪上脸开始瞄准。 从他这个位置出去,距离还在河边阴凉处乘凉的狍子群,不过六十米的距离,有两只狍子痴站着,正在反刍,不停地嚼动嘴巴。 从吕律这里看出去,其中有两只狍子,前面第一只狍子的脖子和旁边那只肩部重叠。 只要一枪打准,有效射击距离四百米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尖头子弹,完全有足够的威力洞穿第一只狍子的脖子,命中第二只狍子的肩部。 也就是说,一枪下去,能一箭双雕,通常又叫做穿糖葫芦。 深深吸了口气,吕律平缓呼吸,果断扣动扳机。 砰地一声枪响,尖头子弹激射而出。 一枪打出,吕律想都没想,枪口微移,朝着进入准星的大狍子又接连开枪。 前段时间,使用双管猎枪,吕律一直在练的动作用在半自动步枪上,一样很有效果。 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后坐力比双管要小不少,这也让半自动比双管还更为稳定,当然,精准度就更不用说了。 效果一下子就出来了。 第一枪射出,如吕律预料的一样,那两只有交错的狍子,被打了个穿糖葫芦,子弹从第一只孢子的脖子洞穿,如同一道血箭般扎入第二只的肩胛骨。 这狍子命也大,第一只即使脖子被洞穿,依旧一下子蹦跳开来,歪歪斜斜地跑着,并没有立即倒地死掉。 这就像杀羊一样,一刀朝脖子对穿下去,直接割断动脉也不会立即气绝一样。 子弹从第二只狍子的肩胛骨射入,也没有立刻致命,但也肯定是重伤,只是废了一条前腿,不知道内部伤得咋样,惨叫着往前蹿跳。 被枪声惊动,狍子群其它的成员一下子屁股上的白毛炸开,回头朝着吕律方向看。 可就是这一愣神,又一只狍子被吕律命中脑袋,直接倒地。 直到这时,狍子群才立马反应过来,朝着前方飞逃,可迎来的是冲扑过来的元宝娘四个。 前方被元宝娘四个堵住,狍子群并没有跑出多远,就不得不忙着转向,分成两股,往两边山坡跑。 这也让忙着射击的吕律有了更多的射击机会。 他现在就只能是粗略瞄准进行射击,接连开了三枪,又运气很好地放翻一只。 以狍子的奔跑速度和纵跳能力,吕律在开完这几枪后,也已经没了机会。 毫不停留地,吕律当即提枪追了上去,看到居然被元宝咬住了一只狍子的脑袋,摁住了一只。 狍子固然比大笨狗能跑能跳,但对冲而来,以元宝的爆发能力,在狍子措不及防的情况下,被逮住一只的可能性还是很大。 眼下看到的情况大概如此。 三条狗崽也是朝着狍子群追赶,只是它们就欠缺太多了,很快被狍子落下,悻悻地返回,看到被元宝拖住的那只狍子,竟是像约好一样,直接绕后,开始掏肛。 看得吕律嘴角一阵抽搐。 百多斤的黄毛野猪尚且不需要多长时间就能被它们娘四个搞定,更别说只是一只狍子了。 吕律也希望它们好好地练练这掏肛神技,也就没去管它们,任凭它们折腾。 那只脖子被洞穿的狍子已经倒地,肩胛骨被射中那只还在灌木丛旁边挣扎,子弹成功洞穿了它的骨头,应该是伤到内脏,活不了了。 吕律当即取出侵刀,准备上前将他打中的四只狍子,趁着还没完全死透,进行放血。 不然的话,血液大量积存在肉里,做出来的狍子肉里夹杂着不少血水可不太好。 吕律一举成功打了四只,元宝娘四个又逮住一只,这收获已经出乎吕律的意料了,看着一下子跑没影的狍子,他也不想再追撵。 可就在这时,顺着左边缓坡上去的林子里,突然又传来追风的嘶鸣声,紧跟着又是一只狍子的叫声。 这……咋回事儿? 听到这声音,吕律心里忍不住就突地抽了一下,下一秒,端着枪就往坡上狂冲。 他非常怀疑,是不是追风出事儿了。 那么一群狍子活动,很容易成为山中野物的猎杀对象。 追风刚才被吕律放在林子中,为了避免惊动狍子群,隔的距离有点远,也是几只狍子逃窜的方向。 虽然刚开了几枪,周边的野物就即使盯上了这群狍子,也有很大可能被枪声吓跑,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是真担心追风被野物袭击。 不然,追风突然在林子里嘶鸣,他想不出是什么原因。 还有,那只狍子的叫声也很蹊跷,分明就是遭到攻击了! 好吃好喝伺候那么多天,又才刚刚驯服驾驭了没几天,这要是出事儿,那可亏大了。 好马一样难寻! 可能伤到追风的,那肯定不是一般的野物! 所以,吕律朝着山坡上用上全身力气狂冲的时候,抬着枪,冲着天空接连扣动扳机。 砰砰砰…… 枪声在山谷中回荡。 他想借此将可能潜在的野物给惊退。 枪里的子弹打完,他又赶忙从子弹袋中取出一联装填进去。 听到接连枪声,元宝娘四个也立马将被狠狠蹂躏了一番的那只狍子给扔下,朝着吕律追来。 只是,当吕律冲到林子里,看到追风的情形时,他自己也愣住了,都不知道该咋说。 追风平安无事,在林子里静静地站着。 而就在它旁边不远处,一只狍子不停地挣扎着试图站起来,早被元宝娘四个冲上去咬住。 吕律走到近前看了下,大概猜出,这狍子,应该是被追风给踢的。 “马儿也能狩猎了……” 这是个让吕律意想不到的结果。 没见过具体发生的那一幕,但不妨碍吕律根据眼下情形作出联想:追风呆在林中休息,慌不择路朝着这里逃窜的狍子,陡然从追风身旁冲过,被惊动的追风出脚了……然后中了! 这其中不乏巧合的成分,但事实应该就是这样。 想到追风在陌生人靠近身后的那三连踢,吕律现在觉得,好像真的挺好! 这是第六只狍子……收获满满。 吕律不再迟疑,提了侵刀上前,直接给这狍子放着血,然后叫上元宝娘四个,折返下边河沟坡地,他看到那只被元宝咬住的狍子,已经被掏肛,虽然还没死,却也只能在地上趴着叫,被吕律果断地结束小命。 剩下的事儿,也不轻松,给六只狍子开肠破肚取下水,花了吕律至少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这一次,吕律将这些狍子的心肝都给留了下来,用袋子装猎囊里背着。 六只狍子的下水,就足够元宝娘四个饱餐一顿还吃不完了。 除了这些下水,大的狍子也就二十多公斤,稍小的甚至二十公斤都还差点,捆绑好了给追风驮着,对它来说,倒也轻松。 无论如何,事情算是完成,吕律牵着追风驮着往回走。肚子吃得圆滚滚的,一个个也不跑了,就跟在吕律旁边缓步走着。 这一路骑马进山倒是容易,走的不知不觉,可回去的时候就有些远了。 差不多花了吕律两个多小时,才回到自己的草甸子。 将追风驮着的狍肉和马鞍卸下,吕律在追风屁股上拍了一下,追风小跑着进了草甸子。 元宝娘四个应该也累了,加之吃得很饱,懒得动,跑回狗棚里趴着。 一路奔忙,汗水出了不少,口干舌燥的,又累又饿,回地窨子里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吕律一屁股坐在空地上的木墩子上,就不想动了。 他心中难免感叹:喜事儿也累人啊! 感谢书友小马哥爱甜甜、书友20221020154442895和书友冰封之谷的打赏!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六章 悄然开启的田园生活 陈秀清和陈秀玉两人是在傍晚的时候赶着马车回来的,一车子的米面和杂七杂八的东西买了不少。 车子顺着王大龙等人新修的路进来近两百米就没法再往前走了,一干人帮忙,将车里的东西一次性搬到吕律的地窨子,倒是给兄妹俩省了不少力。 吕律正在给狍子剥皮。 看着地上摆放的六只狍子,一个个眼睛都瞪大了。 进山一趟,百多公斤的好肉到手,这能耐让一干人咋舌,陈秀清更是羡慕得不得了,心里想着,自己啥时候才能像吕律那样,每次进山都能有大收获。 狍子肉,那可是比牛羊肉更为细嫩的好肉。 以前大荒封禁两百余年,滋养多年,孕育出大量的野物,狍子是非常常见的,多到只需简单的小手段就能轻易捕获,甚至有的时候直接被追撵冲进院子、屋子的都有。 但那时候,这大荒里才有几个人? 短短几十年时间翻了多少倍? 以前或许能经常碰到并且轻易就能猎捕的狍子,但这么多年下来,村屯周边很难再看到了,就连进入山里,没点本事儿,别说猎捕,就连找到它们都很难。 至于更深的山里,敢进去的人,如果不是有真本事儿的人,那就是个二愣子。 所以,大伙都缺肉,想吃一次狍子肉,都是件很难的事情。 看到吕律进山一趟,一次性就是六只,还真让他们有了种挥舞着棒子冲进去随便敲死就带回来的轻松感觉。 一个个看着这些肉眼热,心里更是火热……但还是被现实的冷水很快浇得清醒。 “走走走,别看了,想吃明天过来就是,回去干活!” 都知道吕律明天要在这里请屯里人吃饭,王大龙催促爷们几个回去干活的时候,顺带调侃了一句。 几个大老爷们一边往回走,一边笑着说:“明天过来吃饭,也得像你催着干活一样,帮忙催催,我们几个这肚子,就靠你了!” “那还不简单,我催吕兄弟一声不就完事儿了?”王大龙笑着说道。 吕律也冲着几人笑道:“尽管来催,明天正希望大伙放开了吃,敞开了吃。” 一众爷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在王大龙也随着往回走的时候,吕律将他叫住:“王哥……等一下!” 王大龙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吕律,等着他说话。 “明天嫂子和燕子有空没?”吕律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肩膀:“我想请他们来帮帮忙。” “你看看伱,跟我还用说请?你的事儿,必须得有空!” 王大龙笑道:“放心,明天早上,我们一家子,全都会早早地过来。” 他说完,转身朝着几个大老爷们快步跟了过去。 陈秀清在一边听着,要请燕子来帮忙,神情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 算起来,又有好几天没见到人了。 王大龙刚过小河,元宝忽然从狗棚里蹿出来,朝着后山吠叫。 吕律朝地窨子后边看了一会儿,见梁康波顺着山脊下来,倒是让吕律微微愣了下,忙着打招呼:“梁大哥,咋得空过来啊?你伤好了?” 上次他儿子梁启明的事情上,吕律还想着怕是会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来,没想到,一点没有,就连梁启明见到吕律,也是一副恭敬的样子,看得出,一家子被他管教得挺好。 这样的人,吕律倒也有了真正想交往的想法。 作为一个有名的炮手,对同是竞争对手的吕律,能是这种平稳心态,足以说明这汉子的胸襟,或许脾气有点暴,有点傲,但拿得起放得下,就足以让人称道。 “快好得差不多了!” 梁康波从栅栏门口进来:“刚才专门去看过你养的那些梅花鹿,兄弟你好手段啊,几天不见,又弄了那么多。” 被狼咬了一口,那獠牙入肉就是个窟窿,他的伤可不是那么容易养好的,需要不少时间。 “运气而已!”吕律笑道。 陈秀玉待人有礼,见梁康波进来,已经忙着给他搬了树墩子,然后回地窨子里泡了茶水送来。 “我咋没这么好运气……明明是本事儿!” 梁康波喝了口茶水,冲吕律笑道:“你们的事儿,我听说了,这段时间手有伤,不好打猎,我想着你明天这里办事儿,就专门去河里下了网,明天早上给你送来,也能多道菜!”梁康波笑道。 “你这伤都还没好呢……咋能这么麻烦?” 吕律没想到梁康波能想得那么周到,这也是真的用心了。 这草甸子里流淌的小河也有不少杂鱼,不过,平日里,吕律放的须笼,主要是为了给王大龙他们的饭菜添点东西,这些时日没少捞,都感觉少了不少。 加之事情来得挺突然,吕律都没太多时间考虑,却没想到,事情被梁康波想到了。 “我这手只是没好全,又不是废了,那么点小事,也能说得上麻烦,何况,你还叫我一声大哥呢?为兄弟做点小事儿,那不是应该的吗?” 梁康波想了想,接着问道:“明天人肯定不少,我让你嫂子也过来帮帮忙!” “那真是求之不得!” 要请来吃饭的人不少,不请些人帮忙张罗,吕律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这是晚上叫上陈秀玉一起回去屯里请人的时候必须考虑的事情。 梁康波能主动来帮,那也是一番情谊,一下子,又省了不少事儿。 “秀玉,赶快做饭……” 吕律回头冲着陈秀玉说一声,随后又看向梁康波:“梁大哥,今天在这吃饭。” “你看看你手头那么多事儿要忙,我就不耽搁你了,再说了得把肚子留着到明天……我可是问了燕子,她告诉我你做得菜挺好吃。”梁康波指了指地上一堆狍子,然后将剩下的茶水喝完,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明天我们会尽早过来。” “行!” 吕律手头确实有不少事情要忙,干脆也就直接点。 “走了……” 梁康波摆摆手,出了栅栏,又顺着山坡往山脊上去。 吕律深深呼了口气,蹲下身继续用侵刀给狍子剥皮,不用招呼,陈秀清也从屋里将吕律另外一把侵刀找了出来,在磨刀石上磨过后,跟着来帮忙。 陈秀玉在吕律让她去做饭的时候就钻进了地窨子,可到了里面,一看情况,啥东西都没动过,就又钻了出来:“律哥,你从早上出去后,一直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啊……饿了?” 她现在已经习惯了叫吕律律哥,身份变换,还是沿用了这称呼。 “嗯……本来回来的时候想弄点吃的,可一看这日头,想着你们估计也快回来了,就想等着你们回来一起,再说手头事情不少……” 吕律冲着她微微一笑:“多做点,我今晚估计有些能吃。” 陈秀玉脸上有些难过,想到今天吕律回来那一次,他们固然走得很急,自己竟然没有顾及到这一点,让自家男人奔忙那么久,到现在一口热饭都没吃上,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失职。 她低头想了想,跑回地窨子,从糖果袋子里拿了一颗水果糖,剥了包纸,喂给吕律:“以后只要在家,我都等你一起吃饭。” 一句话,让吕律一下子又想到了前世总为自己留着的那盏灯,只要自己回到秀山屯,等着自己一起吃的那些饭菜。 一种真正属于家的感觉,在他心里油然而生。 “妹子,那水果糖,我也喜欢吃!” 陈秀清看着两人在自己面前的亲昵举动,忽然有种一下子成为陌生人的感觉,忍不住提醒道。 “要吃你不会自己拿啊?”陈秀玉眉头一下就挑起来。 “我还是你亲哥吗?” 陈秀清将手中侵刀一扔,起身去糖果袋子中也给自己剥一颗水果糖扔嘴里含着,才又返回继续抓起侵刀剥皮:“这才隔了一夜啊,我咋就成外人了!” 陈秀玉瞪了她一眼,转身往糖果袋子中抓了五颗,剥了糖纸,走到陈秀清旁边,一颗接一颗地强行往他嘴里塞,把陈秀清嘴巴塞得都鼓了起来:“这下满意了?看堵不堵得住你的嘴。” 说完后,跑地窨子里面张罗饭菜去了。 “秀玉,猎囊里狍肝和狍心,弄了咱们今晚吃。”吕律冲着地窨子里面喊了一声。 “好!”陈秀玉清甜地应道。 吕律舌头搅动着口中的水果糖,看向旁边鼓着腮帮将水果糖嚼得咔嚓作响,一脸可怜的陈秀清问道:“清子,甜吗?” “没见过胳膊肘往外拐拐那么厉害的。”陈秀清嘟囔道。 “这话等明天燕子过来的时候,我跟她好好说说,让她以后嫁人了,别拐那么厉害。”吕律打趣道。 陈秀清一下子愣住,使劲吞了口口中化出的糖水:“别啊,律哥!我想说的是拐厉害点好!” 吕律顿时笑了起来。 有陈秀清帮忙,剥狍子皮的速度快了不少。 袍子皮卖不起价格,但鞣制出来作出狍皮衣,那可是冬季御寒的好东西,也得好好存放起来。 不过,眼下是没时间铲油皮了,只能放到明天事情结束以后再来处理。 陈秀玉也在这时也从地窨子小门探出头来,冲着两人喊道:“律哥、哥,进来吃饭了!”并送出一盆洗手的热水。 早在闻到饭菜香味时,就已经忍不住淌口水的吕律,赶忙叫上陈秀清帮忙收拾一下东西,洗过手后,一起钻进地窨子。 小小的地窨子里,塞了不少东西,哪怕被陈秀玉仔细地规整,依旧显得拥挤无比。 吕律不由开始在想,啥时候才能住上自己宽敞舒服的木刻楞!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七章 猞猁猎猪 地窨子中简易的木桌上,一碗加了野山葱和野韭菜炒出来的狍肝,还有一碗大葱炒出来的狍心,再有就是一碗马齿苋烧出来的汤,三样菜都很足。 狍肝知道用野山葱和野韭菜去腥提鲜,倒是让吕律有些意外,应该早上的时候陈秀玉在附近山上采摘的。 野山葱和野韭菜是鄂伦春人常用的作料,尤其在制作狍肉上,有种很特殊的味道,这又让吕律想起了赵团青。 当知青的时候,赵团青也曾用这样的作料做过狍肉,让吃过一次的吕律,就记住了这种味道。 也不知道自己这个亦师亦友的鄂伦春老猎人,他们现在的乌力楞究竟又到了这莽莽山岭里的什么地方。 狍肝吕律生吃都能接受,用了这两样源于山野的作料做出来,肯定很不错。 大葱炒狍心,虽是家常做法,但切得薄薄的心片应该是焯过水,炒制出来后看上去也很嫩。 再有就是马齿苋烧出来的汤,油星点点,闻着也是一股子清香。 这东西,又有五行草和长命草的叫法,用来烧汤,本就是极好的东西。 身为山里人,总能很好地利用山里的材料做出很地道的属于大自然的味道。 陈秀玉更不用说,常年贫困,平日里没少吃野菜,在野菜烹饪方面,她是其中翘楚,味道上自然不会差。 别看只是三样菜,吕律还是第一次吃得那么舒心。 这对于吕律来说,是重活一世,第一次吃到陈秀玉做的有家味的饭菜。 他吃得不快,细细品味。 陈秀清在吃饭上,还是一如既往地生猛,吃得很快,但也听了吕律的话,适当控制着,只是吃了两碗,就放下碗筷了。 条件改善,油水充足起来,减少饭量后,他自己也很明显地感觉到,少吃点也不是那么容易饿,感觉还更舒服些,毕竟,吃撑了也确实不好受。 他现在在想,自己以后吃饭是不是也像吕律和陈秀玉一样,慢条斯理些,因为自己先把碗筷放下了,看着眼前的一对人你给我夹一筷子狍肝,我给你夹一筷头狍心,那卿卿我我的样子,更不好受。 到了这时,陈秀清才突然发现,自己的妹妹,已经是别人的人了。 他心里有些酸,有些不舍,但更多的是羡慕和欣慰,也开始期待这种日子的到来,不由又想起了燕子…… 吃饱喝足,三人提了之前吕律准备请王德民和张韶峰做媒而准备的礼物,一道前往秀山屯。 临近傍晚了,也是大部分人归家的时候,等到了秀山屯,正好一家家上门去打招呼。 陈秀清赶着马车在前边走着,吕律和陈秀玉两人跟在后边,小声地说着话。 陈秀玉多少有点紧张,毕竟,跟了吕律这事儿,在这年头,是不容易被人认可的,注定要面对不少人异样的目光。 吕律注意到她的异样,伸手将她的手牵过,紧紧抓握在手心,小声安慰:“别怕,有我呢!” 手被抓住,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热,陈秀玉一下子又觉得踏实了许多,轻轻地点点头:“嗯!” 到了秀山屯,在陈秀清回去后,吕律和陈秀玉先去了王德民家。 到了院外,两人看到他们家大门开着,吕律出声叫道:“王大爷,王大爷……” 听到声音,正在炒菜的李树梅到门口看了一眼,见是吕律,小跑着出来开门:“哟,是你们俩啊,快快快,快进屋!”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院门打开:“伱王大爷给人看病去了,就在屯里,应该要不了多长时间就回来了,正好,我在炒菜,今天留家里吃饭。” “就别麻烦了,我跟秀玉过来,主要就是想请前天帮忙的人明天到我地窨子那里吃顿饭的,还有不少人家要跑,我们也是吃过饭才过来的。” 吕律将手中提着的礼物递给李树梅:“这段时间啊,没少麻烦大爷,这是我跟秀玉的一点小心意,你收着。” 李树梅瞟了一眼,发现有酒有茶有罐头和糖果,不少的一大包,用围裙擦了擦手,眉开眼笑地将东西接过:“等你大爷回来,我会跟他说,明天啊,我也来!” “那求之不得呢……我们去别家了!”吕律说完,领着陈秀玉就走。 这两天,吕律和陈秀玉的事情,在屯子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就没有人不知道的,何况,两人的结婚证明和介绍信,还是王德民开的。 这种事情,王德民乐意看到,李树梅自然也没啥好说的。 王德民身为屯长,情况不一样了,她每天没少被王德民教训,在努力地管着自己的嘴巴,倒也变得不那么嘴碎。 只是,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满。 在她看来,两人这事儿,好歹也是王德民一手促成的,现在小两口直接跳过请媒人登门提亲这事儿,那就意味着,是不是礼物也收不到了,她的不满,主要就是因为这个。 现在不一样了,吕律真的很会做人,没让她失望。 那么一大包,也是值好几块钱的东西,都是些平日里舍不得买的好东西,能不乐才怪。 正好王德民不在家,东西收起来……方便。 李树梅提着东西回到屋里,一样样拿出来放炕桌上,很意外地发现了里面居然还有个红包,拆开一看,数了数,六块六毛。 六六大顺啊……李树梅四下瞅了眼,突然从窗里看到王德民挎着药箱,推开院门进来,她赶忙将东西往自己裤兜里一塞,然后快速地将摆放在桌上的东西重新装回袋子。 她正忙着呢,王德民已经推门进来,大声吼道:“老伴,干啥呢,菜都糊了……” “哎哟!” 一时有些兴奋过头的李树梅突然想起自己在灶上炒着的菜,赶忙朝着厨房跑,锅铲和铁锅碰撞的声响变得急促。 王德民到了大炕边,将药箱放下,看了看炕桌上放着的东西,随手将里面的好酒和好茶拿出来看了看,满脸笑意。 刚才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碰到吕律了,看到吕律和陈秀玉那模样,这些东西,他收得也高兴。 “老伴儿啊,明天记得给我拿点钱,拿十块!”王德民随手拿了块炉果吃着,边吃边说。 “干啥啊,一下要那么多钱?”李树梅在厨房问道。 “没看出来明天小吕那是在办喜酒啊?这小子,平日里得了好东西,没少往家里送,咱们不得多给点?他惦记着咱们家,咱们也不能小气不是?” 李树梅听到这话,顿时觉得刚揣兜里的六块六不香了。 这年头喜事送礼钱,通常也就三五块钱而已。 这是入不敷出啊。 “咋跟了这么个败家玩意儿……”李树梅小声嘟囔。 吕律和陈秀玉紧跟着去了张韶峰家里,他们家双胞胎在院子里玩耍得高兴,见到吕律,立刻欢叫着跑过来开门,吕律自然而然地将东西递给了两个小家伙。 两个小家伙得了东西,忙着往屋里蹿,脸上乐滋滋的。 里面的糖果吃食,正是孩子们的心头好,进了屋子,将东西往炕上一放,然后就先各自拿了块炉果吃上,还抓了糖果往衣服口袋里塞。 也同样在厨房忙着做饭菜的吴月佳,听到外面的响动,赶忙从屋里出来,看到是吕律和陈秀玉,快步迎上来牵着陈秀玉的手招呼两人到家里坐。 “不进去了嫂子,我和律哥过来,是请你们明天到我们那儿吃饭的?”陈秀玉红着脸说道。 “这事儿不用说,你们峰哥已经交代过了,明天我们全家都去,去凑凑热闹,也顺便帮帮忙。”吴月佳笑着说道。 她将陈秀玉拉到一旁,小声的嘀咕了一阵,也不知道说了啥,只是不时回头看一眼吕律,等陈秀玉回来的时候,脸色红的要命。 “峰哥还没回来?” 在两人说完话以后,吕律趁机问道。 “还没呢,估计也快了!” 吴月佳正说着,突然看到张韶峰赶着马车回来,冲着吕律笑道:“他回来了!” 吕律回头看了一眼,快步迎了过去,一碰头立马问道:“峰哥,事情咋样啊?” “都交代了,正在被通缉,你不知道,不只是死了两个人,人家老小六个人,被一把火就给烧没了……这样的祸害,还好被你及时发现了,不然,都不知道他们在这周边会干出啥事儿来!” 听到这话,吕律也是心头一惊,那两大汉,还真是狠辣。 张韶峰微微叹了口气,拍了拍肩膀:“谢了!” 一听张韶峰说谢,吕律就知道,事情被他揽下了,微微一笑:“客气啥,这些日子,你可没少照顾我。” “行了,咱们不多说,都是自家兄弟……走,到家里坐!”张韶峰招呼道。 “还得去别家走走,昨天大伙帮了不少忙,遭了大罪了。” 吕律对这件事情,充满感激。 “好……明天我和你嫂子,会早早过来!” 张韶峰知道吕律要去的人家不少,也不再挽留。 吕律叫上陈秀玉再次动身,把帮忙的人家一家家走了一遍,顺便也请了帮忙的人手,这其中就有几个是陈秀玉的女伴。 那天帮忙寻找陈秀玉的人不少,其中就有好些是自愿帮忙的,当然,也有不少是无动于衷,甚至在背后嚼舌根子的人。 吕律也不去管他们,找着帮过忙和觉得能处的,从屯西到屯东,都走了一个遍。 段大娘娘家去过,周翠芬家也去过,一通转悠过来,终是到了陈秀清的家门口。 陈秀玉到了这里,眼珠子就开始红了。 吕律也清楚,对于陈秀玉来说,自己的终身大事儿没得到最亲的人认可,是个不小的遗憾,但这一切,只能靠时间来一点点修补。 陈秀清迎出门来的时候,吕律也顺便问道:“清子,情况咋样啊?” “能咋样,就一个人在屋里抹眼泪!”陈秀清笑道:“别管那么多了,过两天就没事儿了。” “哥……照顾好咱妈!” 陈秀玉也抹了抹眼泪,转身顺着大路走。 吕律瞟了眼那扇曾经多少次被油灯投影过陈秀玉身影的窗户,转身跟上陈秀玉的步子。 吕律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跟着,一直到出了屯子,没人了,这才将陈秀玉拉住,再次揽入怀里:“会好起来的!其实,刚才你妈在偷偷往外边看呢,我看到窗户动了。” 听到这话,陈秀玉一下子停下了抽泣,擦了擦眼泪:“真的?” “当然是真的!” 吕律肯定的点点头,笑道:“再怎么样,打断骨头连着筋,你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还能恨一辈子?” 陈秀玉听完,总算是有了些许微笑。 这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姑娘,哪怕只是些盼头。 两人一路返回地窨子的时候,休息的时候,吕律细细想了下,觉得没什么遗漏了才稍稍松口气。 元宝娘四个在山上吃得那么饱,晚上不用喂,追风还在草甸子上低头啃着,吹了个口哨后,它抬头朝吕律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动身飞奔回来。 吕律毫不吝啬地给它多倒了不少苞米。 到现在,吕律都还觉得,追风今天踢到狍子的那一脚,真的很玄乎。 不管怎么说,当奖。 这几天忙下来,追风身上弄的脏兮兮的,想了想,吕律回地窨子取了刷子、肥皂,将它牵到小河边刷洗。 追风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安静地站在河水中,任凭吕律端水淋在它身上,刷子在它皮毛上刷过,只是时不时偏头看着吕律,轻声叫着。 陈秀玉暂时没事儿做,也跟着跑来帮忙,拿起肥皂就往追风皮毛上涂抹。 “小心!” 在她伸手去碰触追风时还将吕律吓了一跳,真担心被追风回头咬到或是踢到。 没想到,追风只是回头冲着陈秀玉轻轻叫了一声,便不再有多余的动作。 “奇怪了……秀玉,你小心点摸它屁股看看!” 吕律准备让陈秀玉试试,毕竟,有的时候自己不在地窨子,追风还是需要陈秀玉来经管一下,正好让她试探下会不会被踢、被咬。 没想到,陈秀玉伸手去摸了一下,追风依旧显得很安静。 陈秀玉接连又试了几次,也是如此,丝毫没有踢人的征兆,摸脑袋的时候,也是一样。 不踢不咬是好事儿。难道是骑过它……似乎也只有这个原因了。 不管怎样,吕律一想到自己驯追风的时候弄出来的一身小伤,多少有些不爽:“欠骑的玩意儿!” 感谢书友暖阳以南、北荡云的打赏!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八章 还有机会! 第二天早上,吕律和陈秀玉两人早早地起床,把地窨子收拾完毕,在清理周边杂物的时候,元宝娘四个从狗棚里蹿出来冲着外边林子吠叫。 等了不一会儿,王大龙背着一张桌子,一双手各提着两根条凳进来,紧随其后的还有背着锅碗瓢盆的赵美玲、王燕和她的弟弟。 吕律这里所用的工具,除了一口大铁锅,其它的碗筷、甑子之类,都是吕律用木头掏出来的。 请那么多人吃饭,只能是顺便请来帮忙的人从家里把锅碗瓢盆和桌凳也带过来。 吕律赶忙迎上去,帮他们将东西接下来放好,打过招呼后,一家子很快帮着收拾忙碌起来。 不多时,张韶峰一家子和王德民两口子也跟着赶到。 都是带着锅碗瓢盆和桌子板凳来的,张韶峰还特意把自己地里的新鲜蔬菜也带了不少过来。 吕律和陈秀玉一边跟人笑着跟人打着招呼,也不停地往外边跟着搬东西。 很快,其他帮忙的人,也都零零散散的赶到,吕律的地窨子,很快变得热闹起来。 地窨子外边大路上,停放了一溜的马车。 在酒席办好后,东西还得拉回去,所以,所有的马都被牵了进来,就放在草甸子中吃草,还跟吕律打趣说他们是来放马的。 村里办酒席,几乎是每年都有的事儿,大都知道喜事的酒席该做些什么,陈秀清和陈秀玉去区上买东西的时候,要做什么菜都有合计过,这才根据需要进行购买。 有王德民帮忙张罗,一帮男人忙着搭灶拢火,切肉剁肉,女人们则忙着清洗锅碗瓢盆、洗菜蒸饭之类,事情进行得有条不紊。 吕律给人忙着泡茶的时候,陈秀玉也早早地将那些糖果和糕点拿出来分发给孩子们和女人们。 事情在张韶峰张罗着在地窨子小门上挂上大红花以后,一下子就变得喜庆起来。 梁康波也在这时候领着一家子过来,同样带了锅碗瓢盆和桌子板凳,他们还带来了不下六十斤的各种小鱼,这也费了不少功夫才能网到那么多。 十多分钟后,陈秀清从外边扛着个袋子进来,刚一蹿过小河,就叫开了:“律哥……” “清子,秀玉都嫁给吕律了,咋还不改口叫妹夫,现在该吕律叫你大舅哥才对啊。” 王德民听到叫喊,冲着陈秀清笑呵呵地说道。 “大爷,咋叫不是叫啊,我叫律哥都叫习惯了,反正律哥在我心里就是一家人,谁叫谁哥都一样。” 陈秀清憨厚地说。 “你小子,这脑袋开窍了,这话说得好啊。”王德民本想逗弄一下陈秀清,没想到,陈秀清的一番话说得相当实在,不得不伸出大拇指夸。 吕律见陈秀清有些着急,也赶忙迎了上去:“清子,咋啦?” “是段大娘……你自己看看!伱叫我去买些鸡来,段大娘家养得多啊,我今天早上直接就去了她家里,想问问有没有卖的鸡。” 陈秀清将扛着的袋子放下,打开后给吕律看,里面是十多只鸡,还全都是宰杀好,褪了毛打理干净的。 只听陈秀清接着说道:“我到了才知道,段大娘已经把鸡全都给宰了,还都打理出来了,就是准备给你送来的,我给她钱,她也不要……” 这…… 昨天晚上吕律去请她的时候,只是顺带提了句自己跟陈秀玉的事儿,没想到,段大娘当时没说什么,今天却把自家的鸡一下子全给宰了。 而且,她一个女人家,这又要宰杀又要褪毛打理,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开始忙活了。 吕律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十多只鸡,这可不是小事儿,她一个人在家,可就指望着从这些鸡屁股里抠钱…… “段大娘还在后边呢,说是要给你做些酸菜篓子就过来!”陈秀清又补充了一句。 听着这些话,吕律的心弦又被莫名地拨动了一下。 他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段大娘为啥一直惦记着要给自己做一碗酸菜篓子,还有这些鸡…… 事情有些不同寻常。 吕律不由开始仔细回想上辈子,试图从脑海中找到关于段大娘的记忆,但他很快发现,自己对于段大娘的记忆并不多,没啥存在感。 刘炮死得早,吕律是没见过的,但是印象中,她还有个儿子,似乎挺有出息,但吕律也没见过,完全没啥印象。 秀山屯几十上百户人家,吕律上辈子又忙于做山货生意,只是时不时地回秀山屯一次,主要交往的也就那么几个比较玩得来的,更多的时候是在外边奔忙,不少人对他来说,只是觉得面熟而已,名字有不少都叫不上来的。 这辈子,若是没有元宝,吕律也有很大可能不会太过在意她。 只是,通过元宝这事儿,他才发现,段大娘相当的通情达理,而且,骨子里也是极为看重情义的人。 吕律这才真正上了心。 他想了想,将王德民拉到一旁:“大爷,给我说说段大娘家。” “你不是知道吗?几年前已经过世的刘炮的媳妇,元宝都已经跟你了……你还经常给人送肉,你会不知道!” 王德民有些奇怪吕律这问题。 “我……我了解的还真不多,每次都是送了肉就走,没多说什么。给我说说她们家的情况,一下子给我送十多只鸡,这……太重了些!快跟我说说。我听说他们家有个儿子,咋从来没见过?” 吕律催问道。 “你说的是刘浩啊……就他爸过世的第二年,区上招兵,不知道这小子咋想的,自己跑去当兵了。” 王德民笑着说道:“别说,这小子从小跟刘炮也没少玩枪,听说去了部队后,干得挺好,就留在部队了,只是这一年到头,难得回趟家。” “军属啊!” 吕律想着段大娘的种种表现,心中暗道:该不会是把自己当成她的儿子对待了。 想来想去,吕律觉得还真的很有可能。 不论是看在元宝的份上,还是看在军属的份上,都值得好好照顾啊。 随着时间渐渐临近中午,草甸子上的人越来越多,段大娘也背着一个背篓来了,到了吕律地窨子,第一件事儿就是将吕律远远地拉到一旁,放下背篓,然后从里面的食盒里端出一大碗还在冒着热气的酸菜篓子递给吕律。 “你说说你,几次到我家里,说了给你做酸菜篓子,每次都没做成,非要我亲自给你送来!” 段大娘笑了笑,又长长叹了口气:“我家儿子在家的时候,最喜欢吃我做的酸菜篓子了。” 果然…… 吕律笑着点点头,也不客气,直接取了筷子,夹起一个酸菜篓子就往嘴里塞,惊讶地发现,非常的清脆爽口,味道相当不赖,尤其是里面的酸菜,那是相当的开胃,吃得吕律赞不绝口。 段大娘在一旁看得乐呵呵的。 没几分钟,一大碗酸菜篓子被吕律吃得一干二净,他这才问道:“大娘,你说你,咋能把家里好不容易养大的母鸡都给宰了呢?” “怕啥,家里还留着两只抱窝的母鸡呢,这要不了多长时间,又是一群,我喜欢看小鸡仔在院子里叽叽喳喳的样子,总好过这些天天蹲李子树上母鸡,每天抓都抓不到。” 段大娘又微微叹口气:“你说你,无亲无故的,一个人到了这山里,大娘觉得你有眼缘啊,元宝也认你,不知道为啥,只要一看你,就想到我那儿子,觉得亲,平日里,你也没少照顾我,你都要结婚了,大娘也做不了啥。” “大娘……我想认你当干妈!” 吕律笑笑,很认真地看着段大娘说道。 听到这话,段大娘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啊!” 吕律碗筷往旁边一放,对着段大娘就是三拜,行了大礼,起身后,他冲着段大娘叫了声:“干妈!” “哎……”段大娘也高兴地应了一声。 两人这番举动,引得地窨子前一干人观望着,不知道她们这是在干啥。 陈秀玉小跑着过来:“律哥,大娘,你们这是咋啦?” “我跟大娘都觉得挺投缘,就认大娘当干妈了。”吕律笑着说道。 陈秀玉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两人,最后转回去问段大娘:“大娘,你说我以后是该叫你大娘还是干妈呀?” 段大娘一下子就被逗得笑了起来:“你个鬼灵精怪的丫头……你刚刚不都叫了吗,还问。 今天是你大喜,那些烦心的就别多想,别看现在我这干儿子只是一个小小的地窨子,但你也看得出来了,圈那么大片地方,他心大着呢,也有本事儿,以后好好跟着他,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至于你妈那里啊,把日子过好了,她自然就会转变过来了。 也别管那些闲言碎语,把日子过好,他们现在嚼舌根子多厉害,以后脸就得有多疼。” “嗯!”陈秀玉重重地应了一声。 吕律回头看了眼众人,见来得已经差不多了,做好的饭菜也陆续上桌,是到开席的时候了。他当即将陈秀玉和段大娘都拉着,走到众人面前。 “今天请大家过来吃饭,主要是为了谢谢大家对我的接纳和帮助,让我一个外乡人得以在这里落户扎根,前天,大伙更是为了帮我找秀玉,在雨夜帮忙,都遭了大罪了,我感激不尽。 从今往后,我就是这秀山屯的一份子了,我将视今天能赏脸来我这里的大伙,为我的亲朋,以后大家有什么需要我吕律的,尽管招呼!” 话音一落,在场的人立刻就笑着哄闹起来。 “哥们,都是山里人,也别那么客套,你来这些时间,做的事情还有本事儿,大伙都看在眼里,你能选我们这旮沓落户,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以后给大伙多弄些肉就行,我们今天可就是冲着吃肉来的。” …… 一干人热闹,吕律也高兴,用更高的声音说道:“今天,我还有两件喜事要跟大伙宣布,第一,我跟秀玉结婚了,前天办了结婚证。” 他说着将从怀里掏出结婚展,在众人面前展示,然后接着说道:“另外一件事,就在刚刚,我认段大娘为干妈了。别的我也就不多说了,今天,大家敞开了吃,敞开了喝!”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九章 浑身是宝 事情办得很简单,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 吕律所能做的,只是招呼大伙吃好喝好。 不过,他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将自己和陈秀玉结婚的事情进行了公布,让大伙心知肚明,至于他们具体是怎么想的,爱怎么传,吕律并不在乎。 有那么几个值得相交的人认同就行了,比如王大爷、张韶峰、周翠芬、段大娘、王大龙、梁康波,还有几个民兵兄弟。 没必要让所有人都认同自己现在这种显得特立独行的做法。 原本就只是为了感谢一帮子出力帮忙找寻陈秀玉的人,顺便凑在一起乐呵乐呵而已。 事实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才是常态,很多人也不在乎吕律这里怎么搞,又不是他们自家的事儿。 所以,一顿饭吃喝痛快了,半数人有事先一步离开,剩下的大多数人关注的重点也不是全集中在吕律的婚事上。 他们在吕律的草甸子上转了一圈,去看了建成的栅栏和养在里面的梅花鹿,几家有心相交的,女人们拉着陈秀玉说话,男人们也跟吕律凑在一起,谈天说地,顺便问着吕律以后的打算。 随后,他们的注意力就被草甸子上追风的嘶鸣声给吸引过去了。 追风在骑马! 赶着马车来帮忙的,有两家用的是母马,性子更温和,就是为了它们,追风和几匹公马在草甸子上好一阵追逐,一番实力展示后,得偿所愿。 别看追风在一群马中显得还是有些瘦,但悍威不输任何一匹,尽显王者风范,霸道无比。 晚上那顿饭,回来吃饭的人少了不少。 吕律也好好陪着几个合得来的,喝了一台酒,但依旧小心地控制着酒量,不让自己喝醉。 在送走过来吃喜酒的,酬谢好帮忙的,所有人离开后,草甸子重新变得安静。 吕律这里,还是接到些礼钱,三五块吃顿酒席的年头,总的收到的钱也就一百多块,被仔细的记在红纸上小心保存着,这些以后都是要还的。 “我今天看到我妈了,就在对面的林子里藏着偷看一会儿就回去了!” 陈秀玉在将收到的礼钱清点保管好后,和吕律一起,在夕阳下坐在草甸子前的空地上,享受着晚风。 “我也看到了!” 吕律笑道:“清子回去的时候,我特意让他多带了些好吃好喝的过去……以后会慢慢好起来。” “嗯!”陈秀玉点点头。 天色渐暗,喂好追风和元宝后,两人也回了地窨子,本着熬灯费油的想法,早早地熄灯上床。 接连几天的奔忙、折腾,两人都觉得有些疲惫。 第二天正好是区上赶集,吕律和陈秀玉两人一起去了集上,购买了一些回门所需要的东西,还特意给陈秀清和马金兰一人挑了一套衣服。 第三天的时候,小两口早早地带着东西前往秀山屯。 一路上和所遇到的人打着招呼,直接去了陈秀清家里。 听到叫门声,陈秀清快步迎了出来,高兴地喊道:“律哥、妹妹,你们来了!” 他是知道吕律和陈秀玉要来回门的,所以,一直在家里等着,早早的就开始忙着张罗饭菜。 “咋样?”吕律瞟了一眼马金兰所在的屋子,问陈秀清。 “能咋样?就一个人闷在家里生闷气……你们是不知道啊,我这两天吃喝都自己弄,吃饭的时候也是我自己一个,妹子,你这一走,我感觉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一样。” 陈秀清苦笑道:“妈也在生我的气,都不理我。” “伱是说咱妈这几天都没吃饭?”陈秀玉有些担心。 “就你和律哥去区上领证回来的第二天,她在家不吃不喝,后面这几天,虽然也不跟我一起吃饭,但我回来看过,我进山练枪后,她自己还是做了吃的。” 陈秀清压低声音,说这话的时候还一脸偷笑:“我看她还吃了糖果、糕点……没事儿!” 听到这话,吕律和陈秀玉相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进了屋子,陈秀玉帮忙将饭菜做好,两人特意去了马金兰房间门口喊她出来吃饭,结果没得到回应,没办法,只能是三人一起吃了。 吃过后,陈秀清打算进山练枪打溜,吕律和陈秀玉也早早地离开。 他们又去特意看过段大娘,然后就回了地窨子。 草甸子里养着的黑蜂就在第二天开始分蜂了。 这段时间,吕律一直都有注意,在分蜂的时候,早早地就开始守着,顺便将那些已经有些发臭的狍子皮铲了油脂,清洗后,绷框阴干着。 王燕依旧每天都来给王大龙他们做饭,陈秀玉也帮忙张罗,顺便和吕律一起抽空,在草甸子河边开地,准备用来种菜。 粮食现在没办法,必须得买,但是菜能自己种,需要的只是一片地而已。 临近小河边的位置,把草地上的黑土翻开,抖掉里面的杂草和草根,挖出了大概半亩左右的面积,平整过后,弄成一墒墒的小块地。 陈秀玉专门乘坐小火车去了区上一趟,买了不少种子回来,开始播种。 临近小河边,浇水方便,每天早晚,都能看到她挑着木桶泼水。 天气热起来了,倒也没用几天,新开出的地里,开始冒出各种菜苗。 也就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吕律的几群黑蜂,零散地分出十数群,最多的一天就自然分出五群。 另外,闲置的蜂桶中又自己来了两群蜂。 一下子,吕律弄出的二十多个蜂桶,只有两个空闲。 分蜂,群势必然减弱,但吕律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这些蜂群就会快速壮大起来,到了明年,人工干预分蜂,在保证群势旺盛的情况下,蜂群数量再次翻倍完全没问题,而且,到了那时候,也是产蜜的时候了。 小小蜂场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吕律喜欢站在蜂场中,看着一只只蜜蜂从巢门处钻出来,飞投向山野,也看着那些吸食花蜜吸得饱饱的蜜蜂和带着各色花粉的蜜蜂返回。 辛劳与收获,在这些黑蜂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椴树花已经悄然盛开,每晚呆在地窨子中,除了能闻到陈秀玉的体香,还有就是旁边椴树的花香了。 两人也跟其他寻常夫妇一样,每日往返田地,那些苞米苗已经绿满地,当然绿的还有永远也无法除尽的杂草,还有水田中,也有了不少浮萍和杂草。 锄草、薅秧,两口子在田地里忙活了十多天,有说有笑地把事情解决了。 一种看似辛苦,但在吕律觉得非常悠闲的田园生活,悄然在吕律这辈子的生命中展开,显得那么的惬意。 草甸子连通外边大路的土路,已经在王大龙等人的努力下修通,在小河上用粗大的木头,架起了临时通过的木桥,打算在拉入石料的时候,重新砌上桥墩好好建一个更经久耐用的拱桥。 然后,他们开始牵来自己的牲口,将砍伐下来,在山坡上晾晒了一个多月的红松,不断地往草甸子里运。 就在这天晚上,临放工的时候,王大龙递给了吕律一个孩子读书用的作业本。 他笑呵呵地说:“这是我闺女王燕帮忙记的,每天都有哪几个上工,做了多少天,在这期间花掉的工钱,和购买钉子、买油等杂七杂八的开销,都在上边。” 吕律接过来翻看了一下,一个作业本子上,用铅笔记得满满当当。 王燕和陈秀玉有得一比的歪扭字体,看得吕律忍不住发笑。 看了末尾总结出的账目,吕律将本子还给了王大龙。 他当然清楚王大龙的意思,花销不够了,他不好意思开口,只能用这更为婉转的法子。 “我晚上跟秀玉说,明天把钱给你们备上。” 那么多人跟着王大龙吃饭,即使王大龙再有心,也扛不住。 “等把木头全部拖来,就要开始建木刻楞的基础了。需要的沙石不少,这个得找汽车帮忙拉,花销也不小,如果用马车,不仅慢,花销还更大。”王大龙建议道。 这个时候,私人几乎没车子,得去找借,吕律想了下,自己还真不认识什么开汽车的驾驶员,他上辈子认识的那几个,现在都还没车呢。 不过,附近林场就应该有。 货车稀罕,驾驶员也相当吃香,对于普通人来说,别说开车了,能到驾驶室里坐一坐,感觉都是极度的幸福。 “王大哥,你有没认识的驾驶员,能把车子借出来用用的。” 作为洄龙屯出了名的手艺人,他建的房子不少,各类型的人接触得也多,王大龙应该有认识的,如果实在不行,还得去找下张韶峰或是王德民,他们也应该有知道的。 再不行,那就找他们打申请,到区上的车队花钱请车。 “我们屯里就有一个,叫孟兆华的小子,在响水溪林场当驾驶员,我问过了,钱要得有点多,他需要跟林场打点一下才能把车子开出来用。” 王大龙说完,等着吕律的决断。 “多点就多点,真正基础上的用料,也拉不了多少车,也就是三四天时间就能拉够了,你衡量一下用料,需要花多少钱,找秀玉拿就行。王大哥,你办事儿我还有啥不放心的。事情做好,钱不是问题” 事情做出决定,王大龙领着一干人放工回去了。 吕律看了看在小河边给菜地浇水的陈秀玉,也跟着帮忙担水,心想着修条水沟环绕菜地,也能剩下不少力。 在将菜地浇好,两人回到地窨子一起做饭,在吃饭的时候,吕律问道:“媳妇儿,咱们还有多少钱?” 陈秀玉想都没想就直接说道:“还有七百三十七块五。” 一场简单的婚礼办下来,收了百多块钱礼钱,但是在处理马金兰留下的事情上,花了陈秀清一些钱,已经还给陈秀清,另外回门的时候花了一些,加上这些日子的开销,用掉的也不少。 哪怕陈秀玉在想方设法地省,依旧控制不住地减少。 “接下来建木刻楞需要的也不少,得努力赚钱,我明天进山……”吕律很快做出决定。 感谢书友枫叶封叶的打赏!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章 决定 第二天早上,陈秀玉早早地起床,将头天晚上和好的面,做了馒头蒸熟,给吕律带着进山。 陈秀玉和吕律一起吃饱后,又用袋子装了几个馒头放猎囊里装着,然后依依不舍地看着吕律骑着追风,领了元宝娘四个上了山脊,快步走远,直到看不见了,她自己才扛着锄头、铲子去了地里。 外山野物不多,那就进入深山范围,见到啥觉得比较有价值的,能搞就搞。 反正是为了赚钱,吕律的想法很简单:随遇。 现在不一样了,吕律有了追风,外山猎物少,那就进入深山。 他自己也早已经有了好好历练一下的想法。 虽然不是打皮毛的好季节,但山上有价值的还有不少。 现在有了陈秀玉,不能把她落在草甸子一个人呆着,担心她害怕,也确实不安全。 以前靠着双脚走不远,现在对吕律来说,一天往山里深入几十公里,都不是问题。 而且,有了追风就意味着,能搜寻更大范围内的野物,发现踪迹,也能以更快的速度追踪,大大加大获取猎物的可能性。 吕律一路骑马在山林里穿行,不过一小时左右,已经到了深入山里二十多公里的地方。 天气热了,动物都离不开水,尤其是到了中午,有不少动物喜欢到河沟边喝水、乘凉。 当然,也有不少猎物将这样的地方当成狩猎场,对前来饮水的野物进行突袭、猎杀。 沿河而行,碰到野物的几率更大。 很干脆的,吕律在骑着追风到了山里的一条小河边时,直接翻身下马。 他提着半自动,开始顺着河流往上,仔细地搜寻着河边湿地上留下的动物脚印。也注意听着山里野物的叫声和鸟禽的鸣叫。 没想到,搜寻一个小时后,除了一些并不新鲜的痕迹外,一无所获。 整个过程,元宝娘四个一直跟在两侧,甚至都没发出过任何提示的声音。 这让吕律觉得有些奇怪。 这里已经是深山范围了,按理说野物更多才对,即使在外山,搜寻了那么长时间,元宝也早已经有发现了才对。 然而到现在,就连灰狗子、跳猫子、野鸡之类,他都不曾见过。 吕律停下脚步,感觉事情有些蹊跷。 哗…… 正疑惑间,突然听到斜对面百数米外的缓坡林木间有枝叶晃动的声音传来,吕律连忙抬头看去,见那地方一棵大树枝头猛烈的摇晃着。 有什么动物从那种地方跃下,体量还不小,不然不会弄出那么大的响动。 元宝也一下子盯着那地方,发出呜呜的叫声。 会爬树的? 猞猁?土豹子? 吕律大概想了下,觉得这两种野物的可能性不小,都是善于爬树的野物,而且也是具有强大猎杀能力的顶级猎食者。 它们也是极其擅长潜伏、轻易不会被发现的野物。 吕律大概明白了,十有八九正是因为这样的野物存在,弄得周边连小动物都没有。甚至连这么近的距离,元宝都没注意到。 要知道,就这点距离,连松鼠这样的小动物都有可能被元宝发现了,因为吕律选择的是逆风而行,这能避免他自己和元宝娘四个散发的气味和发出的声音被被野物发现早早逃窜,也能利用气流,听到前方更远处的声音,早早地发现野物的踪迹。 风向的利用很重要。 精明的猎人,都会有意识地注意这个问题。 吕律谈不上厉害,但也很清楚这种细节的重要性,并一直在努力将这些细节的运用,转化成自己的本能。 然并卵。 吕律看着那已经渐渐归于平静的枝头,非常有理由怀疑,自己已经被猎物先一步发现了。 一时间,吕律有些犹豫,究竟继续顺河搜寻还是另外换个地方。 两样都是不可小觑的猛物。 就以猞猁来说,别看只有二三十公斤,身长不到一米,但这绝对是猫科一族中的另类,行动迅速敏捷,弹跳能力惊人,而且异常凶猛,比它体重大三五倍的食草动物也经常被猎杀,甚至单独的狼也时常惨遭灭杀。 若是土豹子的话,那就更不用说了,是能猎食猞猁的存在。 吕律的犹豫,主要还是担心三条还显得笨笨的狗崽。 对上这两种野物,都太容易被猎杀。 但细细一想,自己一个扛枪的大活人,不论是猞猁还是土豹子估计早就被吓跑,怕个毛线。 太过小心慎重,也不是好事儿,太容易错失机会了。 吕律抱着枪,继续顺河搜寻。 又搜了十数分钟,元宝忽然发出呜呜的叫声,这声音比小动物大得多,按吕律的估计,有很大可能是野猪。 那么长时间没发现猎物,好不容易来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打不了值钱的东西,弄点肉也是好的。 抱着这想法,吕律悄悄地朝着元宝发出声音的方向摸了过去。 两三分钟后,他远远地看到在河滩边上翻拱搜食的六只野猪,哼哧哼哧的。 有两只黄毛和一只母猪,剩下的就只有三只猪崽,这是吕律所能看到的,至于后边还有没有,吕律看不到,被河湾处的弯拐给遮住了。 得继续摸近一些探明情况再说。 他领着元宝小心地绕上侧面山坡,准备从高处看看河湾处的具体情况。一直顺着林子摸上去三十多米,从林中缝隙中,已经能完全看到那群野猪。 刚才在河道边看不到的地方,果然还有两只猪崽和一只大炮卵子。 那炮卵子也就三百来斤的样子,在野猪中,只能说是中等点的存在。 吕律倒也不太担心,重新小心地摸到河边,野猪群已经进入射击范围。 他身在河岸的林子边缘,透过稀疏的林木,已经能进行很好的射击,吕律当即停了下来,将元宝娘四个一一按趴在地上,端枪上脸。 只是,在吕律瞄准其中一只黄毛,准备开枪的时候,忽然看到一条敏捷无比的身影突然从林木间蹿了出来,直扑距离最近的一只猪崽。 那速度太快,只是几个纵跃,从河边山坡上蹿下来,直扑离得最近的一只小猪崽。 然而,在它动的时候,母猪也早已经有了惊觉,母猪护崽,第一时间就朝着那身影扑了过去,一个摆头斜撅。 啪! 那身影突然凌空飞起足有三米多高,才“噗通”落地。 直到这时,吕律才真看清楚,那是一只猞猁,也就是常说的老虎崽子。 他一下子就想到之前制造树叶晃动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这只猞猁。 怎么个情况? 猞猁似乎没想到会遭遇野猪的反击。 它看准的这头小野猪在猪群最靠近河滩外缘和林子边沿的地方,还是个猪崽,也有十多斤的样子。 这种情况,连吕律都觉得诧异,有些弄不明白那母猪怎会有这等惊人的反应。 要知道,这只猞猁出来的时候,其它猪崽和黄毛都是转身就逃。 只有这只母猪,像是早已经有所准备一样。 猞猁灵窍无比,居然会被母猪斜撅得飞起老高,怎么都有种上了母猪当的感觉。 吕律一下子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还是他认知中的野猪? 猛然间,赵团青老猎人跟他说过的一句话在脑海中回响:都说孤猪毒,但最毒辣的还是母猪。 所谓孤猪,就是四处游荡的大炮卵子。 而赵团青所说的母猪,指的是带着幼小猪崽的母野猪。 当时吕律还有疑问,觉得公猪有着尖长外翻的獠牙,冲撞威猛无匹,獠牙一挑就能要命,脑袋一甩,就能将人砸个半死,反观母猪,体型通常也就三百来斤,远远比不上大炮卵子,又没有獠牙,力量也完全不足…… 赵团青当时就笑了。 他是这么说的:“母猪为了保护小猪崽儿,整个喂奶期间都不会离开猪崽儿半步去单独行动。母猪在前边走,一群小猪崽儿紧紧跟在它身边。你没看到母猪左顾右盼观察周围是否有危险,别看着粗笨,但是相当警觉。 若是遇到危险,只要它嗷地一声怪叫,所有猪崽儿立刻就会钻到它肚皮底下,这时候,它会昂着头,撅着嘴,显露出白森森的犬牙,野猪也有牙啊,只是没露出来而已……” 吕律想想,感觉还真是那样。 别说野猪了,似乎在农场副业队养的家猪,都是那般模样。 却听赵团青接着说道:“它现在的架势,可是天不怕地不怕,我就亲眼看到,同群中的公猪,被母猪在这种时候挑伤,咬死。你记住一句话,领着猪崽的母野猪,猪崽越是小的时候,这母猪也厉害!” 当时吕律听得颇有感触,只觉得“为母则刚”这句话,在母野猪身上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并且,他将这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上次和陈秀清一起也打过黄毛和猪崽,吕律也是有过这样的考量,和现在的情况不同,那些猪崽已经断奶能自己采食了。 而现在看到的这些,还很小。 此时看到这一幕,吕律也被深深地震撼一次,丝毫不觉得赵团青所说的东西有假。 因为这母猪突然爆发出的速度和力量,太超乎吕律的想象了。 难道……它已经提前发现了这只猞猁? 这个念头电光火石间在吕律脑海中一闪而过。 猞猁的出现是个机会啊! 转了那么长时间没见野物,打到一只猞猁,那皮毛可就值钱了。 吕律心念一动,目光透过准星,瞄向猞猁。 谁知道,被斜撅过一次的猞猁,只是在落地后快速跳往一旁,然后就开始围着母野猪小步转了起来。 这是不准备跑,还想着猎杀? 这胆子也太大了! 被母野猪一挡,吕律只能等着它绕出来。 那些小猪崽受到惊吓,一下子全缩到母野猪肚皮下,瑟缩着身体,战栗着,呕呕地叫着。 随着猞猁的转动,为保护猪崽的母野猪也只能跟着转。 在逡巡中,猞猁似乎发现了一个机会,一下子纵跃而起,这似乎是佯攻,母野猪立马朝着猞猁前冲,一甩嘴巴,从低到高挑撅,只是,它这一冲,又将猪崽暴露出来了。 这一次,猞猁没有被挑到,速度极快地朝旁边一个纵跃,然后跟着又是一纵,斜里直扑猪崽。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一章 杀到草甸子里来了 在东北这地儿,猫科动物中,最厉害的莫过于大爪子,其次是土豹子(金钱豹),排在第三的,就是猞猁。 别看猞猁没有多大,但是猎狍子毫无压力,甚至连毛驴子大小的马鹿,它都能猎杀,偷食个野猪崽子,那更是没啥压力。 关键是聪明! 那母野猪明显是被晃点了一下,加上体型大转向更难,逮到这机会的猞猁一下子就将暴露出来的猪崽咬住一只。 吕律枪口一直随着猞猁移动,奈何这家伙在这两次纵跃和捕捉猪崽的速度太快,他心里深知预判的道理,心里能想到,但动作依旧跟不上,想借着野猪猪崽作为诱饵捡个现成,却始终把控不住,总是晚了一些。 吕律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原以为用得最趁手的半自动,也不过如此。 得再好好练练,以前在农场所得到的那点枪感,只是皮毛,欠缺的太多。 这要是高手碰到这种情况,在猞猁捕猎那野猪崽的时候,就完全有开枪射杀的机会。 这下好了,猞猁一逮到野猪崽子,叼着就窜进林子。 听着猪崽凄厉的叫声,母野猪凶性大发,立刻紧跟着窜了进去。 猞猁不似野猪这般皮糙肉厚,丝毫不惧枝桠剐蹭,它带着野猪崽,专门瞅着灌木间的缝隙跑,碰到挡道的灌木丛,那也是直接纵跃过去,这速度就慢了些。 母野猪就不一样了,一路横冲直撞,弄得枝摇叶晃,哗哗哗作响,爆发出的速度丝毫不慢,就连剩下的猪崽也跟着跑了进去。 听着声音一溜地冲进林子,错失大好机会的吕律心里相当不甘。 其它的野猪已经跑掉了,这猞猁打不到,打剩下的这头野猪也行啊。 只是,他站起来,刚准备跟着冲进去,忽然看到山坡半腰有棵桦树树枝摇晃,连忙止住脚步,细细看了下,顿时就笑了。 那叼着猪崽的猞猁,居然上树了,就蹲在树枝上,口中咬着的猪崽还在吱吱怪叫。 那一刻,吕律心头狂喜:还有机会! 这下,他没有犹豫立刻冲出林子,奋力一纵,跃过两米多宽的小河,跟着冲进林子。 元宝娘四个早就已经蠢蠢欲动,若不是没有得到吕律的指令,早已经冲出去了。 现在,看到吕律动了,元宝娘四个立刻如离弦的箭矢一般窜进林子。 不多时,立刻传来元宝娘四个的叫声。 吕律再一次加快脚步。 那母猪正在发狂,万一伤到元宝娘四个可不好,得抓紧时间,上去补枪。 两分钟后,吕律终于赶到元宝娘四个那里,看到四只猪崽又缩到了母野猪肚皮下,母野猪正和元宝娘四个战成一团。 为护着崽子,母野猪轻易不离开半步,这一下子就给了元宝娘四个机会。 它屁股上正在流血,那凶狠程度,很明显,已经被先到的元宝捞了一口。 可它面朝元宝的时候,三条狗崽又嗅到血腥味儿了,一个劲地朝着它屁股招呼。 等它挑头朝着三条狗崽撅嘴巴的时候,元宝又逮到机会了,上去又是一口咬住。 一时间,弄得野猪团团转,呕呕声叫个不停。 就在它不停乱转的时候,脚踩到了野猪崽,凄厉的一声惨叫,被它自己当场就踩废一个,站都站不起来。 而在桦树树梢上,叼着猪崽的猞猁,正气定神闲地看着下边,哪怕看到吕律赶来,也丝毫不慌。 周边没有它能纵跃过去的树木,想要逃跑,就必须得下树。 一只野猪和一只猞猁的价值,吕律当然分得清。 如果先选择打野猪的话,猞猁完全有可能舍弃叼着的猪崽,直接跳下树逃跑,万一跑脱了那可就亏大了。 他当即抬枪,瞄准猞猁,果断扣动扳机。 砰地一声,飞射而出的子弹一下子洞穿猞猁脑袋。 老神在在的猞猁顿时掉落下来,让吕律相当无语的是,居然卡树丫里挂着了。 一枪射杀猞猁,吕律的注意力立马回到下边的野猪身上。 听到枪声,对于元宝娘四个来说,那就是进攻命令,它们当即以更凶狠的姿态朝着野猪扑咬过去。 被枪声一惊,野猪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没办法再保护这些猪崽了,做出了一个让吕律意想不到的举动,竟然连元宝娘四个的撕咬都不管,疯狂地转着,张嘴就朝自己的猪崽就咬,当场就被它咬死一个甩到一边,紧跟着咬向另一个。 这……这是要拼命啊! “当野猪连自己的崽都给咬死的时候,是野猪最凶残的时候,跟对手非要分出个你死我活,那是彻底的不管不顾了,得万分小心。” 吕律脑海中,再一次蹦出赵团青说过的话。 他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谨慎。 可现在,元宝娘四个跟它缠斗得最厉害的时候,有机会掏肛的,死咬着不放,没地方下嘴的,直接就张口乱咬,看着元宝娘四个围着上蹿下跳,到处找机会下口,反倒让吕律一时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生怕误伤自己的四条狗。 这让吕律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枪法存在很大的问题,因为在这个时候,明明有机会,只是那样的机会,对于他来说,太难把握了。 对自己的枪法,他还没有足够的自信。 他回头扫了眼周围,遗憾地发现,周边的树木似乎都不太好上。 而且,就即使上去了,这枪也不好开,更没准头。 万一元宝娘四个被伤到,救都没法救。 野猪玩命的事儿,只剩疯狂,攻击起来,非常要命。 不能上树! “吱……吱……” 又是接连两声叫声。 又一只猪崽被野猪咬死甩到一边,紧跟着最后一只也没法幸免,被踩死。 下一秒,野猪猛然左右狂甩几下脑袋,将咬住它前耳朵的元宝一下子给甩出老远,紧跟着直接朝着吕律狂冲过来。 它这一冲,黑虎咬不住被甩脱,在后边争抢着掏肛的白龙和花豹也没能力拉住。 吕律就在这一刻,眼睛眯了起来。 隔着十数米的距离,对于发狂的野猪而言,那是转瞬即到。 若是一枪打不死,自己就很有可能遭殃。 看着这疯狂的架势,吕律有些心惊。 但他也清楚,自己无论如何得开枪。 于是在野猪突然发力狂奔,甩掉元宝娘四个的时候,这就是个极好的机会,一直端枪瞄着的吕律,扣下了扳机。 砰…… 子弹一下子射入野猪脑袋中,但野猪脑袋在奔跑中在上下颠簸,似乎有所偏移,没有立刻致命。 吕律心头一惊,赶忙对着已然近在咫尺的野猪,胡乱地开了一枪,然后本能地跳向一旁。 这一枪也命中了野猪脑袋,但似乎对这母野猪也没造成多大影响。 狂躁无比的野猪,突然失去目标,紧跟着猛然掉头,朝着还未稳住身形,匆忙中想要再来上一枪的吕律就是一个斜撅。 完全来不及反应的吕律,顿时被撅了个正着,整个人被掀翻在地,滚了两滚,连枪都甩到一旁,他只觉得被撅到的大腿一阵生疼。 他还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到野猪的生猛,母野猪决然之下的狠辣。 眼看着已经成功完成转向,又朝着自己扑来的野猪,吕律心里凉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被掀飞的元宝赶到,张嘴就朝着野猪脸咬去。 陡然吃痛的野猪猛甩脑袋,逼得元宝不得不松口,赶忙跳向一旁。 也正是这一咬,野猪转移了攻击目标,朝着元宝冲去。 只是,冲出没几步,忽然一下子栽倒在地,元宝再次扑上,张口咬住它鼻子,死死地摁在地上。 吕律赶忙翻身坐起,第一时间将掉在一旁的半自动捡拾起来,端着枪小心翼翼地,一瘸一拐地朝着野猪跑了过去,枪口直接对准野猪侧边脑袋,连补两枪。 似乎这野猪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挣扎了几下,脚上一阵踢蹬,便没了动静。 连随着元宝一起冲过来,忙着掏肛的三条狗崽接连撕咬,也不见反抗。 彻底断气了。 直到这时,吕律才稍稍松了口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偏头看见野猪脑袋上的弹孔,只觉得有些发懵。 之前开的两枪,都打中了野猪脑袋,这时候都已经有红白之物流出来了,伤口明明很致命。 “艹,这特么咋回事儿啊?” 吕律忍不住骂了一句。 事情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难道就靠那一股子凶狠劲头? 想不明白,要是身上带着斧头,吕律真想将它脑袋破开,好好看看那两枚子弹是咋回事儿。 腿上的疼痛再次将吕律的注意力吸引,他看了一下,发现自己腿上的裤子被挑破,大腿上留下了一个血槽。 这野猪的斜撅,虽然没有獠牙,但它的犬牙也相当锋利,这血槽就是野猪的犬牙留下的。 疼是疼,好在伤口并不深。也没动到经脉,伤得并不是很重。 暗叹了一声倒霉,吕律将猎囊取下,从里边一个一直备着的小瓶子里倒出些土霉素颗粒磨细而成的粉末在伤口上,又取了绷带,将伤口缠住。算是将血给止住了。 细细一想今天这事儿,还真是危险。 但也让他一下子意识到了自身不小的问题。 被狠狠地惊了一下,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枪法有大问题,自己的心性,也没想象中那么稳。 这些东西,需要大量的历练。 最让他怀疑的,自己在射杀野猪和猞猁的选择上,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如果换做是一个成熟的猎人,他们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选? 还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自己是不是太在乎钱了,以至于在选择射杀的时候更偏向于猎物值多少钱,而忽略了野猪相比起猞猁而言,对自己和元宝娘四个,才是最危险的。 “这次回去,估计又得养上几天伤了。不行……得去想办法找到赵团青,跟着他好好学,好好领悟才是。自己一个人在这深山里,搞历练,怕是会把自己的命也给搭在里边。 三条狗崽也还欠缺很多,着急忙慌地带着它们进山,很有可能会误了自己,也毁了狗崽。我果然还是心急了!”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二章 必除的隐患 脚受伤了还得爬树将挂树丫上的猞猁取下来,这像是对吕律心急的惩罚。 桦树不小,想靠手中的侵刀一点点将桦树砍倒放下来,比爬上去还费时费力。 没办法,吕律只能咬着牙抱着桦树往上爬,好不容易将猞猁放下来,抱着树干滑到地上,吕律疼得满头大汗,受伤的左腿忍不住直哆嗦。 跌坐在地上又休息了一阵,他这才将猞猁捡拾过来进行开肠破肚。 接下来还有那头三百来斤的母野猪。 至于那五只已经死掉的猪崽,有两只被母野猪咬得比较残破,吕律直接将它们扔了喂狗。 脚受伤,几十里山路显然没法靠双脚走回去,还是得骑上追风。 去了下水最起码还有两百多斤重的野猪和二十多公斤重的猞猁,这分量不轻,可就带不下那么多东西了。 吕律只能是取了野猪的四条腿和一些五花肉条,从剩下的猪肉中挑了些好肉喂给元宝娘四个,连囔囔踹都嫌弃。 他将猪肚和猞猁的心肝收了起来,想了想,又将猞猁的小肠也简单处理装袋子里,塞猎囊里放着。 在元宝娘四个猛吃的时候,吕律提了半自动从山坡下到小河边,顺着河滩一直往回走。 一路顺河搜寻了不少时间,走的距离不短,吹口哨的话,在河滩边吃草的追风怕是听不到,哪怕现在是顺风,也得靠近些。 这一来回,又花了大半个小时。 等把需要带走的肉全部绑追风背上驮着的时候,时间早已经过午,吕律也没心情烤包子吃了,直接骑上追风往回走。 一路元宝娘四个在前开道,走得也慢,回到地窨子后边山坡,看到王大龙一干人正排着队赶着马匹拖着红松木进来。 昨天跟今天,两天的时间,草甸子上已经堆了不少,还有一辆解放牌汽车,正在人工卸石料。 王大龙动作挺快,昨天才说找车的事儿,今天连料子都已经开始拉了,看样子,已经跑了四趟。 吕律大概知道区上料场所在,距离秀山屯可不近,看得出,这叫孟兆华的驾驶员也是实诚。 骑马到了地窨子前,吕律翻身下马,落地的时候差点没站稳。 王大龙看见,赶忙从木楞堆那里走了过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吕律血呼啦的左腿:“兄弟,你这是咋啦?” 吕律咬牙扛了一路,也有些受不了,干脆跌坐在草地上,勉强笑道:“没事儿,就是让护崽的母野猪给挑了一下,又没伤筋动骨。” “那么长一条豁口还说没事儿……” 王大龙凑近看了下,回头冲着秀山屯的木匠左松龄叫道:“老左,快往秀山屯跑一趟,把秀玉找回来,还有王医生。” “哎……好!” 左松龄看着吕律那伤口也是心惊,转身就往秀山屯赶。 吕律从王德民那里分了好田好地的事情,整个屯子就没人不知道,陈秀玉下地干活,也就那两个地方,很容易就能找到。 稍作休息后,吕律冲着王德民伸手:“王大哥,拉我一把……” 看到吕律想起来,王大龙赶忙上前搀扶。 站起身后,吕律一瘸一拐地朝着追风走了两步,将马鞍上挂着的几个袋子解开放下来,然后拍了一把追风屁股,让它去草甸子吃草。 一般人不敢靠近追风,这事儿只能他自己来。 重新在草地上木墩子上坐下,吕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见吕律受伤,几个拖木楞的爷们也围了过来,看着情况严重,他们也帮不上忙,目光很快被吕律卸下来的几个袋子吸引,袋子上沾染不少血水,看样子,收获不小。 洄龙屯的驾驶员孟兆华也凑了过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地上的东西:“哥们,这是打到了些啥?” 孟兆华年纪和吕律相仿,一身林场的工作服,看上去很精神。 “就是点野猪肉!晚上回去的时候带点去吃。” 既然办事实诚,吕律也慷慨:“要不是脚受了点伤,必须得骑马,不然还能多带些回来。” 孟兆华蹲下身,将地上的袋子一个个解开,在解开装猞猁的那个袋子时,神色一下子就变得兴奋了:“这……这是猞猁!厉害了。” “碰运气而已!” 吕律实话实说,能打到这猞猁,确实是运气。 “哥们,我不要猪肉,能不能把这猞猁毛给我一些?” 孟兆华看着吕律,说得小心翼翼。 猞猁皮毛价值不菲,皮绒毛厚,做出来的大衣,御寒耐穿,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沾上水后一抖落就掉,是相当名贵的裘皮原料。 哪怕驾驶员在这年头很吃得开,在未来一二十年里也一直吃香,可一年下来,想要挣到这一张舍利皮的钱,也很有些难度。 能猎捕到猞猁,他不得不对吕律另眼相看。 担心吕律不答应,他赶忙说道:“只要你给我一点,我帮你拉料子这几天的工钱不要。” 吕律笑了笑,挣扎着起身,提了侵刀过去,直接将猞猁尾巴给割了下来,递给孟兆华:“帮了我大忙了,咋能不给工钱,只是一些猞猁毛而已,这有啥舍不得的,伱这是准备拿去做药?” 孟兆华微微一愣,接过猞猁尾巴:“你也知道。” “知道!” 身为曾经的山货收购商,这等珍贵的东西,吕律又怎会不清楚它的价值。 猞猁那是真正的浑身是宝。 猞猁肉,本身就是鲜美的野味之一,最关键的是,它的肉能治精神病。 民间的法子,将猞猁毛燎焦成末,与小便相配,内服治头痛和全身痛。 吕律收起来的猞猁小肠,能治疗肠刺痛,急性胃肠炎和痢疾。 肾腰寒的人,用猞猁皮毛包裹腰部,也有很好的作用。 在这年头,猞猁相当稀少,可不容易遇到。 这其实是早已经和东北虎一样早早列入保护动物禁止捕猎的,只是管控得没有东北虎那么严格,很多地方禁止收购,也就东北这片地儿,还有国营店收购站收购。 十年时间,整个大荒,每年的出产也不过八十多张猞猁皮毛。 可见其珍稀。 孟兆华开口讨要猞猁毛,甚至连做工的工钱都不要,就知道这玩意儿,有多难搞到了。 “我妈经常浑身疼,我拿回去给她治治。” 孟兆华说明原因,要点毛,结果得了整根尾巴,见吕律这么慷慨,他也有心相交,冲着吕律微微笑道:“王大哥跟你说过,我就是洄龙屯的,以后有啥需要帮忙,只要知会一声就行。” 吕律知道这法子,却不知道具体效果,在他看来,只是些毛发而已,燎成末用来治病,多少有些玄乎,但很多民间的法子就是这样,看着稀奇古怪毫无道理,效果却总能出乎意料,没法解释。 这也是个实诚且孝顺的人,倒是值得一交。 而且,有个驾驶员当朋友,以后不少事情,确实会方便得多。 “我继续去拉料子了,晚饭前还能再跑一趟。” 孟兆华小心地将那节猞猁尾巴找了个袋子装好,跟吕律打过招呼后,开着汽车走了。 其余的人也都纷纷卸了马匹拖来的木料,继续去拖山上的,只留下王大龙一人在这里,帮忙招呼着吕律。 大半个小时后,陈秀玉急匆匆地从外边跑了进来。 也不知这一路是如何奔忙,弄得满头大汗,胸口急促地起伏,大口地喘着气,到了吕律旁边,一看到吕律腿上的伤口,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对不起媳妇儿,让你担心了。不过没事儿,只是些小伤,又没伤筋动骨,养上几天就又生龙活虎了。” 吕律歉意地冲着陈秀玉笑笑,牵过她的手紧紧握着。 陈秀玉拉着袖子擦了擦眼睛。 她啥也没说,只是转身回了地窨子,将灶火生着,弄了些水烧着。 王德民和左松龄两人也走得很急,比陈秀玉慢了四五分钟。 “你小子,也不知道注意着点,你看看你把秀玉给急成啥样了!” 王德民一到吕律旁边,立马就责怪道:“是不是又进深山了?深山不比外山,那是一个人能独闯的,下次再去,好歹也带个人手好有个照应,万一哪一天,在山里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你咋办?秀玉咋办?” “大爷,没事儿,只是出了点小意外,被母野猪撅了一下,下次会注意。” 面对长者的批评,吕律虚心听着,都是好话。 也就王德民他们,换成一般人,才不管你死活。 王德民把药箱子放在旁边,蹲下身来,将吕律腿上缠着的绷带给解开,看了看伤口,稍稍松了口气,冲着地窨子里边说道:“秀玉,别担心了,也不是多大的伤,我给他挂上两天消炎针水,缝上两针,上点消炎药,要不了几天就能全好了。” 陈秀玉就在这时候从里面用木盆端了热水出来,听王德民这么说,神情也稍稍放松了些,算是从脸上挤出了些笑容:“麻烦你了,大爷!” 王德民点点头,用盆里的毛巾浸润温水,小心地擦洗着吕律的伤口,将被血液凝固紧贴在他伤口上的裤子揭开。 随后,他又取了银针,给吕律扎了几针,让王大龙帮忙按着,给吕律倒了些酒精,用棉球好好将伤口擦洗。 那火辣辣的滋味,让吕律脸皮都忍不住抖动起来,真够刺激! 接下来王德民又用弯针给吕律缝了十多针。 哪怕扎了银针,也不能完全止疼,吕律咋感觉被野猪挑的时候也没这么老火。 他在努力克制着,紧咬着牙帮硬撑,即使如此,王德民每逢一针,他都觉得脑仁在抽搐。 陈秀玉也是紧紧地拉着他的手在一旁看得心惊胆颤。 数分钟后,伤口算是缝合好了,长长的一道外翻的伤口,此时像是一条趴在大腿上的蜈蚣。 王德民也稍稍松了口气:“可以了,要不了半个月就能好!” 他接着又从药箱里取了针水给吕律挂上,然后坐到一旁休息。 吕律拍了拍陈秀玉的手,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没事了,媳妇儿,真不用担心。” “律哥,你以后可千万要小心些啊!”陈秀玉说完这话,眼睛看着远方,强忍着泪水不让它从眼眶里流出。 “我一定小心。不管怎么说,这猞猁皮子卖了,建木刻楞的钱就足够了,我也希望咱们早一点住上宽敞的大房子,结了婚,整天领着你窝在这小小的地窨子里,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吕律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着:我是来让你过好日子的,不是让你跟着我遭罪的啊。 感谢书友北荡云的打赏!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三章 硬不起来 估计左松龄到秀山屯地里帮吕律找陈秀玉和请王德民的时候跟人说起过,他们几个回来没多长时间,陈秀清惶急火燎地赶到吕律地窨子,紧跟着又是张韶峰两口子,还有段大娘、周翠芬和几个民兵兄弟也接连赶到。 吕律的地窨子一下子热闹起来。 都在关心地询问吕律的伤情,在得知问题不是很严重后,都松了口气。 这些人的到来,让吕律心里暖暖的。 重活一世,他们已然成了吕律最牢靠的亲朋。 “秀玉,赶紧做饭,今晚来的这些人,一个都别让他们走!” 吕律笑着招呼。 “整个秀山屯就你这里能经常吃到好肉,我们就是冲着肉来的,你想赶我们走,我们还不乐意呢,大伙说是不是啊!” 都是相熟的人,大伙也都不见外,张韶峰开口一说,一个个都笑着响应。 吕律行动不便,见陈秀玉忙着泡茶,被陈秀清接了过来,热心地招呼一干人,让陈秀玉空出手去做饭。 段大娘、周翠芬和吴月佳则帮忙张罗饭菜。 男人们也各自动手,三只猪崽被打理出来,然后都看着吕律这里,都惦记他烤出来的蜜制乳猪。 吕律当然不能让他们失望,指挥着陈秀清,取出了自己弄来的香料对这些猪崽进行腌制,在烤的时候把蜂蜜也给贡献出来。 到了晚上王大龙等人要放工的时候,也被吕律留了下来,还有拉着一车石料赶回来的孟兆华也被留下。 一下子,吕律地窨子门前男女有了二十多人。 没有足够的桌椅,王大龙招呼人手直接用锯出来作门板的厚实红松木板搭了简单的长桌,又用油锯锯了一堆木墩子,简单解决。 至于碗筷不够,那更是简单,折了树枝剥了皮就能当筷子,扯下几片大树叶在小河里洗一下,也能当碗用。 都是山里人,没那么多讲究。 吕律这里前些时日买来请客的东西还剩不少,在几个勤快女人的张罗下,弄出了好几样菜,端上了简单搭起来的桌子。 一顿饭,愣是被吃出了野炊的感觉,别有一番风味。 饭桌上,问问吕律打猎的事情,也说说屯里的新鲜事。 不出意料的,关于吕律和陈秀玉的婚事,还是传出了不少风言风语。 但好在说的话大都还是觉得吕律这不算是明媒正娶,说得并不算太过分,吕律和陈秀玉也只是相视一笑,不在乎。 屯里屯亲的关系,也就在这简单的饭桌,简单的唠嗑和些许关心互助下,变得越发紧密。 一顿饭吃完的时候,天早已经黑了。 那些野猪肉天热没法长时间保存,腿肉和五花肉条,吕律留了一部分给自己吃以外,其它的被吕律让陈秀清分小,给每人带回去一些。 “以后小吕这里,大伙得多来,有酒有肉,还有得拿!” 在准备离开的时候,王德民笑着打趣。 “就该多来,我这里离屯子远,省得我想给大伙送肉,还得跑上好几里地。” 吕律也笑着说,在这方面,他一向慷慨。 山财不可独享是一,更重要的是这份关心,对于吕律来说,难能可贵。 陈秀清在帮忙搀扶着吕律回到地窨子后也准备跟着离开,被吕律叫住:“清子,明天得空不?” “得空,田地里的事情已经忙完了,我这段时间天天在附近山里转悠,练枪,练弹弓。律哥,下次进山的时候带上我呗,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练,有些长进了……哪怕是跟着打杂都行。” 陈秀清一直按照吕律的交代在做事儿:“我这些日子在山里边转下来,越来越觉得律哥厉害,教给我的那些东西太有用了,我想跟着律哥多学一些。” 他自觉脑袋瓜子没吕律好用,选择完全听吕律的,别说吕律跟陈秀玉结婚了,哪怕在之前,有救命之恩,他也早已经把吕律当亲人看待。 这段时间,又跟吕律学了不少东西,以往上山找到小动物都难的他,每天上山打溜练枪,也开始不断有收获了。自觉水平渐长。 这让他深信,跟着吕律不会错,哪怕只是帮忙打杂都好。 “你看伱这话说的,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了,可不能说这些见外的话,还有,我有的时候说话是重了些,也别记恨。” 吕律笑着说道:“等我腿好了,下次进山打猎,我叫你,但你可得管住自己。” 听到吕律答应,陈秀清一下子变得高兴起来,他想了想,连忙问道:“律哥,你刚才叫住我是有啥事儿?” “明天想请你过来帮个忙,把这猞猁皮剥一下,然后猞猁的肉和这些四个猪肚,给送田友诚的馆子里去,猞猁肉是好肉,虽然他给咱们开的单子里并没有猞猁,但相信他知道这东西的价值,应该会给个好价格!” 吕律直接请他帮忙,若是腿好,吕律自己就去了,骑着追风,倒也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跑个来回,现在却只能让陈秀清去做了。 田友诚那样的馆子,有自己的招保存鲜肉。 他们有专门深挖的地窖或是深井,哪怕到了炎热的夏季,里面也凉丝丝的,保存食材的时间能够更长。 而且,以猞猁肉的鲜美和所附带的功效,相信田友诚知道怎么发挥它的作用。 “律哥,我明天一早过来,正好到区上猎具店补充些铅弹和发射药,这段时间用得太快了,每天都要练上几十发子弹,准头比以前好了很多……” 陈秀清还是担心吕律下次进山不叫他。 “放心,下次一定叫你!” 吕律再次给予肯定。 “那我回去了!” 陈秀清终于放心,快步朝着外边林子走,看样子,是想赶上王德民他们。 陈秀玉随后也提着马灯照亮,将栅栏门关好,然后回了地窨子。 烧了些热水后,帮吕律脱了衣物,用毛巾给他擦拭。 吕律一天奔忙下来,身上出了不少汗,左大腿受伤,流了很多血,不少就沾染在腿脚上,现在又不好让吕律自己洗,只能用毛巾一点点的浸润然后擦掉,顺带帮他将身体也擦拭一遍。 事情忙了十多分钟后,生怕自己碰触到吕律的伤口,特意让吕律睡在里边,她自己也简单洗漱后,熄了马灯,上床躺着。 今天吕律受伤回来,陈秀玉一直在默默地做着事儿,一直不曾多说什么。但在她心里,何尝不是一场狂风暴雨。 在这种时候,她也算是明白了马金兰的用意,对马金兰的怨念小了一些。她侧过身抱着吕律手臂:“律哥,给我说说今天在山里边的事情呗。” 关于受伤的事情,今天也有不少人问起,吕律也就简单说了大概情况。 不过,在陈秀玉这里,吕律不想隐瞒什么,很仔细地说了事情经过,也说了自己所欠缺的东西,听得陈秀玉一阵心惊胆颤。 感受到身边女人的惊悸,吕律伸手将她搂怀里:“山里人靠山吃山,来了山里,就注定跟这大山脱不了关系了。生活本就艰难,即使一步不进这山里,也难免祸从天降,事情总是要面对的,不怕!” “嗯……以后还是把我哥给带上,多少有个照应!” 陈秀玉小声说道:“我哥这人憨厚老实,但对你最是佩服,也一直记挂着你的好,他一定会拼了命的帮你。” “傻瓜,谁要他拼命啊……” 吕律长长呼了口气:“媳妇儿,等我腿好了,我准备到山里一趟,找教我打猎的师傅。” “就是你说的在你当知青的时候教你打过猎的鄂伦春人赵团青?” “嗯!他是个经验非常丰富的老人,我还欠缺很多东西,从他那里能学到很多东西。到时候带上清子一起去。估计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因为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具体在什么地方,得找人打听,然后找过去。” “好,家里的事情和田地里的事情,我一个人就能处理好,你放心去就好了,注意安全就行。” “你说,我把他请到咱们这里来住好不好?” “那肯定很好啊,这草甸子里就咱们两人,也太冷清了些,多个人多份热闹,再说了,你都说了那是你的师傅,本就是应该的。” “那事情就这么定了。等我腿伤好了就动身。” 吕律深深呼了口气,将事情定了下来。 接下来十多天的时间,吕律一直在养着伤,每天就在草甸子里逛逛,顺着栅栏检查有没被破坏的地方,看看那十二只梅花鹿,喂一下追风,或是训练一下元宝娘四个,省得它们精力太过充足。 陈秀玉啥事儿都不让他干,哪怕是去给已经变得绿油油的菜地浇水都不让碰,更别说下地了。 只要一碰,陈秀玉就能板着脸很长时间。 她倔强地认为,就单靠她一人,也能将家里所有的事情处理得很好,对吕律的态度就只有一个:受伤了就该有受伤的样子,就该好好养着,乱动个啥。 以其让她心里一阵阵的急,吕律很干脆地选择了听话。 陈秀清那天卖猞猁肉很顺利,田友诚果然非常识货,连带着三个野猪肚,一共给了九十六块钱。 在他看来,猞猁肉比青鳞子鱼还稀罕,也确实给了实诚价格。 当然了,这样的东西,一般人也吃不起,碰到有需求的,更是能卖高价。 再贫苦的年代也有舍得在吃喝上花大钱的老饕,这要是留住几个,也能是门长久的生意。 甚至一转手卖往城里,他就能赚上一笔。 作为一个生意人,田友诚有着他的精明。 吕律在接连挂过三次消炎针水,养了那么些天后,他腿上的伤口早已经结痂,开始发痒了。 这是要好的征兆。 就在这十多天的时间里,王大龙特意帮吕律找了先生,算好了动工建房的日子,现在,木刻楞的地基已经建好,就连木头都打理出一大堆。吕律特意请了孟兆华,从区上拉了不少水泥过来,地基弄得很牢实。 明天就要开始进行木刻楞搭建了。 感谢书友小马哥爱甜甜的打赏!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四章 信任 纯木头打造的房子,之所以叫木刻楞,是因为木头要用刀斧锯刻出沟槽,房屋有棱有角。 吕律之所以选择建造木刻楞,那是因为,兴安岭冬季的天气气温极低,经常在零下三四十摄氏度,如果房屋是砖瓦结构,碰到冻害、气温急剧变化,土层热胀冷缩,一冻一鼓就会造成地基下沉、房屋开裂。 而木刻楞,是由一根根木头构成,四角沟槽固定扣住,相当结实,怎么抻都抻不开。 以前建造木刻楞,是在房子四角用石头墩子垫住,但这年头的水泥不是那么难搞到了,吕律选择铺满石头,灌上水泥,效果更好,这也是后世的做法。 在兴安岭,到处林海,林场分布各处,在这年头,想要用木材,那是随处可取,没人会在乎什么。 可再过上十多年后,满山的木头,可就不能随便碰了。 森林保护,禁止乱砍乱伐,还有不少树木,直接成了保护植物。 到了那时候,再想像现在这样建造一座纯红松木的木刻楞,单是木头都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 而且,现在这木刻楞,吕律已经是按照后世的住房功用来设计来进行,住到他这辈子结束都不过时。 这东西,打理好了,屹立百年不成问题。 单是大房子,占地一百八十平,再加上仓棚等一系列东西和围成的院子,那也是大宅院了。 而且,这也算是吕律的一个梦想:闻着松木的清香入睡。 这是大自然的味道。 陈秀玉显得很兴奋,一大早上起来,也不下地了,忙着给王大龙一干人包了黄瓜香馅的饺子,在招呼他们吃饱后,也兴奋地参与其中。 早之前就已经知道建木刻楞需要苔藓,她特地叫来了陈秀清,帮忙到附近山林里进行收集,然后用马车运送回来。 吕律也很期待,就站在旁边看着王大龙他们搭建。 半山坡的红松林里挑选的红松非常规矩,粗度都差不多,剥皮后,被他们根据所需要的尺寸弹线后架在木架上,用两人拉的大锯将两面锯得平整。 再用油锯、斧头和凿子刻出沟槽,一个房间四根木头,让相邻的木头相互咬合,然后在木头上用钻花钻出孔,用同样的红松木做成的楔子进行加固,一层压一层,叠垒在一起,不用一颗钉子。 王大龙不愧是木刻楞建造的知名手艺人,活计做得那叫一个漂亮,咬合起来的木头,看上去严丝合缝。 在木头的层与层之间,垫上了一层陈秀玉和陈秀清收集来的青苔。 可别小看了这层青苔,能将木头之间的些许缝隙填得严严实实,既可以防止漏风,又能调节室温,而且,风透不进,水泼不进,真正做出了冬暖夏凉的效果。 不用王大龙说吕律也知道,这是完全按照老毛子那边的方法来建造,木头层叠之间的青苔,老毛子在建好木刻楞以后,甚至试图将苔藓养活,可见其作用不一般。 虽然在东北这边,人们更喜欢用黑土下的黄泥来涂抹堵塞缝隙,但对于吕律来说,那样就失去了木刻楞该有的味道。 吕律相信,搭建出来,上了门窗、木瓦,自己的房子会是一座非常漂亮的山中别墅。 元宝娘四个似乎也对这屋子充满好奇,吕律走到哪儿跟到哪儿,摇着尾巴看着王大龙他们敲敲打打。 临近中午的时候,陈秀玉和陈秀清再次送回来一车青苔,跟着吕律站在一旁兴奋地看着。 「律哥,这房子会不会太大了些?都有别人家的两个大了。」 陈秀清也羡慕得不得了。 「宽敞点好,清子,等你以后攒够钱要建房子,也记得弄大一点,住着才舒服。」吕律 提点道。 「就我现在这样,都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攒够建房子的钱。」陈秀清也是头疼不已。 「你现在不也已经攒了几百块钱了吗?」 吕律笑着说道:「你又不用像我这样圈那么片地,有千把块钱,也能将房子建起来。」 木材山上去砍就行,需要的就是工钱而已。 「可我想先买枪!」陈秀清犯难道:「有了好枪,才能更好地狩猎赚钱。」 「这么想也没错,总能建起来的。」 吕律冲他使了眼色,让陈秀清看向在地基里忙活的王大龙,他故意提高声音说道:「去找个会建木刻楞的老丈人,建个房子,那就不是事儿。」 陈秀清脸一下子就红了,鼓着眼睛瞪吕律,使劲地摇头,生怕吕律这话被王大龙听到。 但吕律其实就是故意说给王大龙听的。 一听到这话,埋头干活的王大龙抬起头来看了看眼前并排站在一起观望的三人,笑了笑,但没有多说,只是时不时地抬头瞟一眼陈秀清,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啥。 觉得尴尬无比的陈秀清,赶忙转头看向一边,很不自然地开始挠头。 陈秀玉看着自家哥哥那模样,握了拳头,笑着朝吕律的肩膀锤了一下:「你坏死了你!」 「我不帮他点破,就以你哥这样,不知道啥时候才敢开口,我这是在帮他!」 吕律压低声音在陈秀玉耳朵边吹气,说完后,他抬头看看天空:「走,我跟你做饭去。」 王大龙忙着来吕律这里上工,田地里的活计就交给了赵美玲和王燕,两人挺忙,陈秀玉就将做饭的事儿给接手过来,省得王燕每天来回跑耽搁时间。 「做啥做,老实一边呆着去,我又不是不会!」 陈秀玉还是不让吕律动手。 「已经好得差不多……」 吕律话还未说完,忽然听到元宝朝着草甸子方向呜呜地叫了一声。 这是有猎物的信号。 他微微一愣,看向草甸子。 除了追风在草甸子里吃草以外,十二只鹿经过这段时间的适应,似乎也不再那么怕人了,经常到草甸子里采食和舔食盐分。 此时,鹿群正呆在小河边上一棵大柞树下乘凉。 元宝娘四个早已经适应了鹿群的存在,哪怕吕律哄来那两只养得最早的两只小鹿,送到它们面前,元宝无动于衷,三条狗崽也就是凑过去嗅嗅,到后来就跟没看见似的。 它们已经将鹿群当成这草甸子里的一部分了,根本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吕律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他相信元宝的判断,肯定有野物到周边来了。 可这大白天的,这草甸子中经常有人活动,还有元宝娘四个,什么样的野物会在这种时候出现。 看到吕律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陈秀玉连忙问道:「咋啦?」 「去地窨子里把我的枪和子弹袋取来!」吕律依旧目不转睛地朝着元宝指示的方向张望。 兄妹俩都听吕律说过元宝的特点,陈秀玉没有迟疑,赶忙回了地窨子取枪。 就在陈秀玉刚跑到地窨子门口的时候,吕律看到鹿群一下子惊慌着跳过小河,朝草甸子对面狂奔。 从小河林子中蹿出来的还有一道身影。 别说吕律了,就连陈秀清也看清楚了那东西,叫了出来:「律哥,是老虎崽子!」 「吜……吜……」 陈秀清话音未落,吕律已经冲着元宝娘四个发出了追击的命令。 很显然,那猞猁就是冲着鹿群来的。 娘的,竟然都杀到草 甸子里来了。 真是嚣张! 只见那只猞猁动作极快地追向离得最近的一只小鹿,纵跃起来,朝着小鹿扑了过去。 那小鹿尚未断奶,对上这种连母鹿都能灭杀的凶物,根本没有逃跑的能力,顿时被这一扑按趴在地上,眼看着就要被咬。 听到小鹿惊叫的母鹿,掉转头来,虽然无角,也低着头朝着猞猁冲撞过去。将猞猁惊得跳向一旁,但却胆大地没有立刻跑掉,而是蹲坐在地上,抬着一只前爪,在空中虚抓,和母鹿僵持着。 小鹿趁着机会跑掉,母鹿也准备掉头,就在这时,猞猁突然蹿跃起来,一下子抱住母鹿脑袋,张嘴就咬。 这整个过程,不过四五秒的时间。 吕律看得心惊,元宝娘四个都狂吠着冲扑过去了居然还敢如此胆大,一意猎杀。 这要是母鹿脖子被咬,以猞猁长达三厘米的尖细牙齿,母鹿蹦跶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咬死。 好不容易从深山抓回来的鹿,这要是被咬死了,那损失不得了。 现在这些母鹿,对吕律来说,就是鸡生蛋、蛋生鸡的存在,长远看来,那可比一只猞猁有价值。 怎能被它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咬死? 吕律等不及了,转身就朝地窨子跑,迎面看到陈秀玉正拿着枪准备从地窨子小门钻出来,被吕律一把接过,提着就往地草甸子跑。 只是,当他回来的时候,看到母鹿已经跑挣脱开来,元宝娘四个正朝着小河边的山脊冲追上。 显然,看到元宝娘四个扑来,它也怕了,放弃对母鹿的猎杀,重新又逃进了山坡上的林子里。 吕律脚步不停,仍然追了上去,现在母鹿虽然跑脱,但是他又开始担心元宝娘四个。 东北的猞猁体型大,能长到三十公斤,比起狼,那也小不了多少,这玩意如果遇到单独的狼,那也是能猎杀的。 到了夏季,食物丰富,狼群也会分散开来,因为单独的狼也有不小的机会成功捕猎,这种情况下和猞猁怼上,那是能将狼灭杀的。 而三只狗崽才四个月,只是猎性初开,就即使有元宝领着,也有防不胜防的时候。 他可是十多天前才眼睁睁地看过猞猁猎食猪崽的。 这玩意儿,比想象中狡猾得多。 吕律跑,陈秀清也跟着跑。 别说吕律现在腿上伤还未完全好,就即使完好无损,真正跑起来也不是陈秀清的对手,很快就被陈秀清追上。 跳不过小河,吕律直接不管鞋子裤脚被弄湿,一路跑过,反倒是陈秀清到河边忍了一下,又被吕律超前。 见吕律这样,陈秀清也不管了,跟着跑过小河,随着吕律钻进山林。 上边,元宝娘四个正叫得凶。 吕律和陈秀清两人,手脚并用的在林子里往上快速攀爬,到了靠近栅栏的时候,透过林木缝隙,能看到猞猁就蹲在栅栏最顶上的栏杆上,看着下边被栏杆阻挡,只是冲着它狂吠的元宝娘四个。 吕律在看到这种情况的时候,立马停下脚步,端枪上脸,准备瞄准直接打。 他还没来得及瞄准,那猞猁早已经注意到林子中的情况,直接跳下栅栏,钻进了山后的林子。 吕律也只能悻悻地将枪放了下来,大口喘息着朝着山脊爬上去。 到了栅栏边的时候,元宝娘四个的吠叫也渐渐停了下来。 不用说吕律也知道,猞猁已经跑远了。 「这只猞猁,胆很肥啊!」吕律隔着栅栏看着后边的山林,小声地说道。 第二百四十五章 替死驴 看到这只猞猁的时候,吕律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刚落户的时候,准备打只狍子作为礼物送给张韶峰,顺着自己草甸子进入山里,到狍子经常活动的另一个小草甸子时,发现有狍子被猎铺,在小水塘边黑泥上看到的猞猁脚印。 那地方,距离吕律的草甸子并不是太远。 猞猁是有领地的,范围不小,跟吕律今天看到的这一只,很有可能是同一只猞猁。 当时发现那只猞猁的踪迹,吕律也尝试着跟踪了一下。 之所以是尝试,就有了不少碰运气的成分。 那是因为,猞猁有毛茸茸的大爪子,如同穿上了一双毛鞋,行走无声,现在不是冬雪天,不是特殊的地方,轻易不会留下脚印,很难发现它的踪迹。 加之当时只有元宝一个能领着出来,吕律手头用的又是双管猎枪,子弹用的是独豆,想着即使找到了,自己很有可能接近不了,而且,吕律也清楚自己的枪法,碰到这种敏捷的野物,有很大可能打不到。即使打到了,皮毛也有可能严重破损,最终稍加尝试后,选择了放弃。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它盯上了自己的鹿群。 这就是个必除的祸患。 不然的话,这圈养在栅栏内,没法长途迁移逃跑的鹿群,迟早被祸祸。 这玩意儿,不仅白天出猎,晚上更是它活跃的时候。 防不胜防! 关键是,吕律曾听老猎人赵团青说过一件事情。 赵团青曾花了不少时间追踪过一只猞猁,当时那猞猁盯了一群野猪的猪崽。 一路追踪了好几天,发现这猞猁就盯着野猪群的幼崽祸祸,几天下来,那群猪崽被猎杀得只剩下最后两只。 也跟上次吕律遇到的一样,最后逼得母野猪发疯,直接将最后剩下的两只野猪崽杀死,然后追着猞猁一路不放。 猞猁速度快,但是耐力上远远不及野猪,它们在缺乏食物的时候,虽然也能十数公里地追袭猎物,但那是跑跑停停。 若是全力奔跑的话,不超过一千米就得停下来喘气,所以,最终还是被母野猪给追到,逼到树上躲避,让赵团青捡了现成。 吕律现在担心的,就是自己这鹿群被盯上,也跟它祸祸野猪幼崽一样。 猞猁,不仅聪明,而且非常有耐心。 “走,咱们回去!” 吕律想了一会儿,转身叫上元宝娘四个,顺着山脊的栅栏往回走。 “律哥,咱们不追啊,猞猁啊!” 陈秀清满眼火热,猞猁皮毛相当值钱,这不用说,关键是肉也值钱。 “要追也得先把饭吃饱,你以为猞猁是那么容易找到的,怕是要不少时间。雪天还能根据雪地上留下的脚印掐踪,现在只能靠元宝它们根据气味寻找了。 看到它那一身斑斑点点的皮毛没有?它在阳光照射下的林子里,跟隐形了似地……” 吕律自己也没什么把握,只能寄希望于元宝娘四个。 元宝娘四个都吃过猞猁的下水,它们应该已经记住了猞猁的气味,从刚才元宝发出的提示声就能肯定。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上一次在看到半山腰枝叶晃动时,元宝没有给出提示,很有可能是因为元宝没吃过猞猁肉,对猞猁没啥概念。 现在不一样,吃过见过了! 而且,猞猁每天也经常用各种方式标注自己的领地范围,以元宝它们敏锐的嗅觉,应该有不小的几率找到。 只是,这玩意儿不是死物啊,它们不仅嗅觉敏锐,听觉更是发达,耳朵上那一撮直直竖着的黑毛,简直跟天线能接收无线电波一样。 就以赵团青的水平,也得跟上几天,更别说吕律了。 上次能打到一只,纯粹是因为碰上了。 不论如何,得找出来,清理掉这潜在的威胁,还能再赚上一笔。 两人一路顺着山脊走了一段,然后顺着缓坡下来,在小河边洗洗手,回了地窨子前的草地上。 吕律将半自动送回地窨子挂在墙上,出来后坐在木墩上看着忙着做饭的陈秀玉。 陈秀清估计是想着能早点进山,也兴奋地帮陈秀玉忙活。 “秀玉,呆会我跟清子进山,去找找那只猞猁,不把它打了,咱们这些鹿怕是不得安生。” 吕律很认真地说。 陈秀玉这段时间,啥都不让吕律做,进山的话,估计她也会不答应。 果然,听到这话,陈秀玉立马就瞪了过来:“你自己的腿啥样你不清楚?还想着进山……再养上几天,好歹伱也等伤疤掉了再说,不然一剐蹭到,又成新伤。” “真没事儿了,你看看我刚才,不也能跑能跳的,一点影响都没有,我已经好了。而且,我领着清子呢,就在附近山林,又不进深山,没问题的。找猞猁,也不需要到处跑,就是溜达一下,到处转转而已,追风走不用骑。” 碰到这种敏锐的动物,得比它更小心,也确实快不了,不然的话,自己还没靠近,它早已经跑了。吕律说的是实话。 “真的?” 陈秀玉有些怀疑,想了一下,很严肃地看着吕律:“你真保证不乱来……” “我保证,真的只是溜达。”吕律赶忙点头。 陈秀玉不懂打猎,只是纯粹的关心,吕律当然知道她是为自己好。 “哥,进山了你可得帮忙看着点。”陈秀玉转头看着陈秀清,叮嘱道。 陈秀清冲他翻了翻白眼:“知道了,我当时被熊瞎子挠了一爪子,也没见你这么上心啊。” “谁叫你就知道莽,那是你活该!”陈秀玉直接就怼了回去。 陈秀清咂咂嘴:“这胳膊肘太能拐了,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多长时间,你该不认我这亲哥了,伤心啊!” “想让我认也行,照顾好律哥,他要是从山上出来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但不认你,我还揍你!” 陈秀玉说着,扬了扬手中的饭勺。 吕律在一旁看着兄妹俩说闹,微微一笑后,起身朝着草甸子里边走。 他想去看看被猞猁扑过的那只小鹿还有那只被抱头的母鹿。 一路溜达进去,吕律细细地看着山坡的林木间,到了中段的时候,看到了里面藏着的依然非常警觉的鹿群。 现在还没法靠近,这些鹿的野性依旧,吕律只能远远地看着,连换了几个角度观察,发现问题不大,也就折返回来。 饭菜做的简单,吕律这段时间受伤,也没去打猎,没啥肉食。 也就一些油炸的杂鱼和两样家常小菜,菜的量足,多放了油。 在饭菜做好后,招呼王大龙一群人吃过饭,陈秀玉按照吕律的交代,熬了苞米面给元宝娘四个喂了半饱。 吕律提上半自动,陈秀玉给他绑了子弹袋,他揉了揉陈秀玉的头发,然后出了栅栏门。 元宝娘四个一看到吕律往外走,早就欢快地摇着尾巴跟上。 陈秀清就更不用说了,今天过来是帮忙收集青苔的,所以,并没有带枪,只是带着把弹弓,背了吕律的猎囊跟上。 两人绕着栅栏,一路到了猞猁离开的地方,希望元宝能捕捉到猞猁留下的气味,然后顺着一路找。 并没有隔太长时间,元宝不负众望地捕捉到了那气味,大概是气味太淡的缘故,饶是具备抬头香天赋的元宝,也不得不低着头到处嗅,然后一路跟踪。 行进的速度并不快,渐渐地进了山里,看这方向,有些偏向秀山屯后山。 吕律耐心地跟着,元宝没有出声提示之前,倒也不用太过小心。 陈秀清吸取了教训,一路上一句话都不说,也跟吕律一样,四处观望,尽可能地捕捉林木间的声响和动静。 经过这段时间的生发繁盛,原本稀疏的林木间,不少杂草和小灌木都长起来了。 走动中,总有避免不了的碰触,想要一点声响都不发出,实在太难。 这也大大增加了追踪的难度。 吕律不由开始怀念雪季。 万物凋零,厚厚的大雪覆盖着地面,哪怕再小的野物,也能轻易留下踪迹。 而且,林木间也没那么密实,虽然天冷雪厚难熬,但找起猎物来,真的容易很多,就单凭这一点,冬季就足以成为最佳的狩猎时期。 两人一路跟了大半个小时,元宝终于出声了,是低沉的一声:“旺!” 猞猁没找到,先遇到人了。 吕律停下脚步,朝元宝注意的方向看了一眼,林木遮挡,加之地形变化,啥也看不见。 这区域算是秀山屯后山,在山上遇到个人,很正常的事儿。 他只是想着若是离得近又是熟人的话,打个招呼,既然看不见人,吕律也不去管。 拍了拍元宝,两人继续往前搜寻,又走了两百多米远,忽然听到下边有林木枝叶晃动的声音,这感觉,还真像猞猁在树上跳动的声音。 吕律立马从声音传来的方向跟去,想要看看是不是猞猁,没想到,走了没多远,他头皮一下子炸开。 只见下边一棵歪脖子树上,居然挂着个人。 正在不断地踢蹬双脚挣扎。 这是在上吊啊。 万万没想到,上山找猞猁,居然碰到这种事情。 就连陈秀清看到那情形,也惊叫一声:“卧槽!” 人命关天啊! 两人相视一眼,立马朝着那人狂奔过去。 到了近前才看清楚,上吊的是放蜂人孙寒卫的媳妇儿黄彩菊。 绳子系在脖子里,勒得她舌头伸出老长,双目圆睁,满脸惊恐,口中发出呕呕的叫声,踢蹬着双腿,正试图伸手去解开拴在脖子上的绳索,可这又岂是那么容易办到的。 上吊容易下吊难啊。 吕律一冲到面前,赶忙双手抱着黄彩菊一双腿往上提,同时大叫:“清子,快,砍断绳子。” 陈秀清赶忙从猎囊里拿出侵刀,几下割断绳索,将黄彩菊放了下来,帮忙解开她脖子上打的活扣。 就这种活扣,上山下套挺常用,那是越拉越紧,哪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若不是元宝搜寻的方向还是偏向这个方向,让吕律和陈秀清撞到,黄彩菊这一挂,要不了三分钟,铁定完蛋。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六章 四狗斗猞猁 黄彩菊坐在地上,揉着脖子干呕、咳嗽好一会儿,发紫的脸才渐渐缓和下来。 吕律和陈秀清也在一旁坐着,都没说话,默默地看着林子里。 「谢谢!」 呼吸总算调匀,黄彩菊小声说了句。 「大姐,你这啥事儿啊,那么想不开?」 听到语气变得平稳,吕律也长长呼了口气,转头看着黄彩菊,轻声问道。 黄彩菊回头冲着吕律笑了笑,又沉沉地低下脑袋。 吕律也不催她,等了好一会儿,见她忍着不说话,微微一笑:「既然不想说那就算了,我们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有过孙寒卫上门借种这事儿,吕律大概能猜出,十有八九还是跟这方面有关,和陈秀玉结婚之前他不想掺和,现在更不想。 他说完,起身就走:「清子,我们走!」 「好,律哥!」 陈秀清一步三回头看着黄彩菊,紧跟上吕律,凑在他身边小声说道:「律哥,咱们就这么走了,万一她又继续寻死咋办?」 吕律微微摇了摇头:「她已经寻死过一次了,感受过那种痛苦,想要再来一次,不是那么容易了,没事的。就像你,被熊瞎子挠过一次,也不会想着被再挠一次一样。」 陈秀清点点头,回头看了眼仍然坐在树下的黄彩菊,也不再多说什么。 就在两人走出十数米远的时候,身后传来黄彩菊的叫声:「两位兄弟,等等!」 吕律微微皱了下眉头,但还是停住脚步,回头看向黄彩菊。 黄彩菊踟蹰了一会儿才说道:「我……能跟你们聊聊吗?」 「当然可以,有什么难处你说出来,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上点忙。」 吕律点点头,重又走了回去:「看在同是知青的份上。」 黄彩菊深深吸了口气:「我也是一时想不开……我哪会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才一张口,黄彩菊眼泪珠子就止不住地流下来。 吕律摇摇头,淡声说道:「哭和寻死,都解决不了问题。」 黄彩菊愣了一下,拉着袖口,擦了擦眼泪:「大兄弟,上次他跑去跟你说借种这事儿,你别介意……」 借种? 听到这话,陈秀清有些懵:「借啥种?」 他看着两人都有些不自然的神色,细细一想,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下子就棱了起来,盯着吕律:「哦……我明白了,你们说的是哪种事儿……我还奇怪那放蜂人那天碰到我,一个劲地打听你,刨根问底的……」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一下子变得咋咋呼呼。 吕律瞪了他一眼:「想啥呢,你可别乱想,没有的事儿。」 黄彩菊也是摇摇头:「我从来没有答应过这事儿,都是他一厢情愿,他……他一心想着要把我往外推,让我跟一个毫无关系的人做那种事儿,我没法接受啊。」 吕律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继续转头看着前方林子。 黄彩菊又长长叹了口气:「我们是在农场当知青的时候认识的,他比我早当知青一年,那年雪下得特别大,我外出去参加知青联谊晚会,路过仓棚的时候,看到他偷偷从包菜心里拿出一个红彤彤的苹果。 那时候,想在大冷天吃到一个苹果,那是多难得的事情。大概是因为被我看到了的原因,他原本都将苹果往背后藏了,但后面还是将那苹果给了我。 那苹果真甜啊,大概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们成了朋友,留守在农场的那个冬天,他总能很神奇地,像变戏法一样,给我送了一个个他舍不得吃的苹果……」 大荒里的冬季漫长,又非常冷,再好的水果,到了这地儿,用不了多长时间,准被冻坏。 将包菜心掏空,把水果藏包菜心里,借着包菜层层叠叠包裹的叶片,能有效地防止果子被冻坏。 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知青中流传的法子,吕律也知道。 到大荒里当知青的人不少,还有不少人原本家庭条件就不错,所以,想着子女的父母们,时常会想方设法给知青们寄他们喜欢吃的东西,但狼多肉少,这要是放人看到,分分钟就能被分吃个精光。 所以,得了家里寄来的东西,但凡是吃的,大都想着藏起来,这也诞生不少藏东西的妙招还有保管的法门。 掏包菜心藏水果,就是其中一个法子。 吕律默默地听着,黄彩菊一直在诉说着在知青农场,她和孙寒卫之间的相识、相知和相爱,还有那些山盟海誓,残酷生活环境下的浪漫。 两人都是哈尔滨人,回城后,两人立刻就把婚结了。 但直到那时,黄彩菊才知道孙寒卫没有那能力。 追问后才知道,就在回城之前的那个冬天,农场缺吃的,孙寒卫和一干子知青眼见着要挨饿,自发组织去河里捞鱼,一不小心掉到了冰窟窿里。 那一次,孙寒卫生了一场大病,也就是那场病,他申请了病退成功回城,并托家里的关系,帮着黄彩菊也弄到了回城的机会。 然而,结婚后他发现,自己硬不起来。 自尊心作祟,这种事情,他不想家人知道,一直偷摸着想方设法的治疗,可始终没有任何结果。 孙寒卫家庭条件很好,一直在催着他们生孩子,而孙寒卫又不肯说,时间长了,问题就被怪到了黄彩菊这里。 黄彩菊被各种挤兑唾弃,那样的日子并不好受。 孙寒卫自己也清楚原因是在他自己,受不了家里的逼迫,然后就辞了工作,领着黄彩菊一起跑到饶河学养蜂了。 直到黄彩菊跟着出来养蜂了才知道,孙寒卫打的是借种的目的。 当时,黄彩菊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能生就领养一个,谁知道,孙寒卫死活不依,非要一个黄彩菊亲生的孩子。 这些日子,两口子没少因为这事儿争吵,一度闹得不可开交。 就在早上的时候,两人还吵了一架,一时间想不通,才有了上吊这事儿。 幸好被吕律和陈秀清救了下来。 「他那问题,真的没法治了吗?」吕律听完,也是觉得不可理喻。 「没办法,试过很多法子,鹿茸、鹿鞭,甚至是虎鞭都用过,我们还去过京城,大医院检查出来的结果是坏死,隔的时间太长,舒筋活络都没有效果,这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 黄彩菊叹了一口气,满脸痛苦地说:「其实,我真没在意那么多,只要两人好好过完这辈子就行,也不奢求什么。」 就在这时,元宝忽然又朝着斜前方的林子叫了一声。 又有人来了。 不一会儿,吕律看到孙寒卫惶急火燎地在林子中到处乱窜,忽然看到他们这里,愣了下,赶忙跑了过来。 看得出,他这是在找人,而且找了不短的时间,弄得满头大汗,大口地喘息着。 「媳妇儿,你咋跑这儿来了?害我到处找,我都以为……」 话说到一半,孙寒卫忽然注意到旁边树上挂着的半截绳子,还有黄彩菊脖子上红紫的勒横,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还以为个啥呀,我们要不是恰巧到了这地方,把她给放下来,你媳妇现在应该已经凉了。」 陈秀清嘟囔了一句。 吕律抬头看了 孙寒卫一眼:「我是真不知道你咋想的,一个孩子,怎么着都不是你的种,这领养一个和借个种,有那么大区别?非要逼得人寻短见。」 在第一次孙寒卫找到地窨子说借种这事儿的时候,吕律就已经有些厌烦这人,今天再碰到这事儿,更觉得不舒服。 「你自己的问题不愿说出口,把所有的问题推给自己的女人,啥玩意啊?」 吕律有些恼火地喷了孙寒卫一句,伸手拉了坐在旁边的陈秀清:「咱们走!」 这货自己啥样他肯定知道,知道了还将人娶进家门活受罪,还准备领着出来到处借种……吕律都怀疑他是不是心里扭曲或是已经有了特殊嗜好了。 「我发现自己有问题的时候,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我也没想到彻底不行了呀……我领着你出来借种,只是想用这方法,帮你另外找个合适的男人交托出去,省得你跟着我守一辈子活寡,还要承受那些你不该承受的目光!」 孙寒卫直挺挺地跪在黄彩菊面前,一个大男人,嗷嗷地嚎了起来。 吕律一听这话,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孙寒卫。 感情这货打的主意是,借借种这事儿,将黄彩菊推给借种的人。 吕律一下子有些无语了!但忽然又觉得,他好像还多少有些担当。 他很难说明白这样的情感究竟是对还是错,但却看到黄彩菊听到这话的时候,一下子扑了过去,跟孙寒卫抱在一起,也跟着嗷嗷地嚎了起来。 「既然彼此间的感情深厚,都不介意这些东西,那就找个地方,领着媳妇,领养个孩子,把日子过安稳了就行,何必再这么折腾?」 吕律说了一句,再不停留。 这事儿,管不了。 听说硬不起来,他还在想着看能不能弄个方子帮帮忙,可这京城的大医院都检查确定是坏死了,还有啥办法? 这种被冻坏死的症状,往后再过几十年也难,更别说现在。 「律哥,你说他们俩以后会咋样?」 走开一段距离后,陈秀清忍不住小声问道。 「这我哪儿知道,咋地,你想去帮忙借个种?」吕律瞟了陈秀清一眼:「我看你挺关心这事儿啊,要不我回去跟他们说说,没准一下就答应了。」 「律哥,我可没那意思,我还是觉得燕子好!」 陈秀清显得有些慌乱,看到吕律那怪笑的样子,赶忙强调:「我真没那种意思,我心里只有燕子。」 「真的?」 吕律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陈秀清。 「当然是真的!」陈秀清重重地点头,顿了一下,接着问道:「他啥时候来找你借的种?咋跟你说的?这话咋开的了口啊!」 吕律看着这个好奇心极重的大舅哥翻了翻白眼:「要不,你回去问问!」 「不去!」陈秀清摇头。 「那就给我闭嘴!」吕律呵斥道:「不知道咱们来干啥的啊?这事儿,也别往外乱说。」 陈秀清赶忙一下子捂着嘴巴,不再说话。 第二百四十七章 危险和成长 那猞猁像是消失了一样。 吕律和陈秀清跟在元宝身后一直随着它走,同时注意着林间动静,转了两三个小时,还是没有丝毫发现,最后,居然又回到了那小草甸子边缘的小水塘旁边。 小水塘边上被水浸润着的黑泥上,吕律看到有猞猁的新鲜脚印。 他现在完全能肯定,今天看到的和上一次在这里发现踪迹的,就是同一只猞猁。 兜兜转转那么长时间,给吕律的感觉,更像是在围绕着那只猞猁所画的领地范围在转。 整个过程中,吕律也几乎没有发现灰狗子、跳猫子、野鸡之类的东西。 他不由想到,这只猞猁是不是因为逮不到猎物,才冒险打自己草甸子上养着的鹿的主意。 中午在草甸子上,元宝娘四个都冲过去了还不肯放弃猎杀梅花鹿的情况,会不会是太饿了? 这片地方,原本就在村屯附近,经常有人活动,生活在村屯附近山林中的小动物,为了一口肉,经常被村民用各种法子进行猎捕,本来就少,再加上惊扰,又有不少进了更深的山里。 对于猞猁这种纯肉食性的野物而言,食物匮乏是必然的。 可这样的条件下,为啥还一直停留在这里? 从第一次发现它现在,都已经过了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了,停留的时间可不短。 食物不够多,它完全可以另外换个地方,为什么一直在这地方守着? 细细回想着那只猞猁的样子,吕律心头有了某种猜想。 元宝娘四个围着那些脚印嗅了嗅,又在旁边一棵红松根脚闻一闻,然后就朝里边林子中钻了进去。 吕律和陈秀清立马跟了上去,可又过了半小时,还是一无所获。 眼看天色已晚,吕律叫住陈秀清:「清子,咱们回去了,这样找不是办法,得想点别的法子。」 以猞猁的敏锐,两个人外加四条狗在林子中的穿行,哪怕再小心,这样的动静对于猞猁而言也不小。 而且,这猞猁在这片地方呆的时间不短,到处留有它的印记,哪怕是元宝娘四个,也会被这些气味误导,跟闯进了迷阵一样,很有可能早在什么地方就已经跟丢了,再找下去也是白费力气。 陈秀清抬头看了看夕阳,将心里的火热按下,跟着吕律一起返回草甸子。 等回到地窨子的时候,天都已经快黑了。 王大龙等人已经放工回去,陈秀玉在地窨子里已经做好饭菜等着。 看到吕律和陈秀清两人钻进来,陈秀玉赶忙接过吕律提着的枪,和子弹袋一起挂在墙上,然后回头给吕律从保温瓶里倒了热水洗脸洗手:「律哥,没找到?」 她从没看到吕律专门进山打猎空手回来过,这还是第一次,甚至连只灰狗子都没有。 「猞猁太狡猾太敏锐了,哪能那么容易找到。」 吕律接过递来的毛巾洗手擦脸。 「猞猁没找到,人倒是救了一个!」陈秀清接过话茬,随口说了在山上遇到的事儿:「说来也巧,在咱们屯后山的时候,碰到那放蜂人孙寒卫的媳妇正在上吊,被我跟律哥给救了。」 陈秀玉一下子变得惊奇:「咋了?为啥要上吊啊?看着来的时候,那两口子挺和气的呀。」 「别人家的私事儿管那么多干啥啊,转了一下午了,早就饿了,赶紧吃饭!」 吕律瞪了一眼陈秀清,不想让他继续往下说,这要再提到借种的事儿,怕是得费自己一番口舌解释。 见吕律瞪自己,陈秀清赶忙闭嘴,他洗好手脸后,将水泼出地窨子外边,跟着坐到小桌子旁边,拿了筷子,接过陈秀玉盛好的饭,跟着吕律一起吃 了起来。 陈秀玉一边给自己添饭,一边看着神色古怪的两人,反倒越发好奇了:「到底咋了,有啥连我都不能说的啊?」 陈秀清摇头:「你问律哥,律哥不让说!」 这话又引得吕律一眼瞪来:「清子,啥叫我不让说,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是?我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话也没这么多啊?怎么越是说你,你反倒越管不住了。」 「律哥,咱又没做啥亏心事儿,怕啥,再说了,这是我妹。」 被吕律一喷,陈秀清觉得有些委屈。 「这种事情说出来那就是揭别人的短,会让人很难堪的,不是什么话都能张口就往外说。你家里有啥不好的事儿被人往外传,你啥感觉,舒服吗?手里有枪得管住自己的枪,长着嘴巴,也得管住嘴巴,知不知道祸从口出啊?别做一个让人讨厌的人。」 吕律说完后就不再去管他,自顾自地吃着饭。 陈秀玉见气氛不对,连忙笑道:「我不问了还不行吗?哥,律哥说得对,既然是说出来会揭人短的事儿,就别往外说了。我也不想知道了。」 陈秀清点点头:「律哥,我记住了。」 「行了,我这也是给你敲个警钟,就怕你在屯子里乱说,包括以后屯里别人家的事儿,也少议论。赶紧吃饭,你还得赶回去呢。」 见他这样,吕律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还给他夹了些菜。. 但一顿饭还是吃得沉闷了一些。 陈秀清在吃完饭后,将草甸子里放着的马牵了回来,骑着回秀山屯。至于马车,被他留在吕律这里,还得拉苔藓呢。 在收拾好碗筷后,陈秀玉和吕律一起到地窨子外边坐着休息。 「律哥,你也别怪我哥,他这些年,我爸去得早,我妈又是那样的人,小的时候没少被欺负,长大了也没啥真心朋友,有啥事儿老喜欢闷在心里,也就是认识了你以后,话才稍微多点,他这是把你当自己的亲人了。」 陈秀玉看着天空的月牙儿,长长叹了口气:「我从来没见他对谁这么放心过,他以前有啥话,只会跟我说,现在也会跟你说,巴不得每天都跟着你呢。」 吕律微微愣了下,被陈秀玉这么一说,他也觉得自己今天的话有些过了:「改天我找个时间跟他好好说说。」 顿了一下,吕律接着说道:「今天倒也没啥事儿,放蜂那两口子,其实感情挺好,就因为男的当知青的时候被冻伤出了问题,没办法有孩子,他不希望自己的媳妇跟着他守活寡遭罪,想以借种的方式给他媳妇儿找个合适的男人给推脱出来。 男的一直没说自己的真实想法,为了这事儿两口子没少吵闹,一时间想不开,女的今天跑去上吊了。 男的之前还来过我这地窨子,找我借种……」 说到这儿,吕律抬头看着陈秀玉,想看看她啥反应。 「那你咋不答应啊?」陈秀玉笑问道:「那女人看上去不赖。」 「你咋知道我没答应?」吕律反倒被问得愣了一下,没一点怀疑啊。 「就不告诉你!」 陈秀玉调皮地笑了起来,接着很认真地说道:「我相信你,律哥!」 听到这话,吕律心里莫名地又被触动了一下。 上辈子经常在外边跑,反倒是呆在家里的时候少,吕律也曾问过陈秀玉差不多的问题:「你就不怕我在外边瞎搞?比如,养个女人啥的。」 吕律记得很清楚,陈秀玉当时的回答,也就是这么一句:我相信你。 这是一种非常聪明的做法,也是将自己全身心的交托。 吕律细细品味着,忽然觉得,陈秀清在自 己面前的表现,大概也是这样的情况,他不对自己的妹妹设防,也不对吕律设防,表现得更自然随意,这恰恰是一种非常难得的信任。 两人聊了一会儿,早早地回地窨子睡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吕律一下子惊醒,穿了衣服,钻出地窨子后,直往草甸子里边走。 走了一段,远远地看到草甸子中转悠的鹿群,数了一下,十二只都在。 他不由长长松了口气,昨天晚上,那只猞猁没有光顾。 陈秀清来得比王大龙他们还更早一些,他今天将自己的单管猎枪也带来了,一副兴冲冲的样子,一见到吕律就问:「律哥,咱们今天进山吗?」 完全没有昨天被吕律喷过的样子。 「清子,我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又说了重话了。」吕律有些愧疚地说。 陈秀清愣了下,忽然笑了起来:「律哥,好赖我还是分得清的,巴不得你以后多教训一下我呢。」 得,吕律觉得自己确实多想了。 既然陈秀清能想通,那就是好事儿,吕律笑着说道:「今天是要进山,不过,得先弄些苔藓回来再去。」 「嗯呐!」 两人吃过早点,看昨天吕律的情况确实挺好,陈秀玉终于不再阻止吕律跟着进山干活了。 在王大龙一干人来上工的时候,三人也赶着马车顺着外边的路,绕道进山。 三人刚赶着马车上到大路上,就看到张韶峰骑着自行车顺着大路冲来。 「峰哥,你这是又要到区上去?」吕律笑着问道。 「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张韶峰到了近前,将车子刹住,一抬脚,从车上跳下来。 「找我?啥事啊?」吕律连忙问道。 「先是替人托个口信,放蜂的两口子昨天下午就走了,东西全都留了下来,托我转告给你,他们养着的蜂包括带来的帐篷等东西,全都留给你了。」 吕律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明白那两口子咋一下就把东西全给自己了,那些东西可值不少钱,是他们两口子的家当。 「咋回事啊这是?」 「你昨天不是救了人家媳妇嘛,他们说了,当是报答你,也省得你想着去别的地方找人买蜂。我还想问问你,昨天咋回事儿呢?」 「他们没跟你说?」 「没有,留下个口信就走了。」 吕律想了想,将张韶峰拉到一旁,将昨天在后山遇到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张韶峰听得连连点头:「那就不奇怪了……还有个事儿,得让你跟我去看看。」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一定要好好待它们 「清子,你跟秀玉先去,我跟峰哥走一趟!」 吕律见张韶峰一脸凝重,回头跟陈秀玉和陈秀清交代一声,在张韶峰提着自行车调转头来的时候,干脆直接跨到后边货架上坐着。 张韶峰回头看着吕律,脸立马就垮下来:「兄弟,这么大的坡,你觉得我驮得动你?」 「驮不动那就推呗,咋推不是推!」吕律笑道:「我是伤员。」 「伤个屁,昨天都能在山上转的人,你跟我说你是伤员!」 张韶峰抬脚就朝吕律屁股踢了过去。 吕律赶忙跳到一旁。 看着两人说闹,在一旁的陈秀玉和陈秀清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张韶峰怎么说也是屯里的治保主任,兄妹俩从没见人跟张韶峰这样闹过,这两人的关系,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很好了。 这是好事儿。 「我觉得,你该把你的枪和狗都带上。」 张韶峰微微皱了下眉头:「屯里有只毛驴子被咬死了,不知道是啥野物,但是能咬死那百来斤毛驴子的,肯定不小。别的倒也不怕,关键是怕伤到人,尤其是小孩子,那要是碰到,可不得了。」 吕律皱着眉头想了想:「该不会是那只猞猁干的?」 百来斤的毛驴子还小,猞猁完全有能力猎杀。 「猞猁?」张韶峰怔了一下。 「昨天***甸子里来了只猞猁,想要逮我养着的哪些鹿,被赶跑了,昨天我们在山上转,就是在找它,没找着……清子,你们今天别进山了,跟我回去拿枪!」 吕律说完,转身就往自己的草甸子走,陈秀清也立马兴奋地调转马车,兄妹俩快步跟了上去。 回到地窨子,吕律取了枪和子弹袋:「秀玉,你今天就在草甸守着,看着点咱们那些鹿。我和清子想办法把那猞猁给打了,张韶峰说的没错,咬了家畜还好说,万一要伤到人,事情就严重了。至于所需要的青苔,可以让王大龙他们安排人手去弄。」 「嗯!」陈秀玉听话地点点头。 陈秀清将马车卸掉,取了他的单管,跟着吕律往地窨子外边的大路走。 原本猞猁很少出现在村屯附近,像这样就在屯子周边山林活动,还敢进屯里猎杀牲口的情况,吕律以前从未听说过。 他现在越发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想。 猞猁是非常能扛饿的野物,往往在一个地方能守好几天,跟虎豹一样,都是极其擅长隐匿、潜伏,然后暴起猎杀的野物,像这样主动猎杀,甚至跑到屯子里的情况,真的是少之又少。 它们本身并没有固定巢穴,游走在森林各处,很少在同一个地方逗留太长时间。 而这只猞猁,最起码也在这里逗留两个月以上的时间,像是定居在这里一样,再想到它的体型,比上次逮到的那只雄性猞猁要稍小一些,吕律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应该是只母兽,而且,就在这片区域建了巢穴,生了猞猁崽子。 不然的话,不会长时间不挪窝,为了哺育幼崽,在猎物匮乏的时候,它才选择冒险进入屯子。 这让吕律也充满兴趣,猞猁的皮肉自然不用说,得了猞猁崽子,应该也能赚一笔,他可没忘记从两个山东大汉那里得到的京城动物园的联系方式。 猞猁崽子绝对是稀罕物,他们应该有兴趣购买。 两人领着元宝娘四个,跟张韶峰汇合,一同前往秀山屯。 半个小时后,三人一起到了秀山屯最靠近后山的那户人家,迎出来的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吕律上辈子就认识。 这人名叫蒋泽伟,是个老跑山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能人,曾是个参帮的把头,后来在小日子祸害东北大 地的时候,一条腿被弄瘸,进不了山了,只能是在家里种地。 他有一双儿女,儿子在响水溪林场工作,女儿嫁到了别的屯,现在就老两口子在家呆着。 吕律上辈子入赘秀山屯,开了山货收购站的时候,在找山参、辨别野山参品相和定价这一块儿,没少请教他。 一见到蒋泽伟一瘸一拐从屋里迎出来的时候,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蒋大爷!」吕律一见到老人的时候就笑着先打了声招呼。 他没想到,毛驴子被咬死的是蒋泽伟他们家。 印象中,老头挺喜欢赶集,只要天气好,几乎每次赶集必到,就骑着一头毛驴子,优哉游哉地,早出晚归,是个挺喜欢热闹的人。 他家老伴儿没少因为这事儿骂他,说他兜里没几个钱,缝集必赶,穷老汉装富家爷。 屯里人也没少用这事儿挤兑他,每到赶集的时候遇到,总是打趣地问他集上是不是有相好的,不然咋跑得那么勤快。 老头也不恼,只是笑笑:「去挤挤。」 即使不买啥也要去,就是纯粹地去凑热闹,当然了,也是为了到集上,跟他曾经在一起的参帮兄弟碰碰头,唠唠嗑而已。 也正是因为他这人际关系,也让吕律从他们手中收到不少好货。 此时看到老人,吕律不免有些亲切的感觉。 心想着,九月就到进山移山参的时候了,吕律惦记着老爷子那套尘封已久的移山参的工具。 听到吕律叫他,蒋泽伟有些诧异,笑了起来:「爷们,你咋知道我的,都没碰过面。」 「这咋能不知道,我可是早就知道你是高人了,一直想着来拜访你一下了,只是没合适机会。」吕律笑道。 「这些日子,我也没少听屯里人说过你,是个爷们。就是这腿瘸着,好几次想去分点你打来的哪些肉,都赶不及。」蒋泽伟也开玩笑地说。 「老爷子这话说的,以后想吃啥给我打声招呼就行了,打到了给你送来。」 吕律正需要这样的机会,无缘无故直接登门,总是觉得唐突,也会让人觉得会别有用心。 所以,对屯里不少人,哪怕是上辈子就知根知底,现在重新认识一遍,吕律采用的也是顺其自然的方式。 现在他家的毛驴子被野物咬死,张韶峰把他领到这里来,就是个跟老爷子结识的好机会。 「这个以后说,还是先帮我看看我的驴,都不知道被啥野物给咬的。」 蒋泽伟老爷子以前没少在山里转悠,都是赶山,但都有自己的侧重,并不是啥都精通,判断不出是啥野物很正常。 就比如蒋泽伟,他们的侧重就是山参而不是野物,更何况,参帮进山,往往都是几个人一起,长时间扎在山里,到处搜找山参的动静可不小,有野物也早被惊跑了,没见过也正常。 在他引领下,吕律看到了那只被咬死的半大毛驴子,身上的肉被掏食了不少,成了个大窟窿。 吕律蹲在毛驴子旁边,细细看了下,在毛驴子脖子上看到数处被咬的细小血洞,毛驴子的脖子弄得血呼啦的,血流了一地,看着那孔洞他一下子就确定了:「就是猞猁干的。」 昨天猎杀吕律的梅花鹿不成,跑到这里来猎杀毛驴子,这毛驴子成了替死驴了。 顿了一下,吕律接着问道:「大爷,被猞猁吃成这样,可要不少时间,咬死这毛驴子动静肯定也不小,应该很容易发觉。」 「昨晚我去屯里串门了,老伴儿又去了姑娘家,家里没人。我回来得晚,到了家里直接就睡了,今天早上准备去喂草料才发现已经死了。被吃成这样了,我估计在我昨天晚上 去串门的时候,就已经被咬死的了,不然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蒋泽伟叹了口气:「这是我刚买来没多久的,还指望着以后骑着赶集呢。唉……可惜了,花了我五十多块钱买来的。腿脚不方便,毛驴子矮,好骑,这下又得重新养了。」 蒋泽伟这里是偏了些,有啥动静,旁人也不会太过在意,家里又没人,那猞猁选择这样的地方倒也想的通。 「大爷,这猞猁我昨天就去找过,我一定把它打了给你这毛驴子报仇。要不这样,你把这毛驴子弄一下,给煮上,听说毛驴子的肉很好吃,咱们晚上就在你这里聚一聚。」 吕律笑着说道:「这毛驴子算是我买的,等打到猞猁,把钱给你送来,再去买一头来养着。」 「这是被野物给咬死的又不是你弄死的,咋能要你的钱。我这里偏,多长时间没个人来,行,就按你说的,我把它给打理一下,晚上顺便叫上几个屯里相熟的老伙计凑这里来热闹热闹。」 蒋泽伟很是痛快,说完后,又凑到吕律旁边:「到时候猞猁要是打到了,给我留点肉就行,这玩意儿,只听说过,从来没见过,敢吃我的驴,我也得弄点它的肉尝尝。」 「行,那大爷、峰哥,我跟清子到山上去看看。」 吕律打过招呼,领着元宝娘四个,出了蒋大爷的院子。 它们早在进了蒋泽伟的院子,就围着毛驴子到处闻过,现在一出来,立刻一路朝着后山的林子钻。 只是,和昨天一样,绕了一阵后,吕律发现,好几个地方是昨天出来找这猞猁的时候就走过的。 这是又转迷糊了。 「清子,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吕律叫住了陈秀清。 陈秀清挠了挠脑袋:「律哥,那你说咋办!」 「走,先跟我去看看!」 吕律没有多说,直接拎着陈秀清钻进林子。 半小时后,两人再一次来到那小草甸子的水塘边。 稀软的黑泥上,吕律再次看到了猞猁的新鲜脚印。 到水塘边,肯定是为了喝水…… 见到一次两次,那不奇怪,可这已经是第三次在这水塘边看到猞猁的新鲜脚印了,那就足以说明,它已经将这里当成它的水源地了。 「清子,你往回跑一趟,去我地窨子拿几个铁夹回来,咱们就在这设铁夹。」 原本吕律还想着这猞猁缺吃的,准备弄点小动物进行诱捕,在看到这水塘的时候,他忽然觉得没必要了。 天气热起来,猞猁也少不了喝水,看这水塘边的痕迹,它来得挺频繁。 陈秀清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吕律草甸子的方向跑。 而吕律则已然让元宝在前开路,尾随在后边转悠,不知不觉翻过两道山脊,元宝忽然发出了呜呜的提示声。 第二百四十九章 舍与得 元宝呜声一出,吕律本能地以为元宝发现猞猁了,神情一下子变得谨慎。 为了找它,可钻了不少林子,走了不少路了。 他立刻将半自动端了起来,瞟了一眼元宝娘四个的方向,朝着山坡小心摸了过去。 前行了两百多米,吕律忽然听到了前方传来类似于猫咪的叫声。 声音很细很稚嫩。 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吕律心头不由一喜。 不用想他也知道,自己这是误打误撞到了猞猁的窝了。 为了不惊动它们,吕律轻轻将元宝娘四个按趴在地上,然后小心地朝着前方继续摸过去。 心想着可能那猞猁就在巢穴中,他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落脚轻缓,注意身体不擦碰到枝叶,走得很慢。 又过了数分钟,他终于看到了那片稀疏的红松林子间一片山石嶙峋的地方,石头上,石缝间,三只比家猫小了不少的猞猁崽子探头探脑,好奇地看着周边。 看他们走路蹒跚的样子,吕律初步估计,这三只幼崽,不会超过两个月。 据吕律在后世的了解,猞猁幼崽出生的时候还不足半斤,大概得用上半个月才睁开眼睛,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才学会走路,开始会钻出巢穴活动,它们最起码还得再过上一个月能有家猫大小,开始在母猞猁的陪伴下学习捕猎。 万万没想到,成年猞猁没找到,先看到了猞猁崽子。 这些刚学会走路的小崽子,吕律一看到就知道它们跑不了,要抓到太容易了。 他一点点地靠近,半自动一直瞄着,万一猞猁就在巢穴内,正好给它来上一枪。 三只小猞猁在看到吕律从林木间钻出来的时候,惊慌地缩了回去。 吕律已经靠得很近了,距离那片山石,不过二十多米。 这样的距离,他还是没看到那只母猞猁出现,可以肯定,那猞猁没有在巢穴里。 他当即放心地走了过去,很容易就看到了藏在山石缝隙中的猞猁窝。 三只小猞猁缩在里面瑟瑟发抖,一个劲地往里面挤。 也许是野物的本能,在刚一见到吕律的时候,三只猞猁崽子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直到看到吕律伸手朝着它们抓来,才一个个惊恐地叫了起来。 但现在的它们还太过弱小,被吕律拎着脖子,一只接一只地抓出来塞猎囊里装着。 装好后,吕律将猎囊背着,转身就走。 可走了几步,他忽然觉得,用幼崽做饵,似乎更合适。 猞猁相当护崽,从幼崽出生开始,除非是外出狩猎,其余时间那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幼崽。 犹豫了一下,吕律重新回去,将自己的猎囊挂在山石间一棵红松枝桠上,然后就在这片山石三十多米外的另一块山石后藏了起来,想要等母兽出现,可三条狗崽趴不住了,开始顺着吕律过来的方向找来。 到了那棵红松脚,冲着吕律挂在上边短枝上的猎囊叫了起来,并不断地跳起来,双脚搭在树干上扒拉,想要去够到猎囊。 听到这叫声,就连最为沉静的元宝,也跑着跟了过来。 吕律一看这情形,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闹腾成这样,就即使猞猁听到幼崽的叫声,到了附近,怕是也不敢靠近。 得把元宝它们娘四个弄得远一些,拴起来。 吕律只能将猎囊取下,将被三只猞猁崽子压着的绳子抽了出来,领着元宝往回走。 走了两百多米的时候,元宝忽然朝着上边林子里呜地凶叫了一声,吕律抬头看了下,正好看到一条迅捷的身影藏在灌木丛间,盯着自己。 是那只猞猁,它来了! 竟然靠得那么近了,元宝才发现,不愧是能灭杀狼的存在。 吕律立马将枪端了起来,元宝娘四个也立马扑了出去。 一有动作,那猞猁立刻也立马动了起来,在林木间纵跃,轻松无比,甚至能借着树干上的一蹬,完成灵活无比的转向。 吕律的枪口移动,根本就跟不上它的速度。 只感觉是几下闪动,已经突然从前边的灌木丛中一跃而起,直接朝着吕律扑了过来。 元宝娘四个是迎着扑上去的,可这纵跃能力,就远远比不上猞猁了,碰到稍微高点的灌木,它们只能选择绕行。 这猞猁就不一样,两米多高的灌木丛,能直接一下子越过。 所以,元宝娘四个冲扑出去,被灌木丛一挡,立刻被猞猁甩脱,胆大无比地直奔着吕律就来。 看着几下扑闪到了近前,紧跟着一跃,朝着自己一爪子捞来的猞猁,吕律哪还顾得了去瞄准,本能脑袋一缩,紧跟着下蹲。 陡然间,一阵火辣辣的感觉从后背传来。 不用说他也知道,自己还是被捞了一下。 如果不是自己及时躲避,这一下子,十有八九会被抓在脖子上。 这是非常擅长朝着脖子招呼的野物,它们似乎知道脖子是最致命的地方一样,每每被它们捕杀的猎物,体型大一点的,都是被咬到脖子给咬死的。 吕律被狠狠地惊出一身冷汗。 猛然转头看向窜到自己下方两米多远的猞猁,已经调转身形,又已经迎面扑来,别说抬枪瞄准了,能做的只是将手中抓着的五六式半自动,当成烧火棍一样狠狠地横着挥了出去。 啪! 这一下砸得结实,猞猁被这凌厉的一击扫落,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翻滚起身的时候,元宝娘四个已经从吕律身边扑了过去。 见情况不妙,它哪还敢停留,转身就跑。 吕律知道,三只猞猁崽子就在自己猎囊里叫着,这猞猁肯定不会轻易放弃。 换句话说,它不会离开太远,会一直想法设法攻击吕律,解救幼崽,这期间肯定会有不少射杀的机会。 不过,这猞猁也太凶猛了。 通常见到人就跑,会认为是胆小,可真被惹恼了,凶残的一面展现出来,真的是让人胆寒。 即使有元宝娘四个在,也敢正面袭击吕律,这是以前吕律都没意料到的情况。 眼看着元宝娘四个追了出去,吕律伸手摸了把疼痛传来的地方,是在左手肩胛骨的位置,这一摸,他看到满手的血,活动量一下,感觉没啥大问题。 「艹!」 吕律骂了一句,也紧跟着元宝娘四个追去的方向冲了过去。 猞猁那双毛茸茸的大爪子,藏在肉垫里的尖锐爪子,简直跟刀一样,太锋利了,连衣服都给割破。 幸好躲得还算及时,不然,要是再被咬上一口,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他更担心的是元宝娘四个出状况。 吕律一路狂奔,纵跳,尽可能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元宝娘四个追撵,跑出去六七十米远,已经彻底看不到它们的身影,但是,吕律依然不敢大意。 这样大树稀疏,但灌木丛密布的林子里,猞猁比起元宝它们,占了不小优势。 如果是成年大笨狗,吕律或许还没那么急,可那三只狗崽,只是刚有狩猎雏形而已,还很稚嫩,太容易吃亏。 元宝它们是追着猞猁往山波下方跑的,有林子遮掩,吕律看不出多远,当他跑到最后看到元宝娘四个的地方时,只能循着元宝的越来越远的吠叫声追寻。 一直越过下方山沟,再爬上矮 山山坡,到了山梁上的时候,终于再次听到元宝娘四个清晰的叫声,那声音并没有再继续快速移动。 「难道是追上了?」 吕律想到这一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变得忧心忡忡。 他不敢有丝毫停留,一路顺着山坡跑下去,很快看到了元宝娘四个。 这是坡地,林木稀疏,灌木丛也没多少,更多的是各种杂草。 大概是因为没有多少遮掩阻拦,让元宝娘四个有了追上这猞猁的机会。 此时,元宝娘四个正围着那只猞猁狂叫,试探性地发动攻击。 猞猁曲着后腿,似蹲非蹲地,不时调整着身形,提防着元宝娘四个,主要还是提防元宝,它很聪明,知道谁的威胁最大,不时扬起一双爪子,抓挠靠过来的狗嘴。 吕律能看到它腹部在快速地鼓动,就知道这猞猁狂跑那么远,也是够呛。 不过它那双爪子一伸一缩间,当真是快如闪电,元宝还好,三条狗崽就有些莽了。 黑虎冲着它吠叫,在元宝正面吸引的时候,它也在狂吠间一点点靠近猞猁屁股,脑袋偏着,待觉得距离差不多了,伸嘴就是一口捞了过去。 它动作快,猞猁的动作更快,转身就是一爪子抓来,顿时被抓个正着。 陡然吃痛的黑虎,一下子跳往一旁,怪叫着。 就在猞猁抓向黑虎的时候,元宝也立马一口朝着它露在自己面前的右边腹部捞了上去。.五 白龙和花豹也不孬,趁机往猞猁的屁股墩去咬。 这就有了两面夹击的意味。 碰到这种情况,防不住的猞猁立马朝着还在嗷嗷怪叫着的黑虎露出的空隙蹿跳出来,又是一阵飞奔。 元宝、白龙和花豹哪会就此放过,紧跟着追了上去,没跑多远就又被拦下。这时候,黑虎算是缓过来了,听着元宝、白龙和花豹的狂吠声,再次追了上去,以一种更凶猛的姿态。 这就是有元宝带领的好处,那叫声中似是有着鼓励一样,让自己的狗崽从惊慌中再次振作起来。 这或许对于元宝而言,就是在教自己幼崽学习狩猎的好机会。 吕律听不懂那种吠叫声中包含的意思,但却能从三条狗崽做出的举动上,感受到那种用意。 它们已经猎过黄毛野猪了,但对上如猞猁这等敏捷的野物,还是第一次。 吕律跟上去,抬起枪瞄准被围困的猞猁脑袋,完全有机会直接开枪射杀。 可搭在扳机上的指头,都开始微微用力了又立马停了下来。 他忽然觉得,自己老是这样担心三条狗崽也不是事儿。 既然猎性开了,那就意味着它们进入了最佳的狩猎学习阶段,就该让它们有更好的、甚至残酷的练习,只有这样成长起来的猎狗,才是最优秀的。 这是它看着黑虎被猞猁挠过一爪子后,再次追上去后,变得更加谨慎、刁钻但又不失凶猛的攻击而有的感触。 嗯……应该说是阴险! 那是很明显的变化,至少,在它接连两次试探着后捞猞猁的时候,已经成功避避过一次,哪怕再次被捞了一爪,也立马又围了上来,不像第一次那有有些畏缩。 接下来白龙也被挠了一爪,也是呜呜怪叫着跳向一旁,不停地用爪子扒拉着自己被挠到的耳朵。 紧跟着,以为逮到机会的花豹伸嘴咬过去的时候,被突然暴起的猞猁一下子抱住脑袋,摁倒在地,也是发出一声惨叫,似乎被咬了一口。 吕律在那一刻看得一阵心惊,正准备开枪,却见元宝早已经一下子扑咬过去,将猞猁逼得赶忙松开花豹,再次蹦跳起来。 第二百五十章 青狗 白龙刚被挠一爪子,花豹被抱头摔翻,因为猞猁暗藏在厚实肉垫内伸缩自如,一抠就是个小血洞的利爪,变得极具伤害。 两条狗崽吃痛,都有些惧怕,呜呜地怪叫着,避往一旁。 少了它们俩,立刻露出了很大的空档。 被元宝一口咬来逼得跳到一旁的猞猁抓住机会,立马就跑。 元宝没管那么多,紧跟着追了上去,很快又抄前挡住去路。 速度上的爆发,元宝丝毫不虚猞猁。 将猞猁拦下,元宝并没有立刻去扑咬,只是提防着,一个劲地去追阻左冲右突的猞猁,不断冲着它以更凶猛的声音狂吠着,几次逼得猞猁在冲突中蹦跳回来。 似乎是在等白龙、花豹。 元宝的叫声中,吕律能听出变幻的腔调,甚至偶尔夹杂着一声哼声。 吕律在看着白龙、花豹,真担心它们被挠过这一次后就不敢再靠近。 这样的话,两条狗仔以后碰到野物,很有可能会因受了些许伤痛就选择逃避,而让围堵失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样的狗崽就是半废品了,想要通过训练让它们克服这种惧怕心理,很难。 吕律还在等着,等着这最终的结果,心里莫名地忐忑。 好在,听到元宝的叫声,受伤较轻的白龙,朝着元宝那边定定地看着一会儿,再次吠叫着冲了上去,跟黑虎一样,叫得更凶,。 最后只剩下花豹,它也在看着元宝。 三条狗崽,就数它被伤得最重,脑袋上有几处地方在冒血,尤其是左边脖子,更是很快被染红一片,不断有血液落下。 它呜呜地哼着,随着元宝的叫声越渐凶猛,踟蹰着跑上前几步,又停了下来,又看着元宝它们,在吕律都觉得可能已经没戏的时候,它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呜呜地发出凶声,使劲地一甩脑袋,跟着再次冲了上去。 看到这一幕,吕律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猎狗,需要默契的配合,也需要一股子敢战的血勇。 吕律听不懂元宝娘四个之间的交流,但却能明显感觉到元宝那声音蕴含的鼓励意味。 在看到花豹也冲扑过去的时候,它的试探性攻击一下子变得更频繁,紧跟着,三条狗崽的试探进攻也变得更频繁。 这猞猁也是凶残,面对元宝娘四个的围攻,逃不掉,直接选择了硬杠。 谁靠得最近,它就朝着谁扑咬。 它的攻击速度比起元宝娘四个,灵敏得多,三条狗崽,在试探中,没少被扑翻滚在地。 一开始的时候,三条狗崽中,只要其中一条被咬,元宝必然紧随而上,将其逼得不得不跳开,像是在监护。 也正是这样,猞猁对元宝娘四个,也就没了下重口的机会,造成的大都是抓伤。 渐渐地,三条狗崽进攻变得灵活,不再像之前那样双脚前伸,压低身形,一味地突然张口去捞,在猞猁这里讨不到便宜,开始拉开距离,跑动得更为灵活。 猞猁的爪牙厉害,但后边大半个身子的攻击明显更为容易,想要掉头攻击,必须有个转身的过程,哪怕它速度再快再灵活,跳转也需要时间,而往往它跳转回来的迎着扑咬过去的时候,后边又立马成为其余三条狗逮住机会发动袭击的时候。 偶尔冲突出去,却又总被元宝很快挡回来。 这明显已经有了配合,都是最有效的袭后。 无论猞猁提防着谁,总有屁股留在后边,这是最安全的攻击部位。 一时间,元宝娘四个被猞猁不断地扑翻在地,但它自己也被折腾得上窜下跳,花费的精力可是元宝娘四个的数倍,这消耗可就大了。 可惜,被游移在周围的元宝娘四个圈得死死的。 四五分钟后,就连一直端着枪尽可能瞄准的吕律,都能感觉出猞猁的速度慢了下来,甚至时不时地蹲坐下来。 似乎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再这样下去讨不了好,猞猁再次冲突出来一次,准备上树躲避,一下子窜上一棵红松树干两米多高的位置往上爬的时候。 让吕律没想到的是,元宝居然也跟着冲扑上去,纵跃而起,前脚蹬在树干上一米多高的位置,后脚紧跟着落到树干上,猛地一蹬之下,身体再次蹿跃而起,也纵起两米多高,张口就咬向猞猁的屁股。 它成功地逼得猞猁身子一拧,从树上蹿跳下来。 这……不可思议。 不知道为啥,吕律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会是一只赖皮黄狗在林子中蹿跳起来捕捉朝着树杆往上奔逃的灰狗子的情形,还有蹿跳起来抓捕扑腾着翅膀飞起来惊逃的野鸡的情形。 元宝之前见到树上的灰狗子,都不蹲守的,是因为它知道够不着? 吕律想了下,好像也从没让元宝追过灰狗子。 唯一的一次是娘四个围了只黄皮子逃到树上,那也没机会展示。 不管怎么说,这一跳太惊艳了。 后世那些驯狗达人或是警犬,训练出来的狗,掌握这技巧的,大概也不过如此。 吕律不知道,元宝在那两年的野外生存中,经历过怎样的残酷,才逼得它掌握了这样高难度的技巧。 看着再次被元宝追撵挡回来,三条狗崽紧跟着围过去,被圈住后蹲着在地上喘气的猞猁,吕律知道差不多该结束了。 猞猁最勇猛的时刻都扛过了,后续也就没太大必要。 他一直跟着元宝娘四个和猞猁的战场移动,现在紧跑几步靠近些,准星瞄准猞猁脑袋,果断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脑袋被子弹洞穿的猞猁,应声而倒。 那一刻,元宝娘四个一拥而上,捞上一口就死死地咬着。 哪怕猞猁的皮毛再值钱,吕律也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 就在这短短十多分钟的时间里,吕律亲自感受并见证了三条狗崽在元宝引领下激发出来的那份血勇和那飞跃性的成长,甚至四条狗都已经有了团队配合的意识,尤其是元宝教导三条狗崽的努力和惊艳的表现…… 就这些东西,岂是一条猞猁的皮毛能比的。 面对猞猁这样灵巧凶猛的野物,元宝娘四个所承受的危险很大,但危险和成长是成正比的,无论是三条狗崽还是吕律,都收获不小。 有了这样的好狗,吕律相信,它们以后会帮助自己,赚得更多。 在元宝娘四个这一战中激发出的血怒渐凉,纷纷松开这只猞猁的时候,吕律才走了过去,先是检查了元宝娘四个的伤势,发现大都是皮外伤,只是被猞猁咬了一口的花豹,脖子上的伤看上去比较严重外,别的都问题不大。 他赶忙从猎囊里取出几颗土霉素颗粒用石块磕成细末,撒在花豹的伤口上,用手按着止血。 这是吕律现在能得到的治疗外伤最好的药。 碰到这种伤情,本地的猎人,大都喜欢使用烟面,有不错的止血效果,但仅限于止血。 吕律清楚,不少动物对烟味很敏感,一片盐碱地被扔了烟头也能导致野物远离,带着的烟面虽然没有经过燃烧,但散发的浓烈气味肯定也有影响。 上辈子因为抽烟被肺癌折磨,给家里雪上加霜,是吕律戒烟的根本原因,在决定成为赶山人的时候,他也有过这方面的考量,所以才会在回到大荒遇到雷蒙的时候,没有接他递来的烟。 烟很虽然在这山里对于蛇虫有很好的驱散作用,但对山里一些野物来说,身上沾染一股子烟味儿的人,那同样是很容易被发现并被早早避让的存在。 既然和王德民相熟,花点小钱就能得到比烟面有更好效果的有消炎作用土霉素,对于吕律来说并不是难事儿,他也就弄了一些随身带着。 在给花豹止血后,吕律将猞猁拖过来看看,发现皮毛被伤得并不算严重,当即剖开肚子,取了下水对元宝娘四个进行奖喂。 在它们吃完后,他这才将猞猁甩肩上扛着,朝原路返回。 走了差不多半小时,终于回到那片小草甸子,四下瞅了眼,居然没看到陈秀清。 “不应该啊!” 吕律在山上转悠了大半个小时,追猎这猞猁又花了些时间,再加上返回的时间,差不多快两小时了,这么久的时间,往自己的地窨子走一个来回,那是绰绰有余,陈秀清应该早回来才对。 “清子,清子……” 他高声喊了几声,然后侧耳倾听,隐约听见远处林子中有陈秀清的声音传出来,知道陈秀清进了林子。 吕律干脆将猞猁放地上,在草甸子上坐下来等着。 元宝娘四个则纷纷围到水塘边,舔着水塘里的水,弄得啪嗒作响,喝足水后,回到吕律旁边,安静地趴下来休息。 刚才跟猞猁的一番追撵、搏斗,它们也耗了不小精力。 吕律等了两三分钟,看到陈秀清提着他的十六号单管大步跑了出来,远远看到吕律,才放慢脚步:“律哥,你刚才跑哪里去了?我回来怎么都找不到你人。” 随后,他目光就落到了吕律旁边放着的猞猁尸体上:“律哥,已经被你打了。” “嗯呐!” 吕律点点头:“我也没想到伱去拿铁夹的时候,我在山里随着元宝转了转,就真的碰到了。元宝它们出了不少力,撵了挺远。” “唉,可惜了,没看着!” 陈秀清遗憾地叹了口气,看向趴在吕律旁边的四条狗,见它们浑身是伤:“律哥,这猞猁是不是挺凶的,元宝娘四个个个都被伤到了。” “是挺凶,连我后背都被挠了一爪子,以后遇到了,要小心!” 吕律笑了笑,他深知自己之所以被挠,纯粹是因为背了三只猞猁幼崽,成了猞猁的攻击目标,也算是自讨苦吃。 吃一堑长一智,对于吕律而言,也不是坏事儿。 听到吕律被伤到,陈秀清赶忙吕律身后去看了一眼,随即稍稍松了口气:“只是破皮,伤口不深,问题不大。” “喵喵……” 吕律猎囊里,接连传出细小稚嫩的叫声,是那三只猞猁幼崽。 突然听到这声音,陈秀清被吓了一跳:“律哥,猎囊里是啥?” “猞猁崽子!” 吕律回头看了陈秀清一眼,笑道:“我准备拿回去当猫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