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虎识香》 第一章 以死逼亲 故事的男主人公赵猛林出生在50年代辽北一个偏僻的小村子小砬子屯,女主人公叫车桂香,和赵猛林东西院的邻居。 赵猛林兄弟姊妹七个,他最小,村里人彼此很少称呼大名,他的通用名是“虎老七”。“虎”其实是“胡”的谐音,来源于他的父亲赵福贵。虎老七的父亲高大魁梧,孔武有力,没解放前是远近闻名的胡子,杀过人放过火。 解放后,人民把赵福贵列为头号匪首,是必须缉拿处决的人。我们所处的乡镇名字叫“明德”,原来并不叫明德,只因为一个叫“列明德”的烈士牺牲在这里,解放后改了名字。 列明德有很多光辉事迹,却死的很惨。他在围剿赵福贵等胡子时,不幸落入他们之手,被挖心摘肝,凄惨而死。赵福贵很狡猾,扔下老婆孩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赵福贵跑了,老婆孩子的境遇可想而知,没有几年,七个孩子死了四个,老婆的眼睛也瞎了,日子过得有今天没明天,日子过得很凄惨。 虎老七八岁的时候,他的老娘终于熬不住了,在一个寒冷的冬天,撒手人寰,扔下虎老七和两个哥哥相依为命,饥一顿饱一顿长到了十八岁。 虎老七尽管没吃过一顿饱饭,却继承了他父亲的血统,身高一米八左右,肩宽背阔,浓眉大眼,长的仪表堂堂,是十里八村最俊俏的后生。 那时候,十八岁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可他们家成分不好,哪个姑娘会嫁给他?于是赵家三个光棍成了村里最独特的家庭组合。 虎老七看着同龄人陆陆续续都娶妻生子,心里很着急,尤其看着彼此心仪的康家老丫也定了婚,更是急得满嘴起大泡,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虎老七在家闷头想了几天,最后血液里的匪气上来了,他趁着夜色,把康老丫约到了后山松树林。 哪个少女不喜欢高大英俊的青年?尽管虎老七家庭成分不好,父亲土匪的名声在外,可康老丫还是偷偷和虎老七好上了,二人见面,康老丫泪水涟涟,哭个不停。 虎老七早有预谋,他没有安慰康老丫,而是不顾她的反抗,霸王硬上弓,将康老丫变成了女人。 如果这件事被人知道,毋庸置疑,虎老七肯定会被判大刑,所以康老丫尽管心里恨虎老七胡来,却没有声张。 那时候康老丫的婚期已定,定的是来年五月节。可就是那一次,康老丫居然怀孕了,而且她很显怀,四个月身体就开始变形。 康老丫从自从知道怀孕那天起,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她偷偷找虎老七商量,虎老七却让她告诉她的父母实情。 哪个年代的农村,未婚先孕绝对是伤风败俗,奇耻大辱之事,康老丫怎敢告诉父母?她想尽各种办法来遮掩怀孕之事,过着提心吊胆,昏天暗地的日子。 虎老七迟迟不见康老丫有动静,知道她肯定没有和父母挑明,于是狠下心来,拿了一把杀猪刀,趁夜深人静,偷偷闯入康家。 东北农村的庄稼人睡得早起的早,虎老七闯入老康家的时候,全家人早都睡熟了。 东北的农村的房子一般都是东西屋,南北炕,老康头两口子和康老丫住在东屋南炕,还有个没结婚的儿子住在北炕,结婚的大儿子三口人住在西屋。 老康家的大门没有上锁,虎老七用铁棍捅开东屋的插划,进了东屋,噗通跪在地上,大声叫道:“康叔!” 寂静的夜晚突兀地传来叫声,让康家人从梦中惊醒,吓了一大跳,老康太太更是吓得“啊啊啊”叫个不停。 不得不说,那时候的农村治安极好,基本上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所以尽管虎老七来的突然,老康头却没有惊慌,起身把油灯点亮。 可他发现跪在地上的是虎老七,而且还带着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一股凉气从脊背传来。 “虎老七,五更半夜的你拿刀到俺家要干啥?”老康头故意把“拿刀”两个字叫得格外响亮,这是提醒他的二个儿子。 康家大儿子听到叫声,衣服都没穿,拎着铁锹堵在东屋门口,二儿子也麻利地下了地,寻到一个木板凳拎在手里。 康老丫看到来的是虎老七,手里还拿着刀,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在炕上瑟瑟发抖。 一般来说,拿着刀半夜闯入别人家,主家人根本不会给你机会说话,肯定逮到啥拿啥,直接开打。 可是来的人是虎老七,康家父子三人没敢直接动手。虽然虎老七家过得穷困潦倒,但是村里人却没人敢正面欺负他们。一来三个人都是光棍,万一犯起浑来,大家拖家带口和他们拼命不值当,另一个,他们那土匪爹至今下落不明,万一哪天回来了,知道谁欺负了他儿子,谁家就会有灭门的危险。 “我要娶老丫!”虎老七开门见山。 “去你妈的!虎老七,你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你有个土匪爹,家里还穷得叮当响,还想娶我妹妹,真是恬不知耻!”康老大也不是善茬,破口大骂,就要准备动手。 “就是提亲,也得找个媒人,光明正大地提亲!你大半夜拎着刀这是耍光棍吗?再说老丫都订婚了,你不知道吗?”老康头用眼神示意大儿子先别动。 虎老七把刀往炕上一放,脖子一梗:“要么把老丫嫁给我,要么你们杀了我!” 见虎老七带刀的目的不是行凶,康家人提起的心放了下来,气儿也消了一半。 “滚犊子!跑这耍光棍来了,不好使!”康老大一把薅住虎老七脖领子就往外拉,康老二也过来帮忙。 虎老七又把刀快速拿回来,放到自己脖子上,语气坚定地说道:“老丫有了我的种,你们不同意,我就死在你们家!”说完一狠心,刀往下压,脖子处开始流出殷红的鲜血。 康家人被虎老七的一句话弄炸了锅,老康头看老丫没有反驳,只是头蒙着被不停啼哭,知道虎老七的话八九不离十,再联想她最近种种奇怪的表现,再也没有了一丝怀疑。 虎老七是一个小时后离开的康家,他浑身血迹斑斑,鼻青脸肿,浑身是伤,但是他心情愉悦,看着天上美丽的月亮,喃喃自语道: “老天开恩,我终于可以娶到老丫了!” 第二章 土匪爹归来 虎老七走后,康家人再也没睡。康老大眼珠子都红了,一直喘着粗气,他看着哭哭啼啼的妹妹,恨恨地说道: “你说你怎么这么不争气,跟谁不好,跟了这么个玩意儿!” “爹,你还真准备把老丫嫁给虎老七啊?”康老二扔掉因为殴打虎老七,已经散架了的木凳子,冲两眼发直的老康头问道。 “那咋办啊?她这熊样了,还能嫁出去吗?哎呀!我怎么摊上这么个不要脸的闺女,我打死你得了,打死你我省心!”老康头越想越憋气,越想越窝囊,直起身来,就要对康老丫动粗。 他老伴见状,赶紧扑到老丫身上,一边咒骂老丫,一边护着女儿。 “爹,不行,说啥也不能便宜这王八犊子!天一亮,我就去公社,告他强奸,把他抓起来枪毙了!”康老大气得牙根直痒痒。 “母狗不掉腚,公狗乱哼哼!她不跟人钻小树林,能有这事?!我真想整死她,免得丢人现眼!”老康头知道不能去告。 “老大啊,你可不能去啊!你这一去,闹得满城风雨,咱家丫儿还能活人吗?会出人命啊!你这死丫头,你都订婚了,怎么还和虎老七勾搭连环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老康婆子哭开了。 “那就这么便宜这王八犊子了?”康老二心里憋屈。 “哎,没法整,只能这样了!而且还得赶早不赶晚,赶紧把她嫁过去,要是晚了,让人看出她怀了孩子,漏了包,咱家以后在屯子里没法抬头做人了!”老康头长叹一声,老泪纵横。 “哎!憋屈死了!” “摊上土匪亲家,还不是让人瞧不起?” “那你说咋整?” …… 过了几天,老康家二丫退亲了,屯子里的人很意外,却也没有掀起什么风波,定完亲又吹了的事情时有发生,大家都没往心里去。 可又过了几天,一条爆炸性的新闻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热议的对象,那就是屯子里数一数二的漂亮姑娘康老丫和胡子儿子虎老七订婚了,而且婚礼就定在订婚日十天后举行。 人们议论纷纷,各种猜测,各种小道消息让爱嚼舌根的人有了用武之地,不下十个故事版本在不大的屯子里交叉流传,经久不衰。 虎老七根本不回答任何人的提问,每天和两个哥哥热火朝天收拾房子,偶尔还情不自禁地唱起二人转:“王二姐住北楼,好不自由啊……” 虎老七为自己“勇敢”和“计谋”得来的姻缘喜不自胜,憧憬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明天,每日沉浸在幸福快乐当中。 然而,一个人的悄然而至让整件事发生了让虎老七无法预测的变化。 这一天,哥仨收拾房子,干了一天活,都累的不轻,吃过晚饭就早早上炕休息了。 子夜十分,虎老七起来尿完尿,回到炕上,刚闭上眼睛,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于是屏气凝神,侧耳细听。 尽管房间内漆黑一片,但是虎老七还是听出问题来:这屋里居然出现了两个哥哥外,第三个打鼾之声! “是谁喝多了他娘的找不到家,跑这来睡觉来了?”虎老七是个倭瓜胆子,没有惊慌恐惧,一边嘟囔着,一边摸索着点燃了煤油灯。 果然在炕梢有个人头朝里,脚朝外和衣而卧,睡得正香。此人后脑勺冲着虎老七,加上煤油灯灯光昏暗,虎老七看不出是屯里哪个人! “哈哈哈,奶奶个孙子,喝酒喝得竟然连家都找不到!我看看你到底是哪个狗怂?”虎老七睡意全无,走到炕梢,把煤油灯照向此人侧脸。 “你他娘的是谁?”虎老七看清此人面目,却根本不认识,不由得大吃一惊,厉声喝道。 陌生人豁然醒来,翻身坐起,动作麻利地从怀中掏出一只手枪,顶在虎老七的腹部。 “你他娘的小点声,我是你老子!再叫我他妈的打死你!”来人恶狠狠地说道。 虎老七一哆嗦,仔细看了看来人,知道这个人真是自己那土匪爹——赵福贵! 赵福贵逃跑的时候,虎老七还很小,赵富贵的样子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尽管此人胡子蓬乱,脸上乌漆嘛黑,浑身看起来狼狈不堪,但是身高、体型还有面部轮廓,尤其眼睛,和虎老七就如同一个模子里扒出来的一样,虎老七对他的话没有一丝怀疑。 “你怎么还没有死?你回来干啥?我们被你连累的还不够吗?”虎老七没有惊喜,他对父亲没有爱,只有恨! “小王八犊子,你是老七?你放心,我后天就走,不连累你个王八犊子!不过你们要是敢告发我,可别说你爹心狠手辣!”赵福贵眼神凌厉。 “他俩都是老几?” “二哥和四哥!” “叫他们起来,给我弄点饭!” 虎老七的两个哥哥被虎老七叫了起来,他们可没有虎老七的胆子,见赵福贵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手里还拿着枪,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到了后半夜,赵家三个兄弟毫无睡意,赵福贵亡命天涯习惯了,吃过饭,跑到热乎的炕头,盖上被子就开始呼呼大睡。 “老七,我去把大门锁上?这要是谁忽然闯进来,那可咋整?”赵老四小声问虎老七。 “不行,咱家穷得叮当响,从来不锁大门,这忽然锁上了,反倒引起别人怀疑了!咱三别睡了,二哥看着点人,我和四哥去把地窖收拾收拾!”虎老七虽然最小,却是三个人的主心骨。 虎老七和赵老四摸黑去了地窖,到了地窖底下,赵老四小声说道:“把爹藏地窖里,他能干吗?” “不干咋整?要是让人看见了,我们都得跟着倒霉!”虎老七脸色难看。 “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赵老四结结巴巴,眼神躲闪。 “我们去告发他?”虎老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