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我的1990》 第1章 重回1990 “砰砰砰！” 一阵沉闷的敲门声，让杨洛那个如假似真铺满回忆若雨后彩虹的梦，在一瞬间迅速支离破碎。 脑子有些发沉的他只觉得，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要将他拽进某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之中。 “小杨哥，赶紧开门，不好了，染染出事儿了！” 染染？自己的女儿？ 心中的急切让杨洛的意识逐渐变得清晰，随即猛地从床上坐起。 沉重的敲门声依然还在，目所能及的狭窄房间中，竟然堆满了尘封的回忆。 “这是哪儿？” 杨洛的目光流转在被岁月磨平棱角的方桌上，轻抚过已经掉漆的老式衣柜，最终定格在了镜子里面那一张，于他而言无比陌生却又异常深刻的年轻面庞上。 “我……这是怎么了？” 杨洛下意识的用力拍了拍自己还没有皱纹的脸。 随即，心中的疑惑，在墙上崭新的日历上找到了答案。 “1990年？我回到了1990年？” 伴随着脑海中的阵阵绞痛，一些混乱不堪，想要遗忘但是却越来越清晰的记忆，如填鸭一般涌进脑海。 “小杨哥，快开门，染染好像病得不轻！” 心神恍惚之间，杨洛起身下床开门。 迎面而来的刺目阳光，仿佛在提醒着他，这一切并不是一场荒唐的大梦。 而眼前站着的这个人，让杨洛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惊喜。 “朝阳……” 这是杨洛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兄弟王朝阳。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睡觉，染染在卫生所好像病得不轻，嫂子已经过去了！” 不给杨洛问话的机会，王朝阳已经拽着只穿着条大裤衩的他，一路狂奔到了附近的卫生所。 一路上快速倒退的一切，都让杨洛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卫生所的竹椅上，蜷缩着一个年龄约莫五岁左右光着脚丫子的小姑娘，她身上穿着和她身材极不相符的破旧衣服，双手死死捂着肚子，表情显得十分痛苦。 而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纺织厂工作服，正在询问着卫生所医生具体情况的年轻女子。 这正是杨洛不知道在多少个午夜梦回时总会想起的两个人，妻子苏浅云和女儿杨依染。 上一世杨洛在二十岁便和苏浅云结了婚，不到一年就有了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取名杨依染。 只不过，因为当时杨洛重男轻女的观念根深蒂固，对杨依染如弃敝履，别说是本该有的关心，从小到大甚至都从来没有抱过杨依染哪怕一次。 加上整天游手好闲醉生梦死，更是在后来几年沉迷上了炒股，负债累累走投无路之际，最终触犯法律走上歧途获刑十年。 在狱中杨洛和苏浅云签署了离婚协议。 直到他出狱之后才知道，苏浅云在和他离婚之后，却依然替他还清了欠下的所有债务。 然后带着杨依染离开了这座，于她们而言满目疮痍的城市。 至此一家人再也没有得以相见。 “应该没什么大碍，就是普通的中暑，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就会没事儿的。” 卫生所医生的话刚一说完，杨洛便毫无征兆踱步到了杨依染的身边，蹲下身轻轻擦拭着杨依染脸上的泪水，语气中满是怜爱的问道。 “告诉爸爸，哪儿疼？” 苏浅云几乎是本能的扭头看向了杨洛，在她的记忆中，因为染染是个女儿身，所以杨洛对她置若罔闻，甚至连她生日是什么时候都不记得。 可是现在居然会因为染染生病而表现出紧张。 杨依染显然也对此感到十分意外，她十分渴望来自杨洛的父爱，可同时又因为杨洛酗酒之后的喜怒无常，让她发至内心的感到畏惧。 所以此时并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咬着微微有些发白的嘴唇，可怜巴巴的望着杨洛。 “你……你怎么了？医生已经说了，就是中暑，没什么大碍！” 苏浅云说话间试图抱起杨依染，不过却被杨洛直接打断了。 凭借对脑海中记忆的梳理，杨洛回想起来，事情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 杨依染并不是中暑，也不是简单的肠胃炎，而是急性阑尾炎。 上一世就是因为在卫生所误诊，让杨依染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从而导致阑尾穿孔最后险些要了她的命。 “没什么大碍，你管发烧叫没什么大碍？你管肚子疼叫中暑？姓陈的你给我记着，我女儿无恙便罢，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杨洛记得，杨依染的病情加重，其中部分原因是自己疏于大意。 而更主要的原因还要归结于这个无良的庸医误诊。 谁知，杨洛这股子因为着急而爆发出来的虎劲儿，可着实把在场的人给吓了一跳。 尤其是苏浅云更是了解，杨洛只会窝里横，在外人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今天居然敢指着卫生所医生陈大年的鼻子一通臭骂，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杨洛吗？ 杨洛也没多想，当即抱着杨依染顶着火辣辣的骄阳狂奔了数十里。 等赶到医院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累得几近脱力。 可他却顾不得休息，第一时间挂了急诊。 “染染乖，等会儿就不疼了！” 杨洛不断安抚着怀里的杨依染，就在等待b超检查的时候，杨依染却从裤兜里面艰难的抓出了一把什么东西。 “爸爸给！” 这还是杨洛印象中第一次听到杨依染管自己叫爸爸。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爸爸”这两个字从杨依染的口中说出，会那么悦耳，仿佛让杨洛的心都跟着融化了一般。 杨洛有些好奇的从杨依染小手中接过那个东西，低头一看却是一把皱巴巴的烟头。 “爸爸不要和妈妈离婚好不好，染染可以赚钱，染染不想没有家！” 看到这里，站在旁边的苏浅云忍不住转身抹起了眼泪。 因为杨洛嗜赌成性身负巨债，回家更是把一肚子邪火发泄到苏浅云的身上，久而久之和苏浅云闹到了离婚的地步。 而年幼的杨依染不知道听谁说捡烟头可以卖钱，就信以为真，顶着烈日走街串巷，只为多捡几个烟头。 因为在她单纯幼小的心里笃定，只要能还清债，爸爸妈妈就不用离婚。 猛然之间，杨洛的鼻头一酸，若不是及时抬头恐怕眼泪早已夺眶而出。 “好，不离婚！” 良久之后，杨洛才哽咽着说道。 “拉钩，不许反悔！” 杨依染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一抹欣喜的浅笑，伸出右手的小手指和杨洛拉了勾。 “杨依染，到你了！” b超室外面，一个护士喊了一句之后，杨洛便着急的抱着杨依染走了进去。 十几分钟过后，经b超诊断确诊为化脓性急性阑尾炎，需要马上进行手术，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听到这个消息，靠在病房外面的走廊上的苏浅云，觉得天都要塌了。 她会带着杨依染去卫生所就是因为囊中羞涩，无力承担医院里的高额花销。 而现在杨依染需要手术，这对于本不富有的家庭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旁边的杨洛手中紧紧攥着十几枚烟头，心已经揪作了一团。 “小杨哥，染染怎么了？” 刚刚还在忙前跑后的王朝阳走到近前，看着苏浅云已经蹲在地上泣不成声就知道事情可能不简单。 “急性阑尾炎，需要马上进行手术，要不然会有生命危险，你现在身上有多少钱？” 两千元的手术费，如果是放在二三十年后，或许不算什么。 但现在，对于杨洛来说却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王朝阳将自己兜里全部的三块五毛钱拿了出来。 “就这么多，你看还差多少？我马上去借！” 杨洛狠狠紧咬牙关，霎时间，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瞬间袭遍全身！ 第2章 讨债 “啊？两千块的手术费？” 当得知杨依染的手术费需要整整两千块钱的时候，王朝阳也顿时觉得，自己兜里的三块五毛钱，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 如果是个十块八块的，他倒是还有办法，可在两千块面前，他却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想了一会儿之后，王朝阳一拍大腿，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 “小杨哥，现在人命关天，你……你还不打算让何峰他们还钱吗？你要是不好意思，我替你去。” 王朝阳提到的何峰是这泗水县叫得上名号的街溜子，杨洛经常和这些人混迹在一起。 长时间下来，这些人在杨洛手上或是借或是骗了不少钱，今天块，明天七八块，日积月累下来少说也有三四千。 但杨洛却从来都不敢提，因为他知道一旦提了，这兄弟也就没得做了。 在上一世的杨洛心里，他与何峰等人之间的兄弟情，绝对不是区区几千块钱就能衡量的。 直到后来入狱之后杨洛才幡然醒悟，原来这些人只不过是把他当成冤大头罢了。 正如王朝阳所说的一样，现在人命关天，杨洛觉得也是时候收回这笔债了。 但是杨洛知道，他不能跟这些人撕破脸，倒不是因为杨洛怕了他们。 杨洛不在乎自己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今后会如何发展，他只在乎这些人会不会还他那些救命的钱。 所以这事儿，在杨洛看来，还得智取。 “别哭了，照顾好染染，钱的事儿我来想办法！” 杨洛深吸口气，回身拍了拍苏浅云的肩膀，告诉她就算是天塌下来，那也是他这个当家的顶着。 …… 离开医院后，杨洛径直来到了一家录像厅。 此时，个穿着牛仔裤，留着90年代电影里面时髦发型的年轻男子，正围在一起聊着天其中就有何峰。 “哟，杨洛，昨天晚上喝了那么多，今天还能精神抖擞，海量啊！” 何峰见到杨洛走了过来，赶忙一脸殷勤的笑着站起身挪出了一条凳子。 杨洛倒是也不客气，伸出小腿将凳子勾了过来，大马金刀的一屁股坐了下去，扫视着在场的几个人，脸上露出一抹不屑。 “小意思，怎么着？今天上哪儿喝去啊？” 一听杨洛说这话，其余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心说，平时杨洛虽然是冤大头，可是却从来都没有这么大方过。 今天这是哪根儿筋搭错了？还是苏浅云又发工资了？ “嘿嘿，小杨哥上哪儿那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吗？” 杨洛一挑眉，抬手一巴掌落在旁边的桌子上，底气十足的大手一挥。 “八一餐馆，不醉不归！” 八一餐馆那可是国营餐厅，在当时能在八一餐馆吃顿饭，少说也是能吹上个把月，倍儿有面子的事儿。 杨洛还记得，有一次自己被这几个空手套白狼的家伙怂恿着去了一次。 而那一次，足足吃掉了苏浅云三个月的工资。 “小杨哥的面子，咱们能不给吗？走着！” 五个人骑着三辆二八杠直奔八一餐馆而去。 到地儿之后，几个人还真不客气，什么贵点什么。 不过这一次，看着满满一桌子的好菜，杨洛心里却不是个滋味儿。 以前自己在外面胡吃海喝花天酒地的时候，自己的妻女却在家中吃糠咽菜。 可能正是应了那一句老话，有的东西只有等你失去的时候，才会觉得珍贵。 血淋淋的教训让杨洛领悟了这个真理，于他而言最珍贵的不是面前这帮只会阿谀奉承的朋友，而是后来再也没有见到过的妻女。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觥筹交错之际，杨洛估摸着大家也喝得差不多了。 而对于这些人的秉性，杨洛再熟悉不过。 两杯猫尿下肚，给月亮上漆的工程都敢往自己身上揽。 就因为这个毛病，何峰以前没少被别人下套。 “峰哥，有个事儿做兄弟的我有点儿吃不太住！” 杨洛假装打了一个饱嗝，醉醺醺的拍着何峰的肩膀。 果不其然，这个时候的何峰满脸通红，显然已经进入微醺的状态。 “兄弟，什么事儿……你……你尽管给做哥哥的讲，有什么难处哥给你想办法！” 杨洛不动声色的轻轻挑眉，又在何峰的杯子里面满上了一杯。 “我在省城有一个同学，前两天碰上聊了一会儿，他是专门做bp机批发生意的，他承诺给我三百块钱一个。” “峰哥，你见多识广这事儿到底能不能干，给兄弟拿个主意！” 这个诱饵一经抛出，杨洛就不相信何峰能不上钩。 在这个年代，bp机作为一种移动的通讯设备，绝对属于成功人士的标配。 在当下，一部bp机的价格最便宜那也得在四位数。 “你说什么？三百块一部？真的假的？” 何峰一听马上放下手中的酒杯，认真起来。 “我和我那同学一直很要好，他绝对不可能骗我。他还说了，也就给我只收个成本价，换了别人少说一千块起。” 前段时间何峰也买了一个，足足花了他一千五百多块钱，而且还托了好多关系才搞到手。 用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若是杨洛真的能以三百块钱的价格进货，这其中的差价任凭是谁，也没有不动心的理由。 “嘶！兄弟，这可是个大买卖啊！要不咱俩合伙干？” 刚刚杨洛已经说了，那个同学只认他，所以何峰若是想要分一杯羹，就势必不可能绕过杨洛。 “峰哥，不是兄弟我不愿意，有钱大家一起赚，我杨洛也不是那么吝啬的人。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说你要是跟我合伙干，亏了钱我这脸上挂不住啊。” 杨洛抬手拍着自己的脸，表现出一副设身处地替何峰考虑的模样。 “怎么瞧不上我是不是？这才几个钱？我亏不起？” 何峰轻轻一把推开了杨洛。 “不是这个意思，要不峰哥你看这么着行不行，我先去试试水，先去拿一批货，真能赚钱我肯定不可能忘了峰哥你不是。” 别看何峰这会儿半醉半醒，可有了以前被人下套的经验之后，现在也滑得像只泥鳅，没那么容易上钩。 现在杨洛提出先去试试水，何峰倒是觉得让他去前面探探路，也未尝不可。 结果还不等何峰开口，杨洛却又愁眉苦脸起来。 “哎，听峰哥这么一说，我又实在是有些心痒难耐，但是没办法，这么好的生意我也只能放弃！” “放弃？为什么啊？” 何峰傻眼了，别人削尖脑袋都找不到的好项目，杨洛居然说放弃就要放弃。 “没钱啊！” 杨洛两手一摊，总不可能空手套白狼。 “嗨，我当什么大事儿呢！哥借给你！” 说话之间，何峰点燃一根儿烟，伸手便从包里摸出了一大叠票子。 这还是他家老爷子嘱咐让他去进货的钱。 “要多少？怎么着也得三千块钱，拿着不够再管哥拿！” 何峰抽出三千块钱，十分豪迈的拍在了杨洛面前。 杨洛虽然很需要这笔钱，却迟迟没有马上伸手去拿。 “怎么？不够？” 杨洛连连摆手，欲擒故纵道。 “不是，峰哥你也知道我家那娘们儿头发长，见识短，要是让她知道我在你这儿借了这么多钱，非得不分青红皂白给我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可，我看这事儿还是算了。” 反观何峰态度却异常坚决，这摆明了捡钱的买卖，要是这么算了他起码三个月睡不着觉。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这能是你借的吗？这是我还给你的钱！哥哥我怕你乱花，这不都给你存着嘛！” 对于何峰而言，只要杨洛能顺利搭上这条线，往后别说是三千块钱，三万哪怕更多也轻而易举就能赚回来。 所以他现在这是抛砖引玉。 “真是峰哥你还我的？” 杨洛一只手搭在面前那一叠青色的百元大钞上，他知道这是杨依染救命的钱，今天必须拿走。 “那当然是还你的，只要你赚了钱别忘了哥哥我就行！” 第3章 有我在 在这个年代，但凡是手里面有两个闲钱的人，就和后世囤房一样，都或多或少的喜欢囤上几个bp机。 因为就当下的形式来看，bp机确实存在较大的升值空间。 当然他们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这个在他们眼中觉得比黄金保值的东西。 将会淹没在科技快速发展的洪流中，被手机所彻底取代成为过去。 现在杨洛有渠道，而且进货价格如此低廉，到时候何峰就等着从中抽成就行了。 哪怕是白给杨洛三千块钱，这在他看来，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 医院走廊的长椅上，苏浅云不断用手轻柔着杨依染的肚子，企图用这样的方式，缓解她的疼痛。 就在这时，一个头发花白，步履蹒跚的老太太，慌手忙脚的走到了苏浅云身前。 “哎呀，我的宝贝儿孙子，你这是怎么了？” 老人双手捧起杨依染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异常消瘦的小手，眼中泛起了浑浊的泪花。 “外婆……” 杨依染微微睁开眼，有些虚弱的望着老人。 “妈……你怎么来了？” 对于刘桂兰的突然到来，苏浅云感到有些意外。 “我听说染染病了，还要进医院，马上就来了，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刘桂兰摸了摸杨依染的小脑袋，眼神中满是担忧。 在他们这一代人的眼中，凡是需要进医院的那可都是要命的大病。 “急性阑尾炎，需要马上进行手术，你别担心杨洛已经凑钱去了。” 因为杨洛结婚之后就一直都没有个正经工作，靠着苏浅云聊以度日不说，还经常对她拳打脚踢。 所以，苏浅云娘家人对杨洛自然是没什么好感。 趁着这次杨洛为杨依染四处奔走筹钱的机会，苏浅云想让刘桂兰对杨洛的态度有所改观。 只不过，一提到杨洛，刘桂兰的脸色马上就拉了下来。 “杨洛……杨洛，你就会往他脸上贴金，我路过的时候都看见了，杨洛就在八一饭店和他那群朋友吃饭喝酒呢！” 刘桂兰的话让苏浅云觉得后背突然一凉，所有的希望仿佛在一瞬间被绝望燃烧。 两行清泪更是无声落下。 杨洛还是那个杨洛，至始至终都没有发生过任何改变，或者苏浅云以为的改变，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浅云，都怪妈不好，当初我就不该同意这门婚事。” 刘桂兰眉头紧锁，抓着女儿的手懊悔不已。 “这是我这么些年悄悄攒下来的，不多加起来有六百块钱，你看还差多少，妈去想办法。” 这么些年明里暗里，刘桂兰没少帮扶自己这个最小的女儿。 三块五块十块八块，苏浅云没记过数，但少说也得有个千儿八百的。 而苏家也不是什么大门大户，苏浅云知道，这些钱都是刘桂兰一点一点儿从牙缝里省下来的。 这一次的六百块钱，不知道刘桂兰又攒了多久。 “妈……你给了我，你怎么办啊？” 苏浅云看着自己手中，刚刚刘桂兰塞过来，用一块已经被洗得褪色的手帕包裹起来的六百块钱，忍不住又是鼻子一酸。 “跟妈你还管这么多，钱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总不至于看着我的乖外孙不管。” 刘桂兰严厉的语气中又带着语重心长的关心。 …… 医院收费处，苏浅云将六百块钱塞进了缴费窗口。 里面的工作人员清点之后对照着手中的清单，眉头微皱道。 “一共是两千元。” 苏浅云狠狠咽了口唾沫，显得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 “你看，孩子现在情况紧急，可不可以先治病再给钱，我们马上就去凑钱。” 如果是普通的伤风感冒苏浅云倒是觉得没什么，可杨依染已经确诊为急性阑尾炎，如果不马上接受手术的话，她极有可能撑不过今天晚上。 “不行，医院有医院的规定，把钱凑齐再来，下一位！” 窗口里面的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如同机械一般将杨依染的住院清单，以及六百块钱随手扔了出来。 旁边正在排队的人小声啐了一句。 “没钱还来看什么病，回去等死算了！” 孤独、无力、绝望一时之间压得苏浅云只想嚎啕大哭，此时她多希望能有一个人可以给她依靠，可这个人又在哪儿？ 顺着医院墙壁瘫坐在地上的苏浅云，只觉得自己的双眼逐渐变得模糊。 就在模糊的视线中，她看见一个人火急火燎的朝着她跑了过来。 “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杨洛紧张的连忙伸手去摸苏浅云的额头，以为苏浅云是不是生了什么病。 “杨洛？” 苏浅云绝望的眼神中透露着丝丝愤怒。 “嗯，是我！” “你死哪儿去了？不是凑钱去了吗？钱呢？” 苏浅云一把揪住杨洛的衣领，在母性本能的趋势之下，让她几近疯狂。 杨依染是她怀胎十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在杨依染生命垂危之际，没有人能体会她的心情。 “你先不要着急，钱我带来了，我马上就去缴费！” 杨洛也感受到了苏浅云的急迫，从她手中接过清单，十分顺利的交过钱之后，医院便开始着手准备起了杨依染的手术。 约莫一个小时之后，杨依染便被推进了手术室。 看着手术室的灯亮了起来，杨洛双手合十深吸口气在心中默默祈祷。 剩下便是手术室外落针可闻的安静等待与煎熬。 也是一直到现在，杨洛才有机会仔细回想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在他的记忆中，上一世的自己在一次生意应酬上饮酒过量，被送进了医院。 醒来之后，自己便回到了1990年，同样昨晚自己也是与何峰等人饮酒过度。 “我究竟是怎么回来的？” “酒？” 如果不是因为周围的一切如此真实，杨洛一定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关于这个没有人能回答的问题，杨洛却非常在意。 如果自己在某个时间节点，像自己来的时候一样，再莫名其妙的回去，剩下母女两人怎么办？他舍不得！ 别的暂且不说，仅仅就今天管何峰讨回来的三千块钱，以何峰的性格反应过来之后，不可能不找上门。 到时候苏浅云和杨依染又该何去何从？ 所以，杨洛知道自己一定要留下来！ 第4章 构建未来 大约四五个小时以后，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下来。 杨洛几乎是第一时间站了起来。 “医生，我女儿情况怎么样？” 医生摘下脸上的口罩，笑着点了点头。 “手术非常成功！接下来只要肠通畅，伤口不发炎，住院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阑尾也不是什么大手术。” 从医生的表情能看出，对杨洛能及时送杨依染来医院的这种行为表示肯定。 在这个国民医疗意识并不算高的年代，医院里面的医生见到过太多，因为缺乏足够医疗意识而酿成的惨案。 就拿杨依染的情况来说，急性阑尾炎患者每耽搁一分钟都足以致命。 很多人都会认为是普通的肠胃炎，随便在卫生所拿一些消炎药了事，等真正病情恶化的时候，却已经回天乏术。 听了医生的话之后，杨洛一颗悬着的心也总算是落了下来。 “妈，浅云，医院这边我看着就行，你们先回去休息。” 不过杨洛看似平淡的一句话，却引来了刘桂兰满脸的不可思议，忙不迭的一把将苏浅云拽到了一边，压低声音问道。 “浅云，杨洛是不是脑子出了点儿什么问题啊？” 记得在三年前，杨洛打牌输了钱，想管刘桂兰借点儿，遭到了刘桂兰的拒绝。 打那以后别说是管刘桂兰叫“妈”了，就算是不小心在大街上碰面，也会装作没看见。 可现在的杨洛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不仅管她叫“妈”，而且还要留在医院照顾杨依染。 在刘桂兰的印象中，杨洛可不会这样。 说实话，其实这个时候苏浅云的心里面也在打鼓，和刘桂兰的反应一样，她也觉得杨洛有些反常。 如果之前杨洛在杨依染生病急需手术费的时候，却还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混迹在一起的话，苏浅云虽然会很失望，但不会觉得意外。 可偏偏就在她觉得杨洛还是那个杨洛，一点儿都没有改变的时候，他却带着救命的手术费出现在了医院。 难道说杨洛真的已经决定痛改前非浪子回头了吗？ “妈，你说什么呢？再怎么说那也是你女婿，说不定他真的已经变了。” 当然这只是苏浅云的期盼，或者杨洛的这种改变，会让她看见未来的希望。 当天晚上，苏浅云和刘桂兰两个人离开之后，杨洛管护士前台借了纸和笔。 上一世浑浑噩噩，如今他要明明白白。 他决定凭借自己脑海中几十年的记忆，对自己的未来做出一个长远详细的计划。 …… 翌日清晨，苏浅云早早便赶到了医院，她有些担心杨洛会扔下杨依染不管。 接过刚一推开门，就看见杨洛趴在床边已经睡了过去。 苏浅云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这就看见杨洛放在床边的笔记。 “国有企业向私有企业的逐步转变……” “房地产的规划与开发……” “互联网经济的快速发展……” 笔记上罗列出来的东西，在苏浅云的眼中只能用“陌生”两个字来形容。 虽然看不太懂，不过这笔记上的字却透露着一种入木三分苍劲有力，好似被岁月浸润之后的成熟气息。 “他原来写字这么好看？” 上一世杨洛在出狱之后痛定思痛，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一位书法家，听说练习书法能够让自己的心性变得沉稳。 所以杨洛便尝试了一下，结果这一尝试就是十多年。 “爸爸……我想喝水！” 就在苏浅云细细咀嚼着杨洛这些字的时候，躺在病床上的杨依染似醒非醒的嘟囔起来。 苏浅云赶忙放下手中的笔记就要去端水，结果谁知道杨洛“噌”的一声就立了起来。 “怎么了？” 杨洛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第一时间便凑近询问杨依染的情况。 像此时此刻这样的紧张，昨天晚上杨洛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 “渴……” 杨依染干裂的嘴唇轻轻一闭一合。 杨洛刚一回身，苏浅云便微微笑着将手中印有“为人民服务”字样的杯子递给了他。 “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杨洛一边喂着杨依染喝水，一边问道。 “刚到，你这写的是什么？” “未来……随便瞎写写……” 原本杨洛是想对苏浅云坦白的，可是转念一想，如果自己告诉苏浅云自己是二十多年以后的杨洛，她能接受吗？ 好在苏浅云倒是也没有多想，只是微微点头。 “哦，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我们轮班！” 杨洛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站起身把自己包里面剩余的所有钱，全都给了苏浅云。 “这些钱你拿着，染染刚刚手术，给她弄点儿有营养的，还有你也要注意身体，花完给我说。你们娘儿俩我还养得起。” 眼前的这一幕让苏浅云觉得有些像是在做梦，杨洛什么时候给过她钱？ 就在苏浅云还有些愣神儿的时候，杨洛已经将所有的钱全都塞到她手中，又在杨依染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离开了病房。 站在医院门口，杨洛双目微闭，享受着这还没有被污染的久违空气。 当下的社会在杨洛的眼中就是一片尚未被开采的宝藏，每一寸土地下面都藏着黄金。 虽然昨天晚上想了那么多，也写下了那么多，可这会儿他脑子里面却依然一团浆糊，不知道该从何入手。 “小杨哥，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王朝阳满头大汗的冲到杨洛面前。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王朝阳双手拄着膝盖，好好倒腾了两口气。 “何峰……何峰他们现在满大街在找你，说什么要你还钱！” 昨天酒醒之后，何峰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杨洛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人，能有什么同学在省城有这么大能耐？ 好好琢磨，一部bp机的出厂成本价都不止三百块，杨洛除非去偷去抢，否则根本就不可能以这么低廉的价格拿到货。 意识到自己可能上当受骗之后，何峰就怒从心头起，非要把杨洛扒皮抽筋不可。 “哼，那本来就是我借给他的钱，不用理他！” 杨洛想得很清楚，要是何峰敢来医院骚扰苏浅云母女二人的话，那他就敢让何峰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反正现在他是光脚不怕穿鞋的！ “小杨哥，你到底欠何峰多少钱啊？还是说染染手术的钱，是管何峰借的？前两天听汪老四说，瑞星化肥厂去年亏损七十多万，已经停工三个多月了。你去跟何峰好好说说，要不等染染病好了以后，我们去沿海一带打工，慢慢儿还，听说那边工资待遇不错。” 王朝阳实在是不想招惹何峰这些人，所以给杨洛出主意。 “你说什么？” 王朝阳的话，让杨洛在脑海中的一团乱麻里抓住了一条线。 “我说，我们去沿海一带打工，那边厂子效益不错，只要咱们踏实肯干，一个月那不得挣他个三四百块。” 杨洛连连摆手。 “上一句！” 王朝阳挠了挠头，不解的看着杨洛想了想。 “瑞星化肥厂去年亏损七十多万……” “没错，就是它，我要拿下瑞星化肥厂！”? 第5章 拿下瑞星化肥厂 瑞星化肥厂去年亏损七十多万，杨洛结合自己过去二十多年的阅历，杨洛短时间内已经基本分析出了其中亏损的根本原因。 瑞星化肥厂是国营企业，当下正值改革开放，国企的经营模式很难调动工人的积极性。 大家都抱着国企上班就是铁饭碗的心态，成天磨洋工，工资还会照发，谁还管你企业的死活？ 久而久之，便让这个曾经占据全省30以上供应量的瑞星化肥厂，到现在负债累累，濒临倒闭。 当然这只是其中部分原因，还有部分原因就是供求关系。 化肥主要应用于农业生产，而这些化肥却并不能直接落到农户手中，而是交给当地农技站统一销售。 说白了，农技站就是中间商，在农技站将化肥价格成倍上涨的背后，却是农民不再愿意使用化肥，从而导致粮食产量锐减，农民生活困难的恶性循环。 而现在，瑞星化肥厂难以久持，如果杨洛能在这个时候接手化肥厂，然后将它由公转私的话，说不定将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啊？小杨哥，你疯了？一年亏损七十多万的厂子，你还敢往怀里揽啊？再说咱们哪儿来的本钱啊？” 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瑞星化肥厂那就是块烫手的山芋，别人扔都来不及，杨洛却当个宝一样往兜里揣。 本来现在杨洛已经身负巨债。 哪儿还有勇气去碰这种年亏损七十多万的厂子，在王朝阳看来，这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现在农村人口远远大于城市人口，农业用地也远远大于工业用地，而粮食产量却常年得不到提升，所以农村不可能没有对化肥的需求。既然有需求，其中就势必会有利润，走我们先去农村做一个简单的市场调研。” 关于自己脑海中的那些记忆，杨洛也只不过是通过一些零星的信息有所了解，并没有进行实地考察。 而当下有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摆在自己面前，杨洛既要把握，但同时也不能冒险，因为他没有承担这种风险的能力。 说干就干，在心里有了目标之后，杨洛和王朝阳两个人借了一辆自行车便直接前往了附近的农村。 经过一系列的走访之后，让杨洛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想，现在的农村化肥可谓是供不应求。 证实了这种供求关系之后，杨洛便已经基本在心中确定了，农村包围城市的基本经营路线。 …… 当天下午，杨洛便穿上结婚时候的西装，叩响了县国资办主任冯巩青的办公室大门。 杨洛知道，想要拿到瑞星化肥厂的经营权，那还得冯巩青点头才行。 “你是……” 穿着藏青色中山装，留着老干部大背头的冯巩青打开了办公室门。 “冯主任您好，我是杨洛，本地芙蓉街青花巷人士。” 杨洛赶忙伸出右手做着自我介绍。 “哦哦，有什么事儿吗？” 冯巩青表现得不咸不淡，不过倒是让开了一条道示意杨洛进去。 “冯主任，我今天过来这边，是想和你聊聊关于瑞星化肥厂的事情。” 杨洛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凭借多活一世的经验，杨洛知道与人相处，最关键的点在于了解到对方的迫切需要。 毫无疑问，瑞星化肥厂那就是冯巩青脑袋上一个人人都看得见的虱子。 想要甩掉这个虱子，就是冯巩青最迫切的事情。 “瑞星化肥厂？怎么聊？” 关于这个瑞星化肥厂，冯巩青已经找过很多人，但是没一个表示感兴趣。 “实不相瞒，我知道现在国家正在大力扶持实业，所以我今天过来就是想租赁瑞星化肥厂。” 这话直接让冯巩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瑞星化肥厂过去三年一年亏得比一年多，为此事冯巩青都不知道掉了多少头发，就在想要宣布厂子倒闭的时候，居然有人愿意接手。 这对于冯巩青来说，无异于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杨洛所说的租赁自然有他的打算。 首先，就以现在自己手中的资本来说，还不足以买下偌大一个化肥厂。 其次，杨洛还需要利用瑞星化肥厂国有企业这个标签，为自己接下来的计划铺路。 同时这种租赁的方式，相信也更容易让冯巩青接受。 “怎么？冯主任有什么不便吗？” “哦哦，没有没有，你既然说租赁，那我想听听怎么个租赁法？” 冯巩青回过神来，抬手示意杨洛坐下慢慢聊。 毕竟关于国有企业的对外租赁，放在全国也还史无前例。 所以尽管现在想要将瑞星化肥厂转亏为盈，对于冯巩青来说迫在眉睫。 但要将厂子由公转私这样的大事，他还是显得如履薄冰，要是处理不当的话，极有可能会给他扣上一顶私吞国有资产的帽子。 “我以个人的名义租赁瑞星化肥厂，作为回报我会将厂子年盈利的百分之二十作为租金，而厂子依然属于国有，如果因为我经营不当出现的亏损，由我个人承担。至于我经营厂子的年限，这取决于您愿意租赁给我多长时间。” 看着冯巩青犹豫不决的样子，杨洛就知道他心里面在顾虑些什么。 所以三言两语直接打消了冯巩青的顾虑，表明瑞星化肥厂国有资产的本质，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冯巩青舔了舔嘴唇，暗自在心中思索。 现在瑞星化肥厂每年本来就处于亏损状态，现在就算是把厂子租赁给杨洛，哪怕一分钱不赚，至少也能一分钱不亏，这对于冯巩青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嘶……那你想租多长时间？” 冯巩青显得有些将信将疑，不过杨洛却不慌不忙的挑眉笑着说道。 “冯主任在此之前，我想先和您约法三章，厂子租赁给我之后，我希望一切按照我的意愿运营，包括生产，人员配备以及管理还有销售等等，国资办都不要插手。” 杨洛就是要直接将之前国有企业的那一套运营思路完全作废，因为在他看来这就是瑞星化肥厂在全国形式一片大好的情况下，却逐渐走向衰败的根本原因。 “小杨啊，既然把厂子租赁给了你，按理来说一切的运营自然是要按你的要求来办，国资办不应该插手，我只有一个要求，以前厂子里面的员工你得全都留下。” 瑞星化肥厂的那些员工全都是国家给分配的，其实冯巩青自己也知道，厂子之所以没办法运营下去，有相当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些人出工不出力。 但是他也没办法，谁叫人家手里捧着的是铁饭碗，在没有重大过失的情况之下，绝对不能以厂子效益不好为由将其辞退。 “冯主任，我不是慈善家，我不希望我的手上养着一批只拿钱不办事的闲人。我知道你也有你的难处，我只能答应你，如果他们能接受我的管理理念，积极配合我的工作，我还是比较乐意接受这些人的，毕竟相较于别人，他们的经验无可替代。” “但如果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这就让我很为难了。” 杨洛知道，这些人如果因为厂子对外租赁从而丢掉工作的话，势必将会对冯巩青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但同时对于杨洛而言，他没有任何责任和义务白白养着这些人。 当然这只是丑话，可杨洛必须得说在前头，实际上对于如何处理这些人，杨洛早就已经在心里有了打算。 以前厂子没有对外租赁的时候，大家干活多少和工资收入并不成正比，久而久之会心生懒惰也在意料之中。 而等到厂子对外租赁以后，杨洛只需要将收入比例和劳动付出重新结合在一起，相信到时候要调动这些人的生产积极性绝不是什么难事。 经过一些列的详细交涉、沟通、妥协之后，杨洛终于和冯巩青签署了一份，关于瑞星化肥厂为期两年的租赁合同。 带着租赁合同以及瑞星化肥厂经营许可证等一系列合法文件，杨洛直接前往了银行。 利用瑞星化肥厂国营企业这个招牌，加上国家大力扶持国营企业的政策，杨洛很轻松便在银行拿到了一百万的贷款。 现在的他不仅手握瑞星化肥厂的经营权，还有一百万的流动资金，他已经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准备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