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赘婿的极品丈母娘》 第1章 穿越,赘婿文里的极品丈母娘 “娘,您起了么?”门外响起一把浑厚的嗓音,却透着一股子怯意。 许真真没应,额角突突的痛。 瞪着灰扑扑的黄麻帐顶,脑子里浮现着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内心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睁眼又闭眼,过了许久,才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她赶上穿越大军了。 上一刻她还是陪着总裁出差、享受着头等舱服务的都市白领,可突然间,飞机毫无征兆地剧烈晃动。 她被颠得东摇西摆,慌乱之下,抓住了总裁的手。难得这一刻冷酷的总裁大发善心没有甩开她,心里有点美。 可紧接着,飞机“砰”的一声,解体了。 睁眼就来了这里。 原身的名字跟她相同,今年已三十六岁,还生了七个女儿。丈夫以前在外头跑商,七年前说去一趟北方,一走便渺无音讯。 家里没有男丁,加上她为人极品刻薄,村里人都瞧她不起,神憎鬼厌的。 几个女儿也被她养歪了,个个都嫁不出去。 奇葩的是,她也不急,不慌不忙的给女儿招赘婿。 努力了几年,还真给她招了三个,方才在外边喊她的,便是大女婿李守业……等等,老妇、赘婿? 怎的剧情如此熟悉? 她皱眉,敲了敲脑壳。 两世的记忆混在一起,她现在脑子混乱得很。 好一阵,她才理清了些,越发生无可恋。 她居然穿到一本赘婿文里。 原身恶毒刻薄,对三个赘婿非打即骂,各种侮辱。 最终三女婿沈逸飞黑化,傍上大官的女儿,逆袭走上人生巅峰,将这一家子一个个弄死了,她死得尤为最惨。 是被他用小铁锤,逐寸逐寸敲碎骨头、再削掉四肢拔了舌、扔粪坑里淹死的。 还有,但凡知道他出身的、在外头提过他给恶毒村妇当赘婿的,最终也都横尸荒野。 到了最后,他自己都不记得杀了多少人。 残暴得令人发指。 可这样杀人如麻的恶魔,却能一步步的登上那权力的最高峰,官至一品,还儿孙满堂。 评论区里却有许多男读者大呼好爽、痛快。 她那个气啊,在评论区一个个怼。 可谁曾想,她会穿进书里,成为那头等炮灰? 想着自己还有一年就要惨死,便不寒而栗。 外边又响起了敲门声,“娘,您、您没事?”小小声,充满了忐忑。 还是李守业。 你能想象,一个大粗的男人,却跟个小媳妇儿一样怯弱、动不动就掉金豆子吗? 反正她不忍直视。 太辣眼睛。 一家子都是奇葩。 许真真又躺了一阵,憋不住,便起了身。 人有三急,容不得她再装死。 开了门,李守业怯生生的喊了一声“娘”,悄然松了口气。 这家伙是生怕她死在里头了? 睡觉被吵醒,若按照原身的性子,此时此刻定是厌烦地一脚踹去,或者破口大骂。 但是她实在做不出,只从鼻子里哼了声,便急匆匆奔赴屋子后边的茅房。 所谓的茅房,其实简陋得很,就在地面挖个坑,三面围着茅草墙,用竹子、芒箕编织成一人高的席子当作门。 许真真捏着鼻子,蹲下去,感觉四处漏风,总觉得有人在偷窥,背脊凉飕飕的。心里膈应的很,使出洪荒之力,以最快的速度解决。 可是,厕纸呢? 想多了。 在古代,纸可是金贵东西,又是寒门,怎么可能用得起? 跟前有两个簸箕,放着满满的竹片。 一边是没用过的,一边是用了等着清理出去烧了当肥料下田的。 含着一泡泪用了竹片,没勇气拖出来放簸箕,直接就扔粪坑里了。 出了来就直奔水井边想洗手。 谁知李守业跟在身后絮絮叨叨的,“娘,我熬了点米粥,您好歹吃些……” 她心里正憋着一股郁火无从发泄,回头一个狮子吼,“闭嘴!” 李守业怔怔地后退好几步,眼眶跟着红了。 也没说话,低着头,眼泪“嗒嗒”的掉,跟个受气包似的。 许真真看着越发来气,“我还没死呢,你哭哪门子的丧!” 这话也符合原身的凶悍暴戾性子,李守业被吓得眼泪都憋了回去,唯唯诺诺的缩到墙角,不敢再吭声。 许真真转身打水洗了手,又去寻来杨树枝和盐巴漱口,抬头见大丫头杨如珠“叭叭”的趿拉着鞋出来,二话不说,就去拧李守业耳朵。 “大清早的你又惹娘不高兴,你想死是不是?” 李守业疼得倒抽气,却没敢躲,就任由她揪,还陪着笑,“娘子,你仔细手疼……”抬手“啪啪”就给了自己两巴掌,“娘子可解气了?” 杨如珠胖得跟猪一样,就这么动两下就气喘吁吁。见他如此识趣便松了手,萝卜一样的粗手指指着他,“给我娘磕头认错。” 李守业咬着唇,黑亮的眼睛里有着屈辱和挣扎。 杨如珠往他腿窝踹了一脚,“自你进我家门,你骨头就没硬过。眼下在我跟前装什么装?信不信我休了你?” 李守业“噗通”就跪下了。 “娘,守业知错,求您原谅。”咚咚的磕头。 许真真翻了个白眼,简直没眼看。 动不动就跪她,当她慈禧呢! 没得到她的回应,杨如珠抬脚就往李守业身上踹,“你看你把我娘气成什么样儿了,你不想法子哄她高兴,我打死你个赔钱货……” “如珠……”许真真想教训大丫头几句,可又想着才穿过来不能崩人设,清了清嗓子,改口,“行了。都出去。我身子不太爽利,早饭给我端屋里去,其他人该吃什么便吃什么。” 啊? 杨如珠一脸错愕。 娘这是病糊涂了么? 她是出了名的抠,家里从来只吃两餐,就中午和晚上,早饭从不烧的。 这两日她病了,才开了仓房,抓了两把米,让李守业早上给她熬两碗粥补补,哪有其他人的份? 杨如珠一下子紧张了,胖得跟猪蹄一样的手拽住许真真,“娘你别吓我,你到底哪里不舒服了?” 第2章 玉佩,独立的空间 她的力气大得吓人,瘦得跟竹竿一样的许真真被她拽得一个踉跄,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 她那叫一个气啊,吼她,“我看你是想摔死我!” “娘,你凶我?”杨如珠的手便如同被烫着一般猛地松开,脸色都变了。 “是我惹了您不高兴吗?”委屈啦的瘪了嘴。 糟糕,人设要崩啊。 这大丫头可是原身的心头肉,自己怎么可以凶她呢? 许真真捏了捏额角,烦躁地道,“一边玩去。” 杨如珠大受打击,肥嘟嘟的红唇撅起,跺了跺脚,扭身走了。 李守业在她背后小声喊,“娘子,你莫生气……” 可一接触到许真真的眼神,他立马闭嘴,怯怯地跪着退到墙角。 许真真心想,这家伙是受虐狂吗? 被妻子这样打骂,还要去安慰她。 他畏畏缩缩受气包似的实在令她恼火,凶巴巴地道,“跟我来仓房,我把中午和下午粮食给你。没什么事儿不要到房里喊我,烦人。” …… 今日是许真真穿到古代的第一天,她却消极怠工,继续回房间尸躺。 好死不如赖活着,她想活下去,必须得想法子自救。 首先想法子感化三女婿沈逸飞那颗逐渐变黑的心。 再来,原身丈夫走后,家里逐渐破落,如今穷得叮当响,种田经商少不了…… 她想事情入了迷,手无意识的碰到脖子上的一个硬块。 拿起来一看,玉佩? 还是她的! 她不会认错的。 她自小在孤儿院长大,院长说,这是她妈妈留给她的遗物,所以她从小戴到大。 玉佩只有铜钱大小,外表灰扑扑的,里边隐隐透出水墨丹青的纹路,遗憾的是边缘有个小豁口,要不然还值点钱。 只是不知为何,会一同与她穿过来? 她的手抚摸着玉佩,眼前忽地出现一个画面。 广袤的天空下,是青山绿水,还有一片杂草丛生的水田。 水田旁有溪流潺潺,不知名的野花开得茂盛,一簇簇一丛丛,五颜六色,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微风徐徐,她甚至闻到了花香。 太美了。 她分不清是真实的场景还是做梦,下意识地伸手去触碰,却一下子进入了这个场景里。 她不敢置信,这是真实存在的、一个独立的空间! 感觉惊奇又新鲜,她蹲下摸了摸脚边的野花。 是真的,闻了闻,还很香! 她欣喜不已,又听见水流叮咚响,她过去一看,一条小溪在跟前缓缓流淌。 清澈见底,里边有漂亮的石子和泥沙,还有小鱼小虾。 岸边还长了好些小野果,像是树莓。 鲜艳欲滴,惹人垂涎! 她忍不住摘了一颗放嘴里。 甜中微酸,饱满多汁,简直不要太好吃! 而且,吃下去之后,感觉腹中暖洋洋的,似乎体内凭空多了一股力气,使得她精神好了许多。 这……还能补充能量的? 真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啊! 她喜不自禁,双手不住地采摘。 可就在此时,她听见急促的喊声和脚步声渐行渐近。 莫不是有人去找她了? 不好,得赶紧回去! 她心念一动,人便又回到了床上。 太过神奇,她有片刻的怔忡。 一看手里还抓着一把树莓,忙藏在被窝里。 紧接着,房门被大力推开。 “娘,不好了。”四丫头杨如玉急匆匆闯进来,“三姐肚子痛还流血了。” “那快去请大夫啊。” 一大家子就是事多,不是这就是那的,许真真脑壳真心的疼。 怏怏地爬起来,脑子慢了半拍才想起,三丫头这个时候要生了啊。 而且是难产,孩子憋久了缺氧,生下来就成了傻子。 又长得痴肥丑陋,与父母无半点相似之处。 外边人都说不是沈逸飞的种,后来被他残忍的摔死了。 太恐怖了! 许真真打了个寒颤,声音都发了抖,“快去李婆子家借牛车请稳婆!” “大姐夫去请过了,被人家赶了出来。” 许真真一愣。 是了,村里人不待见这一家子,这邻居又向来与她不对盘,没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还指望他们搭把手?不可能的! 上辈子就是借不来牛车,沈逸飞背着三丫头一步步走着去了医馆,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许真真一咬牙,拿钥匙开了柜子,从里边扒拉出一个布袋子,数了五十枚铜钱,“你拿着,不管是哪一家,只要肯租牛车就给钱。十文钱不肯,就给二十文钱,二十文不肯,给够五十文!” 杨如玉瞪大了眼睛,“这么大方?”借个车就花出去几十文钱,这还是那恨不得将一个钱掰成两个花的娘亲吗? “是人命重要还是钱重要?”许真真急白了脸,“还不快去?” “哦。”杨如玉拔腿往外跑。 “等等。”许真真想想还是不放心,把她喊住,倒出一半铜板,把剩下的钱连同整个布袋子都给了她,“你去请村尾的陈婆子,把这钱给沈逸飞,让他去隔壁村请张大夫和他夫人。” 稳婆接生经验丰富,张大夫医术高明,他的夫人也是女医。 两手准备,稳妥些。 杨如玉接过布袋子掂了掂,里边足有五十文以上! 眼里满是震惊,“娘,这也太多了……” “钱没有了可以再挣!磨叽什么,还不快去!”许真真气急了用吼的。 “可咱们也没有挣钱的门道啊。”四丫头嘀咕一句离去。 许真真眼冒金星,扶着床架缓缓坐在床边,一摸脑门,一手的冷汗。 原身生了七个闺女,早就掏空了身子。 这三年来,身子都不爽利,一直暗中咬牙撑着,虚弱到了极致。 许真真穿过来,继承了她残破的身子,加上这连惊带吓的,她只觉得背脊一阵阵发凉,没准下一刻就要背过气去。 但是,她不能晕啊。 这是很关键的一个环节,若是出了岔,生下那痴傻儿,沈逸飞就要一路黑到底了! 她稳了稳心神,摸出提神的药油往颈脖、额头等处抹了抹,又摸了一袋子铜板放身上,一面往外走,一面想这三女儿的事。 说起来这丫头,也是个不省心的。 第3章 心疼,三女儿难产 她比沈逸飞大一岁,性子跳脱,爱美虚荣。 人人都说村里的小秀才前途无量,她就认定了人家,幻想自己嫁过去就是官夫人, 明知小秀才不喜欢她,还天天厚着脸皮过去献殷勤。 小秀才的娘亲厌恶她至极,骂她一句,她就骂人家十句。 名声坏透了。 和沈逸飞成亲后,倒是收敛了些。 但是,安分不够半年,她又去找小秀才。 也不管村里人说三道四,更不管自己已婚、怀着身孕,就是要去。 只要小秀才旬休回来,她就巴巴地过去,各种吃的、实用的荷包、手帕、衣服等全送到他跟前。 沈逸飞被妻子如此轻贱,怕也是他黑化的一个原因。 哎,伤脑筋! 杨如烟其实昨晚就有些腹疼了,只是白日里作死的又去找了小秀才,生怕亲娘责骂,是以没有吭声。 此时在床上痛得死去活来,才知道后怕和后悔。 “三妹,你忍着点儿……”杨如珠六神无主,又冲门外喊,“守业,你去喊二妹和妹夫了没有?” 李守业喊,“喊了。他们说,回来也帮不上什么忙,把那块田的秧苗插完了再说。” 杨如珠急声道,“那不行。赶紧喊他们回来,不然……我、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许真真正好听见。 二女儿杨如宝和女婿陈满谷是家里最勤快的人,可也是性子最冷淡的一对。家里不管大事还是小事,他们从来不会多说半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杨如珠这也是急昏头了,才想把他们找回。 “不用了。”许真真把李守业喊来,“你去找村里采参的王伯买一把小杂。” 挖参过程中断掉的须和叶子,采参人俗称小杂。 品相最差的人参都要几百两银子,她买不起,只能买小杂,五十文钱能有一小束了。 抠门的丈母娘突然变阔气了,李守业也很是吃惊,“娘,五十文钱能买十几斤米了……” “救三丫头要紧,让你去便去,废什么话!” 许真真喝斥一句,李守业便不敢再说半个字,拿了钱就走。 许如烟咬着手帕无声的落泪,身子无意识的扭动翻滚,两鬓濡湿。 见许真真进了屋,她叫了一声“娘”,泪如雨下。 “烟儿,娘的宝宝女。”许真真学着原身的语气说着,坐到了床边。 许如烟便趴到她膝盖上,“呜呜”的哭,娇嫩的小脸上,满是无助、恐慌的神色。 许真真这一刻也不禁眼眶发热,不知是真的代入了自己的身份,还是原身的感情流露,她心疼极了。 才十六岁的小丫头就要当娘了,在现代还是个被娇宠着的心肝宝贝呢。 抚着她的背脊,“不怕,娘会一直在这儿陪着你,看着我的宝贝孙儿出生的。” 许如烟在这一刻崩溃了,“娘,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去那边了,一定乖乖听您的话……”嚎啕大哭,伤心欲绝。 许真真不知她是不是被小秀才那边的人欺负了,此时也不好问她,只叮嘱她紧要的。 “烟儿你听着,待会儿你再痛再难受,也要坚强的挺过去,不然把孩子憋坏,生出来就会是个傻子,她的一辈子就毁了!” 许如烟瞪大了双眼,显然被吓着了。 许真真心想,吓着了就对了。 这样她就会拼了老命的生,而不是跟书里写的那样,娇气啦的哭,不肯使力。 “别怕,娘生了你们七个,都是这么过来的。”说着起身,“你先歇着,我去把那只母鸡杀了给你炖人参鸡汤,给你补足力气。” 杨如烟满是泪痕的小脸绽放出笑容,都忘了疼,“娘,你对我最好了。” 杨如珠酸溜溜的,“你才知道?整日说娘亲偏心我,你看,家里唯一一个下蛋的鸡都杀了,你说到底偏心谁?” 杨如烟抿唇一笑,难得没反驳。 有了金钱开道,半个时辰后,稳婆与大夫统统都请了过来。 大夫给产妇号脉,稳婆与女医做产检,最后三人得出结论。 “气血不足,身子虚。” “产妇骨架子小,胎头偏大,凶险啊!” 杨家人吓得不行,许真真却说,“我相信我三儿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有劳三位了,咱们把该做的事做好,结果如何,就交给上天。” 她的镇定,令惶恐不安的杨家人,也都安定了不少。 而她难得的明事理,大夫与稳婆不免多看了她几眼。 杨如烟的产程会很长,许真真特意嘱咐李守业煮了干饭,炒了几个菜,让大夫三人吃得饱饱的,又提前给了诊金、喜钱,好让他们能尽心尽力为女儿接生。 大夫三人很是吃惊,暗地里嘀咕:这许婆子向来抠门、不讲理,若不是想着她姑娘弄不好要一尸两命,他们才不愿意来。 可眼下怎的变得如此大方,又是管饭又是给诊金的? 见稳婆与女医进了产房,许真真守在伙房,谁都不许偷吃半口鸡汤。等炖足了火候,先给女儿喂了一碗鸡汤泡饭,鸡肉也熬得糜烂,撕碎了喂她。 杨如烟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原身虽然溺爱女儿,却很少有耐心去做这些。 顿时觉得自己也是被娘宠爱的孩子,吃了满满一碗鸡肉,感觉浑身都是力气。 夜幕降临,她阵痛越发明显。 稳婆、女医进了产房,大夫劝许真真,“产房污秽,你身子骨不太好,就不要进了。” 许真真却摆摆手不怕,径自进了去。 杨如烟见到她精神一振,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可怜巴巴的,“娘……” 许真真拍着她的手背,“不要怕,听稳婆和女医的。也不要叫喊,省着力气,待会儿好使力。” 杨如烟泪眼模糊的点头。 但是,痛感越来越剧烈,她哪里忍得住? 腹部与腰部像是要被活生生的胀开,骨头被一点点碾碎般,这种痛,超出了她能承受的程度! “娘,我好痛,好痛啊,我不要生了,不生了。”她在床上翻滚,脖子和额头条条青筋突出,身体不住的战栗。 许真真哪里见过这阵仗啊,抖着声音哄她,“乖,忍一忍,孩子就出来了。你想想,她那么乖,还会冲你笑,你忍心把她憋坏吗?” 杨如烟拼命摇头,一面哭一面跟着稳婆喊的节拍用力。 第4章 顺产,反派三女婿的出身 但是,她冷静不到一刻时。 “娘,啊……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娘,我生不出!你帮帮我,把她抠出来好不好!” 她胡言乱语,一直哭一直叫,理智全无。 许真真除了温言软语的哄她,一点法子也没有。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越来越虚弱。 浑身被冷汗湿透,喊不出、动不了,面无血色,气若游丝。 许真真给她灌了两回鸡汤,都于事无补。 她心里不禁产生了深深的恐惧,难道因自己的干预,没有接受医馆的救助,这丫头会难产儿死? 稳婆与女医也慌了手脚,“许婶子,这……不行啊,要不送医馆。” 已经来不及了。 许真真压了压额头,“剪开底下行么?” 女医为难,“里边收缩无力,剪了怕也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许真真闭了闭眼,拼命压制内心的恐慌。 记得那书上说,杨如烟送到医馆,那老大夫用了一个很好的催产法子。 是什么来着…… 是蓖麻油! 那老大夫让药童用蓖麻油煮鸡蛋,杨如烟服下后不到半个时辰,就生了。 估计那玩意儿有增强宫缩的作用! 许真真眼睛一亮,忙到门口喊来李守业,把仓房的钥匙都给了他,“赶紧去村头摘些蓖麻子,和两三个鸡蛋一起煮了端来,要快!” 回转时,见稳婆与女医一脸疑惑,她解释,“这是我娘家流传的一个催生偏方,据说很管用。” 女医点点头,“那试试。实在不行,就把孩子抠出来,保大人。” 怎么抠? 许真真不敢想象,那太残忍! 她给杨如烟擦身上的汗,不住地和她说话。 李守业的速度也快,不到一刻时,便把鸡蛋汤端到了门外。 许真真去接了进来。 可就是她这么一转身的功夫,杨如烟便陷入了昏迷,无论她怎么喊都不应,面色发灰,汤水也灌不进去了。 稳婆吓得手脚发抖,“糟了,这怕是要……”想说“一尸两命”,却又生怕触了霉头,许真真迁怒于她,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许真真彻底慌了。 难道她真要害死三丫头? 不! 她心里涌起强烈的不甘。 不知怎的,脑子便浮现起那鲜红璀璨的树莓来。 自己吃了一颗,便多了几分力气,若是三丫头吃了,说不定能醒? 试试,这会子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实在不行,就……保大人! 她打定主意,说了句什么自己都不知道,就慌忙冲出了产房。 稳婆与女医以为她是去取祖传的什么灵丹妙药,见她回转拿出一把树莓,不禁好气又好笑。 “许婶子,都什么时候了,给她吃这个顶什么用?”这只是小孩子摘来解馋的! “我烟儿向来喜欢吃,她闻到味儿,说不定就醒过来了。” 许真真掐碎了一颗,让汁液流进杨如烟的嘴里。 稳婆和女医只当她是伤心过度神志不清了,便顾不上理会。 一个拿起一早准备好的火钳,一个端起木盆,想把孩子捣烂拽出来保大人。 可是靠近一看,杨如烟已幽幽醒转。 顿时欢喜大喊,“醒了醒了,快喂鸡蛋汤。” 许真真却执意将一大把树莓喂完,才喂她喝汤、吃鸡蛋。 杨如烟这回感觉浑身都是力气,且宫缩规律。 半个时辰后,她顺利生下了一个女婴。 女医和稳婆也不禁长长松了口气。 弄烂孩子是一件很损阴德的事,若不是迫不得已,她们也不想这么做。 许真真听着孩子那响亮的哭声,是喜极而泣。 书里说,孩子憋久了全身发乌,那医馆里的大夫又是用嘴吸走孩子口鼻的异物,又是倒过来拍脚掌,折腾了许久,才有点微弱的声音传出,跟小奶猫叫似的。 现在孩子哭声震天,活力十足,脑子应该没事了? 她也不太确定,不过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听天由命。 出来后,冷汗湿透了背脊,险些站不稳。 沈逸飞上前扶了她一把,“娘,你没事?” 许真真抬头看他。 五官清秀,唇红齿白。面上时常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容,眼眸却深邃似海。 这样的人,擅于伪装,城府深不可测。 想着他后来干的事,许真真光这样看着他,都忍不住打寒颤。 “没事。你进去看看烟儿。”不着边痕的离他两步远。 沈逸飞双眼频频看向产房,嘴上却说,“我先送大夫回去?” “不用。我让守业和满谷送。” 沈逸飞没有细想岳母的变化,应了一声,便往产房奔去。 这个时候的他,还有人性的。 他后来所以变成那样,很大的原因,是跟他的出生有关。 他娘是一名寂寂无闻的妓女,他自小长在妓院,生父不详,却长得一副好相貌。小小年纪,就有人赞他貌比潘安。 可生在那种地方,男子长得越俊,下场越惨。 要么给人当娈童,要么就当龟公拉皮条,比女子还卑贱。 所以,在他三岁起,他娘就将他关在房里,不让他外出,不见生人。 遮遮掩掩的养他到九岁,妓院的老鸨便打起他的主意,要把他送给一官员。 他娘拼死护着,被打得遍体鳞伤。 绝望之下,听说杨家招赘,二话不说就将他送了过来。 当时杨家头两位女婿还未招到,原身见这小子长得好,嘴巴又甜,心里喜欢,想着等养大一些,配给哪个女儿都好,便留下了。 待他十四岁,也就是去年,让他和三丫头圆了房。 少年夫妻,虽说没有蜜里调油,可也算恩爱。 只是三丫头不喜欢他对谁都讨好卖乖、浮夸而做作,怀上孩子后,就对他各种看不顺眼,都不让他同床了。 可即便是这样,这个时候,他对杨如烟还有感情的。 一切还能挽回。 许真真微微喘息,出到屋厅,让大夫给自己把脉。 想要过上好日子,好的身体是基础,她得想法子让自己好起来。 可大夫一探她脉搏,吃了一惊。 根据脉象所示,她这具身子已是油尽灯枯,怎的还如此精神? 第5章 转变,赘婿也给上桌吃饭 不禁抬眸看了她好几眼,险些怀疑自己把错脉了。 沉吟了片刻,才说,“你这身子虚啊,气血亏空,五脏六腑在慢慢萎缩,得吃些大补之药,而后好好静养,否则……” 许真真几个女儿纷纷变了脸色,“大夫,我娘要吃什么药,您尽管开。” 大夫看看这一大家子,还家徒四壁的,不免叹气。 许真真便说,“我想多活几年,看着几个孩子成家立业,我不怕花钱。大夫您开,我哪怕掏空家底,也要把身子调养好的。” 身边的几个孩子倒吸一口冷气,抠门的娘这回豪横了啊。 大夫便说了,“先开五剂,等吃完后,老夫再来号脉,进行调整。” “好咧。”许真真应得爽快,可当大夫报出药钱是十两时,她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 但是,她话已经放出去了,怎好收回? 还有,看家里大大小小的孩子,除了头四个女儿外,其余的都面黄肌瘦,其实都需要调理一番。 但是,她没钱,只能先顾着自己,再一个个来。 强笑着回去翻箱倒柜找出十几个布袋子凑足了钱,又给大夫夫妻、稳婆赏了钱,才将人送出门外。 又提醒李守业记得拿药,便回了屋。 她手指头一掐,今天花出去十二两,是全部积蓄的三分之二,顿时心肝肺疼。 不行了,得赶紧想法子挣钱,要不然一家人该吃西北风了。 “娘,吃饭了。”小女儿杨如男喊她。 杨如烟分娩,搞得一家人都很紧张,此时已是大半夜,个个都没吃东西。 许真真应了声,见小女儿看自己的目光有点躲闪,便冲她招手,“宝宝女,来。”原身并不重男轻女,但是,也希望儿女双全,更何况,世俗的目光摆在那儿。 小家伙站在原地踌躇了下,才怯生生地靠近她,被她握住手,还忍不住轻微地挣了挣。 许真真暗自叹气。 原身倒没有重男轻女,只是在古代,女人总归要生个儿子才好,要不然会被所有人瞧不起。 在生了四个女儿后,还是接连生女,她失望、焦虑,连孩子的名儿都没好好取,随口就是“招娣”、“盼娣”,和这三个女儿都不亲。 最小的这个小家伙生下来就体弱,她也没好好照顾,头发又黄又稀疏,一张小脸巴掌大,说话跟个小奶猫似的,看着就可怜。 “宝宝女,今天去哪儿耍了?”许真真牵着那竹枝似的小手,故作轻松的问她。 “跟七姐去打柴。”小丫头小小声说。 许真真哑然。 才七岁,这么瘦小,风吹就倒,原主怎么舍得! 晚饭是杨如宝做的,简单的白粥青菜以及萝卜干。 天气热,桌子就摆在院子里。 许真真坐下,问她,“满谷呢?” “啊?”三个女婿里,许真真最不喜欢寡言少语的陈满谷,她突然问起,杨如宝还愣了下。 “他送稳婆回去了。” 大夫夫妻与稳婆不同路,得分开送。 许真真给忘了。 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招娣,去喊你三姐夫出来吃饭。” “啊?”杨如宝又是一愣。 家里三个赘婿从不让上桌吃饭的,娘亲这是失忆了还是魔怔了? “傻杵着干嘛,去啊。”许真真又累又饿,她现在懒得去维持原主的人设,只想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吃完饭,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 许家几姐妹对视,都有些疑惑。 沈逸飞出来,看了一眼端坐如松的许真真,眼里闪过厌恶与憎恨,只是他掩饰得很好。 垂下眼眸,面上挂着体贴的笑容,“娘,您先吃,小婿先去烧洗澡水,等娘吃完,歇一歇,便可洗漱了。” 许真真横了他一眼,“让你吃便吃,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沈逸飞笑容僵了僵,这才躬身应下,“是。” 许真真又吩咐杨如宝给另外两个女婿留菜留粥,“留四分之一,他们干活多,饭量大些。咱娘几个少吃几口,都能给他们省出来了。” “娘,”杨如珠忍无可忍,“他们以往都只吃一小碗,你给留这么多,他们也吃不完呀。” “吃不完?那么大个人,又是壮劳力,莫说两碗粥,就是一盆饭都能干完。”许真真瞪她,“怎的,你使劲吃了这么长时间,眼下你让这一回,就不乐意了?” 杨如珠委屈嘟嘴。 她不是在乎这一碗粥,而是娘对几个赘婿的态度! 许真真是真累了,懒得解释,极快地喝了一大海碗粥,回了自己的屋,径自往床上躺。 她只是想先歇一歇,等烧好洗澡水,去提来洗澡了再睡的。 可脑袋才沾了枕头,便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睁开眼,看见陌生的环境,好一阵怔忡,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她不再是都市白领了,而是令乡邻、赘婿厌恶的小老太,昨天她还当了外婆,不,是祖母。哎,这事整的……好玄幻。 她又想起一件事。 杨如烟生下孩子后,身体也变得很差,血流不止,感冒高热不断,孩子六个月之前,都起不了身。 身体的折磨,令她脾气暴戾,对沈逸飞各种不顺眼。而且面容枯槁、骨瘦如柴,又动不动的哭哭啼啼,十足十的深闺怨妇般,沈逸飞内心对她很是厌恶。 不过,她昨天给找了大夫女医开了些清补的药给她,又喂她吃了空间里的果子,三丫头的身子,应该没那么差了。 可月子总得坐好才行。 家里只种了些青菜,什么都没有,自己得想法子弄更多的食物回来。 思及此,忙起了身,打水草草洗漱一番,就喊李守业去借牛车,她要去赶圩买东西。 李守业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许真真看他扭扭捏捏的就来气,一声吼,“说!” 李守业吓得一跳,唯唯诺诺的小声嗫嚅,“牛、牛车不好借……” 许真真一诧,“怎么?人家给气你受了?” “就、就不太乐意……” 许真真眉头一挑,“给了钱还不愿意?” 沈逸飞走过来,“娘,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多。哪怕咱们给了钱,该说的闲话,还是得说。”他面带微笑,腮边两颗小酒窝若隐若现,“不过没事,这车我去借,我脸皮厚,随便他们说什么。” 许真真道,“你别去,烟儿眼下虚弱得很,你在家里带娃,让她睡个饱。有奶水便喂,没有奶水你就得把米泡软了磨成浆,再熬成稀糊糊喂孩子。” 她叮嘱了一番,去喊三女婿,“满谷,你去一趟。咱们眼下有求于人,别人说什么就忍忍。等以后咱家有了钱,买了牛车就不用再受这窝囊气了。” 这一番话,令三个女婿心里头都舒坦了些。 但是,也只图个心理安慰,买牛车是万万不敢想的。 第6章 集市,淘到番茄与辣椒 山间的小路凹凸不平,许真真只觉得自己一把老骨头都给颠散架了,才总算到了集市上。 这里是白马州的中心,相当于现代的镇街。 每个月“三六九”尾数的日子,百姓、商贩便齐聚这里进行商业活动,当地人称之为“赶圩”。 她下了车,陈满谷把牛车赶到西市。 这里有专门划分一块地方停车的,有衙门的两名衙役看守。 车赶进去是要收钱的,牛车一文,马车两文,交了钱就给一个铁质牌子,上边刻着文字“几号车位”,到时凭牌子取车。 等陈满谷交了钱出来,许真真便直奔种子铺。 家里一大帮人,又没有积蓄,必须开荒种田,才能解决温饱。而且,她还有空间,那里边说不定能种出高品质的粮食,所以,她将耕种视为头等大事。 满谷见此很是惊讶,不过岳母不喜欢,他也不敢问,就默默跟着。 进了铺子,也不用掌柜的如何介绍,就指着好几种菜籽、粮食种子问价格。 掌柜留着八字胡,一张胖脸笑眯眯的,没有正面回答,“大妹子瞧着像是富人家的少奶奶,不成想竟也认得这些作物种子。” 许真真心里暗叹,这老板真是个人精。 看她的穿着就知道是个寻常的妇人,可他居然说她像少奶奶。 若她是个虚荣而又面子薄的,心里还不得美上天,哪里还抹得开脸讲价?只怕恨不得将整个铺子的种子都买了,说是卖给底下的农庄耕种的,以彰显自己的富贵与豪横呢。 可惜许真真她不是。 上辈子在大都市努力打拼,她什么人没有见过?听话音便懂话意了。 她只是淡然一笑,“掌柜的说笑了。我一个土里刨食的妇人,整日跟泥土作物打交道,自是认得这些种子的。只是稳食艰难,还请掌柜的便宜些卖与我。” 以前孤儿院穷,院长也带着大家开荒种地,自给自足的,辨认种子算什么?她还会耕田种菜呢。 掌柜见她不上钩,笑容便有些勉强,“好说,好说,大妹子尽管选便是。” 许真真要了些茄子、南瓜、黄瓜、豆角、芥菜等菜籽,又买了小麦、玉米、高粱等粮食种子。 家里那三亩水田都被二女儿夫妻种了水稻,而这些作物挺耐旱的,可以种在旱田和坡地。 掌柜在拨算盘算价格,她在店内随意逛逛。 忽然瞧见铺子内里的天井,摆着许多植物盆栽,叶片油光水亮,花儿姹紫嫣红的,养得极好。 而在其中,居然有一盆番茄、两盆辣椒! 她喜不自禁,也顾不上会不会失礼,抬脚走了进去。 里边端坐着个婆子在洗衣裳,她突然窜进来,把人家吓了一跳。 她讪讪然笑了笑,“老人家,这些盆栽卖吗?” 婆子很是奇怪地打量她两眼,“你这妇人好生奇怪,既然生活拮据,就该好好伺弄那一亩三分地,你理这些盆栽做什么?那都是有钱人玩的,你有那闲钱,还不如买两斤肉呢。” 许真真哑然失笑。 敢情这小老太将她与掌柜的对话,听得一字不漏啊。 不过,她没有鼓吹自己买这些不等用的东西,可见心地还是善良的。 她愁眉苦脸的叹气,“老嫂子您是不知,我家闺女不知怎的,生了个女娃后整日哭泣,眼睛都快哭瞎了,怎么哄也哄不好。我瞧着这两盆花草红红绿绿的甚是好看,就想着买回去给她瞧瞧,兴许她心情能好些。” 跟随掌柜进来的陈满谷听了这话,心虚得没敢看人,双眼四处乱瞄。 岳母这说谎的水平太逊了,乡下人家,怎么可能舍得花钱给出嫁的闺女买两盆没用的花草? 但是,同为人母的老太太就信了,“那是你姑娘身子没好利索,疼着呢。娃儿又闹腾,她这心里能好受吗?哎,天可怜见的,咱们做娘的,就是见不得孩子受苦。” 指着那番茄和辣椒道,“这几盆玩意儿也不知从哪个藩国传过来的,我儿瞧着好看,就进了两盆。可谁想到,李员外的夫人却说是有毒的! 我寻思留着也是祸害,正想让我儿扔了。你若想要,也别提什么钱不钱的了,搬走便是。 只是,在家看着点儿,别让人误食了。还有,出了这道门槛,我就不认是我们家的了,出了什么事儿,别想讹我儿要钱啊。” 老太太说得清楚明白,许真真却是感激不尽。 种子也不讲价了,爽快付了钱,又千恩万谢的,让满谷把这三盆东西搬走。 让他先在街口的大榕树下看着,她自己一个人去继续逛街买东西。 白马州的每一个圩日很是繁华热闹。 街道铺着古朴大气的青石,两边商铺林立,行人如织,小商贩叫卖之声不绝于耳。街上又分为东市和西市两个集市。 东市全是商铺,也有人推着板车沿街叫卖,就是不给摆摊。西市全是小摊点,各种小吃、杂货、菜市场、里边有蔬菜、家禽畜等各种肉类等。 而在西市的尽头,是个屠宰场。 许真真走了一圈,对于这里的商业活动掌握了初步的解,进了菜市场。 买不起鸡给如烟坐月子吃,只能买点鸡蛋。 两文钱一个,早晚吃一个,一个月下来怎么着也要六十,家里还有三个正长身体的丫头,也要补一补。 寻思了片刻,一咬牙,“给我来一百个。” 话音落下,这一片区域都静了静。 这年头,除了大户人家,普通百姓有谁会一口气买那么多鸡蛋啊? 真是大手笔! 再三确认她不是开玩笑,卖鸡蛋的妇人激动得手脚都不知如何放。 不过,她也是从自家人牙缝里抠出来的十几个鸡蛋,找了几个人一起凑才够。 这些人也好心,见许真真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就把箩筐送了她,还用稻草破布将鸡蛋一层层隔开摆放,这里便能避免碰烂。 许真真道谢,“多谢各位好心人。” 大家心想,这妇人把他们的鸡蛋全买了,还反过来道谢,她才是难得的大善人。 心里头温暖,见她搬不动箩筐,便主动帮她抬到大树底下。 陈满谷又是皱眉,又是惊讶。 一买就是一百个鸡蛋,好大的手笔,岳母何时这么大方了? 还有,都帮着装得好好的,这些人还抬过来,岳母何时与人相处得这么融洽了? 不过,他向来寡言,即便疑惑也没有说什么。 许真真继续让他等着,她去买红糖。 不论斤卖,一勺子十五文钱。 她心疼肉疼的买了两勺,用小布袋子装上,她掂了掂,也不过才三两左右,忒贵了。 再去成衣铺,花个三十文钱给如烟的娃儿买了两身衣裳。 看见角落里还有一堆碎布,她和掌柜死磨硬缠,最终十文钱买到手。 回到街尾,看到有两间糕点铺斜对着开门,上边都写着二楼供应糖水。 她又口渴又饥饿,馋得不行,实在想上去尝一尝的。 但是,兜里没钱了啊。 原身藏在衣柜里的三两银子,她得留着应急。 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敢买了。 就这么又坐着牛车晃荡着回了去,这大热天的,连口水都没喝着,想到都心酸。 可回到家门外,还没下车呢,就听见院子里传出哭闹声。 第7章 上门,讹诈三女婿偷了蛋 原身丈夫做点小生意,怕有贼人光顾,就把大门做得很结实,有好几道门栓。 周边的邻居都不待见这一家人,原身也自视清高,进出都关门的。 可今日却是洞开着,门口围了好几个乡亲。 而邻居李婆子那破锣一般的嗓音,也清晰传入她耳里。 “沈逸飞,你个贱蹄子生的小杂种,有手有脚给人家当赘婿,天天给丈母娘小姨子端洗脚水,我呸!天生的贱骨头,有什么坏事你是做不出的?赶紧赔我鸡蛋,不然我让里正绑了你去浸猪笼!” 什么人居然上门这样辱骂沈逸飞? 许真真皱眉,疾步走进了屋。 院子里,沈逸飞将盼娣和如男护到身后,怒瞪着李婆子,“有话好好说,你为何打人?” “啧”了声,李婆子双手叉腰,“这两个小蹄子有爹生无娘教,骂我老不死的,我替许氏教训两下也是为了她们好,省得日后嫁不出,许氏又要招一堆像你这般肮脏贱货生的偷鸡摸狗之人回来当赘婿,祸害乡邻……” “住口!”许真真气得面色铁青,大步走来,狠狠推了她一把,“我还没死呢,轮不到你到我家来撒野。” 在原主的记忆中,这李婆子可是真正的泼妇,又爱占人家便宜,雁过拔毛、水过留痕,只要被她盯上就没人能逃得过,非得掉层皮来不可,非常可恶。 李婆子“呸”了她一口,双手插腰,“你以为你家有金山银山?我呸!巴掌大的地儿,若不是你的好女婿偷了我鸡蛋,你当我乐意来?” 许真真没理她,看向沈逸飞,“飞儿,怎么一回事?” 飞儿? 除了亲娘,就没人这么唤过他了。 沈逸飞莫名的觉得鼻子发酸,哑声道,“小婿也不知。方才李大娘在外踹门,放她进来就说我偷了她鸡蛋。可我今日在家照顾如烟和孩子,未曾出过门,怎么去她家偷鸡蛋?六妹、七妹也帮着作证,李大娘不听,还打了两个妹妹。” 许真真看着自家孩子脸上的巴掌印,顿时火冒三丈。 不由分说的一把揪起李婆子的衣领,“你敢打我孩子?”一拳头就砸她脸上。 “哎哟……许氏要打死人了,救命啊!” 李婆子杀猪似的叫唤,双手又猛地一把薅住许真真的头发,死命地拽,“你个老货敢打我,我弄死你!” 许真真只觉得头皮都被她拽下来了,痛得她只哆嗦。 但是,她学过防身术、格斗、跆拳道,哪里那么容易被她拿捏住? 头顺势那么一低一转,人已经转过来背对着她,左手往后伸扯住她头发,右手肘狠狠往后一撞,双脚也同时用力地踩在她脚背上。 “啊!” 李婆子痛得弯下腰,踉跄倒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一坐,她就起不来了,拍大腿哭天抢地,要死要活的。 此事不能善了! 许真真不理她,让李守业去请里正与族长。 李婆子见情形不对,也一骨碌爬起,站在檐头上伸长了脖子喊,“大牛二牛大年世新,你们都是死人吗?老娘我快被人打死了,也不知道出来瞧瞧!” 两家仅隔着两道篱笆墙,许真真一眼看过去,便见李婆子的家人拿着棍子从他们屋子冲出来。 怪不得这死婆子今日这么横,敢情她那在城里做苦力的两个儿子回来了,还来了两个女婿! 她额角突突跳,伸手压了压,喊两个女婿操家伙,又把几个女儿护在身后。 李婆子双手叉腰,冷笑连连,“许老货,你这只不下蛋的鸡,就凭你也想欺负我?”见后辈出现在身后,她双手一挥,“给我打!” 许真真气沉丹田一声吼,“慢着!”,她沉声道,“李婆子,你想好了,里正与族老马上到,你真要为了一个鸡蛋而闹大?” 李婆子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臭屁!我许久不曾捡到过蛋了,哪里止一个?最少也有百来个!” “方才你还打了我,今日这事别想善了,谁来都不好使!” 她骂得唾沫横飞,许真真瞟见门口进来一拨人,心念一转,便凑到她跟前,小声道,“我就打你了,怎么着?谅你也不敢打我,嘿。” 一脸的得意挑衅。 李婆子快要气疯了,猛地拽住她头发,“你许氏就是那过街老鼠,我不敢打你?笑死人!我杀了你都成,你这个不要脸的老货,偷吃我家的蛋,也不怕肠穿肚烂死,都给我吐出来!” 抬手就要往她脸上扇去。 里正与众人一进门就看到此情形,立即大喝,“住手!” 他气急败坏走过来,一把推开李婆子,“还不撒手,你当真想弄出人命才罢休?” 李婆子往后倒退了几步便松了手。 许真真却站不住脚,踉跄了几下便往后倒,几个女儿忙扶住了她,见她面色苍白,都慌了,“娘,娘你怎么了?娘你别吓我!” 里正也急,杨家是大姓,村里当初凑钱建祠堂,许真真的男人杨瑞出钱最多,她要是有个好歹,只怕几个族老不会善罢甘休。 下一届的里正选举,怕也轮不到自己头上! 思及此,他越是恼火,冲李婆子那一帮人怒目圆瞪,“大家乡里乡邻的,动不动就操家伙打人,你们是地痞流氓还是怎么着?” 李婆子的几个儿子到现在都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在他吃人的目光下,他们心虚,缩了缩脑袋,很没出息的躲到了李婆子背后。 李婆子硬着头皮,“沈逸飞偷了我家鸡蛋,他们不肯赔,还打人!” 里正又看向沈逸飞。 沈逸飞一脸冤枉,“里正,我是从自家鸡窝里摸了一枚鸡蛋,没偷她的……” “放屁!”李婆子大声打断,“杨如烟难产,你们家唯一的老母鸡昨天都杀了,你还能捡到蛋?我看你是瞎扯淡!”她看向里正,又变得理直气壮,“他就是偷了我家的。”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她说得有理。 许真真的心沉了沉。 她记起来了,书里是有这么一段。 李婆子上门讹鸡蛋,原身没有维护沈逸飞,也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当众又打又骂,还踹了他膝盖窝,让他跪下,给李婆子道歉。 李婆子不依不饶,原身怒了,与她大打出手。里正来了后,做主让原身赔了李婆子一百文钱,坐实了沈逸飞偷窃的罪名。 自那以后,村里人更加不待见他,偶尔提起,也都是用“那小贼”来代替。 可沈逸飞并非偷鸡摸狗之辈,他内心的屈辱与愤怒,可想而知。 那么,这件事的突破点在哪里呢? 第8章 反转,鸡蛋和鸡蛋的区别 见她抿着唇不语,李婆子越发觉得自己占理,手一挥,“许氏,我家的鸡从年前就开始生蛋,到如今三个多月,按一天一个算,你少说也吃了我百来个蛋。看在一场邻居的份上,我给你抹个零头,赔我个整数好了。” 围观的人哗然。 不过拿她一个鸡蛋,开口就要赔一百个,这狮子口也张得太大了些。 许真真却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她家的鸡才生蛋不久! 脑筋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她嘴角一弯,嘲讽道,“李婆子,你是不是都当我们傻子?若我这女婿在这一百多天里,天天都去你家偷鸡蛋,是他会隐形啊,还是你家全是瞎子,就一次都没见着他?” 李婆子一噎,“你……” 许真真假装捶了捶胸口,深深呼了口气,挣扎着起来,“逸飞,把你从咱鸡窝里捡来的蛋拿出来。” 沈逸飞便转身进伙房,片刻后回转,鸡蛋递给了她。 许真真把蛋握在手里,“李婆子,你说你家的鸡才刚生蛋,也就是初生蛋,个头偏小,粉色的,对?” 李婆子一愣,心里察觉出她想说什么了,很着急,“我……” 可许真真没给她开口,便举起手中的鸡蛋,“我家的是老母鸡,平时一日喂三顿,大家看看,生出的鸡蛋又大又圆,比初生蛋大了一倍。”轻蔑地看向李婆子,“你还说是你家的吗?” 老母鸡生的蛋和初生蛋确实不一样,明眼人一看便知。 李婆子面上一热,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她的大儿子反驳道,“那你家的鸡都杀了,这鸡蛋不是偷的,又是哪儿来的?” “当然是我家的鸡下的。如烟无力分娩,情况危急,我女婿急着杀鸡救她,忘了捡。”许真真说着看向李守业,“你昨天是不是忘记捡鸡蛋了?” 她语气严厉,吓得李守业一个哆嗦,迭声应“是”。 大家便都信了。 李守业胆小如鼠,向来不敢说谎。 里正顿时瞪向李婆子,“你见着沈逸飞进你家鸡棚偷鸡蛋了?” “我家鸡棚挨他家近……”李婆子眼神躲闪,支支吾吾。 也就是没亲眼见着,瞎蒙的! 里正火大,“你知不知攀诬他人是犯律法,会被抓去坐牢的?” 李婆子听了面色青白交错,急声道,“我说错了,我家的不是初生蛋,是……” “你还想狡辩?”里正看到她都烦,不由分说就截断她的话,看向两名族老,“三叔公、二大爷,你们看?” 鹤发童颜的三叔公手捋白须,道,“李氏讹诈杨家,又打伤了许氏和两个孩子,道歉赔钱,此事便算揭过了。” 一听要赔钱,李婆子又急眼了,“许氏也打我了,看我脸上的巴掌印。在场的乡邻也可以为我作证。那她是不是也得赔我医药钱?” 许真真慢条斯理的道,“你打我儿在先,我那是不得已的正当防卫,律法上允许的。” “你……”李婆子被噎个半死。在场有哪个懂当朝律法的?真怀疑许氏胡说八道。 可自己也不敢反驳啊,万一是真的呢? “好了,此事已明了。”里正瞪着李婆子,“你说,准备赔人家多少钱?” 诬陷他人,还操家伙干架,他真是神烦这一家。 李婆子都乱了分寸,“我我没钱……” 许真真便开口道,“这样,你给拿十个鸡蛋给我两个孩子补身子,跟我女婿赔礼道歉,这事就这么过了。” 乡下人把钱看得比命还重要,问她要钱不太可能,她只能退而求次。 不料李婆子一听就炸了,“许氏你个毒妇,你要我给一个表子生的下贱赘婿道歉,你这心有多黑?我以后还有何脸面在村里立足?” 许真真也泼然大怒,“那你在诬蔑他之前,怎么就不知要自己这张老脸呢?逸飞他怎么了?他当赘婿就不是人了,让你这么轻视?他出身在那样的环境,你以为他想的吗?如果人的出身可以选择,那你李婆子为何不投生到那大户人家去吃香喝辣的,用得着在这山旮旯为了一个鸡蛋去讹人?” “更何况他没有学坏,识文断字,为人本分,又比谁差了?” 她的话掷地有声,既是对李婆子说,也是对着全村人说的。 不奢望大家对沈逸飞的态度一下子改观,最起码不要再伤害和侮辱。 而她也是趁机表明她会维护女婿,以后谁都别想再来欺负他们。 沈逸飞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李婆子被骂得灰头灰脸,心里极度的不甘,便撒赖,“总之要我道歉没门,要命你拿去。” 二大爷面色一沉,同里正说,“阿九,这李婆子上门攀诬他人,实在可恶。倘若我这侄媳妇不懂得辩白,逸飞便被她泼上脏水,‘贼’这个污名一辈子都脱不掉,这一生也就毁了。” 五叔公补充,“侄媳妇提出的条件合情合理。依我看,李婆子若是不愿,那就逐出村去,省得她在这儿为祸乡邻。” 里正连声称是,看向李婆子,厉声喝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听说要被逐出去,李婆子脑子都吓懵了,哪里还敢横? 踌躇了片刻,向沈逸飞道歉。 只是,声如蚊呐,板着一张脸,不情不愿的。 “婶子,我接受你的道歉。”沈逸飞应声,“此事便算揭过了,还请婶子不要放在心上。俗话说远亲不及近邻,咱若有起事来,还是邻居来得快些,您说对吗?” 这小子会说话啊。 大家都是邻居,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讨回公道就行了,没有必要把李婆子得罪死。 众人第一次正眼瞧他,但见他眉目舒朗,嘴角含笑,不卑不亢,如同一名有学问的谦谦佳公子一般。 顿时有些明白,为何许真真会如此的维护他了。 这小子,怕日后还真是个干大事的! 偏偏李婆子不领情,“呸,黑心烂肠的玩意儿,哪个要跟你做邻居!”她压着后牙槽,“许氏你给我等着!” 她恶狠狠地瞪了许真真一眼,转身就走。 不料,许真真又一把拽住她的,“你这样的老赖出了这个门还会认账?你留下,让你儿子把鸡蛋拿来你再走。” 李婆子面色变得铁青,大家忍不住哄堂大笑。 他们不喜许真真,可更加痛恨李婆子这种讹人的行为,不免幸灾乐祸。 第9章 形象,娘今日好厉害 没多久李婆子的儿子便送来了鸡蛋,人们也都散了。 里正却是多看了两眼停靠在外头的牛车。 鸡蛋装在箩筐里,外边又用树叶封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可那些番茄与辣椒,可都是显露在外的。 “这世道日子不好过,婶子还是要把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才好。” 他含蓄的说了这么一句就走了,许真真暗地里吐了吐舌头。 她能猜到他心里所想:这些玩意儿不能吃不能喝,她居然也买回来,真不会过日子啊。 她没有解释,让李守业把东西搬回屋,陈满谷去还牛车。 “娘,你怎的买了这么多东西!”杨如珠两眼冒绿光,伸出肥手就想拆。 许真真一巴掌拍开,喊李守业把鸡蛋搬进库房,她上了锁。 给孩子的衣裳和布头,也让沈逸飞拿回房间去,番茄和辣椒搬到天井养着。 然后,也不管眼巴巴的围着自己打转的几个女儿,她抬脚回了房。 与李婆子打架耗光了她的力气,她现在头重脚轻,脸色发白,可孩子们都没看出来,就知道要吃要穿的,心里很不舒服。 但是,有什么法子呢?原身并没有教会她们体贴关心家人,得自己日后慢慢教育了。 她想要关房门,抬头便看到李守业端着水站在跟前。 “娘,喝、喝水……”还是那副怯弱的小媳妇模样。 要是以前,她准要骂他。 但是现在,她怎么看他怎么顺眼。 接过水喝了,问他,“如玉呢?” 这四闺女天生神力,又爱舞刀弄枪,寻常两三个男子都难近她的身!方才就是没见她在,不然她也不会慌。 不等李守业回答,杨如珠便甩着大脚板“踏踏”而来。 “娘,如玉、如宝砍柴去了。”一张肥胖的大饼脸上挤满了讨好的笑容。 许真真看到她都烦。 方才闹那么大动静,两个小的都被人打了,她就躲在里边不吭声,人走了才现身。 自私、薄情。 忍不住骂她,“这日头如此毒辣,你也不知道拦一拦,万一她俩中暑了,我扒了你的皮!” 杨如珠一愣,委屈瘪嘴。 “娘,她们以往不也都这么干活么,你怎的不说!您今日是撞邪了还是怎的,一回来就骂我!” 她跺跺脚,转身又跑了,脚步声隆隆,地面都被她震得抖三抖。 许真真头疼扶额,挥手让李守业退下,只觉得满心的疲惫,合衣躺床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日落时分。 她出来洗漱,把库房钥匙给了李守业。 “今晚上煮干饭吃,人人管饱。” 李守业眼前一亮,却没敢多问,喏喏应下。 然后她去看杨如烟和孩子。 房门没关,她掀起帘子,看见女儿斜靠着床架,抱着孩子喂奶。 头发有些凌乱,不过气色还行。 眉宇间也褪去了稚气,望着孩子吃奶,眼里散发出母性的光辉,嘴角挂着幸福的微笑。 沈逸飞挨着床沿坐,看的眼睛一眨不眨。 杨如烟便有些害羞的横了一眼,“你整理下那堆碎布,将相同的挑出来给孩子做衣裳,愣着做什么呀。” “嘿嘿……”沈逸飞傻笑了两声,“不急,娘另外给孩子买了两身衣裳,我待会儿拾掇拾掇就好。” “那你也不许看,转过身去。” 沈逸飞痞痞一笑,“娘子莫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看的是孩子……” “我信你个鬼!你快点啦,挑柔软的给孩子当尿布、缝衣裳,剩下的颜色不同也无所谓,回头我带几个妹妹做成衣裳和裙子。” 见妻子大发娇嗔,沈逸飞摸摸鼻头,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目光,小声嘀咕,“我怎么觉得那处大了一半不止?” 许真真忙放下帘子,急急退了出去。 这小两口感情好,沈逸飞就不会黑化,她就能保住小命,心里很是高兴。 但如果她就在这个时候闯进去,那换来的就只是尴尬。 出到外头,她喊招娣去摘一些五指风、艾草、百花草等草药回来,然后加水搓成蓉过滤,得出的汁液加上温开水给产妇擦身子、给婴儿洗澡,能起到驱寒排毒、治黄疸的作用。 原身生几个孩子都有用,孩子们也都熟悉这几样草药。 她进天井给番茄和辣椒浇了水,把熟了的摘下,拿回伙房切开,小心翼翼的将籽剔出来包好。 饭快煮好了,她又让李守业去菜园里摘了些韭菜、黄瓜。 先给如烟单独蒸个鸡蛋,又打了五个鸡蛋熬了番茄汤,盛上一碗,让沈逸飞装一大碗饭,一起端过去给她吃。 然后把韭菜切成小段,与鸡蛋炒。 接着炒黄瓜。 切得跟纸片儿一样薄,锅里放入老猪油,大火烧到七分热,把黄瓜放入爆炒,少顷便放点盐巴盛起。 最后是辣椒炒萝卜干。 待把饭菜端上桌,如玉和如宝两姐妹也挑着柴回到了门外。 “哎呀,我两个宝宝女回来了,快些洗手洗脸开饭喽!”许真真语调轻快,显得心情不错。 闻到了空气中飘散的饭菜香,孩子们也高兴起来,搬凳子的搬凳子,摆碗筷的摆碗筷。 如玉与如宝进了院子,瞧见桌面上的三菜一汤,都愣了下。 “娘,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二姐、四姐,娘今日好厉害呢。”活泼的如男一蹦一跳的去拉姐姐的手,然后吱吱喳喳说开了。 今日的许真真没有胡搅蛮缠,也没有撒泼无赖,却在众人面前赢得了脸面,在孩子们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高大起来。 特别是她不卑不亢,强势而不咄咄逼人的样子,更是深深刻入了他们的脑海里。 如玉与如宝姐妹俩听了很是惊讶,看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许真真把饭桶端出来,瞧见女儿们都坐桌子旁了,只有三个女婿还站着,便招呼他们,“还不过来吃饭,杵着干嘛呀?” 沈逸飞便走了过去。 可李守业与陈满谷昨晚上去还牛车了,并不知他上了桌的,此时摸不准岳母的心思,便站着没动。 许真真“砰”的把饭桶顿饭桌上,怒声道,“你俩是不是要我用八人大轿请才肯过来?” 李守业被吓了一大跳,“嗖”的就冲过去了,陈满谷犹豫了下才抬起脚步。 见他们都坐下了,许真真“呼”了口气,暗说:好声好气同你们讲不听,非得逼我用吼的,我这暴脾气! 她动手将桌面的饭菜分到每个人的碗里,道,“饭自己装,今晚的饭管够。” 特意给三个女婿分多了些,其次到外出打柴的两个女儿、和三个小的,她和大女儿分到的最少。 “不公平!”杨如珠“砰”地放下饭碗,“不吃了。” 第10章 干饭,饭桌上的争吵与温暖 “不公平?”许真真看着她,“守业他们三个是男子,饭量大,如玉如宝今日打柴体力消耗大,三个小的还在长身体,他们不都该多分些吗?如珠,你说我哪里分得不公平了?” “哪里都不公平!”杨如珠情绪有些失控,悲愤地大声道,“是你自己说的,赘婿是外人,是专门给咱们干苦力活的,随便给一点吃的饿不死就行,你怎的反过来多分给他们?如玉如宝累,我这么大个人就不累吗?给我分这么点儿,都不够我塞牙缝,我看娘你是烦我、厌我了,所以存心饿死我!” 许真真差点被气死。 这丫头有没有脑子的,哪怕原身当真说过赘婿是外人这些话,她也不该就这么抖出来! 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亲生的”,吸气再吸气,才缓缓道,“那是娘以前糊涂,做错了。每个人都有爹娘生的,同样的一双眼睛一个鼻子和嘴,谁都没有资格瞧不起谁,懂吗?守业、满谷、逸飞和咱们是一家人,他们也是娘的孩子,吃穿得和咱们一样,娘再也不会区别对待。” 全家人都一脸见鬼似的看着她。 家里几个女儿吃饭,三个赘婿喝粥;女儿若是喝粥,赘婿就只能喝粥水,这是娘定下的铁规矩,若是赘婿不从,就逼着喝洗脚水。 眼下她说让三个赘婿与几个女儿平起平坐? 这转变也太快了些! 杨如珠气笑了,“娘,你好大的口气!咱们这点儿家底儿,你连我们都养不活了,你还想养三个赘婿?” 许真真怒声道,“为何是我养你们,而不是你们养我?你们几个都成年了,好手好脚的却连自己都养活不了,那要你们何用?” 她双唇都在哆嗦,“担心饿肚子是,明日起都给我开荒种地去。尤其是你,”她手指着杨如烟,“明日起再不帮着做家务,就别想吃饭。” 杨如珠“嗷”的一声,拍着大腿干嚎,“娘,你果然嫌弃我了!” “娘永远不会嫌儿丑,只会希望她上进、康健。”许真真严肃地道,“从这一刻起,你要一点点的减掉你身上的肉。” 然而,一听她这话,杨如珠更加受打击,“娘,你说我越富态越聚财、以后定能飞黄腾达,改变一家人命运的!” 猛地站起,跑了。 许真真“啪”的摔了筷子,骂道,“说你两句你就跑,你跑啊,跑了就别想吃饭了,饿个日再说。库房钥匙我也带着,守业别想给你开小灶,看你受不受得住!” 她深知大女儿的弱点,怕饿。 杨如珠果然站住了脚。 许真真她叹气,上前牵着女儿的手,把她拽回来,摁坐在位置上,给她分菜,还从自己碗里拨了一小半给她,“让你吃得这么胖,是娘的错。娘以后陪着你减下来,做个漂亮的小姑娘,可好?” “娘你又骗我。”感受到亲娘的宠溺,杨如珠心里好受了些,吸了吸鼻子,闷闷地道,“我都二十了,嫁人也三年了,再怎么变也成不了小姑娘了。” 许真真紧了紧她肉嘟嘟的手,“那就变成大姑娘。穿着美美的衣裳,和娘一起手拉手逛街,人人都夸咱们是对姐妹花。” 杨如珠“噗嗤”的笑了,“娘,我看人们只会夸咱俩卖弄风骚、招蜂引蝶。” 许真真:“……” 瞧着她一张脸都黑了,满桌子都笑了起来。 在这笑声里,她被笑得脸色有些挂不住,瞪着大家,“快点吃!这么多饭菜,都塞不住你们的嘴巴。” 把自己碗里的菜扒拉给三个小的,“娘的宝宝女哟,乖乖吃饭长高高哟。” 三个小家伙怔怔地看着她,像是不认识她一般。 娘从来不喜欢她们,平时饭菜也是分最少的,怎么会喊她们“宝宝女”? 一定是在做梦? 瞧她们傻傻呆呆的,许真真柔柔一笑。 “别愣着赶紧吃啊。吃完饭娘要给你们三姐的宝宝洗澡,你们也要来帮忙哦。” 三个小家伙“哦”了声,默默吃饭。 边吃还边拿眼睛偷看许真真。 她们感觉,娘亲现在不一样了。 今天护着她们的时候,好霸气;方才给她们分菜,好慈爱;现在看着她们吃东西,好温柔。 她们好喜欢这样的娘亲! 而且,饭菜好香好香! 如男忍不住赞叹,“娘,今晚的菜是你炒的吗?也太好吃了。” 她一说,其他姐妹也纷纷说: “娘,菜里放了好多油,好香!” “这大米饭更香!” “韭菜鸡蛋最香。” 几姐妹吱吱喳喳的,边努力干饭边说话。 黄瓜切得薄薄的,清爽脆甜,满嘴的清香;韭菜鸡蛋鲜美可口,特别下饭;萝卜干脆生生的,好……等等,这这…… “娘,这怎么是辣的啊!”如男“哇”的一口吐出来,冲到水缸旁,舀起一勺水就往肚子里灌。 许真真喊她,“别喝那么多水,等下吃不下饭。” 小家伙回到饭桌,一双眼红通通的,才开口,“娘……”眼泪就控制不住的“嗒嗒”的往下掉。 “哎哟,对不住,娘忘记提醒你们,这萝卜干里加了辣椒。”许真真可心疼了,把小家伙搂怀里哄。 其实这是长条青椒,微辣而已。但是这里的人只吃过少许的姜和茱萸,辣的接受程度很低。 “辣椒?就是今日带回来的盆栽?”陈满谷惊讶,夹了一小块放嘴角咀嚼。 许真真点了点头,“这是蔬菜的一种,我留了种子的,你们先别往外说。” 大家都应了声。 萝卜干咸脆,多了辣味特别下饭,一吃便有些上瘾。 许真真见三个女婿的饭碗空了,便道,“添饭去,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干活。” 等他们装了饭,又给他们夹菜,“你们为这个家付出了许多,辛苦你们了。” 三个女婿忙道,“不辛苦,不辛苦。” 许真真道,“你们也不用说这些话敷衍我,辛不辛苦,我心里清楚。我只能说,咱们是一家人,以后风雨同舟,患难与共,饭一同吃,劲儿往一处使,让这个家的日子越过越好……”她顿了顿,语重心长的做了总结,“别再把自己当外人。” 三个女婿望着她那清明的双眸,沉默。 许真真见他们不信,幽幽地道,“都别这么看着我。是你们死去的爹托梦给我,让我善待你们仨,否则便回来带我走……这都拿我性命胁迫我了,除了对你们好,我还能怎么着!” 原来是这样,难怪她性情大变,只是不知为何,听了这话好想笑? 见三人不再怀疑,许真真暗暗松了口气。 她也知自己心急了点,今晚崩了人设。 但是,崩就崩,沈逸飞马上就要遇到他的贵人,开始谋划他的复仇大计了,她得赶紧做出改变,把他要背叛的念头给掐断! 一顿饭,全家人吃得心满意足。 可就在这时,李守业很扫兴的来了句,“娘,家里没米了。” “呃……”许真真惊得打了嗝。 吃一顿饱饭就断了炊,真是造孽啊! 可她分明记得,原主囤了不少粮的! 第11章 温情,喜欢现在的娘 稳了稳心神,问,“谷子还有多少?” “陈谷有十担、年前收的五担,大豆、红豆、黑豆共三斗。” 这里是南方,气候湿热,不适合种植小麦,玉米并未传入,所以只有水稻和一些豆类。 许真真掐着手算了下,若是放开肚皮吃,这些粮食还能维持大半年,顿时松了口气。 她有足够的信心,能在这半年内挣到能吃饱饭的钱。 她吩咐李守业,“以后咱家改为一日三餐。早晚吃稀饭,中午干饭。菜比平时多炒三个,要放适当的油盐。此外,早上另外煮三个水煮蛋给招娣、盼娣和如男,每餐做个鸡蛋芝麻汤给如烟。” 杨如珠又摔了碗。 “原来家里只有一只鸡生蛋,每天都给我吃,如今你买了一百多个,一个都不给我!如烟也就罢了,可招娣三个就是废物,你还给她们加鸡蛋,娘你是当我死了吗?” “杨如珠!”许真真拍桌子,“你没见三个妹妹瘦得皮包骨了吗?她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鸡蛋补一补,身子都要垮掉!她们每日都有干活,若这样都是废物,那你又是什么?” 杨如珠满脸的不敢置信,眼睛瞪得大大的,呼哧呼哧的喘气,“娘,是你自己说的,她们三个又瘦又丑,以后没人说亲,招赘都难,做再多事都是没用的废物!而我八字好、命好,旺这个家,是家里的宝贝,你有什么好吃都得紧着我的!” 许真真暗骂原身极品,一声长叹,“如珠,娘错了,娘向你道歉。” 杨如珠面色稍霁,可又听到她说,“娘错在不该灌输你不正确的思想。一个人再好福气,你也得先踏踏实实干活,运气来了,你才能接得住。要不然,像你如今这般,连房门都没踏出半步的,即便天上掉金元宝你也接不到,对不对?娘错了,你也要改正过来。” “娘说过你要减肥,鸡蛋不能吃……” 听她说这些,杨如烟眼里渐渐的浮现泪水。 合着娘是觉得宠她错了? 心中好不委屈,许真真话没说完,就被她大声打断。 “说那么多作甚?你就是觉得我福气不好,嫌弃我了!”说着跺跺脚,转身哭着跑掉了。 许真真好无奈。 不过,或许她自己心里也明白的,只不过自欺欺人,不愿意接受罢了。 就给她一点时间。 …… 饭后,许真真让招娣烧了一大锅开水,盛桶里放凉,一桶让沈逸飞提到房间给如烟擦身子用,一桶倒木盆里给小宝宝洗澡。 她是想亲自给孩子洗来着,然而,当她抱着软乎乎的小小一团人儿,却无从下手。 脑子里有原身给孩子洗澡的记忆,可双手就是不听使唤,不知该怎么弄才好,最后还是如烟自己给洗的。 她这个当祖母的,只知道孩子皮肤娇嫩,便给孩子肚脐、颈脖、手肘、膝盖窝等几处涂上老茶油。 接下来她给三个小女儿洗头。 原身其实很懒,在孩子两岁后,都让她自己洗,或者让大的帮着洗,她自己很少动手。 小的这三个不受姐姐待见,三岁起就自己鼓捣着洗,以致头上都长了虱子,虫卵挤满了发根,也难为她们忍受得住。 许真真让她们把头发全泡在热水里,用篦子梳下来了一些,再用皂角粉洗刷了两遍,暗暗想,等再次上街就给她们买药除去。 帮孩子们擦干头发,再挽起,接着又洗澡。 一人一桶洗澡水,挨个洗。 她们之前为了省柴火,舍不得用热水,都是三个姑娘共用一桶囫囵对付着,身上都积了泥垢。 小姑娘们又害羞的直躲,许真真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她们搓干净,整个人累瘫了。 不过,她还是在洗了澡后,带着她们三个在院子里乘凉。 在徐徐夏风中,三个小姑娘浑身清爽,坐在许真真身边,被她用葵扇轻轻扇着凉风,心里好不高兴。 如男仰着脖子看了看她的侧面,大着胆子把头埋在她怀里,“娘亲……” 听着小女孩儿娇糯的嗓音,她只觉得心都要融化了。 她在孤儿院,也经常要带比自己小的孩子。 他们长大后,也时常去看她。所以在看到这三个可怜的小姑娘时,她的母爱自然流露出来。 “娘的宝宝女,可是热了?来,娘给你扇风。”她一手摸了摸女儿娇嫩的小脸,一手挥动着大葵扇。 招娣与盼娣也偷偷的移动着小板凳,挨着她,带着几分羞怯喊“娘”。 洗干净的小姑娘五官清秀,却是瘦瘦弱弱的,跟小奶猫似的。许真真心里喜欢,笑眯眯的,“都是娘的乖乖女,来,娘给扇扇。” 夜风徐徐,蛙鸣声阵阵,夜莺与蛐蛐也在山头与草丛里叫得欢,使得这样的夏夜格外的温馨。 如宝站在檐头,胳膊碰了碰身边的如玉,“你有没有觉得娘变了许多?” 如玉在看许真真与三个妹妹亲昵地说着话,眼睛一眨不眨,“娘不是说了,爹给她托梦,要她好好对咱全家?” “你信?” “重要吗?”如玉转过头,“有娘才有家,不是吗?” 如宝沉默了。 是的,不用去纠结娘身上发生何事,只要她好好的,家就还在。 可…… “万一她不是娘呢?” 如玉反问她,“倘若她不是娘,为何要对我们好?咱们这个家,有什么可图的吗?” 有道理。 如宝不再说什么,只是,看着眼前温情的一幕,她好羡慕。 娘以前对她们只有无下限的纵容,却从不和她们玩乐。又爱发脾气,搞得她都不敢怎么说话。 现在的娘脾性也大,却不会野蛮粗暴,对几姐妹都很温柔。 她喜欢现在的娘。 ……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许真真便去敲杨如珠的门,让她出来跟自己晨跑。 原身嫁过来一年没生孩子,没少被人议论。 杨如珠的出生,令她松了口气。 孩子又长得如珠似玉,人人都夸她是个福宝,算命也说她日后是大富大贵的命,原身就格外宠爱她。 家里有吃的首先着紧她,有时看她实在馋得不行,还另外给她开小灶,将她养得一身肥膘,还好吃懒做。 真是造孽! 以往睡到日上三竿的杨如珠自是不愿,把被子蒙住脑袋,继续呼呼大睡。 第12章 疑惑,恶毒丈母娘的改变 许真真拽又拽不动,哄又哄不听,气个半死。 无奈只好承诺她,只要她每天坚持跟自己锻炼,就奖励一个鸡蛋,这胖丫头才麻利的滚下床。 带着她,先做几个热身运动,再绕着院子慢跑。 许真真不确定自己是喝了大夫的药还是空间的山泉水,这两日精神才好了许多,一口气能跑几圈。 可杨如珠跑不到两圈便气喘如牛,被她硬是拽着跑,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浑身被汗水湿透,像是被水洗过。 她死狗似的瘫坐在椅子上,许真真还是拽着她走了两圈才作罢。 …… 早饭后,许真真忽然想起,今日是孩子洗三! 古代的洗三很讲究,哪怕是乡下人家,也会办一办的。 孩子出生的头两日,要告知亲朋戚友。到了洗三这一日,各家都会来人祝吉,给孩子添盆儿。 还有,按照这里的习俗,孩子洗三要杀鸡祭拜祖先与神明,告知家中添丁,保佑孩儿健康成长。 即便是村里人很贫穷的人家,家里没有鸡,也会烧些香纸,去祠堂磕个头的。 可她忘了这事儿,没通知人,也没做任何准备,想想都觉得对不起她的大孙女! 她煮了十几个鸡蛋,摘了苋菜熬了汁,把外壳染红。足足装了一大海碗,放在菜篮子里,提着和沈逸飞一起去祠堂拜祖。 路上也有人同她打招呼、问她去哪儿。 她如实回答,却不敢邀请人家到时来喝喜酒。 因为没有钱办酒席。 家里只有五两压箱底,不,给了一两孩子,就只剩四两,这么点钱,哪里敢动? 好在原身出了名的抠门和凶悍,村里人不待见她,也不和她多聊,打招呼的人也不多。 她低着头,急冲冲的去祠堂走了一趟。 回到家,感觉脸上烧得厉害。 好狼狈啊! 然后,然后孩子们去摘来艾叶蒲草熬水,拿出昨日给孩子买的新衣裳,又拿了一两碎银子给孩子添盆,这才仓促的完成了个简单洗三礼。 心里对现状很不满,她迫切的想要改变。 趁着还未到午饭时候,她跟孩子们说累了要睡觉,去杂物房提了个破木桶、一把铲子和一个烂木勺带回房间,关了门,便进了空间。 这里边风和日丽,微风徐徐。 看太阳的方向,似乎与外边是差不多的时辰,却比外边凉爽舒适,空气也很清新,天空蓝得醉人,犹如蓝宝石一般。 她吃了一小把树莓,感觉身上有了力气,便开始动手。 用铲子翻了约三分地,便累得直不起腰,只好先作罢,拿出昨日买的菜籽和粮食种子种下。 等浇了水,她坐大树下歇了一会儿,望着被自己翻过的土地,那里播种了希望,憋闷的心总算好受了些,便又去摘树莓。 她已经能确定这是好东西,可家里就她和如烟吃过,她得带些出去,让全家人都吃上。 而且,成熟了不摘烂掉很可惜。 待把成熟的摘完,便足足有大半木勺。 心满意足的回到房间,把沾满泥土的鞋子和衣裳换下,听见如男在外头喊娘。 她开了门,小姑娘有些心慌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原身不喜欢三个小的女儿,怎么看都不顺眼,喊她娘都会招来她的打骂,以往都是几个大的来喊她吃饭。 如男觉得她今日不同往日,变得温柔又慈爱,想黏着她,便自告奋勇前来。 可当她开门的这一瞬间,小姑娘还是本能的感到害怕。 许真真没有错过女儿脸上的惶恐,忙露出亲切而宠溺的笑容,“宝宝女,喊娘有事么?” 小姑娘瞧她对待自己和昨日一般无二,再也不是以前凶神恶煞的模样,便甜甜一笑,大着胆子上前拉她的手,“娘,大姐夫让我问您,午饭是摆在院子里还是屋厅。” “屋厅。”中午太阳大,坐院子吃饭受罪,屋厅虽小却不用被大太阳暴晒,可以端着饭碗站着吃。 “好咧。”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走了两步,又回来牵她的手,晃了晃,“娘,咱们一起出去好不好?” 许真真内心一片柔软,捏了捏她的小脸,“好。” 小姑娘欢呼一声,一张笑脸比骄阳还灿烂几分。 出了房门,看见沈逸飞与李守业还在院子的一角劈柴。 而屋厅里,李守业正端着大饭桶放桌子上,满头满脸的汗。几个女儿端坐着,杨如珠嘴里吃着东西,抬眼看了看他,“一身的臭汗也不知道擦一擦,等下娘瞧见了嫌弃,我扒了你的皮。”手掩着口鼻扇了扇。 李守业忙用衣袖囫囵擦了擦,黝黑的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娘子,等我菜端上来就去洗脸。” 杨如珠从鼻子里哼了声,厌恶之情毫不掩饰。 许真真看不过眼,“既知他累出一身汗,你怎的不进去帮忙?” 杨如珠想回嘴说他以前不也是这样忙,但又想到如今娘亲洗心革面,再也不和自己同一阵线,只好噘嘴不依地唤了一声,“娘……” “撒娇也没有用。从今日起,咱家谁不干活,那天就没饭吃。”许真真铁面无私,瞪向几个女儿,“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帮忙端菜摆碗筷去!” 几个女儿一溜烟走了,杨如珠走得最慢,可好歹也愿意挪一挪身子,算是不错的改变了。 许真真又去喊另外那两个女婿。 沈逸飞应了声,擦了把汗,胳膊碰了碰陈满谷,“你怎么看?” 陈满谷看他一眼,一头雾水,“什么怎么看?” 沈逸飞一声轻笑,摇头,“没什么。” 这三妹夫是个心机深的,明明对岳母的改变也心存疑惑,却从来不在他跟前提过一嘴。 不过也是,打骂下跪刷马桶喝洗脚水……所有屈辱的惩罚都尝遍了,那许真真再怎么变化,对他们也不会比以前更糟。 不值一提。 待三个女婿进了屋厅,许真真便给大家都分了饭菜,又说,“以后我不再给你们分饭菜,想吃什么自己夹。但是,要彼此谦让,看菜吃饭,不可一筷子就把菜夹光了。 定点儿开饭,要等人齐了才上桌,等长辈先动筷子后才能动,夹菜夹离自己最近的,不可翻菜碗……都给我记住了,我不想外人对你们说三道四。” “还有,走路要挺胸抬头,见到村里人要主动面带笑容打招呼,外人遇到困难,能帮就帮,请求外人帮忙要道谢,做了错事要勇于承认并道歉……” 入乡随俗,古代很讲究繁文缛节,可原主连最基本礼仪都没教过几个女儿,也不怪外人总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她们。 不过,此刻也不是说教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