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的空想物语》 第1章 雨夜 夜,阴云,小雨零星。 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入下坡的短街,很慢,像车中的人心情那样沉重。 车后百米,原本幽静的府邸一片火海,其中不时有孤注一掷的惨叫淹没在刀刃碰撞、喝骂及枪声里。 杀意的喧嚣在身后掩去,朦胧在雨丝和月夜下。 直到缓慢的车子在要加速的时候忽然刹车。 路边趴着染血的中年人,在他臂膀下有着团缩的小小身影,在雨中,像是无处可去的幼犬。 “先生?”司机犹豫着请示。 车后座的高大身影并未开口。 司机连忙打开车门,嘭的一声撑开伞,快步走了过去。 黑色的大伞像是散开的荷叶,支撑着,挡住渐渐淅沥的雨丝。 中年人已经死去了,明晃晃的车灯下,穿着黑色羽织的小男孩脸色苍白,只是蜷缩在那里,身子微微颤抖。 司机抿了抿嘴,他的力量很大,只是抓着对方的臂弯,便将他从淌过的雨水中拉扯起来,然后带到了车边。 车窗滑落,一手宽的缝隙里,薄雨在细风中漂流,远处的火光晦暗着车内的身影。 “是土方家的孩子。”司机的语气起伏,有些不忍。 好像是过了很久,也像是沉默了一瞬,另一侧的车门发出轻响,打开了。 司机眼睛动了动,略一躬身,便将怀中的小男孩从另一边车门塞了进去。 车子重新发动,车灯穿破雨幕,在四下渐闻的警笛声中逐渐远去。 …… 高速疾驰过的车窗外,街灯璀璨,映得车里忽明忽暗。 原本精美的羽织已经湿透,漆黑的,像是鸦羽一般紧贴在小男孩的身上。 他紧抓着衣襟,小小的身子缩在车门和座椅的角落,偶尔会因冰凉微微颤抖,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几个身位的一侧,是魁梧高大的身影,秃头无发,有着浓密的胡须和如剑般凌厉的眉毛。 可明明是有些凶厉的相貌,包括那双湛湛的眼眸,但当组合在一起时,在这晦暗变幻的光影中,竟给人一种宽厚的错觉,没有丝毫违和。 小男孩不敢多看,只是低着头,还有些湿润的睫毛投下两片小巧的阴影。 “抬起头来,你是土方家的子嗣。”身边之人开口,声音浑厚,带着几分严厉。 土方忱幸便抬起了头,单薄的眼皮下,是一双惹人心怜的眼睛,像是升腾着雾气。 魁梧的中年人神情冷淡,目光像是俯瞰的狮子,“我更希望你此时是用剑来逼问我,是否参与了土方家的覆灭,而不是像歌舞伎一样展现柔弱。” 土方忱幸沉默了一会儿,眼睑低了低,“我敢吗?” 他的母亲曾是演员,因为身份卑微不被土方家认可,所教会他的,是示弱。 座椅前的司机下意识看了眼后视镜,但没吭声。 “这未尝不是一种选择。”中年人偏头看向窗外,良久,才轻轻叹息。 …… 车子驶进了一处别墅的庄园。 穿着制式雨衣的保镖麻利地过来打开车门,撑伞,即便是看到了浑身潮湿的小孩子,冷酷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中年人大步朝前走去,直到走到门口,才皱眉回头。 土方忱幸仿佛局促一样,站在司机的伞下,揪着羽织上被雨水浸湿的那朵红花。 “你还要在那里等多久?”中年人问。 司机小心而鼓励地推了推小男孩的肩膀。 忱幸便从伞下跑了出去,脚边溅开水花,冲到了门前。而当回头时,黑色的轿车漂亮地调头,视线中只余尾灯。 背后,中年人推开了别墅的大门,光芒笼罩而来。 “伯父,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五六岁的少女有些不高兴。 “园子,怎么能这么没礼貌。”旁边,温雅的知性妇人拍了拍她的头。 大厅里灯光通明,好像是小女生的生日宴,布置的很是温馨,粉色的气球漂浮着,长桌上还有彩色的蜡烛。 忱幸的瞳孔中映照着光影下的五彩斑斓,有些倾羡地看着那些彩色蜡烛,努力压下心头的缺失和伤感。 “堂兄来啦,这位是?”儒雅又有些憨厚的铃木史郎端着红酒,目光有些疑惑。 “是朋友家的孩子啊。”铃木次郎吉摸了摸大光头,哈哈大笑。 忱幸仰头看了他一眼,对方像极了那种宽厚随和的长辈,毫不见先前那种压迫感,几让他怀疑是不是换了一个人。 “快过来坐下。”铃木朋子笑着招呼一声,待看到土方忱幸被雨水湿透后,不免怔了下。 “衣服都湿了,还是先洗个热水澡,然后换下来。”她赶紧走了过来,眼带关切。 “也好,那我们先给小园子过生日。”铃木次郎吉大笑道。 园子哼了声,抱着胳膊,眼神却好奇地往那个初见的小子身上瞄。 忱幸就像是一个木偶,被铃木朋子吩咐佣人去帮他调好热水,然后送去洗澡。 长桌旁,铃木史郎干咳一声,有些犹豫。 “他是土方家的孩子。”铃木次郎吉主动道。 铃木史郎噎了噎。 “不过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铃木次郎吉笑了笑。 “也对。”铃木史郎点点头。 以剑道劈开前路的土方家,未能适应如今的变革,便只能在艰苦的前行中被淘汰掉。即便是临死前的决绝,也终将被后继涌上的会社和财团分食。 这是旧时代那些人的末路。 铃木次郎吉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个看似怯怯却隐含藏凶的眼神,心里笑了下,今夜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起码保全了土方家的血脉。 温暖的烛光下,铃木家的两位千金在争抢着蛋糕上的最后一颗草莓,铃木史郎有些无奈地笑着,铃木朋子则想着拉开两人。 铃木次郎吉抱着胳膊,心思已经飘到了即将召开的艺术品拍卖会,想着这一次能不能再增添几件藏品。 一家人并不多,却其乐融融,洗完澡的土方忱幸站在楼梯边,静静看着。他想,就算不是在这幢别墅,没有那张精美的长桌,而是在简陋的茅屋,一盏可怜的灯火,他们也一定会如此幸福。 因为这是极好的一家人。 这是孤身一人的土方忱幸,初到铃木家的那晚。 第2章 大师 当忱幸洗好澡,佣人也将他的衣服熨干了。 定做的羽织,还有那朵绣花,是去年母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今天他却未能再收到。因为当母亲去世后,便不再有人记得他的生日了。 “忱幸啊,快过来。”铃木朋子温柔的声音传来,一眼便看到了在楼梯上的他。 忱幸便走了过去,坐在长桌的一旁,无论是他正式的着装还是神情中隐隐的悲戚,都与眼下欢乐的氛围格格不入。 小小的肩膀上,落下温热柔软的手掌,是铃木朋子轻轻捏了捏。她笑着说过去的不管多么悲伤总是要过去的,带着少年的心总要往前看,如果怀念,那就背负着努力朝前,既是给自己活着,也是让故去的人安心。 忱幸有些失神地抬头,看到了那张温婉的脸,还有她左眼角下的美人痣,有些刺目的灯光变得朦胧。 “今天也是忱幸的生日?”铃木朋子忽然道。 忱幸愣了下。 “看来是呢。” “您怎么会知道?” “猜的。”铃木朋子眨了眨眼睛,将盘中切下的蛋糕推过去。 忱幸低下头,抿紧了嘴。 “吃了蛋糕,就长大了。”铃木朋子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嗯”忱幸点头,可不知为什么,以往握着木刀都不会动摇的手,在此时只是捏着塑料的小叉子却有些颤抖。 视线中,一张纸巾递了过来,他抬眼,是铃木园子,而见他望过来,她便故意呲了呲小白牙。 “谢谢。”忱幸接过。 另一边,铃木兄弟俩碰杯,两人谁都没有开口,只是看着眼前的小辈,眼睛里是安逸和怀揣的期盼。 饭后。 铃木姐妹被佣人哄去睡下。 当铃木朋子以为自己家里要多一个收养的男孩时,铃木次郎吉咳嗽了一声,然后道,“我想送他到智真大师那里去。” “智真大师?”铃木史郎有些惊讶。 “要把这孩子送走?”铃木朋子关心的是另一方面。 “没错,我希望他能在智真大师的指点下修行。”铃木次郎吉说道。 “可他的学习呢?”铃木朋子担忧道。 “智真大师博古通今,这个完全不用担心啊。”铃木次郎吉大手一挥。 忱幸从铃木朋子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关心,此时仰头冲她笑了笑。 他是土方家最后一个人了,即便是不受重视、养在外边的孩子,也该是有男人的担当。 就这样,在次日,土方忱幸搭着铃木次郎吉的车前往晴岚寺。 …… 昨夜一场雨后,难得的大晴天。 晴岚寺位于米花町,是供奉香火的寺庙,但名气不大,平日来上香的人很少。 智真大师是铃木次郎吉的旧友,隐居在此。 正值晌午,天气新晴,挂着的帘布在风中摇曳,回廊上偶有细细风声穿过,一张小桌,桌旁三人端坐。 “原来是土方家的子嗣。”智真大师给眼前二人倒茶。 铃木次郎吉小心触碰茶盏,“是,想让这孩子跟着您修行。” “你高看我了,我不懂剑道。”智真大师轻笑,“而且土方家的血脉,也只有他们懂得如何觉醒。” 忱幸也在看他。 这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大概六七十岁的样子,两道白眉垂颊,穿着一身朴素的土色僧衣,身子骨看起来并不壮实,但面色红润,精神矍铄,很是康健。 从他那双保养不错的手掌来看,的确不像是会剑道的人。 “您谦虚了,修行,也不只有剑道。”铃木次郎吉说。 智真大师笑了笑,看向忱幸,面容和蔼,“孩子,你想跟着我修行吗?” 忱幸想了想,用怀疑的眼光看他。 “剑道,我不太会,我只是略懂修行。嘶这风声扰人。”智真大师说着,朝一旁挥了下手。 丈外,回廊上在风中吹拂的帘布像是被利刃划过,半截飘到了地上。 “剑气?!”忱幸的眼睛一下瞪大。 铃木次郎吉也是叹为观止,“想不到时隔数年,终于能再见到大师出手。” “你想学吗?”智真大师看向忱幸。 忱幸认真点头,“想学。” 智真大师微微一笑,喝茶不语。 桌下的手心一扣,操纵机关的遥控器便滑进了袖子里 …… 当忱幸愿意留在晴岚寺修行后,铃木次郎吉便松了口气,虽然智真大师并未同意收徒,却答应了教授修行。 一笔不菲的香火钱,理所当然地打到了大师的卡上。 而数额显然是怡人的,智真大师兴奋地又表演了一手‘剑气’,直把傻小子看得一愣一愣的。 一个满怀热忱以为遇到了隐士高人,一个心甘情愿乐呵呵地打钱。 “以后每个月的生活费,我都会打到智真大师的卡上。”铃木次郎吉临走时这么说,“珍惜机会好好学,未来的路还长。” 忱幸目送他走远,寺庙的大门将他的背影隔绝。 智真大师站在檐下,抚须不语。 “大师,为何不让我拜师,因为我天赋太低吗?”忱幸问。 “你我无缘。”智真大师这么说。 收徒还沾因果,哪有看孩子轻松? …… “大师,第一课我们学什么?” 忱幸已经换了一身小沙弥的僧衣,脸色坚毅。 他已经笃定这位大师是剑道高手,早前的轻视早就消弭,只想着能学到一些本领。 智真大师正拿着手机看短信,数余额,此时闻言,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收起。 “这么着急?”他轻咳一声,起身,“随我来。” 忱幸深吸口气,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寺庙后有一小池塘,两人站在青石板畔。 “剑道,不过‘气’与‘意’,之前你已经见识了气,现在便是意。”智真大师说着,眼神忽然凌厉,白眉微挑。 忱幸一眨不眨地看着,呼吸下意识紧了起来。 霎时,原本静谧的池塘忽然起了风,水波荡漾成漩,似有凶厉藏于侧,水惊扰而动。 不过片刻,水波不兴。 忱幸张了张嘴,惊讶莫名。 智真大师很满意他的表情,语气里有些唏嘘和疲惫,“还是老了。” “这”忱幸喃喃失神。 “这便是‘意’,意动而澜惊,懂?”智真大师问。 忱幸下意识点头,又摇头。 “悟性忒差!”智真大师哼了声,拂袖离去。 忱幸羞愧不已,看着有些浑浊的池塘,目光更加坚定。 第3章 长大 幼年的土方忱幸因为身份的缘故,不被本家待见,一直与母亲住在外边,极少出门,又因自主研习剑道,连电视都不看。 所以,对于一个缺乏了童年,对外界几乎陌生的小孩子来说,自然就无法想象魔术机关和抽水泵是什么了 他以为这就是剑气和剑意,那些古老的剑道高手所憧憬的境界。 许是忱幸的天赋实在太差,往后的日子里,智真大师都懒得教他,只是让他吃好喝好睡好,只要别出寺庙,随便他折腾。 而忱幸终于有幸见识到那剑道的绝学,又因天赋低下而惭愧,修行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忤逆。 一想到顿顿碗里有肉,智真大师让他多吃点时的亲切,他心里就觉得愈发惭愧,他唯有努力修行,才不辜负这份殷切! 每一天,上午他会站在回廊下,对着帘布挥刀;中午则听智真大师讲些文化知识,不至于成为文盲或跟时代脱节;下午便练习土方家的剑术;晚上会坐在池塘边冥想,沉心静气,感受着‘意’的存在。 智真大师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有了铃木次郎吉打钱,他的日子更滋润了,倒也不吝啬给忱幸花钱,让他吃得好穿得暖,养的白白净净的。 铃木家的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一趟,有时候是铃木次郎吉来跟智真大师闲聊,然后交点智商税;有时是铃木朋子来看忱幸,嘘寒问暖,总会带些新衣服;铃木绫子跟铃木园子姐妹俩也会来,带着零食,说说外面和学校里的新鲜事,说说理想,说说新交的朋友。 忱幸总会安静聆听,他喜欢这一家人,也喜欢待在晴岚寺里,他习惯了修行,更不会觉得孤独。 智真大师也会笑眯眯地坐在一旁听着,看着一脸倔强的傻小子,也是怡然。 春天,院里鸟语花香,小小的身影一下下练习着劈斩。 汗水打湿了衣衫,智真大师在院里烧水,偶尔会赶他到后山上去采些野山茶,权当修行。 夏天,池塘边的蚊子有些多,冥想的少年哪怕被咬的一身包,也是八方不动。 智真大师总会嘟嘟囔囔没好气地给他抹花露水,后来给他点蚊香可给老头子折腾够呛。 秋天,少年会迎着落叶挥刀,想象着那是一个个敌人。 萧瑟的风中,漫天红叶,智真大师看着落叶间灵活的身影,不免会陷入沉思:难道自己真是不世出的高人,那‘吃好喝好睡好’便是修行的至高真理? 冬天,池塘边多了一个雪人 智真大师穿着棉袄扒雪,白白胖胖的手指冻得通红,然后流着鼻涕将冻成冰棍的小子抱进屋里。 他总是说,我年纪大了,受不住这个,你消停点,别要了我老命 有一天忱幸隔空拔刀,帘布飘摇落下,他忍不住惊呼。可智真大师却随口说不小心按了遥控器,让他继续当时的少年没听懂。 就这样,春来秋去,寒来暑往,一年年过去了。 曾经的毛头小子长成了大小伙子,身材匀称,容貌俊逸,尤其是那双桃花眼,眸光淡然,瞳孔幽深,莫名的,寺里的香火好像越来越好,总有些少女不去上香,来看院中的少年郎。 智真大师愈发高兴,乐呵呵地笑纳香油钱。 而十多年过去,他也更老了,吃不动肉了,只是看着那一板一眼练习着劈斩的少年,眼神还是那般慈祥。 他曾欺骗了他,而他至今仍深信不疑,十年如一日,未曾停下修行。 所谓的剑道,亦成了他的心道。 这一天夕阳西下,忱幸用过晚饭,收拾碗筷后的,照旧要去池塘边静坐,但智真大师忽然开口。 “忱幸啊。” “嗯?” “陪我说说话。” “好。” 忱幸便坐回去。 灯光很亮。 “我老了。”智真大师一开口,一抹苍凉扑面而来。 忱幸看着他苍老年迈的面容,心下一时戚然,想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自己也是这样经历了生离死别,而彼时遗憾的是,自己终未能踏入那座宅院,也未能见到那些所谓的亲人。 可现在,却是如此真实的,要为一位相伴了十多年的老人送别。 想着想着,他眼角便流下泪来,哽咽道:“您安心交代后事,我会办妥,为您送终。” “你!”智真一口气差点噎死。 我只是想暗示我年纪大了,不想动弹去给你点蚊香了,这大夏天的,你不自己带着? 你就是欠咬! 不过话既然说到这了,智真也不免想到了生死大事--这些年从铃木次郎吉那里弄了不少钱,自己已经快八十岁了,钱赚够了,跑路得趁早,听说法国的海滩不错,挺美的 “咳咳。”想到这,智真便低咳几声,语气苍老道:“我已经没什么能教给你的了,剩下的修行,得靠你自己去悟。” “老师”忱幸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 智真身躯一震,老泪纵横。 坏了这不就沾上因果了? 忱幸见老人动容,也不禁悲从中来。 智真是真哭了,他喝酒吃肉却最迷信因果一说,现在满脑子想的是法国可能去不成了,比基尼、大长腿吸溜,他擦了擦眼泪,赶紧打发忱幸,“你先去,别耽搁了修行,有事等明天再说。” “是。”忱幸怀着沉重的心情,去了池塘边的老地方,坐在了那个已经有了屁印的青石板上。 “唉。”智真觉得一阵头秃。 …… 次日一大早,忱幸洗漱时发现大师竟然起的比他还早! 初阳的光洒在院里,智真一身得体的对襟西装,带着绅士帽,手里拄着根手杖,像模像样。 忱幸一口牙膏沫噎回去半口。 “我要走啦。”智真微笑着说,眉目慈蔼,语调温煦,像极了拂过麦浪的暖风。 忱幸呆呆地看着,一时不能用言语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只是摇头。 “曾经总想到处看看,以前没机会,现在再不去就晚了。”智真说道。 “老师”忱幸万分不舍。 “修行不能囿于方寸,得出去经历人情世故。”智真大师说道。 “我还想跟着您修行。”忱幸道。 “胡闹!”智真大师训诫道:“你是男人,得长大,肩负起人生的责任!” “是。”忱幸受教。 “等安顿下来,我会跟铃木顾问打招呼的。”智真大师轻咳一声,“到时修行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给我发邮件。” “邮件?”忱幸一怔。 “看,你需要学的还有很多。”智真大师语重心长道。 忱幸低头,深表惭愧。 智真大师笑着挥手,脚步轻快,很放心地去追求远方了,法国沙滩,防晒油走起~ 第4章 金手指上线 智真大师走了。 阳光高照,忱幸坐在回廊阶上,突然不想修行。 他便枕着胳膊在地板上躺下,透过飘动的风帘看着天空,流云经过,变换着模样。 也不知这样看了多久,好像也觉得风扰人,忱幸挥了挥手,闭上眼睛瞌睡。 而他未曾注意到,风帘上出现了一道划痕,丝线微绷,不甚清晰,却真实存在着。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被渐近的摩托车轰鸣声吵醒。 忱幸用手背遮了遮太阳,听到了踩过院中青石板走来的脚步声,那声音很脆,也轻快,哒哒的,像是高靴。 他便迷糊着眼看去。 院中树影摇晃,青草拂动,高挑的身影到了眼前,便遮住了阳光。 是极漂亮的女人,穿着黑色的紧身衣,入眼腿长而紧致。水绿色的明眸,鼻梁挺翘,肤色白皙,唇线丰润,银色的及腰长发,气质清雅高冷,令人不敢逼视。 她微微俯身,颈下的拉链有些低,锁骨玉致,露出一片圆润雪白。 “还记得我吗?”她问。 忱幸愣了下,只觉得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人,精致如玉,璀璨如日光,却是冷的。不过自己应该是见过她的。 母亲土方美惠曾是演员,后来母亲因父亲的冷落而郁郁,以前的朋友便都不走动了,除了她。 在母亲的葬礼上,她盘着发髻,礼帽上垂下轻纱,俯身替自己拭去眼泪,然后撑开黑伞,消失在了雨里。那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她。 此时,在遥远记忆里的身影,逐渐与眼前之人重叠到了一起。 “你是克丽丝阿姨?”土方忱幸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同样缓缓起身,看着面前之人,眼中的迷糊被清醒取代。 贝尔摩德这才笑了下,眉眼温柔,唇角漾开妩媚的笑意。 “您好像没怎么变样。”忱幸说。 “还是像从前一样漂亮吗?”贝尔摩德轻笑。 忱幸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然后道:“阿姨喝水吗?” “不忙,另外要叫姐姐!”贝尔摩德伸手揪了揪他的脸,下手的地方很快便红了起来,随即蔓延般,整张脸也有些发烫。 忱幸便在回廊下坐好。 贝尔摩德嘴角抿了下,同样坐在一旁。 她的腰很细,身线优美,此时双臂朝后支撑着,身材舒展,腿伸的笔直。 对不谙世事的小男生来说,不吝于初识剑气跟剑意。 忱幸在脑海中努力去想智真大师那慈眉善目的模样。 贝尔摩德静静看他一眼,然后移开视线,“前些年我才稳定下来,然后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后来听说土方家没想到你住在这里。” 她好似天然有股亲和力,让人下意识会信任,去亲近。 忱幸说:“是次郎吉叔叔救了我,然后安排我跟着智真大师修行。” “铃木财团那家人吗?”贝尔摩德问。 “嗯,他们都是待我很好的家人。”忱幸笑道。 贝尔摩德无声一笑,事实上,这些事情她早就调查清楚了,包括现在寺庙前街口停着的那辆轿车,就是铃木家的保镖。 大概,也是看中了土方家那奇诡的血脉。想到这里,她主动道:“我之前听说智真大师好像离开了?” “是啊,他年纪大了,想出去走走。”忱幸有些伤感道。 “那你呢,以后有什么打算?” 忱幸不免沉默。 “没想好?”贝尔摩德问。 “嗯。”忱幸老实点头。 “如果土方家的仇人知道你的存在你一个人的力量太弱小了。”贝尔摩德看着他,眸光平淡。 忱幸皱了下眉。 贝尔摩德微微一笑,“铃木财团虽然强势,但你毕竟是外人,总不能一辈子受人庇护。” 忱幸像是思忖,没吭声。 “怎么,怀疑我别有用心啊?”贝尔摩德手肘撑在腿上,托着下巴看他,眼眸含笑。 “是这样。”忱幸坦然。 “这个世界很大,我只是不想你浪费天赋,成长的路还长,我想帮你。” 贝尔摩德看了忱幸片刻,忽然抬手,小臂勾住他的脖颈,微微凑近,迎着他短促的呼吸,贴在他的耳畔,“我是你母亲最好的朋友,而你就像是我的孩子,我会永远爱护你。” 一阵清香掠过鼻尖,耳边是如兰般的温热气息,或许是今日倦怠了修行,忱幸突然有想拔刀的冲动,斩破业障。 他很快平静下来,像是在无数个日夜里,面对那方幽静浑浊的池塘。 贝尔摩德与他一触即分,仍是带着柔和亲近的笑意,然后起身。 她抻了个懒腰,身段妖娆,然后将一张写着号码的纸片递到他的手上。 “男人总是要肩负起自己的人生,如果想通了就打给我,随时。” 说完,贝尔摩德冲他眨眨眼睛,背着手,像是欣赏着寺庙里的景色,轻松地离开了。 忱幸捏着那张尚存温热的白色纸片,重新躺下,举着看。只是过堂风莫名寒凉,沁到人心底,忽然就没了睡意。 …… 傍晚的时候,铃木家派了人来,忱幸收拾好了小院。 他没有多少要带走的东西,这些年铃木朋子送来的衣服,大半都被智真大师捐给了孤儿院,顺带还有他不少生活费也一并捐了。 所以他的行李很少,一把木刀,背包里几件干净衣服,还有小时候那件带红花的羽织。 木刀带鞘,智真大师曾说‘刀剑藏凶,须养于鞘中,出必伤人’,所以叫他以后每次拔刀前能三思,多想一想。 忱幸对他说的话总是信的,觉得很有道理,便不知道这其实只是带师信口胡诌,给自己增添逼格。 黑色的轿车停在寺庙的门口,忱幸将背包放到后座,回头。 寺庙里香火袅袅,还有跑动的小沙弥,僧人低眉顺眼地打扫,偶有香客结伴虔诚,只是再听不见那坚定清脆的呼喝劈斩声。 “土方少爷,没事的话,我们该走了。”保镖提醒一声。 “好。”忱幸醒神。 …… 街口,贝尔摩德对着摩托车的后视镜补着唇彩。 旁边,停着一辆漆黑的老爷车,保时捷356a。 “只是一个小鬼,有必要这么重视吗?”酷酷的伏特加扶了扶墨镜。 “小鬼也总有长大的一天啊。”贝尔摩德笑了笑。 琴酒靠在座椅上,手指夹着烟,遥望远方,没有开口。 第5章 风儿的喧嚣 天黑的时候,车子驶进铃木家的别墅。 一顿丰盛的晚宴。 “以后就住在家里。”铃木朋子很高兴。 长女绫子总是要嫁人的,而小女园子则需要一个入赘的夫婿,土方忱幸就很好。有教养懂礼貌的年轻人,她其实也是很喜欢的。 “是啊是啊。”铃木史郎含笑点头。 铃木次郎吉开口道:“智真大师去了国外颐养天年,你有何打算,要继续拜访名师修行吗?” 忱幸想了想,摇头,“我天赋微末,仅是目前学到的便受用终生。” 铃木次郎吉点头,“不好高骛远,挺好。” 忱幸犹豫道:“以后我想试着自己养活自己。” 铃木朋子惊讶道:“为什么?” 铃木次郎吉皱了皱眉,却是隐约能猜到忱幸的意思。 “如果是担心曾经那些人的话,大可不必。”他淡淡道,这是来自铃木财团的底气。 忱幸很感激,但还是道:“我总是要经历一些事情的,就像修行,不能总生活在安全的羽翼下。” “可你,年纪还太小了啊。”铃木朋子张了张嘴,虽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但还是有些担心。 “男人嘛,总是要自己独立的,看来智真大师的教导很全面。”铃木史郎倒是很认同。 铃木朋子便瞪了他一眼。 “这些年承蒙叔叔阿姨照料了。”忱幸笑着说,语气真挚。 “说哪里的话,我们是一家人啊。”铃木朋子温声道。 园子忽然哼了声,看向忱幸,“我跟你说,养活自己可是很累的。” “总要先试试嘛。”忱幸说道。 “那随便你好了。”园子撇撇嘴,“大不了到时候你坚持不下去了,我接济你。” “好啊。”忱幸道谢。 …… 饭后,园子上楼的时候,铃木朋子跟了上去。 “你不喜欢忱幸吗?”她问。 “没有啊,一直把他当好朋友来的。”园子自然道。 “好朋友?”铃木朋子愣了愣,然后开始打量她,像是第一天才认识她一样。 “干嘛这么看我?”园子问道。 “他也是个帅哥啊,而且知根知底才放心”铃木朋子说道。 “哎呀老妈,你想什么呢。”园子抱着胳膊,叹气道:“他是不差没错啦,但就像个木头一样,也太熟悉了,我跟他根本不来电。” 铃木朋子仔细观察她的神色,皱眉,“不应该啊,是不是你平时追的人太多了” 园子脸色一红,忍不住道:“可我一个也没追到过啊!” “……”铃木朋子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了,我跟忱幸只是好朋友。”园子摆摆手,双手捧心,“而我的真命天子,现在说不定在什么地方等着我呢。” 看着她一脸傻笑的样子,铃木朋子不由叹了口气。 其实也是,忱幸已经长大了,终究是不方便住在家里的。 …… 楼下。 铃木史郎去书房处理公务了,沙发上只剩下忱幸跟铃木次郎吉两人坐着。 佣人端上两杯热茶,热气氤氲,茶香阵阵。 “听说今天有个女人去见了你?”铃木次郎吉开口道。 “嗯,是母亲以前唯一的朋友。”忱幸点头。 “噢。”铃木次郎吉没说什么。 人总是要长大的,而他们铃木家也并不是要将土方忱幸束缚住。当年只是一时心软将他救起,根本没想过回报之类的事情,即便是传说中的鬼之血脉也无妨。而就算那不是传说,以铃木家的实力,也不会图什么。 土方忱幸未来有自己的路要走,更有自由做出自己的选择,他们只会祝福,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也不会袖手旁观。 铃木次郎吉说道:“这么多年过去,跟不上时代的会社或财团都没落了,有的已经消失,被人所遗忘。” 忱幸眼睑低了低,“我明白。” 这是在告诉他,土方家的没落是注定的,被时代所淘汰。至于下场,则是这个世界的阴暗面,在崛起之时就该想到。 “好好努力。”铃木次郎吉笑道:“智真大师还让我跟你说,趁年轻去谈几个女朋友,等有空去法国海滩晒太阳。” “好。”忱幸也笑。 …… 铃木家的房产很多,只是一个电话,便给忱幸安排好了住处,对此,他没有拒绝朋子阿姨的好意。 次日他便搬了过去,是很高档的公寓,空间很大,干净整洁。 简单收拾之后,洗过澡,忱幸拿出手机。 得益于智真大师的教导,他虽然一直修行,却也没有跟外界完全脱节,尤其是手机,智真大师玩的可好了。 手机里存了老师跟铃木一家人的号码,除此之外,便是那位克丽丝阿姨的。 略一犹豫,电话便拨了出去。 嘟嘟 电话很快接通。 “哪位?”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清冷冷,像是山间的泉。 “阿姨,是我。”忱幸回道。 贝尔摩德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道:“你再说。” 忱幸怔了下,“姐姐,我是土方忱幸。” “嗯,乖。”贝尔摩德轻笑一声,同时抬头,瞥了眼那幢高级公寓。 她已经围着这里转了两圈,没有铃木家安排的人。 是另有打算还是从一开始就没有重视,她不清楚,资本的心思有些难猜,但这无疑方便了自己。 “下来,带你出去转一圈。”贝尔摩德说道。 …… 忱幸在巷口的阴影里见到了贝尔摩德。 她跨坐在哈雷摩托上,穿着紧致的皮衣,戴着遮住半脸的大墨镜,不羁又洒脱。 “上来。”贝尔摩德一撩头发。 忱幸坐了上去,犹豫道:“头盔?” “要什么头盔。”贝尔摩德红唇一勾,机车便冲了出去。 忱幸下意识扶住她的细腰。 …… 虽然是白天,风儿依旧喧嚣。 车速很快,忱幸迷的眼睛有些睁不开,贝尔摩德的长发飘在他的脸上,绕着淡淡的洗发水味,有些痒。 她半趴着身子,腰线很细,下身朝后挺翘着,随着疾驰,忱幸不时会朝后挪。 “你什么东西顶到我了?”贝尔摩德朝后侧了下脸,玉致酡红。 “木刀,是木刀。”忱幸红着脸,大声道:“我身上带了木刀!” 贝尔摩德啧了声。 第6章 组织的邀请 这一圈转的真够久的。 诚然跟美女共车兜风是很好,可忱幸的脸被风吹得有些僵,屁股也有些麻。 最主要的,是下车后被贝尔摩德那促狭的眼神盯的有些莫名心虚。 江畔,微风,凭栏去看。 “给。”贝尔摩德递过罐装的黑咖啡。 “谢谢。”忱幸道谢,接过。 两人看着波光粼粼的江水,喝着咖啡,背后是呼啸经过的车声,一时谁都没有开口。 贝尔摩德趴在栏杆上,侧脸像是白腻的玉雕,银发在风中飘舞,耳垂像是点缀的温玉。 “好看吗?”她忽然看过来。 忱幸便点头。 贝尔摩德分辨着他的眼神,只不过以往可以看透人心的目光,在这一刻却有些失去手段,又或许,是眼前这个少年仍然淳朴,眼中单纯是好看与否。 她莞尔一笑,有些不着边际地问,“这些年觉得枯燥吗?” 忱幸想了想,摇头,“不觉得。” “在寺庙里,应该很安静?” “前几年是这样,后来总有人来。”忱幸试图描述着那些围观自己的奇怪女人,“但她们没有恶意,就远远看着,笑得也开心。” “傻小子。”贝尔摩德‘嘁’了声。 “之前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忱幸忍不住道。 贝尔摩德托着下巴,手里的易拉罐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磕着栏杆,微微仰起的头眺望着远方,好看的眼睛里在阳光中浮现些许迷离。 “我所在的,是一个神秘的组织,其中一个目的是研究人体基因的秘密。”她说,“而我们会为研究去做一些事情。” 忱幸读书少,对‘基因’这个名词还不太能理解。 “简单来讲,就是研究突破人体极限的药物,力量或者寿命。”贝尔摩德说道。 “噢。”忱幸明白了,忽然看了她一眼。 贝尔摩德笑意盈盈地回望。 她的容貌,一如忱幸儿时所见,仿佛岁月在她身上停滞了流逝。 忱幸犹豫片刻,没有问出来。 “你想加入吗?”贝尔摩德问。 想吗?忱幸心里也在思忖,不管是力量还是寿命,恐怕没有人能够拒绝,尤其是自己的修行如遇瓶颈,再难突破。 “你来找我,其实是想让我加入吗?”忱幸问道。 他的语气虽然还是如常,但就像是平静的湖水下有了暗流,原来她并不是来看望自己的,而是怀揣着目的,其实想想也是 正胡思乱想着,肩膀忽然被拍了下。偏头,那人倚靠着栏杆,离自己更近,发丝被江上的风吹得有些拂乱,有的遮在脸上,有的沾在了嘴角。 “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你。”贝尔摩德眯着眼睛,“我只是给出了一个选择,你可以相信我,也可以回去。但不论怎样,我依然会把你当儿子看待。” 本来听着前边,忱幸还稍加思索,听到最后一句,脸色不免一黑。 贝尔摩德笑着伸手,揪了下他的耳朵,“那么,你会相信我吗?” 土方忱幸同样看过去,清丽明艳的女人明眸善睐,笑靥温柔。 …… “这里是什么地方?” 忱幸看着眼前的不甚起眼的双层建筑,问道。 快到中午,两人自江边过来。 不可否认的是,他对那个组织有了好奇。也选择了相信这个看似突然,却又像阔别的宿命般闯进自己生活的女人。 贝尔摩德指尖转着车钥匙,下巴一昂,“跟我走就是了。” 忱幸便跟了上去。 建筑从外头看不过如此,像极了随处可见的双层厂房,可进去后才发现不一样。不论是那些神情冷漠的黑西装保安,还是角度刁钻的监控探头,都表明这里远没有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上了运货的电梯,却不是往上走,而是落去了地下,等电梯门打开,眼前才出现一片极宽敞的空间。 然后,是清晰可闻的枪声。 忱幸有些好奇地看着,这里就像是一个地下训练场,他能看懂的器械不多,比如枪靶、沙袋、假人等等,但更多的是以前没见过的设施。 有不少气质凶悍的人正在训练,旁边的擂台上就有两个人在对打,拳拳到肉,呼喝着,看着都疼。 当然也有人注意到了他们的到来,不过却没人敢多看,只是闷头做自己的事情。 “这里是?”忱幸打量着四周。 “组织基层成员的训练场地。”贝尔摩德随口道。 忱幸点点头,没有追问,只是跟着她一路往前走,然后在提供休息的精巧台处停下,有两个人在坐着抽烟。 一个是满脸横肉的地包天,身材魁梧,块头很大,黑西装被一身肌肉撑得紧绷,戴着黑色小礼帽和大墨镜,气场凶恶,很酷。抽烟时吞云吐雾,恨不得把烟嘴塞进喉咙里。 另外一个是体态修长的青年,一身得体严谨的黑色风衣,帽檐下是遮住半边眼睛的银色长发,侧脸很是冷峻。他看似随意地抽烟,冷淡的气场中却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杀气,在烟雾中仿佛迷离的眼神,是对一切的漠然。 因沉心剑道的敏锐感知,忱幸下意识去摸挂在后腰的木刀,像是极度的危险来临,身体要给出应激反应,但他控制住了自己。 那个戴着墨镜的大块头,他的打量虽然有些不怀好意,可真正带来死亡威胁的,还是另外那个漠无感情的家伙。 “就是他啊?”伏特加开口,有些兴致缺缺,“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嘛。” 土方家的鬼之血脉存在传说之中,听起来还是挺唬人的,但谁也没有见识过。即便是他们所掌握的资料,在十多年前覆灭土方家族的那个雨夜里,也没有出现。 所以,当伏特加看到忱幸的时候,就失去了兴致,这种平平无奇的小白脸,在那种寺庙里一住就是十多年这不离谱嘛。 他觉得这小子应该加入的不是组织,而是去医院看精神科。 “琴酒、伏特加。”贝尔摩德给三人介绍,“土方忱幸。” “你们好。”忱幸主动道。 伏特加‘嗯’了声。 “你决定了,让他加入组织?”琴酒看向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点头,手臂搭在忱幸的肩膀上,“我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当然要照顾他啊。” 这话,一半是说给忱幸听的。 “他知道加入组织意味着什么吗?”琴酒又问。 “以后会慢慢知道的,而且那位先生也同意让他试试。”贝尔摩德轻笑道。 琴酒嘁了声,把烟蒂按在烟灰缸里捻碎,对于这种像是哄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他没兴趣。 “随便你。”他起身,冷冷看了那个沉默的小子一眼,最终还是顾及了贝尔摩德的面子,没有多说什么,走了。 “大哥,等等我。”伏特加一口把杯子里的伏特加喝了,赶紧跟了上去。 第7章 前辈 “他很危险,不要招惹他。” 看着离去的琴酒,贝尔摩德轻贴着忱幸的臂膀,“当然,如果他针对你,你就跟我说。” “好。”忱幸点点头,下意识朝旁边挪了挪。 贝尔摩德看他一眼,一把揽住他的胳膊,“怎么,这么怕我?” “也不是”忱幸睫毛忽闪,好看的眼睛里有些不好意思。 他像是完美继承了母亲的演技,大男孩的羞怯,自然而然。 贝尔摩德静静看他半晌,忽而展颜,只是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 “杀气?”忱幸本是半眯着眼睛,余光忽然掠向身侧,一道身影走近。 黑色的作战长裤和同色的冲锋衣,微微压低的棒球帽沿,像是石头一样冷硬的面孔,墨镜下的目光从一开始便落在土方忱幸的身上,不是对他好奇,而是因为贝尔摩德所表现出的亲近动作。 “卡尔瓦多斯。”贝尔摩德唤了声。 “你来了。”卡尔瓦多斯看着贝尔摩德的眼神里,隐藏着深深的迷恋。 忱幸微微歪了歪头。 “卡尔瓦多斯的枪械水平很高,我想让你跟他学习。”贝尔摩德说道。 其实组织里最厉害的杀手当然是琴酒,集射击、格斗、侦察、推理、驾驶于一身,卡尔瓦多斯跟他完全没有可比性,最多就是会玩的枪多一点。 但显然,以琴酒的性格,肯定不会来教导一个新手,有这个时间不如去搞钱或者清理组织内的老鼠。 忱幸闻言,并未拒绝,“那就麻烦了。” 他自负精通剑术,可对老师施展的剑气和剑意始终不得而入,或许真如智真大师所说,是需要机缘和悟性的。 而他对土方家族虽然感情不深,但那晚也听到了密集的枪声,刀剑逞凶的时代终究没落了,现在是热武器的时代。 土方忱幸不是迂腐的人,跟着智真大师修行的这些年,听对方讲了不少‘大道理’,通过一部小小的手机就能知晓外界不少事,他对一切都充满着好奇,也永不缺少敬畏。 所以有机会学枪,他当然不会拒绝。 贝尔摩德笑了笑,看向卡尔瓦多斯,“你可要好好教哦。” “我会的。”卡尔瓦多斯压下心中的嫉妒和不快。 …… 门口。 “那我先走了,有时间再来看你。”贝尔摩德说道。 “好。”忱幸点头。 贝尔摩德看他一眼,忽然伸手,在他脸上捏了捏,“不要总这么闷嘛,多笑一笑。” 忱幸小脸一垮。 贝尔摩德眸光潋滟,笑得更开心了。 送走贝尔摩德之后,忱幸便跟着卡尔瓦多斯重新回到了‘厂房’里。 地下,灯光明亮,枪击打靶声、对练的呼喝声、捶击沙袋的闷响,充斥耳畔。 卡尔瓦多斯看似是个沉默的人,但忱幸能看出对方对自己的不喜,甚至还有敌意。 忱幸知道原因,只是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角落的擂台,卡尔瓦多斯爬上去,没说话,只是俯视着忱幸,帽檐下的目光很是挑衅。 忱幸也安静看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卡尔瓦多斯有些恼火:难道是戴着墨镜,所以这小子看不出自己的意思?站那看什么,等着吃午饭吗? 不过转念一想,听说这家伙以前是住在寺庙里的,大概脑子有些迟钝脱节。 所以,他冷声道:“在教你射击之前,先试试你的身体协调性。” 忱幸便上了擂台。 “你的剑道水平应该很高?”卡尔瓦多斯朝他挂在后腰上的木刀看了眼。 “还行。”忱幸点头。 “那你别用刀。”卡尔瓦多斯语气自然。 他没有小觑的意思,对于土方家的名头当然是听说过的,甭管真刀还是木刀,手里有没有刀完全是两回事。 他擅长的是各种枪械和中短距离的射击,格斗方面虽然不差,但此时的目的是收拾一下这小子,而不是简单的教训。所以他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不完美,譬如自己费点劲或者受了小伤。 “……”忱幸虚眼看他,“我修习剑道,你让我对练不用武器?” 卡尔瓦多斯默然片刻,“我就试试你的身体协调性,枪械跟剑道不是一码事。” 忱幸没说话。 “你是贝尔摩德亲自送进来的,也不想给她丢脸?”卡尔瓦多斯故意道。 话中,提到贝尔摩德的时候,他的语气有着明显的温柔,跟他这阴翳粗犷的气质反差太大,让忱幸有种想翻白眼的冲动。 “行。”忱幸应声。 卡尔瓦多斯便开始热身,活动手脚。 忱幸也简单舒展了一下身体。 几个呼吸之后,卡尔瓦多斯话没废话,一记直拳冲来。 忱幸眼角微挑,那双平和的桃花眼陡然锐利,将对手的身体动作完全拆分,侧身躲避的同时,劈掌如刀,直削他的肋下。 明明是肉掌,划过时却有了凌厉的风声,卡尔瓦多斯吓了一跳,鼻梁上的墨镜都有些不稳。 旋即,左手臂上抬,既是格挡也是想重力击打忱幸的手腕,而落空的右拳猛松变掌,直接朝他太阳穴拍去。 但卡尔瓦多斯的应对虽快,身体的动作却跟不上,忱幸脚下剑步朝前,横斩出的掌刀便切在了他的肋下。 咚!一声闷响。 “嘶!”卡尔瓦多斯脸色一白,右半身的力气登时散去,剧痛猛然传遍全身。 他迅速抽身后退,忍不住捂着肋下,肩膀颤抖,眼睛都有些迷。不用看他也知道,肋骨是裂开了。 “你先自己熟悉熟悉场地。”卡尔瓦多斯咬着牙,有些难受地离开了。 忱幸皱了皱眉,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疼倒是不疼,但他感觉自己是收了力的,出手的时候,就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不坏,难以去形容。 老师不愧是老师啊,他所教授的‘吃好喝好睡好’看似简单,却完美融入了生活的点滴中,蕴含了大道理。就像刚才那一下,就是他十多年的修行成果啊! …… 卡尔瓦多斯去找医生了。 忱幸便在这地下训练场瞎转。 刚才他们两人的交手虽短,但还是被不少人看到了,所以哪怕忱幸会在他们锻炼的时候盯着看,也没人说什么。 他在观察这些基层人员,发现他们的身体素质都是极好的,一身肌肉很唬人。 再想想贝尔摩的话,他给这个组织打上了标签:人多势众、暴力恐怖。 这种势力,一般都很强劲。 正想着呢,传来‘叮铃铃’一阵清脆的铃响,四下训练的人就像是下课一样,散了。 忱幸想了想,拉住一人问了问。 “去食堂吃午饭啊。”小伙随口道。 忱幸眼睛一亮,修行,要吃好! …… 第8章 抉择 食堂是的,有鱼有肉有菜,味道还好。 忱幸吃的很饱。 等他吃完,有个黑西装来通知他,卡尔瓦多斯让他过去。 本着来了就好好学,技多不压身的想法,忱幸心中充满了对学习的热情,很快到了地下训练场。 卡尔瓦多斯身上有一股药味儿,桌子上放着不同类型的枪械。 他背着手,这回没废话,语气低沉,“我擅长中短距离射击,对狙击也熟练,今天先教你认枪,起码学会简单操作,免得以后在突发情况下不会用。” 一口气说完,他忍不住咳嗽几声,肋骨一阵生疼。 “行。”忱幸对桌上的枪认不全,只是点头。 卡尔瓦多斯便开始指点,从摸枪开始。 “手枪是最常用的,轻便,但射击距离较短” “狙击枪适合远距离暗杀,上手难度较大,是在虚拟场景里练习” 虽然卡尔瓦多斯是个木得感情的杀手,对忱幸的态度也很是冷淡,但毕竟是贝尔摩德吩咐过的事情,就算再不情愿也得教。一看就是老舔狗了。 卡尔瓦多斯谈不上是好教官,就像个枪械的说明书,教忱幸识别、拆卸、射击、保养和注意事项,但对于技巧是不会教的。 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忱幸就沉浸在用打枪涨经验的海洋里,每天回家会练习一阵剑道,睡前也会冥想。 就这样,两点一线,在混乱的时间线里,不知昼夜。 …… 时间过得飞快。 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忱幸从基层成员嘴里,知道了组织的一些事情。 比如刚来那天见到的那两个人,一个代号琴酒,另一个代号伏特加,都是正式成员。尤其前者,更是组织里执行能力数一数二的狠人。 又比如克丽丝阿姨的代号:贝尔摩德。 组织里的高层和正式成员都是用酒名来当作代号,很新奇。忱幸有时会想,如果自己有一天成了正式成员,会是什么代号,说起来,他还没喝过酒呢。 他偶尔会去铃木家作客,只不过最近铃木家好像忙了起来。 铃木次郎吉去了国外、铃木史郎跟各界政要天南海北地考察、铃木朋子操持着家族里外的事情、铃木绫子好像有了恋爱的倾向、铃木园子又盯上了帅哥 闲时园子也会找他聊聊天,多半是有关那个叫做毛利兰的闺蜜,和另一个叫工藤新一的高中生侦探。是青春友情中的碰撞,还有校园里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朋子阿姨也会发来问候的短讯,譬如天冷多加衣的关心,或是问缺不缺零花钱,但因为忙碌的会议和工作而止于问候。 忱幸便说自己在那位克丽丝阿姨的帮助下,就要入职一家企业了,让他们放心。 他也跟老师联络上了。 电话里的智真大师很是健谈,像是以前久在阴雨的天气里,现在终于见到了蓝天那样。 他说自己前半辈子简直白活了,现在的日子才是美啊,还要忱幸趁年轻努力赚钱,争取以后过来跟他做邻居。 忱幸安静地听着他的唠叨,不时会问一些对方所说的浪漫故事,每当这时,智真大师的话匣子就有些收不住,兴高采烈地描述那些风情。 在最后,忱幸又请教了一下剑气与剑意的修行。 智真大师大笑着说让他有空不妨去海边看看。 忱幸很认真地记下了,只当这是经验之谈,老师对‘气’与‘意’修行的不传之秘。 可他不知道的是,智真大师只是想让他去看看海鸥飞过的蓝天白云、阳光下的金色沙滩、还有比基尼和海浪--瞧见这么舒坦美好的事物,还钻什么剑道的牛角尖? 日子有条不紊地走着,直到这天黄昏,卡尔瓦多斯找到了正在模拟训练场练习狙击的忱幸。 “收拾一下,跟我走。”没有废话,老卡还是那么酷。 忱幸洗了把脸,跟他走出了厂房。 …… 黑色的轿车停在楼下,卡尔瓦多斯带头走进大楼,忱幸跟着。 楼顶,微风,栏杆旁放着枪袋,里面是两把狙击步枪。 忱幸眼睛动了动。 卡尔瓦多斯走过去,自顾拿过一把,语气冷硬,“组装、调试,这不用我再教你了?” 忱幸便过去拿起另一把枪。 卡尔瓦多斯边调试边说,“之前都是训练,这一次是真实目标。” 忱幸正看着瞄准镜,闻言愣了下,“杀人?” “很意外吗?”卡尔瓦多斯冷笑,“你该不会以为,组织会培养你?” 忱幸眉头皱了下,因为儿时的那个雨夜,他对死亡这种事情没那么难接受,可无辜杀人,他却觉得为难。 “目标是什么人?”他问。 “雨宫敬二。”卡尔瓦多斯指了指斜对面商厦的门口,“十分钟后,他会出来,你杀了他。” “没有理由吗?”忱幸问道。 他已经调试好了,只要瞄准射击,就能取走范围内的任何一条生命。 “这是组织的命令。”卡尔瓦多斯一颗颗地往弹夹里压着子弹,墨镜反射着刺眼的阳光。 忱幸手摸进口袋。 咔,子弹上膛,卡尔瓦多斯站在几步外,枪口指着他的手。 他还是懂规矩的,并没有做出用枪指头这种事。 忱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卡尔瓦多斯冷冷一笑,放下枪口。 忱幸摸出手机,拨通了那个有些日子没联络的号码。 嘟嘟,电话很快接通。 “我就猜到你会给我打电话。”贝尔摩德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反倒让忱幸原本有些纷乱的心绪平缓了下去。 “嗯那姐姐是知道了?”忱幸问道。 “主导覆灭土方家的人,现在还有四个人活着,雨宫敬二就是其中之一。”贝尔摩德平静道。 忱幸一时没有回应。 “组织费了一些功夫才查到了他们,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怎么,下不去手吗?”贝尔摩德问道。 “只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忱幸说道。 “开枪。”贝尔摩德淡淡道:“他们手上都染着血,本就是罪有应得,你就当是替检察官执行正义了。” “是这样吗?”忱幸低声道。或许他问的,是杀完了这四个人,如果以后组织再让他杀其他人时,他该如何。 无辜与否,只是组织罗列的事情。 贝尔摩德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可以选择不开枪,而他一样会死。但抉择这种事情,本就是人生要不断面对的,只有到了那一刻,你才能看清真实的自己。” “我” “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会在你身后。”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喃喃的低吟浅唱,明明没有多么充沛的感情,却如此坚定。忱幸的心头突然像被攥了下,像是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上,听到了从目光所不能及的远方传来的呼唤。 …… 第9章 落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卡尔瓦多斯靠着栏杆下的水泥墙,好整以暇地点了根烟,抽了一口,嘴里就吐出个烟圈。 忱幸握着狙击步枪的手心微微出汗,瞄准镜里,已经能看到大厦门口快步而出的保安。 “想好了没有?”卡尔瓦多斯冷不丁道。 忱幸没理他。 卡尔瓦多斯狠狠抽了口烟,按灭后把烟头装进兜里,然后扛起了枪。 下方,有人从大厦里走出来,只不过不是单一的目标,而是一家三口。 穿金带银的雍容女士,还有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以及牵着两人手掌的小男孩。 从高倍的瞄准镜中,可以清晰看到女人脸上的笑容,在看着丈夫和儿子时,眼中充满爱意。 小男孩好像是有些不开心,瘪着嘴,一个劲地拉着身边的父亲。 男人也就是雨宫敬二,一边跟大厦门口的人道别,一边无奈地揉着小男孩的头。 一家三口,乍一看瞧不出太多,但每一个神情或举止中,都是合家美满的幸福。 忱幸眼睑低了低,脑海中努力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曾经毁了自己的家,参与杀害了除母亲之外的所有亲人。 他扣着扳机的手指有些颤抖,像极了十多年前的那个雨夜,他接过铃木朋子推到眼前的蛋糕,握着小叉子的时候。 …… 咖啡馆里,贝尔摩德默默看了会儿挂断的电话,收起,目光看向窗外。 远处是渐落的夕阳,黄昏的光浸过云层洒落,街道两旁的写字楼铺满暖光,与天映照。 不多会儿,她听见了一声枪响,然后是厉声的喊叫,接着可见人群惊慌哄散。 贝尔摩德脸上的浅笑有一瞬间的收敛,仔细回忆着刚才听到的那声枪响,慢慢的,有些绷紧的身子彻底放松下来。 银色的长发染上了一层金色的柔光,清冷的脸庞忽而明媚,她撑着胳膊,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 收枪下楼,坐上轿车。 忱幸坐在后排,看着窗外,手指的老茧抚过刀鞘,卡住木刀的机括有一下无一下地发出响声,街景匆忙而过。 卡尔瓦多斯冷着脸,从后视镜瞥了他一眼。 “你跟贝尔摩德是什么关系?”他问出了憋了好久的问题。 忱幸看过去,两人的视线在后视镜中相遇。 “我随便问问。”卡尔瓦多斯说。 “那我选择不回答。” “……” …… 接下来的几天里,忱幸还会去训练场,而卡尔瓦多斯好像也有了别的任务,把他丢下后就走了,很长时间没有再露面。 这天早晨,忱幸刚出门,就在公寓前的街上看到了那辆哈雷摩托,以及靠在车上的高挑女人。 黑色的紧身牛仔裤和机车服,同色的高帮长靴,贝尔摩德嗅着一根没有点燃的女士香烟,一下下轻甩着煤油打火机,像是很无聊。 见到忱幸出来,她才笑了下,昂了昂精致的下巴,“上来。” 清晨的空气有些微凉,忱幸拉上外套拉链,边问去哪边坐了上去。 “老妈给你找了个工作。”贝尔摩德唇角轻勾。 “老妈?”忱幸愣了愣。 贝尔摩德冲他眨了下眼睛,红润的唇线抿着,眼神确定,示意是在说自己。 忱幸眼皮一抖。 “国内的小孩子是这么称呼母亲的?很亲切。”贝尔摩德笑着说。 忱幸没说话。 “哎,生气了?”贝尔摩德伸出手,想要捏他的脸。 忱幸有了躲闪的动作。 贝尔摩德歪了歪头,睫毛轻眨,眼睛有些水润。 忱幸下意识错开视线,于是,柔软微凉的手指便捏在了他的脸上,轻轻揪了一下。 贝尔摩德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 …… 哈雷的轰鸣声在一栋三层高的事务所门前停下,上头挂的招牌是金融咨询服务。 忱幸跳下车。 贝尔摩德瞥了他一眼,突然说了句,“你天天都带着木刀吗?” 忱幸脸色莫名一红,连忙将挂在后腰的木刀摆弄给她看。 贝尔摩德挑挑眉,大步走进了事务所里,忱幸有些羞恼,快步跟了上去。 事务所空间不小,人不多,上下三层总共六个人,三个一看就很社会的歪瓜裂枣,两个打扮妖艳的女郎,还有一个略显精明的中年男人。 忱幸跟贝尔摩德一进去,两个女郎便忙不迭端茶倒水,歪瓜裂枣们卑躬屈膝一脸谄笑,只不过他们几个马上就被中年男人斥退了。 “这里之前是雨宫敬二会社下的事务所。”贝尔摩德说道。 忱幸明白过来,这是组织接收了对方的产业。 “以后你就在这上班。”贝尔摩德微微一笑,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 忱幸怔了下。 “他是渡边三郎,这家事务所的老板,也是组织的人。这位是土方忱幸,平时不要打扰他,但你要配合他的工作。”贝尔摩德看向两人。 “明白。”渡边三郎严肃点头。 贝尔摩德领着忱幸上了三楼。 靠边的办公室里。 “过来。”贝尔摩德在窗边招手。 忱幸走过去,挑开的百叶窗外是一条宽阔的马路,对面是米花银行,能看到门口进出的客户,闲逛的保安,还有某个职员。 “要抢银行?”他下意识道。 “想什么呢!”贝尔摩德白他一眼,递给他一个望远镜。 “这是?” “那个职员叫宫野明美,是组织里的基层成员。”贝尔摩德认真道:“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盯着她,看她在上班期间是否跟什么可疑人物接触,离开银行你就不必管了。” “明白。”忱幸应声。 “如果有具体指示,我会再通知你,除此之外,你一定不要轻举妄动。”贝尔摩德嘱咐道。 忱幸认真点头。 “好了,没别的事情了。”贝尔摩德松懈下来,撩了下头发,“时间还早,要去喝一杯吗?” “不了,我想先熟悉一下环境。”忱幸说道。 “好。”贝尔摩德有些扫兴,“最近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自己小心点,别让老妈担心。” 忱幸皱了皱眉,想说些什么。 贝尔摩德先声道:“如果碰到难处理的事情不要逞强,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忱幸点头。 贝尔摩德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忱幸走到百叶窗边,过了会儿看到她下楼,似乎知道自己在看她,还冲这边抛了个飞吻。 摩托车的轰鸣声离去,街上依旧车来车往。 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 办公室看出刚收拾过,很干净。 忱幸简单转了一圈,对于金融上的业务当然看不懂,不过他在这里也不是真的要做这一行,有其他人维持就够了。 这时,渡边三郎敲门进来。 “刚打算找你,我们这个事务所,具体是做什么的?”忱幸问道。 他是想到了楼下的那几个不良,金融咨询服务的业务员,都这么社会吗? 渡边三郎的外貌气质,一看就是那种被生活打击得低头的败犬中年人,此时闻言,眼睛里一下有了光,“当然是各种跟极道有关的生意啊!” “……”土方忱幸。 第10章 绑架 极道啊忱幸对这个名词还是知道一些的。 可明明是听起来比较高端精英的金融,怎么就成了极道的业务了呢? “那楼下的那三个人是?” “是被组织掌控的社团成员,如果我们需要人手,他们能很快联系到人来。”渡边三郎解释道。 “懂了。”忱幸点头,忍不住道:“那不知我的薪酬” “会打到刚才那位的卡上。”渡边三郎说道。 忱幸张了张嘴,没问为什么,因为他能从眼前之人脸上看出来,就算自己问了,他也说不清楚。 可没工资,还怎么养活自己? 看来还得找兼职啊,打工。土方忱幸这么想着。 渡边三郎说道:“我一般在隔壁的办公室,有事直接说就是。” “好。”忱幸点头。 渡边三郎便出去了。 忱幸陷在椅子里,脚下一点,便滑到了窗边,然后用望远镜撑开百叶窗,暗中观察。 …… 一连几天,他都在做着这种事情,渐渐的也对这个黑长直的女人有了些了解。 宫野明美是个美丽温婉的女人,气质清雅,笑容干净温暖,每当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总会有种被治愈的感觉。 她喜欢喝罐装的黑咖啡,喜欢晒太阳。温暖的午后,她会伸着懒腰,仰头站在阳光底下,那份纯洁美好如远离了这方喧嚣。 她就像不该存在于这里的人,无论是银行还是喧闹的街,亦或是来自对面的偷窥。 忱幸有时会觉得惭愧,同时不免在想,她真的是组织的人吗? 虽然他并没有见过太多组织的正式成员,但基层人员是见了不少,宫野明美身上有一股违和感,跟他们毫不一样。若与琴酒和伏特加相比,反差更甚。 这一点,忱幸甚至都未从贝尔摩德那里感受到,当然,也可能是她的伪装太好了。 宫野明美大概是很热爱生活的,她会很细心地照料窗边的绿植,让它们能尽情晒到阳光,连浇水时的眼神也温柔。 可就是这样的人,好像是没有什么朋友。忱幸是这么认为的。 哪怕她跟那些同事也会说说笑笑,谈论些什么,但举止间总有距离感,那是连朋友都要保持的距离感,或者该说谈不上是朋友。 她偶尔会在休息时失神,像是在回忆什么,那时的神情总是有着伤怀。 每当这时,忱幸便会放下望远镜,不去看。 宫野明美下班后会很轻松,去不远处的站台等公交车,这时候忱幸也像是一天终于放松下来。而当她某一天没有上班的时候,他却会感到不适应,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未多想。 这些天下来,他好像认识了一个陌生人,又好像从未认识过,只是心里有想去认识一下的冲动。没有特别的意思,只是想要认识一下,说说话就好。 但他知道不可以,贝尔摩德临行前曾嘱咐过。就像他从未与宫野明美打过照面,从未出现在对方身边一样。 他便在办公室里挥刀,温习剑道。也会读书,不是事务所里那些胡搅蛮缠的金融刊物,而是租来的漫画。 百叶窗透过的细碎阳光里,视野中半是宫野明美的身影,半是漫画里那些温暖的片段。 如果一直是这样安静的日子,或许也不坏? …… 这天晚上,忱幸在事务所值班。 叮铃铃~。 忱幸眼皮抬了抬,听声音,是楼下的电话。 三楼只有两家办公室,还有一个空房间,暂时堆积杂物。 二楼有两间用来谈不可告人业务的接待室,一间极道分属的各行各业的档案室。 一楼是大堂,有好几部电话,平时都是事务所里那俩打扮妖艳的姑娘负责接打。 现在其中一部电话闪着来电的灯。 “你好,哪位?”忱幸接了起来。 “钱马上到手,准备好欠条!”电话挂断了。 嘟嘟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忱幸有些没回过神来。 什么意思?是极道行话吗?我该知情么? 他放下电话,重新上楼。 …… 某中学里的幽闭仓库。 穿着蓝色小西服的男孩子,朝着手持棒球棍的黑衣暴徒发起了冲锋,然后被暴打了一顿。 “真是不知死活的小鬼。”绑匪狞笑着举起棒球棍,“既然多管闲事,那就先把你解决好了!” 就在此时,高挑的身影从窗外跃进,凌空一脚,直接将棒球棍踢飞。 “小兰姐姐?!”柯南眼睛一亮。 的确是湛湛的眼神,刚才挨了几棍,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快速的冲拳加利落的高脚踢,毛利兰拍了拍手,绑匪已经不省人事。 “你没事,柯南?” “我没事,幸亏小兰姐姐及时赶到。”柯南捂着肚子,灿烂一笑,丝毫不觉得逞强。 很快,警察赶到,要将绑匪带走。 “不要,我不能坐牢,他们会杀了我的,还有我的家人!”绑匪忽然大喊道。 本来要带之前被绑的小女生回家的柯南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到了双腿乱蹬、涕泪横流的绑匪。 他本来还怀疑对方是那个组织的成员,不过虽然是一身黑,但还差的太远了。 只是听他话中意思,好像还有隐情? 本着务求真相的心态,柯南跑了过去。 “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谁要杀你?”他问。 “他们威胁我的家人,要我搞到三亿元,你们快去抓他们啊!”绑匪大声道。 “他们是谁?”目暮警官沉声道。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但他们都穿着黑衣服。”绑匪语速很快,“对了,我有他们的电话,刚刚还打通过!” 柯南耳朵一支棱,他现在闻‘黑’色变,不要太敏感。 警察从绑匪身上搜出了手机。 “赶快去查一下这个电话号码!”目暮警官吩咐道。 绑匪被拷上了警车,不过心里却是稍稍松了口气 接下来,警视厅那边查到了这个电话的住处,竟然是一家金融咨询事务所。 柯南已经在路上了。 …… 忱幸在吃桶面,还放了两根火腿肠。 打开盖子,热气扑面,喷香。 然后,当他拿起叉子准备吃的时候,灯管闪了闪,停电了。 忱幸愣了下,偏头,隐约能看到窗外朦胧的灯光。 “跳闸了吗?”他这么想着,没动,从抽屉里拿出手电筒,打开放到旁边,就这么照着吃面。 门外,柯南腿都快蹲麻了。 第11章 柯南 柯南这回没有骑狗,而是打车来的,先观察了一番地形,得出了以下结论。 1的确是这家事务所。 2地段不错,对面就是米花银行,如果真是那个组织的人,很可能会选择这种地方。 3只有三层的一间办公室亮着灯,一楼很安静,但三楼又没有传来赌博的喧哗声,可能留守的人很少,甚至只有一个人。 4他闻到了那个组织的味道 作为老侦探,柯南在看到一楼那个监控探头的时候,就有了可行的计划。 他先剪了电线,找了根木棍,很方便的是门没锁,然后小心地一路上楼,在先前的猜想中,对方一见停电应该会赶快下楼才对,这样自己就可以偷袭,有心算无心,只要击中要害就很棒。 可没想到,一直小心摸到三楼,也没见到人。 “难道其实没人?”柯南盯着那扇门,眉头紧皱。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拨通之前记下的电话号码时,忽然闻到了一股泡面味儿。 柯南愣了愣,试探着往前凑了凑,最后贴到了门上,隐约能听到‘吸溜、吸溜’吃面的声音。 “啊这”他有些不懂了。 屋子里。 忱幸终于吃好,简单收拾之后,打算扔个垃圾,顺带去看看电闸。 手电的光亮隐隐从门缝中透出一点,还有轻微的脚步声。 门外楼道里,窗外朦胧的灯光和月色透进来,将紧紧握着木棒的瘦小身影映得忽明忽暗,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 柯南顾不得擦额头的汗渍,只是低头看了眼,心想如果自己现在不是小孩子的话就好了。 握着木棒的手有些出汗,他已经打算好了,等对方出来,他就跳起来打对方的膝盖,然后直中要害! 近了,他能听到门内的脚步声近了,似乎还打了个嗝。 咯吱终于,门开了。 柯南眼睛瞪圆,借着照进来的月光,他看到了一条长腿,由此可见敌人应该不矮,他跳了起来,挥出了棒子。 啪! …… 忱幸在离门几步的时候就有了莫名的感应,那就是门外有人,他不十分确定,但又莫名笃定。 有人,没有杀气,却守在那里。 他解下了木刀。 门开后,眼前无人,身下却有一道劲风往上袭来。 他错身,木刀鞘施了巧劲,一滑一挑,木棍脱手,剑鞘末端触碰到了软乎乎的肉,应该是胳膊。 “啊!”柯南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捂着胳膊冷汗直冒。 刺目的手电光照了过来,他下意识抬手遮了遮,然后拔腿就往楼梯口跑。 忱幸用力把手里的垃圾袋甩了过去。 嘭!柯南只感觉脑后一疼,眼前有些犯晕。 他晃了晃身子,不及站稳,后颈就被一硬物顶住了。 “你是”忱幸刚开口,眼神忽然一动,猛地朝后闪身。 唰! 先是从楼梯口甩出了一件蓝外套,接着一道身影紧随其后,迅然的侧踢! 忱幸剑步后退,对方一击落空,强攻而上。 直拳、肘击、膝踢,极简的空手道招数却将风声割破,一下快过一下。 “小兰”柯南捂着胳膊,看着散发着强压气势的毛利兰,一时间心中除了感动,更有些羞愧。 两次,今晚连着两次,如果不是有小兰赶到,自己恐怕 毛利兰目光沉静,却是咬牙,对手看似在退,却将自己的出招完全躲过,她看到了对方手里的木刀,所以不能有让他出手的机会。 忱幸此时已经看清了眼前两人。 普普通通的小学生,漂亮英飒的高中生。 是家人惹了极道,源头在这家事务所,所以来报仇吗? 忱幸晃了下手电。 强光射来,毛利兰下意识闭眼,然后肋下忽然传来剧痛。 “嗯~”她闷哼一声,呼吸登时一促,有些气短。 “小兰!”柯南只感觉热血上涌,毫不犹豫地冲了过来。 忱幸出脚很快,先踢在毛利兰的小腿上,待她不稳时一记手刀切在颈侧。然后木刀鞘便点在了小学生的肩膀上,后者只感觉半身一麻,被刀鞘上传来的力道带倒在地。 手电的光重新落在了柯南的脸上。 …… 当知道电线是被这小学生剪断的,忱幸便让他再给接起来。 小兰就在他的手上,大侦探忍气吞声,当了回电工。 一楼大堂里。 毛利兰躺在沙发上,发丝微乱,昏迷不醒,短裤下两条长腿有些晃眼,而之前小腿被踢中的地方已经红肿起来。 柯南看了忱幸一眼,把外套盖在她的腿上。 “你们是什么人?”忱幸开口。 柯南此时念头几转,眼前之人看起来像个高中生,干干净净的,看不出黑衣组织的影子。 但真的不是吗? “我叫江户川柯南,帝丹小学一年级。”他想了想,又将今晚警方破获的绑架案说了出来。 忱幸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柯南只好解释,“他说你们是一个组织,会威胁他的家人。”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紧盯着面前之人的眼睛。 忱幸陷入了沉默,组织这么容易暴露的吗? “你不该这么问。”他说,“如果我回答‘是’,今晚东京湾会多两块水泥桩。” 柯南一愣。 忱幸用刀鞘指了指,“你跟这位女同学。” 柯南脸色难看起来。 不过,忱幸说道:“我不认识你说的绑匪,也的确接了你所说的电话,因为今晚我值班。” “值班?” “我在这里工作。” “这家事务所” “金融方面的咨询服务,不过我来了这么久,第一单业务还是从你这听说的。” “……”柯南目光狐疑,他还是不怎么相信。 另外,警方怎么还不来? 正想着呢,他的电话响了。 柯南看了眼忱幸,后者点头,示意他可以接。 “博士。”柯南接通。 “新一啊,刚才毛利先生打电话过来,问小兰是不是跟你在一起,你们是不是去了那个什么金融事务所啊?”阿笠博士的声音传来。 “是,怎么了?”柯南问道。 “是警方那边查清楚了,那个绑匪欠了一堆赌债,光在那个事务所就有两亿元的债务啊。” “什么?” “他就是故意想把那个事务所牵扯进来,因为那家事务所可能有极道背景,或许会为了那两亿元的债务给他请律师。” “……”柯南气得想摔手机。 “你们那边没事?”阿笠博士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一点误会。”柯南说道:“麻烦你过来接我了。” “好的。” 电话挂断,柯南目光有些复杂。 第12章 凶案 忱幸面色平静地看着柯南。 柯南干干一笑,卖萌挠头,“看起来好像是我搞错了呢。” “所以?” “待会家里长辈会来接我们回去。”柯南嫩声道:“给你添麻烦了~” “呵呵。” “……” 看着眼前之人有些像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柯南想到了刚才对方击败小兰的场景。 身手很快,出招果断,绝不像是简单人物。只是极道么?柯南暗暗思索。 “得赔偿?”忱幸开口。 “什么?”柯南回神。 “大晚上剪断电线潜入,犯法了?” “可是” “小偷,盗窃,还是团伙作案。” “才不是!” “也对,你是小孩子,可这位小姐呢?”忱幸说道:“空手道水平不低啊,我差点被她打死。” 柯南嘴角一抽,而听他提起小兰,心里也气,毕竟是他害小兰受伤的。 可话说回来,今晚的事情自己的确不占道理 “你想要什么赔偿?”柯南问。 忱幸看了眼沙发上昏睡的女生,温雅俏丽,岁月静好。 柯南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当然是钱啊!”忱幸说道。 柯南松了口气,咬牙道:“没问题!” 过了会儿,门前停下黄色的甲壳虫,阿笠博士赶来救场。 “哎呀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一开口就是老江湖了。 阿笠博士瞥了眼一晕一捂着手臂的两人,上前抓住土方忱幸的手,满脸歉意。 忱幸对和蔼的老人家向来有礼貌,连连摆手说着客气话。 通过姓名之后,阿笠博士挠着地中海,“新柯南这孩子太调皮了,从小就想着当侦探,结果惹了不少麻烦,也就是目暮警官他们大度不计较。” 忱幸心下了然,摆摆手,“小孩子顽皮是正常的,不然还要长辈做什么。” 阿笠博士还是笑呵呵的。 柯南连忙道:“小兰姐姐受了伤,我们先去医院。” 忱幸自然不会阻拦。 “那我们先走了,万分抱歉,土方先生。”阿笠博士说道。 “没关系。” 甲壳虫很快走了。 忱幸把门关上,拆开桌上的信封看了眼,五万曰圆。 “有钱人呀。” 想到刚才那个小学生,忱幸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接近了一条生财之道。 …… 医院。 “小兰姐姐,没事?”柯南担心道。 “没什么啦。”毛利兰笑了笑,但走起路来还是踮着脚。 “对不起都是我太鲁莽了。”柯南自责道。 毛利兰没说什么,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发,笑容温柔。看到柯南这个样子,她忽然想起了新一,那个家伙碰到案子也会这样。 一旁,阿笠博士轻咳一声,“说起来,之前那个人还真是厉害啊。” “嗯。”毛利兰点头,“我的攻击都被躲过去了,而且他还没有拔刀。” “他毕竟是极道成员嘛。”柯南道。 “我要开始训练了!”毛利兰握拳,斗志满满,“只有这样,才能帮到柯南。” 柯南愣了下,灯光垂落在小兰的脸上,让他想起了那个总是跟在自己背后的身影。她倔强着从没有放弃过,哪怕自己总是跑得那么快,像是要把她丢掉。 他伸出手,捏了捏小兰的手掌,软乎乎的,熟悉又暖和。 毛利兰一怔,笑着握紧。 阿笠博士背着手,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 最近几天,忱幸老有一种被什么人盯上的感觉。 对方没有明显的恶意,但那种打量的目光却若隐若现,让他颇为不舒服。 又因为只有在住处附近才有那种被盯的感觉,人太多,一时分辨不出对方,所以他有些生气。 这天,宫野明美没有来银行上班,忱幸在办公室一直坐到下午,见她今天应该是不来了,便将木刀一挎,打算回家。 他要将躲在暗处的老鼠揪出来! …… 公寓。 忱幸转了一圈,没有之前那种被盯的感觉了。 他在便利店买了泡面和罐装的黑咖啡,想了想,直接回家了。 刚上楼层,就看到隔壁的门开着,好像还有不少人,乱哄哄的。 忱幸喝了口咖啡,没打算多事。 可忽然有个小灰胖从门内出来,接着就一脸警惕地盯着自己,怀疑的小眼睛像是看到了妙脆角一样审视。 忱幸扶了下后腰的刀柄。 “刀那个人身上带着刀!”小胖孩惊恐道。 声线有些粗,闷闷的。 忱幸觉得他的脑袋有点像倒三角的土豆块 “哪里?” “怎么了,元太?” 门里呼啦一阵脚步声,几个小孩子先跑出来,然后是有些熟悉的大人。 “咦?”毛利兰有些惊讶。 “极道小子?”柯南目光一讶,随即有些怀疑起来。 忱幸眼皮一耷,这是什么鬼称呼? “你怎么会在这里?”柯南问道。 忱幸掏出钥匙,开门,走了进去,然后关门。 “……”柯南。 “刚刚是土方先生啊。”冲野洋子说道。 “你认识他吗?”柯南问道。 冲野洋子点头,“他是几个月前搬到这里来的,是邻居呢。” “这样啊。”柯南摸了摸下巴。 这可不是一般的公寓,就算是在金融事务所工作,每月的薪酬够开销吗?极道柯南一时有些走神。 很快,警察到了,目暮警官一脸严肃地进屋。 隔壁,忱幸看着色香味俱全的泡面,深吸口气,刚打算开动,房门就被敲响了。 开门后,一名警员问道:“你好,土方先生,能不能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 “我?” “是的。” 忱幸瞥了眼走廊上,柯南手枕在脑后,笑容无害地看着他。 …… 忱幸接受了警员的简单询问,不外乎就是身份信息之类,因为刚刚回来的时间有些巧合。 他平静回答,同样看了眼隔壁屋里,隐约看到地板上趴着一具尸体,后背上扎着把刀。 “嗯?”忱幸一愣,不是因为出现的杀人案件,而是那个死者。 柯南很敏锐地看到了。 警员走开后,忱幸打算回房吃泡面,柯南很天真地仰头问,“大哥哥是认识死者吗?” 此时有关死者的身份还未调查清楚,他这么一开口,顿时引来了目暮警官等人的注意。 忱幸低头看他一眼。 柯南眨巴着大眼睛,很是率真纯良。 第13章 怀疑 “不认识,但有些印象。”忱幸开口道:“最近他好像总在这附近出现。” “是么?”目暮警官问道:“你怎么注意到他的呢?” “因为他跟踪过我几次。”忱幸回答。 屋里的死者是个相貌普通的油腻中年人,还很胖。 也就是看到他时,忱幸才想起了这些天在自己周围出现的视线,主要是这人太普通了,往人群里一藏,很难怀疑他就是盯梢的。 不,现在看来,好像不能说是盯梢,因为当知道暗处的人长什么样之后,就能想到对方彼时的那些行为,不像是单纯盯着自己,更像是在确定什么。 “跟踪你?”目暮警官愣了愣,“看起来你好像还是高中生?” “我是一家金融事务所的业务员。”忱幸说道。 “呃”目暮警官没说话。 这时候的房间里,毛利小五郎已经开始了连蒙带扯的分析推理。 柯南暂时放弃了对忱幸的怀疑,跑进了屋里,仔细寻找着线索。 一时间倒是没人再注意这位业务员。 忱幸想了想,以前属实没见过侦探推理,当下便有些好奇地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伙人破案。 毛利兰抿了抿嘴,走过来,“土方先生。” 忱幸眼睛动了动,不解看她。 这个女生的气质跟宫野明美有些像,温婉清丽,让人很有好感。但毕竟那第一次见面不怎么愉快,所以忱幸有些不太知道该怎么接话。 “上次的事情,很抱歉。”毛利兰说道。 忱幸怔了怔,然后身子站直了一些,“没有,我应该先问一下的。” 毛利兰笑了笑,“那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我叫做毛利兰。” “毛利兰?”这一下,忱幸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园子的闺蜜就是叫这个名字?好巧啊。 “怎么了吗?”毛利兰疑惑道。 忱幸刚要开口,那边忽然传来‘哎呀’一声,吸引了众人了注意力。 却是冲野洋子的经纪人山岸容,一个假摔扑在了尸体上。 忱幸看见他从尸体手中勾走了什么东西。 这时候,柯南也看到了土方忱幸竟然跟小兰站在一起,登时就走了过去。 “小兰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啊?”柯南好奇道。 忱幸同样对他有些好奇,刚刚这小子还像模像样地在屋子里找线索,现在就变成了要撒娇的小屁孩儿。 可有时候,不经意的眼神往往是不会骗人的。忱幸的洞察力很敏锐,本能地感觉到这个小学生没有那么简单。 “只是解开那晚上的误会而已啦。”小兰俯下身子说道。 “噢。”柯南点了点头。 忱幸看到另一边还有三个小孩子,不时会盯着自己嘀咕些什么。 “他们是你的朋友吗?”他看向柯南。 “是班上的同学。”柯南随口一句,注意力重新转回到案件之中。 接下来,目暮警官发现了沙发下的女士耳环,证实是场间另一位艺人池泽优子的,而后者也竭力自证了清白。 忱幸看了她一眼,眼中略有疑惑。 “怎么了?”毛利兰好奇道。 “她最近好像也在这附近出现过。”忱幸说道。 “什么?”目暮警官耳朵有点尖。 毛利小五郎眼神一亮,马上抬手一指,“我知道了,凶手就是池泽优子小姐!” “……”忱幸。侦探破案,都这么轻率吗? “简直是胡说八道!”池泽优子大声道:“就凭一个耳环,就认为我是凶手吗?” 柯南适时道:“你说自己是第一次到洋子姐姐家,刚才却能够轻松找到厕所,而且还有那个” 他指着桌子上的一个雕塑状的摆件,“那是打火机,你刚刚抽烟的时候,随手就拿起来用了。” “我”池泽优子脸上闪过慌乱之色。 碍于压力,她只好承认了自己用偷来的钥匙来过几次,是为了找到冲野洋子丑闻的证据,以此来降低洋子的名气。 但就在昨天到洋子家的时候,死者竟尾随她进了房间,并一把抱住了她 “我当时极力反抗后逃走了,耳环就是那时候掉的。”池泽优子大声道:“我真的没有杀人!” “既然如此,那凶手就只剩下一个人了”毛利小五郎稍加思索,锐利的目光看向门口。 毛利兰脸色微僵。 忱幸:“……” 现在回屋吃泡面还来得及吗? “我之前也听到了,他自称是某金融事务所的业务员,但今天并不是休息日,业务员会这么闲吗?我想你之所以要住在这里,恐怕从一开始就是在打洋子小姐的主意? 至于你说死者跟踪你,或许因为他是心怀正义的好人,偶然发现了你图谋不轨的心思,所以才会暗中调查,只是不幸被你发现,惨遭毒手! 你随身带着武器,应该是剑道高手,这也恰好能解释死者为什么能被一击毙命。而你之所以会出现在现场,就是想看到我们被你所伪造的现场耍得团团转的样子。” 毛利小五郎冷静分析,大胆推断,冲野洋子及经纪人都被吓了一跳。 一旁,少年三人组看着土方忱幸,瑟瑟发抖,“如果是真的话,好变态啊” 柯南有些呆滞地看着毛利小五郎,好家伙,要不是他发现了另外的线索,听毛利大侦探这么一通分析,他说不定还真会信。 “本来是很完美的嫁祸和犯罪,只可惜,你碰到了我!”毛利小五郎一手插兜,一手放在嘴前低咳,身上洒落正道的光。 很酷,让忱幸莫名想到了会吐烟圈的伏特加。 这时候,柯南脆生生道:“那刚刚经纪人先生为什么要从死者手里取走头发啊?” “头发?什么头发?”毛利小五郎一愣。 目暮警官马上看向经纪人。 “这我之所以这么做,是以为凶手是洋子小姐,怕被警察发现证据。”山岸容低头道。 警察从他的口袋里搜到了之前藏起的女性头发。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毛利小五郎看向土方忱幸。 “我竟无言以对。”忱幸莫名感慨。 “爸爸,会不会搞错了?”毛利兰看向大侦探,试探道。 “你在说什么啊小兰?”毛利小五郎怒。 “查到了!”门外,警员走进来,“已经查明死者的身份了!” 第14章 初雪 死者名叫腾祥明一,冈南高中毕业。 “冈南高中?”毛利小五郎一下被吸引了注意力,作为冲野洋子的死忠粉,他当然知道对方也是这所高中毕业的。 冲野洋子咬了咬下唇,“其实我是认识明一的,他是我高中时期的男朋友,只不过后来他主动提出了分手。” “什么?!”毛利小五郎觉得心口有些痛。 “唉。”柯南叹了口气。 他本想指引着毛利小五郎一步步发现线索,然后破案的,可这家伙实在不靠谱,判断凶手纯靠蒙,现场有几个人他挨个点名,太狠了。 没办法,只能选择用另一种方式了。 在隐蔽的椅子后藏好后,柯南的手表瞄准了‘听了偶像的恋爱经历后,整个人致郁了’的大侦探,一针射了过去! “哎?哎,哎!”毛利小五郎像是喝醉了一样,晃悠着,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各位,玩笑已经开过了,现在是时候揭露真相了。”深沉的腔调,颔首的中年人此刻竟给人一种凛然的正义感。 只是坐在那里,就给人拨云见日的信赖感,令人安心。 “这个大叔”忱幸眼底有些意外,难道他会腹语吗? 他刚才是先被毛利小五郎的表演吸引住,然后素来了解大侦探德性的毛利兰又在他耳边低语(提前表达歉意之类),令他分神,以致于没能发现柯南的小动作。 而‘沉睡的小五郎’已经开始了他的操作。 …… 破案后。 警员抬着尸体离去,毛利小五郎跟着去警局做笔录。 “虽然腾祥先生诬陷了洋子小姐,但这份爱却令人动容。”光彦感慨道。 “我觉得他很猥琐。”步美哼了声。 “猥琐?”元太不解。 “就算他是因为经纪人的劝说才跟洋子小姐分手,但那也是他的选择啊,更别说都已经分手了,他竟然还经常打电话骚扰和寄一些奇怪的照片,甚至是尾随了!” 步美小脸一扬,清楚地表达了对此种行径的不齿,“而且你们忘记那位池泽优子阿姨说的了?他尾随进门上来拥抱猥亵!” 还未走远的池泽优子高跟鞋一崴,回头瞪了一眼,我怎么就阿姨了?! “可刚刚毛利先生不是说,从那些信件上看,腾祥先生是想解释的么,他还一直爱着洋子小姐。”光彦干巴巴道。 “那也不能否认他的猥琐,因爱生恨的报复,更不是男人!”步美抱着胳膊道。 “步美”元太跟光彦毫无抵抗地沦陷。 柯南白眼略萌。 忱幸看着四小只,眼中流露笑意,还有些说不清的羡慕。 身边,毛利兰不好意思道:“土方先生,刚刚的误会很抱歉。” “没关系,毛利大叔只是开玩笑。”忱幸说道:“以后叫我名字就好。” “好。”毛利兰笑着点头。 柯南赶紧拉住她的手,“小兰姐姐,我们该回去了。” “那再见。”忱幸说道。 “下次见。”小兰礼貌挥手。 柯南表面呵呵一笑,内心想的却是再也不见。 …… 傍晚。 前几天还是阳光明媚,突然就一场初雪,世界仓皇混乱如人心。 忱幸捧起手,在手心里哈了口热气,打算重新去买拉面。 然后,不经意间就看到了对街路边的红色电话亭,毛利兰在打电话,不时会低头,碾着脚尖,偶尔的微笑令人感到心酸。 初雪似乎是有美好的寓意,忱幸依稀记得小时候听母亲这么说过。 他静静看着那边的毛利兰,眼神看向离她有些距离的巷口,柯南躲在那里,手里拿着一部手机,一边看着她一边通话。 小小的脸上,无奈和爱怜交织,路灯与雪花的映照下,恍惚间有像大人一样的坚毅。 忱幸看着街对面的两人,他们之间偶有行人经过,路上的雪被踩的咯吱响,明明相隔不过几十米的距离,却仿佛天堑,如山海般遥远。 他们是在给彼此打电话吗?为什么不面对面说呢?难道是吵架了吗?忱幸不知道,甚至只是这么看着,心里就会涌上些难以言说的情绪。 他歪了歪头,转身走远了。 …… 还没上楼,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忱幸便在楼前接通,“姐姐。” “听说家里下雪了?”贝尔摩德的声音不复清冷,像融雪般的暖阳。 忱幸伸手,接住落下的雪花,“是啊,是今年的初雪。” “真好。”贝尔摩德低声道。 “你不在曰本吗?”忱幸问。 “我在国外,要过些时间才能回去。”贝尔摩德说道:“这些天没什么麻烦?” 忱幸说没有,还提了宫野明美,说她很安静,然后又说了下午的杀人案。 “那些警察,还是这么依赖侦探啊。”贝尔摩德嘲笑道。 “毛利先生的思维的确让人跟不上。”忱幸也是笑了笑。 电话两端便沉默下去,似是没了话题,但本不该如此的,试想一个青春勃发的少年,一个外貌年轻内心却如蜜桃的女人,两人之间该是有谈不完的话题才对,即便只是谈一场雪,也该很久。 但没有,只有一端安静的呼吸声,和另一端下雪时的微风。 “外面很冷?”贝尔摩德终于开口,语气听不出起伏或关心。 “还好。”忱幸说,“有很多人出来了。” “他们在干嘛?” “堆雪人,乱跑。” “是小孩子?” “还有像我一样的年轻人。” “情侣。” “好像是。” “你会羡慕吗?” 话出口,那端却是很长时间的沉默,贝尔摩德轻笑了一声,以示自己其实是在开玩笑。 “我也不知道。”忱幸回答。 “什么?”贝尔摩德一愣,然后道:“你以前住在寺庙里,对这些不懂很正常,慢慢就会知道了。” “嗯。”忱幸点头。 贝尔摩德却忽有所感,蹙眉道:“你该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 忱幸闻言,不知怎得,脑海中忽然出现了宫野明美站在阳光下的样子,纯净、向往,如一缕柔光。 “忱幸?”贝尔摩德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语气忽然一紧。 “我不知道。”忱幸有些茫然。 他喜欢剑道,现在也有点喜欢喝咖啡,可好像,他并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而遥远的大洋彼岸,无风的天台上,贝尔摩德从瞄准镜里看着宴会大厅中那一道道相挽的身影,心头忽然坠了下。 第15章 金币 化雪后忽然很冷,到了下午却又暖了起来,像是返秋。 忱幸脱下羽绒服挂进衣柜,从里边取出冲锋衣穿上,木刀一挎,准备下班。 喝了口水,挑开百叶窗,宫野明美已经走出了银行,也是下班了。 忱幸在窗边顿了一会儿,才出门。 “土方先生下班啦。” “老大好!” 随着他下楼,事务所里的妖艳女子跟不良笑着打招呼,忱幸也点点头。 “那可是6亿曰圆啊!” “还是强盗来钱快啊,不像我们整天想方设法捞钱。” “这些金币好漂亮!” 一楼的大堂里,事务所的极道员工们在看电视,一个个捶胸顿足,酸如柠檬狗。 忱幸瞥了眼,电视上在重播昨天的新闻:曰本警方在东京铁塔附近的大厦中,逮捕了一名意达利强盗团伙的首领。警方也同时在追捕他的三名同伙,而这群人在意达利抢劫的、价值6亿曰圆的枚金币,至今还下落不明。 6亿曰圆啊忱幸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想这对他来讲真是天文数字了。 不过他现在手头算是周转开了,对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也不会多想--虽然工资还在贝尔摩德那里,但事务所最近开张了一单业务,然后自己桌子上就多了一个厚厚的信封。 忱幸起初有些不解,后来渡边三郎说这是业务提成,组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怪罪,更何况不知道 他虽然没做什么,但‘不作声’就是他需要做的事。 忱幸稍一沉吟,收了。 身后传来汽车鸣笛,他回头,是一辆新车。到自己身边的时候车速慢了下来,车窗落下,渡边三郎那张中年人的脸上堆着笑容。 “土方,要不要捎你一段?” “不了,我还想再转一圈。”忱幸拒绝。 “那行。”渡边三郎轻咳一声,“这是我刚买的车,以后要用了就说,别客气。” “好。”忱幸点头。 车子远去了,忱幸进了路边的便利店,买了咖啡之后,打算今晚犒劳自己一下,去下馆子。 “宝藏啊宝藏,到底在哪呢?” “可恶啊,找了一天了,一天头绪都没有。” “会不会是耍人玩的啊?” “可柯南不是说,这上面写着黄金嘛。” “唉,好饿啊,好想吃鳗鱼饭。” 一行四人,从街口溜达着过马路,领头的柯南手里拿着一张纸条。 忱幸离他们不过几步远,却被无视了。 “黄金?”他不久前才看到那则新闻,所以对这个名词略微敏感。 不过,只是几个小孩子而已,应该是谁搞出的恶作剧?忱幸这般想着,没在意。 只是他在过马路的时候,偶然一回眸,看到了在那四小只的身后,还鬼鬼祟祟地跟着三个黑衣男子。 墨镜加黑西装黑皮鞋的打扮,一胖一瘦的外国人加一尖嘴猴腮的本地人组合,有组织内味儿了。 忱幸看了几秒,悄悄跟了上去。 …… 夜幕降临,明月如钩。 柯南一路解开了藏金线索的答案,很是兴奋地指向某个地方。 “真的假的?”忱幸有些惊讶。 而那三个黑衣人更是激动不已。 忱幸既担心那几个孩子的安危,也怀揣着好奇,同样追了上去。 藏金之所,四下漆黑。 柯南发现了脚下有一枚金币,抬头,房顶上用绳子吊着几个沉甸甸的麻袋。 “金币?!”元太惊呼。 “这应该就是之前被抢劫的金币了。”柯南说道。 “想不到藏宝图竟然是真的啊。”光彦呆呆道。 步美则一眨不眨地看着柯南,眼中满是崇拜。 “如果是真的,那我们岂不是发财了?”元太傻笑道:“这么多钱,能吃多少鳗鱼饭啊。” “可这些都是赃物,是要交给警方的。”光彦摊手道。 “没错,我们可是少年侦探团!”步美脆生道。 “少年侦探团啊,还真是了不起。”暗处,伴随着低沉脚步声的戏谑,三个黑衣人终于现身。 柯南第一时间被对方那身行头吸引住,“糟糕,难道是那个组织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光彦声音有些打颤。 “多谢你们帮我们找回了金币。”那个尖嘴猴腮的本地人一把夺过柯南手里的金币,又摸又盯,赞叹道,“竟然是真的。” “你们是那个强盗团伙的成员?”柯南反倒松了口气,跟步美等人朝后退去。 劫匪未置可否,只是掏出枪,“金币在哪?” “既然是你们藏的金币,你们会不知道藏在哪里吗?”柯南反问道。 劫匪咧嘴一笑,身边那两个外国同伴已经拿出了绳子,要进行捆绑。 就在这时,嗖地一声,劲风破空! “啊!”劫匪陡然发出一声痛呼,下意识捂住手腕,手枪早已落地。 一道黑影从暗处跃身而至,另外两个外国劫匪未及拔枪,颈下便是一痛,旋即身子便瘫软下去。 忱幸飞起一脚,落地的手枪破空而去,将最后一个劫匪砸晕。 一番动作兔起鹘落,不过呼吸之间,直到忱幸回身,柯南等人才反应过来。 “是那天的土方先生?”光彦一愣。 “那个带刀的大哥哥!”元太喊道。 步美一脸惊奇。 柯南却是皱眉:这家伙的事务所和公寓离这边很远,都不顺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也是为了金币来的? 可刚才的劫匪也说了,藏宝图只有这一张,是被风偶然吹到元太手里的。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土方忱幸也在跟踪他们! 联想到这家伙的身手,以及眼下这空旷无人之所,柯南喉间不免咽了咽,下意识挡在步美三人身前,戒备非常。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问道。 “之前过马路的时候,看到了你们,听到你们说找什么宝藏。”忱幸说道:“然后看到有人跟踪你们。” “过马路?”光彦一愣,摸了摸下巴,“啊,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那时你手里好像拿着咖啡!” 忱幸点头,刚才高速旋转击中劫匪手腕的,就是易拉罐。 “所以是担心我们才跟上来的吗?”步美笑道:“大哥哥人真好。” 忱幸径自走到柱子旁,拽了下绳子,砰的一声,吊在上方的麻袋落下来,金币从麻袋口散了一地。 “哎!”柯南忍不住喊了声。 忱幸回头。 “这些都是赃物。”柯南盯着他。 刚才,他已经偷偷报警了。 步美也说道:“没错,应该交给警方。” “不是你们找到的吗?”忱幸问道。 “话是这样说没错”光彦挠挠头,“但这并不属于我们。” 柯南现在有些紧张。 虽然之前跟土方忱幸接触过几次,但他始终觉得对方身上有一层看不穿的面纱,不知道该不该用危险去形容。 第16章 是夜 忱幸蹲下身子,捻起了一枚金币。 一面是枫叶,一面是人的侧脸,金币的光,充满质感,很美。 “你们不想看一下吗?”忱幸说道:“很漂亮。” “是吗?”元太也想上手,被光彦拉了一把。 “金币而已,有什么好看的。”元太马上哼了声,很不屑。 “我以前没见过,挺漂亮的。”忱幸说道。 “喂,你该不会”柯南忍不住道。 “如果说拿一枚当作纪念的话,也不可以吗?”忱幸问。 步美摇摇头,“不可以的哦。” 柯南倒是没从忱幸脸上看出贪婪,只是单纯的好奇,他现在有些狐疑,这家伙的行为举止怎么看都有些异常 他难道不知道什么是赃物吗?还拿一枚当纪念,恐怕警察马上就会把他抓起来。 不过这么一想,好像接触的这几次,对方的确欠缺了不少认知。 柯南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 忱幸把金币一抛,“警察什么时候来?” “啊?”柯南一怔,这才知道对方早就察觉了自己的小动作, “应该马上就来了。”他笑了笑,也不觉得尴尬。 …… 警察来到后,把三个远渡重洋而来的劫匪拷走,将金币拍照打包。 忱幸跟少年侦探团跟车去做笔录。 这是忱幸第一次来警局,并不觉得新奇,反而有些不自在。 他也说不出为什么。 给他做笔录的是一个肤色微黑稍显邋遢的高个子警官,名叫高木涉,看起来很好说话。 “所以,你是因为担心柯南他们的安全,才会跟上去的吗?” “对。” “在黑暗的环境中,你用易拉罐打掉了匪徒的手枪?” “是。” “呃能冒昧问一下,你现在的职业是?” “金融业务员。” “这”高木干干一笑,“那你一定是练过的。” 忱幸亮了亮挂在后腰的木刀,“会一点。” “这样啊。”高木用笔戳着下巴,陷入沉吟。 “可以了吗?”忱幸问道。 “啊嗯,没什么问题了。”高木点头。 “麻烦你了。”忱幸起身出门。 高木呼出口气,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业务员啊! 反倒是那几个小孩子,柯南卖萌装蒜,另外三人一通乱吹,今晚警局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少年侦探团这个名号 刚出门口,就看到了等在警局门前的黄色甲壳虫。 高挑的女孩子手抄在兜里,她还穿着校服,夜晚有些冷,她偶尔会踮一下脚,面带笑容等在那里。 “小兰姐姐!”柯南喊道。 几个小孩子呼啦跑了过去,诉说今晚的冒险寻宝之旅。 阿笠博士笑呵呵地看着。 忱幸走出来,自然被众人看见。 “忱幸?”毛利兰疑惑道:“你怎么?” “今晚多亏了忱幸哥!”光彦喊道。 “没错没错。”步美笑着说忱幸痛打三个劫匪的经过。 通过今晚解围,土方忱幸在他们眼里已经是值得亲近的大哥哥了。 “原来是这样啊。”毛利兰笑了笑,看向忱幸,“麻烦你了。” “没什么。”忱幸颔首。 “你也回家么,要不要一起?”阿笠博士邀请道。 “不必了,可能不顺路。”忱幸拒绝道。 “噢,那我们先走了。” “好。” 甲壳虫突突地发动起来,趁着夜色驶远。 柯南瞥了眼后视镜,那道颀长的身影站在路灯下,清瘦如梧桐。 心绪未落,他忽然一讶,“咦,有人来接他?” 车上人本就多,阿笠博士开的不快,此时车里几人闻声,朝后看去。 背后是刺目的车灯,隐约可见一辆黑色的高档轿车停在了土方忱幸身前,一个女孩子从车上下来,很熟稔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原来他有女朋友啊。”毛利兰笑着说。 柯南莫名吃味。 阿笠博士轻咳一声,“他还是蛮帅的,就像新一。” 一老一小目光接触,彼此赞赏。 “那应该是很高级的轿车?”光彦说道:“怎么忱幸哥还会当业务员呢?” “可能是下基层磨练的大少爷。”元太猜测道。 “也说不定是他那位女朋友家世好。”柯南说道。 步美三人点点头。 “小孩子就不要对这些感兴趣啦。”毛利兰微笑道:“话说回来,今天的作业写完了吗?” “啊,怎么这样!”四小只垂头丧气。 …… 来接忱幸的是铃木园子。 之前园子就给他打过电话,说妈妈让他过去一起吃晚饭。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聚过了,忱幸没有拒绝。 车上。 “你竟然先跟小兰认识了啊?”园子大呼小叫。 在知道今晚包括前几次的事情后,她就有些莫名的亢奋。 “怎么样怎么样,是大美女?”园子挑挑眉。 忱幸点头。 “有没有动心啊?”园子凑近,语气暧昧,“刚巧她男朋友去了其他地方,我可以帮你挖墙脚哦。” “不用。”忱幸服了她,有这样的闺蜜吗? “你们这叫有缘啊。”园子还在劝说。 “好了好了,别说这个了。”忱幸连忙摆手。 “算你通过考验了。”园子忽然正经起来。 忱幸:“?” “你还真以为我会帮你挖墙脚啊。”园子抱胸,哼道:“小兰是我最好的朋友,起码在她跟那个混蛋侦探撇清关系前,我要保护好她!” “……”忱幸。 你这弱不禁风的大小姐身段,是被保护? “你可不许趁虚而入哦。”园子叮嘱道。 “你真啰嗦。”忱幸白她一眼。 园子一听,直接上手拧他胳膊。 忱幸微微用力。 “这么硬?”园子惊呼,只感觉手里的肉一下绷紧起来,从指间滑出。 忱幸哼了声。 很快到了铃木家里。 铃木绫子在外上学未归,今天铃木史郎难得回来,铃木朋子做了一桌好菜。 “忱幸来了,快坐。”铃木朋子一如既往的热情。 忱幸洗过手后,依言就坐。 园子吃醋噘嘴。 吃饭的时候,铃木朋子一阵嘘寒问暖。 “听说你在金融事务所工作?那家背景有些混乱,如果受欺负了就说。” “其实还好,薪酬也比较高,没什么的。” “嗯那工作了,有没有碰到心仪的女孩子呀?” “没有。” “不会,听说那里是米花町最繁华的地段,应该会有不少时髦女生的。”铃木朋子惊讶道。 “我很少关注这些。”忱幸浅笑,忽然想到了那闯入生命中以及沐浴在阳光下的两道身影,一时心头悸动。 “那这点你可要跟园子多学学。”铃木朋子掩口一笑。 “妈~”园子不满。 铃木史郎在一旁只是笑,慈祥形似智真大师。 第17章 拜托 饭后。 铃木史郎回书房办公,铃木朋子洗了水果,切成果盘端上桌来,笑眯眯地看着沙发上的两人。 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坐得有些距离。一个在看电视,没什么表情;一个盯着手机,偶尔会发出痴痴傻傻的憨笑,像极了陷入单相思的样子。 “园子,你这孩子,忱幸难得来一次,怎么不跟他多亲近亲近?”铃木朋子说道。 “哎呀,妈,你快忙自己的事情去,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园子随口道。 铃木朋子无奈摇头,起身,“那记得吃水果。” “知道啦。”园子按着手机发信息。 铃木朋子便给两人留出了相处的空间,事实上,身为财团的当家人,她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悠闲。 忱幸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上面是穿着暴露的女孩子在唱跳,偶尔还耍篮球,没多大意思。 园子刚巧瞄来一眼,眼神顿时眯起来,“大长腿很吸引人?” “没有。”忱幸语气平淡。 这些明星对他来说毫无吸引力。 “咳。”园子忽然低咳一声,收起手机,靠近,“知道过些天是什么日子吗?” 忱幸想了想,摇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练剑道练得出了问题,现在隐隐的,对日期有些不确定了。日常的时间还好,但每当24小时之后,就有些飘忽朦胧。 “是情人节!”园子撇嘴道:“你竟然连这么重要的节日都不知道吗?” “不知道。”忱幸坦然。 “我真怀疑你在寺庙里学傻了。”园子抚额。 “情人节然后呢?”忱幸问。 园子看了他一眼,有些羞怯。 忱幸愣了愣,给了她个询问的眼神。 “你别多想啊。”园子脸上闪过一丝忸怩,“是这样的,我最近想追一个帅哥嘛,然后过几天情人节的时候,会去参加在他家里举行的派对。我想让你假扮成我的追求者一起去。” 一口气说完,大小姐吃了口水果压压惊,眼里带着些期待地看着面前之人。 “你要追帅哥,为什么还要我去?”忱幸问道。 “小兰经常跟我说‘女孩子要矜持一些’,我不是一直表白失败嘛,这一次人有些多,到时候就算表白失败,有一个追求者在场的话,我也不至于那么尴尬。” 园子先是摊了摊手,多少卑微了点,但马上眉毛就扬了起来,“但如果他也对我有意思的话,那吼吼吼!” 被发箍封印了颜值的大小姐,抱腿坐在沙发上,仰头,傻笑略憨。 “可我不知道要怎么做。”忱幸有些为难道。 “也对,忘记你没有谈过恋爱了。”园子从幻想中回神,擦了下口水,呵呵一笑有些优越。 “你谈过?”忱幸好奇。 “……”园子。 “你还真是实诚呢!”她咬牙切齿,十分嫌弃。 忱幸挠头。 园子说道:“到那天你就跟着我,表现的自然热情一点,不要被人看出异常。” “有点难。”忱幸沉吟道。 “放心,我早就准备好了。”园子快步拿过书包,从里头拿出几本杂志递过去,“这几天你就看这个。” 忱幸接过,上眼一看。 《暖男修行传》、《霸道总裁是怎样炼成的》、《恋爱笔记》、《异类男主之终极恋爱》。 “……”忱幸。 好家伙,他一时词穷,半晌没说出话来。 “你沉着性子修习了这么多年的剑道,接下来你就拿出这种毅力,好好学!”园子语气认真道。 “可我不太想” “不,你想!”园子握拳,加油打气。 手指蹭了蹭脸颊,忱幸勉为其难点头应下,“我尽量。” “忱幸最好了!”园子殷勤地递上苹果,明眸善睐,如缀星子。 忱幸觉得,就算到时用不上,多学点东西也不坏。 既然她如此期待,便总不好让她失望。 …… 情人节逐渐靠近,这些天忱幸依旧两点一线。 监视宫野明美是日常,坐在窗边,能每天看到她仿佛成了一种习惯,也是一种期待。 翻阅着园子给的这几本寄予了厚望的杂志,许是阳光有些强烈,忱幸只觉得一阵阵犯晕。 那些令人脊背发麻的台词,让人肚子不舒服的语句,究竟是如何付诸笔端的? 忱幸读书少,还不太会用很恰当的词汇去形容,要不然他应该会觉得‘有些矫情,大可不必’。 那种会平地摔、经常磕碰、张口‘呐、嘛嘛、呢’的女生,真的很可爱吗? 总是招惹女生、动不动死鱼眼、嘴角勾翘扬起所谓弧度的男生,真的很吸引人吗? 忱幸想给智真大师打个电话问问,或许,这个问题只有聪明绝顶的老师能够解答。 这时候,打扮妖艳的女员工敲门进来,替他清理办公室的垃圾。 出门的时候,忱幸忽然喊住她。 在女员工先是疑惑逐渐莫名其妙终于翻了白眼的神情中,日系男主两根手指将嘴角微微向上推起,眼皮耷拉,目光逐渐无神,片刻后,问:“是好看的弧度吗?” “呵呵。”女员工干干一笑,“嗯我看到垃圾桶里有不少咖啡罐,我觉得土方先生还是少喝一些比较好。” “嗯?”忱幸不解。 “咖啡喝多了对精神不太友好。”女员工吐了下舌头,赶紧关门出去了。 “?”忱幸。 …… 傍晚的时候,宫野明美下班,只不过罕见的没有去等公交车,而是上了一辆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 依稀间在开车门的时候,还有个短头发的女生下来了,只不过离得有些远,两人又很快上车,没怎么看清。 忱幸放下望远镜,在想这算是贝尔摩德说的‘接触可疑人物’吗? 犹豫片刻,他将此事及记下的车牌号编辑短信,发送给了贝尔摩德。 几分钟后,收到了表示正常的回复。 忱幸想了想,又说自己在情人节那天要陪园子去参加一个派对。 这一次等待回复的时间有些长,而回复只有一个‘好’。 …… 在情人节到来之前,园子好像变得紧张起来了,又像是迎接春天的亢奋,每天都给忱幸打电话。 说这是她追男生最认真的一回,问他熟练度提升的怎么样了,许诺这事如果成了,那她今后有求必应等等。 可能对大小姐来说,谈恋爱真是最美好的事情了。 忱幸就一阵嗯嗯啊啊。 就这样,情人节这天到了。 第18章 聚会 情人节这天。 雷打不动地早起,先练习了一遍家传剑术,然后洗漱,去楼下买早餐,吃过后进行冥想。 之后,电话响了。 “你该不会还没起床?!”电话一接通,园子就大喊道。 “本来还没醒,现在醒了。”忱幸电话拿远了一些。 “那你快来毛利侦探事务所这边。”园子说道。 “聚会的地点改了吗?”忱幸问。 毛利侦探事务所,他之前略有耳闻,是毛利兰的爸爸开的,在上次的案件之前,好像有些日子没开张了。 “不是啦,是我们几个先在这边集合,然后洛松俊秀先生会开车过来接我们。” “好,我这就过去。”忱幸没多问。 “快点哦,等你。”园子甜甜道。 忱幸已经摸透了这位大小姐的脾气,所以直接挂断电话,几口吃完早餐,带上木刀就走。 公寓离毛利侦探事务所不算远,打车很快就到了。 上午的阳光正好,园子挎着小包,俏生生地站在路边。 上身是蓝色的针织衫,下身是米色的短裙,可见是用心打扮过的,走到近前还能闻到淡淡的香水味。 忱幸打了个喷嚏。 园子脸上的笑容微僵,收回要打招呼的动作。 “感冒了?”她哼哼道:“身子很虚嘛。” “还好。”忱幸说道:“不过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要你管!”园子瞪眼。 忱幸回了个笑容,只不过看着她不时会并腿,在原地抬脚的样子,便把外套脱了下来,递过去。 园子瞥了他一眼,“干嘛?” “包在腿上。”忱幸说道。 “我又不冷。”园子偏头。 忱幸对她的逞强不要太了解,便俯身将外套从她腿侧包了过去。 “喂,你”园子脸色一红,就要推开他。 忱幸动作很快,把冲锋衣的袖子在她腿边系好。 园子看着他,嘴唇动了动,还是生硬道:“你很会关心人嘛。” 忱幸一愣,这就是‘关心’吗?虽然只是下意识就会做的事情。 “可能,是在你给的杂志上看过。”他随口道。 园子哼了声,抱起胳膊,“好好保持。” “什么?” “今天你可是我的追求者,要殷勤懂事一些。” “好。” “不过,要是芥川先生答应了我的表白,我可就会说出真相的哦,我对男朋友不会有什么隐瞒。”园子又说。 “好。”忱幸点头。 不知怎得,看着身边这家伙平和应声的样子,园子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虽然说不上来。 “我们要在这里等小兰小姐吗?”忱幸问。 “啊对。”园子回神。 这时候,一辆黄色的小轿车在两人旁边停下,按了下喇叭。 “园子小姐。”一个身材壮硕的青年下车,笑着打了声招呼。 “是洛松先生。”园子回应。 忱幸看向对方,红色的t恤,灰色的休闲长裤,肌肉紧绷,魁梧高大,看起来不像练家子,而是运动锻炼出来的。 “这位是土方忱幸,我的好朋友。”园子介绍道。 “嗯,我在追求她。”忱幸老实道。 园子眼角跳了下,喂喂现在别这么早入戏啊。 洛松俊秀一愣,不过马上道:“原来如此,土方先生眼光很好,园子是很优秀的女生啊。” “我知道。”忱幸点头。 园子愣了下,嘴角轻抿,移开视线。 …… 在毛利兰下楼之前,有一个弟弟先下来了。 “嗯?怎么这家伙也在?”柯南趁人不备躲到车后,这才注意到路边的忱幸。 但对小兰‘制作的巧克力究竟要送给谁’的执着,在此刻要明显大过对土方忱幸的好奇,所以他暂时放下纠结,用回形针打开后备箱,一头钻了进去。 而这一切,自然都落在忱幸眼中。 “现在的小学还教开锁吗?”他闪过些许迷惑。 很快,小兰下楼。 “你好慢啊。”园子叉腰。 “抱歉抱歉。”毛利兰不好意思一笑,然后看到忱幸也是惊讶,“忱幸?” “小兰小姐。”忱幸打招呼。 “啊是,你怎么会”毛利兰疑惑道。 “他是我的好朋友啦。”园子笑道。 对于土方忱幸的事情,她没有跟毛利兰提起过,虽然是自己家救助了忱幸,但毕竟有关土方家族,在忱幸没有同意或主动说出之前,她自然会保密。 至于‘土方’这个姓氏虽然少见,但一般人也很难联想到曾经那个,拥有着鬼之血脉的土方家族上去。 此时听园子这么一说,毛利兰倒也没怀疑什么,毕竟谁还没有几个闺蜜之外的朋友了,她不是喜欢打听别人隐私的人。 “好了,我们快走,不然要迟到了。”洛松俊秀招呼道。 …… 聚会的地方在芥川克彦的家中。 饭菜很丰盛,一群人坐下,然后是简短的介绍。 “今天是有新朋友来,那么芥川,就由你先开始自我介绍。”洛松俊秀笑道。 “好的。”穿着一身西装的青年微微一笑,貌似矜持又有些自傲,“我是米花大学网球社的社长,叫做芥川克彦,很高兴能够认识大家。” 忱幸抬眼看去,的确是挺帅的,而且是大学生,气质要比高中生成熟许多。 但看起来有些轻佻,有点狂。 “是真的吗,我也很高兴!”园子兴奋道。 忱幸就在两人中间,此时大小姐像是要扑到那个芥川身上一样,使得他们一下贴得狠近。 “好啦好啦,克制一点。”洛松俊秀连忙道。 忱幸抬手拍了拍园子的肩膀,后者脸色一红,拽了拽衣服,赶紧坐好。 “各位,我叫做关谷香。”这时,洛松俊秀身边一个短发女生站起来,轻笑道:“园子小姐,你年纪虽然还小,但是不要太吵闹哦。” 她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的,并没有什么敌意,马上就坐了回去。 园子立马凑到毛利兰耳边,小声:“她对我有偏见,只不过长得比我漂亮而已,却对同性充满了嫉妒心。” 小兰干笑,她对闺蜜的自信已经免疫了。 接下来,是有些阴沉、还未中年便秃的胖青年直道,看起来温柔的渡边好美,以及自恋的洛松俊秀,他们都是同学。 忱幸也说了自己是园子的朋友,目前是她的追求者。 大伙起哄,园子娇羞。 第19章 嫌恶 对于土方忱幸追求园子这件事情,毛利兰略有怀疑。 她偷偷扯了扯园子的手臂,以目光询问。 园子眨了眨眼睛,然后看了眼那边的芥川克彦。 毛利兰懂了。 场间因芥川克彦年轻的妈妈出场而更热络,忱幸却看向窗外,院子里一棵冬青后,隐约可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那里,冻得直打哆嗦。 “怎么了?忱幸。”毛利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那是柯南。”忱幸说道。 毛利兰惊讶起身,拉开玻璃门,“柯南?” “是~”柯南吸了吸鼻涕,乖巧道。 “是认识的小弟弟啊,那快点进来。”洛松俊秀道。 柯南仰头,“好~” 进屋后,柯南哆嗦地搓了搓手。 忱幸将手边的热水推过去。 “谢谢。”柯南下意识道谢,一抬头,看到了他的侧脸。 偏淡,稍显冷沉。 柯南吸溜着喝咖啡。 咚!芥川克彦将啤酒罐磕在桌上,有些迷醉:“那么,现在谁来表演一个节目呢?直道,你来。” 他已经喝了几罐啤酒了,脸上浮现醉态,此时的语气也很是不客气,明显是冲着直道来的。 被他喊的直道有些紧张地揪着衣角,眼睛下垂,很怂。 “跟你说话没听到是不是,我叫你出来表演。”芥川克彦冷冷道。 “对不起,我不擅长这种事情。”直道老实道。 “你敢不听我的话?”芥川克彦盯着他,半晌,“我一看到你就很不舒服。” 说完也不理会众人,起身走了。 直道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芥川先生的态度未免太差了?”毛利兰实话实说。 “男孩子就是要这样才有个性啊。”园子笑道。 这话她说出来是最合适的,因为她之前表现出了对芥川的爱慕,所以现在就像是在维护他,实际上却打了圆场。 毕竟在场几位都是芥川的好友,而她们只是新客人。 接下来,园子从包里拿出巧克力,准备行动。 “哎呀,你别挡路。”她绕过忱幸。 “你怎么会在这里?”柯南凑到忱幸身边。 “做客。”忱幸看着园子的背影。 “嗯?”柯南好奇道:“你该不会是对园子姐姐有意思?” 忱幸低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时候,毛利兰身旁坐下一个大块头,洛松俊秀脸色赧然,仰头不知道在遐想什么,却不怀好意,手指一点点向她靠近。 柯南眼睛一下瞪圆了,身子一歪便滑到了两人中间。 然后,小手被一把握住。 “哦,好嫩的小手!”洛松俊秀眼神一张,面色通红,随即猛地一拽,作势一扑就朝身边之人亲了过去。 啪! “啊,好痛!”洛松俊秀捂着额头,痛呼不已。 柯南正抬手挡着脸,惊恐未消。 一把木刀带鞘,横跨在他的头顶上方。 “你这家伙在干什么啊?!”洛松俊秀霍然起身,怒道。 忱幸不紧不慢地起身,“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什么?”洛松俊秀一愣。 “你刚刚是打算做什么?”忱幸语气冷淡。 柯南明显回过神来,同样厉声,“你刚刚要对小兰姐姐做什么?谁准你碰她的!” “我”洛松俊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忱幸眼神微冷,心中有些厌恶。 刚刚如果不是柯南,这个猥琐的家伙不仅握了小兰的手,说不定猝不及防之下还会被他强吻。 柯南此时心里也是觉得反胃,一想到刚刚如果没有土方忱幸在,自己 两人此刻莫名心有灵犀:对于洛松俊秀这种人,不狠揍一顿真是轻了。 “我只是喜欢小兰小姐而已!”洛松俊秀大声道。 毛利兰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听他这么一喊,蹙了下眉。 “喜欢一个人,可以藏在心里,也可以说出来或是表白,但在别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动手动脚,不觉得很龌龊很过分吗?”柯南冷冷道。 忱幸下意识看了他一眼,这是有关‘喜欢一个人’这件事,他的初学。 “你这家伙”洛松俊秀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上手就要去抓柯南。 “喂!”毛利兰喊了声。 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从柯南刚刚的话里,她还是听出了一点意思。 而且,就连忱幸此刻也 伸出的手还未抓住柯南的领子,粗壮的臂弯便被刀鞘点了麻筋,刀鞘随即上滑,撞入心窝。 “哦!”洛松俊秀只感觉胸口一闷,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旋即跌坐在沙发上,难受地急促喘气。 忱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洛川俊秀本还不忿发狠的眼神很快退避,坐得也离几人稍远了些,像个盆栽一样不再吱声。 “你你们。”一旁,渡边好美跟直道欲言又止,但也没多说什么。 两人心里都藏着心事,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忱幸坐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柯南拉了拉毛利兰的手,一脸笑容。 “刚刚?”毛利兰疑惑。 “没什么啦。”柯南笑着说,“我会保护小兰姐姐的。” “诶?”毛利兰先是一怔,随即笑着揉了揉他的头。 过了会儿,园子有些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一屁股坐下,怒拆手里包装精美的巧克力。 “刚刚多谢了。”柯南撞了下忱幸的胳膊肘。 “我只是在帮小兰。”忱幸道。 柯南感激的心忽然跳了下,目光狐疑,“你这家伙该不会是” 忱幸怀疑这小子是不是之前在外头被冻坏了。 “喂,你要不要吃?”园子瘪着嘴,递过拆开的巧克力。 是国外的巧克力品牌,忱幸以前在铃木家吃过。 “这不是你给那个芥川的礼物吗?”他问。 “你干嘛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啊!”园子悲愤,掰着巧克力就往嘴里填。 忱幸皱了下眉,一把抢过来,“有你这么吃的么。” 园子嘴里塞满,还在努力嚼着,嘴巴上沾了一圈巧克力。 忱幸吃了几块,又分给毛利兰,后者笑着接过。 “不可以!”柯南猛然阻拦。 忱幸有些莫名其妙,以为是小孩子觉得偏心,便也掰了几块巧克力给他。 “嗯?”柯南一懵。 “你不吃吗?”忱幸问。 柯南眨了眨眼睛,小兰边吃巧克力边笑着说什么,园子一下被逗笑了,擦了擦眼泪,又恢复了没心没肺的样子。 忱幸眼睛眯着,像是在品尝巧克力的味道。 “你是不是不知道情人节送巧克力的含义?”柯南问。 忱幸迷惑看他。 柯南咬了口巧克力,放心了。 第20章 下毒 巧克力吃归吃,派对上也是要玩耍的。 只不过这一回园子没了兴致,靠在沙发上,一副怏怏的样子。 所以,忱幸临时补习了好些天的追求女生的‘知识点’就用不上了。 他本以为派对会有什么好玩的娱乐项目,没想到就是坐着干聊,网球社的这几个人都很熟,几人之间的关系瞧着有些复杂。 园子一不说话,毛利兰也就很安静地坐着,柯南守着他的小兰姐姐很乖,忱幸有点想睡觉。 这时候,芥川克彦走过来,“怎么了,看起来都很没精神啊。” “没有啊。”渡边好美笑了笑。 “这样好了,大家来玩游戏。”芥川克彦拍手道。 忱幸眼皮抬了抬,终于有点乐子了吗? “好啊好啊,玩什么?”这回积极响应的可不是园子了,而是暗恋芥川克彦的关谷香。 至于园子仰头看着天花板,仿佛神游。 “掰手腕!”芥川克彦笑道。 “……”众人。 还真是打破尴尬、活络气氛的好游戏呢。 忱幸用腿轻轻撞了园子一下。 “干嘛?”园子歪头。 “还不开心吗?”忱幸问。 “切,你竟然会关心人吗?”园子瞥他一眼。 “为什么不会?”忱幸疑惑。 园子沉默了一会儿,“那可能是我刚知道,反正你以前可没关心过我。” 忱幸愣了愣。 “我想起来了,是你从那些杂志上学到的?”园子忽然笑了下。 忱幸没说话。 园子打了个哈欠,摆摆手,“好啦好啦,又不是第一次表白被拒,我没那么脆弱。” 然后就又开始逗弄小兰了。 忱幸眼睑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柯南将一切收入眼底,心思一动,难道说土方忱幸其实喜欢园子?这么一想,就能解释他为什么会来这里了,原来跟自己一样啊 说起来,那晚在警局门口,从车上下来的女生该不会就是园子?那她跟土方忱幸之间,或许真有不浅的关系呢。柯南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两人。 这时候,掰手腕的两人也分出了胜负。 “不是我说,芥川,想要赢我的话,你还得再练十年呢!”洛松俊秀一脸得意,丝毫不是之前被教训的时候了。 芥川克彦大怒,两人就推搡起来。 忱幸觉得有些吵,决定以后再不参加这种场合了。 “好了不要吵架了。”芥川克彦的妈妈端着咖啡过来,“大家先喝杯咖啡休息一下。” 很快,她又端上蛋糕。 园子看起来真的没事了,没有化悲愤为食欲,而是跟毛利兰品尝着蛋糕,有说有笑。 一直注意她的忱幸松了口气,默默喝了口咖啡。 柯南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沙发后面,在他身侧冒头。 “你很关心园子姐姐?” “嗯。”忱幸点头。 柯南一怔,这就承认了? “怎么了?”忱幸问。 “没有,就是有些意外。”柯南挠头。 忱幸没多说什么。 铃木家对自己有恩,园子也是自己的朋友,他当然会在意。 “咦,你这小鬼,在跟忱幸偷偷说什么啊?”园子忽然转过头来。 “哪有。”柯南无辜一笑,“就是再说刚才的巧克力好好吃。” “算你们识货。”园子轻哼一声,“那可是我特意挑选的巧克力。” 众人吃着蛋糕,喝着咖啡,说着闲话,倒也安适。 芥川克彦烟瘾很大,喝了几口咖啡便要出去抽烟,渡边好美劝他,结果引得芥川发脾气,期间那个地中海青年直道给他递了烟。 “不好意思,我可能是喝多了。”芥川克彦歉然道,然后起身离开。 渡边好美也跟了出去。 忱幸从落地窗看着院中的男女,突然思索什么是‘喜欢’。 但未果,便听到了渡边好美惊恐的喊叫声。 柯南眼睛一睁,直接从沙发上翻过去。 院子里,芥川克彦趴在草地上,手边还有燃烧的香烟。 芥川妈妈第一个扑上去,抱头痛哭。 …… 很快,警察到了。 “芥川克彦先生,刚刚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目暮警官神情沉重。 渡边好美坐在沙发上,泣不成声。 关谷香神情悲戚,洛松俊秀等人也是默不作声。 “死因是农药中毒。”目暮警官说道:“渡边好美小姐,刚才只有你跟被害者在院子里,是吃了你送的巧克力才倒下的对?” “嗯但我没有杀他。”渡边好美啜泣道。 这时,冷不丁跳出一个人来,“不要再狡辩了,凶手就是你,渡边好美小姐!” “吓,你怎么在这?”目暮警官按了按帽檐,显然吓得不轻。 突然出现的不是别人,正是接到了小兰电话的毛利小五郎。 此时,大侦探微微一笑,目光锐利而笃定,“杀人的动机很简单,就是爱的纠葛啊!” “这么简单?”目暮警官惊讶。 “不是我,我真的没有杀他啊!”渡边好美掩面痛哭。 忱幸却是看了毛利小五郎一眼,心中下意识想到了上两次的案件。 或许,这位大侦探擅长的并不是侦破案件,而是排除凶手 “嗯?”毛利小五郎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注视,“你这是什么眼神啊,崇拜吗?” 忱幸礼貌一笑。 “不对,如果凶手是渡边好美的话,是不是太简单了?”柯南托着下巴,仔细回想,“可如果凶手是其他人,大家都吃了寿司跟咖啡,咖啡是在同一个咖啡壶里面倒出来的,而寿司种类太多,也不能保证凶手就一定会吃到下毒的那一块。至于蛋糕,被害者不喜欢吃甜食,根本就没有吃。” 鉴识人员递给目暮警官一个证物袋,里面是芥川克彦刚刚抽的香烟。 园子忽然道:“我记得芥川先生的香烟,是直道先生给的?” “是这样吗?”目暮警官看向地中海的直道,目光严厉。 直道张了张嘴,清楚瞒不过去了,“没错,我在香烟的过滤嘴上下了毒,谁让他总是看不起我,还欺负阿香!” “直道,你”关谷香根本不领情,意外且怨恨。 直道一脸黯然,垂首不语。 懦弱的他好不容易有了杀人的胆子,可还是一厢情愿的舔狗。 忱幸眼神微动,眼看着毛利小五郎像是喝醉酒一样摇摇晃晃,最后立正,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抱臂沉思。 始作俑者猫着腰藏到了沙发后面。 “各位” 第21章 信任 毛利小五郎一开口,全场注目。 忱幸不动声色地走到一旁,看到了躲在沙发后的柯南。 刚才对方的小动作已然被他收入眼底,现在看到后,眸子不免暗了暗。 毛利小五郎推理开始:“直道先生虽然在香烟的过滤嘴上涂了毒,但他并不是杀死芥川先生的凶手,因为芥川平时只抽没有过滤嘴的香烟,所以他在抽之前就把涂了毒的过滤嘴撕掉了,这也是为什么过滤嘴和香烟会分开的原因。” “那真正的凶手是谁?”目暮警官急忙道。 “真正的凶手,正是着急清洗咖啡杯的芥川先生的母亲!”毛利小五郎沉声道。 “什么?!” 接下来,在众人难以置信的表情中,沉睡的名侦探说出了他的推理,也即是真相。 “至于证据,咖啡杯和洗碗池里肯定会留有残留的毒药,这个经检测就会发现。而你身上掉了包的巧克力,现在已经融化了。” 话落,众人下意识看向芥川妈妈的胸前,那里已经出现了巧克力融化后的湿渍。 尘埃落定之后,大家才知道眼前这位并非芥川克彦的亲生母亲,而是收养他的姑母。之所以要杀人,是因为其丈夫事业失败,为了以后的生活,想要得到芥川克彦的遗产。 又是一出生活惨剧。 …… 日落黄昏,清风徐徐。 河边长椅上,毛利兰坐在那里,看着夕阳,手里拿着自己做的巧克力。 柯南背着手,装作无意地走了过去。 “小兰姐姐在想什么?” “在想新一啊。” 小兰挽了挽耳边的头发,眉眼温柔。 柯南怔了下。 小兰笑着看过来,“柯南要吃巧克力吗?” 工藤新一只觉得心头一睹,有些酸涩。 “好啊。”他说。 …… “那个小鬼还真是喜欢缠着小兰啊。”园子哼了声,莫名有种自家白菜被猪盯上的不爽感。 忱幸静静看着不远处那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没应声。 “哎,我说。”园子忽然蹙眉,肩膀用力撞了他一下,“你是不是对小兰有意思啊?” “没有。”忱幸道。 园子目露怀疑地上下打量着他,“小兰这么漂亮,你竟然不动心?” 忱幸摇头,然后道:“对了,今天没帮上你什么忙。” “没事啦,说起来也幸亏没帮上什么忙,不然上一秒刚恋爱,下一秒男友就被杀了,咦~”园子打了个冷颤。 “那就下次再帮你。”忱幸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园子吸了口凉气,跳向一旁,浮夸的惊恐,“你这家伙,该不会是对我图谋不轨?” “别想太多。”忱幸说着,拿出手机,“我接个电话。” 看着他朝一旁走去,园子嘟了嘟嘴,用力踢了踢脚下的石子。 …… “姐姐。”忱幸接通电话。 “派对开始了吗?”贝尔摩德语调带着些许慵懒。 “已经结束了。”忱幸回答。 “结束了?”贝尔摩德有些惊讶,“这还没到晚上呢。” 忱幸便将今天这个所谓的派对,以及所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原来就是这种派对啊。”贝尔摩德松了口气。 “什么?” “没什么。”贝尔摩德笑意流露,“我们家忱幸这么出色,长得又好,没有收到巧克力吗?” “这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忱幸问道。 “你不知道?” “嗯。” “那我就不说了。”贝尔摩德俏皮一笑。 “……”忱幸:“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就是随便问问啊,想知道你有没有被一些主动的小姑娘盯上。”贝尔摩德说道。 “那倒没有。” “失望吗?” “不会。” “哎,真的假的?”贝尔摩德轻笑一声,“情人节还是一个人,不觉得寂寞吗?” “以前一直这样,没想过这些。”忱幸说着,略一犹豫,“也不知道。” “那以后想不想有人陪着你一起呢?”贝尔摩德轻声道。 忱幸沉默下去,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者说,他从没有想过这一点。乍一问,难免茫然。 “铃木家的那位大小姐呢?”贝尔摩德主动转移话题。 “她情绪有些低落,不过马上就恢复元气了。”忱幸看了眼不远处的园子,那家伙已经跑去骚扰小兰了。 “你对她还真是了解。”贝尔摩德语气莫名道。 “还好,她的性格就是这样。” “那我呢,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性格?” 忱幸想了一会儿,摇头,“想不出来。” “突然有些伤心怎么办?”贝尔摩德语气失落,惹人心疼,“要不你叫我几声妈妈,让我开心一下?” “……”忱幸。 “好了,不说了。”贝尔摩德知道玩笑点到为止,“早些回去,在外面别太晚,明天还要上班。” “好。”忱幸应下。 …… 贝尔摩德所在的异国他乡,此时还未到黎明,尚能看到星星。 落地窗前,红酒轻晃,雪白的浴袍掩住玉色的温润白腻,长发盘髻,知性而优雅,额畔散落几缕稍显凌乱的发丝,偏添几分魅惑。只是这一切无人欣赏。 她静静注视着夜空,略微出神,仿佛在等待天际的微光。 …… 自情人节那次的案件之后,柯南偶尔会想起土方忱幸。 上学的时候想,回到侦探事务所的时候也会想。 倒不是有什么目的,只是那天忱幸帮忙时的正义感,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这还是第一个让他感觉到若有若无的危险,又同时深感信赖的人。这种矛盾和困惑感,很让人着迷,也好奇。 所以,柯南便有意无意地跟园子打听忱幸的事情。 而大小姐只是看起来有些憨,实际却很机智,柯南得到的有用信息并不多。 但他还是由此推理出了忱幸从小居住在寺庙,且没有了家人的事情,并从‘土方’这个姓氏上,联想到了曾经听说过的一个大家族,并获悉了忱幸的大致身份。 柯南对所谓的血脉不感兴趣,只是了解到忱幸的身世后,隐约明白了他这种冷淡性格的原因,当然,还有那不俗的剑道实力。 “缺少关爱,孤僻的童年么。”他觉得土方忱幸是值得信任的,之前因为跟他几次接触而有的怀疑,也就打消了。 有这么一个朋友,或许也不错。柯南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