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棋可以重来》 高中篇Ⅰ 天生缘份 尹晴：1982年8月27日出生，日月星座分别为处女座和射手座，A型。城北中学初中部毕业，裕成高中96级7班的学生。幼儿园大班初次接触围棋，从此爱上围棋。初一首次参加市升段赛，三年连升三段，获得业余三段。可是三年来，她下围棋遇到瓶颈，棋力无法提高。进入裕成高中，遇到了在升段赛相识的奇怪少年吉住，百般要求与他下棋，却屡遭拒绝。因为吉住，她更加发奋钻研围棋，决定有朝一日在和吉住的对局中获胜。 尹世源：O型。尹晴的父亲兼围棋的启蒙老师。 王小强：1981年4月19日出生，白羊座，B型。朝辉初中毕业，裕成高中96级4班的学生。明珠的死党，喜欢打探美女的消息。 明珠：1980年1月5日出生，摩羯座，A型。朝辉初中毕业，裕成高中96级4班的学生。对尹晴一见钟情，为了追求她，采取了一系列行动。 钟兰若：1981年8月13日出生，狮子座，AB型。城北中学初中部毕业，裕成高中96级7班的学生。尹晴的死党，从初中开始就是同班同学，关系非常要好。在尹晴的影响下，逐渐热爱围棋。 吉住：1980年出生，天蝎座，A型。裕成高中96级9班的学生。酷爱围棋，喜欢一个人钻研，偶而会和人切磋，爱观棋甚于下棋。 刘勇：1981年出生，双子座，A型。裕成高中96级9班的学生。外号“情圣”，追女无数，将爱情当游戏。 王习伟：1981年出生，双子座，O型。裕成高中96级7班的学生，担任学习委员和体育委员。学习成绩突出，体育成绩优秀，外号“天才”。 朱亮：裕成高中96级9班的学生。高一时在围棋比赛中未通过资格赛。 张悦：裕成高中96级9班的学生。高一时在围棋比赛中止步于第一轮。 李诚然：裕成高中96级9班的学生。高一时在围棋比赛中未通过资格赛。 陈商：裕成高中96级9班的学生。高一时在围棋比赛中止步于第一轮。 秦瑞阳：1981年出生，金牛座，O型。裕成高中96级9班的学生。高一时在围棋比赛资格赛中淘汰袁飞，导致尹晴打赌输给吉住。止步于第一轮。 刘好：裕成高中96级的学生。初学者，高一时在围棋比赛资格赛面对城北双姝中的钟兰若，注意力不够集中，而导致惨败。 袁飞：裕成高中96级7班的学生。高一时在围棋比赛资格赛中被秦瑞阳淘汰。 王超：裕成高中95级的学生。高二时在围棋比赛第一轮中因病弃权，让对手钟兰若不战而胜。 钱真群：裕成高中95级5班的学生。高二时在围棋比赛第一轮面对高一年级的围棋新星尹晴，被她的气势所吓倒，大龙遭屠后，认输。 杜明：裕成高中的语文教师，担任96级9班的班主任。 陈靖缘：1980年出生，O型。和吉住青梅竹马，非常喜欢吉住。看到吉住和同样爱下围棋的尹晴越走越近，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要苦学围棋，争取有一天在棋局上击败尹晴，彻底赢得吉住的心。 郭晓成：裕成高中95级3班的学生。初学者，与事无争。高二时在围棋比赛第一轮被吉住淘汰。 李军：裕成高中95级的学生。高二时在围棋比赛第二轮被吉住淘汰。 ****：裕成高中94级的学生。高三时在围棋比赛第二轮被尹晴淘汰。 张晗：裕成高中95级12班的学生。高二时担任体育部的干事。对围棋略懂一二。 李志雄：裕成高中94级6班的学生。高三时在围棋比赛第三轮被尹晴淘汰。高一和高二时分别止步于第一轮和十六强。 刘星元：朝辉初中毕业，裕成高中95级3班的学生。高二时在围棋比赛第三轮被吉住淘汰。 王俊：朝辉初中毕业，裕成高中95级12班的学生。高一时半决赛面对当时如日中天的郑飞扬，第六十几手就投子认输。高二时卷土重来，欲向郑飞扬报一箭之仇，可是八分之一决赛时面对高一年级的围棋新星吉住，失去了以往的冷静，止步于十六强。 汤永灿：裕成高中94级11班的学生。高三时在围棋比赛第三轮被尹晴淘汰。止步于十六强。高一和高二时分别止步于资格赛和八强。 蒋永义：朝辉初中毕业，裕成高中95级的学生。高三时在围棋比赛第四轮被尹晴淘汰。止步于八强。 王振国：裕成高中95级的学生。高二时担任体育部的干事。不懂围棋，只会下五子棋。 纪富强：朝辉初中毕业，裕成高中95级的学生。高三时在围棋比赛第四轮被吉住淘汰。止步于八强。 张昱：裕成高中95级3班的学生。 郑飞扬：裕成高中94级12班的学生，棋力业余六段，力战型棋手。被公认为裕成高中有史以来的围棋最强者，以高一新生的身份初次参赛就如同猛虎下山，挟一股凌厉的山风，呼啸着冲进了比赛场地，将众目睽睽地冠军据为己有，创造了历史纪录。高二时他成功卫冕。 程琳珊：裕成高中95级11班的学生。这位披肩直发的青春女孩，高一下学期恁借主持《新闻快递》而一跃成为校园电视台的王牌主持。 张少康：裕成高中95级5班的学生。 方凯：裕成高中95级7班的学生。 高中篇Ⅱ 回飞镖 王小强：1981年4月19日出生，白羊座，B型。朝辉初中毕业，裕成高中96级4班的学生。明珠的死党，喜欢打探美女的消息。面对英姿飒爽的女警曹惠莲，失去了方向。 明珠：1980年1月5日出生，摩羯座，A型。朝辉初中毕业，裕成高中96级4班的学生。对尹晴一见钟情，为了追求她，采取了一系列行动，加入王俊的朝辉社，苦练围棋。97年顺利成为1段。 尹晴：1982年8月27日出生，日月星座分别为处女座和射手座，A型。城北中学初中部毕业，裕成高中96级7班的学生。进入裕成高中，遇到了三年前在升段赛相识的奇怪少年吉住，百般要求与他下棋，却屡遭拒绝。因为吉住，她更加发奋钻研围棋，决定有朝一日在和吉住的对局中获胜。 钟兰若：1981年8月13日出生，狮子座，AB型。城北中学初中部毕业，裕成高中96级7班的学生。尹晴的死党，从初中开始就是同班同学，关系非常要好。在尹晴的影响下，逐渐热爱围棋，并和尹晴一起成立了城北社。97年顺利成为1段。 王习伟：1981年6月出生，双子座，O型。裕成高中96级7班的学生，担任学习委员和体育委员。学习成绩突出，体育成绩优秀，外号“天才”。在学生会中担任体育部和学习部的副部长。在第38届国际中学生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中获得金牌，为祖国和母校争光。 罗秀：1980年11月10日出生，天蝎座，O型。裕成高中96级9班的学生。冷酷，不喜与人交谈，很少有人能看到她内心，她几乎没有什么朋友。校电视台的主持人，主持《新闻快递》。在程琳珊退出电视台后，很有希望成为新的王牌主持。但是她却决定重新拾起放弃有一年半时间的围棋，尽全力完成自己的梦想。 曹惠莲：1978年出生。身高172cm。警察学院学生，最后一学年在邗江县某路口实习当交警。 王俊：朝辉初中毕业，裕成高中95级12班的学生。高一时半决赛面对当时如日中天的郑飞扬，第六十几手就投子认输。高二时卷土重来，欲向郑飞扬报一箭之仇，可是八分之一决赛时面对高一年级的围棋新星吉住，失去了以往的冷静，止步于十六强。他建立了朝辉社，全力培养明珠和陈靖缘，来对付吉住和尹晴。 刘星元：朝辉初中毕业，裕成高中95级3班的学生。高二时在围棋比赛第三轮被吉住淘汰。他是王俊的心腹。 方凯：朝辉初中毕业，裕成高中95级7班的学生。 张晗：裕成高中95级12班的学生。期中考试结束后，担任体育部部长。由于学习成绩优异，工作能力突出，校方有意保送他到南京某所高校。 纪富强：朝辉初中毕业，裕成高中95级的学生。高二时在围棋比赛第四轮被吉住淘汰。止步于八强。 张少康：朝辉初中毕业，裕成高中95级5班的学生。 蒋永义：朝辉初中毕业，裕成高中95级的学生。高二时在围棋比赛第四轮被尹晴淘汰。止步于八强。 吉住：1980年10月出生，天蝎座，A型。裕成高中96级9班的学生。酷爱围棋，喜欢一个人钻研，偶而会和人切磋，爱观棋甚于下棋。 陈靖缘：1980年10月出生，O型。和吉住青梅竹马，非常喜欢吉住。看到吉住和同样爱下围棋的尹晴越走越近，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要苦学围棋，争取有一天在棋局上击败尹晴，彻底赢得吉住的心。 王振国：裕成高中95级的学生。期中考试结束后，担任体育部副部长。不懂围棋，只会下五子棋。 刘勇：1981年6月出生，双子座，A型。裕成高中96级9班的学生。外号“情圣”，追女无数，将爱情当游戏。被明珠对尹晴的痴情所感动，主动帮助明珠追尹晴。 郑飞扬：1980年8月出生。裕成高中94级12班的学生，棋力业余6段，力战型棋手。被公认为裕成高中有史以来的围棋最强者，以高一新生的身份初次参赛就如同猛虎下山，挟一股凌厉的山风，呼啸着冲进了比赛场地，将众目睽睽地冠军据为己有，创造了历史纪录。高二时他面对七连星的合围，成功卫冕。高三时他成功击败新生代棋手的杰出代表吉住和尹晴，实现裕成高中围棋比赛三连霸。高三会考结束获得毕业证书后，他就退学，潜心打谱。在97年杭州全国定段赛中取得初段资格，他开始了职业棋士的生活。 程琳珊：英文名Susan。1980年出生。裕成高中95级11班的学生。这位披肩直发的青春女孩，高一下学期恁借主持《新闻快递》而一跃成为校园电视台的王牌主持。通过主持两场半决赛和一场决赛的现场直播节目，对围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加入了城北社。为了挽救和张晗的多年恋情，她作出了让步，将心思放在学习上面。 杨天：1981年11月28日出生，射手座，O型。城北中学高中部96级5班的学生。初中时和尹晴是同班学生，对她颇有好感，苦追三年。为了讨她欢心，暗地里学了三年围棋，打算有机会让她刮目相看。但是一片真心终未能被她所察觉。高一时竞选体育部部长一职获得成功，很想改革体育部，但是受到体育部保守势力的阻饶。 梁亮：1982年6月1日出生，双子座，O型。兴趣爱好广泛，五岁学围棋。 冯存义：江苏棋院院长。1985年入段，1995年晋升为九段。 高延：1997年扬州市定段赛与陈靖缘第二轮相遇，被她打败。 刘伯宇：1997年扬州市定段赛与明珠第二轮相遇，被他打败。 陈彦颖：陈靖缘之母，婚后放弃围棋投身商界。 费辛：1997年扬州市定段赛与陈靖缘最后一轮相遇，被她打败。 苏韶辉：1984年出生。南京棋手。 李新华：1984年出生。无锡棋手。 周福：1983年出生。无锡棋手。 刘以达：1982年出生。镇江棋手，专业初段。 徐景周：1984年出生。镇江棋手。 王哲：1983年出生。镇江棋手。 王晓齐：镇江市青年宫青少年围棋学苑的总教练，有着多年的青少年围棋教学经验。他的学生多次获得省和国家级比赛的优良成绩，他本人数次获得市冠军，有镇江棋王的称号。他在分先棋中曾赢过专业九段和专业七段高手，围棋功力深厚，少年时期曾受过专业的训练，特别擅长死活和官子，经他培养的学生都有着扎实的基本功和开阔的思路。 王钰颖：1981年出生。杭州籍女棋手，歌艺远甚于棋艺。连续数年参加定段赛，但实力有限，年年提前遭淘汰。 李震林：专业二段，父亲为一家集团公司的董事长。家长为使他职业棋手之路走得顺利，不惜花费大量金钱。 王庭戡：情绪化比较严重的棋手，实力一般。在定段赛第二轮遭到梁亮的羞辱性打击后，擅自离开杭州，余下比赛作弃权处理。 钱军：真实年龄未知的棋手。 崔建平：安徽籍专业棋手。在97年杭州升段赛上，午休时间和自己的教练和队员拆棋，下午续盘终于战胜罗秀。 钱利军：五段棋手。在97年杭州升段赛最后一轮，幸运地战胜罗秀。 陈青：1981年出生，金牛座。裕成高中96级4班的学生，班级体育委员。酷爱篮球，控球后卫。 李婧妍：1981年出生。裕成高中96级4班的学生。 中国围棋竞赛规则（1988） 第一章 总则 第一条 围棋的棋具 一、棋盘 盘面有纵横各十九条等距离、垂直交叉的平行线，共构成361个交叉点（以下简称为“点”）． 在盘面上标有几个小园点，称为星位，中央的星位又称“天元”。 二、棋子 棋子分黑白两色，均为扁园形。棋子的数量以黑子、白子各180个为宜。 第二条 围棋的下法 一、对局双方各执一色棋子，黑先白后，交替下子，每次只能下一子。 二、棋子下在棋盘的点上。 三、棋子下定后，不得向其它点移动。 四、轮流下子是双方的权利，但允许任何一方放弃下子权。 第三条 棋子的气 一个棋子在棋盘上，与它直线紧邻的空点是这个棋子的“气”。棋子直线紧邻的点上，如果有同色棋子存在，则它们便相互连接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它们的气也应一并计算。 棋子直线紧邻的点上，如果有异色棋子存在，这口气就不复存在。如所有的气均为对方所占据，便呈无气状态。无气状态的棋子不能在棋盘上存在。 第四条 提子 把无气之子提出盘外的手段叫“提子”。提子有三种： 一、下子后，对方棋子无气，应立即提取。 二、下子后，双方棋子都呈无气状态，应立即提取对方无气之子。 第五条 禁着点 棋盘上的任何一点，如某方下子后，该子立即呈无气状态，同时又不能提取对方的棋子，这个点，叫做禁着点”，禁止下子如图的甲、乙 、丙三例的A点都是黑方的禁着点。 ├┼┼┼┼┼┼┼┼┼┼┼┼┼┼┼┼┼┤ ├┼┼┼┼┼┼┼┼○○○┼┼┼○┼┼┤ ├┼○○○┼┼┼┼○●○┼┼○●○┼┤ ├┼○Ａ○┼┼┼○●Ａ○┼┼○Ａ○┼┤（图） ├┼┼○○┼┼┼○○○○┼┼┼○┼┼┤ ├┼┼┼┼┼┼┼┼┼┼┼┼┼┼┼┼┼┤ └┴┴┴┴┴┴┴┴┴┴┴┴┴┴┴┴┴┘ 第六条 禁止全局同形再现 第七条 终局 一、棋局下到双方一致确认着子完毕，为终局。 二、对局中，有一方中途认输，为终局。 第八条 活棋和死棋 终局时，经双方确认，不能避免被提取的棋，都是死棋。 终局时，经双方确认，不能被提取的棋，都是活棋。 第九条 计算胜负 双方下子完毕的棋局，计算胜负采用数子法。 先将双方死子全部清理出盘外，然后对一方的活棋（包括活棋围住的点）以子为单位进行计数。 双方活棋之间的空点各得一半，一个即为一子。 胜负的基准以棋盘总点数的一半180又1／2 点为归本数。凡一方活棋与所属空点的总和大于此者为胜，小于此数者为负，等于此数者为和。 采用贴子方式的棋局，胜负标准另行规定。 第二章 竞赛规定 第十条 先后手的确定 对局的先后手，由大会抽签编排或对局前猜先决定。 第十一条 贴子 为了抵消黑方先手的效率，现行全国性正式比赛在终局计算胜负时，黑方需贴出2又3/4 子。 第十二条 计时 计时是保证比赛顺利进行的重要手段之一。一切有条件的比赛应采用计时制度。 一、时限 根据比赛性质的不同，应事先规定一局棋的每方可用时限。棋手用时不得超过规定时限。规定一局棋的时限可长可短，基层比赛可规定为 1至2小时，全国比赛要求在一天之内结束。 二、读秒 在采用读秒的比赛中，应事先规定在时限内保留几分钟开始读秒。全国比赛保留五分钟读秒，基层比赛亦可保留一分钟开始读秒。 读秒时，凡一步棋用时不足一分钟的不计时间。每满一分钟则在保留时 间内扣除一分钟，但不得用完规定时间。 读秒工作由裁判员执行。在30秒、40秒、50秒、55秒、58秒、一分种时各报秒一次。每扣除保留的一分钟，裁判员应及时通知棋手“还剩×分钟”。最后一分钟读秒的方式是30秒、40秒、50秒、60秒、然后、1、2、3、4、5、6、7、8、9……以准确的语声逐秒报出。最后的报法是“10，超时判负”。 快棋比赛的读秒办法，可根据具体情况由竞赛大会另作规定。 第十三条 终局 一、除总则第七条的规定外，凡比赛一方弃权或因各种原因被裁判员判负、判和的对局，也作终局处理。 二、双方确认的终局，确认的次序应是，先由轮走方，后是对方以异色棋子一枚放于已方棋盘右下角的线外。 第十四条 对局的暂停和封棋 在规定有暂停的比赛对局中（如一日制比赛，中午须暂停等）暂停时间不计入对局时限。 重大的比赛，可采用封棋制度，当比赛到规定的封棋时间，而对局尚未结束，已下过子的一方应立即退场，轮下子的一方思考后，把准备下的点写在记录纸上，然后密封交裁判员。续赛时，裁判员当场启封，按所标记的位置下子，比赛继续进行。 第十五条 赛场纪律 一、对局者不得无故弃权和中途退出比赛。 二、比赛时，对局者不得有任何妨碍对方思考的行为。 三、比赛中，对局者不得和其他人议论对局的棋势，或查阅有关资料。 四、比赛中，对局者不得随意在赛场来回走动，观看他人的棋局。 五、对局者应注意言行文明，保持衣着整洁。 第十六条 对局者的权利和义务 一、读秒时，有询问已方还剩几分钟的权利 二、如出现足以妨碍自己正常比赛的现象或发现问题，有向裁判员提出意见的权利。但除较紧迫的事件外，对局者应在自己走棋的时间内提出。 三、终局计算胜负时，对局者有要求纠正数子和计算胜负失误的权利。 四、裁判员作出判决，对局者必须服从，如有疑义应通过组织程序立即向大会提出申诉。 五、对局者有遵守赛场纪律的义务。 六、在对手离席时下的子，有告诉对方棋子下在哪里的义务。 七、比赛终局后，对局者有整理好棋具和立即退场的义务。 第三章 裁判法 第十七条 行棋 一、一方并未表示弃权，另一方连走二步，判连走二步者为负。 二、棋子下完后，又从棋盘上拿起下在别处。判棋子放回原处，警告一次。如棋子确系掉落，允许其拣起后任选着点。 三、对局中途如发现前面下的棋子已有移动，在征得对局者一致意见后，可判移动之子挪回原处，或者判移子有效。 在对局者意见不一致时，应立即报请裁判长处理，裁判长可根据移动之子对棋局进程的影响程序，判： 1、移动之子挪回原处； 2、移动之子有效； 3、和棋； 4、重下。 如属故意移子，应判移子者为负。 四、对局中，因外界不可抗拒的原因导致棋局散乱，应经双方复盘确认后，继续比赛。如双方没有能力复盘，则判和或重下。如对局者确属无意散乱了棋局，可复盘续赛。不能复盘的，则判散乱局一方为负。 第十八条 提子 下子后，误将对方有气之子提取，判误提者警告一次，把有气之子放回原处。 第十九条 禁着点 棋子下子在禁着点上，判着手无效，弃权一次。 第二十条 全局同形再现 一、劫争马上回提，判回提者着手无效，弃权一次。 二、终局时，按照禁止全局同形再现的原则，不允许“假生”作为活棋。 三、对双方互不相让的三劫、四劫循环、长生、双提二子等罕见特例，可判和棋或者重下。。 四、根据禁止全局同形再现的原则，对局不得把类似的情况作为不能终局的理由。 第二十一条 终局 一、轮走方确认终局，着手随之弃权，如对方不同意终局，可再下子。此时弃权方恢复着手权利，对局继续进行，直至双方确认终局． 二、双方都表示终局后，如棋盘上尚留有双方可争之点，按双活处理。 三、对死棋和活棋的确认，必须对局者双方意见一致，如有争议，以实战解决。 第二十二条 封棋 续弈时，封局方必须按封棋的点下子。如封棋之点已有棋子时，判弃权一次，轮对方下子。 第二十三条 计时 在有计时制的比赛中： 一、一方迟到超过赛场规定时间，判其弃权作负。 二、双方迟到超过赛场规定时间，则判双方弃权作负。 三、一方或双方迟到均未超过规定时间，则在一方或双方时限内分别扣除各自的迟到时间。 四、提子时，必须把棋子提清后方可按钟，违者劝告或警告一次。但在读秒时，提子不计时间。 五、对局者用时（包括读秒）超过时限，一律判负。 六、读秒时间棋手离席，裁判员应按规定继续计秒计时，超时判负。棋手如急需离席，须在对方思考时提出，并征得裁判员同意，但每局只限一次。 第二十四条 赛场纪律 一、对局者在比赛中，无故中途退场，警告一次并申报大会组委会。 二、对局者如有妨碍他人思考的行为，给予劝告或警告一次。 三、对局者在比赛未终局时，查阅资料或与他人交谈棋势者，根据情节判警告一次或判负。 第二十五条 其他 一、凡裁判法所未包括的犯规现象，裁判员根据总则或竞赛规程的精神，作合理的判决，对不能确认的判例，应及时申报裁判长处理。 二、对局者被判的警告，应记录在案，在一局棋里满二次者，判该局为负。 第四章比赛办法 第二十六条 比赛种类 一、个人比赛 二、团体比赛 有两队以上参加，每队人数相同，通过事先规定的比赛方法决出名次或分出胜负。 团体赛有：分台定人制、分台换人制、临时定台制、全队轮赛制、队员总分制等。 全国团体比赛一般采用分台定人制。各队按棋手的段位高低或棋艺水平排定台次，台次排定后不得更动。 在有替补队员的团体赛中，替补细则由比赛大会另订。 三、段、级位比赛 一、淘汰制。分单败淘汰、双败淘汰和多败淘汰三种，凡被淘汰者，即失去续赛资格。淘汰制比赛适用于人数多，赛程短的情况。 二、循环制。由一个棋手（队）与参赛的其他棋手（队）逐个轮流进行比赛。 循环制适用于参加人（队）数不多，赛程又允许的情况。 循环制通常采用一局制，也可采用每个对手下二局的双循环制。 三、积分编排制。以积分的相同或相近为主要原则而进行编排的比赛，为积分编排比赛。由于它的轮次可根据情况适当增减，赛程介于淘汰制和循环制之间。 四、多局决胜制。适用于两个人的比赛，一般是三局两胜制、五局三胜制、七局四胜制，或十局制。 五、全队循环制。适用于两个队的对抗赛，即一方队员逐一和另一方所有队员轮流对弈。 六、擂台赛。用打擂台的方式进行团体对抗。 参加擂台赛的双方人员，必须依次排好顺序。打擂台的方式为每次只赛一局，负者淘汰，胜者接着和对方加一人比赛，凡一方最后一位棋手败北，擂台赛好即结束。 第二十八条 成绩计算 一、个人赛 记分办法。每局棋的结果，在成绩表上，胜者记2分，负者记0分，和者各记1分。 名次确定： 1、采用循环制的比赛，计算成绩时根据个人积分排定名，积分高者列前，如遇积分相同，则按下列原则依次比较，并区分名次。 A、累计个人所胜对手积分，加上所和对手积分的一半进行相互比较，分数高者列前。 B、整个比赛，警告次数少者名次列前。 C、名次并列。 D、如名次不允许并列，应加赛或抽签区分名次。 2、在积分编排制的比赛中，采用比较总得分的方法区分名次，总得分高者名次列前。总得分的计算公式为： 总得分＝个人积分＋｛[对手积分总和÷（最高积分／2）]－轮次数｝ 如总得分相等，则按上项Ｂ、Ｃ、Ｄ三条区分名次． 二、团体赛 记分方法：团体赛每人局分的记法和个人赛相同．每场比赛根据两队间局分的多少记场分．局分多者为胜，场分记２分；局分少者为负，场分记０分；局分相得为平，场分各记１分． 名次确定： １、在循环制的团体赛中，各队所得场分高者名次列前;如场分相等，局分高者名次列前;如局分相同，比第一台棋手的局分，高者列前;以下台次相比，如全部一样，允许并列。 2、在积分编排制的团体赛中，团体成绩根据总得分的高低区分名次，总得分为： 总得分＝场分+{[对手场分总和÷（最高场分÷２）］－轮次数｝ 如相同则依循环赛顺序区分名次。 三、区分名次的加赛 如比赛不允许名次并列，可安排加赛。加赛的细则，包括局数、时限、团体人数等，由竞赛组织机构事先规定。 第二十九条 棋手退出比赛，按下列办法处理： 一、比赛尚未开始，有棋手退出比赛，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应重新抽签。 二、在循环制比赛中，如果棋手退出比赛，其已赛局数不足总轮次的一半，则其已赛成绩全部无效。如果已赛局数达到轮次的一半，则以下弃权的各局，都作对手胜。 三、在积分的循环的比赛中，棋手退出比赛，其已赛成绩有效，以后各轮比赛，不再编排。 计算与该棋手已同过的对手分的办法：已赛部分积分有效。 未赛部分应为A（即积分÷已赛局数)×未赛局数。A如大于1，则接1计算。 四、在对抗赛或团体赛中棋手中途退出比赛，已赛成绩均有效，末赛部分均作对方胜。 第五章竞赛组织及其它 第三十条 竞赛组织 根据各种比赛的需要，建立相应的竞赛组织机构，负责比赛的筹备工作，处理竞赛中的问题，做出比赛善后工作。 比赛的筹备工作主要是： 一、根据比赛的规模和条件，聘请相应数量的裁判员，并指定裁判长。如裁判员人数较多，也可增设副裁判长。 二、根据报名人数，确定比赛的方法和赛程。 三、准备比赛的场地和器材。 第三十一条 裁判长的职责 一、草拟本次比赛的补充规定，提供组委会讨论通过执行。 二、组织裁判员学习规则和规程。 三、对裁判员明确分工，对严重失职的裁判员有撤消裁判资格的权利。 四、主持比赛的首轮抽签，监督比赛的编排及成绩公布。 五、检查比赛场地、设备及用具。 六、及时处理裁判员上报的各种问题，处理竞赛工作特殊事例。 七、比赛结束后，向大会宣布优胜名次。 八、做好赛后总结，对裁判员写出评语。 第三十二条 裁判员职责 一、裁判员应熟悉规则，严肃认真，公正准确地执行任务。 二、执行竞赛规程，围棋规则和赛场纪律。对犯规或违纪的棋手及时做出公正的判决。 三、负责比赛的监局、记录、计时和计算胜负等工作。 四、及时公布比赛成绩 ，正确做好编排工作。 五、对难以处理的重大问题，及时上报裁判长。 六、不做任何妨碍棋手比赛的动作，不对未完的棋局进行议论探讨。 七、裁判员有及时校对比赛记时钟准确的义务。 第三十三条 比赛器材 一、棋盘 标准的围棋盘略呈长方形。横线的等距离为2.25至2.35厘米，纵线的等距离2.4至2.5厘米，盘面外侧留有2厘米。 二、棋子 标准围棋子的直径2、2－－2、3厘米，厚度不超过1厘米。 三、计时钟 围棋比赛计时钟由两个钟面、两个按钮组成 ，能够一停一停一走或同时停止的专用棋类比赛钟。 四、秒表 读秒使用一般的秒表。基层比赛也可用手表代替。 第三十四条 本规则的解释权属国家体委。 中国围棋业余段位制及实施细则 关于下发《中国围棋业余段位制》和《中国围棋业余段位制实施细则》的通知 (1992)体棋字35号 各省、自治区、直辖市、计划单列市体委、总政文化部、各行业体协： 为适应我国业余围棋发展的需要，现将重新修订的《中国围棋业余段位制》和《中国围棋业余段位制实施细则》发给各单位，请遵照执行。自即日起，1988年我委颁发的《围棋地方段位制》(＜88＞体训竞四字78号)即行废止。 国家体育运动委员会 1992年8月6日 中国围棋业余段位制 一、中国围棋业余段位是我国围棋业余棋手的等级称号，共设七个等级，最高为7段，最低为1段。围棋业余段位不与专业段位相衔接。 二、中国围棋业余段位的产生： (1)通过各级体委及其认可的围棋组织举办的围棋比赛，根据比赛的等级、规模及棋手所取得的成绩授予棋手相应的段位。 (2)由中国围棋协会指定的鉴定棋手鉴定并推荐，授予相应的段位。 (3)由中国围棋协会确定的其他方式授予相应的段位。 三、中国围棋业余段位证书，由中国围棋协会统一制作和颂发。 中国围棋业余段位制实施细则 一、围棋业余段位一律用阿拉伯数字表示。例如：7段、6段......1段。 二、围棋业余段位的产生与审批权限； (1)5段(含5段)以下，由省、市、自治区、直辖市、计划单市体委(或棋类协会、围棋协会)、总政文化部、行业体协批准授予。 (2)3段(含3段)以下，由地、省辖市体委（或棋类协会、围棋协会)、解放军大军区、省级行业体协批准授予。 (3)l段由县体委、地(市)级行业体协批准授予。 (4)6段的产生： 必须有五个以上省级单位参加，其中5段棋手不少于15名棋手总人数不少于50名的比赛，获得前六名的棋手授予6段称号。(前六名中已有6段称号者，名额可以顺延) (5)7段的产生： 在中国围棋协会组织、主办或经中国围棋协会批准的全国性业余围棋比赛中获得冠军者授予7段。 (6)6段以上称号由中国围棋协会审批。符合产生6段、7段条件的围棋比赛，主办单位须事先向中国围棋协会申报，至少有二名国家级裁判员主持竞赛裁判工作，其比赛成绩方为有效。根据需要，中国围棋协会也可审批5段以下的段位的称号。 三、鉴定棋手及其职责： (1)每年底，由中国围棋协会公布第二年鉴定棋手名单。 (2)鉴定棋手推荐的业余段位最高不超过5段。 (3)被鉴定者依据段位高低向鉴定单位交鉴定费，标准如下: 5段100元，4段80元，3段70元，2段50元，1段30元。 (4)鉴定程序： 由被鉴定者填写鉴定表，经鉴定棋手鉴定签字后，由鉴定棋手所在地的一级管理代发机构核发段证书。 四、围棋业余段位棋力参照标准 以九段为例，5段授3—4子，4段授4—5子，3段授5—6子，2段授6—7子，1段授7—8子。 五、证书： (1)证书分两种：一种是奖状式；一种是便携式。两种证书为同一人持有，证书中记载着持证人身份、棋力等项。 (2)段位证书收费标准： 1段20元；2段25元；3段30；4段35元；5段45元；6段55元；7段105元。 (3)已持有原地方段位证书者凭原证到现发单位换取中国围棋协会段位证书。换证截止期限：1993年底，逾期不予办理，原地方段位证书失效。 六、中国围棋业余段位证书的颁发机构： (1)各省、自治区、直辖市、计划单列市体委(或．棋类协会、围棋协会)、总政文化部、行业体协是一级管理代发机构。 (2)段位证书除成本外，其余部分(包括鉴定费)由中国围棋协会与一级代发机构对半分成。 (3)一级代发机构有权按上办法委托二级乃至三级代办机构。各级代办机构必须按自身权限审批授段。 (4)一级代发机构每年12月1日前向中国围棋协会预订所需证书数额。 (5)一级代发机构于每年1月31日前向中围棋协会报所辖区发证数额、棋手简历。简历包括棋手姓名、性别、年龄、段位、发证时间、单位及通讯地址等项。 (6)中国围棋协会在《中国围棋年鉴》上分批刊登获得中国围棋业余段位称号的名单。 七、鉴定棋手每推荐一人，可提取鉴定费的20%。 八、本条例解释权属中国围棋协会。 中国围棋规则（2002） 第一章 总则 第1条 围棋的棋具 1、棋盘 棋盘由纵横各十九条等距离、垂直交叉的平行线构成。形成361个交叉点，简称为“点”。 棋盘整体形状以及每个格子纵、横向相比，横向稍短，通常为每格2.4厘米：2.3厘米。 在棋盘上标有九个小圆点，称作“星”。中央的星又称“天元”。 2、棋子 棋子分黑白两色，形状为扁圆形体。 棋子的数量应能保证顺利终局。正式比赛以黑、白各180子为宜。 第2条 围棋的下法 1、对局双方各执一色棋子。 2、空枰开局。 3、黑先白后，交替着一子于棋盘的点上。 4、棋子下定后，不再向其他点移动。 5、轮流下子是双方的权利，但允许任何一方放弃下子权而使用虚着。 第3条 棋子的气 一个棋子在棋盘上，与它直线紧邻的空点是这个棋子的“气”。 直线紧邻的点上如果有同色棋子存在，这些棋子就相互连接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直线紧邻的点上如果有异色棋子存在，此处的气便不存在。棋子如失去所有的气，就不能在棋盘上存在。 第4条 提子 把无气之子清理出棋盘的手段叫“提子”。提子有二种： 1、下子后，对方棋子无气，应立即提取对方无气之子。 2、下子后，双方棋子都呈无气状态，应立即提取对方无气之子。 第5条 禁着点 棋盘上的任何一点，如某方下子后，该子立即呈无气状态，同时又不能提取对方的棋子。这个点叫做“禁着点”。 第6条 禁止全局同形 着子后不得使对方重复面临曾出现过的局面。 第7条 终局 1、棋局下到双方一致确认着子完毕时，为终局。 2、对局中有一方中途认输时，为终局。 3、双方连续使用虚着，为终局。 第8条 活棋与死棋 1、终局时，经双方确认，不能被提取的棋都是活棋。 2、终局时，经双方确认，能被提取的棋都是死棋。 第9条 计算胜负 着子完毕的棋局，采用数子法计算胜负。将双方死子清理出盘外后，对任意一方的活棋和活棋围住的点以子为单位进行计数。 双方活棋之间的空点各得一半。 棋盘总点数的一半180.5点为归本数。一方总得点数超过此数为胜，等于此数为和，小于此数为负。 采用贴子方式的围棋竞赛，另行制定胜负标准。 第二章 竞赛规定 第10条 先后手的确定 对局的先后手，由大会抽签编排或对局前猜先决定。竞赛规程对此应作明确表述。 猜先的顺序是：先由高段者握若干白子暂不示人。低段者出示一颗黑子，表示“奇数则己方执黑，反之执白”，出示两颗黑子则表示“偶数则己方执黑，反之执白”。高段者公示手握白子之数，先后手自然确定。双方段位相同时，由年长者握子。 第11条 贴子 正式比赛采用黑棋贴子制度，终局计算胜负时，黑棋贴还3又3/4子。例如黑方总共得185子则黑胜3/4子，得184子则黑负1/4子，得184.5子则为黑胜1/4子。 第12条 计时 计时是保证比赛顺利进行的重要手段之一。一切有条件的比赛均应采用计时制度。 1、计时器 提倡使用电子语音计时器。允许继续使用指针式机械钟。正式比赛时，计时钟一律置于白方右手一侧。人工读秒提倡使用秒表，允许使用其他计时器。高等级的由专职裁判员负责计时的比赛，由主办方另行规定计时器种类和放置方式。 2、时限 不同的赛事均应事先规定一局棋的每方基本时限。 3、读秒 读秒是强制性的延续比赛的办法。在采用规定基本时限外加读秒制的比赛中，应事先明确，在规定时限内保留几分钟开始读秒。此类慢棋比赛的读秒每手棋限时为60秒，不足60秒的着手不予计时。达到60秒的视为已使用保留时限之中的1分钟。 读秒工作由裁判员执行。60秒一手的读秒方式为：30秒、40秒、50秒、55秒、58秒、1分、还剩×分。用至最后一分钟时，读秒方式变为：30秒、40秒、50秒，此后随即以准确的语音逐秒报出：1、2、3、4、5、6、7、8、9、10。裁判员读出“10”而棋手同时落子或尚未落子，均应判为已使用1分钟。 采用30秒、20秒、10秒或其他读秒办法的快棋比赛，可根据上述原则，事先规定读秒实施细则。 4、包干用时制 包干用时制是规定基本时限之内必须结束比赛的计时办法，超时判负。 包干用时制的赛事均应事先规定基本时限，规定计时器材，并可制订其他实施细则，但以下几条须共同遵守。 (1)计时钟一律置于白方右手一侧。 (2)下子和按钟必须使用同一只手，不得一只手下棋，另一只手按钟。 (3)下单官仍须计时。 (4)当一方放弃盘上竞争而导致放弃着手权时，允许终止计时，双方可争之点全部归属于对方。双方地界的勘定由裁判长负责。 (5)提倡使用电子钟计时。使用机械指针式钟计时，以计时钟的红针倒下、分针、秒针均超过“12”为超时。 (6)当计时钟发生故障时，裁判长应根据实际情况作出临时更换计时钟、解释计时钟读数、对某方超时判负等果断裁决。 (7)裁判长有权制止无理消耗对方时间的非正常行棋。 5、定时限步制 这是象棋、国际象棋延时办法的移植。用完基本时限后，限在规定时间之内着完规定的步数。例如每10分钟限着15手等。着完规定的步数而未用完规定时间，节余时间可延至下一节使用。 第13条 终局 1、除总则第7条的规定外，凡参赛一方弃权或被判负、判和的棋局，也作终局处理。 2、双方确认终局的次序是：先由轮到着手的一方以简洁的语言表明“棋局结束”，“棋已下完”，对方予以回应，终局即告成立。 第14条 对局的暂停和封棋 在规定有暂停的比赛对局中，暂停时间不计入对局时限。规定的暂停时间一到，裁判员应立即指示对局双方退场，同时暂时关闭计时器，待续弈时重开计时器。 采用封棋制度的赛事，应另行制订封棋实施细则。 第15条 棋手的职业道德和赛场纪律 1、棋手参赛，一律不得下假棋，搞君子协定等作弊行为。 2、棋手不得无故弃权和中途退出比赛。 3、比赛时，棋手不准有任何妨碍对方思考的行为。 4、比赛中和暂停时，当局者不准与其他人议论该局，不准查阅有关资料。 5、比赛中禁止参赛者与其他人谈论与本局有关或与本队有关的内容。实属必要的谈话，应经裁判长许可并在裁判员监督下进行。一般情况下不得超过2分钟。 6、对局者应注意言行文明，保持衣着整洁。 7、棋手进入赛场必须关闭手机、呼机。 8、棋手在对局中吸烟，必须符合比赛当地的法律和赛会的规定。 第16条 棋手的权利和义务 1、弘扬职业道德，遵守赛场纪律，维护赛场秩序，确保竞赛顺利进行是棋手的义务。 2、读秒时，棋手有查询剩余时间的权利。如读秒至最后一分钟而裁判未以相应方式读秒，棋手有权利要求裁判员按规定从读错之处重新读秒。 3、对于妨碍正常比赛的违规行为，棋手有提出意见和申诉的权利。但对于一局棋中对手违规行为的具体申诉，须在对局进行当时立即提出，逾期失效。 4、在双方正式确认胜败结果之前，棋手有权提出复核。对方有义务真诚配合复核。经对局双方和执行裁判正式确认的胜败结果，任何人均无权改变。 5、对局中一方离席期间，对方可以下子。当离席方回席时，对方有义务指明落子点。 6、比赛终局后，棋手有整理好棋具并按规定退场的义务。 7、参赛棋手有准时参加赛会规定的开、闭幕式和其他礼仪性、公益性、宣传性活动的义务。 第三章 裁判法则 第17条 行棋 1、已由赛会确定先后手的比赛中，如开赛后拿错黑白棋，在第10手之前（含）允许改正。超过10手棋之后，一律不予改正。此后的编排工作以原先赛会确定的为依据。 2、一方并未表示弃权，另一方连下两着，判第二着无效并警告一次。 3、棋子离手，表示着子权完成。完成着子权后，再将棋子拿起下在别处，称为悔棋。发生悔棋时，由对方于下一手着手之前向裁判提出方为有效。悔棋无效，判棋子放回原处，并警告一次。如一方的棋子不慎掉落于棋盘，经对手同意后，允许其拣起后任选着点。如双方不能达成一致意见，则由裁判长裁决。 4、在使用计时器的比赛中，须于着子之后才能按计时器。着子之前或与着子同时按计时器的，判警告一次，不改变计时器读数。 5、比赛途中如发现前面下的棋子已有移动，在双方意见一致的前提下，应将移动之子挪回原处。无法确认原处时，允许挪子于双方一致认可的点。如果双方无论如何不能达成一致意见，裁判长可根据移动之子对棋局进程的影响程度，判： (1)移动之子挪至合理点； (2)移动之子有效； (3)和棋； (4)重赛； (5)双方均负。 采用电脑进行积分编排的比赛，由于编排时成绩一项不可空缺，不能判双方均负时，允许采取抽签办法决定轮次的编排。 如有故意移子的证据，则应判移子者为负。 6、比赛中，因非对局双方原因造成棋局散乱，经复盘，如双方达成一致意见，应按复盘次序继续比赛。如果无论如何不能达成一致意见，裁判长可根据实际情况，判： (1)和棋； (2)重赛； (3)双方均负。 双方均负之后的抽签，按第三章第17条第5款的原则处理。 如对局者确属无意中散乱了棋局，允许复盘续赛。不能复盘的，则判散乱棋局一方为负。 第18条 提子 1、下子后，误提对方有气之子，判误提者警告一次，将有气之子放回原处。 2、下子后，未提或漏提对方无气之子，判未提、漏提者警告一次并提取无气之子。 3、劫争须找劫材时未找而提劫，判提劫之手无效，弃权一次并警告一次。 第19条 禁着点 棋子下在禁着点上，判着手无效，弃权一次。 第20条 禁止全局同形再现 全局同形再现是妨碍终局的唯一技术性原因，原则上必须禁止。 1、禁止单劫立即回提； 2、禁止假生类多劫循环。 3、原则上禁止三劫循环、四劫循环、长生、双提两子等全局同形再现的罕见特例。根据不同比赛，也可制定相应的补充规定，如无胜负、和棋、加赛等。 第21条 终局 1、轮到着手的一方提议终局，随之放弃着手。如果对方不同意就此终局，则应允许对方着子。放弃着手方随即恢复着手权利，对局重新开始，直至双方一致同意终局。 2、双方已经确认终局，如果盘上尚留有可争之点，其归属按双活方式处理。 3、双方已经确认终局后，一方或双方即使又发现了有效手段，也不允许重新开始对局。 4、对死棋和活棋的确认，对局双方意见必须一致。如有争议，重新开始对局，由认为是死的一方先下，以实战解决。 第22条 计时 1、赛场和住地分离的，比赛开始时，棋手迟到不得超过1小时（含），超过这一时限判负。未超过这一时限的，在其规定时限内加倍扣除。暂停后续弈时迟到，一律打开计时器进入自然计时状态，但不设迟到判负时限。 2、赛场和住地基本上同在一处的，比赛开始时棋手迟到不得超过15分钟，超过这一时限判负。其他规定同上款。 3、双方迟到应按以上两款分别处理，直至判双方负。关系到下一轮抽签时，按第三章第17条第5款原则处理。 4、在不设规定时限或规定时限很短的快棋比赛中棋手迟到，应实施按时缺席读秒。棋手在读秒过程中入座，允许参加比赛。如读秒过程告终，棋手即自动失去该局参赛资格。 5、读秒至最后1分钟超时而未着子，原则上应按判负裁决，但经读秒方申请，也可视为放弃着手权使用虚着，改判弃权一次，允许续弈，继续实施原先读秒方式。 6、提子是着手的组成部分，包含提子的着手，必须全部提清之后方可按钟，违者判警告一次，不改变计时器读数。读秒过程中出现提子，仍视全部提清为着手结束，应照常读秒。 7、读秒期间棋手在对方思考时间之内离席，须征得裁判员许可，每局仅限一次。其余情形的棋手离席，一律照常读秒。 8、比赛开始之后，发现计时器故障和失准，读数总和的误差超过每小时2分钟（含）的，应立即更换计时器，并参照双方已用时间按比例拨正时间。误差小于此数的，可以更换计时器但不改拨时间。单方面的时间读数改拨，须经裁判长的认可。 9、比赛暂停时，裁判员应将前半段双方用时记录在案并经对局双方确认。续弈时如发现计时器故障和失准，并且找不到前半段双方用时书面记录时，前半段用时判为双方均摊，对执行裁判员另行教育和处罚。 第23条 赛场纪律 1、在比赛中下假棋、搞君子协定等作弊行为，一经查实，可对有关棋局立即判负或判双方负。如现场已经宣布了比赛结果，已经按这一结果进行了下一轮抽签，甚至在经过数局之后才证实作弊行为，仍允许作出部分或全部取消单方或双方成绩的处罚。情节严重的，允许作出今后的停赛处罚。 2、棋手报名参赛后，无正当理由，部分或全部退出比赛除对有关棋局判负之外，允许作出今后的停赛处罚。 3、对于比赛中严重妨碍对方思考和扰乱赛场秩序的行为，根据情节严重程度，允许判警告一次或判负。 4、比赛中和暂停时，当局者与其他人议论该局或者查阅有关资料的，根据情节严重程度，允许判警告一次或判负。 5、比赛中违反第二章第15条第5款交谈规定的，根据情节严重程度，允许判警告一次或判负。 6、无正当理由不参加竞赛规程规定的开、闭幕式和其他礼仪性、公益性、宣传性活动的棋手，除通报批评之外，根据情节和社会影响的严重程度，允许作出降一个名次发放奖金及停赛处罚。 7、在赛场中禁止正在参赛的棋手的手机、呼机发出响声，初违者判警告一次，再违者判负。凡注视手机、呼机屏面显示内容的，一律判负。已赛完的棋手及不参赛的棋手在赛场中使用手机、呼机的，由大会通报批评。 8、棋手在对局中违反赛会禁烟规定而吸烟者，判警告一次。再违者判负。 第24条 警告处罚 1、被判警告一次时，该局计算胜负时在原规定基础上，被警告方罚出一子。 2、一名棋手在一局中，被判两次警告，则判该局为负。 第四章 比赛办法 第25条 比赛的种类 １、个人比赛 ２、团体比赛 有两个以上的队参加，每队人数相等，通过事先约定的比赛方法分出胜负的比赛称为团体赛。团体赛是个人比赛的延伸，比赛类型有：分台定人制、定台换人制、临场出人制、全队轮赛制、队员总分制等。 目前的全国团体赛一般采用分台定人制，各队按棋手段位结合近期公布等级分，排定台次，台次一经排定，比赛中不得更改。现行的职业联赛，采用临场出人制，即赛前由教练员排定出场名单，棋手可以替换，台次可以任意变动。 在允许有替补队员的比赛中，替补细则由赛会竞赛部门制定。 ３、棋手的段位及段位赛 段位是根据体育运动技术等级的要求，结合围棋项目实际而设置的棋手技术等级制度。职业棋手设初段至九段等９个等级；业余棋手设１段至７段等７个等级。职业段位和业余段位是性质完全不同的技术等级，职业棋手的段位主要通过全国段位赛获得，段位的晋升有专门设置的制度。而业余棋手的段位，主要通过参加地方举办的省、市、县等不同等级的比赛，及省、市、县等不同等级段位等级赛获得。参加国家承认的全国性大赛，获得相应的成绩，经批准可以获得业余６段的段位。经特别认定的业余围棋锦标赛冠军，可以获得业余７段称号。 第26条 比赛办法 根据参加比赛人数的多少，赛程的长短，可采用不同的比赛办法。 １、淘汰制比赛：分单败淘汰、双败淘汰和多败淘汰三种，败局超过限度即被淘汰，被淘汰者即失去继续比赛资格。 ２、循环赛制比赛：分单循环、双循环和多循环三种，是由参赛个人或队，与其他参赛者逐一比赛的赛制。 ３、积分编排制比赛：以积分的相同或相近为主要原则而进行编排的比赛，为积分编排制比赛。由于它的轮次可以根据情况适当增减，赛程介于淘汰制和循环制之间。 ４、积分编排加淘汰：在积分编排比赛办法的基础上，结合多败淘汰进行的比赛叫积分编排加淘汰赛。这一方法适合使用电脑编排，必须注意参赛人数和淘汰人数的比例，并且始终要保持参赛人数为偶数的原则。 ５、多局决胜制：在某些重大的比赛中，冠亚军决赛采用多局决胜制。最少为３局２胜制，最多为７局４胜制等。 ６、擂台赛：用打擂台的形式进行的团体对抗赛。参赛的人数由双方事前商定并排定出场顺序。 第27条 成绩的计算 １、个人赛：记分办法：每局棋的结果，在成绩表上，胜者记２分，负者记０分，和者各记１分。 名次确定： ①采用循环赛制的比赛，计算成绩时，积分高者名次列前。如遇积分相同，则按下列原则依次比较，直至区分出名次。 Ａ、累计个人所胜对手积分，加上所和对手积分的一半进行相互比较( 胜者小分)，分数高者名次列前。 Ｂ、整个比赛，警告次数少者名次列前。 C、如不允许名次并列，可加赛或抽签区分名次。 ②、在采用积分编排制的比赛中，可以采取以下两种办法区分名次： Ａ、比较总得分，总得分高者名次列前。总得分计算公式为： 总得分＝个人积分＋(- 轮次 ) 如总得分相同，则按上项Ｂ、Ｃ二条区分名次。 Ｂ、比较积分区分名次，积分高者名次列前。积分相同，比较对手积分区分名次。如对手积分相同，则按上项Ｂ、Ｃ、二条区分名次。 ２、团体赛： 记分办法： 团体赛每人局分的记法和个人赛相同。每场比赛根据两队间局分的多少记场分。局分多者为胜，场分记２分；局分少者为负，场分记０分；局分相等者为平，场分各记１分。 名次的确定： 1、在循环赛制的团体赛中，各队所得场分高者名次列前；如场分相同，局分高者名次列前；如局分相同，比第一台棋手的局分，高者名次列前；以下依次相比，如全部一样，允许并列。 2、在积分编排赛制的团体赛中，团体成绩根据总得分或总积分的高低区分名次，总得分计算办法与个人积分编排制比赛相同。如相同则依循环赛顺序区分名次。 ３、区分名次的加赛：如比赛不允许名次并列，可安排加赛。加赛的细则，包括局数、时限、团体人数等，由竞赛组织机构事先制定。 第28条 棋手退出比赛 棋手退出比赛，按下列办法处理： １、比赛尚未开始，有棋手退出比赛，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应重新抽签。 ２、在循环制赛中，如果棋手退出比赛，其已赛局数不足总轮次的一半，则其已赛成绩全部无效。如果已赛局数达到轮次的一半，则其已赛成绩有效，以下的比赛按弃权处理。 ３、在积分编排制比赛中，棋手退出比赛，其已赛成绩有效，以后的比赛不再编排。 ４、在对抗赛或团体赛中，棋手中途退出比赛，已赛成绩均有效，未赛部分均作弃权处理。 第五章 竞赛组织及其他 第29条 竞赛组织 根据比赛的需要，建立相应的组织机构，负责比赛的筹备工作，处理竞赛中的问题，做好比赛善后工作。比赛的筹备工作主要是： １、根据比赛的规模和条件，聘请相应数量的裁判员，并指定裁判长。如裁判员人数较多，也可以增设副裁判长。 ２、根据报名人数，确定比赛的方法和赛程。 ３、准备比赛的场地和器材。 第30条 裁判长的职责 １、草拟本次比赛的竞赛补充规定，提供组委会讨论通过执行。 ２、组织裁判员学习本规则和本次竞赛规程，并进行比赛前的实习工作。 ３、对裁判员明确分工，对严重失职的裁判员有撤消裁判员资格的权利。 ４、主持比赛的首轮抽签，监督比赛的编排及成绩公布。 ５、检查比赛场地、设备及用具。 ６、及时处理裁判员上报的各种问题，处理竞赛工作出现的特殊事例。 ７、比赛结束后，向大会宣布比赛优胜名次。 ８、做好赛后总结，对裁判员写出评语。 ９、维护赛场纪律，倡导优良赛风，做精神文明的带头人。 第31条 裁判员的职责 １、裁判员应熟悉规则、了解规程，严肃认真，公正准确执行裁判任务。 ２、坚决服从大会各项规定，维护赛场纪律，对犯规或违纪行为做出公正判决。 ３、认真及时完成裁判长交办的各项工作。 ４、及时公布成绩，对难以处理的重大问题及时上报裁判长。 ５、赛前检查比赛器材，不做妨碍棋手比赛的动作，不对未完棋局议论探讨。 第32条 比赛器材 １、棋盘：标准的围棋盘略呈长方形。横线的等距离为2.3-2.4厘米，纵线的等距离2.45-2.55厘米，棋盘的外侧留有2.5厘米边线为宜。棋盘的颜色应为鹅黄色，配黑色线条为宜。比赛棋盘的厚度，应在2.5-5.5厘米之间。 ２、棋子：标准围棋子的直径为2.25-2.35厘米，厚度不超过１厘米为宜。比赛用棋子大小、颜色一定要统一，不得有异样的棋子出现。 ３、计时钟：围棋比赛计时钟由两个钟面，两个按钮组成，能够一停一走并可以同时停止。 ４、秒表：读秒使用一般的秒表。基层比赛可以用手表读秒。 ５、比赛用桌：一般比赛用桌高度70厘米，宽度60厘米为宜。职业的高规格的比赛，根据条件可以使用沙发配相应的茶几，大致就坐与下棋感到舒服为宜。 第33条：本规则的解释权属国家体育总局。 日本围棋规则（1989） 财团法人日本棋院以及财团法人关西棋院对1949年10月制定的日本棋院围棋规则进行重新修定，制定了日本围棋规则。本规则必须基于对局者的良知和相互信赖的精神来加以运用。 第1条（对局） 围棋的目的是争夺地的多少，从竞技开始至第9条“对局停止”时止。双方在棋盘上较量技艺，至”终盘“为止的整个过程称为“对局”。 解说：对局的范围是指在不重开对局的情况下，对弈双方从初手到接连放弃着手（俗称通过）时的“对局停止”时为止。（详细参照第2、9、10条） 第2条（行棋） 对局双方，一方执黑另一方执白，轮流下子行棋。 1、轮流下子行棋是权利； 2、行棋权利的放弃（通过）是放弃者的对局停止宣言，接着对方也通过时，对局即停止，这时不能再往下行棋。 第3条（着点） 棋盘纵横十九路，共有361个交叉点，棋子只要符合第4条的规定在棋盘上存在，就能在棋盘上交叉点中空着的（以下称为“空点”）任何一点行棋。已经行棋落子的点称为“着点”。 解说：1、使用纵横十九路棋盘，是专业棋手的规则。除了初学者使用的九路棋盘外，只要在对局双方同意的基础上，将来使用二十一路棋盘也是可以的； 2、交点、空点、着点：参考图1的黑1的点称为“交点”，共计361个；尚未落子的点称为“空点”，黑1那样已经下子的点称为“着点”； 3、不符合第4条规定，不能下子的空点：由于下子行棋，结果产生了紧邻处没有空点存在的棋形，因而不能在棋盘上着手。 第4条（棋子的存在） 下子后，一方的棋子在其邻接点上只要有空点，就可以在棋盘上存在; 如没有空点，则不能在棋盘上存在。 解说：不能在棋盘上存在的棋子：参考图3的白子，由于邻接处没有空点，则不能在棋盘上存在。 第5条（提子） 由于某一方下子，使对方的棋子不能基于前条规定在棋盘上继续存在时，则应该把对方的这部分棋子全部提取，被提取的棋子称为“提子”。这时，把棋子提取完毕，这步棋才算结束。 解说：被提取的棋子参考图4的1-5，由于黑1，白子在其邻处没有了空点，故不能继续在棋盘上存在，黑方必须把这部分白子全部提取。提完后，这步棋才算走完。 注：6-8黑1把白△子提取后，这步棋结束。此时产生了空点，故根据第4条规定，黑1可以走。 第6条（劫） 双方均可以轮流把对方的一个棋子提取的棋形称为“劫”。被提劫的一方，不能下一步马上把劫提回来。 解说：1、可轮流把对方的一个棋子提取的棋形：参考图5的黑1可以提掉白△子。白棋也可以反提掉黑1之子的棋形； 2、不能在下一步马上把劫提回来：参考图5的黑1后，白棋如果不在别的地方走一步以上，就不能在白△子处下子把黑棋提回来。由于这个目的，在别的地方下子称为“寻劫材”； 3、不“寻劫材”便在下一步反提回劫，这时根据第14条规定，形成犯规。全局即告负。 第7条-1（死活） 对方行棋着手后，不被吃掉的棋子，或者即使被提掉又能重新产生出不会被吃掉的棋子，则称为“活棋”。活棋以外的棋子称为“死棋”。 解说：1、对方着手行棋后不被吃掉的“活棋”参考图6的1-4的所有黑棋均是“活棋”。 2、即使被提取又能重新产生出不会被吃掉的棋子的活棋：参考图7的1-3的黑△一子、黑△二子和黑△一子，如白方着手均会被提掉，但黑方下一步棋又可把白棋子提取，从而产生出不会被吃掉的棋子。这是“倒扑”棋例。 3、死棋：参考图7的1-3的白△二子、白△一子和白△四子全部都是“死棋”。 参考图8的1-3的黑子都是“死棋”。 第7条-2 在第9条的“对局停止”后，在确认棋子的死活时，不能反提回同一劫争。不过，被提劫的一方一旦放弃着手权利后，可以重新反提回那一劫争。 解说：这是有关带劫棋子死活的规定。 1、不能反提回同一劫争：随着对局的停止，劫的反提也随之停止，即便盘上存在“摇橹劫双活”，而有无限多的劫材，也不能利用它来把劫反提过来。 参考图9-1紧气劫的补棋 （1）黑方因为劫材多而不在A位补棋，就此主张终局全产生什么问题呢？（这一点是日本规则与中国规则的相异之处。由于日本规则规定，在终局后计算胜负是以各自所实际占得的“地”的多少来决定的，所以黑不在A位补棋即可多得一目棋，在半目胜负的情况下胜负逆转。而中国规则是以实际生存棋盘上的棋子的总数来决定胜败，故即便黑在A位补一手棋，也不会影响全体总数。在后面的有关双活时的计算上同样相异，这都是胜负是以“地”还是以”活棋总子数“的多少来决定的差异所造成的－译者注） （2）结论是：如果这样就此终局的话，黑白双方都是“死棋”。 （3）参考图9-2的白△一子，如被黑下在A位即被吃掉，故显然是“死棋”；而黑七子是“死棋”的理由如2-3白1-3所示。（根据不能反提回同一劫争的规定，故黑2只能弃权通过） 2、一旦放弃着手权利后，又可重新把劫反提回来：劫被提后，放弃下一步棋的着手权利后，如同重开对局可以重新提劫。 参考图10-1 缓一气劫 （1）黑方能否不在Ａ位补棋而终局？ （2）结论是：只要是白方不在实战中通过劫争来加以解决，而就此终局的话，图中的白一子是“死棋”，黑八子是“活棋”，从而不必在A位补棋。 （3）黑八子是“活棋”的理由如参考图10的2-4的白1至黑6所示。黑2放弃着手权利一次，故可于黑4提回劫争。 3、反提回同一劫必须满足放弃着手的条件：同时出现两个互提的劫时，必须指定在哪一个劫放弃着手权利。 参考图11-1“缓一气劫”与“连环劫双活”并存。 （1）右角和左角的棋形同时在棋盘上出现时，对于右角的“缓一气劫”，黑方能否不在A位补棋而终局呢？ （2）结论是：如果这样终局的话，即使左角存在“连环劫双活”，右角的白△一子也是“死棋”，黑八子是“活棋”，左角的“连环劫双活”不变，黑方不必在A位补棋。 （3）其理由如2-4图白1至黑12所示。黑4反提回劫，是因为黑2已经满足在同一劫争中放弃着手的条件。 第8条（地） 某一方的活棋所围住的空点称为“目”，目以外的空点称为“单官”。有单官存在的活棋称为“双活棋”，双活棋以外的活棋的目称为“地”，地的一点即为“一目棋”。 解说：“地”的基本概念是：“完全的并且独立生存的活棋的目称为地，而共有单官才得以生存的双活棋，因其本身不是独立的活棋，所以其围住的目不是地”。（这是终局后计算胜负时涉及的概念。日本规则规定，胜负是以“地”的多少来决定的。中国规则则是以生存于棋盘的总子数。其中包括“双活棋”的子数的多少来定。因此，计算同一盘棋的胜负，用不同的规则就可能产生相反的结果。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局面相当细微并且只存有一个“单片劫”时，日本规则是只要打赢该劫便可多得一目“地”,单官与最后计算“地”的多少无直接关系。中国规则由于是以总的活棋子数来定胜负（包括单官）。故在劫材有利的情况下，可以强行“打劫收后”，以此多占得一个甚至数个单官－译者注） 1、目与地参考图12的a-d是黑棋独立生存的活棋的目，所以是地。 2、双活棋与单官参考图13的a位是单官。黑十二子与白五子是共有单官而生存的活棋，所以是“双活棋”，Ａ位是双活棋中的目而不是地。 连环劫双活 参考图14的a, b位，不是某一方的活棋所围住的空点，故为单官。黑六子与白十二子是共有单官的双活棋。 3、为确定“地”收单官 参考图15的状态，因黑白都是共有a位单官的活棋，故为双活棋。围住的目不成其为地。黑白双方为了使目变成地，必须在a位下子。 第9条-1（终局） 一方放弃着手权利，接着另一方也放弃时，“对局停止”成立。 解说：放弃着手是对局停止的宣言。接着对方也同样放弃时，对局即停止。双方表明放弃着手的意思时，也就是对局停止之时 。 第9条-2 对局停止后，双方确认棋子的死活以及地，并且达成议对局结束，称之为“终局”。 解说：1、“收单官”、“补棋”是必要着手 为了确认棋子的死活和地，根据第8条规定规定，终局前必须“收单官”及“补棋”。 2、对局停止后的“收单官”、“补棋”规定的例外 根据对局者的协议，对局停止后所进行的适宜的 “收单官”、及“补棋”。不属于规定内的着手 。 第9条-3 对局停止后，一方要求重新开始对局时，必须服从对方有先行下子的权利。 解说：1、重开对局的要求即解除对局的停止状态。再次开始竞技。 2、对方有先行着手的权利 （1）对局再开之前，在停止期间如果有规定外的着手 ，可视其为无效，重新开始对局； （2）从要求重开对局的对方开始行棋。 3、必须服从本项规定被要求重开对局的一方，如果认为无继续着手的必要性，可以放弃着手权利。 第10条-1（决定胜负） 双方达成终局协议后，相互把自己地中的对方死棋子取出，加算到提子中。 解说：地中的对方的死棋子，没有必要根据第5条的方法将其全部围住之后再提取，可以不着手而直接就此提去。 1、终局后可以就此提去的棋子 参考图16的白△一子是黑地中的死棋子，终局后黑方可以就此将其提去； 2、终局后不能就此提取的棋子 参考图17的黑△二子虽是死棋，但由于白棋是双活棋，其中的目不是地。因而终局后白方不能就此提去黑二子。 注：白棋可在终局前，在a位提掉黑△二子，黑补，白再提去该黑一子。 第10条-2 用提子互填对方的地，比较双方地的目数，多的一方为胜。相同时称之为“和棋”。 解说 ：提子数多于对方的地的目数时，以剩下的提子数加算到自己的地的目数中。 第10条-3 一方对胜负有异议时，必须通过复盘再现等办法，再次确认胜负。 解说：从第一着起复盘再现，再次确认胜负是义务，不得加以拒绝。 第10条-4 双方确认胜负后，不能以任何理由来加以改变。 解说：例如，发现了“提子”的一部分，或在棋谱中发现对方有连续下子、未寻劫就提回劫等犯规事实（如在胜负确认之前，犯规一方在犯规时即时告负……第14条）。但在确认了胜负之后，不能以上述事实为由来改变胜负。 第11条（认输） 在对局途中，可以提出自己失败来结束对局，称之为“认输”，对方获“中盘胜”。 第12条（无胜负） 对局中出现同一局面反复的情形时，经双方同意，为“无胜负”。 解说：1、同一局面反复的例子 即参考图18的三劫、循环劫、长生劫等出现时； 2、双方同意时作为无胜负 考虑到确认反复次数有困难，经双方同意时为无胜负。 第13条-1（双方负） 第9条的有关对局停止后，对局者发现了有效手段，因此而关系到胜负，以至于不能达成终局协议时，双方都为负。 解说：双方在放弃着手权利后都发现了有效手段，如果让对方先下手则自己必败时，就都不要求重开对局，而不能就终局达成协议时，双方都为负。 参考图19的1-2图的状态下“对局停止”之后，双方都发现ａ位是有效手段，如让对方先着则败局定，并就终局又达不成协议时，双方为负。 第13条-2 对局中棋子移动了位置，并又继续了对弈，把移动的棋子复归原位后继续进行对局。这时，如果对局者对此不能达成协议，双方告负。 解说：对局者就移动的棋子复原不能协调时，或者在原来的位置上已有别的棋子存在，或成为不能在棋盘上存在的棋子等到情况。在规则上不可能复归原位时，双方对此都有责任，故均为负。 第14条（犯规负） 如果在双方确认胜负之前，一方违反了以上规则时，在犯规时即告负。 解说：在确认胜负前，无论任何情形，当犯规着手出现时即时告负。 注：胜负确认之后发现时，根据第10条-4的规定，胜负不变。 应氏计点制围棋规则 绝无判例几无和棋 应 昌 期 撰订 应氏规则提要 着分虚实 除穷任择 气尽提取 提证死活 变穷打劫 劫分争搅 子空皆地 填满计点 第一章 棋局规则 第一条 着手：着分虚实、除穷任择 （图解A1－19） 围棋：围棋乃“争点”之竞技，争得之点，不论子空皆为“域点”。域点较多为胜方。 对局：围棋之比赛称为“对局”。对局分黑白两方，空枰开局，黑先白后，一次一手，称为“着手”。终局后须填满计点称为“计点胜”，无须计点称为“不计点胜”。 着手：着手简称“手”，本规则分实手、虚手。实手以棋子着于着点，有棋形变化及手数增加。虚手无棋子着于着点，无棋形变化仅手数增加。对局以实手开局，虚手终局。 实手：实手之着点选择，除同型反覆或循环之“变穷”着点外，任意择点。本规则创“除穷任择”为择点唯一限制。颗子自尽、热子提取、越环再搅，变穷禁着。块子自尽，变未穷，不禁着。 虚手：单方虚手认输，着手自然终了。其余单方虚手如无权争点之“让手棋”及无点可争之“偏单官”必须着手继续。单官着完各一虚手着手休止。死子清完再各一虚手着手终了。 注一：虚手表示方式见第二章礼节。单官漏着之处理见第二章罚则。 第二条 提取：气尽提取、提证死活 （图解B1－20） 气尽：凡死活有关之棋子，其贴邻空点称为“气点”，简称“气”。气之类别与死活：恒气单活、衡气双活、虚气不活、争气劫活、换气搅局、无关互活。棋子之内外虚气着完称为“气尽”。 提取：凡气尽之棋子，不论被尽或自尽，由尽其气者，移置于棋枰之外，称为“提取”，简称“提”。双方同时气尽，提取对方棋子。 死活：棋子之死活以“可否提取”为准。可以提取为死子，不可提取为活子。清除死子如有歧见，本规则以“提证死活”为唯一死活准则，不得以判例定死活。 注二：1949年10月2日公布之日本规则有盘角曲四无条件死判例。1989年5月15日修正公布之日本规则取消盘角曲四判例，改为第七条第二项特殊提劫规定，一般认为更不合理。 第三条 打劫：变穷打劫、劫分争搅 （图解C1－16） 覆子：凡可反覆或循环提取之棋子称为“覆子”，有单覆子、双覆子、三覆子。覆子连续提取不加限制为“变穷”，加以限制为“打劫”。 劫型：由覆子所构成之棋形称为“劫型”。本规则打劫创“劫分争搅”，任何劫型必有结果，废无胜负判例。 争劫：死活未定反覆争气称为“争劫”。反覆所争之覆子称为“热子”。凡提取热子必须间隔一实手或虚手。 热子：所有单覆子提后成为“单热子”，双覆子逢双成为“双热子”。争三劫除单热子外，另一单或双覆子视同热子成为“孪热子”。 搅劫：死活已定循环换气称为“搅劫”。造成搅劫一方称为“搅方”。搅方迫使对方或利用双劫循环提取，造成“无热子”之搅劫。凡越环再搅必须随时禁止搅方续搅。 注三：双热子、孪热子，双方连续误提相等手数后，再按提取热子规则免罚见第二章罚则。 第四条 计算：子空皆地、填满计点 （图解D1－6） 准则：本规则以“子空皆地”为计算准则。双方域点之和必为棋枰点数，双方域点之差则为胜负点数。 实务：本规则创“填满计点”为计算实务，原有棋形一子未移，胜负点数一目了然。应氏量斗棋罐用于填满计点。 填满：双方棋子各自填完后，有余空称为“胜空”，有余子称为“负子”。邻界黑白兼有之双活空，称为“分空”，双方各填其半。仅有唯一分空时，双方不得填子。 区位：胜空应位于角点，如无角点改于边点。负子填入对方胜空。局差还点、时差罚点，二点折一子，分区填于胜空或分空邻近之腹点。 计点：胜负之点数以“差值”为准。胜空差值为一点，负子、还子、罚子，每子二点。无差值之棋局，双方域点相等，称为“和棋”。 第二章 棋赛规约 第五条赛约 赛约：棋赛规约简称“赛约”，又称“比赛办法”。其内容要目：（1）比赛名称、（2）比赛宗旨、（3）参加资格、（4）报名期间、（5）采用规则、（6）对局局差、（7）对局时限、（8）处罚规则、（9）对局礼节、（10）权利义务等。凡是正式比赛，主办及协办单位必须事先订定棋赛规约，以便对局者遵守，公证人执行。 赛式：围棋比赛通常采用正统对局方式，每方对局者为一人，双方使用同一棋枰，相对而坐之对局。但亦得以每方二人以轮流着手之“联棋”。或每方二人以上商量后着手之“商谈联棋”。并得以利用电讯设备如FAX电脑等代替面对使用同一棋枰之正统对局。 赛制：棋赛规约中必须订明比赛制度。比赛制度得按比赛性质、参加人数、比赛天数之不同，选择合宜之制度采用之。如单式或复式之淘汰制、循环制、擂台制、应氏选择制、十局升降制等。并详细规定赛程及局数。 计分：循环赛或淘汰赛之优胜名次，应以得分多寡为准。其计分方法，分为“主分”与“辅分”二类。“主分”乃本人胜一局得一分，主分相同时以辅分为准。“辅分”分为A1、A2、B1、B2四种：败方对手主分之和为“A1”，胜方对手主分之和为“A2”，败方对手辅分之和为“B1”，胜方对手辅分之和为“B2”。主分相同时再比A1辅分，A1辅分又相同再比A2辅分，依此类推之。 第六条局差 局差：对局者双方棋力之差距称为“局差”。局差应以“还点、让先、让手”三种方式，单独或复合使用，平衡对局胜负率称为“局差制度”。按局差制度之比赛称为“有差赛”，一律分先之比赛称为“无差赛”。 名位：品段级乃本规则局差制度之名位：“品”乃职业棋士之名位。以一品为最高，至九品为止。每品之间相差四分之一先，或折还二域点。“段”乃业余高手之名位。以九段为最高，至初段为止。每段之间相差为二分之一先，或折还四域点。“级”乃初段以下之名位。以一级为最高，至九级为止。每级之间相差为一先。棋力未达九级称为“级外”，级外不再分等。围棋社图组织得依其内部规定办法，审定所属棋手之名位，授予证书，以利比赛，但有违反竞技精神，破坏棋赛进展者，发证单位得取消其证书。局差名位“品、段、级”制度表附后。 还点：对局局差为分数或带分数之先手时，目前已一律采用“还点填平法”。实施以来虽未满一世纪，但已完全代替不合时代之“多局局平法”。根据实战胜率统计，黑方先着之效力，折算域点，相当于16域点。“O先俗称分先或互先”，于一局决胜制比赛，无法平均分配先着权利时，应以黑方一先所得域点之半数，即八点，贴还白方，使胜负比率接近百之五十，称为“分先黑贴八点填平法”。偶有“和棋”时，规定“和棋黑胜”，以利赛程。 猜先：分先对局之比赛，应由何方持黑子或白子，得以猜子方式决定之。由年长棋士，任意抓白子若干颗，紧握手掌中，让对方棋士猜其单双数，猜中者任选黑子或白子。反之，则由年长棋士，任选黑子或白子。 让手：对局局差相差在二先以上时，称为“让手棋”。例如：黑1实手任意择点，白2虚手无点可争，黑3实手任意择点，称为“让一手”。余可类推之，则N先减1即为所让手数。传统让子棋改称“让手棋”后，可以符合（一）黑先白后，（二）一次一手，（三）除穷任择。否则（一）白先黑后，（二）一次几手，（三）规定座子，而非除穷任择。“让子棋”与着手统一规定不相符合。 第七条时限 时限：对局时间之限制称为“时限”，包括思考、着子、提取等所需之时间。分为“基本时限”简称“基时”，与“延长时限”简称“延时”。任何重大比赛应在对局时限内当天比完。午餐、晚餐或对局连续达五小时以上，对局者得要求休息若干分钟。 基时：基本时限（BT）乃事先规定每人每局可以使用之时间。基本时限如有剩余与罚点延时之时差无关，不得一并计算。 延时：基本时限不足使用时，得以延长时限补救之。“延时”分为“罚点延时”（PP）与“读秒延时”（RS)二种，其内容如下： （1）罚点延时（PP）：基时用完后，罚二点，延时超过基时1／6再罚二点，共四点，延时超过基时2／6再罚二点，共六点。延时超过基时3／6为逾时裁定败。若双方皆有罚点其所罚点数得互相抵销。但延时最先到达3／6基时者裁定败。 （2）读秒延时（RS）：基时用完后，规定以若干秒为一次“秒限”，若干次“秒限”届满，为逾时裁定败。 应氏电子围棋比赛计时器已将PP及RS之程式输入，采用何种延时订明于棋赛规约中。 第八条罚则 扣时：对局者未按规定开赛时间到达比赛场所，其迟到时间应于“基时”中加倍扣除之。 免罚：对局者发生下列着手免罚。 （1）误虚：实手尚可争点而虚手，即可着而未着，漏着一手，除损失一手棋之效力外，不另加罚。最后一单官，如双方皆未发现，于填满计时点，始发现漏着，但着手已终了不得恢复，应作分空论，免罚。 （2）误提：双热子与孪热子，乃本规则所首创，通常对局极为少见，决非所有棋手皆能熟悉，可能发生同型反覆或循环之错误提取，经一方或双方发现或由裁判告知，并经双方认同所提手数相等，再按规则提取，免罚。 裁败：对局者如有下列情形之一，并经公证人或裁判查证无误，应裁定为“裁定败”。 （1）缺席：对局者超过时限而未出赛。 （2）弃权：对局者中途因故无法继续对局。 （3）悔着：对局者从新变更着子位置。 （4）逾时：对局者超过规定对局时限。 （5）抗命：对局者不服从裁判而无理抗命。 罚停：对局者缺席或请假次数超过规定，停止其以后赛程，其未赛成绩一律为“裁定败”。 失格：故意违反规定，破坏棋赛进展，得以停止参加比赛资格若干年，情节严重者得取消其品段级名位证书，丧失参加比赛基本条件。 第九条礼节 守礼：遵守礼节乃相互尊重之表现，提高围棋对局之气质与品格，使对局进行顺利。 （1）仪态：开始对局前，应由年龄较小之棋士，用细软布巾擦净棋枰，表示重视棋具之整洁。对局者之衣着整齐清洁。国际比赛宜着西装。 （2）风度：对局时应凝神端坐不偏不倚，全神贯注以示对局认真。取子、着子、提子之动作，缓急适度有优雅之韵律感。 示虚：虚手表示方式为对局重要之礼节。 （1）认输：对局者棋势不佳，经再三考虚自认无法获胜，自愿中途认输而虚手，应放二子于棋枰上表示之。国际对局日增，言语不通实为常事，虚手表示方式，日益重要。 （2）单虚：单方无权争点或无点可争之虚手，得放一子于棋枰外或其他示意方式表示之。 失礼：对局中，干扰对方之不良习惯为失礼。 （1）干扰：对局者着手时，举子游移于棋枰上，妨碍对方视线。对方思考时随手抓抄棋罐中之棋子，或以棋子敲打棋桌，破坏宁静，干扰对方专心思考。 （2）陋习：不得预先抓一把棋子，握于手掌中，陆续用大姆指着子。将提子老远投向对方棋罐，以致投于棋罐外，乃粗野动作。 计制：采用计点制及量斗棋罐应遵守之礼节。 （1）查子：对局开始前，应先查看量斗中之棋子子数，如有缺少，必先补足，方可对局。 （2）置子：对局中，除棋枰上有活子死子，棋罐中有剩子，放置提子器具有提子外，无棋子。 （3）收子：填满计点完毕后，双方应各将棋子收置于量斗棋罐中，证明填满计点时，所填子数确各为180颗，胜负点数始可确认。胜负细微之棋局，负方得要求公证人监督收子，如未设置公证人则负方有权兼收黑子与白子，对方不得异议。 （4）填子：填满计点时，每次填入之棋子，以一子为原则，最多二子为限。偶有不慎将填子掉落棋枰上，使棋子移位，必须经对方同意与原形相符，方可取回。不可随意动原有棋形。 第十条赛务 裁判：裁判又称“公证人”。大规模棋赛需要多位裁判时应设总裁判。裁判之任务如下：棋赛规约之执行、未列举事项之裁定、对局礼节之纠正、对局者疑问之解答，中休对手之保管，比赛场所秩序之维持等。裁判对于犯规之裁定以及对礼节之纠正有绝对权利。对局者必须服从其裁定或纠正，否则裁判报告主协办单位，加重处罚之。 记谱：每一着手应顺序编号，以阿拉拍数字记入棋卦纸。黑方先着记为奇数，白方后着记为偶数。虚手亦应编号，并注明某号为虚手。虚手以下再无实手，不成着手系列，其虚手不必再记。同一棋局棋谱中，不得有相同之编号。如未设记谱员之比赛，而需棋谱备用时，由胜方担任记谱员，于对局终了后补记之，由负方签字为证。 计时：计时员使用围棋比赛专用之计时器，记录对局者双方所有之时间。并于基本时限及时差罚点将届前，提醒对局者注意。如采用读秒延时制，并执行或监督读秒工作，如末设专职计时员，其工作由记谱员兼任之。如记谱员亦末设置，则由对局者自行操作计时器。如对局者习惯于比赛时，自行操作计时器，得要求自行操作，拒绝计时员代为操作。计时器之放置位置规定于白方之右侧。对局者应着子之同一手操作按钮。 传谱：凡有大棋盘讲评之棋赛，应设传谱员传送棋局进行之每一着手，传谱员须将记谱员所记之着手位置正确传挂于大棋盘上。如有闭路电视之设备，则可节省传谱员之工作。 第三章 棋具规格 第十一条棋枰 枰道：枰道纵横各十九条，纵道间距为二.二一公分，横道间距为二．三六公分。枰道乃连接棋子之通道。枰道之定名，纵道自左至右，以A至T（I省略不用）十九个英文字母代表之。横道由下而上以阿拉伯数字1至19代表之。棋枰纵四十五公分，横四十二公分，厚二．五公分以上。枰道道数除标准棋枰为纵横各19道外，尚有17*17＝289枰点，15*15＝225枰点，13*13＝169枰点，11*11＝121枰点，9*9＝81枰点等五种，可供教育围棋入门，以及短时间消遣对局之用。 枰点：枰道纵横相交之点称为“枰点”。枰道道数自乘等于枰点之点数，即19*19＝361枰点。枰点之定名以纵横枰道名称相加而定。上下左右第四道及纵横中央道相交之枰点，皆以小圆点标出之，乃枰点间距之指标，称为“星位”，中央之星位称为“天元”，全枰共有九星。 棋枰坐标着点称谓说明图解 盘面上纵横各平行线之交叉点，为放置棋子之位置，称为着点。亦地域与计算胜负之单位，称为域点。 全盘361着点之名称，由从横线名称组合命名，纵线自左至右，以ABC……T命名，横线由下而上，以阿拉伯数字自1－19命名。先纵后横，中心点就称为天元，其位置名称为K10，左上角为A19，左下角为A1，右上角为T19，右下角为T1，余类推。 第十二条棋子 标准：棋子分为黑子与白子两种。呈扁圆形，直径二．一八公分，中心厚度一．O五公分，重量六．五公克，为标准棋子。 子数：黑白子数应各为枰点点数减一除二。以19枰道361枰点之棋枰为准则，黑子、白子各一百八十子。 第十三条斗罐 量斗：量斗乃确定棋子子数之量器，有抽式、穿式、套式三种。抽式为圆型，内分十九孔，中心一孔放置备用棋子九颗，其余十八孔，每孔置棋子十颗。穿式与套式皆为六角型，内分三十七孔，中心一孔放备用棋子，其余三十六孔，每孔置棋子五颗。量斗必装置于棋罐内。采用填满计点，非用量斗棋罐不可。 棋罐：棋罐乃放置棋子之容器，有圆型及六角型二种。黑子、白子分别各装一罐。棋罐之顶尽可取下倒置作为存放提子之用。棋罐内有量斗装置，所装棋子子数一目了然，无须逐子计算。保持棋子子数完整，实施科学化之填满计点，量斗棋罐乃必须配合工具。 第十四条桌几 棋桌：围棋专用棋桌高七十公分，纵六十六公分，单枰横一公尺，双枰横二公尺。平时可作长方形桌子用，打谱或对局时，首先拉暗扣翻出棋枰，再顶起茶几板，坚直插入桌缝中，可附装长方型穿式量斗棋罐，并附有应氏计时器，适用于百人以上对局大型亦棋大厅使用。各型棋桌详见照片附图。 棋几：围棋专用棋几高六十五公分，纵六十公分，横五十五公分。需要打谱或对局时，首先拉暗扣旋转两侧半月形转盘，再拉中间暗扣翻转桌面板背面之棋枰出现，即自动顶住棋枰，即可对局成为棋几，附装长方型穿式升降量斗，适用于家庭客厅。 应氏规则术语汇编 1 计点制：应昌期先生于1974年发明“填满计点”及“除穷任择”，1990年再发明“劫分争搅”，前后十六年终于达成“绝无判例、几无和棋”之完备计点制围棋规则。 2 着分虚实：着手有实手与虚手之分。 3 除穷任择：除没有变化的着点以外，任何着点都可以选择。传统的座子、禁着点等都是多余的禁止，而打劫无胜负是该禁而未禁。 4 争地：围棋乃“争地”之竞技。“地”之定义因时代而演进，第一代以“路”为地，传至朝鲜称“户”，日本称“目”，字异义同。第二代明末始改革完成，以“子”为地。第三代计点制以“点”为地。1974年诞生。 5 枰点：棋枰上纵横枰道之交叉点称为“枰点”，对局时枰点即为“着点”，互杀收气时称为“气点”，终局计算胜负时则为“域点”。 6 对局：围棋比赛称为“对局”，一次比赛我为“一局”。即为比赛及胜负的单位。 7 着手：着手简称“手”，有“实手”与“虚手”。对局以实手开局，虚手终局。 8 实手：实手简称“着”，有棋形及手数增加之变化。实手择点唯一限制，为“除穷任择”。 9 虚手：虚手仅有增加手数之变化，无关棋形变化。但虚手实手同为一次一手之着手。 10 隔虚提劫：提取热子俗称提劫。打劫规则：凡提取热子必须间隔一实手或虚手，所以间隔各一虚手自然可以提劫。但未研究规则之棋手，误以为提劫必须找劫应劫后，才可以提劫。详见图解A3－8。 11 座子：中国古谱对子棋或让子棋，一律“座子开局”而非“空枰开局”。日本废除对子棋座子全世界已经统一。让子棋大多仍有座子。 12 禁着点：传统规则禁止自尽的着点。 13 劫无胜负：日本判例称为“无胜负”，计点制规则已无任何判例。 14 中途认输：放二子于棋枰上表示之。 15 无权争点虚手：详见图解A1。 16 让手棋：传统称为“让子棋”，让子棋有座子让手棋无座子。让手棋符合（一）黑先白后（二）一次一手（三）除穷任择三项统一规则，让子棋则无法符合三项统一规定。 17 无点可争、偏面单官：详见图解A2。 18 着手休止：双方各一虚手，即连续二次虚手，如有死活歧见仍可恢复着手。 19 着手终了：双方各二虚手，即连续四次虚手，不论任何理由不得恢复着手，因着手已终了。 20 气点：简称“气”。死活有关棋子之贴邻空点，有关气之类别型式详见图解B11－20。 21 气尽：棋子周围及内部所有气点全部着完。 22 恒气：具有恒气之块子，必为“单独活棋”。 23 衡气：具有衡气之棋子，必为“变活” 24 争气：具有争气之棋子，必为“劫活” 25 换气：具有换气之棋子，必为死活还原。 26 虚气：仅具虚气之棋子，必为“死子”。 27 提取：把气尽的棋子，从棋枰上拿掉。 28 提证死活：用提取规则来证明棋子的死活。 29 判定死活：日本规则以“目”为地，无法“提证死活”，只得“判定死活”。 30 变穷打劫：同型反覆或循环之“无限”提取则“变穷”。加以除穷限制之提取则“打劫”。 31 劫分争搅：反覆提取，禁止热子立即提取，为“争劫”。循环提取，禁止搅方越环再搅，为“搅劫”。 32 覆子：可反覆或循环提取之棋子。 33 单覆子：详见图解C1。 34 双覆子：详见图解C2。 35 三覆子：详见图解C3－4。 36 劫型：由覆子所构成之棋形。详见图解C5－16。 37 热子：双方为死活反覆所争之子。 38 单热子：详见图解C5。 39 双热子：详见图解C6。 40 孪热子；详见图解C7－8。 41 搅方：迫使对方或利用变劫循环提取，造成“无热子”搅劫之一方。 42 越环再搅：循环提取以第一循环为限，第二循环以后每手皆为“变穷”称为“越环再搅”。 43 子空皆地、填满计点：填满计点计算实务明确表达子空皆地地域定义，乃最完美的算法。 44 量斗棋罐：为填满计点必需工具，黑白子数各180子，可以一目了然，不必逐子计算。 45 胜空：棋子全部填入已方空内，而尚有余空。 46 负子：棋子无法全部填入已方空内之余子 47 分空：双活中邻界黑白兼有权利均分之空。详见图解D2。 48 局差还点：有差赛中按局差差距之贴还点数。 49 时差罚点：计点制规则有时差罚点之规定，但必须使用应氏计时器。 50 差值：填满计点算法，仅计算胜空、负子、还子、罚子之差值，其余所填之黑白棋子，互相抵销皆无差值无须计算。 日本业余段位制 日本的业余棋手实行段、级位制。但段、级称号的授予不象专业棋手那样严格，获得途径也多种多样。一般说来，有如下一些途径： 参加重要业余棋战（业余本因坊、业余十杰战），获得优秀成绩。 专业棋手推荐。 日本棋院所属围棋组织的领导人推荐（最高限度为四段）。 日本棋院所属“棋友会”推荐（被推荐者须是棋友会会员，最高限度为初段）。 参加两大棋院围棋杂志上的棋力测验，成绩达到相应标准。 以上除1、5两项中成绩优秀者，由棋院赠予段、级位证书外，其余被推荐者，要经棋院审核批准，并交纳一定款项，方能获取段、级称号。 《有多少棋可以重来》日本业余段位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电脑围棋比赛规则 一、电脑围棋比赛规则同于国内现行的围棋比赛规则。 二、时限：每人时限一小时。 三、比赛进行中如遇到不可抗拒的因素导致比赛中断(如突然 停电或电线被踢掉等)，则由裁判视情况而定：1．重新开始比赛；2． 如落子数已超过150则可由裁判定胜负。 四、若比赛一方的程序在轮到它走时不走子，或出现其他不 正常现象以致不能继续对局时，该方可重新启动电脑及程序并摆 回原来的局面，但所费的处理时间计入该方用时之内。 五、在出现争议时由裁判主持双方协商解决。若不能解决，则 由裁判裁决。 六、其他特殊事项如未能于赛前规定，则以裁判的裁判为准。 对参赛程序的要求 为使电脑围棋赛顺利进行，对参赛程序提出如下的一些要求。 1、排除程序中的导致死机的错误。 2、能作执黑或执白的选择。 3、能判定是否尚有意义的着点，能在判定没有意义着点时表 明弃一手(pass)。 4、能接受对方pass并在其后继续选点走棋。 5、新下的一着棋上应有一个清晰的记号，而其他棋子上应没 有此种记号或与之近似而易混淆的记号。 6、能人工修改局面(删去盘上棋子、在指定位置增加黑子或白 子）并在修改后续弈。最好做到能回退一手或数手。 7、对于有可能出现争议的禁着点，如自填满、全局同形再现 等，程序走棋时避免选取这种着点。但对方走这种着点时最好不拒 绝，或至少能用修改局面的办法使程序接受。 上列要求仅作为建议，希望参赛者今后按此改进程序。 《有多少棋可以重来》电脑围棋比赛规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日本围棋四家当主一览表 日本围棋四家当主一览表(表中#表示为嗣子) 本因坊家 1 算砂 (名人.1559年-1623年) 2 算悦 (七段.1611年-1658年) 3 道悦 (八段.1636年-1727年) 4 道策 (名人.1645年-1702年) # 道的 (七段.1669年-1690年) # 策元 (七段.1675年-1699年) 5 道知 (名人.1690年-1727年) 6 知伯 (六段.1710年-1733年) 7 秀伯 (六段.1716年-1741年) 8 伯元 (六段.1726年-1754年) 9 察元 (名人.1733年-1788年) 10 烈元 (八段.1750年-1808年) 11 元丈 (八段.1775年-1832年) # 智策 (五段.1786年-1812年) 12 丈和 (名人.1787年-1847年) 13 丈策 (七段.1803年-1847年) 14 秀果 (八段.1820年-1873年) # 秀策 (七段.1829年-1862年) 15 秀悦 (六段.1852年-1890年) 16 秀元 (四段.1854年-1917年) 17 秀荣 (七段.1852年-1907年) 18 秀甫 (八段.1838年-1886年) 19 秀荣 (名人.再袭) 20 秀元 (六段.再袭) 21 秀哉 (名人.1874年-1940年) ※※※ 安井家 1 算哲 (八段.1590年-1652年) 2 算知 (名人.1617年-1703年) 3 知哲 (七段.1644年-1700年) 4 仙果 (八段.1673年-1737年) # 知仙 (六段.????年-1728年) 5 春哲仙果 (八段.1711年-1789年) 6 知哲 (七段.????年-1780年) 7 仙知仙果 (八段.1764年-1837年) 8 知得仙知 (八段.1776年-1838年) 9 俊哲算知 (七段.1810年-1858年) 10 算英 (七段.1847年-1903年) ※※※ 井上家 1 中村道硕 (名人.1582年-1630年) 2 玄觉因硕 (七段.1605年-1673年) 3 道砂因硕 (七段.????年-1697年) 4 道节因硕 (名人.1646年-1719年) 5 策云因硕 (八段.1672年-1735年) # 友硕 (五段.1681年-1726年) 6 春硕因硕 (八段.1707年-1772年) 7 春达因硕 (七段.1728年-1792年) 8 因达因硕 (七段.1747年-1805年) 9 春策因硕 (七段.1774年-1810年) 10 因砂因硕 (六段.1785年-1829年) 11 幻庵因硕 (八段.1798年-1859年) 12 节山因硕 (六段.1826年-1891年) 13 松本因硕 (七段.1826年-1891年) 14 大冢因硕 (八段.1831年-1904年) 15 田渊因硕 (五段.1871年-1917年) 16 惠下田因硕 (七段.1890年-1961年) ※※※ 林家 1 门入斋 (八段.1583年-1667年) 2 门入 (六段.????年-1685年) 3 玄悦门入 (五段.1678年-1719年) 4 朴入门入 (八段.1670年-1740年) 5 因长门入 (八段.1690年-1745年) 6 门利门入 (七段.????年-1746年) 7 转入门入 (七段.????年-1757年) 8 佑元门入 (七段.????年-1798年) 9 门悦门入 (七段.????年-1816年) 10 铁元门入 (六段.????年-1819年) 11 元美门入 (八段.1778年-1861年) 12 柏荣门入 (七段.1805年-1864年) # 有美 (五段.1832年-1862年) 13 秀荣 (本因坊.1852年-1890年) 韩国升段制度（2003年） 韩国棋院公布了新的升段制度细节，现有的升段赛宣布废止，根据国内国际比赛来决定是否升段。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棋战的排行和特别升段制度：棋战排行是根据总奖金的规模来统计，而新锐棋手只要夺得冠军，也可以有特别升段的途径。此前的升段制度由赵南哲九段树立，适用了数十年，胜利者有90点，输者有30点，平局则各获60点。 现行的升段赛（每天上半年、下半各有5局，通过10局棋的胜败计算点数升段）正式废止，今后将根据主要十大棋战（排名前十位的棋战）的预选赛结束来计算点数决定升段。 2003年升战（括号内为举行时间） 1、LG杯世界棋王战（3月） 2、三星杯（7月） 3、农心辛拉面杯（6月） 4、LG精油杯（11月） 5、王位战（1月） 6、棋圣战（4月） 7、国手战（3月） 8、名人战（3月） 9、巴克斯杯天元战（1——2月） 10、霸王战（4月） 11、KBS围棋王战 注：1、2003年1月开始的王位战也适用此规则 2、农心杯的上届选拔棋手因为考虑到和其他棋战的平衡，这一届即使输了没有入选，胜利点数也适用在升段点数统计当中。 具体规则： 本选种子选手以上的场合，胜利者得点数90点。升段点数（现行平均点数为65点以上）为40点以上（根据对局数多少有不同变化标准） 举例：初段升二段的场合 对局数达到10——14局时平均点数到了75点则升段 对局数达到15——19局时平均点数到了70点则升段 对局数达到20——24局时平均点数到了65点则升段 对局数在70局以下是平均点数到了40点则升段 注：现在的升段制定制的对局在2月24日——28日必须全部补赛完毕。 一年内十局棋，胜一局90点，输一点30点的现有升段点数可以溯及适用 现存的奖励点数制度和女流棋手降低平均点数的制度全部废止 特别升段制度： 1、世界比赛和国内比赛的冠亚军 世界棋战冠军连升三段，亚军升高一段 国内棋战（前三大棋战）冠军连升二段，亚军升高一段 国内棋战（第四位到第十位的棋战）冠军升高一段，亚军奖励点数200点。 注：世界棋战的认定标准另有说明，国内棋战的排名依照奖金总额规模 2、女子世界比赛和国内比赛的冠亚军 女子世界棋战的冠军升高一段，亚军奖励点数200点：国内女子棋战 冠军奖励点数200点；国内女子棋战的冠军奖励点数200点，亚军没有特别奖励。 注：特别升段制度在通常的升段之后也可以溯及适用 韩国新的升段制于2002年12月26日在棋士大会上通过，2003年1月起正式开始实施。 第二章 重遇 尹晴出身于一个世代书香之家。其父尹世源工诗文，善书法，兼画兰竹，婚后焚香抚琴，对客围棋，是一个兼善琴棋书画四大艺术的人。尹晴自幼受父熏陶，经常学弹琴或下围棋。 尹家布置得古香古色，非常素雅。客厅很大，墙上挂着几幅尹世源画的兰竹，正中间的桌上放着棋盘，它是由纵、横各十九条等距离的平行线垂直交叉所组成，共有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棋子就是下在交叉点上的。尹晴像是在赶时间，每落下一粒黑子，就下意识地抬头看墙上的钟。而反观尹世源，泡了一杯茶，轮到他落子时，他总是端起茶杯，另一手掀开茶盖，嘴唇靠近徐徐地吹，眼睛却始终未曾离开棋盘，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尹晴又落下一粒黑子，一看钟上指针指在六点整，心想：《灌篮高手》是十七点五十六分播出，广告要放四分钟，片头主题曲加前情预告要放两分钟，差不多正式的剧情展开要到十八点零二分。意思是说这盘棋得在两分钟内分出胜负。 尹世源喝了一口茶，心里盘算着：晴儿本该续走绝对先手的官手，不知她为何忽然转向左边并不太大的地方。我连冲的话，一下子便可捞回四目。她再接回两子，盘面上我还是输她七目。黑方先行贴五目半，我最后可能输一目半。意思是说我在收官时候得再赢回两目，才能取胜。 不料尹晴收官时虽然落子飞快，但却下得滴水不露。尹世源再无回天之力，只好认输。 尹晴站起来，抱歉地说：“老爸，我今天就不和你复盘了。我得去看电视了。” 尹世源面对棋盘上密密麻麻的黑白子，苦笑道：“那你至少得帮我把棋子放好吧。” “老爸，《灌篮高手》都开始了，来不及了，你就自己收拾吧。”尹晴在尹世源脸上用力地亲了一下，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电视了。 这孩子。尹世源叹道，默默地将黑子和白子一一分开，边收拾边回忆：晴儿自小酷爱围棋，三岁时见自己与客人在厅内对弈，就在旁哑哑指划之，客人见状惊异不已，说“此女将来一定会成为围棋名手”。然而失败的婚姻让尹世源沮丧不已，不再触碰围棋约有三年之久。尹晴对围棋的爱好，给他带来极大的安慰，他对尹晴寄托着无限希望，就授之以棋法，陶冶其性情。只花了一个月时间，尹晴就达到了尹世源让九个字的水平。然而，当尹晴达到尹世源让三字的水平，足足花了七年。是晴儿没有下棋的天赋导致进步缓慢还是我的棋艺有了突飞猛进让她招架不住？尹世源百思不得其解。尹晴升入初中后，棋艺突然有了明显的进步，不用让字，就已经能与尹世源抗衡。两人对弈，互有胜负。可是，尹晴的棋艺要再上一个台阶，却很困难。三年来，她的棋艺未有长进。这，好像是一个坎。过了这个坎，她或许就可以成为围棋名手。 尹晴的房门未关上，尹世源走近想将门合上，看到尹晴正津津有味地看教育台放的日本卡通片《灌篮高手》，正想走进去，说些什么，但思索了一下，却只是轻轻地将门合上，自己退了出来。 和别的女生不一样，尹晴没有拥有多少属于自己的玩具，她的生活是围绕着围棋而进行的。这样的生活是有些单调乏味，会让人产生厌倦，因此她才会对一些动画片表示强烈的兴趣。但如何才能晴儿重新对围棋产生兴趣呢？尹世源皱起了眉头，冥思苦想。 ※※※ 上午第一节课刚上完，老师正收拾备课的材料，还未离开教室。钟兰若就离开自己的座位，跑了过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对尹晴说：“我昨天傍晚不要太倒霉，走到食堂门口才发现饭卡没带，回来拿饭卡却跑错教室，还被一个男生羞辱了一顿，真是气死我了。” 尹晴轻轻地合上语文书，将它插入桌上的书架中，笑着说：“你呀，是得找个凶一点的男生治治你了。” 钟兰若嘟着嘴，不满地说：“你还笑，你不知道他有多讨厌，竟然对我这么一个温柔美丽的女孩子这么凶。” 尹晴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从书架中抽出下一节课要上的立体几何书，开始预习起来。一般用功的学生是在家或者在上晚自习时候预习第二天要上的功课和复习当天上的功课的。而尹晴从不在家预习功课，她每次只是在下课十分钟内翻一下书，大致地了解一下待会老师要讲的内容。她记性好，理解能力又强，因此这十分钟对她来说足够了。 刚巧尹晴的座位本周是排到靠窗的，钟兰若眼睛的余光感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窗外经过，立即将头转了点角度，立即认出了他：“尹晴，快看，他就是吉住，那个羞辱我的男生！” “你刚才叫他什么？”尹晴心里一惊，便问。 “吉住，他是高一九班的吉住。” 尹晴稍稍转了一下向窗外望去，只见得一个男生急匆匆的背影。不过，这已足够了。她叹道：“果然是他。” “果然是他？”钟兰若重复了一遍，愣了，问，“听你的口气，你认识他？” 自初中一年级开始起，尹晴就开始年年参加市围棋升段赛，由于实力高出其他报名选手一大截，每年她都能很轻松地获胜升段，从业余初段一直升到业余三段。三届升段赛，共三十六场比赛，她只输了一场。 那是初中一年级下学期的时候，第一次参加围棋比赛，又是第一场，她心里难免有些紧张，对手是一个四十几岁的男子，点支烟抽着。尹晴最讨厌闻烟味了，这很影响自己下棋的情绪。围观的人开始很多，随着男子的优势越来越明显，人也渐渐散去。中盘时，只剩下一名少年，仍然专注地看着棋盘。直到尹晴又下了一个缓手，少年摇摇头，终于离去。少年的离去，让尹晴倍感失落，而盘面上，落后太多，无力回天，只有投子认输了。那届升段赛接下来的十一轮，她都赢了，而少年每次只是看完序盘，就换看其他选手下棋了。 我下的棋就那么不值得一看吗？下到最后一轮尹晴有些恼火地想。于是，下棋更加飞快、凶狠，迫使对手很快投子认输。 我倒要看看别人的棋是不是比我的棋下得更好，你就这么爱看。尹晴婉拒了对手复盘的要求，就在对棋室里面四处寻找那名少年。然而，却再也寻找不到。 下一届升段赛，少年又是如此，每次只看了尹晴的序盘，便微笑着点点头，转身看其它的棋局。 又是一届升段赛，最后一轮，尹晴的对手因病弃权，她终于有机会和少年单独聊天的机会了。 你的姓名是—— 我叫吉住。 刚好对手弃权，我不战而胜，你和我来一局吧。 少年笑着摇头，径直离开对棋室。 第四章 临时抱佛脚 晚上。尹晴家客厅。钟兰若托着下巴，望着桌上的棋盘，诧异地问：“尹大小姐，为什么我也要报名参加围棋比赛？” “听天才说，全年级报名的只有我一名女生，你是我的死党，因此我想到叫你来陪我嘛！”尹晴微笑地说。 “你拿我来当陪练啊！”钟兰若苦笑道，“可是我根本就不懂围棋，到时怎么参加比赛啊？” 尹晴点头道：“因此我才打电话叫你到我家，有我这个围棋业余三段亲自教你，保你迅速成为围棋一流高手。” “真的吗？”钟兰若兴奋地问，“那么说，围棋很好学啰？” 尹晴指着桌上的棋盘说：“围棋的棋盘是由纵、横各十九条等距离的平行线垂直交叉所组成。棋盘上共有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棋子就是下在交叉点上的。为了便于识别棋子的位置，棋盘上标有九个圆点，并称为‘星位’——” 尹晴总听见有笔掉在桌子上的声音，一会儿“啪嗒”一声，一会儿又“啪嗒”一声，好不恼人，一时竟讲不下去。 “尹老师——”钟兰若打断道。 尹晴微笑着问：“有什么疑问吗？” “你可不可以讲得慢一点？”钟兰若右手无聊地转着笔，说，“我都来不及记了。” 尹晴看到钟兰若放在桌上的粉红色笔记本，忍俊不禁，说：“我又不是在上课。开头讲的是些基本知识，你只要听听就可以了，不需要记的。” “你不早说，我的手都抄得有点酸了。”钟兰若抱怨道。 “九个圆点正中的又叫‘天元’。以星位作基准，可把棋盘分成四个角、四条边和中腹，共九个部分。棋盘的四条边线称为第一线，向中腹推进一条线称为第二线，再向中腹推进三条线，其余依此类推。”尹晴继续说。 钟兰若问：“你刚才只是介绍了一下棋盘，那究竟如何下围棋呢？” 尹晴解释道：“对局时，执黑的一方先下。棋子应放在交叉点上，放下以后就不能再移动，以后双方轮流下一个子，直至终局。这是落子规则。我再讲一下气与提子。棋子在棋盘上，与它有直线相连的空交叉点就是该子的‘气’。棋子是靠气自下而上在棋盘上的。没有气的子就要被对方从棋盘上提掉。” “尹老师，我有些听不懂哎。”钟兰若脸上一片茫然。 “这样吧，我们先对一局练习一下，在练习中掌握它。”尹晴将一盒白棋递给了钟兰若。 “好沉喔。”钟兰若将棋盒放下，盯着拿里面的白棋发呆：这么多棋子，少说也有一百多吧。也对喔，棋盘上有三百六十一个点，黑棋先下，那么黑棋应该有一百八十一个，白棋应该有一百八十个…… ※※※ 周六和周日两天，钟兰若仍然来到尹晴家学围棋。两个人正在进行实战练习。尹晴提子后形成这种形状，钟兰若接着提子，又形成那种状态。两个人各不相让地提子，一盘棋似乎无法继续下去了。 “真无聊，无尽的循环。”钟兰若抱怨道，“还要继续下去吗？” 尹晴说：“这种现象被称作‘劫争’或者‘打劫’。围棋规则对于它的规定是：当一方提劫后，对方不能立即回提。必须间隔一个回合（彼此各走一手棋）后才有权提回。规则的出发点是禁止相同的形状在棋盘上再现。这一规则的目的是保证棋局能正常的进行下去。” “喔，明白了。”钟兰若赞道，“制定这规则的人想得还蛮周到的嘛！” 二人又继续下着。尹晴将死活棋的基本形及对杀中常遇到的一些问题作了简单介绍。钟兰若也认真地听着。但是围棋对于她来说，毕竟有些枯燥乏味，她突然将手中的棋子投入盒子里，不下了。 “怎么了？”尹晴感到有些纳闷，便问，“怎么不下了？” 钟兰若抱怨说：“明天我就要和人比赛了，可是我连基本的东西都没有学会。时间来不及了，再学也没有用。” 尹晴耐心地劝道：“正因为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我们才要抓紧时间学啊。” “来不及了，没有用的。”钟兰若拉着尹晴的手，问，“下围棋有什么必胜密笈的，可以告诉我吗？” “哪有！”尹晴矢口否认道。 钟兰若摇着尹晴的手问：“你下围棋也有十年了，肯定知道有什么诀窍的。快告诉我，好不好？” “真的没有啦。”尹晴哭笑不得地说。 “喂，这你就不够意思了。”钟兰若松开了拉着尹晴的手，说，“还说我们是死党，真小气！” “你要走？”尹晴看到钟兰若收拾自己的包，便问。 “嗯。”钟兰若背起自己的包，说，“我今天晚上回家一定要想出一个围棋致胜方法来！” “也别想太久时间，明天你可有对局，早点睡，养足精神吧。”尹晴劝道。 ※※※ 第二天便是星期一。下午第二节课是自习课，下课铃声刚响，吉住便将笔一丢，站起身子。班内其他报名围棋比赛的五名同学也走了过来，说：“吉住，我们走吧。” 刘勇感到奇怪，问：“吉住，你不是首轮轮空吗？” 吉住笑道：“正因为首轮轮空，我才要去，这样我可以好好地多看几局棋了。” 看着六个自信满满的少年，踏出离开教室的那一步，刘勇不禁感慨地想：九班没有什么中考状元，也没有体育生。开学一个月，在全年级默默无闻，也许振兴九班这个任务就要落在这六个围棋少年身上了。六个少年一个接一个走出教室，朱亮、张悦、李诚然、陈商、秦瑞阳，他的目光停留在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吉住的背影上面：吉住，一切就全拜托你了。 ※※※ “怎么样，紧张吗？”王习伟关切地问。 钟兰若满不在乎地说：“只不过区区一场围棋比赛，有什么好紧张的？” “看来，你信心爆棚了，我原来最担心你，看来我是多虑了。”王习伟稍后仰地笑着。 尹晴环顾教室一圈，感到奇怪，问：“天才，袁飞、林耀华呢？” 钟兰若也惊奇地说：“我刚才还见他们俩在教室里面的，一会就不见了。他们会不会先走了？” 王习伟哈哈笑道：“他们是去厕所了。” “又上厕所啊？”钟兰若吃惊地问，“不是五分钟前刚去吗？” “他们俩一紧张，就会去上厕所。一碰到考试什么的，上厕所就特别频繁。”王习伟笑道，“好了，不等他们了，我们先走吧！” “好吧。” 下楼梯之前，钟兰若下意识地望了男厕所一眼，心想：他们怎么去那么久，还没有出来？ 尹晴见了，嘲笑道：“兰若，男生上厕所你也要看啊？没羞，小心长偷针眼。” “讨厌啦，我哪有偷看？”钟兰若将脸转过一边，赌气地说，“你真坏透了，不理你了。” “兰若——” 钟兰若将脸转向另一边，不睬尹晴。 “真的生气了？”尹晴试探地问，“笑一个，给我看看嘛！” “哼！” 尹晴依然脸上挂满笑脸，右手伸到钟兰若的胳胶窝下，呵她痒嘻嘻…… 第五章 美人计 裕成高中的多媒体楼造得相当漂亮，淡篮色的外观，很素雅。那几个烫金大字“多媒体楼”是国内某著名书法家题的。别的高中盖了什么新的建筑，一定会请什么省长、部长来题字，而裕成高中则喜欢请真正会写字的人来题字。多媒体楼一共有六层，第一层是八间会议室，供召开小型会议之用。而围棋比赛就在这八间会议室里面举行。 “这么多人啊？”尹晴好不容易和王习伟挤了进去，看到会议室里面更是人山人海，不由吃惊地问。 “和别的比赛不同，围棋比赛不分年级组，而且高三学生也可以参加，当然校方不鼓励正处于复习迎接高考的高三学生参加。这一届围棋比赛报名的共有一百五十九人，其中高三二十九人，高二五十三人，高一七十七人。报名人数创了历史纪录。”王习伟笑着问，“尹晴，一百多号人呢，能不挤吗？” 尹晴仍然不解地问：“可是我有听说今天这轮只有六十二人参加，可是八间会议室全开了，还是爆满哎。好像来的远不止六十二个人？” 王习伟解释道：“本届围棋比赛选择单败淘汰制，输一场就与冠军无缘，非常残酷。那些首轮轮空的选手自然不能闲着，也要过来打探一下敌情，就像你一样。” “我？”尹晴撅起嘴，不服气地说，“我才不是来打探敌情的呢。我是来为我的死党钟兰若打气的！” 王习伟笑笑，不置可否，在拥挤的会议室里面寻找着钟兰若。眼见得有一桌被清一色男生围得水泄不通，他苦笑了一下，招呼尹晴过来道：“尹晴，钟兰若八成就在那桌比赛了。” 尹晴跟了过来，皱起了眉头：这么多男生围着，钟兰若只是个上周才接触围棋的新手，怎么会人气这么旺？她又在耍什么花招？ 因为来晚了，尹晴和王习伟排在后面什么也看不到，只好拉了几张凳子来，站在上面观看。 钟兰若身着浅绿色无领连衣裙，露出芳肩，着实迷人，怪不得吸引一堆男生围观。她在棋盒中抓了一把棋子，问：“猜吧，单还是双？” 对面的男生从和钟兰若同时坐下之时，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体，正陶醉在美妙的想象中。 “单还是双？”钟兰若见对方没反应，只好又问一遍。 身后的人推了男生一把，他才缓过神来，问：“不知钟小姐有何吩咐？” 周遭的人听了，哄笑一片，邻桌的有些围观者也被吸引过来了。 钟兰若又好气，又好笑，尽量装作温柔地问：“刘好同学，现在我们是猜先。你只需要告诉我手中抓的棋子数是单还是双，就可以了。” “猜先啊。”刘好陪笑道，“女士优先，钟小姐执黑先行就好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钟兰若抬头望了望尹晴，似乎在向她炫耀着自己昨天想了一晚上的围棋致胜绝技。 美人计啊，也真有你的。尹晴心想，看来对手是完全被钟兰若牵着鼻子走了。 王习伟倒吸了一口冷气，暗想：太可怕了，钟兰若为了赢一副棋，竟然色诱对方。如果这棋真让她给赢了，真是胜之不武。不过，管它呢，反正强者不一定强，胜者一定强。只要胜了，就是替班级争光。 刚开始，黑白双方占角，符合围地的基本原则。不久，钟兰若率领她的黑字在右上方进行断打，挑起了战争。 尹晴轻摇了一下头，心想：兰若勇气可嘉，但是缺乏正确的判断力。在那一局部，白方的兵力强，在此强行切断，试图擒获敌子，其结果只能是适得其反。白若立下，黑子便有自投罗网的感觉。兰若啊兰若，你如有上述的预感，知道前途不妙，就应采取先手接的手法，迫使白补一招，自己便可安然撤去攻占其他要点，这才是回头是岸的走法啊。 钟兰若抬起头，看到尹晴皱着眉头，情知自己下了一步错招。想收回，但落子无悔，她心感懊恼不已。 吉住经过，看到一眼棋局，轻摇了一下头，就继续向前走。 “吉住，不要走！”尹晴见了，忙叫道。 吉住抬起头，看到左手方向的凳子上正站着尹晴，不禁愣住了。 “我们有半年没见面了吧？”尹晴问候道。 吉住答道：“确实。” “想不到你还没有变，只看别人下棋，自己从不下棋。”尹晴叹道。 “以前是。”吉住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这次不是了，我想试试自己的实力到底有多少。” “你报名了这届比赛？可是你明明在看别人下棋！”尹晴吃惊地问。 吉住笑了，提醒道：“高一选手有七十七人，首轮参加的有六十二人，轮空的高一选手有十五人。高一年级十二个班，每班有一个轮空名额，剩下三个轮空名额由抽签决定。不用说，七班的轮空各额给了你。幸运的是，我拿到了九班的轮空名额。” 白方下了一步缓着，让黑方喘了口气，站稳了脚跟，一举歼灭了右上方的白棋。 钟兰若绝处逢生，兴奋地向尹晴望去，却见她和吉住这两个人聊得正欢，心中郁闷加恼火，全部在棋局中发泄出来。 “我——想——和——你——下——棋！”尹晴一字一句地说。 吉住先是一愣，继而笑道：“那你先打进决赛再说吧。” “好嚣张的家伙，你就一定能打进决赛吗？”王习伟气愤地说，“人家尹晴想和你下棋，是看得起你，要知道尹晴可是业余三段啊！” 尹晴拦住了王习伟，示意他不要再讲下去。 吉住听了王习伟的气愤之言，微微一笑，没说什么，走开了。 “天才，也许人家真有夺冠的实力。”尹晴像是对王习伟，又像是自言自语。 回观棋局，刘好随后虽苦苦支撑，但实地落后太多，眼见大势已去，便认输了。 负责记录结果的人在本子上这样写道：钟兰若（黑先）--刘好（白）。黑出2 3/4子，共193手，黑中盘胜。 由于坐太久的缘故，钟兰若站起来的时候，晃了一下，总算站稳。尹晴迎了过来，有些疲劳的钟兰若略低着头，努力微笑着，伸手和她击掌相庆，开口说：“不负你所望，我赢了。” 王习伟也走了过来，这时钟兰若恢复了元气，得意地说：“天才，怎么样？我赢了，进入了下一轮。” “连我这个围棋外行，都能看出你对手显然是个菜鸟。胜了他，你有什么好骄傲的？你还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啊？”王习伟一脸严肃地批评道。 “你——你——”钟兰若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身旁的尹晴一个劲地安慰她：“不要生气，天才是在跟你开玩笑的。你表现不错，为班级争了光。” “可是尹晴，他刚才说我没有廉耻之心呐。”钟兰若撒娇道，“你知道，女孩子的清誉最重要了。” 尹晴哄道：“别闹了，待会我买糖给你吃。” “我要吃大白兔奶糖。”钟兰若嚷道。 尹晴惊道：“倒，你还真得寸进尺啊。” 第六章 静观棋变 吉住离开钟兰若那桌后，便去看自己班同学朱亮的棋局。一开始朱亮的棋子全部下在高位，取势意图非常明显。然而，行至中盘，他开始改变最初的想法，到处挑起争端，取实地为先。 吉住摇头，轻叹道：“行棋首重策略，取地或取势，斗内功或大绞杀，策略既定，便需一以贯之，不可半途而废，否则多半输棋。看来，朱亮这局棋，凶多吉少了。” 果不其然，朱亮不断地碰壁，取实地不成，又尴尬想将势造厚，可惜行至中盘，难矣。 邻桌的观者甚众，吉住便凑了过去。一看，原来是自己班的秦瑞阳正在和七班的袁飞对弈，一时之间二人正下得难解难分。 “才没多久，我们又见面了哦。”尹晴迎面走过来，笑着打招呼道。 吉住尴尬地一笑，说：“是蛮巧的，没想到你也在看这局棋。” “我们班的袁飞和你们班的秦瑞阳对局，我自然不会错过。”尹晴试探地问，“你猜他们俩谁会赢？” 吉住略看了一下棋局，说：“这不太好说，形势还不太明朗。” “不如我们打个赌吧！”尹晴提议道。 “打赌？”吉住好奇地问，“打什么赌？怎么个赌法？” 尹晴狡黠地说：“如果袁飞赢了，你要和我下一局。” “如果秦瑞阳赢了呢？”吉住笑着问。 尹晴肯定地说：“我对袁飞有信心，他不会输的。” “噢，既然你那么肯定袁飞会赢，那我们还有必要打这个赌吗？”吉住转身装作要离去的样子。 “请留步。”尹晴咬着嘴唇，狠狠地说，“如果秦瑞阳赢了，这个周末，我请你到我家吃饭。” “一言为定。”吉住将视线转回棋局，说，“那就让我们静观‘棋‘变吧。” 钟兰若拉了一下尹晴的衣角，轻声问：“每天都有那么多男生要请你吃饭，你都婉言谢绝了，今天为什么突然要反过来请这个讨厌鬼吃饭？” 尹晴故作满不在乎地说：“袁飞又不是肯定会输，因此我又不是肯定会请他吃饭。” “可是万一袁飞输了，你不是真的要请他吃饭了吧？”钟兰若担忧地问。 尹晴既像是安慰钟兰若，也像是安慰自己道：“没什么万一不万一的，凡事要往好处想，懂吗？” 与围观者的喧闹相比，这局棋倒平平静静，没什么波澜。 秦瑞阳暗想：开局双方对角小目，各自守住无忧角，局势两分，倒也相安无事。可是，太平静了，这也未免有些太奇怪了吧？听说，战争要爆发之前总是最寂静的。眼见得对面的袁飞坏坏的笑，莫非藏着什么阴谋？ 袁飞贪婪之心终起，长途奔袭角地。秦瑞阳并未显得慌乱，只是非常恼火，取出一粒黑子，正欲落子围歼，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旁边观棋的吉住，发现吉住轻微地摇摇头，便将手收回。他陷入了长考，统观全局，终于决定弃角得势。让白子夺去自己的角地，而自己得如铁桶般的厚势，中腹之地尽在掌握中。 尹晴刚想庆幸袁飞好不容易虎口夺食，同时看到秦瑞阳的厚势已形成，不禁心里怪袁飞因小失大。而吉住又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尹晴看了就有气，暗想：大局为理，思量周全，当机立断，此为秦瑞阳序盘优势之由。不过，袁飞是力战型棋手，他往往在中盘发力。你等着吧，吉住。我会让你和我对局的！ 秦瑞阳感觉轻松多了，对方不断的长考，让自己悠闲起来，哼唱着小曲。当白子误闯自己腹地时，他就像耍猴似的围追堵截。可怜的白子一路寻找活命的出路，秦瑞阳自得猫戏鼠之乐，心里嘲弄道：袁飞，顾城有一句诗“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我想用来比喻你现在的处境，是最合适不过了。别作无谓的抵抗了，我这人很善良的，你这样做，会让我很为难的。 可恶，找不到出口。怎么办？就这样被围歼吗？我不甘心，非常不甘心！袁飞抬头，发现尹晴正微笑地望着自己，心想：尹晴在鼓励我，劝我不要放弃。一定有出口的，白子一定有希望的！那出口在哪呢？对，出口就在这！ 袁飞突发妙手，逃有归路，白子活了，黑子顿成崩溃之态。秦瑞阳看了，目瞪口呆，百思不得其解。 尹晴得意地望了一眼吉住，然而吉住却并没回视，自讨没趣，只好回观棋局。 吉住双眉紧锁，暗想：稍有安逸，且勿张狂，应如履薄冰，此中盘翻舟之症。 怎么办？秦瑞阳想不出救招，索性弃子争先，另于左边攻白子阵地。 秦瑞阳，你来吧，我的城池固若金汤，我会让你有来无回的！袁飞在心中叫道。 尹晴对秦瑞阳此举深感不解，望着吉住，心中发问：黑子自寻死路，秦瑞阳他是准备放弃了吗？ 而吉住仍凝视着棋局，一言不发，心中却想：我了解秦瑞阳这个人，他是那种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轻易放弃的人。 不出所料，黑子发动起数次攻击，都被白子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徒劳无益的进攻，屡败屡战，到底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表示自己视死如归的大无畏精神？答案就在这！吉住发现中腹白子正向这边退来，慢慢接近，终于知道秦瑞阳此举的真正目的。 黑子拦下中腹白子的后路，杀了个回马枪，破其眼，全歼中腹白子。 吉住轻松地想：大难当前，莫要慌乱，不得解脱，另辟蹊径，此盘中柳暗花明也。 形势急转直下，尹晴自感纵使自己下也无力回天，何况袁飞乎。于是，她走到吉住面前，说：“这个周五下午放学，我希望到时你别走开，就呆在教室里，等我。” 吉住“嗯”了一声，没回话，仍在关注棋局。 尹晴有些失望，不等这局棋下完，便和钟兰若匆匆离开了会议室。 棋至终局，做好判断，稳妥就实，不可贪念，此胜利之光现矣。吉住依然在关注着棋局。 “我认输了。”在作了几次象征型的抵抗后，袁飞有些不情愿地说。 负责记录结果的人在本子上这样写道：秦瑞阳（黑先）——袁飞（白）。黑出2 3/4子，共243手，黑中盘胜。 这局完毕，大约又过了半小时，三十一场对局都结束了。 吉住看了面如灰土的朱亮、李诚然，不免有些好笑，只好打气道：“输了就输了吧，明年你们再杀回来就是了。下一轮，要记得为幸存者加油哦！” 朱亮、李诚然用力地点点头，说：“明天，你们一定要赢！” “今天只是资格赛，明天就是正式的第一轮比赛，张悦、陈商、秦瑞阳，你们三个人面对的将不再是高一学生，而是高二甚至高三的学长，你们有信心战胜他们吗？”吉住大声问。 “有！”张悦、陈商、秦瑞阳齐声答道。 吉住非常满意，点头赞道：“很好。” 第七章 心随君动 经过昨天下午高一六十二名选手的捉对厮杀，胜出的三十一人进入了正式的比赛。异常残酷的一百二十八人单败淘汰赛，这时才真正开始。由于高二高三学生的加入，将使比赛更加精彩刺激。 “好好保重，七班就只剩下你们俩了。”王习伟无奈地说。 钟兰若拍拍胸脯，自信满满地说：“天才，我下棋，你放心。” 王习伟没理会钟兰若的话，转头对尹晴说：“尹晴，今天的比赛，就靠你了。你是我们七班的希望。” 尹晴用力地点点头，坚定地说：“天才，一切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钟兰若看看王习伟，望望尹晴，见两人对视着，不由气得直跺脚，恼道：“你们俩当我这个大活人不存在啊！哼，看我再赢一场让你们大跌眼镜！” 这时，一个男生三步并作两步，并到两人中间，将他们分开，冷冷地说：“还有四分钟就要开始了，你们怎么还不进去？” 尹晴愣了，说：“明珠？” 王习伟缓过神来，点头道：“尹晴，兰若，时候不早了，你们赶快进去参加比赛吧。” “尹晴，走吧。”在明珠的陪同下，尹晴走入了多媒体楼。 王习伟推了推看得发呆的钟兰若，问：“羡慕吧？” “羡慕？”钟兰若不解地重复道。 “尹晴有护花使者了，你长得又不比她差，却还是孑然一身。”王习伟嘲弄道。 “我也有护花使者啊，而且还不比她差。”钟兰若望着王习伟，笑道。 “你也有？”王习伟回望四周，问，“哪有？他在哪？” “好了，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你啊，小傻瓜！”钟兰若大方地将手伸过去，挎着王习伟的胳膊，便大摇大摆地也走入大楼，周遭的人自然是目瞪口呆。 ※※※ 钟兰若端坐在棋盘前，此时对局时间早已过去了五分钟。她心里纳闷：难道是今天我穿得不好看吗？对手怎么还没有来？我要不要回去换一件漂亮点的衣服再来？ 由于对手的迟迟未出现，导致对局无法开始。原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不久就只剩下王习伟一人还陪在钟兰若身边。他看到钟兰若有些不安的眼神，便安慰道：“不必紧张，再等等。” 这时，体育部的一个干事走了过来，问：“是第三会议室三号桌的钟兰若吗？” “我就是。”钟兰若应道。 “你的对手王超因病弃权，这局算你获胜。” ※※※ 尹晴正专心致至地对局，刚刚在序盘确定优势，正准备在中盘将优势化成胜势。落下一子后，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竟发现了钟兰若，这下吃惊不小：兰若难道输了吗？才十分钟啊，这么快就败下阵来？七班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要好好下，不能犯错误，让对手翻盘。下定决定后，尹晴下得更加小心了。 可恶，一点机会都没有，简直滴水不漏！和尹晴对弈的高二五班的钱真君在心中恼道。在尹晴宛如铜墙铁壁的厚势面前，他屡屡碰壁，毫无办法，一愁莫展。 尹晴定下心来：对方实力很弱，我正好可以热热身，使自己进入状态，为接下来的几轮比赛作准备。先不急，慢慢玩。 “啊，吉住，你也来看尹晴下棋啊。”王习伟友好地问，“你自己的棋下完了吗？” 因为尹晴对吉住很敬重，王习伟对他的态度才变得友善起来，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子的。内心里面王习伟还是极为不服气，毕竟尹晴是业余三段，实在是没必要对一个连段位都没有的人如此让步。 吉住没有理睬王习伟的话，刚站定，就很投入地看棋局。 什么？吉住？尹晴抬头，目光和目光对视。吉住的眼里散发出一种温和的光芒，尹晴锋芒毕露的目光碰上去显得软弱无力，马上就被化解了。她开始躲避吉住的视线，开始有些心烦意乱：才半小时不到，他就下完了。他好厉害！他下每步棋都不用思考吗？还是思考的时间特别短？不行，这局棋不能再拖下去了，我要尽快解决它！ 好可怕的目光！这么漂亮的女生，为什么目光会变得如此凶悍，好像要吃人似的？钱真君心想，是因为围棋的缘故吗？会下棋的女人真可怕。 尹晴不再留情，步步紧逼，开始围歼中央黑子的一条大龙。 王习伟望了一眼仍观注棋局的吉住，暗想：由于他的到来，让尹晴失去了往常的冷静，心急如焚，落子如飞。仅花了二十分钟就解决战斗，他带给尹晴的压力是异常的大，迫使尹晴急于迅速结束此局。 钱真君陷入长考之中，呜呜有声：这下我麻烦了。 尹晴显得不耐烦起来了，心中催道：盘面上，无论实地还是外势，都是白子占优。你还在想什么？不如早点投子认输吧！ 可是钱真君并没有认输，还是选择了继续下。尹晴哭笑不得，只好祭起杀招，屠龙，逼他投降。 负责记录结果的人在本子上这样写道：钱真群（黑先）——尹晴（白）。黑出2 3/4子，共243手，白中盘胜。 这时，下午第四节课的上课铃声响起。这局耗时近五十五分钟。尹晴站起身子，对吉住说：“不管你的对手是谁，只花二十多分钟就解决问题，这说明你很强，我很期待和你的对弈。” 吉住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说：“我今天并没有下棋啊。” “什么？”这下轮到尹晴吃惊了。 王习伟也问：“可是你明明是报名参加比赛的啊，难道你弃权了？” 吉住笑着说：“这轮比赛要进行今明两天，因为有六十四场对局，一天比完，八个会议室明显场地不够。我的对局被安排在明天举行，到时你们可以过来观看哦。” “天才，”钟兰若将手搭在王习伟的肩上，压低声音说，“他好像是故意过来消遣我们的。” “没错。”王习伟立即应道。 明珠转过来问尹晴：“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尹晴没好气地回答道。 眼见得四人对自己怒目而视，吉住嘴上陪笑，念叨着“不要这样子嘛”，步步退后，迅速撤离现场。 正式赛第一轮虽然只进行了一天，但是七班两位参赛选手尹晴和钟兰若都已取得了胜利，获得了进入下一轮的资格。尹晴是恁自身的实力获取胜利，而钟兰若却是因对手弃权幸运晋级，好运气不会陪伴长久的。后天的第二轮结束后，恐怕只会剩下尹晴一个人吧。王习伟思索着。 “天才，我过关了，今天晚上你可要请客。”钟兰若兴奋地说。 尹晴怀疑地问：“你能赢高二的棋手？又遇上菜鸟？” “她啊，比遇上菜鸟更幸运。这次是对方因病弃权，她不战而胜。”王习伟缓过神来，讥讽道。 尹晴咯咯地笑道：“这倒不错。如果你每轮的对手都是弃权，说不定你还能夺冠呢！” 第八章 新来的美女同学 上课铃响了，同学们安静下来，纷纷自找座位坐下来。这时，身穿制服的班主任杜明走了进来，四十岁左右，成熟富有魅力。第一节课正是杜老师教的语文课。 “同学们，今天我要向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说到这，杜明故意停顿了下来。 “有新同学？” 台下同学纷纷讨论着。 “报告！——”清脆的嗓音响起，教室门口出现了一位美丽的女孩，头梳短发，大大的双眼充满灵气，小鼻子俏挺，倔强的小嘴微微撅着。 吉住一怔，用右手遮住脸，慌忙低下头，翻弄着语文课本。 “哇，美女！” “漂亮，没话说。” “不知道跟七班的城北双姝相比，如何？” “尹美眉美丽端庄，温柔贤惠；钟美眉热情大方，身材惹火。而眼前的这位美女，剪着短发，眉宇之间透着一股英气，别有一番味道。” “情圣，你的意思是此位美女比起城北双姝来，不仅毫不逊色，还略胜一筹？” “呵呵，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这样说哦。” 在二楼的高一班级有七、八、九共三个，一直以来，七班是二楼的焦点。有[城北双姝]在，不单高一的男生，连高二、高三的学长们，都会时常在七班教室门口转悠着，一副门庭若市的样子。而八班，拥有中考状元罗文安，学习气氛浓厚。反观九班，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因此一直不被大家注意。 杜老师招呼女孩进来，热情洋溢地对她说：“陈靖缘，欢迎你成为裕成中学高一九班的一员！以后的三年里，你就要和大家在一起学习和生活，要记得互相帮助，团结友爱，高中的生活是紧张艰苦的，但是也是充实而且充满欢乐的。在学习或者生活上有问题可以来找我和同学共同探讨。” “多谢老师！”陈靖缘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杜老师亲切的对她笑了笑说：“快找个座位坐下来吧，都上课五分钟了。” “老师，我想坐在吉住前面！”陈靖缘指着吉住前面那个座位，开口说。 陈靖缘这一句真是掀起轩然大波。 “陈美眉认识吉住？” “她竟然点名要坐在吉住前面？” “他们俩是什么关系？” “不会他们已经是男女朋友关系吧？” “天！原来美女还未上柜台，就被预定了。” “太不公平了！” 课堂内开始有些吵闹，杜老师便拍了拍讲桌，说：“安静一下！这样吧，吉住，你和你后面的同学都向后移一个座位。” 趁吉住他们正忙着听从杜老师的话挪移座位，陈靖缘就从教室门口将自己的桌子和椅子搬了进来，安放在空出的位置上。 杜老师见一切安排妥当后，便宣布上课。他学识很渊博，很有文学修养，授课语言诙谐幽默，因此受到了同学们的欢迎。其实应该说是女生的欢迎。男生都害怕语文，嫌无聊。像吉住，就一向在语文课上趴在桌子上睡觉。老师见了，也不说什么，照常上他的课。只要有一个人愿意听，老师还是愿意讲下去的。 像往常一样，吉住在起立后喊了声“老师好”，坐下便趴在桌子上睡觉。没过多久，他感觉有东西触碰自己的腿，右手下伸，接过一本精致的小本子。封面和封底全是日文，粉红色的，很小巧可爱。翻到第一页，发现上面写着：“阿住，分别一个多月了，我总算又能和你在一起了。” 吉住苦笑了一下，也在上面写：“算你狠，转学这招都用上了。想不到，到头来我还是摆脱不了你的魔爪。” 埋头到桌下，吉住发现陈靖缘的小手早就伸在那了，便将小本子轻轻地放在她手里，然后她熟练地收回小手，欣喜地翻开小本子看留言。 吉住和陈靖缘两家离得不远，两户人家大人的关系也很要好，小孩自然从小在一起玩，上同一所幼儿园，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初中。只是中考陈靖缘没有发挥好，掉入普通高中。不过，陈家很有实力，向裕成高中赞助点钱，陈靖缘就很顺利地转学了。 “怎么啦？你不喜欢我来吗？” “噢，我好喜欢你来哦，我不要太希望你来哦。对你的期盼，就像旱地盼望雨露，婴儿盼望父母，你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 小本子传来传去，吉住无法再像往常那样安下心睡觉，无聊之余，只好看着周遭的同学在做什么。昨天下午的比赛，张悦、陈商、秦瑞阳三个人都输了，九班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虽然遭遇惨败，但是他们热爱围棋的心没有变。班上下围棋的气氛很浓，是受我们的感染吧。上课时流行一种对弈方式，用纸画一个棋盘，然后用实心和空心的小圆圈代表黑白子进行比赛，吃掉的子就用橡皮擦掉。一时间上课时很多迷你棋盘在教室里传来传去，不过遇到打劫就比较麻烦了，幸亏同学们的围棋水平不高，打劫的机会很少。 这么久了，他怎么还不传小本子过来？陈靖缘有些好奇，又有些着急，手伸在后面，拉了拉吉住的裤角，聚精会神看周遭的同学下简易围棋的吉住自然没有任何反应。她用力地拧了一下吉住的小腿，毫无心理准备的吉住不由“啊”的叫了一声。这一叫，将班内同学的目光全被吸引过来了。吉住有点不好意思，索性趴在桌上，眼不见心为净。 “吉住同学，你身体不舒服吗？”杜老师倒好奇了。 吉住连忙起立，红着脸说：“老师，我……我有点头痛。” “哦！”杜老师关心地问，“能行吗？要不要到医疗室休息一下？” “啊……不用了。”吉住连忙回答，“我没事的，趴一下就好。” “那你自己注意呀，不行了就说，知道吗？”老师让吉住坐下，继续讲课。 陈靖缘松了一口气，身子靠后，说：“刚才好险，我都替你捏了一把汗。” 吉住仍旧趴在桌上，回答道：“还好啦。” “我真的弄疼你了吗？”陈靖缘问，“可我没用多少力啊，很轻的。” 吉住没好气地说：“那要不要我也捏你一下？” “呵呵，那就不必了。”陈靖缘乐道，“下次要捏的话，我轻一点好啦。” “啊，还会有下次啊？”吉住心里暗叫命苦。 …… 随着老师的一声“下课”，课堂恢复了喧闹状态。陈靖缘回头，却发现后面的吉住并不在，座位上空空的。 “情圣——” “什么？”刘勇正在看一本武侠小说，刚看到八大门派围攻少林，眼皮抬都没有抬。 陈靖缘感到对方丝毫未重视自己的问题，便一把夺过刘勇手中的书。刘勇一脸错愕的表情，半晌，才伸出了手，示意陈靖缘将书还给他。 “想要书其实很简单，只要你告诉我吉住去哪了就行。”陈靖缘微笑地看着刘勇，而刘勇却感到了一阵寒意…… 第九章 争风吃醋 “兰若，你不去多媒体楼看下棋吗？”尹晴问。 “今天的比赛与我们七班无关，不去看啦。”钟兰若对着镜子，摆弄着自己的头发。 尹晴便问王习伟：“天才，你会去看棋吗？” “你是打算去看九班的吉住的棋吧。”王习伟笑着说，“我不怎么懂围棋，你和钟兰若又没有比赛，就不去看了。” 尹晴一脸无奈，只好苦笑道：“那看来只好我一个人去看棋了。” “尹晴，”王习伟顿了顿，问，“你真的认为他会成为你的对手？” “对手？”尹晴一愣，继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便迈出了教室前门…… ※※※ 吉住赶到了现场，发现自己的对手——高二三班的郭晓成早已恭候多时了。郭晓成礼节性地站了起来，二人互相欠了欠身子，便同时坐下。 猜先结果，吉住执黑。虽然对手是高二的学长，可是棋艺并不高，但也不像初学者那样急于杀大龙，而是自顾自地进行圈自留地。这样，吉住就很顺利地在边角取得了实空，中腹也走起了大模样。而郭晓城下棋很慢，每步棋都要思考良久，才落子。吉住感到百无聊赖，便身子略向后仰，作伸懒腰状，却抬头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着尹晴。他有些吃惊，不免对自己的身体平衡失去了控制，身子直向后倒去。眼见得就要连人带椅摔倒在地，尹晴及时扶住，使吉住惊出一身冷汗之下，顺利地恢复坐姿。 吉住感激地望了尹晴一眼，道声“谢谢”。尹晴却注意力还在棋盘，像是要在下得极其工整的棋局中看出什么端倪。而在别的会议室一无所获的陈靖缘，此时也终于摸索到了第四会议室。她刚踏进，就看见如此暖昧景象，不由气鼓鼓地冲上前，将尹晴挤到一边，自己站在吉住的身边。尹晴只是笑笑，没说什么。而吉住明显如坐针毯，不像刚才那样自在。 盘面明显落后之下，郭晓城依然下得津津有味，专心致至地构筑自己的小小天地。此局一点悬念也没有，旁观的人渐渐少了，九班的陈悦等人也和吉住打了声招呼，就退去了，最后只剩下尹晴和陈靖缘两个人。 “你还要继续看下去？”吉住苦笑地问尹晴。 尹晴点点头，说：“我要有始有终。” 三刻钟过去了，会议室内别的对局已有结束了，体育部的人四下里走动，察看一下剩余的棋局的进展情况。当他踱到吉住这边，看到黑白实力悬殊的棋局，便说：“好了，你们不用下了。” 负责记录结果的人在本子上这样写道：吉住（黑先）--郭晓成（白）。黑出2 3/4子，共179手，黑中盘胜。 被宣判了，吉住脱口而出：“可惜。” “可惜什么？”尹晴下意识地反问道。 吉住正要解释什么，尹晴看到对自己颇有些怒目而视样子的陈靖缘，便说：“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再说你的那位要吃醋了。” 吉住无奈地点头表示理解，而陈靖缘就很自然地挽着吉住将他带走。尹晴目送着这一对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感到有些落寞。 “喜欢他的话，就去追吧。不然，他真的要被新来的抢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了。 尹晴吓了一跳，原来钟兰若在第三节自习课下课后，赶来观棋了。她轻打了一下钟兰若，怪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呦，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钟兰若欢快地笑了。 “还说？”尹晴追着打，可是钟兰若早跑远了。 郭晓城面对棋，还坐在那发愣，迟迟不肯离去。仿佛还未从棋局中回过神来。尹晴就很自然地坐了下来，友好地伸手，指了一下棋局，问：“和我复盘，好不好？” 郭晓城诧异地望着对面的这位学妹，看到她认真的表情，就默默地收拾起棋子，和尹晴摆起了刚才的棋局。 复盘中，尹晴感到郭晓城下的棋软弱无力，吉住没花多少力气就早早地确定了胜势。全局没有厮杀，呈现出和平、安宁，嗅不到一丝战争的味道。这局棋看来吉住只发挥了三成，不，也许只有一成实力吧。从棋局中，看不出他的棋风。尹晴双手托着下巴，倍感苦恼。 ※※※ 而吉住和陈靖缘来到了一家兰州面馆，要了两份清汤牛肉面。 “怎么不在食堂吃？”陈靖缘找到了空位，坐下问。 吉住望了望学校的方向，说：“食堂就那几样菜，早就吃腻了。偶而出来一下，换换口味也不错。” “哼！”陈靖缘挖苦道，“肯定是和美女亲密接触后，兴奋得来这庆祝了。” “对喔，今天我和美女零距离接触，我好高兴，好开心，兴奋得想绕学校那四百米操场跑上十圈。”吉住索性刺激陈靖缘到底。 陈靖缘听了，急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吉住见势不妙，忙安慰道：“那个美女就是你啦。” “少来。”陈靖缘毫不领情。 “你知道吗？正宗的兰州拉面的面粉用兰州附近皋兰、永登所产的冬小麦，提取其前60％的面粉，揉制成面团。和面时，淋入温盐水，拌成絮状，再揉和均匀。揉成团时要做到‘三遍水，三遍灰，九九八十一遍揉‘。”吉住突然说道。 陈靖缘听得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吉住为何没来由介绍起兰州拉面的做法。 终于，两碗面上来了。 吉住又滔滔不绝地说：“一碗成功的牛肉面应该是一清（汤清）、二白（萝卜白）、三红（辣椒油红）、四绿（香菜、蒜苗绿）、五黄（面条黄亮）。” “还真复杂，听得我头都大了，我还是觉得吃面比较重要。”陈靖缘于是埋头吃面。 吉住松了口气，一场危机就此化解。 这时，张悦、陈商也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吉住和陈靖缘，便上前打招呼：“吉住，赢了棋，和女友在这庆祝？” “女友？”陈靖缘脸微微泛红，埋了下去。 “女友？”吉住望了望旁边的陈靖缘，问自己：她像吗？ 陈商拉了拉张悦的衣角，张悦这才反应过来，说：“不打扰你们小俩口了，我们去叫面了。” ※※※ 在家吃完晚饭，尹晴便开始研究棋谱。看了一阵，又丢下，索性在客厅的桌上，摆出今天下午吉住和郭晓成的棋局。尹世源也被吸引过来了，见她手里没有拿着棋谱，觉得有些奇怪，问：“是在打什么谱？” “今天下午的一局，不是我下的。”尹晴答道。 尹世源粗略地扫了一下，不以为然地说：“两个初学者的棋局，既无短兵相接，也无太极推手，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获胜的一方并不是什么初学者。”尹晴说。 “不是初学者的棋？”尹世源惊奇地问，“难道他是故意下成这样，为了掩人耳目？” 尹晴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尹世源惊叹道：“太可怕了，只是高中生，就会如此的心机。如果他的实力和你差不多的话，就很有可能成为你的最大对手！” “最大对手。”尹晴喃喃地重复，陷入了沉思…… 第十章 三十二分之二 六十四进三十二的比赛在周四下午继续进行。经过资格赛和首轮淘汰赛后，一年级的选手所剩无几，未出现什么冷门。不像首轮淘汰赛分两天进行，第二轮淘汰赛只进行一天，八个会议室分别进行四局棋。 在第四会议室，尹晴面对的是高三的****，她执白后行，不敢怠慢，面对黑方的中国流布局，她未选择三连星，而是打入，却遭到黑方的夹攻。原以为黑方会选择守，没想到会如此强硬，尹晴着实吃了一惊。看来对方十分自信，下得一点都不保守。战斗早早地在右下方打响了，开始陷入混战场面，局势不明。二人也频频长考…… 而第六会议室的吉住与二年级李军的战斗则可以用疯狂来形容，在布局阶段执黑的李军一上来就是狂捞实地，吉住则随时注意把棋走厚与之抗衡。进入中盘之后虽然黑棋实地较多一些，但左上角和左下角的两块弱棋的存在使李军大伤脑筋。吉住终于从左下角动手，棋局进入最精彩的屠龙阶段。在以后的进行中，李军在吉住的步步紧逼之下，虽然下得异常顽强，但白棋的厚势使其处处受制，从左下逃至中腹多达二十四子的大龙至吉住补强后寿终正寝。草草下了几手后，李军中盘认输。二人落子都很快，但并不是未经过思考，而是思维敏捷所致。该局耗时不到半小时。 负责记录结果的人在本子上这样写道：李军（黑先）--吉住。黑出23/4子，共114手，白中盘胜。 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吉住轻松获胜，而且是屠龙成功，但是其实吉住也惊出了一身汗。那条大龙如果屠不了，输的很有可能就是吉住。因为黑棋借大龙从左下逃向中腹的过程中外势也不断增厚。看来通向冠军的道路也并不平坦，只是打入三十二强，就如此吃力。吉住心想。 拒绝了对手复盘的要求，留下陈商和对手下棋，吉住便跑到第四会议室看尹晴的棋了。而早早落败的钟若兰也在那待着，为死党加油。 尹晴冷静应对，而****并没有选择尖刺，迫白棋接上，选择了稳健的“飞”这样的下法，白棋简单地一尖，趁机抢得了先手。喜欢下围棋的人都知道，棋枰之上，投子布局，要讲究“先手”。所谓“先手”就是主动出击，从而取得主动形势而给对方造成威胁，使对手忙于应付而无力还击，处于被动境地。下棋处处占先，是棋手棋艺高超的表现。这样的棋手肯定在棋坛上纵横驰骋，百战不殆。****这么简单地放弃了先手，实在是失策。 棋继续下，****丝毫没有意识到右下角黑棋的潜在的危机，而是执迷不悟地攻击上方的白棋。他是在错觉在越走越远，还是决意赌上一把？ 终于，尹晴按耐不住，开始侵入右下角，亮出明晃晃的弯刀，锋芒毕露。 看到此，吉住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这局棋可以宣告结束了。”便毫无留恋地抽身离去。 “什么？”围观的人群开始一阵骚动，棋局还呈胶着状态，恁什么说结束？ 钟兰若和王习伟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二人面面相觑。 走出多媒体楼，尚未从刚才和李军对弈的紧张的棋局放松下来的吉住，注意力不集中，脚滑了一下，幸好身边的陈靖缘及时扶住。 “你没事吧？”陈靖缘将头抬起，在吉住耳边呵了一口气，柔声轻语。 这股温热气息，呵得令吉住有点心跳加速，不敢和陈靖缘对视，埋下头…… ※※※ “这局棋可以宣告结束了”，这句话一直在****耳中回响。难道真的结束了吗？怎么可能？这棋才刚开始下。白棋爬出后，****这才清楚地看到麻烦大了他的额前微微涔出了冷汗，而尹晴却悠悠地晃着椅子，频频和关心自己的同学点头致意，自在得很。虽然凭借多一气的优势，黑棋顺利地歼灭地侵入的几粒白子。但是，尹晴已然趁机增强了不可动摇的外势。 在接下来的过程中，****感到了白棋厚势所带来的巨大压力。而左上方下的几步莫名其妙的棋，加速了黑棋的崩溃。虽然可以通过打劫来为黑棋求活，但是全盘上从哪找如此巨大的劫材呢？大势已去，****遂不再挣扎，投子认输。 负责记录结果的人在本子上这样写道：****（黑先）--尹晴。黑出23/4子，共170手，白中盘胜。 “尹晴，恭喜你，进入下一轮了。”明珠率先向尹晴道喜。 王习伟紧紧握紧了拳头，胜利来之不易。这是结束最晚的一局棋。至此，第二轮比赛全部结束，三十二强产生。从体育部的高二干事张晗那要来了各局结果及入围名单，王习伟只瞧了一眼，便惊呆了。 钟兰若正和尹晴说笑着，没有发现异常。 明珠注意到了王习伟的表情，惊讶地问：“怎么啦，天才？” 王习伟苦笑道：“没什么，只不过三十二个人当中，高一的只占两个名额。” “什么？” “不会吧？” “高一的只有两个进入下一轮？” “太不可思议了。” 几个人听了，都深感震惊。 尹晴倒没多大反应，只是平静地问：“除了我，剩下一个是吉住吧？” “没错。”王习伟点点头，说，“而且你和他分在不同的半区，如果要碰面，真的只有等到决赛了。” 尹晴很自信地说：“那就一直打到决赛吧，只是希望他在决赛之前不要掉队。” 张晗看了一下历史数据，叹道：“今年的新生看来不如往届，战绩太差，才打到三十二强，就只剩下两个人。去年可是高一新生在八强中占了五席，四强中更是占三席，虽然没能获得最后的冠军，但被公认为有史以来最强大的一届。” 明珠有些不服，说：“人数证明不了什么，也许尹晴和吉住这两个人就是最后的决赛对手。” 张晗想到了什么，欣慰地笑了，说：“本届比赛还是有亮点的，就是尹晴同学，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棋也下得漂亮。真没有料到作为一名女棋手，你能打入三十二强。” 周围的几个人发出会心的笑声。尹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躲闪着他们的目光，拉着钟兰若的手，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就跑开了。 跑出多媒体楼，钟兰若还为刚才张晗的话斤斤计较：“我长得也不差，而且通过了资格赛和第一轮，他怎么不夸奖我？” 尹晴笑道：“可能你并不是他所喜欢的那种类型女孩吧。” “他这人不正常。”钟兰若不以为然地说，“像我这样人见人爱的女孩，他不懂得欣赏，是他的损失。” “真受不了你的自信。”尹晴狂汗。 第十一章 吉人自有天相 星期五下午三四节课照例是各班的大扫除时间，因此第三轮的淘汰赛被安排在下午第一节课开始。尹晴于是不像以往那样中午和钟兰若出去逛街，而是在吃完饭后，早早地来到多媒体楼的第三会议室。今天她的比赛就被放在这间会议室当中进行。 在西南角落，几个人围在一起，激烈地讨论着什么，一人刚摆了一下变化，另一人又摆出他的下法。看来，他们是在演练新手，为了下午的比赛。 尹晴有些心痒，想凑过去瞧个究竟，到底是什么新手让他们如此着迷。 “他们七个人是来自朝晖初中的七连星小组，都是些疯狂的围棋迷。”同样来自朝晖初中的明珠自然对他的学长了如指掌。 张晗点头道：“不错，上届棋赛他们八强占去一半，并且险些包缆了前四名，实力相当强劲。而且这届他们的势头保持得不错，七人都打入三十二强。” “他们这么厉害啊。”钟兰若吐了吐舌头，惊问，“谁遇上他们，不是很倒霉？” “是啊，尹晴运气还不错，没在这轮和他们相遇。而吉住就惨喽，要和七连星中的刘星元对局，希望他能逃过此劫吧。”张晗看了看对局表，说。 钟兰若松了一口气，转过来对尹晴说：“看来你这一轮也能轻松过关。” 王习伟却提醒尹晴道：“不论对手是谁，你都要认真对待，不可掉以轻心。高一只剩两个人，你不单单代表高一七班，还代表整个高一年级。” “天才，你这么一说，给我增添了好大的压力。看样子，这局棋我是非赢不可？”尹晴开玩笑地问，“你就不怕我心理素质差，在重压下，我发挥失常而落败？” “比赛临近，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这足以证明你心理素质极好，很会调整自己的心情。”王习伟信心十足地说。 尹晴故作惊讶状：“连这都被你发现了啊？” 二人相视一笑。 尹晴和钟兰若去看了一会邻桌的由两个人摆的定式新的走法，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经过尹晴的倾力传授和两局实战，钟兰若对围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看得津津有味。而尹晴却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地四下里探望，却没发现吉住的身影。都快一点半了，他怎么还没到场？ 就要开始第三轮的对局了，体育部的干事们在东面和西面的桌上摆上了棋盘。三十二进十六的十六场对局，仅有的两场有高一学生参加的对局都被放在了第三会议室举行，这应该不是巧合，是体育部故意安排的。明珠暗想。 尹晴坐在东面的那桌，迎战高三六班的李志雄。西面那桌只坐了高二三班的刘星元，高一九班的吉住还没有来。那边嘘声不断，不少人都赶到尹晴这边来观棋了。刘星元孤零零地坐在那苦等，有些可怜。 尹晴以对局中最常见的星与下小目开局后，便对钟兰若说：“兰若，你去看看吉住在不在教室，叫他过来参加比赛。” “我去叫那个死人？我才不干哩。”钟兰若想到初次和吉住碰面的情景，便一口回绝道。 “明珠，你去帮我喊他过来吧。”尹晴只好对明珠说，“还有二十分钟，他再不出现，就会被判弃权。我希望他不是那种临阵退缩的人。” 接到了尹晴亲口布置的任务，明珠是又高兴又心酸，高兴的是获得了尹晴的信任，心酸的是她心里只关心吉住的安危与得失。答应是答应下来了，但是要自己去替自己的“情人”去把“情敌”叫回来，明珠实在迈不出这一步。 “强强，你去将明珠叫过来参加比赛。”明珠吩咐王小强道。 王小强不满地说：“明珠，明明是尹晴交给你的任务，应该是你去喊人。” 明珠低声威胁道：“那我下次就不帮你传情书给‘安培表‘了。” “算我怕了你了。”王小强无奈地说。 ※※※ 王小强气喘吁吁地闯入高一九班的教室，打量教室里面的学生，寻找着吉住。 此时老师在给学生讲授“西欧封建制度”形成时，他骄傲地说：“大家在初中时候都已学过中国史吧？西欧奴隶制瓦解是476年西罗马帝国灭亡，而中国封建社会开端是前475年。由此我们可以得出西欧封建制度形成比中国晚了近一千年。” 他发现台下的学生眼神都望着门口，并不在听自己的精彩演讲，便向门口望去，见是一个胖乎乎的，长得怪可爱的小男孩，便蹲下身子，友好地问：“小朋友，你是来找你的哥哥的吧，有什么事情吗？他叫什么名字？” 王小强尴尬不已，面红耳赤地说：“我是高一四班的王小强。你们班的吉住同学要参加下午的围棋比赛，地点是在多媒体楼的第三会议室。现在找不到他，我过来找人的。” 台下一片哗然。 陈靖缘听说吉住失踪，不禁急得坐立不安。 同桌的刘勇安慰她道：“陈美眉，不要着急。吉人自有天相，你的心上人会平安无事的。” 老师用擦板用力地拍了拍讲台，大声说：“安静一下，不要吵，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们有谁知道吉住在哪吗？知道的人，就回答一下门口的这位同学。” 张悦举手答道：“十二点半我离开寝室的时候，他还在睡觉。可能他睡过了头。” 王小强听到此言，拔腿便跑。而心系吉住的陈靖缘在老师吃惊的目光中，也冲出了教室，去寻找吉住。 “老师，我们也去找吉住。”朱亮、李诚然、张悦、陈商、秦瑞阳这五个班上的围棋爱好者跟老师打声招呼，也不等老师同意，就离开了教室。 老师有些灰心，再也找不回讲课的激情，讲教科书和备课本往讲台上一扔，便气乎乎地说：“这样吧，大家自习，该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事。” ※※※ 这时，第三会议室里的钟已经指着一点五十五分了。 “还有五分钟。”张晗报时道。 尹晴落下一子，杀了对方的一条大龙，下意识地望了一下钟。可以想象她的心脏跳动的次数一定会有些增加，不管怎样，她的心还是为吉住牵拌，希望他能及时赶到。 明珠见尹晴这局棋稳赢了，便搬了张凳子，一边坐下来，一边说：“即使再给十分钟，他也赶不回来了。”这时大钟指着一点五十七分了。观棋的人的眼睛都盯在钟上。虽然他们认为十之八九是吉住将会迟到半小时而被判弃权，但是他们却觉得几分钟从来就没有显得这么长！ “一点五十八分了，”王习伟刚说着，一面扫了一下尹晴的棋局，几块白棋连成一片，黑棋仅在一角获得残延苟喘之地。 接着就是一片沉寂。会议室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时钟照常不快不慢地一秒一秒地嘀嗒嘀嗒地响着。他们每一个人都能数得出震动着他们耳鼓的每一秒的嘀嗒声。 “一点五十九分了！”明珠说。再过一分钟吉住就要被宣判死刑了。李志雄终于投之认负，不再作无谓的挣扎，也加入这“读秒”中。他们一秒一秒地数着钟声！ 负责记录结果的人在本子上这样写道：尹晴（黑先）--李志雄（白）。黑出2 3/4子，共187手，黑中盘胜。 第四十秒平安无事地过去了。到了第五十秒钟依然是平安无事！到了第五十五秒钟的时候，只听见外面人声雷动，惊讶声、欢呼声，这片乱哄哄的声音越来越大，此起彼伏，接连不断。尹晴、李志雄、明珠、刘星元他们都站起来了。 到了第五十七秒的时候，会议室的门开了，钟摆还没有来得及响第六十下，高一九班的六位同学簇拥着吉住冲进了会议室。 吉住歉意地对大家说：“对不起，我睡过头了。棋局还赶得上吧？” 张晗有些吃惊，愣了一下，但还是答道：“刚好，你正好赶上，快去下棋吧。” 吉住看到西面有摆棋盘的桌子坐了一个人，便走了过去，微笑着对刘星元说：“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我及时赶到，没让你失望吧？” 刘星元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吉住的话，只是抓了一把棋子，让他猜先…… 第十二章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吉住猜得黑棋先行，两小目开局。 明珠虽不懂围棋，但也知道先行有利，鼓励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 “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陈靖缘瞪了明珠一眼，吓得他不敢再随便说话。 “不要吵，看下去。”尹晴说。因为刘星元是七连星的成员，实力肯定不俗。下一轮的对局，尹晴很有可能要同七连星的成员相遇，通过今天这局棋，有助于她了解这个小组成员的棋风，在下周交锋前可以找出应对良策。当然，她也想亲眼看看传说中的七连星的人所下的棋究竟有多厉害。 出乎意料的是，刘星元一开局便让围观的棋迷大跌眼镜，连续两子落于“五、五”。这次围棋比赛是单败淘汰赛，胜负至上，因此对局中鲜有新着出现。而像他这样投子于高位，更是绝无仅有。 尹晴冷静地想，中午七连星他们肯定是在研究这个布局，决定下午的实战使用，给高一的学弟一个下马威，让他被这气势吓坏。这时候，吉住需要的只是冷静，仔细地分析，让他取厚势，自己取实地，耐心地下，等待机会。 布局中，刘星元在几处局部都赢得了先手，吉住则落得了后手不利。刘星元在飞压一角的小目后，再度压迫黑小目。盘上白茫茫连成一片，白绝无不利之理。对于黑接下来的压起，白二字连扳又弃两子，继续增厚模样是一种气势。黑征子不利，压出的话，白棋挖吃形成大斜定式，作战对黑不利。因此吉住在三路爬虽说是一种策略，但总有白棋模样过大之感。 这样下去可不行，白棋优势会更加明显。吉住他倒还沉得住气，忍住不进行攻击。换了是自己，怕是早就按捺不住了。尹晴正在替吉住担心的时候，吉住终于决定打入。因为非打入不可，不然不足以争胜负。白局部手筋，但黑轻点令白棋多少有些迷惑。刘星元长考后，决定最大程度围空，迫使黑棋非打入不可。但面对黑棋的深入，白棋显得有些犹豫，未有明确的作战方针。在进入复杂的攻防后，白棋竟始终未能打吃开劫，至黑后来活棋，白宣告攻击失败，黑一战而获得优势！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尹晴看到这，感慨万千，不由轻叹道。 钟兰若不解地问：“怎么说？” 尹晴压低声音解释道：“白棋失败的根本原因在于想法很矛盾。白希望黑棋自补，可是黑棋不补，白棋又不知所措，结果看来白不如打吃，守住边空为好。” “有道理。”钟兰若听了，频频点头，又问，“但是现在就为此而断言白棋失败，怕为时过早吧？” “我相信吉住会赢下这局棋。”尹晴充满信心地说。 张晗闻听此言，开玩笑说：“能得到尹大美女的鼓励，吉住他肯定会拼了命地守住优势并将它保持到最后的。” “哼——”一旁的陈靖缘听了这句话，感到不快，嘀咕道：我也有在为阿住加油啊，我可是一直支持阿住的。 而九班这边，则是李诚然率先发表观点：“吉住他占据相当大的优势。” 陈商附议道：“行至目前阶段，白棋初期的巨大优势现在可谓荡然无存了。” 秦瑞阳也说：“形势正朝有利于黑棋的方向发展。” “是啊，吉住很有希望获胜。”张悦兴奋地说，“这样他就打入十六强了。” 朱亮赞同道：“我想吉住会中盘获胜，不会拖到收官阶段。” 陈靖缘听到这么多人都断定吉住会赢，心里美滋滋的，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会议室又陆陆续续涌进些人来观看这局棋，看来别的会议室又有些对局结束了。七连星其余的六名成员都结束了战斗，看他们谈笑风生的样子，应该都是轻松获胜。他们看到刘星元对吉住的棋局后，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在邻桌另外摆起了该局棋，研究起来。 “不就是一局棋吗，有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劳民伤财吗？”钟兰若见到如此场景，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尹晴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有时候，我真羡慕他们。” “羡慕他们？”钟兰若有些搞不明白，追问，“他们有什么好羡慕的？” 尹晴无法对刚入门的钟兰若作出解释，因为有些感受目前的她是无法体会到的。而此时棋局又产生变化，她便和钟兰若不再闲聊，继续观棋。 黑在活棋后，继续挺出，白棋虽然破掉了黑空，但自身的边空也被破坏得差不多了，并无所得，实属损人不利己之举。 七连星成员看了，都摇头，继续摆出可能出现的几种变化。他们一致认为白棋应先手于右下方刺，黑自然是接，白再顶争得先手防断，然后封锁中央，如此胜负难料，白棋还有一线生机。然后吉住却未让这种有利于白棋的变化出现，黑棋一路先手抢先压起，于是黑胜定。刘星元稍作抵抗，便投子认输了。 负责记录结果的人在本子上这样写道：吉住（黑先）--刘星元（白）。黑出2 3/4子，共207手，黑中盘胜。 一直神经绷得紧紧的吉住，直到这时，才获得了放松。他和刘星元友好地握了一下手，感慨道：“看来通往决赛的道路，也不是平坦的。” 刘星元没要求和吉住复盘，他马上和七连星其他成员会合，开始研究该局棋的的得失。吉住感觉很奇怪，因为向来都是自己拒绝和别人复盘的，没想到今天居然是对方率先提出不复盘，而且还是在对方输棋的情况下。 “不要感到奇怪。”明珠露出微笑，向吉住耐心地解释道，“今天你赢的棋手刘星元是以前朝辉初中的七连星的成员。他们七个人向来是喜欢在一起研究棋局的，不喜欢外人参与。去年，他们七个人都考入了裕成高中。” 吉住有些懂了，对明珠表示感谢后，便忙着和自己班上的同学享受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所带来的喜悦。 “阿住，你一定要获得冠军喔。”陈靖缘撒娇道。 “我尽量吧。现在发现参赛的选手实力还是有强的，”吉住故意顿了顿，然后再补充道，“不过我有信心一一击败他们，夺取最后的冠军。” “呵呵，野心不小哦。”张晗不失时机地来到了，恭喜道，“祝贺你进入十六强，不容易啊，辛苦了。” “下一轮是在下周一进行吧？”吉住随口问道。 “不错。你下一个对手是去年打入四强的选手王俊，他和我同班，都是十二班的。”张晗笑着提醒道，“你可要小心哦。” “难道他也是七连星中的一员？”吉住惊讶地问。 张晗正要开口，七连星中有一个理着平头、个子不高的男生就朝这边望来。和他对视了几秒，目光集中在他的脸部。难道我八分之一决赛的对手是他？吉住心中打了个巨大的问号…… 第十三章 美眉请客 吉住那局棋从下午二点开始下起，一直下到四点十分才结束，耗时相当长。尹晴自己下的那局棋倒一点都不累，而看吉住下棋倒累得要命，特别是吉住迟迟不打入的时候她还真替吉住捏了把汗。棋结束了，吉住成了九班的英雄，被众人围绕。尹晴也不去掺和进去，悄悄地和钟兰若返回了自己班教室，发现下午的大扫除早就结束了，班上的同学都放学回家了。尹晴开始收拾书包，而钟兰若却好像是连书都没合上就将它们仍进书包。当钟兰若收拾完的时候，尹晴还没开始打开书包。 “你也太慢了，每次都是我等你。”钟兰若抱怨道。 尹晴嘻笑道：“我又没有让你等我，是你自己愿意等的。你大可以不等我，自己回家。” “好，这可是你说的。”钟兰若掉头便走。 尹晴长舒了一口气，心想：她总算走了，这次怎么这么轻松就搞定？ 果然，钟兰若刚走到楼梯口，越想越不对劲，就又急匆匆返回教室。看到尹晴快速地收拾书包，她劈头便问：“你这么想让我先走，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单独行动？” “没有啦，你不要胡思乱想。”尹晴忙说。 钟兰若带着明显怀疑的语气问：“真的？” “真的没有啦。”尹晴边将钟兰若推到教室门外，边说，“我哪敢瞒你钟大小姐啊！” “最好没有事情瞒我！”钟兰若见问不出什么，只好半信半疑地走了。 “耶，胜利！”想起今天总算摆脱钟兰若不用和她一起回家，尹晴情不自禁地举起了食指和中指，比出了一个“V”字（胜利）。 ※※※ 陈靖缘拎着书包，正等吉住整理好书包，打算一起回家。瞧见尹晴突然过来找吉住，她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尹晴笑嘻嘻地说：“恭喜你取得了胜利，你没有让我失望。” “你没有输，我自然也不会输。”吉住笑着问，“刚才怎么不说，拖到现在才专门跑过来说，你不觉得有些迟了吗？” “你难道忘了我们周一的赌约？”尹晴惊问。 “什么，你和她还打过赌？赌的是什么？”陈靖缘质问吉住。 “赌约？”吉住愣了，努力回忆，于是周一下午的情景开始浮现出来： 当时我们班的秦瑞阳正在和七班的袁飞对弈，一时之间二人正下得难解难分。 “你猜他们俩谁会赢？” “这不太好说，形势还不太明朗。” “不如我们打个赌吧！” “打什么赌？怎么个赌法？” “如果袁飞赢了，你要和我下一局。” “如果秦瑞阳赢了呢？” “我对袁飞有信心，他不会输的。” “噢，既然你那么肯定袁飞会赢，那我们还有必要打这个赌吗？” “如果秦瑞阳赢了，这个周末，我请你到我家吃饭。” “一言为定。那就让我们静观棋变吧。” 结果：秦瑞阳（黑先）——袁飞（白）。黑出2 3/4子，共243手，黑中盘胜。 “这个周五下午放学，我希望到时你别走开，就呆在教室里，等我。” …… 回想完这个赌约的来龙去脉，吉住笑了，说：“原来是这个啊。我根本没把它放在心上，当时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你竟将它当真了。我看就免了吧。” 尹晴不依不饶地说：“这怎么可以？言而无信，人不知其可也。说过的话，当然要算话。” “真的非去不可？”吉住试探地问。 “没错。”尹晴用力地点了下头。 吉住正要问陈靖缘的意见，却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样子，便吓得不敢问。 “怎么，还要征得女友的同意？”尹晴笑着打趣道。 “女友？”吉住害怕尹晴误会，忙向她解释道，“陈靖缘不是我女友，只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 “噢，那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喽。”尹晴嘲道。 陈靖缘高兴地说：“有眼光，有角度，有高度。” “她有高度？”吉住站在尹晴边上，用手比划了一下她和自己的身高，自言自语，“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陈靖缘向尹晴赔笑道：“他这人，下围棋下痴掉了，一点都不懂幽默。” “那他来我家吃饭，没有问题吧？”尹晴看到陈靖缘心情多云转晴，便小心翼翼地问。 陈靖缘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你也可以来我家啊，就和他一块来好了。”尹晴耐心地劝道。 吉住也在一旁附议道：“就是嘛，盛情难却，干脆你和我一块去吧。” “去去去，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去。”陈靖缘见吉住也帮起尹晴来劝自己，便嘟起嘴，没好气地说。 “那可是你要我去的喔，那我就去了。”吉住真的转过身，装作要走的样子。 “好啊，你敢留下我在这，以后就不理你了。”这一招果然管用，在陈靖缘得意的笑声里，吉住只好乖乖地陪着她跟随尹晴而去。而在他们三个人之后，明珠骑着自行车正小心翼翼地进行跟踪，由于车上还载了个一百多公斤重的王小强，因此有些摇摇晃晃的，仿佛自行车随时都有可能歪向一边倒地。 ※※※ 尹晴家的客厅是一方一圆两组沙发并用。鱼缸、盆景有“接气”的功用，使室内更富生机，而鱼种则是色彩缤纷的单数。灯具为圆形，取其圆满、团圆之意。 “布置得蛮不错的嘛。”陈靖缘啧啧称赞道，“请了专门的室内设计室？” “陋室让你们见笑了。”尹晴端了两杯绿茶，走了过来。 吉住颇有些过意不去，说：“你太客气了，我不喝茶的，白开水解渴就可以了。” 真是个没见过什么场面的人，居然说出这样没档次的话来。跟他一起到别人家，真是丢脸。陈靖缘心想。 这时，大门打开了，尹世源从外面回来了。吉住、陈靖缘慌忙站起身来，道声“叔叔好”。 “你们好，请坐。晴儿有跟我说，今天会有客人造访。”尹世源打量了两位小客人一下，随即将目光转到男生这边，问，“你就是吉住同学吧？” 吉住欠了欠身，答道：“我是吉住，尹晴隔壁班的同学。” 尹世源点头道：“听晴儿说，你围棋水平很厉害，让她非常欣赏。我可是第一次听到她夸人噢。” “一般吧，没和人下过几局。看的比较多。”吉住谦虚地说。 “我们下一局，如何？”尹世源盛情邀请道。 吉住愣了，没料到尹父这么直接，婉拒道：“不敢班门弄斧。” 尹晴却收拾好茶几，从房间内取出了棋盘，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她恳求道：“吉住，因为我白天的自习课要参加棋赛，老师布置的作业只好留到晚上去做，实在没时间陪父亲下棋。他有好多天没碰棋了，你就让他过过棋瘾吧。” “既然这样，那我就只好献丑了。”吉住爽快地答应道。 唉，一个大棋痴碰到了小棋痴，真要命。怎么都凑一块了？最要命的是，还有一个女棋痴，总死命地缠着我的阿住，不晓得有什么目的，暂且归为假想情敌。不管什么是谁，都休想夺走我的阿住。想到这，陈靖缘死死地盯着尹晴，而尹晴却注视着棋盘，开始期待即将进行的对局了。 第十四章 各怀鬼胎 “猜先还是让先？”吉住问。 尹晴听了，心里替吉住捏了把汗：好嚣张，居然还要用让先和我父亲下。我父亲棋艺还过得去吧，至少和我不相上下。你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尹世源倒没觉得什么，说：“我和晴儿平时下，都是猜先的。” 吉住点头道：“客随主便，那就猜先吧。” 父亲只是客气一下，你反倒当仁不让了。尹晴心想。 吉住正要去抓棋子，尹世源笑着说：“不用了，你是客人，你执黑先行吧。” 尹世源话音刚落，吉住手中那粒黑子，已入棋盘，正好落在中央的“天元”之上。 “你们在下五子棋？”陈靖缘看到吉住这样下法，不由想起五子棋的下法是黑方的第一枚棋子应下在天元上。 “呵呵，当然不是，他们是在下围棋。第一步就落子天元，确实很少见。”尹晴耐心地向陈靖缘解答道。 吉住突如其来地把第一子下在天元时，尹世源也大吃一惊。古往今来，弈者多重边角，有所谓“金角银边草肚皮”之说。他们认为据角占边容易捞空，中央则四面漏风，围空价值不大。但高手们也极重视中腹势力。随着时代的进步，围棋理论进一步完善充实，隐隐有“主中原者王天下”之势。现在一般的棋手都深知中腹的重要，对局中念念不忘要迅速在中央构筑堡垒，威慑四方之敌。打天元的，可以威制四方，并非不利，只是如果没有相当的棋力，就没有办法活用这个优势。因此无论中日韩三国的头衔战，还是寻常围棋爱好者的对局，都极少第一着下在天元上。原因很简单，天元布局极难掌握，稍有不慎便会出现平白浪费一手棋的危险。对水平接近的两个棋手来说，先后手的差别已经不得了。白下一招废棋，那等于把胜利拱手相让对方。日本棋手久保松胜喜代曾经很认真地研究过天元打，结论是“天元绝非不利的布局，只是自己的实力尚不能将之巧妙活用”。 尹世源沉思很久，轻轻落子，下在右下方三三之位。三三位在围棋布局中，是最为坚实的一种下法，一手尽护角地。与天元的飞逸恰恰相反。 相比较尹世源的沉稳，吉住却显得轻松许多，他先下第一子在天元，然后模仿白棋的下法。这样的走法，让尹晴大跌眼镜，而陈靖缘却看得饶有兴趣。尹世源显得十分苦恼，频频长考，终于将白棋下到了天元附近。 “原来围棋也可以这样下啊，有意思。”陈靖缘兴趣盎然地说。 当然，吉住并没有一直模仿下去。因为白棋下在天元附近，黑棋如果模仿一定会被吃掉。他的如意算盘是打算尽快让对方下到正中央，这样他就能下别的棋，但是白棋要巩固周围需要点时间，所以模仿得比预计的长。 吉住这样下，难道是故意的？尹晴不禁想起了他在第一轮时和郭晓城的棋局，全局没有厮杀，呈现出和平、安宁，嗅不到一丝战争的味道，根本看不出他的棋风。而紧接着第二轮他与李军的战斗则可以用疯狂来形容，在布局阶段执黑的李军一上来就是狂捞实地，他则随时注意把棋走厚与之抗衡。进入中盘之后他从左下角动手，棋局进入最精彩的屠龙阶段，结果他顺利屠龙成功，轻松获胜。第三轮他和七连星的刘星元对局，在开局刘星元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他仍然迟迟不肯选择打入，让观棋的人都为他捏了把汗。直到不打入不足以争胜负的情况下，他才不情愿地打入。而在今天，他第一步落子天元，然后就采取模仿白棋的下法，十有八九会像前几局一样，是在迷惑自己。至于目的，显然是将自己作为假想的决赛对手，不想过早暴露自己的实力和棋风。才高一的学生，城府就如此之深，想来真够可怕的。换个角度想，他之所以会毫无顾忌地这样做，是确定对手的实力远逊于自己。由此可见，他先前遇到的对手，还都称不上对手。如果碰到真正的对手，他肯定会使出自己的真正实力。难道真的要等到决赛，他才会向大家展现自己的真正实力？万一他的决赛对手还是实力不济，那么他会不会还是不用心下棋？ 看到白棋总算下到了天元附近，吉住松了口气，不再模仿白棋，开始自己下棋了。 尹晴觉得奇怪，为什么不继续模仿下去啊？他不是要迷惑我吗？照理，一直模仿下去，就能达到目的。现在中止模仿，岂不是会半途而废？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难道他突然良心发现，决定好好下一局棋？他会这么好心？他不害怕在他的潜在决赛对手面前暴露自己的棋风？ 其实吉住之所以这样下棋，理由不外有二。其一，下午刚刚下了局激烈的棋，脑子还未得到充分的放松，难以全部精力迅速投入到另一棋局中；其二，尹晴的围棋水平不在自己之下，尹父作为尹晴的围棋启蒙老师，肯定水平也相当高。在对方以逸待劳，而且不知道对方实力的情况下，吉住只好模仿白棋下法，借此观察对方的棋。待查探完对方的虚实后，便可以大摇大摆地自己下棋了。只是尹父巩固角边的地需要点时间，很晚才下到天元附近，害得自己一时抽不出身。 摸清了尹父的棋路后，吉住便下得不慌不忙，一副四平八稳的样子。 尹世源由于是执白后行，不存在贴目，黑棋不思进取，他也乐得个安稳。 尹晴心里纳闷：一开始的模仿，现在的但求温饱。照这样的发展，黑棋下到最后可能会贴不出目。吉住到底打什么鬼主意？ 棋局在吉住和尹世源的默契中很快就进入收官阶段。一开始，嗅觉敏锐的吉住便抢到了整局棋最大的官子。接下来，双方互有所得。吉住终于显示了自己的官子功夫，以一目半的优势取得了胜利。 “你也不让叔叔赢半目开心一下，毕竟我们是客人啦。”陈靖缘怪道。 吉住感到委屈，说：“我的棋的块数比对方少，即眼位的数量比对方少。按照中国古代围棋规则，我实际上输叔叔半路。” “真的吗？”尹世源清点了一下，惊讶地发现，事情果然如此。 尹晴笑道：“这局棋如果放在古代下，那就是我的父亲赢了喽。赢了半路，还真是惊险啊。” “不同的围棋规则，居然能产生输和赢完全不同的两种结果，围棋还真是奇妙。”陈靖缘惊讶地说。 “现在你发现围棋的奇妙了吧？”吉住不失时机地劝道，“那你有没有兴趣学习围棋？我可以当你的老师，学费可以优惠。” 陈靖缘嘟着嘴，一口回绝道：“我才不要学咧！你看看你自己，会下围棋又怎么样，整个人显得痴呆呆的。” 可是有的人却偏偏喜欢像我这样痴呆呆的男生。当然，这句话吉住没有敢说出口。毕竟这是在尹晴的家里。 第十五章 埋伏 明珠和王小强一直呆在尹晴所住的那幢楼下面，眼见得天都黑了，万家灯火通明，而他们还可怜地呆在外面。在一幢幢住宅楼群中，处处是星星点点的灯光。那些透出灯光或已熄灭灯光的窗户里，生活着一个又一个的家庭，而发生在一个个家庭里的故事，也许永远不会被外面的眼睛看到。 “你确定尹晴是住在四楼？”明珠极度怀疑地问，“你这么懒，又没有耐力，一千米少跑两圈才及格，这次不会少跑了两层楼吧？” 王小强拍拍胸脯，自信地说：“你放心，我有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上楼。我连门牌号都看到了，他们是住在邗江区四季园春竹苑4幢402室。” “强强，这幢好像是八幢。”明珠友好地提醒道。 “噢，是吗？”王小强借着路灯，仔细地看了一下，摸着头，说，“不好意思，刚才看错了。” “你强，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趁我去车棚停自行车的时候，根本没有爬楼梯！”明珠恼道，“我越想越气，今天为什么要带你这个废物点心出来？” “点心？”王小强这才感到肚子饿了。 咕咕—— 咕咕—— “什么声音？”明珠疑惑地发问。 王小强嚷道：“妈的，赶快给我东西吃，我饿死了！” “饿死最好，替国家节约粮食。”明珠挖苦道。 王小强不睬明珠，呆呆地望着四楼的窗户，羡慕地说：“吉住现在肯定是在用餐了，可以尽情地享受美食，还有城北双姝之一的尹晴相陪，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明珠听到王小强又提吉住和尹晴待一块的事情，自然是一肚子火。不过，想来还有一个超级醋坛子陈靖缘跟着去，吉住应该不敢和尹晴乱来。难说，吃饭时他们很有可能在桌子下面搞一些小动作，例如吉住在桌子下面轻轻握了一下尹晴的手，尹晴轻轻地踢一下吉住的脚。明珠越想越觉得肚子饿，心想幸好离开学校前在食堂买了两个包子，从书包中取出一个便咬了起来。 “我也要！”饿坏了的王小强见到包子就要抢。 明珠听得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和说笑声，忙说：“别闹，他们下楼了。” “好强啊，吉住足足在尹晴家呆了三小时二十四分钟。”王小强看了下表，计算道。 “这么长？太过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明珠被王小强一激，又失去了冷静，嚷道，“不要拦我，我要去给他点教训！” “没有问题。我不拦你，你的书包我帮你保管吧，让你轻装上阵，祝你旗开得胜！”出乎料外，王小强这次并未像上次抱住明珠，让他动弹不得。 其实这次明珠也只是像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在居民区，他还不敢有所造次。王小强没有拦他，这种反常的举动，引起了明珠的疑心，反问：“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九九啊？我去前方搏命，你在后方啃包子。” “嘘——” 明珠和王小强不再升级革命群众内部矛盾，而是躲在暗处，静静地等吉住和陈靖缘二人走下楼，漫步离开小区…… 送走了吉住和陈靖缘，尹晴开始收拾碗筷，准备洗碗。她看到父亲也跟着进入了厨房，知道他要问自己对吉住的看法，于是她抢先问道：“老爸，你觉得吉住这人怎么样？” “他啊，很好啊，长得蛮帅的。”尹世源夸道，“吃饭也特斯文，我喜欢。” 尹晴脸红了，怪道：“老爸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只是可惜人家有女朋友了，不然我还想将你的后半辈子托付给他呢。”尹世源叹道。 尹晴跺了下脚，恼道：“老爸，你还有完没完啊？” “好好好，不要生气啦。”尹世源好心地劝道，“生气，身体会变坏的。来，我给你一罐浪味降火气，请消消气。” 尹晴忍俊不禁，“去你的”三个字脱口而出。过了一会，她忍不住还是问：“老爸，说正经的。你今天和吉住下了一局，你觉得他怎么样？” 尹世源沉思了一会，说：“他并未尽全力，只展现了厉害的官子功夫。” “啊？”尹晴吐了吐舌头，惊讶地说，“他好厉害，未使出全力，就击败了老爸。” “你不要老长他人志气，灭老爸威风。”尹世源抱怨道，“我也未尽全力啊。布局刚开始几子，我还是认真对待的。在下到第十三手时，我觉得不对劲，察觉到他是在模仿我的白棋的下法。之后，我便不怎么用心下了，很随意地在边角巩固。实在不知道如何下，我才落子天元附近。他倒停止模仿，开始自己下棋了。不过，他下得很放松，我没有贴目的压力，也乐得轻松自在，因此中盘我和他并未起什么争端。他收官阶段的强硬下法，确实出乎我的意料，对此我估计不足，是我的失策。” “唉，我本来还想通过你和他对局，趁机还摸一下他的棋风，结果看到的却是他这样下法。”尹晴低下头，倍感惋惜地说。 尹世源惊问：“你的意思是他故意下成那样，仅仅是为了避免他的棋风迟早暴露给你？” “嗯，我就是这么想的。”尹晴点点头。 尹世源回想起前几天晚上尹晴研究的吉住在棋赛中和另一个人的对局棋谱，给人的感觉像是两个初学者的棋局，十分平常。然而今天仅恁吉住的官子功夫，足可以判断出他并不是什么初学者，他的围棋水平并不在尹晴之下。为了掩人耳目，为了不过早将自己的真正实力暴露给任何潜在的比赛对手，他故意将围棋下成那样。他太可怕了，他真的只是个高中生吗？ “真倒霉。”明珠边推着自行车，边踢着石子，抱怨道，“没想到你饿扁掉了，还能将轮胎坐暴。” 王小强一脸苦相，委屈地说：“我也不想的啊，走路好辛苦啊。” “别吵。”明珠竖起耳朵，确定传来的微声是来自路边的树丛。从晃动的树影来判断，显然是一对男女在搂抱拥吻。 王小强好奇地凑了过来，明珠提醒道：“不要打草惊蛇，我们要步步为营，将脚步放轻。” 于是两个人就蹑手蹑脚前进，慢慢地靠近那片树丛，打算看看新鲜，他们都几乎可以听到那对男女的喘气声了。 “明珠，你说这两个人会不会是吉住和陈靖缘？”王小强压低声音问。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这对狗男女在树丛中行苛且之事。”明珠恼道，“是可忍，孰不可忍。” “轻点，小心打扰他们的美事。”王小强怪道，“你脑子秀逗了是不是？吉住和陈靖缘好上，那就不可能接受尹晴。你就有机会追求尹大小姐了。” 明珠一想也对，心里盘算道：我喜欢尹晴，尹晴喜欢吉住，陈靖缘也喜欢吉住。如果吉住喜欢陈靖缘，这样尹晴就不可能再喜欢吉住，这样我就有机会了。他越想越兴奋，一拍大腿，说：“我怎么没想到这层关系上面呢？吉住，陈靖缘，你们放心大胆地在里面办你们想做的事情吧，我绝对不阻拦，还衷心地祝福你们。” 这美好的祝愿自然惊动了树丛中的那对男女，他们慌忙穿好衣服，站起身子，匆匆走出树丛，便夺路而逃。 借着路灯微弱的光，明珠和王小强自然看出这两个人显然不是吉住和陈靖缘，不免有些懊恼。 第十六章 围棋Vs五子棋 吉住敲了一下防盗门，手生疼，这才发现原来有门铃，便按了一下，听得“叮咚”一声。不见有人来开门，他看到防盗门上的“猫眼”，觉得怪好玩的。他知道主人一般通过“猫眼”看清来人是谁，如果是陌生人，就只是打开里面的一扇门而不打开防盗门和对方说话。反正一时半会还没有人开门，他便努力回想物理课上学过的透镜的光学成像原理，来解释“猫眼”结构。 吉住还在冥思苦想着，陈靖缘通过“猫眼”已认出来访者是吉住，忙打开防盗门，惊喜地问：“阿住，你怎么会来我家？” “还不是父母逼的？”吉住将手中的一瓶洋河大曲交给陈靖缘，苦笑道，“他们知道你顺利转到裕成高中，便叫我过来看望一下你。这瓶酒算是给叔叔品尝的。” “那快进来坐吧。”虽然不是吉住自己愿意来的，但毕竟他还是来了，陈靖缘显得非常兴奋。 才走进客厅，吉住一眼就看见桌上摆的棋盘，上面黑子白子密密麻麻的，禁不住问：“原来你也开始学下围棋了啊。” 陈靖缘慌忙三步并作两步赶过来，将棋子收拾好，故作轻松地说：“我怎么可能去下围棋？我一个人在家无聊，就自己下五子棋打发时间。” “你爸爸妈妈怎么不在家，去哪了？”吉住好奇地问。 陈靖缘很自然地答道：“他们出去逛街了。” “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去？”吉住继续问。 陈靖缘笑着说：“不想去呗。” 真奇怪，以前最喜欢逛街购物的陈靖缘，居然会从她的口中说出“不想去”三个字。人是会变的，可这也变得太快了吧。吉住注意到棋盘的一角压着一本书，露着的那部份依稀可见“棋谱”二字，便笑了。而陈靖缘见吉住好半天不说话，只是眼睛出神地望着棋盘，而棋盘并无一粒棋子。她仔细观察吉住的视线，这才将那本书收起，插入书柜中的某一层。她尴尬不已，忙解释道：“是五子棋的棋谱。” “我知道。”吉住笑道，“我还知道你是因为家里一时找不到正宗的五子棋的棋盘，匆忙之间才拿19*19的围棋的棋盘来练习五子棋。” 陈靖缘这时才记起五子棋的棋盘和围棋的棋盘是不同的，最明显的差别就是15*15和19*19。他看出来了吗？如果看出来的话，他为什么不直接揭穿我？如果没看出来的话，他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好了，既然你正在下五子棋，那么我今天就陪你下五子棋玩玩吧。”吉住大方地说。 “真的？”陈靖缘喜出望外地说，“那太好了。” 陈靖缘一个人在家研究棋谱闷得慌，有吉住相陪，自然求之不得，欣喜异常。她也不谦让，拿起黑子就落在右下方三三之位。吉住便更加确信她这几天在刻苦钻研围棋了，因为五子棋的下法是黑方的第一枚棋子应下在天元上。而三三位在围棋布局中，是最为坚实的一种下法，一手尽护角地。但是一般是在黑棋以对角小目开局的情况下，白棋才以小目、三三应对。黑棋直接以右下三三位开局的情况，很少见。吉住则不理会白子的布局，直接落子天元，暗暗打定主意：你下你的围棋，我下我的五子棋。反正下之前说好是下五子棋，我可不想违反约定。 黑棋第二子就下到天元附近，紧挨着白子。吉住心里一惊：莫非她意识到自己是在五子棋了吗？ 陈靖缘看到黑棋断点过多，很自然地虎了一下。吉住做出活三，黑棋继续虎，刚好那子拦了一下吉住的活三。吉住只好另寻它处，刚好落下的那子正处于打吃黑棋的位置。陈靖缘忙将黑子连在一起，以免被吃。 “好了，你输了。”吉住高兴地说。 陈靖缘感到莫名其妙，刚下没多少，怎么会就输了呢？围棋可真是奇妙啊。 “五子棋比赛规则规定：对局中如黑方出现禁手，白方应立即指出禁手点，黑方即负。所谓禁手就是指对局中禁止使用的着法。黑棋禁手包括三三、四四和长连。三三是由于黑方走一着在无子交叉点上同时形成二个或二个以上黑方活的局面。”吉住微笑着问，“我记得你幼儿园中班时候就会下五子棋了，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吧？” “原来你和我是在下五子棋呀。”陈靖缘歉意地笑笑，一副似乎还未完全缓过神来的样子。 吉住强忍住笑，不再说什么，埋头和陈靖缘开始收拾棋子…… ※※※ 集贤小区灯光篮球场内，明珠带球到了禁区，不断地变换运球方向和速度，转身跨步进行勾手上篮。接着他带球出了禁区，冷静地运球，假想前面有人在防守他，等待时机。突然，他高高跳起投篮。球应声入框…… 明珠又一个漂亮的跨步勾手投篮，球却在空中被人高高跃起夺走。他回头一看，见吉住抱着自己的篮球，在冲自己笑，觉得奇怪，便问：“明天就要进行八分之一决赛了，你这么晚了，怎么不在家打棋谱，而跑到这来看我打篮球？” “正因为明天要比赛了，因此今天晚上我才不想碰棋盘，特地来看你打球放松一下。”吉住微笑着说。 明珠像是不认识吉住似的重新打量了他一下，不屑地说：“你这个嗜棋如命的人，会讲究劳逸结合？” “听说你以前是在朝辉初中念的？”吉住直接问。 “不错。”明珠承认道：“邗江区最有名的流氓中学有史以来最出名的流氓就是在下。” “上次听你谈起过朝辉七连星，你对他们的情况了解多少？”吉住显然知道明珠这话说得并不夸张，朝辉初中一向管理混乱，校内三两天就会发生一起群殴事件，而学校附近的集贤小区、聚贤小区等几个生活小区也被学校的不良少年弄得并不安宁。明珠升入初二的那样，就成为了其中一个帮派的首领，参加过多次群殴事件，也被处分过了几次。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整个邢江区的中学生几乎都有听说明珠的可怕。中考后，除了明珠和王小强考入了高中，帮派里面的其他人都直接流入社会了。因此，很自然地，明珠和王小强就和以前的兄弟划清界限，退出帮派了。然而，朝辉初中的围棋组织七连星却很少有校外的人知道。 明珠这才明白吉住此行找他的目的，原来还是为了备战八分之一决赛。吉住的对手将是七连星中的王俊，而且其上届打入四强，实力应该很强。让一向对对手不屑的吉住，也开始担心起明天的比赛了吗？ “王俊他棋下得怎么样？”吉住又问。 “我没有和他下过。”明珠陷入了沉思，良久，才说，“两年前，七连星曾经内部进行过一次循环赛，没有人能够保持不败，王俊战绩为五胜一负，列第一。而此前你战胜的刘星元，当时战绩为三胜三负。” “谢谢你，这对于我，足够了。”吉住道谢后，说声“再见”，便骑上自行车离开了篮球场。 第十七章 攻“棋”不备 星期一下午第二节课，面对物理老师拖堂，明珠心急如焚。等听到宣布“下课”，他便稍微理了下头发，冲到了多媒体楼的第一会议室，却发现尹晴和高三年级十一班的汤永灿的棋桌旁已围满了人。围观的人群中，当然有尹晴的同学钟兰若、王习伟等，更多的还是汤永灿的同学和支持者。他们也知道今天和汤永灿对局的是十六强中唯一一名女生的尹晴，可是他们都看好汤永灿。原因很简单，他们认为围棋是属于男生的活动，女生几乎是不可能下好围棋的。因为她们平时要逛街买新衣服化妆品拼命打扮自己，不可能有很多时间打棋谱。像尹晴这么漂亮的女生，虽然在高一甚至高二高三都很有名，但是吸引大家眼球的只是她的相貌，而不是棋艺。何况，汤永灿他的棋大家都见识过的，上届棋赛打入八强，也是恁借一身真本事。 看到在场观棋的人几乎都倒向汤永灿，明珠暗暗为尹晴鼓劲：好好下，一定要赢。 尹晴自然也觉得自己仿佛身在高三年级教室和学长下棋一样，都是在为对手加油鼓劲，心里不由得纳闷道：真是奇怪了，他们都高三了，要复习迎接高考，怎么还有那么多涌进会议室观棋呢？尹晴当然不会知道这里面有相当一部份人当年高一、高二的时候，也曾参加过棋赛，品尝过赢棋的喜悦，也尝过失利的苦涩。但是他们由于水平所限，知道自己不可能取得好成绩，因此才放弃参加这届棋赛，将精力放在复习迎考上面。然而，他们无法放弃自己对围棋的那份热爱。每当有对局，他们还是会毫不犹豫地赶过来观看自己心目中支持的那个棋手所下的棋。 当上周五下午得知自己今天的对手是尹晴而不是李志雄，汤永灿并没有流露出面对一个实力可能稍弱的女流棋手的高兴，而是显得稍微有些失望。两年前的那届棋赛的资格赛，他的对手就是李志雄，二人实力接近，杀得难解难分，只是官子功夫略逊于李志雄，最后惜败。去年那届棋赛，在八分之一决赛再次与李志雄相遇，自己成功复仇，顺利进入八强。前两届棋赛和李志雄的交锋中，双方一比一战平。这届棋赛抽签结果出来后，他发现自己很有可能在八分之一决赛就面对李志雄，显得相当兴奋。他很想再次击败李志雄，将双方在高中棋赛交锋的总比分改写成二比一。可是，这个如意算盘却被高一女生尹晴给破坏了。李志雄啊李志雄，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怎么就不能撑到八分之一决赛呢？汤永灿主意打定，决定毫不留情，击败这个高一女生，捍卫高三学生的威严。 就坐在对面的尹晴自然也感受到了汤永灿对自己的轻视，认为他无非就是仗着比自己高两届，而且对方又是女生，不会阻挡自己前进的步伐。她的斗志立即被激发起来，决心给这位高傲的对手点教训，让他以后不再轻视高一新生，不再看轻女生。 尹晴执白后行，面对汤永灿的对角型布局，她应对以星与右小目。紧接着汤永灿就高挂到她右下角的小目上，她不假思索一间夹即落在盘上，毅然挑起了战斗。高挂？下托？汤永灿犹豫了一下，仍然选择了雪崩。雪崩定式是一代围棋宗师吴清源首创，贴着对手的棋来走，走法变化多端，因此才有了雪崩型的称呼。雪崩可以称为现代定式的花型。由于雪崩定式复杂多变，在实战中极易弈出新手，自己也无法控制。这让不少人望而却步，放弃对它的钻研。这个定式的某些变化，许多专业棋士都公认不利。尹晴不过一介女流，一般的定式估计就让她头疼了，更不用说让许多专业棋手都不敢轻易祭出的雪崩定式了。汤永灿心想，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女生有多厉害。 你以为你下得强硬一点，我就会妥协吗？尹晴觉得黑棋此举异常可笑，暗暗较劲道：我不会理睬你的下法有多强硬，因为我将比你更加强硬。 双方落子速度相当快，眨眼间已经从右下角崩到了中腹。 旁边一个看棋的高三学生忍不住惊呼道：“这简直是超级大雪崩嘛！” 大家点点头，发出会心的笑声。 尹晴的白棋由于抢到了先手，被认为是略占优势，让一些高三的学生刮目相看。但随后在右下角的接触战里，尹晴的跨断显得过于强硬，结果被黑棋灵活转身，以牺牲中央两子为代价，在下边围住了近七十目的大空，汤永灿全局形势开始领先。 “尹晴好像形势不妙呀，黑棋占了那么大块地方。”钟兰若担忧地说，“看来这局凶多吉少了。” 王习伟哀叹道：“如果尹晴再不拿出应对的措施，那么整个棋局将呈一面倒的情形。” “你们不要这么悲观好不好？”明珠对他们说，“你们要相信尹晴，之前那些棋她不都赢下来了吗？这次她也会有办法赢棋的。” 作为尹晴的同班同学，还不如外班的明珠对她更有信心，钟兰若和王习伟深感愧疚，低头不语，继续看棋，期待奇迹的诞生。 为了与黑棋下边的大空相抗衡，尹晴被迫在上边围空。对于入侵的几个黑子，只能采取硬吃的策略。于是这盘棋从早盘起就形成了双方互围的局面，黑棋虽然比白棋厚实得多，但尹晴也不是全无机会。中盘她冥思苦笑，下出了妙手，到152手时白后手吃住黑两子把大龙做活。 形势一向扭转了过来，现在至少有四成机会了。明珠心想，如果尹晴将两块白棋接上了，那么这盘棋基本上就赢了。但是这谈何容易，在这关键时刻尹晴却落了后手。要赢棋，还是困难重重。 果然，汤永灿看出了白棋的致命要害，一个挖断将两块白棋分隔开来，159手以下一口气冲进了白棋左上实空。白棋自身的毛病不少，被黑棋在白空里左冲右突，安然做活。白棋亏损严重。 “黑棋在左上角的战斗中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官子阶段汤永灿计算一向十分精确，不会给尹晴任何翻盘的机会。” “汤永灿赢定了！” 高三学生们都认为这棋基本上不会再产生什么变化了，汤永灿拿下这局棋也没有什么问题。 王习伟、钟兰若频频摇头叹气，对尹晴不再抱任何期望。明珠也第一次隐隐意识到尹晴有可能输掉这盘棋。 正当明珠他们都为尹晴感到担心时，只见尹晴不慌不忙，漫不经心似的拾起棋子就往棋盘上放，周围零零星星洒了无关紧要的几个子后，突然杀个回马枪，攻黑棋之不备，顿时黑棋一条大龙反而被卷了进来。 王习伟悄声问钟兰若道：“哎，兰若，你看看这对杀谁气长？太复杂了，我不会计算。” 钟兰若认真地心算了一下，微笑道：“不出岔子的话，应该是白棋快一气杀黑。” 明珠小声赞道：“没看出来尹晴的杀气这么重哩！” 汤永灿眉头掠过一丝焦躁，开始长考。他已察觉到自己的气紧，纵观全盘，希望能找出一条生存的道路。虽然可以通过打劫来为黑棋求活，但是全盘上从哪找如此巨大的劫材呢？。他的额前微微涔出了冷汗，而尹晴却悠悠的晃着椅子，自在得很。一开始走“大雪崩”，到围棋在下边圈了七十目大空，再到后来她的棋被切断，从来没见她的眉头皱了一下。她真的只是个业余棋手吗？汤永灿终于意识到尹晴的可怕。 此时已值深秋，天气有点凉。而汤永灿额前的冷汗却止不住的往下淌着，他已长考了近半个小时了。尹晴不耐烦的敲敲棋子，低声咕哝道：“下届棋赛我要建议用记时器。” 汤永灿已长考完毕，下了一手棋，尹晴就专心应对。他最终还是没能翻盘，投子认输了，便说身体不舒服，改天再复盘。获得了胜利的尹晴，也不挽留。 第十八章 得意的笑 尹晴流露出喜悦之情，明珠、钟兰若、王习伟也迎上来祝贺。但她只是和他们寒暄几句，便直冲第四会议室。吉住和高二年级十二班的王俊的对局，就在这间会议室举行。 也不晓得吉住那边下完没有，是输还是赢。如果没有下完，形势如何。尹晴边快步走着，边想。 推开会议室的门，尹晴发现棋桌还是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知道棋还没有结束。吉住一向下棋很快，今天时间拖那么久，一定陷入了苦战。尹晴突然间有种不祥的预感，她看到张晗站在相邻的桌子上面，居高临下地看棋，便也爬了上来。她拉拉张晗的衣角，问：“吉住情况如何？” 张晗见是尹晴，惊讶地问：“原来是尹美眉啊，怎么你跑过来了，你那边棋下完了？” 尹晴笑道：“看来你消息还不够灵通哦，三分钟前我已经下完了。” 明珠等人均点头道：“现在我们的尹美眉可是闯入了八强啊！” “了不起！”张晗赞道。 尹晴关切地问：“这局棋目前情形如何？吉住下得怎么样？” 张晗于是将这局棋娓娓道来…… 王俊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说：“听说有一个高一新生非常嚣张，连续灭了三个高二高三的学长，上一轮还淘汰了七连星中的刘星元，我一直想会会他。” “看来这个高一新生很有实力，因此才会如此嚣张。”吉住把玩着棋子，随口答道。 “今年的高一新生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真不知道如何尊敬学长。”王俊盛气凌人地说，“我会好好教导他们如何去尊敬他们的学长大人。” 吉住将手中的棋子扔进棋盒里面，说：“那也要等到把这局棋下完再去进行你的教导吧。” “我和你怎么下？”王俊随口问。 吉住淡淡地说：“随便。” 王俊愣了，再问：“我们不用猜先了。你告诉我，你喜欢拿黑棋还是白棋？” 吉住想了一下，答道：“我拿白棋。” 王俊也不答话，将黑棋拿到手边。担任此局裁判的张晗一点头，两人就开始了棋局。刚走了五六手，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片哗然。面对上届四强之一王俊，吉住居然下了双高目！吉住在上轮对局面对七连星的刘星元，刘星元便是连续两子落于“五、五”，这一布局很有可能是七连星内部在赛前研究得非常透彻的。这轮面对七连星的领军人物王俊，吉住在布局阶段却下出了取势的双高目，颇有班门弄斧的味道。王俊觉得对手太小觑了自己和七连星，下决心要给他点颜色看看，所以每一招都是最凌厉的强手。王俊含怒出手，有些招法却过于强硬，所以布局刚走完，黑棋就稍显被动了。黑在三三点角，白扳，黑退，白夹。由于白有厚势做背景，黑棋作战不利。 “阿住的棋怎么样？”陈靖缘急问。 李诚然纵观全局，发表观点道：“吉住他有微弱的优势。” 陈商赞同道：“行至目前阶段，黑棋由于攻击过猛，断点太多，这是一个隐患。吉住将来可以利用。” 朱亮有些担忧说：“虽然吉住占据优势，王俊下法这么凶猛，中盘能抵挡得住吗？” “王俊好歹上届进入四强，应该不止只有这一点点技量吧。”张悦思索了一下，又说，“但我想，只要吉住不出现致命的错误，获胜还是有希望的。” 秦瑞阳慢条丝理地说：“现在形势还不够明朗，不能进行判断。” 朱亮问：“除了托退，白棋还有别的更好的下法吗？” 李诚然说：“托退是不错的下法，获得实利很多。” 张悦摇摇头，不同意李诚然的观点，说：“托退实利虽大，但从大局考虑，还是双fei燕比较好。” “拜托，你们不要讲什么围棋术语好不好？”陈靖缘抱怨道，“我像是在听天书一样。” 九班的六位同学谈论间，吉住和王俊继续下着。吉住下得非常稳健，牢牢的把握着优势；王俊苦觅良机不得，则一直被动。当然，吉住也不是在保守地下棋，只要发现机会，他还是会出手的。他一直在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从而迅速解决战斗。在他的努力下，王俊中腹的一条大龙被困住，若不找出生机，这盘棋就该结束了。 王俊当然不可能就此认输。出乎大家的意料，他不救大龙，反而在右上白子一靠，搅乱一下局面，想借机围魏救赵。吉住觉得他有些无理取闹，忙拆二，不料黑先爬，再先手扳粘，实地获利很多。反观白棋的厚势不但没有得到有效的发挥，反而几子被黑棋断在了中央。形势有变！论实空，吉住在布局时便执着捞空，领先了不少，但是如果中腹战斗失利，则王俊就把一切损失都捞回来了。吉住眉头紧锁，开始了长考…… “拆二过于悠闲！”尹晴听完张晗的详细介绍了先前的几十手棋后，敏锐地指出道，“这手棋应选择挂角，黑飞，白点角，黑挡，白扳，黑也扳，白虎做劫，这样利用先前夹的劫材，白棋充分可战。至少不至于让黑棋一下子获得如此大的利益，让先前的努力前功尽弃，感觉蛮可惜的。” “尹晴，你看谁的形势比较好？”明珠突然问道。 “必须将黑棋的大龙屠杀掉才行。”尹晴轻声道，“如果让黑棋的大龙顺利突围，加上右上黑棋的获利，就实空而言，双方打个平手。但是那样的话，吉住由先前的优势就没有了，可能会对他的心理产生影响。而王俊会越战越勇，我想吉住怕是难以招架，不到收官阶段就会分出胜负。” “你说的有道理。”张悦微笑道，“不过，如果黑棋选择先扳，后飞，然后送吃一子，却把几个断开的白子吃住就立地成活，白子气不够啊！你有什么办法？” 陈靖缘听了，怪道：“好你个张悦，你在帮谁啊？怎么竟替敌人说话？” 张悦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 尹晴大吃一惊，算来确实如张悦所说一点不假。她苦思一会，笑道：“黑棋扳的时候白棋冷静的长，然后一跳，又可长自己的气，又占据了攻杀要点。白棋形状太完整了，黑棋的2 3/4子的贴子已成为沉重的负担。想来黑棋已无好的手段了。” 张悦笑着说：“不错，你看的很准。但是白棋那几子多少还显得有些薄，黑棋可伺机对白棋进行攻击。” 陈靖缘恼道：“张悦，你到底在帮谁？你是不是高二派到九班来卧底的？” “白棋有厚势。”尹晴仔细看了一下，才道，“那样做没有任何意义。” 朱亮则说：“王俊肯定会像张悦所说的那样下，就看吉住有什么高招了。” 而此时长考了近四十分钟的吉住，还在回顾先前下的那几十手棋：黑布局时点角让人吃惊，虽说白那两字都是低位，但两子毕竟离得都挺远的，而且这么早就点三三没有好的道理，还是挂角才是正着。我承认白飞过于执着捞空，跳才是当务之急！而黑大飞好点，黑断显得非常机敏，黑棋显然下得太愉快了！不过可能是乐极生悲或者得意忘形，后来黑棋坏招频出。例如黑在右下角与白的交换不错，但黑接下来就过于纠缠了，黑如果在那一带围一手，黑棋将断然优势。王俊，我给过那么多次你赢棋的机会。可是你连续下了两步缓手，如果你早就开打，对中腹几个有些薄弱的白子进行攻击的话，那样的话，我怕是回天乏力了。看来，七连星之首王俊的棋艺也不过如此，只是比先前的刘星元厉害一丁点而已。击败王俊之后，进入决赛的道路应该是一马平川了吧。 吉住越想越得意，不禁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还轻声哼起了李丽芬的《得意的笑》。 “你们看，你们看，阿住他笑了耶！”陈靖缘兴奋地嚷道。 尹晴是从来没有看见过吉住在下棋时笑过，记忆中的他总是一副将脸绷得紧紧的严肃的表情盯着棋盘。但是现在，他居然笑了，真真切切地笑了。而且他是在长考了四十多分钟后，才突然笑了。他是突然之间想到了破敌良策，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还是坦然地决定放弃这局棋了，才释怀地笑了？ 第十九章 第一次复盘 观棋的众人都感觉不可思议，吉住长考了这么长时间，居然突然之间发出笑声。 “肯定是吉住想到妙手了。”陈商猜测道。 秦瑞阳好奇地说：“不晓得是什么样的妙手，能让他笑得如此开心。” “当然是一招定乾坤的妙手！”张悦肯定地说。 “管它什么妙手还是霉手。”陈靖缘高兴地说，“只要阿住赢棋就好。” 明珠汗道：“还真是一个头脑简单的美眉。” “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吉住还在哼唱着。 他居然哼起歌来，还哼得这么难听。王俊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敲打了一下棋桌，提醒道：“同学，你想好怎么下的话，就快点下。一个小时都被你想掉了，还有心思在这唱歌，真是的。” “知道啦。”吉住笑道，“不要着急，不要着急，休息，休息。” 休息你个头，现在可是在下棋。要休息，回寝室睡你的大觉去。王俊小声嘀咕道。 吉住终于拾起一枚棋子，拍在了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他将目标瞄准了王俊中腹的大龙，棋局按照尹晴的构思进行了下去。白棋还是差一气，没有屠龙成功。但吉住并未露出失望的表情，白在右上点，黑拐想制造劫材，但白跳回后，黑仍不能开劫，因为白角太小。 七连星其余六名成员立即摆平了另一种变化，即黑不拐，而采取压来制造劫材。这样下法更适合黑棋的需要，因为只要白顶，黑棋就可以开劫了。而且在中腹断吃白那几字的获利明显大于吃角，白飞的手段也将随之消失。可谓一举两得。 黑再围中央已慢了两拍。白飞时黑棋只能冲断，然后弃两子以确保边空。这时黑却出现了缓着！ 刘星元叹道：“王俊他如果扳一下找劫材，然后再提过去，白棋总还有点负担。现在白棋太占便宜了。而且黑接了，再提劫与白交换大损！不如都不下，单在那边靠。” 局部黑跳之后仍未活净，形势已完全逆转。黑再围中空已有下在后脚跟的感觉。 王俊冥思苦想，还待顽抗，向中腹又跳了一手。可是当吉住再落子后，他已深深地感到黑已无法两全，不是中央被压缩，就是左边几子被吃，要命的是左上黑角尚未活净，无论哪种选择黑空都不够，贴不出子。最后黑数子被吃，白盘面都领先了。他长叹一声，将手里的黑子扔回了盒里，颓然靠在了椅背上，心想：罢了，罢了！那一跳本就是负隅顽抗，看看他会不会出缓手或者昏招。没想到他的算路如此清楚，应对丝毫没有失误！这一盘我输得真彻底啊！ 吉住静静的坐在那里，等王俊下棋，或是认输。看着王俊有些虚脱的神色，什么怒气都没有了。那么顽强的作战，只要有机会就不放过，有几次都让他差点翻了盘！只是他出了几次缓着，而导致输棋。吉住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敬意，那是高手之间的惺惺相惜！ “你在等我认输吧？”王俊无力的笑道，“虽然很不甘心，但——我输了。”他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睛，对棋的信心和自负在这一盘棋内，被他看轻的高一新生——吉住所打碎了。 “一盘棋算不了什么。”吉住认真地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和你复盘。” 吉住眼里的真诚，王俊的心被震动了。于是，作为七连星成员的他，第一次答应和别人复盘。当然，这也是吉住第一次主动提出和别人复盘。七连星的几名成员走了过来，和王俊道声别，就知趣地先离开了。 负责记录结果的人在本子上这样写道：王俊（黑先）--吉住（白）。黑出2 3/4子，共186手，白中盘胜。 随着棋局的结束，围观的同学例如高二高三的，还有高一九班的几个围棋迷都陆陆续续地走了。王习伟和尹晴说了声，也跟着人流走了。尹晴不经意地看了下窗外，发现天色显得有些昏暗了，抬起手，一看时间，惊道：“都六点了，你们这局棋差不多下了三个小时，可真够长的。” “啊，六点了，不知道食堂还有没有剩饭留给我。”明珠便也走了。 钟兰若催促道：“尹晴，走吧，去吃饭，再晚估计就没饭了。” “我回家吃饭的啦，你又不是不知道。”尹晴微笑道。 “可是今天有点晚，都六点了，你肚子不饿吗？”钟兰若提议道，“在学校吃完饭，再回家吧。” “不了，晚回去的话，爸爸会担心的。”尹晴歉意地说，“时间不早了，吉住、王俊、兰若、靖缘，我先走了。” “等等我，我也走，我去食堂。”钟兰若和尹晴一起离开了会议室。 吉住和王俊显然没有注意到尹晴的话别和钟兰若的离去，还在认真地复盘中，碰到有争议的地方，还会争得面红耳赤。 陈靖缘看到尹晴离开了，当然十分开心，心想：情敌走了喽，我可以独享吉住了。她走近棋桌，关切地问：“阿住，要不要吃完饭再继续复盘？” 吉住摇摇头，继续在棋盘中摆出自己当初如果不飞而选择跳的变化，得出的结论是白棋的势将更为厚，黑棋在中盘将无法撼动白棋的厚势。 陈靖缘自己倒觉得好饿，实在撑不住了，便悄悄地离开了会议室…… …… 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在昏暗的路灯光的照耀下，同学们开始陆陆续续地去教室上晚自习了。吉住有些累了，微微向后一靠，却感到旁边热气腾腾的样子，正要扭过头看个究竟，一个肉包子已送到嘴前。 “食堂都关门了，我只好去外面吃了快餐，顺便买了包子带给你。”陈靖缘笑着催道，“快吃吧，你一定饿坏了。” “我没有胃口吃。”吉住摇摇头，拒绝道。他并不喜欢吃包子，突然感到一阵恶心，便让陈靖缘将包子拿走。 陈靖缘觉得就这样扔掉，未免有些可惜，便递给了王俊。王俊自然十分感谢，连声夸她心眼好。 “你也别夸她了，再夸她，她就要飘起来了。”吉住笑道。 陈靖缘听了，没好气地说：“你什么时候能像别人一样，夸一下我，说一下我的好话，就好了。” 王俊见陈靖缘说完就气鼓鼓地快步离开了会议室，就催促吉住道：“女朋友被你气走了，还不快去追？” “不用理她，每次气消了，她就会回来的。”吉住拾起棋子，拍在棋盘上，说，“她走了，正好没有人能打扰我们。我们继续复盘。” “真是冷酷无情，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王俊想到自己还是单身，不由感慨道，“如果我像你有这样一个漂亮温柔，还懂得照顾人的女朋友，我甚至都可以为她牺牲一切。” “一切？”吉住有些吃惊，便小声试探地问，“这其中也包括围棋吗？” “唉，我也不知道。”王俊叹道。 而陈靖缘却很快回来了，原来她是从宿舍拎了热水瓶过来，泡方便面给吉住吃。吉住接过她端来的那碗方便面，眼中潮湿了，说了声“谢谢”。王俊羡慕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一感人的场景，咬了口有些变冷的肉包子，突然感到自己好可怜，好想找个人恋爱，好想有人关心，好想哭…… 第二十章 四分之一决赛的前夜 复完盘，都八点了。等吉住和陈靖缘赶到教学楼，正好第一节晚自习下课。裕成高中实行的晚自习时间是第一节七点至八点十分，第二节八点二十分到九点半。教学楼灯火通明，同学的打闹嘻笑声绝于耳。 吉住和陈靖缘刚走上二楼，一位九班同学发现了，便招呼班上的其他同学过来，将二人团团围在了中央。 班主任杜明不由赞道：“平时看吉住同学一生不响的，没想到围棋下得这么好，竟然杀入了八强。” 吉住丝毫没有心理准备，自然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陈商耳语吉住道：“今天晚自习老班突然杀到点名，只有你和陈靖缘缺席。他正要发火，我们就说你还在下围棋，而且已经进入了八强。” “是啊，老师，吉住他这次可为我们九班争光了。”张悦高兴地说，“建议给他发奖状。” 杜明笑道：“吉住同学可谓是真人不露相啊。” 李诚然说：“高一学生进入八强的只有两个人。” “有两个人？”杜明好奇地问，“还有一个是几班的？” “七班的尹晴。”秦瑞阳答道。 “尹晴？”杜明当然听说过七班的城北双姝尹晴和钟兰若这两个人，便教训道，“你看看你们这五个人，你们也报名参赛的，人家七班的女生都能进入八强，你们五个男生倒早早地被淘汰，脸都丢光了。” “老师，不是我们无能，实在是人家尹晴太厉害了。”朱亮辩解道，“听说她在三届市围棋升段赛中，总共三十六场比赛，她只输了一场。” 杜明笑道：“朱亮同学的话听起来好像是‘不是我们无能，而是****太狡猾了‘。” 周围的同学们听了，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知道吉住和尹晴这两个人下一盘棋，谁会赢哦。”刘勇好奇地问。 “当然是吉住赢啦。”陈靖缘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杜明关切地问：“他们俩应该还没有下过棋吧？” “是啊，挺期待他们俩的对局的。”朱亮点头道。 “这次围棋比赛吉住有希望碰到尹晴吗？”杜明又问。 秦端阳想了想，答道：“除非他们双双打入决赛。” “是啊，他们是被分在不同的半区，决赛之前是不可能相遇的。”张悦肯定地说。 ※※※ 钟兰若趴在七班的阳台上，仰望繁星点点的夜空，在发呆。王习伟走了过来，笑着问：“九班那边的走廊好像蛮热闹的样子。你怎么不过去？” “还不是他们班的吉住又赢了棋。”钟兰若朝九班那边看了一眼，又转过来继续望她的星空。 “你好像对吉住有意见？”王习伟走近了，和钟兰若并肩趴在阳台上，感到晚秋的风清凉地滑过面庞，滑过发际。他也抬头望着那浓墨似的夜空，想看看夜空中到底是什么东西吸引钟兰若。半天，他还是看不出什么，只是亮闪闪的星星密密麻麻，感觉那么多，那么亮，离自己又是那么遥远。 钟兰若见王习伟抬头看得那么出神，感到奇怪，问：“你在看什么？有哈雷慧星？” “兰若美眉一回头，哈雷慧星撞地球。”王习伟慢条丝理地吟道。 “去死，你才哈雷慧星撞地球呢。”钟兰若娇容失色，顺手就打了一下王习伟，说，“说正经的，什么东西这么好看，让你看得发愣？” 王习伟惊奇地问：“我是看到你望着天空，以为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出现，才也学你望星空的啊。” 钟兰若听了，随即用手掩鼻扑赤一笑，说：“想不到天才你也会有犯傻的时候。” “难得糊涂嘛！”王习伟自我解嘲地说。 “好一句‘难得糊涂‘！”钟兰若问，“天才，你下课后去哪了？怎么找不到你？” “你找过我？你真的找过我吗？”王习伟好奇地问，“找我有事？” “刚才有，现在没有了。”钟兰若歉意地笑笑。 “噢，是这样吗？”王习伟有些失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下课后我是去找体育部的高二干事张晗了，主要是问了一下明天的四分之一决赛的对阵情况。” “对哦，明天尹晴又要有棋局了。”钟兰若忙关切问，“她明天和谁下棋？” 王习伟报了一个名字：“蒋永义。” “我只听说过蒋大为。”钟兰若想了想，笑嘻嘻地说，“他的嗓音很洪亮。” “蒋永义是七连星的成员。”王习伟刻意强调道，“这是尹晴在本届棋赛中首次遭遇这个组织的人。” “我看七连星的人也不怎么样啊，居然连续两次败给了吉住。”钟兰若不以为然地说，“尹晴明天一定可以轻松获胜的。” “他们上届棋赛是以高一学生的身份参加，五人打入八强。这届以高二的身份参加，可能对高一新生不够重视，有些轻敌吧。”王习伟说，“我也看了那两局棋，下得还是比较接近，双方都有机会。再说啦，能打入八强，就说明本身肯定也有一定的实力。” 钟兰若还要再说些什么，这时上课铃声响了…… ※※※ 八点半了，尹晴总算做完了作业，将本子放入书包后，但她并未像往常一样取出棋盘，而是托着下巴发呆。在房间里面看电视的尹世源不时地往客厅望，心其实还在尹晴身上，发现她这副模样，料到她可能有心事。于是尹世源一口气将杯子里面的茶水喝完，借去厨房倒茶路过客厅走到了她身边。 “怎么，累了，那就早点睡吧。”尹世源关切地问。 尹晴缓过神来，答道：“我不困，我还在回想今天下午的对局。” 尹世源正想要细问，但感到不怎么方便，既然她有在思考棋局，为明天的对局作准备，就不打扰她，让她安静一下吧。想到这，尹世源就端着空的杯子回到了房间，继续看电视，顺手关上了门。 父亲真是老糊涂了，茶没倒就回房间了。怎么将门关上了？以前不是都不关门的吗？今天真是奇怪。尹晴心想，不止是父亲，吉住也很奇怪。以前的他也给人很自信的感觉，不过是要透过他的心才能看得出来，而今天他的自信更多的是写在脸上。他还主动要求和王俊复盘。他变了，变得愿意与人交流了。他是看到七连星集体智慧的力量了吗？在连续与七连星的两名成员交锋当中，他虽然都取得了胜利，但都赢得相当艰难。而且在一些新手的应对上，他不仅思考的时间相当长，下法也比较吃亏。值得一提的是，吉住的棋局这两轮来都是最迟结束的。吉住在同王俊的对局中，应该发挥了自己的全部水平。他的棋力应该和七连星之首王俊差不多。下午其它的对局结果不太清楚，不出意外的话，我明天的对手将是七连星的蒋永义。他将是一个很好的试金石，我唯有轻松击败他，才可以证明自己有实力和吉住一较高下。 第二十一章 剑拔孥张 周二下午，四分之一决赛如期举行。多媒体楼开放了第一至第四会议室，作为四场对局的场地。打入八强的棋手中，高一有吉住和尹晴两个人，高二是七连星的四名成员，高三也占了两个。对阵形式是尹晴vs蒋永义，吉住vs纪富强，另外两场则是七连星成员和高三学生之间的内战。 尹晴、钟兰若等一行人刚走进第一会议室，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来，她、钟兰若为城北双姝，美女总是吸引眼球的；二来，作为一名漂亮女生，而且还是一名高一新生，尹晴初次参赛就杀入八强，自然会让人感到好奇，引起别人的注意。这次是七连星的成员蒋永义和尹晴对局，裁判是体育部高二干事王振国。看到两位棋手入坐了，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同学便停下手中还在进行的对局，纷纷上来围观。 “这次怎么不是张晗当裁判？”尹晴笑着对王振国说，“他昨天还向我打包票说要当我这局棋的裁判。” 王振国笑了，自豪地说：“我可是昨天晚上和他下棋赢了，才获得今天执法这局棋的资格的。” “张晗对围棋是懂一些的。”尹晴好奇地问，“怎么，你也会下围棋？” 王振国摸着自己的头，不好意思地说：“让尹美眉失望的是，我们下的是五子棋。” 围观的同学听了，都忍不住笑了。 “有禁手吗？”一直不发一言而几乎被大家忽略的蒋永义突然抬起头，问了这一句。 王振国愣了一下，老实地答道：“没有。” 蒋永义又问：“谁执黑？” “我。”王振国答道。 “执黑先行，又没有禁手。赢棋不稀奇。”蒋永义淡淡地说。 王俊国脸色显得相当难看，周围的同学也都停止了交谈，注视这两个人。原本轻松活泼的现场气氛顿时显得有些剑拔孥张了。 尹晴左看看，右看看，见气氛有些紧张，忙说：“时间不早了，还是快开始吧。” 虽然下午第三节课的上课铃还未响，但王振国为了缓和一下气氛，还是宣布棋局开始了。于是，这局棋成了本轮率先开始的棋局。 猜先结果，尹晴执黑。她利用先行的优势，占了两个星位后，高挂到白棋左上角的小目上。蒋永义想了想，下托了一手，尹晴则想都不想便选择了雪崩。昨天她和汤永灿的的布局就是大雪崩，晚上她又仔细地温习了一下，因此今天拿出来下，显得信心十足。而且她看了七连星成员和吉住的两局棋，感到他们的棋风偏软，比较求稳，因此想以此来力求从气势上压倒对方。 ※※※ 第三会议室内的棋桌，吉住和纪富强面对面地坐着，二人脸都绷得紧紧的，一言不发。当然，会议室的气氛不是凝固的，围观的同学谈笑风生。一声铃响，宣告棋局正式开始。吉住抓了一把棋子，正要让纪富强猜先，却听他说：“对不起，我要出去一下。” 吉住一脸错愕的表情，心想：这是他二十分钟内第五次上厕所了。难道七连星的人昨天商量了一晚上，今天打算跟我玩心理战？呵呵，看来比赛越到后面阶段，越有意思了。 吉住连续淘汰两个七连星的成员，在高二年级的同学中已光荣地获得了“七星杀手”的外号。纪富强是七个人中最胆小的一个，人胆小就有这个毛病，遇到紧张的事情时总是想上厕所。这轮他的对手恰好就是吉住，自然显得非常紧张。科学家解释这是肾上腺激素激增的结果。不过纪富强就是想上，但不好意思说出口，只是说出去一下。 刘星元用手遮住眼睛，实在不敢看周围同学的反应了。 王俊也叹道：“唉，七连星的脸都让他给丢尽了。” 上完厕所回来的纪富强容光焕发，像换了个人似的，坐在吉住对面，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吉住有些吃惊，但还是抓了把棋子，让他猜先。 纪富强不悦地看了他一眼，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你执黑！” 吉住没说什么，将黑棋拿到手边。裁判张晗表示接受他们私自商量的结果，示意他们可以下棋了。纪富强倒显得洋洋得意，自己的小小计划获得成功而兴奋。他昨晚听王俊说曾问吉住喜欢拿黑棋还是白棋，而吉住的回答是白棋。结果那局棋吉住赢了，王俊输得心服口服。不让吉住舒舒服服地拿白棋，这就成了纪富强的一个小小伎俩。 吉住执黑以星小目开局，纪富强也以星小目应对。他吸取了昨天王俊冲动而失去平常心的教训，采取了务实的态度，一面支开棋架一面努力占取实地。然而在他欲有作为还未有作为之际，黑方已凶猛的气势逼抢过来。一时战乱纷起，八方闻警。黑方显然信心十足，落子随意自如，以侵略者的姿态横冲直撞。白方则行棋稳重，小心翼翼。形势不明，双方都不容乐观。 不久，纪富强陷入了长考，力求想出妙招来阻止黑棋的两块实地连成一片。吉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站了起来，小声叮嘱陈靖缘道：“我出去一会，看看别的棋局。如果对方长考完，落子了，你就过来喊我。” 陈靖缘表面上点点头，其实却满腹狐疑。等吉住离开了会议室，她就向张悦他们交待了几句，自己也直扑尹晴所在的第一会议室。 ※※※ 而第一会议室这边，蒋永义看到尹晴选择雪崩，微微一笑，知道了她的用意，毫不犹豫走了大雪崩。对尹晴这招，蒋永义早有心理准备。昨天晚上他还专门找了尹晴的手下败将汤永灿询问，而汤永灿则表示给他印象最深的便是尹晴敢于和他下雪崩定式。蒋永义于是深夜和七连星的成员研究雪崩定式，摆出了多种变化。今天的实战中，黑棋断，白棋立，黑棋也立，白棋上面一拐，黑棋便断了下边，白棋长……变化走完，黑棋吃住白的三子得了实利，白棋外势也不差。黑棋仍是先手，在右上星位大飞一手，静侯白棋的反应。 蒋永义看了看形势，陷入了长考。尹晴则显得比较放松，下意识地往人群里望一下，却突然发现了吉住。她不由大吃一惊，低头看了一下手表，发现差三分钟才四点。第三节课是三点二十分开始的，而吉住现在却已经出现在了第一会议室，而不是在他所应该在的第三会议室。难道他那边的棋已经下完了？他昨天完胜七连星之首王俊，料想今天的另一七连星成员也不会是他的对手吧。不过，四十分钟不到就解决战斗，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吧。不管怎么说，吉住的实力一直在上升，状态也保持得非常好，是一个不错的对手。在他面前，我一定要赢得漂亮。尹晴暗暗下定决心。 和尹晴目光冷不丁对视了一下，吉住感到有些不自然，目光缩了回去，转身打算换个位置，躲避一下，继续观棋，却差点和陈靖缘撞个满怀。他暗叫不好，小声怪道：“我不是让你呆在那边的吗？你现在跟过来了，万一他长考结束，又开始走棋了，怎么办？” 陈靖缘委屈地说：“人家是关心你，才跟过来的嘛。你放心，我走之前有关照过张悦他们。” 吉住还是有些担心，便和陈靖缘一起返回了第三会议室。 第二十二章 围棋最强者 眼看黑棋两块实地将连成一片，纪富强冥思苦想，长考了近半小时，仍想不出所以然。看到吉住从外面转了圈，又回来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再想下去了，再说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妙手，便只是普通地挡了一下。这自然不出吉住的意料，他冷静地应对。纪富强眼看挡不住两块黑棋的实地的相连，却又连投数粒废子。这一来黑棋不但形成了雄厚的棋势，而且在白棋连走废招的情况下向中腹大大发展了一块。 局势渐渐清楚，黑方赢棋已成为必然。但白方仍以顽强的精神继续力战，一直到最后一刻。 “纪富强的磨功是一流的。”刘星元抱怨道，“我最怕和他对局了。” 纪富强在七连星中有“磨王”之称。不管形势怎样，他就是喜欢慢慢磨，落后百目不投，领先很多同样也要长考。赢棋的时候，大家会把这种慢视为顽强拼搏；而输棋时，连裁判都有点不耐烦，明明是输了，就是不认，这多少是个不太好的习惯。各种议论其实纪富强都听过，但这个习惯他就是改不了。 “他值得称道的也只有顽强二字了。”王俊说，“这棋没有悬念了，没必要看下去了，我们走吧。” 刘星元点点头，跟着王俊离开了第三会议室。毕竟四分之一决赛，还有另外三场对局。 终于结束了，在这种情况下是不需要数子就能分出胜负的，略懂围棋的人就能辩别出谁占优。纪富强的几位同学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一遍遍地数，于是一次次得出令人心酸的结论：黑棋狂赢十五又四分之三子。 负责记录结果的人在本子上这样写道：吉住（黑先）--纪富强（白）。黑出2 3/4子，共237手，黑15 3/4子胜。 纪富强在绝对劣势下还不投子认输顽抗到底，让吉住感到非常恼火。他等棋局一结束，也不礼节性地和对方复盘，便从围观的人群中挤了出来。他心里牵挂着尹晴的对局，猜测她那边可能已经下完了。快步走出会议室的时候，他和一个陌生人擦肩而过，二人一出一进，形成鲜明对比。都这时候了，怎么还会有人进来观棋？吉住下意识地扭过头，连他的背影都瞧不见了，陌生人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陈靖缘质问：“你现在是不是准备再去第一会议室看尹晴的棋？” 被陈靖缘这么直接一问，吉住反倒有些犹豫，想了一下，便矢口否认道：“明天就是半决赛，我要去打探一下对手。” “是这样吗？”陈靖缘还是有些怀疑。 吉住不免感到有些好笑，慢慢地走到第二会议室门口，推开门，愕然发现偌大的会议室，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孤单单地坐在棋桌边，望着棋盘发呆。凑近一看，吉住发现棋盘上棋子不满一百，黑棋却几乎全军覆灭，只在左下方占了一个可怜巴巴的角地，不由怔住了。 “这……这怎么可能？”吉住不可思议地说，“差距这么大，究竟是黑方实力太弱，还是白方太强了？” “一点也不要感到奇怪啊。”王俊走了过来，笑着说。 吉住疑惑地望着王俊，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 王俊叹道：“如果你知道执白的郑飞扬是两届棋赛的冠军获得者的话，出现这样的棋局就可以理解了。” 郑飞扬被誉为裕成高中有史以来的围棋最强者，两年前以高一新生的身份初次参赛就以无可争辩的优势获得冠军，创造了高一新生夺冠的裕成高中纪录。去年他面对七连星的合围，连续砍下四人，杀出一条血路，终于重温冠军之梦。而那届棋赛的半决赛正是王俊对郑飞扬，王俊一直被压制住，施展不开来，下得极其郁闷，第六十几手就投子认输了。 “刚才在第三会议室门口和你擦肩而过的那个人，就是郑飞扬。”张晗看似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一句。 “那个人？”吉住陷入了沉思…… ※※※ 而第一会议室中蒋永义长考完毕，在黑棋的两颗星之间的星位低一路分投，这让黑棋颇为以，如应，则有被利之嫌。原以为尹晴会在下面挡住，谁知她不加理睬，选择脱先，反而一个小飞挂在了他左下的星位上。不应的话感觉总不太对，心里还是会有些牵拌。蒋永义略加思索了一会，以三间高夹应对。尹晴直接点角，走完了一个三三定式。蒋永义得到了先手，以小飞挂在了黑棋左下星位。尹晴不敢怠慢，以小飞守角，吃住白两子，不仅安心，实利也不小，最主要使白挂角一子更显无用。 黑普通地挂角，尹晴可能担心白会长，于是黑扳，白断。但是实战中白靠之后上边的白空成立体形，而黑还要在再补一手，只是吃了几粒白子，实在有些得不偿失。 “如果黑选择打，会怎么样？”明珠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句。 从第三会议室赶过来观棋的王俊不由吃了一惊，在一旁的桌子上和刘星元摆了黑选择打的变化。黑打，白接，黑压，白三路长，黑脱先点角，这样明显优于实战。 王俊好奇地问：“你是尹晴她们班的同学？” 明珠打量了一下王俊，认出了他便是七连星的第一人，答道：“她是七班的，我是四班的。” “你这届棋赛有没有参加？”王俊对明珠完全没有印象，因此就这样问。 明珠笑道：“我小时候学过，不过早就不再下了。” “为什么不继续下棋？”王俊惋惜地说，“你对局部棋的感觉很准，放弃围棋，比较可惜。” “初一时候我太狂妄，到处找人下，结果吃了一场比较惨重的败局。我觉得下围棋没意思了，就不再下了。”明珠故作轻松地说。 “你当年对待围棋的态度过于随便了。”王俊听了，直摇头道。 然而，当黑棋点到了全局最大的官子后，局势变得异常细微。白长，等黑冲再往回贴。但是黑却扳吃白两子，不过白扳仍是先手。黑镇看上去气势很猛，其实不然。被白冷静地接上后，因自身薄味，黑棋缺乏有力的后续手段。王俊认为黑棋不如断吃两子实惠。刘星元也有同感。 尹晴转为破白空，从左下方开始动手，顿时几颗白子成了一块孤棋。在攻击的同时，尹晴左边也成了空，中间一跳又是好手，既取得了联络，又封住了白棋的去路。她又走了几手，攻白棋之必救，然后一飞一尖，居然破掉了白棋左边的空。她冷静下来，算下来实空还是不够，苦思良久，中间刺了一手后，又靠在了下边白子的薄弱点上，白棋不敢扳，怕被借力，只有退，尹晴更不客气，一路侵消，将白棋下边的空压缩到了最小，局面又被她扳了回来。收官阶段，二人寸土必争，收完了单官，棋局就结束了。 负责记录结果的人在本子上这样写道：尹晴（黑先）——蒋永义（白）。黑出2 3/4子，共213手，黑胜3又3/4子。 第二十三章 王牌主持程琳珊 “赢了吗？”尹晴轻声问。 王振国点点头，答道：“赢了3又3/4子。” 输了这次比赛，蒋永义心情非常坏，比赛结束后他径直走出了第一会议室，没有与尹晴进行复盘。尹晴在得知自己获胜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盘面上她一直落后，因此注意力从没离开过棋盘，这时才注意到吉住早已不在人群中。她有些失望，看到张晗走了过来，便随口问：“明天我的对手还是七连星的人吧？”说完，连她自己也觉得好笑，因为另一场四分之一决赛是七连星的内战，无论谁获胜，自己面对的都还是七连星。看来自己是被刚才的棋弄得精神有些恍惚了。 “看你急的，想一鼓作气杀入决赛？”张晗笑了，说，“赛程有变，两场半决赛，一场放在明天，一场放在后天。” 尹晴嗅出了张晗话中的味道，问：“你的意思是我那场对局被安排在后天举行？” “没错。”张晗突然想到什么，特意关照道，“晚上七点多校电视台的人找你有事。” “电视台的人找我？”尹晴愣了，为难地说，“可是我一直是晚上回家的，不上晚自习的。” “这届棋赛吸引了全校学生的目光，很有看头。他们打算介入，现场直播两场半决赛和最终决赛。”张晗思索了一下，说，“估计他们为了此事，来找你。你今天还是晚点回家吧。” 尹晴心想：此前都是在人山人海的环境下对局的，受外界的干扰已经相当大。这次又是学校有线台现场直播，而且这么非常重要的半决赛，我不想在全校的师生面前输。既然他们正好相邀，我也可以借此了解一下到底怎么个现场直播法。 ※※※ 由于要很晚才回家，尹晴去校外的电话亭告诉父亲晚上不回家吃饭了。钟兰若在一旁催她快挂电话，时间已不早，都快六点了，她肚子自然饿得咕咕叫。 食堂门上贴着几则启事，开学以来第一次来食堂的尹晴自然十分好奇，驻足欣赏。 “因本人不慎，早上（23号）在食堂一是饭卡一张，卡号96673，上有班级11字样，还有学号，请那位好心人捡到及时直接与我联系，寝室电话号码是……” 尹晴轻声念出来，忍俊不禁，心想这个人可真有一套，才写了这么些字，错别字就有了，居然将“遗失”写成“一是”，估计是情急之下忘了那两个字怎么写吧，也有可能图省事。 “好了啦，人家肚子饿得就快前面贴到后面了，你还有心情看这些无聊的东西。”钟兰若不由分说，拉着尹晴的手，就直奔食堂二楼。 裕成高中今年投入并使用的是专为食堂设计的IC卡付费系统，可实现真正的脱机操作，为食堂实现流动售饭、送饭到教室、实验室等，提供了技术上的保证。可有效地防止脱机操作中的透支问题。该系统在设计中采用了国际上流行的加密算法，更确保了系统的可靠性和正常运行，售饭终端可自动识别伪卡、未注册卡和挂失卡，并自动报警。不过，由于人力物力有限，目前送饭到教室、实验室的功能只向教师开放。这自然引起了相当多学生的不满。当然，学生只能私底下抱怨，敢怒不敢言那种。相信在不远的将来，送饭功能会面向全校师生，一视同仁。 尹晴取出崭新的饭卡，插入读卡器，显示的金额是000.00元，这才想起她从未往饭卡加过钱，因此暂时无法使用。 钟兰若将自己的饭卡递给尹晴，嘴上道：“谁让你每天中午不在食堂吃，非要在校外吃？弄得卡上一分钱都没有。” “你还说，本来今天晚上我还想出去吃，你非要拉我来食堂吃。”尹晴微笑道，“我还真怕我吃不惯食堂里面的饭菜。” 尹晴和钟兰若随便点了几份，便端了饭菜离开了窗口。尹晴正打算随便找处坐下，却发现吉住和陈靖缘就在西南角落里面坐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走过去，就和钟兰若在附近找了座位坐下。 “怎么不坐过去？”钟兰若故意问。 尹晴意味深长地说：“他们已经是一对了。” “你打算放弃了？”钟兰若试探地问。 尹晴歪着头，调皮地问：“你说呢？” 二人不由相视一笑，各自埋头吃饭了。 ※※※ 裕成高中的校园电视台可以完成校园新闻的直播和转播，学校重要讲话和报告的直播和转播的功能，可以实现学校教师和学生的更好的交流，同时可以使学生增广见闻，培养学生的表演才能和表达能力。同时使用可将录制的示范教学、实验过程等节目进行后期的剪辑处理，制作成高品质的录象带节目，通过字幕机在画面上叠加字幕；通过特技机完成特技效果，接入校园有线电视台可以将课堂师范教学，会议，班级活动向全校进行现场直播。演播室的位置位于多媒体楼的六楼。演播室系统，包括控制室在内，是制作电视节目必不可少的工作场地，是学校电视台的前端，具备在照明、声学等方面满足拍摄电视节目的环境以及先进的编辑过程。它的作用就是把现场采集的信号经过一定的艺术和技术加工，通过传输网络送到每个教室。演播室主要完成室内拍摄电视的工作，在这里，摄象机将拍摄到的素材片通过录象机录成录象带。一般用一台摄象机即能完成要求，有时也会安放两台以上摄象机，从不同角度摄制现场直接切换。 “OK，二号灯。”一个女声指挥道。同时，演播室的门被关上了。 聚光灯打开了，吉住、尹晴、郑飞扬、张昱都一下子不太习惯刺眼的灯光，下意识用手接了一下。一会儿，他们便适应了。张昱打量了眼前的披肩直发的青春女孩，惊呼道：“你就是十一班的程琳珊！” “You‘re right。”女孩微笑着点点头，说：“I‘m Susan Chan。” “王牌主持程琳珊？”郑飞扬反问道。他虽然痴迷于围棋，但是对学校电视台的王牌主持程琳珊还是有所闻的。一般来说，要成为裕成高中校园电视台的王牌主持，起码要等到高二下学期，那时高三的都退休了，正好填补空缺。而她在高一下学期就以令人信服的实力成为了校园电视台的王牌主持，今人刮目相看。她人长得亮丽青春，“脱口秀”本事更是一绝，经常是红唇一启，几个字就将那些男嘉宾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心态颠覆得底朝天，几个礼拜都缓不过来。总之，是个极为厉害的角色。 而吉住和尹晴则是一无所知，他们俩还是高一新生，开学不到两个月，并不知道学校里面还有这样一位人物。吉住扫了一下程琳珊，又看了一下身边的尹晴，一言不发。空气有些凝固，尹晴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大家怎么啦？怎么都不说话？”程琳珊微笑着问，“都看傻了吗？” 第二十四章 第一次主持 程琳珊这一句话，让大家都笑了，放松下来。 “高一七班的尹晴，高一九班的吉住，高二三班的张昱，高三年级十二班的郑飞扬。”程琳珊一个一个打量着这四个人，嘴里念叨着他们的名字，然后问，“你们四个是即将参加学校围棋比赛的半决赛人选，相信你们之间都互相认识了吧？” 四个人面面相觑，事实上，吉住和尹晴还算熟悉，郑飞扬和张昱也互相有所了解，但是两位高一新生和高二高三的学长就不怎么了解了。尹睛对张昱的了解也仅限于他是七连星成员而已，张昱也只是听说城北双姝中的一个是尹晴罢了。吉住今天下午才听说有郑飞扬这个人的存在，郑飞扬也只是从旁人那了解到这届棋赛冒出了一个“七星杀手”吉住。 程琳珊突然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笑着问：“四个人的名字，三个人是单名，只有一个双名。是不是单名的人更适合下围棋？” 无聊的女人，这么愚蠢的问题亏她也问得出来。郑飞扬索性闭上眼睛，懒得再理睬。另外三人自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程琳珊的问题，都低头不作声。 程琳珊见这四个木头人不配合，半天都不说话，心里是气得半死，狂骂这群嗜棋如命的人，但是表面上还得面带微笑。 真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吉住打破了沉寂，冷冷地说：“如果没什么要特别交待的事情，我想回教室上晚自习了。” 哼，你少上一会晚自习会死啊？程琳珊心里骂着，嘴上却赔笑道：“事情是这样的，关于电视台现场直播两场半决赛和最终决赛的事情，我们已和体育部商量过了，他们同意由我们电视台负责这三场比赛的直播工作。首场半决赛吉住对郑飞扬，明天下午一点半在第一演播室举行，由我和尹晴主持。第二场半决赛尹晴对张昱，后天下午一点半在第一演播室举行，由我和吉住主持。最终决赛将在周五下午十二点半在第一演播室举行，谁主持还未定。” “就这些？”吉住冷冷地问，“还有吗？” “没有了。”程琳珊愣了一下，答道。 吉住立即转身，打开了演播室的大门，停了一下脚步，说声“各位再见”，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给我回来！”程琳珊气得直跺脚，嚷道。 吉住的背影消失在门前的那一幕定格在尹晴的视线里，她望得有些失神，情不自禁了喊了声“阿住”，便脚不听使唤地快步冲出了演播室，去追吉住。可是当她拐到楼梯口时，却看到吉住和陈靖缘两个人站在那里，而且靠得很近，于是只好选择默默地转身离开…… ※※※ 由于有中午去电视台的主持任务，尹晴在校外吃过饭，便匆匆赶到了多媒体楼的六楼。她在第一演播室门前停了下来，心想下午吉住就会在这里面和郑飞扬下棋吧。昨天晚上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这么失态，会傻傻地冲出去追他。人家都是有女友的人了，我还能争些什么。可是，可是—— 第二演播室的门推开了，程琳珊微笑着走了出来，见尹晴呆望着第一演播室门上的牌子，便柔和地说：“还有一个多小时比赛才会开始，他们至少要一点朝后才会来吧。尹晴，跟我进来吧。” 尹晴点点头，留恋地望了一眼，就随程琳珊进入了第二演播室。 12：07分，离节目开播还有二十三分钟。 尹晴端坐在直播台前，周围静得有点让人发怵，只隐隐听见某台机器发出细微的“嗡嗡”声。面前是黑漆漆的镜头，深不可测，她知道，一会儿她和程琳珊的节目将通过它被定格在全校几十台电视机上，现场为大家讲解下午的半决赛，这是电视的魅力。 “尹晴，紧张吗？”程琳珊关切地问。 尹晴先是点了一下头，既而又摇了摇头。 程琳珊顿了一下，启发式地问：“你知道我高一时候是恁主持什么节目而一跃成为校园电视台的王牌主持吗？” 尹晴又是摇了摇头。 “那是一档早新闻节目，清晨七点整到七点十分。”程琳珊回想道，“我是负责周一至周三的主持，周四和周五是另一个高一新生。” 七点的时候，我还在被窝里幸福地做梦吧？尹晴心想，原来当一个主持也这么辛苦，还要起那么早。 “‘同学们，早上好，这里是校园电视台新闻演播室，欢迎收看每天清晨为您直播的早间新闻节目《新闻快递》，Susan在这里为您送上清晨的第一声问候。‘每当说完这番话，十分钟的直播就开始了，《新闻快递》是一档早间新闻节目，‘早间‘是一个很重要的限定语。早间，大多数同学有可能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他们可能刚刚睁开惺忪的睡眼，可能正在趴在课桌上吃早餐，可能刚刚晨练归来……一天之计在于晨，《新闻快递》不仅要为同学提供信息，更要在清晨给同学带来好心情，让他们一整天都能够愉快地学习、生活。主持人的表情和语言样式当然要视节目内容而定，但作为《新闻快递》这样的早间新闻节目的主持人，应当是亲切的、温和的、娓娓道来的。”程琳珊深情地说。 二十分钟穿衣服洗梳，十分钟赶到演播室，十分钟准备，那么程琳珊每天起码要六点二十分就得起床了。好早啊，懒觉都没的睡，太可怜了。夏天倒无所谓，春秋二季还行，冬天则有些困难了。那么冷的天，躲在暖烘烘的被窝里面实在不愿意爬起来。想到这，尹晴不由佩服起程琳珊的毅力了，对她重新认识了。 “待会你不用紧张，放轻松，当和我聊天就可以了。”程琳珊和蔼地说。 尹晴点点头，认真地表态说：“虽然是第一次上电视，不过我会尽量自然点。毕竟有那么多的同学通过电视注视着我，我可不想在他们面前出丑，让他们笑话我。” “到时候你没话讲，向我使个眼色，防止冷场。”程琳珊关照道。 尹晴感激地说：“谢谢学姐的照顾，你对我真好。” “哪里哪里。”程琳珊不好意思地说，“毕竟这是我们电视台第一次尝试直播围棋比赛，我当然想一炮打响。我可不想失败。” 接下来程琳珊和尹晴就待会节目中会问到的问题聊了一下，通了一下气，以免过会出现哑口无言的场面。尹晴抬起手，看了看手表，还有半分钟了。 “紧张吗？”程琳珊小声问。 尹晴抬起头，自信地回答道：“不。” “程琳珊，淮备，5，4，3，2，l，放！” 程琳珊已不记得这是第多少次听到这号令了，一切准备妥当，是精彩还是糟糕，成败只在此一举，没有退路，这是直播的魅力。 这是我第一次上电视，同学们是认可我还是笑话我，就全恁我今天的表现了。我今天要讲解的是吉住的棋，为了吉住，也要加油。尹晴暗暗下定决心。不过，吉住，你也要加油啊，一定要赢下这局棋，不要忘了我们会师决赛之约。 第二十五章 一生何求 “同学们，中午好，这里是校园电视台第二演播室，欢迎收看为您直播的校围棋比赛首场半决赛，由高一九班的吉住同学对高三年级十二班的郑飞扬同学。本次直播由Susan和高一七班的尹晴同学主持。有什么问题，可以拨打热线电话7******。”程琳珊说完这番话，直播就开始了。 程琳珊面带微笑地说：“今天我们有幸请到城北双姝之一的尹晴来和我共同主持这档现场直播节目。首先，请尹晴给大家问声好！” 尹晴说：“所有在今天中午收看电视和我观注这场半决赛的同学，你们好。” “尹晴同学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围棋水平一流。”程琳珊向电视机前的同学们介绍道，“她在这届围棋比赛中也闯入了半决赛，明天下午她将和高二三班的张昱争夺决赛权。作为一名女生，实属不易。” “希望到时大家能为我加油。”尹晴微笑地对着镜头说。 程琳珊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习围棋的？” “我学围棋有十年了，四岁时候第一次接触围棋。”尹晴答道。 程琳珊又问：“你最欣赏的棋手是哪一位？” “当然是本因坊秀策。”尹晴立即回答道。 本因坊秀策，本名桑原秀策，1829年（文政12年）生于因岛市外浦町，乳名虎次郎。秀策刚满九岁就到了东京，翌年获得初段位，人称“安艺小僧”。秀策最为人乐道的是持黑子不败，这说明了秀策棋艺的高超。嘉永元年（1848），二十岁的秀策升为六段，并被立为坊门迹目。翌年（1849）正式参加御城棋赛，由此进入了他一生最光辉的时代。秀策之所以被尊为棋圣，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参赛前后十三年，共经十九战，创造了御城棋赛（在日本的实际统治者幕府将军面前的比赛）的全胜纪录。1862年（文久2年），袭击东京的霍乱使秀策致命，棋界失去了一位卓越人物，享年三十四岁。 程琳珊自然要为电视机前的同学介绍一下秀策的生平，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了解他。介绍完了，她紧接着问：“你可以说一下喜欢秀策的原因吗？” “其实我喜欢秀策的原因很简单，从看到秀策流就开始了。”尹晴笑了，继续说，“至于为什么喜欢秀策流，只能用一见钟情来形容了。说起来那黑1、3、5的和谐，从容的小角尖起里面所包含的深刻美感，当时的水平是无法理解的。” “可以为同学们讲解一下秀策的小尖吗？”程琳珊问。 尹晴答应道：“好的。” “对于下于小目的黑子以白1挂，黑方以下有‘秀策的小尖‘美誉的黑2尖应对，是众人一致看俏的好手。接着注意黑a挂之手或黑b拆之手，拥有极高的弹性。”尹晴站了起来，面对演播室内竖立的大棋盘，在上面边摆棋子边讲解道。 程琳珊看导播做了个手势，便说：“让我们先放松一下，欣赏一段MTV。来自陈百强的《一生何求》，献给那些热爱围棋的人。” 冷暖哪可休 回头多少个秋 寻遍了却偏失去 未盼却在手 我得到没有 没法解释得失错漏 刚刚听到望到便更改 不知哪里追究 一生何求 常判决放弃与拥有 耗尽我这一生 触不到已跑开 一生何求 迷惘里永远看不透 没料到我所失的 竟已是我的所有 …… 1989年首播的50集电视剧《义不容情》，片中歌曲《一生何求》更是成为了经典金曲。而经程琳珊这样一说，此曲作为抒发了围棋爱好者们对围棋的那份热爱之情，倒也解释得合情合理。程琳珊轻声哼唱着，看得出来，她是蛮喜欢这首歌的。而尹晴闭门练习围棋十载，对流行歌曲自然一窍不通。何况这又是首粤语歌，她更是听都听不懂。不过，趁镜头切换到MTV，她也获得了难得的休息机会。 “感觉怎么样？”程琳珊关切地问。 “嗯，还好。”尹晴笑了，说，“只要一谈到围棋，我就会忘记自己面对的是全校师生，滔滔不绝地讲个没完。你不说要放音乐的话，我兴许会再给大家讲解别的一些定式呢。” “呵呵，休息一下吧，喝口水。”程琳珊端了杯茶，递给了尹晴，笑道，“等比赛开始了，有的你讲了，到时保你讲得口干舌燥。” 尹晴这时才感觉到自己确实有点口渴了，便喝了口水。 第一演播室和第二演播室是通过5-6mm厚的平板玻璃隔开的。程琳珊透过玻璃，看到郑飞扬已经在隔壁和导播交谈起来了。隔音效果很好，什么声音都传不过来。她只能通过两个人的口型大致猜出他们在聊什么。 MTV《一生何求》放完了，镜头重新切回到第二演播室。 郑飞扬，高三年级十二班学生。连续夺得两届校围棋比赛冠军，棋力为业余六段。本届围棋比赛，他在赢得第五盘棋后，顺利打入了半决赛。这次他的对手将是高一新生吉住同学。作为本届围棋比赛的夺冠头号热门选手，他志在卫冕。 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半决赛的选手郑飞扬后，程琳珊自然要询问一下尹晴对他的棋的看法。 尹晴坦诚地说：“作为一名高一新生，才进入裕成高中两个月，对学长的棋没有研究过。本届棋赛，由于每一轮所有对局都是同一时间进行的，而学长下棋速度又特别快，当我完成棋局后，他早就下完了。我无法看到他的棋局。因此，我对学长的棋的了解程度和程学姐是一样的。” 程琳珊听了，不由笑了，说：“那我要比你好一些，至少我在高一时候还看过他的一局棋。我是不懂围棋的，当时是被同学硬拉过去的。反正我看到最后，棋盘上都是黑压压的一片了。” “他这么厉害啊，这哪里是在下围棋，简直是在打围歼战嘛。”尹晴惊讶地说。 镜头切换到第一演播室，给了正入座的郑飞扬一个特写镜头。 程琳珊讲解道：“下午一点整，本届比赛头号夺冠热门高三年级十二班的郑飞扬同学已经就座棋桌前，开始静静地等待比赛的开始。” 镜头拉回到第二演播室。 程琳珊露出惊讶的表情，问：“尹晴，还有半小时，本届比赛的半决赛就要开始，上届冠军郑飞扬已经入座了，怎么吉住同学还不迟迟未出现？” 尹晴不由想起第三轮比赛时，由于周五下午三四节课要大扫除，而将比赛时间调整到下午一二节。吉住居然中午还有心思睡午觉。在一点五十九分五十七秒的时候，他才进会议室，只差三秒就要因迟到半小时而被判弃权告负。要不是我托明珠去将他叫回来，他怕是那一轮就会被淘汰了吧。他好像对棋赛并不怎么在乎，因此才会那天中午还在宿舍睡午觉。但是他执着地去追求每一局的胜负，却是和我一样的。 程琳珊听完尹晴说出这段花絮后，担忧地说：“今天不会像上周五那样吧？我相信电视机前的同学们都希望看到精彩的对局，而不是仅因对手弃权而分出胜负的半决赛。” “这好歹是半决赛，吉住应该不会缺席的。即使他在最后一秒出现，我也不会感到奇怪。”尹晴充满信心地说。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第二十六章 围棋情侣 高一九班教室里，陈靖缘和吉住吃过午饭，看到电视节目是由尹晴主持的，便走过去将电视机关掉。一点了，同学们陆陆续续进入教室，不知情的刘勇见今天中午一反常态电视机未开，就顺手打开了。 吉住碰巧看到画面中的程琳珊和尹晴正在谈自己上周五棋赛迟到的事情，一看时间，发现已过了一点，感到不妙，便对陈靖缘说了句“我去下棋了”，就匆匆走了。陈靖缘看到画面中的尹晴就恼火，大步走过去，又关掉了电视机。 “不看电视啊？”刘勇惊奇地问，“一点半会直播你的吉住和郑飞扬的比赛，你也不看？” 陈靖缘没好气地说：“那就一点半再打开电视机！” 刘勇搞不懂陈靖缘为什么跟电视机过不去，一脸错愕的表情。 ※※※ 当尹晴看到吉住进入了第一演播室，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才算落了地。 吉住，高一九班学生。首次参加校围棋比赛，棋力估计为业余五段。本届围棋比赛，他在赢得第五盘棋后，顺利打入了半决赛。这次他的对手将是夺冠头号大热门郑飞扬同学。然而，当他战胜了夺冠第二号热门王俊之后，他的目标同样也指向了冠军。 程琳珊介绍完了吉住，自然要询问一下尹晴：“刚才你借口没看过高三学长的棋，被你逃过一劫。吉住可和你一样，都是高一新生。本届比赛，你和他又双双打入半决赛。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对他的棋一点都不了解哦。” “呵呵，那倒还不至于。”尹晴思索了片刻，说，“吉住他这人蛮神秘的，他的棋风多变。他是那种遇弱不强、遇强不弱的棋手，遇到更强的对手，他会发挥出高水平。” “听得出来，尹晴你对吉住同学的棋是非常推崇。”程琳珊掩住嘴，笑道，“看来，传闻是真的喽。” “什么传闻？”尹晴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就问。 “你不知道吗？”程琳珊故作惊讶地说，“这届围棋比赛的四强格局是高一独占两个名额，而高二和高三各占一个名额。你和吉住都是代表高一出战，取得如此佳绩，而且又互相欣赏对方的棋，因此有围棋情侣之称。” “围棋情侣？”尹晴愣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啊。”程琳珊解释道，“这很好理解的。就像合作了多次的男女演员被称为银幕情侣一样。” “可是，至今为止，我尚未和吉住同学下过一盘棋。”尹晴慌忙辩解道。 “开个玩笑而已，何必这么认真呢？”程琳珊笑道，“看来尹晴同学是一个非常严肃认真的人，现在的她和下棋时候的她没多大区别。” ※※※ 在自己班级看不到电视的刘勇，只好跑到四班的教室。自从那次和明珠的“亲密接触”后，刘勇也看到了明珠脆弱易碎的玻璃心，感到他其实也蛮可怜的，需要人来安慰，就和他成为了好朋友。因此，刘勇今天不往隔壁的八班或者同一层楼的七班跑，而特意爬上一层楼，到了四班教室，和明珠一起看现场直播。 刘勇看到程琳珊谈到“围棋情侣”这段，便恍然大悟，才明白刚才陈靖缘为什么要冲电视机发火，原来是在吃尹晴的醋。他回头发现明珠看了这段，也同样气得直咬牙，心里便纳闷道：他这是怎么了？人家吉住和尹晴传绯闻，你生气什么？莫不是你也喜欢尹晴？美女喽，人见人爱。但是，美女总究不是自己的，跟了别人，心里只是有些失落，犯不着如此生气呀。唉，不良少年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不明白。 王小强见明珠脸色越来越难看，知道他就要发作，便主动问：“明珠，要不要换频道？我知道这时候有一个台在放时装表演，里面的模特身材一流。” “不用。我还忍得住。”明珠摇摇头，答道。 “不要太勉强自己，死撑没好处的。”王小强苦口婆心地劝道，“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那个无聊的女人，在胡说些什么啊，真是让人恼火。”明珠越看电视，越是生气。 王小强试探地问：“要不要我放学后给她点教训，让她以后闭嘴？” “强强啊，这里是裕成高中，不是朝辉初中。”明珠意味深长地说，“这里已经不是我们的江湖了。” 王小强似懂非懂地“噢”了一声。 听到这，刘勇似乎有些明白了，压低声音问：“明珠，难道你也喜欢尹晴？” “啊，这也被你看出来了？”明珠赞道，“不愧为情圣。” “看得出来，你爱得很深。”刘勇好奇地问，“在下有一事不解，望兄台告知，以解困惑。” “但问无妨。”明珠满口答应道。 “钟兰若和尹晴并称为城北双姝，你为何单单就喜欢尹晴？”刘勇讲出了心中的疑惑。 “尹美眉美丽善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知书达理。清秀的脸庞，加上修长的身材，显得娇媚动人。”明珠越说越带劲，沉醉在自己的想象当中，继续说，“她那乌黑亮丽的头发一直垂到肩背，像黑色的小瀑布直泻而下，是那样自然。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又像黑色的秋千荡来荡去——” “对不起，我失陪一下。”刘勇听了，都要吐了，便借口先离开一会。 明珠正讲得起劲，见刘勇要走，说：“等一下啊，我还没有讲完啊。” 刘勇落荒而逃，到了男厕所，心才定了下来。他发现王小强也在里面，不免感到奇怪。 王小强安慰道：“明珠这人说话就是这样，你多吐吐，就会习惯的。” “真的是这样吗？”刘勇反问道，“可是你跟了他这么久，怎么这次你听了还是要吐啊？” 王小强顿时哑口无言。 ※※※ “吉住同学，我们又见面了。”郑飞扬看看手表，说，“你来得还真及时，再过五分钟，就是一点半了。” 吉住坐下，平静地说：“谢谢你的夸奖。” 谢谢我的夸奖？有没有搞错？我那话是在夸奖他？他难道听不出我是在讽刺他吗？真是个呆子。郑飞扬被吉住这句话弄得哭笑不得，正要继续讽刺一下，眼角的余光却发现程琳珊和尹晴推门而入，紧紧跟随在她们身后的就是摄像师。他于是猜想她们可能是赛前要对自己和吉住进行采访，只好决定暂且饶过吉住。 程琳珊率先问吉住道：“面对卫冕冠军郑飞扬，你有没有感到紧张？” 出乎郑飞扬的意料，程琳珊第一个问题并未抛给他。他不免有些失望，安慰自己：这只是给新人一个露脸的机会。下一个问题给留给自己的。 吉住答道：“还好。” “有没有想过击败他，进入后天的决赛去夺取冠军？”程琳珊不依不饶地又问。 问我吧，我会非常配合地回答你提出的问题的。郑飞扬痴痴地巴望着程琳珊能采访他。 “目前我只想怎么样下好下午的棋。”吉住答道。 程琳珊见问吉住这个木头人问不出什么名堂，而恰巧时间又要到了，就对着镜头说：“同学们，还有一分钟本届围棋比赛首场半决赛就要开始了。先让我们休息一会，过会我们再为大家直播。” 眼睁睁地目送程琳珊离去，而自己连一个问题都没有被问到。郑飞扬自然非常恼火。 尹晴自始自终温柔地看着吉住，直至有些不情愿地离开第一演播室…… 第二十七章 执白不足以战胜你 张晗看了看表，发现时间到了，点头示意吉住和郑飞扬二人可以开始猜先了。 吉住也不谦让，伸手就去抓了一把白子。而郑飞扬却迟迟未选择猜单还是双。僵持了三分钟，吉住忍不住催促道：“你想怎么样？” “你难道一点都不懂得猜先的礼仪吗？”郑飞扬慢条丝理地问。 吉住愣了，重复了一遍：“猜先的礼仪？” “不错。”郑飞扬得意地说，“比赛前的猜先应该由卫冕者来抓子。你刚才的举动太冒失了。” “噢，是这样的吗？”吉住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干脆利落地说，“那就换你抓子吧。” “不，我不抓子。”郑飞扬并未去接吉住递过来的白棋，拒绝道。 吉住有些吃惊地问：“那么我们如何决定谁先手？” “我们抛硬币吧。”郑飞扬找出一枚硬币，掂在手上正要向上抛时，又想到什么似的，将硬币收了起来，不屑地说，“你自己选黑棋或者白棋吧，我无所谓。反正你的命运是一样，无论执黑还是执白。” “那我选择执黑。”吉住略思片刻，答道。 郑飞扬惊讶地说：“我记得王俊曾跟我提起过，你喜欢拿白棋。” “不错，我是喜欢拿白棋。”吉住顿了顿，冷冷地说，“但是执白，不足以战胜你。” “什么？”郑飞扬愣了，继而大笑，说，“你太天真了，黑棋有2 3/4的贴子。换作几十年前黑棋不贴子的年代，执黑倒是有可能不败。” 吉住未理睬郑飞扬，转而征求裁判的意见。张晗自然点头，默认双方通过商量而得出的先后手。 ※※※ 自从回到第二演播室，尹晴就闭目凝神，双手合什，默默祈祷吉住此局猜得白棋。她的理解是：面对郑飞扬这样实力超级强大的棋手，吉住不如执白后行，只要拼死守住，盘面上实空争取和黑棋接近，照成黑棋最后贴不出子而获得胜利。然而从第一演播室传来的消息却是吉住执黑先行。尹晴听后，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吉住今天可能会输。 程琳珊对着镜头宣布道：“猜先结果：吉住同学执黑先行。” 接着，她转过来询问尹晴道：“常言道：‘先下手为强‘，吉住同学这次选择执黑先下，是不是占了大便宜？” “在以前黑棋不贴子的年代，执黑者获胜概率大。现在，实行黑棋贴2 3/4子，很难说能占到多少便宜。”尹晴想了一下，说，“我记得吉住是喜欢拿白棋的，今天没有猜到他喜爱的白棋，不情愿地执黑，心里一定非常郁闷。这很有可能会影响到他今天下午棋局中水平的发挥。” “看来你还是蛮了解吉住的嘛。”程琳珊笑嘻嘻地说，“连他喜欢拿白棋都知道。” “哪有。”尹晴辩解道，“我也是听别人讲的。” “那说明你非常关心他，注意留意他的消息。”程琳珊不依不饶地说。 尹晴微笑道：“这叫重视对手。” ※※※ 真是受不了这两个人，比赛都开始了，居然还在嘻笑八卦。陈靖缘火冒三丈，站起身子，想关掉电视机。秦瑞阳见此不妙，忙上前劝道：“可能棋谱还未送到演播室，因此她们俩只好闲聊来拖延时间。” “她们明显是故意的。”陈靖缘愤愤不平地说，“如果要拖延时间来等待棋谱传送过来，她们可以放MTV。” “也许是怕MTV才放了一半，棋谱就送过来了，不利于节目的连续****。”秦瑞阳猜测道。 “不管怎么说，吉住他猜到了黑棋，应该是值得庆幸的事情。”张悦不解地问，“真搞不懂尹晴为什么会说吉住执黑不好下？” “我记得八分之一决赛中，吉住遭遇王俊。王俊问吉住喜欢黑棋还是白棋，吉住自己回答说是白棋。”陈商回忆道。 “我想起来了。”李诚然补充道，“另外，四分之一决赛时，纪富强主动要求让吉住执黑，避免他拿白棋。” 朱亮惊讶地问：“难道吉住拿白棋的威力大？” 秦瑞阳不以为然地说：“我觉得大家想得太复杂了，黑棋和白棋还不都一样。不过，我是喜欢拿黑棋，执黑赢的比较多。” “围棋高手的话，执黑执白没有多大区别吧。”张悦说。 “尹晴这个乌鸦嘴，棋输了怪她。”陈靖缘说，“阿住，你一定要赢啊！” ※※※ “猜先？”听到节目中的程琳珊提到“猜先”二字，刘勇不解地问，“谁先谁后还要猜的啊？” “不错。”明珠点点头，解释道，“这就跟足球比赛的谁先开球一样。” “足球比赛时，是裁判抛硬币，让双方队长选择正反面的。”刘勇兴趣上来了，好奇地问，“围棋也是如此吗？” 明珠解答道：“对局前猜先时，下手方应请上手方抓白子，自己则取出1枚（或2枚）黑子，表示白子若是单数则已方执黑：若是双数已方执白（取2枚则相反）。比赛前的猜先，则应由卫冕者、段位高者、年长者来抓子。” 刘勇想了一下，说：“郑飞扬作为卫冕冠军。这次猜先是他来抓子的吧。” “我想应该是这样的。”明珠答道。 王小强不由感激地望了刘勇一眼，心想：多亏刘勇问了一个围棋菜鸟问题，让明珠稍有成就感和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才未对电视上的程琳珊的八卦表现了更恼火的言行。但是解答完刘勇的问题后，明珠死死盯着电视上的尹晴，王小强知道明珠是看美女看得出神，全然不记得她们在说什么话了。 ※※※ 执黑的吉住以稳健的“秀策流”开局，而执白的郑飞扬在占了一个“星”后，便主动“挂角”，着法看似如以往那般积极。可是其实郑飞扬此战的战法，与先前的棋局却是判若两人。作为力战型棋手的他基本上每次都是以屠龙完成棋局的。换作以前，他怕是第一子就会紧逼黑子，将棋局早早地拖入自己擅长的对杀阶段。而现在，他只是很正常的应对。 “你放弃赢棋的决心了吗？”郑飞扬玩弄着手中的棋子，随口问道。 “放弃赢棋？”吉住感到好笑，严肃地说，“我不会放弃赢得任何一局棋的机会的。” “你打算盘面上赢我三五目？”郑飞扬笑着提醒道，“你执黑可是要贴2 3/4子，也就是五目半。你终究还是要输的。” “开局就能赢你三五目，那么中盘赢的就不止是这点了。”吉住坦然一笑，轻声反击道。 “口气不小嘛。”郑飞扬脸色一变，冷冷地说，“虽然你执黑，但我会把这局棋当作我执黑来下！” 吉住听了，心里一惊：他打算将这局棋当作他执黑来下？难道说他假设他逆贴2 3/4子？那样的话，他对自己的要求是要盘面上起码要赢我六目以上。虽然他是卫冕冠军，实力可能在我之上，但他如此下棋，也太看轻我了吧。 第二十八章 秀策流 当尹晴拿到棋谱，发现吉住以稳健的“秀策流”开局后，不由惊呆了。 程琳珊看到尹晴脸色有变，拿着棋谱的手微微颤抖，忍不住要问：“怎么啦？” “吉住布局采取‘秀策流‘！”尹晴惊道。 “秀策流？”程琳珊明显吃了一惊，说，“你好像说过你对秀策流一见钟情。该不会是吉住中午听到你这样说，在下午的棋局中故意这样下的吧？” “不会的。”尹晴慌忙否认道，“吉住绝不会是一个拿棋局的胜负去冒险的棋手。他这样选择，自然会有他的道理。这样的布局，可能是他昨天晚上就决定好了的。” “不过，我相信吉住同学和你还是有一种默契的，也许是心灵相通吧。”程琳珊笑道，“中午的时候只是让你给同学们讲了一下什么是秀策的小尖，那现在就麻烦你为同学们再讲解一下什么叫秀策流吧。” 尹晴点点头，就在第二演播室的大棋盘上摆出了秀策流的基本型。 在采用贴目制度之前，秀策流是黑棋最流行的布局方法。开头三手小目都位于第三线上，接着再于七位尖出。这便是秀策流的基本型。一般而言，小目虽然可顾及实利，但对中央的势力的发展也会相对的薄弱。对此，本因坊秀策以1、3、5三手小目的方向，而黑7则在第四线上着手，来保持实利与势力之间的均衡。黑7是秀策得意的一着，被称为“秀策的尖”。他曾说过“定式在一百年或两百后后可能会进步，可能会有变化，但小目之尖不会变成坏棋吧！”。事实上，黑棋1、3、5、7的手法并不是由秀策首先下出，但因为秀策是第一个大量使用并研究此种布局的人，所以我们才将这种布局称为“秀策流”。 然而，现代规则黑棋要贴目五目半，而秀策流虽然胜率大，但一般只能赢三到五目，负担不起五目半的贴目，所以现代棋手越来越少人使用它了。秀策当初一定想不到后来竟会出现了贴目制度这种怪东西吧。 “听尹晴这么一介绍，我有些懂了。”程琳珊提出疑问道，“既然秀策流在现代围棋规则的制约下鲜有人用，但吉住为什么要以秀策流布局呢？他不担心因为承担不起五目半的贴目而输棋吗？这可是半决赛，输了就太可惜了。” 尹晴也感到十分困惑，说：“尽管我也非常喜欢秀策流，可是我从来没有在正式对局中用过。因为那样的话，太冒险。吉住难道是研究出了什么新手，打算在半决赛中使用？” “不管怎么说，我相信吉住和郑飞扬将为大家奉献一场精彩的棋局。”程琳珊微笑道。 ※※※ 吉住采用秀策流布局，让正在高二年级十二班教室里面观棋的王俊深感震惊，而吃惊的表情同样反映在其余六位七连星成员的脸上。 一代围棋宗师吴清源和比他年长五岁的木谷实是劲敌，也是挚友，1933年两人以结伴游地狱谷温泉为契机，共同创造“新布局”，掀起了一场围棋的革命。当时以循走式先求坚实占领角地为主导思想的“秀策流”支配日本棋风已将近百年，“新布局”反其道，大胆提倡以快速和机动争取中央势力为主的各种新着法。这新颖开放的思想一提出来就以野火燎原之势深深吸引了棋士和广大棋迷，它的优点和实效也迅即获得证实，由此成为二十世纪棋风的主流，并且为六十年代崛起的陈祖德“中国流”、八十年代盛行的武宫正树“宇宙流”等着法开了先河。 刘星元提出质疑道：“吉住使用落后了六十三年的布局，他不打算赢棋了吗？” 纪富强猜测道：“面对两届冠军郑飞扬，可能吉住现在想的只是不希望输得太难看吧。” “早早地放弃比赛，吉住太缺乏斗志了。”蒋永义毫不客气地批评道，“这样不求上进的棋手，是不会在围棋方面取得进步的。” 打入本届棋赛四强的张昱也承认道：“吉住今天是下得有点保守。” 高二五班的张少康淡然地说：“棋才开始，过早下结论是不合适的。现在就断定吉住打算放弃半决赛，还为时尚早。” “张少康说得有理。”高二七班的方凯也感慨地说，“都打到半决赛了，谁不想努力一把，争取夺冠啊。” “那就看下去吧。”王俊感慨万千，说，“希望吉住能找到对付郑飞扬的办法，不要让这场半决赛一面倒才好。” “但愿如此。”刘星元叹道，“可是郑飞扬确实太强了。高中两年来，没有一个人拿他有办法。” ※※※ 高一九班教室里面观棋的陈靖缘，听到程琳珊谈到吉住居然开局采用尹晴一见钟情的“秀策流”，不由醋劲又起，暗想：这两个人难道背着我暗地里眉来眼去？阿住选择秀策流，是在向尹晴表白？不行，等阿住下完这盘棋回来，我要好好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悦、陈商、李诚然看到陈靖缘闷声不响，又不看电视，猜到她又是在胡思乱想了，就不敢乱说话，集中注意力观棋。而秦瑞阳和朱亮则在讨论着秀策流布局的得与失。 ※※※ “怎么，还在思考，不知道如何应对我的‘挂角‘吗？”郑飞扬显然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才没下几个子，长考什么啊？” “轮到我下了吗？”吉住缓过神来，面对白的挂角，实行紧夹。 连轮到自己下都不知道，他的注意力到底放在棋盘上还是美眉上？像他这样不尊重围棋的人，是如何被他混到半决赛的？王俊去年输给我之后，看来棋力不但没有长进，还退步了不少，居然连这样的家伙都敢输。看来我是高估吉住的实力了，害得我一开始下得如此保守。对他，没必要客气。想到这，郑飞扬便毫不犹豫地选择靠压紧夹的黑子。 ※※※ 尹晴在第二演播室焦急地等待棋谱，她急于想知道接下来的下法，看看吉住在下出秀策流后会有什么对付郑飞扬的方法。然而拿到最新的棋谱后，她感到奇怪，心里纳闷：怎么这么久时间，才下两手？棋才刚刚开始下，两个人就开始长考？看来，双方对此次半决赛都非常重视，势在必夺。 程琳珊见尹晴拿到棋谱后迟迟未说话，就问：“怎么啦？” “没什么。”尹晴在棋盘上将二人新下的棋摆上，面对镜头，讲解道，“围棋教科书上说：若左中部一带没有黑子的话，黑采用一间低夹时，白可乘机点三三，局部为黑稍损。但左半盘白上、下皆从三线低位跳出头，全局不利。此时若立即点三三，那么黑将选择挡。白在黑的压迫下，很不情愿地三线会师，这种棋形呆板无味，发展缓慢。因此实战中郑飞扬采取黑靠压白子的下法，貌似不好，局部自损，但从全局上来讲，它更符合‘入腹争正面‘的棋理，保持了全局势与地的平衡。”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第二十九章 沉默是金 高二年级十二班教室里，王俊看到接下来的棋谱后，似乎觉得有些明白吉住的用意了，对大家解释道：“黑棋虽然用老式的‘秀策流‘布局，但并不是放弃比赛。吉住在布局的策略上是以右上角为基础，采取稳扎稳打的战术。” 刘星元担忧地说：“郑飞扬是力战型棋手，他迟早会将棋局拖向他擅长的混战局面的。吉住的求稳战术未必能得偿所愿。” “白棋可不可以这样下？”张少康边说，边摆出了另一种变化，下了八手后，黑棋和白棋在实地上平分秋色。 张昱看了一眼，不以为然地说：“黑有两处靠可以利用，白棋形嫌薄，今后不便放手作战。以郑飞扬的性格，自然不会选择这样下。” ※※※ 而此时由于吉住和郑飞扬落子飞快，第二演播室中的尹晴自然忙得不亦乐乎，往往刚摆好几分钟前送来的棋谱，又立即接过了新送来的棋谱。白挂角后至第十六手立告一段落，白得角地。此战中，郑飞扬早早挑起战斗，而吉住却选择避其锋芒。 黑拆兼夹，一子两用，充分显示出了吉住的聪明才智。而面对白的凶狠夹攻，黑选择凌空尖出。对此，尹晴点评道：“吉住同学对棋的感觉很精准。” “就像语文老师常说的‘语感‘，我们可称之为‘棋感‘？”程琳珊插话道。 “可以这么说。”尹晴点点头，微笑着说，“风格、个性、棋感、悟性、素质等方面对一个棋手来说，非常重要。围棋高手之间棋力相近，差距往往只是强烈的胜负意识和敏锐的棋感。” ※※※ 王俊对白的夹击不以为然，有疑问，他认为应该考虑抢占空角。 蒋永义听了王俊的分析，虽然表示赞同，但还是笑道：“如果去抢占空角，而不去夹击的话，那么执白的就不是两届冠军得主郑飞扬了。” “黑的尖很有足球比赛时面对对方球门凌空抽射的味道。”方凯注视着棋盘左边，若有所思地说。 张少康咧开嘴笑了，说：“方凯你最近活动课经常跑去踢足球，谈围棋上的尖也能让你联想到足球上的凌空抽射，真是被你打败了。” 张昱也落井下石地道：“方凯你最近在足球方面花的心思太多了，棋力上好像退步了不上。这次这么早就被淘汰出局，你应该好好反省。” “这次又不是我一个人没打入十六强。”方凯见张少康和张昱两个人联合起来教训自己，便忍不住小声嘟嚷了一句。 刘星元不小心听到了，想到自己和吉住的那局棋输得真彻底，不由脸开始微微泛红，小声辩解道：“可是吉住确实好厉害，又不是我一个人输给他。” 王俊听了，联想到自己也早早地输给吉住而未进八强，脸也红了起来，点头道：“嗯嗯，吉住确实是一个厉害的棋手，今后我们要特别注意他。” “现在高一新生的棋也越来越厉害了。”纪富强想到四分之一决赛那局棋在吉住面前自己毫无机会，不由叹道。 这里，通过电视上尹晴摆出的新棋谱，王俊发现白竟向中腹飞出，继续保持着攻击态势。黑则选择飞，白应。这时吉住再次躲避郑飞扬的攻击，不进行正面接触，只是在左上方跳进行简单的防守。 “大家认为吉住主动和郑飞扬这个交换如何？”王俊转过头来，问大家，“究竟值不值得？” 主张作这一交换的张少康、纪富强、刘星元一致认为：今后黑既有冲击白棋联络的手段，又防止白借机扩充左边的实地。对于黑棋来说，可谓一举两得。反对者蒋永义、张昱、方凯却认为：交换后，白并不担心被冲击，反倒可以放手在黑的下边尽兴腾挪。对于力战型的棋手郑飞扬而言，正求之不得。 双方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而王俊也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没有明确表示赞同哪一方的观点。既然吉住选择这样写，自然会有他的道理。王俊只是这样对大家讲。 看来八分之一决赛输给吉住，让王俊谦虚了不少，不再像以往那么狂妄。他甚至不敢对吉住的棋进行批评。张昱心想。吉住毕竟只是个高一新生，会有多大能耐？有机会倒想和他较量一下。可惜这届棋赛没有机会碰到他了，算他倒霉，和郑飞扬分在一个半区。看来阻止郑飞扬实现裕成高中围棋比赛三连霸的重任，将交到我的手上了。 “在第一演播室里，吉住和郑飞扬还在紧张地进行对局。趁最新的棋谱还没有传送过来，我在此说一下体育部在本届围棋比赛中推出的一个有奖征集建议的活动。请大家将自己对本届围棋比赛的看法和需要改进的地方写下来，于明天晚上九点之前交给高二年级十二班的张晗。张是弓长张，晗是日字旁一个含片的含。至于奖品是什么，现在保密。希望到时给获奖者一个惊喜。” 电视上的程琳珊笑盈盈地说完这段话后，就开始放MTV《沉默是金》了。这是一首张国荣八十年代末唱红大江南北的歌。当然，和《一生何求》一样，同样又是一首粤语歌。看得出来，王牌主持对粤语歌情有独钟。蒋永义、纪富强、方凯跟着电视上的歌声轻声唱了起来，而刘星元和别的男生则小声哼着。 夜风凛凛独回望旧往事前尘 是以往的我充满怒愤 诬告与指责积压着满肚气不愤 对谣言反应甚为着紧 受了教训得了书经的指引 现已看得透不再自困 但觉有分数 不再像为往那般笨 抹泪痕轻快笑着行 冥冥中都早注定你富或贫 是错永不对真永是真 任你怎说安守我本份 始终相信沉默是金 是非有公理慎言莫冒犯别人 遇上冷风雨休太认真 自信满心里休理会讽刺与质问 笑骂由人洒脱地做人 少年行洒脱地做人 继续行洒脱地做人 沉默是金？唉，真希望以后的对局都能在安静的环境下进行。就像这届棋赛半决赛和决赛直接放在演播室进行，不受旁人干扰，痛痛快快地下棋，多好。观棋不语真君子，可惜现在的真君子越来越少了。每次下棋，都闹哄哄的。不懂棋的人指手划脚，懂棋的人评论指点。如果他们只是泛泛地评论一番，决不比比划划地越俎代庖，还不太招人讨厌。有时我还挺乐意有人在一旁胡说八道助兴的，至少这样不容易寂寞。可惜，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希望他们听了张国荣的《沉默是金》，以后观棋不语吧。这会不会是王牌主持放此歌的用意？应该不会吧，程琳珊又不懂围棋，也许是尹晴向她建议的吧。 王俊舔了舔嘴唇，觉得有些干燥。他回望四周，同学们在欣赏电视上的MTV，还哼唱着《沉默是金》。突然他感到自己有些落寞，而自己也感到口渴了，就离开了教室，独自去小买卖部了。 第三十章 最后的胜负手 “阿姨，来一听可乐。”一个男生将十元钱摆放在柜台上。 “好的，请稍等。”阿姨取出一听可口可乐递给了他，顺便将找下的零钱一一数给他。 他显得有些不耐烦，一骨脑地将零钱收起塞入口袋，打开易拉环，便喝了起来。王俊走过去，发现那个男生竟然是明珠，不由吃了一惊，心想他教室在三楼，也会专门辛苦地跑下来买饮料喝吗？换作是我，上上下下，不累死才怪。他是一个不怕吃苦的人，如果能喜爱围棋的话，只要肯下苦功，将来棋力肯定会有较大提高的，成为职业棋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王俊忍不住叫住他道：“明珠——” “怎么了？”明珠停住脚步，扭头望向王俊。 王俊快步跟上明珠，试探地问：“你今天下午有没有看电视？” “看了。刚才开始放歌，我就下楼买饮料了，口干死了。”明珠仰起头，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将可口全部灌入肚中，随手向不远处的垃圾桶扔去。 嗯，不错，他在看电视直播，这说明他关心围棋，热爱围棋。王俊兴奋地想，假以时日，他会重新投入围棋这项运动中来的。 “见鬼，没进。”明珠走了过去，一脚将易拉罐踢向半空中。 这一脚充分显示了明珠的运动天赋，他很有活力。如果他下围棋的话，肯定能使整盘棋都活起来的。王俊心中呼喊道，明珠，你不要犹豫了，重新回到围棋这项很有前途的运动上来吧。 ※※※ 第一演播室中，吉住和郑飞扬二人飞快地落子。黑靠出后，白一子反而被攻，明显违背当初郑飞扬的作战意图。白飞刺虽是形，但黑接下来四手直至托后，白实地大损，能否借攻击将损失补回实在没有太大的把握。白连扳是形，但黑棋应对冷静，至黑六十一手时已基本呈现活形，白棋已难以继续攻黑了。白拐寻求步调，黑六十三手拐至六十九手黑棋无不满，接着白七十手挂角后白七十二手接近败着！被黑七十三手靠压后，白难以围空。 回到教室的明珠见此情景，不住地摇摇头。 随明珠来到高一四班教室的王俊，发现了这一细微动作，便问：“明珠，难道你有自己的想法？” “白七十三不如干脆跳起，让黑棋来打入，这样效果还好些。”明珠感到奇怪，说，“郑飞扬作为上届冠军，怎么下棋如此心浮急躁，草率了事？” “可能他想一口吃掉吉住的黑棋，而吉住却和他打太极，让他总是扑空，他就愈加恼火，失去了平常心。”王俊猜想道。 明珠观察了一下棋局白棋的形势，断言道：“如果白棋不能在左侧顺利围空的话，两届冠军得主郑飞扬很有可能被吉住击败，止步于半决赛。” 郑飞扬要输了，张昱可能也不是高一围棋新星尹晴的对手。这届棋赛的决赛很有可能将在两名高一新生中进行。难道裕成高中围棋的新时代就要开始了吗？王俊越想越感到后怕，自己只不过刚升入高二，就可能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要被淘汰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 黑七十九是出动前的试应手，但白八十六、八十八错失良机！这两手中的任何一手都应在附近一带围空。黑九十一手终于动出。 电视上解说的尹晴点评道：白自身太薄，没有强硬杀黑棋的把握。然而白没有别的选择，只有选择这一条路走。这是一条不归路。 王牌主持程琳珊也感慨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白此举颇为悲壮，让人感动。 而正当大家都认为吉住稳操胜券，郑飞扬将呈败势的时候，吉住却走出了缓手。郑飞扬抓住机会在左侧围起了一条边空，白棋一下子在实空上就领先了。 王俊目瞪口呆，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惊讶地说：“黑只要轻易连回，就可以确定胜势。那手棋是连初学者都能看出来的啊！吉住他究竟是怎么啦？” “此战吉住有点难办了。”明珠叹道。 ※※※ 怎么回事？是不是下错地方了？尹晴刚拿到棋谱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要吉住连回，郑飞扬就在左侧围不了空。在实空上，白将远远落后于黑。而吉住却错失良机，下了步缓手，不可思议。她非常郁闷地给电视机前的同学在棋盘上摆谱，心里替吉住惋惜。 程琳珊见尹晴转眼间就心情低落了不少，以为她身体不舒服，耳语询问她要不要休息一下。 尹晴摇了摇头，继续讲解起棋局来。 程琳珊不禁钦佩起尹晴来，暗想：不怕苦不怕累，带病工作，她简直天生就是做主持的料子。我要好好待她，教她，将她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未来的王牌主持。 ※※※ 第一演播室里，吉住也深深地为刚才的缓手而后悔。其实当他将棋子轻轻地落下后，就觉得不对劲，定睛一看，惊出一身冷汗。他心里特别想将棋子取回重下，可惜落子无悔，何况这是半决赛。郑飞扬抓住这难得的机会，终于咸鱼翻身，在左侧围出了边空，在实空上开始遥遥领先黑棋。再加上他执白棋序盘作战下得积极主动，特别是对中腹的经营很见成效。中盘作战迫使黑棋不得不从一百零一手进军中原，展开侵消白棋中腹阵势的战斗。 也许郑飞扬自认为形势不错，中腹的变化没有引起他的重视，使局势变得细微起来。他似乎有点得意了，不知不觉中也下出了缓手，形势一下子变得急迫起来。机敏的吉住不失时机地在中腹“飞”出，对上边白棋展开攻击，控制了局面的主动权。 ※※※ 枰上主导权的意外逆转，使得下午随着棋局进行而一直沉闷的第二演播室开始活跃起来。尹晴开始摆为吉住设计几手攻击白棋的变化，黑先扳，然后伺机跳下反击。然而，实战中黑棋被白靠封，毫无所获。这样，黑棋和白棋的形势难分优劣。 尹晴认为黑第一百一十三手肯定要尖，不然被白棋在该位右一路夹太大了！黑一百一十九落后手不可解，此手当然要接。实战中黑被白先压缩到三路，黑棋实空已明显不足。执白的郑飞扬借反攻右边黑棋之机，在左边筑起了大模样，形势一步一步地向着郑飞扬有利的方向发展。白接下来两手动出只想补强自己，但关键时刻黑又下了缓手，被白一百三十二手扑先手滚打！ 尹晴心里一惊，认为吉住凶多吉少，怕是不妙。面对郑飞扬凶狠的攻势，吉住疲于奔命。而郑飞扬却轻松地将虚势化为实地，优势正慢慢地转化成胜势。再这样走下去，吉住在棋局中完全处于被动，被郑飞扬牵着鼻子走。吉住该怎么下呢？黑棋就没有一线生机吗？白棋就没有漏洞吗？尹晴面对棋盘，冥思苦想着。如果我是吉住，面对实空稍有落后的状况，会怎么办呢？ 而就在此时，吉住的黑棋一百四十一手不顾一切“靠”入白棋大模样，放出了最后的胜负手…… 第三十一章 莫名的悲怆 尹晴拿到最新的棋谱，对吉住一百四十一手不顾一切地疯狂“靠”入白棋大模样，自己也倍感无奈。她心想，要不是实空上落后于白棋，要不是快到收官阶段难觅良机，一向求稳的吉住是不会像一个赌徒一样地放出最后的胜负手的。 “怎么啦？”程琳珊见尹晴面对棋谱，迟迟不发一言，便迎过去关切地问。 “没什么，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尹晴在棋盘上摆出了新的几手棋，讲解道，“现在吉住选择靠入白棋大棋样，放出了最后的胜负手。我想，这局棋很快就要分出胜负了。” “谁胜谁负啊？”程琳珊好奇地问。 尹晴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吉住有九成可能会输。” “郑飞扬到底是两届冠军得主，实力还是胜人一筹，获胜在情理之中。”程琳珊顿了顿，转过来说，“不过，吉住作为高一新生，第一次参赛就能杀入半决赛，已经很了不起了。” 听到程琳珊的这番话，尹晴心里不是滋味。郑飞扬虽然是上届冠军，又不代表这届还会是冠军。要不是今天吉住过于求稳，缓手连出，输的怕是郑飞扬了。吉住这盘棋输了，实在是有些可惜。换作是自己下的话，就一定能拿下了。他现在这样下，翻盘的可能性极小，而且会在盘面上输得更多，更难看。 ※※※ 面对吉住的胜负手，郑飞扬似乎显得有点不够冷静，还非常恼火，心想：黑棋还有断点，还有遭打吃的可能性，角地还需要补一手。吉住他都不管了吗？他反而异想天开地想跑到我的地盘来捣局，真是不要命了。我会让你有来无回的。 于是白一百四十二手强行分断黑棋与之决战，使得局面再次陷入乱战。怒气冲冲的郑飞扬失去了理智，下了一手打吃，那绝对是败招。吉住抓住对方的失误，在下边巧妙地吃住白棋三子，接着弈出“反扳”的好手，形势变得极其接近。 郑飞扬心想：那时，我只要沉着地补一手的话，胜势是很难动摇的。但是，吉住的下法实在很无理，我只有奋起反击，虽然我知道这正中了对手的下怀。可要我向高一新生退让，绝不可能！我承认一百四十二手过于强硬，导致先前的优势荡然无存，不过我绝不后悔。即使这盘棋重来，我还会选择强行分断黑棋。 看他的神情，丝毫没有悔意。难道他不在乎此局的输赢了吗？吉住心想，由于还有贴子，虽然在实空上领先，可是还差一目半，不够。收官阶段，例行公事，真的要输了吗？不行，我绝不轻言放弃，我要赢！ 以“秀策流”开局，黑棋有三五目的优势。下到官子阶段，他正好盘面上领先四目。胜负已定，我最终将赢一目半。可惜我最初的打算是盘面上白棋赢至少六目。虽然与预期目标有较大出入，但此局下得还不坏，可以接受。郑飞扬心想。 黑一百九十八手下出了官子妙手，这手棋又占到了一目棋的便宜。差距在缩小，胜负在半目之间。 郑飞扬惊出了一身冷汗，第一次感到自己有可能输棋，开始害怕起来，额头上沁出了汗珠。他开始放慢了落子的速度，变得小心谨慎，不再大意。而吉住苦苦追赶，仍然无济于事，无力回天，胜负最终没有逆转。郑飞扬不多不少赢了半目棋。 负责记录结果的人在本子上这样写道：吉住（黑先）——郑飞扬（白）。黑出23/4子，共243手，白胜1/4子。 “输了吗？”吉住轻轻地问。 张晗点点头，说：“嗯，输了——” “半目，是吧？”吉住黯然神伤地自语道，“就差那么一丁点了，好像伸手就要抓住它了，可是无论我怎么拼命怎么努力，就是够不着。我好恨！” 他缓缓地站起身，可能由于坐了太久时间的缘故，走起路来有些摇摇晃晃。打开门，正碰到程琳珊和尹晴站在门口，他连声招呼都没打，也不管赛后有没有采访，就离开了。尹晴与他擦肩瞬间，看到他眼眶发红，几乎就要哭了，心想输了半决赛，他内心一定非常痛苦，需要人来安慰。 采访进入决赛的郑飞扬，程琳珊也遇到了麻烦。惊险地赢了半目的郑飞扬似乎还未从刚才的惊魂中缓过神来，回答问题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还说错话，显得非常紧张。程琳珊看到了导播的手势，只有匆匆结束了这段不成功的采访，结束了中午开始长达四个多小时的直播节目。 而心系吉住的尹晴趁程琳珊采访郑飞扬，早已悄悄地离开了第一演播室。她三步并作两步地下楼，四楼，三楼，二楼，正要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来到一楼的大厅时，她怔住了。 吉住站在大厅中央，与听闻他输棋赶到多媒体楼的陈靖缘面对面站着。终于，他再也忍不住心中莫名的悲怆，扑进陈靖缘的怀里将头坦在她胸口哭了起来，沉闷的哭泣声在大厅里回转。 尹晴料想不到会看到如此场景，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她不想继续看下去，打算迅速离开多媒体楼，可是必须要经过大厅，近距离接近他们，然后从他们这对亲昵的情侣身边走过去，她不可能无动于衷，装作什么都看不到。上楼的话，也不现实，说不定会正好碰到程琳珊，她的调侃，那可受不了。尹晴在上楼和下楼之间摇摆不定，因此站在原地，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陈靖缘一只手抱着吉住，另一只手替吉住拭去残留在他脸上的眼泪。然而，吉住的泪水却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断地滑落腮边。陈靖缘的目光瞥见来往的人似有若无投射在两人身上的眼神，一点也不觉得丢人。相反，她觉得非常骄傲，因为她可以向他们自豪地宣布，无论吉住是开心还是伤心，她都会陪在他的身边，一直一直陪在他身边，直到世界末日。吉住，不要担心会伤心难过，不要害怕会孤单寂寞，你可以勇敢地去面对，因为我会在这一直一直陪着你！ 明珠匆匆赶到多媒楼，打算迎接结束第一次主持任务回来的尹晴，也不小心撞见了如此画面。他只看到吉住将头埋在陈靖缘的怀里，看不见此时吉住的表情，但是从抽搐的肩膀来看，输了棋的吉住应该是在哭吧！不远处楼梯上站着的正是尹晴，她也注视着这一情景。明珠心想，她心里一定不好受，吉住输棋，她是很想去安慰他，可是当她赶过来的时候，却发现安慰他的女子是陈靖缘，而她在吉住的心目中是没有位置的，吉住一点都不在乎她。这是多么悲哀啊。尹晴，你还有我啊，我一直关心着你。你并不是一个人，你并不孤单。 想到这，明珠就大步走过去，还叫道：“尹晴——” 尹晴听到有人叫她，一愣，见是明珠，又望了望大厅那对相拥的情人，突然掉转身子，拼命向楼上跑。她跑上了二楼，从另一个楼梯下楼，那边的大门正对着食堂的正门。推开门，她赫然发现面前站着的是明珠…… 第三十二章 王顾左右而言他 “怎么会是你？”尹晴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明珠，吃惊地问，“你怎么会在这？” 明珠盯着尹晴的眼睛，轻轻地说：“尹晴，可不可以——” “什么？”尹晴抬起头，反问道。 “可不可以——”明珠鼓起勇气，恳求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想他。”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尹晴平静地说，“什么想不想他的。” “在我面前，你就不要掩饰了。”明珠停顿了一下，淡淡地说，“因为刚才我都看到了。” “噢，是吗？”尹晴苦笑了一番，反问道，“那你恁什么要我不去想他？” “因——为——我——喜——欢——你——”明珠一个字一个字地大声说。 尹晴脸刷的一声红了，怪道：“你说什么？” 明珠认真地说：“我喜欢你。” “今天不是四月一日，你搞错了吧？”尹晴笑了，轻快地跑开了。 尹晴，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我所说的话呢？明珠郁闷地想，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接受我呢？ “明珠，她好像拒绝了你耶。”一直在暗处偷窥的王小强这时才冒了出来，不失时机地打击明珠道。 明珠怪道：“你胡说些什么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没有关系，失败是成功他老母。郑成功的妈妈就是叫郑失败来着。”王小强为明珠打气道，“追女人嘛，只有死缠烂打一种方法。她们都心好软的，被你磨着磨着，于心不忍，就会答应和你交往了。” “你懂什么啊？恋爱十诀，一不得贪胜。一昧死缠烂打，只会让对方反感。”明珠望着蓝蓝的天空，痴痴地说，“我要用自己的一片真心来打动她。总有一天，她会明白只有我才能给她幸福。” 王小强知道明珠又开始发痴了，便飞也似地跑了。 ※※※ 在首场半决赛失利的吉住在周四还有担任第二场半决赛直播主持的任务，因此还得不到放松休息。中午他在学校食堂吃完饭，便早早地来到了多媒体六楼的第二演播室。 “吉住，你好，希望今天我们能合作愉快！”程琳珊微笑着向吉住伸出了手。 吉住犹豫不决，一时没有什么表示。 程琳珊有些尴尬，为了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就开玩笑道：“怎么，怕我手上有毒啊？我既不是五毒教的何铁手，也不是来自苗疆的蓝凤凰。” 吉住被逗乐了，迟疑了一下，还是和程琳珊握了一下手，但立即缩了回去。 真是个怪人。以前采访那些男生，几乎每一个都抢着和我握手，握了半天，还死死不肯放手。他倒好，好像我拿枪逼他和我握手似的。真是一个不懂欣赏女生的冷血男生。唉，导播怎么会安排他和我搭档主持的呢？就因为他和尹晴一样，都是本届围棋比赛冒出来的新星吗？尹晴她倒还挺配合的，性格温和。吉住这人只会装酷，我行我素。搞不好今天的直播节目就会被他弄砸。程琳珊担忧地想，不要我王牌主持的一世英名毁于今天啊。 “我口渴了，可以倒杯茶给我吗？”吉住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请求道。 程琳珊脸上虽然雕刻着笑容，帮他耐心地砌茶，还小心翼翼地端了过去，心里却在生他的气，狠狠地想：你只不过是个高一新生，竟然吩咐起学姐做事情，真是太不像话了。老天还算长眼，让你半决赛遭淘汰。可惜的是，只让你输了1/4子，弄得你好像虽败犹荣似的。难怪你今天又这么神气活现，一点事也没有，好像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吉住接过茶杯，只见绿波翻涌，翠叶沉浮，幻影游动。他悠悠然送至唇边，轻轻吹动，然后徐徐饮入，稍作停顿，满口茶水于口中往来回荡，分几次次慢慢吞下，咕咕有声，这时只觉得口中暗香浮动，甘苦参杂，涩中有爽，芬芳乱窜，略微一张口便有花香扑鼻，绿荫环拥，飘飘欲仙的感觉。 男生不是酗酒就是品茶，最无聊了。程琳珊暗想，不过品茶的男生至少还算有修养。 “现在几点了？”吉住慢慢地抬起头，突然问。 程琳珊不由觉得好笑，微笑着问他：“你自己不是有手表吗？” “对哦，我自己有手表。”吉住摸着自己的头，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一时忘了。” 看来，他还是挺紧张的。呵呵，像他这样冷酷的男生，也会紧张吗？不过，说起来他还是高一新生，还是第一次走进演播室当主持嘛。程琳珊蹲下身子，关心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味道好极了。”吉住平静地回答道。 程琳珊又好气又好笑，心想：我在关心你，你却跟我打马虎眼，王顾左右而言他。什么味道好极了？我还雀巢咖啡呢。真是个让人讨厌的男生。唉，我怎么会和这样的男生搭档主持直播节目？我上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错事，老天竟然要这样惩罚我？ “就快要开始了吧？”过了一会，吉住转过来问。 程琳珊一看手表，暗想坏事了，刚才应该就待会节目中会问到的问题聊一下，通一下气，心里有个数，以免过会出现哑口无言的场面。现在没有时间了，直播就要开始了。被吉住弄得心情老坏，一切都乱了套。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她急得额头上沁出了汗珠，有心想和吉住抓紧时间简单地交流一下。但是，一看到吉住那副臭脸，她什么话到了嘴边就又咽了下去，实在不愿开口。 “你身体不舒服？”吉住看到程琳珊坐在旁边，额头上直冒汗，忍不住好心地问。 程琳珊自然回答道：“哪有，我很好。” “那你怎么这直冒汗？”吉住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奇怪地问。 程琳珊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然这次直播真的会闹笑话的，于是关照道：“吉住同学，过会节目当中你如果讲解时一时语塞的话，可以向我使个眼色，这样我会帮你，免得造成冷场。” “谢谢学姐的关心。”吉住平静地说，“不过，我想我用不着学姐的帮忙吧。” 他居然不领情？真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不管他了，这次节目是好是坏，听天由命吧。程琳珊心想。 “程琳珊，淮备，5，4，3，2，l，放！” 程琳珊已不记得这是第多少次听到这号令了，一切准备妥当，是精彩还是糟糕，成败只在此一举，没有退路，这是直播的魅力。她只好在心中默默地祈祷吉住不要拖自己的后腿。 “同学们，中午好，这里是校园电视台第二演播室，欢迎收看为您直播的校围棋比赛第二场半决赛，由高一七班的尹晴同学对高二三班的张昱同学。本次直播由Susan和高一九班的吉住同学主持。有什么问题，可以拨打热线电话7******。”程琳珊说完这番话，直播就开始了。 第三十三章 流言 程琳珊面带微笑地说：“今天我们有幸请到高一九班的吉住同学来和我共同主持这档现场直播节目。首先，请吉住给大家问声好！” 吉住说：“大家好。” “吉住同学总是一副酷酷的样子，而且围棋水平一流。”程琳珊向电视机前的同学们介绍道，“他在这届围棋比赛中也闯入了半决赛，昨天只是以1/4子惜败于卫冕冠军郑飞扬。他被誉为裕成高中的围棋新星。” “下届我会努力的，这届让大家失望了。对此，我十分抱歉。”吉住歉意地对着镜头说。 程琳珊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习围棋的？” “我学围棋比较晚，上了小学才开始学习围棋。”吉住答道，“不过，我会努力的。” 程琳珊又问：“你最欣赏的棋手是哪一位？” “尹晴。”吉住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什么？”程琳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你再说一遍。” 吉住一字一句地说：“我最欣赏的棋手是裕成高中一年七班的尹晴。” 程琳珊在一旁偷笑，心想：看来传闻果然是真的，吉住对尹晴有意思。他还真有勇气，居然在电视中面对全校师生，讲出自己喜欢尹晴。不过话说过来，尹晴围棋下得也不错，这次也打入了半决赛。她和吉住又都是一个年级的，如果真能成为情侣，一定非常般配。 导播打了手势，示意程琳珊继续问。程琳珊这才反应过来，歉意地朝导播笑笑，随即问吉住：“尹晴和你一样，只是高一学生，棋力相差无几。你为什么欣赏的不是像吴清源、道策、秀策之类的棋圣，而是欣赏和自己围棋水平差不多的人呢？” 吉住想了一下，说：“可能我看她下棋比较多吧。” “你很喜欢看她下棋？”程琳珊好奇地问。 “对。”吉住说，“看她下棋是一种享受，很舒服的感觉。” “尹晴她人长得也非常漂亮，你说是在看她下棋，其实是在看她吧？”程琳珊微笑着说，“你不要否认哦，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君子？”吉住沉吟了片刻，才道，“观棋不语真君子。如果以这一条来作为评价君子的标准的话，我想我应该是君子。” 看来他还当仁不让，一点也不懂得谦虚。现在的高一新生真是越来越猖狂了，将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都给忘了。程琳珊心想。 而此时导播切换了镜头，开始放MTV，让程琳珊和吉住稍微休息一下。程琳珊听了前奏，觉得不对劲，这根本不是张学友的那首粤语歌《等你等到我心痛》。她站了起来，看了一下室内的电视，才知道导播临时改变计划，决定放林隆旋、周慧敏的《流言》。 （女）我一直以为不会在乎他们谈论 就算是身边已经充满各种耳语 （男）但我却看到你那美丽的脸 在多彩多姿生活中 渐渐苍白渐渐苍白 （女）我一直以为不会在乎他们眼神 就算是身边已经充满指指点点 （男）但我却看到你那灿烂的笑颜 在纷纷忧忧话题中渐渐沉默 （合）渐渐改变 （男）流言传来传去说不停 不知道何时能平息 （女）流言转来转去请相信 我的心纯如往昔 （合）流言飘来散去会随着 每一天淡去无痕迹 （女）但愿你相信 （男）我依然相信（爱你） （合）最真的心 程琳珊看了歌词，心里一惊，导播也够狠的，居然放这首歌，看来他有心要炒作吉住和尹晴的绯闻了。不过，歌词实在是让人怵目惊心，不知道两位当事人听了会不会不开心。当然，不管怎么说，通过这两次直播节目，他们显然会成为校园名人。她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吉住，发现他正听得《流言》入迷，忍不住要问：“你喜欢这歌？” 吉住点点头，说：“我听过林隆旋和周慧敏合唱的《流言》这首歌，对那歌词特有感觉——流言传来传去……” “噢，是吗？”程琳珊脸上露出笑容，心里却想导播在借此歌暗喻你和尹晴的暖昧关系，你还在饶有兴致地欣赏，还真是个单细胞生物。这样也好，你万一看出来的话，一气之下，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呢。赌气掉头就走？对着镜头大闹？难以想象，真希望今天能够平安度过。导播啊导播，你今天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 高一七班教室里，王习伟先听了吉住和程琳珊的一番言谈，接着又见放的是林隆旋和周慧敏合唱的《流言》，不由皱起了眉头，小声抱怨道：“怎么放这首歌？这不是火上加油吗？女生下围棋，本来就要面对比男生多得多的困难，现在又要面对流言是非，这叫人家怎么安下心思下棋？唉，愿一切流言和谎言都随风淡去，无痕迹。” 而一向热情如火的钟兰若听了《流言》，却安静下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一个人静静地想：我是个百分百帅哥主义者，喜欢的都是帅哥。无论是电影明星还是歌星，或是球星，总之不帅不看。但在我的收藏当中，却有一盘磁带的主人不是帅哥，而只是一个斯文的男人。因为他从后台走出来就是那么一次。是的，他是一个创作者，和熊天平一样，只是他不像熊天平一直在台前罢了。他后来还是回到了台后，所以我现在是听不到他的任何消息了。 第一次见到他，他是和周慧敏一起，唱的就是这首《流言》。他就好象是一个大学生，没有华美的衣服，没有做作，就只是戴着眼镜，用心地歌唱。他长得真的不帅，也算不上英俊，是那种单眼皮，但又不是很有个性的眼睛。总之，他不是一个让人惊艳的人，只是斯文而已。可是就是这种斯文，深深了吸引了我，让我记住了他的名字。 当我第二次见到他时，看到他一边弹钢琴，一边唱着对爱的执作。MTV中的钢琴是在群山之中，薄雾升起，他用心的诉说着他永恒的誓言——《我还是爱你到老》。当时的自己对爱情还不是很明白，朦朦胧胧的，但他时而高亢，时而宛如低语的嗓音，随着他弹琴的指间缓缓沁进了我的心中。 ※※※ 高一九班教室里，陈靖缘听到吉住说出自己最欣赏的棋手是尹晴时，气得直咬牙，骂道：“好你个吉住，我早就看出你和那个尹晴有关系了。虽然一直没有证据，但是现在你自己说出口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眉来眼去，我只偷看你一眼。哼，以后不准你下什么围棋了，明年和我一起报名参加五子棋比赛得了。” 张悦见势不妙，忙安慰道：“你也不要生气，生气的话，对身体不好。吉住只是说他欣赏尹晴的棋，而不是说他欣赏尹晴这个人。” 陈靖缘喜欢吉住，吉住喜欢尹晴，明珠也喜欢尹晴。我要帮明珠得到尹晴，看来就只有搓合陈靖缘和吉住这一对了。只要吉住和陈靖缘成一对了，那么落单的尹晴迟早会投入明珠的怀抱。于是，刘勇也说：“张悦说得对啊，尹晴虽然和钟兰若被誉为城北双姝，但只是说明她们俩是来自城北中学的两个女人而已。其实尹晴长得并不怎么好看，只是在那些会下围棋的女生当中，她长得还算入眼。因此，吉住绝不会看上她。”说完，刘勇下意识地向四周张望，并未发现明珠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公然说明珠心目中的女神——尹晴的坏话，被他知道了，肯定没好果子吃。明珠，我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你要明白我的这番苦心才好。 陈商他们也围过来，一起劝陈靖缘。她小小的自尊心得到了满足，怒气渐渐消了，于是继续看电视直播。 第三十四章 珊珊来迟 出乎刘勇他们的意料，电视上放林隆旋、周慧敏的《流言》时，陈靖缘并没有大发雷霆，而是显得非常开心。她的态度，让刘勇他们摸不着头脑，颇有些担心下一秒她就会突然爆发。于是趁此刻陈靖缘尚未爆发，他们纷纷跑出了教室，来到走廊进行避难。 而陈靖缘却将MTV中的男生当成了吉住，女生看作自己，她轻声说：“阿住，我相信你，我不会理会那些流言的。我依然相信你，依然爱你。” 其实林隆璇的声线比较单薄，所以就更加觉得钢琴跟他是绝配。他与他的钢琴，令人印象深刻。戴着眼镜，一袭白色休闲服，穿得熨贴无比，仿佛可以一直这样子斯文到老。陈靖缘心想，如果放他唱的那首《我还是爱你到老》就好了。令人惊奇的是，接下来真的放林隆旋的《我还是爱你到老》。 我怎么会舍得你走， 这一去竟是几个秋冬， 请你好好珍重， 无须挂念我太多。 我的爱和从前一样， 这承诺当是万般重要， 尽管容颜会老， 这一生无以为靠。 我还是爱你到老， 我不会让你苦恼， 也许我始终无法释怀， 我会假装一切都好。 我还是爱你到老， 我不会让你苦恼， 也许你已经把我忘掉。 我还苦苦地寻找，寻找到老。 歌词看来是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就和他的人一样，但在山中的钢琴上，飞扬的红绸下，有个斯文的男人，还在怀恋他的爱情。他的爱人远走是他心中的苦，就好象是一张没有出口的地图，但是他始终真情以对。 “我还是会爱你到老，我不会让你苦恼，也许我始终无法释怀，我会假装一切都好。”嗯，我爱吉住，爱他就让他快乐，让他幸福。当然我不会把他交给别的女子，因为我相信这世上只有我才能让他快乐幸福。因此，我要和他在一起，谁也无法抢走他。我会爱他到老，不会让他苦恼。 ※※※ 导播一下子放了两首林隆璇的歌，让程琳珊非常恼火。一来临时取消播放张学友的那首粤语歌《等你等到我心痛》之前并未和她打招呼，对她不够尊重；二来原计划是放一首歌后，紧接着就是介绍参赛选手的资料。多放了一首歌，留给她的时间就变少了，她有些担心没多少时间可以留给自己进行赛前采访两位选手了。透过平板玻璃，她看到尹晴已经安静地坐在了第一演播室里面。 MTV《我还是爱你到老》放完了，镜头终于重新切回到第二演播室。 尹晴，高一七班学生。首次参加校围棋比赛。初一首次参加市升段赛，三年连升三段，获得业余三段。本届围棋比赛，他在赢得第五盘棋后，顺利打入了半决赛。这次他的对手将是高二三班的张昱同学。在大家将注意力放到了夺冠大热门郑飞扬的时候，她慢慢地也开始接近冠军。 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半决赛的选手尹晴后，程琳珊自然要询问一下吉住对她的棋的看法。毕竟吉住称自己最欣赏的棋手就是尹晴，肯定对她的棋有很深入的了解。 吉住沉吟了一会，才说：“我第一次看她下棋，那还是在两年前的市升段赛上。” “原来你和尹晴认识这么久时间了。”程琳珊惊讶地说。 吉住点点头，继续说：“我每年都会去看升段赛，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报名参加。那些参赛的女棋手自然比较容易吸引人们的目光，我也对那些热爱围棋的女孩子比较好奇，常会去看她们下棋。初一下学期，我在那届升段赛上发现了一名女棋手，她开局不错，只是因为讨厌闻烟味，一直用手掩鼻，影响她的正常发挥，导致输棋。让我感到非常可惜。” 程琳珊微笑着问：“那名女棋手就是尹晴吧？” “对，她就是尹晴。”吉住点头道，“第一轮比赛结束后我向棋协的人建议，公共场合禁止吸烟，以免影响某些棋手下棋。令人惊奇的是，他们当天晚上还专门开会讨论了我的建议，第二天就执行了。” “真是通情达理的一群人啊。”程琳珊笑着问，“你是不是看到尹晴是因为对手吸烟情绪受到影响而输棋，才向棋协的人建议的？” “我只是希望所有人能在一个相对比较公平的环境下决一胜负。”吉住平静地说。 程琳珊紧接着又问：“那后来怎么样？” “后来啊，”吉住想了一下，说，“剩下的十一轮她保持全胜，顺利取得初段资格。” “十一场全胜？”程琳珊听了，吐了吐舌头，掰着手指头开始算起来，“如果胜负各半的概率来计算，那么十一连胜的几率将是——” “二千四十八分之一。”吉住见程琳珊吞吞吐吐半天没算出来，实在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只好自己说出口。 “你心算好厉害啊。”程琳珊惊讶地说，“尹晴也好厉害。” “在去年和今年的升段赛上，她仍然保持连胜。加上前年，她其实已三十五连胜。”吉住补充道。 程琳珊又开始掰着手指头开始算起来，说：“三十五连胜啊，那样的概率会是多少？” 吉住乐了，说：“那将是一个天文数字，光用手指头是算不出来的啦。” “天文数字哦，真是难以想象。”程琳珊吃惊地吐了吐舌头，问，“这些事情尹晴她昨天怎么没说？她真狡猾。” 吉住思索了一下，猜测道：“可能尹晴她为人处事非常低调吧。” 镜头切换到第一演播室，给了棋桌前的尹晴一个特写镜头。 程琳珊讲解道：“下午一点十分，本届比赛冒出来的美女棋手高一七班的尹晴同学已经就座棋桌前，开始静静地等待比赛的开始。” 镜头拉回到第二演播室。 程琳珊露出惊讶的表情，问：“吉住，还有二十分钟，本届比赛的半决赛就要开始。尹晴已经到了，怎么张昱同学还不迟迟未出现？” “可能他还在寝室里面睡午觉吧。”吉住猜想道。 程琳珊想起昨天中午尹晴给自己讲的关于吉住睡午觉而差点被判弃权告负的那段话絮，不由扑哧一笑，轻声说：“你以为每个人都会像你一样，大赛来临的时候，还能在寝室踏实地睡大觉啊？” “学姐不要这样说我。”吉住不好意思地说，“那次我是忘了比赛时间提前了，才躲在寝室里面睡午觉。” 这时，张昱不慌不忙地进入了第一演播室。 张昱，高二三班学生。第二次参加校围棋比赛，棋力为业余四段。本届围棋比赛，他在赢得第五盘棋后，顺利打入了半决赛。这次他的对手将是尹晴同学。面对四强中唯一一名女棋手，他的目标是战而胜之，向冠军发起冲击。 “吉住，我觉得张昱这人好像蛮神秘的样子。”程琳珊介绍完了半决赛另一个选手张昱后，回想道，“本届比赛，他并不被人看好，却不声不响地杀入了半决赛。” “赛后不被看好的人又何止他一个，就好比尹晴。你们先前有想过她会打入四强吗？”吉住顿了顿，继续说，“没有想过吧？可是她还是恁自身的实力，今天走入了第一演播室，为决赛入场券而奋斗。” 第三十五章 耿耿于怀 趁着吉住对着镜头滔滔不绝地在介绍他最欣赏的棋手——尹晴，程琳珊在一旁和导播开始商量，剩下十五分钟时间，到底要不要进行采访两名棋手。导播的意思是要采访，程琳珊却因导播擅作主张改换MTV曲目赌气不愿去采访。 时间紧迫，镜头还是切换到了第一演播室，对准了两名将要进行对决的棋手尹晴和张昱。程琳珊以大局为重，还是有些不情愿地和吉住一同来到了第一演播室。 “这是你第二次参加比赛，上届你只是打入八强，而这届你卷土重来，一下子闯入了半决赛。”程琳珊面无表情地问，“你对自己有什么期望呢？” “上届因为某些原因我没有进入四强，这届我打入半决赛，我会好好珍惜，争取进入决赛。”张昱激动地表态道，“郑飞扬连续两年拿冠军，今年应该休息一下了。” “看来你对自己很有信心。”程琳珊转过来，热情地说，“尹晴，昨天和你搭档主持，非常愉快。今天你却是作为参赛选手而要接受我的采访，你能谈谈你对赢下这局棋有没有把握吗？” “我想我进入决赛，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尹晴想了想，回答道。 好大的口气，这位高一女生真嚣张。我要给她点教训看看。张昱心想。 匆匆结束了采访，程琳珊和吉住便退出了第一演播室。尹晴望着吉住离去的身影出神，恋恋不舍的样子。 “小姐，可以开始猜先了吗？”张昱轻声地提醒道。 尹晴吓了一跳，捋了头发，舔了一下嘴唇，才缓过神来。 本场比赛的裁判张晗示意二人可以进行猜先了。猜先结果，尹晴执黑。面对张昱的微笑，尹晴心里暗暗地说：虽然我比较习惯拿白棋，但我自认为今天的状态非常好，即使逆贴2 3/4子，我也能赢你。 蒋永义一点用都没有，居然没有阻止尹晴进入四强，导致七连星会师半决赛的计划落空。害得那天晚上我们白为他摆那么多雪崩定式的变化，做了无用功，浪费。连个女生都摆不平，气势上完全被她压制住，真是没用。张昱暗暗地说，尹晴，你本届围棋比赛之旅就到此为止吧。只有我，才配做郑飞扬的对手。 ※※※ 第二演播室里，程琳珊问：“吉住，你认为尹晴喜欢拿黑棋还是白棋？” “白棋。”吉住答道。 “咦，我记得尹晴昨天说你喜欢拿白棋，怎么她也喜欢拿白棋？”程琳珊嘻笑着问，“不会是因为她喜欢白棋，你欣赏她，然后也喜欢拿白棋吧。就像昨天你选用她一见钟情的‘秀策流‘布局一样。” “学姐，这几样事情应该联系不到一块吧。”吉住提醒道。 程琳珊掩嘴而笑道：“爱屋及乌喽。” “学姐你又取笑我了。”吉住不好意思地说。 程琳珊突然想到尹晴昨天中午担忧吉住所说的那番话：我记得吉住是喜欢拿白棋的，今天他没有猜到他喜爱的白棋，不情愿地执黑，心里一定非常郁闷。这很有可能会影响到他今天下午棋局中水平的发挥。于是，她不禁要问吉住：“万一尹晴不幸执黑，你认为这会影响到她在今天下午棋局中的水平发挥吗？” 吉住沉吟了片刻，说：“我想应该不会。说到底，执黑还是或多或少占点便宜的。” 不久，尹晴执黑的消息从第一演播室那传了过来。吉住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沉了一下，但也没有说什么，默默地祝她好运。程琳珊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吉住，发现他一脸凝重的表情，心想拿自己并不习惯的黑棋，即使实际下起来应该会占点便宜，但是心理上还是会受影响，能不能发挥应有的实力还是个问题。昨天吉住执黑，输了1/4子。今天尹晴执黑，是输还是赢呢？ ※※※ 由于是四强中硕果仅存的七连星成员张昱的棋局，王俊非常重视，就没有像昨天一样跑到高一四班教室和明珠研究棋谱，而是待在自己班教室和自己的成员们一块观棋。女子棋手大多实力和男子棋手相差一大截，因此一向受轻视，抽中和女生对局，常常会让男生大意，松口气。王俊认为这是四分之一决赛蒋永义败给尹晴的主要原因。因此，直到今天中午一点的时候，他还再三关照张昱千万大意不得，要小心谨慎，不要重蹈蒋永义的覆辙。张昱自然满口答应，但是耳朵究竟听进去多少，是个未知数。 “上届因为某些原因我没有进入四强”，刘星元听到电视上的张昱激动地讲出这句话后，就知道张昱一直对去年四分之一决赛那局棋耿耿于怀，一年后的现在还无法释怀。不过，他面对着镜头，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旧事重提，实在太不应该，影响七连星的团结。去年，七连星五人打入八强，八分之一决赛四场对局势必有一场是内战。而内战的一场便是张昱对王俊。他们之间的胜者将很有可能在半决赛遭遇当年的夺冠呼声最高的郑飞扬。为了保存实力，避免无谓的内耗，比赛前一天晚上七连星所有成员开了一次会，决定第二天张昱放水给实力稍强的王俊，让王俊以逸待劳，在半决赛击败郑飞扬，实现七连星包揽冠亚军的完美计划。那天晚上，张昱一言不发，最后表决时犹豫了一下，才举手。比赛当天，王俊十分放松，落子随意。而张昱憋足了劲，下棋非常凶狠。王俊对此没有充分的准备，很快落了下风。上一轮遭淘汰无对局的纪富强看到形势不对劲，踢了一下张昱的椅脚。可是张昱就是不放弃努力，还在对王俊的一条大龙进行攻击。纪富强慌忙叫来了没有对局但在别的会议室观棋的张少康、方凯，三个人一起向裁判撒谎说张昱发高烧现在要出去吃药，便将张昱拖出去狠狠地批了一顿。再次回到棋桌，张昱手中的黑子半天没有落下，两眼无神望着棋盘发呆，最后痛苦地闭上眼，将棋子投入了棋盒。 方凯微笑着说：“看来张昱今天自信满满，即使对手换作是郑飞扬，我想气势上他也不会输给对手。” 蒋永义提醒道：“今天的尹晴状态也不错，口气也不软。” “蒋永义，你输给女生后，就变得畏首畏尾了？”张少康讥讽道，“就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尹晴有胆有识，丝毫不输于须眉。轻视她，是会受到教训的。”蒋永义认真地说。 “你一直替她说好话，好奇怪啊。”方凯开玩笑道，“你莫不是爱上她了吧？”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不是她和吉住是一对吗？昨天程琳珊也说了，他们是围棋情侣。”蒋永义笑着说，“我这人虽然长得不帅，但心眼还不算太坏，不会去做第三者拆散他们的。” “就恁你的棋艺和长相，能拆散他们？”张少康嘲笑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少笑死人了。” “你——”蒋永义气得说不出话来。 王俊嚷道：“好了，不要吵了，安静一下，继续看棋。” 第三十六章 打入 “可恶，才给了尹晴一个镜头，一句话，就没有了。”明珠一拳打在桌子上，恼道，“这么快采访就结束了，真无聊，又要看那两个人唠叨了。” “别发火，身体要紧。”王小强耳语道，“昨天晚上我和以前的兄弟一起搓了一顿，他们似乎很怀念以前在你领导下的生活。那时阳光是那么的灿烂，生活是那么的美好。” “你不要再说了，我是不可能再像以前和兄弟们打打杀杀的了。我要重新做人，我是和平主义者。”明珠拍拍王小强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路是人走出来的。一旦认准了一个方向，就要一直向前走下去，永远不要回头。” “可是兄弟们在外面风吹雨打，无依无靠，怪可怜的——”王小强说。 明珠伸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感慨地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一直打打杀杀，也不是长久之计。让他们去学一样手艺，从事正当职业吧。” “明珠，他们根本读不进书，只会打架，你让他们收手，这不是让他们去喝西北风吗？”王小强质问道，“他们能做什么？你太不负责了。” 明珠不紧不慢地说：“四月份我退出帮会的时候，说得很清楚，从今往后我和他们，和帮会没有任何关系了。他们能打，可以去做酒店或者饭店的保安。身体健壮，还可以当搬运工。在这个世界，只要肯努力，就不会饿死。” 明珠都这样说了，王小强还能说些什么，只好咬着嘴唇，在一旁郁闷地坐着想事情。而明珠则死盯着电视屏幕，巴望着镜头切换到第一演播室。 ※※※ 第一演播室内，吸取了昨天的教训，再加上时间有盈余，猜先在一点半之前就结束了。一点半时，棋局准时开始。当黑连续两手都是小目时，张昱几乎都不占空角而挂角，显示出一种积极的姿态。尹晴起手两小目，重在持久战，但张昱不占空角，径直飞挂黑小目，意在决战。不过，刚才在镜头前誓夺冠军的张昱此时一副淡淡的样子，一双明亮而平静的眼睛注视着棋盘，不见一点表情上的变化。而他的对手尹晴则由于连续几天高强度的比赛加上昨天几个小时繁重的主持任务，不仅疲倦显在脸上，而且素来在外表上注意的她也懒得打理一下头发，强打精神死盯着棋盘。 ※※※ “白六继续高挂？”吉住接到最新的棋谱，不由感到非常惊讶。 “怎么啦？”程琳珊凑过来看，不解地问，“这样下有问题？” 吉住笑了，说：“没有问题。这样比较干脆，快速。不过好像有些心急的样子。” “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哦。”程琳珊友善地提醒道。 “豆腐？”吉住皱起了眉头，喃喃地说，“你将尹晴比作豆腐？这好像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豆腐西施嘛。”程琳珊摇头道，“好像也不行，尹晴都成卖豆腐的啦。这样一个小美女，卖豆腐太可惜了。” 陪程琳珊胡扯了几句，吉住自感无趣，索性就站了起来，来到竖立的大棋盘前，为电视机前的观众开始摆棋谱。而新的棋谱也源源不断地从第一演播室送过来，交到吉住的手中。吉住觉得张昱的下法颇有问题，因为黑七挂白星位角后，白十再打入总感觉有些勉强。不过张昱此战势在必夺，力量大，尹晴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不然会有苦头吃。 “白十八手按定式是先靠，黑扳，白再扳，黑挖打，白接，黑虎，由于多了黑五一子，黑棋没有不好的理由。”吉住讲解道，“因此，张昱可能考虑到这点，才没有一昧地照搬定式下棋。” 程琳珊起身，走近吉住，对他说：“我想电视机前有些同学可能刚刚接触围棋，对定式一词还很陌生，你能讲一下吗？” “没有问题。”吉住立即说，“定式的定义是局部的、被当做最好的一定着法。” “既然是最好的着法，张昱同学刚才为什么没有选择按照定式走棋？”程琳珊不解地问。 “定式只是局部的最好的走法。纵观全局，说不定有更好的走法，能获取更大的利益。死守着记住的定式，而不去发现新的构思，这样就决不可能有所进步。就好比你学数学，只会死记硬背公式，而不懂得灵活应用，举一反三，是不会学好的。”吉住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张昱不按定式下棋，这很正常。大家用不着感到奇怪。像我下棋，就很随性，只要自己觉得这样下合适，就这样下，从来不会考虑什么定式不定式的。” 黑二十三逼住之前应先断试白应手，将来寻劫也更容易。现在这样下，反而会增大了将来寻劫的难度。吉住没想到白二十八会马上扳开劫，这是张昱敏锐之处。黑三十五至四十一形成转换，双方各有所得，但白棋把白四、八两子由孤棋变成厚味，收获更大一些吧。棋下到这里，白略占优势，不过不是那么明显。黑以后还是会有很多机会的。 ※※※ 开局阶段，白棋两处夹攻拉开了本局激战的序幕，很快黑取实地白得外势的格局确定，但这种格局也仅仅能持续一会。因为黑明显不会坐视白的外势越来越厚的。一旦黑棋选择打入，一场足以决定生死的接触战随即就会铺天盖地地展开。 “今天张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他以前的棋不是这样的啊。”方凯惊叹道。 刘星元分析道：“尹晴先前的几局棋都是开局下得非常强硬，好像都是她挑起争端的。因此张昱决定改变自己的棋风，快速行棋，采取主动。再加上这局棋张昱执白，他别无选择。” “原来如此。”方凯又问，“王俊，你觉得这棋怎么样？” “奇怪，黑到现在还不选择打入。”王俊纳闷道，“真不知道尹晴还在顾虑什么。” “尹晴到底是女生，心思缜密，落子谨慎，但不够果断。”刘星元笑着说，“这样一来，张昱的外势就会坐厚了。” “换了是我，可能早就打入了。现在估计有些迟了。”张少康叹道。 蒋永义思索了一会，说：“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纪富强，你又在说笑话了？”张少康反问道，“羊都跑光了，再补牢，有何意义？” “好了，你们俩讨论什么成语典故？还不赶快继续看棋。”王俊教训道。 刘星元若有所思地说：“不知道尹晴什么时候会打入。” 蒋永义说：“打入是一定的，只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王俊猜测道：“可能她在等待时机出现。” “时机？”刘星元、蒋永义重复了一下，问，“她还在等什么时机，都什么时候了？她可真沉得住气。” “她可能正在等我们包括张昱都意料不到的时候再选择打入，这样攻其不备，可以给张昱以致命的打击。”王俊沉思了一会，这样说道。 大家听后，都深感震惊，心想如果尹晴真的如王俊所料，那可就太可怕了。 第三十七章 再回首 谁也容不得一点闪失，谁也知道这一战的成败意味着什么。自开局起落子如飞的尹晴开始频频长考，张昱也放慢了落子的速度。这时，尹晴面临一个选择，是简单的跳还是干脆直接打入。 张昱微笑地望着对面正在长考的尹晴，暗想：直到现在，你在棋局上还没什么大的动作。我很钦佩你的忍耐力。那么请问，尹小姐，你打算一直这样走下去吗？那样我会当仁不让，不再给你任何翻盘的机会了。 尹晴用双手托着下巴，双肘搁在棋桌上，默默地凝视着棋盘，心里思忖着：尽管我一直在拖延打入的时间，不愿意这么早就开始决战。但是你还是一步一步地逼我。在没有十足胜算的情况下，我不想过早地打入。如果这次我选择打入，那也是你逼我的。或者我这人有些软弱，一些下不了决心的事情就需要旁人逼一下吧。 ※※※ “目前尹晴还在长考，这段时间让我们先欣赏一首经典歌曲——姜育恒的《再回首》。”电视机中的程琳珊微笑地说，“很多人都认为姜育恒的《再回首》是原装正版，其实它本来是一部叫《群龙戏凤》的港产电影的主题曲，原唱者是到香港淘金的台湾‘蓝调歌后‘苏芮。不过比较起来，还是姜育恒的国语版更让人永久的心动。” 再回首 云遮断归途 再回首 荆棘密布 今夜不会再有难舍的旧梦 曾经与你共有的梦 今后要向谁诉说 再回首 背影已远走 再回首 泪眼朦胧 留下你的祝福 寒夜温暖我 不管明天要面对多少伤痛和迷惑 曾经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 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 再回首恍然如梦 再回首我心依旧 只有那无尽的长路伴着我 我心依旧 对围棋没多大兴趣的王小强正在埋头做作业。电视里传出一曲熟悉的旋律，他不由掩上了课本和作业本，凝神静听。他听出那是姜育恒的《再回首》，这首老歌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唱了。而今天下午，他注定是要因为它而再回首了。 三年前，我正试图从一场情感的变故中逃脱出来，因此并没有选择就近的城北中学上学，而是来到了距离我家较远的朝辉初中。也就在那一段灰色的日子里，我疯狂地喜欢上了港台流行歌曲，特别是那些带着淡淡忧伤的歌。有一天，我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从音像店里面传出了姜育恒的歌。我一下子就被他那仿佛天生就有着感伤资质，天生就准备吟咏苦痛的嗓子吸引住了。我的同桌告诉我明珠也很喜欢听他的歌，于是我便向明珠借了他的带子，翻录了下来。每晚我躺在床上，就用很低的音量放给自己听，仿佛就有了一个可以互诉衷肠的朋友，一个一起承受伤痛的知己。 那时，明珠刚刚被一个女孩甩了。那是他进入初中的第一次失恋，心情也很灰暗。于是，他常常和我一起听。下课时候，我们常常会在走廊里大声地唱：“曾经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我们的内心好似得到了极大的解脱。而周围的同学则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对我们进行指指点点。 初三的时候，别人为我介绍了一个女孩——思思。我不是不想恋爱，看到周围有伴的同学是那么幸福，我何尝不想；也不是一点不喜欢她，她脸上始终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是那么的甜蜜。但我就是无法认认真真、完完全全地进入角色。在约会的时候，我会常常哼起《再回首》，翻来覆去地唱那句“留下你的祝福，寒夜温暖我”。我试图让她知道：我的伤口还没有愈合，谢谢你给我的爱，不过我暂时还是不能接受你，我想一个人好好地静静。女孩很单纯，她说喜欢听我唱那首歌，喜欢看我唱那首歌时特有的忧郁眼神。于是，我就在约会之后送她回家的路上唱，一直唱到几个月后我们友好分手。 好久没听到《再回首》这首歌了，明珠心想，喜欢姜育恒，喜欢他的忧郁，喜欢他的歌，喜欢他的声音…… 我喜欢那样的瞬间，在他的歌声中迷失。我，这个城市的边缘人，静静地立于热闹喧哗的十字街头，不去问来时路、不问我的明天去何处、也不问风在往哪一个方向吹…… 那时，有一些伤感，有一些惆怅，有一些迷幻，甚至会有片时的心灵失语。伴随歌声而来的过往，远远的，淡淡的，隔着时间的水晶珠帘，我们仿佛在看自己的前尘往事。 有时会从睡梦中猛然惊醒，黑暗中我看不到任何东西，便会有种想哭的冲动：我的兄弟们，你们过得好吗？我好想你们。 “再回首，恍然如梦；再回首，我心依旧；只有那无尽的长路伴着我。”人生永远存在着欢乐和苦痛，回首之时，你会发现，只要你不沉沦，更能成为生命滋养的，反而是那种伤痛的心情。 ※※※ 黑五十七手面临选择。普通的下法是跳，但考虑到白还有打入的可能性，边空不好围，尹晴决定抢先打入。 良久，吉住终于收到了来自第一演播室的最新棋谱。他很欣慰，因为尹晴总算开始动手了。 “怎么，你怎么突然笑了？”程琳珊好奇地问。 吉住高兴地说：“所谓长考出臭棋，但是尹晴经过长考，作出了正确的选择。” 正确的选择？程琳珊心想，是选择了你吗？ “白七十四顶紧凑！”吉住在棋盘上摆出了另一种下法，说，“如果白只是跳，黑顶，白挡，黑镇，白不满。” 程琳珊痴痴地望着边摆棋谱边讲解的吉住，心想：你那么专注，那么聚精会神，是不是因为尹晴？真想不通，她有什么好，身上哪一点吸引你？仅仅是因为她高超的棋艺？ ※※※ “白八十四跳失着！”王俊指出道，“而尹晴抓住机会，随后的黑八十五、八十七两扳非常严厉。虽是打劫，但白棋太重了！几乎无条件妥协。至一百零四手，白棋大损。” 而刘星元和蒋永义二人在一旁则摆了几种变化，进行一番比较后，认为白八十四应选择断，黑打，白长，黑接，白拐，黑拐，然后白打入。这样将很复杂，形势还不好判断。 “现在形势怎么样？”方凯关切地问。他刚才在看《足球报》，对现在的棋局状况还不太了解。听到王俊他们开始讨论，他才放下报纸，关心一下张昱的情况。 “黑一百零五飞极大，黑棋形势开始领先。”纪富强盯着电视屏幕说。 “看来尹美眉下棋还是蛮厉害的。”方凯故意看了蒋永义一眼，继续说，“看来在她手上我们又要栽一个人了。” 方凯将“又”字的尾音故意拖得老长老长的。蒋永义听了，有些脸红，心里却想：如果你碰到她，一样也会输。即使王俊出马，也不一定打包票能对付她。 “张昱应该不会就这样束手就擒的。”张少康顿了顿，继续说，“他已经等了一年。他是不会甘心就这样认输的啊。” “但愿如此。”王俊担忧地说，“张昱可不是一个擅长乱战的人。他可能只好等对方失误了。” 第三十八章 爱让人无力 可能知道自己已经落后了，张昱开始长考，可是长考结束后还是漏算了对方一似拙实巧的妙手。当尹晴在中腹吃定白棋两颗“棋筋”，数颗黑子成功突围而出时，两位对局者都知道，棋已下完，胜负已经确定。 当看完这个变化后，吉住在第二演播室说，张昱已不行了，认输只是时间问题。 “不会吧。”程琳珊不禁失声道，“张昱怎么这么不堪一击？” “看来‘长考出臭棋‘这话应到张昱身上了。想了半天，没想到居然他还是会漏算。我当时还以为他看出尹晴那一妙手，正在思考如何应对呢。”吉住微笑地解释说，“总之这个局部下完后，白棋怎样也翻不了盘了。” 但即使如此，绝境下的张昱表现出了少有的韧劲，依然苦苦支撑，以待有变。但大优下的尹晴冷静无比，步步准确，双方差距不见一点缩小。 黑一百一十一飞稍缓，应选择靠才是积极的下法。黑一百二十一还是为好，实战白一百二十四点让黑棋难受。白一百二十八拐败着！应该打吃，虽然黑不会马上接，但黑后来一百二十九的手段就不成立了，这样黑棋虽然优势，但胜负的道路还很漫长。黑一百二十九顶痛烈之极！白一百三十不能忍受挡之后，被黑先手打，整块白棋不活。但白一百三十长，被黑一百三十一、一百三十三断吃，白棋也不见得好。至一百三十六形成转换，但这个转换黑棋不仅在目数上占便宜，更使黑棋已全局无薄棋，这样的局面白棋要想逆转基本上不可能。后面黑棋盘面始终保持十五目左右的巨大优势。 至下午四点十三分，张昱无奈地投子认输了。 局后两人进行了简短复盘，焦点亦集中在中腹接触战中，其他处简直看都不看。因此，复盘很快就结束了。 一会儿，程琳珊和吉住便来到了第一演播室对两名棋手进行现场采访。 尹晴找了把梳子梳理了一下零乱的头发，准备一会儿的采访。可是怎么梳还是一头乱发，后来她索性就不管了，往镜头前一站了事。她眼睛的余光一直温和地注视着一旁的吉住，对着镜头平静地说：“这些天我下了很多局棋，再加上昨天的主持，可能身心有些疲倦，没有发挥出最高水平。希望明天的决赛我能发挥应有的水平，为大家奉献精彩的对局。” 程琳珊露出惊讶的表情，心想：是你下赢了棋，你是胜利者。怎么你讲出来的话那么软弱无力，还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好像是你输了棋了一样。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下围棋的，赛前一个个都信誓旦旦，赛后却像斗败了的公鸡。 而输了棋的张昱面对镜头，只淡淡地说了句：“我一时漏算，没看到他那手二路‘猴’。不然谁胜谁负，还很难说。” “好了，今天的直播到这里就跟大家说再见了。欢迎大家明天同一时间继续收看。”程琳珊微笑地对着镜头说。 听到这句话，吉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今天的直播任务完成了，程琳珊正想找尹晴叙叙旧，可是尹晴却丝毫没注意，和她说声“bye”，也匆匆离开了。 时间还早呀，现在才四点三刻。五点钟未到，食堂不会开门。还不如在这陪我聊会天，等到四点五十几分的样子，再慢慢走过去也不迟。你难道真的打算回教室看几分钟书等下课铃声响再去食堂？程琳珊纳闷地想。 尹晴拐到楼梯口，面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挡住了自己的去路。她惊问：“明珠，你怎么会在这？” “恭喜你进入决赛。”明珠递过来一听可乐，说，“口渴了吧？喝点吧。” 尹晴摆摆手，说：“不必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让开，我要下楼。” 可是明珠没有一点让的意思，尹晴心急如焚，一把将他推开，就快步下楼。一口气冲到了二楼至一楼的楼梯中间，她有些体力不支，停了下来，透过窗户，看到窗外一对情侣正漫步通向食堂的道路上，不由瘫坐在地上，再也无力站立起来…… ※※※ 晚自习时，陈靖缘发现同桌刘勇的位子空着，感到奇怪，转过头问后面的吉住。 吉住轻描淡写地说：“尹晴发高烧，明珠喊他送尹晴去医院。现在估计还呆在医院照顾病人吧。” “你不是很关心她吗？”陈靖缘故意问，“她生病了，你怎么不去医院陪她？” “有明珠他们就可以了，用不着我。”说完，吉住就又埋头做作业了。 尹晴好歹也算是同学吧，吉住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好像在说一个不认识的人一样。陈靖缘感受到了吉住的冷酷无情，心里突然想道：万一有一天我也生病住院，吉住会来病房陪我照顾我吗？真是奇怪，钟兰若和尹晴并称为“城北双姝”，怎么送尹晴去医院的是明珠和刘勇，而不是钟兰若？难道钟兰若和尹晴闹翻了？或许因为是明珠首先发现尹晴生病的，但是又为什么会是明珠首先发现呢？明珠和尹晴到底是什么关系？刘勇和明珠不是同班的，明珠为什么会特地跑到我们班教室来喊刘勇送尹晴去医院？明珠和刘勇是如何成为朋友的？一连串疑问在陈靖缘的脑海中出现，她手中的笔半天没有落在作业本上。 ※※※ 当钟兰若告诉王习伟关于尹晴生病的消息后，王习伟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跑到了一楼的高二年级十二班，找到了张晗，商量明天的决赛。王习伟有些担心明天尹晴无法返回学校参加比赛，询问是否能将决赛延期。身为高一七班的体育委员，为自己班争取最大的利益，是他的责任。 张晗慢慢地摇了摇头，说：“比赛日程是早已制定好的，不可更改。我们不可能为了照顾到某位棋手的利益，而作出改变比赛日期的决定。” “比赛日期不可更改？”王习伟冷笑道，“原本两场半决赛是同一天举行的，现在是放在两天进行，这不是更改又是什么？” “这个么，不一样的，是特殊情况。”张昱解释说，“半决赛和决赛体育部和电视台合作，为了满足直播需要，我们才调整了比赛日程。” “看来我们体育部组织举办的体育活动，还要听命于电视台的人的安排。”王习伟挖苦道，“干脆体育部并到电视台算了。” 张晗沉默了，良久，说：“这样吧，你先回去，我去和程琳珊商量一下。” 王习伟转身，但他并未离开，而在躲在暗处观察。高二年级十一班就在十二班的隔壁，张晗只是站在门口喊了声“程琳珊”，就很方便地将王牌主持给叫了出来。两个人就在外面讨论起来，程琳珊丝毫不肯让步，哪怕张晗再苦口婆心地相劝。当看到程琳珊不再听张晗的唠叨，转身返回自己的教室时，王习伟心知希望破灭，就郁闷地上楼了。 第三十九章 许个愿望削苹果 “感觉怎么样？”明珠看到尹晴睁开了眼睛，关切地问，“好点了没有？” 尹晴安静地躺在宽敞的病房里，听到明珠的问话，点了一下头。她看到病床边的桌子上放了一大袋苹果，而明珠用水果刀在削着。她不由迷惑地看着明珠，问：“你在做什么啊？” “削苹果。”明珠平静地回答道。 “削苹果？”尹晴奇怪地重复了一句。 明珠表情温柔地说：“我听说过，许个愿望削苹果，如果苹果皮完完整整不会断掉的话，你的愿望就可以实现。” “傻瓜，连这都信。”尹晴忍俊不禁，轻声说了一句。 病房门虚掩着，透过门缝，刘勇观察着病房里面发生的一切。他看到明珠讲完那段经典台词后，才长吁了一口气。而明珠则向门这边眨了一下眼，向刘勇报喜。 怪只怪我吃苹果从来都带皮的，削苹果真的是难为了我。该死的刘勇，你就不会将那段浪漫的情话改成“我听说过，许个愿望剥桔子皮，如果桔子皮完完整整不会断掉的话，你的愿望就可以实现”吗？剥桔子皮多简单，多轻松。当然改成香蕉什么的就更好了。明珠心想，现在真是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削了。 经过一个艰苦卓绝的过程，所有的苹果都宣告失败，想继续，都没有原料了。怎么搞的呢？我是真的真的用了心，为什么还是这么糟糕的结果。明珠向门那边望去，渴望刘勇此时能想出个办法。 刘勇狂汗，心想，一大袋苹果你全部削得失败，你也算有一套，是个人物。 明珠瞪了一眼刘勇，暗想，没有关系，你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我还有办法，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他用透明胶带把断掉的果皮粘起来，然后再小心绕到那只苹果上去，就很像完整的。 “你看，完完整整的了。”明珠指给尹晴看，说，“没有断掉。” 尹晴看到那些粘在苹果皮上的透明胶带，扑哧一笑，说：“好——好——好——，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真的吗？”明珠兴奋极了，顺水推舟地问，“你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吗？” 尹晴微笑地问：“你许的是什么愿望？” 明珠清了清嗓子，大声说：“我的愿望是——” “老爸——”尹晴看到她父亲出现了，挣扎地想坐起来，明珠帮她把枕头垫到她的背下。 “老爸，你来了啊。”尹晴兴奋地说。 尹世源点点头，坐到床上来。 “叔叔，尹晴，我们先走了。”刘勇将明珠拉了过来，和王小强三人一起向尹世源父女道别。 尹世源惊讶地问：“我刚来，你们就要走？” “没有办法，很晚了，我们再不回家，父母会担心的。”刘勇说。 尹世源无奈地说：“那好吧，留你们也不近人情。以后你们要常来我家玩，我要好好招待你们。” “叔叔再见！”刘勇他们就离开了。 ※※※ 刚离开病房，还走在走廊，明珠便冲刘勇嚷道：“你干什么这么早拉我出来？我的愿望还没有说出口。” 王小强忙抱住明珠，担心他会冲动地再次冲入病房做傻事。 “你们不要拦着我，我要向她表白！”明珠挣扎着叫嚷道。 王小强劝道：“上次你不是向她表白过了吗？她婉言拒绝了你。你就不要再碰石头了。” “我不管，我要再向她表白。上次我摆的pose不够好。你快给我放开！”明珠吼道。 王小强拼命摇头道：“我不会让你去做傻事的，我不会放手的。” 明珠大叫一声，使出浑身力气，将王小强的双手给挣脱了。王小强则一时站不稳，摔个四脚朝天，在地上叫苦连天。明珠和刘勇两个人好不容易将他拉了起来，他已是气喘吁吁。 刘勇说：“明珠，今天可以了，不要再画蛇添足。” “可是我还没有把话说完呢。”明珠抱怨道，“你们就不会让她爸爸晚点进来啊？” 王小强嘴一撇，嘟哝道：“还不是你让我快点将她爸爸叫过来的。” “你在嘟哝什么？”明珠质问道。 王小强吓得忙说：“没嘟哝什么。” “没有最好。”明珠转过来问刘勇，“情圣，你说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刘勇想了一下，吐出四个字：“投其所好。” “投其所好？”明珠重复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 星期五是本届围棋比赛的最终决赛。中午吉住吃过饭，没有立即去多媒体楼准备主持节目，而是返回寝室，在床上躺了一会，才懒洋洋地去多媒体楼五楼的第二演播室。 程琳珊之所以当时并未宣布决赛时由谁和她一起主持直播节目，是因为她还不知道吉住和尹晴这两个围棋新星谁会闯入决赛。等两场半决赛结束后，她再挑选失败者和她搭档主持。如果两位新星同时闯入决赛，她会邀请城北双姝的另一位美女棋手钟兰若。如果两位新星同时被淘汰，她可能会邀请性格更为温和柔顺的尹晴。现在吉住遭淘汰，尹晴进决赛，她只好邀请吉住喽。 “吉住同学，现在是十二点零三分。”程琳珊看了看手表，抬头说，“我们约好是十一点五十分，而你足足迟到了十三分。本来我们的直播节目将从十二点整开始，而现在因为你的迟到，我们不得不推迟到十二点半。告诉我，你迟到的理由是什么？塞车？还是闹钟忘了上发调？” “睡午觉。”吉住答道。 “睡午觉？Oh，my god！”程琳珊惊奇地问，“你一天要睡多少小时？晚上睡还不够，非要中午也睡吗？” 吉住面无表情地说：“我只想保持一天十二小时的睡眠。” “十二小时？”程琳珊惊讶地问，“请问吉住同学，你是婴儿吗？” 吉住冷冷地说：“尹晴昨天晚上突然发高烧，被人送进医院。今天上午她没有到学校上课，很明显下午的棋局她不会参加。决赛将从十二点半开始，到下午一点尹晴迟到半小时未到被判弃权告负而结束。我很疑惑为什么不取消今天下午的直播，尹晴不在，棋根本下不起来，实在没必要按照节目表来安排，你们电视台真是默守陈规，一点都不懂得变通。反正今天的直播节目很简单，就是等人，拖延时间一直拖到一点。因此我没必要这么早就赶过来。” “你这是什么态度？”程琳珊教训道，“就是你这种自由散漫的作风，才导致你半决赛失利，没有进入最后的决赛。不然，本届围棋比赛最大的冷门就将由你一手炮制。你比当年的郑飞扬更稳重更成熟，很多人都对你寄于厚望。你这样会让某些人失望的。” 吉住被王牌主持一番话训得低头无语，良久，才抬起头，轻声问：“你所说的某些人都是谁？” “你的同学啦，王俊啦，刘星元啦，纪富强啦。”程琳珊边说，边观察吉住的表情。 “就这几个？”吉住不以为然地问。 程琳珊忍住笑，说：“当然不止这几个，还有一个人也很关心你。” “谁？”吉住警觉地问。 程琳珊掩嘴而笑道：“你看来对她还是蛮紧张的。我还以为你对她漠不关心呢。很奇怪啊，她生病住院，你为什么不去医院探望她？换了是我，现在就应该在医院削苹果喂她吃吧。” “削苹果？”吉住摇摇头，说，“我不喜欢吃苹果，桔子比较好吃。” “傻瓜，谁让你吃苹果啊？”程琳珊微笑地说，“是让尹晴吃苹果。” 第四十章 想当然就错 王小强潜入了高一九班教室，看到刘勇正坐在座位上，便走了过去。 刘勇感到巨大的物体挡住了自己的阳光，抬起头，见是王小强，就问：“尹晴她好些了吗？” “她还好，明珠留在医院陪她。”王小强紧张地问，“下午的比赛会如期举行吗？” 刘勇转过头，发现吉住的座位还是空空的。 王小强也留意到了，担忧地说：“看来吉住是去演播室准备下午的直播了。” “未必。”刘勇笑着说，“吉住也有可能在寝室里面睡大觉。” “我想他现在已经在演播室了吧，他今天中午和我吃饭时，说他会及时赶到的。”陈靖缘轻轻合上书本，平静地说，“决赛会如期举行。如果一点之前尹晴不能赶到，那就将被判弃权告负。” “什么？弃权告负？”王小强一惊，转身就欲离开。 刘勇拦住了王小强，问：“你这么急着要走，做什么？” “我要赶回医院，将这一事情告诉尹晴。让她在一点之前赶到演播室。”王小强答道。 “你太天真了！”刘勇责怪道。 王小强听得刘勇话中有话，忙问：“情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勇微微一笑，不急着回答王小强的问题，而是反问：“万一尹晴夺得了冠军，那么明珠和她的距离岂不是越来越远？” 王小强心里一沉，暗想：刘勇说得很有道理啊。尹晴之所以拒绝明珠，还不是因为明珠他围棋水平太烂，不配给她提鞋？现在他们之间的差距就有天壤之别。万一尹晴再在决赛中击败郑飞扬，成为裕成高中围棋第一人，那么明珠和她的差别怕就是地壳和外太空了。嗯，一定不能让这样的情况发生。那我不去通知尹晴决赛如期举行，她无法及时赶到现场，她就会被判弃权告负，成为不了冠军，这样就不至于明珠和她的差距拉得过大。 “而且，现在已是十二点二十一分。”刘勇顿了顿，又问，“你确定你能在半个小时内将尹晴带回学校？” “算了，听天由命吧。”王小强叹道，“能不能赶上决赛，就看尹晴的造化了。” ※※※ “程琳珊，淮备，5，4，3，2，l，放！” 程琳珊已不记得这是第多少次听到这号令了，一切准备妥当，是精彩还是糟糕，成败只在此一举，没有退路，这是直播的魅力。虽然由于吉住的迟到，打乱了直播的计划，但是由于昨天和吉住已经搭档主持过，程琳珊自信今天的难关可以从容应对。 “同学们，中午好，这里是校园电视台第二演播室，欢迎收看为您直播的校围棋比赛最后的决赛，由高一七班的尹晴同学对高三年级十二班的郑飞扬同学。本次直播由Susan和高一九班的吉住同学主持。有什么问题，可以拨打热线电话7******。”程琳珊说完这番话，直播就开始了。 令程琳珊头痛的是，不单尹晴未到，连郑飞扬到现在还未出现。这样的情况，是预先没有估计到的。真是荒谬，决赛的两名棋手都未到，这样的直播还怎么进行？她只有让导播不断地放MTV来拖延时间，盼望郑飞扬和尹晴两个人好歹在一点之前出现一个。对于两个人同时出现在决赛现场，她已经不敢奢望了。 桌子上放了很多大小不一的纸张，吉住感到很奇怪，便问：“这些是什么？” 程琳珊解释道：“张晗带过来的一些同学对本届围棋比赛的建议和看法。” “正好念念，总是放歌，太无聊了。”吉住抱怨道。 程琳珊这才想起体育部在本届围棋比赛中推出的一个有奖征集建议的活动，说什么要设一个大奖。她才懒得一一看什么建议呢，就瞄一下姓名和班级，突然一个名字映入眼帘。明珠？好秀气的名字，听起来好像是个女生。几十个人，就一个女生，看来围棋还是男生比较关注。这个高一四班的明珠同学，她有没有参加这届比赛啊？她这么热爱围棋，应该参加的吧。不过，可能她棋艺不怎么高，因此没有进入半决赛。不管怎么说，就选她作为获奖者了。 “前天我曾经说过体育部办的一个有奖征集建议的活动，感谢大家的踊跃参加，我们收到了大量的来信。大家的意见都很中肯，都很有价值。要从中挑选一个大奖，实在是困难重重。不过，总要有人获奖，不然奖品发不出去。”程琳珊面对镜头，宣布道，“这个幸运者是高一四班的明珠同学。” 吉住听到“明珠”二字，奇怪地望了程琳珊一眼，便又恢复漠然的表情。 程琳珊正要继续往下说，却见导播示意将镜头切换到第一演播室。她透过平板玻璃望去，发现郑飞扬刚刚入座，此时是十二点五十七分。她不由心想：还有三分钟，这场闹剧就该结束了吧？这可真是我直播生涯的一次耻辱，我要尽快忘却它。 就在郑飞扬坐下的时候，尹晴也推门而入。而送她过来的明珠和钟兰若则在门外微笑着目送她入座。眼见得尹晴也在一点之前赶到了，程琳珊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想：这下可好了，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不管怎么说，这出戏可以继续唱下去了。 “明珠？”吉住惊讶地问，“他怎么会来？” “明珠？”程琳珊听到吉住念出这两个字后，便好奇地望去，不禁哑然失笑道，“明明是钟兰若嘛，哪有什么明珠？尹晴发高烧，你不会也烧糊涂了吧？” 吉住感到莫名其妙，忍不住就指出道：“钟兰若旁边的那个不就是明珠吗？” 程琳珊彻底傻眼了，惊讶地问：“那个男的就是明珠？” “是啊。”吉住听出程琳珊语气不对，反问，“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哦，原来明珠是男生啊。”程琳珊嘀咕道，“明明是一个蛮帅的男生，取什么女人名字，真是有毛病。” 吉住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程琳珊想当然地将明珠当作女生了，自己想来也觉得好笑，于是表情显得不再那么严肃。程琳珊看到吉住露出难见的笑容，心里也颇感高兴。 ※※※ 郑飞扬是一时忘了决赛时间是十二点半而不是半决赛时候的一点半，因此他在学校外面逛一圈，看到时间差不多了，才回学校，赶往多媒体楼五楼。他习惯提前半小时入场，就是这个习惯，使他避免了被判弃权告负的结果。刚才听导播说了一下，他连连惊叹自己运气好。不过，尹晴在他之后也按时赶到了第一演播室，似乎运气比他更好。于是，他等尹晴安然坐下，便开口率先发难道：“本以为我来得算晚的了，没想到尹小姐比我来得还迟。” 尹晴微微一笑，说：“你是学长，理应让你先就座。我其实早就到了，只不过不好意思在你之前进入对局室，因此在外面苦等。哪里想到我是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你才姗姗而来。” 郑飞扬被尹晴说得无言以对，半天才吐出几个字：“你很有礼貌。” “谢谢学长的夸奖。”尹晴应道。 郑飞扬话题一转，问：“听说你喜欢白棋？” 尹晴答道：“对。” 郑飞扬直截了当地提出道：“那我们就不要猜先了，直接让我执黑好了。” 第四十一章 对角星 因为决赛时的两名棋手尹晴和郑飞扬在前天和昨天的直播中已作了介绍，程琳珊在今天便不再重复。尹晴主动选择执白后行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第二演播室，程琳珊很高兴看到尹晴能拿自己喜欢的白棋下。不过，吉住倒是有些担忧，因此脸上未露喜色。程琳珊问起他对尹晴执白的看法时，他才说：“郑飞扬好战，如果他执黑的话，掌握了主动权，先发制人，怕是尹晴的白棋会受到不小的打击。” “那该怎么办？”程琳珊抱怨道，“执黑不是，执白也不是。干脆大家轮流执黑吧。” “轮流执黑？”吉住不解地重复道。 “对啊。”程琳珊解释道，“两个人下两局，第一局这个人执黑，第二局那个人执黑。” “你的意思是决赛下两局定胜负？”吉住想了一下，问，“万一出现一胜一负的情况，那谁是冠军？” 程琳珊想也没想就说：“那就再下两局。就像排球比赛一样，打成十四平之后，只赢一分不算赢得该局，非要赢得两分才算赢。我觉得这样才比较公平。” “你的想法很有趣。不过，那样的话，比赛会没完没了，观众会失去等待的耐心的。”吉住叹道，“要知道排球比赛时的一分只需十几秒或者几十秒就可以见分晓，而围棋的一局通常要花上几个小时。” ※※※ 郑飞扬执黑先行，他将第一手棋放到了右上角的星位上。 尹晴很自然地放在相邻的星位上。 郑飞扬嘿嘿嘿的干笑几声，第三手棋就落在了斜对角星位上。 斜对角星位？应该是二连星吧。难道我看错了？她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再次定睛一看，发现郑飞扬确实下的不是二连星，而是斜对角星位。下错了吧？对面的郑飞扬却盯着自己一直在笑，等自己落子。看样子，这是有预谋的。他究竟想干什么？难道想和我下中国古代对局？看来，我只有奉陪了。想到这，她终于拾起一枚棋子，拍在了棋盘上最后一角的星位，发出清脆的声音。 郑飞扬用右手的手掌拍左手的掌心，发出轻轻的“啪啪”两声，有礼貌地鼓掌，由衷地对尹晴的勇气钦佩。 ※※※ 当吉住看到棋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让人连续去看了三遍，回来通报的都是一样的下法，他还是仍然将信将疑地在棋盘上摆出。 “怎么啦？”程琳珊看吉住满腹狐疑的样子，忍不住要问。 吉住喃喃地说：“他们好像下的是‘座子制‘围棋。” “‘座子制‘围棋？”程琳珊不解地问，“那是什么样的围棋？” 古代对局实行“座子制”：双方预先在斜对角星位各置二子，正式对局一般由白方先行。它决定了所有的棋局都是对角星起手。而这种布阵被现代棋手称为战斗型，恰恰最容易引发激战。这是因为座子固定后，由于其位置较高，又相互分割，谁都无法连片形成大势力，所以每每引起激烈的“星球大战”。同时，“还棋头”制，每多一块棋，终局计算胜负时要多贴还对方一子，也决定了棋手在行棋时，对对方的棋能断则断，把对方的棋尽量多分出几块，己方棋子能救则救，能连则连。高者在腹，不作偏安一隅之苟活。在这种规则下，“战”常常成了最好的选择，布局十分的单调，古代棋手的激情和创造性都凝聚在中盘战斗上，他们的好战风格与这种座子制的实行有密切的关系。 当然，从观弈者的角度来看，金戈铁马的鏖战场面是很让人过瘾的。相传有个叫王质的樵夫，一次进山吹柴，看到路旁有两个道翁正在下围棋，棋局精采分呈，他不知不觉被迷住了，忘记回家。肚子饿时，便不客气地抓几颗道翁的仙枣充饥。棋未终局，道翁忽然看见王质随身所带斧头的手柄已腐烂了，连忙提醒他。王质大惊，赶快告辞回家。下得山来，人间已过百年，乡间邻里已人物全非。这个“烂柯观棋”的故事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围棋的魅力。 程琳珊津津有味地听吉住讲，沉浸在他所描述的故事中。但听话音戛然而止，半晌，她才缓过神来，问：“啊，没有了？讲完了？” “讲完了。”吉住微笑地答道。 程琳珊还意犹未尽地说：“这么快啊。” 吉住怪道：“我又不是在讲《三国演义》，只是在讲‘座子制‘围棋，当然不会很长。” “座子制是一项非常有趣的规则。”程琳珊奇怪地问，“怎么前天和昨天两场半决赛的布局不是采取座子制？” 吉住乐了，说：“其实今天下的也不是‘座子制‘围棋，只不过双方故意下成对角星布局那一种模式。‘座子制‘在很早以前就被废除了。” “废除了？怪可惜的。”程琳珊惋惜地说。 日本是个求道的民族。而他们众“道”之中最为发达、完美的当首推“棋道”。道者，蕴涵于事物中的道理、奥妙也。面对中华民族发明的玄奥无穷的围棋，日本人充分发挥了他们的求道精神，他们大胆地废除了“座子制”，打破了原来僵化固定的布局模式，使围棋从第一着就可以自由选择着点，从此小目定式、目外定式、三三定式、高目定式乃至于超高目定式应运而生。动四角而牵全局，围棋由此达到了一个更加自由、更加玄妙的境界，今天国际流行的定式和布局绝大多数是日本人的研究成果。围棋序秀的定式、布局理论发生了一场极大的革命。按数学的观点来看，布局的变化比“座子制”时代要多361*360*359*358>167亿种！ 而“座子制”这一传统在中国延续了数千年，直至近代接受日本规则，布局永远是对角星一种模式，而这种布局的单调造就的是单一的行棋方式，即通过激烈中盘战斗决定胜负。在二十世纪初叶与日本围棋的碰撞中，中国“座子制”围棋的固有缺陷暴露无遗。布局单调、棋理不明，过分拘泥于局部而忽视整体，使我们的国手们在棋盘上更多地象一个战术家而不是战略家。于是，效法日本围棋的布局理论成了中国围棋的主流。但应该说，仍然有少数棋手在吸收、消化了日本围棋布局理论之后，较好地保持了中国传统力战棋风。 “原来‘座子制‘围棋有这么多缺陷呀，真是没有想到。”程琳珊听了吉住的介绍后，惊讶地说。 吉住说：“不过，‘座子制‘也不是一无是处，它在围棋教学方面也是有相当用处的，仍然在发挥它的余热。例如一些围棋学校中初学的孩童对局采用了‘座子制‘方法，这样增加吃子机会，同时也加快了速度。” 程琳珊笑道：“看来，我们要一分为二看‘座子制‘了。” 郑飞扬是力战棋风，序盘下成对角星模式，肯定是他精心计划好的。可是，尹晴为什么会顺水推舟地遂了他的愿呢？作为一个女生，她就这么自信自己的力量能超过郑飞扬？吉住不由想起了半决赛前一天下午看到的情景：棋盘上棋子不满一百，黑棋却几乎全军覆灭，只在左下方占了一个可怜巴巴的角地。历史，应该不会重演吧？尹晴，你要小心了。 第四十二章 自讨没趣 王俊很看好明珠在围棋上的潜质，这场决赛的两名棋手尹晴和郑飞扬与自己都无什么干系，因此他就早早地来到高一四班教室找明珠。可是他没有找到明珠，却得知一个惊人的消息，那就是明珠在医院照顾生病的尹晴。这样尹晴就参加不了下午的决定了吧？可为什么明珠会在医院陪她？难道明珠是她的男朋友？可是王牌主持在节目中屡屡暗示她和吉住才是一对。她脚踩两只船？可怕的女人。我要提醒一下天真烂漫善解人意单纯善良老实巴交的明珠，千万不要上这个女人的当。 郁闷地回到自己教室，王俊神奇地发现明珠和尹晴同时出现在电视画面中。尹晴在一点之前赶到现场，在这之前，郑飞扬也入座了。决赛顺利举行，没有因为谁的缺席而导致草草收场。不过，决赛仍然不会比半决赛精彩多少。只要有郑飞扬在，就注定这是一场实力相差悬殊的对局。真有点担心像尹晴这样的女生的脆弱心理是否能承受得住这样一场惨败？ 刘星元看到电视中的吉住在棋盘摆出了对角星布局，惊讶地吐了吐舌头，说：“吉住是不是昨天的主持太疲劳了，因此才将二连星摆错地方了？” 王俊仔细听了吉住对这个开局的讲解及他自己对此的分析与猜测，才和刘星元他们确定吉住没有摆错棋谱。 “太夸张了，郑飞扬他究竟想干什么？”方凯不解地问。 纪富强担忧地说：“郑飞扬不会想对手无寸铁的尹晴进行一场大屠杀吧？” “不会吧？”张少康说，“那样的话，太惨无人道了。” “说的也是，特别是对像尹晴这样漂亮的美眉。”蒋永义补充道。 在一旁静静地不发一言的张昱，此时突然说：“你们不要抵估了尹晴。” “低估尹晴？”方凯嘲笑道，“看来昨天半决赛的惨败让你如惊弓之鸟。” “你——”张昱气得说不出话来。 “蒋永义，你说我讲得有没有道理？”方凯故意问同样输给过尹晴的蒋永义。 蒋永义尴尬不已，额头上沁出了细微的汗珠。 方凯故作惊讶地问：“蒋永义，你额头上冒汗，是不是生病了？” “方凯，好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刘星元连忙制止道，“再这样下去，蒋永义即使没有病，也会被你弄成有病了。” 王俊慢条丝理地说：“张昱说得对，尹晴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生。” “什么？”方凯、纪富强、张少康听到王俊说出这样的话，深感震惊。 张昱也颇感意外，因为自己一直和王俊唱对台戏，而且半决赛时候面对镜头还说出那样的话，王俊此刻怎么可能赞同自己的观点？嗯，他一定有阴谋。这就叫做欲扬先抑。哦，不对，说反了，应该是欲抑先扬。我倒要看看他要耍什么花招。 王俊自信地说：“依我看，尹晴是主动和郑飞扬下成对角星布局的。” 蒋永义将信将疑地问：“尹晴是主动下的？” “这玩笑下得太大了吧？”纪富强有点不敢相信。 纪富强奇怪地问：“她难道不知道郑飞扬就是力战型棋手吗？” “她存心以卵击石？”方凯猜测地问。 张少康不以为然地问：“王俊，你说尹晴是自愿下成‘座子制‘样子，有什么证据？” “证据？还要什么证据吗？”王俊分析道，“尹晴如果要下二连星的话，大可以抢占黑棋一手的对角星位。然而，她却选择了相邻的星位。就算她是没料到郑飞扬三手会下对角星，但她四手大可以下别处，为什么偏偏也选择对角星位？” 张少康无言以对，剩下的人也沉默了，他们都找不出适当的理由也辩驳。 张昱对王俊的一番分析点头称是，心想：尹晴你确实是一个很有胆识的女棋手，我很钦佩你。可是，你选择和郑飞扬硬拼，只会死得更惨更快。你不妨采取半决赛吉住对付郑飞扬的方法，就是极力避免和郑飞扬正面接触，慢慢消耗他的战意。趁他一个不注意，攻击不备。只是吉住过于谨慎，落子过于保守，错过许多良机，才造成半目败北之憾事。虽然半决赛我盘面上大致以十五目之差输给了你，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拿下决赛。只有你盘面上赢下郑飞扬五目以上，才能证明我的实力在他之上。哎呀，我这样想好像太不现实了。将希望寄托于你打败郑飞扬，或许做梦会比较快。 ※※※ 黑五、七在棋盘右下角成“双fei燕”，“双fei燕”着法指的是在对方的星角采用两个小飞挂侵角的下法。这个定式古代棋手特别爱用，出现的频率极高，大概与座子的固定不无关系。而尹晴毫不示弱，用“两压”来对付“双fei燕”。 郑飞扬用右手的手掌拍左手的掌心，发出轻轻的“啪啪”两声，赞道：“下得好。” “无聊。”尹晴瞪了一眼郑飞扬，继续观看棋盘。她面对头号夺冠热门郑飞扬，自然是小心加谨慎，打从第一颗棋便开始细细思量该如何布局，一点也不敢马虎。 郑飞扬微笑地说：“我本以为你会下小尖。” 尹晴再次瞪了一眼郑飞扬，视线很快回到棋盘，说：“懒得理你。” 郑飞扬继续说：“按压强不压弱的原则，你的下法是正确的。不过，作为一个女生，你下法如此强硬，着实让我惊讶。” 郑飞扬的赞美的确出于真心真意。 岂料，尹晴毫不领情，反倒是冷冷地说：“棋局未了，郑学长不需费心夸赞。” 郑飞扬难得的诚心赞美，竟被尹晴当做是驴肝肺，不屑一顾。他碰了一鼻子灰，不禁揉揉鼻子，低声咕哝道：“真是个狂妄的家伙。我下了十三年围棋，难得夸人一句好话。今天说了却被人当成拍马屁，真是活见鬼了。我倒要看你狂到几时！” 尹晴轻轻落下一子。郑飞扬一看，觉得自己刚才那子下得太软弱了，被尹晴轻松应对。如果刚才直接点三、三，白重复刚才的下法，可尖住三、三，伺击攻击下边或打入拆三。现在，叫我怎么下？强行靠出？郑飞扬陷入了长考，脑海里面摆出了强行靠出后经过四手的局面：黑两面受威胁，左边要顾虑白的打入，右边要防白攻击。 经过再三思索，郑飞扬还是选择了点三、三，虽然在他的眼里有点晚了。白在右边挡住，尹晴关键时刻犹豫了一下，有所退让，因为她现在还没有做好立即投入战斗的心理准备。如果白在上面挡住，则双方不可避免地将产生一场激战。 郑飞扬看到尹晴并没有选择从上边挡，心想：尹晴到底还是个女生，心软的时候多一些。我也不必过狠，饶她一马。于是，郑飞扬并没有直接爬出，只是普通的扳。下了几手，黑棋甚薄，白借用机会相当多。双方局部得失则大致相当。不过，黑得先手，握有全局的主动权。 第四十三章 翻脸 王俊呆呆地望着棋谱，十分不解：郑飞扬今天是怎么了，下得如此软弱？这一点也不像他。本以为对角星开局，他会对尹晴痛下杀手。可是他似乎一直在强忍，迟迟不肯出手。反倒是尹晴有几手让人眼前一亮，没有向两届冠军得主低头屈服的意思。 刘星元看出了王俊的心思，猜测道：“可能尹晴长得太漂亮，郑飞扬不忍心下手。” 张昱不以为然地说：“郑飞扬在围棋比赛中向来辣手摧花，首轮他面对高二刚学会围棋的学妹，毫不留情，将人家的棋子全部吃光，一个都没剩下。人家都哭红了眼，他却站起来就走，连半点恻隐之心都没有。” 张少康奇怪地问：“那今天郑飞扬怎么对尹晴心慈手软？” 方凯无奈地说：“只怪尹晴太漂亮，连郑飞扬也着了魔，狠不下心，下不了手。” 张昱摇摇头，说：“郑飞扬一定是打算一开始放水，然后再下毒手，存心玩弄一下尹晴。如果一下子弄死尹晴，他会觉得这样的决赛太无趣了。” 蒋永义惊呼道：“如果如你所说，那么郑飞扬实在是太残忍了。” “同意。”纪富强补充道，“而且没有人性。” 王俊慢条丝理地说：“像他那样的人，将来是娶不到老婆的，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嫁给他。” 周围的六个人听了王俊的话，都哑口无言。 ※※※ 郑飞扬迟迟不落子，一反常态地进行了长考。尹晴则稍微放松了一下紧张的神经，眯起了眼睛进行了休息。或许等得太久的缘故，她又轻轻地在桌上敲打着节拍，哼起了歌。郑飞扬听到尹晴哼歌，皱起了眉头，几次欲将手中的黑子拍下，但是还是收了回来。他思考了良久，还是选择了稳健的下法，决定以左边阵营为背景，最大限度地开拆。它进可攻白，退可守家。实在是一块不可多得的战略要地。 尹晴显然趁郑飞扬长考的时候，早已针对郑飞扬可能下的几种着法都想出了应对的方法。当郑飞扬刚落下子，尹晴就从棋盒中取出白子，迅速地拍在了棋盘上。双方你来我往，落子飞快。 ※※※ 棋谱很快传到了第二演播室，吉住边摆棋谱，边讲解道：“尹晴自然不愿看到黑棋再走回去，那样黑将得到两翼张开之理想形。接下来，黑当然要挂角。白以静制动，等待时机后发制人。” 一旁的程琳珊忍不住要问：“是先下手为强好，还是后发制人比较好？” 吉住想了一下，回答道：“这个完全依据个人喜好，效果好坏看具体情况。就像是长跑选手，有的人喜欢领跑，有的人喜欢跟跑。” “好像领跑的消耗体力比较大，跟跑的比较划算，节省体力留到最后的冲刺。”程琳珊好奇地问，“围棋也是这样吗？” 吉住笑了，说：“围棋有先手后手的区分。一般来说，先手总是占便宜的。” “那你的意思是尹晴有些吃亏喽？”程琳珊微笑地问。 由于又有新的棋谱送过来，吉住便没有理会程琳珊的话，而是继续向电视机前的同学们讲解道：“黑双fei燕进行夹击，白靠压没有问题。但是，白后来的一手过手谨慎，被黑完全封于角内，令人难以赞同，此处白可强硬地挺出。白在上面断是正确的。” “如果白下在那里，可不可以？”程琳珊虚心地向吉住求教道。 吉住转过头，问：“哪里？” 程琳珊指了指再往上两个交叉点的位置，说：“那里。” “你是说白棋断在这一处？”吉住笑了，说，“那让我们摆摆看。” 吉住在棋谱很快地摆出了断在另一处的几手下法，结果黑方外势太强大，白大亏。 程琳珊也看出白棋明显吃亏，低下了头，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不再说话。 他继续分析道：“白尖顶有力，先手活角。至于跳下之类只图做活的手法，是不能考虑的，那样既松散，又落后手。黑棒接，白方向合理。若白长在旁边，黑就会靠压上边白子。白两边需要兼顾，不能奢望有好的结果。黑三十一是棋形的必争之点，事关双方强弱。” ※※※ 在这局棋中，郑飞扬虽至今尚未拿出什么凶狠的招数，却给对手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尹晴取地欠妥，致使中腹失去控制。 尹晴决定先安置上边，同时含有攻击黑星的意思，通常这是一子两用的好手。 郑飞扬忽然一改温和的态度，根本不在左上边防守，直于右边抢攻。黑先手与白交换，加强了上边厚壁硬度，再黑三十九堵住白向右下角逃窜的退路，企图把白棋往黑壁上推。 “不陪你玩了，我要一口气下完它。”郑飞扬冷冷地说，“我会让你在第一百手之前投子认输。” 尹晴眼皮稍微抬了一下，丝毫不为其所影响，坚持按自己的步调行棋。 白四十打入强烈，黑方再不能置之不理了。 郑飞扬淡淡地说：“‘城北双姝‘闻名全校，我的同学经常会跑到你们班级门口张望。但是我对美女没兴趣。” 黑四十五靠压欲取外势，显示出郑飞扬良好的大局观。 尹晴不理会郑飞扬的话，还是按自己的步调行棋。 白四十八立后，黑继续扳，贯彻高压政策。 郑飞扬轻轻地说：“周二晚上初次见到你，我从来没有想到漂亮女生的围棋也能下得如此之好，居然闯入了四强。你的言谈举止，使我对你产生了好感。” 尹晴一怔，仍然不说话，眼睛继续看着棋盘，白五十选择二路拐就地做活。刚落下子，她就颇感后悔。因为若先打吃，再退，就可以突破封锁线，争得中腹出头，与上边黑棋展开对攻。郑飞扬叽哩呱啦浠哩哗啦地对我讲一大堆话，很有可能是想让我分心，诱惑我出错招。尹晴双手蒙住眼睛，头快速地左右晃动了几下，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也是我前三十几手并未采取什么实质性行动的原因。”郑飞扬咬牙说，“我不能心软，特别是不能对女人心软。我讨厌女人。为什么女人要学下围棋，还要参加比赛？” 黑先敲白头，把对方压低，再粘牢，中央变得厚实无比，白只有争取先手。 “特别是不能对女人心软，我讨厌女人”，尹晴听了，一愣，猜想郑飞扬一定是有故事的，吃过女棋手的亏。可能他当时心太软，导致输棋。 白五十八打入要点，这是尹晴在白四十四时就有预谋的手段。 “真狡猾。”郑飞扬赞道。 黑五十九硬顶是郑飞扬不太情愿的着法，但是也只有如此，才能有六十三、六十五的出头。 白六十六当仁不让地压住黑边上星位之子。 黑六十七凌空一镇。全局要点，顿时黑棋全般熠熠生辉。反观白棋：孤零零的一颗白子，身陷一片黑色的汪洋大海中。 尹晴显示出异乎忍受力，双眼始终盯着棋盘。 决战前夕的沉默气氛往往预示着暴风雨的来临。 白七十二从右边中部黑的象眼穿出，黑方最忌的应法是从两边压过去。黑七十三疑问手，此时黑方应从大处对白大举进攻。 尹晴喜出望外，白七十四、七十六、七十八连压，白顿时垒起一道墙壁，黑上边的腹壁黯然失色。极度兴奋下，尹晴的白八十下得过于随手，应尽快出头，不能期望黑方会跟着连回。 岂料，黑八十一进行反扑。 尹晴在陶醉中被惊醒，吓出一身冷汗：白新垒的墙壁，有被黑色的铁丝网圈进去的危险，同时上边孤立无缓的两子也恐为对方所鲸吞。 第四十四章 缘份 眼见得来不及救那几粒白子，尹晴索性下了没来由的一手棋，迷惑一下对手，巧施“围魏救赵”的妙计，摆出一副要切断上边黑棋联络的架势。 “真狡黠，还会用计。”郑飞扬不由赞道，“真是一名聪明的女子。可惜你的对手是我，我是不会给你机会的。我要一鼓作气，消灭你。” 郑飞扬当然没有像尹晴所希望的那样中计，回兵自救，而是挺起，丝毫不害怕白的切断。郑飞扬心里早就算出了切断的变化，只需几手棋，上边黑棋就能活了。今后两块黑棋总能走到一处，可以攻逼白棋。如果白切断后，选择扳，黑断，白也挡，黑断打，白粘，黑再打。对杀结果，白显然不行。如果白选择长，黑再从容联络也不晚。 尹晴陷入了长考：郑飞扬突然发力，搅乱了局面，几粒白子被他围了起来。本来他形势就占优，万一再吃下这几粒白子，那我就无法阻挡他赢下这局棋了。郑飞扬下的棋绝大多数是中盘屠龙取胜，因此他的官子并不怎么样。这从他在半决赛收官阶段被吉住连出妙手扳回不少目数，可见一斑。而我平时在家练习的最多的就是官子。细棋下到收官，我的官子功夫就算是吉住也难以招架的。但有什么办法将棋变细呢？ “知道我为什么讨厌女棋手吗？”郑飞扬突然问。 “为什么？”这次尹晴总算开口问了。潜意识中她对这很感兴趣，因此郑飞扬一提出，她就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她就非常后悔。显然这是郑飞扬诱使尹晴分散在棋局中的注意力，她怎么就这么轻易上当呢？看来，自己还不够成熟。 初一那年的暑假，郑飞扬初次参加全国定段赛。几百名棋手分成两组，赛十二轮，每组前十名将被定为专业初段。他九胜三负，名列第十。但是为了照顾女棋手的利益，保证有两名女棋手入段，因此本应属于他的名额让给了同组第十七名的一个女生。如此与入段擦肩而过，他大为光火，将仇恨全部算在了女棋手身上。由于进入了初中，面临中考压力，他暂时放弃了围棋。而后来即使顺利考入了裕成高中，但高中繁忙的学业，又使他无法系统地训练，因此这几年来他再也没有参加过每年七月的全国定段赛，只是参加学校组织的一些围棋比赛，鲜有遇到对手。 尹晴不慌不忙，一边倾听郑飞扬的故事，一边漫不经心似的拾起棋子就往棋盘上放，周围零零星星洒了无关紧要的几个子后，突然杀个回马枪，攻了个黑棋措手不及，顿时黑棋一条大龙反而被卷了进来。 必须将黑棋的大龙尽杀才行。尹晴心想，不过，如果黑棋选择先扳，再飞，然后送吃一子，却把几个断开的白子吃住就能立地成活，而白子明显气不够啊！这该如何是好？尹晴冥思苦想，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察觉到自己的气紧，纵观全盘，希望能找出一条生存的道路。 实战中，黑棋扳，白棋冷静的长，然后一跳，长自己的气，又占据了反击的要点。 “下得真好。”郑飞扬拍手称赞道，“像你这般动脑子的女棋手很少见。不过，你的气还是不够。” 他气势如虹，挥军猛攻，眼见得白棋的气越来越少。 “高二下学期开始，我学习成绩有了明显的退步。我感觉我看不进书，晚自习时经常会茫然地看着周围用功复习的同学，而自己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郑飞扬顿了顿，继续说，“如果明年高考我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我会事隔五年再次参加全国定段赛，投身于职业棋坛。” 尹晴顾不上听郑飞扬谈自己的未来，只是在思考白棋的走法。眼看一路守来几欲困死自己所持的白子，于是，她将心一横，白子一落堵死自己唯一zhan有优势的一处活眼，使得白子全然陷入死地。 郑飞扬目瞪口呆，完全忘记了自己在是以尹晴对手的身份在下最终决赛，大叹白棋大势已去。稍作调整，他得意地抿嘴窃笑一番，继续将黑子落于棋盘右边，准备逼使尹晴弃子投降。 尹晴见状非但丝毫不慌，反而冷笑道：“郑学长，你非将我逼上绝路才肯放手？你可真是狠吶！不过，你忘了置死地而后生这句话。” 郑飞扬得意的神色悚然微惊，他立即敏感地瞥向棋盘，仔细研究起黑白两方的棋路。不出岔子的话，应该是白棋快一气杀黑。 尹晴接着轻声道：“现在研究或许晚了些，不过你至少还不会败得太惨就是。我可以更清楚的告诉你，我自断活路使自己陷入死地，为的便是免除后顾之忧以求放手一搏。” 郑飞扬的脸连连变色，几番阴晴不定，又陷入一阵令人窒息的沉思当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难道我大意失荆州？不会的，不会的。我怎么可能输在一个女生手里？郑飞扬细语喃喃，靠着子力优势给白棋迎头痛击，黑一百二十七妙手，既长自己的气，又紧了了对方的气。至一百三十七手白棋破空失败，投入的十粒子净死。一百四十一手断是郑飞扬反击的开始，中腹白棋在他的步步紧逼下，一直无法做出第二个眼。尹晴在大龙看不到生路、几乎输定的形势下表现出了顽强的斗志，通过一番努力在中腹截下一队黑子与之形成对杀，但至一百七十三手因气数不够，多达二十五子的大龙终未能成活。郑飞扬随即挥师右上，又吞下右边中部的几粒白子。白棋仅在右上方占了可怜巴巴的角地。 尹晴最后一次打量了棋盘，象征性地拈起一粒白子拋回一旁的棋盒中认输。 “能让我感受到死亡气息的人，你是第二个。”郑飞扬扔下这句话后，就推开门，一口拒绝了程琳珊的采访，径直向楼梯口走去。 略显疲态的尹晴强打着笑容，无奈地对吉住说：“我尽力了，可是也输了。我更不是他的对手。” 在尹晴想来，以1/4子惜败的吉住当然是使郑飞扬感受到可能面临失败的第一人。 “你累了，回去休息吧。”钟兰若催促道。 尹晴最后望了一眼吉住，便被钟兰若搀扶着下楼了，而明珠则紧紧地跟在她们的身后。吉住目送她们远去的身影，突然感受到了失落。身旁的程琳珊凑近看着，怂恿吉住道：“喜欢她吧？那你就去追呀。” “追？”吉住愣了，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你是否相信缘份呢？你会等待命运来决定爱情吗？”程琳珊耐心地教诲道，“虽然缘份天注定，但是有时候自己不努力争取，会让一段美好姻缘就在自己眼皮底下白白溜走的。那样的话，你就会抱憾终生。” 吉住自问：缘份是什么？物质是运动的。人也是运动的。缘份只不过是人生中一种相对的位置关系而已。茫茫人海中，我和你的相逢，并不是因为天意，而是因为我和你的相对位置接近于零。我和你从相识到相恋，并不是因为有感觉，而是因为我们彼此心灵的相对位置接近于零。倘若有一天，我和你的运动轨迹不再相近，我和你的缘份也到了尽头。 第一章 遭遇女警 九六年裕成高中围棋大赛冠军由高三年级十二班学生郑飞扬获得。而以王俊为首的七位来自朝辉初中的高二学生没能续写上届的辉煌，仅有张昱一人打入四强。如此差强人意的战绩迫使王俊下令改组原有的围棋研究会，据悉新的围棋研究会的名字可能叫朝辉社，这说明核心社员仍然来自朝辉初中毕业的学生。 周一至周五早上的《新闻快递》分为国内新闻、国际新闻、体育新闻、校园新闻四个版块。由于时间只有短短的十分钟，通常主播只是报个新闻标题就过去了，校园里面发生的重大事件则会详细报道。因此十分钟时间到而新闻却没有念完的情况，是常常会碰到的。 围棋大赛结束后的第三天，也就是周一，由高一九班的罗秀主持的《新闻快递》中播报了王俊改组围棋研究会的新闻。一下子，整个高二年级炸开了窝。不少围棋爱好者都跑到了二年十二班王俊的教室，想向王俊求证，却失望地发现王俊根本不在教室里。他们猜想王俊此举是为了吸引更多热爱围棋的本校学生加入进来，一起研究围棋，促进水平提高。高三年级由于面临高考压力，因此反应平平，几乎未起什么浪花。高一年级的学生大多只认识尹晴和吉住，对高二的王俊他们不怎么了解。 ※※※ 高一四班教室里面，王小强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说：“明珠，看到了吗？王俊那个什么七连星解散了。” 明珠却痴痴地盯着电视屏幕上的女主持，夸道：“好正点的小美眉，不晓得是几年几班的。” “高一九班，罗秀。今天是她第一次主持早间新闻节目。不是开头第一句她自我介绍过了吗？”王小强提醒道。 “九班？”明珠纳闷道，“他们班上好像没听说过有什么美女啊。” 王小强反问道：“陈靖缘不是长得还可以吗？” “说的也是。”明珠若有所思地说，“美女需要像我们这样的人来发掘。” 王小强心想：一个早上，他只字未提尹晴，反而关注别的女生，肯定有问题。难道他失恋了？不对，不对，他都还未开始和尹晴谈恋爱，不叫失恋，应该叫被拒绝了。这应该是他第二次被拒绝吧？好惨啊，一周内二次遭拒绝。 ※※※ 当尹晴走进教室的时候，预备铃刚好打响。钟兰若还在和王习伟谈论着那则新闻。尹晴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打开自己的书包，取出书本，打趣道：“兰若，我生病这几天，你和天才的感情倒突飞猛进。” “你的烧还未退干净吧？”钟兰若没好气地说，“怎么大清早就胡言乱语起来？” 王习伟却说：“尹晴，你可能还不知道吧，高二的七连星解散了，王俊好像打算重建一个叫朝辉社的围棋研究会。” 对于尹晴来说，此事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半决赛张昱面对镜头，愤愤不平地说出的那句话。本届他们只有一人闯入四强，没有人打入决赛。军心不稳，战绩不佳。解散，在情理之中。只是，这未免来得太快了吧？初中三年，高中一年，加起来也有四年时光了，说解散就解散，好像没有一点留恋似的。 “怎么啦？”王习伟见尹晴半天不说话，便关切地问。 尹晴这才缓过神来，摆摆手说：“没事。” “什么朝辉社嘛。”钟兰若提议道，“尹晴，干脆我们俩成立一个城北社。” “城北社？”王习伟愣了，问，“是不是城北中学的人才能加入？” “当然不是啦。”钟兰若笑着说，“只是说明负责教社员下棋的老师是城北中学毕业的而已，以示和朝辉社区别。” “那太好了，我第一个报名！”王习伟高兴地说。 尹晴惊讶地说：“不会吧？你们真的打算成立城北社？” 钟兰若自信满满地说：“那当然。围棋是一项有趣的运动，我想让更多人热爱它。” 说干就干，几句话后，城北社就象征性地成立了。王习伟和袁飞率先加入。钟兰若设计并绘制了宣传海报，张贴在男女生宿舍、食堂、图书馆、体育馆、教学楼、多媒体楼门口的墙上。尹晴则联系电视台的王牌主持程琳珊，希望她帮忙在午间的节目宣传一下。而通过直播围棋比赛节目，她已对围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主动要求加入城北社，帮忙宣传自然不遗余力。王习伟在体育部例行会议上提了一下，对尹晴颇有好感的张晗和王振国也请求加入。一周之内，城北社招收了四五十名社员，大多数是高一学生。女生也有，男生更多是冲城北双姝的名号而去。 ※※※ 周五放学，明珠从车棚里面刚推出自己的自行车，王小强便嚷道：“明珠，快看，那不是九班的罗秀吗？” “罗秀？”明珠奇怪地问，“是谁啊？” “《新闻快递》的女主持，是美女。”王小强催促道，“别问那么多了，快骑！” 明珠硬着头皮骑了起来，王小强跳上车的时候，他明显感到车子沉了一下，心想：一百多公斤的物体，1m/s的速度，动量是100kg*m/s。如果接触时间是0.1s，那么给我的车的冲击力是1000n。 车上载了个一百多公斤重的王小强，显得有些摇摇晃晃的，仿佛自行车随时都有可能歪向一边倒地。但是冲罗秀是美女，明珠还是卖力地骑着。 罗秀和她的一个女同学两个人边骑边聊，因此车速并不快。这让明珠很容易追赶。但是，很快她们就分手了。一个人的罗秀明显加快了车速，而这害苦了明珠，他不得不使出吃奶的力气来骑，可是速度不见提高。而车上的王小强却表示强烈的不满，因为他看到自己离罗秀的车子越来越远。 又到了一个路口，一位年轻漂亮的女警微笑着挥手示意明珠下车。明珠叹了一口气，停下了车，无奈地说：“怎么又是你？” 女警感到好笑，说：“我是负责这个路口的交通安全的，自然会在这。不在这，我又会在哪？” 明珠自然是垂头丧气，因为上周五他骑车送尹晴回家，也是被她在这个路口拦下来的。无论他怎么解释求情，她都是微笑着拒绝。最后明珠只好将车让她托管，自己搀扶着尹晴送回家。 跳下车的王小强则目不转睛地望着女警，嘴张得老大，完全被她吸引住了。他是生平第一次看到女警，觉得女生穿上警服，英姿飒爽，非常迷人。他此时早已将罗秀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如果这个时候明珠问他“还在想罗秀吗”，他肯定回答“罗秀是谁”。 明珠见王小强这副德性，也就懒得向女警解释什么了，只是向王小强说声再见，就自己一个人骑车撤了。反正留下王小强一个人好好地和女警呆在一起，也不错。当电灯泡，可不是好行为。 女警蹲下身子，耐心地问：“小朋友，你迷路了吗？” 王小强缓过神来，胖乎乎的他最忌恨别人说他是小朋友。刚要发火，他发现是漂亮女警所说，也就气消了，撒娇道：“警察阿姨，我是无家可归的孤儿。恳求你收留我，就让我住在你家里面吧。我晚上一个人睡不着，容易失眠。最好能和你睡在一起，依偎在你温暖的怀里。你唱儿歌给我听，这样我可以马上睡着。我保证很乖，不淘气。” 女警又好气又好笑，脸色不由一沉，训斥道：“快将你家住址说出来，不然我送你进少管所！” 第二章 招兵买马 车棚里面背对站着一个人，明珠等了几分钟，也不见他停好车出来，于是嚷道：“喂，在里面磨磨蹭蹭地做什么？还不快滚出来？” 那人转过身来，露出了笑容。 明珠惊讶地叫出声：“王——俊——” 随即他警觉地问：“你跟踪我？” 王俊点点头，说：“我想请你加入朝辉社。” “加入朝辉社？你在开玩笑吧？”明珠一口回绝道，“只不过改了个名字，换汤不换药，没意思。” “你在追尹晴吧？”王俊压低声音问。 明珠紧张地问：“你听谁说的？” 王俊暗喜：看来刘勇说的果然是真的。于是，他异常自信地说：“只有我才能助你将尹晴追到手。” “你怎么帮我？”明珠的好奇心被吊了上来。 王俊解释道：“那就是你加入朝辉社，我亲自辅导你下棋，将你培养成裕成高中历史上最伟大的棋手。这样，尹晴肯定对你刮目相看，说不定会主动*。” 明珠眼前顿时出现了这样一个场景：自己刚刚击败了吉住，夺得裕成高中围棋大赛冠军。不对，吉住算什么啊？郑飞扬才是我的对手。嗯，是击败郑飞扬夺得的冠军。自己登上冠军领奖台上，程琳珊亲自采访询问自己的感想，于是开口说一直以来很喜欢一个女生，她围棋下得也挺好的，我想将冠军奖杯献给她。这时，台下的尹晴热泪盈眶，手捧鲜花，冲上台，将鲜花献给自己。两个幸福的年轻人紧紧相拥，再也没有分开…… “你考虑得怎么样？”王俊轻轻地问。 明珠这才梦中苏醒过来，仔细地又想了一下，怀疑地问：“八分之一决赛，你完败于吉住，你是他的手下败将。你教我下棋，怎么可能打败他？” “我可以承认自己不是一个优秀的棋手，但是我不会否认自己是一名优秀的教练。”王俊信心十足地说，“我以我的人格担保，你会取得比他优异得多的成绩。我不会看走眼的。” ※※※ 王小强则被迫报出自己的家庭住址，他的女警阿姨喊了辆出租车，将地址告诉了司机。车门关上的一瞬间，他仍留恋地看着他的女警阿姨。出租车只开了几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他掏出钱的那一刻，终于体会到了心痛的感觉。 晚上他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一只绵羊，两只绵羊，三只四只五只……可是直到他数到绵羊生小绵羊，小绵羊生小小绵羊，他的脑子仍然保持清晰的思路，绵羊的只数算得毫厘不差。他反而越来越起劲，开始计算羊毛。 晚上失眠，白天打电话到明珠家，明珠父母却说他出去了，不在家。王小强郁闷极了，只好大白天闷头睡大觉。两天呆在家，他的体重从一百零六公斤降到了一百零四公斤，减肥卓有成效。 ※※※ 而经过王俊两天培训的明珠，感觉自己又恢复了三年前的状态，对待围棋充满了热情。这两天，由于他先前有比较扎实的基础，因此很快就掌握了围棋的基础知识和技术。王俊对此非常满意。 浑身充满了用不完的力量，自信可以与吉住一较高下的明珠，星期一早上一路哼着小曲就向学校冲过来。大门前站着王小强，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味道。明珠猜想王小强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自己，就下车，推着车慢慢地走了过去。 “明珠，上周五那个警察阿姨的来历告诉我一下。”王小强急着说。 明珠本以为会问百货商场的某某减肥茶要多少钱，管用不管用，却没料到王小强会问这个问题，被问了个措手不及。 王小强见明珠半天没回话，心里一惊，问：“怎么，你也不知道？” 明珠回想道：她胸口别的证件上写着她叫曹惠莲。她是警察学院的学生，在学校的最后一年是实习，暂时隶属于邗江区公安局交警支队直属大队女警中队，明年夏天毕业后可能会被分配到刑警大队。 “女警中队？”王小强惊讶地说，“怎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明珠耸耸肩，说：“可能南京军区歌舞团塞不了那么多女生，只好弄个女警中队来安置她们吧。” “啊，美女中队！”王小强兴奋地叫道。 明珠感觉身旁一个熟悉身影闪过，一看，是尹晴，便顾不上发痴的王小强，主动迎了上去。他关切地问：“尹晴，你身体好了吗？” 尹晴点点头，感激地说：“谢谢你前阵子那么细心地照顾我。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机会向你说声谢谢，十分过意不去。”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明珠又问，“听说你建了个城北社，情况怎么样？” “现在还好，很多人报名。”尹晴不好意思地说，“下周要期中考试了，大家都忙着复习功课，因此其实还没有搞什么活动呢。” “入学以来第一次比较重要的考试，当然要认真对待。下周三过去后，会好的。”明珠鼓励道。 尹晴笑着问：“我看你对围棋兴趣也蛮浓厚的，怎么不报名加入城北社？” 明珠推辞道：“我这人比较自由散漫，受不了约束。” 尹晴满怀期待地说：“希望明年能在赛场上看到你。” 参加了比赛，你是不是就能答应和我交往呢？明珠心中想道。 而这时钟兰若赶了上来，和尹晴边聊边向自己班教室走去。王小强却拉着明珠问这问那起来。 ※※※ 面对城北社的压力，朝辉社招收新社员的工作可谓不力。十天过去了，不过二十来人。刘星元感叹现在喜欢下围棋的人是越来越少了。方凯却说人家城北社招了七八十人。 蒋永义说：“城北社有尹晴和钟兰若两大美女，自然比我们这几个老男人有吸引力多了。” 王俊问同班同学张晗：“你怎么跑去加入城北社了？” 张晗笑嘻嘻地说：“程大主持都加入城北社了，罗美眉也去了。而且不单电视台的美女，连广播站的美女都去了。我当然不能错过。” “张晗，你好歹是高二年级的体育干事，又是分管棋牌、小球的副部长，理应支持高二的朝辉社。”张少康义正辞严地说。 张晗可怜巴巴地说：“你们就饶了我吧，你们可以将围棋当作自己的情人，我可没有那么高的境界。” 纪富强若有所思地说：“算起来，加入城北社的社员中，女生占了近四成。” 蒋永义插话说：“而加入我们朝辉社的清一色是男生。” “大家不要灰心，不要气馁。”王俊清了清嗓子，说，“其实朝辉社上周接受了一位女生的加入。不过，她要求是秘密加入，不让我泄露她的姓名。” “秘密加入？”刘星元疑惑地问。 张晗好奇地问：“是美女吗？” 蒋永义感慨地说：“居然还有这样的人。真是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方凯猜测道：“可能她是怕仇人知道会报复，才不愿透露姓名。” 张少康问：“和我们一个年级的？” 纪富强惊问：“难道是王俊你的爱慕者？” 王俊笑着说：“大家不要胡思乱想了。总之，我打算将她培养成像尹晴那样的美女棋手。” 第三章 情书 下午第一节课是自习课，上课铃声响了之后，王习伟才不紧不慢地走进了教室。他刚坐下，钟兰若便转过头问：“天才，你中午去哪了？怎么没见到你人影？” “想我了？”王习伟调侃地问。 “去死。”钟兰若怪道，“想你？美死你。” 王习伟从一叠信中取出了一封信，说：“尹晴，你的信。” “尹晴的信？”钟兰若抢在尹晴之前，将信夺到自己手中。一看信封“邗江区裕成高级中学一年级尹晴”“邗江区城北中学高一五班杨天”，她便忍不住笑了。 尹晴见钟兰若抢了信，只看了信封，就笑了，觉得非常奇怪，便从钟兰若手中夺回信。 “情书啊！”钟兰若嘻笑道。 尹晴辩解道：“才不是呢，只是初中同学叙叙旧而已。”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初一时候你就收到过他的情书了。”钟兰若猜测道，“这次莫不是旧情复燃吧？” 尹晴笑了，说：“当时我们班每个女生都收到他的那封信书，一模一样的啦。兰若，你不是也收到一份吗？” 钟兰若不以为然地说：“我们收到的只是油印，而你的是原件。由此可见，他对你的感情不一般。事隔三年，他都无法忘却。他对你是刻骨铭心的爱，而别的女孩对他来说，不过是你的代替品而已。” “原来尹晴在城北初中部还有这段故事啊，魅力无穷。”王习伟赞道。 尹晴拆开信封，抽出信纸。 钟兰若凑过来，说：“上面写些什么啊？” “当然是海誓山盟，至死不渝的爱什么的。”尹晴故作轻松地说。 王习伟惊道：“原来你和他的事情是真的啊！” “傻瓜。当然是假的。”钟兰若看完了信，随口问，“天才，下周五要举办一年一度的城北裕成围棋对抗赛？” 王习伟想了一下，说：“两校对抗赛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确切时间我还不知道。因为今年是城北中学主场，时间是他们说了算。到今天为止，我们体育部尚未收到他们的通知。” 钟兰若叹道：“尹晴，杨天对你还真不错，城北中学体育部的内部消息他都敢漏口风给你。” 尹晴仔细地看了信上的内容，开头杨天只是寒暄几句，恭喜自己荣获裕成高中围棋大赛亚军，接下来便是说下周五他将在城北中学体育馆恭迎自己大驾，两校的围棋对抗赛将在那天举行。 “如果真的是下周五举行的话，那么城北中学体育部未免太阴险了。”王习伟不满地说。 钟兰若奇怪地问：“天才，你怎么这么说？” 王习伟解释道：“据我所知，城北中学初中部和高中部的期中考试都是本周举行，今天是星期四，我想他们考试已经在昨天就结束了。他们可以针对这届对抗赛进行系统的训练。而我们还要为下周的期末考试进行刻苦复习，周三上午考完最后一门英语后，可能还会放松一下，这样根本没有时间为周五的对抗赛进行准备。匆匆上阵，我们有可能面对的是惨败。” 听王习伟这么一分析，钟兰若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不禁担心起下周五对抗赛中裕成高中的命运了。 尹晴却丝毫顾不上这些困难，只是问：“代表裕成高中出战的有几个人？” “三人。”王习伟自信地说，“你是校大赛的亚军，肯定会参加的。” “冠军郑飞扬也会参加。”尹晴关心地问，“那么第三个人会是谁，张昱还是吉住？” “可能会通过一场附加赛来决定，也有可能体育部开会讨论。”王习伟说，“你就别管别人的事情了，反正你下周有的忙了，期中考试结束后，还要准备对抗赛。” 钟兰若一脸羡慕地望着尹晴说：“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也能参加这样的对抗赛。” 尹晴刮了一下钟兰若的鼻子，说：“你要加倍地努力才行喔。” 钟兰若从书包中取出几本棋谱和书，用尺子装作量书的厚度的样子，委屈地说：“我现在已经很努力了啦。” ※※※ 连续两周，吉住都在帮助陈靖缘复习功课，准备下周的期中考试。陈靖缘平时只要一捧起课本，一个头就有两个那么大。上课时她都是靠和吉住传小本子联络感情打发时间，下课和自习课也缠着吉住，就是不愿意学习。作为陈靖缘的好朋友，吉住当然不愿意看到她在期中考试中五门功课挂红灯笼。通过和班主任杜老师的沟通，杜老师同意他们二人这两周回家复习。 “食盐跟浓硫酸起反应，不加热或稍微加热，就生成硫酸氢钠和氯化氢。在500-600°C的条件下，继续起反应而生成硫酸钠和氯化氢。总的化学方程式可以表示如下——”吉住发现陈靖缘并未在听自己讲课，而是温柔地看着自己。这么多天来帮她复习一点效果都没有，就是因为她不好好听自己讲，而是一直望着自己出神。于是吉住故意不说话使劲盯着她。 陈靖缘开始还绷得住，后来忍不住脸一红，不禁轻声怪道：“讨厌！那么看人家干嘛？” “哟，人家是谁呀！”吉住笑着说，“脸皮可够厚的！” “呸！”陈靖缘啐道。 她红晕未消，羞涩的脸是那么迷人，看得吉住有些发呆。她做的每个动作，说的每句话都可以说很到位，恰到好处，很吸引吉住。因此，一直以来，使吉住无法忽略她的存在。 “怎么啦，不说话了？”陈靖缘问。 吉住叹了一口气，说：“下周就要考试了，而你脑子里面还是一团浆糊。到时候，肯定祖国江山一片红。这样，我怎么向你父母交待？说不定会被学校劝退的。” 陈靖缘满不在乎地说：“不就是几门不及格？大不了让我爸再赞助学校点钱，晾他们也不敢叫我退学。” “我知道你是一点也不在乎这次你的期中考试成绩。”吉住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不过，我在乎。” “什么？”陈靖缘惊讶地问，“你在乎我的学习成绩？” 吉住微笑地说：“我比较喜欢聪明的女孩子。” “那你是嫌我笨了？”陈靖缘没好气地问。 吉住忙安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你离聪明只有一点距离，只要稍微努力一下，这次的期中考试取得好成绩，就可以证明自己聪明了。” 学习向来是陈靖缘最头痛的事情。那些用功的人，她一向瞧不起，认为他们是书呆子。学习成绩好，不一定代表你就聪明。如果你不复习功课，回家不看书，也一样能取得好成绩，才可以证明你聪明。现在要她在家复习功课，迎接期中考试，这比要她死还难受。不过，为了阿住，再大的苦，她愿意吃。 “要好好看书，最后三天我们要强化训练。”吉住威胁道，“你的目标是每门功课都要考满六十分，少一分，我就多一天不和你说话。” 陈靖缘意识到吉住这次是来真的，并不是在开玩笑。她不再嘻皮笑脸，而是咬着嘴唇，保证道：“我一定不让你失望。” 吉住心中默默地说：小靖，对不起了。自从你来到裕成高中，关于你的流言从来没有断过。虽然你是靠花钱而转来的，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取得优异的学习成绩给那些说三道四的人一个有力的回击。 第四章 星期三 星期一上午考数学（立体几何占30%，代数占70%），下午考化学。星期二上午考物理，下午考语文。星期三上午考英语。一上来就连考三门理科，让钟兰若叫苦连天，头痛不已。她观察周围的同学，他们都在认真在答题，教室里面安静得只剩下沙沙的写字声。天才照例只花了不到一小时的工夫就答完所有题，交卷出去晒太阳了。 ※※※ 今天这门是物理，是陈靖缘的超级弱项。卷子上十道选择题，四个选项，每题两分。五道填空题，每题四分。五道计算题，前四道每道十分，最后一道二十分。陈靖缘心想：物理老师可真歹毒，最轻松最容易拿分的选择题才占二十分，填空题等于是不需要写计算步骤的计算题，占了二十分。而令人恐怖的计算题居然要占上六十分。你是存心不想让我考及格了。 十道选择题非常好解决，前面的罗秀答上一道，陈靖缘便也跟着写上答案。填空题也很轻易地照葫芦画瓢，罗秀写什么，她也跟着写什么。只是轮到答计算题的时候，她就犯难了，那些计算过程可是看起来相当吃力，只好自己答题了。还算好，第一道是送分题，她恁初中时候惨淡的基础，还能勉强答出。这样，第一张卷子的题目都顺利完成了。 她得意地翻到第二页卷子，声音故意弄得很响。后面的吉住，笑着摇摇头。 第二页全是计算题，共四道。罗秀的字写得密密麻麻，看都看不清楚。陈靖缘只好靠自己答题了。哪想到这一页第一道题就将她难住了。她左思右想，也解不出来。于是，她打算放弃这道题。接下来一道题更难，她脑子里面毫无概念。这时，她看到罗秀正在快笔疾书，笔尖正落在这道题的空白上。她灵机一动，用脚尖轻轻踢了一下罗秀的凳子的腿，意思是要罗秀把试卷挪过来，让她看看。哪知罗秀全不理睬她，仿佛没感觉似的。陈靖缘真有点恼了，尽可能将自己的脚向前伸了过去，重重地踩了一下罗秀的脚，心想，这下子你不能不答理我了吧。哪知罗秀还是一动不动。 第二节下课铃声响了，同学们纷纷交了卷。趁着交卷的混乱，吉住走了过来，将自己的卷子放在陈靖缘的桌子上，让她抄第二页的几道计算题。而交完卷子的同学都走出教室，呼吸新鲜的空气。教室里面越来越空，陈靖缘再也赖不下去，望一望卷上的空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将吉住的卷子还给他，自己合上卷子，交到了讲台上，踏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教室。 ※※※ 星期三晚上，也就是期中考试结束后的当天晚上，体育部在多媒体楼一楼的会议室又召开了一次会议。高三第一轮复习将在下个月中旬结束，而全市第一次摸底考试将在下月下旬举行。高考离他们越来越近了，倒计时要开始了。体育部里面的一些高三学生也光荣地退休了，在围棋比赛中展现出色的组织才能，并和电视台成功合作推出直播节目的张晗，众望所归地升任部长一职，而王振国则接替张晗原来分管棋牌、小球的副部长一职。王习伟则晋升为分管大球的副部长。 人事宣传一结束，高三学生便退出了会议室，会议由新部长张晗主持。 王习伟贺喜道：“张晗，你升官了，要请我们大家搓一顿。” 王振国附议道：“就是就是。” 其他人也乐得赞同。 “天才，我哪有你风光啊！”张晗羡慕地说，“你大一上学期就能升到副部长，真是年轻有为。这应该刷新了裕成高中体育部的一个记录吧。而且，我听说戴晨打算将他学习部部长的宝座在下个月初传给你。” 王习伟面露微笑，说：“那些只是传言。在学习部，我目前只是负责查出勤的副部长而已。我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张晗担忧地说：“我是真怕你被学习部的人给挖走啊！” 王习伟笑着说：“体育部人才济济，不缺我一个。” 王振国提醒道：“下周高一和高二两个年级的篮球联赛就要打响了。到时，天才你肩上的担子可重呢。” “篮球联赛这学期还要办？我还以为不比了呢。”王习伟惊讶地说，“时间这么短，来得及准备吗？” 张晗边回忆边说：“往年都是篮球联赛和围棋比赛同一时间举行的。我是担心这样没有多少人会关注围棋比赛，因此才力主篮球联赛放在期中考试之后办。” 王振国赞道：“张部长为围棋可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张晗听了，略感不快地问：“你这是夸我，还是咒我？” 王习伟沉吟了一会，问：“后天的裕成城北两校围棋对抗赛，你们打算派哪三个人出战？” 张晗吃了一惊，继而笑了，说：“不愧为天才，你消息很灵通。连后天举行对抗赛都知道。我也是今天下午才收到城北中学体育部的通知。” 王振国满不在乎地说：“我们自然要派最强的三名棋手出战，务必为裕成高中争光。大家踊跃发表自己的看法，不要拘束。” “就按刚结束不久的围棋比赛成绩为准吧。” “前两名倒好决定，可是吉住和张昱并列第三，两人取一，怎么办？” “两个第三名打附加赛？” “时间怕是来不及了，后天就要举行对抗赛了。难道你要他们俩明天打完附加赛，都顾不上休息，马上赶往城北打对抗赛？” “抽签？” “虽然抽签最公平，但也太荒谬了。传到城北，还不让他们笑死。” “郑飞扬是高三学生，让他参加对抗赛，会不会影响他复习功课？” “才少复习一天，应该不会有太大影响吧。” “让尹晴参加对抗赛，不会有问题吗？” “会有什么问题？” “你歧视女性？” “尹晴是城北中学初中部毕业的，这次她面对的就是城北中学的棋手，她会不会放水？” “她不会冒这个险，除非她以后不想在裕成高中混了。” “有道理。” “而且身为一名棋手，争取赢得所有对局的胜利，应该是他们的最大目标。” …… 讨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张晗知道讨论接近了尾声，于是高声说：“大家提出的建议我认真接受的。本次会议到此结束。散会。” 会议室里面的人陆陆续续退出了。王习伟和王振国收拾茶杯，并未和他们一同急着离去。张晗走了过来，问：“天才，你怎么不走？” 王习伟很自然地答道：“我留下来帮忙清扫会场啊！” “我知道你有话要说。”张晗盯着王习伟的眼睛说。 二人相视一笑。 王习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沉默了一会，抬起头，问：“是吉住，还是张昱？” “郑飞扬是高三的，尹晴是高一的。”张晗答非所问。 郑飞扬是高三的，尹晴是高一的。张晗的意思是缺了高二的。而张昱正是高二的，他极有可能是代替裕成高中出战的第三人。同样来自高一的吉住显然不太可能和郑飞扬、尹晴一起去城北。张晗毕竟是高二的。王习伟心想，这是体育部三个年级的势力的一种妥协。名额显然在高三的退位之前就分配好了的。开会，只不过是走走形式而已。 第五章 我行我素 星期四下午第三节自习课，班主任杜明在刘勇的课桌上轻轻拍了三下，刘勇就硬着头皮跟着他从教室后门走了出去。教室里面一半以上同学都回头望着，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靖缘转过身子，问吉住：“情圣他怎么啦？” 吉住猜测道：“被老班喊到办公室，总不会是什么好事吧。” “今天他好像没精打采的，上课全在睡觉，老班不是为了这才叫他过去聊聊吧？”陈靖缘担忧地问。 吉住不以为然地说：“我一向上课睡觉，老班也没有拿我怎么着。” 陈靖缘又担心地问：“不会他这次考试没考好吧？惨了，下一个就会轮到我了。” “没这么快批完吧。”吉住想了一下，说，“可能情圣勾引校长的女儿，校长大发雷霆，让老班警告他一下。” “校长的女儿不在裕成，而在城北。”罗秀忍不住发话纠正吉住，随即又埋头做作业了。 奇怪，裕成高中校长的女儿不在裕成念高中，而跑到城北念。吉住愣是想不通，正想继续问罗秀，却见她专心致志的写作业，而周围的同学都很用功很认真，也只好随波逐流了。 半个小时后，刘勇才被放出来。老班又喊了两个女生的名字，那两个女生不安地望了一眼刘勇，提心吊胆地走出了教室。 “Rubbish！”罗秀小声骂道。 刘勇气愤地问：“你在骂谁？” 罗秀停下了手中的笔，答道：“刚走出教室的那两个人。” 既然没有骂自己，刘勇也就没说什么。尽管打狗还要看主人。 刚走出去的两个女生成绩一个是中等偏下，一个是差生。不过，直言骂她们是垃圾，也太过火了。吉住暗想，第一次看到有女生敢挑战情圣的权威，有魄力，有胆识。 “而你，则是dustbin，专门装这些rubbish的dustbin。”罗秀说完这句话，又开始动笔写作业了。 刘勇将课本往桌上重重一扔，站了起来，恼道：“原来是你向老班告的密！” 吉住见情况不妙，忙和陈靖缘好说歹说，费了一番周折才将刘勇劝回座位。 原来昨天期中考试结束了，刘勇和班上的几个女生想出去放松一下。晚自习结束后，他们就没有回寝室，而是到街上某处旅馆开了间房看通宵片子。他们在底楼办理登记手续的时候，曾看到罗秀骑自行车经过。因此，刘勇才断定是她向老班告的密。 “看什么片子，这么入迷？还要一男二女一起看？”吉住好奇地问。 刘勇咧开嘴笑了，说：“当然是黄色录象带喽！” 陈靖缘脸上一阵绯红，连忙将头转到另一边，不让刘勇或者吉住看到她羞红的脸。 “那种带子你们能看通宵？”吉住说，“我可真佩服你们。” “甭提了，才看了三部片子都不到，她们就喊困。”刘勇叹道，“我们三个人只好睡觉去了。” “三个人睡一张床？你们在做什么？”吉住惊讶地问。 “一个男的，两个女的，睡在同一张床上，你说能做什么？”刘勇歪着脑袋反问。 陈靖缘觉得脸上一阵阵热起来，低下了头，用手摆弄着衣角，半天写不出一个字来。 而吉住也觉得不方便再问下去，便笑着放过了刘勇。 两个女生不久也被放回来，她们的脸上还有泪痕，显然在办公室里面被训得哭过了。 “忠，孝，礼，义，廉——”罗秀轻声地说出这五个字，但不再说下去了。 吉住清楚地知道她未说出的最后一个字是“耻”，暗讽她们无耻，心想这个女生真厉害。 此时，罗秀突然站起身子，转过身，向后面走过来。 刘勇心里一惊，暗想：难道她要找我算帐？ 可是罗秀压根没有看一眼刘勇，而是手指在吉住的桌子上轻弹了一下，自己也不等吉住的反应，就主动走出了教室。 满怀醋意的陈靖缘朝罗秀的背影，狠狠地瞪了几眼。 刘勇也感到十分纳闷，心想：她不找我，而找吉住？她什么时候又招惹上了吉住？她想将九班闹个天翻地覆才罢休吗？真是奇怪的女人。 吉住一脸错愕的表情，还是鬼使神差地跟在罗秀身后，来到了阳台。 罗秀听到后面的脚步声，知道吉住来了。她抬头望着蓝色的天空，上面飘浮着几朵白云，轻声说：“明天下午裕成城北围棋对抗赛就会举行。我们上午出发。” 吉住疑惑地问：“对抗赛？我们？我们是指哪些人？” 罗秀稍稍感到惊讶，立刻恢复平静，说：“郑飞扬、尹晴和你三个人将代表裕成高中明天去城北和他们学校的三名最高水平的棋手一较高下。事关学校荣誉，希望你们竭尽全力。而电视台也会跟踪采访，打算制作一期专题节目，在下周播出。我和程学姐明天会和你们一起去，担任主持任务。” “等一下。”吉住奇怪地问，“这消息怎么不是体育部的人通知我，而是你们电视台的人来通知我？” “吉住，你是聪明人。我想，你自己只要稍微动一下脑筋，就会想明白的。”罗秀朝吉住微微一笑，便返回了教室，无情地留下吉住一个人在阳台上呆呆地思考问题。 陈靖缘吃惊地看着只有罗秀一个人回到了教室，待她刚坐下，劈头就问：“阿住呢？他怎么没回来？” 罗秀奇怪地看了一眼陈靖缘，没有回答，便端起课本预习功课了。明天一整天的课她都将因为去城北主持而缺席，因此今天要加倍努力才行。对于无聊的问题，她向来拒绝回答。对于无聊的人，她向来懒得理睬。 陈靖缘见罗秀不理睬自己的话，十分恼火，但也不便在教室里面当着那么多人发作。她只好丢下课本，出去找吉住。 吉住还在望着天空发呆，陈靖缘有些心疼，靠近了他，轻声劝道：“外面风大，进去坐吧。” 吉住摇了摇头，说：“你先进去吧，我过一会就会回去。” “不要。”陈靖缘倔强地说，“我要留在这里陪你。” “我去上厕所，你在这里等还是在教室等，随便你。”吉住冷冷地说。 陈靖缘不明白吉住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般无情，对自己发这样的火。但她可以确定的是，肯定罗秀对吉住说了些什么让他不开心的话。罗秀，你真是一个坏女人。你究竟对阿住说了些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吉住在走廊经过七班的教室，敏感的尹晴立即捕捉到了。明天她就要返回熟悉的城北中学了，她颇为兴奋，今天下午的两节自习课始终无法安下心来做功课，一直在东张西望，欣喜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看到吉住的身影，她禁不住心想：吉住，想必你已知道你明天将和我、郑飞扬一起去城北参加对抗赛了吧。你还是显得那么悠然自得，好像这世上的事情都与你无关似的。明天又能看到你下棋了，真好。而你是不是也一样期待着看我下棋呢？你要和我约定，明天我们谁也不能输。真希望明天早点到来。 第六章 兵发城北中学 城北中学和裕成高中，是邗江区仅有的两所省重点高中。裕成高中是老牌的省重点高中，在省内排名前六强。当然，其实也就是第六名。如果它是第四名的话，我们就可以心照不宣地称之为前四强。而城北中学在解放前是一所女子教会学校，解放后虽然也开始招收男生，但是仍然以女生为主。但自从八十年代末期成功申请成功为省重点高中后，城北中学开始大力招收男生。目前初中部男女生比例为三七开，而高中部男女生比例为四六开。作为同区的死敌，城北中学师生都以各方面打败裕成高中为目标。裕成高级中学原来叫裕成中学，是有初中部的，但在八十年代中期为了倾全力办好高中部，在市教委的授意下，就将原来的初中部并给了城北中学。城北中学也一直有心取消初中部，将精力花在高中部上面，力争在大学升学率上与裕成高中一较高下。可惜，市教委始终不肯松口。毕竟邗江区只有朝辉初中一所学校在花力气办初中，如果城北中学将初中部脱手，肯定只有朝辉初中接手。朝辉初中这样一所流氓学校本来就够让人头疼的，再让他们接管女生占居绝大多数的城北中学初中部，整个邗江区不乱套才怪。那时候，市教委的电话肯定成为热线电话。家长们的投诉可是会让市教委这堆人丢掉饭碗的。 虽然裕成城北围棋对抗赛在下午一点半举行，但是裕成高中体育部丝毫不敢怠慢。裕成高中围棋代表团上午便整装待发了，张晗为团长，副团长王振国和王习伟，团员为郑飞扬、尹晴和吉住。本来体育部只打算派部长张晗和分管棋牌、小球的副部长王振国两个人，但是王习伟执意要去，张晗也不敢得罪这位学习部戴部长面前的红人。在裕成高中，学习部、生活部、体育部、文娱部、宣传部等学生会各部当中，学习部是排名第一的，学习部部长要比其他部的部长高一等。在一个班级，学习委员的权力甚至要比班长还要大。学生以学习为主嘛，这很正常。 “人来齐了吗？”张晗问。 王振国点了一下人数，说：“五个人，还差一个。” 尹晴忍不住笑道：“你自己忘了点了啦。” “噢，是吗？”王振国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头。 郑飞扬、吉住却都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王习伟只是陪笑一下。 张晗忍俊不禁，说：“大家上车吧。” 六个人有次序地钻入了校车，车子不久就驶离了裕成高中。 程琳珊望着驶去的校车出神，车子早就消失了，她也未反应过来。 罗秀推了她一下，提醒道：“程学姐，摄影师、化妆师他们都到了，导播叫我们赶快上车。” 程琳珊点点头，跟随罗秀上了校电视台的专车。车子驶动，很快就跟上了先它而行一步的校车。 自从围棋比赛两场半决赛和最终决赛采用直播的方式，程琳珊尝到了甜头。她亮丽青春的主持形象深入全校师生的心，三周来，她收到不计其数的表扬信、交友信、求爱信。在数百封信中，有来自高二高三的同学，也有高一的学弟，老师也有几个。外校的师生也占了一定的比重。因此，这次裕成城北两校围棋对抗赛，她极力主张采用现场直播的方式进行全程直播。从围棋代表团离开裕成高中那一秒开始，一直转播到他们像英雄一样回到裕成高中接受全校师生的欢迎为止。今天，他们是主角。 然而，当她从张晗口中知道对抗赛的具体日期的时候，已是前天晚上八点十二分了。录播的准备工作都不一定来不及做，更不用说直播了。而且，城北中学体育部和广播站一直采取不合作不配合的态度，什么资料都不愿意透露。让她的准备工作陷入了困境。 幸好有罗秀，有她鼓励我支持我，才让我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她后来更是主动提出愿意和我一起主持，分担我的压力，让我非常感动。程琳珊满怀感激地看着身旁的罗秀，这个小姑娘自上车以后就两眼望着正前方，不声不响，脸绷得紧紧的，身子更是一动不动，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她可能还在思考如何将这个专题节目做好吧。放心，我会好好教你的。你将来会像我一样，成为裕成高中的王牌主持的。 ※※※ 城北中学离裕成高中离得并不算太远，校车缓慢地开了一刻钟左右，就到了城北中学大门口。门上挂着横幅，上面写着“欢迎裕成高中围棋代表团莅临指导”。 张晗第一个跳下车，看到横幅上的字，不禁笑了，说：“城北中学也太客气了，我们这帮人来只是切磋一下技艺，还谈不上什么莅临指导。呵呵，搞得像省教委派人来视察学校工作一样，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呢。” 王振国第二个跳下了车，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禁惊呆了。好美丽的学校，花园般的学校。正门里面一条绿荫小道，路边还不时摆放着月季和ju花。猛地吸气，仿佛闻得花香。竖耳倾听，似乎听见鸟语。 王习伟和郑飞扬也同时跳下了车。王习伟见王振国这副样子，便说：“花儿像人，人像花。全市近百所中学，城北中学的美女可是首屈一指的。” 王振国开心地唱道：“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的花朵多鲜艳。温暖的阳光照耀着我们，每个人脸上都笑开颜。娃哈哈——” 张晗制止道：“够了，别唱了。这可是城北中学，少丢我们裕成高中的脸。” 大门前一直站着的一个男生听得“裕成高中”这四个字，就走了过来，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三个人，又看了一下校车。他突然问：“你们是裕成高中围棋代表团的？” 王振国点头道：“不错，我是代表团的副团长。你是贵校派来迎接我们的？” “不，我是洗车的。”他狡黠地说，“一次五十元。” 王振国连忙说：“不用了，我们这车刚洗过。” 张晗暗想：看来城北中学今年的开支超出了预算，经济上遇到了困难，要靠洗车之类副业的盈利来填补赤字。 王习伟仔细地观察着这人的言行举止，觉得他十分可疑。 尹晴将手放在吉住的手上，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轻轻地跳下车。刚落在地面，她就笑着对张晗解释说：“他可不是什么洗车工，他是城北中学的高一五班学生。那身深蓝色衣服是城北中学男生的校服。” 吉住最后一个跳下了车。 “尹晴，终于等到你了。我们有半年没见面了。”他灿烂地笑了。 尹晴纠正道：“杨部长，虽然五月填报志愿后，我被学校赶回自己家复习迎考，但是六月中旬三天中考我们还是呆在一个考场。因此，算起来，我们只是五个月没见面而已。” “杨部长？”张晗愣了，从口袋中掏出城北中学体育部部长写给自己的信函，署名人为杨天。难道眼前这个洗车工就是城北中学体育部部长杨天？城北中学可真是人才匮乏，体育部部长都只好找一个洗车工当了。 王振国也惊问：“才高一上学期就当上了体育部部长？” 王习伟也颇为吃惊，因为自己到现在也不过混到副部长一职而已。 杨天却惊讶地说：“尹晴，你怎么知道的？我记得信中可没有告诉你。” 第七章 吉住的隐忧 城北中学有初中部和高中部，但并不意味着它的学生会也分为初中部和高中部，它只有一个学生会。各部的部长和副部长人选是面向初中部和高中部的。像尹晴，在初三时候就曾经当过城北中学的学生会学习部的副部长。学生会主席、副主席，各部的部长和副部长，这些职务任期为一年，每学年第一学期的期中考试结束的当天下午改选，三千余名学生都将参加。今年的改选大会就是在上周三举行的，阳光气息十足的杨天当然大受城北中学女生欢迎，竞选体育部部长一职因此显得相当轻松，得票率71%，遥遥领先于另外两名女候选人。杨天为部长，那两个女生就很自然地成为了副部长。尹晴是城北中学初中部毕业的，上周四突然收到了杨天那封奇怪的信，细心的她自然会在双休日打电话给初中同学打听一下消息。 张晗是表示非常不满，城北中学就派了一个人来迎接。杨天却不管，就带着他们六个人参观一下城北中学。走在林荫小道上，尹晴心情十分舒畅。学校一点也没有变，前方分叉的路口竖立着指示牌，标明左边是教学楼，中间是办公楼，右边是宿舍楼和食堂。她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和杨天一起成为了临时导游。 “体育馆在哪？”下午的对抗赛就在那举行，因此张晗十分关心。 杨天抬起手，看了一下时间，说：“现在才九点二十四分。离比赛的举行还有四个多小时，我们不用急着现在就去体育馆吧？” 尹晴却答道：“经过教学楼，过了天桥，就到了操场。体育馆就在操场的东边。” 他们于是快步走过了教学楼，走上了天桥。天桥下，马路上车辆来来往往，好不热闹。尹晴回头观赏教学楼，它显得那样雄伟壮观。整个楼成平躺着的凹字形，分六层，近百间教室，每间教室都宽敞明亮。远远望去，走廊上白色的墙，浅绿色的窗，明亮的玻璃，墙上还贴着一幅贯彻中学生守则的宣传画。走廊的台阶上，摆着五颜六色的盆花，台阶前有六块小花园，种着翠绿色的柏树，在鲜花翠柏的映衬下，整个教学楼显得更加美丽壮观。 尹晴转过头来，发现另外六个人都没向前走，也停下了脚步向这边望。她不禁好奇地问：“你们在看什么？” “当然是看你啦！”杨天笑嘻嘻地说。 尹晴小声怪道：“少油腔滑调，都是部长了，还是一点都不正经。” 杨天辩解道：“你好歹曾经是班花。我不看你，能看谁？” 尹晴没好气地说：“什么班花？还不都是你们男生私底下瞎评的？我是直到初三下学期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情。” 杨天悲哀地说：“自从你去了裕成高中，我的生活少了红橙黄绿蓝靛紫七种颜色，只剩下黑白两种颜色。我感到我的世界在下雪，人生没有了意义，生活也没有了希望。” 尹晴冷冷地说：“你那些话去骗你班上的那些小女生还差不多。想骗我？没门。” 杨天自讨没趣，身旁的其他人都在偷笑，而尹晴又不给自己台阶下，于是只好领他们直接去体育馆参加了。天蓝色的外观，和蓝天白云相得益彰。底楼是准备活动室、乒乓室、羽毛球室、台球室等，主要是下雨天体育课上课的场所。二楼是篮球馆和排球馆，三楼则是棋牌室和健身房。 “下午的比赛那是在三楼举行？”张晗问。 杨天摇摇头，说：“是在二楼的篮球馆。” 王振国奇怪地问：“三楼明明有棋牌室，为何还要在篮球馆举行？” 杨天说：“下午的比赛我们学校将有四个年级的学生观看，可容纳二千余名观众的篮球馆自然是首选。” 四个年级？也就是说除了初三和高三两个年级，城北中学初中部和高中部是倾巢出动了。张晗对郑飞扬、尹晴、吉住三个人的围棋水平丝毫不会怀疑，但是在两千多人的注目下，那么大的压力面前，他们还能发挥出应有的水平吗？ “两千多人？”王习伟转过头问王振国道，“我们学校的体育馆能容纳多少人？” 王振国想了一下，说：“一千多人吧，最多一千八。” 郑飞扬不耐烦地问：“怎么都不见你们学校的围棋代表？” 杨天一愣，说：“我不是在这吗？” 尹晴解释道：“郑学长是问代表城北中学出战的棋手在哪里。” 杨天很自然地答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尹晴忍俊不禁，说，“我可不记得你会下围棋。” 杨天回想道：“你初中三年，实现城北中学围棋比赛三连霸。不仅同龄的初中生，连高中的大哥哥大姐姐也不是你的对手。你围棋是城北第一，虽然厉害，但是我下棋也不比你差。我当年也是冠军！” 尹晴惊讶地问：“你围棋也夺过冠军？” “飞行棋冠军。”杨天笑道。 身旁的六个人不禁哈哈大笑。 杨天仍然一本正经地说：“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后来在我们班组织举行的斗兽棋、强手棋什么比赛中，我屡屡夺冠。” “你不要再说了。我笑得不行了，都喘不过气来了。”尹晴求饶道。 杨天咧开嘴笑了，得意地说：“尹晴，你也有今天。除非你答应嫁给我，不然我会一直说下去。” “胡闹。”郑飞扬轻声骂了一句，就独自走到角落里面，远离喧闹了。 吉住也跟着走了过去，问：“你认为杨天所说的多少属实？” 吉住主动找郑飞扬说话，着实让郑飞扬吃了一惊。他很快恢复了平静，说：“不管对手是谁，对手的实力如何。我想的永远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击败他，毫不留情地击败他。” “可能我们下午的比赛会异常轻松，能给我们制造麻烦的也只有主场的观众了。”吉住轻声说。 郑飞扬不晓得吉住的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怎么会对自己说这些话，因此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下午的比赛肯定会非常轻松，郑飞扬早有心理准备。这是他第三次参加了，第一次还是擂打赛的形式，第二次才改成对抗赛的形式。前两次简直是比在自己学校里面的比赛还要轻松，对手是一个比一个弱。主场的观众？一旦全身心地投入棋局，即使地震也不能影响自己落子。 吉住平静地说：“我希望你能尽可能快地解决战斗，我会和你在耗时上进行比赛，由于不是在同一个棋局。” “上次输得还不服气？”郑飞扬恍然大悟，继而问，“想和我在耗时上较量？怕是你又要输了。” 吉住淡淡地说：“未必。” 郑飞扬奇怪地问：“你怎么不和尹晴去比赛？我记得你和她好像在围棋比赛上并没有较量过吧。” “和她？”吉住下意识地望了一下正和杨天谈笑风生的尹晴，反问道，“你说，有可能吗？” 郑飞扬沉默了一会，说：“女人，没有一个是可靠的。古往今来，坏大事的都是女人。不过，你不必担心我们会输。只要我和你顺利赢下各自的对手，即使尹晴放水，我们仍然会以二比一获胜。” 第八章 亲爱的小妹妹，请你不要哭泣 城北中学以前是有名的女子学校，尹晴小学毕业后很自然地选择在城北中学上初中。城北中学一年一度的围棋大赛，初中部和高中部的学生一起参加，因此常常出现两名对局的棋手年龄相差五六岁的情况。尹晴初中三年，连续三年在围棋大赛中夺冠，城北中学围棋第一人名符其实。而三年中，城北中学高中部的棋手在裕成高中的棋手面前，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惨败。代表城北中学出战的一直是高中的学长学姐，因此尹晴每次只能在观众席上干着急。初二时候，城北裕成围棋擂打赛，裕成高中派出的第一位棋手郑飞扬就连赢五场，干脆利落地将城北中学五员大将全部斩落马下。而这时，裕成高中还有四名棋手未登台亮相。主场遭受到了如此的惨败和羞辱，城北中学决定在改变赛制上和裕成高中争高下。于是，历时七届的城北裕成围棋擂打赛从此作古，取而代之的是城北裕成围棋对抗赛。每方派三人出战，捉对厮杀。然而，赛制的改变并没有给城北中学带来好运气。郑飞扬、王俊、刘星元组成的强大队伍，横扫城北中学。三比零，旧仇未报，又添新恨。 通过城北中学高中部和裕成高中棋手的较量中，尹晴对裕成高中的围棋氛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裕成高中有那么多围棋高手，她自然很向往，想考到裕成高中继续自己的学业，顺便和裕成高中的围棋高手们切磋技艺。中考填报志愿，她就在省重点高中一栏的一志愿填了裕成高中，二志愿才是城北中学。尹晴学习成绩非常优秀，年级里面排在前三名。学校领导自然不愿意看到这样一个好苗子跑到同区死敌裕成高中那边去。于是，校长为首，副校长、教务处主任、班主任、任课老师什么的，三天两头就家访，一起劝说尹晴和她父亲。尹晴要考到裕成高中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初三年级，不少爱慕尹晴的男生都向班主任索要已填好上交的志愿，打算改填，誓死追随尹晴到裕成高中。校长大为光火，下令对年级排名前五十名一志愿填裕成高中的学生实行封杀。最后一个月的复习让她们回家，不准呆在学校里面。中考如果她们没考上裕成高中，而分数即使到达城北中学高中部的录取分数线，城北中学也拒绝接受，宁愿接受外校分数稍差但一志愿填城北中学的考生。 裕成高中到城北中学初中部挖墙角，这早已不是新闻了。城北中学一直苦于没有证据，而且市教委有不少人以前曾担任过裕成高中的老师，因此敢怒不敢言。社会上传言，裕成高中给城北中学初三年级排名前二十名的学生开出了五千的价码，前十名则一万，前五名更是达到了两万。他们而且还打包票，说即使到时中考发挥失常，考分低了一点，也会要的。因此，城北中学每年的人才流失非常严重。去年，一名城北中学初三学生将自己收到的五千元直接上交到校长室。于是，城北中学、裕成高中、市教委三方开了次会。之后，裕成高中才有所收敛。当然，只是表面上收剑，行动其实更隐蔽了。 尹晴最后还是没有被校长老师们说服，不改初衷决意改投裕成高中。她自然也遭到了封杀，只好呆在家里复习迎考。负责初中部事务的副校长第二天就引疚辞职，一周后，被市教委安排到朝辉初中任校长。 幸好中考尹晴发挥出了正常的水平，达到了裕成高中的录取分数线，不然她可就要落到市重点高中了。 在校外吃完了中饭，又逛了一圈，已是一点十分了。尹晴他们从偏门走进了篮球馆，她百感交激。初中时候她作为观众一直梦想有朝一日作为城北中学高中部的棋手在这里击败裕成高中的棋手，捍卫母校的荣誉。而如今，她初中时候的愿望实现了一半，她是来到了母校的体育馆参加城北裕成围棋对抗赛，但是她却是作为裕成高中的棋手来参赛的。 篮球馆里面东西南北四个区已是座无虚席，观察席上到处可见横幅，激励自己学校棋手的标语有“城北城北，展翅高飞”“城北城北，爱你不悔”“杨天杨天，勇往直前”等等。而更多的则是恶毒的标语，如“尹晴，城北的叛徒”“尹晴，滚出城北”“背叛城北的人是可耻的”“尹晴，你不配做城北人”“尹晴，城北不是你的母校”“我们不欢迎你，尹晴”…… “叛——徒——” “尹——晴——” “叛——徒——” “尹——晴——” …… 篮球馆内彻耳欲聋地非常有次序地响起了“尹晴，叛徒”的口号，尹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她本以为自己事隔半年重回城北，昔日的同学应该欢迎自己的回来，没想到她们是以这样的欢迎方式。她刚才重返体育馆的那高兴的笑容立即隐去了，嘴巴慢慢地撇开来，撇开来，霎时，眼睛里噙了两颗晶莹的泪珠儿，“哇”的一声，毫无保留地张开了嘴，哭了起来，她哭得那么伤心，舌头儿不住地颤抖。 代表团中唯一一个女生哭了起来，让其余五个大男生束手无措。对抗赛就要开始了，怎么办？当然是要先安慰住她，不让再哭下去。你望望我，我望望他，他望望你，几秒钟后，张晗、王振国、王习伟、郑飞扬的眼睛都统一起来一致盯着吉住了。 吉住情知躲不过了，长叹一声，说：“罢，罢，罢。虽千万人，吾往矣。” “什么千万人？人家可是漂亮的尹美眉。”王习伟忍俊不禁，说，“要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等好事哪里会轮到你这个木头人？” 吉住硬着头皮，慢慢走近几乎哭成泪人儿的尹晴。他伸出手，想为她拭去泪水，但又不知道是先从左边还是右边。又想想，直接用手好像不卫生，用手帕可能会比较好。他掏了半天裤子口袋，什么都没有找到，才记起自己是没有带手帕的习惯的。搞了半天，他都不知道做些什么，就回头傻傻地望着张晗他们。 而张晗他们却焦急万分，馆内的喇叭都已经喊了两遍“郑飞扬”的名字了，张晗点了一下头，郑飞扬才快步奔进馆内。简单地对郑飞扬进行介绍后，紧接着就要喊尹晴的名字的。东道主的选手照例是最后进场的。 “快哄啊，让她别哭了。”张晗张大嘴轻声叫道。 “哄女人你都不会？”王振国难以想象吉住会这么傻。 “真是笨啊！”王习伟搞不懂尹晴为何单单看上他。 哄？吉住看到那三个人拼命在比划着什么，自己也有些领悟，蹲下身子，双手轻轻地抓住尹晴下垂的手，唱道：“亲爱的小妹妹，请你不要不要哭泣。你的家在哪里，我会带你带你回去。亲爱的小妹妹，请你不要不要哭泣，我会用我的爱温暖你的你的心灵。哦，不要不要悲伤。哦，不要不要哭泣——” 张晗、王振国、王习伟三人听了，都傻眼了。这首歌依稀有点印象，好像是很小时候听过。小学？不，再往前，幼儿园吧。又或者是托儿所？吉住能唱出来，还真是有一套。 尹晴被吉住的歌声逗乐了，停止了哭泣，脸上还挂着泪花。吉住忙挥袖帮她拭去泪水。 这时，馆内的喇叭喊“尹晴”的名字了。尹晴有些胆怯，不敢进去。吉住凑近尹晴耳边，细语几句，她忽然很紧地抱着吉住。吉住挣脱了她的怀抱，低声安慰她几句，手伸过来轻轻地从背后搂着她，两个人就缓缓地走进了篮球馆…… 第九章 苦衷 喇叭里面报出“尹晴”二字，全场的城北中学的学生都发出嘘声，横幅飘扬。尹晴低着头，吉住紧紧搂住她，走入了场内。场内一片哗然，他们都忘了喊“叛徒”，都傻傻地注视着这两个公然在篮球馆做亲热状的裕成高中学生。 早已待在场边准备下午的录播任务的程琳珊和罗秀，也不禁吃了一惊。罗秀失声问：“他不是在和陈靖缘交往吗？怎么现在和尹晴——” “你说什么？”程琳珊奇怪地问。 罗秀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说：“没什么。” 程琳珊没察觉出罗秀的神情变化，只是感慨道：“一直以来，我是很看好他们这一对啊！” 显然，他脚踏两只船。罗秀心想，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我为自己和这样的人同校同班而感到羞愧。 程琳珊羡慕地看着这一对幸福的情侣，打心眼里钦佩吉住和尹晴的勇气，喃喃地说：“如果我也像他们那样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用担心，就好了。在公共场合，温暖的阳光沐浴下，大大方方地手牵手，相互依偎，真心相爱，那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罗秀却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一言不发。她视线里，吉住正小心地扶着尹晴入座场内临时摆放的三张棋桌中间的一张。来自城北中学的播音员只是介绍现在入座的尹晴是裕成高中围棋大赛的亚军，就开始喊“吉住”了。吉住和尹晴耳语了几句，就跑到剩下的一张空桌前坐了下来。 介绍完裕成高中三名棋手后，接下来就是城北中学三名棋手登场了。令人惊奇的是，第二位出场的女棋手并未坐到尹晴面前，而是径直走到了吉住那桌，微笑地坐下。尹晴有些醋意，城北中学两名女棋手分别坐到了裕成高中两名男棋手那边，这明显是刻意安排的。她瞪了一眼吉住，而吉住两手一摊，表示无可奈何。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城北中学最后一个登场的居然是杨天。整个篮球馆沸腾了，南区“杨天杨天，勇往直前”“杨天，我爱你”等横幅开始挥舞飘扬。杨天频频向支持他热爱他的fans们点头致意，耐心地等播音员介绍完他的资料，就很自然地坐到了尹晴面前。 虽然杨天个子不算高，但坐到尹晴面前，还是让她感受到了压力。她惊讶地问：“你今年夺取了围棋大赛的冠军？” 杨天歪头头，反问道：“你上周向她们打听我的情况，她们难道没有告诉过你？” 尹晴有些懊恼地说：“我只是向她们求证对抗赛的具体时间。” 杨天自信满满地说：“你离开城北后，我就可以独霸了。我的目标是在城北中学高中部实现三连霸。” 看着杨天志满意得的样子，尹晴突然不解地问：“你是城北的冠军，理应你当主将，和我们学校的主将郑飞扬对阵，怎么跑过来和我下？” 杨天笑嘻嘻地说：“当然是舍不得你喽。” 尹晴嗔道：“我看你是怕和郑飞扬下，输得回家的路都不认识吧。” 杨天深情地说：“你可以不理解我，可以对我忽冷忽热，但是你不能阻止我全心全意地爱你。” “少恶心，你还有完没完？”尹晴实在吃他不消。 杨天叹了口气，说：“其实我虽然是冠军，但是体育部早已内定参加对抗赛的前两名必定是女生，只给男生一个名额。” 尹晴惊问：“你不就是体育部部长吗？这一切还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杨天叹道：“城北中学，并不是一个男人说话有分量的地方。本来我是作为第三人，迎战你们学校的吉住的。” “那你怎么会突然改成和我下？”尹晴抢着问。 杨天苦笑道：“我答应和她交往，她自然兴高采烈地和我换位置了。” 城北中学自从尹晴改投裕成高中后，就鲜有美女活跃在围棋比赛中了。校内传言，围棋无美女。因此，愿意下围棋的男生越来越少。尹晴下意识看了一下和吉住对局的那名城北中学的女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同情地说：“杨天，你很伟大。” “现在你明白了我的痛苦了吧？”杨天悲伤地问。 尹晴劝道：“天将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杨天打断道：“可也没有说要找个丑女拍拖来锻炼的道理吧？” 这时，一点半到了。猜先结果，郑飞扬猜得黑棋，这样按次序，尹晴执白，吉住执黑。 郑飞扬和城北中学高中部的棋手较量过，高一时候就一口气连赢五局，高二时候擂打赛改成对抗赛，他还是照赢不误，自我感觉城北中学的棋手水平普遍不高。因此，他今天非常放松，第一子就落在了天元上。他其实希望猜得白棋，这样就可以让对方先行动，自己步步紧逼即可，不需要动太多脑筋。当然，执黑的话，第一子下在天元，权当废子，看看白棋的反应再说。令郑飞扬感到吃惊的是，白棋居然轻轻地靠在了黑子的旁边。他感到一丝不快，心想：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生，我要好好教训你一下。 在郑飞扬的精心布置下，很快形成了征子的局面。傻傻的女生根本还没看出来，一个劲地想率领中腹的白子实现胜利大逃亡，可是逃到了天涯海角，还是被郑飞扬冷酷地关上门，吃得一干二净。继续在别处落子，寻找机会，却屡屡碰壁，女生只好认输。 郑飞扬抬头看了下墙上的大钟，心想：才半小时不到就解决对手，今天下午还真是异乎寻常的顺利。他双手放在扶手上，打算支撑着站起来，却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就站着吉住，刚刚有些腾空的身子一下子又落回了座位上。 “我希望你能尽可能快地解决战斗，我会和你在耗时上进行比赛，由于不是在同一个棋局。” 郑飞扬耳中又回响起上午吉住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来，心想吉住这次原来是来真的，并不是在开什么玩笑。 “不错，这么快就拿下了。”吉住轻轻地拍了两下手掌，赞道。 吉住的话在郑飞扬听起来分外刺耳，不像是称赞自己，而像是讽刺自己面对如此弱的女生，还下得这么磨蹭。他忍不住要说：“我已经尽力了，这次我输给了你，下次我一定要赢回来。” 吉住没说什么，只是招呼郑飞扬回到场边张晗、王振国、王习伟待的地方。 “怎么不去看尹晴下棋？”郑飞扬不解地问。 吉住意味深长地说：“看看大棋盘就可以了，我不想给她再添加什么压力了。” 郑飞扬听吉住这么一说，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大棋盘，不由大吃一惊。尹晴囊括了三十目实地，杨天则在外竖起非常厚的外势。相比较下来，反倒是执黑的杨天占优。这怎么可能？难道尹晴真的是在放水吗？ 张晗等人脸色凝重，注视着棋盘。他们肯定也搞不懂尹晴身上到底出什么问题了。 第十章 对杀 实空好比现金，外势好比支票。支票不能兑现为现金，只能算是废纸一张。因此不少棋手都酷爱直接捞实空，杨天也不例外。虽然一开局杨天将外势下得非常厚，但以现金换取支票的下法绝非他所好。而尹晴则在馆内雷鸣般的“叛徒”声的干扰中，下得十分被动，始终无法施展开自己的手段。 “你知道吗？报到那天，我第一眼见到贞静好学的你，就喜欢上了你，从此对你疯狂迷恋，不可自拔。”杨天轻轻地说。 “什么？”尹晴心一惊，手一抖，手中的白子落在了棋盘上。她心里暗叫不好，无奈落子无悔，只好吃了回哑巴亏。 “你倒还没有变，很轻易就相信人，真是个单纯的小女孩。”杨天咧开嘴，笑了。 尹晴这才意识到杨天刚才在胡说八道，诱惑自己分心犯错误，不由骂道：“你卑鄙！你无耻！你不要脸！” “兵不厌诈。”杨天轻轻地从嘴里吐出这四个字。 尹晴为自己的轻信而懊恼不已，暗暗告戒自己不可再犯。 杨天则不失时机地抓住尹晴的失误，狂抢实空，连捞两角。尹晴反过来只有经营外势了。两人悄然角色互换，有趣之极。馆内也安静也不少，城北中学的学生们都开始关注起这盘势均力敌的棋局来。 捞足实空后，杨天就从容自如又得心应手了，他若即若离地侵消着黑棋厚势，一如猫捉老鼠般的左碰碰，右靠靠，让尹晴处于吃与不吃的两难处境。她陷入了长考，迟迟不落子。占据优势的杨天倒是非常着急，显得非常不耐烦。 杨天突然问：“还记得初一时候我写给你的那封情书吗？” 尹晴没好气地说：“你copy了N份，全班女生人手一册。” 杨天悲哀地说：“要不是你拒绝了我的示爱，我也不会自暴自弃给那些人塞同样的情书了。” “我拒绝了你？”尹晴惊讶地说，“我可没有拒绝呀。” 杨天反问：“那天放学我找你，你为什么一句话不说背起书包掉头就跑？这不是拒绝我，又是什么？” 看来当年杨天是误会我了。收到班上最帅的男生的情书，让我兴奋得不行。语文课上将头埋下来，照了无数遍镜子，始终觉得自己好漂亮。而斜后方的杨天更是帅得迷死人了，偷偷看了他几眼，打心眼里越看越爱。放学后面对杨天的约会邀请，还是要故作少女的矜持，可是怕自己忍不住，只好害羞地没了命似的逃跑。尹晴心想，谁又料想到他竟然会误会我是在拒绝他，接下来就恶作剧般给全班女生都给一份一模一样的情书。唉，真是造化弄人。 “我最帅，你最靓，不是应该是最般配的一对吗？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在一起呢？”杨天悲伤地问。 尹晴低下了头，摆弄着衣角，心神不宁地说：“可能我和你有缘无份吧。” “那我现在还有机会吗？”杨天试探地问。 尹晴歉意地说：“对不起，我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了。” “他是谁？”杨天立即问。 尹晴下意识地望了一下场边裕成高中围棋代表队待的地方，她看到吉住眼睛正注视着棋盘，悲伤地想：他一直在观注这局棋的胜负吗？他心中只有围棋，就没有我的位置吗？ 在和杨天的闲聊间，尹晴连出几个缓手，杨天轻松自如地依次占据大场。短短几手间，尹晴已到了不屠龙不足以争胜负的地步。她看到对面杨天狡黠的笑容，心中不禁想：杨天，难道刚才的话又是你在使诈，故意诱使我分心下缓手？那样的话，你太歹毒了！这一次，我绝不放过你！ 局面至此，就连好脾气的尹晴也要动杀机了。她不顾一切地要截获侵消白势的黑棋数子，但此着却显然勉强而过分了。杨天照谱行棋，刀刀见血，硬将白数颗棋筋全部截杀。此时局面一点也不复杂，但郑飞扬、吉住却一直站在场边目不转睛地观看。也许，就连他们也觉得过于惨烈，因而如此动容。 双方数条大龙均不活，竞相向中腹出头，乍一看是一盘大杀局，想必很快胜负就能见分晓了，但事实并非如此。两对局者殚精竭虑地交替长考，杨天花费的时间一点不比尹晴少，甚至在下午四点过一点时，他还花了半个小时才落下一子。也许是因为尹晴被杨天的几句玩笑话激起了斗志的缘故，毫无倦意，思路依然清晰无比；也许是她在前不久在裕成高中落幕的校围棋决赛刚和郑飞扬进行屠龙过的原因，在对攻中得以大显身手。总之，在激烈的攻杀中，她的小刀子一个连着一个，令杨天防不胜防。时不时的，杨天惊讶地“啊？”的一声，感觉就是被她意外的飞刀击中了一样。 一场大对杀接近尾声，尹晴先是吞进黑棋一大角，随后在黑棋大举进攻下，吞没四颗黑子做活大龙。棋局至此，郑飞扬、吉住都表示胜负已无任何悬念，尹晴获胜只是时间问题。他们不再看大棋盘，而是开始谈论起各自对城北中学的印象来了。 杨天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坚定地继续着。他心想：其实我的形势还不坏，尹晴不拼一把的话也不一定能嬴下来。但这天注定运气不属于杨天，当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救出原本被吃的黑角数子后，哪料到刚逃过一劫，随即又坠落深渊———他又出了勺子。他不断地摇着头，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嘴里轻声地咒骂着自己道：“真臭啊！” 杨天痛苦的神情让尹晴看得都有些不忍，她轻轻地说：“黑棋确实不行了。” 几分钟后，杨天黯然投子认输。 “希望明年还能在这个场地和你下棋。”尹晴礼节性地说完这句话后，就离开座位，回到了场边张晗他们那。 三比零，剃了城北中学个光头。让首次担任裕成高中围棋代表团团长的张晗着实兴奋不已，激动地和每名团员一一拥抱。当轮到拥抱尹晴时，尹晴忙边躲闪，边说“我就免了吧”。张晗笑笑，装作要追逐的姿势，最后还是放过了她。 而程琳珊、罗秀则忙着采访输棋后的三名城北中学的棋手，两名女生表情木然，杨天则拒绝接受采访，直接走出了篮球馆。罗秀主动提出要采访城北中学的学生，但是一连问了几个，都不配合。她们俩只好辗转回到了自己学校的驻地，程琳珊并未先向代表团团长张晗提问，而是先采访了刚刚赢棋的尹晴，让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尹晴愣了几秒，才想出说什么话。 张晗倒丝毫不介意被王牌主持晾在一边，罗秀则走了过来，向张晗提出了几个问题。张晗面对学妹的提问，侃侃而谈，罗秀也认真地做笔录。 没什么事做的王振国则和王习伟讨论着体育部下周的工作。而郑飞扬、吉住这两个人多多少少显得有些落寞，只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不过，采访完了尹晴，程琳珊很快就将目标瞄准了他们。罗秀则继续采访体育部的两位新任副部长。看来，她们俩事先就分工好了的。 城北中学的学生陆陆续续退场了，时间也很晚了，都快六点了，天也被黑幕所笼罩。程琳珊、罗秀只有结束了采访，向代表团的六人告别。她们俩还不能马上回家，还要回到学校电视台，进行此次裕成城北围棋对抗赛专题节目的最后剪辑工作。 有惊无险地赢下那局棋的尹晴，这时才能无所顾忌，欢快地主动扑向吉住的怀里。而随校电视台专车跟来的摄影师也不失时机地拍下这个精彩瞬间，镜头中的吉住显然对尹晴这个举动没有心理准备，一脸错愕的表情。 第十二章 寻找 由于明年四月就要举行市定段赛和升段赛，朝辉社和城北社都在暗地里较劲，努力训练社员，力争到时多培养几个有段位的棋手。朝辉社由于原先来自朝辉初中的几个人都会下围棋，因此分而治之，每个人负责教若干新社员。同朝辉社不一样，城北社是每周六和周日下午一点至五点在校多媒楼一楼第一会议室集中训练，如果来的人多，还会开放第二会议室。 自从期中考试那周开始，已是城北社集训的第四周了。钟兰若点了一圈名后，尹晴将点名册拿过来，喃喃地说：“罗秀这次又缺席。” 钟兰若也抱怨道：“罗秀这人真是的，报了名，就不来了。今天是第八次点名了，还是不见她人影。” 程琳珊听了，主动凑过来安慰道：“两位老师不要生气，当初是我硬拉她入社的，并不是出自她的真心。可能她真的对围棋没有太多兴趣吧。” “原来是这样。”钟兰若打趣道，“人家不喜欢围棋，程学姐你硬拉她学，真是太霸道了。” 程琳珊委屈地说：“电视台今年的高一新人中，我最看好的是她。拉她入社，也是想学棋的时候有个伴嘛。” 钟兰若抬起手，看了一下表，提醒尹晴道：“时间不早了，你是不是该走了？” 程琳珊惊讶地问：“尹晴，这课还没有开始上，你就要离开？” “程学姐，不好意思，我要去南京参加省升段赛了。”尹晴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说，“我告辞了，半个月后，我们再见面。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们要听兰若的话，不能偷懒喔。” “尹老师，再见。” “知道了，尹老师。” ※※※ 南京长江大桥在明媚的阳光下，显得十分壮丽。波涛滚滚的江水中，九个巨大的桥墩稳稳地托住桥身。正桥连接着二十二孔引桥，仿佛一条钢铁巨龙卧在大江上面。大桥分两层。底下一层是火车道，铺着双轨；上面一层是公路，公路两边是人行道。宽阔的公路上，行人车辆穿梭似地来来往往。 尹晴坐在车内，聚精会神地望着窗外的风景。窗微开着，清亮的风扑面吹来，她感到异常的清爽。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男生突然打了个喷嚏，她歉意地朝他笑了一下，连忙伸手想关上窗户。可是她越是想关，窗越是纹丝不动，尴尬不已。他在一旁也看不下去了，就站起来帮尹晴关上了窗。尹晴心里有些感激他。 “你是第一次去南京吧？”他开口了。 尹晴吃惊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咧开嘴笑了，得意地说：“瞧你那股兴奋劲和对南京长江大桥的好奇，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吧。” 尹晴感慨道：“北边的北京，南方的广州，我都去过。可是离扬州不远的南京我倒是一直没机会去。想来，真是不可思议。” 他好奇地问：“那这次怎么会有机会去南京？” “我是去——”尹晴刚想说出是去参加升段赛，又想到临行前父亲叮嘱自己不可多生枝节，就说，“我是去南京旅游的。”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不已，因为现在已是周日下午，去南京旅游的话，为什么不周六去，周日回？非要周日下午赶过去，周一难道不用上课吗？ “噢，是去旅游？”他感慨道，“你心情真好。” 尹晴不甘被动，也问：“你去南京做什么？” “我？”他愣了一会，继而说，“我是去散心的。” 周日下午去南京只是为了散心？有钱人？不像，有钱人家的少爷应该是司机开着私车去南京，而不是一个人和我一起乘中巴车。难道他和我一样，也是故意不说真话？尹晴狐疑地望着他，而他却咯咯地直笑。于是，她忍不住要问：“你笑什么？” “你想事情时的样子很美。”他由衷地赞道。 尹晴小声骂了声“讨厌”，便将头扭向一边，装作看窗外的风景。 “生气了？”他轻声试探地问。 尹晴“哼”了一声，并未将头转回来。 “真是奇怪了，夸女生漂亮，还会惹人厌。”他喃喃地说，“这世上还会有不喜欢听蜜语甜言的女生？” 尹晴不再理睬他，无论他想尽什么方法。不过，汽车很快到达了汉中门，停靠了下来。他招呼着尹晴下车，尹晴非常不情愿地，懒洋洋地走下了车。 “要说再见总是很伤感，你叫什么名字？”他看到尹晴并没有开口的打算，便主动说，“我叫梁亮，梁朝伟的梁，诸葛亮的亮。” “我叫尹晴。再见。”尹晴说完，就转身快步离开，庆幸自己总算摆脱了他。 “yin qing？引擎？隐情？”梁亮重复了一下，又在猜想到底应该叫哪个名字才正确。一一排除后，他只好大声冲尹晴的背影喊道：“哪个yin，哪个qing啊？” 好不容易甩开他，尹晴怎么可能再回头同他搭话呢？她反而加快了脚步，眼睛不时打量周围，看看有没有让人放心的招待所。比较脏乱或者拥挤的招待所，她不敢住，怕不卫生和丢东西。挑选了半天，她总算找到了一家还算让人满意的招待所。令她懊恼的是，梁亮已付了押金，手指转着房间的钥匙得意地向她炫耀。 梁亮高兴地说：“我们还真是有缘。你也打算住这家啊！” “哼，想得倒美！”尹晴没好气地说，随即气呼呼地转身离开了这家招待所。 天渐渐黑了下来，街上不时有陌生的男女用南京普通话要拉她去某某招待所。她当然是一口回绝。人生地不熟，小心总是没错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遇到了人贩子，可不是闹着玩的。她见附近找不到合适的住处，灵机一动，拦了辆出租车，钻了进去。 “小姐，要去哪？”车子启动了，司机主动问。 小姐？他叫我小姐？听起来真是怪怪的。平时听惯了同学的称呼，走出了校门，就有人叫我小姐。小姐一词可是把我叫老喽，要知道我还是很年轻的。可能天黑他并未看清楚我的脸，想当然地以为我是一般二十多岁的女性吧。尹晴想了想，说：“五台山1-6号附近有没有什么住的地方？” “有两三家酒店，不过有些距离。”车子缓缓地开着，司机边回想边答道。 尹晴忙问：“走路要多少时间？” 司机说：“二十来分钟吧。” “好远啊。”尹晴接着又问，“有没有更近的？” 司机开始加速，说：“这样吧，我送你到医科大学，你住那里的招待所。医科大学离五台山不到五百米，步行五分钟不到。” “那就有劳叔叔你了。”尹晴欣喜地说。 “叔叔？”司机疑惑地自语，“她居然叫我叔叔。我有那么老吗？” 汉中门离医科大学不过一站路的距离，很快到达成了目的地。尹晴只付了起步价，就和她的司机叔叔说再见了。 第十三章 天平的两端 江苏棋院座落于五台山1-6号，是中国第一所地方棋院，成立于1978年。近二十年来，培养出的专业棋手也不少，可惜一直以来活跃在中国围棋界甚至世界围棋界的顶尖中国棋手，极少是来自江苏棋院的。低段棋手多，高段棋手少。这是长期摆在江苏棋院院长冯存义面前的一个问题，多年来他头痛不已，无力解决。对这次的业余升段赛，他寄于了厚望，希望能发掘出本省的围棋新星，辅以名师重点栽培，进行半年的强化训练，向明年夏天的全国升段赛发起强有力的冲击。因此，九点半才开始，他八点半刚过就早早地赶到了棋院的3段组对局室。4段组对局室他懒得再去了，去年由3段升上来的几位新4段，水平并不怎么样，未能显现出比同段棋手高出一个档次令人信服的实力来。他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3段组上面，真不知道今年各个地级市、县级市棋院选送的棋手水平怎么样，但愿能涌现几个好苗子。 八点三刻，梁亮第一个赶到了3段组对局室。他看了看今日的对阵表，查到了自己是在七号棋桌，对手是尹晴。尹晴？听起来这像是一个女生的名字，不晓得人长得怎么样，漂不漂亮。第一次和女生下棋，有意思，这会不会很轻松？梁亮兴奋地想。 “小亮，你来得可真早啊！”冯存义拍了下梁亮的肩，夸道。 刚坐下的梁亮感到自己的肩一沉，抬起头，见是冯院长，便问候道：“院长早！” 冯存义摸着梁亮的头，问道：“这是你第四年参加3段组的升段赛了吧？” 梁亮点点头，说：“是第四年了，院长记性不错。” 冯存义打趣地问：“四年了，当年和你同段的棋手有的早就升为4段5段了，还有的更是成为了职业棋手。解放战争都只进行了三年，你四年却一无所获，怎么还没有放弃？” 梁亮信心十足地说：“这次只要我拿下第一轮，就能晋升四段，第二轮改而参加四段组的升段赛。我怎么可能放弃？” “好，有志气！”冯存义赞道，“果然有志不在年高。祝你马到成功。” “院长也要努力喔。”梁亮祝福道，“明年要多拿几个头衔，替江苏争光。” 拿头衔？是拿名人？还是拿天元？老了，拿不动了，机会还是让给你们年轻人吧。自从接手江苏棋院来，精力都放在处理棋院日常工作上面去了，实在没有余力再参加什么头衔战了。冯存义心想，换作是十年前，血气方刚的自己又会怎么想呢？ 九点钟刚过，棋手们陆陆续续都进来了。尹晴来到了七号棋桌，发现她今天的对手居然就是昨天汽车上的那个男生，不由大吃一惊，回头再看了一遍对阵表，是“七号棋桌梁亮Vs尹晴”没错，只好有些不情愿地坐了下来。 梁亮倒是蛮兴奋的，刚才想不到原来她就是尹晴，不由高兴地说：“百年修得同船渡。昨天我们同坐一辆车，今天又坐在同一棋桌对弈。我想，我们已修了七世缘份。” 尹晴小声骂道：“无聊。” 梁亮故作惊讶地问道：“你昨天不是说你来南京是旅游吗？” 尹晴没好气地反问道：“你昨天还不是说你是来散心？” 梁亮咯咯地笑了，说：“那我们俩扯平了。” 尹晴暗想：我怎么那么倒霉，总是碰到这家伙？ 梁亮又问：“昨天你后来睡哪了？” 尹晴赌气地说：“大马路！” “大马路？”梁亮吃惊地问，“那么冷的天，会冻坏的。你还是睡到我这边来吧。” 睡你那边？尹晴唰地一声脸红了，不再说话，眼睛只是盯着墙上的时间，看秒针转圈，期盼时间快到，棋局快开始。梁亮见尹晴不答话，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也没趣，于是就傻傻地望着尹晴。 九点二十五分，梁亮和尹晴进行猜先，尹晴猜得黑棋。 九点半，各桌棋局准时开始。尹晴开始三粒黑子都打在了三线，表达了取实地的愿望。而梁亮则是二连星开局。看到尹晴取地的愿望如此强烈，他第三子仍然落在了左边，打算重点经营左边。黑七继续打在正上方的第三线，尹晴打算一举囊获右边及上方江山的野心昭然若揭。梁亮略一迟疑，但白八还是选择打入。再晚，怕是右边的黑棋不可动摇了。尹晴可能没有估计到梁亮很爽快就打入，加上对他这人本来有些厌恶，盛怒之下，黑九、十一两子比较罕见地进行对白棋打入的子粒进行围剿。 冯存义看了一圈棋局，发现各桌大多进行得波澜不惊。可能是第一场对局，大家都下得比较拘束，放不开来。而七号棋桌倒火yao味早早地开始弥漫起来了。于是，他就驻足在此，专心致志地单看梁亮和尹晴的对局了。这个小姑娘有点火气，不够冷静。黑九、十一比较少见，黑九面对白棋的打入，普通的下法应该是大飞先守住右下方的角，白棋拆二，黑跳一，这样黑在拆三中间打入更多一些。实战白十四直接逼过来，黑棋有些为难，如果黑十五只是尖顶，白长，黑扎钉，黑棋难以满意。黑十五、十七的下法是一种求战的态度。看来，小姑娘下得还挺凶的。 在尹晴的步步紧逼下，梁亮早早下出了白十六立的缓手！被黑十九跳，白只能二路渡过，整块棋不活，明显吃亏。 冯存义轻轻地摇了摇头，心想：小亮下棋还是过于草率，落子速度很快，只是给人以才思敏捷的错觉罢了。他应该多动动脑子，下一步之前至少要考虑后面十步棋的下法。这局棋中白十八明显应该托角，黑扳，白星位虎，黑打，白反打，黑提，白换个位置打，黑接，白接，黑断，白再打，黑长，白压，这样转身明显优于实战。 白二十六只是在白十四那尖。尹晴稍感惊讶，本欲落子的手又缩了回来。 梁亮狡黠地一笑，暗想：你肯定是认为我会选择跳吧？那样，上面黑与白交换，然后黑镇，白棋两块被分断，作战对白不利。我是不会上当的。 黑二十七、二十九好手！如果只是简单地立，白跳联络正合白棋意图。但黑三十一长太重了！由于黑二十九已经便宜到了，白二十八一子已变轻，黑三十一应该轻灵地跳出，而且不用作黑三十三与白三十四的交换即可出头。黑三十三与白三十四的交换相当损！这使得白三十八可无所顾忌地跳飞，至白四十，双方又回到了相同的起点。冯存义心想，到底两个人都还是孩子，下棋还比较随性，不够稳重。 双方你来我往，落完四十子后，十点钟还未到。冯存义看了一下墙上的钟，心里感慨道，他们下得还真快，简直像是在下快棋。现在，他们又回到了同一起跑线上，天平的左端和右端再次平衡。接下来，形势会如何发展呢？小亮能不能拿下这局，顺利晋升四段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第十四章 较真 双方恢复均势后，彼此都小心翼翼，不敢大意，以免让对手抓住机会确立优势。因此，接下来十几手比较平淡。 黑五十九刚落下，尹晴就暗叫不好，意识到自己那子下得不够紧凑，应该在右一路顶，这样不仅紧住一气，也将使得白五十八一子变重。 实战白五十八一子弃掉也无所谓，白大块在9位右一路托仍有眼位。正因如此，尹晴的黑六十一没有扳吃的心情。但实战至九十的转换白棋还是大获成功。 白九十二尖冲绝好点！但白一百零二、一百零四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次序。在这两手之前，应先尖与黑挡住交换，这样后面的黑一百零五立的手段就不成立。但总的来说，白形势不错。 不过，冯存义丝毫不敢对梁亮的棋放心。因为黑一百零五立时机绝好！白如简单的挡，黑拐打就能做活。梁亮不甘心让黑如此轻易做活，但目数却因此亏损不少。他为自己的不严谨付出了代价。 接下来，梁亮又弈出缓手。冯存义深感白棋大势已去，看了一下墙上的钟，才十点三十二分，耗时一个小时零二分。尹晴显然技高一筹，在她强大的实力逼迫下，梁亮犯了不下错误，造成难以弥补的损失。棋下到这里，纵然是职业棋手，也无力回天吧。 梁亮听到身后的冯存义轻叹一声，然后离开，知道自己不行了，连院长也看不下去了。他也不再坚持，投子认输。 尹晴（黑先）——梁亮（白）。黑出2 3/4子，共141手，黑中盘胜。 梁亮哀叹道：“看来女棋手也不好对付，特别是漂亮女棋手。” 尹晴这时才露出微笑，说：“承让。” 只不过才输了一局，只要在接下来的两局中能赢上一局，我还是能晋升4段的。一想到这，梁亮又高兴起来了。 工作人员记录下结果后，告诉尹晴，介于她在此局的优异表现，冯院长让她明天直接参加4段组的比赛。 尹晴一脸错愕的表情，重复道：“冯院长？” 梁亮羡慕地望着尹晴，好心地指着门口站着的那个中年男子，向她介绍说：“那位就是棋院的冯院长。” “真是胡闹！我去找他！”尹晴愤然站起身子，气冲冲地径直向门口走去。 “哎，你不和我复盘了吗？”梁亮叫她不住，心想：只下了一局，就能幸运地升入4段组。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怎么发那么大的火？唉，女人心，海底针。穷尽一生，我是也无法猜透她们的心。 冯存义温和地看着面前这位气鼓鼓的小姑娘，亲切地问：“有什么事吗？” 尹晴直问：“是你只让我在3段组下了一局，明天就安排到4段组下？” 冯存义点点头，答道：“是的。” 尹晴不满地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以3段的身份只下了一局，就能升为4段，这难道不好吗？”冯存义微笑地反问道。 尹晴盯着冯院长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希望我的4段资格是通过自己的努力，一局一局赢下来的。而不是通过某人的一句话，就轻易逾越竞赛规则获得。如果是后者，我宁愿自己永远是3段。” 冯存义难以置信这样的话出自一个小姑娘的口中，真是一个固执的小姑娘。换作是别人，恐怕高兴还来不及吧。你真的宁愿吃亏，也不愿意占便宜吗？ “请你收回你的决定。”尹晴平静地说。 冯存义解释道：“你大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这其实是江苏棋院对你的一个小小的补偿。由于扬州市棋院在升段赛工作上的疏忽，你的成绩计算有误，你本来去年四月就能升为3段，却一直拖到今年四月。在升段赛上三十六连胜，难道不能升4段么？” 尹晴不依不饶地说：“我只知道我在3段组只下了一局，一胜的成绩不足以令人信服地进入4段组的比赛。” 冯存义没有正面回答尹晴的话，而是说：“今天和你下棋的那个男孩只差一局就能升4段，他的实力其实应该在5段和6段。但你今天赢了他。” 尹晴不耐烦地问：“那又怎么样？” “你不觉得你很残忍，很自私吗？”冯存义突然问。 “什么？”尹晴惊呆了，问道，“为什么这样说我？” “你只想到自己，只考虑到维护自己的正直，而从来不顾及到别人的感受。明明实力高出3段棋手一大截，却死赖在3段组，是不是每次痛快地赢棋都能让你心情更好些，还是你根本就是害怕和4段、5段甚至水平更高的职业棋手较量？”冯存义直言道，“你不是一个嗜好屠杀业余棋手的刽子手，就是一个害怕挑战超一流高手的胆小鬼！”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尹晴委屈地说，“我不是你所说的那样的。我只是想在3段组的比赛获得出众的成绩，堂堂正正地进入4段组。” 冯正义轻抚了一下尹晴的脸，笑着说：“有我这个职业九段的推荐，你还不够堂堂正正啊？” “你是职业九段？”尹晴不禁要问，“你是什么时候入段的？” “全国第一届升段赛是1982年举行的。我是1985年入段，去年升九段。”冯存义回想道。刚有升段赛的那几年，竞争真是激烈，连续三年我都功亏一匮，但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第四年我总算入段了。现在想来，还有些后怕。 “花了四年时间才入段，又花了十年时间才晋升九段，真是慢。”尹晴毫不客气地批评道。 真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你是根本不知道职业棋坛的残酷。到了高段组，每升一段的难度，不亚于夺取全国个人赛的冠军。想到这，冯存义不禁激道：“那你大可以尝试一下当名职业棋手的滋味。看看你能不能用最短的时间升到九段。” 尹晴平静地说：“有机会，我倒要试一试。” “今天你就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你面对的可是4段的棋手，不会再像今天这样轻松了。”冯存义提醒道。 “那好，明天见。”尹晴向冯存义告别了。 看到尹晴走了出去，梁亮才走过来，问：“院长，你和她聊了蛮久的，觉得她怎么样？” 冯存义赞道：“是一个很有希望的小姑娘。” “很有希望？”梁亮愣了，反问道，“她难道不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冯存义轻轻地捏了一下梁亮的小脸蛋，怪道：“你呀，多花点心思在围棋上面，别的地方少操点心吧。” “可是她确实漂亮啊。”梁亮匆匆和院长告别，就追了出去。 刚走出棋院大门，尹晴用力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放开喉咙向天空喊道：“我4段了！” “恭喜喔。”梁亮刚好撞到这一情景，笑道。 尹晴皱起眉头，问：“怎么又是你？” “这说明我和你有缘啊！”梁亮高兴地答道。 尹晴没好气地说：“无聊。” 梁亮提议道：“为了庆祝你升入4段，今天中午我做东，怎么样？” 尹晴无情地拒绝道：“对不起，我没有胃口。” 第十五章 异地相逢 第二天上午九点一刻，尹晴迈着欢快的步子走入4段组的对局室。她对自己说，一定要努力，因为今天是作为4段的第一场比赛。 一些早就入室的棋手惊异地发现对局室里面出现了一名漂亮的女棋手，都不禁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低头交耳地议论。 尹晴发现三号棋桌有一张熟面孔，就轻盈地走过去，打招呼道：“张学长，想不到你也在这啊！” 在异地遇到同乡，而且是同一所学校的学妹，让张昱也感到有些吃惊。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心想：这次是升段赛，同样拥有业余段位渴望升段的尹晴来南京参加这样的比赛是很自然的事情。但是他还有一个疑问，便问：“我昨天怎么没看到你？” 尹晴微笑地说：“我昨天刚刚升上4段，因此今天才参加4段组的比赛。” “噢，是吗？”张昱扫了一下对局室里面的人，不过十几个人，看来自己很有可能会在后面几轮当中碰到尹晴，和她交手。自从在校围棋大赛半决赛当中输给了她，我拼命训练，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报一箭之仇。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我一定要好好把握，将半决赛失利所获得的痛楚加倍奉还给她。 尹晴见二号棋桌那边自己今天的对手早已等候多时了，歉意地笑笑，坐了过去。 猜先结果，对方猜得黑棋，尹晴执白。 棋局进行得异常快，仅一百零五手对方就将大龙送至尹晴口中，让她想不接受都不行。而此时，十一点还未到。上午对局时间是九点半至十一点半，午休时间是十一点半至一点半，下午对局时间是一点半至五点半。因此，时间还早，尹晴就和对方复盘。 到了十一点半，午休时间到了，未下完的棋手也离开了棋桌，去吃中饭了。他们将利用这宝贵的两小时精心计划下午的中盘战斗。 因为双方对几处挂角的定试都没有异议，于是着重摆中腹战斗的棋，因此尹晴只花了不到半小时就和对方复完盘。刚好赶上午休时间，她就离开了棋院。 ※※※ 第二轮至第五轮，尹晴在4段组的升段赛中实现四连胜。每次胜利她都是屠龙获得，赢得异常轻松。不到二百手就早早地结束对局，从未将对局拖到下午进行。她深感遇到的对手都太弱，心里十分茫然：这难道就是4段组的比赛吗？他们真的都是4段吗？怎么感觉他们的水平还不如自己学校里面的那些棋手？比赛的激烈程度也不如校围棋大赛。真令人失望。 梁亮第二轮轻松获胜，从第三轮开始参加4段组的升段赛。第三轮至第五轮，他实现三连胜。他最大的心愿是再多胜几局，早日升上5段。 而张昱更是第一轮至第五轮在4段组的升段赛中实现五连胜，有望在第六轮之后升上5段。当然，前提是拿下他第六轮的对手——尹晴。 4段组战绩前两位的棋手对决，自然吸引了冯院长前来观看。 张昱猜得黑棋，面对尹晴的微笑，他在心里暗暗地说：我知道你喜欢拿白棋。执黑执白在超一流棋手之间的对局胜负差不多，影响不大。但是对于你我这样水平的棋手，执黑优势还是相当大的。为了准备这一天，我早就研究了十几种黑棋的开局。今天是该让你开开眼界了，我要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张昱执黑先行，他将第一手棋放到了右上角的星位上。 尹晴正想将白子落在左上角的星位，可是有些犹豫不决。她还是担心在一个多月前结束的校围棋大赛决赛对郑飞扬那局棋的开局重演。因为序盘下成对角星，会将整盘棋过早拖入战争的泥潭中。一想到那局棋，尹晴唏嘘不已，虽然是仅以差一气而遭屠龙，但是盘面上差距是巨大的。视线一下子拉回到今天的棋局中，尹晴突然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怎么下，跟着感觉，白子终究还是落在了左上角的星位上。 棋子轻轻地落下，尹晴这才猛地惊醒，暗叫不好，担忧地想：张昱会不会学郑飞扬将第三手下在左下角的星位上呢？唉，如果我刚才抢先一步占据那个星位，就好了。 张昱嘿嘿嘿的干笑几声，取出一粒黑子悬空在左下角星位上，坏坏地吓唬尹晴一下，才轻轻地放在了右下角的小目上。 尹晴本已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归位，于是白棋很自然地走出二连星的开局。 张昱当然不会让尹晴很舒服得地占得角地，对于黑占右下角星位，采用了最常见的小飞挂角。 尹晴还是担心爱搞怪的张昱学郑飞扬那样两个小飞挂侵角（双fei燕），于是没有选择最为常用的单关，而是自己索性先小飞。 张昱感到好笑，向二路安全地小飞，继续侵消黑角。 尹晴没有理睬，对右下方的黑角实行高挂。 张昱本以为尹晴会在左下角与自己继续纠缠下去，突然脱离战斗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愣了一下，只是托，并没有选择取势的压。 白扳了一下，黑长是担心接下来白可能的打吃，白连，黑虎，白跳出，准备攻击右上角的黑角。黑大飞，未雨绸缪，开始防守。 至黑十五的布局，让冯存义略感惊讶。他很少在业余棋手的对局中看到这样的布局，即使是职业棋手的对局，近几年他也鲜见。他感觉尹晴这名女棋手充满了灵性，很会动脑子。而张昱面对尹晴的高挂，没有压，可能是不满意这个定式带来的结果只是各占一方的格局，他不想放弃右下角的实地。 白十八普通的下法是直接在左上方挂角，实战尹晴占据正上方的星位，可能意图保留右边的打入。因为预计上边要展开战斗，所以白二十二想先挂一下总好。而黑二十三脱先反挂白左上方的角。双方在此处体现的是一种对局心理，招法上没有绝对的好坏。 对于白二十六的点三三，黑二十七挡是本手，因为此处白两边都有援兵，作战当然不利。黑三十一是此型的后续手段，将战火漫延到了右下方。白三十二主动送到了黑棋右下角的虎口！因为不能让白二路立成先手，现在黑三十三被迫只能接里面在，而不能吃下白三十二。这样再定型至白四十二，白三十二和黑三十三的交换就便宜了。 白三十二的挤真是妙。冯存义心想，尹晴是有预谋的，这粒子的功效要在十步后才能完全显现出来。这么聪慧有心计的小姑娘，小亮败给她，一点都不意外。不过，张昱的黑棋并未落下风，中盘的变数还很多。 而白的一挤让张昱颇为难受，黑只勉强护住角地，而白在外围的势愈发地厚实了。这对将来的中腹围空是极为不利的。他抬起头，看着还在认真思考的尹晴，心里不禁要问：尹晴，你难道比一个多月前的半决赛时候更强大了，更难以对付了吗？ 第十六章 女士优先 接下来尹晴的几处走法让冯存义感到不满意。白四十六跳当然很大，但在左下方拆二也不小，若让我选择的话，我还是会选择拆二。白四十八碰，这样的纠缠实在大可不必。不过实战的意图也很明显，就是要黑棋的两断必得其一。 而此时，张昱面对白五十四在右下角蓄谋已久的断吃，不加理睬，悠然地从左下方跳。 尹晴抬起头，望着张昱坚毅的表情，心里在问：张学长，难道你被白五十四断吃不心疼吗？你为何不爬谋求攻击借以挽回损失呢？面对我右下角的攻击，你还是执意要去中腹围空吗？ 黑棋去围中央四面漏风的灯笼空，或许已预示着黑棋的结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张昱此举颇有荆珂刺秦那股悲壮的味道，冯存义心酸地想。 白六十四选点恰当，此处黑棋已不好围，没必要再深入。尹睛是一点也不担心黑棋去围中空，下得十分轻巧，不经意间和张昱开始比赛围空。 白八十四扳，黑十分难受，进退两难。如选择退，被白扳住，还不知道谁围得更大。但黑八十五挺，白八十六尖断更加严厉！黑在忙活的同时如何顾及自己的大空？白九十二顺势先得十几目，然后外边两人各吃两子，黑虽逃离险境但没少送礼。 而更为要命的是，因为黑棋执意要围中空，从而无法抵挡白一百零六的冲！ 张昱的糟糕下法，让冯存义连连摇头。但是，黑棋实空不够，却也只有围中空这一种方法，张昱实在别无选择。可惜，面对白棋的厚势，此举只是速死。白棋已全局无薄棋，这样的局面黑棋要想逆转基本上不可能。 双方又下了几十手，张昱见翻盘无望，只好投子认负了。 张昱（黑先）——尹晴（白）。黑出2 3/4子，共173手，白中盘胜。 输了棋的张昱心情自然不好，他借口身体不适没有复盘就离开了。旧仇未报，又添新恨。此仗失利，直接导致他无法提前六轮晋升5段。升段的悬念还将留到了下一轮。 棋局结束了，尹晴有些意外，因为这局下得异常顺利，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张昱俯首称臣。她心里感到纳闷：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呢？好像没受到什么抵抗。比一个多月前的那场半决赛轻松多了，是张昱不在状态，还是我的状态太好了？ 冯存义心里祝福尹晴道：小姑娘，继续你的连胜吧。不仅要在4段组连胜，在明年夏天的全国定段赛，你也要连胜。最好十二连胜，像三年前的那个扬州小女孩一样，为江苏棋院好好地争口气。 ※※※ 第六轮的失利并不能阻挡张昱前进的步伐，第七轮他执黑屠龙成功，提前五轮晋升5段。 梁亮和尹晴一样，升入4段组保持全胜，未尝败绩。但是在第九轮，4段组仅有的两位保持全胜战绩的棋手就相遇了。 再次和尹晴下棋，梁亮显得相当兴奋，高兴地说：“我们俩真是太有缘，这辈子怕是都分不开了。” 尹晴白了他一眼，说：“和你在一起，那我是比死还难过。” 梁亮劝道：“你那么年轻，那么漂亮，有着幸福的未来。为什么要提‘死’这个字呢？” “懒得理你。”尹晴没好气地说。 这时，梁亮见冯院长走了过来，便不敢再随便说话了。 猜先结果，尹晴猜得黑棋先行。 梁亮嘻笑道：“女士优先，我让你的。” 尹晴小声骂道：“无聊。” 冯存义咳嗽了一声，二人就不再说话了。 尹晴上方两小目开局，梁亮应以二连星。尹晴很自然地在左下方挂角，梁亮小飞守角。尹晴见一时没什么机会，就向上方大飞了一下。而梁亮趁机大飞直挂黑左上方的角。黑九跳，接下来左上角双方就下出了常见的定式，各据一方，还算满意。 黑二十五跳攻击左边，瞄着右边。这虽然是正确的构思，但又反映出了尹晴此刻矛盾的心理。当然，此手改为飞较为稳妥。不过，显然尹晴不打算求稳，打算一鼓作气，解决左上角的战斗。黑二十九非常凶狠，表达了尹晴坚定的决定。黑棋下到四十五虎，至五十六先手完封白棋，形势大优。 尹晴在大优的形势下，向右边发起攻击。然而，她却犯一些错。黑五十七改在退一路拆二即可；白五十八打入，白六十夹击后右边进入乱战状态，黑失策。白七十四求稳，也可考虑压出作战。黑七十五至八十五送掉两子转而防守，说明黑棋的作战明显以失败告一段落。可是，梁亮没有把握住好机会，白虽也冲破了黑形，但被黑迂回至一百零五飞出，白并无所得。白苦苦寻求机会，但是黑一百零九以下脱先，白棋实空不足。 无奈白一百一十六以下放出胜负手，虽然是复杂的战斗，但终究是白棋显得无理的作战，最后以白棋失败告终。 左上角白棋早早陷入被动，右下角机会来临又未能很好地抓住，是白棋的完败谱。冯存义叹道。 梁亮虽感到自己已处劣势，但是冯院长只是在一旁叹气，并未离开，据此认为自己还有机会翻盘，因此又和尹晴又了一百来手。直到实在无望，梁亮才认输。虽然下了二百多手，但耗时还不到两小时。 尹晴（黑先）——梁亮（白）。黑出2 3/4子，共233手，黑中盘胜。 工作人员记录下结果后，转告尹晴，此轮结束，她提前三轮晋升5段。也就是说，余下的三轮可以不用参加了。 待工作人员走后，尹晴冷冷地问冯院长道：“院长大人，这不会又是你的恩赐吧？” 冯存义愣了，继而反应过来，笑着说：“你在4段组八连胜，余下的几轮即使全输，也不会影响到你升段。按照积分，你已经可以是5段了。” “真的是这样吗？”尹晴半信半疑地问。 梁亮插嘴道：“院长的话，哪能有假？” 冯存义肯定地说：“这次我绝对是照章办事，你放心好了。” 尹晴这才高兴地说：“既然我不用参加剩下来的三轮比赛，那我今天就可以回扬州了吧？” 冯存义点头道：“是可以回家了。不过，四天后，也就是本周六你要赶回来才行。” 尹晴惊讶地问：“不是升段了吗？为什么还要四天后赶回来？” 冯存义解释道：“棋院打算安排由近几年新入段的江苏籍职业棋手和你们这些有前途有希望的年轻棋手对弈，时间就放在本周六上午九点。” “听起来蛮吸引人的。”尹晴说，“我也想趁此机会检验一下自己和职业棋手的差距究竟有多少。” 冯存义提醒道：“那你回家后不能放松，还要练习才是，争取周六发挥出自己的水平。” “谢谢院长的关心。”尹晴向冯院长告别道，“那我先走了，周六见。” 梁亮待尹晴走后，抓住冯院长的衣角，紧张地问：“周六的对局我能参加吗？” 冯存义故意说：“小亮，你这棋下得这么烂，还想和职业棋手对弈啊？” 梁亮委屈地说：“尹晴她实在太强了，我下不过她。” “尹晴她目前还不是职业棋手，你都下不过她。那周六你和职业棋手去下，岂不是输得更惨？”冯存义担心地问。 “说的也是。”梁亮叹道，“算了，等我实力和尹晴差不多了，再找职业棋手过招吧。” 第十七章 ‘围\’字的意思 中午，没有主持任务的程琳珊就跑到高一七班教室，和钟兰若在纸上玩起了围棋。刚学围棋的程琳珊下得颇为有趣，总是试图做眼，有了两个眼后，就松口气，不去管它了。 看到这，尹晴奇怪地问：“兰若，死活的基本形你有没有给他们上过？” 钟兰若笑着说：“尹大小姐，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第二次课我着重讲的就是这个呀。” 尹晴叹道：“看来程学姐至今未搞清楚什么是真眼，什么是假眼。” 组成眼的基本阵营是：中腹应有四个子。边上应有三个子。角上应有两个字。这些队伍相互连成一个整体的眼是真眼。中腹的真眼应至少由七个子组成，边上应由五个字组成，角上应由三个子组成。 具有缺陷会被敌方分开、并造成被各个击破的眼称为“假眼”。 程琳珊那块黑棋虽然有两个眼，但只有一个真眼，仔细研究就会发现，右边三个黑子已经无气，只要白方填子入假眼，就能提去，从而整块黑棋也随之死亡。所谓活棋，应该是能永久自下而上在棋盘上的子啊！ 尹晴边讲解，边在纸上画出几副图作比较。程琳珊虚心地听着。 王习伟感慨道：“尹老师果然责任心超强，刚回学校的第一天，就开始上课了。” ※※※ 带着九连胜连升两段的尹晴载誉而归，给陈靖缘很大的刺激。这一个月来，她在刻苦学习的同时，还接受王俊派来的明珠的训练。可是，由于王俊的交待，明珠只是教了些围棋的基本知识和常识，显然无法让她满意。而尹晴这次晋升5段，她感到自己与尹晴的围棋水平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晚自习时，她越想越不是滋味，离吉住和自己开口说话还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到时她要以一个崭新的形象亮相。她直接跑到一楼高二年级十二班教室找王俊，王俊则有些惊慌，但还是让她跟着自己去多媒体楼。 打开会议室的灯，王俊从柜里面取出一副围棋，摆在桌子上。 陈靖缘问：“你要和我下一局？” “和你下？”王俊摇摇头，说，“即使我让你九子，以你的水平，还是无法赢我。我是不会和你下棋的，至少是现在。” “那你打算现在教我围棋高级点的下法？”陈靖缘兴奋地问。 王俊平静地说：“你先给我摆一下死活棋的基本形。” 迟早要被消灭的棋是死棋，而有两个眼的棋则不会被消灭。 zhan有若干交叉点的眼必需补一手才能活，称为“后手活”。例如“直三”。 双方都不愿下子而相互对峙着，谁也不能消灭对方。这是无眼而活的特例，称为“双活”。例如“曲四”。 三个交叉点：“直三”和“曲三”是后手活。 四个交叉点：“直四”和“曲四”是活棋，“聚四”是后手活，“方四”是死棋。 五个交叉点：“直五”和“曲五”是活棋，“刀五”和“聚五”是后手活。 六个交叉点：“直六”“曲六”和“板六”是活棋，“聚六”是后手活。 七个交叉点以上都是活棋。 陈靖缘应答如流，摆出的棋也很正确。王俊还是对她不放心，又出了几道死活练习题，而她都很准确地挽救了黑棋，避免其被白棋吃掉。 王俊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问：“你想从我这里学到什么呢？” “屠龙的技巧！”陈靖缘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她眼中仿佛呈现出这样一幅画面：明年的围棋大赛时，半决赛时我举起“屠龙宝刀”，狠狠地向尹晴的“大龙”砍去。刀光血影中，一条“大龙”身首异处。尹晴投子认输，黯然离场。而我也以酣畅淋漓的屠龙，顺利闯入了决赛。另一位进行决赛的当然是我的阿住。虽然我那时围棋水平如日中天，但是我不会与阿住为敌的。冠军是属于阿住的，决赛我会弃权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王俊陷入了深思：陈靖缘师从明珠一个月以来，明珠曾说从她的棋中可以看出一种喜好短兵相接、速战速决的浮躁。而正是这种浮躁，让明珠无法教她更深层的东西。围棋的精髓，是喜欢对杀的她无法体会的。如果她不有所改变，那么她将无法更进一步，水平永远停留在原地。 王俊意味深长地说：“靖缘啊，围棋这个‘围’字，不仅有包围敌子、消灭敌子的意思，更有一个围占地域的意思呐。” “围占地域？”陈靖缘沉吟了一会，不禁问，“就像是十五世纪的英国圈地运动一样吗？” 王俊见陈靖缘的兴趣有一点提起来了，便向她进行详细的解释。 我们还可以这样说：包围敌子、消灭敌子只是一种手段，而围占地域才是目的。因为，最终决定胜负的不是歼灭敌子的数量，而是围地的多少。这样说并非贬敌围歼敌子的价值，只是说歼灭敌子是保卫地域的基本手段，如若没有充分的手段去攻击、歼灭入侵之敌，围地就难以实现。 既然围棋的胜负取决于围地的多少，而对局又是双方依次各下一个子，那么，合理而高效率的围地，即以最少的子围成尽可能多的地域就成了双方争夺胜利的关键。 陈靖缘感叹道：“原来围棋要取胜，要多圈些地盘才行。看来，我以前是走入了一个误区，天真地认为多吃子就可以获胜。围棋和别的棋不一样，真特别。” 王俊讲到此，用黑子分别在中腹、边、角围了十六目的地，继续阐述围地的关键。 黑方在中腹花了二十个子围起十六个空叉点的地域；在边上，同样围十六个空叉点只需十四个子；而在角上，只要花九个字就能完成同一任务。 这是因为棋盘的边线是天然屏障，能为双方服务。所以在角上只要控制两边就能围起地域，边上需控制三条边，而中腹则需四面包围才能成功。 由此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围地以占角效率最高，占边次之，而在中腹围地则是事倍功半。“金角、银边、草肚皮（中腹）”的格言就十分形象道出围地的诀窍。 “金角、银边，草肚皮？”陈靖缘惊讶地说，“这和五子棋不一样啊。” 五子棋？王俊又好气又好笑，心想：我的大小姐啊，你怎么还想着你的五子棋？ “不过，我还是喜欢第一手下天元！”陈靖缘坚定地说。 王俊好心地劝道：“围棋不是五子棋，第一手没有强制规定要下在天元。下天元只不过浪费一手棋，不要小看一手棋，在初学者之间的对弈，这很难体现出效果。在你没有足够的棋力驾御它时，我劝你不要下天元。” 可是，一个半月前吉住在尹晴家和尹世源对弈的那局棋，已深深地印在陈靖缘的脑海里面。特别是那局棋的开局，吉住第一手就落在天元位，说不出的飘逸潇洒，给她的感觉相当好。她暗暗地发誓，总有一天，自己也要下出那样飞逸的棋来。 第十八章 奇怪的女生 第二节晚自习的铃声响了，吉住回到了教室，发现自己前面的那个座位仍然空着，突然感到一阵失落。翻开课本，怎么看，也看不进去。索性将课本丢在一边，自己趴在桌上发起呆来。 刘勇注意到了吉住这一变化，关切地问：“她还没有回来吗？” 吉住淡淡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少装蒜。你知道我指的是谁。”刘勇好心地劝道，“你们也冷战太久了吧？都一个月了，该合好了。” 有一个月了？期中考试成绩出来的那周算起，到今天，刚好三十天。还有四十一天，就该解禁了吧？这一个月来，她也似乎在刻意躲避着我。而我，更加沉默了。吉住心想，有时候一整天都不会说一句话。 前面两个位置的罗秀嘴里小声念叨：“不要人家了，就直接说出来。将人家丢在一边不闻不问，算什么啊？犹豫不决，优柔寡断，一点都不爽气，没有男子汉气慨。” 刘勇听到了罗秀的话，联想到她这一个多月的表现，暗想：罗秀真是一个奇怪的女生。有时她似乎愿意看到陈靖缘通过努力去赢回吉住的心，有时她又喜欢吉住干脆抛弃陈靖缘去追随别的女生。她平时话不多，但一旦说出口，必定让对方难堪。好像非要看到对方难受，她才会开心似的。可是，从她的脸上，并没有看到笑容。很奇怪，似乎还没有看到过她笑过。真是个冰山美眉，也不知道有没有哪个男生敢追她。实在没有男生要的话，我可以考虑勉为其难。说实话，坐着仔细看，她的发质还真不错，头发飘逸，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 深陷入自己幻想中的刘勇，越想越兴奋，竟然呵呵地傻笑起来。 罗秀停止写字，猜到是斜后面的刘勇所为，不由小声骂了一句：“神经病！” 笑声在寂静的教室里面显得格外清晰，前面的同学纷纷回过头来看个究竟。教室又恢复了下课时候的喧闹，一些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好一会儿，教室才安静下来，因为靠窗一排的同学发现学习部的干事向这走过来，他们就提醒其他同学，让大家小心。学习部每天都会派干事来检查各班下午和晚上的自习课的纪律情况，并会打分。学习纪律差的班级会在周一上午的升旗仪式时例会上由校长点名批评。因此，各班的班主任最紧张的便是学习部搞出的这个玩意。他们会主动对破坏班级纪律或者导致扣分的学生进行处罚，以儆效尤。 学习部的干事刚走过，班主任杜明就走了进来，生气地问：“刚才闹哄哄的，是怎么一回事？” 教室里面一片安静，静得连根针掉下去，都能听得见。犯了错误后，沉默是金，是对付老师质问最有效的手段。 “刚才不是挺能讲的吗？”杜明嚷道，“现在叫你们说，怎么一个个都不讲了？都成哑巴了吗？你们给我说话啊！” 同学们都低着头，嘴紧紧闭着，仿佛嘴唇稍启话就会不由自主地出口一样。 杜明见他们是死都不打算开口了，就不再坚持。他赫然看到陈靖缘所在的座位空着，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来，问道：“吉住，陈靖缘她去哪了？” 吉住抬头看了一眼老班，嘴里吐出三个字“不知道”后，又埋头预习功课了， “不知道？”杜明感到惊奇，质问道，“你们俩好得就像一个人似的，你会不知道她去哪？” 吉住站了起来，对杜明说：“对不起，请让一让，我要出去上厕所。” 被吉住的手轻轻一推，杜明下意识地让他经过。待杜明缓过神来，吉住早已关上后门，离开了教室。 杜明恼道：“你这是什么态度？老师问你话，你怎么不好好回答？你给我回来！” 刘勇递给老班一杯水，说：“杜老师，你口渴了吧？喝点吧。” 杜明刚才说了这么多话，经刘勇一提醒，感到确实有点口渴，接过杯子，就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喝光了。他夸奖道：“刘勇同学很懂得尊师重道，大家要好好向他学习。” 刘勇听得出来老班在夸奖自己，心里不禁美滋滋的。但是他对那个成语倒是不太明白。尊师种稻，尊敬老师和种水稻这两者有什么关系？真让人费解。难道学校不仅会给每个已婚老师分房子，还会分农田给他们种水稻？ “搞笑！”罗秀小声说。 杜明忽然问刘勇道：“你和陈靖缘是同桌，你知道她去哪吗？” 刘勇额头上沁出了汗珠，他是很想回答“不知道”，但是却又不敢，只能支支吾吾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杜明听得有些不耐烦了，说：“你到底想说什么？知道就说知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 而此时，陈靖缘悄然回到了教室，经过罗秀的时候，将一封信轻轻地放在了她的桌上。杜明正好站在过道中间，让陈靖缘无法回到自己座位，陈靖缘只好等着老班离开。 刘勇发现了老班身后的陈靖缘，忙对老班说：“那不是陈靖缘吗？” 杜明有些吃惊，转过身，见刘勇说的没错，果然是陈靖缘。他劈头就问：“你刚才去哪了？怎么不好好呆在教室上晚自习？” 陈靖缘故作自然地说：“我刚才是去收发室拿信了。” “噢，是吗？”杜明半信半疑地问。 陈靖缘坐回了自己座位，装作失望地说：“不过，只有一封罗秀的信。” 杜明见问不出什么，只是叮嘱一下正打算拆信的罗秀晚自习好好看书不要看信，就离开了教室。 陈靖缘小声问：“情圣，老班真的走了？” 刘勇从靠窗那排同学反馈的信息，得出结论：老班确实走了。 陈靖缘抱怨道：“下午的自习课来查查也就罢了，晚上还来，真是管得宽。” 刘勇也不满地说：“换作是我，肯定每天晚上回家陪老婆了。” “就是。”陈靖缘纳闷地说，“他每天晚上这么晚回家，他老婆孩子就不会有意见？换了我是他老婆，肯定会怀疑自己丈夫在外面有女人。” 刘勇叹服道：“陈美眉，你的想象能力也太丰富了。你将来的老公如果不是每天晚上按时回家，就会被你休掉的。” “没有那么夸张啦。”陈靖缘认真地说，“男人平时工作忙，应酬多，我也是能够理解的。我并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女生。” 而坐在陈靖缘前面的罗秀并未听老班的话晚自习后再拆信，而是迫不及待地看起信来。看完信，她脸绷得更紧了，表情更严肃了，将桌上的书本一一插回书架中的原来位置，信塞回信封，和作业本一起放入了书包中。然后，她起身，在全班同学惊异的目光中，旁若无人似的从前门走出了教室。 “她，她回家了？”刘勇惊讶地问，“还有半小时晚自习才结束，她就走了？” 陈靖缘向前探着头，观察了一下罗秀的书桌，说：“应该只是出去一会吧，你看她什么东西都没有带。” 刘勇却说：“可是她是将书桌收拾好了，才离开的。” 陈靖缘微笑着说：“情圣，人家学习成绩好，因此比我们差生少上半小时晚自习，也没有什么。你看着吧，这次期末考试说不定她又是第一。” 第十九章 罗秀的秘密 接下来的两天罗秀呈现出一系列反常的举动，上课时注意力一直无法集中，下午的自习课居然趴在桌上睡觉。晚上的自习课更是见不到她的人影。周五下午她索性一二两节自习课也不来上，直接回家了。 坐在她后面的陈靖缘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奇怪的现象，心想：罗秀她是独来独往，不过一向遵守课堂纪律，学习成绩好，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她这两天怎么回事，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要感到奇怪啊！”同桌的刘勇发现陈靖缘自习课望着前面罗秀空空的书桌发呆，自然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 陈靖缘听刘勇的口气似乎一切尽在他掌握中，好奇地问：“罗秀不上自习课的原因，你知道？” 刘勇得意地说：“那当然。” 陈靖缘连忙催促道：“那你还不快说！” 刘勇不满地说：“你让我说，我就说，那我不是很没有面子？” “哼！”陈靖缘撅起嘴说，“我看你是自己也不知道，因此才不愿意说。” “我不知道？”刘勇被激，就说，“罗秀她恋爱了。” “罗秀恋爱了？”陈靖缘惊讶地重复道。 出于惊讶，她的这一声分贝比平常高了不少，前面的同学都回过头来望。 刘勇将头埋下，压低声音怪道：“你想死啊？叫那么响！” “怕什么？反正老班不在。”陈靖缘急问，“你怎么知道罗秀恋爱了？你跟踪她？” 刘勇耐心地问：“你还记得前天晚上她收到了一封信吗？” “你的意思是她收到情书了？”陈靖缘反问道。 “你反应很快啊。”刘勇严肃地说，“她那天提早离开教室后，又急匆匆地赶回来就是为了取走那封信。由此可见，那封信对她非常重要。什么信能对一个正处在花季年龄的少女更重要呢？自然是白马王子写给她的情书喽！” “白马王子？”陈靖缘扫视了一下自己班上的男生，说，“并没有特别帅的啊！” “不是我们班的。”刘勇感到好笑，便说。 陈靖缘猜测道：“难道是别的班的？” “不是我们学校的。”刘勇启发地说，“你想一下啊，如果是一个学校的话，还用塞信封贴邮票吗？” “说的也是。”陈靖缘想了一下，不解地问，“可是，外校的人怎么会认识罗秀？” 刘勇不慌不忙，娓娓道来：你和他一起长大，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初三时你是学习委员他是班长，考试成绩总是前两从未落到第三。夜晚你们抬头望着星空，约定来年相会在裕成高中。中考他一分之差落入普高，你和他从此分居两校。好强的你平时刻意冷漠，其实内心热情如火。一封来自他的信，勾起了往昔热恋的岁月。你不再犹豫不再迟疑，他的怀抱才是你的目的地。依偎在他温暖的怀里，你们山盟海誓海枯石烂至死不渝。 被刘勇勾勒的那段故事是多么感人，画面是多么美好。原来外表冷酷的罗秀心中一直以来是深爱着一个男孩，还真是看不出来，她平时掩饰得可真好。我祝福你们，愿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那我自己呢？陈靖缘不由自主地回过头，看着正低头用笔在本子上沙沙地写字的吉住，心想：我和阿住将来也会像他们一样恩爱吧？一定会的。沙滩上，我们一起幸福地踏浪。高山上，我们一起向天空放声歌唱。而人生的旅途，我们手牵着手一起走过。 刘勇看到陈靖缘一脸沉浸于甜蜜中的样子，愕然，不禁要问自己道：难道罗秀真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友？我编的故事难道是真的？真的有这么一回事情？原来冰山美眉也会心中所爱，不知道能融化冰山的男生长得什么样，有没有我帅？ 刚做完代数作业的吉住，轻轻地合上作业本。他惬意地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发现前面两位，一个脸上洋溢着甜蜜与幸福，一个呈现出错愕的表情，让自己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冥思苦想了好一会，还是放弃继续研究这非常难以让人理解的问题，打开物理课本，做相对而言比较简单的物理作业。 ※※※ 第二次去南京，尹晴不再慌乱，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她照例住在了医科大学的招待所，一个安稳觉后，就早早地赶到了棋院。大厅里已来了不少人，一些是来对局的棋手，另一些是慕名而来的棋迷。 冯院长热情给尹晴介绍棋院的一些领导，尹晴只是点头致意，心里却在猜测今天她的对手是谁。 张昱、梁亮这两位在4段组的升段赛上仅输一局的新5段棋手，也受到了院长的邀请。他们在角落里面聊着天，梁亮听说张昱和尹晴是一所高中的，便向他打听关于尹晴的情况，暗暗地发誓明年中考也要考到裕成高中。尹晴惊讶地现这两个人居然很要好地在一起，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个角落。而梁亮发现尹晴在往这看，热情地挥手打招呼，并向她飞吻。她羞红了脸，扭过了头，继续倾听院长和别的领导的谈话。 这次由新锐业余棋手对抗低段专业棋手的比赛是由省内某啤酒厂家赞助的，自然比赛就冠名成了“某某啤酒杯”围棋对抗赛。面对尹晴的提问，冯院长也很无奈，上级领导要他们加强自我造血的能力，多拉赞助，比赛多收报名费，减少对局费。这次找赞助费了不少周折，他们跑了多家企业。几家烟草公司倒流露出了比较大的兴趣，可惜由于政策，不能接受他们的赞助。好说歹说，磨了不少嘴皮子，才有一家啤酒厂愿意提供有限的赞助。 冯存义上台讲了一些鼓励参赛棋手赛出水平赛出风格之类的话，而赞助方代表后来登台进行了一番宣传自己产品的讲话，最后让大厅内各位举杯喝某某啤酒预视对抗赛举办成功！ 礼仪小姐们为台下的人都端来了一杯杯啤酒，尹晴略一迟疑，还是接过了一杯啤酒。她看到张昱、梁亮他们倒很爽快地一饮而尽，但是自己却不想喝。她从来没有碰过酒，滴酒未沾。在她眼里，酒是坏东西，让人失去平常心，失去应有的冷静。下围棋的人，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因此不能沾酒。 冯存义和赞助方代表干杯痛饮了一杯，瞧见尹晴正望着手中的啤酒迟迟不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快点喝下去。 尹晴面露难色，痛苦地将杯子慢慢地放到了嘴边，轻轻地倾斜杯子，嘴唇微沾几滴啤酒，便迅速放下了杯子，将它放在了礼仪小姐的盘子里面。 冯存义摇摇头，苦笑了一番，看来有些事情勉强不来的。 简短的仪式结束了，紧接着就是对抗赛了。由五名业余棋手对五名低段专业棋手，采用让先的方法。五名业余棋手是两名新4段、三名新5段。五名专业棋手的段位都在五段以下，最高的为四段，最低的则是初段。 在礼仪小姐的引导下，尹晴坐到了自己的棋桌。刚坐下来，她赫然发现桌上的牌子显示自己今天的对手将是罗秀二段。 第二十章 罗秀vs尹晴（1） 罗秀？电视台程学姐的助手？她是专业二段？这怎么可能？尹晴愣了，心想：兴许只是同名同姓。罗秀这个名字很普通，重名的应该相当多吧。不然，她围棋水平那么高，没理由不参加校围棋大赛的。而且，程学姐不是说罗秀她对围棋不感兴趣么？这样想着，尹晴的心才稍稍定了下来。 冯院长走了过来，见棋桌只坐了一个人，皱起了眉头，喃喃地说：“怎么，她还没有到吗？” 尹晴还是忍不住要问：“院长，这个罗秀二段——” 冯存义说：“三年前的全国定段赛上，她提前二轮获得初段资格。作为一名女棋手，这在当时简直是一个奇迹。” 尹晴惊讶地问：“这件事我也听说过，不过这名女棋手似乎不姓罗，姓张。” 冯存义答道：“年初的时候她曾写信通知棋院她改姓罗了。她和你一样，来自扬州，并且都在裕成高中念书。” 而此时，罗秀已出现在尹晴面前，安然地坐在了她的对面。不是别人，正是她同年级九班的罗秀。尹晴深感震惊，她万万没有想到在裕成高中，实力最强大的棋手并不是郑飞扬，而是另有其人，居然就是和自己同年级的罗秀。 冯院长对罗秀现在才赶到对局室当然非常恼火，对她训斥了一顿。她倒双眼一直盯着棋盘，当院长的话在吹耳边风。等院长训累了，停了下来，她才问：“讲完了吗？讲完了的话，我要开始下棋了。” “什么？”被罗秀这番话问得冯院长一时语塞。好一会儿，他才责怪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罗秀接着说：“我是来下棋的，是受了江苏棋院的邀请，来和本省最强的业余女棋手下棋的，而不是参加什么啤酒节。对局是十点才开始，我是九点五十一分赶到这，听了你六分多钟教诲，受益非浅。现在不过是九点五十八分，我算不上迟到。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可以开始下棋了吗？” 冯存义自感时间差不多了，不能再打扰她了，就转身离开这桌，让她们这对女棋手进行对局了。 罗秀将面前的黑棋盒推到尹晴那边，略带歉意地说：“我知道你喜欢拿白棋，不过对局采用让先，只好委屈你了。” 年龄和自己相仿的罗秀已经是专业二段了，和自己下棋是让先，这让尹晴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她回敬道：“不管你怎么打算，我反正会将这局棋当作猜先来下。” 猜先？真是天真的家伙。罗秀感到好笑，心想：你是不知道专业棋手和业余棋手的差别吧？很好，就让我告诉你吧。 尹晴第一手棋放在了右上角的星位上。 下星位？尹晴执白的话，二连星开局较多。执黑的话，不知道她会如何，也是二连星吗？罗秀不去考虑那么多了，白子落在了左上角的星位。 尹晴并未下成二连星，而是星小目开局。罗秀自然也以星小目应对。 面对白棋同样的开局，尹晴并未在意，借先手之利小飞挂白棋左上的角。 小飞挂角应该是最常见的下法，因为它对角的影响最大。罗秀忽然想起冯院长寄给自己信中夹的尹晴下的几局棋的棋谱，决定捉弄她一下，于是选择小飞守角。 她居然没有选择单关？尹晴感到十分惊讶，突然觉得对此有印象，记起张昱和自己的那局棋来。何曾相似啊，只不过此时此刻换了个位置而已。那局棋应该说黑棋开局还不错，左下角黑棋还算满意。因此，尹晴仿照张昱当初的下法，向二路安全地小飞，继续侵消白角。 罗秀认为尹晴那张棋谱中的下法过于软弱，面对对方的挑战，怎么可能当逃兵？于是，罗秀完全按照自己的思路下棋，白八轻轻地碰黑五。 这轻轻地一碰，却让尹晴感到强大的压力，在这一局部投入的两子已身陷包围，有被吞没的危险。在同一路上撞击敌子，术语称为“碰”。通常“碰”是挑起战斗，在战斗中有计划地去攻击别的敌子，或是形成转换。如果她选择尖角，我就拆二，她左下角可形成无忧角，皆大欢喜的场面。但是，现在尹晴只能选择压了。高一路对低一路的碰称“压”。“压”主要是取势后再去攻击别的敌子。 罗秀自然选择长，为了不被打吃。 尹晴没有选择继续压，她担心把白方的孤子压成zhan有相当地域的活子。于是，她选择了立。 看到尹晴没有连压，罗秀获得了难得的喘气的机会，下了点三三尖角。 尹晴这时感到有些犹豫，想继续压，但怕反助白棋的孤子变成活子；不压的话，它很快就会出头。迟疑了一会，她还是继续压。 罗秀别无选择，只好继续长。如果没有黑十一的立，面对黑十三的压，她大可以扳的。现在有了黑十一，她自然不敢扳，扳的话无疑是自寻死路。 再继续压的话，只会让白方的孤子舒服地做成活棋。而且尹晴借攻击孤子的目的已达到，出头通畅，再压，所形成的势力并不能攻击敌子，也无法围成大空。因此，黑十五虎。 罗秀趁机白十六拐，被压抑了那么久，终于探出了头，呼吸到了外面新鲜的空气。 而尹晴则抓住机会，小飞直挂白左下角。 罗秀不慌不忙，白十八凶狠地一夹。 怎么办？飞压行不行？尹晴心中盘算着：黑十九飞压，白爬，黑长，白跳出。因为这一局部有白十四、十六两子，黑棋讨不得半点便宜。既然飞压不行，尹晴只有黑十九大飞继续挂角。 白二十尖，黑二十一安全地跳出。因为这个角的作战意图已达到，白角已侵消得差不多了，黑方打算换战场。 看到尹晴轻松地脱离战场，不打算和自己一决胜负，罗秀恼羞成怒，白二十二莫名其妙地围堵黑二十一的去路。正常的下法应该是挂角。 看到罗秀冒出无理手，尹晴先是一愣，继而会心地一笑，知道罗秀方寸已乱。于是，她狡黠地用黑二十三飞压白十八，企图激怒对手。 而此时的罗秀已冷静下来，白二十四普通地长。 尹晴见一时没有什么机会，黑二十五就退而补角。 由于白二十二的无理手，罗秀没有抓住挂角的最佳时机，白二十六只能远远地偷窥黑角。 黑二十七飞出后白棋只能在后跟着贴，难受不已。至黑三十七，黑棋已确立了优势。白五十、五十二的反击没有占到便宜，反而枉死。左下白角还没能净活，罗秀只好补一手，不然黑一拐，白挡，黑小尖，白连弹丸之地都保不住了。 至六十一，黑中央已经围出十多目实地。而且黑势也相当厚，旁边一队白棋则处于黑棋的两面夹击中。 尹晴兴奋地想：原来我和专业棋手的差距也不是很明显，专业棋手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罗秀则陷入了长考中，心想：她有这么强的棋力，为何只参加业余比赛，不报名全国定段寒，成为专业棋手呢？冯院长看来发现人才有些晚了。虽然她的实力很强，但是我不会输。我要捍卫专业棋手的荣誉！ 第二十一章 罗秀vs尹晴（2） 中午两小时的休息过后，两点整对局继续进行。 占据优势的尹晴并没有显得洋洋得意，依然非常冷静，认真地下每一手。黑六十七、六十九好手筋，通过弃子，黑棋在上方的棋形非常齐整。反观罗秀，上方的白子被黑棋拖着鼻子走，非常被动。好不容易保住了，不过目数很有限。就好比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真正的对局现在才开始！”罗秀突然开口。 “什么？”尹晴被罗秀的话吓了一跳。 罗秀故作轻松地说：“刚才只不过算是热身。” 只是热身？她根本没有认真地在下？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尹晴自然一百个不相信。 一年半没有碰围棋了，想不到复出后第一个对手竟然如此强劲。去年夏天参加过全国升段赛后，我就再也没有碰过围棋。为了能够以优异的成绩考入裕成高中，我无时无刻不在复习，向中考冲刺。今年六月中考结束后，我便将高中的数学、物理、化学粗略地地预习一遍。因为没有往年那般练习，我就没有报名参加今年的全国升段赛。虽然一年半没练习了，棋艺生疏了不少，不过，输给业余棋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罗秀暗暗地想。 “你和郑飞扬应该认识吧？”尹晴抬头问。郑飞扬也是那一年参加全国定段赛的，只不过罗秀提前两轮成为初段，而郑飞扬却未能成为专业棋手。 “郑飞扬？”罗秀不屑地说，“那个输了三局没能成为初段棋士就怪罪女人的家伙？” 在罗秀眼里，前十轮就输了三局的郑飞扬是无法同前十轮保持全胜的自己相提并论的。出于扶持女棋手的目的，两组中成绩最好的女棋手肯定会成为初段，而郑飞扬所在那个组的女棋手成绩普遍靠后，因此将第十名的郑飞扬刚好挤掉。郑飞扬从此怪罪女人，是非常可笑的。依罗秀的理解，如果你郑飞扬实力足够强大，大可以十二轮全胜无可争辩地成为初段。规则是赛前就制定好了的，当时你也没有异议，报名参加了，何必赛后又愤愤不平？ 说话间，罗秀几粒白子居然钻入中腹的黑空中，进行一番骚扰，迫得尹晴只好不断地应。随着黑空大门的关闭，腹中的数粒白子悉数成了死子。 搅局？胡闹？任性？尹晴还不太明白罗秀此举的意思。 罗秀却在外围白八十六打吃，迫使尹晴再应一手。不经意间，白棋的势也加厚了。紧接着，白顺势挂右上的黑角。右上角的演变几乎和左上角如同一折，不过黑白棋交换了角色。 难道此前她的几手损目棋，只是为了白八十六位的先手？尹晴不寒而栗，心想：她真是个可怕的女生，为了先手，不折手段，竟然不惜损目。虽然掌握了主动权，事后看应该算是值得，不过那种难受一开始能忍受吗？ 白棋实空明显不住，不能再让黑围住上边空了，因此罗秀只能打入。而黑棋没能抵挡住白棋的攻击，被迫和白棋进行局部的转换。通过转换，白棋占得了便宜。 罗秀心想：尹晴到底还只是业余5段，嫩了点。如果及时顶住，白如连扳，黑打吃，白长，黑冲出，白棋危险。白如果不这样下，而是退，那当初白九十八还不如直接跳呢。 尹晴开始紧张了，抬起头望着表情冷峻的罗秀，不禁要想：罗秀，难道现在你才开始发挥出自己的实力吗？ 白一百零六放出了胜负手，黑自然要反击。然而，白一百零八至一百一四连扳，白实空获得了不少，并且破坏了右下的黑角。尹晴局部受制于罗秀，贴着白子下。黑一百一十七太缓！当然应粘，白扳，黑打吃，然后换个位置打下去，这样白棋全局很薄，以后黑还有挖的手段。如此全局还是黑棋主动。实战黑没有及时粘，被白先手打拔一子后，已是白棋优势了。 形势急转直下，尹晴深深地感到罗秀的强大实力。 至一百五十二手，是白棋小胜的局面。 尹晴好奇地问：“你那么强的棋力，为何不参加这届的校围棋大赛？” 罗秀吃了一惊，问：“你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糊涂？” 尹晴惊讶地说：“你为什么这样问？”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了。”罗秀轻叹道，“作为专业棋手，是不能参加业余比赛的啊！如果参加了，就会受到严厉的处罚，被降格为业余棋手的。” “原来如此。”尹晴惋惜地说，“那是比较可惜了。” “没什么好可惜的。”罗秀不以为然地说，“跟‘屠夫’下棋有什么劲？” “屠夫？”尹晴不解地重复道。 罗秀笑了，解释说：“那是郑飞扬的绰号。他每局棋都想以屠龙来结束，因此当年在江苏棋院落下了这个绰号。” 尹晴不由想到决赛时候自己差一气而大龙愤死的场面，心里面酸酸的。 “像他那样********地只想屠龙，不去思考别的东西，是永远不会有进步的。”罗秀坚定地说，“只有每一局都殚精竭虑，苦熬官子，你的水平才会有提高。” 官子？这时，尹晴才发现棋局已到了收官阶段。只要努力，还是会有机会的吧？她心想。 收官时，尹晴妙手不断。弃子而争大官子，又提了白一子。黑一百九十三小尖，白一百九十四只能补一手，接下来，黑一百九十九断吃白五子。反观罗秀，则下得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匆匆敷衍，应付了事。 照理说专业棋手的官子工夫应该是相当厉害才对，怎么罗秀这么轻易就让我陆续占得大官子？尹晴在心中打出了一个问号。 罗秀虽然棋下得懒洋洋，但是表情始终严肃，脸绷得紧紧。 最终结果，两人下成了平局。尹晴不敢相信，连点了三遍。 “平局么？”罗秀这才放松了下来，感慨地说，“真不容易。” “你是让先的。下成平局，其实应该是我输了。”尹晴坦诚地说。 罗秀却说：“赛前规定是让先，就应该按照赛前制定的规定来做。既然是不分胜负，就是平局。” 上午封盘时，我抓住罗秀下出无理手的机会，发起攻击，围出了十多目的空，一举占据了优势。然而，下午面对罗秀的绝地反击，我是那样的无能为力，那样的无可奈何，根本就挡不住。她扭转了败局，这充分显示了罗秀的强大。如果按照那样的下法，白应该是小胜。可是最后的收官阶段，她下得那么软弱，让我连连得手，这是为什么？平局？难道她是故意下成平局的？脑海中既然有了这个念头，尹晴就直接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罗秀装作不解地问，“我不太明白你所说的话。” “我指的是平局。”尹晴平静地问，“你是不是故意和我下成平局？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劝你下次和我下对局，务必要使出百分百的水平。我不是初学者，你用不着故意下成平局，以激发我下棋的兴趣。” “你的想法很幼稚可笑。”罗秀淡淡地说，“作为一名专业棋手，哪有不渴望赢得每一局棋的道理？下成平局，只不过是凑巧罢了。” 第二十二章 孜孜以求 看到罗秀起身，尹晴问：“你去哪里？” 罗秀只是瞥了一眼尹晴，说：“棋下好了，复盘也结束了。自然该离开了。” 尹晴吃惊地说：“冯院长不是说全部对局结束后，还有一个简短的颁奖仪式吗？他没有跟你说？” “颁奖？”罗秀嘲笑道，“靠卖这没名气的啤酒能提供多少赞助费？颁奖是发给每个人一箱啤酒？我又不喝酒，你领双份好了。” “哎，你等等，我也不喝酒。”尹晴急着说。 罗秀停住脚步，但没有回头，只是说了一句：“那就捎给你的男朋友吉住。” 男朋友吉住？尹晴听起来非常顺耳，欣然向罗秀道别。 看到门口放的公告板上的对阵表，罗秀暗想：比起缠人爱闹的陈靖缘，有着相同兴趣爱好的尹晴，可能更适合吉住吧。难怪大庭广众之下，吉住会和尹晴走得那么近。不管怎么说，我祝福你们。 四点半后，剩下的四场对局也陆陆续续结束了。专业队以三胜一平一负的成绩战胜了业余队。而为业余队获得唯一一场胜利的是张昱，他只弈了一百八十三手就取得了中盘胜。剩下三名业余棋手，除了梁亮早早地败下阵来，另外两位4段都苦苦支撑到最后一刻。最佳棋士奖理所当然归张昱所有，最佳对局是罗秀和尹晴共同完成的。当冯院长喊罗秀和尹晴上台领奖的时候，只有尹晴一个人登上了台。冯院长知道罗秀肯定又是下完棋就走掉了，只好苦笑了一番。负责颁奖的赞助商代表一脸不快，只是将一个奖杯交到尹晴手里，手都没有握。尹晴尴尬地下了台，拿着奖杯的手冰冷。其实不止是右手冰冷，左手也冷冰冰的，她只好不断地哈着气暖手。 “天越来越冷了，不知道今年会不会下雪。”梁亮搓着手说。 拿到最佳棋士奖的张昱，笑着说：“也许明天就会下雪。” 梁亮发现尹晴哈着气暖手，就劝道：“尹晴，你可以像我一样搓搓手，这样暖起来更快。” 尹晴摇摇头，淡淡地说：“那样的话，虽然热得快，但去得也快。” “爱来得快怎么也去得快，难道真的是我不应该，不习惯忍耐？”梁亮深情演唱苏慧伦的《929》道。 “受不了你。”尹晴苦笑不得地说。 梁亮完全陶醉在自己的歌声中，一曲终了，他睁开眼，赫然发现尹晴不在了，忙问：“人呢？” 张昱惊讶地说：“你唱的时候，她就走了啊！” 梁亮兴奋地说：“她一定是被我的歌声倾倒，去外面的商店买签名册了。我如果成为不了职业棋手的话，将来当个歌星也不错。艺名就叫阿亮，说唱歌曲是我特长。首张专辑《我是阿亮》大卖一百万张，第二年就举行世界巡回演唱。全世界的美眉都为我疯狂，万一我宣布婚期她们就会集体殉情而亡。” 张昱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梁亮，暗想：此人还真是超级有自信哩。不对，他应该得了妄想型精神分裂症。 梁亮感到奇怪，心里纳闷：他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难道我今天衣服穿反了，还是纽扣扣错位置了？他于是也看看自己身上，并未发现问题。 张昱伸过手摸了一下梁亮的额头，自言自语：“好像有点烫。” 梁亮推开张昱的手，没好气地说：“少来，你才发烧呢。” ※※※ 尹晴没有赶上开往扬州的末班车，而是坐上了第二天上午的车。当她下午出现在她的社员面前时，大家脸上都呈现出吃惊的表情。 钟兰若如获至宝，迎了过来，说：“谢天谢地，你总算来了，我都快撑不住了。” 尹晴问：“这几次还好吧？” “还算正常，只是罗秀仍然缺席。”钟兰若翻着点名册说。 “罗秀？”尹晴不禁笑了，暗想：以她的水平，还用得着参加城北社的围棋教学吗？她反过来教我们还差不多。想不到她不但学习成绩优异，而且围棋这么厉害。对了，她还是电视台的主持。她就没有弱项吗？她是女超人吗？ “尹晴，你怎么了？”钟兰若见尹晴笑而不答，感到纳闷。 尹晴平静地说：“罗秀她用不着参加这样的练习了。” “用不着？”钟兰若不太明白尹晴这句话的意思。 尹晴本想说出罗秀已是专业二段的事，可惜最后还是忍住没说。罗秀并不是一个爱张扬的人，如果她想说的话，就不必特意去改姓来掩饰她三年前在全国定段赛的辉煌了。那么，我将她的秘密抖出来，肯定会遭致她的反感。 刚入门者一般应以小棋盘进行对局为佳，它不仅能提高兴趣，而且能增强胜负的概念。现在城北社的社员平时练习的是13*13路小棋盘。尹晴和钟兰若将联络和切断讲完后，大家就捉对厮杀，进行一番练习。她们俩则在一旁进行指导。 程琳珊主动找张晗下，张晗让她拿黑棋。她星小目开局，张晗以两小目应对。双方各自占角，符合围地的基本原则。黑五挂角，白六托，黑七扳，完全正确。这盘棋吸引了尹晴的目光，她看到白八顶，稍稍皱起了眉头，后来黑九至十三，让她再也看不下去，忙喊停。 黑九应托打，白接，黑也接，形成各自围地的局面。由于白二的效率太低，黑稍有利。实战中黑九断打，挑起战争，有勇气，但缺乏正确的判断力。因为在这一局部，白方的兵力强，黑方在此强行切断，试图擒获敌子其结果只能是适得其反。 黑方断打后，如果有上述的预感，知道黑九的前途不妙，采取先手接的下法，迫使白补，黑再攻占其他要点，这才是回头是岸的走法。白如不补，黑挡，白爬，黑挡就能吃掉白子。 黑十一挡、十三扳是初学者不顾己方的安危，只想吃子的具体表现。须知，在战斗中消灭敌子是双方孜孜以求的事。因此，当你想歼敌时一定要预防敌方的猛烈反击，而己方每一处断点就是敌方进行反击的重点对象。记住：欲想歼敌必须先保护好自己。 程琳珊对尹晴的指教，一一点头称是。 尹晴这才满意地转而看其它桌的棋局了，毕竟还有更多的人需要她的指点。 待尹晴走远，张晗忙问：“怎么办？重新下还是继续刚才的下？” 程琳珊说：“当然是继续下。虽然我一开始作战吃了亏，但是我未必这局会输给你。” “你呀，真拿你没办法。”张晗轻叹道，“认识你十年了，好胜心还是那么强。” “难道不好吗？”程琳珊辩解道，“如果没有进取心，我就不是SusanChan了。” “罢，罢，罢，算我怕了你。”张晗无奈地说。 “不准故意放水！”程琳珊叮咛道。 张晗苦笑地说：“我即使有心让棋，以你现在的水平，也赢不了我。” “小看我？”程琳珊说，“那就试试看吧。” 第二十四章 植树节 王习伟在新年里面持续强劲的势头，好消息再次传到裕成高中。经过激烈的脑力角逐，他在中国数学奥林匹克（冬令营）决赛中获得了一等奖的优异成绩，顺利入选国家数学奥林匹克集训队。 张校长在周一的升旗仪式中宣布了这一喜讯，全校师生热烈地鼓掌庆祝。钟兰若木然地拍着手，她觉得步步攀升的天才离自己越来越远了，有些担心天才有一天回来就不认识自己了。 而王习伟第二天却出现在校园里面，他倒不是回到学校来复习参加期末考试的，而是回来看望一下分别了有一个多月的同学。班上篮球队的人一一和他拥抱，别的男生也一一和他握手，女生们则围着他问这问那。钟兰若只是远远地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做，像是这一切与自己无关。 “兰若，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不知什么时候，王习伟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 钟兰若摇了摇头，说：“没有。” “没有的话，我可要走了。”王习伟笑着问，“真的没有？” “还假的呢。”钟兰若没好气地说。 王习伟有些失望，只好离开了。 “哎，你怎么说走就走？”钟兰若看到王习伟真的走了，这才懊恼不已。 由于王习伟的缺席，期末考试罗秀很轻松地再次荣获年级第一名。紧接着，二十五天的寒假也开始了。第二学期开学是放在了二月下旬，而王习伟上了几天课又离开了裕成高中。 三月三日，中国数学奥林匹克集训队开学典礼在东北育才学校浑南校区举行。东北育才学校是新中国成立前夕1949年5月1日，由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张闻天，徐特立创建的一所具有光荣革命传统的学校。东北育才学校现有北校区、浑南校区和外国语学校三个校区，占地面积25万平方米（380亩），建筑面积11.5万平方米。北校区是初中部，浑南校区是高中部和新成立的小学部，外国语学校是中日合作办学的高中，三个校区共有学生4600人。 中国数学奥林匹克委员会副主席出席典礼并做了讲话。此后，集训队队员将在该校进行为期二十二天的集训学习。 王习伟远赴沈阳参加集训，也使裕成高中体育部乱作一团，本打算三月推出的高一和高二足球联赛也只好推迟到三月下旬等他回来再举行。毕竟他是负责大球的副部长。 ※※※ “植树节”是一些国家为激发人们爱林、造林的感情，促进国土绿化，保护人类赖以生存的生态环境，通过立法确定的节日。1979年2月，中国五届人大常委会第六次会议决定，将每年的3月12日定为中国的植树节。 三月十二日下午，张校长召集高一高二师生到操场，讲了这番话。随后，大家便浩浩荡荡地迈向郊区去进行植物节活动了。 “校长也真想得出来，居然真的让我们出去种树！”刘勇抱怨道。 陈靖缘微笑道：“这个嘛，你难道不知道植树节这种节日？就是每到那一天，大家都要种树的特别日子。” “知道啊，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刘勇奇怪地说，“我小学和初中时候校长都没叫我们种树。” 陈靖缘笑道：“喔，我只是忽然觉得，如果植树节是用种树来纪念，那么将来植物节来看看植物人朋友，似乎也是一种不错的过节方式。” 刘勇知道她是在讽刺自己不小心泡上了朝辉初中某黑帮老大的女人，被他们打得半死，寒假在医院度过的事情。甚至他是第二周才到学校报到，班上一些同学还自发组织去医院看望他呢。当然，陈靖缘也是其中之一。他不禁要说：“果然最毒妇人心，你居然诅咒我成植物人。放心，我再拈花惹草，也不会如此不幸的。反倒是你喔，用心这么歹毒，小心报应很快到你自己头上。” “谢谢你的提醒，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陈靖缘嘻笑道。 “你——”刘勇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别你什么，我什么的了。”陈靖缘说，“待会种树可就靠你啦。” 到了郊区，各班由班主任分组，五个人一个小组，每个小组负责种一颗树。陈靖缘、吉住、刘勇、罗秀、张悦这五位学号接近的同学分在了一个小组。 杜明将全班同学叫到了一起，自己先示范了一下，如何正确地种一棵树。 种树有什么好学的？又不是种菜。挖个坑，将树苗往坑里一放，然后将坑填满，不就得了？刘勇既然这样想，自然不会听老班唠叨，四下里张望，看看别的班有什么漂亮女生。 张悦还在想着中午在纸上围棋输给朱亮的那局棋，也没心思听什么如何种树的讲座。 吉住则是木然地看着老班在示范，鬼才知道他脑子里现在在想些什么。 两名女生罗秀和陈靖缘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老班的示范种树。 示范完了，各归各位。干苦力活，自然男生要抢着做。刘勇也打算在两位美女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主动提出自己来。他三下五除二地挖了个坑，把小树苗朝坑里一插，封上土，胡乱拍了两下，背起铁锨就走。一阵微风吹来，那颗小树苗便横躺在坑里了。 罗秀叫住了打算归还铁锨的刘勇，拿回了铁锨，按老班讲的要求，挖好了坑，小心翼翼地把小树苗放进坑里，一锨一锨地盖上土，当盖离地面有半尺深时，又浇上一桶水，等水渗干后，将树苗扶正，再用锨封上土，把树苗旁边的土拍结实。又仔细看了一遍，才放心地去老班那归还铁锨了。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让刘勇看得目瞪口呆。 “看到了吗？”陈靖缘打击刘勇道，“情圣，这才是种树。你那只是插树。” 刘勇虽不服气，却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只好在一旁生闷气。 张悦则咯咯地直笑。刘勇瞪了他一眼，他才止住笑声。 吉住一声不响，望着天空发呆。 ※※※ 二十二天的集训学习结束后，王习伟以第三名的优异成绩顺利加入了第38届国际中学生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中国代表团。代表中国出赛的一共有六名高中学生，其中五名是高三学生，仅有王习伟一人来自高一，可见他实力非凡。带着荣誉，他返回了裕成高中。当然，张校长率领了一堆领导欢迎他的归来。 张晗、王振国等体育部的人终于松一口气，这下他们可以安排高一和高二的足球联赛日程了。 而时间的齿轮转到了四月份，市升段赛即将拉开帷幕。朝辉社和城北社，裕成高中两大围棋社团都跃跃欲试，想在今年的升段赛中大显身手。各自的训练都到了最后阶段，主要讲些常用的定式和布局的知识。让王俊感到沮丧的是，由于足球联赛延期到四月上旬举行，时间和升段赛有冲突，被他寄于厚望的明珠，作为高一四班足球队的队长，无法参加升段赛。因此，他只有将希望寄托在了陈靖缘身上。 第二十六章 内疚 下午一点刚过，陈靖缘就早早地赶到了市棋协的对局室。初段组中她意外发现明珠也在，感到纳闷：他不是因为足球联赛和围棋定段赛有冲突而放弃了后者吗？这时他怎么会出现在棋协？ 明珠也发现了陈靖缘，关心地问了一下她身体的情况。 看来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差点从五楼掉下来死掉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陈靖缘郁闷地想。 明珠奇怪地问：“怎么吉住没有陪你过来？” 陈靖缘无奈地说：“甭提了，老班不准假。今天还算他上午旷课三节呢。” 明珠叹道：“你们的班主任也太没人情味了。” “对了，你怎么会又参加比赛了呢？”陈靖缘好奇地问。 明珠苦笑了一番，才道出缘由。原来高一年级足球联赛有十二支队伍参加，每班派出一队参加。分成四组，每组三队。小组赛要赛三轮，每个队打两场。四个小组的第一名直接进入半决赛。经过王俊与体育部的沟通，高一四班的两场小组赛放在了后面两轮。结果，这一周明珠没有比赛，只好答应王俊参加定段赛了。其实明珠是不愿意参加这种比赛的，吉住根本就没有报名，因此明珠自然无法在比赛中遇到他，这也有背明珠下棋的初衷。更何况，今天城北双姝只来了个钟兰若，尹晴并没有来，更让他失望了。 陈靖缘和明珠聊了一会，发现她第二轮的对手高延已经坐到了棋桌前，就走了过去。两个人也不搭话，就猜先下起来了。而此时，才一点十二分，比规定的时间早了有十八分钟。这局棋很快演变成一场屠龙与逃孤大战，当高延深入陈靖缘的大空之中时，陈靖缘决计屠龙。高延苦思寻求解救之策，他用手支撑着脑袋，目光近乎呆滞。最后，他还是无奈地放弃了大龙，一般来说舍弃大龙却能换取铁一般的厚势，这一次他虽然也是弃子，但外围却支离破碎，远未形成具备威慑力的巨大厚势，毫无疑问，陈靖缘吞没大龙后，胜券在握。高延开始进行几乎不可能完成的逆转任务，他四处尝试，所用手段几乎都是让子棋似的，但这些着法在陈靖缘眼里显然是“小儿科”，她简简单单消除最后一处隐患后，高延就只有认输的份了。 然而，最早结束的却是明珠对刘伯宇之局。序盘刘伯宇为吃明珠一个角铸就大错，被明珠机敏转身，连续几刀下去，刘伯宇几颗黑子竟被大吞，转眼之间明珠成就六十多目的巨空。随后，刘伯宇强行屠龙未果，眼见逆转无望，遂认输了。 “回学校吧。”陈靖缘对明珠说。 明珠惊讶地问：“我们可是向学校请了一周的假，怎么不好好利用这段假期放松一下，反而刚下完棋就回学校？” 陈靖缘答道：“拉了一天课，我要尽快补回来。” 明珠笑了，暗想：人家罗秀说这话，我会百分百相信。可是你陈靖缘说这话，想骗三岁小孩啊？还不是因为吉住没跟你来而是呆在学校上课，因此你才急着要回去？你想念吉住就直说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很奇怪，在公共场合你可以无所顾忌地和他亲热，为什么现在突然又编谎话来掩饰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呢？ ※※※ 本报讯（记者 韩冬）“快救命呀，我坚持不住了！”循着急切的呼救声望去，在本市邗江区邗上街道一住宅楼的四楼阳台铝合金窗户外，挂着一名十六岁的少女……在附近住户和公安干警奋力相救下，他才终于安全脱险。 这天早晨，这名少女小静（化名）的父母因有急事出门，临走前，将她反锁在家中。小静起床后，发现门被反锁，她用尽力气也未能打开。生性好动贪玩的她突发奇想，按影视中逃生的场景，将家中长点的衣物捆绑起来，接成了一条近20米长的“绳索”，随后他将“绳索”一端系在暖气上，又打开阳台窗户，将另一端从五楼的阳台上顺至一层地面。当她仗着胆量刚下滑2米多到达四楼阳台外时，就不敢再下了，所幸很快就被楼下经过的人发现了。此时小静两只手紧抠铝合金外边框，双脚大部分已悬在空中。听到呼叫声，十几名住户和闻讯赶来的派出所干警投入了紧张的营救中。 众人搭好8米多长的云梯，却仍无法接触到她。与此同时，另一拨人直扑四楼进行支援，但由于该住户家中无人，无法进入。此时的小静已在空中悬挂了40多分钟，体力不支，四楼住户又未联系上，情况十分危急。救人要紧，惟一的办法就是破窗使小静脱离险境。紧急时刻，众人递给云梯上的少女一根铁钩，砸碎了四楼阳台的玻璃。在众人的看护、指点下，小静挪进了阳台内，终于得救。 陈彦颖坐在沙发上，表情严肃地翻看着今天的《扬州晚报》。这是一份创刊于去年元旦的报纸。一群平均年龄不足二十五岁的年轻人，因此报纸充满青春和活力。推出一年多，已深受市民欢迎。 刚上完晚自习到家的陈靖缘，知道有些不妙，蹑手蹑脚地准备穿过客厅，悄悄地逃回自己的房间。 “小靖。”陈彦颖叫了一声。 惨了，被发现了。陈靖缘暗叫不好，只好硬着头皮地转过身子，走了过来。她赫然发现茶几上的《扬州晚报》上登的那则关于自己的新闻，心想妈妈肯定已经知道上午的事情，今天我是死定了。 看着她那诚惶诚恐的样子，陈彦颖不禁伸手抚mo着她的头发，关切地问：“你没有事吧？我是担心死了。你爸还在广州谈一笔大生意，我还没有告诉他，不想他分心。” “没、没事。”陈靖缘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 陈彦颖叹道：“傻孩子，为了去下棋，你连命都不要了。这样值得吗？” “值得！”陈靖缘抬起了头。 这孩子，怎么这么倔？真像他。陈彦颖问：“明天我还是将门反锁，你依旧会跳楼？” “对。”陈靖缘点点头。 “唉，我从小太宠你了，把你惯坏了。”陈彦颖颇为无奈地说。 陈靖缘信誓旦旦地说：“总有一天，我要打败尹晴！” “尹晴？她父亲是不是叫尹世源？”陈彦颖问。 “是啊。”陈靖缘答道。 陈彦颖问：“你要打败尹晴？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围棋下得好。阿住也围棋下得好。”陈靖缘坚定地说，“我只有打败她，才能夺回我的阿住。” 吉住和陈靖缘从小玩大的，可谓青梅竹马，双方家长有意结为秦晋之好。由于我忙于事业，对女儿的学习抓得不够紧。她又不自觉，学习不够用功，没能考上裕成高中。我不惜动用重金让她转学，只是为了继续创造她和吉住同班的机会。受其父吉永利影响，吉住自小热爱围棋。而陈靖缘未接触过围棋，就兴趣爱好而言，与吉住没有共同语言。尹世源棋艺算得上业余高手，尹晴水平自然不会低。有共同的语言，两个人的心很容易接近。因此，尹晴是有可能对女儿的地位产生威胁的。陈彦颖想到这，皱起了眉头。为了能让吉住不背弃自己的女儿，难道我要鼓励女儿学习围棋？ 陈靖缘拿起了报纸，对诸多失实的报道，只能一笑了之。为了赶在今天就刊登，记者和编辑加进了丰富的想象力，情有可原。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第二十七章 弃权 陈彦颖想了一整夜，感到女儿长大了，要尊重她的想法，因势利导。于是，对于女儿参加市棋协举办的升段赛，陈彦颖不再阻拦。有过专业棋手经历的陈彦颖忙里偷闲，十几年没碰围棋了，也开始买新棋谱补课了。她打算迅速跟上当今的潮流，便于亲自教女儿，力争将女儿培养成一名优秀的棋手。 在1964年第一批获段位称号的43名棋手中，有当时年仅17岁的安徽姑娘魏昕，她获得了初段棋手的称号。这是我国第一个获段位称号的女棋手。当时男女专业棋手的比例是1:42，现在应该没那么夸张了吧？不过，女棋手要想获得和男棋手一样的成绩，必须付出比男棋手多得多的努力才行。 八十年代中后期从商后，陈彦颖就很少将心思放在女儿身上，对女儿有些忽略，让她对自己倍加自责。她决定从现在开始，好好弥补一下，教女儿下围棋是第一步。女儿是因为吉住才学围棋的，自己当时是为什么会去下围棋呢？ 陈彦颖的父亲陈乐峰是一位忧国忧民的棋手。看到中国近代围棋远远落伍的现状，他深感忧虑。特别是1961年秋天发生的一件事，深深地刺伤了他强烈的民族自尊心。当时日本围棋访华团中有一位五段女棋手伊藤友惠，谁能料到这位貌不惊人的老太太竟将我国的几名一流高手、成名多年的棋界英雄全数打下了檑台，全胜归去。 一天，陈乐峰拿来一个盒装的东西，小心翼翼打开，抽出一张叠着的纸，又小心翼翼地打开，展现在陈彦颖面前的就是十九纵横和一些钮扣似的黑黑白白的棋子了。从那一天开始，她就被迫开始了自己的围棋生涯。 ※※※ 中午的时候，王小强刚要上楼，却被身后的明珠喊住。他吓了一跳，继而惊讶地问：“此时你应该出现在棋协的对局室，怎么会来上课？” 明珠耸耸肩，无奈地说：“王俊让我下午的这轮比赛弃权。” “他让你弃权，你就弃权，你那不是太没有面子了吗？”王小强怒吼道，“你这个没有用的男人，我不认识你！” “强强，你不要不睬我。”明珠颇感委屈地解释了弃权的原因。原来，下午的对手正是陈靖缘。陈靖缘第一轮因被妈妈反锁在家而被判弃权告负，第四轮她又输了一场，几乎就处在提前出局的边缘。而实力明显高出其他参赛棋手一筹的明珠，一路高奏凯歌，保持全胜战绩。王俊看到明珠要和陈靖缘相遇，就劝明珠干脆弃权，将陈靖缘从悬崖边上拉回来，而明珠则可以集中精力备战对钟兰若的比赛了。 原来是这样。帮助陈靖缘，其实也就是间接帮助明珠自己。只要陈靖缘能死死地抓住吉住的心，那么尹晴就只有退出这场两人三角的游戏。王小强对明珠的弃权行为表示理解。 而明珠对王俊如此看高钟兰若，十分不解。钟美眉只不过长得比别的女生漂亮点，但她的棋下得有些花哨，绣花枕头一包草，中看不中用而已，实在没有必要对她高度重视。收集她的棋谱来研究？开玩笑，有那点心思还不如多背几个定式呢。 才走到二楼，明珠就开始拐弯了，王小强忙叫住他，说：“喂，才二楼，还要上一层呢。” 明珠看着那间教室的牌子——高一（七）班，说：“我还以为已经到了三楼呢。” “你最近精神有点恍惚，算起来，你也很久没和尹晴说话了。我有点担心你最后——”下半句话王小强没有说，那就是“赢了吉住，输了尹晴”。 明珠笑了，强强的担心是多余的。只要自己在围棋上能超越吉住，尹晴没有理由不喜欢自己。聪明的女人，总是喜欢比自己还要聪明的男人。围棋，也一样吧。 这小子怎么笑起来了，还真是头脑简单？要不要将自己的担心告诉他？王小强仔细考虑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这样的打算，因为害怕被暴打一顿。 “明珠——” 明珠正要随王小强离开高一七班教室，尹晴却发现了他，喊了他的名字后，就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她走过来了，走过来了。明珠的心开始狂跳起来，心想：难道她发现还是我对她最好，打算接受我？哎，一开始就接受我多好，害我学了半年围棋，好辛苦。整天生活在黑白世界中，我的世界不再是彩色的，不再是多姿多彩的，好单调好乏味。有了你，我的世界才会变得七彩斑澜。 王小强看到明珠这副表情，就知道他的青春期妄想症又犯了，识趣了走开了，将这个病入膏肓的朝辉病人放心地交给了尹晴。 尹晴待王小强走远，才问：“你下午没有比赛吗？” “有啊。”明珠应道。 “那怎么赶回来上课了？一点半就要开始的。”尹晴感到十分惊讶。 “下午的比赛我是弃权的。”明珠故作轻松地说。 故意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骗我？肯定有隐情。他想告诉我的话，自然会说。现在他刻意去掩饰，因此即使我去问，他也不会开口的。可能只是他的私事，不方便对我说吧。 尹晴说：“弃权多可惜，仅仅是因为对方实力很强，自己没有胜算就弃权的话，那就未免太可笑了。你这样会少了一次宝贵的锻炼机会。” 可不能被尹晴看扁，于是明珠忙纠正道：“其实对方实力不怎么样，我都懒得和她下。” “这不太好吧，尊重对手，这是最起码的道德。”尹晴说，“要想别人尊重自己，首先要做到尊重别人。” 让尹晴误会自己是一个自大的人，明珠真是有苦说不出。但他实在不能将王俊的用意说出，只好对尹晴的话点头称是。虽然挨了尹晴的一顿批，不过他心里还是心花怒放，从对他的不闻不问，到对他的某一句话不依不饶，这个改变显然说明尹晴开始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开始关心起他了。 “对了，兰若上午的比赛怎么样？”尹晴突然问。 刚飘到云中的明珠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上，敢情她说了一大堆话，只是为了向自己询问她的死党的赛况。明珠感到有些好笑，觉得她实在没有必要一开始绕个大圈子，大可以直接问自己钟兰若上午的战绩。 “你怎么不说话？”尹晴有些着急地问，“她是不是输了？” 明珠只好说：“她啊，没有输。” “那就好，希望她就这样一直赢下去。”尹晴高兴地说。 明珠听到这样的话，感到有些难堪，因为明天上午他就要面对钟兰若了。尹晴难道不知道赛程安排吗？钟兰若有什么了不起，看我明天不痛宰她。真受不了和尹晴谈论钟兰若，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他和尹晴说了一下，就返回自己教室准备下午的课了。 他怎么走了呢？时间还早，预备铃都没有打。真是奇怪。尹晴嘟哝道。 第二十八章 明珠的选择 周六上午，倒数第二轮。刘好对明珠之局最早结束，序盘刘好为吃对方一个角而铸就大错，被明珠机敏转身，连续几刀砍下去，刘好几颗黑子竟被大吞，转眼之间明珠成就六十多目的巨空。 “刘好这盘棋下得太臭了！”从别桌抽空过来的钟兰若看了一会，如是说道。 王俊得意地说：“不是刘好下得臭，而是明珠太强了。”朝辉社和城北社的社员初次交锋，以朝辉社获胜而告终，这自然让他洋洋得意。 随后，刘好强行屠龙未果，眼见逆转无望，遂投子认输了。 陈靖缘昨日因明珠弃权不战而胜之后，本轮迎战刘伯宇。两人互围大空，陈靖缘形势略优，刘伯宇无奈打入对方大空求生，但因周围全是狼顾鹰瞵的黑子，每每看似觅得一线生机，但陈靖缘一出手，一层黑幕瞬间又被拉上。最后刘伯宇打入之子虽被聚歼，但实际上，往往是一气、一子之差决定了胜负，不然，翻盘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因此，棋局结束后，陈靖缘想想还真是有些后怕。 ※※※ 下午，陈靖缘第一个结束比赛，她对费辛之局，不费什么力气，稳稳当当地就赢了下来。对局中，她自始至终如钉子钉在那里似的，一动不动，倒是费辛像是优势在握，不时还有余暇起身四处观战。所以当他们终局收棋子时，周围不知道情况的人看到陈靖缘脸上还略显懊恼的表情，都还以为是她输掉了，但对局结果却是：陈靖缘中盘胜。 费辛十分不解，感慨道：“究竟我要怎么输，她才会开心？” 敢情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赢陈靖缘，只是想讨美人欢心。一旁的王俊笑了，说：“女人，是永远贪得无厌的。” “乱说。”陈靖缘将王俊拉到自己座位上，要他为他的口不择言受点惩罚，就是替自己收拾棋子。 朝辉社的高手们随着大棋盘的进程研究明珠Vs钟兰若之局。 当明珠舍弃中腹数子，争先在边上动手时，高手们都在仔细地盘算着明珠的弃子还能不能死而复生。短短的时间内，他们摆出了很多种变化，结论是，明珠的弃子不算太失败。下得顺利，还有赚头。 王俊甚至说：“弃掉这几个子，明珠心里肯定挺美的。” “那就美死他吧。”陈靖缘不以为然地说。 钟兰若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明珠为什么要做丢了西瓜捡了芝麻的事情。难道他计算有误？男孩子的数学应该都不错的，计算方面不太可能会出现致命问题。唯一解释就是他故意这么下，想让我放松对他的戒备，他好瞄准空档下毒手。 决定胜负的时刻来得如此之快超出任何人的想象。明珠在边上对钟兰若的一颗孤子发起猛攻时，因下棋现在变得有些文静的钟兰若像是激起了蛰伏已久的豪情一样，坚定地和以攻杀见长的明珠进行对攻，很快两人的两块棋就陷入了一场大对杀之中。 最令人振奋的是，明珠有两种选择，一是自己做活，放白棋大队一马；二是截住白大块进行对杀，如果屠龙得手，不用说胜负立决。而这样的选择对于明珠而言要轻松得多，他有退路可走，但钟兰若却没有，她的命运完全掌握在明珠手中。 果然够狡猾，原来在他心中早已摆到了这一变化。舍弃中腹数子转而争先在边上动手，他是值得的。能够计算到那么后面而不失误，他的计算能力确实很强。钟兰若陷入了沉思。 看到马上要对杀了，朝辉社的高手们立即开始投入计算，高手如此之多，对杀本身也不是特别复杂，大家都乐哈哈地等着明珠中盘胜的消息了。 陈靖缘不放心，她硬是一步步地摆出对杀过程，直到填上最后一个子为止。看到她如此业余的样子，王俊笑她说：“你这样子像个‘村妇’，非要一点点地摆清楚才踏实。” 刘星元在那边也说：“明珠的计算应该比正常人快五倍，他能没看清吗？”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明珠真的没有看清！他竟然选择了退缩，自己老老实实做活了事！钟兰若因此扬长而去，那瞬间，她肯定有从地狱里走一遭的感觉！ 刘好说：“看轻美女棋手，任何时候都是一种错误。明珠又犯了我当年的错误了。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陈靖缘叹道：“明珠确实不在状态，他有几手下得确实有些勉强。” 刘星元汗道：“起先还以为明珠的前两次失误都是麻痹人家，搞半天真是失误。他脑子里今天装的是什么呀。” 王俊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说：“明珠的计算能力很强，但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随后明珠发疯似的寻找战机。当钟兰若再次没有选择退让，而是继续和明珠展开战斗时，王俊说：“钟兰若完全可以选择一条平稳的取胜道路，她只要保证不出大勺子，肯定获胜，但他现在这样下，给了明珠‘捞’的机会了。” 对局进程还真像是明珠再次吉星高照的样子，当明珠可以通过打劫吃住钟兰若的一条大龙时，陈靖缘兴奋地说道：“明珠要‘捞’了！” 这一下大家又乐得屁颠屁颠的了，顽强的明珠还真在对方大空中出棋了！他在治孤的同时还吃住了对方大龙，整个空手套白狼！但随后，却又出现了致命的误算，即使他可以劫杀钟兰若的大龙，但陈靖缘将后续变化演变一番后，惊讶发现，钟兰若即使大龙被吃，可她只要顺势吃住另一块黑棋，还是她的优势！ 明珠显然也看清了，于是，他开始了一场异常艰苦的逆转跋涉：既不舍弃己方大块，又要吃住对方大龙。但余下进程对于钟兰若来说就是手起刀落那么简单了，她的一着严酷无比的“断”立即埋葬了明珠逆转的念想。 王俊说：“完了，再也没有机会了，我们回家吧。” 刘星元问：“明珠的计算不是挺厉害的吗？今天怎么不行啊？” 陈靖缘一脸无奈，告诉大家：“明珠说了，要是输棋，那他就是中了美人计。” “唉，看来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大家叹道。 对局结果是：钟兰若中盘胜。 钟兰若显得非常兴奋，微笑着收下了若干爱慕她已久的小男生献上的鲜花。而明珠则尴尬地面对陈靖缘递上的酸草莓，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当然，话总是可以想到的。他没好气地问：“你怎么不回去看你的吉住？” 陈靖缘咯咯地笑道：“我留下来，就是专门要看你的笑话的。” “算你狠。”明珠白了她一眼。 “说真的，刚才那盘输了有些可惜。”陈靖缘说。 明珠满意地说：“我喜欢最后那种在绝对逆境中求生的感觉，不要太爽。上一轮我就提前晋级了，因此这一轮的胜负我并不看重。什么全胜记录，与我无关。” 第二十九章 出糗 市定段赛上，钟兰若以全胜战绩成为1段。当然，明珠、陈靖缘等选手也顺利成为了一名业余棋手。 明珠收起了段位证书，意外地看到角落处的尹晴。他心头一喜，走了过去，说：“你该不是为了看我的比赛，才专程过来的吧？” 看了一下午棋，有些口干，此时正喝着饮料的尹晴，听了明珠的话，不由一下子给呛了。她憋得满脸通红， 连连咳嗽，含在嘴中的饮料喷在明珠身上。看到明珠身上的衣服斑迹狼藉的样子，尹晴有些不好意思了，忙用餐巾纸去拭擦。明珠也帮着去擦，心想今天自己真是倒霉，新衣服还不及被人细细欣赏，就被糟蹋了。 陈靖缘在不远处将这一切尽收入眼，打算凑个热闹，走近，讽刺道：“明珠，你今天可真衰啊。棋输了，精神恍恍惚惚，还不小心将自己的新衣服给弄脏了。” 明珠看看陈靖缘，望望尹晴，尴尬不已。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又不方便说，总不成说是尹晴吐了自己一身吧。 尹晴低着头，用小得象蚊子声音说：“是我不小心吐的。” “你刚才说了什么？”陈靖缘故意说，“我听不见。” “是我不小心吐在他身上的。”尹晴不好意思地说。 “抱歉，我还是听不见，请大声点。”陈靖缘歉意地说。 “你——”尹晴又重复了一遍。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大声点。”陈靖缘继续戏弄她道。 “好，我再大声点。”于是，尹晴尽量把声音提高，几乎是边喊边讲了。 大厅顿时寂静了下来，在场的人纷纷将视线投入到了这一处角落。 尹晴听到了大厅里面自己的回声，张望了一下，吓了一跳，躲到了明珠身后。她拉了下明珠的衣角，轻声问：“怎么回事？” “你很勇敢。”明珠想笑，却没敢笑出声来。 你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钟兰若旁若无人地走过去，将尹晴拉了出来，对在场的各位歉意地笑笑，指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她这里有点问题，请谅解。” 被带出棋协的尹晴挣脱了钟兰若的手，恼道：“你刚才对他们说了些什么啊？说我是精神病吗？” 钟兰若朝尹晴向一边努努嘴，尹晴本想继续渲泄满腔怒火，但是抬头发觉吉住已站在自己面前。 “出什么事了吗？”吉住温柔地问。 尹晴都要晕了，耳语钟兰若问吉住怎么会突然出现。对不起，吉住，刚才不是真正的尹晴。导播，请倒带三分钟。我还没有做好面对吉住的准备。 心系尹晴，从大厅奔出的明珠，则和吉住面对面站着，死死地盯着对方。 陈靖缘却皱起了眉头，心想：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才能和平相处呢？ 王俊也轻叹道：“还真是伤脑筋啊。” ☆☆☆ 市定段赛结束了，而明珠也将精力投入到了高一足球联赛中。全校师生的目光暂时被足球联赛所吸引。那些视围棋为唯一兴趣爱好的人，自然会感到有些落寞。每天下午三四节课，他们呆在空荡荡的教室，时而做着功课，时而玩着纸上围棋。 吉住陪陈靖缘下了一小时纸上围棋，有些眼花了，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说：“我好困啊。” “困？都要吃晚饭了，阿住你的精神应该振作起来才对。”陈靖缘鼓劲道。 “要吃晚饭了，是这样吗？”吉住一下子站了起来，从课桌肚里面拿出饭碗，一看时间，说，“还有半小时，早着呢，还能睡一会。” 陈靖缘气得直跺脚，心想：睡觉就比和我下棋更重要吗？是不是觉得我很菜，和我下很无聊？ 二十多分钟后，吉住醒了，揉揉眼坐起，伸了个懒腰。 “看起来你这一觉睡得可真甜，你趴在桌子上睡，行吗？”陈靖缘温柔地问。 吉住又倒了下去，没有作出回答。 “阿住，趴在桌子上睡手脚会发麻，要不要回宿舍上chuang再躺一会？”陈靖缘用手掠着鬟边乱发。 吉住迷迷糊糊地答道：“不用了！” 陈靖缘狡黠地问：“你饿么？” “有一点。”吉住有些清醒了。 陈靖缘愉快地说：“快到五点了，我们去吃饭吧。” 吉住没有回答，望着窗外的天空。那里有一些青青的流云，可他却无心欣赏，只是静静地想：罗秀她现在应该已经在杭州了吧。今年的全国定段赛和升段赛在杭州举行。与往年在七月举行不同，今年是四月份就要决定数百棋手的命运。幸好她早已定段，参加的是升段赛，不必再次经历“围棋高考”。请两周的长假，原因仅仅是去杭州走亲访友。她给的理由真的很烂，可是老班居然也批准了，不得不怀疑老班他昏了头。也许她对老班实行了催眠，让老班作出对自己有利的决定。不管怎么说，她能下定决心重返全国升段赛，这本身就是一件好事。看来，她想通了。沉伦了将近两年，她终于打算振作，不再逃避退缩，而选择勇敢去面对了吗？两年前你就是二段，希望四月下旬回来，你是三段。站在职业棋坛的最顶端，是你的梦想。如果有可能，我愿意尽自己全力助你实现这个梦想。我们二人合力，征服世界棋坛，将不再是梦想。想到这里，他俨然觉得自己已是征服者了，嘴角不由浮出一丝浅笑。 他突然笑了，笑的是那么的开心。在我记忆中，他并不常笑，但自从他进入裕成高中遇到棋艺同样出色的尹晴之后，他的笑容明显多了起来。陈靖缘不禁感到有些悲哀，心想，难道非要我的棋力提高到尹晴的水平，你才会多看我一眼吗？我就在这里啊。 第三十章 重装上阵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人们把杭州比喻成人间天堂，主要是因为有了西湖。千百年来，西湖风景有着经久不衰的魅力，她的丰姿倩影，令人一见钟情。“忆江南，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这是白居易为颂扬西湖给后人留下的回味无穷的千古绝唱。 白居易离开杭州时还念念不忘西湖，“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 西湖位于杭州城西，三面环山，东面濒临市区，南北长3.3公里，东西宽2.8公里，水面面积约5.66平方公里，包括湖中岛屿为6.3平方公里，湖岸周长15公里。水的平均深度在1.5米左右，最深处有2.8米，最浅处不到1米。苏堤和白堤将湖面分成里湖、外湖、岳湖、西里湖和小南湖五个部分。西湖处处有胜景，历史上除有“钱塘十景”、“西湖十八景”之外，最著名的是南宋定名的 “西湖十景”：苏堤春晓、曲院风荷、平湖秋月、断桥残雪、花港观鱼、南屏晚钟、双峰插云、雷峰夕照、三潭印月、柳浪闻茑。 1985年西湖被评为“中国十大风景名胜”之一。 冯存义率领罗秀、郑飞扬、梁亮、张昱、苏韶辉、李新华、周福、刘以达、徐景周、王哲十人，组建了江苏队，来到了美丽的杭州。然而，他们却无心游西湖，因为他们是来这参加全国围棋定段赛和段位赛的。其中，除罗秀、刘以达两人是参加段位赛外，其余八人均是参加定段赛的。七人当中，来自扬州的就有罗秀、郑飞扬、梁亮、张昱四人，南京的只有苏韶辉一人，无锡的是李新华、刘以达两人，镇江的是周福、徐景周、王哲三人。 冯存义看到名单上别的参赛队光参加定段赛的人数动不动就十几人二十几人，自己加上参加段位赛才十个人，实在有些寒酸了。江苏棋院长久以来，重心一直放在象棋上面，这片沃土曾经培育了象徐天红这样的特级大师。而围棋方面，一直很少有明显的进步，优秀棋手更是屈指可数。此次组队参加全国定段赛和段位赛，看来是凶多吉少。 ☆☆☆ 白居易《忆江南》一词中的“山寺月中寻桂子”，记述了一个关于桂花的美妙传说。相传，在唐明皇时期的某个中秋之夜，杭州灵隐寺里有一个名叫德明的烧火和尚正在禅床上打坐，忽听门外响起雹雨似的“嘀嗒”之声，便连忙打开门来观看，只见半空中纷纷扬扬飘落下许多珍珠般的种子，就赶忙去唤起智一长老。智一长老说这是广寒宫前吴刚伐桂震落下来的桂子。于是，师徒二人便将桂子收起来，撒播在寺前庙后。时过不久，桂芽儿便破土而出了，并日渐长成了桂树。到来年中秋时节，灵隐山上桂花绽放满山飘香。 不过，吸引梁亮的是西湖十景中的雷峰夕照。小学时候，他听老师讲起过雷峰夕照，误以为是雷锋洗澡，当时心想一个男人洗澡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看女人洗澡，这怎么可能成为西湖十景？这次来到杭州，看到地图上的介绍，才知道自己当年的想法是多么幼稚可笑。雷峰，位于净慈寺前，为南屏山向北伸展的余脉，濒湖勃然隆重起，林木葱郁。其册虽小巧玲珑，名气在湖上却是数一数二，因为山巅曾有吴越时建造的雷峰塔，是西湖众多古塔中最为风光也最为风liu的一塔，可惜七十余年前倒掉了，塔倒山虚，连山名也换成了夕照山。古塔无踪，雷峰夕照在西湖十景中成为“缺席者”。当然，最失望的是尹晴没有参加定段赛，没有尹晴，他觉得下棋缺乏动力了。 张昱无心去游玩杭州这座城市，他是来参加全国定段赛的，而不是来旅游的。自从脱离朝辉社单飞后，他的发展很顺利。半年前在业余队与专业队的对抗赛中，他为业余队赢得了唯一的一局棋。这半年来，他在围棋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为的就是今年夏天能够在定段赛这项属于围棋的高考中取得好成绩。当然，这也跟高二年级期末考试只考语文、数学、政治三门有关，而五门会考听起来吓人，其实题目简单得要死，根本花不了多少工夫。学业上的轻松，足以让他在围棋上花更多心思。 当昨天郑飞扬出现在参赛团的时候，罗秀是明显吃了一惊。年初高三年级最后的三门语文、数学、政治会考结束后，就传出郑飞扬退学的消息。大家只是猜想郑飞扬可能认为自己考大学无望，就放弃高考了。确实，郑飞扬成绩在班上倒数，即使考一般本科也很勉强，不是太有希望。对于考大学没有希望的高三学生，校方的作法一向是劝退。郑飞扬能主动提出退学，校方自然是欢迎啦。九门会考pass，郑飞扬顺利拿到毕业证书，离开了裕成高中。让罗秀感到吃惊的是，郑飞扬退学是为了全力备战七月的全国定段赛。这是郑飞扬最后的一次机会。因为全国定段赛是属于未成年人的比赛。而今年八月，他就要年满十八周岁年了。因此，他格外珍惜这最后的一次机会。 去年那届段位赛，由于中考结束后罗秀打算预习高中的课程，迅速进入角色，她就放弃了。事实上，半年前当接到冯院长邀请她参加对业余棋手的对抗赛时，已一年半没碰围棋的她很犹豫，只是发现自己的对手是同年级的尹晴，她才答应参加。和尹晴下成和棋的那局棋，让她回味无穷，也重新拾起了对围棋的兴趣。此次参加全国段位赛，她志在升上三段。运气好的话，第六轮她就能顺利升段了。 苏韶辉是仅有的一位来自南京的棋手。南京的象棋气氛很浓厚，在那样的环境下，他还能坚持围棋，没有放弃，并且报名参加全国定段赛，是需要很大的决定和毅力的。才十三岁的他，已有九年棋龄。今年他代表扬子晚报参加晚报杯围棋赛，是扬子晚报代表队中年龄最小的龄手。 李新华与周福同为来自无锡的棋手。1931年，无锡薛汇东创办“无锡棋社”，在人力、物力十分单薄的条件下活动着。1937年7月，抗战事起，“无锡棋社”解散。我国围棋水平的逐步提高，不能离开广大棋艺爱好者的有力支持。因此无锡棋院一直以来致力于扩大围棋在群众当中的影响，增加群众基础。无锡的业余棋手很多，有的甚至足以和专业低段棋手对抗，不分上下。而此次报名参加全国定段赛的两位棋手，都是来自无锡市大桥实验中学初中部的学生，今年刚刚获得无锡市区中学生初中组围棋冠亚军。 刘以达、徐景周和王哲都是来自镇江的棋手。不同的是，刘以达去年刚刚获得初段，今年是报名参加段位赛。而徐景周和王哲两个人则是第二次参加全国定段赛，去年那届分别位列第三十六名和四十九名而落第。他们都是在青年宫青少年围棋学苑学棋的，位于镇江市中心的河滨公园对面的青年宫四搂，周围环境优美，交通方便。青年宫青少年围棋学苑的总教练王晓齐，有着多年的青少年围棋教学经验。他的学生多次获得省和国家级比赛的优良成绩，他本人数次获得市冠军，有镇江棋王的称号。他在分先棋中曾赢过专业九段和专业七段高手，围棋功力深厚，少年时期曾受过专业的训练，特别擅长死活和官子，经他培养的学生都有着扎实的基本功和开阔的思路。 本届全国围棋定段赛和段位赛是在杭州市五云山疗养院举行的。在东道主杭州棋院的安排下，江苏队一行人住进了五云山上的一家酒店。十一人，八间房。令人惊讶的是，来自扬州的四个人，分别住在不同的房间。不像无锡和镇江的棋手，都住在同一间，研究棋来也方便。这一小小的细节，就足以看出扬州的四名棋手内部有了矛盾。还未开赛，就出现这种状况，让冯存义非常头疼。罗秀是女生，单独一间房无异议。梁亮、张昱、郑飞扬都是男生，况且张昱、郑飞扬都来自裕成高中，他们却选择分开住，就未免有些奇怪了。 将行李放在各自的房间，冯存义召集了所有队员，告诉大家晚上在疗养院会有专门一个欢迎会，有歌舞节目，喜欢热闹的不妨和他一块去看看。由于第二天就举行残酷的定段赛了，大家都意识到时间的宝贵，不愿意将有限的时间浪费在看文艺晚会上面，纷纷表示晚上将留在自己的房间看棋谱。刘以达虽然是参加段位赛，但是报名参加段位赛的人也不少，强手如云，何况同室的另两个人都不去，他自然要和他们在行动上保持一致。 一个人都不愿意去？就我一个领队去参加欢迎会？奇怪，罗秀人呢？刚才还看见的，可能躲到自己房间里面去了吧。她这人真是的，每次都脱离团队，个人主义作风太重。不行，好歹我得喊个人和我一起去，不然会被别的队笑话的。于是，冯存义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小亮，晚上你和我去看晚会。” “可是冯院长，我想再准备一下明天的比赛。”梁亮低声说。 冯存义没有想到连梁亮都敢违抗自己的命令，恼道：“没有人指望你会在这届定段赛中定段。” 可怜的梁亮只好跟在冯院长后面，去参加欢迎会了。 “等一下，我也去。”原来罗秀刚刚上楼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就又下来了，腰间特意还绑了个红色的小挎包，非常美观时尚。 刘以达心想：到底是女生，一听有联欢会之类的活动，窜得比谁都要快。她难道对明天就要打响的段位赛真的不在意吗？只是把这一次来杭州当作旅游吗？ 梁亮破涕为笑，说：“好耶，有美女同行，不寂寞不孤单喽。” 冯存义脸一阵红一阵白，冲梁亮吼道：“难道让你和我这个中年人去看晚会，是受罪吗？” 第三十三章 你个贱人 第二轮，首轮告负的梁亮面对明显弱于自己的对手王庭戡大开杀戒，将自己昨天的一肚子怨气撒在了他的身上。在布局阶段，梁亮就咄咄逼人，面对王庭戡的错小目开局，梁亮第4手直接挂角让人感到其信心十足。果然，在中盘的对攻战中，梁亮充分发挥自己攻击力强大的本色，先是利用打劫吃掉左下黑棋七子，然后凭借厚味对黑棋四处欺凌，第118手分断黑棋发起了总攻，最终，到第152手时，黑棋左边大龙遭到屠杀，最终到第158手时，王庭戡中盘认输。 梁亮高兴地跳了起来，并握紧了拳头，吼道：“终于赢了！” “瞧你，只不过赢了一盘，就有点得意忘形了。”罗秀评价道。 梁亮这才注意到原来罗秀呆在自己身边看棋有一会了，心想这局棋自己才耗时不到两小时，惊讶她下棋居然比自己还快。看来，段位赛的对手比较弱一些。只要我当上了初段，前方就是一马平川了吧？ 王庭戡瘫倒在地上，一脸绝望的样子。继而，他拍拍身上的灰尘，黯然离去。而且出门前说了句话：“下围棋真是没意思。” 下棋没意思？作为一名棋手，居然说出这样的话！那他这么多年来苦练围棋，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在定段赛中取得初段，从此迈入职业棋坛之路吗？那么，接下来呢？罗秀注意到王庭戡的言行有些反常，不禁担心起梁亮来。小亮这盘棋下得太狠了，将对手的信心都彻底打没了。 郑飞扬、张昱都还没有下完，罗秀就坐下，代替王庭戡和梁亮复盘。说是复盘，其实等于是另外再下一盘，因为罗秀自然不会满意王庭戡的下法。梁亮心猿意马，一直在努力想怎么向罗秀搭话。 “罗秀，下午我们——” 罗秀却被走过的一个男生所吸引，喊道：“钱军——” 男生回头一望，苦笑道：“张秀，是你啊。去年的段位赛你没有参加，今年你还是二段吧。” “嗯。不过，还有四轮，我就是三段了。”罗秀问，“你呢？段位赛名单中可没有你的名字，你应该还是参加定段赛吧？” “呵呵，我是哪敢和你比呐。”钱军笑了，自我解嘲道，“像我这样的人，只是年年来参加定段赛来撞撞大运。哪年运气好了，就能和你一个阶级了。” “你今年报名是填多少岁？”罗秀感兴趣地问。 “十六岁。”钱军无奈地说，“谁让中国棋院规定参加定段赛的棋手，男子要在十七周岁以下，女子要在二十周岁以下。结果，现在女棋手是今年二十，明年十八，青春永驻。男棋手今年十七，明年十五，越活越年轻。” “真应该让你们去拍化妆品广告。”罗秀推波助澜道。 “我爸妈还在外面等我，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再聊。”钱军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那个男人，是什么来历？和罗秀到底是什么关系？梁亮的脑袋又开始发涨了。 看到梁亮一脸疑惑的表情，罗秀笑了，说：“不要感到奇怪呀。” 棋手越打比赛年龄越小是定段赛的一种奇特现象。那些执着的家长为了自己的孩子有朝一日能进入职业棋坛，几年甚至十年投入下来是非常巨大的。而且小孩为了专心练棋往往是以放弃学业为代价的，而不能得到回报，为了能让自己的孩子继续参加定段赛，不得已所使用的最后伎俩。例如钱军三年前报名年龄是十六岁，两年前是十五岁，今年又变回了十六岁。他的真实年龄恐怕只有他自己和他父母才知道吧。 如此大龄的棋手参加定段赛，那些小年龄的棋手权益怎么保障，公平的竞争从哪里体现？梁亮愤愤不平，开始觉得首轮自己的那个对手的真实年龄绝不止十五岁，怕都有二十五了吧。真是太过分了！本来我说不定就二连胜了，然后一鼓作气，来个十三连胜！到时会有大量的媒体记者来采访我，我被誉为中国青少年棋手中的领军人物。围棋报开始连载小亮的前半生，美女棋手整天围饶周遭求下让子棋。电视台派出一个师的狗仔队，娱乐新闻天天播我的绯闻。日韩棋手被我一一打败，我要一统世界棋坛…… “小亮——”罗秀用手在梁亮眼前晃来晃去，心中正猜测他又被哪个美女将魂勾掉了，“难道是王钰颖”？ “王钰颖？”梁亮缓过神来，东张西望地问，“哪？她在哪？我的颖颖在哪？” “还‘我的颖颖’？王钰颖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罗秀汗道，“看来你中毒还真不轻。” 梁亮一时半会没有看到王钰颖，望着面前的棋局愣了好一会，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和罗秀继续下…… “小亮，今天你不该痛下杀手，不给对手一点可趁之机的啊。”罗秀感叹道。 梁亮不解地问：“为什么？痛痛快快地赢棋，难道不好吗？” “痛快地赢棋固然是不错，可是定段赛实行的是积分编排制。在遇到个人积分相同的情况下，它是采用比较总得分的方法区分名次的，总得分高者名次列前。”罗秀边解释，边在纸上写下了总得分的计算公式为： 总得分＝个人积分+{[对手积分总和÷(最高积分/2)]－轮次数} 梁亮看得一头雾水，说：“我还是不太明白。” “比较总得分，也就是我们在定段赛中所说的小分，是跟对手积分挂勾的。如果你遇到的对手越强，他最后所获得的个人积分越多，你的小分也越多。反之，你的小分就越少。”罗秀解释道。 “那和我今天屠龙有什么关系？”梁亮还是不懂。 罗秀严肃地说：“万一你的对手因为这盘棋，情绪受到影响，导致接下来的比赛发挥失常，未取得理想的积分的话，那么你的小分就会少得可怜，落后别人一大截。别人九胜四负就可以定段，而你却因为小分不如别人，就必须比别人多赢一盘棋，也就是十胜三负的成绩才可以定段。” “你的意思是剩下的十一局我只能输两局了？”梁亮紧张地问。 罗秀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举个例子。” “那我可以输三局喽？”梁亮继续问。 “……”罗秀无言以对。 ☆☆☆ 遭受梁亮施于的毁灰性打击后，王庭戡当天就离开了杭州，后面的比赛全部作弃权处理。可怜的梁亮，第八轮过后，五胜三负的战绩让他和二十几个人并列，不过他小分只有五十三分，连别人的一个零头都不到，只落得个第六十九名。 他肯定是看到自己无望升段，就不来了，没人性！梁亮越想越恼火，一气之下，丢下复盘的对手，一个人跑到山顶。来到了山顶，他已是气喘吁吁，用双手对着嘴巴做成个喇叭状喊了起来：“王庭戡，你个贱人！” 第三十五章 拆棋暗算 五胜四负的王钰颖在第十轮遇到了郑飞扬，如果这局输了的话，她就将彻底告别本届定段赛了。如果这局赢了的话，还将保持理论上定段的希望。无论如何，一定要拿下。她暗暗地想。 郑飞扬以擅长快棋而著称，在今天的比赛中他仍然使用最近爱用的错小目开局。王钰颖应以二连星。黑棋“错小目”与白棋“二连星”的布局，决定了这场比赛实利与厚势相抗衡的格局。 王钰颖第4手即挂右上小目，率先向对手发难，显示出了强烈的求战yu望。 郑飞扬有些惊讶，心想：这个女人不简单，我要将她的气势给压制住。于是他马上以凶狠地跨断开始发力进攻。 黑13的下法，王钰颖的第一感是无理，就应战了。。 在激烈的对攻战中，郑飞扬乱战的功夫得到了完美的展示。在右上的接触战中，白棋虽然棋形不佳，但王钰颖仍然拼死活出一块，取得了实地的均衡。但她则因白棋被分断左右两块，很难着手反击只得外逃。在白棋逃跑的过程中，黑棋果断弃去右上两子，利用白棋形的缺陷和白棋后手联络的机会在上边围成巨大的模样，构筑起雄厚的外势。形势已经绝对领先。 “形势不妙啊！”王钰颖身后传来叹息声。 她回头一看，发现张秀已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旁边看棋了。九点半都没到，她已经赢下本轮的对手了吗？不可能的，一个小时都不到，绝少有棋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中取得胜利，何况是在高手如云的段位赛。她的对手一定是弃权了，一定是这样的。 郑飞扬开玩笑道：“罗秀，好歹我和你是一个队的，算是队友。你不为我加油也倒罢了，怎么反倒帮起外人来？” 罗秀不服气地嘟着嘴说：“钰颖可不是外人，她是我的好朋友。” 郑飞扬郑重地说：“既然她是你的好朋友，那么就请你让她早点认输吧。现在投降还能有个全尸，晚了我可就不能保证。” 罗秀咧开嘴，笑了，提醒道：“这么漂亮的女生，你也真的下得了手。万一她被弄哭了，不会安慰女生的你小心手足无措、手忙脚忙。” “反正她还有你这个好朋友，我不会担心。”郑飞扬露出神秘的微笑。 这时，罗秀看表，发现离开的时间蛮久了，就回到自己的对局室继续下棋。 白78落子时王钰颖察觉到郑飞扬的一丝诧异，但随着黑79点的落子她悔意顿生。本以为他不敢点入，那样自感形势尚可。但此乃胜负之所在，郑飞扬又怎会心慈手软！ 第80手王钰颖不得不顽强地靠入黑棋大模样破空，但此后的进行中郑飞扬非常强硬，完全是以吃棋为目标。在60余手的对杀中，郑飞扬算路精确，王钰颖使尽手段也没有把打入的棋子做活，至147手黑棋稳稳的接牢后，白棋打入的棋子被全歼。以下王钰颖虽拼得很猛，但已无力回天。这是黑棋完胜的一局。 王钰颖向后仰了仰头，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输了棋，五败了，被淘汰了。她的心情一定很不好。郑飞扬安慰道：“想哭，就哭出声来吧。” 王钰颖难掩满脸倦意，无力地说：“比赛结束了，这对于我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解脱？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郑飞扬心想，是虚脱的感觉吗？ ☆☆☆ 没想到三段的高手那么多，那么难缠，一个个磨功都超强。罗秀心想，连续两轮胜负要拖到下午见分晓了，真麻烦。看来还是第七轮遇到的对手相对比较菜一点。 罗秀在餐厅草草吃完午饭后，便回到自己房间休息。离下午的续盘时间还早，但她由于满脑子都是棋，一颗心始终悬着，其实是没办法好好休息的。躺在床上，双眼望着天花板，就以天花板为棋盘，上午封盘时的棋局立即跃入眼前，开始思考起来…… 她躺在床上思索棋局还不到五分钟，便听到两下轻轻的敲门声，于是说：“门没锁，请进！” 只见门开处进来的却是冯存义，罗秀连忙站了起来，心里感到十分纳闷：他中午来我这做什么？来检查我中午有没有认真休息吗？ 冯存义用力地拍了两声手掌，随即梁亮和郑飞扬两个人抬了一张棋桌走了进来。罗秀不解地望着他们，搞不清楚这么大张旗鼓有何用意，难道今天中午要在我的房间开会？ “罗秀，将你上午的棋摆出来吧。”冯存义命令道。 “啊？”罗秀听了，有些吃惊。 “没听明白吗？”冯存义说，“我是叫你去将上午和崔建平三段的棋摆出来，我们来帮你拆棋。” “为什么？”罗秀不满地说，“这可是我在下棋啊。又不是打群架，大家倒好一起上。” “罗秀啊，你太天真了啦。”冯存义叹道。 “什么？”罗秀对冯院长的话，深感震惊。一直以来，她都表现出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天真一词向来与她无缘。这是有生以来她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说自己。 冯存义语重心长地说：“午休时间找人帮忙拆棋在段位赛是很普遍的现象。刚才我看到安徽队的领队和所有队员都进入了崔建平的房间，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做什么，不用说，你也知道。门口还有一个人在望风，搞得神神秘秘的——” “不至于吧，还有人望风？”梁亮吐了吐舌头，向冯院长请示道，“院长，我们这边要不要我出去望风？” 冯存义正讲得起劲，居然被梁亮打断，十分恼火，但又不方便发作，只好继续说：“罗秀，你仔细回想一下，上午的棋封盘时候是不是你下的最后一手？对方千方百计要利用午休的宝贵时间请队友帮忙拆棋，进行下午的绝地大反击。你难道就无动于衷，拒绝接受我们的帮助，打算束手就擒吗？” 罗秀开始回想上午的棋局：崔建平执黑以星小目开局，自己应以二连星，第5手黑棋即大飞守角，似乎作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布局阶段双方均是以流行定式定型，未有大的战斗出现，但是崔建平频频长考，对局时间拉得很长，形势是二人不分上下。大的转折出现在左边，白66手断后双方已经骑虎难下，最终形成转换，这一转换由于是自己主导的，左边黑棋损失惨重，白棋形势开始领先。落后的形势下崔建平苦苦坚持，虽然未有特别的手段出来，但形势也一直未见恶化。在中腹黑棋与上边取得联络后，右上角的劫成了决定胜负的地方。而正是下到这关键之处，崔建平又陷入了长考，直到中午封盘也没有落子，将战局拖到了下午。看来，这是有预谋的。阴险的安徽三段棋手崔建平，好了，我记住你的姓名了。 “怎么样，你考虑得怎么样？”冯存义急切地问。 “我知道了。”罗秀答道。 “你知道了？你知道什么？”冯存义恼道，“你知道的话，就摆出上午的棋啊！” “不管对手耍什么小花样，我都打算恁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去击败他，而不是靠其他人。”罗秀拒绝了冯院长的一番好意。 冯存义气急败坏地说：“你会后悔的。”说完，他就气呼呼地走了。 “得罪了院长，你往后的日子难过了。”梁亮走之前这样对罗秀说。 “你死定了。”郑飞扬看着罗秀连连摇头，也走了。 ☆☆☆ 下午续盘，经过近百手的劫争，罗秀劫材不够了，最终不得不形成转换。崔建平吃下了左上角一块白棋，局面逆转。至313手比赛结束后，崔建平4目半获胜。 第三十六章 风云突变 定段赛第11轮，江苏棋院的棋手仅有郑飞扬一人幸存下来，其余的人都已五败惨遭淘汰。为体现江苏队的团队精神，被淘汰的棋手都被迫围在郑飞扬身边，为他加油鼓劲。 十一点多的时候，罗秀就直接赶到了定段赛的比赛大厅，来观看郑飞扬的形势。她的理解是：反正对手是下定决心让封棋前最后一步是我下的，剩下的二十几分钟他是死活不会落子的，那我还不如早点出来透透气。 罗秀站在郑飞扬的身边，注视着棋盘上硝烟滚滚、战火纷飞，看到他那颤抖的右手青筋凸起，捏着棋子迟迟不敢落下。郑飞扬的形势非常不妙，而战斗已到白热化了，罗秀的心跳开始加速，浑身的血直往上涌，目不转睛地盯着棋局。 “我快要窒息了！”一名妇女实在受不了这种紧张的气氛，快步冲出了比赛大厅。 “看来她儿子今天又要输了，应该是三连败了吧？”郑飞扬眼皮也没有抬，就说了这样一句。 “你认识她儿子？”罗秀感兴趣了。 “输了四盘，定段就只存在理论上的希望了。真是可怜的人。七连胜啊，怎么会突如其然地来个三连败呢？肯定是心态问题。”郑飞扬自言自语。 “哼，将我淘汰出局的人，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想不到报应来得这么快。”王钰颖开心地说。 “你是专程来看我笑话的吗？”郑飞扬干脆爽快地投子认输，不再纠缠下去。 王钰颖恶毒地诅咒道：“希望你一直输下去，输到底，来个三连败。” “果然最毒妇人心。”郑飞扬边和对手一起收拾棋子，边对王钰颖说，“说到三连败，第8轮赢了你的那名棋手从第9轮开始就连续输棋，加上这一轮倒真是三连败呢。你该不会连他也一块诅咒了吧？” “我才没那么有空呢。”王钰颖没好气地说。 七连胜，似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定段的愿望就要实现了。三连败，风云突变，愿望又要落空。真是世事难预料。罗秀心想，幸好四年前我就突围了，不然也会像他们一样大悲大喜吧。 “多么残酷的定段赛。”王钰颖感慨道，“十二个名额实在太少了，什么时候取一百二十名定段就好了。” 罗秀提醒道：“十二个名额你该知足了，要知道四年前定段名额可只有九个而已。那时我可没听到你对此有多抱怨。” “那时不一样，我才赢了两盘就被淘汰出局，可没什么好抱怨的。今年我好不容易赢了五盘，自然会对定段有所奢望。不过，也仅仅是奢望而已。”王钰苦笑道，“还记得当年你怎么说我的吗？像王钰颖那样的人，能赢上一盘就可以开心得三天睡不着觉的。” “噢，我当年是这样说你的吗？”罗秀努力回忆着，说，“我怎么不记得了？” ☆☆☆ 定段赛还剩最后一轮也就是第12轮时，郑飞扬的战绩是9胜3负。站在积分表前，罗秀仔细地算了一下，发现郑飞扬只要最后一盘能够拿下，就铁定定段。她松了一口气，转身打算招呼还在看郑飞扬复盘的梁亮过来一起看积分表，却发现身旁的阿姨表情不对劲。她认出了那位阿姨便是昨天在比赛大厅差点窒息的阿姨，带着心灰意冷的表情，走路踉踉跄跄，她有些担心阿姨，就一路跟在后面。暗送阿姨到山脚下的旅馆后，看到阿姨上楼梯，她放心地欲转身返回，这时阿姨突然倒在楼梯上晕了过去…… ☆☆☆ “儿子的战绩是8胜4负。我仔细地算了一下，发现儿子即使最后一盘赢了，也没有希望定段。我感到心灰意冷，在回旅馆的路上，脑子一片空白，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上楼梯时，只觉头晕目眩，眼前一黑……” 罗秀没有听完刚刚苏醒的阿姨的最后一句话，就离开了病房，留下了她们一家人单独相处。这个时候，亲情就更显得珍贵。而她这个外人，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结果正如阿姨所料，她儿子最后一盘赢了，却没能定段。住不起山上的酒店，一家人只好住山坡下的旅馆。生了病，连医药费也付不起，还要靠我付。算了，反正花的也不是我的钱，而是李震林的钱，一点也不心痛。罗秀想来就一阵悲哀，双手捂住耳朵，向前拼命地奔跑，试图甩开困扰她的声音…… ☆☆☆ 段位赛最后一轮，比赛于上午八点开始，棋手们就座的同时，其他没有比赛任务的棋手纷纷涌入，本来不小的对局室顿时显得有些拥挤，想看看罗秀与秦利军五段的对局还成了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两对局者边上的座位早被抢占一空，其他棋手则分列两边，如一堵墙似的。 在罗秀的眼中：包大人稳坐在桌案后，王朝马汉在两旁。他手持惊堂木，大声道“升堂——” 十几个横七歪八的衙差用棍子戳击着地面，喊着“威——武——”的号子长久不歇。 冯存义看罗秀望着什么东西出神，便轻咳了几声，提醒她道：“不要胡思乱想。注意力集中点，好好下。” 不就昨天才下了149手就投子吗？就认定我没有好好下，晚上足足教育了我三个小时，真过分。其实我昨天实在没心情下棋，中盘又出了恶手，索性投了。又不是淘汰赛，输一盘又没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再赢回来就是了。罗秀心里直到现在还是不服气。 秦利军执黑先行，两人没有布局即扭杀成一团。当罗秀凭借一个大劫逼迫秦利军舍弃五颗棋子时，罗秀已然形势占优了。秦利军这时开始不自禁地摇头，嘴里发出轻轻的叹息声，明显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着法有些不满。 两个人下棋的节奏都非常快，仿佛下的是快棋，因此优势往往就像风一样来去匆匆。当秦利军开始着手猛攻罗秀中腹一块未活尽的大龙时，罗秀奋起反击。这时攻击方秦利军像是已找到了感觉，落子飞快，长长的手指非常干脆而有力地将棋子打在棋盘上。而自控力一向极强的罗秀这时也忍不住不时用手挠挠后脑勺，她开始感觉形势有些不妙了。 郑飞扬惊讶地发现今天的罗秀和往日的她不一样，好像是在赶时间一样。 梁亮嘟着嘴说：“照这样的下法，十点前就能分出胜负了，赶十二点的火车都来得及。院长买下午两点三刻的票子真是失算，低估了罗秀落子的速度。” 不过，罗秀的棋确实难吃，在经过了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变化后，罗秀中腹大块终安然成活，只是活是活了，忙乱之中却将对方四处撞得铁一般的厚，而自己边上一块随即狼烟四起，这块只要被吃依然是大败的场面，盘上形势于罗秀而言依然严峻。 这个时候，罗秀显示出了强大的扎实功底，和中腹大块一样，边上大块白棋依然活得干干净净，尽管，过程还是那样的惊心动魄，一如生死交错一般。要活的都活出来了，一番惊涛骇浪之后，棋局又归于风平浪静，似乎将以润物无声般的官子收束告终。一直在一旁观战的郑飞扬仔细测算，感觉已是罗秀略优的细棋格局。 观战的江苏棋手们开始纷纷散开，转移到刘以达VS邱文建两盘对局边上观看，这样的动作通常意味着胜负已经明朗，再无关注下去的必要。一问站在别处的张昱，果然，他悄悄地说：“细棋，白棋略好一点。” 但因为两个人不假思索地下棋，真是什么事都随时可能发生。当秦利军尝试着活动一下已被吃死的黑角时，此时的罗秀无暇细算，照谱行棋，坚决要全歼之。哪知秦利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一俟外面多了几个借用后，立即图穷匕见，对边上一块白棋亮出了一手致命的杀着！这瞬间罗秀面临两种选择：要么吃住黑角，放弃自己边上数子；要么做活边上数子，代价是让黑角死而复生。但令罗秀痛苦的是，无论哪种选择，她的实空都已不够了。 结果罗秀选择了玉碎，简简单单的几手过后，她边上白棋惨遭毒手，棋局就此终了。复盘时罗秀和秦利军经过研究后说，当初如果不去硬杀，放黑角活出，还是白棋稍好的局面。可惜罗秀却作出了一个最为强硬但也是最不明智的吃棋选择。 “早点输了也好，可以有充裕的时间复盘，用不着赶时间。”郑飞扬安慰道，“或许我们还有时间在这吃完午餐再走呢。” 自从升上三段，六盘棋下来，三胜三负。但和前两次输棋相比，这盘棋的内容却并没有令罗秀感到绝望。相反，她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在回升，自信也在悄悄地回归，当然，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多赢几盘，在三段组中来证明自己，争取早日再升段。只有这样，她才能早日和高段棋手同场竞技，迅速提高水平。 第三十七章 私会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地过，由于月末会有期中考试，因此忙碌的复习使生活还不至于显得过于无聊。而电视台的人员则忙得不可开交，先是高一年级足球联赛，没空复习期中考试，接下来又是一年一度的校田径运动会。 罗秀在第一演播室里面整理历届校运会的资料，将适合的资料输入到486电脑中。她用的WPS软件，十分方便。 程琳珊从和电脑联机的打印机那边取出打印出来的文件，慢慢地看，边看边赞叹道：“现在的科技发展可真快呀，以后会告别手写时代吧。像以前手抄，要花几天工夫，连睡觉时间都要赔进去呢。” “是吗？”罗秀说，“上学期开的计算机课，我们学了DOS和五笔打字，没想到这么快可以派上用场。” “不错呀。”程琳珊惊讶地问，“那你们这学期计算机课学的是WPS和文档的排版、编辑？” 罗秀停了下来，说：“不是，这些是我自学的。这学期学的是Basic语言。” “Basic？”程琳珊一脸错锷的表情。 罗秀继续打字，解释道：“没什么，一种比较枯燥的语言。” 程琳珊泡了杯茶，坐在沙发上，边喝边看文件，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罗秀刚好打完一页，翻下一页的时候，看到这一情景，心理有些不平衡，问：“学姐似乎很轻松很惬意的样子？” “嗯。”程琳珊没有察觉出罗秀话中的含义，应了一声。 “就忍心看我一个人辛苦地打字，自己却在一边休息？”罗秀不满地问。 程琳珊笑了，装作无奈的样子，说：“没办法，我不懂电脑，不会打字，只好麻烦你了。” “真没有一点诚意。”罗秀抱怨道。 “诚意？”程琳珊重复了一下。 “学姐你又不笨，还要我提醒吗？”罗秀停顿了一下，说，“我有点口渴。” “口渴？噢，我知道了。”程琳珊一拍脑袋，将手中的杯子和文件放在茶几上，起身为罗秀泡茶了。 从玻璃窗传来了有节奏的敲击声，罗秀试图不去理睬，但却静不下心来打字，于是冲正在为自己泡茶的程琳珊道：“学姐，外面有人，麻烦你去看一下。” “好的，我就去。” 程琳珊一打开门，就惊呆了。她慌忙将门关上，但是对方不依不饶的敲门声，又使她不得不再次打开门。她只好对罗秀说了声“我有事失陪”，将门关上，自己和张晗就在走廊处聊起来。 “有事？” “难道没事就不能来看你？” “我不是告诉过你，没什么事情不要来这找我吗？让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放心，在开校运会，大家都在操场上，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俩的。” “你是体育部的部长，怎么会有闲工夫跑到这？” “我忙里偷闲呗。” …… 二人聊了一会，张晗便在程琳珊的催促声中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程琳珊松了一口气，正想打开门，却发现门只是虚掩的，并没有被关上。可是刚才明明是关上的呀，难道我记错了？她感到十分奇怪。 第三十八章 运动会（1） 春天的操场是那么的春意昂然，嫩绿的小草迎风摇摆着它的腰枝。 “花开的四月，我们迎来了裕成高中第四十三届田径运动会。在这次运动中不乏高手，有历年的优胜者，更有深藏不露的新人，无论他们其中谁获得胜利，我们都将为之摇旗呐喊助威！” “祝裕成高中第四十三届田径运动会圆满成功！” “祝选手取得满意的成绩！” 主席台上两个播报员，一男一女，正声撕力竭地叫嚷着。操场上坐立着的一千多师生致之热烈的掌声，久久不落。 吉住象征性地左右手掌接触了一下，就放了下来。反正掌声自会有那些情绪高涨的人来制造，自己只需要做个动作，意思一下就可以了。将手掌拍得生疼？没必要和自己的手掌过不去。一大清早，他和二十几个男同学就被老班指挥着将教室里的椅子和桌子搬一部份下来，在操场上建立起自己班级的基地。当时不觉得有多疲劳有多累，现在一坐定，就觉得手臂、腿部的肌肉有些酸痛，不太舒服，想向后仰躺却感到悬空，差点倒地。他不由抱怨道：“初中时候还是靠背椅，到了高中就不是了，想不到高中还不如初中。” “那是因为你原来的初中对你们不负责任。中学时候，你们还处于青春期发育阶段，坐姿相当重要，怎么好坐靠背椅？”刘勇反问道。 “原来是这样子啊。”吉住想了一下，指着陈靖缘说，“情圣，那么女生初中时候应该就发育得差不多了吧，高中至少该让女生坐靠背椅才是。我，委屈三年，没有关系。” 陈靖缘脑子里面马上浮现出这样的画面：吉住将自己的椅子端到她面前，央求和她交换。她假意不肯，他就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不忍心拒绝。 “嗯，吉住他笑得那么阴险，肯定有阴谋。”刘勇若有所思地说。 吉住推了还在幻想的陈靖缘一把，说：“你以为我会和你交换椅子？我其实只是为你谋求理应获得的权益而已。” “噢，是吗？”陈靖缘拍了拍袖子，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想我还会长高的，绝不能输给她。” 绝不能输给他？吉住一脸疑惑的表情，心想：他又是谁？她和他在身高上比赛做什么？ 刘勇额头上沁出了细细的汗珠，想想便有些后怕：女人太可怕了，是谁激发她和尹晴较劲？从当初在围棋上的较量演变成在身高、成绩等各方面的全面较量。她们俩的相撞，瞬间产生的能量会不会毁灭地球？ 吉住和刘勇的表情都有些奇怪，陈靖缘不解，视线转向主席台，说：“广播站也真够大胆的，居然让还是高一的明珠和钟兰若挑大梁。” 刘勇附合道：“说的也是。校长和教导主任，还有好多老师都很关注这届运动会。万一稿子念错闹出笑话的话，站长要负主要责任的。” “广播站现在的站长是谁？高三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李巧芸退位了吧？”陈靖缘好奇地问。 “听说接任的新站长是高二的一位学姐。”刘勇也不清楚新任站长的具体资料。 回答的是废话，总不成让高一的这么快执掌大权吧？广播站也是要论资排辈的。广播站和电视台一样，女性处于主导地位。明珠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哪里有尹晴，他就出现在哪里。先是广播站，再是围棋，接下来呢？陈靖缘又望向主席台，尹晴不知什么时候已坐了上去。“城北双姝”分别坐在明珠的左右两边。他坐拥二美，一定幸福得不得了吧。或许左边的钟兰若对他来说，可以忽略不计。有右边的尹晴，他就足够了。她又望向一边，发现吉住正举起手挡住阳光，似乎在注视着什么。他一察觉到陈靖缘在看自己，就下意识地用手遮住眼睛。陈靖缘不禁凄然地笑了，心想：刺眼的又何止是阳光？ “当运动健儿们加油的时候，我们是否忘记了一些默默无闻地工作着的后勤组的人员呢？鲜花的美丽正是因为有了绿叶的衬托。‘我们是在做好自己的工作而已，不用报答我们的。’这是几位后勤组的同学的回答，多么质朴，何其闪光的心灵。在这里，我们也要向后勤组的同学说：‘多谢了！你们辛苦了。’” “以下是来自啦啦队的期待：运动场上的比赛正在激烈的进行，我们在给运动员们助喊呐威时，不要忘了在我们身后，还有努力、辛勤、细致工作的裁判员、广播员们。正为有了他们，我们的比赛才更公正，更公平、更精彩；正为有了他们，我们对运动场上的信息才更了解，才更通晓。让我们对他们说一声：‘谢绝你们，你们辛苦了！’呵呵，同时也感谢啦啦队队员对我们广播工作的肯定和支持，送去我们的一份祝福。” 听到尹晴的声音，陈靖缘就脱口而出：“我真搞不懂为什么非要广播站的人来当播报员，电视台的人一样也可以。” 刘勇解释道：“可是一直以来都是由广播员来报导运动场上的信息的，我可没有听说有哪所学校是由电视台的主持来报导的。” “可是，并不是所有的学校都是有电视台的，不是吗？”陈靖缘顿了顿，激动地说，“既然我们学校的电视台那么出色，都能史无前例地现场直播去年那届围棋比赛最后的两场半决赛和最终决赛，那么，这届运动会的报导工作也一样可以史无前例地交给她们。” “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那么要广播站做什么？电视台什么事情都要插手的话，广播站还需要吗？”吉住突然发问了。 陈靖缘吓了一跳，她没有想到吉住会突然说话，而且还是和自己针锋相对。她怪道：“你吃错药了？我可是为了班级荣誉才这么说的喔。” “班级荣誉？”吉住、刘勇都愣了。 “没错。”陈靖缘微笑着，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是说罗秀？”吉住反应过来了。 高一七班没有任何人进入广播站，倒是在竞争激烈的电视台挤进了一人，正是罗秀。她做事井井有条，主持风格严谨，面对镜头偶而露出的浅浅的笑容，略带神秘，让人捉摸不透。 陈靖缘轻松地说：“看起来，程学姐是一心打算让她继承自己的衣钵，近来不管主持什么节目都带着她。这点，你们发现了没有？” “噢——”吉住和刘勇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继而一致地摇摇头。 陈靖缘被他们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 “不知道同学们留意到没有？在我们的身边有这样一群人，他们就是青年志愿者。他们的身影并不显眼，却忙碌在赛场各个—角落，有的为运动员借跑鞋，有的为运动员送上温暖的糖水，有的扯开嗓子为运动员加油。青年志愿者，正用自己的实际生动，发扬着新时代的奉献精神，展现着新时代中学生风貌，是我们的楷模。” 运动会刚刚开始，上午进行的大多是预赛和复赛，因此广播员还显得较为轻闲，只是拿一些无关痛痒的稿子来播报。 再次听到了尹晴的声音，陈靖缘不由自主地捏坏了手中的纸杯。 那是一杯刚倒的热开水，她难道不感到烫手吗？吉住担忧地想。 第四十章 运动会（3） “晨风习习，虽然没有太阳，但你们的热情一如炎夏的炽阳火热，你们的激情没有在褪色，而更炽热、金黄的秋色就是你们的胜利！一千五百米，只有一千五百米而已。你们是我们的焦点。跑出你们的风姿，赛出你们的水平吧！保持一颗平静的心，最后的终点线由你们拉开，最后的胜利属于你们！” 和尹晴、钟兰若配合着念完这段，明珠仍然在自己班级的区域里努力地找寻王小强那硕大的身躯。王小强在昨天下午的铅球比赛中仅仅获得第六名，为高一四班赢得可怜巴巴的一分，比赛一结束他就羞愧地逃跑了。今天早上，王小强也没有出现，感觉就像因为粗心没考到双百分的小学生没脸见爹娘一样。明珠看着跑道上和操场上的运动员们，他们为了班级荣誉，努力拼博，心里也痒痒的，暗想：要不是因为这次要当广播员，自己就报名当运动员了。三级跳远很想参加一下，因为特别喜欢腾空时那种飞翔的感觉，当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飞行中临空的感觉和风的变化，尤其风吹得耳边呼呼响，就像自己真的在飞一样。 ☆☆☆ “看见了吗？四个围住一个，我可要提掉了喔。”陈靖缘笑咪咪地说。 “噢。”吉住应了一声。 “我真的要提掉了喔，你可别心疼。”好不容易纸上出现了提子的良机，陈靖缘自然不会错过。 吉住还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心不在焉，草草应付。 陈靖缘头歪向一边，一副认真投入的样子，在舞动着手中的笔。看到吉住的下法，她愣了一下，继而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叫嚷起来：“那里我提过子了，你不能再下了。” “不早说。”吉住抱怨道。 “你又不是眼睛忘在家里，明明很清楚的标记。”陈靖缘嘀咕道。 这次的规则比往常多了一条，即提子后就永远不许再下了，因为他们是在纸上面用圆珠笔下的，不像用铅笔下还可以用橡皮擦掉。纸上只画了一百个方格，涂黑点，画白圈，在这小小的11×11的棋盘中，被提到一子，就会处于弱势，非常难扳回来。很快，吉住就败下阵来。 “四比三，反超喽。”陈靖缘显得相当兴奋。 “不下了，一点劲都没有。”吉住无聊地说。 陈靖缘失望地说：“你不会吧，输了，就泄气了，不愿意陪我下？” “不是，纸上围棋，我还不习惯，没有手感。”吉住解释道。 “你看，大家都去终点处为班上的运动员加油呢。”陈靖缘问，“我们要不要也过去？” “你想去的话，就去吧。”吉住依旧坐着，没有动。 陈靖缘惊讶地问：“怎么，你不去？” “妈妈说，人多的地方，千万不能去。”吉住忍住笑说。 陈靖缘听了，差点没有晕过去。这么大的人了，还会听妈妈的话？中学生，应该是处于最具叛逆性的年龄阶段才对。可他却好像还是妈妈怀中的乖宝宝，妈妈说东他就绝不敢往西，妈妈说西他说绝不敢往东。我喜欢的阿住，怎么会是一个这么没有用的男生？噢，不对，他在笑，他在坏坏地笑。他肯定心里有鬼，刚才那句话是故意说出口的，存心跟我闹着玩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陈靖缘就问：“我一直很好奇，记得初中时候每次学校开运动会，你总是报名一千米外加两百米或者一百米。怎么到了高中的运动会，你就索性一项都不报名了？” “当时你没看到报名表上男子项目没有一千米吗？因此我就不报名了。”吉住微笑地说。 “少来。”陈靖缘没好气地说，“没有一千米，你也可以报名八百米、一千五百米和五千米。” “八百米？你开玩笑，你们女生体育课长跑是考八百米，我才不会去报名八百米丢脸呢。一千五百米，五千米？老天，你要我死，就直说，我不会生你气的。”吉住表情夸张地说。 “原来如此。”陈靖缘若有所思地说。 “对了，你当年不是很强吗？四百米外加八百米，女子项目中最累的两项你全报了。到了高中，想不到你和我一样残废。”吉住打击道。 陈靖缘毫不避嫌地将他的手枕在脸颊边，撒娇道：“人家要和你在一起嘛！” 吉住一边迅速地抽出手，一边四处张望是否有人在注意这边，而自己的脸早已通红，还有些烫手。他不禁埋怨道：“你刚才在干什么？被别人看到，影响多不好。” “我是为自己而活的，又不是为别人而活。别人心里怎么想，是别人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只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陈靖缘理直气壮地说。 “一切从自己的观点、看法出发，完全不考虑事情的客观性，只要求客观事物同化到主观观念中来。典型的自我中心主义。”吉住继续说，“这类同学，自以为自己是完全正确的，其认识的根源是过高地评价自己，把个人的观点、利益等摆在不适当的地位。显然，这是自我意识与客观实际发生偏离的一种表现。 克服自我中心主义的方法，是使这样的同学回到现实中去，通过社会交往和集体活动，来检验自己的理论、观点，发现其缺陷，并正确认识个人力量和集体力量的关系。” “你呢？也好不到哪去。”陈靖缘针锋相对地说，“一个人如果对自己过分的关注，即沉湎于自我分析，就有使自己脱离现实、自我孤立的危险。有些同学对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地位、别人对自己的看法等等过分注意，想得太多，就会由于过于敏感而使他多疑，患得患失，疑神疑鬼，引起失眠，形成孤僻、古怪的性格，严重的还可能导致精神疾病。这样的同学应多与他人接触，多参加集体活动和体育运动，使他从狭小的自我中摆脱出来。” 二人相视一笑，明白其实这是上周的体育课笔试考题中的一道。意外地，两个人都将答案记得这么牢。 “‘拼却老红一万点，换将新绿百千重’。拼搏的永远是勇者，成功永远属于拼搏的强者。接力棒传递的是一种精神，一种力量，更是传递一种无畏，所向披靡的意志。拼搏吧！健儿们，用我们的精神去书写我们青春的风貌，去展现我们的青春。” 4×400米接力开始了，这是运动会最后的一个比赛项目。不光是操场上的所有人在为参加接力的运动员们呐喊加油，连主席台上的三位广播员也站起来大声加油助威。 “加油，快跑啊！”陈靖缘站在跑道边，用力地喊道。她完全投入到了现场的气氛当中。 而吉住则仍然坐在原处，望着天空发呆。 ☆☆☆ 1997年4月29日至30日，一年一度的学校田径运动会在江苏省裕成高级中学隆重举行。 在开幕式上全校36个班级各展风采，依次入场，充分展示了裕成高中学生朝气蓬勃，奋进向上的良好风貌，在为期两天紧张激烈的比赛中，全校600多名运动员们顽强拼搏、力争上游，充分诠释着“更高、更快、更强”的奥运理念。 本次校运会共打破两项保持多年的校纪录，取得了运动成绩和精神文明的双丰收。 当天晚上的扬州电视台新闻频道如是报道。 第四十一章 跟踪 为期两天的运动会结束后，就是五一长假。经过七天的休息，大家都显得有些松松垮垮的，不够振作的样子。班主任和地理老师提醒大家离地理会考的日子只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一共有九门功课要参加会考，高一学生只有一门地理。由于裕成高中是省重点，因此九门会考科目只要一门参加全省统考就可以了，剩下的八门会考的卷子可以由自己学校的老师出。这是省教委对省重点高中的教学质量的放心。不幸的，96级学生抽中的一门科目是地理，因此高一各班的班主任和地理老师都如临大敌，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张校长说过，这次地理会考的学生成绩直接跟教师奖金挂勾。 上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高一四班教室里面，同学们都在复习地理，有的是一个人看地理，有的是两个人互相提问回答，有的是几个人在一起讨论难度比较大的读图分析题。 “依托石油而发展起来的城市有 （ ） A．华盛顿、巴西利亚 B．拉萨、麦加 C．伯明翰——” 王小强和明珠正在一对一地互相提问回答，这时轮到王小强提问了，才念到C选项中的“伯明翰”，就被明珠给打断了。 “怎么，我还没有念完呢。”王小强惊讶地说。 明珠自信满满地说：“不用念下去了，选C。” “选C？”王小强问，“为什么这么肯定？” “直觉。”明珠吐出两个字。 “直觉？”王小强听了，捧腹大笑。 明珠感到莫名其妙，便问：“真的有那么好笑吗？” “女性的直观感觉敏锐。这是早有定论的，几乎人人皆知。”王小强笑道，“可是你不是女生，是男生。你可不能把做选择题的正确率建立在男人的直觉上。” “可是在这几个选项当中，我对伯明翰更了解一些。”明珠说。 “你了解伯明翰这座城市？如果你真的了解的话，就不会——”王小强口中的“选C”还没有说出，就又被明珠给打断了。 明珠嚷道：“不是了解伯明翰这座城市，而是了解伯明翰这支英超球队。” “被你打败了。”王小强叹道。 “球队英文名： Birmingham City FC 一季最多入球：29球 祖巴拉霍特（1928年甲组） 最多联赛入球：249球 祖巴拉霍特（1920-35年） 最多上阵次数：491场 禾马克（1908-28年） 球队荣誉：联赛杯一次（1963年）……” 显然王小强对这些球队数据并没多大兴趣，所有体育项目当中，他只对铅球感兴趣。不过，他还是对明珠的表现有些吃惊，倒不是因为明珠一下子背出那么多数字，而是平常超过五个字母的英语单词就背不出来的明珠，这次居然能将伯明翰的英文名说得那么顺口，真是难以置信。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这句话一点也没有错。 明珠看到王小强那惊异的表情，得意地问：“怎么样，我答对了吧？” “对你个头。”王小强捧起练习册，用笔指着那处说，“应该选D．阿伯丁、大庆。” “原来还有D啊，你怎么不早说？害我选错。”明珠怪道。 王小强骂道：“明明是你打断我的话不让我说下去，现在反倒怪起我来，真是好人难做。” “懒得跟你吵，像个女人一样喋喋不休，吵不过你。”明珠讥讽道。 王小强气一下子喘不过来，确实也真的生气了，跑到教室外面打算透透气。四班的教室靠近楼梯口，他碰巧看到一个有点印象的高二学长上楼梯，不禁嘀咕道：“一个男人。” 几秒钟后，一个在电视上出现频率蛮高的高二学姐东张西望也向楼上走去。 王小强嘀咕道：“一个女人。一个男人加一个女人。” 又过了几秒，在刚上楼的高二学姐后面又出现了楼下九班的罗秀。 王小强掰着手指计数道：“两个女人。一个男人加两个女人。” 紧跟着的是尹晴，王小强依旧木然地计数道：“三个女人。一个男人加上三个女人。” 而一直好奇王小强死盯着楼梯口不改变视线的明珠则很自然地被吸引了过来，他有点向王小强讨好的口气没话找话说：“刚才上楼的女生很眼熟。” “你的梦中情人——尹晴，不眼熟你就该遭雷劈了。”王小强随口答道。 “尹晴？”明珠愣了一下，立即冲上楼。 ☆☆☆ 教学楼共有五层，一楼至四楼的几十间教室供三个年级的班级使用。而五楼的十几间教室就一直空在那里，这几年没有人用。以前校名还是江苏省裕成中学的时候，学校还有初中部，自然要用到五楼的教室。几年前初中部取消后，五楼的教室就显得有些多余了。由于没有班级使用，也没有人打扫，各间教室的灰尘很多，很少有人上五楼。 尹晴跟着罗秀刚走上五楼，发现她停了下来，就问：“罗秀，关于——” 罗秀赶紧把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关照道：“小声点，给他们听见了，就糟了。” “他们？”尹晴愣了，不明白罗秀话中的“他们”是指谁。 “你跟着我干嘛？”罗秀小声问。 尹晴也低声回答：“我有话要跟你说。” “那你后面两位呢？他们也有话要跟我说吗？”罗秀微笑着问。 “后面两位？怎么可能？”尹晴笑着转身，差点迎面和明珠撞个满怀，惊道，“你怎么跟过来了？” 明珠支支唔唔地说：“我看到你上来了，腿也就不由自主地跟着你上来了。” “那你后面的王小强呢？”尹晴又问，“他也是不由自主地跟着上来吗？” 明珠训斥道：“强强，你跟过来干什么？” 王小强委屈地说：“人家是关心你，担心你出事嘛。” 明珠看到王小强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几乎要呕吐出来。幸好是上午第四节课，早餐早就被消化得一干二净，想吐也吐不出来，至于隔夜饭是否会吐出来，料想强强还没有那样的深厚功力。不过，现在王小强的姿态也实在有够恶心的，明珠真想一脚将他踹下楼，也许他浑圆的身子会缩成一团，一下子就沿楼梯滚到底楼。 ☆☆☆ 五楼教室里面比较凌乱，到处是缺胳膊少腿的桌椅。楼下的教室如果有损坏的桌椅，总务处的老师们很自然地就让学生上五楼来换。 程琳珊平静地说：“我想当中国最好的女主持。” 张晗不知道她此刻到底心里是否平静，但他却不问。 他们相对无言，两个人都在心不在焉地听对方讲话。他们各自提出问题，却不等对方回答。他们在自言自语。张晗在等她说话，他看不见她，他站着的时候目光总是对着地面。 程琳珊吩咐他闭上眼睛，装出盲人的样子，回忆一下她和她的面容。 张晗照她的吩咐做了，他像孩子那样，使劲闭上眼睛，久久不睁开，然后恢复原样。他再一次说：“我一闭上眼睛，就看见另外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他们相互避开目光。 程琳珊幽幽地说：“我在这里，就在你的眼前，你却看不见我。” 他们又停了良久没有说话。她面对着他。他没有抬起眼睛看她。他们就这样久久地呆着一动不动。 最终，程琳珊咬了咬嘴唇，显然是在下决心，吐出一句话：“我们下围棋吧！” 第四十二章 你有权保持沉默 一张白纸化作19×19的棋盘，涂黑点，画白圈。程琳珊和张晗虽然参加过城北社的围棋班，但是他们平时没空练习围棋，而且根本不懂“大场”、“定式”（即使尹晴教过），上来就是黑抢星白点三三，然后黑挡，白爬，黑扳二子头，白也扳，黑长，白长，黑再扳二子头，白断。然后他们就开始进行中盘厮杀。程琳珊并不是为了多占孔目，多围地盘，反倒像是要置对方于死地。而张晗则不够凶狠，但下得十分轻灵，几乎没有给程琳珊任何攻击机会。 “你真的决定了？”程琳珊打破了沉寂。 “嗯。”张晗应了一声，随即歉意地说，“对不起，这一次我不能让你。” “你不用向我道歉的，无论你到哪里，我都愿意追随你，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程琳珊边说，边轻轻地走到门口，突然猛地打开门，呼啦啦冲门后扑倒了一群人，一个压着一个，像叠罗汉。王小强压在最上面，下面是明珠，再往下是尹晴，最下面是罗秀。 “明珠，尹晴。哎，就连罗秀也在——”程琳珊脸上的微笑平淡得像什么事也不知道一般，却更令人恐怖，讥讽道，“你们都很闲哦。” “不是——没有！”众人大汗淋漓地坚决否定道，“我们只是来看看你。看见了，好，我们走了。” 于是，众人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 程琳珊不慌不忙地揪住尹晴的衣领，亲昵地说：“等一等嘛。” “不要——救我啊，你们这群没良心的。”众人很识相地自动忽略过尹晴的哀号声，消失不见。 “尹晴——”程琳珊的笑容甜得令人发颤。 “嗯。”尹晴努力咽下一口唾沫，陪着笑脸道，“程学姐，不关我的事啊。” “我没问你这个。”程琳珊和蔼地说。 “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我找罗秀有事，可她好像没理会我，尾随你上楼，我就跟着她上来了。我，我只是好奇，好奇嘛，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好奇。”可怜的尹晴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他们也——为什么只抓我一个——” 尹晴眼前仿佛浮现这样的情景： 众人对她瞪眼睛，吼道：“不要把我们拖下水！” 她当然理直气壮地说：“谁让你们抛下我不管！” “不用这么紧张。”程琳珊依然笑得很甜，“我问你，你是不是今年夏天要参加全国定段赛了？” “啊？你都谁说的？”尹晴惊问。 “哦。”程琳珊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尹晴暗暗抹掉额头的冷汗，松了一口气。 “你可以走了。”程琳珊不耐烦地把尹晴推出门外，关上大门。 等到教室又恢复到最初的两个人的时候，张晗故意问：“你刚才对我说的那句话是什么？可不可以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楚。” 程琳珊不好意思再重复一遍，只是轻轻地推了张晗一把，说：“我和你是一起学围棋的，你怎么下得这么好？” 张晗听后哈哈一笑作出解释，原来他爸爸是个臭棋篓子。刚上小学他就迫不及待地教我学围棋，一个月以后我就敢饶他五子。他发奋向上报名参加工人文化宫的围棋班进行补习，三年后自以为棋艺大进非打电话让我回家比试比试。那天我和他一共下了十盘，前九盘我全部在中盘就让他投降。最后一盘他收官时一块地怎么都做不出两只眼，他就要悔棋而我却死活不干。他愤怒异常伸手就给了我一巴掌，说白养了我这个畜生十一年！ “你爸很可爱。”程琳珊笑了，真诚地说，“有空替我问候你爸爸。” ☆☆☆ 当尹晴走到二楼，发现罗秀与钟兰若在自己班教室门口攀谈。她想闯进教室却被她们俩挡着，只好故意咳嗽了一声，然后晃着身子大模大样地走过来。钟兰若立刻惊觉，暮然回首，见是尹晴，不禁笑了，将她拉到罗秀面前，有些埋怨地说：“人家罗秀可是在这久候你多时了，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不，不——其实我也没等多久！”罗秀忙否认道。 “兰若，听到了吧？”尹晴扭过头来，朝钟兰若嘟着嘴说，“罗秀自己都说没等多久了，你想骗我，可没那么容易。” 钟兰若嘀咕道：“人家还不是给你台阶下，才故意那样说的。” 不过，尹晴和罗秀已经开始当钟兰若不存在了，她们俩开始交谈了。其实罗秀在参加完杭州举行的全国升段赛返回扬州后，就想找尹晴好好聊聊。但是由于期末考试、运动会等一系列事情，她拖到今天才有空。 “尹晴，你为什么没有参加今年的定段赛？”罗秀抬头望着天空。天阴沉沉的，不知道下午会不会下雨。 尹晴叹了一口气，说：“冯院长的热情相邀，我很感激。十分抱歉，我辜负了他的期望。今年我的状态实在太差，不能参加定段赛。我想以自己最好的状态，去参加定段赛。” 尹晴的这番话让罗秀感到十分不满，皱起了眉头，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她才冒出一句话：“你给的理由真的好烂。我要听到你放弃成为职业棋手机会的真正原因！” 尹晴支支唔唔地磨蹭了很久，回答不出个所以然。等不及得到她的回答，罗秀扔下一句“你有权保持沉默”就走了。 “你有权保持沉默，否则你所说的一切，都可能作为指控你的不利证据。你有权请律师在你受审时到场。如果你请不起律师，法庭将为你指定一位。”钟兰若朗声道。 “你在念什么念得那么起劲啊？”尹晴纳闷地问。 钟兰若解释道：“亨特警官每次历尽千难万险抓获犯罪嫌犯时，总是不厌其烦地告诉人家这些话的。” 噢，原来她是讥讽我是罗秀抓获的嫌疑犯，真是可恶。等到尹晴反应过来，才发现钟兰若已逃回教室了。同学们都在认真地复习地理，尹晴不便在此“报复”钟兰若，就也安然地坐下，翻开了地理课本—— “是因为吉住的关系才放弃比赛的吧？”钟兰若突然问。 沉默是金，尹晴感觉只能用不说话才能斗得过这个臭兰若了。良久，她还是开口了：“兰若，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懒得理你了。” “少装蒜了。”钟兰若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说，“我先前问过罗秀了，成为专业棋手的话，就不能再参加业余棋赛了。而吉住没有参加哪怕是业余定段赛的兴趣，他仅有的比赛经历是去年的学校围棋大赛。你一直想和他下一盘，可是万一你在全国定段赛中获得初段证书，你就和他成为两个世界的人，再也没机会在棋盘上一较高下。对于你来说，尘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此。” “或许吧。”尹晴低着头。 钟兰若敏感地感觉到她的眼神在躲闪着什么，不禁笑道：“我的尹大小姐，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不必刻意去掩饰。何况，你喜欢吉住，这早就不是新闻了。” 第四十三章 回飞镖 同样是高一的学生，别人都是带着地理书和练习册来的。一有空闲的时候，他们就复习地理。而罗秀则空身而来，认真地帮程琳珊整理资料。程琳珊注视着身边的这些学弟学妹们，心想：下周就要地理会考了，别人都紧张得要命，罗秀她还真是像什么事都没有。一个不容易被看穿心事的女孩子，她虽然是一个不错的主持，但是面对镜头她很少会脸上挂着笑容，对观众的亲和力不够。这将制约她以后的主持之路的发展。 花了一个上午的工夫，资料整理完了，程琳珊代表高二学生将电视台的主持工作向高一学生正式移交，从此退居幕后工作。 “我是高一年级十一班的程琳珊，请多关照。” 一年多前第一次踏进这里的情景浮现出来，仿佛还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般。就要离开这里了，告别心爱的演播室，程琳珊还真有些舍不得。可是，她自私了四年，总得让对方一次。依程琳珊的原来打算，她可是计划高三下学期才退出电视台的。现在为了张晗，她将退休时间提前了半年。没有了程琳珊的电视台，王牌主持空缺。她的学弟学妹们，都跃跃欲试，打算一争此位，成为电视台的当家花旦或者小生。作为程琳珊最重要的助手，罗秀似乎zhan有先机，但她并没有为此流露出哪怕一点点的得意。半年前和尹晴在江苏棋院的对局，让一年半没有碰围棋的她，重新燃起了对围棋的热情之火。事隔两年，她主动联系冯院长，决心再次报名参加全国段位赛，不可说其中没有一点尹晴的因素。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王牌主持的诱惑不再像以前那样难以抗拒了。早半年晚半年，当得成当不成，她随意不计较。 这一切，程琳珊看在眼里，感到纳闷：罗秀，你不是一向最希望继承我的衣钵的吗？现在，我真的要离去了，你怎么反倒变得无动于衷，一点表示都没有？难道你有了别的更好的梦想？ ☆☆☆ 一周后，高一地理会考如期开始。王毅老师每年为高一地理会考呕心沥血，成绩斐然，相信这次也不会例外。很多人有生以来第一次熬夜就是在这次高中地理会考前，看见天亮了鸟叫了，感觉怪怪的，觉得史无前例。毕竟他们当年为了中考都没有熬过夜。这是进入高中以来第一次重要考试，而且是全省联考，所有人都全力以赴，不敢掉以轻心。 6月6日星期五 像爱惜眼睛一样爱惜生命，像爱惜生命一样爱惜眼睛。今天是第二届全国爱眼日，主题为“老年人眼保健”。 凌晨我走到盥洗室，感到“心里一阵空虚”。为了地理会考而守候破晓，实在不是什么浪漫的事，蛮让人沮丧的。咖啡都没有喝着，我一个人走在去教室的路上，凉飕飕的。清晨有风，阳光淡淡的金色，身上微凉。 地理会考的题目出乎意料的简单。今天的考题实在不是传说中的难度，和平时的考试题相比要简单的多，可能是因为全省联考的关系。如果省重点的学生都不及格，那一般高中的学生那不是不要混了吗？总的来说，自己感觉考得还是可以满意的。 下午，七班的王习伟要离开扬州赴京进行竞赛前的最后培训。全国那么多中学生，只选六个，就中标了。他好厉害。我昨晚只睡了一个小时，因此没有和大家去车站为他送行，而是回到宿舍倒在床上就睡，睡了很长的一觉，一直到天黑才醒。听说车子开走的时候，钟兰若追了好远一段，直到摔倒在地上。希望王习伟能为国争光，为裕成高中争光吧。 ☆☆☆ 高一年级的地理会考结束后，又过了两周，高二年级的五门科目会考开始进行。而高一学生也正为了七月上旬的期末考试正在紧张的复习，面临高考的高三学生更是到了冲刺阶段。 罗秀则深深地感到了自己肩上的压力：程琳珊的离开，七月一日的香港回归，电视台至今未有任何计划。她想制作迎接香港回归的专题节目，但是导播和别的主持都忙于复习功课，都抽不出空来。以她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在七月一日前完成这么多工作的。 最后，她只好让电视台转播凤凰卫星电视中文台关于香港回归的节目。长达七十二小时的特别报道，自己学校的电视台放的节目，看到的不是自己学校电视台制作的，也不是自己学校电视台的主持人。无论是谁，心里都不是滋味。她更是感到有负程琳珊所托，让学姐离去后也不能安心。 为了不和高考日期冲突，高一年级期末考试在三、四、五日三天是进行。在大多数同学的心目中，地理会考是高一时最最重要的，因此最后的期末考试大家都很放松。当然，老师们心中有数，考试题目出得不难。不然，怕是一两百号人要哭着过暑假了。 ☆☆☆ “宽松的学习环境让我对数学的兴趣变成学习的动力，这是我摘取奥数桂冠的关键。”昨日（7月21日）下午，刚刚在第38届国际中学生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中获得金牌的王习伟一下飞机，就坦诚地谈起了他的感受。 本届国际中学生奥数竞赛为期十三天，7月7日至19日。来自全球数十个国家和地区的四百名左右选手参加了竞赛，中国代表团的6名同学获得了“6金”的好成绩。江苏省裕成高中的王习伟总分42分的试题中以35分勇夺金牌。 在机场等候的人们最感兴趣的问题就是：奥数金牌究竟是如何炼成的？ 王习伟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说：“成功的秘诀在于从小我对数学有着巨大的兴趣，而宽松的家庭环境让我的兴趣得到了最大的发挥。” 王习伟的爸爸是工程师，妈妈是一所小学的校长，父母从来都没有强迫他上提高班或补习班，而是慢慢地引导他对自己感兴趣的数学王国的探求。从小学一年级开始，他便迷上了神秘的数学王国，妈妈发现后，便引导他对数学知识的学习，给予他充分的条件发展自己的兴趣。强烈的兴趣使他自觉挤时间找书读，在学好课内数学的同时，他还利用课余时间阅读钻研了大量课外数学书籍。 他还“认真”地提醒家长们，望子成龙固然好，但是一定要在孩子学习兴趣的基础上循循善诱，水到渠成。如果“赶鸭子上架”，“我们肯定不愿意学，更谈不上学好！” 据介绍，改革开放以来，江苏省中学生在国际中学生奥林匹克竞赛中取得非常优秀的成绩，而裕成高中近年来异军突起，成为又一个培养世界中学生奥林匹克冠军的摇篮。此次中国代表团的教练员裕成高中特级教师李祖强老师分析，裕成高中已经形成了一套相当完备的奥林匹克培训机制和班级中你追我赶的良好学习氛围，大家都把兴趣当成了自己学习最大的动力，这是成功的关键。 国际奥林匹克学科竞赛，是世界上最有影响的中学生学科竞赛活动，至今已有30多年历史。从1985年开始，中国就从全国各地选拔优秀中学生组队参加一年一度的国际数学、物理、化学、信息学和生物学奥林匹克竞赛，各学科竞赛团体总分多次位居参赛各国之首，成为世界公认的奥林匹克学科竞赛强国。 广场喷水池边上的宽屏幕滚动播放这则新闻，来来往往的人有不少停留下来观看。最引人注目的是，最前方有一群穿着裕成高中校服的学生席地而坐，他们为母校有如此杰出人才而感到骄傲。当然，这都是张校长一手安排的，他吩咐各班的班主任，给班上家离广场近的学生都打了电话，喊他们必须穿着校服赶到广场宽屏幕前。由于并没有说明不到会有什么下场，因此只来了部份学生。 王俊钦佩地说：“王习伟这小子，居然拿了金牌，还真有两下子。” “真没看出来，还真有两把刷子。”刘星元也感慨道，“难怪高一的学弟学妹们都管他叫天才。” 罗秀不以为然地说：“这次去的六个人都夺得了金牌，他即使拿银牌也会给裕成高中丢脸的。” 尹晴好奇地问：“不是还有五个人吗？怎么电视上没有放？” 钟兰若猜测道：“可能天才他长得最帅吧。” 明珠扔过来一张报纸，说：“这是今天的报纸，上面有六个人的照片。” 尹晴看了一下，点头道：“简直是丑陋风暴之六个冲浪的少年。相比较而言，天才还长得算有人的模样。” …… 连续放了一个小时后，屏幕上终于改放广告了。看来张校长也只出了播放一小时新闻的钱。裕成高中的学生一哄而散，消失在人群当中。 “尹晴，请等一下。”罗秀叫住了尹晴。 钟兰若见罗秀有事找尹晴，便和尹晴说了一声，先走一步了。 罗秀问：“一个多月的暑假，你有什么安排？” 尹晴并不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罗秀一愣，笑了，无奈地说，“我被老班逼迫，报了数理化三门学科的竞赛辅导班。对于我来说，暑假只有残缺的七月而已。” “那是你们老班器重你。”尹晴说，“我其实也没什么计划，呆在家里做做作业，偶而和兰若一起出去逛街。” “还在打棋谱吗？” “嗯，每天还会和老爸下几盘。” 罗秀对她真挚地祝福道：“真心希望你能尽快赶上来。” “噢？”尹晴应了一声。 “我想在高等级的比赛中和你相遇。” 尹晴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罗秀突然说：“只是为了一个男人而放弃对自己梦想的追求，是非常愚蠢的。” “我没有放弃，我只是暂缓——”尹晴说着说着，声音轻了下来。 “结果还不是一样？”罗秀感到好笑，说，“都是放弃了今年的定段赛。” 尹晴低下了头，无言以对。 “你为他牺牲那么大，他为你做了些什么？”罗秀质问道，“而你又得到了什么？他可是有陈靖缘这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的，围棋在他心中不过是兴趣爱好罢了。你不同，围棋是你的生命，是你的一切。棋盘上，是来不得一点爱和恨的。无论是爱还是恨，都会让一个正常的人失去理智。” “是吗？”尹晴苦笑地问。 “有时候，爱就像是回飞镖一样。”罗秀感慨地说，“它让人自寻烦恼。当然，有时候人是会自作多情的。” “回飞镖”，是澳大利亚土著人狩猎使用的武器。如果没有击中目标，该飞镖会自动返回。不善使用者，有可能没有击中猎物，反倒击伤自己。因此，西方人常用“被回镖击中”来形容那种做事不慎、自食其果的行为。 抛出，撕裂远处的黑暗，冷却可怜的袋鼠灵魂，不久又飞回我手中。就像自己的爱一样，抛出去，没有被对方接受，就会自动返回。飞回来的回飞缥已不同于抛出去的回飞镖，这点我明白。回飞缥，回飞镖。尹晴喃喃地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击中目标呢？ 第一章 文理分科 “强强，告诉我，这次暑假到底让你重了多少斤。”明珠忍不住要问。 “我没有称过，反正又将原来的吃回来了。”后座上的王小强满不在乎地说。 两个月的减肥成果，就这样付之东流。他说起来好像很轻松的样子。明珠吃力地骑着自行车，越想越恼火，不禁咬着牙加快了骑车的速度。车子摇晃得加更剧烈，王小强胆战心惊，紧紧抓住了明珠的衣角。明珠觉得自己的衬衫下一秒钟就要被撕裂了。低头庄重地凝视着上周新买的蓝白格子衬衫，想来就有心痛的感觉。他正想挥手朝后一记左勾拳将王小强打倒在地，却听王小强叫道：“明珠，骑慢点，我要下车了。” 明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手，王小强的话，让他感到疑惑：离学校还有五分钟的路程，他怎么这么好，主动要求下车？一定有阴谋，一定有企图。我是聪明人，不能上强强的当。不然，传出去会遭人笑话的。 正想着，自行车骑不动了。明珠定睛一看，发现几个月不见的交通女警抓住了自行车的龙头，正冲自己微笑。他懊恼不已，看到后座上怡然自得的王小强，就一肚子火，骂道：“还坐在上面干什么？还不快下车！” “我早就提醒过你了，让我下车。你不听我的话，这就是报应。”王小强不情愿地下车。 “叫你下车，还那么多话。”明珠伸手就想教训一下不服气的王小强，却听啪的一声，自行车的轮胎不幸被他坐得爆掉了。 “明珠，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王小强道歉的声音比蚊子叫还要轻。 初三上学期，有次强强自行车的轮胎被他不小心压爆掉了，就哭哭啼啼地装可怜跑我家来吃了一个月的白食。混蛋！害我省吃俭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穷得十二月那些寒风刺骨的晚上只穿一件敞风式仿真皮超薄型大衣带领手下巡视，还硬着头皮跟手下说是为了在气势上压倒敌人。靠！这就是死党有难的结果。想到这，明珠就恶狠狠地说：“这次轮到我去你家吃白食了。” “听说米价又涨了，还是不要了吧。”王小强吓得慌忙求饶道。 “喂，你们之间的矛盾待会再争论好不好？骑车带人，罚款五元，你们先交罚款吧。”曹惠莲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有道理，解决外部矛盾先。”明珠和王小强两个人将曹惠莲围了起来。 曹惠莲冷笑道：“怎么，想打架？我可是在学院里练过擒拿手的。”语气虽然强硬，但她心中却想：那个叫强强的小胖子虽然体重惊人，但身上只是一堆烂肉，不用怕他。另外一个叫明珠的家伙看上去有两把刷子，倒要小心应对。 “石头，剪刀，布——”明珠和王小强开始玩起猜拳来。 “你输了。” “不行，三战两胜。”王小强开始讨价还价。 “警察阿姨，自行车就寄放在你那里，放学后我会过来取。如果你能破费为我补胎的话，我将感激不尽。”明珠却不理睬王小强，将自行车放曹惠莲那一推，就先撤了。 王小强嚷道：“明珠，等等我咧。” “你的钱还没给。” 王小强正想追过去，却被曹惠莲拦住，只好从口袋中掏出五元，扔给她。 “还有这张罚单，也请你签收一下。”曹惠莲友好地说。 王小强抱怨道：“又不能报销，我还是不要了。” “这怎么行？” 趁曹惠莲取出罚单的那瞬间，王小强溜走了。他好不容易追上明珠，不过那是明珠放慢脚步，跟踪前面的吉住的结果。 “你怎么学起电视剧里面的人跟踪起人来了？”王小强怪道，“你要跟踪也要跟踪美女呀。居然跟踪起男人，我有理由开始怀疑你——” “小声点，注意看前面。” 王小强努力地睁大眼睛向前望去：吉住闭着眼睛在走路，走着走着就撞到了前面的电线杆。他摸摸头，向右移了一步，继续向前走。整个过程他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叫我看这个疯子做什么？”王小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虽然他身高不满五尺。 “吉住他棋下得如此厉害，并不是因为他的天赋有多高，而是他每一分每一秒都想着围棋。”明珠明显被吉住这种对围棋的全身心投入的精神所感动，眼睛里面仿佛进了沙子，开始不停地揉眼睛。 “你的意思是他早晨上学路上还闭着眼睛不是抓紧每分每秒睡觉，而是脑子里面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对局？”王小强脑子转得挺快。 “也许不止是一场对局，也有可能是一对十二的车轮战。”明珠大胆地猜想道。 “十二个漂亮美眉？”王小强立刻来劲了。 “美你个头。你一个暑假吃得那么胖，还想什么美眉。没有一个美眉会看上一头猪的。”明珠用力地打了一下王小强的头。 “说的也是。”王小强沮丧地说，“也许我又该减肥了。” 明珠安慰道：“你能这么想，我感到很欣慰。强强，我为你而感到骄傲。” “还有两周就是国庆节了，等过完十一长假再开始减肥也不晚。”王小强补充了一句。 “被你打败了。”明珠无奈地说。 ☆☆☆ 高二九班化学课，化学老师为一个迂腐的老头。由于正面临文理分班，而九班被定为理科班，决心学文科的同学上课看其他书打瞌睡是家常事。不过，化学课上还真很少有人敢睡觉的，大多数同学还是会选择物理课，因为物理老师相对比较开明，很少管这类事。可是今天却有两人趴在课桌上打瞌睡，老头忍了一会，走过来，敲了一下课桌，提醒道：“同学，注意听讲，不要打瞌睡。” 可是那两个人丝毫不睬老头的话，继续一如既往地睡，大有视死如归的气慨。其中一个居然还打起了呼噜，嘴角开始流出了口水。 老头忍无可忍，大声吼道：“我们正在上课，竟然还有一男一女在睡觉！成何体统！” 全班哗然：其实两人离得挺远的，如何一起睡觉？ “你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老头的想象力非常丰富。”陈靖缘叹服。 “他还很有幽默感。”刘勇完美地补充道。 “女孩子家名节最重要。这话传出去，让那个女生将来如何见人，如何嫁人。”陈靖缘不禁担忧起来。 吉住忍不住了，插话：“这个问题应该是她妈妈考虑的吧，还用不着你替她操心。” “说的也是。”陈靖缘恍然大悟。 “唉，文理分科，班上的女生都要走光了。”刘勇一想到下周要与班上的美眉们诀别，就感到一阵心痛：理科班明显就是光棍班，没有漂亮美眉就没有学习的动力。这样下去，叫我的学习成绩如何得到提高？我该为谁而学习？我学习成绩再好，没有漂亮美眉欣赏我，又有什么用？我哭死。 陈靖缘笑道：“情圣，你大可以选念文科，投向文科美眉们的怀抱。” “No，no，no，同班同学拍拖，犹如近亲结婚。”刘勇摇头道。 陈靖缘听了，脸色开始变得难看，问：“你是在讽刺我和阿住——” 刘勇知道自己口误，忙说：“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陈靖缘死盯着刘勇的眼睛。 “好了，靖缘，你就不用逼情圣了。你看，他头上都直冒汗了。”吉住看不下去了，忙过来劝道。 ☆☆☆ 不相信同班同学拍拖是近亲结婚这条至理明言的人，除了陈靖缘之外，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明珠。四班因为选择念文科的学生数量众多，将被改成文科班。明珠兴奋不已，心想只要自己的志愿填七班，就可以和尹晴在一间教室上课了。近水楼台先得月，追到尹美眉的机会就比以前大得多了。 “别高兴得太早，美女可都是选择念文科的。”王小强向明珠狠狠地泼了一杯冷水，喝道，“明珠，你还是清醒一下吧。理想是梦好的，道路是曲折的，现实是残酷的。拥有文科美眉的四班是我们男生的天堂，而只剩学理的光棍的七班则是我们男生的地狱。” 明珠将被弄湿的头发向后一撩，丝毫没有生气，反而得意地说：“我早打听清楚了，城北双姝一个都不走，全部留在七班。” “文理相对还算平衡的尹晴留在七班，我倒还相信。偏科严重的钟兰若也念理科，那她就是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王小强倒替钟兰若担忧起来。 明珠拍拍王小强的肩膀，笑着说：“对于女生，学得好不如将来嫁得好。特别像钟兰若那样的美女，将来只要一不小心傍个大款，就能过上神仙般的逍遥快活的日子。” 王小强嚷道：“我要成为大款！” 明珠解释道：“你已经是小开了，不需要再成为大款了。只要你的体重减掉三分之一，倒追你的女生就能从高旻寺一直排到大明寺。” “我不要丑女。”王小强要求不算太高。 “放心，个个都貌美如仙。”明珠拍胸脯打包票，心想为什么自己不是小开。 王小强仿佛看到了自己坐拥数美，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两眼开始放光，嘴角渗出了口腔里特有的液体。 明珠知道王小强又陷入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当中，心想这个时候还是让强强一个人好好地幻想吧。千万不要将他的梦破坏，因为对于强强来说，美女也只有在他梦中让他追随了。 第二章 螳臂当车 棋牌包房，不开空调10元/小时，开空调另加5元/小时。 围棋，启蒙班100元/月、初级班120元/月、段位班160元/月。 国际象棋，启蒙班120元/月、提高班160元/月。 这就是学校附近那家新开的棋牌室价格表，里面包括了项目和收费标准。 明珠接过了王小强递上的单子，惊道：“还真不是一般的贵。” “但是本校的围棋爱好者为了备战下月的比赛，相当一部份人还是会选择在那练习。”王小强说，“情圣的意思是你也去那，这样你就可以不用为找合适的对手而犯愁了。” “情圣？”明珠奇怪地问，“他自己怎么不来，而要你当传话筒？” “今天是周五，下周就正式文理分班了。他现在正忙着和他班上那些选择念文科的美眉们道别。”王小强吟道，“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情绵绵无绝期。” “有一种男人，可以同时爱着两个人，或者更多。”明珠叹道，“唉，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本棋牌室提供麻将，围棋，象棋，扑克等供客人选择，走进棋牌室可放松疲劳的身体和紧张的心情，是休闲的好去处。棋牌室的介绍是这样写的，不过走出来的几位裕成高中的学生却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用说，肯定是刚刚输了棋，败兴而归。 “欢迎光临！” “这的礼仪小姐可比那些饭店要漂亮多了，也要年轻多了，全是清纯少女。”王小强耳语明珠道。 时值中秋，气候已转凉。不过礼仪小姐还是穿着夏装微笑迎人，亲切地说：“你们是裕成高中的吧，请去一号包房。你们的包房费已经有人替你们出了。” “情圣这点做得还挺周到。”明珠满意地说。 王小强心中嘀咕：情圣这个月为了给班上几位奔赴文科班的美眉分手费，已经向朝辉初中的其中一个不良少年团体借了高利贷，哪里还有钱替我们埋单？一定是另有他人。可是我们的人缘好像没有好到让人替我们埋单的地步，而且对方仿佛已经预先知道我们要来？这如何解释？难道是情圣新傍上的富婆？可是既然他傍上了富婆，又为什么要去借高利货呢？ 不了解内情的明珠才管不了那么多，在礼仪小姐的指引下，来到了一号包房。开空调，另加五元/小时。他还清楚地记得这一点。不过，现在这样的天气，有必要开空调吗？只是单纯地炫耀钱多得没处花？ 包房里面四张棋桌，各坐了四名裕成高中的学生。一名戴着墨镜、梳着怪异发型的男孩正在进行车轮战，他思维敏捷，在这桌下完一手，立即走到下一桌，无须坐下，站着稍稍观察一下棋局，就落子，才思异常敏捷。 “让先棋，以一敌四。”早已败下阵来的梁亮对刚进房的明珠说。 “以一敌四，还让先？”明珠对此难以置信。 “嗯，是这样的。”梁亮用力地点点头。 “喂，臭小子，你以为你是李昌镐啊？嚣张的家伙，我要好好教训你！”明珠挽起袖管，准备大干一番。 王小强嗅出了火yao味，立即冲上去死死地抱住明珠，劝道：“不要冲动，这是在学校附近。被校方知道我们打架的话，会被开除的。被父母知道我被学校开除的话，就会将我发配到内蒙放牧的。” “放手，我叫你放手！”明珠嚷道。 “明珠，你被学校开除的话，就追不到尹晴了。”王小强大声说。 尹晴？看来这个叫明珠的家伙也和我一样，深深地爱上了尹晴。梁亮心想。 尹晴？明珠浑身的气力泄掉了。 王小强感到明珠不再挣扎，自己的双手也松开了。 “强强，我不是想打架，你们不要这么紧张，不要都看着我。”明珠突然笑道，“我其实只是想在棋盘上好好教训这个嚣张的家伙！” 王小强和梁亮一起汗道：你倒变得还真快。 “滚开，让我和他下！”明珠朝身边那桌的同学瞪着眼说。 那名同学吓得慌忙抓起书包就往门口跑，眼睛没注意看前方，撞在王小强的身体上，被反弹到了地上。他马上又爬起来，顾不上拍拍裤子上的灰尘，就拎起书包逃走了。 明珠心安理得地坐了上去，对男孩说：“我要和你猜先下！” “那你是输定了！”男孩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梁亮上前提醒道：“他好厉害的，你要小心点。” 他很厉害？你怎么不早说？现在等我夸下海口，你才说。你想看我死的样子啊？明珠瞪了一眼梁亮，向男孩改口道：“算了，还是我执黑先行。” 梁亮看到了明珠可怕的眼神，目光忙缩了回去，心里却想：我一开始就对你说对方以一敌四，而且下的还是让先棋，难道还用我再强调一下他很强吗？真是一个不会思考的未进化完全的动物。 明珠开局在棋盘的右上角就稍微有点亏，到了中盘，又丧失了一个很好的机会，让对方的大龙逃脱，自己反而被对方攻得非常惨，有一块棋很危险。他思考了很久，几次想落子，几次又收回。 这时，罗秀推门而入，梁亮有些埋怨地对她说：“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临时有点事情，耽搁了。”罗秀马上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那个男孩身上，棋盘都没有看，就对明珠他们说，“你们都可以投了。” “什么？” “为什么？” 正在冥思苦想期待妙招的四个人抬起头来，异口同声地问。 “很简单，因为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罗秀一字一句地说。 男孩得意地说：“总算碰到一个知道我厉害的人了。” “打遍裕成无敌手？”罗秀注意到了墙上挂的那条横幅，笑了，“虽然NRT在川渝鲜有对手，但并不意味着到了扬州，同样可以为非作歹。” “为非作歹？你这词会不会用得太恶毒了？”男孩也笑了。 “NRT？又或者是NBA？” “NRT到底是什么？” “Nancy，Richard，Tony是成都三个志趣相投的少年的英文名字，NRT是取自他们各自名字的打头字母。他们经常一起研究棋谱，在成都围棋界小有名气，在川渝地区的比赛中多次取得令人惊羡的成绩。” “讲得不错，请继续。”男孩鼓了三声掌，“我们的成绩应该远远不止这些。” “你是双胞胎兄弟中的哥哥Richard，还是弟弟Tony？”罗秀并未继续讲下去，而是反问了一句。 “你对我们NRT的底细了解得这么清楚，难道这点还分不清楚吗？”男孩主动担白道，“我是哥哥Richard，我弟弟的棋比我下得要沉稳多了，简直是滴水不漏。” 罗秀走了上前，细观明珠和Richard的棋局。开局先抢占实地，大优的形势下，对顽抗之战进对大规模歼灭战，的确是Richard下的棋。 “好了，该轮到你自报家门了吧。”Richard说，“我对你很好奇，因为我很奇怪扬州这地方怎么会有对我们了解得这么彻底的人物。” “她可是今年刚升上的新科专业三段。”梁亮抢着说。 “张秀？”Richard惊问，“当年定段赛七连胜，前十轮九胜一负提前定段的张秀？” “去年我改姓罗了。”罗秀更正道，“我叫罗秀。” “啊？”Richard为自己的消息落后而懊恼，暗想四川盆地这小小的地方信息太闭塞了，连对手一年前改姓这么重要的事情到现在才知道。嗯，有机会我一定要搬到信息灵通、交通方便的东南沿海城市居住。这样，我以后就不会闹笑话了。 “不过，围棋界还习惯称呼我的旧姓。”罗秀补充道。 “你也是裕成高中的学生？”看得出来，罗秀和那几个裕成人认识，很有可能也是裕成的。正好，我可以将她们一网打尽。如果是另一所高中的话，我岂不是要打巡回表演赛？如果出场费数目可观的话，我或许会考虑。不过，校方对待这类会影响学生学习的文体活动，向来积极性不高，投入的资金也很有限。 “嗯，刚升上高二。” “很好，就让我们较量一下吧！”自己的判断正确，Richard一下子变得异常冲动，想立即解决掉这个目前看来自己在扬州最强大的对手。刚刚和那几个初学者的对局只能算作热身，真正的比赛现在才正式展开。 “我们？”罗秀愣了一下，微笑地拒绝，“我是不会和你下的。” “为什么？”嘿嘿，她该不会被我强大的实力所吓倒，不敢跟我下了吧？Richard坏坏地想。 “我和你是处在不同世界的棋手，你要认识到这一点。”说完，罗秀扬长而去。 “她可是专业棋手，下棋可是要对局费的。你今天口袋里的钱带够了吗？”明珠提醒了一声，也离开了。 “向专业棋手挑战，你太自不量力了，就像螳臂当车。”王小强丢下这句话，紧跟明珠的脚步。 “要和罗秀下棋，再等十年吧。”梁亮走之前也狠狠地刺激了一下Richard。 Richard非常恼火，用力地拍了一下棋桌，立即感到手火辣辣地疼，只好凑近嘴唇心疼地吹气。他感觉到房间内剩余的裕成高中学生还看着自己这副糗样，不由冲他们怒吼道：“看什么看？要不要你们也这样拍一下桌子，试试看你们的手会不会痛？” 他们连忙摇了摇头。 “不要的话，还不快给我滚！”Richard咆哮道。 他们吓得忙择路而逃，有的还不小心撞在了一起。Richard看了哈哈大笑。笑过之后，他心里还是恼火：从来没有人敢如此看轻我。没有人生来就是职业棋手。你当年不是也从业余棋手打上来的吗？罗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尝到NRT的厉害！我们的将来和你一样，也是在职业棋坛！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在那里相遇。到时候，我看你还会不会像今天这样猖狂。 第三章 树德树人 “都是你，害得我告别了文科班，没有美眉可泡了。”王小强抱怨道。 明珠安慰道：“七班成功留下了城北双姝，不会没有风景，还是有看头的。” “谁都知道你是冲尹晴而去，来到七班，遂了你的愿，可我怎么办？”王小强哭丧着脸问。 明珠不假思索地说：“钟兰若留给你。” “少来，七月她特地去北京迎接天才回国，就等于向全世界宣布她心中有喜欢的男人了。”王小强的声音越来越低，因为他们已经走进了七班的教室。三个文科班每班都有将近六十人，而理科班相应就每班只有四十来人。教务处也有老师建议这届高二可以分四个文科班，这样每班就不至有六十人那么夸张，小小的一间教室现在弄得这么拥挤。不过，在重理轻文的裕成高中，为念文科的学生着想而牺牲念理科的学生的利益是不可想象的。 走了十几个，来了才一个零头，班内空的座位很多。 明珠拍了一下王小强的头，怒道：“都是你婆婆妈妈，磨磨蹭蹭的，来得这么晚，害得城北双姝周围的位置全部客满。” “你不该怪我，听说那些不要命的家伙昨天半夜三更就赶过来排队抢位置了。” “算他们狠！”明珠咬牙节齿地说。 “来杯可乐，消消气吧。”王小强从包中拿出一听可乐，扔给了明珠。 明珠屁股没坐稳，嘭地一声把可乐打开了，向嘴里倒。咕咚咕咚，他仰起头喝了几口后，歇口气，问：“让你调查的事怎么样了？” “什么事？” “那三个成都人来扬州的目的。”明珠说，“你也是成都人，调查起来应该得心应手。” NRT原先是在成都市树德中学念初中—— “树德中学？” 学校创办于1929年，以“忠、勇、勤”为校箴，以“树德树人”为办学宗旨而得名。解放前，学校便是国内办得最好的六所私立学校之一。新中国成立之后，人民政府接管并更名为成都市第九中学，1989年恢复树德中学校名。学校目前是：成都市教育局直属学校、四川省首批省级重点中学、首批国家级示范性普通高中、省级校风示范校、省级实验教学示范校、省级艺术教育特色学校、全国篮球高水平试点校。 “我不是问学校的来历，而是对这样的校名感到好奇。” 树人先树德，校如其名。“树德广才”的办学思想是对“树德”二字的最好铨释，即“成才要成人，树人先树德，树德以广才”，充分体现了“树德”和“广才”相辅相成，互为目的、途径、方法和保证，“树德”益智、“广才”积德，二者相得益彰。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明珠惊讶地问。 王小强得意地说：“正如你刚才所说，我是成都人。而且我家就在青羊区，如果我留在成都念初中的话，也会在树德中学就读的。” “好了。”明珠示意王小强接下去说。 “他们初三下学期转到朝辉初中参加扬州市刊江县的中考，升入城北中学高中部。” 明珠点头道：“城北中学美女如云，他们选择在那念，并不让人感到意外。” “NRT带头的Nancy可是个女生，你在怀疑她的性取向？”王小强质疑明珠提出的原因。 “这个么，我尊重他人的性取向。”明珠支支吾吾地说。 “据说，他们是受城北中学之邀而来扬州的。” “他们来扬州的目的是？”明珠忙问。 王小强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在裕成城北两校围棋对抗赛中代表城北出战，打败裕成。” 明珠听罢，倒吸了一口冷气，暗想：果然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 Richard来到校长室门口，轻敲了几下门，里面传出了罗溪瑶校长的声音，“请进。” 他拉开门，迎面有一大片可以看见整个校园的窗子，罗校长就坐在窗子前的办公桌上。 接待室的沙发上，他赫然发现Nancy和他的弟弟Tony就坐在那里，心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校长要一下子召见我们三人。 Nancy问：“Richard，你在棋牌室摆的擂台，战绩怎么样？” 他自豪地说：“保持全胜。” Nancy疑惑地问：“就没有像样的对手吗？” “没有。”他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Nancy才不相信，毕竟裕成高中能连续几年将城北踩在脚下，肯定有几个高手的。 “我发现四年前的天才少女张秀也在裕成高中，不过她最近改姓罗了。”他无奈地说，“无论我怎么请求，她都拒绝和我交手。” “原来张秀是裕成的人，看来对抗赛要战胜裕成，有点困难了。”Tony担忧起一个多月后的两校对抗赛了。 Richard说：“只不过有个张秀，对抗赛是三场两胜制，输一场给她，我们赢下另外两场，照样算打败裕成。” “Richard，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Nancy严厉地质问，“你是不是对她一见钟情，想要故意输给她？” 在Richard眼里：Nancy短发，衬衣扎在小牛仔裤里，两手往茄克衫兜里一插，俨然一个“假小子”的气派。作为NRT的头，她训起Richard和Tony这两位其实年龄略大于她的“哥哥”来，可是丝毫不留情面。 而Richard的双胞胎弟弟却是这样看Nancy：她梳着男孩一样的短发，活泼，好动，从不化妆，但她的光芒照得大街上所有人黯然失色，她的一举一动都象个不沾尘埃的精灵，清新自然，虽然不算美丽，但楚楚动人。 罗校长看到气氛有些不对劲，谈不上紧张，但是绝对异样，忙说：“关于罗秀这个人，你们暂时不要考虑她。只要她不插手这件事情，你们完全可以当她不存在。” “校长，她敢代表裕成参加两校对抗赛，我们就会向中国棋院举报。我想她是不会冒被打成业余棋手这个险的。”Nancy很有把握地说。 罗校长听了，点头道：“她要参加的话，去年就参加了，也用不着等到今年。” Tony心中好笑：去年的城北，裕成用得着张秀这等人物出马来收拾吗？今年城北有了我们NRT，说不定真能让逼出裕成打张秀这张牌。 罗校长问：“一个月后的两校对抗赛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Richard见Nancy朝自己点了一下头，才说：“去年代表裕成参加对抗赛的三人，郑飞扬已毕业，只剩下这学期升上高二的吉住和尹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个人今年仍将会代表裕成出战。” Tony接着他哥哥的话往下说：“由于高三的学生要面临高考压力，因此我想裕成第三人将会在今年的高一新生当中产生。” Nancy总结道：“今年代表裕成出战的三人将是高一高二的学生，由于缺少了像郑飞扬这样的实力派棋手助战，因此裕成今年实力有所下降。不管他们派哪三个人参加对抗赛，我们都有信心客场还他们一个三比零！” 罗校长听了，非常高兴。连续几年两校围棋对抗赛，城北都输了，去年更是主场被裕成剃个光头，让她颜面尽失。今年她不惜花重金，派人从成都请来NRT，就是为了在这次对抗赛扬眉吐气。客场战胜裕成，这一定很有意思。张旭科，我今年赢定你了！ Richard小心翼翼地问：“罗校长，你花那么多钱来请我们到扬州，真的只是为了下三局棋？” “不错。”罗校长点点头。 “对抗赛结束，我们就可以回成都？”Richard又问。 罗校长保证道：“你们转到树德中学高中部的事情，我会在对抗赛结束后一周内帮你们办妥。” “一周内？”Nancy惊讶地问，“这么快就能搞定？” 罗校长满有把握地说：“我们城北中学也是省重点，而且江苏省的教育质量很高，我想树德中学不会人为地设置太多障碍的。” “那就有劳罗校长了。”Nancy拜托道。 “这个请你们放心。”这点小事罗校长还是敢打包票的。 “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告退了。”Nancy拉着Richard和Tony离开了校长室。 往年，裕成高中都是派出十月份校围棋比赛的前三名出席对抗赛。因此，下月裕成高中的围棋大赛，受到NRT相当大的重视。张秀是专业棋手，是不会参加这类业余性质的比赛的。那么，下月的裕成又会冒出什么样的新人呢？Nancy边走边想。 “要不要我下月去裕成观察一下？”Richard知道Nancy担心的是什么：才不到一周工夫，就发现张秀在裕成高中，说不定裕成是藏龙卧虎之地，还有更厉害的人物，而且是可以代表裕成出战的业余棋手。 “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不适合再去裕成打探。”Nancy拒绝了他的请求。 林荫小道上，一对对的小情侣，走来走去，很是羡慕呀！路途好象很长呀，怎么走也走不完。漫步的我们却傻傻的高谈阔论如何去收集对手的情报，如何完胜对手。真是有煞风景。Tony心想。 “那让Tony去？”Richard问。 “叫我什么？”Tony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缓过神来。 “你们是双胞胎兄弟，你不能去，他自然也不能去。”Nancy停住了脚步，郑重地说，“这一次，我打算亲自去裕成。” Richard心想：说我对张秀一见钟情，你自己还不是对裕成的帅哥满怀期待？去裕成做间谍这种小差事，都抢着要去。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真过分。 “裕成上届棋赛冠军郑飞扬今年已顺利定段成为职业棋手，而半决赛仅以1/4子惜败于他的吉住，将成为我此次观察的重点。”Nancy若有所思地说。 “换了我，就观察去年的亚军尹晴。吉住再厉害，充其量只是并列第三。”Richard嘀咕：况且，看美女下棋，是一种享受。看来我只有等到一个多月后的对抗赛中去实现这个愿望了。 第五章 妥协 “给我跳几个。”看到罗秀跳的那么轻盈欢快的样子，王习伟也不禁怀念起自己童年的美好时光，那时候玩的东西可真多。 罗秀把跳绳让给王习伟，自己在一边拭汗。王习伟连跳了几十下，却不会双跳。 “跳绳对强健心脏绝对有好处，双跳效果尤佳，脉搏马上达到一百二。” 王习伟无语，罗秀却还一本正经，继续宣讲跳绳好。她接过绳子示范双跳，跳完，胸囗果然剧烈起伏，脸发白，香汗涔涔。 “关于电视直播的事，你看——”趁罗秀注意力放在跳绳上，王习伟决定趁虚而入。 “不可能。”罗秀自顾自地在跳绳，彩色的绳子在王习伟眼前晃动，丝缎料子在阳光里闪耀出刺眼的光亮。 “今天还是周一，再加上国庆七天长假，有半个月时间。你还可以和电视台别的同学商量一下，再作决定。”王习伟恳求她不要那么快宣判自己死刑，至少要听一下陪审团的意见。 “和他们商量？不用了，这件事没的商量。我不会考虑。”她一个接一个地跳着双fei，人像小鸟一样停在空中，绳子呜呜地响着，形成一个光彩的圆环。 “去年我们体育部和你们电视台不是合作得相当愉快吗？而且程学姐她当时也表态希望往后能和体育部继续合作下去。”王习伟看来不打算放弃，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既然是程学姐答应你们体育部的，那你大可以去找程学姐，干什么又要找我？”她停了下来，收起绳子，喘着粗气。 王习伟答道：“程学姐退出电视台了，现在你是电视台说话最有份量的主持。” “承蒙夸奖。”她笑了，立即又绷紧脸说，“不过，我还是不会答应和你们合作。” “理由呢？”王习伟本以为昏暗的天空出现一线曙光，又被黑暗笼罩。 “一局棋，短则不到一小时，长则超过六个小时，时间不宜控制，具有不可预知性。”罗秀最后总结道，“围棋，根本不适合电视直播。” “嗯，这个的确是个问题。”对于罗秀提出的这几方面，王习伟不得不承认是电视直播的最大障碍。 “你都承认这是问题了，那么我们就不用再谈下去了吧？”罗秀打算走了。 “等一下，”王习伟拦住她的去路，说，“我们可以通过限制每手棋的时间来解决这个问题。例如六十秒一手棋。” 罗秀点头道：“这个主意听起来不坏。” 王习伟惊喜地问：“那我们可以合作了？” “对不起，十月份我们打算推出国庆旅游专题，可能会和围棋大赛时间上会有冲突。”罗秀依然冷冰冰地拒绝，不给王习伟好脸色看。 “你——”王习伟气得说不出话来，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态度强硬的女生，而且好像是故意跟自己对着干。 “而且本届棋赛根本没有看点，上届至少还有郑飞扬是否能三连冠的悬念。”罗秀补充道。 王习伟忙说：“本届棋赛虽然没有绝对实力超群的棋手，但是战国时代的乱战也很值得期待。” “战国时代？”罗秀不以为然地说，“没有郑飞扬参加，只是低水平的围棋比赛而已。矮子里面拔将军的比赛，不具备吸引力。我们需要王者，一个能统一混乱的裕成棋坛的领袖人物。” “尹晴很有希望成为裕成围棋史上第一位棋后。”王习伟诚恳地说，“我想只要你肯挖掘，是能找到许多看点的。” “尹晴？这个天底下第一号大笨蛋，放弃全国定段赛只是为了参加区区校围棋的比赛。”罗秀嘀咕道，“从来没见过如此愚蠢的人。希望这是她最后一次参加低水平的业余比赛，下次她就应该出现在全国定段赛上，以后就可以和我共赴职业棋坛，闯出我们的一片天。” 王习伟感觉罗秀的口有些松动，便提议道：“罗秀，这件事你要不要再考虑几天？目前你不必急着回绝我。” 罗秀没有回答王习伟，而是迅速移动到身后的树前，转过身，透过报纸的两个眼，和明珠的双眼对视了一番。明珠吓了一跳，拉下报纸。 “真卑鄙，居然派人在这偷听谈话。”罗秀将可怜的明珠拎到王习伟面前，质问道。 王习伟委屈地说：“我没有。” 罗秀冷笑道：“他在文理分科后，可是进了你们七班，这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王习伟辩解道：“我没必要派人偷听。” 罗秀想了一下，说：“我似乎还需要搜一下你和他的身，也许会搜出录音笔、窍听器之类的东西。” 王习伟反问：“偷听或者录下我和你的对话，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罗秀立即答道：“城北双姝尹晴、钟兰若，还包括眼前这个明珠，广播站的成员你们七班就占了三人。而广播站与电视台的矛盾几乎是公开的，你们想通过曝光我拒绝直播围棋比赛这件事情，从而破坏电视台的形象。” “你的想象力也未免太强了点。”明珠叹服。 “我无话可说。”即使是被誉为天才，王习伟此时也无力辨驳。 罗秀背过身去，良久，才说：“我可以有条件答应和你们合作。” 王习伟感到欣喜，忙问：“什么条件？” “赛制和赛程由我制定。明天下午我会给你。”罗秀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后，就丢下还处于惊愕表情的王习伟和明珠，独自离去。 ☆☆☆ 上届比赛成绩最好的前十六名棋手作为种子选手，余下的棋手经过单败淘汰制的预赛，决出十六名，加上此前的十六名种子选手，本赛一共有三十二名棋手参加。 第一轮：全部选手两两对战，16个胜出者进入第二轮的胜者组，16个败出者进入第二轮的败者组。 第二轮：胜者组选手两两对战，8个胜出者进入进入第三轮的胜者组，8个败出者进入第三轮的败者组；败者组选手两两对战，8个胜出者进入进入第三轮的败者组，8个败出者被淘汰，败者组现在是16位选手。 第三轮：胜者组选手两两对战，4个胜出者进入进入第四轮的胜者组，4个败出者进入第四轮的败者组；败者组选手两两对战，8个胜出者进入第四轮的败者组，8个败出者被淘汰，败者组现在是12位选手。 第四轮：胜者组选手两两对战，2个胜出者进入进入第五轮的胜者组，2个败出者进入第五轮的败者组；败者组选手两两对战，6个胜出者进入第五轮的败者组，6个败出者被淘汰，败者组现在是8位选手。 第五轮：胜者组2个选手对战，胜出者成为被挑战者；败出者与败者组的第一名争夺冠军挑战权，胜者组比赛到此为止；败者组选手两两对战，4个胜出者进入第六轮的败者组，4个败出者被淘汰，败者组现在是4位选手。 第六轮：败者组选手两两对战，2个胜出者进入第七轮的败者组，2个败出者被淘汰，败者组现在是2位选手。 第七轮：败者组选手两两对战，得出1个胜出者与第五轮胜者组败出的选手争夺冠军挑战权。败出者淘汰。 第八轮：决出拥有冠军挑战权的选手。败者成为第三名。 第九轮：第八轮决出的选手（称挑战者）与第五轮的胜者组胜出者（称被挑战者）争夺冠军。情况分为一下两种：1、被挑战者败，则再比一次，谁赢谁夺得冠军；2、挑战者败，则被挑战者直接成为冠军。 四、五、六名选手按照比赛的积分评出。 注：此规则的优点在于每位选手有两次输的机会，避免了因状态不好而被轻易淘汰的场面出现，使真正的高手有发挥的余地。 “本以为罗秀会制定出什么苛刻的赛制来，没想到她会想到双败淘汰制，对像你这样的高手来说，可谓相当有利。”王习伟感慨道。 尹晴微笑地点点头，说：“只要吉住他发挥正常，我和他对弈的可能性将很大。上届的单败淘汰制让我和他分在不同的上下半区，他没有坚持到最后，在半决赛止步，十分可惜。” 钟兰若盯着那张纸研究了半天，哭丧着脸说：“尹晴你是幸福了，我却还要从预赛打起。我和你并称为城北双姝，怎么下场完全不同？” “下场？”尹晴傻眼了。 “不能用‘下场’，因为这是个贬义词。你的那句话指出尹晴是幸福的，你是悲惨的。因此这个词不合适。” 钟兰若深感意外，居然是教语文的杜明老师突然闯入教室指出自己用词不妥。 “杜老师，既要能适合褒的对象，又要能适合贬的对象，那该用什么样的词好呢？”尹晴诚恳地问。 “中性词，比如‘结局’。”杜明想了一下，答道。 “老师，不过‘结局’这词用在这里也比较勉强。”钟兰若可从来不给老师面子。 “杜老师，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你不是九班的班主任吗？” “现在是自习课时间，你应该待在九班监视九班的学生才对。” “你特地过来替我们的班主任监视我们？” “你要向我们的班主任打小报告？” …… 一堆七班的同学都围了上来，将杜明围在核心，厉声质问，丝毫不把他当作老师。他们的班级荣誉感还是很强的。杜明不停地擦汗，让自己冷静下来，从容地说：“其实，我是看到我班上的罗秀到你们班上送下月的围棋大赛的赛制来，才好奇地跟过来。听到王习伟、尹晴他们的谈话，我一时忍不住，才闯进来。” “噢？” “是这样子的吗？” 杜明看到王习伟脸上都呈现出明显怀疑的表情，说：“王习伟，你可不能见死不救。上周你的作文我可是给了班上最高分哦。” “那又怎么样？”王习伟不满地说，“将我那篇作文改得面目全非，都不是我的原文了。你真是不识货， 吹毛求疵。” 尹晴笑道：“老师，连天才都不帮你，你可真是众叛亲离了。” “其实，我也是一个围棋爱好者。”杜明坦白道。 “什么？” “不会吧？” “老师你也会下围棋？” 尹晴震惊不已，完全愣在那里，喃喃地说：“这怎么可能？” 杜明回忆道：“去年的十月，当我得知班上沉默寡言的吉住进入八强的时候，吃惊得很厉害。这个平时一声不响的家伙，竟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当时还夸他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呢。小小的围棋，能使一个不起眼的人爆发出强大的潜能，这促使我对它产生了兴趣。” “围棋真有那么大的魔力吗？” “听起来，下围棋并不坏。” “我也去学围棋好了。” “还有我，我也去试试看。” …… 同学们议论纷纷，起了骚动，一部份人对杜明的话将信将疑，一部份人对围棋也产生了好奇之心，更有一部份人打算尝试一下这项运动。 “怎么，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杜明和蔼地问尹晴。 尹晴笑了，否认道：“那倒不是。” 杜明微笑地说：“有空我可以和你较量一下。” 尹晴婉拒道：“那就没必要了吧。” “你小看我？”杜明自信满满地说，“这一年来，我可是在围棋上面狠下了一番工夫呢。” “那我到时奉陪便是。”杜老师话说到这份上了，尹晴自然不能扫他的雅兴。 王习伟狂汗，心想：你即使埋头练习一百年，没有名师指点的话，也不可能是尹晴她的对手，最多和钟兰若打个平手吧。 钟兰若本想说“杀鸡焉用牛刀”，主动请战。但是考虑到杜老师好歹是老师，这样的话未免对他有所不敬，便咽了下去。 “那就这样说定了。”杜明满意地走了。 第六章 赛程 当晚，体育部的干事们就在多媒体楼的会议室里面召开临时会议，讨论下月围棋大赛的赛制和赛程问题。众人看了摆在自己面前的复印件，对电视台插手本应由体育部制定的赛制和赛程一事，纷纷表示不满，提议让张晗代表体育部向张校长反映情况。 张晗暗想：我已是高三了，再过两个月，就要退出学生会了。而且，年底还要面临最后的三门会考，保送大学是否成功在此一举。在这节骨眼上，我可不能惹什么麻烦，给校方留下不好的印象。他们高一高二的，年轻气盛。我老了，不能淌这个混水，免得晚节不保。于是，主意打定，他面对众人的请求，闪烁其辞，将职责推到分管棋牌、小球的副部长王振国身上。 王振国瞪了一眼张晗，心里骂道：你这只老狐狸，将皮球踢给我，自己倒落个一身轻松。 这时，王习伟却表示愿意接受电视台制定的赛制和赛程。 王振国忙抓住救命稻草，说：“校电视台是校方重点扶持的，也是市电视台的实习基地。我们体育部可惹不起。” 张晗点头附议道：“对，我们只有接受，忍就一个字。” 三位部长的表态，犹如火上浇油。高一的干事们更加不满，整个会议室闹哄哄，一团糟。 “谁反对，谁就去向张校长反应好了。”王习伟面对吵闹的会议室，大声嚷道。 “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张晗也不失时机地宣布散会。 体育部的三巨头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就率先离开了会议室。留下那些毛头小子，没有实权人物在场，他们成不了气候。张晗如意算盘打定。 果不其然，剩下的一帮年轻干事们，面面相觑，最后也一哄而散。 ☆☆☆ 第二天便是周三，由于国庆长假的缘故，本周的周六周日要和十月的六号、七号换休，因此形成了今年工作日最长的一周，将连上九天课。同学们都对此颇有怨言，但是王习伟却深感庆幸。高三的两位部长忙于学业，将各项体育比赛的组织工作都交给了他。九月上旬和中旬，高二文理分科，直到本周一才结束分班，使他能腾出时间来组织下月的围棋大赛。赛制和赛程也不过是昨天晚上才敲定，留给全校学生报名参加比赛的日子不多了。幸好要连上九天课，今天贴出报名通知，还有六天时间，足够了。换在往常，只剩周四周五两天，就显得太仓促了。 不过，今年的报名工作并不像去年那般顺利，直到报名截止时间三十号下午三点半，除去十六名种子选手，报名参加预赛的同学共一百二十三人。高三学生只有十七人，创了十年来的最低纪录。高二学生有四十一人，比去年略低。高一学生有六十五人，也比去年少好多。看来，今年围棋大赛的激烈程度将远远不及往年。为了凑满一百二十八人，王习伟好说歹说，说服班上五名同学也报名参加。名单出来了，相应的赛程罗秀也就可以制定出来了。 比赛时间安排 8日 15：00-15：20工作人员到位，粘贴当日的比赛表，及对阵名单 15：20-15：30签到。 15：30-17：00预赛第一轮第一组（共计32对选手，*人） 17：00-17：05裁判统计工作 9日 15：00-15：20工作人员到位，粘贴当日的比赛表，及对阵名单 15：20-15：30签到。 15：30-17：00预赛第一轮第二组（共计32对选手，*人） 17：00-17：05裁判统计工作 10日 15：00-15：20工作人员到位，粘贴当日的比赛表，及对阵名单 15：20-15：30签到。 15：30-17：00预赛第二轮（共计32对选手，*人） 17：00-17：05裁判统计工作 13日 15：00-15：20工作人员到位，粘贴当日的比赛表，及对阵名单 15：20-15：30签到。 15：30-17：00预赛第三轮（共计16对选手，32人） 17：00-17：05裁判统计工作 14日 15：00-15：20工作人员到位，粘贴当日的比赛表，及对阵名单 15：20-15：30签到。 15：30-17：00本赛第一轮（共计16对选手，32人） 17：00-17：05裁判统计工作 15日 15：00-15：20工作人员到位，粘贴当日的比赛表，及对阵名单 15：20-15：30签到。 15：30-17：00本赛第二轮胜者组（共计8对选手，16人，8人转入败者组），败者组（共计8对选手，16人，8人出局） 17：00-17：05裁判统计工作 16日 15：00-15：20工作人员到位，粘贴当日的比赛表，及对阵名单 15：20-15：30签到。 15：30-17：00本赛第三轮胜者组（共计4对选手，8人，4人转入败者组），败者组（共计8对选手，16人，8人出局） 17：00-17：05裁判统计工作 17日 15：00-15：20工作人员到位，粘贴当日的比赛表，及对阵名单 15：20-15：30签到。 15：30-17：00本赛第四轮胜者组半决赛（共计2对选手，4人，2人转入败者组），败者组（共计6对选手，12人，6人出局） 17：00-17：05裁判统计工作 20日 15：00-15：20工作人员到位，粘贴当日的比赛表，及对阵名单 15：20-15：30签到。 15：30-17：00本赛第五轮胜者组决赛（共计1对选手，2人，败出者与败者组的第一名争夺冠军挑战权），败者组（共计4对选手，8人，4人出局） 17：00-17：05裁判统计工作 21日 15：00-15：20工作人员到位，粘贴当日的比赛表，及对阵名单 15：20-15：30签到。 15：30-17：00本赛第六轮败者组半决赛（共计2对选手，4人，2人出局） 17：00-17：05裁判统计工作 22日 15：00-15：20工作人员到位，粘贴当日的比赛表，及对阵名单 15：20-15：30签到。 15：30-17：00本赛第七轮败者组决赛（共计1对选手，2人，1人出局） 17：00-17：05裁判统计工作 23日 15：00-15：20工作人员到位，粘贴当日的比赛表，及对阵名单 15：20-15：30签到。 15：30-17：00本赛第八轮由第七轮胜出者与第五轮胜者组败出的选手决出拥有冠军挑战权的选手。败者成为第三名。 17：00-17：05裁判统计工作 24日 12：30-13：00工作人员到位，粘贴当日的比赛表，及对阵名单 13：00-13：10签到。 13：10-14：40本赛第九轮由第八轮决出的选手（称挑战者）与第五轮的胜者组胜出者（称被挑战者）争夺冠军。挑战者败，则被挑战者直接成为冠军。 14：40-15：00场间休息，裁判统计工作 15：00-16：30被挑战者败，则再比一次，谁赢谁夺得冠军。 整个赛程拉得相当长，从8日持续到24日，能在张校长那得到通过吗？王习伟对此非常担心。 罗秀看出了王习伟的顾虑，说：“天才，你只管国庆长假返校后放心大胆地操办这项赛事。我想校电视台制定的赛程，校方不会反对的。” 王习伟自然知道校方一向力挺电视台的人，罗秀这句话就等于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望着罗秀离去的背影，他暗自思量：至少目前看来，投靠电视台这一步还是走正确了，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不过，罗秀她到底心里打的是什么鬼主意呢？她制定这样的赛制和赛程，对她有什么好处，会为她谋取什么利益呢？而到头来，她会不会以牺牲体育部的利益为前提呢？ 和王习伟讨论了半天，辛辛苦苦制定好了赛程，已快五点了。罗秀急匆匆地走，却惊讶地发现校门口站着尹晴，她似乎在等什么人，不禁心想：难道吉住今天还没离开教室？不会的呀，我明明看到他下午的大扫除都没参加，直接和陈靖缘两个人手牵着手旁若无人地走了。 “你总算来了。”由于等了许久的缘故，尹晴略显疲惫。 “你在等我？”罗秀心想：难道你是想从和吉住同班的我这里打听情报？争取国庆长假向他发起猛攻？ “谢谢你为我制定出这样的赛制。这样，我和吉住在下月的棋赛中直接对局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尹晴笑了，“双败淘汰制，也亏你想得出。” “你谢我？”罗秀不以为然地说，“我可不是为你才制定这样的赛制的。” “不是为我？”这下轮到尹晴吃惊了：你不是最希望我早日完成和吉住对局的愿望，然后毫无牵挂地去参加全国定段赛，争取早日和你一起征战在职业棋坛上吗？ 罗秀解释道：“设立预赛，只是想让参加本赛的棋手实力不至于相差太悬殊，比赛更精彩些。双败淘汰制？这只是不想你们到时会将输棋的原因归结于状态不佳。因此，你不要误会。我不会为了某个人，专门去做某件事情；同样，我也不会因为某个人，而拒绝去做某件事情。” 罗秀最后一句话比较难以理解，尹晴低头不语想了半天，还是觉得那句话好像有些自我矛盾。她抬起头，正想询问罗秀个究竟，却发现对方早已消失不见。 第七章 误会 国庆七日长假对于吉住来说，只有生病的最后三天是完全属于自己的。开头的四天都被陈靖缘霸占了，第五天他突然发起高烧，一连烧了三天，七号晚上才退烧。药物效果使得他清晨起床半小时后仍然昏昏沉沉，深身乏力，担心没有体力支撑自己走到学校，就从车棚推出久已不骑的自行车。 吉住刚骑上自行车，就开始犯困，眼睛都睁不开。隔上几秒，上下眼皮勉强微挤出一条缝，他才控制一下车龙头。一辆电动车从他右手边呼啸而过，那位骑士胖乎乎的，似乎把他那小巧玲珑的爱车当雅马哈飚。被吓醒的吉住目送着骑士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禁摇头感叹：“唉，现在的年轻人啊……” 他才又蹬了两三脚，忽听到一声绝望中带着一星半点儿希望的喊叫“同学——同学——”。循声而望，他发现一个穿着裕成校服的女生坐在倒翻的自行车旁，正招着手。 不是在叫我吧，不会这么巧吧？吉住左瞧右看，根据唯一线索——她那句“同学”，发现四周并没有长得像同学的人存在，终于断定她是在示意自己走过去。于是，吉住只好硬着头皮，推着车走到她身旁问：“这位同学，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您大清早地坐在这里是跟谁过不去呀？” 她的表情顿时开始“白里透红，与众不同”，哼哼着。 “怎么啦，不高兴？”吉住小心翼翼地问，“是我刚才的话惹你生气了？” 她恼道：“你想气死我啊，没见我被车撞了么？” “什么？这么严重，那我赶紧去拨120！”吉住立即清醒过来，撒腿就要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到了医院这女生一口咬定是我撞她的，那我岂不死得很惨？被校方知道了，运气好，处分记过，运气差，就被劝退了。总之，报纸上经常刊登这类好人没好报的报道。 “喂！你站住。”她气得快七窍生烟了，叫道，“我没事，不要搞得我好像快不行了一样！” “没事你叫我干嘛？真是，我还得赶紧去学校补作业呢。”四天当陪客，三天当病人，吉住确实一大堆作业没有做。到了教室，随便找个人的作业本抄一下，就可以交差，很容易搞定的。 “天哪，你饶了我吧。我脚扭了，你快扶我起来。”她说着就伸出了右手。 吉住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怪道：“真是的，你早这么说不就结了，害我白忙活一场。” “吉住，你悠着点。男女授受不亲！”骑车经过的罗秀瞧见这一情景，嘻笑地提醒道。 男女授受不亲？说的也是，这是古训，千万要牢记。刚伸出的手，吉住又把它收回了。 眼见罗秀骑远了，刚才一直埋头的女生“哎哟”叫了一声，吉住本能地将手又送了过去。 “阿住，你在做什么？” 吉住听得身后的一声喝斥，不知什么时候陈靖缘竟然骑着自行车赶了上来，从她的眼神中感到一股呼之欲出的杀气，就像武侠片中女魔头将使出独门暗器的前一刻。怪不得罗秀刚才有那样的提醒，她也不点明是陈靖缘要过来了，害得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陈靖缘瞪了一眼吉住，吉住识相地停止了碎碎念，乖乖地推着自行车退离女生一丈之外。 “同学，你是不是站不起来？”陈靖缘伸手拉她起来，又扶起了自行车。 “自行车坏了，不能骑车了。”她皱起了眉头，提议道，“而且，我脚扭了。还有好一段路呢，你载我去学校吧。” “可是我没有载过人。”陈靖缘回绝道。 “那让他来载我吧。”她顺口说。 “算了，我勉为其难吧。”让我的阿住来载你？我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你是施了苦肉计，来演这场戏。想得倒美，我才不会让你的诡计得逞呢。陈靖缘咬咬牙，让女生坐上了自己的后座。 “哎，这位热心的同学，你叫什么呀？” “陈靖缘。陈圆圆的陈，郭靖的靖，缘份的缘。你呢？” “Nancy。那个男生你叫他阿珠？” “不是阿珠，是阿住。他叫吉住，吉祥如意的吉，居住的住。” “他就是吉住？”Nancy忙从书包侧袋里面取出一张照片，仔细对照了一番，心中恼火：这死人，居然高中学生证上的照片用的是小学时候拍的，怪不得我刚才没认出来。这些年来，他就没有拍过一张像样的可以当证件照的照片吗？明天看来我要带只相机上学。 “对啊。” “你和他是？”直觉告诉Nancy，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超友谊的关系。 “你也看出来了？”陈靖缘一脸甜蜜的表情，自豪地宣布，“我是他的未婚妻。” 未婚妻？高一还是女朋友，高二就升级了？骑在后面的吉住听了，差点没从车上摔下来。 原来这位叫陈靖缘的女生是吉住的未婚妻。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我要记下来。一般来说，有钱人家的子女很小的时候就会确定婚事。陈家和吉家肯定都是大户人家，有钱人从来不会好好去下围棋，只不过是附俗风雅。而且，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过早被儿女私情所累，会影响吉住在棋艺上的发展。Nancy将这一切全部记在笔记本上。此次她潜入裕成高中，就是为了侦察两校对抗赛中假想对手吉住和尹晴。没想到，侦察工作如此顺利，第一天上学路上的车祸，居然就让她遇上了吉住，还获得了如此重要的情报，不禁让她欣喜不已。不过，她并没有得意忘形，在距校门口大概30步的时候，拍拍陈靖缘的背说：“停下。” 陈靖缘尽管有些诧异，但还是遵照了吩咐。 Nancy等车一停，“哧溜”一下提起书包跑了。 陈靖缘寻思着：这百米冲刺的劲儿像是扭了脚吗？明显应该报名参加校运会。 Nancy跑了一段路又大老远的甩来一句话：“谢谢你，陈靖缘！” 总算她还有点良心。陈靖缘又向前骑去，可骑了没多久，就被人流堵住了。有没有搞错？学校又不是闹市区，怎么会出现交通堵塞？一大堆学生都只能推着自行车进校门，看到比自己早很久的罗秀都还没进校门，心里就平衡多了。当她走进校门，才发现堵塞的原因。祸首王小强正在车棚里向全校师生展示他新买的电动车，大伙都很稀奇地围着观看。对此不感兴趣，她和吉住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只是为了停自行车。 “就是他！” “他？” “就是他骑车撞了我！”Nancy指着唾沫飞溅的王小强，对陈靖缘和吉住说，“你们俩要作为我的证人出庭。” “不需要吧？”陈靖缘无辜地说，“我看到你的时候，已经倒在地上了。” “那你未婚夫借我一用。”Nancy不由分说，拉着吉住就向王小强那挤去。 “什么？你竟然跟我抢阿住。”陈靖缘挽起袖子，也挤了进去。 吉住被两个女生拉拉扯扯，感觉很没面子。发现人群中有熟悉的身影，他奋力挣脱纠缠，留下两个女生在人群中争吵，自己去追那个身影。与其说是他追，还不如说是对方在牵引着他到一个隐蔽的地方。 “你可真是左右逢源。”几乎是一路小跑将吉住引到实验楼的二楼后，尹晴才转过身。 听到尹晴话中挖苦的意思，吉住心里感到很委屈，不过他可不想解释什么，因为他认为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一场误会而已。有时候，误会不是越解释越糟糕吗？ 看到一声不吭的吉住，尹晴感到很失望，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暗问：你为什么不解释？哪怕只是两个字的否认也好。或许你是想回避感情的问题吧。尹晴这样猜测，于是就换了个话题：“下周二就是本赛了，没有预赛的热身，还不知道能不能发挥出正常的水平。你知道，第一局往往最难下。” “不是双败淘汰制吗？”吉住鼓励道，“即使输了一局，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剩下了的全胜。” “全胜又怎么样？”尹晴苦笑地说，“如果还是像上届那样直到决赛仍然无法同你交手，即使我这届获了冠军，也味同嚼蜡。” “呵呵，你就这么肯定你这届的运气还像上届那样好，每轮对手的实力由弱至强？”吉住笑了，看了一下表，说，“预赛还有八个多小时才打响，你现在就说将冠军收入囊中，未免为时尚早吧。” “你有信心，很好。这正是我所希望的。”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尹晴选择了离开，她很怕再说下去，会说出不该说的话。 “这届比赛，我会全力以赴的！”吉住突然大声对着尹晴的背影说道。 尹晴停住了脚步，眼睛有些湿润，前面的景物开始模糊看不清。她强忍住，没有转身或者扭头，而是继续向前走，向前看。明年能带着和吉住交锋过的经历去参加全国定段赛，应该不会留下什么遗憾了吧？至少围棋上面是这样的。将来，我和你将是两个世界的人，坐在一间屋子里下一局，将比登天还要难。本以为围棋可以拉近你我的距离，没有想到围棋却是你我离别的催化剂，一切都来得太快了。 吉住似乎也嗅出了尹晴的感伤，不过他所能做的也只有继续他的沉默。 第八章 波澜不惊 “不陪我去？”钟兰若又问了一遍。 尹晴婉拒道：“我要待在教室里面做作业，几何老师一下子布置了那么多道题，我怕来不及做。” “吉住他可是和他们班的几个早就下去了。”钟兰若似乎还不想就此放弃。 “他现在和我没有关系了，你用不着拿他来引诱我。”尹晴没好气地说。 “哟，你干脆直接反问我吉住是谁好了。”钟兰若吐了吐舌头。 “尹晴，今天我也有比赛，你过去为我加油鼓劲吧。有了你的鼓励，我会战无不胜的。”明珠挣脱了死死抱住他的王小强，冲到了尹晴面前。 王小强用手遮住了双眼，都不忍心看下去明珠的糗态了。 尹晴微笑着没有回答明珠，很快埋头继续做作业。明珠自讨没趣，只好和钟兰若、袁飞等要参加预赛的同学一起下楼了。王小强是不会陪他下楼的，虽然他们是死党，但是要他消耗如此多的热量下楼走几十步路去看两个人在桌子上摆放几百粒黑色和白色的棋子，实在是不现实的。几分钟后，明珠的返回证明王小强的留守选择是多么的英明。 “三分钟就搞定对手？”王小强惊呼道，“明珠，虽然我不懂围棋，不过你的确是我的偶像。” 尹晴听见王小强的惊叫，也不禁抬起头，瞧见明珠真的回来了，一同离去的袁飞也回来了。不过，却没有钟兰若。她微微一笑，问：“是对手弃权了吧？” “我也这样希望。”明珠非常沮丧，和几分钟前出发时的自信满满判若两人。 “怎么回事？”尹晴察觉出有变，扭头问袁飞。 袁飞倒是很轻松地说：“我和明珠分在了第二组，明天比。钟兰若则参加今天第一组的比赛。” 尹晴这才记起预赛首轮是将128名选手分成两组，用两天时间赛完的。天才也真是的，明珠和袁飞今天没有比赛，怎么也不事先通知他们一下？害得他们白跑一趟。 ☆☆☆ 经过吉住一年的调教，班上的几位同学棋艺有了明显提高。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他们就很轻松地击败了高一的学弟。吉住一直在四处转，观看各桌的棋局。陈靖缘心猿意马，只想快点拿下对手，心急之下，不慎漏看一手，自己的一条大龙反遭屠杀。不过，她的优势还是相当明显，很快就获得了胜利。她高兴地握紧了拳头，站起身正想跑去找吉住告诉他赢棋这个好消息，却发现吉住就站在她身后。 “我看你还是去下五子棋比较好。班上参加预赛第一组的有四人，你是最后一个结束棋局的。”吉住毫不客气地说。 “还不是你一直在看别人下棋，不过来看我？如果有你在我身边为我打气的话，我肯定能下得更好。”陈靖缘抱怨道。 “其实陈靖缘那局棋只耗时一个钟头，蛮快了。”张悦替陈靖缘向吉住求情道。 看了二三十桌棋，并没有发现有价值的棋局，这让吉住很失望。看来今年的高一新生是近年来围棋水平最差的一届，在本赛前通过预赛淘汰一批水平差强人意的人，是正确的举措。如果本赛出现这样水平相差悬殊的棋局，那会变得相当无聊。报名者一百多人，其实里面真正会下围棋的人究竟有多少呢？围棋是一项易学难精的智力游戏，它的规则十分简单。初学者完全可以在几个小时内掌握围棋的规则，再加上几盘棋的实践，便“会”下围棋了。但这仅仅是第一步，围棋纵横十九路的棋盘，三百六十一颗棋子，其变化是个天文数字，正所谓“千古无同局”。学围棋决不能只是五分钟热度，它需要你平时花大量时间用心去开垦、去灌溉。 陈靖缘听到有人替她说话，更得意了。 吉住责怪她下棋不够用心，老是东张西望。 “你的意思是下棋要专心致志？”陈靖缘明白吉住的意思了。 “专心致志？”吉住讽刺道，“了不起，你懂得用成语了。” “哈哈，我本人其实就是一本成语字典，什么样的成语我都背得出来。”陈靖缘夸下海口，“有什么关于成语的问题，尽管问我吧。” 吉住问：“那你能说一下专心致志的出处吗？” “这——”这个问题一下子将陈靖缘难倒了。 “讲不出吧？”吉住说，“专心致志这个成语的由来可是和围棋有关的。” 和围棋有关？这怎么可能？陈靖缘的好奇心一下被激起，可是吉住的提醒到此为止，以晚饭时间到为由死活不肯再说下去。哼，你不说，我就没法知道了吗？ 心里有个疑问，晚饭都只吃了没几口就再也吃不下去。陈靖缘没像往常去教室，而是去图书馆查阅资料： 春秋时期，墨家的代表人物孟轲在《孟子》一书中记载了弈秋教棋的故事。他说：“弈秋，通国之善弈者也。使弈秋诲二人弈，其一专心致志，唯弈秋之为听；一人虽听之，一心以为鸿鹄将至，思缓弓缴而射之，虽与之俱学，弗若之矣。为是其智弗若欤？曰：‘非然也’。”传说有时候有个下棋的能手，名字叫奕秋。有两个小孩跟他学下棋。有一个小孩总是圆瞪双眼、目不转睛地听老师讲；另一个表面上看起来也是在听讲，但实际上心早就跑了，他在想：大雁要飞来了，怎样用弓箭把它射下来呢？于是，老师讲的东西一点也没有听进去。结果，专心听讲的小孩很快就学会下棋，而那个一心想着大雁将至的小孩却没有学会什么。孟子认为，两个人的智商没有什么不同，有的只是对学棋的专一程度不同，因而产生差异。所以孟子说：“今夫弈之为数，小数也，不专心致志，则不得也。”下围棋本来是一门小技巧，如果不专心致至，同样不能学成。这便是“专心致志”这则成语的来历。 这个两个小孩下棋的故事，我以前也听过。可是他们的遭遇又与我不一样，他们下棋的时候可是有老师教。我下棋的时候，你又跑哪去了？说我心不在棋盘上，那是因为它跟着你一起跑了，我哪留得住它。陈靖缘不服气地想。 ☆☆☆ 接下来两天，预赛波澜不惊，参加过上届比赛的高二高三学生大多顺利晋级第三轮。吉住的判断看来有一定的道理，高一的学弟学妹们确实不堪一击。让他稍感遗憾的是，班上围棋水平较高的秦瑞阳居然输给了高一的学妹。这一定是意外，一定是秦瑞阳轻敌。不过，说一向沉稳的秦瑞阳会犯轻敌的错误，实在有些不可思议。肯定是对方像上届的钟兰若那样，自知实力不如秦瑞阳，就施美人计，诱使秦瑞阳分心下缓手，瞄准时机，给于一击毙命。一定是这样的，不然没办法作出合理的解释。秦瑞阳啊秦瑞阳，平时看你一本正经，老实本份，一年下来和女生的说话不超三句，原来你不是不好色，而是追求的档次高。那么，那位赢了你的学妹一定长得清纯可人了？唉，首日稍微看了一下，发现参加预赛的人的水平都不高，简直让人看不下去，接下来两天就不再下楼去看棋。没想到，居然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如果当时我在场，就可以提醒秦瑞阳了，让他避免犯错误，在本届棋赛上留下遗憾。看来，我也是有一定的责任的。 虽然不愿意承认那位女生战胜秦瑞阳是实力使然，不屑于她的棋艺，但是吉住还是对她充满了好奇，决心下午亲自去赛场看一下。陈靖缘得知吉住要和他们一同下楼去赛场，非常开心，表示今天的棋自己赢定了。 参加预赛第三轮的选手共有32人，他们将捉对厮杀，决出参加本赛的16人。看了对阵名单，陈商愣了一下，继而拍拍秦瑞阳的肩膀，笑着说：“秦瑞阳，看来今天我可以为你报仇了。” 秦瑞阳却一脸严肃地说：“你要小心，她很强。” “充其量，她也只不过是一个高一的学妹，能有多强？”陈商看来对拿下这局是充满信心。 “杨，杨，杨——”吉住试了几次，终于在前面的“助跑”之下，开始念出后面的两个字，“qíní（旖ni）。” 张悦、李诚然、陈商、秦瑞阳、朱亮等人狂汗，指正道：“杨yǐnǐ（旖ni）。后面两个字是念yǐnǐ。旖ni，是指柔媚的样子。风光旖ni，是形容景色柔和美好。” “你们怎么念得出来？”吉住感到十分惊讶，心想：你们平时语文第一道读音选择题向来是抛硬币来选择答案的，没理由今天突然脑子开窍。 “上周五输给杨旖ni之后，我查了新华字典。”秦瑞阳答道。 “那你们呢？”吉住问剩余的人。 “那么怪异的名字，换了是谁，都会好奇的，都想知道它的正确读音。” 我看你们是想在我面前故意念出这么难读的名字，从而显示一下自己的语文水平有多高吧。吉住心想，不过，帮这个女生取名字的长辈看来也只是个沽名钓誉、附庸风雅的知识份子，只知道帮小孩取一个奇怪的让人不会念的名字来炫耀自己的学问有多高有多深。 时间不早了，他们不能再在大厅内停留下去。参加比赛的人分散到各个赛场。底楼的八间会议室今天仍然全开，当作赛场。每间会议室都有两场比赛。吉住和陈商直奔第三会议室，他们相信上周五击败秦瑞阳的那名女生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杨旖ni，你的好运到头了。碰到我，是你的不幸。止步于预赛第三轮，对你来说是一个可以向你同学吹嘘的成绩了。我一定要打入明天的本赛。陈商暗暗发誓。 第九章 摄魂术 齐耳的短发，后脑勺上的头发有点翘，上身的白衬衣衬衣扎在牛仔裤。这是女生？吉住疑惑地想。 “没错，看背影，打赌一百次我都会赌她是男生。”陈商看出了吉住心中的疑惑。 待陈商坐下，吉住也好奇地凑了过去，仔细地端详杨旖ni。阳光的外型带着英气，虽然不漂亮但是潇洒。这不是上周遇到的那个叫Nancy的女生吗？她也会下围棋？ 吉住，你总算出现了。杨旖ni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吉住心想：总觉得你留长发，那种飘逸的样子可能会更好。 杨旖ni觉察出吉住一直盯着自己的头发看，不免哭笑不得：你来这不会是专程来看我的短发的吧？同学，这里马上将要进行的是预赛第三轮的一场对局。小时候我一头短发，像个假小子，老羡慕别的小女孩留着长发；可真轮到自己留起了长发，像个姑娘时，又嫌天天梳头太麻烦，于是又剪了一头短发，丝毫没有留恋。将别人用来梳头的时间都节省下来，用于下棋，不是挺好的吗？男人赶潮流叫做潇洒；女人赶潮流叫做风骚。男人剪短发，人们说“真汉子”；女人剪短发，人们说“假小子”。女人留长发，人们称温柔；男人留长发，人们称变态。女人说话男人味，谓之“女强人”；男人说话女人味，谓之“娘娘腔”。这一切，就像是围棋上的定式，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定式本是人走出来的，两方一步步自然形成的，固然符合棋道，但一但把它太过形而上便流于形式主义了，这时这种固定的形式便容易回过头破坏内容，与原有目的大相径庭了。 “上周五你击败的秦瑞阳，是我的同班同学。”陈商直言。 “噢，你今天是打算来复仇的？”杨旖ni没料到裕成的人这么团结。 “我记得你上次是执黑，那么这次——”陈商讨价还价起来了。 “哈哈，说的也是。那么，我拿白子吧。”杨旖ni倒毫不介意，大方地退让一步。 眼前的陈商——“啪”的一声，黑子落在了小目。杨旖ni吓了一跳，下棋需要那么用力吗？她惊讶地看了眼陈商，突然停在了陈商抓着棋子的手上。没错，他的手在颤抖。棋局才刚刚开始，他就那么紧张，真是个心理脆弱的家伙。看来，今日之战，对手不足为虑。执白的杨旖ni显得成竹在胸，下得很是惬意。 从她标准的夹棋子的手势来看，肯定不是初学者。吉住心想，看来是五五波，我先前是小看了她。 双方以星小目开局后不久，杨旖ni就弃角取势，渐渐形成了大模样。 吉住明显吃了一惊，暗想：这么早就打入，看来是有备而来。即使如此，在比赛中能这么从容地走，也是需要极大勇气的。如此果断，在女棋手当中，实属罕见。陈商啊，你不要只顾着经营着边角，也要关注中腹。不然，一开始差距拉得太大，后面就不好追了。 陈商看着杨旖ni筑起了大模样，犹豫来犹豫去，终于还是不顾死活地打入进去，双方至此进入贴身肉搏。 吉住暗叫不好，心想：围棋界向来是女棋手好勇斗狠，难道这次是杨旖ni故意筑起大模样诱黑深入？陈商看来上了杨旖ni的当了。当然，运气好的话，一旦陈商打入白棋大模样成功，形势就会变得十分有利。 撕杀中的杨旖ni行棋如行云流水，几乎步步击中黑棋要害，让陈商胆战心惊，应接不暇，节节败退。 棋下得可真漂亮，叹为观止。欣赏这样的棋，才是一种享受。吉住看到陈商的可怜样，心里感叹，就是苦了陈商，他这棋凶多吉少了。 一局棋除去单官，如果正常终局的话，应该在250－300手之间，这样实际上每手棋的平均效率也就是0.x目。空间就是效率，获取空间就是提高效率。对围棋而言，最忌臃肿一团，每个棋子都发挥不出应有的效率。只有发挥出棋盘上所有棋子的效率，那一手才是最佳的一手。每一手必须是考虑全盘整体的平衡去下。序盘后，每一手都有上百种下法，但是最佳的一手永远只有一种。只要我每一手的效率都能比对手高，累积下来，目数将相当可观。这就是我下棋的风格。杨旖ni露出微笑，望着吉住，似乎在向他挑衅：这次只不过是我小试牛刀而已，我要让你意识到我的强大，从此不敢小觑我。 沉思良久的吉住，缓过神来，正巧与杨旖ni抬头向上的双眸对视。他慌忙缩回头去。 缩回去干嘛？心虚了？杨旖ni纳闷地想，你就这么怕和我目光对视？我的眼神很可怕吗？ 或许是过于追求效率，两手看似漂亮的“夹”让黑棋找到了出路，顺势冲出后，不仅将孤棋联络，还将白棋的厚势化为乌有。黑棋形势顿时好转。陈商挥袖正想擦去额头上冒出的些许微汗，杨旖ni从包中摸出几张手帕纸，递了过去。 “谢谢。”陈商边用手帕纸拭去额头上的微汗，边想：看来这个“假小子”还很温柔体贴的嘛。好好一个女生，为什么打扮得这么怪异？做个长发飘飘的淑女，不是挺好的吗？ “擦汗送纸”可谓紧张对局中的一个小插曲，博得围观众人的会心一笑。 形势逆转并没有影响杨旖ni的心情，一手看似随手的拈迷惑了陈商，让受攻的白棋吞下三颗黑子后成活形。 那一拈是那么轻巧，那么轻盈。恍恍惚惚中，陈商仿佛看见长发飘飘的杨旖ni在向自己走来，黑色丝质吊带背心外罩一件薄如蝉翼的黑纱暗花开衫，妩媚中增加一份轻盈飘逸之美；一袭白色真丝长裙更令她显得清新单纯，宛如清香馥郁的出水芙蓉般清丽可人。他无法抗拒杨旖ni的魅力，情不自禁地张开双手，对杨旖ni说：“旖ni，来吧，我在这里。快过来，不要犹豫，我爱你！” 杨旖ni吓得花容失色，居然离开座位，跑过来拉住吉住，紧张地手直发抖。 “没事的。”吉住安慰了几句杨旖ni，送她返回座位。 围观的众人对陈商的离谱举动，一片哗然。 秦瑞阳吃惊地问：“陈商他是怎么啦？他——他是不是疯了？” 吉住轻拍秦瑞阳的后背，轻声道：“陈商没有疯，他只是被人用摄魂术控制了而已。” 秦瑞阳惊魂未定，喃喃问道：“摄魂术？什么摄魂术？” 吉住笑道：“摄魂术是一种邪派武功，他能够控制别人的心智，使人做出一些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来。” “不会吧？杨旖ni她会摄魂术这么可怕的武功？”秦瑞阳不敢相信，但发疯的陈商却让他不得不信。 好一过儿，秦瑞阳看到吉住一个人在咯咯地笑个不停，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他给骗了，伸手正要打，却被他一句“好了，看棋”给挡了回来，懊恼不已。 陈商缓过神来，看到四周惊异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张开的双手收了回来，目光也回到棋盘上。 此后，杨旖ni妙手迭出，在左上边形成类似“金鸡独立”后，紧张的陈商“打将”，在自己的左上角一路扳，试图将已死掉的角上黑棋连回。 太勉强了，陈商下得太勉强了。他又是小农思想在作崇，对已死的那块棋还恋恋不舍。拥有的时候不好好珍惜，非要等到失去后再想到要去珍惜，太晚了。想将已死掉的棋连回，简直是痴心妄想，除非是杨旖ni有意放生。换了我是杨旖ni，就会先提到角上黑棋的死子，让陈商彻底绝望。吉住不停地摇头，心想，陈商啊陈商，你这样下，太天真了。 不过，棋局的发展出乎吉住的预料。杨旖ni对于陈商的愚蠢举动，一笑了之，不管不顾，乘机一路跳下。陈商自然心中一喜，奋力救子。双方交换几手后，完成了惊天大转换，黑棋救出了自己死掉的十几个子，并杀掉十多颗白子。但回过头来一看，白棋所获更“丰盛”，几条分割开的黑棋大龙足足有八十多个子，大半个棋盘全成了白棋的天下。无力回天的陈商枰只好投子认输。 复盘时陈商说，自己没看清白棋的一路跳，原想“打将”后再做计较，没想到杨旖ni根本不理会，搞得自己心情大坏，没心思再下下去。 “走吧。”吉住对秦瑞阳说。 “不再看下去了吗？”复盘还没有结束，秦瑞阳还想再等一下陈商。 “复盘没什么好看的。我可不想浪费时间。”吉住见秦瑞阳没有要跟自己走的意思，心想：看来只好一个人走了。 可恶，居然说看我复盘是浪费时间！杨旖ni非常气恼，对陈商说了句“等一会，我去去就来”，就冲了出去，打算追上吉住，好好与他理论一番。当她来到大厅，却发现吉住和尹晴两个人在人群中面对面站立着，不管周围的人流向何处，他们死活不动。 本届棋赛两大夺冠大热门终于碰面了，他们在不停地拼命对眼放电，看来谁都不服谁，誓要在即使到来的本赛中将对方打入败者组永世不得超生。杨旖ni心想，本赛明天才打响，他们俩倒先较上劲，看来这趟我没白来裕成。 不远处，刚刚下完棋的陈靖缘站在另一间会议室门口，凝视着。 咦，这么冷静？换了是我的男朋友和别的女生火辣辣地对眼，可是会气疯掉的。一旁的钟兰若心想。 一向冲动的明珠不停地告戒自己：一定要冷静，克制住，不能轻举妄动。不过，几十秒后，他就再也忍受不了。陈靖缘拉住他，摇了摇头，制止了他，示意一起看下去。 咕噜咕噜…… “什么声音？”尹晴很快明白了，笑着让吉住去食堂，主动终结了这场对视。 第十章 鬼鬼崇崇 杨旖ni背信弃义，没有回来和陈商继续复盘，因此陈商晚上只得找吉住一起研究那局棋。秦瑞阳由于当时一直在旁边观看，三个人合力将下午的棋局摆了出来。渐渐地，张悦、朱亮他们也被吸引过来了，意见比较集中，都认为陈商太晚打入的导致败局的主要原因。 后面围着一圈人在讨论围棋，陈靖缘自然没有心思去预习什么功课，脑子里满是黄昏时吉住和尹晴火辣对视的画面，心乱如麻。她索性将书合上，转过身子，白纸上的棋谱映入眼帘，看来执白的不是等闲之辈。 刘勇百无聊赖，发现连陈靖缘都回头看那堆人下围棋了，也好奇地凑了过来。他一看到白纸上的棋谱，就冒出一句：“那不是‘N’吗？” “什么？”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大家都对刘勇的话吃惊不小。 “白纸左上角难道不是英文字母‘N’吗？”刘勇感到好笑：这么明显，你们那么多人，怎么看半天都没看出来？当然，这话他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很有可能吃不了兜着走。 “啊，真的是‘N’！” “巧合？” “一定是纯属巧合！”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陈商，你下棋时候只顾着在棋盘上画英文字母‘N’，怪不得输给一个女生。” “我没有，不关我事。”面对大家的指责，陈商忙辩解道，“我可是很努力地下棋的，吉住和秦瑞阳可以作证。我已经尽力了。” 吉住陷入了沉思：下午那局棋当陈商“打将”，在自己的左上角一路扳，试图将已死掉的角上黑棋连回的时候，杨旖ni并没有正常地先提到角上黑棋的死子，而是放任陈商的愚蠢举动，不管不顾，交换几手后，黑棋救出了自己死掉的十几个子，并杀掉十多颗白子。一般人都会认为她只是在追求更大的利益，我也不例外。再说，那个惊天大交换确实让她获利颇丰。但是现在看来，很有可能她是故意诱使陈商的黑棋在左上角摆成了“N”字形！ “阿住，你怎么啦？”陈靖缘忙掏出自己的手帕为他额头拭去汗珠。 吉住可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向大家宣布自己的发现：“‘N’是杨旖ni诱使陈商摆出来的。” 陈商回想起那个惊天大交换，恍然大悟，向大家解释道：“原来她是有预谋的……” 有了当事人和证人，还有证据，大家总算相信了。 “可是她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也许是想告诉我们一些线索吧。” “那个假小子，她想告诉我们什么？” “假小子？” “‘N’是‘男’的拼音‘Nan’的打头第一个字母。” “她想告诉我们她其实是男人？” “可她其实还是女人。” “可能她想下辈子做男人吧。” “也有可能这辈子她做变性手术。” 罗秀被后面的争论弄得心烦意乱，根本看不进书，扭过头，嚷道：“吵死了，你们这些人别以为得到了老班的特许，就可以晚自习时间在教室里大声喧哗影响别人看书！” 被罗秀这么一嚷，张悦他们说话声音明显小了许多。 罗秀嘀咕：一向最看重学习成绩的老班吃错药了，居然允许这些人可以在晚自习时候聚集起来研究围棋。没有围棋天赋的人，再在围棋上面用功也只是白白地浪费时间而已。和上届一样，为本班争光的重任最后还是落在了吉住身上。你们注定只是陪衬红花的绿叶，每天所需要做的只是光合作用。一节晚自习，你们说是讨论围棋，结果却讨论到变性手术上面，简直是荒谬可笑。老班如果知道了这件事情，肯定会为自己当初做出的愚蠢决定而后悔。 ☆☆☆ 教学楼的北面就是让人心往的花园，花园内有简洁明快的绿色小亭子，红色的廊柱，亭子边有一个小水池。穿过弯弯曲曲的绿荫如盖的长廊，便可在绿色的六角亭内小憩，时值秋天，也可在亭内欣赏盛开的桂花。周围是绿色的草坪，还有修剪整齐的简青树。花园的外面是形态各异的盆景和随季节变换的鲜花。看到这一切，杨旖ni情不自禁地说：“这儿真美！” 尹晴说：“每当秋风来临，桂花开了，校园内便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在教室内，打开窗。微风飘过，空气内飘荡着隐隐约约，若有若无的桂花气息。此时，有人会采摘桂花，有酸酸的青梅汁或青桔汁酿成桂花茶，那种特制的桂花茶，香味很特别，喝一口，酸溜溜，淡淡的香味在口中弥漫，深深的留在你的记忆中，刻骨铭心。有机会，千万别忘了品尝。” 杨旖ni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月光下尹晴的脸，尹晴躲闪着她的目光，慌张地问：“你这样盯着我看，为什么？” “我哥的眼光看来也不怎么样。”杨旖ni喃喃地说，“什么初恋女生绝世佳人，很普通很一般。依我看，我在青羊区随便找一个都至少和她打个平手。” “你哥？”尹晴感到纳闷，问，“他认识我？” “他叫杨天，和你做过三年同班同学。”杨旖ni笑了，说，“他在城北混得可不错，已当上了体育部的部长。” “什么？杨天是你亲哥哥？”尹晴吃了一惊，不过想来也有点道理，他们俩都姓杨。即使不是亲兄妹，五百年前或许是一家。不过，和杨天做了三年同学，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曾经有一个妹妹。 “他是我堂哥。”杨旖ni回忆道，“他们家在重庆，我们家在成都。一年也就见两三次面吧，不过感情可是相当好哦。可惜，后来他转校到江苏扬州来了。我们也就分开了。” “你们分开了？”尹晴惊讶地问，“怎么会？你不也是在扬州吗？” “说的也是。最近棋下得太多，我搞糊涂了。”意识到自己刚才说漏了嘴，杨旖ni忙顺着尹晴的话掩饰过去。 “你今天的棋下得很精彩。”能让吉住欣赏的女棋手并不多，杨旖ni算上一个。让尹晴遗憾的是，等看完钟兰若的棋，再去第三会议室，却发现里面的人开始退场了。 “谢谢夸奖。我很期待与你的对局。”这句话倒不是恭维尹晴，而是杨旖ni的真心话。尹晴是上届的亚军，看来实力要比吉住还强。再加上她和杨旖ni同样是女棋手，打败她对于杨旖ni来说意义将更大。 “噢，是吗？”可是现在的尹晴只想着与吉住的对局。与杨旖ni这样的围棋新秀交手？虽然不错，不过目前还提不起兴趣。 不远处，明珠和王俊鬼鬼崇崇地躲在廊柱后面，观察着尹晴和杨旖ni的一举一动。王俊心里不停地叫苦：明天就是本赛了，本来今天晚上想给明珠开小灶，却没想到被他拉过来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这样的行径真是有shi身份，万一此事被拿出去广播，我的老脸都要丢尽了。而且大赛前照理要清心寡欲回避异性，你居然还跟踪同班女生。你到底还把不把明天的比赛当回事啊？ “不知道她们两个女生会在谈论什么。”明珠若有所思地猜测，“难道是明天的比赛？” 比赛？哦，明白了，明珠你一定是为了明天的比赛，好好地观察一下潜在对手的情况。尹晴旁边的那个叫杨什么的女生，听说实力也很强，连吉住都特意去看她的棋。你今天下午由于有棋局在身，没有办法看到她的棋局，一定很遗憾，对吧？没有关系，我已经让人将棋谱记了下来。王俊心想，刚才是我多虑了，你的心还在围棋上面。跟踪本赛的对手，侦探敌情。像我这么聪明的人，应该一开始就想到才对。你是为围棋而生的男人，我不会看走眼的。这届比赛就是为你而举办的，整个十月，你将是全校师生的焦点。 他一个人在嘀嘀咕咕什么，吵死人了，影响我看美女的心情。明珠狠狠地瞪了一眼王俊，示意让他安静下来。 王俊被明珠瞪了一眼，一开始不解，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暗叫：不好，你一定是怪我没有将下午杨旖ni和陈商那局的棋谱给你吧？放心，我随身带着呢。既然你现在就想要，那我就给你好了。不过，你在侦查敌情，同时在看棋谱，不会分心吗？你虽然很有诚意地看着我，但是不开口说要，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你真的想要呢？你真的想要棋谱吗？哦，你是为围棋而生的男人，应该有充足的精力来应付这一切的。棋谱，请拿去吧。 什么东西？给我一张纸干什么？明珠接过纸，在朦胧的月光下，上面仿佛有字。他刚好这几天正感冒，有些犹豫，但还是狠一下心，将就着用它擦去即将流下的鼻涕，揉成一团，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筒里。 王俊见明珠拿到棋谱，展开后看了一眼就揉成团丢了，不由欣喜若狂，心想：只看一眼，就将它扔了？你这么快就找到克制她棋风的办法，真是厉害。用她的棋谱当作手巾擦鼻涕扔掉，更显示出你对她的蔑视。看来，万一本赛中遇到她，你是成竹在胸了。不愧为扬州市百年难遇的围棋奇才，我一定要好好栽培你。总有一天，你会成为世界棋坛真正的王者。 第十一章 出走 本赛第一轮共有32人参加，16名种子选手和16名通过预赛的选手将捉对厮杀。虽然本赛采用的是双败淘汰制，输一场仍有机会问鼎冠军，但是第一场相当关键，赢了可以大大增强信心，说不定可以一鼓作气连胜下去杀入最终决赛。而一旦第一场就输了，掉入败者胜不亚于落入万劫不复的地狱。要想获得重生，无疑九死一生。 16名种子选手是高二的尹晴和吉住（上届的亚军和季军），高三的王俊、蒋永义、纪富强、张少康、方凯、刘星元、赵友伦、彭泉龙、陈蓝翔、周新华、赵劲洪、徐光忠、靳蕲、林威。由于上届前32名96级学生只有尹晴和吉住，因此高三成为赛制改革的最大赢家，占了14名。 16名从预赛突围的选手是高一的杨旖ni、梁亮、许耀辉、曹建初、姜建国、高玉明、孟庆雄，高二的明珠、钟兰若、李诚然、袁飞、朱亮、张悦、陈靖缘、高旸，高三的李军。 首轮对阵，焦点之战几乎没有，尹晴、吉住、王俊等上届给大家留下深刻印象的棋手分别轻取高一的学弟，顺利过关。 方凯力战钟兰若，前半盘形势不分高下，但中盘时方凯想硬吃对方的棋，不料自己的棋形出现破绽，被对方下出愚形强手，自己的棋倒全面崩溃。 被誉为朝辉社内战的蒋永义对明珠之局最早结束，序盘蒋永义为吃对方一个角铸就大错，被明珠机敏转身，连续几刀下去，蒋永义几颗黑子竟被大吞，转眼之间明珠成就60多目的巨空。随后，蒋永义强行屠龙未果，眼见逆转无望，遂投子认输了。 梁亮本轮迎战张少康。两人互围大空，梁亮形势略优，张少康无奈打入对方大空求生，但因周围全是狼顾鹰瞵的黑子，每每看似觅得一线生机，但梁亮一出手，一层黑幕瞬间又被拉上。最后张少康打入之子虽被聚歼，但实际上，往往是一气、一子之差决定了胜负，不然，翻盘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周新华执黑与陈靖缘的棋至收官子仍是黑棋占优的局面，此时周新华只要在角上牢牢地补一手棋，便可稳操胜券，可他却鬼使神差地落子到他处，陈靖缘机敏地掏出黑角中，并活出一块棋，最终实现逆转。 杨旖ni对林威之局，稳稳当当地就赢了下来。对局中，杨旖ni自始至终如钉子钉在那里似的，一动不动，倒是林威像是优势在握，不时还有余暇起身四处观战，所以当他们终局收棋子时，看到杨旖ni还略显懊恼的神情，都还以为是杨旖ni输掉了，但对局结果却是：杨旖ni中盘胜。完美主义的杨旖ni总是对自己有很高的要求。 “啊，没有了？我那局也很精彩的，也是中盘胜啊。”张悦翻遍四个版面的《裕成青年》，愣是没有看到描写他的报道。气愤之余，他将报纸揉成团，用力向前一扔。 罗秀正在做解析几何题目，笔被纸团砸到，在作业本上划了好长的一横。她不慌不忙，用修正液将那一横涂掉，然后就弯下身子，打算拾起纸团，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狠狠地向后扔去。可惜，她没有刘勇手快，拾了空。 “可恶，居然是一张报纸，反面都印字。”正急寻草稿纸的刘勇非常失望，眼看第一节晚自习就要下课了，他也没心思继续做作业了，索性展开报纸，慢慢看了起来。杨奇泥？杨旗旎？杨采妮？没有草稿纸无法做作业，现在连报纸上的字都不认识。我要疯掉了，我成文盲了。 “杨采妮？”同桌的陈靖缘笑问，“情圣，你什么时候又换梦中情人了？” “不是啦，是有个字不会念。”杨采妮长得是很漂亮，不过台湾美女中她还算不得第一。 “我看看。”陈靖缘接过报纸，一看头版新闻，不得不佩服校报编辑部的工作效率，两个多小时前结束的本赛第一轮，就有报道了。 “你也不会念？”原来她也不会念，这下心理平衡些了。 “杨旖ni。后面两个字是念yǐnǐ。”陈靖缘尽量将语速放慢。 完了，她居然不用查新华字典就念出来了。刘勇泄气了。 杨旖ni？她怎么会在裕成念书，而且参加了裕成的围棋比赛？罗秀心想，也许只是同音，可以是杨迤伲，那个迤字同样难念。 “报纸要不要看？”没兴趣继续看下去了，想到刚才罗秀和自己争夺报纸，刘勇打算做个顺水人情。 罗秀倒是有点想接过报纸看个究竟，但是由于刘勇刚才的横刀夺爱，让她心有不甘，没理睬刘勇的话，继续做作业。 ☆☆☆ 周三下午第二节是自习课，吉住不停地看手表，无心做作业。罗秀站起身来，向后排走来，经过他的时候，用手指的关节轻轻地敲击他的桌子，桌子发出“嘣嘣嘣”的声音。吉住扭头一看，已不见罗秀的身影。一看时间，刚好是三点。他收拾了一下书桌，抓起书包，也跟着从教室后门走了出去。 扬州汽车西站位于江阳中路邗江路口，每天6：00－18：00，有发往南京、镇江的快客，20分钟一班。走高速公路到南京仅1个多小时车程。到镇江火车站也仅45分钟车程（需摆渡过长江，渡船5分钟一趟）。 “老样子，坐车到镇江火车站，然后乘火车到苏州。”罗秀不慌不忙地说。 吉住低头不语，看着手表。 “你不用担心，发往镇江的快客，20分钟一班。而且还有两个多小时才收摊。”二十分钟都等不了？不必这么赶时间吧。 “我不是指这个。” “难道你心里还惦记着今天的本赛第二轮？”罗秀试探地问。 经过昨天的第一轮，留在胜者组的棋手只剩下十六位了。快三点半了，比赛就要开始了吧。也不知道我今天的对手会是谁，上届交过手的王俊，本届的高一新星杨旖ni，还是她？ “哦，算了吧。别想了，再想也没有用。”罗秀安慰道，“反正是双败淘汰制，被打入败者组没什么好气馁的。只要你从败者组复活，在最终的决定获胜，照样能夺冠。” “我不是担心这个。” “扬州什么时候通火车就好了。”罗秀只好换个话题。扬州既无飞机场，又不通火车，对外交通全靠汽车。这是比较让人头痛的问题。 “以后会通火车的吧。这世纪希望不大了，二十一世纪吧。”吉住突然问，“前面你说还有多少小时汽车站才停发快客？” “两个多小时。”罗秀奇怪地问，“你问这干什么？” “你坐车先走吧。晚上我到老地方找你。”吉住心中有种想法越来越强烈，那就是今天下午的对局他如果错过就会留下深深的遗憾。除去自己，剩下的十五人当中，要抽中她作为对手，概率只有十五分之一。希望虽然渺茫，但是不等于没有。万一真的抽中了她，而我却坐在开往镇江的快客上。比赛将作弃权处理，她会误会是我逃避和她的对决，是我背弃了承诺。尽管我不想为此多作解释，可我实在不想让她对我产生误会。 “你在说什么？” 吉住转过身，飞奔出候车室。 罗秀才意识到吉住是打算回去下完棋再坐车赶到苏州和她汇合，气得直跺脚，对着他的背影大喊：“吉住，你这混蛋！” 吉住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喊了一句什么。 罗秀没听清，大声质问：“你这么做，对得起师父吗？” 吉住心里一怔，逐渐放慢了脚步，停了下来。 “难道区区一场校围棋比赛会比去苏州看望师父更为重要吗？”罗秀严厉地问。 吉住无言以对，低着头，像做了错事的小学生一样，慢慢地走回到了罗秀的跟前。 “上车吧，开始检票了。” ☆☆☆ 胜者组和败者组都有十六人，第一至四会议室进行胜者组的八场比赛，第五至八会议室进行败者组的八场比赛。 胜者组：尹晴、吉住、王俊、纪富强、刘星元、赵友伦、彭泉龙、陈蓝翔、赵劲洪、徐光忠、靳蕲、钟兰若、明珠、陈靖缘、杨旖ni、梁亮。 败者组：许耀辉、曹建初、姜建国、高玉明、孟庆雄、李诚然、袁飞、朱亮、张悦、高旸、李军、蒋永义、张少康、林威、方凯、周新华。 大厅中央竖立的公告牌上的对阵名单赫然写着“第一会议室尹晴Vs吉住”，引来同学们议论纷纷。不少人都为夺冠两大热门的提前遭遇而感到惋惜，胜者组才刚刚开始八分之一决赛，上届亚军和季军就相遇。不管谁被淘汰，那后面的比赛毕竟精彩程度大为减少。而且冠军悬念也将提前破解，少了一大看点。但更多的人则是涌入了第一会议室，期待着这场颠峰对决，或者说提前上演的冠军之争。 尹晴是早早地来到了赛场，盘边静静等待着吉住的到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整间会议室内充满了紧张的气氛。王习伟说已经派人四处去找吉住了，再请大家等一会儿。 三点半早已过了，室内另一场对局正在进行当中，不过围观者并不多。梁亮心里祈祷：再多来点人看我下棋吧，其实我也是一个厉害的棋手，只比尹晴她差一丁点，真的只差一点点而已。我还参加了今年在杭州举行的全国定段赛，虽然前十轮就因五败而惨遭淘汰，但是这样的大赛经验正是尹晴她所缺乏的。各位兄弟姐妹们，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不要再让我这边冷淡下去。 其实等待和你下棋就像等待海市蜃楼一样，明知道虚无缥缈，却心甘地为那美丽静静等待着。也许在我的生命中匆匆而过一闪即逝，而我却绝对情愿一直守候，因为我知道你的出现对我很重要。四点整，半小时已到，吉住仍未出现，比赛按弃权处理。人渐渐散去，流向别的会议室。而尹晴固执地坐着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第十二章 归来 周四，本赛第三轮继续进行。经过昨天的一轮比赛，胜者组仅剩下八人，今天将进行四分之一决赛，胜者留下，输的四名选手被打入败者组。而败者组昨天淘汰了八名，又补充了从胜者组被打入的八名，人数仍然维持十六名，今天还将淘汰八人。第一至四会议室进行胜者组的四场对局，第五至八会议室进行败者组的八场对局。 胜者组：尹晴、王俊、刘星元、靳蕲、明珠、陈靖缘、杨旖ni、梁亮。 败者组：吉住、纪富强、赵友伦、彭泉龙、陈蓝翔、赵劲洪、徐光忠、钟兰若、蒋永义、张少康、方凯、张悦、高旸、李军、高玉明、孟庆雄。 胜者组对阵形势：尹晴--靳蕲、王俊--梁亮、刘星元--杨旖ni、明珠--陈靖缘。 靳蕲对于尹晴来说，是一个相对陌生的名字。这两个字比较生僻，是语文老师的最爱。帮他取名字的长辈也真是的，取这么冷僻的名字。不过，话说回来，他的姓其实就很少见、很冷僻了，配上同样少见、冷僻的名，还挺般配的。 “jin qi？”尹晴尝试着念对手的名字。 靳蕲一愣，继而赞道：“你蛮厉害的，居然一次就念对了。” “谢谢。” 体育部的干事提出，既然双方都来了，不妨比赛就提早进行。 “那我们就开始吧。”尹晴自然求之不得。 “好的。”靳蕲也没有意见。早下早结束，可以早点去食堂门口等开门。 尹晴幸运地猜到了自己喜欢的白棋。下午的对局时间本应是三点半开始，但由于体育部和尹晴、靳蕲三方都同意提早，于是比赛在三点十分就正式落子。双方开局比较平稳，序盘结束后白棋在下边收获颇大，黑棋则在右上形成大模样。但白棋实地占优。进入中盘，黑棋率先发难，二间高夹给了白棋充足的腾挪余地，也让靳蕲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黑棋必须靠攻击获得大的收获，否则局势将不可收拾。 但此时棋盘尚大，尹晴一跳一大飞，反而对黑棋展开反击，黑白大龙在相互牵制中冲向中腹。尹晴索性掉头直向上边黑棋大营中冲去，靳蕲无奈之下只好坚守阵地，白棋反而在黑阵中愈走愈厚，黑棋的模样也被压缩到了只剩下二三十目左右，靳蕲的攻击宣告失败。 劣势之下，靳蕲依旧顽强抵抗，开始在白阵中四处捣乱，并巧妙地利用弃子战术将白棋右边大龙尾巴吞吃，但尹晴此时已经看得很清楚，此后再也不给黑棋搅局的机会，第164手，靳蕲投子认输。此时距离比赛开始还不到三刻钟。 “简直是完败，一点机会都没有。”靳蕲暗想：想不到女生当中也有围棋下得如此滴水不漏的。 “改天我再和你复盘，我现在还有别的事情。”尹晴歉意地一笑，脱身而去。 第一会议室只进行这一场胜者组的比赛，随着比赛的结束和尹晴的离去，观看对局的同学们也一哄而散，涌向其它尚未结束对局的会议室了。而留下的几个来自高三的围棋爱好者，则和靳蕲一起切磋，讨论刚才那局的得与失。 ☆☆☆ “几点了？”由于对手吉住迟迟未来，李军仍然坐在座位上安静地闭目养神。 “三点四十分。”李军的同学立即告诉了他。 李军嘴角露出了笑容，心想：吉住，上届棋赛我本有机会赢你，但是我的大龙却因差一气而被屠，导致功亏一匮。你踩着我的尸体，连战连胜，杀下了半决赛。而我直到今天，仍然耿耿于怀。我不服气，我要将失去的东西夺回来。虽然你今天目前为止还没有到场，再过二十分钟你就要被判弃权，导致我不能痛快地复仇，但是我能继续在败者组存活，而你却打道回府。这也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 会议室内的王习伟却焦急万分，看见袁飞奔过来了，忙冲上去问：“怎么样，人找到了吗？” 袁飞摇摇头，说：“九班的同学说，吉住他自从昨天下午自习课不见之后，直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这小子会上哪去呢？”王习伟恼道，“该不会是他害怕了，而故意将自己藏起来躲避吧？” “应该不会吧，这次的对手李军可是他去年的手下败将，他没有理由害怕。”袁飞说，“而且像他那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对手越强他就越期待对局。” “说的也是。”王习伟虽然是天才，但是也猜不出吉住失踪的真正原因了。 “还有十几分钟，吉住他又要被判弃权了。”袁飞提醒道。 “是啊，连输两场的话，他就出局了。”让王习伟担心的倒不是这个，而是吉住的出局会影响电视台与体育部的合作计划。吉住不但是夺冠热门，而且与罗秀是同班同学。接下来的比赛少了他，不仅棋局精彩程度会打折扣，而且电视台对直播工作也不会有多少积极态度。说不定他们只打算直播最后的决赛，而胜者组、败者组决赛的直播计划全部告吹。 “那不是挺好？少了吉住这个强大的对手，尹晴夺冠之路不就会很平坦吗？”袁飞兴奋地说，“看来，尹晴是赢定了。” “你在说什么？” “居然敢说吉住输，尹晴赢。” “他是七班的奸细。” …… 会议室内九班的同学听到有七班的人在说吉住的坏话，将袁飞团团围了起来。 袁飞一边向九班的同学们陪笑，一边向王习伟喊道：“天才，救我！” “你呀，是自作自受。”王习伟又问，“罗秀她人呢？” “她啊，和吉住一起失踪的，到现在也没有出现。”袁飞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说，“九班的同学们，请允许我大胆地进行猜测，罗秀是和吉住一起私奔的。” “私奔？” “不会吧？” “胡说八道，吉住不是和陈靖缘是一对吗？” “平时没发现吉住和罗秀有什么异常关系。” “就是，他们俩基本上不说话。” “爱情又不需要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嘛。” “说的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前面一句是什么？” “什么前面一句？” “‘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前面一句。” “身无彩凤双fei翼。” …… 九班的同学们议论纷纷，交换着彼此的意见。 王习伟陷入了沉思：当初是因为罗秀误以为我派明珠窃听，打算曝光谈话内容，达到整垮电视台的目的，她才被迫答应和我有条件合作。眼见得赛事的顺利进行，她心有不甘，打算对我进行报复。因此，她说服吉住，让他和自己离开学校，躲避两天。待棋赛因吉住的缺席而搞得毫无吸引力的时候，她再及时出现，提议取消直播计划。这真是一个完美的复仇计划，到底最毒妇人心。不过，本届棋赛不单只有吉住而已，高一的杨旖ni和梁亮同样非常出色。有相当多的高一学生涌进赛场是为他们而来加油助威的，他们可不认识什么尹晴、吉住和王俊。我是不会让你的诡计得逞的。你就准备躲避到24日大赛结束吧，至于直播节目的主持人选，我会请程学姐东山再起。 “天才，吉住他人还没有来吗？” 王习伟从沉思中醒来，见是尹晴，点了一下头。 “他怎么搞的？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尹晴看了一下墙上的钟，三点四十七分了。她是为了完成和吉住对局的心愿，才决心在业余围棋界再待一年的。如果吉住因为两场弃权而提早出局，自己将没有机会和他在比赛中对局。那样，即使夺得了冠军，对她也没有任何意义。上届吉住给同学们留下的最深刻印象并不是仅以四分之一子之差输给郑飞扬，而是他常常因为午睡而比赛迟到。记得有一局他是在要判他弃权的最后一刻而赶到的，惊险得不得了。真希望今天他还能延续去年的好运气。唉，如果他只是在寝室午睡就好了。为什么他要玩什么失踪游戏？这游戏可一点都不好玩。吉住，拜托你现在就出现在我面前，好不好？ 尹晴在第五会议室的出现，引起九班同学的一阵骚动。三点半开始的对局，才进行了一刻钟就结束了。天哪，这怎么可能？尹晴强大的实力，让他们惊叹不已。看来“上届尹晴夺得亚军是因为她所在的半区对手实力太弱”的传言是不正确的，她还是有一定实力的。即使面对一个菜鸟，要在一刻钟之内结束棋局，那也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她参加的还是胜者组的四分之一决赛，对手的实力不会太弱。本届棋赛能阻止她夺冠的怕是真的只有吉住了。可是，吉住他人却到现在还没有出现。难道本届棋赛的最大悬念今天就要解开了吗？尹晴，她就要提前加冕后冠了吗？ “我看你还是先离开这吧。”王习伟指着被九班学生团团围住的可怜的袁飞，对尹晴说，“已经被困住了一个，你如果想成为第二个的话。” “也好。”一进来就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尹晴是感觉有点怪怪的，就听从王习伟的劝说，离开了。 ☆☆☆ 大厅内，吉住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弯着身子喘气。他抬起了手，试图去看手表上的时间。 “还有十分钟。” 是她？吉住把注在地板上的目光渐渐抬起，移到了站在自己面前尹晴的脸上。 “你这两天去哪了？”尹晴强压住怒火，尽量语气缓和地问，“昨天你为什么要逃走？” “逃走？昨天我的对手真的是你？”吉住察觉出尹晴话中的语气不对劲，昨天的担心不幸被证实了。不过昨天那种情形，即使知道是她，也不能回头。 “不要装作一副无辜、毫不知情的样子，你是在故意逃避与我的面对，对不对？什么承诺？一点都不可靠。我不会原谅你！永远永远不会原谅你！”尹晴被吉住无所谓的态度深深地刺痛了心，走上前去朝他的左脸打了一记耳光。 很响的一个耳光，吉住愣在那里，居然站着没动。 在走廓里一直观望的陈靖缘奔了过来，说了尹晴一句“你太过分了”，心疼地抚mo吉住的右脸，不断地问痛不痛。 “笨蛋，该打的是左脸，你摸右脸干什么？”站在门口的罗秀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冲上去数落陈靖缘所犯的幼稚错误，嘀咕道，“真是的，尹晴用右手，怎么可能打到吉住的右脸？你就不会用你的脑子想想？” “是左脸啊。不好意思，我搞错了。”陈靖缘忙改成轻揉吉住的左脸，还不停地向他的脸颊吹气。 “尹晴，”罗秀考虑了良久，还是决定告诉她，“昨天下午是我带吉住离开学校的，他并不是有意逃避和你的对局。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昨天的对阵名单。你误会他了。不过，那个耳光，你打得好。” 她带走的？怎么会这样？她不是知道我拒绝参加今年全国定段赛的原因吗？她不是希望我在完成我的心愿后就投身职业棋坛吗？为什么她要阻止我实现我的愿望？为什么她还会这样做？尹晴一万个搞不懂。 陈靖缘却放下了可怜的吉住，死死地盯着罗秀：你和阿住孤男寡女共处一天一夜？太不像话了！我一直认为七班的尹晴是我的唯一情敌，没想到我的最大情敌居然就一直藏在自己班上，还坐在自己的前面。你这个不要脸的孤狸精！ 糟糕，陈靖缘这醋坛子又打翻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哼，别说我跟吉住没什么，就算是有，你又能奈我何？罗秀态度也变强硬起来，她可是那种吵起架来遇强不弱、遇弱不强的女生。 双方恶狠狠地对视一番，罗秀和陈靖缘一起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甩了甩手扭过头去，留下了原来的焦点人物——吉住和尹晴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第十四章 一波三折 一个女孩子，短发，穿着校服。罗秀看看四周，除了她似乎再没有别人。她向杨旖ni走过来，问：“你是一个人？” “是啊。”杨旖ni的笑容里有讨好的神色，似乎急切着要跟罗秀更亲近一些。 “你那两个男人呢？”罗秀奇怪地问，“他们怎么不跟你在一起？他们倒放心让你一个人独闯裕成。” “我那两个男人？呵呵，两年了，你倒还是一点没变，嘴巴还是那么不饶人。”杨旖ni看了一下时间，微笑道，“现在他们怕是已经坐上了开往上海的长途汽车吧。” 上海？他们去上海？单纯的游玩？罗秀极力保持住镇静，说：“难得来一次东部，是该去上海这座大城市去看看。那里有东方明珠。” 杨旖ni冲罗秀一笑，问：“你不想知道他们去上海做什么吗？” “外地游客去上海，无非是旅游、购物。”罗秀淡淡地说。 “那是一般的外地游客，他们可是棋手。”杨旖ni提醒道。 “这个么，让我想一想。”一惯冷静的罗秀也开始紧张了，几秒钟的思考时间对她来说仿佛几个世纪，“上海市工人文化宫对于业余棋手来说，就像是圣地。” “看来你不想坦白，那我也不用点破了。”杨旖ni咧开嘴笑了。 罗秀看杨旖ni似乎很有兴趣要跟自己谈话，就对她说我们找个地方坐吧。她们就在一棵大的松树下，松针多的地面上坐下来。杨旖ni坐下后不停用手去抓身边的杂草，想了好一会儿，为了让自己显得可以信任和接近，先告诉了罗秀她自己的秘密。罗秀本以为她的秘密会是在比赛中克敌制胜的法宝，没想到却是剪短发的真正原因。三年前的某一天黄昏她去图书馆，因为担心阅览室没有位置，她在图书馆还没开门就去了。阅览室里面有许多她爱看的杂志，例如《围棋天地》，《围棋》（那年七月更名为《新民围棋》）等，她喜欢边看杂志边做作业。她去的时候，看见一个男孩子坐在图书馆门前的石阶上，正看着远处忧郁地沉思。他的皮肤又是那样白，深邃的眼睛又是那么忧郁，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心里不能克制地激动。坐在阅览室里，她一直偷偷地看着他，一个晚上什么作业都没做成。往后的日子，走在人群里的时候，她的眼睛必然会在四周搜寻他的身影，她那么渴望看到他。可是，他却像从她的身边蒸发了一样，从此消失不见。那年的全国定段赛，她像失了魂一样，根本不在状态，只能用“惨败”二字形容。 “然后，你就将一头秀发剪掉，决定全身心投入围棋上面，不再谈感情之事？”罗秀看到她的脸很明显地红了一阵，还是钦佩她：了不起，小学就暗恋男生。 杨旖ni没有正确回答罗秀的问题，而是继续说下去：“那年在全国定段赛我虽然输得很惨，但认识了同样来自成都的陈理（Richard）和陈念（Tony）兄弟俩——” “没错，你们桃园三结义是在那一年。”罗秀点头道。 “接下来的事情，你都知道的。”杨旖ni苦笑了一番，说，“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现在轮到你了。” “我？”罗秀愣了。 杨旖ni点头道：“是啊，该你讲你的故事了。” “讲什么故事？难道要我低了头对你说，其实我跟你一样，我也曾经暗地里喜欢过一个男孩子？”罗秀想想就好笑，心想：她也太单纯了。“假小子”也能和女生交换心事吗？简直是开玩笑。 “喂，你耍赖。”杨旖ni抬起头，愤愤地说。 看她的棋，感觉非常成熟自然。怎么人却还像个小孩子似的？罗秀思索了良久，突然大悟：她是故意装成这样的，靠近我，接近我，想从我这套出什么话。从派她的两个男人去上海打探我的底细，就可见她做事很有计划。她来扬州，绝不止应邀参加两校对抗赛那么简单。那么她此行的真正的目的会是什么呢？ ☆☆☆ 晚自习前，王俊召集爱徒陈靖缘和明珠，一起研究下午的那局棋。 今天的那局棋一波三折。两位对局者选择了星·小目对相向小目的布局。战斗首先在右下角打响，黑棋在打入白棋的拆三后，走出了一个新的变化，对此陈靖缘还是首次见到，她并没有能找出好的应手，局部白棋虽然吃住了几个黑子，但被黑棋封住了向中腹出头的通路。陈靖缘不得不承认，黑棋此时掌握了全局的主动，白棋只能跟着黑棋的调子行棋。很显然，黑棋的布局获得了成功。 “布局速度太缓了，有些放不开。”王俊批评道。布局阶段王俊还在别的赛场下棋，而他赶来的时候，明珠已经确立巨大优势。现在摆出来，他才看出原来陈靖缘布局就吃了大亏，难怪明珠盘面会领先15目。 接下来，明珠的两手缓棋引起了王俊的批评。另外，明珠在领先时，下得有些保守，特别是在左下挂角时，过于贪图小利，被白棋在外面形成了强大的势力，不断压缩黑棋的阵地。而让他目瞪口呆的事情，则是明珠漫不经心地在中腹打吃一子。机敏的陈靖缘毫不犹豫地就地借用，接着以一串眼花缭乱的弃子、整形手法将原本已经“胎死腹中”的一队白子悉数救回。这下沧海桑田的变化直看得他大叫奇迹。 “总之，这局棋的布局陈靖缘犯了错误，被明珠抓住机会，竖立起厚势。中腹的转换，又让他在实空上领先十几目。只是这时他下得过于保守，有些缩手缩脚，又贪图小便宜，葬送了他就要到手的胜利。”最后，王俊总结道。 师父他真的没看出来明珠在故意让我？陈靖缘心想，看来师父他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了。 明珠也感慨王俊棋力江河日下，难怪上届会输给吉住，这届估计会止步于胜者组半决赛。无论是杨旖ni还是尹晴，王俊要想赢，都很困难。陈靖缘的命运和王俊一样，她的好运气该到头了。看来，朝辉社到头来还是要靠我。 ☆☆☆ 走廊上，尹晴静静的走着，右边的教室里，传来同学们的欢笑声。上晚自习之前的时候，是一天上课中最喧闹的时候。同学们各行其事,玩什么的都有。她就这样静静的走着，从未有过的静，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有人在大声说话，当然了，也有人已经开始用功做作业了，也有抬头看她的。坐在中后排的吉住，双手捧着脸，右手还夹着一支圆珠笔，正在为一道题冥思苦想。而罗秀和陈靖缘的座位上，还空空如也。不会吧，她们俩还有完没完，吵到现在？多媒体楼后来没看到她们，看来她们换场地继续了。陈靖缘这个醋坛子，可真让人受不了。尹晴摇头笑笑，继续向前走去，经过了九班、八班，就来到了自己的七班。尚未走进教室，远远地就听到明珠在向王习伟询问关于赛前抽签的问题。 在下午三点前，除了体育部的人，是不能进比赛场地的。而直到那时候，棋手们才会知道自己半小时后的对手是谁。这是为了保证各位棋手在公平的环境下比赛，也增加了比赛的神秘感和悬念。抽签是完全是由王习伟一人负责的，他事先准备好抽签用的纸条，每张纸条写着棋手的名字，当然纸条是会被捏成团的。他将这些纸团摆在桌子上，然后两两抽在一起。纸团一一展开，将名字记下来，排好对阵名单，剩下的事情，例如将对阵名单公告在大厅内，让学弟们做就好了。 十六除以二得八，八加四等于十二。十二，减于一，等于十一。我下轮遇到吉住的概率为十一分之一。概率实在太少了，我都等不及要和他交手了。明珠心里盘算了一番，向王习伟提出要在抽签上做手脚，保证下轮就将他和吉住抽在一起。 “这，绝不可能。”王习伟自然一口回绝。 “为什么？看在我们是同班同学的份上，你就帮一下啦。”明珠苦苦哀求道。 “和吉住下？”钟兰若惊道，“你疯了？” “我没有疯。” 钟兰若和王习伟齐声说：“你想死就早说，我们不会拦着你。” “他脑子进水了，别睬他。”王小强对王习伟说。 明珠恼道：“你脑子才进水呢。” “明珠，反正要我在抽签上做手脚，这事想都不要想。”王习伟严肃地说。 “天才，你做得好。抽签一定要公正。”尹晴进来了。 “惨，你的梦中情人都不支持你。”王小强轻声对明珠道。 唉，既然尹美眉认为我的想法欠妥，那我就再忍几天吧。大不了和吉住在败者组决赛碰头，希望他之前不要被什么人淘汰了才好。明珠懊恼地想。 第十五章 争强斗胜 周五，本赛第四轮继续进行。经过昨天的一轮比赛，胜者组仅剩下四人，今天将进行半决赛，输的两名选手被打入败者组。而败者组昨天淘汰了八名，又补充了从胜者组被打入的四名，人数为十二名，今天还将淘汰六人。第一至二会议室进行胜者组的两场对局，第三至八进行败者组的六场对局。 胜者组：尹晴、王俊、陈靖缘、杨旖ni。 败者组：吉住、刘星元、靳蕲、明珠、梁亮、纪富强、赵友伦、钟兰若、蒋永义、张少康、方凯、孟庆雄。 胜者组对阵形势：尹晴--王俊、杨旖ni--陈靖缘。 “一个，两个，三个。四强当中，居然有三个女生。真是阴盛阳衰。”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男人，把西装的下摆卷了起来，讥讽道，“看来裕成高中打算向城北看齐了，干脆改成女子高中算了。” “什么？好狂妄！”正打算踏入赛场的梁亮吃了一惊，心想怎么会有这么嚣张的男人出现。 “你没看到下一行十二人当中有十一个是男生吗？”男棋手们愤愤不平地问。 “那些被打到败者组的只剩下半条命的人，可以忽略不计。”男人的话中依然充满了讽刺。 “郑飞扬？”王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才确定真的是他，“你穿上西装，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幸好还有你能认出我。”郑飞扬叹道，“残酷的现实其实我很清楚，那就是我已经不再属于这个学校，这里已经没有我的课堂我的座位。学校的花名册上，载有我名字的那一页已经永远的翻过，成为历史，化为尘埃。多少年后，在世世代代的小校友们离开后，谁还会记起曾经有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曾经在这里读书？” 郑飞扬的话说得那么辛酸，王俊也跟着感伤起来，毕竟他也是高三的人了，再过一年，郑学长那样的痛苦感受他也会有。他好一会儿，才想到要恭喜一下眼前的这位学长：“你上个月在全国围棋个人赛上表现很抢眼，真不了起，替我们争了光。” “下了十一局，却输了四局，有什么好炫耀的？”罗秀突然出现了，不以为然地说。 郑飞扬脸色不好看了，辩解道：“全国围棋个人赛上强手如林，能取得第八名，已经算是不错的成绩了。” “看来你对这样的成绩，就已经满足了。”罗秀冷冷地说，“你真让我感到失望。” “你有本事，你自己怎么不参加全国围棋个人赛？”郑飞扬挑衅道，“你也可以去试试，看能不能取得比第八名更好的成绩。” 什么？他就是郑飞扬？那个在上月举行的有六十余人参加的全国围棋个人赛中以初段身份获得第八名的郑飞扬？报纸上只提到他是江苏队的，没想到他也来自裕成高中。听他们的对话，郑飞扬应该刚毕业一两年。杨旖ni心想，裕成高中是藏龙卧虎之地，先是张秀，现在又多了一个郑飞扬，真不知道还会冒出什么样稀奇古怪的人物来。不过，我不会惧怕你们。我将一一收拾你们，让你们领教我的厉害。打败全国第八名，那么我至少也该是第七名吧。哇哈哈哈…… 罗秀对郑飞扬的话，无言以对。全国围棋个人赛，一向是安排在每年的九月份举行。而九月，正是每一学年上学期的开学月份。一直以来，试图将学业和围棋兼顾的她，是无法参加全国围棋个人赛的。对此，她引以为憾。心高气傲的她，自信实力远胜于郑飞扬。如果参加上月的比赛，她是决不会取得比郑飞扬差的成绩的。可是，因为她并没有参加，因此任何假设的话在郑飞扬取得第八名的事实面前，只会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不过，由于全国围棋个人赛分男子组和女子组，罗秀即使作为江苏队的一员报名参加的话，也只能参加女子组的比赛，并不能在男子组与郑飞扬一较高下。因此，郑飞扬的挑衅多少显得有些无理取闹，让她感到非常好笑。 “怎么？没话讲了？”郑飞扬倒不愿意放弃穷追猛打的这样一个机会，提醒道，“段位高低可并不是棋力的真正体现，这次我可是战胜了多位高段棋手哦！” 郑飞扬的话的意思非常明确，就是说罗秀你虽然是三段，段位比他高，但真的要下一盘，未必能赢他。罗秀恼恨不已，暗骂：郑飞扬你这个自大成狂、自以为是的大白痴，真是小人得志便猖狂。花无百日红，看好运气能陪伴你到几时。到时候，看你还嚣张得出来。 郑飞扬见罗秀对自己的话不理不睬，感觉无趣，便询问了一下王俊今天的对手是何人。但得知是尹晴，他笑了，说：“我记得很清楚哩，上届决赛我只让她得了可怜的区区一块角地。她的棋力可是很有限，你加油吧。” “我一定会努力的，请学长放心。”王俊对刚在全国围棋个人赛取得优异成绩的郑飞扬自然是相当地尊敬，就差跪在地上，祈神祷告，顶礼膜拜了。经过郑飞扬的鼓励，他斗志满满，重新燃起了争胜的熊熊烈火，决定和尹晴一较高下，力争闯入胜者组决赛。吉住被打入败者组了，他最担心的一个对手消失了。对于被郑飞扬和吉住压制了两年了，已经是高三的他当然希望在最后一年能完成夺冠的最大心愿。 而杨旖ni却只顾自己在旁边傻笑，那些人后面的话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你一个人在那傻笑什么？什么事让你觉得这么好笑？”陈靖缘卷起校报《裕成青年》，轻敲了一记杨旖ni的头，唤道，“回神喽！” “没什么事。”杨旖ni轻摇着头回答道。 “嘿，该不会在想哪个让你心仪的男生吧？”陈靖缘恍然大悟般的模样说着，“是谁？是哪个幸运的男生？” “你那么好奇，做什么啊？”杨旖ni笑着回应道，“我的兴趣是围棋，哪有什么时间可以注意其他的事物。” “那可不一定哦！”陈靖缘假装不满地撇头向另一边，说，“时间是可以挤出来的。” “好啦，别闹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做！”杨旖ni打圆场，“快要三点半了，我和你还要下一局棋呢。” “你不提醒我，我差点忘了！”陈靖缘露出“幸好”的表情说道。 于是杨旖ni、陈靖缘依次进入会议室。时间到，双方相视一笑，对弈开始。 虽然这是一场胜者组的半决赛，但是由于无论是陈靖缘还是杨旖ni，对于裕成高中的学生来说，都相对比较陌生，是棋赛上的新面孔。更何况杨旖ni是本月八号才从城北转到裕成来念高一的，高一的学生对她也不怎么熟悉。因此，第二会议室观众少得可怜，诺大的会议室显得非常空旷。不过，这两个人都毫不在意。那天不吵不相识，她们反倒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今天朋友相残，她们没有任何压力，非常轻松。陈靖缘自不必说，杨旖ni更是一改往日精密的下法，下得比较随意。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们会在棋盘上互相退让，恰恰相反，抢得更凶，印证了“女子比男子好争强斗胜，甚至不放过一时之短长”这句话。 执黑先行的杨旖ni立即将第一颗子落在右上小目位，陈靖缘则争锋相对，占据了左上角小目。 杨旖ni对陈靖缘的反应报以微微一笑，不甘示弱，黑3即挂角。她变得在局部有些斤斤计较了，要知道她以往可是喜欢弃角取势，不屑于开局和对手争角夺地的。而陈靖缘则因昨天和明珠那局的布局受了王俊的批评，这盘的开局阶段也就变得格外用心。双方在布局上十分讲究。 陈靖缘置黑5不理，白6抢占左下角，不过白6占角的方向使黑7成为好点，还是占另一方向的小目较符合棋理；紧接着，白8、白10亦在左半盘布阵，将左上实利拱手相让。开局阶段，双方互相比拼智慧。 杨旖ni在右上和左上捞得实利之后，再度点入右下角，获得实地优势。陈靖缘放弃右下角，转而进攻左下黑棋。双方落子速度飞快。 白36是陈靖缘是打算将棋下厚实的手法，但直接拆边速度更快。杨旖ni也看出了潜在的威胁，黑37抢占了白的拆边位。而陈靖缘吸取了刚才的教训，白38关系到双方厚薄，典型的似小实大。 黑39虽抢占了左上的大场，但相比之下没有及时补强左边。陈靖缘不放过这一难得的机会，白44正中要害，黑棋陷入苦战。 白48好手！罗秀心想，下边价值极小，不是行棋之处。黑49为故意挑衅，引诱白50断。而白54选择扳会更好。最终，黑55打入中央，下盘却成为白棋的势力。双方在局面上势均力敌。相安无事之下，白棋略占上风。 就棋局内容来说，这是一盘不折不扣的精彩表演。开局双方就形成了很有“个性”的进程，双方各执一边，互不相让。 角边的平分秋色，看来现在全盘的焦点在于中央双方的战斗。换言之，中央的实力对比将成为胜负的关键。昨天发现杨旖ni混入裕成后，罗秀就开始关注她的对局了，也许想从中发现什么。 黑65至83的攻击华而不实，因目前全局各处基本定型，当以获取实地为要，黑65不如在右上方围空。罗秀纳闷，杨旖ni什么时候成了好战份子了？ 其实正因为罗秀的存在，才导致杨旖ni索性和陈靖缘“乱战”，让罗秀雾里看花。面对广阔的中腹地带，她也知道这是决一死战的地方，但她非常沉得住气，死都不率先动手。 此时，边路折冲基本结束，中央形势走向成为焦点。果然，耐不住寂寞的陈靖缘抢先动手，白84意图在中间开辟战场。 杨旖ni当然看清白棋的挑衅意图，但她在观战的罗秀面前没有别的选择，要以力战的棋风来迷惑罗秀。因此她不能退缩，只好选择了最为激烈的黑87断的战斗下法。由于黑棋还要承担贴目，因此实际上此局现在还是白棋形势稍好。黑87强断是劣势下的拼命下法。根据当时局势来判断，其实这也是她所能作出的比较切实可行的选择。不过，正因她的紧贴作战，让比赛早早拉开战幕。 由于杨旖ni和陈靖缘都已经自绝后路，因此双方处心积虑要给对方以致命一击。尽管战斗看上去难解难分，但落子还是很快。黑105深入下方白棋的阵地，显得非常机敏！陈靖缘虽然很想对黑棋的无理进行攻击，但因有92位右一路挖打劫的毛病，白106只好忍耐，黑局部获利不少。可是随着白110补厚，判断形势，黑实空仍然不足。于是，黑119期望借攻击挽回局势。至白120手，形势不甚明朗，眼看就要进入收官。 陈靖缘中央孤棋寻求眼位，白120以下边做眼边破空，让黑棋没有可乘之机。白132打拔官子价值巨大，她并以白136和白138拓展上边白地。但她的白140手的贴令罗秀大吃一惊，也让杨旖ni看到了打开局面的曙光。罗秀评论道，这一手是陈靖缘本局最大的问题手。果然，白棋马上被黑棋冲断，丧失出头机会。经过仔细思考之后，杨旖ni毅然下出147尖，强夺白棋眼位，要将白棋中腹大龙全吃。这一手棋令陈靖缘坠落地狱，一边思考一边不停地念叨着什么。之后，白棋虽然竭尽所能，却也无法找到活棋的手段。至黑159扑，白棋大龙净死，棋局也戛然而止。 “好惊险。”赢了棋，但杨旖ni显然惊魂未定。 输了棋，陈靖缘自然不开心，不过她一想到她的阿住也在败者组，这样一来她就能和她的阿住在一起了，心情又好了。 这一切都让罗秀看糊涂了，暗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赢棋的经过一番苦战，并未露出喜色；输棋的在优势下因最后的问题手和漏算而功亏一溃，却反而非常开心。 第十六章 当局者迷 本赛第四轮的焦点之战显然是尹晴对王俊那局，那局比赛猜先尹晴得到了选择权，她毅然选择了黑棋。 王习伟头一次看到尹晴主动选择黑棋，大吃一惊。熟悉尹晴的一些同学也表示不能理解。 怎么可能？她居然选择拿黑棋！她不是一向最喜欢拿白棋的吗？女人都是很迷信的，今天她不迷信了？也许在本届棋赛中她下得异乎顺利，信心上来了，表示不论拿白棋还是黑棋，都能取得胜利吧。王俊心想，她竟敢小瞧我？是可忍，孰不可忍？ 郑飞扬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就笑起来了，暗想：看来尹晴已经意识到执黑者赢面大了，前几轮估计她尝到甜头了，今天自然不会放弃。固执的女人，也开始懂得“趋利附势”和变通了吗？ 尹晴执黑先行，双方以对角小目对对角星小目开局。由于黑方要贴三又四分之三子，黑5就小飞直挂左上角。白6分投，意图打散局面。王俊并不急于求成，这棋才开始下，他有的是时间。 但是黑7在左上的小尖让王俊大吃一惊，心里盘算：一般来说，只有当白6三间夹的时候，黑才会选择7位小尖。尹晴如此我行我素，咄咄逼人，显然不将我放在眼里。我虽然上届输给了吉住，但本届我未必会输给你。这一年来，我一直很努力。我不想将先前的努力白费，我要将前两届没拿回的东西要回来。 白8长，黑9虎，白10托，使黑9的虎显得有些脆弱，逼得尹晴不得不白11长，将先手拱手相让。王俊格外珍惜这次机会，白12脱先是带着一种愉悦的心情下的，普通的拆二也未尝不可，黑角上很结实，白6能够离得远一些当然最好不过。对这样的结果，他自然非常满意。 尹晴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心想：想这么轻易地就脱先？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要让你深陷左上角的泥潭中不可自拔。 黑13逼住价值很大，白14以下的定型总感觉有些委屈，但王俊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好被尹晴牵着鼻子走。难道就这样一直被动下去吗？他倍感苦闷。 面对黑23的打入，王俊如临大敌，忙白24关，进行必要的防守，来扼制尹晴的进攻。 太愚蠢了，黑23打入并不意味着要攻杀白棋，而是黑棋想在左下角先手定型。郑飞扬望着王俊，又好气又好笑，内心发问：王俊，你就不会动好脑筋再落子吗？你太冲动了。这一年来，你一点进步都没有，反倒让后辈们赶上了。 黑25拆二已表明尹晴并不打算攻杀白棋，只是谋求自身的左下角的未来。接下来的发展，也证明了这一点。 白32逼住正确，黑角上余味很多，白必须加以利用。 开局不久左上角的接触战中，王俊下得不太好，局部黑棋无疑是先得一分。随后布局平稳了下来，进到30余手时，黑棋右上和白棋右下大体相当，全局也是平衡的。郑飞扬分析，双方没有拉开差距，只是黑棋在左上角得了些便宜，整体上看是黑棋好下一些。不过，黑棋有贴目的负担，还不能断定尹晴优势。 白52打吃，缓手！已从别的会议室结束棋局的刘星元和纪富强赶了过来，一直密切地关注着本局进程，他俩都认为白52不应轻易地自补。白棋最积极的下法是在接下来黑53位镇，这手棋在攻击黑棋的同时还兼顾着自身的弱点。黑跳，白点，然后二路扳粘先捞一票，这样下法白将优于实战。 黑55点角掌握的时机恰当好处，白56忍耐不得已，黑得利。 白62靠很灵活，白利用黑左边的味道顺势获取了角地，不过黑外围的势力也不容小视。 因右上黑模样潜力太大，王俊别无选择，只得打入，而右边薄弱的白棋已经没有机会再去补。右上角白棋活出了10目，但是当尹晴第73手打入右边时，白棋应手困难。黑73打入显得十分严厉！当初白56的忍耐并没有给自己带来安全保障。黑77位托是棋形，白很痛苦。实战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87位打出。黑不仅破了白的边空，而且还使白多了一块孤棋，黑收获颇丰，黑方取得优势。 郑飞扬暗想：右边的战斗尹晴冲破了白棋实空大本营，而且给王俊制造出了一条孤龙。至此，虽然实地上黑棋和白棋仍然平衡，但无疑在右边一战尹晴取得了全局的主动。王俊的棋有些危险了，得挽回损失才行。 黑91位小尖是冷静的好手。虽然黑看似没有很严厉的下一手，但是白棋却很难整形，黑右上的势力得以发挥。 白100断寻求战机，黑方的应对十分简明。黑简单地弃掉两子加厚了外围，对白孤棋形成了更大的压力，白不便宜。王俊的额头上开始沁出汗珠，心里开始紧张起来，第一次担心自己会输。 在随后的进程中，围观的同学们不难发现，黑方已经开始收兵了。在各处定型之后，刘星元和纪富强一致认为黑盘面有10目左右的优势。 郑飞扬惊呆了，不得不为尹晴所折服。后半盘完全成了尹晴的表演，在厚实的背景下，通过攻而不杀逼迫白大龙逃跑，黑棋在中腹、上边均围出实空，进行到140手左右时，黑盘面已经有了10目以上的优势。王俊翻盘的可能性非常小了。 黑183发力，虽然黑实战没有获得什么便宜，但却缩小了棋盘的空间。至黑203断吃，黑小胜局面不可动摇。 在必输无疑的情况下，王俊也许没有投子认输的心情，一直坚持收官，尹晴的胜定的形势下有些退让，最终下到275手，尹晴执黑以3/4子取胜，进入胜者组决赛。 从整盘棋来看，尹晴发挥得滴水不漏，白棋并没有明显的胜棋。 复盘时，王俊承认在收大官子过程中自己下得不好，第118挡左上角小了，尹晴第119手抢到了左边大官子左边围出了实空，并得到了先手再于125手转到中央收束，锁定了胜局。 围围的人听王俊这么一说，恍然大悟，也纷纷认为是王俊在官子阶段时落的后，以后半盘功夫见长的尹晴在大官子上捞了很多便宜。 刘星元却不以为然，他表示是第52手白棋自补一手，让王俊落了后。此手是不折不扣的缓手。 纪富强说：“这手棋过于稳健了，让尹晴得了先手。” 经过反复研究，郑飞扬也赞同刘星元和纪富强的观点，说：“先下手为强，如果自己主动对右边黑棋发动进攻，牵制着尹晴不敢动手，同时自己的白棋也是一种补强。” “这样以攻为守，一举两得。我怎么没有想到呢？”王俊着急得直用手拍自己的头。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王习伟很自然地脱口而出。 成语“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意思是说，当事人容易糊涂，而局外人往往清楚。局，指棋局。 “当局者迷”出自《宋书·王微传》，是王微在一封书信中首先使用的。王微是南朝宋时人，祖籍山东林沂。从晋朝到南北朝时期，王氏家族非常兴旺，出过不少名人雅士，在朝廷做官的也比较多，对时局产生过重要的影响。据史书记载，王氏家族有不少家族成员精通下围棋，“烂柯”这一典故中的主人公王质必是王氏家族成员的缩影。王微作为王氏家族的成员，对王家世代善弈者应该是知道的，他提出“当局者迷”是很自然的事情。 “看来真的只能这样解释了。”王俊显然也找不出更好的理由。 郑飞扬却吐出四个字：“心态问题。” “心态问题？”大家不解地重复了一下。 “对。其实最主要的是心态问题。不论你是专业棋手，还是业余棋手，谁也没有一招致胜的把握。因此，需要一定的耐力。开始的差别都是微小的，经过一定的积累，最后的胜利就在几分之几的差别上。”郑飞扬总结道，“因此，心态最重要，急不得的事情就不要去硬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优而不骄，劣而不燥才是合格的棋手。” 全国围棋个人赛第八名讲出来的话，一定是对的。大家听了都频频点头，深以为然。况且王俊在这局棋当中有几手棋确实欠考虑，也有些急躁。如果能像尹晴一样保持一颗平常心，或许这局棋说不定到最后还是细棋。 王俊心中当然不服气，因为郑飞扬前两届赢别人，一开始就拉开了差距，下不了一百手，就能吃提对手的大龙。不过，郑飞扬他实力超群，这是不争的事实。什么优而不骄？他还不是照样从来不把对手放在眼里？夫战，勇气也。其实就棋力而言，我只与郑飞扬差那么一点点。之所以在裕成高中围棋界连续两年只闻有郑不闻有王，是因为我缺少他身上的那种霸气，那种舍我其谁的霸气。 第十八章 第一手棋 全身心投入到和张少康复盘的吉住，似乎很快就忘记了和罗秀的约定。他复好盘，连教室都没回去，就直接回家了。而陈靖缘则提醒他不要忘记周六下午来她家，顺便和她妈一起吃个晚饭。她沉浸在和狐狸精的斗争胜利的回味当中，自然没把什么约定当回事。吉住不提出赴约，她更不会主动提醒。 兰州面馆就在学校旁边，等在门口的罗秀发现吉住和陈靖缘骑着自行车直接向另一方向骑去，并没有过来赴约的苗条。她当然不是傻子，不会追上前责问，更不会继续傻等。不过她对他们的故意失约，一句抱怨也没有，无奈地笑了一下，将自行车推上了马路。虽然被放了鸽子，但好歹能和陈靖缘冰释前嫌，也算一个不大不小的收获吧。她正欲骑上车，身后一个洪亮的声音“罗秀——”，吓了一跳。她定了下神，转过头，发现王习伟就站在她后边，正对自己微笑着。她调过车头，走了过去，问：“什么事，天才？这么晚了还没回去吗？” “在等你。”王习伟眨了下眼睛。 “等我？”罗秀故作惊讶状，问，“你不担心你们班的钟兰若吃醋吗？” “她吃醋？这和她有什么关系？”王习伟被罗秀的话给搞糊涂了。 他在故意装蒜？算了，他既然不愿承认，我也不逼他。罗秀索性直截了当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是关于电视直播的事。”王习伟开门见山地说。 “我不是答应你了吗？” “可是直到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且，下周一就要进行胜者组决赛了。”王习伟心急如焚地说。 “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罗秀将车头调回，骑上了车，向西而行。 “哎，你别急着走。你的直播计划到底是怎么制定的？”眼见得罗秀和她的爱车消失在眼前，王习伟气得直跺脚。 ☆☆☆ 吉住经常去陈靖缘家，不过很少见到她的爸爸。到底是商人，顾家的少。为数不多的几次遇见，她爸爸也是一个人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从不出来与家人和客人搭话。这是一个神秘的人物。陈靖缘的妈妈陈彦颖忙了一下午，烧了近十盘美味佳肴。席间，三人边聊边吃，不知不觉就过了一小时。陈彦颖问了吉住他在学校围棋比赛的情况，得知他除去一局弃权外，其余皆中盘取胜，可谓势如破竹。她就祝福他在下周的比赛继续保持良好的状态，取得好成绩。 看来他是离不开围棋了，下棋也适合他。陈彦颖不禁回忆起吉住抓周的事。 “抓周？”陈靖缘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孩子到了一周岁，要过“生日”。这第一个生日，一般都过得比较隆重，称之为生日“抓周”。 这种隆重的表现是，有的人家要宴请亲朋。这顿宴席，大多比较讲究，饭菜丰盛，而且质量也很高。 午饭前，在床上要放置许多东西。这些东西中，有书籍、笔、剪子、尺子、面包、苹果、皮球等。这些物品摆好后，要把孩子抱过去，一家人围拢来，让孩子在床上爬，看他在床上从一大堆物品中抓什么东西。如果孩子先拿了书、笔，这便预示着孩子长大了喜欢念书，是读书人，这样，自然合家欢喜了。如果是先抓了尺子和剪刀，那自然是预示着孩子长大当裁缝了。如果是在炕上先抓了吃的食物一类东西，就说明孩子长大了爱吃，如果抓到了玩耍的物品，就说明孩子贪玩。 这种“抓周”，是寄托了上一辈对下一辈子的希望。 “那阿住他抓到了什么？”陈靖缘好奇地问。 吉住却非常镇静，显然这段往事他已经从他父母处听到多遍，烂熟于胸了。 “一粒棋子。” 陈靖缘感慨道：“有些事真的是冥冥中注定的，怪不得他这么迷围棋。” “我也这么想。”陈彦颖又说，“不过，你周岁时抓到的是皮球。” “皮球？” “对，我记得非常清楚，当时我可是大吃一惊。”陈彦颖说，“你都高二了，我也没看出来你在排球上有什么天赋。” “我都不碰排球的。”这点陈靖缘得承认。 “因此，抓周预言对于你完全失效。”陈彦颖自然而然就得出这个结论，顺便刮了一下女儿的鼻子。 为什么非得是排球呢？也许是足球、篮球、橄榄球。吉住心想。 收拾好碗筷，陈彦颖突然提出要和吉住下一局棋，着实让吉住和陈靖缘不敢相信。“妈妈，”陈靖缘叫了她一声，试图让她清醒一下，收回这个荒谬的提议。吉住也从来没听他爸爸说过陈阿姨会下围棋，觉得陈阿姨的提议有些突然，但又无法拒绝，毕竟陈阿姨是他爸爸三十多年的好朋友。可能母亲受女儿的影响，也渐渐爱上了围棋吧。 陈靖缘不情愿地帮他们拿来了棋盘和棋盒，放在了桌上。 “你是小辈，让几子？”陈彦颖拿过白棋，就问。 吉住有些惊讶，问：“阿姨要和我下让子棋？” “让子棋？所让的子怎么摆，随便摆吗？”陈靖缘平时是和吉住用小棋盘练习的，对于小棋盘，下让子棋简直是不可能的。因此她也就没下过让子棋。 看到陈靖缘疑惑的表情，吉住有必要作出一番解释：如果你和高手下让子棋，就应当由你主动把所让的子放在盘上。高手说：“让四子”，你就把四个子放在四个角的“星”位。“星”又称“四四”。比较难放的是被让三个子，这三个子占据三个角的“星”位，但必须把左上角空出来，因为这个角就是对方的右下角，空着它，让对方可以不用费力就在自己右手旁下子，这是一种礼貌。如果被让九个子，就把盘上九颗星都放满。被让八个子，就把正中这颗星空出来，这颗星的名字叫“天元”。被让七个子，该空出上边和下边的两颗星；让六个子就再把“天元”空出来。 “让子棋就不必了，最多我拿黑棋先下吧。”吉住提议道。 “也好。”陈彦颖同意了，她婚后有十几年没摸围棋了，重新拾起围棋，也只是半年前的事。吉住虽不是专业棋手，但他父亲吉永利必定会倾尽全力教授其毕生所学。如果贸然和他下让子棋，必败无疑，于是找了个台阶下。 对弈双方，一方拿黑子，一方拿白子，由黑方先下第一步，接着由白方下第二步。以后交替进行，一次只能下一着棋，无论吃子与否，都不得连下。棋子必须下在交叉点上，不得下在格子里。棋子下在棋盘上以后，不能移动，除非被对方吃掉时才能从盘上取去。 面对着空棋盘，吉住陷入了沉思：第一手棋下在哪里好呢？ 陈彦颖一直盯着棋盘，可是半天不见吉住落子，感到纳闷：第一手棋有什么好多想的？盘上最好的据点是在四个角上。星，小目，目外，高目，三三，这些位置都是最好的据点。 陈靖缘也催促吉住快落子，但吉住仍然在长考。她突然有种可怕的想法，那就是吉住会像去年在尹晴家和她父亲那局棋一样，第一子下在天元上。阿住，你这又是何苦呢？我知道你其实不喜欢下什么让子棋和让先棋，你喜欢对弈双方在绝对对等的条件下进行对局。在7×7的小棋盘，先手方下在天元勉强获胜。到了9×9的小棋盘，就必败无疑了。第一手下天元，纯粹是将先手之利供手让人。你真可谓用心良苦。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执黑第一着下天元并赢了的话，那么我妈妈心里会怎么想。她会认为你下得极其过分，是在欺负她。 陈彦颖发现吉住的眼神始终盯着棋盘的中央，困惑不已，心想：难道你想第一手就落天元位？我也听说过《虬髯客传》那个虚构的小说里李世民和虬髯客下棋下嬴了的故事。话说当时李世民和虬髯客开始下棋，虬髯客抢了黑子先下，他把几个黑子摆到四角上（下围棋边角容易做活，因此一般都是从角上开始下起），说“我以数子守四方（虬髯客一向很仰慕汉高祖刘邦，非常欣赏他的那句“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李世民便持一颗白子下在正中的“天元”位置，说“我以一子定中原”。于是虬髯客颓然叹息，知道自己远远地输给了李世民。吉住，你一定以为这步棋雄踞中原，其影响波及四面八方，仿佛整个棋盘都被它占领了。其实，这只是一种假象，用一个棋子占领整个棋盘，这是不切实际的，而且是天真可笑的。行家的行话是“金角、银边、草肚皮”，你是一个有实力的棋手，这些用不着我来教你吧。 经过了数分钟的思考，吉住第一手棋还是下在右上角。陈靖缘松了一口气，而她妈妈则不费力气地下在他的右下角。 年轻人还是很懂礼貌，很谦虚的。陈彦颖欣喜地想，儒子可教也。围棋说到底，毕竟还是文雅的娱乐。 第二十章 不战而胜 经过了两天的休整，周一本赛第五轮继续进行。引人注目的是，今天胜者组将举行决赛。而败者组则进行四分之一决赛，今天还将淘汰四人。第一会议室进行胜者组的一场对局，第二至五进行败者组的四场对局。 胜者组：尹晴、杨旖ni。 败者组：吉住、刘星元、明珠、梁亮、纪富强、钟兰若、王俊、陈靖缘。 胜者组对阵形势：尹晴—杨旖ni。 败者组对阵形势：吉住—刘星元、明珠—钟兰若、梁亮—陈靖缘、王俊—纪富强。 三点半未到，同学们就纷纷涌入赛场，本来不小的第一会议室顿时显得有些拥挤，想看看尹晴与杨旖ni的对局还成了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毕竟这是一场胜者组的决赛，吸引大量的观众是正常的。 郑飞扬望着大厅中央屏风前广告板上的对阵名单，不禁轻轻地摇了摇头。 “怎么，不进去吗？”罗秀知道他为什么摇头，因为进入决赛的是两个女人，而他一直认为女人是应该去下厨房，而不是去下围棋。但好歹是场决赛，他就能忍住不去看？ 郑飞扬不用回头，恁声音就猜到是罗秀，不由气得直咬牙：几年来在江苏棋院就是这个女人一直死死地压制着自己，还不放过任何一次机会来讥讽自己，恨死她了。不过，这时候要冷静。他又看了一下决赛名单，无奈地说：“唉，现在裕成高中围棋界是女人的天下了。” “噢？”听到郑飞扬用这样地语气回答自己的问题。罗秀不由感到惊奇：一向心高气傲的他，变得如此哀声叹气，是怎么啦？ “看来，还是不能没有我。”郑飞扬立即恢复往日张扬的神态，得意地对罗秀说。 又来了。罗秀心想，不过好歹他恢复正常了。我还是比较习惯这样的他。 此时王习伟却从会议室走出来，紧张地对罗秀说：“糟糕，杨旖ni她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郑飞扬安慰道：“还有三分钟才到时间，说不定她是女吉住，喜欢在最后一刻才出现。” “但愿如此。”王习伟现在也只好采取凡事往好处想的态度了。今天早自习他就急匆匆地闯入九班教室，将罗秀喊出来，好不容易得到她会电视转播今天胜者组决赛的亲口承诺。虽然是延时半小时的录播，但他已经感到这是了不起的胜利了。毕竟罗秀似乎不如程学姐对围棋来得兴趣大。而且她对体育部和广播站一向没有好感。因此，当罗秀提出今天的主持是由高一的学妹李欣然担任，他没有表示反对，反而感到这样说不定效果会更好。当然，他是不知道罗秀其实是名相当出色的专业棋手，这跟他的同班同学尹晴一向严守此秘密有关。不过，让他费解地是，罗秀为什么不将这场对局安排在第一直播室进行呢？吵吵嚷嚷的会议室，难道不会影响电视转播的效果？这样的疑惑也只是在脑中闪了下即逝，现在最需要解决的可是决赛的另一位选手杨旖ni仍未出现。派出的几名体育部干事陆陆续续回来了。得出的结论是杨旖ni今天根本没来学校。他的额头开始冒汗，心想完了。被郑学长不幸言中了，杨旖ni是女吉住。不过，她不是去年的吉住，而是今年的吉住，喜欢大赛前玩失踪游戏。明天的《裕成青年》肯定头版头条又会嘲笑体育部糟糕的组织能力。想到这，他又头疼了。抬起头，正打算和罗秀商量对策，却发现罗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在自己面前了。看来，她是打算将烂摊子扔给体育部收抬了。 “罗秀她人呢？”王习伟急问。 “她说身体有点不舒服，就先走了。”郑飞扬答道。在他看来，像罗秀这样的棋手，是不屑于看业余棋手之间的对局的。欣赏低水平、无助于提高自己棋力的对局，对她来说犹如浪费时间和生命。离开这里，是她理所当然的选择。啊，那我留在这里做什么？我也要闪。 “几点了？”王习伟又问。 郑飞扬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大钟，说：“三点五十分。” “还有九分钟。”王习伟喃喃地说，“让我们看看奇迹会不会发生。” “有句法国谚语是这样讲的：不相信奇迹的人，奇迹永远也不会降临在他身上。”杨天此时突然出现在王习伟面前，笑着说，“但这并不意味着相信奇迹的人，奇迹就会降临在他身上。”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王习伟吃惊地问来人。 “奥数金牌得主，我们又见面了。”杨天自然对王习伟印象深刻，毕竟城北中学还没有人获得过奥数金牌。为此，今年的高年级还专门组建了学习加强班，聘请了有经验的特级教师来任教，课本都与别的班级用的不一样，考试题目爆难，堪与竞赛题相论，力争培养出自己的“天才”和奥数金牌得主。 “你是——”尽管王习伟是天才，记忆力也超强，但是他一时之间还是想不起来眼前的是何人。这一年来他经历了很多大场面，一年前所遇见的城北中学体育部部长杨天就成了不起眼的小人物，很自然地就被过滤掉。 “天才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一年前的城北裕成两校围棋对抗赛上，我们还见过面。”杨天不随不忙地答道。 王习伟这才想起来面前的人正是城北中学体育部的部长杨天，不由发出“噢”的声。但他很快警觉起来，问：“你来裕成做什么？莫不是刺探军情，为下月的两校对抗赛作准备？” “笑话，刺探军情这种工作还用得着堂堂部长亲自出马吗？交给我手下去做就好了。”杨天眨了眨眼睛，诡异地说，“何况，今年的裕成缺少了郑飞扬，实力大减，根本不值得我们如此重视。” “你谬赞在下了。”话是非常的谦虚。不过郑飞扬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地兴奋，拍拍杨天的肩膀，夸奖道，“你小子很有眼光嘛，现在裕成那帮人根本不会下棋了。没有我的裕成高中，下个月的两校对抗赛输给你们，是再也正常不过的啦。我可是相当看好城北这次夺冠哦。” “杨部长，难道你忘了去年我们可是杀了你们三比零？”王习伟自信地说，“而且，尹晴和吉住今年很有可能将继续代表裕成出战对抗赛。即使第三位棋手的实力弱些，我们至少还可以二比一取胜。” “天才，这可不是简单的算术题。”杨天微笑地提醒道，“赢得比赛可是要靠实力的。” “哦，是吗？去年你们是主场，还输了个三比零。今年你们是客场，反倒有信心获胜了？”王习伟喃喃地说，“真搞不懂你那毫无理由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双方又舌战了会，杨天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径直走入第一会议室。会议室里面走进个人，也没有引起里面的人多少注意。因为各间会议室里面的观众互相穿插欣赏棋局，是很平常的事。 不过。尹晴却一眼瞧见了他，惊呼：“杨天，怎么你来了？” 被尹晴这么一叫，同学们都不由自主地回头看，倒要好好看看这位让尹晴吃惊的男人长什么模样，是不是有三头六臂。面对几十双眼睛，杨天俨然己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他非常得意，清了清嗓子，向大家宣布道：“对不起，我的堂妹，也就是今天参加胜者组决赛的杨旖ni，她身体实在不舒服，不能参加比赛。” “什么？” “不会吧？” “那她算是弃权了吗？” “有没有搞错，怎么这时候才说？” “现在四点了，你不说，她都算作弃权了。” …… 尹晴显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经历了上周吉住的弃权，今天对手迟迟未来，她就有预感自己又将不战而胜。当她看到杨旖ni的堂兄杨天突然出现在赛场时，她对自己的想法更加坚信不疑。这个向爱胡闹的家伙的出现，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既然杨旖ni弃权了，那我就可以离开了。尹晴正欲起身，却听到一声“且慢”。 杨天向体育部的干事们解释完，就在退场的人流中奋勇逆流而上，好不容易游到了尹晴身边，在她的对面安然坐下。 “从城北到裕成也有一段路，你辛苦了，就在这坐会休息吧。我先告辞了。”尹晴对杨天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感，只想快点离开。 “等一下。”座位都没有坐热，自己的目标却要逃离，杨天急了。 尹晴疑惑地问：“怎么，你有事要找我？” “我堂妹因病不能来，就让我替她陪你下局吧。”杨天那双灼灼闪烁的眼睛，似乎表明自己的棋力并不像尹晴想象中那么弱小。 “就恁你？”以杨天的棋力，尹晴提不起哪怕是一丁点和他对弈的yu望，和他耗在这里纯粹是浪费时间。 “去年我可是有机会战胜你的，不过被你逃过一劫。”杨天自信满满地说，“今天你的运气就不会有那么好了。” “你为什么非要今天和我下棋？”明明今年的两校对抗赛下月就会举行了，他是体育部的部长，谁参赛还不是他说了算。到时候，他亲自领军，率领手下前来挑战，和我较高下，岂不是更好？尹晴眼前立即浮现了这样的画面： 杨天微微一笑，问：“梁亮，把你们四位当家的名号，说来听听！” 梁亮道：“咱们大当家‘郑飞扬’拥有屠龙宝刀，杀人如麻，江南武林有‘屠夫’之称；二当家‘城北仙子’尹晴本是你们城北人，但去年叛逃到裕成门下；三当家‘夺魂客’吉住，四当家‘剑镖血’张昱。” 杨天道：“你们坐地分赃的破窑子在哪里？” 若在平时，梁亮听到有人把当家的坐寨比作“破窑子”，马上要他血溅七步，横尸在地。但此时此刻，他却是连大气也不敢吭出一口，连连点头，道：“当家的坐寨在裕成某处，不清楚地点的人，很不容易找到。” 杨天接口道：“梁亮，烦你带路，区区‘摧花剑士’杨天拜山，要会会们四位当家的。” 梁亮听到这“摧花剑士”杨天的称号，就像胸寓结结实实挨上一记闷拳。他娘的，今儿咱小亮该是老天爷照头，财路没有碰上，会遇到“摧花剑士”杨天这伙人。梁亮心念在阵打转，连连点头，道：“是，是的，杨少侠。小的梁亮陪同你等三位前去就是。” 梁亮陪同三人，去找坐地分赃的大寨。出迂回曲折的山径，走来条迤逦而上，宽阔的山道。一阵杂沓的步脚声，从山道上端，向这边移近过来。杨天抬头看去，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带了数名壮汉渐渐逼近。其中一名壮汉，手指杨天等三人，向带头走在前面的两个少年，道：“二当家，三当家，就是这三个男女，刚才截下头目梁亮。” 原来刚才从山径树林窜逸逃去的小喽罗，回去禀报山大王，此刻己带着救兵找来一距离接近，双方对峙而立。 梁亮看到两位当家的救兵来到，拔脚奔了过去，指着杨天等三人，道：“二当家，三当家，此‘摧花剑士’杨天，带了两个年轻的女子，前来拜山！” “选日子不如撞日子。”杨天不怀好意地坏笑道。 杨天一句话将尹晴拉回到现实当中来，但这句话用在这里似乎不太合适，听起来特别别扭，好像那些急需结婚的人们才会用这样的一句话来说服大家不必挑选吉日特意安排婚期。可是湖北云梦这地区的人就认为“选日子不如撞日子好”，因此他们那里流行随意定个日子的风俗，而不去刻意地作特别的选择，实际上这也是一种选择。难道杨天祖籍是湖北云梦？尹晴心中突然产生这样个疑问。当然，这也只是瞬间。恁一句十分平常的话而去判断对方的祖籍，是十分可笑的。一年之后的他，说不定棋力真的迅速提升到一个让人刮目相看的高度呢？抱有这样的猜测，尹晴总算答应了杨天的请求，同意和他下一局，不过是让子棋。 第二十一章 难缠 “让子棋？”杨天一听这话，吃了一惊，一时之间竟怔住了。 尹晴点点头，说：“不错。” “你连让子棋都不知道吗？”刚刚结束棋局的梁亮赶了过来，本来他是打算欣赏尹晴和杨旖ni的对局的，毕竟这是一场胜者组的决赛，棋局一定精彩，他可不想错过。最重要的是，这是由两个女人参与的比赛。其中尹晴更是“城北双姝”之一，让他倍加期待。可是，当他来到第一会议室时，却发现诺大的一间会议室仅有尹晴和一个神秘男子，显然比赛已经结束了。他正想上前问尹晴比赛结果，但刚才看到那个男人听到让子棋的反应后，自己就热心地为其作出解释：“让子棋的意思是当双方的棋力有大差距时，较强的一方会让较弱的先行数子，而般让子棋由让一子至九子不等，差距越大，让子越多。业余棋手的让子数一般定为每相差多一级多让一子（如3段让1段二子）。而职业棋士因已是专家级，所以棋力差距会较小，让子制度亦与业余的不同。下让子棋可是我们业余棋手向高手学棋长棋的重要途径哦。” “你真啰嗦。”梁亮不厌其烦地为杨天作出关于让子棋的解释，并没有赢得杨天的多少好感。毕竟杨天他并不是不知道什么是让子棋，而是悲哀自己的棋力在尹晴眼里居然沦落到要和她下让子棋的地步。 “让三子还是四子？”尹晴询问道。 “算了，我们还是不要下围棋了。”杨天心里盘算与其自取其辱，倒不如改弦更张，换种活法。 尹晴觉得奇怪，便问：“不下围棋，那下什么？” 杨天笑道：“斗兽棋喽。” “喂，不要忘了还有我。”梁亮见他们将自己当作空气一般不存在，急了。 “三个人啊，那下强手棋吧。”杨天倒是不慌不忙地问，“还记得小时候玩的强手棋么？” 差不多在1988年强手棋开始盛行，创造强手棋的是个加拿大人。这是一款非常有意思的棋，用骰子决定走的步数。停下来后可以买地、建房，钱不够了还可以找银行贷款等等。那时差不多人手一套，最希望就是课间休息，玩一会也好。差不多94年热度就已经消失了。 尹晴被逗笑了，但是她没有陪杨天和梁亮下强手棋，而是去别的赛场观看棋局。现在她是一身轻松，因为她只需要休息三天，静心等待星期五的和败者组的第一名的比赛了。她只要再赢盘棋，本届大赛的冠军头衔就是她的了。 ☆☆☆ 梁亮与陈靖缘的比赛下得很精彩。序盘阶段是陈靖缘占据优势，她的黑棋在右下实地收获非常大。看得出来，经过吉住两天的调教，她的开局有了明显提高。 中盘战阶段，粱亮紧盯住右上一块黑棋猛攻，通过攻击在中腹得到了势力，并借此在左边形成模样。 陈靖缘在打入左边地战斗中下得不好，在成劫后不得不转换，结果打入的黑棋被吃，但在转换中黑棋吃掉了上边6个白子和左下角，她并未亏多少。 官子阶段梁亮强行投入黑右下，成劫以后陈靖缘可能是大意，161手劫材太小，让白棋掏净了右下角。在后面的官子中她猛追，无奈右下角亏得太大，结果276手结束后以2 3／4子大败。 ☆☆☆ 明珠和钟兰若的对局进行得异常快，这跟他们同班，经常在一起下棋切磋技艺，互相之间知根知底有上点相关。当然，其实下得快的最主要原因是双方在右下角的激烈战斗，明珠第22手的着法带来第26手的愚形三角，导致双方骑虎难下。事实上他想法比较多，下得较强硬。黑29枷住白棋以后，形成了角部的劫争。围绕着右下的劫双方到处制造劫材，棋变得非常难下。截止到第61手，总体上钟兰若地黑棋较好下一些。 经过长考，明珠找到了解决右下劫争的办法，弃掉了右下后白棋吃下右上角黑棋，赢得了主动。意识到形势有些不妙，钟兰若在下边白阵再开一劫，这个劫争最终为明珠取胜，下边出大空后，明珠确立了优势，他开始心情极为放松。 面对钟兰若顽强靠入白模样破空，他略带调戏地腔调唱起了任贤齐的《依靠》：“我让你依靠让你靠，来我的怀抱，你想哭就哭吧没有人会知道。我让你依靠让你靠，没什么大不了，别再想想他的好都忘掉。” 袁飞替明珠捏了把汗，暗想天才的疑似女友，你都敢调戏，不愧是从朝辉初中毕业的。不过，我听说你是一向对尹大小姐穷追不舍，什么时候对钟美眉也敢兴趣了？难不成你想将“城北双姝”大小通吃？那样的话，你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点，至少给我们留点残羹冷炙啊。 钟兰若极为恼火，被明珠这么一戏弄，根本静不下心来想接下来的应对。她向本局裁判抗议明珠唱歌干扰她下棋，裁判也通情达理地以制造噪音污染为由微笑着劝明珠停止唱下去。 此下的进行中明珠非常强硬，露骨地要鲸吞打入的白棋，完全是以吃棋为目标。在60余手的对杀中，钟兰若曾经有两次机会可以安然脱险，但她却未能把握住机会。明珠算路精确，钟兰若使尽手段也没有把打入的棋子做活，至146手白棋稳稳的接牢后，黑棋打入的棋子被全歼。 最后阶段钟兰若把右上角的劫争作为最后一个机会来看待，明珠在这个时候显示出了强大计算能力，下出了152、156等妙手，没有给对手任何翻盘的机会。 在盘面黑白差不多，贴目不可能的形势下，钟兰若坚持到186手投子认输。 ☆☆☆ 陈靖缘顾不上和梁亮复盘，便奔赴第二会议室，去看吉住的棋。让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尹晴居然已经在那津津有味地观棋了，不由心想早知如此，自己还不如早点投子认输算了，那个叫梁亮的家伙也够难缠的。她还不知道尹晴是在第一会议室苦等半小时因对手弃权才不战而胜的，不然估计她会气死。 很快，朝辉社内战的胜利者王俊也赶到了这里。不单单是因为有吉住的存在，更是因为他的社员兼心腹刘星元就是吉住这盘棋的对手。方凯、张少 康他们忙着向王俊介绍一下刘星元先前的走法。 刘星元执黑以对角小目、星开局，意在避开流行布局。两人都非常谨慎，半小时过去了，棋盘上还只有寥寥的16手。 不苟言笑的吉住还是那样面无表情，在棋盘上竟是那般凶猛。当刘星元一着疑问手一出，吉住即如窥视己久的鹰隼一样，一靠一扳一连扳，然后又是绝妙的一断，刘星元一大块棋顿时如陷泥淖，竟无处可逃。一转眼之间，黑棋即被斩为两块，然后一一被吃掉。作为补偿，黑棋仅在右边空中吃住两颗白子，但这哪是一次平等的交换？作为先行方，如此被动地接受不平等交换，说是屈辱更为贴切。 王俊注视这盘棋的进程，当看到这一转换后，他大惊失色：“黑棋亏得太厉害了！盘面现在也是白棋优势，黑棋就是把中腹的白棋全吃光了也不见得能赢。” 这一句话无疑于宣判了黑棋的死刑。王俊一番话使得正在下棋的刘星元的心情陡然间变得透凉，因为此前现场棋手的意见还是“乱，看不清楚”。这时，绝境之中的他孤注一掷，棋形再怎么难看顾不上了，着手再怎么无理也不管了，他就像披发去衽的勇士义无反顾地挥刀、挥刀…… 王俊看到刘星元的玩命着后，也禁不住顺着最强手往后摆了十几步。但无论怎样继续，就像是走不出魔宫一样，黑棋始终差一气，就差一气。 因此当《裕成青年》的记者李婷问王俊本局两位棋手的表现时，他感叹道：“刘星元到底因上届败给吉住，今天棋下得很拘谨；吉住这盘棋下得好，很奔放！我们都有点低估他了，他的棋风还是那样诡异多变。” 下午4点30分左右，刘星元认输。连续两届输给同一个对手，对于他的打击，是巨大的。赛后，他拒绝接受李婷的采访，黯然离去。 李婷此行的最大目标自然就是获胜者吉住，她刚报了自己的身份和姓名，还未来得及说完，便被吉住身边的陈靖缘一把推开。一个月前她和吉住在咖啡厅私会而写出的那篇报道，虽然吉住说他不认识什么李婷的高一新生，可他后来也没有再作解释，这说明他心里有鬼，一定和李婷有暖昧关系。因此她一听到李婷二字，下意识地就要将这个人和吉住隔开，并带着吉住迅速离开这里，不让他们之间有眉目传情的机会。 一分钟不到，比赛的双方就都撤离了赛场，这让李婷目瞪口呆，都不知道自己还待在这里还能采访到谁了。会议室内的同学很快反应过来，陆陆续续地退场了。李婷嘀咕道：“你们以为不接受我的采访，我就写不出今天比赛的报道吗？枯燥无味的棋局的本身是没有吸引力的，能吸引人的一定是场外的花絮。” 第二十二章 策反 本报记者李婷报道：高一六班“假小子”杨旖ni有惊人之举，在今天举行的裕成高中围棋大赛胜者组决赛中她不去参赛，致使这场电视转播的对局无法进行，而且，一直到大家等了30分钟后，她的哥哥杨天才赶过来说，杨旖ni因为身体不舒服，不能参赛了。 记者采访了负责那场比赛转播的导播申达明。他说，那场比赛是围棋电视台转播的比赛，所以涉及的人很多，如解说员及转播人员。大家从中午开始忙碌，可是直到下午三点半开赛时，还看不到杨旖ni的身影。过了30分钟，还是没有任何消息。申导播直接到位于一楼的第一会议室（胜者组决赛的赛场）去询问，这时杨天赶过来说，对不起，杨旖ni实在不舒服，不能参加比赛。幸好这场比赛是录播，不是直播，李导播说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记者随即又将电话打到杨旖ni家里，杨天说，今天早上杨旖ni醒来时额头上就有点烫，浑身酸痛，就又睡下。再次醒来己接近中午，她说身体还是不舒服，过会儿再去学校比赛。但后来她实在撑不住，所以只能弃权。 但杨天却怎么也不解释为何一直到比赛开始以后，过了30分钟才赶过来说明弃权。他显然是在回避这个问题。他只是说：“别人怎么说是他们的事情，我可管不者。” 记者了解到，杨旖ni的哥哥杨天其实是城北中学的一名高二学生，并担任该校体育部的部长。而杨旖ni今年朝辉初中毕业后，考上城北中学高中部。十月八号转入裕成高中，并在今天回到了城北中学高中部继续她的学业。据城北中学她的同班同学透露，消失了近个月之久的杨旖ni已经出现教室里。 记者猜测，杨旖ni是城北中学派到我校的一枚棋子，用来探听虚实，以便在下月在我校进行的两校围棋对抗赛中占得先机。而我校体育部竟然让这样一位上月还在城北中学高中部念书的女生顺利参加校围棋大赛，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是有预谋的。如欲了解此事件的进步发展，请关注本报后续报道。 当日《裕成青年》这篇报道在全校学生中引起了喧然大波，晚自习时一些不懂围棋地好事之者来到了杨旖ni曾经所在的高一（6）班，得到的答复是杨旖ni确实是从城北转入。而此刻已返回了城北。“杨旖ni是城北派来地卧底”这则消息很快传遍了整幢教学楼，虽然还处于自习时间，但是各班教室都闹哄哄的。学生们群起激愤，纷纷谴责城北中学的行为，上百人把现任体育部部长张晗所在的高三（12）班的教室堵得水泄不通。不管外面的人怎么叫喊，里面的人就是不出来；不管里面的人如何说张晗不在，外面的人就是不肯撤。 而此时，体育部的一帮人正聚集在多媒体楼地会议室里开会。不过，在某些人的眼里，他们与其说是在开会，不如说是在避风头更为合适。由于害怕被闹事的同学发现，他们吓得灯都不敢开。只是点了两根蜡烛。 “我们究竟还要在这里躲到几点？” “难道要等到九点晚自习下课，还是十点寝室熄灯？” “我们没必要怕他们。他们又不敢真的把我们怎么样。” …… 高一的干事们都忍不住抱怨起来，对部长们的胆小怕事颇有微辞。 “校报的记者只会夸大其辞、造谣和恶意中伤，哪怕是揭自己学校学生会的伤疤。” “嗯，现在的校报就跟地摊上的小报没竹么两样了，只知道用花边新闻来哗众取宠。” “天知道校报的主编是怎么想的，责任编辑是怎么审阅的。” …… 高二的干事们看问题更远，知道这次害得体育部集体避难的祸首是谁。 张晗和王振国都望着王习伟，巴望着王习伟说句话让会议室安静下来。由于按照惯例，高三的学生会干部将会在下个月退休，让高二的项上来。因此，这届围棋大赛是完全交给王习伟来负责的，张晗根本没有过问。现在，因围棋大赛而引出的麻烦，他们当然不知该如何应对。王习伟对那个上月还是实习记者本月就转正的李婷非常恼火，他没想到针对体育部的不利报道这么快就出来了，比他想象中的要提前一天。而且，这篇报道漏洞很明显，一看就知道是杜撰的。报道中提到杨天赶到裕成高中来说明他妹妹不能来参赛的原因，但是随即又说记者打电话到杨旖ni家里，而又是杨天接的电话。杨天难道有分身术不成？可是，情绪激动的那些同学可不会注意到这个很明显漏洞，也不会听体育部的人的一番苦口婆心的解释。只是奇怪，校报什么时候开始将矛头对准了体育部了。而且，李婷对于某些方面的了解，似乎比体育部的人更清楚。看来，校报社这次是有备而来，不可小觑。先是电视台，后是校报社，体育部什么时候树敌比种树还要快了？ 王振国见王习伟半天不说话，知道他还在为自己没做好这届棋赛的组织工作而深深自责，便劝道：“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其实我才是分管棋牌的副部长，有什么责任我来扛算了。反正我也快退休了。” 张晗拍拍王习伟的肩膀，说：“天才，别泄气，我们支持你。” 有了部长和副部长的鼓励，王习伟感到浑身充满了力量，自信地说：“好吧，这事就交给我处理吧。我会将功补过，让这届围棋大赛圆满落幕。” 话音刚落，王振国就压低声音说：“小心，门外有人。” 三个人互相递了个眼色，王习伟这时才觉着眼睛被烛光晃得也有些酸疼了，而有几个趴在桌子上刚睡醒的干事，眼睛还不适应地眯缝着。事不宜迟，他和王振国就呼地一声吹灭了两根蜡烛。屋子突然间一片黑暗，他感到瞳孔在拼命地放大，还是看不到任何的影像。不过，在黑暗中他只停了片刻，就如一阵清风般无声无息地向门那边飞奔了过去。 会议室的门却在这时被推开了，而走进来的人，居然是学习部的部长柯廷国和他手下的“四大天王”。柯廷国望了眼王习伟，赞道：“天才，你轻快的身手啊！” 王习伟尴尬地一笑。 学习部上任部长戴晨去年有心让王习伟接任部长之职，但王习伟以资历尚浅为由婉言谢绝。因为历任学习部的部长都是会被保送到青蛙大学的，如果让当时还是高的王习伟当部长，无形中高二就少了一个保送青蛙大学的名额，所以学习部的高二帮都明确反对部长这一荒谬的决定。戴晨只好让当时还是高二的柯廷国继任。而柯廷国当时只是一名普通的干事，连副部长都不是，仅仅因为他向戴晨许下诺言，一年后将自己的部长宝座传给王习伟，就得到了戴晨的信任。王习伟一年来的表现的确让学习部的人心服口服，特别是他为国争光，获得了奥数金牌，几乎所有学习部的干事都赞同他来继承柯廷国的位置。这次柯廷国率领手下前来，难道是向我们体育部要人吗？张晗担忧地想。 柯廷国向他的一个手下递了眼色，房间内的灯就全开了。他挖苦道：“你们体育部的人只知道做缩头乌龟吗?居然躲在这地方，着实让我们好找。” 体育部的干事们敢怒不敢言，知道自己这一方理亏。当然，他们也知道学习部和体育部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这次学习部的人贸然造访，是友是敌，还不知晓。如果冒冒失失地出击，反而有可能将本该是朋友的学习部一干人等变成了敌人。 张晗酸溜溜地说：“呦，这不是柯部长吗？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柯廷国哼了声，说：“那些闹事的学生，都被我们学习部劝回各自的班级了。恭喜你们，你们自由了！” “真的吗？”体育部的干事们都不敢相信连体育部都摆不平的那些闹事份子，竟然让弱不经风的学习部那帮人给搞定了。 “连我们柯部长说的话都怀疑有假?”学习部“四大天王”一同喝道。 学习部“四大天王”是四个学习成绩优秀、长相又俊的男生，各有一群死忠的女性追星族。他们考虑到自己的偶像地位，应该不会说慌的。听他们 这么一表态，体育部的干事们欢呼起来，恢复自由身的喜悦之下，都奔了出去。很快，房间内就只剩下学习部的部长及“四大天王”和体育部的“三巨 头”，两方人马怒目而视。经此一变，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都快退休了，还要惹事生非，真受不了你们。”王习伟嘀咕道。 柯廷国、张晗齐声道：“天才，这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王习伟没想到自己面子那么大，会引起学生会两大部的争端。 “天才，为了让我完成戴部长的遗愿，告慰他的在天之灵，从而让我安心地奔赴青蛙大学念书，你就答应当学习部的部长吧！”柯廷国动情地劝道。 王习伟暗想：柯学长，你也有一套。戴部长如果在场的话，估计会被你这番话给气得吐血，不死也只会剩半条命了。 而张晗、王振国没想到柯廷国会说出如此煽情的话，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驳斥，一时都愣在那里。 第二十三章 这不是演习 经过了昨晚学习部、生活部两大门派的残酷镇压，今天清静了不少，没有人敢闹事了，想必各班的班主任也召开了紧急班会，重新强调纪律的重要性了。只不过当体育部的三巨头出现在公众场合的时候，还是会引起周围的同学的窃窃私语。三巨头以锐利的眼神扫去，他们才停止了私下里的议论，取而代之的是对三巨头的假惺惺的陪笑。棋赛进行了近半个月，张晗和王振国才初次露面，主要是担心因为昨天那则报道今天会有人前来闹事。体育部三个管事的起压阵，效果应该会好些。不然的话，他们是会在教室里面好好复习迎考的，下个月可是全市第一次摸底考试。 尽管体育部有人建议棋赛第六轮推迟举行，但是大多数仗着有学习部的人撑腰，本赛第六轮还是照常进行。由于昨天的胜者组决赛杨旖ni弃权，尹晴就不战而胜，成为了胜者组决赛的胜出者，将在周五与本赛第八轮的胜出者争夺冠军。因此，从今天开始，胜者组的赛事将告一段落。不过，败者组的赛事显然还没有完。今天败者组将进行半决赛，还将淘汰二人。第一、第二会议室进行败者组的两场对局。 败者组：吉住、明珠、梁亮、王俊。 败者组对阵形势：吉住--王俊、明珠--梁亮。 “怎么抽的签，高手都撞一块了？”张晗看到对阵名单，不满地问。 “就是，我的阿住好可怜。上届就是提前遇到了郑飞扬，才丢掉了冠军。本届更是屡遇强敌，我真怀疑体育部地人故意和他过不去。”陈靖缘抗议了几句，话锋转，说，“不过像王俊这样不入流的角色，还阻挡不了我的阿住的夺冠道路。” 大厅内不少朝辉社的成员都朝陈靖缘瞪着眼，要不是因为她是女生，估计早就冲上来了。张晗也瞪了她一眼，那样子八成是在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王习伟无奈地说：“签抽出来地就是这样，我也没办法。无巧不成书嘛。”经过了昨晚一闹，他有些疲倦了，都无心和罗秀商量后几场电视转播的事情，只巴望着这届棋赛快点结束，好让他早点解脱。 张晗为使大厅内的气氛不至于弄得那么紧张，便招呼大家进入第一会议室看棋。可是，当他们才跨进会议室，却惊呆了，因为对局的两个人，无论是吉住还是王俊，都未到场。吉住这人迟到王。暂且不论。可王俊是一个好孩子，怎么会也会缺席呢？不单是张晗他们，会议室内近百人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王习伟暗想看来真的有人跟体育部存心过不去，要拆体育部的台，让全校师生看笑话。 “校报社？”王振国低声问。 王习伟思索了片刻，轻摇了一下头。校报社只能算是急先锋，没有强硬地后台给它撑腰，借它胆子，谅它都不敢。 此时，突然响起战斗警报“嗡……嗡……嗡……，注意，注意这不是演习，不是演习。我再重复一遍这不是演习……嗡……嗡……”，警报声刺破了校园的宁静。 “卧倒！卧倒！快趴下！”郑飞扬反应快，忙说。 大家听郑飞扬这么一说，连忙找附近的桌子，钻到底下躲避。 “妈的，谁将空袭警报的磁带放在桌上。” “我不是叫你不要碰那拿磁带吗？只不过广播则通知而己，犯得着用什么背景音乐？” “你是为了报复昨天输给我的那局棋，今天故意害我出糗？” “我故意又怎么样？” “没想到你貌美如花，却心如蛇蝎。” “心如蛇蝎？你这样说我，会不会太夸张了？” “一点也不夸张。” “我看你是不懂得怜香惜玉，昨天居然对我痛下杀手。” “好了，没空跟你吵，我读那则通知重要。啊，忘了消音了。” “那我和你刚才的对话——” “都传到全校师生的耳朵里面去了。” …… 会议室抱头鼠窜的同学听到喇叭里面居然放出这么搞笑的一男一女的对话，不禁哑然失笑。 “不管了。”男生清嗓子的声音，“刚才是失误，不好意思。现在播报一则通知，今天围棋大赛败者组半决赛的场对局（吉住vs王俊），电视台将在三点一刻对其进行现场直播。到时，请各班打开电视机观看。如果想看现场评棋地，可以去多媒体楼二楼的阶梯会议室，那里有城北双姝为大家讲解棋局。” “去死，谁答应去讲解棋局啦。” “那我在城北双姝后面加个之一，总行吧？” 同学们面面相觑，感觉事情是如此不可思议。不知谁喊了一声“去二楼”，大家就一窝蜂地转移阵地了。他们没想到刚走出会议室，大厅内己涌进好多人，目地地显然都是二楼的阶梯会议室，目标就更不用说了。 “天才，这是你安排的吗？”本来因对局双方未到场而气急败坏的张晗，现在看到这么多人去二楼捧场，不由喜出望外地问。 “你是要给我们一个惊喜？”王振国也往这个方向努力猜想。 王习伟苦笑一番，心想这十有八九是罗秀搞的鬼。她事先都不跟体育部的人商量一下，而是直接联系了广播站和对局双方，安排了这一场现场直播的对局。看来，她根本没将体育部放在眼里。虽然这让体育部的人会感到很没面子，但是她的独断专行倒是很让我欣赏。昨天那场她怎么不现场直播，就连录播的工作也做得磨磨蹭蹭的，而且主持是交由高一的学妹来做。杨旖ni的迟迟不出现，她显得是那样不慌不忙，似乎是早有预见一样。难道她事先就知道杨旖ni会弃权？她知道的话，为什么不通知体育部，好让我们有所准备，不至于被杨天杀得个措手不及？如果她真的想整体育部的话，那为什么今天要安排这场对局现场直播呢？ ☆☆☆ 第一直播室内，吉住和王俊早己在棋桌边坐定。罗秀检查了下计时钟，确定它是好的。本局计时员将由她亲自担任，而纪录的任务则交给了学妹李欣然。 王俊紧张地问：“计时钟不会用了一会，没电吧？” 罗秀立即说：“我刚刚换的新电池！” “现在的电池质量好的太少了，撑不了太久。”王俊低声说。 罗秀恼道：“大不了我来读秒！” 吉住仍是望着棋盘发呆，比赛不开始，他是不会缓过神来。而王俊依然这样没事找事和罗秀搭话，缓解一下心中的紧张情绪。这可是一场输不起的比赛，一旦输了，就意味着被淘汰。吉住强大的棋力，王俊上届就有领教，而前几轮吉住又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手下的社员张少康、刘星元等一一淘汰，他是很想和吉住下一局，不仅为自己报仇，也是为败给吉住的张少康他们报仇。可真的轮到他上阵面对吉住了，没有必胜把握的他，又有点担心自己会输。想当年，他第一次面对吉住，是何等盛气凌人。只不过短短一年，就起了这么多变化，不禁让人感慨万千。 ☆☆☆ 阶梯会议室讲台上，钟兰若显得颇为兴奋，这将是她第一次上电视，虽然只是裕成高中的校园电视台。 “表情自然点，不要古板。”尹晴嘱咐道，“到时候你没话讲，向我使个眼色，防止冷场。” 岁小孩，用不者你千叮吟万嘱咐。”钟兰若说。 尹晴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申导播已经下号令 “尹晴，钟兰若，淮备，5，4，3，2，l，放’” 有一年多没听到这号令了，尹晴倍感亲切。程学姐已经告别电视台了，现在是罗秀作主。只是不知道这次为什么罗秀自己不主持，而反而央求我和兰若来讲解围棋呢？难道她是怕暴露自己职业棋手的身份？可是郑飞扬、梁亮、吉住、陈靖缘他们似乎都已经知道她是职业棋手了，这不再是不可告人的秘密了。那她此举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相比较在这偌大的会议室讲解吉住的棋局，我宁愿和罗秀交换，在第直播室做那局棋的计时员。算了，不去多想了。直播开始了。一切准备妥当，是精彩还是糟糕，成败只在此一举，没有退路，这是直播的魅力。 这是我第一次上电视，现场这么多同学，都是来看我的吗？哈哈，真没想到我这么有人缘，fans这么多。放心，本姑娘虽然是第一次主持电视直播节目，但是恁本姑娘的绝世容貌加聪明才智，是不会让大家失望的。钟兰若心花怒放地想。 今天我要讲解的是吉住的棋，为了吉住，也要加油。尹晴暗暗下定决心。不过，吉住，你也要加油啊。一定要赢下这局棋，不要忘了你答应过要和我在本届棋赛对弈的诺言。我希望周五的最终决赛，是在我和你之间进行。让我们来一次真正的较量吧！ 第二十六章 王俊vs吉住（3） 在二楼的阶梯会议室，尹晴也认为吉住对右边的白棋的处理有些欠妥当，落后手本来是可以避免的。不过，相比较下来，显然王俊犯的错更多一些。例如黑63应考虑于77位二间高挂而不是小飞挂角，如此白再跳出，黑可上应。实战白棋通过弃子后76位尖起，黑63一子反而变孤。 钟兰若看出形势对于王俊极端不利，不免要问：“尹晴，你说王俊接下来会怎么走？” “其实不应该问我王俊怎么走，我想即使王俊白己也不清楚接下来他会下在哪吧。”尹晴笑道，“他现在完全被吉住牵着鼻子走，你该问吉住接下来动哪才是。” 钟兰若清了清嗓子，调皮地问：“那么，我亲爱的尹大小姐，请问你认为吉住同学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通过中腹作战，将几块白棋做话。”尹晴答道。 果不其然，李欣然送来的棋谱证明了尹晴的推断。黑83以下突围，但白棋先手提一子后再92位吃，白充分可战。当白爬刭120位时，白棋话净，黑陷入苦战。 钟兰若目瞪口呆，没想到经过了三四十手棋，棋局呈一面倒的形势发展，左下方尽皆为吉住所占据。她向尹晴望去，发现尹晴也是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显得非常吃惊：究竟是王俊棋力太弱，还是今年的吉住太强呢？ 由于基本上大局已定，场内有一些观众开始陆陆续续地退场。王小强、刘勇即使不听台上尹晴、钟兰若关于棋局的分析，光看看有那么多人退场，就料到吉住快要赢了。看棋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折磨。于是，他们分别恳求明珠和陈靖缘。放他们一马。出于他们的意料，只央求了几句，他们就得到了批准，可以离开。 “王俊要走投无路了。”明珠低声说。 陈靖缘问：“你的意思是他打算决一死战了？” “嗯，我也没想刭他会这么不堪一击，本以为他能再坚持三十几手棋的。”明珠对王俊的表现感到非常失望。 王俊在落后的形势下，肯定会主动挑起战斗。这才是全局最精彩的地方。明珠不想让那两个棋盲在身边吵闹打扰白己，才放他们走的。 黑ll1爬，王俊终于放出了胜负手。以下进入复杂的战斗。 由于差一气，黑123不能于135位冲断，白124以下形成打劫，过程中133、135无奈，如能在139位冲吃两子则优于实战，但黑139位冲时，白可收气，如此对杀黑差一气。因为是收气吃，白136长出后黑棋形势已非，虽经顽强追赶，终因差距较大，难以逆转。 电视机里，王俊终于投子认输。导播随即将镜头切换到阶梯会议室。尹晴简单评价了一下两位棋手在这局棋的表观，顺便提醒大家明天同一时间准时收看第二场半决赛的直播。可怜的钟兰若，留给她的台词只剩下面对镜头的那一句“谢谢您的收看，再见”。 ☆☆☆ “复盘吗？” 王俊抬起头，像不认识吉住似的，仔细地打量了他一下，心想：又要复盘？我记得一年前也是你主动要求和我复盘的。看来，你是复盘复上瘾了。两次都败在你手上，我是不得不服。令人奇怪的是，一般是失利后的人感到不爽，才会拉着另一名对局者复盘。作为胜利者的你，有必要复盘吗？ “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吉住看到王俊疑惑的表情，就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 “等一下。”复盘一般对年轻棋手获益颇多，虽然王俊比吉住年长，但还算年轻棋手。有提高棋艺的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 吉住又坐下了。 “对不起，这里是演播室，可不是对局室。直播结束了，这里可要关门了。想要复盘，请你们另外找地方。”罗秀毫不留情地给两位下了逐客令。 吉住倒没说什么，很干脆地走了。 目送吉住离去，罗秀有些不可思议地想：他这人是怎么一回事？他以前是从不和外人复盘的，可是去年他却在费尽力气赢下和王俊的棋局后，第一次主动要求和对方复盘。他曾经将围棋中的复盘比作生活中的后悔药，固执地认为生活中不像围棋有复盘，围棋也不会有后悔药可以重下一局。不管我怎么对他解释复盘无论是对获胜方还是对战败方的棋艺提高还是有相当大帮助，他就是不听。难道是去年王俊让他使出了全力下棋，他高傲的生活哲学开始有所改变？ 王俊好心地想收拾完棋子再走，不过李欣然心领他的好意。李欣然边和罗秀收拾，边不解地问她赶他们走的原因，毕竟复盘也占用不了多少时间，离五点的食堂开饭时间还有好一会儿。 “你喜欢看复盘？”罗秀微笑地看着这个刚接触围棋没多久的小姑娘，提拔她当自己的接班人，或多或少跟她懂一点围棋有关。 相比较两位棋手一言不发面对面地坐着，制造紧张气氛般地下棋，复盘时而轻松自如，时而为一局部的变化争得面红耳赤的场景更让人觉得有意思。观棋不语，平时在看别人下棋，李欣然是大气都不敢喘，而只有在复盘时，她才恢复了自由和活泼，有时她还会参与其中，抛出自己的看法。即使说得不对，别人也不会笑话她，还会耐心地讲解。 “这两个人的复盘无趣得很，而且又没有时间观念，我们没必要陪着他们一直饿肚子。你喜欢看复盘的话，可以等下次。”罗秀既像是对李欣然，又像是自言自语。她不禁回忆起吉住小时候的一段趣闻。有一次，他看人下棋，棋局乱了。他凭着记忆，重新摆出了原来的棋局。下棋人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用布把复盘的棋局盖起来，请吉住再重摆一遍。吉住胸有成竹，第二次摆出了打乱前的棋局。下棋者揭开罩布，两下一对，不错一子，惊呼神童。其中一人便收他为徒。观棋不忘，复盘一子不差，就是吉住当年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顺便提一下，我国史书上记载的最早一份记谱复盘，便是褚思庄记下的。那是宋文帝时，著名棋手羊玄保在会稽任太守，文帝心血来潮，命思庄去会稽与玄保下棋。迢迢千里，褚思庄一路风生，如此辛苦，回去后总要对皇帝有个交待，褚恩庄下完棋后，就把棋谱给记下了。然后带回京都在文帝面前复盘，算是了结了趟皇差。这就是目前我们所知的嗫早的记谱复盘。 “想不吉住学长跟复盘这么有缘，还因此获得了拜师的机会。”李欣然好奇地问，“能当吉住学长的师父，想必是位超一流棋手吧？” 罗秀笑而不答，只是招呼李欣然和自己一起出去，打算就此锁门，关闭第一演播室了。 ☆☆☆ “耗时五十七分钟。” “打破了电视直播的记录。” “一个新记录诞生了。” 大厅内掌声雷动。 吉住刚走下楼梯，九班的同学就像是欢迎英雄归来一样，让他受宠若惊，不太自然。身后的失利者王俊一定非常尴尬，吉住想到这，不禁回头望去，这才发现王俊不知什么时候已悄然离去，可能已从西边的楼梯口下楼直奔食堂了。 这样的情景也出于明珠的意料，他轻蔑地看了吉住一眼，心想：只不过进入败者组决赛，有必要那么兴奋吗？我明天的对手是梁亮，这个人的名宇还真不好念。能以高一学生的身份打到半决赛，够辛苦他的了。不过，他终究还只是个高一新生。看我明天击败他，和你在决赛较量一番，看看谁更适合和尹晴在一起。 身旁的尹晴看出了明珠的心思，提醒道：“明珠，你可不要小看了梁亮，他在省棋院练棋多年。今年他虽然未能定段，但我相信他具有专业初段的实力。” 明珠？梁亮听到身后有人在谈论自己和明天的对手，警觉地转过头，发现尹晴身边的男生正是上月在棋牌室遇到的那个大言不惭的狂妄家伙，有一些醋意，有一些惊讶。难道这个男生就是明珠？没想到他还能杀入半决赛，看来他运气非常好。如果我明天打败他的话，不知道尹晴会不会和我约会。哎，我都在胡思乱想结什么？ ☆☆☆ “失败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另一处楼梯口，郑飞扬已经等候多时了。 王俊没理会郑飞扬的话，轻声道：“今年的吉住，比去年更加强大了，恐怕他的实力不在你之下。” “再加上尹晴，将来的中国棋坛会有属于他们的一片天空。而我，将不断地面临他们的挑战。这将是一场战争，长期的战争。我不惧怕任何挑战。”郑飞扬深邃的目光投向了前方，仿佛看到了遥远的美丽的未来。不过，王俊瞪大了眼睛，也只看到前面只有食堂而已。 “吉住和尹晴都还只是潜在的对手，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战胜目前的对手更重要。”郑飞扬 目前的对手？王俊十分不解：郑学长目前的对手会是谁？我怎么以前没听他谈起过？难道职业棋坛又冒出什么厉害的新人吗？那边的天空真广阔，新人层出不穷啊。 傻瓜，我怎么好意思告诉你我的对手其实是一名女生呢？不管怎么说，我一定要让罗秀对我的棋艺心服口服。虽然王俊无法读出郑飞扬脑子里面在想什么，但是郑飞扬还是感觉自己脸开始有点发烫了，心想，如果拿出镜子照，会不会看出自己的脸像红苹果？ 第二十八章 梁亮vs明珠（2） 九班的电视机不知被谁打开了，正在直播败者组第二场半决赛。本来安静的教室一下子显得有些喧闹，不少同学放下了手中的笔，看电视的看电视，闲聊的闲聊。 这样的环境下，陈靖缘看不进书，转过头见吉住倒还在专心致志地做着功课，对他很是佩服。她只好选择了看电视直播，明珠的对手是一个高一新生，应该会很轻松地拿下吧？怀着这样的想法，她悠闲地欣赏着棋局，当她发现执白的是明珠时，颇有些吃惊。显然梁亮的棋力并没有赛前大家想的那么差，相反还要比明珠稍高一些。她喃喃地说：“实力上的差距是有的，但更重要的是心态上要放平稳一点，明珠还是太着急了。” 陈靖缘为明珠的一声叹息，倒引得吉住抬头望了一眼电视。 这时，电视上的尹晴正对白60的下法表示不解，钟兰若也不知白60尖何意。 陈靖缘说：“这手棋不如向下边跳。” 吉住断言道：“显然明珠意识到自己形势不利，才出此非常着法。因为如果按常规下法，他必输无疑。” 顺着黑棋，白棋连托了两手，接着白66断。“白66断太过分了！明珠在这里过于用强。黑67断之后，白棋几乎要崩溃。白65这手棋只能在67位接，但即便这样，白棋形势也不大妙了。”这是尹晴对白66断的看法。 一手棋能使己方连络，又能使敌方的子割开。这当然是最理想的事。然而，这并不多见，在更多的情况下看到的是相互切断的状态。切断的手法很多，有冲断、点断、挖断、挤断、勒断、跨断等。正克地掌握切断时机，是很重要的。 一旦被敌方切断，便会遭受一定的损失，因而补断也就成了非常重要的事。补断的方法大致有接、虎、飞、双等几种。同样，补断也要掌握好时机，不然会贻误战机。 明珠被黑67断，并没有简单地选择接上白2和白60，那样棋形不好，效率差。实战，他白68打，迫使黑69长。直到白72才接，又保持住了对黑三子的压力，可谓一举两得。不过，他的真正意图可能是吃掉那三个黑子，再和右上角的白棋连络上。这样，有了稳固的后方基地，将来的中腹作战会相当有利。可是，黑棋势很厚，上方的白棋要出头不易。 可惜的是白86失着，很难相信明珠没有看出直接在87位立下这手棋。如那样的话，棋形将会好得多。实战黑87打之后黑89做劫强硬，白棋很难全身而退了。 围棋中的劫争是一种很复杂的战术，明明一块棋濒临绝境，却能借助劫争死里逃生。日本围棋史上的超级巨星第一代本因坊算砂，曾在临死前大发悲叹：“棋若受攻，有劫则生。人之将死，却奈之何！” “打劫”又是一种很难掌握的战术，它犹如一柄有双刃的刀。进攻敌人时寒气逼人，稍有不慎便会误伤自己。在业余棋手的对局中，劫打赢了，棋却输了的例子举不胜举。 形势占优的梁亮主动挑起劫争，仅仅是为了救活左上角的那块黑棋吗？着上去，失去那块棋，对黑棋影响也不大。 不过，明珠倒抱着欢迎的态度来对待劫争。面对黑棋的厚势，他一愁莫展，无机可乘，劫争对他是否有利暂且不管，企图在混乱中拣些便宜才是真的。 于是，双方各自寻劫。明珠急于和中腹的白子取得连络，而梁亮则精心加固自己本来就已够厚的外势。不过，好景不长，白116只能消劫，因为明珠已经找不到像样的劫材。至黑117提通，黑棋厚实无比，而白棋所得极为有限，黑棋优势确立。 在极其不利的形势下，明珠开始拼命了，白120挂角后白122立即点角。 吉住微笑着摇了一下头，便理头做作业了。 不继续看下去了吗？难道阿住认为大局已定，没必要再看下去？陈靖缘心想，白122点三·三来争角，是很少见的。黑棋只要一挡，一扳，白棋就只能在角中谋活。白方这么小的角地，是无法与黑方的外势抗衡的。但是在非常情况下，明珠也只能选择非常下法了。 随后梁亮在优势心理作用下，连出缓手，差点将优势葬送。他并没有马上对中腹的大块白棋发起攻击，而是下了缓手，给了白棋的喘息时间。白在下方拆后，待黑再出动发起攻击时，白棋这个时候就可以轻松地跳了。这里黑棋亏了不少，好在前面赚下的家底厚，形势依然占优。 尹晴针对梁亮贪吃白子的接手，评价说：“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钟兰若则笑嘻嘻地猜测，这种贪图小便宜的性格，可能是梁亮从小陪妈妈一起去菜市场买菜，讨价还价、斤斤计较的场面看多了，才养成的习惯。 不过，黑棋已是难以输出去的局面了。镜头也不再对准第一演播室，而是回到第二演播室，那里两位解说员已经开始全面分析棋局中梁亮和明珠的得与失。 “这之后，胜负就没有什么悬念了。不管怎么说，明珠今天就是发挥不佳。形势不利时，他心情很坏，下起来也胡乱。”陈靖缘讲完这句，就上前将电视机给关了。虽然吉住不再看电视，但是并没有用棉花将耳朵塞住，让尹晴的声音传刭吉住的耳朵里，这也是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刘勇同情地望着吉住，心想：遇到陈靖缘那样的女人，真是男人的不幸。听说吉住还是和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路走过来，这么多年来他还依然活着？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从前面返回座位的陈靖缘，发现刘勇看吉住的眼神有些暖昧，便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刘勇立即视线拉回到了课本上，说，“我要预习功课了。” ☆☆☆ 在第一演播室里，明珠和梁亮又下了几十手棋，便结束了。输棋后的明珠稍显沮丧，久久不愿离开座位。梁亮有些兴奋，因为他知道两位解说员很快就要进来采访了，心想：我是胜利者，尹晴万一问起我有什么想法，我就说将这局棋献给你。不知道她会是什么反应，肯定非常有趣。呵呵，我都迫不及待要看她羞红脸的样子了。 尹晴推门而入，后面就是钟兰若。不过，采访梁亮的重任是交给了钟兰若。因为她死话不肯去采访明珠。这让梁亮十分失望，勉强回答了钟兰若几句，就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罗秀注意到了，待采访结束，便问：“小亮，你赢了棋，怎么一点都不高兴？看你的表情，反倒是像输棋的人。”下半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因为接受尹晴采访的明珠，似乎成为了这世界最幸福的人。 看到罗秀，梁亮才想起明天他就要面对吉住了，就打听道：“罗秀，你和吉住是一个班的，他的水平比起你，怎么样？” 不会吧？罗秀会下围棋？旁边的明珠心里惊道，裕成高中看来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就像少林寺里面的扫地老僧是个身藏不露武林高手一样，电视台漂亮的美眉主持也有可能是个围棋高手。天呐，这个世界还会有什么事情不会发生？因此，我输给梁亮这个结果，是可以被接受的。想到这，明珠心情好多了。 罗秀走到阳台，望向远方，说：“吉住比起我，只是缺少比赛经验。只要平时多和高手下棋，棋艺会提高很快的。” 梁亮不禁吓得了一跳，暗想：和罗秀一个档次的男棋手，我如何啃得动？完蛋了，输定了，和尹美眉会师决赛的画面只好留到梦里去做了。 罗秀见梁亮反应这么大，很奇怪，问：“你怎么啦？” 梁亮忙拉一拉衣襟，掩饰道：“没什么，只不过打了一个冷战。” “冷战？”罗秀诧异地问。 “刚刚吹来一阵寒风。老天，这里快变成西伯利亚了。”梁亮反问，“罗秀，你没有感觉到冷吗？” “冷？哦，好像是有点。明天要开始加衣服了。”罗秀忙点头。虽然她一点都不感觉到冷，但万一身边的明珠也表态冷而自己却说不冷，二比一，自己将被打败。 这两个人是怎么了？我怎么一点都不感觉到冷？明珠虽然没感到冷，但还是说：“深秋了，冬天就要到了，当然会冷。” 梁亮听到罗秀和明珠都附和说冷，自己反倒糊涂了，心想：难道冷空气真的今天南下了？ 明珠取出一叠纸，递向梁亮。梁亮犹豫了一下，没敢去接。 “怎么，怀疑我是五毒教的人，在纸上下毒？”明珠笑问。 “可刚才的棋你输给了我，你可能怀恨在心，我不得不提防。”梁亮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想：你和我都在追尹晴，没准你做梦都想将我这个情敌除之后快。 “放心，我的气量没那么小。”明珠问，“有句话不是说‘量小非君子，无度不丈夫’吗？” 梁亮不以为然地说：“我只听说过‘恨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你是不是喜欢和我唱对台戏？” “我不敢。”梁亮的声音像蚊子叫一样轻。虽然他才入校一个多月，但有关明珠在朝辉初中的传闻也听了不少。一旦激怒了明珠，自己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拿去吧，这是吉住在上届和本届参加的所有棋局的棋谱。希望对你明天和他的比赛，有所帮助。” 你会这么好心？你有什么企图？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梁亮没敢说出来，嘴角还要硬挤出一丝笑容来对明珠表示感谢。 第三十章 梁亮vs吉住（2） 吉住不久将左上边的黑棋也卷进了治孤的旋涡。“治狐”是围棋中一个克敌制胜的专业术语，意为在敌方包围中，利用一隅，寻求突破。一般是酷爱实地的棋手开局就猛捞实地，迫使对手经营中腹。中盘打入白棋模样洗空，面对对手的凌厉攻势，自己游刃有余，左右逢源，上演了一出漂亮的治孤逃生剧，最终大龙安然成活。而此局是吉住利用厚势将黑棋的孤子包围，对其展开攻击。一个主动，一个被动。一个有计划，一个无计划。 梁亮担心白棋在下边也展开攻击，于是黑51拆边。此举虽颇为无奈，有脱离主战场的嫌疑，但是一旦白棋先于黑棋在51位一带攻过来，黑棋将遭到夹击，陷于被动。这是梁亮所不愿看到的，也是害怕遇到的。 可是吉住全力进攻的却是左上的孤子，虽然黑棋没让白棋挺头，但是在白56飞罩后，黑49一子陷于困境。以下成为了白棋单方面的进攻，黑棋只有亡命天涯的份。逃孤过程中，黑棋和白棋的交换让黑棋大损。白72扳后，白棋优势明显，白76挡后，白棋优势进一步确立。 吉住一连串华丽、令人眼花缭乱的进攻方式，让李欣然看得如痴如醉，心中大呼过瘾，一时之间都忘记了记录。她暗想：吉住学长好厉害，只看到他一直在进攻，从来用不着防守，梁亮只有拼命招架的份。这一局纯粹是他的个人表演嘛。听说上届他只输给了实现裕成高中围棋史上唯一一次三连霸的郑学长半目，真是不简单。郑学长上月在强手如林的全国个人赛中获得第八名。想来吉住学长至少也该是个第九名吧。梁亮输给全国第九名，并不冤枉。 罗秀看到这一幕，笑了，心想：到底是小女生。看到棋艺高超的男生，就不分青红皂白对他进行崇评。不过话说回来，这局吉住确实下得不错，完全掌握了主动权。梁亮一直下得很被动，疲于奔命。 正当记录员和计时员都对吉住的棋大加赞赏的时候，令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吉住在大优形势下。没有趁胜追击，而是下了缓手。 罗秀轻声叹息，那手棋吉住一定很后悔。如果选择跳，逼迫黑棋在左边上补棋，然后白棋再挡住，那黑棋就再也没有一点机会了。而现在梁亮赢得了喘气的时间，棋局起码还要拖上几十手才能结束。她看了一下时间，有点担心五点食堂开门之前吉住并不能解决比赛，估计要饿着肚子帮他们计时了。也许可以让李欣然先去将饭打回来，然后再慢慢和他们周旋。 虽然形势明显落后，但梁亮并未放弃，在左边强围大空欲与白棋一争胜负，颇有负隅顽抗的味道。不过，至白96为止，还是白棋优势。通过研究吉住的棋谱，可以发现一个规律，那就是他最近下的棋局都是先下手为强，抢先挑起战斗，或取势，或占地，早早地确立优势。对手在盘面上落后较多的情况下，要么直截了当地投子认输，要么就放出胜负手来决一死战。梁亮想起了王俊和吉住那局棋，王俊放出了胜负手后，但是复杂的战斗对精于计算的吉住显然更有利，结果那局吉住很轻松地获得了胜利。难道本届棋赛的吉住真的是不可战胜的吗？ 尽管梁亮下法强硬，处处拼命，但是白棋左冲右扳，居然活在了黑棋的大空之中。黑棋仅存的希望也落空了。棋局至此，可以说胜负已定。 看到吉住铁定赢下此局了，罗秀放松一下绷紧的神经，突然觉得好笑，一场实力悬殊的对局，自己为什么会看得如此专注？她抬眼向窗外望去，看到窗外人头攒动，掰着手指数：陈靖缘，刘勇，秦端阳，李诚然，张悦，朱亮，陈商，还会有谁？那个令人头痛的记者？ 梁亮仍然在坚持，强行靠入左下白棋无忧角，硬生生地抢了角地。不过，好在白棋全盘厚实，做活左下大块之后，黑棋一点机会都没有了。直到这时，梁亮才认输。在他投子的那一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当时的表情。既像是尴尬，也像是难受。 其实胜负早在此之前就已确定，梁亮之所以坚持刭最后，是因为他实在不想且不忍输掉这盘棋。李欣然心中这样猜想。 当罗秀打开门，外面的人一下子就冲了进来。冲在最前面是校报的记者李婷，吉住一瞧见她，眉头就皱了起来。她以辛辣的笔风，针贬校内时事，让学生会不少部门的头头们都感到一个头有两个那么大。上月她随手编写的采访报道，更是让陈靖缘误会了吉住。因此，吉住现在每次看到她，都有些害怕，深怕再惹什么麻烦上身。 “请问吉住，明天就要和尹晴进行最后的决赛了，你打算——” “对不起，请让一让。”陈靖缘毫不客气地挤开李婷，拉着吉住的手，将他带离演播室。 李婷想追上去，却被九班的另外几个人给挡住，只好无奈地回来采访梁亮。对于这类读者提不起兴趣阅读的人物，李婷的采访只是例行公事。当梁亮刚刚进入角色，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口若悬诃的时候，李婷对他的采访就戛然而止，他张大的嘴巴好久没有合拢，不敢相信这么快就结束。 九班的同学们簇拥着吉住，从多媒体楼走了出来。面对同学的盘问，吉住并不愿意就刚才结束的棋局多谈什么。 伴随着阵阵秋风，金黄的桂花香气扑鼻。郑飞扬站在东边花园的绿色六角亭由，沁人的花音让他心旷神怡。看到九班的人面带喜色，他轻叹：“连梁亮也无法阻挡他前进的步伐吗？” 这场败者组决赛并没有安排直播，因此一直以来关注吉住的郑飞扬就和王俊在六角亭内模仿这场比赛而对弈。郑飞扬模仿的是吉住，王俊则模仿梁亮。王俊非常委屈，他自认为已和吉住对弈过两次，更有资格扮演吉住。而郑飞扬却以王俊是吉住的手下败将为由，决定自己来把握吉住的棋风。他们的模拟对局，下得相当慢。这一手过狠了，另一个人就会说不像某某的棋风，得重新来过。有时会大大方方地接受，有时会争得面红耳赤。如此一来，一个小时才下了三四十手棋。于是当郑飞扬看到吉住那边已结束了比赛，才会有些惊讶。 “想不到梁亮这么快就败了。”王俊也感叹吉住的强大。 亭内观棋的明珠则一声不响，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柱子上。旁边的王俊关切地问“不疼吗”，而明珠却心里懊恼不已：想不到梁亮如此不堪一击，仅抵挡了一小时就败下阵来。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不送吉住的棋谱给他呢，留着给自己手纸也可以啊。 此时，输了棋的梁亮走出了多媒体楼，发现了亭子里的明珠，就气打不过一处来，心想：都是你的错，你给我棋谱，让我昨晚不知疲倦不吃不喝研究到天亮。都是你的错，你害我失眠，让我没有精力应付今天的棋局。我承认都是棋谱惹的祸，偏偏吉住下得太妙太完美，才会刹那之间让我只想通宵去研究……心中越唱越得意，梁亮不禁对自己好佩服，输棋的不愉快一下子全部抛到脑后？”他又成为一个快乐的人。 李欣然鼓励道：“很好啊，梁亮你又振作起来了。这次输了没有关系，下次赢回来就是了。” “你说得对。我还有两次机会。明年我一定会闯入决赛的。”梁亮开心地说。罗秀却陷入了沉思：梁亮似乎胜负观念并不强，一直将胜负看得很淡。棋输了，不好好总结，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棋赢了，也不去用心复盘研究得与失。这不利于他棋艺的提高。明年的全国定段赛，面对同年龄段的强劲对手，平时嘻嘻哈哈、不将输赢当回事的他，怎么办？ 郑飞扬扭头对长廊那边说：“尹晴，明天的决赛，你危险了。” 桂花那种若有若无，淡淡又微微酸楚的味道，正是尹晴所喜欢的。她停留在长廊里，深深地呼吸。既然没有电视直播，也不能现场观看，她就选择在花园里面的长廓边安静地看书边等待胜利者的出炉。听到郑飞扬这句话，她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明天的对手将是吉住，不由满意地笑了。 别人都希望碰上弱一点的对手，可以轻松获胜。他们遇到实力强的对手，都会皱起眉头。而尹晴反倒期待和吉住交手，脸上露出的是满足的笑容。王俊不得不钦佩尹晴过人的勇气。 明天看来将有一场激战，不论吉住还是尹晴，都曾败在我手下。吉住输与我半目，尹晴是中盘负于我。表面上看，吉住实力优于尹晴。但据说尹晴数月前与罗秀下过一局，是和棋。罗秀的棋力是郑飞扬颇为忌惮的，究竟是罗秀故意放水还是尹晴的棋艺突飞猛进？明天，就应该有分晓了。真是一场令人倍加期待的对局。 第三十一章 决赛前夜 罗秀从食堂走出来，正打算回教室，发现吉住从车棚取出自行车，惊讶地问：“你晚自习不上了？” “是的。”能少说一句就决不多吐半个字，这是吉住的原则。 回答得如此简洁，让罗秀没有继续询问下的兴趣。况且，尹晴推着自行车正在校门口来回走动。很明显，她在等人。约好的？看来大赛之前他们要互相鼓励一番，明天为大家献上一场精彩的棋局了。真是一对有趣的家伙。 吉住和尹晴并排骑着自行车，夕阳的金波向两旁溅开。尹晴的心情相当好，遂觉得那不是一辆脚踏车，而是一艘乘风破浪的飞艇在滑行。她一直微微地侧着头看他，发现他的嘴角一直保持着相同的弧度。难道他也一直快乐着吗？ 这两个人！受明珠指使，逃课跟踪二人的王小强在后面努力在骑着自行车，他的心仿佛回到了幸福的初中时光：在过街人行横道上，一辆自行车的半个轮子挡在汽车道上，使整条汽车道堵塞；不顾红灯，甚至不管有没有人行横道只顾自己穿行方便；五六个人并排骑着自行车，任凭汽车在后面按破喇叭依然无动于衷，反正你不敢撞我。当年的生活，是多么丰富多彩。而现在，明珠手下只剩下一个兵，我只能天天被迫干脏活累活。 到了分叉口，吉住和尹晴分别向两个方向骑去。王小强左看右望，一下子失去了主意。眼见得两个人都已消失在视线里，他索性掉转车头，骑回学校去上他的晚自习，顺便向明珠汇报刚才的所见…… ☆☆☆ 尹晴回到家时，天色渐暗，尹父将饭菜早已端在了桌上，如同往日。看到女儿脸上兴奋的表情，尹世源知道她明天就要同吉住对弈了。他眉头微微一皱，心想：一年前和吉住下过一局，他棋力不弱，而且颇有心计。一年过去了，他棋力怕是又精进不少。女儿想要赢他，怕是不易。 尹晴看出父亲的担忧，说：“和吉住下棋，是我的心愿。一年了，我盼了一年，这样的机会终于让我盼到了。我会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明天的对局是输是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终于能和吉住坐下来下棋了。” 尹世源感叹女儿从小被他宠坏了，这几年越来越任性。为了和一个吉住下一局棋，竟不惜推迟一年参加全国定段赛。但他又不愿去逼女儿去做她不愿意的事情，在她渐渐失去对围棋的兴趣的时候，出现了这么个让她好奇到非要与之对弈以较高下的人物。放任她的任性，也许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至少目前看来，是神秘的吉住让她重燃对围棋的兴趣。 “那是什么？” “一封信，在车篮里面发现了。还没来得及拆，就拿了上来。” “情书啊？”尹世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对哦，你好像蛮久没收到情书了。” 尹晴汗道：“我没必要每收到一封，就向你汇报吧。” “我可以拆开看看吗？”尹世源是对情书非常好奇，时代在进步，一切都在变，不知道现在的男生是怎么用文字向女生表白了。不过，在未征得子女的同意之前，私拆子女的信件可是犯法的。这点他还是知道的。 “你拆吧。”尹晴给了一个她父亲想都不敢想的回答。 “真的可以拆？”尹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往她可是碰都不让我碰她的那些小男生写给她的情书的，她的抽屉的锁和钥匙一年也要换好几套，理由是防小偷。 “当然。”尹晴微笑地看着父亲。 “情书应当是淡淡香味的彩色稿纸，飘逸洒脱的字体，洁白的信封。”尹世源闭上眼睛，幸福地回忆着自己当年的情书样子。 尹晴却窃笑不已，信封上娟秀的字体，虽然笔迹认不出是谁的，但寄信人是某名女生却勿庸置疑。因此，她也破例允许让父亲拆阅自己的私信，存心戏弄他一回。 深呼吸了一下，尹世源拆开了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条，让他困惑不已。 本以为父亲会责怪或者质问自己，但没有。尹晴被他疑惑的表情弄得奇怪，凑近一看，那张纸条上面只写着四个字“小目外靠”。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呀，她不由感到好笑，问：“父亲，你这些年一个人闷在屋内下棋，不和外人切磋，是不是连小目外靠都忘掉啦？它可是小目定式的一个变化：外靠。对白2的高挂，黑3外靠的下法相对较少，甚至有棋手斥之为俗手，但却为吴清源先生所推崇。” 看到尹晴一边摆出小目外靠的棋形，一边解释，尹世源恼道：“你当父亲是傻子啊？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长，吃下的盐比你喝过的水还多，输过的棋比你下过的棋还——” “嗯？”尹晴等父亲继续往下去说。 而尹世源意识到自己说溜了嘴，暗叫不好，忙转移话题：“小目外靠可是比较老的一个定式了，日本六七十年代时候流行，现在是很少见了。” “说的也是。”尹晴印象中还没有看到有谁下过。 “这纸条是谁写给你的？” “不知道。”应该不是钟兰若，虽然她最喜欢搞恶作剧。但她的笔迹我认得。那会是谁呢？尹晴开始逐一排除嫌疑对象。 “看纸条上字体娟秀，应是女生。”尹世源顿了顿，说，“我听你说过本届突然冒出一个厉害的高一女生——” “杨旖ni？”尹晴笑了，说，“不会是她。她可不是我们学校的人，校报的记者说她是城北派来的卧底。” “那会是谁？我可没有听你说起过你学校里面别的会下棋的女生。”尹世源努力回忆往日女儿在家和自己的谈话。 “不一定非要会下棋，也许那位女生只是代笔。” “你是说还有主谋，写纸条的只是从犯？” 连尹晴自己都感到这样的假设过于荒谬，于是她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这样的争执毫无意义，对明天的决赛起不了一点帮助。换作平常，大赛前夜，她是躲在自己房间研究布局和一些易出现的定式。由于定式非常多，她只是随便挑几个摆出来。现在，突然有人塞了这样一张纸条来，她也不管对方是有意误导还是好心提醒，就打算设定今天晚上的主题为小目外靠。 尹世源侃侃而谈：“由于这一局部，黑棋兵力占优，因此白棋想从中分一杯羹，是不现实的。白6顶后虎，是取势的下法。黑9先手利后11占角，理所当然。这样，形势两分，黑白双方应该都能满意。” 但尹晴对此型能否被称为“两分的定式”表示怀疑，她将黑13摆了上去。 刚才口若悬河的尹世源顿时哑口无言，眼睛瞪得老大。此时白棋非常为难：脱先吧，被黑棋跳出，自身一团甚至将有受攻之嫌；如想阻止黑棋从这带出头，本身已被黑棋先手获利十五目以上。再说白2选择高挂、白4没有托等一系列的下法，摆明了白棋是对中腹和右上成空有所期待。而现在，似乎这种期待就像等待一扇永远不开启的门。 如果白8不虎，而是拆呢？其意图是争取先手抢占其他大场，不和黑棋在局部过多纠缠。虽然这一局部双方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但是将来黑棋先动手的话，白棋将面临弃子的艰难诀择。因此，白棋也不会感到有多少满意。 换作郑学长的话，肯定会嫌那些下法过于软弱。他会将战火漫延到中腹，双方将在中腹形成难以预料的激战。 不同的棋手，会有不同的想法，也就会有不同的下法吧。而吉住，是会选择如何去应对呢？ ☆☆☆ “谁？” 灯光篮球场上，明珠轻松上篮，在下坠的时候发现了场外的人影。没等到回应，他顾不上捡球，直冲了过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等他赶到时，只能望“影”兴叹了。因为来人早已骑上了自行车而驶离此地。 是谁这么无聊，偷看我练习？明珠心想，下月期中考试结束后，就要开始篮球联赛了，看来八成是二班或五班的探子。还有半个月才开战，我又不是七班的主力，他们也太未雨绸缪了吧。难道他们有秘密情报，王习伟打算启用我当主力得分后卫，因此才派人来打探我的虚实？ 不过，明珠猜错了来人，更猜错了来人的意图。吉住骑着自行车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败者组半决赛失利后的明珠这么快就恢复过来，投入到下月的篮球联赛的备战训练中。仿佛那场失利已经过了好几年，明珠都淡忘了一样。这种坦然的心态，让吉住非常钦佩。 在逃避了一年之后，明天终于要面对尹晴了，吉住心里竟然有些害怕有些期待，可谓十分矛盾。在家里什么事都做不了，他就索性骑着自行车，出来逛逛。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莫名其妙地骑到了明珠所在小区的灯光篮球场边。听到场内有打球的声音，他就好奇地进来看看。他又不想让明珠发现自己后误会什么，因此当明珠有所察觉向自己这边走过来时，他就掉头骑车离去。 他推着自行车，穿行在大街上。昏暗的路灯灯光，像极了丢了魂魄似的他。几个身材性感衣着暴露的女生走过，大声说笑，路边两个长发青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一个少妇正和小贩讨价还价，那里又新开了一间咖啡屋，人群在他身边喧闹。他突然感觉自己就像混在大海中无数水滴中的一滴，如此的渺小，如此的无奈，他不知道别人的欢乐，正如别人不明白他的苦恼。突然间，他想通了，其实明天的决赛只是一场对局而已，就将它看成是一场普通的对局好了。就像明珠训练时的上篮一样，轻松一点，洒脱一点。 第三十二章 刺激 周五是最后的决赛，胜者组冠军尹晴和败者组冠军吉住将决一胜负，产生本届棋赛的冠军。在高三的某些人看来，由于郑飞扬不在，不得不将几个毛头小子推向前台，遂成坚子之名。高二的人眼里，这是一场他们等待了一年的对局。要不是因为郑飞扬，去年尹晴和吉住就能在决赛对决了。而高一的新生们，则是入校以来第一次接触这样的全校范围内的比赛，都感觉新鲜不已。十二点未到，就已经开始有人陆陆续续地进入多媒体楼的阶梯教室了。不过，他们并不是来得最早的，电视台和体育部的一些人午饭都没顾得上吃，就赶过来布置现场。今天的电视直播与上次有所不同，不同之处在于采取了投影的方式，现场观众将有幸在室内就欣赏到大屏幕的电视直播画面。 最前面的一排，坐着主办方特别邀请的嘉宾，近十年来裕成高中棋赛的冠军得主们。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无非是郑飞扬。他不单实现了三连霸的伟业，而且在迈入职业棋坛后，就获得个人赛前八名的好成绩。校报和广播站的记者们，纷纷将相机对准了他，还抢着将话筒递过去。一时之间，现场显得有些乱。 经历了不少大场面的郑飞扬，微笑地对记者们说：“今天的主角是吉住和尹晴，你们应该去采访他们。” 可是眼下两位主角正在五楼的演播室，在比赛未结束之前，他们是不会出现在大家面前的。记者们对郑飞扬的话，不免发出嘘声。 讲解员仅由钟兰若一人担任，郑飞扬感到有些意外。本以为尹晴的缺席，罗秀会补这个缺，和钟兰若配合主持。但是看来罗秀更喜欢当计时员。在成为专业棋手后，罗秀并未放弃自己的学业。相反，她每年仅参加升段赛，而将几乎所有精力放在学习上面。这点，一直让郑飞扬困惑。或许，她想向大家证明她不仅仅在围棋上，在学习上也不会输给别人。想事业和学业双丰收？她还真会异想天开。 下午一点，室内都坐满了人。钟兰若开始向大家介绍今天的两位棋手的资料。对于高二高三的同学来说，尹晴吉住这两个名字不会陌生。但对高一新生来说，对尹晴的了解仅限于她的容貌，对吉住的了解仅仅上届半决赛输给郑飞扬半目。 大屏幕中出现了对局室内两位棋手猜子的画面，郑飞扬一惊，因为计时员是一位陌生的女生。那罗秀呢？一场高水平的对局，她是没有理由置身事外的。今天的决赛尚未开始，便蒙上了一层阴影，郑飞扬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不久从演播室传来消息，由于尹晴的坚持，首局算她失利，让吉住不战而胜。按照规则，接下来的一局，胜者将获得冠军。场内一片哗然，大家事先根本没有想到第一局会以这样戏剧性的结果而结束。这算什么？不少人认为自己被蒙骗了，场下开始有一些骚动。钟兰若也哭笑不得，抱怨尹晴脑子进水。本来两局中她只要取胜一局，即可夺冠。而现在一来，她只有取胜接下来的一局，才能夺冠。白白地放弃第一局，仅仅是为了给先前吉住和她对局的无心弃权以补偿，还是希望双方在一个相对公平的环境下决一胜负？ 傻女生，没见过这么笨的。郑飞扬嘀咕道。你以为你这样做，吉住就会感激你？想不到女生也会逞匹夫之勇。 “尹晴和吉住的棋力在伯仲之间，本来今天她有四分之三的机会夺冠，但是现在，鹿死谁手，还很难说。”钟兰若皱起了眉头，露出了一丝不快。 ☆☆☆ 吉住没有对尹晴的放弃首局表态，只是向李欣然询问是否还需要重新猜子。经过协商，次局沿用上局的猜先结果，即吉住执黑先行，而尹晴拿她最喜欢的白棋。 尹晴大度地让一局棋，让吉住和她在决赛时候处于同一起跑线上。这点让李欣然非常钦佩。反倒是吉住心安理得地接受，连声谢谢都没有说，有点说不过去。不过，时间容不得李欣然去细想。因为双方很快落子，进行第二局的较量。而这一局，将真正决定冠军的归属。 吉住在左边以星小目开局，尹晴则在右边应对以错小目。接着，吉住就高挂右上白角。这普通的一手棋，却让尹晴陷入了长考。外靠，还是置之不理？一开始就将这一局部带入复杂多变的小目外靠定式，不太好吧？可是，这实实在在是一妙手。回忆起昨晚摆出的那么多变化，往往都是弈出外靠的占得便宜。 ☆☆☆ “今天的尹晴，有点奇怪。”钟兰若不由发出这样的感慨。她望着大棋盘上的五粒棋子，哭笑不得。暂时没有新的棋谱送过来，她只好讲些尹晴平时在校内的趣闻，来打发时间。毕竟，她对围棋的典故了解甚少，而对吉住则一点好感都没有。 大屏幕中的尹晴，双手托着下巴，还在思考着这手棋。 场内的观众中有不少都等得不耐烦了，才开局就让人等半天，下到中盘的话那岂不是要一天，周末还让人回不回家？ 按理来说，尹晴比吉住多休息几天，相信她早已料到决赛对手会是吉住，因此她为今天的这局棋肯定准备了好几天时间。也许还可以这样说，她为了今天和吉住的对局，准备了一年。这么长的准备时间，如果在开局时候还需要花大量时间思考一手棋的话，难道她灵感突现，想到妙手？既然想到妙手，她为什么不尽快落子？仅仅是为了迷惑对手吗？不会我只离开了一年，连单纯善良的尹晴都比狐狸还狡猾吧？郑飞扬越想越感到害怕，手心里都沁出了汗珠。 “我就知道一般大型比赛的决赛都不会精彩到哪去。”明珠有些得意地说。 “那你还拉我来看？”王小强抱怨道，“周围那么从吵，害我睡觉都不行。” 明珠骂道：“笨蛋，身在福中不知福。要不是你是七班的学生，还轮不到坐在第二排呢。” “坐第二排有什么好？”王小强嚷道。 “可以近距离观察城北双姝。”台上一个，大屏幕一个，恰巧是“双姝”。 “又不是零距离。”王小强嘟哝道。 ☆☆☆ 算了，先不外靠，观察一下再说。尹晴主意打定，于是左下角小飞挂星。 小飞？一间夹？开局素来落子飞快的吉住，也不多加思索，就选择了小飞。棋局还刚开始，他并不想将火yao味弄得太浓，早早地陷入激战。虽然乱战看起来很过瘾，但是比拼棋力，才是他所追求的。 而这时，尹晴却选择了右上小目外靠。因为，她还是决定对吉住的高挂有所回应。在众多回应中，小目外靠是对她比较有利的，而昨晚她也研究得比较透彻，非常有把握。之所以先前为什么不外靠，那可能是有点不好意思沾运气的光吧。就像考试时赫然发现有道题竟然是昨天晚上碰巧复习到的一样。 ☆☆☆ “小目外靠？”钟兰若吃了一惊，说，“这是俗手，只有初学者才会下的棋啊！哪有这样硬碰硬不计后果的，尹晴她今天究竟是怎么啦？” 钟兰若的失态，让大家意识到了这手棋尹晴下得很有问题。而尹晴刚刚的长考换来的结果，只是一手小目外靠，不得不让人怀疑她今天决赛的状态是不是调整到了最佳。如果说这就是尹晴的水平，那么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会相信。 郑飞扬倒不认为这是俗手，只是觉得在这样的场合，理应下自己最熟悉的棋。难道尹晴对小目外靠的变化很有心得？她应该是比我低两届，八十年代的她，怎么会对日本六七十年代的棋感兴趣？还真是位奇怪的女生。 明珠并没有露出惊讶之色，在决赛中弈出平时不常见的变化，更显现出尹晴的自信，让他更喜欢。而身旁的王小强借口上厕所早已溜走了。 ☆☆☆ 吉住突然用双手抱住了头，发疯似的夺门而出。这一系列动作如此之快，让演播室里的其他人一时之间都来不及反应，作出阻止他的举动。等到反应过来，他早已消失不见。 罗秀出现在了门口，指了指吉住逃离的方向，诧异地问：“他是怎么啦？” “他疯了。”李欣然说。 尹晴喃喃地说：“跟我坐下来，一起好好地下一局，真的有那么难吗？还是你根本就讨厌和我下棋？” 罗秀缓缓地走到棋桌前，棋盘上只落了八子。看到第八手是小目外靠，她叹道：“唉，他还是忘不了。” “难道那手棋让吉住学长想起了什么吗？”李欣然敏感地觉察出罗秀话中有话。 “是的，不过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罗秀的目光望向了远方，仿佛从那能看到许多年前发生的事。而她，似乎并不愿意现在旧事重提。 李欣然也不再追问，只是在苦想这普通的小目外靠，会给一个人带来多大的刺激和记忆。 就这样算了？我不会轻易放弃。没关系，我等你。我们还会有下次。尹晴开始期待明天。 第一章 解惑 裕成高中附近的那家棋牌室，由于校围棋比赛的举行，一些对围棋萌发兴趣的学生常常进去练习，着实热闹了不少。虽然比赛已在前几天落下了帷幕，但是围棋爱好者的热情并未减退。正值晚自习的时候，仍然有不少棋迷逃课来此切磋棋艺。 西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处，罗秀和吉住边喝着茶水，边聊着些什么。吉住小心翼翼，四下里张望，看看有没有可疑份子。 “放心，一年一度的裕成城北两校围棋对抗赛周五就要举行了，校报的那些八卦记者都去城北做间谍了，不会无聊到跟踪你来挖掘新闻。”罗秀不时失机地给吉住吃了颗定心丸。 “噢。”吉住这才安心下来，不再东张西望，疑神疑鬼。八卦记者倒不怕，就怕陈靖缘那个醋坛子看了校报那些花边新闻和自己大吵大闹，那才是一桩令人头疼的事情。 “你今天将我约出来，不会只是请我喝茶这么简单吧？”罗秀对吉住先前那些不着边际的话有些厌烦了，索性希望他打开天窗说亮话。 有罗秀这句话，吉住还是小心翼翼地试探地问：“嗯，决赛时尹晴那个小目外靠——” 罗秀平静地答道：“正如你想象的，是我诱导她这么下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罗秀如此坦白，倒让吉住吃了一惊，本以为她会王顾左右而言他。 罗秀微笑道：“这是你的心结，我希望有人帮你解开。” 吉住没好气地问：“这么说我还应该对你说谢谢？” “我和你，就不用这么客气了。”罗秀顺水推舟地说。 “哼！”吉住恼道，“你未免管得也太宽了吧！” 一名棋手在多年的围棋生涯当中，总有一些人不想再见到，总有一些事情不愿再提起。那些人可能伤害过你，那些事情可能使你难堪。但是，总有人会不断地提醒你，让你突然想起那些人，回忆起那些事情，让你痛苦不已。因此，吉住的生气，合情合理。 “那只是一场普通的比赛，你不必怀念那么久。” “我那是怀念？” 当时罗秀也在场，对具体的情况有所了解。对方执白，布局下出了一个小陷阱，开局占先一路领先中盘胜。这种布局小技巧非常得多，尤其是快棋中很常见，虽然第二次就不好用了，但是考虑到对方应对正确也不吃亏，所以罗秀觉得很有趣。反倒是受害者吉住对此产生了阴影，遂将这段记忆尘封，旁人不能追问不能触碰，不然他会发狂。 “其实又没什么，我没有想到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再次遇到相似的布局，你的反应还会这么强烈。”罗秀有些懊恼地说，“早知道这种恶作剧就不放在大庭广众下进行了。” 吉住将头扭过一边，不再理睬罗秀，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小姐，拿副围棋过来。” 罗秀自顾自地边摆棋，边讲解，也不管吉住眼睛看了没有，耳朵有没有一只进另一只出。 白棋在黑棋1挂角的时候走了一个2挂星。黑棋想也不想顺手走了一个小飞，其实白2隐伏引征的含义，这里常见的飞应，大飞应都不能消除征子。然后白4立刻上靠，黑棋忽略了征子关系，继续往下走。黑棋顺手走到14白粘才突然发现征子不利。如果继续走下去将形成白20可以征死黑棋的局面，黑崩溃。无奈中，黑棋长考再三，委屈活了一个5目小角，中间黑子上浮明显不利。黑棋这里只能取外势转换。不过整体来说终究黑棋略亏。 避开白棋这个布局陷阱其实也很简单。白棋得到4拆，可以满足。局势慢慢进行。但是开局的左下小飞挂星在快棋中十个人有九个不假思索小飞或者一间夹，却忽略了右上征子问题。这时候就给白棋在有上步下大型定式陷阱的可能。黑棋即使避开大型定式，白棋也不吃亏，仍然正常进行。这种类似的布局定式结合的小技巧小手法还有很多。虽然，第二次就无效了，但是因为应对正确了，白棋也毫无亏损，相当有趣。 这正说到了吉住心中的痛处，这么多年来，偶而想起当年的失利，便会冥思破解的妙招，但总是一无所获。他喃喃地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就一直找不到破解的方法呢？一定会有办法的。” “就像人得病一样，有些是不治之症。落下这种病，无论是怨人尤人还是遍寻良医，结局都只有一个。” “即使是癌症，总会有那么一天，不再是不治之症。” “可是现在的医学并没有达到那样的高度。” “我会努力的。” 罗秀的一番话，使吉住明白自己目前的棋力还有待提高。他决定，有朝一日，要彻底破解布局陷阱，让那些喜欢在布局上耍小聪明的棋手将心思多多用在正途上。 “很好。”杨旖ni鼓了两声掌，微笑地走了过来，“大赛将至，主将开始面授机宜了。” “杨旖ni？”罗秀很惊讶此时此地能遇上她。 “不介意我坐在这吧？”杨旖ni从邻桌端了张椅子，没等到对方的回答就坐下了。 “你来这干什么？” “这里是裕成的地盘，我作为城北的一员，当然是来刺探军情喽。” 罗秀被逗笑了，相比较《裕成青年》那帮八卦记者为了挖掘猛料而化妆混入城北，由城北中学初中部考入裕成的那些学生为母校提供裕成参赛棋手的资料就显得正规和有效多了，自然用不到杨旖ni亲自出马。她朝杨旖ni身后望去，发现今天她是只身前来，忍不住要问：“你那‘哼哈二将’呢？” “哼哈二将？”杨旖ni着实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咯咯地笑个不停，“我还是习惯于你称呼他们俩为‘你那两个男人’。” 两个女生的交谈，让吉住非常尴尬。罗秀和杨旖ni是在几年前的全国定段赛相识的，是老朋友了。而他对杨旖ni的认识，仅限于城北的卧底。他根本插不上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眼见得杨旖ni笑得如此旁若无人，他递上了一块手帕。 “这——”杨旖ni不解吉住的用意，心想自己又没有哭的打算。难道他是暗示他将会在几天后的对抗赛中杀得我们只有哭的份吗？真是个厉害角色，一言不发，就向我表明必胜的决心了。不过，这届对抗赛虽然你们裕成是主场，但我们有信心反客为主。到时候，该哭的是你们吧。于是，领悟到吉住的深刻用意的杨旖ni，狠狠地瞪着吉住，暗暗下定决心，到时一定要杀得他们丢盔弃甲，绝不让扬州人小瞧了来自成都的NRT。 罗秀没料到吉住丢过去的一块小小的手帕，会惹来杨旖ni的怒目而视。吉住一脸无辜的样子，那无助的求救的目光，让她都觉得该轮到自己打圆场了。她清了清嗓子，说：“这个么，杨旖ni，你有所误会。吉住是对你的棋艺非常钦佩，想请你签个名在手帕上。” “哦？”杨旖ni将信将疑地问，“不是应该用签名册吗？” “你突然出现，他怎么可能事先准备好呢？”罗秀笑道。 杨旖ni终于相信了，向服务员要了支笔，便在手帕上大大方方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交还给吉住。 吉住拿回自己的手帕，哭笑不得。 杨旖ni发现吉住的神情不对劲，便问：“怎么，还要加上我的中文名吗？还是你想收集齐我们NRT全体组员的签名？” 罗秀仔细观察吉住的表情，发现他并没有露出欣喜之色，对杨旖ni说：“看来他想要的，不止这些。” “难道你想要我的签名写真集？”杨旖ni想起电视里那些追星族的举动时，于是问道。 “应该是绝密性感签名写真集。”罗秀补充道。 听到这样的话，吉住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终于开口说：“我刚才是见你笑得太无所顾忌了，才递手帕过来的。女孩子，还是笑不露齿为好。” 罗秀暗笑不已，对杨旖ni这样的假小子讲笑不露齿，简直是对牛弹琴。想必这阵子吉住古谱打多了，爱乌及屋，古典文学也有所涉及，因此古代女子那套仪态标准都搬到现代了。这个书呆子，真拿他没办法。 杨旖ni被吉住教训了一顿，心里不快，但又不好发作。关于对抗赛，裕成方面的参赛名单是尹晴、吉住和梁亮。作为专业棋手的罗秀，自然不能参加这种业余比赛。令她感到好奇的，只是罗秀和吉住之间的关系。有时候，他们走得是如此之近。情侣？不可能，吉住已经有陈靖缘这个难缠的女友了。两人的段位相差悬殊，一度让她认为他们是师徒关系。可是，罗秀年龄要比吉住小上两岁，而且两人的棋力并没有段位那样相差得那么大。她心中有了答案，但还需要去寻找证据来证实。只要那两个人回来了，一切就会水落石出了吧。杨旖ni嘴角浮出一丝神秘的微笑。 罗秀心里盘算：照这个样子看来，哼哈二将尚未归来，他们滞留上海这么久，真不晓得杨旖ni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今天她前来，是向我挑衅吗？ 吉住不无担忧地想：这块手帕是小靖送给我的，现在上面出现了别的女生的名字，万一被她发现，后果不堪设想。有什么方法可以将笔迹除去呢？修正液？好像不行。橡皮擦？那水笔写的字那么深。看来只有去店里面寻找一模一样的手帕来代替了。 第二章 主动请缨 围棋比赛结束后，高二年级的篮球联赛就展开了。每周二、四的活动课各赛一轮，加上四分之一决赛、半决赛和决赛，赛程长达三个星期。其间因为期中考试，将中断一周。对比赛的连贯性，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可以想象到，王习伟当初是顶住了多大的压力，才执意将围棋比赛安排在前的。 一场激烈的篮球比赛刚刚结束，明珠挥手擦了一下汗，下意识地向场边走去。一直为他们加油的“城北双姝”只剩下了钟兰若，尹晴并不见踪影，明珠不禁怅然若失。 王小强迎上去，吹捧道：“明珠啊，你真是我的偶像。” “哪个‘偶’，不会是‘呕吐’的‘呕’吧？”明珠故作惊讶状。 “聪明。”王小强笑道。 “我踹死你！”明珠恼道。 王小强继续说：“你刚才那个投篮的姿势真是太帅了，你有空可不可以教教我？” “没有问题。”明珠关切地问，“有没有女生尖叫？” “何止尖叫，还有呻吟呢。”王小强夸张地说。 “真的？”明珠的眼睛亮了。 当王小强“嗯嗯”了几声后，明珠没好气地踢了他几脚，骂道：“白痴，那是老母猪****！” 在后面的钟兰若追上了他们，讥讽道：“只不过在一场低水平的比赛中得了十四分，有什么好得意的。” 诚然，由于对手太弱，班上像王习伟之类的主力根本没有到场，只派些替补上场。但是，现在是庆祝的时刻，而不是内讧的时候吧。明珠微笑地看着钟兰若，一字一句地说：“我对你，没兴趣。懒得和你吵。”然后，他就大步向前走。 钟兰若没想到明珠会这么说，本以为会是一场激烈的舌战，当场愣在那里。 王小强目送明珠远去的身影，又望望钟兰若，搞不懂这两个人是怎么了。一年以来，重拾围棋的明珠，脾气是越来越好。而钟兰若这阵子却总是阴晴不定，今天明显是故意找茬。同样是学围棋，难道带给男生和女生的影响不一样吗？ ☆☆☆ 眼见自己班篮球队比分遥遥领先，大局已定，尹晴不声不响地离开了，连一直在身边呐喊加油的钟兰若也没有发觉。她过了天桥，就是小卖铺。 “来杯可乐。” “来杯可乐。” 她几乎和王习伟同时来到小卖铺，又同时说出这四个字。不同的是，王习伟是从二楼的教室刚刚下来。 “阿姨，你先给他吧。”尹晴笑了。 “女士优先。”王习伟谦让道。 阿姨倒了两杯可乐，放在柜台上。尹晴留下三个一元硬币，拿起杯可乐，对王习伟说：“算我请客。” 王习伟有些迟疑，接过可乐，问：“你有话要问我？” 尹晴点头道：“聪明，不愧为天才。”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所以我猜你有事找我。”王习伟笑道。 尹晴喝了一口，冰爽怡人，干燥的喉咙舒畅无比。 “明天就是对抗赛了，事关学校荣誉，你尽力而为便是，但也不要背什么包袱。” “出场顺序是按照比赛成绩吗？” 王习伟点点头，说：“你坐镇一台，吉住和梁亮分别守二台和三台。这是我们所能排出的最强阵容。” “最强阵容？”尹晴重复了一下。 王习伟犹豫了一下，说：“也许王俊实力和梁亮不分伯仲，但是他毕竟是高三的学生了，要以学业为上。他和郑学长不同，郑学长可是有勇气为了围棋放弃学业的，而他还要受到家长的压力，他父母希望他成为他们家第一个大学生。我也很希望我们七班可以包揽对抗赛的三个名额，可是钟兰若早早被淘汰，明珠最后也功亏一溃，只有将希望寄托于来年。不过，九班的一批人经过这次大寒，也成长起来了，我们班和九班的全面对抗时代就要来临了。”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尹晴恳求道，“能不能将我和吉住的位置换一换？” 啊？尹晴突然提出这个要求，着实让王习伟有点措手不及。由于吉住的上周的最终决赛时中途退场作弃权处理，尹晴获得了冠军。本来体育部是要对无视比赛纪律的吉住作出处罚的，无奈要应对来自城北中学高中部的强力挑战，因此在尹晴等人的求情下，只让吉住事后写了封检讨书交到体育部了事。对吉住的从轻发落，只是希望他能在对抗赛中全力以赴。而尹晴打算和他交换出场的顺序，是出于什么目的呢？罗秀说吉住的心理还不够成熟，十分脆弱，需要保护，可是尹晴让他担任主将，反而将重担抛给了他。王习伟百思不得其解，只是回答：“原则上不能更改位置，因为按照惯例，一、二、三台的次序就是依据校围棋大赛的成绩而排定的。” 尹晴随口问：“城北那边的主将应该是杨旖ni吧。” “他们的参赛名单昨天传真过来了，来自高一年级的杨旖ni、陈理、陈念。”王习伟强调道，“不过，并没有说明谁守一台。” 尹晴沉思了一会，说：“杨旖ni是NRT的头，我想她出任主将的可能性比较大。” 王习伟提醒道：“城北人向来狡猾，往年他们主场总想法设法地通过赛制、接待等环节上来整我们。这次他们客场，我怀疑他们可能会在一、二台的人员安排上做手脚。” “田忌赛马？”尹晴苦笑道，“他们三个实力都很强，梁亮和陈理交手过，完败。而杨旖ni报名参加前不久我们学校的围棋大赛，一路过关斩将，杀入胜者组决赛，实力肯定不在我和吉住之下。他们实在没有耍把戏的必要。” 二人边走边聊。尹晴不时鼓动着腮帮子，偶尔，低头看看，揉揉眼睛。当她发现身边有人经过时，马上抬头，直腰，保持微笑。 这时，下午第三节课的下课声响了。一、二楼教室的大部分学生都涌了出来，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放松一下自己。高一的学弟学妹们，有一些发现了尹晴，便全都聚了过来，将她团团围住。这位新出炉的校围棋冠军，看来在高一学生中人气相当高。棋下得好，人又长得漂亮。又有传言，她棋琴书画皆精通，书香门弟出身，知书达礼，贤良淑德。本周二《裕成青年》曾经作过民意调查，排名男生梦中首选的本校女生前三位分别是得票率32%的尹晴，21%的钟兰若，17%的程琳珊。记者李婷分析，尹晴能加冕梦中情人的后冠，跟她出众的棋艺有关，夺取围棋冠军更是让她成为校园名人。围棋人口占师生人数20%，但这并不妨碍她被其余的80%所知。 “尹晴，签个名吧。” “我也要。” “请给我签个名。” “签个名吧。” “我要。” …… 这几天尹晴一直面对这样的场景，她习已为常了，微笑地一一满足他们的要求。而王习伟躲避到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处，奥数金牌得主的他也是校园名人，他可不想被校报那帮记者看到他和尹晴在一起，从而登上今晚最新一期的校报的头条新闻。 一位蓝T恤的男生突出重围冲到她面前，问：“能在我衣服上签个名吗？” 尹晴迟疑片刻，在男生背上写下“尹晴”二字。她显得有些害羞，字体娟秀。 男生的同伴帮忙扶住他的肩，使他身子不至于晃动得太厉害。 “尹晴她还没有在别人衣服上签过名，有点紧张。”王习伟为尹晴解围。 “咦？这个都要签啊？”突然，尹晴手中又多出个文具盒。 “帮男友准备的嘛。”一女生游说道。 尹晴落笔遂愿。 …… 王习伟显然已有应付大批fans的经验，今年夏天刚下飞机那场面可比现在大多了，鲜花是收了不知道有多少，几乎可以用麻袋来装了。他不时地帮尹晴解围，终于，第四堂课的上课铃声响了。大批围观学生作鸟兽散，尹晴和王习伟从容地上楼返回自己的教室。 背负尹晴签名的男生往旁边一看，心卟嗵卟嗵狂跳：哇！居然跟她一起上楼，第一次近距离面对面观察，我要晕了！她确实不是一个“靓”字可以形容的。 尹晴开始放松，她告诉男生，由于要准备明天和城北的比赛，这几天她没花多少时间在梳妆打扮上面，她对今天的发型不满意。 男生安慰她道：“很不错哟，比我强多了。”一边不失时机地对她眨眼放电。 王习伟见状，忙挡在二人中间。 “你喜欢什么颜色？”男生大胆问尹晴。 “无可奉告。”尹晴答得很公式化。 “什么颜色都喜欢。”王习伟打圆场。 到了二楼，尹晴急步走入七班教室。进门的她最后冲男生微笑点头，算是补偿。而男生继续往上辛苦地爬楼梯。 尹晴将视线拉回到身前时，惊讶地发现梁亮就站在自己面前。 “我不是来找你的。”梁亮指了指尹晴身后，说，“我是来找他的。” “噢？”王习伟走到了梁亮面前，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梁亮认真地说：“明天，我要坐守第一台！” 第三章 契机 梁亮主动请缨，着实让王习伟大吃一惊。他心想，今天是怎么了，先是尹晴提出要和吉住换位，现在又是梁亮要当主将。那个弃权成习惯的吉住，不要晚自习时候过来跟我说明天不来吧？看来我要找几个当替补才行。 “杀鸡焉用宰牛刀！王部长，让我当先锋，将城北那些人杀个片甲不留。”梁亮眼中满怀着期待。 尹晴纠正道：“小亮，守一台的人可不是先锋，是主将。” 王习伟拍了拍梁亮的肩膀，夸道：“小亮不错嘛，斗志满满的，你是我们裕成高中的希望。” “那你是答应我了？”梁亮兴奋地问。 “这个么，更改是不可能的。”王习伟支支吾吾地说，“你也看到了，明天对抗赛的宣传海报都贴遍了校园。如果现在才修改次序，不仅城北中学体育部会提出强烈抗议，而且本校师生也会有意见的。因为他们都倾向于由一位美女来领衔主演明天的两校围棋对抗赛这出裕成电视台的年度大戏。” “你还提那张海报啊，我想起来就气。”梁亮哭丧着脸问道，“为什么关于我的介绍就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尹晴和吉住的却占了大半个篇幅。” “小亮，你可是我们的秘密武器。”王习伟故作神秘地说。 “秘密武器？”梁亮眼睛亮了。 王习伟严肃地说：“是呀，尹晴和吉住的棋路怕是都给城北人摸透了，而你对于他们来说，相对陌生，完全可能爆冷。我对你有信心。” 吃了颗定心丸，梁亮蹦蹦跳跳，满意地走了。 尹晴终于忍不住，扑哧一笑，说：“天才，你哄小孩子很有一套。将来一定是你带小孩。” “我的尹大小姐啊，你就不能轻声一点吗？小亮他还没有走远呢。”王习伟擦汗道，“我好不容易才将他打发走了。” ☆☆☆ 晚自习，刘勇照例又在看《足球》报。国足正在进行本世纪最后一次冲击世界杯，不过战绩不佳，首轮主场面对伊朗，先进两球，又被对手灌了四球落败。接下来，几轮战绩也差强人意。三天后，主场对卡塔尔的比赛就异常关键，如果不能全取三分，就将彻底与世界杯说再见。而卡塔尔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自从换帅以来，保持全胜。 “国足必胜，国足必胜！”刘勇一拍大腿，突然喊道。显然他看到了精彩处，精神振奋起来了。 原本有些哄闹的教室立即安静了起来，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转移到了刘勇这边，像是在打量一个怪物。 刘勇嚷道：“看什么看？没看过帅哥吗？” 教室里一片嘘声。 陈靖缘笑道：“情圣，中国男足可是亚洲二流哦。” “哼，我赌周日三比零！”刘勇挑衅道，“你敢不敢跟我赌？” “我赌一比零，卡塔尔胜！”陈靖缘不甘示弱。 “赌注是下周一的《足球》报。” “多少钱？” “一块。” “一块钱？太少了。”陈靖缘不满地说，“至少要赌十块。” “你对卡塔尔队这么有信心？”刘勇惊异地问。 陈靖缘微微一笑，说：“不，我是对中国队有信心。” 刘勇笑道：“是对中国队输给卡塔尔有信心吧。” 吉住赞许地点点头，说：“其实国足只有输给卡塔尔，才有机会出线。” 一语惊人，不单是刘勇愣了，连周围的一些男生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不过，吉住就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埋头做功课了。让那些以为他会大发高论的男生好不失望，只好窃窃私语，讨论着三天后的球赛。 “以退为进？可直接拿三分岂不是更好？”刘勇仔细琢磨吉住的话，发现不无几分道理。卡塔尔势不可挡，倒不如放它一马，索性让它全胜下去，这样它最后将积十三分。而中国队取胜后面两场，同积十三分。伊朗十二分，沙特只有十分。中国队和卡塔尔将携手出线。 下课铃声响了，球迷们都围在刘勇身边，讨论着三天后的球赛。陈靖缘只好和吉住出了教室，来到了阳台，虽然是被迫的，但看星星感觉还是不错的，夜到深处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剔透与澄清。她仰望星空，看着点点繁星在天空中闪烁着，像一只只眼睛，好美，真的好美。她默许心愿：阿住，你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相遇是缘，相知是份，把握今天，成就明天，让你我一起快乐每一天！ “最美的星光也许并不在天上，而在我们心里。”罗秀凑了过来，感慨道。 “噢？”吉住转过身，奇怪地问，“你今天怎么大发感叹？这可不像以往的你。” “没什么，”罗秀浅浅一笑，说，“我只是过来提醒你一声，你明天面对的可能就是杨旖ni。” “什么？”吉住吃了一惊，正想细问，却见罗秀已飘然离去。 “哼，什么人啊！”陈靖缘气鼓鼓地说，“瞧她那副德性，不可一世的样子，看了就讨厌。” 吉住寻思道：对抗赛是体育部和电视台联合承办的。罗秀向我透露这个信息，应该是真的吧，她的消息一向比体育部那些没用的家伙灵通。杨旖ni是城北的主将，这么说我明天将取代尹晴，坐守一号台。这到底是谁的主意呢？不过，杨旖ni确实是一个令人头疼的对手，她几乎毫无破绽，明天看来将有一番苦战。 离吉住不远处，尹晴和钟兰若也在阳台上谈论着明天的对抗赛。 钟兰若苦口婆心地劝道：“尹大小姐，你就别担心了。现在的裕成高中，你是NO.1，你没必要惧怕任何对手。城北？去年他们主场还是被你们打了个三比零，今年他们客场更没什么希望。梁亮或许会成为他们的突破口，因为去年的郑学长可厉害得多。” “NO.1？呵呵，我不是，至少有一个人就比我要厉害很多。”尹晴很想说出那个名字，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 “也不知道你是爱乌及屋，还是爱屋及乌。我是觉得凡是吉住的，你都疯狂迷恋。连续两届校围棋比赛他的排名都比你低，这届比赛他先是弃权，决赛他更是只下了几手棋就逃走了，十足的儒夫行为。你怎么会去佩服一个儒夫的棋艺？我是看不出来那个儒夫有什么值得讨人喜爱的地方。”钟兰若数落到这，可能也觉得有些过火，毕竟是当着尹晴的面，只好说，“其实那个儒夫也不是一无是处啦，至少很稳重，比那个飞扬跋扈暴力男明珠要好多了。我觉得，能让你有机会接受他的，只有围棋。这也是你和他的共同语言，唯一语言。明天的对抗赛，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你要装得楚楚可怜弱不禁风，就像去年那年，主动倒在他怀里，满足一下他的大男子主义心理。再加上校报那些狗仔队造势，社会舆论一下来，那个疯婆子肯定会又哭又闹，你到时表现得大方得体，就能赢得吉住的心。说起来，吉住只是有一点酷，要论帅，还是你的旧情人杨天。你和杨天才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如果你们俩结合，那就是佳偶天成。可能最漂亮的女生和最帅气的男生在一起，连老天都嫉妒吧，因此就将你们活生生地拆散了。我只能感叹造化弄人。” “兰若，你怎么嘴巴像机关枪一样说个没完？”尹晴正要责怪，不经意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个高一的学妹，顿时警觉起来，质问道，“李婷，你在这做什么？” 李婷正展开笔记本，记着什么，抬头问钟兰若道：“钟学姐，你刚才说的那个杨天是谁？他是高二几班的？” “杨天啊，他就是——”钟兰若看到尹晴在向自己使眼色，便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李婷注意到了尹晴和钟兰若之间的眼神交换，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合上了笔记本，向两位学姐鞠了个躬，满意地离去了。 “小姑娘还挺懂礼貌的。”钟兰若赞道，“知书达礼，将来会嫁个好郎君的。” “兰若，你脑子里面能不能装点正常的东西？”尹晴哭笑不得地问，“你不知道她就是那个校报的记者李婷？” “知道，她撰写的新闻，我百看不厌。她想象力很丰富，能将两件毫不相关的事情硬是联系到一块。”钟兰若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哦，我看到她拿着笔在记着什么，难道她将我的话全部记下来了？” “唉，惨了，明天的校报又是充斥着绯闻了。”尹晴不敢想象明天的校报了。 “吉住，你，杨天，明珠，四角恋。你说明天校报头条的标题会用什么？”钟兰若问，“一个女人和三个男人的故事？尹晴和吉住不得不说的故事？相比较而言，前者更煽情，后者更引人入胜。” “你讨打！”尹晴挥手打去。 “莫打莫打，有话好好说啊。打人是不对的。”钟兰若抱头鼠窜。 第四章 以一敌三 “欢迎城北中学围棋代表团莅临指导”的横幅，高高地悬挂在裕成高中的校门前。其中最后两个字写得特别潦草，不仔细辨认，还真看不出来。 王习伟看看表，快到十点了，自言自语：“他们应该会准时的吧。” 尹晴点点头，肯定地说：“别看杨天这人平时嘻嘻哈哈，没个正经，但是办起事情来很有分寸。这么重要的事，他会放在心上的，不会迟到。” “倒数一百秒计时。100，99，98……” 梁亮的秒表还没有走到60，杨天和杨旖ni就肩并肩地从校门旁边的棋牌室走了出来。原来他们早就赶到裕成这边了，只不过时间还早，就先在棋牌室坐一会。如果不是知道他们是远房堂兄妹关系，尹晴还真会将他们俩当成一对情侣。 杨天看到尹晴的神情有异，开玩笑道：“你吃醋了？” “你是死是活，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反正与我无关。”尹晴哼了一声。 “老妹，你看到了吗？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呐。”杨天耸耸肩，一脸无奈地对杨旖ni说。 杨旖ni劝慰道：“老哥，莫灰心。革命尚未成功，你仍须努力。” “我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往事不堪往事，杨天不断地叹气。 梁亮眼见城北的兄妹俩自顾自地闲聊，恼道：“吉住，他们城北的好像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当我们不存在。两个人叽叽歪歪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可能他们在商量下午的战术。”吉住猜测道。 “下午的战术？他们应该昨天就商量好的，用不着等到今天。”梁亮转而问尹晴，“尹晴，你认为呢？” “也许他们觉得和我们没有共同语言。” “共同语言？你当他们是来谈恋爱的？”梁亮一肚子火。 “小亮，你难道没发现他们只来了两个人吗？”王习伟低声道，“陈理和陈念都没来。” “啊，难道城北打算递交降书了吗？”梁亮吃了一惊。 “没那么简单。”王习伟自问：他们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这次可是我们主场，谅他们也耍不出什么花样。 杨天觉察到有些骚动，便上前主动和裕成的那些人打招呼。 王习伟友好地问：“上午你们打算做什么？练习还是游玩？” 杨天正想回答，却被杨旖ni抢先了：“客随主便。” 王习伟听了，心里不爽：什么客随主便？你来城北卧底一个月，都算半个主人了。还用对我们这么客气？但他嘴上还是堆笑：“那我带你们参观一下校园。” “这个不必麻烦王部长了，让尹晴陪我们逛一下就可以了。” 王习伟乐得省却陪游，就说：“尹晴是你的初中同学， 让她陪你们，也好。” “天才，你——”尹晴一时语塞。 “好像没我什么事。” “吉住，也没你的事。”梁亮见吉住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和王习伟强行将他拉走。 杨旖ni见裕成那边只剩下尹晴一人，便也知趣地退下。杨天兴奋地蹦了过来：“尹晴，现在是我们的二人时间了。” “是吗？”尹晴苦笑道，“你怎么还不死心？” 杨天故作深沉地说：“人与人之间最微小的差异是智商，最大的差别是对一件事情的持之与恒。” “那又如何？”尹晴漫不经心地问。 “我——” 突然听到按快门的声音，尹晴暗叫“不好”，忙拉着杨天向校外快步走着，穿起了马路。 她主动牵我的手了，我不是在做梦吧？她的手好光滑，好细腻，跟我梦中想象的一样。我从来没有想到幸福会来得如此的突然。哎呀，这就是我猪头的地方，我连这点主动的勇气都没有，竟然让女孩子主动。我想我就是这样爱上她的。不行了，我要向她第一零一次表白。杨天过了马路，正要单膝跪下，却不料尹晴放开了手。她松了口气：“终于摆脱狗仔队了。” “狗仔队？”杨天一头雾水。 ☆☆☆ 下午一点整，裕成城北两校围棋对抗赛在多媒体楼二楼的阶梯会议室正式拉开了帏幕。会议室内座无虚席，气氛热烈。主持人罗秀正介绍着城北代表团参赛棋手的简历，当喊到陈理、陈念的名字时，并未见人出现，场下一片哗然。罗秀下意识地望了台下的杨天一眼，眼神十分古怪，继续说：“接下来是城北的主将——杨旖ni！” 杨旖ni微笑地走上台，挥手向台下的裕成高中的学生致意。同学们却不买帐，嘘声四起。杨旖ni在裕成的卧底生涯伤害了很多同学的心。 前排的杨天挖苦道：“王部长，你们裕成不愧为百年名校，学生的素质看来很高。” 王习伟听出话中的讽刺意味，回敬道：“你们城北的学生演技非常厉害，将来一定能考上北影和上戏。” “多谢夸奖。”杨天不屑地问，“就一名女主持吗？”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们裕成不是号称人才济济吗？怎么才只有一名主持？这样的活动应该一名男主持和一名女主持共同主持才对。” 王习伟嘲讽道：“没想到杨部长在意的是本校的男主持。” 什么男主持？全邗江县的人都知道我只在意尹晴。杨天辩不过王习伟，只好将视线又投向台上，不再作声。 “梁亮，6月1日出生，双子座，O型。兴趣爱好广泛，五岁学围棋。喜欢温柔可爱、长相甜美的女孩子，一头飘逸的长发，笑起来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罗秀还要往下念，却被哄堂的大笑所打断。她似乎早就意识到有这样的反应，心里已有准备，继续介绍下一位棋手吉住。 杨天笑得前仰后合，直捂住肚子，笑蹲在地上。 “杨部长，你是不是觉得地上更舒服？”王习伟友好地将杨天扶上座位，还不忘讽刺一句。 “我是笑得不行了，你们的棋手是不是将这次对抗赛当成了两校的联谊活动了？”杨天乐呵呵地说，“早知道我就和文娱部商量，派今年的校花大赛前三名来参赛了。” 王习伟脸气得铁青，心中打算回去将梁亮五马分尸。这个笨蛋，不好好学棋，整天却想着如何和漂亮的女孩子交往。居然让我在城北人面前丢脸，罪无可恕。 很快，王习伟就发现台上有不对劲的地方。那就是城北只有一名棋手，还差两名。而裕成的三名棋手都站到了台上。原先以为陈理和陈念早已潜入校内，可现在看来并不是那样。 “有什么不对的吗？” “你们另外两名棋手呢？” “他们会赶到的。一点半才开始，不是吗？”杨天说这话时，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只是将目光投向台上的堂妹。 “说的也是。” 王习伟笑了，对方少了两名棋手，实力大减，我们胜算更大了。然而当他东张四望，却发现城北中学方面事先准备好的校旗和加油助威的横幅已经由啦啦队美女们拿着挂了起来，几乎每个人都有小喇叭、小鼓等助威工具，用来渲染现场气氛。“城北城北，振翅待飞”“城北城北，全胜捧杯”“杨天杨天，勇往直前”“旖ni旖ni，永争第一”等标语飘浮着，但见不到任何一条关于裕成的，这是裕成高中的主场吗？天呐，什么时候混进了这么多城北中学的女生？王习伟额头上沁出薄汗。 “我们学校的凝聚力可是全省NO.1。”杨天自豪地说。 台上排着三张棋桌，尹晴、吉住、梁亮早已入座。杨旖ni站在一边，似乎还在等她的同伴。终于，她放弃了等待，耳语罗秀了一番。罗秀诧异地望着她，她肯定地点了一下头，就向台下的同学们宣布：“本次对抗赛因城北中学高中部的陈理和陈念两名同学缺席，赛制将改成车轮战，由杨旖ni一人和我校的尹晴、吉住、梁亮三人对弈。” 尹晴微微一怔：以一敌三，即使是像罗秀那样的专业棋手，面对三名顶尖业余棋手的挑战，也会输得体无完肤的吧。和自己同样为业余棋手的她，是什么信念支撑起她下如此不惜颜面的决定呢？ 吉住抬头望了一眼那位勇于同时和三人对弈的杨旖ni，又将目光埋下。 开什么玩笑？梁亮手中的棋子被捏得紧紧的，求战yu望一下子变得非常强烈：城北的人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只派一个女人，就想我们全部打败吗？那他们也太天真了。 台下早就乱哄哄的，同学们议论纷纷。而城北中学的啦啦队美女们也对这突然发生的变故没有了方向，不知所措。反倒是一些裕成高中的男生围了过来，提出要和她们合影留念，并索要通讯地址和电话号码。 时间到了，轮到杨旖ni去和裕成的主将尹晴猜先。杨旖ni从罗秀身边擦肩走过两三步，却听到她的一句“看来你的手下的上海之行并不顺利”极具讥讽意味的话。 “那一定是他们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被耽搁了点时间。”杨旖ni停住了脚步，但没有回头，“他们的回程日期，如果不是今天，那就是明天吧。” “以一敌三，你好像有点紧张。” “应该紧张的应该是你吧？” 杨旖ni昂起头，虽然先前她有微微的紧张，但此刻经过了和罗秀的几句对话，信心十足地走了尹晴的对面，坐了下来，直面这位裕成高中新出炉的NO.1。她不等尹晴抓完子就直接拿起两颗黑子放在盘上，猜先结果尹晴执黑。而以此类推，二号台吉住执白，三号台梁亮执黑。 第六章 避战 程琳珊面带微笑地说：“来看我们的导播切给我们哪一位棋手，我们再根据画面来介绍。现在是杨旖ni，她来自城北中学高中部。她是城北中学体育部部长杨天的堂妹，今天杨天就坐在前排的贵宾席上。相信为了她堂哥，此次比赛杨旖ni会全力以赴。这一位是尹晴，大家应该很熟悉了，用不着我再介绍了。本校高二年级七班的学生，新出炉的校围棋大赛冠军。当然，相比之下，她还是另一个名号‘城北双姝’比较响亮。下一位是吉住，来自高二（9）班，也是熟面孔。他和尹晴一直被大家所看好，被誉为裕成围棋界的金童玉女。这位棋手是梁亮，他参加了今年的全国定段赛，很遗憾他没有定段成功。据他说，他已经达到专业初段的水平。他非常地热爱围棋，说围棋是他人生的精神力量和第一爱好。在比赛之前，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一定能够打败任何对手。我校的三位选手全部介绍完了，看到城北选手杨旖ni比较轻松，她对自己的实力充满信心。郑学长，从刚才盘面综合我们介绍的情况看，你觉得这三位选手当中有没有哪一位或者哪几位真的有可能打败她。” 郑飞扬瞟了一眼杨旖ni，不以为然地说：“她？就恁她的棋力还一打三，那无异于自杀。车轮战是多面打的俗称，是围棋高手指导下手的一种方式。一般来说，都是职业棋手指导业余棋手，而且表演成分占得很大。而杨旖ni和尹晴他们同样是业余棋手，进行多面打，是荒谬可笑的。此举只能说明她爱出风头。” “你的意思是杨旖ni在逞强？”程琳珊惊讶地问。 “是这样的。” 罗秀找来关于多面打的资料： 1990年10月10日，日本棋院白江治彦七段在东京步行者王国突破了多面打的一百大关，他创造的纪录是1对101。 1991年，韩国徐能旭九段在汉城完成1对111多面打的壮举。 1997年，中国赵余宏五段在河北石家庄实现1对118多面打。 同年，韩国金熙中在汉城刷新多面打记录：1对120。 程琳珊凑近一看，顺便念出，感叹道：“一个人同时要和一百多个人下棋，真是难以想象啊，会忙不过来的吧。” “确实难以想象，可这却是实实在在的事实。”罗秀说，“专业棋手可以同时面对一百多名业余棋手的挑战，沉着而不慌张。那么，一名实力出众的业余棋手只是应对三名相同棋力的选手，应该不会太有问题。” 程琳珊皱眉问：“罗秀，听起来，你似乎并不太赞同郑学长的观点。”她对实现裕成史上前无古人三连霸伟业的郑飞扬，是非常尊敬的。 “我只是认为这次的比赛不会像他所想象的那样无聊，颇有看头。”话音刚落，罗秀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郑飞扬。 “噢，是吗？那让我们拭目以待。”郑飞扬嘿嘿干笑两声，就象有痰咳不出的感觉。 按惯例，当杨旖ni走到裕成棋手面前时，他们必须走一步，不能继续思考或提前走棋；比赛中，他们也不能交头接耳或与他人讨论，否则判负。 “多面打，对杨旖ni的体力也将是一个很大的考验呢。”前排的王俊感慨道。 “围棋应该只是脑力运动吧？”明珠伸着懒腰，打着哈哈，“如果是体力运动，早就进奥运了。进了奥运，加上中国又向来是奥运战略，那么围棋就会受到自上而下的关怀了。” “一盘围棋比赛手数最多可能达到三百多手，这意味着杨旖ni得绕场走上三百圈。三百多圈，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数字啊！” “就那么小的一个台面，三百多圈算不了什么吧。”明珠还是对王俊的推断不以为然。 王俊呵呵一笑，说：“一圈十米，三百多圈，也有三千多米。” “三千多米？”明珠惊得吐了吐舌头。 “平时体育课八百米考试就够女生受的吧。”王俊回想起上学期的一千米自己刚刚及格。 “每次考试结束，总有一半女生向体育老师撒娇。那些娇小姐的缠功确实了得，反正最后她们体育成绩全部及格。”明珠极度鄙视那些对体育老师进行某种方面贿赂的女生。 “而不会撒娇的男生，成绩多半会被体育老师判为不及格。”王俊愤愤不平地说。 “看来，一个围棋高手，首先必须得有较好的体力。”明珠想通了。 “明珠，”王俊拍拍明珠的肩，骄傲地说，“拥有强健体魄和出色耐力的你，在围棋界会有美好的未来的。你前途不可限量，我不会看走眼的。” 又来了。明珠狂汗，努力将话题拉回到比赛上：“体力不济的杨旖ni，面对这种不利状况，她会有什么应对措施呢？” “如果不在二百手以内解决掉一个，那么杨旖ni的体力将会很快透支，极有可能被拖垮。”王俊以不容质疑的口吻断言道。 “二百手以内解决掉一个？最先告负的会是谁呢？”明珠的双眼在台上不停地扫描，从端庄的尹晴，冷静的吉住，最后落在了梁亮身上。 梁亮和杨旖ni的对局，明显步调比另外两局慢了许多。布局阶段盘面平静，两位棋手并未呈现出针锋相对的迹像。杨旖ni第14手夹，首先发起挑战，这是她在本局中第一次露出强硬手法。不过梁亮并没有马上接招，他令人意外地选择了避战的下法，有意识地拉长战线。这对于好战的他来说颇为少见。 梁亮笑笑说：“下了十年围棋，我学会了一件事，就是如何忘去烦恼，解决不了的问题，干脆不去想它。” “逃避可不是办法，只会让自己不能真真正正的开心，只有勇敢地面对才是真的。”杨旖ni期望挑起战争，早点解决这局棋，以便将精力集中在另外两局上面。 “这不是逃避。佛家说：一转瞬间有无数个刹那，每一刹那的世界都不同。也许到时候，情形也有新的变化，现在决定了，到时未必能用得上。因此，我认为还是到时再说的好，世界上没有下不完的棋，总有个尽头，上天也一定有个安排的。”十分钟前还拿“迷你中国流”和“迷你裙”打趣的梁亮，眼下俨然成为了一名佛门弟子。 杨旖ni气急败坏地骂道：“懦夫。” “当一个懦夫，总比当一个莽夫要好。”梁亮嘻笑道。 “缩头乌龟！”杨旖ni继续骂道。 …… 郑飞扬稍微扫了一下三局棋，说：“这三位一定有赢的，他们下的我看不清楚，从实力看，尹晴和吉住实力比较强，因为多面打，他们让的子数不一样，所以到底是谁赢我不清楚。” 罗秀在一旁提醒道：“他们并不是下让子棋，是猜先。尹晴作为主将，猜中黑棋。” “猜先？”郑飞扬不屑地扬扬眉毛，“那估计最后的比分是二比一，裕成胜。” 听到权威断言裕成必胜，程琳珊欣喜之余，不忘得寸进尺地试探地问：“有没有可能三比零，裕成大获全胜？” “也不是不可能。”郑飞扬充满信心地说，“只要场上的裕成选手齐心协力，每个人都让杨旖ni陷入苦战，出现这样悬殊的结果是很正常的。” 程琳珊又问道：“有没有一些比较经典或者有意思的战例。” 郑飞扬答道：“经常我们讲这样的话，本来那个形势不好的选手最后赢了，反而形势好的选手输了，就是形势好的选手逼的高手很头疼，这样一来，高手把精力都集中在这一盘上，反过来旁边的人就沾光了。这是多面打的诀窍。” 程琳珊顿时恍然大悟：“所以你要说齐心协力，每个人使出杀招来。” “杀招一般是放到后面的。”郑飞扬说，“很多棋手先下几步臭的。” 程琳珊开玩笑道：“郑学长的话被三位选手学去了，很快就实施了。对了，一个棋手在处理多面打的时候，怎么处理？” 郑飞扬侃侃而谈：“没有什么非常难处理的事情，常常出现一个笑话，有的时候是对手当然不是有意的，因为被挑战者走的多，对手走了一步以后，旁边还有人帮忙，走着走着就忘了，连走两步，但是很难瞒过被挑战者的眼睛，怎么多一个，他就搞的很不好意思。” 程琳珊点点头：“这一招提醒了现场的裁判观察观察。罗秀，今天的裁判是由谁担任？”直到此时，程琳珊才想起了被冷落在一旁的罗秀，颇有些愧疚。 罗秀似乎根本并不在乎在镜对前的台词的多与寡，以极快的语速回答：“我的助手李欣然，来自高一年级。她曾担任过多场棋局的记录员，应对今天的比赛没有问题。” “记录员和裁判的工作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吧。”郑飞扬挑出了罗秀话中的漏洞，毫不留情地指正道，“严格地说，下棋时只有对弈双方和裁判员、计时员、记录员，外人一律不许进入，以免干扰比赛。在围棋比赛中，棋手不可能自己作记录，都是由记录员来记录棋谱。万一双方棋手有了什么争议，就会找到裁判要求裁决。而计时员只是不停地按钟。这次的比赛是多面打，计时员显得多余，因此只需要裁判和记录员。” 第七章 督战 “我是一直很期待与你的对局呢。”杨旖ni的脸上洋溢着些许隐隐的兴奋。 “是吗？”吉住的冷淡与杨旖ni的热情，呈现出鲜明的对比。 “最终决赛你放弃了，让我十分不解。”杨旖ni困惑地拧起眉，看着吉住，期望他能给出令人满意的解释。 吉住总算抬起了头，瞪着她，不服气地反问：“你不也是放弃了胜者组的决赛吗？” “说的也是。看来我们都是在躲避同一个人。”杨旖ni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邻桌的尹晴，又将视线拉回到了棋盘。 黑5直挂白左上角，白6夹兼拆。 在黑5挂角之后，她应该小一路守无忧角吧？吉住这样想着，但实战略出乎他的意料：什么？大飞守角？她到底想做什么？冷静下来，吉住不得不佩服杨旖ni的魄力和远见。以后黑5一子动出时，白6一子将更易受到攻击。这让吉住以后走棋不得不有所顾忌。 “这么普通的一手，你用得着考虑那么久吗？”梁亮的避战让杨旖ni有些恼火，她在那边连续下了十几手棋，才转回到了吉住这边。让她惊讶的是，吉住还在长考中，并未落子。 吉住歉意地笑笑，从棋盒中拈一白子，放下棋盘。按规定，当杨旖ni走到他面前时，他必须走一步，不能继续思考。 “对吉住的违规行为，你有异议吗？”担任裁判的李欣然主动上前问。 杨旖ni摇了摇头，微笑地看着吉住，说：“我可不想让他突然死亡。他是我的，我要靠自己的实力而不是他的违规来赢得胜利。” “是吗？”李欣然觉得有点自讨没趣，讪讪地抓抓头发。 台下的杨天站了起来，朝李欣然招了招手。 “叫我？”李欣然指着自己，得到肯定的点头后，不太情愿地走了过去。 “吉住他没有立即走棋，违反规定了。”杨天嚷道。 “没错。” “那他怎么还继续下棋？”杨天咆哮道，“你要判他告负！” “可是杨旖ni选择了和吉住继续对弈。”李欣然扔给杨天一本手册，毫不客气地说，“按照比赛规则，如果双方没有提出异议，棋局能继续进行，就不能再提出申诉。另外，裁判是我，而不是你。”一口气说完，李欣然连自己都有点吃惊，愣在那里。 “什么破规则！见鬼！” 出乎李欣然的意料，杨天并没有暴跳如雷，而只是骂骂咧咧地坐了下去。她想想刚才的情景，就有点后怕。 “你好酷。”罗秀偷偷地跑过来，鼓励了李欣然一下，拉着她一起返回了台上。 “我忘了提醒你，本校电视台的人不好惹。”王习伟强忍住笑。 “裁判应该让棋手担任的，怎么能让电视台的人插手？她懂围棋吗？”杨天不忘讽刺一句，“贵校体育部看来在学生会中的地位有待提高。” 白8抢先挂右下角，白10靠。吉住处处争先，给杨旖ni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这就是你长考后的结论吗？”杨旖ni抬眼，发现吉住的神色异常严肃，心想：看来他至少投入了八成精力了，这局棋他是不想输了。这样，很好。那我也要打起精神来。 “算是吧。” “我，决不退缩！”面对吉住的强势介入右下角，杨旖ni没有选择在白10下一路扳，而是在上一路扳出。 接下来几手，至15长时，成为基本型。 直到此时，大棋盘上才摆出了前七手棋，郑飞扬跃跃欲试，主动担当讲解工作。他凝视了棋盘数秒，面向观众，介绍道：“杨旖ni以‘错小目’开局，吉住应以‘星·小目’。接下来，黑5挂角，白6夹兼拆。这些都很平常。值得注意的是，黑7并没有是很寻常地小一路守无忧角，而是大飞守角，这样以后……” “杨旖ni和吉住的那局棋还在进行当中，现在就说破她第7手棋的深意，这不太好吧？也许会对棋局的进行产生影响的。”程琳珊和罗秀交换着私语。 “这个应该没有多大影响。我想吉住早已看穿了杨旖ni的用意。” “说的也是，吉住下棋，是最让人放心的。” “原来学姐你也看好他。” “那是。” …… “罗秀罗秀你看，那是教导主任！”程琳珊用力招着手。 “校长也来了！”罗秀退了一步，缩到程琳珊的背后。 程琳珊慢吞吞地说：“啊，那是因为这次比赛关系到本校的荣誉，所以啦，校长和教导主任才会在百忙当中赶过来，为尹晴他们打气。” “真的是这样吗？”罗秀有点困惑。 教导主任只是站在后排看了一会，觉得索然无味，就离开了。而张校长却直接来到前排，王习伟旁边的一个体育部干事很知趣地让出自己的座位给校长，自己去别处搬椅子来坐。校长就坐在自己左边，一言不发，表情严肃地望着台上，旁人都不太好和他打招呼。纵然是王习伟，也顿时坐如针毡起来，浑身不自在，紧张地手心里直冒汗。 杨天四下里张望了一番，耳语：“洗手间在外面。” 王习伟脸红了，小声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们学校的张校长就坐在我旁边。” “是张旭科张校长吗？哈哈，你也有今天。你有所顾忌，我无所畏惧——”杨天的声音嘎然而止，他看见他右手邻居也同样识趣地离开，一名中年女子毫不客气地迅速入座，连声“谢谢”都没说。 王习伟隐隐觉得这位面相普通的中年女子干练的动作和气质里一种可以称作“厉害”的东西，是寻常中年妇女不具备的。她一定大有来头。 “罗校长——”杨天慌忙打招呼。 什么？罗校长？啊，原来她就是城北中学的女校长罗溪瑶。王习伟震惊万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暗忖：只是传统的两校围棋对抗赛，两所学校的校长都亲临现场，这太不可思议了。去年，城北是主场，罗校长都没有去体育馆为自己学校的参赛队助威。今年，城北是客场，她反倒赶了过来，虽然城北离裕成只有一刻钟车程。从来没有任何消息证明张校长广泛的兴趣爱好中有一项是围棋，记忆中他也从未过亲临现场观看任何一场棋赛，那么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这是镜子中的世界吗？而且，他们俩坐的座位相距得如此之近。 “你到底还是来了。”张旭科，这位表情冷峻的裕成高中校长，突然说了一句。但他的视线仍然没有离开前方。 王习伟身子朝后仰，望着右边的杨天。杨天也尽量朝后靠，给两所省重点高中的校长一个正面较量的机会。不过，他们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是多此一举，和张校长一样，罗校长也同样目光始终盯着大棋盘。 “我是来欣赏精彩的棋赛的。”口是心非的回答，但是从罗溪瑶的口中说出，是那么地自然。 “你什么时候开始对围棋感兴趣了？” “教育厅里的领导大多附俗风雅。”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老样子。” “好好的，我为什么要改变自己？” “这次的比赛——” “我绝对不会输！”她把眼镜从脸上放下来，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接下来两位校长都不再言语，专注地凝视前方。 郑飞扬还在大棋盘前滔滔不绝地讲解着，将大飞守角会给吉住带来如何困扰，夸张地描述了一遍。 “学长够能讲的。”被郑飞扬抢去镜头长达十分钟，程琳珊倒没有表示不满，只是感觉有点百无聊赖。 “能上电视的镜头，他会用足每一秒。” “张校长的突然到访，表明校领导对这次的比赛非常重视。事关学校荣誉，志在必得。”程琳珊有点担忧，“不知道尹晴、吉住、梁亮会不会背上包袱，影响正常水平的发挥。” “我想他们目前身处棋境中，不会受到外界的干扰。如果外界真的那么容易就能影响到的话，他们也就不会取得截止到现在的成绩。” “说的很有道理呢。”看到三场对局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程琳珊不由得点了点头。 杨旖ni穿梭在三张棋桌之间，宛如走马观花，让人眼花缭乱。 “在多面打中，步伐也是相当重要的。”王俊观棋之余，仍不时教导他的得意弟子明珠。 “步伐？”明珠重复道。 “步伐一定要正确，如果迈错了步子，心律会受到影响。”王俊感慨道，“一个棋手在心平气和的状态下对局，才能发挥出应有的实力啊。急躁的情绪，只会带来一场速败。” “什么样的步伐才算正确呢？”听起来蛮有道理的，明珠因此才决定细问下去。 王俊立即答道：“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我如何找到属于自己的步伐？”明珠饶有兴趣地问。 “校门口附近那家音像店，有卖学跳舞的VCD。”王俊劝道，“价钱公道，童叟无欺。你不妨可以试一试。” 明珠像是不认识王俊了一般，神情古怪地怔怔看着他。 第八章 试金石 “郑学长看来进入状态了。”程琳珊惊叹郑飞扬旺盛的精力。 “他很满足自己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罗秀也觉得郑飞扬的口才比以前更好了。 “只讲解杨旖ni和吉住的棋，另外两盘棋不讲解不要紧吗？”程琳珊担忧厚此薄彼，会遭致尹晴的fans的不满。 “这个随他便，今天他是主角，他作主。”罗秀倒觉得这事用不着担心，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说的也是，我们要充分考虑学长的情绪。”程琳珊自然不敢上前小声地“提醒”她的郑学长。 …… “白16拐与黑17交换为正常分寸。白18继续保持对黑11、13二子的压力。黑方不敢怠慢，黑19、21是局部最强手段。看来，杨旖ni也不想轻易放弃右下的既得利益。在我看来，那二子纯属鸡肋。右下方已经没有值得玩味的了。但放弃那二子，黑3、15、17三子将陷入白棋的包围，勉强占据一个可怜巴巴的角地，而白棋将一举确立强大的外势。相信这是杨旖ni更不愿意看到的。而吉住是打算借攻击孤子来为自己牟取一定的利益，也不会轻言放弃。让我们看看接下来这个局部会怎样演变。”郑飞扬接过李欣然递过来的棋谱，依次摆了几手棋.因为这几手相对来说比较普通，没有细讲的必要，他就一带而过，“白22顶，24渡非常简洁，使黑23、25成为必然，白方顺利获得先手，之后还有挖打下去的余味，可以说这正是吉住想要的结果——争抢到先机。白26拆二，黑27点角也是预想的下法，可以说这盘棋至白26逼，白方考虑的焦点都是围绕着对付宽一路的黑7大飞守角而来的。杨旖ni第7手即开始寻求变化，给吉住造成了极大的困扰。大飞守角，它的优点是占地较多，也容易守住门户，在自己这一方子力较强的地方是十分适用的，但在对方子力较强的地方用时要多加注意，因为它不象尖和关那样坚实。因此，这点将来很有可能被吉住利用。” 台下的同学们，对郑飞扬这位学长是相当尊敬的，也许可以称之为崇拜。他们先前不买罗秀的帐，只是因为他们不知道罗秀的真实身份，让一个和他们在棋力上没多大区别的人在台上给他们讲解棋局，是很难服众的。而郑飞扬不一样，他是初段棋手。成为职业棋士对于他们相当多数的人来说，是一个永远遥不可及的梦。而郑飞扬更是在迈入职业棋坛的当年，就夺得了全国第八名的惊人成绩。他们面对这样一个恐怖的学长，当然只有顶礼膜拜的份。他们目不转睛地望着郑飞扬，生怕漏看了一个细节，倾听他的长篇大论，担心错过了一句经典。每当郑飞扬详细解释了某一局部的变化后，他们都会统一地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你真的一直在想那着大飞守角？我给你造成了困扰了？”郑飞扬对大飞守角的谍谍不休，反倒让杨旖ni提起了兴趣：兴许他说的是真的呢，吉住一直很担心那着变化。 “你说呢？”吉住一抬眼，两个人的目光就在空中相遇，不由得相视一笑。 “我就知道郑飞扬他那人的话只能哄哄小孩子。”原来他根本没当回事。说这话的时候，杨旖ni失望的眼神转瞬即逝。 “郑学长还是挺有实力的，不容小觑。”吉住想起了去年的那场以半目败北的棋局，不由唏嘘不已。 杨旖ni微微一笑，说：“我知道你去年的半决赛输给了他，但老实说我不认为他的棋有多厉害。我和他下一盘，保证用不了二百手，就能赢他。” “是吗？你这么有信心。” “今天你下法异常主动，是不想在女朋友的眼皮底下输棋吧？”杨旖ni试探地问。 “陈靖缘她并不在现场。”吉住微皱起眉，看来杨旖ni的话让他略感不快，但他未纠正什么。 “啊？”那个平时跟吉住形影不离的女生，会不出现在这间房子里，难道他们感情出了什么问题？ “下周要期中考试了。”吉住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她去复习了？”杨旖ni想起来了，“嗯，她成绩好像不太好，是该努力了。” “今天下午老师主动为她开小灶，她脱不开身。”吉住补充道。 陈靖缘不在现场，那他今天这么卖力下棋为的是什么？为了替校争光？我才不相信哩。怀着这样的疑问，杨旖ni离开了吉住那张棋桌，走到了梁亮面前。 “郑学长一直在讲解你和吉住的棋呢。”梁亮羡慕地说。 杨旖ni想了一下，答道：“可能那局棋下得比较中规中矩，像教科书上讲的一样，更容易被围棋爱好者所接受吧。” “那我和你这盘棋呢？”梁亮急问。 “让人兴味索然。”杨旖ni猜想：即使是郑飞扬，讲解到这样的棋局，也会让观众打磕睡的吧。 “鸡蛋碰石头，好戏在后头。”这句很俗的话立即从梁亮嘴里蹦了出来。 杨旖ni还在思索这是出自哪个综艺节目的台词的时候，台下突然一阵骚动，交头接耳的声音清晰可辨。她转过身，在城北中学啦啦队的喇叭声和欢呼声中，陈理和陈念从后面快步地向前走来。 那些来自城北的小女生有的发出刺耳的尖叫，有的拼命地吹着小喇叭。 “Richard——” “Tony——” …… “你那两个男人总算来了。”罗秀移到了杨旖ni身旁，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是她而不是以一敌三的杨旖ni。 “该死的，怎么现在才来？”杨旖ni小声骂道。 “什么？”罗秀没听清楚。 “没什么。”杨旖ni忙掩饰道。 陈理和陈念兄弟俩一齐纵身跳上台，对杨旖ni充满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你们是来晚了，比赛早就以多面打的形式开始多时了。”罗秀不满地插话道。 “多面打？”陈理和陈念双双一愣，重复道。 “是啊，你们又不在，害我一个人要同时对付三个人。”杨旖ni像一个怨妇一样发着满腹牢骚，“车轮战，好辛苦的，是体力、脑力的双重劳动，我希望报酬也能翻番。尹晴心思缜密，下棋简直滴水不漏，一时找不出突破口；吉住处处争先，对我步步紧逼，让我喘不过气来；梁亮主动退避三舍，不与我正面接触，与我打游击战。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幸好，你们来了。我不管，你们要替我分担两个人。” “Nancy，尹晴就交给我吧。”陈念抢着说。 “那么，罗秀交给我了。”陈理也表态道。 “笨蛋，罗秀是这次比赛的主持，不是参赛的棋手。”杨旖ni迅速做出了决定，“这样吧，Richard，我对付吉住，剩下那个毛头小子留给你。” “和他下啊？”陈理瞧了一眼梁亮，提不大起精神，显得不太情愿。一个月前他就和梁亮下过了，他真正想下的是和罗秀，可是罗秀是不会接受一名业余棋手的挑战的。想想也是，作为专业棋手，和业余棋手对弈，赢了又不能证明什么得到什么，输了就会有被人嘲笑的可能。算起来，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 “你好像有点不满？”杨旖ni见陈理迟迟不入座，就觉察出来他有点不对劲了。 “没，没有。”陈理吱吱唔唔地否认道。 “那就好。”杨旖ni满意地坐回到了吉住那桌。 “你们商量好了？那我就要去宣布了？”罗秀见三人差不多都要入座了，便再确认一下。 “等一下。”陈理快步赶到陈念那边，指着陈念对面的尹晴和另一桌的梁亮，小声问，“能不能和你换一下？” 陈念将头摇得像拨浪鼓，将棋盒死死地抓住，仿佛他牢牢抓住了尹晴，说：“尹晴是我的，谁也别想和我抢。” “尹晴是裕成的主将，由哥哥去对付她比较好吧。”陈理耐心地开导。 “不好，是我先挑中她的。”陈念的语气异常坚决，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陈理又劝了几句，可陈念死死地抱着棋盒，赖在座位上，动也不动。 “就像顽固不化的石头一样难缠吧？”尹晴觉得好笑，便开口道。 “顽固不化的石头？”陈理觉得这个比喻有点新鲜。 “顽固不化的石头，就是化石。”罗秀催促道，“你们俩快商量好谁和尹晴下，商量不好的话，就作弃权处理。” 陈理将陈念拉到一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兄弟俩在角落里私聊了一会，最后的胜利者陈理趾高气扬地坐到了尹晴对面。而陈念用他那充满哀怨的眼神望了一下陈理和尹晴，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地坐到了梁亮那桌。 “你弟弟那可怜的眼神任谁看了，心都会碎的。”尹晴故作轻松地问，“你为什么坚持要和我下？” 陈理没有正面回答尹晴的问题，反而向尹晴确认一件事：“听说你曾经和罗秀下过一盘？” “嗯，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尹晴从脑海里搜索着回忆，“去年底在江苏棋院举行的新锐业余棋手对抗低段专业棋手的比赛。当时她是二段，让先，弈成和棋。” “很好。”陈理微低下头，用手指蹭了蹭鼻子，嘴角露出一抹邪邪的笑，“你是一个不错的试金石。如果我今天赢了你，那就说明我拥有不输与罗秀的实力了。” 第九章 错觉 陈念无精打采，和梁亮这盘棋是怎么也提不起兴趣。虽然或多或少跟换了一个不怎么感兴趣的对手有一点相关，但更主要的是，这盘棋的步调下得格外地缓慢，让人有点昏昏欲睡。他的头突然顺着撑着头的胳膊滑了下去，不住地往下沉。过了一会儿，他又惊醒了，猛的一下子仰起了头。就这样，他的头不时的做着小鸡啄米的动作，十分有趣。 “你可不要小看我！”陈念眼皮贴在一起，头一沉一伏昏昏欲睡的样子，让梁亮恼火不已。 陈念猛然惊醒，疑惑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会打败你的。” “我还以为你落子了呢。”陈念望了望棋盘，发现还是老样子，眼皮又慢慢靠拢了。 “你不相信吗？” “相信什么？击败我？”陈念睁开眼，鄙夷地反问，“就恁你？” 梁亮气得直咬牙，但又不便对他怎样，毕竟一个月前自己确实是完败给他哥哥，只好在心里喊道：等着瞧，我一定要在前二百手内解决这盘棋！ 随着陈理、陈念的加入，对抗赛渐入佳境，不再是杨旖ni以一敌三的局面。电视台的摄像师也更多地将镜头对准了参赛的两队选手。而罗秀匆忙向观众解释了比赛方式由多面打改回对抗赛的原因，随即又吩咐工作人员搬上另外两块大棋盘。由于人手不够，杨天主动跳上台来帮忙。在程琳珊的帮助下，将尹晴对陈理、梁亮对陈念的棋也摆了上去。 “那盘看了让人想睡觉的棋，就不用摆出来了吧。”郑飞扬皱起了眉头，力战型的棋手，对这种不痛不痒下法的棋是最头痛的。 “哥哥的棋都摆好了，弟弟的却不摆，那他会伤心的。”程琳珊很能替棋手设身处地着想。 “说的也是，现在小心眼的棋手越来越多了。这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呢。”郑飞扬摸着头。 罗秀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招呼郑飞扬、程琳珊：“战斗在33手时由梁亮首先打响了，就要有好戏看了。” “什么？”郑飞扬明显吃了一惊，不过他终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这么快？”程琳珊更是直接走到大棋牌面前，仔细端详。 …… “白46尖太缓，有点脱离主战场的味道。” “可能陈念对白棋是否能靠出没有把握吧。” “那他也应该采取分断黑棋的措施啊。” 郑飞扬、罗秀对陈念非常失望，不愿意再看下去，于是走到别处看另外两局棋。而杨天、程琳珊仍然在不知疲倦地在摆着棋。 接下来，陈念可能意识到刚才的失误，白48再想攻击黑棋但已慢一拍，50分断黑棋并不严厉。在梁亮的这次攻击中，陈念显得有些犹豫，招法偏软手软，面对梁亮下边防守并不牢实的黑棋大龙，他没有强力反击，结果反被梁亮抓住机会将白棋中腹两子断开，大龙已经扬长而去，而白棋在攻击中所得甚微，黑棋已经占据上风。 正在摆棋的杨天拍着脑袋大声说了一句：“怎么在这儿，陈念会这样想啊？这哪是他的风格，我真的看不懂了。今天这棋，他下得很变形，特别是他盘面的形势已明显居下风了，可他怎么还会没有看出来，反而还以为自己形势还可以啊。唉，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罗秀闻声走了过去，而郑飞扬也来了精神，大家开始就盘面出现的变化讨论起来。 “白*、66两手太不可思议了，白*当然应在右边打入，那里黑棋薄，必须加以冲击才行。”郑飞扬提出最为凶狠的一着。 “可能是陈念对形势判断出现了偏差，否则不会下得这么悠闲。”程琳珊推测道。 杨天叹道：“他有些轻敌，下得太放松了，就第14手夹还算一个亮点。” 罗秀提醒道：“前26手是你的堂妹杨旖ni下的。” “噢，那陈念今天看来不仅状态不好，心态也有问题。”杨天忙改口道，“我说前26手下得有模有样的，很有专业棋手的样子，原来是我老妹下的啊。” 下到67手时，白的形势已相当困难。 陈念的情况越来越恶劣，大家的情绪都不是太高，杨天有些着急的说：“我们还是再看看，能不能替陈念想想办法。” 郑飞扬、罗秀陆续摆出了几个变化，但是还没摆完，就自己先否定了，一下子大家的心都凉了。忙碌了半天，程琳珊突然冒出一句：“陈念输棋，我们应该高兴才对啊。因为梁亮是我们学校的啊，陈念是他的对手。” “啊——” “害我替对手瞎操心。” “真是讲棋讲糊涂了。” “呵呵，不好意思，立场搞错了。” …… 郑飞扬、罗秀自己也觉得好笑，梁亮的形势大好，让他们格外开心。而因为陈念形势不好的缘故，一旁的杨天显得有些灰溜溜的，干脆缩到他们的身后，恨不得台上有条缝好让自己立即钻下去。 此后，意识到形势不利的陈念第74手靠住黑棋左面一子主动再挑战火，并陷入苦战，不过这样的手法有些勉强。杨天哀叹地评价，陈念是该进攻时不进攻，不该进攻却错误的发动了进攻。勉强的攻势自然是收效甚微。接下来的比赛节奏完全被梁亮掌握，而陈念最为关键的失利还是109手，他在上边的算计中出现失误，打入黑棋右上角的一条大龙被屠，败局已定。白108以下他使出全身本领希望搅局，无奈梁亮可说是应得滴水不漏，白再没机会。弈至第157手，无力回天的陈念中盘认输。 “啊，结束了？” 杨天的这句话简直就是发令枪，一群来自裕成和城北各自电视台、报纸、广播站的记者赶忙提着设备，一下子全冲上了台。 看到这情景，电视台的摄像师也兴奋起来，马上招呼灯光师布光，对着这边来了一番狂扫。 两位棋手虽还都端端正正的坐在座位上，但却不停地交换着意见。 赢了棋的梁亮端坐着，而陈念脸上则看不出半点感情色彩，似乎刚刚结束的这场战斗与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输了棋的他这样稳重，确实令记者感到有些意外。 棋手虽然平静，可记者们却不平静，纷纷挤上前去选着角度贴近拍照。不过，记者们的忙碌似乎一点也影响不到两位对弈者的复盘，他们目不斜视、依旧瞪着棋盘，保持了和比赛时一样的专注。 大约十几分钟的复盘结束后，输了棋的陈念很快便离开了现场，梁亮紧跟着陈念就想闪出会议室，可却被大家拦了下来。听说记者们要对他进行采访，梁亮兴奋不已，欣然接受记者们的采访。脸泛红光的他搬了张椅子到大厅，面对记者，显得比以往平和了许多。 “梁亮同学，请你先谈一下刚才结束的棋。” “今天这盘棋进行得难解难分，中盘的时候陈念出现错觉，出了一招损棋，从而才开始分出了胜负。”评说起刚刚结束的对弈，梁亮语言很简练。虽然他没有明说，但看得出来，他对自己在这盘棋上的表现十分满意。 “那梁亮同学你现在的心情如何？” “赢了这样的比赛，我的心情当然是很好了。因为能在代表学校参加的对抗赛中，还能赢下如此强劲的对手，替学校争得荣誉，对任何棋手来讲都是很欣慰的事情。”说到这儿，梁亮洒脱的用手拢了拢已有些蓬松的头发，眼睛也不再只盯着桌面，而是扬起了下巴，样子很骄傲。 “那么梁亮同学，你是如何评价你今天的对手陈念的呢？” 尽管战胜了陈念，但对于陈念的棋力评价，梁亮还是很高调：“陈念是十分求稳的那种棋手，他的水平很高，让我感到很难应对。今天如果不是他在中间出现了一些错觉，也许他是不会输的。” “你今后有什么目标？” “明年的全国定段赛，你会不会参加？” “你有多大把握定段成功？” “是啊，你会不会继郑飞扬之后，成为裕成高中史上第二位职业棋手？” 在记者们看来，替裕成高中代表队率先取得一分，梁亮大出风头。而且他已经是业余5段，今年刚刚参加过全国定段赛，来年肯定还会参加，职业棋士之路是他唯一选择。对这个问题，梁亮表现得不太狂妄，非常低调：“成为职业棋手，一直是我的梦想。今年的全国定段赛，我没有将状态调整好，非常可惜。明年，我会继续参加。至于我有多大可能定段成功？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但我保证我会尽自己最大努力，不会让大家失望的。当然，我是希望明年的定段名额能多几个，皆大欢喜啦。今年才十二个，像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样，比高考有过之而无不及。” “梁亮同学，你的棋下得这么出色，人又长得如此帅气——”李婷终于挤到了最前面，将话筒交给梁亮。 梁亮听了，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摸着头“嘿嘿”地低笑了两声，打断道：“其实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帅啦。” “那想必追你的女生很多啰？”李婷单刀直入，打算挖掘一些花边新闻。 梁亮顿时感到刺骨的寒风吹来，耳边开始嗖嗖起来。他回想起凄惨的过往，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重现着那一幕幕一个纯情少男感情被玩弄、人被抛弃的，让人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情景，倔强地仰起头，可是晶莹的泪滴却在眼眶里打转。 “怎么啦？”李婷惊想：难道这是幸福的泪花，传说中的乐极生悲？ “我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梁亮悲哀地说。 “不会吧？”李婷暗想：看他刚才这么悲伤，不像是在说谎，更不可能是在演戏。 “记者小姐，你今天很漂亮。”梁亮擦干眼泪，突然眼前亮了。 “多谢夸奖。”李婷不知为何梁亮没头脑来这一句，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顿了一下，梁亮终于鼓起勇气，温柔地问：“小姐，你是哪个班的，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嘎？”李婷愣愣地望著梁亮，心中充满了疑惑。是她的耳朵出了问题吗？他怎么会问她今天晚上有没有空？ “你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顿晚餐。”梁亮提出邀约。 “嘎？”这回李婷虽然听得十分清楚了，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不太敢相信他的邀约是真的，还是一脸的疑惑，“为什么？” 喔？这是什么回答？梁亮微蹙起眉，有点失去了耐性。怎么和她说了半天，她还是一脸的呆滞？他只好直截了当地说：“追你啊！” “对不起，我有男朋友了。”李婷总算反应过来，脸唰的一声就红到了耳根，慌忙推开梁亮，择路逃走。 “那你有没有堂姐堂妹表姐表妹什么的？” “再不济你大姨妈隔壁家的女儿的同学也行啊？” …… ☆☆☆ “陈念有些过于保守了，他一反常态的表现得相当疲软。”杨天对陈念的失利还耿耿于怀。 “陈念过于求稳，而丢失了自己本身的优势。其实围棋是很微妙的东西，讲究的是进攻和防守的均衡感。”罗秀尽量回忆起刚才的棋局，“他很想尽量稳重一些把持局面，所以在刚开始面对梁亮的进攻时显得有些手软，这样才造成了后来的被动。” 杨天越想越郁闷，索性走下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独自生闷气。 本来以为棋力最弱最有可能被城北人突破的的梁亮竟然率先赢棋，王习伟喜形于色，只盼着尹晴和吉住跟着拿下另外两个对手，今年在主场再剃城北一个光头。 张旭科眼睛直视前方，说道：“不好意思，我们先赢了一局。” 校长突然开口，让坐在身边的王习伟吓了一跳。听校长的口气，像是对城北方面的人说的。王习伟下意识地朝右边望，杨天死盯着大棋盘巴望另两名城北棋手能替学校争光。 “恭喜。不过比赛尚未结束，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罗溪瑶表情依然冷酷。 “那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张旭科也只好这样结束两人之间短暂的交谈。 第十章 误算 接手杨旖ni的棋后，陈理仔细研究了前26手棋，一看执黑先行的尹晴的布局就知道是有备而来，前21手棋黑棋就下了三个大角，坚决执行实地战术。看到尹晴竟然抢这么凶，陈理心里恼火，自己的看家本领怎能输给别人？于是，他也是拼抢实地。这样一来棋局就形成了似乎要打持久战的格局。 “这两个人是不是先前认识？” “不是。”罗秀反问，“怎么啦？” “你不觉得他们存心在较劲吗？” “按道理，一方取势，另一方取地。可他们两个人都选择了实地，这着实让人感到惊讶。” 在中腹交接中，陈理很快侵入左边黑阵，尹晴毫不客气，对其进行反击。 大棋盘白棋“茫命天涯”的行为，让杨天急得又冲上台，替陈理摆出了更积极的下法。 “白36飞不是挺好？轻灵，潇洒。”程琳珊不以为然地说，“你的那手压太俗了。” 杨天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有一句俗话说得好，大雅即大俗，大俗即大雅，俗与雅本来就共生互文。” “那你继续。”程琳珊倒要看看杨天这个俗手会弈出什么新意。 杨天点点头，将下面的演变摆了出来。黑长，白扳出，黑扳，白连扳，这样把黑29一子断在外边。 “看上去真的比实战单方逃孤要好得多。”程琳珊见只有她一人称赞杨天，身旁的另外两位专业棋手却陌不作声，本着活跃气氛的原则，便问，“郑学长，罗秀，你们怎么不表态？难道你们有更好的下法？” “啊？”郑飞扬从沉思中缓过神来，“我是在看尹晴的棋，她的行棋方向完全不对，按照她的实战进行，非但不能攻击对手孤棋，反而会将对手送活。她应该立即靠入陈理的下边空中，只有这样方能一争胜负。” “相反，陈理以杨天那种强硬的下法实行断后逃孤，倒有可能引导尹晴向正确的行棋方向下。”罗秀补充道。 “到底英雄所见略同。”程琳珊叹服道，“职业棋手考虑的问题更深远、更全面。” 实战中，白棋侵入左边黑阵再出头以后，陈理提防尹晴靠入自己的下边空，第38手棋守下边实地。 “陈理我服了你，这也未免太未雨绸缪了吧？”郑飞扬不禁失笑道。 “有点脱离主战场的味道。”罗秀点头道。 “缓手？”程琳珊纳闷道，“白棋形势又没有大优。” 杨天更是气急败坏地骂道：“陈理你这个笨蛋，到底脑子里在想什么？你弟弟一昧求稳输掉了，你不会步他后尘吧？” ☆☆☆ 尹晴最终还是靠入白棋的边空之中。作出这个决定后，她异常轻松，还抬头望了一下场下的观众，发现城北的的啦啦队变得有些沉寂，料到梁亮刚才是赢了，说：“你们的形势好像不妙。” “输了一局，是吧？”陈理自信满满地说，“再扳回一局就可以了。” “再扳回一局？”尹晴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噗哧一笑，“原来你想赢我来替城北扳回一局啊？那你不妨试试看。” “‘城北双姝’果然名不虚传，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只是——”陈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下去，而是拾起一粒白子落下。 看到陈理似乎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尹晴心知他必定知晓内情，便打定主意现在向他问个明白。她匆匆落子后，就问道：“你有话就请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吉住和你被誉为裕成围棋界的金童玉女，可谓是围棋情侣。”陈理边考虑下一手，边说，“然而，吉住好像只喜欢他的陈靖缘。” “你听谁说的？”尹晴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忙遮掩道，“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和吉住又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陈理歪着头又问，“你确定？” “我确定。”证据仍是那样坚决，但尹晴其实心乱如麻。 陈理不依不饶地问：“那怎么你们的校报一直在炒作你和吉住的绯闻？” “那些人无聊。”尹晴现在是基本上不看《裕成青年报》了，对那些八卦新闻记者格外反感。 “好，就算你们俩之间没什么，你对吉住也没有那种淡淡的情愫。”陈理一字一句地问，“不过，对围棋的了解近似于白痴程度的陈靖缘，真的就适合吉住吗？” “即使不适合，那又怎么样？他们现在已是男女朋友了，吉住也默认这种关系了。”尹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陈理的话刺中了她的伤心处。 陈理正色道：“我是一直认为，男女之间的交往，是要有共同语言的。而作为棋手，共同语言就是对棋的理解。” “你说得没错。可是，这又能改变什么？而我又能做什么？”尹晴叹道，“第三者是可耻的，要受道德谴责的。我其实也不想夺人所爱，因此我现在基本上已经放弃了对他的努力。” “不要轻言放弃，否则对不起自己。”陈理劝道，“你这样委屈自己，只是为了成就吉住和陈靖缘？你认为吉住和陈靖缘在一起，他就会开心吗？” “我已决定明年参加全国定段赛，将来我会成为一名职业棋手。而吉住是不愿意将下围棋这项兴趣爱好当作职业，他是不会进行职业棋坛的。”尹晴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伤感，“以后，他开不开心，也与我无关了。路上相遇，我和他也只剩下微笑点头致意。” 陈理听了，也跟着悲伤起来：“至少我们还拥有围棋，不是吗？” 尹晴用力地点点头，说：“是，因此我们要好好下棋，——” “天天向上。”陈理抢道。 “喂，你们有完没完？相见恨晚，一见如故？要聊天等这盘棋下完去校外找家茶室或者咖啡厅好了。现在你们可是在比赛，现场有一千多名观众，整所学校也有一千多名师生收看现场直播。”李欣然实在看不下去，走过来敲敲棋桌，发出了警告。 “你看不惯我们，就判本局双双告负好了。”尹晴抬起头，冲李欣然就是这么一句。 “双双告负？”陈理重复道。 李欣然耐心地解释道：“如果比赛双方都违反了规定，在协商失败的情况下，是会被判双双告负的。陈理，你同意这样的判决吗？” “城北已经落后裕成一分了，如果这局和裕成打成平手，那么最后一局是非赢不可了。只有赢，才能将总比分扳平。这样，所有的压力将全集中在Nancy身上，对她而言，是不公平的。”陈理昂起头，铿锵有声地表态道，“我反对。” “是吗？”李欣然尴尬地一笑，转身离去的瞬间，耳语尹晴，“你可以投了。” “什么？”尹晴将视线拉回到棋盘止，顿时目瞪口呆。她居然出现了不可思议的误算，竟将一块可以做活的棋全部送死！白84扳之后黑差一气被吃，陈理瞬间进账几十目，优势大得不知如何是好。 ☆☆☆ “现在看来白38手棋守下边实地，是正确的。实战效果不错，首先是保持了盘面的平衡，再者是中盘战时起到了限制黑厚味的作用。”郑飞扬若有所思地说。 执黑的尹晴走出恶手结果下方六子被陈理白白吃掉后，杨天看到这里不禁惊诧于陈理优势之大，在和程琳珊一块摆棋时，他开玩笑般地将白棋子在棋盘随处摆放，其意是怎么下都行，都是赢。看到胜负了无悬念，他看了一会棋后就下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黑棋无望了。” “要想反败为胜，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郑飞扬、罗秀心灰意冷，转而开始研究吉住和杨旖ni的那局棋了。尹晴输掉这局棋后，裕成和城北将战成一比一平，吉住和杨旖ni那局棋就成了关键。 明珠却不顾王俊的阻拦，跑上了台，心有不甘，着急地一遍遍地摆着各种可能出现的逆转变化。但最终他还是伸个懒腰，叹口气说：“我的尹美眉要输了。” 于是，最后一个不相信尹晴会输的人都认定她输定了。 ☆☆☆ “你盘面落后那么多，就算你官子工夫天下第一，也贴不出目。”陈理正视尹晴，缓缓地问，“即使在如此劣势下，你还要执意继续下下去吗？” “我不会就这样认输的。”尹晴暗暗为自己鼓劲：去年吉住和郑学长那场半决赛，吉住也是在绝对劣势下，一点一点扳回来的。虽然很辛苦，而且最后还是以半目之差告负，但是真的只要再努一把力，再多一目，就能获胜的。反败为胜，并不是那么遥不可及的事情。 “你还真是固执。”陈理关切地劝道，“漂亮女孩子经常这样，可不好，会起皱纹的。” “我一向都这样。”尹晴丝毫不领情，“而且，这不叫固执，叫认真。” “认真的女人最美丽？”其实陈理心里却在想：下棋的女人都好可怕，固执到底，又是何苦？ “也许吧。” …… 接下来，陈理昏着一个连着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简单收兵即可时，他非要主动搅乱局势；打吃时，他把棋子放错了地方；找劫材时，他对顺手大劫材视而不见…… 杨天急得脸色都变了，又跳上了台，一次次在大棋盘上“纠正”陈理的错误，嘴里骂声不断：“这个笨蛋，八成中了美人计。要不然，怎么会拼命地送礼？” 王习伟有所感慨，吟道：“尹晴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现在是细棋了，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确实难以判断谁胜谁负了。” 巨大优势下的陈理，东一个勺子西一个误算，损失惨重。他缓手连连，尹晴步步紧逼，不停地打劫，东碰西撞地找机会。大棋盘前没有一个人能说清胜负。明珠也来了精神，他又开始和郑飞扬、罗秀他们认真摆起棋局。程琳珊再问他形势如何，他乐呵呵地笑道：“搞不清，我的尹美眉有希望了。” ☆☆☆ 盘面形势再度混乱，使几乎绝望的尹晴重新看到了争胜的希望。而陈理不敢怠慢，最后阶段白棋拼命破右边黑空，起初一个不经意的交换给了他突破对方大空的机会。这也是他最后的胜机，他幸运地抓住了。他利用那几个残子的余味，狠狠地压缩了中腹以后，又成功地冲破右边黑阵，一举奠定了胜局。至301手结束，黑白盘面一样多。 李欣然宣布：“陈理执白胜二又四分之三子。” 尹晴点点头，表示同意结果。前半盘对方优势太大，后半盘虽拼命追赶，还是输了。她心情不好，棋局一结束，刚刚收完棋子，即起身离去。沿途，她一一摇手拒绝接受记者们的采访。走到门口时，她还以手拭泪，身子摇摇晃晃。明珠赶快奔过去，递过纸巾。 “谢谢。”尹晴接过纸巾，望了一眼来人，失望的眼神溢于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却还是伤感地问，“为什么赶过来的是你？” 明珠尴尬不已，站在原地，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深情地说：“我不奢求有一天你的爱在我这，我只奢求你过得比任何人开心。” 尹晴听了这一句，再被触及内心深处的伤痛。有些疲惫的她，缓缓地侧过头，靠在了明珠的肩膀上。明珠搂着她的肩膀宽慰她，陪着精神恍惚的她离开这里。可就在走廊昏暗的拐角处，她的眼泪“啪啪”地落了下来。 ☆☆☆ 尹晴的早早离开，陈理就拉住杨天，请他代尹晴复盘。杨天一边复盘一边不断地说些“你要是这么下，她早就该投了”“我老早就下台了，没想到你却让我又跳上了台”“那么多次机会，你怎么一次都没把握住”。 陈理低着头，不断地重复同一句话“是我下的，我反省了”。 “你是故意那样下的吧？”罗秀满腹狐疑，终于发问。 “故意？” 空气顿时凝固了，气氛异常紧张。几个人视线的焦点都聚在陈理身上。 “这怎么可能？”陈理随口道，“比赛中一开始取得的优势太大，后面弈出问题手一下蒙了而已。” 好在陈理最后还是胜出了，杨天还是放了他一马，没有追问这局棋有放水之嫌的后半盘的原因。 第十二章 离别 “有人来了。”王习伟将罗秀拉到一边的暗处。 “你？”罗秀甩开王习伟的手，惊讶于他的突然出现。 “电视台的人还都在四处找你呢。”王习伟也感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失态，尴尬不已，忙压低声音说。 杨旖ni、陈理、陈念三人并排着走过，看到罗校长就在前面，不由地加快了脚步。但他们又发现罗校长身旁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就有些犹豫，踌躇不前。 “好像我该走了。告辞。”张旭科察觉出脚步声在逼近，于是整理了一下衣装，装作不认识罗溪瑶似的，与她擦肩而过，迈向大厅。 罗溪瑶回过身，招呼杨旖ni、陈理、陈念过来。三个人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刚才那位——”杨旖ni认出了陌生男子就是现场一直坐在罗校长旁边隔了两个座位的那个男人，对他的身份以及和罗校长的关系有些好奇。 罗溪瑶平静地答道：“裕成高中的张旭科张校长。” “啊？” “什么？” 相比较陈理、陈念的大惊小怪，杨旖ni倒并不惊讶，答案在她的意料当中：两所学校体育部的实权人物旁边，既然一边已经坐上了城北的校长，那为什么另一边就座的不可能是裕成的校长呢？ “胜利者当然都是得意忘形的，喜欢在失败者的伤口上撒盐。”罗溪瑶轻描淡写地说。 画蛇添足的这一句话，反倒让杨旖ni起了疑心，但表面上她并未露出什么怀疑的神色，和他们一起走出多媒体楼，一一弯身进入了门口停靠的那辆白色轿车内…… “请别把今天你看到的说出去。”目送了罗溪瑶离去后，罗秀才回过神来，想起来要关照一下王习伟。 “以前一直以为他们互不相让谁也不服谁，原来他们也有和平的时期。”王习伟自言自语。 罗秀提高了声调：“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真不知道他们要互相折磨到什么时候，女儿都这么大了。”王习伟轻叹道，“早知道我妈妈就不要那么早退出这场竞争了。” “你妈妈？竞争？”罗秀被王习伟的话给弄糊涂了。 “原来你还不知道啊。”王习伟耐心地向罗秀解释着十几年前的往事：当年裕成高中和今天的城北中学一样，有初中部和高中部之分。年轻有为的张旭科已是高三毕业班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而罗溪瑶和王习伟的妈妈刘丽淇分别担任那个班的化学老师和语文老师。这三个老师构成了那个班的铁三角，带出了一批成绩优秀的毕业生，升学率是所有毕业班中最高的。合作的愉快，让他们走得更加近了。周旋于两个女人之间的张旭科，对她们之间的感情是一样的，没办法作出自己的选择，困扰不已。那年暑假发生了一些事情，新的一学期开学后，刘丽淇便被调离了裕成中学，到一所小学担任副校长。两名女子竞争表面上看是以罗溪瑶的胜利而告终。她也顺利地和张旭科在一起，结婚生女。但是，自尊心极强的她不甘心每每以张校长夫人的身份出席各个场合，而平步青云的张旭科一直忙于学校事务，疏于经营两人的感情，最终导致婚姻的失败，而罗溪瑶调到了城北中学任职。 “你妈妈退出竞争，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这未尝不是坏事。”罗秀终于听完了这冗长的故事，评论道。 “说的也是，如果我妈妈和张校长在一起的话，那就没有我了。”王习伟也由衷地庆幸不已。 “白痴，那也不会有我了。” 敢于骂奥数金牌得主为“白痴”的女生，虽不敢说罗秀是最后一个，但绝对是第一个。 ☆☆☆ “你们的档案已经转到树德中学了。” “多谢罗校长。” …… “好了，车站到了。” “那么，再见，罗校长。” “嗯，再见。” “后会有期。” 罗溪瑶开车送杨旖ni、陈理、陈念三人到汽车西站，相处了几个月，双方虽然是金钱交易，但也有了一定的感情。临到分别，各自唏嘘不已。 “老妹，保重！”杨天向渐渐远去的杨旖ni挥手。 “老哥，你也一样。尹晴是个好女孩，你不要轻易放弃。” “你还真是啰嗦啊。” …… 杨天看到罗校长情绪一直很低落，内疚地说：“校长，对不起。我们又失败了。” “我已经习惯失败了。”罗溪瑶闭上眼，疲倦地说。 “校长，不要担心。”杨天信心十足地说，“明年我们一定会卷土重来，引进更加强劲的棋手。也许我们可以让一些低段的职业棋手自动退出职业棋坛，来参加这类业余性质的棋赛。” “算了，一切结束了。”罗溪瑶轻叹了一口气。 “算了？”杨天心有不甘地说，“这么多年来，我们第一次在两校的围棋赛事中赢得一局，取得了历史性的突破。就这样放弃，未免太可惜了。校长，只要再努力一把，我们就能摆脱命运。明年是我在城北的最后一年，我希望在离开城北之前能看到我们学校的围棋扬眉吐气。” “其实，我们城北在和裕成十几年的围棋对抗中，也曾取得压倒性的优势。”听到杨天有些失望的语气，罗溪瑶睁开了双眼，自豪地说。 “什么？”杨天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罗溪瑶追忆道：“大约在十年前，我们城北中学围棋大赛中，冒出了一名绝对的王者。在和裕成的擂台赛中，他自告奋勇当先锋，结果三天挑落五将，一鼓作气地替城北赢得了擂台赛的胜利。” “那他后来呢？”杨天急问。 “他后来在全国定段赛成功定段，办理了退学手续，跨入了职业棋坛。”罗溪瑶叹道，“而我们城北中学围棋经过了短暂的辉煌后，再次陷入低谷，从此一撅不振。” “他的名字是——”杨天心想：只要找到此人，一定能想到办法来挽救城北围棋。 “我忘了。”罗溪瑶似乎不愿再就此事深入谈论下去，招呼杨天上车…… ☆☆☆ “想不到区区扬州一所高中，就藏龙卧虎，吉住、尹晴、梁亮……他们中的相当一部份，将来会成为我们进入职业棋坛的拦路虎。也许，即使到了职业棋坛，仍然会成为我们的竞敌。”坐在靠窗位置的杨旖ni看到道路两旁的树迅速地向后退去，盯的时间稍长便会产生幻觉，好像这条路会一直这样下去，没有尽头。但是既然决定了要走这条路，不管这条路上会遇到多少艰难险阻，她都会勇往直前，不会退缩。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陈理叹息道，“我们在盆地待得太久了，早该出来四处走动走动了。” “看来，我们又得努力了。不然，会被更多的人迎头赶上的。”陈念想想自己大意输给梁亮的那局棋，就懊恼不已。 …… “还要多久才能到南京？”杨旖ni抬头看看昏暗的天空，嘀咕道，“天快黑了。买不到今晚火车票的话，就只能在南京睡一夜了。” “可能还要一个多小时吧。”陈念回想来扬州时的情形，估算了一下。 “扬州如果有铁路就好了。”陈理感慨道，“扬州好歹也是历史名城，只不过现在发展赶不上苏南地区了。以后应该会建造铁路的吧。要想富，先修路。” “是啊，有了铁路，这样我们从成都再次返回会会我们的老对手，也就方便得多。”陈念对负于梁亮那一局始终耿耿于怀，期望以后有机会回扬州报那一箭之仇。 杨旖ni忽然想到正事，便问：“对了，让你们去上海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这——”陈理和陈念面面相觑，谁都不愿再作声。 “怎么？”杨旖ni觉察出二人有点不对劲，更加好奇，猜想他们一定是有了惊人的发现。 陈理和陈念依然紧闭嘴唇，一副打死绝不开口的样子，让杨旖ni看了心里就有一股用榔头撬开他们嘴巴的冲动。 “说吧，什么样令人震撼的消息，我都能接受得了。”杨旖ni用和善的目光鼓励着他们，期待他们将心中的话一吐为快。 “不是我们无能，只怪罗秀太狡猾了。我们在上海根本查不到关于她师门的蛛丝马迹。”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陈理率先缴械投降。 陈念抱怨道：“上海工人文化宫里面那些下彩棋的人，连扬州是哪个省的都不知道，即便是那些知道扬州在江苏省的也都咬着嘴唇将右手放在棋盘上发誓扬州是在苏南，更不用问他们知道不知道邗江县了。” 杨旖ni心里一惊，说：“于是，罗校长付给我们的订金，都让你们变成了——” “江浙沪一月游。”陈念摸着头，不好意思地说。 “没错。”陈理用力地点了点头，附和道。 “你们马上给我从窗口跳下去，都给我去死！”杨旖ni怒吼道。 第十三章 游游荡荡 随着裕成城北两校围棋对抗赛落下帷幕，裕成高中校内的围棋气氛也开始迅速降温，各间教室很少见到数人围着一张课桌欣赏纸上对弈的情景了，而校报上的各个版面逐渐被别的花边新闻所占据，电视台、广播站的主攻方向也瞄准了因期中考试而中断一周的高一、高二篮球联赛。相比之下，整个高三年级显得比较沉闷和压抑，学长们比较可怜，刚刚经历了第一次摸底考试，又要投入到紧张的高中阶段最后三门课的会考的复习当中去。 下午的活动课，没有自己班级的篮球比赛，又不想看别的班级之间的较量。于是，百无聊赖的明珠和王小强在校园内四处晃荡，寻找属于他们的快乐。可是寒风阵阵，同学们除了去操场看篮球比赛，基本上都躲到教室里面了，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什么人，更不用说是美女了。不知不觉，他们就走出了校门。令明珠感到惊讶的是，学校附近的那家棋牌室并没有随着裕成高中围棋气氛的降温而生意萧条，反倒是门前停满车辆，生意兴隆。这引起了明珠的好奇，拉上王小强打算一探究竟。原来说是棋牌室，其实就是一家麻将馆，里面人声鼎沸，好不热闹。他们才进门，立马有一个打扮妖艳的中年女子前来招呼，热情的举动吓得他们退避三舍，待中年女子又去招呼别的客人，才敢踏入室内。 “怎么不是穿迷你裙的漂亮美眉了？”王小强对欢迎自己光临的女子失望得不得了。 “换成了欧巴桑。”明珠补充道。 “呜呜呜，我要我的迷你裙美眉。”王小强嚷道。 “不过，现在的欧巴桑真敢穿。”明珠叹服。 “几岁啊。”王小强嘲道。 “居然穿迷你裙。”明珠愣是想破头脑都不会想到现在的中年妇女穿着会如此大胆。 “就那两条腿能看咩！”王小强死盯着妇女的小腿，“很想露出來吧！” “可是脸真大。”明珠抬头望了一下妇女的脸，倒吸了一口冷气。 …… 这些无礼的对话是近距离说的，听来十分刺耳。中年妇女十分恼火，使了个眼色，两名壮汉围了上来，使劲儿攥着拳头，手上的关节攥得咯叭直响。 “你们的手指断了吗？怎么关节直响啊？”王小强好心地迎上去问，“要不要去我们学校的医务室看一下？” 明珠狂汗，暗想：强强你还真是天真烂漫。 残忍、冷血的打手们基本上没有爱护祖国的花朵的意识，对好心的王小强就是一拳。王小强机警地头一缩，躲过一劫。他感觉妙头不对，一边陪笑道“我们刚才只是在练习圣诞晚会时的相声段子”，一边和明珠伺机逃出了棋牌室。 “小强，如果你这样的状态能保持到期末百米测试的时候，你铁定能及格了。”站在校门口的刘勇，微笑地迎接着落荒而逃的两位。 王小强只顾着喘气，没理会刘勇的讽刺。 明珠倒还在为刚才的事而后怕，抱怨道：“我们只不过开玩笑似的说了几句，也犯不着使用暴力啊。我可是和平主义者。” 刘勇娓娓道来：“棋牌室的老板半个月更换了，现在的老板立志将棋牌室转型成一家麻将馆。八圈牌，七十五块钱包干。桌上付钱都潇洒，可谁知道，背后藏着多少烦心事？不过，只要有钱赚，棋牌室可不管。八圈牌两个多小时，一张桌子每人收三块就是十二块，这个麻将馆近四十张桌子，一天收入多少，老板最清楚。收入高的时候每天能净赚两万元。天黑走人时，老板娘都热情挽留。” “啊，你是怎么知道的？”王小强的嘴巴在放大，满怀期待地自言自语，“不晓得现在的棋牌室里面有没有特殊服务。” 刘勇继续说：“那些穿迷你裙的美眉其实都是城北中学的学生，由于家境困难就报名参加了学校的勤工俭学。” “怪不得对抗赛时城北啦啦队中有几个感觉面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明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可惜那天我被老师强行留下补课。”王小强懊恼不已。 刘勇笑了一下，说：“两个月前，为了在对抗赛中获取即时最新的信息，城北中学在我们学校附近开了这家棋牌室，礼仪小姐自然由勤工俭学服务中心的漂亮女生担任。对抗赛结束了，作为因为对抗赛而存在的窃听工具，棋牌室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找个买家在原价基础上添个零转手卖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说不定还能狠狠地赚上一笔。” “你怎么知道得一清二楚？”王小强的嘴巴张大到了极限。 明珠笑道：“这很简单啦，情圣只要和那些礼仪小姐中的一位发生超友谊的关系，这些情报落入他的手中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什么嘛，哪有你说的那样——”刘勇笑着有点不好意思地推了一把明珠。 “真的吗？”王小强羡慕地问。 “不过，明珠说的，也八九不离十了吧。”刘勇微笑着，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明珠，你最近怎么没继续对尹晴发动攻势？” 明珠无奈地说：“她全力奋战明年的全国围棋定段赛。每周的周五上午四节课结束后，她就走了，好像是去南京参加围棋辅导。平时她也只是捧着棋谱，我根本找不到机会插话。” “吉住还和平时一样像个死人，陈家小姐还是那样蛮不讲理。”刘勇回忆道，“他们好像一点都没有变。” “明珠，干脆你也参加明年的全国围棋定段赛好了。”王小强怂恿道，“倘若你们双双定段成功，就能在职业棋坛双宿双fei，成为中国围棋界一对让人羡慕的神雕侠侣，被传为一段佳话。” “我有这样想过。”明珠叹了一口气，仰起头，悲伤地说，“可是那样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我已经没有报名参加明年全国围棋定段赛的资格了。” “什么？” “怎么会？” 刘勇和王小强都觉得这太令人奇怪了，中国棋院没必要拒绝报名费的这项收入。 明珠叹道：“1998年全国围棋定段赛，参赛男选手必须是1981年1月1日以后出生的。” “那明珠你超龄了，确实不符合条件了。”刘勇惋惜地说。 王小强叹惜道：“你晚生两年就好了。” 明珠愣了一下，重复道：“晚生两年？” 王小强反问道：“你不是79年1月出生的吗？” “笨蛋，我是80年出生的。”明珠恼道，“我几时跟你说过我是79年出生的？” “我是看你长得这么成熟……”王小强发现自己的声音越来越低了，声音听起来像蚊子叫声那么低。 “你——”明珠伸手就要打，但被刘勇以“万事和为贵”“小强年幼无知，还望海涵”之类的话给劝住了。于是，无聊二人组在加入了刘勇之后，变成了无聊三人组，重复着先前的游游荡荡。 他们在外面逛了一圈，也没发现乐趣，就又返回了教学楼。高二年级的教室空空荡荡，看来同学们倾巢出动，都去看篮球比赛了，当然偶而教室里会有几个死用功的女生在做作业。 九班的教室只剩下吉住和陈靖缘，吉住趴在桌上睡觉，陈靖缘搬了张椅子坐在一边静静地观看。 “还是老样子。”明珠感到失望，心想：对于吉住那样的人，每一天的生活都应该是一样的，不会有什么不同的吧。 “的确。”王小强附和道。 “那样没有激情被套牢的生活，换了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刘勇钦佩吉住的忍受力。 由于不便打扰这对情侣的休息，刘勇只好和明珠、王小强继续向前走，参观一下七班的教室。七班教室里，只有尹晴一个人在。她翻着书，看样子好像是在打谱，还真是用功。 “‘城北双姝’情同姐妹，一向形影不离。怎么会教室里面单单只留下尹美眉一人，而少了个钟美眉呢？”刘勇惊奇地问。 王小强解释道：“钟兰若去看篮球比赛了，好不容易期中考试结束了，她说要好好放松一下。” “上次老师让她待在教室里复习期中考试，害她不能现场观看两校围棋对抗赛。”明珠放慢了语速，“她声称要将失去的东西，加倍拿回来。” “听说她期中考试又挂了两门。”刘勇不解地问，“她这样放纵自己的举动要维持到什么时候？” “期末考试前两周老师强制她下午的活动课待在教室里复习功课吧。”明珠想了想，回答道。 “尹美眉就在里面，你还不赶快进去？这可是难得的你们俩单独相处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刘勇催促道。 明珠刚想推门而入，却将已抬出的脚收回，摇头且深情地说：“她已经有她的梦想了，有她希望实现的事。她现在很努力，为了实现她的梦想而努力。我只想在远处默默地注视着她，不想因为我的缘故而影响到她。职业棋坛，那才真的是适合她待的地方。” 刘勇喃喃地说：“每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都有一个默默奉献的男人。” 王小强叹道：“明珠，你太伟大了。” 第十四章 罗秀的邀请 对于高三学生来说，整个高中阶段，除了高考，最重要的便是会考。而张晗则将主要精力放在了会考上面，随着语文、数学、政治三门会考成绩的公布，他长久绷紧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了。按照规定，九门会考成绩要达到七优以上，才有资格被保送。语文是85分以上为优，其余八门则是90分以上。而他，只是语文差了一分，得了良，其余的八门无一例外，全是优。剩下的，就轻松多了。他只需对付五月份的那次在南京举行的普通高等学校招收保送生综合能力测试就可以了。周围的同学天天都忙得团团转，苦苦地进行高考复习。而他悠闲地看着报刊杂志，增长自己各方面的知识。日子过得如此逍遥，同学们都非常羡慕他。 晚自习，程琳珊偷偷地溜了出来，和张晗相约在教学楼北面的花园的亭子中。湖面波光粼粼、清澈平静，然而程琳珊思绪万千，伴著微风吹起心湖的涟漪…渐渐扩大…… “你下周就要去南京了吧。”程琳珊咬着嘴唇，目光放在了空气中，眼睛呆呆地看着前方。 “是啊，高中时期最后一次考试。”张晗刻意强调道，“而且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程琳珊很自然地接道：“那就是不成功，便成仁。” “变成人？”张晗重复道。 “你会去哪所大学？”程琳珊没作解释，立即问。 张晗答道：“南京的。” 对于张晗笼统的回答，程琳珊没有再细问。这个答案，已经够明确了。以张晗在学校的成绩，被保送到的大学不是南航就是南理吧。至于南大和东大，则不大可能。裕成高中的学生，很少有被保送到南大和东大的。校方一直认为，有实力被保送到南大和东大的，还不如争取被保送到北大和青蛙的机会。因此，南大和东大里面经常举办的是金陵中学和南师大附中的校友联谊会。 张晗见程琳珊半晌没出声，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程琳珊缓过神来，颇感无奈地苦笑道。 ☆☆☆ 不出程琳珊所料，张晗顺利地通过了普通高等学校招收保送生综合能力测试，被保送到南京理工大学电子与通信工程系。高中的学习生活对于他来说，算是提前结束了。 如果说张晗是裕成高中最悠闲的人，那么王习伟就是最忙碌的人。身兼学生会两大部——学习部和体育部的部长之职的他，组织了英语竞赛、知识竞赛、辩论会等别开生面的活动，97-98学年的高一高二足球联赛也被评为历届联赛中最成功的一届。在获得师生们的青睐和赞评同时，他也失去了很多。他放弃了入选国家数学奥林匹克冬令营的机会，也间接放弃了参加第39届国际中学生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机会，更是放弃了被保送到科大少年班的机会。在旁人眼里，都是写满了“不理解”。 “这有什么好难理解的？保送生，可是不会被市电视台采访的。如果当上了江苏省的高考状元，就不一样了，可以算是一个小小的明星了。学校、市教委、省教委颁发的奖金不算，光是为那些保健品做广告，大学四年的学费就有了。”明珠是这样解释王习伟令人费解的举动的。 “歪理。”钟兰若嘴上虽不屑地反对明珠，心里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是有几分道理。 “穷北大，富青蛙，不要命的上科大。”尹晴笑道，“我想，天才还是比较爱惜自己的小命的。” “富青蛙？”王小强来劲了，“看来天才是期待明年保送青蛙的机会了。” 明珠仔细体会着“不要命的上科大”这句话的深意，恍然大悟，说：“其实科大的学生是一群为了学习可以抛弃一切的学习狂，天才是蛮适合和他们同流合污的。” “学习狂？同流合污？”钟兰若表示强烈不满，为王习伟辩解道，“你看天才平时花在学习上的时间比我们只少不多，怎么可能和学习狂混为一谈呢？” “哟，还没进王家的门，就帮起他说话了。”尹晴嘲道。 “尹晴，你又取笑我。”钟兰若不好意思地推了尹晴一下，眼睛瞄向王习伟，责怪道，“天才，你也不帮帮我。” 可是，王习伟却只是笑笑，没有做出任何举动。身为话题当事人的他在这十几分钟中，始终面带微笑，注视着他们的一言一行，自己却不发一言。看来，他很享受现在的学习生活。 由于五门会考的试卷都是自己学校老师出题的，自己学校老师在这关键时候自然不会为难自己学校学生。于是，老师们放出风声说“你们即使闭着眼睛做，都能得良”。吃了这颗定心丸，大家都显得特别轻松。也有一些心细的同学，不太放心，向上一届的学长们打听，得知情况属实，才安下心来。对于他们来说，高二这一学年，最大的任务就是完成五门会考。平时复习会考的时候，邻桌的一些同学谈笑风生，聊着有趣的话题，这样的场景，十分常见。 “就要参加全国围棋定段赛了吧？”沉寂了一会，明珠看似漫不经心地发问。 “嗯，还有半个多月，下月九号开始。”尹晴合上书本，脸上露出微笑，满怀期待地说，“会考结束，我就会请假去南京和江苏棋院报到。我是恨不得那一天早点到来。” “这次是在南京举行？”钟兰若凑过来问。 明珠若有所思地说：“南京，挺近的。” “如果是扬州，就更近了。”王小强接着道。 三人齐声道：“那我们到时可以来为你加油。” “不是啦，我是先去南京和省里的棋手集合，然后一起乘火车去太原。”尹晴慌忙纠正道，“这次的定段赛是在太原举办的，将进行十五天。” ☆☆☆ 晚自习结束前的几分钟，教室里面向来是闹哄哄的。这样的环境，不太适合喜欢安静的吉住。他观察了一下，后排的同学倒几乎清一色都在趴在桌子上睡觉。于是，他悄悄地从教室后门溜了出去，来到了阳台边，仰望浩瀚的星空。 为了避嫌，罗秀是从教室前门走出来的。当然，坐在前排的她，从前门走出，是再正常不过的。她起身的时候，还朝后看了一下，确认陈靖缘在津津有味地读一本言情小说，没有十分钟是不会从小说的意境中缓过来。 “时间确定了？”吉住未等罗秀靠近他身旁，就迫不及待地问。 罗秀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过去，说：“冯院长已经同意了我的请求。会考结束后，我就会赶到江苏棋院和省里的棋手汇合。” “段位赛不是下月九号才开始吗？你有必要那么早就赶过去？”吉住没有接受那封信，反倒是有些吃惊地问。 “棋院的领导是希望我们越早去越好，巴不得我们放弃学业********在棋院的对局室练习。”罗秀耐心地解释道，“他们是很看重个人业绩的，而他们的个人业绩跟奖金挂勾。为了多得奖金，他们就指望棋院所属的棋手们在各项赛事多取得好成绩。在这些赛事的份量上，每年的定段赛、段位赛更是重中之重。” “说的也是。”吉住苦笑道，“不过，我还是认为你在棋院和那些人练习，对提高自己的棋力，没有任何帮助。” “我也这么认为。”罗秀面露难色，无可奈何地说，“可是，我不想让冯院长太难堪。他已经很容忍我了，我也不太好意思再给他添麻烦了。换作脾气稍微差一点的，怕是早就将我扫地出门了吧。” “算你还有自知之明。”吉住忍不住笑了。 过了一会，罗秀突然提议道：“对了，你也一起去太原吧！” “我？”吉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啊！” “我去太原做什么？”吉住感到好笑，“我又没有报名参加定段赛。” “可是，她报名了。”罗秀有些犹豫，还是说出了口。 “是吗？”吉住顿了顿，反问道，“那又怎么样？她去，就代表我一定也要去吗？” “哟，你和她划清界限了嘛。想来全校公认的围棋情侣，竟然变成了围棋怨偶，可惜啊可惜。”罗秀装作一副惋惜的样子，长叹道。 罗秀惟妙惟肖的神态，让吉住忍俊不禁。他干脆也配合一下罗秀，吟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你要和谁朝朝暮暮？” 陈靖缘的突然出现，吓了吉住一跳，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只是狠狠地瞪了她身后的刘勇一眼。反倒是罗秀保持镇静，告诉她，希望她说服吉住去太原观看全国围棋定段赛。 “太原啊，我没去过。既然有这机会，一起去那旅游吧。”陈靖缘爽快地答应道。 第十五章 扬州军团 会考结束，尹晴、罗秀、陈靖缘、吉住、梁亮五人没有参加稍后几天举行的期末考试，就急匆匆地赶到了南京。天色有些昏暗，尹晴主动带路，将大家带到了位于上海路的南京医科大学招待所。 “普通间，五个人，三女两男。” “每人三十，请付两百元押金。” “好的。” “身份证？” “在这。” “另外，这个请麻烦填一下。” “没问题。” “这是笔。” …… 趁着尹晴登记住宿的这段空闲时间，其他的四人就交谈起来。 “到底是省城，好繁华。”四人中唯一一个此前没有到过南京的陈靖缘率先发言。 “南京，也就这样吧。”梁亮因为要参加业余段位赛的缘故，几乎年年都要在扬州南京之间往返好几次，自然对南京比较熟悉，也就没有什么新鲜感了。 “这样？”陈靖缘笑道，“这样不是挺好？” “对，是挺好。”梁亮拼命地点头。 吉住说：“因为是六朝古都，南京名胜古迹就比较多。” “好啊，我们明天就去雨花台。”陈靖缘迫不及待地说。 罗秀扳起脸，严肃地说：“我们可是来下棋的，不是来游玩的。想要玩？等段位赛结束了，你们大可以尽情地玩。” “真扫兴，不上玩就不让玩。”陈靖缘没好气地说，“我只是随便说说，又不是真的要喊大家一起出去玩。我也知道这次段位赛对你们的重要程度不亚于高考，我是不会害你们的。”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罗秀正想好言劝慰一下陈靖缘，刚好尹晴办好了住宿的手续，走了过来，解释着她选择在这住宿的理由：“这里比较卫生，全天供应消毒水，非常方便，让人放心。” “尹美眉，你选择，我放心。”梁亮立即回应道。 罗秀赞许的目光投向尹晴，点头道：“在南京，住大学招待所最好了，相对便宜，又能体会一下南京的学术氛围。” 梁亮也说：“是啊，而且南京还有不少民国建筑。汉中路上的南京医科大学校园内，就保留地当年金陵神学院的不少建筑。” 五人边聊边走，步行约十五分钟到南京的市中心新街口，乘47路公交车到夫子庙。吃了夫子庙的小吃，然后大家分头逛夫子庙，大约十点钟往回赶，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带了吃的东西回去，因为晚上的小吃对他们来说可能不大够，夜宵还是必要的。 “夫子庙还是老样子。”梁亮失望不已。 “又脏又乱。”陈靖缘抱怨道。 “如果夫子庙不脏了，那么它也就不叫夫子庙了。”罗秀倒非常宽容地评价它。 大家细细想来，罗秀说的真的很对。所以就不讨论“夫子庙有多脏”这个无聊的话题了，他们都上楼寻找自己的房间了。而罗秀留在了一楼的服务台前，打电话给冯院长，说明了一下情况。 ☆☆☆ “啊，要赢了吗？” “半小时都不到啊！” “你们下得可真快，快棋都没下这么快吧！” “呵呵，他们下的是超快棋嘛！” “沈鸿威，你好厉害！” “两年没碰围棋，你宝刀未老，而且还那么锋利。” …… “沈鸿威？”耳尖的刘以达一听到这个名字，立即丢下一同研究定式的徐景周、王哲，站了起来，环顾全场，朝最有人气、有些喧闹的那一棋桌走去。 一局刚好终了，对局双方正在收拾棋子。刘以达挤了进去，收拾完白棋的神采奕奕的男子很淡定地坐着，脸上是一种捉摸不定的笑容。他不禁握紧了拳头，兴奋地想：真的是沈鸿威。太好了，他终于复出了。两年了，我总算盼到了这一天。 “还有谁要和我下？”沈鸿威微笑地环望四周观棋的棋手们。 输棋的苏韶辉脸涨得通红，并没有离座的意思。看来刚才输得蛮惨，他一心想再和沈鸿威较量一局，以雪前耻。 “下一位，please！”沈鸿威下逐客令了，显然他对苏韶辉的棋力不太满意。 “换我来和他下一局。”刘以达一把拉开不情愿离座的苏韶辉，自己坐了下去，迫不及待要和沈鸿威交手。 “让两子？”沈鸿威试探地问。 “不，猜先。”刘以达坚定地说。 猜先结果，沈鸿威执黑。他以对角的小目开局，第5手即在左下构成无忧角。在右下角的接触战中他继续捞取实地，并在取得了先手后又返回右上角再守一个无忧角，短短的19手内他策略性地守得三个角的实地。在捞足了贴目的本钱后，黑棋凶狠地碰上了下白棋，限制白棋扩张的又同时张开右上模样。在随即展开的战斗中他又下出了断的新手，让刘以达一时应手极为困难，他以右边一役取得了对局的主动。 判断右边已经不可能有大的作为，刘以达没有固执地留恋右边，稍稍加强了右上一块后即转回左边经营模样，占据了左下要点后，形势也非常生动。很快，黑棋从左上角开始侵消白模样，因局部变化非常复杂，刘以达考虑了良久，迟迟没有落子。在周围观棋的棋手们的催促声中，他才十分勉强地弈了一手。 沈鸿威面对复杂的局面删繁就简，以一手巧妙的断取得了左上战斗的胜利，左边白空告破且黑棋完全向中腹出头。 刘以达试图在中腹围空，但因几块棋均有毛病，根本无法抵挡沈鸿威的渗透。很快，中腹也被黑棋冲破，沈鸿威的胜势就此确立。以下的进行中，刘以达虽然下得很顽强，但所付出的努力已无关大局。眼见得盘面差距越来越大，刘以达只好投子认输，不再作垂死挣扎。 由于只是练习一下，双方投入的精力很有限，而且点到即止，并不较真，也就没有复盘的必要。 “看来，还是应该让两子吧。”沈鸿威轻声道。 “是让先。”刘以达倔强地说。 沈鸿威被刘以达固执的神情逗笑了，说：“我去一下洗手间，麻烦你帮我的黑棋也收拾一下。” “好的。你快去快回，我还想和你再下一盘呢。”刘以达愉快地应道。 等刘以达的对手离座，徐景周小声问：“他是谁啊？” “你不认识他了吗？”刘以达抬起眼，凝视着徐景周的眼睛。 徐景周惊问：“难道我以前见过他？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他就是沈鸿威，职业四段。”刘以达骄傲地说，“他的段位可是我们江苏队里面并列最高的。两年前我曾受到过他的指点，受益非浅，也因此顺利地定段，迈入了职业棋坛。”显然输给在队内段位并列最高的沈鸿威，刘以达没有一点沮丧，而且还感到非常自豪。 “什么？他就是沈鸿威？”王哲实实在在地吃了一惊。 “才两年不见，我都快认不出他了。”徐景周感慨道。 “这两年他去哪了？”王哲问。 “听说是上大学去了。”刘以达答道。 “他变了好多。” “他变得成熟稳重了。” “发型也变了。” …… 沈鸿威听到有人在细声议论他，停住了脚步，回过头。于是他的新发型映入了几位谈论他的发型的人的眼帘：他的两侧和后脑部头发短，前额至头顶的发缕削剪成约二、三英寸长的尖齿状，看上去既精神又不失平和朴素。他扫视了一下全场，发现墙上的钟显示已经是十点整，不禁问：“所谓的扬州军团，应该快到了吧？” “扬州军团？” “是指那些来自扬州的棋手吧？” “他们才几个人啊，就能被称为军团？” “罗秀、郑飞扬、梁亮，算起来他们有三人了。” “三个人？那也不算少了。” “其中罗秀和郑飞扬已经是职业棋手，扬州籍棋手在棋院的所占的份量越来越大了。” “说的也是。” …… 在场的人开始交头交耳起来，大多数人对“扬州军团”这样的称谓还不太习惯。 刘以达知道沈鸿威口中的扬州军团是指以罗秀、郑飞扬为首的若干棋手。沈鸿威今天才刚刚到达棋院，他只知道今天上午会有一些来自扬州的棋手报到，还不知道其实郑飞扬早在半个月前就为了这次的段位赛来到棋院勤奋练习了。想到这一层，刘以达不禁感慨道：“他的复出，应该是受到了去年郑飞扬在全国个人赛中夺得第八名的优异成绩的刺激吧。” 王哲附和道：“也许吧。” 徐景周有些惋惜地说：“其实他去年就应该复出的。” 对局室的门此时被推开了，扬州军团出现了。走在最前面的就是趾高气扬的郑飞扬，随后便是罗秀、尹晴、吉住、陈靖缘、梁亮五个人。 沈鸿威点了一下人数，有些吃惊，但很快恢复了镇静，说：“扬州看来围棋氛围不错，除了罗秀、郑飞扬，居然今年有四人要参加定段赛。” 郑飞扬听了这话，尴尬不已，解释道：“只有两人是参加定段赛，另外两个人是去太原看比赛的。” 在这四个人当中，沈鸿威只认识年年参赛但年年提前被淘汰出局的梁亮，他猜测两个陌生女子一定是陪同自己的男友去太原，男友参赛，她们旅游。他打量了一下尹晴和陈靖缘，被她们的美丽所怔住，良久，才缓过神来，说：“他们眼光不错，很会挑女人，只是不知道棋下得如何。” 郑飞扬见沈鸿威两眼对尹晴和陈靖缘看得发直，情知他将尹晴看成是参赛棋手的“家属”而不是参赛的棋手，觉得自己有义务纠正他的错误。于是只好凑近小声提醒道：“左边那个女生是要参加这次的定段赛的，她不是你所以为的是某人的女友，专程来陪参赛的男友去太原的。” 沈鸿威深感震惊，一副凝固的不相信的表情。 郑飞扬倒是对沈鸿威的反应感到好笑，颇有深意地瞥了一眼尹晴，笑道：“看来你对女性的成见比我还要深。” 沈鸿威没有对郑飞扬的话进行辩驳，只是喃喃地说：“不可能，不可能，拥有那样坚忍、冷静、沉默的表情的男人怎么可能不是棋手？这，太令人感到奇怪了。” 轻易地就打击了沈鸿威的嚣张气焰，郑飞扬得意洋洋，拍了两掌，将在场的棋手们召集过来，向他们一一介绍他身后的来自扬州的棋手，俨然以扬州军团的军团长自居。他暗想：罗秀，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扬州军团的领军人物，应该由一个拥有强大实力的男人担任。 首先介绍的，自然是扬州军团中段位最高的罗秀，曾经的扬州军团的领军人物。 “罗秀，今年应该会升四段吧。” “她的棋蛮稳的，让人放心。” “不过，她在去年的段位赛中，升上三段后的战绩并不理想，三胜三负。” “那今年她升四段有点悬。” “梁亮年年陪太子读书，今年肯定也不会例外。”当郑飞扬介绍到梁亮时，大多数人是持有这样的观点。 “没错。” “只是希望他不要成为今年定段赛中第一个被淘汰出局的棋手，我们就谢天谢地了。” 随着郑飞扬介绍的对象变成了尹晴，很快地，众人的目光集中到了尹晴这位相对大家而言有些陌生的女棋手的身上。 “尹晴？” “她是谁啊？” “那名叫尹晴的女棋手，我在前年底的新锐业余棋手和低段专业棋手的对抗赛中我看到过。” “那局棋，她和罗秀下成和局。” “只是一场扬州军团的内战，罗秀难免有放水之嫌。” “不过，她的棋力应该不会差到哪去。” “她难道是扬州军团今年力捧的新星？” “她会成为第二个罗秀吗？” 第十六章 腾挪 围棋对局室多了几名来自扬州的棋手，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尹晴更是就“哗”的一声被棋迷们“包围”了。被孤立在圈外的其余扬州棋手都有些茫然，而刚才还是焦点的郑飞扬，被尹晴抢去了风头，脸色极为难看。 “一年半前她来这，还没有这样受欢迎呢。是不是有点失落？”罗秀向前走了几步，站在了郑飞扬旁边。 “没有。”郑飞扬指着几米远的两名镇江籍棋手，问，“他们不是还没有围上去吗？你是不是有一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怎么只有两个，还有一个呢？”罗秀觉得奇怪。 …… “王哲呢？”刘以达纳闷道，“他不是暗恋尹晴一年半了？好不容易现在重逢，他怎么失踪了？” 徐景周答道：“他刚才急匆匆地出去了，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吧。” 这时，王哲气喘吁吁地出现了。 “你刚才去哪了？”刘以达忙问。 王哲得意地掏出相机，放到刘以达手上，说：“我刚才回宿舍去拿这个了。你帮我和尹晴拍几张照片吧。” 有了相机，大家争先恐后地要和尹晴合影留念、签名。面对热心的棋迷，尹晴微笑地一一满足要求，秀出她最迷人的笑容，谋杀了不少单纯少男的心。 “可恶，她将对局室当成什么地方了？这里又不是她的棋迷会举办现场。小亮，你说是不是啊？”郑飞扬话刚说完，才发现身边的梁亮早已不知踪影，定睛一看，他正起劲地往人群里挤，嘴里和那些疯狂的少男一齐喊着“尹晴你好靓”“尹晴我爱你”。 “青春啊青春。”吉住望着眼前这种疯狂的场面，不禁感慨道。 沈鸿威叹了一口气，道：“青春啊，爱情啊，远去了。” 郑飞扬也道：“我老了。” 不过，很快场面得到了控制，因为院长冯存义进来了。他扫视了一下室内，发现了目标所处的方位，径直走向尹晴，尹晴的fans识趣地从中间散开，让出一条道。虽然以前和冯院长发生过一些小摩擦，但是尹晴内心里对他还是很尊敬的，欠了欠身，叫了声“冯院长”。 冯存义欣慰地说：“我很高兴看到你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尹晴低着头，说：“多谢冯院长一直以来的关心。” “期待你在定段赛上的优异表现。”冯存义将手提的公文包改由挎着，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冯院长慢走。” 这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原来尹晴不仅仅是扬州军团力捧的新星，也是冯院长倾尽全力栽陪的本省围棋新星。这次的定段赛，只是她的辉煌围棋生涯的一个起点。种种迹像表明，她很有可能在定段赛中一鸣惊人。当大家意识到尹晴的棋艺也有可能很强时，都纷纷改而向她邀请下棋。 仿佛千年有约似的，这时沈鸿威和吉住都深深地互相对望了一眼。沈鸿威旋即面露微笑，走向吉住。不料郑飞扬突然伸出右手挡在他面前，下了战书：“我和你杀一盘吧！” 沈鸿威一把推开郑飞扬的右手，却发现罗秀已唤吉住、陈靖缘去看尹晴和别人的棋局了。 “不会说话，还是听不懂？”郑飞扬走到沈鸿威的面前，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还是你——根本不屑于和我下棋？” “两年了，你的好胜心还是这么强烈，真拿你没办法。”沈鸿威躲闪着郑飞扬的视线，求饶道。 “那你是答应了？”郑飞扬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就和沈鸿威在离得最近的一张棋桌坐下。 开局猜到黑棋的沈鸿威使用了错小目，双方前半盘一直在右边恶战不止，谁都没有机会占到左下的空角。右边的战斗极为复杂，三条黑龙和两条白龙参与了波及大半的攻防战，总体感觉郑飞扬形势比较好，黑棋的先行之利没有在棋盘上体现出来。 “这是你的真正实力吗？虽然这只是一场练习，也请你认真对待，拿出百分之百的精力来！”郑飞扬对沈鸿威的表现十分不满，认为他在敷衍了事。 沈鸿威略带歉意地笑道：“不好意思，好久没碰棋了。下成这样，我自己也感到非常羞愧。” “你——”郑飞扬被沈鸿威对待这场练习的态度给弄得哭笑不得。 进行到90余手左右时右边的战斗基本告一段落，黑白大龙达成了妥协，胜负的道路看起来相当的漫长。局势刚刚平静下来，郑飞扬就开始将目光瞄准了垂涎已久的左下的空角，迫不及待地要将之纳入白棋的版图。可是他抢占左下空角的时机没有把握好，左上星位一子受到了黑棋的猛攻，也是在这一段进行中黑棋开始渐渐有了一些优势。 “好不容易扳回劣势了。现在你应该满意了吧？”沈鸿威笑着问。 郑飞扬哪里还顾得上和沈鸿威聊天，********地想扭转颓势。可惜他忙中出错，动手强杀黑龙竟然是看错了棋。在右上黑龙死活上沈鸿威竟然很随意地脱先了三手棋，即便这样郑飞扬也没能吃掉，一进一出之间黑棋确立了巨大的优势。 “我输了。”眼见得盘面相差太大，郑飞扬干脆投了。 “初段和四段之间，看来差距是很明显的。” 郑飞扬一抬头，便看见罗秀那张嘲讽的脸，暗叫倒霉，不知她何时过来观棋了。 罗秀细观棋局，暗忖：这是沈鸿威的完胜棋局。完胜之局未能速胜的原因在左上，他没有去吃那一块白棋使战线拉长，这一点是本局的一个疑问。为什么不吃，可能还得去问问他本人。 “你——” “你——”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真是默契十足，蓦地他们又对笑起来。 “你先说！” “你先说！” 他们再次同时开口，两个声音撞击以后都戛然而止，然后是短暂的停顿。 沈鸿威笑笑，说：“Lady First。” “不，”罗秀不容置疑又态度坚定地看着沈鸿威，“你先说。” “呃……”沈鸿威望着她，支吾了半天，总算憋出一句，“尹晴是和你一所学校的吧？” “想了解一下她的实力，自己去看看，不就行了？”罗秀微笑道。 “说的也是。”沈鸿威站了起来，打算和罗秀前去观看尹晴的棋。 “请等一下——”不甘于被抛弃的郑飞扬叫道。 “怎么？”沈鸿威转过身。 “我怎么办？”郑飞扬可怜巴巴地望着沈鸿威，多么希望他留下来和自己再下一盘。 “你？”沈鸿威指着棋盘，教训道，“这局棋，你犯了两个明显错误，好好反复吧！” “你这样的状态，段位赛可是很危险的。”罗秀也不忘趁机狠狠地打击一下郑飞扬。 郑飞扬倍受打击，像被戳了个窟窿的皮球，一下子泄了气，瘫坐在座位上。而沈鸿威则愉快地接受了罗秀的邀请，和她一起来到尹晴那张棋桌。碰巧，尹晴刚赢了一局棋，对手易人，徐景周抢先坐了过去。 尹晴此役执黑先行，以错小目开局。徐景周第4手选择了挂角这种当今流行的下法。随后尹晴11手二间高夹，拉开了双方战斗的序幕。 “她还真沉不住气。”沈鸿威皱起了眉头。 “可能观战的人太多了，她很想在大家面前表现一番。”罗秀嘴上这样解释，心里却在想：你刚才那局棋还不是一开始就和郑飞扬在右边纠缠在一起？一名棋手对局时，经常会根据对手的情况而采取不同的作战方针：或主动出击，或暂避锋芒。 不过，双方开局即形成了乱战局面，这让观棋的棋手们大呼过瘾。 右下角还是空地？徐景周打起了如意算盘：先抢下右下空角，再处理大龙也不晚吧？ 缓手？吉住惊得差点脱口而出，显然他没有估计到棋局才进行到第24手，徐景周就下了缓手。他望着尹晴，不禁在心中念道：现在的你，应该是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吧？如果徐景周是这样的水平，那这局棋也就没有悬念了。 尹晴果断出击，黑25及时“镇”住“白龙”，很快控制了局面。她借着对白棋大龙的攻击大占便宜，在下边形成了雄壮的模样，形势开始占优。随后经过几个局部的接触战，黑棋的优势渐渐扩大。 “怎么样？”罗秀问。 “开局走得很有声势。不过，对手实力太弱。”沈鸿威不以为然地说。 “徐景周可是镇江籍棋手新生代中的佼佼者，实力仅次于刘以达——”罗秀惊讶地说。 “刘以达也仅仅是个初段。”沈鸿威打断罗秀的话。 “噢？”听起来，沈鸿威对尹晴棋力的评价好像不低，这倒让罗秀既有点在意料之外，又有点在意料之中。 不过，他们才交谈了几句，棋局又发生了变化。尹晴在右边的攻防中未能及时转身，结果落了后手，被徐景周抢先在下边打入后，形势陷入混乱。 “腾挪？”吉住一愣，没有料到徐景周没有放弃争胜，还打算苦苦支撑下去。 “什么？”陈靖缘不解地问，“‘腾挪’是什么？听起来更像是体操术语。” 梁亮好心地解释道：“‘腾挪’是围棋中常见的一种战术手段。当盘面复杂、局势微妙时，用眼花缭乱的大转换来谋求解决危机的高效率，闪转腾挪之间，一条新路可能就这样趟出来了。” 陈靖缘似懂非懂地“噢”了一声。 吉住苦笑了一下，只好用最通俗的语言解释“腾挪”这个词的含义：“‘腾挪’是围棋上的一个技巧，简单地讲，就是把一个棋子弃掉，为己方其它棋子腾出格子或畅通线路的战术。在对方势力范围里处于弱势的棋，通过碰、断、扳、贴等短兵相接的手段，想办法就地做活。腾挪成功，能使形势逆转。” 被他们的谈话吸引过来的沈鸿威，此时听到吉住的解释，也不禁感叹道：“好一个‘腾挪’。树挪死，人挪活。这就像人身处逆境，知难而退，前功尽弃；迎难而上，还有胜机。” “我明白了，谢谢。”陈靖缘满意地点点头。 “避开对手的锋芒，利用轻巧的腾挪躲闪战法与之周旋。这正是徐景周的惯用招术。”刘以达笑道，“在镇江，人送美称打不着，追不上的‘徐燕子’！” “原来是惯犯，难怪。”吉住笑了。 “惯犯？”刘以达对吉住的用词十分不满，刚想质问，却被身旁的王哲劝住，视线重新回到了棋盘上。 虽然由于徐景周抢先在下边打入，造成了形势混乱。但随后尹晴在左上角再次挑起战端，而徐景周在战线转至上边以后，为挽回劣势，打起了强杀中喘黑龙的算盘，丢掉了大局。混战中尹晴强手连发，果断弃掉龙尾，吃净左下角白棋，实地明显占优，一举获得优势。 眼看形势落后，徐景周孤注一掷，强行屠杀下边的黑棋，结果形成劫争。但是，黑棋劫材十分充足，在劫争的过程中，白棋大龙逐渐陷入险境。 “强屠右下黑龙，可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差得太多了。” “换了我，就投了。” “徐景周还真顽强啊！” …… 后半盘徐景周顽强反扑，并试图利用打劫搅乱局势，但早已看清变化的尹晴未给对手翻盘机会。当徐景周在右上角找劫的时候，尹晴果断消劫。如此一来，白棋的大龙反而面临被断吃的危险。这时候徐景周终于没有了继续拼下去的勇气，投子认输。 “还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啊！”好不容易等到了徐景周认输，尹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面对接下来的挑战者，她忙喊“停”，请求对方允许她休息一会再战。 “先手是很重要的。”在尹晴起身离座，和吉住擦肩而过的时候，吉住对她说了这么一句。 尹晴停住了脚步，并没有回头，心中有所触动，回顾刚才那局棋，自己就是因为一时落了后手而险些被徐景周逆转。她想起父亲一直以来的教导：在下棋过程中，控制棋势，取得先手是很重要的。这时，纵然对手和你的棋艺一样，但是，由于你控制了棋势，取得了先手，那么最后必定还是你赢。 在围棋中，棋手争取先手是很重要的战略战术。那么，在别的场合呢？尹晴有些沉痛地想：吉住，是不是我在和你相遇之时，就已经落了后手？ 第十七章 兵发太原 太原古称晋阳，又称“并州”，是山西省的省会。太原市东、西、北三面环山，汾河由北而南穿城流过，五座风格各异的大桥将东西两岸紧紧联系在一起。太原是一座具有两千四百多年历史的古城，千百年来在太原这一宏大的舞台上，上演了一出出惊天动地的历史活剧，无数历史人物在这里创造了震古铄今的英雄业绩，留下了丰富的历史遗存。在古老而年轻的太原，古寺与新楼相伴，老树和鲜花相映。市区内高楼商厦耸立，草坪树带随街延伸，既有浓厚的历史感，又有现代都市气派。太原市的街道十分规整，南北走向的统称路，东西走向的统称街。晋祠、天龙山、崛涠山及龙山石窟、崇善寺、双塔寺、净因寺、多福寺、文庙、纯阳宫等景观雄奇壮丽，各具风采。因此，自古就有“锦绣太原城”的美誉。 1998年全国围棋定段赛和段位赛就将在太原举行，包括台北棋手在内的国内各省、市、自治区以及行业体协的36支代表队的263名棋手将参加此次比赛。其中，参加本次定段赛的棋手共154人，参加升段赛的棋手共109人，由此可见目前我国围棋运动之昌盛。 参赛人数众多，导致棋手们在太原的住宿成了问题。市区内的酒店和宾馆一下子客满了。不少代表队都只好暂时住在柳林县和汾阳县，等待太原市棋协和有关部门协商解决。冯存义早就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等最后一批报到的扬州棋手抵达南京，全体棋手合练三天后，就乘火车火速赶到了太原，早早地选择了离太原市围棋协会最近的招待所入住。他们所住的是一家干净整洁的旅店，共订了五个普通间和一个标准间，冯院长自然是一个人住标准间。普通间的分配是女棋手一间，扬州籍棋手一间，镇江籍棋手一间，无锡籍和南京籍棋手一间，剩下的棋手一间。大家一开始都对冯院长作出的这项决定十分不理解，认为没必要那么早去太原，现在看到别的代表队都在苦苦地寻找市区的住宿，不禁佩服冯院长的远见。这次江苏队也派出了参加历届全国围棋定段赛和段位赛的最强大阵容，由院长冯存义担任领队兼教练，队员有沈鸿威（淮阴）、关雎（南京）、罗秀（扬州）、许弘敬（徐州）、刘以达（镇江）、郑飞扬（扬州）、尹晴（扬州）、梁亮（扬州）、苏韶辉（南京）、李新华（无锡）、周福（无锡）、徐景周（镇江）、王哲（镇江）。其中，四段棋手沈鸿威、关雎，三段棋手罗秀，二段棋手许弘敬，初段棋手刘以达、郑飞扬，这五个人参加段位赛，其余七人参加定段赛。另外，有来自扬州的吉住、陈靖缘二人自费全程为江苏队加油助威。 七月时值最热的盛夏，但太原气温也才二十几度，并不感到炎热。由于离九号开赛还有几天，虽然太原是历史名城，但江苏队的棋手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在房间内练习。此次参赛的扬州籍棋手最多，自然他们的房间也最具人气，连沈鸿威也被吸引过来。 梁亮抱怨道：“今年的队伍中有不少生面孔，还有的人的名字特别难念。” 沈鸿威笑道：“你是指关雎吧？” “是啊。”梁亮对沈鸿威能正确地读出这个音，感到由衷的佩服。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吉住解释道，“他的名字是出自《诗经》。关雎是篇名，它是从诗篇第一句中摘取来的。《诗经》的篇名都是这样产生的。” 梁亮赞道：“他父母很有内涵。” 沈鸿威沉思了片刻，就说：“他名字是他父亲取的，他们家是书香门弟。*时候他父亲作为知青下乡，爱上了当地的一名善良美丽的女子。然而，这桩婚事遭到了家长的反对。*结束他父亲返城后，被迫和一名教授的女儿结婚。《诗经》中的《关雎》是一首情歌，写一个贵族男子爱上了一个采荇菜的姑娘，思慕她，追求她，想和她结婚。为了纪念这段逝去的感情，他父亲就给自己的儿子取名为关雎。” “太感人了……”尹晴哭了几声，抹抹眼泪，低头继续打谱。 “家长太霸道了，毁了一段好姻缘。”陈靖缘背过脸去偷偷地抹眼泪。 “为什么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啊！”罗秀黯然神伤。 “这个男人怎么一点都不干脆？换了我，才不会接受父母的安排，我会和对方私奔！”吉住不满地说。 房间内立即静寂无声，每一双眸子都静静地转向吉住。他们纷纷感到不可思议，不相信这样的话会从吉住口中所出。这让吉住有些不知所措，尴尬地笑着问：“你们这是怎么了？我说错了？” …… “沈鸿威，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郑飞扬倒是好奇地问。 沈鸿威答道：“前几年关雎晋升初段棋手后，《扬子晚报》的绯闻版专门用一个版面刊登过。” 众人一愣，齐声重复道：“《扬子晚报》绯闻版？” “是啊。”沈鸿威应道。 “那个版面全是八卦新闻，能相信啊？”众人泄气了，瘫坐到了床上。 沈鸿威继续说：“关雎的段位和我一样，也是四段。缺席去年段位赛的还有徐州籍棋手许弘敬，他很不幸，去年春天得了甲型肝炎，结果休息了一年。” “真可惜。”众人惋惜道。 “可惜什么啊？” 房间的门只是虚掩，来人只是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女孩一袭带淡蓝色小碎花的白色无袖连衣裙，极细的腰，领口与胸扣有着美丽的蕾丝绣花，长发披向背心，一根银色丝带挽住。她那苗条的身段更是显得袅袅娜娜，美丽动人。 “王钰颖，你怎么来啦？”罗秀有些意外，忙将她拉过来坐下。 “张……，罗……秀。哎，你改了姓，我叫你名字还真不太习惯。”王钰颖回想道，“我是拿到江苏队的名单，没看到‘张秀’，倒是吃了一惊。再一细看，只看到三段的‘罗秀’，江苏队能有几个三段啊，我猜那便是你，八成是赛事组委会的疏忽，将你的姓写错了。我问了一下我们队的教练，才知道你其实几年前就改姓罗了，只不过围棋界今年才反应过来，想到更正，却给我们带来了麻烦。” “呵呵，我的名字嘛，你以后多念念就会习惯的。”罗秀微笑道。 王钰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就透出一股很好的气质。她清秀而脱俗，浑身散发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少女的青春气息，乌黑的齐肩发在空调吹出的冷风中轻轻掠起。她有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很迷人，看着你的时候眼睛水汪汪的，好像很多情的感觉，与自然长成的弯弯细眉，更是衬得眉目如画。高挺的鼻梁，小巧的嘴巴，尖尖的下巴，微微向上翘起。 “钰……钰……钰……钰颖，我……我们又见面了，要喝茶吗？”看得几乎彻底傻掉的梁亮，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端了一杯茶过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罗秀在一旁打趣道。 郑飞扬、吉住等人忙遮住眼睛，羞于再看下去，只希望由梁亮导演的这场闹剧早点结束。 “冤枉啊。”梁亮脸涨得通红，鼓起勇气，表白道，“王美眉，自从去年杭州和你的初次相见，我就深深地爱上了你。从此，对你朝思暮想，夜不能寐。今天能和你重遇，这说明我和你有缘。不知道，今天晚上你是否有空？我能不能请——” “罗秀，我们去逛街吧！”王钰颖起身，似乎没有听到梁亮的话，或者根本就当梁亮是空气。 罗秀点点头，喊上尹晴、陈靖缘，便和王钰颖往外轻快地跑。 “美眉们，我陪你们去逛街。我最喜欢逛街了。逛街有益身心，胜于吃药。” 梁亮打算追随王钰颖，却被郑飞扬拦下。由于房间内不只是扬州籍棋手在场，还在沈鸿威这名淮阴籍棋手在场，郑飞扬感到非常丢脸，歉意地对沈鸿威说：“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王钰颖真是太美咯。两年没见，没想到她已经从一个小女孩长成了一个大美人了。在她身旁哪怕只是待上片刻，你都会心醉的。”沈鸿威眼里全是心型，痴痴地望着门外，满怀期望地问，“你有她的电话号码吗？” “什么？电话号码？”郑飞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怨王钰颖的魅力实在太大。 “我说笑的。”沈鸿威缓缓地转过身，恢复了正常的神态，发现吉住拾起尹晴丢在床上的棋谱，便走了过去，问，“你也会下棋吧？” “会一点。”吉住没料到沈鸿威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心中一惊，手一抖，棋谱从手中滑落到了床上。 “你叫什么名字？”沈鸿威继续问。 “吉住。”吉住补充道，“‘吉祥如意’的‘吉’，‘居住’的‘住’。” “你，”沈鸿威咧嘴一笑，指着吉住，又指向自己，说，“和我，来下一盘吧！” 第十八章 平民围棋 “你要和我下棋？”吉住惊讶地问，“冯院长不是特意关照你们，赛前三天内不准下棋，只能打谱和研究定式吗？” “冯院长是担心我们内耗，将主要精力花在了赛前无谓的练习中，而导致正式比赛后劲不足，毕竟比赛要持续半个月。可是像我精力这么充沛，正愁无处发泄，冯院长的禁令是禁别人不禁我的。” “内耗？”吉住感到好笑，反问道，“省队派系林立，镇江、无锡、南京等市的棋手各自研讨，从不交流，简直是闭门造车，又何来内耗一说？” “你也看出来了？江苏男子象棋前年全国夺冠，女子象棋更是实现连霸。相比之下，江苏围棋就太不起眼了。这正是因为我们不够团结，各地区的棋手各成一系，各自为政，谁也不服谁。也许，扬州军团的崛起，对江苏围棋是一件好事。”沈鸿威苦笑了一番，从床头把围棋拿到桌上，打开盒子，抽出棋纸铺好，对吉住说，“算了，不谈这些了，我们下我们的棋。” “下棋？”吉住愣了，急忙说，“我还没有答应要和你下棋，你可不要擅自替我做决定。” “吉住，我看你就和沈鸿威下一盘吧。”郑飞扬过来劝道，“他都缠了你半天了。他一天不下棋，就会浑身痒痒不舒服。” “和你下棋倒无妨，只是天色渐暗，我担心尚未下至中盘，肚子就饿了。”吉住补充道，“我可不想饿着肚子下棋。” 沈鸿威答道：“那我们可以在外面吃完饭，回来继续下。” “吃完饭，那些逛街的女生就会回来了。然后整间屋子就叽叽喳喳，不得安宁。”吉住摇摇头，“你以为我们是李昌镐，可以当周围的一切都是空气，眼里只有黑白世界吗？” “这有何难？”沈鸿威说，“让郑飞扬帮我们去外面买盒饭，我们吃快点，吃完就下。” “我？”郑飞扬面露难色，提议道，“你们就下快棋吧，三十秒一手棋。” “快棋？”沈鸿威笑道，“那倒不必，你们再仔细看看这棋纸。” 吉住和郑飞扬定睛一看，原来这是一张十三路小棋纸。这才记起冯院长前天已经暂时没收所有棋盘和棋纸，而小棋盘和小棋纸用于赛前的练习，就放过了。十九路的标准棋盘，一盘棋下完要一个半小时，有时甚至达三个小时以上。而十三路小棋盘，下完一盘只要二三十分钟就足够了。 郑飞扬大失所望，说：“你们要下‘平民围棋’啊，真扫兴。我本以为可以大饱眼福，欣赏到一场精彩的对局。” “平民围棋？”吉住觉得这个词新鲜，重复道。 沈鸿威解释道：“职业比赛中的棋盘的标准尺寸是十九路，但对于业余爱好者而言，确实是过于庞大和复杂，从时间效率上考虑，是太不灵活了。因此他们尝试用小棋盘来进行对局。其中用的最为广泛的十三路被称为‘小围棋’，有专门的比赛和研究，其思路和手法已经很接近大棋盘。我想郑飞扬口中所称的‘平民围棋’就指的它吧。” “那么，十九路就是‘贵族围棋’吧？”吉住不禁笑了，回想道：自己平时和同学玩的纸上围棋，那也是一种小围棋。有的人也许会觉得不以为然，会发出“这还算是围棋吗”这样的感慨。也许在他们的眼中，围棋的十九路线是天经地义的。或者说在他们的审美情趣中，只有十九路才是一种正确的享受。除了十九路，五路、九路、十三路等都不再是围棋，而是围棋的衍生品。 “围棋是应该不分‘阶级’的，没有贵贱之分。”沈鸿威感叹道。 吉住则突然来了劲，主动坐到了桌边，充满信心地对沈鸿威说：“现在，就让我们来下一局‘平民围棋’！” 郑飞扬不禁心问：你们真的要下“平民围棋”吗？并不是我对“小围棋”不屑，事实上，我也是从下“小围棋”走过来的。我一直保留着小学时下围棋的记忆，那时最大的苦恼就是下一盘围棋耗时太长，午休一个半小时，除了吃饭下盘飞行棋还差不多，围棋通常是下不完的。后来我灵机一动，将围棋纸折成一半，才算解决了问题。后来又进一步折成四分之一，连课间十分钟抓紧些时间也能下了。 其实，在我的意识中，即使是五路这样的小天地，十九路以上的大宇宙，都不失为围棋的一种。可是定式呢？定式怎么办？在“小围棋”上，很多定式都行不通了。可惜，我是命中注定要成为称霸世界棋坛的那个男人，因此只好舍弃十三路小棋盘，毕竟我要首先成为职业棋手，而全国围棋定段赛上所使用的棋盘是十九路。就好比体育考试考的是一千米，我却平时死命练习一百米。一个注重耐力，一个注重爆发力。平时练习的方向都不对，如何在考试中取得让自己满意的成绩？ “猜先？”吉住询问。 沈鸿威抬起头，凝视着吉住。好一会儿，他才问：“你好像还没有段位吧？” “是啊，怎么？”吉住纳闷：嫌我无段，不愿和我下了？那刚才怎么死命求我下？这个男人还真善变。 “我是职业四段。”沈鸿威略思片刻，就说，“按理我要让你九子，可是这是十三路小棋盘，而且我想你的棋力应该不低，让先应该不委屈你吗？” “好，我执黑。”吉住同意沈鸿威的提议，将黑棋盒拿了过来。 吉住执黑先行，不贴目？郑飞扬觉得沈鸿威的决定非常正确：棋盘越小，黑棋的先着优势就越明显，七路以下的棋盘几乎是黑必胜的局面。小棋盘存在胜负上的不均衡性，而且棋盘越小，就越严重。如果试一试，五路的棋盘，黑先行的话一定杀白，贴多少子也没用。七路棋盘已经为白棋提供了相当的活棋空间，黑想全歼白棋已非易事。到了九路，空间已经很大，稍不注意，黑棋先行也可能输掉。而十三路，虽然有专门的比赛，但是执黑还是明显占优的。吉住的棋力应该比沈鸿威低一些，大概是业余5段，让他先行且不贴目，正好弥补了这一点。 郑飞扬才开了一会小差，棋纸上已经下了十几手，懊恼不已，也惊叹两人的思维速度。他略观棋局，就已知晓黑白两方的大致走向。前4手，黑棋白棋各占两角，中规中矩，符合围地的基本原则。右上角，肯定是黑棋挂角，白托，黑扳……什么，吉住选择了断打？虽然白棋前一手棋本意是顶，因和最先围地的那子相连，效率太低，但是这一局部，白方的兵力还是远强于黑方，黑方在此强行切断，试图擒获敌子，其结果只能是适得其反。可能每手棋双方都是不假思索，落子如飞，不可能有片刻停顿考虑接下来的三五手棋，这就造成了双方轮流犯错了。沈鸿威所犯的错误，相对于吉住来说，就显得小巫见大巫了。那简直是足以致命的。看来，吉住不合适下快棋。去年裕成城北两校围棋对抗赛中，三局棋，他和杨旖ni的棋用的步数最少，但耗时却最长。这说明，他是需要大量时间来计算。可是，眼下这局棋难道才刚……刚开始，就……就要结束了吗？这也未免太快了吧？两个人的棋力不至于相差那么大吧？难道这就是小棋盘的魅力？就像是东洋武士决斗，一个回合即分出胜负？ 沈鸿威看到吉住下出“断打”那手棋，也是一愣，喃喃地自语“这怎么可能”，望着紧锁双眉的吉住，黯然地想：这手棋真的比业余还业余！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拥有如此坚毅表情对待围棋态度对此认真的男人怎么可能棋力仅限于此？不可能，绝不可能。我不相信！可是，可是他为什么那手棋会放在那个位置？啊，一定是他放错位置了，他本来是要挡或者小飞的。一定是这样的！绝对是他手滑了！ “吉住，我们不是正式对局，只是下着玩的。”沈鸿威轻叹道。 “嗯？”吉住不太明白沈鸿威说这话的用意，颇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沈鸿威平静地说：“我允许你悔棋。” “悔棋？”郑飞扬重复了一声，心想：自尊心极强的吉住肯定会拒绝沈鸿威的一番美意，很有可能视之为奇耻大辱，顽抗到底。只是，到时只怕会输得更惨吧？换了我，就此投子，还不至于太失颜面，人家毕竟是职业四段。别死撑了，吉住。 “悔棋？”吉住摇头拒绝道，“现在我还不需要。” “是吗？”沈鸿威有点意外。 吉住催问：“你怎么不下？” 沈鸿威不情愿地说：“我一落子，这棋也就结束了。” “是吗？”吉住不以为然地说，“如果你坚持这样认为，那请你不必对我客气。” 好狂妄的家伙！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下手太狠！沈鸿威听了吉住此言，一时怒从心起，白子用力地拍在棋纸上。白立下后，吉住刚才那手棋就显得像是自投罗网般滑稽可笑。 惹毛了沈鸿威，你可要输得体无完肤了。郑飞扬为他的学弟在心里捏了把汗。 第十九章 他乡遇故知 他是一个初学者，不知好歹的初学者。他的下法明显是初学者不顾己方的安危，只想吃子的具体表现。对于他们来说，下棋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吃敌子，尽可能地多吃敌子，能将敌子吃光最好。当然，话说回来，在战斗中消灭敌子是双方孜孜以求的事。但是，当你想歼敌时一定要预防敌方的猛烈反击，而己方每一处断点就是敌方进行反击的重点对象。欲想歼敌，必须先保护好自己。接下来他一定会挡，白双打，黑扳下，白提子，中心开花，黑棋彻底崩溃。在沈鸿威弈出立下那手棋后，他是猜测吉住定会这样下，棋局会很快结束。 吉住正要落子，听到敲门声，就停下了。 “请进！”这时竟然有人来打扰，沈鸿威十分不悦。 没想到进屋的却是冯院长，他打量了一下屋内，发现只有沈鸿威、吉住、梁亮和郑飞扬四人，劈头就问：“罗秀、尹晴她们呢？” “她们啊，出去逛街了啊。”郑飞扬忙答道。 “都什么时候了，不好好待在房间内打谱，还有心思到外面逛街？看来女的还是靠不住，总是静不下心好好练棋。呃，沈鸿威，郑飞扬，梁亮，江苏围棋的未来，还是要靠你们啊！”冯院长向沈鸿威、吉住那边望去，看到桌子上摊了张棋纸，上面黑白子稀稀疏疏布了些，关切地问，“你们在做什么？还在用功啊？是在下棋吗？” “是啊，我们是在下——” 郑飞扬忙拉了一下沈鸿威的衣角，打断了他的话，并向他拼命使眼色。 “你眼睛进沙子了？”沈鸿威纳闷道，“奇怪呀，虽然太原空气污染严重，但是房间里怎么可能有沙子进来？” 郑飞扬朝棋纸努努嘴，沈鸿威这才明白他的意思。面对步步逼近的冯院长，沈鸿威慌忙拉上吉住，一起挡在桌前，矢口否认道：“不，我们不是在下棋，我们是在打谱。”说完，沈鸿威还轻轻地踩了一下吉住的脚，让他不要说错话。 “没错，我们是在打谱。”吉住也用力地点点头，附和道。 好不容易打发走冯院长，沈鸿威长舒了一口气，回到了床边，一望棋纸，正想催吉住落子，却发现棋纸上早已多了一粒黑子，便扭头问郑飞扬：“你下的？” “怎么可能？”郑飞扬将头摇得像拨浪鼓，手慢慢地指向梁亮，揭发道，“小亮他刚才一直盯着棋纸，很可疑。” “冤枉啊，六月飞雪，惨绝人寰，我比窦娥还冤啊！”梁亮一脸无辜地叫道。 “难道是冯院长刚才趁我们不备偷偷帮吉住下的？汗，这更不可能。”连沈鸿威自己也觉得这个想法过于荒诞，马上否定掉，那么那手棋会是谁下的呢？突然，他收起笑容，脸一沉，终于决定问那个最有作案动机和时间的嫌疑犯——吉住，“那手棋不会是你下的吧？” 吉住感到好笑，反问道：“不是我下的，难道还是你下的不成？” 他采取的是先手接的手法，迫使我补一手棋，他就可以再占其他要点。如果我不补，他就会很顺利地吃掉白子。有道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看来他那手断打是失误，现在他尽力在弥补，试图将损失减少到最低值。沈鸿威欣慰地笑了，心想：他还是有一手的。真是死要面子，刚才下错了，悔棋不就得了？ 此后，吉住没有再给沈鸿威任何机会，利用先手之利，风卷残云般占住各处要点，然后在己方兵力充足的地方，向敌方的断点发起反击，很轻松地获得了胜利。 “这才是吉住的真正实力啊！”郑飞扬暗想：最后六七十手棋，他们只花了不到五分钟时间。离上一次两校对抗赛，一年都不到，吉住棋艺就大为长进。此棋换我执黑，虽然也可以赢下，但是不会赢得这么轻松。难道吉住的棋力已在我之上？想到了这里，郑飞扬的额头上沁出了细密冷汗。 后来的几十手棋可谓完美，而且还是在每手棋基本上没有考虑时间的情况下。沈鸿威狐疑，突然他脑子里浮现出一个惊人的答案，不禁失声问道：“吉住，该不会那手断打，是你故意下的吧？” 吉住只顾收拾棋子，并没有回答。 “那手看似错误的断打，只是为了抵销执黑先行之利，想和我在一个相对平等的条件下较量吧？”沈鸿威抬头，轻声道，“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就太天真了！” “嗯？” “对于小棋盘，用贴目去消除黑棋的先着优势都是不适合的，更何况是用你的问题手来代替贴目？”沈鸿威正色道，“小棋盘，还是下番棋最公平了。” “下番棋？”吉住吓得忙说，“你饶了我吧！” 沈鸿威劝道：“吉住，反正现在离吃饭时间还早，罗秀她们还没回来，我们俩就再杀几盘嘛！” “救命啊！” …… ☆☆☆ 钟楼街与柳巷、桥头衔、柳巷南路，成“十”字衔连，是太原百余年来的商品集散中心。在这条长不足600米，宽仅13米左右的街道两侧，大型商场毗连，中型店铺林比，小型摊位参差……在钟楼街上经销的商品，从吃到穿，从玩到用，从大到小，从高档贵重到低档做廉，从出生婴儿的用品，到耄耋之年的寿礼寿品，无所不有，无所不包。钟楼街像一条色彩斑斓的河，集散着品种繁多的商品，招引着南来北往的顾客，飘荡着沁人心脾的欢乐。 大大小小商场的橱窗上都贴满了“全场甩卖”、“特价处理”、“季末猛赔”、“清仓处理”等颇具煽动性的词语，让王钰颖、陈靖缘非常兴奋，提起了购物yu望。罗秀、尹晴只好紧紧跟在后面，可是店铺太多，慢了半拍，就不见人影。于是，她们只好挨店挨铺地去找。 街口有一家经销羽绒服的专卖店，罗秀老远就能听到陈靖缘和店主的争吵声。她拉着尹晴，忙赶过去，进门就能看见“换季降价买一赠一”的牌子。陈靖缘气愤地告诉罗秀，她事先并不知道赠什么，以为是买什么就获赠什么，在付款后才被告之买件羽绒服赠送一副价值几块钱、做工粗糙的手套。她当然不肯，要店主再拿出一件羽绒服当赠品。 “大热天买什么羽绒服？真是有病。”罗秀不满地嘟哝道。 “羽绒服是冬季的服饰，夏季购买的话，通常会便宜好多。”尹晴靠近附耳道。 “她们家那么有钱，她还捡这便宜？” “有钱人的爱好是很难讲的。” …… 陈靖缘嚷道：“喂，你们那在那窃窃私语什么？到底帮不帮我讨个公道？” “能不能换别的赠品？这副手套也太差了，你瞧这都破了，漏风，冬天戴在手上一点都不保暖。”罗秀硬着头皮，上前用商量似的语气问店主。 “就是因为质量不好才赠送的，你爱要不要——”但是店主话才说了一半，便突然停住了口。他打量了一番来人，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罗秀？真的是你？” “嗯。”罗秀点点头，“王启睿，算起来，我们有三年没见了。” “许佳，你快过来看看是谁来了。”王启睿招呼店内的一名正在整理服饰的女服务员。 一个面容很清秀的女孩子就丢下手中的一叠羽绒服，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来，见是罗秀，拉起她的手便嘘寒问暖起来。 “小靖，看来罗秀和他们是老相识了，你可能要吃哑巴亏哦。”王钰颖打趣道。 陈靖缘一听，急了，嚷道：“恁什么我要吃亏啊？我不依，我不依，我偏不依！” 王启睿哈哈一笑，说：“罗秀是我的好朋友，你是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这件羽绒服算我送给你了。” 正在和罗秀话家常的许佳惊异地问：“启睿，你就这样将羽绒服送人，不怕叔叔怪你吗？” “怪就怪好了，谁怕谁啊！”王启睿冲许佳一笑，满不在乎地说，“大不了，让我爸从我工钱中扣。” “工钱？”罗秀愣了，继而反应过来，心想：原来他不是店主，是打工的。我想他怎么可能辍学去开店做生意呢。 王启睿不好意思地摸着头，说：“没办法，报名费我爸不愿意赞助，让我帮他在这管店，一天五十块。” 陈靖缘叹道：“亲父子，明算帐。” 罗秀担心地问：“你天天在这看店，那你岂不是没时间——” 王启睿郁闷地说：“唉，今年看来没什么指望了。其实我今年报名参赛，其实多半是为了给许佳作伴。” “你给她作伴？”罗秀惊喜地问，“那么说，你们俩——” 王启睿点了点头，回忆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和她就在一起了，好像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可能因为我和她经常在棋协的对局室练习，相处的时间比较长，于是就——” 许佳害羞地轻推了一下王启睿，王启睿便没再说下去，但大家都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也没有追问下去。 第二十章 香气迷人 赛前两天，冯院长禁止队员们私下外出，安心在旅馆里面练习。经过了两天的集中练习，到了正式比赛的这一天，大家都充满信心，斗志昂扬。 比赛就要开始，十几双手叠在一起，江苏队员围成一团，一，二，吼，爆发出一声高喊，借此表达他们必胜的信心。大厅里回荡着一个整齐的声音：“我们将成为新一代的超一流棋手！” 刘以达在胸前默默的划了个十字，然后随沈鸿威、关雎、罗秀、许弘敬、郑飞扬往段位赛举行的场地走去。 “划十字有用吗？”郑飞扬亲密地搂着刘以达的肩膀，笑道，“去年你的段位赛成绩可是很糟糕哦，我昨晚算了一下，你要连胜六轮，才能升上二段。” “你——”刘以达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郑飞扬指了指自己，豪情万丈地说，“我只要前八轮取得六场胜利，就能升上二段了，没准还能比你先成为二段。” “郑飞扬，好了，别太过份。”罗秀小声提醒道。 郑飞扬并不领罗秀的情，反倒是将矛头指向了罗秀：“罗秀，你好像也不妙啊，跟刘以达一样的命运，前六轮要全胜才能升段，哈哈！” “他……他是不是这里有病？”沈鸿威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罗秀闻言，微微一惊，随即笑了开来：“什么这里有病？” 二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你们俩在笑什么？”郑飞扬感到纳闷。 沈鸿威、罗秀忙摇头，否认道：“没……没笑什么。” 关雎和许弘敬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 在等待裁判长宣布比赛开始的几分钟内，棋手们有的闭目养神，有的用毛巾擦脸，总之都尽量避免和对手的眼光遭遇。遇到两位一起低头的棋手，仿佛在互相垂首忏悔，情景有趣。 尹晴和王钰颖虽然三天前才认识，但关系已经相当要好了。她和王钰颖在房间外聊了好了会儿，直到最后一刻她才走进对局室，找到了自己的棋桌，优雅地坐下。她今天的对手是来自成都的马千里。今天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参加全国围棋定段赛，也是第一轮的对局。她心情非常平静，不过，可能为了准备这场棋局，她昨晚似乎没睡好，黑眼圈严重。 “你可能没睡好，有黑眼圈。”马千里从包中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尹晴，恭敬地介绍道，“这是成都小有名气的瑜伽教练焦亚辉的名片。” “啊？”尹晴诧异地重复道，“瑜伽？” 马千里点点头，说：“我开始练瑜伽是为了治失眠。因为平时下棋的压力太大了，只要躺在床上，黑白棋子就在脑子里转，怎么也赶不走。我的朋友建议我可以试着练瑜伽。我就跟着教练学了几次，每天晚上练一会儿，效果特别好。其实我觉得并不是练瑜伽可治疗失眠，而是练了以后，我自己心静了，可以控制自己不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情，自然就睡着了。练瑜伽的意外收获是，我现在的状态特别好，除了休息充分，我好像知道了自己需要什么、自己的能力。每局棋力争做好就OK了，而不是像以前那样，顺利时踌躇满志，输了棋就怨天尤人。” “恭喜你。不过，我好像用不着去练什么瑜伽。因为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大型比赛，我有点紧张，连续几天没睡好。”尹晴将头发向后一捋，说，“不过，今天比赛开始了，我反倒不紧张了。” “是这样吗？”马千里略感失望，但还是点头道，“那很好。” “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的，紧张也没有用。”尹晴笑道，“我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可是你不丑啊！”马千里慷慨激昂地说，“如果下围棋的女生个个长得都像你一样漂亮，那何愁中国围棋不能振兴？” 尹晴不客气地说：“女棋手的长相跟中国围棋的振兴好像没多大关系吧。” “这个么，它们两者的关系其实是应该这样的。”马千里吱吱唔唔地说，“噢，不对，应该是那样的——” 裁判长宣布比赛开始。 “好了，时间到了，我们还是下棋吧。”尹晴打断道。 “Lady first！”马千里对着尹晴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她执黑，不必猜先了。 “男女平等，我不想欠你人情。”尹晴拒绝了马千里的一番美意。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呐！可惜，可惜！”马千里不住地摇头叹息道。 尹晴不等马千里抓完子就直接拿起两颗黑子放在盘上，猜先结果尹晴执白。 执白的尹晴显然是有备而来，左下角的变化非常新颖。马千里吃了不少亏，还出现致命错误，导致角内本来可活的7枚黑子净死。但是马千里能够参加定段赛，基本实力还是有的，放弃左下角得来的厚势使尹晴不敢小视，于是第36手尹晴开始侵消黑势，但选点似乎有些问题，给对手以反击的机会。 黑65挑起中腹的恶战，尹晴中腹两块一直受到对手的紧追，苦苦坚持到80余手时，马千里却出现了严重失误，在关键时刻在左下方落了后手，从86手开始尹晴开始反击，以下基本是尹晴独自表演，至第100手中腹5黑子寿终正寝，中腹争夺战以白棋全胜告终。 战局转至右下后，尹晴又使出一个巧妙的弃子战术，马千里判断不吃肯定要输，于是第121手吃下两子，赌中腹黑龙死活。但这块黑龙眼位实在太差，弄到最后仅仅成个劫活。第132手尹晴提劫后，这一个生死劫，马千里实在是无法打下去，只得中盘认输。这样，棋局仅仅进行了132手便戛然而止。 “今天你状态不是特别好。”尹晴掩口而笑道，“你的瑜伽好像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哎呀，甭提了，就像段誉那个时灵时不灵的六脉神剑。”马千里若有所思地说，“也许我要将李昌镐的棋力全部吸来，我的棋艺才会发生由量到质的变化，才能将棋下得天马行空，随心所欲——” 尹晴可没空听他胡扯，连复盘都没有跟他复，就起身离去，来到王钰颖所在的对局室，急切地想知道王钰颖的棋的形势怎么样了。不过，让尹晴吃惊的倒不是王钰颖居然主动挑起中腹的作战，而是她今天打扮得特别漂亮，淡蓝色的连衣裙，粉色的罗袜，红色的小皮靴，雪白的脖子上还带了一个蓝色丝巾。别的棋桌，男棋手弈了一手棋后，都要下意识地向王钰颖这边望一下，才能安心地思考下一手棋该如何下。其实像王钰颖这样的女生，即使不打扮一样无比动人，都会是全场的焦点。 更让尹晴吐舌的是，比赛时王钰颖用以提神的不是风油精，而是香水。每到战斗开始白热化，王钰颖都要站起身来洒些香水，令赛场气味很是特殊。周围的几张棋桌的男棋手闭上眼，努力的用鼻吸闻空气中的香气，陶醉在仙境中，久久不能缓过神来。直到出现了读秒声，他们才恍然从梦中醒来。 别的男棋手都很喜欢闻这种香味，静静在享受着。而女棋手们见识到了王钰颖的魅力，自叹弗如，将头埋得低低的。同一对局室的许佳偷偷地跑了过来，向王钰颖询问这瓶香水是什么牌子，哪里有卖。 不过，王钰颖的对手——乔士，他是非常恼火，并不能在充满香气的环境下安心下棋。为此，他专门找到了裁判长，问道：“香水味实在太浓了，请问这算不算盘外招？” “不算。” 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这位十三岁的少年一气之下竟回到房间休息了。 而许佳很快结束了她那边的棋局，索性过来，和尹晴一起陪伴等待对手的王钰颖。许佳很诚恳地向王钰颖讨教打扮上的诀窍，王钰颖也不厌其烦地给她讲了一大堆。 足足过了有一个小时，三个女生嘴巴都聊干了，正打算出去买饮料解渴，乔士却回来了，坐了下来。 “怎么这么久啊？”王钰颖不满地问。 “不好意思，路上碰到堵车。”乔士无奈地说。 由于乔士离开了一小时，因此他很快就到了读秒。有了读秒声的陪伴，再加上刺鼻的香气，乔士一会捂耳朵一会捂鼻子，鼻子只有一个，耳朵却有两个，他恨不得自己有三只手。结果无法静下心来的他昏着连发，一条大龙愤死，王钰颖幸运胜出。 “钰颖，恭喜你了。” “恭喜了。” 尹晴和许佳向王钰颖贺喜，王钰颖也开心地接受了。 乔士呼了一口气，双手托着下巴，皱紧眉头，绷着嘴，脸涨得通红。王钰颖起身离座时，他不服气地瞪了一眼，求战道：“你刚才那局是靠‘香水招’取胜的，不能证明你的棋艺在我之上。我不服，我要和你再下一局！” “比赛结束了，你输了，接受这一切吧。”王钰颖无情地转身离去。 第二十一章 商机 虽然费了一番周折，罗秀以较大优势中盘战胜了对手。而赛前大言不惭的郑飞扬还陷入苦战，形势稍稍落后。快到午饭时间了，棋手们都陆陆续续离开了，郑飞扬还在死撑，试图扭转颓势后，再去用餐。她没有看下去，随着人流涌向大厅。 棋协大楼门前人山人海，全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那么多家长啊，他们掂着脚尖，扒着窗缝往里看…… 当然门口站着的不完全都是焦急等待的家长，还有一些做广告的人。一个年轻姑娘正在门口忙着散发太原某围棋学校的宣传资料，她手里还拿着学校印发的回答家长的“16个问题”的 “标准说法”。她告诉家长，“我和你们的小孩其实一样大，可他们在里面，我却要在外面，”小姑娘沮丧地认为自己再也不能走进职业棋坛的大门了。一些富有同情心的家长反过来安慰起她来，给她大讲人生道理，为她打气，鼓励她报名参加明年的定段赛。不成功，便成仁。像谁谁谁，参加了八年定段赛，还不肯放弃，放言今年不能定段的话，明年再来。 发现定段赛商机的学校还不少。趁着大批家长等候在赛场外，一些不知名的围棋学校纷纷派发招生广告，最离谱的是其中还有一家招收落榜棋手的××围棋自强进修学院，引起了家长们的强烈愤慨。一位家长斥责说：“这简直是‘人家办喜事他来送花圈’，拉生源、赚钞票也不能这样搞啊！” 很多家长在紧张地为孩子“祈祷”。 当地电视台的记者刚刚从高考考场赶过来，马上投入到了对几位家长的采访中。 一位北京的家长说：“孩子这么长时间没出来呢！他再不出来，我的心都要‘蹦’出来了！” 还有一位从大连陪孩子来参赛的家长说：“为了孩子的比赛，我们两口儿几天都没好好吃饭了，孩子紧张，吃不下饭，我们更吃不下去了，这是决定孩子一生的大事呀！今天早上，我这孩子又是一口没吃，我真怕他晕倒在赛场里。这比赛太让人揪心了。” 一位从沈阳护送孩子来参赛的父亲说：“活到今儿，如此的紧张，我只有过两次。第一次是这孩子出生时，我在产房门口等消息；这几天陪孩子来太原参加全国围棋定段赛，我比那时还紧张。孩子有这理想，就是想当职业棋手，想当李昌镐，当家长的能怎么办呢？既然孩子决定了，我就得想尽一切办法支持他！” 不过，令人感到惊奇的是，居然有一名家长手捧鲜花在静静地等候，想给自己的女儿一个意外惊喜。看来她对自己女儿的棋艺充满信心，她自己也比较乐观。但这样的家长毕竟是极少数。在赛场外等候自己的小孩出来，这本身就说明了家长对自己小孩能否在第一轮中获胜没有绝对把握。 这样的场面罗秀见得多了，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罢了。她只是轻轻地摇了一下头，心想：孩子在屋里下棋，家长在屋外等候，对双方的心理都是一种摧残和煎熬，而且有的孩子还会背上包袱，反而不能发挥自己的真实水平。经常是棋盘上硝烟滚滚、战火纷飞，而小棋手们那颤抖的右手青筋凸起，捏着棋子迟迟不敢落下。 罗秀感觉旁边的那个小男生有些脸熟，似乎在哪见过。别的孩子刚走出大楼门口，就会有家长迎上去问这问那，安慰的安慰，庆祝的庆祝。而他却仍然坚定地往前走，一个人往前走。搜寻着往昔的记忆，她一下子记起来了，拉住了小男生，弯下腰，关切地问道：“你爸爸妈妈怎么没来接你？” “爸爸妈妈没来太原，他们——”小男生抬起头一看，认出了罗秀，惊喜地问，“姐姐，怎么会是你？去年谢谢你帮我们家垫付了医药费。现在我们家没有钱还你，爸爸妈妈为了帮我交学费，晚上还要打工，经常要到十点钟才能到家。等我定段成功，成为了职业棋手，一定要赚好多好多钱，还姐姐钱，来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 “好乖的小孩子。”罗秀疼爱地摸摸他的头，亲切地说，“不过，姐姐不需要你还钱。姐姐嘛，只是希望你早点实现你的梦想，成为一名职业棋手，那就可以了。” “姐姐，请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失望的。”小男生用握紧的拳头作了个坚定的手势，发誓道，“今年，我一定会定段成功！” “赵兴华，你怎么还不走，去晚了可没有饭吃。”从小男生走过的队友好心地提醒道。 “姐姐，我该走了。你也要加油哦！再见。”小男生依依不舍地向罗秀道别。 “好的，我会努力的，再见。” 你是叫赵兴华吧？好的，我知道了。我期待这个名字在今后的职业棋坛大放异彩。罗秀暗暗地说。 ☆☆☆ 第一轮，王钰颖、尹晴、许佳都获得了胜利，心情不错，与罗秀、陈靖缘相约下午出去逛街。反正下午冯院长会再去棋协督战，毕竟还有几个人的棋上午没下完。许佳喊上了王启睿，二人尽地主之谊，中午在上海饭店摆了一桌，请大家吃饭。上海饭店为仿明代建筑的古典式楼阁，古色古香，雅致得很。王启睿一口气点了香酥鸡、于烧鱼、咕老肉、蟹壳黄等饭店的招牌南味名菜，光听菜名，就让大家流口水了。王钰颖惊羡于他的出手阔绰，尹晴倒心里有点不安，毕竟只是才认识没几天就让人家如此破费，未免过意不去。罗秀看到尹晴的那副表情，笑了，心想：人家只要一天多卖几件劣质的衣服，这顿饭的钱就有了。你就不用太过自责了。 “钟楼街，为什么叫这名字？”闲聊时，王钰颖提出了这个问题。因为上海饭店正处于钟楼街上。 尹晴微笑道：“我第一反应是《巴黎圣母院》里面的钟楼怪人卡西莫多。” “应该是有钟楼吧。”罗秀猜测道。 陈靖缘纳闷道：“可是我怎么没有看到钟楼？” 许佳将目光投向王启睿，王启睿就向大家介绍起钟楼街的来由了。 钟楼街，追溯其街名，得之于古代的钟楼。说起太原的钟楼，虽不及鼓楼那样巍峨雄宏，却比它玲珑娟秀。这座早已踪迹全无的钟楼，建于明代，明中叶曾在傅山的祖父傅霖的倡导下集资重修。楼分台基和楼阁两部分，上部楼阁高三层五丈，重檐宏甍，椽拱飞扬，十字结顶。楼阁中高悬巨钟一口，高达丈余，重千余斤。每逢清晨报时，声闻四达远及十余里，与鼓楼巨鼓日暮发出的鼓声，互为珠壁，是为全城士民的计时依托。民国20年，因年久失修，钟楼颓废残败，遂被拆除。现在，临钟楼街的市场正门，门眉嵌装着直径为1.5米的大时钟，走时精确，钟声洪亮，可达数里之外。 “拆除了？真是可惜。” “唉，看不到了。” …… 许佳见气氛有些不对，过于凝重，劝道：“你们别光顾着聊天，吃菜啊。” “这里的菜是很贵的，别浪费。”王启睿也一起劝道。 “好好好，我自己夹就可以了。” “不要客气。” …… 随着一些大商场的加盟，柳巷这条街越来越繁华热闹，渐渐超过了钟楼街。因此，吃完饭，王启睿有事走了，而许佳则带她们去逛柳巷。 华宇超市、贵都百货、中昌商厦、万嘉大厦是较有规模的商场。工贸大厦以品种齐全的布料而知名。与迎泽街交叉处是几家较大的大众服饰店，万事发、红宝、绿宝等，主要经营流行服饰。柳巷与钟楼街接口处有柳巷大鞋店与各色鞋店。街头两侧另有各种名品专卖、休闲店、皮具店、头饰店、内衣店等。还有不少快餐店，如家家乐、东方快餐、加州牛肉面等。 许佳在王启睿父母开的店铺帮忙了几天，或多或少也知道商家赢取顾客的“高招”。价格战就是其中之一。她从旁提醒有强烈购物yu望的王钰颖、陈靖缘，在购买物品时，一定要谨慎挑选，莫让价格“猫腻”迷了双眼。 在一家大型商场四楼西服专柜，到处悬挂着标有“全场7.5”的牌子。陈靖缘来到一家专门营销上海名牌服饰的柜台前，看到西服的牌子上标注着：“原价980元，现价810元”，并在原价上打了个大红叉，以显示其真实性。她兴奋地说：“好便宜啊！我要替我的阿住买一件！” 罗秀汗道：“果然是富家女，花钱不眨眼。” “虽然价格有点贵，但打折的幅度也是相当大的。”尹晴若有所思地说。 “真正打折了吗？其实是骗骗人的啦，这种西服在别的商场只卖780元。”许佳笑着将陈靖缘从柜台前拉开…… 夜晚华灯初上，这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太原市最大的夜市开市了。商品品种多样便宜，有服装、皮具、玩具、饰物、小吃等，和白天完全是两个天地，大家都兴奋不已，留连忘返。 第二十三章 忌惮 中午，尚未结束对局的棋手们有的是外出就餐，有的则选择了留在了棋协的餐厅用餐。江苏队只剩下了梁亮、尹晴、刘以达、许弘敬、苏韶辉、关雎六名棋手还要在下午续战，其他人都已离开棋协回到住处休息去了，当然不排除有人忙里偷闲去逛街。领队冯存义面露喜色，显然已经结束的几场棋局中，胜多负少。梁亮、刘以达他们谈笑风生，看来他们上午封盘时的形势也不错，下午续战，有很大把握获胜。而尹晴一声不响，神色有点紧张，只是一个人埋头吃饭。梁亮和刘以达换了下座位，坐到了尹晴的旁边，关心地询问，才知尹晴今天的对手吴勤在接触战中主动挑起劫争，此劫事关全盘胜负，尹晴迟迟不应，等着午休暂停时间的到来，此时正充分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思考。此劫太重，在没有一个结果出来之前，尹晴的心情难以轻松。 这时，一位打饭经过的女生，指了指尹晴身旁的空位，很有礼貌地问道：“小姐，这里有人吗？” 尹晴摇了摇头，继续吃饭。 “你不介意我坐下吧？”女生没等尹晴给出回答，就安然地在她旁边坐下了。 听声音觉得耳熟，尹晴好奇地扭头，朝来人一看，不由愣了，问道：“杨旖ni，怎么会在这遇到你？” “就只准你参加定段赛，不能让我报名啊？”杨旖ni说话口气好像在责怪尹晴似的，但她脸上挂满了笑容，应无怪罪之意。 苏韶辉见尹晴和杨旖ni亲切地交谈，忍不住要问：“尹晴，你认识她？” “是啊，怎么？”尹晴纳闷地问，“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苏韶辉迟疑了一下，终于将这句话说出来：“她就是我今天的对手。” “那……那你们的棋……”尹晴好奇心上来了，熟悉的人之间的对局总是很吸引人，谁胜谁负好像都不好，可惜围棋比赛中鲜有和局，不然皆大欢喜，不是挺好？ “我执黑先行，开局……”苏韶辉吞吞吐吐，言语含糊不清，不肯透露更多的信息。 “算了，还是我来说吧。”关雎回忆了一下，继续说，“苏韶辉执黑先行，开局便占据主动。进入接触战后，黑棋招招凶狠，白棋只能频频招架。借助攻击，黑棋在实空上取得了优势——” “关雎！”苏韶辉眉头微皱，以目光示意关雎不要再讲下去。 “这么说，苏韶辉他形势占优？”尹晴发问。 “嗯。”关雎点点头。 江苏队的几个队员都沉默不语，对于此局不愿再向尹晴提供更多信息了。 “苏韶辉，你是怕尹晴帮我拆棋，导致下午的续战节外生枝吧？”一直在旁不发一言的杨旖ni突然开口了，语出惊人，吓了众人一跳。 苏韶辉被杨旖ni窥破了心事，脸涨得通红，将筷子往桌上一丢，站起来，气恼地说：“随便你怎么说。我吃好了，下午一点我们对局室再见！” 尹晴嘀咕道：“斤斤计较，一副小肚心肠，一点都不像个男人。” “胸襟一点都不宽阔，将来一定找不到女朋友。”杨旖ni接着尹晴的话说。 江苏队的队员呼啦一下全都站了起来，以目怒视着杨旖ni约有三秒，然后集体离开了。冯院长回头喊了一下尹晴的名字，尹晴只好和杨旖ni道别，不情愿地跟着他们走了。 杨旖ni目送尹晴离去，陈理走到她的身旁，若有所思地说：“看来江苏队很忌惮我们四川队的实力。” “说的也是。”陈念望了一眼江苏队这桌尚未享用完的饭菜，吟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粮食是用来吃的，别浪费。” “Nancy，你上午的棋好像不妙。要不要待会——” 杨旖ni微一抬手，制止陈理继续说下去。 “Nancy——” “今天这局我一定会赢，而且是完全靠我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我可不想被别人看不起。”杨旖ni轻叹道，“随着比赛的展开，每一轮的对手将会越来越强。你们不用担心我，早点回去休息吧。” 劝走了陈理和陈念兄弟俩，杨旖ni三下五除二地吃完饭，就回到了楼上的对局室。 下午一点续弈。 杨旖ni闭上眼睛，棋盘其实早在她的脑子里，心想：苏韶辉的攻击异常凌厉，我本想避其锋芒，哪料到他得陇望蜀，贪得无厌。说起来，是我太轻视他了，有点玩火*了。他此时只要将中腹的一处隐患消除，胜势便难以动摇。不过，以他的性格，应该会将攻击进行到底吧！只要他露出破绽，我将绝不放过！ 但听得“啪”的一声，杨旖ni情知苏韶辉落了子，睁开了双眼，定睛一看，不由心头一喜。原来在大优形势下，苏韶辉也许是攻击得太顺利了，因此不够冷静，想先发制人而忽略了自身的弱点，并没有补棋。杨旖ni轻轻地拈起一粒白子在中腹一断，黑棋顿时陷入窘境。仿佛是被暗箭射中的雄狮，黑棋在痛苦挣扎了一番后，无力地倒下。 苏韶辉朝着杨旖ni的背喊了一声：“等一下。” 杨旖ni停住脚步，困惑地回望他。 苏韶辉恳切地问道：“告诉我，如果我在中腹补一手棋，那么结局是不是会不同？” “每一手都要想好了再落子，你选择继续攻下去，就不能再选择补棋，因为悔棋是不允许的。”说完这句，杨旖ni转过身子，大踏步地离去。 苏韶辉看着杨旖ni的背影，直到她越走越远消失在门口，才竭尽吃奶的力气，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有性格，我喜欢！” ☆☆☆ 去对局室的路上，梁亮问尹晴形势如何，她点点头说：“还可以。”由于他们不在同一个对局室，走到拐弯处，互相祝福几句，就分手了。 进入对局室后，尹晴思忖片刻，果断地开劫了。经过午休暂停时间的深思，她计算得出，此劫虽然是吴勤主动挑起的，但是只要自己应对无误，不但自己分毫无损，还会有利可图。 吴勤也看似有备而来，尹晴一出招，他就接招。但这么你来我往几手后，吴勤突然打住了，开始长考，原来这个劫并不像他原来想象的那样无忧。午休时，他也曾考虑过尹晴会开劫，但他只摆出了前几手的变化，没有思考过十几手以后的。现在他脑子里摆出了接下来的变化，不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不停地挥手朝额头拭汗。 梁亮的对手下午刚续盘，就投了。他就过来看尹晴的棋，瞧见尹晴的形势转好，松了口气，就打算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没料到，他却在对局室门撞点和进门的杨旖ni撞个满怀。梁亮道了声歉，就想径直朝前走，却被杨旖ni拦住，询问尹晴现在的形势。 梁亮高兴地说：“尹晴现在轻松了，正在闭目养神呢！那个吴勤可难受了，不停地抓耳挠腮。” “是吗？”杨旖ni将信将疑地问。 “不跟你说了，我上个厕所先。”梁亮就急匆匆地奔向卫生间，一边奔，一边还大声嚷道，“借过，借过，我上厕所！我上厕所啊！” 杨旖ni扑哧一笑，嘀咕道：“这个混蛋小子，上厕所还到处广播，难道他担心别人不知道他要上厕所，想更惹人注意不成？” 等梁亮回来的时候，艰难的劫争刚好结束，尹晴在中腹连拔数朵“花”，棋形厚似铜墙铁壁，而吴勤却近乎一无所获。看到这，梁亮和杨旖ni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尹晴此时已经优势明显，照此进行，获胜只是时间问题。 逆境下的吴勤却在此时开始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他先是在角上再次制造出劫争，通过打劫拉回中腹被吃数子，要让尹晴在先前战役中的收获全部化为乌有。但这样拖着一块又笨又重的大棋出逃，明显不是明智之举，尹晴只要顺势攻击一番，将棋盘缩小即可获胜。 就这样十几个回合下来，吴勤的黑棋被冲击得七零八落，共有三块大棋必须拿出招来做活。而尹晴只要吃住其中的一块即可大功告成，棋局马上终了。此时，陆陆续续结束棋局的江苏队的队员们都围了过来，看到尹晴已是必胜的棋，大家心情都很好。为了不影响尹晴和吴勤，大家来到别处空闲下来的棋桌，气氛十分热烈。在摆出一个又一个致胜之着，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梁亮开玩笑说：“现在不是我们决定吃哪一块棋，而是吴勤决定送哪一块给我们吃。” 尹晴选择了最稳妥的下法，即全线连通，这样她胜定了！在中腹激战中，她又顺利吃掉两块大棋，而吴勤中腹的最后一块大棋马上也面临着需要打劫才能活出的凄惨境地。 吴勤见败局已定，无可挽回，只好黯然投子认输。败北之后的他神情落寞，本已走到楼梯口，想想又跑回对局室里拉着别人将自己的棋局摆了一遍又一遍，久久不愿离去…… 第二十四章 姻缘签 吃过晚饭，吉住应罗秀之邀，来到她们的房间。虽然罗秀在本届段位赛已经二连胜，但要想在完成最小责任局数的同时顺利升上四段，诚如郑飞扬所断言，她得实现六连胜。她面对的大多是同段棋手，因此积累的分数有限。如果一直和高段棋手交手，那么即便输掉一局，还是能让平均分超过75分的。在江苏棋院内，罗秀和郑飞扬不和，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郑飞扬很有希望在第八轮后升上二段，在这之前罗秀不能升段，那么她极有可能遭致郑飞扬的嘲笑。一想到郑飞扬那狂妄嚣张的样子，罗秀就感到反胃。 “你身体不舒服？”吉住看到罗秀突然干呕起来，忙关心地问了句。 “没有。”罗秀招呼尹晴过来，三个人一起拆棋。七点刚过，王钰颖也进来了，加入了他们的队伍。陈靖缘则捧着一本言情小说，在床边静静地观看。看累了，就转而研究太原市旅游图，考虑明天和吉住去哪玩。 王钰颖新败，急于向罗秀复盘讨教一二。罗秀开玩笑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愉快地答应了。复盘的时候，王钰颖把自己的得意之招展示给罗秀看，毕竟是职业三段棋手，罗秀对大局的把握非常好，也能够很快判断出行棋的得失，王钰颖连连点头，还不时征求对方的意见：“对吧，罗秀？”罗秀捂着嘴直笑。 于是，落得个尹晴和吉住两个人在一起。吉住觉得有点尴尬，朝上望着天花板。尹晴低垂下头去，不敢和吉住相望，不安地自个摆弄着衣角，心里似乎揣了一个小兔子，马上就要跳出来了，又怕他看见。空调吹来的一阵冷风使得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但她一看到吉住，心里就充满了暖意，不由偷偷地向吉住挪近了点。有点作贼心虚，她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吉住的反应。等了好一会儿，不见有动静，她才缓缓地抬起头，见吉住照旧盯着天花板发呆，并没有表示出任何拒绝的意思。她心头一喜，就又向吉住那边挪近了点。陈靖缘看了半天书，有点犯困，放下书，打算休息一会，抬眼正发现尹晴向吉住挪近，不由心中一急，故意咳嗽了一声：“呵咳！”意思告诉对方，你的行动已被我发现。尹晴吓了一跳，反倒是身子退缩了回去，装模装样地捧着谱独自长考。 “成天一个人练习闷不闷？”吉住突然问。 尹晴愣了一下，很无奈地回答说：“没办法，这时候还能怎么办？” “那……那我们俩一起下盘快棋吧！”吉住主动邀请道。 “好。”尹晴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连日来吉住和尹晴的眉来眼去的情景，像走马灯一样在陈靖缘的脑海打转，让她心烦不已，最后她索性用枕头盖在自己的头上，眼不见心为净。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十点过了，王钰颖暗叫不好，收拾了一下，拎起包，一边打开房门一边向大家告辞道：“时间不早了，我要回旅馆了，各位晚安。”她打开门准备走出去，但是门一打开，原先贴在门上偷听的梁亮砰地一声，颓然倒在地毯上。 “钰颖，我是来送你的。”梁亮极力以一种优雅的姿态站起身，维持着表面上的冷静，拍拍袖子上的灰尘。 罗秀不敢置信地看着梁亮，难以相信竟有人会一直贴在门上偷听。她还以为梁亮是个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四有青年，没有想到他竟会有偷听的不良癖好？她呆愣了一下，小脸上的怒气没有褪去，瞪了梁亮一眼后，也没多说什么。 王钰颖倒关心地问梁亮有没有摔疼，要不要她回旅馆拿红药水涂一下，弄得梁亮反而不好意思起来，直言没事，含情脉脉地望着她。 罗秀汗道：王钰颖还真单纯，能活到今天还真是不简单。 王钰颖听梁亮说自己没事，就放心地先走了，让梁亮懊恼不已。等他追出去，王钰颖刚好钻进一辆出租车…… ☆☆☆ 定段赛进行到第五轮，在这一轮结束后，遭遇五场败局的棋手们就要打道回府，成为第一批离开太原的人。因此，今天棋协大楼的气氛显得特别紧张。尹晴在三连胜后，昨天输了一局。今天这轮非常关键，如果不能赢下，那就是二连败，这将对她的自信心造成极大的打击。如果不能及时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她极有可能一泄千里，就此连败下去。吉住虽然很想亲自去棋协看尹晴的棋，相信有了他的鼓励，尹晴会重拾自信。但他却被陈靖缘早早地拉了出去，在太原这座城市，捕捉着残存的一丝历史文化气息。 陈靖缘首站选择了崇善寺，她在那停留了良久。由于吉住是无神论者，担心他会对佛不敬，陈靖缘就让他在殿外等候，自己独自进入。大悲殿中观音、文殊、普贤三尊巨身佛像，流光溢彩，极为华丽，让陈靖缘惊叹不已。她手触摸到包中的相机，心有所动，但又不敢贸然拍照，在原地干着急。正在殿中的净音法师，从她细微的动作和神态，洞察到了她心中所想，主动为她打开殿内的照明灯，破例允许她为佛像拍照。 从小和妈妈走了许多寺庙道场，陈靖缘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意外的惊喜，带着更多的虔诚，从小背包中取出了相机。 净音法师认真地提醒陈靖缘不要拍摄光线条件不好的角度，他说这样的照片是对佛的不敬。 陈靖缘心想，他是希望能够有更多的人看到佛祖宝象庄严大慈大悲的真颜吧。大师，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大师，笑一下。”陈靖缘挥挥左手，指挥着净音大师，“头再往左一点，对，就这样。一，二，三——” 阳光下的净音法师谦和的甚至有一丝丝羞涩，在陈靖缘反复的请求下，才在镜头前留下了微笑的面容。 “大师，你不怕被我这一拍，你的灵魂就被这相机吸走啊？”拍完照的陈靖缘，开始开起净音大师的玩笑来。 净音大师听了此言，习惯地双手合什，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陈靖缘觉得净音大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不知道配合，自觉没趣，转身刚想向他告辞，一看到殿外的低头在思考什么似的吉住，心里就一阵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这情景当然瞒不过净音大师的眼睛，开口道：“阿弥陀佛！敢问女施主是否有心事？” 陈靖缘不由一惊，心想到底什么事都瞒不过大师，便说：“大师，我想求一支签。” 净音大师忙问道“女施主想求什么签？” 陈靖缘答道：“姻缘签。” 净音大师指着殿门的吉住，问道：“女施主和殿外之人难道不是——” “大师，你不要多问。”陈靖缘花了一块买了一支签，拼命地摇卦，但是摇得太用力，一大半的签掉了出来。第二次她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平静下来，好不容易摇出了一支签。 净音大师接过陈靖缘递上的签，吟道：“上下传来事转虚，天边受得一封书，书中许我功名就，直到终时总是虚。” “大师，这四句诗是什么意思？”陈靖缘不解地问。 净音大师微笑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少来跟我这一套。”陈靖缘忙去捐了一百块香油钱，笑问道，“大师，这下你可以用言语表达此签的具体意思了吧？” 净音大师叹了一口气，说道：“此签为下下签。你的爱情观有很大的幻想和浪漫的成份。因为你一直是陶醉在自己的爱情大梦中，所以你很少去注重爱人的其他方面的素质。不过，如果你的幻想太离谱，可能会让你的爱情一直只是梦幻泡影，不着边际。” “梦幻泡影，不着边际。”陈靖缘喃喃地说，神情有些恍忽。 “女施主，你没事吧？”净音大师送陈靖缘出了大殿，关切地问。 “没事。多谢大师解签。告辞，我们后会有期。”陈靖缘拉着吉住向净音大师道别。 一墙之隔的文庙，安静的像是私家花园，只剩下院中木牌坊上古意盎然的琉璃团龙散发着柔和的光彩。陈靖缘回味着净音大师的话，脸色凝重，无心游历。直到他们步行到了五一广场，那热闹的氛围，文明的气息，让她才稍稍露出点微笑。 五一广场是太原的一颗璀璨的明珠。在八万八千多平方米的广场四周，环耸着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宾馆商店，辐射着四通八达的平坦大道，大道上车辆如织。广场的南端是绿草茵茵、生机勃勃的大草坪，北端是横卧半空、雄浑粗犷的大天桥；而中间则是令人神往的用微电脑遥控的大型声光控喷泉和高达十余米的巨型城市雕塑“晋泉之声”。体魄高大的两具塑像，置于宽20米，长50米的喷泉池中的高台上，男塑纵情奏笛，神采风扬；女塑仰望长空，心旷神恰。他们的神态预示着渴望太原经济腾飞的到来，预承着更加美好灿烂的明天。就连它的地下，也得到了充分的利用，是商品繁多、琳琅满目的地下商场。 吉住陪着陈靖缘在五一广场上走着，这里别具匠心的景观让陈靖缘叹为观止，想问问吉住对“晋泉之声”的评价，却发现他满腹心事，低头不语，感到非常扫兴。她心想吉住是不是还在回忆着每天晚上和尹晴复盘拆棋那一幕幕的温馨时刻，不由心烦不已，加快了脚步，三步并作两步向前走去。 不知不觉，他们来到了五一广场西北隅，那里有一红墙环绕楼台错落的道观，这就是闻名并州的纯阳宫。门票是五块，既然来了，岂有不进之理？陈靖缘掏出十块，买了两张票。 纯阳宫建筑占地不大，它以巧妙的布局为世人称道。原为供奉道教中的“神仙”——唐代道士吕洞宾修建的，元代始建，明万历年间（公元1573-1691年）扩建，清乾隆间增筑巍阁三层。纯阳宫为一进五层院落，亭台楼阁皆备，牌坊门庑齐全，复道行空，楼廊环绕，是一处小巧玲珑、风格别致的道教古建筑群。门前有四柱三楼木牌坊，主要建筑为：吕祖殿、方形单间回廊亭及巍阁。四围建配房和砖卷窑洞。吕祖殿为主殿，面阔三间，极壮观，殿后两院为巍阁最高，登阁环眺，市内景色历历在目。前院亦楼阁式建筑，平面为方形抹角，四隅建八角攒尖亭，益增雅趣。解放后又增设假山，建关公亭及碑廊二十盈。 看门人打开了紧闭的大门，陈靖缘拉着吉住进去了。这座纯阳宫也许是因为地处闹市的缘故，布局结构紧凑，庭院设计风格很别致，倒有些江南园林的味道，只是少了点流水的点缀。 虽然事先听说这里经费紧张，但还是令陈靖缘感到意外，院内的文物竟大多没有保护措施，露天陈列，伸手可及，让她叹惜不已。待来到小小的“别有洞天”，突然间从后院窜出一只半人多高的大黑狗咆哮着扑过来，幸亏看门人手疾眼快一把擒住，顿时，后院中响起一片狗吠之声，惊心动魄，听得她连张望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反观吉住仍然一副丢了魂似的样子，心中非常失望，就说了声“走”。 拴好狗的看门人跑过来解释，每晚他们临回家前，就把狗全部放出来值夜班，这些狗非常尽职尽责，如果是在夜里，连他们都很难约束地住，所以这里从来不用担心失盗。这倒是一个经济的好办法。 回旅馆的途中，吉住一路上低着头，几次撞到路人，差点在横穿马路的时候被车撞到，似乎在想着心事。而陈靖缘脑子里面全都是那四句诗和净音大师解签的最后一句“你的爱情一直只是梦幻泡影，不着边际”，心乱如麻，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两个人各怀鬼胎，走到一个叉道口，往左是去棋协，往右是回旅馆。吉住望着左边的道路，不由自主地抬起右腿向前跨去。 陈靖缘痛苦地闭上眼睛，一直拉住吉住的手缓缓地滑落，艰难地说：“你向左拐吧。” 第二十七章 狭路相逢 晚上6点半在清和元饭店，王启睿出钱，为罗秀专门举办了一次庆功会。清和元饭店坐落在太原市桥头街与大濮府相交路口的东北三角地带，以其历史悠久、制作精良、营养丰富和风味独特的地方名吃——“头脑”而并闻名省内外。大家都对“头脑”这道菜的菜名颇感好奇，当然女生是光听这菜名就感到恶心了。 王启睿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解释一下“头脑”，望了一眼许佳，便说：“谈到清和元饭店，无论是追溯老店的建店渊源，还是谈及“头脑”的来历，都离不开明末清初的山西著名思想家、政治家傅山先生。” 碰巧服务员上“头脑”这道菜，王启睿言之有物：“头脑’为清代学者傅山为孝敬其母所发明，是汤状食品。在一碗汤糊里放上三大块肥羊肉，一块莲菜，一条长山药。汤里的作料有黄酒、酒糟和黄芪。品尝时可以感到酒、药和羊肉的混合香味，味美可口，越吃越香。具有滋补、活血功能。” 王钰颖皱起眉头道：“可是我还是觉得恶心。” “钰颖，你就吃一点吧。”梁亮夹了一块，想献殷勤却被王钰颖拒绝了。 …… 冯院长看现场气氛非常热烈，就快达到最高潮了，就站起来，高声说：“各位，大家站起来为罗秀升上四段干杯！” 当罗秀与王启睿、许佳、吉住、王钰颖、冯院长及江苏队的队友们一起站起来，共同举起酒杯，大家才真正意识到罗秀不知不觉升上四段了。只是碍于冯院长的规定，江苏队的队员们都只能以茶水或者饮料代酒，笑言23号比赛全部结束后要再补办一次。 “罗秀升上四段，是我们江苏围棋的骄傲。干杯！”端着酒杯的冯院长言而由衷地说着，脸上都泛着喜色。 大家一饮而尽！ “我希望在罗秀升上四段后，江苏队会有更多的棋手定段成功、升段成功，只要有更多的江苏队的棋手走向全国职业棋坛，那江苏围棋的未来就会更加灿烂！”当冯院长慷慨激昂地说出上述话后，在座的人们酒杯再次举起，掌声响起。 不是江苏队的王启睿、许佳、王钰颖倒显得有点尴尬，本意是为罗秀开庆功会，结果却变成了江苏围棋的宣传会了。不过，王钰颖今天赢了棋，心情好，不再听冯存义的长篇讲话，而是和王启睿、许佳交谈。得知他们俩双双在今天被淘汰，她不由惊讶道：“你们俩还真是有意思，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在全国定段赛上被淘汰。你们俩是不是商量好的啊，怎么会这么巧？” 许佳无奈地说：“哪有。技不如人，我也没有办法。不过，好歹取得了三场胜利。” 王启睿打趣道：“其实这次为罗秀操办庆功会，同时也是为我和佳佳办告别会。” “你们要告别本届定段赛，那——”王钰颖着急地问。 许佳微笑地打断王钰颖的话，向她保证即使告别定段赛了，还是会天天去赛场看望罗秀和她。 …… 在庆功会马上就要结束时，握着罗秀的手，冯院长一再叮嘱：“罗秀，下面六轮好好下，争取明年的段位赛再升上五段！” 五段？那岂不是要骑到我的头上了吗？沈鸿威额头上直冒汗。 快要被人赶上了，看来我要加油了。关雎皱起了眉头，暗暗地握紧了拳头。 我还没有升上二段，她却抢先我两轮升到了四段，明年会是五段。我离她的差距不仅没有缩小，还在渐渐拉大，可恶！郑飞扬倒了一杯茶，借“茶”消愁。 “我去一下洗手间。”尹晴歉意地朝大家笑笑，转身离席。 罗秀见庆功会上吉住一直沉默寡言，趁尹晴不在，试探地问：“你还在担心陈靖缘吗？” “她现在应该已经到家了，何况她也这么大了。”吉住苦笑道，“不过，以往她一定大吵大闹，这次她一反常态悄悄地离开，着实让人有点担心。” “对了……洗手间在——”返回的尹晴话未才说了一半，听到罗秀和吉住的谈话，怔住了。 “那边，到头就是。”梁亮转身指了指，发现尹晴没有反应，伸手在她眼前上下晃动，小声唤道，“尹晴，尹晴……” …… ☆☆☆ 定段赛第九轮，形成了江苏队和四川队全面对抗的阵势。其中NRT组合悉数在这一轮遇到了江苏队的棋手，连胜者们捉对厮杀，获胜的一方将大大增大定段成功的砝码。 梁亮的对手是陈理。 “去年我赢了弟弟，今年再赢了哥哥，就功德圆满了。”梁亮嘿嘿干笑两声。 “你——”陈理刚想教训梁亮几句，但转念一想，与其逞口舌之快还不如踏踏实实地下棋，何况对方说不定有意激怒自己，让自己的心态不再正常，冲动之下会弈出昏着。于是，他只是淡然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蹓蹓吧！” “说得好。”梁亮将白棋盒缓缓地推到了陈理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那就让我们用实力来说话吧！” 在上午的进行中梁亮下得还可以，限制了黑棋左下一带的模样，但整体来看还是陈理的黑棋稍占主动。 在右下角一带的攻防中，梁亮下午续战不久下出第52手的立下，一度摆脱了陈理的攻击，开始看到了希望。但这时候失误开始频频出现。先是第54手竟然脱离主战场跑到了上边守空，陈理眼明手快马上挡住右边，这样一来白角有余味，右边4子将受攻，梁亮错过了联络的好机会。 最大的失误出现在右下角。当陈理意识到实空的问题后，占进了白右下角，梁亮的第58手随手老老实实地接上了，这一手错误导致没有了变化，陈理轻轻松松掏掉了白棋的角地，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在一旁观棋的冯院长看到这里，气得直跺脚，都不忍再看下去，将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暗想：小亮是怎么搞的，昏头了？是不是昨晚喝太多了？奇怪了，我们昨晚没叫酒啊。唉，让对手这么轻易的就得手了，真是太便宜了。这棋没法再下了。冯院长摇摇头，走到别处看棋了。 形势瞬间急转直下后，梁亮开始到处寻求变化，但陈理的黑棋非常厚，在此背景下应对非常强硬，梁亮两块弱棋最终也只活出一块，右边大龙遭屠后，137手梁亮投子认输。 陈念面对的是徐景周，他执黑先行。他的棋中规中矩，厚实是他的棋风。这盘棋布局阶段他的黑棋极厚，相比之下徐景周的几块棋都显得非常薄弱。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徐景周狂捞实地，结果在抢右上实地时落入了陈念的圈套。右上战斗结束后，虽然白棋实地占优，但全局薄弱，后半盘势必苦战。 果然，到了下午陈念的厚实开始显示力量。在右下一带受攻时，徐景周没敢强行出动，放弃了一子，黑棋在右边收获极大，实空开始平衡。在收官过程中徐景周也下出了局部妙手，但最后还是受制于黑棋的厚实，在中腹黑棋出空后，形势已经不可能逆转。比赛进行到243手结束，陈念以3目半取胜。 而杨旖ni碰到的则是无锡籍棋手李新华。由于在第二轮午休就餐时杨旖ni跑到江苏队席上挑衅，使她成为了江苏队的头号敌人。冯院长亲自对她下了“必杀令”，今后江苏队的棋手凡是在比赛中遇到她，一定要拼尽全力，争取获胜。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李新华和她也不搭话，比赛一开始，双方草草布局便开始了厮杀。此役开局阶段，李新华下得比较厚实，率先在左下角取得实地，但杨旖ni毕竟是成都围棋的领军人物，绰号“电子计算机”，算路极为精确。 双方在右下角转换后，实空领先的李新华试图尽力侵消，但被杨旖ni巧妙化解。杨旖ni同时将李新华的棋分割为两片，而且在中腹形成打劫，使得李新华陷入只有两片棋活尽，又必须打劫成功，才能有赢的可能的困境。弈至第170手，杨旖ni一路跳点，将左边黑棋杀死，逼得李新华认负。 “院长，对不起，我输了。”李新华低着头说。 冯院长拍拍李新华的肩膀，安慰他道：“别太自责了，你已经尽力了。” “尹晴，你来晚了，刚下完。”李新华两手一摊，无可奈何对刚过来的尹晴说。 尹晴踱步到杨旖ni的身后，赞道：“前九轮只输了两局，成绩不错嘛！” 正在收拾棋子的杨旖ni停了下来，微微一笑，并没有回头，说：“你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吗？”说完这句，她转过头，和尹晴相视一笑。原来，第九轮过后，她们俩的战绩同为七胜两负。这样下去，她们将会很快在接下来的比赛中狭路相逢。 “院长，我们队好像出了卧底。”尹晴主动迎上去和杨旖ni攀谈，她们这么要好，难免让李新华产生了这样的猜测。 “我也有同感。”冯院长用力地点点头。 第二十八章 争锋相对 截止到第九轮，江苏队的棋手和四川队的棋手交锋十三次，四胜九负，处于绝对劣势。而江苏队的棋手在面对四川队的杨旖ni、陈理、陈念这三个人的六次交战中，保持全败。 冯存义脸一阵红一阵白，终于叫来了尹晴、吉住、梁亮和证人罗秀，怒吼道：“去年你们和杨旖ni、陈理、陈念他们三个人下的三局棋，真的是你们以二比一获胜吗？” 尹晴答道：“去年我输给了陈理。” 吉住回忆道：“我好像是赢了吧。” 梁亮抱着冯存义的大腿不停地摇晃，求饶道：“冯院长，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话啊，去年我可是轻松战胜了陈念。如果我所说的要是有一个字是假的，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死无全尸——” 一个“尸”字刚说出口，罗秀抬头望向窗外，只见外面天空乌云密布，雷雨云迅猛发展，突然一道夺目的闪光划破长空，接着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她笑了，落井下石道：“小亮，你发的誓这么快就灵验了啊！” 冯存义也忍俊不禁，但他还是问罗秀道：“罗秀，他们所说的，都是真的？” “你不相信，那就算了。”说完罗秀转身就要离去。 “等一下——”冯存义正想拦住罗秀，但自己的BP机响了，一看回电号码的区号是0514，暗想：这不正是扬州的区号吗？眼前的四个人都来自扬州，难道是他们家中发生了变故？于是，他不再阻拦罗秀他们，放他们回房间了。 ☆☆☆ 一到晚上，扬州籍的棋手们就坐在一起拆棋。而冯院长照例在八点钟的时候敲门进入，给他们布置作业。冯院长先喝了一口茶，然后对他们说：“我给你们做的这些死活题都是有一定难度的，有的连沈鸿威、关雎他们都没做出来，你们可要小心呀。” 一听说是连沈鸿威、关雎这样的四段棋手都做不出来，众人皆摩拳擦掌。可做了一会，大家才知道题目的厉害。起码像梁亮这样的棋手是真的做不出来，吉住只是在一旁旁观，并没有参与进来，也不知道他是解出来了不说还是也解不出来。这次的作业，梁亮的表现差强人意。大家在做死活题时，他也认真地思考。虽然他做不出来，但冯存义隔一会就给他一个提示，他就能动几步；过一会冯存义又给他一个提示，他又能算出几步。最后冯存义告诉他应怎样去思考围棋——“要点的旁边一定不是要点，手筋的旁边一定是异筋！” 可罗秀却速度奇快，她总是率先破解，很多题往往几秒种就摆出了正解。她唯一错的一道题却是最简单的一道。 “哈哈哈，你总算错了一道。罗秀，你也有今天。”冯存义开心地在原地又叫又跳。 罗秀微哭笑不得，抱怨道：“这题出来一秒钟之后我就没再想，哪知道你还有那么赖皮的着法。” “兵不厌诈！”冯存义嘴里轻轻地吐出了这四个字。 罗秀也回敬三个字：“算你狠！” 冯存义看看死活题难不住罗秀，干脆给她摆个白子无忧角，外边黑棋很厚，让她杀死这无忧角。 罗秀只是略微一看，就反驳说：“这题范围太大，我一看就头疼。” 冯存义笑道：“不头疼，我还会让你去做？” 倔强的罗秀还是说：“做这题没意义。因为实战的时候，还等你外边很厚，我早就在无忧角补棋了。” 但说归说，罗秀还是和大家一起埋头去思考这题的解法，不敢有所怠慢。今天江苏队战绩糟糕透顶，而且适逢雷雨天，不能让冯院长借题发挥。 冯存义走到吉住面前，轻声说：“到外面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吉住抬头看了一眼冯存义，有些吃惊，但还是站了起来，跟他走出了房间。尹晴察觉出来，和摆棋解题的他们说自己要去一下洗手间，就起身来到了门边，偷听冯院长和吉住的谈话。冯院长将声音压得很低，具体讲什么听不大清楚，只听出几个词语“爸爸”“情绪”“陈靖缘”“回去”……但见他们的谈话到了尽头，有返回房间的苗头，尹晴忙回到了自己原先的位置，低头装模作样地研究如何破解白棋的无忧角。 罗秀感到好笑，对尹晴说：“尹晴，你不用想了。刚才我们已经解出来了。” “解出来了吗？”回到房间的冯存义难以置信地问罗秀，“你是怎么解的？我都——”他及时刹住，才没说蹓了嘴。 当罗秀把正解告诉了冯存义后，冯存义连连称奇。 ☆☆☆ 定段赛第十轮，此前九轮四连胜的尹晴和三连胜的杨旖ni相遇，她们先后进入对局室。 尹晴微笑地说：“去年你混入裕成高中，参加了我们学校的围棋大赛，并杀入了胜者组的决赛。令人惋惜的是，决赛你弃权了。” “呵呵，真的要我这个成都人去抢走你们扬州人的高中围棋冠军吗？那你们扬州人的脸还往哪搁？”杨旖ni抬眼，瞧见了一张亲切带笑的脸，不由也以同样的笑容问。 “那盘棋未下，孰胜孰负，尚未可知。”尹晴顿了顿，眉毛上扬，轻轻地反问道，“又何来夺走冠军一说？” “你——”杨旖ni秋波流转，将自己原本动气的情绪给压制了下去，反以柔和的声音说，“虽然去年那盘棋没下，你我未分出胜负。但是，今天我们终于可以有了决一雌雄的机会。我相信你应该了解到这局棋的重要****，而定段赛的残酷想必你也早有所闻吧？” “嗯。”尹晴轻咬着嘴唇，“胜的一方上天堂，输的一方下地狱。” “天堂？地狱？”杨旖ni用扇掩嘴而笑，“虽没你说的那么夸张，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尹晴用很轻的声音说：“所以我一定不会输！”她的脸上是很淡定安然的神色。 “哦，是吗？”杨旖ni不置可否地笑笑。 时间一到，裁判长宣布比赛开始。前17手，进展平稳。由于此局是两名定段赛排名靠前的女棋手的对局，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冯存义和一些职业棋手来到了研究室，研讨这局棋。当然，研讨的男一号是冯存义，毕竟他是江苏队的领队兼教练，又是一名九段。男二号是四川队教练宋雪林，他刚刚在段位赛中晋升为九段，成为西南地区第一位九段。 宋雪林点评道：“杨旖ni凭借右上的定式，在黑13手之前选择了最为稳健的进展方式，避开了大型定式。” 被宋雪林抢先发出观点，夺去了风头，冯存义也不甘示弱，接下来道：“而尹晴面对杨旖ni的实利策略，也是紧咬不放，未来恐怕将形成持久战。” 王哲上轮输棋后，也提前告别了本届定段赛，因此才有机会陪同冯院长一起在研究室研讨。他不停地在对局室和研究室两头跑，传送最新的棋谱。 对于宋雪林和冯存义的判断，研究室内别的棋手也点头同意，没有异议。 然而，之后盘面形势遽变，右上开始战斗。杨旖ni强硬打入后，宋雪林表示：“这是一着险棋。”尹晴亦从36手起显示出强硬姿态，冯存义也不断地擦汗，替她担惊受怕。 上午12时02分，执白的尹晴在第*手封盘，结束了上午的比赛。 “一起出去吃个饭吧？”杨旖ni充满诚意地邀请道，“我请客！” “多谢你的好意，真的不用了，我们的院长管得很严的。”尹晴婉言谢绝道，“下次有机会，我一定会和你一起去。” 杨旖ni点头道：“也好，免得你背上里私外队的罪名。” “尹晴——”身边有男生怯生生地喊了一声。 杨旖ni抬头一看，见是吉住，笑道：“原来是才子有约，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俩口了。” 待杨旖ni微笑地离开了，尹晴见吉住口唇掀动了几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主动问道：“怎么了，吞吞吐吐的，你找我有事？” 吉住终于开口：“爸爸昨晚给冯院长打了电话，要我立即回去。” 尹晴无奈地说：“既然叔叔要你回家，那你就回去吧。” “尹晴，谢谢你的理解，我会等你凯旋回来。”吉住心中的顾虑解除了，兴奋不已，飞也似地跑了。 尹晴背过身，眼眶里转着泪花。 “就这样轻易放他走了，你难道不后悔吗？”罗秀走近，轻声问。 尹晴抹抹眼睛，苦笑道：“我也不想让他为难。” “是吗？”罗秀对尹晴的回答不甚满意。 “你怎么过来了？”尹晴忙转移话题，关切地问，“别光说我，你上午的棋怎么样？” “我运气还不错，那个七段在完全占据主动的情况下，竟大发神经，将一条大龙轻易走死，让我白白地拣了个便宜。”罗秀现在想来，仍觉得不可思议。 “在职业棋赛中出现如此低级失误，实为少见。”尹晴笑道，“你运气好得可以去拉斯韦加斯了。” 第三十章 半目惜败 尹晴的状态持续下滑，兵败如山倒。冯存义不断地摇头，精神不够集中的尹晴在比赛中总是犯错。特别是在第十一轮，钱军对尹晴的那一局，钱军执黑先行。戏剧性的一幕发生在左上角的战斗中，对白棋一手扳头，黑棋不甘屈服，直接切断，引发了一场双方都难以把握的激战。尹晴的白棋虽然被拍成了两个难看的“刀把五”，但却吞吃了黑棋两边各5子，实地明显领先。但在这关键时刻，尹晴却鬼使神差地落子他处，被黑棋抢先在中间紧气，导致白棋4子“棋筋”被吃，黑棋被吃的10子也死而复活，胜负也在顷刻间决定了。双方只下了83手，用时不到一个小时。 最后一轮，尹晴仅剩下理论上的定段希望。冯存义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到了梁亮身上，他亲自护送梁亮到对局室，再三叮嘱不可掉以轻心。 “梁亮，你来了啊！” 面对着窗的王钰颖背对着梁亮，今天她穿着一套贴身的天蓝色的连身式小洋装，腰际有束口的设计，感觉更为俐落大方。搭配紫色的八分韵律袜，休闲却不失气质流行感，搭配上中央的白色宽腰带，感觉更具有时尚感。简单的剪裁让她完美的曲线表露无遗，一头乌黑的鬈发披散在身后。她缓缓地转过身，美丽得像个天使，白皙的肌肤，诱人的红唇，尤其是那一对野魅的褐眸，更像是随时都在摄夺世间所有人的神魂心智。 梁亮右手牵着王钰颖的手，身子往下一矮，半跪在地上，上半身挺立，右手持着从怀中掏出的玫瑰花，眼里露出期望的眼神，说：“Let me marry you！” “What？”王钰颖一脸错愕的表情，她仿佛听到“marry”这个单词，但她实在无法将“结婚”一词与眼下的“围棋”“定段赛”联系到一起。 “钰颖，我爱你。请你答应嫁给我，让我照顾你好吗？”梁亮郑重其事地说。 一看到梁亮又做傻事了，冯存义连忙悟住眼睛，不忍再往下看，暗自祈祷他不要给自己丢太多脸。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对局室里的棋手们、裁判们齐声吼起来，场内气氛上升到另一个沸点。 王钰颖轻飘飘的，有一阵子没办法思考。她以前觉得跪下来求婚太戏剧化了，每当从电视电影上看到相关镜头总是想笑。现在这种事发生在她的身上，她大脑里一片空白。但当她看到人群中有一个人在捂住嘴不停地笑，就立即恢复了清醒的头脑，冷冷地问道：“梁亮，你闹够了没有？你言情片看多了吧？我看你是不是需要一桶凉水来从头冲到脚？” 梁亮很无辜地望着王钰颖，说：“我是认真的。” “对局室是用来下棋的。”王钰颖说完这句，下意识地朝人群那看，发现罗秀还在笑个没完，都笑弯了腰。于是她就跑到罗秀面前，没好气地问，“罗秀，你笑够了没有？你也不好好管教一下你的学弟。你快点将这个疯子拉回去吧，都未成年，还学别人求婚。我简直受不了他！” “好的，你回座位上吧，我会好好开导他的。”罗秀微笑地答道。 “你真的能开导得了他？”王钰颖满腹狐疑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罗秀将梁亮叫到跟前，梁亮忙紧张地问道：“罗秀，刚才钰颖跟你说了什么啊？” “哦，她对我说，只要你赢得这局棋，她就作你的女朋友。”罗秀微微一笑，可这笑容似乎有些僵硬。 梁亮扬起唇角，笑得好开心，惊喜地问道：“真的？” 罗秀马上保证道：“你想一想，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相信我，没错的。” 梁亮回想了一下，点头道：“的确没有骗过。” “再说，纵然我罗秀可以骗天下人，又怎么忍心去欺骗我们单纯善良、天真烂漫的小亮呢？”罗秀亲切地反问道。 梁亮一蹩头，撅起了嘴。但是他对罗秀给出的回答，还是相当满意，听话地回到了棋桌。这局棋，将决定他和王钰颖谁能定段。只要梁亮取胜，他将能成为职业初段棋手。而王钰颖的情况更为乐观些，她即使这局输了，最后计算小分，也有很大的希望能够定段成功。 “罗秀，你怎么还在这，今天不用比赛吗？”冯存义奇怪地问。 “这个……我马上去。”罗秀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看着面前的对手梁亮，王钰颖眉头微皱，但还是克制了自己，静待裁判长宣布比赛开始。 “钰颖，你说的话算话吗？”梁亮再次求证道。 “什么话？”王钰颖一愣，转念一想，或许是罗秀为了安抚梁亮说了些什么话，于是就点头道，“我说的话，当然算话。” 吃了这颗定心丸，梁亮开始进入幻想状态。直到裁判长宣布比赛开始，王钰颖催促他猜先，他才缓过神来。 猜先结果，梁亮执黑。他第一手落在星位，与第3、7手构成中国流。罗秀躬身站立一旁，却不出声。王钰颖、梁亮据案对坐，目不斜视，正自眉头微蹙下棋，并未察觉出罗秀已经返回，正在观棋。冯存义站在一旁，虽觉纳罕，亦是缄口不语。 随后双方把棋下得非常好看，如同天女散花盘纷纷在中央落子，最后竟然形成了黑棋白棋两队棋都上下贯通棋盘的有趣局面。 罗秀忍俊不禁，失声道：“围棋都能下成这样，你们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呐！” “罗秀你——”王钰颖本想斥责罗秀几句，但一看到棋盘黑白攻守相持、犬牙交错的样子，那不是配合默契又是什么？她心跳，双颊隐隐鲜红，羞恼之下，右手一抬，竟是要将棋子弄乱，罢手重新来过。罗秀忙上前制止了她的荒谬行为，好心劝慰她一番。 “即使对手长考，也不会考虑这么久吧？”冯存义满腹狐疑，忍不住催促道，“罗秀，你怎么还不回你的赛场下棋？” “我已经投了。”罗秀平静地说。 “什么？！”冯存义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我再说一遍吗？那你可要听好了。”罗秀一字一句地说，“我、已、经、认、输、了。” “罗秀，你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冯存义恍然大悟道，“该不会是你又让棋吧？” “不是，你别乱猜。”罗秀随意地说，“早早就下出了恶手，没心思继续了。” “你……你……”冯存义右手指着罗秀，痛斥道，“一开始落后，中盘还可以扳回劣势，官子阶段还能反败为胜。你为什么这么早就要放弃？你这人就是太懒散了，没有毅力。不然，以你在围棋上的天赋，五年之后，必成大器。” “只是输掉一局，犯得着发那么大的火吗？大不了明天再帮你给赢回了就是了。”罗秀不满地嘀咕道，“难道他更年期到了？” 冯存义见罗秀依然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更加恼火，正要以更高的音量教训她一番，却被裁判长友好地请了出去。 梁亮抬眼问道：“第几次了？” “第二次。”罗秀调皮地举起V字胜利手势，非常可爱。 “Yeah！”两人齐声道。 王钰颖不耐烦地用右手指关节敲击着棋桌，问道：“你们俩好了没有？” “好了。”梁亮转回头，立即换作一副深情的样子，“钰颖，你有什么吩咐？” 王钰颖没好气地说：“既然好了，那我可要落子了。” “没有问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梁亮闭上眼睛，兴奋地说，“这个唇来么，就是唇往啰！” “下流！”王钰颖小声骂道。 …… “这边仿佛很有趣，罗秀，难怪你急着要赶过来。” “李震林，你怎么来了？”罗秀吃了一惊，显然她没有心理准备。 “你们的冯院长看起来好像很生气，你没把实情供出来吧？”李震林心有余悸地望着门外，刚刚他和被裁判长赶出去的冯存义擦身而过，冯存义的暴怒犹在眼前。 罗秀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这事不用你操心。” “哎，我好歹还帮你收拾棋子的，记分牌也是我拿到裁判席去的。”李震林倍感委屈，恳求道，“罗秀，你就不能对我稍微温柔一点吗？” “记分牌不是一向胜方拿着去裁判席的吗？”罗秀没好气地说，“如果你嫌麻烦，大可以让我拿着它交给裁判！” “罗秀，你不要冲动嘛。”李震林好心地劝道，“生气身体会变坏，生气会长皱纹，美丽会打折的，副作用多多，后果严重。不漂亮了，就没有男人要你了。” “这用不着你瞎操心。”罗秀冷冷地说，“即使全世界上男人死绝了，我也不会考虑你。” “小姐，需要帮忙吗？”裁判长被这里的大声喧哗吸引过来，友好地问道。 “裁判先生，不用你赶我走，我自己有脚。”李震林吓得拔腿就跑。 第38手王钰颖打入右边黑阵，试图彻底打破实地的平衡。当然，另外也是为了破坏棋盘黑白的平衡美，以免给罗秀杜撰自己和梁亮的绯闻授以口实。她抬头望着罗秀，心想：哼，看你还怎么说我？ 而此时梁亮已经把目光放在了攻击上边的白棋上面，他选择了中央镇白棋打入的一子。有了第39手的镇，他第41手压住上边一子，准备顺便走厚右上。下面的进行白棋彻底捞了右边实地，黑棋则在中腹一路压过，第63手完成了分断上边白棋的工作。 罗秀暗想：上边如果被吃，黑棋将得到40余目大空，白棋肯定无法坚持下去。白棋能不能突围，将是全局的关键所在。可是，才下到63手棋，难道就快要分出胜负了吗？ 在白棋拼命突围过程中，梁亮下得不好，不仅白棋没有吃到反而自己上边一块赔了进去，这一进一出亏损极大，黑棋形势一进相当困难。 上边作战失败后，梁亮于95手出动左下一黑子，准备强攻白棋寻找挽回局面的机会。在这里王钰颖处理得不错，简单地就活出了，并得到先手。她第114手碰入右下黑阵，又把右边吞下了，白棋形势继续领先。 形势一直不见好转，梁亮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于133手刺了一下。但是他犹豫不决，不能判断这里有没有棋，下一手转到了左边抢地。不过，他想了想，又冲了一手，没想到这一手引出了王钰颖的大勺子，她显然看错了黑棋的断。梁亮141手一断，下边白棋全部吃下。黑棋大获成功，上边作战失败的损失捞了回来，把落后的形势扳成了细棋。 官子阶段梁亮落下的第235手错过了左上角挖一手的官子，成了本局最后的败着。如果黑棋当时于实战236位挖一手将是半目胜。最后阶段右上角的一个单劫将决定哪一方胜半目，因劫材不足黑棋已经不可能打赢。至264手白棋粘劫棋局结束，梁亮半目惜败。 “棋输了。”罗秀惋惜地说。 “定段落空了。”冯存义失落地说。 “女朋友没戏了。”梁亮痛心疾首地说。 梁亮和王钰颖这局棋下得特别快，虽然有264手棋，但离午休时间还有半小时。冯存义照例向输了棋的梁亮训话。而罗秀就和王钰颖悄悄地离开了对局室，打算到棋协大楼外面透透气。 “姐姐，我入段了，我入段了，我入段了！”罗秀刚走下楼，在大厅里守候多时的赵兴华便兴奋地跑过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好！好！太好了！”罗秀高兴地喊着。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说，“你快给你爸爸妈妈给个电话报喜吧，想必他们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赵兴华的眼睛暗了下去，低下了头，用很轻的声音说：“为了替我交围棋学校的学费，他们晚上还要再打一份工，十点钟以后才能回到家。” 罗秀紧紧搂着赵兴华，一句话也说不出，泪水默默地流了下来。 第三十一章 自杀未遂 本报讯（记者罗京生）从本月9日开始的围棋定段赛和升段赛至本月23日在山西太原宣告结束，参加本次定段赛的棋手共154人，参加升段赛的棋手共109人，其中37人晋升了段位，由此可见目前我国围棋运动之昌盛。 驰名棋界的六大弟子中有四人在本次升段赛中晋升了段位。王磊在第一轮比赛后即由六段升为七段，第三轮比赛之后，罗洗河六段也升为七段。刘菁在第九轮赛后由七段晋升为八段，邵炜刚则是在赛完最后一轮后，以9胜3负的成绩晋升为九段。周鹤洋本来也极有希望升段，他只要赢下最后一轮比赛即可升入八段，可惜他在最后一轮比赛中遇到刚刚升入五段风头正劲的余平，令人惋惜地败下阵来，只好寄希望于明年的升段比赛。 本次升入九段的还有四川宋雪林，去年全国个人赛冠军丁伟则升入六段，年轻棋手中的佼佼者胡耀宇升入五段，段嵘升入四段，罗秀升入四段，而去年全国个人赛第八名郑飞扬也顺利地升入二段…… 坐在沙发上的吉住翻遍了《光明日报》所有版面，都没有找到想要的内容。 “尹晴输了五局，没有成为职业初段。”在门口站了有一段时间的吉永利终于走了过来，高声道。 一丝失望的神色掠过吉住的眼睛，但很快他又恢复了木然的神情。 “很失望，对吧？”知子莫若父，吉永利从吉住这细微的表情已窥出一切。半晌，他终于按捺不住，猛地揪住吉住的衣领愤怒地咆哮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会拿你没办法吗？” 王珮瑜见状，推开吉永利，将吉住搂到自己怀里，十分宝贝，怪道：“他是你亲儿子，你不怕一不小心弄伤了他？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又何苦对他一再相逼，你真的要将他逼死才开心，遂了你的愿？” 自从吉住回到家，就被吉永利关在家里，哪都不准去。平时就有些忧郁的他，神情开始变得木然，在第五天更是彻底痴呆，他可以连续六个小时眼睛直盯着墙角的一把扫帚而不动一动，好像那是一个变化无穷的蓝精灵。他基本不再开口说话。 “我这也是为他好。”吉永利嚷道，“陈靖缘有哪点不好，哪点配不上他？他这个臭小子，为什么就是不肯要？” 王珮瑜指着吉永利，心痛地说：“哼，你口口声声说为他好，替他着想。其实你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你和陈彦颖那个女人纠缠不清，还想将自己的儿子再往她家里推。你只考虑自己，你太自私了。” 吉永利自觉理亏，支支吾吾地说：“陈家有钱，住儿会幸福的。金钱虽不是万能的，但没有它却是万万不能的。” “人生虽然离不开金钱，但如果在爱情里面放入了金钱这种杂质，那就会失去它的原汁原味。幸福是靠人本身去创造的，并不是用金钱去买的。用金钱换来的爱情，能幸福吗？”王珮瑜不无痛心地说，“永利，你变了。让我再好好看看你，现在的你还是以前那个淡薄名利的你吗？” ☆☆☆ 陈彦颖在邗江县人民医院急诊室病床上见到了穿着蓝色短袖上衣的陈靖缘，她下身的米色五分裤上还沾着几滴血迹。她并没有一般自杀者表现出的愁苦，相反情绪非常稳定，神态却异常镇定，不哭不闹，只有左手臂上厚厚的纱布才让人想起她刚割腕自杀未遂。 自从陈靖缘从太原回来，一直因感情的事烦恼不堪，情绪很不稳定。每天她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她在里面做些什么。陈彦颖非常担心她的安危，就怕她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都不敢出门，整日待在屋里监视着她。今天陈彦颖听到女儿房间里有玻璃杯破碎的声音，急忙过去查看，却发现女儿已经用碎玻璃碴将左手手腕切了一道口子，足有七八厘米长，鲜血直流。她赶紧向邻居求救，邻居帮忙将陈靖缘送往邗江县人民医院。经医生诊断，陈靖缘左手肌腱不完全断裂。由于及时发现、及时送医，经过缝合已没有生命危险。 陈靖缘却把左手臂上的纱布扯来扯去，不一会儿，外面的纱布都被她扯脱，只剩下伤口处紧贴的一块。陈彦颖心疼地将女儿搂在怀里，轻声问起她割腕的原因，她终于说出了这次割腕的原因：“阿住和尹晴好上了，他不要我了。没有了阿住，我很失落，心空空的，情绪低落，顺手把玻璃杯摔碎，然后用玻璃碎片划手腕。妈妈，当时我真的没有想过要自杀，是划失手了。”但是她并不后悔，眨着大眼高声说：“应该说是值得的，喜欢一个人可以为他付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小靖，你太傻了。”陈彦颖心疼地说，“那样的男人，并不值得你为他牺牲自己年轻而又宝贵的生命。世界上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对于每个人来说只有一次。” 陈彦颖、陈靖缘母女的对话，令病房的病友和医生护士惊诧不已。 这时，陈靖缘的父亲苏立原珊珊来迟，歉意地对陈彦颖说：“对不起，路上塞车。” “塞车？”陈彦颖愣了一下，没好气地问道，“你以为是在上海啊？这里是邗江县！开车从蒋王镇到沿河路51号，需要这么久吗？塞车，你给的理由未免也太烂了，拜托你下次编个好一点的理由。依我看，你是故意晚来的吧？” 苏立原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说：“其实我也很担心小靖的安危——” “你担心小靖的安危？少笑死人了。”陈彦颖作出了“请”的手势，不客气地说，“你不用再解释什么了，我不要听。你给我立即出去，小靖需要休息。” 苏立原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口，黯然地退出了病房。他的心还是牵挂着女儿，腿不由自主地迈向了外科，去询问陈靖缘的病情。正巧外科主任苗奕廷在，他告诉苏立原，陈靖缘被送来时，肌腱都割断了，医生给她做了手术，进行了缝合。幸好及时送来，要不就有生命危险了。本来她是在住院部5楼治疗，但是医院怕她情绪不稳定，担心她又起跳楼自杀的念头，就把她安排在1楼急诊观察室。随后，医院吩咐她的母亲一直陪伴在她身边，慢慢开导她。她割腕自杀，说明心理上存在严重的问题，亲人应经常与她进行情感交流，包括精神辅导和治疗。如果没有解开心结，或许以后还将采取类似手段自戕，难免生命不保。 “心理上会有问题？”苏立原急问，“医生，你告诉我，小靖会有什么心理问题？” 苗主任说：“从心理学角度讲，女性自杀往往由于感情危机没有得到及时有效的危机干预。女性在遇到感情危机时，会经历麻痹期即对任何人或事都不感兴趣，然后就是集中情感爆发期，行为语言过火，继而进入到全面抑郁，自杀往往在这时发生。而女性自杀后通常是在医院急诊科接受抢救，这只是对身体的治疗，建议进行必要的心理干预，医治心灵才是根本。” ☆☆☆ 王珮瑜死死地抱住吉住，保护着自己的儿子，阻止吉永利靠近他。 吉永利劝道：“珮瑜，你不要阻拦我，放开住儿，让我好好地开导住儿。” 王珮瑜将吉住搂得更紧了，死死不肯放，大声道：“我决不会允许你拿住儿的一生幸福去换取人民币，更不会同意住儿和那个连生身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陈靖缘在一起！” “啪！”吉永利扬手就给了王珮瑜一记响亮的耳光。但他立即惊愕自己的心狠，愣了，像是被电殛了般，浑身僵硬的伫立在原地，手就扬在半空中，迟迟没有收回。 抚着发疼的脸颊，泪水在王珮瑜的眼眶中打转。她跄得退后了几步，满眼受伤的瞪着他，委屈的嚅嗫着：“你……你……你打我。为了陈彦颖的女儿，你竟然打我！” 吉永利叹了口气，颓然坐下，道歉道：“珮瑜，对不起，我不该打你。我刚刚失去冷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王珮瑜瘫坐在地上，痛哭了起来。最后，她哭着推门跑出了房间。 吉永利狼狈地站立，看着王珮瑜仓促地逃走。他一只手依然僵立在半空中，只能无助的握紧拳头，却难排解胸中澎湃的炽烈情感。待他反应过来，欲去追王珮瑜，不料拦在门前的居然是连日来呈痴呆状的自己的儿子吉住。 “妈妈刚才说小靖现在的父亲并不是她的生身父亲，这是真的吗？”吉住漠然地走到吉永利的身前，冷冷地抬眼问道。 一道阴冷、冰寒的眼光扫了过来，令吉永利噤若寒蝉，不寒而栗，不由自主地退后了数步。 第三十二章 宿怨 陈靖缘整天右手捧着《血型与人生》苦苦钻研，苗奕廷敲了敲门，她才将书放下。 “你很用功啊，在医院还看书。到底是省重点高中的学生，就是素质高。”苗奕廷赞道。 “苗医生，你说笑了。”陈靖缘不好意思地说，“学校里正流行“血型热”，我只是不想太落伍，当然整天躺在床上也挺无聊的，拿这打发时间也不错。” “你爸爸上周体检时我偷偷给他验了一下血型，这是化验单。”苗奕廷递给陈靖缘一张单子，站在一旁，嘀咕道，“上个月才帮你验了一次他的血，这次又要验，想不到验血型也会验上瘾了。” 陈靖缘拿到化验单，她父亲是AB型血。上月，苏立原切菜时不小心切到了手指。虽然只是一点小伤而已，但担心伤口感染，陈靖缘硬是送他到医院看医生。她出于好奇，我让医生给他验了一下血型。拿到化验单时她一下子愣住了，父亲是AB型血。她的头有点发晕，隐隐觉得不对劲。她的血型是O型，按照血型理论，她的父母中不应该有AB型。这次的化验结果又是那可怕的AB型，但是她显得非常平静，轻声问道：“AB型血的人能生出O型的孩子吗？” 苗奕廷笑了，说：“打死他，也生不出O型的孩子呀！” 陈靖缘的脑海里炸响了一个声音：父亲不是我的亲爹！ 苗奕廷走后，很快陈彦颖就带着饭盒来给陈靖缘来送中饭了。陈靖缘把化验单揣进怀里，就像揣着一颗炸弹一样。陈彦颖看出女儿神色不对，以为她的病情不好。 陈靖缘却面无表情地说：“我病好了，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然而在心中惨叫道：“我是康复了，但我却完了！”病房里面还有别的病友，她不便在此询问母亲，以免闹笑话。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 “小靖的父亲是不是她的生身父亲？我再问最后一遍。三，二，一。”吉住给了他父亲三秒时间，让他失望的是，他父亲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保持沉默。“你有权保持沉默。我相信妈妈那里我一样也会得到我想知道的。”他冷冷地抛下这句话，调头就要走。 “等一下，住儿。”吉永利突然开口了。 吉住停住了脚步，转过了身子，稍带惊喜的语气问道：“你改变主意了？” “住儿，还有三个月你就满十八周岁了吧？”吉永利掐指算来。 “是。”吉住纳闷地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是该让你知道一些事情了。”吉永利幽叹一口气，往事娓娓道来： 七十年代，江苏省内出现了两个比较出名的围棋道场，分别是一代国手陈乐峰在邗江县创立的陈氏道场和沈志仲在淮阴市创立的沈氏道场。陈乐峰和沈志仲二人素来不和，以前活跃在棋坛的时候他们就谁也不服谁，改而培养有潜质的年轻棋手后，他们又在暗暗较劲，争取培养自己的徒弟打败对方的徒弟。陈乐峰有一个独生女叫陈彦颖，平时经常泡茶给大家喝，当时有很多师兄弟追求她，她谁都看不上，只对吉永利倾心。双方家长都很满意这桩婚事，眼看就要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是就在婚前的那个晚上，发生了一件不该发生的事情，导致吉永利无情地离她而去。不久，吉永利迫于父母施加的压力，和王珮瑜结婚。而苏立原主动向陈彦颖承认，那晚的事情是他做的。陈彦颖发现自己已怀孕，别无他法，只好嫁给了他。婚后不久，就产下一个女婴。女孩随母姓，取名靖缘。 “事实上并不是他——”吉住疑惑地问。 “嗯，没错。”吉永利点头道，“那晚他和我在一起喝酒，他还喝醉了，吐了一地。” 吉住不解地问：“那他为什么还要承认？” “他也是陈彦颖当年的追求者之一。可能是他太喜欢阿颖了，只是简单地想和阿颖在一起生活，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吉永利叹道，“就恁这一点，他就比我要好得多。” 吉住又问：“那小靖的生身父亲又是谁？” 吉永利叹道：“这恐怕永远是一个谜了。” “当年你屈服于父母的压力和担心别人议论，就撕毁了和陈阿姨的婚约。十几年来，你一直忘不了这桩事情，对陈阿姨非常愧疚，对她你是有求必应。你极力搓和我与小靖，给我们创造了青梅竹马的环境。你是想通过我和小靖的结合，来稍稍弥补一下你当年的遗憾，带给你一点心灵上的安慰。”吉住指着爸爸，伤心地说，“妈妈说得没错，你太自私了，你只考虑自己，从来没有想过我们的感受。用自己亲生儿子的终生幸福去换取自己心灵上的一点点安慰，这样真的好吗？” “好，我承认我只想到自己，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吉永利紧咬着嘴唇，朗声道，“不过，即使你不想和陈靖缘在一起，也不能和尹晴交往！” “我想和谁在一起，是我的事，你管不着。”吉住丝毫没有松口的迹象。 吉永利叫道：“你和尹晴交往，我就要管！” “那好，我倒要听听这次你是什么理由。”吉住冷笑道。 吉永利长叹一口气，二十年前的一段往事浮现在眼前： 尹晴的父亲尹世源，当年他是陈乐峰最得意、最有天赋的弟子，师姐妹们暗恋他的人不在少数。沈氏道场和陈氏道场每年的元宵节和中秋节所在的那一周，都会来一场对抗赛。其中元宵节陈氏道场坐镇邗江县接受沈氏道场的挑战，而中秋节则换成沈氏道场在淮阴市严阵以待陈氏道场的来犯。那一年的元宵节，年方十六的沈曼映随父亲沈志仲到邗江县参加比赛。当时，正在陈氏道场学棋的尹世源，代表陈氏道场参加了这场对抗赛。第一轮，他正巧与沈曼映相遇，结果轻松获胜。之前，两人虽未逢面，但神交已交。这盘棋结束后，尹世源心里不禁泛起了阵阵涟漪。虽然他俩之间还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黑白子已经让他俩进行了一次颇有内涵的“对话”。对抗赛的最后一轮，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抽签再一次让尹世源和沈曼映排到了一起。结果，尹世源稀里糊涂地败下阵来。他赛后说：“那时候光看人，哪有心思想棋啊！”陈乐峰则责怪尹世源中了对方的美人计，居然输掉了如此重要的比赛，丢尽自己的颜面。 八个月后，那一年的另一次对抗赛在淮阴市举行。为了考察道场下一代继承人的棋力，沈志仲主动提议由自己的长女沈曼映和陈乐峰的独生爱女陈彦颖进行三番棋比赛。为了不惹人注目，比赛地点放在比较偏远的地方，加上又是女子比赛，特地赶去观棋的男棋手并不多。但尹世源却在沈曼映与陈彦颖的三番棋比赛中，每场必到。 第一盘，沈曼映战胜了对手陈彦颖。尹世源嘀咕了一句：沈曼映的棋又长了！第二盘，第三盘，沈曼映都输掉了。然而每次输棋后，沈曼映都不与沈氏道场的人一道用餐，独自外出了。后来，沈曼映不好意思地承认，那是被尹世源约了出去，把淮阴好吃的，稀奇的东西都吃了个遍。从那以后，两人开始了正式的交往。 可是，这段感情一开始就不被大家看好。作为陈乐峰最得意的弟子，陈乐峰花在他的心思和时间最多，一心想将他栽培成能和日本职业九段对抗的超一流棋手，成为中国棋手的领军人物。他背着陈乐峰，偷偷地和敌对道场的人来往，更是爱上了陈乐峰毕生竞敌沈志仲的长女沈曼映。这让陈乐峰绝对不能容忍，一心想拆散这一对有情人，好让尹世源的心思从儿女私情上重新回到黑白世界，精研棋艺。可是，尹世源表面上答应陈乐峰会好好练棋，不再和沈曼映见面，背地里寻找一切机会和沈曼映私会。找不到见面的机会，他们就通过书信以解相思之苦。 不久，沈曼映在尹世源的安排下，到扬州市的一家围棋道场教棋。尹世源经常到沈曼映教棋的地方看他。那时候他们经常见面，但是见了面主要还是下棋。三个月后，尹世源亲赴淮阴市的沈氏道场，向沈志仲提亲。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沈志仲并没有为难尹世源，爽快地答应了这桩亲事。欣喜若狂的尹世源，在返回邗江县后，带着沈曼映禀明父母，只邀请了几个师兄弟，草草地就结了婚。 一个月后，陈乐峰无意之中才得知尹世源和沈曼映结了婚，勃然大怒，失去了冷静。不顾门下几乎所有弟子的下跪求情，他一意孤行，将尹世源视之为叛徒，逐出师门，并下令门下所有弟子今后不准和尹世源及其后人有任何往来…… 吉永利坚定地说：“师父的禁令过去十八年了，但记忆犹新，不敢相忘。总之，你不能和尹晴交往！” “我还以为是什么原因呢。”吉住感到好笑，吐出两个字，“迂腐！” 第三十三章 心如死灰 尹晴没能定段，情绪十分低落。适逢休息日，尹世源为了让女儿快乐些，拉她一起在家看片子。 尹世源边喝茶边看着屏幕上的片子，屏幕上正上演着激烈的枪战。 卧室的壁灯发出柔和的橘黄色的光，屏幕上的片子还在演着，尹晴已经睡着了。不久，尹世源也闭上眼睛，思索着问题。突然，他睁开眼，微笑地将电话听筒贴到尹晴的耳边。 尹晴依旧闭着眼睛，问道：“干嘛？要给谁打电话？” 尹世源笑道：“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这种事情如果是女人主动，八九会成其美事。” “歇歇吧！你都忙了五天，休息日还要操那么多心，累不累？我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尹晴没好气地说。 “那好，你的事我不干涉，由你去吧！不过，老爸永远站在你这边。”尹世源点头道。 尹晴被父亲的情绪感染了，脸上逐渐有了笑意。她把电话听筒慢慢地放到座机上。 这时电话响了，尹晴拿起刚刚搁放好的电话听筒，懒洋洋的低声“喂”了一声。电话里传来中年男子的声音：“尹世源在吗？” “老爸，找你的。” 尹世源接过电话，神情逐渐严肃起来，刚才的笑容一扫而光。过了一会，他挂断电话，说：“晴儿，我们走，人民医院。” 尹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紧紧地跟着尹世源走下楼。走出小区，尹世源招手叫来一辆出租车，二人走上车。路边的霓虹灯影反射在挡风玻璃上，变幻不定。尹世源心事重重地坐在后座上，一言不发。尹晴坐在一旁，也不敢问，忐忑不安。 短短的十分钟，在尹晴看来，仿佛有十小时那么久。人民医院到了，尹世源急匆匆地拉着尹晴奔向住院部五楼。由于陈靖缘情绪相对比较稳定了，院方又将她安排到了住院部五楼。尹世源还没有迈进病房，病房里的吉永利、陈彦颖就迎了过来，拉他去走廊的拐角处去商量事情。而尹晴见到病房里吉住正在陪伴着陈靖缘，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陈靖缘神色就象是马上就要去赴死一样，面如死灰，嘴唇发白，口里发干。三个人共处一室，面面相觑，尴尬不已。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毫无征兆地，陈靖缘突然面无表情地对吉住说：“你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和尹晴讲。” 吉住愣了一下，身体颤抖了起来，看看陈靖缘的脸色，立即知趣地退了出去。他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她们原本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却因为我的缘故，形成了一种似敌似友的关系，如果说小靖是我的过去，尹晴是我的现在。那么她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我应该看着过去，还是看着未来？ 陈靖缘对莫名奇妙的尹晴说：“阿住的心已经不在我这了，他喜欢的人是你。”她把一张准备好的信纸扔给尹晴，苦笑道：“这是关于阿住的喜好，希望能给你一点帮助。我把他完完整整地交给你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 从病房里出来后，尹晴象虚脱了一般，连腿都提不起来了。她神色不太对劲，虽然眼前站立的是吉住，她脸上仍然挂着笑容，却没有之前的自然。过了半晌，她才开口：“从我幼儿园学会围棋开始到现在，不知道跟多少人下过棋。虽然有一些棋下得很辛苦，但我仍不知疲倦……”说到这里，尹晴第一次缓缓转过头来，正视着吉住的眼睛。 “但是我跟陈靖缘下的这局棋，是我有生以来下得最辛苦的一局棋，因为我一直以来觉得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天天研习围棋，就算花再多的心血也值得。” 吉住有种感觉，尹晴要讲的不止是这些，不由得怔怔地望着她，心里掀起千百思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尹晴果然悲伤地仰起头，轻声问道：“吉住，这局棋是我赢了吗？” 吉住不悦地转过头去，没好气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你别弄错了，我不是胜利者的一份奖品。我也是一个有头脑有思想的人，我也有我的选择。”但是说完之后，尹晴迟迟没有说话，吉住忍不住转回了头，却发现尹晴的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疲累和沮丧，甚至可以说是忧郁了。这是她跟小靖谈过之后的感觉吗？难道和我在一起，只会让她觉得累吗？吉住难以置信地看着尹晴，尹晴却好像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于是他忍不住要问道：“你们刚刚都在说些什么？怎么说了那么久？” 尹晴将信纸递给了吉住，温和地说：“在谈你啊！她告诉我，你常常说你是婴儿，每天需要十二小时睡眠时间，因此你抓紧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睡觉，并练成了站立睡觉的绝技。你喜欢上课时趴在桌子上睡觉，常常因在寝室里睡午觉而下午上课迟到。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不愿意身旁有任何人来打扰自己，喜欢一个人静静地望着天花板，将那天花板当作棋盘，沉浸入自己编造的黑白世界当中。你很迷信，害怕拍照，认为拍照会或多或少摄走人的灵魂，虽不至于对被拍照者造成什么多大的影响，但终究是不太好。拍照会把人的灵魂，一点点的吸收，拍了很多次以后，这个人的灵魂就会完全消失了。你平时话不多，是因为语不惊人不屑于说出口。一急起来，你会口不择言，怎么损人怎么说，丝毫不顾及到对方的面子，常常逼得对方恼羞成怒，差点打起来。你最讨厌逛街，休息日宁愿待在家看书而不愿意出去。你不喜欢喝茶、咖啡和酒，是认为它们都太苦了。你从来不吃虾的头部，是因为你知道虾的排泄器官位于背部，但开口都在头部。表面上你对父亲唯唯诺诺，但其实你有逆反心理和一点点叛逆……” 吉住一呆，眼前的尹晴却仿佛在泪眼矇眬中成了陈靖缘的模样，心碎地说出他那些生活细节。他没有很难过，泪水却不听使唤地落下，不自觉地用手背擦掉眼泪，却怎么擦都擦不干。在尹晴面前，怎么能为了小靖掉泪呢？满怀歉意、不安的他，慌乱地越哭越心痛。他和陈靖缘之间，应该已经什么都结束了，如果有点难过，那应该也只是怀念，怀念过去。至于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只剩下同班同学而已了。 尹晴缓缓地将头扭了过去，装作这一切她根本没有看见…… ☆☆☆ 出院后，陈靖缘刚到家，就连声地追问妈妈：“我的生身父亲是谁？” 陈彦颖吓得面色苍白，她着急地说：“你，你都知道啦？” 陈靖缘听到这话，忍了一路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说：“妈，你告诉我谁是我的亲生父母！” “你真是疯了，你爹不是亲的，我可是你的亲娘！”陈彦颖生气地说。 “原来是你不贞洁，不守妇道！”陈靖缘对妈妈叫道。 陈彦颖伸手就给了女儿一个耳光：“你给我住嘴！当年要不是因为你的生身父亲侵犯了我，我就能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生儿育女，白头到老了。我如果知道现在被你骂，当初就是死也不会将你生下来！”她疯了一样哭着冲出门去。 母亲的话，再一次像晴天霹雳一样击昏了陈靖缘。原来，她只是母亲当年受辱后的“副产品”，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的！巨大的屈辱一下子把她击垮了。她一个人坐在自己房间里，心如死灰，认定这世上没有人比她的身世更卑微的了。 后来的几天，陈彦颖再也不对女儿凶了，她可怜兮兮地告诉女儿，由于当时她父亲下了禁言令，因此就没有去报案。可能女儿的生身父亲，永远成为一个谜。 在陈靖缘的一再追问下，陈彦颖还是一口咬定说：“当时是深夜，连月亮都没有，伸手尚且不见五指，更别说要去看清对方的脸，所以我不认识你的生父！”可陈靖缘就是不相信。 不久，到了八月中旬，高三年级的学生都要到学校念书了。高中阶段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学年就提早开始了。陈靖缘申请了住读，不再每天回家，而是晚自习结束后回到宿舍休息。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谁与她说话，她都不理睬。她常常站在夜空下，向满天星斗叩问自己的生世！她一直生活在矛盾之中，遗传了母亲的坏脾气。父母带了好吃的食品来学校看她，她却恶狠狠地把他们骂回去。 陈彦颖气得发抖，苏立原劝她说：“算了，我们走吧，别影响孩子读书。”他们搀扶着离开了。 陈靖缘随心所欲地发泄完了自己的怨恨，可父母真的走了，她又痛苦得用头去撞墙，想把他们再叫回来。 室友气愤地对她说，父母对你有养育之恩，没有他们，就没有你的存在，你为什么对他们那么坏？ 陈靖缘背负着沉重的精神负担，同学们都觉得她挺奇怪。她只好让自己忙碌起来，将所有精力投入到学习中去，试图以此来忘却心中满腔的苦痛。 第三十四章 生日宴会 当分针差一格，指向数字三时，一辆黄色的敞篷宝马车在裕成高中校门口停下。宝马车内一名年轻男子手握方向盘，说：“社長，豊かに到着するように高等中学校になった。” “鈴木の君，苦労しました。”后座坐着一名三十来岁的美艳女子，身着一身淡紫色的荷叶边露肩装和一双黑色的鱼网袜，令她平添了许多温柔和女人味。 被称为铃木的这名男子下了车，走到车子另一侧，毕恭毕敬地为他的社长将车门打开，然后又进了驾驶座。女子走了出来，把墨镜摘下，站在校门口，静静地等待着。大约过了十分钟，高三学生陆陆续续地骑着自行车或者步行往这边过来。她手里拿着照片，一个个打量着每一个骑自行车的女生。终于她拦下了正骑车冲出校门的尹晴，拿着照片仔细对比。 “你就是尹晴？”女子友好地问。 “是啊，你怎么会有我的照片？”尹晴凑过来，惊讶地发现照片自己正在教室里面看棋谱。 “想要知道原因，那就上车吧。”女子给了尹晴一个浅笑后便打开车门让她上车。 尹晴犹豫不决，迟迟不敢上车。 “怎么，怕我们绑架你？”女子微笑道，“你以为你爸爸家财万贯，而你是千金小姐？” 尹晴被逗笑了，看看对方和蔼的笑容并不像是坏人。在上车之前，她回头挥手向钟兰若告别，顺便让钟兰若帮自己将自行车停回车棚，然后转头迎上陌生女子和善的笑脸，也露出个笑容上车。 “我叫松尾优花，松尾物产株氏会社的社长。”女子自我介绍道。 “你是日本人啊。”尹晴惊讶地说，“想不到你中国话也说得这么流利。” “不，我不是日本人，我是百分百中国人。”女子微笑道，“我的中文名字叫沈曼映。” “沈阿姨，你怎么会有我的照片？”尹晴想起了刚才的问题。 “你叫我沈阿姨？”沈曼映郁闷地问道，“你爸爸从来没有跟你提起过我吗？” “没有啊。”尹晴奇怪地问，“沈阿姨，你和我爸爸很熟？” “这个嘛，也算不上很熟，只是认识而已。”沈曼映忙掩饰自己的不满。 “沈阿姨，他是——”尹晴指着驾驶座的男子问。 “这是铃木行，我的下属。”沈曼映介绍道。 “铃木叔叔，你好。”尹晴问候了一声。让她尴尬的是，铃木行并没有任何话语和动作来回应她的问候。 “他可是百分百日本人，而且听不懂中国话。”沈曼映微微向后靠，笑道，“再说啦，他只比你大七八岁，你叫他哥哥更合适吧。” “社長，春蘭ホテルに到着しました。”铃木行缓缓地将车停下了。 尹晴不解地将目光投向沈曼映，沈曼映微笑地替她翻译道：“铃木说，春兰大酒店到了。尹晴，好了，我们该下车了。” 春兰大酒店是园林似的旅游饭店，大酒店餐饮部是扬州市特级餐饮企业，拥有特3级以上厨师。多年来非常注重对淮扬菜肴的研究，并注重吸收其它菜系的精华，研制出一批名宴、名菜。 沈曼映拉着尹晴走进大酒店，进入了预先包下的一间宴会厅。宴会厅内已有不少尹晴的同学，而且她的爸爸也在里面。她恍若梦中，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铃木行将包装好的蛋糕放到桌上，沈曼映向尹晴和尹晴的同学说：“晴儿是属狗的，因此里边做了四只可爱的小狗。” 大家兴冲冲地打开蛋糕包装，四只可爱的小狗便露了出来。 “Happy Birthday To You！” “生日快乐！” …… 尹晴的眼睛湿润了，想着这十六年来的一件件事，一段段情，只说了一句“I’ll be happy to die！”。 “你的生日是八月二十七日，我没记错吧？”沈曼映微笑地问。 尹晴用力地点点头。 钟兰若、王习伟在生日蛋糕上插满了五颜六色的蜡烛，点燃后，就招呼尹晴过来道：“尹晴，可以了，快过来。” 尹晴兴奋地来到生日蛋糕前，猛地吸气，就要吹灭蜡烛，却被沈曼映拦住了。沈曼映提醒道：“别忘了许愿。” “许愿？”尹晴愣了。 “过生日的时候要吹蜡烛，吹之前都要许愿的！”沈曼映奇怪地问，“你从来没许过愿吗？” “嗯……”尹晴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下来。十六年来，在她的印象中，爸爸从来没有帮她过过一次生日。每年她生日那天晚上，爸爸总是一个人在客厅喝着闷酒，不停的把眼光落在手中那张泛黄的照片里的温柔婉约的女人发呆。她没有问，也不敢问原因。 尹晴闭上眼默默地许愿，大家安静地等着她，又一起帮她吹灭蜡烛，有说有笑地分着蛋糕吃。生日宴会很奢华，邗江县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极力前来捧场，尹晴真切地感受到了沈阿姨的财富影响力，心想：如果沈阿姨是自己的妈妈，那该有多好。 宴会进入高潮时，只见沈曼映忽然拿出一个贵重的盒子，说：“女儿，这是妈妈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妈妈？”尹晴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然，自己不就是心想事成？她将信将疑地将目光投向了尹世源，期望爸爸给自己一个解释。 尹世源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拉着沈曼映，眼底泛着泪光，声音铿锵地向大家宣布道：“这位沈曼映女士，就是晴儿的亲生母亲。” 尹晴听了爸爸的话，真的要晕眩过去了，紧张的呼吸，狂乱的心跳。她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摆放着一条钻石项链，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在众人的“啧啧”羡慕声中，她又惊又喜地说：“这么贵重的礼物！”心中好一阵的感动…… 沈曼映财大气粗地问尹晴：“女儿，喜欢吗？” 尹晴用双手搂住母亲的脖子，开心地说：“当然喜欢！谢谢妈妈。” 沈曼映对坐在尹晴身旁的吉住说：“小子，只要你对晴儿好，你要什么有什么！复式楼、轿车，随便你要！”她的话把大伙都逗笑了。吉住有些不知所措，坐立不安。 回到家，尹晴愣愣地看着尹世源，问了一句：“爸，她是谁？” “刚才当着大家的面，我不是告诉过你，她就是你的妈妈吗？” “当时那种场合，我不可能揭穿你们善意的谎言。谢谢你，也谢谢沈阿姨。今天是我有生以来最开心最有意义的一天。”尹晴泛着泪光，激动地说。 “她就是你的亲生母亲沈曼映。”尹世源将那张旧照片递给尹晴，苦笑道，“你仔细看看，照片上的那个人就是你妈妈，和你眼前的这位沈阿姨像不像？” “什么？”尹晴震惊地睁大眼珠，惊道，“妈妈不是已经死了吗？不是因为生我而难产死的吗？” “我难产而死？”沈曼映恼怒地将目光转向尹世源。 尹世源陪笑道：“曼映，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我以前只是对尹晴说你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 沈曼映恼道：“那晴儿怎么会认为我已经死了，而且还连我的死因是难产都知道？” 尹世源一想也对，忙问道：“晴儿，你为什么会认为你妈妈已经死了？” 尹晴一脸无辜地说：“老爸，小时候我听了你告诉我的话，我是相信妈妈真的是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要很多年才能回来。长大后，老师要我们每个人写一篇作文，作文题目是《我的母亲》，写完后还要当堂念给大家听。我没有妈妈，作文中只有将你告诉我的那句话写了进去。当我念出来后，哄堂大笑，有一些好心的同学告诉我，那句话表明我妈妈其实已经过世了。妈妈是在我刚出生就过世，很有可能是因为生我而难产死去。” 尹世源苦涩地说：“晴儿，那是我骗你的。曼映其实去的地方并不遥远，她当年只是去了日本。” 尹晴急切地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唉！”尹世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许久，才虚弱地说，“是这样的，晴儿。二十年前，我在陈氏道场学习围棋，在一次和沈氏道场的对抗赛中认识了曼映。她的温柔美丽，她的天真善良，让我疯狂爱上了她。只是陈氏道场和沈氏道场是宿敌，因此我和曼映的结合受到了很大的阻扰。我很受师父器重，师父一直用心栽培我。当他知道我和曼映的事情，他就劝我放弃，认为我和她的感情是不会有结果的。可是，我没有听他的话，一意孤行，让师父愤怒不已，将我逐出师门。而曼映也脱离了沈氏道场，从此，她就一心一意的跟着我。我们在邗江县过了一段非常快乐的口子，她并且为我生下了一个孩子。那就是你，晴儿。” “但我不懂，”尹晴迷蒙了起来，又问道，“既然您们彼此相爱，为什么您没有把她留在邗江县，为什么还让她天涯飘泊，甚至，让我们母女离散，始终不曾相见？” 沈曼映凝重地垂下眼帘，自责地说：“是我的错，晴儿，是我不该爱上世源，是我造成的悲剧。因为在认识世源之前，在我父亲的安排下，我和日本木谷实道场门下的松尾刚次早就有了婚约，但是世源的温柔解语，真的让我情不自禁，也无法自拔，加上你的出世，让我明白你们才是我这辈子的心之所系。所以，为了给你们父女一个名份，我断然决定要回日本，去和对方说清楚，结束那没有任何感情的婚约。谁知道，这样的决定，却也铸成了我和你们父女分崩离析的命运。” “为什么？”尹晴懵懂地问。 这一问，沈曼映似乎被刺痛了，她怆恻地说：“这就是世源至情至理的地方，当他知道我在日本有过婚约，知道我准备为了他回去和对方解释清楚，去结束婚约。他震惊不已，也自责良深，并且含泪地对我说：‘介入你的婚姻，我早已千不该万不该。如果我再把自己的幸福，建筑在另一个男人的不幸和痛苦上，那么我的罪孽就会愈重，即使下十八层地狱也不足以弥补我的愧疚和罪行。我决定退出。’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竟在他心里产生极大的罪恶感，也无法原谅自己。我也只好出走，远赴日本完婚，把所有的过错都全部带走。” “那么我呢？”尹晴的眼眶湿润了起来，质问道，“妈妈，你为什么如此狠心，为什么不连我这个你情不自禁犯下的最大过错也一起带走？” “晴儿，”尹世源痛楚地叫道，“你别怪曼映，她不带你走，是不想让你跟她一起寄人篱下。毕竟她夫家是日本有名的大公司，而且在日本社会，妇女在家是没有任何地位的，更不用说再带一个私生女。你应该明白你母亲的用心良苦，毕竟你是她怀胎十月的亲骨血，弃你而去，她也是心如刀割呀！” 瞬间，尹晴的眼泪潸潸然而下。她看到桌上的相机，便拭去眼泪，招呼父母道：“爸爸，妈妈，你们快过来，我们今天拍个照做纪念吧。”可是，她发现父亲和母亲都僵硬地坐着，她嘟着嘴说：“你们亲热些！爸爸搂搂妈妈嘛。” 尹世源笑了，伸手去搂沈曼映，而沈曼映也配合地往他身边靠。尹晴调好了光圈、快门，设定了自拍功能，赶忙冲到父母身后：“快！笑一下。” 一，二，三，只听见“咔嚓”一声，闪光灯便闪了一下，定格在那最温馨最甜蜜的那一刻。 无可置疑，父亲和母亲这两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又在一起了。二十年后的今天，他们会结婚，和我组成一个家庭，一起快快乐乐地生活吗？这念头一冒出，尹晴就感到振奋无比，暗暗发誓：我要他们和我在一起，我不要他们分隔天涯！我一定要让他们找回相亲相爱的日子，和二十年前一样！ 第三十五章 梦想 上午，在春兰大酒店用过早餐，铃木行提醒道：“社長，明日はポ-ドオブディレクタ-ズの会議があります。” “ 知っています。”沈曼映点头道。 沈曼映快步走到服务台，将两把钥匙放在了台上，总台小姐迅速为她办理了退房手续。因为她登记用的姓名是松尾优花，这明显是一个日本名字。因此在她结完帐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总台小姐微笑地说了一句：“さようなら。”她愣了一下，回了一句：“再见。”而铃木行则挥手道：“Byebye！”中国人说日语，日籍华人说汉语，日本人说英语，那一刻可真的有够滑稽的。 铃木行从车库开出那辆宝马，打开车门，沈曼映坐了进去，说：“豊かに高等中学校になった。” 铃木行说：“社長，本当にだ——” 沈曼映不悦道：“鈴木の君，あなたはもし私はまたちょっと先程反復するならましたか？” 铃木行还想再说什么，但从后视镜中看到沈曼映脸上似有不愠之色，就不再开口，拧动车钥匙，启动发动机，向左打方向盘，把车驶上路面，向邗江县方向驶去。沈曼映手里捧着扬州市旅游地图，不住地叹息道：“时间太短了，太短了。不然陪他们在扬州好好地玩一下，那该有多好。” 很快地，裕成高中到了。“私はちょっと行きます。”沈曼映对铃木行说了一句后，就推开车门，钻了出来。按照一张日文标识的裕成高中平面图，她慢慢地，终于摸索到了教学楼下面。按根据提示，她走上了二楼，每间教室前门都有牌子标明班级的，很容易就找到了高三（7）班。她发现正在上课，便无声地站在教室门口，搜寻着她。教室里的人大部分在窃窃私语，见门口站着个人，都朝沈曼映看过来，最后，沈曼映的眼光落在了尹晴身上，他们的眼光也落在了她的身上。 “喂，尹晴，有人找你。”坐在门口的一个小个子男生朝尹晴叫道。 尹晴朝沈曼映看过来，离开座位，对老师说了句“老师，我出去一下”，就走了出来。 沈曼映歉意地说：“对不起，打扰你上课了。公司那边明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我今天不得不走。临走前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别站在这儿，我们下楼去吧。”说完，尹晴先头走了。在教学楼的侧面，她站住了。 “晴儿，跟我回日本吧！”沈曼映鼓足勇气，开口道。 尹晴显得非常镇静，看来她早有心理准备，摇头道：“爸爸养育了我十六年，我们相依为命。我不能一走了之，失去了我，他一无所有。” 被直截了当地拒绝，沈曼映苦笑道：“我早就猜想你是这样一个回答。可是，我还是希望我的猜想是错的。” “妈妈，为什么你、爸爸和我三个人不能生活在一起呢？你们两个人不是因为相爱才有了我吗？幸福家庭难道不是由爸爸、妈妈和孩子组成的吗？”尹晴郑重地向沈曼映提出了这个问题。 沈曼映惊呆了，在她的脑海里，从来没有产生过这样一个疯狂的想法。但是细想下来，它却是可以实行的，只不过眼下不行。她好容易才使自己狂乱的心跳平稳下来，微笑道：“妈妈在日本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不可能轻易放弃。但妈妈保证，一旦时机成熟，我们一家三口就会永远在一起，不再分离。” “真的？”尹晴惊喜道，“那还需要等多久？” 沈曼映面露难色，说：“眼下公司出了些问题，我需要你的帮助，借助你的力量。” 尹晴忙问道：“我能帮你什么？” “我需要你回日本，到了日本，我会安排好一切。到时候，只要你照我的吩咐去做，就可以了。”沈曼映浅浅地一笑，说，“度过这个难关之后，我想就没有什么能阻碍我们一家三口团聚了。” 尹晴沉默不语，陷入了深思。 沈曼映语重心长地说：“你现在高三了，明年就要高考了，那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黑色七月，此言不虚。裕成高中是省重点，虽然升学率在江苏省名列前矛，但是历来老师只抓两头，即尖子和差生。像你这样的中等生，老师向来是放任自流的。数理化成绩你并不出众，你选择理科，或许是个错误。考取一所大学继续深造，对于你来说，并不难。但要是你的目标瞄准了名牌大学，那很有可能要落空了。万一高考志愿没有填好，直接落到一般本科那也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尹晴低下了头，心乱如麻。沈曼映所说的，正是她所担心的。 “就算你上了重点本科，四年之后，进入国际知名企业上班，那又怎么样？”沈曼映缓缓地抬眼，直视着尹晴，轻声问，“难道成为一名office lady，就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 “我的梦想。”尹晴喃喃地自语。她的梦想是当一名职业棋手，驰骋在职业棋坛，参加高水平的国内棋战和国际棋战。 “你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职业棋手吧？可是，在中国你要完成这样一个梦想，又谈何容易？全国围棋定段赛，有人把它比喻为围棋的高考，但是它的残酷程度却远远地超过高考，每年全国高校的招生比例在70%以上，并且只要花钱总可以跨入高校的大门，而定段赛只有有限的那么几个名额，以今年为例，154名棋手取前 12名，比例不到8%。凡是参加定段赛的棋手，都是全国各地的尖子棋手，棋龄大多在5年以上，多的甚至达到12年以上，那么没有参加定段赛的少年棋手还有多少呢？所以实际定段比例要远低于8%这个数据。在定段赛打完，定段棋手名单确定之后，花多少钱都不可能再进入这个大门。” 想到结束才一个多月的定段赛，自己在最后几轮功亏一篑，失去了今年这次那么好的机会，实在太过可惜。尹晴不由唏嘘不已。因为比赛太过残酷，即使今年是定段赛上排名第13的棋手，到了明年的定段赛上，也没有百分之百的定段可能。 “对于参加定段赛的大多数小棋手来说，今年打不上，明年可以再来。与参加高考的应届毕业生相比，打定段赛的小棋手不必太在意面子，应该输得起。可是，定段赛中的高龄棋手则不同，根据规定：男17周岁、女20周岁为参加定段赛的年龄上限。”沈曼映顿了顿，继续说，“尹晴，你今年十六周岁了。你只剩下四次机会了。万一你明年后年在定段赛中再失手，那么就很危险了。因为，仅剩一年或两年机会的大龄男女棋手往往因为参赛压力过大，继而导致发挥欠佳，失去成为职业围棋运动员的机会。” 在定段赛百分百定段，谁都不敢在赛前打这样的包票。看来，通往职业棋坛的路，也并不平坦。被沈曼映这么一说，尹晴自感定段希望渺茫，情绪低落。 “最重要的是，定段赛是男女棋手不分组，混合编排的。虽然社会上一直提倡男女平等，但正是因为社会上充满了太多的男女不够平等的地方，国家才会去提倡。”沈曼映正色道，“男女在体力和脑力上有差距，这是不能否认的。让女棋手去和那么多男棋手去竞争，去抢那有限的几个定段名额，这是非常残酷无情的事情。在中学阶段，比起男生，女生受外界事物干扰所造成的影响更大。就拿早恋来说，往往是男生一点事都没有，而女生却成绩下滑显著。” “妈妈，那我该怎么办？” “跟我去日本。”沈曼映说，“日本是围棋最强国，国内棋战体系规范完整，稳定有序。此外，日本棋界长期以来，供养着世界上最大的一个职业棋手群体，尽管有赤字，但仅此令职业棋手们能老有所养少有所得一项，就让中韩远不能及。即使在业余棋手的活动上，日本对海外围棋事业的普及，对业余比赛的热心，以及在国内开展活动的持之以恒，都同样令中韩自愧弗如。作为一个事业，作为一个文化活动，日本的围棋就是世界最强。” 日本民族在吸取发扬的文化中，最引为自得的是围棋。中华民族发明了围棋，但后来将围棋艺术推至高峰的却是日本，这一点已不用任何怀疑。日本民族以其执著的追求和独特的气质赋予了围棋新的生命。著名作家川端康成在其作品《名人》中说：提起传统，围棋也是从中国传来的。不过真正的围棋是在日本形成的。无论是现在还是三百年前，中国的棋艺与日本无法比拟。围棋的高深是由日本人摸索出来的。这与昔日由中国传来的许多文物在中国已经相当发达不同，围棋只有在日本才完全发展起来……据说，在中国，人们把围棋看成是仙心的游戏，充满了天地之元气，三百六十一路包含着天地自然和人生哲理。然而，开拓这种智慧之奥秘的，正是日本。日本的精神，超过了模仿。 真想去围棋的第二故乡看一看，领略一下两日制对局的风采，尹晴心想。 第三十六章 曲终人散（高中篇完） 送别了妈妈，尹晴放学后回家征求了一下爸爸的意见。尹世源告诉了女儿，松尾刚次的父母在十四年前就因车祸过世了，而松尾刚次在三年前也患病去世，眼下沈曼映是松尾物产株氏会社的社长，一家人团聚之日应该不会太远。但是，至于尹晴现在该不该去日本，尹世源没有说出自己的意见，他将选择权交给了尹晴，让她自己拿主意。相信尹世源自己的内心里，也一样充满着矛盾吧。不过，还好下次沈曼映来邗江县是明年一月，尹晴还有四个月时间，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未来。 日子一天天过，高三学生的学习异常紧张，天天做卷子。几乎每个人都在拼命，抓紧一切时间学习。住读生们，哪怕是晚上宿舍熄灯了，还会打着手电看书。走读生们，上完晚自习回家之后，还要继续看书到凌晨。 高三学生像只被人抽打的陀螺，不停地旋转着，各方面的压力与扩大化的痛苦使他们笼罩在郁闷之中，可以想像生活是多么乏味，日日而来的都是无法改变的平淡。面对沉重的压力、激烈的竞争，他们在通往象牙塔的道路上历经雪雨冰霜，一颗想逃的心总是跃跃欲试，也曾痛苦地高喊：“如果没有高考，那将是多么灿烂的季节！” 春天播种，就一定能在秋天收获吗？不一定。可他们还有希望，于是开始苦苦期盼来年的春。当他们带着梦想和期望将高考看成一种难得的人生经历时，心情豁然开朗。哪怕遭遇最大的阻力，也要想办法抵达胜利的彼岸。因为雨后的星空最灿烂，历经苦难辗转而来的幸福最甘甜。也正因为他们有这样一种信念支撑着，认为学海有涯，才能苦作舟。 尹晴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的早读课她从来不参加，晚自习从来不上，下午放学后，就直接回家。她在这样紧张的高三学习环境中，超然世外地去审视周围的人和事物，显得那么闲逸和超然，仿佛高考、黑色七月、名牌大学等都与她无关。那份洒脱，让周围的同学羡慕不已。 尹晴的高三作息时间和高一、高二时候没有任何区别，她回到家还是将该做完的卷子做完，然后或打谱，或和爸爸下两三盘快棋。到了十点钟，她准时睡觉。尹世源猜不透女儿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有没有做出自己的选择。他也不敢去问，害怕提早知道那个答案后，就要痛苦地度过接下来的一百多天。 过完国庆节，裕成高中一年一届传统的围棋大赛又要拉开帷幕了。由于今年高考成绩裕成高中不如以往与城北中学相比有明显的优势，张校长严令禁止高三学生参加一切文体活动，要求他们将所有精力放在学习上面。王习伟几次去校长室恳请张校长给高三棋手参加棋赛开一张通行证，但都无功而返。在他最需要借助电视台的力量的时候，罗秀却意外地从电视台退休了，接班人选择了李欣然。而刚刚升入高二的李欣然人微言轻，在张校长面前说话还不及王习伟有份量。王习伟孤立无援，第一次有一种无助得想哭的感觉。 最后，来自高三的棋手没有一个能参加。没有了“城北双姝”，没有了吉住，今年的这届围棋大赛注定没有亮点。参赛人数也降至了近十年来的最低点，只有可怜的67人，凄凉无比。王习伟没有心思组织下去，完全交给高二的干事们去做。预赛只有三场，淘汰了3人，凑成*人，就开始正赛。赛制恢复成了残酷的单败淘汰制，赛程只有短短的七天。梁亮以令人信服的实力，势如破竹，摘取了桂冠。比赛结束，既没有记者采访，也没有疯狂的fans上前献花。而且，梁亮在校围棋大赛夺冠这则新闻在第二天的校报只是在第四版最下面才找到这么一句。而校电视台的《新闻快递》更是连提都没提，让梁亮郁闷不已。 在之后的裕成城北两校围棋对抗赛中，裕成高中派出了以梁亮为主将的代表团访问城北中学。虽然这届裕成派出的棋手是近五年来实力最低的，又是客场作战，但仍零封城北中学高中部。当然，这也跟城北中学的罗校长没有像去年一样从成都或其它地方请来厉害的业余棋手有一点相关。 高一、高二年级的篮球联赛、足球联赛几乎名存实亡，在张校长的干预下，赛制也都改成了异常残酷的单败淘汰制。王习伟对此无能为力，在十一月的每月例行一次的体育部会议时引咎辞职，由高二的副部长接任。从某种角度上讲，王习伟的“引咎辞职”，实际上应当是“引疚辞职”。他辞职，不是因为自己负有平常所言的“不可推卸的责任”，而是因为心灵上有不可自我饶恕的负罪感。他本想有一番作为，却受阻于校领导的升学战略，不仅不能赶超前任部长的成绩，还使裕成高中的体育水平大踏步地后退。心灰意冷的他，甚至萌发了要同时辞去学习部部长一职，接受青蛙大学的保送，等明年一月会考结束向张校长索取毕业证书后就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但是钟兰若劝阻了他，鼓励他不要轻言放弃。“天才，你是高三年级所有同学在学习上赶超的目标，尽管他们都知道自己在学习上所取的成绩怕是永远无法达到你十分之一的高度。但是，好歹他们有了目标，有了实实在在的目标，而这个目标就在自己身边。有了目标，他们学习起来就有动力。”有了钟兰若的这一句话，王习伟毅然决定拒绝青蛙大学的保送，和同学们一起参加明年的高考。 ☆☆☆ 初冬的夜晚，寒冷的气息已经来临，人们开始穿棉袄、添毛衣以备御寒过冬。密密麻麻的杨柳树梢，已失去夏日的枝繁叶茂，满目郁葱的勃勃生机和婀娜风姿，尚留着稀稀拉拉的暗黄色残叶，随着初冬的寒风徐徐飘落，向世人宣告冬天来临。 高三年级有一些学生的户口并不在邗江县，而在别的省市地区。参加完会考后，他们就不得不离开裕成高中，而去自己原来的高中复习迎考了。因此，在裕成高中的最后一个月，每一分每一秒对于他们来说，都显得异常珍贵。很多男生向暗恋两年多的女孩表白，虽然明知道没有结果，也想了却这份情感。 王小强是成都人，再过一个月，他就要回到成都，回到他原来的树德中学完成他最后的五个月高中生活，然后参加高考，争取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他一直对明珠说，重庆是新增的直辖市，将来有很大的发展前景，而且重庆他还有很多亲戚。不出意外，重庆医科大学将是他的第一志愿。可是，裕成高中还有他放不下的人。他刚刚单膝跪下向班上的徐美凤献上花，一面徐徐起立，一面以眼神正视对方，趋机作最后的表白，以突显自己的满腔热忱。 在这样的时候，明珠孤独地行走在校园的夜色里，倍感心痛：没有你的日子，我的心情一片黯淡。死一般的心，被寒冷的风刺激到了极地。眼神不再神采奕奕，脸色不再喜气洋洋。没有你的日子，我的生活一塌糊涂。时间对我已经不那么重要，因为我已经不需要为你赶路；吃饭对我可有可无，一日三餐已不知其味。没有你的日子，我的希望一片渺茫。爱你是我的唯一希望，给你爱是我最大梦想，现在都已成为不可实现的幻想。 在这样的时候，明珠悲伤地伫立在寒风中，顾影自怜。梧桐树上最后的几片黄叶无助地随着寒风无声地飘落，又随着寒风无目的地飘舞，这大概就是它悲伤离去的最后狂舞。凄惨的叶子，从春天发芽，到夏天的繁茂，从秋天的衰败，到冬天的飘落，这样的时候，一切风光不再，只能悲伤地离去。身边的行人也都裹得严严实实，行色匆匆，无视他的存在。静静的夜幕下，没有虫鸣蛙叫，没有鸟语蝉呜，只有寒风瑟瑟。 教学楼北面的花园内，尹晴穿过弯弯曲曲的长廊，终于在绿色的六角亭内停下了脚步，轻轻地笑着问：“哦，吉住……我现在可以和你下一盘围棋吗？” 坐在亭子里正在潜心打谱的吉住，缓缓地抬头望去：尹晴脸上挂着静静的笑，穿着一件雪白色的滑雪衫，戴着一顶小红帽，显得妩媚动人。 “可以啊，请坐！”吉住拈起一粒黑子就放到右上角星位，和她相视一笑，她眼睛里流动着盈盈的笑意。 尹晴将白棋棋盒挪到自己这边，高兴地拿起棋子落在棋盘上…… 不远处的明珠见了，心酸地想：他们的这盘棋，应该会下很久很久吧。今年冬天真的好冷，也许只有当我进入甜蜜的、一切都有的梦乡，遐想过去、憧憬未来的时候，我才会深深地感到，初冬的夜晚是温馨的，宽容的，珍贵的…… 第一章 救兵 冬瓜大学的无锡校区位于无锡的郊区，99级十五个学院，有七个学院的学生将在无锡校区度过他们难忘的大一学习生活。由于机械系99级学生是该校区有史以来接纳的最善于通过消费拉动经济发展的学生，因此钱荣路上机房、网吧从无到有，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并且带动了周围服务性行业的发展。明珠觉得，在这越来越繁华的郊区，想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静静地待着似乎越来越难了。他偶然发现隐于郊区里某些角落的休闲书吧，正静悄悄地等待有缘人的到来。一种静态的休闲方式，眼下正在郊区蔓延开来。休闲书吧集图书馆、书店、茶馆的优点于一身，可以在人们喝茶聊天的时候翻翻时尚杂志或流行小说，也可以让人们在舒缓的音乐中，忘记工作的疲劳和学习的压力，放松身心，同时也是交流、聚会的好地方。只需拣一个阳光明媚的双休日下午，去泡泡休闲书吧，点一杯香郁的咖啡，在书架上挑选几本感兴趣的好书，一边听听飘荡在空气中低回的音乐，渴望独处的他便暂时找到了宁静的休憩地。 有的书吧搜集的书籍品种很多，旅游、电影、音乐、哲学、时尚杂志，各种类型应有尽有。有的书吧却很专注地只收藏某种类型的图书。有一家漫画吧，里头塞满了几百本正版漫画，每天都能吸引一群年轻动漫族的光顾。王小强是这家漫画吧的固定读者，放学后他经常会步行到离无锡校区不远的这家漫画吧里阅读漫画。他说自从读书时有机会看了第一本漫画《小甜甜》，还记得其中有几幕令人脸红耳赤的画面，像陶斯强吻小甜甜，自己一边看还会一边用手捂着正在上小学一年级的邻居家的小妹妹的眼睛说，“不可以看”！画中人物童话般的情感让他感动至今，后来又从同学那儿借到了幽默搞笑的《乱马1/2》，从此便迷上了漫画，一发而不可收拾。那时候，他心中最大的梦想，就是收集齐所有漫画。可是现在一个人漂泊在外求学，没有收入，收藏漫画似乎只是个遥远的梦想，唯一割舍不下的还是对漫画的感情，真想在闲暇时间全身心地沉醉其中，漫画书吧让他梦想成真，虽不能拥有却也能静心阅读。有人说，爱漫画的成年人都是富有爱心和浪漫的，他们心中一直保留那份未了的童年梦想，王小强就是这样的人。确实，大多数休闲书吧的常客不仅仅只是贪恋那段难得独处的时光，而有部分人是爱上了书吧里的收藏品，那包罗万象的书籍杂志，音乐电影碟片，各位读书人各取所需，互不打扰，只管陷入书吧中柔软舒适的沙发和温暖柔和的灯光中，随意啜一口饮品，便可在此消磨一段悠闲惬意的时光。 王小强曾经不止一次对明珠说，既然你那么喜欢泡在书吧看书，那干脆我们俩合资开一家书吧好了。我们开的书吧，一定会先照顾到自己，让自己满意，再考虑别人的要求。其实开个休闲书吧不需要太大的投入，门面面积在20-40平米即可。考虑到消费者以学生和白领为主，服务价格不宜过高，同时租金不要过高，最好选择在文化气氛比较浓厚的大学校区周围。我们只要在江南大学或者冬瓜大学无锡校区附近租一个30平米左右的门面房，租金大概2万元一年。书吧装修以简洁明快为主，可以饰以蒙娜丽莎等名画、王羲之等名家书法的复制品这些文化气息比较浓厚的饰品，体现安静、休闲的风格。店面装修大概在2万元左右。此外，购买图书杂志以及茶具、食品、饮料等支出大概花费5000元，加上办理执照等费用，总共投入4万元左右即可开张营业。至于书吧的名字，可以命名为“强强书吧”。 对王小强的这些建议，明珠基本上都赞同，只是对书吧的名字持保留意见，因为他打算将其命名为“珠珠书吧”。另外，他强调书吧的特色必须在服务中体现出来。比如，在提供饮料、水果、点心等收费服务的同时，每位读者只收取10元左右的费用，还可为读者提供售书、订阅等服务。读者在翻看书籍之余，一定会有一些想带回去细细阅读，因此看好了再买，可以让读者买到最满意的书，节省了他们的开支，也为书吧培养了潜在客户。此外，书吧最好及时收集各种畅销书的书讯，有条件的话可以自己编制一个畅销书排行榜，为读者提供及时有用的信息。 王小强又开始憧憬书吧开张一两年后的计划：为了培养稳定的客户群，这时一举推出会员制服务，持有读者会员卡可以享受8折优惠，可以在保持书刊整洁的同时免费借阅图书，或者年底享受相应的赠阅优惠等等。 只是令人遗憾的是，本科生只是大一在无锡校区待一年。到了大二，他们就会离开无锡校区，回上海本部就读。因此，开休闲书吧这个宏伟的目标，只好等以后有机会再去实现了。 在荣巷附近，有一家新开的非常小巧别致的书吧，名字唤作紫郁。在这家书吧，布置简洁不失典雅，音乐轻柔有感染力，灯光平和而温暖，有人细语小侃，有人伏案阅读，整体感觉是安静、温馨。这里免费提供茶水和小点心，备有多学科书籍和杂志，顾客也可以自带书籍来此学习，休闲充电，自由灵活。但是，吸引明珠的不是这些，而是书吧年轻的女老板紫郁。她总是显得那么忧郁，不知是为哪般？有时，她会没有来由地凄苦一笑，低声吟道：“断肠路上独断魂，子去情丧葬闍城。风吹戚戚唱挽歌，叶落萧萧吟殇颂。悲欢离合情缘尽，枫红静待复明年。紫郁花开映秋月，修罗道下喜相逢！”多愁善感的小女子，向来最惹人怜爱。明珠只恨相识太晚，第一次在梁溪路上发现这家书吧的时候，他的大一学年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月了。 高等数学考试结束后的那个下午，明珠和王小强早早地来到了紫郁书吧。由于不是双休日，也不是黄昏，以白领和大学生为主要顾客的书吧里面没什么人。两个穿着天一中学校服的男生，正在里间怡然自得地下棋。 “周福，李新华，西漳镇离这不近，想不到还是你们先到。”明珠微笑着，轻轻地拍了两下掌。 “明珠，你终于来了。”刚拈起一粒棋子的李新华，扭头望了一下明珠身后，不免笑道，“今天怎么还是你和王小强两个人？你上次不是去搬救兵，今天再决一雌雄吗？” 周福也挖苦道：“我看你们冬瓜大学围棋社是没人了，干脆废社算了。这样还可以替你们学校节约有限的资金，用来归还无限的银行贷款。” 王小强惊问道：“我们学校欠银行巨额贷款，我怎么不知道？” “这种事当然要瞒自己人。”周福笑道，“让你们知道了，还不造成恐慌，闹翻天，嚷着要转学？这样一来，学费都赚不到啰。” 王小强心想也是，自己怎么会考到这所学校，真是上了贼船了，懊恼不已。 明珠却听见外面有声响，一辆奔驰停靠到了书吧门前。他慌忙出去，只见四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打开车门利落地跨下车。他忙迎上前问候道：“你们辛苦了。中饭一定还没有吃吧？我知道在这附近有一家小吃店很不错的，价钱——” “Stop！” 明珠打量了一下他们，压低声音道：“你们怎么不穿我们学校的校服啊？我可是对他们说，我去上海本部喊救兵过来。万一他们不认帐，拒绝和你们下，怎么办？” “你们学校的校服，设计得太没有水准，不堪入目。你们的服装系干脆并给我们辅仁好了，不然迟早会毁在你们手上。” “你——”明珠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新华、周福这时从里间走了出来，惊讶地说：“明珠，你们还真搬来了救兵啊，一下就来了四位。” 明珠狡黠地一笑，说：“嘿嘿，你不是说我们冬瓜大学围棋社的人的棋艺太烂吗？既然我们质量不行，那么只好以数量来取胜啰。” 四人立即掏出学生证，一一自我介绍。 “环境工程系98级学生林可孝，棋力业余4段。” “通信与电子工程系97级学生王家豪，棋力业余5段。” “公共管理系98级学生吴伦明，棋力业余5段。” “高分子材料系98级学生张右廷，棋力业余5段。” 李新华歉意地笑笑，说：“不好意思，我没有想到要验明正身，因此学生证和学生卡都没有带。我是江苏省天一中学高二（4）班的李新华，棋力业余5段。” “我是高二（6）班的周福，棋力业余5段。”周福作出了个“请”的手势，邀请他们进里间去对弈。 “2000年6月19日13时23分。”在林可孝记录下时间后，冒充冬瓜大学学生的四名辅仁大学棋手才走进了紫郁书吧。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章 复仇 “你们四个人，是一起上呢，还是一个一个上？”李新华率先坐下，抬头问道。 “一起上？”林可孝愣了一下，毕竟对于这个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不由笑道，“你当打群架啊！” “非也非也。”李新华摇头道。 “难道是多面打？”王家豪惊问道。 吴伦明恼道：“就恁你，也想学专业棋手跟我们车轮战吗？” “一般的低段职业棋手，我们还不看在眼里！”张右廷高声道。 真是群嚣张的家伙，看我如何收拾你们。“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李新华压制住内心的怒火，赔笑道，“你们和我的段位差不多，应该说棋力相当，我怎么可能和你们进行多面打呢？我的意思是指你们每人轮流下一手棋，而我和周福也是。这样一局棋，就可以分出胜负了。” 林可孝、王家豪、吴伦明、张右廷这四人不是傻瓜，当然不可能接受这样的提议，提出单挑。他们将明珠、王小强拉了过来，询问一下李新华的大致棋风。对方好歹也是业余5段，与自己不相上下，不可掉以轻心。在探得对方的棋风之后，只要派出能克制对方棋风的棋手出战，就可以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吴伦明说：“将你们上次和他们交手的过程，描述一下。” 王小强回忆道：“当时我们是四个人一起玩——” “结果呢？”张右廷急问。 “输得非常彻底，非常干脆。”王小强哀叹道。 “大龙遭屠而中盘告负？”林可孝抬眼，非常有把握地问道。 “不是，我们破产了。”王小强答道。 “破产？”四人愣了，一齐重复道。 “自从最值钱的蓝色的海滨被李新华买走之后，我和明珠就每况愈下，地全被他们买走了，钱越来越少，当然只有破产的份。”王小强说到这里，很努力的想挤出几滴眼泪，挤的眼睛发酸也没挤下那传说中的眼泪，暗想：糟了，我的眼腺肯定有了毛病，一滴眼泪都没挤出来。不过，这怎么可能难得倒他呢？他用手指粘了点口水涂在脸上，权充作泪水，装作一副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样子，“你们可一定要为我们报仇啊！一定要将海滨、地铁、新干线什么的全买过来，连匹诺曹大街也不要放过，不要留给他们。” “强手棋啊！” “被你打败了。” “算你狠！” “搪不牢了。” …… 他们听了，差点没昏过去，只是玩强手棋输给人家天一中学的两个高二学生，犯得着让我们这些辅仁大学的菁英大老远地从上海赶过来替你们报仇吗？ 明珠瞪了一眼王小强，忙解释道：“你们不要听强强瞎说，他根本没有和李新华、周福二人下过棋。和他们俩交过手的人，是我。” “喂，这么久了，你们还没有商量好谁先上吗？”李新华不耐烦地催促道。 周福附和道：“如果怕输棋丢脸的话，只要你们提出，我们可以让先。” 不能让对方小瞧自己，林可孝按捺不住，有心出马教训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无锡棋手。王家豪跃跃欲试，伸手拦住了他，脱下了西服，交到他手上，自己坐到了李新华的对面。 “家豪，你——”林可孝惊道。但他看到王家豪自信和些许期待、渴望的眼神，就没再说下去。 “请把他交给我吧。”王家豪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说，“我有一阵子没下棋了，正好拿他来活络一下脑子。” “13时34分。”林可孝记录下时间，点头示意棋局可以开始了。 此役李新华执黑先行，以“星·小目”开局，双方很快在左上角下出“大雪崩”定式。 “这个该死的王家豪，竟然自不量力地走出大雪崩定式。”林可孝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大雪崩定式，险如其名。稍有不慎，便会天崩地裂，自掘坟墓。这个定式，极为复杂深奥。许多职业棋手投入大量时间钻研，仍旧不能将各种的变化奇招完全掌握。栽在大雪崩定式上的高手，不计其数。他王家豪区区一个业余5段，恁什么在事关集体荣誉的重要对局走出自己并不擅长又复杂多变的定式呢？ 听到周围一片嘘声，林可孝立刻注意到自己的措辞，忙纠正道：“嗯，那个……王家豪的这一步形成大雪崩定式，形势比较复杂……” 王家豪对于林可孝的担心，只是报以微微一笑。这么多天来，他一直在研究这个定式，今天遇到这么好的机会，没有理由不拿来试试。 李新华一点也不慌张，他不论看到什么定式，都会抄到本子上收藏，一个大雪崩定式，他曾经和周福讨论了一个星期。对方主动祭出大雪崩定式，他正求之不得。 双方应对无误，王家豪下得更有力，不久白棋左边向中腹出头，白棋实地已明显占优。李新华见情势不利，强硬地把中腹白棋断为两块。激战之中，王家豪步调清晰，牢牢缠住了左边黑子大龙。很快王家豪成功地将左边12子的黑大龙歼灭，白棋实地优势巨大。此后李新华拼命搅局，但王家豪不为所动。李新华见再无机会，遂投子认输。 “14时12分。”林可孝报了一下时间。 如此迅速地输掉了一局棋，让李新华几乎难以置信。他站起身，望着正收拾棋子的王家豪，有些结巴地问道：“你……你真的……真的只有业余5段吗？当真不是职业棋手？” “我压根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当什么职业棋手，就没有去参加定段赛。”王家豪将手中的棋子轻轻丢入棋盒中，抬眼讥讽道，“反倒是你，你真的认为你会下围棋？连你这样水平的人都能升到了5段，看来江苏真的没人了。” 学棋十二年来，还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李新华。王家豪的话，对他来说，是莫大的羞辱，自然恼怒异常。眼看就要动手，周福抬手拦住他，坐到了李新华的座位上，一双锐利目光直逼王家豪，冷笑道：“李新华刚才有些轻敌。这次换我来挑战，望王兄不吝赐教。” 明明是技不如人，却被周福一个“轻敌”给掩饰了下去，好让李新华有台阶下。这个周福了得！王家豪对他不敢小觑，打起十二分精神，打算好好地和他下一盘。这次一下来了这么多人，万一自己一个轻敌输给对方，会让同伴们看笑话的。 “14时17分。”林可孝记下时间后，双方就开始猜先了。 王家豪猜得黑棋。周福松了一口气，上局李新华执黑，按照这局本来就应该换成王家豪先行的，但是刚才没反应过来。他是一个较真的人，如果自己赢得猜先，会说明原由，让对方执黑。王家豪以“星·小目”开局，开局不久他即弃掉左下，在右边围出大模样，出现这种局面说明周福还是有所准备的，因为王家豪上局“先捞后洗”，周福明摆着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周福很实惠的大空还是给王家豪施加了很大的压力。 黑棋模样全部成空显然不行，周福对破空非常自信，东靠西碰。他的目的非常明确：把水搅混，活一块儿王家豪就不行了。 这是典型的韩国战法，以前中国棋手许多的输棋都是这样输的：局面大优情况下，韩国棋手怪招一出，局面一乱，最后倒下的十有八九是中国棋手。对方是无锡籍棋手，不走正道，却去学旁门左道。真是可恶。今天我要替天行道，打败你！王家豪取出一瓶风油精，涂擦于眉毛外侧的太阳穴，轻轻地揉揉，使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暗暗地对自己说：面对对方这样胡搅蛮缠的下法，自己千万不能冲动，要保持冷静，不能犯错，中了对方的圈套。 棋局就快要分出胜负了，辅仁大学的棋手想来不会浪得虚名，应该会拿下周福。明珠走出里间，发现紫郁正望着窗外出神，咳嗽了一声。她回过头，见是明珠，轻声问：“他们下好了？” “快了。”明珠歉意地说，“对不起，可是在这里，我实在找不到安静的地方供他们下棋了。” “今天是高数，周四考完物理，你们就要离开这里了吧？”紫郁颇有些伤感地说。 “是暂时离开，下月二十九号我们还要回到这，三十号再乘火车将宿舍里的生活用品和书籍一起搬到上海本部。”明珠低头说。 两人没再说话，都在默默地想着心事。平时他们交谈也从来不超过五句，心中仿佛有千言有万语，但总是不知从何说起，于是干脆不说，只谈些不痛不痒的话。二十天来，明珠几乎天天来这借书，却还不知道紫郁的真名。他有一种预感，今天或许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这名女子了，正想开口，里间的棋局却刚好结束了，一堆人闹哄哄地出来了。下次还会有机会的吧，即使明后天要复习英语物理不能前来，下月还有一次机会。 最后出来的是输棋后哭丧着脸的周福。那局棋，在他的挑衅下，王家豪以硬碰硬毫不手软，将他的“大龙”生吞活剥。其实这时棋已结束，但在这样强强对话中遇挫显然使他大受打击，盘面19目还收官到最后数目。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章 社团招人 六千年前，现上海市的绝大多数土地还是一片汪洋大海。上海曾有华亭等旧称，一直沿用至今的简称则有二，其一为“沪”，本意为一种打鱼的工具；其二为“申”，是纪念战国时期的领主——楚国的春申君黄歇，贯穿上海的最大河流黄浦江旧时正名为黄歇浦。 史记宋咸纯三年（即1267年）始立上海镇，元代始建县，清代以其处长江出海口渐成贸易大港，鸦片战争后上海开埠，西方诸强分占租界，通商经营，民族资本蓬勃发展，遂渐成远东第一大城市。 要想详细地描述上海围棋是件不容易的事情，这里有太多的棋人留下太多的故事。即使顾水如、陈祖德这些真正的上海人也只能占据小小的部分，上海是属于过客的——且不提留范西屏称雄豫园这些云烟的往事，数当代风liu，老到在上海出生的林海峰，小到在复兴路小学当过插班生的谢赫，中国围棋牵系着太多的上海情结，过客情结。 “南王北顾”、“南刘北过”、“南吴北陈”——三个与上海紧密相连的名词概括了三个中国现代围棋的奠基时代。陈祖德、吴松笙、华以刚、罗建文、华学明、王群、曹大元、芮乃伟、杨晖、方捷、邵炜刚、常昊、刘世振、胡耀宇、邱峻……这些人名的排列足以验证棋界人士的一句笑称：“上海话是围棋协会的第二官方语言。”当然，还别忘记另三个名字：“上海女婿”江铸久、俞斌和“上海媳妇”张璇。 上海民间学棋成风，从启蒙名师如邱百瑞、陆永和、夏胜浩、钱宇光等至棋界“三巨头”邱鑫、谢裕国、吕国梁，常年来形成完整的“一条龙”培养模式。学棋的组织单位方面，又有应氏、同洲、方捷道场、刘钧研究会等，加之实力犹存的各区普及点，造就以数万人计的学棋人口。最值得称道的是，上海的民间围棋作出了一些值得注意的尝试，大学围棋的普及就是其中一例。近几年来上海高校的围棋水平有了质的飞跃。这主要是十年前中日围棋擂台赛热潮中大批学棋的孩子相继升入大学，为上海高校围棋活动的开展提供了良好的生源，也与近年来上海许多高校都制定了相应的优惠招生政策有关。 不过，冬瓜大学在围棋活动的开展方面相对落后，围棋社于数年前在辅仁大学围棋协会的帮助下创立。几年过去了，围棋社并没有多大发展，社员从来没有超过五人，棋盘从来没有超过三副。到了2000-2001学年开学，围棋社仅剩下现任社长黄协文，社员明珠和王小强。而明珠和王小强还是刚刚从无锡校区转来上海本部的。黄协文忧心忡忡：自己已是大四学生了，明年就要毕业了。万一自己一走，围棋社只留下明珠和王小强那两个毛头小子，那该如何是好？ 每周二下午是全校教师政治学习的时间，也是大多数学生社团每周固定的活动时间。开学第一周的星期二，照例是学校社团招收新人的时间。王小强混在女生多的社团，准备大展身手；明珠看着他摇摇头，反正他是来这社团活动中心凑热闹的，加不加入无所谓，何况他去年在无锡校区就加入了围棋社，今年只需更改一下联系方式就可以了。 学校的社团很多，有文学社、象棋社、国际象棋社、羽毛球社、围棋社、篮球社、足球社、排球社、网球社、柔道社、跆拳道社、橄榄球社……其中人数最多的是足球社和橄榄球社，因为冬瓜大学足球队在全国大学生足球联赛中已实现五连霸，而橄榄球队更是在全国大学生橄榄球联赛的连霸届数超过了十届。也有不少女生报名加入这两个社团，当然是成为啦啦队的一员，为她们心目中的偶像呐喊助威。 明珠走过许多社团都没有人招呼他，不过这也好，他也不喜欢参加别的什么社团组织，将所有的社团看过一遍他就准备走了。 “同学，想不想参加我们社团围棋社啊？”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来。 明珠抬头一看，这才想起他们围棋社也在招人。他的社长黄协文正在低声下气地对路过的每一个人说着同样的话，旁边的桌子上有个写着“围棋社”三字的牌子，后面空空如也，看来全校就是他们这个社团人数最少了。 明珠看看旁边的象棋社，那里人潮涌动，比起这里有着天渊之别。他笑了笑，有社长一个人去操劳招社员的事就可以了，自己用不着插手。在这样一个公开场合亮明自己是围棋社社员的身份，实在有点丢脸。他叹了一口气，正想离开。 “哈哈哈！你们围棋社就只能招别人不要的乐色，而且今年你们连乐色都招不到了，哈哈哈！”明珠身后一个揶揄的声音说道。 “没办法，谁叫他们围棋社年年在高校围棋联赛中吊车尾，冬瓜大学的颜面都让他们丢光了。换了我，早就找块豆腐撞死算了。想不到，他们还有脸来这招人。”另一个声音说道。 明珠回头一看，发现是一高一矮的两个学生站在象棋社那边，正朝着这里说着风凉话。 黄协文听见两人的话，神色一黯，喊人加入社团的声音也越来越轻，直至成蚊子叫一样。明珠心中不忍，于是走到“围棋社”招人的地方，拿起那块牌子，大吼道：“来，瞧一瞧，看一看，围棋社招人了。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请问——”一个瘦弱的男生过来问。 “太好了！”明珠还没有等来人把话说完，就欢呼起来，朝后面的黄协文比着V字形的手势，这是他们今天招的第一个社员。黄协文微笑起来，走上前，朝他伸出手：“你好，我叫黄协文，是围棋社的社长。这位是明珠，还有一位社员王小强，他现在——” “你们误会了，我是想问一下象棋社在哪。” “那边！”黄协文立即心情从天堂跌落到了地狱，没好气地朝右一指。 “我只是问一下，干吗那么凶。” 明珠伸手握住黄协文的手，劝慰道：“社长，节哀！我……”他话未说完，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转身一看，原来是王小强。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里没有什么漂亮的美眉。羽毛球社和网球社都是美眉很多的，我们干脆退出围棋社，去加入那两个社团吧。” 王小强说道，社长黄协文的面色就变了。他正要说话，明珠出声了：“强强，你知道吗，加入网球社每月要交社费二十块，女生五折优惠。” 听了明珠的话，王小强一怔，猛拍桌子道：“可恶！他们居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法来欺骗纯真烂漫的小美眉入社。是可忍，孰不可忍！既然他们可以给女生打五折优惠，我们就给女生打三折，看谁拼得过谁！对了，社长，我们的社费是多少？” “我们围棋社是每月补贴每位社员五块。”黄协文低声道。 “原来是五块，啊，倒贴五块？”王小强惊道，“倒贴钱，也没有人愿意加入围棋社啊？” “要不是有补贴，已加入的社员也会走掉的。”黄协文提醒道，“家丑不可外扬，你不要那么大声。” “请问，要怎么样加入围棋社？”银铃般声的音传来。 “美……美……美女！”王小强一看来的是位漂亮美眉，突然结巴起来。半晌，他才缓过神来，将明珠挤开，亲自招呼新社员。 明珠打量了她一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她的一身行头：迷彩帽，迷彩服，迷彩鞋。看来是个可怜的大一新生，本来么，初秋时节，暑气未消。着夏装尚觉凉风习习，温和宜人；换上迷彩服顿时酷热难耐，碰巧这些天都是艳阳高照，万里无云。而且是陆军迷彩，大一新生人人都如大青蛙一般。她双手插在裤袋里晃着马尾，额前两缕细软的刘海很调皮地划向耳后，大眼睛，方圆脸，肤色不白皙不施彩，却也清秀可人，特别是浑身上下的健康气息让人精神一振。 她冲王小强一笑，问：“帅哥，怎样才能加入你们围棋社？” 帅哥？她叫我帅哥啊！有女孩叫我帅哥了！王小强当时激动得手发抖，几乎握不住笔，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有女孩说他是帅哥。他开始自我陶醉了。“她叫我帅哥呢！”，他兴奋跑出好远之后一阵又一阵兴奋的叫声依然可以听得很清楚。 “对不起，让你见笑了。他这人，感情比较丰富了点。”黄协文脸上堆满歉意，坐了下来，将报名表格铺开。 “没关系。” “姓名？” “张芷涵。” “怎么写？” “弓长张，草字头下面一个静止的止，内涵的涵。” “我就是想问你内涵的涵怎么写。”黄协文脸红了。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填写吧。” 张芷涵也不等黄协文答话，就将表格拿了过来，自己填写。明珠凑上去一看，了解到她是来自服装设计系00级的学生，壮族，广西南宁人。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章 释疑 经过了一个下午的努力，围棋社好不容易招了一个新的社员。不过，聊胜于无。明珠、王小强蛮开心的，围棋社好歹有了女生，不再是男人社。由于机械系99级化学实验这学期被安排在第四周后的每周二下午，因此社团活动就只好放到了每周二晚上七点四宿一楼阅览室，到时社长会带来棋具，社员和想下棋的同学都可以来，有上课指导和练习。每年八月中旬的“应氏杯”全国大学生围棋锦标赛是最大的活动，也是各所大学围棋社的奋斗目标，平常社团活动也针对比赛作训练,届时全体社员均会参赛。除了“应氏杯”以外，上海各所高校偶而会举办一些友谊赛，围棋社也会参加。另外每周六围棋社的人通常会坐车到辅仁大学围棋协会做棋艺交流。 门上挂着一个小小的招牌，上面竖写两行“围棋社”“Wei Qi She”。张芷涵推开了门，仍然对那块招牌不甚满意，迟迟没有进入阅览室。 “怎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黄协文迎过来，友好地问。 张芷涵不满地说：“我们又不是小学生，还要借助于拼音来念准汉字的音。” “说的也是，我们是大学生。”黄协文点点头。 明珠也说：“他们象棋社的名称早就不注拼音了，而注英文了。” 黄协文忙问：“围棋社的英文怎么拼？” “Go Club？”明珠回想了一下，没有把握地说。 王小强摇头道：“他们象棋社的英文名称缩写是CCC，全称是Chinese Chess Club。那么，我们围棋社的英文名称以此类推，应当是Go Chess Club，缩写是GCC。” “GCC？那是海湾合作委员会的英文缩写吧。”对于国际贸易专业的黄协文来说，GCC是再熟悉不过了。海湾阿拉伯国家合作委员会（GCC）由沙特、阿联酋、科威特、卡塔尔、阿曼和巴林六国于1981年5月成立。旨在加强成员国之间各领域的协调与合作，推进一体化进程。总秘书处设在沙特首都利雅得。最高权力机构为最高理事会，由成员国元首组成，主席由各国元首轮流担任，任期一年。 “GC不行，再添加个C变成GCC也不行。”王小强不悦地问道，“社长，那么以你之见，围棋社的英文该怎么拼？” “Go Chess Association，缩写是GCA。据我所知，我们学校许多社团的名称是用association，而非club。”黄协文耸耸肩，说，“如果想要知道真正的答案，那就去看看英语社团他们的英文名称是什么好了。” “Association应是指较有组织、或较正式的团体，当然亦不必有法人之资格的必要。而一般的围棋社的话，或可用club就好了吧。”张芷涵微笑道，“其实只要你高兴，怎么取没人管啦。” 明珠拍手赞道：“张美眉英明。” 王小强深情地赞美道：“我对张美眉你的景仰之情，有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好了，”黄协文忙喊停，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么今后围棋社的英文就用Go Chess Association，缩写是GCA。你们愣着干嘛，鼓掌啊！” 明珠、王小强、张芷涵不情愿地拍了两下手，意思了一下。张芷涵注意到墙上贴着一张纸，走近去看，发现是围棋社的章程，暗忖：围棋社虽是四个人小社团，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居然连社团章程都有，还制订得如此详细。这难道是社长亲自撰写的，那倒要好好瞧瞧了。 围棋社 指导老师：叶锦锈（辅仁大学） 社长：黄协文 一、本社团登记为冬瓜大学围棋社。 二、宗旨：为加强生活乐趣，充实休闲生活，及推广中国悠久的文化围棋，不让这文化给没落了。提倡围棋，带动本校学生下围棋的风气。 三、活动时间：依据学校所订的社团活动时间。 四、参加对象：对本社团有兴趣者，凡本校学生得依本校《学生社团活动实施办法》之规定申请加入成为本社社员。 五、社团干部与职责：本社设社长一人。 社长：承指导老师指导处理社团里外的一切事务。 值日生：负责本社在社团活动时围棋用具之准备及善后。 六、干部之选举和罢免： 选举：每学年度末由社长召开社员大会，就全体社员中提名三位后采多数决选出本社干部。 罢免：本社团之干部如不适任，只要有社员二分之一的人同意就可以召开社员大会来表决罢免之。 七、社员权利义务： 权利： 1、社员有选举及被选举为干部和罢免干部之权利 2、可增进围棋的才能。 3、可以参加本社举办之各项活动。 4、对本社不感兴趣可依本校《学生社团活动实施办法》之规定申请转社。 义务： 1、在规定的时间到本社团活动。 2、活动时间不可从事与本社团无关之活动。 3、不得假借本社名义从事不正当的活动。 4、非经指导老师许可，不得乱走动。 5、不可以在本社大声说话。 …… 十、社团章程之修改：如需修改本社团章程，需二分之一以上的社员同意修改或增刪，并呈报上海市大学生围棋协会核备。 “看好了？”黄协文将墙上的社团章程撕下来，塞到张芷涵怀里，叮嘱道，“带回去好好看，要记牢，下周我要默写的。” “社长，我有一事不明，请赐教。”张芷涵正色道。 “但说无妨。” 张芷涵不解地问：“为什么我们的指导老师来自辅仁大学？” “几年前，上海市几所高校打算成立一个统一的大学生围棋协会。而当年我们学校还没有围棋社，在辅仁大学围棋协会的帮助下，才勉强创立了。这样，筹备中的上海市大学生围棋协会由于冬瓜大学围棋社的加盟，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成立了。”黄协文叹道，“勉强建立围棋社的后果是因为我们学校确实没有具备围棋方面天赋的棋手，连续几年的指导老师都来自辅仁大学，每周六都要去一次辅仁大学围棋协会接受一次指导。” “第十条，社团章程修改，为什么是呈报上海市大学生围棋协会而不是像别的社团那样呈报教导处转呈校长核备？”张芷涵边翻看社团章程，边问。 “加盟上海市大学生围棋协会后的各所高校围棋协会或围棋社，将直接受它的领导，独立于所在的高校。” “那什么入社和转社却是按照我们学校的《学生社团活动实施办法》来实施？” 黄协文脸红了，细声道：“有几条我是借鉴了一下象棋社的章程。” 张芷涵虽仍有疑惑，也不便再行逼问，便露出原来如此神色，以示了解。 黄协文见张芷涵要问之事已明了，就说：“张芷涵，今天是你第一次参加社团活动，能不能作一下自我介绍？” “好，没问题。”张芷涵微笑地对大家说，“我是服装设计系99级2班的学生张芷涵，其实高中时候就想加入围棋社了，但后来因为一些因素所以一直拖着。我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目前是初段的棋力。但颇久时间没下了，想利用大学四年好好练练。希望进入冬瓜大学围棋社后，多认识些高手好朋友。我比较欣赏刘昌赫在攻击方面的造诣和王铭琬那飘逸而想像力十足的棋风。” “我是国际贸易专业97级1班的学生黄协文，小学六年级学过棋，之后忙于学业，中考啦，会考啦，高考啦，导致中学六年没下过几盘，十分惭愧。到了大学，功课少了许多，我才加入了围棋社。有赖于学长们的提携和教导，我的棋艺有了很大的进步。”黄协文豪情万丈地说，“作为冬瓜大学围棋社现任社长，我的愿望是有一天带领大家在‘应氏杯’全国大学生围棋锦标赛中夺冠，称霸全国！” “不愧是社长，有魄力！”明珠刚夸完黄协文一句，便立即给他泼冷水，“不过好像要计入男子团体成绩的话，我们围棋社得有四个男生报名参加才行。女子团体虽然要求不过，但也要凑足两个女生参加啊。” 黄协文神色一黯，有些伤感地说：“那只是我的一个小小的心愿。” 张芷涵慢条丝理地说：“听说，当流星划过天际，在它消失前的一刹那，只要你能完整的许下那心愿，就一定能够兑现！” “真的？”黄协文满怀期待地问。 “不过，将许下的心愿说出来，就不灵了。”张芷涵两手一摊，无奈地说。 “可我已经将我要许的心愿告诉你们了，看来这个办法不能用了。”黄协文失望不已，但突然发现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这里，便嚷道，“明珠、王小强，你们看着我做什么？轮到你们了，还不给我向新社员自我介绍？” “我是机械工程及自动化系99级2班的明珠，小学三年级学棋，业余初段。” “我是机械工程及自动化系99级3班的王小强，不会下围棋。”王小强发现房间内立即静寂无声，每一双眸子都静静地转向自己，忙右手指着明珠道，“你们不要感到奇怪，想要知道原因的话，就去问他吧，是他硬要我加入围棋社的。”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五章 偶遇吉住 加入围棋社一年多了，居然还有社员不会下围棋，这是多么荒谬可笑的事情。三个社员，除了不会下围棋的王小强，只剩下两个业余初段，黄协文深深地感到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既要扫盲，还要多组织些练习赛，提高他们的棋力。全国冠军，看来还是一个相当遥远的梦，在他大学最后一年，要想实现它，真的只是一个梦。由于明珠和王小强同系，因此他就将扫盲这项艰巨的任务交给了明珠。不过，王小强真的对围棋一点兴趣都没有，根本不想学。围棋这个黑白世界，哪有外面五光十色的花花世界吸引人呢？明珠也觉得教王小强下棋，等于瞎子点灯白费蜡。 中午从老食堂吃完，明珠和王小强有说有笑，慢慢地走下楼。突然，明珠发现了前面有熟悉的身影，加快了脚步，追着那个身影跑了。在海报栏前，明珠总算追到了他。 “吉住！” 那人果然是吉住，他回头见是明珠，愣在那里没动。 明珠二话不说便冲上去给了吉住一拳，打得吉住一个趔趄，说：“这一拳是我替尹晴打的。真是搞不懂她，你到底有哪点好，我也不比你差啊，她怎么偏偏就喜欢你这个家伙？” 吉住抹掉嘴角的血迹，没有开口。 趁吉住还没有作出有效的防守，明珠紧接着又上前给吉住一拳，说：“这一拳是我替我自己打的。早知道你照顾不了她，留不住她，还不如我不要那么早就退出竞争。即使得不到她的心，得到她的人也是好的。何况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我很有耐心，有的是时间。” “圣剑！”明珠是摩羯座的，刚好八月份上海教育台又重播了一遍《圣斗士星矢》，加深了一下他的印象，因此他第三次向吉住挥拳时，顺便喊出他所在星座的黄金圣斗士修罗最得意的招式名称，为自己壮壮胆，吓唬吉住，以为自己的这一拳肯定让吉住躺了下来。他没有想到的是吉住只不过轻轻的一挥左手就挡住了他的拳劲，右手趁势向他的脸上击出。明珠没有抵挡闪躲，而是同时也向吉住脸上击出一拳。“砰！砰！”两个人同时后退了半步，各自的半边脸都红紫起来。 刚刚赶到现场的王小强，暗自庆幸。今天上午他们是翘了第四节课提早来吃饭的，不然这里就不会像现在只有四五个人在看热闹，而是被围个里三层外三层了。他站在路口，东走几步，西走几步，南面跑跑，北面转转。他的内心里正在痛苦地挣扎：要不要上前去劝架呢？上去劝架，夹在当中，吃力不讨好，万一劝架不成，双方的拳头可能一齐砸向自己，轻则跌倒，重则破相。不如坐山观虎斗，待他们两败俱伤，我再来个渔翁得利。汗，我脑子里面想的都是些什么啊。 “哼！” “哼！” 两个人都气呼呼地看着对方，几乎同时又扑了上去，“乒乒砰砰”的扭打在一起。他们就像街头打斗的顽童一样，用拳脚、用力气、用最原始的办法打斗着。一直打到彼此都没有力气了，他们才一起坐在地上喘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样是青眼圈、破嘴角、鼻青眼肿，他们忍不住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明珠用拳轻轻地打了吉住的肩头一下，惊讶地说：“不赖嘛，你小子不止会下围棋和睡大觉那么简单啊！” 吉住回了他一拳，毫不示弱地说：“你倒没变，还是那么冲动，喜欢在马路上找人打架！” 明珠抓着头发笑起来：“这一年，你还好吧？” “日子也就这样一天天过，还能怎么样？”吉住苦笑道。 明珠抬头看着天，深吸一口气说：“怎么，还没有她的消息吗？知道她什么时候回国吗？” 吉住侧头看着他，反问：“你希望我回答什么？” 明珠也没有作出回答，和吉住相视一笑，不再言语。休息了一会，二人恢复了差不多，同时起身击掌潇洒而别。去年八月，明珠就知道吉住和自己是同一所学校，只不过吉住是应用化学系，化学与化工学院99级学生大一用不着在无锡校区经受磨炼，而是在上海本部住公寓，幸福地享受校园生活。这一年来，他们虽是在同一所大学念书，但却是各自身处不同的校区，不同的城市，因此未曾有机会碰面。一年后的今天，大二的第一周，他们竟然是以这样一种方式来完成他们高中毕业的的第一次见面，真是始料未及。 ☆☆☆ 周六，是围棋社每周一次去辅仁大学围棋协会进行棋艺交流的时间。明珠、王小强虽已入社一年，但大一那一年在无锡校区，他们和张芷涵一样，也是第一次去辅仁大学围棋协会。才四个人的社团去外校参加活动，自然是没有享用校车的份啰。于是，围棋社的社员们在社长黄协文的带领下，乘71路至人民广场换123路，费了一番周折，总算赶到了辅仁大学。在如诗如画的辅仁大学校园里，有宏伟气派的校门、别具一格的园林、精心设计的雕塑，让人叹为观止。 虽已是初秋，但天气依然炎热，没有一丝风，持续的高温让人心烦意燥，很多辅仁学生匆匆忙忙回到宿舍里享受着电风扇带来的风，喝上一杯冷饮来缓解酷暑造成的烦燥。唯有围棋学院里，还是人来人往，热闹如常。辅仁大学业余围棋学院于1995年5月18日成立。该学院以弘扬中国围棋传统，促进围棋普及与提高，推动围棋理论的发展为宗旨。学院将围棋作为学生的选修课，考试及格可获2学分。辅仁大学副校长严绍宗任围棋学院院长，陈恕行教授任副院长，台湾实业家应昌期任名誉院长。 一楼对外开放的对局大厅里，很多围棋爱好者或坐在棋盘前进行着对局，或站在一旁观战，全都聚精会神于黑白二子的厮杀，脸上的神情也随着局势的进展而变化不定。在这个大厅内，主要是提供给围棋爱好者一个切磋棋艺的场所，因此很少有职业棋士前来下棋，不过，对于这些爱好者来说，能够在围棋界的中心地带进行对局，也能获得心理上的满足了。 冬瓜大学围棋社每周来辅仁大学，就是在这练棋，接受辅仁大学围棋队教练叶锦锦的指导。不过，今天日子有些特殊，只练习了上午一会儿。到了下午，大厅布置了彩虹门，悬挂大汽球和数十条标语，营造了一种喜庆热烈的氛围，所有人沉浸在喜悦友好的气氛之中，来自其他院校的棋手们一进入大厅就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置身于欢乐的海洋之中，增加了会场隆重、热烈、欢庆、友好的色彩。多家上海当地新闻媒体和新闻单位来到了现场，似乎在专门等候什么人的到来，好进行一番采访报道。有的新闻单位已经迫不及待对一些长期活跃在高校棋坛上的颇具实力的年轻大学生进行采访，并打算做成专题在上海有线体育台和东方卫视台播放，依靠两家电视台在上海地区乃至全国的影响力，为辅仁大学围棋队作一下宣传，鼓励全国各地更多的优秀棋手选择到辅仁大学就读。 “怎么这么多人，这么热闹？他们都是在等谁？”张芷涵吃惊不已，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场面。 明珠美滋滋地说：“他们都是来欢迎我们的吗？” 王小强大胆地猜测道：“可能辅仁大学围棋协会的主席结婚了，这里在办喜事吧。” “今天是辅仁大学围棋协会为围棋队办庆功会的日子。因为就在上个月中国大学生第十届‘应氏杯’围棋赛中，他们包揽了男女团体冠军。”黄协文发现张芷涵、明珠和王小强的眼睛都闪着迷茫的神色，只好给他们详细地介绍一下赛况： 中国大学生第十届“应氏杯”围棋赛于上月在中国科学技术大学举行。此次赛会从8月2日运动员报到开始，到8月9日闭幕，共历时9天。经过8天29轮555盘的激烈博杀，获得男子团体前三名的代表队是：辅仁大学，上海外国语大学出版社队、北京市队、青蛙大学队（三队并列），广西队。获得男子前三名的是：吴祺（辅仁大学）、金胜宇（辅仁大学）、章良崖（辅仁大学）。女子团体前三名的是：辅仁大学，上海外国语大学出版社队和陕西省队（两队并列），北京市队。女子个人前三名的是：杜桂芹（辅仁大学）、王芯蕊（辅仁大学）、孟昭玉（西安师范大学）。辅仁大学在这届“应氏杯”，不仅夺取男女团体冠军，男子项目还包揽了前三名，女子项目前两名棋手也来自辅仁大学，可谓大获全胜。 黄协文继续向他们着辅仁大学围棋队的辉煌历史，但他说着说着突然就停了下来，视线瞄向了前门。因为，这次击败亚洲大学生围棋锦标赛赛冠军——青蛙大学队的辅仁大学围棋队全体队员，在大厅所有人热烈的鼓掌声中，终于露面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六章 北青蛙，南妇人 中国高校围棋界有言“北青蛙，南辅仁”，放眼五湖四海，舍此二校，谁与争锋。 “应氏杯”大学生围棋赛是由我国台湾著名实业家应昌期于1991年发起并提供资助的，每年举办一次。比赛共设男女团体和男女个人4个项目，参赛棋手均为专业五段以下的围棋爱好者，采用应氏计点制围棋规则。团体比赛的成绩将在个人赛进行中同时计算。这对拥有多名专业棋手的辅仁大学来说，极为有利。 但是，同样为1991年首次举办的亚洲大学生围棋锦标赛，采用团体对抗赛的形式，每队出五人，比赛为三局两胜制，且参赛棋手均为业余棋手。青蛙大学连续多年在国内选拔赛中获得代表中国参赛的资格，并于去年以两个3：2相继险胜日本东京大学队及韩国汉城大学队，首次夺得该项赛事冠军。 可是亚洲冠军青蛙大学队却始终无法在全国围棋赛中问鼎，究其原因，就是因为辅仁大学队拥有了太多的专业棋手。更令人恐怖的是，辅仁大学女子棋手水平亦不俗，年年在团体项目中折桂，优势更为明显。青蛙、辅仁这两只超级劲旅也是国内两大名校，辅仁自觉出身高贵，其实在青蛙心中是“青蛙好大男儿，竟与你这种人为伍”，取“辅仁”之谐音“妇人”，戏称辅仁大学为“妇人大学”。渐渐地，中国高校围棋界那句口号“北青蛙，南辅仁”就变成了“北青蛙，南妇人”。 第一个出现在大家面前的便是辅仁大学围棋队教练叶锦锈，她是山西人，1975年生，1991年定段，1993年升为三段棋手，是少数未在中国棋院注册的棋手之一。1994年全国围棋个人赛女子冠军。忆当年，她以其豆蔻年华，夺取女子围棋桂冠，可见其天赋；但其状如流星的围棋之路，令人叹息。她去年六月在辅仁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毕业后，留校从事围棋教学工作。这次辅仁大学围棋队摘得男女团体冠军，她功不可没。 紧跟在叶锦锈身后出现的就是吴琪，他比叶锦锦小一岁，却早了两年定段，和他同年定段的王磊、罗洗河已经在职业棋坛崭露头角，而作为专业四段的他仍然混迹于高校棋坛，苦苦求一败却已变成了不可能，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无可奈何的悲哀。不过，事实上他在今年六月已经毕业了。帮母校夺得男子个人第一名后，他会好好地考虑一下自己的未来。是像叶锦锦那样留校从事围棋教学工作，还是返回残酷的职业棋坛？ 取得男子亚军的金胜宇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在吴琪毕业后，今后专业四段的他就是围棋队的主将了。 和金胜宇一同走进来的是章良崖，他趁叶教练不注意，朝大家做着鬼脸。外号“蟑螂”的他，和金胜宇同为1990年定段，不过他还只有专业三段。一旁的金胜宇看了他一眼，暗想：他小时候胖胖的，年少棋高，老是很“牛”很神气的样子。现在的他已经完全看不到小时候的影子了，反倒调皮了许多。 先后于1991年、1992年定段的杜桂芹、王芯蕊，同为专业三段，此次大学生围棋赛又默契地夺取了冠亚军，现在她们手拉着手，开心地走了进来。这时，媒体记者们都围了上来。继1998年夺取大学生围棋赛女子个人冠军后，两年后杜桂芹卷土重来，再次夺冠，自然成为记者们的头号目标。她不断地问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有看到这么多记者来采访自己了。她是山西棋手，就读于辅仁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97级，开学了，也就读四年级了。她至今还清晰地记得五年前夺得全国围棋个人赛女子组亚军的情景，当时的冠军是华学明，第三名是徐莹三段。那一年，自己在处于职业棋坛的顶峰。 “请问杜学姐，为什么当年会选择上大学，而不是继续在职业棋坛打拼呢？” 杜桂芹一看，原来率先提问的是自己的学妹，新闻学系00级学生李婷，便欣然作答道：“1995年得了全国亚军，想冲击一下全国冠军，但无法入选国家队，这样实现冠军梦的机会就非常少，为了圆一个大学梦，我决定去上学。”虽然杜桂芹没有当成全国围棋冠军，多少有些遗憾，但是大学生活，也同样让她快乐。 “原来学姐是为了圆梦啊。”李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快速地在笔记本上记下。 “虽然是圆梦，但多少也有对前途的无奈。”杜桂芹顿了顿，继续说，“日本、韩国的女棋手靠职业比赛就能维持很好的生活，但国内头衔比赛比较少，靠职业比赛，很难维持很好的生活。现在，单纯靠职业大赛的奖金维持生活的女棋手很少，更多的女棋手靠给别人教棋为生。上学是个好办法。现在已经有很多女棋手在上学，相信以后会更多。 也许是大学的环境让杜桂芹如鱼得水，她认为，女棋手上大学可能是个趋势。她对自己当初选择上学，感到很满意。她介绍说：“我们到辅仁大学后，使这里的围棋气氛很红火。辅仁大学本来就有个业余围棋学院，现在我们还办了一个报纸《谈弈录》，现在还出了电子版，辅仁大学的BBS还有专门的围棋板块。欢迎广大围棋爱好者访问论坛，和我们一起研讨围棋。” 杜桂芹面对新闻记者侃侃而谈，大厅内几乎所有人都望着她。而明珠却注意力转到了李婷身上，感到纳闷：这小姑娘怎么考到上海来了？八成是辅仁大学新闻系，有她在，我看辅仁大学新闻系以后要更名为绯闻系了。只是奇怪了，她今天的表现怎么这么正经，这一点也不像她自己。可能她还是实习记者，一开始不敢乱来。等她成了学姐，就可以在新闻系为所欲为，为非作歹了。 除了明珠，还有王小强注意到了他的高中学妹李婷。他的眼睛始终在李婷的身上转转。当年她还是个小姑娘，如今出落得如此漂亮。她修长而苗条，白皙的小脸如桃花般娇艳，会说话的大眼睛炯炯有神，那山峰般的前胸挺拔着，薄薄的衣服更加透出成熟女孩的婀娜多姿。听明珠说，想当年杨天对还只是个小姑娘的她就起了歹念，欲非礼她。幸亏她机敏过人，逃过一劫。如今，杨天那个大色鬼再看到她，怕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令人吃惊的举动呢。 接下来，记者们就转而采访21岁的王芯蕊三段。她是河南队一位被业内人士普遍看好的女将，曾在1998年和梁雅娣联袂获得全国团体冠军。在为辅仁大学夺得今年大学生围棋赛的女子团体冠军和个人亚军，算是送了一份见面礼后，她于本周正式风风光光地进入辅仁大学读书。 在被问到为什么觉得“再继续下棋没有多大意思”，而改换门庭弃棋上学？王芯蕊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的看法，在男女棋手之间历来就存在着各种不小的差距，更主要的是观念上的差距。譬如，男棋手比赛甚多，女棋手比赛太少，这并不完全是女子围棋缺乏市场之故。现在，中国棋协已再度表明要发展女子围棋，并采取了一些措施。但是，男女棋手之间的各种差距并没有缩小。因为男棋手自从有了联赛后，收入已明显改观，和女棋手之间的“贫”“富”差距进一步拉大。女棋手每个月仅有800元工资，是仅够每个月吃饭的钱。生活处在这样温饱阶段的女棋手，还有多少心思去长棋呢？ 明珠暗忖：她说的话代表了相当多女棋手的观点，罗秀不也是没有放弃学业参加高考了吗？她也进了辅仁大学，现在是大二学生。她们与不少年轻男棋手为了下好棋而不去正常上学真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现象。毕竟，像郑飞扬那样破釜沉舟的魄力，也只有男棋手才能具备。 张芷涵羡慕地望着王芯蕊，现在边下棋边念书的她一定非常快乐。 黄协文心情颇有些沉重，这就是不少女棋手觉得再继续下棋没有多大意思，而热衷于去大学念书。徐莹三段在下海经商多年后，已上北京大学法律系念书。王芯蕊三段，也已到辅仁大学念书。令人颇感意外的是，一些年纪更轻，刚在棋坛上崭露头角的女“希望之星”也已萌生退意。譬如年仅18岁的崔宁初段已“金盆洗手”，到上海财经大学求学。而年仅13岁今年刚入段的曹呈，据说也要准备去上大学……他越想越不是滋味，为什么她们一个个，都选择了青蛙北大，辅仁财大这类的名校，而不选择冬瓜这所很有前途的大学？ “徐老师，请来冬瓜大学念书吧。您经商多年，可以到旭日工商管理学院深造。它是一所充满活力、发展迅速的研究型学院。其办学宗旨力求为社会培养高素质、有扎实经济学和管理学基础，精通外语、擅长于信息技术应用的中高层经济和管理型人才。学院注重和国际接轨、注重产学研结合，不仅有多渠道的国际办学通道，而且和香港旭日、IBM等国际性集团公司建立了学企合办模式。” “对不起，我已经决定去北京大学念书了。” “为什么啊？” “最近老是要和别的公司打官司，我觉得我需要些法律上的知识。请问，你们冬瓜大学有法律系吗？” “……” “王三段，你不要犹豫，不要怀疑，来冬瓜大学念书吧！” “冬瓜大学？上海有这所大学吗？我怎么没听说过啊！” “……” “崔宁，听说你想上大学，可不可以考虑一下冬瓜大学？” “冬瓜大学？对不起，我对冬瓜过敏。” “……” …… 黄协文回想起自己一次次失败的经历，痛心不已。眼看冬瓜大学的竞敌们招进了越来越多实力强大的女子专业棋手，而冬瓜大学围棋社至今加上自己才维持在四个人。这叫自己去拿什么和人家比拼？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章 棋协的紧急通知 这是一次上海高校围棋界家里人的聚会，在轻松氛围中，在掌声笑声中，作为带队出征夺冠的第一目击者，叶锦锈介绍了夺冠的过程。她说，此次赛事规模较大，选手水平很高，出现了不少近几年在高校棋坛上崭露头角、颇具发展潜力的业余3段大学生选手。这是一次高水平、高规格的比赛。在比赛的整个过程中，各路选手对比赛都表现得极为认真，很多盘棋下完后，双方都要复盘切磋，仔细研究。各队代表的驻地，经常活跃着队员们切磋交流的情景，有时直至深夜。在比赛的整个过程中，选手们慎重落子，深思熟虑，很多盘棋都是在官子阶段方定胜负，其比赛之激烈为历届空前。纵观整个赛程，除了辅仁大学队，上海市（上海外国语大学出版社）队、北京市队、陕西省队棋高一筹，但是他们仍然不足以给辅仁大学队的夺冠造成任何麻烦。 这一番谈话，她只字未提中国高校围棋界“北青蛙，南妇人”中的青蛙大学。因为在这届“应氏杯”大学生围棋赛中青蛙大学队表现差强人意，仅获得了一个男子团体并列第二，女子团体更是连前八都未进入。身为一名女棋手，她显然更看重女子团体成绩。辅仁大学围棋协会，成立于1983年。协会旨在通过举办各类比赛，提高会员的围棋水平。由陈建新老师指导和教练，为围棋爱好者提供了一个互相学习交流的天地。自从叶锦锈毕业后留校，陈建新就只担任指导一职，由叶锦锈担任教练。这次是她作为教练身份的处子秀。 接下来邀请围棋队的主将吴琪表态。回想起来，一向谦虚的他表示，这次夺冠对他意义特别重大，有了这个他觉得他的围棋生涯就非常圆满了。他可以安心地将围棋队交给学弟学妹们了。 回顾比赛，作为出战棋手的金胜宇没有洋洋自得。他发表夺冠感言时说，成绩已经过去了，要有更多的精力去准备新的比赛。而章良崖更是表态，我们千万不要被胜利冲昏头脑。他说：“这次我们确实拿了冠军，但说实话论起业余棋手的实力，青蛙大学还是要比我们强，我们的征程刚刚走了第一步，特别是要在亚洲大学生围棋锦标赛国内选拔赛中打败青蛙大学队，顺利进军亚洲大学生围棋锦标赛。希望能在毕业之前看到辅仁大学队站在亚洲第一的位置，如果那样我就更高兴了。” 把庆功会开成鼓劲会，这原本就是辅仁大学围棋学院严院长的初衷。他说，这次我们取得了好的成绩，但这并不是让我们陶醉的成绩。围棋很受爱好者的欢迎，他们的热情很高，甚至比我们更着急，更盼望能有好成绩。我们还没有骄傲的资本。我们为什么要鼓这个劲，就是希望在下一次大赛上继续取得好成绩。 陈副院长也说，上海是中国高校围棋界的中心，而我们辅仁大学则是上海众多高校中围棋水平最高的。因此无论小到上海，大到全国乃至亚洲世界，我们辅仁大学都要拿冠军。 庆功会进行到这，只听哗的一声，来自上海外国语大学的笑傲纹枰围棋社十几名社员一齐起立，在社长的带领下，排队从后门整齐地离开。大厅内其余的人都傻愣愣地望着他们徐徐离去，却一点行动都没有。 黄协文放眼望去，不知是因为要用功摆棋，还是心里发酸，总之在会议过程中，不停有人开小差溜走，最后竟只剩下了老实巴交的冬瓜大学围棋社的四个人。他见明珠和张芷涵面露惊讶的神色，解释道：“刚才集体离场的是上海外国语大学的笑傲纹枰围棋社。上海外国语大学是一所有着优秀围棋传统的高校，校围棋队曾连续4届蝉联全国大学生围棋联赛冠军。只不过今年卫冕失利，男女团体冠军都被辅仁夺去，他们却只取得了亚军。” “原来是心里不平衡。”张芷涵若有所思地说。 “其实两个亚军也不错啊。”明珠疑惑地说。 “是啊，他们不要亚军，可以送给我们啊！”黄协文羡慕地说。 “亚军和冠军肯定奖金差了很多。”王小强发表最后的总结陈词。 被笑傲纹枰围棋社的退场而打断庆功会，辅仁大学围棋学院的几位领导脸上似有不悦之色，但他们很快就继续未完成的讲话。可是这时，喇叭里却传来警报的鸣声。 “不知道这次是什么事情。”黄协文是再也熟悉不过这警报声了，它预示即将要报道突发事件了。 明珠、王小强兴奋地竖起了耳朵，而张芷涵在听到那个通报的时候，脸上是带着有些紧张，有些期待，有些兴奋的神情的。 “棋协发布紧急通知！棋协发布紧急通知！番禺路1000号，钻石娱乐有限公司KTV房及棋牌室出现了一名神秘围棋少女……” “番禺路1000号？！”明珠惊道，“好像离我们学校不远。” “那是我们的辖区。每一个加盟上海大学生围棋协会的围棋社，都有自己管辖的地方，负责处理一些突发事件和解决一些问题。”黄协文嘴角牵动，似乎笑了笑，“兄弟们，我们的买卖来了，也该退场出发了。” 一听社长发令，明珠就跳起来，第一个冲了出去！ “……明珠？！”张芷涵在他身后喊了一声，“喂！明珠！” “抱歉，我片刻都不想在这待下去了。” “喂！等一下我！”张芷涵看着明珠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楼道口，暗想：难道他能一个人走出诺大的辅仁大学，而不会迷路？ ☆☆☆ 当明珠赶到了番禺路1000号，夜幕已降临，KTV房门庭若市，一批批男男女女鱼贯而入，看来生意非常好。棋牌室倒鲜有人进进出出，毕竟现在的年轻人很少会选择下棋打牌这类休闲娱乐活动了。明珠正想走进去，却被林可孝伸手挡住。林可孝冷冷地说：“管区的人，在外面等着，请不要打扰我们办事！” “可恶！这里可是我们冬瓜大学围棋社管辖的地方，恁什么不让我进去？”明珠恼道。 林可孝毫不客气地说：“因为有你们在旁边，只会碍手碍脚的。” “居然这样说我们，看来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你是不会懂得如何去尊重一个人的。” 眼看明珠就要动手，黄协文忙边向林可孝赔笑，边将明珠拉到一边。王小强和张芷涵也在这，原来他们和社长比明珠先赶到，但同样不及棋协的人快，只好待在外面待命。 “我们只要等在外面就可以了。”黄协文无可奈何地说，“调查整件事件，则是棋协那边的人的事。” “只在外面等？这太荒谬了！”明珠不以为然，看着棋牌室，就又有一股硬闯入室的冲动。 “明珠，你不要乱来啊！”王小强死死地抱住明珠，让他动弹不得。 “死强强，放开我！”明珠嚷道。 “明珠，你就听社长的话吧。”张芷涵劝道，“如果闹出事情来，围棋社将会被学校通报批评。你不想围棋社因为你而被废社吧？” 废社？后果会有这么严重吗？我只不过是想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已。明珠无辜地望了一眼张芷涵，叹了一口气，就放弃了硬闯的想法。 恰巧这时，棋协的人从棋牌室走了出来。明珠一看，似曾相识，再仔细一想，原来是吴伦明、张右廷，再加上林可孝，单单缺了个王家豪。 “周六王家豪有重修课，他大四了，重心放到学习和找工作上面，因此他已经退出棋协了。”林可孝见明珠在掰着手指，就干脆主动解释了一下。 明珠好奇地向棋牌室内探望，吴伦明挡住了他的视线，以目示意他退下。 林可孝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就对黄协文他们说：“给你们一个小时零七分的时间做准备。八点整，在你们学校四宿一楼的阅览室开会，希望不要有人迟到。现在，解散！”说完，林可孝、吴伦明、张右廷就扬长而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王小强狠狠地“呸”了一口，骂道：“一群自以为是的家伙！” “太霸道了。”张芷涵也忍不住，非常气愤地说，“从来没见到过这样蛮不讲理的人。” “就是，他们以为他们是谁啊？恁什么我们要听他们的？”明珠也不满地恼道。 “身为管区的人，就得听命于棋协的人的指挥。因为他们是精英。”黄协文转而对明珠说，“知道吗？要成为精英，成为棋协注册会员，首先得是业余5段，不然免谈。只有林可孝是一个例外。他虽只是一个业余4段，但却是精英中的精英。” “业余5段？我现在只是个初段，一年升一段，还要等四年。”明珠哭笑不得地对黄协文说，“四年啊，大哥。四年后，我都毕业了，离开冬瓜大学了。” 第八章 临时事务部 打车到中山西路武夷路的乐购生活购物中心，冬瓜大学围棋社的人开始了购物。明珠、王小强推着小车，黄协文和张芷涵在前面寻找着此次的目标。 “好久没有在冬瓜大学成立临时事务部了，真是让人倍加期待啊。首先是白板笔。”黄协文说，“围棋社原来的那支没水了。” “呃？” “不好意思。”黄协文歉意地说，“上次用完后忘记盖好盖子了，第二天发现的时候——” “白板笔应该属于办公用品吧。”张芷涵打断道。 “嗯，好像是在音像制品旁边。” 黄协文快步来到了办公用品区，拿了两支，顺便又买了些卡片和图钉。而根据他的吩咐，明珠、王小强去别处买了香烟、绿茶、咖啡和一些水果…… ☆☆☆ 冬瓜大学的第四宿舍楼一楼的阅览室便是上海市大学生围棋协会临时事务部的所在，在阅览室的大门外清楚地悬挂着“番禺路棋牌室神秘少女临时事务部”的字样。临时事务部室内的第一排正中，是棋协派来全权处理此次事件的指挥官的席位，背后的墙上，挂着白板，供会议中指挥官写出对事件的理解、分析以及人员的任务分配。第二排是棋协其他人的座位。而临时事务部室的布置者，也就是冬瓜大学围棋社的社长和他的社员们一起坐在阅览室的后部的小桌子旁边。还剩十几分钟就要开会，他们正在吃泡面。 “这就是白板笔？”明珠将白板笔拿在手里，左看右瞧，不以为然地说，“我看和记号笔也没什么区别。” “白板笔是在办公室、会议室、学校、家庭等使用白板时用的记号笔。它在白板上书写后可擦去。它是记号笔的一种。而我们通常所说的记号笔是箱头笔。”黄协文向明珠讲解着在笔类的使用过程中经常会出现一些误区，“看起来外观比较相似的白板笔和箱头笔，其实最大的区别是所用颜料不同。白板笔是水性颜料，其特性是书写在板类、箱类、胶片等面上，会很容易擦去。因此如果误用其去写箱上的邮寄地址，可能会使你的货物半路无家可归；而箱头笔是油性颜料，含有机性挥发溶剂，有明显的气味，书写后，不易擦去，因此如果误用其去写白板，很可能会使你的白板擦不去痕迹。” “黑的，红的，买了两种颜色？哦，还有墨水瓶。”明珠凑近闻了闻，并没有嗅出任何味道。 “买一支白板笔，就会配一瓶添加墨水，拧开笔杆前端螺纹口即可添加墨水。”黄协文微笑道，“酒精型白板笔写起来颜色鲜明，你可以试试看。” 明珠试着用笔在白板书写自己的名字，然后退后数步，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作品”。这时，黄协文却用带粘贴片的白板擦将明珠得意的名字给擦去。 “社长，你——” 黄协文似乎没有看到明珠的反应，自言自语：“看来易擦性还不错，只是不晓得忘记盖笔帽的话，能放置多长时间。” 张芷涵看到墨水瓶上印着“ サクラ白板”等一些日文，喃喃地说：“原来是日本货，只是不知道什么牌子。” “是樱花牌。”黄协文笑道。 正在把玩白板笔的明珠，发现笔身上正印着“SAKURA”，嘀咕道：“真的是樱花牌。怎么不支持国货？” 黄协文无奈地说：“国产的我们又不是没买过，结果发现墨水被掺了太多水，写出来太淡，根本看不清楚。而且笔的质量太差——” “写几天就坏了？”张芷涵好奇地问。 “笔没坏，白板被写坏了。”黄协文答道。 “倒，这也行啊？”张芷涵惊道。 明珠抱怨道：“那也用不着日本货啊！” “人家质量好嘛，可在任何白板上书写，较不易损伤白板。”黄协文委屈地说。 “我们要抵制日货，因为你每购买100元日货就会：1.为日本厂家增加40元毛利收入；2.为日本企业增加20元扩张资本；3.为日本政府增加5元税收；4.给日本军队增加10颗子弹；5.多印8页篡改历史的教科书或反华资料；6.为小日本参拜靖国神社加添汽油费……”明珠神色凝重地说，话还来不急说完就被在门口放风的王小强打断了：“报告！棋协的人来了……” 伴随着王小强的大声报告，棋协派来的三个人走了进来。原本就略微有些噪音的阅览室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好了，我们开始吧。”等到大家都就位之后，林可孝正式开始了指挥，“首先报告一下事件的经过。” “是。”吴伦明站了起来，低头边看笔记本上的记录边说，“今天下午两点半左右，位于番禺路1000号的钻石娱乐有限公司棋牌室出现了一名神秘少女，执意要找人下围棋。当她的要求未得到满足后，大约于三点离开棋牌室。走之前她扬言明天同一时间她还会再来，如果还找不出能赢她的棋手，她就会找人将那拆了。” “棋牌室的常客以退休男子为主，他们基本上是下象棋和搓麻将，几乎找不出一个会下围棋的人。”张右廷站起来，补充道，“因此钻石娱乐有限公司的老总没有办法，就打电话向我们求助。棋协在接到求救后宣布在冬瓜大学成立临时事务部。另外，据一名棋客透露，该名女子叫小丽，家乡在广西柳州，平时跟一些街上的小混混在一起，出入KTV、网吧、舞厅、宾馆等场所，尽情娱乐挥霍金钱。不排除她和社会上的暴力团伙有来往。” “要不要打110报警？”张芷涵有点怯生生地开口。 “哇，不良少年，暴力团伙！”王小强兴奋地对明珠说，“明珠，你听到了吗？我们的同行呀！” 明珠汗道：“你这笨蛋，我们早就金盆洗手四年多了，谁跟他们是同行啊？” 王小强故作深沉地说：“忘记历史，就意味着背叛。” “少来，你这贱人。”明珠一把推开王小强，骂道，“谁不知道你的原则向来就是‘有就便是爷，有奶便是娘’？” “明珠，你说的可是真的？”张芷涵惊问。 “千真万确。”明珠对天发誓道，“如有半句虚言……” “好了，不要再往下说了，我相信你。” 张芷涵黯然神伤，有些痛心地说，“王小强，想不到原来你是见利忘义之徒。” “呜呜呜，张美眉不要我了，我不想活了。你们不要拦我，让我去找块豆腐撞死吧！”王小强悲伤地说。 …… 说着说着，大家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地响了起来。 “喂！管区的，安静点！现在是在开会！”看着冬瓜大学围棋社的人交头接耳的，林可孝忍不住出声申饬。等到整个会议室重新恢复了平静，他才向围棋社的人询问：“听说你们这学期新招了一名社员，好像也是广西人？” 张芷涵不情愿地举起了手，站了起来，答道：“林部长，是我。我是广西南宁人。” “很好。”林可孝点头道，“你和她是同乡。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相信她念及同乡之情，明天不会让你难做的。” “哼，什么‘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怎么只听说‘老乡见老乡，背后捅一枪’？”明珠不满地在后面嘀咕道。 黄协文拉了明珠一下衣角，低声道：“轻点，别又让棋协的人发火了。” 张芷涵愣了，问：“林部长，你的意思是让我明天去棋牌室和她下棋？” “没错。”林可孝点头道，“明天你只要和她下一局棋……” “你有没有考虑过张芷涵的安全问题？”明珠站了起来，打断了林可孝的话，“对方是有不良少年团伙背景的。我希望能够通知警方……” “通知警方？”林可孝感到明珠的提议十分可笑，解释道，“如果警方介入此事，不仅钻石娱乐有限公司的棋牌室的生意会受到影响，而且该公司的主要盈利来源KTV的收入也会受损！他们公司老总再三关照，不能报警。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找我们棋协帮忙。” “那就让我代替张芷涵去！”明珠自告奋勇地说。 “你不是广西人。” “我可以伪照证件。” “伪照证件？”林可孝反问道，“你以为她是查户口的，一见面会让你掏出证件吗？” “林部长，”明珠显然开始激动起来，“你信不信，她此次是存心找碴的。即使真的有人和她下了局围棋，她也不会善罢干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难道想张芷涵身陷险境？难道我们冬瓜大学围棋社的社员的生命就不值得尊重吗？” 明珠的演辞显然引起了黄协文和王小强的共鸣，他们一齐站了起来，表示附和明珠的话，并要林可孝作出让他们满意的解释。而吴伦明、张右廷也将目光集中到了林可孝的身上。 “看什么看？”林可孝也站了起来，正色道，“罗秘书长已经下了命令，不允许将事情扩大，更不能惊动警方。出了什么事，全部由明珠你全权负责。” “我会负责的。”明珠郑重地说。 “那好，明天下午一点半，张芷涵赶到番禺路1000号的棋牌室，去赴约。冬瓜大学围棋社的人作第一队，棋协的人作第二队，伪装成棋牌室的棋客，暗中保护她。鉴于该名女子可能会叫来暴力团伙，我会请求冬瓜大学柔道社、跆拳道社、相扑社的人进行支援，但是动手之前必须得到明珠的允许。”说到这里，林可孝微微欠下身，对着麦克风说道，“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大家大声地答道。 第九章 失踪 棋牌室比往常看起来热闹多了，头一次坐无虚席，当然除了张芷涵所在的那一桌。她隔一会儿，就会看一下时间，紧张地等待那名神秘女子的到来。 冬瓜大学柔道社、跆拳道社派出了若干社员协助，他们就伪装成里面的牌客，打着八十分。相扑社一听有辛苦费可赚，也有心加入，但是社员的体形太与众不同。为了避免对方产生疑心，不敢进入，坏了事情，林可孝后来还是没有邀请相扑社协助。 明珠、王小强、张右廷、吴伦明四个人坐在一桌。由于王小强既不会搓麻将，也不会打八十分，经明珠提议，他们就玩起了梭哈。吴伦明、张右廷注意力全在正对着门的那桌，不时环顾，看看是否有可疑份子接近张芷涵。而好久没有玩牌的明珠，全神贯注，一心想要赢。王小强也不甘示弱，脸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 ☆☆☆ 已经两点半了，张芷涵不耐烦了，指关节敲击着桌子。这时，她的视线被高大的身影所挡住，缓缓地抬眼，只见眼前的少年仪表堂堂、容貌俊秀、皮肤细腻，一下子被吸引住了。 “小姐，这里有人吗？” 张芷涵心却随着少年的逐渐接近自己而在狂跳：很少有男生皮肤这么白晢的，还长得这么俊销，好一个翩翩美少年。 “你不介意我坐下吧？”少年友好地问。 张芷涵缓过神来，“当然不介意”这一句还没说完，对方就安然地在她对面坐下了。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又问。 “张芷涵。”她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写自己的名字，“弓长张，草字头下面一个静止的止，内涵的涵。” “我叫丁力。” “丁力？”张芷涵觉得这名字好像在哪听到过，可是一时想不起来。 “你在等人下棋？”丁力好奇地问。 “是啊。” 丁力歉意地问：“我妨碍到你了？” 张芷涵忙摇头道：“没有。” 丁力邀请道：“反正你要等的人还没有出现，不如我们边下边等吧。” 张芷涵正求之不得，哪有不应允的道理。 ☆☆☆ 明珠又赢了一局，兴奋地数钱，叫道：“发财啰！”。 吴伦明懊恼不已，趁王小强在发牌，又朝张芷涵那边望去，赫然发现那里出现了一位神秘少年，便说：“糟了，有陌生男生在向张芷涵搭讪，要不要我去把他轰走？” “现在几点了？”明珠眼皮都没抬，就随口问。 “两点三十六分。”吴伦明低头看了一下时间。 “很有可能可疑女子就在棋牌室里，正在观察有没有埋伏。等到她确信安全了，才会大摇大摆地亮明身份。”明珠抬眼说，“万一你现在冒冒失失地前去轰人，岂不会打草惊蛇？” 张右廷突发其想，问：“会不会那个男生就是可疑份子？” “昨天开会时，你们确认可疑份子是女人。”明珠正玩得兴起，哪肯放吴伦明或张右廷离开片刻，“那就等你们看到了女人，再说。” 在出发之前，林可孝再三叮嘱吴伦明、张右廷，不可擅自行动，一切得听明珠吩咐行事。因此，既然明珠这样说了，吴伦明和张右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陪他玩下去。 ☆☆☆ 猜先结果，张芷涵执黑。白棋上来就因为定式选择失误而全程被动，绝望中丁力孤注一掷，追杀张芷涵的大龙，事实证明杀棋手段并不成立，最终中盘告负。这局棋耗时不到半小时，丁力不太服气，因此她提出再战一盘。张芷涵欣然应允。 是役丁力执黑，猛打猛冲，一心想报上一盘的一箭之仇。张芷涵不紧不慢，一旦发现时机，就绝不放过。丁力一昧穷追不舍，断点非常多，给了张芷涵可趁之机。她慢慢地张网，不久就逮到了屠龙的机会。在即将死掉一大块后，丁力反倒释怀了，看不出一点慌乱，坚持作战。而张芷涵竟然形势一片大好时连出败招，莫名其妙地败下阵来。两人复盘时，一直矜持的丁力再也按捺不住，笑得倒在一边，张芷涵也一边后悔一边拍着脑袋“呵呵”直乐。 “这里乌烟瘴气的，外面空气新鲜，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棋牌室有不少人抽烟，就快成了吸烟室，空气相当不好，而且听说被动吸烟受到的损伤比吸烟者更厉害，因此丁力不想再待下去。 张芷涵一见到丁力就有好感了，再加上两盘棋下来，和丁力就像是认识很久的老朋友一样。对丁力的邀请，她当然答应。去前台结了帐，她们就手牵手走出去了。 ☆☆☆ 吴伦明又输了一局，翻翻自己的口袋，即使底朝天了，也掏不出一毛钱。他没好气地说：“我输光了，不玩了。” 张右廷也输得差不多了，说：“我也不能玩了，再输下去，连回去的路费都没有了。” 明珠不勉强他们，反正今天他赢得够多了，见好就收，他也不想将对方逼得狗急跳墙。于是，他大方地说：“晚饭我请！” 王小强准备撤了，下意识地向张芷涵那桌望了一眼，惊道：“不好了，张芷涵和那个男人不见了！” “什么？” “他们还跑不远，快追！” 明珠他们四人慌忙跑出棋牌室，可是上车来车往，茫茫人海，哪里还有张芷涵和那个男生的身影？他们只好返回了棋牌室，明珠看到还在兴奋地打八十分的柔道社、跆拳道社的人，就一肚子火，骂道：“你们这帮饭桶，诱饵都被鱼吞了，你们还在打什么八十分！打什么打，少打一会，会死啊！” 明珠这一句话，犹如捅了马蜂窝。柔道社、跆拳道社的社员，你一言，我一语，几乎要将明珠他们给淹死。 “你不满意啊？” “我们只是负责帮你扁人，不是帮你看人。” “就是，我们又不是你的保姆。你要找保姆的话，去乐购的那条中山西路上，有家政服务中心，你去问一下。” “要不是看在上海大学生棋协的人的面子上，我们才不会答应帮你们围棋社呢！” “自己的社员都看不住，还反过来怪我们？” “可能她自己看到了帅哥，就跑出去了。” “好了，别和围棋社的人一般见识，我们继续。对了，打几了？” “打J。” …… 明珠越听越恼火，要不是王小强死死地将他抱住，他很有可能冲过去和柔道社、跆拳道社的人扭打在一起，当然，如果那样的话，后果是可以预见的。 吴伦明、张右廷见了直摇头，心想自己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执行任务，怪不得会让人给跑了。 四个人商量了一会，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打车回到了学校。 ☆☆☆ 临时事务部室里，林可孝听着吴伦明向他汇报所发生的事情。黄协文由于被留下来协同林可孝处理一些事情，并没有参加此次行动。此时，他也站在一旁听着吴伦明的汇报。当听到张芷涵被一名男生拐走的消息，黄协文震惊不已。可是，林可孝却显得很平静，说：“你们辛苦了。警报解除，临时事务部解散。吴伦明、张右廷，你们跟我回辅仁大学。” 大家听了，都非常吃惊。 吴伦明提醒道：“冬瓜大学围棋社的社员张芷涵还落在一名男子手上，事情还没有了结。” “就这样走人，不太好吧？”张右廷感到将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丢给冬瓜大学围棋社，有点不近人情。 林可孝平静地说：“刚才我接到钻石娱乐有限公司老总的电话，他说对方保证不会再去棋牌室找他的麻烦，让他安心地做他的生意。这个case结束了。” 黄协文急问：“那张芷涵怎么办？” “张芷涵是冬瓜大学围棋社的社员，她的失踪，属于你们围棋社的内部事务。棋协不方便插手，得由你们自己去寻找。”林可孝冷冷地说，“我只知道我负责的这个case结束了。” “她是因为被你安排去当诱饵，才会被人拐走的。”明珠气愤地说，“你怎么能说她的失踪与这次的事件无关呢？” “明珠，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跟棋协的人说话呢？”黄协文说了明珠一句，转而恳求林可孝道，“林部长，能不能暂时不要结束这个case，继续调查下去？” “我再说最后一遍，这个case结束了。”林可孝补充道，“如果48小时内还没有找到张芷涵，你们可以报警。” “林部长，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黄协文再次恳求道。 “吴伦明、张右廷，我们走！”林可孝没有理睬黄协文，无情地和他的两个同伴离去。 “可恶！”明珠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王小强附和道：“棋协的人真是太不可爱了。” “他们是不会关心围棋社的社员的生死的。”黄协文叹道，“看来找人，还得靠我们自己。” 第十章 升温 黄协文、明珠、王小强没有一点头绪，根本不知道去哪寻找，只是一昧地打张芷涵寝室电话，她同学接的电话，说她下午出去后，还没有回来。晚上十点半，熄灯了，三个人只好分手，各自回自己的宿舍休息。当他们回到自己的寝室，却很快接到了张芷涵打来的电话，无非就是为下午自己没有通知他们就走开了，而表示歉意。黄协文因为此事已经了结，而人又安全地回来了，也没有细问详细过程，就关照她早点休息，挂了电话。 不过，在这之后的数次社团活动中，张芷涵经常缺席，或者迟到早退。大家认为她是大一新生，九月份正处在军训中，晚上可能需要练歌，便没有多问。当然，这也跟围棋社宽松的环境有关。黄协文也不敢逼得太紧，不然将她逼得退社，那可不妙。只是，大多数时候围棋社的活动只有三个大男生参加，其中一个还根本不懂围棋，这未免让人提不起精神来。 王小强和他的同班同学孙静这学期报的选修课是每周四晚上在四教上的宗教文化，每次上完已经是八点了。从四教回到四宿的路上，他赫然发现张芷涵正和一个男生手牵手漫无目的地在公寓后面的一排篮球场上游荡，心感受到了冬夜的寒冷。 篮球场上，有四五个人在投篮，经常会有篮球弹到他们面前。又一个篮球向王小强这边滚过来，篮球场上几个人正在拍手喊“朋友！朋友！”。郁闷的王小强，捡起篮球，并没有扔给他们，而是随手就朝篮框射去，居然空心入框！ “运气，这一定是运气。”孙静虽目瞪口呆，但坚信这不是王小强的真正实力。自己和他整天在一起上课下课，可他除了吃就是睡，根本没看到他练过什么篮球。难道他是篮球天才？ 超远距离的投篮，竟然还是空心，篮球场上一阵骚动，场上的人纷纷回头看看这个神投手长什么样子。当他们发现投篮的居然是一个胖乎乎的小男生，就嘀咕了几句，又恢复先前的投篮了。 张芷涵回首望了一下，王小强那硕大的身影是最好辨认不过的了。她显得有些惊慌，拉着丁力快步离开了篮球场。 “我又不是瘟神，躲我做什么？”王小强不满地说。 “怎么，你又被甩了？”孙静拍拍王小强的肩，关切地问，“她是你的第一零几号元素？” “组长，我都没和她拍拖，何来被甩之说？”王小强闪着大眼睛，一脸无辜的样子。 “长得倒还凑和。”孙静望着张芷涵身影最后消失的那一处，还在回味着她清秀可人的脸庞。 “什么叫凑和？”王小强为张芷涵鸣不平，纠正道，“是非常凑和啦。” “也不知道她是哪个系哪个班的。”孙静的心仿佛已经不在这了。 “她是我们围棋社的。”王小强觉得直接傻乎乎地回答张芷涵是服装系00级的学生，这样就显得自己太没有面子了。如果刻意强调她和自己一样，都是围棋社的社员，反倒能引起孙静对自己的另眼相看。 “强强，你会下围棋？”相比较刚才的远投空心，孙静更愿意相信后者。 “当然会下。”王小强大言不惭。 “在无锡一年，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孙静将信将疑。 “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王小强开始装深沉。 “少跟我来这一套。”孙静一想起刚才的女生，眼里又充满了温柔，“想不到她是一个go girl。” “狗狗？”王小强提醒道，“组长，她好像不属狗，属老鼠。” “笨蛋，围棋的英文名称是go，围棋少女就是go girl。”孙静哭笑不得地说。 “组长，你也加入围棋社吧。”王小强想起社长曾说拉一个人入社给十块，便怂恿道，“只要你加入了，就能有大量的机会和她相处了。不要彷徨了，围棋社就是你的家。” “加入围棋社？”孙静摇摇头，苦笑道，“我不下围棋已经很多年。现在桥牌才是我的兴趣所在。只是可惜冬瓜大学没有桥牌社，不然我一定第一个报名。” 对于扑克牌的玩法，除了梭哈，王小强就只知道比大小和算二十四点了。桥牌这么深奥，他怕脑细胞死光光，不愿意去学。 二人边走边聊，没过几分钟就回到四宿了。王小强马上找到明珠，告诉他刚才所看到的情景，打算向他邀功。可是，明珠却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并没有感到震惊，反倒微笑地问：“那个男的是不是叫丁力？” “丁力？”王小强暗自盘算：看来明珠早已查明了真相，但我也不能显得太逊。于是，他点头道，“没错，他是叫这个名字。他老大似乎是叫许文强。” “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淘尽了，世间事，混作滔滔一片潮流；是喜，是愁，浪里分不清欢笑悲忧；成功，失败，浪里看不出有未有。爱你恨你，问君知否……”二人竟情不自禁唱起了《上海滩》主题曲。唱到副歌部份，明珠缓过神来，觉得不对劲，猛地一拍桌子，喝道：“丁力，许文强，《上海滩》？强强，你当我白痴啊？” 王小强委屈地说：“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你是怎么知道那个男的叫丁力？” “是张芷涵室友告诉我的。”明珠微笑道，“他们天天幽会，真是令人羡慕的一对。” 王小强发现明珠眼里只有祝福，没有恶毒的诅咒，更没有流露出要拆散这一对情侣的想法，不由暗想：看来无论是大一在无锡校区认识的蚊子、紫郁，还是现在的张芷涵，对于他来说，都只是尹晴的替身而已。得到固然很好，但失去也不会心痛。因为他根本就从来没有在乎过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个，更没有用心爱过她们。 ☆☆☆ 国庆过后，气温骤降。然而，张芷涵和丁力的感情还在升温。即使晚上熄灯之后，她们还在校外的天山路上闲逛。冷风吹来，张芷涵哆嗦了一下。这细微的动作逃不过丁力的眼睛，他主动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披在了张芷涵的身上。张芷涵正感激地向他望去，却感到胃痛了起来，额头上不断地冒出冷汗。 丁力慌了，紧张地问：“小涵，你怎么了？” “别……担心，是……胃不舒服。老毛病了，过一会……一会就好。”张芷涵尽量说得很轻松，让丁力不要担心。 “是吗？我看你很痛苦的样子。”丁力掏出手帕，帮张芷涵擦汗。 “真……真的……没事。”张芷涵艰难地说。 丁力疑心张芷涵的胃痛可能跟刚才受凉有一点相关，于是不由分说，强行拉她进了一家小吃店，点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张芷涵双手正捂住左腹，抽不出手。丁力用调羹盛了一只馄饨，吹了一会，让它稍稍冷却，移到张芷涵嘴边。张芷涵过意不去，不愿意接受他的喂食。她勉强抽出右手，接过调羹，馄饨刚放入口中，胃部的剧痛又让她趴在桌子上，呻吟起来。丁力拍拍张芷涵的肩，张芷涵抬起头，疑惑地望着他，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他将张芷涵的手拉开，而自己的手则伸入张芷涵衬衫下摆，开始缓慢地抚mo张芷涵的左腹。张芷涵对他的胆大妄为，又惊又羞。因为，虽然两人关系已经非常密切了，但是张芷涵认为尚未到达肌肤相亲的阶段。张芷涵正想一把推开他的右手，却觉得经过他的这一阵抚mo，自己的胃舒服多了，不怎么疼了。再加上她忽然发现自己也很享受这种感觉，觉得这种感觉非常奇妙，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于是任由他摆步。丁力不久换了一只手，将右手腾出来，喂馄饨给张芷涵吃。张芷涵这次没有拒绝，乖乖地接受了。她被眼前这个温柔体贴的男人为她所作的一切而感动着，慢慢地闭上眼睛，思绪万千：自己8岁那年，父母离异。没过几个月，她有了新妈妈。又过了两年，她有了弟弟。父亲忙于事业，天天很晚回家，对她的学习和生活不闻不问，只知道逢年过节买一大堆礼物和玩具给她，却从来没有抽出时间陪她说话和玩耍。继母一心扑在弟弟身上，从来没把她当作女儿看待，她从小就被迫得学会照顾自己。可是，父亲的溺爱、继母的冷漠，让她感到了自己和家庭的距离。钱对于她来说，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她父亲开了一家公司，只要她伸手要钱，一个月二、三千元零花钱是轻易得手的，只是精神生活空虚。因此，高三时候她才故意报考了远离广西的位于上海的冬瓜大学。只有远离那个称之为“家”的地方，她的心情才会好。那在棋牌室第一次见到丁力，她就有好感了。她和丁力非常谈得来，就像是认识了很多年的老朋友一样。此后，对父母有着逆反心理的她便有了归宿，丁力成了她的白马王子。在她看来，这个世界上，现在只有丁力一个人真正在关心她，爱她。 “小涵，我们同居吧！”丁力突然停止了抚mo，抬眼说。 “啊？” 丁力诚恳地说：“我们同居吧，让我来照顾你。” 张芷涵对丁力的提议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一时无法接受。她惊慌失措，一把推开了他，站了起来，慌慌张张地奔向学校…… 第十一章 上门辅导 一连几天，张芷涵以需要时间考虑为由，拒绝和丁力见面。周二晚上照例又是围棋社的活动时间，她心事重重，精神有些恍惚，在和明珠对弈，竟连明珠的打吃都没有看见。本来明珠的棋力就要比她高出不少，因此不屑于趁人之危，只好提醒她注意一下刚才的落子。她缓过神来，对明珠歉意地笑笑，但是不愿悔棋，示意让明珠继续下。 真是个固执的小姑娘。明珠拈起一粒棋子，正要落下，却被拉门闯入的阿姨所打断。 “张芷涵在吗？” “我就是。”张芷涵举手示意。 “有人找。”话音刚落，阿姨就掉头离去。 “真可惜，就快赢了，却要被你逃走了。”明珠情知张芷涵被丁力这么一招唤，将一去不复返，这盘棋就半途而废了。围棋社人员短缺，并没有人记谱，平时的对局都是下过就算。再加上四宿的机械学院、材料学院的一些班级经常会在阅览室举办活动，因此围棋社每次社团活动结束后，都会将棋盒和棋盘等用具带走。这样，一些对局无疾而终是常有的事。 “既然你这样认为，那我就不去了，留下来陪你将这局下完。”反正张芷涵此时也不想见丁力，不如就在围棋社将时间打发掉。只是奇怪，四宿是男生宿舍，丁力作为一个男生，为何不直接来阅览室找自己，却要麻烦阿姨来叫自己过去呢？ 明珠倒反过来劝张芷涵去见男友，说什么为了和他下棋却耽误她们约会，他就罪过大了。其实他有点担心这个叫丁力的家伙万一真像上海滩里面的丁力那样，自己可就要横尸街头了。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张芷涵的男友，想趁机看看丁力长什么模样，有没有像吕良伟那样气度不凡，刘德华那样帅气。倘若如此，他也认命了。 经不起明珠的相劝，张芷涵决定去正对楼梯口的办公室，和丁力见面，请求他再给自己一点时间考虑。而在这段时间内，两人不宜见面。 明珠、王小强、黄协文蹑手蹑脚地跟在张芷涵身后，试图在门外偷听她们的谈话。可是令他们失望的是，阿姨待张芷涵进入办公室后，就将门关上，站在外面，严防别人靠近。他们只好灰溜溜地回去了，静候张芷涵的归来。 “你不要再说了——”张芷涵进入办公室，话刚说了一半，就觉得不对劲，因为房间里的那人并不是丁力，而是一名陌生的年轻女子。八成是丁力脚踏两只船，现在东窗事发，旧爱过来找新欢算帐了。 “我是长宁区公安分局刑侦支队的曹惠。”女子将证件在张芷涵眼前亮了一下，就收了起来。 张芷涵嘟哝道：“想不到旧爱的来头还不小。” “你说什么？” “没什么。” 曹惠从包中取出一张照片，递给了张芷涵，问：“照片上的人，你认识吗？” 让我看照片？她究竟耍什么花招？张芷涵好奇心趋使下，还是看了一眼，照片上是一个漂染金色短发、身穿黑色宽松汗衫，脚蹬运动鞋的少年，不是丁力又是谁？既然她是丁力的旧爱，身边有丁力的照片，也是很正常的，如果没有照片就反倒奇怪了。不过，她不开门见山要求我与丁力分手，而是先给我看丁力的照片，这又是为什么？ 曹惠缓缓地说：“听说你们正在交往。” “你想怎么样？”张芷涵知道接下来曹惠就会走入正题了，不是以权压人，就是以钱劝人。 曹惠郑重地说：“我们怀疑她与一桩盗窃案件有关，希望你配合警方，将你所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诉我。” “你认为他是小偷？”张芷涵一万个不相信，“这怎么可能？” “看来她没有告诉你她偷窃的事。”曹惠顿了顿，又说，“市民有配合警方的义务，希望你能劝她和警方合作，争取宽大处理。” “你威胁我？”张芷涵倔强地说，“别以为你是警察，就了不起。我可不怕你。” 曹惠哭笑不得，她不想将自己与张芷涵的关系弄得太僵，只好问：“那你告诉我，你要什么条件，才能照警方说的去做？” “我们来一场决斗吧！”张芷涵干脆地说。 “击剑？”曹惠脑子里面浮现出中世纪两个骑士为了心爱的女人而决斗的画面。 “不，是下围棋，一局定胜负。”张芷涵郑重地说，“如果我输了，就帮你去问丁力，情况属实，便劝他投案自首；如果我赢了，希望你不要再打扰他。” “这——”她不会是认真的吧？曹惠的眼睛睁得老大，心想她脑子是不是秀逗了，竟会提出和刑警下棋来决定是否愿意配合查案。 “你会下围棋吗？”张芷涵见曹惠吃惊的模样，暗暗好笑，这才想起自己都还没有问过她是否会下围棋，就主观地决定以围棋作为决斗项目。 “当然会。”曹惠可不想被张芷涵看扁，她要维护公安的形象。 “有没有初段的棋力？”张芷涵又问。 “应该有吧。”曹惠语气不太坚决了，她学会下围棋后，并没有参加业余段位赛，并不太清楚自己的棋力。初段应该是最低的段位吧？这应该会有。 “那很好，我和你棋力相仿，不用考虑让子的事。本周五晚上八点，四宿阅览室，我们分先下。”说完这句，张芷涵拉开门，头也不回就走了。 “等一下。”曹惠追出去，看到张芷涵正和一些人在一起谈论着什么，就不由自主地退后数步，然后扭头离去。她在警察学院完成了许多训练，受过武术、开枪及破案技术的训练，却从来没有料到将来有一天为了破案，自己将会在十九路纵横交错的棋盘上与对方展开一番较量。而且，这盘棋一定要赢！ 明珠感觉那人的身影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会是谁。再说，对方找的是张芷涵，而不是自己，可能看错了吧。他见张芷涵脸绷得紧紧的，猜测刚才的谈话一定极为不顺，忍不住要问：“刚才找你的人是谁，有什么事？” “没什么。”张芷涵故作轻松，她可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 既然张芷涵不愿说，明珠也就没有再问下去，免得她难堪。于是，他和张芷涵返回阅览室，继续刚才未完的棋局…… ☆☆☆ 曹惠回到住处后，细细回想刚才在冬瓜大学的发生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议，自己怎么会接受张芷涵如此荒谬的要求。可是，和张芷涵的交谈了几句，曹惠深深地感到她并不是一个肯乖乖听话的女孩子，而且她还有强烈的逆反心理。因此，曹惠并不想威逼她。一切得等到周五晚上的棋局后，再说。能赢，最好。即使输了，再考虑他法也不迟。当然在周五之前，自己得对围棋进行以赢棋为目的的有针对性的训练。 第二天，曹惠就打电话给上海市大学生围棋协会，要求派一至两名棋手对自己进行上门辅导。棋协不敢怠慢，在最短的时间定出人选。到了下午，辅仁大学的杜桂芹三段、王芯蕊三段就赶到了曹惠的家中，她们首先作了一番自我介绍。 “我是山西籍棋手杜桂芹，专业三段，现就读于辅仁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97级，今年大四。” “我是河南籍棋手王芯蕊，专业三段，刚刚进入辅仁大学读书。” 曹惠本以为棋协会派来两名男棋手，印象中男子下棋比较厉害吧。她没想到眼前这两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居然已经是专业三段了，不得不佩服起棋协的罗秘书长考虑得如此周到。毕竟男棋手在单身女性的房间不宜多作停留，教棋更无可能，不然会惹来闲话。到了之后，自己还得和他们出去找间棋牌室。而女棋手就方便多了，不必避讳什么，教棋在自己房间就可以进行。万一教棋忘了时间，女孩子夜间从长宁赶到杨浦不怎么让人放心，还可以让她们留宿。 可能来之前，棋协的罗秘书长已经对她们叮嘱过了。她们也没有问曹惠在这两天苦练赢棋的绝招的原因，就开始教棋了。虽然曹惠声称拥有业余初段的棋力，但是杜桂芹还是请求曹惠和自己先下一盘棋看看。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杜桂芹并没有和她下让子棋，而只是让先。 王芯蕊在一旁也没有闲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因为冬瓜大学围棋社没有专门的记录员，围棋社的所有内部对局都没有保存下来，当然在棋协的资料室也找不到张芷涵的棋谱。王芯蕊只好询问了曹惠一下关于她周六对手张芷涵的情况。可是曹惠先前也没有和张芷涵下过，只是含糊地说她的实力和自己半斤八两。难道要去问一下冬瓜大学围棋社的社长黄协文？这显然更不可能。王芯蕊虽然才进辅仁大学一个多月，但对冬瓜大学围棋社在执行棋协的命令时一向阳奉阴违的事情，也有所耳闻。要他们的社长出卖自己的社员，那真得到了刀架在脖子上的情况下，才有一点发生的可能性。 开始几手，曹惠下得有模有样。不过，十几手过后，王芯蕊就直摇头了。因为在右下角一个定式上，曹惠吃亏很多。曹惠注意到了王芯蕊的表情，就没再落子，等待她的指正。 王芯蕊说：“围棋的战斗是从局部慢慢发展到全局的。你若在局部的战斗中占了便宜，往后的战斗便会很顺手。开始如吃亏了，往后便会下得很苦。” 曹惠点头，忍不住要问：“那我要怎么样才能保证在局部的战斗中占便宜而不吃亏呢？” “简单的定式想必你都知道了，但复杂的定式因为变化多，像你一样的初学者通常都记不全。”王芯蕊鼓励道，“因此，有时只要一个定式走好了，可能在定式上就把棋给赢了下来。” 曹惠迫不及待地问：“复杂的定式有哪些呢？” 王芯蕊答道：“复杂的定型式有三类：一是大斜，二是雪崩，三是星位小飞挂后的压断定式。许多初学者下棋时爱走星位，星小目啦，二连星，甚至三连星都有。而星位挂角又以小飞挂为最多，因此我强力推荐记此定式的各种变化。也许你记好了这个定式，无意间就多赢了几盘棋。” 曹惠兴奋地说：“那你们就先教我压断定式吧！” “是星位小飞挂后的压断定式。”王芯蕊纠正道。 杜桂芹瞪了一眼王芯蕊，虽然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很有趣，害得自己直想笑，但是在初学者面前刻意强调那抽象的定式全称，只会打击她们学习定式的积极****。 王芯蕊只是低头盯着棋盘，没有注意到杜桂芹的表情，邀请她和自己一起摆出压断定式的各种变化。针对常见的变化，她们交替作出详细的讲解，尽量讲得通俗易懂。曹惠不断地点头，深深地为她们的精彩而细致的讲解所折服。但是以她的理解能力，根本不可能一下子全部记住，显得十分着急。王芯蕊看出曹惠的心思，从自己的包中取出一本书，递给曹惠，介绍道：“这是我们辅仁大学业余围棋学院编的内部教材《星位小飞挂后的压断定式》，上面详细列举了此定式的各种变化。由于每年都有增补新的变化，因此这本书一年出一版。这是今年九月刚刚出的最新版。因为是内部刊物，只收工本费5元。” “五块啊，你等一下。”曹惠从皮夹子里取出钱，交给了王芯蕊。 杜桂芹本想制止王芯蕊的荒谬举动，但她们的交易时间过短，根本就来不及阻止。她暗想：对刑警收钱，你倒想得出来，不要命啦？虽然曹惠只是在长宁区公安分局工作，管不到杨浦区的辅仁大学。但她万一真要记恨此事，一通电话过去，难保杨浦区公安分局的人不会为她出这口气。难道你认准她作为女人，就一定不会刻意去为难女人？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十三章 校名的典故 第十三章 校名的典故 一个多月过去了，转眼间已是十一月下旬，冬瓜大学各院系期中考试陆陆续续告一段落。??围棋社暂停三周的社团活动又恢复正常了，黄协文显得非常兴奋，礼节性地询问了一下社员们在期中考试中的表现，然后就吩咐明珠将棋盘摆好。??好久没摸棋了，他嚷着要和明珠大战十局。??王小强照例又是捧着一本带过来的漫画，津津有味地阅读。??张芷涵无心观战，随手取下报刊柜上今天的《青年报》，在一旁翻翻。??一则标题为“长宁警方侦破特大盗窃团伙”的新闻很快映入她的眼帘： 本报专稿/通讯员张轶：近日，长宁分局刑侦支队在严打整治斗争中又获重大战果，继成功侦破“8.11”特大抢夺案之后，专案组不畏疲劳，连续作战，深挖犯罪线索，经过三个月的顽强攻坚，一举摧毁了张卫平等9人特大盗窃团伙，破获万元以上盗窃大案9起。 8月28日，刑侦支队成功侦破影响极大的“8.11”储户15万元巨款抢夺案后，专案组的同志们并未松懈片刻，凭多年的侦察经验，经过缜密分析，抢夺案主犯陈金生、徐天贵身后，还隐藏着一个更大的犯罪团伙。??经支队领导研究决定，专案组兵分两路，一路对在押的涉案犯罪嫌疑人加大审讯力度，深挖余罪；另一路围绕与陈金生、徐天贵关系密切的人员展开调查取证。??经大量地内查外调，发现一个叫丁丽（女。??19岁，广西省柳州市人）与陈金生等人关系密切，极有可能是犯罪团伙的成员。??在掌握一定证据后，侦查人员经过…… “什么新闻让你看得这么投入？” 一盘棋才下了十几手，黄协文就开始长考了。??明珠倍感无聊，见张芷涵正聚精会神地看报纸，就好奇地探过来。 “没什么。??”张芷涵慌忙将报纸合上。 可是。??这反倒引起了明珠的兴趣。??他一把夺过报纸，翻了起来。??前面几版跳过，直扑体育版。??张芷涵显得比较坦然，社会新闻明珠一向不感兴趣，他不会注意到的。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 张芷涵心里一惊：莫不是他发现了？不可能的。??丁丽那名字那么普通，他看不出什么端倪的。??虽然名字与丁力同音，但字形相差太大。 “什么事？”黄协文也凑了过来。 “棋协要成立公司了。??”明珠叫道。 “的确。??”黄协文早已知晓此事，显得非常平静。??“这也是今天我召集你们前来地目的。??” 经过了黄协文地一番解释，大家才明白了大概：尽管围棋能否保证未来赢利仍然是个问号，但棋协有关人士仍然对其未来有信心。??作为启动项目上海光华围棋发展有限公司已在上海注册成立，注册资本为100万元。??公司的主要业务为围棋书籍的出版发行，棋具的制造及买卖，并且计划将围棋产业融合传媒进行市场化运作，培育一个体育产业，并进行全方位的市场开发。??以期有一个良好的回报。??公司的董事长和总经理分别由棋协地主席和秘书长兼任。??明眼一看，便可知其实公司牢牢地掌握在棋协手里，让棋协的一些暗地里的收入合法化。??加盟棋协的各大高校围棋社团就地成为分公司，受位于辅仁大学校内的总公司的直接领导。??因此，冬瓜大学围棋社也就有了另外一个称呼，即上海光华围棋发展有限公司冬瓜分公司。??不过。??总公司的名称始终让黄协文耿耿于怀。??不管他怎么反对，公司最后还是叫光华。 张芷涵倒觉得这名字很不错，光华光华，光大中华。??现在中国围棋落后于日韩，正需要大家团结一心，去赶日超韩。??棋协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取这名字的吧。 明珠也劝道：“社长，你就别太计较了。??棋协就坐落在辅仁大学校内，一向被辅仁大学所把持。??而且辅仁大学地bbs就叫日明光华，他们脑筋都懒得动。??搬来作为公司名字也再正常不过了。??” “你们有所不知。??其实光华这个名字，是有典故的。??”黄协文于是将冬瓜大学的校史缓缓道来： 民国时候。??五卅惨案发生，圣约翰大学师生无比义愤，而学校当局对师生的爱国行动却百般阻挠。??广大师生对此极度不满，纷纷愤然离校，并誓言永远和约大脱离关系。??由爱国学生533人和孟宪承、钱基博等爱国教师19人组织离校善后委员会，筹议自行创办大学。??此举深得学生和家长的大力支持，纷纷慷慨捐献建校基地和钱款。??学校先租霞飞路（今淮海中路）房屋为校舍，取校名为光华大学。??公推张寿镛为校长，朱经农、刘湛恩、陆士寅、殷芝龄、潘序伦等为校务委员，于同年9月开学，翌年9月迁入大西路（今延安西路）新址。 民国26年，八一三事变后，光华大学迁入公共租界上课。??同年11月光华大学大西路校舍为日军炝火焚毁。??张寿镛校长委托在四川的商学院院长谢霖在成都筹建光华大学分部。??民国27年3月，分部开学上课。??民国30年12月，日军进公共租界，光华大学为避免向日伪登记，对外改称诚正文学社和格致理商学社。??民国35年，成都分部改为华成大学。??同年，光华大学在上海欧阳路复校。??翌年，大西路校舍由私立纺织专科学校使用。??解放后，光华大学在大专院系调整中撤销，大部份院系并入华东师范大学。??而在光华大学旧址上建立了合并多所纺织类院校地华东纺织工学院，1985年更名为中国纺织大学。 1999年4月1日，《青年报》披露了震惊上海高校界的辅仁大学的“震旦计划”，由于代号为“Z”，又称“Z计划”。??该计划显示辅仁大学将在十年之内，通过一系列的合并，建成一所足以与青蛙大学在海内外享有同等声誉的震旦大学。??值得一提的是，辅仁大学围棋协会扬言“京蛙杯”三年后就可以寿终正寝了，到那时将以“青旦杯”取而代之。??一年一度的“京蛙杯”棋牌友谊赛始于1987年，是北京大学与青蛙大学之间的传统赛事，是两校之间文化交流、校情互动的重要方式。??当天，辅仁大学的校领导立即向《青年报》主编发去了一封措辞强烈地信，第二天《青年报》就辟谣，声称昨天地那则新闻是愚人节笑话。??不过，上海的其他高校都有所震动，采取了一系列地保护措施。??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中国纺织大学的校长进行了一番改革，力求阻止辅仁大学对它的合并行为。??其中，最大的改革莫过于更改校名。??为此，他亲赴北京，和教育部高教司的瞿司长共进晚餐。??度间他谈到了自己的一点想法，因为中国纺织大学是在民国时期的光华大学旧址上兴建的，虽然他很想有一番作为，但无论怎么努力，现在的中国纺织大学在全国纺织业不景气的大气候下，始终不能达到昔日光华大学在民国时期的地位。??因此，他恳请瞿司长能充许他将校名改成光华大学。??瞿司长却拒绝了他的提议，理由是教育部有规定，民国时期的校名不能复辟。??他郁闷不已，正巧服务员上了虾米冬瓜汤，不禁赌气地说，既然光华不能叫，那叫冬瓜总可以吧？瞿司长当即拍板，表示同意。??校长骑虎难下，想改口已是不可能。??于是，当年8月，中国纺织大学就更名为冬瓜大学。 在冬瓜大学待了一年多了，第一次了解到这段鲜为人知的校史，明珠和王小强都露出了错愕的表情，面面相觑。??毕竟堂堂一所高校的名字竟然起得如此草率，实在让人有点匪夷所思。 张芷涵觉得很有趣，非常佩服校长在更名时表现出来的勇于创新的精神。 “唉，自从改了校名，食堂的免费汤就以冬瓜汤为主了。??”黄协文心酸地说，“呜呜呜，我有好多时日没尝到我最喜爱的紫菜汤了。??” 王小强安慰道：“社长，你不要伤心难过，老食堂二楼有紫菜蛋汤，味道鲜美，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之必备……糟了，说溜嘴了，应该是……” “好了，别说了，快告诉我它是免费的吗？”黄协文抬眼问。 “一块钱一碗。??”王小强答道。 “又不是免费的，扫兴。??”黄协文失望地说。 “一块啊，还真贵。??”张芷涵感慨道。 这时，明珠的室友林凡跑来，告诉明珠他有一个南京打来的电话。??由于是长途电话，明珠向大家说了声后，就和林凡快速地奔回寝室。??拿起听筒，明珠就说：“喂，我是明珠。??” “我是王俊，好久没联系了。??下个月二号，有空吗？” “二号？”明珠忙问，“那天是星期几？” “是星期六。??” “有什么事吗？” “一年一席的东南杯围棋友谊赛在那天举行，我希望你抽空来一趟南京。??” “去南京？” ……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十四章 “东南杯”围棋友谊赛（1） 弈林生涯 在上海光大围棋发展有限公司登报宣布成立后，冬瓜分公司第二天在四教三楼租了一间办公室，也正式开始运作。 通过总公司的拨款，黄协文添购了打印机、计算机、传真机、等办公用品。 当然，他也趁机改善了一下围棋社的一些棋具。 好久没有这样忙碌了，他觉得这样日子过得才够充实。 围棋社的活动场所自然就不用再向宿管科借用四宿的阅览室了，改而在四教三楼的公司办公室里面进行每周一次的社团活动。 明珠考虑了几天，还是向黄协文以去南京观战为由请假，缺席下周六的在辅仁大学围棋学院的每周一次的指导。 黄协文向总公司发出了一份传真，说明了情况。 没过多久，总公司就有回应了，要求明珠返沪后以书面形式汇报此次两校围棋友谊赛的情况。 稍后，围棋社又收到了总公司的一份传真，上面例出了两校围棋友谊赛举行的具体、地点、比赛规则和具体安排： “东南杯”南京大学—东南大学围棋友谊赛将于12月2日（星期六）2：30分在东南大学春晖堂举行，请广大棋友前往观战。 比赛的规则与具体安排如下： 1、比赛用时为每方1.5小时，不读秒，时尽棋亡。 2、双方领队猜先，猜中方第一台自由选择先后手，以后台次间隔先后手。 5：30左右比赛结束。 裁判宣布各盘结果。 3、裁判为南京邮电学院、南京大学、东南大学、南京理工大学各一人。 4、双方各出四人，如比赛结果为2：2，就算打平，不以主将之战输赢论胜负。 5、赛后东南大学将请参赛棋手用餐。 明珠直吐舌，心想可能东大和南大都有总公司的人，再加上现代通讯地方便快捷，大大提高了总公司的办事效率。 他看到张芷涵这些天来。 一直闷闷不乐，即使别人给她讲笑话。 她脸上的笑容也像是硬挤出来的。 于是，他主动邀请张芷涵下周六和他一起去南京观战，顺便散散心。 王小强虽然在扬州也待了几年，但却从来没有去过南京。 因此，他也嚷着要一同前去。 明珠一听，脸一沉，但当着张芷涵的面。 又不太好发作，心里早就诅咒了一千遍一万遍这个该死的一千瓦的电灯泡。 黄协文苦笑道好吧，你们都去吧。 我就做个留守男士。 由于友谊赛是周六二点半举行，明珠对南京不熟，没去过东南大学，和王小强、张芷涵商量了一下，决定提前一天动身。 有了充裕地准备，就不必担心到时手忙脚乱了。 吃过午饭。 翘掉的课，三人一起乘公交车去火车站。 经过近四个小时地颠簸，他们终于抵达了南京火车站。 刚走出了出站口，王俊就迎了上去，毕竟王小强那硕大身躯实在太好认了。 “这位是……”王俊本想猜张芷涵是明珠的女，但是没理由以明珠的聪明才智。 和女来南京玩会带个电灯泡的啊。 “她是我大一的学妹，也是围棋社的。 ”明珠介绍道。 “我叫张芷涵。 “我叫王俊，是明珠、王小强他们高中的学长。 张，欢迎你来到南京。 ”王俊暗忖：原来她会下围棋，不晓得她地棋艺有没有尹晴高。 “张？”明珠皱眉道，“我听这个称呼感觉这么别扭？” 喊他们坐上了1路车，终点站是夫子庙。 得知王俊要带他们去夫子庙逛，明珠摇摇头，说还是先安排我们住处吧。 夫子庙，等我们有再去逛。 王俊转询问王小强和张芷涵的意见。 见他们都没有异议。 就在鼓楼下车，转3路。 刚坐上3路车。 他就说三站路，四牌楼站下。 “很近嘛。 “我做过的公交里3路是最猛的，拐弯从来不刹车！你们要。 ”王俊好心地提醒道。 话音刚落，3路车一个拐弯，靠窗的一排人大多不由自主地脸贴在玻璃上了。 “你为不早说？”明珠哭笑不得地说。 “晚上10点以后坐3路吧。 ”王俊自豪地说，“那简直是航天飞机的感觉，一站都不停，直接从大行宫到江苏路。 第一次坐的时候，我没有心理准备，结果被飚得一路滚来滚去。 “幸好现在是白天。 ”王小强庆幸道。 “南京的公交车司机好野蛮。 ”张芷涵胆战心惊地说。 “强强，晚上我们来坐3路车吧。 ”明珠脑子里开始想象强强在车里面滚来滚去地情景了，那一定很有趣，不知不觉他都笑出声了。 四牌楼站很快就到了，幸亏是大白天，而且又在市区里面，3路车开得还不算非常快。 这让王俊感到有些遗憾。 张芷涵突然指着明珠笑了，明珠感到莫名其妙。 经张芷涵点明，他才头发朝后滋着。 他向张芷涵借了把梳子，整理了一下头发，恍然大悟，终于明白王俊在南京仍然留平头的原因了。 不过，刚才的发型也够酷的，都没来得及造张相就破坏了，实在有点可惜。 紧跟王俊的脚步，他们很快就来到了东南大学。 作为一所重点大学，东南大学的校园并不大，那是由于南京地大学数量众多，仅比首都北京少而已。 而南京作为省会城市，并不像作为直辖市的北京上海那样地源辽阔，所以诸如南京大学、东南大学等知名高校，校园面积都比其他城市的小了许多。 但是校园尽管面积狭小，历史却十分悠久。 东南大学四牌楼校区，东大学生习惯叫她“本部”，在这片土地上，办大学的历史一直可追溯到明朝朱元璋办的国子监。 本部东面的成贤街名字就是从那时来的，距今也有600多年的历史了吧。 东南大学的正门，又被称为南门。 虽然给人的感觉有些狭小，但走进南门，直面是一条约200米长地中央大道，两侧是葱葱茏茏地法国梧桐。 说起法国梧桐，它应是南京市种植数量最多的树了，它有个奇特地地方，主干笔挺，到达3米左右的高度时突然往两侧分支，从而能够遮挡阳光。 可惜现在是冬天，只能挡挡风而已。 这条宽阔的大道，每当上下课，人群川流不息，给人磅礴震撼的感觉。 沿中央大道向前走50米左右，可以看前东侧的大草坪，草坪有四片，这里的草坪四季常绿。 继续往前走，左侧的中大院、中山院，以及图书馆，陆陆续续地映入眼帘。 这些建筑历尽苍桑，外表古朴，除了大门上刻着金字外，几乎没有任何装饰，这也体现了东大人内敛的学术风格。 东南大学的内秀、实在，在中国教育界堪称典范，以至于教育科技界的一些人也不中国有个东南大学，就算，也不在何地。 中央大道的尽头正前方是一个圆形的喷水池，四周是年代更为古老的法国梧桐，而在喷水池的正北，这便是东大最出名的建筑：大礼堂。 大礼堂的建设是由中央大学首任校长张乃燕筹款，英国公和洋行设计，于1930年3月28日动工兴建的，后因经费困难而停工。 继任校长朱家骅请得拨款，由建筑系教授卢毓骏主持续建，后至1931年4月底才竣工，1994年4月，在台湾的中大校友余纪忠捐资107万美元修葺大礼堂，使其焕然一新。 这座矗立在校园中心的大礼堂，在众多校园建筑中独具特色。 它造型庄严雄伟，属西方古典建筑风格。 正立面用爱奥尼柱式与山花构图，上覆欧洲文艺复兴时代的铜质大穹窿顶，顶高34米。 堂内三层，面积共4320平方米，可容2700余人。 1965年添建两翼，2544平方米。 数十年来，海内外东大校友均视礼堂为母校之象征。 大礼堂东侧就是“东南杯”围棋友谊赛的举办地——春晖堂。 王俊自然要领大家好好地看一下。 六年前那次对大礼堂加固装修，有二个地方进行结构加固和改造。 其一为对礼堂两侧耳房平台进行加固，以使放置整个礼堂的强大空调设备；其二为对礼堂东侧春晖堂，原春晖堂内有二排柱子，二楼的荷载通过三跨连续梁传给柱子及墙体。 改造后中间的两排柱子去掉了，变成一个无柱的大空间，这样原来的三跨连续梁就变成了一根间支梁。 大礼堂的西北侧，穿过田径场，矗立在眼前的是两层楼高的体育馆。 饶过体育馆往西北方走，这里矗立着一株高9.58米，围2.65米的六朝松，它相传是相传是六朝时的遗物，故称六朝松。 六朝松主干笔挺，外皮斑驳，像一个历经沧桑、饱经忧患的老者，同时又苍茸滴翠，更象一个傲骨峥嵘的年轻勇士。 往着古劲苍笼的它，心里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如今六朝松已成为海内外校友心目中母校之象征，每年东南大学的毕业生，回校的海内外校友，都要汇集在六朝松旁摄影留念。 参观完了东南大学本部，天色渐暗，王俊便提议一起去吃晚饭。 明珠想起刘勇此时应该已经下课了，就打给他，让他赶到东大南门。 那端的刘勇自然兴奋不已，嚷着到时要和明珠拼酒。 如有处置不当之处请来信告之，我们会第一时间处理，给您带来不带敬请见谅。 ( 王朝中文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十五章 “东南杯”围棋友谊赛（2） 第十五章 “东南杯”围棋友谊赛（2） 刘勇就读于南京医科大学临床医学专业，这是五年制的专业。??当年高考填志愿的时候，他再三思量，决定报考南京的一所高校。??放眼南京各所高校，美女如云的怕是只有南师和南医。??他对当教师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当医生就不同了，毕竟医生一向是和年轻漂亮的护士配成一对的。??于是，为了美女同学，为了漂亮护士，他就义无反顾地报考了南医。 听到明珠对刘勇的这一番介绍，张芷涵就笑了起来。 刘勇一直在观察张芷涵，这时觉得张芷涵笑起来也是非常好看，于是冒昧地问了一句：“你有男朋友吗？” 张芷涵闻言，神色一黯，没有回答。 明珠情知刘勇的那一问勾起了张芷涵的伤心往事，而张芷涵不想再提起这件事情，狠狠地瞪了一眼刘勇。 刘勇心领神会，猜到张芷涵八成是失恋不久。??这么漂亮的美眉，都没有人好好爱，还会被人甩掉，真是暴殄天物啊！ 明珠见气氛有些沉闷，就转移话题：“情圣，你在学校里过得怎么样？” 刘勇诉苦道：“刚开始我也是听别人说学医累啊，可我想高三都过来了，还怕什么啊。??可一到大学就不是那回事了。??医学里最繁重的应该是临床医学了，有四五千个学时，可师范学校大概才两千多。??所以在平时从早到晚都是课，累啊。??都不想活动了。??” 明珠关切地问：“就业前景如何？” 刘勇叹道：“像本科毕业生工作不好找。??想进三极甲等医院一般是不可能的，他们只要研究生。??但进去一两个月用，月薪就是4000多吧。??只有到大医院才有发展前途吗。??那奖金加红包加工资就不提了，我们要有高尚地医德。??呵呵。??” 王俊点头道：“呵呵，说得是啊。??现在这个临床本科毕业生多那，除非你特特别优秀或者你是研究生，否则你就进不了好医院。??也就没有好前途。??” 刘勇接口道“也就是说考研是缓解就业压力的好途径。??当然你出来就好了，一般到哪就哪儿要了。??呵呵。??听说学医学是要学一辈子的。??呜呜呜，对于我这个懒人还不是个好事情哦。??大家要有刻苦学习的准备，因为我们出来是医生啊，是给人治病的，健康所系，生命相托！不是闹完的哦。??现在我们这大学总共六门不及格就拿不到学士学位了，严格哦。??” “平时学些什么？要解……解剖尸体的吧？”张芷涵说这话地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女孩子毕竟大多胆子有点小，但好奇心又重。 “课程里当然涉及很多了，解剖是必学的。??其实没什么可怕地，当时学习的气氛加上科学的态度就是知识了。??”刘勇笑道，“呵呵，其中背的东西多！我都晕了。??感觉医学院总缺少一种大学的气氛，没有多元化的环境，每天学啊学。??真的是学海无涯苦作舟。??有时候真感觉后悔了，可一想到以后救死扶伤就振作了。??哈哈……” 四人边吃边聊，等到吃完这顿晚饭，都八点多了。??王小强向王俊打听了一下东大地招待所的价格，得知一晚至少要一两百块，面有难色。??有些犹豫。??明珠也觉得有点贵了，这学期快到结尾了，又在闹经济危机，更要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张芷涵虽然从来不缺钱，但是作为女生，她得一个人住一间房，不像明珠和王小强可以分担，得独力承担一两百元，因此也提出去别处看看。??刘勇倒爽快地说今天是周五，他寝室里面两个南京人回家了。??刚好空出两个床位。??不妨住到他寝室去。??而且，他还可以跟班上的女生商量一下。??安排张芷涵睡到女生寝室。??如此一来，明珠、王小强和张芷涵的住宿费就省下了。??而刘勇晚上又可以和他们寝室夜话，可谓皆大欢喜。 南京大学—东南大学围棋友谊赛最后被冠名为“东南杯”，是有缘故的。??一般来说，两所学校的围棋友谊赛的冠名，是取自各自校名中的一个字。??就像北京大学—青蛙大学围棋友谊赛，就是“京蛙杯”。??但是，也有极少数围棋友谊赛是没有冠名地。??究其原因，是因为无论取各自校名的哪一个字，组成的名称都不能让双方满意。??例如，1982年首届裕成—城北围棋友谊赛举办之前，两所学校的校长曾经为冠名争得面红耳赤。??两所学校的校名都是双名，排列组合，一共可以列出八个名称：裕城、成北、城成、裕北、城裕、北成、成城、北裕。??其中裕城、成北因为与各自学校的校名同音，城成、成城叠音也不妥，都被舍去。??而剩下地四个，也好不到哪去。??于是，十几年下来，这项传统赛事一直没有冠名。??类似的，南京大学、东南大学的围棋社的两位社长们，也为这犯愁。??取出南京和东南两个校名，排列组合，列出七个名称：南东、南南、京东、京南、东南、东京、南京。??从里面显然也挑不出什么好名字，主要是两所高校的校名都有一个“南”字，重复了。??后来，东南大学围棋社社长王俊提出命名为“东南杯”，自认为完美地解决了这一难题。??“东”字取自“东南大学”，“南”字取自“南京大学”。??当然他的险恶用心是昭然若揭的，无论什么人一听到这个名字，都会以为是东南大学冠名的一项围棋友谊赛吧。??由于南京大学围棋社一向缺乏业余高手坐镇，被东南大学围棋社压制了多年，因此他们的社长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表面上还要陪笑夸奖王俊此名取得好。??不然，惹恼了王俊，一怒之下取消围棋友谊赛的举办，那样缺乏实战地南大棋手们，将更加没有战斗力。 直到周六下午，明珠、王小强、张芷涵才知道原来东南大学围棋社地社长就是王俊。??张芷涵惊讶不已，心想明珠的学长真厉害。??明珠却感到这丝毫不出乎他地意料，毕竟王俊的棋力是配得上这个职位的。 二点十分左右，一辆面包车停到了大礼堂前面，南大围棋社的社员们纷纷跳下车。??王俊拍了两下掌，埋伏在法国梧桐处的几位自动控制系的女生手捧鲜花，热情地向他们迎了上去。??他们齐唰唰地抬起右手挡住，下意识地退后数步。??但是，其中一人却跨前一步。??他用那响亮如雷的嗓子，朗声质问道：“王俊，派自动控制系的几个恐龙来献花，这就是你们东大围棋社的待客之道吗？” “张昱？”王俊心里一惊，暗忖：听说南大围棋社前几日召开了社员大会，选举产生了新任社长。??难道这家伙交了好运，坐上了社长的宝座？ “我现在的身份是南大围棋社的社长。??”张昱盛气凌人地说。 不出所料，他果然是。??王俊使了个眼色，可是临时唤来的“礼仪小姐”们没有要退下的意思。??他只好改成努努嘴，但是即使他半边脸都努歪了，那些女生都不为所动，没有一点反应。??良久，其中一个领头的，小心翼翼地走近王俊，说：“俊哥哥，你说话算数吗？” “你放心好了，我会叫我们寝室那帮人和你们一起过平安夜的。??”王俊不耐烦地说。 有了王俊的保证，自动控制系的女生们兴高采烈地一哄而散了。??原来王俊是以与她们寝室结成联谊寝室为条件，请她们来作礼仪小姐的。??明珠倒吸了一口冷气，拍拍王俊的肩膀，由衷地赞道：“你很伟大。??” 王俊仰起头，艰难地挤出一句话：“为了围棋，即使是肉食性恐龙，我也认了。??” “社长，我会帮你分担的。??”刘星元上前道。 “社长，我也是。??” “还有我。??” …… 明珠羡慕地说：“你有一帮好兄弟啊！” 正说着，来自南京邮电学院和南京理工大学的围棋爱好者和裁判也到了。??王俊拿出名单，清点了一下。??明珠凑近一看，发现当年七星会的人，无一例外都考进了南京的高校。??王俊和刘星元进了东大，张昱进了南大，张少康进了河海大学，方凯进了南邮，蒋永义进了南航，纪富强则进了南理。??作为拥有业余段位的他们，高考可以加二十分，进入南京的这几所高校应该不算难事。??而张昱依然和王俊不和，一心想跟王俊再争高下。??可是弱小的南大围棋社，帮不了他多少。??尤其是前任社长委曲求全，导致南大围棋社受尽东大围棋社的**。??他实在看不下去，于是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终于在近日的社长改选中一举获得多数选票，荣任社长一职。 “人都来齐了吧？”张昱不耐烦地问。 “嗯，来齐了。??”王俊点头道。 张昱缓缓地说：“在进入春晖堂之前，我有一句话要讲。??” 王俊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但讲无妨。??” 张昱环顾了一下，郑重地向东大围棋社宣战道：“如果这次我们南大赢了，以后‘东南杯’就改成‘南大杯’。??”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十六章 “东南杯”围棋友谊赛（3） 第一感觉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十六章 “东南杯”围棋友谊赛（3） “什么？” “有种你再说一遍。??” “太嚣张了。??” …… 张昱那句以“南大杯”代替“东南杯”的话一出，在场的人们都震惊不已，东大围棋社的社员们更是愤怒不已。??王俊微微一笑，以目示意社员们不要妄动，伸手作出了个“请”的手势，一字一句地说：“想以你们南大的校名来冠名，那就让我们东大的棋手看看你们南大棋手有没有这个实力吧！” 张昱哼了一声，带领他的社员们先走入了春晖堂。??作为东道主，东大围棋社的一群人紧跟在后面，其余的人陆陆续续地也进入了。 四位裁判分别是来自南大的程琳珊，东大的邓兆雄，南理的张晗，南邮的王哲。??值得一提的是，作为校报的主编，程琳珊此行却亲自担任了采访工作。??而作为四名裁判中段位最高的王哲，担任了本次友谊赛的裁判长。??他见南大和东大的八位棋手都就座了，就念了一遍比赛规则。??明珠听了，暗暗称奇，居然和总公司传真的那份一个字都不差。 王俊和张昱身为各自学校围棋队的主将，同时也兼任了领队。??猜先结果，王俊选择了第一台先手。??按照规则，后面台次间隔先后手。??较之咄咄逼人的张昱，王俊在赛前一反常态表现得过于“温柔”，但当他将第一枚黑子狠狠砸向“小目”时，所有的观战者都明白了一件事——这是一场虎与虎之间地争斗。??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由于高中时埋下的仇恨，他们谁也不想当失败者。 王俊执黑以小目、星开局，张昱也应以小目、星。??虽然王俊第一手棋的表现并不友好，但布局一开始还感觉这盘棋可能是一局功夫棋。??没想到张昱在上边挂角时，王俊就主动展开了攻击。??两个挂角同时受到了夹击，张昱一时间不太好办，陷入了长考。 出乎意料。??刘星元坐在了第三台的位置，而不是担任东大的副将。??他以星小目开局。??对方应以小目加目外。??布局阶段，双方行棋平稳。??南大棋手取得了实地的优势，而他中腹取得厚势。??中盘，白棋打入黑棋中腹后，双方展开激战。??关键时刻，白棋在中腹接连走出疑问手，被他逐渐确立了优势。 第二台的南大副将不知道是实力不行还是不在状态。??东大地棋手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就在右面围出巨空，一举取得胜势。 只有第四台执黑先行的南大棋手，开局不久就对上边地白棋展开攻势，并借机赢得中腹一带的厚势，取得了一个非常不错的开局。 “学姐，没有解说吗？”由于是快棋，棋手们争分夺秒，下得眼花缭乱。??明珠有些看不清了。??就跑过来找程琳珊。 “只是友谊赛罢了，而且南大可不比裕成，没有自己的有线电视台。??”程琳珊见是明珠，无奈地说。??由于昨天王俊打过了电话，她心理有了准备，就招呼张晗一起过来。??他们俩的关系在考入了大学之后。??就公开了。 这时，十几个人从外面闯了进来，春晖堂一下子显得有点闹哄哄。??他们有几个人穿着校服，辩认出来是南大的学生。 “咦，你们南大不是包了辆面包车过来的吗？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人迟到？”明珠纳闷地问。 程琳珊只瞥了他们一眼，就说：“他们是浦口校区地，没有在二点之前到达本部大礼堂，就只好自己想办法了。??” “反正鼓楼校区离东大也不远。??”张晗补充道。 王小强随口问：“浦口在哪？” 程琳珊叹道：“浦口在江北，属于蛮荒之地，交通可想而知有多么不便利。??” 对于南大浦口校区的学生来说。??校车是外出的条件最好的。??速度最快的交通工具。??来往于鼓楼和浦口两个校区，但是基本是供老师乘坐的。??学生原则上是不许搭乘的。??不过一般如果校车上还有空位置，司机还是不会管的。??一般来说，学生到市区是乘高新线：起点站就在校区门口，终点站在莲花桥，接近新街口，而且经过鼓楼校区广州路门，所以又被称作“第二校车”。??高新线承载了浦口校区大约70%地对外交通，重要性可见一斑。??高新线现在基本每10分钟发一班车，但是由于经过长江大桥，受大桥的畅通状况影响很大。??所以经常会出现晚点现象。??于是，尽管在小百合站上，他们了解到了集合时间，也提前出发了，但人算不如天算，还是迟到了，没能赶上那辆面包车。??而东大浦口校区的学生也有着相同的遭遇，他们随后也赶到了。??他们也是坐的高新线，不过是桃园站上车，但终点站是一致的。 张芷涵转了一圈，快棋那紧张地气氛她还适应不了，看得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只好回到明珠这边。??程琳珊听闻冬瓜大学围棋社这次为了刺探军情，几乎倾巢出动，现在却发现才三个人，而且其中两个还是自己的学弟，不禁哑然失笑。??王小强还委屈地表示自己大一在无锡校区是被明珠威逼利诱下才加入围棋社的，其实他对围棋一点兴趣都没有，至今还不会下围棋。??这更让程琳珊、张晗感到惊讶，冬瓜大学围棋社没有理由放着那么强大的棋手不招，而去强拉王小强入社。??他们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难道吉住没有加入围棋社吗？他不是也在冬瓜大学念书吗？” “那个废人！”听到“吉住”二字，明珠立即脸上呈现了鄙夷的神情。 “怎么？” 明珠说：“他上了大学后，就再也没有碰过围棋。??” “啊？”程琳珊大吃一惊：嗜棋如命的吉住，怎么可能放弃围棋呢？ “怎么会这样？”张晗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不是因为尹晴？”明珠淡淡地说，“尹晴一出国，他三魂就去了两魂，七魄去了六魄。??只身一魂一魄的他，整天呆呆傻傻的，什么事都做不了。??” 听到这番话，张晗、程琳珊便沉默了，不再追问下去。??而一旁的张芷涵听得一头雾水，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感觉，但恁直觉她认定吉住是一个非常厉害地棋手，因为某种原因而告别了围棋。??五个人当中只有张芷涵不是来自裕成高中，王小强见她有些孤立，就好心地向她介绍了一下刚才明珠和学长学姐们提到的吉住和尹晴，随即重点讲述了他们那段若有似无地恋情，当然主要参考了《裕成青年报》的消息。??张芷涵听得入了迷，非常羡慕尹晴能找到自己的围棋情人，也萌发了要见一见吉住这位裕成高中围棋史上传奇人物的念头。 此时，第二台的棋局结束了。??程琳珊立即赶过去采访获胜的东大围棋队的副将，那名棋手笑呵呵地表示：“我的对手今天下得不好，没有发力，他没有出什么奇招就收官了，那时候几乎该围的都被我围住了。??” 南大围棋队的副将却婉言谢绝了程琳珊的采访，然后目光就一直放到棋盘上，专心致至地和东大棋手复盘。??大家无奈尽数散去，转向去看别的台次的棋局。 王俊这次作为东大围棋队的领队，虽然兼任主将的他和张昱的棋局还在进行当中，但程琳珊还是赶过去采访他。??当程琳珊问他对东大围棋队第二台获胜有何感受时，王俊左右摇晃了一下脑袋，舒展着脖子，底气十足地说：“很正常嘛！” 对面的张昱听了，气得直咬牙。??经过一次长考，他选择了先出动左上角，王俊则趁机大大地吃下了右上角。??而白棋左上角出头不畅，王俊就早早地拿到了主动权。??特别是第41手夹，封锁左上白棋的出路，显示了王俊出众的感觉，上边白龙一时没有了活路，只得匆忙去考虑对杀，但为时已晚。 时尽棋亡的规则，使得两名棋手之间没有任何争锋相对的言语，眼睛一直死盯着棋盘，而手就放在计时钟上，一落子就迅速按下，一秒都不想浪费。??观战的人特别多，里三层外三层。??张芷涵踮起脚尖，也看不见，而她是女孩子，又不太方便硬挤进去。??她扭过头，明珠和程琳珊、张晗刚才还在那攀谈着，现在却不见了，四下里张望，才发现他们都在门口围着一个充满自信的，气度高雅的男人。??他们有说有笑，而那个男人似乎发现了张芷涵，向她这边以轻快步伐走来，脚步迈得有力，充满自信。 他不会来找我的吧？张芷涵都有点目眩了。 “小姐，你没事吧？”他温柔地问。 张芷涵都要晕了，说不出话来。 “你挡着我的道了！”他脸色一变，冷冷地说。 明珠慌忙将张芷涵拉到一边，告诉她那个男人就是高自己二届的学长郑飞扬，目前他已是职业四段。??不过，他有点大男子主义，歧视女性。 程琳珊苦笑道：“郑学长还是没变，对女棋手一点都不友好，不懂得怜香惜玉。??” 张晗顺水推舟地调侃道：“因此他现在还是单身。??”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十七章 “东南杯”围棋友谊赛（4） 大学篇1 咄咄逼人 第十七章 “东南杯”围棋友谊赛（4） 东大和南大的棋手对郑飞扬非常尊敬，主动地让出了一条道让他通向第一台。追莽荒纪，还得上眼快。 郑飞扬来到王俊身后，扫视了一下棋局，拍拍王俊的肩，说：“下得不错嘛！” “郑学长，你迟到三刻钟了。 ” “不好意思，睡过头了。 当然，主要原因是48路车开得太慢。 五台山到鸡鸣寺，才六站路，却开了那么久。 ” “48路？”王俊笑道，“你怎么不坐3路？” 这一句把郑飞扬逗笑了，他也知道王俊和张昱下的是90分钟的包干制的快棋，不便打扰，就没有再和王俊闲聊下去，转而去看第三台刘星元的棋局了。 张昱却在此时突然问：“明珠，那个女人什么时候回来？她应该不会这样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吧？” “你问的是谁？”明珠纳闷地问。 “你少装蒜了！”张昱没好气地说。 “你问的是尹晴吧。 ”明珠印象中张昱在高中时最后一局棋就是和尹晴下的，那局棋尹晴中盘取胜，使他失去了向郑飞扬挑战进而问鼎校棋赛冠军的机会。 一向小心眼的张昱挂念着要向尹晴复仇，这并不奇怪。 “嗯。 ”张昱抬眼问，“她什么时候回国？” 明珠苦笑道：“去年二月她去日本后，就音讯全无。 也许她会回国，也许她就此移民。 不过，她那么热爱围棋。 即使不能回来，在那边应该还是会坚持的吧。 ” “是吗？” 张昱不再询问明珠，而是继续下棋。 这盘棋一上来他就在上面地战斗中被王俊欺负得惨兮兮的，因此中盘下得异常艰难。 观战的业余5段王哲紧盯着这盘棋，手指着棋盘直接下了定论：“看来张昱凶多吉少。 ”张昱听了，狠狠地瞪了一眼王哲，那眼神分明在说：你是裁判长。 怎么还这么多嘴？ 由于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张昱只得选择扩张左边。 因右边和右下两块白棋棋根本没有机会去处理，棋局明显进入了王俊的步调。 王俊没有去侵消左边白阵，只是选择了缠绕攻击右边两块白棋即轻松控制了盘面，可以说张昱根本没有机会。 这时，第三台的棋局也结束了。 刘星元的那盘棋堪称完胜，面对对手中盘地搅局，始终保持了冷静的头脑。 最终获胜。 他赛后欣然接受了程琳珊地访问，他说：“今天从开局优势就比较大，一直保持到最后，下得比较顺利。 ” 郑飞扬迎上去，慰问道：“刘星元，你辛苦了。 ” “为人民服务。 ”刘星元索性向郑飞扬敬礼道。 大家忍俊不禁，猜想第四台的棋也该快了，就转移了阵地。 涌向了第四台。 有了刘星元的观战，第四台的东大棋手如有神助，在劣势之下，他强攻右下角的黑棋，且收获颇丰，在一番激战之后。 白棋在棋盘下边和右边成功抢得不少实地，黑棋几乎优势尽失，盘面形成细棋的局面。 随后双方又在上边展开劫争，最后，黑棋以微弱优势胜出。 自此，第二、三、四台的棋局都已结束，东大围棋队暂时以三比零领先。 实际上，东大围棋队已经取得了这届围棋友谊赛地胜利，东大棋手脸上纷纷挂着笑容。 只不过，主将之间还没有分出胜负。 比赛还不能算是结束。 于是。 他们全都围在了第一台。 棋入中盘，张昱终于觅得良机。 反戈一击，弃掉中腹残子而鲸吞右上角，一旁观战的郑飞扬甚至以为白棋因此找到了胜机，但他细一点目，发现仍是白棋大败之局。 不过张昱毕竟实力不俗，加上王俊在大优形势下求稳的心态，后面的战斗中他借攻击黑棋中腹大龙顺势围出不少实地，局面在不断的接近。 终局阶段，王俊主动想作出转换，想通过放弃中腹数子而吃掉白棋右下的大龙。 张昱陷入了长考，这个转换明显对他不利，因此他得计算如何避免落入王俊的陷阱。 不料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他把思路全都集中到计算上，可能潜意识里觉得自己还有时间，结果裁判长王哲在数到1的时候还没有落子，遭至“突然死亡”。 此时，他还浑然不觉，又思考了几十秒后抓起子就要落下，一旁地王哲马上把他拦住。 他一脸愕然地看着王哲，很快明白自己已经大势已去。 不过有趣的是，王俊竟也在此时才知道张昱超时了，看来两位棋手完全投入到比赛中，浑然忘我。 收官阶段的白棋已是无力回天，最后终因殚思竭虑而超时告负，这让张昱郁闷不已。 王哲挖苦道：“张昱，超时证明你的棋力已经到达一定境界了。 ” 面对王哲的挖苦，张昱哀叹一声，一脸苦笑。 赛后，他拒绝了程琳珊的采访要求，一个人复盘良久，以致于郑飞扬和王哲后来都第二次加入了复盘。 此时程琳珊再次要求采访，张昱这次一口应允。 在回答“南大棋手是不是不如东大棋手”时，张昱措辞极为审慎，用他地话说，是东大“接纳”了不少优秀的业余棋手，而且“这里的围棋气氛浓厚”，张昱说到此际略一停顿，让人觉察到他的内心深处正升起某种苦楚。 在回南大的面包车上，张昱和程琳珊并排而坐。 张昱用一个很费劲的姿势从裤包里取出了记谱纸，开始与程琳珊再次讨论棋局。 不过程琳珊的棋力有限，其实还是张昱一个人复盘。 其实他自己心里很清楚，由于序盘失算，白棋后来的胜机已经很渺茫了。 ☆☆☆ 以四比零的比分零封南大围棋队，王俊当晚就为围棋社开庆功会，特邀嘉宾是郑飞扬四段和来自冬瓜大学围棋社的明珠、王小强、张芷涵。 郑飞扬由于一直在江苏棋院，五台山离东大本部并不远，经常出席东大围棋社地活动，社员们并不陌生。 他们对冬瓜大学围棋社地三名棋手产生了兴趣，当然无一例外，没有一个人此前听说过有冬瓜大学这所高校。 于是，明珠只好不厌其烦地解释给他们听。 幸好黄协文曾给他讲过校名的典故，不然明珠怕是会说因为校长是樟树市洲上乡人，而樟树市洲上乡是全国有名地“冬瓜之乡”。 解释了半天，明珠感到郁闷，暗忖：上海离南京也不远啊，怎么他们就没听说过冬瓜大学呢？ 东大棋手们对于那个典故，自然捧腹大笑。 刘星元自豪地说：“相比较而言，我们东南大学就名气响多了吧。 ” “那是。 ”明珠点头道，“没能到东大进行自己的大学学业，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 ” “东大好是好，只是恐龙太多，我怕是待不下去。 ”王小强直言道。 “自古红颜多薄命，东大女生万万岁。 ”王俊无奈地自嘲道。 “张小姐，你认为东大怎么样？以前对东大有印象吗？” “你问我？”张芷涵回忆道，“当时高三，好像在手册上看到过东南大学。 因为福建有个东南电视台，我以为它在福建省。 嫌它离广西不够远，就没填。 ” 这不能怪张芷涵，她毕竟是广西人，离江苏太远。 而且东大一向内敛，不够张扬。 她不知道东大在江苏是正常的。 刘星元见这个话题已入死角，就转而谈起了南大围棋社。 不可避免的，谈到了他们的新任社长张昱。 “进入南大，对于他来说，或许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郑飞扬叹道，“其实无论南邮还是南航的围棋气氛，都要比南大浓好多。 ” 王俊却说：“他毕竟首先是学生，然后才是棋手。 南大确实比东大好，他们得到了国家的资金扶持，而东大就没有。 ” 刘星元也有同感，东大一年不如一年了。 特别是这两年东大没有获得国家“985工程”的资金支持，而同城的南大却获得了12亿的巨额支持，这使得得东大处于非常艰难的发展时期。 邻近高校利用国家所给的巨额资金抢挖东南人才，以致于顾冠群校长悲壮地提出了“人在阵地在”的口号。 东大棋手们都唏嘘不已，他们对东大的前景也表示了悲观。 郑飞扬倒对王俊一直不报名参加定段赛很好奇，一直想问，却总是忘记。 现在想起，他没有犹豫，就问起了。 王俊一脸苦笑，叹道：“每年的定段赛比高考还要残酷，郑学长你纵然棋艺出众，也是在超龄前的最后一年才成功定段。 我自认为棋力不如你，那就更没有信心了。 我可没有郑学长那样破釜沉舟的魄力和洒脱，万一职业棋手当不成，大学也没得上，那我可真的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 此时此刻，郑飞扬感慨万千，回想起自己参加的六届定段赛，有屡战屡败的无奈，有功亏一篑的遗憾，有艰难获胜的欢乐，有独自打谱的苦闷。 幸运的是，他在参加的最后一届定段赛中，把握住了机会。。.。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十八章 被迫辞职 第十八章 被迫辞职 这趟南京之行，让冬瓜大学围棋社的三名社员大开眼界。??张芷涵惊讶于东大围棋社实力的强大，居然能零封南大围棋社。??明珠只是笑笑，也没有多说什么，其实他心里清楚，像王俊、刘星元，哪一个不是在当年裕成高中围棋界响当当的人物。??王俊高一时就被誉为郑飞扬的接替人，只是因为后来吉住的出现，才没有让预言成真。??刘星元棋风沉稳，一旦在中盘取得了优势，就会将优势转化成胜势。??只不过，他们生不逢时，都遇到了吉住。 “什么时候我们冬瓜大学围棋社和辅仁大学围棋协会之间也能进行友谊赛就好了。??最好这项友谊赛能演变成一年一度的传统赛事，至于冠名嘛，我想好了，就叫做‘冬仁杯’。??”张芷涵憧憬道。 “那我们一定死得很惨。??”一想到辅仁大学那套几乎清一色专业棋手组成的超级豪华阵容，明珠就胆战心惊：和他们下棋，怕是他们要让我们九个子吧？即使让我们九个子，我们也没有把握一定能赢啊。 黄协文催促道：“明珠，你的报告写好了没有？总公司那边来了好几个电话来催了。??” 虽然来电是以棋协的名义，但是大家还是习惯称之为总公司。??因为大家对于现在的棋协和光华公司，已经说不出两者的区别，人都一样，牌子不同而已。??而原来的棋协，就很像一家公司。??各个区几乎都有分社，还拥有那么多棋牌室地客户。 “知道了，社长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明珠嘟囔了一声，就转回电脑屏幕前，继续打他的报告。??该死的报告，不打还真不行，不然总公司不给报销。??那五六百块虽然不是自己垫的。??但让女孩子买单，他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到了这个月的中旬，黄协文突然召开了临时社员大会，说要宣布一件大事。??会议地点没有放在分公司的办公室，而是在明珠、王小强所在的四宿底楼阅览室。??按照社团章程，社员大会是每学年度末由社长召开地。??上一学年的社员大会，由于明珠和王小强身在无锡校区，且当时处于期末考试周。??就缺席了。??张芷涵是新近入社地，更是没有参加。??只是围棋社就这么四个人，要商量什么事情，最多撇开不懂围棋的王小强，三个人讨论，其实也等于是所有社员参加的会议了。??她有点不明白，这次社长郑重地声明虽然这是临时社员大会，不是正式的。??但是每位社员务必参加，而且不准请假缺席，不知道是要宣布什么大事。??看到总公司的林可孝、吴伦明、张右廷在一边旁听，她就料到准没好事。 黄协文见社员们和嘉宾们都到齐了，就取出讲话稿，念了起来：“各位同学：大家晚上好！首先。??我代表冬瓜大学围棋社欢迎大家的加入，以及今晚到会的各位嘉宾。??今天能够作为围棋社地社长和大家聚在一起，我很荣幸，也很激动。??” 明珠带头向黄协文鼓掌，随即王小强和张芷涵也鼓起掌来。??林可孝、吴伦明、张右廷见状，虽有些不情愿，但也只好跟着轻轻鼓起掌来。??黄协文连连两手往下按，示意他们安静，接着开始发言。??他从围棋社的成立开始讲起，回顾了这几年走过的历程。??并展望了围棋社未来美好的前景。??也许意识到那些围棋社的一些发展经历。??对于大家来说，似乎太遥远了。??或者是空泛了一点，由于这学期即将结束，因此他就说了下学期的工作计划。 下学期的任务啊，非要现在说吗？下学期开学了再说也不迟。??明珠十分不解，忽然听到轻微的打鼾声，转而望向王小强，发现他已入梦乡。??王小强是睡得那么香，那么死，呼噜声也越来越响，几乎要压过黄协文地发言声了。??黄协文咳嗽了几声，向明珠使了眼色，明珠心领神会，狠狠地掐了一把王小强的大腿。??可明珠还来不及捂住耳朵，一连串杀猪似的惨叫声传入他的耳膜。 黄协文只是瞪了一眼王小强，继续道：“此外，如果大家还有什么好的意见或建议，特别是关于围棋社发展的一些计划，希望大家给我们提出来。??以上便是我所作下学期地工作计划，我的规划就是让围棋社在一两年内发展成为冬瓜大学知名的社团，在五至七年内让围棋社在全国大学生围棋社团中有一定的影响力，这样的梦想需要我们大家共同努力去完成。??可以这们说：尽管我们缺少经验，但我们有着这样一份热爱围棋的心，有着一份这样的梦想，有着同样的责任，让我们大家共同努力，为围棋社的未来而做出自己应有的那一份力量。??耽误大家一些时间了，谢谢大家！”他说完这句，就准备下来了。 “他讲完了？”吴伦明有些吃惊地问。 “不会吧？下面没有了吗？”张右廷也不敢相信。 林可孝再也坐不住了，索性站起来，高声道：“黄协文，你还忘记宣布了一件事情吧？” 黄协文虽百般不愿，但在林可孝严厉地目光下，只好说：“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宣布一下。??因为我下学期要做毕业设计，没有时间管理围棋社，因此只好退出围棋社。??社长一职暂由明珠同学代理，直到本学年末地社员大会选举出新的社长为止。??散会！” 林可孝、吴伦明、张右廷三个人这才满意地提起公文包，离开了房间。??而黄协文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明珠，也走了。 如果黄协文不当社长，那么剩下地三个人，张芷涵入社时间太短，王小强不懂围棋，由明珠代理社长一职确实无可厚非。??但是，大四做毕业设计真的会很忙，忙到每周二晚上的社团活动、每周六白天的指导都没有空参加吗？前阵子黄协文曾抱怨说要开始做毕业设计了，怕是每周六的指导他以后去不了，要向总公司请假。??可没想到一开始的请假，却变成了现在的提前退休。??明珠、王小强和张芷涵商量下来，得出的结论是：黄协文是被迫辞职的。??罪魁祸首当然是总公司。 张芷涵是一个弱女子，面对这种情况，既然无力反抗，就只好接受。 王小强也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围棋社是隶属于棋协而不是冬瓜大学学生会，眼下更成为上海光大围棋发展有限公司在长宁区的一家分公司，失去了自己的独立性。??仇是一定要报的，只是不可硬拼，只可智取。??再说啦，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明珠拍了一下王小强的头，教训道：“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哪用得了十年，再过两年半，我们就都毕业了。??到时只剩下张芷涵一个女孩子，还谈什么报仇，就等着被人家吞并吧！” “明珠，莫非你有什么妙计？”王小强眼睛亮了。 张芷涵也好奇地将目光投向明珠，鼓励道：“代理社长，你有什么好主意？” 明珠听到从张芷涵口中说出这个称呼，心里美滋滋的，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将“代理”这两个字去掉就好了。??都说多年的媳妇才成熬成婆，想不到我明珠只用了一年半时间，就当上了代理社长了。??当然，他也没有什么对付总公司的好方法，只好胡乱拿着什么“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之类的话来唬弄王小强和张芷涵。??可张芷涵却要听具体的计划，明珠暗暗叫苦。??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凡跑过来喊他去上机。??原来临近期末，机械CAD绘图课要考试了，因此老师多安排了几次上机课，让学生们好熟练运用CAXA这款软件，免得考试时候手忙脚乱。 林凡无意中帮助明珠保持了在张芷涵心中的完美形象，明珠紧紧握住林凡的手，激动地说：“小林，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对于明珠的热情，让林凡有点莫名其妙，有点受宠若惊。??但他依然保持了清醒的头脑，沿途看到已有不少同学都往三南机械楼赶了，就暗叫不好。??机械学院机房的机子参次不齐，他担心晚去了，抢不到好的机子，就和明珠飞奔过去。 可惜他们来是来晚了，后面几排机子全被先到的同学霸占了。??林凡懊恼不已，后面的位置相当理想，??为了今天晚上的上机课，他可是带了几百K字节的。??现在只剩下前面四排还有空位，明珠喊他到第二排来，因为这一排的机子有时可以上网。??但是，机房的网管老师却禁止他们使用前两排的机子，理由是过会有课。??他们碎碎念，不情愿地坐到了第三排，而且是靠窗的位置。??因为在他们和网管老师起争执的时候，陆陆续续又有新进来的同学占据了第四排的机子。??他们终于被迫承认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在老师的眼皮底下，今天他们得老老实实地用CAXA画图了。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十九章 韩国留学生（1） 大学篇1 咄咄逼人 第十九章 韩国留学生（1） 晚上的上机课闹哄哄的，一直安静不下来，制图老师始终未来。首发推荐去眼快看书 林凡询问了周围的同学，得知前面一个半小时一班的上机课也是在老师不在的情况下完成的，不由大喜过望，将软盘中的拷贝到电脑硬盘中，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明珠瞥了一眼林凡的屏幕，不以为然地说：“原来是《寻秦记》啊，n年前在无锡就看过了。 ” 林凡眼睛没有离开屏幕，反驳道：“你以为我没看过啊，无锡那会船王借过。 只不过现在闹书荒，我不得已温故而知新。 ” “可以看大唐啊！” “大唐后面就没劲了。 ” 明珠无语，这点他也赞同。 机房里此时突然安静下来了，他嗅出不对劲，抬头发现原来网管老师领着十几个留学生进来了，安排他们坐在了第一排和第二排。 从外貌和肤色上判断，他们当中有来自非洲的，也有来自欧美的，日韩东南亚的也有。 老师让他们打开solidorks2000，这是一款三维机械设计软件。 看来，他们来冬瓜大学也是学机械的。 听说，留学生不满百人，但现在却有十几个人学机械，难道冬瓜大学的机械就这么出名？有几个人特别调皮，一直在打闹，迟迟没有打开solidorks。 老师便喊他们的名字，提醒他们注意一点。 总的来说，那些非洲、东南亚地留学生汉语比较标准。 更接近中国人的发音，而邻国日韩留学生的汉语则发音比较生硬，听起来特别别扭。 不过，也有例外的，有一个汉语就讲得非常好，几乎跟中国人没有区别。 他就坐在明珠前面，将自己软盘上的文件拷到电脑后。 再打开，开始创建螺纹线。 由于机房里的电脑安装的是solidorks2000中文版。 旁边地一名留学生不时地问他某些菜单的意思，他也不厌其烦地一一解答。 林凡看到“赵倩和乌廷芳两人下棋”那段，想起自己闯入阅览室时明珠和围棋社地那些人似乎在讨论着什么重要问题，便随口问道：“明珠，你们围棋社怎么样了？” 明珠发现前面的那名东亚留学生停了下来屏幕中的箭头，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答道：“社长告老还乡了。 现在我代理他的职务。 ” “这么说，你现在是围棋社的社长啰？”林凡认为这太不可思议了，扭头问，“明珠，你才大二，这么快就当头了。 ” “自古英雄出少年嘛！”明珠得意非凡，对林凡将“代理”二字抹去非常满意，暗忖：孺子可教也。 小林这孩子。 很有培养前途。 “冬瓜大学有围棋社？”前面的留学生禁不住回头问了一句。 明珠吓了一跳，但很快恢复了过来，没好气地说：“当然有。 ” 他又问：“你就是社长？” 明珠自豪地应道：“对。 ” 他颇有些喜出望外地问：“那就是说你会下围棋了？” 明珠听了，差点没气死。 要不是对方是留学生，要不是自己坐着，早就暴跳如雷了。 你可以怀疑我的人格。 但绝不可以怀疑我地棋艺！ 瞧见明珠这副神情，他兴奋地在胸前划了个十字，连声说：“太好了，太好了。 ” “韩在铉！”老师忍不住出声提醒他注意一点。 因为他已经影响到了其他人。 他歉意地笑笑，转回去安份守己地画图去了。 “安在旭？他的《星梦奇缘》我也看过，好像不太像。 ”明珠嘟囔着。 “明珠，好像他叫韩在铉。 ”林凡指着机房正面墙上的白板，“上面那二行人名，应该是座位表吧。 ” 明珠顺着林凡所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座位表。 再对照现在的位置。 确定了那名留学生叫韩在铉。 原来他是韩国人。 留学生的上机课只持续了三刻钟，就结束了。 韩在铉走之前。 对明珠说了一句：“我会来找你的。 ” ☆☆☆ 第二天晚上，轮到三班去上机了，明珠却发现三班有四五个人没去，都围在高阳那台电脑面前。 高阳是三班有名的星际迷，他不满足和电脑打，以前在无锡时就热衷于去网吧和人挑星际，现在到了上海，买了电脑之后，喜欢上网和人对战。 前几日，他跑到了asia kbk（暴雪官方亚洲战网）注册了id。 从此，每天中午十二点至下午一点半，…半至十点半，凡是寝室有电地时间，他都泡在了战网上。 他那种为了星际废寝忘食的精神，均让大家佩服不已。 看到对方打了个“gg”，退出了游戏，高阳只得另寻对手。 一个“shomethemoney”的id映入了他的眼帘，他怀疑对方是菜鸟，但也不排除老鸟起这样的id骗战绩。 不入虎穴，焉入虎子！于是，他进入了“shomethemoney”创建的1vs1游戏，地图是lost temple。 在选择种族地菜单即将变成不可选的那一刹那，他狡猾地将“random”改成了“zerg”。 哪知刚开始游戏，高阳正在造农民采矿，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shomethemoney。 他不禁哑然失笑，看来对方真的是一个菜鸟，可能还是第一次上战网，居然妄想用单人模式下才有效的密籍。 他不是一个缺少幽默感的人，于是想了想，输入了“operationcal”，按了回车。 对方也在努力。 回敬了一个：“blacksheepall”。 地图全开？看我完成全部升级！高阳不甘示弱，输入：“somethingfornothing”，回车。 不过几秒，屏幕上出现了：“poeroverhelming”。 “noglues” “thereisnocolevel” 直接胜利？高阳捧腹，要不是有王小强扶住，他就差点笑翻在地上了。 可是马上他就傻眼了，对方共享了视野。 第一个水晶建在自己家附近。 由于他忙于和对方聊天，居然没有发现。 这时。 三个zealot已冲了进来，而自己的分基地才刚刚造好，他欲哭无泪，这盘输得也太快了。 但是，他又不甘心，输入：“again?”，回车。 “ok” 高阳退出了游戏。 在服务器游戏列表上不断地刷新，终于又让他发现了“shomethemoney”，如释重负，暗暗下定决心，这次一定不受干扰，rush掉对方！哪知第一轮进攻失败后，他正准备组织第二轮攻击，却遇到了升级好一级攻击地zealot来rush。 升过一级攻的zealot打小狗只要两下。 所以能轻松击溃小狗…… “强强，你不去上机？”明珠发现王小强看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离去的样子。 “啊？”王小强一看时间，发现上机课已开始半个多小时了，就索性不去了，继续看高阳在战网打星际。 高阳则是屡战屡败。 屡败屡战。 当然，他偶而也会赢一两次。 几乎每天晚上六点半左右，“shomethemoney”就会出现。 那时，一群人就围在高阳电脑前面，一起观看二人的对战。 王小强也是星际迷，天天不拉下。 即便是星期二晚地社团活动，他都打算请假不去。 明珠当然大为恼火，因为围棋社只剩下三个人了，再减少人口，让自己当光棍司令啊？哎。 等一下。 强强他如果不去。 那岂不是房间里面只有自己和张美眉两个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干柴烈火。 一触即燃。 以前一直抱怨有强强这个1千瓦地电灯泡，妨碍自己和张美眉幽会。 现在他主动不去，这可是千载难缝的大好机会。 想到这，明珠欣喜若狂，就说：“强强，你就在这看高阳打星际吧，反正你也不懂围棋，我去就可以了。 ” 王小强正求之不得，“嗯”了一声。 明珠吹着口哨，迈着轻快地步伐，下楼，向四教出发。 外面有点冷，路上没多少人，但是他的心是热地。 由于一开始劝强强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他就加快了脚步，来到了四教三楼的那间房间。 轻轻地推开了门，明珠发现张芷涵早已到了，此时她正拿着棋书，一个人静静地打谱，慢慢品味围棋所特有的韵味。 他踮起脚尖，轻轻地走到张芷涵身后。 棋盘上一粒粒黑子、白子所到之处，都恰到好处，双方并不激烈残杀，而是平平稳稳地走着，互相比着真工夫。 看到张芷涵入神的样子，明珠猜想她一定能从这平平稳稳、看似乏味的棋谱中，体会出快乐和深奥的道理。 明珠暗想：以前初中时候我也曾那么热爱围棋。 失意时，我会找一个菜鸟来和自己下棋。 一开始就残杀，从头到尾，我要把怨气全都发泄在棋盘上，我要杀个天昏地暗，因为只有这时，我才会把烦恼都抛到九宵云外，脑海里只有杀棋的痛快。 可是，张芷涵自从失恋后，虽然心情一直不佳，但在棋盘上从来没有反映出来。 她反而对围棋投入了更多地精力。 有时，她还会主动打电话约我对弈。 也许，她是借围棋来分散注意力，尽量不去想某些事吧。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她已进入了十九路天地，这一刻她是幸福的，因为她的脸上洋溢着快乐和青春。 有人曾向伟大的文学家托尔斯泰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什么样的女人是美丽的？这位睿智的文学家幽默地说道：“女人因可爱而美丽”。 而张芷涵的美丽，或许是跟围棋有一点相关吧。。.。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二十章 韩国留学生（2） 大学篇1 咄咄逼人 第二十章 韩国留学生（2） “这就是冬瓜大学围棋社吧？” 明珠寻声望去，门口站定一个男生，正是上周上机课上坐在自己前面的那名韩国留学生韩在铉。看书神器他暗暗吃惊：这小子来这做什么？ “同学，你是来报名加入围棋社的吧？”由于韩在铉的汉语非常流利，张芷涵并不知道他是韩国人。 围棋社一直冷冷清清，而自从黄社长被迫离职后，除去不懂围棋的王小强，就只剩下自己和明珠两个人了。 现在终于有人来登门拜访了，张芷涵绝对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忙取出一张报名单，“你将这表填一下，入社手续就算完成了。 ” 韩在铉一愣，望了望张芷涵，说：“我想你误会了，我来这只是想下围棋。 ” “你想下棋？那你可是来对地方了。 ”张芷涵温柔地说，“只要你加入了围棋社，除了每周二晚上的社团活动，还有周六去辅大围棋学院的免费指导。 至于你想什么时候和社员切磋，只要对方愿意，都可以。 ” “啊？非要加入了围棋社，才能下棋？”韩在铉不可思议地问。 “没错。 ” 韩在铉心想加入围棋社应该没有坏处，只是一周牺牲一个晚上和一个白天的时间而已。 令人费解的是，拥有近万名学生的冬瓜大学，为何围棋社只有两名社员，围棋人口的比重是如此之低？ 趁着韩在铉填申请入社表格，明珠将张芷涵拉到一边。 低声责怪道：“你在搞什么啊？他只是来下棋的，你硬拉他入社做什么？” 张芷涵倍感委屈，说：“代理社长，你现在只有我一个手下。 我在帮你招兵买马，你非但不谢我，还埋怨我。 ” 明珠见张芷涵一副楚楚可怜，眼泪都要往下掉地样子。 怜爱之情油然而生，忙安慰道：“我错怪你了。 你这么为我着想。 我很感动，这一生我都会铭记于心……” “你填好了啊？”张芷涵没听完明珠的话，就跑到韩在铉那边，拿起报名单，浏览了一下，顺便小声念出，“姓名：韩在铉……所在学院：国际文化交流学院？呃。 你……你是留学生？” “我来自韩国。 ”韩在铉见张芷涵皱起了眉头，便问，“留学生不可以加入围棋社？” “那倒不是。 ”张芷涵笑了，“社团章程只说明社员必须是冬瓜大学的在校学生。 留学生也是冬瓜大学的学生嘛，当然可以参加了。 ” “那么现在我算是围棋社的一员了吧？” “是啊。 ” “那我可以和你们下棋了吧？” “当然可以。 ” 韩在铉对明珠说：“你是社长，那么你的棋一定很厉害。 请赐教一盘。 ” 好家伙，刚入了社，就向社长发起挑战。 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明珠心中斗志暗生，脸上却淡淡一笑，谦虚地说：“不敢当，不敢当，大家切磋嘛。 ” 于是，明珠和韩在铉落座摆开阵势。 张芷涵站在了明珠身后。 在围棋社明珠棋艺最高，连黄协文和他交手也是输多赢少。 这会儿有个人来挑战，她当然要好好看看了。 她心里充满了期待，迫切想看到一局精彩的对局。 猜子完毕，韩在铉一枚黑子首先落下，展开了这场棋盘上争夺地盘地一局对决。 在静与动之间，下棋声此起彼落地传出，黑与白的棋子交错着。 两个人端坐在棋盘前，表情严肃沉默地下着棋，没有言语地交谈。 明珠摆出了对角型的布局。 开局试探了几手。 但在韩在铉那种厚实、平衡的棋风面前占不到任何便宜，就没有选择战斗。 双方棋下得一直较平稳。 可能觉得这棋看得有些沉闷吧，张芷涵拿起棋书，轻轻地翻页。 明珠听到翻页的声音，料想张芷涵对自己一昧求稳不思进取有些不满，便有心博美人一笑。 但是不料他却弄巧成拙，反而右下白棋被黑一断，马上陷入必须两线作战的难局。 最终在无奈之下，他放弃了右下5子的棋筋，早早地面临危机。 为挽回局面，他在黑棋打入右上时选择了斩尽杀绝的办法，一场转换下来，右边白棋也被吃。 不过，有失必有得，他在左边抢实地很顺利。 在实空上，他倒也不输与韩在铉，局面又恢复了平静。 平稳地进行下，他越抢越有劲，而没有注意到左边大龙的安全问题。 在他掏掉左上角后，韩在铉得到了先手，暗忖：这一手，我一定要打入他的大龙。 “啪！”看准了位置，韩在铉狠而稳地打出手中的黑子。 明珠暗叫不好，这时他才看出自己大龙面临险境。 虽然明知大龙存活可能性极少，但怀着侥幸的心理，他还是打算救它。 韩在铉重重地拍下一子，继续攻击白棋的薄弱之处。 棋场如战场，不能给对手留丝毫余地。 如果他没有计算错的话，黑棋将快一气杀白。 天啊，这家伙以前是不是跟我一样，也是道上混的？步步紧逼，丝毫不给我喘气地机会，想斩尽杀绝吗？我就这样认输吗？明珠回首望了一眼张芷涵，发现她手里捧着棋书，眼睛却注视着棋局，因此他又断了认输的念头，以顽强的意志在坚持着，仍然想苦苦支撑下去，继续打下一子。 可是，韩在铉紧追不放，终于将明珠逼到悬崖边上，痛下杀手，一举屠杀多达19子的白龙。 房间内啪啪的落子声消失了，寂静得连墙上挂钟的嘀嗒声都听得见。 时间一秒秒地飞奔，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明珠地表情极不自然，额头上也渐渐渗出了密密的汗珠。 白龙刚才遭屠，显然让他倍受打击，使他苦心圈出的实地，瞬间又化为乌有。 他无心再冷静地处理局面上的残局，因为自己只剩下一个苛延残喘的角地而已。 他暗暗叹了口气，投子认输，黯然道：“我输了。 ” “多谢指教！” 这四个字听起来是如此刺耳。 明珠自从高中重拾围棋，在王俊的栽培下，应该有业4业5的实力。 这么轻易地被打败，而且整盘棋一点机会都没有。 对手应该至少有专业初段的棋力。 这么高的棋力，却还和自己分先下，摆明了是来欺负自己。 于是，他不悦地问：“你是韩国的研究生吧？” “研究生？”张芷涵愣了，半晌才说，“明珠，你地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 他既然是研究生，为何还跑到中国来完成本科学业？” 明珠哭笑不得地说：“张芷涵，我指地是韩国棋院的研究生，而不是你所想象地硕士、博士之类的研究生。 ” “韩国棋院也创办了大学？”张芷涵恍然大悟道。 “不是啊。 ”明珠想了一下，“这么说吧，韩国棋院的研究生就相当于我们国家围棋集训队队员。 ” 看到张芷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明珠才松了一口气。 听到张芷涵和明珠的这番对话，韩在铉忍不住笑了。 他对于韩国棋院的研究生制度是再熟悉不过了。 韩国围棋的强大，主要还是研究生制度所起的作用。 这项制度始于八十年代，当时的研究生水平还不怎么样，他们甚至下不过业余棋手。 经过近二十年的发展，现在研究生中前二十名的水平已与职业棋手不相上下，并且研究生制度已相当完善。 目前韩国棋院共有一百名研究生，但研究生们并不在韩国棋院学棋，而是在各自的专门道场。 韩国棋院将这一百名棋手编为十个小组，每组十名，前五个小组为第一军团，后五个小组为第二军团。 研究生们每周末需到韩国棋院参加排位赛，排位赛仅限于各组内进行。 每月进行一次排名调整，小组前四名升入上一小组，小组后四名则降到下一组，第十组的后四名则被取消研究生资格。 棋院会专门再组织研究生选拔赛，补充新的研究生。 参加选拔赛的选手年龄不能超过十五岁。 棋院还规定，每年的研究生入段大会只允须第一组的十名参加，如果研究生超过十八岁仍未入段的话，就再没机会参加研究生入段大会。 而该入段大会每年只有一次，每次只选拔两名入段。 实际上，韩国棋院每年也仅有六个入段名额，除了两个女流入段名额外，另外四个均从一般人入段大会中产生，但研究生可参加该大会。 正是由于如此激烈的竞争制度，使得研究生们对下棋异常专注。 而每年的入段棋手几乎也全是棋院研究生，这也是近两年韩国职业棋坛中新锐棋手成绩靠前的原因之一。 “你究竟是不是韩国棋院的研究生？”看到韩在铉在一旁偷笑，明珠恼问。 韩在铉忍住笑，正色道：“不是，我是韩国棋院的职业初段。 ” “真的？”张芷涵喜出望外地问。 “真的。 ” 张芷涵欣喜若狂地说：“太好了，我们围棋社终于也有职业棋手了，从此不用看辅大的人脸色了！” 明珠也感到有些意外，想不到韩在铉居然是韩国职业棋手，虽然只是初段，但好像韩国的初段都很厉害的。 他没有犹豫，很快就任命韩在铉为围棋社的副社长，开始憧憬明年的应氏杯了。。.。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二十一章 同济大学棋文化节（1） 大学篇1 咄咄逼人 第二十一章 同济大学棋文化节（1） 就在韩在铉加入冬瓜大学围棋社的那周，同济大学棋类协会通过传真，向上海各所高校发出了求救。追哪里快去眼快 一时间，沪上各所高校的围棋好手都杀向了同济大学沪西校区。 同济大学棋类协会以象棋，围棋，国际象棋为主要活动项目，是同济大学一个历史悠久，又有蓬勃生气的社团，一直都有良好的表现，并多次代表学校出赛，屡次获奖。 目前的会员人数为70人，每个周日晚上，在教学楼南楼219和220两间教室开展小型的固定活动，活动对象为全体棋协成员。 活动内容主要是中国象棋、围棋和国际象棋。 活动的主要形式是会员自行组对对弈，辅以专业棋手不定期的指导。 去同济大学要在人民广场转车，路上会花很长时间。 坐在123路公车上，张芷涵和韩在铉仔细地盯着那些很有美感的老建筑，中国工商银行，建设银行，华夏银行。 王小强却在想那一栋栋老建筑中一定都藏着大把大把的钞票。 明珠则百无聊赖地翻着那份sos传真的第二页，那是今年同济大学棋文化节时间表： a。序幕 a. 2000/09/16-2000/09/24 同济大学棋类协会新会员欢迎活动 b. 2000/10/28-2000/10/29 同济大学正阳府杯棋王赛（范围：本部、沪东校区、南校区） c. 2000/11/12 同济大学本部（含沪东校区、南校区）-- 沪西校区三棋友谊赛 b。文化节 a. 2000/12/01 同济-辅仁三棋对抗赛 （1）围棋（各6人） （2）中国象棋（各6人） （3）国际象棋（各6人） b. 2000/12/02 同济大学国际象棋新人王杯争夺赛 c. 2000/11/28 同济大学中国象棋师生对抗赛 d. 2000/11/28-2000/12/21 文化节讲座 （1）国际象棋：林塔（男子国际大师） 2000/11/28 （2）中国象棋：赵康兴（国家级裁判） 2000/12/9 （3）围棋：杜宇峰（曾获全国围棋比赛女子亚军） 2000/12/23 c。尾声 2000/12/31 新生元旦双人趣味赛 按照时间表来看，今天正轮到辅仁大学的专业棋手杜宇峰地讲座。 看来对方是来者不善。 明珠忍不住叫道：“究竟是什么人，敢专门来找专业棋手的碴？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 张芷涵笑道：“说不准对方也是专业棋手。 ”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就太好了。 ”韩在铉兴奋地说，“让我来和他下！” “没有问题。 只是……”明珠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韩在铉急问。 明珠缓缓地说：“你的名字得改一改。 ” “改名？”韩在铉、张芷涵重复道。 “不错。 ”明珠点头道，“韩国名字很有特点，念起来非常生硬，去声比较多。 很容易被识别出来。 韩在铉，你的汉语说得这么流利。 别人根本看不出你是韩国人。 我想，你还是拥有一个中国名字比较好，免去不必要的麻烦。 你知道，上海的哈韩族地人数并不逊于哈日族。 ” 张芷涵补充道：“而且你加入围棋社的事，还没向总公司汇报。 我们担心总公司不批。 ” “好吧，只要能和他下棋，你们就帮我想一个中国名字吧。 ”韩在铉爽快地说。 在乘127路到人民广场地半个小时内。 明珠一直在考虑起名字的事情，眼下早已成竹在胸，开口道：“你就叫韩磊吧。 姓不改，反正中国韩姓人那么多。 ‘磊’是三‘石’‘磊’。 ” “韩磊？单名啊。 ”因为韩国人的名字一般都是双名，韩在铉对于单名的名字，不太习惯。 不过，既然是社长亲自为他取的名字，他也只好接受了。 万一惹恼了社长。 将他开除出社，他在冬瓜大学就无棋可下了。 而作为棋手，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无棋可下。 “唱《走四方》的那个韩磊？”张芷涵崇尚个性，不太喜欢和人重名，在领身份证时，她就自作主张。 去派出所更改了自己地名字。 对于明珠帮韩在铉取的名字，她不以为然。 而听到张芷涵提到《走四方》那首歌，明珠和王小强情不自禁地唱了起来：“走四方，路迢迢，水长长，迷迷茫茫一村又庄。 看斜阳，落下去，又回来，地不老天不荒……” 结果，可想而知。 满车厢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注视着他们。 害得张芷涵不断地祈祷赶快到站下车。 也许祈祷真的有效吧，他们很快到站了。 同济大学本部位于四平路上。 校园内绿树成荫，鸟语花香，是全国知名的花园单位，并有一批不同年代建成的各具特色的建筑与园林，如50年代地庭园式建筑工会俱乐部，60年代的远东第一大无立柱礼堂，90年代的逸夫楼“德国中心”等。 但他们无心看风景，直扑这次的目的地。 此时本次棋文化节围棋讲座的所在大厅内，已挤进了不少人。 明珠率领冬瓜大学围棋社地人进去时，发现上外、华政、辅仁、财大等高校的棋手都在了，只是上交、上大因为校区离得太远。 还未赶到。 他见林可孝也在，就前去打探了一下消息。 林可孝神情凝重，告诉他，那三位不速之客来者不善，在解决了几个同济高手后，向杜宇峰发起挑战。 序盘阶段，双方相安无事。 进入中盘后。 杜宇峰破掉黑棋右下角，取得领先。 进入中盘后。 实地领先地她，把金刚山变成了决战反击的桥头堡，牢牢把握着局面。 眼看形势不利，对方就在左下边放出了胜负手。 她没有痛下杀手，只吃掉了黑棋的一个尾巴，自己的大龙反而留下危险。 虽然经过二十多手的挣扎，但她回天乏术。 大龙被屠。 “妇人之仁！”明珠暗忖：怪不得青蛙大学的棋手嘲讽辅仁为“妇人”。 林可孝说：“和杜宇峰交手的也是一名女棋手。 ” 明珠惊道：“果然最毒妇人心。 ” “你转变得还真快。 好了，不跟你说了。 我得打电话去向罗秘书长汇报了。 ”林可孝急匆匆地离开这里，下楼去打电话了。 “杜是几段？”韩在铉问。 明珠答道：“专业三段。 ” “很好。 ”韩在铉抑制不住内心地兴奋，磨拳擦掌，就向前走去。 “你不要乱来啊！” 明珠、张芷涵、王小强忙跟在他后面，也来到了大厅地前排。 明珠一看台上地几个人，吃了一惊，认出了那三个人就是当年大闹裕成高中的杨旖旎、陈理、陈念。 王小强在裕成只见过陈理。 不过他高三转校到成都地树德中学，阴差阳错，成了杨旖旎等人的学长，也认识他们。 明珠和王小强相视一笑，均不声张，有心让这出好戏演到底。 毕竟杨旖旎此行。 十有八九是收了别人的钱，来找辅仁的碴的。 以前围棋社受了那么多欺负，也算间接替围棋社报仇吧。 于是，明珠示意韩在铉暂时不要出手，静观其变。 杜宇峰花了十几分钟和杨旖旎复盘。 自己地一念之差，而导致败局，让她郁闷不已。 但是对方能在逆境中苦苦支撑，不放弃任何一线争胜的希望，实在难能可贵。 她凄然一笑，抬眼问：“你叫什么名字？” “杜三段你是全国亚军。 小女子区区无名小卒。 何足挂齿。 ”杨旖旎说到最后忽然抬高平稳的语调。 话音未落，一旁的王蕊就按捺不住。 求战道：“我来和你下一盘！” “王蕊，你不是她的对手。 而且，她也应该不会和你交手。 ”杜宇峰阻止道。 “不错。 ”杨旖旎点头道，“王蕊，你和杜宇峰同年定段，又同为三段。 今年应氏杯大学生围棋锦标赛，她是冠军，你是亚军。 我赢了她，就没和你下的必要了。 ” “围棋又不是数学中的不等式，x》y，y》z，就能得出结论：x》z。 ”王蕊不服气地说，“围棋是一项竞技运动，你赢了杜学姐，并不代表你就一定能赢我。 ” “数学？不等式？有意思。 ”杨旖旎伸手阻止陈理的相劝，答应了王蕊下地战帖。 陈理嘟囔道：“再和这些虾兵蟹将纠缠下去，只怕天黑也逼不出罗秀现身了。 ” 陈念叹道：“谁让nancy念的是数学系，别人要和她大谈数学，她当然有求必应。 ” 由于杨旖旎刚刚和杜宇峰激战了一局，王蕊大度地提出让她休息半小时后再战。 可是，杨旖旎却毫不领情，想趁热打铁，速战速决。 王蕊虽觉有失公平，但想到杨旖旎嚣张的气焰，遂有心借充沛的体力来打击她一下。 是役，王蕊执黑先行。 开局阶段，她的攻击稍有问题。 杨旖旎非常敏锐地捕捉到战机，在安顿中腹后，迅速回师抢得镇守的好点，白棋形势渐渐占先。 中盘阶段，黑棋地感觉仍然不是太好，非但没能对白棋发动有效的攻击，劣势之下王蕊又下出问题手。 而杨旖旎控制局面的本事得以发挥，王蕊全盘基本上没有像样的机会。 陈理、陈念均认为，除非杨旖旎在收官时出现失误，否则王蕊根本不可能翻盘。 实战的结局验证了他们的预言，王蕊见杨旖旎下得滴水不漏，自己难觅良机，很快投子认输。 王蕊黯然道：“你究竟是谁？印象中，那些高段女子棋手都已年迈，没有一个如你这般年轻。 ”。.。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二十二章 同济大学棋文化节（2） 第二十二章 同济大学棋文化节（2） 杜宇峰、王蕊，今年应氏杯大学生围棋锦标赛女子个人赛冠亚军的双双告负，让辅仁大学围棋队的教练叶锦锦大为震惊。??在同济大学棋手们众目睽睽之下，她觉得一定要捍卫辅仁棋手的颜面，两位爱徒的失利，这样自己就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战了，哪怕自己久疏战阵。 杨旖旎见叶锦锦上前，暗暗吃了一惊。??她并不想与叶锦锦交手，因为叶锦锦多年未在正式大赛露面，自己与其对局，即使赢了，也难逃胜之不武的嫌疑。??她略思片刻，心生一计，轻声吟道：“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惊异，也无须欢欣，在转瞬间消失了踪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这交会时应放的光芒！” 王蕊气愤地想：我们教练都出马了，你却还有闲情吟诗，完全不搭理她，架子还真大。 可是杨旖旎吟的这篇徐志摩的《偶然》，却勾起了叶锦锦的回忆。??遥想当年，双十年光的她夺取全国围棋个人赛女子冠军。??可是此后，她在棋坛上就如流星划过天空一样，很快从人们的视线中消逝。??她也不想这样，她也好想成为一名真正的职业棋手。??可是作为一名女棋手，要想在职业棋坛和男棋手竞争，真的是太难了。??单纯靠职业大赛的奖金难以维持生活，她只好像大多数女棋手一样。??以教棋为生。??现在，她看到了盛气凌人的杨旖旎，连挑同济众多好手，击败杜宇峰、王蕊两名专业三段地杨旖旎，仿佛看到了六年前刚刚夺取全国冠军的自己，正意气奋发地向更高的目标挺进。??教棋多年，她的棋风已经软得不像样子。??又怎么能赢下当年的自己？一想到这，她泄了气。??瘫坐在了座位上，黯然道：“我不是你的对手，这局不用下了。??” 杜宇峰见叶锦锦脸色有些苍白，上前扶起叶锦锦，关切地问：“叶老师，你没事吧？” 叶锦锦摇摇头，着急地问：“罗秀她还没来吗？” “还没有。??”杜宇峰自信地说。??“林可孝已经打电话告诉她这里的情况，我想她应该不会无动于衷地。??” “她会来？她一向见死不救的，如果她会来，早就来了。??”王蕊不以为然地说。 “这也不能怪她。??”杜宇峰叹道，“我们也没想到这次地对手实力是如此之强。??” “你们想等罗秀来啊？远水可救不了近火哦。??你们不如求我吧！哈哈哈……”章文华鬼头鬼脑地探了过来。 王蕊吓了一跳，见是章文华，没好气地用手拍了他一下头，怪道：“死蟑螂。??人吓人，吓死人啊！” 杜宇峰纳闷道：“蟑螂，你不是说你下午要和一个漂亮美眉幽会吗？怎么有空过来？” “你们将我章文华看成什么人？我是那种重色轻友有异性没人性的人吗？”章文华故作深沉地说。 王蕊哭笑不得地说：“好啦，好啦，你是救世主，你快去帮我们解围吧！” “看我的！”章文华信心十足地走到对局桌前。??坐了下去，望着空荡荡的黄色棋盘，凝神一会，抬眼对杨旖旎说，“开始吧。??” 大家本以为章文华会说出什么豪言壮语或长篇大论，等了半天，却没料到他说出来的仅仅只有一句，不由都愣在那里。 章文华问得上局是王蕊执黑，大度地让杨旖旎这局执黑先行。??起手几十步，进程相当平稳。??两人都像是准备打持久战。??杨旖旎的黑棋偏厚。??章文华的白棋实空较多，两人都像职业比赛一样。??小心翼翼地进行着。 很快风云突变，章文华在棋盘右边吃住黑棋一子时，萌发了大吃地念头，一如结网，远远的大大的。??杨旖旎略加思忖，决然动出这颗棋子，此举好像正中章文华下怀，他不假思索地一“飞罩”，黑棋数子顿时处境局促，胜负大有在此一举决出的态势。 但高手的对局还真是深奥玄妙，本来是杨旖旎受攻的难局，但经过她一跨一断一打吃后，立即呈现出柳暗花明的局面来。??黑棋数子不仅成功脱困，而且反过来还威胁着右下角白棋数子安全。??章文华也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草率，不停长吁短叹，长考良久，还是只能委曲求全，后手补活。??等章文华将这个局部完成后，获得宝贵先手地杨旖旎，没有片刻犹豫，立刻在中腹大张其势，期间她为了围住中腹，干脆舍弃了右边八子。 王蕊看到这里，判断此时的形势对方略优，但还是一盘细棋，章文华还没有完全失去希望。??只要能掏空黑棋的中腹，章文华还能拿下此局。 然而，令观战者甚至章文华本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在随后的进程中，章文华出现了一次令人匪夷所思的错误。??他本来已经想好了棋子落在一处地方地，那是他花了很久时间才想出的妙手，不禁得意地抬头望了一眼王蕊，但等他落下棋子一分钟后才发现，他把棋子放错了地方！ “蟑螂，你在搞什么飞机？”王蕊差点没昏过去，因为章文华那手棋无异于自杀，连普通的业余棋手都不会犯的超低级错误。 “不好意思，放错地方了。??”章文华愧对王蕊。 出现如此严重的失误后，章文华数子被断在黑棋汪洋一般的中腹之中。??象征性地坚持几手后，他认输了。 “如果蟑螂不出现大失误，那样的话形势还很难说。??”杜宇峰惋惜地说。 王蕊则看法不同：“对手略优，但也要颇费一番周折才能赢下来。??” “蟑螂都输了，接下来就轮到我了吧。??”一直站在旁边观棋的金生煜突然开口道。 叶锦锦心想金生煜是辅仁最后一张王牌，万一再失手，那么今后辅仁棋手有何颜面跨进同济？可是，目前这个形势，金生煜不得不出战。 陈理见辅仁终于派出了他们围棋队主将金生煜，内心狂喜，暗想：金生煜是专业四段，今年应氏杯的亚军。??吴祺毕业后，他便是辅仁围棋队的主将。??只要击败金生煜，那么罗秀就不会坐视不理，应该接受我们地挑战了。 由于杨旖旎连战连捷，大家关注地目光便更多投向了她。??此前她刚刚战胜了今年应氏杯的季军章文华，现在面对亚军金生煜，能否再拿下对手，大家都很好奇。??在三周前地两校围棋对抗赛中，同济惨遭零比六零封。??因此，同济棋手们也希望有人能帮他们出出这口恶气。 执白后行的杨旖旎一改上局取势的方针，采取了先捞后洗的策略，开局未几便开始捞取实地，将黑棋逼在了外围，序盘结束后白棋实地遥遥领先。 观战的杜宇峰认为这是对方故意改变了套路，因为此前几局基本上她是以取势为主，而金生煜一直在旁边观战，想必早已找到了破解的良策。??如果她此行的目标是金生煜，那么极有可能前面几局棋她的下法只是放了烟雾弹，故意诱使金生煜上当。??眼见得对方一改前面几局的作风，金生煜心慌之下，可能昏招连连，黑棋凶多吉少。??名扬海内外的辅仁围棋队，难道就此毁于一旦？ 王蕊也替金生煜捏了一把汗，回首望见表情自然的叶锦锦，心有不甘地问：“叶老师，难道我们围棋队的颜面，真的要靠那个高傲的女人来挽回？” 叶锦锦苦笑道：“虽然她不是围棋队的一员，但是她是辅仁的学生。??” 在捞够了实地后，白棋又瞄着黑棋的漏洞“四处捣乱”，经过一番厮杀，黑白大龙在上边均相安无事，但黑棋的实空已经不够了。??金生煜做出了一副要围巨空的架式，但当白棋打进黑腹并四处出击时，黑棋却失去了方向感，盘面主动权仍然牢牢掌握在白棋手中。??无奈之下，他只好借助外围厚势对白棋展开猛攻，但是在杨旖旎的腾挪闪躲下，黑棋所获不多。??官子阶段，金生煜孤注一掷，强行分断左下白大龙，以做最后一博。??面对金生煜在最后关头抛出的胜负手，杨旖旎不慌不忙，几手棋下来，白棋也反将黑棋角部封锁，双方由此开始了一场屠龙大战。??最终黑棋因气紧反被白棋得手，将来犯之敌全部生擒。??金生煜试图在右下角白棋的角地做最后垂死挣扎，但见杨旖旎没有给黑棋搅局的机会，只好投子认输。 杨旖旎轻松战胜金生煜，大家都惊呆了，都在猜测她是谁，掰着手指，一一列出当今活跃在职业棋坛的女棋手，发现都是年龄和眼前的这位对不上。??由于她自始自终说的都是标准普通话，尚未露出家乡口音，大家甚至她来自何方都不知晓。??一时间之间，大家纷纷交头接耳，场面趋于混乱。??而辅仁大学围棋队因再也派不出好手出战，只好无奈地坐视场面失控。??杨旖旎、陈理、陈念三人当然得意洋洋，场面越乱越好，这样才能逼罗秀现身。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二十三章 同济大学棋文化节（3） 第二十三章 同济大学棋文化节（3） 见辅仁大学围棋队连折杜宇峰、王蕊、章文华、金生煜四位大将，再也派不出高手出战，明珠大喜过望，心想我们冬瓜大学围棋社的表现机会来了。??在他的示意下，韩在铉信心十足地走上前，向杨旖旎挑战道：“我来和你下一局，如何？” 杨旖旎从韩在铉坦率、认真的脸上，仿佛看到一种智慧的光芒笼罩着他，情不自禁地被他所吸引，居然说了一声：“好！” 陈理听了，暗叫不好。??对方只是个无名之辈，犯不着应战。??我们的目标可是罗秀。 陈念望向窗外，眼见得天色渐暗，担心再拖下去，今天罗秀是不会露面了。 杨旖旎缓过神来，瞧见韩在铉安然坐在棋桌的对面，知道自己阴差阳错之下答应了他的对局，做了件傻事。??但无奈众目睽睽之下，杨旖旎不便反悔，边和韩在铉收拾棋子，边问：“你是同济的棋手？怎么一开始不站出来？” “我不是同济的学生，我是从冬瓜大学赶过来的。??”韩在铉答道。 “噢，冬瓜大学？”杨旖旎若有所思，想到了一个人。 “冬瓜大学也有会下围棋的人吗？”放眼上海高校围棋界，陈念单单右手就能数过来，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冬瓜大学有高手。??今年以上海市大学生队名义参加应氏杯的四名男棋手其实无一例外都来自上外的笑傲纹枰围棋社。 杨旖旎瞪了一眼陈念，斥责道：“不得对冬瓜大学地棋手不敬。??” 陈念委屈地望了一眼杨旖旎。??但见她目光坚毅，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只好退下。 陈理也感到有点莫名其妙，但想到杨旖旎少年才成，为人处事一向很有分寸，她如此敬重冬瓜棋手，必有她的原因。 “他年轻不懂事。??言语之中对你们冬瓜大学有所冒犯，还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往心里去。??”杨旖旎柔声问，“你们学校成立的是围棋社还是围棋协会？” “我们学校成立的是围棋社，我就是围棋社的副社长。??”韩在铉纳闷对方怎么这么看重冬瓜大学，围棋社并没有什么高手，而且社长明珠的棋力也很普通。 “你就是副社长？”杨旖旎急问，“你们地社长今天来了没有？” “社长他今天也赶来了。??”韩在铉更奇怪了，暗想：她怎么这么在意社长。??难道那天社长和我对弈时故意隐藏了自己真实的实力？ 杨旖旎迫不及待地说：“让我和他下一局。??” 韩在铉毫不客气地说：“那你得先赢了我。??” “是吗？”杨旖旎把脸一沉，手一指棋盘，冷冷地说，“那就开始吧。??” 上局对金生煜一役，杨旖旎执白，照理来说此局她将执黑。??不过，由于韩在铉并不是辅仁地棋手，因此二人重新猜先。??杨旖旎执白棋。??挟连胜之勇，她第3手棋就挂在韩在铉黑棋的右下角上，显示出“力求以我为主”的战略动机。??杨旖旎这一战略构思果然收到效果，局部战斗中韩在铉在右上角定式选择出现问题，虽然活了一小块但被白棋在外围下得非常厚，从布局阶段即开始陷入苦战。??而杨旖旎吃住了韩在铉角上的三个子。??占了便宜，还抢到了先手在左下角落子的权利。 杨旖旎连战数场，丝毫没有倦意，反而越战越勇。??眼下这局棋开局就占得先机，她心稍稍安了下来，感觉这是一盘轻松取胜的棋。 韩在铉遇上强敌，虽然开局因为考虑欠妥而吃了大亏，但是没有气馁，更激发了他要将这局棋进行下去的决心。??离开韩国半载，好容易碰到一个相称地对手。??他又岂能放过？角上三个子。??对于他来说，根本毫不在意。??胜利。??才是他所追求的。 叶锦锦看了棋局，连连摇头，心想我们辅仁的棋手都不是她的对手，你小小冬瓜大学的棋手又何苦趟这混水，自寻苦吃？照目前的形势发展下去，怕是要不了150手，就会中盘告负。 杜宇峰发现林可孝回来了，忙过去问：“怎么样，罗秀她什么时候赶到？” 林可孝两手一摊，无可奈何地说：“她没有说。??” 杜宇峰早料到如此，便问：“她电话是多少？” “杜学姐，罗秘书长她自有主张，我们还是不要……” “我再问一你遍。??”杜宇峰强压住内心的怒火，逼问道，“她号码是多少？” 林可孝见杜宇峰坚持，只好告诉她罗秀的手机号码。??杜宇峰拨通了罗秀地手机，听到一声“喂”，就问：“罗秀，我是杜宇峰，你到底来不来？” “是杜学姐啊，你们在同济怎么样了？” “围棋队的人全都栽在了那个丫头手里，连叶教练也被她羞辱了一番。??” “那上外呢？” “上外的人早就对我们辅仁不满了，今天他们自始自终袖手旁观，没有出手，肯定是存心来看我们笑话的。??” “财大跟我们关系一向不错，他们呢？” “‘狐狸’他到底只是业余棋手，见到那个丫头接二连三地挑落专业棋手，哪还有胆子求战自取其辱呢？” 听到话筒那边一阵沉默，杜宇峰猜测罗秀肯定内心里面在做激烈的斗争，十有八九罗秀就会前来收拾残局了。??杜宇峰既不敢催促怕适得其反，又不想这样冷场下去，就说：“现在冬瓜大学围棋社的副社长出战了。??” “是个女孩子？” “不，男地。??” “矮矮的，胖胖的。??不对，他不会下棋啊。??” “他既不矮，也不胖。??很有魅力，很有男人味。??不过他好像很久没下棋的样子，一开始就在选择定式上犯了错。??而那个丫头挟连胜之勇，从布局一开始就向他发起攻势。??相比较下来，他则显得畏首畏尾，行棋全无感觉，被对手迅速掌控住局面。??” “新入社的？难道是他？没想到，他终于还是复出了。??” “罗秀，你认识他？” “杜学姐，我马上就动身，你们等着我。??” 罗秀的答复，让杜宇峰非常满意。??辅仁有罗秀的话，应该会挽回颜面，今天可以全身而退了。??她于是返回棋桌那边，以较为轻松的心情观棋。 杨旖旎布局相当成功，此时再接再厉，不但巩固自身厚势，在实地的争夺上也丝毫不落下风。??韩在铉亦出了“镇”的妙手，阻止了白棋地跳起。??不然白棋不仅全局厚实，实空也很多。??在白棋大优地形势下，黑棋将更加难下。 厚实的白棋，让韩在铉非常头疼，颇为忌惮。??他及时在下边打入，经过一番短兵相接后战斗又延续到左上角。??结果，他先是轻松在左下角做活，接着在左上角吃下白棋4子棋筋，扭转了劣势。??只是他没有继续攻击杨旖旎左下角数子，让杨旖旎抢到了拆地棋，不仅自己的弱棋获得安定，还捞到了一些目，这样双方的差距又开始拉近。 而在放下边黑棋突入中腹以后，下边白棋已经越来越薄，就是在这一情况下杨旖旎仍然强行分断中央黑棋，又把黑空压缩在二路，不仅实空已明显领先，而且欲屠杀对手的大龙。??被分断以后韩在铉只有杀白一条路可走，庆幸的是白棋并没有完全地和外面取得联络。??在形成对杀以后，白棋因劫材不够无法开劫，非常危险。??韩在铉没有手下留情，痛下杀手，下边17颗白子找不到活路瞬间崩盘。??自此，实空上白棋已不占优，而且中腹一大块还没活，局势被逆转了。??黑胜势已不可动摇。 中盘战斗尚未结束，黑棋已经优势在握。??落后的杨旖旎眼看已经无力回天，遂起身认输。 韩在铉微笑着点头示意，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回到了明珠、王小强、张芷涵那边。??这时大厅里忽然迸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英雄啊！”大厅里面的棋手们全部涌了过来。??于是，冬瓜大学围棋社的四个人被众人围着，问这问那，忙得不亦乐乎。 “冬瓜大学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只是一个副社长，就有如此实力。??”杨旖旎望着欢腾的人群，叹道。 陈理安慰道：“Nancy，你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连胜辅仁多名好手，突然遭遇一无名小辈，有些轻敌，后来形势不利，你又冒进，过于急躁。??如果怀着一颗平常心去面对，孰胜孰负，尚难预料。??” “可我这局输了，是事实。??”杨旖旎苦笑道，“冬瓜大学围棋社的社长十有八九是吉住，看来他多半棋力还是在我之上。??只是奇怪，拥有这么强大实力的棋手的冬瓜大学，为何没能报名参加今年的应氏杯呢？” “什么？Nancy，你是说吉住考进了冬瓜大学？”陈理惊问。 陈念也颇感吃惊，说：“那他们怎么在上海高校围棋界一点表现都没有，反而一直被辅仁压着？” “你们问得好！” 杨旖旎寻声望去，但见一黑衣女子飘然而来。??定睛一看，她心下不禁大喜，叫道：“罗秀，你总算来了！”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二十四章 同济大学棋文化节（4） 第一感觉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二十四章 同济大学棋文化节（4） 罗秀身穿高腰短身的大褛，衬上黑色及膝裙，给人硬朗刚强的感觉。??一款盖过小腿的中长靴，又使她妩媚里稍具英气。??黑色的皮质肩包十分小巧，斜挎在她的肩上。 杨旖旎自叹弗如，暗忖：上海到底是一座国际化大都市，本来身处扬州郊县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女孩，只在上海待了一年半，便让她脱胎换骨，成为一名时尚女子，愈发标致迷人了。 陈理瞧见杨旖旎正望着罗秀发愣，不觉好笑，情知她已知自己被罗秀给比下去了，心想：你想像她一样漂亮，那就首先将你的头发留留长吧。??你这样一副“假小子”模样，别人不仔细看，还以为你是男孩。 陈念将手轻轻放在杨旖旎的肩上，本想说几句安慰她的话，可是偏又不知如何开口。 “杨旖旎，别来无恙？”罗秀微笑道。 杨旖旎恼道：“罗秀，闲话少说，你我先杀一盘！” “我是不会和你下的。??”看到大厅内欢腾的人群，罗秀料到杨旖旎上局输给了对手，不由说，“你连冬瓜大学的棋手都赢不了，哪里有资格和我坐在同一棋桌。??” 杨旖旎黯然道：“我只以为冬瓜大学围棋社只有吉住一人，可没想他们的副社长也如此厉害。??” “怎么，你不是输给了吉住？”罗秀将视线转向欢庆的人群，只见一些棋手扑向一名陌生男棋手将他举了起来。??然后将他抛向半空中，当他落下来地时候将他接住，然后又将他抛向空中，伴随着这一回回的抛接，结果挣扎中他不仅险些翻落在地，而且还撞倒了王小强，而可怜的明珠就被王小强压在下面。??叫苦不堪。??她不禁喃喃地说：“连王小强都能撞倒在地，冲量可真大。??” 杨旖旎叹道：“只是一个副社长。??就这般厉害。??看来这三年吉住他又长棋了，而且达到一个我无法想象的高度。??” 此时，王蕊、杜宇峰、章文华、金生煜等辅仁的棋手围了过来。??王蕊恼道：“罗秀，原来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啊！” “话别说得那么难听。??他们是他们，我是我。??”罗秀淡淡地说，“我只不过认识他们罢了。??” “他们究竟是什么来路？”王蕊逼问。 “四川大学数学系00级学生杨旖旎，化工机械与控制工程系00级学生陈理和陈念。??”罗秀补充道。??“另外，他们都是专业初段。??” 杨旖旎不满地说：“罗秀，我是数学与应用数学专业。??该专业分数学基地和金融数学两个方向。??我将选择数学基地方向。??” “好像没听说过他们的名字。??”王蕊皱眉道。 罗秀不慌不忙，一一列举道：“章文华，你和金生煜都是90年定段地。??杜学姐，你和叶锦锦是91年定段的。??王蕊，你是92年定段地。??而他们分别是98年、99年定段的，而且他们自从定段后。??没有出现在职业棋坛和段位赛当中，你们当然不可能知晓。??” 林可孝走了过来，低低附耳罗秀道：“刚才我去问了一下明珠。??他叫韩磊，本周才加入冬瓜大学围棋社。??” “韩磊？”罗秀皱眉沉吟道，“这名字有点耳熟。??” “好像是唱歌的。??”林可孝若有所思地说。 罗秀恍然道：“想起来了，是唱那首《走四方》的。??” 杨旖旎凑过来。??插话道：“他一定是位专业棋手。??” 罗秀点头，吩咐道：“可孝，我要一份近十年来的定段名单。??” “好的。??” 林可孝正想转身离去，却又被罗秀叫住。 “对了，你再去冬瓜大学查一下他的资料。??” “OK。??Just a moment。??” 杨旖旎惊讶地说：“看来你也对他一无所知。??” 罗秀严肃地说：“如果你不是故意放水地话，那么他很有可能是这几年通过定段赛的专业棋手。??现在的新锐棋手非常厉害，不可小觑。??” “罗秀，你认为冬瓜大学招收了围棋特长生？”杜宇峰惊问。 叶锦锦纳闷道：“我没听说有什么低段专业棋手到冬瓜念啊。??” 王蕊对罗秀的猜测嗤之以鼻，嘲笑道：“罗秀，你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一名棋手如果要在上海念书。??首选肯定是辅仁。??其次是交大上外，冬瓜起码要排在十名开外。??” 罗秀暗忖：王蕊的话不能说没有一定的道理。??这些年来。??来上海高校圆自己一个大学梦的专业棋手，几乎他们的学籍最后都落在了辅仁。??韩磊没有理由去冬瓜。??冬瓜没有辅仁浓厚地围棋氛围，也没有专门的围棋教练，更没有数量可观的专业棋手和业余好手。??缺乏高质量的对局，他难道不担心自己的棋艺荒废吗？ 这时，林可孝回来了，交给罗秀两份文件。??罗秀打开第一份文件，纤细的手指在一行行名字上轻轻划过，寻找着“韩磊”，可是只看见王磊、姜磊、黄明磊、胡磊、薛磊，就是没有看到韩磊，不由皱起了眉头。 “怎么？” “这十年来地定段名单上没有他的名字。??” “难道他是业余强豪？可是我以前在江湖上也混过几年，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你只是在那个盆地里混，井底之蛙而已。??”罗秀翻了一下冬瓜大学传真过来的文件，里面有好几个韩磊的资料，单名就容易造成重名。??她翻阅了一下，嘟囔道，“没照片，如何辨认？” 林可孝答道：“我查看过了，没有一个人拥有专业段位，哪怕是业余段位。??” “和吉住一样？”杨旖旎惊叹道，“怪不得也在冬瓜大学。??” 杜宇峰则提出了不同看法：“韩磊这个名字，会不会是假名？” “杜学姐说得有道理。??”王蕊附议道，“这个名字重名率高，很有可能是假名。??” “假名？”罗秀反问道，“那你认为他故意编个名字来欺骗我们，是为了隐藏什么？” 杜宇峰、王蕊沉默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为自己的观点辩论，觉得自己的观点有点站不住脚了。??以韩磊的棋力，很有可能是新生代棋手当中的佼佼者，可是一一对照下来，那些棋手几乎无一例外都在北京，入了国家队。??而且韩磊既然是专业棋手，完全可以作为特招生进入辅仁，为什么要考进冬瓜？专业棋手进入大学就读，一般来说，当地的报纸都会大肆炒作一番，为什么这次一点都动静都没有？ “他别是雇来地枪手吧？”林可孝打破了沉寂。 “那就观察他一段时间。??”罗秀下结论道。 王蕊可没兴趣再为了韩磊这个神秘棋手和罗秀磨嘴皮子，这种令人头疼地事还是交给棋协的人比较好。??于是，她留下句“罗秀，我先走一步，不打扰你和你地川大好友叙旧”，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蕊！”杜宇峰叫她不应，替她向罗秀道了声歉，也告辞了。 叶锦锦见天色已暗，怕是时间不早，也不便打扰罗秀和她的故人交谈，就和辅仁围棋队的棋手们离开了。 大厅内人越来越少，上外、财大等高校的棋手们在韩在铉赢棋后就撤离了，而同济的棋手们也陆陆续续地出去吃饭了。??罗秀抬手一看，已是七点零三分了。??不过，明珠他们似乎很享受作为英雄被大家簇拥的那种感觉，还在中央大言不惭地向大家吹嘘冬瓜大学围棋社在他的英明领导下如何如何强大，以后取代辅仁对抗青蛙是迟早的事情。??于是，罗秀走了过去，冷冷地问：“同济的招待所好像是二百块一晚，你们今天不打算走？” 明珠这下才着急了，王小强也慌了神。??张芷涵埋怨明珠没有时间观念。 “蛮久没见面了，一起吃顿饭吧。??”罗秀想起这么晚了，他们腹中尚未进食，等回到冬瓜怕是要九点多了，等于直接吃夜宵。??这样，未免太不近人情，自己应尽地主之谊。 “好啊！”王小强的肚子早就唱了半天戏了，一听有人请客有饭吃，当然兴奋地应道。 “不必了，谢谢你的好意。??”明珠冷静地拒绝道，“虽然我和你以前是同学，不过现在处于不同阵营。??强强，芷涵，韩磊，我们现在回冬瓜。??”他已知道罗秀就是棋协的秘书长，近使黄协文辞职，她很有可能就是主谋，于是决定和她保持距离。 “真有骨气啊。??”杨旖旎笑道，“罗秀，他们似乎不领你的情哦。??” 冬瓜大学围棋社一行人扬长而去，硕大身躯的王小强自然落在后面。??听了杨旖旎的话，罗秀轻咬了一下嘴唇，然后快步追上王小强，将一张百元塞到他的手中，嘱咐他过会喊出租回校，不要挤公交车那么辛苦且费时间。 可是，见钱眼开的王小强收好了钱，赶上明珠他们后，明珠问起罗秀跟他说了什么，他胡乱说了几句。??走出同济校门，他也没有说要请客坐出租，而是和明珠他们一起坐123路至人民广场换乘127路回冬瓜大学。??这点，怕是罗秀始料未及的吧。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二十五章 龙飞虎猜想 杨旖旎虽然很少上网，也从未去过清风，但是从《体坛周报》等一些报纸上也对龙飞虎传奇略有所闻。 ??不过，她从一开始，就对此一笑了之，认定这是一次纯粹地商业炒作。 ??其实，要想查出龙飞虎的真面目并不难，然而清风网站在此问题上却遮遮掩掩。 ??作为一家大型网站。??清风旗下的网络工程师们没有理由不知道。 ??在互联网上可以对龙飞虎进行跟踪和IP解析。??而清风网站从一开始就在竭力回避这个问题，一次表示自己已经进行了IP跟踪。 ??发现龙飞虎几次上网的IP分属不同地方。??另一次，网站网络总监罗笛说，可以通过某种电脑手段查出龙飞虎的真实身份，但这样做已超出了一个网络管理员的工作范围。 ??因此，杨旖旎据此认定，清风网站即使不是主谋，也是利用这桩事件进行自我炒作。 第二十五章 龙飞虎猜想 罗秀作东，在多利川菜馆五角场店预定了位置，请杨旖旎、陈理、陈念入席。??自从上午八点吃了顿早饭，一直现在，他们一粒米都没进，眼下看到久违的食物，才感到自己腹中早已空空。??他们对罗秀歉意地笑，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罗秀只是微笑地望着他们，面前的筷子并不动起。 “罗秀，你怎么不动筷啊？”杨旖旎扫了两三样菜后，见罗秀依然端坐着不动，忍不住要问。 “入乡随俗。??”罗秀苦笑道，“我现在是微辣都碰不得了。??” 杨旖旎内疚地说：“对不起，刚才点菜时我们光顾着考虑自己了。??” 陈理忙扭头喊道：“小姐，再加几样不辣的小菜。??” “不用了，我来同济之前吃过晚饭了。??”罗秀婉拒道。 杨旖旎也吃了半饱了，索性边吃边和罗秀闲聊，免得她被冷落。??陈理、陈念很快加入了聊天中。??他们一年半没有见面了，谈了一下各自的近况后，很自然地就将话题引到了最近在网络围棋世界闹得沸沸扬扬的“龙飞虎”。??简单地说，龙飞虎是一位在网上以业余棋友身份战胜职业高手而一夜成名的传奇人物。 清风网站的前身是余平6段创办的“棋乐园”。??今年，余平与邵炜刚、周鹤洋、刘菁、罗洗河、王磊、邹俊杰、黄弈中等另七位国手联手推出清风网站，主要工作是网上收徒以及与棋迷交流。??清风的各位职业棋手中。??经常上网下棋。??在网上人缘最好地就是罗洗河八段，同时也是负责给清风看场子的。 在与罗洗河比赛之前，龙飞虎已经打到了清风的9D。??网络上职业棋手和业余棋手有明显的分界，有些职业棋手上网之后用的是真名，他们的段位标识会是一个明显的P，但是如果他们不用真名，同时又没有被别人认出来。??他们地段位标识将是代表业余棋手的D。 10月3日，罗洗河八段接受了龙飞虎9D地挑战。??当时两人下的是30秒一步的快棋。??快棋是罗洗河的强项，谁知结果他四战四败。??事后罗洗河回忆当时的情况，前两局他一边下围棋一边下四国军棋，一开始也不觉得对手太强，但很快就输了；第三局他关了军棋，只下围棋，还是输了；第四局。??罗洗河下得非常认真，遗憾的是他仍然没有赢。 四胜罗洗河让龙飞虎一夜成名，清风网站的工作人员开始查看龙飞虎地资料，他是一位在清风网通过102局比赛，从4D打到9D的棋手，这其中他不但战胜了多位中国和韩国的9D，还赢过韩国睦镇硕六段一次。 谁知这时候，龙飞虎却突然消失了。??直到12月。??龙飞虎才重回清风，并在8日这一天与罗洗河又战3局。??这次，不敢有丝毫大意的罗洗河一上来就连胜两局，第三局一放松又被对手扳了回去。??11日晚，近百名等待在清风网上的棋迷又欣赏到了龙飞虎与罗洗河之战，仍然是30秒一步的快棋。??龙飞虎再次胜出。??这也是网上的棋迷最后一次看到龙飞虎和罗洗河的比赛，那天之后，龙飞虎再次失踪。 杨旖旎虽然很少上网，也从未去过清风，但是从《体坛周报》等一些报纸上也对龙飞虎传奇略有所闻。??不过，她从一开始，就对此一笑了之，认定这是一次纯粹地商业炒作。??其实，要想查出龙飞虎的真面目并不难，然而清风网站在此问题上却遮遮掩掩。??作为一家大型网站。??清风旗下的网络工程师们没有理由不知道。??在互联网上可以对龙飞虎进行跟踪和IP解析。??而清风网站从一开始就在竭力回避这个问题，一次表示自己已经进行了IP跟踪。??发现龙飞虎几次上网的IP分属不同地方。??另一次，网站网络总监罗笛说，可以通过某种电脑手段查出龙飞虎的真实身份，但这样做已超出了一个网络管理员的工作范围。??因此，杨旖旎据此认定，清风网站即使不是主谋，也是利用这桩事件进行自我炒作。 陈理、陈念兄弟俩倒对龙飞虎产生了浓厚地兴趣，专门去清风注册了ID，去瞧个究竟。 一直和辅仁围棋队那些棋手关系不睦的罗秀，平时找不到人来练习，倒是经常上网和人对战。??不过她上的是联众，清风也是听闻龙飞虎的辉煌事迹后，再去的，只是看热闹。 “其实不瞒你们，这次我找你们来，也是为了追查龙飞虎的下落。??”罗秀开门见山。 “你对龙飞虎感兴趣？”杨旖旎身子向后靠去，懒洋洋地说，“我看龙飞虎就是清风八子当中的一个，极有可能是罗洗河他左右互搏。??” 陈理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激我们来上海大闹同济棋文化节，只是为了龙飞虎。??” “你怀疑龙飞虎就隐藏在上海高校中？”陈念直截了当地问。 杨旖旎一惊，跳了起来，问罗秀：“你怀疑龙飞虎是吉住？” “开始我是这么想的。??”罗秀轻叹道，“谁料想冬瓜大学又出了一个韩磊，够查一阵子了。??” “无论吉住也好，韩磊也罢，他们决不是龙飞虎。??”陈念坚定地说，“像中国象棋还有这种可能。??围棋因为项目本身的特点，不经过正规培训就想成为顶尖高手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而且，龙飞虎本人已在清风亲口承认他是八段，并不是业余棋手。??” “噢？” 陈念滔滔不绝地说：“虽然清风放烟雾弹，声称龙飞虎几次上网地IP来自不同城市。??但是除了IP跟踪之外，我们还可以到清风网站地主机上查找清风网站的日志记录文件。??只要从中找到龙飞虎上网记录进行破译。??我有一个东大网友是网络专家，他透露，清风网站一共有四个主机，分别放在日本、韩国、北京和亿唐网上，同时进入四个主机，证实龙飞虎地真实身份简直是小菜一碟。??” 罗秀惊问：“他查出了龙飞虎的来历？” 陈念泄气了，低声说：“我那位网友说他不屑于做这种小儿科的事情，他一向是做大买卖的。??” “哼，没本事查，还编慌话来遮掩。??”罗秀不满地说。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龙飞虎确是八段的话，那么就很好猜了。??”陈念若有所思地说，“全国没有几个八段吧。??” “有实力与罗洗河对抗的职业八段，除去清风八子，流落在外的只有杨士海一人。??”陈理掐指一算。 “正解。??”陈念大拇指与中指一擦，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的理由是三天前在《广州日报》见到一篇《杨士海重出》的文章，其中的描述与龙飞虎的特征十分相象： 1、杨士海是八段，龙飞虎也是八段。 2、在乐百氏杯上落子飞快，往往对手刚下子他就又把时钟按了回来。??高段棋手在正式棋赛中这样下棋的极少。 3、自称“在网上下棋多了，随手毛病不少”。??“在网上直播围棋大赛时才感受到久违的激动”。??职业棋手上网下棋自然会先想到职业棋手开设的清风棋站。 4、近况极佳，在乐百氏杯上中盘胜狂扫俞斌、周鹤洋、郑弘等高手，而且都是在下子飞快不加思索的情况下赢的。??只有这样状态的八段才能连赢罗洗河四盘。 5、棋坛失意，在云南围棋队被雪藏坐了一年冷板凳，几乎被人遗忘，无棋可下寂寞难奈。??只有没比赛的高手才会有时间经常上网下棋，只有寂寞的人才需要热闹，只有失意的人才需要欢呼作为重新站起来的支点。 不过，杨旖旎不以为然，仍然认定龙飞虎是清风八子之一，而且国内最厉害的四位八段周鹤洋、王磊、刘菁和罗洗河，悉数都在清风。??龙飞虎自称八段，只是将大家的视线转移到杨士海身上。??目前，所有证据都对杨士海不利。??这就更会让大家深信不疑。 罗秀则提起了一段往事，去年“圣雪绒杯”快棋赛最后的决赛中，当时年少气盛的古力曾经输给了才华横溢的罗洗河，屈居亚军。??龙飞虎自始自终，只是针对罗洗河，这说明他与罗洗河有不共戴天之仇。??而罗洗河人缘极佳，平时没怎么得罪人。??数来数去，只有古力有作案动机。 杨旖旎提醒道：“古力才五段吧，龙飞虎可是八段。??” 罗秀笑道：“可能两三个人集体作案，低段棋手帮古力练级，然后大*oss交给古力解决。??他们的段位之和，正好是八段。??” “这也行啊！”杨旖旎拿起桌上的纸巾擦汗。 陈理权当作笑话在听，趁机询问罗秀联众的用户名，打算回成都后在网上能和罗秀下棋。??令他惊讶的是，罗秀表示明年起可能就会告别联众，因为上海市大学生围棋协会将会推出自己的围棋网上对弈网站——弈秀。??目前该网站处于内测中，公测将在明年元旦启动。 杨旖旎羡慕辅仁大学资金雄厚，可以在围棋下投入这么多。??如果川大的校长也如此有魄力，围棋何愁不兴？那么，青蛙、辅仁、川大，天下将三分。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二十六章 CCR计划 第一感觉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二十六章 CCR计划 由于2000年12月的最后两天恰好是双休日，和2001年元旦连成了三天的假期，非常适合短途旅行。??考完了复变函数，王小强自信满满，和孙静踏上了前往南京的路程。??本来王小强这种为祖国的交通事业和旅游事业默默作贡献并且不求丝毫回报的精神，是值得所有人赞赏的。??但是，适逢总公司以调查潜在客户为由，让冬瓜分公司利用宝贵的元旦三日假期，收集长宁区所有棋牌室的地址、电话及联系人，还要分析它们的前景。??明珠情知这一定是罗秀策划的，虽然她曾是自己的高中同学，但眼下她是辅仁的学生，而自己是冬瓜的一员，各为其主。??既然是总公司安排下来的任务，明珠只有硬着头皮接受了。??在他最需要人手的时候，王小强居然请假去和孙静南京旅游，他怎么能不恼火？去旅游就去旅游吧，可他偏偏还是借旅游的名义陪孙静去见网友。??见网友就见网友吧，你去见一个绝世美女也倒罢了，可他偏偏是陪孙静去见同性网友。??一时间，三班开始有了孙某和王某某的性取向有问题的传言。??当然，明珠心中还是半信半疑。??孙静那只老狐狸，说是去南京见同性网友，很有可能是在放烟雾弹，其实背地里是去见一个漂亮美眉。 明珠、韩在铉和张芷涵商量了一下，觉得诺大的长宁区，如果闷着头一条街一条街去查，很容易搞混。??韩在铉提议不如将长宁区地图划分区域。??化整为零，一块一块来调查，这样不会遗漏，也不会查重复了。??明珠深以为然，决定就这么做，率领韩在铉和张芷涵动身展开此次的调查行动——棋牌室计划，即Chess and Card Room。??简称CCR计划。??哪知刚走出北校门，明珠就感到肚子饿了。??掏出饭卡，欲返回老食堂吃完饭再出发。??张芷涵却说学校附近有一家餐厅叫华山小馆，上次吃过那里地蛋炒饭，味道不错，还送奶茶！明珠听到“送奶茶”三个字，立即停下了脚步，掉头回来了。??追问张芷涵那家餐厅在什么地方。 71路坐了三四站，江苏路站下来，他们就看到了佳都大厦，而华山小馆就在大厦的底楼。??餐厅装饰极其特色，店内氛围情趣高雅，有五十个桌位，足以容纳三百人。??明珠瞥了一眼营业时间，上午11：00——凌晨2：00。??嘟囔了一句：“来得还真巧。??” 张芷涵介绍道：“这家餐厅主营广东菜，炒菜和煲仔都不错。??工作日有商务套餐，还有下午茶喝，奶茶和鲜虾云吞味道不错。??” “唉，今天是周六。??见鬼，来得真不巧。??”明珠嘀咕道。 张芷涵驾轻就熟点了几样粤菜。 明珠埋怨道：“两广一家亲。??你是广西人。??粤菜对你不在话下。??可是人家韩习惯吃泡菜，而我是吃淮扬菜，你就不能点一些别的？” “这里就粤菜好吃。??”张芷涵瞪了明珠一眼，心想刚才明明是你要嚷着来这吃午饭的，现在这么啰嗦。 一直不响的韩在铉这时打圆场了，说：“社长，菜吃不惯，至少我们还有免费奶茶可以喝。??” “傻蛋，光喝奶茶能填饱肚子吗？出门在外，最尴尬的事就是满大街找免费公厕。??”明珠招了一下手。??喊道。??“小姐，再来三碗鲜虾云吞。??” “来这吃饭的有很多是娱乐圈地人。??菜比较有特色，也不算很吵。??”张芷涵边说，边环顾了一下。 相同的动作，明珠也下意识做了一遍。??不过，他很快失望地说：“没有一个认识地。??” “这家店的投资商是香港的一个导演，可能还有其它的小股东，总之这个店的明星捧场还是蛮多的。??”张芷涵黯然道，“不过，午餐碰到的概率极少，而且圈子里面地人一般是去包间的，你当然不容易看到。??” “包间有多少个？”韩在铉问。 “十二个。??”张芷涵描述道，“包房内设棋牌，配设电脑、电视，并可坐享经典晚餐。??” “棋牌？”明珠重复道。 “对啊，这可是由香港名师特创的港澳美食、欧美特餐、休闲咖啡、包房、棋牌室等多元化于一体的餐厅。??”张芷涵得意地说，“它拥有棋牌室，属于我们这次CCR计划的考察范围。??你们要记住，我可是不会随便带你们来花天酒地的。??我做每件事，都是有目的的。??” “你饶了我吧，我不想吃饭时还想着工作。??”明珠哭丧着脸说。 …… 下午跑了几家棋牌室，明珠发现里面大多是在搓麻将，觉得有些无趣。??开始几家，他还走进去有模有样地仔细瞧个遍。??后来，大老远就听到洗麻将的声音，他就索性让张芷涵抄下在外面棋牌室的地址和电话，不再入内了。??隔三岔五，呼朋唤友，来几圈麻将，眼下已经成为一种大众化的生活方式，碰到有人责问，他们也许会笑笑：“大赌乱性，小赌怡情嘛。??” “搞什么吗，什么棋牌室，明明一家家都是麻将馆！”明珠骂道，“小心我一通电话过去，让曹惠将你们全都能查封了。??” “现在的棋牌室都是变相的麻将馆，茶楼应该好些吧。??”张芷涵眼睛望着前面那家避风塘，不时传来洗牌地声音。 明珠这时感觉有点口渴，就点点头，和张芷涵、韩在铉一起走了进去。??下午…了，外面还有些天冷，但茶楼却早已人声鼎沸。??侍者忙上忙下送饮料，手气好的牌客兴奋得满面通红。 一名染着棕色头发的年轻女子熟练地甩出两张“红桃10”，微笑地等待同伴出牌的同时又扭头看了看体育频道正在转播的网球赛。??她们玩的是上海目前最流行的“斗地主”，赌资尺寸是“3、6、9”，即“地主”每输掉一盘给其余三名牌友每人赔偿3元、6元、9元。??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内，她们就玩完了一盘牌。??棕发女子对面的女伴出了一张黑桃，她就用中指关节在桌子上轻轻一敲。??这个手势在“斗地主”中表示要不起对方这张牌。??她今天牌运一般，打了两个多小时，输了二十元。 而另一桌赌资规格大一些，他们打的是“10、20、30”，还有一桌是“20、40、60”。 总地来说，茶楼里面基本上都是打牌聊天，没有下棋地，更不用说下围棋了。??麻将馆里至少还有一两桌在下象棋呢。??张芷涵觉得茶楼没有调查的必要了，但是明珠却认为正因为茶楼无人下棋，才说明有潜力可挖，还是让她记下了地址和电话。 当他们走出茶楼，夜幕已降临，而附近地一家棋牌室却门庭若市，一批批男男女女鱼贯而入。??此时，一房间内的四扇窗户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张芷涵和韩在铉都感到诧异，好奇地想知道里面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明珠将他们拉到远处，解释说那是利用棋牌室开设地下赌场聚众赌博，弄堂口有人望风的，一有风吹草动，就会通风报信，让赌徒们四散逃离。??那时室内就仿佛炸开了锅一般，几十名赌徒乱作一团，有的慌不择路往外冲，有的赶紧掏出身上的钱往地上扔。??屋内桌上、地下、墙角里到处散乱着一堆堆人民币、美金、港币、加元、韩币…… 如果要不是有张芷涵和韩在铉这两个跟班，明珠怕早就放弃这无聊且繁琐的调查了。??三天坚持下来，他们走访了长宁区大约三成的棋牌室和茶楼，愣是没有看到一个在下围棋的。??虽然明珠一直口口声声说长宁区的潜在市场相当大，但他其实心里也非常恼火，人家韩国每四个人就有一个会下围棋，怎么中国的棋牌室里面每五个人反倒有四个在搓麻将？在韩在铉面前，他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来。 2001年的第一天，明珠望了望窗外，天色已暗，正打算收工，却发现这家棋牌室有点与众不同。??两个6岁左右的孩子正头对着头趴在棋盘前对峙，绝对不是象棋，棋盘呈正方形，盘面上平行线、纵横、线路为黑色，构成几百个交叉点。??其中一个男孩手中紧紧握着一枚黑子，憋得满脸通红。??明珠兴奋得不得了，冲上前正想开口同他们说话，一个孩子立刻不满地扭过头来小声对他说：“嘘！观棋不语！” 明珠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转过头对稍后跟来的张芷涵说：“你看，终于被我找到下围棋的了。??” “那恭喜你了。??”张芷涵瞥了一眼棋盘，却吃了一惊，喃喃地说，“都没气了，怎么不提子？角地都没人去占？只在天元附近转悠？这……这……这是围棋吗？” 韩在铉瞧了一下，右手托住下巴，低声说：“好像是连珠棋。??” 连珠棋是五子棋在国际上的称呼。??明珠数了数盘面上的横竖线的条数，发现他们用的棋盘为十五路，果然是在下五子棋，不禁哑然失笑。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二十七章 淑明女子大学代表团（1） 第一感觉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二十七章 淑明女子大学代表团（1） 结束了三天的调查，明珠让张芷涵将材料进行整理汇总，然后写份报告，传真给总公司算是交差了。??事实上，围棋社现在的人员组成非常合理，明珠是社长，总揽大权；韩在铉是副社长，碰到有人砸场子他上；张芷涵是女生，最适合当秘书了。??当然，这是建立在没有王小强的前提下的。??一旦有了王小强，那就等于冬瓜大学围棋社这盘棋下成了“愚形”。??所谓愚形，就是一大块棋坨在一起，行棋效率不高，对于对象就是紧耦合，一个复杂的对象负担太重，同样效率不高。 进入一月，冬瓜大学各院系都进入了期末考试。??像别的社团一样，围棋社也暂停了社团活动，社员们全力投入复习迎考。??机械系99级的期末考试是从去年年底平安夜开始的，因此去年就考完了，他们面对的将是为期两周的课程设计。??日子过得相对轻松，不再像平时每天要赶场子听课，只要在寝室画画图就可以了。??正当明珠以为大二的第一个学期就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时，却意外地收到了一封信。??确切地说，应该是得到了国际合作处下达的命令，要他和他的社员们在12日那天下午陪韩国客人下棋。??国际合作处是学校行政机关负责外事的一个职能部门，也是学校执行国家外交政策和教育外事政策的归口部门。??主要职责是：管理各类中外合作办学项目；组织协调举办国际会议；推进校际与校企合作与交流；执行聘请长期外国专家计划；负责长期外籍教师的日常管理；做好重要来访外宾地接待；负责港澳台事务；办理因公临时处国（境）人员的相关事宜等。??作为从属于棋协的冬瓜大学围棋社的社长，可以不听命于冬瓜大学国际合作处；作为冬瓜大学的学生。??明珠不能不听从校方的命令。 12日上午，韩国淑明女子大学代表团一行15人抵达了冬瓜大学。??代表团由该校经商学院院长洪灿植教授带领，其成员是由该校经商学院、美术学院、理学院、文科院等学院的院长和教授组成。??冬瓜大学地徐校长向代表团成员介绍了学校情况，并与教授们就学校学科建设方向、师生交流等问题进行了沟通。??国际文化交流学院、国际合作处等部门负责人参加了此次会见。 与此同时，明珠、张芷涵和韩在铉在四教三楼的办公室，针对下午地陪棋，召开了一次小型会议。??王小强不懂围棋。??陪棋不会有他的份，相关会议也就不用参加。??可笑的是。??直到现在，明珠还不知道那些韩国客人是什么来头。??虽然他只要去校门看看挂着的横幅上写的是什么字，就一清二楚，但他懒得多跨出这几步。??张芷涵突然被他叫来开会，并没有准备。??韩在铉倒知道对方是韩国赫赫有名的淑明女子大学。 一听到是女子大学，明珠来劲了，满怀憧憬地说：“不知道韩国女大学生长得漂不漂亮。??” 韩在铉笑了。??说：“朝鲜有句古话，‘南男北女’。??意思是北方的女孩子漂亮，南方地小伙子英俊。??” “有这句话吗？”明珠不满地说，“你的意思是说朝鲜女孩子漂亮，韩国男孩子帅气？” 听了明珠的解释，张芷涵才明白到韩在铉那句话的深意，汗道：“你直接说你长得帅得了，不用这么拐弯抹角间接称赞自己。??” “这次来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教授。??”韩在铉忍住笑。??继续说，“社长，我想你对他们不会感兴趣的。??” “说的也是，我想我还没有博爱到那种程度。??不管怎么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了解一下敌方地资料。??是非常必要的。??”明珠迅速转移话题。??他选择了向总公司咨询一下韩国淑明女子大学的信息。??没过多久，总公司就发来了关于该校资料的传真： 1906年，高宗皇室为了发展女性教育，设址龙洞宫，建立了私立“明新女学校”。??1909年，改称“淑明高等女学校”。??1948年，升级为“淑明女子大学”。??作为韩国第一所私立女子大学，经过将近一百年的发展壮大，已经成为韩国教育界知名的女子大学。??在韩国高校中地综合排名在20名左右，在韩国女子大学中排名第二位。??设有美术学院、经商学院、文科院、理学院、生活科学学院、政法学院、音乐学院和药学院。??现有500余名教授，11500余名学生。??在韩国服装领域享有盛名。??本着“谦逊，智慧，正义”的教育哲学，采用数字化教学，培养情报时代的人才，学校文化氛围浓郁。??校内硬件设施先进，给学生提供了良好的学习环境和生活环境。??拥有世界一流的师资队伍，教学质量优秀。??从淑明女大走出来的女性人才，在韩国社会上，都得到一致的肯定和好评。 明珠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就交给了张芷涵。??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明珠拿起话筒，说：“喂，你找谁？” “我是林可孝。??怎么，韩国人要和你们下棋？” “是总公司打来的电话。??”明珠遮住话筒，对张芷涵和韩在铉说了一下，然后继续听，“嗯。??” “需要派人支援吗？” “我想我们现在的人员，足以应付，非常感谢棋协地关怀和帮助。??”明珠暗想：一个杨旖旎，就横扫你们辅仁棋手了，还要我们地副社长帮你们解围。??我们会需要你们派人手过来支援？真是笑死人了。 “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不用了，再次感谢。??” 看到明珠重重地挂下了电话，张芷涵笑道：“拒绝总公司的一番美意，这不太好吧？小心敬酒不吃，吃罚酒。??” “会不会遭致报复行为？”韩在铉担忧地问。 “哼，他们敢？”明珠不屑地说，“他们连一个成都女人都摆不平，自顾不瑕，哪有空管我们？再说啦，我们可是有韩国地职业初段，还怕菜不了他们？” 张芷涵忍不住笑了，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了，毕竟都学期末了，应该不会再发生什么事情了。??不过，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淑明女子大学居然会提出要和围棋社的人下棋的要求。??难道围棋在韩国真的那么普及吗？ “话说回来，韩在铉，你们韩国真的每四个人就有一个人会下围棋？围棋人口是多少？”明珠和张芷涵有相同的疑问。??中国、日本、韩国的围棋人口有多少？过去一直有个说法，称中国与日本的围棋人口各为1000万人，韩国为700到800万人。??那么实际情况如何呢？他们自然很想听听韩国人自己的说法。 “好像是每五个人。??”韩在铉说，“围棋人口接近一千万。??” “一千万？这么多。??”明珠本想说你们巴掌大点的国家，人怕是还没有一个江苏省多。??但是这种话会激起对方可能的狭隘的民族主义情绪，就没有说出口。 “在韩国，会下围棋的女子不到一成。??”韩在铉颇为自豪地说，“但是超过半数的成年男子都会下围棋。??” “hy？”明珠、张芷涵不同而约地问。 在韩国，下围棋的男子之所以较多，是由于受到了服兵役义务的影响。??教育程度在高中毕业以上的男子必须服两年零两个月的兵役。??韩国的男子多数是在军队学会下棋的。??各部队都配备有专门的围棋室，准备许多棋盘供士兵下棋。??韩在铉无可奈何地表示，如果自己大学毕业不去读研究生的话，也只能服兵役了。??有时候，他真的很羡慕中国的男子，只需要登记一下就可以了。 明珠暗忖：韩国人太狡猾了，服兵役义务的目的，原来只是为了逼成年男人去学下围棋。??当年朝鲜战争，什么损招都是韩国人向美国人支的。??为了取得胜利或利益，他们简直不折手段。 张芷涵却万分同情韩在铉，询问他有什么方法能免除服兵役。??毕竟像他这个年纪，正是职业棋手的黄金年龄。??李昌镐和他一般大的时候，是不是都夺取了他的第一个世界冠军？ 韩在铉无奈地说：“按照现行《兵役法》，只有在奥运会取得前三名和在亚运会取得冠军的运动员才能免除服兵役。??” 张芷涵感叹韩国的法律太不近人情，不懂得变通。??冷战早就结束了，现在是和平年代，他们还要维持那么多人数的军队做什么？再说啦，他们不是有美国人担任他们的保卫任务，大可以睡他们的安稳觉，用得着全民皆兵吗？ “有一个办法，可以免除服兵役。??”韩在铉神秘地眨眨眼，话只说一半，故意不说下去，卖个关子。 “什么办法？”张芷涵忙问，见韩在铉只顾着笑却不回答，就摇晃着他的手求他说。 韩在铉经不住张芷涵的纠缠，只好说：“那就是我加入中国籍。??” 当然，张芷涵只当这是一个笑话听，于是干脆顺水推舟地说：“好啊，我代表中国政府欢迎你加入中国籍，光荣地成为一名中国人。??”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二十八章 淑明女子大学代表团（2） 大学篇1 咄咄逼人 第二十八章 淑明女子大学代表团（2） 围棋社没有自己的对局室，明珠考虑到要在韩国人面前不能太丢脸，因此以配合国际合作处迎接韩国姊妹高校教授的名义，征用了中国象棋社的对局室。首发推荐去眼快看书 房间非常宽敞，几十面棋桌棋盘。 他指挥张芷涵、韩在铉将里面布置了一番，铺上了红色的地毯，搬来颇具档次的棋桌棋盘，盖上白色的桌布后，这里俨然成为了围棋对局室。 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他得意地哼起了小调，对自己好敬佩。 “那两个人是谁？社长，你认识他们吗？” 顺着韩在铉的手指望去，明珠发现墙上挂着两个男人的大幅照片，那两个男人他也不认识。 走近一看，他发现照片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这才知道这两位是中国象棋社的两位超级偶像广东棋手许银川和江苏棋手徐天红。 现在这里可暂时变成了“围棋对局室”，在围棋对局室里面挂着象棋特级大师的大幅照片，会显得不伦不类的，得换掉才行。 于是，他吩咐了一下，张芷涵和韩在铉便掉头离开，各自去寻找围棋名人的大幅照片。 韩在铉最先回来，他正想动手撕下许银川和徐天红的照片，明珠慌忙劝住。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说好只借一个下午的，到时不能完璧归赵，恐怕自己会死得很难看。 韩在铉理解明珠的难处，就用曹薰铉和李昌镐的大幅照片盖在了许银川和徐天红的上面，然后稍稍朝后退了几步。 欣赏着两个人地照片，介绍道：“这对师徒曾先后统治韩国棋坛。 李昌镐现在更是世界围棋第一人。 ” “如果钱宇平还在，以李昌镐为首的一批韩国棋手就不会如此猖狂了……”明珠喃喃地说。 堂堂一所中国高校的围棋对局室墙上悬挂的居然不是中国棋手的巨幅照片，而是韩国棋手的照片，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最开始是下跳棋，那时刚刚五岁，看他非常有兴趣。 父母就给他买了一副象棋。 也许是天赋吧，教一遍他就知道了马走日象走田。 每天都要拉着父亲下上几盘，而且乐此不疲，对别的玩艺一点也不感兴趣，后来父母就想让他学学围棋。 当时中日围棋擂台赛正如火如荼，聂卫平由于在擂台赛上地超人表现成为了家喻户晓的英雄人物，母亲让他学棋地想法也受到了这一影响而变得愈发强烈。 为了能让他玩会玩好，对围棋同样是一无所知的母亲跑到书店买了两本围棋书。 一边自学一边当起了老师，跟孩子同步前进。 只是后来进入了朝辉初中，他和一些不良少年混在一起，入了校园黑帮，才荒废了围棋。 直至他来到了裕成高中，遇上了“城北双姝”之一的围棋少女尹晴，他才重拾尘封三年的棋子。 尹晴在定段赛失败，职业棋手之梦暂时破灭。 她没有选择和吉住在国内相守。 继续征战来年的定段赛，而选择了随母赴日，希望在日本能圆自己一个职业棋士之梦，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他由于自己对日本这个国家的厌恶，因此心里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看到尹晴去日本，但是国内定段赛实在过于残酷。 甚至作弊屡见不鲜，让人心寒，只好闭上眼让尹晴走，期待有一天她能荣归故里，振兴中国围棋。 “曹薰铉也太老了吧，头发都白了。 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好看地，还是换李世石的照片吧！”不由分说，张芷涵扯下曹薰铉的照片，换上了李世石的大幅照片。 李世石去年在职业比赛中32连胜，荣获最优秀棋士奖。 完全取代了李昌镐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当年。 聂卫平在中日擂台赛也不过取得11连胜吧，当然李世石是在国内棋战取得的。 含金量不一样。 明珠虽然很不愿意在墙上挂着韩国棋手的照片，但是他也实在找不出一位目前成绩和墙上这两位韩国棋手相称的中国棋手。 这时再提起聂卫平那些陈年绿豆芝麻地事情，就会在韩在铉面前显得现在中国围棋真的后继无人了。 这时，响起了一记敲门声。 明珠抬头望望时间，估计是韩国客人到了，使了个眼色，张芷涵便和韩在铉一起去开门迎接客人——经商学院院长洪灿植教授等几名教授及三位韩国女大学生。 据说，其他几位教授是去打网球了。 而这三位韩国女大学生是国际关系系本科四年级的女生，特地跟随代表团来上海实习考察的。 韩国的学生原来最希望去欧美留学，现在也越来越多地选择中国了。 她们三人中就有两人希望毕业后能到中国来学习，另外一人打算看此次考察情况而定。 其中一名叫朴莉娜的学生，人长得特别漂亮，操着一口流利地汉语，担任此次代表团的翻译。 明珠很好奇，迎了上去。 她说：“在我们学校，英文系现在竞争力远远不如中文系。 而且，除了中文系的学生，其他专业的学生都在学习中文。 因为韩中贸易越来越多，韩国公司在招聘的时候需要你掌握中文。 ” 洪灿植教授和韩在铉是老相识了，一见面便拥抱，用韩语聊了起来。 好一会儿，韩在铉大概是发现身旁的张芷涵被冷落了，就想向洪教授介绍这位可爱的女生。 洪教授示意韩在铉先别说，让他自己猜一下。 当他偷偷瞥了一眼张芷涵，说了一个词。 韩在铉听了，笑着摇摇头。 一句话都听不懂的张芷涵，只是傻愣愣地望着他们。 明珠在和那三个韩国女生大吹中国男人如何如何对女人温柔体贴，而那几位老教授则站在墙上李昌镐和李世石的大幅照片下交谈着什么。 张芷涵除了继续站在这听韩在铉和洪教授用韩语交谈，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因为她既不想打扰明珠和韩国女生的聊天，也不懂韩语无法和那些教授交流思想。 也许看到张芷涵太可怜了，韩在铉终于面露微笑，改口用中文了：“老狐狸，入乡随俗，在中国不说汉语，你回国后谁和你说？” “臭小子，还不是你先用母语向我问好地？”洪教授还击道。 韩在铉和他相视一笑，向张芷涵介绍道：“芷涵，他是淑明女子大学经商学院院长洪灿植教授，我妈妈地老朋友。 ” “洪教授，你好。 ”张芷涵礼貌地向洪教授问好。 “你就是张芷涵吧？”洪教授高兴地说，“张同学，在铉经常跟我提起你，他对你印象非常好，喜欢有朝一日能和你一起踏上红地毯。 ” “芷涵，你别听洪教授他乱说，他这人喜欢开玩笑。 ”韩在铉扳起脸，扭过头，没好气地对洪教授说，“算我求求你，你不要再给我添乱了，好不好？” “原来你不喜欢张同学啊。 ”洪教授狡黠地眨了一下眼，将那三名女生唤了过来，推到韩在铉面前，坏坏地笑道，“她们可是一听到我们要来上海，就嚷着要跟着一起来，哪怕自费也再所不惜哦。 ” 两位同伴有些羞羞答答，支支唔唔。 朴莉娜爽快地承认自己喜欢韩在铉，“唰”地把一个信封递到他面前。 韩在铉疑惑地拆开后，取出信，低头看了看，忍俊不禁，脸上露出笑意，嘟囔道：“情书啊，还是联名情书，光签名就有好几页，真令人惊讶。 ” “这是淑明女子大学支持在铉哥的一千五百二十六名同学地签名。 ”朴莉娜是一副认真严肃的表情。 “哇，这么多！”张芷涵惊呼道。 韩在铉将信收好，微笑地说：“又不算多，淑明女子大学可是有一万多名女生。 ” 能赢得一所高校八分之一女生的芳心，那他的魅力也够可以的了。 张芷涵纳闷：他为什么会在韩国这么受欢迎？难道他这样的长相在号称“南男”的韩国已经算是超级大帅哥了？ “冬瓜大学围棋社有多少人？”洪教授感兴趣地问。 “有四……” “四十七名。 ”韩在铉抢先说出。 张芷涵瞪了韩在铉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在社员人数上要欺骗洪教授。 “四十七人？相对于拥有一万多名学生的冬瓜大学来说，这太少了，只占了千分之五都不到。 中国有一本围棋杂志叫《围棋天地》，几年前它声称中国目前围棋人口约有2500万。 我看这实在夸大其实。 ”洪教授朗声道，“试想一下，连素质比较高的大学生普及率都如此之低，那些整日为生活奔波的人又怎么可能全部闲下来下围棋？依我看，十二多亿人口的中国，围棋人口不是二千五百万，而应该是它的一个零头——五百万。 ” 张芷涵虽然不愿意听到这些，但不得不承认洪教授讲得句句在理。 她这时才明白韩在铉为什么要抢在她之前说出了，只是韩在铉说得还是太过于保守了，再加一个零就好了。 看来，围棋在韩国真的很普及，不然洪教授不会这么小瞧中国围棋。 如果中国是围棋的生母，日本是围棋的后母，那么现在称霸世界围棋的韩国，又算是围棋的什么呢？。.。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二十九章 淑明女子大学代表团（3） 专业棋手对业余爱好者下指导棋，往往都是多面打，俗称车轮战，即一名专业棋手同时指导多名业余爱好者。 ??在这种时候往往是爱好者坐着，专业棋手来回走着。??每到一个爱好者面前，都至少要下一手棋。 ??于是就有了一个习惯性规定：当专业棋手走到面前时，爱好者一定要下棋。 ??如果不落子，则视为认输，这可以叫做：“你必下”。??这样的指导棋，一般需要两小时左右，也就是说专业棋手要不停地走完全程。 ??大约估算一下，应该不少于四公里，体力消耗不小。??如果都坐着，按照美国式的指导法成 “V”字型，也就是三盘。??这种方式适用于让四子以内的水平。?? 让子达到六子以上时，一般才能下八至十局。 第一感觉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二十九章 淑明女子大学代表团（3） 六名教授，三名女生，一共九人，韩在铉将对他们下指导棋。??明珠考虑到张芷涵空有对围棋的满腔热情，但是棋艺真的不怎么样，而自己并没有下过多面打，因此没有逞强，同意由韩在铉一人完成下午对他们的指导棋。??他顺便也可以看看作为一名业余棋手，在接受专业棋手的指导时，是如何下好指导棋的。??韩在铉看出了明珠的心思，考虑到朴莉娜那三个女生也是第一次下指导棋，索性给大家上一堂课，先从下指导棋的目的和一般规矩说起。 专业棋手对业余爱好者下指导棋，往往都是多面打，俗称车轮战，即一名专业棋手同时指导多名业余爱好者。??在这种时候往往是爱好者坐着，专业棋手来回走着。??每到一个爱好者面前，都至少要下一手棋。??于是就有了一个习惯性规定：当专业棋手走到面前时，爱好者一定要下棋。??如果不落子，则视为认输，这可以叫做：“你必下”。??这样的指导棋，一般需要两小时左右，也就是说专业棋手要不停地走完全程。??大约估算一下，应该不少于四公里，体力消耗不小。??如果都坐着，按照美国式的指导法成“V”字型，也就是三盘。??这种方式适用于让四子以内的水平。??让子达到六子以上时，一般才能下八至十局。 在下棋过程中，爱好者还要把握好 “我才下”，就是爱好者在专业棋手到面前时才下子。??相当于告诉对方“我下在这里了！”，以便指导者尽快做出判断。??不然专业棋手会在盘上寻找，耽搁时间。??“我才下”还有什么好处呢？被指导者水平较低，需要更多的思考时间。??如果早早落子因思考不周而后悔，又不能拔着，岂不着急？围棋最讲“平常心”，心浮气燥水平难得到充分发挥。??也就不会有更多地收获。 洪教授倒跃跃欲试，对这类解释听得有些不耐烦了。??急于求战。??其余八人无意见，韩在铉点头应允，于是多面打就开始了。 由于韩在铉和洪教授相锋过多次，互相知根知底，再加上又是指导棋，时间有限，因此他们这一战就早早地呈现出决战的态势来。??是局韩在铉极为少见地进行大模样作战。??韩在铉由于占了四子便宜，干脆利落地占据四个大角，而韩在铉则一心经营飞机场一般的中腹。??洪教授在捞足实地后，无可选择地空投于中腹，大战由此展开。??两个人下起棋来均紧闭双唇，不发一言，对待围棋异常严肃认真、一丝不苟。 而这时，韩在铉在其他八局棋中。??已结束了三局，都是轻松屠龙获胜，耗时不到四十分钟。??除了洪教授一局，他让了四子，其余八局，他是让了七至九子不等。??让人惊讶于韩国职业棋手与业余爱好者之间棋力的巨大差距。 下午两点过一点。??又陆陆续续结束了五局，仅剩下洪教授那一局了。??大家都围到了他们这一桌来观战。??张芷涵问明珠是不是韩在铉已十拿九稳地将洪教授的大龙擒获，明珠笑了笑说：“还不好说。??” 但实际上，这个时候洪教授已要为他在边上的一着随手付出代价了，他中腹的那条大龙滚雪球般地越来越大，但就是做不出两只眼出来，而出路也早已被黑棋封锁得丝风不透。??无奈之下，洪教授唯有忍痛割爱，一条大龙葬身于滚滚黑浪之中。??最后他虽拼尽全力，处处收刮。??但也无济于事。??最后以十目半地大差告负。 认输后洪教授有些落寞地看着棋盘，旁人问他输在什么地方。??他指着边上一个地方说他当时发昏，那手棋既出，败局就已定了。??不过，在和职业棋手让四子的情况下，下成这样，他其实内心里已经蛮开心了，拍拍韩在铉地肩，称赞他不愧为职业棋手，棋艺出众。 指导棋下完了，作为此次活动的最后一项内容，韩在铉开始给三名女生签名留念。??她们从包里翻出笔记本，此时的韩在铉让人感到了他的亲和力。??他耐心地、一笔一划地为众人写下“韩在铉”三个大字。??他签字的神态，怎么看怎么都是个乖极了的大男孩。??只是可惜，他虽然汉语说得很流利，但汉字写得实在不怎么样，歪歪扭扭，简直惨不忍睹。 很快，今天的活动也就到了结束地时间，洪教授与其余教授无言地起身后，非常礼貌地向大家致意，然后步出对局室。??朴莉娜含情脉脉地望了一眼韩在铉，恋恋不舍地和两位同伴出门去追赶教授们了。 韩在铉以催枯拉朽之势，拿下九局棋，让明珠目瞪口呆。??他不由想起高中时候看过的一篇关于韩国业余围棋的报道，说当韩国职业旗手狂扫全球之时，韩国的业余旗手却无法和别国抗衡，究其原因是因为别国的业余者和韩国的想法不同，韩国人认为实力有了就打职业赛，而其他国家如中国、日本等人的想法是作为一项爱好，就算实力强了，也不会丢掉平常赖以生计的方式。??所以说中国民间有很多高手，但是韩国业余棋手地实力却不堪一击。 韩国业余棋手以前是没有段位的，只有级位，1级最高。??前年上半年，韩国改而实行的是和日本同样的评段标准，但在韩国棋迷的一片声讨中，韩国棋院从同年6月1日起也采取了和北美围棋协会相同的业余棋手定段标准，12月1日开始在网上试行，并在韩国官方棋院“CYBER”实行其定段细则。??去年5月完成了新地定段工作。??在韩国，韩国棋院同时肩负着业余围棋协会的工作。??新评定标准已经在韩国业余棋界通过。??业余的段位分为1——7段；获3次全国冠军的棋手才授予业余7段。 张芷涵很好奇韩在铉和洪教授的忘年交，她一直认为年龄相仿的人才有话题，而面对隔代的人根本无话可讲。??韩在铉说自己的妈妈也是淑明的一名教授，他中学时候一直去那玩，和洪教授特别谈得来，可能因为洪教授是一名围棋爱好者的缘故吧。 “既然你妈妈在那教书，那你怎么不去淑明念书？”张芷涵突然问。 韩在铉哭笑不得地提醒道：“芷涵，那可是一所女子大学啊！” 张芷涵歉意地笑道：“不好意思，我忘了。??” “你是忘了那是一所女子大学，还是根本忘了我是男生？”韩在铉真是拿张芷涵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个……”张芷涵一时语塞，事实上她刚才是一直把韩在铉当作自己地好朋友或者同学看待，根本没有将他地性别考虑进去，因此才会说出那么荒谬的话来。 “你们在聊些什么啊？”站在两名韩国棋手大幅照片下发愣近一刻钟地明珠，这时缓过神来，走了过来。 幸好有明珠解围，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张芷涵庆幸不已，抢先一步说：“社长，我们在讨论在铉哥的亲卫队。??”不知不觉，她也跟朴莉娜一样，称呼韩在铉为“在铉哥”了。??而韩在铉似乎也满足听张芷涵这么叫他，那一声“在铉哥”，让他非常享受。 “亲卫队？”明珠愣了，显然是不明白张芷涵指的是什么，他现在满脑子还都是围棋，一时自然转不过来。 张芷涵笑道：“就是那三名可爱的韩国女生呀。??” “她们啊，都是为了韩在铉你才萌发了在中国就业的念头的吧？”经张芷涵一提醒，明珠不觉心里有些酸酸的：没天理，为什么她们爱上的不是我？ “也许吧，不过随着在华韩资企业的数量的增加，韩国人在中国就业，已慢慢地演变成了一种趋势。??” “那在铉哥你呢？你为什么不是选择去美国留学，而是来中国？” “美国会下围棋的人不如中国多。??” “那为什么会不选择拥有多名专业棋手的辅仁大学，而要选择只有三四名围棋爱好者的冬瓜大学？” “洪教授和我妈妈怂恿的，因为洪教授曾经断断续续教了我几年中文，于是去年7月15日我就只身一人来到了上海。??”说到这个抉择，温文尔雅的韩在铉很激动地说，“来中国是选对了！中国和美国比下来，相差太大了。??我希望在中国一直生活下去！” “洪教授推荐的？”张芷涵好奇地问，“他以前来过冬瓜大学？” “是啊，他告诉我，冬瓜大学的女孩子长得非常漂亮。??”韩在铉笑道，“我信了他的话，就来了。??” 张芷涵会心地一笑，忍不住要问：“那你觉得冬瓜的女孩子怎么样？” 韩在铉赞道：“漂亮极了，发质不错，身材又好，简直无可挑剔。??” “我怎么没有发现？”明珠纳闷道：自己在无锡校区待了一年，在上海本部也生活了半年，怎么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被幸福所包围？唉，怪就怪自己身处机械系，仅有的几个女生还全是恐龙。??要不然，自己又怎么会守身如玉到现在？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三十章 重返裕成高中（1） 第一感觉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三十章 重返裕成高中（1） 扬州市市区面积是全省13个省辖市中最小的，且多年来没有作过调整。??邗江县地处扬州市近郊，行政体制历史上几经变动。??1956年3月邗江开始有县级建制，1958年10月撤销邗江县并入扬州市，1963年扬州市、邗江县分设。??多年来，扬州市区与邗江县经济和社会发展相互渗透，邗江的一部分乡镇已经成为扬州市的重要组成部分。??1999年11月批准的扬州城市总体规划，邗江县蒋王、瓜洲等11个乡镇位于城市规划区内，是扬州市城市发展“西进南下”和实施沿江地区开发的重要方向。??为加快扬州市城市化步伐，促进扬州市区和邗江县共同发展，2001年1月18日邗江县被撤销，摇身一变，成为了扬州市邗江区。 寒假明珠回到家的时候，邗江县已成了邗江区了。??由于他很少和父母通电话，再加上在上海的时间久了，对家乡的关心相对变少了，因此撤县建区这一事情让他颇为吃惊。??还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他的母校，裕成高中已经成为了国家级示范高中。 走进校门，首先吸引人的是学校充满现代风格美观大方的建筑外观，令人耳目一新。??记得还在念高三的时候，新图书馆还只存在于宣传栏里面的那张漂亮的规划图，而现在它就在自己的面前，仿佛伸手就可以触及。??进入校园后随处可见的公共艺术品更使学校增添了许多人文艺术气息，处处可见人性化地规划。??加上热情有朝气的校长、教导主任、教师们共同形成的活力相当令人感动，相信这里的学生在这样的校园气氛里成长学习是一件相当快乐而且幸福的事。 一些初中生在家长的陪同下，利用寒假参观裕成高中，他们在学校里乱逛，校园地每一个地方都是那么的美丽，看着大姐姐们在小亭子里静静地看着书，大哥哥们则在运动场上展现着自己。??明珠想他们一定在心中暗暗许下中考要取得好成绩。??争取进入裕成高中，那时将是他们人生地又一个新的开始。 明珠还记得。??高中时候自己在心情低落或是汹涌澎湃时就到湖边，一个人默默地站着，抬首望着天空，低头看着水面，什么都不想，直到心情平静下来。??高三时学习紧张，几乎天天都到湖旁边站半个小时。??现在想来。??似乎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昨天虽不远，但已成过去，再也回不来了。??当他步入冬瓜大学，初见一小湖，暗自惊喜。??然而头脑发热，生活无趣，几乎天天经过小湖却无半点感觉，刻意站在湖边。??看校园熙熙攘攘的人来来去去，失望不已。??有曲折的小桥，有古典的亭子，为什么却唤不回当年的感觉呢？ 强迫自己重温美好，换来地往往是烦躁。??心情无法宁静，自然过得窝囊。??他特意到母校一趟。??走到池边，物是人非，心情跟以前已经截然不同了。??他终于发现，自己正慢慢地成熟，慢慢地失去纯真，慢慢地褪掉灵气，慢慢地变得庸俗。 “你来得可真早。??” 明珠回首一望，见是罗秀，无力挤出笑容，颇为无奈地说：“你让我来。??我又岂敢不来？” 冬天的湖水比任何季节都显得纯净和悠远。??岸边的青石板清洁无尘。??罗秀在石板上垫了张纸，轻轻地坐了下来。??她知道明珠对自己产生了一种无奈的抵触情绪。??造成了眼前的尴尬。??她希望在平静中打破平静。??她想说什么，看了看身旁的明珠：她的身旁坐着他，而她在他的身旁坐着。她又觉得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于是，她拾起身下地一枚石子，扬起手轻轻掷入水中。??一朵小浪花激起随即又平寂，荡漾开一圈一圈的水纹。 明珠在沉思中，看见一粒石子破开水面，水绽开一个小凹，随即分开的水极快地复合起来，并撞托而起一朵浪花，升举在水面中指高的空中，然后分散开来，化作一只只圆的水珠，散落回水面，一个圆推着另一个圆远开去，每一个圆远去了瞬间又在上一个位置出现。??圆在重复着。??水纹却泛展在落石的周围。??不久，水面恢复了落石前地平静。??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此来是应罗秀之邀，观看裕成高中举行的专业棋手对爱好者的围棋指导棋，而不是因为别的。??他刚才将大学时候棋协和冬瓜围棋社的恩怨带到母校了，这样对罗秀是不公平的。??他说：“罗秀？” “嗯？”罗秀答应着，眼睛却不看他。??她再次拾起一枚石子向水面投去。??她专注于石子再次激起水的浪花，听着明珠的询问，她说：“干嘛？”接着，轻轻地说：“你听，浪花在说话。??” 明珠哭笑不得，纳闷：这个铁腕女人怎么现在一副十足纯情少女心境？她是故意在演戏给我看吗？她是想让我原谅她过去一年的所作所为，还是让我以为她是被迫的，主谋另有其人？不过，她这人高中时候身藏不露，专业棋手地身份直到高二才被曝光。??我绝对不能被她表面现象所迷惑。??作为辅仁地学生，她利用棋协秘书长的职务，处心积虑地替辅仁打压冬瓜，将冬瓜踩在脚底下。??但是冬瓜到底不是一只蚂蚁，它滑溜地椭圆形体，迟早会让辅仁摔个大跟头的。 “这是去日本冲绳的机票和护照。??”罗秀从她那别致漂亮的小挎包中取出机票和护照，递过去说，“下月上旬辅仁大学围棋队将访问冲绳县那霸市，和当地的围棋代表队进行两场对抗赛。??” 明珠没有接受，不满地说：“你们辅仁去和日本人下棋，要我这个冬瓜大学的也跟着去日本做什么？” “冲绳围棋联盟会长白石先生恳请冬瓜大学围棋社的社长务必出席。??”罗秀自己也觉得很困惑，不明白对方的用意，如果是邀请上外围棋社的社长还想得通。 “冬瓜大学围棋社在日本很出名吗？”明珠觉得好笑，认为罗秀这个理由给得太烂。 “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罗秀苦笑道，“事实上，我并不认为白石先生知道上海有所大学叫冬瓜。??这一定是有人告诉他的。??” “有人告诉他？”明珠皱眉问，“那个人会是谁？” 罗秀答道：“这只是我的猜测，可能是你们冬瓜大学在日本留学的校友。??” “也许吧。??”明珠不可否认罗秀的猜测是有一定的道理，点了点头。 “那你答应去日本了？”罗秀松了一口气，叮嘱道，“十号的机票，你九号就得赶到上海。??” “我可没有答应去日本。??”明珠摇头道，“我讨厌那个国家。??我是不会去的。??” 罗秀就知道明珠会是这个态度，但还是苦口婆心地劝道：“围棋是无国界的。??大家都是围棋爱好者，为何非要将两个国家六十多年前的旧恨波及到无辜的围棋上面来？” “围棋的确无国界。??可是作为一名棋手，他却是有国籍的。??”明珠坚定地说，“我只知道我是一名中国人。??而日本，是一个对中国犯了战争罪行的国家。??” “Ultranationalist！”罗秀嘟囔道。 “Pardon？”明珠没听清那个单词的发音。 罗秀又重复了一遍，不过明珠的英语单词的词汇量非常有限，即使罗秀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将它拼写出来，他还是不知道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罗秀只好解释这是极端民族主义者的意思。 明珠郁闷地说：“我不明白所谓的愤青为什么成了极端民族主义者的代名词。??” 罗秀解释道：“在西方主流大报的报道中，常常会在‘fen qing’这个中文拼音后，加上一个解释性的单词‘ultranationalist’（极端民族主义者）。??” “是吗？”明珠感到有点伤心。 罗秀耐心地劝道：“明珠，我知道你一直很厌恶日本，死活不用日货。??但是你不想亲眼看看这个国家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令人讨厌吗？” “亲自去看看这个可恶的国家吗？”明珠苦笑道。 罗秀怂恿道“这次刚好提供一个机会，希望你不要错过。??” “我……” “你先别忙着答复我，反正离下月十号还有十几天，你好好考虑一下。??” 不等明珠给出答复，罗秀就先站了起来，独自走开了。??她生怕明珠今天就断然拒绝，没有商量的余地。 “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明珠也站起来，拍拍灰尘，喃喃地说，“她居然低声下气地来求我去日本看她们辅仁围棋队的友谊赛，简直不可思议。??我要不要可怜她一下呢？这还真叫人为难，我得好好考虑一下。??” “明珠！” 明珠回首一看，见王俊正沿着道路向这走过来，就向他挥手打招呼：“Hi，好久不见。??” “你怎么还不进去？”王俊催道，“我有点事耽搁了，要不早来了。??快别说了，我们快进去吧。??比赛快开始了吧。??” 也许看到明珠动作过于慢吞吞，王俊抬手看看时间，心急火撩，干脆拉着他就往多媒体楼跑……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三十章 重返裕成高中（1） 第一感觉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三十章 重返裕成高中（1） 扬州市市区面积是全省13个省辖市中最小的，且多年来没有作过调整。??邗江县地处扬州市近郊，行政体制历史上几经变动。??1956年3月邗江开始有县级建制，1958年10月撤销邗江县并入扬州市，1963年扬州市、邗江县分设。??多年来，扬州市区与邗江县经济和社会发展相互渗透，邗江的一部分乡镇已经成为扬州市的重要组成部分。??1999年11月批准的扬州城市总体规划，邗江县蒋王、瓜洲等11个乡镇位于城市规划区内，是扬州市城市发展“西进南下”和实施沿江地区开发的重要方向。??为加快扬州市城市化步伐，促进扬州市区和邗江县共同发展，2001年1月18日邗江县被撤销，摇身一变，成为了扬州市邗江区。 寒假明珠回到家的时候，邗江县已成了邗江区了。??由于他很少和父母通电话，再加上在上海的时间久了，对家乡的关心相对变少了，因此撤县建区这一事情让他颇为吃惊。??还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他的母校，裕成高中已经成为了国家级示范高中。 走进校门，首先吸引人的是学校充满现代风格美观大方的建筑外观，令人耳目一新。??记得还在念高三的时候，新图书馆还只存在于宣传栏里面的那张漂亮的规划图，而现在它就在自己的面前，仿佛伸手就可以触及。??进入校园后随处可见的公共艺术品更使学校增添了许多人文艺术气息，处处可见人性化地规划。??加上热情有朝气的校长、教导主任、教师们共同形成的活力相当令人感动，相信这里的学生在这样的校园气氛里成长学习是一件相当快乐而且幸福的事。 一些初中生在家长的陪同下，利用寒假参观裕成高中，他们在学校里乱逛，校园地每一个地方都是那么的美丽，看着大姐姐们在小亭子里静静地看着书，大哥哥们则在运动场上展现着自己。??明珠想他们一定在心中暗暗许下中考要取得好成绩。??争取进入裕成高中，那时将是他们人生地又一个新的开始。 明珠还记得。??高中时候自己在心情低落或是汹涌澎湃时就到湖边，一个人默默地站着，抬首望着天空，低头看着水面，什么都不想，直到心情平静下来。??高三时学习紧张，几乎天天都到湖旁边站半个小时。??现在想来。??似乎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昨天虽不远，但已成过去，再也回不来了。??当他步入冬瓜大学，初见一小湖，暗自惊喜。??然而头脑发热，生活无趣，几乎天天经过小湖却无半点感觉，刻意站在湖边。??看校园熙熙攘攘的人来来去去，失望不已。??有曲折的小桥，有古典的亭子，为什么却唤不回当年的感觉呢？ 强迫自己重温美好，换来地往往是烦躁。??心情无法宁静，自然过得窝囊。??他特意到母校一趟。??走到池边，物是人非，心情跟以前已经截然不同了。??他终于发现，自己正慢慢地成熟，慢慢地失去纯真，慢慢地褪掉灵气，慢慢地变得庸俗。 “你来得可真早。??” 明珠回首一望，见是罗秀，无力挤出笑容，颇为无奈地说：“你让我来。??我又岂敢不来？” 冬天的湖水比任何季节都显得纯净和悠远。??岸边的青石板清洁无尘。??罗秀在石板上垫了张纸，轻轻地坐了下来。??她知道明珠对自己产生了一种无奈的抵触情绪。??造成了眼前的尴尬。??她希望在平静中打破平静。??她想说什么，看了看身旁的明珠：她的身旁坐着他，而她在他的身旁坐着。她又觉得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于是，她拾起身下地一枚石子，扬起手轻轻掷入水中。??一朵小浪花激起随即又平寂，荡漾开一圈一圈的水纹。 明珠在沉思中，看见一粒石子破开水面，水绽开一个小凹，随即分开的水极快地复合起来，并撞托而起一朵浪花，升举在水面中指高的空中，然后分散开来，化作一只只圆的水珠，散落回水面，一个圆推着另一个圆远开去，每一个圆远去了瞬间又在上一个位置出现。??圆在重复着。??水纹却泛展在落石的周围。??不久，水面恢复了落石前地平静。??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此来是应罗秀之邀，观看裕成高中举行的专业棋手对爱好者的围棋指导棋，而不是因为别的。??他刚才将大学时候棋协和冬瓜围棋社的恩怨带到母校了，这样对罗秀是不公平的。??他说：“罗秀？” “嗯？”罗秀答应着，眼睛却不看他。??她再次拾起一枚石子向水面投去。??她专注于石子再次激起水的浪花，听着明珠的询问，她说：“干嘛？”接着，轻轻地说：“你听，浪花在说话。??” 明珠哭笑不得，纳闷：这个铁腕女人怎么现在一副十足纯情少女心境？她是故意在演戏给我看吗？她是想让我原谅她过去一年的所作所为，还是让我以为她是被迫的，主谋另有其人？不过，她这人高中时候身藏不露，专业棋手地身份直到高二才被曝光。??我绝对不能被她表面现象所迷惑。??作为辅仁地学生，她利用棋协秘书长的职务，处心积虑地替辅仁打压冬瓜，将冬瓜踩在脚底下。??但是冬瓜到底不是一只蚂蚁，它滑溜地椭圆形体，迟早会让辅仁摔个大跟头的。 “这是去日本冲绳的机票和护照。??”罗秀从她那别致漂亮的小挎包中取出机票和护照，递过去说，“下月上旬辅仁大学围棋队将访问冲绳县那霸市，和当地的围棋代表队进行两场对抗赛。??” 明珠没有接受，不满地说：“你们辅仁去和日本人下棋，要我这个冬瓜大学的也跟着去日本做什么？” “冲绳围棋联盟会长白石先生恳请冬瓜大学围棋社的社长务必出席。??”罗秀自己也觉得很困惑，不明白对方的用意，如果是邀请上外围棋社的社长还想得通。 “冬瓜大学围棋社在日本很出名吗？”明珠觉得好笑，认为罗秀这个理由给得太烂。 “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罗秀苦笑道，“事实上，我并不认为白石先生知道上海有所大学叫冬瓜。??这一定是有人告诉他的。??” “有人告诉他？”明珠皱眉问，“那个人会是谁？” 罗秀答道：“这只是我的猜测，可能是你们冬瓜大学在日本留学的校友。??” “也许吧。??”明珠不可否认罗秀的猜测是有一定的道理，点了点头。 “那你答应去日本了？”罗秀松了一口气，叮嘱道，“十号的机票，你九号就得赶到上海。??” “我可没有答应去日本。??”明珠摇头道，“我讨厌那个国家。??我是不会去的。??” 罗秀就知道明珠会是这个态度，但还是苦口婆心地劝道：“围棋是无国界的。??大家都是围棋爱好者，为何非要将两个国家六十多年前的旧恨波及到无辜的围棋上面来？” “围棋的确无国界。??可是作为一名棋手，他却是有国籍的。??”明珠坚定地说，“我只知道我是一名中国人。??而日本，是一个对中国犯了战争罪行的国家。??” “Ultranationalist！”罗秀嘟囔道。 “Pardon？”明珠没听清那个单词的发音。 罗秀又重复了一遍，不过明珠的英语单词的词汇量非常有限，即使罗秀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将它拼写出来，他还是不知道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罗秀只好解释这是极端民族主义者的意思。 明珠郁闷地说：“我不明白所谓的愤青为什么成了极端民族主义者的代名词。??” 罗秀解释道：“在西方主流大报的报道中，常常会在‘fen qing’这个中文拼音后，加上一个解释性的单词‘ultranationalist’（极端民族主义者）。??” “是吗？”明珠感到有点伤心。 罗秀耐心地劝道：“明珠，我知道你一直很厌恶日本，死活不用日货。??但是你不想亲眼看看这个国家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令人讨厌吗？” “亲自去看看这个可恶的国家吗？”明珠苦笑道。 罗秀怂恿道“这次刚好提供一个机会，希望你不要错过。??” “我……” “你先别忙着答复我，反正离下月十号还有十几天，你好好考虑一下。??” 不等明珠给出答复，罗秀就先站了起来，独自走开了。??她生怕明珠今天就断然拒绝，没有商量的余地。 “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明珠也站起来，拍拍灰尘，喃喃地说，“她居然低声下气地来求我去日本看她们辅仁围棋队的友谊赛，简直不可思议。??我要不要可怜她一下呢？这还真叫人为难，我得好好考虑一下。??” “明珠！” 明珠回首一看，见王俊正沿着道路向这走过来，就向他挥手打招呼：“Hi，好久不见。??” “你怎么还不进去？”王俊催道，“我有点事耽搁了，要不早来了。??快别说了，我们快进去吧。??比赛快开始了吧。??” 也许看到明珠动作过于慢吞吞，王俊抬手看看时间，心急火撩，干脆拉着他就往多媒体楼跑……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三十一章 重返裕成高中（2） 大学篇1 咄咄逼人 第三十一章 重返裕成高中（2） 裕成高中四年来出现了三名专业棋手，这为裕成高中创建国家级示范高中提供了莫大的帮助。亲，百度搜索眼&快，大量免费看。 在学校硬件、软件方面都异常出色的裕成高中，以往最缺的就是在学生素质教育方面取得的成果，才导致它直到20世纪的最后一年才成为国家级示范高中。 尝到甜头的张校长，对体育部提出的校友vs在读学生的友谊赛非常感兴趣，放任体育部大胆去做。 体育部将这个构思具体化，打算将友谊赛安排在春节期间进行，对阵双方分别是已毕业的三名专业棋手郑飞扬四段、罗秀五段、梁亮初段和该学年围棋锦标赛前三名。 这样，一向采取并列第三的做法的校围棋赛，终于第一次让半决赛的两名失败者坐到了同一张棋桌，来决一雌雄。 难以想象，刚刚经历了一场败局而垂头丧气的两个人，如何还能带给观众一场精彩的对局？当然，他们事先被告知胜者将有幸在寒假同梁亮初段下一局指导棋，这促使他们竭尽全力，来赢取胜利。 多媒楼一楼开放了第一、第二和第三会议室，分别由郑飞扬、罗秀、梁亮坐镇，迎接学弟们的挑战。 郑飞扬由于平时一直待在位于南京的江苏棋院练棋，离扬州相当近，他经常会来母校看望他的学弟学妹们，指导他们的练习。 如今，他又来到了母校，对他并不陌生的学生们自然好多选择去捧他的场，因此第一会议室地人气最高。 个性张扬的他。 自然对自己大吹特吹一番，言语之间流露出对另外两位棋手的鄙夷。 罗秀作为三名专业棋手当中唯一一名女棋手，再加上她的段位也在三人当中最高，获得了很多人的关注。 宣传海报上还介绍到她就读于辅仁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的遗传学和遗传工程系，不仅是辅仁的高材生，作为专业五段地她，同时还担任上海市大学生围棋协会的秘书长。 难能可贵地是。 在大学生创业的浪潮中，她利用棋协资金创办了光大围棋发展有限公司。 并亲自担任总经理一职。 集专业五段、棋协秘书长、公司老总于一身的她，柔和的粉色中长披肩，与色彩比较深暗的冬装相配，显得职业而充满女人味。 梁亮才毕业半年，高二高三的学生对他应该不会陌生。 他高二那年暑假第三次参加定段赛，幸运地定段成功。 正值评定国家级示范高中的关键一年，高三开学时张校长亲自将大红榜贴到了宣传栏。 只是令人遗憾地是。 户口落在广东省珠海市的他，结束完最后三门会考，就匆匆回到家乡投入紧张的高考复习当中去。 去年九月，他如愿地成为了华南最高学府中山大学的一名学子。 更幸运的是，四千名新生被分配到了新建设好的珠海校区就读。 而他的家，就在这个依山傍海的大学新校区旁边。 宣传海报上不厌其烦地完整地列出他所读地中山大学的所在学院、系及专业：信息科学与技术学院计算机科学系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 由于名称如此冗长，一般简称信科院计机系。 之所以不列出专业，因为计机系只有计机这一个专业。 此次他接到邀请。 欣然答应前往母校参加活动。 他不是一人来裕成高中，跟随他一同前往的还有一名长相清秀的女同学。 可以说皇天不负有心人，梁亮活了十八年，终于在中大遇到了欣赏他的女人。 明珠本以为能从梁亮的脸上看出幸福地表情，但是流露出的分明是一丝丝无奈。 那名女生一直和梁亮形影不离，明珠苦于找不到单独和梁亮相处的机会去探一探他的隐情。 怎么才能让她不跟在后面呢？嘿。 有了！明珠灵机一动，不由分说，将梁亮拉到了男厕所，而女生只能在外面徘徊等候，开心地笑出声。 梁亮一脸茫然地看着明珠，不知道这家伙将自己强行拉到这里有什么用意。 明珠拍了一下梁亮的肩，坏坏地笑道：“小亮，你的艳福不浅啊！” 或许明珠拍的那一下太过于用力，或许梁亮一点都没有心理准备，他猛然间觉得自己左肩一沉。 就瘫坐到了地上。 又看到明珠那似乎不怀好意的笑容，顿时毛骨耸然。 挣扎地爬了起来，壮着胆地问：“你……你要做什么？” “外面那个女人是你的女朋友？”明珠好奇地问。 “不是。 ”梁亮将头摇得像泼浪鼓，矢口否认道，“我从来没有承认她是我的女朋友。 我地心里只有钰颖一个人。 ” “玉莹？这个女人又是谁？”明珠纳闷地问，“你小子怎么上了大学，魅力就四射，女人一个接着一个？” “我哪有！”梁亮轻叹了一口气，说，“我是有苦衷地。 ” “愿闻其详。 ”明珠洗耳恭听。 原来，开学没多久，中大珠海校区曾组织了一次辩论赛。 若干学院捉对厮杀，单败淘汰，直至决出最后的冠军。 首轮，信科院和化工学院狭路相逢，辩题是“真正地爱情是不是天长地久的”。 正方是信科院，虽然在场的观众将更多的掌声献给了二辩黄磊，但是个性率直的梁亮至少赢得了场下一名女生的心。 她就是应用化学系的学生陈吟书。 从此，她对梁亮像着了魔似的，千方百计地接近梁亮。 但是梁亮心中已经有了王钰颖，只把她当作自己的妹妹看待。 而她也没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只要能待在梁亮身边，就很满足。 明珠瞥了一眼还站在外面的陈吟书，叹道：“想不到她还蛮痴情的，你就遂了她的愿吧。 ” “不可能。 ”梁亮郑重地说，“我对她只有兄妹之情，王钰颖才是我的最爱。 ” 这个固执的男人。 明珠刚想开导他一番，却想起自己这些年来何尝不也像他那般固执，在无锡的那一年，接连错过蚊子、紫郁两名对自己有意的女子，不免长吁短叹。 而第一、第二会议室两局指导棋开始了，陈吟书在外面告诉了梁亮，提醒他注意一下时间，第三会议室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离开转而去看另外两盘棋了，现在还有十几个人，再过一会怕真的要散场了。 明珠于是和梁亮在厕所分手，去第一会议室观棋了。 而梁亮则在陈吟书的陪同下，走进了第三会议室。 待明珠赶到第一会议室，郑飞扬的指导棋已经下得差不多了，虽然对手是学弟，而且棋力只有4段，但郑飞扬毫不留情，挥起大刀，屠杀了两条大龙后，学弟黯然认输。 授五子的棋，只下了一百手不到。 号称“屠夫”的郑飞扬四段，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明珠突然间有一种想法，倘若让韩在铉和郑飞扬下一盘，那么获胜的将会是谁呢？ 看郑飞扬的复盘是无趣的，因为简直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只听到他指指点点，而学弟唯唯喏喏，不敢有异议。 明珠离开这里，去第二会议室看看罗秀那边下得怎么样了。 论段位，罗秀是三人当中最高的；论入段年份，她也是最早的。 不过，论毕业年份，她比郑飞扬晚了两年毕业，这样她的对手是去年校围棋赛的亚军。 明珠倒颇为她抱不平，事实上要不是她一直替辅仁处处打压冬瓜围棋社，自己说不定还能和她成为朋友。 这类指导、研讨围棋的活动，专业棋手是干嘛用的？绝对不是用来在跟业余棋手对局的时候耀武扬威用的！专业棋手的价值应当体现在用自己的棋艺为棋力较低的学弟学妹们服务从而蠃得大家的尊敬。 高与低是相对的，罗秀有专业五段水平，校围棋赛亚军只有业余4段水平。 她跟对方下棋，完了跟对方说哪步不对，哪步可以下得更好，这才叫高手指导棋。 明珠初步推断，罗秀的这盘指导棋，至少还要一个半小时才能结束。 很多情况下，她都没有选择屠龙致胜，而是选择缓一缓。 宁可少赢一些，不想过早结束棋局。 明珠不禁佩服起罗秀的耐心来，偷偷地瞄了一下她时，却发现她正看着自己，脸上还挂着神秘的笑，暗叫：糟了，她一定是以为我是前来同意下月的日本之行的。 明珠赶紧转移自己的视线，干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窘态，但是这欲盖弥彰的做法，反而让自己更心虚脸红，只好索性转而去第三会议室了。 梁亮和校围棋赛季军的棋局演变得比较平稳，双方势均力敌，若照此形势发展下去，梁亮会在中后盘阶段稍占优势。 但作为专业棋手，这并不能让他满意，他要的是干脆利落地解决战斗。在之后的对局中他显得有些急于求成，那一手“扳”，意在吃掉黑棋两子，却漏算了黑棋反冲的变化，结果不仅如意算盘落空，还使自己在局面上陷入被动。 尽管他试图补救，但已亏损在先。 头脑清醒的对方抓住白棋这小小的纰漏，逐渐占据了主动。 虽然梁亮顽强坚持到终局，但终因前面的一手败招以四分之一子的微弱劣势败北。 “小亮，你这个初段看来有水分，居然输给了业余棋手。 ”明珠打趣道。 梁亮叹道：“让三子，已是我的极限了，其实让二子还差不多。 我低估他的棋力了。 ” 在梁亮复完盘后没多久，传来消息，罗秀那边的棋也结束了。 这次活动举办得相当成功，有近三百名围棋爱好者过来观战，其中不仅有裕成高中的围棋爱好者，还有特地慕名而来的城北中学、朝辉初中、杭集中学、公道中学、瓜洲中学等近十所中学的围棋爱好者。 体育部的部长当场宣布，明年春节将继续举行，将把这一围棋指导活动办成一项传统的邗江区围棋爱好者的围棋盛会。。.。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三十一章 重返裕成高中（2） 大学篇1 咄咄逼人 第三十一章 重返裕成高中（2） 裕成高中四年来出现了三名专业棋手，这为裕成高中创建国家级示范高中提供了莫大的帮助。亲，百度搜索眼&快，大量免费看。 在学校硬件、软件方面都异常出色的裕成高中，以往最缺的就是在学生素质教育方面取得的成果，才导致它直到20世纪的最后一年才成为国家级示范高中。 尝到甜头的张校长，对体育部提出的校友vs在读学生的友谊赛非常感兴趣，放任体育部大胆去做。 体育部将这个构思具体化，打算将友谊赛安排在春节期间进行，对阵双方分别是已毕业的三名专业棋手郑飞扬四段、罗秀五段、梁亮初段和该学年围棋锦标赛前三名。 这样，一向采取并列第三的做法的校围棋赛，终于第一次让半决赛的两名失败者坐到了同一张棋桌，来决一雌雄。 难以想象，刚刚经历了一场败局而垂头丧气的两个人，如何还能带给观众一场精彩的对局？当然，他们事先被告知胜者将有幸在寒假同梁亮初段下一局指导棋，这促使他们竭尽全力，来赢取胜利。 多媒楼一楼开放了第一、第二和第三会议室，分别由郑飞扬、罗秀、梁亮坐镇，迎接学弟们的挑战。 郑飞扬由于平时一直待在位于南京的江苏棋院练棋，离扬州相当近，他经常会来母校看望他的学弟学妹们，指导他们的练习。 如今，他又来到了母校，对他并不陌生的学生们自然好多选择去捧他的场，因此第一会议室地人气最高。 个性张扬的他。 自然对自己大吹特吹一番，言语之间流露出对另外两位棋手的鄙夷。 罗秀作为三名专业棋手当中唯一一名女棋手，再加上她的段位也在三人当中最高，获得了很多人的关注。 宣传海报上还介绍到她就读于辅仁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的遗传学和遗传工程系，不仅是辅仁的高材生，作为专业五段地她，同时还担任上海市大学生围棋协会的秘书长。 难能可贵地是。 在大学生创业的浪潮中，她利用棋协资金创办了光大围棋发展有限公司。 并亲自担任总经理一职。 集专业五段、棋协秘书长、公司老总于一身的她，柔和的粉色中长披肩，与色彩比较深暗的冬装相配，显得职业而充满女人味。 梁亮才毕业半年，高二高三的学生对他应该不会陌生。 他高二那年暑假第三次参加定段赛，幸运地定段成功。 正值评定国家级示范高中的关键一年，高三开学时张校长亲自将大红榜贴到了宣传栏。 只是令人遗憾地是。 户口落在广东省珠海市的他，结束完最后三门会考，就匆匆回到家乡投入紧张的高考复习当中去。 去年九月，他如愿地成为了华南最高学府中山大学的一名学子。 更幸运的是，四千名新生被分配到了新建设好的珠海校区就读。 而他的家，就在这个依山傍海的大学新校区旁边。 宣传海报上不厌其烦地完整地列出他所读地中山大学的所在学院、系及专业：信息科学与技术学院计算机科学系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 由于名称如此冗长，一般简称信科院计机系。 之所以不列出专业，因为计机系只有计机这一个专业。 此次他接到邀请。 欣然答应前往母校参加活动。 他不是一人来裕成高中，跟随他一同前往的还有一名长相清秀的女同学。 可以说皇天不负有心人，梁亮活了十八年，终于在中大遇到了欣赏他的女人。 明珠本以为能从梁亮的脸上看出幸福地表情，但是流露出的分明是一丝丝无奈。 那名女生一直和梁亮形影不离，明珠苦于找不到单独和梁亮相处的机会去探一探他的隐情。 怎么才能让她不跟在后面呢？嘿。 有了！明珠灵机一动，不由分说，将梁亮拉到了男厕所，而女生只能在外面徘徊等候，开心地笑出声。 梁亮一脸茫然地看着明珠，不知道这家伙将自己强行拉到这里有什么用意。 明珠拍了一下梁亮的肩，坏坏地笑道：“小亮，你的艳福不浅啊！” 或许明珠拍的那一下太过于用力，或许梁亮一点都没有心理准备，他猛然间觉得自己左肩一沉。 就瘫坐到了地上。 又看到明珠那似乎不怀好意的笑容，顿时毛骨耸然。 挣扎地爬了起来，壮着胆地问：“你……你要做什么？” “外面那个女人是你的女朋友？”明珠好奇地问。 “不是。 ”梁亮将头摇得像泼浪鼓，矢口否认道，“我从来没有承认她是我的女朋友。 我地心里只有钰颖一个人。 ” “玉莹？这个女人又是谁？”明珠纳闷地问，“你小子怎么上了大学，魅力就四射，女人一个接着一个？” “我哪有！”梁亮轻叹了一口气，说，“我是有苦衷地。 ” “愿闻其详。 ”明珠洗耳恭听。 原来，开学没多久，中大珠海校区曾组织了一次辩论赛。 若干学院捉对厮杀，单败淘汰，直至决出最后的冠军。 首轮，信科院和化工学院狭路相逢，辩题是“真正地爱情是不是天长地久的”。 正方是信科院，虽然在场的观众将更多的掌声献给了二辩黄磊，但是个性率直的梁亮至少赢得了场下一名女生的心。 她就是应用化学系的学生陈吟书。 从此，她对梁亮像着了魔似的，千方百计地接近梁亮。 但是梁亮心中已经有了王钰颖，只把她当作自己的妹妹看待。 而她也没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只要能待在梁亮身边，就很满足。 明珠瞥了一眼还站在外面的陈吟书，叹道：“想不到她还蛮痴情的，你就遂了她的愿吧。 ” “不可能。 ”梁亮郑重地说，“我对她只有兄妹之情，王钰颖才是我的最爱。 ” 这个固执的男人。 明珠刚想开导他一番，却想起自己这些年来何尝不也像他那般固执，在无锡的那一年，接连错过蚊子、紫郁两名对自己有意的女子，不免长吁短叹。 而第一、第二会议室两局指导棋开始了，陈吟书在外面告诉了梁亮，提醒他注意一下时间，第三会议室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离开转而去看另外两盘棋了，现在还有十几个人，再过一会怕真的要散场了。 明珠于是和梁亮在厕所分手，去第一会议室观棋了。 而梁亮则在陈吟书的陪同下，走进了第三会议室。 待明珠赶到第一会议室，郑飞扬的指导棋已经下得差不多了，虽然对手是学弟，而且棋力只有4段，但郑飞扬毫不留情，挥起大刀，屠杀了两条大龙后，学弟黯然认输。 授五子的棋，只下了一百手不到。 号称“屠夫”的郑飞扬四段，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明珠突然间有一种想法，倘若让韩在铉和郑飞扬下一盘，那么获胜的将会是谁呢？ 看郑飞扬的复盘是无趣的，因为简直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只听到他指指点点，而学弟唯唯喏喏，不敢有异议。 明珠离开这里，去第二会议室看看罗秀那边下得怎么样了。 论段位，罗秀是三人当中最高的；论入段年份，她也是最早的。 不过，论毕业年份，她比郑飞扬晚了两年毕业，这样她的对手是去年校围棋赛的亚军。 明珠倒颇为她抱不平，事实上要不是她一直替辅仁处处打压冬瓜围棋社，自己说不定还能和她成为朋友。 这类指导、研讨围棋的活动，专业棋手是干嘛用的？绝对不是用来在跟业余棋手对局的时候耀武扬威用的！专业棋手的价值应当体现在用自己的棋艺为棋力较低的学弟学妹们服务从而蠃得大家的尊敬。 高与低是相对的，罗秀有专业五段水平，校围棋赛亚军只有业余4段水平。 她跟对方下棋，完了跟对方说哪步不对，哪步可以下得更好，这才叫高手指导棋。 明珠初步推断，罗秀的这盘指导棋，至少还要一个半小时才能结束。 很多情况下，她都没有选择屠龙致胜，而是选择缓一缓。 宁可少赢一些，不想过早结束棋局。 明珠不禁佩服起罗秀的耐心来，偷偷地瞄了一下她时，却发现她正看着自己，脸上还挂着神秘的笑，暗叫：糟了，她一定是以为我是前来同意下月的日本之行的。 明珠赶紧转移自己的视线，干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窘态，但是这欲盖弥彰的做法，反而让自己更心虚脸红，只好索性转而去第三会议室了。 梁亮和校围棋赛季军的棋局演变得比较平稳，双方势均力敌，若照此形势发展下去，梁亮会在中后盘阶段稍占优势。 但作为专业棋手，这并不能让他满意，他要的是干脆利落地解决战斗。在之后的对局中他显得有些急于求成，那一手“扳”，意在吃掉黑棋两子，却漏算了黑棋反冲的变化，结果不仅如意算盘落空，还使自己在局面上陷入被动。 尽管他试图补救，但已亏损在先。 头脑清醒的对方抓住白棋这小小的纰漏，逐渐占据了主动。 虽然梁亮顽强坚持到终局，但终因前面的一手败招以四分之一子的微弱劣势败北。 “小亮，你这个初段看来有水分，居然输给了业余棋手。 ”明珠打趣道。 梁亮叹道：“让三子，已是我的极限了，其实让二子还差不多。 我低估他的棋力了。 ” 在梁亮复完盘后没多久，传来消息，罗秀那边的棋也结束了。 这次活动举办得相当成功，有近三百名围棋爱好者过来观战，其中不仅有裕成高中的围棋爱好者，还有特地慕名而来的城北中学、朝辉初中、杭集中学、公道中学、瓜洲中学等近十所中学的围棋爱好者。 体育部的部长当场宣布，明年春节将继续举行，将把这一围棋指导活动办成一项传统的邗江区围棋爱好者的围棋盛会。。.。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三十二章 恋战冲绳（1） 第一感觉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三十二章 恋战冲绳（1） 要不要去日本呢？明珠在围棋指导活动后的几天里，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下不了决定。??吃饭时跟父母谈起此事，他被父母狠狠地批了一顿，说什么别人即使偷渡都要去日本，你倒好，别人邀请你去，你还摆架子。??当天晚上，父母就帮他收拾好行李，逼他去日本。??本来下不定决心的他，不敢违背父命母意，只有答应前往日本。 2月10日那天，他赶到虹桥机场的候机大厅，却发现只有辅仁大学围棋队金胜宇（原金生煜）、章良崖（原章文华）、杜桂芹（原杜宇峰）、王芯蕊（原王蕊）、鲍于青五个人，并没有罗秀她人的影子，感觉被她耍了。??一问才知，冲绳方面邀请的是辅仁大学围棋队，而罗秀并未加入围棋队，没有资格参加此次冲绳之行。 明珠他们搭乘国际航班H287飞往历代琉球国王的统治中心，也是冲绳的经济中心——那霸。 冲绳古称琉球，自古存在着相对独立的地方王朝。??明、清期间曾臣属于中国。??中日甲午战争以后划归日本。??在二战中曾被美国占领，1972年改由美国执行委托统制。??现在冲绳虽归还日本，但是还存在着许多美军基地。??冲绳的居民是日本民族的一支，语言也属于日本语的一种方言。??由于它本身的独特历史因而形成了独特的文化、风俗。??冲绳是日本南部的一串岛屿，与中国最近地距离只有300多海里。??有这样的说法：“一个身体健康的人，游泳就能到冲绳去”。??那霸市是冲绳的中心城市，民风独特、景色优美，是日本正在兴起的旅游和工业城市之一，成为国际观光都市。 当飞机快到那霸时，飞机降低了飞行高度，碧蓝清澈的海水已经清晰可见。??明珠本以为飞机马上就要降落了，可没想到。??飞机就这样在低空飞行了大约20多分钟才着陆。??后来才知道，由于这里有美军军事基地，他们几乎每天都要进行飞行训练，冲绳的天空对民用飞行器地飞行高度是有严格控制的，最高地地方属于美军，日本自卫队次之，再往下的空域才属于民航。??还没有踏上冲绳的土地。??明珠便领教了冲绳的不同。 14：40飞机从中国上海虹桥机场起飞，17：25抵达日本冲绳县那霸市国际机场，耗时不到两个小时。??明珠这才觉得它离中国很近，从上海飞到冲绳仅1小时40分钟，甚至比东京到冲绳还要近。??一旁的杜桂芹说，日本没有高山大川，日本人心中的香格里拉就是海中的一片净土——冲绳。??冲绳与夏威夷、迈阿密、巴哈马，被喻为世界四大海滨观光胜地。 下机后。??他们遇见很多来自台湾省地游客，有来冲绳度周末的，有举家度假的，使人感觉到冲绳汉文化的气息比日本本土浓厚得多。??冲绳围棋联盟会长白石先生亲自在机场迎接他们，帮助他们办理完入境手续后，他们就走出国际机场。??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新那霸国内机场，先是怀疑自己走错了机场，后来便觉得受到了不平等待遇，顿时产生了疑惑：同样是机场，国际的和国内的怎么差这么多，难道冲绳人歧视外国人？不过，看看出入两个机场的人流，他们就能得出冲绳地观光客还是以来自日本国内为主的结论。??那么，国内机场造得如此大而气派，也就可以理解了。??反正。??国内机场与国际机场就在隔壁。??走路不到三分钟，而且要坐公交车到那霸市内的话。??也得去国内机场坐，于是白石带他们去那边逛逛。 新那霸机场是1999年5月26日开始启用，由原来的离岛终线及国内线机场大厦合并为一，让过往的旅客能行进得更为顺畅。??机场总面积为77，713平方米，约为旧机场的27倍大，内含近百家店铺，已成为那霸地新兴观光场所。??专售的冲绳独特土产，更是让人赞不绝口的人气商品。 到达机场后，白石先到一楼的服务台领取了六份机场内部设施图，还在两旁的询问处取得许多冲绳旅游的资料，分发给大家。??然后，他们一起来到了二楼精品特产街。??对于爱逛街的女生来说，这里可是天堂。??冲绳式的和果子，食品、海产、南国的水果、烧酒，应有尽有，还有很多个性化的冲绳物产。??疯狂地购物之后，她们就去四楼地美食街休息一下。??那里有“吃了还想再吃”地冲绳面和冲绳速食“A※”，还有日式、美式、义式及中华料理店，味道一流。??不过，她们想到过一会要去饭店吃晚餐了，就忍住没有进去品尝。 男生们随白石上了三楼，那里设有可眺望回机场的送机亭，那些区域性地小型飞机超级可爱。??坐在画廊兼茶馆的“香树”吧台，他们还可以一边眺望机场跑道，一边悠闲地喝茶呢。??这是一家休息品茗的好地方，茶点精致、厚重的桌椅让人感到很安心，店內陈设并贩卖各类精致的冲绳手工艺品：芭蕉布、陶器、玻璃、漆器等，虽然买不起，但是一些可爱的小餐具、小礼品却颇为yin*这些学生的荷包。 在国内机场逛了半小时，白石带他们乘公交车前往冲绳不二酒店（Fuji Hotel Okinaa）。??只坐了七分钟左右，他们就到站了。??冲绳不二酒店邻近那霸机场，集购物及观光于一身的地点。??只需10分钟，便可以步行至那霸市最热闹的地方。??酒店设有多种房间，适合不同需要的顾客入住。 白石在宴会厅举行欢迎宴会，为中国客人接风洗尘。 宴会厅里人非常多，明珠猜想可能当地围棋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全受到了邀请。??不过，大多数人拿着相机，似乎是记者，在等待着什么重要人物的到来，难道宴会的主角另有其人？一进门去，便可看到二排长长的餐席，席上摆满各式西洋风味的餐点，义式鸡排、洋芋沙拉、综合面包盘、白玉镶沙丁、蓝子鱼、牛排、奶油蘑菇汤、酥炸扇贝、蟹丝烩青花菜……等等令人垂涎三尺的美味佳肴纷纷呈现在众人面前。 白石通过翻译告诉大家，由于与东南亚诸国进行贸易往来并受其影响，冲绳的饮食文化融汇了各种各样的口味。??来冲绳一定要品尝一下这里的琉球菜，琉球菜大约有150种之多，无论是从质还是从量来说，都具有其民间风俗的特点。??而且冲绳菜中所提倡的医食结合、长寿不老的思想，现在正逐渐受到世界的注目。??蓝子鱼是用盐腌过的咸蓝子鱼和滑软的豆腐做成，味道绝佳。??海蛇菜肴是以体长1米左右、带有剧毒的海蛇为材料做成的，具有极好的滋养作用。??其他一些值得一试的还有新鲜的鱼生、物美价廉的上等牛排、泡盛酒、福乐冰淇淋等等。 看到了大家口水都快流出来的样子，白石示意大家不用客气，请先享用美味佳肴。??于是，男生不再当绅士，女生也不愿做淑女，一哄而上。??章良崖一马当先，首先从义式鸡排喀起。??不管形象不管油腻，他猛撕鸡排。??然后，猛咬酥酢扇贝。??最后，他才舔了一下嘴唇。 王芯蕊忍不住要说：“蟑螂，你也太猴急了吧。??” 章良崖眼皮都没抬，仍然只顾着吃。??好一会儿，他的嘴才有空回击：“王芯蕊，你还有脸说我？你看看你嘴边上粘了什么？” 王芯蕊随身没有带镜子，只好让杜桂芹帮忙看。??原来她刚才喝奶油蘑菇汤时，不小心将奶油粘到嘴边了。??杜桂芹笑着帮她将嘴边的奶油擦干净。??王芯蕊看到金胜宇在一旁安静地狼吞虎咽，心生一念，就粘了些奶油朝他脸上涂去。??金胜宇冷不防先被涂了一把，干脆攻击章良崖；调皮的章良崖当然不会放过杜桂芹、王芯蕊及鲍于青，连明珠也被波及。??只见大家满手抓的都是奶油，涂来涂去，打来打去，比打雪仗好玩许多倍。??明珠就那样傻笑着站在那里，随便人家乱涂。 翻译小心翼翼地举着白旗走到明珠身边，壮着肚子问：“白石先生要我问你，你为什么不躲开，任由他们在你脸上涂来涂去？”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明珠故作深沉地答道。 白石见明珠已开口作出了回答，忙唤翻译回来问：“彼はどう答えるのだ？” 白石显然无法领会这句话的意思，费解地望望翻译，继而望着明珠。 这场奶油仗持续了十几分钟，因为奶油耗尽而宣告结束。??大家不止是头发、脸，身上都或多或少地粘上了奶油，面面相觑，觉得在欢迎宴会上弄成这样，实在有些对不住宴会的主人白石先生。??他们提议干脆先去一下各自的房间，换一下衣服，洗一个澡后，再下来参加宴会。 翻译将他们的意思转达到白石，白石抬手看看时间，摇摇头，说：“間に合わないです。??松尾は子が晴れます。?? ” 听到白石这么一说，在场的几十名饿着肚子看人吃饭的记者，总算感到些许安慰，鼓足精神，占据有利地形，打算趁来人刚进入，就猛拍一气。 20时12分，今晚宴会的主角总算出现在大家面前，露出了她神秘的面容。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三十二章 恋战冲绳（1） 第一感觉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三十二章 恋战冲绳（1） 要不要去日本呢？明珠在围棋指导活动后的几天里，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下不了决定。??吃饭时跟父母谈起此事，他被父母狠狠地批了一顿，说什么别人即使偷渡都要去日本，你倒好，别人邀请你去，你还摆架子。??当天晚上，父母就帮他收拾好行李，逼他去日本。??本来下不定决心的他，不敢违背父命母意，只有答应前往日本。 2月10日那天，他赶到虹桥机场的候机大厅，却发现只有辅仁大学围棋队金胜宇（原金生煜）、章良崖（原章文华）、杜桂芹（原杜宇峰）、王芯蕊（原王蕊）、鲍于青五个人，并没有罗秀她人的影子，感觉被她耍了。??一问才知，冲绳方面邀请的是辅仁大学围棋队，而罗秀并未加入围棋队，没有资格参加此次冲绳之行。 明珠他们搭乘国际航班H287飞往历代琉球国王的统治中心，也是冲绳的经济中心——那霸。 冲绳古称琉球，自古存在着相对独立的地方王朝。??明、清期间曾臣属于中国。??中日甲午战争以后划归日本。??在二战中曾被美国占领，1972年改由美国执行委托统制。??现在冲绳虽归还日本，但是还存在着许多美军基地。??冲绳的居民是日本民族的一支，语言也属于日本语的一种方言。??由于它本身的独特历史因而形成了独特的文化、风俗。??冲绳是日本南部的一串岛屿，与中国最近地距离只有300多海里。??有这样的说法：“一个身体健康的人，游泳就能到冲绳去”。??那霸市是冲绳的中心城市，民风独特、景色优美，是日本正在兴起的旅游和工业城市之一，成为国际观光都市。 当飞机快到那霸时，飞机降低了飞行高度，碧蓝清澈的海水已经清晰可见。??明珠本以为飞机马上就要降落了，可没想到。??飞机就这样在低空飞行了大约20多分钟才着陆。??后来才知道，由于这里有美军军事基地，他们几乎每天都要进行飞行训练，冲绳的天空对民用飞行器地飞行高度是有严格控制的，最高地地方属于美军，日本自卫队次之，再往下的空域才属于民航。??还没有踏上冲绳的土地。??明珠便领教了冲绳的不同。 14：40飞机从中国上海虹桥机场起飞，17：25抵达日本冲绳县那霸市国际机场，耗时不到两个小时。??明珠这才觉得它离中国很近，从上海飞到冲绳仅1小时40分钟，甚至比东京到冲绳还要近。??一旁的杜桂芹说，日本没有高山大川，日本人心中的香格里拉就是海中的一片净土——冲绳。??冲绳与夏威夷、迈阿密、巴哈马，被喻为世界四大海滨观光胜地。 下机后。??他们遇见很多来自台湾省地游客，有来冲绳度周末的，有举家度假的，使人感觉到冲绳汉文化的气息比日本本土浓厚得多。??冲绳围棋联盟会长白石先生亲自在机场迎接他们，帮助他们办理完入境手续后，他们就走出国际机场。??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新那霸国内机场，先是怀疑自己走错了机场，后来便觉得受到了不平等待遇，顿时产生了疑惑：同样是机场，国际的和国内的怎么差这么多，难道冲绳人歧视外国人？不过，看看出入两个机场的人流，他们就能得出冲绳地观光客还是以来自日本国内为主的结论。??那么，国内机场造得如此大而气派，也就可以理解了。??反正。??国内机场与国际机场就在隔壁。??走路不到三分钟，而且要坐公交车到那霸市内的话。??也得去国内机场坐，于是白石带他们去那边逛逛。 新那霸机场是1999年5月26日开始启用，由原来的离岛终线及国内线机场大厦合并为一，让过往的旅客能行进得更为顺畅。??机场总面积为77，713平方米，约为旧机场的27倍大，内含近百家店铺，已成为那霸地新兴观光场所。??专售的冲绳独特土产，更是让人赞不绝口的人气商品。 到达机场后，白石先到一楼的服务台领取了六份机场内部设施图，还在两旁的询问处取得许多冲绳旅游的资料，分发给大家。??然后，他们一起来到了二楼精品特产街。??对于爱逛街的女生来说，这里可是天堂。??冲绳式的和果子，食品、海产、南国的水果、烧酒，应有尽有，还有很多个性化的冲绳物产。??疯狂地购物之后，她们就去四楼地美食街休息一下。??那里有“吃了还想再吃”地冲绳面和冲绳速食“A※”，还有日式、美式、义式及中华料理店，味道一流。??不过，她们想到过一会要去饭店吃晚餐了，就忍住没有进去品尝。 男生们随白石上了三楼，那里设有可眺望回机场的送机亭，那些区域性地小型飞机超级可爱。??坐在画廊兼茶馆的“香树”吧台，他们还可以一边眺望机场跑道，一边悠闲地喝茶呢。??这是一家休息品茗的好地方，茶点精致、厚重的桌椅让人感到很安心，店內陈设并贩卖各类精致的冲绳手工艺品：芭蕉布、陶器、玻璃、漆器等，虽然买不起，但是一些可爱的小餐具、小礼品却颇为yin*这些学生的荷包。 在国内机场逛了半小时，白石带他们乘公交车前往冲绳不二酒店（Fuji Hotel Okinaa）。??只坐了七分钟左右，他们就到站了。??冲绳不二酒店邻近那霸机场，集购物及观光于一身的地点。??只需10分钟，便可以步行至那霸市最热闹的地方。??酒店设有多种房间，适合不同需要的顾客入住。 白石在宴会厅举行欢迎宴会，为中国客人接风洗尘。 宴会厅里人非常多，明珠猜想可能当地围棋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全受到了邀请。??不过，大多数人拿着相机，似乎是记者，在等待着什么重要人物的到来，难道宴会的主角另有其人？一进门去，便可看到二排长长的餐席，席上摆满各式西洋风味的餐点，义式鸡排、洋芋沙拉、综合面包盘、白玉镶沙丁、蓝子鱼、牛排、奶油蘑菇汤、酥炸扇贝、蟹丝烩青花菜……等等令人垂涎三尺的美味佳肴纷纷呈现在众人面前。 白石通过翻译告诉大家，由于与东南亚诸国进行贸易往来并受其影响，冲绳的饮食文化融汇了各种各样的口味。??来冲绳一定要品尝一下这里的琉球菜，琉球菜大约有150种之多，无论是从质还是从量来说，都具有其民间风俗的特点。??而且冲绳菜中所提倡的医食结合、长寿不老的思想，现在正逐渐受到世界的注目。??蓝子鱼是用盐腌过的咸蓝子鱼和滑软的豆腐做成，味道绝佳。??海蛇菜肴是以体长1米左右、带有剧毒的海蛇为材料做成的，具有极好的滋养作用。??其他一些值得一试的还有新鲜的鱼生、物美价廉的上等牛排、泡盛酒、福乐冰淇淋等等。 看到了大家口水都快流出来的样子，白石示意大家不用客气，请先享用美味佳肴。??于是，男生不再当绅士，女生也不愿做淑女，一哄而上。??章良崖一马当先，首先从义式鸡排喀起。??不管形象不管油腻，他猛撕鸡排。??然后，猛咬酥酢扇贝。??最后，他才舔了一下嘴唇。 王芯蕊忍不住要说：“蟑螂，你也太猴急了吧。??” 章良崖眼皮都没抬，仍然只顾着吃。??好一会儿，他的嘴才有空回击：“王芯蕊，你还有脸说我？你看看你嘴边上粘了什么？” 王芯蕊随身没有带镜子，只好让杜桂芹帮忙看。??原来她刚才喝奶油蘑菇汤时，不小心将奶油粘到嘴边了。??杜桂芹笑着帮她将嘴边的奶油擦干净。??王芯蕊看到金胜宇在一旁安静地狼吞虎咽，心生一念，就粘了些奶油朝他脸上涂去。??金胜宇冷不防先被涂了一把，干脆攻击章良崖；调皮的章良崖当然不会放过杜桂芹、王芯蕊及鲍于青，连明珠也被波及。??只见大家满手抓的都是奶油，涂来涂去，打来打去，比打雪仗好玩许多倍。??明珠就那样傻笑着站在那里，随便人家乱涂。 翻译小心翼翼地举着白旗走到明珠身边，壮着肚子问：“白石先生要我问你，你为什么不躲开，任由他们在你脸上涂来涂去？”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明珠故作深沉地答道。 白石见明珠已开口作出了回答，忙唤翻译回来问：“彼はどう答えるのだ？” 白石显然无法领会这句话的意思，费解地望望翻译，继而望着明珠。 这场奶油仗持续了十几分钟，因为奶油耗尽而宣告结束。??大家不止是头发、脸，身上都或多或少地粘上了奶油，面面相觑，觉得在欢迎宴会上弄成这样，实在有些对不住宴会的主人白石先生。??他们提议干脆先去一下各自的房间，换一下衣服，洗一个澡后，再下来参加宴会。 翻译将他们的意思转达到白石，白石抬手看看时间，摇摇头，说：“間に合わないです。??松尾は子が晴れます。?? ” 听到白石这么一说，在场的几十名饿着肚子看人吃饭的记者，总算感到些许安慰，鼓足精神，占据有利地形，打算趁来人刚进入，就猛拍一气。 20时12分，今晚宴会的主角总算出现在大家面前，露出了她神秘的面容。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三十三章 恋战冲绳（2） 尹晴刚下飞机，经过旅途颠簸，尚未有食欲，就向大家讲述了她来日本两年的经历。 ??最初，她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边在棋馆打工边学日语，尽管母亲也天天教，可是她仍觉得在打工地时候学起来快。 ??母亲的松尾物产株氏会社，有一些反对者，打算利用召开董事会之际，逼其辞职。 ??她阴差阳错地帮助母亲控制了董事会，摆脱信任危机后，仍然保持中国国籍的她要成为松尾物产的继承人，却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母亲经过多方努力，她不肯退步，不愿放弃中国国籍。??为了不让母亲为难，她毅然离开松尾物产，打算去寻找自己的职业棋士之梦。 ??虽然松尾物产的本部是在东京，多年来一直赞助围棋事业，跟日本棋院颇有些交情，但是要想让尹晴破格成为日本棋院的职业初段，是非常困难的。 ??日本棋院的理事们固执得要命，只同意让尹晴破格成为院生，参加棋院地定段考试，通过了才能被定为初段。 ??于是，母亲转而去探探关西棋院地风声，希望关西棋院那边好说话。 ??不过，松尾物产一直和关西棋院没有接触，母亲心里也没有底，只能尽力而为。 第一感觉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三十三章 恋战冲绳（2） 都说尹晴漂亮，所以才吸引来五十多家媒体，而当等候到18时30分时，白石出现了，闲着无聊的许多媒体记者开始拿自己的相机向白石撒气，一顿狂拍后的部分摄影记者在等待尹晴的时候还把白石的照片逐一删去。??等到19时，已经有记者熬不下去开始撤离，不过还有部分记者坚守阵地，只为等候尹晴的到来。??怨气与饥饿最终也没能撵走日本各地近三十多家的媒体记者，而此前的一切都在尹晴惊艳的美丽与乖巧前显得不重要了——20时12分，尹晴来了！ 尹晴的出现让人觉得眼前一亮，身上那件飘飘欲仙的白纱裙把她装扮得像白雪公主一样，乖巧的她还马上走到宴会厅中央布置的雪人面前开始顺从地配合摄影记者拍照，一张笑脸简直像渗出了蜜糖一样，一些男记者当场直呼“とても可愛い”，也让很多记者觉得此前的等待是值得的。 尹晴一句简单的安慰便得到了媒体记者的集体谅解。 明珠没有想到在异国他乡还能见到尹晴，喜出望外，但尹晴被一堆记者团团围住，自己挤不进去。??当然他身上全粘满了奶油，即使挤进去也不太雅。??便慌忙和辅仁那些人互相草草地擦了一遍，总算有点人模人样了。??他向翻译询问尹晴和那些记者在谈什么。??翻译说尹晴称自己并不知道记者们等了这么久，因为她当初讲好出席宴会的时间就是这个时候。 如此能说会道地尹晴，一时间让记者们心里暖融融的。 “能来冲绳我非常开心，不过知道你们等了这么久我也有点难过。??”翻译又译了一句。??不过接下来，他就跟不上了节奏了。??因为记者们开始不停地提问。??而尹晴回答得又迅速又简洁，他距离得太远，有点反应不过来。 “怎么，你认识那个日本女人？”王芯蕊凑过来问。 “她才不是什么日本女人，她可是百分百的中国人。??”明珠颇有些得意地说，“她叫尹晴，我的高中同学。??” “她的日语说得那么流利。??”王芯蕊半信半疑地问。??“你确定她是你的高中同学？你不会认错人了吧？” “看这架势，她似乎在日本很出名，《朝日新闻》、《读卖新闻》等都追到冲绳来了。??”章良崖惊讶地说，“即使是日本首相，也不会这么受欢迎吧。??” 金胜宇纠正道：“蟑螂，在日本，最受欢迎的可是棒球明星。??” 杜桂芹拿起桌上地宴会日程表，幸好人名是汉字。??可以辩认出晚上八点出席的正是关西棋院地松尾晴子三段。??她将日程表传给明珠，说：“你自己看，她叫松尾晴子，而且是关西棋院的三段棋士。??明明是日本人，怎么可能是你的高中同学？” 明珠瞥了一眼，惊慌失色。??神色黯然，喃喃地说：“这么说，她已经加入日本籍了。??” 这时，尹晴已经结束了采访，记者们得到了他们所想要的，满意地离开了。??她终于有机会走了过来，一眼就看见明珠，幽叹了一口气，凄然一笑，颇有些无奈地问：“怎么来的却是你？” “怎么不是我？”明珠被尹晴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好像他不该来冲绳一样。 尹晴略感失望地说：“这么说。??冬瓜大学围棋社的社长是你？” 明珠顿时恍然大悟，说：“原来指明要冬瓜大学围棋社的社长跟随辅仁大学围棋队来冲绳地人是你！” 尹晴轻轻地点了点头。??苦笑道：“我听说他进了冬瓜大学，以他的棋力，本以为他会担任围棋社的社长，却没料到社长会是你而不是他。??这次白石先生邀请我担任翻译，我听说来访的是上海的辅仁大学围棋队，而冬瓜大学也在上海，就提出了冬瓜大学围棋社的社长也务必到访的要求。??白石先生虽然对此有些疑惑，但还是答应了。??” “那现在你看到我，很失望啰？”明珠郁闷地问。 尹晴忙说：“也不是啦，能见到昔日的高中同学，我很开心。??” 辅仁大学围棋队地五个人围了上来，他们看出尹晴确实是明珠的高中同学，而且两人关系很要好，都十分羡慕明珠有这样一位在日本如此有地位的高中同学。??在得知尹晴还没有吃过晚饭后，他们提议一起共进晚餐。 白石看到尹晴这么快就和来自上海的这些棋手打成一片，十分高兴，看来邀请尹晴担任翻译这手棋下对了。 尹晴刚下飞机，经过旅途颠簸，尚未有食欲，就向大家讲述了她来日本两年的经历。??最初，她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边在棋馆打工边学日语，尽管母亲也天天教，可是她仍觉得在打工地时候学起来快。??母亲的松尾物产株氏会社，有一些反对者，打算利用召开董事会之际，逼其辞职。??她阴差阳错地帮助母亲控制了董事会，摆脱信任危机后，仍然保持中国国籍的她要成为松尾物产的继承人，却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母亲经过多方努力，她不肯退步，不愿放弃中国国籍。??为了不让母亲为难，她毅然离开松尾物产，打算去寻找自己的职业棋士之梦。??虽然松尾物产的本部是在东京，多年来一直赞助围棋事业，跟日本棋院颇有些交情，但是要想让尹晴破格成为日本棋院的职业初段，是非常困难的。??日本棋院的理事们固执得要命，只同意让尹晴破格成为院生，参加棋院地定段考试，通过了才能被定为初段。??于是，母亲转而去探探关西棋院地风声，希望关西棋院那边好说话。??不过，松尾物产一直和关西棋院没有接触，母亲心里也没有底，只能尽力而为。 当关西棋院听说松尾物产的社长地独生爱女有意成为关西棋院的专业棋手，若不同意的话将接受日本棋院定段考试的消息后，马上召开了理事会，会上一致通过，接受尹晴成为关西棋院专业棋手，但原则上只能定为专业初段。??如此一来，既不会引起关西棋手的不满，又能拉到松尾物产这个大赞助商。 但在此之后的审查会上，一位颇具影响力的关西九段元老考虑到尹晴的实力和年龄，决定采取测试棋的方案。??对手选定为关西的一名势头正猛的年轻五段，两局考核棋中，尹晴胜2局定为三段，1胜为二段，0胜为初段。 虽然尹晴曾差点在中国的定段赛中取得初段，但尚未领会过职业棋赛的残酷性。??大家普遍认为在测试棋中定为初段正常，她若能赢一盘都可谓超常发挥，赢两盘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谁曾想到尹晴竟然是二连胜！这两盘棋在网上进行了实况直播。??也许是因为尹晴有松尾物产的背景，也许是因为尹晴为女性，也许是因为尹晴来自中国，网上直播吸引了大量的棋迷。??虽然比赛是在工作时间的白天，但仍然有三四千名棋迷到场，创下了日本网上围棋直播的新纪录。 由于比赛开局后争夺异常激烈，双方出招精彩，不少观战者本来是趁工作空闲来看一眼，但都是一看之下不知不觉就被吸引，不忍离去。??这一点从统计的数据可以看出，在当天下午1点至4点之间，观看者达到了高峰。??还有很多人呼吁，像这么精彩有趣的棋战，在直播后应该重放录像。 观看的棋迷人数也屡创纪录，这也成为了一直沉闷的日本棋坛一个最新亮点。??二连胜只得了一个三段，棋迷们在网上大呼不公平，呼吁无论如何也应给一个五段才算上合理。??更有棋迷声称她战胜的是职业五段，她理所当然应是六段。 尹晴该不该一下子授予三段？该，因为她有这个实力；但业余棋手尹晴该不该平步青云？不该，因为按照目前通用的升段程序，没有两年以上的时间，尹晴绝无一下子从业余段位打到职业三段的可能。 当年令东瀛震惊的吴清源初到日本时，秀哉名人亲自出面与之下让二子局和三子局，然后将吴清源定为三段。??不是说每一位天才少年都应享受吴清源这样的厚遇，但在棋力明明已够高手之后，还要让他们每年参加好几轮甚至上十轮的升段赛，岂不多此一举！ 或者将平时的比赛都纳入升段指标，或者将极为优秀的棋手列为奖励段位的对象，或者……总之，不能拿七八十年前的那一套升段法则对付今天，当年的吴清源是那样升段，现在的棋手依然这样升段——段位作为围棋一大特征，当然应该保存，但保存却绝不意味着亘古不变，但如今一切就是这么继续着，而且，可以肯定，还要这样继续下去很多年。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三十三章 恋战冲绳（2） 尹晴刚下飞机，经过旅途颠簸，尚未有食欲，就向大家讲述了她来日本两年的经历。 ??最初，她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边在棋馆打工边学日语，尽管母亲也天天教，可是她仍觉得在打工地时候学起来快。 ??母亲的松尾物产株氏会社，有一些反对者，打算利用召开董事会之际，逼其辞职。 ??她阴差阳错地帮助母亲控制了董事会，摆脱信任危机后，仍然保持中国国籍的她要成为松尾物产的继承人，却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母亲经过多方努力，她不肯退步，不愿放弃中国国籍。??为了不让母亲为难，她毅然离开松尾物产，打算去寻找自己的职业棋士之梦。 ??虽然松尾物产的本部是在东京，多年来一直赞助围棋事业，跟日本棋院颇有些交情，但是要想让尹晴破格成为日本棋院的职业初段，是非常困难的。 ??日本棋院的理事们固执得要命，只同意让尹晴破格成为院生，参加棋院地定段考试，通过了才能被定为初段。 ??于是，母亲转而去探探关西棋院地风声，希望关西棋院那边好说话。 ??不过，松尾物产一直和关西棋院没有接触，母亲心里也没有底，只能尽力而为。 第一感觉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三十三章 恋战冲绳（2） 都说尹晴漂亮，所以才吸引来五十多家媒体，而当等候到18时30分时，白石出现了，闲着无聊的许多媒体记者开始拿自己的相机向白石撒气，一顿狂拍后的部分摄影记者在等待尹晴的时候还把白石的照片逐一删去。??等到19时，已经有记者熬不下去开始撤离，不过还有部分记者坚守阵地，只为等候尹晴的到来。??怨气与饥饿最终也没能撵走日本各地近三十多家的媒体记者，而此前的一切都在尹晴惊艳的美丽与乖巧前显得不重要了——20时12分，尹晴来了！ 尹晴的出现让人觉得眼前一亮，身上那件飘飘欲仙的白纱裙把她装扮得像白雪公主一样，乖巧的她还马上走到宴会厅中央布置的雪人面前开始顺从地配合摄影记者拍照，一张笑脸简直像渗出了蜜糖一样，一些男记者当场直呼“とても可愛い”，也让很多记者觉得此前的等待是值得的。 尹晴一句简单的安慰便得到了媒体记者的集体谅解。 明珠没有想到在异国他乡还能见到尹晴，喜出望外，但尹晴被一堆记者团团围住，自己挤不进去。??当然他身上全粘满了奶油，即使挤进去也不太雅。??便慌忙和辅仁那些人互相草草地擦了一遍，总算有点人模人样了。??他向翻译询问尹晴和那些记者在谈什么。??翻译说尹晴称自己并不知道记者们等了这么久，因为她当初讲好出席宴会的时间就是这个时候。 如此能说会道地尹晴，一时间让记者们心里暖融融的。 “能来冲绳我非常开心，不过知道你们等了这么久我也有点难过。??”翻译又译了一句。??不过接下来，他就跟不上了节奏了。??因为记者们开始不停地提问。??而尹晴回答得又迅速又简洁，他距离得太远，有点反应不过来。 “怎么，你认识那个日本女人？”王芯蕊凑过来问。 “她才不是什么日本女人，她可是百分百的中国人。??”明珠颇有些得意地说，“她叫尹晴，我的高中同学。??” “她的日语说得那么流利。??”王芯蕊半信半疑地问。??“你确定她是你的高中同学？你不会认错人了吧？” “看这架势，她似乎在日本很出名，《朝日新闻》、《读卖新闻》等都追到冲绳来了。??”章良崖惊讶地说，“即使是日本首相，也不会这么受欢迎吧。??” 金胜宇纠正道：“蟑螂，在日本，最受欢迎的可是棒球明星。??” 杜桂芹拿起桌上地宴会日程表，幸好人名是汉字。??可以辩认出晚上八点出席的正是关西棋院地松尾晴子三段。??她将日程表传给明珠，说：“你自己看，她叫松尾晴子，而且是关西棋院的三段棋士。??明明是日本人，怎么可能是你的高中同学？” 明珠瞥了一眼，惊慌失色。??神色黯然，喃喃地说：“这么说，她已经加入日本籍了。??” 这时，尹晴已经结束了采访，记者们得到了他们所想要的，满意地离开了。??她终于有机会走了过来，一眼就看见明珠，幽叹了一口气，凄然一笑，颇有些无奈地问：“怎么来的却是你？” “怎么不是我？”明珠被尹晴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好像他不该来冲绳一样。 尹晴略感失望地说：“这么说。??冬瓜大学围棋社的社长是你？” 明珠顿时恍然大悟，说：“原来指明要冬瓜大学围棋社的社长跟随辅仁大学围棋队来冲绳地人是你！” 尹晴轻轻地点了点头。??苦笑道：“我听说他进了冬瓜大学，以他的棋力，本以为他会担任围棋社的社长，却没料到社长会是你而不是他。??这次白石先生邀请我担任翻译，我听说来访的是上海的辅仁大学围棋队，而冬瓜大学也在上海，就提出了冬瓜大学围棋社的社长也务必到访的要求。??白石先生虽然对此有些疑惑，但还是答应了。??” “那现在你看到我，很失望啰？”明珠郁闷地问。 尹晴忙说：“也不是啦，能见到昔日的高中同学，我很开心。??” 辅仁大学围棋队地五个人围了上来，他们看出尹晴确实是明珠的高中同学，而且两人关系很要好，都十分羡慕明珠有这样一位在日本如此有地位的高中同学。??在得知尹晴还没有吃过晚饭后，他们提议一起共进晚餐。 白石看到尹晴这么快就和来自上海的这些棋手打成一片，十分高兴，看来邀请尹晴担任翻译这手棋下对了。 尹晴刚下飞机，经过旅途颠簸，尚未有食欲，就向大家讲述了她来日本两年的经历。??最初，她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边在棋馆打工边学日语，尽管母亲也天天教，可是她仍觉得在打工地时候学起来快。??母亲的松尾物产株氏会社，有一些反对者，打算利用召开董事会之际，逼其辞职。??她阴差阳错地帮助母亲控制了董事会，摆脱信任危机后，仍然保持中国国籍的她要成为松尾物产的继承人，却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母亲经过多方努力，她不肯退步，不愿放弃中国国籍。??为了不让母亲为难，她毅然离开松尾物产，打算去寻找自己的职业棋士之梦。??虽然松尾物产的本部是在东京，多年来一直赞助围棋事业，跟日本棋院颇有些交情，但是要想让尹晴破格成为日本棋院的职业初段，是非常困难的。??日本棋院的理事们固执得要命，只同意让尹晴破格成为院生，参加棋院地定段考试，通过了才能被定为初段。??于是，母亲转而去探探关西棋院地风声，希望关西棋院那边好说话。??不过，松尾物产一直和关西棋院没有接触，母亲心里也没有底，只能尽力而为。 当关西棋院听说松尾物产的社长地独生爱女有意成为关西棋院的专业棋手，若不同意的话将接受日本棋院定段考试的消息后，马上召开了理事会，会上一致通过，接受尹晴成为关西棋院专业棋手，但原则上只能定为专业初段。??如此一来，既不会引起关西棋手的不满，又能拉到松尾物产这个大赞助商。 但在此之后的审查会上，一位颇具影响力的关西九段元老考虑到尹晴的实力和年龄，决定采取测试棋的方案。??对手选定为关西的一名势头正猛的年轻五段，两局考核棋中，尹晴胜2局定为三段，1胜为二段，0胜为初段。 虽然尹晴曾差点在中国的定段赛中取得初段，但尚未领会过职业棋赛的残酷性。??大家普遍认为在测试棋中定为初段正常，她若能赢一盘都可谓超常发挥，赢两盘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谁曾想到尹晴竟然是二连胜！这两盘棋在网上进行了实况直播。??也许是因为尹晴有松尾物产的背景，也许是因为尹晴为女性，也许是因为尹晴来自中国，网上直播吸引了大量的棋迷。??虽然比赛是在工作时间的白天，但仍然有三四千名棋迷到场，创下了日本网上围棋直播的新纪录。 由于比赛开局后争夺异常激烈，双方出招精彩，不少观战者本来是趁工作空闲来看一眼，但都是一看之下不知不觉就被吸引，不忍离去。??这一点从统计的数据可以看出，在当天下午1点至4点之间，观看者达到了高峰。??还有很多人呼吁，像这么精彩有趣的棋战，在直播后应该重放录像。 观看的棋迷人数也屡创纪录，这也成为了一直沉闷的日本棋坛一个最新亮点。??二连胜只得了一个三段，棋迷们在网上大呼不公平，呼吁无论如何也应给一个五段才算上合理。??更有棋迷声称她战胜的是职业五段，她理所当然应是六段。 尹晴该不该一下子授予三段？该，因为她有这个实力；但业余棋手尹晴该不该平步青云？不该，因为按照目前通用的升段程序，没有两年以上的时间，尹晴绝无一下子从业余段位打到职业三段的可能。 当年令东瀛震惊的吴清源初到日本时，秀哉名人亲自出面与之下让二子局和三子局，然后将吴清源定为三段。??不是说每一位天才少年都应享受吴清源这样的厚遇，但在棋力明明已够高手之后，还要让他们每年参加好几轮甚至上十轮的升段赛，岂不多此一举！ 或者将平时的比赛都纳入升段指标，或者将极为优秀的棋手列为奖励段位的对象，或者……总之，不能拿七八十年前的那一套升段法则对付今天，当年的吴清源是那样升段，现在的棋手依然这样升段——段位作为围棋一大特征，当然应该保存，但保存却绝不意味着亘古不变，但如今一切就是这么继续着，而且，可以肯定，还要这样继续下去很多年。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三十四章 恋战冲绳（3） 弈林生涯 大学篇Ⅰ咄咄逼人第三十四章恋战冲绳（3） 大学篇Ⅰ咄咄逼人第三十四章恋战冲绳（3） “这就是国际通吧？”喜欢日本时尚文化的三个女生拉着尹晴问。 尹晴微笑道：“它的英文名称应该是KokusaiStreet。 那霸是冲绳的中心商业地区，也可以说是东南亚的大门。 其中最著名的国际通是一条主要的街道，充满了最前卫的流行资讯。 初到冲绳那霸市的观光客，活动大都集中在国际通。 在这条被称为“奇迹的1英里”的街道上，林立着百货公司、饭店、餐厅、娱乐场所及各种工艺礼品店，满街打扮前卫的青年男女，让整条街充斥着一股西洋流行风。 以珊瑚、黑珍珠等海洋原材料为主所制成的项链垂饰，及琉球玻璃、染织物等独创工艺品数不胜数。 而进口物品商店、自由市场和具有民族特色的小装饰品店等也比比皆是，只有在冲绳才有这些商店，无处可与之伦比。 美国驻军日本4.8万人，其中2.6万人驻扎在人口和面积都仅占日本1的冲绳岛。 明珠来了冲绳，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到处是美国人游弋的情形。 但在那霸最繁华热闹的街道“国际通”，他却见到很多“美军用品贩卖店”，有美军的一些子弹夹、军用水壶什么的。 听尹晴介绍，这里的玻璃和陶艺在日本很有名，玻璃制作工艺的发达竟然也与美兵有关：由于美国兵将可乐瓶子弃置得到处都是，于是老百姓就用这些碎玻璃制成色彩斑斓的各种器皿。 非常好看。 他们就这样从酒店步行至国际通尾，在国际通尾出发仔细地逛各种店铺。 尹晴带他们在朝日陶艺买了教训杯，教训杯很有趣，水装得太满地话，就会从下面的小洞流掉。 他们沿着街上逛逛，买了章鱼烧来吃，比在上海卖的好吃多了。 不久来到三越百货。 杜桂芹、王芯蕊和鲍于青结果忍不住买了些Sofina化妆品和护肤品。 尹晴在一旁注视着，抿着嘴在笑。 明珠问她为什么笑。 她轻声说：“三越百贷在日本算是妈妈级的百货，如果已经是妈妈，倒可以去看看。 因为现在日本的年轻人的牌子很多都太spicy了。 国际通上主要是饮食店跟土产店还有三间百货公司即OPA、Ruibo琉球百贷和三越百贷。 三越百货比较陈旧，而且小小的，对他们地吸引力有限，一楼还没走完就出来了。 再继续逛，过了马路。 他们便到了平和通商店街的入口，不过里面地店铺大都没什么吸引力，都是普通街市式杂货店居多。 逛了一下土产店，没买东西。 去对面逛百元商店，在那里他们买了不少东西。 又逛了一家卖泡盛的店，听尹晴解释说泡盛是用泰国的米作成的蒸馏酒，冲绳名产，存放三年以上。 即称为古酒。 明珠有些心动，买了两瓶小罐的泡盛准备带回国送人。 由于尹晴刚才在酒店没有吃多少东西，于是在明珠的提议下，他们在一间中华拉面店叫了拉面来吃。 这间店看起来很旧了，小小的，有长长地吧台。 还有两张桌子，里面有三个人坐在吧台吃面。 他们七个人围着那两张桌子坐着。 拉面的味道很不错，他们都很满意。 沿着国际一直走，明珠发现红绿灯很有趣，和上海的不同。 这里的红绿灯是有声音的，绿灯的时候会一直叫，像鸟叫声。 等到开始闪的时候，就不会叫了。 而且车辆会让人先走。 在大的路口，是两边地车辆都会停下来，整个路口都供行人穿越马路之用。 这和中国的交通有天壤之别。 走呀走。 终于来到R玉bo百货店。 传来一首熟悉的曲子，只是歌词是日语。 明珠惊讶地问：“日语版的《花心》？” 王芯蕊哭笑不得地说：“这是《花心》的原版。 周华健是翻唱的。 尹晴点头道：“《花心》地原版是一首日本歌曲，这首歌在日本家喻户晓，演唱者是一位当红女歌手。 《花心》的原创音乐取材于日本冲绳，一经推出，风靡全国。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到了冲绳，建筑是日式的，生活习惯也是日式的，但冲绳的味道与千里之外的日本本土迥然不同。 冲绳的音乐，发声独特，辽远悠长，柔中带刚。 20世纪90年代，发达的日本迅速被流行音乐所覆盖，面对欧美强大攻势，日本乐坛苦寻出路，艺人们发现了冲绳，把创作素材加工成形，使冲绳音乐独树一帜。 冲绳的味道，便是原汁原味的日本味道，返璞归真地味道。 逛完这家国际通最大地百货店，时间已不早了，而且夜空上飘下了细雨，他们就返回了酒店。 酒店有洋式房193间、中式餐厅、日式餐厅、洋式餐厅、会议室和宴会厅。 他们望着服务台的住宿价目表上地“Single、Double、Tin、Triple、Bfast”发愣，单人房、三人房，住宿会提供早餐，这些不难理解。 但是为何双人房有Double和Tin两种？明珠纳闷地将目光投向尹晴，期望她解答自己的疑惑。 尹晴犹豫了一下，说：“在日本，SemiDouble表示这个房间双人一张大床，Tin则代表双人两张床。 “双人一张大床？”明珠还是有些不明白。 尹晴脸唰的一下红了，不知道明珠是听不懂还是故意装傻。 她低着头，细声说：“SemiDouble只适合一男一女或夫妇入住。 “噢，原来是这样啊。 ”明珠不由联想道，“如果全是SemiDouble，那就是日本有名的情人旅馆了吧。 在东道主冲绳围棋联盟安排下，来自上海的六名客人，三男三女各入住一间三人房，而尹晴在一间单人房住下。 令明珠非常失望的是，那个白石先生居然没有订下一间双人房，无论是Double还是Tin。 和金胜宇、章良崖这两名辅仁学生同房，明珠和他们没有什么话题。 大家也有点累了，都躺下了。 明珠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索性下了床铺，披上外衣，走近窗口，发现刚才的绵绵细雨终究还是化成了如台风过境的大雨。 与此同时，尹晴也望向窗外，脸上看不出一丝笑容，只是一直看着天空，似乎有什么心事烦绕着她，令她久久不能入睡。。.。 更多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阅读，地址： 如果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益,请通过系统信件联系我们,我们将在24小时内给予删除。 ( 王朝中文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三十四章 恋战冲绳（3） 弈林生涯 大学篇Ⅰ咄咄逼人第三十四章恋战冲绳（3） 大学篇Ⅰ咄咄逼人第三十四章恋战冲绳（3） “这就是国际通吧？”喜欢日本时尚文化的三个女生拉着尹晴问。 尹晴微笑道：“它的英文名称应该是KokusaiStreet。 那霸是冲绳的中心商业地区，也可以说是东南亚的大门。 其中最著名的国际通是一条主要的街道，充满了最前卫的流行资讯。 初到冲绳那霸市的观光客，活动大都集中在国际通。 在这条被称为“奇迹的1英里”的街道上，林立着百货公司、饭店、餐厅、娱乐场所及各种工艺礼品店，满街打扮前卫的青年男女，让整条街充斥着一股西洋流行风。 以珊瑚、黑珍珠等海洋原材料为主所制成的项链垂饰，及琉球玻璃、染织物等独创工艺品数不胜数。 而进口物品商店、自由市场和具有民族特色的小装饰品店等也比比皆是，只有在冲绳才有这些商店，无处可与之伦比。 美国驻军日本4.8万人，其中2.6万人驻扎在人口和面积都仅占日本1的冲绳岛。 明珠来了冲绳，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到处是美国人游弋的情形。 但在那霸最繁华热闹的街道“国际通”，他却见到很多“美军用品贩卖店”，有美军的一些子弹夹、军用水壶什么的。 听尹晴介绍，这里的玻璃和陶艺在日本很有名，玻璃制作工艺的发达竟然也与美兵有关：由于美国兵将可乐瓶子弃置得到处都是，于是老百姓就用这些碎玻璃制成色彩斑斓的各种器皿。 非常好看。 他们就这样从酒店步行至国际通尾，在国际通尾出发仔细地逛各种店铺。 尹晴带他们在朝日陶艺买了教训杯，教训杯很有趣，水装得太满地话，就会从下面的小洞流掉。 他们沿着街上逛逛，买了章鱼烧来吃，比在上海卖的好吃多了。 不久来到三越百货。 杜桂芹、王芯蕊和鲍于青结果忍不住买了些Sofina化妆品和护肤品。 尹晴在一旁注视着，抿着嘴在笑。 明珠问她为什么笑。 她轻声说：“三越百贷在日本算是妈妈级的百货，如果已经是妈妈，倒可以去看看。 因为现在日本的年轻人的牌子很多都太spicy了。 国际通上主要是饮食店跟土产店还有三间百货公司即OPA、Ruibo琉球百贷和三越百贷。 三越百货比较陈旧，而且小小的，对他们地吸引力有限，一楼还没走完就出来了。 再继续逛，过了马路。 他们便到了平和通商店街的入口，不过里面地店铺大都没什么吸引力，都是普通街市式杂货店居多。 逛了一下土产店，没买东西。 去对面逛百元商店，在那里他们买了不少东西。 又逛了一家卖泡盛的店，听尹晴解释说泡盛是用泰国的米作成的蒸馏酒，冲绳名产，存放三年以上。 即称为古酒。 明珠有些心动，买了两瓶小罐的泡盛准备带回国送人。 由于尹晴刚才在酒店没有吃多少东西，于是在明珠的提议下，他们在一间中华拉面店叫了拉面来吃。 这间店看起来很旧了，小小的，有长长地吧台。 还有两张桌子，里面有三个人坐在吧台吃面。 他们七个人围着那两张桌子坐着。 拉面的味道很不错，他们都很满意。 沿着国际一直走，明珠发现红绿灯很有趣，和上海的不同。 这里的红绿灯是有声音的，绿灯的时候会一直叫，像鸟叫声。 等到开始闪的时候，就不会叫了。 而且车辆会让人先走。 在大的路口，是两边地车辆都会停下来，整个路口都供行人穿越马路之用。 这和中国的交通有天壤之别。 走呀走。 终于来到R玉bo百货店。 传来一首熟悉的曲子，只是歌词是日语。 明珠惊讶地问：“日语版的《花心》？” 王芯蕊哭笑不得地说：“这是《花心》的原版。 周华健是翻唱的。 尹晴点头道：“《花心》地原版是一首日本歌曲，这首歌在日本家喻户晓，演唱者是一位当红女歌手。 《花心》的原创音乐取材于日本冲绳，一经推出，风靡全国。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到了冲绳，建筑是日式的，生活习惯也是日式的，但冲绳的味道与千里之外的日本本土迥然不同。 冲绳的音乐，发声独特，辽远悠长，柔中带刚。 20世纪90年代，发达的日本迅速被流行音乐所覆盖，面对欧美强大攻势，日本乐坛苦寻出路，艺人们发现了冲绳，把创作素材加工成形，使冲绳音乐独树一帜。 冲绳的味道，便是原汁原味的日本味道，返璞归真地味道。 逛完这家国际通最大地百货店，时间已不早了，而且夜空上飘下了细雨，他们就返回了酒店。 酒店有洋式房193间、中式餐厅、日式餐厅、洋式餐厅、会议室和宴会厅。 他们望着服务台的住宿价目表上地“Single、Double、Tin、Triple、Bfast”发愣，单人房、三人房，住宿会提供早餐，这些不难理解。 但是为何双人房有Double和Tin两种？明珠纳闷地将目光投向尹晴，期望她解答自己的疑惑。 尹晴犹豫了一下，说：“在日本，SemiDouble表示这个房间双人一张大床，Tin则代表双人两张床。 “双人一张大床？”明珠还是有些不明白。 尹晴脸唰的一下红了，不知道明珠是听不懂还是故意装傻。 她低着头，细声说：“SemiDouble只适合一男一女或夫妇入住。 “噢，原来是这样啊。 ”明珠不由联想道，“如果全是SemiDouble，那就是日本有名的情人旅馆了吧。 在东道主冲绳围棋联盟安排下，来自上海的六名客人，三男三女各入住一间三人房，而尹晴在一间单人房住下。 令明珠非常失望的是，那个白石先生居然没有订下一间双人房，无论是Double还是Tin。 和金胜宇、章良崖这两名辅仁学生同房，明珠和他们没有什么话题。 大家也有点累了，都躺下了。 明珠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索性下了床铺，披上外衣，走近窗口，发现刚才的绵绵细雨终究还是化成了如台风过境的大雨。 与此同时，尹晴也望向窗外，脸上看不出一丝笑容，只是一直看着天空，似乎有什么心事烦绕着她，令她久久不能入睡。。.。 更多全文字章节请到神马阅读，地址： 如果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益,请通过系统信件联系我们,我们将在24小时内给予删除。 ( 王朝中文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三十五章 恋战冲绳（4） 第一感觉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三十五章 恋战冲绳（4） 到达冲绳的第二天，白石和尹晴带领来自上海的客人参观了冲绳的和平纪念公园。??公园就建在当年美军登陆的海岸边，宽阔的草坪与大海相接，一座纪念塔巍然耸立，景色如画。??冲绳人把和平纪念公园建得很美，又很独特，真诚纪念和平。??因为，是那段惨痛历史让他们最深切地理解了和平的价值和意义。 公园内最触动人心的一幕，是在绿草的簇拥下，那一排排黑灰色的大理石纪念碑，碑上镌刻了所有在冲绳战役中罹难者的名字。??和其它纪念碑不同的是，这里不分敌我将所有亡者的名字都刻在了上面，日本人、美国人、朝鲜人、中国人……好像这里不曾发生过你死我活的血腥对抗，而是遇到了一场天灾，碑上的人都是受害者。 这种独特的纪念方式源于冲绳人挥不去的战争阴影。??公园所在地，就是当年美军登陆时的主战场，战火从这里蔓延到全岛。??当年美军轰炸的主要目标，一块“榻榻米”大小的地方平均落下6枚炸弹。??当年冲绳死了24万人，有日本军人，而大多数是平民百姓。??日本军国主义分子宣传说，美军登陆后，百姓将被屠杀和**。??很多中小学生因害怕美军登陆，在老师的组织下集体自杀，有的父母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然后自杀。??冲绳一役，当地平民殒命20多万。 听到尹晴这么介绍，一直以来仇视日本的明珠。??面对这些黑色地碑石，脸色凝重，感情非常复杂，一句话都没有说。 纪念碑尽头有一块“和平之基石”，上面用日、英、朝、中4种文字写着立碑的寓意：我等冲绳县民谨向在冲绳战役中丧失宝贵生命的人士表达哀悼之意，希望将战争的惨痛教训正确地留传于后世，并向国内外广为宣扬冲绳历史及风土中所培育出的“和平之心念”。??以祈祷世界永远和平暨纪念太平洋战争、冲绳战争结束50周年，特在此建立“和平之基石”。 从碑文可知。??公园是二战后由当地老百姓所发起而所建立的。??再往前走，悬崖下面竟是美丽的太平洋，才知公园位于中国海太平洋交接之处。??碧蓝地海水无声，白色的浪花缓缓拍击着海岸线，战争带来地死亡给人的感觉是如此复杂和沉重，而ya热带阳光下的海洋却美丽得让人猝不及防，简直有一种被击中的感觉。??大家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声惊叹。 “真希望今后不要有什么战争才好。??”尹晴轻叹道。 明珠无奈地说：“可是国家之间的矛盾一旦产生了，战争是最有效的解决问题的手段。??就像是两个男人，他们出现争执，往往会打起来。??” “只要在棋盘上分出胜负就好了。??”沉默了一会，尹晴突然说。 “在棋盘上分出胜负？”明珠惊讶地问，“你是说两个国家地战争演变成围棋上的较量？” 尹晴反问道：“是啊，为什么不可以呢？” “你还真是天真啊。??”明珠无话可说，一番苦笑。??无奈地想：为什么女人的想法都如此简单？ 看到大家在参观完和平纪念公园后，心情都不佳，显得非常沉重，白石和尹晴商量了一下，临时决定将明天的两轮对抗赛中的第一轮安排在今天下午举行。??几通电话打过去，大家用过中饭。??冲绳县代表队的五名棋手就到达了。 别出心裁的是，这轮对抗赛是在悬崖上进行的。??辅仁棋手们从来没有在户外特别是悬崖上下棋，开始是好奇，接下来是有点畏惧，即使坐在椅子上，腿仍在发抖，章良崖更是借口上厕所溜掉了。??冲绳棋手们倒满不在乎，谈笑风生，看来他们经常在这惊险地地点下棋。 尹晴看出辅仁棋手有所顾虑，有点焦急。??担心他们在这样的情况下。??连平时的一半水平都无法发挥出来。??她想劝白石先生将比赛地点移至酒店中进行，但是看到白石满怀期待这场别开生面的比赛。??就打消了念头。 “蟑螂怎么还不回来？”由于章良崖迟迟未归，比赛无法开始。??这使得金胜宇想迅速结束自己的棋局早点离开悬崖边的计划落空，他自然有点恼火。 “这个胆小鬼！”王芯蕊心想蟑螂他居然胆量还不及自己一个弱女子。 杜桂芹只是微笑着，没有说什么。 鲍于青担忧地说：“蟑螂他是不是出事了？” 明珠笑道：“他昨晚好像没睡好，现在可能在厕所里睡着了。??” “是睡着了吗？大白天，也能睡着。??”尹晴喃喃地说，似乎心底有所触动，想起了另一个人，不知道他现在入了大学，是不是还会在教室里趴在桌子上打磕睡。 过了好久，章良崖才慢吞吞地走了回来，还有些不太情愿。??他地队友们已经将对悬崖的恐惧转化成对他的愤怒。??他举双手作投降状：“内战结束，枪口一致对外，OK？” 辅仁大学围棋队的人来齐了，冲绳队的五名棋手都将目光投向了白石，白石点点头，坏坏地笑道：“負ける人，断がいの上から行くのを飛び降りたいです。??” 尹晴笑了，对辅仁棋手们说：“白石先生说了，输的人，得从悬崖上跳下去。??你们可要努力哦！” 辅仁棋手们也被逗乐了，求胜心被激发起来。??裁判长菊池康郎见时机成熟，点头示意比赛开始。??因为章良崖刚才“主唱”的那首小插曲，明珠就关心起章良崖的棋来。 这局比赛对方猜得黑棋先行，以星小目无忧角开局，章良崖应以星小目。??前面三十几手双方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似乎要在后半盘比拼功力。??明珠觉得有点无聊，刚想走开去看看其它几局，却听尹晴轻叹了一声，回首但见章良崖大飞侵消黑方下方阵地，主动挑起了战争。??这一手章良崖欠考虑，下得有些轻率。??对方抓住战机，很快强烈靠入，白棋被分为两块向中腹出逃，形势急转直下。??此后白方虽顽强奋战，但黑方应对无误始终牢牢把握住优势，章良崖见再无机会，遂投子认负。 由于只是友谊赛性质，大家都将它当成快棋来下，其实比通常的快棋还要快很多。??落子之前，他们并不会考虑太多时间。??当然，错着、漏着等会层出不穷。??再加上辅仁棋手有早点将棋局结束的想法，因此不到一个半小时，五局棋都结束了。??除了章良崖输了，辅仁地其余四名棋手不费吹灰之力，全部在中盘就解决了战斗。??首轮对抗赛，辅仁队以四比一地大比分取得胜利。??唯一的遗憾，那就是章良崖急于求成，轻举妄动，导致早早败下阵来。??这让辅仁地胜利显得并不那么完美。??当然，章良崖虽然输了棋，人并没有真的从悬崖下跳下去。 当夜，他们下榻在月亮湾海滨度假酒店（Moon Beach Hotel Okinaa）。??它是冲绳上的五星级饭店之一，设备有洋式房、和式房、中式餐厅、和式餐厅、洋式餐厅、咖啡厅、宴会厅、会议室、结婚广场、美容室、购物广场、游泳池、网球场、潜水、滑浪风帆、高尔夫球场等。??辅仁的学生对日本的榻榻米床都很感兴趣，尹晴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榻榻米的特别的制作工艺：以稻草和蔺草为原料，制作时将稻草掐头去尾，取中间部分进行高温烘干、杀虫，再投入高温箱中重新吸收水分，达到与自然环境相接近的含水率，以增加韧性。??值的一提的是，刚做好的榻榻米是草绿色，使用时间长了后，因日照发生氧化，会变成竹黄色，也很好看。??它的构造分三层，底层是防虫纸，中间是稻草垫，最上面一层铺蔺草席，两侧进行封布包边，包边上一般都有传统的日式花纹。??应该说它是最天然的，也是最有环保的。??它冬暖夏凉，夏天坐卧其上，凉爽宜人，冬天睡卧于其上，温暖舒适，并且还有一种清香，这种清香具有催眠的作用，能提高使用者的睡眠质量，缓解其身心的疲劳。 于是出于对榻榻米床的向往，辅仁的学生都选择了和式房。??而明珠本想去睡洋式房，但在尹晴的相劝下，也只好选择了和式房。??有过昨晚的经验，他执意要单人房。??来到自己的房间，他发现房内铺着木板，并附有壁橱，室内装璜应有尽有，榻榻米上有一层地毯，家俱方面有单人床、家用被炉、衣橱、电视与录影机、大型整理柜、整形器、连金库都有，再加上浴室与迷你厨房。??设备相当齐全，让他还算满意。 尹晴站在门口，没有进入。??她提醒明珠，一定要先铺日式垫褥，再盖棉被，如怕冷，建议可先泡个热呼呼的澡，如还是觉得冷，可向柜台要被子，当然每床会酌收清洁费。??交待完这些，她就向明珠道声晚安而离去。 她还是这么温柔，这么体贴。??她还是关心我的。??明珠躺在榻榻米床上，幸福地想。??这一晚，他睡得特别得香。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三十五章 恋战冲绳（4） 第一感觉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三十五章 恋战冲绳（4） 到达冲绳的第二天，白石和尹晴带领来自上海的客人参观了冲绳的和平纪念公园。??公园就建在当年美军登陆的海岸边，宽阔的草坪与大海相接，一座纪念塔巍然耸立，景色如画。??冲绳人把和平纪念公园建得很美，又很独特，真诚纪念和平。??因为，是那段惨痛历史让他们最深切地理解了和平的价值和意义。 公园内最触动人心的一幕，是在绿草的簇拥下，那一排排黑灰色的大理石纪念碑，碑上镌刻了所有在冲绳战役中罹难者的名字。??和其它纪念碑不同的是，这里不分敌我将所有亡者的名字都刻在了上面，日本人、美国人、朝鲜人、中国人……好像这里不曾发生过你死我活的血腥对抗，而是遇到了一场天灾，碑上的人都是受害者。 这种独特的纪念方式源于冲绳人挥不去的战争阴影。??公园所在地，就是当年美军登陆时的主战场，战火从这里蔓延到全岛。??当年美军轰炸的主要目标，一块“榻榻米”大小的地方平均落下6枚炸弹。??当年冲绳死了24万人，有日本军人，而大多数是平民百姓。??日本军国主义分子宣传说，美军登陆后，百姓将被屠杀和**。??很多中小学生因害怕美军登陆，在老师的组织下集体自杀，有的父母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然后自杀。??冲绳一役，当地平民殒命20多万。 听到尹晴这么介绍，一直以来仇视日本的明珠。??面对这些黑色地碑石，脸色凝重，感情非常复杂，一句话都没有说。 纪念碑尽头有一块“和平之基石”，上面用日、英、朝、中4种文字写着立碑的寓意：我等冲绳县民谨向在冲绳战役中丧失宝贵生命的人士表达哀悼之意，希望将战争的惨痛教训正确地留传于后世，并向国内外广为宣扬冲绳历史及风土中所培育出的“和平之心念”。??以祈祷世界永远和平暨纪念太平洋战争、冲绳战争结束50周年，特在此建立“和平之基石”。 从碑文可知。??公园是二战后由当地老百姓所发起而所建立的。??再往前走，悬崖下面竟是美丽的太平洋，才知公园位于中国海太平洋交接之处。??碧蓝地海水无声，白色的浪花缓缓拍击着海岸线，战争带来地死亡给人的感觉是如此复杂和沉重，而ya热带阳光下的海洋却美丽得让人猝不及防，简直有一种被击中的感觉。??大家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声惊叹。 “真希望今后不要有什么战争才好。??”尹晴轻叹道。 明珠无奈地说：“可是国家之间的矛盾一旦产生了，战争是最有效的解决问题的手段。??就像是两个男人，他们出现争执，往往会打起来。??” “只要在棋盘上分出胜负就好了。??”沉默了一会，尹晴突然说。 “在棋盘上分出胜负？”明珠惊讶地问，“你是说两个国家地战争演变成围棋上的较量？” 尹晴反问道：“是啊，为什么不可以呢？” “你还真是天真啊。??”明珠无话可说，一番苦笑。??无奈地想：为什么女人的想法都如此简单？ 看到大家在参观完和平纪念公园后，心情都不佳，显得非常沉重，白石和尹晴商量了一下，临时决定将明天的两轮对抗赛中的第一轮安排在今天下午举行。??几通电话打过去，大家用过中饭。??冲绳县代表队的五名棋手就到达了。 别出心裁的是，这轮对抗赛是在悬崖上进行的。??辅仁棋手们从来没有在户外特别是悬崖上下棋，开始是好奇，接下来是有点畏惧，即使坐在椅子上，腿仍在发抖，章良崖更是借口上厕所溜掉了。??冲绳棋手们倒满不在乎，谈笑风生，看来他们经常在这惊险地地点下棋。 尹晴看出辅仁棋手有所顾虑，有点焦急。??担心他们在这样的情况下。??连平时的一半水平都无法发挥出来。??她想劝白石先生将比赛地点移至酒店中进行，但是看到白石满怀期待这场别开生面的比赛。??就打消了念头。 “蟑螂怎么还不回来？”由于章良崖迟迟未归，比赛无法开始。??这使得金胜宇想迅速结束自己的棋局早点离开悬崖边的计划落空，他自然有点恼火。 “这个胆小鬼！”王芯蕊心想蟑螂他居然胆量还不及自己一个弱女子。 杜桂芹只是微笑着，没有说什么。 鲍于青担忧地说：“蟑螂他是不是出事了？” 明珠笑道：“他昨晚好像没睡好，现在可能在厕所里睡着了。??” “是睡着了吗？大白天，也能睡着。??”尹晴喃喃地说，似乎心底有所触动，想起了另一个人，不知道他现在入了大学，是不是还会在教室里趴在桌子上打磕睡。 过了好久，章良崖才慢吞吞地走了回来，还有些不太情愿。??他地队友们已经将对悬崖的恐惧转化成对他的愤怒。??他举双手作投降状：“内战结束，枪口一致对外，OK？” 辅仁大学围棋队的人来齐了，冲绳队的五名棋手都将目光投向了白石，白石点点头，坏坏地笑道：“負ける人，断がいの上から行くのを飛び降りたいです。??” 尹晴笑了，对辅仁棋手们说：“白石先生说了，输的人，得从悬崖上跳下去。??你们可要努力哦！” 辅仁棋手们也被逗乐了，求胜心被激发起来。??裁判长菊池康郎见时机成熟，点头示意比赛开始。??因为章良崖刚才“主唱”的那首小插曲，明珠就关心起章良崖的棋来。 这局比赛对方猜得黑棋先行，以星小目无忧角开局，章良崖应以星小目。??前面三十几手双方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似乎要在后半盘比拼功力。??明珠觉得有点无聊，刚想走开去看看其它几局，却听尹晴轻叹了一声，回首但见章良崖大飞侵消黑方下方阵地，主动挑起了战争。??这一手章良崖欠考虑，下得有些轻率。??对方抓住战机，很快强烈靠入，白棋被分为两块向中腹出逃，形势急转直下。??此后白方虽顽强奋战，但黑方应对无误始终牢牢把握住优势，章良崖见再无机会，遂投子认负。 由于只是友谊赛性质，大家都将它当成快棋来下，其实比通常的快棋还要快很多。??落子之前，他们并不会考虑太多时间。??当然，错着、漏着等会层出不穷。??再加上辅仁棋手有早点将棋局结束的想法，因此不到一个半小时，五局棋都结束了。??除了章良崖输了，辅仁地其余四名棋手不费吹灰之力，全部在中盘就解决了战斗。??首轮对抗赛，辅仁队以四比一地大比分取得胜利。??唯一的遗憾，那就是章良崖急于求成，轻举妄动，导致早早败下阵来。??这让辅仁地胜利显得并不那么完美。??当然，章良崖虽然输了棋，人并没有真的从悬崖下跳下去。 当夜，他们下榻在月亮湾海滨度假酒店（Moon Beach Hotel Okinaa）。??它是冲绳上的五星级饭店之一，设备有洋式房、和式房、中式餐厅、和式餐厅、洋式餐厅、咖啡厅、宴会厅、会议室、结婚广场、美容室、购物广场、游泳池、网球场、潜水、滑浪风帆、高尔夫球场等。??辅仁的学生对日本的榻榻米床都很感兴趣，尹晴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榻榻米的特别的制作工艺：以稻草和蔺草为原料，制作时将稻草掐头去尾，取中间部分进行高温烘干、杀虫，再投入高温箱中重新吸收水分，达到与自然环境相接近的含水率，以增加韧性。??值的一提的是，刚做好的榻榻米是草绿色，使用时间长了后，因日照发生氧化，会变成竹黄色，也很好看。??它的构造分三层，底层是防虫纸，中间是稻草垫，最上面一层铺蔺草席，两侧进行封布包边，包边上一般都有传统的日式花纹。??应该说它是最天然的，也是最有环保的。??它冬暖夏凉，夏天坐卧其上，凉爽宜人，冬天睡卧于其上，温暖舒适，并且还有一种清香，这种清香具有催眠的作用，能提高使用者的睡眠质量，缓解其身心的疲劳。 于是出于对榻榻米床的向往，辅仁的学生都选择了和式房。??而明珠本想去睡洋式房，但在尹晴的相劝下，也只好选择了和式房。??有过昨晚的经验，他执意要单人房。??来到自己的房间，他发现房内铺着木板，并附有壁橱，室内装璜应有尽有，榻榻米上有一层地毯，家俱方面有单人床、家用被炉、衣橱、电视与录影机、大型整理柜、整形器、连金库都有，再加上浴室与迷你厨房。??设备相当齐全，让他还算满意。 尹晴站在门口，没有进入。??她提醒明珠，一定要先铺日式垫褥，再盖棉被，如怕冷，建议可先泡个热呼呼的澡，如还是觉得冷，可向柜台要被子，当然每床会酌收清洁费。??交待完这些，她就向明珠道声晚安而离去。 她还是这么温柔，这么体贴。??她还是关心我的。??明珠躺在榻榻米床上，幸福地想。??这一晚，他睡得特别得香。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三十六章 恋战冲绳（5） 鲍于青发现有尹晴和明珠在关注自己这局棋，并没有感到紧张而下得小心翼翼，而是心态极为放松，想好好在他们面前表现一下自己，以至于什么棋都敢下了。 ??今天这局棋轮到她执黑。??布局构思相当积极，速度极快而根本不计较局部得失。 ??右边及上边模样在十余手内就扩张得相当可观。??池间博美发现势头不妙，匆忙在黑子力占优的地方打入。 ??很显然鲍于青就是想让他来右下打入，已经做好了打一场硬战的准备。 ??结果右上接触战展开后，鲍于青每一手都下出最强手，似乎有一举结束战斗的味道。 ??右上一带地战斗黑棋得分，从此开始占据优势。 第一感觉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三十六章 恋战冲绳（5） 早晨起来，大家才发现自己房间的窗外就是蓝色的海洋，阳光是如此的清澈透明，靠近海岸的海水呈现着淡绿、浅蓝、深蓝甚至淡粉的颜色，然后，突然变成一种非常深邃的碧蓝。 “这里的海水是彩色的啊！”大家都很自然地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尹晴微笑地告诉他们：“那是海水下面地势突降的地方，玩潜水的人到了那个地方‘扑通’一下就跳下去了。??” 用过早餐，白石先生带他们进入了饭店的一间会议室。??在这里，他们和冲绳县代表队进行了第二轮对抗赛。??明珠见尹晴特别关注鲍于青那局，走近悄悄地问：“尹晴，鲍鱼的对手是谁？你怎么这么只看他的棋？” 尹晴平静地说：“他是日本女流棋圣知念熏的师父池间博美。??” 明珠惊讶地问：“那他一定很厉害了？” 尹晴摇头道：“知念薰的棋力，只能算是一般吧。??” “作为她的师父，总归会比她强一点吧。??”明珠试探地问。 “一个是职业棋士，一个是业余棋手，你说哪个水平更高一些？”尹晴笑问。 明珠细想，尹晴说的话，不无道理。??在围棋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例子，举不胜举。??即便是像知念薰这样的女棋手，棋力也会有超越自己师父的一天吧。??现在是关西棋院三段棋士的尹晴，她不就是棋力远胜于她地启蒙老师其父尹世源吗？ 虽然听到尹晴的话。??推断池间博美的棋力并不强，但是由于他的徒弟知念薰实在太出名了，明珠还是特别留意了一下这局棋。 鲍于青发现有尹晴和明珠在关注自己这局棋，并没有感到紧张而下得小心翼翼，而是心态极为放松，想好好在他们面前表现一下自己，以至于什么棋都敢下了。??今天这局棋轮到她执黑。??布局构思相当积极，速度极快而根本不计较局部得失。??右边及上边模样在十余手内就扩张得相当可观。??池间博美发现势头不妙，匆忙在黑子力占优的地方打入。??很显然鲍于青就是想让他来右下打入，已经做好了打一场硬战的准备。??结果右上接触战展开后，鲍于青每一手都下出最强手，似乎有一举结束战斗的味道。??右上一带地战斗黑棋得分，从此开始占据优势。 本来右上战斗结束后，鲍于青还有可能把优势做得更大。??但一个缓手错过了一个好机会。??在池间趁机在左上得利后，棋还可坚持。 中盘战阶段池间一度发力，通过攻击左边黑棋把下边模样转化为实地，几乎接近逆转。??不过随后不久他意外出现大错觉，导致左边几子的棋筋被吃，瞬间黑棋几乎得到了胜定地好局面。 就在尹晴和明珠都一致认为鲍于青将要拿下此局的时候，池间拼了，目标是右边极厚的黑阵。??本来小鲍形势大优。??可到了这个时候，她突然窒息般坐在那不落子，并且一想就是二十分钟。??最后下了一个胜负手，但被池间正确应对，成玉碎之势，被迫中盘告负。 由于鲍于青这二十分钟的长考。??导致她这局最后结束，其余四局在这之前就已经出结果了。??辅仁大学围棋队在第二轮对抗赛，以三比二险胜。??两轮对抗赛下来，他们以七比三的总比分大胜。 局后，围观的当地围棋爱好者们通过翻译尹晴问鲍于青这二十分钟在长考什么。??鲍于青说她经过反复验算，都觉得自己死输半目，所以孤注一掷想跟他打劫，但还是因劫材不够招致大败。 裁判长菊池康郎先生一边夸她小小年纪有这样高的计算水平，一边又怀疑他们是辅仁大学招进来不读书，而是专门下棋地。 杜桂芹忙解释道：“不仅鲍于青和金胜宇是考进复旦的。??章良崖还因在高中时成绩好。??辅仁大学免试把他招了去。??” 池间先生听后，惋惜地问章良崖为何不去下专业棋。??毕竟以章良崖的聪明才智。??如果专心去下棋的话，一定会在围棋方面有更高的造诣。 章良崖淡淡一笑，道：“我觉得边读书边下棋最快乐。??我首先是一名辅仁大学的学生，然后再是中国棋院的专业棋手。??我不像常昊他们那样将围棋当作自己的职业，我只是将围棋当作自己地兴趣爱好。??这样，下棋时我不会有太大的压力，也永远不会有常昊输棋后那痛不欲生的感觉。??” 明珠等尹晴忙完了翻译，就向她询问对于鲍于青最后关头那一手棋的看法。??他自己认为，大优形势下，先前头脑冷静、形势判断一流的鲍于青后面越下越乱让他感到不可思议。??鲍于青从那手扳开始连续出现错误，因出手过强而最终导致将用几乎胜定的棋送了出去。??右边白棋肯定活出一大块时，她只有认输地份。??她简直和先前判若两人！ 尹晴点点头，分析称，黑棋只要在右下角简单地里面扳一下，黑右边根本没有什么弱点，黑优势不可动摇。??就算是那手错了，后面黑只要老实吃住白孤立的一子，黑棋形势一点也不坏。??明明黑形势好的时候，鲍于青却感觉悲观，认定自己死输半目。??也许当时胜利就在眼前的时候她无法平静地面对了。 其实刚才鲍于青说她认为自己死输半目的时候，明珠就想说出自己的想法。??但是那些冲绳当地的棋手一致夸奖鲍于青的计算能力，让明珠又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疑惑，怀疑自己误算了。??现在得到尹晴的证实，明珠感到非常高兴，同时也觉得冲绳当地地围棋水平实在很有限，棋手实力不敢恭维。 赛后主办者带大家去唱歌。??正当大家想一展歌喉时，白石先生却拿来一块棋盘要和金胜宇对弈。??大家正纳闷日本卡拉OK厅为何有棋盘时，池间先生又说：“不仅有棋盘，输地一方还要干掉一杯泡盛。??” 尹晴翻译这句话的同时，顺便提醒章良崖，泡盛是冲绳当地一种43度地白酒，一定要小心，尽量少喝，醉后失态就不好了。 哪知章良崖一听，好胜心被激起来了，立即反击道：“我虽然酒量不行，但灌你还是有胜算的。??” 可等他们一落座，菊池先生就来干一杯，其他人也来干一杯。??才下至中盘，被算计的章良崖已干了好几杯。??棋高酒低的他一会儿就被池间杀得一败涂地。??得胜后的池间兴奋地说：“赛场里不许喝酒，我才一胜一败。??要是让我来两杯泡盛白干，我今天绝对能两胜。??” 章良崖顺水推舟地说：“现在你已是日本唯一两胜的英雄了。??” 池间听了，被逗得眉开眼笑，乐不可支。 不过，众人狂欢的时候，白石和尹晴却在交谈着什么。??作为冲绳围棋联盟会长的白石先生，他经营公共汽车、高尔夫球场、饭店等很多生意。??他觉察到松尾物产最近有进军冲绳市场的苗头，决定利用这次机会展开围棋“外交”，邀请松尾物产的社长的女儿尹晴来冲绳担任对抗赛的翻译，顺便双方探讨两家公司进行合作，共同开发冲绳市场的可能性。 可能和尹晴谈得非常顺利，白石心情格外地好，带大家打了一次迷你高尔夫球。 在迷你高尔夫球场，全部动作都是推杆击球，因此场地可以小很多，相对于占地上千亩的高尔夫球场来说，这种球场就是“微型”的了，所以就称它为微型高尔夫（Miniature Golf），中文音译为“迷你高尔夫”。??因为占地小，可以设置在城市中，所以，相对于乡村高尔夫（country club）而言，又称迷你高尔夫为城市高尔夫。 它是一项集运动和娱乐为一体的有趣活动，是在场地很小的微型化的高尔夫球场上，使用一根高尔夫球杆（只限于推杆）和一个高尔夫球，以最少的击球杆数，把球分别打进18个洞区的洞杯中去的特殊高尔夫运动。??在球道上会设置各种障碍以增加击球进洞的难度，使其更富于趣味性，也更加能够锻炼一个人的推杆水平。 而酒店的迷你高尔夫娱乐中心，是由美国专家设计，以典型的美国花园式造型（迷你高尔夫球场主要分为欧洲比赛型和美国花园型两种）为主，2个18洞的A、B球道，配以迪斯尼的城堡、西班牙式餐厅，营造了一个具有异国情调的人文景观。 虽然迷你高尔夫只使用一根推杆即可，但因为每个球道都设置有很多的障碍，“过隧道”、“越桥梁”等给这项运动增添了不少乐趣。??大家第一次玩迷你高尔夫，但都玩得非常开心，纷纷表示回上海还想打。 白石摇摇头说：“这里一个球杆1000美元，打一次又要花150美元，高尔夫球既耗时又花钱。??可几百元钱的棋盘棋子你都可享用半辈子。??你们都还年轻，一定要多花时间学习，要在围棋上找乐趣。??等你们发奋图强，干出一番事业之后，再来享受高尔夫球也不迟。??”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三十六章 恋战冲绳（5） 鲍于青发现有尹晴和明珠在关注自己这局棋，并没有感到紧张而下得小心翼翼，而是心态极为放松，想好好在他们面前表现一下自己，以至于什么棋都敢下了。 ??今天这局棋轮到她执黑。??布局构思相当积极，速度极快而根本不计较局部得失。 ??右边及上边模样在十余手内就扩张得相当可观。??池间博美发现势头不妙，匆忙在黑子力占优的地方打入。 ??很显然鲍于青就是想让他来右下打入，已经做好了打一场硬战的准备。 ??结果右上接触战展开后，鲍于青每一手都下出最强手，似乎有一举结束战斗的味道。 ??右上一带地战斗黑棋得分，从此开始占据优势。 第一感觉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三十六章 恋战冲绳（5） 早晨起来，大家才发现自己房间的窗外就是蓝色的海洋，阳光是如此的清澈透明，靠近海岸的海水呈现着淡绿、浅蓝、深蓝甚至淡粉的颜色，然后，突然变成一种非常深邃的碧蓝。 “这里的海水是彩色的啊！”大家都很自然地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尹晴微笑地告诉他们：“那是海水下面地势突降的地方，玩潜水的人到了那个地方‘扑通’一下就跳下去了。??” 用过早餐，白石先生带他们进入了饭店的一间会议室。??在这里，他们和冲绳县代表队进行了第二轮对抗赛。??明珠见尹晴特别关注鲍于青那局，走近悄悄地问：“尹晴，鲍鱼的对手是谁？你怎么这么只看他的棋？” 尹晴平静地说：“他是日本女流棋圣知念熏的师父池间博美。??” 明珠惊讶地问：“那他一定很厉害了？” 尹晴摇头道：“知念薰的棋力，只能算是一般吧。??” “作为她的师父，总归会比她强一点吧。??”明珠试探地问。 “一个是职业棋士，一个是业余棋手，你说哪个水平更高一些？”尹晴笑问。 明珠细想，尹晴说的话，不无道理。??在围棋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例子，举不胜举。??即便是像知念薰这样的女棋手，棋力也会有超越自己师父的一天吧。??现在是关西棋院三段棋士的尹晴，她不就是棋力远胜于她地启蒙老师其父尹世源吗？ 虽然听到尹晴的话。??推断池间博美的棋力并不强，但是由于他的徒弟知念薰实在太出名了，明珠还是特别留意了一下这局棋。 鲍于青发现有尹晴和明珠在关注自己这局棋，并没有感到紧张而下得小心翼翼，而是心态极为放松，想好好在他们面前表现一下自己，以至于什么棋都敢下了。??今天这局棋轮到她执黑。??布局构思相当积极，速度极快而根本不计较局部得失。??右边及上边模样在十余手内就扩张得相当可观。??池间博美发现势头不妙，匆忙在黑子力占优的地方打入。??很显然鲍于青就是想让他来右下打入，已经做好了打一场硬战的准备。??结果右上接触战展开后，鲍于青每一手都下出最强手，似乎有一举结束战斗的味道。??右上一带地战斗黑棋得分，从此开始占据优势。 本来右上战斗结束后，鲍于青还有可能把优势做得更大。??但一个缓手错过了一个好机会。??在池间趁机在左上得利后，棋还可坚持。 中盘战阶段池间一度发力，通过攻击左边黑棋把下边模样转化为实地，几乎接近逆转。??不过随后不久他意外出现大错觉，导致左边几子的棋筋被吃，瞬间黑棋几乎得到了胜定地好局面。 就在尹晴和明珠都一致认为鲍于青将要拿下此局的时候，池间拼了，目标是右边极厚的黑阵。??本来小鲍形势大优。??可到了这个时候，她突然窒息般坐在那不落子，并且一想就是二十分钟。??最后下了一个胜负手，但被池间正确应对，成玉碎之势，被迫中盘告负。 由于鲍于青这二十分钟的长考。??导致她这局最后结束，其余四局在这之前就已经出结果了。??辅仁大学围棋队在第二轮对抗赛，以三比二险胜。??两轮对抗赛下来，他们以七比三的总比分大胜。 局后，围观的当地围棋爱好者们通过翻译尹晴问鲍于青这二十分钟在长考什么。??鲍于青说她经过反复验算，都觉得自己死输半目，所以孤注一掷想跟他打劫，但还是因劫材不够招致大败。 裁判长菊池康郎先生一边夸她小小年纪有这样高的计算水平，一边又怀疑他们是辅仁大学招进来不读书，而是专门下棋地。 杜桂芹忙解释道：“不仅鲍于青和金胜宇是考进复旦的。??章良崖还因在高中时成绩好。??辅仁大学免试把他招了去。??” 池间先生听后，惋惜地问章良崖为何不去下专业棋。??毕竟以章良崖的聪明才智。??如果专心去下棋的话，一定会在围棋方面有更高的造诣。 章良崖淡淡一笑，道：“我觉得边读书边下棋最快乐。??我首先是一名辅仁大学的学生，然后再是中国棋院的专业棋手。??我不像常昊他们那样将围棋当作自己的职业，我只是将围棋当作自己地兴趣爱好。??这样，下棋时我不会有太大的压力，也永远不会有常昊输棋后那痛不欲生的感觉。??” 明珠等尹晴忙完了翻译，就向她询问对于鲍于青最后关头那一手棋的看法。??他自己认为，大优形势下，先前头脑冷静、形势判断一流的鲍于青后面越下越乱让他感到不可思议。??鲍于青从那手扳开始连续出现错误，因出手过强而最终导致将用几乎胜定的棋送了出去。??右边白棋肯定活出一大块时，她只有认输地份。??她简直和先前判若两人！ 尹晴点点头，分析称，黑棋只要在右下角简单地里面扳一下，黑右边根本没有什么弱点，黑优势不可动摇。??就算是那手错了，后面黑只要老实吃住白孤立的一子，黑棋形势一点也不坏。??明明黑形势好的时候，鲍于青却感觉悲观，认定自己死输半目。??也许当时胜利就在眼前的时候她无法平静地面对了。 其实刚才鲍于青说她认为自己死输半目的时候，明珠就想说出自己的想法。??但是那些冲绳当地的棋手一致夸奖鲍于青的计算能力，让明珠又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疑惑，怀疑自己误算了。??现在得到尹晴的证实，明珠感到非常高兴，同时也觉得冲绳当地地围棋水平实在很有限，棋手实力不敢恭维。 赛后主办者带大家去唱歌。??正当大家想一展歌喉时，白石先生却拿来一块棋盘要和金胜宇对弈。??大家正纳闷日本卡拉OK厅为何有棋盘时，池间先生又说：“不仅有棋盘，输地一方还要干掉一杯泡盛。??” 尹晴翻译这句话的同时，顺便提醒章良崖，泡盛是冲绳当地一种43度地白酒，一定要小心，尽量少喝，醉后失态就不好了。 哪知章良崖一听，好胜心被激起来了，立即反击道：“我虽然酒量不行，但灌你还是有胜算的。??” 可等他们一落座，菊池先生就来干一杯，其他人也来干一杯。??才下至中盘，被算计的章良崖已干了好几杯。??棋高酒低的他一会儿就被池间杀得一败涂地。??得胜后的池间兴奋地说：“赛场里不许喝酒，我才一胜一败。??要是让我来两杯泡盛白干，我今天绝对能两胜。??” 章良崖顺水推舟地说：“现在你已是日本唯一两胜的英雄了。??” 池间听了，被逗得眉开眼笑，乐不可支。 不过，众人狂欢的时候，白石和尹晴却在交谈着什么。??作为冲绳围棋联盟会长的白石先生，他经营公共汽车、高尔夫球场、饭店等很多生意。??他觉察到松尾物产最近有进军冲绳市场的苗头，决定利用这次机会展开围棋“外交”，邀请松尾物产的社长的女儿尹晴来冲绳担任对抗赛的翻译，顺便双方探讨两家公司进行合作，共同开发冲绳市场的可能性。 可能和尹晴谈得非常顺利，白石心情格外地好，带大家打了一次迷你高尔夫球。 在迷你高尔夫球场，全部动作都是推杆击球，因此场地可以小很多，相对于占地上千亩的高尔夫球场来说，这种球场就是“微型”的了，所以就称它为微型高尔夫（Miniature Golf），中文音译为“迷你高尔夫”。??因为占地小，可以设置在城市中，所以，相对于乡村高尔夫（country club）而言，又称迷你高尔夫为城市高尔夫。 它是一项集运动和娱乐为一体的有趣活动，是在场地很小的微型化的高尔夫球场上，使用一根高尔夫球杆（只限于推杆）和一个高尔夫球，以最少的击球杆数，把球分别打进18个洞区的洞杯中去的特殊高尔夫运动。??在球道上会设置各种障碍以增加击球进洞的难度，使其更富于趣味性，也更加能够锻炼一个人的推杆水平。 而酒店的迷你高尔夫娱乐中心，是由美国专家设计，以典型的美国花园式造型（迷你高尔夫球场主要分为欧洲比赛型和美国花园型两种）为主，2个18洞的A、B球道，配以迪斯尼的城堡、西班牙式餐厅，营造了一个具有异国情调的人文景观。 虽然迷你高尔夫只使用一根推杆即可，但因为每个球道都设置有很多的障碍，“过隧道”、“越桥梁”等给这项运动增添了不少乐趣。??大家第一次玩迷你高尔夫，但都玩得非常开心，纷纷表示回上海还想打。 白石摇摇头说：“这里一个球杆1000美元，打一次又要花150美元，高尔夫球既耗时又花钱。??可几百元钱的棋盘棋子你都可享用半辈子。??你们都还年轻，一定要多花时间学习，要在围棋上找乐趣。??等你们发奋图强，干出一番事业之后，再来享受高尔夫球也不迟。??”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三十七章 恋战冲绳（6） 第一感觉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三十七章 恋战冲绳（6） ya热带气候孕育出了这拥有丰富自然环境的冲绳。??受到温暖的黑潮的影响，岛上一年四季都盛开着颜色鲜艳的花朵，白色的沙滩和蔚蓝的海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这样一个充满着生命活力的热带岛屿，大家深深地感受到了冲绳岛的无穷魅力。 当大家乘上精致的玻璃船驶向大海深处时，海底世界的美妙将更加令人惊叹，美丽花哨的珊瑚呈现在眼前，自由自在游弋的是色彩斑斓的鱼儿，还有波浪形的沙漠及大峡谷般的峭壁海沟。??大自然的美丽造型，绝对会让透过玻璃船神秘的海底世界一览无余清晰可见，这里是一座真正的海洋馆，一个色彩迷幻的世界。??这下，大家除了咿咿呀呀的叹词外基本已经失语。??据介绍，世界上规模最大的珊瑚礁是澳大利亚的大堡礁，但珊瑚种类最多的是冲绳。 冲绳的海，不仅会受到潜水者的喜爱，还会得到座头鲸的青睐。??在蔚蓝平静的海面上，座头鲸那巨大的身躯跃出海面，击起层层的浪花，好像在举行一种神秘的仪式，引来四方的欢呼雀跃。 这里的海水之所以呈现出五颜六色，主要是因为海底的珊瑚，再加上太阳光照射的双重作用使然。??这如诗如画的景致一次次让大家除了发出“真美”、“美死了”之类的感叹外无话可说。??听尹晴介绍，每年四五月，许多人来这里玩帆船、玩潜水。??淡季尚如此美丽。??*光明媚时又是怎样的胜景，没法想了。 万座毛那像被刀切过地断崖和那在平坦土地上生长的天然草坪，使这里成为冲绳县内屈指可数的名胜之一。??尽头是直垂珊瑚礁海面的悬崖，有一处崖石的样子很有点像桂林的象鼻山，这里的海风非常大，照相地时候头发乱飞。??由阳光和珊瑚折射产生的蓝色地海水由深至浅，仿佛集中了蓝色和绿色之间的所有色彩。??令明珠不禁感叹这些色彩的神奇变化和大自然的魅力。??之后，明珠随尹晴她们登上安保小丘瞭望美军驻冲绳基地。??嘉手纳空军基地。??这是冲绳最大的美军基地。??它有三个成田机场大，这些空军基地用铁丝网围着，绿草茵茵，如果没有那些军用设施，它看起来好像更像高尔夫球场。 尹晴介绍，这里的公路比日本其他地方的宽敞，是为了战斗机在非常情况之下可以直接在公路上着陆地。??在公路两旁有八万坪的地下弹药库。??平时只有与空军基地有“关系”的日本人才能进入到基地。??但一年中有一天却是所有的冲绳百姓都可以进来看看，这就是美国的独立日7月4日。 有一点很出乎明珠的预料，尽管不断有美军骚扰当地百姓的丑闻爆出，但冲绳百姓对美国人的感情远不是仇恨那么简单。 尹晴虽然来日本才两年，但为了妈妈地松尾物产和白石先生公司的合作事情，曾经来冲绳仔细考察过，对冲绳的经济构成颇有了解。??她说，有80%的冲绳人并不希望美军撤离。??“基地经济”与“观光经济”一起并列为冲绳经济的两大支柱。??美军每年向冲绳支付巨额的土地使用费。??针对美军士兵地日常消费，形成庞大的服务产业，成为冲绳县民重要的收入来源。??如果有一天美军撤离了，冲绳的经济会受到巨大的影响，很有可能从此一撅不振。 之后，大家游览了东南亚植物乐园。??便回到了首府那霸市，在国际通大道自由购物，到冲绳最大的电器总公司挑选日本电器产品。 逛累了，大家肚子也感到饿了。??尹晴提议大家可以一起去尝一尝冲绳的美式“牛排烧烤店”。??在那霸市的大街上，几乎隔不了多远就会有一家烧烤店，每家店的门口都会有一个非常大的精致名录，食客们可以把自己地名字写在上面，这里记载了来自世界各地地游客的名字。??刚以七比三地比分横扫冲绳县代表队的辅仁棋手们意气奋发，自然一一留名。 店内的装修通常非常西式，设计奇特的海盗船必不可少。??最有趣的要数烧烤的场面了。??一身厨师打扮的冲绳小伙会为每一桌客人现场表演烧烤技艺。??不仅手势花哨，而且表情专注。??看上去不像是在烧烤。??更像是在表演，令大家大开眼界。??品尝一下他们的手艺，肉嫩味美，令人赞不绝口。 冲绳人的健康长寿是世界上出了名的，在被誉为“世界长寿之冠”的日本，没有哪个地方的人比冲绳岛上居民的平均寿命更长。??一般人都认为这跟冲绳菜提倡医食结合、长寿不老的思想有一点相关。??走出烧烤店，附近就有一家有名的健康食品店，里面除了出售像红塘、姜黄根茶和海藻这样的健康食品，还出售各种希奇古怪的食品，比如一种叫做habu的浸泡着毒蛇的烈酒。??店主说，许多老年人和游客常来店里买东西，但她并不认为这些东西是冲绳人长寿的真正原因。??在她看来，缓慢的生活节奏、温暖适宜的气候才是冲绳人长寿的秘诀所在。 回到前日住过的冲绳不二酒店，已是晚上九点多了。??由于明天就要坐飞机回上海了，辅仁棋手们都很想在今天领教一下日本关西棋院三段棋士尹晴的实力。??不过，他们和尹晴不熟，而明珠却是尹晴的高中同班同学。??于是，他们就派明珠出马，将尹晴请到了房内。 “榧木棋盘？”尹晴惊讶地说。 章良崖得意洋洋地说：“我向白石先生借来的，这可是他的心肝宝贝。??尹晴，你很识货，居然认得。??白石先生说，榧木棋盘是棋盘中的极品之一。??在日本市场，一块10公分地棋墩可以卖到数十万日元。??” 从棋盘的侧面，尹晴看到一圈圈的年轮，朴实而自然，高贵而典雅，轻轻地抚摸，说：“榧木的特点是含水量特大。??因此木头特沉。??据说用榧木做的棋盘，棋子敲在上面后。??棋盘的表面会凹进去，然后再自动恢复。??” “尹晴，你说的是真地？它真的有这么神奇？”明珠惊奇地问。 尹晴微笑道：“我只是听别人这样说过，至于是不是真地，我也不知道。??” “时间不早了，快开始吧。??”章良崖催促道。 “呵呵，既然你们借来了榧木棋盘。??”尹晴眉毛上扬，“看来我不给高中同学面子，也不能让你们白借这价值千金的棋盘。??分先下，三十秒一手，你们谁第一个上？” 章良崖自告奋勇，要当第一个。??这不出尹晴所料，毕竟榧木棋盘是他借来的，看来这次事件是他主谋。 猜先结果。??由章良崖执黑先行。??双方一开局便展开了激烈的争夺，进入中盘后，章良崖计算有误，损失很大，全局形势明显对白棋有利。??在被动局面下，他顽强追赶。??但终因前面落后较多，无法挽回败局。??下到二百多手后，他中盘认输。??输了棋之后，他自我解嘲地说，他是因为向白石先生借榧木棋盘，不得不陪白石先生多喝了几杯，害得有点头晕的他刚才误算导致失利。 “输了就是输了，别找什么借口。??”明珠将对座位恋恋不舍的章良崖粗暴地拉开，自己坐了上去，自信地对尹晴说。??“第二盘换我和你下！” “你？”尹晴愣了一下。??继而笑道，“好啊。??印象中，高中三年，我还真的从来没有和你下过一盘呢。??” “你这算是答应了？”明珠将白棋推向尹晴，请她抓白子，自己则取了一枚黑子。 没料到尹晴倒接受了白棋，说：“我们不用猜先了，我让你三子。??” 明珠也没有争辩什么，毕竟尹晴如今是三段，而自己只是业余1段，本来她大可以提出让更多，只说让三子算是给自己极大地面子了。??他默不作声，但内心里表演欲望强烈，有意下出下出一些不常见着法给大家看。??结果弄巧成拙，一开始就被征吃一子。 章良崖、金胜宇看到明珠犯了低级错误，心想明珠输棋只在半小时之内，便扭头看电视去了。 不知怎么的，这局棋明珠很多手下得十分无理，显得有些蛮干。??这让尹晴暗暗吃了一惊，据她所知，高中时明珠的棋决不是这样的，而是厚实的明快派，下得顺手时会非常漂亮，但有时也会过于大方，不够紧凑。??也许因为是三十秒一手的缘故，没有多少时间考虑后面几步该如何下，就导致他下得有些蛮横，不够温柔吧。??既然这样，似乎我也得改变一下。??尹晴意识到自己过于温柔，会有些不利，决定也用强。 黑棋极有力量的一扳，占据了主动，同时缓解了白棋开劫的严厉性。??随即黑棋采取直线攻击，兵临城下。 然后出乎大家意料地是，尹晴面对他的攻势，使出了最强手。??很难想象外表那么柔弱的尹晴会在棋盘上如此拼命！明珠或许是受到了惊吓，接下来的攻击进行了不到二十手，自己反倒都死了，真是大大的失败！ 攻击不利，黑棋只有另起战场，棋盘仍然广阔，因为白虽占优，但胜负尚早。??而尹晴微微一笑，白棋一个转身相当潇洒，且使上边黑变薄，白仍保持全局的均衡。 明珠总能找到攻击地目标，再度发动攻击。??白机敏地一躲，继而显示出宏大的气势，挥剑北上，意在图谋上边黑棋。??如果不是快棋，尹晴要下如此决心着实不易。??其实，明珠本想先捞后洗，但遭到白棋断吃时，因为看着黑四子气紧有利用，他临阵又退缩了。??但被白先提一子，不依不饶再对黑棋进行纠缠，他的处境反而更危险。??杜桂芹认为，黑只有吃了再说，死了就认输。 接下来明珠只是在作最后的挣扎，尹晴应对冷静，没有给他任何翻盘的机会。??明珠别无选择，只有投子认输，苦笑道：“你下法如此强硬，对我还是如当年那般绝情。??” 尹晴默默地收拾棋子，没有回应明珠的话。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三十七章 恋战冲绳（6） 第一感觉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三十七章 恋战冲绳（6） ya热带气候孕育出了这拥有丰富自然环境的冲绳。??受到温暖的黑潮的影响，岛上一年四季都盛开着颜色鲜艳的花朵，白色的沙滩和蔚蓝的海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这样一个充满着生命活力的热带岛屿，大家深深地感受到了冲绳岛的无穷魅力。 当大家乘上精致的玻璃船驶向大海深处时，海底世界的美妙将更加令人惊叹，美丽花哨的珊瑚呈现在眼前，自由自在游弋的是色彩斑斓的鱼儿，还有波浪形的沙漠及大峡谷般的峭壁海沟。??大自然的美丽造型，绝对会让透过玻璃船神秘的海底世界一览无余清晰可见，这里是一座真正的海洋馆，一个色彩迷幻的世界。??这下，大家除了咿咿呀呀的叹词外基本已经失语。??据介绍，世界上规模最大的珊瑚礁是澳大利亚的大堡礁，但珊瑚种类最多的是冲绳。 冲绳的海，不仅会受到潜水者的喜爱，还会得到座头鲸的青睐。??在蔚蓝平静的海面上，座头鲸那巨大的身躯跃出海面，击起层层的浪花，好像在举行一种神秘的仪式，引来四方的欢呼雀跃。 这里的海水之所以呈现出五颜六色，主要是因为海底的珊瑚，再加上太阳光照射的双重作用使然。??这如诗如画的景致一次次让大家除了发出“真美”、“美死了”之类的感叹外无话可说。??听尹晴介绍，每年四五月，许多人来这里玩帆船、玩潜水。??淡季尚如此美丽。??*光明媚时又是怎样的胜景，没法想了。 万座毛那像被刀切过地断崖和那在平坦土地上生长的天然草坪，使这里成为冲绳县内屈指可数的名胜之一。??尽头是直垂珊瑚礁海面的悬崖，有一处崖石的样子很有点像桂林的象鼻山，这里的海风非常大，照相地时候头发乱飞。??由阳光和珊瑚折射产生的蓝色地海水由深至浅，仿佛集中了蓝色和绿色之间的所有色彩。??令明珠不禁感叹这些色彩的神奇变化和大自然的魅力。??之后，明珠随尹晴她们登上安保小丘瞭望美军驻冲绳基地。??嘉手纳空军基地。??这是冲绳最大的美军基地。??它有三个成田机场大，这些空军基地用铁丝网围着，绿草茵茵，如果没有那些军用设施，它看起来好像更像高尔夫球场。 尹晴介绍，这里的公路比日本其他地方的宽敞，是为了战斗机在非常情况之下可以直接在公路上着陆地。??在公路两旁有八万坪的地下弹药库。??平时只有与空军基地有“关系”的日本人才能进入到基地。??但一年中有一天却是所有的冲绳百姓都可以进来看看，这就是美国的独立日7月4日。 有一点很出乎明珠的预料，尽管不断有美军骚扰当地百姓的丑闻爆出，但冲绳百姓对美国人的感情远不是仇恨那么简单。 尹晴虽然来日本才两年，但为了妈妈地松尾物产和白石先生公司的合作事情，曾经来冲绳仔细考察过，对冲绳的经济构成颇有了解。??她说，有80%的冲绳人并不希望美军撤离。??“基地经济”与“观光经济”一起并列为冲绳经济的两大支柱。??美军每年向冲绳支付巨额的土地使用费。??针对美军士兵地日常消费，形成庞大的服务产业，成为冲绳县民重要的收入来源。??如果有一天美军撤离了，冲绳的经济会受到巨大的影响，很有可能从此一撅不振。 之后，大家游览了东南亚植物乐园。??便回到了首府那霸市，在国际通大道自由购物，到冲绳最大的电器总公司挑选日本电器产品。 逛累了，大家肚子也感到饿了。??尹晴提议大家可以一起去尝一尝冲绳的美式“牛排烧烤店”。??在那霸市的大街上，几乎隔不了多远就会有一家烧烤店，每家店的门口都会有一个非常大的精致名录，食客们可以把自己地名字写在上面，这里记载了来自世界各地地游客的名字。??刚以七比三地比分横扫冲绳县代表队的辅仁棋手们意气奋发，自然一一留名。 店内的装修通常非常西式，设计奇特的海盗船必不可少。??最有趣的要数烧烤的场面了。??一身厨师打扮的冲绳小伙会为每一桌客人现场表演烧烤技艺。??不仅手势花哨，而且表情专注。??看上去不像是在烧烤。??更像是在表演，令大家大开眼界。??品尝一下他们的手艺，肉嫩味美，令人赞不绝口。 冲绳人的健康长寿是世界上出了名的，在被誉为“世界长寿之冠”的日本，没有哪个地方的人比冲绳岛上居民的平均寿命更长。??一般人都认为这跟冲绳菜提倡医食结合、长寿不老的思想有一点相关。??走出烧烤店，附近就有一家有名的健康食品店，里面除了出售像红塘、姜黄根茶和海藻这样的健康食品，还出售各种希奇古怪的食品，比如一种叫做habu的浸泡着毒蛇的烈酒。??店主说，许多老年人和游客常来店里买东西，但她并不认为这些东西是冲绳人长寿的真正原因。??在她看来，缓慢的生活节奏、温暖适宜的气候才是冲绳人长寿的秘诀所在。 回到前日住过的冲绳不二酒店，已是晚上九点多了。??由于明天就要坐飞机回上海了，辅仁棋手们都很想在今天领教一下日本关西棋院三段棋士尹晴的实力。??不过，他们和尹晴不熟，而明珠却是尹晴的高中同班同学。??于是，他们就派明珠出马，将尹晴请到了房内。 “榧木棋盘？”尹晴惊讶地说。 章良崖得意洋洋地说：“我向白石先生借来的，这可是他的心肝宝贝。??尹晴，你很识货，居然认得。??白石先生说，榧木棋盘是棋盘中的极品之一。??在日本市场，一块10公分地棋墩可以卖到数十万日元。??” 从棋盘的侧面，尹晴看到一圈圈的年轮，朴实而自然，高贵而典雅，轻轻地抚摸，说：“榧木的特点是含水量特大。??因此木头特沉。??据说用榧木做的棋盘，棋子敲在上面后。??棋盘的表面会凹进去，然后再自动恢复。??” “尹晴，你说的是真地？它真的有这么神奇？”明珠惊奇地问。 尹晴微笑道：“我只是听别人这样说过，至于是不是真地，我也不知道。??” “时间不早了，快开始吧。??”章良崖催促道。 “呵呵，既然你们借来了榧木棋盘。??”尹晴眉毛上扬，“看来我不给高中同学面子，也不能让你们白借这价值千金的棋盘。??分先下，三十秒一手，你们谁第一个上？” 章良崖自告奋勇，要当第一个。??这不出尹晴所料，毕竟榧木棋盘是他借来的，看来这次事件是他主谋。 猜先结果。??由章良崖执黑先行。??双方一开局便展开了激烈的争夺，进入中盘后，章良崖计算有误，损失很大，全局形势明显对白棋有利。??在被动局面下，他顽强追赶。??但终因前面落后较多，无法挽回败局。??下到二百多手后，他中盘认输。??输了棋之后，他自我解嘲地说，他是因为向白石先生借榧木棋盘，不得不陪白石先生多喝了几杯，害得有点头晕的他刚才误算导致失利。 “输了就是输了，别找什么借口。??”明珠将对座位恋恋不舍的章良崖粗暴地拉开，自己坐了上去，自信地对尹晴说。??“第二盘换我和你下！” “你？”尹晴愣了一下。??继而笑道，“好啊。??印象中，高中三年，我还真的从来没有和你下过一盘呢。??” “你这算是答应了？”明珠将白棋推向尹晴，请她抓白子，自己则取了一枚黑子。 没料到尹晴倒接受了白棋，说：“我们不用猜先了，我让你三子。??” 明珠也没有争辩什么，毕竟尹晴如今是三段，而自己只是业余1段，本来她大可以提出让更多，只说让三子算是给自己极大地面子了。??他默不作声，但内心里表演欲望强烈，有意下出下出一些不常见着法给大家看。??结果弄巧成拙，一开始就被征吃一子。 章良崖、金胜宇看到明珠犯了低级错误，心想明珠输棋只在半小时之内，便扭头看电视去了。 不知怎么的，这局棋明珠很多手下得十分无理，显得有些蛮干。??这让尹晴暗暗吃了一惊，据她所知，高中时明珠的棋决不是这样的，而是厚实的明快派，下得顺手时会非常漂亮，但有时也会过于大方，不够紧凑。??也许因为是三十秒一手的缘故，没有多少时间考虑后面几步该如何下，就导致他下得有些蛮横，不够温柔吧。??既然这样，似乎我也得改变一下。??尹晴意识到自己过于温柔，会有些不利，决定也用强。 黑棋极有力量的一扳，占据了主动，同时缓解了白棋开劫的严厉性。??随即黑棋采取直线攻击，兵临城下。 然后出乎大家意料地是，尹晴面对他的攻势，使出了最强手。??很难想象外表那么柔弱的尹晴会在棋盘上如此拼命！明珠或许是受到了惊吓，接下来的攻击进行了不到二十手，自己反倒都死了，真是大大的失败！ 攻击不利，黑棋只有另起战场，棋盘仍然广阔，因为白虽占优，但胜负尚早。??而尹晴微微一笑，白棋一个转身相当潇洒，且使上边黑变薄，白仍保持全局的均衡。 明珠总能找到攻击地目标，再度发动攻击。??白机敏地一躲，继而显示出宏大的气势，挥剑北上，意在图谋上边黑棋。??如果不是快棋，尹晴要下如此决心着实不易。??其实，明珠本想先捞后洗，但遭到白棋断吃时，因为看着黑四子气紧有利用，他临阵又退缩了。??但被白先提一子，不依不饶再对黑棋进行纠缠，他的处境反而更危险。??杜桂芹认为，黑只有吃了再说，死了就认输。 接下来明珠只是在作最后的挣扎，尹晴应对冷静，没有给他任何翻盘的机会。??明珠别无选择，只有投子认输，苦笑道：“你下法如此强硬，对我还是如当年那般绝情。??” 尹晴默默地收拾棋子，没有回应明珠的话。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三十八章 恋战冲绳（7） 大学篇1 咄咄逼人 第三十八章 恋战冲绳（7） 第四天，大家用过早餐，驱车向琉球王朝的首里城。首发推荐去眼快看书 一路上看到家家户户的房顶上有一个像大酒罐的东西，尹晴解释，冲绳台风很多，有“台风银座”之称。 台风来时，经常会断水，故这里家家都有一个储水罐。 在首里城，中华文明的影响非常明显地凸显了出来，很多建筑给人以似曾相识的感觉。 冲绳的国宝，象征冲绳的建筑，是一座悬挂“守礼之邦”匾额的牌坊，称“守礼门“。 它就耸立在首里城公园的大门外，也就是宫殿的入口处。 守礼门的原型是中国的牌坊，挂上“守礼之邦”汉字匾额，确实很能代表琉球。 唯一的美中不足，是它染上日本缩龙成寸的习气，显得气派不足。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明珠感慨道。 尹晴颇有感触地说：“很多东西有时真的是，未见面反而能保留心中的美好形象。 ” “说的也是。 ” 琉球是一个以贸易立国的地方，与中国发生关系始于1372年（其时正是明代），交流持续了约500年，直到十九世纪日本明治维新以后，它才被强行变成日本的一个县，琉球人被迫必须学习日语，开始被日本同化。 而那时，中国已经成为任由列强瓜分豆剖的老大帝国。 公元1429年，中山王尚巴志统一琉球，定都首里城。 是为琉球王国的开始。 在琉球王国时代，每有新王登基，必须经过中国中央政权地认可，中国派册封使来，宣读：“封汝为琉球国王”后，这个新王才算是名正言顺。 册封仪式后，国王会用歌舞饮宴款待贵宾。 这些歌舞表演奠定了琉球艺术的基础。 冲绳的当地人对他们曾经与中国的交往很是津津乐道，他们这样说：“通过册封。 琉球加深了与中国的关系。 同时，通过册封，琉球获得了作为东亚世界一员的资格。 ” 他们还介绍说，琉球王朝日子最好过的时候就是和中国关系密切地时期，因为虽然琉球国每年要向中央政权纳贡，但实际上中央政权回馈给琉球的礼物是进贡地10倍，所以。 他们那时的生活是很富足的。 冲绳人对日本的归属感似乎很淡，他们自称“琉球人”，而把日本本岛的人称为“大和人”。 首里城是琉球国王居住的地方，它位于那霸市东部，首里城王宫再明白不过地体现了中国文化和日本文化相结合的特色。 正殿地双层建筑与北京故宫的太和殿及汉城的景福宫的勤政殿相同，而且也有龙的装饰，只是这里的龙只有4个爪，以示级别低于中央政权。 资料记载。 琉球被日本吞并之前，正殿二楼曾挂有九面中国皇帝赐给琉球王的御笔匾额，几经战火，现在已经不知去向。 现在大殿悬挂的“中山世土“匾额，为康熙22年(1683年)册封尚真王时所赐，也是一件复制品。 御椅也不知去向。 现在摆设地也是复制品，还是现代台湾师傅的杰作。 除了接待萨摩人的南风殿，全是中国风格的建筑，尤其连接正殿的北殿，专门建来招待远来的册封使，更不用说全是中国宫殿地翻版了。 首里城经过4次烧毁，最后一次就是二战后期的冲绳之战。 因为当时日军的司令部设在这里，遂招致美军炮火的猛烈轰击，这里几近灰烬，现在是战后重建的。 ☆☆☆ 接下来。 大家参观亚洲最大的仙人掌公园。 游览由珊瑚礁所形成的神秘的钟乳石洞玉泉洞王国村，与ya热带黄金大蟒蛇合影留念。 饱尝ya热带的南国风情后前往琉球村。 一览琉球当地的传统风俗。 大家乘坐地是19：30起飞地国际航班h288，晚餐是在机场餐厅享用的。 在候机室，尹晴将一个神秘地包裹交给了明珠。 “送给我的？”明珠惊喜地说，“原来你心里还有我啊，也不枉我喜欢你这么久！” 尹晴脸一红，尴尬地纠正道：“不是，麻烦你转交给吉住。 ” 明珠开玩笑道：“不会是定时炸弹吧？” 尹晴歉意地一笑，说：“你得相信机场的安检能力。 ” “可以告诉我里面是什么吗？”明珠好奇地捧着包裹，上下打量。 尹晴笑道：“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送给吉住的礼物，我怎么可能自己先打开？”明珠郁闷地说，“你不想告诉我，就直说呗。 ” “他真的没再碰围棋了吗？”过了一会儿，尹晴突然问。 “好像是的吧，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不是和他一个学院。 ”明珠轻描淡写地说，“反正他没有加入学校的围棋社，我也没有听说他找谁下过。 ” “是吗？”尹晴黯然，其实当她在不二酒店宴会厅看到来人是明珠时，就已料到是这个结果，只是她还是想从明珠亲口来证实。 沉默了片刻，明珠有好几次想开口，但又不知说什么。 刚好这时，广播响了，尹晴竖耳，听出h288即将起飞了，便说：“你要等的飞机到了，你到检票处检票登机吧。 ” 辅仁那些棋手听到第二遍的英语播报，一下子全部站了起来，拉着行李箱向登机口走去，那里已经开始排起了长队。 章良崖还招手示意明珠快过来，不要再和尹晴缠眠了。 明珠歉意地说：“我得走了。 ” “那么，要说再见了。 ”尹晴无奈地说。 明珠伤感地说：“是的，虽然有点依依不舍。 ” “祝一路顺风。 ” “我是坐飞机，不是坐船。 你应该祝我机上没有劫机犯。 ”强挤出笑容的明珠，背过身，向登机口走去。 “呵呵，你保重吧。 ”尹晴笑了。 十几分钟后，飞机起飞了。 候机室里异常的宁静，尹晴奔到落地窗前，看机场跑道上一架架的飞机。 滑行，起飞，转弯，或是停靠。 各自占有一席之地。 互不打扰。 慢慢地，她抬起头，目送那架也许载着明珠的飞机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 大学篇Ⅰ 咄咄逼人 第三十八章 恋战冲绳（7） 大学篇1 咄咄逼人 第三十八章 恋战冲绳（7） 第四天，大家用过早餐，驱车向琉球王朝的首里城。首发推荐去眼快看书 一路上看到家家户户的房顶上有一个像大酒罐的东西，尹晴解释，冲绳台风很多，有“台风银座”之称。 台风来时，经常会断水，故这里家家都有一个储水罐。 在首里城，中华文明的影响非常明显地凸显了出来，很多建筑给人以似曾相识的感觉。 冲绳的国宝，象征冲绳的建筑，是一座悬挂“守礼之邦”匾额的牌坊，称“守礼门“。 它就耸立在首里城公园的大门外，也就是宫殿的入口处。 守礼门的原型是中国的牌坊，挂上“守礼之邦”汉字匾额，确实很能代表琉球。 唯一的美中不足，是它染上日本缩龙成寸的习气，显得气派不足。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明珠感慨道。 尹晴颇有感触地说：“很多东西有时真的是，未见面反而能保留心中的美好形象。 ” “说的也是。 ” 琉球是一个以贸易立国的地方，与中国发生关系始于1372年（其时正是明代），交流持续了约500年，直到十九世纪日本明治维新以后，它才被强行变成日本的一个县，琉球人被迫必须学习日语，开始被日本同化。 而那时，中国已经成为任由列强瓜分豆剖的老大帝国。 公元1429年，中山王尚巴志统一琉球，定都首里城。 是为琉球王国的开始。 在琉球王国时代，每有新王登基，必须经过中国中央政权地认可，中国派册封使来，宣读：“封汝为琉球国王”后，这个新王才算是名正言顺。 册封仪式后，国王会用歌舞饮宴款待贵宾。 这些歌舞表演奠定了琉球艺术的基础。 冲绳的当地人对他们曾经与中国的交往很是津津乐道，他们这样说：“通过册封。 琉球加深了与中国的关系。 同时，通过册封，琉球获得了作为东亚世界一员的资格。 ” 他们还介绍说，琉球王朝日子最好过的时候就是和中国关系密切地时期，因为虽然琉球国每年要向中央政权纳贡，但实际上中央政权回馈给琉球的礼物是进贡地10倍，所以。 他们那时的生活是很富足的。 冲绳人对日本的归属感似乎很淡，他们自称“琉球人”，而把日本本岛的人称为“大和人”。 首里城是琉球国王居住的地方，它位于那霸市东部，首里城王宫再明白不过地体现了中国文化和日本文化相结合的特色。 正殿地双层建筑与北京故宫的太和殿及汉城的景福宫的勤政殿相同，而且也有龙的装饰，只是这里的龙只有4个爪，以示级别低于中央政权。 资料记载。 琉球被日本吞并之前，正殿二楼曾挂有九面中国皇帝赐给琉球王的御笔匾额，几经战火，现在已经不知去向。 现在大殿悬挂的“中山世土“匾额，为康熙22年(1683年)册封尚真王时所赐，也是一件复制品。 御椅也不知去向。 现在摆设地也是复制品，还是现代台湾师傅的杰作。 除了接待萨摩人的南风殿，全是中国风格的建筑，尤其连接正殿的北殿，专门建来招待远来的册封使，更不用说全是中国宫殿地翻版了。 首里城经过4次烧毁，最后一次就是二战后期的冲绳之战。 因为当时日军的司令部设在这里，遂招致美军炮火的猛烈轰击，这里几近灰烬，现在是战后重建的。 ☆☆☆ 接下来。 大家参观亚洲最大的仙人掌公园。 游览由珊瑚礁所形成的神秘的钟乳石洞玉泉洞王国村，与ya热带黄金大蟒蛇合影留念。 饱尝ya热带的南国风情后前往琉球村。 一览琉球当地的传统风俗。 大家乘坐地是19：30起飞地国际航班h288，晚餐是在机场餐厅享用的。 在候机室，尹晴将一个神秘地包裹交给了明珠。 “送给我的？”明珠惊喜地说，“原来你心里还有我啊，也不枉我喜欢你这么久！” 尹晴脸一红，尴尬地纠正道：“不是，麻烦你转交给吉住。 ” 明珠开玩笑道：“不会是定时炸弹吧？” 尹晴歉意地一笑，说：“你得相信机场的安检能力。 ” “可以告诉我里面是什么吗？”明珠好奇地捧着包裹，上下打量。 尹晴笑道：“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送给吉住的礼物，我怎么可能自己先打开？”明珠郁闷地说，“你不想告诉我，就直说呗。 ” “他真的没再碰围棋了吗？”过了一会儿，尹晴突然问。 “好像是的吧，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不是和他一个学院。 ”明珠轻描淡写地说，“反正他没有加入学校的围棋社，我也没有听说他找谁下过。 ” “是吗？”尹晴黯然，其实当她在不二酒店宴会厅看到来人是明珠时，就已料到是这个结果，只是她还是想从明珠亲口来证实。 沉默了片刻，明珠有好几次想开口，但又不知说什么。 刚好这时，广播响了，尹晴竖耳，听出h288即将起飞了，便说：“你要等的飞机到了，你到检票处检票登机吧。 ” 辅仁那些棋手听到第二遍的英语播报，一下子全部站了起来，拉着行李箱向登机口走去，那里已经开始排起了长队。 章良崖还招手示意明珠快过来，不要再和尹晴缠眠了。 明珠歉意地说：“我得走了。 ” “那么，要说再见了。 ”尹晴无奈地说。 明珠伤感地说：“是的，虽然有点依依不舍。 ” “祝一路顺风。 ” “我是坐飞机，不是坐船。 你应该祝我机上没有劫机犯。 ”强挤出笑容的明珠，背过身，向登机口走去。 “呵呵，你保重吧。 ”尹晴笑了。 十几分钟后，飞机起飞了。 候机室里异常的宁静，尹晴奔到落地窗前，看机场跑道上一架架的飞机。 滑行，起飞，转弯，或是停靠。 各自占有一席之地。 互不打扰。 慢慢地，她抬起头，目送那架也许载着明珠的飞机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 大学篇Ⅱ 第一章 心中有棋 大学篇2 第一章 心中有棋 对于冬瓜大学围棋社的社员来说，日子，总这样过着，学习，.追书必备 平淡无奇，生活如一潭止水，无一丝涟漪，更无半点浪。 又是一个平平淡淡的午后，阳光从窗的缝隙溜了进来，明珠猛抬头，突然觉得自己亦如秋花，快凋零了，虽然窗外是*光明媚的三月。 “明珠，你是扬州人吧？”韩在铉忽然问。 “是啊，怎么啦？”明珠缓过神来。 “中国有句古诗叫‘烟花三月下扬州’，诗中描写的意境真美，让我有点想这个月去扬州看看。 ”韩在铉也将目光投向了窗外，仿佛能一眼望到千里之外的瘦西湖。 “那是农历三月，事实上应该是公历的四月吧。 ”明珠忍不住纠正道。 “说的也是。 ”韩在铉不好意思地笑道。 和明珠下棋，韩在铉一向很放松，毕竟两个人的棋力不在同一个档次。 不过，这一天明珠猜到黑棋先行，他以先抢实空的策略将对手逼上围大模样一拼的 “窄路”上，让韩在铉颇为头疼，费了一番周折，才赢得棋局。 “再下一局吧。 ”韩在铉对刚才那局自己的表现有些不满，决心一雪前耻。 “还要下啊？”明珠抬手，才四点零一分，用去吃晚饭这个借口来逃避似乎不怎么合适。 “明珠哥，你就和在铉哥下一局吧。 ”张芷涵满怀期待地说。 “这样啊。 那就下一局。 声明一下，这是今天最后一局哦！”明珠只好硬着头皮应战。 “让三子吧。 ”韩在铉并不打算很投入地去下，因此只提出让三子。 如果他认真对待，怕是让明珠五子，明珠也未必有把握能赢。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明珠婉拒道。 “真地不勉强？”韩在铉试探地问。 他知道个性要强的明珠，是不可能接受让子提议的。 只是礼节性地还要问一下。 “一点也不勉强。 ”明珠冷冷地说。 第二局，按照惯例。 由韩在铉拿黑棋。 本来他实力就高出明珠一筹，还占先，都有点不好意思下了。 “咦？真的不分先下？”王小强以为是明珠他做做样子呢。 “当然，你们明珠那么死要面子。 ”韩在铉无奈地说。 明珠将黑子放在韩在铉面前，催促道：“开始吧。 ” “嗯……好吧。 ”韩在铉应道。 明珠信手拈子，待韩在铉落子。 执白棋的明珠第4手棋不按常规占角，而是积极挂黑棋的右上角。 双方很快展开近身肉搏，在这一接火中形成打劫。 但由于是布局之初，黑棋很快把右下角走定式当作劫材，使明珠无法打赢这个劫。 可恶！就这么简单地被他化解了，几乎没费什么力气。 明珠暗想，简直太便宜他了。 “才刚开始，明珠哥就吃了大亏哦。 ”张芷涵惊道。 张芷涵担心的是有道理地。 明珠还没从打劫失利中缓过劲来，韩在铉借机在右边连续抢占大场。 并以攻击白棋获得了吃住两颗白棋的收获。 此后明珠继续抓住黑上边大龙不安定地因素与对手展开劫争，但韩在铉再次借机抢占有利位置，而明珠因没有适合的劫材只好放弃劫争，这一转换明珠明显稍亏，黑棋韩在铉抢到了很多的实空，把明珠逼上了要围大模样的“窄路”上。 这与明珠前一局将对手逼得没有实空正好一样。 拥有了大量实空的韩在铉瞄住白棋外势上的缺陷进行破坏，又将左上角的实空捞到了手里，迫使明珠要将那几粒黑子吃住才能挽回实空不足地弊病。 在攻击中明珠并无成算，不仅无法歼灭黑棋，自己反而损失更大，只能黯然认负。 赢了棋的韩在铉也没流露出多少兴奋的神色，对于赢棋，他已习以为常。 “明珠。 ”用手肘推了推伊角，王小强低声喃喃，“你好像又输了吧。 ” “为什么要说‘又’？”明珠暗忖：韩在铉实在太厉害了。 连成都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更不用说辅仁那些人了。 他的棋力，怕是和罗秀不相上下。 冬瓜围棋社。 社小人少，没有和他实力相匹的高手。 他一直找我这样有明显差距的人下，也不是办法。 长期下去，他的棋力会退步地。 而且我一直输棋，对我的自信心也是个打击，会让我对围棋失去乐趣的。 看来，得为他找一个合适的对手了。 棋下完了，王小强就嚷着肚子饿，要去食堂。 大家一看时间，已是四点三刻了。 再晚去，怕是在食堂要遇到人山人海的壮观场面了。 张芷涵提议赢棋的韩在铉请客，韩在铉爽快地答应了。 在冬瓜大学，上点档次地食堂要属小吃广场了。 校方一再吹嘘小吃广场是大学食堂的新概念。 当年花费重金请快达工程有限公司负责它的设计、装潢，餐厅色调有些昏暗，适合情侣们进行烛光晚餐。 小吃广场门口，整整一堵墙可以贴满海报。 韩在铉看了，皱起了眉头。 明珠解释道：“据说这不是能随便乱贴的，得经过有关部门的审批，还得经过登记，连大小都不能随便。 ” “大小不能随便？”王小强总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老是联想到“不能随地大小便”。 虽然有一套严格的审批的制度，但那些海报给人总体的感觉还是乱哄哄的，有时会有一些有趣地消息，但多半没什么用处，只能友情建议在设计上还是用些脑子，因为很不赏心悦目，实在有碍观瞻。 走进小吃广场，里面已有很多人了，打饭地地方排起了长队。 明珠分配了一下任务：张芷涵去占位置，王小强去打饭，自己和韩在铉去打菜。 小吃广场的菜永远是那么丰盛，明珠看得眼花缭乱：麻辣牛腩、番茄炒蛋、四川烧白、紫菜肉米卷、茄汁鸡条、姜汁基围虾、宫爆鸡丁盖浇饭、鱼香肉丝盖浇饭、孜然炒面、粉蒸排骨、蚝油牛肉、大盘鸡拌面……每样菜地受欢迎程度都差不多，只不过叫粉蒸排骨的人稍多一些。 考虑到有王小强，明珠和韩在铉只好点了十份左右的菜。 这时，打好饭的王小强，和张芷涵也赶了过来，帮忙一起端菜到占据好的桌子上。 刚坐下，王小强就迫不及待地张开他的血盆大口，开始进食。 明珠看了直摇头，对韩在铉歉意地笑了一下，心想强强在韩国人面前实在太失礼了。 “他是饿坏了吧，让他吃吧。 ”韩在铉倒显得十分宽容。 “你这样，会将强强这个孩子惯坏的。 ”这句话说出来，连明珠自己也觉得好恶心，都想吐了。 王小强听到这句话，抬起头，白了明珠一眼，就继续埋头猛吃。 韩在铉非常殷勤地给张芷涵夹菜，张芷涵推脱不了，只好接受。 落单的明珠，满怀醋意地望了一眼他们，也只好学习王小强，闷头吃饭。 不过，韩在铉吃到一半，突然想起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就匆忙地离去了。 明珠忍不住嘲她道：“你的在铉哥走了，是不是感到有一点失落？” “哪有。 ”张芷涵矢口否认道。 “是吗？”明珠觉得没什么话可说了，又只好继续埋头消灭食物了。 张芷涵倒索性放下了筷子，用餐巾纸擦了一下嘴，端坐着观看明珠吃饭。 不怎么习惯被人注视着吃饭，明珠一口饭试了几次，都没有放入自己的口中，只好郁闷地问张芷涵：“你看我做什么？” 张芷涵试探地问：“明珠哥，你这样很痛苦吧？” “痛苦？”明珠感到有点莫名其妙，“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得知道，我现在生活得很好。 ” 张芷涵淡淡一笑，反问道：“对在铉哥十七连败，这样耻辱性的战绩，你不感到痛苦？” “这有什么好痛苦的？”明珠感到好笑，“他是韩国的职业初段，实力摆在那。 我只是业余1段，和他的棋力相比，有天壤之别。 别说十七连败，就是再下一百七十盘，我还是会全输给他。 ” “话虽然是这样说没错，但是老是输下去，迟早会有那么一天会将明珠哥你的信心输掉吧。 ”张芷涵猜测道。 明珠一愣，继而叹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我现在真的有点害怕和他下棋了。 再这样输下去，我都会害怕围棋了。 ” “那就找个厉害点的人来代替明珠哥去和在铉哥下吧。 ”张芷涵干脆地说。 “厉害一点的人？”明珠若有所思地说，“冬瓜大学，能和韩在铉一较高下的，也只有他了。 ” “他？他是谁？”张芷涵失声道，“莫非你是指你去年向我提到的你的高中同学？” “不错，但他已经两年没碰围棋了。 ”明珠颇感遗憾，确实如果吉住肯回归围棋的话，那么围棋社将如虎添翼。 “那么久没下棋，棋艺会生疏的吧。 ”张芷涵对明珠的高中同学是不抱什么希望了。 明珠故作深沉地说：“只要心中有棋，棋艺就会还在。 ”。.。 大学篇Ⅱ 第一章 心中有棋 大学篇2 第一章 心中有棋 对于冬瓜大学围棋社的社员来说，日子，总这样过着，学习，.追书必备 平淡无奇，生活如一潭止水，无一丝涟漪，更无半点浪。 又是一个平平淡淡的午后，阳光从窗的缝隙溜了进来，明珠猛抬头，突然觉得自己亦如秋花，快凋零了，虽然窗外是*光明媚的三月。 “明珠，你是扬州人吧？”韩在铉忽然问。 “是啊，怎么啦？”明珠缓过神来。 “中国有句古诗叫‘烟花三月下扬州’，诗中描写的意境真美，让我有点想这个月去扬州看看。 ”韩在铉也将目光投向了窗外，仿佛能一眼望到千里之外的瘦西湖。 “那是农历三月，事实上应该是公历的四月吧。 ”明珠忍不住纠正道。 “说的也是。 ”韩在铉不好意思地笑道。 和明珠下棋，韩在铉一向很放松，毕竟两个人的棋力不在同一个档次。 不过，这一天明珠猜到黑棋先行，他以先抢实空的策略将对手逼上围大模样一拼的 “窄路”上，让韩在铉颇为头疼，费了一番周折，才赢得棋局。 “再下一局吧。 ”韩在铉对刚才那局自己的表现有些不满，决心一雪前耻。 “还要下啊？”明珠抬手，才四点零一分，用去吃晚饭这个借口来逃避似乎不怎么合适。 “明珠哥，你就和在铉哥下一局吧。 ”张芷涵满怀期待地说。 “这样啊。 那就下一局。 声明一下，这是今天最后一局哦！”明珠只好硬着头皮应战。 “让三子吧。 ”韩在铉并不打算很投入地去下，因此只提出让三子。 如果他认真对待，怕是让明珠五子，明珠也未必有把握能赢。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明珠婉拒道。 “真地不勉强？”韩在铉试探地问。 他知道个性要强的明珠，是不可能接受让子提议的。 只是礼节性地还要问一下。 “一点也不勉强。 ”明珠冷冷地说。 第二局，按照惯例。 由韩在铉拿黑棋。 本来他实力就高出明珠一筹，还占先，都有点不好意思下了。 “咦？真的不分先下？”王小强以为是明珠他做做样子呢。 “当然，你们明珠那么死要面子。 ”韩在铉无奈地说。 明珠将黑子放在韩在铉面前，催促道：“开始吧。 ” “嗯……好吧。 ”韩在铉应道。 明珠信手拈子，待韩在铉落子。 执白棋的明珠第4手棋不按常规占角，而是积极挂黑棋的右上角。 双方很快展开近身肉搏，在这一接火中形成打劫。 但由于是布局之初，黑棋很快把右下角走定式当作劫材，使明珠无法打赢这个劫。 可恶！就这么简单地被他化解了，几乎没费什么力气。 明珠暗想，简直太便宜他了。 “才刚开始，明珠哥就吃了大亏哦。 ”张芷涵惊道。 张芷涵担心的是有道理地。 明珠还没从打劫失利中缓过劲来，韩在铉借机在右边连续抢占大场。 并以攻击白棋获得了吃住两颗白棋的收获。 此后明珠继续抓住黑上边大龙不安定地因素与对手展开劫争，但韩在铉再次借机抢占有利位置，而明珠因没有适合的劫材只好放弃劫争，这一转换明珠明显稍亏，黑棋韩在铉抢到了很多的实空，把明珠逼上了要围大模样的“窄路”上。 这与明珠前一局将对手逼得没有实空正好一样。 拥有了大量实空的韩在铉瞄住白棋外势上的缺陷进行破坏，又将左上角的实空捞到了手里，迫使明珠要将那几粒黑子吃住才能挽回实空不足地弊病。 在攻击中明珠并无成算，不仅无法歼灭黑棋，自己反而损失更大，只能黯然认负。 赢了棋的韩在铉也没流露出多少兴奋的神色，对于赢棋，他已习以为常。 “明珠。 ”用手肘推了推伊角，王小强低声喃喃，“你好像又输了吧。 ” “为什么要说‘又’？”明珠暗忖：韩在铉实在太厉害了。 连成都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更不用说辅仁那些人了。 他的棋力，怕是和罗秀不相上下。 冬瓜围棋社。 社小人少，没有和他实力相匹的高手。 他一直找我这样有明显差距的人下，也不是办法。 长期下去，他的棋力会退步地。 而且我一直输棋，对我的自信心也是个打击，会让我对围棋失去乐趣的。 看来，得为他找一个合适的对手了。 棋下完了，王小强就嚷着肚子饿，要去食堂。 大家一看时间，已是四点三刻了。 再晚去，怕是在食堂要遇到人山人海的壮观场面了。 张芷涵提议赢棋的韩在铉请客，韩在铉爽快地答应了。 在冬瓜大学，上点档次地食堂要属小吃广场了。 校方一再吹嘘小吃广场是大学食堂的新概念。 当年花费重金请快达工程有限公司负责它的设计、装潢，餐厅色调有些昏暗，适合情侣们进行烛光晚餐。 小吃广场门口，整整一堵墙可以贴满海报。 韩在铉看了，皱起了眉头。 明珠解释道：“据说这不是能随便乱贴的，得经过有关部门的审批，还得经过登记，连大小都不能随便。 ” “大小不能随便？”王小强总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老是联想到“不能随地大小便”。 虽然有一套严格的审批的制度，但那些海报给人总体的感觉还是乱哄哄的，有时会有一些有趣地消息，但多半没什么用处，只能友情建议在设计上还是用些脑子，因为很不赏心悦目，实在有碍观瞻。 走进小吃广场，里面已有很多人了，打饭地地方排起了长队。 明珠分配了一下任务：张芷涵去占位置，王小强去打饭，自己和韩在铉去打菜。 小吃广场的菜永远是那么丰盛，明珠看得眼花缭乱：麻辣牛腩、番茄炒蛋、四川烧白、紫菜肉米卷、茄汁鸡条、姜汁基围虾、宫爆鸡丁盖浇饭、鱼香肉丝盖浇饭、孜然炒面、粉蒸排骨、蚝油牛肉、大盘鸡拌面……每样菜地受欢迎程度都差不多，只不过叫粉蒸排骨的人稍多一些。 考虑到有王小强，明珠和韩在铉只好点了十份左右的菜。 这时，打好饭的王小强，和张芷涵也赶了过来，帮忙一起端菜到占据好的桌子上。 刚坐下，王小强就迫不及待地张开他的血盆大口，开始进食。 明珠看了直摇头，对韩在铉歉意地笑了一下，心想强强在韩国人面前实在太失礼了。 “他是饿坏了吧，让他吃吧。 ”韩在铉倒显得十分宽容。 “你这样，会将强强这个孩子惯坏的。 ”这句话说出来，连明珠自己也觉得好恶心，都想吐了。 王小强听到这句话，抬起头，白了明珠一眼，就继续埋头猛吃。 韩在铉非常殷勤地给张芷涵夹菜，张芷涵推脱不了，只好接受。 落单的明珠，满怀醋意地望了一眼他们，也只好学习王小强，闷头吃饭。 不过，韩在铉吃到一半，突然想起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就匆忙地离去了。 明珠忍不住嘲她道：“你的在铉哥走了，是不是感到有一点失落？” “哪有。 ”张芷涵矢口否认道。 “是吗？”明珠觉得没什么话可说了，又只好继续埋头消灭食物了。 张芷涵倒索性放下了筷子，用餐巾纸擦了一下嘴，端坐着观看明珠吃饭。 不怎么习惯被人注视着吃饭，明珠一口饭试了几次，都没有放入自己的口中，只好郁闷地问张芷涵：“你看我做什么？” 张芷涵试探地问：“明珠哥，你这样很痛苦吧？” “痛苦？”明珠感到有点莫名其妙，“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得知道，我现在生活得很好。 ” 张芷涵淡淡一笑，反问道：“对在铉哥十七连败，这样耻辱性的战绩，你不感到痛苦？” “这有什么好痛苦的？”明珠感到好笑，“他是韩国的职业初段，实力摆在那。 我只是业余1段，和他的棋力相比，有天壤之别。 别说十七连败，就是再下一百七十盘，我还是会全输给他。 ” “话虽然是这样说没错，但是老是输下去，迟早会有那么一天会将明珠哥你的信心输掉吧。 ”张芷涵猜测道。 明珠一愣，继而叹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我现在真的有点害怕和他下棋了。 再这样输下去，我都会害怕围棋了。 ” “那就找个厉害点的人来代替明珠哥去和在铉哥下吧。 ”张芷涵干脆地说。 “厉害一点的人？”明珠若有所思地说，“冬瓜大学，能和韩在铉一较高下的，也只有他了。 ” “他？他是谁？”张芷涵失声道，“莫非你是指你去年向我提到的你的高中同学？” “不错，但他已经两年没碰围棋了。 ”明珠颇感遗憾，确实如果吉住肯回归围棋的话，那么围棋社将如虎添翼。 “那么久没下棋，棋艺会生疏的吧。 ”张芷涵对明珠的高中同学是不抱什么希望了。 明珠故作深沉地说：“只要心中有棋，棋艺就会还在。 ”。.。 大学篇Ⅱ 第二章 一顾公寓 第二章 一顾公寓 张芷涵提出得帮韩在铉在校内找一个相称的对手，明珠很自然地想到了吉住，心想：如果围棋社有他的加入，就会如虎添翼。??在我的英明领导下，围棋社将会在应氏杯上取得优异的成绩。??打败辅仁，将不再是梦想。??到时，校内一定会有无数的人报名参加围棋社。??我要让冬瓜大学围棋社在我这一任发扬光大，完成学长们未达成的心愿。 “你的高中同学他也在四宿？”张芷涵好奇地问。 “不，他跟你一样，住在学生公寓里面。??”明珠叹道，“真是羡慕你们，能享受学生公寓那样优越的住宿条件。??” “那你就搬到公寓来住吧。??”当张芷涵说完这句话后，半晌没见明珠有反应。??她正纳闷，却发现明珠悲伤地仰起头，开始叙述那段见者流泪闻者伤心的悲惨往事。??原来早在1998年，上海市政府明确提出，到本世纪末，全上海所有的高校都实现四个大学生一间公寓，人均住宿面积10平方米。??按照这一目标，上海还差额50万平方米，相当于现有校舍的一半，还不包括扩招的学生。??前年大一明珠是在无锡校区就读的，那里的学生公寓楼还没有造好，住的是八人一间的宿舍。??本部的学生宿舍分几种档次，老的每年每人400元，改造过的600元，新建的1200元。??新建成的学生公寓只能容纳180名学生，可报名入住的竟达1400名。??去年迁回本部前。??他在新老宿舍地选择征求表上填的是学生公寓。??结果征求表形同虚设，机械系99级学生全部入住第四宿舍楼。??当初学校曾有过自愿选择住宿的想法，但考虑一个学院的学生分开住，对辅导员的工作带来诸多不便。??再说学校对学生也有承诺，有条件的还是没条件的，只要跨进冬瓜地门槛，学校都一视同仁。??在校领导看来。??所有机械系学生都住在一幢楼里，就算兑现当初的承诺吧。 走上四宿五楼。??明珠看到孙静照例又去高阳地寝室串门，想起孙静曾说过他有一个同学住在公寓，就拦住了他。??孙静有些不快，虽然他平时很少玩星际，但是很喜欢看别人打星际。??此时，正是高阳上战网和人对战星际的时间，他可不想因为接受明珠的盘问而耽误当观众的良机。 “你有一个同学就住在公寓？”明珠循序渐进地问。 孙静点点头。??说：“嗯，他和我从小在一起，念同一个托儿所，同一个幼稚园，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现在又是同一所大学。??” 本想顺水推舟地说一句“你们俩可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是明珠想到还有麻烦孙静的地方，就没敢说出口，只是恭维了一句“你们俩很有缘。??” “是呀，我和他还是邻居呢。??我家在二楼，他家在四楼。??一个楼梯口的。??那时候我……” 明珠慌忙做了个STOP的手势，将孙静跑题地苗头熄灭。??孙静一跑起题来，恁他吹牛的本事，那可是如长江之水连绵不绝。??不管怎么说，明珠硬是拉着孙静下楼，要他陪自己去学生公寓一探究竟。 学生公寓就座落在老七老八宿舍楼对面，有两幢。??一号楼是男生公寓，二号楼是女生公寓，色彩柔和，整齐划一。??4人一间。??生活起居设施完备。??公寓四周，绿树掩映。??楼外人看楼内人。??不由地羡慕：真方便，真舒适！问一问住进新公寓的学生，你们快乐吗？许多人都说，是的。 “其实他们并不快乐。??”孙静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噢？”明珠感觉孙静似有话说。 其实能住进新公寓，是一件很幸运很幸福的事情。??然而有些学生却身在福中不知福。??他们刚搬进宽敞明亮的公寓楼没几天，就向学校宿舍管理部门即宿管科要求调回老宿舍。??什么原因呢？据他们说，8个人一间的老宿舍虽然挤了点，但大家在一起热热闹闹地议论国内外新鲜事，交流学习心得，感觉还不错；而新公寓一间只有4个人，很少能同时相聚，感觉空落落的，十分冷清。??一位同学叹道，我们寝室每个人都有自己地领地，都在强调突出个性。??那种感觉就像新住进独立单元的老人。??学生住进新公寓却来寂寞感，这恐怕是校方始料未及的。??毕竟刚踏入大学，他们空有中小学阶段的大集体经验，缺乏营造小群体的生活氛围的经验。 孙静地那位同学张翔也不喜欢公寓的这种气氛，他晚上经常去五宿自己班的寝室和同学相聚，一起谈天说地，打八十分，或是做作业。??周末他是回外婆家。??估算一下，能在公寓遇到他的概率并不是很高。??不过，这天晚上他却在寝室，神情紧张地在和自己轻化系的三名同学和应化系的四人联网对战帝国时代2。??孙静望向窗外，发现今晚有着很好的月光，烟草的香味在房间里弥漫，鼠标的点击声、键盘的敲击声组成了乐曲。??此情此景，他禁不住回想起大一在无锡校区和室友们数月征战罗马复兴地酸甜苦辣，冲动之下，几乎又想回寝室拉几名同学跑向网吧去操几盘帝国。??当然，他看到一旁地明珠，笑着解释说，在帝国的世界里，没有人是服输地，没有人会承认自己的谋略、反应、智力不如对手。??自己当年也是如此，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终于走出败多胜少的困境。??张翔同学很感性，经常在输局之后把硬盘里的帝国II删得一干二净，口口声称从此不玩帝国，而在两天后，突然被人发现又在偷偷跟计算机操练上了，再过两天，便会扬言又发明一种“天下无敌”的新打法，决定重出江湖。??呵呵，大致在玩帝国II网络对战的朋友都是如此。??不过，与电脑打？只怕要走入歧途，他一般只和电脑的hard打，而且是一对一，主要用来练速度，他有一个同学号称能战胜3个电脑hardest，却打不过他。 明珠不禁联想到了下围棋，那同样也是永无止境的，永远是在自我挑战。??每个人都想快速提高水平，有没有好的办法呢？有。??那就是学习、思考、练习。??“学习”就是到围棋网站上去收集相关的资料，吸收对自己最有用的东西；“思考”就是针对你的失败，分析原因，逐个解决；“练习”的关键是要有针对性，比如计算练习、大局观练习等等，有些练习必须与你水平相当的人才行，“与人斗其乐无穷”嘛。??总之，只要不服输，肯下工夫，胜利会到来的。??只是，哪有那么多时间花在个人爱好上面呢？现在是学生，还可以这样。??以后工作了，怕是就没精力了。??怪不得，业余棋手和职业棋手的差距是那么明显。 孙静本想拉明珠再看会轻化和应化的帝国2对战，不过明珠没有一点兴趣，便只好按照张翔提供的情报，找到了吉住所在的寝室。??不巧的是，吉住并不在寝室，他室友说他晚上有选修课，八成去上课了，有什么事情倒可以代捎一个口信。??说完，就继续打游戏了，而眼睛在这个过程中，始终没有离开过电脑屏幕。??住在公寓里的同学，几乎人人都有一台电脑，习惯与电脑交流，而忽略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 明珠谢谢吉住室友的好意，翻看空余的三张桌上书架上的书，很容易就能找到属于吉住的那张书桌。??桌上那台电脑并没有关，看到“飞越星空”屏保，明珠兴奋地说：“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他没有放弃围棋，还在练习。??” 孙静睁大眼睛，看了屏保半天，那些星星着实晃眼，都有点头晕，仍没有发现什么电脑的主人有任何热爱围棋的证据，疑惑地将目光投向明珠。 “持续不断地一着接一着，从空无到实有，造就出变幻无穷的棋的图案。??一切外在的现实世界化为乌有，自得地全身心地浸沉于围棋的空间——一个抽像的小宇宙之中。??这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境界。??而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的狭小的空间无论如何也难以与‘宇宙’联系起来。??” “小宇宙？”孙静吐了吐舌头，这样的比喻，只能让他想起了圣斗士星矢及第七感觉。??他的电脑在江阴，并没有搬到上海来，因此许久没有接触电脑的他，手有点痒，移动了一下鼠标，屏幕恢复到桌面。??他习惯性地双击打开Internet Explorer，没有连接互联网的IE自然是找不到服务器。 “设置了主页？”明珠好奇地凑了过去，夺过鼠标，翻看了历史记录，发现吉住常去一个叫做弈秀的网站。??弈秀是上海市大学生围棋协会推出的围棋网上对弈网站。??目前该网站公测已于本学期开学前结束，正式开始运转。??近日，他已接到了总公司的通知，让冬瓜大学围棋社的社员务必上弈秀注册ID，增添弈秀的人气。??只不过弈秀照例又由辅仁那帮人把持着，明珠对那些人一向看得不爽，于是阳奉阴违，并没有将这通知告诉社员。??现在吉住上弈秀，十有八九是以前的同班同学罗秀告诉他的。??难道罗秀打出高中同学这张牌，开始向冬瓜挖墙角，打算力邀吉住转校到辅仁助自己一臂之力？想到这，明珠不由冷汗直冒…… 大学篇Ⅱ 第二章 一顾公寓 第二章 一顾公寓 张芷涵提出得帮韩在铉在校内找一个相称的对手，明珠很自然地想到了吉住，心想：如果围棋社有他的加入，就会如虎添翼。??在我的英明领导下，围棋社将会在应氏杯上取得优异的成绩。??打败辅仁，将不再是梦想。??到时，校内一定会有无数的人报名参加围棋社。??我要让冬瓜大学围棋社在我这一任发扬光大，完成学长们未达成的心愿。 “你的高中同学他也在四宿？”张芷涵好奇地问。 “不，他跟你一样，住在学生公寓里面。??”明珠叹道，“真是羡慕你们，能享受学生公寓那样优越的住宿条件。??” “那你就搬到公寓来住吧。??”当张芷涵说完这句话后，半晌没见明珠有反应。??她正纳闷，却发现明珠悲伤地仰起头，开始叙述那段见者流泪闻者伤心的悲惨往事。??原来早在1998年，上海市政府明确提出，到本世纪末，全上海所有的高校都实现四个大学生一间公寓，人均住宿面积10平方米。??按照这一目标，上海还差额50万平方米，相当于现有校舍的一半，还不包括扩招的学生。??前年大一明珠是在无锡校区就读的，那里的学生公寓楼还没有造好，住的是八人一间的宿舍。??本部的学生宿舍分几种档次，老的每年每人400元，改造过的600元，新建的1200元。??新建成的学生公寓只能容纳180名学生，可报名入住的竟达1400名。??去年迁回本部前。??他在新老宿舍地选择征求表上填的是学生公寓。??结果征求表形同虚设，机械系99级学生全部入住第四宿舍楼。??当初学校曾有过自愿选择住宿的想法，但考虑一个学院的学生分开住，对辅导员的工作带来诸多不便。??再说学校对学生也有承诺，有条件的还是没条件的，只要跨进冬瓜地门槛，学校都一视同仁。??在校领导看来。??所有机械系学生都住在一幢楼里，就算兑现当初的承诺吧。 走上四宿五楼。??明珠看到孙静照例又去高阳地寝室串门，想起孙静曾说过他有一个同学住在公寓，就拦住了他。??孙静有些不快，虽然他平时很少玩星际，但是很喜欢看别人打星际。??此时，正是高阳上战网和人对战星际的时间，他可不想因为接受明珠的盘问而耽误当观众的良机。 “你有一个同学就住在公寓？”明珠循序渐进地问。 孙静点点头。??说：“嗯，他和我从小在一起，念同一个托儿所，同一个幼稚园，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现在又是同一所大学。??” 本想顺水推舟地说一句“你们俩可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是明珠想到还有麻烦孙静的地方，就没敢说出口，只是恭维了一句“你们俩很有缘。??” “是呀，我和他还是邻居呢。??我家在二楼，他家在四楼。??一个楼梯口的。??那时候我……” 明珠慌忙做了个STOP的手势，将孙静跑题地苗头熄灭。??孙静一跑起题来，恁他吹牛的本事，那可是如长江之水连绵不绝。??不管怎么说，明珠硬是拉着孙静下楼，要他陪自己去学生公寓一探究竟。 学生公寓就座落在老七老八宿舍楼对面，有两幢。??一号楼是男生公寓，二号楼是女生公寓，色彩柔和，整齐划一。??4人一间。??生活起居设施完备。??公寓四周，绿树掩映。??楼外人看楼内人。??不由地羡慕：真方便，真舒适！问一问住进新公寓的学生，你们快乐吗？许多人都说，是的。 “其实他们并不快乐。??”孙静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噢？”明珠感觉孙静似有话说。 其实能住进新公寓，是一件很幸运很幸福的事情。??然而有些学生却身在福中不知福。??他们刚搬进宽敞明亮的公寓楼没几天，就向学校宿舍管理部门即宿管科要求调回老宿舍。??什么原因呢？据他们说，8个人一间的老宿舍虽然挤了点，但大家在一起热热闹闹地议论国内外新鲜事，交流学习心得，感觉还不错；而新公寓一间只有4个人，很少能同时相聚，感觉空落落的，十分冷清。??一位同学叹道，我们寝室每个人都有自己地领地，都在强调突出个性。??那种感觉就像新住进独立单元的老人。??学生住进新公寓却来寂寞感，这恐怕是校方始料未及的。??毕竟刚踏入大学，他们空有中小学阶段的大集体经验，缺乏营造小群体的生活氛围的经验。 孙静地那位同学张翔也不喜欢公寓的这种气氛，他晚上经常去五宿自己班的寝室和同学相聚，一起谈天说地，打八十分，或是做作业。??周末他是回外婆家。??估算一下，能在公寓遇到他的概率并不是很高。??不过，这天晚上他却在寝室，神情紧张地在和自己轻化系的三名同学和应化系的四人联网对战帝国时代2。??孙静望向窗外，发现今晚有着很好的月光，烟草的香味在房间里弥漫，鼠标的点击声、键盘的敲击声组成了乐曲。??此情此景，他禁不住回想起大一在无锡校区和室友们数月征战罗马复兴地酸甜苦辣，冲动之下，几乎又想回寝室拉几名同学跑向网吧去操几盘帝国。??当然，他看到一旁地明珠，笑着解释说，在帝国的世界里，没有人是服输地，没有人会承认自己的谋略、反应、智力不如对手。??自己当年也是如此，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终于走出败多胜少的困境。??张翔同学很感性，经常在输局之后把硬盘里的帝国II删得一干二净，口口声称从此不玩帝国，而在两天后，突然被人发现又在偷偷跟计算机操练上了，再过两天，便会扬言又发明一种“天下无敌”的新打法，决定重出江湖。??呵呵，大致在玩帝国II网络对战的朋友都是如此。??不过，与电脑打？只怕要走入歧途，他一般只和电脑的hard打，而且是一对一，主要用来练速度，他有一个同学号称能战胜3个电脑hardest，却打不过他。 明珠不禁联想到了下围棋，那同样也是永无止境的，永远是在自我挑战。??每个人都想快速提高水平，有没有好的办法呢？有。??那就是学习、思考、练习。??“学习”就是到围棋网站上去收集相关的资料，吸收对自己最有用的东西；“思考”就是针对你的失败，分析原因，逐个解决；“练习”的关键是要有针对性，比如计算练习、大局观练习等等，有些练习必须与你水平相当的人才行，“与人斗其乐无穷”嘛。??总之，只要不服输，肯下工夫，胜利会到来的。??只是，哪有那么多时间花在个人爱好上面呢？现在是学生，还可以这样。??以后工作了，怕是就没精力了。??怪不得，业余棋手和职业棋手的差距是那么明显。 孙静本想拉明珠再看会轻化和应化的帝国2对战，不过明珠没有一点兴趣，便只好按照张翔提供的情报，找到了吉住所在的寝室。??不巧的是，吉住并不在寝室，他室友说他晚上有选修课，八成去上课了，有什么事情倒可以代捎一个口信。??说完，就继续打游戏了，而眼睛在这个过程中，始终没有离开过电脑屏幕。??住在公寓里的同学，几乎人人都有一台电脑，习惯与电脑交流，而忽略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 明珠谢谢吉住室友的好意，翻看空余的三张桌上书架上的书，很容易就能找到属于吉住的那张书桌。??桌上那台电脑并没有关，看到“飞越星空”屏保，明珠兴奋地说：“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他没有放弃围棋，还在练习。??” 孙静睁大眼睛，看了屏保半天，那些星星着实晃眼，都有点头晕，仍没有发现什么电脑的主人有任何热爱围棋的证据，疑惑地将目光投向明珠。 “持续不断地一着接一着，从空无到实有，造就出变幻无穷的棋的图案。??一切外在的现实世界化为乌有，自得地全身心地浸沉于围棋的空间——一个抽像的小宇宙之中。??这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境界。??而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的狭小的空间无论如何也难以与‘宇宙’联系起来。??” “小宇宙？”孙静吐了吐舌头，这样的比喻，只能让他想起了圣斗士星矢及第七感觉。??他的电脑在江阴，并没有搬到上海来，因此许久没有接触电脑的他，手有点痒，移动了一下鼠标，屏幕恢复到桌面。??他习惯性地双击打开Internet Explorer，没有连接互联网的IE自然是找不到服务器。 “设置了主页？”明珠好奇地凑了过去，夺过鼠标，翻看了历史记录，发现吉住常去一个叫做弈秀的网站。??弈秀是上海市大学生围棋协会推出的围棋网上对弈网站。??目前该网站公测已于本学期开学前结束，正式开始运转。??近日，他已接到了总公司的通知，让冬瓜大学围棋社的社员务必上弈秀注册ID，增添弈秀的人气。??只不过弈秀照例又由辅仁那帮人把持着，明珠对那些人一向看得不爽，于是阳奉阴违，并没有将这通知告诉社员。??现在吉住上弈秀，十有八九是以前的同班同学罗秀告诉他的。??难道罗秀打出高中同学这张牌，开始向冬瓜挖墙角，打算力邀吉住转校到辅仁助自己一臂之力？想到这，明珠不由冷汗直冒…… 大学篇Ⅱ 第三章 南下珠海 第一感觉 大学篇Ⅱ 第三章 南下珠海 估算一下吉住上完选修课回来最早也得是八点，还有一个多小时。??明珠不打算在此等下去，撕了张字条，留下了自己寝室的电话号码，嘱咐了吉住的室友几句，便和孙静离开了公寓，返回了自己的寝室。 由于罗秀的介入，打乱了明珠原来的计划，使邀请吉住入社之事处理起来变得有点棘手。??吉住和罗秀是同班同学，传言他们师出同门，关系非同一般。??而明珠在高中三年，就将吉住当了三年情敌。??二人每次相遇，他总是以充满敌意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吉住。??两年前尹晴东渡日本，他对吉住的恨意才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淡。??无论是换作是谁，都会选择接受罗秀的挖角，而拒绝他的招安吧。??当然，吉住转校到辅仁，这件事的操作上的难度也是显而易见的。??大学毕竟不同于中学，并不是按户口所在地而就近入学的。 大约到了九点，电话铃声响了，明珠拿起了听筒：“喂！谁啊？” 好一会那边没有说话，只听到对方喘着粗气的声音。??明珠只好又说了一遍，却仍没有回答，狐疑道：“吉住？”这时，电话那端挂断了，“嘟——嘟——嘟——”的声音持续了很久，明珠呆呆地拿着电话有些不知所措，室友们都觉得他今天非常奇怪，都以一种特别的眼光看着他，这才放下了电话。??他暗忖：老爸老妈通常都是周末晚上打电话过来，中学同学我还没告诉他们寝室电话号码。??而他们也不会打过来却不说话。??刚才那个电话，十有八九是吉住打过来的。??这小子，真地是，既然打来了，却一句话都不说，算什么意思！难道他就没有什么话好对我说的吗？那他又为什么要打电话过来？仅仅是为了让我知道，他室友已经将话带给他了？ 一连几天。??明珠都闷闷不乐，为招安一事而犯愁。??由于第一次去公寓并没有碰到吉住。??无法将来意告诉吉住，张芷涵提议再跑一趟，当面和吉住好好谈谈。??明珠却不以为然，认为吉住肯定已经猜到他们的来意，不应去打扰他，让他安静地思考几天，再作答复。 让明珠没有想到的是。??他还没有等到吉住的答复，却接到了总公司的通知，要他和冬瓜棋社的人去珠海调查辅仁今年应氏杯地重要对手之一——珠海队。??同时快递过来的还有上海至广州地往返机票四张，以及去中山大学珠海校区的详细路线。??而辅仁大学队的几名男生奔赴北京，侦察去年应氏杯男子团体亚军青蛙大学队；几名女生直扑今年应氏杯东道主西安，观察陕西师范大学队。??上外、华政等高校围棋队被安排去了北京，因为据可靠消息，今年应氏杯北大、北师将独立组队参赛。??而不再是联合组队，以北京队的名义报名。??这说明两所高校很有可能招募到了业余强豪，才不约而同动了分家的念头。 其实明珠倒很想去北京看看，不过去珠海也不坏，毕竟那里有梁亮。??也不知道小亮有没有正式承认那个应化美眉是他的女友，说什么只有兄妹之情只怕是自欺欺人罢了。??星期五上午的航班。??意味着这一天地课将错过。??大家乐得向老师请假，唯一辛苦的是要很早就起来，避免上班高峰时间段而在之前赶去浦东机场。??而这，显然不成为问题。 在飞机上，四个人聊了起来。??巧的是，除了韩在铉，三名中国人第一次乘飞机都是在今年。??明珠是春节期间被罗秀逼迫，去了日本冲绳岛助威上海辅仁大学围棋队与冲绳县代表队的比赛。??王小强和张芷涵坐飞机的目的相同，都是为了尽可能地在家乡多呆一两天，才舍弃了两天一夜的火车。??大家有些奇怪。??明明有上海直飞珠海的机票。??总公司却偏偏不买，非去买广州地机票。??再转车去珠海，这不是折腾人又是什么？王小强哈哈一笑，说八成总公司的人只能弄到飞广州的打折机票。??另外三个人听了，面面相觑，心里却不得不承认王小强的话，很有道理。??但是，财大气粗的总公司没必要省这个钱，也有可能他们不知道珠海有机场。 下了飞机，他们按照总公司提供的路线，赶到中山大学本部，坐校车大约花了一个半小时到了珠海校区。??校区三面环山，一面临海，空气清新，景色秀丽。 中山大学是华南地区最高学府、国家重点综合性大学。??为了实现建设世界知名地高水平大学的战略目标，就必须在康乐园外寻求新的发展空间。??最终，选择了环境优美的海滨城市珠海。??1999年9月11日，中山大学与珠海市人民政府签署协议，合作建设中山大学珠海校区。??珠海市将位于唐家湾的3.428平方公里的土地以及其上原珠海大学（筹）的建筑物及配套设施无偿提供给中山大学，由中山大学永久使用和管理。??在珠海市全力支持下，珠海校区以特区速度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建成。??特别是那一栋骑在两山之间、如同巨坝锁江的教学实验大楼，令人叹为观止。??全长571米，是亚洲最长的单体教学楼，建筑面积7.7万平方米，可容纳两万名学生上课。 珠海校区负责接待冬瓜大学棋手地仅有梁亮一个人，张芷涵和韩在铉都感到不可思议。??不过，明珠却毫不在意，毕竟此次来访是以私人名义通知了梁亮，而不是中大珠海校区围棋社。??低调处理这次访问，更有助于在暗处完成总公司交待地任务。 作为东道主，梁亮陪同他们，参观了珠海校区。??他们对现代化的图书馆和体育馆均羡慕不已，深感冬瓜大学地图书馆又简陋又落后，体育馆差强人意。??当然，这并不是他们所最关心的，学生最关心的当然是食宿。??珠海校区拥有全国高校一流的学生住宿环境，每间宿舍面积38-40平方米，4个人住宿，有单独卫生间、阳台，宽敞明亮，设施齐全，每个学生拥有一床、一桌、一椅、一衣柜和一个互联网网络接口，房间配有电话机、饮水机、太阳能热水器和储物柜。??校区建有四个学生食堂和一个教职工食堂，可以满足一万多人用餐。??更让他们自叹弗如的是，珠海校区在全国率先实行“一卡通”，学生手持一卡，就可以在图书馆、食堂、银行等部门使用，使学生的出入、生活大为方便。??相比较下来，他们在冬瓜大学，金龙卡专门用来在食堂、教育超市消费，而学生卡则在图书馆、机房使用。 “你和小点点怎么样了？”因为陈吟书的吟书二字都含有一点，而她年龄又比较小，明珠就给她取了个外号叫做小点点。??趁着其他三人在现代化的寝室里参观，明珠叫住了梁亮。 “点点啊，她上课。??他们应化系，实验课特别多，有时晚上都有课。??”梁亮心不在焉地答道。 明珠就没有继续问下去，那并不认真的眼神就证明了梁亮对陈吟书的态度，不主动，不拒绝，但又不想负责。??他不由为陈吟书感到悲哀，喜欢的男生居然是“三不主义”的拥护者。??为什么最真的心碰不到最好的人！可是即使碰上了自认为世上最好的人，又能怎么样？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自己喜欢的人往往喜欢的是别人。 梁亮拉着明珠，打听浙大的王钰颖的近况。??他以为上海离杭州很近，冬瓜大学的明珠就一定知道浙江大学的王钰颖的消息。??可是，没有参加过定段赛的明珠却对王钰颖一无所知。??梁亮失望不已，感叹为什么王钰颖不亲自来访。 “王钰颖当然不会来珠海刺探军情，浙大已经决定不报名参加今年的应氏杯了。??” “啊，竟有这等事，太可惜了。??我还指望能和钰颖再较量一下呢。??”梁亮嘀咕道，“三年前的定段赛最后一轮输给她，结果她上天堂我入地狱。??我差不多郁闷了半年才振作起来，幸好前年我顺利定段。??” 其实，“复仇”只是托辞，再续前缘才是真的吧。??明珠没好气地说：“浙大围棋协会穷得很，学校从来投入半毛钱。??那些棋手连去西安的路费都凑不齐，哪可能报名参加应氏杯。??退一步来说，即使浙大棋协节衣缩食报名参加应氏杯，也不可能耗费大量金钱去全国各地打探军情，最多只是来上海调查一下辅仁大学吧。??你呀，就别做王钰颖来珠海和人相会的春秋大梦了。??” “唉，难道真的如歌中唱的那样，‘我在梦中一切都有，可惜现实呀常常是相反的’？”梁亮叹道。 明珠也想起来了自己的过去，唏嘘不已，不由和梁亮抱头痛哭，一起将那首歌唱了下去了，直到王小强他们走出了寝室。 “咦，你们俩怎么哭了？”张芷涵好奇地问。 明珠、梁亮异口同声地辩解道：“胡说，我们没有哭，只是在流泪。??” “流泪？”张芷涵笑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哦。??” “只是未到伤心处。??”梁亮深情地说。 王小强突然有种想吐的感觉。 大学篇Ⅱ 第三章 南下珠海 第一感觉 大学篇Ⅱ 第三章 南下珠海 估算一下吉住上完选修课回来最早也得是八点，还有一个多小时。??明珠不打算在此等下去，撕了张字条，留下了自己寝室的电话号码，嘱咐了吉住的室友几句，便和孙静离开了公寓，返回了自己的寝室。 由于罗秀的介入，打乱了明珠原来的计划，使邀请吉住入社之事处理起来变得有点棘手。??吉住和罗秀是同班同学，传言他们师出同门，关系非同一般。??而明珠在高中三年，就将吉住当了三年情敌。??二人每次相遇，他总是以充满敌意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吉住。??两年前尹晴东渡日本，他对吉住的恨意才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淡。??无论是换作是谁，都会选择接受罗秀的挖角，而拒绝他的招安吧。??当然，吉住转校到辅仁，这件事的操作上的难度也是显而易见的。??大学毕竟不同于中学，并不是按户口所在地而就近入学的。 大约到了九点，电话铃声响了，明珠拿起了听筒：“喂！谁啊？” 好一会那边没有说话，只听到对方喘着粗气的声音。??明珠只好又说了一遍，却仍没有回答，狐疑道：“吉住？”这时，电话那端挂断了，“嘟——嘟——嘟——”的声音持续了很久，明珠呆呆地拿着电话有些不知所措，室友们都觉得他今天非常奇怪，都以一种特别的眼光看着他，这才放下了电话。??他暗忖：老爸老妈通常都是周末晚上打电话过来，中学同学我还没告诉他们寝室电话号码。??而他们也不会打过来却不说话。??刚才那个电话，十有八九是吉住打过来的。??这小子，真地是，既然打来了，却一句话都不说，算什么意思！难道他就没有什么话好对我说的吗？那他又为什么要打电话过来？仅仅是为了让我知道，他室友已经将话带给他了？ 一连几天。??明珠都闷闷不乐，为招安一事而犯愁。??由于第一次去公寓并没有碰到吉住。??无法将来意告诉吉住，张芷涵提议再跑一趟，当面和吉住好好谈谈。??明珠却不以为然，认为吉住肯定已经猜到他们的来意，不应去打扰他，让他安静地思考几天，再作答复。 让明珠没有想到的是。??他还没有等到吉住的答复，却接到了总公司的通知，要他和冬瓜棋社的人去珠海调查辅仁今年应氏杯地重要对手之一——珠海队。??同时快递过来的还有上海至广州地往返机票四张，以及去中山大学珠海校区的详细路线。??而辅仁大学队的几名男生奔赴北京，侦察去年应氏杯男子团体亚军青蛙大学队；几名女生直扑今年应氏杯东道主西安，观察陕西师范大学队。??上外、华政等高校围棋队被安排去了北京，因为据可靠消息，今年应氏杯北大、北师将独立组队参赛。??而不再是联合组队，以北京队的名义报名。??这说明两所高校很有可能招募到了业余强豪，才不约而同动了分家的念头。 其实明珠倒很想去北京看看，不过去珠海也不坏，毕竟那里有梁亮。??也不知道小亮有没有正式承认那个应化美眉是他的女友，说什么只有兄妹之情只怕是自欺欺人罢了。??星期五上午的航班。??意味着这一天地课将错过。??大家乐得向老师请假，唯一辛苦的是要很早就起来，避免上班高峰时间段而在之前赶去浦东机场。??而这，显然不成为问题。 在飞机上，四个人聊了起来。??巧的是，除了韩在铉，三名中国人第一次乘飞机都是在今年。??明珠是春节期间被罗秀逼迫，去了日本冲绳岛助威上海辅仁大学围棋队与冲绳县代表队的比赛。??王小强和张芷涵坐飞机的目的相同，都是为了尽可能地在家乡多呆一两天，才舍弃了两天一夜的火车。??大家有些奇怪。??明明有上海直飞珠海的机票。??总公司却偏偏不买，非去买广州地机票。??再转车去珠海，这不是折腾人又是什么？王小强哈哈一笑，说八成总公司的人只能弄到飞广州的打折机票。??另外三个人听了，面面相觑，心里却不得不承认王小强的话，很有道理。??但是，财大气粗的总公司没必要省这个钱，也有可能他们不知道珠海有机场。 下了飞机，他们按照总公司提供的路线，赶到中山大学本部，坐校车大约花了一个半小时到了珠海校区。??校区三面环山，一面临海，空气清新，景色秀丽。 中山大学是华南地区最高学府、国家重点综合性大学。??为了实现建设世界知名地高水平大学的战略目标，就必须在康乐园外寻求新的发展空间。??最终，选择了环境优美的海滨城市珠海。??1999年9月11日，中山大学与珠海市人民政府签署协议，合作建设中山大学珠海校区。??珠海市将位于唐家湾的3.428平方公里的土地以及其上原珠海大学（筹）的建筑物及配套设施无偿提供给中山大学，由中山大学永久使用和管理。??在珠海市全力支持下，珠海校区以特区速度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建成。??特别是那一栋骑在两山之间、如同巨坝锁江的教学实验大楼，令人叹为观止。??全长571米，是亚洲最长的单体教学楼，建筑面积7.7万平方米，可容纳两万名学生上课。 珠海校区负责接待冬瓜大学棋手地仅有梁亮一个人，张芷涵和韩在铉都感到不可思议。??不过，明珠却毫不在意，毕竟此次来访是以私人名义通知了梁亮，而不是中大珠海校区围棋社。??低调处理这次访问，更有助于在暗处完成总公司交待地任务。 作为东道主，梁亮陪同他们，参观了珠海校区。??他们对现代化的图书馆和体育馆均羡慕不已，深感冬瓜大学地图书馆又简陋又落后，体育馆差强人意。??当然，这并不是他们所最关心的，学生最关心的当然是食宿。??珠海校区拥有全国高校一流的学生住宿环境，每间宿舍面积38-40平方米，4个人住宿，有单独卫生间、阳台，宽敞明亮，设施齐全，每个学生拥有一床、一桌、一椅、一衣柜和一个互联网网络接口，房间配有电话机、饮水机、太阳能热水器和储物柜。??校区建有四个学生食堂和一个教职工食堂，可以满足一万多人用餐。??更让他们自叹弗如的是，珠海校区在全国率先实行“一卡通”，学生手持一卡，就可以在图书馆、食堂、银行等部门使用，使学生的出入、生活大为方便。??相比较下来，他们在冬瓜大学，金龙卡专门用来在食堂、教育超市消费，而学生卡则在图书馆、机房使用。 “你和小点点怎么样了？”因为陈吟书的吟书二字都含有一点，而她年龄又比较小，明珠就给她取了个外号叫做小点点。??趁着其他三人在现代化的寝室里参观，明珠叫住了梁亮。 “点点啊，她上课。??他们应化系，实验课特别多，有时晚上都有课。??”梁亮心不在焉地答道。 明珠就没有继续问下去，那并不认真的眼神就证明了梁亮对陈吟书的态度，不主动，不拒绝，但又不想负责。??他不由为陈吟书感到悲哀，喜欢的男生居然是“三不主义”的拥护者。??为什么最真的心碰不到最好的人！可是即使碰上了自认为世上最好的人，又能怎么样？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自己喜欢的人往往喜欢的是别人。 梁亮拉着明珠，打听浙大的王钰颖的近况。??他以为上海离杭州很近，冬瓜大学的明珠就一定知道浙江大学的王钰颖的消息。??可是，没有参加过定段赛的明珠却对王钰颖一无所知。??梁亮失望不已，感叹为什么王钰颖不亲自来访。 “王钰颖当然不会来珠海刺探军情，浙大已经决定不报名参加今年的应氏杯了。??” “啊，竟有这等事，太可惜了。??我还指望能和钰颖再较量一下呢。??”梁亮嘀咕道，“三年前的定段赛最后一轮输给她，结果她上天堂我入地狱。??我差不多郁闷了半年才振作起来，幸好前年我顺利定段。??” 其实，“复仇”只是托辞，再续前缘才是真的吧。??明珠没好气地说：“浙大围棋协会穷得很，学校从来投入半毛钱。??那些棋手连去西安的路费都凑不齐，哪可能报名参加应氏杯。??退一步来说，即使浙大棋协节衣缩食报名参加应氏杯，也不可能耗费大量金钱去全国各地打探军情，最多只是来上海调查一下辅仁大学吧。??你呀，就别做王钰颖来珠海和人相会的春秋大梦了。??” “唉，难道真的如歌中唱的那样，‘我在梦中一切都有，可惜现实呀常常是相反的’？”梁亮叹道。 明珠也想起来了自己的过去，唏嘘不已，不由和梁亮抱头痛哭，一起将那首歌唱了下去了，直到王小强他们走出了寝室。 “咦，你们俩怎么哭了？”张芷涵好奇地问。 明珠、梁亮异口同声地辩解道：“胡说，我们没有哭，只是在流泪。??” “流泪？”张芷涵笑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哦。??” “只是未到伤心处。??”梁亮深情地说。 王小强突然有种想吐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