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周卫国从雪豹开始》 第1章 重回起点 逆天改命 (非系统文和臆想文,靠主角的智慧、胆略、机遇,同样可以燃到爆,希望大家喜欢。) —————————————————— —————————————————— 萧雅…… 胜利…… 老许…… 小雨…… 守田…… “爹……萧雅,萧雅——” 周文,或者说周卫国更为贴切,他在无声的嘶吼中骤然惊醒,猛地从床头坐起时早已泪流满面。 满目泪痕之中的周卫国望着周边的情形陷入思索: 记忆明明停留在45年8月15日,那天,就在虎头山根据地,消息传来,日本无条件投降,艰苦卓越的抗日战争终于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八路军战士们全体欢呼着,喜极而泣,他也在回忆之中悲喜交集。 这一路走来太不容易了,他的爱人、战友、朋友、兄弟,一个个倒在自己的身边,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 眼见最终的抗战胜利,周卫国忍不住在想,如果萧雅还在,方胜利还在,许光荣、范小雨、守田、李勇他们都还活着,那该有多好。 或许是思虑过甚,紧接着周卫国眼前一黑,再醒来时就出现在了这里。 脑袋中另有的记忆告诉周卫国: 这里是上海。 而此刻他所在的地方,正是他的家,周公馆大楼。 时间点在32年2月,一二八事件已经爆发有十几日了。 他昨日才同张楚,陈怡,田静等同学说好,募捐了一批物资,准备送给前线的抗日战士,以作慰问。 今天上午九点就是约定好见面的日子。 但……这怎么可能,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正在周卫国感到震撼的时候,一个年轻的身影突然闯进了他的屋子,“文哥,你不是让我八点整准时来叫你,开车带你去你们学校门口的吗?你同学估计已经等着了,你怎么还没有收拾好,再不抓紧时间可就来不及了。” 周卫国有些目瞪口呆地望着突然闯进来的这个脸上还带着些稚嫩的身影,他的弟弟刘志辉。 相对于五六年之后,两人再见面时刘志辉表现出的沉稳,此时的刘志辉怎么看都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 “你是,小辉?”周卫国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他甚至颤抖着双手去触摸刘志辉的脸。 而就在这时,他才赫然意识到他的左手居然还在。 “我的手,怎么会?这怎么可能……” 刘志辉有些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望着自己熟悉的哥哥道:“文哥,你在说些什么呢,我怎么有些听不懂呢?你该不会是发烧了?” 周卫国觉得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他任由刘志辉的手放在额头上,带着些紧张的神色问道,“那,这么说的话,爹,爹他……” “文哥,你放心,我按照你的交代没把这事儿告诉爹,这次咱们两个偷偷过去,爹他不会知道的。”刘志辉还以为哥哥担心去前线慰问战士的事情被父亲周继先知道,连忙安慰道。 “我要去见爹,小辉,带我去见爹!”周卫国喝道。 这是他目前最急迫要去做的事情,记忆中活过的那一世,他只顾着抗战杀敌,根本来不及尽孝道,顾全自己的父亲,以至于后来被日军俘虏的父亲周继先为了让周卫国哥仨专心抗日,不受日军威胁,竟是从城楼上一跃而下。 周卫国一直为此事悔恨不已,觉得深深愧对于父亲。 重活一世,居然可以重新见到活着的父亲,周卫国怎能不心生激动。 刘志辉疑惑道:“文哥,你见爹做什么?” “少废话,赶紧带我去。”周卫国道。 “好。”刘志辉见周卫国坚持,只得应道,在刘志辉的引路下,在书房里,周卫国终于见到了自己的父亲周继先。 不似平日,因为父亲的严肃,见了父亲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的尽量地躲着避着。 此刻再见到无数次梦境之中梦到过的父亲,周卫国紧绷着的泪腺终于还是决堤了,眼泪毫不争气地顺着眼眶滚落了下去。 似乎是听见门口的动静,正在写东西的周继先停下笔来,他抬起头,露出一张板着的严肃的国字脸,沉声问道,“是谁在门口?” “爹,是我。”慌忙之中周卫国胡乱地擦了一把眼泪,强装平静地回道。 “进来!” “哎!”周卫国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进了书房。 “有什么事吗?”自己的儿子不是外人,周继先依旧低着头,凝神在自己所写的一副字中,随口问道。 片刻的沉默过后,一个稍微有些哽咽的声音回道:“没事儿,爹,我——我——就是想看看您!” 只是等到这句话说完,决堤的泪水再次模糊了周卫国的视线。 这般动静终于惊醒了周继先,周继先放下笔,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一向脾气暴躁,又喜欢犯浑的儿子,此刻居然在自己的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的。 “孩子,你和爹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周卫国并不答话,只是看着自己的父亲,累如泉涌之下,满心哽咽,嘴角却有了笑意,这并不矛盾,这是失而复得的狂喜。 他冲着周继先砰砰砰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不顾周继先的惊容,跪在地上,挺直了身子道:“爹,儿子不孝,枉费父亲操心二十余年,今日才有明悟,深感父亲养育不易,父亲请宽心,儿已经长大,自此之后再不让父亲忧心半分。” 说完,周卫国毅然起身,胡乱地擦拭掉眼眶的泪水,转身出了书房,只留下面面相觑的刘志辉和周继先两人。 周继先觉得方才的一幕像是在做梦,但是儿子忽然像是长大了,的确让他感慨万千,“小辉,你二哥他到底是怎么了?” 刘志辉挠了挠头,一脸无奈地回答道:“爹,这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啥情况呀!” “好了,你去,多关心关心你二哥,不要让他再出了什么事情。”周继先说道。 “是。”刘志辉应了一声,转身向着周卫国离开的方向追去。 大步走出周公馆的周卫国一路走到川流不息的大马路上,他贪婪的嗅着上海这座城市熟悉的气息,心底早已经翻滚起惊涛骇浪。 真的重生了。 时间又返回到三二年,复旦大学毕业的前夕。 陈怡、张楚、田静、陈近文营长,一二八事变…… 就连自己的断臂也恢复了,还见到了活生生的父亲。 那么在此刻这个时间段上,一切都还是记忆中最美好的模样。 抗日战争还没有爆发。 方胜利没有死,许光荣也没有死,范小雨、李勇、朱老大等都没有死。 最重要的是萧雅也没有死。 萧雅! 我的挚爱! 紧握起拳头,周卫国的心底憋了一股气,他的目光之中爆发出强烈的意志: 既然上天给了自己一次重新再来的机会,自己一定会把握机会。 此生重活的目标非常明确:避免记忆中的所有悲剧,再不会重蹈覆辙,另外,继续杀鬼子,保家卫国。 想到这里,周卫国的脑海里有了接下来的规划: 再有几月就要大学毕业了,毕业之后他还是会去报考中央军校,因为只有通过中央军校出来才可以做军官,率领属于自己的队伍去杀鬼子。 记忆中自己一毕业就参与其中的淞沪抗战啊,还有后来的南京保卫战啊,以及那惨绝人寰的屠杀,一想到这里周卫国便恨的咬牙切齿。 日寇当诛,定要杀他个痛快淋漓,以敌人之血,扞卫中华人的脊梁…… 第2章 恍若初见 奔赴前线 而现在,周卫国需要处理的是手头的事情。 他昨日才答应过陈怡,张楚等同学,今日上午一起去十九路军接待所,给前线的战士们送慰问品,眼看着时间都已经快过了。 一想到前线的战士们正在进行惨烈的战斗,周卫国再不敢耽搁。 他整理过思路,迅速带入当前的时间和历史,扭头看见刘志辉追来,忙喝道:“小辉,抓紧时间,咱们这就准备出发,你把车开上,我们先到商会拿些烟和烧酒,然后立刻赶往十九路军接待所。” “好。”刘志辉转身去准备,很快两人便开着车走在了赶往十九路军接待所的路上。 另一边,复旦大学的学生陈怡、张楚、田静三人因为没有等到周卫国,只得提前出发,已经到了十九路军接待所。 这些具有进步时代思想的学生是专门来给前线的将士们送慰问品的,自从战斗打响,日军突然偷袭上海匣北区,一二八淞沪抗战爆发,这些爱国学生们便一直在关心战事。 战场上杀敌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自然做不到,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来送一些慰问品以表达心意。 所以周卫国、陈怡、张楚、田静这四位同窗约定在今天上午九点到十九路军接待所送慰问品。 周卫国因为重生的事情耽搁,这才晚到了些。 等到周卫国和刘志辉从自家商会拿了烟酒之类的物资,开着车赶往十九路军接待所的时候,却在半道上遇到了张楚、陈怡、田静三人。 重活一世,再见到陈怡,再见到已经在记忆中牺牲的张楚,周卫国的心中是相当感慨的。 “小辉,下车,拿东西!” 周卫国招呼了一声,率先从副驾驶位上跳下车,一扭头,一脸喜色的陈怡已经加快了脚步朝着自己迎了过来。 那是一张甜美动人的脸,她曾经几乎快要深刻在周卫国的心底,此时出现的时候,眉宇间还夹杂着几分青春的稚嫩。 恍如隔世,一如初见! 周卫国的右手在稍稍颤抖中缓缓上抬,他几乎忍不住想去柔情地捧一捧这张精致的脸。 可他终究还是死死地将自己克制了下来。 那只是记忆中的陈怡,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之后,终于克服了所有的苦难,被自己接纳和深爱的陈怡。 但眼前的陈怡不是,这还只是一个于他而言,双方都有些情窦初开的同学和朋友而已。 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并没有捅破,而现在的周卫国也并不想去捅破。 因为他已经有了萧雅,在自己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有的未婚妻萧雅。 那是他的白月光,是他的朱砂痣,深刻在心底,永远无法释怀。 上辈子对不起她的,亏欠她的,这辈子周卫国已经想好了,除了杀鬼子抗战之外,将自己一腔忠诚与爱都补偿给她。 至于和陈怡,就当是一段永远埋藏在心底的美好初恋,又何必再去招惹。 想到这里,周卫国原本炙热的心慢慢的平静下来,他望着陈怡,笑道:“陈怡,我来了。” 陈怡稍微怔了怔,或许是因为女人的第六感,虽然只是短短一天时间未见,可她总觉得这容貌上虽没有变化的周文,目光之中似乎多了不少的沧桑与沉稳,就连这说话的语调也少了平日的张扬与浮躁。 或许是错觉,陈怡将脑子里的杂念摒除,有些生气地问道:“周文,你怎么才来啊?” 周卫国笑着解释说道,“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但总算是赶上了你们,小辉,东西都提下车了没有?咱们去把慰问品送到接待所。” 一旁的张楚扶了下眼镜,带有些鄙夷的口吻说道,“还真是难为周大少爷了,但不必了,应该是前线吃紧,这些慰问品根本送不上去,全部堆积在接待所,你现在把慰问品拿过去也只是被堆到接待所的仓库而已。” 张楚把“周大少爷”这个字眼咬得格外的重。 或许是嫉妒,或许是周卫国喜欢犯浑,总是天老大他老二的性格,也或许是因为陈怡,张楚和周卫国虽然是同学,可是两人一向不对付,张楚一直觉得像周卫国这种富家公子哥跟自己等人绝不是一路人。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张楚已经能够猜到,这位公子哥一定会立刻怼回来。 可事实却令他感到意外,周卫国非但没有反驳他的话语,反倒是以真诚的目光看着他。 是的,两人以前或许是有些矛盾,都看不上彼此,但经过今后几年联手抗战杀鬼子,走在同一条路线上,两人早已经从最初的同学变成了朋友,战友,甚至是兄弟。 周卫国当然不会跟自己记忆中已经牺牲掉,此刻却又能重新活在自己面前的兄弟计较。 他笑道:“楚子,你说的不错,前线战事吃紧,说明阵地危机,就是接待所的士兵也不敢轻易涉足,可慰问品送不到需要的战士们手中,那咱们这一趟不是白来了。” 张楚有些发愣,因为周卫国对他的称呼实在是太亲密了,居然用了“楚子”这个字眼。 这让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周文似乎和从前都有些不太一样了,他甚至觉得这样的周文有些陌生。 一旁的陈怡却开心的笑了,她很高兴周文的想法和他是一致的,“周文,你说的对,我刚才也和张楚他们说了,咱们一定要把慰问品亲手送到前线战士们的手中,我想亲自去一趟阵地。” “好,我陪你一起去。”周卫国毫不犹豫地说道。 张楚忙道:“陈怡,你不能去,前线正在打仗呢,那太危险了,随时都可能会出人命,咱们只是学生,又不是当兵的,去了不是只能添乱嘛!” “我不怕,战士们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我们只是冒点风险去给他们送一些慰问品而已,难道连这都做不到吗?”陈怡坚持道。 周卫国赞赏地望了陈怡一眼,不愧是在刚刚毕业就参加了革命的女子,仅仅是这份见识与思想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这,你知道的,我不是这意思……”张楚连忙摆手。 一只手掌忽地搭在了他的肩上,“楚子,我明白你是在担心陈怡,但是陈怡的性格难道你还不了解吗?放心,不会有事的,如今国家动荡,存亡之际,匹夫有责,说不定什么时候战争就会到来,我们今天提前去战场上看一看,适应适应也是好的。” 张楚没有想到周卫国能够说出如此大义凛然的话来,这与他平日里的风格截然不同。 但周卫国一再向他含蓄示好,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张楚也觉得有些受宠若惊,总不好伸手打笑脸人,只得点了点头应道,“那好,只是慰问品送到之后,咱们得赶紧回来。” “放心,事不宜迟,上车!”周卫国道。 “哥,你真要去?”刘志辉有些担忧。 周卫国接过车钥匙,道:“小辉,我自己过去就行,你回去照顾爹,记住,不许把这件事情告诉爹。” “哥,可是……” “好了,去!” 周卫国说着,招呼张楚、陈怡、田静三人上了车,一踩油门,轿车在轰鸣声中向着前线阵地开去。 终于到了地方,前路却被倒塌在道路的建筑所阻挡,车再不能往前开了。 看着往昔繁华热闹的匣北区,如今早已荒无人烟,四处是断壁残垣,建筑物倒塌一地,一副地狱般的景象。 张楚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田静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坐在副驾驶的陈怡下意识地拽了一下周卫国的衣角,她望见周卫国的神情依旧平静的吓人。 周卫国冲着陈怡轻笑了下,算作安慰,他打开车门下了车,将后备箱里的两个麻袋其中一个丢给张楚,说道:“楚子,你们也听到了,曹家桥和青云路这两个方向都有枪声,说明这两处都在战斗,咱们必须把慰问品同时送过去,我和田……” “周文,我和你去青云路。”陈怡打断了周卫国。 周卫国笑了笑,也好,虽然这辈子不想再招惹陈怡,但陈怡跟着自己毕竟更安全些。 “好,我和陈怡去青云路,楚子,你就和田静去曹家桥,带着这些东西过去,路上小心。” 张楚有些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其实他是想和陈怡一块儿的,至于去哪儿都无所谓了。 只是陈怡主动提出来要和周文一组,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张楚忍不住嘀咕道:“周文,你这麻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周卫国道:“烟和酒。” “装这些做什么?前线的将士们最需要的不是食物之类的吗?早知道就不该同意你,应该把我们那些慰问品带上。”张楚道。 周卫国笑道:“慢慢你就会懂了,战场上打得太激烈,除了弹药装备之外,战士们杀鬼子最需要的就是这些东西。” 说到这里,周卫国一把背起麻袋,面对前方时不时飘来的战争的硝烟,他这个初生的牛犊没有丝毫的怯弱,大步跨了过去,“陈怡,我们走!” “好!”陈怡连忙跟在周卫国的身后。 望着周卫国毅然决然的步伐,身后,田静感慨道:“张楚,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我总觉得周文似乎和前些日子有些不一样了。” “谁知道他的哪根神经又搭错了,不说这些了,陈怡他们都过去了,田静,咱们也抓紧时间去曹家桥!”张楚咽了口唾沫,忍住对战争的怯弱说道。 “好。” 两人转身向曹家桥的方向过去…… 第3章 青云路 一鸣惊人(新书启航求个收藏) 周卫国和陈怡一路赶到青云路十九路军前线阵地的时候,战斗正打得异常惨烈,一眼望过去,硝烟弥漫整个战场,四下满目疮痍。 如果这还不足以让第一次上前线的陈怡感到震撼的话,那名几乎被炸烂了肠子却还在最后蠕动的国军士兵的惨像,直接便让初次目睹这些的陈怡面色煞白,紧接着哇哇干呕起来。 周卫国伸出的手迟疑了片刻,还是在陈怡的后背轻拍了拍,帮她缓解胃部的不适,“陈怡,你没事?如果坚持不住的话,我一个人去就行。” 陈怡却倔强地摇了摇头,尽管她的脸色难看的让周卫国有些担忧,“没事儿,我吐完就好了。” 了解陈怡外柔内刚性格的周卫国点了点头,不再多劝。 等到陈怡吐完,稍微好了些,两人再次上路,朝着阵地前线赶去,很快两人就被一名国军士兵发现了。 那是一名已经负了伤的士兵,脑袋上缠着绷带,暂时被安排在了大后方负责警戒,他望见周卫国和陈怡的时候,神色立马警惕起来,第一时间将枪口对准了周卫国,怒喝道:“站住,你们两个是什么人?立刻回答,再不回答我就开枪了。” 陈怡有些慌乱,受到惊吓,下意识捉住了周卫国的手。 周卫国镇定地提了提手中的麻袋,道:“兄弟,你别误会,自己人,我们是复旦大学的学生,是专门来给你们送慰问品的,接待所的慰问品送不过来,所以我和同学亲自赶过来,就是想把这些慰问品亲手交给前线抗战的兄弟们。” 原来是两个学生,这也符合周卫国两人的装扮。 士兵松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枪支,“我说你们这些学生娃还真是大胆,到这里做什么,来找死不成?” 周卫国却是笑着,也不答话,他从麻袋里掏出一包香烟塞到士兵的手上,说道:“兄弟,前线作战辛苦了,抽支烟解解乏!虽然不能消除你的痛楚,但可以暂时缓解。” “烟!!!” 士兵的眼睛亮了起来,周卫国的话说的一点不错。 对于有烟瘾的战士来说,在负伤或者疲惫的时刻能有一支烟抽,比什么都来得快活。 但士兵并没有多拿,他只是拆开香烟的包装,从里面取出一支烟来,然后把剩下的香烟一股脑塞在周卫国的手中,“小兄弟,我要一根儿就够了,剩下的留给还在前线杀鬼子的兄弟们!” 不愧是十九路军陈营长的兵,还是记忆中的豪壮与热血。 周卫国重重的点了点头,连忙掏出兜里的一盒火柴划上一根,递到士兵的面前,将那根香烟点燃。 士兵狠狠的吸了一口,随着一口烟雾飞腾,因为痛楚紧蹙着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 再看向周卫国的时候,目光柔和了不少。 “小兄弟,前面战场太危险了,你就把东西放这儿,我一会儿替你拿过去给营长他们。” 周卫国望了陈怡一眼,摇了摇头道:“不,我得亲自把这些烟和酒送到陈营长的手中。” 那士兵听见周卫国的称呼,愕然道:“小兄弟,你认识我们营长?” 周卫国点了点头,“像陈营长这样的英雄好汉谁不认识?” 士兵狠狠地点了点头,“那是,我们营长绝对是条汉子,既然你认识我们营长,那没得说,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多谢!” 三人立刻上路,周卫国的手还被陈怡抓着,看样子没有松手的意思,他也只好听之任之了。 刚到最前线阵地,正碰上鬼子的一波冲锋,日军的一枚榴弹在阵地工事后炸响,一名国军士兵躲闪不及,在周卫国三人的目睹下轰然倒地,一条被炸断的胳膊飞出老远,重重地砸在废墟之中。 呕—— 陈怡拼命地忍住胃中的不适,死死地抓着周卫国的手腕。 青云路前线阵地最高军事长官,营长陈正伦在扭头时,刚好看见周卫国与陈怡两人愣在原地。 陈怡显然是第一次面对战争的惨烈,整个人都惊呆了。 至于周卫国,则是惊奇的发现,一切还是记忆中的情形。 陈正伦营长已经气得开始骂人,冲着那个将周卫国二人带过来的伤兵喝道:“二蛋,你他吗干什么呢?这两个是什么人,怎么把他们带到战场上来了?” 那伤兵二蛋连忙道:“营长,他们是那啥大学的学生,给咱们送来了烟还有烧酒。” “有烟?”听见声音的士兵们忍不住扭过头来,看到周卫国从麻袋里掏出来的香烟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陈正伦大斥道:“胡闹,学生娃来战场做什么,这不是添乱来了嘛!东西我们留下,二蛋,你把他们赶紧给我送回去。” “是。”二蛋应了一声,再看向周卫国的时候不免有些气恼,“你这学生,你不是说认识我们营长吗?我才带你过来的。” 周卫国平静地看着久违的陈营长,他与陈营长相识是在前世,就是在这青云路战场上。 但现在的情况是,他认识陈正伦,陈正伦却不认识他。 周卫国沉声道:“陈营长,我叫周文,她叫陈怡,我们是复旦大学的学生,因为招待所的慰问品送不上来,所以我们才亲自跑这一趟。 你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劝,战场有多么危险我很清楚,可我既然来了就不怕死在这里。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周文虽然是一介书生,做不到你们这样浴血战场,但是上前线来给你们送一些慰问品还是可以做到的。” 周卫国的平静和慨然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惊讶。 或许是受到鼓舞,陈怡缓缓松开了拉着周卫国的手,努力说道:“周文说的对,我们虽然是学生,可我们不怕死。” 陈正伦稍稍意外地看了看周卫国二人,心底生出些赞赏。 现在前线战斗打得正激烈,随时都在死人,就连后勤部队都不敢轻易上前线,这两个学生却有如此勇气,的确令人敬佩。 想到这里,陈正伦收起心底所有的轻视,认真地看着周卫国说道,“好小子,既然你不怕死,我也不劝你,只是你可要想好了,一会儿战斗开始的时候我可顾不上你。” 周卫国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这我明白,给我一把枪,我也可以参加战斗。” “就你?你会开枪吗你?” 这倒不怪陈正伦小瞧周卫国,实在是此刻的周卫国的脸上尚且带着一份稚嫩,这样一个学生陈正伦可不认为他有什么战斗力。 周卫国正想找话语说服陈正伦,感知敏锐的他率先发现有一队鬼子从侧翼摸上来了。 其中几个鬼子甚至把枪口对准了陈正伦。 来不及思索的周卫国一个飞扑从侧面将陈正伦按倒,同时怒吼道:“隐蔽——,侧翼的鬼子摸上来了。” 几颗子弹几乎是擦着陈正伦的头皮而过,感受着压在身上的重量,陈正伦在惊奇的同时不免有些庆幸和感激,这个学生救了他的命。 侧翼摸上来的鬼子大概有十几人,前方的步兵向前摸进的时候,还有两挺轻机枪喷吐着火舌,压制国军阵地,掩护步兵前进。 “兄弟们,打!”重新爬起来的陈正伦立马开始指挥战斗。 只是鬼子的火力太猛,陈正伦等人一时被压制的抬不起头来。 工事后,周卫国拍着陈怡的后背安慰道,“别怕,你暂时先躲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说着就要离开,有些害怕的陈怡忍不住抓住周卫国的衣角,“阿文,你要做什么?” 周卫国轻笑了声,嘴巴里吐出三个字来: “杀鬼子!” 战场虽然惨烈,但对他而言不过家常便饭。 这个时候陷于苦战的陈正伦等人已经来不及去关注周卫国了。 鬼子的火力太猛,只能用手榴弹压制片刻,尝试扭转战局。 周卫国猫着腰迅速赶到前沿工事的最左翼,两颗手榴弹赫然出现在他手中,那是他扑倒陈正伦的时候顺过来的。 再不犹豫的他将手中的两颗手榴弹扯掉导火环,在骤然起身的同时奋力一掷,爆炸的威力似乎格外的大,巨响声中,天地似乎都无声了,摸在最前面的三个鬼子被当场炸死,日军的机枪火力也因此稍稍一滞。 陈正伦这时才注意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周卫国方才做了什么举动。 顾不上心底的震撼,陈正伦大怒道,“妈的,你们谁把手榴弹分给这小子了?” 可士兵们一个个却都摇头,没人晓得周卫国手上的手榴弹是哪里来的。 一排长指了指陈正伦的腰部,弱弱地来了一句:“营长,你腰上挂着的手榴弹好像不在了。” “……” 入手空空,陈正伦稍怔,随即大骂道:“娘的,这小子,把老子的手榴弹摸走了。” 鬼子的机枪火力又响了起来,有几名士兵被直接扫到。 受到周卫国方才的启发,顾不得训斥周卫国的陈正伦忙喝道:“手榴弹,顾不了那么多了,把所有的手榴弹全部给我丢出去,遮住小鬼子的视线,趁着这个空挡干掉鬼子的机枪手。” “是——” 士兵们纷纷开始投掷手头并不算多的手榴弹,随着一声声爆炸,硝烟笼罩在局部区域,侧翼的鬼子摸进的步伐立马受到阻碍。 但鬼子的两名机枪手还是没有干掉,他们将机枪架在掩体后,只露出小半个身子射击,又有步兵的掩护,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打掉。 反倒是急着干掉鬼子机枪手的一些将士们,将身子露出工事的时候纷纷被子弹射倒。 陈正伦为此焦急,他手中的步枪已经打空,刚刚装上两发子弹,正要亲自冒险尝试打掉鬼子的机枪手。 一抬头,不远处发生的一幕让他愣住了。 周卫国不知从哪个牺牲的士兵手上摸去了一条枪。 拉枪栓,上膛,瞄准,射击,一系列的动作无比熟练,极射的子弹在高速的旋转中飞出。 鬼子左边的机枪火力应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是第二枪,两枪的间隙绝对没有超过两秒。 鬼子右边的机枪火力同样戛然而止。 “好枪法!” 回过神来的陈正伦忍不住大声惊叹,他的声音还没有落下,就在骇然中发现,打空了子弹的周卫国居然一把扔了步枪,就冲出了工事,往几米外侧翼墙体后跑去。 “掩护,火力掩护——” 陈正伦连忙大吼,看着险象环生的周卫国,心都要快要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第4章 力挽狂澜 生死兄弟 ……周卫国冲出工事的那一幕,不止是落在陈正伦的眼中,就在不远处的陈怡同样目睹了这一切。 这一刻的陈怡只感觉脑袋嗡了一下,一下子变成了大片的空白,她连性命都不顾了,下意识的朝着周卫国的方向追去。 “回来,你疯了!” 幸好营长陈正伦眼疾手快,一把将陈怡按在工事后。 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眶里滑落,陈怡大声的喊着周文的名字,却只能睁眼睁睁的看着那道身影毅然绝然地冒着枪林弹雨,一路冲进了侧翼的断墙后。 “火力掩护,把鬼子的注意力给我吸引过来。” 陈正伦大吼着,方才周卫国两枪干掉鬼子大后方的两名机枪手,的确是惊艳到他了。 此刻周卫国冒着炮火冲出工事,直奔的目标是什么陈正伦一眼就瞧得明白,正是先前那个在左侧被周卫国一枪干掉的鬼子机枪手,准确的说是鬼子机枪手手中的那挺轻机枪。 自己营的子弹已经快要打完了,那挺轻机枪如果能到手,的确会有大作用。 怒吼着掩护的陈正伦不由得在心底感慨: 这个学生娃的胆子也太大了! 不远处的断墙后,周卫国大口的喘着粗气。 别看方才只有那几米的冲锋距离,却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现在的身体虽然年轻,可体能实在是太差了。 鬼子的子弹朝着他所在的断墙方向倾泻了一阵。 段墙顶,被子弹打得四分五裂的石块砖片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周卫国的身上。 周卫国一时灰头土脸,好不狼狈。 紧接着大概是陈营长那边的火力吸引了鬼子,周卫国这边才算是平静了些。 他透过侧墙的缝隙观察,那挺歪把子轻机枪被死掉的鬼子机枪手的尸体压着,就在离了他不足十米的地方。 这么短的距离,他相信只需要几秒的冲锋就可以把那挺轻机枪抢到手。 但现实的情况绝没有那么容易,第一,周围的鬼子并不远,一旦周卫国冲出去,他们肯定可以第一时间察觉,然后给予火力打击。 第二,那轻机枪所在的位置相对于日军来说毫无遮掩。 这就意味着周卫国一旦暴露,连个躲避子弹的掩体都没有。 可既然来了,周卫国也没想那么多,他无惧一切。 休整了片刻之后,周卫国低喝了一声,低着腰的身子宛如一头敏捷的猎豹,在日军与陈正伦一行火拼的间隙猛地冲出去。 突发的情形立马被日军和陈正伦双方察觉。 “阿文……”陈怡几乎崩溃的哭声充斥在耳中。 来不及惊叹周卫国胆量之大的陈正伦再顾不得隐蔽了,他带头从工事后将自己整个身子站了起来,疯狂地拉动枪栓、上膛,朝着日军射击,“兄弟们,不惜一切代价,火力掩护!” 命令下达,所有将士跟随着陈正伦一齐从工事后站起了身子,朝着日军的方向全力开火。 从侧墙到鬼子机枪的位置不到十米,不过眨眼的工夫周卫国已经到了那鬼子机枪手尸体的跟前。 反应过来的日军的火力也接踵而至。 尽管陈正伦那边已经开始全力掩护,但周卫国这边还是第一时间遭受到日军的一轮火力攒射。 放眼望去,周卫国身边豪无掩体,顷刻间陷入必死绝境。 “兄弟——”陈正伦怒吼着,唯一能做的就是更加疯狂的进行火力掩护。 电光火石之间,周卫国别无选择,他只能去赌。 在鬼子的子弹扫射过来的时候,他以蛮力迅速的将那鬼子机枪手的身子侧翻起来当作掩体,然后将自己整个身子都缩在那鬼子尸体的后面。 侥幸让他赌对了! 鬼子的步枪子弹威力大,穿透力强,鬼子的尸体原本是挡不住的,子弹完全可以穿透而过,再次杀伤周卫国。 好在朝着周卫国的要害射来的子弹只有那么几颗,似乎在穿进鬼子的身体里的时候撞上了骨骼,这才没有继续穿体而出。 只有一颗子弹从鬼子的左胸膛穿过,又擦伤了周卫国的左臂。 一轮火力过后,日军大概以为周卫国必死无疑,又因为陈正伦营的全力火力进攻,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在了陈正伦营的工事上。 就连陈正伦又何尝不是如此感慨,他甚至有些自责,早就应该把这个学生娃赶离阵地的。 陈怡已是面色苍白,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似乎倒在了鬼子身体后的周卫国。 就在这几乎被所有人忽视的一刻,周卫国迅速摸过那鬼子尸体旁的轻机枪,检查过弹药之后,兀地从地上跃起,一梭子机枪子弹便朝着鬼子最密集的方向扫射过去。 突如其来的火力点,又离得如此之近。 再加上周卫国使用机枪的娴熟,鬼子顷刻之间倒下七八个。 陈正伦的脸上首先是惊愕,紧接着转化为一片震撼。 他意识到这个名叫周文的学生的非同一般,枪法十分厉害也就算了,身手同样敏捷惊人,就连机枪都使用的如此娴熟。 杀鬼子的时候目光之中更是杀意凛然,不带任何手软。 似乎这是一件对他而言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小子,真是个绝了!”短暂的念头一闪而逝,陈正伦立马抓住战机,招呼自己营的战士朝着鬼子冲锋。 周卫国则是边打边撤,带着缴获的轻机枪和子弹退回侧墙。 两方火力点的照顾之下,冲上来的这伙鬼子不敌,伤亡迅速扩大之后连忙向后撤离。 周卫国将轻机枪改为点射,又打死了两个后撤的鬼子。 剩下的鬼子朝着陈正伦的工事还有周卫国的方向丢了几颗手雷,趁着手雷爆炸时带起的硝烟,迅速地带走了己方的所有装备弹药,成功后撤。 至此,十九路军一营总算是把日军又一波猛烈的进攻击退。 危机解除,周卫国这才扛着缴获的轻机枪,腰上挂着子弹盒,返回陈正伦等人的工事。 刚跳过工事,一个有些柔软又带着些清香的身影便猛扑在他的身上,早就梨花带雨的陈怡带着哭腔道:“阿文,你不要命了?你吓死我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没事儿的,放心,都过去了!”有些手足无措的周卫国只能伸出手在陈怡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安慰好陈怡,直到陈怡带些脸红的撒手,周卫国扭过头来,营长陈正伦这才迎了过来,感慨道:“周文兄弟是,你可把哥哥我瞒得够深的,就你刚才表现出来的枪法,还有面对战场的那身手和应变,绝不是一个学生能够拥有的,老实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实在是方才周卫国的表现太过惊艳,别说是陈正伦,就连陈怡都惊呆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总是喜欢犯浑,身上却又充满了格外诱人魅力的富家少爷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这一幕怕是再也从她的心底抹之不去了。 周卫国知道陈正伦会有疑惑,他也早就想好了说辞,“陈营长说笑了,我就是复旦大学一名普普通通的学生,陈怡是我的同学,这一点她完全可以为我证明,你要是去我们学校里打听打听,老师和同学们也都能为我证明。” “不错,陈营长,周文他的确是我们复旦大学的学生,不过他可一点儿都不普通,他是我们复旦大学成绩最优秀的学生!”陈怡说道,终于从方才战争的恐惧中回过神来。 陈正伦笑道:“哦,这么说周文兄弟是文武双全,那就更了不得了。 想起方才小兄弟问我要枪杀鬼子,我还笑话你不会打枪来着,现在想想都汗颜。 方才的战斗要不是小兄弟你力挽狂澜,咱们的阵地说不定就被鬼子给攻破了。” “陈营长严重了,倒是我有些不好意思,刚刚偷偷把陈营长的那两颗手榴弹给顺走了。”周卫国道。 陈正伦大笑道:“顺的好啊,顺的好!只是我很好奇,小兄弟,你这一手枪法还有本事,都是从哪里学的?” 周卫国解释道:“我父亲有些朋友也是军人,他们教过我怎么使用各种枪械,还对我进行过射击训练,我跟着学过一段时间。” “仅仅是学过一段时间?”陈正伦惊讶道。 周卫国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说道:“教我打枪的那个军官说,我在军事上天赋异禀,要是肯参军,保不齐还能当上将军呢!” 陈正伦大笑道:“我虽然没有见过教你的这位军官,可我敢肯定,他的眼光绝对是过人的。” “陈营长过奖了。” “不,我这人向来只说实话,周文兄弟,说句真心话,你要是愿意,我官职虽然不高,保你参军还是没有问题的。”陈正伦起了爱才之心。 周卫国道:“多谢陈营长好意,我已经想好了,毕业之后就去报考中央军校,等到军校毕业进了部队,说不定今后咱们还能一起上战场。” 这下子倒是轮的陈正伦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兄弟说的是,我差点儿忘了,像你这样的高材生,不去上军校那就太可惜了,中央军校,那可了不得,一毕业,出来至少也是个尉官,校官也是迟早的事,那可比跟着我们这帮野路子的前程好的多。” “不求前程,看现在的情形,中日必有一战,我只希望战争爆发的时候可以上战场,报效祖国。”周卫国气正言辞地说道。 “说得好,咱们当兵的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有几个是一心想着前程?保护百姓和祖国,保护我们脚下站着的每一寸国土,那才是我们当兵的存在的意义。”陈正伦慨然道。 周卫国道:“陈营长,我周文不会说漂亮话,但这第一次上战场,是陈营长还有这些兄弟们告诉了我,什么是中国人的骨气,什么是军人的风采,浴血沙场,保家卫国,不惜马革裹尸,有你们在,我们中国人的脊梁就在。 若是陈营长不嫌弃,我周文今日想在这里和陈营长结为兄弟,不跪苍天,不跪后土,不需要这些凡俗之礼。 我只要陈营长一句话,那就是一辈子。” “哈哈哈哈,痛快,兄弟,你这性情太合我的胃口了,就凭你这一番话,还有你这一身打鬼子的本事,我陈正伦这辈子能认下你这样的兄弟,值了。”陈正伦大笑道。 两只热忱的手紧握在了一起,不需要特别的誓言,不需要特别的礼仪,就像周卫国所说的那样,男人之间,有时一句话就可以是一辈子。 “营长,鬼子又摸上来了!”二蛋的声音打破了豪壮的气氛。 陈正伦转身看着工事外又迎上来的更多的鬼子,嘴角无奈地露出一抹苦涩。 小鬼子太精明,每次冲锋被打退的时候,哪怕丢下己方士兵的尸体不管,也会把所有的弹药枪支带走,以至于陈正伦营得不到任何补充。 他的一个营现在只剩下些伤兵,更是弹尽粮绝。 想要继续守住阵地似乎是不太可能了。 他冲着一营还活着的战士们喊道,“兄弟们,狗娘养的小鬼子又冲上来了,我问你们,怕不怕死?” “不怕——” “不怕——” 将士们大吼着回应。 陈正伦狂声大笑道,“好样的,不愧是我陈正伦的兵,就算是今天死在这阵地上,到了那边儿咱们兄弟还一起杀鬼子。 现在在我们身后的就是大上海,我们就是上海民众的最后一道防线,小鬼子要想从这儿过去,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踩着我们的尸体爬过去,都听清楚了没有?” “是——” 战士们齐声嘶吼着回应。 陈正伦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才扭过头来对周卫国说道,“兄弟,当哥哥的现在顾不上你了,你带着陈怡姑娘撤,现在走还有活路,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周卫国却是大笑道,“陈大哥义薄云天,我这个做弟弟的要是贪身怕死,还怎么配做你的兄弟,你见过当兄弟的丢下自己的兄长自个儿逃命的吗?” “周文兄弟!你跟我们不一样,我们这些大老粗死了也就死了,可你这样的人才不应该折在这里……”陈正伦还想劝说,却被周卫国的话语打断。 “陈大哥,你什么都不用多说了,既然说好了做兄弟,那就应该同生共死,再说了,刚才我的本事你也见到了,我留在这里咱们也能多一分胜算。” 陈正伦听的有些哽咽,他重重地拍着周卫国的肩膀道:“好兄弟,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陈怡,你……” “阿文,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既然你选择留下,我也会留下来,要死咱们就死在一起。” “唉……”周卫国在心底叹了口气,面对陈怡此刻面临绝境所表现出来的直白,他竟是有些无言以对了。 陈正伦冲着周卫国竖起了个大拇指,意有所指道:“兄弟,好福气啊!” 周卫国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日军这个时候摸上来了,从兵力上看,远比先前的几次进攻队伍要多得多,而周卫国这边,陈正伦等人已经近乎弹尽粮绝。 唯独周卫国的手上还有一挺缴获的轻机枪,外加上不到一百发子弹。 即将爆发的战斗似乎看不到任何胜算。 大后方的鬼子已经成功构筑机枪阵地,以猛烈的火力掩护步兵的冲锋。 陈正伦一方的伤亡迅速蔓延,陈正伦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士兵倒在鬼子的火力之下。 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工事后,除了周卫国外,所有人的心底无不生出必死的念头。 陈怡不知何时又默默地拉起了周卫国的手,在这生命最后的关头,她已经顾不得羞赧了。 ……战斗终于打响。 那是十几发迫击炮炮弹,却全部在进攻的日军阵营中炸响,进攻的鬼子遭受火力突袭,当场阵亡了不少,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后撤。 陈正伦一行在短暂的愕然过后顿时喜出望外。 原来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国军其他部队的援军终于赶到了…… 第5章 离开 劫后余生! 陈怡偷看向周卫国的目光越发的不同,只有共同经历过生死,才能生出那份刻骨铭心。 周卫国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他的心思压根儿就不在这里。 看着进攻的日军被增援的国军的炮弹炸得七零八落,全体将士们感受到一种特别的畅快。 “炸的好,炸死这些小日本。”陈正伦大骂着。 只是骂着骂着,看着周围自己营的兄弟们死的没剩下几个了,他的眼眶又忍不住滚出热泪。 “陈大哥,这些牺牲的将士都是好样的,不愧是我中华好男儿!”周卫国不知何时出现在陈正伦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陈正伦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冲着周卫国说道:“兄弟,你说的对,他们都是好样的,妈的,这地方都被小鬼子炸成一片废墟了,风沙太大,迷了我的眼睛。” 周卫国笑了笑,并没有戳穿这重情义的硬汉的掩饰。 陈正伦注意到周卫国的左臂有血迹,慌忙道:“兄弟,你受伤了?” 周卫国不以为意道:“没事儿,小问题,先前拿那个鬼子尸体挡子弹,鬼子的子弹透过尸体擦伤了胳膊而已。” 陈正伦这才放下心来,感慨道:“鬼子的三八步枪穿透力极强,尸体一般是挡不住子弹的,兄弟你能活下来,可见是有大气运的。” “那就多谢陈大哥吉言了,哈哈。” “不过小伤也得注意,二蛋,过来给周文兄弟包扎一下。” …… 另一边,那增援的国军将领挥手让自己的士兵接替青云路阵地的驻防之后,大步朝着陈正伦走了过来。 这一仗陈正伦的营打得太惨了,但也打出了中国军人的风采。 那国军将领表达了特别的敬意,由于陈正伦的军服上没有领章,他以最标准的军人姿态立定在陈正伦的面前,以长官礼向陈正伦敬礼,“国民革命军八十七师二六一旅五二一团一营营长唐德,敢问长官是?” “国民革命军第十九路军六十师一一九旅一团一营营长陈正伦。”陈正伦回了一礼,说道。 唐德点了点头,放下手臂,看了看阵地的情况,陈正伦的营伤亡惨重,他有些歉意道:“陈营长,对不住了,我们来晚了。” 陈正伦道:“不晚,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再晚一步,我们可就真要与阵地共存亡了。” 死亡被陈正伦说得如此潇洒与从容,铁血军人之风令人震撼,唐德沉声道:“陈营长,你和一营的兄弟们辛苦了,请到后方休息去,接下来这青云路阵地就交给我们了。” 仗打到了这个份儿上,自己的营已经几乎伤亡殆尽,陈正伦知道自己没法坚持下去了,他点了点头,接受了唐德的好意,“也好,只是,唐营长,我还有两件事想求你!” “请讲!” 陈正伦道:“这第一点,我想请唐营长立刻把我的这些重伤员送往医院救治,请务必救活他们。” “这是自然,即使陈营长不说我也会去做,这些兄弟都是为国家流过血的英雄,理应受到这种待遇。” 唐德说着,立马安排了人手把陈正伦营的重伤员往后方撤离。 陈正伦又扭过头,指着周卫国和陈怡说的,“周文,陈怡,他们两个是上海复旦大学的学生,专门到前线给我们送慰问品的,这次险些连累了他们。 周文是我才认下的兄弟,一辈子的兄弟,我想请唐营长派兵护送他们两个转移到大后方。” “这个自然没有问题。”唐德一口答应下来,又忍不住问道:“陈营长,如你所说,这位周文小兄弟是复旦大学的学生,我倒是好奇,这位小兄弟有何过人之处,居然能与陈营长这样的好汉成为兄弟?” 也难怪唐德疑惑,一个是浴血奋战的铁血营长,另一个却是带着书生气,连社会都没有踏足的学生。 这两者似乎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 竟然成了兄弟? 唐德知道陈正伦绝对没有开玩笑,像这样的军人绝对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的。 “唐营长有所不知,我这位小兄弟何止是有过人之处,简直是太了不得了,方才的战斗如果没有他的话,估计这会儿站在你面前的陈正伦早已经是一具尸体了。”陈正伦大笑道。 “竟有这事儿?一个学生娃?”唐德愕然。 陈正伦笑道:“但学生的任务就是读书,就应该在学校里,战场上杀敌是我们军人的职责,还请唐营长立刻送他们离开。” “好,来人,把这两位学生护送出去!”唐德下令道。 “是。”两个士兵听命走了过来。 陈正伦叫过周卫国二人,让出唐德,说道:“这位是增援我们青云路阵地的唐营长,现在阵地由他接手,我的人也都被送到后方休息去了,这里始终是太危险,你们也赶紧回学校去,唐营长会派兵护送你们的。” 周卫国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陈怡见陈正伦没有离开的意思,忍不住问道:“陈营长,那你呢?不跟我们一起离开吗?” “陈怡,陈大哥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营里的弟兄们伤亡这么惨重,不把小鬼子打退,陈大哥是绝对不会离开阵地的。”周卫国这时才开了口。 陈正伦狂笑道:“唐营长,看来我不止是认了一位兄弟,还得了一位知己,周文兄弟懂我啊!” 唐德自然明白了陈正伦的意思,他还想劝劝,“陈营长,你已经带兵在这里坚守了两天两夜了,还是……” “唐营长,你什么都不用多说了,我的营在这阵地上几乎打没了,我这个做营长的哪还有脸到后方休息? 从现在起,这里没有什么陈营长,只有唐营长帐下一员士兵陈正伦。” 说着,陈正伦向唐德敬礼道:“营长,请安排作战任务!” 唐德无奈地叹了口气,但心底对于陈正伦的敬佩之情越发的深厚了,“立刻参与阵地驻防。” “是。”陈正伦转身离去,重新匍匐在青云路阵地工事后。 …… “阿文!” “陈怡,走,陈大哥是位真汉子,他有自己的选择,唐营长,谢谢!”周卫国答谢道。 唐德笑道:“举手之劳而已。” “小周、石头,你们两个一定把人给我安全的送到地方。” “是。” 周卫国点了点头,又回身望了陈正伦一眼,和陈怡一道在两名士兵的护送下离开了青云路阵地。 …… 第6章 神秘的周文 陈怡的性格内敛含蓄,如果不是到了特别的时刻,她内心的情感一般是不会轻易流露的。 这一点其实与周卫国的性格很像。 从青云路离开,两人的关系似乎又恢复了同学之间该有的常态,陈怡对周卫国的称呼也从“阿文”重新变成了“周文”。 这倒是让周卫国暗暗松了口气。 云楼茶馆门口。 这里是周卫国、张楚四人约定好从前线返回碰面的地方。 张楚和田静已经在这里等了有一个多小时了,还是没有看到周卫国与陈怡的身影,两人不免有些焦急。 “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不会是出事了?”田静忧心道。 张楚的心里一直挂念着陈怡,忍不住怪责道:“都怪周文这个家伙,非要和陈怡一路,曹家桥就很安全,我们去的时候战斗都打完了,要是她和我一起……” 说到这里,猛然注意到田静有些不太自然的神色,张楚连忙掐断了话语。 这话说的,两男两女,如果周卫国不和陈怡一组的话,就只能和田静一组。 听张楚的意思是,陈怡不应该和周卫国去青云路冒险,那就应该人家田静去喽? “田静,你别多想,我不是这个意思。”张楚忙不迭地解释道。 田静笑了笑,“放心,我可没那么小气,不过和周文一组也是陈怡主动提出来的?” “是。”张楚道。 “你吃醋了?” “胡说八道,我怎么会吃醋,我只是出于同学之间的关心而已。” “好啦好啦,放心,周文的鬼点子一向很多,他们两个不会有事的。” 两人正说着,果然远远的看到周卫国和陈怡两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 四人见了面,说起青云路和曹家桥的情况。 田静道:“当时听着两边都有枪声,可是等我和张楚赶到曹家桥的时候战斗都已经打完了,我们把慰问品放在那里之后就回来了,对了,周文,你们青云路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我们……” “我们也很顺利,就是守阵地的将士们热情,和他们多聊了几句,所以回来的晚了些。”周卫国打断了陈怡的话语,在青云路阵地九死一生的事情,没必要向张楚和田静两人提及。 “是这样啊?”田静笑道。 “啊……嗯,是,是的!”陈怡只得回答道。 “周文,你的胳膊怎么受伤了?”田静注意到周卫国的左臂。 周卫国笑道:“没事儿,过去的路上被墙给刮了一下。” 张楚有些鄙夷道:“我还以为是周大少爷上了战场,英勇杀敌负伤的呢!” 周卫国只是笑了笑,并不与张楚口仗。 张楚自讨没趣,也就不再说话了。 护送周卫国和陈怡回来的两个士兵倒是目光之中流露出诧异,他们到的时候青云路的情况可是格外的惨烈。 只是周卫国既然这么说,他们两个也不好多事,索性充耳不闻了。 “两位兄弟,感谢一路护送,前线军情紧急,我知道现在也不能挽留两位兄弟,等到后续战事结束,再有机会,我一定请两位兄弟吃饭,再当面答谢。”周卫国对护送的士兵说道。 石头道:“好,周兄弟,那我们这就告辞了。” “告辞!” 望着两人成排,转身离去的士兵石头和小周,张楚感慨道:“这些兵还真是像个样子,你们瞧瞧,两个人走路都保持队列的。” “他们是国军精锐,自然不失军人风彩,楚子,你若是心动了,毕业之后我们一块儿参军去。”周卫国笑道。 张楚连忙摇了摇头,道:“那还是算了,去当兵那咱们大学学的东西岂不是都白费了?” “那可未必,像你这样的机械系人才,若是参与战争的话,同样可以发挥巨大作用。” 这一点周卫国没有瞎说,在前世记忆中,在八路军的装备那般落后的情况下,张楚这个高材生却可以利用手头的材料制作出炸毁鬼子坦克的改造地雷,这样的人才绝对是不可多得的。 张楚只是不以为意,当是周卫国在说他的好话。 他的注意力全在陈怡的身上,“陈怡,咱们都出来一天了,你也累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知为何,陈怡的目光向着周卫国扫了一眼,只是周卫国没并没有任何表示,她接着道:“我和田静顺路,她和我一块儿就好。” 田静道:“嗯,周文,张楚,那你们也赶紧回去休息,明天学校见!” “学校见!”周卫国应了声,便转身离开。 “你还不走吗?”田静望向张楚。 张楚又看了陈怡一眼,这才离开。 两个男人一走,话题回归到闺蜜之间的私密,田静这才迫不及待地问道,“陈怡,还不老实交代,你和周文两人在青云路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啊,哪有什么?”陈怡否认道。 女人的心思何其的细腻,田静指着陈怡的脸道:“你骗得过张楚可骗不过我,我认识的陈怡一向是最爱干净的,怎么可能去了一趟青云路就脏成这个样子了?还有啊,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你看周文眼神也不一样了。” “胡说,眼神哪有什么不一样的?”陈怡嗔怪道。 田静一本正经道:“当然不一样了,以前你看周文的眼神是欢喜的,至于现在呢,你看周文的眼神里似乎在欢喜之中夹杂了一些好奇,还有爱慕。 陈大才女,你老实交代,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 “田静,你再乱说我可不理你了。”陈怡唬了一跳,连忙拿手堵住了田静的嘴巴,一副生气的样子。 田静笑道:“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不过你得告诉我,你和周文究竟在青云路经历过什么。” 陈怡想了想,缓缓点了点头,问道,“田静,你印象中的周文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呀,就是咱们同学中的另类,用张楚的话说,就是个富家公子哥,喜欢犯浑,什么事情都满不在乎,总是牛哄哄的样子。不过我倒是觉得周文的性格直率,毫不做作,属于那种很真的人。”田静说道。 “是啊!” 陈怡点了点头,道:“可我们都认错他了,我们似乎一点也不了解他。” “为什么这么说?” “田静,你知道吗,青云路并没有周文说的那么平静,我们去的时候正赶上最激烈的战斗,日军都快占领青云路阵地了,我……我看到了死人,有炸断的胳膊,还有炸烂的肠子呕呕——” 田静感到震惊,她连忙拍了拍陈怡的后背,帮着陈怡缓解那种记忆带来的冲击,“陈怡,怎么会这样,那后来呢?” “后来……日军的那次冲锋被打退了。” “太好了!” “可你知道是谁帮着打退日军的吗?”陈怡问。 “谁?你该不会说是周文?”田静玩笑道。 “是他,他杀了日本人,杀了好多鬼子,当时炮弹还炸着,到处都是飞射的子弹,他直接冲出了阵地……后来……一直到后来,我们的援军来了,不然我们都会死在那里。”陈怡回忆道。 “那他的胳膊?” “是被日本人的子弹打伤的。” 田静听得两眼发愣,她感慨道:“可现在想起来,刚才周文表现的太平静了,所以他说青云路没有发生状况的时候,我真的相信了。”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慌乱和害怕。”陈怡道。 田静了然道,“这么说的话,周文身上肯定藏了很多咱们不知道的秘密,陈怡,你觉得呢?” …… 第7章 曹颖 离开青云路阵地已经有数日。 周卫国、陈怡、张楚、田静四人早就返回了学校,一切似乎又恢复如初,大家照常上课,闲暇之余谈论起突然发动战争的日军,无不义愤填膺。 自然也有与平日不一样的地方。 一来学生们关心战事之心日益不减,爱国情怀是愈发激烈。 二来日军偷袭闸北地区的战斗开始的时候,学生们大多都募捐了慰问品送往前线的招待所,可真正上过前线的却只有周卫国,张楚等四人。 四人顺其自然地就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 大学生们有情怀,更有崇敬英雄之心,所以虽然眼不能亲见,也想耳有所闻,一个个便围着张楚、周卫国、陈怡、田静四人追长问短,总想知道些前线作战的情形。 每次遇到人“围追堵截”,周卫国用来应付的只有一句话,“对不住,同学们,我去的时候战斗早就结束了,所以对于战斗的情形一概不知,你们要是真想了解,还是去问张楚同学!” “张楚同学亲临了前线的战斗吗?” 当有人这么问的时候,周卫国总是报以微笑。 似乎并没有表示肯定,但问的人总以为周卫国是默认了。 于是这些激情燃烧的学生便立马转移了阵地,全力“攻克”张楚。 “张楚同学,听说你去了前线,还亲眼目睹了惨烈的战斗?” “张楚学长,你也太厉害了,你和我们讲讲当时战斗的情形呗!” “张楚,你行啊,这么爷们儿的!” …… 总是戴着一副眼镜,一副斯文相的张楚,就这么成了当红的人物,有时候就连去上厕所,隔壁坑的兄弟可能都会突然问一句,“是上过前线的张楚同学吗?” 陈怡为此笑着怪责周卫国腹黑,“你明知道的,张楚和田静去曹家桥的时候战斗都已经结束了,倒是你亲临过战斗,甚至还杀死过鬼子,为什么你不告诉同学们,反倒要张楚背这个锅?” “嘴巴长在张楚的身上,他自己不是也没有解释嘛!”周卫国笑道。 陈怡噎了下,无奈道:“你也不能把事情都推到他身上啊!” 周卫国乐道:“陈怡啊,你难道还不了解咱们认识的张楚吗?你以为很麻烦的事情,人或许还很享受呢!” “享受?” 陈怡想不明白,她自然不知道,平日里有些内向的张楚是很少与人来往的,但内心深处他是渴望有更多的朋友圈的。 周卫国说的一点儿没错,陈怡觉得被同学们问长问短是一件麻烦事,但张楚却是甘之如饴的。 你甚至可以随时在校园的某个角落听到学生们的谈论。 “你还不知道吗?张楚学长说了,他亲临前线的时候看到咱们国军的将士可英勇了,矮矬子小鬼子哪儿能是对手,一个个被杀的是人仰马翻。” “守卫曹家桥阵地的一个连长,当初冲出去拿着砍刀一连就砍死了四五个鬼子,你不信?张楚同学亲口说的,他可是上过前线战场。” “小日本不足为惧,哪里是我们泱泱中华的对手。” …… 各种版本一时层出不穷。 也难为张楚一个学物理机械系的闷骚理科生,居然也可以凭借想象力把前线战斗的情形描述的如此绘声绘色。 最后是田静看不下去了,干脆把当日真实的情况,周卫国与陈怡险些在青云路丧命,并亲眼见证了一场惨烈战斗的实情告诉了张楚。 当然,关于周卫国杀鬼子的事情田静并没有说,她答应了陈怡保密。 张楚在惊讶过后这才消停了些,再不敢凭空捏造了。 接着时间一晃到3月3日,消息传到学校,日军占领了真如和南翔之后宣布停战。 由于英美两国出面调停,日军这才答应与中方和谈。 复旦大学。 爱国之心浓烈的学生们一时激愤难平。 “这些可恶的小日本,凭什么他们说停战就停战?” “我们不能眼睁睁的让小鬼子占领了真如和南翔,那是我们中国人的土地,是属于我们中国人的。”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醒目的横幅被学生们挂在了学校的各处。 张楚这边儿也因此遇到了麻烦,有学生提出质疑,“张楚学长,你不是说小鬼子不堪一击吗?他们怎么还占领了真如和南翔?” “就是啊,我们得到的消息应该是咱们的队伍把小鬼子打得落花流水才是。” “这……我……” 张楚一时无言以对,倒是周卫国站出来替他解了围,“同学们,咱们的将士都是好样的,一个个在前线奋勇杀敌,浴血奋战,不惧牺牲,但奈何国力微弱,输就输在国力上,鬼子有飞机大炮,有坦克战舰,咱们有什么?你拿什么和别人打?” 周卫国的质问振聋发聩,听到的学生们无不陷入沉思,然后又唏嘘感慨且无可奈何了。 是啊,我们的将士是英勇,但鬼子的武器更厉害,血肉之躯又怎么挡得住飞机和炮弹。 不远处的凉亭,立着一道窈窕的身影,她也听到了周卫国的言论,只是静静地笑着。 周卫国抬头的时候正巧与她的目光相撞。 安慰过那些激愤的学生们之后,周卫国抬脚向那道身影走去,当在那道身影面前站定的时候,他恭敬道:“曹老师好!” 曹颖。 大哥刘远的战友与挚爱。 明面是中统身份,实际上的地下党人。 周卫国的前世记忆中,曹颖后来被叛徒所害,中枪,却坚持开车救出了自己和大哥刘远一行。 曹颖牺牲的时候刘远痛不欲生,周卫国看的也是心如刀绞。 现在又能见到活着的曹老师, 真好! 只是不知道现在的曹老师是不是已经加入了中共地下党。 “周文,我刚才听到你与同学们谈论这次中日之战结果的看法,你的见解倒是十分犀利中肯的,所以我倒是很好奇,你对未来咱们中国的命运是怎么看的?”曹颖笑着问道,她是复旦大学的国文老师,周卫国的成绩一向优异,又才思敏捷,出类拔萃,她也很是喜欢。 曹颖的声音一如记忆中的温柔与从容。 周卫国想了想,说道:“曹老师,国之命运非个人所能改变,我把它说出来,除了徒感伤悲之外又有何益呢?倒不如不说。” 曹颖没有想到周卫国回答的会是这个答案,她笑道:“这么说你对祖国的命运并不看好?” “落后就要挨打,这是事实。”周卫国道。 “是啊!这样的境况一时之间谁又能改变的了呢?”曹颖唏嘘感慨了几句,又和周卫国说了些话这才离去。 话语虽然短暂,心思细腻的曹颖却有一种错觉,与几日前相比,方才的周文,无论是话语还是见解,似乎都老练成熟了许多。 第8章 蜕变之秘 每个人从走到终点,即使是最终登临成功,其中也未免会经历一些不足与缺憾。 那么如果可以重来呢? 此时此刻的周卫国就在感受着这种重来带给自己的蜕变。 首先是眼界和心性,这自然不用多说。 我们常常会感慨,如果在二十岁的时候就可以拥有自己在四十岁时候的经验、沉稳、智慧,那该有多么逆天,必然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你一路努力,走到学业的终点,成为一位学术大师。 却又让你重新来过呢? 那么你一定可以查漏补缺,将以前所有没有弄通的点融汇贯通起来,最终登临一个前世无法企及的更高峰。 而对于周卫国来说同样如此。 周家公馆附属的后院宽敞,院子里不知在何时多了一些别样的景观,单、双杠,高矮墙,壕沟之类。 周卫国正在训练自己的体能,选择的是简单有效的方式,负重跑、俯卧撑、翻高矮墙、单双杠练习等等。 自从上次从青云路回来,意识到自己体能不足的他便开始了体能训练,到现在已经坚持了将近一个月了。 所取得的进展让周卫国自己都有些暗暗心惊。 也不知为何,他的体能训练进行的十分顺利,所取得的成效更是极为夸张,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从最初标准俯卧撑做不了三十个,标准引体向上做不了十个,到现在一口气两百个俯卧撑、五十个引体向上不在话下。 俨然从一个孱弱到近乎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变成了孔武有力的壮汉,当然,壮在嶙峋的肌肉,而不是过于夸张的躯体。 从体能上讲,此时此刻的周卫国甚至已经接近了前世的巅峰体能。 且完全没有触摸到那种极限感。 “应该是现在的身体比较年轻的缘故。”周卫国如此分析道。 接着是练习前世在柏林军事学院学到的综合格斗术。 拳拳生风,招招毙命,周卫国的眼前似乎有一个无形的敌人,时刻都在遭受他蕴含巨力,且致命的打击。 一整套的格斗招式练完,周卫国长舒了一口气,经过这一个月的练习,这具身躯再次将记忆中的格斗技能融会贯通。 然后是练习剑术,北辰一刀流的剑术。 他在柏林军事学院学习时的日本同学兼好友竹下俊所教。 想到竹下俊,周卫国的心情稍稍沉重了些。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世又会与竹下俊之间有什么纠葛,现在看来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剑影重叠之中,纷杂的思绪逐渐从周卫国的脑海中摒弃,他将心神尽数凝于剑术之中,精神高度专注。 前世周卫国的剑道修为已经有六段,凝神爆发的时候甚至可以超过七段,可以说他在剑术的技巧掌握上已经是炉火纯青,几乎不存在什么瑕疵和破绽。 与更高剑道修为的高手相比,他唯一缺少的也只是心性的磨炼与剑术的感悟而已。 而重生一世,对人心的考验之大莫有能比的。 算得上是大彻大悟的周卫国再次演练起剑法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通畅,以前许多没有融会贯通的地方,此刻都顺其自然地迎刃而解了。 或切落! 或横斩! 一朝一式之间将全身的力量都汇聚在手中之剑。 可如果有精通一刀流的日本武士在此,一定会加以鄙夷:这根本就不是正宗的一刀流剑法。 当然不是。 在前世跟着竹下俊学过一刀流剑法之后,后来又在战场上厮杀多年,凭借自己摸索的经验与感悟,周卫国早就对自己的剑术加以改进和变通。 可以说周卫国此时使出来的剑法,是集合了中国剑法、刀法,甚至融入了搏杀格斗术的自我创新剑法。 这一点周卫国感悟很深,不管是中国剑术还是日本剑术,关键是发力方法,还有自身的敏捷、反应、速度、力量、爆发与协调等等。 北辰一刀流的剑术虽然厉害,但是以周卫国现在的眼界看来却又太死板。 在周卫国看来最强的剑术不应该是一成不变的剑法招式,应该是灵活多变,可以适应环境,随时进行调整的自由剑术。 想到这里,带着这份感悟,周卫国继续演练剑术。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忽然有一抹气息从身后传来。 周卫国的手腕顿时如蛟龙翻转,手中的剑也随着这股灵动的力道破空而至,下一刻,剑锋直接落在不速之客的脖梗子上。 “哥,是我,小辉啊!”直到刘志辉的声音响起,周卫国这才在愕然中扭过头来,“小辉,你怎么来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剑,尽管是一把竹剑,其中的锋芒似乎也要割裂自己的肌肤,刘志辉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道:“哥,你能不能先把这玩意儿挪开再说,虽然是竹子做的,可看着也怪慎人的。” 周卫国笑了声,收回竹剑。 刘志辉长舒了口气,这才说道:“哥,这些日子你都在这后院里折腾,我一直好奇你在做什么,这才过来看看,对了,刚才你拿着竹剑练的那是什么玩意儿?噼里啪啦的,看起来还挺厉害的样子。” “剑术。”周卫国道。 “哥,练这玩意儿做什么?”刘志辉疑惑道。 周卫国沉声道:“练剑,自然是用来杀人的。” “杀人?” “小辉,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情应该也能明白,一月之前日军偷袭闸北区,战斗一触即发,现在虽是中日和谈,但气氛仍旧紧张,你应该有预感,中日两国之间必有一战,战火一旦迭起,天下人谁能幸免,多一份保命的本事自然是好的。”周卫国语重心长道。 刘志辉愣了下,却觉得自己的哥哥说的未免有些耸人听闻,“哥,你别吓唬我,再说了,真要是中日开战,就你手上这把竹剑能顶什么用?” “自然有用。”周卫国把手中竹剑丢给刘志辉,然后又转身在院子里随便捡了一根比刘志辉手中的竹剑更短的木棍。 “小辉,现在我就是冲进周公馆大楼的鬼子,我手中的是日本的刺刀,你手中的是中国的剑,在你身后站着的是你的父亲还有两个哥哥,如果你挡不住,我就会杀死他们,来,向我进攻!” “哥,这……” “少废话,进攻!”周卫国喝道。 刘志辉迟疑了片刻,看着自己手中更为结实,又更长的竹剑,又看了看周卫国手上歪歪扭扭的半截子木棍,立马来了自信,“哥,这可是你说的,我还真不怕你,小鬼子,看招!” …… 第9章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一寸长一寸强,再加上自己的武器更加的锋利,在握住竹剑的时候刘志辉的心底生出不少自信来。 他单手握住竹剑,高举,就要朝着周卫国劈下去。 怎料一道棍影已经欺身而进,直接停在他的喉咙上。 败了!!! 感受着近在咫尺的木棍,刘志辉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着,他还没有出手呢,怎么就败了? “服了吗?”周卫国问。 刘志辉撇了撇嘴,说道:“哥,你怎么不讲武德,我还没说开始呢!” 周卫国笑着收回木棍,“那我就等你喊了开始,咱们再重新打。” “好。”刘志辉应了一声,这一次双手握住竹剑,神色也变得凝重与警惕起来,再也不敢大意。 先前吃了高举竹剑蓄力太久的亏,这一次刘志辉吃一堑长一智,直接一记横切朝着周卫国攻去。 望见刘志辉凝重的神色,周卫国轻笑了声,面对刘志辉的进攻,他不退反进,木棍迅横起,格挡住刘志辉的竹剑,使其力量骤然殆尽之时,木棍倏然一转,随着手臂的延伸,突兀地再次横在了刘志辉的脖子上。 “绝杀,如果这是真实的战场,你已经死了第二回了。” 连续的失败激起了年轻人的血性,刘志辉不服气道:“哥,说一千道一万,你手上的只是一根木棍,毕竟不是真刀真剑,即使是放在了我的脖子上也没有太大的威胁。” 说着刘志辉猛然后撤了一步,与周卫国的横着的木棍拉开了一段距离,“哈哈,这下我就脱离你的掌控了,我们再来。” 周卫国笑着摇了摇头,“小辉,既然你这么执着,那我就打到你心服口服为止。” 剑光棍影之间,两人再次缠斗在一起。 这时纵然有一个外行人在这里也能看得出来,刘志辉虽然拿着竹剑,却是毫无章法的乱砍乱劈一通,好好的剑在他手上愣是被用成了大刀的感觉。 而周卫国虽然只是手持木棍,招式之间却是攻防有度,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恍惚之中,木棍似乎也带出了绝世的剑锋。 且周卫国这一次改变了进攻的策略。 格挡,重击,啪,噗通,竹剑砸落。 闪身逼近,啪,竹剑脱手。 长棍直入,啪,竹剑再次被击落。 院内不时响起霹雳啪啦的声响,伴随着刘志辉时不时的惨叫。 几个回合之后,眼见着周卫国再次持棍重来,刘志辉吓得一哆嗦,连忙抖着手将竹剑直接丢在了地上,求饶道:“哥,认输了,我认输了,服了,弟弟心服口服!” 周卫国点了点头,笑了声,收起架势,重新立定。 刘志辉看着自己通红的两只手背,上面全是被周卫国拿木棍敲出的红印子。 原来在方才继续的对战中,周卫国将攻击的目标放在了刘志辉的手上,这小子不是耍赖说木棍不如刀剑锋利,没什么威力嘛,那就打他的手,击落他手中的剑,看他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哥,不是我说你,我可是你亲弟弟呀,你瞧瞧,这让你给打得,你怎么就下得去手呢?”手背上火辣辣的痛一阵一阵地传来,刘志辉忍不住抱怨道。 周卫国道:“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痛算什么,你有没有想过,这如果是在战场上,如果情形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你已经死了多少回了?你想保护的两个哥哥和父亲,也都死了多少回了?” 刘志辉沉默了,他无话可说,那样的惨剧他甚至完全不敢去想。 良久,或许是想通了,也或许是方才的对战激发了心底的志气,刘志辉的神色变得认真起来,“哥,你教我剑术,大哥现在不在家,二哥你又在上学,迟早也会离家,到时候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个,我不想事情真的临头的时候,连保护父亲的能力都没有。” “好,小辉,你若是愿意学,我就教你。”周卫国欣慰道。 “我肯定愿意,哥,你快跟我说说其中的窍门儿,咱们方才打了那么久,我手中的竹剑比你长,可怎么连你的衣服角都挨不着?”毕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见周卫国答应,刘志辉立马欢喜起来。 周卫国笑道:“原因其实很简单,一个是因为你我的实力差距太大,还有一点,你手中的竹剑更长,更锋利,这是你的优势。 而我手中的木棍虽然短,但使用起来更加的迅捷方便,这是我的优势。 以己之长攻人之短,这是聪明人善用的必胜诀窍。 可你呢,舍弃了竹剑长与锋利的优势,像是大刀一样拿在手上乱砍乱劈,挥动的幅度又太大,蓄力太久,破绽太多,所以被我的木棍占了便宜,输掉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原来是这样。”刘志辉醒悟道。 周卫国道:“捡起你的竹剑,咱们再来,记住,不要再把手上的剑当成大刀一样乱砍了。手臂的挥动要轻松自如,握剑的手不要太用力,太僵硬,记得时刻留有腕力,学会力量的变通与顷刻间的转换,运柔为刚。试一试劈、点、截、撩、穿、刺、提、带等运剑的方式,我给你演示一遍……” “中国剑法更为灵活多变,我先教你基础的用剑之道,等你把咱们老祖宗的剑法掌握之后,再教你一刀流的剑道。” “哥,什么是一刀流?” “日本的一种剑道,其实不如我们中国剑道的博大精深。” “那为什么还要学?” “万变不离其宗,日本的一刀流派与其他的剑术门派有相通之处,学习这种剑法,一来日本的一刀流有它的实用之处,二来多了解一些才能知己知彼。”周卫国解释道。 “哥,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学一学日本人的剑法,好多了解他们,以后多杀小鬼子。” “不错。” “哥,你认为我们和日本之间早晚必有一战?” “从九一八开始,到东北沦陷,几日前又传来消息,伪满政权建立,这早就是必然的结果,是当局者迷,不愿相信,再有不愿意相信的就是愚蠢者和盲目者,鲁迅先生在《华盖集续编》中的《记念刘和珍君》一篇说的一针见血,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周卫国沉重道。 刘志辉这年龄大概是不太明白周卫国这番感慨的,但他却感受到了自己二哥的变化,“哥,你和以前似乎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周卫国愣了下。 “想的不一样了,以前我记忆中的文哥总是想着怎么花天酒地,想着怎么追女孩,哪像现在,嘴巴里都开始挂起国事了。” “你小子,我以前有那么浑吗我?”周卫国笑骂。 刘志辉却撇着嘴,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兄弟两个相视大笑起来。 …… 第10章 时局下的抉择 …………………………………… 树欲静,而风不止。 随着占领了真如与南翔的日军宣布停战,并答应和谈,这场在后续史载中被称为一二八淞沪抗战或一二八事变的历史事件暂时告一段落。 整个上海滩紧张的军事氛围也稍稍得以缓解,貌似风平浪静。 但明眼人哪个瞧不出来,在这表面的平静之下,私底下又有多少暗涌疯流,所谓的息事宁人,随时可能因为点滴的火星重新剑拔弩张起来。 正如周卫国借用鲁迅先生所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当局者迷,刀没有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便总会抱有侥幸之心,觉得尚有一线生机,也便继续沉默着。 文件传达。 举国瞩目的上海滩,各方部门与势力也相继动作起来。 宣扬曰:一切为了和谈,避免再生战火,生灵涂炭。 国民中央组织委员会党务调查科上海站特区。 站长徐博文的脸上正写满了愁容,上面的文件命令已经下来了,与他原想的如出一辙:和谈必须促成,决不能让日本人找到开战的借口。 可如今正是风雨招摇,变局多生的时节,特别是这势力错综复杂的上海滩,谁也不能保证在中日和谈期间不出现任何意外。 为此徐博文是搅尽脑汁,决定动用大举措,将所有的意外防患于未然。 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控制学生这个盲目又容易激愤的群体。 下属曹颖奉命来报到的时候,徐博文再三叮嘱道,“一定把学生们给我看好了,至少不能让他们在和谈期间闹出什么事端来,你的明面身份又是复旦大学的老师,做起这些事情来也方便,但凡那些个有激进思想或者是不法苗头的学生头子,领袖,你可以动用特权,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曹颖领命而去,但心底却对徐博文的命令不敢苟同。 她其实还有另外一重徐博文并不清楚的真实身份——中共地下党。 …………………………………… 复旦大学。 讨论起中日和谈的事情,血气方刚又代表了这个时代最前卫思想的学生们,一个个在义愤填鹰之中纷纷表达着自己的主张。 “还和谈什么?日本人狼子野心早已经是昭然若揭,如今咱们妥协,与他们和谈,反倒是越发地助长了他们嚣张的气焰,扶桑,何厌之有? 要我看不需要和谈,只需要打就是了,我们中国人的骨头从来就没有软过,四万万民众与千千万有志之士,难道还抵不过区区弹丸之地的倭人吗?”有学识渊博的才子在激扬文字。 这番振奋人心的话语自然立马受到众人称赞: “学长说的太好了,小日本儿先是侵占我东四省,扶持起伪满洲,如今又想侵犯关中,一味退让有什么用?只会让他们越发猖狂!” “就是这个理,只有咱们的拳头够硬,骨头够硬,才能不被人欺负。” …… 也有认清现实的学生问道,“可我们毕竟只是学生,白白的在这里慷慨陈词,除了引发些唏嘘感慨,又有什么用呢?” “我们可以游行!” “我们可以去找政府请命!” “我们还可以以各种话剧的形式向社会的民众广泛宣传,让大家明白日本的狼子野心,绝不能妥协,妥协只有被欺凌。” …… …… 愤慨的声音传遍整个大学。 张楚,陈怡,田静,周卫国四人也在人群附近。 田静笑着道:“周文,张楚,大三的学弟们尚且在上面激情宣讲,你们作为学校的老大哥,就不打算上去说两句?” 张楚性格内向,自然干不来这种外向的事情,他扶了扶眼镜说道:“宣讲华而不实,我准备参加话剧社,尽一份绵薄之力也好。” “周文,你呢?”田静直视着周卫国的眸子,仿佛要把他的心底看穿似地问道。 周卫国平静道:“演话剧也好,游行也罢,或是去政府大闹,就算是有效果,也改变不了当局者的决定,结果最终还是一样的。” “那总不能像你周大少爷一样,什么都不做?”张楚嘲讽道。 “你想怎么做?”田静将张楚的话视若无睹了,接着问道。 周卫国笑了笑,说道:“我们个人相对于这时局来说微不足道,不过是尽中国人的一份力罢了,就算是一颗石子丢进湖里,好歹也能荡起一些涟漪。 至于决定我已经想好了,毕业之后就去报考中央军校。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岂不也很好?” 说到这里,周卫国看了张楚一眼,“楚子,上次我就和你说过一起去考军校,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张楚哼了声,“谁去那地方啊!” 陈怡却道:“军人保家卫国,个个都是好样的,如果每个中国人都能像周文这么想,咱们的祖国一定会变得强大起来的。” “就是,我也赞同陈怡的观点。”田静甜美地笑道,他的目光从周卫国的身上收回,并没有看出个深浅。 两个女孩子都表示支持参军,张楚有些尴尬地沉默着。 三人正说着,忽然有学生喊道,“曹老师来了。” 周卫国抬眼望去,果然看见优雅美丽的曹颖从不远处走来,并直接走到了学生们处着的宣讲台上。 作为复旦大学的老师,曹颖知性美丽,又博学多识,广受学生们的爱戴,在学校里的名头不小,不认识她的学生可没有多少。 当曹颖走到宣讲台上伸手示意学生们安静的时候,整个会场很快便鸦雀无声了。 “也不知道曹老师是主战还是主和。”田静笑着说了句。 宣讲台上,曹颖的声音缓缓传开,“同学们,刚才你们所说的话我也都听到了,我很庆幸中国有你们这样的青年,有你们这些爱国的学生,你们都是好样的。 可我在这里还是不得不给大家多说几句。 我们民国到现在为止也不过二十年,腐朽的清末政府导致国力羸弱,绝非朝夕就可以改变。 我明白大家心中的愤怒与不甘,我和同学们想的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如果可以,我们早就把日寇赶回东洋去了。 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最需要的就是时间,有了时间我们才可以图谋发展,有了时间我们才可以提前准备,做好万全之策。 所以尽管有屈辱,尽管有不甘,但还是要和谈。 可老师这么说,难道就是让同学们塞上自己的嘴巴当哑巴,袖手旁观不成? 绝非如此。 作为当代最有学识的大群体,你们的力量无疑是不可小觑的,你们甚至可以左右社会的主流,动荡社会的时局,可我想让你们明白的是,你们得考虑到那么做的后果到底是什么。 届时整个上海都会陷入战火,生灵涂炭,且不止是上海,那样的情形犹如地狱,绝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 所以老师想要大家理智一些,冷静一些。 我们可以和谈,但不能失去尊严和骨气,我们只是在隐忍,而不是懦弱,我们有自己的爱国方式,不是去大闹,不是盲目地把自己年轻的生命置于险境。 是要有自己的正确的选择,你可以在大街小巷的日本人的面前走过时昂首挺胸,你可以在毕业之后参军,也可以报考军校,这些都是你们报效祖国的举措。 现在你们可以在学校里畅所欲言,无所顾忌,可老师希望你们能够理解老师的良苦用心,出了学校之后万万不可做冒险之举……” 曹颖苦口婆心地说了很多,学生们也都在认真的听,原本激愤难平的人群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望见这一幕的周卫国忍不住在心底暗赞: 这真是个聪慧的女人,时局如此,只有积极应措,不抱有侥幸之心才是上策…… 第11章 神偷刘三(端午安康) 曹颖的话起了作用,学生们不再盲目地去闹腾了。 但该有的爱国行动,例如游行,话剧社表演,或者是宣传之类的还是一样都不会少。 只是内容标语,从“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这种激进且并不会使日政府满意的内容,转化为“和谈不是屈辱,和谈不是忍让,和谈不能因为妥协而做出让步,做出任何有损国家利益的行为”之类。 学生们在大街小巷游行的口号也转换了攻势: “平等和谈,日本该有诚意,从真如和南翔撤兵。” “泱泱中华,不斥和谈,亦不惧开战。” …… 田静、陈怡、张楚三人也参加了游行。 除此之外,三人还组织了一个话剧社,专门儿用来向民众出演,唤醒人民的爱国之心与忧患之心。 排版的话剧中的其中一场《平身》更是非常形象生动地演绎了中日和谈时的情形,表达出来的意愿更是分外强烈。 核心是: 和谈可以有,屈辱却不能有,站在平等的角度,罢兵言和。 只是到了话剧社出演的时候,田静,陈怡两人原本为周卫国选定了一个角色,却被周卫国拒绝。 张楚为此不悦,“我早就和你们说了,人家压根儿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不游行,不示威,现在连话剧社都懒得参加了。” 周卫国的回答是:“演话剧,那是女孩子该干的这些事情,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应该干点儿实际的。” 张楚为此气结,“周文,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够爷们儿?” “张楚,别激动,我不是那个意思。”周卫国笑了声,就要离开。 田静却堵住周卫国不让他离开,灵动的眸子在周卫国的身上来回打量着,“周文,你不参演我们的话剧可以,但必须得留点儿什么,不管是建议也好,还是观点也罢。” 周卫国沉吟片刻,道:“大明国朝三百年,无汉之和亲,唐之结盟,宋之纳岁薄币,亦无兄弟敌国之礼,不称臣,不纳贡,不割地,不赔款,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我希望和谈亦能如此,否则那就不是和谈,而是一种变相的不平等条约。” 留下这句话周卫国就潇洒地走掉了。 田静望着周卫国远去的背影呆了一下,随即回神笑道:“周大才子这句话太精妙了,陈怡,快加到人物的对话中去。” “好。”陈怡笑道。 张楚有些酸了,“他倒会躲清闲,就是留下这些便宜话,然后就没事儿了。” 田静调笑道:“可这样的话语对于物理机械系的张大才子来说,怕是想破脑袋也说不出来!” 张楚一滞,道:“周文毕竟修的是国语,这一点我承认是比不上他。” “可不止是国语,还有英语和德语,他可是外语院的天才人物。”田静补充道。 张楚道:“周文的确有语言天赋,可我就纳闷儿了,他还想毕业之后去报考中央军校,只是多学了几门外语,能起得上作用吗?” 陈怡笑道:“这就不是我们操心的了,大家快准备准备,咱们再排练一遍,马上就要正式演出了。” …………………………………… 另一边,周卫国正准备回家一趟,刚走到校门口附近的时候,忽然有认识的学生经过,见了他连忙喊道:“周文,校门外有个军官找你。” “军官?” 周卫国稍怔,随即反应过来,“肯定是陈大哥。” 快步走到校门外,果然看见陈正伦站在外面等着自己,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中等身材,体型稍瘦,眉眼细长,站姿似静似动的男人,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三哥,神偷刘三! 一切如同记忆中的模样,周卫国忍不住笑了。 望见周卫国的陈正伦大步迎了过来,一只不计较轻重的手直接拍在了周卫国的肩膀上。 让陈正伦有些惊讶的是,面前的周卫国竟是纹丝不动,他的手掌就像是拍在了一堵坚硬的墙上。 “兄弟,真是好久不见了。”经过上次的同生共死,陈正伦早就把周卫国当成了一辈子的兄弟,此刻再见到,自是忍不住喜悦之情。 周卫国又何尝不是如此,他笑道:“陈大哥,你可真不够意思,怎么到现在才来看我?” “军务繁忙,实在是无法抽身。”陈正伦笑了笑,让出刘三来,说道:“先不说这个,来给你介绍一下,我江湖上的朋友刘三,叫三哥。” “三哥。”周卫国喊道,对刘三笑的真诚,流露出的更是深刻在心底的兄弟之情。 刘三与常人不同,察言观色,洞察细微的能力最是出众,周卫国的神情流露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这让他心下稍稍震动,不明白这个学生为何对自己如此的亲切。 可他看到周卫国的那一刻,不也有一种难以言表,甚至是似曾相识的亲切感嘛! “兄弟!”刘三应了一声。 陈正伦倒是觉得好奇,“阿文,三哥,我怎么觉着你们两个上辈子就认识似的?” “自然认识,这辈子能结识三哥,是我的荣幸。”周卫国笑道,但他很清楚,自己现在说这番话语必定会引得两人疑惑,于是又补充道: “我大哥刘远是上海警察局的警长,他说最近接到一些十分古怪的案子,大量富商的家里被盗,丢失了不少钱财,可无论警局怎么铺天盖地搜捕,也压根儿抓不住犯人。 这倒不是让人奇怪的地方,只能说这位神偷本领高强。 最让人奇怪的是,我哥说,经过调查发现,这个神偷偷盗的富商全是一些平日里为富不仁的主,而那些常常救灾布施,为富且仁的富商,这位神偷却是丝毫不动。 不仅如此,平民街大量平民的门口在一夜之间被人放了不少的钱财。 我后来好奇,专门儿去找那里的百姓打听过,百姓们对这位神偷那是感恩戴德,一直称赞他是菩萨再世,神偷三侠,盗亦有道的江湖好汉。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三哥你应该就是这位大名鼎鼎的神偷?” 这话音落下,陈正伦和刘三的脸上都写满了惊容。 刘三倒是艺高人胆大,很快平稳下来,笑着问道:“兄弟你和我是第一次见面,总不能是因为我名字里带了一个“三”字,就认为我是这个什么神偷“三侠”?” …… 第12章 挺身而出 周卫国是怎么一眼认出刘三的,自然是因为重生一世,但这话他没法说出口,见刘三困惑,周卫国解释道:“三哥的名字里带一个“三”字,这只是我判断出三哥身份的其中一个点。” 这话倒是让陈正伦与刘三来了兴趣。 “兄弟,那么其他的点是什么?我倒是好奇我是怎么暴露的。”刘三问道。 周卫国笑道:“其一,方才陈大哥介绍三哥的时候说,三哥是江湖中的朋友,这么讲的话倒是也符合三哥盗亦有道,神偷的身份。” 刘三笑着点了点头,“不错。”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三哥手上戴着的这块表来头可不小,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从瑞士进口的欧米茄手表,不巧我记得我哥说过,在那些富商名流们丢失的贵重物品之中,就有这么一款手表。” 刘三怔了下,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兄弟,你这份洞察能力实在是惊人呐!” 周卫国笑道:“让三哥见笑了,其实我原本也没有因为这块儿手表就怀疑三哥的身份,万一这手表是三哥自己买的呢?所以我方才也算是试探了一下,只是三哥洒脱,光明磊落,承认的太快,这才叫小弟立马就确定了,才好把前面的三点推测说出来。” 陈正伦感慨道:“兄弟,你可真是藏的够深的,这认识你越多,让我惊讶的就越多。 先是在战场上杀鬼子,那令人惊叹的本事。 这次过来找你,一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你竟是周继先老前辈的儿子,周继先老前辈,那可是上海滩商界与政界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之一。 阿文啊,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是瞒着哥哥我的?” “陈大哥,你就会开玩笑,我哪有什么本事,倒是陈大哥你,可是抗战杀敌的大英雄,我们学校里的公展板报上,你的抗战事迹都刊登了。”周卫国说道。 陈正伦愣了愣,一时哭笑不得道:“肯定又是你小子乱讲呢,我也就是带着兄弟们杀了几个鬼子,算什么英雄。” “浴血奋战,杀敌报国,这如果都不算英雄,那我不知道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人算得上英雄。”周卫国坚持道。 陈正伦只得哈哈大笑起来。 刘三此刻也觉得是浑身舒畅,“小兄弟果然是个妙人,陈营长又介绍我多认识了一位好兄弟啊!什么话都不说了,走,陈营长,还有周文兄弟,我请你们吃饭。” 周卫国忙道:“三哥和陈大哥远来是客,还是我请两位哥哥!” 刘三笑道:“兄弟客气了,我知道兄弟不差钱,但你可不要忘了,哥哥我这是兜里揣银票,别人的,公款消费,岂不更潇洒?” 哈哈哈—— 三人忍不住痛快地大笑起来,便联袂朝着刘三熟悉的一家酒店而去。 半道上经过一处闹市,只见人头攒动,摩肩擦踵,四处声音嘈杂,好不喧闹。 陈正伦疑惑道:“这地方一向人多,来往的人三教九流都有,可以说是人多眼杂,这些人都围着那大片的场地做什么呢?” 刘三的性子最喜欢看热闹,便拉住一个从人群中退出来的中年人问道:“朋友,问一句,这里边干什么呢,这么热闹?” 那中年人叹了口气,道:“丢人呢,几个日本人在里边拉了一个擂台,还写了一块儿骂咱们中国人的牌子,上面写着“东亚病夫”四个字,日本人嚣张着呢,放言说要是没有人打得败他们,这个牌子就在这里送给我们了。” 陈正伦与刘三都是大有血性之人,两人听的是怒火冲天。 陈正伦紧握着拳头喝道,“那结果怎么样?这么多人围着呢,就没个有血性的汉子上去干翻他们?” 中年人摇了摇头,无奈道:“别提了,咱们上去的人不少,可真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没几下子就被打倒了,伤的惨着呢,好些都直接被送往医院了。这些人穿着统一的制服,看样子是练武出身的,似乎是什么北辰一刀流武馆的成员,咱们这些普通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北辰一刀流……”周卫国心中暗动,前世就是这个武馆的两个成员欺负陈怡,他恼怒不过,后来拿枪硬闯北辰一刀流武馆并杀了两个日本人。 日本人借着和谈,拿这件事情向政府施压,周文无奈,只得在政府的协助下以假死脱身,并改名周卫国报考中央军校,这才算是平息了风波。 看来这一世是又撞上了。 “陈大哥,三哥,我们过去瞧瞧!”周卫国提议道。 刘三笑道:“这小日本儿到了咱们中国的地界还敢这么猖狂,今天要是不给他们点教训,就对不起咱们骨子里刻着的“中国人”这三个字。” 三人说着,一路拨开人群,往场地的周围摸去。 终于到了地方,果然看见被众人围着的场地上,五个鬼子正抱着膀子在场地中间站着。 他们穿着统一的武馆制服,胸前绣着“北辰”两字,有两个鬼子似乎是带头人,腰上还各自挎着一把武士刀。 相比于日本人一向的矮矬子,这五个人倒是身形相对高大,看起来比周围的民众要壮实不少。 其中一个鬼子似乎刚刚才动过手,脸上露出的是轻蔑与不屑,在他的周围有两个青年正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嘴角带着血迹。 借着这份威势,那鬼子朝周围的民众看去的时候,围观的百姓们无不在畏惧之中向后退却。 而群众这么一退,正好就把周卫国、陈正伦、刘三这三道岿然不动的身影给彻底的暴露了出来。 那才动过手的鬼子嘴角闪过一抹嘲讽,用有些蹩脚的中国话对周卫国三人说道:“东亚病夫,你们的,谁上?还是三个人的,一起上?” 三人自然是面无惧色,刘三对陈正伦、周卫国二人道:“就这样的三脚猫角色,如果不是这里人多,就算来上十个八个,我也能给他们杀个干净。” 说着刘三就要挺身而出,却被陈正伦一把按住,“三哥,你手上是杀人的功夫,就这样的小鱼小虾还是我来!” “我来!”刘三道。 周卫国忍不住笑了,“两位哥哥,我说你们也别争了,还是把这个机会让给小弟我!” “你?” 陈正伦和刘三的脸上都表现出诧异,的确,就身板儿来看的话,周卫国对上这几个鬼子可占不到什么便宜。 周卫国笑道:“两位哥哥不用担心我,杀鸡焉用宰牛刀,若是弟弟打不过,两位哥哥再上就是了。” 三人还在谦让着,一旁的鬼子气得哇哇乱叫起来,“你们的,统统垃圾的干活,谁来受死的到底?” 周卫国从容地走了出去,先把那两个倒在地上的青年扶了起来,送往身后,然后扭过头来望着那鬼子,一脸淡漠道:“我来!” …… 第13章 实力挫败 当周卫国大步走上日本人摆下的擂台时,周围的民众无不纷纷叫好,呐喊助威。 那其中一个佩戴着武士刀的鬼子高声开口,汉语倒是比先前那个鬼子说的流利了不少,“擂台的规则很简单,直到一方主动跪地磕头求饶,或者是倒地不起,彻底失去了战斗力为止,只要不打死,一切后果均由参赛人自己承担。” “流木。” “嗨!”站在周卫国面前,先前一直负责出手,且从来没有败过的鬼子应了一声,用不屑的神情望着周卫国,冷声道:“小子,你的,擂台规则的听清楚了?我会把你打残的。” 周卫国淡漠道:“我欣赏这样的规则。” 望着明显比周卫国的身子更加壮实的流木,围观的民众们无不在心底替周卫国捏了把汗。 陈正伦低声对刘三说道:“三哥,我看这几个鬼子不是善岔,阿文他不一定就是对手,你的身手敏捷,速度快,一会儿要是有什么意外的情况,还劳烦你出手把阿文救下来。” “放心兄弟!”刘三点了点头,重新把目光凝聚在擂台上。 擂台上,双方各自站定,比斗正式开始。 鬼子流木扭动着自己的手腕,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小子,你的,现在就跪地求饶,或许我还能饶你一命。” “小鬼子,好歹把我们中国话学利索了再来丢人现眼,我说是不是因为你们岛国环境的原因,你的脑子让海水给泡坏了?废话这么多做什么,到底还打不打了?”周卫国调笑道。 民众们跟着哄笑起来。 那配着武士刀的鬼子冲着流木喝道:“八嘎,口舌之争你是斗不过中国人的,还不动手!” “找死。” 流木怒喝了一声,便冲着周卫国冲来。 他的速度极快,握起的拳头在身体前冲的同时直取周卫国的要害,看那来势汹汹的样子,并没有丝毫留手的意思,若是这一拳周卫国不敌,怕是非死即残。 周卫国却依旧没有动,猛攻过来的鬼子流木觉得周卫国是被吓傻了。 方才的嘴巴还挺硬,这会儿竟是成了怂蛋。 陈正伦喝道:“兄弟,小心!” 刘三全神贯注地盯紧了擂台,随时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周围的民众们望见这一幕,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儿上。 千钧一发之际,就在那流木的拳头都快砸在周卫国喉咙上的时候,周卫国终于动了。 他骤然竖起的左臂轻松地将流木砸来的右拳挡开,身体同时急速左转,并把右肘顶出,一记闪电般的肘击,再添加上流木自身冲过来的动能,直接顶在了流木心脏的位置。 从民众们的侧面视角来看,两人竟像是来了一次亲密的拥抱。 自然也有内行人看出了门道,刘三眼睛都亮了些,原本的紧张也立马松缓了下去。 现在他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了的了,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就凭周卫国方才电光火石之间做出的反击,力量、速度、判断一样不缺。 刘三不由得感慨自己看走了眼,这位周兄弟虽然年轻,身手却是不同凡响的很。 擂台上,流木顶在周卫国肘子上的身子颤抖了几下,原本的冲势早就荡然无存。 剧痛从他的胸口蔓延至全身,让他整个人都有些麻木的感觉。 流木想撤出身子,周卫国却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对付小鬼子不必讲什么仁慈。 右脚稍稍撤步,蓄力,一招冲膝瞬发而至。 “流木,当心!”一旁别着武士刀的鬼子连忙提醒。 却为时已晚,周卫国的膝盖直接顶在了流木的肚子上。 再遭重创,流木终于瘫了,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当着周卫国的面跪倒在地上,身子弓得像一只虾米,浑身颤栗着,满脸都是痛苦之色。 形势瞬间逆转,原本民众们还在为周卫国提心吊胆呢,谁知道下一刻的情形就完全反转了过来。 回过神来的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伴随着一阵阵大胆的叫喊声: “打得好,打死这个小日本儿!” “小鬼子,敢在我们中国地头上撒野,活该这个下场。” 面对这样的情形,几个鬼子武士虽然是愤怒不已,却又无可奈何,这擂台是他们摆的,打赢了中国人他们自然可以肆意的叫嚣,可现在打输了,被民众骂两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三师兄四师兄——”几个鬼子叫着。 那挎着武士刀的,其中一个被称为四师兄的鬼子站了出来,对周卫国说道:“先前的肘击流木就已经败了,阁下却又下如此重手,实在有辱中国礼仪之邦的美誉。” 可话音未落,周卫国却是满不在乎地又飞出一脚,直接把跪在自己面前的流木踹出两三米远。 再也忍耐不住的流木,发出惨绝人寰的哀嚎。 这一幕可是让周围的看众们都惊呆了。 人家小鬼子都已经出面了,你居然还下这样的重手。 这可是明目张胆的打脸了。 可话说回来,为何感觉如此的痛快和解气呢? “踹的好!”有胆大包天的民众在人群中喊道。 四师兄顿时怒火冲天,“混蛋,你是在引火!” 周卫国淡笑道:“小鬼子,你未免也想的太天真了。 第一,刚才擂台的规则是你们自己定的,要么跪地磕头求饶,要么倒地不起,彻底失去战斗力。你看看我面前这个废物,他符合哪一条?既然不符合,我为何不能对他继续出手? 第二,我中国礼仪之邦也是对礼仪之人,若是对付那些侵略者和野蛮之人,我中国还有一句老话,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说得好!” “好——” 民众们沸腾了,被周卫国的这句话彻底点燃了血性。 群众的威势压迫之下,几个鬼子武士面色难看,却也无可奈何,现在他们唯一挽回颜面的办法,只有击败周卫国。 擂台下,陈正伦大笑道:“三哥,我是真没瞧出来,阿文这小子还是个高手,看来有句话我没有说错,这小子藏的本事可真是够多的。” 刘三赞同道:“谁说不是呢,年少有为啊!” “三师兄,四师兄,让我上,我会撕碎这个混蛋!” “我来!” 另外两个鬼子开始争着请战。 周卫国望着两个鬼子大笑道,“你们两个还是一块儿来,省得麻烦,我还约好了朋友吃饭呢!” 民众们忍不住再次哄笑起来。 三师兄也不敢大意,朝着两个请战的鬼子点头示意,两个鬼子便一块儿朝着周卫国迎了过去。 民众里有人喊道:“同胞们,小鬼子不行了,现在都得两个打一个了,真是好不要脸呐!” “就是就是,不要脸了哟——” 那两个鬼子目露恨色,他们知道终止这民众沸腾的最好方式就是击败周卫国,两人一左一右,将周卫国围困…… 第14章 弹丸矮倭 再动手的鬼子明显要比那流木厉害不少,且性情更为谨慎,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在出手的时候已经隐隐有了联手的意思。 一左一右,夹攻周卫国。 台下观战的陈正伦不禁有些担忧,连忙冲着周卫国喊道,“小鬼子以多欺少,当我中国没有人了吗?阿文,我上来给你搭把手!” 说着就要往擂台上走,周卫国却笑着回应道:“陈大哥,咱们兄弟一场,你可得看得起弟弟才是,就这两个废物,还用不着陈大哥你出手。” 刘三是江湖中人,习武更有多年,方才周卫国出手,他虽然没有见过那样的路数,却能感觉到其中招式的凌厉和刚猛,因此十分看好周卫国。 “正伦,相信周兄弟,他可以的。”刘三宽慰了一句,陈正伦点了点头,这才放弃了上台帮忙的打算。 擂台上,两个鬼子倒是谨慎,围着周卫国转了几圈,却始终没有找到破绽,又好似浑身都是破绽,这么众目睽睽之下,两人急于击败周卫国,终于不再等待,率先朝着周卫国出手。 周卫国的应对方式与先前一样,简单粗暴的后发制人格斗术。 左侧的鬼子一拳袭来,周卫国以惊人的反应速度与判断力抓住其手腕的同时,直接以强行的反关节擒拿钳制住对方,同时一记冲膝在对方的肚子上,那鬼子便像烂泥一样躺在了地上。 另一个鬼子趁机偷袭周卫国的肋部,周卫国撤步旋转,躲开鬼子偷袭的同时,趁着鬼子的身体半落在自己身前,右肘猛击而至,正中鬼子的后腰。 从民众的角度来看,两个鬼子同时向着周卫国冲去,双方只是一个照面,两个貌似蛮横魁梧的鬼子就这么败了,重重的摔倒在地面上,痛苦地哀嚎着,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四周陷入短暂的死寂片刻,继而爆发出惊雷般的掌声。 “好,打得好,打死这些小日本儿。” “把小鬼子赶出上海!” “赶出上海——” 民众们怒吼着,声音如同浪潮,连绵不绝。 “我就说周兄弟肯定行的,这出手干脆利落,真是好样的。”刘三也忍不住赞叹。 陈正伦也在大笑,自己的兄弟痛打小鬼子,他心里太痛快了。 现在他有些明白那日在青云路战场上,为何周卫国可以连杀那么多小鬼子了,这样的身手的确非同凡响。 倒在周卫国的身边,依旧处在痛苦之中的三个鬼子,再望向周卫国的目光是阴毒之中又夹杂着一抹恐惧。 另外两个领头的配着武士刀的鬼子依旧站着,再看向周卫国时是满目凝重。 其中一个紧握着拳头,就要朝着周卫国走去。 另一个却忽然出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三师兄?” “我亲自动手,你未必是他的对手。”三师兄说着大步走到周卫国的面前,他的中国话倒是说得流畅,“在下江口三郎,来自上海北辰一刀流分馆,看阁下的身手绝非普通人,敢问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周卫国嗤笑了声,说道:“我们又不是以武会友,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这是我们日本武士惯有的礼仪。”江口说着又在周卫国的身上打量了片刻,疑惑道:“看你的装扮,似乎还是个学生?” 这时人群里有人喊道:“好像是复旦大学的校服,难道这个小伙子是复旦大学的学生?一个学生就这么厉害,还真是厉害了。” 江口的眸子微缩,目光之中冷意渐甚。 周卫国这时才正眼看了江口两眼,他见江口穿着木屐,稍稍诧异道:“我听说你们这些东洋的武士,实力越强所穿木屐的鞋跟也会越高,看你这鞋跟儿的高度,实力应该还算过得去?” 陈正伦大笑道:“兄弟,你这话说的有趣,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么说,咱们上海滩穿着高跟儿鞋的女人那个个都是大高手了。” 这是明目张胆的讽刺了,看众们爆发出哄笑。 被这么多的中国人嘲笑,并指指点点,几个鬼子的脸色难看,那四师兄冷喝道:“一群蠢货,我江口师兄乃是剑道五段的高手。” “闭嘴。”江口喝道。 “嗨!”四师兄连忙禁声。 周卫国却忍不住笑了,旁边的鬼子耐不住性子说漏了嘴,倒是给他提了醒,让他对眼前这个江口三郎的实力有了初步的判断。 剑道修为五段,相对于普通人来说的确算得上是高手了。 也难怪这几个鬼子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叫嚣,还摆下这侮辱中国人的擂台。 可惜江口遇到的是周卫国。 “你们北辰一刀流的剑道修为共划分为九段,你不过区区五段,看来实力还差得远呢!”周卫国用三言两语评价了一番。 江口三郎的神色变得越发凝重,他紧盯着周卫国道:“你一个中国人怎么会知晓这些?” “打败我,我就全告诉你。”周卫国笑道。 “请!” 江口三郎郑重地喊了一声,他首先取下跨着的武士刀,递给一旁的师弟,又缓缓脱下自己脚上的木屐,尽管他们日本武士也有穿着木屐比斗的时候,但眼前出于对周卫国的重视,穿着这样高根的木屐战斗的确大有不便。 一切准备完毕之后,当光着脚的江口三郎再站到周卫国面前的时候,竟是比个头并不算高的周卫国还矮了小半个头。 底下的刘三乐道:“这些小鬼子还真不要脸,难怪喜欢拖着这什么木屐到处溜达,敢情全是为了长个子啊!” 民众们一时笑喷了,一个个捂着肚子,还有些更是笑得东倒西歪。 其他几个鬼子已经是怒火冲天,这江口三郎的心性倒是沉稳,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从他紧握起的拳头上爆出的青筋可以看出,他的内心此刻也不算平静。 “请赐教!” 话音刚落,江口三郎便朝着周卫国猛攻而至。 他的出手阴毒,招招要害,如同大部分身形不算高大的鬼子武士一样,他更想与周卫国近身缠斗,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所以一上来便与周卫国贴在了一处。 周卫国却是临危不乱,出招将江口的攻势一一化解。 只是这江口毕竟是剑道修为五段的高手,简单粗暴的综合格斗术对付一般人自然是直接有效,拿来对付江口却有些捉襟见肘了。 另一边,猛攻的江口眼见着周卫国似乎只有招架的余地,忍不住心底一松,他认为自己是多想了,对方不过如此。 就在这时,周卫国招式突变,江口缠来的手反倒是被他擒住,另一只手直接突破江口的防守,突至江口的胸前,以寸拳打在了江口三郎的胸口。 江口中了一拳,连退了步才稳住身形。 “好——” 一直看的提心吊胆的民众们大声叫好起来。 将几乎要涌上喉咙的一口鲜血死死的压住,面色异常难看的江口死死地盯着周卫国,沉声道:“你为何会我们北辰一刀流的路数,你到底是什么人?” “中国人。”周卫国回道。 噗嗤—— 再也压不住伤势的江口三郎猛地朝着半空吐出大口的鲜血,整个人身体一软,便半跪在了周卫国的面前。 方才那一拳蓄力虽短,却爆发极强,直接伤了他的肺腑。 “三师兄!” “三师兄!” 几个才爬起来的鬼子慌忙凑上去搀扶住江口三郎。 江口三郎又吐了一口血压强撑着身子站起来说道:“我们走!” 几个鬼子正要动身,周卫国却是一声沉喝道:“等等。” 几个鬼子一时面色僵硬,脚步停在原地,江口三郎的惨败彻底击溃了他们的骄傲。 他们自忖就是几个人联手也绝对不是周卫国的对手。 江口强忍着伤势道,“阁下,这次我们认栽了,不知你还有何指教?” 周卫国冷笑道:“既然要走,也应该把你们带来的东西一块儿带走,省的污染了我们中国的净土。” 江口有些费力地扭过头望着那块写着“东亚病夫”的木牌,此刻那四个字是那么的刺眼。 他咬了咬牙,沉声道:“把牌子带走。” “慢着。”周卫国开口。 “你还想怎样?”江口微怒。 “我们中国素来是礼仪之邦,来而不往非礼也。” 那木牌上的字原本也是粉笔所写,周卫国叫人来把字迹擦掉,又从人群中借来一支粉笔,三下五除二,在上面书写了四个大字,这才将木牌砸在几个鬼子的身上。 但见上面写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四个斗大白字 ——弹丸矮倭 弹丸之地,矮小倭寇,仅此而已。 五个鬼子带着木牌,相互搀扶着落荒而逃。 身后,传来上海民众们畅快的大笑声,声音直上九霄…… 第15章 不变的事件可变的过程与结果 一片欢呼声中,周卫国,陈正伦和刘三悄无声息地离开,等到有民众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心目中的英雄已经走远。 “那个年轻人呢?” “好像已经走了。” “真是年轻有为呀,这次他教训小鬼子,为咱们中国人长脸了。” “这样的人不应该被埋没。” “可咱们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唯一知道的是他好像是复旦大学的学生。” “那就去复旦大学,咱们一定要找到这位小兄弟!”有民众喊道,立马得到周围人的赞同。 也有人道:“可咱们去总得做点儿什么。” “送匾额!” “写什么?” “就写,拳打东洋,脚踢矮倭,扬我中华之威,如何?” “虽然有些俗气,却是直接明了,也好也好。” ………………………… 另一边,周卫国三人对于上海民众的热情是全然不知了。 前往饭店的途中,陈正伦感慨道:“阿文,你这身手真是让我开了眼了,围观的民众全在为你欢呼呢,你倒好,就这么悄没声的溜了。” 刘三也笑道:“请小兄弟吃个饭的工夫也能这么精彩,小兄弟果然是非同常人。” “两个兄长就别取笑我了,不过是教训几个小鬼子罢了,现在是和谈期间,日本国力强盛,日本人便觉得有恃无恐,是咱们求着他们和谈,所以更是肆无忌惮地在咱们的地界上撒野,类似方才小鬼子侮辱我们中国的事情恐怕不少,咱们不知道的自然管不了,既然遇到了,就不能袖手旁观。” “说得好,就凭这句话,周文,你这个兄弟我刘三认下了。”刘三慨然道。 周卫国笑道:“三哥,在知道你就是那神偷三侠的时候,你这个兄长我就已经装在心里了。” “哈哈哈,好兄弟!” 三人说着已经到了地方,这处饭店是刘三所熟悉的,周卫国也曾听说过,是这地界相对比较出名的一家饭店,名叫“红霞酒家”,保镖都是请的国外人。 进了酒店的周卫国,目光在四处游走着。 按照记忆线的话,陈怡似乎在这地方帮过工。 服务员殷勤地迎了过来,他显然是认识刘三的,连忙说道:“三爷来了,欢迎欢迎。” “还是老地方。”刘三道。 “得嘞,各位贵客请!” 服务员一路将周卫国三人引到三号桌。 这三号桌处在红霞酒家的三楼,是靠窗的位置,吹着凉风,透过明亮的玻璃可以望见上海滩外的街景,的确是一处绝佳的位置。 周卫国又抬头向一号桌望去,果然有两个日本人在那里吃喝。 “三哥,看来这地方你常来啊,老板给你留的位置真心不错。” 陈正伦正在和刘三说着话,望见周卫国的神情,疑惑道:“阿文,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周卫国笑道:“没什么,就是看两个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畜生。” “畜生?”陈正伦顺着周卫国的目光,这才看注意到那两个鬼子,他忍不住笑道,“的确是畜生,阿文,不要让畜生影响了咱们喝酒的兴致。” “陈大哥说的是。”周卫国笑着收回目光。 说到正事,刘三和陈正伦对望了一眼。 陈正伦笑道:“三哥,你就直说了,阿文这性子你也看到了,他这件事情他不会拒绝的。” 刘三点了点头,“好,兄弟,事情是这样的,几天前我潜入日本商社,碰巧发现小鬼子在商社的仓库里囤积了大量的烟土,小鬼子在商社里非法私藏烟土的用心是什么,咱们都一清二楚,鸦片这玩意儿一旦吸食,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家毁人亡。所以我就找到陈营长,希望陈营长能帮忙毁了鬼子手上的这批烟土,陈营长向我推荐了你,说你或许能帮到我。” 刘三说的十分郑重,周卫国却忍不住笑了。 刘三诧异道:“兄弟,你笑什么?” 周卫国道:“我在笑当局者无能,只能以和谈委曲求全,倒不如三哥这样的豪杰来得痛快,就算是在江湖之中,也不忘维护咱们中国人的利益。 盗亦有道,神偷三侠,三哥,这个称呼你当得起。” 刘三笑道:“就是尽中国人的一份绵薄之力而已,不说这些,兄弟,你可能帮上忙?” 周卫国沉思了片刻,道:“三哥,要这么说的话,你还真是找对人了,我大哥刘远正好是警察局的警长,如果由他出面,直接去查封日本商社,自然可以把这批烟土查出来。” 陈正伦疑惑道:“你大哥刘远?信得过吗?” “家父虽然只生了我一个儿子,可膝下却有三个儿子,大哥刘远还有小弟刘志辉是家父的故交刘世伯的孩子,刘世伯去世之后,大哥刘远与小弟刘志辉就被养在了我周家,所以我们三人虽然不是一母同胞,却胜似亲兄弟。”周卫国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那自然是信得过的。”陈正伦道。 刘三却道:“兄弟,你大哥能帮上忙的话那就太好了,只是办法我想改一改,今晚我会潜入日本商社,在里边藏上两支手枪,明日你让你大哥带人来搜查,我会趁着日本商人被审讯期间将他们的烟土全部销毁。” 周卫国回过神来,道:“还是三哥考虑的周全,不然这批烟土被查封之后,或许一周转还是会重新回到这些小鬼子的手上,鬼子的势力和手段,恐怕早就已经渗透进当局了。” “兄弟虽然年轻,却看得透彻。”刘三赞赏道。 这时刘三点的几道菜被服务员送上来了,周卫国抬头,这服务员果然正是陈怡。 贫富阶级的差距或许正在于此。 周卫国这样的富家子弟可以完全不用考虑经济的问题,在红霞酒家这种还算高档的酒店随意出入。 可是像陈怡这样家世一般的女孩,却只能在这样的酒店里帮工。 原本对等的同学身份,在这里却显得有些尴尬了。 周卫国记得自己前世对此表现出格外的诧异和心疼。 但现在,他有的只是平静和尊重,以及欣赏。 “陈怡,原来你在这里帮工呢,真是麻烦你了。” 周卫国说着连忙起身接过陈怡手中的托盘,他这个客人自己摆放起饭菜来。 “周文,还是我自己来,老板还在那边儿看着呢!”陈怡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但周卫国神情话语之中表现出的尊重,的确让她心生感激。 周卫国笑道:“没事儿,这老板我熟。” 放完了菜,陈怡拿着托盘正要离开的时候,周卫国交代道:“陈怡,看到一号桌那两个鬼子了吗,你一会儿尽量离他们远一点儿。” “怎么了?”陈怡疑惑道。 “反正你听我的就对了。”周卫国说道,他不想再多生事端,前世陈怡就是被这两个鬼子缠上,后来他一怒之下杀伤两个鬼子。 陈怡虽然还是不太理解,但是看见周卫国严肃的样子,只得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 周卫国点了点头,坐下重新与陈正伦和刘三喝酒。 谁想有些事情似乎原本就是避不开的。 陈怡离开之后的确是按照周卫国说的做了,并没有去招呼那一号台的鬼子,甚至刻意远离。 可她的美貌还是引来了祸患,即使隔得挺远,还是被两个好色的鬼子发现,两个鬼子立马找到老板,要求让陈怡过来服务他们这一桌吃喝。 和谈期间,上海滩的日本人何其尊贵,老板不敢怠慢,只得让陈怡过去。 陈怡记得周卫国的叮嘱,原本也是不愿意的,只是老板开了口,她也不好拒绝,又想着只是去招待而已,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就这样,事端再次发生了。 两个鬼子明目张胆地去调戏陈怡,甚至伸手去捉她的手腕。 陈怡情急之下,一个巴掌打在那鬼子的脸上。 情况立马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两个鬼子大为恼怒,看样子不准备罢休。 周卫国挺身而出的时候,心里正琢磨着另一件事情: 自己记忆中的事件似乎还是会发生,但因为有自己的存在,过程和结果却是在改变的。 想到这里周卫国稍稍心安,如此,这一世不会再留遗憾了。 第16章 木牌 面对这两个主动挑衅的鬼子,周卫国有两种解决方案。 第一,谁的拳头硬谁说了算,直接把这两个鬼子打出去。 好处是保护了陈怡,心里也很痛快,弊端是容易生出事端来,且周卫国防得了初一防不了十五,等他不在的时候陈怡再来这里帮工,一定还会被这些鬼子故意为难。 第二,用钱说话,直接买下整个酒楼,再不让日本人入内,以绝后患。 好处是痛快且有效,唯一的弊端不过是多花点儿钱。 钱,周卫国不在乎,父亲有的是,他选择了第二种解决方案。 想到这里,周卫国从座位上站起身,刘三和陈正伦也连忙要起身帮忙。 周卫国笑道:“陈大哥,三哥,你们坐着就是了,我能解决的。” 说着,周卫国朝着那两个正在为难陈怡的鬼子迎了过去。 陈正伦示意刘三坐下,笑道:“放心,以阿文的身手咱们过去也是多余的。” “那倒也是。”刘三笑了笑,重新坐下,两人的目光紧随着周卫国过去。 个头并不算高,身子也算不得魁梧的周卫国站在了陈怡的面前,挡住了两个鬼子。 那个被陈怡打了一巴掌的鬼子正叫嚣着要陈怡向他道歉,并陪他喝酒,不然决不罢休。 两个日本人先前主动挑衅,再加上现在的蛮横无理,让整个饭店里的客人为之侧目。 老板正在一旁哄着,想要息事宁人,心底同样是对这两个日本人的蛮横大为恼火。 当周卫国突然站在两个鬼子面前的时候,鬼子愣了一下,随即大怒道:“小子,你是什么人?” “中国人。”周卫国道。 “中国人又如何,这事儿与你无关,难道你要多管闲事吗?”那被打的鬼子叫三浦,冷笑着问道。 “中国人不会如何,只是看不得小日本儿在我们中国的地界上撒野。”周卫国沉声道。 “找死!” 眼见说不过,三浦的眸子里闪过冷光,他是练过武的,直接无视周卫国,一只手就向着陈怡抓去。 陈怡的脸上闪过一抹慌乱,正不知所措的时候,那道身影再次站出来护住了她。 三浦伸来的手被周卫国随意抓住了手腕。 如同钳子般的力道施加上去,让三浦的手腕立马感受到一种剧痛,以至于他的脸色都有些不太自然了。 可无论三浦暗中动用多少力道,却始终挣脱不得。 三浦在愤怒的同时心底暗惊,他知道自己碰到硬茬了。 一旁的山本还不明白情况,他疑惑地望着同伴道:“三浦君,你还在犹豫什么?好好教训教训他。” 三浦的老脸已经痛成了猪肝色,又不想丢了面子,一时无言以对。 一旁的老板眼见形势剑拔弩张,生怕把事情闹大了,现在正是中日和谈期间,日本人可得罪不得,他连忙过来劝解。 周卫国扭过头,望着老板说道:“宋老板,我记得我们是见过的,你应该还认识我?” 宋老板忙道:“认得认得,周少爷,我们这些商会圈里哪有人不认识周老先生的公子的。” “既然认得,我以周公馆的名义通知你,你的红霞酒楼我们收购了,作为红霞酒楼的新东家,我现在定下规矩,酒楼里不允许日本人进出,所以宋老板,现在你该让这两个日本人滚出去了。” “八嘎,你们敢!我们会向大使馆控诉你们的行为的。”山本怒道。 “宋老板?” 红霞酒家的生意近来并不好做,特别是在一二九事件爆发之后,酒楼的生意更是遭到了冲击,这宋老板也早就想过要把酒店盘出去了,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买主。 周公馆的实力如何,代表了什么,宋老板一清二楚,眼前周卫国愿意收购他的酒楼,他哪里还有不情愿的呢? 从心底来讲,宋老板也对这两个日本人故意找茬的行为同样是十分厌恶,下定了决心,他开口道:“来人,让这两个日本人出去。” 周卫国撒开三浦的手腕,三浦踉跄着连退了几步,这才稳住身形。 山本和三浦愤怒不已,还想动手,红霞酒家雇的外国保镖们站了出来,拦在他们的面前,一个个身材魁梧强壮。 山本和三浦自知不敌,只得灰溜溜地朝着酒店外面走去。 这时整个酒店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山本和三浦咬着牙望去,只见那一桌一桌的中国客人无不在大声叫好,拍手称赞。 “可恶的支那猪!”三浦低骂了一声,却又无可奈何。 “宋老板,好样的,把这两个苍蝇赶出去你的酒店就清静多了。”吃饭的客人中,有人痛快地说道。 宋老板陪笑道:“客人说笑了,我现在可不是老板了,介绍一下,我旁边这位是我们上海商会会长周继先老先生的儿子周二少爷,现在他是我们红霞酒家的新东家。” 周卫国道:“宋老哥,这红霞酒家也开了有许多年,算是个老字号饭庄了,我知道这里面凝聚了你不少心血,你要是不介意,我想请你继续做这个老板。” “好,闻名不如一见,周少爷果然是个敞亮人。”有客人赞道。 宋老板身子微震,感激道:“好,既然东家相信我,我一定帮您把这红霞酒家打理得有声有色。” 周卫国笑着点了点头,又说道:“先前我给咱们酒楼定下的规矩并不是说说而已,宋老,还请你找人去立一个木牌,就放在酒店的门口,我们红霞酒家不接待日本人。” 宋老板道:“是,只是……东家,木牌上写什么字好?” 周卫国思索片刻,朗声道:“就写,倭寇与畜生不得入内,记住,把字给我写大一点,要隔着几十米也能一眼看到的那种醒目。” 酒楼里,短暂的死寂过后,回过神来的客人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喧闹过后,周卫国转身安慰陈怡道:“放心,小鬼子以后再也不能进来骚扰你了。” “谢谢!”陈怡想说的话似乎有很多,只是看着周卫国,最终说出这两个字来。 周卫国点了点头,重新返回与陈正伦、刘三喝酒。 “兄弟,你这事儿干的太让人痛快了,我刘三这辈子没服过几个人,你算一个,就凭这个,我敬你一杯。”刘三在唏嘘感慨中举起了酒杯。 周卫国笑道:“三哥严重了,不过是把心里想做的事情做出来而已。” “对了,三哥,还有一事,这次你去销毁鬼子的烟土,弟弟也想去见识见识,可否带上我?” 刘三怔了下,随即笑道:“兄弟愿意一起去,我求之不得。” “哈哈哈,都是好兄弟,来来来,喝酒。” 陈正伦大笑道,三只酒杯热情地撞在了一起。 第17章 举市震动 上海滩并不算小,也并不算大。 特别是处于中日和谈,风声鹤唳的时局,稍微有点儿风吹草动的消息很快就会在整个上海滩蔓延。 这几日整个上海滩中心区域妇孺皆知的有三件事: 这第一件,上海复旦大学的学生这两日一直公共场合公演话剧,特别是《平身》这出剧,更是受到广大上海民众的热捧。 其中一句核心语,“让我站起身来,咱们平等对话”,更是成为整个上海滩风靡一时的流行语。 大街小巷上,闹市商场中,你甚至随时可能听到妇女老少们的口中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话来: “让我站起身来,咱们平等对话。” 中国人是有血性的,这句话唤醒了他们的骨气与尊严。 于是越来越多的条幅,例如“和谈基于平等,和谈不代表屈辱”,“中日和谈,罢兵言和,不能损害国家利益”,“我们接受和谈,但我们不惧帝国主义的压迫”等等,不止是挂在复旦大学校园内,更是越发频繁的出现在上海滩的大街小巷之中。 当局者是派了人处理的,不知道扯下来多少条幅。 可挡不住挂的人更多,还有一些甚至拿着粉笔,或者干脆提着油桶在一些醒目的墙壁上书写出类似的标语。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上海日报中几乎有五分之一的板块就是在报道这件事情,一时之间整个上海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第二件事发生在上海滩人流量最大的中心街广场上。 听说是日本北辰一刀流武馆的五个日本武士这地方摆了一个擂台,还拿着一块儿写着“东亚病夫”的牌子,在这里叫嚣,扬言如果没有人能打倒他们,就把这块牌子送给整个上海滩的中国人。 几个小时的时间,这几个日本武士打伤了数十个挑战者,一时恶语相向,用各种话语侮辱中国。 最后是一个年轻人挺身而出,以雷霆之势轻松击溃鬼子,四个鬼子被他直接打成重伤,另外一个鬼子吓破了胆,连忙带着四个受了伤的鬼子逃离了中心街广场。 “东亚病夫”的牌子被年轻人改成了“弹丸矮倭”,狠狠的砸在了那几个日本人身上。 “弹丸之地,小小倭寇!” 这件事情一经报道,上了上海日报之后,整个上海滩的民众都沸腾了。 上海日报的日销量蹭蹭上涨。 民众们对鬼子叫嚣挑衅,摆下擂台是万分痛恨,对那年轻人出手挫败鬼子是大声叫好,无不拍手称快。 激动之余,民众们无不迫切地想知道这个拳打鬼子,脚踢倭寇的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又叫什么。 谁想,也不知道是不是报社的编辑故意吊人胃口的缘故,日报上打擂台的照片倒是拍了不少张,可无一不是拍的那年轻人的背影。 以及被他击倒的鬼子,脸上痛苦万分的惨状。 民众们唯一知道的是,他穿的是复旦大学学生的校服,似乎是复旦大学的某个学生,就给那年轻人起了个称呼叫“复旦武状元”。 于是原本因为挂条幅、演话剧事件就足够出名的复旦大学又火了一把,每天都有不少民众堵在学校的门口,企图找到那个教训鬼子,为中国人狠狠出了口恶气的“复旦武状元”。 这第三件事,是位于上海滩市中心的一家叫红霞酒家的酒楼。 这个近来生意有些萧条的酒楼,最近这两天的生意却是火爆的一塌糊涂。 每天来吃饭喝酒的人是络绎不绝,整个酒楼里几乎都被塞满了,就这还不够,还有客人心甘情愿地站在酒楼外排着长队等候,就是想进这酒楼里瞧瞧,顺便吃上一顿饭。 于是自然就有不明白的人疑惑了,“这红霞酒家的生意这么火爆,到底是什么原因?难道是因为这家的饭菜特别可口不成?” 回答的人只是摇头,然后拿手指着不远处那写着醒目斗大红字的木牌,“您自个儿瞧!” 只见那木牌上写着异常醒目的九个大字: 倭寇与畜生不得入内。 看清楚木牌的客人整个人精神一振,两眼都会放起光来,“奶奶的,就冲这九个字,就是等到天黑了去,我也要进这酒店里吃上一顿。” 这件事情一经登报,也是引起一片哗然。 却是清一色的叫好声。 红霞酒家的掌柜宋老板这些天乐得是合不拢嘴,这生意实在是太火爆了,就是用日进斗金来说都毫不夸张。 可惜的是酒楼的东家已经换了人,每每想到此宋老板都在感慨,不愧是周会长的儿子,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不过宋老板并无怨言,一来周公馆收购他的酒楼给的价格非常公道,算是帮了他大忙,二来周卫国给他的报酬可不低,三来,酒店外面放木牌这样的气魄与胆量,宋老板可是万万没有的。 另一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红霞酒家的生意火爆,自然招来了眼红。 附近不少生意萧条的酒楼老板咬了咬牙,也决定赌一把,干脆照葫芦画瓢,也弄个牌子,写上几个醒目的大字挂在外面。 只是又不能照搬,省得人家宋老板找茬。 各式各样的酒楼木牌也就新鲜出炉了。 骂的肆无忌惮的也有: “日本人与狗不得入内!”、“鬼子和畜生莫进!” 骂的稍微委婉的也有: “日寇请绕道”、“不欢迎小日本”、“不接待倭寇。” 这些木牌一经挂出之后,这些酒楼的生意果然也火爆了不少。 自然的,随着时间的发酵,越来越多的酒楼甚至是一些旅馆、商城都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 很快,整个上海滩区域出现了这样尴尬的一幕: 如果你是个日本人,你就会无奈地发现,这周边的大小酒楼也好,大小旅馆也罢,除了你走的马路上没有贴着“日本人不得行走”的标语之外,其他的地方几乎都贴了类似的标语或者放了木牌。 排斥日本人的风气,不知怎么着就这么流行了起来。 日本人若是生活在上海滩,一时之间竟是举步维艰了。 …… 第18章 商社销烟 自己率性所为的事情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酝酿出怎样的风波,周卫国是全不在乎了。 入夜。 两道身影正在换夜行衣,漆黑的夜行衣往身上一穿,便整个人融入黑暗之中了。 其中一个道:“三哥,跟你一起做事真有感觉,我觉得我像是变成了古代大侠似的。” 另一个笑道:“兄弟说笑了,现在是枪炮的时代,我们这些人也只能慢慢退出舞台了,我认识的好多江湖朋友都已经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 “那也是江湖好汉,三哥,要是有机会你能给我引荐引荐吗?” “没问题,像兄弟你这样的性情,我那些江湖朋友也一定会喜欢你的。” “多谢三哥成全,对了,三哥,你想怎么销毁这批烟土?” “说起这事儿也正是我头疼的地方,烟土这玩意儿和别的东西不一样,还不能一把火给烧了,要不我也不会麻烦兄弟你,早就一把火给他烧了。 一来火烧是烧不干净的,小鬼子甚至能把土掘出来重新提炼,二来这商社周围的居民很多,这烟土烧出来的浓烟有毒,要是让人闻到的话有很大危害,甚至有上瘾的危险,那我不是把周围的百姓们给害了嘛!” “三哥说的是,当年林则徐虎门销烟也没敢直接拿火烧,用的海水浸泡加石灰的办法销毁。” 刘三道:“海水浸泡咱们是没这条件了,我倒是可以弄些盐水,到时候就用盐水浸泡这些烟土,然后再加一些石灰给它销毁掉。” 周卫国道:“我明白了,三哥,所以今天晚上咱们一来是在日本商会里藏枪支,二来是要拿这个盐水浸泡鬼子的烟土。” 刘三笑道:“聪明,这盐水浸泡烟土至少得半天的时间才能作用的彻底,所以咱们也只能提前行动,明天一早你大哥带人来把这商会里的鬼子拘留之后,咱们就可以直接着手销毁烟土了。” 两人说着话,借着夜幕的掩护,一路赶到日本商社的院墙外。 这院墙很高,足有三米多,周卫国正在疑惑要怎么翻过去,只见刘三竟是丝毫没有借助外力,身子往墙后拉开个几米距离,然后稍微一助跑,接近院墙的时候身子一跃,尽显轻盈,如同鬼魅的身影在垂直的墙壁上连登了三次,整个身子就像化作了一条往上直蹿的黑影,最后单手在墙顶上一扒,稍微使力,整个人就翻上了墙顶。 整个环节的动作是行云流水,干净利索。 恍惚之间,真像是古代的飞贼们在飞檐走壁似的。 周卫国看的是自叹不如,果然专一行精一行,真要论起这飞檐走壁的轻功,他可比刘三差远了。 正感慨着,率先上了墙顶的刘三大概也知道周卫国的难处,主动伸出了手。 周卫国感激地笑了笑,一个助跑,也学着刘三的样子蹬着墙壁上去,只是抓住的是刘三的手,然后被刘三拉上墙顶。 从墙顶落地的时候,刘三就像是从高处落下的猫似的,就算是近在身旁的周卫国,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恐怕也听不见动静。 果然是绝顶神偷,这样的轻功太犀利了。 周卫国也跟着从墙顶上跳了下去,却需要前脚掌着地,脚跟随后跟上去,脚跟落地后立即用双手撑地,然后屈膝。 标准的战术卸力动作,可惜,丑了点! 差距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日本商社刘三来过不止一次了,轻车熟路地带着周卫国一路找到了日本人囤积烟土的仓库。 轻松撬开仓库的门锁,刘三带着周卫国进入仓库里。 一进入仓库,便有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有氨的味道。”周卫国道。 刘三大概是习惯了,低声笑道,“我闻着倒更像放了两天的尿,又黄又馊又苦。” “还是三哥的比喻形象。” 周卫国笑了笑,等适应了这仓库里的味道,这才看清楚周围的情形。 仓库里堆着清一色的大木箱子,所有的箱子都是盖着的,虽然不知道里边装的是不是烟土,但这些难闻的味道的确是从这些箱子里传出来的。 刘三手快,提前打开了一个木箱,周卫国往里边一瞧,是堆积起来的像是咸菜疙瘩一样的一个个黑色烟土球。 “是烟土,看这颜色还是生烟土,这东西经过烧煮可以提纯成为精品烟土,供人吸食,日本人果然是狼子野心,又想拿这些玩意儿来毒害我们。”周卫国道。 刘三道:“兄弟,你懂的真多,不说这些了,我在这里提前藏了不少食盐,还有塑料薄膜,不远处是商社的蓄水池,还有木桶,该用的东西一样不少,我们先弄些盐水提前把这些烟土切成条给浸泡上再说。” “好。” 两人一直忙碌到后半夜,把鬼子囤积的这些烟土疙瘩全部切成块状,又在放烟土的木箱子底部用塑料薄膜垫上,制造成一个简易的蓄水箱,再把食盐水倒入其中,把所有的烟土条都浸泡在里面。 一切完成之后,两人这才翻越院墙离开了日本商社。 一切结束,原先的疲惫全部化作此刻的畅快。 刘三道:“现在已经是后半夜,日本人肯定来不及查看仓库,枪支我们已经藏好了,明天一早你大哥带人来把这些鬼子拘留,咱们就可以动手了。” 周卫国笑道:“三哥,可真有你的,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就把危害民众的一大毒瘤给除掉了。” “兄弟你这话就说错了,是我们二人联手把这个毒瘤给除掉的。” 哈哈哈哈—— 笑了一阵,周卫国又提到在今夜行动时刘三展现出来的轻功。 刘三笑道:“雕虫小技而已,不足挂齿,要想学这个也简单,在腿上绑些沙袋,由轻到重,坚持个半年的时间也就差不多了,还有的就是我们这一行飞檐走壁的一些技巧和经验,怎么,兄弟你想学?” “那也得三哥愿意教才是。” 周卫国确对这飞檐走壁的轻功来了兴趣,技多不压身嘛,再加上重活一世,他发现自己的学习能力似乎要比常人快得多,多学一样,总能多一份本事。 刘三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教你,以兄弟你的身手,学起来肯定快。” “多谢三哥!” 两人说着就在日本商社附近的一处暂时休息,等着第二日一早周卫国的大哥刘远来抓人…… 第19章 暗波汹涌 次日一大早,日本商社的日本商人们是被警哨声给吵醒的。 刘远一马当先,率领了十几个警察直接闯入日本商社。 那日本商社的社长匆忙起来,眼见刘远带着人手闯入,他阻挡住刘远一行的去路,大喝道:“你们想干什么,这里是日本商社,是受政府庇护的,你们怎么可以胡乱闯进来?” 刘远是受了周卫国的嘱托来的,在周卫国告诉他日本商社里囤积了大量烟土之后,刘远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表示愿意配合周卫国的行动。 此刻刘远也不和这小鬼子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接到民众举报,说你们日本商社私藏枪支,这次过来就是搜查你们日本商社的,这是搜查令。” “搜!” 刘远一声令下,十几个警察立马开始在日本商社的各个房间里翻箱倒柜起来。 那鬼子社长愣了愣,心道商社里也没有私藏枪支,倒是私藏了一批烟土,难道这些中国警察是奔着这批烟土来的? 为此,这鬼子虽然意外,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惊慌。 他在心里暗自寻思,就算这些中国警察把这批烟土查了去,他只要通过日本大使馆施压,照样可以把这批烟土弄回来。 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 鬼子正得意着,几个警察从商社的一间屋子里走出来,其中两个警察手上各拿了一把手枪,“警长,果然有私藏的枪支。” 鬼子社长大惊失色,望向一旁陪同警察们在屋子里搜索见证的商社社员,那鬼子社员却是满脸无奈地点了点头。 鬼子社长怒道:“这不可能,我们绝对没有私藏枪支,有人陷害我们。” 刘远喝道:“少废话,是不是有人诬陷你们到了警察局再说,来人,把所有人都给我带走。” 没几分钟工夫,日本商社的商人们被抓了个干净,尽数押往警察局,一路上围观的中国民众无不拍手叫好。 紧接着日本商社暂时被查封,贴了封条。 等到鬼子被抓远,周围围观的人群离开。 重新换了衣服的刘三和周卫国出现,两人弄来了几麻袋的石灰,堆在院墙的墙底,刘三先翻上墙顶,然后一袋一袋接过石灰,扔过院墙。 一切完成之后,两人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日本商社囤积烟土的仓库,并把石灰都搬了进去。 依旧是扑面而来的刺鼻味,周卫国掀开木箱查看,被盐水浸泡了半夜的烟土似乎松软了不少。 接下来的程序就简单多了,两人用铁锹把足量的石灰倒进一个个木箱里。 盐水、生石灰、烟土,化学反应迅速开始,其中过程产生了大量的热,储水箱里的盐水很快沸腾起来,紧接着开始冒浓烟,很快便把整个仓库笼罩了。 周卫国撤的快,刘三稍微慢一些,被浓雾呛得不轻。 两人埋着头一口气冲出仓库,站在轻风吹拂,空气清新的仓库外,看着那仓库里冒出的剧烈的浓烟,相视一笑,转身又翻越院墙离开。 周卫国和刘三若无其事地出现在日本商社外的时候,看见商社外面围满了看热闹的民众。 人群中的谈话声也传到两人的耳朵里: “这么大的烟子,好像是着火了。” “活该,这日本商社里的小鬼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最好一把火给他烧的干净。” “这要是真的走了水,大火不会蔓延?” “放心,这日本商社是独立的一家院子,就是烧成灰烬,也影响不到周围。” “那就好,烧他个干净,咱们看着也痛快。” …… …… 周卫国听得哑然失笑,但上海民众们对日本人的痛恨可见一斑。 可惜的是,那生石灰遇水虽然会产生大量的热,却不至于生出明火引发火灾,民众们朴实又美好的愿望,怕是不能实现了。 “三哥,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学校上课去了,对了,你答应我的,有时间你可得教我轻功。”周卫国与刘三告别道。 刘三笑道:“兄弟你只要得了空,只管来找我便是。” “好,三哥,告辞!” “告辞!” 辞别了刘三,周卫国一路返回校园,正巧碰上了田静、张楚、陈怡三人。 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多,田静笑道:“周大才子,你怎么到现在才匆匆忙忙的来学校?刚才第一节课曹老师的课,可是被你错过了,课上曹老师还点过你的名呢!” 周卫国无奈道:“曹老师没说什么?” “说了。” “什么?” 田静狡黠一笑道:“曹老师说,周文没来肯定是做大事去了。” 周卫国:“……” 张楚反讽道:“说不定周大少爷就是现在闹得沸沸扬扬,全上海都在寻找的那个复旦武状元,正忙着在外面打鬼子呢!” 周卫国:“……” 陈怡倒是替周卫国说了句话,“好了,张楚,你就别乱说了。” “可就算周大才子不是复旦武状元,我还是佩服你的,红霞酒楼木牌那件事情你做的太解气了,你不知道,现在那一片儿全都竖着类似的牌子,日本人在那地方都寸步难行了。”田静笑道。 周卫国笑了笑,没必要和田静他们解释的太清楚。 “走,一起上课去!” 只是四人没走两步,就发现校园门口多了许多形形色色的社会上的人,周卫国疑惑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怎么都来我们学校了?” 田静道:“还能干什么,来找我们的复旦武状元呗!现在整个上海滩的记者们都想第一个把他找出来,整日里就守在咱们学校门口。” 周卫国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前两天他读过报纸,也真没有想到自己就是随手在广场上教训了几个小鬼子,竟然会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同一时间,上海滩的某处,日本驻中华民国大使馆。 大使馆公使川岛芳子的办公桌前,正摆着三份报纸,上面刊登着现在整个上海滩都在热议的三件大事: 复旦大学条幅与话剧事件。 中兴街广场复旦武状元事件。 红霞酒楼木牌事件。 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是冲着他们日本人而来。 另外,关于商社的烟土被人暗中销毁的消息也已经传到了大使馆。 一旁的秘书用日语骂道:“这些中国人太猖狂了,现在正是和谈期间,态度居然也敢如此强硬,看来上次还是没有把他们打怕,公使,要不要把这些事情汇报给大使大人?” 川岛芳子摇了摇头,说道:“这些也都是小事而已,不必惊动大使,你要记住,就算是对华发动战争,现在也不是时候,我们还需要充足的时间准备,但中国人是不知道这些的,他们比我们更怕战争的爆发,怕到了骨子里。” “嗨,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施压,向上海民国政府全力施压,让他们自己把这些事情给我们处理掉,否则我们不惜以发动战争威胁。” “嗨!” “还有,这个复旦武状元实在可恶,影响军心,更容易诱发上海民众抵抗我们的的民心,你派人去告诉北辰一刀流武馆,让他们近期在外面多找一些事端,也好给我们的和谈增加些筹码,还有,找到这个复旦武状元,给我废了他,不管是用什么手段。” “嗨!” …… 第20章 陈怡有难 日本商社因为私藏枪支的事情被刘远逮捕。 不过半日,消息传到日本驻华大使馆之后,日本人立刻向国民政府施压,本着一切为了和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警察局局长要求刘远放人。 刘远倒是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就把人放了,他原本也知道这些日本人拘留不了太久。 他只是配合周卫国等人出手,销毁日本商社囤积的烟土即可。 “刘警长,我早就说过,你之前是怎么把我们抓进来的,现在就得怎么把我们送出去。” 从警察局离开的时候,几个日本商人一副趾高气扬的做派。 刘远冷笑了声,说道:“少废话,既然你们生活在我们中国的地界,就得遵守我们中国的法律,就算这次放了你们,下次你们胆敢再犯事儿,我照样把你们抓来。” “你等着,咱们走着瞧!” 日本商人们撂了一句威胁的话语离开。 等到返回商社,这些小鬼子这才彻底傻了眼。 不过小半日时间,他们囤积在商社仓库里的大量烟土居然全部被人销毁。 几个日本商人气得哇哇直叫,他们立刻把这次因为私藏枪支被捕的事情和烟土被销毁联系在一起。 很快得出结论:一定是中国人使的诡计。 只是私自囤积烟土的事情毕竟排摆不上台面,几个日本商人也只能咬碎了钢牙往肚子里吞,白白吃个哑巴亏。 国民中央组织委员会党务调查科上海站特区。 办公室内。 站长徐博文的眉宇间带着几分疲惫,这几日他可被日本人折腾惨了,动不动就来给他施压,说各种难听的话,其中甚至不惜带着威胁的意味。 至于上面的意思也很明确,一定要稳住日本人,不能给他们开战的借口,促成和谈。 为此,曹颖奉命来报道的时候,徐博文拍着桌子怒大怒道:“曹颖,你是怎么搞的,我不是早和你说过了,让你看着你那些学生嘛,怎么又让这些学生出来闹了事?” 曹颖道:“站长,学生们一没有游行示威,二没有堵在政府门口施压,三没有传播过激的言辞。 只是挂了一些标语,演了一些话剧,希望这次中日和谈能够站在平等的角度,罢兵言和,怎么会是闹事呢? 依属下看,这不过是日本人的托词和借口,他们反对我们提出平等和谈,无非就是想进行不平等的和谈,借机敲诈威胁我们罢了。 现在全上海的注意力都在这次事件上,我们的处理方式不止是要稳住日本人,同样要考虑到民愤的问题啊站长!” 徐博文有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日本人蛮横,我们最重要的任务也是稳住日本人,促成这次和谈,期间能避免生出事端就避免生出事端,特别是这种最容易磨枪擦火的事件。 让学生们把标语还有话剧都停下来! 还有,加派人手清除公共场合的所有标语,这些话放在心上也就是了,何必非要说出来给日本人把柄。” “站长……” “听我的。” “是。”曹颖无奈道。 “还有那个红霞酒楼的木牌事件,这件事影响太恶劣了,日本人差点借此生出事端。派人把那些木牌全给我砸了,然后警告那些商人们,再敢写木牌挂在外面惹怒日本人的,直接进行抓捕。” 徐博文的态度强硬,曹颖无可奈何,只得选择听令。 接着说道复旦武状元的事情。 曹颖连忙道:“站长,这件事情您也是知道的,是日本人故意挑衅在先,他们在广场上摆下擂台,还放着一块写着东亚病夫的牌子,借此来侮辱我们,我……我觉得那复旦武状元没有做错,是为我们中国人争了气。” “我知道他是争了气,可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徐博文揉了揉脑袋,沉思了片刻,道:“算了,这件事情就不插手了,只要不闹出人命,有前两件事情的处理,我想日本人也没什么话可说了。” “是。”曹颖松了口气。 …………………………………………………… 周卫国从刘三处离开,学了一上午的轻功技巧,刘三果然说到做到,倾囊相授。 与周卫国疯狂锻炼体能,练出的爆发力、耐力不同。 也与修行剑道练出来的敏捷、眼力、反应力不同。 刘三告诉周卫国,这轻功更注重的是对于力量的精妙控制,以及身体的整体协调。 一旦可以对自身的力量运用自如,再加上施展轻功的一些技巧,甭管你是什么样的块头,身子有多重,做到飞檐走壁是决计不困难的。 精通剑道的周卫国倒是体悟到了更多。 如果把轻功注重的对力量的把控也运用在剑道之中,无疑可以让自己的剑道修为再上一层楼。 到了校门口,这里依旧充斥着许多社会人士。 专门儿来找复旦武状元的,可惜周卫国这个正主从他们面前走过时,他们竟是没人相识了。 周卫国刚走进校园内,刚好看见有学生冲进校园,焦急的大喊道:“同学们,出事了,陈怡同学被日本人纠缠住了。” 张楚也在那学生的身边,正在喊人帮忙。 周卫国暗道一声不好,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张楚!” “周文,陈怡在红霞酒家外面被两个鬼子给纠缠住了,你快帮我一起叫人过去帮忙。”张楚急促地喊道。 周卫国却不答话,扭头就往校外赶。 张楚吓了一跳,连忙挡在周卫国的面前,“周文,你要干什么去?” “废话,救陈怡啊!”周卫国道。 “不行,那两个鬼子是练过武的,我们打不过他,必须得多叫人帮忙。”张楚说着,还一边指着自己脸上的淤青,就是让那两个鬼子打的。 “打不过就不打了?打不过那就拼命呀!张楚,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把陈怡救下来的。” 周卫国撂下一句,背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之中。 张楚咬了咬牙,越发急迫地喊人。 红霞酒家外的巷子里。 上次被周卫国赶出红霞酒家的两个鬼子,山本和三浦,在红霞酒家门口挂着的“倭寇与畜生不得入内”的木牌被警察局砸碎之后,又大摇大摆的过来耀武扬威了。 两个鬼子原本是想往酒楼里边钻的,结果又被保镖堵了回去。 宋老板的态度坚决:“对不起,我们东家说了,就算牌子不在,我们红霞酒家照样不欢迎日本人,还是请你们到别的地方吃饭去!” 山本和三浦自然大怒,再加上他们是带着任务来的,就是要故意挑衅。 两人便在酒店外耐心地等着,终于把下了工的陈怡给等到了。 当时张楚和另外几个男同学也在,只是根本不是这两个鬼子的对手,这才跑回学校叫人。 两个鬼子便一路纠缠着陈怡,拉拉扯扯,各种欺辱…… 第21章 灾祸 “你们放开我,混蛋,放开我……” 陈怡拼命地挣扎着,可她这样孱弱的女子又怎么可能是两个练过武的魁梧的日本男人的对手,她被两个鬼子一路拉扯着走,几乎陷入绝望。 恍惚之中,陈怡又想到了那道背影,不管是在青云路阵地,还是在红霞酒家自己被欺负时,都义无反顾地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 沿途自然有遇到的中国人,只是被两个鬼子一瞪眼,“不想死的少管闲事”,也立马就做鸟兽散了。 那三浦轻蔑地笑道:“难怪我们可以欺负中国,他们中国人太没有骨气了。” “谁说不是呢!三浦君,这个女人实在漂亮,要不我们就地找个地方……”山本笑的邪魅,用日语说道。 三浦喝道:“八嘎,你忘了公使大人交给我们的任务了?” 山本忧心道:“三浦君,也不知道我们做的究竟对不对,我们北辰一刀流门派一向是不涉政治的,可是入华以来……” “别想那么多,我们只是为了扞卫帝国的尊严。” “嗨!” 两人说着,继续拉扯着陈怡,还偏偏把陈怡往人群热闹密集的地方拉扯,然后当众调戏羞辱,他们为的就是把事情闹大。 周卫国匆忙赶到,望见两个鬼子正拉扯着陈怡的一幕,怒火顿时不打一处来,他直接从鬼子的后面冲上去,一脚将一个鬼子踢翻在地,又一拳把另一个拉着陈怡的鬼子砸开。 被周卫国护在身后的陈怡,一时悲喜交集,眼眶都红了起来。 “陈怡,你没事?”周卫国有些担心地问道。 陈怡摇了摇头,“没事。” 被周卫国踹倒在地的三浦有些狼狈地爬起身,一旁的山本被韩征的拳头砸中,半张脸都通红了起来。 “小子,又是你!”三浦用阴毒的眸子死死的瞪着周卫国,他记得清清楚楚,红霞酒家的侮辱就是这个小子带给他们的。 “山本,废了他!” 三浦招呼了一声,率先朝着周卫国扑去。 ……一招。 仅仅是用了一招,三浦砸过去的拳头被周卫国的右手直接握住,然后使劲一转,关节反转的咔嚓声清脆嘹亮,听得一旁的山本毛骨悚然,他看得见的三浦的胳膊垂了下去,伴随着惨绝人寰的叫声。 这次出手,周卫国是带着愤怒的。 就算他带着先知的记忆重生,可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谁知道这两个鬼子会不会伤害到陈怡。 不可饶恕! 陈怡惊讶地瞪圆了眸子,她还没有见过周卫国如此狠辣的一面。 她能感受到周卫国出手的愤怒,那是一种让她心安又窃喜的愤怒。 一旁的山本在骇然过后被吓破了胆,周卫国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吓得他两股兢兢,连忙搀扶起一脸痛苦之色的三浦就要灰溜溜地逃走。 一扭头,正巧撞上张楚带着手持棍棒的二十多位同学一路杀来。 同学们有些疑惑,似乎来得不太必要,他们赶到的时候两个鬼子正一脸惊恐地要逃走。 其中一个鬼子还耷拉着胳膊,满头都是汗珠,尽是痛苦之色。 再看挡在陈怡面前的周卫国,难道是周文干的? 可总不能白来一趟,张楚一声招呼,二十几个同学立马加入战圈,将两个鬼子围起来打。 结果却有些意外,这两个似乎被周卫国吓破了胆的鬼子,在遭到张楚等人的围攻时居然一连干翻了好几个学生。 就连那被周卫国卸掉了一条胳膊的三浦,也单手干倒了一名手上拿着木棍的学生。 望着一路杀出去的山本和三浦园的背影,张楚等人有些傻眼。 这两个小鬼子刚才不是已经被周文打得屁股尿流了吗? 可完全不像是那回事儿啊! 张楚揉着自己淤青的脸,第一时间赶到陈怡的身边,“陈怡,你怎么样了,那两个鬼子没欺负到你?” 陈怡这会儿稍稍恢复了些心境,她摇了摇头,“没有,周文来得很及时。” “那就好,没事就好!” “周文可真是厉害,我们以前都不知道呢!” “是啊,刚才那两个鬼子有多厉害你们也看到了,他一个人就全干趴了。” “张楚,要我说你也真是的,直接把周文一个人叫过来就是了,还叫我们过来做什么,这不是多余的嘛!” “就是就是!” 一众学生说了几句,既然没事,又各自返回学校。 张楚的神色有些尴尬,周卫国倒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大步离开。 “陈怡,我陪你回学校!”眼见周卫国离开,张楚连忙凑到陈怡身边说道。 陈怡却摇了摇头道:“张楚,我累了,下午上课你帮我向老师请个假,我回去休息了。” “好,那我送你!” “不用了。” “可万一再遇见……”张楚的话没有说完,想了想又有些无奈,真要是再遇到鬼子,有他在也没什么用啊,到了嘴边的话于是又咽了进去,“那好,你一路上小心点儿!” “嗯。” ………………………………………… “三浦君,这个可恶的学生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会这么厉害?一招就把你打败了,能够做到这一步的,咱们整个武馆怕是也没有几个!” 一路狼狈地逃着,搀扶着三浦的山本忍不住问道。 回想起方才与周卫国对阵的情形,三浦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的动作太快了,力量更是惊人,我甚至看不清楚他是怎么出手的。” “我们要怎么办?”山本问道。 三浦想了想,说道:“三师兄和四师兄前些日子才在中心街被人打败过,肯定不能请他们出手。 咱们武馆只有二师兄得了真传,他的剑道修为也是最高的,如果可以请二师兄出手,一定可以狠狠地教训那个混蛋。” 山本忧心道:“可是二师兄喜欢清静,不喜欢与人争斗。” “你看我的胳臂,就算是为了我们北辰一刀流的颜面,二师兄也一定会帮我们出这口恶气。”三浦道,“还有,你难道忘了公使大人对我们私下里的交代了吗?” “你想拖二师兄下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二师兄如果不出手,我想没有人会是那个复旦武状元的对手。” “可我们还不知道谁是那复旦武状元呢!” “你想让他是谁,他就是谁,或许就是刚才打败我们的那个学生,也可能是复旦大学的某个学生,甚至是每一个学生。”三浦说着说着阴险地笑了起来,一时之间竟是忘了胳膊的疼痛了。 “这事情啊,总是闹得越大越好。” …… 第22章 小林流木 租界。 北辰一刀流分馆。 小林流木正双目轻闭,持剑跪坐,感受着均匀的呼吸与自然的心境。 他的神情放松且轻适,似乎这世间的一切都影响不到他的心境。 不远处,江口三郎正在与武馆的一个弟子切磋,两人带着全副武装的护具,手持竹剑比试。 江口三郎的剑法精湛,不过个回合他的对手就被他击败了三次。 “三师兄剑法精湛,剑道修为高深,师弟自愧不如。”那弟子甘拜下风道。 江口三郎却是不依不饶地握着手中竹剑,面露狠色道:“还远远不够,再来。” 那弟子一脸苦涩,他已经陪着江口三郎练了有半个时辰了,一直被虐的切磋,又有谁会心甘情愿呢? “二师兄!”那弟子向静坐着的小林流木求助起来。 小林流木闻声缓缓睁开双眼,依旧跪坐着,平静道:“江口,你为何还有执念?带着这样的执念,你的剑道是不可能进步的。” 江口三郎怒道:“二师兄,我不甘心,我就是不甘心,我修行剑道足有七年,七年啊,怎么会败在一个学生的手上?” “不争一时之长短,剑道修为在于心境,有一颗争强好胜的心固然无错,可如果连一次失败都接受不了,又怎么能借鉴失败的教训继续精进呢?”小林劝解道。 江口道:“我有心结,不亲手打败那个混蛋,永远也解不开。” 小林流木稍稍点了点头,他在平静中站起身来,只拿着手中的竹剑,身上并没有穿戴任何护具,然后缓缓平举起竹剑,道:“江口,许久没有切磋过了,师兄想看一看你如今的剑道到哪一步了。” 小林为人少言寡语,很少与师兄弟切磋,可一旦他出口指点,往往能够切中要害。 所以武馆里的所有人都想得到小林流木的指点,江口同样如此,他大为惊喜道:“请二师兄赐教!只是,二师兄,您要不要把护具穿上?” “不必了,你尽力而为!”小林从容道。 “嗨!” 江口举起了竹剑,向小林刺去。 剑影之中。 不到三招,江口落败,江口不信邪,再次举剑,可依旧不到三招,两招,甚至一招落败。 从始至终,江口的竹剑却是碰不到小林丝毫。 “二师兄,我败了,往日切磋我还能在师兄手底下坚持招,现在竟是连一招也招架不住了,师兄的剑道修为越发的惊人了。”江口有些颓废道。 小林却是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不,并非是我的剑道修为进步的太快,而是因为你的心境乱了。江口,如果你还是执着于这次的惨败,你的剑道修为将永远停滞不前。” “那二师兄就替我击败那个学生!” “不,这事我帮不了你,你要记得我们北辰一刀流的宗旨,好狠斗勇是万万不可取的。”小林却是否决道。 “嗨!”江口无奈应道。 正说话间,有弟子来报道,“二师兄,三师兄,大事不好,三浦被人卸了一条胳膊。” 小林的眼皮子微微抬了抬。 一旁的江口却立马怒气冲天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 …… “二师兄,三师兄,事情就是这么回事,师弟绝不敢欺骗两位师兄,那个小子太可恶了,先是在红霞酒家外面立牌子,不让咱们日本人进入,后来害得整个上海都排斥咱们日本人,这次路上遇到,他更是无缘无故的找茬,还打断了我的胳膊。 二师兄,三师兄,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 一旁的山本则是点着头,为三浦作证。 江口大怒道:“岂有此理,这些中国人太嚣张了,是时候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了。” 小林却是看着三浦的眼睛,直看着他目光躲闪不定。 半晌,就在三浦的脑门子都开始流起冷汗的时候,小林这才开口道:“说,我要听实情。” 小林此人,似静似动,似柔似狠。 有温温尔雅的时候,也有狠辣凶残的时候,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将这两种极端的性情完美地融合于自身的。 但是这并不妨碍武馆的师弟们对他畏惧到骨子里。 三浦再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他与山本刻意调戏中国女学生,然后被人击败的事情说了一遍。 “二师兄,这是实话了,三浦他一招就败了,直接被对方扭断了手臂。”山本帮腔道。 三浦被小林盯着,已是吓得背生冷汗,“二,二师兄……” “主动挑衅,有失武士之风,又学艺不精,丢人显眼,三浦,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你就主动退出北辰一刀流,好好养病去!” “二师兄,二师兄,我……” 小林的眸子微缩,三浦被吓了个哆嗦,连忙支支吾吾地应道:“……嗨!” 山本扶着三浦转身离开之后,江口问道:“二师兄,你想怎么做?” 小林沉默了片刻,道:“我北辰一刀流虽然不愿多生事端,但事情临头也绝不会退缩。 三浦虽然不堪,却也代表了我北辰一刀流的脸面。 我知道武馆里有些师弟与大使馆有所勾结,可毕竟都是日本人,这份脸面我会替北辰一刀流挣回来。” “二师兄,您想怎么做?” “去复旦大学,找到复旦武状元,光明正大地击败他。” 江口大喜,忙道:“二师兄,那我立刻把师弟们都召集起来,交代此事,明日一早咱们就可以赶往复旦大学。” “去准备!” “嗨!” 江口离开之后,整个武馆立马变得空落落的。 静坐着的小林,神色慢慢从平静变作凌厉,他深邃的目光似乎跨越了无限时空直接落在了周卫国的身上,自言自语道:“一拳击败江口,一招废掉三浦,复旦武状元,学生?有意思,中国的年轻一代也有如此了得的人物吗?我倒是越发的期待你我之间的比试了。” …… 第23章 武状元 你究竟在哪里 次日上午,小林流木带着北辰一刀流武馆的二十多人赶到了复旦大学。 复旦大学门口依旧人多,来自社会上的各界人士还是没有放弃找出复旦武状元的打算。 服装统一,来势汹汹的小林流木一行到来,立马迎来了所有人的注目。 “看他们的服饰好像是北辰一刀流武馆的日本人,他们怎么也过来了?”人群中有人疑问。 接着便有人解答道:“你们忘了?当时复旦武状元在中心街打得就是北城一刀流的鬼子,这些鬼子该不会是来找武状元报仇的?” “报仇?他们哪儿敢?当时武状元可是把他们打得屁股尿流。” 这话语传到小林一行的耳朵里,江口三郎顿时怒目而视,冲着指指点点的人群喝道:“管好你们的嘴巴,否则我不介意教训你们。” 原本嘈杂的人群为之一滞,多半把脑袋耷拉下去,根本不敢和江口凶悍的目光对视。 眼见此景,江口的脸上露出些得意还有不屑的神色。 “江口,何必节外生枝。”小林扭头叮嘱了一句。 “嗨!”江口连忙应道。 从人群中走过的小林目不斜视,到了学校门口,他也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前,就要进入校门。 门卫大叔站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你们要干什么,学校规定不让外人进来。” 从校门外堆积了大量的社会人士,却没有人可以进入校内,就可以看出这项规定的严格性。 小林稍稍蹙起了眉头。 一旁的山本直接将门卫大叔推到一侧,用不耐烦的中国话道:“老东西,躲开!” 就这样,小林一行人非常高调地进了学校,又过来帮忙的几个门卫见小林等人多势众,也不敢阻拦,连忙向学校保卫科通知了情况。 路上小林的神情冷峻,原本还交代了几句,让自己的师弟们保持武士该有的风度,向周围的学生询问打听,找出复旦武状元。 只是随着询问,一路上的学生无不是摇头,表示不知道谁是复旦武状元。 江口不耐烦了,“二师兄,我看这些学生明明是知道,却故意骗我们说不知道,不好好教训教训他们,看来他们是不会说实话了。” 接着路上又撞见几个学生走过来,江口直接冲过去,抓住其中一个学生的领口便喝问道:“我问你,谁是武状元?” 那猝不及防的学生吓了一跳,惊恐万状道:“我,我不认识。” “八嘎!” 震怒的江口直接揪住这学生的衣领,把他丢在了几米外,那学生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惨痛的叫声。 周围几个学生吓得战战兢兢,只是被一行日本人围着,也不敢逃跑。 江口变本加厉,又接着对剩下的学生一个一个进行威胁和吓问,其中不乏殴打和训斥。 小林的目光之中有迟疑,可终究还是没有开口阻止。 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将几个学生像是赶苍蝇一样赶走之后,江口有些无奈道:“二师兄,还是没有问出结果。” “那就接着问。”小林道。 山本提议道:“二师兄三师兄,我们就见一个打一个,再给那个复旦武状元下上一封挑战书,我就不相信他当了缩头乌龟,还是不出来。” “这个主意不错,我看可以这么做。”江口赞同道。 小林沉默着,不置可否。 于是这群日本人就像是冲进了校园里的恶霸,四处抓来学生,动辄打骂,打探复旦武状元的消息,事情闹大,消息迅速在整个校园里蔓延开。 听闻消息的学生们闻声赶来,一个个义愤填膺。 前几日政府来了人,居然干涉学生们胡乱地张贴标语,喊口号,以及演话剧的行动,学生们正满心郁闷、压抑着,哪想到今天日本人又来如此飞扬跋扈地挑衅。 愤怒的学生群将整个校操场围得水泄不通。 处在其中表演台上的小林一行人却是依旧嚣张。 江口的身边已经倒下了四五个学生。 他面露不屑中望着周围的学生们说道:“废物,根本不堪一击,我再问一遍,你们谁是武状元?” 激愤的学生群众立马有人回答道: “我!” “还有我!” …… 一个大三和三个大四的学生跳上了表演台,年轻气盛的学生们并不畏惧,他们知道单个不是鬼子的对手,所以四个人相互看了一眼,一起朝着江口出手。 江口冷笑了一声,出手狠辣凶残。 片刻之后,四个学生都被打伤,或是抱着肚子,或是抱着胸口,或是抱着胳膊,痛苦万分地倒在了地上。 围观的学生们越发的怒了,却又禁不住心底的惧意,一时之间竟是没有人再敢上台挑战。 “就你们,复旦武状元?不过是废物罢了,至于你们的武状元,同样是废物,你们瞧瞧,他在当缩头乌龟呢,这么大的动静儿都不敢站出来吗?太让人失望了。” 江口站在台上,肆无忌惮地讽刺羞辱着。 各种难听恶毒的话语从他的嘴巴里说出。 学生们既是愤怒,又是无奈,这个出手的江口明显对身后的那个年轻人恭敬有加,可是大家这么多人连这江口都打不过,更别说是后面那个一直没有出手,却看起来更加恐怖的家伙了。 几个体育系的学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上了台。 可没过几分钟又被抬下了台。 满脸不屑的江口举起了手中的纸张,上面的大字顿时显露出来,“挑战书”,他放言道:“我实在没兴趣和你们这些废物动手,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这是我们二师兄给武状元下的挑战书,你们把消息给他带过去,明天还是这个时间,我二师兄会再过来找他,到时候这个武状元如果还是不敢站出来的话,你们集体骂他是缩头乌龟,我们就放过他。” 何其侮辱的话语。 复旦武状元的出现,让学生们有了标榜,民众们有了英雄。 可现在他们的标榜和英雄正被一群日本人狠狠地践踏着羞辱着。 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同样在人群中围观的田静骂道,“这些日本人太猖狂了,如此明目张胆地闯进校园,打伤学生,还羞辱我们的武状元,实在是过分。” 陈怡在向后张望,“保卫科的人怎么还没有来?” “周文呢?你们看到周文了吗?”张楚问道。 田静疑惑道:“你找周文做什么?” 张楚道:“周文如果上的话或许能赢,那次救陈怡,就是他赶走的那两个鬼子。” “不行,日本人来者不善,周文上去的话会有危险的。”陈怡连忙道。 几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张楚叹了口气道:“这几个日本人虽然说的难听,可现在这个情况武状元都没有站出来,真的让人觉得……” “你什么都别觉得,说不定他刚好不在学校呢!”田静反驳道。 陈怡笑道:“田静,你倒是挺护着这武状元。” “那是,学生里能有这样的人物真是太了不起了,他能出手教训日本人,肯定是潇洒,爱国,又有血性的,他可是我的偶像。” “爱国和热血是能看得出来的,可潇洒……”陈怡哑然。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他打败了日本人,为中国人争了气,却不张扬,甚至就连报纸上也只留下他的一道背影,难道这还不够潇洒吗?”田静说着,眸子里泛起钦慕之色。 “这倒也是!”陈怡哂笑,不再坚持。 这时校园保卫科的人到了,全副武装。 被围住的小林一心人却是依旧嚣张,且充满了不屑。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保卫科的人并没敢与这些日本人发生冲突,甚至没有究罪这些日本人打伤学生的恶行,只是请这些日本人离开校园,小林一行人便扬长而去。 离开时江口扬言:明日此时再来学校,要是再看不到你们的武状元,哼哼…… 威胁之意甚浓! 嘲讽之意甚浓! 受伤的学生们被其他的学生搀扶着,满心的愤怒,却又夹杂着深深的无力。 大家的心底不由自主地生出同样的念头: 武状元,你究竟在哪里? 第24章 李痴武 ……………………………… “阿文,没得说,你的天赋太惊人了,你要是肯入我们这一行,恐怕连我都没饭吃了。”这是周卫国跟着刘三学习轻功的第七日,刘三由衷的赞叹。 实在是周卫国的学习能力太强,再加上他的武功底子深厚,体能异常惊人,对身体力量的运用更是远超常人。 不过一周的倾囊相授,刘三直言,自己是再没有能教给周卫国的东西了。 两天前的夜里,两人实战练习,刘三带着周卫国,一晚上的时间,两人潜入法租界,把那些洋人的贵重物品偷了个尽遍。 其中的过程,不管是翻越高墙,还是无声潜入,周卫国都做得几近完美,甚至一点儿也不比刘三这个沉淫“偷”之一道数十年的神偷差了。 乍一看,还以为冒出来两个神偷大盗呢! 就连掀开屋顶的砖瓦,弄个窟窿,顺着绳索下去的,“开天窗”这样的高技术含量偷盗入室的方式,哪怕是第一次尝试,周卫国也做得让一旁陪同的刘三无可挑剔。 也难怪作为师父的刘三会感慨连连了。 “三哥过奖了,还是三哥教的好。”周卫国笑道。 刘三道:“阿文,我们这一行的内行话,那些身手差,轻功差,上个房顶都得用绳索、勾子、梯子的,那叫下手把子,没什么能耐,往往容易被当官的抓了去的就是这类。 还有第二种,轻功了得,身手矫健,上房翻墙根本不需要借助外力,有一双手,两条腿即可,这个叫上手把子。 再往上一个境界,就是当年的大内皇宫也可以来去自如,那就可以称之为神偷了。” 周卫国笑道:“要是这么说的话,三哥,你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神偷。” 刘三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周卫国疑惑道:“难道这天底下还有比三哥你的轻功更了得的?” “原本是没有的,但现在有了。”刘三说着指了指周卫国,“阿文,假以时日,你一定可以远胜过我,看来我这个神偷也只能屈居第二了。” 哈哈哈哈—— 两人忍不住一起大笑起来,刘三是神偷,更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值得深交,这一点后世的记忆告诉过周卫国。 这一世刘三又把自己一生的轻功本事倾囊相授,与周卫国之间是亦师亦友,两人之间的兄弟之情自是越发深厚。 “三哥,上次你说有一些江湖朋友可以介绍给我,择日不如撞日,弟弟今天就去拜访拜访这些江湖好汉如何?”周卫国提议道。 刘三问道:“平时这个时候你就该往学校赶了,今天上午不用去吗?” 周卫国摇了摇头,“时局动荡,我哪有心思学习,再说那些东西我也早就滚瓜烂熟了,少去个一两节课不会影响的。” 刘三想了想,点头答应道:“好,那三哥今天就先带你去见一位朋友,不过阿文,我可得提醒你,我这位朋友性情古怪的很,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哦,有多古怪?” “他叫李痴武,至于人嘛,和他的名字一样,一生痴醉于武学,清时干的是镖师,当时被聘为一家大镖局的副总镖头,只是后来那镖局倒闭,镖师们也就自谋生路去了,他也就闲了下来。”刘三介绍道。 周卫国惊叹道:“能干到副总镖头的位置上,这位李痴武肯定是位武学高手!” 刘三笑了声,“这话说的没错,当年在那家镖局里他的武艺足能挺进前三。 关键是他这个脾气,何止是痴迷武学,更是酷爱与人比武切磋。 说到这儿,阿文,你猜猜这位仁兄结交好友的标准是什么?” 周卫国推测道:“不外乎是武功的高低,那些身手好的估计更能入他的眼!” “这话说的一点儿没错。” 刘三大笑道:“这李痴武没读过几天书,认识的字不多,他给自己编了个顺口溜: 三招可进门,十招里面请,百招认挚友,败阵是英雄。 什么意思呢?你想要踏过他们家的门槛,首先你要能在他的手底下走上三招,你要是能走上十招,那便热情地邀请你里边入座了。 要是能对阵百招,李痴武甚至会当即拉着你磕头认兄弟,义结金兰。 你要是能打败他,那就更不得了了,他会把你当作当世大英雄一样奉为上宾。” 周卫国听着大为新奇,真没想到这世间还有这样有趣的好汉,他忍不住笑道:“三哥,那你与这李痴武交好,属于哪一类?” 刘三笑道:“说来惭愧,英雄是没当上的,我只是靠着身子灵活,硬缠了他百招,一开始这老小子还瞧不上我,后来随着认识的久了也就成了至交。” 周卫国竖起了大拇指,“三哥好本事。这样有趣的江湖好汉,我倒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与他结交了。” 刘三笑道:“那就说定了,他住的也不远,兄弟,我这就带你过去拜门。” 两人便一路赶到那李痴武的住宅。 到了地方,好大一座宅院,虽然算不上富丽堂皇,却有一股泰然之势的厚重与遒劲。 门口果然像是刘三所说,立着一块大匾,匾上写了五个字,“三招不过门”。 周卫国惊讶之余,问道:“三哥,这样的规矩立下来,若是有人要找李痴武的话,岂不是都得找他比试一番?” 刘三笑道:“非也,这李痴武不但自己痴迷于武学,还喜欢收徒弟,教武功,说是不愿意中华武术断了传承,想多收些徒弟把武术发扬光大。 所以这宅院里,下到家丁上到管家,都有可能是他某个武功不俗的弟子,随便出个人试探一二,也就知道来拜访的人武艺深浅了。”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起来,这李痴武倒是个心胸宽广的好汉。” “阿文,我们进去!” “哎!” 刘三带着周卫国走到门前,敲开了门,一个年轻人探出头来,见到来人是刘三,原本的慵懒立马化作恭敬,“三爷,您怎么来了?” 刘三笑道:“最近闲来无事,来看看你师父。” “里边请里边请,咦,这位是?” “我专程带来的兄弟,一同来拜访你师父的,怎么,该不会还得过上三招才让进门?” 见刘三称呼周卫国为兄弟,那年轻人多打量了周卫国两眼,忙道:“不敢不敢,既然是三爷带来的人,那自然是没问题的,里面请。” 刘三点了点头,就这样,周卫国借助刘三的关系,并没有过招就直接进了院子。 院子里倒是宽敞,也果然与寻常人家不同,一眼望去,木桩、摆满了刀、枪、棍的武器架、石墩、石锁……,真是应有尽有,一看就是酷爱习武之人的住所。 周卫国正暗自欣赏并惊奇着,一道如若洪钟的声音传来: “哈哈,刘泥鳅,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周卫国怔了下,抬眼望去…… 第25章 比试(求赏、藏、票、推) 这是一个十分粗线条的中年汉子,面容粗犷,肩膀宽阔,身材魁梧,站得像一座铁塔,动起来的时候却又像是一阵狂风。 从他对刘三的称呼和语气中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位真性情的汉子,在见到刘三的这一刻,他的话语之中甚至都透露着兴奋与欢喜。 可接下来招呼刘三的却是拳头。 好大一个拳头,直接砸向刘三的脑门子,伴随着一座如狂风般移动的铁塔。 刘三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甚至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李志武的拳头还没有砸过来,他的身子一闪就躲到了一旁。 李痴武不依不饶,拳头继续贴向刘三的门面。 刘三腾身闪到门外的院落里,李痴武大笑着紧随其后。 一旁的周卫国看得暗暗心惊,这李痴武不愧是武学高手,一手拳法精湛,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出手之间密不透风,每一道看似普通的拳头却又是蕴含着澎湃的巨力。 这样的拳头若是砸在人的身上,结果可想而知。 可惜李痴武遇到的是刘三,刘三的手头功夫或许不怎么样,但这轻功和身法却是天下一绝。 李痴武空有一身力量,却根本打不到刘三丝毫,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看得一旁的周卫国都替他着急。 周卫国忽然有些明白这李痴武为什么会给刘三起上这样一个俗气的绰号了,还真是形象生动。 眼前的情形,可不就是拳头砸泥鳅,顶多擦个边儿嘛! 两人以这种特殊的交手方式来回过了二十多招,似乎都有些疲了,速度放缓了下来。 交战之中的刘三却偷望了一旁的周卫国一眼,嘴角闪过一抹坏笑。 只见他的身形挪动,竟是猝然之间来到周卫国的面前,同样把李痴武的拳头引了过来,可就在李痴武的拳头要砸在他的身上的时候,他却身子一转,直接把周卫国让了出来。 李痴武打刘三,那是从来不留余力的,反正这刘泥鳅滑溜得很,根本打不着,完全不用担心伤到他的问题。 所以这一拳的力道可想而知,几乎是尽了李痴武全力的一拳。 拳速之快,甚至有破空的呼啸声。 李痴武大为愕然,他完全没有想到刘三会把自己的进攻引到身旁这个进了门就一直没有开过口的年轻人身上。 看这年轻人带着些稚嫩的面孔,分明还是个娃娃。 李痴武想要收力,可习武之人最忌讳的就是在全力出手之后猝然收力,那甚至会对自己造成损伤。 更别说此刻的情形让李痴武猝不及防,就算他拼尽全力,能不能及时收手还未为可知。 但李痴武并没有犹豫,他知道自己的拳力如何,这一拳下去,这年轻人还不非死即残。 可就在惊鸿一瞥之间,周卫国平静,从容,甚至没有起丝毫波澜的目光,又让李痴武有了片刻的迟疑。 就是这片刻的迟疑,李痴武终究没能收手,硕大的拳头朝着周卫国的胸口落去。 作为当事人的周卫国也没想到刘三会给他来这一手,面对危机,他几乎是应急地做出了反应。 左右手黏住李痴武砸过来的手腕的同时,做出向右的拨挡,同时身子向左侧急退半步。 两人的身子就这么急速的交错之后擦肩而过。 刘三在一旁偷笑起来。 “咦!!!” 拳头再一次打在空气上,力道用尽的李痴武惊讶出声。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李痴武这一拳蕴含的力道和极力施展的速度有多么惊人,他自己是再清楚不过的。 再加上方才那种情况,他确信那个年轻人绝对是没有提前准备的。 那么方才就是他下意识的出手。 却是如此从容地化解了他李痴武的一拳? 收起拳头,李痴武开始重新细细打量周卫国。 拳头没有老茧,身形看起来也并不算十分魁梧,就连那张带着稚嫩的脸也绝不像是饱经风霜的样子。 这样的娃娃难不成还是个高手? 李痴武有些迟疑了。 重新站定的周卫国暗自弹了弹五指,方才那拳头的力道的确惊人,即使他以四两拨千斤的技巧拨开,落在手头不足百分之一的力量却还是让他的手掌和手指有些僵硬感。 刘三这个时候才站了出来,正式向李痴武介绍周卫国道: “周文,复旦大学的高材生,我兄弟。” 对于前面的介绍李痴武是不为所动的,心里甚至有点鄙夷,果然是个学生娃。 但后面的介绍却让李痴武不得不正视起周卫国,能被刘三视作兄弟,那绝不会是普通人。 “莽夫,你可别小瞧我周文兄弟,他的轻功身法不在我之下,手头功夫我看也未必就比你差了。” “此话当真?” 李痴武不惊反喜,那炙热的目光再落到周卫国身上的时候,竟像是一个如饥似渴的老男人盯上了一个黄花大闺女。 要多稀罕有多稀罕,要多渴望有多渴望。 “小兄弟,恕先前招待不周,你我先打上一通,再请你吃酒不迟。” 周卫国稍有些无奈地咧了咧嘴,总算是明白刘三为什么直言李痴武性格古怪了。 既然招待不周,这饭没吃上,茶没喝上,怎么就要提前开打了? 好在刘三提前打过预防针,周卫国也算是有个心理准备,他不好拂了李痴武的兴致,便道:“那就请李镖头手下留情了。” “好说好说!” 李痴武张口大笑,完全不给周卫国起手的准备,一双铁拳就砸了过来。 刘三乐呵呵地坐在一旁观战,顺手从兜里摸出一把不知何时储备上的瓜子,嗑上了! 宽敞的院子里拳脚砰砰作响,这李痴武的一双拳头是大开大合的打法,拳头上生出的四个粗厚的老茧无不证明这位镖师长年累月之功的强悍。 周卫国的身手原本讲的是一击必杀,但眼前是朋友切磋,他也只能变了方式应对。 格斗术用不上,一刀流的剑法同样用不上。 只能是见招拆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起初十招,颇有些狼狈,很快,周卫国开始熟悉李痴武的拳法风格,渐渐从疲于应对,到初步适应,再至得心应手。 对阵的李痴武,脸上原本的一派从容慢慢地消退,继而化作惊讶、有趣、凝重、震撼…… 他手头的力道也开始不断加大,从最初的保留余力,到现在的全力施展。 被李痴武的拳头笼罩的周卫国,在对阵之中却突然生出些难以言明的感悟: 传统的拳法的确有过人之处,唯一在变通方面稍有欠缺,如果可以把搏杀术和格斗术中灵活多变的精髓融入其中,以不变应万变,传统拳法一定能够更上一层楼…… 第26章 英雄之名 ……想到这里,在继续的对战中周卫国开始琢磨可以克制住李痴武拳法的随机应变之法。 很快他便发现,李痴武的拳力惊人,全在于大开大合的施展,拳拳到肉,拳拳生风,每一拳都被他挥得淋漓尽致,每一拳都能将他自身的肌肉尽数调动起来,把力量运用到极限。 却也有破绽,在于他短暂蓄力的时刻。 就像是没有来得及张开的鳄鱼的大嘴,那是吓唬不到人的。 发现这一点的周卫国,手中防势立马转换。 李痴武想出拳,便在他力量没有施展开,尚且还在蓄力的时候以巧力打断,中止他的拳。 李痴武想出掌,就在他的铁掌还没有抬起之前压下他的手臂,让他空有一身力量却使不出来。 李痴武想用腿,两腿还没有来得及伸开,周卫国的脚掌便提前挡在了他的脚踝,打断了他发力的过程。 …… 前后不过几息之间,两人对战的画风立马就变了。 由周卫国原本的狼狈和下风,变为此刻李痴武满心的郁闷。 乍一看两人似乎平分秋色,打得是有来有回,辗转之间,李痴武完全把周卫国客人的身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已经在庭院里过了将近五十招。 一旁正嗑着瓜子看热闹的刘三原本也暗暗为周卫国捏了把汗,此刻眼见着两人的形势逆转,他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就连手中的瓜子壳都忘记用力去抓住,散落了一地。 这时有一位年轻人从后院走来,看见前院李痴武与人比斗的情形,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望见一旁观战的刘三,他连忙迎了过去,“伯父,您怎么来了?” 刘三回头,笑道:“原来是爱文啊,爱文,你快来瞧瞧,你爹和人比试的局势如何?” 这年轻人叫李爱文,李痴武唯一的儿子。 为了这李爱文的名字的事情,李痴武的婆娘还和李痴武大吵了一架,说他一辈子就知道打打杀杀,生个儿子再也不能跟他学的一样没出息了,所以干脆起名叫李爱文。 李爱文盯着比斗的两人看了片刻,说道:“从局势来看两人貌似不相仲伯,可如果实话说的话,我爹他怕是已经输了。” 话音未落,那虬髯汉子从战圈中跳了出去,瞪着李爱文的大骂道:“老子怎么生出来你这样的种,肿胳膊肘尽往外拐了,你爹我怎么就输了?” 面对父亲孩子般的斥责,李爱文是见怪不怪了,他继续道:“伯父,你虽然是问我,但我相信你也早就看出来了,我爹他虽然没有直接败下阵来,但已经是用尽了全力,额角更有隐隐的汗珠显露。 可反观这位小兄弟,似乎游刃有余,一派轻松。 另外我爹的脾气我和伯父你都了解,比武的时候向来倾尽全力,但谁又能知道这位小兄弟是否用尽全力了? 最重要的是,我爹的出招似乎都被这位小兄弟给阻拦克制了下来,我还没有见过我爹和谁比试的时候打得这么憋屈呢!” “你,臭小子!”李痴武大骂。 “哈哈,李莽夫,终于遇到能治你的人了!”刘三得意地大笑起来。 周卫国长舒了口气,缓解稍微起伏的胸脯,他学着江湖人的模样,向李痴武抱拳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小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打我的脸不成?告诉你,我李痴武一辈子光明磊落,赢得起也输得起。” 说到这里,沉着声音的李痴武指着自己的儿子说道,“这小子虽然欠揍,但刚才的话说的不假,方才的切磋……是我输了。” 刘三拍着周卫国的肩膀乐道:“阿文,这家伙就是莽夫的性子,你甭跟他客气,该怎样就怎样。” 周卫国笑了笑,再次向李痴武抱了抱拳,李痴武连忙回应,以表示尊重,这可以与他先前慵懒的性子大不相符。 “家父这些年沉迷武道,罕有敌手,伯父,我倒是有些惊喜,这位小兄弟看着年纪轻轻,怎么会在武学上有如此造诣?”一旁的李爱文问出了李痴武同样的困惑。 刘三大笑道:“我这位兄弟虽然年轻,却是天纵奇才,怎么能用寻常的眼光去看?” 李痴武感慨道:“老泥鳅,你这话说的倒是不假,这位小兄弟的路数十分怪异,我自幼习武,不敢说是什么天下第一,十八般武艺却是样样精通,竟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路数。” “小兄弟,敢问你师从何人?” 周卫国笑了,解释道:“七日前倒是跟着三哥学过轻功,另外和一些军人学过战场上的一些搏杀套路,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武学师父了。” 李痴武惊愕道:“可你刚才?” 周卫国道:“让前辈见笑了,我也就是投机取巧,原本是万万打不过前辈的,后来发现前辈的拳脚一旦施展开,威力惊人,实在是无法阻挡,所以就想了办法,趁着前辈的拳脚力道没有完全施展开之前,打断前辈的蓄力过程。” “妙呀!”李爱文忍不住称赞,直到李痴武的目光扫过去,连忙闭上了嘴巴。 李痴武冲着周卫国哼了声,周卫国原本还以为这位老前辈对自己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呢,紧接着就听到李痴武道:“小兄弟你我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前辈请说!” “今日天色正好,心情开朗,你我一见如故,不如就在这里对着皇天后土,结为兄弟如何?” 周卫国:“……” 懵了! 刘三却不满意地大叫了起来,“李莽夫,我原本以为你是个一诺千金的,怎么今天倒是变了卦了?” 李痴武瞥了刘三一眼,“刘泥鳅,你说清楚,我哪里就变卦了?” “哼哼,你自己定下的规矩忘了?能和你过上一百招的,认为挚友,结为兄弟,可如果能打败你的,那得奉为座上宾,大英雄。现在我兄弟打败了你,你也承认自己是败了,哪有腆着脸和我兄弟拜把子的,爱文,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李爱文一滞,忙道:“伯父说的是,只是伯父和这位小兄弟已经是兄弟了,父亲和伯父又是兄弟,认大英雄,哪有大家当兄弟来得痛快。” “哈哈,我儿子说的没错,老泥鳅,你还想自抬身价呢,门儿都没有!”李痴武鄙夷道。 刘三从容道:“李莽夫,你应该也看过报纸了,听说过最近市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复旦武状元吗?” “有耳闻。”李痴武道。 “他可算得英雄?” “大败小鬼子,为咱们中国人争了脸面,自然算得。”李痴武道。 “那你就该认我兄弟为大英雄才是。”刘三笑道。 李痴武还有些不明所以,一旁的李爱文惊讶道:“伯父,你的意思该不会……这位小兄弟就是那复旦武状元?” “正是。”刘三开口道。 李痴武父子一时愣在当场…… 第27章 卫国联盟(加更求赏) 时至今日,复旦武状元的噱头不可谓不响。 再加上周卫国方才的实力出手,身份被刘三说出之后,分量自然更重。 李爱文冲着周卫国抱拳道:“小兄弟……英雄原来竟是复旦武状元,难怪有这样的本事,敢问英雄如何称呼?” 周卫国忙道:“我叫周文,什么英雄不英雄的,你看着似乎比我要大一些,认识就是朋友,和三哥一样,叫我阿文就行。” “阿文!”李爱文抱拳,“能与你这样的英雄结交,是我的福气。” “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只要是习武之人,我想都不会袖手旁观,如果那天李前辈在场,同样会教训那几个小日本。”周卫国哭笑不得道。 李痴武道:“小兄弟何必这么客气,你教训小鬼子的确是大快人心,我就是个大老粗,你要是不嫌弃叫我一声李老哥就是了。” “好,李老哥!” “好兄弟,你这个兄弟我李痴武认下了。”李痴武开怀大笑道。 一旁的刘三乐道:“我说老李,照你这个意思,现在阿文和你是兄弟了,可他又和你儿子是兄弟,那我倒是好奇你和你儿子之间到底是啥关系了?” 李痴武哈哈大笑道:“我们习武之人不讲究这个,他们论他们的,我们论我们的,不相干。” 宾主尽欢,院落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这时不知怎么的,四人的话题从武学谈到了现在中日之间的形式。 李痴武是个真心情,又嫉恶如仇,他破口大骂道:“狗娘养的小鬼子这些年是越来越猖狂了,想当年这弹丸之地的小小岛国,在咱们眼里那就是个屁,现在倒是爬到咱们的头上来了。” 李爱文道:“爹,这些话咱们在家里说说也就是了,现在日本人风头正盛,再加上近期中日和谈,日本人怕是惹不得的。” 李痴武骂道:“他们怕小鬼子,老子不怕。” 周卫国道:“李老哥快人快语,说起仇恨,我想没有几个中国人是不痛恨日本人的。 东四省的情况大家也都知道了,难保狼子野心的日本会不会让关内成为下一个伪满州。 当局者懦弱,砸了红霞酒家的木牌,禁了复旦大学的标语和话剧,听说最近有些无意之间惹了日本人的,甚至被抓进了牢房。 民众失望,却又无可奈何,可我们这些总还算是有些民族情怀,爱国之心,不想看着祖国沦陷,却袖手旁观的,也该早做些打算了。” 李痴武道:“兄弟说得对极了,我就是个大老粗,一辈子就像孩子他妈说的,只会打打杀杀,没什么能耐,兄弟你是上过大学的读书人,你和老哥说说,我们该怎么做?” 刘三也把目光放在了周卫国的身上,这样的话题也是周卫国首次在他面前提出。 周卫国迟疑了片刻,正视着李痴武、刘三、李爱文三人的目光,缓缓开口道:“这个准备可能会付出很大代价,一旦失败,可能是我们三人的性命,也可能包括我们身后的家人的性命。” 李爱文愣愣然地望着周卫国,“阿文,你怎么想?” 周卫国毫不犹豫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仅此十六字而已。” “说得好!”李痴武霍然起身,一掌将身前的木桩拍倒,掷地有声道:“小鬼子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要是还不敢站起来反抗的,那他娘还算个爷们儿吗?我们习武之人学着这一身武艺做什么,不就是为了保家卫国嘛!” “兄弟,你说,需要老哥怎么做,就算是把性命豁出去,那也值了!” 李爱文道:“爹说的对,一旦中日开战,上海必定是首当其冲,哪怕是为了保护身后的家人,我们也得站出来。” 刘三则是有些怪责道:“阿文,这我就要说你两句,这样的事情你为何没有早告诉过我,直到今天才说出来?” “三哥见谅,我也是今天有感而发,突然想到这一茬的。”周卫国解释道。 “好兄弟,说,你想怎么做,又需要我们怎么做?” 周卫国沉思了片刻,直言道:“自古以来,但凡有时局动荡,国家危急的时刻,总会有一些爱国人士凝聚在一起,不惜牺牲生命,保家卫国。 方才爱文哥说得对,一旦中日开战,上海必遭战火。 当局者有当局者的准备,我们这些人也该有自己的准备。 所以我的想法是,趁着中日之间还在和谈期间,提前准备,未雨绸缪,积蓄咱们自己的爱国力量。 我们就以上海为开始,尽可能多的将那些思想开明,有爱国情怀的同道中人汇聚起来,把力量凝成一股绳,组建一个以保护国家和人民为初衷的联盟。 其中不管是像三哥这样的江湖好汉,还是像李老哥这样的武学前辈,都是咱们应该聚拢的力量。 上海滩人多眼杂,能者同样是倍出,如果是孤身一人的话,纵然是怎样的好汉也会显得势单力薄,可如果能把这些爱国的人士全部集合起来,避免成为一盘散沙,那么这样的联盟一定会成为上海滩除了当局者之外,另外一股保家卫国,对抗日军的强大力量。” 振聋发聩的话语,说的庭院里的另外三人震撼莫名。 何为凌云壮志? 何为民族大情怀? 何为爱国之心? 眼前便是,看着侃侃而谈的周卫国,周围伙伴不过三人,却有吞吐天下之志,刘三几人甚至有一种错觉,上海这片天,怕是要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给捅破了。 刘三第一个表态道:“阿文,从叫你第一声兄弟开始,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更别说是为了国家这样的大事,什么都不说了,三哥跟着你干了。” “多谢三哥!”周卫国抱拳。 至于李痴武,周卫国也是感慨他的真性情,所以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 李痴武也的确没让周卫国失望,他紧接着第二个回应道:“要说以后打鬼子的话,算我一个。” “上阵父子兵,自然少不了我。”李爱文笑道。 周卫国朝着两人一一抱拳道:“今日之事虽是未雨绸缪,但前路的凶险有多少谁也不清楚,为了家国命运我们把性命绑在一起,三位兄长,请受周文一拜。” 李痴武连忙扶住周卫国道:“兄弟,这可使不得,都是为了国家命运,咱们谁也不欠谁的。” “可现在看来,是我把大家拉下水的。”周卫国说着,四人一起笑了起来。 笑了一阵,李爱文问道:“阿文,既然是为了保护国家和民众的联盟,总该有个名字,就像是孙先生建的同盟会一样,咱们组建的联盟该叫什么名字好?” 李痴武大手一挥,道:“整的太麻烦反倒不好,要我说既然是保家卫国,那就直接叫卫国联盟得了。” “卫国联盟!” 刘三和李爱文念了一遍,倒是直截了当。 周卫国身子一震,瞬间联想到了自己的名字,真是好巧不巧。 “看来你们也觉得不错,那就这么定了。”李痴武拍板道。 …… …… (加更完毕,再次感谢肖唐书友的打赏。) 第28章 联盟长 关于这个卫国联盟,其实并非周卫国一时心血来潮。 重生以来,周卫国深感自己前世迷茫,没有在危机到来之前准备充足,这一世有了时间,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了。 卫国联盟现在还是一个雏形,周卫国和刘三、李痴武、李爱文接下来的讨论中,暂时定下基本框架: 卫国联盟首先要提出自己的口号,十六个字: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聚沙成塔,保家卫国! 联盟政治纲领只有一条:国家的利益大于一切,人民的利益大于一切,为了国家与人民的利益,卫国联盟将不惜与任何人、任何组织做斗争,亦或合作。 总章程规定: 第一,卫国联盟以始创地上海为总部所在地。 第二,一切加入联盟成员皆以自愿为前提,且有浓烈爱国之心,愿意为了国家利益不计个人荣辱,此一条会有专人考核。 第三,凡加入联盟者必须严格遵守联盟的章程与规定,共立联盟署名书,各发成员身份证牌。 第四,凡国人所立各会党,其宗旨与本会不违背者,愿联为一体者,允许加入卫国联盟,且发身份证牌。 身份证牌以“犬”为图案,犬忠于人,人忠于国,是不离不弃,保家卫国之象征。 第五,凡联盟成员,皆有发展联盟,扩充联盟,介绍爱国同志之责任。 联盟各级各地主事者,皆由内部成员投票公选,四年更选一次,意见不变则得以连任。 第六,联盟设联盟长一人,由全体会员投票公举,四年更选一次,意见不变则得以连任。设内务长一人,协助联盟长处理诸事宜,选举同上…… 第七,联盟长对外有代表联盟之权,对内有执行事务之权,可节制执行各级各员。 …… …… 第十五,针对于救亡图存工作,将增设情报部、武装部、金融部、人事部、扩展部、宣传部等各大特需部门。 …… 周卫国伏在在石桌上一条一条写到,写完之后拿给李痴武三人去看,三人确定没有意见,没有什么大的漏洞之后便一致通过。 总算是把总体的框架完工,周卫国起身,扭了扭身子,笑道:“开头越复杂越细致,以后就会越轻松越简单。” “至于咱们卫国同盟的暂时活动场所,就借李老哥的宝地一用了。” “我这宅院还算大,没问题。” “还有,李老哥不喜欢麻烦,三哥也不擅长这些咬文嚼字的事情,爱文哥,你文武双全,这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关于联盟的一些细节事情看来就得麻烦你了。” 李爱文拱手道:“一定不负联盟长所托。” 周卫国愕然道:“爱文哥,大家里边就我最年幼,怎么能担当这样的重任呢?联盟长一职我早就想好了,还麻烦李老哥多累些。” 李痴武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就我?得了,你让咱老李打打杀杀还可以,这活儿我可干不了。 爱文这小子说的没错,阿文,你是我们里边学问最大的,又是我们里边武功最好的,还是首先提出组建这个联盟的,联盟长你不当谁当得起?” “是啊!阿文,你就答应了!”李爱文笑道。 刘三也道:“我没意见。” “诸位兄长,我……” 李痴武喝道:“咋婆婆妈妈的,刚才的规矩里边也说了,这联盟长大家一起选举,我们三个都选你了,还有啥话说的?” 周卫国苦笑了声,只得应道:“好,那以后再遇到贤能之人,我再让贤好了。” “这就对了嘛!哈哈哈,阿文,原本我还以为你只是说笑,谁知道这么一大会儿功夫下来,这联盟还真是被你弄得有模有样了。”李痴武夸赞道。 周卫国道:“各位兄长,卫国联盟的元老们,说一千道一万,现在咱们的联盟规模还是太不起眼了,所以当务之急就是人,几位兄长周边若是有信的过的,真心爱国,愿意为了国家和民众付出的,不妨把咱们的联盟介绍给他们。” 李痴武大笑道:“阿文,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是已经有了一位绝佳的人选。” “什么人?” “上海本土丐头陆洪涛。”李痴武道。 刘三惊讶道:“陆洪涛!这可是位人物,手底下有成千上万的乞丐群体,这上海的风吹草动怕是都逃不过他的耳朵,老李,你居然认得他?” 李痴武道:“有一次偶然相识,虽然来往不多,但是从他话语之中我能感受得出来,此人也是侠肝义胆,颇有豪情,又最是痛恨日本人,如果他能加入我们的联盟,对我们来说将是很大的助力。” 周卫国惊喜道:“李老哥,有机会你可一定要带我去认识认识这位大人物。” 李痴武点头应了下来。 这时一旁的刘三猛拍脑门,说道:“我怎么把他给忘了,那个家伙一定会乐意加入联盟的。” “三哥说的是谁?” “胡慎,曾经是皇宫密探之一,当年我溜进皇宫,就是他负责搜捕探查,后来清政府被推翻,倒是和我成了朋友。”刘三介绍道。 周卫国听的心动,这样的人绝对是情报部门的首选,“麻烦三哥了!” “放心,他也是个有民族大义的人,绝不会拒绝的。” ……………………………… 一路从李家大宅走出来,天边稍稍昏暗了些,周卫国抬头望去,不知何时起,风云变色。 沉了沉心,离了巷子之后,周卫国叫了一辆黄包车,告诉车夫前往复旦大学之后,便坐在车上寻思着卫国联盟的其他细节。 “这位爷,到地儿了。” 直到车夫的声音将周卫国惊醒,他这才在恍然之中将车费递给车夫,然后下了车。 校门口依旧喧闹,嘈杂的人群几乎将门口挤满。 周卫国挤进人群进了校园,学校里学生们似乎也比平日里热闹了许多,一个个交头接耳,似乎大多在议论着什么。 走了几十步,公示台上不知何时张贴了一张大报。 标题几个字格外显眼,直接映入周卫国的眼帘: “武状元,你在哪里?” 将正文内容快速地浏览了一遍之后,紧皱起眉头的周卫国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就在今天上午,他刚好不在的时间里,北辰一刀流武馆的日本人直接打到了校园里来。 声称要找复旦武状元讨回中心街擂台惨败的颜面,为此他们甚至打伤了不少学生,最后还留下一封挑战书…… 第29章 关联 小林流木的身份 上午,北辰一刀流武馆的日本人强闯复旦大学,并在飞扬跋扈之中打伤数十名学生之后,事件迅速升温。 再经由堵在校门口的记者们一报道,消息迅速在整个上海滩传开: 日本武士强闯复旦大学,打伤学生数十名,扬言要挑战武状元,并下了亲笔挑战书。 挑战时间定在明日上午,至于具体的时间要看武状元何时现身。 热心的民众们为此担忧: 日本人明显是要找复旦武状元复仇! 复旦武状元怕是危险了! 有大喊不公的民众开始朝着复旦大学涌进,一来为了见证这件事关中日两国荣辱的挑战赛,二来是为了保证比赛的公平性,保证武状元在比赛之后不会遭受到日本人的后续报复。 复旦大学。 校领导班子在谈论的话题是:是否阻止小林流木等人下一次的挑衅。 有说:“日本大使馆已经多次施压,政府也已经找过我们,说武状元与北辰一刀流日本武士之间的恩怨个人解决,为保证公平,双方政府、背后势力都不可插手。” 也有说:“但日本人太过分了,既然没有找到武状元,等武状元出现也就是了,为何无缘无故打伤我们数十名学生?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这样的恶霸行径如果我们视若无睹,那以后还有什么脸面继续招生教学?” 最终主事者拍板说:“现在正是中日和谈期间,时局紧张,能大事化小就大事化小,日本武馆打伤学生的行径,我们会请求政府出面为我们讨回一个说法。 至于接下来武状元与日本人之间的比斗,我们怕是不能阻止,但我们能做的是保证公平公正,武状元是我们复旦的骄傲,更是我们复旦的学生,我们绝不能看着他被日本人欺负。” 除此之外,上海警察局也出了一批警察,准备在第二日上午赶往复旦大学保证这场比斗的秩序。 只是这一切周卫国是不知道了,周卫国回到学校,见到田静,陈怡的时候,她们两个正在医务室帮忙给受伤的学生包扎处理伤口。 受伤的学生们很多,几乎把医务室塞满了,有些伤势不轻,估计得修养个把月才能痊愈。 “这些小日本太混蛋了,他们是习武之人,怎么能这样欺负咱们同学?” 有前来探望的男学生义愤填膺地说道。 “真希望武状元能站出来,替我们狠狠的教训这些小鬼子。”有学生期盼道。 “得了,谁知道咱们的武状元到底在什么地方,没准儿今天上午日本人打咱们同学的时候,他就在下面看着呢!” “同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不是武状元,你怎么知道他来了?” “你也不是武状元,你怎么就知道他没来?” “你……” “好啦,都安静点儿,受伤的同学们需要休息。”陈怡开口呵斥,这才让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咦,周文,你可总算是回来了,对了,你上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怎么也没有见到你?” 正在给学生用碘酒擦拭伤口的田静望见了周卫国,开口问道。 陈怡这时也看到了周卫国,冲着周卫国轻笑了笑。 “哦,上午去见了几个朋友,所以不在学校。”周卫国说着走到田静身边,帮她扯下绷带,一面问道:“这些同学全是那些日本人打伤的?” 田静叹了口气道:“是啊,这些日本人根本不讲道理,进了校园是见人就问,你是武状元吗?但凡是摇头的,不回答的,或者是迟疑的,都会被他们毫不留情的殴打一番。” 周卫国沉默了,他望着周围受伤的学生们,心怀歉意,如果上午自己在的话,这些惨剧就可以避免。 这时不远处男学生们的争论声又渐渐响了起来。 陈怡无奈地叹了口气,再不想理会。 见周卫国面露疑惑,田静解释道:“唉,他们都吵了快有半个钟头了,现在学生们分为三派,一派是支持积极派,他们坚持认为上午是武状元不在的缘故,所以才让小鬼子得以这么嚣张的。 对应的是反对消极派,他们认为武状元是因为害怕鬼子,所以当了懦夫藏了起来,不敢直面日本人。” “那还有一派呢?”周卫国好奇道。 “中立派,这一派认为,中日两国的颜面不应该如此草率地放在武状元和几个日本人的身上,更不应该给一个学生施加这么大的压力。” “那你们又是哪一派的?”周卫国笑问。 “陈怡是中立派的,我肯定是支持积极派的呀!武状元要是在的话,肯定会站出来把这些小鬼子打得落花流水,这次也就是他不在,你瞧着,明天等武状元站出来,这些敢来挑战的小鬼子就知道什么叫做不自量力了。” 说到这些话的时候,田静整张姣好的脸都溢起了彩光。 周卫国有些无言以对的摸了摸鼻子道:“那你倒是对这个武状元挺自信的。” “那肯定的,我相信他。”田静道。 一旁的陈怡玩笑道,“你连人家的面都没有见过,怎么说的这么绝对,真像极了一个花痴。” “见过,我怎么就没有见过?” 周卫国呆了瞬间,然后就听到田静说道:“他肯定是文武双全,我神交久矣,怎么能说没有见过呢!” 两个女孩子之间的谈话周卫国是插不了嘴了,他帮了一阵忙之后离开了医务室。 在学校展示的橱窗里,他见到了那封在整个校园都热议的挑战书。 里边的内容十分简单,却充满了挑衅与激将的意味: 明日上午,复旦大学广场高台,北辰一刀流第七代亲传弟子小林流木愿与武状元一较高下,众目睽睽,望武状元不要再当缩头乌龟,避战不出,为母校抹黑,为中国抹黑。 这样的话语对于重活一世心境沉稳的周卫国来说自然掀不起任何波澜。 周卫国只是读着“小林流木”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耳熟。 北辰一刀流。 第七代亲传弟子。 小林流木。 对了,周卫国回忆起来,当年在柏林军事学院,竹下俊介绍自己的时候也说过,他是北辰一刀流第七代亲传弟子之一。 还有当时抗战结束之后,被自己俘虏的竹下俊的师妹小林惠子曾经说过,她还有一个哥哥小林,只是后来被军方迫害。 难不成……这小林流木就是小林惠子的哥哥,竹下俊的师弟,北辰一刀流第七代亲传弟子之中的另外一位? 第30章 武状元何止千万 带着心底的疑惑,下午下学之后,周卫国去红霞酒家看了看。 这段时间以来,因为日本大使馆的施压,政府出面,红霞酒家一带外面挂着的不让日本人进入的类似的牌子,都已经被人砸毁。 民众们自然是失望的,这一带的饭馆、旅店的客流量也少了不少。 红霞酒家倒是还好,生意虽然不像是木牌挂出去的时候那么火爆,来吃饭的客人依旧是络绎不绝。 或许是因为红霞酒家是掀起这股木牌怒怼日本人热潮的源头,民众们愿意继续买账,每天在红霞酒家里吃饭的时候,多议论的也都是日本人的飞扬跋扈,和步步紧逼。 “东家请过目,这是这段时间以来的账务。” 老宋把账单递给周卫国的时候忍不住感慨道:“这大半个月来生意太火爆了,甚至远超过往年我这饭店一整年的收入。” 周卫国笑了笑,又把账本还给老宋,他并没有翻看,“宋叔,有您在,这账目的事情我放心得很。” “多谢东家信任。”老宋感激道。 “对了,宋叔,我现在急需要用一笔钱,越多越好,所以……” “东家放心,我这就把这段时间以来盈利的钱支出来。” “麻烦了。” 周卫国需要钱,单单红霞酒家的钱怕是还不够。 原因很真实,卫国联盟新建,肯定需要大笔的资金。 为此李痴武父子把多年的积蓄都拿出来了,刘三每次替天行道的钱都分给了穷人们,身上没什么钱,为了这笔资金,这些日子又开始了神偷生涯。 这些周卫国都看在眼里,自然也得做点儿什么。 周家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钱,至少外人看来是这样的。 殊不知周卫国也有难言之隐,周家有钱,那是因为他的父亲周继先有钱,至于他,也只是父亲每个月给的一些用度罢了,数目虽然不少,可是想要支撑起一个联盟组织,那可就杯水车薪了。 想到这里,从红霞酒家离开之后,周卫国又找到了自己的弟弟刘志辉。 对自己的弟弟,周卫国开门见山道:“小辉,我现在需要用一笔钱,数目越多越好,商会那边儿你是有门路的,帮我挪用一笔。” “哥,你要做什么?” 周卫国拍了拍刘志辉的肩膀,笑道:“如果我说是为了保家卫国,你信吗?” “信啊,为什么不信,只要是文哥你说的我都信。”刘志辉道。 “好,那这个忙你一定要帮我,只是不要让爹知道,亏空的额度用我每月的份额慢慢还上。” “把我的也算上。”刘志辉道。 “好兄弟。”周卫国点了点头。 “可是,哥,有什么事你不能瞒着自己的亲弟弟啊,你总得告诉我,你到底是要去干什么大事,需要这么多钱的?” “真想知道?”周卫国笑了。 “嗯呢!” “也罢,你现在也不小了,有些事情让你知道也未必是坏事。” 周卫国迟疑了片刻之后,把自己对现在中日时局的看法和分析,以及提前组建卫国联盟未雨绸缪的事情向刘志辉和盘托出。 刘远、周卫国、刘志辉这三兄弟自小受到父亲周继先爱国情怀的熏陶,心底早有爱国之心。 刘志辉感慨道:“哥,你怎么不早说,爹常和我们说,个人的荣辱得失与国家利益相比不值一提,你组建的这个卫国联盟和爹的主张是一样的,我肯定得支持你……只是,嘿嘿,哥,你要让我帮你可以,我有个条件。” 周卫国稍怔:“臭小子,说!” 刘志辉挺直了身子,郑重地说道:“你得让我加入你这个卫国联盟。” …… ———————————————— 第二日的朝阳如期从东方升起。 一大早,复旦大学门外便挤满了人群。 北辰一刀流的日本人也非常守时地出现了。 校园的门卫们接到上面的命令,并没有对这些日本人进行阻拦,小林流木一行直接进了校园。 身后看热闹的民众们趁机跟上,上海警察局警长刘远带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也进了校园,维持秩序。 有刘远这些警察在,小林流木这些人倒是没有上次那么嚣张,没敢在校园内胡作非为,而是直接到了校园广场台,等待武状元的出现。 上了高台之后,小林流木便不发一言,握着自己的那把武士刀,在场地中央坐定,就连眼皮子都耷拉了起来,似乎外界的一切嘈杂都与他无关了。 另外的则是冲着人群叫嚣着:“你们的武状元呢?到底还敢不敢出来接受我师兄的挑战了,难不成又要做缩头乌龟了?” 骂上两句似乎还不过瘾,小鬼子们把各种恶毒、挑衅、讽刺的话语像倒豆子一般往外倒。 周围围观的复旦学生们无不是怒目而视,却又无可奈何。 周卫国这时也赶到了,田静、张楚、陈怡三人早就在台下围观。 见了周卫国,田静打招呼道:“周文,你可算来了。” “周文,你来了。”陈怡也打了招呼。 张楚道:“他来了有什么用,日本人叫嚣的这么厉害,武状元再不出来,咱们的脸面可就要丢尽了。” 陈怡道:“我还是认为不应该把国家的荣辱得失放在他一个学生身上,这种情况下他不出来,或许也是对的。” “不,我相信他一定会站出来的。”田静开口,他是武状元坚定不移的拥护者。 此情此景,周卫国不再迟疑,正要朝高台上走去,忽然听到身边的田静以女孩的烂漫继续道:“如果武状元能站出来打败这些小日本,我……愿意嫁给他。” “……” 周卫国险些一个踉跄,好歹算是稳住身子,继续朝着高台迈步。 率先发现周卫国动作的陈怡吓了一跳,连忙喊道:“周文,你要做什么?” 田静也回过神来:“这些鬼子都是练过武的,你不要命了?” 张楚原本也想劝两句,只是两个女孩子都开口了,他也就没有再说话。 周卫国笑的从容,“没事儿,武状元估计是有事耽搁了,我先替他挡一阵子。” 说着,在田静、陈怡、张楚三人的愕然中,周卫国平静地走上了高台。 高台上,随着周卫国的出现,周围原本的嘈杂为之一顿,继而爆发出更加热烈的呼声。 “那不是周文学长吗,他怎么上去了?” “难道周文学长就是武状元?” “这不可能,我听说过周文学长,外语系的天才,好像还是个富家少爷呢!” 学生们在底下议论着,看热闹的民众们也在议论着,所有人都知道周卫国究竟是什么身份。 “阿文怎么搞的,这种事情他上去凑什么热闹?”底下的刘远有些着急,他暗自打定主意,随时准备着冲上去把周卫国救下来。 高台上,周卫国见过的那些日本人都不在。 江口并没有出现,被周卫国击败过的山本和三浦也没有来。 所以日本人里边并没有能够认出周卫国的身份的。 那日本武士喝道:“你的,就是武状元?” 周卫国平静道:“或许是,也或许不是。” “到底是不是?”鬼子有些不耐烦了。 看众们也是一脸懵,周卫国的身份无法确定。 “武状元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武状元是看不惯你们这些日本人飞扬跋扈,欺压中国民众的人,而这样的人在我们中国比比皆是,所以,你们想找的武状元,又何止是我,或许周围围观的热血的民众们——都是。” 周卫国在平静中缓缓开口。 不远处,原本闭着眼的小林流木稍稍睁开眼睛,淡漠地看了周卫国一眼,又重新闭上。 “说得好!”人群中,田静带头喊了起来,立马像是点燃了炸药的火星,人群瞬间沸腾了起来。 “说的太好了,武状元何止一个,武状元有千千万万,骨子里还有热血的中国人,个个都是武状元。” “打倒小日本——” “打倒小日本——” 更劲爆的口号不知被谁带头喊出,很快便点燃了全场。 …… 第31章 身份浮出水面 看着毅然之间挺身而出,处在日本武士面前却临危不惧的周卫国,陈怡有些恍惚,周围的情形似乎又回到了青云路上。 当身旁的田静大喊着加油,一边惊叹说“周文这家伙还真是胆大,一点也不把日本人放在眼里”的时候。 陈怡的嘴角弯起了一抹弧度。 是啊,他何止是不把日本人放在眼里。 青云路的时候他可是亲手杀过不少鬼子。 群众们逐渐被点燃的情绪愈演愈烈,已经在隐约之间有压迫日本人的势头,台上的几个鬼子皱起了眉头。 “五师兄,只有尽快把这个可恶的学生打倒,才能终止这些中国人的议论。” 松下点了点头,望了一眼不远处依旧静坐着的小林流木,见小林流木没有出手的意思,他打定了主意,一步步地朝着周卫国走去。 站定,松下道:“我不管你究竟是谁,既然你承认自己是武状元,那就请!” 说着松下拉开了架势,要与周卫国比试。 周卫国把停留在小林流木身上的若有若无的目光收回,平静道:“我记得没错的话,挑战书上是说,一刀流的第七代亲传弟子小林流木挑战武状元,你不是小林流木?” “杀鸡焉用宰牛刀。”松下轻蔑道。 说着,松下不再和周卫国啰嗦,眼见着周卫国目光朝周围分神的瞬间,一个箭步便朝着周卫国偷袭了过去。 惊呼声从四下传来。 “周文小心!”田静提醒道。 陈怡紧张地攥起了拳头,张楚连忙扶住自己的眼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台上的情形。 刘远已经做好了随时冲上台的准备…… 松下的一掌眼见着就要劈在周卫国的身上。 千钧一发之际周卫国动了,左臂格挡,右臂肘击。 由于双方碰撞的快,分离的更快,直到结果显露,松下骤然遭受猛击,整个身体失衡,直接横飞了出去,在台上摔出两三米远。 直到他的躯体重重的与大地接吻,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周围的人群这才回过神来,短暂的死寂过后,爆发出轰鸣的掌声与呐喊: “打的好,痛快,打死这个小日本!” 义愤填膺的民众们大感欣慰。 “我现在有点儿相信他就是武状元了!” 有人在唏嘘。 “周文学长加油,周文学长最棒!” 女学生们的助威声最是整齐,一浪叠过一浪。 陈怡见识过周卫国出手,还算镇定。 张楚有些大跌眼镜。 田静不可思议地望着依旧一脸平静的周文,她现在越发地相信,陈怡没有玩笑,周文真的在青云路杀过鬼子。 昨天在校园里一连打伤了好多学生的鬼子,在周卫国的面前,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好小子,没想到阿文他还有这一手呢!”刘远暗自感慨,一直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 松下狼狈的摔在地上,整个人的骨头像是散了架。 唯独他的声音是愤怒和凶狠的,“还愣着做什么,你你你,一起上,乱拳打死这个混蛋。” 三个鬼子同时朝着周卫国围了上去。 观战的民众们愤怒了,“小鬼子以多欺少,当我们中国没人了吗?” “说好的一对一,你们日本人还要不要脸了?” 众人斥骂声中,周卫国却徒然间动了,主动朝着三个鬼子迎了过去。 他用的是从李痴武手中学到的大开大合的刚猛拳法,这样的拳法拳拳到肉,打击感十足,特别是那毫无花俏的进攻,每一拳都足以震撼人心。 首当其冲的鬼子没想到周卫国来得这么快,猝不及防之下,慌乱地伸出手臂去格挡。 在周卫国的重拳之下,众人甚至听得见那咔嚓的一声,鬼子的手臂似乎骨折了,力量却并没有阻挡住,整个人被重拳击中,向后踉跄着倒去。 然后是第二拳。 第三拳。 第四拳。 铁拳在高台上挥舞。 那并不算魁梧的身躯,却像是一头人形的猛兽,扎入了日本武士之中,横冲直撞。 看众们尚且来不及眨眼的功夫,四五个鬼子仰头横飞了出去。 砰砰砰的落地声接连响起,一地的鬼子在痛苦中低吟。 周围,原本还在怒骂着小鬼子以多欺少的声音戛然而止。 原本还在为周卫国的处境担忧的观战者思绪骤停。 这哪里是以多欺少呀,分明是以少欺多! 短暂的静默之后,是排山倒海的呼声。 “这是我们中国的拳法,是我们中国的武术!” 台底下似乎也有习武之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他应该就是武状元!”这样的呼声越来越多,也越发的肯定。 观战的田静也有些迟疑了,她从来没有把武状元往周文的身上想过。 看众们则是再次沸腾。 依旧痛得直揉胸口的松下再望向周卫国时也是满脸的惊骇,他恼羞成怒中对剩下没有出手的十几个师弟喝道:“都给我上,打死他。” “来得好!” 周卫国握拳,沉喝一声,他方才就没有留手,被他打倒的鬼子全部遭到重创,他这是在为那些被鬼子打伤的同学报仇。 孤身一人瞬间被十几个鬼子对上,原本还在为周卫国呐喊的民众们再一次担忧起来。 就在这剑拔弩张,双方就要彻底开打的时刻。 一道平静之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声音从高台的一角传出,“够了,还不够丢人现眼吗?” 这中国话说得极好,却是从一个日本人的嘴巴里说出。 小林流木缓缓从打坐中站起,朝着那十几个日本武士一步步走去。 原本还一脸凶神恶煞的十几个鬼子,同时站定,朝着小林流木稍稍躬身,喊道:“二师兄!” 松下捂着胸口走来,“二师兄,不用您出手,我们会好好教训他的。” “退下,你们之中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就算是一起上,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小林流木平静开口。 “我……”松下还想辩解,却又不敢反驳,只得应道:“嗨!” 正说着,忽然有声音道:“是三师兄他们来了。” 观战的人群被蛮横地分开了一条道,江口三郎带着几个鬼子大步流星上了高台。 他一眼就认出了站在高台上的周卫国,用咬牙切齿的声音喝道:“二师兄,是他,就是他在中心街挑衅的我们,他就是复旦武状元。” 话音落下。 四下彻底炸开了锅。 台下的陈怡似笑非笑地看了田静一眼。 至于田静,大概是想到了先前在周卫国面前说过的那些话,脸上的绯红一直延伸到了耳根去。 刘远也是大吃一惊,自己的弟弟再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第32章 不战而先胜三分 复旦武状元的身份浮出水面,还有什么消息能比这个还要劲爆? 不熟知的还好些,对于周围的民众们来说,他们原本就知道武状元的身份是复旦大学的学生,至于是哪个学生,似乎没什么太大区别。 至于眼前的周卫国。 先是挺身而出,紧接着是面对日本人时临危不惧与从容。 还有那一番武状元何止千万的振奋人心的话语。 再到一肘击败松下,铁拳横扫众鬼子。 那一身的胆魄与勇猛所表现出来的形象,已经完全与民众们心中对武状元的期待相吻合了。 所以在周卫国就是武状元的身份被日本人戳穿之后,民众们甚至露出果然不出所料的神色。 感到惊讶和意外的,自然是熟悉周卫国的同学、朋友、亲人。 方才周卫国在高台上的表现,已经与他们往日对周卫国的认知大相迳庭。 就连一向有些瞧不上周卫国的张楚,此刻也默不作声了,心底情不自禁地生出些敬佩来。 不远处,曹颖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脸上也浮现有惊讶之色,但她更多流连婉转的目光,是放在人群之中的刘远身上。 小林流木的神情依旧冷淡,他并没有动,只是平静地站在周卫国的面前,带给周卫国的压力却比周围所有的鬼子加在一起还要强烈。 “我不管你是谁,普通的学生也好,武状元也罢,我无心与你为敌,但在中心街你打伤我的师弟们,我只能亲自来为他们讨个说法。” 周卫国并没有急着开口,他记得那小林惠子告诉过自己,她的哥哥也讨厌战争,是日本反战同盟的一员。 如此想来……“你应该就是小林流木了,关于中心街事件,我相信你的心底也自有判断,谁对谁错我们姑且不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北辰一刀流是清净的门派,向来不参与政治纷争,你难道甘愿成为政府的犬牙,助纣为虐吗?” 这番话语说得一旁的江口面色忽变,他连忙道:“二师兄,别和他废话了,这武状元可恶至极,您一定要出手,给师弟们报仇……” 小林流木淡淡地望了江口一眼,江口立马噤若寒蝉了。 “你说的或许没有错,但今天这一战无法避免,来!” 小林流木说着,缓缓拔出了自己的武士刀,刀锋闪着寒光,即使是远远的看上一眼,已经让围观的民众们有些不寒而栗了。 “你个小鬼子,既然是切磋比试,怎么能用真刀呢?万一再伤着人!” 人群中有人喊道,立马引来周围人的赞同。 “就是,就算是用刀,武状元手无寸铁,这也太耍赖了!” “这不公平!” “不公平——” 刘远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周卫国落入险境,他立马带着警察冲上了高台,所有的枪口一致对着日本人。 “把刀放下,这里是中国,不是你们小鬼子撒野的地方!”刘远冲着小林流木喝道。 日本武士们迅速挡在小林流木的面前,一个个冲着刘远等人怒目而视,双方一时剑拔弩张,空气之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小林流木却像是把周围的人都忽视掉了,只是平静地望着周卫国,缓缓开口道:“你很强,我会全力以赴,我们北辰一刀流只有武士刀在手的时候才是最强状态,但你放心,我不会真的杀你。” 周卫国笑了,笑得从容,“既然如此,麻烦让你的师弟借我一把刀,至于比斗的时候,你尽管使尽全力,因为——你还伤不到我。” “狂妄!”江口大怒。 小林流木道:“江口,把你的武士刀给他。” “二师兄——” “给。” “嗨!”江口有些不太乐意地把身上配着的武士刀丢给周卫国。 民众们惊呼起来,看来武状元是接下了挑战了。 双方持刀对决,如此锋利的武士刀。这场比斗的危险程度直接上升了一大截。 公共场合下,刘远不好与周卫国相认,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周卫国表现出关心,“同学,事关生死,你不能儿戏。” 周卫国笑道:“多谢警长关心,我有分寸。” 刘远叹了口气,他看出了周卫国目光之中的坚决,再加上眼前这种情况,周卫国若是因为日本人拿着武士刀比斗就怯战退缩的话,的确会给中国人丢脸。 “同学,那你一定要小心!”刘远拍了拍周卫国的肩膀,转身带着警察们下了高台,并把高台上其他的鬼子也都驱逐了下去,以防止他们在周卫国两人比斗时使什么诡计。 很快,高台上只剩下了周卫国与小林流木两人。 两人的对话声如果不是刻意宣扬,再加上周围民众们的喧闹,也只有他们二人能听的真切。 周卫国:“我听说过北辰一刀流第七代流主千叶大师,不知道千叶大师与你是什么关系?” 周卫国的语出惊人让小林流木首次露出些惊讶,“你到底是什么人?” “可否回答我的问题?” “家父。”小林流木道。 “那我倒是好奇,千叶大师的剑道修为已是九段最高峰,你的剑道又在几段?”周卫国再问道。 小林流木瞳孔微缩,有些凝重地望着周卫国,“看来江口没有说错,你果然与我们北辰一刀流有关系,你究竟是何人?” “中国人。”周卫国道,“北辰一刀流除了千叶大师,年轻一代的剑道修为能够达到极高境界的非常罕见,八段修为的我倒认识一人,可绝不是你,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的剑道修为应该在七段或者是六段,但是从你的自信和从容来看,你的剑道修为多半是在第七段,不知道我推测的对不对。” 周卫国说到这里的时候,小林流木再也无法平静了。 这种感觉是可怕的,他都还没有出招,对手似乎就已经把他的一切都看透了。 更让小林流木震撼的是对方这番话语的信息量。 这武状元为何会如此了解他北辰一刀流? 更能把剑道修为六段和七段说得如此从容。 被武状元打败过的江口说过,武状元精通一刀流剑法。 那么这武状元的剑道修为究竟如何? 六段? 七段? 还是……八段!!! 小林流木甚至不敢去深想了,想得越多,越让人心生迟疑。 于是这场战斗还没有开始,仅仅是周卫国的三言两语,这小林流木在气势上已经弱了三分。 这是周卫国在作弊吗? 自然不是,意志与智慧,同样是顶尖剑道高手所具备的能力之一。 至于先前的那些话语,也或许是周卫国随口一说罢了。 …… 第33章 巅峰对决 凝重的氛围笼罩着整个赛场。 学生、警察、老师,围观着的各种身份的人,但凡是个中国人的,大多都把那颗悬着的心系在了周卫国的身上。 特别是握在小林流木手中的那把明晃晃的武士刀。 锋芒的刀刃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周围的民众们,这场比斗甚至随时有可能关系到生死。 不远处还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人,他们在担心,他们在忧虑,忧虑的却不是周卫国的生死,而是害怕周卫国伤到那个日本人。 其中一人道:“这小林流木的身份很不简单,是北辰一刀流现任流主的亲儿子,日本大使馆已经多次向站长施压,他是绝对不能有事的。” “可谁也没有想到那小子真的是武状元,早知道我们就应该提前把他拦下来。”另一个人说道。 接着有人道:“好好看着,北辰一刀流的剑术了得,武状元多半不是对手,周围还有警察看着呢,他们应该也接到了上级的命令,不会让那日本人出事的。” ……刘远当然接到了命令,命令让他确保武状元不出事的同时,优先确保日本人不要出事。 但是这武状元是周卫国,一切就另当别论了。 刘远只把满心的牵挂放在周卫国的身上,他甚至打定了主意,只要周卫国不敌,他不惜立马开枪逼退那日本人。 高台上。 周卫国与小林两人在沉默中站立着,都在观察对方。 周围人声嘈杂,甚至有急着看热闹的喊道,“怎么磨磨唧唧的,到底还打不打了?” 只是这一切似乎都与两人无关了,像周卫国和小林这样的剑术高手,坚定的心志完全可以忽略周围的喧闹。 “你很悲哀,我为你是中国人而感到悲哀,一个没有英雄的民族是悲哀的,一个有了英雄却不知道去尊敬和拥护的民族,是更悲哀的。” 小林流木缓缓开口,周卫国知道,小林说这句话是冲着方才催着他们二人开打的那些人去的。 讽刺的是围观的人群之中,那些麻木的、无情的、冷漠的、甚至是抱着看热闹心思的看众。 这样的人从来没有少过。 他们的武状元冒着生命危险与日本人比斗。 而他们想要的,不过是急着一饱眼福罢了。 可周卫国不能承认,至少此刻不能承认。 周卫国笑的从容,“你错了,他们只是自信。” “自信什么?” “自信他们心中的武状元,也就是我,可以轻松打败你。” 小林流木沉默,双手握紧了武士刀,“多说无益,请!” 周卫国却是单手持刀,摆出的姿势也并非是北辰一刀流的起手式。 这让小林流木忽地有些恍惚。 难道武状元所擅长的并非是一刀流? 带着这份疑惑,小林流木双手持刀,眉头紧蹙,目光凝重,在谨慎之中以小碎步向周卫国逼近。 在前行的同时,他在找周卫国的破绽,可让他惊奇的是,周卫国的身上似乎毫无破绽,又仿佛处处都是破绽。 与小林流木表现出的谨慎不同,在周卫国身上体现出来的更多是豪迈,他只手握着刀,向着小林大步迈进。 转眼之间,两人到了彼此可以进攻到的距离。 周卫国的气势,豪迈、张狂、无匹。 小林流木的气势,谨慎、凝重、肃穆。 如果仅仅是从气势上来讲,周卫国无疑是压了小林一头,中国人向来喜欢豪迈,小林流木走出的小碎步,甚至有人在大喊,那是老太太步。 有看得激动的民众喊道,“武状元好样的,打倒小日本。” 这声音一落下,立马引来潮水般的回应。 借助民众的气势,周卫国再次向前压了半步。 那睥睨天下的气势似乎要将小林流木直接无视。 小林流木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心底有骇然,若是再不出手打破心底的迟疑,随着周卫国气势的攀升,他甚至有可能丧失出手的勇气。 剑(日本文化里剑即是刀剑统称)光流影! 被逼迫到无可奈何之下的小林流木率先出手。 他原本双手横举着的剑,化作残影挥动,顿时引得周围的看众一片惊呼,民众们甚至没有看清楚他挥剑的动作。 铿—— 随着高台上的一声脆响,这一刀却被挡住了,两把刀刃撞在一起。 貌似平分秋色,只是出招与格挡的区别。 小林流木却是脸色稍变。 他们北辰一刀流最讲究的就是出剑的骤然性。 特别是这第一剑,不亚于居合斩,挥出时根本无迹可寻。 周卫国却挡住了,且挡得十分从容,仿佛他一早就知道小林的这一剑会从什么角度挥出似的。 双方的心境立马有了高下之分。 小林原本平静如水的心境湖,已经开始荡起涟漪。 这自然是周卫国的战术,信手拈来的心理战术。 周卫国以自己对一刀流绝对熟悉的优势,瞬间动摇了小林的心静,这北辰第一一刀流的第一剑,威力未必是最强,却是进攻之始,锐气之初。 此刻小林流木的锐气受挫,心静动摇。 正是破绽最大的时候,周卫国自然不会放过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他单手持剑,手腕如游龙翻滚,前一刻还在格挡,转瞬间化为进攻,借着格挡时逝去的剑势,剑身向左一沉,顺势挥出残影。 左右剑以倾斜角度连续劈出,伴随着小林剑身的格挡,周卫国进攻的气势徒然间攀至巅峰。 无数的剑影笼罩之下,小林像极了怒涛汹涌下的一叶偏舟。 苦苦支撑,稍有失误立马便会船毁人亡。 剑刃碰撞的铿锵声中,围观的看众们一个个瞪圆了眼睛。 惊呆了! 从他们的角度来看,这场比斗从最开始小林流木出了一招之后,便直接成了武状元的主场,从头到尾似乎都是武状元在压着小林流木打。 那气势无匹。 那剑法出神! 挥动间似惊涛拍岸,铿锵中若浊浪排空。 复旦武状元,果真名不虚传。 至于人群之中,有责怪武状元昨日没有现身的学生,此刻早就把那埋怨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小林流木在险象环生之中苦苦支撑,额头已是遍生冷汗,转眼十数招过后,他一路退到高台的边缘,在退无可退之后,终于露出大破绽。 周卫国趁势进逼一大步,横刀拍掉小林流木手中的剑,随这那武士刀哐当一声砸在高台下,旋转的刀刃倏地停留在小林流木的脖梗子上,再进上半寸,就可以让他成为刀下亡魂。 四下骇然。 一时鸦雀无声…… 第34章 落幕 周卫国如今的剑道修为究竟是第几段,就连他自己都说不好。 重生以来,随着心境的攀升,他对剑道的感悟也愈多,又把格斗术、搏杀术、中国传统武术、甚至是李痴武的拳法长处杂糅进一刀流剑术之后,也就形成了他现在所用的灵活变通的“周氏剑术”。 但如果从纯粹的剑道修为来讲,自然没有达到九段。 九段剑道修为,那需要的可不止是对剑术掌握的炉火纯青,更是心境上的心无旁骛,甚至达到人剑合一的地步,这需要大量时间去沉淀和感悟。 而对于现在的周卫国而言,他的心并不算静。 至少在这民族存亡之际,他还心系祖国。 那么可以把周卫国的剑道修为估测为七段,或者是八段。 而小林流木呢? 实实在在的剑道七段高手,又不过二十出头的年龄,不说是放在这上海,就是放在整个日本国内,也绝对是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 假如周卫国的剑道修为是八段,小林流木是七段。 八段与七段的战力差距会很大吗? 绝非如此。 六段其实是北辰一刀流剑术的分水岭。 剑道修为抵达六段之后,与更高段位的武者相比,差的不是剑术,只是心境与剑之意志。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在柏林学院分手的时候,剑道修为只有六段的周卫国,同样可以击败剑道修为八段的竹下俊,只因为中日开战,竹下俊的心境乱了。 所以这场小林流木与周卫国之间的比斗。 原本的情形应该是在刀光剑影之中,两人打得不相仲伯。 至少也绝不会让周卫国赢得这么轻松,就像是一面倒的压制,轻松就把小林流木击败了。 这中间靠的自然是周卫国主场的心理战术。 再加上周卫国熟悉北辰一刀流,而小林流木却完全不熟悉周卫国。 高手之间对决,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也就有了此刻呈现在民众们眼前,小林流木被周卫国强势击溃的一面。 ……感受着几乎贴着肌肤的武士刀的锋芒。 小林流木终于失去了平静,他的眸子里有骇然,更有不甘。 但他败了,这是事实。 江口一脸见了鬼的神情,周围的日本武士们也是目瞪口呆,他们从没想过,在他们心底如同神只一样的二师兄,居然会如此轻松地被武状元击败。 就是大师兄在,也绝对做不到这一步! 短暂平静后的人群爆发出热烈的呼声。 武状元赢了。 赢得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此刻才来得及欣喜若狂。 回想起方才如同天神下凡的武状元,在舞台之上,他以勇猛无敌的姿态,睥睨天下的狂傲,力压群鬼子,为中国赢得了尊严。 幸之,复旦有武状元! 幸之,上海有武状元! 幸之,中国有武状元! “武状元好样的,中国万岁!”有民众带头呐喊,立马引得一片回应,这声音此起彼伏,如同海潮,一浪叠着一浪。 刘远缓缓松开紧握着手枪的右手,原本紧绷着的精神也终于得到一丝释放。 阿文赢了,赢得干脆利落,赢得振奋人心! 自己的兄弟是好样的! 田静夹杂在人群中欢呼着,心情却像是五味陈杂。 武状元出现了,她本应该欣喜,可这个武状元竟是周文,她一时竟是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了。 张楚把“富家少爷”、“不是一路人”这些标签从周卫国上身上通通撕了下去,想起这段日子他处处怼着周卫国,周卫国却不计较,张楚就感到羞愧。 不知何时,周文宽宏的气度已让他自愧不如了。 不远处那些见不得光的人也有些发呆,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幸好,武状元及时收手,点到为止,事情不闹大,没出人命就好。 “你赢了!但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败的这么彻底。” 高台上,小林流木缓缓开口,心底虽有不甘,却更多的是骇然,他甚至鼓不起勇气来和周卫国再战一场。 周卫国在淡然中收起剑,“因为你踩着的是我们中国人的土地,你的心境,乱了。” “是啊,乱了!”小林流木惨笑。 “所以你该回头,如果让你的父亲千叶大师知道你此刻的所作所为,也会为你感到不值的,你应该是一名纯粹的剑士,又何必参与这无谓的纷争。” 小林流木摇了摇头,“身不由己罢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吗,你究竟是什么人?” 周卫国道:“中国人。” 小林流木苦笑了声,“你这么说倒是也没错,我也从没想过中国还有你这样的人才……你叫什么?” “周文。”周卫国倒是没有隐瞒,日本人若是想知道他的情况,自然是隐瞒不了。 “周文学长威武!” 有学弟在台下欢呼。 “周文学长最帅!” 有学妹在台下呐喊。 小林流木了然道:“周文,我记住了。” 他转身跳下高台,高台下的民众连忙让出一片空地来,不知为何,这个日本人虽然战败,但身上的那股气势却让接近的民众感到胆寒。 “你说的对,北辰一刀流不参与纷争,回去之后我会对门人加以严格管束。这次是我技不如人,你赢了,但是,周文,请你记住,我并非北辰一刀流年轻一代的最强者,如果是我师兄前来,你一定会败得很惨。” 撂下这句话,小林流木便带着如同惶惶之鼠的日本武士,从分开的人群间离开。 高台上,周卫国的嘴角有了笑意,他望着小林流木远去的背影低语道,“你的师兄,那应该就是竹下俊了,我也期待着与他之间的再见。” ………… 赛事落幕。 紧接着自然是比斗结果的爆炸性宣传。 民众们迫不及待地离去,似乎急迫的想要把自己亲眼见证的对决转述给其他人。 他们会成为宣传这场赛事的主力军之一。 然后是学生们,在纷纷跑上来与周卫国握手认识之后,一个个也相继离去。 最后是刘远,直到围观的人群全部离开,确认没有其他的隐患之后,他这才拍了拍周卫国的肩,带着警察离开。 要不了多久,随着这事件的发酵。 铺天盖地的消息就会通过上海日报,以及大街小巷的口述和宣传,迅速蔓延至上海滩的角角落落。 不得不说,周卫国这次干得漂亮。 以公开公正的比斗击溃日本北辰一刀流武馆,为中国人赢得了荣誉,为中国人赢得了尊严。 这是极为罕见的中国人对自己尊严的扞卫,日本人恨得牙痒痒,却偏偏又无可奈何。 何其大快人心也…… 第35章 刘远的抉择 ………………………… “大人,小林败了。” “废物,我还以为作为千叶那个老家伙的亲传弟子,平日里又一脸傲气的样子,真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呢,竟连个学生都打不过。” “我们的人有亲眼见过那场比斗的,小林并不弱,只是武状元更强。” “向中国政府施压的结果如何!” “他们在武状元上不肯低头,说是木牌以及复旦大学标语和话剧事件上,已经做的仁至义尽了,既然这场比斗是公开公正的,我们不应该拿这件事情要挟他们。” “八嘎,看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小林那个废物也指望不上,但是这个武状元必须除掉,他若不死,上海民众就心存希望,万一因为武状元诱发抵日的情绪,那对咱们可是大大不利的。” “嗨!” “既然指望不上别人,那咱们就自己动手。” “大人,您的意思是让咱们的情报人员暗中出手?” “不错,除掉武状元是当务之急,为此动用情报组织也是值得的。” “大人想要哪支情报部门动手?” “我们这边的情报部先不要动用,不久之前的紫色行动让中国的情报人员盯上了我们,联系上海机关,让他们再与其他情报部门联手,务必除掉武状元。” “嗨!” …………………………………… 上完课,曹颖拿着书本走出了教室,他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周卫国。 两人走到走廊的角落。 “曹老师,您找我有事?”周卫国问道。 “当然,我很好奇,平日里颇有书生气,甚至有些文质彬彬的周文同学,居然会是武状元。”曹颖笑道。 周卫国笑了声,话语像是无意,又像是若有所指,“什么武状元,大家胡乱叫的,话说回来,现在时局动荡,我们每个人除了表面上的身份,谁又能知道暗地里又是什么身份呢,曹老师,您说是不是?” “这话说的倒是有趣。”曹颖笑了笑,“那么我们的周同学觉得,现在这乱世之中,人的隐藏身份又可能会有哪些呢?” “那可说不好,没准是强盗、小偷、日本间谍、军统的、杀人犯、中统的、恶霸、中共的……” 周卫国像是信口胡诌地说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曹颖诧异地望了周卫国一眼,却又没能从周卫国的身上发现什么端倪,她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不过心思细腻的曹颖还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周文,你说了这么多可能潜藏的身份,如果是你,你愿意选择哪一种?” “一心为了国家的。”周卫国毫不犹豫地说道,“我爹从小到大对我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与国家的利益相比,个人荣辱实在是不足挂齿。” 与周卫国分离的时候,曹莹还在揣摩着周卫国的那句话。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在心底感慨:这还真是个纯粹的孩子。 傍晚,曹颖在一家偏僻的旅社里与刘远碰面。 原来这刘远和曹莹有一道共同的身份——红色地下党。 说起来曹颖是刘远的上级,刘远就是她发展的。 两人碰面,话语似乎向来只是说工作。 曹颖道:“今天我见过上级了,上级给你下达了新任务。” 刘远道:“一切服从组织的安排,曹颖,你说,我的任务是什么。” “我们得到情报,中央军校第九期会扩招一百多名学生,这对我们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组织让你报考中央军校,打入中央军校内部。” “报考中央军校?”刘远有些诧异,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好,我一切服从组织的安排。” “另外还有一件事,和你有很大关系。”曹颖道。 刘远疑惑道:“什么事?” 曹颖道:“关于你的弟弟,周文。” 刘远变得有些紧张起来,“阿文,阿文他怎么了?” 曹颖道:“别担心,周文很好,这件事对他来说是有利的,上级已经了解了复旦武状元的事情,上级的意思是,武状元是民族的英雄,更是上海民众抵御日寇之决心的寄托。 考虑到武状元风头正盛,日本间谍组织很有可能会暗中出手,上级命令我们务必保护好周文。” 刘远紧握着拳头说道,“放心,即使没有上级的命令,我豁出去性命也一定会保护好阿文。” “还有一事,是我个人的意见,并不是上级的意思,想和你说说。”曹颖迟疑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口。 “你说。” “我是周文的老师,也对他暗中观察了许久,我认为周文是一个极具爱国情怀,又心思纯正的青年,如果可以,他是我们绝佳的发展对象,而你又是他的哥哥,如果有你出面,这件事情成功的概率会大很多。” “不行,绝对不行,阿文是爹唯一的亲生子,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把他卷入到这些争斗之中。”刘远态度坚决地拒绝道。 曹颖叹了口气道:“刘远,我知道你爱护弟弟的心思,我又何尝不爱惜自己的学生。 只是现在时局动荡,你也能猜到,中日之间迟早会爆发战争,乱世之中又有谁能避免呢? 周文给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话,他说他的父亲常说,与国家利益相比,个人的荣辱得失实在是不值一提,有这样爱国的家庭,又有这样爱国的情怀,你觉得真到了民族存亡的时候,周文他会袖手旁观吗? 另外我听张楚他们说过,周文曾经说在毕业之后报考中央军校。 你是他的哥哥,现在不把他争取过来,难道以后要兵戎相见吗?” 这些话说中了刘远的心坎,刘远沉默了,犹豫了。 “不过这毕竟涉及到你的家人,选择权在你,我绝不逼你。”曹颖说道。 良久,刘远缓缓点了点头,道:“我会试探着问一问阿文的意思,只是,曹颖,我要你务必答应我一个条件。” 曹颖道:“你说,只要我能办到。” 刘远郑重道:“我可以尝试发展阿文,但阿文的身份必须绝密,不到必要关头,永远只有你我两人知道,再也不能有第三个人知晓。谁能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呢,我希望他的身份永远也不会用上。” 曹颖一口答应道:“好,这件事我听你的。” “多谢!” 刘远感激地说道,谈话结束,他转身离开了旅馆。 …… 第36章 猎物与猎手 夜色沉沉。 偏僻的巷子里,周卫国的步伐越走越急。 他知道自己被盯上了,他同样能够猜到这些盯上自己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从他就是武状元的身份暴露的那一天起,周卫国就料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情形。 他只是没有想到,日本人如此看得起自己,就在半个小时之前,他才靠着闹世的人群甩掉了至少两个跟踪者,刚刚到了这片巷子,他就又被盯上了。 这地方足够偏僻,又人烟稀少,看来小鬼子是打定了主意,在这个地方杀人,神不知鬼不觉。 周卫国猜想对方肯定有枪,自己的武力暴露之后,日本人应该不会傻傻地派人用冷兵器杀他。 他一路往巷子深处钻去,却并没有把追踪者甩掉,只是不远不近的吊在身后。 追杀者或许正在嘲讽:躲得越深,人烟越少,死的越悄无声息。 可他哪里会想到,自己一步步走向的正是深渊,他更不会想到的是,他所追逐的是一头猛虎,当猛虎回头的时候,猎人与猎物的身份便会在悄然间转换。 阡陌的巷子。 追杀者钻进了一处死胡同,自以为把周卫国逼上了绝路,一路走到尽头,却在骇然中发现,不见了周卫国的踪影。 等到那鬼子慌忙扭过身子,一双似铁钳的手已经扼住了他的咽喉,至于那鬼子手中的枪,早就被周卫国一把夺了过去,连同鬼子拿枪的手都险些被折断。 魔鬼般的声音随之响起:“追了一路,还真是辛苦你了。” 那间谍稍怔,虽然被周卫国死死钳制着,动弹不得,却诧异地用日语问道:“日语,你怎么会日语?” “少他妈废话!” 周卫国低骂了一声,空出来的右拳一拳打在鬼子的肋骨上,那鬼子吃痛,身子慢慢软倒,彻底丧失挣扎能力,卧倒在墙角。 当周卫国将摸出的匕首缓缓插进那鬼子的右手手掌心时,尽管那小鬼子经过严格的间谍特训,意志力惊人,也还是忍不住发出痛苦的低嚎,浑身抽搐着。 “说,你的身份,名字,所隶属的间谍组织,还有你们联络的地点……” 周卫国的话并没有说完便戛然而止了,那被他钳制的日本间谍突然脑袋一歪,嘴角溢血,很快便没了气息。 死了! 周卫国稍作检查,有些遗憾。 鬼子间谍组织还真是足够谨慎的,这鬼子居然在牙齿里藏了毒,宁可选择自杀,也没有向周卫国吐露任何信息。 将缴获的枪支贴身收好之后,周卫国迅速地处理掉这鬼子的尸体,又清扫掉在场的痕迹,四处探查一番之后,若无其事地出了巷子。 李痴武的住宅,卫国联盟的暂时活动场所。 周卫国赶到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到齐了,经过这段时间的发展,卫国联盟又多了不少成员。 “联盟长——” 众成员起身,向周卫国打招呼。 “大家都不要这么客气,都坐,周卫国笑着找了一处位置,并示意所有人都重新坐下。” 人群中有新面孔,那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长相带着几分斯文,形象一点讲,若是在咯吱窝夹上本书的话,活脱一个教书先生。 “三哥,这位是?” 刘三笑道:“阿文,都忘了和你介绍了,他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大内密探胡慎,你不是说想见个面嘛,这次我就邀请他过来了。” “原来是胡大哥,欢迎欢迎!”周卫国惊喜道。 “联盟长太客气了。” 两人起身,热情地握了手。 胡慎的话语也带着一分儒雅气,只是一开口,却让在场的众人吓了一跳,“联盟长,你过来的路上是否被人追杀?” 这话语落下,周围成员莫不大惊失色。 李痴武忙道:“阿文,到底怎么回事儿,你有没有受伤?” 刘三也是一脸急色,作势就要上前检查。 周卫国摆了摆手,笑道:“没事儿,路上撞见个鬼子不长眼,顺道把他宰了”,说着他把缴获的那把配枪从腰上取下来放在桌上,“这是从那鬼子身上缴获的。” 胡慎神色微凝,拿起手枪仔细看了两遍道:“这把勃朗宁手枪小巧精致,更重要的优点是非常便于隐藏和携带,不像是军人配枪,联盟长打死的是日本人,会配这种枪的日本人,应该是活跃在上海滩的那些日本间谍。” 牙齿里藏毒,又追踪暗杀周卫国,自然是间谍无疑。 周卫国诧异胡慎的判断,忽地来了兴趣,“胡大哥,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刚才我什么话也没有说,你是如何一口断定我在来的路上遭人暗杀的?” 周围的成员也是一愣,是啊,胡慎是怎么发现的? 倒是刘三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胡慎笑道:“联盟长有所不知,我这个人啊总是能发现点儿别人发现不了的细节,方才联盟长一进门,其实我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只是还不确定,直到方才联盟长与我握手,我这才确定那股血腥味就是从联盟长的身上传过来的。 再仔细观察,联盟长的右袖口与左腹部的衣衫上有几点血迹。 联盟长的身份是学生,又是从学校专门赶过来的,为何身上会带有血迹? 再联系到日本人一贯的做事风格,联盟长就是武状元的身份暴露之后,日本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我推测联盟长应该是在过来的路上遭遇了暗杀。” 细腻的心思,合理的分析,惊人的洞察力。 胡慎推测的真是一点没错。 周卫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袖口和衣角,果然有一些不易察觉的血迹,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他忍不住感慨道:“三哥当初和我推荐胡大哥的时候,一直对胡大哥推崇备至,当时我还以为三哥是照顾朋友,今日一见才知道胡大哥神探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胡慎笑道:“联盟长过奖了,倒是联盟长年青有为,复旦武状元,能结识这样的英雄,也是胡某三生有幸了。” 周卫国笑道:“胡大哥,您就别一口一个联盟长的叫着了,叫得我怪慎得慌,您就和三哥、李老哥一样,直接叫我阿文就是了。” “就是,你们这文人说话也忒不痛快了。”李痴武接话道。 胡慎笑道:“也好,阿文!” “这就对了嘛!”李痴武大笑,众成员一起跟着笑了起来…… 第37章 入共 接下来,卫国联盟的成员们就着联盟的各项发展讨论了到大半夜。 周卫国最后表示,联盟活动资金方面他会尽量想办法,联盟应该继续扩大,把更多有志之士,爱国之士团结在一起。 正事讨论完,说到日本间谍盯上周卫国的事情成员们忧心忡忡。 李爱文道:“阿文,鬼子的间谍组织那不是闹着玩的,这些年上海被他们渗透的是千疮百孔,别说是暗杀一个武状元,他们若是想,又肯付出代价,就是市长也未必暗杀不了,我还是建议咱们联盟出动一些兄弟暗中保护你的安危。” 李痴武道:“阿文,爱文说的不错,我这里还有些人,都是当年押镖的好手,有他们保护你,我们也好放心些。” 周卫国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李老哥,爱文哥,多谢你们的好意,放心,我不会出事的。” 李痴武和李爱文还想劝说两句,一旁的刘三笑道:“这个咱们真不用操心,你们怕是还不知道,阿文的哥哥那可是警察局的警长!” 众人怔了怔,随即恍然,这么说联盟长的安危倒是没什么问题了。 周卫国道:“坐以待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日本人之所以在上海可以这么嚣张,除了他们的国力强大之外,在上海无处不在的间谍组织也是其一,如果能借着这次机会铲除一批,也是好事。” 众人还有些发愣,胡慎率先反应过来,“阿文,你该不会是想以自身为饵,把鬼子那些间谍引诱出来?” “知我者,胡大哥也!”周卫国轻笑道。 …… …… 返回周公馆已经是后半夜,周卫国草草的洗漱了一番就上了床休息,次日一大早,房门被敲响。 周卫国打开门,门外站着刘远。 “咦?哥,你这个警察局的警长可是大忙人,今天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去警察局,倒是在家呆着?” 说着周卫国让开身子,刘远随意地进了门,找了椅子坐下。 “阿文,这段时间警察局忙,哥好些时候没有单独和你说过话了?” “是啊,是有好一段时间了,都长大了,不像小的时候有那么多机会腻在一起了。”周卫国笑道。 刘远笑道:“爹和小辉都说你这段时间似乎变化很大,现在看来倒是真的,阿文,你好像长大了。” “可不是嘛,马上就要毕业了,本来也不是个孩子了。” “这倒是,上次和爹聊天,爹还说,准备在你毕业之后就让你和萧雅完婚来着。”刘远笑道。 “萧雅……” 周卫国有些怔怔出神。 刘远笑道:“我听爹说过,萧雅可是个好女孩,怎么,你不愿意?” “不,我愿意。”周卫国笑了,那是幸福的笑,失而复得的笑。 “那就好,你小子,我还以为你不乐意呢!” 说到这里刘远忽地沉默了,他似乎在犹豫什么,几次张口欲言。 周卫国主动道:“哥,你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咱们兄弟之间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 “啊,是。”刘远点了点头,“阿文,我想问问你对政党怎么看?” 周卫国的笑容顿住,他大概能猜到刘远的意图是什么了,这让他有些感慨,前世大哥刘远可从没向自己开过口,他更是不知道自己的大哥刘远居然会是一名中共地下党员。 想到这里,周卫国说道:“哥,每个国家都会有政党的存在,他们会争权夺利,勾心斗角,这是不可避免的情况,可我只是希望他们的存在是真心为了救亡图存,为了国家的利益,为了人民的利益。” “是,阿文,你能有这样的觉悟爹这些年的确没有白教你,我想爹知道了也一定会欣慰的。” 说到这里,刘远又沉默了许久,这才试探着问道:“阿文,你听说过中国共党吗?” 周卫国笑了,“略有耳闻,只是知道的并不详细,哥,你好像很了解的样子。” 刘远点了点头,道:“你是我弟弟,我不瞒你,这是一支为救中国前途命运而生,为救百姓水深火热而努力争斗,以天下无产阶级为主导,以劳苦大众为根基的队伍,的确是很好的政党。” “能以国家利益为重的,自然是好政党。”周卫国道。 “那你知不知道,哥……算了。”刘远终究把到了嘴边的话语收了回去,尽管他答应过曹颖,自己也觉得可以试着把周卫国发展过来,但为了谨慎起见,他始终在犹豫。 周卫国却听得笑了起来,屋子里只有兄弟二人,没什么话是不能说的,他半开玩笑地说道:“哥,你该不会是想说,其实你就是共党?” 刘远呆了片刻,他没有急着承认,更没有急着反驳,而是试探着笑道:“如果我说是的呢?” 周卫国道:“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我相信自己大哥的判断,既然这是一个好的政党,哥愿意加入其中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 再说了,我又没有接触过任何政党,你是我哥,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有什么身份是我不能接受的?不管怎样,你终究还是我哥。” 刘远感慨道:“阿文,多谢你的信任,既然你都这样说了,哥也不否认,中共成员的加入原则都是自愿的,我了解过组织的思想,也亲身参与过组织的行动,这的确是一支真正为了祖国,为了人民的队伍,所以我心甘情愿地加入其中。” “哥,你突然告诉我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周卫国似笑非笑道。 刘远的态度变得诚恳起来,话既然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他决定不再隐瞒了,毕竟这是自己一块儿长大的弟弟,他清楚周卫国的性情与思想。 这与他往日试图发展过的成员不同,没必要太过小心翼翼。 “我们是一支救国救民的队伍,我们需要更多爱国的人士加入,阿文,打仗亲兄弟,我希望你也能加入我们,和我一起并肩作战。 另外不妨告诉你,爹虽然不知道我的中共地下党身份,却也多次暗中帮助支援过我们的组织。 ……还有你的老师曹颖,其实她就是我的上线。” 听着这些话,周卫国忍不住在心底偷笑。 还真是难为自己的哥哥了,说的是苦口婆心。 至于加入中共,这是肯定的,从后世重生回来,周卫国的这项决定就从没有动摇过。 至于眼前有哥哥刘远引路,或许也是好事。 兄弟俩畅谈了许久,刘远还在担忧着周卫国的选择的时候,周卫国突然道:“哥,其实你不用和我说这么多的,我愿意加入中共。” “真的?”刘远惊喜道。 “是,只是这事暂时还是不要让爹知道,省得他老人家担心。”周卫国道。 “这是自然,阿文,你不要怪我,这件事我想了很久,乱世之中有个组织也好有个依靠,另外你大可以放心,关于你的身份,你加入我们之后,唯一知道的只有我和你的老师曹颖,绝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晓。 曹颖你放心,她是绝对可靠的人。 所以接下来不管你做什么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其实哥真的不愿意你参与这些争斗之中,如果中国将来也没有战火,哥宁愿把你的身份永远的雪藏起来。” 周卫国笑道:“哥,你就把我想得那么胆小吗?你别忘了,我可是武状元。” 刘远怔了下,哭笑不得道:“这倒是没错,话说回来,我都不知道阿文你还有这样一身本事呢!” “跟一些朋友学了点儿本事。”周卫国随便解释道。 刘远道:“可事情总有两面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你不会不懂,现在你算是被日本人给盯上了,你可要小心了,我的组织也已经下了命令,让我和曹颖全力保护武状元!” 周卫国调笑道:“哥,这么说你现在是我的保镖了?” “你小子。”刘远无奈,“我不是和你开玩笑,日本间谍的能量是很可怕的。” 周卫国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毁掉它。” “嗯?”刘远露出诧异之色。 …… 第38章 除谍行动 (037章做了修改,原因是有书友认为不够严谨,刘远将自己真实身份吐露的太直接了。我起初考虑的是,刘远熟知弟弟的性情思想,再加上答应曹颖,发展周卫国,所以才说的直接了些,发展一个熟悉靠谱的人入党和发展一个不熟悉的人入党,小心程度自然有所区别。 但还是做了一定的调整,希望可以更严谨,更圆润自然一些。) ………………………………………… ………………………………………… 日本驻华大使馆。 川岛芳子的脸色并不好看,铲除复旦武状元的命令她已经下达了有两天时间了。 可还是没有得到成效不说,更有去暗杀武状元的成员失联。 若不是对自己精心栽培的这些间谍人员自信,即使被捕也会第一时间服毒自杀,避免落入敌人手中。 川岛芳子甚至都得考虑转移情报联络点。 但铲除武状元是当务之急,为此,川岛方子安排下属的时候再三强调道:“告诉上海机关,我知道他们的心思,是想一力承担这次的暗杀任务,但为了保险起见,让他们再联系其他情报部门一同出手,扩大控制范围,尽快铲除武状元。” “嗨!” ………………………………………… ……周卫国当然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栽倒两次。 当他把又一个想要暗杀自己的日本特务制服之后,第一时间用木棍卡住特务的嘴巴,又控制住这特务的脑袋。 “哥,嘴巴里的假牙,里面藏着有毒。”周卫国低喝道。 刘远点了点头,在周卫国的配合下,果然从这特务的嘴巴里扣出一颗假牙来。 “再搜他的衣领,日本特务向来谨慎,甚至有可能做了双重准备。” 刘远回过神来,连忙又去检查这日本特务的衣领,果然在上面发现一些氰化物。 将所有的毒物都清除掉之后,周卫国和刘远把鬼子特务五花大绑,并堵上了嘴巴,防止这小鬼子咬舌自尽。 现在刘远明白周卫国所说的,毁掉鬼子间谍组织的法子是什么了。 周卫国的胆子太大了,竟是拿自己为诱饵,引诱这些间谍现身。 再看周卫国方才控制特务,迅速搜毒的一系列行动,实在是熟练无比,刘远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阿文,我怎么觉得你像极了天生的特务?” 周卫国笑道:“这些日子鬼子特务一直想除掉我,我遇到这事不是一次两次了,先前有鬼子在被我制服之后,直接服毒自尽,有了经验,这一次自然不能再那么马虎了。” “你的安危问题……” “放心哥,我的身手你也看到了,鬼子特务只要敢来,保准让他们有来无回,再说了,不是还有哥帮忙嘛!” “还是不能大意,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些年上海被鬼子特务渗透的太厉害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鬼子特务突然冒出来,然后冷不丁的给你一枪。”刘远嘱咐道。 “哥,我知道了。” 说到怎么处理眼前这个鬼子特务的问题,刘远道:“特务对付特务是最有效的,我们的最终目的是顺藤摸瓜,最好可以一举捣毁鬼子安插在上海的情报站,曹颖是国民调查科成员,如果把这个鬼子特务交给他们的话,以他们的手段,这个鬼子特务身上的情报会被压榨的一干二净。” 周卫国却是摇了摇头,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清楚楚,上海站站长徐博文那个老混蛋早就与汪伪有暧昧了,汪伪一向主张和日亲日,尽管现在这个时间段汪伪政府还没有成立,徐博文也绝不可能死心与日本人为敌。 把这个特务送到他的手上,没准儿还能被他拿去向日本人邀功呢! “哥,交给别人我不放心,调查科的人是什么态度咱们都不清楚,但是从前段时间木牌事件和校园标语事件被政府管辖镇压之后,我多多少少也就明白他们的态度了。 你信不信,这特务要是被送到他们手上,说不定摇身一变就被洗白,然后大摇大摆地出狱了。” 刘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现在这个时局真是谁也不敢相信,这样,我把他提回警察局,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连夜审讯,务必要把有用的情报从这特务嘴巴里挖出来。” “好,哥,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你也当心,鬼子情报部门受损,一定会反应过来,然后把所有的仇恨都记在你的头上,到时候你的处境更危险。” “放心哥!” 次日一大早。 刺耳的警笛声将道路两旁的民众纷纷惊醒。 大队的警察出现在马路上,不由分说地冲进多处店铺抓人。 这些店铺也是形形色色,有药铺、糕点店、烟叶铺、饭馆等等,甚至还有一些银楼和当铺。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开始议论纷纷。 “到底怎么回事,警察怎么在胡乱抓人?”有些不解地询问。 还有些大概听说了些风声,“不是胡乱抓人,听说抓的全都是日本间谍。” 有人就疑惑了:“这商铺的老板都在这儿干了十多年了,怎么就成了日本间谍了?” “这谁知道呢,没准儿是当了日本人的走狗,狗汉奸,抓了也是活该,警局已经贴出告示了,全是间谍特务,有些是军事间谍,来刺探咱们上海的军事情况的,还有一些是经济间谍,专门搜集研究咱们的经济贸易情况呢!” “这么可怕?” “谁说不是呢,据说就连研究咱们上海地方话的情报,鬼子特务都做了几沓厚的文件回去。” …… …… 有些是装懂,有些是不懂装懂,至于是夸大其词,还是胡编滥造,也就没人理会了。 周卫国也在人群之中,他知道是刘远开始行动了。 看来刘远成功的从那名日本特务的嘴巴里得到了有用的情报。 顺藤摸瓜,因为一个,连抓十数个。 说起来,这或许就是除谍行动的魅力所在。 策划暗杀周卫国行动的幕后小日本,这下子该头疼了…… 第39章 邂逅 从看热闹的人群之中退出来之后,周卫国走向一条较为偏僻一些的巷子,重活一世,相比于喧闹,他倒是更喜欢安宁。 谁成想,就是在这偏僻的巷子里也安宁不了。 有个姑娘似乎被两个乞丐挡住了去路。 明明是行乞之人,这会儿倒是像两个泼皮无赖,一直缠着那姑娘,死活不放她离开。 “小姐,你就行行好,赏我们一点儿,我们都两天没有吃过饭了。”其中那个瘦一些的乞丐一脸可怜兮兮地说道,只是从他时而流转的狡黠的目光可以看出,他分明是在耍无赖。 另一个也连忙伸出破碗,并用一根木棍将破碗敲得砰砰响,“就是啊,小姐,你就可怜可怜我们这些没爹疼没娘养的!” 那姑娘的性情似乎很柔和,面对这两个乞丐有些无赖的纠缠,竟是认真地解释着: “可是我已经把我的零花钱都给你们了,还不够吗?” 那瘦乞丐眼见那姑娘退步,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他鄙夷道:“当然不够了,你这点钱哪够啊!你是不知道我们上海滩的物价,一个包子都得好几块大洋呢!” “怎么会这么贵?”那姑娘大为惊讶,“在我们苏州,一个包子只要不到一角钱的。” “那是苏州,这里是上海,能一样吗?小姐,我看你也像是好心面善的人,怎么会这么小气?”另一个乞丐不满意地敲着破碗说道。 姑娘无奈道:“可是我真的把钱都给你们了。” “我看你头上戴的发簪就不错,嘿嘿,倒是可以换几个馒头。” “不行,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那姑娘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两步,护住了插在发髻上的发簪。 两个乞丐却是步步紧逼。 不远处的周卫国听明白了,心底忍不住生出些怒意,这年头,连乞丐都可以这么飞扬跋扈了? 至于这个姑娘,也实在是傻的可爱,善良的天真。 黄金做的包子吗,一个要几块大洋的? 这个时期的物价上升的可还算平稳。 就在那瘦乞丐甚至胆大妄为到主动伸出那双脏兮兮的黑手,朝着那姑娘头上发簪抓去的时候,周卫国出手了。 用手触碰甚至嫌脏,周卫国一脚踹在那瘦乞丐的胸口,直接将他踹倒在地上。 那瘦乞丐惨叫了一声,另一个吓得哆嗦,周卫国眸子一冷,喝道:“滚——” 两个乞丐本来也是欺软怕硬的主,瘦乞丐爬起来之后,两人连忙屁股尿流地逃掉了。 “小姐,你说你也真是够傻的,上海的瘪三儿向来是臭名昭着,你打发两个钱把他们轰走也就是算了,你越是心善,他们就越会欺负你,还有啊,我在上海呆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听说过一个包子能卖几块大洋的。” 周卫国说笑着,这才扭过头来看清楚身后这姑娘的容貌。 的确是清丽动人,小家碧玉,站在这儿周围脏乱的环境之下,竟显得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子,格格不入了。 周卫国看呆了,整个人的魂儿似乎都被这姑娘勾了去。 姑娘有些嗔恼,原本这人赶走这两个乞丐替她解了围,她是心存感激的,可他也不能这么唐突失礼地盯着自己看啊! 但她哪里又能知道,让周卫国看呆的并不是她的美,而是这张面孔,这张深刻在周卫国心底的面孔。 ——萧雅! 萧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卫国确信自己没有认错人,至于萧雅方才的声音,或许是隔的时间太久,他一时之间没有听出来,现在仔细回想,的确是萧雅特有的甜美、优雅的音色。 再加上她方才提到过苏州,又怎么会有错? 再见萧雅,心中挚爱,周卫国的身子甚至在过分的激动之中有些颤抖起来。 “先生,你怎么了?” 直到甜美的声音响起,将周卫国的思绪拉回现实。 周卫国这才回过神来,他知道自己失态了。 他更清楚,现在的萧雅可还没有见过他呢,自然不认识。 周卫国多么迫切的想要与萧雅相认,告诉萧雅,自己是周文,是她的未婚夫啊! 但理智告诉周卫国,在这附近随时可能会有日本特务的眼线盯着,他这段时间一直很少回周公馆,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不想把灾难引到自己的家人身上。 如果他现在与萧雅相认,说不定会给萧雅带去灾难。 想到这里,周卫国慢慢平静下来,但是从心底讲,他也想在小雅的面前留下好印象,所以忙不迭地解释道:“小姐,你别误会,因为你长得有些像我的一位朋友,所以方才有些失态了,真是不好意思。” “原来是这样!” 萧雅夸张地拍了拍胸口,优雅不失幽默道:“我还以为你也是坏人呢!” 周卫国哭笑不得道:“你这话说的,有坏人会把“坏人”两个字写在自己的脸上吗?” “可是看你刚才发呆的样子,你的那位朋友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 “是,她是我的未婚妻。”周卫国坦言道,目光又情不自禁地放在了萧雅的身上。 萧雅有些不太自然地扭开目光道:“你怎么又来了,你也说了,我只是像她,又不是她,我也有未婚夫的……算了算了,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方才帮了我,我请你吃饭!” 周卫国诧异道:“原来你还有钱?” 萧雅恍然道:“哦,对呀,我刚才把钱都给他们了,对不起,怕是不能请你吃饭了。” 周卫国:“……” “那就改天,现在这世道外面乱着呢!你这么善良的女孩一个人出门太危险了,不说别的,乞丐里边就有一类乞丐,是专门儿纠缠、欺负善良的,早点回家去!” “我知道了,刚才的事情还是要多谢你。” “不客气,小姐,我还有事情,那就再见了!”周卫国不敢再多耽搁,便转身离开。 “再见!”萧雅挥了挥手,见周卫国丝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对周卫国方才的失态倒是不在意了。 转身入了巷子,周卫国却并没有离开,又掉过头来深情地凝望着萧雅逐渐远去的背影。 眼角不知何时已经噙着泪水,满心的痛惜都化作此刻的柔情,周卫国暗暗发誓,这一世一定会守护好萧雅,这是上天重新赐给自己的最珍贵的礼物。 想到这里,为了萧雅的安全,周卫国一路跟踪保护。 果然,萧雅最终进了周公馆,“看来萧雅是和萧伯父一起过来拜访父亲的”,周卫国暗自猜测道,就是不知道为的是什么事了…… 第40章 萧雅 下学之后,选了一些隐蔽的小路,一路上确定没有被日本特务跟踪,周卫国返回周公馆,正撞上刘远。 “哥,白天的事情干的真是大块人心,看来你成功了。” 刘远笑道:“阿文,还是多亏了你的主意,说起来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咱们抓的这个日本特务并不是核心成员,意志力也不怎么样,审讯不到一个时辰就全招了。 虽然端掉了鬼子不少联络点还有情报人员,可惜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联络点,并不足以对鬼子特务造成严重打击。 可这次行动之后咱们已经是打草惊蛇,往后再想对付鬼子的间谍,怕是更难了。” 周卫国道:“迎难而上,没什么好怕的。” “说的是。”刘远笑了起来,又凑在周卫国的耳边说道,“哦对了,阿文,爹正派人四处找你呢,萧雅来了!” “咦?阿文,你好像并不是很惊讶。” “上午在巷子上遇到过了。”周卫国道。 “怎么样,对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感觉如何?”刘远调笑道。 周卫国道:“很好啊,长得美,心地善良,我很喜欢。” “你小子,那可真是太好了,没什么说的了,爹这回该开心坏了。”刘远长舒了口气。 周卫国疑惑道:“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刘远乐道:“你怕是还不知道,当年爹和萧伯父指腹为婚,约定的就是在你毕业之后立刻为你和萧雅举行婚礼,这眼见着再有几天你就毕业了,这一次萧伯父带着萧雅过来,就是和爹谈论你与萧雅的婚事的。” “哥,可是这个婚我不能结。”周卫国斩钉截铁地说道。 刘远傻眼了,轻斥道:“阿文,你可不能乱来,萧雅我见过,的确是个好女孩,你也说自己喜欢,这怎么就不能结婚了?” 周卫国知道刘远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只得解释道:“哥,我的意思是这个婚我暂时还不能结。” “为什么?” “现在的局势你也看到了,日本的特务已经盯上我了,不除掉我他们怎么可能善罢甘休?现在让我与萧雅结婚,那不是害了她嘛!” 刘远恍然道:“这倒也是,可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一直把婚事拖着,阿文,你想怎么做?” 对于招惹日本人之后的结果,周卫国自然一清二楚,对此他也早就想好了对策。 “哥,你不用担心我,以我为诱饵把日本特务钓出来的行动可以继续。” “可我实在是怕你引火烧身,此举惹怒了日本人,他们一定会加大对你的暗杀力度的。”刘远忧心道。 周卫国却是不以为意道:“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我的价值用尽,复旦武状元周文,也是时候彻底消亡了。” 刘远诧异道:“消亡?阿文,你什么意思?” 周卫国笑了笑,凑在刘远的耳边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恍然大悟的刘远一拍脑门,“对啊,阿文,可真有你的,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只是你现在要拖延婚事,萧伯父那边怕是……” “哥,你放心,萧伯父和萧雅那边,我会给他们一个交代的,那我就先过去见爹他们了。” 说着周卫国转身离开。 望着周卫国远去的背影,刘远忽然有些疑惑,“不对啊,阿文压根儿就没有和萧雅见过面,他上午是怎么遇到萧雅的?” 刘远琢磨不明白,也就把这疑惑抛到脑后去了。 客房。 周继先正在和萧文和谈话,萧雅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乖巧可人。 老实说,听到周继先已经派了人去找周文,周文可能马上就会出现,萧雅的心里是七上八下的。 自小父亲萧文和就告诉她,曾与周伯父指腹为婚,周伯父家的公子周文就是她的未婚夫,这是铁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听的多了,萧雅的心底也就慢慢的认可了,再加上她一向温文尔雅,知书达礼,其实早就在心底把素未谋面的周文当做了自己此生唯一所爱。 “听说那周文少爷可是调皮的很,小的时候就没少让周老太公头疼。” “学习那是顶尖儿的,复旦大学里有名的才子。” “听说前不久还闹了大事,在红霞酒家的门口立了木牌,专门针对日本人,不让日本人进去吃饭呢!” …… 管家打听来的关于周文的消息,每次总能让萧雅的心里感觉到莫名的甜蜜。 这次跟着父亲来上海见周文,她的心底是期待中夹杂着忐忑,欢喜中又伴随着踌躇,当真是复杂之中掺着甜蜜,甜蜜之中又混着揪心了。 此刻乖巧静坐着的萧雅正在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自己的未婚夫周文,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是胖是瘦,是高是矮? 脾气是坏还是好? 他会不会喜欢自己? 自己又会不会喜欢他呢? “小雅,小雅?你这丫头,怎么还走神儿了?” 直到萧文和的声音把萧雅惊醒,萧雅这才忙不迭道:“爹爹,什么事?” 萧文和哭笑不得道:“我在和你周伯父商量你的婚事,你倒好,怎么还浑不在意的,这么全神贯注地想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 萧文和道:“我和你周伯父商量过了,周文这孩子眼看着没有几天也就毕业了,到时候他一毕业就给你们举行婚礼,如何?” “爹爹——”萧雅嗔道。 “你这丫头,倒还不好意思了,不过话说回来,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好多年轻人还喜欢闹个什么自由恋爱,我和你周伯父也并非迂腐,总得在结婚前让你们这两个娃娃见上一面也好,虽说是指腹为婚,可还要两情相悦才是上佳。继先,你觉得如何?” 周继先大笑道:“说的是啊,萧雅这么好的姑娘,万一再看不上犬子,那可就闹了笑话了。” 两位老者正说笑着,管家忽然来报道:“老爷,少爷回来了。” 周继先笑责道:“这小子,整日里在外面野,萧伯父和萧雅来了也不知道上心,让他赶紧的进来见人。” “是。” 管家出了门,声音从门外传来,“少爷,老爷让你进去呢!” 一个声音回答道,“哎!” 随着轻微的嘎吱声响起,房门缓缓被打开…… 第41章 拒婚 周卫国从进屋的那一刻起,目光就落在了萧雅的身上,尽管她坐在比较角落的地方,可谁叫这样的佳人在哪里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呢! 另外两把老骨头直接被忽视掉了。 周卫国的目光是坦诚直率的,丝毫不做作地,全身心地落在萧雅的身上。 如同上午在巷子里那有些失态的目光一样。 至于萧雅,整个人都有些傻眼,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上午在巷子里撞上的那个帮她赶走了乞丐的年轻人,居然就是她的未婚夫周文。 旁边有咳嗽声响起,周继先的老脸有些挂不住了,倒是一旁的萧文和看来与周继先的关系一向不错,竟是在偷笑,似乎是在说: 怎么样,老匹夫,我这温雅美丽的女儿不错! “阿文,怎么这么失礼,还不过来拜见你萧伯父?” 周卫国这才醒过神来,他冲着萧雅笑了笑,这才忙不迭地走到萧文和的面前,恭敬道:“见过萧伯父。” 萧文和慈爱地笑了,瞧着周卫国,是越瞧越满意,“这么多年不见,一转眼阿文都这么大了,好小伙,长得越发壮实潇洒了。” 周卫国笑道:“伯父才是越活越年轻,风采依旧不减当年。” 萧文和开怀道:“继先,没想到你这严肃古板的性子,生出来的儿子倒是灵动的多。” 周继先笑道:“惭愧惭愧,教子无方,让老友见笑了,阿文,你身旁的就是萧雅,还不赶紧打声招呼!” 这自然不用周继先提醒,周卫国冲着萧雅笑得灿烂,“我就说你和她长得很像,又何止是像,根本就是一个人,哦,现在到家了,你欠我的那顿饭可以还上了?” 萧雅红了脸:“我没想到你是……你怎么会是……” 她忽然想到周卫国上午见到自己时的失态,他说自己长得有些像他的未婚妻,难道真是命中注定?要不怎么一眨眼自己真成了他的未婚妻了? “所以说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周卫国笑道。 一旁的两个老爷子听着有些稀里糊涂的,但大概他们算是明白了。 “阿文,你和萧雅见过面了?”周继先疑惑道。 周卫国笑道:“是啊,上午才认识的,我也没有想到我们还有这样的缘分。” 萧文和再看萧雅有些局促的神态,哪还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欣慰道:“继先,看来咱们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周继先也是暗松了口气,他清楚自己儿子的气性,婚姻的事情还真不好强来,如果这两个孩子能够情投意合,那是再好不过的。 “既然如此,文和,阿文毕业之后,我就为他二人举行婚礼。” “甚好,甚好!”萧文和抚须大笑起来。 两个老人家的主意拿得这么突然,萧雅毕竟是个女儿家,已经羞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周卫国扑通一声在周继先和萧文和的面前跪下。 “爹,萧伯父,孩儿有一事相求。” 周卫国的郑重把周继先和萧文和吓了一跳。 萧文和忙道:“阿文,你这是做什么,一家门不说两家话,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和你爹帮忙的,你直说就是了。” 见周卫国望来,周继先也点了点头,“我和你萧伯父的意思一样,你说!” 周卫国冲着两人叩了个头,重活一世,对于感情他懂得了很多,过于的含蓄和内敛未必是好事,永远不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上一世他在大婚之日走的不明不白,这一世必须解释的清清楚楚,再不能让萧雅有半分委屈。 “萧伯父,爹,孩儿不瞒你们,从看到萧雅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上辈子就认识,上辈子我没有来得及好好珍惜,这辈子,我一定会好好待她。 我会和心爱的人结婚,但不是现在,如今时局动荡,日寇猖獗,儿无心儿女情长,也无法保证照顾得好萧雅。 毕业之后,我已做了决定,报考中央军校,其中定会有许多纷杂的事情,甚至会有危险,根本顾不上家庭。 所以,萧伯父,爹,我想请你们务必同意,延缓我与萧雅的婚事。 等到儿子做了万全的准备,一切安定之后,我一定会迎娶萧雅的。” 说完,周卫国又冲着两位老人连磕了三个头。 周继先大为意外,萧文和沉默着。 听到周卫国先前直言不讳的告白而陷入娇羞的萧雅从一旁站起身来,竟是跟着周卫国一起跪下。 “爹爹,周伯父,阿文他是好样的,好男儿就是应该这样,志在四方,保家卫国,我不能拖累他,再说了,我们都还小,真的不急着结婚的,请你们答应他!” 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良,周卫国攥紧了拳头。 萧雅,等我! “哎,罢了罢了!你们这小夫妻都这样说了,我们还能说些什么呢!继先,说起来也是感慨,想当年我们在同盟会的时候也是舍小家为大家,如今阿文大义在先,我们怎么能阻止呢?” “孩子,快起来!” 萧文和起身,亲自伸手去扶周卫国。 周卫国连忙把一旁跪着的萧雅也拉了起来。 小小的细节动作让萧文和越发的宽慰了。 自己的女儿算是遇对人了。 周继先这个时候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周卫国的选择他其实是很尊重的。 这段时间以来,周卫国身上都发生了哪些事,周继先也并非一无所知,不说红霞酒楼的事情,单凭武状元这个标签,就足以把周卫国拉到风口浪尖上去。 这个时候让周卫国与萧雅仓促成婚,也的确不够妥当。 想到这里,周继先就要把周卫国打发出去,决定自己再单独向老友萧文和解释一番。 萧文和笑道:“这周公馆可是好地方,阿文,麻烦你带着萧雅好好转转。” 周卫国笑着应了声,便和萧雅一道去了周公馆的后院散步。 …… “萧雅,之前多谢你了。 “谢我什么?” “谢谢你帮我求情。” “没关系的,我娘在的时候也总是帮着我爹的。” 周卫国笑了,“这算是夫唱妇随吗?” 萧雅红了脸蛋,却并没有反驳,她温温尔雅,又不失落落大方。 再加上周卫国对萧雅的情感,说起话来丝毫没有陌生感,两人随意的谈笑着,很是融洽。 萧雅这才有机会问出心底的疑惑:“阿文,我一直没有来得及问你,上午我们第一次碰面,你为什么会那么失态,还说我长得像你的未婚妻?你又没有见过我,怎么知道你的未婚妻长得是什么样子呢?” 周卫国笑道:“这没什么不好理解的,我爹是见过你的,他总在我耳边念叨,说萧雅长得如何如何美,如何如何的乖巧懂事,是个好姑娘,我的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上午见到你,和爹描述的很有几分相像,所以我也就说你像我的未婚妻了。” 萧雅虽然善良天真,却是个聪慧的姑娘,哪能轻易信了周卫国的鬼话,“你骗人,哪有人仅仅通过描述就能确定身份的?相比于你这个解释,我更相信你先前说过的那句。” “什么?” “好像上辈子就认识啊!” 巧兮倩兮,美目盼兮,伴着一串笑语,萧雅飞快地说道…… 第42章 计划 证明 周卫国把萧雅送回房间休息,走出周公馆外的时候,刘志辉已经开着车在外面等着了。 这段时间一直是刘志辉开车送周卫国去学校,出入快捷,又能避开日本特务的追踪。 见到周卫国的时候,刘志辉笑得比平日里格外的灿烂,“文哥,怎么样?” 周卫国疑惑道:“什么怎么样?” “嫂子呀,我是问你觉得嫂子怎么样?”刘志辉理所当然地说道。 “小屁孩儿,你懂什么,别乱喊!”周卫国笑骂道。 “哥,你这话说的我就不明白了,萧雅嫂子不是你的未婚妻吗,那以后肯定就是你的女人,那我叫她嫂子,这有什么错的?”刘志辉挤眉弄眼道。 “得得得,我算是怕了你了,你没错。” “那就对了,哥,你还没说嫂子怎么样呢!” “当然是极好的,我恨不得早几年就认识她,行了,别嘴贫了,去李家大宅!” 周卫国短暂地侦查过四周之后上了车,说道。 刘志辉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笑了,“得嘞!” 轿车一路疾驰,很快到了李家大宅,周卫国带着刘志辉一同进去,如今的刘志辉也是卫国联盟的成员之一,对这里也是轻车熟路了。 对此刘志辉没少在心底感慨,自己的二哥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这一出手就把他吓了一跳,居然在外面倒腾出这么大一支联盟组织来。 “联盟长!” “联盟长,您来了!” 大院里有一些常驻成员,见到周卫国连忙打了招呼,他们是李痴武和李爱文父子专门挑选出来的卫国联盟内部通讯人员。 在卫国联盟的通讯系统没有完全建立起来之前,他们通过跑腿、传信以及其他的方式,为重要成员传递信息。 “阿文,你可终于到了!” 李痴武一脸喜色,就把周卫国往内屋里拉。 屋子里胡慎、李爱文、刘三这些个算是卫国联盟的元老级人物都在。 原来是周卫国考虑到自己即将进行的计划,所以提前通知了李痴武等人,希望大家齐聚,也好统一开会商议。 “李老哥,三哥,爱文哥,老胡,还有小辉,今天趁着大家都在,有些事情我可能要提前和你们做些交代了。” 刘三疑惑道:“阿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和大家直说就是了。” 周卫国点了点头,先问道:“李老哥,陆洪涛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他是什么态度?” 周卫国问的是上海本土丐头陆洪涛,他手底下管理着大大小小数千的乞丐,这股势力可是不容小觑。 至于这丐头是什么,首先得从乞丐说起。 乞丐俗称“叫花子”、“要饭的”、“顶沙锅”等等。 这是一支大部分由迫于生计,又无法谋生,而失去了常规职业的群体组成,由来已久,演变的过程也相当复杂。 乞丐,上海人喜欢叫瘪三”,上海的小瘪三发源于洋泾浜上的郑家木桥一带,所以上海人常用“郑家木桥小瘪三”一词骂人。 至于“瘪三”一词的由来,就无从考证了。 一说只能穿件布衫的穷人饿得瘪塌塌的而得名。 又说是因为他们的衣、食、住都一穷二白,所以这么叫。 也传说“瘪三”一词是从英文“ep c yc ents”的译音而来的。 通俗点讲,就是在上海各处讨饭吃的群体。 原本他们是各自讨要各自的,彼此之间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平日里见着,顶多是互相敲敲破碗,表示是同道中人,互相怜悯。 但随着时间演变,再加上这些年来时局动荡,乞丐的数量是越来越多,就算是这中华民国最繁华的上海滩也依旧如此,他们的谋生变得越来越困难,于是就渐渐地尝试着抱团取暖, 乞丐慢慢地变得组织化,专业化,甚至成为一个有团体精神、严明纪律,有基本固定经济来源,按级别享受一定权利和履行一定义务的层次分明的社会边缘团体和组织。 就拿上海来说,作为一座移民城市,各省来沪的乞丐按照省籍成群活动,慢慢就形成了内部的乞丐帮派和体系。 大致可分为六大类:凤阳帮、淮阳帮、山东帮、江北帮、江湖帮、本土帮。 其中,每个帮派的领头人,群体权力的至高者就叫丐头。 这丐头的生活就滋润了,说得夸张点,那简直就是土皇帝,行乞自然是不用的,他们每日只需要享受着手底下乞丐群体们的供奉就足够了。 不仅如此,丐头对于手底下乞丐群体的控制力是相当惊人的,他们甚至可以通过手底下的乞丐作为自己的耳目,了解到这上海滩点点滴滴的风吹草动。 所以这陆洪涛如果肯诚心加入卫国联盟,对于联盟来说绝对是一大助力。 “阿文,我看人不错,这陆洪涛的确是个豪侠之辈,只是为人又太精明,他并没有直接表示加入我们,也没有表示拒绝,那陆洪涛的原话是:卫国联盟,听名字也知道大概是个什么组织了,只是你们“保卫国家”这四个字到底是一厢情愿,还是说真有能力,那就不得而知了。”李痴武有些无奈的说道。 周卫国笑了,都是聪明人,他立马明白过来陆洪涛的意思: “看来这位陆先生是怕咱们卫国联盟的庙宇太小,容不下他这尊大佛,有心考验我们。 不过也好理解,这陆洪涛作为本土帮的丐头,本身的势力就不小,这些年估计拉拢他的势力同样不少,其中不乏日本人、政府、和一些政党这样的庞然大物。 相比较起来,咱们这样的雏鹰怕是还差得远。 陆洪涛要是想都不想就头脑一热答应加入我们,那我反倒是要怀疑他的品行和能力了。” 周卫国说得轻松,陆洪涛给众人添的堵似乎也化解了不少。 李爱文笑道:“阿文,你倒是心态好,只是如此一来你想怎么做?” 周卫国道:“简单,既然陆洪涛想要看看咱们卫国联盟的实力,那就证明给他看好了。” “怎么证明?”李爱文一头雾水。 周卫国道:“卫国联盟的宗旨是救亡图存,目前最大的敌人自然是日本人,你瞧瞧整个上海滩,敢对付日本人的有几个?反过来讲,敢对付日本人,而且还成功的,那自然就是实力的最好证明。” “阿文,你要怎么做?” 众人的目光一同汇聚在了周卫国的身上。 周卫国轻笑道:“这其实也是我这次把大家召集起来的目的,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 第43章 错别 复旦大学离了周公馆并不算远,再加上周家有自己的私人汽车,所以周卫国虽然在学校里也有宿舍,回家却是经常的事情。 只是这几日一来随时要与卫国联盟的成员商讨联盟发展事宜。 二来,随着刘远上次带着警察以雷霆之势捣毁日军多处联络点的行动之后,日本特务越发的谨慎了,又在这谨慎之中无时无刻不想铲除掉周卫国这个祸患。 三来,周卫国还要筹谋即将进行的计划。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周卫国尽量减少着回家的次数,这几日多在学校的宿舍里休息。 可随着上次与萧雅分别,两人情感早已经互开。 不说是萧雅在萧公馆里日夜想念着周卫国,就是在学校宿舍里住着的周卫国的脑袋里也时不时会浮现起萧雅的面容。 这日上午,周卫国实在是忍不住了,一心想着萧雅,于是抽空返回了一趟周公馆。 到了之后在屋子里来回找了几遍,却没有看到萧雅,也没有看到伯父萧文和的身影,周卫国不免有些着急。 佣人吴妈正在打扫庭院,见周卫国四处搜寻的样子,疑惑道:“少爷,你找什么呢?” 周卫国忙问道:“吴妈,萧雅呢?” 吴妈挠了挠头:“萧雅小姐已经和萧老爷返回苏州去了,咦?少爷,你不知道这事儿吗?” 萧雅走了!!! 周卫国脸色轻变,“什么时候走的?” “已经走了一天了。”吴妈道。 想到自己即将进行的计划,他还没有来得及把实情交待给萧雅,周卫国暗骂自己粗心。 胡乱地应付了吴妈两句,周卫国颇有些郁闷之中准备返回学校的时候,一道声音叫住了他,“阿文。” 周卫国扭过头来,原来是父亲周继先。 “爹!” “你跟我来。” 周继先撂一下一句就往回走,周卫国连忙跟上去。 到了偏僻安静的里屋,周继先叹了口气,这才说道:“你萧伯父走了。” 周卫国点了点头:“爹,吴妈都和我说过了。” “萧雅也一起走了,昨天走的,我原本是想派人去通知你的,至少你也应该回来送送你萧伯父和萧雅,但是你萧伯父阻止了我。” 周卫国露出些诧异之色。 周继先解释道:“你这段时间都做过些什么,你以为能瞒得住爹吗?你萧伯父说的对,现在是多事之秋,他看得出来你又是个重感情的,不愿意因为这些小事影响到你,所以带着萧雅不告而别,你萧伯父让我转告你,还希望你谅解。” 周卫国道:“萧伯父思虑周全,我自然不会怪他。爹,其实这段时间……” “你不必多说,爹全都知道了,你所做的一切爹都是支持的,爹唯一担忧的是你的安危,日本人猖獗,一两条性命他们不会放在眼里,爹素来教导你,凡事要谋定而后动,希望你真的可以做到这一点。” “爹,您放心,儿已经想到了解决这一切的办法。” “当真?” “绝无虚言。” “如此最好,若是有什么需要爹这边的助力,爹如今虽然不在其政,人微言轻,总还是能帮上些忙的。” 周继先既然说到这里,周卫国想到一事,也不客气,“爹,您要这么说的话,我还真有一事需要您帮忙。” “你说。” “爹,儿需要钱,儿现在不能告诉您这些钱会用在什么地方,可儿能向您保证,这些钱一定都是用在正途上,用在利于国家之上。” 说到这里的时候,周卫国原本以为父亲一定会再多询问一些。 周继先却并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需要多少你去账房支用!” “多谢爹信任!” 周卫国应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爹,您还有事?” 周继先隔着窗子,指着周公馆外的台阶道:“阿文,你可看到那处台阶?” 周卫国点了点头,却又不明所以,“看到了,那台阶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吗?” 周继先叹道:“就是在那里,萧雅这孩子这几天常常在那里等着,就望着远处川流不息的公路出神。 儿啊,爹是过来人,萧雅对你的心思爹能不明白吗? 爹知道你的志向高远,如今时局动荡,你也绝不会袖手旁观,可不管怎么样,你的心底总要记得,还有萧雅这样一个好姑娘在等着你,爹还是那句话,凡事切记,谋而后动。” 说完,周继先又深深地看了一眼爱子,这才在叹息声中缓缓离开。 周卫国站在原地,有些呆滞的神色依旧落在那窗外的台阶上,时光仿佛在往前回溯,那道窈窕的身影就在那里痴痴的望着。 是在等她的未婚夫归来呀! 周卫国的眼角滚下泪珠,滴落在手上发出啪嗒的闷响。 良久,泪痕有些干了,周卫国缓缓转身,留恋不舍的目光这才从那台阶上移开。 萧雅。 等我! …………………………………… 女人向来记仇,锱铢必较。 即使是以川岛芳子这种身份的女人也同样不会例外。 日本驻华大使馆。 披着日本外交使外衣,实际上却是高级间谍的川岛芳子并不怎么愉悦,相反,一脸阴霾。 铲除复旦武状元的命令已经下达有一周时间了,竟还是没有取得成功。 不仅如此,去暗杀铲除周卫国的间谍还失联了不少,几天前,上海警察局的警察更是一连捣毁了多处日本联络点。 精明的川岛芳子立马推测出,这件事情怕是与那复旦武状元脱不了干系,武状元多半与警察局的人有勾结。 这让川岛芳子在愤怒的同时不免有些惊奇。 她甚至有一种错觉,在她把武状元当作唾手可得的猎物的时候,那武状元似乎也把她当作了来咬钩的鱼儿。 彼此的较量,虽未谋面,却已经开始。 川岛芳子的细指在茶几上轻轻敲动的时候,她那张美貌却又暗藏毒蝎的面孔下,再次用酿出极大的阴谋。 针对铲除武状元的计划,就在方才,她下定了决心,做出调整与布局: 第一,增加参与暗杀的人员,由原先的两支情报行动组,增加为三支情报行动组,务必在最短时间之内铲除武状元。 第二,全力出动情报部门,调查关于武状元的一切,包括他的出身、学校、家庭…… 第三,铲除武状元的行动之中遭遇莫大阻碍时,可以其家人、同学、朋友等进行威胁,诱出武状元然后进行铲除行动…… 一切计划完毕,川岛芳子紧蹙着的眉头这才稍稍舒展,她的嘴角露出会心的笑意: 武状元,这一次看你能如何应对。 …… 第44章 布局 庆贺我党建立一百周年!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十四万万同胞们期待着…… ……………………………… ……………………………… 太阳徐徐升起,原本清冷的街巷渐渐的人多了起来,来往人群,上班族行色匆匆,小商贩们叫卖叫卖,好不热闹。 早点摊。 刘三慢悠悠的喝完碗里的豆腐浆,又干掉了两根儿油条,这才拍了下桌子喊道:“结账。” 一个青年小厮连忙跑过来,“先生,一共是一角两分钱。” 刘三随便随手掏出一张纸币递给那小厮,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道,“不用找了,多余的归你了。” “多谢先生,多谢先生!”小厮大喜,刘三随手的阔绰已经是他几天的工钱了。 “我问你,跟你一起帮工的那个青年什么时候来的?”刘三像是忽然起了兴趣,随意地询问,实际上方才他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地落在那个立在一旁的青年小厮身上。 小厮疑惑道:“先生,你问他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好奇,我看他一直呆呆傻傻的样子,不像你这么手脚勤快。”刘三道。 “先生,你别管他,他这个人就是个闷葫芦,几天前找来帮工的,也不怎么说话,我们老板因为这有时候也气着呢!” 刘三疑惑道:“那为什么不把他辞了?” 小厮笑道:“先生,这您就不知道了,他虽然不怎么干活,手脚也笨着,可他也不怎么要工钱,一天管两顿饭就成,老板也是冲着这个所以才留下他的。” 刘三乐道:“那倒是奇了,这年头给人帮工还有不是冲着钱来的。” “谁说不是呢!”小厮陪笑道。 “行了,这早点我也吃完了,走了。” “先生您慢走!” 刘三一路走远,今日像是很闲暇,并不急着离开,又在几百米外的一处茶摊停下。 照例是喝茶,顺道和周围来喝茶的茶客闲谈。 从茶摊离开之后,刘三又去了一家当铺,一家药铺…… 一直到傍晚,走到偏僻的巷子口的时候,刘三与一道黑影会合。 “老胡,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月光下,依稀露出戴着眼镜的斯文教书先生胡慎的瘦脸来,胡慎点了点头道:“联盟长的推测一点儿不错,这些特务当真是狡猾大胆。” 刘三道:“先不说这些了,我们这就去和阿文汇合。” “好。” 复旦大学校门外的茶楼里,周卫国与刘三、胡慎见了面。 说起今日探查所见,刘三是心有余悸,“阿文,如果不是你以身犯险反侦查出来的情况,我怕是永远也不会知道,咱们这片儿区域居然已经被鬼子特务渗透到这么严重的地步了。 以你们学校为中心点,方圆几个大区域之内,小摊位、药铺、当铺、酒楼、茶摊,日本人、外国人、中国人都有,街头巷尾,所有的隘口都被把控的死死的,仔细想想真是让人头皮发麻,或许也就是你吃顿饭的功夫,私底下都有十几双特务的眼睛正一动不动的盯着你呢!” 周卫国对此是早有所料的,他表现得十分镇定,又转向胡慎问道:“胡大哥,可以确定这些人的身份吗?” 胡慎点了点头,“为了确认这些人的身份,我与这些人有过近距离的接触,先是话语上,尽管他们多大多数的中国话说的不错,仔细去分辨的话还是带有一定的日本口音。 还有这些人走路的习惯,或许是因为日本人常穿木屐,拘礼谨慎,所以走起路来不像常人一样随性,步伐保持的十分均匀从容,每一步几乎都是同样的长度。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的虎口相对于整只手的其他部位有格外厚的老茧,这分明是在训练持枪的时候磨出来的。” 刘三也点头道:“我按照老胡教我的分辨的法子,也发现是这么回事。” 周卫国道:“既然如此,明晚十二点按照原计划行动,至于善后的问题,我会交代大哥刘远的。” “是——” 刘三担心道:“阿文,可是由你一个人单独行动执行计划中的最后一项,我还是有些担心,万一……” “三哥,我的身手你是知道的,难道还信不过吗?只是要麻烦三哥了,最后的节点还得三哥出手配合。”周卫国道。 刘三无奈,只得应道:“好。” ………………………………………… “哥,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只是这善后的问题可就要交给你了,至于那些被杀的日本特务,你只需要一口咬定他们在被捕之前畏罪自杀就是了。” 返回周公馆,与刘远密谋的时候周卫国说道。 原来周卫国根据这两天刘三、胡慎搜集到的情报,将日军特务在几大区域暗藏的地点,以及特务人员的身份尽数告诉了刘远。 只是刘元手底下的警力有限,不可能做到一网打尽。 所以周卫国最终的计划是由卫国联盟直接除掉一批,另一批则由刘远亲自带着警察去抓捕,进行审讯,顺藤摸瓜,捣毁日军更多的联络点和情报站。 刘远点了点头,目光之中却有惊奇,“要在一夜之间除掉三大区大部分的日本特务,以你一个人的能量我绝不相信你能做到,阿文,看来哥还是太小瞧你了,我很好奇,你身后到底还站着什么样的一股势力。” 周卫国郑重道:“只以国家利益为重,不参与政党之争,更不会违背我加入中共地下党的所有宣誓。” “阿文,哥相信你。”刘远笑了,“其实这段时间你总是往外面跑,连带着小辉也总是不见踪影,我心里就已经有了些猜测,我只是在等,想等你亲自在合适的时候告诉哥。” “哥,感谢你信任的话就不说了,咱们兄弟之间不说这个,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这双眼睛也太毒了。” “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你哥干的是什么工作。” 两人说笑了一阵,分开的时候刘远拍着周卫国的肩膀道:“阿文,你的计划一旦成功,这些难题也就迎刃而解了,只是在行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你别忘了,现在不止是家人,你还多了牵挂,萧雅可还得等着你呢!” “知道了。” 周卫国转过身去,应了一声,大步返回自己的房间,打开保险柜,里面放着两只小巧精致的几乎崭新的手枪。 9口径,定型为1903的勃朗宁手枪,容弹量8发。 正是前不久周卫国从那些日本特务的手上缴获来的。 外加上缴获的9口径手枪子弹30发。 一套复旦大学学生特有的校服。 这就是周卫国这次行动的所有装备了…… 第45章 愚蠢还是狂妄 夜已深。 昏恹恹下月影憧憧。 当周卫国经过学校外的那片纵横错杂的巷子里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而且还远不止一人。 对于这个结果他是早有所料的,如果此时此刻还没有人跟踪过来的话,那反倒是见了鬼了。 毕竟他可是穿着这引人注目的复旦大学的校服,在这片区域逛了一个下午。 甚至还有眼尖的商贩认出了他的身份,大喊着武状元,当时可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如此一来,就算是那些潜伏在人群之中的日本特务全部眼瞎掉了,也不可能对这样的动静恍若未闻。 所以那整个下午,周卫国压根儿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双目光一直伴随着自己的身影。 日本特务不是傻子,周卫国的反常行径自然也引起了他们的怀疑,情报甚至很快便传到了正在等消息的川岛芳子的耳中。 川岛芳子的纤指在桌案上富有节奏地敲击着,她的目光之中有好奇,有疑惑,有谨慎,但更多的是嘲讽。 围绕在武状元周边,几乎像是天罗地网一般的情报人员们,早就把武状元身边的情况侦察的一清二楚。 川岛芳子不在乎这武状元又在跟她耍什么心眼,又是否在拿自身作为诱饵引诱她的情报组织上钩。 她清楚的是,武状元的确是现身了,且孤身一人,周围经过探查并没有存在其他的帮手。 这样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情况,要么就是这个武状元太愚蠢,要么就是这个武状元太狂妄。 “他该不会以为这还是赛场上公平的决斗? 就算你是诱饵,我也要一口吃掉你,为了你这样的人物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值得的。” 川岛芳子在冷声中喝令道:“让第一第二第三行动小组全部赶过去,伺机出手,如若我在明日的报纸上看不到武状元身亡的消息,告诉那三位组长,他们可以剖腹自尽,以谢天皇了。” “嗨!” …………………… 一群人蒙着面在黑夜里急行,穿的也是乌漆嘛黑的夜行衣,几乎要与这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乍一看还以为是走错了片场,回到了古代,正碰上一群江湖刺客呢! 那为首的一个形体粗大,虽然是低沉着声音,却也像是闷雷在沉响,“老孙,老齐,我可是和你们说好了,一会儿带着兄弟们动手都利索点儿,别再出了什么岔子。” 那一个道:“老李,你就放心,这帮兄弟们以前是干什么出身的你又不是不清楚,押镖走货那干的全是刀口上舔血的买卖,不就是趁着夜去摸杀几个小鬼子嘛,这种事情还不是手到擒来。” 另一个道:“就是就是,老李,说好了,这回任务完成,你可得把我俩大力举荐给联盟长,保家卫国的联盟啊,这我们俩是肯定要加入的,想想退出江湖这些年,腰间的赘肉都一捏一大把了,是时候找点能让自己重新热血沸腾的东西了。” 李爱文拿出手中的纸张,借着月光念叨:“南巷口,张记豆腐店,帮工王四,爹,这是第一个。” 却说这为首之人不是李痴武又能是谁? 他安排道:“今夜咱们的目标不少,得把人员分工着来,老孙,这第一个目标就交给你了。” “好。”老孙转身,在自己的手下里安排了两个,嘱托他们两个按照情报的地点动手,务必干掉鬼子特务。 “南巷口,三口药铺,中年掌柜刘要发,这是第二个。”李爱文继续道。 “这个交给我,老八老九,你们两个负责这个鬼子。”老齐安排道。 很快所有的人手都安排了下去,照这个规模,一次性可以铲除十二个目标。 心细的李爱文在这些好汉们行动之前,又给嘱托了一些细节注意点,并约定好得手之后全部在南巷口的破墙后面会合。 于是杀戮随着夜深正式拉开了序幕…… ………………………… 当周卫国在黑夜里打出第一枪,以手枪并不算出色的射程,同样跨越一段昏暗到日军特务甚至看不清周卫国身影的距离,却依旧精准地打中那名日军特务的门面时。 追杀的日军特务们无不为之暗惊。 情报有误。 武状元学生的身份麻痹了太多人。 他何止是功夫了得。 枪法同样出人意料。 昏暗的角落里,周卫国一枪命中,立马闪身转入巷子里,身后一连串的子弹响起,射在早已经不见了周卫国身影的土墙上,土渣四散,子弹镶嵌其中。 短暂的枪声过后,四下再次陷入死寂。 身后追杀的几个特务小心翼翼的躲在掩体之后,望着身边被打中门面倒在地上,再没有气息的同伴,一时面面相觑。 直到那领头者用日语喝道:“八嘎,还不赶紧追,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对付不了他一个,杀不死武状元,等见了川岛大人,我们一个也别想活。” 醒悟之下,日本特务们立马又朝着周卫国逃离的方向追赶。 不管情报如何,这武状元有多么厉害。 今晚的暗杀行动,他们只许成功,绝不许失败。 周卫国继续往巷子里钻,他并不着急,一点儿也不着急,毕竟这里离他计划的地方还有好大一段距离呢! 至于身后这些追击的日军特务,周卫国并没有放在眼里。 利用对这片巷子的熟悉,以周卫国的身手和枪法,完全可以把这伙日军特务一个个耗死。 他之所以故意拖延着,甚至不远不近的把这些暗杀他的日军特务吊在身后,一来是为了掩护李痴武和刘远那两方面的行动。 二来也是为了自己最后的脱身计划。 为了达到这两点目的,周卫国甚至得把控自己出手的次数和程度。 时不时出手,干掉一两个追击的日军特务。 让他们愤怒,但不能让他们惊惧。 所以周卫国尽量以弱示敌,甚至故意表现出被追杀的狼狈。 偷袭。 狼狈逃窜。 再偷袭。 黑夜下悠长的巷子里,周卫国孤身一人与日军特务展开了一场追逐与被追逐的杀戮游戏。 一直持续了大半个时辰。 最后周卫国甚至亲自出手偷袭格杀了一名落单的鬼子特务,并抢走了那鬼子特务手中的枪支。 另外的鬼子特务很快闻声赶来,那特务组长分析道: 以武状元的枪法却选择冒险出手,看来是身上的弹药用尽了。 他抢走了小野的配枪,却并没有来得及抢走小野的储备子弹,小野之前一共开过三枪,也就是说他只剩下最后五颗子弹了。 “杀了这个混蛋!” 鬼子小组长低吼道,这一路追杀过来,他原本以为自己的特务小组人多势众,又个个都是精锐帝国武士,一定可以轻松干掉孤身一人的武状元。 可事与愿违,这武状元实在是狡猾,每次就在他以为可以消灭掉武状元的时候,总能被那武状元逃出去。 就这么一路僵持下来,三支行动小组一共二十四人,现在只剩下了一半儿。 此刻眼见着武状元的弹药快要用尽,这特务小组长再次心生曙光,消灭武状元的契机似乎出现了。 “追!” 前路越追越窄,武状元似乎被逼进了一条死巷。 鬼子特务组长顿时大喜,连忙下令让剩余人马加紧追击的步伐…… 第46章 武状元 亡(一)(为小哲夫兄弟加更) 尽管把武状元逼进了绝路,这条死巷子的尽头似乎就是武状元的葬身之地。 日军特务们却是谁也不敢大意。 纵然他们是川岛芳子麾下最精锐的特务行动组。 每一位成员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绝对精英,并经历过残酷的军事训练与间谍特训。 又是三支精锐行动组对付孤身一人的武状元。 却依旧没有人敢放松警惕,即使在追击武状元的步伐之中,众人也随时做好了隐蔽的准备。 原因很真实,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强悍的对手。 每一次武状元的出手,伴随着的必定是他们其中一人的性命。 从这场追杀与被追杀的游戏开始,从来没有过例外。 而现在武状元的手枪里至少还有五颗子弹。 日军特务们很清楚那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他们之中还有五个人可能会被带走生命。 尽管逃亡的武状元似乎越发的狼狈,似乎越发的岌岌可危。 …… 死亡的追逐继续着…… 巷子变得越来越窄,鬼子特务追击的步伐越逼越紧。 在巷口的转角处,周卫国又连射两枪。 随着一声惨叫,二十多米外追击的日军特务应声倒下一个。 面对同伴的死亡,该有的悲戚是不可能在这些冷漠的日军特务的脸上显现出来的,那特务组长甚至露出狂喜之色,“他失手了,还有三颗,追——” 其他的成员自然明白这特务组长的意思。 在先前的追杀过程中,武状元每一次出手可都是一颗子弹就会带走一条人命的。 这还是武状元第一次失手,两颗子弹只打死了一个人。 武状元缴获的勃朗宁手枪容弹量为八发,原本就只剩下五颗子弹,这下子打掉两颗,只剩下最后三颗。 活着的继续追杀着的鬼子特务们齐齐松了口气,这意味着他们之中或许只需要再倒下去三个人,就可以成功的干掉武状元了。 尽管是冷漠无情的特务,可谁又希望死亡会降临在自己的头上呢? 凄惨惨的夜幕下,周卫国继续奔跑,借着昏暗的月光可以看到他的嘴角挂着冷笑。 方才的第二颗子弹是他故意打空的,为了正是表现出自己的慌乱。 这样的慌乱落在鬼子特务的眼中,那自然就是破绽。 第三颗子弹打在那鬼子特务组长的肩胛骨上,再偏上两寸就能射穿他的咽喉,谁叫他方才一时激动,竟是下意识地追在了最前面。 闷声过后,几个手下连忙扶住鬼子特务组长,“组长,您没事儿?” 鬼子特务组长擦着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道:“我没事儿,不要放过武状元,这一片咱们探查过,再往前追击几百米就是一条死巷子,一定可以堵住他的,追——” “嗨!” 鬼子组长学乖了,捂着自己的肩胛骨吊在了队伍的中间。 第四声枪响骤然响起。 已经受了伤的鬼子组长恨得咬牙切齿。 他向身旁望去,除了受伤的自己,三支精锐行动小组啊,就只剩下了最后九个。 好在胜利在望,前边似乎已经到了死巷子的尽头。 若非如此,三支精锐行动小组都折损了大半,这鬼子组长甚至都已经萌生出放弃的念头。 这死巷口倒是迥异,巷子的尽头有一间单独坐落的房子,单层的楼房,墙体很高,足有三四米。 果然不出鬼子特务组长所料,武状元钻进了那房子里,依托着房子作为最后的掩体,负隅顽抗。 “上,杀了他!” 眼见着终于可以将武状元大卸八块,为死去的同伴报仇,鬼子组长恶狠狠地下达了命令。 两个鬼子特务应声从转角的巷口掩体后走出,朝着那楼房摸进。 砰的一声枪响打破了重新安静下来的黑夜。 属于勃朗宁手枪特有的清脆的枪声骤响的同时,那向前摸进的一名鬼子特务应声而倒。 另一名鬼子特务吓了个激灵,骇然之中连忙往回急退。 鬼子组长气的大骂,“八嘎,怕什么,他的五颗子弹已经全部打尽了,上——” 那鬼子特务回过神来,连忙稳住心神,又朝着楼房摸去。 其他的特务也信了鬼子组长的话,开始朝着楼房摸进。 可就在这时,楼房的窗口处兀地连续三声枪响。 三名已经从掩体后走出来,近在楼房前的鬼子特务根本躲避不及,迎面栽倒。 吓—— 这一刻别人说是其他的鬼子特务了,就连那鬼子特务组长都吓得连忙缩回了掩体后面。 “混蛋,他怎么还有子弹?”看着身边仅剩的五位战友,鬼子组长近乎崩溃,忍不住破口大骂。 乌云遮月。 魅影重重。 三月依旧带着料峭的冷风吹在脸上,残余的六个鬼子齐齐打了个寒颤。 这场追逐真是像极了一场噩梦。 孤零零的楼房就在眼前,后面是死巷子,武状元被堵在了房子里,绝对不可能逃脱。 可就是这么不到二十米的距离,那不远处在黑夜下孤零零地矗立着的楼房,竟是显得有些可怖,像极了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猛虎,就等着他们自己往里面跳呢! 恍惚之间,鬼子组长突然觉得这次的追逐像是一个陷阱。 猎物与猎手之间的角色,似乎在悄无声息之中就对调了。 鬼子组长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对手。 惊人的体能。 出神的枪法。 诡异莫测的身手。 在这黑夜的追逐下,竟是以一人之力诱导了一场以少敌多的暗杀。 …… ……“组长,他的枪法太准了,弹药似乎也还有很多,我们根本无法靠近,怎么办?” 直到手下的询问将他惊醒,鬼子组长这才回过神来,他定了定神,望了望那孤零零的半晌都没有动静的楼房,说道:“手雷,看到那处没有安装窗户的窗口了吗?把手雷给我扔进去炸死他!” “嗨!” 剩余的五个鬼子特务立马醒悟,他们此行每个人身上都配了四发手雷,再加上鬼子组长的,一共就是二十四颗手雷。 那投掷手雷的窗户口离得并不算远,只有十来米,对于他们这些经历过专业投掷特训的精锐间谍人员来说,手雷命中窗口并丢进去并不算困难。 况且足有二十四颗手雷! 鬼子组长一声令下之后,剩余的特务们同时开始了投掷。 拳头大的手雷拖着朦胧的烟雾,在黑夜的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朝着窗口的方向飞去。 二十四颗手雷先后被抛出。 有将近一半的手雷顺利地丢进了窗口。 下一刻楼内和楼外的手雷接连炸响,剧烈的爆炸声将宁静的黑夜彻底撕裂。 鬼子组长同时一声怒吼,“隐蔽,火力准备,提防武状元突围!” …… 第47章 武状元 亡(二) 二十几颗手雷连续爆炸的威力是很恐怖的。 再加上眼前这楼房只有一层,那窗口的位置又比较靠中。 尽管只有一半手雷顺着窗口丢进了楼内,剧烈的爆炸声过后,整座楼体还是几近坍塌。 鬼子特务们在特务组长的提醒之下,一个个躲在掩体之后,瞪圆了眼睛,将枪口对准了可能从楼体里冲出来的大门和窗口的位置,他们相信,在如此剧烈的爆炸之下,只要武状元不想死,就必须得冲出来。 浓烟滚散。 剧烈的爆炸之声过后,此地的喧嚣又被宁静所取代。 两相对比之下,显得越发的死寂了。 那孤楼依旧矗在那里,只是现在已经是满目疮痍。 让鬼子特务们感到诧异的是,武状元并没有冲出楼体! 难道宁可躲在楼体里边被手雷炸死,也不愿意冲出来与自己一行人鱼死网破吗? 一路被周卫国杀破了胆的鬼子组长,谨慎之下又带着特务们等了好半晌,这才壮着胆子朝那楼体接近。 缓缓推开残败的木门,借着月光看进去。 里面四周都是厚实的墙体,除了正对着他们的方向有两扇窗和一扇门。 手雷爆炸的冲击波倒是把墙顶的瓦片冲散开不少,月光透过楼顶的缝隙稀稀洒洒地照射在屋内,呈现出一个个银辉色的圆点。 鬼子组长紧皱起眉头。 忽然有组员来报,满脸喜色,“组长,找到了,武状元被我们直接给炸死了!” “炸死了?” 鬼子特务组长有些诧异,连忙赶过去察看,果然在房子里的梁柱旁边发现一具尸体。 他的衣服已经被炸得破烂,但特务们一眼就能认出来,这的确是那武状元穿着的复旦大学的校服。 他的身旁还散落着两把枪,两把特务们专用的勃朗宁手枪。 外加上一只名贵手表,那只手表也是特务们白天里看到那武状元戴在手上的。 只是在十几颗手雷连续爆炸的威力摧残之下,尸体的表面早就被炸成了一片碎肉,血肉模糊,哪能认得出来面容。 “组长,校服,勃朗宁手枪,外加上手表,他肯定是武状元,咱们费了这么大功夫,丧失了这么多人手,终于把他干掉了。” “就是,这小子太邪乎了,愣是把咱们三支精锐行动小组打垮了一大半,组长你摸,他身上还带着热乎气儿,流的血还没有凝固,看来是刚被炸死的。” 特务组长原本还在迟疑,闻声检查了一番,果然像是那特务所说,这尸体的血液尚且没有凝固。 事实似乎瞬间明了。 除了前面的两扇窗户和一扇门,这屋子里是完全封闭的。 方才又只有武状元孤身一人冲进了房子。 他依托着房子阻击,又接连打死了四人。 然后特务组长下令把手雷顺着窗户口丢进了楼梯里,剧烈的爆炸之后,这武状元变成了一具尸体,身上的特征一样不少。 鬼子组长紧皱着的眉头缓缓舒松开,他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一把勃朗宁手枪打开弹匣一看,里边赫然还有四颗子弹。 枪也正是之前被武状元缴获的那把枪。 特务组长点了点头,“既然任务已经完成,撤退,回去向川岛大人复命。” “组长,其他人的遗体……” “尽量带上,带不走的也没有办法,咱们今夜的动静这么大,一定会惊动上海警方,此地不可久留。” “嗨!” 一行人迅速在黑夜中撤离,最终远去的时候,鬼子组长又回头望了望那依旧孤零零地杵着的楼房。 他总觉得这次的追杀有些不太对劲儿的地方,特别是这最后消灭武状元的过程,实在是顺利的让他有些意外。 一切貌似合情合理。 可他的心底却有诸多疑惑。 第一,从先前追逐的过程来看,武状元对于这片区域是相当熟悉的,他为什么会把自己逼进一条死巷子? 第二,从先前的对阵来看,武状元身手过人枪法出神,为何会死的这么突然?直接被手雷炸死,竟是连突围的举动都没有。 可那尸体做不了假,尸体的特征也做不了假。 武状元该有的特征他都有,尸体是温的,血还没有凝固,就连体型也差不多。 一切的节点似乎完全吻合。 鬼子特务组长虽然心有疑虑,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毕竟三支行动小组折损了大半对付一个武状元,要是最后还出了什么纰漏,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再加上川岛大人早就对行动组这些日子暗杀武状元的拖延不满,这次要是还没有干掉武状元,回去就只有剖腹自尽以谢罪了。 想到这里,尽管一向谨慎,鬼子特务组长还是暗自说服了自己: 那就是武状元,武状元被成功的干掉了! …………………… 另一边的事情鬼子特务行动组顾暇不得,川岛芳子同样始料未及。 就在他们的注意力尽数被武状元吸引过去的时候。 上海警察局的警察们竟是突然出动。 还是凌晨时分。 大批的警察突然直接闯入,精准无误地逮捕了他们暗伏在中心街区域的大量间谍人员。 最让川岛芳子等人感到暗暗心惊的是。 他们潜伏在那片区域的许多间谍人员可都是经过专业军事训练的好手,又暗藏的有配枪,可整晚居然没有听到一声枪响。 一切发生得悄无声息,川岛芳子等人根本没有收到任何通讯。 次日,直到顷刻间就引起整个上海滩轩然大波的消息在上海日报上刊登,川岛芳子等人才收到消息。 头条报道消息是: 复旦武状元配合警察局接连捣毁日军间谍组织二十一处,抓捕日军间谍特务人员十三名,畏罪自杀者四十七人。 消息的下面配的是一些图片,川岛芳子一眼望去,立马就认出那些属于自己麾下特务组的成员。 如此打击让她一时之间有些目眩。 她根本不清楚自己的这些暗谍组织是如何暴露的。 还有这警察局的警察们,何时变得这么厉害了? 一夜之间几乎将她安排在复旦大学周边区域的间谍人员尽数拔除,这样的效率未免太高了。 报纸上第二条刊登的同样醒目的报道大标题是: 疑日本间谍出手致使武状元遇害。 下面配的是一长段痛斥日军间谍罪行的话语,然后又配上武状元在死胡同的孤楼里被炸得面目全非的遗体。 如此惨状让整个上海滩的民众们都怒了。 方才沉浸在第一篇报道中的喜悦,正在心底为武状元呐喊,他是好样的。 谁料转眼下来武状元居然就身亡了,被日军间谍所迫害。 前后的差异让民众们的心情在大跌大落过后,转化为滔天的愤怒。 日报一经刊登的当天下午,学生不入校,工人不入场。 整个上海滩的大街小巷是人满为患,日本上海驻华大使馆更是被激愤的民众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为武状元复仇,驱逐日寇!” 民众们自发地拉起了醒目的大条幅,以群体的压迫声讨日寇…… 第48章 这就是卫国联盟的实力 靠嘴巴的声讨大抵也只是停留于表面。 腰杆子发软的当局者,即使是借助民众声势浩大的游行也依旧没能挺直腰杆子,反倒是吓得内心惶惶,心惊胆战。 日本驻华大使馆的压迫过来之后,再以和谈稍加威胁。 当局者便爽快地妥协了。 色厉内荏为何意? 在日寇面前点头哈腰,在民众们面前咆哮若猛虎: “学生都给我回去上学,工人都回去给我干活,再有闹事者直接抓起来,那些被抓的带头者就是你们再敢胡闹的下场。” 警察局。 刘远这次与周卫国配合,突然袭击抓了不少日本间谍。 两日的审讯刚刚取得些成果,正要进行下一步的行动,警察局局长忽然来通知刘远。 “刘远啊,你这些日子累着了,审讯的工作就交给其他人,你回去休假!” 刘远愕然道:“局长,我休什么假呀,现在审讯正在要紧的关头上,那些特务有不少都已经招了,按照鬼子特务招出的情报,咱们可以顺藤摸瓜,甚至把整个上海滩的特务组织都给它揪出来,只要……” “这是命令!” 局长喝道,但毕竟是自己的得力干将,局长也有些不忍,他拍了拍刘远的肩膀道: “刘远,我的为人你是知道的,我也是没有办法,形势不如人,就算你把这些鬼子间谍机构全部捣毁了,又有什么用呢?” “局长,鬼子的间谍把上海滩渗透的是千疮百孔,他们是要图谋我们整个上海啊!” “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但上面有命令,自然有他们的考虑,你我又何必杞人忧天呢?”局长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刘远脱下警帽,转身离开,已是心灰意冷。 局长望着刘远逐渐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还是年轻呀,我当年还不是和你一样心高气傲,可最后怎么样,照样是糊涂堆里扎糊涂,慢慢你就会明白,这年头还是糊涂点儿好啊!” 日本驻华大使馆。 上海民众游行的事情才被弹压下去。 下属的脸上写满了嘲讽,“果然,让中国人的政府对付中国人是最有效的,这些百姓居然痴心妄想,心存希望,实在是愚蠢至极。” 川岛芳子道:“未必有你想的这么顺利,这次的暴露一定会引起中国军方相关组织的警惕,这次事件过后通知下去,所有成员暂时潜伏,等候命令。” “嗨!” “看来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武状元被顺利铲除了,民众们没了希望之火,再加上这次政府对上海民众的弹压,日子一久,这些民众们也就把心底的仇恨忘却了,该怎么过日子照样怎么过日子。” 下属道:“川岛大人说的极是,说起来这个武状元还的确是块硬骨头,我们三支精锐行动小组,最终活着回来的居然只剩下六个人。” 刚听到这消息的川岛芳子也是同样的惊愕不已,现在才慢慢平复下来。 “看来是我们的情报出了问题,我低估了这武状元的棘手程度,我再问一遍,确定是把武状元干掉了?” 虽然报纸都已经刊登出来了,但川岛芳子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确凿无疑!”下属回道。 “那就好。”川岛芳子姣好的面容露出一如既往的自信。 “还有一事,川岛大人,情报组织已经把有关武状元身边家人朋友的情报送过来了,您看是不是……” 川岛芳子摇了摇头,道:“这次铲除武状元的事情闹得很大,我们付出的代价同样不小。 上海政府虽然一边出面弹压百姓,另一边却也借着这件事向我们讨价还价,这样的多事之秋,既然武状元已经除掉了,其他人无足轻重,没必要再冒着暴露的风险出手,另外那周继先德高望重,或许将来还用的着!” “嗨!” ………………………………………… 城隍庙的一隅。 四下人迹寥寥。 李痴武正在与一个中年汉子交谈。 那中年汉子身材中等,长相普通,明显是那种丢在人群之中就再也别想找出来的角色。 一向大大咧咧的李痴武,此刻竟是表现出少有的敬重。 “陆先生,还是上次的事情,我想问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这李痴武口中的陆先生,自然就是上海本土帮丐头陆洪涛,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家伙,就是那跺跺脚就能让整个上海滩抖三抖的乞丐群体八大巨头之首。 陆、周、钟、王、二沈、二赵。 这是上海滩乞丐群体的八位丐头,手下恐怕有十数万的乞丐群体,与地方的政府、各个部门,势力,皆有来往,权势不可谓不小。 其中以本土帮陆洪涛的势力最强,影响力最大。 陆洪涛的声音也普通的让人过耳就容易忽略。 可其中的气度却是不凡,是一种久居上位者的从容,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绝不会为人所拿捏的从容。 “李老镖头,若非是拿你当朋友,我绝不会和你说这些话,我陆洪涛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我从不自诩好人,但这颗爱国之心还是有的,小鬼子猖獗,但是想要欺负到我们中国人的头上,那我是决计不肯的。 可你口中的联盟我甚至从未听说过,你让我如何相信,又加入其中?” “我们的联盟长你是知道的!”李痴武道。 陆洪涛点了点头,“复旦武状元,的确是年轻有为,也颇有想法,但这还远远不够,仅仅靠一腔热血就能成大事的话,这天底下也不会有这么多失败者了。” “另外最近不是已经有消息传开,说是复旦武状元联合警察局捣毁了日军多处间谍组织,被日军间谍报复,已经身亡了吗?” 言外之意,你们这联盟长都已经没了,所谓的联盟根本就是贻笑大方。 李痴武却是大笑起来。 陆洪涛疑惑道:“李老镖头为何发笑?” 李痴武道:“陆先生未免太小瞧我们卫国联盟,也太小瞧我们的联盟长了,这一切不过是我们联盟长筹划出来的计谋,忽悠小鬼子的罢了。” “何意?”陆洪涛首次露出惊容。 李痴武道:“所谓的武状元身亡,只是我们联盟长的金蝉脱窍之计,小小的一次计谋,我们卫国联盟便干掉了四十七个鬼子特务,可到现在为止,小鬼子连正主都没闹明白是谁呢!陆先生,我想知道除了我们卫国联盟,在这上海滩难道还有第二处组织敢如此对付日本人吗?陆先生不是想看嘛,这就是我们卫国联盟的实力!” 这惊人的转折的确是给了陆洪涛当头棒喝。 陆洪涛何其聪明,转瞬间便明白了李痴武这番话语的信息量。 第一,武状元没死! 第二,报纸上刊登出来的消息,鬼子特务畏罪自杀的四十七人,是这卫国联盟动的手。 第三,卫国联盟杀死的鬼子特务居然算在了警察局的头上,可见有警察局的人在为卫国联盟善后。 前后一联系,陆洪涛的心底生出莫名的震撼,他忽然意识到,或许真是自己小瞧这个联盟组织了。 神秘莫测。 手段惊人。 就算不是他想象的庞然大物,有这样的潜力,假以时日,谁敢保证它不会震动九州呢? 爱国之心夹杂着热血,似乎一并而起。 陆洪涛沉声道:“我要见你们的联盟长,武状元!” 第49章 陆洪涛加入 陆洪涛的松口让李痴武心底暗喜,看来事情有了转机。 李痴武不动声色道:“我们联盟长对陆先生十分看重,其实这次不惜冒风险对付日本人,一来是为了打击小鬼子的嚣张气焰,二来是正为了让陆先生看到我们卫国联盟的实力,更是让陆先生看到我们联盟长的诚意。 联盟长其实早就在等着陆先生了。” 陆洪涛惊讶道:“哦,武状元也来了?” “是,而且我们联盟长断言,陆先生知道实情之后一定会见他。” 李痴武话音刚落,一脸平静的周卫国从庙宇的后墙走了出来。 武状元的容貌在报纸上刊登过多次,陆洪涛自然不陌生,他一眼便认出周卫国。 这一切也无不表明李痴武方才说的都是实情。 小鬼子还在沾沾自喜着武状元已经被消灭的时候,人家还大摇大摆的在城隍庙溜达呢! “陆先生!” 陆洪涛也算是江湖中人,周卫国拱了拱手,陆洪涛也还了一礼,两人就算是认识了。 陆洪涛感慨道:“武状元当真是手段通天,这些年我还没见日本人在谁手里吃过亏! 所谓的武状元遇袭身亡,看来是天大的笑话,日本人一向自诩聪明,在你武状元的面前倒是显得有些愚蠢至极了。 陆某早听闻武状元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如同传闻,居然如此年轻,当真是后生可畏!” 周卫国笑道:“陆先生说笑了,相比于您这上海滩八大丐头之首,我充其量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谦虚了,武状元所为如果都是小打小闹的话,这天底下怕是就没有什么大事了。” 陆洪涛说着,他注意到在周卫国站出来的时候,李痴武便自发地站在了庙宇的转角口。 用意自然是替周卫国放哨,毕竟现在的武状元可是已经身死之人。 这让陆洪涛暗自感慨,他很清楚这李痴武的身份,当年大镖局的副总镖头,武艺高强又为人豪爽,广结好友,在这上海滩即便比不上他陆洪涛,那也是小有名声。 可就是这样一个酷爱武学,大大咧咧的鲁莽武夫,居然会对这年纪轻轻的武状元如此的忠心。 陆洪涛的眼光毒辣,他自然看得出来。 李痴武对于周卫国的尊重和钦佩那是发自内心的。 甚至是丝毫不逾矩,心甘情愿的把自己当作下属。 观其友而知其人。 这让陆洪涛收起了原先的想法,重新以一个平视的角度去审视周卫国。 周卫国是绝没有想到这陆洪涛会如此心细如发的。 应对聪明人,遮掩的越多破绽就越多,所以周卫国干脆直来直往道:“陆先生,漂亮话我就不说了,今天我会站在你面前,我的来意你是清楚的。 陆先生的为人我听说过,你曾经对外宣扬说:上海滩绝不是小鬼子想撒野就能撒野的地方! 这句话我一直记在心底,我也一直相信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的陆先生,绝对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真英雄。 如今时局动荡,一旦发生剧变,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上海。 我斗胆一问,陆先生难道要坐以待毙吗?还是说指望手底下的乞丐兄弟们成事呢?” 陆洪涛明白周卫国的意思,但他并不急着表态,反倒是平静道:“就怕大势洪流之下,螳臂挡车不过是自取灭亡。” 他的言外之意说的是卫国联盟。 “那也总好过做亡国之奴,丧家之犬,陆先生既放言日本人不能在上海滩撒野,想来也是打心底瞧不起日寇的,难道真要看那弹丸之地骑到我们泱泱中华的头上,届时为了活命,不惜做走狗汉奸,遗臭万年吗? 日本人对待乞丐这个群体,怕是远不如中国人仁慈。” 周卫国将矛头直指陆洪涛。 “放肆!”跟随陆洪涛而来的汉子冲着周卫国怒目圆瞪。 陆洪涛抬了抬手,“退下,老三,你觉连鬼子都敢杀的武状元,能轻易被你吓到吗?” “大哥,那这小子也不能口出狂言啊!我们谁不知道您是最痛恨日本人的,给日本人做走狗,我们兄弟就是死也不可能答应的。” 看着因为周卫国三言两语就激愤不平起来的老三,陆洪涛忍不住多打量了周卫国两眼。 这比自己也小不了几岁的三弟,和人家年轻的武状元相比,怎么倒是更像一个愣头青了? 不过是个激将法罢了! 周卫国笑了声,“陆先生不要介意,我这人喜欢直言直语,像陆先生这样的聪明人,漂亮话听过太多,这样直白的话听着或许更有趣些。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天下人皆懂,陆先生更不会陌生。 我卫国联盟不过是尚有爱国之心的兄弟聚集在一起,不知何为螳臂挡车,只求问心无愧。 日寇想侵略这片我们深爱着的土地,那他们就得问问我们体内的热血答不答应,得问问我们中国人的骨气答不答应,得问问我们手中的武器答不答应……” “我卫国联盟唯有一言:犯我中华者,必诛之!” “犯我中华者,必诛之……”陆洪涛低声念着,品味着这句话语。 “陆先生也是个爽快人,今天我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言尽于此,至于陆先生如何选择那是你的权利。” 撂下最后一句话,周卫国示意了李痴武一眼,“李老哥,看来今天是白走一趟了,就当是结识下陆先生这样的好汉也罢,我们走!” 李痴武点了点头,颇有些遗憾,只得跟随周卫国,就准备一道离开。 一道声音忽地在身后响起,“联盟长,何必急着走,不如去我的宅子里喝杯茶,再坐下来谈谈也不迟嘛!” 周卫国扭过头来,从容之中笑得十分灿烂: “陆大哥,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老三:“……” 李痴武:“……” 添酒回灯重开宴,陆家大宅里,周、陆两人促膝长谈了一夜,畅所欲言,开诚布公,从当今中日之局势,一直谈论到上海的近况与未来。 到次日凌晨时分,两人走出宅子里的时候已经是称兄道弟,大有一种相见恨晚,惺惺相惜之情了。 分别之时陆洪涛拍着胸脯保证道:“卫国,太大的话我不敢保证,但是这上海滩我在这儿经营了十几年,卫国联盟的发展,我一定会鼎力相助。” 周卫国道:“陆大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保重!” “保重!” “走。” 周卫国与李痴武告别陆洪涛,一路隐蔽而归…… 第50章 离别前夕 十九路军一一九旅一团一营驻扎地。 一周之前,上海日报上的消息传来,说是复旦武状元在复旦大学击败了日本北辰一刀流武馆的二师兄小林流木,为中国人争了气。 整个上海滩都在为武状元欢呼。 一营长陈正伦更是不例外,表现的比自己打了胜仗还要高兴。 见了人,陈正伦一开口便是,“复旦大学的武状元,对,就是最近多次痛打小日本儿的那个武状元,那可是我兄弟。” 得意自豪之色,溢于言表。 可今日噩耗突然从报纸上传来,说是日本特务偷袭了武状元,导致武状元身亡。 当士兵把报纸消息拿给陈正伦看的时候,紧握着拳头的陈正伦在看完了消息之后,眸子里早就喷出冲天的怒火。 “传令兵,通知全营集合,带上所有的武器。” 这天,一营驻地充满了肃杀的氛围。 满心怒火的陈正伦把矛头对准了日本驻华大使馆的,他相信自己的兄弟周文的死肯定跟日本大使馆脱不了干系。 多好的兄弟啊! 文武双全的栋梁之才! 就这么糟践在了日本人的手里! 陈正伦要报仇,他把气全撒在了活着的鬼子身上。 全副武装的一营并非是空摆样子,他们感受到了自家营长的愤怒,他们愿意为营长死战,愿意为武状元复仇。 一营全体战士在杀气腾腾之中,甚至已经冲出了驻扎地,走在了半道上。 却被五二一团一营营长唐德拦住。 上次在青云路阵地上,陈正伦的营几乎要打光了,就是唐德带着人及时赶到替换了阵地,救下了陈正伦等人,所以对于唐德陈正伦是有感激的。 “唐营长,你带着人拦着我做什么?”陈正伦压抑着怒火说道。 唐德常叹了口气,惋惜道:“陈营长,周文兄弟是个好样的,我们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就是复旦武状元,日本人可恨,正面打不过武状元,就私底下派人去暗杀,鬼子这是要把我们上海滩的希望扼杀在萌芽之中。 可现在武状元已经生死,又是时局紧张的时刻,这个时候你带兵强冲大使馆,这是会挑起战争的! 更会给日本人留下话柄和借口,到时候反而更被动,不但不能为周文兄弟报仇,反倒是会把自己和营里兄弟全部搭进去。 得不偿失呀,我想周文兄弟还在的话,也一定会阻止你的。” 陈正伦怒道:“日本人丧心病狂,当局者软弱无能,老唐,我他妈心里痛啊!” 唐德无奈道:“心痛者又何止你我,但凡还有颗爱国之心的,听完这则消息有谁不心痛呢? 老陈,回去,不要做鲁莽之举,你我是军人,若真心想给周文兄弟报仇,等今后上了战场多杀几个鬼子泄愤也就是了。” 陈正伦又何尝不知道自己此举鲁莽,他一向也不是个鲁莽之人,在战场上面临过多少生死也能从容应对,这一次实在是因为周卫国的死伤心不已。 在唐德的劝解下陈正伦慢慢冷静下来,率领着一营的兄弟们重新返回驻地。 天色慢慢黑定。 陈正伦出了军营,他脱下了一身戎装,现在只是一个因为自己兄弟身亡而郁闷悲痛的兄长。 他在酒摊上买醉,一杯续着一杯,心中的苦闷无以排解,也只能借酒消愁了。 一个戴着帽子并压低了帽檐的身影,不知何时坐在了他的对面。 他的声音压的低沉,“这位大哥,我看你一个人喝酒实在是苦闷,不如小弟陪你喝几杯?” “好啊!酒逢知己千杯少,你我素不相识,你愿意过来陪我喝酒,我就愿意拿你当朋友。” 哐当一声。 酒碗相撞。 “干了!”陈正伦大笑道,随即仰头一饮而尽,溢出的流水顺着他的脖梗子向下流淌。 喝着喝着,陈正伦的眼眶再一次红了。 那声音道:“大哥,你好像很伤心?” “是啊,伤心。” “为谁伤心呢?” “为我兄弟,多好的兄弟啊,就那么没了……算了,算了,你一个外人我就不和你说这些了,来,干了。” 那声音竟是笑了起来,“看大哥这么伤心,一定是个重情义的汉子,大哥要是不嫌弃,就拿我当你兄弟。” 陈正伦又自顾自地灌了一口酒,摆着手说道:“不行不行,我和他是生死之交,你我之间没有这样的感情,又怎能称兄弟?” “生死之交早晚会有的,在下周卫国,愿意与陈大哥结为兄弟。” 那声音完全放开了,并把帽檐抬高,露出一张让陈正伦整个人都有些呆滞的面孔来。 “阿……阿文!!!” 陈正伦瞪圆了眼睛,又连忙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无人,招呼了一声起身就走,周卫国在后面跟着,两人很快到了一处偏僻的巷子。 重新站定,四下无人,陈正伦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情感了,他在感慨之中抓着周卫国的肩膀,声音有些过于激动的颤抖:“阿文,我就知道你小子没这么容易死。” “陈大哥,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那刚才是谁在喝酒买醉,因为周文的死痛苦不堪来着?” 陈正伦也是个聪明人,稍稍一滞,便立马转过弯儿来,笑道:“这是有原因的,我知道阿文你是假死,我这做兄长的总得表现出点悲伤给旁人看看,也好让他们信以为真嘛!” 周卫国:“陈大哥,那您这演技兄弟可真是没话说,当得起精湛二字。” “低调,低调!”陈正伦义正辞严道。 周卫国:“……” 周卫国这次是专门过来找陈正伦的,时间不能久留,所以很快便步入正题。 他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与自己的计划向陈正伦告知之后,陈正伦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金蝉脱壳的假死之计,阿文,你可是瞒得我好苦啊!” 周卫国抱歉道:“实在是情况紧急,没有来得及通知陈大哥。” “不说这个,你现在不是来了嘛!不过我倒是好奇,你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连狡猾的日本人都可以骗过去的?” “都是三哥的功劳!”周卫国笑道。 “三哥?” “是啊!” 周卫国笑着把那晚在日本特务的追杀下,使用假死金蝉脱壳的过程说了一遍。 原来就在周卫国把日本特务引到那死巷子的孤楼之前,刘三就已经进了孤楼,并在此之前干掉了一名鬼子间谍,把鬼子间谍的尸体提前放在了孤楼里。 周卫国进了孤楼之后,先是开枪震慑住小鬼子,然后利用这个间隙迅速的和那鬼子尸体对换了衣服,最后顺着刘三开的天窗撤离。 开天窗,这活计周卫国可是跟着神偷刘三干了不止一次了。 轻车熟路啊! 于是那躺在孤楼里的鬼子的尸体就换上了周卫国的衣服,带上了周卫国的手表,用上了周卫国的勃朗宁手枪。 甚至就连体型也是刘三专门挑选出来的。 面目全非之后根本没人认得出来。 又是刚杀死的鬼子间谍,连血都是热乎的,与“周卫国”的死亡时间几乎吻合。 如此精细的假死金蝉脱壳,日本特务要是能看得出来,那就见了鬼了。 “厉害,其中最厉害的就是你对鬼子心理的掌控,要把握的恰到好处,否则在最后关头小鬼子没丢手雷进去,那这一切可就白搭了。”陈正伦听得感慨不已,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周卫国道:“侥幸成功。” 陈正伦笑道:“失而复得,别提我这心里有多痛快了,阿文,不,卫国,这么说从今以后周文这个人算是消失了,你会以周卫国的新身份去南京报考中央军校?” 周卫国道:“是的,陈大哥,前不久中央军校准备第九届招生的消息已经在报纸上刊登,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准备近期就赶往南京。” 陈正伦道:“去,上海比南京乱得多,你现在又身份敏感,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周卫国正色道:“是,只是在离开之前我专门来找陈大哥,是有要事相商……” 第51章 拉亲爹下水(求赏) 民国时期正值多事之秋,时局动荡,党派林立,组织众多。 当周卫国不再瞒着陈正伦,将自己组建了卫国联盟,并联络聚集了不少爱国之士的情况说出来之后,陈正伦原本只是有些惊讶,可随着周卫国越发深入的叙述,慢慢地变得重视起来。 陈正伦是个真性情的热血汉子,是个奋战沙场的铁血军人。 再加上两人生死之交,周卫国在陈正伦的面前并不遮掩,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就是要邀请陈正伦加入卫国联盟。 陈正伦也果然没有让周卫国失望,甚至毫不犹豫地就点了头。 周卫国忍不住说道:“陈大哥,你这决定会不会太仓促了?毕竟以现在的时局,所有想投身报国的中国人,最好的选择莫过于国民政府和军队,另外,你可是gd成员。” 陈正伦笑道:“卫国,你要这么说那就太瞧不起我陈正伦了,我陈正伦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也没什么大的出息,但我自认为这份眼光还是有的,不说是你周卫国的为人,就你组建的这个联盟,为的是保家卫国,救亡图存,为的是百姓和祖国,就冲着这份宗旨,不管我是什么党,都不会影响我加入你们。” 周卫国感激道:“多谢陈大哥信任,陈大哥放心,就像是你说的那样,我们卫国联盟只是为了守护脚下这片土地,守护我们的同胞,绝不会参与任何政党之争。” “我相信!”陈正伦道。 两人又敞开心扉交谈了一阵,最终周卫国交代道:“陈大哥,这是联盟的身份证明牌,你务必把它收藏好,不过话说回来,这牌子就算是被人发现了也没什么,我们联盟行的光明磊落,不怕他人诟病。 我离开之后,陈大哥若是需要与联盟成员联系,直接找三哥就是了。 还有,联盟需要不断扩大吸收新鲜血液,吸收爱国的有志之士,陈大哥若是有信得过的人选,也可以试着发展过来。” 陈正伦笑道:“卫国,你就放心去,我都明白。” “好,陈大哥,那就这么说了,保重!” “保重,一路顺风!” …………………………………………………… 复旦大学。 武状元身亡的消息传开,给整个学校都笼罩了一层压抑失落的氛围。 学生们无不激愤。 这几天去政府和警察局大闹的很多,学生们大力呼吁,要求政府与警察出手抓捕伤害武状元的日本特务,为武状元报仇。 就连教书育人的老师们也是如此,大家甚至公开罢课,发表“武状元不能白死,”“上海的英雄不能白死”的各种言论。 整个学校唯一知道真相的只有一人,曹颖。 但她并不准备阻止这场闹剧,尽管她从站长徐博文的脸上看到了太多的愁容。 闹一闹,闹一闹或许效果也好,才不至于让民众陷于麻木之中。 中日和谈的谈判桌上,中方代表也拿武状元被日本特务偷袭身亡的事情做文章,换回了一定的主动权。 毕竟任何时候间谍和特务都是被世人所厌弃的,日方代表一时之间也不好蛮横弹压。 校园内。 又以与周卫国最为要好的张楚、陈怡、田静三人最是悲痛。 三人都不敢相信,前几日还在大家面前有说有笑的周文,怎么会突然身亡呢? 可校园里传来的消息做不得假。 报纸上刊登的报道做不得假。 他们赶到周公馆时,看见了周老爷子的悲痛。 白发人送黑发人,一脸憔悴,周公馆布置了白事,这更做不得假。 周文,是真真切切地死掉了! 陈怡在人群前强言欢笑,发起组织同学们为武状元申冤,私下里谁又知道她偷偷的哭了多少次,眼泪都哭干了。 田静在周卫国身亡消息传来的当天,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她的眸子里有怒,有恨,只是在怒过,恨过之后,又重新表现的从容平静,竟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最后是张楚,谁能想到,这个在周卫国活着的时候总有些瞧不上周卫国,甚至处处争锋相对的斯文学生,竟是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热泪纵横。 一向有些内向的张楚变了。 他在高台上演讲,他在校园内呼吁,他在社会中奔走,各处为武状元叫冤,试图唤醒民众们逐渐溢满的麻木。 …… 三人聚到一起的时候触及到伤心之事,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田静红着眼睛道:“张楚,你平日里是不喜欢周文的,周文都已经离开好几天了,你怎么还这么悲痛?” 张楚摘下眼镜,抹了一把上面滴泪珠,“我以前只当他是个富家公子哥,和咱们根本不是一路人,现在我才知道我错了,周文他是好样的,我佩服他。” “陈怡,你没事?”田静注意到陈怡的身子在抖。 陈怡勉强笑了下,“田静,张楚,周伯父近日准备为周文发丧,我们也一起去祭奠!” “好。” “好。” 张楚和田静都没有犹豫。 周公馆内,棺椁的面前张楚烧着纸钱,再一次忍不住哭的稀里哗啦,他对着棺椁一阵哭诉,回忆着和周卫国当同学这几年的过往。 两个女孩子也哭了,他们沉默着,一起陷入悲痛。 不远处二楼的拐角,可以清楚的看见楼下的情形,周继先叹了口气,“阿文,你当真不下去见你的同学吗?” “爹,我现在已经是死的人,贸然与他们接触对他们来说未必是好事,他们痛苦一阵慢慢的也就好了,我不愿意拿他们的性命开玩笑。” 周卫国说着,看着痛哭的张楚忍不住感慨,他真没有想到张楚居然能够如此对自己。 至于陈怡,周卫国在心底叹了口气。 或许慢慢的也就放下了,不见是最好的结果。 此生既然有了萧雅,又何必去招惹陈怡? 至少到目前为止,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并没有捅破。 就自己把那份情感封存好了。 “也好,你如今做事比爹想的成熟,爹也算是能稍稍放下心来,阿文……” “爹,您怎么又忘了,儿子现在叫周卫国,身份证件哥那边都已经帮着处理好了。” 周继先笑道:“好,卫国,男儿有志在四方,你能有今天这份成长,爹很欣慰,至于南京,你放心的去,去了好好考试进入中央军校,不要给爹丢脸,家这边儿你放心就是了,有爹在,还有小辉帮衬着,不会出事的。” “爹,那儿邀请您做卫国联盟金融部部长一事……” “罢了,你这孩子从小就爱折腾,爹都这一把老骨头了你也不放过,爹这一辈子除了当年的同盟会,再也没有入过其他的组织,不管是gd也好,还是gcd也罢,不想临了倒是被自己的儿子给拉下水了。” “爹——,联盟的宗旨您是知道的,国家的利益为大,一切的个人荣辱都不足挂齿,并不参与党政之争,一切为了国家与人民,这与您的思想也是一致的,怎么能说是拉下水呢?” 周继先一时哂笑道:“老了,说不过你了,好,答应你就是了,以后你卫国联盟的经济问题,爹给你做这个后盾就是了。” “谢谢爹支持!” 周卫国惊喜道,自己的父亲在商界有多大的能量,这些年又积累了多少经商的智慧,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有父亲在,联盟的用钱问题总算是能够彻底的放下心来了…… 第52章 欲往苏州 知子莫若父。 只是这段时间以来,自从那次儿子莫名其妙地在他的面前跪下来,并说了一番肺腑话语之后。 周继先总觉得自己的儿子似乎变了很多。 做事越发的成熟沉稳了。 对自己也少了往日老鼠见了猫般的敬畏,反倒是多了一份亲近。 离别在即,虽说这段时间以来周卫国表现得成熟了许多,周继先还是有些不放心,他独自来到周卫国的房间,找到了周卫国为自己准备的行李。 打开行李,衣物,一些日用品,还有一些钱币,倒是准备的简单且不失妥当。 还有一个包着的小包裹,打开,里边装着三样东西。 第一样是一个纸袋里装着的五张周卫国的近期二寸半身照片。 第二样是复旦大学的提前肄业证书,证书上的名字赫然写着“周卫国”。 第三样是一些关于身份证明的文件,上面还有着上海警察局的盖章。 看完了这三样东西,周继先的脸上有了宽慰的笑。 让自己挂念操心了近二十年的儿子终于是长大了。 周继先也全都明白了。 自己的儿子对于报考中央军校似乎早有计划,早就把这一切准备妥当,甚至在武状元没有身亡之前,他就提前给自己拍好了照片。 再加上警察局的证明,复旦大学的毕业证明。 前后思虑周全,几乎毫无纰漏。 “这孩子,藏得真是够深的,凡事谋而后动,他算是做到了,我也总算是能放心了。” 周继先感慨了两句,想了想,又从身上掏出一封信来,连同周卫国的那三样东西一起放进包裹里包好,又妥善地放进周卫国的行李。 另一边。 刘远也在自己的屋子里收拾行李,周卫国在一旁帮忙。 “卫国,这次我们正好一起过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说起来咱们兄弟能一起报考中央军校,哥这心里是真高兴。” 说着刘远把自己的衣服折叠起来塞进行李箱,只是他的手法就让人不敢恭维了。 周卫国鄙夷地望了他两眼,又把他折好的衣服拿出来重新折叠,“哥,你这也不像是会叠衣服的样子,看来还是得尽快找个嫂子。” 刘远笑道:“你呀,尽拿我开涮,我倒是也想,到哪儿找去?” 周卫国忽然想起前世刘远与曹颖的恋情,一直到最终天人永隔,才得以捅破那层窗户纸,不由得为两人痛惜。 “哥,要我说曹颖老师就挺好的!” 刘远正在整理衣物的动作一僵,笑骂道:“别瞎说。” “哥,我没瞎说,谁说同志就不能发展为恋人了,要我说这才是佳话。”周卫国坚持道。 随着周卫国的话语,刘远的确有些失神了。 周卫国拍了拍刘远的肩膀,道:“哥,人这辈子看起来挺长,其实挺短的,好些话有机会的时候没来得及说出口,或许想说的时候却没有机会了,反正曹颖老师是个好姑娘,你可要好好把握住了。 而且不怕告诉你,就你腼腆,什么话都藏在心底,上次我跟曹颖老师谈话,曹颖老师提到你的时候,那可是直白的很。” “她怎么说的?”刘远有些紧张地问道。 屋子里沉默了片刻,直到看见周卫国的狡黠的笑,刘远这才回过神来,“臭小子,你诈我呢!” “哈哈哈哈,哥,亏你还是那啥呢,怎么连这点儿警惕意识都没有?还说对曹颖老师没有意思,让我抓了个正着!” 刘远这会儿倒是也不否认了,叹了口气,“看现在中国这局势,我哪有心思谈什么儿女情长。” “这话说的,难道小鬼子打到咱们中国来了,咱们连饭都不吃了?”周卫国反问。 刘远道:“卫国,你怎么总把话题往我头上扯?说点儿正经的。” “正经的?” “嗯。” “你这好好的警察局警长不当,为什么非要跑到南京去报考中央军校?”周卫国问。 “很难理解吗?你这做弟弟的都有保家卫国的心思,我这做哥哥的怎么能干看着? 当警察只是呆在这大后方,又不能上战场。” “得了,哥,老实说,是不是你得到的新任务?” “组织规定,保密。”刘远不松口。 周卫国笑了笑,也不强求,两人又收拾了一阵,周卫国说道,“哥,南京报名时间有两天,去南京之前,我想你陪我顺道去一趟苏州。” “苏州?去苏州做什么?” “这是我的疏忽,我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萧雅,我们先前的计划她并不知道。” 刘远恍然道:“懂了,萧雅不知道你假死的情况,这次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再加上萧伯父说萧雅经常打探你的消息,估计你身亡的消息早就传过去了。 可是我们这边又没办法通知,不管是电台还是电话都很容易被人监听。 萧雅她怕是……” “我对不起萧雅,这是我的疏忽,这几天她一定很伤心。所以,哥,去军校之前我必须要去一趟苏州,去见萧雅。” 刘远点头道:“是啊,是得去一趟,放心,我陪你去,等萧雅见了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夜里周卫国又秘密地见了刘三,李痴武,李爱文,陆洪涛等人。 周卫国把周继先介绍给了大家。 众人无不拜服,就连陆洪涛也是敬仰不已。 同盟会的元老,苏州的富商,远的不说,就说是在这上海滩的身份地位,比起他陆洪涛也是只强不弱。 周继先何其精明的人物,他很明白自己儿子让自己出面的另一层用意,所以在谈话之中沉稳有度,又不失该有的果决。 一番话语下来,众人对联盟的归属感越发的坚定,周老先生这样的定海神针都在,何愁不能干一番大事呢? 周继先离开之后,李爱文表示,“卫国,南京是个十分重要的地方,不管是政治地位,还是未来的军事地位,都绝对不能忽视。 所以这次你去中央军校学习之后,我们联盟的一些人手也会逐步延伸过去,在那边发展。 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联系他们。” “你们放手去做就是,说起来我这个联盟长实在是不称职,在军校就读期间,联盟的事情就靠诸位了。” 周卫国说着向众人拱了拱手,众成员连忙回礼。 接着又说了一些细节之处,一直谈到后半夜,周卫国这才与众人分离,回周公馆休息,等待次日到来,就准备出发赶往苏州…… 第53章 江南佳人 次日,天还没有放亮,为了安全起见周卫国和刘远便准备从周公馆出发,赶往火车站。 临行的时候本应该是父亲叮嘱儿子,毕竟周老太爷晚来得子,一向对于周卫国是表面严苛,内心溺爱,这一次分别还不知道要多久,未免心中不舍。 只是想到周卫国如今做事越发的得体沉稳,周老爷子也就没什么好交代的了。 周公馆的大门口,反倒是周卫国这个做儿子的唠叨个不停: “吴妈,我爹他喜欢喝茶,这原本是个好习惯,只是茶这个东西提醒神脑,特别是晚上睡前喝多了就难以入眠,容易影响睡眠质量,我不在的时候你帮我盯着点儿,别让爹他睡觉前再喝那么多茶水了。” “还有爹那个风湿病,一到了下雨天就疼痛难忍,家里的风湿膏还有一些中药,外敷内用,不要忘了。” “爹还有个毛病,每次一忙起来就忘记吃饭,这哪儿行啊,你得时刻盯着点儿,不管肚子饿不饿都得按时按点吃饭。” “还有……” “还有……” …… 周卫国说的似乎停不下来了,刘远在一旁偷笑,吴妈也是捂着嘴。 周老太爷的老脸有些挂不住了,他望了望天色说道:“你们要是再不走,这天就该亮了,阿远,还不赶紧带你弟弟出发?” 刘远应了一声,一把拉过周卫国,道:“爹,您放心,去了中央军校我会照顾好卫国的。” “是相互照顾,打仗亲兄弟,你们两兄弟在一起我也好放心些。” “是,爹,您保重!” “爹,保重,吴妈,你别忘了我和你交代了。”周卫国被刘远拉着,还不忘扭过头喊了一句。 “哎——”吴妈哭笑不得地应了一声。 周卫国和刘远在周继先、管家、吴妈三人的目送下上了车,刘志辉开着车送两个哥哥去火车站。 直到车身走远,周老太爷脸上原本的刻板,这才化作柔和,又夹杂着不舍。 管家忍不住在一旁摇着脑袋轻笑。 周继先问道:“你笑什么?” 管家道:“老爷,我在笑,现在您板着脸似乎对少爷也没什么用了。” “大了,翅膀硬了,自然不管用了。”周继先望着远处的街道,恍惚之中似乎还能看到儿子的身影。 “老爷,您可不能这么想,我瞧着少爷和以前大不一样了,没那么怕您了,却比以前还要孝顺亲近,看少爷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我就知道咱家少爷是长大了。” 说到这里,与周卫国感情甚笃的吴妈甚至暗暗垂着泪,是欣慰的泪。 “是啊,长大了……” 周继先感慨地叹了口气,三人一同被淹没在黎明前最后的昏暗之下…… ……………………………… 上海火车站站台,周卫国和刘远订的是最早的一班火车,天还麻麻亮的时候火车就到了,刘志辉亲自把两个哥哥送上了火车。 临别的时候刘志辉流了热泪,似乎一下子长大了不少。 “大哥,二哥,你们是好样的,我这个做小弟的也决不当孬种,你们瞧着,等我毕了业之后也去报考中央军校,到时候咱们哥仨一起上战场,保家卫国,建功立业。” 周卫国鼓励道:“小辉,二哥相信你,只是以后这家里我和大哥都不在,照顾爹的重担可就都落在你一个人身上了。” “哥,你就把心搁肚子里,我会照顾好咱爹的。” “嗯,还有联盟的事,记得我叮嘱你的那些事情。” “哥,都记下了。” “好了,回!” “大哥,二哥,一路顺风,保重!” ……火车启动了,刘志辉的身影愈来愈远。 望着逐渐远逝的上海站,这个给予了两人许多回忆的地方,就这么暂时阔别了。 刘远的手搭在了周卫国的肩膀上,“卫国,怎么样,突然离开生活了这么久的上海,是不是有些不舍得?” 为了这趟出行的安全,两人购的是双人的包厢票,周卫国舒服地脱掉鞋将脚搭在床榻上,笑道:“哥,留恋和不舍是留给年轻人的,我自然不会。” 刘远禁不住笑出声来,“话让你说得老气横秋,要不是我知道你今年还不到二十岁,差点就信了。” 周卫国突然一骨碌地爬起来,凑到刘远身边说道,“哥,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做过一个梦,梦到过咱们以后的事情。” “哦,你说说!”刘远打趣道。 周卫国露出了狡黠的笑,“我梦到这未来啊,你会和曹颖老师结婚,曹颖老师会成为我和小辉的嫂子。” “……” 短暂的平静过后,刘远开始在床底下找鞋板子。 “好你个卫国,哥是不是好久没教训过你了?” 另一道声音怪叫道:“我就是实话实说而已,不是……哥,你来真的?我不是和你吹,三个你绑一块儿也打不过我,你可得想好了……” “那你也不能朝我动手,我可是你哥……” 一路嬉闹…… 苏州站到了。 大口地吮吸着苏州这令自己熟悉的气息,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周卫国感慨道:“哥,终于又回来了。” 刘远拉着行李,望了望人头攒动的街道,点头道:“是啊,阔别这么多年了,总算是又回来了,这苏州的热闹比起上海来,倒是不逞多让。” “也不知道萧雅现在怎么样了。”周卫国沉声道。 刘远的手搭在了周卫国的肩膀上,鼓励道:“放心,萧雅若是见了你,一定会高兴坏的。” 周卫国重重的点了点头,萧伯父家住在什么地方他是清楚的,就和刘远一道,叫了车赶往萧家。 萧家大院。 萧家虽然因为萧文和不如周继先会经商的缘故,没有周家那么风光,却也是大户人家。 宅院不求富贵,却是大气厚重。 至于在苏州本地,萧家那也是大有名气的。 一来是因为萧家家主萧文和的身份,也是当年同盟会的元老之一,在苏州颇有脸面。 二来说来好笑,正是因为萧家唯一的女儿萧雅。 江南山川秀美,如梦如幻,令人沉醉其间,常常流连忘返。 出落的女儿家更是钟灵敏秀,柔情似水,回眸一笑,当真是百媚丛生。 闲暇之余文人骚客们自喜欢挥笔,又喜欢对当下的佳人做些风花雪月的评判,其中这苏州市中心一带,便是以这萧家的女儿萧雅为佳人之最。 传闻萧老爷的掌上明珠萧雅年芳二九。 性情温文尔雅,知书达礼,又出落的是亭亭玉立,白璧无瑕。 多少媒婆趋之若鹜,险些踏平了萧家的门槛,却都被萧老爷拒绝,理由给的十分坚决: 已有婚配! 对此苏州才子们常常是扼腕叹息,却又无可奈何。 继而无不嫉妒羡慕那个与萧雅已有婚配的混蛋了。 此刻这位佳人正在萧家大院的假山上独坐,她目光有些落寞与哀伤,痴痴地望着远方…… 萧文和在山下三次经过,每次望着那落寞的背影,是张口欲言,却最终又无话可说。 “唉——” 萧文和长叹不已,谁能想到阿文那孩子怎么就,事情来得太突然了…… 第54章 再见萧雅 萧雅是个活的天真快乐的女孩。 十八年来,她的心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痛过。 消息从上海传来了。 武状元被日本特务偷袭身亡。 至于武状元是谁,就在不久之前,父亲萧文和曾经告诉过她,那就是周文。 拳打鬼子,脚踢日寇,武状元为中国人争了气。 上海民众都以武状元为骄傲。 得知自己的未婚夫周文就是武状元的时候,萧雅开心极了,她心中暗想,自己的未婚夫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再想到周卫国跟她在一起时表现出来的柔情,萧雅整个人都要酥化了。 可谁能想到噩耗这么快就传来。 武状元身亡……周文他……死了? 这样的事实萧雅根本无法接受,她并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终日里独坐在假山上,眺望着远方,整个人都陷入莫大的悲伤之中。 说好了要等着他的,那就永远等着,到海枯石烂,到地老天荒。 纵然是生离死别,也绝不改初衷,无怨无悔。 …………………… 穿过最后一条巷子,在不远处就是萧家大宅,周卫国停下脚步。 刘远疑惑道:“卫国,怎么不直接过去?” 周卫国道:“哥,我现在身份特殊,这苏州离上海又并不算太远,还是小心谨慎的好,不能连累萧伯父家。” “你想怎么做?” “哥,你帮我放哨,我翻墙进去,独自找到萧雅就是了。” 刘远点了点头,做出一副无奈的神情,自己的弟弟的确有些悲催,来见自己的未婚妻还要偷偷摸摸,翻墙而入的。 “特殊情况嘛!” 周卫国笑着安慰了刘远一句,转身进入了偏僻的巷子,绕到萧家大宅的侧墙。 萧家大宅的侧墙并不算高,也就两米左右,以周卫国的身手自然轻松越过,且落地无声,无人察觉。 周卫国是直奔着假山去的。 果然在那里看到了自己时时魂牵梦绕的倩影。 他悄悄的摸上去,就在萧雅的身后缓缓坐下,并不直接开口打扰,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萧雅的背影。 这背影有些落寞,有些孤寂。 时而可以听到叹息声,豆蔻岁月,绝美佳人,却也会如此烦愁多感,当真是令人唏嘘。 周卫国当然明白萧雅是为谁而愁,为谁而哀。 他的眼神轻转,立马有了主意,决定捉弄一下萧雅,好叫她开心些。 “小姐,什么事情这么愁心呢?” 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周卫国连忙身子一闪,躲到了假山后面。 “阿文!”萧雅在惊愕中回头,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 “难道是我听错了?可那样的腔调和声音,分明就是阿文。”萧雅愣愣地说了句,又悲伤地摇了摇头。 “可人死了又怎么会复生呢?” “为什么不能?国外还专门有复活节呢!”假山后面忽然传出一道声音。 萧雅被唬了一跳,这一次她听得真真切切,绝不可能是幻听。 如果是幻听,那么眼前从假山后面走出来的那个自己整日里思念的身影,难道也是幻觉吗? 萧雅有些痴了。 她甚至不敢伸手去触摸,生怕这是一个梦境,被自己无意之中打破。 那个青年却冲着她温柔地笑着,大步地朝着有些发呆的她走了过来,甚至大胆地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那道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柔情,“萧雅,我回来了!” “阿文——” 早已溢满的情感让萧雅再也压抑不住,看着周卫国那温柔的笑脸,她终于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梦境,狠狠地扑上去,紧紧地挂在周卫国的脖子上,再也不撒手…… 风光正好。 共诉情长。 ……………… “周卫国,嗯,这个名字很棒的,男儿壮志,保家卫国,比你以前那个名字还好听。” 萧雅是温婉的,和煦的,但是当她确定并承认自己心中的情感的时候,却又是大胆的热烈的,她依偎在周卫国的怀里,笑嘻嘻地说道。 这几日来的悲伤和哀痛终于一扫而尽,化为此刻的甜蜜与幸福。 周卫国的脸上有歉意,“萧雅,对不起,这件事情是我疏忽了,我没有来得及把真相告诉你,害你替我伤心了。” “谁替你伤心了?自恋。”萧雅嗔了一声。 那属于小女儿的柔情,立马便把周卫国包裹了。 “卫国,不过你还真厉害,连日本人都被你骗了,我和爹爹还真以为你被日本人给害了呢!” 周卫国道:“日本人眼线众多,这个计划也只能瞒着,就连我的那些同学们,也都以为我已经死了。” “你是专门来找我的?” “是啊,就怕某个小傻瓜想不开,为我哭红了眼。” “谁……谁哭了……我才没有……” “真没有?” “肯定没有。” …… “我是从你们家院墙翻进来的,萧雅,我还活着的消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爹那边也要瞒着吗?他也一直很替你伤心。” “为了萧伯父好,暂时瞒着!” …… “卫国,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假山这里?” 周卫国忍不住又捏了捏萧雅嫩滑的脸蛋,笑道:“因为某个小傻瓜和我说过,她在不开心的时候,有什么烦恼的时候,就总喜欢在自家后院的假山上一个人坐着,所以我猜你在这里。” 原来是这个原因,萧雅忍不住脸红了。 她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周卫国却记得如此清楚。 细腻的柔情,让萧雅陷入莫大的感动之中。 两人依偎了一阵,周卫国笑道:“哦,差点忘了,咱们两个在这里卿卿我我,我哥还在宅子外面的巷子里等着呢!” 这话让萧雅脸上的红霞直延伸到了脖梗子上,“谁和你卿卿我我了……刘远大哥也来了吗?” “是啊,他陪我一起来的。” “萧雅,苏州我也有好多年没有回来了,也不知道苏州老街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热闹,我们去逛逛!”周卫国提议道。 萧雅有些担心:“可是你的安全问题……会不会。” “放心,这地方不是上海,小鬼子也早以为我死了,只是逛个街,不会出问题的。” 萧雅忙道:“好啊,老街那边现在还是很热闹的,不过你要等我一下,我去换个衣服。” “好。”周卫国笑了笑,“萧雅,我给你表演个杂耍,然后在外面等你”,他转身走到墙根,三两下直接翻过墙去,倒是看得身后的萧雅有些目瞪口呆了。 紧接着又有些窃喜起来,以后卫国再来看自己,即使走不了正门的话,岂不是也可以轻易地翻墙进来了? 倒是有点儿像佳人才子偷会的故事。 真羞人…… (感谢书友2021……的万币打赏,为你加更一章,谢谢!) 第55章 上辈子欠你的(为堂主加更) 萧雅出来的很快,似乎是怕周卫国和刘远等的着急,却将自己收拾的又十分精致。 这让人很难想象她是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也能把自己打扮得如此美妙的。 简单的碎布头饰。 淡雅的浅蓝色长裙。 再配一双清秀的小鞋。 随意的搭配在萧雅的身上,竟也能穿出别样的风情。 周卫国似乎看得眼睛都直了,甚至夸张地去擦拭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江南有佳人,遗世而独立,小雅,说的就是你吗?” “油嘴滑舌!” 萧雅嗔了一声,脸上的喜悦之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女为知己者容,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一旁的刘远应该是做了电灯泡,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一面感慨着卫国这小子会哄姑娘,另一面也琢磨着下次见了曹颖,是不是也学两手。 等到了苏州老街的入口,刘远自觉地找了个借口,从另一个方向去逛,把时间和空间留给周卫国和萧雅。 周卫国和萧雅便并肩走在苏州老街的街道上。 按理说重活一世,周卫国本该在情感方面多些大胆和奔放。 此刻看着身边这热闹的人群,竟是有些放不开了。 反倒是萧雅大胆地挽着周卫国的胳膊,像是一对热恋之中的小情侣。 江南多才子佳人,恋爱的甜蜜在这里也尤为强烈,像是在大街上牵牵手,牵牵胳膊这样的亲密动作,在这里是没什么可见怪的。 周卫国索性也就释然了。 两人随意地说着话,名为逛街,但实际上彼此心里都清楚,只是在享受彼此陪伴与温存的时光。 萧雅是个聪慧的女孩,她并没有多问。 但她很清楚,周卫国这次回苏州看她绝不可能待太久的时间,或许今天就会离开。 所以在逛街的时候,萧雅的眼中哪还有街摊上的商品,眸子里便只有周卫国了。 就这样,从苏州老街的街头走到街尾,又从街尾走回街头,周卫国和萧雅还是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买。 “呀,这么快就逛完了,今天的老街怎么感觉这么短,我怎么什么东西都没有买呢?”萧雅惊讶了声。 周卫国笑道:“你一路看着我,眼睛里哪还有别的?” 被戳穿了小心思,萧雅红着脸反驳:“我哪有?” “你当然有。”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在一路看着你。”周卫国停下脚步,望着萧雅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再次被甜蜜笼罩的萧雅就像是醉酒了的佳人,两颊尽是酡红了。 这时周卫国又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两只无锡瓷猪来,“小雅,送给你。” 萧雅见了这两只瓷猪,拿在手中把玩,也甚是喜欢,“卫国,原来你之前离开的那会儿是去买它们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对瓷猪?” 记忆回到前世,同样是一对瓷猪,就像是定情信物一样,在周卫国去柏林军事学院进修前,寄托了周卫国与萧雅两人之间的相思…… “卫国,卫国……” 恍惚中被萧雅的声音叫醒,周卫国柔声道:“我当然知道你会喜欢,不是你说的嘛,我们前世就认识,我自然知道你喜欢什么。 萧雅你看,这两只瓷猪是一对的,买的时候老板告诉我,这些瓷猪是老板凭心所捏的,并没有参照,所以这两只瓷猪是独一无二的,不可能再捏出一模一样的来,而且他们是一对,就像你我一样。” 情话醉人。 萧雅依恋地望着周卫国道:“我们应该给它们起个名字,卫国,你说它们要叫什么名字好呢?” 周卫国笑道:“我的小雅冰雪聪明,你起的名字自然是最好的。” “那……这只公瓷猪就叫阿土,以后我就叫你阿土猪了,另一只母瓷猪嘛……就叫小雅!” 莺铃般的笑语中,时间仿佛在轮回。 周卫国宠溺地笑道:“好,小雅说叫什么就叫什么。” 萧雅却嘟起了嘴巴,“大木头,我还以为你会觉得阿土这个名字土里土气呢!” “当然不会,我的小雅起的名字,即使是最土的,也是最雅的。” 噗嗤—— “卫国,我才发现你这么油嘴滑舌,在复旦大学的时候,应该有许多女子喜欢你!” “天地良心!”周卫国一本正经道:“原本他们是有机会的,可惜我心里已经装了小雅,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 如此情话,萧雅瞬间沦陷,忍不住再次依偎在周卫国怀里。 周卫国抚摸着萧雅的秀发,缓缓道:“小雅,这本是天生一对的瓷猪,我把它们都寄放在你这里,永远都不分离,就像是你和我一样,总有一天也永远都不会分离。 这次一别,我去中央军校学习,还不知道需要多久。 毕业之后,现在时局动荡,或许还要打仗,到那时候又不知道需要多久。 上辈子是我欠你的,欠了你太多太多。 这辈子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补偿给你,我向你保证,只要我那边稳定下来,我就过来找你,过来接你。 小雅,等我!” “我不。”萧雅扳过周卫国的脸,让周卫国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如果你非要说上辈子欠我太多,我不管,这辈子我要你欠我更多,你想让我等你,可就算我答应下来,又怎么能够做到呢? 我一心思念你,想着你,与其煎熬着等你,我有腿有脚,为什么不主动去找你呢? 我会先找你半辈子,如果找不到,就再等你半辈子! 不过说好了,你可得对我好,整个苏州想娶我的青年才俊,都能从城东排到城西去了……”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 周卫国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怦然心动的激荡。 再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周卫国一把将萧雅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 萧雅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不再言语,伸出手来环住周卫国的腰,直接以行动热情回应。 良久。 两人这才从温存中分开,想到萧雅的性子,周卫国不得不交代道,“小雅,我知道我让你一直在家等着你肯定不会乖乖听话,那你要记住了,去了南京之后,那边稳定下来我会和你写信,等到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你又征得萧伯父的同意之后才可以去南京,路上一定要有下人照顾。” “答应我,你的阿土猪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一定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萧雅幸福道:“好啊,小雅都听阿土的!” “真乖!” 两人再次相拥,一整天都在温柔中度过,这也是周卫国能在苏州停留的最后时间。 …… 第56章 入中央军校 暂别了,小雅,我的挚爱。 坐上离别苏州前往南京的火车,周卫国遥遥的望着苏州的方向,那颗心似乎还停留在萧雅的身上。 刘远感慨不已,“卫国,哥真羡慕你,从小定下的未婚妻又是自己真心喜欢的人,还有什么事情比这还令人高兴呢?” “上级成为恋人也不差嘛……” “你小子,怎么又来了,还没完没了了……” “哥,你就是脸皮太薄,还死不承认呢……” 哈哈哈哈—— “让我看看,你都准备了些什么东西。”刘远打开周卫国递来的包裹,前三样东西不提,最后一样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父亲周继先以同盟会元老的身份向中央军校写的一封推荐信,上面甚至还盖着上海市党委的大印以资证明。 刘远笑道:“卫国,你这准备的还真是够妥当的。” “是爹他……” 周卫国感慨的摇了摇头,父爱如山,前世这个时候他对父亲多是敬畏,重生以来才感受得更为真切。 两人坐了一夜的火车,次日一大早抵达南京站。 出发的时候刘远说道:“卫国,军校里同样人多眼杂,我们两个同去报考中央军校还是分开的好,平日里在军校里遇到,明面上我们只是校友。” 周卫国点了点头,“哥,我明白。” “那就中央军校见了!” “嗯!” 两人作别。 刘远离开之后,因为在苏州那里耽搁了一天,周卫国没敢停留,就一路坐车赶了过去。 上午十点左右周卫国到了地方,找到了中央军校,并看见了在中央军校校门外的招生办事处。 来报名的人还真是不少,长龙般的队伍足足排了四五列,可见心怀热血,想要杀敌报国的中华好男儿并不在少数。 又可见这中央军校的名头之盛,在青年人们的心中也是马革裹尸的圣地之所在。 只是这次中央军校第九期也只是额外招生一百多名学员。 报名的却有数千人,其中竞争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淘汰率高的吓人。 周卫国排在长龙队伍的后面,足足排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终于报上了名。 报完名之后,周卫国便在中央军校附近的旅馆住下,几天之后,报名之后的各项入校考核便开始了。 经过考核的自然入选,若是被淘汰,那也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了。 按照招生公告上所说,入校的试验分为三类: 第一:学历试验,按旧制中学文化程度出题,是为笔试。 第二:身体试验,按陆军体格检查之规定,分为身高、肺量、体重、目力、听力等项。 第三:性格试验,又为面试口试,考察对于三民主义了解之程度和性质,志趣、品格、常识、能力等项之推断及将来有无发展之希望。 上午。 第一项是中学水平的文化考试,以周卫国复旦大学尖子生的水平,自然是轻松过关。 并且周卫国有自信,应该是拿了满分。 下午是口试,并不算宽敞的屋子里考官们坐了一排,这若是一般的学生,只怕没有开口便先怯弱三分了。 但对于周卫国而言,这样的过程自然是小儿科,面对一个个考官们的刁难他对答如流,并有犀利的见解与独到的分析,最后周卫国某处大有远见,针砭时弊的话语似乎是触动了主考官的心弦,以至于主考官拍案而起道: “这次考试他如果是第二名,我绝不承认会有第一名。” 一时之间,因为主考官的这句评判,周卫国还没有入校,这名头就已经传播了出去。 次日是身体检查,周卫国自重生以来,对体能的训练从来就没有落下过,结果可想而知,体格的比例完美的惊人,就连主考官都对此赞不绝口,直说周卫国是天生的兵苗子。 又过了几日,一大早,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第九期续招入伍生的录取名单便张贴在了中央军校的大门口。 很快,名单的下面便挤满了考生,一个个在神色紧张之中从头到尾地寻找自己的名字,名列前茅的自然是欣喜雀跃,名落孙山的则是长叹两声报国无门,然后灰溜溜的离场。 周卫国没有挤在人群中去看榜单,他总觉得以自己的情况与这些学生相争,实在是有些欺负人了。 这时在他的身旁传来一道带着疑惑的声音: “同学,大家都在挤着脑袋看榜单,你怎么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周卫国回过头来,整个人便怔住了,这道瘦高的身影他又怎么可能会忘记——方胜利。 前世南京失守,队伍被击溃之后,宁可牺牲了自己替他断后的兄弟。 “同学?” 周卫国从恍惚中回神,笑道:“你不也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吗?” 方胜利得意道:“那是自然的,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不用看,我是肯定上榜的,我叫方胜利,南京人,很高兴认识,不知道兄弟你叫……” “这个周卫国还真是厉害,口试的时候主考官直言他是第二名的话就绝对不承认会有第一名,你瞧,还真是拿了这榜首!” “是厉害,真想见见这个周卫国到底长什么样子。” 人群中的议论打断了方胜利的话语。 方胜利看着周卫国,一本正经道:“得,我还以为自己能拿第一名呢,这下子没指望了。” 周卫国笑道:“都是怀着保家卫国上战场杀敌的心思而来,说不定以后就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这些虚名大可不必在意。” “这倒是。”方胜利点了点头,这时看榜的人群少了许多,他这才和周卫国一块儿过去看了看榜单。 “丢人呢,居然到二十名之外了,兄弟,你排在多少名?” “不值一提。”周卫国道。 方胜利笑了笑,还以为周卫国是因为名次太低而有些郁闷,安慰道:“对,名次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上了榜单,以后能上战场杀敌了,就冲这个,当浮一大白,哈哈哈——” …………………… 第57章 宿舍长 周卫国暂住的旅社是在登记录上登记过的,几天之后,中央军校的录取通知书被送到了旅社。 要求次日上午,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学生赶到中央军校。 记得前世的时候收到这份录取通知书的周卫国兴奋的一晚上都没有合眼,这一世重来心境自然平和很多。 周卫国照例休息,且踏踏实实地睡了个好觉,次日上午才压着时间点赶到了中央军校的门口。 校门口还有不少学生,大概数一下一百多名的样子,正是这次入选的中央军校学生。 方胜利自然也在学生群中,且一眼就看到了从远处走过来的周卫国。 他是个真性情的汉子,虽然与周卫国只有一面之缘,但早把周卫国当成了未来三年都会在一起训练学习的同窗好友。 “兄弟,你还真是沉得住气,放榜的时候不着急,来报道也不着急,佩服佩服,我们就差得远了,昨晚兴奋的没睡着觉不说,今天一大早就赶过来了。” 周卫国笑道:“来的早了也只是在外面等着,还不如多睡一会儿,养足了精神,你瞧,这不是刚刚好,校门儿开了。” 方胜利愣了一下,一扭头,果然发现他们等待了许久的校门终于打开了,“嘿,赶得早还真是不如赶得巧。” 这时开门的哨兵招呼着队伍站成两排,然后点名,并检查过录取通知书之后才允许进入学校。 一个个名字响起,周卫国有些唏嘘,好多名字到现在他还记得,甚至对于那名字的主人还有印象。 这些同窗都是好样的,若说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马革裹尸,他们当属前列,热血青年,壮志男儿,在国家危难的时侯率先挺身而出。 黄埔精神,从来没有在他们身上没落过。 名字按照试验的名次倒着念的,学生们很快也发现了这一点。 很快哨兵念到方胜利的名字,方胜利应了一声,又有些惊奇地看了一眼身旁依旧平静如水的周卫国。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认识了周卫国这么久,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呢! 可这位兄弟的名字还是没有被喊到,难不成他的名字还在自己的前面? 抱着这份疑惑,让哨兵检查过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并站在哨兵身后的队伍里的时候,方胜利格外注意着周卫国的情况。 一个个名字继续响起,却还是没有到周卫国,眼看着已经只剩下最后五个人了。 方胜利越发的困惑,难道是哨兵把周卫国的名字给漏掉了? 还是说…… 最后三个人了。 方胜利恍惚间想起当时放榜的时候那前三名的名单。 难道这位兄弟是前三名中的其中一人? 声音继续着。 “孙鑫璞。” “到。” “出列,拿出你的录取通知书。” “是。” 只剩最后两人,方胜利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刘远。” “到。” “出列,拿出你的录取通知书。” “是。” 刘远应了一声,侧过脸来朝着周卫国笑了笑,周卫国也回以轻笑。 这哥俩其实早就在人群中望见了彼此,只是说好的装作路人,此刻也就当做是刚认识的同窗。 最后一个了,周卫国孤零零地站在场地上,却是备受着周围的瞩目。 “不是!” 方胜利的嘴巴已经张成了夸张的o型,他记得不错的话,现在就剩下最后一个名字,也就是这次的榜首,那个带有传奇色彩的周卫国还没有被叫到名字了。 难道自己结交的这位兄弟就是这次的试验状元周卫国? “周卫国。” “到。” “出列。” “是。” 哨兵不做停留的喊话告诉了方胜利答案,他的下巴几乎快要掉到了地上,眼见着周卫国应了一声,给哨兵检查过录取通知书之后,笑盈盈地站在了自己的身边。 紧接着有专门的士兵带了一众学员去了接待处,在接待处学员们每人按照自己的尺寸领了两套军服和一本《精神教育》册子。 然后有老学员把新学员分出批次之后,带到他们去了临时分配的营房。 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模样,周卫国走的轻车熟路。 甚至在恍惚之中,周卫国走到了老学员的前面,关键是还没有走错方向,老学员惊讶了声,“同学,你知道路?” 周卫国这才清醒,连忙退到老学员的后面,有些歉意地说道:“学长说笑了,我也是第一次进中央军校,刚才只是感慨学校的厚重博大,一时之间有些失神了。” 老学员笑了笑,不再多问,就当是小插曲。 终于到了地方,对于他们这些进入中央军校,在外界看来已是天之骄子的学员,学校却并不会给予特殊的照顾,毕竟这里是为打仗而生的地方。 住的是与真实部队类似情况的大通铺,长长的一间通铺里并上二十四个铺位。 集体化的住宿训练与管理,学校似乎想借此告诫学员们,军人最大之荣誉便是集体荣誉。 待老学员走后,这里立马成了新学员们的天地,大家也就放松了起来。 方胜利这才来得及抒发心中的感慨,重重的拍着周卫国的肩膀说道,“兄弟,你可是把我瞒得好惨,原来你这是真人不露相呢,同学们,咱们这次入校试验的状元就住在咱们宿舍呢!” 学员们哄笑起来,一个个上前与周卫国打招呼,毕竟是这次试验的武状元,当得起这份殊遇。 紧接着学员们开始闲聊,都是心怀抱负,想要保家为国,征战沙场的热血男儿,彼此之间坦诚豪迈,自然很快打成一片。 一个个也就什么话都往外说了。 这些学员们大多都是普通家世,但国家有难,特别是淞沪抗战和九一八事变爆发之后,一个个愤懑难平,又受到爱国主义思想的影响,也就踊跃报名,来了中央军想,想要在肄业之后杀敌报国。 周卫国慨然道:“这辈子最痛快的是,可以参军上战场,杀敌报国,这辈子最最痛快的是,在杀敌报国,不惜马革裹尸的路上我们并不孤单,今日是同窗,室友,明日便是战友和兄弟,有你们同在,我们的祖国绝不会任人欺凌。” “说得好,卫国,咱们二十四个今天是室友,以后便是战友和兄弟,我们二十四人从此一条心,没有什么难关是好怕的。”方胜利喝道。 学员们纷纷应和,很快二十四只手搭在了一起,就像是缔结了一个无形的同盟。 接下来的言谈中,因为周卫国的心理年龄要比周围学员成熟太多的缘故,基本上是不怎么开口的。 可偶尔开口,却能一针见血,针砭时弊,并把学员们有些倾斜的思想给纠正过来。 这偶尔流露的学识的渊博,经验的丰富,话语的老道,虽是冰山一角,却也叫周围的学员们无不叹服。 再加上周卫国是大学毕业之后才来参军,年龄是二十四人之中最大的,又是这次试验的头名。 毫无例外地,周卫国再一次成了众人推举的宿舍长…… 第58章 此世锋芒毕露(为新舵主加更) 接下来的一切还是按照周卫国记忆中的情形进行。 在黄埔军校里发生过的一切,在他的脑海里依旧清晰,就像是昨日做的一场大梦。 礼堂。 教育长张治中给学生们训话。 征战沙场的铁血老将,那份强烈的爱国情怀稍加流露,一番话语下来自然说的新学员们激荡难平。 对此周卫国毫不怀疑,张治中将军这一番鼓舞人心的话语说下来,就算是让这些连枪都没有摸过的学员们立刻上战场,估计这些热血的学员们也丝毫不会犹豫。 而在张治中的训话中,学员们又了解到了另外一条讯息: 这第九期招收的学员又与往期大有不同。 张治中将军决心改革,就以这第九期续招学员为实验开始。 首先是入校之后一周时间的入伍生教育。 紧接着,这第九期新学员会被打散分配下放到部队,以一名普通新兵的身份参与部队的训练。 在部队里呆满一年之后,如果通过了所有的考核,并且能够坚持下来,这才算是正式通过考核成为中央军校的一员,才能返回军校进行更加深入的学习。 对于重返中央军校的学习,周卫国早有计划,自然不可能继续前世的按部就班。 一方面,他会如饥似渴的学习更多东西,另一方面,他需要最大程度的缩短时间。 去完成他想完成的“未雨绸缪”。 中央军校的确是中国当下时期军事思想最先进的学校,可相比于国外的军事大学,它也有短板,而周卫国想弥补的正是这块短板。 而这一切的前提: 周卫国不必隐忍,更不能藏拙,必须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以绝世的锋芒为自己划开所有的障碍。 锋芒毕露,正是当下! 所以父亲周继先给周卫国写的那份介绍信,周卫国照例给递交了上去。 他要做的正是要引起张治中对自己的关注。 信自然是到了张治中的手中。 紧接着一向铁血豪迈,大公无私的张治中将军被信中这位老父亲“好好摔打他的儿子周卫国”的话语激怒。 张治中以为周继先是在暗示他对周卫国多加照顾。 震怒之下,张治中立马派人去调查周卫国入校试验的情况,想要弄清楚这小子是不是靠着父亲的关系走了后门,混到中央军校来了。 最终得到的结果却让张治中吃了一惊。 周卫国的入校试验成绩居然是第一名。 这样的结果让张治中慢慢冷静了下来。 这第九期学员入校的实验考试,主考官就分为了三人,就算是走后门,也不可能三个人同时被收买? 更没有听说过走后门敢走的如此大张旗鼓的。 疑惑之下张治中把当时给周卫国试验的三位主考官全部叫到了办公室。 最终得到的评价惊人的一致: 此子天赋异禀,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苗子。 笔试第一,所答试卷完美到如同艺术。 口试第一,思维敏捷,对答如流,三言两语之下甚至能说的一众考官们哑口无言。 就连体格试验也是近乎完美。 如此高的评价同时从三位主考官的嘴巴里说出,以至于张治中都不得不对周卫国这个学员加以重视起来。 为了知根知底。 虽然惊叹于周卫国的天赋,张治中还是联系了上海相关情报部门,打探了关于周卫国的所有情报。 几天之后,这些情报被放在了张治中的桌案上。 浏览过这些情报的张治中再一次陷入莫名的震撼: 同盟会元老周老先生的儿子,周文。 当年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上海复旦大学,并以双学士学位肄业。 红霞酒家木牌硬怼日本人。 拳打鬼子,脚踢日寇的武状元。 联合警察局多次捣毁日军情报联络点。 最终于四月中被日军特务暗杀,临死前干掉十数名日军精锐特务…… 耀眼的经历,精彩之程度已胜过常人一生。 张治中揉了揉眉心,联合这些情报、周继先写来的这封介绍信、周卫国的情况,他大胆地做出了一个推测: 武状元周文并没有死。 而是改名周卫国,出现在南京,并报考了中央军校。 这一点十分吻合,因为就张治中所知,周老先生只有一个亲生儿子,那就是周文。 这也是令张治中感到震撼的原因所在。 日本人的能量有多么恐怖他比谁都清楚。 这周文居然把日本人给忽悠过去了? 甚至就连上海方面的情报机构也以为周文身亡。 被这小子给蒙蔽了? 想到这里,张治中的心底对周卫国再无芥蒂,甚至是带着浓浓的欣赏。 远的不说,就冲着这小子敢在上海对付小鬼子。 复旦武状元……闯下偌大的名声,还能全身而退,把小鬼子耍的团团转。 就让人不得不佩服。 再加上周继先同盟会元老的身份,那可是和当年的先总理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 周卫国的底细自然是清清白白,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来人,去把新来的学员里边那个叫周卫国的叫到我办公室来。”张治中下了命令,对于这个后起之秀是越发的好奇了。 命令传达到宿舍的时候,方胜利等学员无不惊讶,高高在上的教育长居然会单独见一名新学员? 只是想到周卫国这次试验第一名的成绩,他们也就错会了。 周卫国对此当然是早有所料的,他笃定张治中看到父亲的那封介绍信之后,一定会去探查关于自己的底细,这些东西原本也瞒不住,提前被探查出来也好。 省得以后自己的动作越来越大,再遭受探查的话反而不好隐瞒。 在传令兵的带领下到了张治中的办公室门口,周卫国双脚一并,喊道:“报告教育长,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第九期续招入伍生周卫国向您报到。” “进来。”办公室内传来张治中平静却尽显威严的声音。 周卫国应了一声,大步走进办公室,在张治中面前立定,并恭敬地进了个军礼,然后在肃然之中默默地站立着等候张治中训话。 屋子里沉默了片刻,张治中突然开口道,“好,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只是我该叫你周文呢,还是叫你周卫国?” 周卫国平静道:“报告教育长,名字不过是代号,只是从我踏进中央军校的那一刻开始,我心底抱着的便是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心思,所以我更喜欢周卫国这个名字,您还是叫我周卫国!” 听到这话,张治中笑了,“可真要是说起来,武状元周文这个名头,怕是远比你周卫国这个名字响亮得多。” “教育长,您就别笑话我了,都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 周卫国并不否认地回答道,从进入办公室以来,他都表现得从容镇定。 “看来你是承认了。”张治中道。 周卫国道:“以教育长的能量,想要调查学生的底细自然是轻而易举。” “好,敢做敢当,像个军人的样子,周卫国,就冲你在上海滩的所作所为,这中央军校的大门为你开定了,日寇方面你自不必担心,从你踏进中央军校的大门开始,你便是我中央军校的学生,受我中央军校庇护。”张治中沉声道,话语之中多了一份铁血将军的霸气。 周卫国回应道:“多谢教育长!” …… 第59章 殊荣 “不必拘束,坐!” “是。” 待周卫国以军人之姿坐定之后,张治中的语气不似先前的严厉,反倒像是日常谈话般轻松。 “周卫国,让我好奇的是,你究竟用的什么办法逃过了日本人的耳目,居然摇身一变从周文成了周卫国,还跑到南京报考中央军校来了。” 周卫国笑了声,便把自己如何利用假死的手段金蝉脱窍,并顺利瞒过日本人的过程说了一遍。 当然,关于刘三和卫国联盟等不需要告知的东西自然没说。 这让张治中在感慨之余又忍不住好奇道:“你该不会是在惹上日本人之前,就想好了退路?” 周卫国点了点头,并不否认,“父亲常说,凡事谋而后动,学生虽有热血,但以卵击石的鲁莽是不可取的,至于报考中央军校,自九一八事变爆发以来学生便打定了主意,这次也是碰巧撞上了。” 张治中禁不住竖起了大拇指,“好样的,你的人生经历相当精彩,其实以你的家世和学历,如果不来参军,完全可以过上富足无虑的一生,你却依旧来报考中央军校,如此爱国情怀实在难能可贵。” “教育长这话说错了。”周卫国直言道。 张治中错愕了下,却并不生气,“哦?我如何说错了?” 周卫国凛然道:“国家兴亡,匹夫尚有责任,卫国自小读书受教,难道反不如他们? 人的出生并非自己能选择,我是出生于富贵人家不假,可淞沪战场上为了国家流血牺牲的那些热血男儿们,难道他们就不是爹妈生的吗?难道他们就应该为了国家顶在最前面去流血去牺牲,我们这些人却要躲在后方苟且偷生吗? 我是出生富贵不假,但我同样热爱我的祖国,甚至超过热爱我的生命。” 慨然声中,张治中霍然起身,向周卫国敬以军礼,并道歉道:“是我张治中错了,爱国岂有门第之分,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张治中将军的朗朗风骨依旧一如既往,周卫国素然起敬,连忙起身还以军礼。 在张治中的示意下,两人重新落座。 “你可了解你父亲?” 周卫国道:“知道一些。” 张治中道:“你父亲是位了不得的革命前辈!” “教育长,我不想在这里谈及我父亲,我父亲是我父亲,我是我。”周卫国断然道。 张治中笑了,“可看过你父亲写给我的介绍信了?” “没看过,但是能猜到。”周卫国回答道。 “哦,你说说!” “父亲对我一向严格,从小到大我努力把一切做到最好,可他也从来没有明确的表扬过我,最大的表扬莫过于四个字,“止于至善”。 所以我猜测,父亲写给教育长的信中,一定是想请教育长更为严格的磨练摔打我。” 张治中大笑道:“常说知子莫若父,看来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倒是我会错了意,还以为周老先生是暗示我对你多加照顾呢! 你放心,我会按照周老先生的嘱咐,一定好好磨炼摔打你。” 说到这里张治中就准备送客了,他一向铁面无私,这次因为周继先的缘故与周卫国单独说了这么多话,已经算是破例。 周卫国却又突然问道:“教育长,学校突然改革,在进入军校学习之前下放部队磨砺一年,不能有例外吗?” 这样的话自然让张治中的脸色稍变,他开始重新审视周卫国,甚至觉得会不会是方才看走了眼,这根本就是一个只会纸上谈兵,高谈阔论,却又害怕吃苦受罪的公子哥。 但出于一贯的稳重,张治中还是多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么问?” 周卫国当然清楚自己的话可能会引起张治中的不快。 但这是他计划的一环,必须实行。 “教育长,您是卫国心中敬佩之人,更是卫国信得过的人,不瞒您说,我跟在父亲的身边也曾进行过不少军事训练,教育长既然想摔打卫国,只是下放到部队磨砺,这样的程度恐怕远远不够,根本要不了一年,或许几个月之后卫国就会被部队遣送回来。” 周卫国的话语说得平静,可其中无不透露着傲然。 张治中凝起了眉头,“年轻人心高气傲是好事,就怕过刚易折,你在上海的事情我是知道的,想来真有几分本事,只是这番话未免言过其词。” 周卫国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卫国明白,但时局如此,正需要一把利刃,卫国愿意做这把利刃,不怕锋芒毕露。 教育长若是心有疑虑,卫国愿意与教育长打个赌。” “哦,什么赌?”张治中来了兴趣。 周卫国道:“卫国会以实际行动展现自己的锋芒,如果能够打动教育长,届时希望教育长全力支持。” 至于全力支持什么,周卫国没有提。 又如何算是打动张治中,周卫国同样没有提。 张治中是个聪明人,也没有多问。 但两人之间的这个赌约,就算是默契之下达成了。 其实老张心里并不痛快,任凭这周卫国有多么优秀,家世有多么显赫,但毕竟还是个脸上带着几分稚嫩的后生晚辈。 言语之中居然丝毫不把底层部队的训练当回事。 这就有些太不像话了。 要知道即使是张治中,也是从部队基层干起,一步一步摸爬滚打起来的,部队那些年的磨砺和艰苦至今记忆犹新。 几天之后,这第九期续招学员下放部队的过程中。 考虑到自己与周卫国的赌约,张治中不惜破例动用一次私权,特意将周卫国孤身一人下放到了国军精锐王牌师的一个兵营。 并暗中把命令传递了过去: 练。 这个学生就是个刺儿头,一点也不用跟他客气,只管往死了练,出了事情我张治中负责。 就这么着,周卫国得到了前世都没有得到过的殊荣。 另说兵营这边儿。 刚好驻扎着一支教导队,这支教导队人数不多,只有一个排左右,名头却是响得很,在国军素有魔鬼教导队之称,据说这教导队中任何一名教员拉出来,都能折磨的新兵们是哭爹喊娘。 效果自然也是极佳的,带出来的新兵往往比其他部队的新兵成绩要高出一大截子。 只是听说折磨新兵的手段太过骇人,新兵们往往也就谈虎变色,再不敢去招惹了。 却说这时候刚好不是部队征兵季节,所以这支魔鬼教导队也就闲置了下来,结果就得到消息说,张治中将军亲自下的命令,让他们所有人竭尽所能锻炼这名新来的叫周卫国的新兵。 于是在好奇的同时,这些教员们一个个无不是摩拳擦掌,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见见张治中将军口中的这个刺头新兵究竟是何模样了…… 第60章 下马威 进入兵营的那一刻周卫国没有任何的陌生感,相反,是油然而生的熟悉与亲切。 这军旅生涯一旦过习惯了,离开了部队、兵营就像是鱼儿离开了水,那才叫人难受窒息呢! 原本周卫国以为新兵来报道,对于这偌大的兵营来说不过就是家常便饭,自己悄无声息地找了新兵报到处报,报道完毕之后参与部队的训练也就是了。 摆在眼前的情况却让他有些愕然: 两排老兵站在兵营入口的两侧,就像是在夹道欢迎,眼见着背着背包的周卫国走来,所有人热烈的鼓掌,一个个更是脸上笑成了花。 “欢迎新兵兄弟——” 那带头的老兵喊了一声之后,其他人则是齐声开口。 周卫国有些疑惑地扭过头向后瞧了瞧,身后空无一人。 也就是说这次过来的新兵只有自己一个人? 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这么夸张的夹道相迎? 倒是让周卫国有些受宠若惊了。 紧接着欢迎完毕之后,老兵们一个个冲上来,像是饿虎扑食般带着莫大的殷勤,有的帮周卫国拿包,有的帮周卫国去登记,见到周卫国的手上很快便两手空空,没抢到机会帮忙的,便在他身旁嘘寒问暖。 有那么一瞬间周卫国甚至觉得这里不像是兵营,倒像是皇帝的宫殿。 难不成是张治中给自己送错地方了? “老班长,这地方是八十七师的兵营没错?” 周卫国向身旁的一位老兵询问,至于称呼这么叫是肯定没错的。 那老兵点了点头,似乎是忍不住笑了,只是那笑容颇有些古怪。 这时在周卫国身边围着的老兵自觉的分开了一条道,之前那个带头的老兵大步走了过来。 相貌是十分普通的,笑起来的时候倒是带着格外的宽和,形象点讲有点慈眉善目,个头并不算大,但那一声壮健的肌肉,即使是穿在身上的军装似乎也遮掩不住。 “你就是来报到的新兵周卫国?我是这支教导队的队长赵大龙,你可以叫我赵队长,也可以叫我龙队长,赵队或者龙队也是可以的,咱们这些当兵的嘛,怎么简单怎么来的好。” 赵大龙笑眯眯的说道,整张脸看起来越发的慈眉善目了。 “是,赵队,新兵周卫国向您报道!”周卫国恭敬道。 赵大龙笑道:“恭喜你,我们教导队闲置了大半年了,你是我们今年负责训练的第一个新兵,当然,也是唯一一个,记住,这是你的殊荣。” 周卫国:“……” 看着周围一道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周卫国终于认清了现实,这里的确不是什么宫殿,而是令人记忆深刻的兵营。 张治中也果然看得起自己。 为了一份赌约,居然把部队的训练弄得如此夸张。 但既来之,则安之,不管张治中出了什么招,周卫国暗自打定了主意,接招就是了。 周卫国思索间,那名总是笑嘻嘻的老兵凑了上来,“新兵老弟,你觉得我们队长这个人怎么样?” 周卫国想了想,道:“我与赵队接触不多,具体的不了解,但是看赵队慈眉善目的样子,像是个宽容温和的人。” “……” 老兵的脸皮子似乎抽搐了几下,凑到周卫国的耳边提醒道:“老弟,你可不要被赵队这张笑脸给忽悠了,我不是吓唬你,他可是教导队魔鬼三杰之首,人送外号辣手摧花,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得,我的提醒就这么多了,你好自为之!” 周卫国愣了下,向旁边的另一名老兵问道:“老班长,教导队魔鬼三杰是什么意思?” 老兵笑道:“新兵们给教导队的三位教导员起的绰号,因为这三位教导员训练起来手段最多,最折磨人,最变态,只要是被这三个家伙训练出来的新兵,只要谈起这三人,无不是脸色大变的。” 说完这些话,老兵偷偷的看了一眼周卫国的脸色,他这么说不免有些吓唬周卫国的意思,可周卫国平静的神情却让他有些意外了。 “老班长,敢问这魔鬼三杰是哪三位教导员?” “一个就是咱们的赵队长,人送绰号辣手摧花,还有一个就是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总是笑嘻嘻的家伙,绰号笑面虎,你可得当心,他这家伙笑得最欢,心眼儿也是最多,他冲你笑的时候,没准儿就在心里想着用什么法子来折磨你呢!” 周卫国:“……” “至于最后一个,看到队伍最左边儿那个总是垮着一张脸的家伙了?绰号阴沉脸,训练起新兵来那可是心狠手辣。” 周卫国点了点头,了然于心。 害怕与退缩自然是不可能的,他的嘴角有了笑意,倒是有些期待了。 这抹笑容看得身旁为周卫国解释的老兵瞪圆了眼睛。 心道: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愣头青小子怕是要遭罪了哦…… 次日。 似乎是为了让周卫国更早一些体验到兵营的幸福生活。 凌晨五点左右,天都还没有放亮,集合的哨声就响了起来。 三十多名魔鬼教导员训练一名新兵蛋子的大戏正式开启…… 教导队的老兵们集合的很快,从睡梦中惊醒、衣服、鞋袜、着装整理、打背包、挎包、水壶、帽子……直到最后领枪,并在全副武装之下迅速赶到集合地点集合。 由于长期的训练,这些程序对于老兵们来说闭着眼睛几乎都能做到,所以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整支队伍便集合完毕。 集合之后,老兵们站齐了队伍,忍不住笑了。 “队长,你可真是的,人家新兵蛋子刚来咱们兵营,你就玩了一手夜间紧急集合,他能受得了吗?” “就是,这才五点多一点,哨声吹响的时候,那新兵小老弟估计还在做梦呢!” “这不吭不响的就来个下马威,我有点同情他了!” “我猜他过来得七八分钟。” “我猜少说也得十分钟。” “没准儿哨声没把他叫醒,这会儿睡得正香呢!” “哈哈哈哈哈——” 赵大龙喝道:“少废话,报数!” “1” “2” “3” …… “38” 直到最后一声响起,报数完毕,老兵们这才回过神来。 不对劲儿啊! 他们教导队一共37人,这个38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第61章 这也叫新兵 赵大龙也察觉到了问题,之前的老兵们说得不错,他这次突然进行夜间紧急集合,为的就是给这个新兵来个下马威,让他提前见识见识兵营的残酷。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落实张治中将军的交代。 说好了往死里练的,那自然不用跟他客气。 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这38号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片刻之后,赵大龙似乎想明白了,他喝道:“38号,出列!” “是。” 黑夜中,那道身影以标准的姿势跑步出列,在赵大龙的面前立定之后,敬礼,朗声回答道:“38号新兵周卫国向您报道,教导员,请指示!” 这声音让老兵们集体怔住,大家借着月光打量过去,果然看见那张有些稚嫩却异常认真的面孔。 赵大龙沉默着,围着周卫国转了几圈,他看见了周卫国打的背包,还有身上携带的装备,比起周围的老兵来说,只是差了一杆枪。 这当然并不是周卫国落下了,而是因为周卫国还是个新兵,并没有发枪。 除此之外,该带的一样不少,且佩戴的相当整齐达标,以至于赵大龙想挑刺儿也找不出任何毛病来。 “很好,周卫国,你是什么时间抵达指定集合地点的?” “报告教导员,5点13分21秒。”周卫国回答道,他的手腕上戴有手表。 嘶—— 老兵们一个个面面相觑,笑面虎低头算了算时间,“这么说还不到三分钟时间,你就已经率先到了集合地点?” “37号?”赵大龙喊道。 37号老兵苦笑着回答道,“队长,周卫国还真没有撒谎,我赶过来的时候他早就已经站着了,当时天黑,我还以为是其他弟兄呢!” 好小子。 队长的下马威算是吃了闭门羹了! 老兵们不由得对周卫国刮目相看了几分。 笑面虎笑嘻嘻地问道,“卫国老弟,你还真是让人意外呀,不过我好奇的是,你的背包是谁教你打的?” 周卫国回道:“在军校的时候向一位学长请教过。” 原来如此。 这也就解释的通了。 “很好,你很好!”赵大龙拍着周卫国的肩膀表扬着,目光却与笑面虎在无声中交流。 既然下马威没有成功,那就来点真格的。 赵大龙轻咳了一声,朗声道:“听我命令,全体都有,看到身后的操场了,先给我跑上十圈再说,记好了,我们的规矩是最后一名再多罚跑十圈,出发……” 队伍迅速拉开,赵大龙和笑面虎在队伍的最前方带跑,所有人都背着背包,算是负重训练。 这兵营的操场可是大得很,平时部队检阅都用的是这个地方,一圈跑下来至少有一千米。 所以十圈就是至少十公里,十公里负重跑啊,这样的强度可不算小。 领跑的时候笑面虎忍不住笑道:“队长,你这可真是够狠的,这已经达到咱们平时训练的强度了,这新兵蛋子刚来他能受得了吗?” 赵大龙冷哼了一声,“我要的就是他受不了,这要是刚刚开始都受不了,这后面还有他的罪受呢!” 笑面虎嘿嘿笑了笑,再不言语,只是在心底为周卫国默哀了几秒。 一圈。 两圈。 三圈。 赵大龙的胸脯也已经微微起伏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怎么样,那小子被甩掉了没有?” 这时天色已经是微微亮,笑面虎回头望了一眼,打趣道:“队长,你这速度不行呀,我看这新兵蛋子好像没什么感觉似的。” 赵大龙一扭头,果然看到周卫国以不紧不急的步伐在队伍的中间吊着。 “奶奶的,我还就不信邪了,一个新兵蛋子。” 赵大龙来气了,徒然加快了领跑的步伐。 四圈。 五圈。 …… 八圈。 …… 由于领跑的速度甚至超出了平日训练的速度太多,就连赵大龙本人也有些不太适应,所以这八圈跑完,他再不复之前的从容,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 “怎……么……样……这小子被……甩掉……了?” 笑面虎喘着粗气回答道:“队长……好像……还没有……” “艹……” 赵大龙有些费力的扭头望了一眼,被身后的情形吓了一跳,是有人被甩掉了,还甩掉了一大半,可惜全是教导队的老兵。 至于周卫国那小子,正在自己后面离了不到五米的地方跟着呢! 不信邪的赵大龙越发的恼了,再一次强行加快速度,把所有的体能都爆发了出来。 九圈。 十圈。 十一圈。 …… …… 一直跑到第十五圈,这时候早就没有人记得赵大龙之前说的跑十圈的命令了。 教导队的老兵们绝大多数已经被甩开,慢慢地停下脚步,再也跑不动了,一个个累得够呛。 跑道上只剩下最后四个人。 队长赵大龙。 笑面虎。 阴沉脸。 还有周卫国。 第十七圈……由于赵大龙是全速领跑,笑面虎也坚持不住了,他的面色有些发白,“队长……我跑不动了……交……交给你了。” 说完笑面虎停下脚步,几乎瘫了,跟上来的老兵连忙扶住了他。 望着周卫国依旧坚定不移跟在赵大龙身后的身影,笑面虎苦笑连连道:“这年头,新兵蛋子都这么变态了吗?” 第十八圈的时候,阴沉脸也被淘汰掉。 第十九圈。 第二十圈……赵大龙终于崩溃了,眼睁睁地看着周卫国从容地超过了自己,两只脚却像是灌了铅一般,再也提不动了。 周卫国却依旧没有停,第二十一圈,第二十二圈,全力冲刺二十三圈、二十四圈,他的速度竟是越来越快,身体像是越来越轻盈。 他在试图突破自己体能的极限,这样的机会可并不算多,这也是与赵大龙一行人较劲儿才总算是逼了出来。 只要能够突破这层极限,他的体能便可以更上一层楼。 只是这一切在赵大龙、笑面虎等人看来便是另外一番场景了。 这新兵蛋子分明就是在嘲讽他们,甚至是无情地碾压。 都已经把教导队体能最强的赵大龙给比下去了,居然还能加速冲刺到第二十五圈。 老兵们忍不住咋舌,“队长,这小子不会是个人型的凶兽?” 赵大龙这才从方才剧烈的消耗之中缓过神来,深有同感道:“这他妈太有可能了,这哪里是新兵啊,张治中将军分明是给咱们送了个变态过来。” 笑面虎道:“队长,不能泄气,体能比不过咱们就跟他比枪法,比拼刺,比单兵作战经验,我还就不信了,咱们这么多人整不过他一个。” “对,咱们不能怂了。” …… 第62章 啥叫绝望 昨日的负重跑步训练让教导队的老兵们一个个筋疲力尽,所以晚上睡得格外沉。 次日一大早,当教导队队长赵大龙醒过来的时候,一看手表,已经比往日出操的时间晚了将近二十分钟。 再不敢耽搁,赵大龙连忙跑到操场上,刚准备吹口哨,便看到操场上有一道身影。 是新兵蛋子周卫国。 这家伙居然在进行体能特训,正在进行单杠训练。 赵大龙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是眼花了,昨天这小子一个人把整个教导队的老兵都给比了下去,今天居然还有体力一大早跑到操场上来训练? 口哨吹响。 当提前赶过来集合的老兵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赶到操场,看到正在进行体能特训的周卫国的时候,一个个的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集合完毕,赵大龙宣布道:“那啥,今天我们就不进行跑操训练了,训练点儿别的,什么训练呢?拼刺训练。” 说到这里赵大龙撇了周卫国一眼,“作为一名出色的军人,要想练就过硬的本领,这拼刺是绝对少不了的一环……周卫国。” “到。”周卫国应了一声,连忙跑步出列,他心底暗笑着,倒是想看看这辣手摧花又能整什么花样。 赵大龙示意了一眼,阴沉脸一言不发,拿着两支木枪从队伍里走了出来,并把其中一支随意抛给周卫国。 “周卫国,你是新兵,这拼刺训练我们得教你,而这个拼刺训练怎样进步最快呢?当然是实战对练,你就和老周对练,老周是咱们教导队里边刺杀水平最差劲儿的,你打败他之后再来挑战我们其他人。” 阴沉脸依旧一言不发,只是握着手中的木枪。 老兵们:“……” 其实周卫国不用去看周围老兵们古怪的神色也能明白,这阴沉脸绝对不可能像赵大龙说的那样,是教导队刺拼刺水平最差的。 或许恰恰相反。 赵大龙是耍了心眼,还想着搓搓周卫国的锐气呢! 事实也的确如此,这阴沉脸根本就是教导队第一拼刺高手,这一点就连赵大龙都甘拜下风。 不仅如此,据说阴沉脸曾经单挑过国军一个精锐营的战士。 结果全营愣是没有一个人能在他手上走上十招。 阴沉脸的拼刺水平可见一斑。 两人拉开了阵势,老兵们一个个围在周围,抱着看热闹的心思。 甚至有老兵开始打赌,赌注是最常见的香烟。 “我赌一包烟,这小子在老周手底下走不过五招。” “我赌三招,一包烟。” “算我一个。” …… …… 阵势已经拉开,周卫国握着木枪站着。 老兵们忍不住摇了摇头,周卫国握枪的姿势完全不得要领,整个身形也有些松松垮垮,怎么看都不像是阴沉脸的对手。 “估计一招就败了!” 话音未落,周卫国似乎站立不稳,身子晃了一下,趁着这个稍纵即逝的空当,不愧是拼刺高手,阴沉脸紧握木枪,身体像是洪水猛兽般骤然弯曲,突刺而出,同时大喝一声,“杀——” 这一枪的确迅速,大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直冲着周卫国胸口处的空档刺来。 这一刻,所有人都认为周卫国是败局已定。 赵大龙却是心头一惊,电光火石之间,他似乎看到周卫国的嘴角挂上了一抹笑意。 “不好,老周,小心……” 赵大龙的提示声还没有说完,阴沉脸足以穿云裂石的一枪居然刺了个空。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周卫国身子一晃,一个左弓步轻松躲开了突刺,同时抡起枪托直奔阴沉脸的门面,此时阴沉脸去势已尽,哪有时间反应,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枪托在自己的眼前迅速放大。 老兵们忍不住惊呼出声,这一枪托要是砸实了,少说也得鼻青脸肿。 令人意外的是,即便是这紧张的时刻,周卫国居然也及时收住了手,枪托停在阴沉脸的鼻尖儿前,近在咫尺。 的确是一招。 阴沉脸败了! 赵大龙这才恍然大悟,这小子刚才是以弱示敌,故意麻痹老周呢! “周教导员,承让了!”周卫国拱了拱手,收起枪托,站起身子。 阴沉脸寡言少语,只是点了点头,目光中对周卫国的赞赏之色一闪而逝。 他没有继续出手,原因很简单,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不管是不是周卫国以弱示敌,是不是自己方才大意了,败了就是败了,这要是在战场上,敌人可不会给你重新来过的机会。 周卫国冲着其他的老兵们灿烂地笑了起来,“还有哪位老班长愿意赐教一二?” 老兵们:“……” “咳咳,我肚子有点儿不舒服,队长你别看我呀!我肚子真不舒服,没法出手。” “我头晕。” “哎呀,我手怎么抽筋儿了,老齐,快帮我看看。” 正拿眼神示意的赵大龙:“……” 没办法,这些不中用的家伙,还是自己亲自出手! 赵大龙从阴沉脸的手上接过木枪。 两分钟之后…… ……“兄弟们,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拼刺练得再好也抵不过子弹,我看这个拼刺训练到这儿就差不多了,接下来咱们进行射击训练。” 说完赵大龙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估计这地方已经有了淤青:这小子,下手还真是够他娘狠的! “队长英明!” “走,射击训练去。” 老兵们一个个默契地应和着,为队长赵大龙缓解尴尬,刚才这两分钟可是上演了惨不忍睹的一幕。 现在老兵们是彻底相信了,先前周卫国击败阴沉脸老周,绝非是什么意外。 …… 啥叫绝望? 这就叫绝望。 笑面虎一脸无奈道,“队长,三大项里边可就只剩下射击这最后一项了,要是这新兵再是个射击高手,那咱们教导队的老脸可是彻底丢尽了。” 赵大龙的老脸抖了抖,“真要是像你说的,那我也认栽了,他娘的,老子带兵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变态的新兵蛋子。” 笑面虎道:“队长,该不会这小子不是新兵?” 赵大龙道:“中央军校新招的学员,张治中将军亲自交待送过来的新兵,那还能有假?” “这倒也是。”笑面虎尬笑道。 “可就算他是老兵,也不能这么变态的?”赵大龙补充道,笑面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第63章 一周时间的逆转 打靶训练场上,当那支步枪被发到周卫国手中的时候,魔鬼教导队的37位教导员的目光全部落在了周卫国的身上。 枪身一触手。 往昔的记忆如浪潮般打来。 那种亲近的感觉油然而生,只是触摸到的一瞬间,闭着眼睛的周卫国便觉得这把枪成为了自己身上的一部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若是外行人在此,大概会觉得莫名其妙,这个新兵蛋子摸到枪支的瞬间,怎么还把眼睛闭上了,装模作样吗? 教导队的老兵们一个个却把嘴巴张得几乎能塞进自己的拳头。 笑面虎满脸见了鬼的表情,“队长,周卫国这小子不像是第一次摸枪呀,我怎么感觉他像是在体悟枪感?” 不错。 枪械只是死物,它冷冰冰的,不存在任何情感。 可一旦与枪械之间磨练出那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人枪合一的境界,枪械便不再只是冷冰冰的死物,而是你生命的一部分,是你并肩作战的战友兄弟。 对于一名顶尖神枪手来说。 刻苦的训练是必要的,无数次打靶射击训练也是必要的。 但这些并非至关重要,因为这些东西但凡愿意下工夫的人都能达到,可神枪手的数量为何还是那么稀缺? 正是因为神枪手还需要至关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天赋,天赋是什么?便是能够与枪械之间产生共鸣。 这一切听起来虚无缥缈,却又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东西。 赵大龙缓缓点头道:“你没有看走眼,他应该是达到了那种境界。” “这怎么可能,他不是新兵蛋子吗?要知道咱们整个八十八师练出了枪感的神枪手,加起来也绝对不会超过两个巴掌。”笑面虎骇然道。 “看!”赵大龙回道,他忽然意识到这个由张治中将军介绍过来的新兵,恐怕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训练场上。 站在枪靶的一百米外。 周卫国闭了半晌的眼睛缓缓睁开,流露出慑人的光彩。 他轻轻摸索着步枪的枪身,那种由心而生的感觉回来了。 深吸了一口气后,周卫国有了动作,他迅速出枪,拉枪栓、上膛、抵肩、据枪、瞄准……整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这一刻,枪就是他,他就是枪,枪口像是从他心窝子里长出来的,凡是视线所及,子弹有效射程所能及的地方,无不百发百中。 “老兄弟,久违了……” 砰砰砰—— 周卫国的枪声似乎成了这训练场上唯一的绝响,随着枪声连续响起,一百米外的五个枪靶的红色靶心全部被精准命中。 随着枪声逐渐终于静止,训练场上,周围的37名老兵们一时鸦雀无声。 过了好半晌,老兵们才回过神来,一个老兵弱弱地问道,“队……队长,咱们还进行射击训练吗?” 赵大龙瞪了那老兵一眼,大骂道:“还训练个屁,没看到今天风沙这么大吗?射击训练取消了,咱们训练别的。” “……” 接下来一周时间,这魔鬼教导队的教导员们再也睡不着觉了,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为了挽回魔鬼教导队的名誉,全都豁出去了。 用赵大龙的原话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还就不信了,咱们37个整不过他一个。” 第三天,战术动作训练…… 第四天,投弹训练…… 第五天,土工作业训练…… 一直到第七天…… “队长,要不咱们还是认输算了,所有训练科目咱们兄弟里边最强的拉出来也都远比不过他呀!” 老兵们打起了退堂鼓。 赵大龙沉默了片刻,最终一声长叹,虽是心有不甘,奈何事实如此。 这一周的时间里,他们把毕生所学都拿出去和周卫国比了一遍,到现在已经是黔驴技穷,再不认输可就连裤衩都要输没了。 “可怜我们魔鬼教导队一世英名呀,没想到就栽到这小子手里了!”赵大龙满心郁闷道。 老兵们正叫苦不迭着,周卫国从操场入口走了进来。 37个教导员竟是齐齐打了个寒颤,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咦?赵队,你们别走呀,今天咱们训练什么新花样?” 训练场上,周卫国这个新兵竟是一个人追得37个老兵教导员落荒而逃。 第八天,号称辣手摧花的魔鬼教导队队长赵大龙终于绝望了,他开始妥协,向周卫国直言道: “卫国兄弟啊,算是哥哥们求你了,你打哪儿来的就打哪儿回去,我们这里真是没什么东西能教给你的了。” “真没了?”周卫国疑惑。 37个老兵将脑袋齐刷刷地摇成了拨浪鼓。 “真没了——” 周卫国摊了摊手,无奈道:“赵队,不是我赖着不走,当初我从军校下来的时候军校里的规定是让我们在部队呆满一年时间,这不到一年时间我也没办法回去啊!” “啥?一年?你杀了我们得了。” “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人性了?” 老兵们一个个被唬的变了脸色,哭爹喊娘地叫了起来。 这事儿也怪不了他们,搁谁谁受得了呀? 一个新兵蛋子,愣是在所有训练科目上都超过了他们。 换个思路来讲,就像是一个学生向老师请教问题,结果随便问一个,你作为老师支支吾吾的愣是解答不出来。 老脸往哪儿搁? 往哪儿搁? 每天是饱受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打击,教导队的老兵们总感觉活的像是在地狱。 “要不这样,赵队,这次过来之前我和教育长打得赌是三个月时间,三个月之后他会派人来考核我,到时候你们就是舍不得我我也得走了。 至于剩下的这两个多月,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带你们进行一些特别的训练?” 周卫国提议道,只是怎么瞧着他脸上的笑容似乎都带着点儿不怀好意。 老兵们则是集体傻眼。 咱们这么多人跟着你一个新兵蛋子特训。 啥意思? 一周时间不到,师生关系就完全调转了呗? 但转念一想,总比天天饱受这新兵蛋子摧残的好。 更不能因为教不了这新兵,接下来的时间里就一直摸鱼闲置着? 赵大龙一行也就点头答应了下来,他们倒是也想看看这周卫国想整什么幺蛾子…… 第64章 特训之意义 周卫国要给赵大龙等人进行的特训是什么? 不错,正是特种作战训练。 这也正是周卫国计划中的一环,用一周时间征服赵大龙等人只是计划的第一步。 第二步,用时将近三个月时间,将教导队训练成一支特种作战部队。 第三步,将训练出来的成果,也就是自己的特战队,呈现给张治中看。 进而实现他最后的计划。 特训开始的这一天,望着在自己面前站得整整齐齐,且并没有什么太别扭神色的教导员们,周卫国是这样说的: “从今天起,你们既然自愿加入我的特训,我就是你们的教官,对你们进行在特训过程中的教学,记住,特训期间我的命令你们必须无条件服从,如果有违背的,可以自行退出特训。 另外,你们所有人现在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学员,跟着我进行特训的学员。 都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老兵们齐声回答道,周卫国表现出来的气势超出了他们的意料,队长赵大龙更是恍惚间觉得,周卫国给他的那股压迫感比起师长来怕是也是只强不弱。 至于接下来周卫国口中的特训,赵大龙等人是愿意配合的。 原因非常好理解。 第一,周卫国用实力证明了自己,在部队里,除了官职之外,强者同样受人尊重。 老兵们愿意跟着周卫国特训,一方面是为了避免继续被周卫国折磨,另一方面也是想要继续提升自我,朝着更强者的方向前进。 第二,这些老兵们可不傻,别看周卫国年轻,可人家是中央军校下来的天之骄子,又有张治中将军的青睐,再加上这一身过硬的本事,毕业之后前途不可限量。 军中职位上超过赵大龙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提前被周卫国指挥指挥,似乎也合情合理。 而对于周卫国而言,想要在最短时间内训练出一支强悍的特战队,再没有比眼前的教导队更好的选择了。 赵大龙等人个个都是精锐老兵。 作战经验丰富,身体素质过硬,再加上长期担任教导员,文化程度也不低,无论是哪一条,都非常符合特战标准。 想要把他们训练出来,无疑可以事半功倍。 “出发!” 朝着驻扎地附近的大山进发的时候,赵大龙疑惑道:“教官,我们特训的地点不是在驻扎营地吗?” 周卫国道:“我们即将进行的特训有一些特殊的特训项目必须在深山中进行,所以需要进山。 对了,赵队,我倒是忘了问了,咱们去驻地外面特训没什么问题?” 赵大龙道:“这倒是没有问题,我们平时给新兵进行特训,也有出去拉练的时候。” 说这些话的时候,赵大龙的心里甚至还有庆幸。 一周时间不到,这师徒关系调转也就罢了。 要是还被其他营的弟兄们知道,这新兵蛋子成了他们这些教导员的教官,还给他们进行特训,那老脸怕是没地方放了。 去大山里头训练,刚好没人看到,这是好事儿。 “那就好,出发!” 在行军的路上,周卫国向老兵们粗略地解释了一些特种作战理论,并解释说是自己从国外的军事书籍上所学。 其实这个时期特种作战理论可并不成熟,非要找出一位最早提出特种作战理论思想的奠基人的话,恐怕也做不到。 周卫国也是在前世研读过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还有鲁登道夫的《总体战》,外加上在德国柏林军事学院的时候,与一些导师们深入交流过一些战术思想,这才有所得,心中慢慢地有了特战理论的雏形。 后来一直到抗战胜利,这个理论体系才趋于完善。 为了让老兵们理解何为特种作战,周卫国深入浅出地打了比喻说道:“如果把部队的正面作战比作是明枪,那我们特种作战就是暗箭,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特种作战的精髓就在于这个道理。” 紧接着周卫国又给老兵们介绍了特种作战部队方方面面的一些特点。 笑面虎虽然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脑子却是转得飞快,他听明白了一些,诚心求教道:“教官,你的意思是这特种作战不在于兵力的多少,而在于成员的精锐程度?” 周卫国道:“不错。” “标准是什么,得有多精锐才行?我们教导队够格吗?” 周卫国道:“诸位都是精锐老兵,不管是作战经验还是身体体能,都是部队里拔尖儿的存在,你们够不够格不好说,因为特种作战需要的可不止是作战经验和身体体能,它需要的还有很多东西。 但是从进行特战的基础上讲,你们无疑是最接近的一批。” 有老兵恍然道:“我明白了,咱们这里边真正达标的估计就只有教官这一个变态……” 话音戛然而止,所有的目光都汇聚了过去。 似乎是在说,兄弟你可真牛! 紧接着就听到周卫国不咸不淡地说道:“大家平日里的训练强度其实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对于特战体能标准而言怕是还差上一些,这么着,接下来咱们特训教导队先前的基础训练项目不变,只是在训练量的基础上翻一倍。” 老兵们:“……” 训练量的翻倍,仅仅是从字面上讲也是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 恶狠狠的目光集体朝着一个方向剽了过去。 都是被那个骂教官变态的混蛋给连累了。 小插曲过后,周卫国接着道:“兄弟们,如今的时局大家也都知道一些,从九一八事变到最近的一二八事变,可见中日之间早已成水火之势,战争怕是无可避免。 你们说,假如中日开战,我们与日本之间最大的劣势在于什么地方?” 老兵们都沉默了,半晌,笑面虎第一个开口道:“鬼子有大量的飞机大炮,这一点我们远远不如,从九一八到一二八的战斗无不证明如此。” “不错,这是国家工业实力的差距,短时间之内决非人力可以改变。”周卫国道。 “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改变不了?”有老兵恼道。 接着有老兵叹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咱们能做的只能是拼了命的训练,拿人命去填,可就算是这样,鬼子的飞机大炮砸下来,多少人命都不够填的,再辛苦的军事训练也改变不了结果。” “所以我们需要拥有属于自己的特种作战部队。”周卫国决然道。 赵大龙惊讶道:“教官,难道说特种作战能敌得过鬼子的飞机大炮?” 周卫国摇了摇头。 老兵们原本生出的希望被浇灭,一个个又无奈地垂下了头。 “说特种作战敌得过鬼子的飞机大炮未免太过片面,但特种作战的存在,绝对有机会扭转两者之间的劣势。” 周卫国言辞振振。 赵大龙惊喜道:“教官,啥意思?” 周卫国解释道:“还记得我先前和你们粗略解释过的特种作战的概念,除了进行斩首行动,特种作战的另外一项作用正是秘密偷袭、破坏敌军的重要军事目标。 就像是两军对垒,我们的军队与日军对阵的时候,如果我方可以提前派出一支特种作战部队,秘密炸掉鬼子的机枪大炮等辎重武器。 我军的辎重火力劣势便会小得多,你们以为如何?” 赵大龙惊叹道:“教官,这法子如果行得通,或许真的能扭转我们与日本之间的差距。” 周卫国道:“大战役不敢说,如果是小规模的战斗,一支特种作战部队的存在绝对可以影响最终胜利的走向,而这正是特种作战存在的意义。” …… 第65章 荣耀与证明(为舵主加更) 两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期间周卫国对三十七位教导队的老兵们进行了严格的特种作战军事训练。 他教了很多,老兵们也学了很多。 如果说刚开始跟着周卫国进行特训的时候,老兵们一个是为了避免继续被周卫国这个新兵蹂躏和摧残,而抱着一种看热闹试一试的心态的话。 到了特训的第五天,所有人的心态都已经在悄然无息之中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周卫国为他们推开了一扇门。 他们跟着走进去,发现了一个从未经历过的,令他们惊叹、震撼、狂热、膜拜的世界。 除了最基本的体能、格斗、射击,在加大训练程度之后继续提升之外。 特种作战小组战术配合训练…… 野外生存技巧训练…… 秘密急行军训练…… 斩首行动…… 破袭行动…… 营救行动…… 等等。 在跟着周卫国进行特训之前,老兵们从来没有想过,像他们这样一支小股作战部队,居然可以发挥如此大的作用。 笑面虎对此感慨道:“特种作战真的是把每一位士兵的潜能都发挥到了极致,以前我总是以为,不管再优秀的士兵到了战场上,枪炮无眼,也随时可能会变成炮灰,仅此而已。 但现在不同了,我相信即使是炮灰,也能在特定的时机下发挥出惊人的作用。” 至于教导队的老兵们对于教官周卫国的态度。 如果说最初是出于对一个新兵之强悍的惊叹。 那么继而就是震撼。 接着是心服口服。 再到这两个月的特训结束,老兵们看向周卫国这个教官的目光,是彻底的心折加敬佩了。 令行禁止是自不必多说的。 两个月以来,这种下意识的选择似乎已经深刻进每一个老兵的骨子里。 教官的变态,在特训的时候更加的夸张。 赵大龙这个辣手摧花,跟周卫国这个魔鬼教官相比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令行禁止不止是出于尊重和折服,更是出于折磨与蹂躏。 毫不夸张的说。 即便是出了兵营,离开了部队,只要周卫国一声令下,这些老兵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去执行。 老兵们现在跟着周卫国进行特训,被这个新兵教官指挥,也再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的了。 就连回了兵营老兵们似乎也不再介意,一个个坦然地冲着那个新兵大喊教官。 纸包不住火,消息自然很快就传开了。 说是魔鬼教导队全队训练一名新兵,结果不到一周时间反倒被新兵折服,跟着新兵上山搞什么特训。 一团长听说此事的时候找到了赵大龙,劈头盖脸的就问道:“赵大龙,你们搞什么鬼呢?最近你们跟着新兵搞特训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大龙苦笑之下,就把周卫国来到教导队之后的经过给说了一遍。 从这个新兵各项军事技能吊打整支教导队开始。 再到周卫国成为他们的教官,率领他们进行特训。 “特种作战,啥是特种作战?”一团长也有些懵了。 其实从张治中将军特意将周卫国送到一团,并再三叮嘱只管往死练的时候,一团长就意识到这个从中央军校下来的学生恐怕非同一般,只是他还没有想到,周卫国居然如此能折腾。 一个新兵,居然反过来给老兵们当了教员,搞什么特训,特种作战? “团座,您要是想知道啥是特种作战,那估计得让周卫国亲自来和你解释了。”赵大龙说道,他可不会和周卫国抢功劳,再说这个特种作战,他三言两语还真是解释不清。 一团长也起了好奇之心,“你让他过来一趟。” “是。” 十几分钟之后,周卫国被赵大龙带到了一团长的面前。 “长官好!”周卫国敬礼。 周卫国的身份特殊,未来不可限量,又是一位爱国的青年才俊,一团长并不拿捏,反倒是拍着周卫国的肩膀大笑道:“好小子,这么多年了,你是我见过的最了不得的新兵。 你带着赵大龙他们搞特训的事情我也听说了。 我这次叫你过来,就是想听听你口中所说的这个特种作战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 周卫国道:“长官,特种作战理论在国内并不成熟,相关军事着作非常少,在国外其实也只是有个雏形,我也是从一些国外的书籍上了解了一些,就想着在咱们自己的队伍身上试一试,总不能让外国人给比了下去。 至于究竟什么是特种作战,解释起来是很麻烦的事情,长官若是真想了解,我倒是可以用实战向您证明。” 一团长诧异道:“哦,实战?你想怎么证明?” 周卫国道:“我听说一团和二团这几天在进行军事演习?” 一团长点了点头,笑道:“不错,是这么回事儿,我一团和二团这些日子各自以驻扎的营地为防守阵营,相互进行试探、防御、进攻的军事演习……你想怎么做?” 周卫国问道:“两军交战,如果一团长您能暗中端掉二团的指挥部,结果如何?” “那就赢定了啊!”一团长道,随即又笑道:“不过这怎么可能呢,二团长那个家伙谨慎的很,防守十分严密,想偷偷干掉他的指挥部可没那么容易。” “卫国愿意一试。”周卫国斩钉截铁道。 一团长在若有所思之中缓缓点了点头。 ……………… 夜幕很快降临,笼罩了整片大地。 今夜的月色并不是很好,虽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却也四下昏暗。 黑夜下,周卫国对聚集起来的教导队说道: “兄弟们,我们训练了这么久,总得拿出点儿成绩给人看看,这也是我对你们特训结束之后的一次考核,如果这次斩首行动可以顺利完成,便意味着你们已经成功具备了进行特种作战的能力。” “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老兵们齐声应道,参军这么久,原本已经变得有些老油条的他们忽然重燃了热血。 三十八个人直奔防守严密的二团驻地,捣毁二团指挥部。 教官周卫国将这次的行动命名为特种作战斩首行动。 或者是“二团计划”。 如此新奇的作战行动,是一众老兵们参军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自然是极大的挑战,老兵们甚至可以听到自己徒然加速的心跳声。 更多的是兴奋和激动。 如果这次的斩首行动可以成功,就像周卫国说的那样,每一位老兵都将得到莫大的荣耀。 两个月的艰苦特训,更将换回最丰硕的果实…… 第66章 犀利的特种作战 教导队的老兵们的确没让周卫国失望。 这一点从这两个月的特训以来周卫国便深有感触。 老兵们的各项军事技能原本就很扎实。 两个月的特战军事训练更是事半功倍。 期间周卫国自然也进行过特战演习,教导队分为两支队伍进行对抗演习。 所以这次的斩首行动对于老兵们来说虽然是第一次,却也并不陌生。 老兵们在这黑夜下向二团驻地深入的过程中,无论是特战手语的无声交流,还是各项摸进战术动作的果断干脆,又或者团体渗透的默契配合,都做到了近乎完美。 另一面,二团驻地的防御工作做的确还算严密。 可再严密的防御总会有破绽。 特别是在周卫国和他用两个月的时间训练出来的老兵特战队的面前,这些破绽就显得更加的明显了。 想要无声潜入二团驻地,最难解决的自然是哨兵。 这一切对于老兵特战队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难事,早在白天的时候,周卫国就和赵大龙两人在二团驻地外拿着望远镜观察了整整一个下午,并把这次斩首行动需要的情报都给侦查了一遍。 无论是二团驻地的明哨暗哨。 还是巡逻队的数量与出现时间。 都被周卫国精准地计算在这次斩首行动之中。 入口的哨兵直接被干掉,当然,是打晕了过去。 紧接着按照白天侦察到的情况,迅速地向二团指挥部逼近。 由于是深夜,这二团指挥部周围的防御力量比白天弱了不少。 大概也是二团长没有想过,一团居然会派出周卫国和老兵特战队这样一支专门搞偷袭的队伍过来。 另外两相比较之下,周卫国也不得不感慨,相比于日军营地的防守之严密,这二团驻地的防御部署可真是有些希拉平常了。 一切也就顺利的进行着。 直到周卫国带着老兵们成功潜入二团团长指挥部,并亲手把二团长一并打晕用绳子给绑了起来,老兵们还感觉像是在做梦。 斩首行动居然真的成功了。 赵大龙和笑面虎相识一眼,继而苦笑,事实令他们震撼。 两人甚至在想,如果老兵特战队是敌人,而二团是他们自己,团部被敌人端掉,就连团长都被敌人给俘虏了,结果一个团的人马愣是毫无察觉,整个驻地还是一片祥和。 这样的情形未免太恐怖了。 这样的敌人绝对是一场噩梦。 所以该庆幸: 这是自己的特战队。 这次的斩首行动也不过是军事演习。 再看向那道有条不紊之中指挥着的身影,老兵们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 斩首行动成功,撤离的时候周卫国却并不满足于此。 既然好不容易进来了,自然不能这么轻易就出去。 周卫国又低声向老兵队员们安排了一番。 次日一大早。 二团驻地彻底炸开了锅。 先是在驻地入口处发现所有的哨兵都被人五花大绑。 紧接着听说就连团部都被人端了。 几个参谋赶到团部的时候,只见他们的二团长被人绑了绳子,堵了嘴巴,只是睁着一双愤怒的眼睛,支支吾吾地哼着。 士兵们休息的通铺更吓人,每个通铺的地上都丢了不少的手榴弹,当然,是没有被扯掉拉环的手榴弹。 可换个角度去想,如果这些手榴弹是被拉响了的,恐怕整个通铺里的士兵没有人能幸免。 悚然过后,是滔天的怒火…… 二团长愤怒的咆哮声几乎覆盖了整个营地。 紧接着便有大笑声从驻地口传来,原来是一团长带着一个排的士兵赶过来看笑话来了。 两个团长见了面,一个满心郁闷悲愤,另一个脸上笑得比花还灿烂。 一切似乎也就不用解释了。 “老朱,是你……”二团长在郁闷中恍然出声。 一团长笑的越发得意,“哈哈,老张,这回你小子服了,嘿嘿,我未损一兵一卒就直接把你的指挥部给你端了不说,通铺里的士兵也炸死了不少? 我要是再紧接着发动总攻,只需要一个照面,你二团恐怕就被我一团全歼了。” 这话算是承认了昨夜所为。 二团长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输了就是输了,这没什么好否认的,他只是对此感到惊诧,“老朱,我二团驻地防守的不可谓不严密,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话让一团长怎么接? 其实一团长心里也纳闷着呢,昨天后半夜赵大龙一行返回了,说是老兵特战队成功完成了斩首任务。 一团长对此一脸懵,刚才带着人赶到二团驻地他也是将信将疑的。 直到见了二团长,以及听说了二团昨天夜里发生的情况。 一团长这才在莫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周卫国那小子真的做到了! “老张,你和我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来偷袭你的人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你就毫无察觉吗?” 二团长苦涩道:“谁他妈知道到底啥情况,莫名其妙的就被人给端了,我是被人直接从身后给打晕的,连面儿都没见着,再醒过来的时候就被五花大绑了,我也问过那些哨兵,基本上都是这么个情况。” 一团长愕然道:“这么说你们连半点反抗都没有做到?” “是……咦?老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偷袭我二团的那支队伍不是你派来的吗?”说到这里的时候二团长也有些后怕,如果这是真正的战场,自己的二团可就玩完了。 一团长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知道这次是自己胜之不武,所以也不再隐瞒,把周卫国和老兵特战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我现在总算是知道周卫国那小子说的特种作战究竟是什么意思了,这种战术当真是可怕,擒贼先擒王,任凭你有一个团的人马驻守,照样把你的指挥部直接给你端掉。”一团长感慨道。 二团长心悸道:“如此说来,这种我们从未听说的战术实在是恐怖,这个周卫国,了不得啊!” …… …… “长官!”周卫国敬礼。 二团长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郁闷道:“昨晚偷袭我的就是你?你小子,下手还真是够狠的。” 周卫国歉意地笑了笑。 真性情的二团长倒是也不介意,大手一挥,笑道:“算了,算了,这也怪不得你,军事演习嘛,所谓不打不相识,咱们这也算是认识了。 啥也不说了,卫国呀,你看你给一团整了一个老兵特战队,怎么说也不能厚此薄彼,总得给我们二团也拉出一支特战队来?” 一团长怔了下,难怪这老张急着见周卫国,感情是在这儿打主意呢!这家伙,倒是脑筋转得比谁都快。 …… 第67章 周卫国的目的 热切的目光落在了周卫国的身上,周卫国抱歉道:“二团长,并非是卫国不愿意帮这个忙,三月期限已到,领导派来考核我的人员应该就要到了,到时候我恐怕就得离开这里返回军校去了。” 这倒是实情,二团长遗憾道:“罢了罢了,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强人所难,就是觉得有些可惜,怎么什么好事都便宜老朱这个家伙了。” 一团长忍不住大笑,“没办法,这就是命啊!” 周卫国道:“二团长,虽然三个月之后我就会离开这里,但是您要是想组建一支特战队,也未必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哦,此话怎讲?” 周卫国道:“卫国这次过来也是突发奇想,想着特种作战这种理论在国外也不成熟,如果我们中国人可以率先研究出来,也是军事领域上的一大进步。 我这次专门组建老兵特战队,不止是要证明给自己看,更是想要证明给领导看。 我想如果这种革新的战术能够得到领导的认同,并加以运用在中央军校的教学之中的话。 未来中央军校新开设一门特战科也未必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到时候二团长如果还想组建一支特战队,直接去中央军校请一位特战科的教员过来也就成了。” 两个团长被周卫国的这一番话语说得两眼发愣。 一团长愕然道:“卫国,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是中央军校的新生?” “是。” 二团长佩服道:“卫国老弟,我这辈子没佩服过几个人,从今天起你算一个,新兵能做到你这种程度,真是让我们这些老兵汗颜了。 你放心,特种作战的可行和厉害之处我算是亲身体验过了。 届时你返回中央军校,我会亲自写一封信递交给张将军,向他说明你的特战队的厉害之处。 我和老朱期待着你在中央军校大放异彩,期待着中央军校特战科的增设。” “不错,我赞同老张的话,我和老张会全力支持你的。” “多谢长官对卫国的支持!”周卫国感激道。 中央军校。 时间一晃已经到了三月之期,张治中百忙之中倒是还记得与周卫国的约定。 派考核人员出发的时候张治中交代道:“去了之后把情况弄清楚,看看周卫国这三个月在部队的表现究竟怎么样,如果没什么出彩之处,就让他继续在部队里呆满一年之后再返回军校!如果真有什么令人惊叹的地方,你酌情考虑是不是让他提前脱离基层返回学校。” “是。” 八十八师兵营。 考核人员赶到的时候,在一团长的陪同下见到了令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幕: 新生周卫国居然在给魔鬼教导队的教导员们训练。 格斗训练,一边指导着,一边轻松地将一个个老兵撂倒。 体能训练,二三十圈跑下来,在老兵们后面又吼又叫,就像是赶羊群的周卫国让考核人员目瞪口呆。 紧接着周卫国又指挥着老兵们进行了小组战术配合训练,特战手语训练,特战战术训练等一系特战教学。 这些训练项目考核人员自然闻所未闻。 一团长则是在旁边解释着,并赞不绝口地将周卫国来到兵营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最终的评价是: 周卫国是个十年,不,百年难得一遇的军事天才,让他来兵营实在是来错地方了,我们没有能教给他的,反倒是他教给了我们不少东西。 最终考核人员毫不犹豫地带着周卫国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这个才来了兵营三个月的新兵,居然得到了一团和二团两个团几千士兵的相送。 特别是教导队的老兵们,这两个多月以来习惯了教官周卫国带着他们进行特训,这猛一下子离开哪里舍得,一个个平常上了战场流血都不带流泪的汉子们,竟是红着眼眶,拉着周卫国愣是不愿意撒手。 如此一幕更是让考核人员惊叹不已了。 最终周卫国还是离开了,离开的时候周卫国对自己的老兵特战队交代道:“兄弟们,我走了之后训练也不要落下,咱们特战队既然已经组建起来,就不应该失去它的荣耀和光彩,我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里,即使隔着千里万里我也能听到你们老兵特战队的威名。” “大家有没有信心?” 熟悉的询问,老兵们一起嘶吼了起来,“有,我们有——” 在呐喊声中,老兵们相送,看着他们的教官逐渐远去。 返回中央军校,将周卫国安顿好之后,考核人员立刻去向张治中复了命。 张治中听说周卫国被带回来了,内心其实也是欣慰的,“看来这周卫国的表现不错。” 考核人员笑了,“何止是不错”…… 几分钟之后,张治中意外道:“此话当真?” 考核人员重重的点了点头,并把一团长和二团长写下的让他帮忙带给张治中的书信拿了出来,“这是八十八师一团长和二团长写给您的书信,上面有他们对周卫国提出的特种作战战术的看法。” 张治中打开书信,认真地浏览过一遍之后陷入了沉默,良久,他感慨道:“原来这就是周卫国跟我打赌的目的所在,看来周老先生当真是给咱们送来了一位军事天才,去把周卫国叫过来!” “是。” ……在张治中的示意下,周卫国坐定。 看着黑了不少,却更为壮实,目光更加有神的周卫国,张治中笑道:“卫国,这次去部队历练,你可真是给我交了一份完美的答卷呀!” 周卫国道:“教育长说笑了,不过是小打小闹。” “你既报考中央军校,并成功通过了部队基层的考核,从今天起你就是中央军校的正式一员了,从这个方面讲,我们有师生之谊,叫教育长未免太过见外,直接叫我老师!” “是,老师。”周卫国喊道。 张治中一向严肃的神情变得柔和起来,看着自己得意的学生,他笑着问道:“你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你在部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们的赌约是你赢了,说,你想做什么?若是力所能及之中,我会支持你的。” “多谢老师!” 周卫国认真道:“老师,我想您在书信中也有所了解,那也正是我的目的,我认为特种作战战术在军事战争之中具有相当重大的意义,这个如今在国外尚且都没有成熟的战术,需要我们提前去摸索着试探着前行。 所以我想,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中央军校也应该增设一门特战科,将特种作战战术理论逐渐完善成军事教育项目,并在军校中进行教学,继而运用在中国军队之中。” 年轻人志向高远,抱负远大是好事。 看着自己激扬文字的学生,张治中忍不住笑了,“卫国,你要知道增设一门军事学科可不是小事,绝非是你一腔热血就能促成,军事教学需要理论基础,你所说的这个特战科我并不是太了解,但如果想要成为教学学科,就必须要有军事理论着作作为支持,如果没有,那这一切可就是空头主义,太不切实际了。” 周卫国道:“老师放心,老学员们已经选定好了科目方向,特战科就算是现在增设,对他们来说意义也不大。 但第九期续招新学员们现在还在部队基层磨砺,到他们返回军校尚且还有九个月的时间。 在这九个月的时间里,卫国会综合国内外军事理论着作,并联系自己的观点、想法,将自己所理解的特种作战理论整理成册。 至于是好是坏,是否可以借助这些书籍增设特战科,到时候就请老师评定。” 见周卫国说得郑重,张治中也开始重视起来,他想起二团长书信中说周卫国带着三十多人的老兵特战队直接端了他的指挥部一事,忽然觉得自己这学生未必就是一时心血来潮。 难道这孩子真能革新军事战术,令中央军校增设一门军事学科不成? 张治中忽地也有些期待起来了…… 第68章 废寝忘食 想要在中央军校增设一门军事学科。 谈何容易。 对此张治中说的一点儿不错,这不止是需要实际教学经验,不然就算你周卫国的特战教学再厉害,哪怕你能够带出一支战无不胜的特战队,你照样无法在军校增设特战科。 原因很真实,一门新型军事理论的出现,必须要有坚实的理论着作作为基础。 不然就是臆想,绝不可能实现。 可撰写新型军事理论着作,难道就是容易的事情吗? 绝非如此。 不说老学员,整个中央军校,不少优秀的高级将领在此担任教职员。 可真要是让他们动笔,不求创新,哪怕是写出一本儿较为严谨的军事理论着作,恐怕能办到的都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对此,有教员并不看好周卫国。 “教育长,您未免太看得起这个新生了,撰写军事理论着作,还是全新的军事理论着作,就算是那些沙场上征战数十载的将领也不敢夸下海口,他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小子,难不成还能把那些老将领都给比下去?” 张治中只是笑道:“年轻人有志气是好事,你们又何必打击他的心性,就算是失败,他也总能从中学习到一些东西,等着,说不定我这个学生真能给咱们带来惊喜。” 就这样,周卫国的事情暂时被张治中放在一边。 直到两月之后,张治中闲暇之余突然想到许久没见过周卫国的人影了。 一打听之下,一众教员们都找过来诉苦。 叫苦不跌的理由只有一个: 这个新学员周卫国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不说,所问的关于军事上的问题一次比一次复杂,一次比一次深奥,问到最后,教官们甚至感到了深深的自卑,被问得是哑口无言,根本无从回答。 比如: “教官,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之中提出的一点核心军事思想是,军事艺术最一般的原则是兵力数量上的优势,集中兵力和隐蔽、迅速地来达成突然性,可如果敌我双方的军事装备悬殊过大,您认为这种战术还可取吗?如果不可取,倘若中日真的开战,我们又该如何应对……利德尔哈特的《战略论》中提出……若米尼的《战争艺术概论》则认为……还有苏沃洛夫的《制胜的科学》……” 一系列的难题问下来,直问的一众教官们是大眼儿瞪小眼儿,根本无从回答。 原因很尴尬,这些国外的军事巨着,这些教官们大多都没有精读过,更别说是为周卫国解答了。 于是军校里很快形成了一种现象,平日里都是学员们怕教官,可周卫国这个新学员一旦出现的时候,即使是隔得老远,那些军事教官们也立马便仓皇而逃了。 听着教官们抱怨的张治中也是一脸惊奇。 将教官们好生安慰了一番打发走之后,他叫来了一名教员,询问道:“我让你关注周卫国的情况,这两个月来他都干了什么事,你和我详细地说上一遍。” 十几分钟之后,张治中不得不感慨的:“这小子,还真是个军事天才。这么说,从一众教官们的口中得不到他想要的知识之后,他就转攻图书馆了?” 教员道:“是的,教育长,这么多年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刻苦的学生,除了一些体能训练不曾落下,他几乎把全天的时间都泡在图书馆里。 听管理员说,有时候他甚至一整天都不出来,似乎是忘记了时间,当真是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张治中惊讶道:“哦,那他这两个月来都在看什么书?” 教员感慨道:“我专门儿去找管理员偷偷问过,管理员说这个新生两眼不离军事着作,最开始是咱们国内的一些军事着作,后来似乎满足不了他了,他开始到处寻找国外的军事着作。 最让管理员吃惊的是,他有好几次看到周卫国这个新生抱着一本全英文或者是全德文的原版军事着作看的是津津有味。 要知道那些国外军事着作,我们这图书馆里甚至还没有中译的版本呢!” 张治中对此倒是镇定得多,他笑着解释道:“当年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复旦大学的高材生,又同时进修了英语与德语的双学士学位,能够读得懂英文与德文的军事着作,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教育长,我可从来没有见识过如此优秀的学生!”教员惊叹道。 张治中笑了笑,别说是教员,周卫国的优秀就是他也是生平仅见……或许,七个月之后自己这位学生当真会给中央军校一个大大的惊喜呢! “传我命令下去,立刻联系其他几处分校,让他们把图书管里相关的英文与德文军事着作全部送到咱们这儿来。”张治中安排道。 中央军校图书馆。 周卫国继续在废寝忘食之中如饥似渴地学习着。 管理员为了让他学习方便,专门在图书馆的角落里给他安放了一张大书桌,并配上专门学习的椅子。 此刻这书桌上照例是一片凌乱,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军事书籍。 周卫国坐着的并不算高大的身子,几乎被埋进了高高堆起的书堆里,他的面前放着大张大张的白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什么。 整个人未能避免的蓬头垢面,似乎都有些魔怔了。 来往图书馆的自然也有军校里的老学员们。 一个个从最初的惊讶到现在的平静,经历过前几日的冲击,现在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周卫国这里甚至成为了图书馆的一道奇景。 老学员们笑着说,图书馆里出了个书呆子。 嗜书如命,废寝忘食。 而沉浸在军事着作中的周卫国对周围的一切早就视若无睹了。 当新一批的国外军事着作从其他分校被送到图书馆之后,他再一次沉浸在这些没有看过的军事着作之中,贪婪地学习着。 另一方面,特种作战虽然只是小规模的另类作战,可对于队员们的综合素质要求极高。 所以周卫国需要钻研学习的东西很多。 前世他报考中央军校之后学习的是步兵科。 这一世,出于增设特战科的需要,再加上他发现自己的学习能力似乎是愈来愈强,为了撰写出特种作战理论着作,他甚至深入地研究学习了炮兵科、工兵科、辎重科等科目,甚至就连军需科与医务科也没有放过。 一方面借助身边的书籍学习,再加上前世指挥了无数次战斗的经验,还有这军校里所有的教员抓来就问。 周卫国的军事理论储备以相当惊人的速度扩充着…… 第69章 苏州来信(为来一杯咖啡再加更) 磨刀不误砍柴工,只有纵览国内外军事着作,并将这些着作中提出的军事思想汇总,加以整理和分析,才能突破开头的难关,达到文不加点的境界。 天色慢慢地沉了下来,图书馆里的学员们愈发的少了。 角落里,通读国内外军事着作,再加上自身的经验与学识,沉淀了将近两个月,周卫国忽然有了灵感,厚积薄发之下,他开始在白纸上奋笔疾书。 只见他在开头写道: 国内外军事着作众多,可真要推本溯源,独占鳌头者当属我中国之《孙子兵法》。 “兵者,国之大事也”,这是战争观的奠基。 孙子有云:“兵者,诡道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战而屈人之兵”、“致人而不致于人”…… 分析了战争的奇正、攻守、强弱、虚实、远近等对立的现象及其相互转化的关系。 ——战争,存在有迹可循的规律,按照这种规律,便可以做出相应的军事指挥,则战无不胜也。 ………………………… 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 提出:从一切战争现象的朴素联系和相互制约中去考察战争。 军事行动的基本目的是消灭敌人武装力量。 军事艺术最一般的原则是兵力数量上的优势,集中兵力和隐蔽、迅速地来达成突然性。 精神因素在战争中的作用不容忽视。 ………………………… 若米尼的《战争艺术概论》。 提出:全部战争的锁钥在于集中主要兵力,攻击敌军一冀或一点。 战略是进行战争的艺术,而大战术和战术则是进行交战和战斗的艺术。 进攻优于防御,进攻是一种最积极的战斗类型,而防御则是为在适当时机转入进攻所采取的临时待机行动。 核心思想是: 军事战争中克敌制胜的核心办法在于交战。 为了打败敌人,必须采取坚决的战略,坚决把主力投到决定点上,同时将正面攻破作为最后的选择,力求对敌翼侧采取迂回包围。 如果情况有变,无法施行,则从正面坚决突破,先将敌孤立分割成几部,然后予以各个击被。 ……………………………… 到…… 到…… 再到利德尔·哈特的《战略论》 提出:间接路线要比直接路线优越得多。 避免从正面强攻直撞的作战方式。 在战略上,最漫长的迂回道路,常常又是达到目的的最短途径。 在战争和战役中,应避免同敌人作直接的硬拼,而要首先使用各种手段,力求出其不意地震撼敌人,使其受到奇袭,在物质上遭受损失,在精神上丧失平衡,然后再视情况实施进攻。 这一军事思想其实已经与特战思想有些接近。 周卫国继续奋笔疾书道: 尽观国内外军事着作,于战争或者战役,于大规模或者小规模,其中规律总是有迹可循。 特种作战同样如此,应当是独特的、全面的、高效性与针对性的军事作战理念。 它的概念也不应该是定型的,而应该在不同的时机下做出不同的调整。 可以是“在持续战役中,由特别指定的小型部队打击敌关键环节的非常规作战行动,能够实现常规部队很难或不可能完成的战役战略意图,解决常规条件下的政治、军事、经济、等一系列问题。” 也可以是“专门执行突袭、破袭敌重要的军事、政治、经济等目标的战斗和其他特殊作战,比如空降作战、登陆作战、斩首行动、营救行动等等。” 还可以是“以小股部队借助各种尖端设备,以及独特的作战理念,更强的军事化训练,来杀伤更多的敌有生力量。” …… …… 一条一条写下,又涂涂改改。 看着自己越写越多,一页一页甚至快要成册的文字,周卫国缓缓在第一页的顶头上写道:《论特种作战的核心思想与意义》。 万事开头难。 当把这本手册的书名敲定的时候,周卫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特种作战理论的雏形总算是有了。 但事实是,依旧任重道远。 周卫国需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如果把他的特种作战理论比作是盖一个大房子的话,现在也仅仅是打好了半个地基而已。 他还需要不断的填充、修葺、改善、夯实…… 军事理论指导思想事关重大,他必须尽力做到没有纰漏。 否则,一本根本就经不起推敲的军事理论着作,完全不够稳固扎实的地基,又怎么可能支撑得起特战这座高楼大厦呢? 另外军事理论思想的提出,最好是有相对应的经典战例作为证明。 想到这里周卫国又有些头疼了,开始沉浸在国内外各大经典战例之中,并研究其中战术战略,企图寻找到可以与特战思想对应的例子。 除此之外,理论思想有了,实际教学指导同样不可或缺。 周卫国又在另一本册子上写了一行书名: 《特种部队实练手册》 他再次开始奋笔疾书,将关于如何训练出一支特种作战部队的所学所记尽数倒出。 从特战特训内容划分为技术训练、战术训练、共同训练…… 细致的划分上,技术训练里又包罗了特种作战知识、敌军知识、军事地形学、野战生存技巧、捕俘技术、攀登技术、泅渡与操舟技术、各种车辆驾驶技术、破坏技术、破障技术、通信技术、各种武器射击技术、各种战斗装备的使用技术,以及体能训练、心理训练等等。 战术训练则包含了斩首行动、警戒行动、搜索行动、潜伏行动、破袭行动、营救行动,夺取、扼守行动等等。 共同训练则是特战手语、小组配合战术、掩体构筑、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防护等等等…… 周卫国事无巨细,一条一条地写着。 浑然不觉之中竟是已经写了十数页,却完全看不见尽头,连十之一二也相差甚远。 再加上每一项的实战教学训练,周卫国都试图给它找到相对应的特战指导思想。 其中的工作量就更大了。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周卫国像是彻底魔怔了一般,沉浸在特种作战思想与实练手册的删删改改的撰写之中。 直到一封从苏州过来的书信打破了这一切…… 第70章 萧雅为伴 或许就连张治中自己都没有发现,这段时间以来,他对新学员周卫国的关注可是愈来愈多了。 原本只是出于对后起之秀的欣赏认了个学生。 慢慢地发现这个学生竟是如此的优秀,也便起了全力栽培的心思。 听教员说,这半个月以来周卫国似乎更加的魔怔了,有时候甚至一整天的不吃饭,就窝在图书馆里,手中那支笔就没有停过。 对此,张治中一面欣赏着周卫国的毅力与专注,另一面又开始担忧起自己这个得意学生的身体吃不消。 “派人去告诉他,让那小子按时去食堂吃饭,我可不想他把军事着作给写出来了,最后再把身体给累垮了。” 张治中下了命令。 “什么?他不听?那就告诉管理员,图书馆到点儿关门,谁也不许例外,把他给我赶出去,我还就不信了。” ……“教育长,还是不行啊,图书馆是按时关了,人也被赶出去了,可是听说他又把书借到了宿舍,转攻宿舍去了,晚上宿舍关了灯,他把煤油灯点得通亮。” 张治中:“……” 没辙了,老张不得不承认,这么多年了,从没有见过如此优秀又如此执着的学生。 “随他去……” 张治中无奈放弃。 可紧接着就听说周卫国这几天老往军校外面跑。 情报科的人坐不住了,如今的周卫国可是关系重大。 担忧之余,张治中也派人去探查此事。 两方很快得知,原来周卫国每次出军校都是和一位姑娘见面。 姑娘的身份也很快被摸清,苏州大户,同盟会元老萧文和的闺女,周卫国的未婚妻,萧雅。 得知此事的张治中是大笑不已,先把情报科的嘴巴和心思通通堵上,接着感慨道:“原本还以为我这个学生当真是个一根筋,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还是年轻好呀,年轻真好!” ……………………………… “卫国,你怎么样了?这两个月来在军校里过得好不好?饭菜吃的还习惯吗?宿舍的环境好吗? 你是胖了?还是瘦了呢? 对不起……我一天一天地忍受着对你的思念,总想给你写信,很早的时候就想了。 可我知道你在军校里学习很忙,总怕打扰到你,但我真的再也忍不住了……我想我的阿土,好像忘记了呼吸,那种窒息的感觉令人痛苦。 我每日站在假山上向远方眺望,我在想,我的阿土今天又在做什么呢?想着想着一整天的无聊也就过去了。 我每日想着我的阿土会给我来信,或许就在今天,也或许是明天,最迟也应该是后天! 可你这么久也不给我来信,我的阿土会不会已经把小雅给忘掉了? 如此我只能在伤心中死掉了……卫国,你有在想我吗? ……” 从头到尾的把书信读了一遍还不够,又反反复复地多读了两遍。 这封书信将周卫国唤醒了,他这才清醒,除了撰写特战理论着作,还有一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人在远方牵挂着自己。 是了,当初在苏州作别的时候自己答应过小雅,在中央军校稳定下来之后就写信给她。 现在看来是自己食言了。 再把书信通读一遍,轻柔的语调令人禁不住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之中,仿佛萧雅恬静的面容就浮现在眼前。 周卫国起身伸了个懒腰,终于决定从撰写特战理论着作的繁杂之中抽身,暂时放松一下。 当然,还是没有离开笔。 现在最紧要的就是给萧雅回信。 汹涌而出的思念让周卫国的心中生出千言万语,奈何书信有限,又怎么承载的下。 他想了想,脸上涌现出幸福,在笔下写道: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借用《凤求凰·琴歌》所言,小雅,我时时不在想你,日日不在想你。 苏州别时,我曾有言,在军校安稳之后便写信给你,接你来南京,是我食言,因为军校事多一时竟忘了去。 如今军校生活稍稍稳定,倘若你来,路上定要照顾得周全。 另外关于我假死之事,如今我在中央军校,安危无虑,可以告知萧伯父,如若能征得伯父的同意自是最好。 …… …… 出发之日务必告知,我好去车站接你。” 写好了书信,并亲自寄送出去,周卫国便日日在思念之中等待着萧雅的回信了。 谁知这日上午,突然有老学员给正在图书馆的周卫国传话。 “周卫国,校门口有人找你,哦,还是个漂亮的姑娘!” 话音落下,周卫国整个人愣住,他意识到萧雅很有可能不打招呼就跑来了,连忙丢下手头的书籍就往校门口跑。 这一幕倒是看得传话的老学员忍不住笑了: “看来也不是书呆子嘛,这小子,还真是有福气!” 周卫国赶到校门口的时候,只一眼望过去,那道最靓丽的风景,淡雅的着装,俊俏的面容。 就连两个哨兵的目光似乎也挪不开了。 不是萧雅又会是谁。 “卫国,卫国!” 生怕周卫国没看到自己,萧雅踮着脚尖朝着周卫国不断挥手。 周卫国连忙加快了脚步跑过去,待到了门口的时候,朝着两个哨兵鄙夷道:“喂,哨兵大哥,别瞎瞧了,名花有主了!” 两道爱慕嫉妒恨的目光立马朝着周卫国砸来。 周卫国哈哈大笑着,大步出了校门,一把拉过有些羞赧的萧雅,并肩向远处行去。 欢喜与甜蜜笼罩着两人。 阔别了两个多月,彼此间的思念早就浓郁到了极致。 周卫国是又气又心疼,“小雅,我不是说让你来之前告诉我的吗,我也好去车站接你,现在时局动荡,你一个女孩子家出门太不安全了。” 萧雅嬉笑道:“可我实在是太想你了嘛,我一刻也等不及了,所以我就偷偷的过来了,想给你个惊喜。” “差点就变成惊吓了。”周卫国故作不快道:“你别告诉我你真是一个人过来的。” 萧雅忙摇头道:“没有没有,阿土吩咐的小雅当然会听,是管家伯伯和我一起过来的。” “还算乖!” 周卫国点了点头,总算是松了口气。 “不过……到了之后我就让管家伯伯回去了。” 萧雅狡黠地笑了起来,“南京是个好地方,这里真美,我太喜欢这里的气息了,所以我告诉管家伯伯,我打算留在这里工作,就说服他回去了。” 说到这里生怕周卫国不同意,萧雅连忙道: “哦,对了,工作我都已经找好了,就在离你们军校不远的第四女子学校当老师,我都已经和学校说好了,明天就要去上课了呢!”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同样是在第四女子学校。 那里是幸福开始的地方,同样是悲剧发生的地方! 周卫国不清楚命运为何还是会如此纠缠,但他发誓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卫国,你怎么了?你不开心嘛?我在离你不远的地方工作,这样我们也可以时时见面,对不起,我实在忍受不了远隔千里,那种时时思念着你的滋味了,所以才私自做主,你要是真的不开心,那我就……” 这话语因为周卫国的拥抱戛然而止。 “傻瓜,我怎么会生气,我只是在气恼,气恼你为什么这么不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小雅,你可知道,中日一旦开战南京首当其冲,今日的平静和美好,昔日便会生灵涂炭,我是不想让你来这里冒险啊!” “可我的阿土在这里,我说过的,要找你半辈子!”萧雅坚决道。 周卫国一时无言以对,只得将怀中的佳人抱得更紧了…… 第71章 齐聚金陵(一) 萧雅既然已经来了南京,并且找了工作,决定在此长居,周卫国没有办法,也只好选择接受。 接下来的日子里,因为萧雅的到来,周卫国自然不能继续沉浸在撰写军事着作上了。 这也就有了他经常外出军校去见萧雅的一幕,并落到了张治中等人的耳中。 另外为了萧雅的工作方便,周卫国陪着小雅在第四女子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小宅院。 小“夫妻”两人将小宅院前前后后打扫了一遍。 虽然远比不上萧大小姐在家里的住所,倒是还算宽敞明亮,再加上是和周卫国一起精心布置,萧雅的心里更多的是甜蜜和幸福。 至于中央军校这边,因为周卫国的情况特殊,再加上张治中的青睐,他这个已经在军校内小有名气的周天才,想要出入军校去见自己的小情人,自然没人拦着。 周卫国也就多抽了不少时间去陪萧雅。 等到萧雅在学校里开始上课之后,周卫国就等到她下班的时间,准时赶到第四女子学校的校门外等她放学,然后小夫妻两人一同去逛街。 直到逛累了,亲自把小雅送回出租的小院,周卫国这才会返回军校。 这天下午七点左右,周卫国照例赶到校门口,哨兵照例朝他打着招呼,“卫国,又去陪未婚妻呢?” “是啊!”周卫国笑道,说了两句便告别了哨兵离开。 “瞧瞧,啥叫享受,人家这一边上军校一边还有娇妻陪伴,简直是羡煞旁人。” “谁说不是呢,这小子,非要把人给羡慕坏了。” 哨兵们羡慕的话语照例从身后传来,周卫国的脸上又难免涌现出幸福之色。 赶到第四女子学校附近的时候,巷口的一道标记却引起了周卫国的注意,周卫国看了一眼,又暗自垂下神色,继续若无其事地按照一惯的路径,直奔第四女子学校。 “大叔,这是我在路上随便买的点儿糕点,您尝尝。” 将手中的糕点递给门卫大爷,要知道这打点门关可是王道。 门卫大爷的脸上乐开了花,这一来二去的,周卫国的存在他早就不陌生了,萧雅老师的未婚夫嘛,听说还是中央军校的学生,了不得的后生嘞! 再加上人又礼貌俊朗,别说是门卫大爷,整个第四女子学校,知道萧雅与周卫国的无不羡慕两人的姻缘,实在是郎才女貌。 “又来等萧雅老师下学?”大爷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笑眯眯地问道。 周卫国笑着点了点头。 大爷这边,话匣子一打开再也停不住了。 直到穿着长裙的萧雅走到校门口,这才算是把周卫国解救了出来。 两人并肩走着,萧雅大方又自然地挽住了周卫国的手臂。 “卫国,我过来的时候看见你和门卫大叔谈的好热闹,你们在说什么呢?” 周卫国笑道:“你猜!” “猜不到。” “大爷说了,萧雅老师是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善良,说我能娶到萧雅老师,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莫大的幸运,原话是……” 周卫国学着门卫大爷的口吻说道。 咯咯咯—— 萧雅笑个不停,实在是被周卫国维妙维肖的模仿给逗乐了。 “接着大爷就说了,说你要是不好好对萧雅老师,别说是我这把老骨头,我们第四女子中学的全体师生都不会放过你,小雅,你说你才来学校不久,到底给他们灌什么迷魂汤了,让他们一个个的都这么维护着你?” “那你也猜猜!”萧雅笑道。 周卫国毫不犹豫道:“那还用说吗,因为我们家小雅是世上最美好,最善良的姑娘!”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情话醉人,萧雅又不觉地痴了,两人便在这样的相扶相持下,离学校越来越远。 “今天还是去逛街吗,我看见你的腰带似乎有些旧了,我买一条新腰带送给你!” 周卫国道:“好啊,不过不急着在今天,今天我们直接回住所!” “啊,为什么?”萧雅疑惑道。 “不为什么,走了!” 周卫国笑了笑,并不解释,大胆的一把拉住萧雅的手,便大步朝着出租的住所走去。 看样子似乎挺急迫。 也不知道周卫国到底想干什么。 可平日里周卫国都是陪萧雅逛完了街,将她送回住宅,然后就会返回军校的。 现在这个时间点却如此急匆匆的拉着萧雅返回住宅,未免让人多想。 萧雅不免脸红了些。 终于到了地方,开了门,进了小院,周卫国一扭头,望见脸上带着绯红的萧雅,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打趣道:“傻丫头,想什么呢?” “啊,没有啊……”萧雅连忙摇头否认,只是脸上的红霞愈发的浓郁了。 周卫国笑了笑,也不戳破,将院子的门关好之后,他这才沉声道:“三哥,出来!” 这声音在院子里轻轻的回荡,一道身影果然从院子的一角跳了出来,倒是把萧雅唬了一跳。 周卫国介绍道:“小雅,别怕,是我的朋友,你和我一样,叫三哥就好。” “三哥。”萧雅喊道。 却说来人不是刘三又能是谁,他笑道:“卫国,好生活呀,半年不见,你倒是清闲,躲在这儿享齐人之福来了。” 周卫国笑着介绍道:“萧雅,我爹的世交萧伯父的千金,我的未婚妻,三哥,我和你说过的。” “好福气啊!”刘三感慨。 “三哥,不说这些,先进屋再说。” 三人进了屋,萧雅去为两人准备茶水。 刘三眼见着萧雅进了内屋,这才缓缓开口道:“卫国,终于又见面了,南京这地方真是不错,城市的繁华比起上海来也是毫不逊色呀!” 周卫国笑道:“三哥,你何时到的南京?” 刘三道:“早在一个月前就来了,自从你这个联盟长离开上海来了南京之后,我们的人手也开始逐渐往南京转移,我也是近日才打听到你的消息,找到你的住所,这才赶过来见你。” “我们这次过来了多少人?” “提前过来了一部分,除了我之外,重要成员里面还有李爱文和胡慎也过来了,其他成员加在一起一共四十八人。” 说到这里,刘三又看了一眼内屋,挤眉弄眼道:“卫国,没有打扰到你们?” 周卫国哭笑不得道:“三哥你想什么呢,我是在巷口看到了你留给我的标记,这才带着小雅急匆匆的赶回来的,小雅是大可以放心的,不过,我并不想因为这些事情打扰到她的生活……” “可你从军校过来,最好的掩护不就是萧雅吗?或许今后很长一段时间,萧雅都会成为你麻痹他人耳目的掩护。”刘三说道。 周卫国叹了口气,“这么说还是把小雅也牵扯进来了。” …… 第72章 齐聚金陵(二) …… “卫国,南京的局势也并非那么明朗,我们想要在这里扎根怕是还需要一个很长时间的过渡,大家的意思是提前过来考察,也方便你的命令随时传达。” “另外你的身份经过联盟会的决定,作为整个联盟最核心的机密之一,只有联盟内的一些重要成员知晓,从今天开始,我作为你的唯一下线,随时替你向联盟传达命令与指挥,你就不要直接与联盟其他成员接触了。” 刘三一件一件地汇报着情况。 “哦,对了,还有一事,是个好消息,我们联盟又招进了一位重量级人物。” 周卫国轻笑道:“哦,谁?” “新任暗杀部部长——王士樵。” ……………………………………… 分别的时候周卫国凑在刘三的耳边说道:“三哥,有件事情还得麻烦你,我现在在军校里出入不太方便,你帮我找到一个人,一个女子,她和小雅一样,就在第四女子学校教书。” 刘三斜眼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萧雅,忍不住道:“卫国,不是哥哥说你,萧雅这姑娘我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是能看得出来,的确是个好姑娘,又千里迢迢地跑到这南京来陪你,你可不要辜负了人家。” 周卫国无奈解释道:“三哥,你误会了,我要你帮我找的这个人你也认识,在红霞酒家的时候你也见过她,我那位同学陈怡。 我现在只是想确定她是不是也在第四女子学校。” “你想做什么?” “陈怡如果在,张楚应该也在,我这两位同学可都是复旦大学的人才,留点关注在他们身上,必要的时候可以给予暗中帮助。” “明白了。” 离开的时候刘三并没有走正门,照例轻松翻过院墙,很快便不见了身影。 “真厉害!”萧雅顿时惊讶不已。 “三哥以前可是劫富济贫的神偷,听说连大内皇宫都能出入若无人之境,这点本事自然是有的,不过你的阿土翻墙的本事可也不小。”周卫国嘿嘿笑道。 这让萧雅想起在苏州的时候,周卫国翻过院墙在假山与她相见的情形,她忍不住笑道:“还说呢,我们家那么高的院墙,你一下子就翻进去了。” 哈哈哈—— 时间就是这么恨人,你越是感到甜蜜幸福的时候它就过得越快。 天色缓缓地昏暗了下来,到了周卫国需要返回军校的时候。 明明可以经常在一起,可萧雅还是不舍。 为了多一些陪伴的时间,萧雅提出送周卫国去军校,周卫国拒绝不得,只好答应了下来。 两人一路牵着手,在四下无人的街道上并肩走着,沉默了许久,萧雅忽然说道:“卫国,我原来以为你只是我的阿土,可后来爹爹告诉我,你是一个有热血的爱国的青年,在上海的时候你就毫无畏惧地对付日本人。 武状元哪怕死了,他也是为爱国而死的! 再到今天三哥的事情,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但我真的想帮你。” “傻丫头!”周卫国冲着萧雅笑了笑,“我并非故意要瞒你,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不忍心看着祖国沦丧,被日寇欺凌,尽一分绵薄之力罢了。” “爱国之心,小雅也有啊!” 萧雅俏皮地说道,忽然又变得认真起来,“阿土,你爱小雅吗?” 周卫国怔住了,他没有想到这个温婉多情的小姑娘会忽然问出这么大胆的话语来,就仿佛她口中的阿土不是周卫国,小雅也并不是萧雅一样。 但周卫国还是斩钉截铁地回答道:“爱!” “有多爱呢?”萧雅追问。 “就像爱我的生命。”周卫国道。 “那阿土爱国吗?” “当然也爱。” “有多爱呢?” 周卫国沉默了。 萧雅水灵灵的大眼睛忽然闪烁了起来,“我的阿土热爱自己的祖国……更胜过热爱自己的生命!” 这声音仿佛在脑海中回旋,周卫国一时无言以对。 他当然明白萧雅的意思。 爱萧雅像是爱自己的命,爱祖国却更胜过自己的生命。 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尽管重新有了萧雅,他周卫国也从来没有想过离开战场,去做一个毫不关心祖国命运,只顾在后方贪图享受的麻木者。 想到这里,周卫国长叹了一声,“对不起,萧雅,我……” “傻瓜,你不用说,我懂!”萧雅竖起的细指堵住了周卫国的嘴巴,“我只是气恼,阿土爱国,难道小雅就不爱国吗?在爱国的路上,阿土为什么不能让萧雅陪伴着他? 卫国,我问过爹爹,原来周伯父和伯母不止是夫妻,更是革命的战友。 伯母虽然是杭州大户的小姐,可她极有思想和主见,更热爱着自己的国家,后来甚至不惜与家族决裂,也要跟着周伯父一起闹革命。 他们在革命的道路上携手共进,不离不弃,两人甚至立下过同样的誓言:若不推翻帝制,终身不言娶。 最终他们成功了,幸福地走在一起,生下了你。” 说到这里,萧雅的情绪略微有些激动起来:“伯母可以为了伯父付出那么多,小雅为什么不可以呢?阿土热爱自己的祖国更胜过热爱他的生命,可小雅深爱自己的阿土,同样远胜过自己的生命,如果阿土愿意为了他热爱的祖国而死,小雅也愿意为了阿土所爱的祖国同死。” 初升的月色下,皎洁的月辉洒在萧雅姣好的脸颊上,她的神色是那么的认真、投入。 周卫国只觉得某处心弦被深深的触动了,哪还有什么言语可说,一把将佳人揽入怀中。 “傻小雅,好,阿土答应你,这辈子不止是要在油盐茶醋上相伴一生,在为了祖国努力的这条道路上,我们一样携手同行。” 萧雅欣喜道:“真的?”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嘛!”周卫国道。 “那我现在也是自己人了?” “是。” 萧雅立马收起笑容,冲着周卫国认真道:“请联盟长吩咐!” “……” “臭丫头,原来我和三哥的谈话你都听到了。” 萧雅眨着眼睛道:“里屋隔的又不远,我当然可以听到,那么,阿土,以后就由我掩护你们的秘密联络好了。” 周卫国:“……” 转念一想,这丫头文化程度高,又聪慧机灵,或许还真是个好苗子,不错,看来可以好好培养培养嘛! …… 第73章 解决隐患 自九一八事变以来,中华大地上便再没了净土,国民对于日寇侵略者的愤恨日益增长,更有爱国情怀强烈的痛恨者,恨不得食日寇之肉,寝日寇之皮。 紧张的时局,动荡的年月,民国十九年也并不例外。 周卫国继续在图书馆中奋笔疾书,撰写自己的特种作战理论,但又怎么可能做到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 这些日子关于时局大事的消息,他从来没有停止过打听。 从四月一日,马占山率部反正,重新抗日开始。 虽然自重生以来周卫国早知此事,但初闻消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为马占山将军大声叫好。 到十五日,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主席发表直接对日作战宣言。 再到日本侵华军总司令白川被炸毙命。 对此刘三曾暗中告诉周卫国,白川的死与联盟暗杀部部长王士樵大有关系。 可见真是一位绝世猛人,周卫国倒是也想着找着机会与王士樵见上一面。 五月五日,中日签订《淞沪停战协定》。 祖国遭受屈辱,进一步丧失主权,消息传来,军校里的老学员们无不义愤填膺大骂外交官无能。 六月“攘外必先安内”,大围剿再次开始…… 对此周卫国是愤怒的同时又满心悲凉。 看来像父亲那样的大义者终究是少数,能把国家的利益永远放在第一位的大公无私者又有多少呢? 出于郁闷,这一天周卫国出奇地停下笔来,暂时停下了特种作战理论的撰写。 又正巧碰上周末,萧雅的学校也放了假,周卫国便出了军校去陪小雅。 想到萧雅自从来到南京,自己还真没有好好陪她出去游玩过,周卫国便把两人出游的定点定在了金陵四十八景之首的莫愁湖。 此时正值莫愁湖景色绝美之际。 园内楼、轩、亭、榭错列有致,堤岸垂柳,海棠相间,湖水荡漾,碧波照人。 更有佳人相伴,按说无论多么忧愁的心思到了这里,也总该开怀起来才是,心思细腻的萧雅却发现自己的阿土比平日里少了许多欢笑。 为了让周卫国开心起来,萧雅笑着说道:“卫国,莫愁烟雨被评为金陵四十八景之首,今日一看果然是名不虚传。 也难怪袁枚有诗说:欲将西子莫愁比,难向烟波判是非;但觉西湖输一着,江帆云外拍天飞。 西湖的景色我虽然没有看过,但想来这天底下哪还有什么景色,竟要比眼前这细雨蒙蒙,水波湉湉的莫愁湖还美吗?” 萧雅的话语打断了周卫国的愁绪,周卫国这才恍然惊醒,今天是陪萧雅出来游玩的,总不能愁着一张苦瓜脸。 “是啊,莫愁湖美景,当真是金陵一绝,小雅,如果有一天再没有战事,我想牵着你的手,看遍名川大山,踏尽美景胜地,可好?” 萧雅嬉笑道:“真的?那你可不许骗小雅,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周卫国道。 萧雅幸福地笑了,挽着周卫国的胳膊说道: “但是呢,莫愁湖的景色虽然很美,可如果把我对莫愁湖的喜爱分为十分,它的景色也只能占了七分,卫国,你知道另外三分是什么吗?” “嗯?” “因为它的名字呀,莫愁湖莫愁湖,无论你有多少忧心烦愁,只要到了这莫愁湖,所有的忧愁也就随着湖水全部流走了。” 说着,萧雅还俏皮的冲着周卫国笑了起来: “不好笑么?干嘛不笑?” 萧雅聪慧,周卫国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住她。 长叹了一声,望着水波荡漾的湖面,周卫国感慨道:“小雅,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做错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萧雅认真地问道。 “我正在打造了一把剑,一把锋利无比的杀人剑,这把剑可能会悬在日寇的头上,也同样有可能会悬在中国人的头上,可我的初衷全是为了国家的利益,为了民族的利益,一致对外,抵御外辱。 但并不是所有人的初衷都和我一样。 你说,我应不应该继续打造这把剑?” 萧雅沉默了,陷入了短暂的思索,她知道周卫国意有所指,但她并不需要去弄清楚到底指的是什么,她只需要替周卫国解除心结。 片刻之后,萧雅笑道:“卫国,时代在进步,从最开始制造刀剑,再到现在的枪和炮,其实错误从来都不在于刀剑或者枪炮,更不在于制造刀剑和枪炮的人,你制造的剑,可能会害了好人,可同样可以用来杀坏人,只要你的初衷是好的,难道还会是什么罪过吗? 而且我相信我的阿土,他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或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萧雅的这番话的确说在了周卫国的心坎上。 翻然醒悟过来,周卫国一把抱住萧雅,“小雅,谢谢你,我明白了!” …………………………………… “剿匪”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周卫国一直在思虑这个问题,也正是在莫愁湖公园他向萧雅提出的烦闷。 他训练教导队,再到撰写特种理论着作,并提出在中央军校增设特战科。 初衷从来只有一个,就是想把特种作战这种利器交给国家,用来守家卫土,抵御外辱。 可剿匪消息传来的时候,周卫国忽然意识到,倘若自己将特种作战部队创造出来,结果却被自私之人拿去对付中国人,自己岂不是成了罪人。 所以这些天他一直在犹豫和彷徨,甚至停下了特种作战理论的撰写。 直到方才萧雅的一番话帮他拨开云雾。 不错,罪过的本身从来都不在于刀剑,也不在于制造刀剑的人。 另外萧雅说的不错,自己能够创造出这把剑,也未必就不能束缚这把剑。 第一,特种作战理论的撰写还需要很长时间,再加上实践的摸索与实验,等到特种作战部队真正成型,并运用在军队之中,还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后的事情了。 届时,民族统一战线成立,暂时也就不用担心剑锋转向自己人的问题。 第二,其实从训练老兵特战队的时候,周卫国就一直在给老兵们强调,特种作战行动的前提,一切以国家利益为上,绝不用于内耗,一致对外,抵御外辱,保家卫国。 这一点周卫国决定作为特战的核心宗旨,编写进特种作战理论之中,深刻进每一位特战成员的心底。 希望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 第三,特种作战理论编写完成之后,周卫国绝不会厚此薄彼,国之利器,但凡是保卫中国国土的武装都应该拥有。 不止是中央军有,卫国联盟会有,中共同样会有。 如此三项措施下来,将来特种作战部队的存在,应该就不至于成为太大的隐患了。 第74章 曹颖来访(为第二头猪加更) 没有了心结的周卫国继续沉浸在特种作战理论与实练手册的撰写之中。 时间在全身心的忙碌之中飞逝着。 一晃之间,周卫国返回中央军校已经有五个多月了。 这也意味着他对特种作战理论与实练手册的撰写历时五个多月了。 期间除了泡在图书馆,在中央军校其他人的耳目之中,周卫国干得最多的就是去陪自己的未婚妻。 对此没有人质疑什么,听说周卫国的未婚妻专门跑到南京来陪他,还在附近的第四女子学校教书。 军校结束之余多去陪陪自己的未婚妻,这无可厚非。 自然不会有人知道周卫国是借助萧雅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条条使得卫国联盟在南京扎稳脚跟的命令与部署,通过刘三传递了出去。 其中自然少不了父亲周继先的功劳,周卫国在这南京城周卫国的根底尚浅,但父亲当年在这里经营多年,远的不说,仅仅是延伸过来的商铺就有十几家。 再加上卫国联盟的宗旨,行的光明磊落,做的端正无邪。 在国家大义之下,但凡有爱国之心的各界人士,不说是趋之若鹜,也绝没有推诿的。 联盟的势力继续日新月异地扩展着。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萧雅这个小丫头也加入了卫国联盟。 不仅如此,自从加入卫国联盟之后,萧雅严格的要求自己,态度是相当的认真,跟随着周卫国进行各方面的学习。 以至于几个月的学习之后,她甚至能够中肯的分析出利弊,帮周卫国出谋划策。 感慨之余,周卫国的原话是:假以时日,必定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小特务”,“小参谋”。 此外,陈怡的事情刘三也已经帮着探查清楚。 的确和萧雅一样,同在第四女子学校教书。 并且用的是原名,后来周卫国和萧雅谈话的时候故意套问,萧雅果然提到在第四女子学校有一位叫陈怡的老师,而且还和她关系很要好。 顺着陈怡刘三又探查到,这陈怡的丈夫叫张楚,在一家模椇厂工作,倒是与张楚在复旦大学时的物理系专业对口。 一切与前世的记忆一样。 张楚与陈怡一毕业就结婚了,然后辗转到这南京工作。 又是复旦大学的学生,清清白白的根底。 也难怪前世的时候,别说是周卫国这个同学想破了脑袋没能猜到,就连那些特务组织也没能瞧出任何破绽。 至于现在,周卫国自然知道真实的情况: 张楚和陈怡在毕业前就已经暗中参加了中共,至于是不是曹颖从中斡旋的结果就不得而知了。 毕业之后为了工作方便,掩人耳目,两人这才假结婚,走在一起。 前世周卫国还因为两人结婚的消息心如死灰来着。 而这一世,周卫国在长叹之后,慢慢的放下,只把那段恋情留作美好的记忆,也便真心的祝福两人真的能走在一起了。 *** 时间继续着,很快到了元旦,迎来了民国二十一年的新年。 只是百姓们过惯了旧历年,哪怕政府名言禁令不让过旧历年,不让在旧历年那天放鞭炮,到了旧历除夕这天,照样偷着在家里热闹。 至于这代表了新年的元旦,也就在惨惨淡淡中被人们度过去了。 周卫国倒是陪着萧雅,在出租的小院里过了一个温馨的元旦节。 时间一晃到了三月,周卫国对《论特种作战的核心思想与意义》和《特种部队实练手册》的撰写也已经接近尾声,开始了最终定稿。 另外,再有一段时间,去基层磨砺的第九期续招学员们也呆满了一年了。 刘远,方胜利,孙鑫璞,这些在离别前夕已经与周卫国关系不错的校友们,还有二十二位舍友,就要返回军校。 一切在大动荡下的小平稳中继续着。 直到月底,一位故人的突然来访打破了周卫国周边原有的平静。 南京第四女子学校不远处的一间茶楼包间儿里,周卫国见到了阔别已久的一位故人,一位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来访的故人——曹颖。 “曹老师,真没有想到你会来看我!” 不管是不是因为大哥刘远的缘故,或者是前世的交情,对于曹颖周卫国总是有一种亲近感。 曹颖的到来让周卫国的心底多了不少欣喜。 至于周卫国如今的情况,曹颖自然从刘远那里了解过,她的话语依旧轻柔,“卫国,许久没见了?” 周卫国道:“是啊,都快有一年了,毕业之后同学们各奔东西,见面的也就少了。” 曹颖笑道:“你还是这么执着的性子,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说毕业之后要报考中央军校,现在果然做到了。 ……你的情况似乎有些特殊,不久之前我和刘远联系过,他还在基层呆着呢,可听说你早就已经回军校了。” “出了一些别的原因,所以我提前返回了军校。”周卫国解释道。 曹颖点了点头,开始步入正题道:“卫国,原本这件事情我不想麻烦你,我答应过你哥,若非特殊情况绝对不会主动联系你。 再加上你在中央军校学习,中央军校里国军耳目众多,每多一次接触对你来说都多一分暴露的危险。 可南京的情况特殊,再加上组织人手不够,这次的任务又十分紧要,无奈之下我也只能来找你。” 周卫国正色道:“曹老师,我知道你和哥的好意,但我既然加入组织,总不能一直闲置着,你直说,到底是什么任务?我完全服从组织的安排。” 曹颖顿了下,压低了声音道:“这次的任务是救一个人。” “谁?” “黄埔军校第一期学员,我党的一位重要将领,我们得到情报,月初他会被押解到南京老虎桥监狱。 这次的任务难度很大,与刘远联系上的时候刘远只告诉我了一句话:让我来找你。 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说,但我相信他的决定。” 曹营的话说完,周卫国就知道这个被押解到南京的重要中共将领是谁了。 他毫不犹豫道:“请曹老师放心,卫国一定完成任务。” 周卫国说的斩钉截铁,倒是让曹颖吃惊不小。 关于卫国联盟,刘远并没有告诉过曹颖,所以曹颖自然不清楚周卫国有多大的能量。 但这次的任务除了相信周卫国,曹颖别无选择,也只能把赌注全部压在周卫国的身上…… 第75章 惊才绝艳 曹颖离开之后,周卫国找到了刘三,嘱托刘三近期留意观察老虎桥监狱最新的情况,并让刘三把联盟最新的营救任务带回去。 为了达成任务,周卫国开始着手策划如何探查到具体的情报,并顺利救人的计划。 另一边,关于《特种部队实练手册》与《特种作战的核心思想与意义》的撰写终于定稿。 在把最终的手稿上交给教育长张治中之前,周卫国又秘密地将手稿拓印了两份交给刘三,让刘三秘密带回联盟总部,并妥善保管。 将这一切完成之后,当天下午,周卫国终于带着自己用了将近九个月的时间才最终完成的手稿,敲响了张治中办公室的木门。 “进来!” 平静又不失严肃的声音从办公室内传来,周卫国大步走进去,办公室内只有张治中一人,似乎正在处理什么文件。 “哦,卫国,坐!”张治中笑着招呼了一声,他这般温和的神情可是罕见,这段时间以来,他对于周卫国的欣赏是越发的浓郁,当真是在心底把周卫国当成了自己的学生。 周卫国并没有绕弯子,恭恭敬敬地将手中的手稿递向张治中,说道:“老师,幸不辱使命,这是卫国历时九个月所得,请老师指正。” 张治中点了点头,收起笑容,郑重地从周卫国的手上接过手稿。 这几个月来中央军校还算平静,真要说有什么波澜,整日里泡在图书馆中奋笔疾书的书呆子学员周卫国倒是头一桩。 周卫国所追求的也不是什么秘密,老学员和教官、教员们也都听说了。 这书呆子把图书馆里国内外的相关军事着作都看了个遍。 然后在撰写一种似乎是革新的军事理论,叫什么特种作战。 至于这特种作战具体是个什么意思,老学员和教官们也不太清楚,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把关注点放在周卫国的身上。 这个喜欢刨根问底,总能用一个比一个深奥的军事难题把你打击的体无完肤,接着感到深深的自卑,最后甚至怀疑人生的书呆子,实在是叫人印象深刻。 以至于周卫国带着手稿从图书馆离开的时候,老学员们立马跟在身后,一个传一个,甚至就连教官和教员们也参与进来,一路跟到张治中的办公室外面,都想看看周卫国在图书馆折腾了这么久的军事着作,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办公室内。 静可闻针。 只有沙沙的声音作响,张治中缓缓地翻动着手稿。 老实说,对于自己的学生花费了大半年的时间撰写出来的革新军事着作,张治中还是很期待的。 但也不至于太过夸张。 这一点也是人之常情,纵然周卫国天赋异禀,聪慧过人,可年龄毕竟摆在那里,又没有真正上过战场,难免有些虚浮之嫌。 为此张治中曾对教员说,他对周卫国所能写出的军事着作的预期是,“必有可取之处,却不免有纸上谈兵之嫌,当予以鼓励表彰,亦不能使其自骄自傲,浪费一军事璞玉也。” 手稿缓缓翻动。 当浏览到第一页,读到周卫国对于国内外军事着作的核心思想的总结以及个人的分析和所得。 更是把中国的孙子兵法赫然放在第一位。 大加推崇与弘扬。 张治中的嘴角忍不住有了一丝笑意,青年热血,心中爱国之强烈由此可见一斑。 ……会心一笑,评价道:“倒是鞭辟入里,见解有其独到之处。” 紧接着向下读去,关于国外军事着作的剖析,到了利德尔·哈特的《战略论》的时候,周卫国话锋一转,由《战略论》的核心思想另辟蹊径,引出特种作战的观点。 全新的战术思想让张治中耳目一新,不由得沉浸在周卫国独特的军事见解与叙述之中。 办公室内重新陷入一片安静,只有那沙沙的翻页声时不时的响起。 时间就这样在周卫国耐心的等待中缓缓地流逝着。 至于办公室外,闻风而来的老学员和教官、教员们是越来越多,几乎要把办公室外的通道给塞满了。 众人屏息以待,等着结果。 办公室内安静了好一阵,时间似乎都被遗忘,忽然有叫好声从里边传出,伴随着“啪”的一声重响。 “好!” …… “妙!” …… “太妙了!” …… 这般动静,除了教育长张治中还能有谁? 一晃两个小时过去,办公室内只有这道声音时不时地回响着。 有老学员掰着指头计算道:“这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教育长一共说了十七个“好”字,二十一个“妙”字,拍了二十六次桌子。” 有人接话道:“你可真是闲的,算得这么清楚……可我明明记得是说了十九个“好”字,看来你漏掉了两个。” “……” “同学们,教育长一向严肃,不苟言笑,听说率领第五军支援淞沪抗战的时候,有炮弹在教育长身边炸响,教育长连眉头都不曾皱上一下,你们何时见教育长这么激动过吗?”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没有见过。 “这就说明这书呆子撰写的军事着作实在是太过出彩,以至于教育长沉浸其中,禁不住大声叫好。” “这么说这新来的学弟还真是厉害,真不知道他到底写了些什么。” 低声的议论之中,办公室内突然又传出一个“好”字,倒是把老学员们唬了一跳。 “第二十个。”有人道。 ……张治中的确是失态了,甚至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实在是周卫国在手稿中所写给了他十足的震撼。 特种作战理论,完全颠覆了他对传统军事作战的概念。 以最少的人数! 最先进的装备! 最顶尖的战力! 最隐蔽完美的战术! 予以敌人最大的重创! 令人感到莫名霸气的诠释,貌似天方夜谭,但是在周卫国的手稿之中却是有理有据,不但是旁征博引,信手拈来,更有一些经典战例做为实证。 以至于通读到此处的张治中甚至已经在脑海中浮想联翩,倘若自己手中就有这样一支战无不胜的神兵,那该有…… ……………… 恍然惊醒,张治中已经在下意识中连叫了三个“妙”字。 很难想象这九个月的时间里周卫国到底付出了多少心血,才能写出这样的手稿,堪称字字珠玑。 以至于张治中读的异常仔细与认真。 通读了一半,感慨之余,抬头看时,只见那挂在墙壁上的钟表的时针已经跨过了三个大刻度。 张治中这才意识到时间居然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小时。 但那并不足以令他分神,现在他全身心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这份手稿上。 与之相伴的是他对周卫国越发的重视。 如此惊才艳艳的军事天才! 竟是被他张治中率先发现了…… 第76章 学员回归 第一 满心的激动,以至于张治中出了办公室的时候,直接将办公室外走廊上的老学员和教官、教员们给忽视掉了。 只见教育长小心翼翼地拿着那份手稿,像是拿着什么万分珍贵的宝贝,大步流星地离开。 老学员们在惊愕之余开始了议论: “教育长这么急匆匆是去干什么?” “看方向似乎是校长办公室的方向,校长这段时间刚好在军校里办公,难不成书呆子的这份手稿甚至能够惊动校长,教育长要亲自拿过去给校长过目?” “不是,这么夸张?” 于是老学员和教官们对周卫国所写的手稿到底是什么内容,越发的震撼与好奇了。 办公室内忽然变得空荡荡起来,周卫国有些愕然地站起身,教育长就这么不发一词的离开了,还没有对他的手稿进行评价呢! 至于张治中到底要带着这些手稿去做什么,就暂时没人知道了。 当天晚上张治中把周卫国叫到了办公室,回复给他的只有一句话: “卫国,你的手稿我给校长看过,校长十分惊叹,表示关于军校特战科是否创立,他会认真思考,届时有了结果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多谢老师!”周卫国感激道。 “哦对了,卫国,明天军校第九期续招的一百多名入伍参就要从基层部队返回,集合进行总考核的地点就在教导总队大本营,以你的情况若是去考核自然轻松过关,学校倒是也不怕学员们说学校徇私舞弊,所以我问问你个人的意见,要不要赶过去?” 周卫国道:“老师,军校以公正为名,向来不搞特殊化,我还是跟同学们一起参加考核,按照流程返回军校!” “不骄不躁,也好!”张治中赞赏道。 一夜时间转瞬即逝。 次日,分别了将近一年时间的第九期续招新生们,终于在军校教导总队大本营——南京孝陵卫见面了。 首先是气势的变化,一年的基层磨练对学员们的改变很大。 学员们黑了些,瘦了些,唯独那双眸子越发的炯炯有神,面容坚毅,身姿笔挺,若是再穿上军装,大有军人之英姿。 这一点与学生们刚来军校报到的时候,身上还带着的那股浓烈的书生气截然相反。 一年时间的蜕变。 这些新学员变成了真正的军人。 寒暄感慨自然是不会少,特别是同宿舍的学员们碰了面,那叫一个感怀悲秋,一个个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动了,将这一年来在基层部队磨练的苦与累相互倾诉,然后在大为感慨之中声称“不虚此行”。 “卫国,卫国!” 原本就瘦高的方胜利,如今再把身体挺得笔直,即使在学员之中也格外的显眼,他率先发现了周卫国,挥着手大声地喊着。 这声音落下,周卫国很快与方胜利见了面,连带着一行宿舍的另外二十二人也都全部聚合了过来,“宿舍长——” “卫国,一年时间不见了,你过得怎么样?奶奶的,这基层部队里的磨炼还真是够遭罪的,特别是我那个教官,似乎就和我较上劲儿了,专门儿针对我一个人整,这一年来,说起来都是泪呀!” 方胜利感慨着,仿佛是对着自己的兄长倾诉。 周卫国笑着拍了拍方胜利的肩膀道,“胜利,宝剑锋从磨砺出,不经过这些磨砺又怎么会有你蜕变的今天?” “这倒是,不和你吹啊,卫国,我现在不管是射击,拼刺,还是体能,那是一点儿不含糊,比起一年前的自己完全就是两个人,我有时候都在感慨,不经过军事训练的磨炼,你永远不晓得自己到底有多少潜能!” “你倒是悟了!” 周卫国笑着,他在人群中又看到了刘远,两人隔着学生群相视一笑,一切皆在不言之中。 对于刘远周卫国是完全不担心的,早在报考中央军校之前,刘远就是上海警察局的警长,一身本事过硬,论起优秀程度来绝对名列前茅。 又在人群中看到孙鑫璞,周卫国笑着挥了挥手,算是打过了招呼。 谈论起即将进行的考核,方胜利一行是完全不担忧的,在基层磨练了一年时间,他们已经养就了军人无惧一切的霸气,小小考核自然不在话下。 “我就不信了,难道比教导员故意折磨我们的时候还艰难!” 周卫国道:“经过这一年时间的磨练,同学们的军事素养都有了很大的提升,但是不要忘了,我们是一个整体,我们需要向军校呈现的不止是我们个人的能力,更是整体的凝聚力。 所以这次的考核不止是我们个人的考核,更是团体的考核,我们要做到全员没有一个人落下。 不抛弃,不放弃,这不止是一句空头语,而是咱们的黄埔精神,更是咱们同学之间的莫大情谊。” “说得好!”孙鑫璞在人群中鼓掌,他的性格较为张扬,朗声道:“同学们,咱们的试验状元周卫国说的一点儿不错,这次考核咱们一个人都不能落下,必须全员过关,也好让军校对咱们刮目相看。 更不能让刚来的时候,老学员对咱们的嘲讽和轻视继续。 在基层部队的训练,我想你们都没有忘记? 团结,协作!” “团结,协作——” 方胜利跟着应和,又有二十二位舍友一同呐喊,很快一百多名学员都被带动了起来。 以至于给新学员们考核的教官赶到孝陵卫的时候,倒是被学员们唬了一跳。 他们刚到,在周卫国的一声令下之后,所有学员便齐刷刷的站成了行列,然后齐声向到来的教官问好。 教官们懵了。 他们记得没错的话,这一百多名新学员是被分开下放到各个部队的,彼此之间基本上没有联系。 也就是说,今天算是这些学员们的第二次见面。 可整个团队彼此之间的默契已经让考核的教官们有些恍惚,似乎这支团体原本就是一体的。 至于站在最前方那个下命令的家伙,考核教官们自然不会陌生,那不是书呆子周卫国吗? 这小子在新学员之中居然会有这么高的威望? 另一方面,其实军校给这些新学员们最后设置的考核,初衷并不是真要把这些学员们的军事技能再提升到一个什么层次。 这些该学的技能,学员们在基层呆的这一年时间里早就已经掌握。 学校要做的,一来是增加学员们对学校的归属感,二来是为了增强这学员们彼此之间的团结与协作。 所以这最终的考核也就分为三个点: 笔试考核、野外训练考核、还有队列训练考核。 最终结果很快出来了,对此周卫国倒是有些无语,他只是不想搞特殊化,所以来走个过场,谁知道一不小心又拿了个第一。 …… 第77章 宋教员的开场白 考核成绩凭实力所得,周卫国能够连续两次拿到第一名。 第九期续招新学员们感慨之余,无不佩服。 至于嫉妒自然是少有的。 多是热血青年,从报考中央军校起大家心里怀着的都是杀敌报国,马革裹尸的凌云壮志,如此光明磊落的中华好儿郎,赢得起,照样输得起。 考核结束之后,新学员们做到了在考核前的宣誓: 不抛弃,不放弃! 这六个字几乎成了第九期续招新学员们身上的标签,以至于一众老学员和教官、教员们都为此感慨、欣赏。 这个团体也成功地做到了没有一个人落下,所有人都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中央军校给大家设置的最后考核。 考核结束之后,教导总队的教官们开始教学员们唱《黄埔之歌》,可以理解成校歌之类的。 言外之意自然就是,这一百多名新学员已经正式得到了中央军校的认可。 考核完毕,也学会了校歌。 学员们返回军校之后,在会堂的欢迎仪式上,与周卫国的目光交汇而过,张治中向学员们宣布了一道重磅消息: 第九期续招新学员将与第九期的老学员直接合编在一起进行学习。 换个说法,这一百多名续招新学员就像是被突然送过来的插班生。 为此第九期的老学员们自然是大为惊讶的。 他们的理由很真实,要知道第九期的老学员已经在军校里学习有大半年时间了,续招新学员突然这么合编过来,在功课和训练的学习上他们能跟得上吗? 自然没有人会替他们解答。 这次的合编其实也是教育长张治中对于军校教学模式的一种改革性尝试。 第九期续招的新学员单独拉出来再作为一个学习团体实在是太麻烦,没有必要。 不如大胆尝试,直接合编,有一年的基层磨练,或许结果会出人意料。 这一点自从出了周卫国这个怪胎之后,张治中就越发的笃定了。 欢迎仪式结束之后,对于新学员们来说就像是正式开课了。 开课前的第一件事,就像是大学的学生需要选择专业一样,军校的学员们也需要选择自己擅长或者喜欢的兵科。 刘远和孙鑫璞的目光在情报科上徘徊了好一阵。 方胜利则是准备选择步兵科。 至于其他的学员们,也是各自凭借着自己的喜好和专长选择科种,当然,步兵科和炮兵科这样的热门分类最终收纳的学员肯定是最多的。 就在这时,忽然有学员指着兵科选择指南的一角,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喊道:“同学们,这中央军校什么时候还出了个特战科?这特战科是什么情况?” 话音落下,所有学员的目光都被特战科三个字吸引了过去。 是了。 中央军校这么多年了,听说过步兵科、炮兵科、情报科、工兵科,甚至是军需科和医务科。 可是这个特战科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学员们七嘴八舌地讨论了好一阵子,却依旧没有结果。 但特战科下面的介绍语实在是霸气: 最少的人数, 最顶尖的装备, 最惊人的战术, 予以敌人最惨重的打击! 国家危难,特战先行,以关键之力扭转大局之乾坤…… 方胜利读了一遍,忍不住乐了,“同学们,你们说这特战科下面的介绍语是哪个抽了风的写的?实在是太搞笑了。” 啪的一巴掌落在方胜利的后脑勺上。 “卫国,你打我干啥?” 周卫国:“不好意思胜利,手痒,没忍住。” 方胜利:“……” ……考虑到在格斗考核的时候见识过周卫国的身手,还是决定偃旗息鼓。 周卫国心道:还不是为了吸引你们报考特战科,不然自己也不至于把特战科的介绍语写得这么奇葩。 “卫国,我选了情报科,你呢,准备报哪个兵科?”孙鑫璞走了过来,笑着问道。 周卫国道:“那就先报一个步兵科试试?” “试试?”孙鑫璞一脸疑惑。 最终续招新学员们报科完毕,让周卫国感到欣慰的是,或许是自己在特战科下面的介绍语起作用,居然有八位学员报了特战科。 最让周卫国感到惊讶的是,方胜利居然也选了特战科。 好兄弟啊! 表面上打击,实际上欣赏。 周卫国对此感慨道:“胜利,可见你是一个目光如炬之人,依我看,这个特战科绝对不一般,选择特战科,你绝对不会后悔。” 谁想方胜利竟是鄙夷地切了一声,道:“我就是想看看这个特战科到底是干什么的,还有啊,其他的兵科上面都标注好了教官教员是哪些人,唯独这个特战科上面是一片空白。 所以我来了,到时候这个特战科的教官要是误人子弟,我再找学校申请转科,估计学校也没什么话可说的。” 周卫国:“……” 很快到了开课的日子。 中央军校开设的军事教学课程对于学校里的学员们是完全公开的,就连实际战术教学的过程中也是如此。 为了能让学员们多学点儿东西,制定教学课程的领导们绞尽了脑汁,甚至是故意把一些重要的课程岔开,这样学员们在完成自身的课程之余,如果有多余的精力,完全可以去多学习一些东西。 旨在培养出综合性军事人才。 所以从中央军校走出去的学员,哪怕学的是步兵科,你也丝毫不要怀疑他能够熟练地操作各式各型的火炮,并指挥炮兵作战。 这第一节开的是步兵科的公开课。 而对于续招新学员们来说自是首开,这天教室里挤满了学员。 周卫国和方胜利来得早,挤在了前三排。 周卫国笑道:“胜利,你不是学的特战科吗?怎么也一大早就赶过来了?” “别提了,我们那个什么狗屁特战科一看就不受重视,课程被安排在全天的最后一节,所以我寻思着先来听听你们步兵科的课。” 周卫国:“……” 紧接着正式开课,原本还有些喧闹的学生们立马安静下来。 步兵科军事理论教员宋希濂带着课本大步从教室门口走了进来。 原本是第一节课,和新生们见面,宋希濂做好了满腔的慷慨之言,决定给学生们进行一番情怀的陶冶。 可紧接着就看见坐在第三排的周卫国。 宋希濂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往回走。 几个月前的一幕似乎又重现了,周卫国连珠带炮的问题,竟是让他哑口无言,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在军校教学这么久,就没有那么丢人过。 又考虑到这一百多号学生正看着呢,宋希濂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上了讲台。 “同学们好!” “宋教员好——” 问候完毕,宋希濂翻开书本,原本是要进行的开场白也被他抛到脑后去了,他一开口便语出惊人: “第一次和大家见面,和同学们说一说接下来咱们步兵科教学的规矩,我授课完毕之后,你们如果有什么不通的地方,疑惑的地方,可以去找周卫国同学求教,我相信没有多少问题能够难得倒他。” “如果真遇到连周卫国都解答不了的问题的话……” 宋希濂顿了下,“你们也别来找我,因为他不会的……我肯定也不会!” 周卫国:“……” 学员们:“……” 第78章 周教员 就这样,第一节课还没有开始,周卫国就因为教员宋希濂的这番话在第九期学员里出了名。 第九期续招新学员对于周卫国提前返回军校,泡在图书馆中,致力于撰写革新军事着作,并问得军校一众老学员、教官、教员们们险些崩溃的“英雄事迹”一无所知,所以表现出格外的惊讶。 同在课堂里听课的第九期步兵科的老学员们倒是镇定得多,甚至在毫不犹豫中对教员宋希濂的话语表示赞同。 于是在第一节课下课之后,新学员们还处在惊讶之中。 已经有敏而好学的老学员主动向周卫国提问求教。 这一幕自然又让第九期续招新学员们目瞪口呆。 大家总觉得周卫国这个新生和老生的身份是不是给弄错了。 继而是越发的佩服和膜拜,再加上周卫国连续两次获得新学员中的第一名,他在续招新学员的威望也因此继续攀升着。 第一节课结束之后,眼见着宋希濂带着课本走出教室,想起来曹颖交代自己的任务,周卫国连忙追了上去,并在教室外空旷无人的走廊上追上了宋希濂。 其实周卫国早可以追上,只是宋希濂眼见着周卫国向着自己奔来,连忙把步伐加快了不少。 “宋教员!宋教员!” 周卫国清楚宋希濂故意逃避自己的原由,在哭笑不得中喊道。 被追上的宋希濂看着周卫国灿烂的笑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被调往中央军校任教员以来,他原本以为这是个清闲活儿,谁知道遇到周卫国这样令人头疼的学生,简直比上战场还吓人。 特别是周卫国泡在图书馆里撰写自己的特种理论着作期间,请教最多的就是宋希濂。 最初宋希濂还可以勉强应对,到了后面开始捉襟见肘,最后更是深深的自卑了。 可想而知,在见到周卫国的时候,宋希濂心中的阴影面积该有多大。 “卫国,你就饶了我,我可是都听说了,你的手稿连校长都惊动了,我现在可是教不了你了。” 说到这里,堂堂三十六师师长的话语之间竟是生出些委屈的成分来。 周卫国笑道:“宋教员,你弄错了,我不是来问你问题的。” “啊?你早说呀!” 原本有些委屈的神色立马变得一本正经起来,宋希濂轻咳了两声,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板着脸道:“周卫国学员,说,找我有什么事?” 周卫国:“……” 周卫国来找宋希濂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来寒暄,拉拢感情的。 在撰写特种理论着作期间,因为周卫国多次请教宋希濂的缘故,两人有师生之谊,关系本就不错。 再加上周卫国深得张治中青睐不说,所写的手稿甚至惊动了校长,将来的前途自知不可限量。 所以宋希濂对这个比自己小了整整八届的师弟并没有轻视之心,相反,十分重视。 当周卫国表达出亲近之意的时候,宋希濂自然顺水推舟。 畅谈了好一阵子,就像是熟知的老友,周卫国最后表示,有时间请宋希濂吃饭,宋希濂一口答应了下来。 返回教室的时候,周卫国在心里琢磨着这件事情。 宋教员也是黄埔一期的学员,而且与自己这次要营救的目标“陈”是同一期。 听说两人当年的关系极好,是同一个宿舍的兄弟,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的那种情谊。 所以周卫国有理由相信,倘若“陈”被关押南京,宋希濂一定会去探望,自己与宋希濂交好,多少也能从他的嘴巴里得到一些消息。 …… 第二节公开课是炮兵科的课程。 然后是第三节,第四节,新生们初来乍到,一节也没有落下。 他们在震撼之中见识到了何为牛人: 何止是步兵科课程,接下来的炮兵科、辎重科、情报科等课程中,教员们无不发表了和宋希濂一样的言论。 意思非常明确,有不会的去问周卫国同学,他要是不会的,教员也肯定不会。 纯粹的军事理论上,随着九个月的图书馆学习,外加上亲自撰写军事着作,周卫国的确达到了惊人的境界。 慢慢地,从最初的惊讶和震撼过后,第九期续招新学员们彻底麻木。 见怪不怪。 一切的不合理只要是发生在周卫国的身上,那也就合理了。 …… 当天最后一节是特战科的公开课,只是刚好与步兵科的一节课冲突。 以至于偌大的教室,只到了方胜利、王守兵、李国安等八位报选了特战科的学员。 看着空荡荡的教室,就只有自己这八个人,与先前步兵科公开课的门庭若市相比,实在是天壤之别。 方胜利忍不住感慨道:“天呢,太凉了,这什么狗屁的特战科,简直凉透了。” “胜利,都怪你,非要拉着我们几个过来一起报考这什么特战科,你瞧瞧,这么大个教室就咱们几个,要我说,咱们老老实实的报考步兵科或者炮兵科不好吗?”王守兵抱怨道。 方胜利嘿嘿一笑,“这就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这次报考特战科的,其中四个都是他拉过来的室友,要不是周卫国一早报了步兵科,他还想着把周卫国也一起拉过来看看这个特战科究竟是什么情况呢! 李国安这时注意到挂在教室最前方的钟表,忍不住嘀咕道:“奇怪,上课时间都已经过了十分钟了,怎么还没见教员过来?” 正说着,教室外的长廊上有两位教员经过,方胜利连忙追上去问道:“请问两位教员,我们特战科的教员什么时候到?” 一人道:“特战科教员?” 另一人道:“就是那个书呆子。” “哦,你是说周教员!之前过来的时候还遇见他,应该马上就到了,你们再耐心等等。” 说完两个教员就走掉了,只是看那神色怎么着都有些古怪。 方胜利有些郁闷地返回教室,方才的询问也传到了教室里其他七位学员的耳中。 王守兵疑惑道:“周教员?胜利,我看过军校里所有开课的教官教员,没记得有个姓周的啊?” “我也记得没有。”李国安道。 方胜利道:“管他呢,反正马上就到了,话说咱们真应该把卫国一起拉过来瞧瞧,先前他还和我们说这特战科没准儿是什么好科目呢,现在看来是凉的不能再凉了,绝对是军校最冷门的科目。” 其他几人无不大力点头表示赞同,正说着,教室安静的长廊上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应该是周教官来了!” 方胜利喊了一声,所有人收声,在安静中等待着,不管怎么说,这来教学的教员不是老学长就是一些知名将领,这点尊重还是得有的。 随着脚步声越发逼近,周教官的身影在教室门口显露了出来。 的确是姓周不假。 只是…… “咦,卫国?你怎么来了?难不成是来听我们特战科的课程?” 方胜利和其他学员都朝着周卫国打起了招呼,然后又在愣神之中看着周卫国径直走到了讲台上。 “同学们,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周卫国,从今天起正式担任咱们特战科的战术教官,兼任理论教员。” 说着,周卫国翻开自己手中的备课本。 空旷的教室里一时鸦雀无声。 方胜利,王守兵,李国安几人的嘴巴张得几乎能塞进自己的拳头…… 第79章 开课 惊讶过后…… 周卫国大概地向方胜利几人说了一遍自己提前返回军校,并撰写了特种作战理论,然后军校增设特战科,又聘请自己为第一任特战科教官的经过。 方胜利几人听完无不感慨唏嘘,在膜拜的同时,顺便接受了周卫国成为他们的特战科教官的事实。 其实这对于方胜利几人来说,也并非是很难接受的事情。 周卫国比他们年龄大,又是宿舍长,原本就因为学识的渊博经常为他们解惑。 而这学校里的一些教员,好多都是军校前几期的学生,新学员们的学长,只是因为更加丰富的学识和经验,这才担任教官、教员一职。 周卫国能够凭借过人的学识担任教员,这是实力所至,无可厚非。 只是因为与方胜利几人同届,这才令他们越发的感到震撼罢了! 安抚过方胜利几人的惊讶之后,周卫国开始给自己仅有的八个学生上课。 对此方胜利几人也是抱着期待的。 谁想周卫国给他们上的第一节课,还是关于步兵科的课程。 尽管讲得十分精彩,里边不乏各种变通的思想和周卫国在步兵作战思想上鞭辟入里的见解,甚至比起教官宋希濂所讲犹有过之。 方胜利八人还是满心疑惑中听完了这节课。 直到快要下课的时候,方胜利再也忍不住了,提出疑问道:“卫国……周教官,你讲了这么多,可都是关于步兵方向的理论,可特战科要学的到底是什么?我们报考的不是特战科吗?” 眼见其他人的神色,无不与方胜利的困惑相同。 周卫国忍不住笑了,“问得好,胜利,其实我早就在等着你们提问了,你们能耐着性子忍到现在还真是不容易。 特战科到底是个什么呢?顾名思义,即是“特战”两字,特战又是什么意思呢?字面上的意思,特种作战,特别作战,特殊作战。 至于具体的理论内容,你们放心,迟早会教给你们,但并不是现在,我现在要告诉你们的是,我们的特战学科是一种相当综合性的学科。 换个简单点的说法来讲,你如果学的是步兵科,学好步兵科相关理论知识,外加上步兵科相关战术与实练也就够了,你如果学的是炮兵科,也是同样的道理。 特战科从一方面来讲,是一门全面的、综合的、更具有高难度的学科。 从特战科毕业的学员,不止是要精通特战,步兵科、炮兵科、情报科,甚至就连军需科和医务科一样都不能落下,你们必须到做到一专多能,即专长于特战,但同样擅长步兵、炮兵等其他方向的作战。” 说到这里周卫国顿了下,“所以,胜利,守兵,国安,还有其他学员们,你们记住了:等你们把步兵科、炮兵科、情报科等等其他科目全部学习完毕达到精通之后,我才会正式对你们进行特战理论教学。” 不明觉厉的话语。 王守兵忍不住道:“卫国,这个特战真有你讲的这么厉害吗?得把其他的全部,学会了才能学习?” 周卫国道:“当然,第一,我不会害了自己的兄弟,第二,以我的资历学校却特意增设特战科,由此可见学校对特战科的认可,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能够达到我对你们的所有要求,总有一天你们会庆幸今天的选择。” “可是卫国,其他同学们学习一门科目就已经够吃力了,我们却要同时学习所有的科目,最后还要学习特战,会不会太难了点?”李国安忧虑道。 贪多不烂的道理大家还是明白的。 周卫国问道:“你们都听说过中央军校前四期老学长们的威名?” 方胜利道:“这能没听说过吗?听说前四期是道分水岭,那可都是校长的嫡系门生,无不得到重用。” “那你们可曾听说过,前四期的老学长们原本在军校的学期也是三年,后来为了北伐准备,直接将三年的学时压缩到了半年?” 看着有些惊愕的学员们,周卫国继续道:“此事如果你们不信,可以随便找前四期的学长询问。 就是这半年的时间里,学长们依旧把所有的学科修完,并且以优秀的成绩毕业。 他们靠的是什么? ——惊人的毅力,为了祖国努力奋斗的决心。 闻鸡而起,夜深方休,每天忙碌的连吃饭和去茅坑都没有时间,但他们做到了,在不到七个月的时间里,从中央军校顺利毕业。 而我们呢?现在还有两年多的时间,难道老学长们能做到的事情,我们就做不到?” 这一番话语下来,的确是刺激到方胜利一行了。 方胜利喝道:“教官,我们不比任何人差,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愿意相信你,跟着你学习特战。” “对,我们愿意跟周教官学习特战!” 学员们都喊了起来。 周卫国欣慰地笑了,“好,既然你们愿意学,我一定会好好的教你们。” 最后课程结束的时候,周卫国又对方胜利八人交代了一番,嘱托道:“因为特战课程的特殊性,学校的意思是公开授课,秘密训练,所以关于咱们特战课程的一些内容,如果其他学员愿意来旁听我们自然欢迎,如果没有人来你们也不要主动说出去,必须保密。” 而真有人来旁听也是没有关系的,反正这最前面很长一段时间的课程,周卫国上的都是步兵科、炮兵科等其他科目的课程。 无非是抱着《战术学》、《兵器学》、《交通学》、《地形学》、《军制学》等课本授课罢了。 至于真正属于特战科精髓理论课程,周卫国完全可以在秘密进行训练的时候再一边进行指导教学。 就这样,课程结束之后方胜利一行返回宿舍。 当其他学员自然抱着打趣的心思来询问这特战刻上到底教了什么的时候。 方胜利八人的口径一致:也没什么,就教了一些寻常军事理论。 “你们特战科的教官是哪个?” “周教官。” “周教官?” “一个相当让人意外的教官。”方胜利在古怪的神色中回答道…… 第80章 暗中积蓄 不鸣则已 紧接着的日子,一切按部就班的继续着。 周卫国一面继续去其他教官、教员的公开课上学习,另一边则是给方胜利八人上特战科的课程。 当然,说是特战科的课程,前面的部分上的也都是其他兵科的内容。 纸包不住火,周卫国居然在同届之中当了教员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 最初慕名而来的新老学员很多,都想看看周卫国这个在同届之中就当了教员的传奇人物所教的特战课,究竟上的是什么内容? 结果发现是他们熟知的步兵科、炮兵科或者是其他科目的课程,学员们在惊叹周卫国学识渊博,甚至已经不亚于他们兵科教员的同时,慢慢地也就没了兴趣。 孙鑫璞和刘远也专门儿来听过周卫国讲课。 惊叹过后,两人都不知道周卫国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作罢了。 因此,方胜利八人的学习很快便没了外界的干扰。 周卫国开始不断加强、加紧方胜利几人的学习。 正如周卫国第一节课上向方胜利几人所说的那样,特战科的八位学员们拿出了黄埔前四期老学长们的精神。 拼命的压榨自己的精力,将尽可能多的时间用在特战科的学习和训练上。 学员们把周卫国的那一番话牢记在心底: “特战科不是让你们享福来的,从你们选择特战科开始,便注定了接下来两年的学习时光里,你们都要不断的用汗水来浇灌自己。 不管再苦再累都要紧绷住,都要坚持住,你们要记住,只有比其他兵科的同学们付出更多的汗水与努力,你们才能远远的超过他们。” 训练的地点也正如周卫国所说,是学校专门为周卫国安排的特战科秘密训练场所。 就在中央军校最角落的一块全封闭训练场之中。 特殊的对待让方胜利等八位学员们感到了一种格外的凝重。 特别是教育长张治中亲自接待他们八个时说的那一番话: “你们选择了特战科,也是特战科选择了你们,你们选择了周卫国,更是周卫国选择了你们。 或许你们的心底还有疑惑,尽管周卫国已经向你们说过一些什么,但你们的心底仍旧抱有疑惑。 如此治中可以以教育长的身份在这里向你们申明: 你们所加入的特战科,是一支绝对了不起的兵科。 它的存在如果可以最终成熟,一旦问世,必将震惊世界各国的军事界。 而这一切是否能够实现,希望就在你们几人的身上。 甚至就连校长都在私下里关注着你们的一切。 希望你们不要让祖国失望,不要让校长和我失望,更不要让周卫国失望。” 凛然的话语让方胜利八人震撼的同时,无不心生激动与热血,他们越发的觉得当初的选择没有错,或许特战科还有更多的惊喜正在等着他们。 ……惊喜很快就到了。 仅仅半天的体能训练量,就险些让方胜利八人脱了层皮。 要知道他们八个可是在底层部队磨砺了一年,体能已经有过质的飞跃,却依旧挡不住特战科魔鬼般的特训摧残。 为此方胜利几人的心里难免生出些不忿,避免不了地觉得周卫国是在故意折磨他们。 大家心里有气,总觉得以他们在基层磨砺了整整一年的军事素质,绝对不会比其他兵科的学员差了,再如此的高强度训练根本没有必要。 于是在当天下午,周卫国用实际行动打脸地给方胜利八人上了一课。 用了同样的时间,却完成了方才他们训练量的两倍。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紧接着的格斗训练,周卫国不再手下留情。 当八个猪头脸从训练场走出去的时候,他们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就现在这点儿本事就想偷懒? 用周卫国的原话说:井底的蛤蟆都比你们能耐大,当初我在八十八师训练出来的老兵特战队,随便拉出来一个都能吊打你们。 如此的打击之下,不愧是热血男儿,方胜利八人非但没有气馁,反倒是怀着满心的不甘和周卫国较上了劲儿,并正式开始接受周卫国进行的魔鬼训练。 几天之后,周卫国第一次在秘密训练场中向方胜利几人阐述了部分的特种作战思想。 全新的军事概念让方胜利等人大为震撼。 从那以后,八位特战科的学员再不叫苦,起早贪黑地跟着周卫国进行特战科的学习。 如此一段时间之后,中央军校第九期的其他新老学员们这才发现了些异常: 首先是按照课程表排出的特战课的课程,授课的教室多半都是空无一人。 然后是选择了特战科的方胜利几人,总是神出鬼没的,经常见不到他们的身影。 食堂里倒是偶尔能见到,一个个吃饭的速度那叫一个狼吞虎咽,饭量奇大不说,听说食堂得到了上级的命令,专门儿给他们八个加了餐,顿顿都会多加上几倍量的荤菜。 至于宿舍里,方胜利和周卫国等六人也是神神秘秘的。 早出晚归,经常到了夜里十点左右才返回宿舍,然后上了床倒头就睡。 为此室友们十分好奇,只是方胜利几人的嘴巴都紧得很,什么有用的消息都问不出来,室友们也只得作罢。 当然,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 四月初。 周卫国好歹也是特战科教官的缘故,学校给专门配了办公室,就在宋希濂不远的地方,这几天周卫国一直悄悄的留意着宋希濂的行踪。 因为就在两天前,刘远秘密告诉周卫国,说是组织传来消息,就在一号下午,营救目标已经被押送到老虎桥监狱。 这天上午,眼见宋希濂面带急色地从办公室走出。 周卫国连忙跟了上去。 这段时间两人越发的熟络,周卫国的询问也比较随意,“宋教员,您这么急匆匆的干什么去?” 宋希濂倒是也没有刻意隐瞒,说道:“准备去一趟老虎桥监狱,见一位昔日的同窗。” 周卫国心中一动,面不改色中半开玩笑道:“宋教员,卫国听闻过老虎桥监狱,江苏第一监狱的名头可是大得很,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进去看看,今天军校假日,刚好闲着,要不您带我一起去瞧瞧?” 宋希濂望了周卫国一眼,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道:“也好,我与他相识,本应该避讳,只是因为同窗情谊,此行非去不可,有你在也好教旁人无话可说。” 于是两人便联袂朝着老虎桥监狱赶去。 第81章 狂悖 监狱大概是没什么出奇的,周卫国自然见过监狱。 相比于普通的监狱来说,这江苏第一监狱老虎桥监狱,建筑格局更大,单向进出,整体的建筑特点多是为了监狱的防御保障。 再加上监狱内外城设了一个连的卫兵。 人多了目标太大,根本靠近不了老虎桥监狱,就会被驻扎在南京的重兵发现,人少了则是无济于事。 想要从老虎桥监狱救人,恐怕比登天都难。 监狱内部也没什么好说的,单独的牢狱,阴冷、腌臜的环境。 倒是也有一些被关押的犯人,一个个经过长时间的摧残已经没了多少生气,周卫国和宋希濂经过的时候甚至无法引起他们的注意。 直到走到通道最尽头的时候,一道甚至还带着慷慨激昂的声音,这才打破了周围的死寂。 只听那话语道: “关,你们关得住我的人,却关不住我的心,如今国家存亡之秋,日寇已经占了满洲,你们这些愚昧的蠢货还在窝里横斗,愚钝啊,悲哀啊,蒋,窃国逆贼也……” 紧接着话语变成大骂,那大骂声铿锵,竟带有一股金戈铁马之势,却又在无意之间尽显才气。 宋希濂被这大骂声唬了一跳,他连忙看向身边的周卫国,眼见周卫国神色平静,这才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在心底对周卫国刮目相看了几分。 “卫国,我这位同窗是个激进派,为人狂放不羁,言论更是怪诞,一会儿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要往心里去,出去之后更要把这些话烂在肚子里,对谁也不要说。”宋希濂嘱托道。 “是,学生明白。”周卫国应道。 宋希濂点了点头,两人走到了监狱的尽头。 周卫国这才第一次见到这位黄埔一期老学长,后来的八路军传奇将领。 与方才的金戈铁马之势略有反差的是,这位看着只有三十出头的青年大将,倒是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颇具儒将之风。 眼见周卫国和宋希濂出现,他停下骂声,竟是豪迈地笑道:“荫国,你小子可是来放我出狱的吗?” 宋希濂叹了口气,道:“庶康兄,你这又是何必呢,校长对你的看重你是知道的,无论如何只要你肯点这个头,一切既往不咎,你还是校长最得意的学生。” “道不同不相为谋,窃国之贼耳,休想!”陈庶康大骂,拿眼睛瞪着宋希濂道:“你如果也是来劝我的,还是免开尊口,这牢狱里倒是安静,何必来打搅我的雅致。” 宋希濂无奈道:“你与我同窗多年,我怎能不知你的心性和性格,今日我来只为了一叙同窗之谊,别无他意。” “如此甚好,甚好!”那大笑声再次传出。 “这位小兄弟又是何人?”陈庶康望向周卫国。 周卫国连忙站直了身子,立正,向陈庶康敬礼,这份恭敬发自内心,“中央军校第九期续招新学员步兵科周卫国,学长好!” 陈庶康笑了,“好小子,有股精神气,没有没了黄埔军校的名头。” 宋希濂笑道:“庶康兄,你可不要小瞧了咱们这位小学弟,军校第九期学员里他独占鳌头,就是比起当年咱们第一期那几个最变态的家伙也是犹有过之。” “哦,如此说倒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了。”陈庶康道。 宋希濂道:“这是自然,另外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这位学弟甚至花费九个月时间,泡在军校图书馆里,写出了革新的军事着作,阐述了一种叫做特种作战的革新军事理论,校长都为之拍案而起,特别下令中央军校增设特战科,而卫国担任的正是特战科第一任教官。” 这话自然让陈庶康惊讶的不轻。 刚刚入校便撰写出革新的军事着作,甚至打动军校,增设特战科,如此年轻便作为教官教学,更得到那光头的认可,由此可见能耐出众。 另一边,眼见陈庶康满脸惊讶,原本以为他会说出些表扬和鼓励的话来,谁想陈庶康话锋一转,居然热切地望着周卫国说道:“学弟,老学长有肺腑之言,不知你可愿意一听?” 周卫国稍怔了下,“请学长教诲!” 宋希濂那边则是心里咯噔了一声,暗道不好,却没有来得及拦住。 然后就听到陈庶康扼腕慨然道:“青年热血报国本是大义,如今日寇跋扈,侵略我中华国土,自伪满洲国起,便知中日必有一战。 你有一身本事,他日未必不能挑起民族大梁,奈何明珠暗投,竟是跟错了队伍呀!” 周卫国:“……” “蒋表里不一,衣冠之畜,窃国贼耳,何不早日退出? 加入我中国共**!当今之大势,只有以人民为主的无产阶级,才能最终领导中国走向富强与胜利……” 惊人的话语接踵而至,周卫国:“我……” 宋希濂已经完全懵了,他连忙将周卫国拉到身后,挡在陈庶康的面前,无奈道,“庶康兄,你这是在做什么?” 陈庶康大笑道:“卫国学弟和我是同校,我见他走错了路,劝他迷途知返,有何不对?” 宋希濂也有些恼了,他是彻底没辙了,“无可救药了你!算了,你就在这狱中好好呆着,不管怎样,我算是已经尽了往日的情分,该求的情都替你求了,甚至为此顶撞过校长,昔日的好友也都为你求过情,甚至宋夫人都去了,再加上校长顾念旧情,每每提起你的救命之恩,你的命多少算是保住了,但是你应该知道,校长绝不会放虎归山的。” 说到这里宋希濂就打算离开了,“卫国,我们走!” “是。” 周卫国应了一声,趁着宋希濂背过身子,非常示意性地朝着陈庶康点了下头,又眨了两下右眼睛,这才连忙跟上宋希濂离开。 身后之人似乎也愣了一下,紧接着大笑声传来:“卫国学弟,我说的话你回去之后考虑清楚,随时欢迎你加入我们……” “……” 一直到彻底出了牢狱,宋希濂像是也松了口气,“怎么样?我这位同窗如何?” 周卫国笑道:“果然像宋教员所说,十分狂悖。” 宋希濂道:“何止是狂悖,我就没有见过像他这么疯狂的家伙,记好了,卫国,关于在这里的所见所闻,出去之后一个字都不要提。” “是。” “回去!” “是。” 周卫国应了一声,又回头望了一眼老虎桥监狱关押着陈庶康的方向,这才扭过头跟随宋希濂离开…… 第82章 转移(加更……我的追读……) 从老虎桥监狱离开之后,确定营救目标已经在监狱之中,周卫国当天离开军校,名义上去陪萧雅,私底下则是把消息转告给了刘三。 “卫国,这里可是都城,国军有重兵在这里警戒把守,再加上这老虎桥监狱听你说有一个连的守兵,周边离得不远处就是一处警察局,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的大本营离得也不远,一旦老虎桥监狱出事,四面八方的援军恐怕第一时间就会赶到。” “不错,想要冲进监狱里救人不太现实,如果要救人,必须把营救行动放在监狱的外面。三哥,这次营救行动我们能调集多少人?” “二十人左右,只是因为站台、路卡搜查格外严格的缘故,我们手上只有三把手枪,营救任务怕是有些难办。” 周卫国点了点头道:“枪械少不是问题,原本也没有指望用得上,三哥觉得枪声一响,咱们的人还有机会逃出去吗?” 刘三无奈道:“这倒是,到时候恐怕整个南京城都会被封锁。” “所以,三哥,枪械不到关键时刻不能动用,另外也不需要二十个人,目标太大反倒容易暴露。 十个人足矣,这一点你和李爱文、胡慎他们商量着挑人,这十个人必须是好手,到时候能徒手解决自然是最好的。” “好。”刘三应道。 “至于这几日,你们的任务,一方面是盯死老虎桥监狱周围的动静,随时提防他们把目标转移出去,另一方面是立刻着手熟悉老虎桥周围的街道巷子,一旦营救行动开始,多半就在这些区域之中。” “至于具体行动,你们听我后续命令!” “是。” 刘三离开之后,周卫国又陪着萧雅在街上逛了一阵,为了防止可能存在的暗中的耳目,之后才返回中央军校。 离开之时周卫国对萧雅笑道:“这几天军校事多,可能会忙一点,我大概没有时间来陪你,如果你想我了,就去军校门口找我!” “好,那等我下学之后就去找你。”萧雅应道。 中央军校。 这几日萧雅果然每天都来。 尽管周卫国与萧雅两人约会的时候门口的两位哨兵大哥依旧做到了目不斜视,但是心底早不知道把周卫国这个臭小子给痛骂多少回了。 秀恩爱都秀到军校门口来了! 随着第九期续招新成员的返回,军校的校规变得严格了起来,所以周卫国的确也不能时时离开军校。 如果只是陪着萧雅在校门口站一站,说说话,自然是无妨的。 哨兵们也就无话可说了,只是感慨那佳人对周卫国的用情至深,每天巴巴地赶过来,就为了这三言两语,值得吗? 另一边,办公室内,随着感情的越发熟络,周卫国开始敲侧击地从宋希濂那里打探有关陈庶康的消息。 “宋教员,卫国这些天在学校里听了不少消息,有许多是关于陈学长当年的事情,说起来学长真是有大才,令人唏嘘感慨微,卫国斗胆问一句,校长准备怎么处理此事?” 宋希濂哼了声,道:“哼,怎么处理?校长对待共匪一向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若非他陈庶康情况特殊,影响太大,校长迫于压力,就算他有十颗脑袋恐怕也都没了。” “话说回来,卫国,陈庶康说的那些狂妄之语没有影响到你?” “宋教员放心,卫国的心性可没那么容易动摇。”周卫国道。 宋希濂却感慨道:“当年我与陈庶康同窗,他又何尝不是心性坚定之辈,却还是误入歧途。唉,不说这些晦气话了。” “宋教员,难道陈学长就一直关押在监狱里,再也不放出来了?” 眼见宋希濂准备结束话题,周卫国连忙又问了一句。 宋希濂摇了摇头:“校长不杀人,但并不意味着他会放人,对于陈庶康这样的猛虎,既不能杀之,那便养之,或许在某处隐蔽之所过完余生,就是我那同窗最终的命运,只可惜了他一身所学与抱负……咦?卫国,你倒是对庶康兄格外的关怀!” 周卫国平静道:“学生只是不明白,都是中国人,如今日寇猖獗,满洲已经沦丧,我们本应枪口一致对外,抵御外辱,为什么要内阋于墙,这样的内耗不是纯粹浪费中国的国防力量吗?” 宋希濂笑了,“是啊,连你这样的毛头小子都能明白的道理,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明白呢?” “所以学生不是关注陈学长,只是想在陈学长的身上看到最终的命运与结果!” “又何止是你,不知道有多少道目光都放在他陈庶康的身上,等待着校长最后的处决。” “也罢,卫国,既然上次是我们二人一同去探望,这次就还是由我们二人再送他一程!” “校长的命令,晚上九点,把陈庶康转移到中心旅馆,并请医生给他处理伤口,伤养好之后,庶康兄怕是又要离开南京了,这一走,恐怕就长喽!” 周卫国沉默不语。 宋希濂道:“途中护送任务校长交给了我,卫国你既然想看到最终的结果,就和我一道去!” “是。” 傍晚时分,周卫国按照惯例来到校门口见到了萧雅,两个哨兵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一次周卫国并没有出校门,只是隔着铁门与萧雅简短地聊了几句: “小雅,我晚上可能有事要忙,就不能在这里陪你太久了,一会儿你就早些回去!” “嗯,卫国,那我明天下学之后还来看你。” “好……等等,小雅,你的发卡似乎带歪了,我帮你调正一下。” “嘻嘻,好,阿土还会用发卡吗?” “当然,就是手笨了点,你就将就一下! 你看,比平日里多了一分不一样的美,如果是熟悉的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来了。” …… 萧雅走了。 原本将头发箍的紧致完美的发卡,在周卫国的帮忙下彻底变得乱糟糟的。 可谁让小丫头喜欢,竟是保持着那发卡的模样满心欢喜地离开了。 两个哨兵忍不住在心中暗诽:这年头的姑娘都被猪油蒙了心吗?这么好的鲜花怎么就插在了牛粪上? 唉,真可惜! ……我怎么就不是那坨牛粪呢? “……” 第83章 瞒天过海(新书求票!) 萧雅走了,保持着那欢喜的笑容一直走出几百米远,笑容这才渐渐消失,化作思索。 路上萧雅又在街上随便买了些吃食,这才不慌不忙地返回自家的宅院。 待到打开院门进去,又确定四下无人,重新在平静之中关上木门,踱步到内屋前,萧雅这才低声喊了一句,“三哥——” 刘三从角落中现身,这几日只要萧雅离开去和周卫国见面,他都会在院落里等待消息。 “萧雅,怎么样了,今天可有什么消息?”刘三一如往常地问道。 萧雅思索了片刻,认真道:“有,按照卫国对我的暗示,今天晚上九点,他们应该就会行动。” 刘三笑道:“应该?卫国和你直说的?” “没有,我们隔着军校的铁门说的,两边的哨兵都能听到我们说话。” 说到这里,萧雅把周卫国的原话一字不落地重复了一遍。 “这不像卫国平常说话的语调和方式,几句话里他连续用了多个“就”字,就与九谐音,外加上卫国说他晚上有事要忙,不能陪我,所以我判断应该就是在晚上九点,他们就会有所行动。 另外卫国帮我整理过发卡,还告诉过我会有不一样的美,或许也有什么暗含义在里面。” 刘三恍然,忍不住冲着萧雅竖起了大拇指,“厉害!” 萧雅开心地笑了…… ……………………………………………… 晚,八点整。 宋希濂带着周卫国又进入老虎桥监狱中见过陈庶康。 再三劝谏无果,宋希濂只得放弃,无奈道:“罢了,庶康兄,你既生命无虞,或许平平静静地过上一辈子也未必是什么坏事,我们就此别过,你万万保重!” “屁话,你们这小小的监狱岂能拦得住我陈某人?”陈庶康大骂。 宋希濂摇了摇头,“卫国,我们走。” “是。” 就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在宋希濂绝对看不到的角度,周卫国将一个小纸团快速地弹射进陈庶康所在牢房的一角。 这一切发生得悄无声息,又极其短暂。 以至于周卫国自然转身,跟随宋希濂离开的时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牢房内,陈庶康忽地放声狂笑,因为他的狂悖早已经被他人所熟知,所以并没有引得宋希濂的任何注意。 待到牢房里重新安静下来,那个小纸团被陈庶康从角落里找到,缓缓摊开,只见上面用钢笔写的一行楷体小字——“学长,务必使你所乘车辆有所不同。” 陈庶康低笑了声,转手将纸团吞入腹中。 晚,八点半整。 一辆黑色的轿车从老虎桥监狱门口缓缓驶离,车身周围有六名士兵跑步跟随。 看着逐渐远去的轿车,宋希濂轻笑道:“卫国,你说这辆车路上会不会出事?” 周卫国笑了笑:“学长手段高明,就算车出事,人却不会出事。” “哈哈,卫国啊卫国,和你说话还真有意思,不过老实说我倒真希望车和人一起出事,只是上面在看着呢,我也只能如此。” 黑色的轿车几乎融在夜色中,像是一个在快速移动的幽灵,渐渐地向着长街的远处驶去。 轿车行在途中,不远处偏僻狭窄的巷子里有人在暗语: “老胡,能确定吗?到底在不在这辆车里?” 那声音道:“基本上可以确定,不在。” “为何?” “咱们之前探查到的情况,在老虎桥监狱的门口停了不少辆轿车,那么多轿车是用来做什么的?多半是为了混淆视听,瞒天过海。 咱们的对手狡猾的很,这辆轿车多半是为了引咱们上钩的。 你们看那两边跟随的士兵,即使借着月光我也能瞧见他们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慎重之色。 一个个呆板的很,甚至连周围的情形都没有警惕查看。 可见车里边并没有什么大人物。” “那咱们接着等?” “等。” 当第二辆轿车再次经过的时候,那声音道:“不是,继续等。” “这个如何确定不是?万一让咱们给错过!” “放心,绝对不是,原本第一辆轿车经过我还不是十分确认,但现在可以确认了。” “这是为何?” “因为这第二辆轿车的情形与第一辆的几乎毫无差别,可见还是敌人为了瞒天过海使用的手段。” 时间继续流逝着,双方似乎陷入了无声的较量之中。 当第三辆轿车融于夜色,行驶到途中的时候。 ……坐在车内的陈庶康有些不满地看着坐在身边的士兵道:“这汽车里头太难闻了,老子容易晕车,把窗户给我打开,透透气。” 士兵道:“长官,您别为难我们,上面有命令……” “少废话,你不开我自己开。”说着陈庶康就要去摇车窗。 “好,长官,您别乱动,我帮您开!”士兵没辙了,只好把窗户摇下来四分之一。 昏暗的巷子里,胡慎眼前骤亮,“三哥,来了!” “这个就是了?” “十分确定,你们看那士兵的神色带着警惕,更是对四周随时探查着,最紧要的是那车窗方才被人打开了一点。 如果是为了迷惑我们,应该与前面的车辆保持一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纰漏才对。” 刘三忽地醒悟道:“我明白了,这就是卫国给萧雅说的不一样的地方,好一个卫国,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说到这里,刘三再不犹豫,“老胡,确定了,这就是咱们的目标,告诉兄弟们,准备在巷子里动手。” “好,我这就去安排。” ………………………… 老虎桥监狱外,看着真正载有陈庶康的轿车逐渐远去,宋希濂感慨道:“真不希望他出事,又真希望他出事……罢了,卫国,咱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旅馆那边自然有人接应,咱们准备回去!” “是。” “等等。” “怎么了学长?” “庶康兄就这么走了,下次见面还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了,我依稀记得方才与他见面的时候,看到他所在的牢房后面有红灿灿的一片,咱们两个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 “是。” 周卫国便和宋希濂一道,重新返回监狱内,走到了先前关押陈庶康的牢房,进了有些潮湿阴暗的牢房一看,竟是在牢房里面的墙壁上看见两首用血迹写出的和诗…… 第84章 和诗 这两首诗为七言绝句,均是用血迹在墙壁上所写,内容工整对仗,相互应和。 只是最上面的那一首血迹明显暗淡,甚至有些不太清晰,应该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那俊秀整齐的字迹写道: 狱中诗 浪迹江湖忆旧游,故人生死各千秋。 已摈忧患寻常事,留得豪情作楚囚。 周卫国读之,感慨道:“前三句似乎是在这狱中回忆以往,却又在字里行间表现出一种绝对的从容,仿佛这里不是牢狱,反倒像是自己的家似的。 最后以“楚囚”典故收笔,是说自己如同春秋那位楚国人一样,即使被俘,也一直坚持戴着楚国样式的帽子,以表达自己思念故土,坚持原则的赤子之心吗?” 这时周卫国又看到这首诗的落笔,“恽代英?好耳熟,想起来了,这不是五四运动的带头人之一吗?” 宋希濂叹了口气道:“何止如此,他更是黄埔军校第四期政治教官,我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爱国而已,何至落于此。”周卫国有些愤懑不平。 宋希濂这才回神,生怕自己带歪了周卫国,连忙看向第二首血迹依旧鲜红,分明是陈庶康近期所作的第二首和诗。 ——字迹龙飞凤舞,虬劲有力,仅仅是看着这首诗,竟有一股金戈铁马之势扑面而来。 宋希濂读道:“试作囚” “沙场驰驱南北游,横枪跃马几春秋。” 读到这一句,宋希濂竟是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声音,以慷慨之声应和此诗的意境。 他接着读道:“为扫人间忧患事,小住南牢试作囚。” 一首七律,短短四句,却让宋希濂与周卫国两人的心底,同时生出一种莫名的震撼。 与恽代英的头诗相比,陈庶康的和诗明显带有军人风采,豪情万丈之中夹杂着睥睨天下的气魄。 威名赫赫的江苏第一监狱,老虎桥监狱,在陈庶康的笔下竟成了小小牢房,是他在蔑视这牢房吗? 不。 他蔑视的是所有不思报国,只会戕害同胞的那些反动派。 正如他在狱中一直不停宣讲的话语那样。 朗声读完的宋希濂忽地大笑了起来,“好张狂的话语,好张狂的诗句,果然是他陈庶康的口吻,吾不及也,无论是这份坦然的胸襟,还是豁达的情怀,吾都远远不及也。” “只是庶康兄未免太过自负,关押在江苏第一监狱,在他口中也成了悠闲小住,待他从南京离开,再往后可是长达一生的软禁啊!” 正感慨着,忽然有士兵急匆匆地冲进监狱,找到宋希濂汇报道:“长官,大事不好,犯人在途中被人劫走了。” 周卫国佯装出吃惊之色,“怎么会这样,到底怎么回事?” 那士兵忙道:“前面传来消息,轿车走往旅馆的途中,在长巷时突然被一伙人偷袭,劫走了罪犯。” 周卫国听之,心中暗喜,表面上大急,他再朝身边的宋希濂看去,随即愣住。 老宋竟是不慌不忙,甚至嘴角还有欣然的笑意。 “学长,我们是不是立刻派人去追,或者干脆封锁整个南京城,一定要把陈学长给截回来。”周卫国道。 宋希濂却不以为意地笑道:“急什么,这次的护送我已经安排得面面俱到,他陈庶康从这监狱门口走出去的时候,那就不是我宋希濂的责任了,关我何事?倒是这庶康兄果然了得,前面在狱中留下猖狂的诗句,后脚居然就成功脱身,吾不及也,远远不及。” 说完,“走,卫国,时候不早了,回军校睡觉去。” 周卫国:“……” 但是在心中,却对宋希濂肃然起敬了。 次日,陈庶康逃走的消息自然像是一场大风暴,席卷了整个中央军校。 校长办公室,宋希濂从里边走出来的时候,脸上似乎还带着唾沫星子,只是那满脸的郁闷随着离校长办公室越来越远,又很快多云转晴,竟是蔫儿坏蔫儿坏地笑了起来。 接着又有消息传来,多为赞誉,称赞校长老兄仁义,念及旧情,故意放走了陈庶康,顿时为校长去除了所有的舆论和压力,赢得了一片叫好声。 对此,周卫国私下里则是冷笑了几声,不得不感慨校长的手腕之高明。 人既然已经逃了,那就把最后的价值利用到最大。 风波自然很快结束,背后的调查却不会终止。 宋希濂有消极怠工之嫌,所以被校长骂的狗血喷头,却并没有受到过多的责罚。 缘由除了校长格外看重之外,另外一点,当天的护送过程那么多人看着呢,宋希濂的确没有“通敌”。 所以陈庶康会被救走,问题的源头不是出在宋希濂的身上。 暗中调查的人自然把方向放到其他地方。 最后甚至就连周卫国与萧雅见面,乃至当天晚上事情发生的时候,两人在校门口见面的情况都被调查过。 结果自然没有疑点,人家小两口恩恩爱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两个哨兵甚至特意为周卫国和萧雅澄清,两人就是说了一些家常话。 再加上教育长张治中得知此事之后,怒火冲天之中给调查的部门施压。 宋希濂更是表示周卫国一直跟自己在一起,就是去监狱见识见识。 紧接着校长甚至暗中出面,表示出对周卫国的重视。 三道保护符下来。 暗中调查的人哪还敢废话,就没有见过这么大阵仗的,再加上的确调查不出任何问题,周卫国的根底又清清白白,便连忙偃旗息鼓,把这次的失败归结于敌人太过狡猾。 只是对于这一切,周卫国是有所料,却不得而知的了。 再说另一边,当晚陈庶康被刘三和胡慎等人暗中劫走之后,刘三立马暗中安排,把陈庶康乔装打扮之后一路送出南京。 一直到中共组织的人出现护送陈庶康,陈庶康还以为刘三胡慎等人也是自己的同志。 谁晓得一打听才知道,由于南京城警戒严密,老虎桥监狱周边更是把守森严,这次组织成员根本就没有渗透进去,他们只是接到命令在外围接应陈庶康,至于谁把陈庶康救出来的,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为此陈庶康在惊讶过后,忽然想起周卫国的面容,轻笑了片刻,便若有所思了:“好,好一个小学弟!” …………………… 第85章 提议 营救行动结束之后,对于周卫国来说,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往昔的平静。 每天继续在忙碌之中充实的过着。 主要任务自然是以特战科教官兼教员的身份给方胜利八人上课加训练。 另外自身的训练与学习也并没有停下,继续在中央军校如饥似渴地学习着自己前世未能吃透的军事理论,或者是未曾涉猎的兵科领域。 最后则是明面上陪伴萧雅,暗中通过刘三传达命令,在幕后统筹卫国联盟在南京的发展。 特战科方面,方胜利八人逐步见识到特战的魅力之后,对特战这一全新的军事领域越发的心驰神往,纵然平日里训练学习再苦再累,一个个却是毫不认输,咬着眼坚持。 在高强度的学习下回报自然也是极大的,方胜利八人的进步日新月异。 几个月的时间里,八人一面学习着其他兵科的军事理论,一面进行着最严格的特战军事训练。 最近几日,周卫国更是向方胜利几人教学到特种作战的狙击手与狙击战术。 对于方胜利等人而言,这全新的兵种,狙击手世界大门的展开,让他们为之震撼。 在课程上周卫国说了很多,特别是在最后,周卫国语重心长地对自己的八位学员们说道: “兄弟们,你们,连同我在内,咱们特战科到目前为止一共就只有九个人,但你们可知道,学校,乃至整个国家,对我们九人寄予了什么样的厚望? 你们跟着我学习了这几个月,现在应该很清楚,特战属于全新的军事领域,而在中国,我们九个人就是这门全新军事领域的源头。 所以我一直以最严格,最残酷的方式来磨练你们,训练你们。 为的不止是把你们一个个打造成绝对的特战人才,更是要以你们八个为特战的源头,将这门全新的军事领域逐渐扩散到咱们整个军队体系之中。 所以我不止要你们跟着我进行特训与学习,我还要你们学习我是如何对你们进行特训的。 我要你们每一个人都吃透特种作战理论,以后下了部队之后,你们一个个也可以作为特战的教官,迅速的拉练出一支可以在关键时刻扭转乾坤的特战队来。” 这一番话成功的激起了特战学员们的热血,方胜利率先回应道:“教官,我们绝不会给你丢脸,绝不会给咱们特战科丢脸。” “绝不给特战科丢脸!”其他几人也应道。 周卫国重重的点着头,看向自己八位学员们: “记住你们今天的承诺,这不止是对我的承诺,更是你们作为军人,对学校,对祖国,对人民的承诺。” “是——”学员们齐声回应。 ………………………………………… 特战训练结束之后,想到今后无法避免的战争,周卫国赶往了教育长张治中的办公室。 若说这整个学校的高级将领当中,周卫国唯一能信任几分的,除了张治中也就只有宋希濂。 其实重生以来周卫国也一直在思虑这个问题,他在想,既然自己明知即将发生的大悲剧,是否可以全力阻止? 结果却是无奈的。 民国军队派系林立,内部纷杂,就连中央军校的蒋校长也未必能够做到全盘掌控。 更别说是以周卫国现在这个人微言轻的身份。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周卫国为了民族大义,当真可以舍弃所有顾虑,亲自找到国军高层陈述利弊。 先不说他的预测危言耸听,又没有根据来源,不足为信。 代表了大地主、大资本家利益的国军集团,一向以消灭**领导的红军为基本国策,根本就无心进行反侵略战争的准备,就算他们同样察觉到了日军的狼子野心。 或许始终抱着最后的侥幸的心理,亦或者把免受屈辱的奢望寄托于欧洲列强。 如此心态之下,绝非三言两语就可以改变,难道要周卫国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辈,去那些人的面前高喊什么民族大义,企图他们幡然悔悟吗? 与其如此,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其实与周卫国有同样想法的开明爱国将领也不在少数,有些甚至居于高位,比如保定军校的校长蒋百里,可他们又能如何呢? 同样无能为力。 所以周卫国从来就没有过那个愚蠢的打算,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尽全力地发挥自己的作用去改变些什么。 比如在办公室找到张治中这个相对开明,目光长远的教育长,然后将自己关于特战科的最终目的,组建特战队的计划向张治中阐述了一遍。 张治中是个相当开明的将领,战略眼光过人,为人更是谦和,周卫国将特种作战的手稿交给他的时候,他便意识到这是一份万分珍贵的瑰宝。 对于特种作战的相关理论张治中并不陌生,他将周卫国的手稿前前后后研究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所以,当周卫国提出自己关于特战将来在军队中发展方向的一些构想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张治中竟是可以一针见血的分析出利弊,并以相当专业的特战术语与他进行深入的交流与探讨。 “怎么了,周教官,你好像很惊讶的样子。”张治中轻笑着。 周卫国佩服道:“教育长大才,对于特种作战的理论了解之透彻已经不亚于卫国。” 张治中大笑道:“你呀,太谦虚了,我这个拿着你的手稿研究的,还能超过你这个创始人不成?” 两人相视大笑起来,这让周卫国对张治中越发敬佩的同时,竟有几分得遇明主的感慨。 紧接着一番讨论过后,张治中若有所思道:“卫国,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是想让我们的军队拥有属于自己的特战队,且越早越好,针对这一点,你的提议是从基层部队之中筛选出最为精锐的士兵,然后集中起来由你们特战科进行训练。” “是。”周卫国道。 “卫国,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在担心中日之间战争的爆发?” “难道教育长就不担心吗?”周卫国反问。 “你始终认为无法避免?” “覆水难收,从日本占领东北开始,这场战争就再也避免不了,学生不明白,那些尚且心存侥幸的蠢蛋到底在寻思什么。 如此民族存亡之际,不积极备战,下定反侵略战争的决心,却把国防力量用于内耗,实在令亲者痛,仇者快。” 周卫国表现得十分愤慨:“学生对此无能为力,唯有尽力而为,所以我想让我们的部队在彻底开战之前,拥有属于自己的特战队,只希望可以尽力扭转一些劣势!” 看着自己愤懑的学生,张治中又何尝不是心生怒火。 但他又很清楚,那起不了任何作用,张治中迫使自己平静下来,安慰道:“何必想那么多,你我是军人,国家危难之际挺身而出,抛头颅,洒热血,上无愧于天地,下无愧于良心,足矣!” “老师教诲的是!” “罢了,何必提那些不痛快的事情,卫国,你的提议我会亲自向校长请示,相信他不会拒绝的,另外关于你提议的这个在部队中创立狙击手编制的问题,我也会如实向校长说明。” “多谢老师!” “去!” “是。” 总算是解决一事,周卫国松了口气,转身离去…… 第86章 未雨绸缪 山雨欲来风满楼。 压抑的氛围之下,只有尽可能多的未雨绸缪才能让人心稍稍安定。 从张治中的办公室离开,当天晚上去了萧雅的住所见到刘三之后,周卫国向刘三下达了卫国联盟下一步的任务和部署: “以南京大小兵工厂,制药厂为主要目标,将我们的人手尽可能潜伏在这周围,如果有机会渗透的话,让我们的部分成员试着进去。” 和刘三谈话周卫国自然没有顾忌,将自己通过现今的状况判断出来的未来局势向刘三阐述了一些。 再加上周卫国把主意打到了南京的兵工厂和制药厂的身上,刘三是个聪明人,自然很快回过神来。 “卫国,你的意思是,一旦中日开战,南京很有可能会丢失,如果南京丢失,兵工厂和制药厂就是咱们优先要考虑转移的目标。” “不错,军火与药品是战争时期最核心的两大后勤,当局者可以不珍惜,咱们不能忽视,一旦战争爆发,如果国军部队来得及把这些兵工厂和制药厂转移也就算了,如果他们力有未逮,那咱们就帮一把,也不介意把这些东西纳入咱们的腰包。 另外,有些东西咱们现在该准备的就可以做准备了。 一来这些药品和兵工咱们弄过来自然不能闲置着,关于联盟兵工厂与制药厂的选址我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后期做出成熟的规划之后,再通知联盟成员。 近期咱们可以着手准备的,一个是兵工厂和制药厂的人才,另一个就是相关的设备。 人才是核心,设备是关键,这两样能用钱解决的首先选择用钱解决,这是该花钱的时候,处处不必想着节省,资金上如果有短缺,就直接找我父亲帮忙。” “是。” “三哥,苏州方面如何了?” “已经有部分联盟成员顺利转移过去。” 一旁的萧雅如今早就是联盟的内部人员,她笑着将手中的信件递过去,道:“三哥,这是我写给父亲的书信,联盟在苏州的发展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请父亲帮忙,父亲这个人一向开明,他如果知道卫国做的是为国为民的事情,一定会鼎力支持的。” 刘三有些迟疑地望向周卫国,见周卫国点头,这才笑着接过萧雅手中的书信。 周卫国道:“三哥,苏州和上海方面要做好同样的准备。” 刘三露出惊容道:“卫国,听你这话里的意思,一旦中日开战,你似乎对国军方并不是很看好,你这些举措,似乎是做好了随时从上海、苏州、南京转移出去的准备。” 周卫国并不否认,长叹道:“或许真实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糟。” “可国军军队上百万,不至于如此?小鬼子弹丸之地而已。”刘三有些不愿意相信。 周卫国道:“东四省未发一枪便沦陷,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吗?” 刘三沉默了,这是中国莫大的屈辱,却是无可更改的事实。 “卫国,这么说,如果真到了你推测的那种糟糕的境地,你计划联盟总部该往哪里转移?” “大后方,四川,就算中国丢掉半壁江山,四川也绝不会丢失。”周卫国斩钉截铁道。 刘三在若有所思之中沉默了。 ……………………………… 返回军校之后不久,另外一件事情倒是让周卫国有些意外。 先是张治中将周卫国叫到了办公室,并告诉周卫国,校长十分赞赏他提出的组建特战队的建议,并授权张治中,可以在基层部队之中开启筛选,挑选出周卫国认可的精英士兵作为特战队成员的种子。 紧接着张治中竟是表示,要作为周卫国的入党介绍人,介绍周卫国加入中国国民dang。 由教育长亲自作为介绍人,这可是一份殊荣。 周卫国在表达了感谢之后,顺利成章地经过张治中的介绍,宣读了入党誓词,正式成为了一名中国国民dang人。 张治中则是笑着说道:“你也不必谢我,其实我一直以来都忘了这件事情,此事还是校长暗中示意。” 周卫国顿时凛然,心底倒是多少能够猜到校长的用意,无非是再给自己加上一层标签,提升自己的归属感与忠心罢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总归是好事,意味着周卫国今后在国军的行动将更加的畅通无阻。 最后张治中表示,如何在基层部队筛选出精锐士兵作为特战人选的事情,全权交给周卫国策划。 周卫国便开始着手制定一份筛选计划。 很快,关于特战成员的筛选工作便秘密地在国军各个部队进行,名义上声称,“士兵军事技能大赛”。 一旦成功通过筛选的出色士兵,最终会被秘密送往中央军校附近的一处隐蔽训练场所。 再由周卫国和特战科的学员们负责特训。 如此,三个月的时间又是一晃而过。 这天上午,学校难得休假,周卫国将刘远秘密的约到了一处茶楼的包厢里。 “哥。” “卫国。” 兄弟两个从进入中央军校以来,还是第一次相认。 刘远的大拇指竖得很高,“卫国,你来中央军校真没有来错地方,这段时间你优异的表现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哥真替你感到开心,父亲如果知道了也一定会非常欣慰的。” 周卫国笑道:“哥,你表现的也不差嘛,每次有军事考核或者是笔试,我只要拿第一,你一准儿就拿第二。” “你小子,这是夸人呢还是贬人呢?”刘远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到正事,刘远这才问道,“卫国,这次为何突然把我约出来见面?” 周卫国长舒了口气,直言不讳道:“哥,你我是兄弟,你只需要相信我绝不可能害你,有些话我没法和你解释,但你只需要知道结果。” 见周卫国说的异常郑重,刘远回道:“你说,到底怎么了?” “我得到内线情报,南京地下党出了叛徒,或许就在近期,南京地下党便会暴露,就连哥你同样会受到牵连,你的身份地下党内部知道的人不少,如果继续呆在中央军校,一定会暴露的。” “卫国,你的情报来源当真可靠?”周卫国惊人的话语把刘远惊得不轻,刘远有些吃惊地问道。 对此周卫国还能说什么呢? 他郑重的点了点头,这是前世发生过的事情,因为叛徒出卖,南京地下党遭受毁灭性的打击,刘远也因此暴露,甚至被关进了中央军校的监狱,最后还是周卫国和刘三想办法把刘远救出来的。 如今又到了这个时间点上,周卫国这才提前通知刘远,也想着可以避免南京地下党的损失。 至于叛徒究竟是谁周卫国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把消息传递过去,由南京地下党自我纠察叛徒也就是了。 周卫国的笃定让刘远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心悸道:“倘若情报属实,卫国,你的消息来的可太及时了。” 周卫国道:“哥,事不宜迟,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还是即刻离开中央军校,从此以后刘远这个人就不复存在了。” 说到这里,周卫国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包裹递给刘远:“哥,这个你带上。” 刘远诧异道,“这是什么?” “特种作战的相关理论与实练手册,我写的。”周卫国笑道。 刘远打开包裹看了一眼,重新将包裹系好,然后郑重地说道:“中央军校同意增设特战科,由此可见你写的这些东西有多么大的价值,卫国,你放心,我会交给组织总部的。” “嗯,哥,我当然相信你,对了,离开之后你准备再到何处落脚?” “徐州,其实从我进入中央军校开始,我就做好了暴露之后的准备,正如你所说,从今以后就没有刘远这个人了,你如果要来寻我,记住,徐州老徐记当铺,徐书成。” “卫国,保重!” “哥,保重!” 两兄弟告别,刘远率先出了茶楼,周卫国站在茶楼的三楼,透过窗户口目送刘远远去,算是为他送别…… 第87章 吃饭 刘远离开军校之后不过两天,因为叛徒的出卖,南京地下党果然暴露。 只是因为周卫国的率先警示,刘远及时把出现内奸的消息反馈了回去,以至于特务处的人马赶到南京地下党联络点的时候,却发现早已经是人去楼空。 在告发信中叛徒还出卖了刘远的身份。 中央军校内自然也展开了一场秘密搜捕,却未能发现刘远的身影。 学校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第九期优秀学员请了三日的假期之后,竟是一去不复返了。 特务处的特务们为此郁闷不已,整个过程明明没有出现任何纰漏,抓捕任务更是秘密进行,竟还是功亏一篑。 军校食堂吃饭的时候,孙鑫璞表现出十分的亲近,他拿着自己的餐具坐到周卫国和方胜利的身边,带些漫不经心地说道:“卫国,胜利,你们最近都听说了吗?刘远好像出事了。” 周卫国自然明白一切,表面上不动声色。 方胜利诧异道:“刘远哥出什么事了?” “难道你们没有发现,他这几天都不在学校吗?” “不是说有事请了三天假吗?”方胜利问道。 孙鑫璞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道:“非也,据说相关方面已经查清楚了,刘远是卧底在咱们中央军校的“红色”份子。” 话音落下,周卫国也象征性地表现出应有的惊讶之色。 方胜利一脸惊愕道:“不是,刘远和我们是同一期考入中央军校的,还一直位列第二名的好成绩,他怎么会是红色份子?” “已经确定了,相关部门的人甚至秘密地搜查了整个中央军校,准备逮捕刘远,却发现刘远提前逃掉了。” “你的意思是刘远并不是请假,而是发现了什么端倪,提前逃走了?” “不错。” “卫国,咱们几个里边你向来和刘远走得亲近一些,你知道他去什么地方了吗?”孙鑫璞忽然问道,目光紧盯着周卫国。 孙鑫璞是什么身份周卫国一清二楚,自然不会把他当成心怀好奇的普通同窗。 惊讶过后,周卫国继续吃着饭,摇了摇头,不以为意道:“不知道,刘远一向话不多,谁能想到他居然会是……” “是啊,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方胜利感慨不已。 孙鑫璞仔细瞧着周卫国的神色,并没有发现任何破绽,他摇了摇头,暗道自己多疑,随即打了个哈哈,就把此事敷衍了过去。 晚上见到萧雅的时候,萧雅倒是给周卫国带来了另外一个让他有些恍如隔世的消息。 说是女子四中的陈老师夫妇邀请萧雅和自己去家中吃饭。 恍惚之间,时间似乎又回溯到了前世。 同样是这件事情,当时已经加入了中共的陈怡潜伏在女子第四中学教书,并成为萧雅的同事,还邀请萧雅和她的未婚夫去家里吃饭。 当时周卫国因为军校学业繁忙,没有抽时间赶过去。 阴差阳错之间与陈怡,张楚擦肩而过。 如今时过境迁,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在明知道那陈老师就是陈怡,她的丈夫就是张楚的情况下,周卫国又会如何选择呢? 拒绝,逃避? 不。 一切已经过去了,既然下定了决心,就该直面这一切,或许这也是最好的“结束”的方式。 周卫国拉起了萧雅的手,温柔地笑了,“好,小雅,我抽时间陪你过去。” “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了,卫国,你要是真的忙,我一个人去也可以的。” “那可不行,我是你的未婚夫,必须在外人面前宣誓自己的主权,我都听说了,女子第四中学里的男老师们惦记我们家小雅的可不在少数。” “哪有?”萧雅才不承认。 周卫国笃定道:“想都不用想,我们家小雅这么好,是个男人都得为你神魂颠倒了。” “油嘴滑舌!” 萧雅嗔了声,脸上的笑容却是那么甜蜜与幸福。 返回军校的路上,周卫国心底想着这件事情,既然打定了主意,也长舒了口气。 次日周卫国找了个时间,陪萧雅上街买了一点礼品,然后两人按照陈老师给的家的地址赶过去。 陈老师家。 自然就是陈怡的家,此刻倒是热闹,两人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做出了一大桌子的菜来。 “陈怡,你同事怎么还没过来?” 张楚是个手艺人,身上还围着围裙,这一大桌子的饭菜有一大半都是出自他的手。 陈怡笑了笑,就要帮张楚解掉围裙,“应该马上就到了,而且我们这位萧雅老师可是一位大美人,我还是帮你把围裙解下来罢,不然再让人看了笑话。” 张楚却是笑着闪开身子道:“有什么好笑话的,我帮着自己的妻子做饭而已。” 为了工作需要的假结婚。 在张楚这里倒是怡然自得了,只是望着陈怡脸上有些不太自然的神色,他连忙道:“不过以你的眼光都说她是个大美人,那我倒是要好好见识见识了。” 陈怡这才转笑道:“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我倒是更好奇萧雅老师的未婚夫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啊,能有佳人为妻,他是幸福的。”张楚若有所指道。 陈怡道:“听说是中央军校的学生。” “那还是很优秀的。” 正说着,敲门声响起。 “我去开门。”张楚忙道。 门打开了,一张美丽的面孔出现在张楚的面前,张楚的确为之呆了一下,但他很快回过神来,连忙让开身子道:“是萧雅老师,你好,我叫张楚,是陈怡的丈夫,快请进,请进。” 陈怡的声音从张楚的背后传来,“怎么样,张楚,我没有骗你?我们的萧雅老师可是一位大美人。” 张楚这会儿倒是木讷了,面对女人,特别是美丽的女人,他难免有些不知应对。 只好胡乱地问了一句,“对了,萧雅老师,你的未婚夫呢,怎么不见和你一起过来?” “他在后面呢,应该马上就到了。” 解释的时候萧雅也觉得有些疑惑,她感觉的出来,方才卫国似乎有意停下脚步,似乎在踌躇什么,还让自己先走。 可到底是什么原因呢?萧雅就不得而知了。 侧墙处,周卫国清楚地听到了萧雅、陈怡、张楚三人之间的对话。 恍惚之间他的确迟疑了,屋子里的对话继续传出: “萧雅,你的未婚夫既然能考上中央军校,学历应该还是挺高的,对了,我还没有问过你,他是哪里毕业的?” “复旦大学。” “咦?你未婚夫也是复旦大学毕业的?” “是啊!” “那他是哪一届毕业的?”张楚问道。 “民国二十一年。”萧雅道。 张楚,陈怡夫妇立马惊讶起来。 “居然是和我们同一届毕业的,难道是没有见过面的同届校友?” “萧雅老师,那你的未婚夫叫什么名字?” “他叫周卫国。”萧雅回道。 “周卫国?” 陈怡和张楚想了想,却不曾记得自己那一届的同学里边有这样一个名字。 张楚笑道:“也或许是我们记不清了,总之见了面也就知道了。” 这时萧雅注意到张楚身上围着的围裙,忍不住笑道,“张先生,你对自己的妻子可真好,还亲自下厨的吗?” “也没有,就是帮帮忙。”张楚笑道。 陈怡忙道:“你呀,也不怕人笑话,我快帮你摘下来……” “小雅,小雅——” 门外忽然有人敲门,张楚随手拉开了门,陈怡依旧在低着身子帮他摘围裙。 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周卫国面带轻笑地出现在门口…… 第88章 他是我未婚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张楚瞪圆了眸子,一副不可思议的神奇,“周……周文,怎么会是你?你居然还活着!” 陈怡陷入了短暂的呆滞,迅速回过神之后,竟是连忙把手从张楚身上收了回去,似乎害怕这尽显亲昵的动作让周卫国误会似的。 “阿文,你真的还活着!” 陈怡表现出的情绪异常的激动,甚至身子都在轻颤。 周卫国的神色平静的多,就像是见到了两位许久未见的故友,他笑的很从容,“楚子,陈怡,又见面了。” “小雅!”周卫国抬头喊了一声,话语之中并不掩饰与方才格外不同的温柔。 萧雅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走过去挽住周卫国的胳臂,一脸幸福地说道:“陈怡姐,张先生,和你们介绍一下,我的未婚夫,周卫国。” 说到这里萧雅似乎明白了什么,笑道:“不过看样子似乎也不用我介绍了,你们好像认识。” 张楚感慨道:“何止是认识,萧雅老师,我原本还在想你口中的这个民国二十年从复旦大学毕业的周卫国到底是谁呢,原以为是没有见过面的校友,哪能知道居然是当年的周文。” 萧雅笑了笑,又看向一旁才从激动的情绪之中恢复的陈怡道:“陈怡姐,你和卫国他似乎很熟的样子?” 陈怡有些不太自然地笑了笑,这话让她怎么说呢? 其实他与周卫国并非是同系,只是因缘际会,后来认识之后,周卫国又表现出对她的追求,她也慢慢地对周卫国有了好感,就差一层窗户纸了,所以格外亲近。 可眼前周卫国的身份是萧雅的未婚夫,这些话她怎么能说出口? “是啊,是挺熟的,当时在学校里,我,张楚,周文,还有田静,我们四个的关系是最要好的。”陈怡只能这么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哼,卫国,我刚才还怀疑上大学的时候,你是不是因为陈怡姐的美貌偷偷追求过她呢!” 萧雅噘起了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醋意。 周卫国宠溺道:“你呀,这小脑瓜一天到晚想的都是什么,没看到人家的丈夫就在边上站着吗?你这么说,万一张楚吃醋了可怎么办?” 张楚:“……” 但心里立马感激起周卫国来,周卫国这样说,不是既缓解了自己的尴尬,又肯定了自己的存在吗? 四人在饭桌边落座,陈怡的神色并不太好看,在取碗筷的时候甚至有些走神。 她从来没想过会出现这样的情形。 更没想到自己与张楚结婚会这样被周卫国撞见。 可这分明是假结婚呀! 她多么想把事实告诉周卫国啊,可萧雅又在一旁坐着,自己现在说出来又算什么呢? 更别说出于工作的需要,这是需要绝对保密的。 “陈怡,陈怡?” 直到张楚的呼声将她惊醒,陈怡这才回过神来。 再看向对面,天真无邪的小丫头萧雅沉浸在一脸的甜蜜与幸福之中,周卫国也在宠溺之中时不时地为她夹菜,说笑。 如此神仙眷侣,难道不引人钦羡吗? 心底藏着的那份朦胧的感情,顿时又觉得有些迷茫了…… “周文……周卫国,你什么时候改了这个名字?还有,当时报纸上传来消息,不是说你被日本特务……” 周卫国笑道:“当时使了点法子金蝉脱窍,把小鬼子忽悠了过去,后来为了安全起见,就改了名字去报考了中央军校。” 张楚恍然道:“原来如此,卫国,你这经历还真是够令人惊奇的,可笑田静,陈怡我们三个当时还专门到周公馆追悼过你呢!” 周卫国顿时大笑道:“我知道,当时哭的最动情的那个,可不是咱们的张大才子嘛!” 张楚的老脸立马有些僵硬了,“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哈哈,说起来真是对不住了,其实当时我就在二楼看着你们,只是因为时局的原因,没法把真相告诉你们。” “可恶,忒可恶,就冲这个,你得自罚三杯。” 周卫国开怀地笑了声,自然没有拒绝,拿起酒杯连喝了三个,又道:“那现在该到你自罚了?” 张楚一怔,“我为何要自罚?” 周卫国爽朗道:“这一毕业你就不声不响地把咱们的陈大才女给娶回了家,难道不应该自罚吗?” 周卫国说的真诚直白,并没有任何遮掩的意思,张楚忍不住感慨周卫国的心胸坦荡,大笑了两声,“该罚,该罚!” 三杯白酒,举头一仰而尽,又辣的忍不住龇牙咧嘴。 紧接着,饭桌上周卫国与张楚寒暄感慨,一顿酒喝下来,同学、兄弟之情越发浓郁。 陈怡和萧雅则是在饭桌的另一旁窃窃私语,萧雅时不时地看看周卫国偷笑。 至于周卫国与陈怡两人,似乎也就客套了几句,再没有多余的话语。 饭局很快结束,周卫国便拉了萧雅与张楚、陈怡告别。 临别前周卫国倒是又得到了另外一则消息,田静就在南京的一家制药厂上班,当年她学的是生物系,专业算是对口。 直到周卫国与萧雅走远,关了门,张楚和陈怡两人再次陷入感慨。 “真有他的,谁也没能想到他周文竟然还活着,我真为此感到高兴。”张楚慨然道。 陈怡笑道:“是啊,太令人感到意外了,更让人感慨的是,如今卫国他报考了中央军校,和我们一样,站在了为国家努力的道路上。” “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他加入了国军的阵营。” “这有什么关系吗?如今民族存亡之际,不管是国军还是共军,都是中国的国防力量,都是为了守家卫土。” “这倒是。” “对了,张楚,之前喝酒的时候我看见你和卫国两个一直在低语,他和你说了些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张楚连忙道。 陈怡笑道:“你就告诉我,我们是革命战友,说好的什么都不能隐瞒彼此。” 张楚无奈道:“好,我告诉你,卫国告诉我……让我……让我好好对你。” ……………………………… “嘻嘻,卫国,你猜猜陈怡姐都和我说了什么?” 返回的路上,萧雅表现得格外欢快,她狡黠地问道。 周卫国笑道:“什么?” “陈怡姐告诉我,你以前就是个花心公子哥,学校里喜欢你的女孩子多了去了。”萧雅道。 “天地良心,小雅,你确定陈怡和你这样说的?”周卫国表现出格外的惊讶。 “好好,不逗你了,和你说实话。”萧雅笑道:“陈怡姐告诉我,说你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还叮嘱我好好照顾你呢!” 周卫国沉默了,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萧雅。 萧雅却像是什么都明白了,她不再开口,只是越发亲昵地挽住周卫国的胳膊,直到周卫国望着自己露出宠溺的笑容…… 第89章 康学长 抉择 ……………………………… “孙鑫璞,你暗中调查的情况如何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周卫国的身上并没有发现任何疑点,无论是平时的言论还是行径,都没有出格之处。 再以周卫国的出身和经历,他没有任何理由成为我们怀疑的对象。” “确定无疑?” “是。” “很好,那么关于他的调查就此终止!” 前后的转变让孙鑫璞有些错愕。 “你不必疑虑,我下这样的命令自然有我的考虑,你照做就是了。” “是。” “去!” “是。” 顺着那道一直望着孙鑫璞离开的目光,这才看清楚说话的主人: 一个中等身材,穿着朴素便装,一双草鞋打底,腰上别着一把匣子枪,再加上甚至有些丑陋的相貌,怎么看都像个伙夫或者马夫之类的家伙。 另一道身影从厕屋钻了出来,如果周卫国在此,自然一眼就能认出此人,正是宋希濂。 “老学长。”那伙夫恭敬地喊了一声。 宋希濂道:“兆民,你这前后态度差距如此之大,是不是校长下了什么新命令?” 康兆民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学长,社长的意思,此子是可造的大才,必须牢牢的掌握在我们手上,所以兆民此来的任务,就是将周卫国发展进复兴社。” “看来校长还是那个性格,又开始多疑了。” 康兆民笑了笑,也就宋希濂敢随便说这话。 “社长的意思我也只能听令而行。” 宋希濂赞同道:“卫国学弟才能出众,或许做起情报工作来同样能给人惊喜,你能亲自出马,可见校长对卫国学弟的看重,既然如此,我就替你引荐引荐。” “多谢老学长!” 军校的一角,当宋希濂把康兆民介绍给周卫国的时候,周卫国表现得较为平静,“中央军校第九期学员周卫国,学长好!” 宋希濂笑着说道,“卫国啊,你倒是平静,你可知道你面前的学长究竟是何人?” 周卫国佯装惊讶道:“宋教员方才不是介绍过,黄埔军校第三期毕业的康兆民学长!” 但实际上,周卫国对康兆民此人再清楚不过。 中华复兴社的创始人之一。 “驱逐倭寇、复兴中华、平均地权、完成革命。” 口号喊得响彻,结果很快就转变为“攘外必先安内,安内必先剿匪。” 特别是康兆民此人,更是大力支持这一思想,甚至是多次发动对红军的围剿的刽子手之一。 老实说,周卫国并不喜欢这个有些丑陋的家伙。 但这次宋希濂突然把康兆民介绍给自己,这让周卫国隐隐约约地意识到或许自己的机会来了。 中华复兴社在国军体系中的重量是相当重的,社长更是由蒋校长亲自担任,康兆民这次突然来找自己,说不定就是校长在背后授意。 如果可以成功进入复兴社,一来能够成为校长的心腹,降低被怀疑的风险,二来,随时了解复兴社对付红军的动向,以从中策应。 这可是天赐良机。 ……宋希濂笑道:“你说的倒是也没错,这次你康学长是专门来找你的,那接下来我就把时间都留给你们两个了。” 说着宋希濂便转身离开了。 很快,原地就只剩下了周卫国、康兆民二人,康兆民紧盯着周卫国,他这个人唯一出奇的可能就是那双锐利如鹰的眸子,被他紧盯着,似乎一切的秘密都随之被看穿了。 可那是针对普通人,周卫国自是例外,从始至终面容平静。 以至于康兆民率先收起目光,笑道:“早听说学校第九期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力压第九期所有学员不说,年纪轻轻,更是撰写出全新的军事理论着作,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 周卫国笑道:“学长过奖了,倒是学长威名卫国素有耳闻。” “哦?” “卫国早听闻学长大名,于黄埔军校第三期以优异成绩毕业之后,深得校长器重,后被选派苏联莫斯科中山大学深造,毕业回国后曾在北伐中多次建功,乃是我等军校后辈的楷模。” 哈哈哈哈—— 康兆民大笑了起来,又直视着周卫国说道: “周文,同盟会元老周继先老先生的独子,高校毕业后,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复旦大学,毕业前夕,曾亲去青云路阵地慰问官兵,又大败日本武士,被上海市民誉为复旦武状元,后联合上海警察局多次捣毁日本上海间谍,再以假死之计瞒天过海,更名周卫国,报考中央军校。 卫国学弟,真要是说起来,你这些经历可要比我这个做学长的还要精彩十倍。” 话是好话,其中透露的信息量却是极大。 周卫国的身份底细早已经被康兆民探查的一清二楚。 眼见周卫国露出诧异之色,康兆民亲切地笑道:“卫国,你不必惊讶,我并非有意派人探查你的底细,而是如今时局动荡,情况特殊,为了保证中央军校的稳定,每一位学员都必须经受探查。” “是。”周卫国应道。 两人又随意聊了一些,康兆民这才步入正题道: “卫国,你可听说过复兴社?” 周卫国摇了摇头。 康兆民道:“复兴社的前身为军事委员会密查组,就在今年四月,也就是你们第九期续招新生进入中央军校几天之后,更改为中华复兴社。” 周卫国佯装懵懂道:“不知学长告诉我这些是何意思?” 康兆民却不直接回答,又把周卫国了解的复兴社的一些对外比较正义的思想宣传了一遍,道:“校长便是我们复兴社的社长,复兴社承载着振兴中华的重要负担,几日前社长与我谈话,似乎有意推荐你加入复兴社,所以我特意来问问,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复兴社。 好听点讲,是带有情报性质的军事性质团体。 难听一点讲就是特务。 老实说,如果这是在前世,周卫国想都不想就会拒绝,他讨厌偷偷摸摸的勾当,更喜欢光明正大地杀敌报国,征战沙场。 但现在,周卫国只是平静地说道:“学长,如今日寇猖獗,我还是想要领兵打仗,宁可为国战死沙场。” 康兆民忍不住笑了,周卫国表现出来的是一个热血青年,或者说毛头小子该有的反应。 “卫国,加入复兴社并不会影响你杀敌报国。 你可知道我们复兴社做的是什么工作?这里没有战火的硝烟,却又是另一处战场,战争的胜负起决定作用的不止是正面战场上的交锋,同样有暗底下情报的较量。 如今局势动荡,中日之间必有一战,只是在这战局未开之前,有什么比我们这些做情报工作的更重要吗? 正如你在上海联合警察局抓捕日军间谍,捣毁日军间谍联络点一样,那些干的也都是我们复兴社的工作。 所以你既然有这方面的才能,社长的意思是,不该被埋没了。” 这倒是实情,前世淞沪会战爆发之后,周卫国就吃过情报方面的大亏,装甲兵团战车营的一个连的坦克当时在运输的路上因为铁轨半路被毁,直接出了事故,还没有来得及上战场就被拉去修理,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局部战局,就是那些日本间谍捣的鬼。 如果可以,加入复兴社,在抗战爆发之前尽可能多的清理掉上海、南京方面的日军间谍,倒是一件于国于民都有利的事情。 想到这里,周卫国像是深思熟虑过后,缓缓道:“如果不影响上战场,又可以提前对付小鬼子,学长,我愿意加入复兴社。” 第90章 组长人选 周卫国的识趣让康兆民十分欣赏,以至于再开口的语气都缓和了许多。 关于周卫国,尽管康兆民听在耳朵里最多的,就是这个第九期的第一名如何如何的了得,才能如何的出众,天赋如何的过人,甚至年纪轻轻就写出革新的军事着作,并当上了中央军校的特战科教官等等。 但是在康兆民看来,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搞好情报工作的。 天赋,智慧,细腻,胆略,坚定不移的信仰,甚至是必要时候的冷血,缺一不可。 这一点就康兆民所知,周卫国似乎还有一个在军校附近的女子第四中学教书的未婚妻,两人感情甚笃。 这无疑会成为周卫国的软肋之一。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讲,正是因为周卫国有这样的软肋和缺点,康兆民反倒是对周卫国更加的放心。 至于现在,他决定对周卫国进行一次考核,以明确周卫国的定位。 考核的方式很简单,康兆民决定交给周卫国一支特务小组,并将南京外围,近期复兴社锁定区域的一些怀疑目标交给周卫国和这支小组。 周卫国的任务便是带领这支特务小组分析排查可疑目标,并接着实施后续的抓捕和审讯。 让周卫国感到庆幸的是,这次的目标是日本间谍。 所以他可以不遗余力的去完成这个任务。 “倘若遇到实在可疑又无法排查的目标,记住,我们复兴社的原则是宁可抓错,也不会轻易放过。 任务行动期间,这支小组全权交给你负责。 至于能不能成功排除这片区域的可疑点,揪出其中的日本间谍,卫国,我等着你的表现。” “是。” “另外为了保证这次任务,我还会给你派一个副组长作为你的助手,这个副组长我想你也并不陌生,正是你第九期的学员,孙鑫璞。” “原来是鑫璞。”周卫国笑了。 康兆民道:“你好像并不是很惊讶的样子?” 周卫国并不隐瞒,笑道:“其实第九期的同学里边,我一直觉得鑫璞是最奇怪的一个,他似乎对军校里的条条框框早就了解,在教导总队训练的时候,他更是表现出超出普通同学的指挥能力,我一直对此感到疑虑,原来鑫璞是复兴社的成员,那么这一切也就解释的通了。” 这下子倒是轮到康兆民惊讶了,孙鑫璞是他手底下相当出色的特工,居然早就被周卫国察觉到了。 这倒是让康兆民有些期待,这个让宋希濂和张治中都推崇备至的年轻人究竟有什么出色之处。 次日。 孙鑫璞带着康兆民安排的半支特务小组,一共四人,在军校外隐蔽的巷子里等待他们这次任务组长的出现。 对此孙鑫璞心中是有疑虑的,以他在复兴社的资历与能力,有什么任务还需要特别安排任务组长吗? 平日里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一向都是自己担任组长的。 但这次的命令是康兆民亲自下达的,孙鑫璞虽有疑虑却不敢多问。 直到康兆铭亲自带着周卫国出现在孙鑫璞等人的面前,其他几人还好,无非是在心底惊讶他们这组长的年轻。 孙鑫璞却是整个人都傻眼了,“卫国,怎么会是你?” “鑫璞,很高兴咱们能并肩作战。” 周卫国笑着伸出了手,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康兆民则是再次强调周卫国作为这次行动小组的组长,具有绝对的指挥与调动权之后,就径自离开了。 接下来的一切自然就靠周卫国等人。 孙鑫璞的心底其实是有不服气的,他一直认为因为自己身份的特殊,报考第九期的军校成员之中,自己应该是最优秀的,结果不止刘远总能压他一头,周卫国更是远远的把他甩在后面。 可现在干的可是情报工作,周卫国这个愣头青能比干了这么多年特务的自己还要优秀吗? 偏偏康兆民又把这个组长给了周卫国。 所以孙鑫璞这个副组长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却等着看周卫国笑话,他甚至期待着周卫国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开展工作的局促。 谁料,周卫国竟是非常内行地给特务小组成员安排了分工和任务。 并按照目标区域制定了相当精密的排查与抓捕计划。 安排完这一切,周卫国望向孙鑫璞道:“鑫璞,献丑了,我能想到的也就这么多,说起来你干情报工作肯定比我的时间长,算是前辈,你帮我看看还有什么漏缺的地方没有?” “没有,卫国,你的分析比内行还内行!” 孙鑫璞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倒是想找出一些漏洞,却惊讶地发现一无所获。 这让他在郁闷的同时,又对周卫国在情报工作方面表现出来的天赋暗暗心惊。 至于周卫国的经验,自然是因为前世没少与日本特务打交道,再加上近期一直在研究甚至给方胜利几人进行情报科的教学。 又有跟着胡慎所学的一套密探侦查。 在已经确定了怀疑目标,只需要进行接下来的排查、抓捕、审讯工作的情况下,康兆民给的这次任务,在周卫国看来再简单不过。 “鑫璞,那我们现在先赶过去,与另外一半监视目标的组员汇合!” “好。” 等赶到地方,与另外半支行动小组的四名组员汇合的时候,其中一名组员倒是给了周卫国不小的惊讶。 田静! 两人碰面,从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身份在这种情形下再见。 周卫国倒是也没避着孙鑫璞,向田静解释了自己为何没有死,后来又改名周卫国报考中央军校的事情。 田静在感慨过后,为可以与周卫国并肩作战而感到欣喜。 接着谈到正事,说到这次的可疑目标的情况。 田静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通过这段时间暗中侦查这六个可疑目标平常的话语和行为习惯,基本可以确定,他们并非日本人,至于是不是日方的间谍,目前我们还无法做出有效的判断。” 孙鑫璞可惜道:“这么说只是日方外围间谍,并非什么大鱼,就算全部抓捕起来,也未必能够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反而会打草惊蛇。” “卫国,不如放长线钓大鱼,顺藤摸瓜。” “所以我们当前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分辨出这六个可疑目标之中究竟哪些是日方的间谍,否则目标太多又不能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咱们只有这一支行动组,人手恐怕照顾不过来。”周卫国说道…… 第91章 雷霆行动(一) “陈长柱,男,三十出头,工厂工人,早出晚归,独居,另外我们问过他周边的街坊邻居,他在此地居住时间为一年左右,户籍核查的时候虽然也对得上,但总觉得其中有什么蹊跷之处,疑点较大。” “刘雪儿,纺织厂女工人,听邻居说在此地居住已经有五年的时间了,如果从时间上来讲疑点较小,另外她平时的行为与话语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六个可疑目标里边,她的疑点是最小的,好几次几乎可以排除。” 周卫国疑惑道:“那为何会把她继续作为怀疑目标之一?” 田静道:“只因为一点,有目击者证实,她似乎与另外两个可疑目标罗富和赵彩娥两人有过接触,所以一直没有排除嫌疑。” “嗯,下一个。” “罗富,男,三十出头,无业在家,在此地居住时长不足半年,白天里总是在外面四处晃荡,不知所为,总结起来疑点较大。” “孙大江,男,四十岁左右……” “杨荣光……” “赵彩俄,南京中心舞厅舞女,有多次与国军军官共舞的情况,嫌疑相当大……” 听完田静所说的六个可疑目标,周卫国摇了摇头,“现在看来,只从这些表面上仅有的情报排查的话,陈长柱,罗富,赵彩娥三人是经不起推敲的,不过事无绝对,如果真像表面上这么简单的话,反而更值得怀疑了。” “田静,我们的人还没有与目标直接接触过?” “是的。”田静回答道。 见周卫国陷入沉默,孙鑫璞似乎有意考教或者说打击周卫国,便问道:“卫国,你准备怎么做?” 周卫国从繁杂的目标情报中回过神,笑道:“鑫璞,你可是复兴社的老人儿了,就不能拿拿主意,让我也偷个懒?” “你可是这次行动小组的组长。” “什么组长不组长的,你要是愿意当我给你当副的也成。” 周卫国说的坦诚,孙鑫璞倒是为自己那点儿小心思而感到羞愧了,他想了想,道:“卫国,这次你是行动小组的组长,看来上面是有意考较你,对你而言,完成这次任务不外乎有两种。 第一种是最简单的,直接将这六个可疑目标全部进行抓捕,然后进行审讯就是了。 这虽然也算是完成了任务,但成效也是最低的,或许从这六个目标的身上,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情报。 第二种,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锁定最终目标,顺藤摸瓜,挖掘出更多的情报突破点来。 但这又涉及到一个效率问题,同样有可能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见孙鑫璞分析深入合理,周卫国忍不住笑了,“鑫璞说的不错,但是上面给了差事,我们自然要想办法做到最好,鑫璞,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孙鑫璞摊了摊手,“为今之计,只能试着与这些目标直接接触,看看能不能瞧出更多问题。” “鑫璞的想法与我一致,那就先接触目标进行排查。”周卫国道,“只是必须要找个恰当的借口,田静,你有什么主意?” 田静笑道:“不如联系户籍登记处,请他们再帮些忙,就以核查户籍登记为由,与目标进行接触,正好登记处已经有大半年没进行过登记核查了。” “好主意!”周卫国赞同道。 行动小组的效率很高,次日,周卫国便以简易的伪装混进了登记人员之中,另外为了确保最细致的侦查,孙鑫璞和田静也在队伍里。 登记处的人员一共有十多位,分工分区域挨家挨户进行户籍的登记核查。 在民众们看来这一切合情合理,就是常规的户籍登记核查而已。 周卫国,孙鑫璞,田静三人则是借机与可疑目标近距离接触了一次。 从陈长柱开始,一直到赵彩俄结束。 返回住处的时候孙鑫璞累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忙了一整天,希望收获能对得起这份付出。” 田静笑了起来。 周卫国道:“看样子你们都有了不小的收获,不如玩个游戏,我们把自己锁定的目标写在一张纸上,然后再做一个最终的对比。” “这主意好!” 孙鑫璞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立马有了精神。 田静也开始动笔。 周卫国则是不紧不慢地在一张纸条上写画着。 片刻之后,三人相互笑了笑,都完成了书写。 田静率先摊开纸条,只见上面写了三个名字: “陈长柱,罗富,赵彩娥。” 但是在纸条的边缘,她似乎犹犹豫豫地写了个刘字,却并没有把那个名字补充完整,最后又胡乱地把那个“刘”字给划掉。 然后是孙鑫璞所写的纸条,同样是陈长柱,罗富,赵彩娥这三个名字,而在这三个名字的最后,他又打了一个问号。 两人相互看完,见周卫国还是没有拿出纸条,孙鑫璞道:“卫国,你也别藏着掖着了,快拿出来让我们瞧瞧!” 周卫国笑了笑,最后打开自己所写的纸条。 上面同样有陈长柱,罗富,赵彩娥三人。 与田静和孙鑫璞不一样的是,周卫国在纸条上画了一个三角形,而这三个人的名字分别处于三角形的三个顶点,在三角形的中心位置,赫然写着三个字——刘雪儿。 孙鑫璞何等聪明,立马反应过来,惊叹道:“卫国,原来你也察觉出了问题。” 田静道:“我们同时写出了陈长柱,罗富,赵彩娥三人,可见三人的嫌疑最大,基本上可以确定就是日方培养的本土间谍。 一切似乎进行得很顺利,但这也是最大的破绽之处。 我总觉得其中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这三个人就像是生怕自己不会暴露似的,仅仅是从他们日常身份,行为工作等方面分析,已经具有很大嫌疑。 那么他们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很明显,就是为了掩护这个最不起眼的刘雪儿,另外,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个刘雪儿就是另外三人搜集到的情报传递枢纽。” 周卫国一针见血的说道。 孙鑫璞无奈道:“可是卫国,我并没有从这个刘雪儿的身上发现什么破绽。” 周卫国又看向田静,田静也无奈地摇了摇头。 见两人的目光汇聚过来,周卫国沉思了片刻,语出惊人道:“这个刘雪儿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日本间谍。” 这个判断给了田静和孙鑫璞极大的冲击,两人从来就没有这么想过,甚至在他们的探查中,六个可疑目标应该都是中国人才对。 但他们知道周卫国绝不会无敌放矢,所以在惊讶过后等待着周卫国的后续解释。 周卫国道:“第一,尽管这刘雪儿的中国话说得非常流利,但是一些日语的发音习惯和用词上还是影响到了她,所以,如果是懂得日语的人仔细分辨的话,便可以发现,她的话语之中带有一定的日语发音特点。” 孙鑫璞惊讶道:“卫国,难道你还会日语?” 周卫国笑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复旦大学的时候,我的确自学过一段时间的日语。” “厉害!”孙鑫璞竖起了大拇指,不得不佩服。 周卫国继续道:“第二,尽管这刘雪儿右手虎口的位置处理的很得当,上面几乎没有什么老茧,或者她完全可以说这些茧是因为在纺织厂上班磨出来的,但这并不能排除是她在进行间谍特训的时候,据枪磨出的老茧。” 孙鑫璞点了点头,“不错,这的确是我们平日里分辨间谍的注意点之一,不过卫国你的观察力太惊人了,我倒是没有仔细注意到这一点。” 第92章 雷霆行动(二) ……“第三,由于我们去的突然,所以这刘雪儿出来接待我们时是十分仓促的,因此穿的是拖鞋,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她的脚可不小。” 孙鑫璞笑道:“卫国,你该不会因为她没有裹小脚,就怀疑他是日本女间谍?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裹脚的陋习早已经被废除,只看一双脚恐怕说明不了什么。” 田静也表示有些疑惑。 周卫国继续道:“一双脚自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也有可能是巧合,只是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刘雪儿的两双脚,脚拇指与第二指之间的缝隙要格外的大一些。” 田静回忆道:“好像是这样的,我倒是没有仔细观察她的脚,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表情上,卫国,这脚拇指与食指之间的缝隙能说明什么问题吗?” 周卫国道:“日本人与我们中国人的生活习惯有许多不同的地方,比如我们平常居家会穿一些拖鞋,而他们则是喜欢穿木屐,这木屐的特点是正好把脚的拇指与食指分开的。” 孙鑫璞恍然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那刘雪儿的脚拇指与食指之间的缝隙之所以会比平常人大,是因为她常年穿木屐造成的,由此断定她是日本人?” “不错。” “首先是口音,疑似带有日语发音特点,然后是虎口存在的老茧,接着是那双脚,单从一点来看或许是巧合,但是这许多点加在一起,再加上陈长柱,罗富,赵彩娥这三个似乎明晃晃地摆在咱们面前的目标,卫国,或许你推断的不错,那三人就是为了掩护这暗中的刘雪儿。” 孙鑫璞分析道。 “至于另外两个人,今天的接触中也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可以直接排除了,卫国,现在看来这刘雪儿没准儿是条大鱼,你就下命令!” 周卫国想了想,道:“这样,我们的行动组一共有九人,另外三个人各派两人盯死,一旦目标与人接触,或者是有逃脱的迹象,直接实施抓捕。” “至于我们三个,既然这刘雪儿可能是条大鱼,那咱们三个就一起上!”周卫国笑道。 “也好。”孙鑫璞赞同道。 行动的时候周卫国嘱托道:“日本间谍不但可恶,而且十分危险,哪怕是外围培养的本土间谍,身上也极有可能携带有枪支,所以一旦实施抓捕行动,在不能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可以考虑直接击毙目标。记住,都给我活着回来。” “是。” 特务小组成员齐声应道,周卫国这个组长能率先考虑他们的生命安全,无疑让人心生感动。 周卫国笑着把这次的除谍行动称为钓鱼行动。 用周卫国的原话说,“这刘雪儿既然能在此地居住四五年的时间且没有暴露,可见潜伏的耐心之足,就像是一条深藏在水潭中的大鱼,没有足够诱惑的鱼饵,怕是难把她钓上来。” “鑫璞,如此一来我们该想办法布局了,你和这些间谍打交道更多,应该能拿出诱惑到他们的诱饵?” 这几日周卫国在情报工作方面表现出来的惊人天赋,已经让孙鑫璞是彻底的刮目相看。 孙鑫璞现在甚至没那么多想法了,只是想着好好配合周卫国,他也想看看周卫国到底能把这次的任务完成得多么出色。 “放心,这些日本特务潜伏在南京,最主要的任务无非是刺探我方紧要军情,他们想要,那我就给他们。” 于是孙鑫璞开始动用自己的能量,将一些貌似十分紧要的军情以特殊手段散布出去。 如此一连过了四五天之后,这些日方特务们果然开始骚动起来。 特务小组成员全部出动,不分昼夜地轮班盯死目标。 周卫国给另外六人的安排是,“为了最终的目标刘雪儿,而另外三人不到最后时刻,决不能轻易出手。” 直到这日黄昏时分,情况突然有了进展。 先是陈长柱三人故布疑阵,有些鬼鬼祟祟地外出。 之后赵彩娥与刘雪儿短暂地接触过一次。 紧接着,平时回家之后就闭门不出的刘雪儿悄悄地从家中离开……平川晴子最近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这似乎是出于一名优秀间谍的直觉。 特别是几日前,登记处的人突然挨家挨户的到访。 她总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什么蹊跷之处。 只是组织花费了大心血,她又以巨大的毅力在此地潜伏了长达五年之久,自然不可能因为这小小的不安功亏一篑。 所以这几日,她格外地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一连几日又没有察觉到任何情况之后,她这才稍稍地松了口气,自我安慰地想着: 就算是真的出了纰漏,自己身边还有三位外围掩护成员,绝不可能落到自己的头上。 而就在三日前,赵彩娥突然从舞厅的军官嘴巴里打探到了一则军事情报。 这则军事情报十分重要,以至于平川晴子不得不冒险把这则情报传递出去。 至于赵彩娥三人,因为是中国人,并不能得到平川晴子背后组织的信任,所以为了提防他们被捕之后吐露情报,这才有了作为核心成员的平川晴子。 能够与背后的间谍组织接触的,只有平川晴子。 她是作为情报传递枢纽的死谍,早就准备了多种一旦暴露即刻选择自杀的后手。 所以平川晴子一旦死亡,这条情报线就会彻底中断,外围的陈长柱三人根本无关紧要。 这也正是日本间谍组织的严密与厉害之处。 而今晚,则是平川晴子这个枢纽间谍人员第二次向组织传递情报。 方式很传统,就在离她家远处的一处荒废的破庙里,在某处双方接头过的毫不起眼的石板底下,压上一张带有情报信息的纸条。 她的动作极快,很快便从破庙里走了出来,并四处探查了一番,确定周围没有异样,这才大步离去。 幸好周卫国及时将孙鑫璞和田静拉回藏身的掩体,这才没有暴露。 孙鑫璞在羞愧的同时,暗道大意,这刘雪儿的警惕出乎了他的意料。 一路上的反跟踪手段层出不穷,若不是周卫国的洞察力惊人,反应迅速,几次都差点暴露…… 第93章 雷霆行动(三) 夜色下,眼见着刘雪儿逐渐走远,周卫国低声说道:“看来他们的情报传递点就在这破庙里,这刘雪儿的上线应该很快就会出现。” 孙鑫璞疑惑道:“卫国,你怎么能如此肯定,如果她的上线只是隔几天来探查一次,明天或者是后天才到呢?难道我们就一直在这里等着?” 周卫国道:“不,他一定会来,而且今晚就会到。” “为什么?” “一点,情报的时效性,学校的情报科课程上也讲过,有些情报是具有时效性的,你觉得他们如果有重要情报,难道还要等上几天的时间才能传递过去吗? 另外不知道你们两个注意到没有,这几日这刘雪儿家的院门是紧闭着的,直到今天下午,她的院门突然虚掩着。 我想这便是她传递出去的信号,只是刘雪儿住的院门外人来人往,到底哪一个是她要传递信号的对象,那就没办法分辨出来了。 但我相信他今晚一定会出现。” 周卫国斩钉截铁地说道,说到这里他继续安排道:“所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鑫璞,田静,准备收网,这刘雪儿就留给你们两个如何?” 孙鑫璞笑道:“卫国,虽然你在军校的时候总能稳压我一头,但是这和间谍人员打交道,你的经验怕是不如我,这女间谍你和田静一块儿去好了,我负责这即将出现的家伙。” 夹在中间的田静无奈地笑了笑。 周卫国道:“罢了,那就我负责抓捕刘雪儿,田静,你还是跟着鑫璞,两个人毕竟稳妥些,也不知道出来接头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情况。” “好。”田静应道。 安排完之后,周卫国转身,借着夜色的掩护向着已经消失了刘雪儿身影的方向追去。 孙鑫璞嘀咕道:“卫国这家伙,第一次接触情报工作倒显得像是个老手。” 田静笑道:“他这个人呢,在大学的时候就一直优秀的令人惊叹,或许天才是不能和普通人一样衡量的。” “你的意思和他比我是普通人喽?”孙鑫璞十分不满意地问道。 田静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不再理会孙鑫璞,两人在沉默中耐心地等待着与刘雪儿接头的间谍出现。 另一边。 出于一向的谨慎,当决定对刘雪儿进行抓捕的时候,周卫国便开始计算着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 首先,这刘雪儿看似普普通通,却能在这南京都城潜伏长达五年时间,而没有被察觉,这一次也险些被排除。 又是陈长柱几人掩护的核心,从今晚的行动周卫国可以推测出,陈长柱三人和刘雪儿共同组成了一个情报小团体,平日里由陈长柱三人负责在外打探情报。 得到重要情报之后,则是由情报枢纽刘雪儿负责下一步的传递。 这样的方式,一方面可以保护刘雪儿的身份不会轻易暴露,另一方面则是避免陈长柱三人与刘雪儿的上线直接接触。 不得不说,这个情报小组虽小,计划却是相当周密。 那么这个作为核心的刘雪儿绝对不简单,再加上她的日本人身份。 日方一定也考虑过暴露的可能,这刘雪儿必定是他们信得过的棋子。 作为精英间谍,这刘雪儿的战斗力怕是相当了得。 所以先前安排分工的时候,周卫国的想法是,要么自己亲自对付刘雪儿,要么孙鑫璞和田静一起对付刘雪儿。 月影瞳瞳。 四下昏暗,倒是还能勉强看清道路。 周卫国并没有在路上出手的打算。 在他看来,要想活捉刘雪儿,并且提防住刘雪儿这种精英间谍的自杀手段,只有近距离接触,并且突然出手,成功的可能性才最大。 那就只有等到刘雪儿返回自己的住所,待她的警惕性稍稍放松下来之后。 刘雪儿也果然一路径直返回了自己的住所,就关上了木门,整个院子再也没有了动静。 周卫国耐心地等待了半个时辰,并到附近的人家准备了些东西,问了一些情况,这才从容地走到了刘雪儿所住的院子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咚咚的声响打破了黑夜的死寂,清晰地在四周传开。 很快,院子里响起了一道清细的声音,明显带着警惕的意味,“谁?” 周卫国回道:“你好,是刘小姐,我是你附近的邻居,是这样的,家里的煤油灯没油了,我想问你借一点儿,你看行吗?” 木门后。 透过门缝看到门外是一个有些稚嫩的青年,手上还拿着一个只剩下灯芯的煤油瓶子。 平川晴子稍稍松了口气,现在不过晚上九点左右,有邻居来借点儿煤油也是常有的事情。 她将握在手中的手枪又悄悄的别在了身上,回道:“好,请等一下。” 片刻之后,院门打开了,平川晴子拿着满油的煤油瓶站在门口,周卫国连忙称谢,就把手中空空如也的煤油瓶打开盖子双手递过去。 平川晴子看到周卫国这般动作,心底的提防又消了几分。 她拿起自己的煤油瓶开始朝着周卫国手中的空瓶子倒油。 瓶口很细,所以倒油的过程比较缓慢,周卫国则是趁机聊着一些家常话,平川晴子谨慎又不失礼貌地一一回应着。 “听说你在这里已经住了有五年了?” 周卫国漫不经心地问着,只是因为先前的话语进行的太顺利,这一句周卫国有意用日语说出。 出于本能的反应,就好比别人用母语向你问好的时候,你会下意识的用母语回应一样。 平川晴子回了一声,“嗨!” 此语刚落,平川晴子立马意识到问题,当她带着惊容抬头望去的时候,却发现那原本一脸稚嫩之色的青年的眸子,竟变得锐利如刀。 这是周卫国最后的试探,一切证明他之前的推测无误,这就是个日本间谍。 电光火石之间,平川晴子就要伸手去摸别在裤腰间的手枪。 啪的一声脆响却是率先传出,周卫国两手拿着的煤油瓶在他彻底松手之后,直接啪嗒一声砸在了地上,满瓶子的煤油溅落在地面。 他在平川晴子猝不及防之后,反应过来之前,提前一步出手。 怜香惜玉是不可能的,尽管这平川晴子长得还算巧人,近距离的擒拿在转瞬间直接卸掉了平川晴子的右臂,剧痛之下,平川晴子闷哼了一声,来不及挣扎,又被周卫国一个膝顶撞在了腹部,直接击散了浑身的力道。 脸色剧变之下,平川晴子立马意识到对手的恐怖,以自己的身手竟是毫无反手之力。 绝望之际,她正要用舌头顶掉那颗镶在嘴里的假牙,然后将藏在其中的毒囊咬破。 紧接着的一股巨力却立马就施加在了她的两鄂之间。 周卫国如同铁钳的右手直接卡住了她的两鄂,让她的上下牙再也无法触碰到一起。 毒囊自然不可能被咬破了。 随后平川晴子便绝望地看着周卫国如同蹂躏一般,从容地掰走了她嘴巴里那颗藏有毒囊的假牙,然后又扯掉了她涂有剧毒的衣领。 最后一记手刀砍在后颈,平川晴子彻底昏死了过去…… 第94章 雷霆行动(四) 周卫国这边的行动顺利结束,当他扛着平川晴子返回特务小组暂住地的时候,特务小组的其他人都还没有返回。 周卫国便用了绳索将平川晴子彻底在屋内绑好,然后等待其他成员。 半个小时之后开始有成员返回。 陈长柱,罗富,赵彩娥三人顺利落网,这三人只是外围的情报人员,所以在战斗力上并不出众,有两名特务小组成员一起出手,轻松地将他们抓捕。 孙鑫璞和田静是最后回来的,返回的时候田静的神色还带着焦急,连忙就钻进屋子取了纱布,为孙鑫璞包扎。 周卫国有些诧异,好在看到孙鑫璞只是胳膊被打伤,这才放下心来。 “鑫璞,什么情况,这是出岔子了?” 孙鑫璞望见周卫国,露出一脸苦涩。 “到底怎么了?难道过来与刘雪儿接头的日特不止一个?” 正在为孙鑫璞包扎的田静无奈道:“就一个。” 见周卫国越发不解,孙鑫璞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没想到这个日谍是个高手,不小心吃了点亏。” “是吗?”这几日三人相处越发熟悉,田静反问的也比较随意。 这下子孙鑫璞脸上的尴尬之色更加的浓郁了。 原来就在两个小时之前,田静和孙鑫璞顺利的等到了与刘雪儿接头的日谍。 在接下来的抓捕行动中,孙鑫璞有些大意了,他原以为自己一个人出手就可以解决日谍。 不想这日谍竟然是个格斗高手,第一时间挣脱孙鑫璞的束缚不说,还出枪打伤了他。 好在田静及时从暗中出枪击毙了日谍,这才化解了孙鑫璞的危机。 只是这么一来,想要顺藤摸瓜得到更多情报的路子就这么断了。 “卫国,是我大意了。”孙鑫璞垂着脑袋说道。 周卫国自然不会介意这么多,他拍了拍孙鑫璞的肩膀道:“你没事儿就好。” “可这么一来这条路子就断了,真是功亏一篑。”孙鑫璞大为可惜道。 周卫国笑道:“那可未必,我们手上不是还有另外一条鱼嘛!” “你把那刘雪儿抓回来了?” “是。”周卫国笑着点了点头,下令道:“带过来。” 绑在椅子上的平川晴子便被两个特务小组的成员,连椅子带人一块儿抬到了孙鑫璞的面前。 看着原本还算巧人的平川晴子,此刻两鄂淤青,两条胳膊甚至都无力地耷拉着,衣领被人暴力扯掉,露出其中的部分雪白。 这般模样,倒像是被人凌辱过似的。 以至于刚刚经历了挫折的孙鑫璞都忍不住嘀咕道:“卫国,你这下手可真狠,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的。” 就连田静都有些神色古怪地看了周卫国一眼。 其他组员则是齐齐打了个寒颤,心底无不给他们的组长贴了个标签: 绝对的狠人一个! 周卫国笑骂道:“你们想什么呢,这可是日本女间谍,遇到这种对手不第一时间把她击垮,或许下一刻倒下的就是你自己。” 这倒是实情,组员们无不警醒。 面对日特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孙鑫璞的受伤就是血的教训。 接下来就是常规手段了,对平川晴子四人连夜进行审讯。 陈长柱三人意志力薄弱,很快就什么都招了,果然不出所料,并没有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他们三个只是被发展起来的外围成员。 仅仅负责收集情报,然后汇总给平川晴子。 所以最终审讯的重点还是落在平川晴子的身上。 这平川晴子不愧是日本精英特务,意志力是相当坚定,对组织更是忠诚,尝过各式残酷刑具之后,竟还是没有吐露多少情报。 但是从她随时藏毒准备自杀便可以看出,在她的内心深处,对于暴露被捕之后的非人折磨还是心存恐惧的。 整整六个小时的用刑过后。 平川晴子终于意志力崩溃,还是把什么都招了。 其中审讯的过程,周卫国是亲自参与了的。 一场审讯下来,周卫国的表现更是让孙鑫璞,田静,还有其他特务组小组的成员们,见识到了周卫国令人震撼的另一面。 那是一种发自心底对日本侵略者的深痛恶绝。 这个平日里与他们有说有笑,平易近人的组长、朋友,同学,在日本特务们的面前,竟是残酷的像一个恶魔。 在对平川晴子的审讯过程中,以日语的逼问,加以各种惨绝人寰的用刑手段。 那一刻别说是平川晴子了,孙鑫璞几人都在心底直犯嘀咕,如此恐怖的审讯手段,恐怕没有什么人能遭受得住。 得到的回报自然也是丰厚的。 顺藤摸瓜的线索立马多了起来,孙鑫璞连忙向上级汇报,加派行动组,进行后续抓捕计划。 而康兆民交给周卫国的任务,到了这里难道就算是结束了吗? 不。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一方面,卫国联盟这段时间以来,其实也受到周卫国的命令,在四下探查日本特务。 这么久以来汇集到的情报统统地送到了周卫国的手中。 另一方面,在周卫国的前世记忆中,这南京周边有几大日军间谍联络点,一直到抗战快要爆发前夕才彻底暴露。 而这些联络点的位置,周卫国还多半记得。 如此两方面的因素之下,当周卫国借助复兴社的力量实施起除谍行动的时候,那叫一个风云突变,直接在一系列雷霆行动之中,将一处又一处的日谍联络站连根拔起。 于是乎,当着这最终的结果传到康兆民的耳朵里的时候,就连这位复兴社的创始人都有些目瞪口呆了。 谁能想到他原本随手的考核,只是想给周卫国一个精准的定位,竟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孙鑫璞,田静,以其那些和周卫国一同行动过的特务成员反馈回来的情况是: 周组长,冷静、睿智、果断、勇猛、对敌凶狠残酷至极…… 最令人震撼的是他那惊人的嗅觉和出神的洞察力。 简直有如神助。 正如孙鑫璞所言: 他似乎只在酒楼前站了站,侦查了片刻,然后便拿手指着那酒楼说,这里就是日谍联络点。 随后行动小组立马出手,将酒楼老板及所有伙计全部逮捕。 一经审讯,结果令所有人都惊呆了,果然像是周卫国所说,这个酒楼本身就是日谍窝点。 又如田静所言: 你把一个日谍丢在一群人之中,周卫国只要扫上一眼,似乎就能立马把他揪出来。 最后用特务小组组员们的话说: 日谍像是狡猾的鱼,可组长像是凶狠的猫,无论这鱼再狡猾,那股鱼腥味儿也永远逃不过猫的鼻子。 至于潜伏在南京城的日本间谍们,则是感到了深深的无力和绝望。 当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他们唯一得到情报的是,中华复兴社特务处似乎新上任了一名行动组长,此人具有极其敏锐的嗅觉和超绝的洞察力,以至于南京情报组织接连遭遇毁灭性的打击…… 第95章 毕业考核 打击南京日特的事件让周卫国在中央军校的名气更盛。 再见到宋希濂的时候,康兆民不得不服气,“老学长,你当真是目光如炬,这个周卫国果然了得,真没有想到他在情报工作上居然也有如此天赋和能力。” “别说你没有想到,我也没有想到他会比我预想的还要更出色。”宋希濂同样感慨。 这段时间在周卫国的率领下,复兴社特务处行动小组频频出手,以雷霆之势,精准地接连捣毁日军间谍组织。 随之而然的,周卫国在复兴社内部得到的权利也相对应的增大了不少。 等他将自己手头的情报,加上记忆中的日特组织打击的差不多,返回军校之后,复兴社内部留下了周卫国除谍的一段传奇。 人送外号:日谍杀手,周阎王! 至于南京潜伏的日谍组织,因为遭受周卫国率领的特务处小组一连串的打击,不得不偃旗息鼓,开始收缩活动范围,因此损失相当惨重。 向社长汇报周卫国的情况的时候,康兆民如实汇报了周卫国在锄奸行动中的惊人表现。 社长欣慰之余忍不住长声感慨:“去了一个陈庶康,来了一个周卫国,真是天佑党国也!” 康兆民听得暗自心惊,社长居然拿黄埔三杰的陈庶康和周卫国相提并论,这无疑是至高的评价! 但想到心中的疑惑,康兆民还是说道:“社长,您说过,越是人才越需要忠诚,关于这周卫国的底细学生多方探查过。 家底自然清白,他的父亲周继先老先生更是同盟会元老。 再加上他的求学经历,一切似乎都一清二白。 唯独一件事,尽管周老先生将这件事情隐瞒得很好,学生还是探查到,同盟会元老刘远山牺牲后留有两子,后来被周继先抚养,与周卫国成为异姓兄弟,而其中一人正是叛逃的刘远。” 社长沉默了许久,道:“人各有志,刘远与周卫国未必有关,探查到此为止,此子惊世之才,多以笼络与施恩,后观其志,若无明显反叛之举,为免适得其反,绝不可轻易动之,我不想看到第二个陈庶康。” “是。” …………………… 返回军校的周卫国,在军校里的生活则是重新走回正轨。 一方面如饥似渴之中继续加强自身的学习。 另一方面继续对特战科的八位成员加以特训。 而就在两个月之前,张治中按照周卫国给出的筛选的方法,从基层队伍里选拔出来的一百六十人队伍也已经被秘密地送到了训练场,作为特种作战的备选人员,前来接受特战科的特战特训。 周卫国没有直接担任这些士兵的教官,而是让方胜利等八位学员每人分得二十名士兵,分别进行特训。 如今跟着周卫国经过长达一年多时间的学习,方胜利八人已经将特种作战的理论及实练教学掌握了七七八八,给这些士兵进行特训自然不在话下。 这也是周卫国对方胜利八人的最终考核,就是想看看他们八个能不能在独立的情况下训练出一支合格的特战队来, 另一边,第九期的其他学员们则是继续一面学着理论课程,一面进行严格的训练。 时间就在这样充实又忙碌的军校生活中悄悄地流逝着。 就像是眨眼的工夫,三年的军校生活已经逐渐接近尾声。 作为军校生活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环,毕业前夕,中央军校的第九期学员终于迎来了他们学业的最后考核阶段——诸兵种联合演习。 说是诸兵联合演习,却并不是中央军校的所有兵种都会参与。 其实参加演习的只有步兵,炮兵和通信兵,以及被学校刻意隐藏起来,化作侦察小分队的特战科成员。 想想倒是也好理解,这次诸兵联合演习,毕竟只是模拟的步兵与炮兵军事对抗演习。 受伤是不可能存在的情况,私底下的情报较量也并不存在,所以医务兵、情报人员等并未参与其中。 演习编成东、西两军作为对抗双方。 东军由第九期学生总队组成,而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则编为西军。 总队的军官随两军而行,负责监视、审判、管理等任务。 参演部队按规定,步枪每支每日装备二十发空包弹,山炮每门每日装备三十发空包弹,每挺机枪配备鞭炮五千枚,每一百枚作一串。 西军一律佩戴红帽箍、红臂章,东军则不戴,以作为两军之区别。 演习地点为句容东西一带地区。 演习时间为民国二十四年六月十日至十五日。 六月九日,参演各部队进入预定地域。 六月十日上午八时,随着演习指挥部两颗信号弹升上天空,中央军校第九期学员毕业诸兵种联合演习正式开始。 按照演习计划,每天的演练科目为:第一天上午,通信保障;下午,炮兵科学员操炮演练;第二天,步炮协同;第三天,武装侦察演练;演习最后三天为实兵空弹对抗。 演习规定:演习中不准捕获,不得乔装潜入,不得破坏建筑及农作物,不得雇用民夫。 所以6月10号整整一天,进行的都是通信保障演习和炮兵操炮演练。 除了通信兵之外,各兵科的学员们无不是在营地里从早上躺到晚上,闲得发慌。 其实在演习之前,教导队曾暗示过周卫国,意思是问他要不要当东军第九期续招新生组成的步兵营的最高指挥官——营长。 至于这道指令,是谁有意考教周卫国一番,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周卫国需要直接指挥特战队,不能兼顾全营的指挥,便婉拒了上层所谓的好意,于是这个营长的职务就理所当然地落在了第九期学员之中,表现仅仅次于周卫国的孙鑫璞身上。 孙鑫璞对此心知肚明,若非周卫国有意谦让,这个东军营长的职务可轮不到自己。 不过孙鑫璞对此是颇有感激,而并无芥蒂的。 如今的周卫国在孙鑫璞的心底已经有了格外的分量。 不仅是在除日谍行动之中积累出的友谊。 更是因为周卫国出色的能力,让孙鑫璞为之折服。 就连他最引以为傲的情报工作,都被周卫国稳稳地压了一头,可孙鑫璞偏偏生不出嫉妒来,有的只是深深的佩服。 周卫国在锄奸行动中的惊人表现,给孙鑫璞留下了异常深刻的印象。 以至于上面的命令下来,让孙鑫璞担任东军的营长的时候,孙鑫璞竟是直接找到周卫国,坦言道:“卫国,这个营长我受之有愧,这本应该是属于你的。” “鑫璞,瞧你这话说的,咱们兄弟还在乎这个?只要能好好演习,磨炼本事,将来上了战场一起杀鬼子,你和我谁当营长没什么区别。” “好,卫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和你扭捏了。” 孙鑫璞也是个坦荡之人,特别是和周卫国成为复兴社的战友之后,心底原本的那份处于阴暗面的愧疚也彻底消散,两人之间的友谊越发的深厚了。 他认真道:“不过,最终指挥权必须由你担任。” 周卫国忍不住笑道:“鑫璞,哪有你这么当营长的,要是让教导总队的教官们知道,还不得骂你?” 孙鑫璞坚持道:“我不管,这一点我很清楚,咱们第九期学员里边,你的指挥能力是最突出的,就算你不愿意直接下令,也必须做咱们东军的大参谋。” “好。”周卫国无奈,只得答应了下来。 …… 第96章 做梦都没想过的目标 直到第二日,闲了一整天的第九期步兵科学员们这才终于有了自以为的用武之地。 步炮协同。 按照演习的规定,常规步兵与炮兵协同作战。 步炮协同进攻时,步兵应该在火炮弹着点后方五百米左右,当炮弹炸响之后,步兵协同向前冲锋。 这一点倒是与日军常用的炮兵轰完步兵冲的简单战术大同小异。 至于所发的炮弹,反正都是空包弹,近距离尚且没什么杀伤威力,更别提远隔着五百米的距离了。 所以在协同的步兵学员们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慎重之色,空爆弹的爆炸在他们看来倒更像是夜晚绚丽的烟花,一个个只是松散地端着步枪,在后方以毫无秩序的队形向前摸进着,再装模作样地将手中的空爆弹朝着预定的西军敌方阵地打完,然后便顺利地“占领了”西军的阵地。 果然是所谓的演习。 就像是一早安排好了曲目的大戏。 按部就班的协同。 松散玩闹似的进攻。 最后更是以戏剧化的方式结尾,松散的东军顺利地占领了几乎毫无反抗的西军阵地。 这让周卫国在恍惚之中感慨,这与小孩子玩过家家又有什么区别? 或许也有区别,无非是规模更大,人员更多。 偏偏一个个以成人的智慧,玩起这稚嫩的孩童游戏,又不觉得羞愧,反倒是依然自得地欢跃着。 正如此刻占领了西军阵地的东军学员们那样,一个个甚至将步枪举过头顶,兴奋地欢呼。 真不知道这些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 对于周卫国而言,纵然是前世的闹剧重新上演,但心底的怒火还是按捺不住,他的脸色因此变得铁青。 擅长察言观色的孙鑫璞立马注意到问题,他凑过来问道:“卫国,怎么了?” 周卫国讥讽道:“这仗打得真有意思,简直如同儿戏。” 孙鑫璞笑道:“毕竟是军事演习,大家手上用的也都不是真玩意儿,所以谁都没有太当真,这是军校演习的老传统了,卫国,你又何必较真儿呢?” 周卫国道:“鑫璞,你想过没有,咱们进行军事演习的原本目的是什么?自然是想以模拟出真实战场上的残酷,让学员们提前认识到战争的惨烈与肃穆,绝对不能儿戏。 他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分明是起了反作用。 或许这一场演习下来,那些天真的学员们还真以为真实战场是这个模样呢!” 孙鑫璞没有真正的上过战场,但是作为复兴社的精英,他与日军间谍打过不少交道,生死危机经历过不少。 可相对于炮火不长眼的真实战场,孙鑫璞很清楚自己在复兴社所为不过是小打小闹。 如此想来,也难怪周卫国愤怒,眼前的演习实在是太过儿戏了。 “卫国,你上过战场?” “是,一二八事变的时候,我们学校组织给十九路军的将士们送慰问品,当时慰问品送不上去,我就约了几个同学赶到了前线阵地,曾经亲眼见识过战争的残酷。” 周卫国当然不会告诉孙鑫璞,自己在青云路阵地上亲手杀了好些个鬼子。 “那到底是怎样的情形?”孙鑫璞忍不住问道,尽管他可以想到,但终究不如亲眼目睹。 周卫国沉默了片刻,正色道:“真正的战场,并非我们以为的征战沙场,马革裹尸的豪壮,而是一场大悲剧,如同地狱般的情形随处可见,但凡有懈怠和视为儿戏者,等待他们的只有一种结局,那就是死亡。” 这番话语说得异常沉重,孙鑫璞不得不重视起来。 在锄奸行动之中,周卫国对日谍表现出来的凶狠和残酷,甚至让孙鑫璞都为之侧目。 就是这样凶残的狠人,在谈起真实战场的残酷之时,回忆的神色之中竟是带有骇然。 孙鑫璞难以想象真实的战场到底有多么惨烈了。 “够了,既然演习任务已经完成,就返回营地休息去,看你们这一个个的样子,真以为这场胜利是你们以真实水平打出来的?告诉你们,这不过是西军赏给你们的甜头,就你们现在这副样子,一旦上了真实的战场,会被吞的连骨头渣滓都不剩下。” “就这也敢自以为是黄埔精英?我看你们就是玩过家家的孩童。” “一个个已经愚蠢的无可救药了。” 营长孙鑫璞突然的怒吼,将依旧沉浸在占领阵地的喜悦之中的学员们惊醒。 面对孙鑫璞的痛骂和呵斥,回过神来的学员们想想这几年在军校所学,一个个倒也有廉耻之心,忍不住低下头去。 返回营地的时候,由于忧心学员们先前的表现,根本不像是一支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开赴真实战场的样子。 周卫国,孙鑫璞,方胜利三人,在头痛之中商量着对策。 周卫国问得非常直白:“鑫璞,你觉得按照我们东军学员营的状态,这次的演习能胜过教导总队吗?” 这话把孙鑫璞雷得不轻,孙鑫璞想都没想,便摇着脑袋说道:“卫国,教导总队那可是何等的精英,更亲身参加过三年前的淞沪抗战。 战胜教导总队我做梦都没想过,更别提咱们学员现在这个状态,中央军校举行毕业之后的诸兵联合演习以来,就没有出现过学生阵营击败教导总队的情况。” “既然没有,那我们就开创一次先例。”周卫国断然道。 孙鑫璞有些愕然地望着周卫国,“不是,卫国,你确定你不是在说笑?” “当然不是。” 斩钉截铁的话语让孙鑫璞不断地通咽着唾沫,但不得不说,周卫国抛出的这个诱饵深深的诱惑到他了。 诸兵联合演习,倘若第九期学员组成的东军,能够击败教导总队组成的西军,必将震动整个中央军校。 届时论起功劳来,他这个东军学员营的营长难道会被人忽视吗? 想到这里孙鑫璞再不犹豫,周卫国已经带给了他太多的惊喜,或许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好,卫国,只要能够击败西军教导总队,你说怎么做,我全力配合你。” 周卫国笑了,三人聚拢在一块儿,开始研究起能够击败教导总队的战术…… 第97章 潜入 …………………… 演习很快进入第三天,演习的科目是武装侦察。 过程是很简单的,东西军各自选定一处区域作为驻军阵地,加以防御布置,并将各自阵地的火力配置以及防御布置上报给演习指挥部。 然后各自派出步兵侦察对方军营的情况。 侦查完毕之后,双方将侦查结果上报给演习指挥部,由演习指挥部做最终的评定。 再论胜负。 演习时间为一天。 东军这边的侦察小分队队长自然由周卫国担任。 出发的时候孙鑫璞不免有些担忧,“卫国,要不我再给你加派一些人手,你们只有九个人是不是太少了些?” 周卫国摇了摇头道:“鑫璞,你不会明白的,我们这支队伍贵在于精,而不在于多。” 周卫国这句话说完,方胜利等八个本就是特战科的成员们,一齐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孙鑫璞无奈,只得嘱咐道:“卫国,那一切就靠你们了。” 周卫国道:“放心,另外东军阵营这边,务必按照咱们昨夜商量好的计划进行。” “放心!” 于是周卫国便带着自己的特战科学员们,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摸进了山林。 向西军阵地摸进的时候,成员们都显得有些激动,方胜利更是兴奋道:“卫国,这算不算是咱们特战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特种作战行动?” 周卫国笑道:“演习同样应该有郑重的态度,如果这么想的话,当然算。” 方胜利道:“太好了,有咱们八个人的默契,又有你亲自带队指挥,这次咱们一定能够成功的。 我期待着咱们一战成名,特战科在中央军校大放异彩的那一天。” “出发——”周卫国下令。 由特战科八位成员,加上周卫国组成的东军特战队,转眼消失在茂密的林地之中。 西军的阵地是一块儿山地,由于茂密的树林遮掩,想要远距离侦察根本不可能,所以只有抵近渗透,才能侦察到一手情报。 而这对于东军特战队来说无疑是好消息。 广阔的林地给了特战队充足的空间,平日没少特训过的林地特种作战渗透及侦察,这次派上了大用场。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广阔的林地自然也加重了侦察任务的难度。 但这一切对于周卫国和东军特战队来说,并不足以成为问题。 打一开始,周卫国就没有想过把特战队成员分散到各个区域进行侦察。 一来人手不够,二来未时费力,三来容易暴露。 另外,既然是特种作战,考虑到特战科成员们的心理,周卫国认为自己有必要以一场精彩的特种作战渗透侦察,给学员们来一场完美教学。 所以这一次的行动,是具有高度艺术性的特种作战渗透与侦察。 用周卫国的原话说,与其费心费力的侦察,有什么能比直接盗取西军布防图来得更加高效吗? 这自然是十分大胆的战术。 也就是方胜利等人经过周卫国特种作战思想的灌输,所以见怪不怪了,换做任何其他的学员,恐怕都会觉得周卫国的指挥是在自投罗网。 西军布防图自然在西军的大本营,周围全是西军人手。 就这几个人就想打西军布防图的主语,这不是以卵击石嘛! 但特战队成员们谁都没有犹豫,反倒是一个个露出兴奋之色。 教官周卫国一直以来给他们灌输的特种作战思想便是: 不可思议,胆大包天,以卵击石? 他们越是这么想,我们就越是要这么做,特种作战本就是石破天惊的战术,如果他们常规部队都能想到做到,那还要我们特战队做什么? 如果还没有动手,敌人就能够提前预料到,那还叫个屁的特种作战? …… 行动开始的时候周卫国安排道:“为了成功渗透进西军大本营,盗取西军布防图,咱们这次来一招调虎离山,声东击西,搞一次远距离的牵制性佯攻,吸引西军指挥所周围警戒哨的注意力,然后再趁机下手。” “守兵,你带一人去山脚下的西向。” “国安,你带一人去山脚下的东向。” “现在对表,七点整,你们四人同时连续放枪。” “是——”四人齐声应道。 四人离开之后,特战队还剩下周卫国,方胜利等五人。 周卫国道:“咱们这里已经接近西军阵地核心,守兵和国安他们那边枪声一响,必定会惊动西军前沿指挥所,那时就是咱们趁机渗透进去的时机。 至于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在七点之前找到西军前沿指挥所所在。” “出发!” “是——” 二十几分钟之后,并没有被特别隐蔽的西军前沿指挥所帐篷被找到了,以周卫国,方胜利等人的实力,一路摸进过来,这周边的警戒根本毫无察觉。 五人就在帐篷周边的草木中匍匐等待。 七点整,山脚下突然传来一阵持续的枪声。 周卫国几人监视下的西军指挥所果然被惊动了,一群军官和参谋从里边钻了出来。 其中一个更是骂骂咧咧的,大声喝问哪里在乱放枪。 一队哨兵负责去探查之后,指挥所的哨兵立马便少了大半。 但这还是不够,周卫国又以手语示意,立马有一名队员悄悄地从藏身之地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不远处又响起枪声,这下子指挥所的军官和参谋们彻底的怒了。 这些新兵蛋子们的侦察兵都摸到指挥所的眼皮子底下来了!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一群学员崽都对付不了?” 那为首的参谋大骂,于是剩下的哨兵一个个也灰溜溜地循着枪声去追捕那位特战队队员。 机会来了。 周卫国示意了方胜利一眼,留下方胜利三人在原地负责警戒掩护之后,自己趁着军官和参谋们愣神的空隙,绕到了指挥所帐篷的后面。 耳朵贴在帐篷上,仔细倾听过后,确定帐篷里已经空无一人,周卫国用刺刀掀起一颗固定帐篷的铆钉,然后缓缓掀开帐篷的一角,扫了一眼,确认安全,敏捷地钻了进去…… 第98章 战术 留给周卫国的时间有限,他必须要在那些军官和参谋们返回帐篷之前完成手头的一切。 迅速来到摆满了地图的桌案前,很快,周卫国便找到了这次武装侦察演习,西军阵地的布防图。 早有准备的周卫国迅速从身上拿出铅笔和小本。 将西军阵地布防图上标注的一应火力点迅速地记录在自己的小本上。 于是这本应该耗费不小的人力和时间,围绕着这西军阵地的大山转上几圈才能侦查出来的西军的火力部署,在几十秒的时间内被周卫国轻松搞定。 这时帐篷外忽然有脚步声响起,且越来越近,似乎有人要返回帐篷。 忽然又在不远处响起枪声,于是这原本就要进入帐篷的脚步声又逐渐的远去了,继而是一阵骂骂咧咧的声响。 周卫国松了口气,嘴角有了笑意,看来是掩护自己的方胜利三人出手了。 从容地找到标有“联合演习敌我态势图”的地图。 又借助强行的记忆与小本记录,迅速地将这张地图上的内容过了两遍之后,周卫国将地图摆回原位,恢复原样,然后悄无生息地从帐篷的开角溜了出去,并把铆钉重新钉回地上。 军官和参谋们的注意力还被方胜利几人吸引着。 周卫国便藏身在帐篷附近,暗中观察着军官和参谋们的情形,要确定他们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动过地图之后再行离开。 这时被特战队成员们引去探查的卫兵们也回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先前那个有些气恼的参谋问道。 卫兵连敬了个礼,回答道,“报告长官,是一股东军的侦察小分队在附近骚扰,不过已经被我们成功击退。” 参谋喝道:“为什么不是击毙,而是击退?敌方的侦察兵都打到咱们眼皮子底下来了,却让他们从容撤走,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那卫兵队长苦笑道:“长官,没办法,这些学员狡猾的很,一个个滑溜的像是泥鳅一样不说,脸皮更是厚的很,就算咱们打中了,他们也照样活蹦乱跳的逃跑,想击毙他们怕是难。” 参谋骂道:“明白了,这群小兔崽子是仗着演习,咱们手中用的不是实弹,所以才敢如此胆大妄为!哼哼,要是真打仗,这群小兔崽子刚才就得死在这儿。” 又骂骂咧咧了几句,参谋和军官们重新返回帐篷,帐篷里并没有传出什么动静,看来是没有发现他们的地图已经被动过的情况。 周卫国这才放下心来,借助山林的掩护悄悄地退去。 当到了预定会合地点的时候,藏在树上负责警戒的王守兵率先发现了周卫国,“队长回来了!” 大家迅速聚合在一起,周卫国拍了拍王守兵的肩膀,赞赏道:“尽管只是演习,但并没有放松警戒,守兵,好样的。” 王守兵回应道:“教官说过,特种作战最重要的就是绝对隐蔽,所以任何时候我们都绝不敢掉以轻心。” “说得好!只有平时训练足够认真用心,上了战场才不至于丢了性命,你们以为战无不胜的队伍是怎么来的,就是这么来的。” 方胜利连忙凑上来问道:“怎么样,卫国,东西到手了?” 周卫国笑着点了点头,众人一起露出了笑容。 之后返回东军营地,周卫国按照自己在西军布防图上所见,以及小本上所记录的火力布置,做了一份西军阵地火力侦察汇报图,并由营长孙鑫璞代为汇报给演习指挥部。 当然,为了不暴露,周卫国并没有将西军布防图上的火力布置完全还原,而是还原了八九成左右。 不过这已经足够惊人的了,以至于演习指挥部的教官们听完孙鑫璞的汇报之后,一个个都露出了惊容。 至于西军这边,在孙鑫璞和周卫国联合制定的严密防御部署之下,他们的侦察小分队渗透的十分艰难,甚至还在过程中意外暴露,遭遇东军的围捕。 若非第九期学员们没有上过战场,命令执行不力,恐怕西军的侦察小分队都会全军覆没。 所以西军侦察兵侦察到的关于东军阵地的火力部署是相当有限的。 高下立判。 关注着这场演习的学校高层也为此傻眼。 这场武装侦察对练演习,竟是以东军的胜利收尾。 惊讶过后,学校通报嘉奖了东军,特别是东军侦察小分队。 “卫国,可真有你的,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东军指挥所,营长孙鑫璞十分激动,他在周卫国的身上轻砸了一拳,忍不住好奇之心,问道。 原来孙鑫璞和周卫国的确是联合指挥,并制定了东军对付西军的作战计划不假。 但是关于特战队会如何行动,周卫国并没有说。 原话是,“鑫璞,你只需要率领主力在正面尽可能地吸引西军,其他的就交给我们特战队好了。” 所以特战队这次到底是怎么完成这次侦察任务的,孙鑫璞并不清楚。 周卫国道:“鑫璞,我们说好的,一切的疑问等到这次演习结束之后我再告诉你。” 孙鑫璞无奈道:“好,那就等演习之后再说,你这家伙,还卖起关子来了。” 说起明天就要进行的长达三天的东西两方正面军事对抗演习。 周卫国提醒道:“鑫璞,教导总队是上过真实战场的精英,明天的军事对抗演习,我们这边学员们可能会因为前几日的麻痹大意当做儿戏,但教导总队绝不会当做儿戏,咱们如果再以这样的状态进行演习,是肯定要吃大亏的。” 孙鑫璞忧心道:“是啊,我也一直担心这事呢!只是现在时间有限,咱们这些同窗们的心思怕是来不及改变。” “那就只能将计就计,借着咱们前几日表现出来的不堪,以弱示敌,或许能够麻痹教导总队,凭借战术扳回一句。” “你有主意了?”孙鑫璞的眼睛亮了。 周卫国笑着点了点头,两人开始合计起来。 …………………… 次日东西两军正式开始了正面对抗军事演习。 由东西两方各派出一个营的兵力,在双方都陌生的山地区域,进行营级规模的实兵对抗演习。 东军似乎是一如既往的儿戏打法,率先派出一个连的队伍,竟是在不明敌情的情况下,迈着快乐的小方步,怀揣着昨日轻松胜利的喜悦,朝着西军腹地猛扎猛打。 西军营级指挥部的老营长当场就乐了,这群小兔崽子们,果然是没出军校的雏鹰,太嫩了。 再想起前几日演习时,东军的学员们像是儿戏般地进攻。 西军营级指挥部不免起了轻视之心,根本不把东军学生营当作同级别的对手,营部当即下达命令,既然东军的这些小兔崽子们愚蠢,胆敢盲目的孤军深入,那就先吃掉它一个连再说…… 第99章 反转 这一次与前两天演习时的儿戏截然不同,教导总队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要让这第九期的新学员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战争的残酷。 当孙鑫璞派出的那个连朝着西军可能藏身的腹地猛扎猛打过去的时候。 关于这个东军连的情况,早就被传到了西军营部指挥所。 进军的过程中迈着死板的方步不说,就连提前部队探查周边危机的排头兵都没有。 整个连的队伍相对于这广阔的大山来说,就像是一个盲人,四处跌跌撞撞地前进。 学员们这样的表现不免让教导总队的教官们有些失望。 原以为这届学员能整出点新花样,听说那个周卫国可不是个安分的主,孙鑫璞也是个不错的人才,可现在看来,他们似乎是多虑了。 当东军的这个连像是睁眼瞎一样,在跌跌撞撞中经过一个明显适合潜藏伏兵的山坡时,早就伏击在山坡周围的教导总队老兵们,对着东军连展开了猛烈的进攻。 密集的子弹像是雨幕一样狠狠的砸落在东军连的前部、两翼。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代替了重机枪的火力朝着东军连疯狂倾泻。 有那么一瞬间,东军连的学员们当真是在骇然之中绝望了,这如果是在真实的战场,就这么一个照面的偷袭,东军连恐怕就能阵亡一半。 可接着学员们就回过神来,感受着打在身上只能引起片刻疼痛的空包弹,他们乐了。 是啊,这不过就是闹着玩的演习罢了! 是不可能死人的。 于是在伏击的教导总队老兵们的一脸愕然之中,骤然遭受偷袭的东军连没有第一时间做出隐蔽与后撤的正确指挥也就罢了,那些侥幸没有被空包弹打中的家伙们,居然嗷嗷叫着向着教导总队发起了冲锋。 最后就连那些明明被空包弹打中了要害的士兵们也耍起了无赖,居然无视自身的“死亡”,跟着东军连主力朝着教导总队发起猛攻。 诈尸么? 随行的监督员们一直在维持秩序,他们指着那些被空包弹打中的学员们大骂,“混蛋,你们已经阵亡了,已经死了,你们明不明白?” 伏击的教导总队老兵们也气得脸都绿了,就这耍赖的工夫,扑到脸上的东军连学员们有不少用空包弹命中了他们。 教导队气的纷纷从藏身的掩体钻出来大骂。 就在这满身的混乱当中,突然有喊杀声从教导总队的四面八方响起。 那些原本还在耍无赖的东军连学员们,一个个被判定死亡的连忙乖巧的按照监督员指定的位置,站到死亡人员待定区域。 教导队老兵们这时已经全部出了掩体,阵型已乱,又突然被孙鑫璞带着另外两个连主力伏击。 火力突射,就连几门山炮都被孙鑫璞拉了过来。 谁能想到,这东军一个连居然只是诱饵。 一番惨烈的火力交锋过后,东军营虽然在战术上占了上风,但毕竟都是新兵,监督员判定,双方伤亡各半。 这次负负责伏击东军连的也只是教导总队的一个连,这时另外两个连收到消息之后火速赶往战场支援。 孙鑫璞连忙下令撤退,只剩下一半的教导总队连却又死咬上去,纠缠住东军营的主力。 就这样,孙鑫璞并没能带着东军营剩余人马成功撤离,紧接着赶过来支援的教导总队营主力又加入到战局之中。 此消彼长之下,东军营的学员们哪是对手。 也就仗着这是演习,不可能真死人,倒是以莫大的决心做着最后的顽抗。 ………………………… 尽管东军营的覆灭已经成为既定的事实,但不得不说,孙鑫璞与周卫国的计划正按照预期一步一步地进行着…… 孙鑫璞先以一个连作为诱饵,借着教导总队对东军营的轻视,成功地将教导总队的一个连引入重围。 长达两个小时的惨烈激战过后。 监督员判定,东军营全军覆没。 为此教导总队的老兵们也是齐齐松了口气,东军营突然表现出来的狡诈、凶狠与难缠,的确让他们有些意外。 尽管最终成功把东军营覆灭,可教导总队也付出了超过三分之一的伤亡。 而对手仅仅是连一天战场都没有上过的第九期学员,可他们呢?那可是从淞沪会战中退下来的,经过鲜血洗礼的老兵。 所以这次的营级对抗演习,尽管教导总队营取得了最终的胜利,教导总队的老兵们却总觉得在这些新兵蛋子们面前丢了脸。 感慨过后是赞赏,在见到孙鑫璞这个东军营营长的时候,教导总队的老营长原本是想夸奖几句的。 谁知道这小子一开口就把老营长雷得不轻。 “学长,你们别得意的太早,我们东军未必就输了!” 如此斩钉截铁,又带着嚣张意味的话语,倒是让一众教导总队的老兵们有些凌乱和不解了。 老营长冷哼道:“输?你怕是想多了,就在你这个营被击溃的时候,我西军已经准备发动全面总攻,或许你东军阵地现在已经被全部拿下。” 孙鑫璞坚持道:“学长,那咱们就拭目以待。” 老营长无话可说,只是在心底疑虑着,到底是什么给了这孙鑫璞如此大的自信。 …………………… ……就在教导总队和观众两方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孙鑫璞率领的东军营的身上的时候。 周卫国带着自己只有八人的特战队悄无声息地出发了。 “鑫璞他们从正面与西军营的对抗就是咱们这次行动的最好掩护。 这次的特种作战行动目标非常明确,奇袭西军总指挥部,来一场釜底抽薪的斩首行动。” 方胜利应声展开手中的一张地图,那是周卫国凭借昨日潜入西军指挥所看到的联合演习敌我态势图,以过人的记忆力加上小本的记录,还原画出来的。 “卫国,你在西军前沿指挥所看到的这张图倒是详细,上面关于西军的防御部署和火力配置都标注的很清楚,只是咱们要进行斩首行动,就必须找到西军的大后方总指挥部,这张图上却没有标出西军总指挥部的具体位置,甚至连个大概的提示都没有,是不是你给落下了?” “不,是他们的图本身就没有标注总指挥部的位置。”周卫国摇了摇头。 “那这可怎么办?这连绵几公里的大山,就这咱们这几个人,想要找到西军总指挥部,除非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了。” 周卫国笑道:“胜利,执行特种作战任务的过程中,不管任何时候都要保持绝对冷静和从容的分析,我问你,西军这张地图上为何没有明确标注总指挥部的位置?” 方胜利挠了挠头道:“教导总队那边那么多厉害的人物,总不能是给忘了?看样子多半是避免地图被人窃取之后,总指挥部的位置暴露。” 周卫国笑道:“你倒是不傻,看来这作图的参谋倒是心细,这是他们明显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什么错误?” “他们太自信了,从来就没有想过学生兵能够摸到他们的总指挥部附近,所以尽管这张图上没有标注总指挥部的具体位置,但你注意到图上的这支部队没有? 这支部队没有担任任何作战任务,却偏偏明显的标注了出来,而这个位置又处于大后方的一处绝佳点,这说明什么难道还不清楚吗?” “说明这里就是西军总指挥部所在地。”方胜利惊喜道。 “不错。” 周卫国笑着点了点头,特战队队员们无不露出跃跃欲试的神色。 机会来了…… 第100章 斩首 有了西军总指挥部的具体位置点,对于特战队而言这场斩首行动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九人队伍的特战队。 每一位成员都是经过周卫国这两年千锤百炼,特训出来的特战精英。 在西军完全没有任何预料和防备的情况下,以如此小的目标,用周卫国的话说,想要钻着西军防御战线的空子渗透进去,简直轻而易举。 事实也的确如此,为了保证这次斩首行动的绝对隐蔽性,周卫国特意把斩首行动的时间定在深夜。 紧接着在周卫国的带领下,特战队一路穿插,数次避开敌人,有惊无险地越过敌人设下的一条条防线,成功深入西军大后方。 拂晓时分,特战队成功抵达地图上那支没有任何作战任务的部队的驻扎地,也就是西军总指挥部最有可能存在的位置。 负责特战队侦察任务的方胜利拿着望远镜爬到了高地边缘,侦查了几分钟却一无所获,他有些垂头丧气地返回周卫国的身边,低声说道:“卫国,是不是咱们给弄错了,白费了工夫,这地方光秃秃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呀!” 周卫国笑道:“不急,耐心等待。” “等?等什么?” 方胜利一脸诧异,但周卫国在他们眼中向来高深莫测,见周卫国没有回复的意思,他也只好耐着性子继续潜伏。 约莫十几分钟之后,不远处突然有尘土飞扬,一队轿车通过土路,一路朝着周卫国和方胜利几人藏身的区域驶来。 周卫国从望远镜中望见了那个坐在敞篷轿车副驾驶位的身影,以及他和蔼且熟悉的面容。 “冯拉特将军,久违了!” 周卫国用仅有自己可以听得到的声音低语道。 一旁的方胜利在惊喜中开口,“这么多轿车,排场可真大,上面坐的似乎全是大人物,咦,开进山口里去了,好啊,难怪咱们没有找到西军总指挥部,卫国,原来他们把指挥部藏在那隐蔽的山坳里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方胜利对周卫国佩服的是五体投地了。 从西军前沿指挥所盗取布防图开始,再到这一路的穿插渗透。 以及方才的从容和冷静,似乎这一切都在周卫国的预料之中。 “厉害!”方胜利忍不住冲着周卫国竖起了大拇指。 周卫国笑了笑,带着方胜利从高坡悄悄隐退,与下方潜伏着的其他队员们汇合,并把发现西军指挥所的消息告知。 队员们无不兴奋,这意味着斩首行动的成功近在咫尺。 特战队将以九个人的力量逆转这场演习的胜负,创下中央军校从未有过的奇迹。 “出发!” 低语过后,周卫国带着特战队队员们借助树林的掩护,一路隐蔽前行,循着那车队的路径向山坳里摸去。 很快,周卫国带着队员们成功摸到了山坳周围,山坳处在树林中间的一片开阔地,周边多是齐腰高的草木,倒是非常适合隐蔽。 队员们便蹲着身子潜伏在其中。 山坳的空地上则排着一排的军用帐篷,其中以最中间的那座帐篷最大,多半就是代表了这次西军至高权力机关的西军总指挥部了。 最大的帐篷前则是停着先前方胜利和周卫国看到的那一排汽车,而汽车上早已经空空如也,看来坐着的人都已经进了帐篷之中。 天赐良机。 正是把这伙儿大鱼一锅端掉的绝佳机会。 短暂的思量过后,周卫国开始给队员们安排即将进行的作战计划。 最终周卫国让王守斌和李国安等四人占据高坡的四处位置点潜伏,随时提供狙击掩护,策应周卫国五人前往西军总指挥部所在的帐篷进行斩首。 这样的分配是十分合理的,以周卫国的特战队所拥有的全自动轻武器火力,只要五人可以成功潜入西军总指挥所在的帐篷,密集的机枪火力扫射之下,敌方又猝不及防,可以确保在几个呼吸之间将帐篷内的西军指挥部军官全部消灭。 然后就是及时撤退的问题。 如果这是真实的战场,周卫国一早想好的退路是,直接划破西军总指挥所在帐篷的背部,然后借助背面的山坡掩体撤离。 这时潜伏在两侧山坡上的王守兵,李国安等四人,便以狙击火力掩护周卫国三人。 然后整支队伍在顺利完成斩首行动之后从容撤退。 完美的斩首行动计划,即将施展…… 检查过武器之后,周卫国带着方胜利和另外三位队员稍稍出发。 大帐篷外,或许是因为远离前方战线,又处在隐蔽的山坳里的缘故,警戒防守并不算十分严密。 两个哨兵在背对着周卫国三人的方向站成一线。 周卫国示意了方胜利一眼,两人开始了行动,借助齐腰高的草木的掩护,两人迅速摸进到两个哨兵两三米的距离,然后像是无声的猛虎,同时跃了出去,每人负责一个,右手以最快的速度捂住哨兵口鼻,让他不能发声的同时,左手迅速勒住哨兵的脖子然后直接放倒。 另三名特战队成员则是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看着被自己钳制得无法动弹丝毫,只拿着一双满是震撼神色的眸子瞪着自己的哨兵,周卫国低喝道:“你瞪什么瞪?老子是东军的,按照演习规定,你小子现在已经阵亡了,一会儿我可以放开你,但是你绝对不许出声,不然就是违反演习规定,我会上报给演习指挥部的,听明白了就眨三下眼睛,你要是不愿意配合,我也不介意直接把你打晕。” 周卫国这话两个哨兵都听得清楚,两人吓了一跳,连忙眨了眨眼睛。 周卫国率先松开手,那哨兵倒是也老实,果然没有喊叫出声,方胜利见状也松开自己控制的哨兵。 “留下一人,看着他俩!” 低声吩咐了一句,周卫国和方胜利三人端起身上挎着的冲锋枪(演习中也有,只是没有说明。)朝着帐篷摸去。 成功贴近帐篷之后,四人站定,蓄势待发,周卫国抬起右手,缓缓地伸出一根又一根的手指,伸出第三个手指的时候,所有人得到命令,在帐篷被周卫国一把掀开的同时全部冲了进去…… 第101章 逆转的胜利(一) 四个人同时冲进了帐篷,端着冲锋枪对准了帐篷里的所有人,周卫国夹在中间,同时大吼道:“所有人听着,我们是东军特战队的,现在宣布你们已经全部阵亡!” 帐篷里好不热闹,一大堆的军官和那个外国人正弯着腰围在作战沙盘旁,似乎在讨论着什么,突然被周卫国这几个不速之客的闯入吓了一跳,一个个停下手中的动作站起身来。 方胜利乐道:“卫国,咋还有个外国人。” 外国人自然是汉斯·冯拉特将军。 只是这话周卫国没法与胜利说明,愣神的工夫,冯拉特将军周围的四个卫兵急速转身挡在了冯拉特将军的面前,并闪电般举起背着的冲锋枪,迅速上膛,将黑幽幽的枪口对准了周卫国四人。 “都不许动,报上你们的番号,否则开枪了。”那为首一人冲着周卫国冷喝道。 四人手上拿的可是真枪,周卫国往后挡了挡方胜利三人,连忙说道:“我们是这次军校演习的东军特战队,我宣布,你们西军总指挥部已经被我东军特战队找到,并全部消灭!西军总指挥系统彻底瘫痪。” 这话无疑是宣告了周卫国几人的身份,是演习的东军,军校的学员。 对面原本端着真枪的四人愣了下,眼中的杀意消退,其中一人扭头看了一眼冯拉特将军,似乎是在请他示下。 方胜利大概有点神经大条,但这并不妨碍他的洞察力,他立马注意到,在这一堆军官里边至少有十来个扛的是三角星的金版领章。 处于莫大的喜悦,方胜利忍不住嘀咕道:“卫国,这次咱们立大功了,好家伙,全是将官,这老外好像还是个上将,一网大鱼呀!” “闭嘴!” 周卫国回头瞪了方胜利一眼,喝道。 另一边,尽管方胜利把声音压的很低,但是在这突然安静下来的帐篷里还是清晰地传到了所有人的耳边。 这些将官们一个个表情不一,或惊或恼或平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冯拉特率先开口,说的自然是德语,“问问他们,究竟是哪个部队的!” 这汉斯冯拉特将军的身份旁人不知晓,周卫国却是一清二楚。 他可是在华德国军事总顾问,军衔上将! 委员长甚至特许其可以“委员长委托人”的身份,代表自己向国政府各部门首脑下达指令! 换句话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个外国人在中国享有的名誉与权力大得超乎人想象。 从这帐篷里周卫国一行突然闯进来,最先需要请示的却是冯拉特将军的意思,便可见一斑。 而眼前这西军总指挥部帐篷里之所以会聚集这一大堆的人马,甚至比教导总队总队长桂永清这个少将军衔还高的就有好几个,是因为今天一早冯拉特将军突然对中央军校举行的实兵对抗演习起了兴趣,所以就把这些人全部招呼了过来,还亲自来西军总指挥部视察。 冯拉特将军在平日里相处的时候性格表现出的是宽和,但是面对军事上的问题的时候却向来认真严肃,所以西军总指挥部的军官和参谋们不敢耽搁,是披星戴月赶到这里来的。 正巧不巧被周卫国带着特战队偷袭。 所以正如方胜利所说,这一网鱼大的超乎想象。 随行的翻译将冯拉特将军的意思翻译给周卫国之后,周卫国放下手中的冲锋枪,向着冯拉特将军立正敬礼,然后以恭敬的语气回答道: “将军好,中央军校第九期毕业诸兵种联合演习东军特战队队长周卫国向您报告!” 冯拉特倒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望向周卫国的目光之中,带着的欣赏之色丝毫不加掩饰。 只是冯拉特将军还没有开口,身旁挂着少将衔的教导总队总队长桂永清率先站了出来。 此刻这位总队长的脸色可不太好看,不止是因为他西军总指挥部被东军的小小特战队给一锅端了。 更因为冯拉特上将还在这里看着呢,结果前面打得正热闹,以老兵和精锐自我标榜的西军,前线不断传来捷报,说是已经将东军阵营压得节节败退,马上就要全面击溃东军。 结果呢,人家东军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派了一支特战队,直接摸到你西军的总指挥部老巢来了。 也难怪总队长桂永清的老脸有些挂不住,这下子可丢大人了。 带这些怒意,桂永清喝问道:“我是西军教导总队总队长桂永清,谁允许你们违反演习规定,私自率领部队越过战线跑到这里来的?” 周卫国又向着桂永清敬了个军礼,不卑不亢道:“报告长官,本次演习规定‘不准捕获,不得乔装潜入,不得破坏建筑及农作物,不得雇用民夫’,请问长官,我们违反了演习规定的哪一条?” “这……” 桂永清有些傻眼了,他原本只是有些接受不了西军总指挥部被偷袭的事实,所以借着怒意喝问了一句。 但周卫国这么一反驳,他顿时有些无话可说了。 是啊,演习规定不准捕获,可人家进来就宣布所有人阵亡,分明是奔着消灭西军总指挥部的目的来的。 不得乔装潜入。 没看到这几人身上穿的是正而八经的东军军服吗? 至于不得雇用农夫,就更扯不上边儿了。 但不管怎么说,周卫国这个底层的士兵对于桂永清的反驳,怎么看都有些出言不逊的意思。 “放肆!你这是和上级说话的态度吗?”桂永清身边有个上尉军官朝着周卫国呵斥道。 周卫国沉默不语,但表现出来的桀骜在场之人却看得分明。 一旁的冯拉特将军忍不住笑道:“你好像很不服气?” 属于两人单独的对话,周卫国转用德语,一旁的翻译官尚且没有来得及开口翻译,周卫国便回答道:“是的。” 这下子冯拉特将军更惊讶了,中国人里边会德语的他自然见过,但像周卫国这么年轻却能将德语说得如此流利的,还是头一回。 冯拉特忽然来了兴趣,忍不住问道:“能说说你为什么不服气吗?要知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站在这帐篷里的任何一个军衔都在你之上,面对长官的训示,你不是应该理所当然地表示接受与顺从吗?” 周卫国回道:“是的,我不否认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如果一支部队不听指挥,那将是致命的,但这并不表示我们要一味盲从长官的意志! 这次演习目的既然是要考查我们毕业学员的真实水平,就该力求接近真实的战场,本就不该有条条框框的限制和束缚。 更何况现在我属于东军阵营,且这次进行的斩首行动并没有违反演习的任何规定。 长官如果只是因为军衔比我高,无端对我加以指责,我只会服从命令,却还是会保留意见。” 这时冯拉特将军已经被周卫国所说的“斩首行动”这个字眼彻底地吸引了兴趣,他忍不住道:“你能告诉我你口中所说的这个斩首行动究竟是什么吗?” 第102章 逆转的胜利(二) 由于周卫国和冯拉特将军对话时用的都是德语,这下子桂永清等人反倒是需要德语翻译进行翻译了。 当他们听到“斩首行动”这个字眼的时候,同样露出了诧异之色。 周卫国笑了笑,对于这一帐篷的将官们来说,自己的斩首行动不算是什么秘密,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所以说出来也无妨。 便解释道:“所谓斩首行动,正如字面上的意思,就是斩杀为首者,而诸位长官就是这个首,就是我们这支特战队这次要消灭的目标。” 冯拉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那么你们这支所谓的特战队一共有多少人?” “连我在内,一共九人。” “九个人!” 听到这句翻译的桂永清等人惊呆了,仅仅九个人,居然横穿过他们无数道防线,直插到西军总指挥部大本营来了。 若非事实就在眼前摆着,于他们看来,这简直天方夜谭。 冯拉特的兴趣更浓,“那么你们其他的人呢?” 周卫国笑道:“请将军移步帐篷外。” 说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冯拉特笑着点了点头,跟着周卫国出了帐篷,一行军官参谋们也都从帐篷里涌了出来,站在帐篷外的空地上。 周卫国用手吹了个响哨。 在帐篷周边的草丛里,忽然窜出一道人影来,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四人手上都拿有一支步枪。 可就在方才,一众军官和参谋们在四周侦察半晌也没有发现任何情况,可见王守兵四人伪装的到位。 望见这一幕,桂永清等人默不作声,这如果是在真实的战场,就像周卫国说的那样,他们只有阵亡这一个结果。 冯拉特忍不住笑了,眼前这个年轻人又一次给了他惊喜,“现在看来你的特战队齐全了,只是我很好奇,他们四个是作为什么样的角色存在的?” 周卫国道:“将军慧眼如炬,我们特战队人数虽然不多,但分工有致,他们四人是作为这次斩首行动中的掩护狙击手,而我们三个则是执行最后斩首的突击手,成功把你们消灭之后,我会按照预定的撤退路线,在他们四人的掩护之下撤离。” 言外之意。 以九个人的特战队穿行十数里,直奔西军总指挥部大本营,干掉你西军总指挥部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这时冯拉特原本的兴趣已经变成惊叹了,以他的智慧很快便看清楚了这一切,“了不得的战术,周,我想我已经猜到了你的战术思想,不久之前,我与大家通过沙盘军演得知,你所在的学员营曾从正面与西军营交锋,动静闹得很大,现在看来或许正是为了吸引我们的火力与注意,掩护你这支所谓的特战小队来进行着斩首行动?” “将军洞若观火,卑职佩服!” “哈哈哈,洞若观火又有什么用呢,周,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俘虏了,你才是那个令人惊叹的人。” 两人说笑着,似乎把周围的一众军官参谋们都给忽视掉了。 桂永清一行正有些尴尬的时候,忽然有参谋从山下赶过来,带着满脸喜色地汇报道: “报告总队长!我西军攻击部队成功完成对无名山坡下东军学员营的合围,学员营负隅顽抗,战至方才,已被我军全歼。” 这参谋口中的学员营,自然就是孙鑫璞率领的营。 全歼? 方才? 一个个被周卫国九人“斩首”,脸色刚刚好看了一些的军官参谋们,正愁着心底的郁闷和怒火没地方发呢! 谁知道就这么冒冒失失地撞上来一个不长眼的。 如果这是真实战场,西军总指挥部已经被消灭。 足以影响到整个战局。 那学员营未必就会被全歼不说,原本胜券在握的西军,这次更是败局已定。 于是这个汇报完情报,原本还等着桂永清等人嘉奖自己一番的参谋,等来的却是总队长桂永清以最阴沉的脸色说出的最讽刺的话语: “尊敬的参谋先生,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就在十五分钟之前,我西军总指挥部遭受东军特战队的突袭,现西军总指挥部所有军官与参谋已被全歼,中央军校教导总队总队长桂永清,总队副兼一团长周振强,总队副张坤生,参谋处主任温祖诠,副官处主任……集体阵亡! 所以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一具具的尸体,你口中的捷报大概是没有人能听得到了。” 听完翻译之后的冯拉特笑着说道:“少将先生倒是漏了一个,还有德国军事总顾问汉斯·冯·卡特。” 参谋:“???” 桂永清又黑着脸,把冯拉特将军还有周围一些军衔比他都高的军官介绍了一遍。 “……” 参谋已经是面如土灰,他认识的少将就总队长桂永清一个,可眼前这站着的一群将星闪人眼的长官们,竟是跟着西军总指挥部一起阵亡了吗? 如此一作比较,方才消灭东军一个学员营的战绩,完全微不足道了。 再次被伤口上撒盐,越发的郁闷过后,桂永清不得不承认这次西军大败的事实。 只是看着依旧平静,不骄不躁,并没有因为这次斩首行动的大胜就表现出喜不自禁的周卫国。 桂永清不得不在心底默默地感慨了一句: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周卫国这个名字连同这个人,对他而言现在都不陌生了。 半月之前与教育张张治中的谈话似乎言犹在耳: “率真,这次的新学员毕业实兵对抗演习,你怎么看?” “还能怎样,一如军校的传统,无非是我们好好的给这些新学员们上一课罢了。” “是嘛,可我认为这第九期学员或许会给我们不小的惊喜。” “教育长这么说,可是因为你那得意门生周卫国?” “不错,率真,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那孩子聪慧机灵,一不小心,没准儿你就着了他的道了。” “哼哼,那我倒是想看看育长的高徒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小心他特战科的奇特战术。” 这是张治中最后的提醒,到这里谈话终止。 …… 现在桂永清尝到苦头了,他终于明白张治中对自己的提醒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感慨郁闷过后是欣赏,桂永清三两步走到周卫国的面前,放下方才的郁闷,拍了拍周卫国的肩膀道:“好小子,你做的不错。” “多谢学长夸奖!”周卫国连忙敬礼。 这桂永清是黄埔一期的,算起来自然是他的学长。 面对周卫国的恭敬,桂永清十分受用,心底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他凑在周卫国的耳边问道:“卫国,你这所谓的斩首行动,应该就是你们特战科的战术之一?” …… 逆转的胜利(三) 面对桂永清的疑惑,周卫国愣了下,看来桂永清对特战科也有所了解。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以桂永清的资历和身份,他想要了解特战科自然不是难事。 周卫国点了点头道:“学长说的不错,这斩首行动是特战科特种作战战术之一。” “何为特种作战?”桂永清低问。 周卫国笑道:“简单点解释,就是常规部队看起来绝不可能完成的作战行动,很特别,很特殊,所以就叫特种作战。” “有意思,解释的有意思,更是非常形象,以你们九个人的力量横穿战线,直奔我西军总指挥部,这样的作战行动的确不是常规部队能做到的,甚至连想都不会想。” 桂永清大笑起来,流露出的对周卫国的赞赏与亲近丝毫不加掩饰。 而在心底,桂永清自然也打起了自己的小主意,正想着怎么把周卫国这个人才挖到自己的教导总队来。 用心底的原话来讲:必须弄过来,这小子,简直绝了! 好半晌,桂永清这才想起来这汇报的参谋还在一旁满是尴尬之色地站着呢,想了想,这次的失败也并非是参谋的责任,他不过是倒霉地当了出气筒罢了。 桂永清轻咳了两声,对参谋说道:“行了,仗打成这样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记录命令: 一、西军所属各部队即刻停止一切军事行动。 二、上报演习指挥部,六月十四日凌晨七时二十三分,因西军总指挥部遭到东军特战队偷袭,全体高级军官与参谋阵亡,西军不战而败。” 这是承认输了,且承认的光明磊落。 那参谋则是一脸懵,拿着本子站在一边,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按照命令记录才好。 桂永清喝道:“输了就是输了,胜败乃兵家常事,能从失败中找到教训就好,有什么好犹豫的?我怎么说的你怎么记。” “是。”参谋苦笑着应道。 别人敬我一尺,我敬别人一丈,周卫国是这样的性格,如此形势他自然需要给桂永清一个台阶下。 周卫国连忙站了出来,对着冯拉特将军说道: “将军,这次演习虽然我东军特战队成功偷袭了西军总指挥部,但直接判定为东军大胜,西军大败,在我看来并不合理。 第一,西军总指挥部系统虽然瘫痪,但前线指挥系统健全,并不会过大影响到前线的战况。 第二,西军毕竟是教导总队的精锐,而东军只是由没有上过战场的学生兵组成,双方实力差距太过悬殊,并不能因为一个西军总指挥部完全逆转。 至于第三点……斩首行动用的是奇兵,其实也是钻了演习规定的空子,卑职胜之不武。 所以,将军,您智慧过人,我想请您下最终的决断。” 翻译出来之后,桂永清愣住了,遂有些感激地望向周卫国。 尽管他光明磊落,输了也就承认的大大方方。 可中央军校成立以来,从来就没有过教导总队被学生总队打败过的先例。 桂永清也是人,自然不乐意这份“殊荣”贴在自己的身上。 周卫国这么说完全是投桃报李,对自己方才的亲近和示好回礼。 如此一想,桂永清再看向周卫国的目光越发的宽和了。 同样是人才,那些谦逊沉稳,又识时务,懂大体,会做人的人才是最招人喜欢的。 冯拉特将军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怎能看不穿周卫国的小心思? 话说回来,桂永清等人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冯拉特便顺水推舟道:“说的不错,我对这次实兵对抗演习非常满意,演习过程中东西两军都表现得非常出色,所以我认为,这次的演习结果是双方平局。” 皆大欢喜! 冯拉特拍板之后,这自然就成为了这次中央军校教导总队与学生总队实兵对抗演习的最终结果。 分别的时候,冯拉特像是个朋友一般凑在周卫国耳边问道,“周,现在没有旁人,你是否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一路找到这些军指挥部来的?这茫茫大山,你们只有九个人,四处又都是敌军,如果没有特殊手段,我不敢想象你们怎么能够办到。” 周卫国没有隐瞒,笑着回答道,“将军,其实我首先在西军的前线指挥所偷取了他们的诸兵联合演习的敌我势态图,然后从图中判断出这一片区域有一支没有担任何作战任务的部队,所以我就带着队伍过来碰碰运气,或许这里就是西军的总指挥部呢! 之后刚好撞见将军的车队,所以就跟踪着将军的车队一路摸到了这里。” 听完回答的冯拉特足足愣了好几秒,这才大笑道:“原来如此,周,你可真令人意外,好,这将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那将军可一定要守口如瓶。” “当然。” “多谢将军!” 紧接着皆大欢喜的局面之下,桂永清提出请冯拉特以及周卫国一行在教导总队吃饭。 另一边。 东西军前沿阵地。 孙鑫璞及学员营已经在东军教导总队营的宣布下阵亡。 面对孙鑫璞的嘴硬,教导总队老营长嘲讽道:“学弟啊,你可不要只是嘴巴硬,拿不出真东西,那我可是要笑话你了,听说你是这第九期学员里边的第二名,这可是了不得的人物,我倒是期待着你能带给我些惊喜。” “会有的!” 孙鑫璞坚信道,这是他对周卫国的自信,不知何时起甚至超过了对他自己。 话音刚落,在那老营长满脸的不以为意中,那被桂永清等人一顿臭骂的参谋返回了前沿阵地。 苦着张脸对老营长说道,“他们赢了,这压根儿就是一个陷阱,在我们消灭这学生营之前,咱们的西军总指挥部连同总队长在内的十几位将军,甚至还有德顾问冯拉特将军,全部被他东军的特战小队偷袭阵亡。” “艹,这怎么可能?” 老营长直接懵了。 殊不知一旁强装镇定,还露出果然如此神色的孙鑫璞的心里,更加的发懵。 他一直坚信周卫国的特战队会给他惊喜,可从没有想过会是如此大的惊喜! 这么说自己只是付出一个营的代价作为掩护,周卫国就率领他九个人的特战小队干掉了西军总指挥部! 他真的做到了。 东军赢了? 第104章 逆转的胜利(四) 当孙鑫璞向参谋问道,周卫国一行人现在身在何处的时候,参谋一脸羡慕地回答道:“他们和冯拉特将军一道,被总队长他们邀请,留在大本营共进早餐了!” 孙鑫璞兴奋地大笑起来,“好样的,这是胜利者该有的待遇。” 紧接着参谋向演习指挥部提交了报告。 自然不是桂永清承认西军失败的口述,而是冯拉特将军最终的裁决:“经德国军事总顾问汉斯·冯·拉特上将裁决,本次实兵对抗演练东西军战成平局!” 消息一出,一片哗然。 那些不知道特战队偷袭了西军总指挥部大本营的西军老兵们,则是愤懑之中大叫着不可能。 第九期学员们则是集体欢呼起来。 这次教导总队与学生总队实兵对抗演习战称平局的结果,则是作为一次突破性的记录,会被永远地记载在中央军校校史之中。 德军事总顾问汉斯·冯·拉特上将更是亲笔签发了对营长和周卫国所率领的东军“特战队”的嘉奖令。 当周卫国带着自己的特战队返回东军阵地的时候,立马受到了英雄该有的待遇。 第九期续招新学员组成的整个营的学生们,无不热烈地欢迎周卫国一行的回归。 就连其他第九期的老学员们也无不对周卫国表示了感激,不管怎么样,特战队这次成功干掉西军总指挥部,让他们也跟着沾了光,被载入了中央军校校史。 校方甚至决定,因为东军这次出色的表现,将予以第九期学员最出色的成绩毕业。 不仅如此。 以后不管是去了哪支部队,当提到中央军校第九期学员的时候,说话者一定会竖起大拇指赞叹一句: 这可是中央军校建校以来,唯一一例在毕业的实兵对抗演习之中,能够击败教导总队的学员——第九期学员。 之后教导总队的桂永清等人将周卫国和孙鑫璞一起叫到了指挥部。 在指挥部里,孙鑫璞和周卫国联名向教导总队总队长桂永清阐述了这次东军的具体战术,即以主力部队掩护特战队进行最终斩首行动,以扭转战局。 然后两人又详细地叙述了彼此之间如何默契配合进行的作战。 这种全新的军事领域自然让桂永清耳目一新,越发的惊叹不已了。 演习结束,一直到返回军校,孙鑫璞是再也忍不住了,这次他与周卫国两人默契的配合,彼此之间的友谊更深,更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对于周卫国这次的斩首行动,孙鑫璞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卫国,你说过等这次演习结束之后就把这一切告诉我,现在总可以说了!” 周卫国笑道:“好,你想问什么?”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就以九个人,居然可以深入腹地,干掉西军总指挥部!” 周卫国没有瞒着,就把自己率领特战队如何进行斩首行动的过程,不管是最初偷取地图,锁定总指挥部的位置,还是后续进行曲线穿插,直奔西军总指挥部,事无巨细地向孙鑫璞说了一遍。 孙鑫璞听完,震撼莫名。 良久之后,孙鑫璞摇了摇脑袋,惊叹道:“卫国,你总能给我很大的惊喜,这次果然也没有例外,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还可以这样运用战术!” “你老实告诉我,这是不是就是你特战科所教学的内容?” 周卫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后悔呀我,肠子都悔青了。”孙鑫璞拍着大腿感慨,“卫国,你太不厚道了,早知道特战科这么厉害,当初你就应该对我如实相告,让我也报考特战科!” 周卫国哭笑不得道:“鑫璞,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特战虽然有它独特的地方,但是常规战争才是主旋律,特战也是为常规战争服务的。 这次演习特战队之所以能够成功,是有很大侥幸成份的,其中一点就是因为教导总队太过轻敌,没有把咱们放在心上的缘故。 可如果这是真实战场,敌人一定会严密防守,特战行动将难上加难。 所以那个时候就需要主力部队的完美掩护与牵制。 那个时候就太需要像你孙鑫璞这样的精英指挥官了。” 这算是绕着弯儿的拍马屁,孙鑫璞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倒是一点儿不谦虚,“那是,卫国,以后打鬼子的时候,你要是想搞什么特战行动,我一定配合你。”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教育长办公室。 如今张治中再看自己这个学生,已经是满意到不能再满意的程度了。 这次的教导总队与学生总队实兵对抗演习,周卫国用实际行动向他上交了一份完美的答卷。 正如在军事对抗演习之前,周卫国对张治中所说的那番话:“老师,特种作战是惊人的战术,可一旦能够与主力部队配合起来,那才是它真正的意义所在,这次实兵对抗演习,学生会努力向您证明这一切的。” 现在看来,周卫国做到了。 “坐。” 如今师生情谊深厚,不客气反倒是最应景,像是到了自己家,周卫国随意地坐下。 “卫国,看来你说的不错,小人物也能改变大历史,小小的特战队同样能够扭转乾坤,这次你用实际行动让我看到了特种作战的魅力所在,我相信不止是我,所有关注着这一切的人都会为之感到震撼的。” 说到这里张治中神秘一笑,低声道:“你可知校长再一次被你惊动了?用校长的话说,倘若他的嫡系之师全部能打造成你特战队的模样,何愁天下不定,何愁卫土不稳。” 周卫国无奈道:“老师就没有告诉校长,特战队组建艰难,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绝不可能达到普及部队的地步吗?” 张治中笑道:“自然说了,犹如一盆凉水,校长还为之可惜了许久。” 人心不足蛇吞象! 周卫国不想再谈论这个问题,心里则是想着,只要他们这位首领别想着把特战队用在剿匪的算盘上,就阿弥陀佛了。 为此,周卫国甚至刻意交代过方胜利几人,延缓特战队的训练进程。 周卫国的想法是,最好能拖到抗战爆发为止…… 第105章 谈话 目的 理论(求订!) 说过特战队在实兵演习表演中出彩的表现之后,张治中谈到周卫国毕业之后的打算。 周卫国对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心知肚明,他回答道:“老师,学生报考中央军校的初衷,就是能够带兵,上战场杀日寇,毕业之后,学生愿意服从分配,不管是留在中央军校还是去前线作战部队,哪怕是让我做一名士兵,只要可以上战场,我都不会有二话。” 张治中是个征战沙场的老将,周卫国此番话语的血性自然能赢得他的共鸣,他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好,你能不忘初心,就凭这一点便不愧为我张治中的学生,我希望你能永远的牢记,不要学那些不思卫国,只求高官俸禄的囊虫。” “是,请老师放心,您看我这个名字,只要一被人喊到,就永远忘不了。” 张治中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 接着张治中像是试探似的问道:“卫国,你有没有想过,从军校毕业之后继续深造?” 来了,看来张治中应该是知道一些内幕。 周卫国道:“如今时局未定,在最终的战争爆发之前,最好的准备就是不断地积蓄自身的力量。 听说当年黄埔第一期毕业的老学长们,不少在毕业之后又去了莫斯科中山大学深造,卫国也曾想过这些,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有,当然有!”张治中肯定地说道。 周卫国忙道:“老师此话怎讲?” “说起来学校还是沾了你的光,还记得你在实兵对抗演习中遇到的德军事总顾问冯拉特上将?” “是,学生记得,这位德国将领的确是个令人尊重的人。” “冯拉特上将不止是在我们中国享有莫大权力,在德国一样颇有权威,他曾是前德国防军总司令,在国内人脉很广,送咱们的学生去德国军校学习的事情他完全做得了主。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让中国学生去德国军事学院留学的事情,校长向冯拉特上将提过许多次。 只是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可这一次,冯拉特上将明确表示,正是因为你的原因,他同意我们派一批优秀学员赶赴德国柏林军事学院进行深造学习。”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治中也有些感慨,委员长没有做到的事情,却让自己这个学生办到了。 来了! 周卫国暗喜。 这件事情他早就做过规划,去德柏林军事学院深造是肯定的。 一来这是一次镀金的机会,如果少了这样一层履历,他周卫国放在国内一众优秀的军官之内,怕是就要显得有些平平无奇了。 甚至就连他撰写的关于特种作战理论的着作没准儿也会因此被人轻视。 二来,关于他的好友兼未来最大的敌人竹下俊,周卫国有一番计划,或许能够改变两人最终成为宿敌的悲剧。 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前世周卫国在柏林军事学院学习的时候,就在毕业前夕,他曾从一位教官的口中得知,学校有一套完整的强兵速成理论以及实练教程。 据说只要掌握了这套理论,并加以严格的训练还原。 哪怕是没有摸过一次枪,没有上过一天战场的百姓,只要集中起来训练最多三个月的时间,整支队伍便会凝聚出相当强悍的战斗力。 据说这是德军精锐的核心训练法门。 只是在军事学院里,这项课程并不对其他国家的学员开放,再加上已经是毕业前夕,周卫国便与这强兵速成理论缘悭一面,一直感到大为可惜。 而重生以来,周卫国更加地意识到,在最短的时间内训练出一支战斗力强悍队伍的重要性。 这也是在今后长达八年的艰苦抗战过程中,国共双方将领最头疼的事情。 兵源是不稀缺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形成之后,中华全民皆兵,一茬牺牲掉了,更多的血性男儿就会补充进来。 这时候最难办的就是怎样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些原本只是平民的士兵训练出像样的战斗力来。 要知道日军侵略者可不会仁慈到给你充足的时间去进行训练和成长。 想到这里,周卫国再不犹豫,“老师,祖国沦落到如今的地步,与固步自封脱不了干系。哪怕是中央军校,相对于西方强国的军事学院来说也会有差距,这也是学生一直为之遗憾的事情,如果能有机会去国外的军事大学看一看,一定能够开拓眼界,学到更多东西。” 张治中笑道:“你当然得去,冯拉特将军这次就是冲着你的面子才给的名额,你要是不去,那20个名额岂不是都要被驳回来了?” “另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你懂,三年前你刚来军校的时候曾告诉我,你要做一把利刃,一把锋芒毕露的利刃,现在你做到了,到了需要藏锋的时候。” “关于你的特殊性,不管是撰写出全新的军事理论,还是第九期最优秀的学员,又或者带领特务处的人大举捣毁日军间谍组织,这些无疑都会让你成为日军的眼中钉。”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尽管学校对你的身份严加保密,但纸包不住火,日军间谍组织的厉害你我心知肚明,这次你去柏林军事学院学习,也算是避一避风头。” “记住,你是我教过的最好的学生,不要让我失望!” 耳提命面的教导,让周卫国怎能不心生感动。 周卫国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向张治中敬了个军礼,郑重地回答道:“请老师放心,学生必不负师恩,不愧炎黄子孙的血脉。” “去,去之前把国内的事情都处理好,另外我听说你的未婚妻就在学校附近的女子第四中学教书,这次你一去就是两年,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周卫国叹了口气,道:“日寇不除,何以为家,我想萧雅她一定会理解的。” “去!”张治中摇了摇头,这青年人的儿女情长偏偏又逢乱世,实在是令人唏嘘感慨。 “是,老师保重!” 周卫国又敬了个军礼,转身大步出了办公室。 楼外的天色有些昏沉,看不见日头的天空给人一种格外的压抑之感。 周卫国攥紧了拳头,暗自鼓励自己道: 希望这次去柏林军事学院可以不枉此行,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第106章 爱国学生 诸兵种联合演习结束之后,鉴于第九期学员们表现得十分出彩,所以学校提前给学员们放了半个月的假,算是毕业前夕最后的放松。 先是一年的基层磨练,对于刚接触军旅生涯的学员们来说自是苦不堪言,紧接着返回军校,两年时间紧张的学习,直到现在总算是多出半个月的假期来。 极致的高压之下,忽然得到一段轻松的时光,学员们一个个无不在欢呼雀跃之中商量着如何欢度这段时间了。 只有提前探知消息的周卫国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 几天之后,自己就要提前结束这段悠闲的假期,赶赴柏林军事学院深造。 所以在这几天的时间里,他必须要处理好离开之后的所有事宜。 中央军校外的一处大酒楼里。 朝昔相处了七百多个日头的二十三位舍友,外加上特战科的另外三位成员,齐聚在此,周卫国作为东道主,请大家吃饭。 男主人翁有了,女主人自然也不可少。 当周卫国拗不过兄弟们的意思,向萧雅提出邀请的时候,萧雅大大方方地答应了下来。 聚会的这一天,室友们和学员们没得说,一大早就赶到了地方,就等着周卫国这个东道主赶来呢! 谁知道这家伙竟是带着自己的未婚妻姗姗来迟。 原本罚酒三杯是逃脱不了的,当淡雅着装的嫂子一露面,学员舍友们立马像是狼叫一般欢呼起来,直呼周卫国这个做老大的太好命。 竟是找到这么一个天仙似的媳妇儿! “就冲着宿舍长把这么一位漂亮的嫂子瞒着咱们,一直瞒了两年,罚酒三杯是肯定不够的,我看直接罚一壶,大家觉得如何?” 有舍友喊道,这话音刚落,立马得到了众人的齐应。 “罚一壶,罚一壶——” 周卫国求饶道:“兄弟们,你们就饶了我,一壶我是肯定喝不了的,我自罚三杯,权当是向大家伙儿赔罪了。” “那可不行,三杯太没有诚意了,你可是我们的宿舍长,哪怕我们每人陪你喝一杯,那差不多也有一壶的量,一壶,必须一壶。” 方胜利怪笑着站了出来,“兄弟们,我得替卫国说句公道话了,你们真以为咱们的卫国无所不能,是知识又渊博,打仗又厉害,身手又了得? 不,你们错了,告诉你们,他也有弱点,这弱点是什么呢? 嘿嘿,这家伙酒量太差,上次和他喝酒,就我一个人就把他撂倒了,咱们今天要是罚他一壶直接把他干倒了,你们说说,回头嫂子能待见我们嘛?” 这话说的还真是一点儿没错,没看见人家萧雅嫂子正大大方方地笑着,让一众兄弟们如沐春风吗? “得,那就罚三杯,三杯!” ……酒逢知己千杯少,更别提这里是一屋子的知己。 大家闹着,笑着,骂着,打着,但心里都和明镜儿似的,不都想以这种热闹的氛围,掩盖即将分别的感伤吗? 方胜利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来,周卫国在一旁搀扶着他,他借着酒意说道:“兄弟们,两年呀,整整两年的时间,咱们朝夕相处在一起,军校毕业之后,不管到什么地方,估计我一闭眼就是这两年的时光,就是你们的样子。 这一毕业,将来大家都分散到各地去了,这辈子都不知道还能不能齐聚一回?你们说说,这人世间不痛快的事情怎么就这么多呢? 要是大家想念彼此了,能随时聚会起来,那该有多好! …… ……” 说着说着,一向硬汉子的方胜利竟是搭在周卫国的肩膀上嚎啕大哭起来,其他的舍友学员们跟着嚎啕。 原本热热闹闹的聚会,转眼间变成了满屋的哭声。 周卫国自然也有伤感,两世如此,他心底的感慨更多,但作为大家的宿舍长和老大哥,他不能让这份伤感继续下去。 不轻不重地在方胜利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周卫国骂道:“哭什么哭?胜利,把眼泪给我收起来!” 出于在特训过程中一贯的权威,当周卫国故意板起脸的时候,原本还哭的哇哇的方胜利,竟是连忙止住了泪水,将身子坐出军人该有的笔直。 其他学员见状也缓缓回过神来,屋子里的哭声逐渐停止,大家重新恢复原有的模样,擦拭掉眼泪,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似的,继续有说有笑。 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周卫国的身上,大家知道,老大哥要做最后的训话了。 周卫国缓缓开口,“兄弟们,大家还记得咱们的初衷吗?咱们为什么要来报考中央军校?” “那还用说?当然是上战场,杀鬼子,保家卫国!” “对,征战沙场,马革裹尸!”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这是大豪壮,不走上一遭,枉为中华男儿。” …… 周卫国认真地听完大家的言论,郑重地点了点头道: “说得好,大家说得都不错,那么我们在军校里面学习的这三年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这个目标吗?” “而现在就是咱们学业有成,可以去追逐理想与价值的时刻,就冲这个,我这个年龄最长的敬大家一个!” 一片欢呼之中,众人“觥筹交错”。 “假期结束,分别之后,大家会被分发到各个部队,但我们可以自豪的告诉自己,咱们是从中央军校毕业的天之骄子,即使是去了部队,那也是在最前线的部队,最精锐的部队,和小鬼子打仗最凶最猛的部队,那才是咱们这些人该去的地方!” “我希望阔别许久之后,有一天我忽然听到你们谁的名字,那不是别人的名字,而是那位在沙场之上作战最勇猛,杀日寇最多,最令人振奋人心的将领的名字。” “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会为你们感到骄傲和自豪的!” “卫国说得对,分别之后我们是去上战场,是去杀鬼子,人在天南地北,但力量是使在一处的,心是永远在一起的。” “同窗之谊万岁,中国万岁!” “同窗之谊万岁——” “中国万岁——” 呐喊声响彻整个酒楼,以至于酒楼里的客人停下碗筷,酒楼外的行人驻足注目,所有的目光都朝着周卫国一行所在的包间汇聚了过去。 当听到那句“中国万岁”的时候,所有人无不是心中一颤,再打听到那包厢里是中央军校毕业,马上就要赶赴前线战场的学生之后,所有人无不是肃然起敬了。 客人们再次拿起了碗筷,行人们也重新开始行走。 怀揣着敬意,仔细倾听! 酒楼老板悄悄找到前台掌柜的交待道:“这是一群令人敬佩的爱国学生,一会儿他们吃完,饭钱是万万也不能收的!” “是。”掌柜深有同感地回应道。 第107章 垂柳 接着说到毕业之后大家各自会被分配到哪支部队。 方胜利笑着说,教导总队请特战队吃早饭的时候,总队长桂永清就坐在周卫国的身边,还替他夹菜呢! 于是学员们纷纷表示,周卫国毕业之后肯定是可以留在教导总队的。 那可是校长手底下最嫡系的队伍之一了。 更是战斗力最强,最精锐的队伍之一。 周卫国笑了笑,不置可否,他将前往柏林军事学院深造的消息还没有从学校里传出,他现在无法告知。 学员和舍友们更不会知道,他们以为的聚会的暂别,在周卫国这里却是自己前往德国之前与大家最后的聚会。 他是要把轻松留给兄弟们,把不舍和悲伤全留给自己! 聚会结束之后,舍友们在离开的时候纷纷与周卫国来了一个狠狠的拥抱,然后在他的耳边玩闹着嘀咕几句。 还有一些绷不住情绪的,拥抱完又开始不争气的流眼泪了。 这两年来宿舍二十四人一条心,特别是周卫国这个老大哥,将大家的情谊更是深深地凝聚在一起。 如今将别,最终的千言万语都只寄托在这拥抱之中。 “宿舍长,保重!” “老大哥,再见了!” “卫国,我会想你的!” …… 舍友们说着不同的话语,饱含着同样真挚的感情,但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再过几天周卫国就要赶赴柏林军事学院去了,这一别至少也是两年,下一次大家再见面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最后留下的还有方胜利等八人,正是特战科的成员们。 回酒楼结帐的时候,掌柜的说死也不肯收钱。 “长官,你们一个个冒着生命危险,毕业之后上战场杀敌,保护的是国家,更是我们这些生活在大后方的人,前线我们帮不上什么忙,要是再昧着良心收你们的钱,那我们还算是中国人吗?” “说得好,前线的将士是我们的英雄,掌柜的,这些长官们的钱我们替他们出了!” “对,我们出了!” 一个个在酒楼里吃饭的客人站起身来喊道。 掌柜的哭笑不得道:“大家的心意我都明白,只是我们老板也交代了,这些长官们的饭钱是打死也不能收的,你们总不能看着我这一把年龄再被辞退了? 你们不如把钱留着,等下次长官们再来吃饭再帮着付好了。” 掌柜的说的幽默,客人们一起大笑了起来,又纷纷朝着周卫国一行人拱了拱手,表示敬意。 最终掌柜的还是不肯收一下一分钱。 周卫国无奈,长叹道:“胜利,守兵,国安,兄弟们,都看到了,就冲着咱们身后的父老乡亲们,有什么理由不在战场上狠狠的杀鬼子呢?” “诛杀日寇,中华万岁!” 有客人在酒楼里呐喊,立马引得一片响应,呐喊声中周卫国一行被目送着远去。 直到走出许远,在平静的湖堤旁,吹着凉爽的晚风,周卫国缓缓开口道,“胜利,守兵,大家都走了,就剩下你们八个,你们八个是我最放心不下的,我总要把你们留下来多交代两句。” 方胜利还开着玩笑,“卫国,怎么说得这么郑重,好像要生离死别了似的,以后就算是下发到了各个部队,咱们兄弟总还是有见面的机会的。” 周卫国笑道:“是有见面的机会,但有些话还是要尽早交代给你们,我才能放得下心。 我与教育长私下里谈过,关于你们八个人的去处,也与特战队有关。 现在你们每人手上都有一支20人的特战队,又训练了这么久,这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上面不会轻视的。 届时你们被分发到各个部队,这八支特战队也多半会在你们的手上指挥。 记住你们所学,要在最适合的时机发挥特战最大的威力,我希望有一天可以从远处听到你们让特种作战大放异彩的消息。” 方胜利八人齐声应道,“定不让教官失望!” “还有一句话是我和你们常说的,希望你们永远记在心底。” 方胜利笑道:“忘不了,与国家大义相比,任何个人的荣辱得失都显得微不足道,国家的利益大于一切,绝不进行任何有损国家利益的行为,这是我们特战队的宗旨!” “这也是从小到大,父亲对我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周卫国道。 “卫国,你放心,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们所训练出来的特战队也永远不会忘记的。” 又聊了些往事,到了最终分别的时候。 周卫国再次下令,让特战队的八位成员站成一排,然后在每个人的肩膀上都拍了拍,一个一个地叫着名字:“胜利,守兵,国安……大家保重!” 方胜利几人有些发愣,不过是小小的分别,或许要不了几天就又见面了,不是应该说再见吗? 但周卫国这么说了,他们也只得以“保重”回应。 一直目送方胜利八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远处的街道上。 周卫国长叹了一口气,缓缓摇了摇头,将心中的情绪压在心底。 “怎么了,还舍不得了?” 学员们都离开,原本落落大方的萧雅撅起了嘴巴,像是受了莫大委屈的小丫头。 周卫国笑着捏了下萧雅的鼻子,表情夸张地说道:“不是,小雅,你连他们的醋都吃?” 萧雅哼了一声,掰起手指头:“为什么不吃?我算了一下,从聚会到现在,你一共只和我说了三句话,其他的全都是和你的兄弟们说的。” 周卫国:“……” 本想说些安慰萧雅的话语,一想到原本可以停留在教导总队,或许接下来两年能一直跟萧雅在一起,如今又要分别,转去德国。 周卫国又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反倒是萧雅这小丫头笑着挽住了周卫国的胳臂,说道:“算了,算了,你个大木头,就饶了你这次了,只是我不管以后怎样,接下来几天你可要一直陪着我。” 小雅的暗示让周卫国恍然回神,是啊,他太小瞧如今的萧雅了,这个原本就聪慧的姑娘,在与周卫国并肩作战以来,已经成长了很多。 “萧雅,我……” 话语戛然而止,轻柔之中带着幽香的红唇印在了周卫国的嘴唇上。 周卫国的瞳孔微微扩了一下,身子轻颤,随即予以回应。 良久,这让垂柳都害羞的低下头去的温情缓缓结束,萧雅红着脸蛋抬起头,含情脉脉地望着周卫国说道,“大木头,臭阿土,你什么你,你和方胜利他们交代了那么多,像是生离死别似的,从那时候我就知道你肯定有什么瞒着我,或许我的阿土在我的身边呆不了几天了!” 果然,萧雅什么都猜到了。 周卫国只觉得心里一痛,一把将萧雅紧紧地抱在怀中,轻柔附耳道:“对不起,小雅,我……” 萧雅故意推开周卫国道:“傻瓜,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不管怎样我都会支持你,你不要忘了,我们现在可是革命的战友哟!日寇不除,何以为家,在此之前我才不会便宜你个死阿土的!” 看着佯装生起气来反倒格外可爱美丽的萧雅。 周卫国哪还能稳得住,毕竟是血气方刚的青年,心情激荡之下,再忍不住将眼前的佳人拥抱在怀中狠狠的相吻。 …… 鸟雀驻足,游鱼嬉戏,湖面水波湉湉,倒映出两人甜蜜的影…… 第108章 离开前的准备 面对如此善解人意的萧雅,周卫国还能说些什么呢? 只得如实相告道:“我已从教育长那里得到消息,中央军校将抽出二十个名额送往德国柏林军事学院进行深造,我也在其中,萧雅,所以我……” “需要多久?” “……两年,柏林军事学院的规矩,去了之后必须待满两年,并通过最终的毕业考核,才允许从学校毕业离开。” 说完这些,周卫国越发的觉得对不住萧雅了。 萧雅沉默了许久,最终的回复只有三个字: “我等你!” 一个女孩愿意拿两年的青春,默默无悔的等着你,还有什么海誓山盟能比这个来得更加真实呢? 周卫国将萧雅狠狠地拥在怀中,他在心底暗暗发誓着,这一世,他与萧雅之间一定会开花结果,等待两人的最终决不再是悲剧,而是幸福与甜蜜。 小雅,谢谢你的信任,等我! ……………………………… 次日,周卫国在茶楼里见到田静,这还是两人除了上次一起并肩作战除日谍以来,第一次私下见面。 而除了周卫国与田静之外,还有第三个人,刘三。 周卫国在离开之前做了一个相当大胆的决定,让刘三与田静搭上线。 田静是信得过的,前世一直到田静为了救周继先老爷子而失联的时候,周卫国才知道,田静这个从复旦大学毕业之后再见到自己时已变成军统的同学,实际上却是共方地下党成员。 一枚身份相当隐秘的暗棋。 再加上一起除日谍的那段时间,田静表现出了一位情报人员该有的谨慎与能力。 在复兴社内部也十分得到重用。 所以周卫国想在离开中国赶赴柏林的这两年,将暗中掩护红军的任务移交给田静。 为了避免直接与共方接触的危机,这才有了刘三作为中间人。 …… “卫国,这位是?” “三哥,我的兄弟兼战友,绝对的自己人,先进了包间再说!” 三人进了茶楼的包间,田静也叫了刘三一声三哥,三人落座。 田静这才来得及感慨,“卫国,这还是我们从毕业之后第一次正式在私下里见面?我从来没有想过,当年你的死竟是迷惑鬼子的假象,要早知道,也不至于为你……” “难不成田女侠还为我伤心过一阵子?”周卫国笑道。 田静笑着摇了摇头,“算了,不说那些事了,都过去了……我听说你的未婚妻也在南京?她一定是个很好的姑娘!” 田静岔开了话题,她心底有秘密,绝不会告诉周卫国,当年她因为周卫国的死伤心了许久,后来阴差阳错加入复兴社,其中有一点原因便是想要杀尽鬼子间谍,为周卫国报仇。 毕竟当年武状元周卫国的“死”,就是上海日谍组织策划的。 “是,她很好。”周卫国回答道,脸上甚至带起了幸福的笑容。 “可惜了,当年在学校里,我还以为你最终可以和陈怡……算了,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毕业之后张楚和陈怡结了婚,你现在也有了未婚妻,看来你们都挺好的,那就很好了。” 周卫国玩笑道:“我们是好了,你也应该为自己考虑考虑,可千万别说什么日寇未除,何以为家的话语,那是男子的誓言。” “男子的誓言又如何,国家危难,女子的担当一样不会比你们男子少!” “是是是,田女侠,是卫国错了。”周卫国连忙求饶,逗得田静忍不住笑了起来。 接着说到正事,在田静的惊愕之中,周卫国向她介绍了卫国联盟的存在,以及刘三在卫国联盟之中担任的身份,正是卫国联盟的情报部部长。 面对田静的诧异,周卫国解释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卫国联盟不是属于任何人的个人性组织,只是一群不想看着山河破碎,国家衰亡的爱国人士,聚在一起形成的团体,只要是对祖国有益的事情,我们都做,只要是对祖国有害的事情,我们都会去阻止,仅仅如此。” 田静点了点头,“卫国,可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为你们做什么?” 周卫国凑在田静耳边道:“以你现在的身份,情报来的方便,再加上你的谨慎,我相信你能胜任,我的目的很简单,不想中国的国防力量用于内耗,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帮一帮红军。” 惊人的话语,田静瞪大了的眸子。 他从没想过周卫国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又向她吐露这么多的事情,要知道她现在明面上的身份可还是复兴社的人呢! 那与红方可是直接对立的。 “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 “正是因为我知道你的身份,更了解你的为人,所以我才最终选择把这些告诉你。”周卫国直视着田静说道。 这话语让田静越发惊讶地望着周卫国。 她从周卫国的眸子里看到的只有真挚和纯粹。 可他那句“正是因为我知道你的身份”,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田静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认识周卫国了,就像并肩作战除谍行动时那样,周卫国总是能够令人捉摸不透。 但沉默了片刻之后,田静还是回答道:“我该怎么做?” 言外之意便是答应了周卫国。 周卫国道:“你与三哥搭上线,三哥会告诉你该怎么做的。” 刘三适时冲着田静笑了笑。 紧接着两人开始了短暂的交流,周卫国则是走到包间的门口替二人把风。 约莫十来分钟之后,刘三率先戴上帽子从茶馆离开。 周卫国与田静并肩走出,离别的时候田静忽然在无人的地方问道,“卫国,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自然是和你一样的身份。” “和我一样?”田静整个人怔住,心里琢磨着这是不是周卫国的暗示。 可紧接着她便听到周卫国继续道:“我们都是深爱着自己的祖国,为了祖国甚至可以付出生命的年轻人,难道不是一样的身份吗?” 说完周卫国哈哈大笑了起来,至于田静先前的疑惑,他终究是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 两日后,刘三从联盟处带回来消息。 wg兵工厂和wg制药厂已经有了雏形,具体的位置是大家通过会议一块儿商定,并由周继先老先生最终敲定的,就在大后方四川的某地比较偏远的两处镇子里。 这一年多时间以来,联盟陆续弄到的一些相关设备和招揽到的人才,也开始向着兵工厂和制药厂转移。 关于招揽的人才都是进行过底细的探查,并确定其有爱国之心为上,严格遵守联盟的规章制度,执行对应的保密条例。 周卫国对此表示了肯定,并交代道:“三哥,用钱的问题还是直接找我父亲就是了,另外南京,上海,苏州等都不要落下。 一旦到了那糟糕的境地,务必帮着国军查漏补缺,把这些军事资源全部转移走。 另外,三哥,你帮我在四川境内再寻找到一处隐蔽的基地,越大越好,然后弄一些相关的设施和器材,具体的图纸我晚两天会给你,以后我有大用。” “好。” “关于特种作战理论的那两本册子?” “早就已经派上用场了,李莽夫(李痴武)通读了一夜,当时就激动的不行,还嚷着要亲自做这个特战队的队长,他手底下有不少镖师,都是当年的武学好手,搞起这个什么特战来也是事半功倍。” “那就好!” 一切安排完毕,临别的时候周卫国又多问了一句:“关于王士樵!” 刘三道:“卫国,你说到王士樵,我倒是想起来,前些日子王士樵找到我,说是想要和你见上一面,你看是不是在你离开之前和他见一面?” “他在联盟内表现的如何?” “有江湖匪气,小事不讲究,但大事绝不含糊。” 周卫国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道:“麻烦三哥你替我转告王士樵,现在正是时局最紧张的时候,收敛锋芒才是最好的力量积蓄,如果他能做到,并活着等到我回来,我会跟他见面的。” 刘三惊愕道:“卫国你是担心王士樵有失?”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替我警示王士樵,如今日寇当前,其他的一切个人恩怨都应该暂时后置,这也是我们联盟的宗旨,希望他可以听进去。” 暗杀之王却死于暗杀,说起来的确令人唏嘘。 前世王士樵名声不小,周卫国自然听说过他的结局。 因为刺杀某人,被军统惦记上,后来反遭暗杀! 但他嫉恶如仇,有民族大义的这点性格又深得周卫国的敬重,想到这里,周卫国取出一封早就写好的信来,交给刘三道:“三哥,你帮我把这封信交给王士樵,他就一切都明白了。” “好。” 刘三接过信,并没有什么诧异,周卫国的深思熟虑与未雨绸缪是他早就见识过的。 “最后一事,三哥,因为我的缘故,萧雅的安危问题……” 刘三笑道:“卫国,你就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萧雅少一根儿头发的,时机只要不对,哪怕是强行带走,我也会保证还你一个完整的小雅。” “多谢三哥!”周卫国笑道,他相信中央军校甚至是复兴社那边也一定会关照萧雅的,但多一重保险总是让人更放心些。 最后离别前夕,周卫国又想办法与刘元见了一面。 刘远如今在徐州,且改头换面,安危的问题周卫国倒是可以放下心来。 说到父亲周继先,兄弟俩都觉得不孝,对不起父亲。 周卫国最后给父亲留下的,也不过是一封委托刘三转交的家书。 与刘远作别返回军校之后,周卫国又仔细想了想,在离开之前是否还有哪些没有解决的事情,完全处理掉,确定没有遗漏什么之后,这才松了口气,做好即将赶赴德国的准备。 时间到这里其实也用的差不多了。 最后两天,周卫国尽量把更多的时间用来陪伴萧雅。 看着萧雅脸上整日里洋溢着的笑容,他忽然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 直到消息从中央军校传来,两天之后就是第九期毕业生的毕业典礼,周卫国知道,该来的一切终究还是来了…… 第109章 赴德 对于在中央军校学习了将近两年时间的学员们来说,有什么日子比最终的毕业典礼还要更有意义呢? 这是象征着最终收获的时刻。 这是从此以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开始。 一切的凌云壮志从这里出发。 这里终究会成为大家往后荣耀一生的最初的回忆。 周卫国打扮得比平日里格外的仔细些,又穿上萧雅亲自漂洗得纤尘不染的学员服。 于是就在民国二十四年六月二十六日,中央军校大礼堂。 周卫国参加了中央军校第九期学员毕业典礼。 大会是隆重的,苦学了两三年的学员们在这一刻都表现得极为激动,兼任中央军校校长的领袖亲自到场不说,更是和蔼地向学员代表们颁发了毕业证书、毕业徽章和中正式佩剑。 以周卫国在第九期学员之中耀眼的表现,自然成为了学员代表之一,而且排在第一位,排在第二位的是身旁的孙鑫璞。 不仅如此,校长走到周卫国的面前,格外地多停了些脚步。 老实说,这是这一世周卫国首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领袖人物,要说心静古波不惊太假,但过于激动自然也不会有。 “很好,你终究是没让我失望!” 多说了一句话的恩宠,却不知道让旁人有多么羡慕了。 貌似是模棱两可的话语,却说出了领袖该有的水平。 像是老师对学生的希冀,又像是上级对下级的期待。 言外之意似乎是告诉周卫国,校长已经关注他许久了。 孙鑫璞佩服地斜看了周卫国一眼,等到校长走到他的面前时,他表现出格外的激动,自然是在敬礼之后,说些愿为党国,愿为学校,愿为校长死心塌地,赴汤蹈火的誓言之类。 校长自然在感慨之余不吝赞赏。 整个典礼,校长的脸上都是笑盈盈的,笑容就没有间断过。 不过想想也好理解,从中央军校毕业的学员们,从名义上讲都是校长的学生,更是校长的嫡系,再加上这第九期学员表现的又格外出色,甚至在最终的实兵对抗演习中与教导总队打成平手,这些嫡系越优秀,他校长的领袖位置就越安稳,岂有不为之欢喜的道理? 至于学员们就更不用讲了,得以传闻中的校长亲自颁发毕业证书,一个个立马生出恨不得为校长赴汤蹈火的心思。 要不是怕人笑话,恐怕当场表决心,愿意为校长做马前卒的学员就能占上一大半。 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这蒋校长什么话都没有说,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做,只是在那里站一站,挥一挥手,发一发毕业证书,就能达到这样的效果,这笼络人心的手段也的确了得。 毕业典礼结束之后,第九区学员们离家近的可以暂时回家,与家人团聚,不想回去的就继续在军校里等着,一边享受着最后悠闲的假期,一边等着上面最终下达的派遣命令。 而周卫国却在第二天便接到秘密命令,让他整理行装,赶赴教导总队总部孝陵卫集合。 周卫国于是明白,是赶赴德国柏林军事学院的时间到了。 到了地方,果然见到与自己一样整理过行装前来的另外十九位学员,其中的孙鑫璞隔着老远便朝着周卫国使劲挥手。 只是周卫国还没有赶过去,便被另一个人劫走了——汉斯·冯拉特! “周,感觉怎么样?哈哈,是不是很惊讶,其实我会说汉语,而且说得还很不错!” 冯拉特像是一位调皮的朋友般开口,这一次说的却是汉语,虽然带着些德语的腔调,看样子正常交流却是没有问题的。 “将军的中国话说得的确很好。”周卫国笑了起来,“至于惊讶,将军指的是什么?” “当然是马上就要赶赴我德国柏林军事学院学习的感受。” “很好,棒极了,早听说柏林军事学院是世界一流的军事大学,卫国早就想去看看。” “周,那你可得感谢我了!”冯拉特忽然像是个大男孩一样,朝着周卫国坏笑道:“正是因为我的建议,才有了你这趟赶赴柏林军事学院的旅程,刚从中央军校学习的疲累之中走出来,还没有来得及喘息,马上迎接你的将是在柏林军事学院更为严酷的学习,周,你该不会怪我?” 周卫国立马向冯拉特敬礼,郑重道:“卫国感激将军都来不及,怎么会有责怪之意?我知道将军是为了中国的命运着想,您是令人尊敬的人!” “当然,中国的命运我是关心的,毕竟我们两国之间有共同的利益,这一点于己于国都是我应该做的。” 冯拉特笑道:“不过说起来,这次我之所以同意你们的校长派遣二十个名额赶赴柏林军事学院学习,是因为我不想看着你被埋没。 埋没在你们这令人憎恨的官僚体制之中。 一个没有人才的国家是可悲的,一个有了人才却不能被发挥其作用的国家是更可悲的。 所以你应该去更好的军校学习,不仅是为了深造,更让你的国家和上级意识到你的价值所在,这样你就不至于被埋没在官僚体制之中,再无出头之日了。” “周,另外我建议你到了柏林军事学院之后,选修装甲兵专业,装甲兵是个新兴兵种,尤其是针对你的国家而言,在这个兵种里老的派系还没有形成,凭着你的才能,又精通德语,就算去了柏林军事学院从头学起,也肯定难不倒你,等你学成归来一定会受到重用的,甚至是在这个新兴的兵种体系之中迅速崛起。” “当然,我也有私心,你的那个斩首行动,我想我在柏林军事学院的某位朋友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 冯拉特耐心的给周卫国说了许多,面对这个虽然不是同一个祖国,却像是朋友,像是师徒,像是上级的德军事顾问,周卫国的心底唯有感激。 最终作别的时候,周卫国答应,去了柏林军事学院之后一定会报考装甲兵专业。 且一定不会让冯拉特将军失望。 返回队伍的时候,方胜利等十九人无不羡慕。 他们听说冯拉特将军特别欣赏周卫国,可从来没想过两人私底下居然也可以如此要好。 再加上冯拉特将军在中国的地位尊崇,就算是校长也要给上三分薄面,如此想来,再加上教育长张治中,老教员宋希濂,乃至康兆民等人,甚至就连校长也对周卫国颇为关注。 这强硬的后台简直逆天了。 可怜他们并不清楚,周卫国的父亲更是当年的同盟会元老。 如果当真知道这些,一个个怕是就要在捶胸顿足之中大感命运不公了。 紧接着周卫国一行二十人,在一群彪悍卫兵的带领下,经历过一番相当神秘且大的场面之后,终于在训练场上见到了领袖校长。 好一番恩威并施的手段自是不提! 二十名后期之秀,所谓未来党国的精英,除了周卫国之外,无不在感激涕零之中纷纷表示愿意为校长赴汤蹈火。 至于周卫国,倒是也在面子上向着校长表了表忠心,至于心底是怎么想的,那就无人得知了。 但不管怎么样,校长对此是大为满意的,后来见到康兆民的时候,他甚至自信地说道:放心,他绝不会成为第二个陈庶康! …… 接着学校传出消息,说是三天之后,按照学校的安排,准备前往柏林军事学院深造的学员要先到上海,然后再转乘客轮,赶往欧洲。 收到消息之后,学员们自然一个个兴奋的回家叫家人帮着准备一些吃食,想着在海上航行的时日不短,正好用作消遣。 唯一轻装简行的只有周卫国和孙鑫璞二人。 周卫国玩笑道:“鑫璞,大家都回去准备吃的去了,你怎么不去准备些?” 孙鑫璞道:“你不是也没有准备吗?” “这好说,我等着吃你的。”周卫国理所当然地说道。 孙鑫璞:“……” 周卫国的突然幽默,呛得他差点儿不晓得该怎么回答了。 “那我们还是厚着脸皮吃其他人的好了。” “英雄所见略同。”周卫国竖起了大拇指。 孙鑫璞感慨道:“可说真的,我们这次是过去学习深造,哪有时间和心思玩闹取乐? 轮船虽然安全,未免太慢了些,我现在真有些心急如焚的意思,要我说,还不如直接坐飞机飞过去呢!” 周卫国忽然神色古怪地望着孙鑫璞道:“鑫璞,你要是这么想的话,你的心愿应该很快就会达成了。” 孙鑫璞:“” 莫名其妙,就当做周卫国是在安慰自己了。 次日一大早,周卫国等20位准备派往柏林军事学院深造的学员们同时收到命令:即刻出发。 周卫国对此倒是并无意外,一大早的时候还像往常一样与萧雅作别,只是他心底也有感慨,因为他并没有告诉萧雅,这一别就是两年时光。 转告的话是请方胜利去说的,带去的还有周卫国对其他舍友兄弟们的赔罪。 突然的不辞而别,这一去就是两年时光,最后的聚会还是在几天之前,怎能不令人感慨。 原来按照最初的安排,这些学员本来是应该按照学校给出的消息,先到上海,再从上海转乘客轮到欧洲的。 但今日正好有一架货机要飞往德国柏林。 校长生怕留学德国的事情夜长梦多,反正签证早就由冯拉特出面办好了,至于坐货机的确稍微辛苦一些,就当是对这些学员们的磨砺好了。 所以干脆就下了命令,让这二十位学员乘坐这辆货机一道赶往柏林。 在见到这架里面甚至还堆积了不少货物的货机时,一脸发懵的孙鑫璞便知道,自己是一语成谶了。 周卫国望见他的时候更是无奈地摊了摊手,“得,鑫璞,这下子遂了你的心愿了,咱们改乘坐货机飞往柏林了!” 孙鑫璞对此只得苦笑连连,愿望是一回事,可真的实现的时候,他又有些不知是何滋味了。 转念一想,周卫国昨日安慰自己的话语,竟像是预料到了眼前的一切似的,孙鑫璞又不免觉得有些惊奇了。 …… 第110章 为国争光(求订) 货机的待遇是可以想像的,货舱里可没有舒适的座位,更没有空乘的服务,周卫国一行二十人就像是被塞在货舱里的沙丁鱼罐头,随时可以在里边玩一处碰撞的游戏。 当周卫国最后一个登上飞机的时候,早已经进了机舱的学员们无不拿敬畏的目光望着他。 从毕业典礼的时候校长主动的问话与示好。 再到方才登机之前,冯拉特将军把周卫国拉走,像是一个朋友一般攀谈。 这些原本与周卫国不熟,只是听过他的名气的学员们,立马意识到这是一个拉拢未来大佬的绝佳机会。 “卫国,坐这儿,位置早就给你留好了!” “坐这儿!这里宽敞……” 献殷勤从让座位开始,但周卫国望了一眼,这货舱里哪有什么座位,大家不过是各自找了一块空地坐了下来。 孙鑫璞无奈道:“这飞机倒是有了,只是没想到是个连座位都没有的货机,这一路颠簸过去,估计骨头都能散了架。” 周卫国笑着走到孙鑫璞的身边,在空地上坐下,并用手抓紧货舱的扶手,那是在机舱内唯一可以用来固定自己的东西。 “闭上眼睛睡一觉,一睁眼就到了,就没那么煎熬了。” 说着周卫国果然缓缓的闭上眼睛,像是开始休息。 周围那些原本殷勤着想要让座的学员们见周卫国婉拒了他们的好意,并开始休息了,自知周卫国是不想继续与他们喧闹,只得暂时按捺下心中巴结周卫国的想法,学着周卫国的样子,抓住机舱的某处部分尝试休息。 孙鑫璞笑了笑,周卫国选择坐在他的身旁,这在其他人看来已经是一种格外的偏爱了。 要不周围那十几道羡慕加嫉妒的目光是从何而来。 懒得理会这些家伙,反正在孙鑫璞看来,这二十个学员里边除了自己和周卫国,真才实学的恐怕就没有了。 飞机紧接着开始滑行,起飞。 这些学员们,老实说家世都不错,要么是有亲人在担任军政要职,要么就是有强悍的背景关系,不然这仅仅二十个赶赴柏林军事学院学习的名额也不会轮到他们的头上。 富家公子哥们,这飞机自然坐过很多次,但是这坐货机还是头一次。 不适应自然是有的。 再加上那位驾驶员兄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把这二十位学员当成了平日里惯拉的货物,飞机在起飞之后并不一直是平稳飞行,有的时候更像是故意似的来一些翻转倾斜。 以至于那些没有来得及抓住把手稳定自己的学员们,立马像是货物一样在机舱内乱撞起来。 紧接着便是咬牙切齿的咒骂声,还有一些干脆直接朝着驾驶舱的方向开怼。 只是也不晓得是这货机的杂音太大,还是驾驶员的耳朵太背,学员们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骂了一阵子也就索然无趣地停下了,继续把精力用来对抗这货舱内的颠簸和折磨上。 周卫国这时忽然睁开双眼,刚才即使是飞机最颠簸的时候,他也一直紧抓着自己身旁的把手,因此并没有像其他学员一样狼狈。 他开口道:“从咱们这里到柏林可是不近,即使是飞机也得飞行十数个小时,你们要是想像货物一样继续在这货仓里被颠来倒去,到了柏林军事学院之后,外面站着一排军容整齐的德国教官欢迎你们,而你们则是一路吐着爬出去的,我倒是想知道那个时候难道丢的仅仅是你们个人的脸吗?” “那丢的是我们四万万中国人的脸!咱们这次赶赴柏林军事学院学习的机会难得,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都盯着我们,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呢! 要是以这副狼狈的样子下了飞机,我估计咱们的大名立马就能传遍整个学院,到时候不知道咱们作为中国人,是不是还能在学院里抬得起头来?”孙鑫璞补充道。 有学员抱怨道:“可这是货机,根本就不是给人坐的!” 周卫国冷笑道:“是吗?那你们可听说过德军与日军的部队吗?他们就是堆在这样的货舱里,人数要比咱们再多上四五倍,在飞行长达十几个小时之后,下了飞机直接进行作战! 如果连这点苦都吃不了,我们来柏林军事学院做什么?柏林军事学院里不止有德国人,中国人,甚至还有英国人,日本人,难道咱们过来纯粹是为了让世界各国看我们中国人的笑话吗?” 孙鑫璞赞同道:“兄弟们,卫国说的一点儿不错,不管你们来柏林军事学院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既然过来了,就不能丢咱们中国人的脸,咱们代表着年轻一代的精英,若是连咱们都被国外的人瞧不起,那你们觉得咱们的祖国还能抬得起头来吗?” 其他的学员毕竟也是有羞耻之心的,周卫国和孙鑫璞这么一番话说下来,所有人都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周卫国道:“好了,大家各自抓紧身边的扶手,或者是直接用绑带把自己固定在扶手上,然后尝试休息,养精蓄锐,我希望抵达柏林之后,咱们下机的那一刻,向学院呈现的是咱们中国军人斗志昂扬的风貌。” “记住,这绝不是让你们过来游玩与贪图享受的,这是为国争光的机会,同时也是你们稍不注意就会为国抹黑的机会。” 醍醐灌顶的话语。 再加上这些学员们先前都见识过了周卫国强硬的后台,所以周卫国此刻的话语,倒像是命令一样被他们服从了。 所有人按照周卫国的命令,将自己用绑带绑在稳定的扶手上,然后尝试着闭着眼睛休息。 就这样,时间在煎熬中缓缓度过。 当地时间下午四点左右,飞机终于在柏林郊外的一处军用机场降落了。 由于时差的原因,学员们的手表上明明显示的是国内夜晚十一点多,只是忍着作呕的难受向机外望去的那一刻,才发现外面还是白昼。 “记住,为祖国争光!” 飞机停稳,舱门打开之后,周卫国说了一声,第一个起身整理军容,然后背上行军包,大步走到机舱门口。 孙鑫璞笑了笑,望着周卫国若无其事,仍旧精神饱满的样子,他的心底更加的佩服。 他紧随着周卫国第二个起身,同样说了一句,“为祖国争光!” 其他学员们受到刺激,一个个也忍着这一路颠簸的不适,强打起精神起身,学着周卫国的模样,整理完毕之后,背上行军包走到机舱门口。 孙鑫璞和孙鑫璞还在那里等着他们,因为这一次大家过来就是一个团体,这是周卫国在路上的时候就说过的。 机场迎接大家的是中国驻德国大使馆的几个官员,和一个柏林军事学院的联络员。 当望见周卫国与孙鑫璞率先从机舱中走出。 军容整齐,精神坚挺,竟像是没事人儿似的。 知道这坐货仓一路颠簸了十几个小时意味着什么的柏林军事学院联络员目露惊诧。 倒是大使馆的几个官员不以为然,似乎觉得这一切都在常理之中。 紧接着其他十八个学员也陆续从机舱里走了出来,与周卫国和孙鑫璞相比,他们的精神虽然稍微萎靡一些,但整体上还是不错的。 最关键的是,这二十个人就像是一个颇有默契的团队,在下了飞机之后,迅速地以周卫国为首站成了一排。 所有人无不整理过军容,整齐划一的背着行军包。 这一幕自然让军校联络员目光中的惊讶越发的浓郁。 就连大使馆的那些中国官员们也有些惊奇起来,他们很清楚某些学员的身份,报考军校之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们,居然也能经受得了如此磨砺? “学员们,欢迎你们抵达柏林!” 大使馆的官员们对周卫国一行做了欢迎,然后又自我介绍过之后,正准备把联络员介绍给大家。 早就对这一行经过十数个小时飞机的颠簸,还能精神依旧的中国学员们感兴趣的联络员,竟是主动站了出来。 “你们好,我叫威廉,听说你们是中国军人年轻一代的楷模,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我代表学院热烈的欢迎你们!” 孙鑫璞听得有些发懵,因为这威廉说的是德语。 其他学员们也没有听得懂德语的,倒是还记得“为国争光”四个字,忍住没有交头接耳,不过目光之中的疑惑却是显露无疑。 威廉连忙改说有些德腔却还算流利的汉语道:“对不起,出于对你们的尊敬,我倒是忘了你们不会德语了!请问你们谁是领队?” 所有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队伍最左边的周卫国的身上,就连孙鑫璞也不例外。 威廉笑了,暗道果然如此,这个第一个从机舱里走出来的年轻人,给他的印象的确是最深刻的。 平静,从容,那双充满了朝气的眸子,似乎在刚下飞机的那一刻便直接眺望到了柏林军事学院去了。 周卫国笑了笑,向威廉敬了一个军礼说道:“我也代表此次赴德留学学员谨对主人的盛情表示诚挚的谢意!” 话语落下,威廉惊呆了,他没有想到这个一眼都被他辨认出来的领队,居然会说德语,而且还能说得如此流畅! 第111章 团结一心(十更完毕) 大使馆的翻译此刻同样诧异,从国内传回来的资料显示,这群人里边并没有在德国留学过的经验,但周卫国却能把德语说得如此流利,甚至说的比他还要好,这就不是努力两个字能解释的通了。 天才。 这个周卫国绝对是个天才。 站在周卫国身边的学员们诧异过后是对周卫国更深的佩服。 不怕人家有家世有背景,就怕人家有了这些还比你更加的优秀,更加的努力,那就让人望尘莫及了。 至于孙鑫璞就更不用说了,在和周卫国并肩作战除谍行动的过程中,周卫国便告诉过他自己懂得日语,现在再加上一口流利的德语。 孙鑫璞忍不住在周卫国的身边嘀咕着问了一句:“卫国,你到底还有多少能耐是我不知道的呢?老实说,除了德语和日语,你还会其他的语言吗?” 周卫国低语道:“那就没有多少了,应该还有个英语和一些朝鲜语,还有一些地方方言。” 孙鑫璞:“……”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这也太他妈妖孽了。 一旁的威廉这时也已经从吃惊中回过神来,他笑着对周卫国伸出了手,两只手紧握在一起的时候他问道:“你好,优秀的朋友,请问我可以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威廉这一次说的是中文,所有人都能听得明白。 周卫国道:“中国中央军校第九期毕业学员,周卫国!” “周,欢迎你!” “谢谢!” 威廉冲着周卫国善意地笑了笑,又扭头看向所有学员,朗声道:“欢迎你们来到柏林,我叫威廉,是你们在柏林军事学院的联络员,今后的两年里,将由我负责大家在德国的各种联络事宜。” 见威廉说的是中国话,其他学员们无不是暗松了一口气。 甚至还露出庆幸的神色。 周卫国分明注意到,察觉到学员们神色的威廉似乎失望了一些。 周卫国毫不客气地喝道:“糊涂,威廉先生尚且会说中文,这是对我们的尊重,如果你们在学院里呆了两年时间,还学不会德语的话,那就是辜负了威廉先生的尊重,更辜负了学院的栽培。 德国力强盛,军工业发达,许多尖端科技与顶尖的着作都是以德文编撰,你们不学会德语,就永远看不到第一手资料,这将是你们最大的损失。 难道你们到现在还抱着侥幸的心理吗?” 一针见血的质问,周卫国烙印在学员们心头的那四个字——为国争光,似乎又在学员们的脑海里浮现了。 孙鑫璞带头道:“我们不会,但是我们可以学,卫国,我们会用最短的时间掌握德语,绝不会辜负威廉先生的好意,辜负学院的好意。” 眼见此情此景,其他学员们也连忙表态愿意学习德语。 周卫国这才欣慰地点了点头。 大使馆的官员们则是一脸惊奇地望着周卫国,如果他们的情报没有出错的话,这二十个学员应该是平等的关系才对,可为何这个年轻人会有如此威望? 因为他们并不了解周卫国,更不知道周卫国在中央军校的表现,和这一路走来在学员们心中树立的强者形象。 威廉脸上原本的失望顿时舒展开来,更加满意地望着周卫国。 周卫国方才这一番话语赞扬了他的母国,更赞扬了他的母语,这自然让他感到高兴。 一群中国人第一件事便是巴巴的想学习德语,这难道不是国家强盛的象征吗? 再看向其他的学员的时候,威廉多了不少亲近之意。 “周,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的,因为你们是最善于学习的民族!” “谢谢!” “周,上车,学院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宿舍,你们一路劳累,过去之后可以先进行休息了。” 威廉说完,却发现学员们都没有动,反倒以询问的神色望着周卫国。 直到周卫国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列队,上车!” 学员们这才排成整齐的队伍,在暗自赞叹不已的威廉的率领下,登上了那一排的轿车。 一车拉四人,学员们一共坐了五辆车,车队出发,向着柏林军事学院驶去。 柏林马路宽阔,再加上此地处于郊外,人烟稀少,车队的速度开的很快,半个小时之后学员们便抵达了柏林军事学院。 一路开到学院的中心区域,透过车窗可以看见学校的恢宏,以及各处正在训练的德军校生。 这些军校生们一个个精神饱满,斗志昂扬,充满了朝气。 整个学院笼罩着的似乎都是那种令人热血沸腾的氛围。 “不愧是德国军事名校,果然不同凡响。”孙鑫璞感慨不已,坐在旁边陪同的威廉自豪地笑了。 又过了片刻之后,车队缓缓停下,到了地方,学员们迅速下了车之后,第一时间找到周卫国,并排成整齐的队列。 周边亦有不少学员,穿着也各式不同,有些似乎是德军校生,还有些则是其他国家的优秀学生。 远远的似乎有话语传来,有的说的是德语,还有的说的是英语。 大概的意思,无不是对周卫国这支队伍的精神面貌所诧异,纷纷在讨论这支队伍到底是哪个国家的学员。 这时不远处走来几个德国军官,威廉率先上去与那些军官打过招呼之后,那些军官便直奔着周卫国一行而来。 紧接着威廉向周卫国等人介绍了这些军官,都是军校的一些领导。 军官们的脸上挤出热情的笑容,与学员们一个个握手,又和周卫国多攀谈了两句,表示过惊叹与赞扬之后就离去了。 直到军官们彻底离开,前后时长没有超过三分钟。 学员们这才从威廉口中得知,这就是军校对中方学员们的欢迎仪式了。 孙鑫璞忍不住向威廉问道:“你们学院对其他国家学员的欢迎仪式是什么样的?” 威廉明显也是个率直的性子,丝毫不加隐瞒地说道:“我们会在学院的大会堂上,率领全体学生向他国所来的学员们表示热烈欢迎……” 说出口,威廉才意识到了话语的不妥,又连忙安慰了一句:“可能是这些日子学校里比较忙,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学员们的训练又紧,所以对你们的欢迎仪式就简化了一些。” 可真的是简化了一些吗? 这分明只是握个手敷衍了过去。 孙鑫璞的脸上有怒意,其他学员们也一个个为此愤愤不平。 周卫国道:“弱国无外交,同样没有该有的礼遇,这种情况并不会因为我们这些人而改变,你们时刻要记住,别人瞧不瞧得起我们不要紧,重要的是我们自己瞧得起自己,就总有让自己的祖国重新强大起来的那一天。” “是。” 学员们心悦诚服地回应道。 威廉赞扬的望了周卫国一眼,对周卫国越发的刮目相看,“周,实在是抱歉,我想帮忙,但有心无力。” 周卫国道:“谢谢,不过这些形式都不重要了,请带我们去宿舍!” “好,这边走!” 终于到了宿舍之后,宿舍的环境倒是让学员们满意了不少,两人一间的宿舍,一应生活设施齐全,相比于中央军校为了接近真实部队的大通铺来说,这条件好的可不止是一星半点。 见学员们都表示出了满意,威廉又笑着问道:“你们再仔细看一看,有什么额外需要的可以随时告诉我。” 周卫国道:“多谢了威廉,从今天起,你是我们中国学员队的朋友。” “我对此感到荣幸。”威廉笑道。 周卫国则是指着宿舍后面,湖对面的一座高楼说道:“威廉,那里应该就是学院的图书馆了?” 威廉惊讶道:“你难道不是第一次来柏林军事学院吗?” “当然是第一次。” “那你怎么会知道那里是图书馆?” “先前车队经过那里,我仔细观察过,那里出入的学生有不少手上都拿的有图书,再加上相比于其他的教学楼那里要安静得多,所以我猜测那里应该是图书馆。”周卫国解释道。 威廉不得不表示佩服道,“周,你太厉害了,你猜的一点不错,那里就是学院的图书馆。” 周卫国回看了身边的学员们一眼,说道:“除了教官教员们所讲的课程,在这军事学院里,图书馆就是最重要的地方,那里是德方军事理论无数代人的心血的结晶,如果能够从中学习到一二,对我们一定受益无穷。” 学员们连忙称是。 威廉佩服道:“周,我现在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你的眼光之长远令人敬佩,不过你们还没有办借书证,这两天恐怕还进不去,等我把借书证给你们办理好之后,我会亲自给你送过来的。到时候你们就可以随时随地的去图书馆借阅了。” “多谢!” “不客气,你说过的,我们现在是朋友。”威廉笑道。 威廉离开之后,学员们无不冲着周卫国竖起了大拇指。 孙鑫璞道:“卫国,你这一路表现得太出色了,估计在这威廉的心底早就对你刮目相看了。” 学员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周卫国道:“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我希望在德学习的这两年里大家能记住,我们二十个人,一条心,不为别的,只为我们都是想要为国争光的中国人!” “卫国说的不错,我建议咱们立誓为证!”孙鑫璞道。 “好,立誓为证!” 二十只手搭在了一起,最终决定以周卫国和孙鑫璞为首,在接下来的这两年里,共进退,共荣辱。 “卫国,你教我们德语!”孙鑫璞忽然道。 看着同窗们不再逃避,而是希冀且坚定的目光,周卫国重重的点了点头,“中华民族若是能团结一心,整个世界都得为之让步,好,我答应你们!” …… 第112章 再见竹下俊 周卫国答应学员们教他们德语,并非是一时头脑发热,重生一世,他的心境达到了一种更为开阔的境界。 正如他向学员们所说的那样,现在二十人一条心,全部代表了祖国的形象,所以他不止要自己进步,还要带着这个团体共同进步。 至于多花精力自然不怕,前世周卫国来柏林军事大学学的便是装甲兵专业,这一世不过是查露补缺,将装甲兵这门军事领域所学融汇贯通,并推向更为实用的层次。 然后就是自己此行赴柏林军事学院最重要的计划。 将德国强兵速成理论与实练的方法学到手。 想到这里,反正接下来在威廉没有把图书馆借阅证送过来之前,图书馆是暂时不用去的。 至于学校对学员们的安排,按照先前所谓欢迎仪式的懈怠,短时间之内恐怕也不会提上议程。 这一路跟着周卫国走来,心性悄然之间转变,正处于热情高涨之中的学员们,便提出即刻就想跟周卫国学习德语,以便更快地融入在柏林军事学院的学习。 “是啊,卫国,你可得教我们早点儿学会德语,不然以后在学校里遇到了别的学员拿德语骂咱们,咱们还不知道呢!”孙鑫璞开着玩笑。 周卫国点了点头,笑道,“也好,大家现在是从零基础开始学德语,最初可能会觉得枯涩难懂一点,但只要入了门,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毕竟在我学过德语,英语等外语之后,我认为中文是这世上最难学习且掌握的语言,大家可以把中国话讲得这么好,又学习的这么出色,多掌握一门德语想来不会是太难的事情。” 这鼓励的话语立马让学员们兴奋起来,更打定了要学习德语的心思。 “那我就从学习德语的入门教学开始!” “其实学校肯定会为你们这些不会德语的学员开设德语课程,但我提前教大家大家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在德语学习课程上落后于人。” 孙鑫璞道:“卫国说的太对了,咱们这次出国绝对不能让这些外国佬笑话,咱们跟着卫国提前学习德语,等到了德语课上,一准儿要把那些老师们吓一跳。” 周卫国笑了笑,便开始了教学,虽然这些学员们是从零基础开始学习德语,语言天赋也肯定是比不上周卫国的。 但怎么说也是中央军校出来的精英,不至于真是榆木疙瘩。 再加上他们有得天独厚的学习环境,用周卫国的话说: “你们现在学习德语的条件可比我那时候好多了,我那时候是一半摸索,一半听老师讲,身边跟着一起学德语的同学几乎没有,日常交流上根本找不到人。 不像你们现在,只要出了宿舍门,四周都是用德语交谈的德国人,学习一门语言最快的方式不外乎融入其中,在这样的环境下,你们学习起来肯定事半功倍。” 有学员道:“卫国,你是不知道,当时发现你会说德语的时候,那联络员威廉脸上的惊讶之色有多浓!我们学习德语,一来就像你说的那样,也想接触第一手资料,多学点儿真东西,二来更想为祖国争光,不能让这些外国人瞧不起咱们。” 周卫国道:“你们如果这么想,我有一些肺腑之言想告诉大家,不知道大家是不是愿意听?” 孙鑫璞道:“卫国,你就直说,咱们里边你是最优秀的,其实大家心里都把你认作咱们这次的领队了。 要不是你一路上处处提醒,恐怕下飞机的那一刻咱们都要被联络员给瞧不起了。” “就是,卫国,你就直说!” “好!”周卫国想了想,认真道:“我们中国人讲究忍辱负重,卧薪尝胆,这是极好的品质,我希望在柏林军事学院咱们更能把这种品质发扬光大下去。” “什么意思呢? “你们瞧着,从咱们这二十个中国人进入柏林军事学院以来,等着看咱们笑话,等着羞辱咱们的,怕是就不在少数,接下来的学习生涯中还会有多少屈辱和磨难在等着咱们,谁也说不好。” “我们能做的不是在被羞辱在被嘲讽的时候做无能的咆哮,而是要用实际行动证明我们自己,去打那些嘲笑我们的混蛋们的脸。” “所以,大家首先要有自信,自己瞧得起自己。” “不懂就问,不会就问,不管问的是德国的教官还是周围的同学,只要他能给咱们解答,咱们就问,刨根问底的问,发扬咱们中国人刻苦学习的精神。” “这绝不丢人,丢人的是遇到了问题,因为害怕被人嘲笑就不敢启齿,然后不懂装懂,最终在学业上被别人比下去,那才是真正的丢人,为祖国抹黑!” “我希望咱们这个团体最终走下去,能够在柏林军事学院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给这些德国人,英国人,甚至是日本人留下一道深刻的印象:我们中国学员绝不是孬种,个个都是好样的!” 振奋人心的一番话说完,有些意志力稍微脆弱些的学员眼圈都红了。 攥起了拳头的学员坚决道:“卫国说得对,我们是来学本事的,学本事不耻下问不怕丢人,孔子还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呢,要是学不好本事,给祖国抹了黑,那才丢人。” 孙鑫璞笑道:“兄弟们,那咱们就说好了,卫国,你能者多劳,多担待着点儿,然后咱们这个团体怕是还需要你多操心一些,另外在这德语的学习上,德语课程完毕之后,我们要有什么不会不懂得,那可就要来问你了。” “包在我身上。”周卫国笑道。 良好的氛围下,周卫国继续着自己的教学,甚至还在教学的过程中教了一些简单问候的德语。 以至于第二日,当威廉一行人带着给学员们准备的德国军校学员服过来时,他惊奇地发现这些学员们居然用德语和他打着招呼。 尽管不太标准,可威廉很清楚,就在一天前,这些中国人连半点德语都不懂呢! 威廉本想再多用德语问上几句,孙鑫璞连忙开口道:“威廉老兄,你还是用中国话好了,我们只是跟着卫国学了一下午,前前后后就会这么几句简单的问候语,你要是再用德语开口,那我们可就全露馅儿了。” 幽默的话语令威廉忍不住笑了起来。 彼此之间的关系似乎也拉近了不少。 但很不幸的是,威廉给学员们带来的却是一则并不算好的消息: “学校给你们准备了德国军校的学员服,因为学校不想让别人知道,在德国军校有中国学员来学习的情况,所以请你们接下来两年都尽量不要穿你们中国的军服了。” 这是丝毫不加掩饰的羞辱! 学员们哪有不愤怒的。 好在周卫国提前和大家打过预防针,当他喝道:“在这里生气有什么用,有本事自己用实际行动挣回脸面去。” 学员们也便在无奈之中偃旗息鼓,并换上了校方为大家准备的德学员服。 “周,抱歉,我对此无能为力!”威廉也有些过意不去。 周卫国笑道:“威廉,你不必为此道歉,这并非是你我的过错,而是国家孱弱带来的屈辱,但是这并不会影响到什么,反而会成为时刻警醒我们努力的警钟!” “周,你实在令人敬佩!”威廉无话可说。 之后威廉又带着学员们拍了照,并做好了在学校里需要的各种证件。 至于周卫国的嘱托威廉也放在了心上,当天下午便把大家的学员证和借书证全部送了过来,并把借书证亲自递到周卫国的手中。 于是周卫国便迫不及待地直奔着图书馆去了。 学员们无不叹服,周卫国这种如饥似渴的学习态度成了他们的榜样。 孙鑫璞道:“大家别羡慕了,羡慕也没用,这可不是咱们中央军校的图书馆,里面的书籍,咱们中国人的书恐怕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进去就像是在看天书,有这羡慕的工夫,还不如抓紧时间赶紧将德语掌握了。” 学员们一个个纷纷称是,开始在宿舍里不断练习周卫国交给他们的一些德语语音基础。 ………………………… 这边,周卫国直奔图书馆。 当真是来看书的吗? 那只是其中一个目的,另外一个目的自然是来寻人,来寻找自己那位宿命之人——竹下俊。 周卫国算了算时间,这天正是前世自己与竹下俊见面的时间,竹下俊很有可能就在图书馆中。 只是快要到了图书馆门口的时候,周卫国忽然又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这位昔日的朋友兼最大的敌手了。 前世。 竹下俊教他日语。 教他剑术。 且倾囊相授。 又不论国籍与国家之间的恩怨,以朋友之间的真诚待他。 从这方面讲两人亦师亦友,且竹下俊有恩于周卫国。 可最终因为军人的宿命,因为彼此家国的敌对。 这对好友还是走到了彼此对立的阵营,成为了死敌。 在彼此较量的路上,竹下俊的手中沾染上了中国军人的鲜血,其中甚至还有周卫国的战友与兄弟。 因此,要说周卫国对竹下俊心中无恨,那是绝不可能的。 两人最终的敌对究竟是一场悲剧,更不是周卫国想要看到的局面。 而竹下俊又何尝不因为自己的祖国侵犯中国,而对周卫国这个挚友心中有愧。 直到抗日战争的最后时刻,竹下俊在俘虏了陈怡之后,因为周卫国的关系一直尽力护她周全,因为他认为陈怡是周卫国的女人,是自己朋友的女人。 后来竹下俊与周卫国最后的剑术对决之中,更是砍掉了自己的左臂,心甘情愿的死在了周卫国的手中。 在那一刻,周卫国分明看到竹下俊痛苦之中却又夹杂着释然的笑容。 终于手刃了大敌的周卫国难道就是快乐的吗? 不,在杀死竹下俊的那一刻,周卫国心底有解决仇敌的畅快,但只有他清楚,更多的却是丧失挚友的痛楚。 所以对于竹下俊,其实从始至终,周卫国更多的都是无奈,是痛和悲。 这一世周卫国想解决和避免的悲剧太多了,竹下俊又何尝不是他的悲剧之一。 想到这里,周卫国越发坚定了自己心中的计划,大步朝着图书馆门口走去。 图书馆里大多是西方人的面孔,黄种人处在其间其实很容易发现,周卫国在图书馆走完外圈的时候,便远远的发现了那个正抱着一本图书沉醉其中的竹下俊。 再见真如隔世。 周卫国大步朝着竹下俊走了过去。 作为剑道八段的超级高手,竹下俊的感知之敏锐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就在双方离了还有十多米的时候,竹下俊突然合上手中的书籍,向着周卫国望去。 两个黄种人的目光,就这样撞在了一起。 “hello”竹下俊愣了一下,在看到周卫国也是黄种人的时候,目光之中流露出惊喜之色,连忙打起了招呼,“ididn''texpecttoseeypatriotshere!(真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自己的同胞!)” 周卫国笑了,这一次转说汉语,“如何见得就是同胞?” 听见周卫国说的是中国话,竹下俊脸上的喜色不减,甚至更多出几分热情,以流利的汉语道:“你我都是黄种人,不是同胞是什么?” 竹下俊的汉语说得非常流利,如果说周卫国的日语带有日本京都腔的话。 那么这竹下俊的汉语倒是有几分南京话的口音了。 周卫国清楚,以竹下俊的心境和品格,他说这句话自然是由心而出的,但周卫国还是需要替他分辩一二: “同样都是黄种人也未必就是同胞,比如中国和日本,因为日本的主动挑衅和侵略发动的非正义战争,双方不是已经势如水火了吗?” 说完这句话,这一世由周卫国掌握主场,他主动伸手,“你好,我叫周卫国,中国江苏省苏州人。” 竹下俊连忙不失礼节地伸出手,与周卫国握了握,道:“你好,我叫竹下俊,日本京都人,请多多关照!” 周卫国点了点头,收回手,平静道:“竹下,你可真是一个坦诚的家伙,你明知道我是中国人,却对自己日本人的身份供认不讳,难道你不清楚中日两国如今正处于敌对的局面吗?” 竹下俊笑道:“卫国君,你又何尝不是如此,在我说自己是日本人的时候,你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对此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对我们日本人并没有那么仇视?” “不,我亲眼见过日军侵略者残害我的同胞,践踏我的国土,对侵略中国的日军,我的心里只有仇恨,将他们屠光杀尽的仇恨。” 说到这些话的时候,周卫国的眸子里迸发出惊人的杀意。 竹下俊愣住了,他这才意识到是自己想错了,他冲着周卫国鞠了一躬,说道:“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的国家有看法,我个人对此表示遗憾,可方才……” 周卫国自然明白竹下俊是什么意思,刚才自己主动示好,且并没有因为竹下俊的日本人身份表示出仇恨。 周卫国道:“我们中国人向来痛恨侵略者,但同样爱憎分明。 你既然来这柏林军事学院学习,想来也是直接从日本的学院毕业就过来了,又怎么有机会参与侵略中国的战争?” “谢谢理解!” 再次冲着周卫国鞠了一躬,在惊讶之余,竹下俊当真是对周卫国感激不尽,且敬佩不已了。 紧接着竹下俊出于试探,又用德语开口。 周卫国竟是可以自如地转换为德语继续和他交流。 “卫国君居然也精通德语?” 竹下俊越发的惊讶,他忽然意识到这个中国人比他想象的还要优秀,再加上先前两人交流时周卫国明显听得懂自己所说的英语。 这个周卫国至少掌握了汉语,英语,德语三门语言。 但转念一想,自己也会德语与英语,不仅如此,自己还会汉语,竹下俊也就释然了。 “既然来柏林军事学院学习,会德语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是”竹下俊笑了笑,接着道,“那么,卫国君,我想我是不是可以和你成为朋友?” 周卫国道:“为什么?老实说,我虽然痛恨的是日本侵略者,但我们中国有爱屋及乌的说法,自然也有恨屋及乌的说法,简单点讲,我讨厌日本人。” 明明是厌弃的话语,竹下俊却听得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周卫国问。 竹下俊笑道:“我在笑卫国你的坦诚,不喜欢就说出口,这在我看来才是真正值得深交的朋友。 可我还是方才的想法,我是真心想和你成为朋友的,我希望你放下心中的芥蒂,尝试着来了解我,或许你会喜欢上我这个朋友的!” 周卫国笑道:“和你做朋友,有什么好处吗?” 竹下俊道:“你们有一句中国话不是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能和最大的敌人成为最好的朋友,难道不是一桩美谈吗?” 周卫国道:“为何说是最大的敌人?” 竹下俊滑稽地指了指自己,然后幽默地说道:“因为我呀,难道你没有发现,我是个很优秀的日本人吗?而且出于朋友之间的坦诚,我应该告诉你,我是毕业于日军陆军士官学校的,或许毕业之后,无奈之下,我也会被派上战场,说不定真会站在你的敌对面!” 周卫国笑了。 竹下俊也跟着笑了,他其实只把自己的这番话当成玩笑话。 可他不知道的是,若非周卫国重生,按照两人的命运继续发展下去,他这番话就要一语成谶了。 周卫国淡笑着摇了摇头道:“第一,我们现在还并不算朋友,第二,你也并没有多优秀。” 留下这句令竹下俊有些凌乱的话语,周卫国转身离开了。 “卫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竹下俊在后面喊着,因为焦急下意识地用了母语。 那紧接着飘来的回复竟是日语:“你自己慢慢琢磨!” 听着这句话,竹下俊彻底地震惊了! 他竟然还会日语,而且说得如此纯正! 倒像是和自己一般的京都人。 回到宿舍的这一夜,对于竹下俊来说注定是彻夜难眠的,他一直在脑海里反复想着周卫国的事情。 这个中国人的优秀实在是他生平仅见。 他的身上似乎藏着太多的秘密。 他到底还有多少本事和能耐是他竹下俊不清楚的呢? 倘若中国的军队都像是周卫国这样优秀的军官,是不是会像师父说的那样,中国的确是一头沉睡的雄狮,日本妄图侵略中国,终将会自讨苦吃呢? 同行的日本学员对此有些诧异,竹下俊平日里是大家之中最优秀最沉稳的,怎么今天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竹下君,你怎么了?”有好友关心地询问道。 竹下俊回道:“我今天在图书馆遇到了一个中国人。” “中国人,柏林军事学院怎么会有中国人?这么落后的国家也会有名额在这里吗?” 竹下俊提醒道:“永远不要小瞧中国,往前推上五百年,难道有哪个国家会被他们放在眼里?” 有同伴嗤笑道:“那也是五百年前的荣耀了,现在的中国简直不堪一击。” “愚蠢,永远不要小瞧中国,远的不说,就我今日在图书馆遇到的那个中国学员,他的优秀便在我们所有人之上。” “难道比你还要厉害吗?” 竹下俊认真的点了点头,同伴们在骇然之中默不作声了。 竹下俊的厉害他们是知道的。 不仅是京都的贵族。 更是北辰一刀流当代流主千叶老师的嫡传弟子。 再加上在武道与军事上的超人天赋。 甚至可以说竹下俊是日本后起之秀的领军人物之一! 如此厉害的竹下俊居然承认不是那个中国军人的对手? “不,这绝不可能,就算他会的语言和你一样多,他在军事理论上的底蕴,以及剑道上的修为,也绝不可能超过你。” 同伴断然开口,又像是为他们自己打气。 “他们中国人怎么会是我们日本人的对手?” 竹下俊却始终没有回应,修行剑道达到八段以来,他这波澜不惊的心境,终究是被搅动了…… 第113章 东方人的传奇(首订大家再帮帮忙……) 辗转反侧终究还是被困意席卷,不知何时,竹下俊沉沉的睡去。 次日一早,猛然从床头清醒的竹下俊四下一看,同伴们居然已经起来了不少。 这简直不可原谅,要知道他恪守时间,每日清晨总是第一个醒来,今天却是迟了。 “竹下君,你今天睡得真香,我们没忍心叫醒你!”同伴打着招呼。 竹下俊点了点头,再不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起床洗漱完毕之后,便直奔图书馆而去。 不愧是严谨治学的德国高等军校,图书馆也比普通的高校要早开半个时辰。 竹下俊赶到的时候,图书馆里已经去了一些学生,负责登记借书证号的老头笑眯眯的朝着他用德语打着招呼。 竹下俊这一批日本人名额有五十个,他们不过是比周卫国那一批中国学员早来了几天而已,同样属于新生。 但看这老头的样子,似乎与竹下俊很是熟悉。 也难怪,自从竹下俊来到柏林军事学院之后,这图书馆几乎成为了他第二个家,没事便钻在其中学习。 每次来图书馆借阅,少不了与这老头打交道,一来二去的也就熟悉了。 当老头登记完借书证号,将借书证返还给竹下俊的时候,笑着说了一句,“竹下同学,你们东方人都这么好学的吗?” 竹下俊疑惑道:“为什么这么说?” 老头笑道:“从你来到柏林军事学院开始,每日泡在这图书馆里的时间几乎是我所见过的学员里边最长的,可就从昨天开始,又来了一个东方的学生,说起刻苦与努力,怕是比起你来也不差多少,他同样是东方面孔,由此可见你们东方人总是好学的。” “他是什么人?哪个国家的学员?” “中国人,名字我一下子记不得了,但他的德语也说得很好,好像叫周什么……” “周卫国?” “是的,就是叫周卫国。” 竹下俊恍然,同时又忽然感到一种莫大的压力。 老头笑道:“竹下同学,你是我在柏林军事学院见过的最优秀的日本人,可如今又来了一个同样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中国人,你怕是有对手喽!” 竹下俊接过老头递过来的借书证,保持风度地笑了笑,直接进了图书馆军事分类的那一层。 等到他从书架上借阅下自己要看的书籍,走到阅览室的时候,却发现阅览室的座位上已经坐着正在看书的周卫国了。 无形的压力似乎再一次扑面而来。 图书馆的老先生说的太对了,这个周卫国太勤奋了,绝对不亚于自己,这么早就来了图书馆。 要知道竹下俊之所以可以成为国内年轻一代的标榜人物。 抛却他的家世,境遇,与过人的天赋之外。 他一直最令人称赞的,正是他比旁人更多出几倍的努力。 而眼前这个充满了神秘的周卫国,竟是在他最擅长的努力上也把他超了过去。 竹下俊缓缓摒弃掉心中的杂念,他常年修行剑道,当然明白心无杂念的道理。 不管对手有多强,我抱心守明,秉持一往直前的勇气,便全无所惧。 想到这里,竹下俊手中拿着借阅的书籍大步走了过去,主动朝着周卫国打起了招呼: “卫国,早上好!” 竹下俊说的是中文。 周卫国拿捏着竹下俊的心思,头也不抬地回答:“我说过,我不喜欢日本人,特别是一个说着中国话的日本人,竹下,你我之间还是用德语交流,这样倒是自在些。” 依旧是毫不加掩饰的疏远! 竹下俊认真道:“卫国,我知道你因为我的国家侵略了你的国家,所以讨厌日本人,可我分明能感觉的出来,你只是讨厌那些侵略你国家的日本人,对我却并没有太多的敌意,甚至还有一种含蓄的亲近。 你不要急着否认,我自幼修行剑道,在感知方面十分敏锐,这一点你骗不了我。 对于我的祖国侵犯你的国家,我感到遗憾和歉意,但正如你所说的,你所痛恨的是那些侵略者,我们日本也有许多爱好和平的百姓,他们和我一样,没有人希望看见战争,只是想要自己的祖国强盛。 正如我昨天与你开玩笑一样,说我是从陆军军官大学毕业,将来同样有可能会被派到战场。 但那绝非是我的初衷,我之所以报考陆军军官大学,只是想要学成之后可以保护自己的祖国不受他国的侵犯。 这一点我与你的热血是一样的,如果有哪个国家侵略我的祖国,我同样会憎恨他们! 而我,就想你推测的那样,我今年只有19岁,一直都在学校念书,从来就没有去过部队,又怎么可能会侵略过你的国家?” 周卫国当然知道竹下俊说的是实情。 见竹下俊言辞诚恳,周卫国表现出来的态度不明不暗,只是问道:“侵略者向来欲盖弥彰,会用各种拙劣的方式来掩盖自己侵略他国的事实,你既然一直在学校读书,难道你也能从课本上知道是你的国家在侵略我的祖国吗?” 竹下俊怔了下,歉意道:“用你们一句中国话说,公道自在人心,我虽然一直在上学,却一直也在关注国家形势,从你们国家记载的九一八事变开始,我们的军方一直解释说是出于自卫行为,甚至到后来所建的伪满洲国。 但我们并非愚昧的孩童,又怎会不知道事实的真相? 卫国,我对此向你表示歉意,我同样憎恨这种卑鄙的行径……” 带着些愤慨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周卫国突然伸出手来。 竹下俊愣住了,对周卫国的主动示好感到意外。 “卫国,这是?” “你不是说过,想要和我成为朋友吗?” “嗨!” 竹下俊甚至激动地说出了日语,连忙握住了周卫国的手,只是握在一起之后,他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可是,卫国,为什么,你不是憎恨日……” 周卫国道:“不为别的,只为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敢于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的国家侵略了我们国家的日本人,我虽然讨厌日本侵略者,但并不介意与一个坦诚率真的日本人做朋友。” “嗨,多谢了!” 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从这一刻,宿命的轮回之下,周卫国与竹下俊再次成为了好友。 …… …… 由于精通德语,周卫国直接跳过了军校为他国学员开的德语培训课。 然后在他的主动申请之下,即使落下了一段时间的课程,周卫国还是直接跟着学习装甲兵专业的德国学员一起上课。 这其实很好理解,即使这在这柏林军事学院,教员们教起德国学员来也是最认真的。 他们也不免有私心。 所以周卫国与德国学员一同上课,教员们就算是有偏袒,也不好明目张胆了。 一屋子坐了四十多个学生,大部分是德国的学员,也有一些是其他国家的,而东方面孔只有两个。 一个是学装甲兵专业的周卫国,另一个同样是学装甲兵专业的竹下俊。 仿佛是宿命的轮回让两人再次撞上。 周卫国对此是早有所料的,只是报以微笑。 竹下俊在回以笑意的同时,心底却是惊讶的。 周卫国的优秀程度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要知道即使以他的国家的工业水平,装甲兵这一军事领域也不过是刚刚发展起来。 所以这次赶赴德国的五十名日本学员之中,只有他竹下俊因为精通德语的缘故,再加上天赋过人,所以不怕学习装甲兵专业而落后于人。 他的其他同伴们,则有的是修的步兵专业,有的是修的炮兵专业,没有第二个学习装甲兵专业的。 可中国的军工制造化水平是什么情况,竹下俊也略有耳闻。 周卫国居然选择了装甲兵专业。 这实在太令人惊叹了。 但竹下俊其实是个十分纯真的人,特别是修行剑道以来,常常心无杂念,如今他与周卫国是好朋友,对于朋友的优秀,他是发自内心的祝福与高兴。 两个东方面孔就这样热情地挤在了一起。 倒是成了课堂的一道别样的风景。 第一堂课上的教员很开明,在快要结束的时候,他允许学员们自由提问。 有德国学员故意耍坏,存心刁难,借着自己多学过一段时间课程的优势,向竹下俊提问了一个关于装甲兵专业方面的难题。 而这个难题偏偏又是在竹下俊和周卫国到来之前教过的课程。 纵然竹下俊天资聪颖,才智过人,对此也是一头雾水。 “竹下俊同学,你倒是回答呀,你们东方人不是向来聪明,学东西很快的吗?你要是真的答不上来就求我一声,我来替你解答好了。” “是啊,你要是答不上来,我只能说,看来东方人也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聪明。” …… 德国学员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调侃着,脸上尽是戏虐之色。 讲台上的德国教员有些看不下去了,拍了拍桌子道:“约瑟夫,你坐下,请不要胡闹。” 约瑟夫笑道:“老师,您何必着急,我就是随便问了他一个简单的问题罢了,您自己说的自由提问,咱们一向的规矩,不止是老师,学员之间也是可以相互提问切磋的!” 教员于是沉默了,他心里自然也是偏袒着自己国家的学生的。 德国学员们的嘲讽的话语于是再次响了起来。 “只要你求我们,我们就替你解答,你就不用为难了!” 教室里哄堂大笑起来,面对众人的嘲讽,竹下俊的脸色虽然还可以保持平静,但神色之中的那一抹慌乱哪里能逃得过周卫国的眼睛。 周卫国于是知道,竹下俊怕是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竹下比我来的还要早几天,我有好多问题都是向他请教的,我懂得他自然也都懂,约瑟夫同学,你的这个问题不如由我来回答你如何?” 突然响起的话语, 从容,自信。 教室里原本的喧闹为之一滞,继而爆发出更加爆裂的笑声。 约瑟夫更是捧着肚子道:“就你?这还是你上的第一节装甲兵专业的课?你要是能把这个问题回答出来,我以后见了你就倒着走。” 竹下俊在暗中扯了扯周卫国的衣角,对于周卫国的挺身而出,他心存感激,但他不想看着自己的朋友,因为自己陷入屈辱。 周卫国却是大笑道:“好,德国人一向信守承诺,约瑟夫,这个赌约咱们就定下了。” “你听好了,我给你的解答是……” “等等!” 约瑟夫不依不饶地坏笑了起来,“周,我输了以后见到你就倒着走,可你还没有说你输了又怎样呢?” 学员们立马跟着哄闹起来,等着看周卫国的笑话。 周卫国平静道:“你想怎样?” “很简单,周,我不要你见了我倒着走,只要你每次见了我,就喊一句‘我们东方人都是笨蛋’,这就足够了。” “卫国,别上他的当!”竹下俊急了,连忙劝解道。 “好,一言为定!” 周卫国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紧接着在一众德国学员加他国学员的目瞪口呆之下,他站起身向着教员的方向,完美的阐述了约瑟夫提问的问题。 教室里突然变得鸦雀无声起来,就连教员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因为周卫国回答的精妙,就连他也找不到半点瑕疵。 直到一道声音将教室里的死寂打破……“约瑟夫同学,你是装甲兵专业的老学员了,既然你问过我一个问题,我现在也想求问你一个问题。” “众所周知,从一战开始,书籍中记载,在康布雷和亚眠战役中出现的钢铁巨怪,无数铁丝网在坦克的重压之下,像是稻草一般被碾得粉碎!无数的堑壕被坦克直接突破,往昔威力无比的机关枪被碾成了废铁!坦克犁过战场时,从排气管中喷出的红色火焰,更形成了一种恐怖的景象。 这是坦克首次出现在战争时,带给人震撼的情形,无情地宣泄着它那无与伦比的威力。 这也是坦克兵专业迅速崛起的缘由,更是一国军事力量强悍的象征。 但就在坦克出现之后不久,能够对付坦克的武器也纷纷浮出水面。 例如最简单的重炮和反坦克炮的火力都足以击毁它,空军部队的轰炸火力就更不用提了,我们这才发现坦克似乎也并非是无敌的。 这意味着,只要你的对手的手中拥有一定数量的反坦克步兵和重炮,在战斗爆发的那一刻,原本用来执行攻击任务的坦克,会第一时间成为对方的目标,你付出惨重的代价去掩护它,你利用各种掩体去遮掩,可无论你如何努力,你最终会发现对方的反坦克炮和重炮的准头始终落在己方的坦克上。 这以往攻城拔寨,无往不利的陆地霸主,这时却变成了拖累部队的累赘,利用坦克施行攻击任务的战术由此变得毫无前途可言,那么属于装甲兵的核心,坦克的时代,是否应该就此终结?” 周卫国的问题问完,倒是乖乖地站着,等待着约瑟夫回答。 约瑟夫渐渐的面如土色起来,这个问题别说是他了,就算是教员回答起来,怕是也要为之头痛不已,而且也只能说出个人的片面的回答。 这也是德国的坦克部队目前一直饱受争议的话题之一。 说起来也的确可悲,如果周卫国的这个问题问的是一名中国学员,那个中国学员怕是立马会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坦克这样的国之利器,当然要大力发展,怎么可能会被淘汰?” 对此周卫国也只能报以深深的无奈了。 就在自己的国家因为拥有几辆从他国高价购买过来的,几乎被淘汰的坦克而沾沾自喜的时候。 却不知道,人家强国已经在考虑是不是应该淘汰掉坦克这一武器的问题了。 ……约瑟夫支支吾吾的许久,最终只是一口咬定坦克时代不会就此终结,但让他说出些缘由,他又说不出来了。 窘迫之后是愤怒,约瑟夫指着周卫国道:“周,你这个问题分明是在耍赖,图书馆里关于坦克兵专业上这个问题论述的最多,你拿来考验我,你这是在作弊。” 一众还沉浸在周卫国方才的论述之中的学员们,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帮着约瑟夫说话。 周卫国笑了:“给你们说个我们中国的成语,叫井底之蛙,什么意思呢?就是在井底的青蛙所看到的天空,只有井口那么大一块,所以它永远不知道这天空的浩瀚。 我既然问出这个问题,自然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如果你回答不上来,只能怪你学艺不精,仅此而已。” 攻击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的话语,约瑟夫气的两眼喷火。 讲台上的教员却来了兴趣,先前他正在构思该怎么回答周卫国提出的难题,可到现在心底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想法。 所以他倒是想知道周卫国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约瑟夫,你坐下,让我们听听周的回答。” 教员开了口,大家安静了下来,约瑟夫气呼呼地坐在了座位上。 “周,请!” “多谢老师。”周卫国冲着教员点了下头,这才不急不缓地说道:“一种新型武器的诞生必有逐渐发展向鼎盛的过程,继而会迎来无法避免的衰落,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但就我个人而言,我并不认为这就是坦克时代的终结。” “为什么这么说?坦克的出现正是为了打破军事战争中固有的堑壕战的僵局,但在随后的战争之中人们逐渐发现,坦克这一新型军事武器背后藏着的巨大潜力,于是坦克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不断地得到填充与完善,才逐渐演化到今天这个样子。” “现在的坦克其实已经相当完美了,坚硬的装甲,猛烈的火力,快速的机动性,这让坦克成为综合了防护力、火力和机动性的霸主式武器,可以说是作为突击力量的最强武器与最佳选择。” “不过一件新式武器的出现,伴随而出的必然是与之抗衡的对手,这很好理解,倘若一个国家拥有了坦克,而另一个国家却找不到与之抗衡的武器,那么这个国家恐怕就离灭亡不远了。” “但千百年来有矛就有盾,矛盾之争永远都不会得到解决,现在如此,未来同样如此。” “如果仅仅因为对方有反坦克炮和重炮,我们就放弃坦克的使用,那就像是明知道对方有枪械,那干脆也别发起冲锋,直接投降好了,要不大家各自在各自的堑壕阵地后搭锅做饭,相互长久的对峙下去得了,哪边的粮食率先吃完被饿死了,战争也就结束了。” “所以坦克时代非但不会终结,而且会以一种蓬勃向上的朝气继续发展下去,坦克会被不断完善,逐渐成为一种近乎完美的军事利器。” 周卫国的回答完毕,一些国外的学员们率先忍不住笑了起来,紧接着德国学员们也跟着笑,就连教员都笑了。 周卫国的回答很精彩,大家无不满意。 这不止是证明了坦克时代不会终结,更表明他们所学的装甲兵专业之前途无限,甚至会成为战争的主流。 整个教室的氛围变得热闹且美好。 唯独约瑟夫黑着脸,冲着坐过道边的同学喝道:“让开,让我出去。” 看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好像是要找周卫国干一架似的。 学员们纷纷劝解,就连教员都出口阻拦,竹下俊更是直接站起来挡在周卫国的身前。 倘若真的动手,他可一点也不惧怕约瑟夫,他有把握一招之内将对方击倒,这是属于八段剑道高手的绝对自信。 谁知大步走到周卫国面前的约瑟夫,竟是当着他的面倒走了起来。 走完,约瑟夫冲着周卫国竖起了大拇指,“周,我要收起先前的轻视,你们东方人的智慧果然像是传闻中的那样,是令人惊叹的。” 坦坦荡荡的认输,倒是让周卫国对这个前世与自己没什么交集的约瑟夫的感官好了不少。 “不过,周,你究竟是从哪里学到这些东西的?要知道你是第一天来上装甲兵专业的课程。” “学校的图书馆里,我们国家有句老话,书籍是你最好的无声老师。” “哦,我的天,这么说你是自学的,周,你简直是个天才!”约瑟夫一边向后倒着走,一边说着,眼看着就要贴到了讲台的黑板上。 周卫国笑道:“约瑟夫,多谢你的赞扬,不过我觉得你还是正着走路看起来比较自然。” 约瑟夫怪叫道:“哦,no,我们德国人说道做到,既然我输了,我就应该在你的面前倒走下去,周,你大概不知道,倒着走有助于预防颈椎病变……” “……最主要的是,还能紧致我的美臀!” 说着,约瑟夫夸张的在自己q弹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然后舒爽地怪叫了一声。 这般行径,如果是在中国的课堂上,自然会被说成荒诞了,但这里是德国课堂,学员们反倒是毫不介怀的哄笑起来。 就这样,第一节课结束之后,周卫国便成了装甲兵专业的传奇人物,约瑟夫更是成了周卫国的朋友兼迷弟…… 第114章 前世之徒今世之师(求订) (首订五百多,扎心就甭提了,慢慢来,心态决定一切,我心态很好,再来一章开心哈,今天一万二了。) …………………………………………………… …………………………………………………… 当天的课程全部结束之后,又在图书馆泡了一段时间,周卫国返回宿舍的时候,却发现竹下俊早就在宿舍等着自己了。 看孙鑫璞等人的神色,明显是和竹下俊接触过,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眼见周卫国返回,更有一个学员笑着对周卫国说道:“卫国,有人找你,还说的是咱们中国话呢,可来柏林军事学院的除了咱们不应该还有其他的中国人啊,难道是生活在柏林的华裔?” 周卫国道:“他就是我和你们说过的,在图书馆见到的日本人竹下俊。” “什么?日本人???” 学员们顿时大怒,恶狠狠地瞪着竹下俊。 孙鑫璞的态度立马与先前截然相反,指着宿舍门外的楼梯口喝道:“这里是我们中国学院的住宿区,绝不欢迎日本人,请你马上离开!” “卫国,这……”竹下俊有些尴尬地摊了摊手。 周卫国道:“竹下,麻烦你到宿舍楼外等我,我马上就过去找你。” “好!”竹下俊点了点头,明知道这里不欢迎自己,转身离开。 竹下俊离开之后,知道先前上了当的学员们再一次义愤填膺起来。 孙鑫璞骂道:“真没想到这个小鬼子的中国话说得这么流利,我们压根儿就没听出来他是个日本人,卫国,要不是你回来,我们还真拿他当自个儿的同胞呢!” 又有学员问道:“卫国,看刚才这小日本儿喊你喊得这么亲热,难道你和他做了朋友?” 周卫国并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怎么能和日本人做朋友?” 周卫国反问道:“在国内,眼巴巴的想和日本人做朋友的难道还少吗?” 学员们愤慨的话语为之一滞,真说起来他们骨子里谈不上对日本人有多么痛恨,尽管前面发生过九一八十事变,也发生过一二八事变。 但他们其实也和大多数的中国人一样,总觉得没有发生在自己头上的事情,也便没有那么要紧了。 孙鑫璞却是知道周卫国的为人的,连忙喝道:“你们别瞎说,卫国绝不是那样的人,他和竹下俊来往,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眼见学员们的目光汇聚过来,等待自己的解释,周卫国冷笑道:“要说对日本人的仇恨,你们之中绝没有能胜得过我的,别看你们方才表现得愤怒,凶狠,可如果我真的把一把刀递到你们手上,你们哪个又真有胆量把刚才那日本人杀掉呢?” 学员们齐齐缩了缩头,他们压根儿就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孙鑫璞暗中感慨,其他学员不清楚周卫国这番话的分量,他却是一清二楚。 说起周卫国对日本人的仇恨,在并肩作战除谍行动的过程中,孙鑫璞看的是一清二楚,感受的是真真切切。 那似乎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恨意。 以至于孙鑫璞印象之中一向宽和的周卫国,在面对日谍的时候竟残忍地像个刽子手。 “……可是,卫国,为什么,是不是这个竹下俊有什么不同之处?” 周卫国缓缓点了点头道:“第一,这只是日本的一个学生,一直在学校里读书,从没有参加过侵略咱们国土的战争。第二,咱们常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国内的局势你们也都清楚,未来中日之间必有一战。 日谍人员在南京上海一带遍地都是,早就把咱们中国的相关情报资料全部送回国内去了。 所以咱们的对手对咱们可谓是了如指掌,而我们呢?我们对自己的敌人又有多少了解?” 这话当真是把学员们问住了,孙鑫璞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说是军事,咱们这二十个里边,除了你之外,其他人怕是对日本的语言到文化一概不知。” “卫国,我明白了,所以你是有意与这竹下俊结识,就是想要通过他去了解日本的文化。” 周卫国不置可否。 孙鑫璞恍然大悟,直道原来如此。 学员们一个个也再没有芥蒂,冲着周卫国投去了佩服的目光。 在学员们的目送下,周卫国一路走出宿舍,找到了等候着他的竹下俊。 在宿舍外等待着周卫国的竹下俊,心里其实并不平静。 尽管他对周卫国的优秀程度一再高估,可这次上完装甲兵专业的课程之后,周卫国的优秀还是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实在是周卫国在装甲兵专业课程上表现得太过耀眼。 仅仅是通过图书馆装甲兵专业的相关书籍学习,居然可以对装甲兵坦克领域的见解那么深入,甚至就连教员都对此赞叹不已。 这实在是太令人惊叹了,难道只能用天才两个字才能来衡量? 可他竹下俊在国内何尝不是被誉为天才。 因为从国内过来又是从步兵科转为装甲兵专业,所以在进入装甲兵专业课程的学习之前,竹下俊也在图书馆里大量的自学过相关装甲兵专业的书籍。 却远远达不到周卫国这般无师自通的地步。 以至于竹下俊暗自苦笑,觉得自己这个天才和周卫国这个天才相比起来,就显得太过平庸了。 但不管怎样,竹下俊率真的性子让他生不出嫉妒来,他只是为自己的朋友感到高兴,而这一次他来宿舍找周卫国,只是为了表示感谢来的。 毕竟在课堂上是周卫国替他挡下了约瑟夫等人的刁难。 “竹下。” 周卫国从宿舍楼里走出来,笑着朝竹下俊打了声招呼。 两人并肩在学院的湖边上走着,竹下俊沉默了半晌,忽然说道:“卫国,你们中国有句诗叫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如今我找到了知己,也就是你,只是我没有想到咱们做朋友和知己的路上,却有这么多的阻碍,我看得出来,你的伙伴们似乎都不太喜欢我。” 周卫国笑道:“这话不是你说的,因为我们两国之间的矛盾,但凡是个有血性的中国人,大概都会讨厌日本人。” 竹下俊笑了起来,却又摇了摇头,“不,这一点你和他们还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们痛恨日本人,似乎只是放在嘴上,放在那一时半会儿的愤怒上,可你不同,我能从你的眸子和话语中感受到你对侵略者的深痛恶绝。” “那你还敢和我做朋友?”周卫国大笑起来,快走了两步。 竹下俊跟着笑了笑,连忙追上去说道:“不,你对我不一样,我是修行剑道的,所以感知格外敏锐,我能察觉到你对我没有任何的敌意,甚至有亲近之意。” 周卫国停下脚步来,认真地看着竹下俊,一字一顿道:“竹下,我必须和你说清楚,我的性格取向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竹下俊:“???” “不管怎么说,卫国,多谢你在课堂上替我解围。” “那是因为看在我们同是东方人的份儿上,约瑟夫羞辱你,那就是在羞辱所有的东方人,我可不是为别的。” “卫国,你能在课堂上精妙的回答约瑟夫的难题,还能阐述那么多对坦克领域的论述,这些难道真的是你从图书馆中自学的?” “废话!” “要不,你教教我?” “都说了是自学的,你如果想学,不如去请教无声老师,图书馆里那么多相关的书籍任你挑选。” “可我们不一样,你是天才!”竹下俊道。 这话可把周卫国呛得不轻,这要是在前世,这句话就是自己的心里想法了,可现在反倒是从竹下俊的嘴巴里说出来,在他听来还真是有些怪异。 想了想,周卫国说道,“也好,既然我们现在是朋友,你要是真心想学,我愿意把我所掌握的关于装甲兵专业的知识尽数教给你。” “真的?” 竹下俊惊呆了,他原本只是试着问了一句,在他想来,周卫国既然如此仇视日本侵略者,如今中日两国又在爆发战争,他又怎么可能会把掌握的装甲兵专业知识教给自己呢? 可周卫国偏偏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让竹下俊感慨的同时,又暗道自己是以小人之心置度君子之腹了。 周卫国对他的坦荡,这是一位挚友才会有的表现。 想到这里,竹下俊越发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坦诚且珍惜自己与周卫国之间的友谊。 殊不知, 望着竹下俊的惊喜,周卫国何尝又不感慨。 他在心底暗道: 竹下俊啊竹下俊,前世你我有师生之谊,你教我日语和剑道。 我们中国人向来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这一世,我便把这份恩情还给你。 而另一方面,其实以竹下俊的聪慧,这装甲兵专业绝对难不倒他,只是有了周卫国的帮忙,可以让他更快的掌握那些知识罢了。 “卫国,多谢了!”竹下俊竟是朝着周卫国郑重地鞠了一躬。 周卫国笑了笑,他知道这是日本人对待为师者的礼仪。 “竹下,别这么夸张,我只是教你一些我掌握的装甲兵专业的知识而已,又不是说要收你为徒,再说了,我也不是白教你,需要回报的。” 竹下俊连忙道:“卫国,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不会拒绝。” 周卫国笑道:“我听说你经常去柏林的日本侨民区,也带我去长长见识如何?” 这哪里是什么大事,竹下俊立马明白过来,周卫国这不过是给自己顺了一个台阶罢了。 他心里记着这份情,笑道:“好啊,能邀请卫国你去日本侨民区,这是我的荣幸。” 于是两人便约好,一旦得了空,竹下俊便邀请周卫国一同去柏林的日本侨民区做客。 如此一晃半个月过去,在周卫国的细心教导,外加上军校严格军事化教育的紧张氛围刺激之下,同来的其他中国学员们的德语进步了不少。 又发扬中国人吃苦耐劳,与刻苦钻研的学习精神之后,这一行中国学员们慢慢地让同班的德国学员以及他国学员们刮目相看起来。 这天下午,学校给学员们放了半天的假。 竹下俊终于找到机会,请周卫国去柏林的日本侨民区做客,两人便约了同行。 日本侨民区的日本人素质很高,对进出的客人都表现得十分有礼,一路上周卫国从容应对回礼。 这让一旁的竹下俊又暗自心惊,他突然发现周卫国似乎对日本文化也并不陌生。 “卫国,难道你曾去我们日本留过学?”竹下俊有些好奇地问道。 周卫国摇了摇头,“不曾。” 竹下俊惊讶地道:“那就怪了,我看你刚才应对不失礼节,似乎对我们日本文化也很有了解,再加上你这一口带着京都音的日语,要是我不说你是中国人,恐怕这侨民区的所有日本人都会以为你是京都人呢!” 周卫国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是看的书多罢了。” “我不信!”竹下俊摇头。 周卫国道:“你不信也得信,想了解你们日本的文化,只需要在中国的图书馆里把唐朝的文化了解一遍,再从中找到你们学习过去的部分,那不就是你们日本的文化了吗?” 竹下俊怔了下,一时竟无言以对,良久,他长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你说的不错,我的国家的确从你的国家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这世上能够如同中日般历史关系渊远流长的国家,真的不多。” “可惜,你们终究是少学了一点。” “什么?” “感恩。” 竹下俊沉默了,望着周卫国快了他几步的身影,一时竟觉得有些惭愧。 是啊,自己的国家从中国那里学到了那么多东西,如今却要反过来侵犯中国,这又算什么呢? 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摒除,竹下俊连忙追了上去。 紧接着竹下俊带着周卫国在日本侨民区内参观,路上遇到的日本侨民似乎全都与竹下俊认识,而且对竹下俊表现得格外尊重。 只是竹下俊偷偷看了看周卫国的神色,周卫国似乎对这些浑然不觉。 毕竟是比周卫国还小了两三岁的青年,竹下俊忍不住凑上去问道:“卫国,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嗯?” “难道你就没有发现周围的侨民对我这个年轻人表现得格外尊重吗?”竹下俊有些无奈的说道。 “哦,还真是!”周卫国不咸不淡的说了句。 竹下俊一脸无奈道,“难道你就不好奇这是为什么吗?” 周卫国道:“好奇。” “那你为什么不问?只要你问了我肯定会告诉你。”竹下俊又立马高兴起来。 周卫国反问道:“我不问,难道你就不会告诉我吗?” “……” “好,你赢了,他们之所以格外尊重我,是因为我的另一重身份……” 见周卫国丝毫没有为之所动的意思,竹下俊无趣道:“卫国,你怎么表现的死气沉沉的,一点也不像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倒像是个三四十岁的大叔,难道我说了这么多,就引不起你的一点点好奇之心吗? 我怎么觉得我在你面前就像个孩子。” 周卫国哑然失笑道:“你今年不过19岁,难道不是孩子吗?” “你也比我大不到哪儿去嘛!”竹下俊道。 “好,不和你卖关子了,你跟我来,马上你就知道我的另一重身份是什么了。” 竹下俊带着周卫国加快了步伐,两人又在巷子里转了几次之后,到了一处宏伟的建筑,只见那入口的木门上镌刻了一行大字,“小千叶道场。” 这小千叶道场是什么地方,周卫国自然再清楚不过。 他只是不动声色地跟着竹下俊。 竹下俊三两步走到门前,轻轻地敲了敲虚掩着的竹门,紧接着木门打开,两个身材匀实,穿着武士服的日本男子站在两旁,恭敬地朝着竹下俊鞠了一躬。 竹下俊也回了一礼,然后让出周卫国来,说道:“这是我的朋友,我带他来参观一下。” 两个日本武士不敢怠慢,又朝着周卫国恭敬地行了礼,周卫国笑了笑,回了礼。 接着两个日本武士便让开了身子,竹下俊带着周卫国走了进去,身后日本武士又把木门虚掩上。 道场里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个大院子,院子里有一些竹、柏之类的雅物,身处其中倒是让人清心寡欲。 再往院子的后方是一个木制的大厅,还没有进入其中,里边便有噼里啪啦的竹木之物撞击在一起发出的声响传出。 等两人接近大厅之后,立马便被里边庄严肃穆的氛围笼罩了。 竹下俊走到大厅门口,朝着里边鞠了一躬,然后开始脱鞋袜,门口的左边也排了一排的鞋袜,又看到大厅里边的日本人也都是光着脚的,周卫国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两人准备完毕,终于走进大厅之后,众人对竹下俊表达尊敬的一幕又出现了。 大厅里所有穿着武士服装的日本男子,除了坐在正台上那个老者之外,其他的都朝着竹下君行礼。 竹下俊还了一礼,然后介绍周卫国道:“这是我柏林军事学院的同学兼好朋友卫国君,他是来我们道场参观的。” 作为竹下俊的朋友似乎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周围的武士们无不朝着周卫国投来羡慕的目光,且一个个朝着他恭敬地行礼。 周卫国镇定自若地还礼。 看着一旁的竹下俊直犯嘀咕,寻思道,难道卫国他真的是从唐朝文化之中了解了日本文化吗? 看来中国文化果然是全世界最博大精深的! 双方行过礼,竹下俊笑着对武士们说道:“大家继续,我们只是过来看看,若是打扰到,岂非罪过。” 大厅的木质地板上,那些光脚的武士们便继续穿着捂得严严实实的护具,彼此切磋比试。 小千叶道场是日本一刀流武馆的一个分支。 这些武士们彼此切磋的自然也是日本一刀流的剑法。 简单,利落,干脆且实用的剑术。 竹下俊认真的看完了一场切磋,又生怕周卫国看不懂,凑在身旁坐着的周卫国的耳边介绍道,“卫国,他们穿着护具,只是怕伤到彼此,你可以试想,如果这是真的刀剑,方才的那一次停顿,松田君怕是已经成为剑下亡魂了。” 周卫国点了点头,竹下俊从他脸上看到的却是平静。 这又让竹下俊这颗年轻的心有些凌乱了起来,他暗自寻思着,难道从这日本侨民区一路走来,就没有什么能够引起卫国的惊讶的吗? 不服气之下,竹下俊干脆站起身,也不和周卫国打招呼,径直朝着比赛的场地走去。 那以纹丝不动的姿势跪坐在前面的老者笑道:“看来竹下君是技痒了,那就请竹下君指点指点这些弟子!” 竹下俊回头望了周卫国一眼,然后冲着老者行了一礼,道:“长辈既然开口,晚辈自当遵命。” 竹下俊便转身走到放置练习器具的木架边,一番繁繁琐琐的穿戴之后,他也穿上了与大厅内其他武士身上一般无二的护具。 就连整张脸都被保护在了面罩下。 切磋开始了,那个有幸与竹下俊成为对手的日本武士露出满脸的兴奋,方才与其他人的切磋中,这位武士可是一连击败了好几个对手。 换句话说,他是这大厅里相当厉害的一位剑士。 只是双方的切磋一开始,两边巨大的实力差距便尽显无疑了。 每次随着那老者开口宣布切磋开始。 刚一交锋,便以竹下俊的一招制敌结束。 竹下俊手中的那柄竹剑,就像是长了眼,又像是被牢牢吸引在对手脖颈上的磁铁,每一次总能准确无误地,在格挡或者躲闪开对方的竹剑的同时,闪电般落在对手脖颈上,只差丝毫便会彻底击中,却又在这份出神的掌控力度之下,稳稳地停在护具的表面。 如此来往了十几回合,无一例外。 掌声在四周响起,那与竹下俊对阵的对手朝着竹下俊鞠了一躬,当取下防护面罩的时候,在气喘吁吁加满头大汗之中,望着竹下俊的目光只有敬佩。 竹下俊走到放置器物的木架旁,取下了身上所有的护具穿戴,整个人依旧神采奕奕,在他的额角甚至看不到一滴汗珠,体能之强悍可见一斑。 周围的武士们无不为之惊叹…… 第115章 最亲近的好友 满屋子的崇拜目光,就连那个一直跪坐着的老者,也忍不住露出大加赞赏之色,“竹下君不愧是我北辰一刀流的一等剑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渡边受教了!” 老者向着竹下俊鞠躬行礼的时候,整个武馆的武士,无不朝着竹下俊这个仅有19岁的青年行礼。 这一幕看得不远处的周卫国暗自感慨。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这竹下俊都是天才中的天才。 19岁的剑道八段高手,未来潜力不可限量,也难怪就连渡边这样的老家伙都为之折服。 只是竹下俊毕竟年轻,再加上他性格的谦逊,连忙朝着众人回礼,又向着渡边笑道:“渡边前辈妙赞了,前辈是北辰一刀流的顶尖人物,更是闻名剑术界的前辈,晚辈在京都时师父就常常和我提起前辈,还让我到了柏林之后,好好向您学习呢!” 渡边连忙又谦虚了几句。 两人客套完,竹下俊这才把目光放在一旁的周卫国身上。 刚才他忍不住出手,已经乱了剑道无争的心境。 其实就是年轻人的心态作祟,想要以高超的剑术引得周卫国的惊叹罢了。 毕竟从两人认识以来,周卫国似乎在各方面的才能上都能稳稳的压了竹下俊这个天才一头,以至于竹下俊虽不介怀,却也有些郁闷了。 此刻剑术切磋完毕,竹下俊朝着周卫国走去。 让他有些失望的是,依旧没有在周卫国的脸上看到什么惊讶的神情。 “卫国,你也太无趣了,学习此等剑术,像古代的剑客一样在江湖行走,这是何等令人心潮澎湃之事,难道你就不为之所动吗?” 周卫国道:“剑术修得再好,也挡不住子弹。” 竹下俊无奈的摊了摊手道:“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修养德行与精神而已,谁告诉你我们北辰一刀流所修的剑术是为了去战场上争斗的?” 周卫国忍不住笑了,“那么我希望在将来的战场上,不会看到你们北辰一刀流的影子。” 竹下俊一时语塞,又觉得有些愧对于周卫国,这一点他还真不敢保证。 旁边的日本武士们则是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清楚两人在说什么,更不晓得周卫国到底是什么身份。 但周卫国的日语说得实在流利,还带有京都口音,他们也便以为周卫国是竹下俊在京都的好友了。 “卫国,觉得我们北辰一刀流的剑术如何?” 方才的话题并不愉快,竹下俊连忙改口。 周卫国道:“双手持剑,将全身的力量都融于剑中,毫无花俏的进攻,每一次都是朝着敌方的要害逼近,的确是杀伤力极大的剑术,不过要说到双手持剑的剑术,我倒是也懂得一种,竹下,不如你给我指点一二。” 说着周卫国大步走到大厅赛台的中央,站在那个穿着护具,手持竹剑的日本武士几步之外。 “卫国,你居然也会剑术!”竹下俊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周卫国,他现在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周卫国不会的了。 周卫国笑道:“你别忘了,要说剑术的源远流长,又有哪个国家能比得过我们中国?” 周卫国说到这里的时候,那股自豪之色毫不加掩饰。 竹下俊在一旁看的无奈,既感慨周卫国的直率,又有些担心周卫国的处境了。 由于中国被日本侵略的缘故,中国人憎恨日本人不假,可笑的是因为日政府的反面宣传,不少盲目的日本人竟也恬不知耻地憎恨起中国人来。 果然, “你,你是中国人???” 站在周卫国面前的日本武士惊讶出声,周围的武士无不露出吃惊之色,就连那老者渡边也有些不太满意地望着周卫国。 四下压迫的目光之下,周卫国倒是依旧从容。 竹下俊忙道:“卫国是中国人,但并非你们想象的那样,他爱憎分明,你们不要忘了我们北辰一刀流的宗旨,不涉政治,渡边前辈,还请原谅竹下的失礼之处!” 渡边点了点头,将不满的神色收回,“罢了,既是竹下君的朋友,不管他是何身份,也都无所谓了。” “多谢前辈!” 那站在周卫国面前穿着护具的日本武士却有心刁难起周卫国,“你既然是中国人,方才大言不惭地说论起剑术的源远流长当属中国,在下想向阁下讨教一二,如何?” “小野君……” “竹下君,请放心,我不会伤到你的朋友的。” 周卫国笑了,笑的从容,“好啊!” “那便请阁下换上护具再来与我比试。”小野道。 周卫国道:“我们中国的剑术讲究的是收发自如,点到为止,彼此切磋向来不用什么护具,你们这般大费周折我怕是不太习惯,就这样!” “卫国,这怎么行?虽然用的是竹剑,可万一伤到……”竹下俊有些担忧。 周卫国道:“放心,他伤不到我。” 从容且自信的话语,让竹下俊为之一滞,武馆的武士们无不带着不悦的神色,竹下俊不再劝说了,他其实也想看看周卫国的剑术到底如何。 于是切磋正式开始。 日本武士穿戴着护及全身的护具。 周卫国则是接过一把竹下俊递过来的竹剑,随意地在小野的身前站着。 随着老者渡边发令,小野将竹剑横起,做起了北辰一刀流的出剑预备动作。 周卫国依旧毫无动作地站着,中国剑术讲究一个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先发毙敌命,后发亦制敌,既然要切磋,他自然要将这小野击败得彻底。 这时,随着渡边的一声断喝。 小野的竹剑骤然间动了,竹剑直奔周卫国的要害。 周边的武士们露出了笑容,竹下俊则是有些担忧地看着这一幕。 就在竹剑的剑尖即将落在周卫国胸前的时候,他动了,手中的竹剑迅速的斜向挥动,格开小野的竹剑的同时,双手挥剑,小野此时剑势已尽,猝不及防之下,电光火石之间,等到他再回神的时候,周卫国手中的竹剑已经稳稳地停在了他的脖颈上。 剑刃丝毫不差地贴着他的护具,又偏偏没有让他的肌肤感受到半分力道。 似乎当真如同周卫国所说,收发自如,点到为止。 两人的切磋转瞬间结束。 周卫国一招制敌。 这一幕与先前竹下俊与人切磋的时候何其相像。 但那是剑术八段的年轻奇才,更是北辰一刀流当代流主千叶老师的嫡传弟子,武士们倒也能接受。 可这突然站出来的中国人为何也有如此犀利的剑术? 小野不信邪,再次与周卫国切磋,如此又是十个回合之后,每一次都以他一招落败为终结。 巨大的实力差距之下,小野感到了深深的绝望与羞辱。 再一次鼓起心中的怒火朝着周卫国进攻的时候,结局是一样的,他的竹剑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挡开,剑刃瞬间落在了他的颈边。 就在此时,小野突然动了邪念,他穿着厚实的护具,周卫国手中用的不过是竹剑而已,又停留在他的脖颈边,骤然所发的力道根本伤不到他。 而周卫国身上是没有穿戴任何护具的,再加上衣服穿的单薄。 歹毒的念头下,小野并没有按照规矩第一时间收回竹剑,准备下一回合的切磋,他那已经被隔开的竹剑,竟是顺势一挥,剑刃便闪电般朝着近在身前的周卫国切去。 “住手!”竹下俊大喝,为小野的卑鄙感到不耻。 渡边也是满脸惊愕,没想到被这个中国人多次击败的小野居然失了武士该有的修养。 但那偷袭的一剑已经劈了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周卫国并不惊慌,身子稍稍向左倾斜,直接躲开了小野下切的竹剑的同时,将手中竹剑向后回收,剑身紧贴双臂空隙,剑把横冲,重重地撞在了小野胸前的护镜上。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即使穿着厚实护具的小野,竟被这巨大的力道直接击飞出去,落在了两米开外的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撞击。 紧接着,整个大厅便鸦雀无声了。 周围的武士们在骇然中发现,被击倒的小野挣扎了几次竟也没能从地板上爬起来。 竹下俊这时也跑到了赛场上,脸上带着紧张的神色,一开口,率先关心的却是周卫国,“卫国,怎么样,你没事?” 周卫国道:“我当然没事,倒是他可能有事。” 竹下俊回看小野,面露厌恶,“切磋比试,胜负有定,输也要输的坦坦荡荡,你这般卑鄙的行径,实在是有辱我帝国的颜面!” 渡边也连忙赶了过来,“卫国君,实在是抱歉,是在下教导弟子无方!” 说完,渡边带些怒意地望着躺在地上的小野道:“如此品质实在低劣,从今天起,你被逐出我北辰一刀流。” 几个武士连忙上来将小野抬走。 气氛稍缓,见周卫国并不计较,竹下俊和渡边这才松了口气。 闹剧结束之后是满心的疑惑,方才的小野怎么说也是剑道四段的剑士,居然完全不是周卫国的一合之敌。 努力回想周卫国方才的出手,恍惚之间,竹下俊倒是觉得那招式与北辰一刀流有些相像,可又有些不像。 转念一想,周卫国是中国人,怎么会北辰一刀流的剑术呢? 再加上小野败得太快,所以无法确定周卫国用的到底是何剑术,竹下俊忍不住心中好奇问道:“卫国,真没想到你还是个剑术高手,只是你方才用的究竟是何剑术?” 渡边也连忙竖起了耳朵,他同样想知道答案。 周卫国道:“中国剑术。” 渡边道:“可你们中国的剑术一向是单手持剑,没听说过有双手持剑的剑术?” 周卫国哼了一声,道:“中国剑术博大精深,既有单手剑也有双手剑,我方才所用的正是双手剑剑术,只是双手剑要比单手剑出现的晚了一些罢了。” “原来如此,渡边受教了!”渡边向周卫国行了一礼,周卫国还礼。 这时突然有武士在一旁说道,“竹下君与卫国君都是剑术高手,同样一招制敌,我很好奇,你们二人究竟孰强孰弱呢?” 这话语一说出口,可把众人惊得不轻。 当即有武士道:“竹下君可是我北辰一刀流的天才,千叶流主的亲传弟子,剑道八段的顶尖剑士。” 言外之意众人都听得出来,在他们眼中,周卫国绝不可能是竹下俊的对手。 渡边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倒是也想看看这两大青年才俊争锋后的结果。 竹下俊性格率真,作为年轻一代的剑道第一高手,高处不胜寒,如今见过周卫国出手,如何不见猎心喜? “卫国,要不咱们切磋一下?”竹下俊冲着周卫国灿烂地笑着。 周卫国笑道:“求之不得。” 渡边露出了兴奋,连忙挥手冲着左右的武士道:“把护具拿来,给卫国君和竹下君穿上。” “我穿不惯这些东西。”周卫国摆了摆手。 众武士吃了一惊,和竹下君这样的高手对阵,这中国人居然也敢如此大意? 竹下俊笑道:“卫国说得对,如果能做到收发自如,点到为止,的确不需要这些护具,既然卫国不用,我也不用了。” 众人只得顺从,连忙让开场地在四周怀着兴奋之色观战。 众人让出来的大厅中心区域,周卫国的目光平静,竹下俊的目光之中则是带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宿命的一战似乎在重演! 周卫国有些感慨,以他重生以来的剑术修为,的确早就期待着这一天了。 竹下俊按照北辰一刀流剑术切磋的规矩,率先朝着周卫国鞠了一躬,行礼。 他原是不指望周卫国会朝着自己行礼的,抬头,却惊讶地发现周卫国正与他做着相同的动作。 “竹下,这一礼是谢你前世教我剑术之恩!” 周卫国在心中暗道。 双方隔着两米开外站定。 两大剑术高手的切磋正式拉开了帷幕。 竹下俊比起方才的小野来说的确强了太多太多。 率真的性格让他无所顾忌,勇往直前,见周卫国似乎出于礼节,并没有提前出手的意思,竹下俊笑了笑,率先出招…… 莫大的剑势立马扑面而来。 两人迅速缠斗在一起,彼此的竹剑以一种相当惊人的快速节律,在大厅中央的空地上方不断爆响。 平平无奇的竹剑,在两人手中迸发出骇人的威力。 似是两条游龙,在蜿蜒中碰撞、纠缠,刀锋时时变化,剑影闪烁不休。 两人都竭力施展,如此几十个回合之后,竹下俊的额角竟出奇地露出些细密的汗珠。 一旁瞪大了眼睛观战的渡边等人无不露出惊容。 自从他们认识竹下俊这个年轻天才以来,从未见过哪个人能像眼前的周卫国一般,逼得竹下俊全力以赴。 如此几十个回合打下来,那周卫国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先前被周卫国击败的小野同样在一旁观战,望见这一幕,他终于知道先前自己偷袭的行径有多么的愚蠢了。 武士们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惊扰了这两大高手的对决,有武士凑在渡边的身边问道:“老师,你看他们两个究竟谁能赢?” 渡边望了一阵战局,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好说,只是竹下君的额角已经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汗珠,那卫国君却依旧精神矍铄,甚至有一种越打越勇的感觉,在体能上,竹下君怕是已经输给卫国君了。” “难道竹下君会输给这个中国人?这怎么可能!!!” 渡边感慨地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他比周围人年长得多,阅历更是丰富,中华民族是怎样一个神奇的民族,他对此深有体会。 也难怪会有像卫国君这样的青年才俊出现。 只是随着观战,毕竟是剑道修为随着年龄攀升至境界顶峰的前辈,渡边很快就发现,周卫国所用的剑术上大有北辰一刀流的影子。 只是许多细节上又有不同,经过这些细节的改动,以至于用在周卫国手上的剑术,相对于北辰一刀流来说,似乎更加的灵活多变,行云流水。 ……赛台上。 周卫国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随着与竹下俊的切磋,他原本在剑术上的一些桎梏似乎都迎刃而解了。 经过他杂糅了北辰一刀流、中国剑术、甚至加上中国传统拳法的改造剑术,随着与竹下俊的切磋,在剑影中逐渐明悟,越发的圆润,以致慢慢达到浑然天成,毫无瑕疵的地步。 明明是在切磋。 周卫国却在练剑,磨练自己的剑,以竹下俊作为磨刀石。 越打越轻松,越打越兴奋,他并没有主动出招,在转攻为防的过程中,不断地体悟竹下俊手中所使北辰一刀流剑法的进攻与防守特点。 从外界的角度来看,即使以渡边的眼界,也觉得两人是平分秋色。 竹下却是在心中暗暗叫苦。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自己越打越不对劲儿,更像是在被周卫国牵着鼻子走。 另外那种面对周卫国的防守无从下手的无奈,竟有些像是在与师父千叶切磋时的情形。 精妙到毫无破绽! 可卫国才多大,难道他竟是比自己在剑道上的天赋还要过人,甚至已经达到了老师的境界? 就是这么不到半瞬间的走神,随着周卫国忽然转防为攻,竹下俊险些落败。 如此又过了十几回合之后,周卫国露出一个破绽,主动跳出战圈,笑道:“竹下,你的剑法当真是厉害,看来我是赢不了你了。” 竹下俊收起竹剑,冲着周卫国行了一礼,道:“可我同样赢不了你,卫国,我真没有想到你在剑术上的修为竟是如此惊人,真不知道你到底还有多少能耐是瞒着我的。” 带着笑意的谈话中,切磋似乎就这样宣告结束了。 以两人平局为最终结局。 皆大欢喜的场面。 周围的武士们却是谁也高兴不起来,原本竹下俊的锋芒已经彻底将他们掩盖住了,如今这个突然跳出来的中国人居然也是如此奇才,实在是让他们备受打击。 有武士凑在渡边耳边道,“老师,竹下君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击败这中国人?” 渡边无奈道:“再往后打下去,能不能保持平局的局面怕是都说不好了。” 问话的武士在骇然中呆若木鸡,他自然相信师父渡边的判断。 这言外之意岂不是说,眼前的平局已经是这中国人故意退让的结果? 武士之风,强者为尊! 不得不接受周卫国与他们北辰一刀流的天才打成平局的事实之后,这些日本武士们在复杂的心思过后,又无不对周卫国怀以敬畏了。 …… 当竹下俊和周卫国一同从小千叶道场离开的时候。 竹下俊对于周卫国已经不仅仅是抱着朋友的友谊了,更夹杂了一份由衷的敬佩。 用竹下俊的话说,“精通德日英三门外语,装甲兵专业无师自通的天才,剑术高手,再加上你性格里的血性与骨子里的志向,卫国,我现在终于明白师父说的那句话了。” “嗯?”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那也是我们中国人说的。”周卫国道。 竹下俊:“……” “不管怎么说,卫国,人生得一知己,便是此生幸事,我要早知道你是这么厉害的剑术高手,哪还需要独自一个人闷闷地练习,我不管了,以后咱们要时常切磋,增益彼此。” “好。”周卫国笑着答应了下来。 如此时间一晃又是三个月,在装甲兵专业的学习上,周卫国经常毫无保留地予以竹下俊帮助。 两人分别成为装甲兵专业小测试上的第一第二名。 下了课之后,两人一同进入图书馆,研读德国相关军事书籍,然后加以切磋讨论。 抽着时间,两人又一同前往日本侨民区切磋剑术,与竹下俊战成平手的大名在侨民区传开之后,周卫国得到了日本侨民的格外尊重。 如此三个多月的时间算下来,周卫国与竹下俊呆在一起的时间竟是最多的。 慢慢地,竹下俊在心底将周卫国当成了最亲近的好友,有时候甚至忘记了彼此的国籍。 …… 第116章 收获 进展 随着时间的流逝,周卫国与竹下俊之间的友谊日益加深。 另一方面,周卫国则是头疼着自己来到柏林军事学员以来,最大的目的“强兵速成理论与实练”还没有任何着落。 对此,从周围的一些德国学员甚至是一些教官的身上,周卫国也曾旁敲侧击地询问过,学员们摇头表示不知,教官们则是对此讳莫如深。 无可奈何之下,周卫国也只能作罢。 周卫国现在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冯拉特将军的身上,他记得从中央军校离开,前往柏林军事学院之际。 冯拉特将军曾经告诉自己,他有一位好友是柏林军事学院的教官,一定会对周卫国的特种作战感兴趣的。 而作为冯拉特将军的朋友,即便是在着柏林军事学院里地位也一定不低,说不定可以从他的身上得到这强兵速成的门路。 想到这里,周卫国继续学习的同时,暗暗等待着机会的出现。 直到某个周五的晚上,周卫国突然收到冯拉特将军的邀请,邀请他在周末的时候去家里做客。 对此周卫国倒是也没有多想,自从他到柏林军事学院以来,冯拉特将军倒是与他见过不少次面,还邀请他去家里做过不少次的客。 对于周卫国这个中国学员,冯拉特将军并没有任何国籍有别的芥蒂,相反,在周卫国抵达柏林军事学院以来,冯拉特将军明里暗里都对他十分照顾。 在听说周卫国在装甲兵专业表现出相当非凡的才能之后,冯拉特将军曾把周卫国邀请到家里替他庆贺,并声称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对于冯拉特这个虽是德国国籍,却对中国国防力量呕心沥血,倾心奉献的外国将军,周卫国是由衷敬佩与感激的。 将自己额外精心的收拾了一番之后,周卫国这才赶往冯拉特将军家。 却不想冯拉特将军家竟是还有别的客人。 周卫国原本以为只是凑巧,冯拉特却把自己的这位朋友介绍给了周卫国,“周,这是我的朋友,安德·奥雷德,我想你们一定会很高兴认识彼此的。” 周卫国连忙起身,礼貌地鞠了一躬,说道:“奥雷德先生,您好,很荣幸认识您!” 奥雷德笑着回了礼。 周卫国坐下之后,有些不解地望了冯拉特一眼,他不明白冯拉特将军为何要安排自己与奥雷德见面,似乎是他有意为之? 这段时间的交往,冯拉特与周卫国已经算是熟悉的朋友,再加上冯拉特目光过人,自然洞察到了周卫国的想法,他笑着说道:“周,你不是一直对我德兵的训练方法感兴趣吗?或许今天就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周卫国顿时露出欣喜之色,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将军,原来您都知道了!” 冯拉特笑道:“菲尔德他们告诉我的,说你总是在学校有意无意地从其他人口中询问关于德兵训练新兵与精兵的方法。” “是。”周卫国并不否认。 冯拉特道:“那你可要把握住机会了小伙子,如果你想要了解那些东西,再没有比眼前的奥雷德更好的选择了。” 这算是冯拉特将军直接的提示,尽管他并没有揭露安德·奥雷德的身份。 奥雷德在一旁笑了起来,他有意考教周卫国的心性,“将军,我尊重您,自然得给您面子,只是您很清楚我的性格的,如果周拿不出我想要的东西,我可不会轻易把他想要的东西给他。” 冯拉特笑道:“我相信我的眼光和判断,周都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是最好的!” “周,我早就听冯拉特将军提到过你,我认识的冯拉特将军一向沉稳,很少有高度赞扬他人的言论,可是在他的口中,对你却是赞不绝口。” “我听冯拉特讲,在中国中央军校第九期毕业的实兵对抗演习中,你曾率领九个人的队伍横穿西军封锁线十数里,然后直插西军总指挥部,并俘虏了冯拉特在内的一众高级将官?” 奥雷德直言不讳地问道。 一旁的冯拉特夸张地怪叫起来,“奥雷德,你个混蛋,在周的面前一点也不给我留面子的吗?” 说完,冯拉特和奥雷德对视了一眼,一起大笑起来,在笑声中,奥雷德等待着周卫国的回复。 周卫国知道这不是谦虚的时候,德国人也一向不喜欢虚假的谦虚。 再加上他的确需要证明自己的特种作战理论,甚至用以换取他需要的东西,于是周卫国便点了点头道:“是的,奥雷德先生!” “那么我想知道你对自己的那次行动作何评价,是一次大胆的侥幸?还是一次盲目的幸运?” 周卫国不卑不亢道:“奥雷德先生,如果我说这只是军事战术的一次大胆运用,在行动开始之前,我已经有相当的把握取胜呢?” “哦?” “战争中存在着太多的不确定性,悬殊及巨大的胜利往往伴随着精妙的战术,而对于特种作战这种胆大包天的战术而言,你尽可以低估它的胜算,认为这无异于自取灭亡,根本没有可能实现,你也尽可以高估它的胜算,认为这是一把无往不利的暗剑,一旦出手必将石破天惊。 对我而言,这并非侥幸与盲目,而是出于对自身实力与战术自信,进行的一场足以扭转战局的军事行动罢了。” “就像是步兵的对阵那样寻常?” “是,只是与常规主力部队的作战又有本质的区别。” 奥雷德顿时来了兴趣,“周,可以详细的和我说一说你口中所谓的特种作战战术吗?我现在对你所说的这种战术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不远处的冯拉特朝着周卫国点头示意。 欲得先舍的道理周卫国自然是懂的,他笑道:“奥雷德先生既然感兴趣,自当知无不言。” 于是周卫国便就着自己在军校所写的特种作战理论的核心部分,给奥雷德口述了一遍。 全新的军事理念把奥雷德雷的不轻,直到周卫国彻底口述完,奥雷德兴奋得几乎快要跳起来,看那模样,似乎想抱着周卫国狠狠的亲上两口,他怪叫道: “周,冯拉特将军说得不错,你实在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军事天才,其实你口中所提出的特种作战理论思想,倒是与我这两年研究的步兵奇谋作战思想有不谋而合之处,只是我没有想到,这种全新的军事领域作战思想,在这在你这里居然已经得到了如此的完善。 毫不夸张的讲,今天与你的这一番谈话,足以节省我在此理论上多走十年的弯路。” 望见周卫国的惊讶之色,冯拉特笑着再一次介绍道:“周,奥雷德是柏林军事学院的特级教官,精通新兵速练理论与实践,并参与了德兵每年的新兵训练与精兵技能提升理论的完善,另外在步兵各种奇特的战术上同样颇有造诣,目前是我德军某步兵师师长。” 周卫国惊讶之余,连忙重新起身朝着奥雷德敬礼:“将军,请原谅我先前的失礼!” 奥雷德却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然后示意周卫国重新落座。 周卫国重新坐下之后,奥雷德笑着说道:“你们中国有句话叫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听冯拉特将军说,你对于我德兵的速成训练理论和方式十分感兴趣,我能请你说一说原因吗?” 周卫国道:“将军应该知道目前我中国的形式,用‘岌岌可危’四个字来说也绝非虚言,一旦中日开战,战火殃及全国,没有人可以幸免,但凡有血性的男儿,都会拿起武器奔赴战场,与那些侵略者厮杀,以守卫国土。” “在下同样不会例外,这次赶赴柏林军事学院学习,正是想要学成归国,能够奔赴前线战场杀敌报国。 德军战力之强悍世界有目共睹,我相信其中重要的一环便是德军的训练方式,如果我能把这种训练方式学成带回去,对我的祖国一定有很大的帮助。” 奥雷德点了点头,道:“中国的危机我是知道的,对此我表示遗憾,只是如今你在学院学的是装甲兵专业,并且我听说你的成绩是整个班里最拔尖的,如果可以学成归国,你在装甲兵专业上的所学,难道不足以成为你杀敌报国的资本吗?” 周卫国笑了,是那种无奈与心酸的笑,“冯拉特将军指定要我学装甲兵专业,这本是好意,我对此亦是感激不尽,可说来实在惭愧,德军有数支装甲师,数千辆坦克齐开,甚至能碾碎一个国度,我的国家限于军工业水平的发展,集全国之力又加上花重金从国外购买,目前为止,怕是连一个团的装甲兵都凑不齐……” 多的话周卫国没有说,奥雷德和冯拉特是何等人也,自然立马明白了周卫国的苦衷。 奥雷德也无奈地摇了摇头,“周,我理解你的苦衷,只是看你的样子,似乎对即将爆发的战争并不看好?” 周卫国反问道:“难道冯拉特将军与奥雷德将军更看好中国?” 奥雷德沉默了。 就连冯拉特将军也说不出话来,他担任中国的德军事总顾问以来,一直不遗余力地帮助中国增强国防力量,也正因为此,只有他清楚中国的国防力量在没有彻底完成之前,到底有多么的脆弱。 倘若中日猝然开战,国防力量体系没有彻底完成的中国,恐怕没有人会看好。 想着想着,或许是忧虑牵动了心神,冯拉特将军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很快脸色便苍白如纸。 周卫国一时为之担忧不已,他知道冯拉特将军之所以辞掉在华军事总顾问,返回德国,正是因为疾病缠身。 这个就在几个月前看起来还与正常人无异,只是面色苍白些的年近七旬的老人,今日一见,竟是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头。 “将军,您怎么样了?”周卫国一脸焦急。 冯拉特又咳了几声,终于缓了过来,他挥了挥手,勉强笑道:“放心,上帝还没有那么急着见我,周,你接着讲!” “是。” 周卫国应了一声,继续说道,“两位将军既然和我一样并不看好我的祖国,应该可以猜到战争爆发之后,我的祖国会处于怎样一个艰难的处境。 相比于日本发达的军工业水平,强悍的军事力量,我的祖国所能依仗的只有两大点。 其一是广阔的土地与近乎无限的战略纵深。 其二便是人,中国人口众多,这是全世界都公认的事实,这同样会成为我国用来抵御日军侵略者的力量所在。 可人多并不代表着军队就多,并不代表这军队的战斗力就会增强。 两位将军领兵经验丰富,一定很清楚,一支兵员素质高,凝聚力强,战斗力强悍的队伍,如果贸然混乱进一批毫无组织,毫无纪律,毫无战斗力可言的杂兵,整支队伍的兵力的确立马就壮大了起来,可战斗力非但不会增强,反倒会被大大削弱。 这样的部队如果拉到了战场上,难道与送死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吗?” “所以整支队伍就需要重新训练,可处在战争期间,敌人绝不会给你充足的时间去训练与成长,所以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凝聚出战斗力来,这就需要强兵速成的理论与实践来支撑。 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想要学到德兵速成理论与实练的缘由。 我们中国绝不缺少人,绝不缺少那些敢于流血牺牲,上战场保家卫国的大好男儿。 但我们缺少的是对应的快速训练出战斗力的方法。 我真的不想看到我的那些平民同胞们,甚至连枪都没有熟练起来,就被强行送上战场惨死的场景。” “中国与德国有共同的利益,我们的结盟真诚且长久,中国的强大就是德国的强大,我们永远只会做朋友,而不会做敌人,奥雷德将军,请您成全我!” 一番发自肺腑的话语说下来,再加上最后的保证打消了奥雷德的疑虑,奥雷德的确是心动了。 他又看了冯拉特一眼,冯拉特朝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奥雷德终于不再犹豫,他真诚地望着周卫国道:“好,周,你的真诚与率真打动了我,你的特种作战理论更让我为之痴迷,你说的对,我们两国永远友好互助,我无法拒绝一个想要保卫自己国家的热血男儿的那颗赤诚的心!关于强兵速成理论与实练,我愿意教你。” “那真是太好了,将军,我要替中国四万万同胞感谢您的大恩!” 周卫国说着,朝着奥雷德鞠了一躬,又朝着冯拉特鞠了一躬。 “周,你也不必如此感激,这些都是你应得的,毕竟我只是拿我的理论换你的理论,仅此而已。” “不过……” 奥雷德突然笑了起来,“你可是一点也没有吃亏,你要知道我即将教给你的理论,是我最新研究的结果,因为我德军士兵训练时间充足的缘故,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在部队的训练中实验。” 周卫国笑道:“将军豪气,自然不会和卫国计较这些。” 紧接着,这整个周末,冯拉特的客厅便成了周卫国与奥雷德彼此探讨交流,倾囊相授的教室。 周卫国表示,以德国的军工业制造水平,一旦训练出特战队之后,再装备上最顶尖的装备武器,一定能够发挥出更加惊人的战斗力来。 而奥雷德则是就着中国的国情,将自己所掌握的关于强兵速成的理论与实践倾囊相授。 比如新兵第一次接触军事训练,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凝聚出战斗力来,其中更考虑到中国的平民大多都是文盲,又多是种地的农民为基础的国情。 又比如,如何把一支训练过,也上过一两次战场,但依旧是乌合之众的队伍,迅速打造培养成一支精兵的理论与实练方法。 奥雷德最后的总结是:“这种强兵速成的方法,往往与训练整支队伍的教官或者军事主官有相当大的关联,在一定规模内相当有效,只是规模过大的话,效果可能就会大打折扣了。” …… …… 周卫国和奥雷德一直交流学习到傍晚,这才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两人又在冯拉特家吃过冯拉特夫人为大家准备的可口的晚餐之后,这才从冯拉特家离开,且约定以后每到周末就来冯拉特将军家继续学习。 作为东道主的冯拉特则是对此表示欢迎。 又过了一周,如今已经与周卫国友谊颇深的绰号“美臀王子”的约瑟夫请周卫国去他家里做客。 面对盛情邀请,周卫国拒绝不得,也只好答应了下来。 路上谈论到军火的话题,周卫国在惊喜中得知,这约瑟夫竟是认识一个军火贩卖商。 而中国这些年作为德国淘汰军火的最大市场,也正是德方看重的中日合作的最大利益点之一。 这个军火贩卖商在中方自然也有隐秘市场。 于是考虑到将来卫国联盟的军火进口,乃至是关于军工厂的一些相关设备的进口问题,周卫国通过约瑟夫有意结识了这位日耳曼民族的财迷军火贩卖商亚历山大。 “约瑟夫,我的朋友,你要知道我可是一个日赚千金的大商人,不起眼的生意我是从来不放在心上的,如果你给我介绍的这个朋友只是一个说大话的混蛋,我一定会狠狠地帮你教训他……”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周卫国与亚历山大结识了。 知道了亚历山大财迷性格的周卫国当然清楚怎么才能对这种人的胃口,他也不废话,两人在短暂的交流过后,周卫国直接列出了自己的第一份军火购物清单。 亚历山大被这份军火清单最终的交易数额吓了一跳,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周,我的朋友,你确定你没有弄错?我要的可是你们最有购买力的银元。” 周卫国道:“我们中国人向来以诚信为上,压力山大,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好了,我绝不会骗你,这是我准备好的一封信,你让你的人抵达中国江苏苏州境内之后,按照我的指示与我的人接头,之后你只需要准备这批军火,然后坐等收钱就是了。” 亚历山大重重的点了点头,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 “周,如果这笔生意达成,你将是我亚历山大最亲密的兄弟!” 周卫国笑着点了点头,又交代道:“只是,压力山大,你知道的,我的祖国内部现在十分混乱,各系的军阀很多,咱们的交易必须秘密进行。” “周,你放心好了,这是我们军火交易一向的规矩,我懂,我懂!” 就这样周卫国与亚历山大的第一笔生意做成了。 周卫国对此也有些意外,没有想到来约瑟夫家做客还能遇到这样的机会。 在第一次交易中,他给了亚历山大相当诱人的价格,为的就是稳定压力山大这个国外军火商。 至于钱就不是周卫国操心的问题了。 反正自从把亲爹拉下水之后,周卫国便一心想着该怎么做这个败家子了。 苏州首富的财力,一定会让亚历山大满意的。 返回学校,上午检查过同伴们的德语水平。 孙鑫璞的德语水平进步的最快,现在基本上已经掌握,只是相比于周卫国就差远了,用孙鑫璞的话说: 比不了你这个妖孽,学什么语言,愣是说的和人家本土人似的! 其他同伴的德语水平相对差一些,但也可以做到无障碍交流,相比于刚入学那会儿简直是天壤之别的差距。 就连联络员威廉都为此惊叹不已,声称中国人的学习能力当真是令人惊叹。 下午,上完装甲兵专业的课程之后,周卫国与竹下俊一同赶往图书馆学习,竹下俊在装甲兵专业课程上有什么疑惑的地方,周卫国一一为他解惑。 图书馆登记处的德国老头倒是为此大跌眼镜,本以为这最优秀的中国人和最优秀的日本人遇见,一定会撞出激烈的火花。 却没想到这两人竟是成了好友! 次日两人又一同去了日本侨民区切磋剑术。 竹下俊无奈地发现,无论他怎么倾尽全力,两人也总是以平局结束。 切磋结束之后,一同躺在草坪上的这对密友,望着半空中流动的云彩与湛蓝的天空,周卫国似是随意地问起竹下俊在北辰一刀流学习时的情形,“竹下,你师父,也就是北辰一刀流的现任流主千叶大师,一定是位高人!” 提起自己的师父,竹下俊敬佩地说道:“师父他是剑术上的绝世天才!” 周卫国笑道:“这话说的,你也不差嘛!” “卫国你更是天才中的天才,如果让师父知道有你这样的人物存在,一定会大为惊讶的。” “对了,竹下,你是你师父的嫡传弟子,他一共有几个嫡传弟子?” 竹下俊道:“师父一生不收嫡传徒弟,后来遇到我,说是与我有缘,才收我为徒,他老人家一共只有两位嫡传弟子。” “那么另一位是?” “我师弟,北辰一刀流的二师兄,也是我师父的唯一儿子,小林流木。”竹下俊回道。 “果然是他!” 周卫国忍不住在心底笑了,这不正是自己在复旦大学击败的那位仁兄嘛! 第117章 提前归国 说起自己的师弟小林流木,竹下俊感慨道:“卫国,你们中国的确是个人才辈出的地方,我师弟小林得师父的亲传,剑术修为在几年前就已经达到七段,而那个时候我的剑道修为也还没有达到八段。 分别前师弟曾告诉我,就在几年前的上海一刀流分馆,他曾遇到过一个中国学生,就读于上海复旦大学,被称为上海武状元的年轻人。 师弟与那武状元切磋,竟是在一回合之内就败下阵来。” 说到这里,竹下俊的神色露出惊叹,“剑道七段与八段差距其实并不大,差的只是心性上的磨练与融合,即便是如今剑道七段的师弟,我也绝对不可能做到一招之内将他击败。” “卫国,你既是苏州人,苏州离上海不远,你可有听闻过这个上海武状元?” 周卫国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不认识。” “可我听师弟说,他好像也姓周。” 周卫国的嘴角轻轻的抽了下,面不改色道:“管他是不是姓周,他上海武状元和我周卫国有什么关系?” “这倒也是。”竹下俊挠了挠头,“说起来也的确可惜,我是与这位上海武状元没有缘分见上一面了,不然也可以切磋切磋。” “听说他是被潜伏在上海的日军间谍暗杀的。”周卫国道。 “我对此报以遗憾,那些人的行径令人不齿。”竹下俊真诚地说道。 “好了,不说这些了,竹下,在你们北辰一刀流除了你师弟就没有其他人好说的?比如说有没有漂亮师妹什么的?”周卫国问道。 竹下俊因为周卫国突然的玩笑话愣了下,又很快露出追忆之色,笑道:“当然有,我师父生有两子,除了小林还有一个女儿,叫小林惠子,卫国,我师妹可是个漂亮的女孩子,怎么样,要不要我介绍给你?” “竹下,你这家伙还真是老实,既然是你的师妹,多半与你是青梅竹马的情意,你不想着好好珍惜,怎么还拱手相让起来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已经有未婚妻了,她就在南京等着我。” “真的?卫国,你可真是个幸福的家伙,你一定很爱你的未婚妻!”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从你的目光里看到了柔情和甜蜜。”竹下俊笑着说道。 周卫国稍怔,随即并不否认地笑了起来。 “竹下,不如请你师妹来柏林玩儿一趟,我看得出来你和你师妹的关系很要好,总不能把她一直拘在国内,能来柏林看看,在日本侨民区住上一段时间,或许她会很高兴的。” 周卫国之所以这么说,自然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千叶老师是北辰一刀流当任流主,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心性和品质更是令人推崇。 他传授剑术,更注重人品。 自从九一八事变在中国东北爆发以来,千叶老师便成为了日本国内反战的一员。 对此,他不止严格的要求自己,更暗中呼吁所有北辰一刀流门派的弟子,拒绝参与政治斗争,拒绝参与侵略战争。 周卫国不知道竹下俊为何到现在也没有得到老师千叶的反战嘱托。 但他相信,如果小林惠子肯从日本国内赶过来,肯定会把这则消息带给竹下俊。 而竹下俊的性格周卫国再了解不过。 除去那惊人的天赋与聪慧之外,更多的是单纯与率真。 正如他在柏林军事学院深造,按照周卫国前世的历史轨迹发展,再有一年多的时间,他与周卫国一样,会被突然调往已经爆发的中日战争战场上。 到时候便是军令如山,再加上军队内部不断的的熏陶,就算竹下俊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他也依旧会成为侵略中国的日本侵略者的一份子。 可这一切如果能够在他抵达战场之前改变,或许就是另一种结果。 周卫国只是希望,这一切还能来得及! ……面对周卫国的提议,竹下俊坏笑道,“好哇,卫国,你不老实,有了未婚妻还惦记着别的女孩,老实说,你是不是想亲眼看一看我师妹到底有多么美若天仙?” 竹下俊自然是误会了。 周卫国却并不解释算,倒像是沉默便是同意似的。 于是竹下俊在感慨过后说道,自己的确也有很长时间没见过惠子师妹了,既然如此,“好,卫国,我这就写一封书信回国,邀请师妹来日本侨民区做客。” 周卫国会心地笑了。 不得不说,竹下办事的效率还是很高的,时间一晃过了一周之后,装甲兵专业的课程上完,两人并肩走出教室的时候,竹下突然凑在周卫国的耳边说了一句,“卫国,我师妹来了,今天上午到的,暂住在日本侨民区,就连我都还没有见着,第一时间就告诉你了,怎么样,咱们两个抽时间一起过去?” 周卫国:“……” 只能在心底感慨着竹下俊的真诚,又大概对男女之情尚且懵懂无知。 也难怪这么小的年龄就能修成这么高深的剑道。 下午,周卫国和竹下俊两人各自在宿舍内精心打扮了一番,见到面的时候相互会心一笑,便联袂向着日本侨民区赶去。 在侨民区的一家旅社里,周卫国再一次见到了这位小林惠子。 不得不同意竹下俊所说,他的师妹的确是位漂亮的姑娘,通体的气质汇集起来只有两个字——温柔,当真将“温柔似水”四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之间,无不给人一种宁静祥和,轻柔舒适的感觉。 三人在茶几边坐下,竹下俊不停地朝着周卫国挤眉弄眼,又凑在周卫国的耳边嘀咕道:“怎么样,卫国,我师妹与你中国的佳人相比,如何?” “各有千秋。”周卫国道。 竹下俊得意地笑了起来。 这小林惠子要比竹下俊小了两岁,只是谈吐之间,却又像是比竹下俊成熟的多似的。 以至于作为客人的周卫国有一种错觉,竹下俊和小林惠子这师兄师妹的身份是不是给弄颠倒了。 “惠子,和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同学,朋友,兼好兄弟,卫国君。”总算顾及到自家师妹在场,玩笑了一阵,竹下俊介绍的。 周卫国笑了笑,用日语自我介绍道:“惠子,你好,我叫周卫国,很高兴认识你。” 小林惠子连忙朝着周卫国鞠了一躬,柔声笑道:“小林惠子,请多多关照!” 周卫国道:“惠子,我和你师兄很熟的,千万不要这么客气。” “嗨!” 小林惠子应了一声,又温柔地笑道:“我能看得出来,师兄与卫国君之间的关系真的很好呢!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师兄与哪个朋友这么亲密过。” “是吗?”周卫国有些诧异地问道。 “是啊,用父亲的话说,或许是因为师兄太过天才了,高处不胜寒,所以没有朋友敢和他交心。” 周卫国则是听得有些无语,这得天才到什么程度,才能得到这样一番评价! 竹下俊却一脸郁闷地向自己的师妹哭诉道:“师妹,你可千万不要再这么说了,自从认识了卫国之后,我可再也不敢以天才二字自居了。” 惠子惊讶道:“难道卫国君也是像师兄一样的天才吗?” “他比我天才多了。”竹下俊道。 周卫国无奈的摊了摊手,似乎在说竹下俊所言非虚。 两人幽默的配合与表演让惠子忍不住捧腹,屋子里立马充满了莺鸣般的笑声。 “卫国君也是京都人吗?听你有京都口音。” 惠子问完,周卫国和竹下俊相互看了一眼,都忍不住怪笑起来。 周卫国道:“惠子,你想错了,我是中国苏州人。” 骤然得知周卫国的中国人身份,惠子表现出了惊讶之色,却并没有任何的疏远和反感。 片刻后,她掩口笑道,“从中国的九一八事变开始,师兄便一直对此抱以遗憾,他一直说总有一天他要找一个中国人做朋友,现在看来他做到了,只是卫国君的日语说得太棒了,我方才真把你当成日本京都人了。” 竹下俊笑道:“何止是你,卫国刚来日本侨民区的时候,这侨民区里的日本人都以为他是京都人呢!” 大家说笑了一阵,当竹下俊提到惠子有没有带来师父千叶的教诲时,惠子有些迟疑地望着周卫国,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竹下俊笑道:“怎么了,惠子,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吗?卫国不是外人,我与他之间是没什么秘密的。” “师兄,父亲托我给你带来了一封信,还是你自己看看!”惠子说着从带来的包裹里取出一封信封来,递给竹下俊。 “怎么突然严肃起来了?” 竹下俊歉意地望了周卫国一眼,有些不太适应的玩笑了一句,接过信封,撕开,拿出其中的书信浏览起来。 他的神情从原本的平静化作惊愕,书籍里的内容对他的冲击似乎很大。 周卫国则是暗自思忖着,看来自己赌对了,惠子的确带来了千叶老师的反战嘱托。 良久,竹下俊放下书信,看了看惠子,又看了看周卫国。 “师兄……” “师父当真是这么说,也这么主张?” “是。” “看来师父果真做到了,知行合一,师父在国内享有那么高的声誉,又何止是因为他在剑术上的修为,更是因为世人敬仰他的品行。” 说到这里,竹下俊望向周卫国道:“卫国,你一定很好奇我师父究竟对我说了些什么?” “我也从没想过瞒你,你也看看!” 周卫国点了点头,接过书信浏览,果然是千叶老师对竹下俊的谆谆教导,让他务必远离战争与政治。 读罢,周卫国一声长叹,“我这一生佩服的人不多,从来没有日本人,但从今天起,千叶前辈将是我最佩服的日本人!” 竹下俊这时突然轻松地笑了起来,竟是一把搂过周卫国的肩膀说道,“卫国,你知道吗,其实看到师父写来的这封信,我先是惊讶,紧接着心里便感觉到一种由然的轻松。 其实咱们两个相处这段时间以来,我真的能感受到你对我的那种毫无保留的友谊。 所以我越发的感到羞愧和自责,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真的不知道我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我又会不会被突然被派往你最憎恨的战场,成为你深痛恶绝的侵略者。 师父的这封信来得太及时了,师父说的对,我们大和民族也是爱好和平的民族,我们在他国侵略我们的时候会奋起反抗,可同样也会反对侵略其他人的国家,这是每一个有良知的人士都希望看到的局面。” 周卫国认真道:“竹下,如果你真的这么想,你将成为我第二个佩服的日本人。” 竹下俊大笑起来,笑毕,又望向惠子:“惠子,师父他究竟怎么样了?” 惠子叹了口气,缓缓道:“父亲的处境并不好,政府一直在向他施压,甚至多次被约谈,政府人员一直想要压迫父亲开口,只要父亲肯点点头,呼吁北辰一刀流的弟子们为国上战场效力,他们便放过父亲。” 竹下俊攥紧了拳头,恨得咬牙切齿,“师父他老人家的性格,我太清楚了,宁折不弯,他绝不可能答应。” 惠子道:“是的,父亲一直在坚持,始终不肯开口,政府迫于父亲的威望不敢随意下手,但他们封了京都所有的北辰一刀流武馆,一直在想尽各种办法逼迫父亲,师兄你的书信又突然从柏林传回去,师父便让我来了这里,也好避一避风头。” 听到这里,周卫国不由得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千叶前辈肃然起敬了。 为了心中的正义与原则,这份坚守实在难能可贵。 “不,我要立刻回国去,我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这样羞辱师父!” 师尊受辱,感同身受的竹下俊愤怒道。 惠子却摇了摇头,“不,师兄,来的时候父亲再三嘱托,让你继续在柏林军事学院学习,绝不能够返回国内,你回去改变不了什么,或许还会连累了你。” “可恶!”竹下俊的拳头捶在了茶几上,发出“砰”的声响。 “惠子,你放心,我会谨遵师命,从今天起,竹下便是反战成员之一,国内我暂时不会回去,等到学成归国,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想办法改变这一切。”竹下俊斩钉截铁地说道。 …… …… 惠子离开回国了,一同带走的还有竹下俊的惆怅与思恋。 离开的那天,周卫国和竹下俊一起把惠子送上了返回日本的客轮。 “卫国君,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来日本做客哟!” 几次的相处,惠子已经把周卫国当成了朋友,热情地说道,周卫国则是笑着点头答应。 惠子离开之后的第二周,周卫国和竹下俊在图书馆偏僻的一隅学习的时候,或许还在纠结反战的事情,竹下俊突然摔下手中的铅笔,有些苦闷地说道:“卫国,学这些全是上战场的东西,你说我现在学这些还有什么用?” 周卫国笑了:“我们中国有句俗话叫技多不压身,学着,或许就能派上用场了呢!” 竹下俊无奈地叹了口气,咬了咬牙,只得继续苦闷学习。 时间一晃,到了年底。 冯拉特将军的病情越发的恶化,当周卫国和奥雷德再一次赶到冯拉特将军家交流学习时,骨瘦如柴的冯拉特将军已经无法起身相迎。 对此,周卫国心痛的同时,一面在心中暗自抱歉着: 将军,对不起,哪怕明知道您正在饱受病魔的折磨,为了我的国家,我可能还要借助您最后的力量。 十二月五日,周卫国亲自以德语写了申请书给柏林军事学院的校领导,希望批准提前肄业,返回中国。 只是不清楚是学院的领导过于的迂腐还是刻板的缘故,对于周卫国的申请书,学院领导直接予以了驳回。 周卫国对此是早有所料的,于是又出面联系上了驻德中国大使馆的官员,希望他们能出面,帮忙说情,沟通学院领导,准许自己提前毕业。 这也是无奈之举,周卫国想要自己争取最后的战前准备时间。 可就在学院碰壁之后,大使馆的官员们便开始苦心口婆心的劝解周卫国,让他安心学习,直到毕业为止。 无奈之下,周卫国终究还是打扰了冯拉特将军。 于是关于周卫国的申请,一直拖到了二十六日这一天,听说是冯拉特将军亲自托人开了口,学院才表示愿意给周卫国一次机会。 如果周卫国能够提前通过学院为他准备的装甲兵专业的相关测试与实践检验,就特许他提前肄业,且颁发学院毕业的合格证书。 机会来了。 早已精通装甲兵专业的周卫国自然轻松地通过了学院为他准备的笔试,且在批卷人员的目瞪口呆之下上交了一份完美的答卷——柏林军事学院建校以来,罕见的满分笔试试卷之一。 紧接着的实践测试,包括与专业坦克驾驶员配合操作一辆坦克,以及指挥步兵与坦克协同的现场实践测试。 周卫国都表现得令监考人员无可挑剔。 于是,周卫国便顺利地得到了提前从柏林军事学院毕业,且被批准以优秀成绩毕业的殊荣…… 第118章 伟大与平凡 抉择 学校对周卫国提前进行的毕业考核与实践测试,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二十七日。 完美地通过了考核与测试,即将被允许提前毕业返回国内,原本是高兴的日子,可噩耗接着就传来。 “就在今天下午八点二十七分,冯拉特将军的心脏永远地停止了跳动。” 与周卫国见面的时候,奥雷德带来了这则消息,他的脸上满是沮丧与哀伤。 周卫国沉默了,心底的悲痛难以避免,他定定地站立,以最庄重的姿态,朝着冯拉特将军家所在的方向敬了个军礼。 良久,周卫国缓缓放下手来,“奥雷德将军,我听说冯拉特将军直到离开之前都是您一直陪着他的,将军可有什么话托您转达给我?” 与周卫国交流学习以来,两人早已成为挚友。 奥雷德缓缓开口道:“冯拉特将军一直对你寄予厚望,对中国寄予厚望,他一力劝动学校,允许你提前毕业,在临终前的最后时间里,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这辈子遗憾有很多,最遗憾的是没有帮助中国完成国防,三年,只要再给我三年时间,中国的国防就可以形成了!” “如果没有病魔该有多好,哪怕它晚来三年……” “说完这句话,冯拉特将军与世长辞!” …… 何等英雄也! “冯拉特将军为中国国防力量所做出的贡献,中国四万万同胞永远不会忘记,冯拉特将军这无私的,伟大的人格,我们中国人会永远铭记,感激!” 周卫国终究是忍不住流下了热泪,在热泪中满怀感激与悲痛之情地诉说着。 奥雷德在哀叹中摇了摇头,“冯拉特将军的确是少见的伟人!” 两人追悼了一阵,这才慢慢从冯拉特逝世的悲痛中走出。 奥雷德道:“冯拉特将军临终前叮嘱我,让我来看看你毕业考核与测试的情况,直到离开之前,他还关心着你的问题。” “周,我要恭喜你以优秀的成绩成功的通过了学院为你提前准备的考核与测试,如果将军得知此事,也一定会为你高兴的。” “我将此生永记冯拉特将军的恩情!”周卫国道。 “周,不知道你接下来作何打算?”奥雷德的目光闪烁着,开口问道。 周卫国的目光眺望远方,似乎跨越了千山万水,落在了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国度。 思乡之情由心底而生,他跨越无尽的大洋大山,在异国他乡已经呆了有一年多时间了。 想家了! “思念我的祖国,接下来自然是返回我的祖国的怀抱去。” 奥雷德忍不住笑了起来,“周,你可真是个爱国的家伙,我喜欢。” 周卫国笑到道:“爱国之心人人有之,又何止是我们中国人,我听说德国人更爱国!” “那是当然的,再也没有比我们德国人更爱国的了!” 奥雷德自豪地说道。 爱国之心是不容诋毁的,周卫国不置可否。 “周,可为什么要如此急着回国?如果你在学院多待上半年,一定能够学到更多的本事!”奥雷德对此有些疑惑。 周卫国的变得深邃,他解释道:“将军,我有预感,中日之间的战争怕是离得不远,所以我需要提前回国准备,您知道的,我所学的是装甲兵专业,对于我的祖国来说装甲兵领域不过是刚刚兴起,太多的地方都是一片空白,若是等到学成回国,仓促应战,怕是一切就来不及了。” “原来如此,你担心的不无道理!”奥雷德点了点头。 两人又谈论了片刻,奥雷德这才进入正题,“周,我以我的人格以及我们之间纯真的友谊向你保证,至少一个装甲兵的团长,他将是你的!若你需要更换我们伟大的德意志联邦共和国的国籍,它也是你的!最先进的装备,最顶端的技术,只要你肯留在德国,这一切都是你的!你要相信我,以你所学也只有留在德国,才能尽可能的发挥你的才能!” 说到这里,奥雷德忽地叹了口气道:“这也是冯拉特将军对我提到过的意思,他实在不想看到你回到中国而被埋没,正如你所说,中国的军工业水平实在是太落后了,听说装甲兵领域接近一穷二白,你若回国,怕是未必能发挥你的才能。” 在奥雷德有些期待的目光之中,周卫国笑了。 “奥雷德将军,既然冯拉特将军提出这样的疑问,我想他也一定告诉过你答案!” 奥雷德沉默了,良久,他叹了口气,“周,看来你早就下定了决心。” 周卫国决然道:“奥雷德将军,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可就像您刚才说到德国人最爱国的时候,流露出的那股自豪之色一样,我们中国人的爱国情怀也是浓烈的。 无论她是怎样一个国度,但她是生我育我的地方。 这是天大的恩情,哪怕是付出生命也无怨无悔。 当我的祖国受到屈辱与侵犯的时候,却要我躲在异国他乡,这样的人您会瞧得起?冯拉特将军会瞧得起吗?德国又会瞧得起吗? 如果德国受到他国侵犯的时候,难道将军您也会躲到一个更强大的国家去吗?” “这……” 奥雷德苦笑着摇了摇头,“果然,正如冯拉特将军断定的那样,你一定会拒绝的,其实这是个矛盾的心理,我一面希望你肯留下,又觉得做为朋友不应该劝你留下,现在你表明了心意,我反倒轻松起来,周,我为有你这样的朋友而感到自豪!” “我同样为能够结识奥雷德将军您,而感到庆幸!” “强兵速成的理论与实践,你已经学得很棒,我再没有什么能够教给你的,那么,周,祝你回国的路上一路顺风,回到你的祖国之后可以发挥你在德国所学,让你的祖国强盛起来!”奥雷德真诚地祝福他。 “多谢将军,将军,保重!” 周卫国朝着奥雷德敬了军礼,目送奥雷德远去。 下午。 在日本侨民区的茶楼里,周卫国与竹下俊最后一次相聚。 今日的氛围不似平日一般热闹,倒有些沉重和压抑,良久,竹下俊才率先开口道:“卫国,我都听说了,你提前申请了毕业回国,而且顺利的通过了学院的考核和测试,不管怎么样,恭喜你心愿达成。” “谢谢!” “那我便按照你们中国的文化,以茶代酒,预祝你一切顺利!” “干!” 茶杯碰过之后,周卫国将茶杯缓缓放在茶几上,带着认真之色开口道,“无论如何,竹下,我们的友谊永远不会改变,而且我希望它是天长地久的。” “一定会的!”竹下俊道。 “竹下,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竹下俊喝了口茶,无奈地笑道,“说起来真是可悲,我原以为来柏林所学将来总能派上用场,可如今哪还有这番心思,总觉得在这里每天都是碌碌而为,将来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等到柏林军事学院的学习结束之后,或许我就要回国了。” “万一有变动呢?或许就在途中,中日战争突然爆发,你会被调往对华战场上。”周卫国直言不讳地说道。 竹下俊喝茶的动作僵住了,他抬起头来,看见周卫国正直视着自己,他内心率真,并无躲闪,一字一顿道:“师尊的嘱托竹下决不敢忘,若情况正如卫国你推测的那样,我将约束自己,且约束自己所率领的部下,绝不将屠刀对向任何一个中国人!” “可你做不到,纵然你做得到,你的部下也绝不可能做得到!”周卫国断然道:“更不要忘了,哪怕你没有举起屠刀,当你的那双罪恶的脚踏在我中国的国土上的时候,你就已经成为了侵略者的一份子!” “卫国,我没有办法,就连师父也无法改变这一切!”竹下俊颓然道。 周卫国喝道:“所以你就要退缩和逃避,甚至去顺从吗?难道这就是你所修的剑道?” “不,我的剑道直指本心,犹如黑暗中的黎光,它将冲破一切的束缚!可,可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周卫国起身,从茶几的一边走到竹下俊那边,紧坐在他身旁,拍了拍竹下俊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不,竹下,永远不要小瞧你自己,你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到那个时候,爱好和平的千千万日本人民与中国人民都会感激你的!” 两人相处以来,周卫国以绝对的优秀稳压竹下俊一头,再加上周卫国的年龄更大,主张更多,所以竹下俊一向视周卫国为兄。 此刻他被周卫国的这番话说得迷茫,自然要把求助的希望放在了兄长的身上,“卫国,我到底该怎么做?” 周卫国笑了,道:“你能做的事情有很多,如果你觉得迷茫,我可以教你,我相信,这也一定是你师父希望看到的。” …… …… 直到一个小时之后,当周卫国从日本侨民区的茶馆里走出来的时候,只感觉浑身通畅,总算是了结了一事。 竹下啊,竹下啊! 这一世,你的命运必将走出不一样的轨迹。 那才是你该拥有的,精彩的人生! …… 返回学校又住到第三日,中国驻德大使馆那边传来消息,刚好有一辆飞机要从柏林飞往国内。 送别的时候孙鑫璞等十九人都到了,甚至还有外国朋友约瑟夫。 当看见周卫国即将所乘的飞机的模样时,孙鑫璞十九人都愣住了,这不正是他们从中国飞往柏林时坐的那辆货机嘛,就连牌照都是一样的。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周,我的朋友,祝你一路顺风,见不到你的日子里我会想你的!” 约瑟夫与周卫国狠狠地来了个熊抱,说来也是感慨,这两个在装甲兵专业课上的死对头,这一晃之间竟是成了挚友。 周卫国笑道:“约瑟夫,回国之后我也会想你的,另外祝你学业有成,早日达成自己的理想,最重要的是……继续保持你紧致的美臀!” 约瑟夫怔了下,随即大笑道,“周,你放心好了,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两人相视大笑起来,不同的国籍,却怀揣了一颗相同的真挚的心。 友谊万岁,地久天长! “卫国,我真没想到你会提前申请毕业回国。” 孙鑫璞有些感慨,事情来得太突然了,这离学校毕业还有将近八个月的时间呢! 周卫国笑了笑,拍着孙鑫璞的肩膀说道,“鑫璞,对不住兄弟们,怕是不能陪你们一起走完在柏林军事学院学习的这段时光了,但你们一定要记住,就算我离开了,你们也永远不能忘了那四个字。” “为国争光!” 中国学员们齐声应道。 “卫国,你就放心,这是深刻在我们骨子里的事情,永远也不会忘记。”孙鑫璞道。 周卫国欣慰的点了点头,这才是与他志同道合的战友、兄弟。 “只是你突然申请提前毕业回国,是不是预感到了什么?” 孙鑫璞干情报工作的,心思相比于其他学员细腻的多,他察觉到了些什么,凑在周卫国的耳边问道。 对于孙鑫璞,周卫国没什么好隐瞒的,他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孙鑫璞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若是换个其他人来说,他自然不当回事儿,国家大事有谁能预料的准? 至少看目前国内外的形势,战争未必这么快就会爆发。 更别说国内政府一直在争取拖延时间,想要在战争爆发之前完成中国的国防。 可眼前站着的是周卫国呀! 孙鑫璞始终记得两人并肩作战,在南京除谍行动的过程中,周卫国是如何的料事如神。 那种惊人的直觉令人震撼。 难道此刻周卫国所推测的事情,也是因为直觉吗? “可我们的学业水平还是差太远了,我们虽然有和你一样的心思,却不可能通过学院准备的考核和测试,更别说这次学院之所以愿意给你机会,听说还是冯拉特将军的缘故。” 说起冯拉特将军,以及冯拉特将军对中国国防力量所做出的贡献,两人又是一番感慨。 感慨过后周卫国安慰道:“鑫璞,或许事情也没我猜的那么糟糕,你们就安心在学院里学习好了,若是祖国真的有需要,会第一时间调你们回去的!” “这倒也是,我又何必杞人忧天。”孙鑫璞轻松地笑了起来。 就这样,在孙鑫璞等中国学员,以及外国朋友约瑟夫,和大使馆的官员们的相送下,周卫国坐上了飞往国内的货机。 又在颠簸的货舱内当了一回沙丁鱼罐头,只是不同的是,这次的机舱里边就他一个罐头。 当飞机落于南京机场时,已经是当天上午的八点左右。 重新站在祖国的国土上,感受着这厚重的大地传来的清雅的泥土芬芳,周卫国忍不住吐了一口浊气,贪婪地吮吸着。 祖国母亲,我回来了! 走一下机舱的哪一刻,机场的外面站满了人,一眼望去军政部的不少官员都来了。 为了欢迎周卫国这位提前返回国内的学员,场面还真是不小,掌声一同响了起来。 紧接着在专车的护送下,周卫国一路抵达孝陵卫教导总队的总营地,在那里早就得知消息的教导总队总队长桂永清,率领着教导总队的一众官员参谋们,竟是亲自相迎。 “学长!” 周卫国恭敬敬礼。 桂永清一点也不在乎力道的大小,将那满是老茧的巴掌狠狠的拍在周卫国的肩膀上,然后一连叫了三个好字。 “好,好啊,回来就好,卫国,一年多不见,你小子越发的壮实了,目光也越发犀利了,有股子军人的威势了,快和我说说,在柏林军事学院学习的这一年多,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是。” 周卫国笑着应了一声,两人便一路攀谈起来。 接着,从孝陵卫离开之后,周卫国又被专车送往中央军校。 中央军校那边得到消息,欢迎仪式也是相当隆重的,说起来令人感慨,周卫国前往柏林军事学院的一年多时间里,中央军校又招收了第十期的学员,如今周卫国也是老学长了。 只是他这位老学长人虽然不在,传奇却在学校里流传。 今日突然返回军校,怀着崇拜与敬慕,前来结识的学弟自然是络绎不绝。 好不容易赶到教育长张治中的办公室,这对师徒事隔一年多之后再次的重见,两人都在原地愣了片刻。 直到周卫国率先开口,饱含深情的一声呼唤,“老师,学生回来了!” 这霎时间,周卫国注意到张治中垂下的右手竟是轻微地颤抖起来,“回来就好啊,卫国,回来就好啊!” 情感从浓烈缓缓化作平淡,师生二人落座。 周卫国知道张治中一定对自己提前回国抱有疑惑,所以将自己回国的缘由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卫国,你是担心中日之间会突然开战,所以想提前回国准备。” “是,老师明鉴,日本发动的这场侵略战争对我中华蓄谋已久,他们绝不会给我们充足的时间,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的国防力量形成,或许就在某个节骨眼儿上,他们就会突然发动战争。” 张治中的目光之中亦有忧虑,他感慨道:“是啊,看来你和我担心到一块儿去了。” 说到这里,似乎是感受到意志的消沉,张治中忽地大笑道:“不管未来怎样,卫国,你这次突然回国,我可是多了条有力的臂膀,你学成归来,本该一展抱负,这也是我想看到的事情,更是我这个做老师的对自己最得意的学生的期望。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从哪里开始? 我中央军的所有部队任你挑选,包括三个精锐德械师和教导总队在内。” 周卫国忍不住笑道,“老师,我认识的教育长向来可是公正无私的。” 言外之意,你这个铁面无私的教育长怎么还给我走起后门儿来了! 张治中正色道:“特殊时期特殊对待,你有什么样的才能我一清二楚,人尽其用,这才是最公正的对待,为了祖国的强盛,我张治中就是破了这个先例,又有何妨?” “卫国,你回国之后的未来发展方向,不妨大胆告诉我。” “是。” 周卫国应了一声,缓缓开口道:“老师,您认为装甲兵这个军事领域如何?我们中国是不是也应该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陆军装甲兵了?” …… 第119章 步坦协同(求订) 周卫国的提议让张治中有些动容,他的身子坐直了不少,面带郑重地示意道:“卫国,你继续说。” “是。” 周卫国整理了一番思路,继续说道:“老师,您知道的,学生到了柏林军事学院之后,听从冯拉特将军的建议,选修了装甲兵专业,随着学习的越发深入,也越发的意识到装甲兵这一军事领域的厉害之处。 以坦克为主要装甲武器的这一新兴兵种,坦克与战车的快速机动性赋予了它强悍的突击能力,再加上装甲的防护力和坦克炮的火力。 这是一种集合了突击力,火力,与防御力的优势兵种,直接突破了旧有的堑壕式战争。 从欧洲大战诞生以来,装甲兵逐渐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并迅速让世界各国意识到装甲兵在军事领域的巨大潜力与未来。 时至今日,在二十多年的发展之后,装甲兵这一军事领域已经得到了质的飞跃与提升,特别是在军事强国德国的发展之下,更是组建了具有独立作战能力的装甲师,这意味着装甲兵已经正式脱离了从属地位,成为了一门独立的且充满了朝气与可能性的新兴兵种。” “由此学生可以断言,在不久之后的未来战场上,装甲部队一定会成为战场的主角,较量的双方制胜的关键,未来但凡拥有足够强大的装甲部队的国家,必将位列于军事强国之列。” “所以学生认为我们不得不早做打算,更何况目前咱们最大的敌手日本帝国主义,在装甲兵这一军事领域也十分先进,倘若将来战争爆发,我们又没能及时将装甲兵发展起来,又拿什么与之抗衡?” 张治中认真地听完周卫国的叙述,叹了口气道:“卫国,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想要弄到装甲兵需要的足够数量的坦克,对我们来说十分困难的事情,倘若当年全国最大的奉天军工厂还在,我们又何至落于今天这个局面。 不过你所说的我会如实转告校长,希望他能考虑进去,提前筹谋。” 周卫国无奈道:“老师,您可知道,就在我们中国因为没有足够数量的坦克而一筹莫展,甚至无法组建属于自己的一支装甲兵部队的时候,像德国那样的军事强国们,早已经在关于坦克与步兵的协同上研究出了许多的战术。” “我在柏林军事学院学习的时候,他们围绕着讨论的关于装甲部队的核心问题,竟是关于坦克部队是否已经被时代淘汰的问题。” “老师,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他们发现,他们原以为所向披靡的坦克已经遇到了对手,战防炮和反坦克炮的出现,已经不再让他们的陆地霸主坦克处于一种绝对碾压的局面,在他们拥有绝对数量的坦克之后不久,他们便开始在忧心考虑着如何进行反坦克作战了。” “可我们呢?” “别说是坦克战术,连属于自己的装甲兵部队都还没有组建,至于反坦克作战就更别提了。” “这样的中国如何不让人忧心?这样的军队,倘若中日之间骤然开战,我们的信心和希望又能从何而来呢?” …… 在张治中的面前,周卫国并没有隐晦什么。 就像是一个在老师面前尽情发泄愤懑的学生。 而听到周卫国这一番话的张治中,又有何尝不为中国的命运而担忧,又何尝不为中国落后的军事所无奈与心酸! 他沉默了许久,将周卫国的这番提议真正的重视了起来,他起初是在心底犹豫着,最终慢慢的变成坚决。 良久,在周卫国的沉默中,张治中忽地站起身来,竟是朝着周卫国敬了个军礼,慨然道:“卫国,你这一番话语当真如同暮鼓晨钟,让治中醍醐灌顶,治中受教了。” 周卫国连忙起身,苦笑道:“老师,您这是做什么,这不是折煞学生嘛!” 张治中直言道:“这些虚礼就不必计较了,卫国,我只问你一句,倘若我们有坦克有战车,也组建属于自己的装甲兵部队,你是否有把握将这支部队打造成一支钢铁之师?” 周卫国斩钉截铁道:“学生不才,愿尽一腔热血,扞卫我中国国防,誓死守卫国土……这也是冯拉特将军临终前最后的遗愿!我知道,这更是将军他对我的期盼。” “冯拉特上将虽不是中国人,却并不比我们少了热爱脚下这块土地的热忱,他是我们中国人的英雄,中国人不会忘记他对中国的国防做出的伟大的奉献的。” 感慨悼念过后,继续正题。 张治中郑重道:“卫国,记住你刚才说的那番话,如果有一天我把一支装甲兵部队交到你的手中,你要是不能把它锻造成一支像样的部队,我拿你是问。” “是,学生一定不负老师所托!” 正话说完,气氛稍稍缓和了些,周卫国笑着在试探中问道,“老师,您想怎么做?” 张治中看了周卫国一眼,道:“还能怎么做,舍弃我这张老脸,去找校长磨嘴皮子呗!” 哈哈哈—— 教育长办公室里,师徒二人的大笑声回荡在整个屋内。 笑毕,张治中从自己的桌案后走出,走到周卫国的近前,认真地替他整理了一番衣角,看了看他周身的模样,感慨道:“看来让你去柏林军事学院深造一趟,果然没有选错,是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周卫国笑道:“老师,有什么不一样的吗?我倒是没有发现。” “更沉稳了,更得体了,如果说以前你像是一把锋芒必露的宝剑,那么现在就更像是一把暗藏锋芒的匕首,一旦拔出,必将一鸣惊人。” “好了,国事家事皆不可放下,我想就在你的那双脚踏上国土的那一刻,脑袋里惦记的可不止是中国的命运,你那在南京翘首以待了整整一年多的未婚妻,怕是早就魂牵梦绕了?” 心思被张治中戳破,周卫国忍不住老脸微红。 张治中笑道:“去,那是个好姑娘,既然抽得空儿,就去好好陪陪人家。” “是,多谢老师成全!”周卫国感激道。 于是就在张治中的打趣之下,周卫国离开了办公室,直奔中央军校不远处的南京第四女子学校。 望着周卫国远去的背影,张治中感慨地摇了摇头,转身便朝着校长办公室的方向过去。 南京第四女子学校。 萧雅如同往常一般教书。 心里的那份期盼自不会少,那几乎已经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 她的阿土不辞而别的那天,她的确伤心了许久,但她从没有想过责怪周卫国,她知道,她的阿土之所以不愿意和她告别,就是怕她伤心,她知道她的阿土或许也在某个她不知道的角落,暗暗的对她牵肠挂肚呢! 学生们自习的时候,萧雅又怔怔地望着窗口,思绪似乎跨越了千山万水,落在了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人身上。 “萧雅老师,校门口有人找你!” 有老师路过教室门口的时候,向萧雅传了话。 萧雅有些疑惑,也不曾趴在可以直接望到校门口的窗口看上一眼,便出了教室门,赶往学校门口。 萧雅前脚离开,原本装作乖孩子自习的学生们很快便热闹起来。 “你们说到底是谁突然来找萧雅老师?” “谁知道呢,不过萧雅老师这段时间上课的时候总是喜欢冲着窗口发愣,似乎总有一种淡淡的忧伤,我们瞧着心也快跟着碎了。” 对于漂亮的女老师,男同学们总是报以格外的“宠爱”。 接着有女学生喧闹起来,“你们知道什么呀,萧雅老师是在思念她的未婚夫呢!以前她的未婚夫总是来学校看她,这都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过了。” “据说是那个已经从中央军校毕业的军官。” “他已经毕业了,为什么没有来娶萧雅老师?” 有女学生露出崇拜的神色说道,“因为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从中央军校毕业之后那是要奔赴前线战场的,日寇不除,何以回家,他肯定是心系着祖国的命运,所以才顾不上儿女情长,这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切——” 哄闹声中,学生们挤在窗户口朝着校门口望去。 紧接着便有眼尖的尖叫起来,“来了,真的是他,我见过他,他就是萧雅老师在中央军校的未婚夫,他回来了,来找萧雅老师了!” “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天呐,太甜蜜了,难道这就是大人们所说的爱情吗?” “萧雅老师真幸福,有这样一位顶天立地的未婚夫,她的未婚夫肯定更幸福,有这样一位善良美丽的萧雅老师。” 学生们一个个无不感慨,纷纷祝福,直到有查课的老师刚好被教室里的动静吸引过来,把学生们全部轰回了座位上,闹剧才算是结束。 微风吹拂的湖岸边。 周卫国在甜蜜与幸福的充斥下,一直在校门口等到学校下学,才与萧雅重新走在这条熟悉的小道上。 解释是之前的事情,三言两语便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两人一路聊着天,多半是周卫国在叙说柏林军事学院求学的一些趣事,萧雅一脸幸福地听着。 “我的阿土可真厉害,刚进装甲兵专业居然就可以超过所有人,还有那个日本人竹下俊,我原以为所有的日本人都是可恶的,没有想到还有这样善良率真的日本人。” “是啊!”周卫国笑着摇了摇头,关于竹下俊的话题不再多说,他暗自希冀着自己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 说到卫国联盟在周卫国离开的这一年多时间里的发展,萧雅竟然说得头头是道。 看来在周卫国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她并没少通过刘三与卫国联盟内部的事物接触。 萧雅甚至得意的撅着嘴道,“阿土,你还不知道,三哥说通过联盟的内部会议,已经决定任命我作为你这个联盟长的大秘书了!” “是是是,我们的萧女侠自然了得!”周卫国笑着竖起了大拇指。 “但这些都不是最开心的,最让小雅开心的是幸福来得这么突然,我的阿土居然提前从德国回来了,难道是因为太思念他的小雅的缘故吗?” “当然,必须的,我对天发誓!” 周卫国面不改色地说道,两人就这样肩并着肩,一直从黄昏走到黑夜。 …………………… 几日之后,周卫国赶到中央军校教育长办公室的时候,张治中给周卫国引荐了一个人。 “黄埔军校第一期,辎重科,杜光亭。” “中央军校第九期,步兵科,周卫国,学长好!” 看着眼前这个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总是一脸慈和模样,三十出头的青年将领,周卫国却是一点也不敢马虎。 眼前这位可是黄埔军校第一期毕业学员,校长的嫡系和爱将,若是从资历和前途上讲,这位杜光亭比起宋希濂来怕是也不逞多让。 看得出来,杜光亭是个实干派,在张治中的办公室内,两人坐定,不过随便寒暄了几句之后,杜光亭便直入正题。 “卫国,中央军校第九期毕业生里边当数你的名头最大,你撰写革新军事理论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当真是后生可畏!我听说你在柏林军事学院专修的是装甲兵专业,而且传回来的你的成绩也是德国装甲兵专业系的第一名,不如谈谈你对装甲兵的想法!” 周卫国有些愕然地看了张治中一眼。 张治中笑道:“卫国,你也别和你的老学长客气,他就是个急性子。 光亭现在在新成立的南京交辎学校任职学员队队长,负责的正是培训指挥机械化部队的军官,要说起对装甲兵部队的认知与远见,我想咱们的队伍里边怕是没有人能超得过他的。” “教育长谬赞了!”杜光亭谦虚道:“如今教育长的爱徒从德国柏林军事学院毕业归来,光亭这个第一怕是就有些名不副实喽,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 “学长又何尝不年轻?”周卫国反问。 杜光亭怔了下,随即大笑起来,“卫国,看来咱们是相见恨晚,你这性子可真是太对我的胃口了。” “咱们还是步入正题,卫国,还是刚才的问题,不知你对装甲兵部队有何看法?” 周卫国道:“不知学长问的是哪方面?” 杜光亭道:“我听教育长说,你曾评价装甲兵部队所依赖的核心装备坦克,集合了火力,防御力,与机动性这三大特点,可以具体的说一说你对这三大方面的理解吗?” 周卫国沉思了片刻,整理过说辞,开口道:“既然学长考教,那卫国便献丑了,正如学长所言,我认为坦克是集合了火力,防御力与机动性这三大特点的优势性武器,甚至有人称赞说,坦克是陆地霸主,陆地之王,是陆战之中最制霸式的武器。 那就先说说坦克所具有的火力这方面。 老实说,相对于专门的大口径重型火炮来说,坦克所配备的火炮威力是远远不足的。 比如德国34年所研发制造的pzkpfw2型坦克,总重10顿,主炮的却也口径只有20,即便是后来加大了主炮口径的pzkpfw3型坦克,主炮口径也只有37,而如此口径的坦克主炮,即便是中型火炮的口径也足以将其碾压。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并不足以成为掣肘坦克火力的障碍。 原因很简单,坦克火炮具有最大的一个优势,那就是它并非禁止的,而是具有高速的机动性,它甚至可以直接突进敌军的阵营,近距离发射火炮,将每一发火炮都精准无误地砸在需要毁灭的目标上。 而不是像普通的辎重部队一样,以大量炮弹的消耗,也只不过是在战场上制造出一道并不算绚丽的弹幕,没炸死几个敌人不说,反倒是成为了己方步兵协同进攻的威胁。 我不认为这样呆板的炮兵战术,能够为战争带来几分胜算……”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周卫国这么一开口,杜光亭立马意识到学成归来的周卫国绝非徒有其表,而是有真才实学的难得人才。 原本试探的心思立马收起,杜光亭继续问道:“看你的意思,似乎非常看好坦克的机动性这一大优势。” 周卫国点了点头,“学长说的一点不错,但关于坦克的机动性方面我还有些补充。” “请讲!” “对比之下才知优劣,既然谈到坦克优势的机动性,就不得不说一说咱们传统炮兵作战的特点。 传统火炮作战时火炮往往是禁止的,所能打击到的也是在其火力覆盖范围之内的目标。 一旦超出火炮的火力射程,火炮想要继续打击目标,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向着目标前进。 这种炮兵作战战术的缺点是相当明显的,用这种战术,往往摧毁一个目标就需要消耗大量的炮弹,而且火炮作为一方进攻部队最依赖的火力点,往往会成为敌方率先打击的目标,在运动的过程中隐蔽工作很难保证,更别说是想要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或许在我方的火炮向前移动的过程中,既知的目标点早就转移了,于是接下来无非是浪费更多的人力物力,仅此而已。 由此可见,这种传统火炮战术的火力进攻效果,早已经随着双方对传统战术的熟知而在效果上大打折扣了,以步炮协同为基础的进攻,在未来的战场上成功的概率只怕会越来越小。 而遗憾的是,这种步炮协同作战却是我军在战场上的主旋律。” “如果这时有一支装甲兵部队出现,那么一定可以迅速的打破这个僵局。 坦克的机动性率先可以利用上,又如咱们假想的未来战场,多半是在平原之上,以坦克的履带行进能力绝对可以如履平地。 高速的机动性下,配备强悍的防御力,坦克甚至可以横冲直撞,轻松破开敌方的步兵防守线。 这时只需要坦克朝着敌方的纵深运动,直接把攻势从正面的阵地转移到敌方的后方,让敌方无法专心拉出一条完整的防线来。 若再加以攻击方的步兵的协同作战,那么我想这场战斗就已经毫无悬念了。” 沉默中,杜光亭思索着周卫国的观点,目光渐渐变得明亮。 其实杜光亭看得出来,周卫国似乎只是叙说了一个大概,这个年轻人的心底关于装甲兵的认知远超过杜光亭的想象。 这是捡到宝了。 更是遇到了知音。 要知道中国的装甲兵领域发展的实在缓慢的缘故。 别说是研究装甲兵战术了,就杜光亭所知,周围着一众军官将领们,能懂得坦克的怕是都没有多少。 一旁的张治中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如果说最开始杜光亭只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来见周卫国一面的话,那么现在的杜光亭怕是已经被周卫国者显露出来的冰山一角的才华所深深的震撼了。 “卫国,听你的观点似乎很看重在坦克作战时步兵的协同!” “是,学长,其实在我看来坦克虽然厉害,若是少了对应的步兵的协同,又在敌方部队拥有反坦克武器的情况下,孤零零的坦克单独作战基本上无异于一堆破铜烂铁。” “那么协同坦克作战的步兵需要具备什么?” “三大点,第一,熟悉。熟悉他们所协同的坦克,就算是做不到会开,也至少要熟悉坦克的机动能力,比如时速,全速进攻时的时速,亦或者后退时的时速,甚至是坦克主体的旋转半径等等。 否则在协同作战的过程中,要是因为自身再闹出了问题,那可就要令人贻笑大方了。 另外,对坦克的熟悉更为了增加步兵心中的自信,以及对坦克的亲近度,而不是在协同作战开始的时候抱着对坦克这种大铁疙瘩的畏惧,甚至害怕在协同前进的过程中被坦克所碾压,这样的心态又怎么可能做得到步坦协同呢?” 杜光亭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是啊,咱们的坦克太少了,没有见过坦克的士兵太多了,更别说是协同坦克作战,当见到这样的大家伙,他们又怎么忍得住心底的那股惧意呢?” “卫国,你接着说!” “是,第二点,协同。在不同的地形、敌情、以及各种变化的情况下,坦克作战将会采用不同的战术,这每一种战术都需要步兵配备以相对应的协同方式,比如在开阔地的协同进攻作战该如何做,又比如在撤退时的防守协同作战,又该如何做。” 杜光亭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示意周卫国继续。 “第三点,协同步兵的机动性与心理。比如前面我所说的,当坦克深入敌后,拉长纵深作战之时,这是坦克展现高速机动性的时刻,相对应协同的步兵也同样需要高速的机动性,也就是说,协同步兵的机动性将不能低于坦克的机动性。” 杜光亭道:“步兵如果只靠两条腿,这样怕是难办了,再以我们现在的条件,若是必须达到协同的机动速度的话,或许我们最好的选择是组建一支摩托化步兵部队。” 一针见血的建议,周卫国忍不住多看了杜光亭一眼,“学长慧眼如炬!” 杜光亭笑道:“卫国,在你这个高材生面前我可不敢当,你要是再这么说我恐怕就要羞于见人了。” 第120章 发展 筹谋(求订) 杜光亭的这番谦虚无疑是高度的肯定了周卫国的真才实学。 但了解杜光亭的张治中却知道,杜光亭这个家伙是很少谦虚的,由此可见,周卫国的这番话对他有多么大的冲击。 想到这里,望着自己侃侃而谈的得意弟子,张治中越发地感叹了。 “卫国,你继续说,步坦协同之中步兵除了需要足够的机动性之外,还有你所说的这个心理是什么?”杜光亭道。 周卫国忍不住笑了,“您觉得要是我们现在把一辆坦克扔到咱们的步兵队伍之中,在进攻作战的时候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形?” 杜光亭怔了下,等待着周卫国给出答案。 周卫国道:“从没有接触过坦克,但深知坦克厉害,防御力惊人的他们,估计会把那辆坦克当作战场上的一根救命稻草。” “士兵们会怎么做?在进攻的时候死死地躲在坦克的身后,让坦克作为他们的防护,顶着坦克前进。” “可这哪里是步坦协同,分明就是在糟蹋坦克,坦克的防御力再厉害,难道还能挡得住敌方的战防炮和反坦克炮吗?如果在步坦协同时用的是这种糟糕的方式,就算是有1000辆坦克下放到咱们的部队里,最终也只会成为一堆破铜烂铁。” “究其原因是什么?除了士兵怕死,没有做好与坦克协同的心理准备之外,更多的是无知,在士兵们看来坦克这样的铁疙瘩是没有什么能够将其破坏的,这是多么愚蠢的看法啊,我真不想在自己祖国的军队中看到这样的情形。” 杜光亭沉默了,他知道周卫国说的实情,这些他甚至亲眼目睹,一直到现在,即使是他所训练的部队也没有完全改掉这样的心理。 周卫国继续道:“这就涉及到我接下来要说的关于坦克的装甲防护力问题,正如咱们所认知的,坦克这种铁疙瘩,一般的子弹是破不开它的装甲防护,进而伤害到坦克内部人员的,这也是坦克的防护力最起码的标准,那就是能够挡得住子弹。” “而咱们同样知道,在战场上坦克现在已经不是无敌的,战防炮与反坦克炮都足以摧毁坦克的装甲,如果坦克的装甲防护力想要抵挡得住战防炮与反坦克炮的轰击,那么坦克目前所拥有的防护力是远远不够的。” “如何继续增加坦克的防护力呢?无非是继续增厚他的装甲,这是唯一的途径,但这其中就有一个无法绕开的问题,那就是随着坦克的装甲增厚之后,坦克总体的质量也会增加,从而造成坦克的机动性严重下降,失去了坦克最初的机动性优势。” “用这种代价换回的坦克的防护力的增加,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美好,如果一味地继续下去,或许坦克将变得和呆板的重型火炮一样,那就没什么优势可言了。” “所以这种方式是完全不可取的,那么关于坦克的防护力,我们就要从其他的地方想办法,这个时候就需要步兵的协同,这也是协同步兵存在的意义。” “在我认为的步坦协同作战的过程中,坦克担负的作战任务是很明确的,提供火力以及随时可以爆发的突进能力,而步兵的协同作战任务,除了在坦克进攻的时候能及时跟上协同作战之外,还应该担负起巩固突破口,甚至是扩大突破口,以及保护己方坦克,与对方步兵作战的责任。” 听得如痴如醉的杜光亭忍不住打断道:“卫国,你是说士兵保护坦克?” 周卫国笑道:“是不是听起来很不可思议?肉体凡胎的士兵与坦克比起来,是那么的渺小,脆弱不堪,却需要他们来保护坦克?但事实就是如此! 在未来双方的坦克较量之时,对付坦克的手段会层出不穷,德方甚至研究出单兵反坦克作战。 在这样的情况下,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制造出来的坦克,或许敌方只需要一名携带了轻型反坦克武器的士兵,就能将这辆坦克彻底摧毁。 这时候如果还抱着坦克的装甲防护力远比士兵要厉害的想法话,那可就太愚蠢了。 而这时候协同坦克作战的步兵就可以充分的发挥他们的作用,第一时间打掉对方对己方坦克的威胁,从而起到保护己方坦克的作用,将坦克从繁重的防御任务中解脱出来。” 杜光亭恍然大悟,立马不断点头表示赞同。 周卫国接着道:“另外,我之前虽然提到传统的火炮有致命的缺点,那就是缺少机动性的问题,但它的优点也是显而易见的,那便是大口径火炮的不可小觑的威力。 如果我们既可以借助坦克的机动性,又能把重型火炮的威力给综合起来进行作战,也就是炮坦协同作战,比如在坦克进行突击作战任务之前,先以足够数量的火炮压制敌方阵地,直接为坦克制造打开突破口的绝佳机会,再由坦克实施突击任务。 至于远程火炮,如果可以与突进中的坦克建立起有效的通讯联系,甚至可以随时通过已经突入敌方阵营的坦克,接受敌方的情报信息,予以远程火力支援打击,那无疑是惊人的战术。” 杜光亭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震撼,瞪圆了眸子。 “另外,除了步坦协同,炮坦协同之外,还有空地协同作战,以飞机的绝对速度优势,执行起反坦克作战来简直轻而易举,所以我完全可以大胆的猜想,未来,对于坦克而言,最大的威胁或许并不是来自地面,而是来自空中……” 说到这里,周卫国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他抬头看了看一旁的张治中和杜光亭,却发现两人正目光一转不转的望着自己。 “老师,学长,我的话说完了,卫国失言,让你们见笑了!” 周卫国的话语响起,似乎这才将愕然中的两人惊醒。 杜光亭似乎意犹未尽,“卫国,你刚才说到空地协同时似乎戛然而止,为何不继续说下去?” 周卫国苦笑道:“学长,最好的战术是基于国情的战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个时候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不如早些进入实际的好。” 杜光亭忍不住摇了摇头,笑道,“旁人都说我杜光亭太实际,现在看来,卫国你比起我来怕是还犹有过之,是啊,你说的一点儿不错,连爬都还会不会爬呢,妄谈什么奔跑。” “我要感谢教育长,为我引荐了如此一位人才,用国之栋梁也绝不为过。” “学长谬赞了!”周卫国谦虚道。 杜光亭大笑道:“什么谬赞不谬赞的,你当得起这份荣誉和称赞,卫国,我已经跟教育长和校长都说好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 周卫国:“???” “怎么,你不愿意?你从德国柏林军事学院进修装甲兵专业学成归来,难道就不想把一身所学施展?那你跟着我就对了!” “老师?”周卫国看向张治中。 张治中开怀地笑道:“卫国,你就跟着光亭去,关于你提议的组建我民国陆军装甲部队,校长已经批准了。 校长的意思,将合编交辎学校战车营、交通兵第二团所属装甲汽车队,并补充一批坦克进去,共同组建成我国第一支陆军装甲兵团。 预计划明年五月份组建,训练则是提前进行,第一任装甲兵团长正是由光亭担任,你既从柏林学成归来,就跟着光亭,协助他训练我军的装甲兵部队,将其努力地打造成一支钢铁之师!” 杜光亭随着张治中的话语朝着周卫国露出了欣赏的笑容。 周卫国再不犹豫,挺直了身子向两人敬了军礼,“定不辜负老师所托!定不辜负学长所托!” “好,卫国,今日的见面我并不否认最初有试探你的意思,但是到现在,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装甲兵团必有你的用武之地。” 说到这里,实战派的杜光亭竟是一把抓起了周卫国的手臂,然后扭头朝着张治中笑道:“教育长,那我们师兄弟就不打扰了,这就去巡视我们的装甲部队去了。” “光亭,你这好歹也三十有二了,怎么就不能改一改你这风风火火的性子?” “风风火火好啊,风风火火才能让人感受到我中国人的朝气,有了这份朝气,什么事是办不成的呢?” 杜光亭大笑着,拉着一脸无奈的周卫国大步离开。 赶往装甲部队训练场所视察的路上,杜光亭热情不减,依旧抓着周卫国的胳膊,一边说道: “卫国,从中央军校来讲,我是第一期,你是第九期,咱们有师兄师弟之谊!” “从志向上来讲,你我都不惜征战沙场,马革裹尸,保家卫国,这是志同道合的战友。” “从内部派系上来讲,你我都是党国的嫡系,另外你可能不知道?我也是复兴社成员之一!” 周卫国愣了下,这事儿他还真是不晓得。 杜光亭继续道:“我说了这么多,意思无非只有一个,从今天起,你我将成为最亲近的朋友,战友,甚至是兄弟。 正如你先前所说,我们国家的装甲兵才刚刚兴起一个苗头,甚至连正式组建都还没有开始,条件是简陋了些,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讲,正因为此,咱们的装甲部队的发展才有无限的潜力与可能性,这是一个广阔的舞台,而你周卫国就是这舞台的主角。” “若非是你资历过浅,恐怕难以服众,就凭你的才能,我杜光亭即便是把这个装甲兵团的团长让给你又有何妨?” 真挚的话语自然是令人感慨,周卫国不仅为中国拥有这样的黄埔精英而感到庆幸。 “学长,好听的话卫国不会说,也不想说,从今天起,卫国会尽一切所能协助学长打造属于我们自己的装甲部队!” “好,好小子,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杜光亭朗声大笑,道:“这样,你刚从柏林军事学院学成归来,职位上我不宜给你安排过高,咱们装甲兵团预计明年五月份才会组建,现在编制还没有满编,我就暂时任命你为装甲兵团战车营一连连长,如何?” “一切听从团长的安排!”周卫国敬礼道。 杜光亭笑了,“别搞那么严肃,我这个人做事严肃,但做人并不严肃,你我之间还是叫学长的亲近。” “是,学长!” “你可不要小瞧这个战车营一连,一连可是战车营的主力,装备的全是英国的维克斯6te坦克。” 周卫国道:“6te坦克,六吨半重,乘员3人,装有47短管榴弹炮一门,792机枪一挺,性能上倒是也说得过去。” 杜光亭越发满意地看了周卫国两眼,从周卫国随口就能说出这6te坦克的各项数据,便能看出其腹中的真才实学。 “不止如此,你一连拥有4个排,是战车营其他两个连完全比不了的编制,每个排配备5辆坦克,一共就是20辆维克斯6te坦克,卫国呀,校长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费了大量的财力才弄来的这些好东西。” 周卫国点了点头,脸上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学长,你可知我在柏林军事学院学习的时候,仅仅是学院里停放着的为学员们毕业做实践测试的坦克,也比咱们的作战坦克性能好的多不说,数量上也多得多。” 杜光亭叹了口气,苦笑道:“总不能一口吃成大胖子,一步一步来!这已经是校长费尽心思的成果了。” 周卫国不再多说,不管怎样,这是属于祖国的第一支装甲部队,哪怕是再差劲,他也一定会倾之心血在其上。 倘若想要得到更好的条件,更加充分地发挥自己的才能,周卫国当初完全可以选择接受奥雷德的邀请,留在德国发展。 感叹过后,周卫国道:“学长,我想现在就去看看我的一连。” 大有迫不及待的样子,杜光亭忍不住笑了,“好,一连不过刚刚组建,听说这几天已经开始了训练,我因为事务繁忙,也没有抽出时间去看看,正好和你一道去瞧瞧。” …… 第121章 战车一连(求订) 大半个时辰之后,周卫国与杜光亭乘车赶到了战车营一连的训练基地。 呈现在眼前的情形却让两人一脸错愕。 只见那宽阔的训练场地上,20辆维克斯坦克正整排地停在场地边缘,上面甚至还盖着绿布,似乎并没有被动用过的样子。 场地的中央倒是有两辆汽车,汽车的周围用纸板糊着,纸板上则是形象地画着坦克的图案。 而就是这样的两辆汽车,也让周围的士兵们眼巴巴地望着,似乎正排着队等待轮到自己操作的机会。 周卫国感慨道:“学长,我在德国柏林军事学院学习装甲兵专业的时候,曾经听教官说过,德国初创装甲兵部队的时候,因为没有装备的缘故,就是用的这种方式训练。可眼前的情形我就有些不太理解了,明明就有二十辆战车在场地的旁边停着,为何我们的士兵却要用这种近乎原始的方式来训练?” 杜光亭同样是一脸无语,这一连的装甲兵是和他见过面的,就在不久之前被他亲自送到这里,只是眼前这个训练的情况他竟是一无所知。 “集合,妈的,全部给我集合!”杜光亭吼道。 正在训练的一连士兵们被着吼声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是团长杜光亭,哪还敢犹豫,几个排长连忙叫着列队,等候杜光亭的训示。 杜光亭黑着脸走到队伍的面前,看着一个个有些惴惴的士兵们,质问道:“一排长,你们在做什么?” “报告团长,我们正在进行战车训练。”一排长敬了军礼,回答道。 杜光亭怒道:“妈的,战车训练?汽车上拿纸板糊上战车的样子就叫战车训练了?你们这是在糊弄老子呢?” 一排长听了这话反倒是大为委屈,无奈道:“团长,您可是冤枉我们了,我们又何曾不想用真正的战车来训练呢?可上面的意思,说这些坦克都是好不容易才花重金从国外买来的,宝贝的不得了,别说是交给我们训练用了,负责我们战车连补给的军需处连一桶汽油都不肯往外拿,这些坦克的汽油机里都是空的,连发动都发动不了,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周卫国道:“所以你们就想到用汽车外面糊上纸板,当做坦克来训练?” 一排长有些诧异地望着站在团长杜光亭身边的年轻人。 杜光亭哼了声,道:“这是你们来上任的一连长,中央军校第九期最优秀的毕业学员,更是才从德国柏林军事学院归来,学的便是装甲兵专业。” 惊人的履历,真才实学的连长,一连的士兵们无不露出诧异之色。 一排长连忙踢正了脚步,冲着周卫国敬了个军礼道:“连长好!” 周卫国道:“大家好,我叫周卫国,从今天起正式担任我军装甲兵团战车营一连连长,都是同袍兄弟,不必在乎平日相处的虚礼,我只希望大家能把力量往一处使,早日为我们的祖国打造出一支战斗力强悍的装甲兵部队来。” “好了,一排长,请你继续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是。” 一排长道:“连长,我们是战车连,可上面不给我们真的战车训练,那能怎么办呢?总不能天天睡大觉,吃白饭?所以我们就想了这个土法子,不管怎么样,这是我们能想出来的最接近真实战车的训练法子了。” 周卫国沉声道:“上级难道就不知情?” 一排长无奈道:“上峰其实也来视察过,还看过我们用汽车当作战车来训练,但他们并没有说什么,还对我们的训练方式提出表扬,并告诉我们好好训练,说这汽车只要训练好了和战车也是差不多了,当年人家德国装甲兵训练的时候不也是这个样子的嘛!” “放屁,这群混账东西!当年德国初创装甲兵用这种方式训练,那是因为没有装备,而我们现在呢,装备就在训练场上摆着,却只是用来当摆设,只是因为那些尸位素餐的上头舍不得这些他们完全不清楚究竟该怎么发挥战斗力的坦克! 这两者能他妈一样吗?这分明就是蠢比行为!” 周卫国破口大骂,忍不住,更不想忍,倒是一旁的杜光亭听得有些发愣,忍不住在嘴角挂上了笑意。 心道自己这位小学弟看来也是个性情中人。 不错,太合自己的胃口了! 至于一连的士兵们,感受着自家连长的愤怒,那分明是在为他们叫不平,怎能不心存感激,立马对这个刚刚谋面的连长好感倍增了。 “学长!”周卫国扭头望向杜光亭。 杜光亭抽了抽鼻子,“卫国,你别看我,这事儿我可是完全不知情,你说,你想怎么做,我全力支持你!” 周卫国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学长,如果继续用这种自欺欺人的训练方式继续下去,就算是再训练一年半载,咱们的战车连也绝不可能凝聚出任何战斗力,可未来的战争或许就在明日,又能给我们多少时间呢? 要想战时少流血,打胜仗,那就只有平日里多流汗。 只有训练到位了,咱们的战士上了战场才有必胜的自信和把握。 所以我想从今天起,直接动用真正的战车进行日常训练,另外军需处必须无条件补充我战车连的一应训练所需。 如果满足不了这个条件,学长,我宁可去步兵部队做一名冲锋陷阵的士兵,也不要在这里看士兵们心酸且侮辱的度日。” 愤慨的话语说得一连的几个排长们险些落泪。 多好的连长啊!履历惊人,看样子来头更是大的很不说,刚刚见面,就为他们谋福利了。 看着周卫国决然的目光,杜光亭重重的点了点头,“好,卫国,三天之内我一定达成你所说的一切,如果做不到,我也没脸继续留你在这里了。” 周卫国道:“学长,除此之外我还需要相对应的步兵部队,与坦克进行步坦协同作战训练。” “好,我会想办法。”杜光亭道,“另外我试着看能不能再给你调集一些炮兵部队过来,进行你所说过的炮坦协同作战,至于空地协同,卫国呀,这个咱们怕是暂时就不能多想了。” 周卫国哭笑不得道:“学长,如果能达成先头的两个条件,卫国就心满意足了。” 杜光亭点了点头,又笑着道:“上面没有申请下来之前,你们一连的训练怕是暂时不能进行了,卫国,你倒不如再趁着这最后的机会给自己多找两天假期。” 周卫国道:“装甲部队一天不成,卫国一天不敢松懈,学长,我既然是战车营一连连长,从今天起,我会和一连的战士们吃住都在一起。” “好小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杜光亭赞叹道。 就这样,团长杜光亭走了,连长周卫国留了下来。 看着以新奇的目光望着自己的一连士兵们,周卫国原本紧绷着的脸突然松垮下来,问出的第一句话是:“那啥,我这突然过来铺盖卷儿啥的也没带,兄弟们是不是看着给我腾个地方出来?” 士兵们集体愣了片刻,一排长忙笑道:“连长,瞧您这话说的,我一会儿就让人给您收拾出一个宽敞的铺位来。” 周卫国笑道:“好,那么从今天起,我就和兄弟们同吃,同宿,同训练,所有兄弟一条心,从今以后就是一个完整的团体,‘不抛弃,不放弃’,记住,这是我对你们核心的要求!” “是——” 士兵们齐声应道,再看向连长周卫国的目光,越发地带着一份敬佩。 二排长指了指糊着纸板子的汽车问道,“连长,那我们还继续训练吗?” 周卫国朗声道:“兄弟们,我答应你们,今天这样憋屈的训练再也不会存在了,从今以后,咱们就拿真正的战车进行训练,战车随便开,想开多久就开多久,炮弹随便用,想打多少就打多少,我只有一点要求,那就是要用最短的时间把咱们战车一连的战斗力给提升上去。” 话音落下,士兵们纷纷鼓掌叫好,一排长更是激动地说道:“连长,您就放心好了,要是真能给我们用战车训练,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周卫国笑着点了点头,紧接着表示用汽车的训练暂时结束,接下来在战车没有投入训练使用之前的几天里,他会带着一连的士兵们进行装甲兵理论的学习。 说起来一连不仅是战车营的主力,就连士兵也是战车营最精锐的士兵,大家多半是交辎学校出身,还有不少是辎重兵,所以关于装甲兵专业的相关理论,大家是有一定的底子的。 周卫国欣慰地发现这一点之后,对士兵们装甲兵专业的理论教学,立马也事半功倍了。 至于一连的士兵们,则是随着周卫国的教学,对于这个新来的连长是越发的佩服不已。 年纪轻轻,在装甲兵理论上的造诣,甚至比交辎学校里教导他们的教员还要厉害得多。 就这样,在周卫国带领着战车一连的士兵们进行装甲兵理论学习三天之后,杜光亭做到了自己的承诺,上面下了命令,允许战车投入训练使用,并让军需处随时为战车连提供一应物资所需。 训练正式开始的那一天,团长杜光亭也来了。 士兵们看着眼前这庞然大物,特别是在近距离接触之后,多少在心底有些犯怵。 周卫国笑着看了一眼杜光亭,说道,“学长,不如咱们两个亲自操作一下,也让兄弟们开开眼?” 杜光亭顿时乐了,要说坦克他可开过太多次了,对于周卫国的邀请自然是丝毫不虚。 另外杜光亭也的确想看看,周卫国除了在装甲兵理论上的惊人见解之外,是否在实练操作上也能给人格外的惊喜。 士兵们抱着看热闹的心思,一个个怀着兴奋之色,连忙让开空地。 给其中一辆坦克加满了油,并进行过短暂的维修检查之后,周卫国和杜光亭先后钻进了坦克里。 紧接着在一连士兵们的震撼之下,这原本在他们看来笨重的铁疙瘩,竟是做出了各种坦克战术动作。 零半径掉头转弯! 凌空协同虚拟开炮! 高速行驶中的骤停,甚至包括坦克利用机动性对来自重炮偷袭的高难度灵活躲闪动作! 一如士兵们在教科书上所见,却又从未亲眼见过的各种经典坦克战术动作。 在一道道叹为观止的目光之中,坦克战术动作表演完毕之后,周卫国掀开坦克的舱盖从里边爬了出来。 紧接着从坦克里爬出来的是杜光亭,此刻的杜光亭看周卫国的目光,宛然在看一个妖孽。 方才两人操纵坦克,周卫国担任的是驾驶员的角色。 关于周卫国所做出的一连串的坦克战术动作,杜光亭虽然没有在坦克的外面望见,却能清晰地感知到。 再加上坦克内部,杜光亭目睹了周卫国行云流水的驾驶操作,就是比起他这个操作坦克多年的老手来说,也是毫不逊色。 感慨过后,杜光亭越发地坚信了自己的看法。 这个周卫国绝对是装甲兵领域的天才! 走出坦克的周卫国受到了士兵们崇拜的目光,他在士兵们面前站定,朗声开口道:“大家方才都看到了,这才叫开坦克,也只有达到这种熟练的程度,上了战场上才能把坦克的威力给发挥出来,这难道是汽车上面糊上一些纸板子能训练出来的效果吗?” 一排长早已经激动到不能自已,“连长,你可一定要把这开坦克的本事教给大家伙!” 周卫国笑着问所有人道:“你们其他人呢?是不是和一排长一样,都想学会这操纵坦克的技术?” “是——” 这吼声在训练场上回荡,士兵们的目光一个个变得无比坚定起来。 周卫国正色道:“好,只要你们肯学,我就教给你们,只是我预先给你们说好了,我的训练过程可是相当艰苦的,流汗只是最基础的事情,甚至有可能流血,我就问你们一句,有没有这个种?有没有跟我学好坦克的胆量?” “有,我们有!” 几个排长带头呐喊,一连所有的士兵们都喊了起来。 周卫国点了点头,一抬手,原本的喧闹立马归于平静,所有人将队列站得整整齐齐。 一旁的杜光庭暗看得暗自心惊,周卫国这个连长与士兵们相处前后不过三天时间,居然就有如此威望,令行禁止,实在不是常人能有的本事。 转念一想,把战车营一连交给周卫国,他也能彻底的安心了。 …… 第122章 利与弊 僵局(求订) 真正的战车抵达,投入训练使用之后,在周卫国的率领下,一连的士兵们果然卯足了劲头训练。 周卫国不辞辛苦,吃住都与士兵们处在一起,并亲自教导战士们如何操纵坦克。 白天进行坦克战术的训练,一直训练到晚上,拖着疲惫的身子,士兵们一个个精神气倒是十足,继续跟着周卫国学习装甲兵理论。 时间就这样流逝着,战车营一连在每天繁重的训练中快速的进步着…… 另一边,相对于战车一连训练时的平静,外界可热闹得很,军界的各方大佬都把目光放在了战车一连的训练场。 这样一支代表了中国新兴军事领域的装甲兵部队,从一出现的时候便受到了格外的瞩目。 时间一晃就是一个多月,新年的时候周卫国甚至都抽不出时间去陪陪萧雅,战车一连的士兵们几乎是在战车上过的新年。 训练的成效如何外界暂时不得而知,倒是听说为战车一连提供训练所需物资的军需处的人则是整日的叫苦不迭。 原因是战车一连训练时弹药的消耗量太惊人了,以至于他们都为之心疼不已,并数次向上峰汇报了具体的情况。 最后还是总负责这件事情的张治中一力弹压,并再三重申必须满足战车一连的一切需求。 军需处这才偃旗息鼓,继续老老实实地配合战车一连训练所需的物资。 但这件事情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张治中身上承受的压力也是越来越大,特别是在战车一连没有向外界证明自身的情况下。 这天,张治中亲自带了一批人赶赴战车一连的训练场视察战车一连的训练情况。 来的重量级人物可不少,周卫国只是一眼扫过去,熟悉的面孔就有好几个。 三十六师师长宋希濂。 教导总队总队长桂永清。 装甲兵团团长杜光亭。 甚至还有复兴社骨干康兆民! 这前来视察的高级军官的阵仗可是相当不小。 作为校长的心腹,康兆民的到来意味着什么更是不言而喻。 就连校长也关注着战车一连的训练呢! 人还没到的时候,平日里相处因为周卫国的平易近人,大家更像是朋友,一排长忍不住嘀咕道:“连长,来的这些都是什么人呀?我看站在咱们团长前面的就有好几个。” 周卫国沉声道:“你管他们是什么人,什么身份,这次他们过来多半就是来检测咱们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的,告诉兄弟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这次必须要拿出咱们训练出来的水平来。 因为这关系到咱们战车一连后续的训练会不会得到上峰的继续支持,以及相配备的步兵部队,乃至协同炮兵部队是否会按时调配给咱们的问题,谁也不许给老子掉链子。” “是,连长,您就把心搁肚子里,兄弟们训练了这么久,就等着一战成名的时候了。” “好,长官们都过来了,告诉兄弟们,列队,准备迎接,都把精神头儿给我鼓足了。” “是——” 张治中一行终于笑着走了过来,周卫国将战车一连队伍集合之后,扭头向一行长官们立正,敬礼道:“报告各位长官,装甲兵团战车营一连已经全部集合完毕,随时听候长官指令!” 看着自己这个比一个月前又黑了不少的学生,张治中目光之中有动容,朗声道:“战车一营是装甲兵团的主力,一连是战车一营的主力,所以可以毫不夸张的讲,整个装甲兵团最精锐的队伍就在你们一连身上,现在整个军政部的目光都在你们身上放着呢,不要让我们失望,不要让信任你们的祖国失望!” “是,战车一连定不负长官所托!不负国家所托!” “开始你们的演习表演!” “是!” 周卫国应了一声,张治中便带着军官们向四周散去。 紧接着周卫国一声令下,所有的战车兵立马登上自己所属的战车。 属于坦克特有的轰鸣声响起,整整二十辆英国维克斯6te坦克在训练场上呼啸着开进。 各种战车的穿插与战术配合的精彩表演,很快便呈现在一众将领们的眼前。 张治中满意地微微点头,若是下巴下面有几根胡须,怕是还会忍不住捋上一捋。 杜光亭在张治中的一旁感慨,“不愧是教育长的得意门生,卫国这一次又给了我们所有人惊喜,一个多月,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支原本连坦克都没有摸过的战车部队,居然可以将坦克的操纵战术掌握到如此程度,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其他人也纷纷称赞。 宋希濂性格直率,更是冲着正在训练场上指挥的周卫国喊道:“卫国老弟,好样的。” 倒是让周卫国有些无奈,也不知道如此情形该不该回应一句了。 康兆民的目光闪烁着,看来回去之后该如何向校长汇报战车一连的训练情况,他的心底已经有数了。 这时训练场上的坦克战术配合表演似乎也已经告一段落。 叹为观止军官们这才回过神来,忍不住纷纷鼓掌。 而就在他们以为这就是结束的时候,训练场上,周卫国的命令再次响起:“一排长,第二套训练计划,准备开始!” 一排长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早就等着这一刻了。 “是!” 一声回应之后,在一排长的指挥下,整整十辆坦克开到训练场的最边缘位置,排成整整齐齐的一排。 坦克的车轮被调成与车辙相平行的角度,而路面上的车辙是清晰可见的一条直线。 紧接着,其中一辆坦克在轰鸣声中顺着笔直的车辙开进。 观看表演的张治中等人无不愕然,不明白周卫国究竟又闹的是哪一出。 一众将领们看向作为装甲兵团长的杜光亭。 杜光亭无奈的摊了摊手,意思再明确不过: 你们别看我,我也啥都不知道! 众人的目光只好继续朝着训练场上汇聚而去,等待着事态的发展。 紧接着在张治中、宋希濂、康兆民以及杜光亭等人的震撼之下,训练场上,眼见着坦克朝着自己直线开过来的周卫国,竟是不躲不闪,在正对着坦克开进的方向,猛地匍匐在地,将全身都紧贴在地面上,脑袋紧贴在地上,两手紧贴裤缝,双脚笔直,将整个人挺成一条直线的状态,顺着坦克前进的方向。 代表着毁灭的庞然大物,轰然前进中,看不出有丝毫减速的意思。 近了, 越发的近了! 50米, 40米, 20米…… 坦克照此继续下去,必将直接从周卫国的身上倾覆而过。 只剩下最后三米的时候。 观看表演的所有高级军官们的心无不提到了嗓子眼上。 一向与周卫国关系亲近的宋希濂更是忍不住惊呼出声,“卫国——” 此时此刻,作为装甲兵团的团长,杜光亭也惊呆了,他从没想过周卫国会进行如此胆大至极的表演。 这种坦克碾压人而过的训练,他更是闻所未闻。 训练场上的一切在一众军官们提心吊胆之下继续着。 先是头部。 紧接着到身子。 以整个人的身高外加上坦克的速度,不过是眨眼的工夫,整个维克斯坦克便直接从周卫国的“身上”开了过去。 轰鸣声逐渐远去,坦克过后,那道紧贴在地面上的身影,一动不动地,静静地趴着。 观战的将领们屏着呼吸,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 片刻之后,直到那道身影的头部率先缓缓抬了起来,紧接着周卫国整个人从地面上站起身。 并向着观战的军官们敬了个军礼! 一众军官们目眩良久,有些意志力薄弱的甚至连手都在颤抖,这哪里是表演,分明就是惊吓! 接着在军官们的骇然之下,其他九辆坦克同时开进,而在坦克前进的道路上,九个战车一连的普通士兵,同时学着周卫国先前的样子匍匐在地上,正对着坦克开进的方向,似乎也要经历周卫国先前的一切。 揪心的感觉再次生出,只是先前目睹过周卫国那骇人的一幕,一个个又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将领们的心底到底缓了过来。 直到九辆坦克同时“碾压”过士兵的身子,然后目睹那九位士兵活蹦乱跳地从地上站起来。 观看表演的军官们在紧张刺激的心境过后,一个个无不生出莫大的震撼,掌声雷鸣般响起。 张治中的脸上貌似风平浪静,可方才的心底又何尝不是掀起了惊涛海浪,此刻稍稍平缓,他抬手冲着不远处战车一连的一排长挥了挥手,“中尉,请你过来一趟。” 张治中是什么人一排长自然听说过,就算不认得,那领章上扛着的三颗将星也足以令他心生敬畏。 一排长连忙小跑了过去,在张治中的面前立定,所有将领的目光都朝着他汇聚了过来。 张治中冲着他和善的笑了笑,开口问道,“方才这个也是你们平日里坦克训练中的一项?” “报告长官,是的!”一排长道。 “谁的主意?” “报告长官,是我们连长的主意。”将领们分明注意到,在一排长提到他们连长的时候,脸上竟涌现出狂热的崇拜之色。 “为什么会有这项训练?” “报告长官,我们连长说,我们是坦克兵,坦克在我们眼中不是武器,而是我们的战友,是我们的伙伴,更是我们的老婆,如果连自己的老婆都怕,那还叫什么坦克兵? 所以连长用这种方式考验我们的勇气,就是为了让我们磨合与坦克之间的那种亲近感与熟悉感。 连长说了,只有被坦克“碾压过”的士兵,才算是跨过了成为一名合格坦克兵的门槛。” 将领们听得无不震撼,杜光亭倒是突然想到不久前,在张治中的办公室与周卫国的那番谈话。 周卫国提到步坦协同的其中一点,便是协同步兵的心理,一定不能从心理上畏惧坦克,而是要去亲近坦克,才能真正的做到协同坦克作战。 只是他从没想过,周卫国用的竟是如此胆大包天的训练方式! 一旁的宋希濂忍不住问道,“你也经历过这种训练?” 一排长道:“是的,长官,我们战车连的所有人,从连长到士兵,所有人都经过这种训练。” 宋希濂道:“这种方式太危险了,不小心甚至要出人命的,当时你们趴在地上感受着坦克从身上碾压过去,难道就不害怕吗?” 这句话可以说是问出了所有将领们的心声。 将领们之中不乏征战沙场的老将,自然明白方才的训练,对于士兵的心理来说到底是多么大的考验。 一排长道:“怕,当然怕,谁能不怕呢!第一次训练的时候最害怕,后面虽然好一些,但还是害怕,这种害怕的心思恐怕很难彻底消除。 但连长他能做到,并且是第一个被坦克碾压过去的,我们为什么不能?所以就算是害怕,在连长的率领下,我们也会大胆的去尝试。” 听着一排长的回答,张治中等人都沉默了。 他们的目光望向训练场上那个依旧在镇定自若中指挥着的年轻的身影,心底无不生出一种莫名的敬佩。 张治中挥了挥手道:“麻烦你了,你归队!” “是!” 一排长应了一声,转身跑回训练的队伍。 这时训练场上的表演也已经接近尾声,张治中缓缓扭过身来,看着自己身边的一众将领们,特别是把目光在军需处的军官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这才开口说道:“现在,对于战车一连的训练,你们可还有什么异议?” 不少军官们甚至有些羞愧地避开了张治中直视的目光,一个个连忙摇头。 军需处的军官们更是表示,以后战车部队训练有什么物资上的需要,他们一定鼎力协助,绝无怨言。 张治中最终拍板道:“第一,将战车营三连也暂交给周卫国进行统一的训练。” “第二,坦克作战需要步兵的协同,步坦协同绝非是短时日之间就可以达成,训练计划必须及早提上议程,你们自己商议着看,调上一支步兵营给战车一连,配合周卫国的训练计划。” “第三,征调一支迫击炮连,同样加入战车一连,进行炮坦协同训练。” “你们可有什么异议?” 张治中与周卫国是什么关系,在场的一众将领们将领们无不是心知肚明。 如果在观看这场坦克战术表演之前,张治中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众将领们虽不敢反驳,也一定会在心底埋怨,甚至认为张治中是在以公谋私。 至于现在嘛,则是再没有半点反对的声音,就连心底都没有! 周卫国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一切! 至于派哪支步兵营到战车一连的问题,宋希濂提议道:“生人不如熟人,步坦协同战术要想事半功倍,这个步兵营的营长首先要与卫国这小子合得来,教育长,我记得在中央军校那会儿周卫国和他们特战科的那个方胜利关系十分要好,而现在方胜利就在八十七师的某步兵营担任营长,不如就调他过来?” “也好,那就调这个方胜利。”张治中道。 战车一连的训练表演观看完毕,军官们纷纷离开,张治中,宋希濂,杜光亭,桂永清这四个与周卫国相熟的将军倒是没有急着动身。 康兆民苦笑道:“教育长,校长怕是还在办公室等着我回复呢,我这就先回去了。” 张治中点了点头,康兆民敬了个礼,转身离开。 现场立马就剩下了张治中四人。 宋希濂再也忍不住了,冲着训练场喊道:“卫国,你小子,怎么没点儿眼力劲儿?难不成还要我们四个巴巴的过去找你?” 周卫国身边的二排长忍不住嘀咕道:“连长,这家伙谁呀,说话横里横气的?” 周卫国忍俊不禁道:“三十六师师长,宋希濂。” “啊,宋将军!!!”二排长的下巴快掉到了地上,连忙闭上了嘴巴。 然后便看到自家连长走过去之后,传闻中的宋将军在自家连长的肩膀上热情地拍着。 倒像是连长的老大哥! 五人见了面,张治中,宋希廉,杜光亭,桂永清四人都是十分赏识周卫国的,自然没什么隔阂。 “卫国,你可真是给了我太多的惊喜,我把这战车一连交到你的手上,果真是没有看错人。” 杜光亭感慨不已。 几人说笑了一阵,见周卫国一直板着张脸,宋希濂忍不住道,“卫国,看你这样子似乎还有什么心事?” 周卫国道:“学长,不瞒您说,卫国确有心事。” “什么心事?” “关于我战车一连。” 杜光亭不解道:“方才的表演我们都看在眼里,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卫国你让整个战车一连脱胎换骨,现在战车的训练也已经步入正轨,军需处的方面你也大不必担心,还有什么问题吗?” 周卫国道:“说句实话,咱们的装甲部队所拥有的坦克性能一般,护甲更是薄弱,这样的坦克装甲别说是敌方的战防炮和反坦克炮了,就是步兵,只要突进到三十米之内,都能拿手榴弹把这些防护力脆弱的可怜的坦克给炸了。 再加上咱们的坦克数量实在是太少了,这样的条件下,我就怕不管咱们训练的再出色,上了战场,在敌我双方装备的巨大逆差之下,也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这是个死结,在场的哪个不是目光过人的大将,自然明白周卫国所言非虚。 张治中望着自己的学生,道:“不怕有问题,就怕找不到解决问题的法子,卫国,针对这一点你可有什么提议?” “有!” 周卫国的斩钉截铁让张治中三人露出了笑容。 有这样的青年才俊在又何愁祖国不兴? “那就只有充分发挥坦克的机动性,充分发挥步坦协同与炮坦协同的作战能力,所以战车一连需要与之协同的步兵,和与之协同的炮兵,最好还要有一支摩托化的机动部队随之作战,形成一支整体性高机动作战的机械化部队。” 周卫国说完,却发现张治中几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老师?” 宋希濂乐道:“卫国,你小子胃口可真是不小,你怕是不知道,就在刚才,教育长已经同意给你战车一连配调一支步兵营,外加上一支炮兵连,让你进行步坦协同与炮坦协同的训练。 只是没想到你的胃口还不满于此,居然还要一支摩托化部队。” 张治中则是头疼地挥了挥手,“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步兵营和重炮连已经给了,也不差一支摩托化部队了。” “多谢老师,多谢三位学长!”周卫国大喜过望,连忙敬礼道。 张治中道:“只是,卫国,如今的形势你也清楚,只怕时间不等人,关于装甲部队的训练必须要加紧步伐,战争……” “……或许已经离得不远了!” 周卫国道:“正如冯拉特将军所说,若是能够再有三年时间,我们中国的国防力量一旦形成,就不至于如此被动了,但不管怎么样,不管战争何时爆发,我等中华男儿唯有流尽一腔热血,守家卫土,仅此而已。” 见周卫国说的慷慨凛然,宋希濂忍不住开了个玩笑,问道:“卫国,你倒是说说,一旦中日开战,这首战爆发点会在哪里?情形又会如何?” 周卫国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问道:“老师,还有三位学长,你们可曾听闻一些流言?” “什么流言?” “大概是日本间谍所传,三个月灭亡中国计划!” 宋希濂大骂道:“弹丸小国,狂妄之极,不过是恫吓人心的诡计!” 只是宋希濂骂完,张治中,杜光亭,桂永清几人的脸色明显都有些沉重。 周卫国无奈道:“老师,三位学长,卫国亦对此言论愤恨之极,可凡事总要往最糟糕的处境去考虑,才不至于太过被动,猝不及防。 尽管我恨极了小鬼子,可不得不说,日本人做事是相当严谨的。 他们既然敢传出三月灭亡中国的言论,可见他们真有这样的心思。 至于最终结果如何,我们不能胆怯,更不能盲目,毕竟东北血淋淋的教训就在眼前,甚至未发一枪一弹就被日军占领。 我国沿海一带,南北走向,又多是平原,战略纵深极其有限,这开阔的主战场更会拉大双方的装备逆差,一旦日军以远超于我们的军事力量,鼓足了力气自北而南,一鼓作气而下,自东北而起,先占华北,再攻华东,后入中原,到时候的情形又会如何呢?” ……怕是日本三月灭亡中华的计划就要成真了! 张治中四人无不动容。 四人对视了一眼,彼此之间有一种默契,似乎早就知道了些什么,宋希濂又笑着问道:“卫国,若你是这全局的统帅,你认为该如何打破这个僵局?” …… 第123章 巍巍中华 宋希濂这么问有几分玩笑的意思,同样有几分考教周卫国的意思。 如今时局紧张,压抑的氛围笼罩整个中国,中日之间的战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已经到了随时可能爆发的地步。 言谈即将爆发的中日之战者不在少数。 各有观点相持。 以张治中四人在国军体系中崇高的身份,再以周卫国目前小小战车一连连长的职位。 又有四人对周卫国的欣赏为基础。 周卫国完全可以畅所欲言,至于说得怎么样,都无伤大雅。 想到这里周卫国不再藏着掖着,他将心中的想法一吐为快,其实也想以旁敲侧击的方式,给眼前这四位高级将领一些启示。 “老师,四位学长,那我就说一说自己的看法,若有失言之处,还望老师与四位学长多多包涵!” 宋希濂乐道:“你只管说,你就是说准备带我们打到东京去,我们也绝对没人笑话你。” 周卫国:“……” 张治中三人则是笑着点了点头表示鼓励。 周卫国整顿了一番说辞,缓缓开口道:“若是作为统帅,该如何谋划全局,当先考虑的自然是对手的想法,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今敌寇对我们怕是了如指掌,我们若对敌寇一无所知,这仗基本上就不用打了。” “而纵观日军的部署,我认为日军参谋部大概会有两种方案,其一,从东北一路南下,逐渐蚕食华北、华东乃至于中原地区。” “但是纵观这套方案,漏洞颇多,第一,日军强占东北,尚且没有稳固占领区,猝然出兵对他们而言有害无利,再加上从华北南下,一路上并没有系统化的铁路干线运送兵力,南京城又有长江之险,如此一路打下来,这路上会遭遇什么他们也无法预测,如此费时费力且充满了太多不可控因素的情况下,日军三月灭亡中华的计划岂非是痴人说梦?” 随着周卫国的叙述,张治中四人由最初的轻松和散漫,化作此刻的凝重。 周卫国继续道:“至于日军的第二套计划。 我认为是先拿下东三省,随后拿下山东、河南、安徽、苏北等地,随后进入武汉,将中国从中间分隔开。 华北日军先山东、河南,后湖南、安徽,将直接插向南京政府的战略后方武汉。 武汉若失,中国将被拦腰斩断,京沪杭一带中央军百万主力大军将处在日军东西夹击之下。 届时,失去了中央军这个主心骨的中国怕是就要危了。” …… 张治中四人对视了一眼,目光之中都有意外。 周卫国这个年轻的后生居然能把局势分析的头头是道,鞭辟入里,实在是令人惊叹。 宋希濂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继续听下去了,“卫国,别停啊,继续说!” “是。” 周卫国应了一声,沉思了片刻,语出惊人道:“可无论是日军的第一套战略方案还是第二套战略方案,都存在费时费力,且无法预料的后果,他们所痴心妄想的三月灭亡中华的计划,也会随之成为泡影。” “那么日军会怎么做呢?他们一定会别出心裁地想到新的进攻方案,或许是釜底抽薪的歹计!” 这一点周卫国可是深有感触的,前世日本偷袭珍珠港的消息传到国内,国内是一片哗然。 由此可见小鬼子用起奇兵战术来,那也是相当了得的。 桂永清忍不住问道:“什么歹计?” “上海。”周卫国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上海!!!” 张治中四人给予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声。 四人的目光之中皆有震撼,周卫国的判断竟是与参谋部最终给出的结论想到一块儿去了。 周卫国郑重道:“不错,就是上海,也一定是上海,上海是我国都南京的门户,既然日军的第一套计划和第二套计划存在太多的不确定性,或许他们会孤注一致,直接进攻上海,利用上海为突破口,打开南京的门户,进而加速他们的进攻计划。” “至于日军为何会把进攻目标放在上海,除了上海是南京的门户之外,作为我国重点港口城市的上海,无论是经济,文化,还是军事战略位置都太重要了,上海若是有失,南京必定不保,这是日本人想好的打算,也是我们该忧虑的地方。” 依旧与参谋部努力了大半个月的最终分析结果贴合! 若非清楚周卫国的身份,更是刚刚回国,张治中四人甚至要怀疑,是不是参谋部的人把分析出的结果拿给周卫国看过了。 望着自己眉头紧锁的学生,张治中又问道:“卫国,继续说下去,现在你就是统帅,接下来决定怎么做?” 周卫国在心底苦笑了声,中国军事力量羸弱,绝非朝夕可以改变,绝非换个统帅就能改变多少。 想了想,周卫国道:“既然明确日军会进攻的目标正是上海,那我们要做的自然也是守卫上海。” “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分析我们与日军开战的优势与劣势所在,又该采用怎样的总的战略方针,来应对这场战争,而我认为其中至关重要的有四大点。” 这番话立马引起了张治中四人的极大兴趣,四人都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着。 周卫国道:“第一点,我们不怕日本三月灭亡中国的痴心妄想,怕的正是小鬼子稳扎稳打,步步为营,逐步蚕食整个中华的战略。” “正如我们常说,日本弹丸之国,无论是国土面积还是国民的数量都远不如我们中国,再加上日本国内的物资相对匮乏,以他们的国力,妄图一次性侵占我国大面积的土地,且完全消化,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就怕他们步步为营,每占领一块地方都以长期经营为理念,对我们的国民进行奴化教育,甚至以咱们的物资以战养战,持续壮大自我。” “如此一来中国危矣!所以针对这一点,咱们要么不打,要打就要狠狠的打,打他个全面开花,直接破坏掉日军的全盘计划。” “只是也有无奈,正如冯拉特将军所说,我国的国防力量还并没有形成,战争准备尚未就绪,全国的军事力量更没有来得及整合,恐怕力量使不到一块儿去。 但是以小鬼子的精明,他们一定不会给我们充足的时间去完成这一切。” 这个局面谁也没办法,张治中四人同样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卫国,继续你的第二点!”宋希濂道。 “是,这第二点,持久战,以我国无限的战略纵深空间来换取时间,最终获取战争的胜利。” 张治中四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正如我在第一点说过的,日本国小,民少,资源匮乏,他们是万万打不起持久战的。” “那么他们打不起,咱们就该来打。” “而我接着要讲到的这第三点,也正是为第二点服务。” “日军目前占据东北,东北丰富的战略资源与广袤的战略纵深的丢失,这是我们的一大痛处,但事实既然已经发生,也无可奈何了。” “正如我先前所说,日本可能的第一套作战计划,是由东北至华北,再至华东,后进中原,他们之所以会采取这样的进攻方略,正是因为我国东部自北向南多属平原地势,日军以平原攻势展开进攻,能够充分发挥日军的优势火力与优势机动性,而我们的部队在平原上作战是远不如日军的,如此一来会陷入大被动。” “中日开战后,我们应该争取在华东方向开辟第二战线,逼迫日本两线作战! 另外,或许我们可以找到方法迫使日军改变由北向南的攻势! 我们中国的地势西高东低,日军若是由北到南则是一片平原地势,毫无阻隔,完全可以猛扎猛打,可如果我们能迫使日军由东往西打,那就是属于典型的攀缘攻势,我们便可以节节抵抗,同时巩固后方,将日军拖入持久战!” “而足以改变日军攻势节点的这个位置,自然就在上海!” “第四点呢?” 这一次竟是张治中主动开口询问,四人已经完全被周卫国层层深入的分析所震撼。 周卫国道:“第四点,团结,后手,决心!” “团结何解?” “自然是中华民族上下一心,兄弟阋于墙,不管以前我们国内是如何自耗的,一旦中日开战,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这是属于全中华人民全民族的抗战,届时,我们当举全国之力抵御外辱,所有派系,不管是对立还是合作,都应该放下所有成见,甚至是建立起全民族统一抗日战线,集合号召起所有的抗日武装力量,一同对付日寇。 更应该做好思想宣传,遏止出现汉奸走狗。” 桂永清目露惊色道:“后手又何解?” 周卫国道:“一旦开战,未思胜,先思败,这本是兵家大忌,但事实是我国军事力量羸弱,恐怕全世界关注亚洲战场的都不会看好我们。 卫国虽是心痛至极,却也无可奈何。” “所以一旦开战,这场战争必定不止一个阶段。” “进攻阶段结束,必将进入相持阶段,相持阶段的战场我们又该选择在哪里,还有大后方的国防核心又应该置于何地,这些都是在开战之前我们就应该规划好的事情。” 周卫国说到这里,张治中四人脸上的神情已经精彩到不能以笔概述了。 宋希濂倒吸了一口凉气,又问道:“那么最后一点,决心,又是何意?” 周卫国铿锵有声道:“中日之战,无论胜负,永不言和,日寇侵占我国土,戕害我民众,此民族仇恨不共戴天,但凡中华民众,当以必死之决心与日寇作斗争,永不言败,永不言输。 断绝求和派的心思,断绝那些企图求和苟全性命的蠹虫。 当全中华的民众皆有决死之心时,任何胆敢侵犯我中华者,必将败亡!” 慨然之身还在四下回荡。 张治中四人沉默良久,震撼良久,周卫国的这番话实在惊人,宛如暮鼓晨钟,令人悚然惊醒。 缓缓回过神来,张治中长舒了一口浊气,竟是冲着周卫国敬了个军礼,“纵观国内军政各界,能把未来的中日之战分析的如此透彻的,谁能想到,竟是在你这样一个小小的青年身上!” “治中受教了!” 宋希濂,桂永清,杜光亭也一起朝着周卫国敬了军礼。 到了此刻,他们已经完全将周卫国摆在了与自己同等的层面上。 周卫国用事实证明了自己。 宋希濂甚至开始大叫可惜,“教育长,我看咱们是把卫国这小子放错地方了,放到他老杜的战车一连,这不是屈才了嘛!不如把他调到我三十六师去,多的不说,至少给他个团长当。” 桂永清不服气地喊道:“调到我教导总队来,参谋长的位置我给他留着。” 宋希濂不乐意道:“放屁,你教导总队的参谋长不是早就有人了吗?” “那就让他滚蛋,换周卫国上。”想起不久之前教导总队的参谋长分析的即将爆发的中日战争的局势,再和周卫国方才这一番分析相比较,差距立马就显现出来了。 桂永清此刻哪里还看得上自己的参谋长,恨不得立马赶回去把人踹走。 杜光亭则是有些无奈的摸了摸鼻子道:“我说咱们仨好歹也是同窗,你们不至于当着我的面挖墙脚?团长如何?参谋长又如何?我看都不如放在我装甲部队,这里才最能发挥他周卫国的才学,你们以为我只是给他个战车一连的连长?哼哼,我杜光亭还不至于识人不明,这只是为了给卫国练练手,也好叫其他人拜服。 后续战车营营长他是跑不了的,这小子要是真想,我就是把这个装甲兵团的团长让给他又有何妨?” 宋希濂和桂永清两人愣了下,对视了一眼,随即忍不住大笑起来。 “得,永清,老杜这是急眼了,都开始下血本儿了,连自己的饭碗都要丢了也要拉拢卫国这小子呢!我看咱俩是争不过他了。” 桂永清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我看也是。” 杜光亭则是长长地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宋希濂和桂永清把周卫国给他挖走。 几人说笑了一阵,氛围轻松了些,张治中这才又问道: “卫国,如你所说,上海是必要节点之一,这一点倒是与参谋部的分析不谋而合,那么你认为若是中日开战地点就在上海,我们又该如何做?” 张治中的问题问完,宋希濂三人也连忙把目光汇聚了过来,现在对于周卫国的分析,他们可是看重的很。 周卫国道:“老师,其实在上海开战对我们来说也未必就是不利,上海本来就驻扎了日军的一支数千人的海军陆战队,再加上他们所谓的乡军人,舰载机动兵,和已经登录的增援部队,足有近万人。” “我们如果突然在上海这么一打,日军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吃掉他们的这支万人部队,这一点咱们不得不承认,日军的支援意识与支援速度都是相当了得的。” “再加上上海原本就是日军的战略欲争地点,咱们这边一打,他们肯定会增援上海,且咱们打得越厉害,打得越凶,他们的增援兵力就会越多,如此一来,日军的兵力势必会被牵制在上海,继而大大牵制日军在华北平原的攻势,这就给华北平原部队备战争取了宝贵时间。” “如果我们的攻势足够猛烈,日军大规模向上海增兵,这样一来就达到了我先前说过的一个点,迫使日军两线交战,那么咱们在上海开战的战略目的就达到了。” “另外上海势力复杂,各国的租界也都在此,我们这一仗,从另一个方面来讲,也是打给那些欧美列强们看的。” “我们要让他们看到我们抗战的决心,更看到我们抗战的实力,狠狠地给日军来上当头一击,打破他们鼓吹的三月灭亡中华计划,让世界都为我中华民族抵御外辱时表现出来的决心与魄力所震撼。” “所以说,这一仗是为中华民族的命运所打,是打给全中国四万万同胞们看的,更是打给那些中立观战的欧美列强们看的。” “另外我们在上海开战,最大的战略目的也正是先前我所提到的,关于持久战的节点。” “就此改变日军由北向南的攻势,迫使他们由东向西进攻。” …… “老师,三位学长,卫国的见解说完了,若有失言之处,还望老师和三位学长!” 周卫国敬了个礼,说道。 张治中四人则是陷入了沉默,在消化着周卫国所说的这番关于中日战局的分析。 良久,宋希濂第一个开口,“卫国说的不错,这次咱们不仅要打,而且还要打一场大的,就在上海,狠狠的杀一杀日寇的嚣张气焰。” 桂永清冷哼道:“教导总队,外加上三支德械师全部投入作战,我党国精英皆聚于此,便是全天下最强的侵略国在此,我们也敢与之决一死战!” 豪气冲天的话语,在场者无不动容,心底更是下定了万般的决心。 巍巍中华,绝不是能任人拿捏的! …… 第124章 风雨前夕 有些话不能乱说,就算是当着桂永清,宋希濂,杜光亭等人的面也不可乱说。 三人离开之后,只剩下周卫国与张治中二人。 师徒二人在训练场的边缘肩并着肩走着,随意的聊着些天。 要说张治中,桂永清,宋希濂,杜光亭四人之中,谁对周卫国了解最多,自然是张治中这个做老师的。 关系最近者也莫过于张治中对周卫国。 回国之后,周卫国曾打谈到消息,在自己离开之后,也正是张治中暗中派人保护的萧雅。 所以一直以来,周卫国视张治中为最敬重的师长。 边缘性的话题结束,张治中突然问了一句,“卫国,方才宋希濂他们三人在时,你虽然也说了很多,可我总觉得你有欲言又止的成分,是不是还隐瞒了什么?” 周卫国稍稍惊讶,没有想到张治中察言观色到了这种地步。 “老师,有些话我的确不好说出来,更不知道该不该说,又对不对。” 张治中笑了,停下脚步,望着自己的学生道:“纵然是方才不应该说,此刻也无所谓了,你我师生之间没什么忌讳,若是不说出来,我想你心底大概也不会痛快。” “是。” 周卫国道:“老师,桂永清学长最后提到,如果上海爆发最终的战斗,我方预计投入部队将是三个德械师,外加教导总队,即中央军第九集团军所有精锐?” 看着自己的学生毫不避讳的目光,张治中长叹了口气,说道:“卫国,其实你把目光点放在上海,与参谋部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上海这块地方太重要了,据可靠消息,日军四大师团已经露出向上海靠拢的趋势。 他们的野心是什么,昭然若揭。 校长对此也一直是忧心忡忡,到今年年底,一直在不断调集部队,于上海与南京的沿途一路布防。 校长在担忧什么咱们一清二楚,正是怕上海有失,进而威胁到首都南京。 所以一旦对上海用兵,中央军精锐会尽出,包括教导总队与三个德械师,这也是校长曾暗示过我的事情。” 对于自己的学生,张治中没有隐瞒什么。 他说完这番话之后,便注意到周卫国在眉头紧蹙中沉默了。 “卫国,你似乎在担心什么?” “难道老师就不担心这场战争?” “既来之,则安之,当有谨慎之心,亦不能失锐意进取之意,这一点我倒是欣赏桂永清的豪气,我中央军第九集团军精锐尽在,上海无虞也!” 周卫国长舒了口气,他倒是也想提气,若非有前世的记忆,他自然会随着张治中的这番话生出冲天的豪气来,可现在有的却只是无奈。 “老师,有些话卫国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是。” 周卫国沉思了片刻,整顿过措辞,说道:“中央军的三支德械师,是冯拉特将军在华努力数年的心血与结晶。 从装备上讲,德械师采用德国进口全套轻武器,性能几乎可以与德军持平,同时还有大口径重炮团的支援,从这一点上讲,德械师即便是比起装备精良的日军来说也不逞多让。” 张治中点了点头,示意周卫国继续,他不明白周卫国说这番话究竟是何意思。 周卫国继续道:“德械师装备了德式装备,并按照德国顾问的建议整编,接受德军事顾问的系统训练与指导。” “如此说来,不管是装备还是训练,德械师似乎都成功到令人无可挑剔,学生也可以理解外界自我夸大的传言了,说什么一支中央军精锐德械师甚至能够抵得上日军一个师团的说法。” “可在学生看来,这些传言太过愚蠢,或许真实的情况会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周卫国的坦言让张治中的神色变得凝重,“你似乎并不看好德械师?” “老师,这些话学生本不想说,可这些士兵都是我中华大好男儿,都是我周卫国的同胞兄弟,我真的做不到袖手旁观,闭口不言。” “不错,改革军制,编练新军,协定防务,筹措军火,国防改革方针提出以来,我中国军队的面貌的确是焕然一新。” “特别是德械师,在德国顾问的训练与指导下,再配备以精良的德式武器,他们当得起中央军王牌精锐的美誉。” “可在学生看来,这不过是噱头,一无是处的噱头,冯拉特将军等德军事顾问的确对中国的国防倾注了心血,在训练上更是不遗余力,但他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什么错误?”张治中皱着眉头问道。 周卫国斩钉截铁道:“他们最大的错误便是,重装备,改训练,却偏偏轻视了战术!他们只是一心想着淘汰我们落后的装备,换上他们的精锐德制武器,打造出一支令行禁止的新军,却一直忽略了军官们对先进战术理念的学习。” “再加上我们在武器落后上的无奈沉积了太久,就像是从来不曾拥有过重炮的部队,当他们突然被装备上大量重炮的时候,他们难道还会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如何运用更加精妙的战术,来使这些重炮发挥更大的威力吗?” “不,他们不会,他们只会满心沉浸在重炮轰鸣的那种激动人心之中,用最落后的战术来使用这些武器。” “这也正是学生最担心的地方。” “这段时间以来,学生也听闻过一些底层军官们的战术思想,其中听闻最多的竟是以人海战术为主,企图利用手上的优势装备去碾压对方,难不成他们以为与日军作战,还像是剿匪时那样粗鲁吗?” “欧洲大战后期,德军面对壕堑战的僵局,早已摒弃了步兵集团冲击的老掉牙战法,率先发展出精锐突击队穿插、工兵爆破突击等战术,后来又出现了坦克作战,直接打破了这一僵局。” “可反观我们的底层军官们的普遍战术思想,与人家相比竟是落后至此,卫国不能不为之心痛、担忧!” 话说到这里,张治中终于明白周卫国在担心什么了。 他拍了拍周卫国的肩膀,转身望着远处苍茫的天空,沉声道:“卫国,你担心的又何尝不是我所担心,这也是黄埔军校出现的最大缘由,但留给我们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从落后迂腐的旧军阀向新军的转换过程,绝非是朝夕就可以完成。所以纵然德械师有太多不足之处,他终究也是中央军最精锐的部队,中日首战若是打响,德械师奔赴战场,当仁不让!” 周卫国道:“老师说的是,但学生另有担忧。” “你说。” “学生希望,今日的话除去老师之外,再无旁人知晓。” “这我自然知道利害。” “是”,周卫国舒了口气,一字一顿道:“上海的战略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与中国与日本来说都是不可丢失的要地,所以双方若是在此开战,一定会鼓足了力气相争,战争的规模也会因此不断扩大,甚至最终抵达双方都不曾预料的局面。” “首战爆发,又是如此大规模的战役,但凡是有血性,有能力的中国军官,只怕都会奔赴这场战役。” “若是只着于眼前考虑,这自然是好事,有这些热血报国的军人们在,不管这场战役最终是胜是负,他都将打出我们中华抵御外辱的决心和魄力。” “可如果从长远来看,却未必是好事。” 张治中愣然道:“为何这么说?” 周卫国道:“学生可以断言,中日之战必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鏖战,而绝非短时间内可以结束,这就又进入了学生说过的持久战的观点。” “这就好比准备打持久战的双方,第一次的交手,对手到底还有多少暗藏的底牌没有使用,我们尚且一无所知,就把手上最好的王牌给打出去了。” “如此一来,这第一战,无论胜败其实都是我们输了。” “战斗会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惨烈,精锐尽失,那些战术素养过人的优秀底层军官们纷纷折损在此,可原本他们是可以利用我国广袤无垠的战略纵深,以持久战的战略思想慢慢拖垮日寇的。” “另外,此战若是投入过大,损失过大,一旦战败,中央军怕是立马就会陷入被动,外加上国内派系林立,又有多少心思是使在一处的呢?” “到时候中央军力量受损,这些派系难保尾大不掉,届时全国军事力量更加无法整合,后续的对日战略相持,我们怕是会更加的被动。” 周卫国说的是肺腑之言。 而这番见解对于张治中来说却如当头棒喝。 或许是周卫国未曾参与全局的谋划,所以旁观者清,他的这番后续长远见解,是张治中从来没有考虑过的。 看着自己陷入沉默的学生,张治中已经顾不得心底的惊骇了。 他皱着眉头思索着破解之法,却终究是无可奈何。 “无论如何,哪怕一切都会按照卫国你推测的发展,上海不容有失,哪怕精锐尽丧,我们也必须全力以赴,保住上海!并达成最终的战略目的。” “是,卫国受教了!”周卫国道。 离别的时候张治中拍着自己得意学生的肩膀,似乎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是化为一句:“卫国,什么都不要多想,好好的训练你的装甲部队,我们的装甲部队若是能在战前形成战斗力,战斗爆发之后,对于我们而言将是莫大的助力!” “是,卫国定不辜负老师期望!”周卫国信誓旦旦道。 就这样,张治中带着满心的惆怅离开了。 周卫国则是重重地松了口气,不管怎样,他终于将心中的想法全部告诉给了张治中,至于国军高层最终会如何谋划,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事情了。 继续训练的第二天,上面给战车一连配备的协同步兵营带给了周卫国莫大的惊喜。 那步兵营营长竟是分别了一年多的好兄弟方胜利。 见面的时候方胜利也是感慨不已,“卫国,真没想到阔别了一年多,咱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说真的,太意外,太惊喜了。 两天前上面传来命令,说是让我带着全营的队伍到装甲兵团的战车营一连,说什么配合战车一连进行步坦协同作战训练。 当时我听了还不乐意呢,我好歹一支德械步兵营,居然要做协同坦克作战的步兵营? 可真没想到会是你,那还有啥说的,咱们兄弟又可以并肩作战了!” 两兄弟在大笑声中热情地抱了抱。 周卫国又把目光放在方胜利身后不远处的那个魁梧壮实的小伙子身上——徐虎! 前世一直陪伴周卫国的兄弟,从国军到八路军,一直不离不弃。 方胜利在南京保卫战最终牺牲自己掩护周卫国离开之时,曾交代徐虎,就是死也得把团长周卫国照顾好了! 徐虎他做到了,完成了自己的承诺。 这时方胜利也注意到了周卫国的目光,他一把拉过身后的徐虎,乐道:“徐虎,我的警卫员,怎么样卫国,我的眼光不错?” 周卫国拍了拍徐虎的肩膀,笑道:“一眼便能瞧出是铁打的汉子,自然是不错的。” 说到这里,周卫国一把搂过方胜利来,凑在他耳边说道:“胜利,和你打个商量,从今天起,徐虎归我了。” 虽然是凑在耳边的话语,其实徐虎也听到了。 他有些诧异,不明白这个素未谋面的战车连连长为何会如此看重自己。 方胜利愣了下,遂大笑道:“行,既然是卫国你开口,我就算是忍痛也得割爱。” 一旁的徐虎反倒是满脸委屈的望着自家营长,道:“营长,我不愿意,我是这辈子都要跟定你的,你咋能中途把我送给别人呢?” 方胜利顿时被徐虎的一根儿筋气乐了,扭头照着屁股就是一脚,然后大骂道:“你小子还真是一点儿眼力劲儿没有,告诉你,中央军里想给他周卫国做警卫员的,怕是都能排成一条长龙来!” 徐虎被自家营长踹了一脚,看样子是平日里习惯了,一点儿也不在意,反倒诧异道:“周卫国?敢问周长官,您可去过八十七师?” 周卫国笑着点了点头。 不想原本还有些不想给周卫国当警卫员的徐虎,竟是有些激动起来,“那您可是训练过老兵特战队的周教官?” 周卫国摸了摸鼻子,笑道:“如果他也叫周卫国的话,应该是我。” 这下子反倒是方胜利有些疑惑了,“徐虎,什么老兵特战队?” 徐虎解释道:“营长,您不知道,当年我们那届新兵去87师训练的时候,有一支魔鬼教导队,那里头的教官一个比一个变态,训练起新兵来折磨人的手段百出。 可我们听说就是这样的魔鬼教导队,就在我们之前,居然被一名新兵狠狠地挫败折磨过。 那名新兵还对魔鬼教导队进行特训,后来把教导队训练成了一支叫做老兵特战队的队伍。 老兵特战队在八十七师可是威名赫赫,一向是鼻孔朝天,谁也不鸟的,可只要提到给他们训练的那个新兵教官周教官,这些老兵们没有一个不服气的。 所以我们这些新兵整日里被这些老兵教官们灌输的,就是关于周教官的传闻。” 方胜利恍然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话音未落,就看见一旁的徐虎热情地拉着周卫国的手道:“周长官,能见到传闻中的你,我真是太激动了,你要是不嫌弃,我徐虎这辈子就跟定你了!” 方胜利:“???” 看着徐虎那晃动的屁股,恨不得再上去踹上两脚。 可实际上方胜利也有自己的想法,他清楚周卫国的才华与背景,他拿徐虎当自家兄弟,自然清楚徐虎跟着周卫国远比跟着自己更有前途。 再加上他熟知的周卫国的真性情,周卫国是一定不会亏待徐虎的。 周卫国笑道:“好兄弟,我哪会有嫌弃的道理,留下来,一起杀鬼子。” “是,连长!”徐虎满心喜悦过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自家的营长,颇有些腼腆地喊了一声,“营长——” “滚——” “得嘞!”徐虎连忙开溜。 方胜利:“……” 以周卫国现在的职位,虽然只是个连长,因为装甲部队特殊的缘故,在军衔上是与方胜利是持平的,要一个方胜利这样的警卫员,自然没人会有二话。 寒暄完毕,开始步入正题,周卫国就着步坦协同作战的未来规划,与方胜利展开了一番讨论。 说起来还要归功于在中央军校特战科教学的时候,周卫国侧重于学员们的全方位发展,关于步坦协同的战术其实也有过教学。 所以对于步坦协同战术,方胜利并不陌生。 如此一来,方胜利所带来的步兵营与周卫国的战车一连进行步坦协同战术训练,自然事半功倍。 又过了一周之后,上级给战车一连配备的迫击炮连也抵达了。 又一并送来了一些军用摩托、运兵车、轻型运输车之类,用作周卫国组建属于自己的摩托化协同坦克作战部队…… 第125章 最后的准备 随着方胜利营的到来,外加上迫击炮连,又准备组建摩托化部队,战车营三连又并入一连一起训练,周卫国就更忙了,率领着战士们投入到更为繁重的训练中去。 “胜利,你们营的任务是协同战车作战,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要了解熟悉这些坦克,我对你们的士兵的要求不像对坦克兵那么高,不需要你们个个都会操纵坦克,但是关于坦克的一些基本行进方式,作战方式,排级以上军官必须精通,士兵至少也需要了解。” “从今天起,每天两个小时的理论课,外加上五个小时的实践操作,你把你们营排长以上军官全部聚集过来,由我亲自授课,授课完毕之后,再由他们给底层的士兵进行教学,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士兵们熟悉坦克,如此一来才能进行后续的步坦协同作战训练。” “是。”方胜利应道。 周卫国笑着捶了方胜利一拳,道:“胜利,你小子现在都是营长了,我还是个连长,你这么认真做什么,难不成现在营长都得听连长指挥了?” 方胜利道:“那有什么稀罕的,谁叫是你周卫国呢,你就是个排长,我方胜利照样听你的。” “而且,卫国,旁人不晓得你的本事,我还能不晓得?你在连长这个职位上怕是呆不了多久了。” 兄弟二人说笑了一阵,往日的情谊愈发的浓厚。 提到中央军校下设的特战科以及特战队的时候。 方胜利嘿嘿直笑道:“都让我给带过来了,特战队二十位成员一个没有落下。” 周卫国惊喜道:“那真是太好了,特战队在战争爆发之后一定能够派上大用场的,另外,胜利,我想再请你帮个忙。” “卫国,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你就直说!” “好,我需要一支突击队,人数在一百人左右,标准不需要特战队那么高,但至少要超过普通作战部队,另外我还需要一支工兵,以备不时之需的爆破作战,我把这个任务交给你和你的特战队成员,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两支队伍给我拉起来。” “是。”方胜利应道。 接着说道中央军校特战科现在的情况,方胜利感慨道:“谁能想到,毕业之后守兵和国安居然被学校留了下来,专门在特战科当教官!” 周卫国笑道:“谁说不是,上次见面的时候这俩小子还给我哭诉,说整日的留在学校给那些学生教课实在是没有意思,不如去前线带兵的痛快。 但我们特战科总不能荒废,所以我安慰他们两个,在特战科好好干,若是能为祖国培育出更多的特战人才,那不比上前线的贡献大的多嘛! 再加上他们两个在狙击方面尤为擅长,我向教育长建议过后,教育长已经下令从各个部队抽调神枪手,创建属于我军的狙击手编制,他们两个正好能派上大用场。” “这么说他们两个这是好钢用在了刀刃上!”方胜利大笑起来。 …… “报告长官,迫击炮连连长甄有为向您报到!” 迫击炮连赶到的时候,连长甄有为率先向周卫国报到,周卫国因为这个名字足足愣了两秒,紧接着便看到一个胖子向自己走来。 之所以这么形容,是因为实在找不到其他的词汇,这位迫击炮连连长,就连脸几乎都是圆的,由此可以想像他的体型在“胖”这个字上到底有多么突出。 周卫国道:“甄连长,你我都是连长,当属同僚,不用这么客气。” “卑职不敢!”甄有为忙道,他在来之前可是听说过周卫国的名头的。 张治中将军的得意学生,校长的嫡系,甚至与宋希濂,桂永清,杜光亭等一众将军都有交好。 再加上从德国名校柏林军事学院学成归来。 种种声名加在一起,甄有为就是个傻子也该清楚,即便同样是连长,这身份地位也是决然不同的。 见甄有为如此客气,周卫国不再坚持,转移了话题问道:“甄连长,不知你迫击炮连的装备如何?” 说到业务水平,这甄有为倒是给了周卫国惊喜,一听这话,他立马合拢双脚,敬了个军礼,如数家珍道:“报告连长,我迫击炮连共有民国20年式82迫击炮5门,炮弹86发,仿zb-26轻机枪3挺,中正式步枪75支,手枪12支,手榴弹……” 周卫国听得直皱眉头。 “甄连长,据我所知,三个德械师的常规迫击炮兵连,至少也配有十门迫击炮,更多的甚至可达二三十门,为何你的连只配有五门炮,炮弹也少得这么可怜?” 甄有为苦着脸道:“连长,没办法,我是从底层炮兵一步一步干上来的,比不了其他炮连的连长有关系,每次下发装备的时候我们连都是排在最后的,就这五门炮还是我厚着脸皮去军需部软磨硬泡了好久才求来的。” 周卫国点了点头,甄有为解释的情况几乎是目前中国军队的普遍现象。 旧军阀内部腐朽严重,各派系之间明争暗斗不说,就连同一支队伍内部的各个作战单位,甚至也需要托关系走后门,才能把装备搞起来。 相对来说,作为新军的中央军已经好多了。 想到这里周卫国长舒一口气,这种现象他是无能为力了。 前世自己就是太过正直,结果把大好的装备都糟蹋在了那些蠹虫们的手上。 上海一旦沦陷,装备再好又怎么样,还不是白白的便宜了小鬼子。 既然如此,自己何不争取过来武装自己的队伍,在战斗中发挥更多的作用? 想到这里,周卫国拍着甄有为的肩膀安慰了两句,然后话锋一转,说道:“若是我再给你多加上十五门迫击炮,你是否指挥的过来?” 甄有为怔了下,随即大喜过望道,“多多益善,连长,只要你能把迫击炮给我弄过来,我就一定能让它们派上用场。” “好!” 周卫国只说了一个字,两人的谈话就算是结束了,倒是让甄有为有些郁闷,也不知道这周连长到底算不算是答应自己了。 直到一天之后,15门崭新的82毫米迫击炮被送到了甄有为的迫击炮连。 看着被摆的整整齐齐的,清一色的82毫米迫击炮,甄有为有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周连长他真的做到了,只用了一天的工夫! 深深被震撼的甄有为终于感受到自家连长背后的能量了。 再加上周卫国对他用人不疑的信任,甄有为当真是在感激涕零之中暗暗发誓,以后就跟着周连长混了。 至于周卫国是如何弄到这15门82毫米迫击炮的,自然是通过张治中,宋希濂,桂永清等人的关系,其实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以他现在在张治中等人心中的分量,想要一批装备自然轻而易举。 而在紧接着的对未来规划的炮坦协同的交流中,周卫国意外地发现,这个从底层炮兵一步一步爬上来的甄有为,是绝对有真才实学的。 理论上或许有些许欠缺,但实际经验相当丰富。 特别是在操作迫击炮的经验上,甄有为甚至是总结出了自己的一整套经验理论,用于迫击炮在各种环境下的有效作战指导。 被埋没的人才无疑! 想想那些靠着关系背景,进入部队之后一路平步青云,甚至很快便爬上炮兵营长位置的家伙们,以周卫国与之接触的经验来看,他们甚至远比不上这甄有为的才能。 理论学习交流的第三天,当周卫国把自己用于预想的摩托化部队建设的各式车辆,运车兵,运输车卡之类的拉到迫击炮连的营地,并把自己的构想告诉了甄有为,关于如何把迫击炮与这些高速机动的车辆相结合,打造出一支具有炮击能力的摩托化部队时。 甄有为竟是露出无比激动的神色,大为感慨道:“连长,你不知道,其实我早就在头疼这迫击炮的机动性问题了,一直觉得迫击炮只能固定在一个地方发射是最大的缺点,这下子好了,没想到被连长你一下子就解决了。” 紧接着,两人又讨论到如何在高速的运动之下,保证迫击炮的炮击精准度问题。 初步方案是: 直接把迫击炮的炮底焊死在车辆上,在车辆保持匀速行驶中,考虑到相对速度,然后发射迫击炮。 “只是这么一来,传统的迫击炮炮击经验就不够使了,老甄,你们迫击炮连怕是有的忙了。” 甄有为挠了挠头,道:“连长,我们炮连的兄弟是不怕苦不怕累的,只是您知道的,兄弟们读的书少,好多理论怕是明白不过来,如何计算开炮时的相对速度上我们怕是不太明白。” 周卫国笑道:“放心,这一点我会在专门的课程上给你们进行教学,摩托化部队实际作战的时候,运载迫击炮的车辆可以提前规划出几个炮兵们熟悉的档位,这样一来,理论教学过后,你们再以实际经验判断开炮后的实际炮着点的横向偏差距离,与实际位置,多加以练习,我想命中率是能练出来的。” 见甄有为面带苦涩,周卫国道:“放心,平日训练的时候全部配备实弹练习,弹药的消耗问题你们不用操心,我要看的只是最终的结果,就算是让你们喝炮弹,我也要让你们喝出命中率来。” 甄有为顿时大喜道:“连长,这还有啥好说的,我们迫击炮连一定完成任务。” ……来的时候就听说这战车一连的周连长关系硬。 平时训练都是拿真战车真炮弹的,这回竟是落到了自己头上,也难怪甄有为的嘴巴都快笑歪了。 这下子还不过足了瘾! “老甄,除了迫击炮,你还会开别的炮吗?” 想到未来可能出现的情况,周卫国又问道。 甄有为得意道:“连长,不是咱吹,咱一路从底层打拼上来,甭管是迫击炮,山炮还是野炮战防炮,咱是上手就来,就算是真没有打过的,随便摸索上一阵子也就会开了。” 周卫国道:“150毫米的重型榴弹炮如何?” “这……” 甄有为一滞,这玩意儿他倒是也听说过,据说委员长花费了重金才从德国弄到的24门特造32倍径150毫米重型榴弹炮,射程足有十几公里。 军政部为此宝贝的不得了,部队的配备更是需要委员长亲自下达的手令。 以甄有为的身份,自然是见都没见过,更别说是操作了。 “连长,这种国之利器,哪是我这种小角色能见得着的。” 周卫国笑着宽慰道:“别小瞧自己,话是你自己说的,只要让你摸索一阵子就会使了,说不定以后就碰着机会了。” 甄有为苦笑了声,只当周卫国是在开玩笑,就他估计,自己这辈子想摸一摸150毫米重型榴弹炮只怕都是一种奢望。 这样的事实,对他这样视炮如命的家伙来说倒不啻为一种遗憾了。 …………………………………… 时间又是一晃而过。 周卫国一日一日地数着日子,离七七事变的爆发还有不到三个月了。 期间周卫国又干了另外几件事。 一件是撰写自己从奥雷德那里学习到手的德军强兵速成理论与实练手册。 但老实说,周卫国心知肚明,对于中央军精锐,由德军事顾问一手训练指导出来的德械师部队来说,这套强兵速成理论怕是就有些鸡肋了。 大概是改变不了什么东西,效果也不会太显着。 再加上时间上怕是也来不及,所以周卫国继续的撰写则是另有打算,或许对于另外一支队伍来讲,这套理论和实练手册就太重要了。 另一面,周卫国抽空与赶到中国的亚历山大见了一面。 两人之间的第一次合作已经顺利结束,以至于亚历山大再见到周卫国的时候,热情的像是见了金主的烟花柳巷的风尘女子。 “周,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而且这里还是中国,我真没有想到你的手中竟然拥有如此财富,看来能与你进行合作实在是我最大的幸运。” 周卫国笑了。 他与亚历山大是合作共赢,有这样的朋友何乐而不为呢? 愉快合作的前提下,周卫国适时提出接后续的进一步交易,并直言不讳道:“亚历山大,看现在的局势战争恐怕很快就要爆发了,你若是不抓紧机会在战争爆发之前狠狠的捞上一笔,你一定会后悔的。” 亚历山大却是不以为意道:“不,周,我亲爱的朋友,你不会明白的,战争若是真的爆发,我的生意只会更加的好做。” 周卫国道:“好,那么希望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希望我们的合作地久天长!” “当然,我的朋友!” 亚历山大笑着回答道,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只要你不缺钱的话。” 两人告别之后,陪同周卫国一同而来的刘三忍不住道:“卫国,这个德国人可靠吗?” 周卫国道:“不管可不可靠,至少他的手上有军火和设备,那正是我们需要的,为了这些东西哪怕是冒险一试也是值得的。” “这倒是!” “对了,三哥,交易过来的军火和设备都核查过了?” “放心,都检查过了,质量还是很不错的,看来这个德国人倒是还算守信。” 周卫国道:“那就好,战争一旦爆发,人人朝不虑夕,手上要是没有枪杆子,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有了这批军火,咱们总算是也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兵工厂和制药厂的安全保障上也好了不少。” “对了,三哥,制药厂与兵工厂的情况如何了?” 刘三笑道:“卫国,正想和你说呢,这次从这德国人手上买的设备到手之后,咱们的制药厂基本上已经可以开工,制作一些简单的药物。 只是兵工厂更加的复杂,无缝焊接设备,还有机床工业、化学工业、铜冶炼工业这些相关设备,咱们虽然花了大工夫,可还是没有齐全。” 周卫国道:“相关专业人才只要到位了,设备是迟早的事情。” “正是这个道理,这几日我们的人打探到消息,说是在上海某兵工厂要出售一批旧设备,或许我们可以想办法弄过来。” “好,三哥,这件事你们商量着办,若是需要什么援手随时来找我,另外保密上还是按照老规矩,就打着周家的旗号进行,如果有人怀疑探查,就请父亲出面解决就是了。” “是!” “王士樵怎么样了?” “这说起来卫国你可真是神了,王士樵按照你的交待,这段时间一直老老实实地潜伏在暗中,还专门找了与他神形相似的人代替他抛头露面。 而就在两个月前,他那个替身被人给暗杀了! 王士樵因此被吓了一跳,直言他暗杀大王要是被人给暗杀了,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因为这事儿王士樵一直和我说,想找机会和卫国你见一面,也好当面感谢救命之恩。” 如此说来,本应该在今年十月份被暗杀身亡的王士樵逃过了这一劫难。 周卫国的重生终究是改变了王士樵的命运。 “三哥,你替我转告王士樵,现在时局紧张,就暂时不方便见面了,后续我会找机会见他的。” “好。” 分别的时候周卫国又多问了一句,“训练基地的事情?” “放心,都办妥了,你给的图纸上的那些器材也都装上了,卫国,看样子你似乎想利用这基地来训练部队?” “到时候一切准备妥当,三哥你就明白了。” “三哥,最后一事,即可通知联盟的所有人,准备好后续撤离计划,一旦情况有变,立刻按照计划撤离。” 刘三惊诧道:“卫国,你是在担心中日之间的战争可能就要爆发了?” 周卫国斩钉截铁道:“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且就在近期,我们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 第126章 爆发 开战(一) 离七七事变的节点愈发逼近,无论双方是有预谋亦或者没有预谋,笼罩在整个淞沪地区的气氛越发的压抑。 风雨欲来风满楼…… 开战前夕,周卫国找到了团长杜聿明,他想做最后的努力,一旦达成,或许能够改变许多东西。 “学长,卫国心中有难言之隐,不知当讲不当讲?” 杜聿明最近也忙得团团转,战争即将爆发,他们这些中高层的将领们自然有消息渠道,所以整个装甲兵团的方方面面都需要他提前筹备。 见周卫国似乎有话说,如今对周卫国越发重视的杜聿明忙中抽闲,道:“卫国,你我之间没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直说就是了。” “是。”周卫国迟疑了片刻,问道:“学长,一旦战争爆发,不知道我们装甲兵团需要如何作战?” 杜聿明苦笑道:“卫国,老实说,我也没有答案,上峰怎么下命令我就什么打,也只能这么着了。” 周卫国反问道:“难道上面还有比学长你更加了解装甲部队应该如何作战的?” 这话把杜聿明问住了,杜聿明的脸上明显露出苦涩。 他拍了拍周卫国的肩膀,摇着头,无奈道:“卫国,你的才华大家有目共睹,我能想到的你也一定能想到,我很清楚你在担心什么,你是担心上面把咱们的装甲部队放到上海市区与小鬼子打巷战!” “正是如此,学长,咱们装甲部队的情况你是清楚的,维克斯坦克的装甲防护力比起日军的八九式坦克要差远了,本就不适合打近战,近战之中别说是日军的反坦克炮和重炮了,就是手榴弹都能把咱们的坦克装甲炸毁。 三连的德制1-a型战车更是连炮都没有装备,只有两挺机枪。 这样的情况让咱们与日本人打巷战,这不是以自之短攻人之长嘛!” 杜聿明叹了口气道:“卫国,你担忧的情况我又何尝不知,为了这事我没少向上面反映。 但上面的意思是,战争一旦爆发,日军方一定会投入坦克的使用,我军的坦克若是不露个面岂不是显得势弱,所以哪怕是为了提升士气,也应该把坦克拉出去转一转。” “仅仅是为了提升士气,就要把咱们的坦克全部葬送?”周卫国有些愤慨,“学长,这难道就是咱们中国军队的无奈?分明是一群外行在指挥内行作战,这样的仗怎么打?” 面对周卫国的质问,杜聿明亦是无言以对。 但有些话他实在没办法向周卫国开口,正如周卫国所说,中国的陆军部队对新兴的装甲兵部队实在是了解的太少了,他们的理解相当简单,装甲部队是有坦克的,那种大家伙的装甲是能挡子弹的,比肉体之躯可坚硬多了,为什么不扛到最前线去? 难道这大铁疙瘩就比我们成百上千的士兵的性命还要宝贵? 所以不打也要打。 哪怕一时不打,最终也要打。 不仅是打给鬼子看的,更是打给自己的军队看的。 话说回来,苦闷归苦闷,杜聿明倒是也想知道,假如上面不胡乱指挥,周卫国对于装甲部队的作战有什么看法。 好奇之下,杜聿明笑着道,“卫国,行了,别郁闷了,你小子鬼主意多,我相信就算是让你以己之短攻人之长,把坦克拉到巷子里打近战,你也能出奇制胜。” 周卫国长舒了口气,道:“学长虽是说笑,但也提醒了卫国,不管怎么样,作为军人,服从命令是我们的天职,上面只要下了命令,就算是有困难,我们也要想着法子打出漂亮仗来!” “士可鼓,不可泄,卫国,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不过我倒是好奇,假如咱们装甲部队可以自由发挥作战,这场战役你准备怎么打?” 周卫国沉思片刻,道:“学长,你知道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训练坦克与诸兵种的协同作战,特别是坦克与摩托化部队的协同作战,如今已经小有成就,未来可以利用咱们坦克的机动性,充分发挥咱们自己的优势。” “我的预计划是,上海市内的巷战我们装甲部队就不要参与了,一来不会暴露咱们装甲部队的位置,二来可以以敌示弱,麻痹日军,届时战役规模扩大,由我们的坦克部队与摩托化部队组建起来的高机动性作战部队,来保障我淞沪地区主力的侧翼安全,集攻防一体,彻底解除主力部队的后顾之忧,我想这才是咱们装甲部队最大价值化的体现。” 杜聿明听得频频点头,又笑道:“可惜呀,上面的意思是要先把咱们这张王牌打出去。” 周卫国决然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学长,卫国现在就要立刻赶回去,准备作战计划的改动,就算上头真把咱们战车部队投入市区打巷战,咱们战车连也得比步兵部队打出更多的威风来!” “说得好,这才是我认识的周卫国。”杜聿明赞道。 “军需处那里我已经替你打过招呼了,有什么装备物资上的需要,只管提,谅他们也不敢有二话。” “是,多谢团长,那卫国就先回去准备了!” “不急不急!”杜聿明却是笑了笑,忽而神色郑重起来,朗声道:“军政部命令,念战车连连长周卫国训练有度,带兵有方,兹令国民革命军装甲兵团战车营战车一连连长周卫国任战车营营长之职,授中校衔。” 念完命令,望着有些诧异的周卫国,杜聿明笑道:“周营长,这可是长官部对你寄予的厚望,你可要好好干才是。” 周卫国疑惑道:“战车营原本不是有营长吗?胡营长他……” “我给他撸了!”说到这里杜聿明就气都不打一处来,“好歹也是战车营的营长,我把二连交给他负责日常的训练,而你负责训练的是一连和三连,结果前段时间我让两边的战车连做了一次战术演习训练,妈的,你训练两支战车连出来的效果,也要比他训练一个连的效果好了十倍,不,是百倍。” “所以我给他撸了,让他去当战车二连的连长去了,连长给撸成了排长,排长给撸成了班长,至于班长,直接给我当士兵去了。” 周卫国:“……” 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胡营长,这果然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平日里胡营长可是杜聿明的左膀右臂。 一通怒火发泄完毕,杜聿明安慰周卫国道:“卫国,你也不用有什么心里负担,胡三河是我身边的老人了,他要是连这点心态都摆不正,那干脆连战车二连的连长也别干了。” “另外我把二连的班排长们都撸了下来,就是为了把位置给你空出来,你把一连和三连你训练的好的干部调过去,也好让二连早点跟上步伐。” “是。”周卫国应道,心底则是感慨着杜聿明的智慧。 下午,当周卫国返回目前装甲车部队所在的方山基地时,上面的文件命令也已经下达。 战车营的战士们于是清楚,他们的营长换人了。 当周卫国见到二连长胡三河的时候,胡三河连忙合拢了脚步向周卫国敬礼,“营长好!” 胡三河的身后,战车营的老兵们看着自家老营长如今成了连长,还要向周卫国敬礼,心底也有一股说不出的难受滋味。 说起来也是他们训练的太差给拖累的。 周卫国连忙道:“营长,我的老学长(胡三河是中央军校六期毕业的)哎,你这是做什么?” 胡三河道:“报告营长,卑职不敢,卑职现在是犯了错的人,请营长训示!” 周卫国叹了口气,道:“老学长,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团长他罚你并非是真的责怪你,一直以来你都是团长的左膀右臂,他又怎么能真心把你撸下来呢? 可如今战火在即,说不定咱们装甲部队马上就要上战场了,这可是打不得马乎的事情。 所以团长是有心磨练你,我向团长求情的时候团长和我说,胡三河是我身边的老人了,要是连这点心态都摆不正,连这点磨砺都经受不住,我以后还怎么敢把重任托付给他?” 周卫国这番话说完,胡三河整个人都愣住了,回过神来,连忙问道:“卫国,团长他真是这么说的?” “是。”周卫国回答的斩钉截铁。 霎时间,已经年近三十的胡三河险些感动的老泪纵横。 “啥也不说了,卫国……不,营长,你说的对,装甲兵作战不容马虎,以前是我胡三河倚老卖老,不懂装懂了,从今天起我胡三河就跟着营长你了,你是从德国柏林军事学院学装甲兵专业出身的,论起装甲兵专业知识没人能比得上你的,就冲这一点,我胡三河也服你。” 周卫国道:“学长,还说这些做什么,马上就要打仗了,咱们这些人的脑袋都是绑在一块儿的,上战场杀鬼子,还需要分个你我不成?” “营长说的是!” 胡三河敬了个礼,与周卫国的三言两语下来,他心里原本的愤懑和不平也慢慢的缓和。 皆大欢喜的局面。 战车营的老兵们无不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再望向营长周卫国的目光,越发的折服了。 紧接着后续的训练中,周卫国从一连抽调了一些训练水平较高的班长,副班长,去二连担任了排长和空缺出来的班长。 除此之外,周卫国还从一连和三连抽调了部分士兵,替换了二连的部分士兵,如此一来,有这些训练水平较高的一三连战士起一个带头作用,二连的训练水平可以更快的提升起来。 “胜利,我让你训练的突击队,还有准备的工兵爆破组如何了?” 见到方胜利的时候周卫国问道,战争迫在眉睫,这些东西准备的越充足,上了战场周卫国才越有把握。 方胜利回道:“卫国,放心,上次你向长官部建议,长官部又给我们营增强了一个连的兵力,我从这四个连里边专门抽调出了一百好手,组建训练了突击队,另外又组建了三支工兵爆破组,一组十二人,这几个月来也一直没停过训练,要是上了战场,我敢保证绝对拿得出手。” 周卫国道:“如此一来我也能放心些了,胜利,你另外让工兵组制造一批燃烧瓶,上海市区内多打巷战,这些燃烧瓶我想肯定能派得上用场。” 方胜利眼前一亮,应道:“好,我这就去准备。” “告诉爆破组,把炸药包准备齐全,若是战斗爆发,肯定少不了他们的爆破任务,另外在燃烧瓶中加入适量的白糖、生橡胶等物,可以增加汽油的粘稠度,以利于附着在光滑的表面燃烧,或许对付日军八九式坦克的发动机能有奇效,至于日军八九式坦克发动机的位置,到时候我会专门给大家上理论课程,让大家熟记于心。” “是。”方胜利敬礼应道,模样十分郑重。 周卫国忍不住笑道:“你我之间这么认真做什么?” “那不一样,卫国你现在可以是营长了,而且还是中校,比我军衔都高一级呢,我这见了长官可不得敬礼的。”方胜利笑着说道,心底则是真为自己的兄弟高兴。 周卫国却是叹了口气。 “卫国,怎么了,你是不是又在担忧什么?” 周卫国看了方胜利一眼,苦笑道:“胜利,你知道吗,其实得知这次与战车一连协同作战的是你的步兵营的时候,我既欢喜也忧心,欢喜的是咱们兄弟可以一起杀鬼子,并肩作战。 忧心的是,咱们的战车实在太少,一但被炸毁就无法得到补充,所以一旦开战,按照咱们的战术作战的话,主要的伤亡肯定集中在协同的步兵营上。 胜利,这是在拿你们步兵营兄弟们的命来换取胜利,我……于心不忍啊!” 方胜利却是大笑道:“卫国,我说这些做什么,咱们当年在中央军校苦读磨练自己,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上前线,保家卫国吗? 真要是哪一天我成仁了,你也不必伤心,放两挂鞭炮声音传过去,我在黄泉路上听见了也欢喜。” 周卫国大骂道:“放屁,咱们兄弟谁也不许死!” 说到这里,想起前世方胜利为了掩护自己而牺牲,周卫国就心痛不已,“胜利,你等我会儿。” 说完周卫国转身离开,直奔自己的营部。 片刻之后周卫国出来了,手中似乎拿着一套衣服,只是这套衣服明显与普通衣服不同,通体灰色,里边似乎裹着什么东西。 周卫国把衣服递给方胜利,方胜利刚接过衣服,只感觉手中一沉。 “卫国,这是?” “咱们有几辆报废的坦克,我专门找的最厚实的几处装甲,让兵工厂给打磨出了十几件改造的避弹衣,你把这衣服给我穿上,就是睡觉也不许脱下。” “这也太夸张了……” “一点也不夸张,步坦协同最危险的就是协同的步兵,你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喜欢猛扎猛打,绝不会老老实实的呆在大后方指挥,不穿上这衣服我不放心。” 周卫国坚持,方胜利拒绝不得,只好在周卫国的监视之下脱掉外套,把这避弹衣穿在了身上。 一旁的徐虎憋着笑,脸都憋红了。 方胜利脑筋一转,穿到一半儿的避弹衣就要脱下来,“卫国,我看这避弹衣还是给徐虎穿得了。” 谁知徐虎竟是裂开嘴巴一乐,敲了敲自己的胸脯,立马发出沉闷的咚响,“嘿嘿,营长,我早就穿上了!” “……”方胜利。 暗道这狗日的徐虎好命,这才跟了卫国几天呀,在卫国心里的分量看样子都跟自己不相上下了。 无奈的方胜利只得继续把避弹衣穿好。 临行的时候周卫国又交代方胜利,未来战役扩大,装甲部队肯定要配属更多的步兵营,但那些步兵营没有与坦克协同的基础,届时就需要方胜利步兵营的战士们边打边教学。 所以在训练士兵们的时候,方胜利要有意灌输这方面的教学。 第三日,周卫国找到了康兆民。 对于周卫国这个优秀的学弟兼下属,康兆民如今是十分重视的。 特别是在战车一连的训练之后,就连校长也亲口说这个周卫国必须要大加栽培。 康兆民越发地将周卫国当做了自己的嫡系,甚至有当作接班人培养的打算。 只是周卫国一向很少主动找他,今天倒是稀奇了,见了面,康兆民忍不住问道:“卫国,你怎么有闲工夫来见我?” 周卫国道:“学长,卫国有要事相告。” “哦,何事?” 周卫国道:“学长,如今的局势你我也知晓,在上海开战的可能性极大,一旦开战,咱们在上海周边部署的机械器物要想迅速抵达上海,包括我的装甲部队在内,必须要以军列通过铁轨运送。 可我这几天一直在担心一件事情,日谍会不会从中作梗,破坏咱们的军列运送? 如果这件事情不提前确保无虞,真到了战斗爆发的时候,咱们的军列再出了问题,或许是我的装甲部队,或许是战防炮营,或者是其他的部队,因为军列出轨而出了问题,那影响可是太大了。” 这是周卫国一直担心的事情,前世战车营的二连原本是配属给三十六师的,就是因为军列火车在上海附近出轨,导致战车直接被拉到了修理厂,根本就没有参与战斗。 周卫国的提醒让康兆民恍然大悟,遂感到后怕,他还真是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 回过神来的康兆民忙道:“卫国,多亏你的提醒,放心,这些日谍鼠辈我一定会在战前将其清除干净的。” “多谢学长!” 周卫国说了句,就准备离开了。 “卫国,等等!”康兆民却叫住了周卫国。 “学长?” “卫国,你我之间我也不和你打哑谜了,就直说了,我向校长提议过,校长也明确表示了同意,只要你个人愿意,校长可以把你调离装甲车部队,你就跟在我身边。 毕竟战火不长眼,在前线部队指挥作战实在是太危险了。” 康兆民这话说的是发自肺腑,纵然周卫国心底有厌恶这种避战自利之心,表面上自然不能流露。 “学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卫国在军校三年,日夜所梦的无不是可以亲身上战场杀敌,为国建功,如今战争爆发在即,我一直负责的战车训练,这个时候退缩,先不说战车的指挥又能交与谁指挥,岂非被他人耻笑,辜负了校长的栽培,更有损校长的颜面?” 周卫国的回答虽然不是康兆民所期待的。 却是军人敬佩之语,康兆民也不例外。 他叹了口气道:“也罢,我早知卫国你非贪生怕死之辈,既然如此,我在这里预祝你凯旋!” “多谢学长!” 周康二人交谈完毕,各自离开。 第127章 爆发 开战(二) ……………… 六月底,远在柏林军事学院继续学习的十九名中国留学员们参加了学院最终的毕业考核,且均以优秀的成绩顺利通过考核,得到了学院颁发的合格毕业证书。 几天后,中国驻德大使馆传来消息,说委员长听闻消息大为欣喜,并直接下令所有学员的军衔晋升一级,在德国休假一月之后,准备返回祖国。 “鑫璞,咱们终于也顺利毕业了,卫国如果知道这消息一定会高兴的,我们谁也没有给他丢脸。” “不知道卫国在国内怎么样了?” “那还用说?以卫国的本事,一旦返回国内,校长肯定会加以重用,说不定现在已经在什么重要的职位上肩负要职呢!” 顺利毕业,学员们怀着雀跃的心情议论道。 孙鑫璞一直没有开口,目光却望向遥远的东方,似乎跨越了千山万水,最终落在了自己魂牵梦绕的祖国身上。 “是啊,卫国,你现在怎么样了?兄弟们都没有给中国丢脸!我们马上就要返回国内,可以再见了!” 说起这一个多月的休假时间要用来做些什么,孙鑫璞还没有开口,便有学员表示:“兄弟们,虽然咱们已经成功毕业,可不知为何,越是临近毕业我越是觉得自己没有学到的东西,不会的东西还有很,就这么离开柏林军事学院实在是太可惜了,所以接下来一个多月,我宣布我吃住都会在柏林军事学院的图书馆里,希望最后能多学点儿东西!” “算我一个!” “还有我!” 学员们纷纷应声。 孙鑫璞感慨的望着这一幕,心道卫国啊卫国啊,你看到了吗,这都是你影响的结果,大家都以你为目标,朝着你奋斗呢! 两天后的上午,集体泡在柏林军事学院图书馆的学员们被召集到了大使馆。 委员长派来的特使为学员们带来了晋升后的领章。 特使一同为学员们带来的还有一份令人震撼的简报消息: “7月7日夜,驻丰台日军河边旅团第一联队第三大队第八中队,由中队长清水节郎率领,在卢沟桥以北地区举行军事演习,11时许,日军诡称演习时一士兵离队失踪,要求进城搜查。 在遭到中国驻军第二十九军第三十七师二一九团团长吉星文的严词拒绝后,日军迅即包围宛平县城。 翌晨2时,第二十九军副军长兼北平市长秦德纯为防止事态扩大,经与日方商定,双方派员前往调查。 但日军趁交涉之际,于8日晨4时50分,向宛平县城猛烈攻击,并强占宛平东北沙岗,率先燃起战火,我部守军奋起还击,日军在同一天内,连续进攻宛平城三次,均遭中国守军的英勇抵抗。” 鉴此紧张局势,委员长当即下令:赴德国柏林军事学院留学学员于七月十日乘专机回国。 骤然收到消息的学员们在义愤填膺过后,无不抱着对柏林军事学院学习旅程的不舍,又夹杂着即将回国,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激动,返回军校宿舍,收拾行装准备离开。 而就在孙鑫璞等人收拾行装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让中国学员们在愤怒之中,又夹杂起疑惑。 “竹下俊,你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中日已经起了战火吗?”孙鑫璞质问。 若非这里是德国,这竹下俊又是周卫国的朋友,他原本一句话也不想和竹下俊说的。 竹下俊的话语直白,他与孙鑫璞等人并没有什么多的话说,“你就是孙鑫璞,我听卫国说过你。” “是,你到底有何事?” “我听说你们马上就要回国了,我也收到国内的消息,马上就要回国了,你既是周卫国的朋友,可否帮我带一句话给他?” “你说!” “多谢!”竹下俊道了一声谢,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请你代我告诉卫国,我们之间的友谊我永远不会忘记,还有他的交代我也会铭记于心。” 说完这句话竹下俊就离开了,有些事情他并没有告诉孙鑫璞等人,就在今天,他收到的消息是,立刻赶赴第十师团报道。 第十师团是日本常备师团,若是发动战争,是肯定要上战场的。 周卫国的那一番交待似乎言犹在耳,竹下俊定了定心思,暗道:卫国,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我想,这也是师父想要我做的!更是我唯一能为我的祖国所做的事情。 ………… 坐上飞机一路返回国内时,已经是7月11日的上午。 另外18位学员很快就被安排下放到各个部队。 孙鑫璞则是收到命令,直接赶赴方山基地报到,准备担任今年五月份才成立的装甲兵团战车营三连连长。 关于这个装甲兵团,孙鑫璞倒是也从长官部听说了一些消息。 装甲兵团团长由杜聿明少将担任,到目前为止装甲兵团共有三个营:战车营、搜索车营和战车防御炮营。 其中以战车营为装甲兵团的主要战力部队。 战车营有三个连,战车第一连装备英制维克斯6te坦克,分成4个排,每排5辆车,排长车装有电台。 而他的战车第三连则是装备德制i型坦克(sdkfz101),分为3个排,每排5辆车,另外连部有两台i号指挥坦克。 战车第二连则是装备卡登-洛伊德式两栖坦克,从税警总队转来。 搜索车营装备有德制sdkfz型装甲搜索车,另外还装备有其他型号的一些车辆和装甲车。 战车防卸炮营装备德制37毫米反坦克炮。 对此孙鑫璞有些发懵,他在柏林军事学院学的虽然与装甲兵专业有一定关联,却并非装甲兵专业,上面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把自己调到装甲兵部队来了? 但看了看自己衣领上才晋升的属于少校的领章,这刚刚回国又被调到装甲兵部队这样的国之重器部队来,也算是上面的器重。 另外在柏林军事学院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周卫国强行给他灌输了不少关于装甲兵专业的知识。 再加上他天资聪颖,周卫国离开之时,他在装甲兵专业上的造诣已经不输于一般的德国学生。 想到这里,孙鑫璞索性不再烦恼,当即赶往方山基地报道。 他心中暗怀期望,卫国学的是装甲兵专业,或许就在这支装甲军部队任职呢!这次过去说不定就可以并肩作战了。 孙鑫璞是见识过柏林军事学校里的德军装甲兵部队的,那叫一个精锐,仅仅是坦克发动机的轰鸣声,怕是就能让敌人未战先怯。 赶到方山基地的时候,孙鑫璞在心底暗暗告诫自己,中国的装甲兵领域刚刚兴起,与德军相比肯定会有落差,或许中国的坦克兵连坦克都开不好呢,自己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谁知赶到方山的孙鑫璞,在对自己所指挥的战车三连进行校验的时候,呈现在他面前的情形竟是把他吓了一跳。 好家伙,15辆德制i型坦克在他面前来了一场集体规模的战术配合动作。 整场校验下来,竟是没有出现丝毫的差错。 不仅如此,战车还配属有相对应一个连的协同步兵。 精彩的步坦协同训练之中,孙鑫璞忍不住连声叫好,他敢发誓,三连的步坦协同训练,就是比起德军装甲车部队也丝毫不差。 “一排长,你们平日里都是谁帮着训练的?” 孙鑫璞再也忍不住心底的好奇了,暗道国内竟也有如此人才。 一排长回答道:“我们是营长一手训练出来的,不过那个时候营长还是战车一连的连长。” “那你们营长叫什么?”孙鑫璞连忙追问道。 “我们营长叫周卫国。” “果然!”孙鑫璞顿时大喜,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与周卫国重遇。 一排长等人则是有些诧异,“连长,你认识我们营长?” 孙鑫璞点了点头,正要回答,身后有声音传来: “岂止是认识,你们连长是我在中央军校学习时的同窗,又是一同去柏林军事学院深造的好友,更是过命的兄弟!” 孙鑫璞听见这声音,浑身轻颤了下,他扭过头来,周卫国的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轻笑,“鑫璞,好久不见了。” 所有的激动和欢喜暂时被压抑,孙鑫璞连忙踢正了脚步,冲着周卫国敬了个军礼,朗声道:“中央军校第九期,柏林军事学院返国毕业生孙鑫璞前来报道,请周营长指示!” “指示个屁,鑫璞,少来这套,这大半年不见了,怎么样,在柏林过得还好吗?” 孙鑫璞顿时破功,原本的郑重立马崩溃,转化为一脸的惊喜,“好,好着呢,卫国,我是真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相遇,看样子你提前回国的选择是正确的,方才三连战士们步坦协同的训练我都看在眼里,若不是你,我绝不信还有第二个人能做到。” 周卫国笑道:“鑫璞,说起来这事还是我自私了,没有问过你的意见就向上面申请,把你截到我们装甲部队来了。 实在是国内懂装甲兵专业的军官太少了,有你在,我这心里就更踏实了。” 孙鑫璞立马站直了身子道:“绝不辜负营长的期望!” “你小子,怎么又来了?” 孙鑫璞嘿嘿笑道:“这不是应该的嘛,怎么说你如今也是中校了。” 周卫国道:“还不是因为早回国半年的缘故,你要是提前回来一样,还不是一样少不了! 不管怎么说,咱们兄弟又能并肩作战了,杀鬼子的路上有最好的兄弟陪着,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孙鑫璞重重地点了点头。 接着孙鑫璞向周卫国转达了竹下俊的话。 周卫国在若有所思中点了点头,他相信竹下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 之后周卫国指着孙鑫璞对三连的战士们说道:“兄弟们,他,孙鑫璞,你们的连长,多的我不想多说,只有一句话,你们孙连长在装甲兵的作战指挥能力上,绝不会亚于我,你们要是想杀鬼子,想打胜仗的,听他的命令就对了。” “是——” 战士们集体回应着,哪还有人会有疑虑。 连长可是自家营长的兄弟,营长那是什么人? 从训练以来,在大家伙的心底简直就是楷模和丰碑。 能被营长如此高评价的孙连长,又岂会是庸人? 如此一番下来,孙鑫璞刚到三连便已经在三连战士们心中有了极高的威望,对此孙鑫璞是在感慨过后又对周卫国暗含感激了。 其中还有一件趣事,原本的战车营营长,如今的二连连长胡三河,在听说新调任的三连连长竟是一个刚毕业的学员时,难免心底有些小觑之心。 谁知在周卫国紧接着举行的二三连对抗演习过程中。 在孙鑫璞的战术指挥下,二连竟是败了个彻彻底底。 要知道孙鑫璞前前后后不过是和三连磨合了不到五天时间而已。 对此胡三河在一脸郁闷的同时,又不禁对孙鑫璞心存佩服,且对周卫国的识人之明越发的折服了。 从那以后,胡三河越发殷勤的去找周卫国请教装甲兵专业的各种战术理论与实践指挥。 胡三河的底子本就不错,学起来自然事半功倍,很快他在装甲兵专业上所掌握的知识与技能,便足以胜任战车连连长这一职务了。 听说此事的杜聿明倒是宽慰了不少,看来自己这位老部下倒是还没有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随着时间流逝,转眼到了八月。 笼罩在整个中华大地的压抑氛围越发浓重。 自七七事变爆发以来,日本人一直没有消停。 九日,北平当局已经与日军达成协议,日军却依旧调兵向中国军队进攻。 十日,各方纷纷报告,日军已由天津、古北口、榆关等处陆续开到,且有大炮、坦克等向卢沟桥前进,已将大井村五里店等处占领,平卢云路也不通行,战事随时会一触即发。 十一日起,日军时以大炮轰击宛平城及其附近一带,城内居民伤亡颇多,团长吉星文亦负伤,就将城内居民向城外比较安全地带疏散。 战事由此扩大到八宝山、长辛店、廊坊、杨村等处。 …… …… 日军步步紧逼,狼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 张治中,宋希濂,桂永清等人整日在军政部奔走,暗中商议,暂且不提。 清楚地知道战争将爆发于何日的周卫国,则是在这天上午见到了由王守兵和李国安亲自训练出来的狙击手小队。 狙击小队共三十五人,从他们的狙击教官王守兵与李国安的口中,他们听闻过周卫国太多的传奇。 在见到传闻中的特战科创始人,教官周卫国的时候,一个个自然是激动不已。 周卫国与众人纷纷认识过之后,这才语重心长地说道: “兄弟们,自你们之前,我军从未有过狙击手编制的存在,可以说是你们开创了我国部队的先河。” “而狙击手的存在在战争中意味着什么,我想王守兵和李国安那两个小子应该很明确的告诉过你们。” “我今天要特意交代你们的是,你们下达到各个部队之后的具体任务。” “我想你们对狙击任务过程中的目标顺序应该都不陌生?你们谁回答一下?” 队伍里立马有个年轻人回答道:“报告长官,教官教给我们的狙击目标的顺序,第一目标是敌方狙击手,第二目标是敌方重要指挥官与重要职能人员,第三目标是对己方构成威胁的有生力量。” 周卫国点了点头,不吝赞扬道:“说的很好,没有任何纰漏。大家记住了,狙击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脑子的灵活,千万不要死板,死板便意味着死亡。” 顿了顿,周卫国继续道:“关于你们对狙击战术的掌握我就不检验了,也没有时间检验,我相信你们的教官更相信自己的兄弟。” “我这次把你们召集过来,是要给你们下达另外一项任务。” “长官,请问是什么任务?” “问得好,我问你们,既然咱们都有狙击手,你们觉得日军里会不会也有狙击手?” 有成员道:“长官,日本在军事眼界上向来比咱们长远,他们肯定也会有狙击手。” “那么面对日军也有狙击手的情况,我们该如何防御警戒?我问的不是你们,而是你们即将被调去的部队,你们的存在可不止是要负责干掉敌军的狙击手,作为最了解狙击手的你们,应该想出对应的措施,来避免我军因敌方狙击手而造成重大损失。” “这……” 成员们都沉默了,他们一个个都是顶好的狙击手,可他们擅长的也只是隐蔽自己作战,如何能保护自己所在的部队呢?他们还真的没有想过。 周卫国道:“既然不知道,那就把我接下来说的这些话记好了,一旦有敌方狙击手存在的情况,你们必须立刻警醒所在部队最高指挥长官下令: 一、除了战斗,任何人员不得将身体的任何部分伸出战壕。 二、所有官兵禁止佩戴任何军衔标志,全体换普通作战服。 三、所有士兵遇见长官后不得敬礼。 四、所有士兵不得围在长官身边。 五、严禁在防炮工事以外的战壕生火、吸烟。 兄弟们,敌方狙击手的存在绝对不能马虎大意,如果你们能成功地做到这些,避免的将是我方数十乃至数百位军官的安危,你们能不能做到?” “长官,您就放心,一旦我们发现有敌方狙击手的存在,一定会第一时间向所在部队警示的!” “好,这样一来我总算是能放心了。” 交代完,周卫国便与狙击手们告别,望着周卫国远去的背影,这些狙击手们无不在心底感慨,不愧是特战科的周教官,果然是名不虚传。 这几道命令用来防御敌方狙击手,实在是简单有效。 想到这里,狙击手们连忙暗暗将周卫国说的那几条命令牢记在心。 8月12日,方山基地突然下令,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军需处一口气给周卫国的战车营配发了五个基数的炮弹,但周卫国哪里肯,与其让那些弹药在军需处的仓库里发霉,最终直接被日军缴获,还不如提前装备在自己所属的部队身上。 周卫国亲自出面之后,军需处的人深知这位后起之秀的背后能量之恐怖,不敢犹豫,连忙又给加了五个基数。 但接下来一连几日装甲部队都没有接到动身的命令,倒是驻扎在附近的炮三团一夜之间不见了踪影。 “卫国,看样子这场战争马上就要爆发了。” 私下里聊天的时候,看着天边压抑的天色,孙鑫璞沉声道。 周卫国点了点头,“是啊,终究到了不能不爆发的时候,日军步步紧逼,若是继续后退,或许就不是在沉默中爆发,而是在沉默中灭亡了。” “鑫璞,看来咱们上战场杀敌的夙愿马上就要实现了。” “当真是在激动之余又夹杂了一份忐忑!”孙鑫璞道。 两天之后消息果然传来,14日下午3时,时任京沪警备司令官的张治中将军率领八十七、八十八师向上海虹口、杨树浦日军据点发动猛烈攻击。 中日淞沪会战正式打响! 战争的近况消息一道一道传来,就这样又过了数日,战车营还是没有收到任何作战命令。 周卫国自然沉得住性子,可下面的军官和士兵们却早就按耐不住心底的激动了。 这几日消息传来,前方进攻不力,战士们心急如焚。 恨不得立马就能奔赴战场,痛杀日寇。 “营长,您就再问问!为什么还没有给我们战车营下达作战命令?” 战车一连连长,原战车一连一排长王根已经是第三次向周卫国请示。 步兵营营长方胜利来问过,迫击炮连的连长甄有为也来问过,甚至就连摩托化部队的一些军官们也都来问过。 当天下午,周卫国下令,战车营所有部队在日常训练场集合待命。 下午四时,周卫国赶到训练场的时候,倒是为训练场的大阵仗愣了片刻,原来大家不止是把这当成了一次寻常的集合,竟是把所有的武器装备,迫击炮、机枪、坦克、各类机车全部开到了训练场,一副立刻就要奔赴战场的样子。 当周卫国在主场上站定的时候,步兵营长方胜利率先向周卫国汇报道:“报告营长,我协同步兵营全员集合,且已做好所有战斗准备,请指示!” 甄有为紧接着踏步而出,“报告营长,我迫击炮连也全部准备完毕,请下令!” “报告营长,工兵爆破组已全部就绪,请指示!” “报告营长,突击队已全部就绪!” “报告营长……” …… 一声声的汇报声中,望着目光坚定的将士们,看着枕戈待旦的军容。 周卫国忍不住笑了,这是从容的笑,更是自信的笑。 这就是他周卫国一手组建起来的装甲车部队。 周卫国伸了伸手,整个训练场上立马变得鸦雀无声,只有他朗声的回答在整片场地上远远地传开: “兄弟们,仗——,有咱们打的,就算是今天不上,明天也得上,前边的进攻部队不顺利,迟早得派咱们装甲部队上。” “只是我丑话和你们说在前面,不要没上战场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叫嚷的厉害,等上了战场,再给我当孬孙!” “我们战车营要么不出战,既战,必将痛击日寇,打出我装甲部队战车营的威风来!” “到时候要是哪个连,哪个排,哪个班,甚至是哪个兄弟给战车营丢了脸,可千万别说你是我们战车营的人,是我周卫国带出来的兵,为什么?因为老子丢不起那个人!” 看着一个个在沉默中目光变得更加坚决的将士们,周卫国继续道: “都记好了,咱们战车营永远不变的原则……” “绝不抛弃,绝不放弃,绝不退缩,绝不认输——” 将士们齐声嘶吼,吼声在整片训练场上回荡。 周卫国高声道:“说得好,我要你们把这十六个字深深的记在心底,都记住了,咱们的身后永远都站着一帮的兄弟,不必害怕,痛击日寇,就算最终我们的战车被全部击毁,我们也是坦克兵,让小鬼子胆寒的坦克兵。” ……这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当天下午,杜聿明带来了让战车营全体将士们沸腾的军令: “兹令国民革命军装甲兵团团长杜聿明,率所部装甲兵团于八月十九日凌晨一时前进抵上海杨树浦区域候命!” 念完军政部的命令,杜聿明看了看战车营的将士们,朗声问道:“兄弟们,马上就要上战场了,我只问你们一句,怕不怕死?” “不怕——” “不怕——” 声嘶力竭的怒吼在训练场上回荡,无不彰显着装甲兵团战车营全体将士们无所畏惧的决心。 杜聿明满意地笑了,这就是他装甲兵团的勇士们。 “好样的,大家都是好样的,那我就同兄弟们一道上战场,痛痛快快地杀鬼子去!” “杀鬼子!” “上战场!” 战士们齐吼。 杜聿明重重的拍了拍周卫国的肩膀,苦笑中夹杂着乐观道:“卫国,看来上面是准备提前动用王炸了,不过我依旧期待着你能再一次带给我惊喜。” “是,定不辜负团长期望!”周卫国亦用吼声回应。 “好,立即出发!” 杜聿明的命令下达,战车营迅速行动起来。 大家一直是枕戈待旦,甚至是吃住都在坦克上,为的就是在接到命令之后,可以随时开拔抵达战场。 当杜聿明带着搜索车营与战防炮营赶到军列登车处时,于无奈中发现,战车营的三个连居然已经全部登上了军列。 这速度,也真是绝了! 战防炮营营长田耕园望着自家团长委屈道:“团长,说好的我们是军列第一序列的。” 杜聿明干咳了声,说道:“军事紧急,能争分夺秒就争分夺秒,是你们自己太慢,能怪得了谁?总不能让人家战车营从军列上下来?这样,我带着直属连先和卫国他们出发,你们战防炮营和搜索车营就等着后面的军列再出发!” 说着杜聿明朝着已经登上了军列的周卫国挥了挥手: “卫国,等等我!” 田耕园:“……” 可心底却又不得不佩服,战车营驻扎的营地离军列登车处可要比自己的战防炮营远了不少。 再加上坦克这些笨重的大家伙,周卫国能如此迅速的准备好部队开拔,就凭这份指挥能力也绝非寻常之辈。 当夜晚上十点,周卫国带着战车营顺利抵达上海战区。 卸装备的时候杜聿明感慨道,“听说就在几天之前,康兆民他们复兴社在上海军列运送铁轨附近抓捕了一批日谍,这些狗日的小鬼子,原来正盘算着破坏咱们的铁轨,让咱们的战车在军列运输的过程中出问题呢! 幸好被康兆民他们及时发现,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周卫国暗道,看来是康兆民在听取了自己的建议之后成功了。 装备卸完之后,杜聿明突然又收到上峰下达的新命令: 命令战车一、三连及战防炮营配属第八十七师二六一旅五二二团。 战车第二连配属第三十六师于十九日凌晨五时协同进攻杨树浦之敌。 “老胡,记住咱们平时步坦协同的战术要点,不仅是战车保护步兵,更需要协同的步兵保护战车。” 二连准备出发的时候,周卫国再三交代道。 胡三河正色道:“营长,你就把心搁肚子里,我老胡还不至于在这种事上出岔子。” 送胡三河和二连离开之后,周卫国当即对杜聿明:“团长,那我这就带一连和三连赶往五二二团(其中自然包括方胜利的步兵营,甄有为的迫击炮连,还有工兵爆破组与突击队和摩托化部队,说来打巷战的话带着有些累赘,可也只能这么带上。)” 杜聿明点了点头,临行的时候握着周卫国的手说道:“好,我带着直属连在此等待战防炮营,后续会让战防炮营立刻赶去与你会合,卫国,不管怎样,一切当心,必须给我活着回来。” 周卫国笑道:“团长,你就放心,我可不是短命之人。” “臭小子,我瞧着你也不像。” 大笑声中杜聿明目送周卫国一行离开。 说来也是巧了,当周卫国带着战车一连与三连赶到杨树浦的时候,八十七师二六一旅五二二团也刚好率领部队赶到了。 五二二团所有望见坦克的步兵无不是一脸兴奋,就连团长易安华也不例外。 早听说五月份组建了精锐装甲兵部队,只是一直没有亲眼见过。 此刻目睹一排排坦克开进的震撼场景,以士兵们的血肉之躯,不禁感慨自身的渺小,望着属于己方的国之利器,又无不军心大定,满心鼓舞了。 战车营停下之后,易安华立马跑来与周卫国打照面。 一番介绍下来,几人立马相熟,原来易安华是黄埔三期宪兵科毕业,说起来自然是周卫国和孙鑫璞的学长。 几人在临时搭建的指挥部里研究下一步作战计划的时候,方胜利提前派出去的侦察排的排长很快返回,向周卫国汇报道:“报告营长,日军某部目前驻扎在我部阵地前方两公里外的城区,由于楼房林立,日军又派兵把守住各处要口,所以具体的火力情况无法侦查,听前方进攻部队介绍,日军工事多是由钢筋混凝土构筑,小口径炮弹难以炸毁,日军依托工事阻击,火力凶猛,进攻部队的伤亡很大。 仅在十四日,八十八师二六四旅旅长黄梅兴就在持志大学前沿被日军炮弹击中腹部当场阵亡,全旅伤亡近千,但进展甚微。” 听完侦察排长的汇报,周卫国思索着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易安华则是在惊讶的同时又有些羞愧。 他们团原本是负责吴淞防务,直到今天61师替防,他们这才抽出身赶到杨树浦增援。 易安华自然瞧得出来,周卫国的战车营也不过是刚刚抵达。 可就在这片刻的工夫,周卫国的侦察排竟是已经把日军的情况探查了一遍。 反观他五二二团,到现在还对前方的日军一无所知。 要知道周卫国率领的可是装甲兵部队,而他易安华带领的是一支步兵团,论起侦查能力,步兵团应该是要远胜过装甲部队的。 听完汇报的周卫国当然没有考虑这些问题,他看向易安华,问道:“易团长,我接到的命令是率领战车一连和三连配合你们五二二团进攻杨树浦的当面之敌,不知你对接下来的战斗怎么看?” 易安华露出轻松的笑容,望向周卫国身后的三十多辆坦克,道:“日军把守的区域楼房林立,视线受阻,咱们这次虽然有重炮团参与,可重炮的火力却炸不到这些隐蔽在楼房之间的日军工事,所以眼前看来,也只能依靠周营长你们的坦克火力了。 想来有这几十辆坦克在,日军工事定可以轻松拿下。” 说得轻巧,周卫国明白易安华这是太瞧得起战车部队,把战车部队当成万能的了。 想了想,虽然有些打击人,但周卫国还是得提前和易安华说明白,“易团长,坦克部队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特别是我们装备的坦克装甲实在是太薄了,巷战又难以发挥坦克的机动性,日本的战防炮,重炮,甚至是几颗手榴弹,只要近距离丢过来或许都能炸毁我们的坦克。 所以接下来要想打掉日军的防御工事,还需要步兵与坦克的充分协同作战,才能发挥威力。 只是目前与我们战车营协同的步兵只有方营长的这一个营,兵力怕是不太够,所以还希望易团长能支援一二。” “这完全没有问题,我可以给周营长两个营,只是不知道周营长准备怎么打?” 周卫国抬头望了望远处的巷子,沉声道:“易团长,具体的作战计划我还要等另外一支部队赶到之后才能实施,另外,两个营怕是不够,不如你把一个团的兵力都支援给我?” “一个团?”易安华的脸色有些难看,望了望周卫国身后的三十多辆坦克,道:“周营长,你这胃口难免太大了些,另外,敢问周营长在等什么部队?” 其实也难怪易安华有此疑惑,在他看来坦克作战似乎也就是那么简单,只需要把坦克往前开,步兵跟着作战也就是了,就这三十多辆坦克,竟需要他一个团的人马协同?这未免也太夸张了。 周卫国并不解释,手指在临时指挥部的桌案上缓缓的敲击着。 片刻之后果然有通讯兵来报,“报告营长,装甲兵团的战防炮营已经抵达。” 周卫国面露喜色,起身道:“立刻请田营长过来商议战事。” “是。” “易团长,看来我等的部队已经到了。” 易安华恍然大悟,原来周卫国在等自家的战防炮部队。 片刻之后,大嗓门儿的田耕园直奔临时指挥部而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国民革命军装甲兵团战防炮营营长田耕园奉命来到!老周,你可让我好追啊!” 在方山的时候周卫国与田耕园见过几面,田耕园是黄埔六期辎重科毕业,算起来是周卫国的学长。 如今两人都是营长,都是血性之辈,平辈相交反倒最是亲切。 周卫国笑道:“老田,是你们战防炮营速度太慢,没赶上军列,这可怪不得我。” 田耕园无奈地笑了两声,说到正事,他的面容变得严肃起来,竟是向周卫国敬了个军礼,道:“周营长,来的时候团长再三叮嘱,让我们战防炮营全权听你指挥!” 见周卫国面有难色,田耕园笑着拍了拍周卫国的肩膀道:“老周,你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我虽然算是你的学长,可说句实话,你在方山训练出来的成果老哥我看在眼里,心里没有不服气的,论起装甲兵作战指挥的本事,我是拍马也比不上你的。 就连杜团长都直言,真要是打起仗的时候,作战指挥上就连他都得听你的。 你就直接给我下命令!” 田耕园这一番话说下来,倒是说的旁边的易安华有些暗自惊讶。 杜聿明是谁他再清楚不过,黄埔一期毕业,深得校长器重,不久前更是擢升了少将军衔。 这杜聿明居然如此看重周卫国? 再加上这田耕园,作为周卫国的学长,军衔同为中校,却对周卫国如此拜服,心甘情愿地听其指挥。 易安华不由得重新审视起周卫国来。 片刻之后,看着一脸从容的周卫国,易安华暗自下定了决心,他同样向着周卫国敬了个军礼。 道:“周营长,接下来的战斗是以你们战车部队为主,步兵部队只是起到一个辅助的作用,只要可以拿下鬼子的工事,你让我怎么做都可以,哪怕是让我易安华做一名冲锋陷阵的士兵,我也绝无二话。” 看着易安华与田耕园两人皆露出的真诚之色,感受着肩膀上沉甸甸的重担,周卫国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既然两位学长信任,卫国定不负两位学长期望!若得战防炮营相助,又得易团长整个团的人马支援,这一仗我们势在必得!” “只是,两位学长,有些不大好听的话卫国想说在前面,战争非同儿戏,若两位学长愿意配合,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无论是两位学长还是两位学长的部下都必须做到令行禁止,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卫国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承担这份重任的。” 这些话周卫国必须说在前面,作战指挥最重要的一点便是统一指挥的问题。 如果做不到齐心协力,还不如周卫国率领自己的队伍上了。 前世易安华团的一营长就是因为一时大意,在周卫国的战车连打开突破口之后,没有耐心等待到坦克的迂回作战,就提前发动了进攻,导致自己所在营的惨重伤亡,包括自己也因此重伤牺牲。 这一世周卫国自然不想看着友军队伍重蹈覆辙。 “这是自然!” 田耕园与易安华没有二话,连忙应道。 …… 第128章 步坦协同首战 最高指挥权立马移交到了周卫国的身上。 周卫国轻舒了口气,目光在临时指挥部的一众将领们脸上划过。 易安华的五二二团、田耕园的战防炮营、方胜利的协同步兵营、甄有为的迫击炮连、战车一连连长王根、战车三连连长孙鑫璞、突击队、工兵爆破组、摩托化部队…… 所有人齐聚于此,尽数听命于他周卫国的指挥。 望着众人目光之中流露出的信任之色,周卫国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道:“我们这次的任务很重,据侦察排侦察到的日军情况,从咱们这里一直到岳州路路口,再到大前方,沿途有日军的一些小型工事封锁,最后方是日军的主阵地。 我的计划是,明天进攻开始之后,由于日军的火力部署咱们完全不清楚,就先以一次佯攻引得日军暴露火力点,再由战防炮营敲掉日军的火力点。 之后战车一连配属步兵营的进攻,直接打开突破口。 突破口打开之后,由三连配属一支步兵营保证一连两翼安危。 一连可作为突进力量继续深入,全力冲击日军的核心阵地,沿途正面敌军给予消灭,两翼躲藏的敌军交给三连与三连配属的步兵营负责。” 说到这里,周卫国停顿了片刻,继续道:“这次的进攻我想大家也都看出来了,有些以点破面的意思,一旦作为尖刀的战车一连把日军的战线撕开一个突破口,只要后续进攻部队可以及时跟上,并彻底撕裂突破口,肃清残敌,扩大战果,只需要一次冲击,或许我们就可以全盘拿下日军的大小工事,包括主阵地。” 相当大胆的进攻战术,易安华终于明白周卫国为何要把自己全团都借过去了。 “周营长,这么一来别说是我们一个团了,就是来一个旅的兵力恐怕都不够用,这样,三十六师也马上就要赶过来了,我们连同他们一起作战,打开突破口之后,请他们紧接着展开后续进攻。” “这个主意好!”田耕园赞道。 周卫国也点了点头,多看了易安华一眼,不愧是五二二团的团长,黄埔三期的老学长,这份军事眼光还是相当敏锐的。 紧接着周卫国又安排细节点。 首先开始的佯攻由一连一排的五辆战车担任,再夹杂上一些轻重机枪火力,尽量麻痹日军。 战车一连连长王根当即领命。 孙鑫璞却提议道:“卫国,一连的战车有坦克炮,更宝贵些,不像我们三连的战车,连炮都没有,只有两架机枪,这佯攻任务为了暴露日军的战防炮火力,损失难以避免,就让我们三连的战车负责!” 王根忙道:“营长,这怎么行呢,甭管是一连的战车还是三连的战车,那都是咱们的宝贝疙瘩,少了哪个我们都得心疼的。” 孙鑫璞却不答话,只是望着周卫国,周卫国最终点了点头,对王根道:“就听鑫璞的,一连长,你要是觉得对不住三连的弟兄们,一会儿展开进攻之后,就给兄弟们打出个表率来。” “是!”王根赤红着眼睛回答道。 “突击队。” “到!”突击队队长连忙应声。 周卫国在桌案上取出一张白纸,用铅笔画了些草图,指出其中道路两侧的高楼道:“你们看,这些高楼林立,最适合隐藏火力,你们觉得日军难道就会孤零零的把所有的赌注都放在楼下的防御工事上?不,我相信他们一定不会放过这两侧高楼火力制高点。” 突击队队长立马明白了周卫国的意思,敬礼道:“营长,我们突击队一定会第一时间肃清两楼的鬼子。” “好。” 周卫国点了点头,接着安排,他把目光望向易安华道:“易团长,我有一支工兵爆破组,但人数太少,所以我想借用你的工兵连,与我的工兵爆破组结合起来,一同作战,接下来或许有大用。” “好,这没什么说的,我这就安排下去。” 传令兵传达易安华的命令的时候,易安华再三交代道:“告诉工兵连连长,这次他们是配合战车营的工兵爆破组作战,所有作战全权听从爆破组兄弟们的指挥。” “是!” 接着周卫国将工兵爆破组与工兵连共分成两个部分,分别跟着战车一连与战车三连协同作战。 爆破需要的特殊物品与器物,则是由摩托化部队的运输车负责。 至于步坦协同的问题上,周卫国又道:“易团长,步坦协同绝非大家想象的那么简单,没有一定时间的磨合是发挥不出步坦协同的威力的,方营长的这个营与我们两个连的坦克协同训练作战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可以充分的发挥步坦协同的威力。 可五二二团的弟兄们还是第一次协同坦克作战,难免有陌生感。 所以我的意思是,将方营长的营与五二二团的一营临时混编,当然,步坦协同作战的时候还是以方营长的营为主,另外,我希望五二二团跟随作战的兄弟们可以快速的学习步坦协同作战的战术经验,从这个方面来讲,这次的任务对于五二二团的兄弟们,不仅仅是一次进攻作战,更是一次对步坦协同作战的实战学习。” 对此周卫国也没有办法,协同他战车营的只有方胜利这一个营,现在也只能临时训练新的协同步兵了。 易安华毫不犹豫道:“没问题,我这就交代下去,让他们擦亮了眼睛,好好的跟着方营长的弟兄们学着。” 作战计划到这里安排的就差不多了。 迫击炮连连长甄有为的脸色却有些不太好看,他忍不住道:“营长,大家都有任务,就连摩托化部队都能派得上用场,怎么就我们迫击炮连没有任务?” 周卫国笑道:“老甄,你急什么,好钢用在刀刃上,有你杀鬼子的时候。” 甄有为振振有词道:“营长,这可怪不得我,您可是早说过的,咱们战车营是有战同上,绝不抛弃,绝不放弃,方才我已经和连里的弟兄们说好了,马上就有战斗任务,可现在您让我怎么给弟兄们交代?” 易安华忍不住在一旁笑着,看得出来,这战车营的将士们都是血性之辈。 周卫国有些头疼道:“得,老甄,你们迫击炮连参战可以,只是我和你们说好了,日军的工事多是钢筋混凝土浇筑,你们迫击炮在这阵仗上派不上什么大用场,你们想参战可以,进攻次序排在最后,帮着肃清两翼敌军即可,另外,务必记住,同一地点不可连续开火,否则一旦火力点暴露,日军的远程火力可不是闹的。” “是。”甄有为顿时大喜。 紧接着作战会议散会,大家各自分头准备。 次日,也就是八月十九日,凌晨五点左右,属于装甲兵团战车营的首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随着周卫国命令下达,各方作战部队立马进入就绪状态。 战车三连一排的五辆德制i型坦克突然冲出己方的阵地掩体,向着日军工事所在地发起火力进攻(坦克机枪火力),一个连的步兵协同五辆坦克作战,工事后方轻重机枪同时开火,猛烈的枪声似乎标志着国军方阵营对日军工事的进攻即将开始。 仓促之间日军阵营哪能想到这些,最起码国军方明晃晃的坦克就在那里摆着,小鬼子深知坦克的厉害,第一时间下令战防炮瞄准了那五辆德制i型坦克。 周卫国的佯攻计划成功了。 日军以猛烈的火力展开了反击,火炮轰鸣中,夹杂着战防炮特有的短促破空声。 双方交火持续了几分钟之后,三连一排的坦克有两辆被日军战防炮击中,由于这德制i型坦克的装甲防护力薄弱,当场就被炸损。 好在炮弹落在坦克的边缘位置,处在坦克内部的士兵倒是只受了些轻伤,孙鑫璞连忙下令让坦克兵撤出坦克,就把那两辆炸损的坦克留给小鬼子当活靶子好了,反正这两辆坦克已经彻底失去了动力。 以两辆没有配备火炮的坦克,换取日军战防炮火力点的暴露,这笔买卖怎么看都划算。 日军的火力点暴露之后,早已经抵达预定炮击位置的田耕园立马指挥战防炮营以火力还击,对日军火力点进行定点清除。 随着日军阵营连续响起的爆炸声传出。 原本还叫嚣着的日军战防炮阵地很快哑火,再听不见声响。 没了战防炮的日军工事,就像是没了牙的老虎,已经难以对周卫国战车一连的维克斯坦克造成大的威胁。 周卫国当即下令战车一连展开突进,并亲自操纵指挥坦克冲锋在最前方,一连的战士们顿时士气高涨,驾驶着四个排一共二十辆坦克浩浩荡荡地向着日军工事发起了冲击。 方胜利的半个营,与易安华一营的半个营合编而成的协同步兵营,同时伴随着二十辆坦克向日军工事发起进攻。 后续工兵爆破组一组带着半数工兵连紧接着跟进,摩托化部队的运输车和突击队被安排在进攻序列的最后方。 望着国军工事后方突然窜出来的大量坦克,日军工事后方的鬼子们彻底慌了神。 他们完全没有料到中方会有如此多数量的坦克在此。 看来先前的坦克只是佯攻,诱骗得他们的战防炮火力暴露,多数被毁。 猝不及防之下,以战车的速度,外加上方胜利营协同步兵的完美配合,日军阵营的最后两门战防炮没有来得及开上几炮,就被进攻的步兵炸毁。 战车连在周卫国的率领之下,顺利的突入了日军的防线。 突入日军防线之后,将驾驶位交给其他人的周卫国钻出坦克,吼声在进攻的阵营回响:“爆破组,敲掉鬼子的工事!” 爆破组的战士们立马抵达指定作战位置。 日军此时被尽数压制在钢筋混泥土工事之下。 普通的炮弹自然炸不毁日军的钢筋混凝土工事,一旦战车一连打开突破口离开之后,后续没有及时跟进的进攻部队一定会再次被依托钢筋混凝土工事的日军阻击,所以周卫国如此下令,就是要直接将日军的工事彻底摧毁。 此时此刻,哪还有比燃烧瓶更好用的武器。 工兵爆破组的组长在暗自感慨营长周卫国的先见之明的同时,立刻下令让爆破组以燃烧瓶进攻日军。 霎时间,上百个燃烧着的燃烧瓶像是雨点一般朝着日军的钢筋混凝土工事砸落。 随着纷杂的爆破声响过之后,燃烧瓶里散开的汽油夹杂着白糖和橡胶迅速燃起大火,有些附着在日军的钢筋混凝土工事上,还有些则是蔓延流进日军的工事内部,以及工事后方,很快便有被引燃的鬼子从工事后方传来惨绝人寰的叫声。 方胜利趁机下令,两支手榴弹组立马摸到日军工事的近旁,将手榴弹送进日军的机枪眼。 封闭空间里的爆炸将手榴弹的威力扩大了十倍不止,这一次,就连钢筋混凝土也承受不住如此剧烈的爆炸了,有一些干脆在轰然声中倒塌。 日军的前沿工事就这样被彻底摧毁。 协同步兵迅速压上,肃清残余的敌人。 一百二十人(包括特战队的二十人)的突击队立马分散成两组向着街道左右的楼房摸去。 负责摸掉可能藏在楼房制高点的日军火力点。 孙鑫璞的三连则是在五二二团一营的半数兵力加方胜利营半数兵力的协同下,紧接着跟上队伍,扩散在一连的两翼负责肃清敌军保障安全。 易安华率领自己团的剩余两支步兵营同时扩大突破口。 最前方,战车一连像是一把尖刀,继续朝着日军的核心阵地突破。 越发逼近日军的主阵地,日军的反击越发猛烈,战防炮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伴随着坦克前进的易安华团一营的半数士兵们,下意识的就往坦克的后方躲避。 方胜利营的半数士兵们却与他们截然相反,面对日军炮火的进攻,竟是不顾生死危机,冒着日军的炮火重点朝着日军的战防炮打击。 有一位连长同时在怒吼,“掩护坦克,掩护坦克!” 或许是杀红了眼,这位连长也没有分清身前的那位排长到底是属于自己营的,还是属于易安团的一营,照着躲闪的屁股就是一脚,然后大骂道:“妈的,你个怂包,躲在坦克屁股后面做什么?还不赶紧迎到前面去保护我方坦克!” 排长懵了,看着骂完自己之后就冲到坦克最前方的连长,一时之间竟是无言以对。 这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血肉之躯居然需要反过来保护这些铁疙瘩? 可环视四周,又何止是那位连长,但凡是方营长营的士兵们,都已经跑到了坦克的前方,竟是以血肉之躯掩护坦克进攻。 鬼子的战防炮落了过来,巨大的爆炸声中五六个战士当即毙命。 还不待这排长心惊,方胜利的吼声响起: “补上去,妈的,赶紧补上去!” 紧接着排长就在震撼中看到,立马又有方胜利营的士兵毫不犹豫地以血肉之躯填补了那道空缺,将坦克完全的掩护在身后。 热血似乎在心底沸腾,又夹杂着莫大的愧疚,排长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几乎是赤红着眼睛,咬着牙从坦克后钻了出来,一面冲到坦克的最前方,一面吼道:“五二二团的兄弟们,看看身边人家方营长的兵!别他妈再畏畏缩缩的给咱们五二二团丢脸了,掩护坦克进攻,杀光这些狗日的小鬼子,杀——” “排长说得对,兄弟们,咱们和小鬼子拼了,不能给咱五二二团丢脸。” “说得对,咱们绝不是孬种,杀——” 喊杀声中,五二二团的战士们也一个个站了出来,他们不再躲在坦克的后面了,而是学着方胜利营的模样掩护坦克作战。 战局的形势瞬间逆转,日军阵营方战防炮已经被彻底敲掉,轻重机枪的火力点也得到了重点照顾,一连的坦克继续朝着日军的主阵地进发。 在方胜利营,加五二二团一营士兵们不计代价的掩护协同之下,战车向前足足推进了五百米,也只是被日军的战防炮击毁了一辆而已。 战士们以血肉之躯的代价,换取了己方坦克的生存。 指挥中的方胜利笑了,望着掩护坦克冲锋的战士们,他甚至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他自己营的弟兄,还是五二二团的弟兄们了。 这时,后方街道的两侧高楼上忽然有日军的火力点开火,封锁了街道。 只是小鬼子们还没有得意多久,国军的战士们就在愕然中发现,这些火力点便戛然而止了,有枪声从高楼上传来,紧接着这些火力点竟是朝着楼下的日军方阵营开火。 方胜利乐道:“兄弟们,是咱们的突击队!继续协同坦克进攻,杀——” 进攻的后方,团长易安华同样目睹了方胜利营战士们不畏牺牲掩护坦克的英勇行为。 他现在终于明白周卫国的那句话,绝不是什么部队都可以协同坦克作战的,装甲部队作战的情形,远比他预料的还要惨烈。 高楼上的火力点已经被肃清。 一切皆如周卫国所料。 望着一连坦克作战部队最前方那辆由周卫国亲自操作的指挥坦克,易安华的目光之中露出敬佩之色。 自己的这位小学弟,当真是令人惊叹。 想到这里易安华不再犹豫,振臂高呼道:“兄弟们,战车营的弟兄们已经在最前方打开了突破口,咱们不能让战车营的弟兄们看了笑话,三十六师的兄弟部队也马上就要赶到了,咱们提前杀上去,扩大突破口,杀光小鬼子!” 在易安华的身先士卒下,五二二团紧随其后,朝着日军阵营发起猛攻,向突破口两翼推进,扩大战果…… 第129章 一路横推 战斗持续了大半个时辰之后,天色彻底放明。 周卫国以战车一连为刀尖,向着日军核心阵地一路横推,以点破面的大胆战术,再加上后续五二二团的及时跟进,扩大突破口,肃清残敌。 三十六师在得到易安华传过去的消息之后,师长宋希濂得知是周卫国的部队和主意,当即便点头,下令让一零六旅的二一二和二一三团赶往杨树浦区支援五二二团与战车营的进攻。 为此易安华有些发愣,没有想到这周营长的人脉竟是这么广,连宋师长都给面子的。 一零六旅的两个团参与作战之后,外加上易安华的五二二团。 战车一连一路突破的日军工事,全部得到了后续步兵的及时跟进。 一时之间,随着战车一连的一路猛进,日军阵营竟是被打得节节败退,从整个上空俯视来看,整片区域的日军防守地,以战车一连为刀尖,像是狠狠的给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又伴随着战车三连与三个团的步兵两翼作战,扩大突破口,这个口子越发的张大,直至蔓延到日军的整个阵地。 时至七月。 南方气候湿热。 战车一连的维克斯坦克的发动机极容易因为高温而发热。 特别是坦克内部的温度,动辄就可以升到六十度左右。 若是长时间操作,甚至能把坦克士兵热死在坦克里头。 考虑到这个情况,周卫国命令战车部队停下休整,可就算是这样,仅仅是大半个时辰的作战,坦克兵们从坦克内部爬出来,连同周卫国在内,整个衣衫都被汗水浸透了。 这时传令兵赶到,周卫国得知后续进攻的也很顺利,三十六师两个团也已经赶到支援,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如此一来,自己一路推进的后方和两翼的安危可以放心了。 坦克停下休息的时候,协同作战的方胜利与五二二团一营战士们也略作休整,方胜利又趁机派了侦察排去探查前方日军的情况。 不久之后,侦察排长亲自来汇报情况: “营长,日军的小型工事一路被咱们战车连突破,根本拦不住我们的步伐,再往前这一路上也多是日军的小型工事,不足为惧,只是再往前五百米之后的唯一通向路口的左侧,被一个日军大型工事封锁了。” “地图。”周卫国喊道。 地图展开之后,看着日军大型工事封锁的路口,周卫国皱起了眉头,看来日军是早有图谋的,这个大型工事封锁的位置相当完美,直接拦腰截断了装甲部队的攻势,被堵死在了这里。 沉思了片刻,周卫国下令道:“告诉兄弟们,休息结束,准备下一波进攻,另外让工兵爆破组过来报到。” “是。” 片刻之后,整支队伍整装待发,坦克发动机的轰鸣声一起响起。 周卫国下令后续主力缓步跟随,然后让一连长王根驾驶连长指挥坦克向路口摸进,探查日军封锁在左侧的大型工事的具体情况。 坦克刚刚从路口露出前部的装甲,日军工事的枪声便骤然响起,雨点般的子弹砸在坦克前部的装甲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子弹被纷纷弹开,紧接着日军动用了战防炮,只是在周卫国及时下令指挥坦克向后撤退之后,战防炮并没有命中坦克。 周卫国则是趁机借助坦克的掩护,用望远镜观察起日军封锁在左侧工事的情况。 很明显,这是一个半地下钢筋混凝土工事,阻击的日军借助工事躲藏得十分隐蔽。 外加上钢筋混凝土的牢固,周卫国的手中也只有坦克炮和战防炮能够奏效一些。 其至于其他的,子弹,手榴弹,甚至是迫击炮炸上去,顶多也就是给日军的钢筋混凝土工事挠挠痒。 看起来似乎很容易,那就把战防炮和坦克调上去,摧毁日军的混凝土工事就是了。 但事实是小鬼子比所有人都想的精明,在他们用大型混凝土工事封锁住路口左侧的同时,他们将混凝土工事外,直到路口的将近两百米的冲锋距离,彻底清扫过射界,以至于从路口到日军左侧大型工事的这两百米冲锋地带上,甚至没有任何的掩体。 以日军的火力封锁,别小看这两百米的冲锋距离,小鬼子发动这场战争蓄谋已久,手上的弹药向来可是充沛的很,哪怕周卫国手上有一个旅的兵力,恐怕也不够冲锋消耗得。 至于一连剩余的十七辆维克斯坦克(在之前的一路突进之中,一共损失了三辆坦克,就这还是方胜利营和五二二团的协同士兵们不顾牺牲掩护的结果。),也绝不可能避开日军工事后方的战防炮火力,顺利突破日军工事。 难题似乎出现了。 五二二团的一营长建议道:“周营长,你们掩护我们上,让我带一个排的弟兄冲上去,只要接近日军工事,我们可以用炸药包炸了鬼子的工事。” 周卫国却并没有同意。 一营长急道:“周营长,鬼子的钢筋混凝土工事太牢固了,除了这个法子咱们没有别的办法,总不能让咱们的坦克冲在最前面,被鬼子的战防炮炸毁?现在时间紧迫,咱们必须抓紧时间拿下鬼子的这道阵地。” 周卫国喝道:“一营长,我明白你的心情,但鬼子的火力太猛,封锁射界足有两百多米,你现在带人冲上去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那也不能干等着呀!” 周卫国并不答话,他将望远镜递给身旁的工兵爆破组二组组长,“你看看日军工事的情况,咱们的预计划是不是可以进行?” 二组长应了一声,拿起望远镜看了片刻,将日军工事的情形熟记在心,立马露出喜色道,“营长,完全可行。” 周卫国笑了,“那还犹豫什么,接下来能不能拿下日军的这道大型工事,就看你们工兵爆破组的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二组长领命,便去准备。 周卫国又下令道:“一连继续利用坦克轮番骚扰敌军,只是记好了,谁也不许把坦克真的给我开出去,鬼子的战防炮不是闹着玩儿的。” “是。”一连长王根领命去准备。 周卫国又转身对一脸疑惑的一营长说道:“一营长,还有一项任务可能就要麻烦你们营了。” 营长忙道:“请长官下令,只要能突破鬼子的工事,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装甲部队的特殊性,虽然同时营长,周卫国的军衔要比这一营长高了整整一级,与他们团长易安华持平,喊长官是理所当然的。) 周卫国笑道:“任务很简单,把你们工兵连的轮胎点燃之后,顺着这路口朝着日军的工事滚过去。” “啊???” “快去准备!” “是。”一营长虽然困惑不解,却还知道令行禁止,当即安排人手去准备。 这时跟随在队伍最后方的摩托化部队的两辆运输车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运输车上盖着的灰布被扯了下来,露出里边的各式各样的器物。 其中那十几个大的简易抛射器格外引人注目。 原来这就是周卫国准备的后手,在战争爆发前夕,他就让工兵连准备燃烧瓶,和威力更大的燃烧罐。 至于这些简易的抛射器,自然是用来发射更大更重的燃烧罐的。 一切都在周卫国的计划之中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王根继续指挥着战车一连的坦克不断从路口露出半个装甲来,吸引日军的注意与火力。 说起来也是绝了,这路口相对于日军工事所在的左侧地势更高一些,一营的战士们在一营长的指挥下,将几十个燃烧着的大轮胎顺着路口一路滚到了日军工事的前方。 横七竖八的大量燃烧着的轮胎撞在了日军左侧大型工事的底部,燃烧着的浓烟很快便笼罩在整个日军工事上。 烟雾自然影响到日军守兵的视线。 再加上这轮胎燃烧的烟雾有毒,当然,毒性是很小的,基本上不可能把小鬼子毒死,呛人倒是更厉害,被熏着的小鬼子很快便剧烈地咳嗽起来,有些甚至夸张地戴上了防毒面具。 同一时间,方胜利带着赶到的战防炮连连长,确定了日军战防炮所在的具体位置点。 一切准备就绪,随着最高指挥官周卫国一声令下:“进攻!” 几方队伍同时行动起来。 战防炮连的几门战防炮同时开火,将日军工事后因为向一连坦克开火而暴露的战防炮尽数摧毁。 小鬼子尚且来不及惊讶,就看见路口有大量的坦克开了出来。 协同作战的步兵在坦克的掩护下朝着日军工事猛烈开火,在坦克的大后方,工兵爆破组带着十几架发射器以及一个个大酒坛子和罐子,跟随战车出发。 甄有为乐歪了嘴,他的迫击炮连也派上了用场。 战争爆发之前,营长周卫国又给他的迫击炮连多添了十门迫击炮,以他一个连三十门迫击炮的数量,可谓富得流油。 此刻协同坦克作战,甄有为亲自指挥,派了十门迫击炮跟在战车的后方,进行炮坦协同作战,以迫击炮火力压制日军方的轻重机枪火力,掩护步兵与坦克的前进。 日军这时没了战防炮,只能用轻重机枪压制坦克的行进,又被甄有为的迫击炮火力压制,再加上敌方的中国士兵一直躲在坦克的掩护下,根本发挥不出威力。 又有越发浓烈的轮胎燃烧的浓烟笼罩在整个工事上,既阻挠视线,又令人心烦意乱。 瞅准了时机的周卫国当即下令。 工兵爆破组的几十位工兵战士立马将抛射器一字排开,紧接着将十几个装满了汽油,混合着白糖、生橡胶的大罐子放在了抛射器的抛射座上。 爆破组组长快速校正过发射位置点之后,当即下令固定抛射器臂,然后点燃“大燃烧罐”上的引燃布条,紧接着拉开固定器壁的固定栓。 抛射臂立马在巨力之下甩动出去,将抛射座上的大型燃烧罐朝着日军的工事狠狠地投掷了过去。 当十几个大罐子突然出现在工事的半空中,小鬼子先是被唬了一跳,还以为是什么新式的武器,紧接着便在骇然之中目睹那十几个罐子砸落在他们的工事表面,粘稠的液体随之流出,同时燃起猛烈的火焰,久久不熄。 大部分的粘稠液体附着在日军的工事表面,倒是伤不到工事里的日军,但液体有一个特性便是见缝就钻,很快,随着工兵爆破组的又两轮燃烧罐的发射,大量燃烧着的液体顺着日军的半地下混凝土工事的机枪口流了进去。 燃烧着的火焰瞬间连成一片,沿着日军的机枪口蔓延进内部。 火势越烧越旺,小鬼子终于感受到这种“新式武器”的恐怖威力了,有些倒霉的甚至直接被烈火引燃,在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中地向着工事外逃窜。 紧接着迎接他们的自然是战车营与协同步兵战士们无情的火力扫射。 这次从方山基地离开的时候,周卫国可是足足给自己的装甲车部队申请了十个基数的炮弹,炮弹是完全不缺的,十七辆坦克同时朝着日军工事开炮。 战士们目之所及,原本像是不可逾越的天堑般的日军大型工事,此刻已经是惨叫声一片,恍如地狱。 协同作战的一营长惊呆了,周营长的这个法子可比他傻乎乎的抱着炸药包冲锋要高明太多了。 惊喜之余,一营长正要下令让自己营的弟兄们向日军工事发动猛攻,周卫国的吼声从战车顶部传开: “所有人立刻后撤,撤回出发点!” 似乎有些莫名其妙的命令,一营长怔了一下,扭头环视四周,原本冲在最前方的方营长竟是毫不犹豫地就带着队伍向后撤离。 又想到这一路打过来几乎是奇迹般的连续胜利,全都是这位年轻的周营长指挥得当的结果,一营长不再犹豫,也连忙紧随其后的撤离。 当所有人,包括所有的坦克,都及时退回路口后方的掩体时。 鬼子工事发生了大殉爆! 应该是燃烧罐的火焰,顺着鬼子的机枪口进了鬼子的内部工事,引燃了鬼子工事内部囤积的大量弹药,造成的大爆炸。 毁天灭地般的爆炸声中,声响直传出几公里之外。 内部有限空间的大爆炸,就算是鬼子的钢筋混凝土工事,在这样的大爆炸面前也显得不堪一击。 惊人的爆炸冲击波能量的宣泄之下,鬼子的半地下钢筋混凝土工事顿时被炸得支离破碎。 一同飞溅出的混凝土,夹杂着内部的钢筋,砸在路口的掩体上,竟是比鬼子的重机枪扫射还要惊人。 听见这动静,一营长在暗自庆幸的同时一脸的后怕,方才要是自己再犹豫片刻,遭遇这场爆炸冲击波宣泄的,可就是自己和营里的弟兄们了。 再看向一脸从容的周卫国,一营长自是越发的佩服不已。 从开战到现在,一切似乎都在周营长的掌控之中。 待爆炸声彻底结束,确定鬼子工事内部的弹药已经被完全引爆,周卫国这才再次下令部队向日军工事进攻。 这时日军的大型半地下混凝土工事早已经是满目疮痍,哪还有先前的防御力,战斗很快便进入尾声,侥幸没死在大爆炸中的小鬼子被紧接着扑上阵地的战士们肃清。 接下来日军没有了这赖以依托的大型工事,后续的一些小型工事哪能挡得住周卫国的战车营与步兵的完美协同。 整支队伍竟是一路横推了下去。 一路高歌到下午,周卫国所率战车营部的胜利,与其他部队的惨烈作战形成鲜明的对比。 至此,在周卫国的率领下,战车营协同五二二团与三十六师的两个团,成功攻占唐山路与公平路大部,一路拔除日军大型工事一处,小中型工事十几处,战略物资之缴获颇为丰厚。 晚上五点左右,周卫国下令全体休整,征战了将近一天的战士们这才来得及休息片刻,趁机干粮配水,迅速补充体力。 三十六师的两个团顺利完成任务,这就与周卫国告别。 临别时二一二团和二一三团的两位团长不舍地拉着周卫国的手道:“周营长,我们常从师长的嘴巴里听闻你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这辈子能和你一起并肩作战一次,真是不枉此生了,咱们就此别过了,保重!” “保重!” 三人相互敬了礼,周卫国目送两位团长带兵离去。 二一二团和二一三团是有其他任务的,他们顺着杨树浦区的北侧南下,向着保定路继续推进,准备与三十六师主力会合。 随着三十六师的这两个团的离开,周卫国部的兵力立马少了一半,而之前战车营部一路猛进,肯定是把小鬼子打痛了,再加上日军的大型工事被攻破一处,消息一定会传到日军的后方。 倘若日军后续兵力趁着三十六师两个团的离开反扑过来,那周卫国部怕是就要危险了。 撤是自然不可能撤退的,刚刚打下来的战果更不能丢失,再加上三十六师的两个团刚从保定路推进,这大后方正需要有人守护。 周卫国当即下令,借助鬼子原有的一处中型工事为基础,抢修工事,准备抵御日军部队的反扑。 …… 第130章 关门打狗 周卫国下令抢修工事之后,战士们就地取材,利用两侧被炸毁的高楼掉下的墙体作为掩体,挡在这处日军中型工事的钢筋混凝土的空缺之处,保证整个工事的相对完整。 忙忙碌碌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将工事修葺完毕。 一共分为三道防线,在后两道防线的中间周卫国特意下令留开了大口子,用作战车的机动空间,一旦开战,战车可以作为流动火力支援点。 除此之外,在工事的两翼有不少坚固的矮楼,一旦日军以炮火猛攻,战士们可以第一时间躲避进去。 周卫国又将一连剩余的十七辆坦克安排在大后方,随时用来迂回包抄。 警戒部队继续警戒,各个要口派上两个以上哨兵把守,侦察排向外扩散三百米,随时传递敌情。 这一切安排完毕,周卫国松了口气,这才下令所有人原地休息。 打了一天的仗,战士们早就疲惫不堪,很快便进入梦乡。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周卫国是被一阵猛烈的炮声惊醒的。 “炮击,所有人立刻隐蔽,退进防空楼!” 周卫国一声断喝,同样被惊醒的将士们连忙带着武器朝着工事左右翼的矮楼里钻去。 炮弹猛烈的爆炸声未停,有些落在附近的街道上。 “卫国,看这炮弹的威力似乎是小鬼子的重炮,但是这不对劲儿啊,咱们之前对上的都是海军陆战队的鬼子,他们怎么会有重炮这种利器?” 周围的将士们也无不担忧,倘若接下来进攻的鬼子手中握有重炮这种利器,那这仗还怎么打?防御工事恐怕都能被小鬼子直接给炸毁了。 周卫国在沉默中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他分析道:“应该是小鬼子停靠在黄浦江的海军舰炮,只是受天色的影响,不利舰炮校正,失了准头,在这街道中蒙着眼乱炸呢! 但是小鬼子突然动用舰炮朝着咱们这块区域轰炸,多半是收到了消息,得知咱们这里有大量的坦克,如果我猜的不错,这海军舰炮轰炸完,鬼子的进攻部队就该摸上来了。” “传令兵,传令下去,所有人不许乱动,鬼子重炮不停,谁也不许露头,不用急着上工事,小鬼子同样不敢在这时候摸上来。” “是。”传令兵转身去传达命令。 接下来的大半个小时,鬼子的海军舰炮一直没有停,炮弹不断在这片街道区域炸响,有些偶尔落在周卫国一行的工事上,立马便把坚固的工事撕出一个大口子来。 只是鬼子的海军舰队大概是得知了周卫国手中握有坦克的消息,却无法锁定这些坦克究竟在什么位置。 也只能这么胡乱的炸上一通。 炮声渐渐地停下,很快便彻底没了声息。 “鬼子舰炮一停,后续进攻部队马上就要压上来了,工事必须得抓紧时间修葺,工兵连……” “易团长,再等等!”周卫国连忙开口,打断了易安华的命令。 易安华虽有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工事的上空传来密密麻麻的破空声,紧接着不知道多少枚迫击炮炮弹在工事上炸响。 一片轰鸣声中,工事被硝烟笼罩。 望着这一幕,易安华开始擦拭额头,好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光线昏暗,并没有人看得清他额头遍布的冷汗。 好险! 若非周卫国的提醒,刚才这一轮迫击炮炮弹就要落在他的工兵连头上了。 周卫国笑道:“鬼子进攻之前总喜欢用炮兵先轰炸一番,算是对进攻步兵的掩护,这是小鬼子的老规矩了,死板的很,更是经验所在,大家要记住。” “是——” 将士们回答着,易安华则是有些汗颜地点了点头。 方胜利道:“卫国,看样子小鬼子是准备趁夜进攻咱们的工事。” 周卫国道:“不错,小鬼子白天打仗厉害,夜战一样不弱,有的时候他们白天拿不下阵地,甚至会专门把战斗放在夜间。” “但这也是我们的机会,晚上我们的视线受阻,鬼子的视线同样会受阻。” “胜利,你把队伍分成两部分,躲在工事左右的高楼上,以小鬼子的惯例,炮轰过后多半会有先头部队的试探进攻,这一波进攻你们不要动手暴露火力点,等到后续鬼子主力部队上了,再从高楼两侧突袭。” “是。”方胜利领命道。 “老甄,我把你的迫击炮连安排在阵地的大后方,你的任务和胜利一样,他们营的枪声一打响,你们就只管把迫击炮朝着咱们工事的区域覆盖。” “是……只是,营长,那你们呢?” “放心,在你们开火的时候我们会提前撤下去的。” “是。” 安排完方胜利与甄有为之后,周卫国又命令突击队从道路两侧的小道向着日军后方包抄,抵达指定作战位置之后,等候下一步作战命令。 所有部署完毕,阵地上鬼子的迫击炮轰炸也已经接近尾声。 炮声一停,周卫国招呼了一声,便和易安华两人带着五二二团的半个营扑上阵地,开始修葺工事。 工事完全休整是不可能的了,暂时修整过之后,大家便屏息以待日军即将到来的进攻部队。 整块区域突然安静了下来。 带着侦察排的弟兄们躲藏在周围的侦察排长很快传来了敌情: 日军集结了几百人的兵力正在向工事摸进。 几分钟之后,有隐约的脚步声从远处的巷子口传来。 易安华借着先前被炮弹轰炸而燃起的火焰望去,果然见到百十号鬼子向着阵地摸来。 但是根据侦察排长传来的情报,这一次进攻的日军至少有五百人。 想到这里易安华不得不佩服地看了周卫国一眼,一切都在周卫国的预料之中,很明显,这只是小鬼子的一次试探性进攻。 周卫国安排道:“易团长,看来我猜的不错,小鬼子的试探进攻开始了,那咱们就一切按照计划进行,鬼子的试探进攻,暴露咱们这半个营的火力就足够了,一会儿把小鬼子放近了再打,就算是试探进攻,好歹也是一块儿肉,总不能就这么给丢了。” 到了此刻,再加上一路亲眼所见,易安华早已经被自己这位学弟天才般的指挥能力所折服,哪还会犹豫,点头道:“老周,我都听你的,你安排就是了。” 这是易安华首次用近称,周卫国笑着点了点头。 黑夜下,鬼子逐渐接近,虽刻意降低,却依旧存在的脚步声在巷子里轻轻地回荡。 炮弹的焰火在朦胧的夜色下摇曳出诡异的舞姿。 一切似乎都预示着一场惨烈的战斗即将爆发…… 双方离了不到一百米,鬼子并没有从敌方的工事上听到任何动静,心存疑虑之下,又考虑到敌方的工事被先前的炮火炸得满目疮痍,便壮着胆子继续摸进。 八十米。 七十米。 …… 五十米。 已经到了极度危险的距离,再靠近一些,鬼子可以轻易地将手雷丢进对面的工事。 周卫国不再犹豫,大喝道:“打!” 同一时间他举起手中的步枪速射,一个鬼子率先被他击倒。 国军方工事立马展开猛烈的火力进攻,配属在工事第一线的轻重机枪在工事的左右两翼同时开火,以交叉火力实行全方位的覆盖。 骤然的火力偷袭,小鬼子猝不及防,冲在最前面的立马倒下去一片。 剩下的鬼子反应力倒是极快,借助先头部队的伤亡争取来的时间,连忙在四下寻找躲避的掩体,或是匍匐在地上,一边举枪还击。 只是国军营的工事地势更高,再加上工事外早就被周卫国特意清空了射界,小鬼子此刻能找到的一些掩体,不过是先前被重炮炸落的一些石块之类。 再加上国军阵营轻重机枪的猛烈火力压制。 试探性进攻的这百十号鬼子被压制得动弹不得,伤亡迅速扩大,转眼间已经伤亡过半。 这小鬼子也当真了得,即便如此,也不曾露出慌乱。 那带头的鬼子一声令下,前排的鬼子同时丢出一颗颗手雷,手雷在国军阵营的工事前方爆炸开,虽然没有炸伤人,生出的硝烟一时之间倒是遮掩了国军将士们的视野,再加上这黑夜的视线原本就很昏暗,小鬼子趁机猫着腰迅速向后撤离。 倒是活着逃出去二三十个鬼子。 眼见鬼子撤离,团长易安华这次也学聪明了,连忙道:“鬼子的试探进攻结束,肯定还要动用火炮,大家赶紧从阵地上撤下来。” 说完,易安华望向周卫国,毕竟周卫国现在才是最高指挥官。 周卫国忍不住笑了起来,“学长,看样子你这是找到杀鬼子的窍门了。” 一听这话易安华就知道自己的判断没错,五二二团的半个营战士们立马听从命令从工事上撤回,然后躲在两翼的“防空楼”里。 战士们刚刚隐蔽好,鬼子的迫击炮弹就紧跟着砸落在工事上。 这次的炮轰小鬼子下足了血本,足足持续了二十分钟,似乎是在报复方才的先头部队折损大半的屈辱。 持续的炮轰中,原本就被鬼子的舰炮炸毁了不少的工事,变得越发残破,几乎已经无法用来作为防御工事。 炮轰停下之后,周卫国下令后撤。 易安华又懵了:“后撤?老周,你的意思是咱们就这样把阵地送出去?” 先前对战车与突击队的安排易安华并不知情,所以周卫国只得解释道:“学长,鬼子的人数不少,炮火凶猛,咱们如果继续依托工事作战,肯定是费力不讨好。 可如果咱们直接选择后撤,小鬼子多半会以为是我们的工事被毁,被迫撤离,到时候鬼子肯定会跟进追击,鬼子一进来,咱们隐蔽在两侧高楼的火力,还有大后方的迫击炮就能派上用场了,正好来一场关门打狗,小鬼子与咱们纠缠在一起,后续的鬼子火炮也无法支援,这么一来,咱们甚至能全歼进攻的鬼子,何乐而不为呢?” 易安华恍然大悟道:“说的是,兄弟们,撤往二线阵地!” 而在心底易安华则是打定了主意,下次要是再有不明白的地方,反正令行禁止就是了。 后撤的时候为了易安华的安危,周卫国又再三交代道:“学长,一会儿鬼子深入之后,你只需要带领队伍拖住日军即可,切记,绝不能主动进攻,否则伤亡肯定难以避免,我会亲自率领战车迂回到日军的后部,到时候前后夹击,将这伙鬼子全歼在此。” “好。”易安华应道。 “另外,鬼子的枪法精准,让战士们多隐蔽在掩体后方,不必急着杀敌,等待我们战车连的迂回。”周卫国想了想,补充道。 易安华带着队伍后撤到二线阵地之后不久,五百多名日军摸到了街口,看着满目疮痍的工事后空无一人,带队的两个鬼子中队长愣住了。 只是出于对大日本皇军战力之自信,外加上先前的作战一直是高歌猛进,他们这五百多人的精锐甚至横推过国军一个团的兵力防守的阵地。 先入为主的思想之下,这两位日军中队长觉得眼前这支抵抗的队伍同样不堪一击。 再加上先前作战时试探进攻部队传回的消息,阵地的后方,中国军队只有两三百人而已。 根本算不上什么威胁。 眼前的情形应该是工事被毁,所以向后撤了。 这是常规的判断,战事紧急,两个鬼子中队长不再犹豫,下令部队继续追击,又留下了几十个鬼子负责后方安危。 就这样,五百多号鬼子脚步不停,一头扎进了街道,进入了周卫国为他们量身打造的伏击圈。 远处用望远镜观察敌情的周卫国眼见鬼子的后续部队彻底踏进包围圈,不再犹豫,以枪声为号下达了作战命令。 霎时间,早就在两边楼房的制高点架设好了轻重机枪火力的方胜利营再不犹豫,火力齐开。 二线阵地后,易安华同时下达了作战指令,猛烈的火力趁着黑夜,朝着迎过来的日军队伍突射。 迫击炮连连长甄有为早就等着这一刻了,他按捺心中的激动,大声地吼着,“开炮,开炮!” 由二十门迫击炮构成的迫击炮阵地同时开火,迫击炮弹朝着日军队伍精准地砸落。 轰鸣声中,猝不及防的小鬼子被炸伤大片。 孙鑫璞也没有闲着,负责迂回包抄的是战车一连,他三连的坦克虽然没有主炮,却配备了威力不俗的坦克机枪,再借助坦克的机动性,可以作为流动性火力点疯狂扫射日军。 顷刻之间,意识到自己踏入陷阱圈的小鬼们虽然后悔,却是悔之晚矣。 猛烈的火力覆盖下,小鬼子当场阵亡三分之一。 那其中一名鬼子中队长更是倒霉,直接被一发迫击炮弹命中,满目不甘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剩下的鬼子自然不甘心就这样被消灭,他们的反应速度竟是极快,在剩下的那名中队长的指挥下,立马隐蔽在左右掩体之后,面对炮击时甚至躲进了周卫国一行曾用过的矮楼。 紧接着的两军对垒,训练有素的小鬼子的战斗力立马便体现了出来。 即使是在黑夜,这些小鬼子的枪法也精准得吓人。 易安华团的战士们有些因为一时大意,身子从掩体后露出过多,转眼的工夫竟是就被鬼子射伤不少。 易安华立马想到周卫国临行时的交代,连忙吼道:“隐蔽,隐蔽进攻!都把身子给我藏好了,小鬼子的枪法不是吃素的。” 其中一营方才打得最猛,伤亡最大,一营长有些杀红了眼,“团长,这狗日的小鬼子太可恶,躲在了两翼的矮楼里,你让我带一支队伍冲上去!” 若是搁在平日,易安华还真有可能同意一营长的请战。 但周卫国离开时的交待言犹在耳,易安华喝道:“愚蠢,鬼子的火力太猛,上去送死吗?就在这里拖住小鬼子就好,等待周营长他们迂回包抄,再前后联合进攻。” 一营长无奈,只得应了一声。 就这样,在这片并不算宽敞的街道里,中日双方的局部兵力陷入鏖战。 易安华打得有些心急,这些狗日的小鬼子,明明只有五百多人,战斗力却是强悍的吓人。 自己这边迫击炮加战车,又有大于一个团的兵力,一时之间居然也吃不下这伙鬼子。 好在有迫击炮连的支援,外加上两侧高楼的火力压制,鬼子想要突进过来也难。 至于接下来战争的胜负,就看周卫国能不能顺利的带领战车迂回到鬼子的后面去了。 ……伏击战打响的时候,周卫国便亲自操纵着指挥坦克,率领着战车一连的十七辆坦克撞开围墙,从街道的左翼向日军后部迂回。 早已经抵达预定作战地点的突击队立马与战车一连会合,并一路协同战车清理掉日军残兵。 在坦克的高速机动性下,这场迂回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钟时间,便成功地绕到了日军部队的尾部。 …… 第131章 历史性的首次坦克交锋(一) 要说这小鬼子也的确狡猾,在进攻的大后方留了不少哨兵警戒,倘若真的从背部遭受夹击,完全可以第一时间把情报传递给进攻部队。 只可惜他们遇到了突击队,其中更有精英特战队人员,悄无声息地干掉鬼子的哨兵自是轻而易举之事。 再加上周卫国率领着坦克走的是一条较大的迂回道路,以至于他率领一连的坦克与一个连的协同步兵,以及突击队赶到鬼子的尾部的时候,小鬼子竟然对此毫无察觉,前方攻击部队仍旧在巷子里与方胜利和易安华的队伍鏖战。 十几辆坦克突然从尾部冲出,截断了鬼子后退的道路,并把那名日军中队长留在尾部的几十个鬼子就地消灭。 这么大的动静,这才引起了前部鬼子的注意。 此刻小鬼子的手上只有小口径的迫击炮,用来对付维克斯坦克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又突然被战车一连从背部偷袭。 惊慌失措之下,那名鬼子中队长立马下令往后撤离。 易安华那边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了,眼见周卫国带着战车部队成功地迂回到了鬼子的后方,小鬼子又有撤退的迹象,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鬼子全身而退,当即下令全力扑上去。 甄有为又命令迫击炮阵地集火了一次,掩护己方步兵的冲锋。 负责在日军两侧的高楼提供火力打击的方胜利,眼见着小鬼子躲在矮楼里,又准备逃跑,当即命令投弹组利用手榴弹封锁鬼子的退路。 “都把手榴弹在手上捏上几秒再丢,最好控制手榴弹在未落地之前就爆炸开,让小鬼子没有躲避的死角。” 命令下完之后,方胜利命令高楼上留下掷弹组与轻重机枪手,其余人则是跟着他向楼下转移,准备联合主力部队将这伙鬼子全歼。 几方火力齐聚之下,鬼子的伤亡迅速扩大。 想要对付尾部的战车部队,就得遭受背部的易安华团的进攻,想要对付易安华团的进攻,就得遭受背后战车连的炮击。想要同时对付两边又有方胜利营从两侧高楼的偷袭。 当真是顾头难顾尾。 再加上后路被战车连彻底断掉,几处可以逃跑的路口也被突击队完全封死。 那名鬼子中队长眼见事不可为,用日语喊了一声“为大日本天皇尽忠”,竟是把所有的力量集中在周卫国的战车部队上,企图殊死一搏,也要拉上几辆战车垫背。 协同战车作战的步兵战士们哪能让小鬼子得逞,看出鬼子的意图之后,连忙拦在战车前与日军交战,轻重机枪火力与坦克炮一同开火,剩余的一百多号鬼子,不过一次冲锋就被干掉了大半。 有一小队鬼子倒是勇猛,以前部的巨大牺牲为代价,硬生生地从队伍里冲了出来,直奔战车连最前部周卫国操作的指挥坦克而去。 协同作战的步兵连长一时色变,这要是真让这队小鬼子冲过去,以维克斯坦克装甲的薄弱,近距离的集束手榴弹就足以炸毁装甲。 战车炸毁倒是小事,周营长还在战车里呢! “火力掩护,拦住这队鬼子!” 步兵连长大吼,同时抱起一挺冲锋枪就朝着冲过来的鬼子开火。 只是因为黑夜,视野不佳,这队小鬼子又是抱了玉石俱焚之心,速度竟是奇快。 一时之间四面八方的火力也只是让这队鬼子倒下去一大半,另有个鬼子继续朝着周卫国所在的连长指挥车奔去。 五个鬼子,每人手上两三颗手榴弹,眼见着就要朝着周卫国操纵的坦克投掷。 千钧一发之际,在坦克内部的周卫国倒是不慌不忙,急速地掉过短管坦克炮,随着一声轰鸣,炮弹在冲过来的五个鬼子中间炸开。 五个小鬼子当即毙命,危机就这样解除,只有一枚手雷在爆炸声中滴溜溜地划过半空,砸在周卫国操作的指挥坦克的前部装甲上。 爆炸过后,除了坦克内部的周卫国和另两位坦克兵的耳朵轰了一下之外,只是在坦克的前部装甲上留下了一道烟痕。 “周营长,周营长,你没事!” 赶过来的步兵连长在心惊肉跳中吼着问道。 坦克舱盖被打开了,周卫国从里边钻了出来,坦克内部的高温让他浑身湿透,整个人的精神倒是还不错,咧着嘴朝着步兵连长笑了笑,“放心,还死不了!” 步兵连长紧跟着笑了,看着眼前横七竖八地倒着的小鬼子的尸体,他忍不住感慨道:“周营长,跟你打仗真他娘过瘾,早就想这么干小鬼子了。” 至此,在这片被硝烟笼罩的街道上。 将近六百名小鬼子,被周卫国的战车营部队加上易安华的步兵团,彻底消灭在此。 大家汇合的时候,无不为这场巨大的胜利倍感鼓舞。 易安华更是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倒下的成片的鬼子尸体。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从战斗打响以来,各方进攻部队进展甚微,倒是伤亡颇大,这样大的胜利就是放在整个八十七师也绝对是拿得出手的。 这可是全歼了将近六百号鬼子呀! 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就算是周卫国,也是以战车连加上步兵团的协同作战,加上迂回包抄,这才把这六百号鬼子葬送在此。 念及于此,对于全场指挥了这次战斗的周卫国,易安华是除了敬佩还是敬佩。 另一边,与周卫国一行对立的日军阵营。 从杨树浦区的大量工事被摧毁开始,停靠在江边的舰炮也没能摧毁这支敌军,再到这一次增员过去的两支步兵中队,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活口返回。 最后传回的通讯是被敌军装甲部队合围。 其部决心玉碎,以报天皇。 由此,日军前沿指挥所终于意识到这支中国装甲部队的厉害之处了。 前沿指挥所迅速拿出应对方案:中国军队的装甲兵部队战斗力强悍,普通步兵怕是难以对付,遂下令调用就在附近的常备师团的十五辆八九式坦克,协同两支步兵中队。 以装甲硬碰装甲,将中国的这支装甲兵部队彻底摧毁。 ………… ……战斗结束之后,战士们开始打扫战场。 伤亡情况也清点出来了,这次动用这么大的阵仗,以合围之势干掉了将近六百名鬼子,可周卫国这边依旧阵亡了将近两百人。 重伤员尚且没算。 怀着沉痛的心思将战士们的尸体收敛完毕,方胜利慨然道:“卫国,这些兄弟们没有给中国人丢脸的,子弹全是朝着正面打上去的,这次打了大胜仗,伤亡却依旧这么大,是因为咱们的战士拿身体去掩护坦克,不想看着咱们的坦克葬送在这里啊!” 这番话语下来,活着的将士们无不感慨,默默的脱下军帽,朝着同伴们的遗体敬礼。 “都是好样的!” 周卫国沉声开口,将士们之间有人开始啜泣,看着战友兄弟的离开,忍不住心痛落泪。 作为指挥官的周卫国又何尝不心痛,但是作为最高指挥官,他必须要让将士们打起斗志来,绝不能就此消沉。 “妈的,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国家有难,咱们这些当兵的不上谁上?哪一天战死沙场了,那不是悲痛,而是荣耀。我周卫国要是哪天倒在弟兄们前面了,谁也不用为我悲伤,拿起手中的武器继续和这些狗日的侵略者干,那就是对我最好的祭奠。 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这些弟兄们的使命完成了,接下来该轮到咱们了,杀更多的鬼子,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杀鬼子,报仇!” “杀鬼子,报仇——” 原本的消沉立马化作愤慨。 哀兵必胜! 周卫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接着一直到战士们把街道战场全部打扫完毕,还是不见小鬼子有任何动作。 易安华忍不住道:“老周,看小鬼子的样子似乎不急着进攻了,该不会是被咱们打痛了?” 甄有为乐道:“八成是被我的迫击炮连给打怕了,你们是不知道,刚才战斗爆发的时候,我迫击炮连两轮炮弹炸下去,小鬼子当场就被炸死一半。” 将士们跟着笑了起来。 周卫国却并没有笑,他看着暮沉沉的夜色缓缓开口道:“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小鬼子的作战意志是相当强的,他们绝没有这么容易就被打痛。 这一路来的战斗,鬼子肯定把咱们战车部队出现的情报传递了回去。 我就怕这眼前的平静之下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方胜利洒脱道:“怕他个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卫国,你别忧心那么多,小鬼子来多少咱们杀多少就是了。” “对,来多少,杀多少!”将领们齐声道。 望着一众将士们齐心的目光,周卫国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时被扩散在周围负责侦查敌情的侦察排长回来汇报道:“营长,情况不太妙,小鬼子把他们的战车部队开过来了,一共十五辆日式八九式坦克。” 这话音一落,将领们都吓了一跳,真没想到小鬼子竟是要用他们的战车部队来对付周卫国的战车部队。 周卫国却是长舒了一口气,朗声大笑中甚至故意用脏话来提气:“来的好,弟兄们,老子正愁打小鬼子的步兵部队不过瘾呢,这小鬼子的装甲部队就送上门来了,你们说,咱们该怎么办?” 豪壮的话语,自信的神色。 周围的将领们都被周卫国感染了。 甄有为喝道:“营长,那还有啥说的,揍狗日的小鬼子,连小鬼子的坦克一起揍了!” “杀鬼子,灭坦克——” 将领们喊道。 “好。”周卫国沉喝一声,大声命令道:“战车一连所有坦克兵登车,准备作战!” “是。”一连长王根连忙应道,转身便带着一连的坦克兵战士们钻进了坦克。 孙鑫璞适时站了出来。 周卫国道:“鑫璞,鬼子的坦克部队一旦到达,近距离的坦克作战怕是避免不了,你们连的坦克没有主炮,参与不了这场战斗,就退在二线随时提供流动火力支援!” 孙鑫璞亦知道这是实情,只得应了一声。 易安华的一个主力营负责伏击,周卫国交待道:“学长,鬼子的步坦协同未必有多么精明,他们的步兵与坦克多半不会紧紧地贴合在一起,一会儿鬼子的坦克部队抵达街口,先不要开火,把小鬼子的坦克放进来之后,再从两边伏击开火,截下协同的坦克步兵,让鬼子坦克和他们的步兵断了联系。” “好,交给我!”易安华应道。 在之前的战斗中,由于周卫国舍不得,战防炮营可是一直没派上用场,田耕园这会儿哪还等得了,连忙请战道:“老周,鬼子的坦克都来了,这回该我们战防炮营上了?” 周卫国笑道:“放心,有你们战防炮营大显身手的时候,战防炮火力就安置在两侧的高楼,只是务必散开,不要被日军集火。 另外咱们的战防炮口径小,对付鬼子的装甲还不晓得能不能奏效,为了取得更好的效果,一会儿把坦克放过去之后,再从后部轰击鬼子坦克的装甲,那部分的装甲相于相对于鬼子坦克的前部装甲要薄得多。” “好。”田耕园眼前一亮,应道。 紧接着周卫国又把两支工兵爆破组集合了过来,亦把他们安排在两侧的高楼里。 “知道燃烧瓶作用于鬼子坦克的什么部位最奏效吗?”周卫国询问。 爆破组的两位组长一起笑了。 “营长,你就放心,咱们平常训练的时候没少做功课,这鬼子八九式坦克的后部发动机仓盖在什么位置,弟兄们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只要把燃烧瓶对着鬼子坦克发动机的舱盖砸下去,就算是毁不了鬼子的坦克,也能让他们的发动机受损直接丧失机动。” “好,去准备!”周卫国道。 “是!” 所有人安排完毕,反倒是甄有为的迫击炮连暂时派不上大用场,除了派出一个迫击炮排跟随易安华打伏击,其余炮兵只得有些郁闷地和摩托化部队一起退到了阵地的大后方。 一切准备就绪,又是将近十分钟的等待之后,属于日式八九式坦克发动机的轰鸣声将这片区域的死寂彻底打破。 不远处的日军坦克出现在周卫国的视野之中。 坦克主炮已经开始吞吐火舌,朝着周卫国一行所在的阵地开炮。 可惜小鬼子不知道的是,他们眼前的工事后早已经是空无一人,从一开始周卫国就没有把防御重点放在阵地上,而是放在对日军坦克的直接火力打击上。 在鬼子坦克的面前死守阵地,那不是愚蠢是什么? 前沿阵地,易安华带着自己一个营的士兵在街道的左右两翼的高楼里耐心地潜伏着。 十五辆坦克在轰鸣声中开进,并没有发现潜伏在黑夜高楼中的他们。 紧接着易安华便在心底笑了,他暗道周营长说的一点儿不错,这小鬼子的步坦协同作战实在是不怎么样。 一排排坦克在前方开进,步兵则是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在后方吊着。 步兵与坦克并没有紧密相连,极容易被打断联系。 相比于周营长指挥的步坦协同战术,这些小鬼子的步坦协同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 于是就在鬼子的十五辆坦克全部进入街道中央之后,易安华再不犹豫,当即下令开火,重点朝着坦克后方跟随的步兵进攻。 两侧高楼突然响起的猛烈火力,瞬间便扫倒了不少鬼子,跟随在坦克后方的鬼子步兵直接便被死死地压制在后面,无法继续跟进坦克。 前面的鬼子坦克听到动静,正要调转支援,望着日式八九式坦克屁股的田耕园眼睛都亮了,哪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当即下令所有战防炮一齐开火。 战防炮营一共有战防炮十二门。 田耕园事先安排两门一组,由于日军的八九式坦克装甲更为坚固,全车重量也比维克斯坦克要重了一倍,攻击效果上怕是要打折扣。 打伤两辆,不如击毁一辆。 为了确保战防炮的进攻有效,田耕园下令每组两门战防炮锁定一辆坦克开火。 果然奏效! 其中四辆鬼子坦克直接被命中后部装甲,起了火。 另外两辆由于坦克的移动,战防炮并没有打准,只是打到了边缘位置,所以影响不大。 但就是这一轮战防炮的工夫,鬼子便损失了四辆坦克。 小鬼子终于明白,这些中国人是有备而来的了。 鬼子坦克朝着高楼战防炮先前暴露的位置连开了几炮,只是因为这局部空间,八九式坦克炮的仰角达不到,难以对田耕园部的防炮造成大的威胁。 这时候继续遭遇打击的鬼子坦克指挥官想起协同自己的步兵了,就要调转回去,先把协同的步兵解救过来再说。 早就等着机会的周卫国哪能放过眼前的机会,一声令下,连长指挥坦克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开进的同时,坦克主炮直接朝着掉转回头的日式八九式坦克开了一炮。 正中一辆八九式坦克的尾部装甲…… 第132章 历史性的首次坦克交锋(二) 坦克的尾部装甲属于底装甲一类,装甲相对于整个坦克的装甲来说较为薄弱,属于足以摧毁坦克的“死穴”之一。 维克斯坦克装备的47毫米短管炮虽然穿甲能力不怎么样,但是用来炸毁小鬼子的八九式坦克尾部的装甲倒是绰绰有余。 只是鬼子的八九式坦克无论是从整体的体型还是重量上都要远超过维克斯坦克,周卫国开出的这一炮虽然摧毁了鬼子坦克尾部的装甲,对于体型庞大的八九式坦克来说却并不足以致命。 遭受突袭的那辆八九式坦克,尾部还冒着焰火,能够三百六十度转动的主坦克炮很快便调转回来,对准了身后的战车一连。 轰—— 日式八九式坦克装备的坦克炮虽然也是短管炮,穿甲能力同样不怎么样,但好歹也是57毫米口径,要比维克斯坦克的主炮口径大得多。 造成的打击效果也要胜过维克斯坦克的47毫米坦克炮。 反应过来的鬼子坦克开出一炮,正中周卫国操纵的指挥坦克身旁的一辆坦克。 那辆维克斯坦克被击中侧面装甲,侧面装甲也属于坦克装甲较为薄弱的地方,装甲当即被摧毁,车辆起了火。 但这些周卫国都不在意了,他此刻要做的是以己部的坦克牵制住日军的坦克,让日军坦克无法回援,解救协同的步兵。 同时掩护其他攻击部队对日军坦克的下一步进攻。 目的很快就达成了。 剩余的十一辆鬼子坦克眼见身后出现了大量的国军坦克,哪还有心思解救协同的步兵,当即调转车体与坦克炮,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身后周卫国的战车一连的身上。 趁着鬼子坦克尚未回神的工夫,战车一连剩余的十六辆还可以做战的坦克纷纷开炮。 在战斗爆发前夕,周卫国对战车一连的坦克兵和协同的步兵,是做过针对日式坦克的作战训练的。 日式坦克较为薄弱的底装甲包括哪几个部分? 行走系统又处于什么位置? 该如何对日式坦克的这些薄弱环节进行打击? 正面作战,侧面冲锋…… 这些周卫国都对坦克兵进行过教学。 此刻实战开始,操纵坦克炮的战士们耳边立马回响起周卫国教学的内容,开炮的时候,炮弹的方向有意瞄准日式八九式坦克顶部的炮塔与车身连接的凹陷处。 那是日式坦克顶部炮台与车身结合部存在的一个巨大缺陷,可以说是正面击毁坦克的死穴之一,给战士们教学的时候,周卫国称这处缺陷为“窝弹区”,并斩钉截铁地告诉战士们,只要炮弹打中这个区域,甭管是小鬼子的什么坦克,坦克炮塔必定会当场摧毁,就算鬼子坦克没有丧失机动性,内部的坦克兵也没有被炸死,没了坦克炮的鬼子坦克,也只有任坦克宰割的份儿了。 此刻战车一连一轮集火之后,平日里训练的效果立马便显现出来了。 有四辆日军坦克直接被击中了“窝弹区”。 炮塔在顷刻间被摧毁,四辆鬼子坦克直接丧失了最具进攻的手段。 同一时间,鬼子的坦克进入两侧高楼早就预备好的工兵爆破组适宜进攻的位置点。 工兵爆破组的战士们再不犹豫,纷纷将手中早就准备好的燃烧瓶点燃之后,便冲着楼下鬼子八九式坦克完全暴露出来的后部发动机舱盖投掷而去。 事发突然,鬼子坦克猝不及防,有四辆坦克直接被大量燃烧瓶命中,后部发动机仓盖也没能幸免,粘稠的液体很快便燃起猛烈的火焰。 当燃烧着火焰的液体顺着发动机舱盖的缝隙渗透进去之后,相对于坦克的坚硬的装甲来说,发动机是相当脆弱的,很快便因为高温而受损,整辆坦克立马失去动力,彻底地停在原地。 至此,前后不过几分钟的工夫。 日军的十五辆八九式坦克先是被田耕园的战防炮营直接摧毁了四辆,紧接着又被战车一连的坦克炮集火之后摧毁了四两。 再到眼前,燃烧瓶的投掷让鬼子的四辆坦克彻底失去了动力。 日军的坦克部队,这转眼的工夫,就只剩下最后三辆完好无损的坦克。 被燃烧瓶破坏了的四辆坦克倒是也应该算在其中,虽然失去了动力,但坦克内部的机枪火力和坦克炮的火力依旧可以使用。 趁你病,要你命! 两侧高楼上,战防炮营的弟兄们就要开火,瞄准四辆已经彻底失去了动力的坦克。 田耕园连忙阻止道:“败家玩意儿,等打完了仗这些坦克都是咱们的,别再给炸坏了,把火力对准鬼子还能作战的坦克打!” 田耕园判断的倒是不错,那四辆失去了动力的鬼子坦克,在工兵爆破组的战士们继续投掷的燃烧瓶造成的持续火焰下,导温极快的坦克铁装甲,很快便把火焰的温度传递进坦克内部。 不过几分钟的工夫,鬼子坦克内部的温度达到了相当恐怖的高度,内部的鬼子哪还顾得上使用机枪和坦克炮作战,高温迫使他们打开坦克舱盖,从里边往外爬。 紧接着被战防炮营的轻重机枪射倒。 另外三辆完好无损的鬼子坦克一看这阵仗,吓得连忙往左侧开进,远离投掷的燃烧瓶。 一连的十六辆维克斯坦克则是趁机开进。 以16:3的数量与日军的坦克部队展开了坦克与坦克之间的较量。 当然,这场较量不仅是数量上的不公平。 还有支援火力上的不公平,田耕园一瞧,鬼子坦克就剩下三辆,居然也凭借着更为坚固的装甲和更为猛烈的坦克炮,接连击毁了战车一连的三辆坦克。 这还了得。 四门战防炮再一次开火,炸毁了鬼子的其中一辆坦克。 另外两辆鬼子八九式坦克,则是在周卫国的指挥下,被战车一连的坦克集中炮火炸成了废铁。 这时易安华的主力营那边的战斗也已经接近尾声。 没了步兵协同的坦克脆弱的可怜,而没了坦克协同的步兵同样脆弱的可怜。 特别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十五辆坦克,被中国军队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内摧毁。 这种心理上的打击是相当致命的。 鬼子协同步兵虽然没有丧失斗志,哪还有求胜的心思。 战斗持续了十多分钟之后,眼见着中国军队的装甲部队马上就要合围过来,那鬼子中队长连忙下令撤退。 再次丢下几十具同伴的尸体之后,两支日军中队成功的撤掉了三分之一。 鬼子退了! 侦察连与警戒各司其职,第一时间警戒周围敌情。 周卫国打开坦克舱盖钻了出来,就连头发都被汗水浸透了,这维克斯坦克一旦激烈地作战起来,再加上这上海八月份的天气实在是湿热,内部的温度升温太快了。 周卫国下令之后,其他的坦克兵也连忙从坦克内部钻出来透气。 不远处,田耕园已经带着战防炮营的战士们下了楼,一边在那边大喊,“灭火啊,愣着干什么,赶紧灭火呀,这些坦克现在可都是咱们的了!” 战士们连忙扑上去,用沙子、泥土、衣服覆盖,给那四辆被燃烧瓶覆盖的坦克灭火。 周卫国闻声看了看周围,嘴角随即露出苦涩,这次有万全的准备,战车一连还是被击毁了四辆坦克。 坦克兵侥幸活下来四人,且都受了重伤。 其他的全部壮烈牺牲在这次局部且短暂的坦克交战之中。 想到这里,周卫国不敢去设想,倘若自己没有提前的准备,没有战防炮营,没有燃烧瓶,没有截断鬼子的协同步兵。 自己的战车一连就这样与日军的战车部队对阵。 结果又会如何呢? 不堪设想,以日式八九式坦克性能的优越,自己恐怕没有多少胜算…… 摇了摇脑袋,将这些杂念摒弃,周卫国笑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呢?战争没有如果,赢了就是赢了。 汇合的时候易安华大为可惜道:“老周,叫这些狗日的小鬼子逃了一部分,他娘的,太可惜了。” 周卫国哭笑不得道,“学长,想要全歼鬼子没有那么容易,这次咱们的战车可没有时间去迂回作战,截断鬼子的退路。” 易安华恍然醒悟,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是把全歼日军作为目标了! 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易安华最终把缘由放在周卫国的身上,“看来跟着老周你打仗打多了,大家真把小鬼子当成泥捏的了。” 但事实是,这几仗遇到的小鬼子,在周卫国高超的指挥艺术下,不就像是泥捏的嘛! 将士们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 田耕园那边的灭火行动也已经结束,被燃烧瓶覆盖的四辆鬼子坦克被抢救了下来。 工兵爆破组原属于战车一连的老兄弟们,是跟着周卫国学习过坦克维修的。 众人检查过后,工兵爆破组组长向周卫国汇报道:“营长,咱们手头的零件和工具不够,要是可以的话,把这些坦克全部拉回机修厂,都还有得抢救。” 周卫国道:“拉回机修厂不太现实,鬼子的下一波进攻还不清楚会在什么时候,动力系统无法在短时间之内修复的坦克就直接放弃!” “是,如果这样的话,咱们战车一连还有十三辆动力系统完好的坦克,另外鬼子那四辆坦克,除了发动机受损之外,没有其他的大毛病,两个小时之内一定可以修复。” 至于其他的鬼子坦克那就没得说了,被战防炮和战车一连的坦克炸成了废铁。 周卫国道:“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鬼子的八九式坦克要比咱们战车一连的维克斯坦克各方面的性能都好得多,如果能把这四辆坦克修复,对于咱们的战车部队将是极大的助力,你们尽力去维修!” “是。” 当然,坦克的维修不能停留在原地,周卫国猜测小鬼子退下去之后,一定会炮击这片区域,所以下令整支队伍向后方的三线阵地转移,并用维克斯坦克将失去了动力的四辆八九式坦克一同拉到了大后方。 果然,鬼子的炮弹很快便砸了过来。 在这片方才交战的局部战场上足足炮轰了十几分钟。 易安华看得直乐,“老周,我瞧着小鬼子打得这炮也没什么准头,倒像是泄愤的成分更多。” 方胜利笑道:“愤怒是肯定的,十五辆坦克就这样被咱们摧毁,还被咱们缴获了四辆,就算是小鬼子也得心疼。” “对了,胜利,你说到这儿我倒是想起来了,回头把咱们缴获的鬼子八九式坦克上面插上咱们国军的国旗,别再被咱们自己的部队给误打了。” “对对付,这个要紧!”方胜利笑道。 整支队伍开始依托在工事后方休息,坦克的维修继续进行着。 周卫国望了望天色,又看了看手表,已经将近凌晨六点。 这些小鬼子就像是难缠的小鬼,轮番的进攻让战士们持续作战,疲惫不堪,周卫国下令休息之后,有些累到极致的战士们,甚至沾地就打起了呼噜。 周围有轮班的哨兵还有扩散出去的侦察兵,周卫国倒是不担心小鬼子会趁机摸上来。 索性跟着战士们一起休息。 再一次清醒是因为照射在眼皮子上的阳光。 一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八时,四辆八九式坦克也已经维修完毕。 周卫国站起身,驱散掉全身的疲惫在队伍间视察时,醒过来的战士们连忙打着招呼,“营长——” 周卫国一一点头回应,示意战士们继续休息。 询问过后勤,交代后勤和医务兵着重照顾重伤员之后,周卫国稍稍放下心来,得益于战前充分的准备,弹药与口粮都还充沛。 再加上这几次作战从鬼子身上缴获来的物资。 整个战车部队的装备物资非但没有减少,反倒有增多的趋势。 八时二十分,有一队国军突然出现在巷口,并朝着周卫国一行所在的阵地靠近。 “站住,你们是哪支部队的?”周卫国安排的哨兵第一时间截住了这支突然出现的国军部队。 那为首的军官也吓了一跳,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名哨兵是从哪里跳出来的,连忙道:“兄弟,我们是八十七师二六一旅的运输部队,和教导营的弟兄们一起过来给你们战车部队运送物资的,这位是教导营的朱营长。” “长官好!” 哨兵不卑不亢地敬了个礼,却并没有放他们通过的意思,“长官请稍等,我这就派人去请示我们营长!” 朱长志等人怔了一下,暗道眼前就你这一个哨兵,你到哪儿派人去? 正疑惑着,就见那哨兵冲着左边的土墙喊了一声,“我在这儿看着,你立马回去向营长汇报情况。” “是!” 土墙后有声音回应了一声,紧接着一个身影从墙顶上跳了下来。 好家伙,上面居然还有暗哨。 倘若这一行国军是鬼子装扮的,就算是突然干掉方才的哨兵,一样会立即暴露。 朱长志看得暗暗点头,心道不愧是第九期毕业生的第一人。 片刻之后那哨兵返回,带来了周卫国的命令,朱长志一行这才得以继续靠近。 一路上又看到各个要口的哨兵与警戒,朱长志等人无不在心中感慨,他们去过不少部队,但是在经过激烈的作战之后还有如此高的警惕意识的部队,真心少见。 紧接着到了地方,骤然看见停在最前方的四辆日式八九式坦克。 猝不及防的震慑力下,不少国军士兵吓得连忙举起了手中的步枪,万分警惕地看着四周。 这时他们才注意到,在这些日式坦克的后面,还有不少属于杜团长的装甲兵团装备的维克斯坦克。 再看周围则是正在休息的国军士兵。 不远处的街道满目疮痍,明显是才经历过一场恶战,甚至还有不少被炸成废铁的日式八九式坦克,横七竖八地躺在街道上。 坦克的厉害朱长志深有体会,教导总队在不久之前就遇到过日军的装甲兵部队,不过七八辆坦克,就造成了教导总队前部的惨重伤亡。 而眼前被炸毁的日式坦克,朱长志大概一扫,足有十几辆。 要知道日军一个师团也就常备一支由十几辆坦克组成的装甲部队而已。 居然尽数折损在这里。 鬼知道这里方才到底发生过什么。 可那些坦克周围的士兵,慵懒却不失犀利的眼神分明在告诉朱长志,那是属于胜利者的姿态。 这些鬼子坦克被炸毁一定是他们干的。 至于那四辆停在最前方的八九式坦克,多半是被他们缴获过来的。 推测到这里,眼前这支战车部队已经成为了朱长志心底“神秘”加“战斗力强悍”的代名词。 当他带着属下赶到周卫国的面前时,神色相当恭敬,敬礼道:“教导总队二团三营营长朱长志奉命来到,见过周长官!” 从军衔上讲,周卫国这个中校的确比朱长志高了一级,倒是也受得起这份待遇。 但周卫国却很清楚,教导总队基本上都是军校毕业的学生,能干到营长这个职位上,多半是中央军校前几期的学员。 便回敬道:“中央军校第九期毕业生,现任装甲兵团战车营营长周卫国,学长好!” 双方见礼完毕,周卫国的回礼让朱长志倍感亲近,他笑道:“说来惭愧,我虽是黄埔军校第六期,但是比起你这位第九期的天之骄子,我这个学长怕是就不值一提了。” 周卫国笑道:“一样是上战场,杀鬼子,为国征战,没什么不一样的!” “老周说的太对了,都是杀鬼子,讲究那么多做什么?” 不远处的大嗓门儿响了起来,战防炮营长田耕园大步走来,他也是黄埔军校第六期毕业,且明显与朱长志认识,“我说老朱,你怎么有闲工夫到我们这边来了?” 见是田耕园,朱长志惊喜道:“老田,原来你也在这儿呢!” “好家火,周围这些鬼子坦克该不会真是你们打掉的?” 田耕园得意道:“嘿嘿,说出来怕吓死你,就这一战,我战防炮营足足干掉了鬼子的五辆坦克。” 不远处的工兵爆破组组长喊道:“其中四辆是我们工兵爆破组干掉的,还是我们缴获的嘞!” 田耕园哼道:“要不是我阻止的及时,就你们那四辆坦克,差点儿被我战防炮营给炸了。” 你言我语之间,先前惨烈的坦克大战似乎成了轻描淡写间得来的胜利。 朱长志是越听越心惊,眼前这些都是什么人呢!真是一点没有把鬼子的坦克部队放在眼里。 感慨过后,朱长志向周卫国禀明了来意:“周营长,我们是奉了上级的命令,来给五二二团与战车营的弟兄们送弹药和补给的。” “另外师部把我们教导营也增援了过来,我们营装备有四门战防炮,想来能派上些用场。” “师部的命令是,战车部队联合五二二团以及我们教导营,在今夜十二点点整,协同三十六师向日军发动猛攻,力求突破汇山码头。” 说到这里,朱长志率先把目光望向五二二团团长易安华。 毕竟论起职务来,易安华是在场众人中最高的。 谁知,在朱长志的惊讶中,易安华竟是黑着脸道:“我说朱营长,你看我做什么?我们五二二团现在全团听从老周的指挥,要是想拿主意的话你找他。” 朱长志:“……” 他再看向其他人,竟是没有任何人表示反对的,就连五二二团的几个营长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这下子在朱长志的心底,对周卫国是越发的佩服了。 战事紧急周卫国也不推辞,他下的第一道命令是,把所有队伍的炸药都集中给工兵连和爆破组。 至于进一步的作战计划,赶到汇山码头附近之后,再针对敌情制定。 安排完之后,由于战车部队的机动性强,这里离汇山码头又不远,再加上三十六师还没有抵达指定作战位置。 周卫国便下令让战士们吃掉干粮,补充体力之后继续休息,养足精神迎接接下来的战斗。 …… 第133章 雷霆支援 八月二十日凌晨十二时整,两方部队对汇山码头的总攻正式拉开了序幕。 汇山码头东起秦皇岛路,西至公平路,北至东大名路与杨树浦路,岸线长约八百二十五米。 淞沪抗战开始之后,日军率先便占领了汇山码头,以保证后续增援部队在虹口顺利登岸。 国军高层也是考虑到这一点,这才下令让战车部队协同三十六师进攻汇山码头,阻止日军援兵登陆。 两支进攻部队并没有从同一个方向对日军发起进攻,而是分别从多个方向向汇山码头推进。 战斗开始之后不久周卫国便收到消息,协同三十六师作战的装甲兵团战车营战车二连,在连长胡三河的率领下英勇作战,接连攻破日军数道防线。 对此三连长孙鑫璞感慨道:“胡连长是好样的,打出了咱们战车部队的威风。” 周卫国却在担忧战车二连猛扎猛打得太过深入,一但协同的步兵与坦克被切断联系。 战车二连怕是就危险了。 只是周卫国这边的进攻也很快就展开了,暂时也没有工夫去担忧战车二连的情况。 由于周卫国的战车部队负责的方向是一条开阔路,汇山码头的军事位置又实在重要,直接关系到日军后续增援部队能否成功登陆的问题,一路层层抵抗的小鬼子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甚至不计伤亡地阻拦周卫国的战车部队。 如此一路横推下去,战斗一直打到次日下午五时。 期间因为坦克的发动机造成坦克内部高温的缘故,周卫国甚至下令让战车部队间接性地休整过五六次。 这才推进到日军占领的精版印刷厂附近。 从凌晨十二点发动总攻开始,到现在为止,周卫国的战车部队足足进攻作战了十七个小时。 连续突破日军大小工事十几处。 备战时格外准备的十个基数的炮弹,战至下午五时,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 至于负责前线推进的战车一连的十三辆维克斯坦克,外加上四辆才缴获的日式八九式坦克。 纵然有步兵的完美协同,战士们更是悍不畏死地掩护坦克进攻,也先后被鬼子用战防炮和自杀式的进攻法击毁了四辆维克斯坦克和一辆八九式坦克。 三连的德制i型坦克也被鬼子击毁了三辆。 进攻精版印刷厂时,日军在精版印刷厂附近的阵地上驻守了大量的兵力,并控制了两侧的高楼,以轻重机枪火力死死地封锁住了周卫国的战车部队的进攻。 再加上日军防守队伍手中握有数量不少的战防炮。 考虑到战车一连剩余的十二辆坦克不容有失,周卫国下令队伍暂停了进攻。 “卫国,我再分出一个连来,带上突击队,摸上左右高楼,干掉鬼子封锁的轻重机枪火力。” 进攻部队受阻,方胜利提议道。 周卫国却是摇了摇头,道:“这样的进攻效率太低,再加上鬼子死守两侧高楼,我们若是贸然冲击伤亡肯定不小。” “工兵爆破组!” “到!” 工兵爆破组的组长赶到之后,周卫国指着两侧藏有日军火力点的高楼道:“以这些高楼的构造,并不是十分坚固,只要把炸药包放在其承重结构位置进行爆破,足以让这两侧的高楼瞬间坍塌。 你们行动时我会用战车和迫击炮连掩护你们。 能不能做到?” 爆破组组长当即合拢双脚,冲着周卫国敬了个礼,斩钉截铁道:“请营长放心,要是完不成任务,我绝不活着回来见你!” 周卫国骂道:“放屁,任务你得给老子完成,人你也得给老子活着回来!” “是。”爆破组组长应了一声,便带着爆破组的弟兄们和工兵连的一队人马,借着主力部队的掩护向两侧的高楼摸去。 方胜利立马明白过来,周卫国这是准备使用爆破战术炸毁两侧高楼,直接摧毁日军布置在高楼上的所有火力点。 “胜利,安排两个连进行佯攻,吸引日军火力,掩护爆破组行动。” “是。” 接着周卫国又让传令兵去下令,让孙鑫璞带着三连的i-a型战车进入街道,吸引日军注意,并让甄有为的迫击炮连朝着高楼上的日军炮轰,全力掩护爆破组行动。 十分钟的时间一闪即逝。 日军继续死守阵地,并把防守的重点放在两侧高楼那密集的轻重机枪火力点上。 第十一分钟整。 震耳欲聋的大爆炸从两侧高楼的底部传出。 浓烈的硝烟下,只见两侧大楼的底层承重结构被尽数摧毁,没了承重的整座高楼瞬间便出现倾斜与坍塌,很快便在中日双方将士们目瞪口呆之下,化作一片废墟,将满地的烟尘直掀起几十米高。 当然,一同毁灭的还有躲藏在两侧高楼的所有鬼子火力点,以及暗藏在其中的鬼子部队。 就这样,工兵爆破组以几十包炸药包为代价,便不费一兵一卒清除掉了日军阵地赖依仗的两侧高楼的火力封锁。 进攻再一次开始。 田耕园率领战防炮营,率先敲掉鬼子暴露的战防炮阵地,紧接着三辆装甲防护更为突出的八九式坦克顶在最前方,后续是维克斯坦克,协同的步兵跟随作战,向着日军阵地发起猛攻。 战斗毫无悬念,前后不到二十分钟,阵地便被拿下。 战士们肃清所有残余的鬼子,迅速打扫过战场,缴获了装备和物资之后,周卫国下令队伍迅速休整过后,便向着日军的泰康面粉厂阵地继续进发。 之前的战斗将士们尝到了爆破战术的甜头。 进攻泰康面粉厂的日军阵地时,当日军前藏在两侧高楼里的火力点响起的时候,不用周卫国多说,爆破组组长立马带人出发,其他部队各自展开进攻掩护。 剧烈的爆炸声再一次响起,高楼顷刻间倒塌的震撼一幕又一次上演。 战士们一鼓作气,又用了不到半个小时,便拿下了日军占领的泰康面粉厂阵地。 只是爆破战术是需要在特定的条件下才能发挥奇效的,并非是屡试不爽,当队伍推进到日军沪东最重要的阵地公大纱厂时,战车部队再一次遭遇到鬼子守兵的顽强抵抗。 这时从另一个方向进攻的三十六师的消息传来,周卫国一直担忧的事情终究还是出现了: 胡三河率领战车二连协同三十六师进攻,作为刀尖,一路猛扎猛打,连续突破日军工事。 可真正能够与战车二连完美协同的,只有战车二连配属的那支步兵连。 只是协同的步兵连一直不计代价地掩护战车的作战,伤亡很大,两个小时前,步兵连连长不幸被日军战防炮击中,当场牺牲。 随后协同步兵连几乎伤亡殆尽。 战车二连的战车没了协同步兵的掩护,破绽百出,大量战车被日军用战防炮击中。 后续进攻部队又没能及时稳固坦克打开的突破口。 战车二连很快便陷入日军重围。 最终十五辆卡登洛伊德式两栖坦克,只有三辆冒死突围了出来。 连长胡三河负伤,整个三十六师进攻部队一时没了刀尖,攻势顿减。 进攻的三十六师一零六旅二一二团在舟山路口遭到日军密集火力拦阻,伤亡惨重,旅长陈瑞河身负重伤。 一零八旅二一五团从侧后小巷迂回的部队,营长不幸牺牲之后,其余三百余名官兵被日军坦克封锁在华德路左侧的巷口。 唯一的出口被鬼子的坦克堵死。 将士们无路可逃,唯一能够躲藏的两侧房屋又被鬼子放火焚烧。 冲天的火焰,轰鸣的坦克,数倍于己的鬼子,三百多名将士却毫不畏惧,以必死的决心向日军展开反冲锋。 最终全部壮烈牺牲在冲锋的路上。 担任主攻的二一六团,一营攻击兆丰路,三营攻击公平路,两路齐头并进,二营为预备队担任策应。 半夜十二点时攻击开始。 团长胡家骥身先士卒,带领一营连续冲过唐山路、东熙华德路、东百老汇路的日军防御工事,与敌人展开激烈的巷战,逐屋争夺,直逼汇山码头。 残余日军坚持不住,争相向西逃过外白渡桥,向桥南的英军投降。 只是冲到汇山码头时,二一六团部队被码头大门的铁栅栏阻挡。 日军占据江边的工厂、仓库的顶层,居高临下地进行阻击。 胡团长率先爬上铁门,士兵相继跟进,紧接着受到日军机枪的疯狂扫射,士兵伤亡惨重,胡团长更是五处负伤,被强行送下战场。 日军紧接着动用了停靠在江边的海军军舰,二一六团一时伤亡剧增,这才功亏一篑,不得不选择后撤。 得知消息,战车部队的全体将士无不悲愤。 紧接着消息传来,日军竟是借着二一六团撤退,趁势反扑。 周卫国大怒道:“公大纱厂日军久攻不下,鬼子已经被挫了锐气,绝不敢擅自离开阵地进攻。” “易团长,我把两个营的兵力交给你,你就在此盯住公大纱厂的鬼子,绝不能让小鬼子动弹半步。” “是。” 自两人认识以来,周卫国还从未如此郑重地以命令的口吻向易安华下达过指令。 此刻周卫国一开口,易安华便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只是,老周,你到底想做什么?” 周卫国道:“狗日的倭寇太过猖狂,三十六师那边的进攻很不顺利,明明是进攻汇山码头的战役,这小鬼子居然敢趁势反扑。 若不将小鬼子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岂非让鬼子觉得咱们中国军队无人?” 易安华点了点头道:“二一六团伤亡惨重,鬼子又趁势反扑,情况不太妙,咱们过去支援一下也好。只是从咱们这里到二一六团进攻的阵地足有几里路远,咱们现在赶过去是不是有些晚了?” 周卫国却并不答话,只是喊了一声:“传令兵!” “到!” “传令,集结战车一三连所有坦克,另外让甄有为的迫击炮连与摩托化部队跟随坦克出发。” “是。” 易安华恍然,“老周,你是要借用坦克的快速机动性赶过去支援!” 周卫国重重地点了点头。 易安华忧虑道:“只是坦克的速度过快,这样一来咱们协同的步兵怕是没办法一同赶过去。” 周卫国道:“这一次不是步兵与坦克的协同作战,而是坦克与摩托化部队的协同作战,学长,我离开之后这里可就全权交给你了。” “尽管放心!”易安华应道。 紧接着易安华便看到周卫国一行立马行动了起来。 一连十二辆坦克外加上三连剩余的十辆坦克,一共二十二辆坦克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全速开进,很快便消失在远处的巷口。 一同跟随的是摩托化部队的十几辆摩托车,两辆运输车和两辆运兵车,以及两辆轻型装甲车。 甄有为带着迫击炮连的战士们一同跳上了运输车与运兵车。 方胜利的步兵营也跟随了一部分,借助摩托车与运兵车,紧随着坦克离开。 望着这支火力强悍,且具有高度机动性的机械化部队逐渐远去,一行浩浩荡荡的气势。 易安华暗暗咋舌:可怜的小鬼子,惹了这位杀星,你们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传令兵,传令下去,主力暂停进攻,一个连一个连地轮流佯攻,把大公纱厂的小鬼子给我盯紧了,不能让他们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是。” ………………………… 带着战士们登上了运输车的甄有为,看着摆放在自己身旁的一门门迫击炮,早已经按耐不住满心的激动。 曾在他脑海里浮现过无数次的坦克与摩托化部队的协同作战情形,马上就要实现了。 想到这里,哪怕还是在运输车上,周围入耳的尽是坦克发动机的轰鸣声,甄有为还是迫不及待地把迫击炮连的三个排长聚到自己面前,大声交待道: “接下来的坦克与摩托化部队的协同作战,我们迫击炮连是要发挥大作用的,平常训练的时候咱们费了多少的工夫啊,这次要是打不出彩来……” “连长,你就把我们的脑袋拧下来当炮弹。” 几个排长深懂得自家连长的脾气,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甄有为点了点头,满意地笑了…… 第134章 何谓所向披靡 摩托车的速度轻快,在正式抵达战场之前,侦察排长率先带着侦察排的战士们开着四辆摩托车侦查敌情。 在周卫国开着指挥坦克,率领整支坦克与摩托化协同作战部队赶到时,侦察排长正好率领侦察排返回,并带来了日军的情报。 “营长,二一六团的情况不太妙,二一六团团长负伤撤离战场之后,整个团没有了统一的指挥,再加上进攻汇山码头时是二一六团的三个营是分别从三条路进攻的。 撤退的命令传达到三个营的时间并不统一。 所以这三个营的进退并不是一致的,趁机反扑上来的日军就是抓住了二一六团的这点破绽,猛追猛打,二一六团的断后部队因此伤亡惨重。” 周伟国点了点头,皱着眉头问道:“日军现在在什么位置?” “汇山码头与东百老汇路的中段。” 说到这里,侦察排排长继续道:“营长,鬼子只要过了中段,再往前,恰巧是东百老汇路与汇山码头区域间的一片开阔广场,正好避开了周围的巷子,那是咱们的战车部队进攻的绝佳位置。” 周卫国道:“这么说就连老天爷都要帮我们灭了这只鬼子,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们侦察排继续扩散出去,随时传递日军动向。” “是。” 侦察排长离开之后,周卫国立马将方胜利与甄有为等将领聚拢过来,安排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二一六团此刻还在紧急撤离之中。 原本的撤退还算井然有序,留有断后的部队,掩护主力部队后撤。 只是随着反扑的日军连续的猛追猛打,断后的部队伤亡惨重,一时之间整支有序撤离的队伍逐渐地演化成溃败之势。 眼见队伍的情形越来越糟糕。 团长负伤昏迷被抬离战场之后,中线进攻队伍的最高指挥权落在了一营长的身上。 望着从汇山码头下来,倒了一路的同伴的遗体,一营长恨的是咬牙切齿,就差一点,眼看着就能拿下汇山码头了,结果功亏一篑。 此刻队伍更是陷入了被动,随着断后部队的崩溃,追击的日军与二一六团接触的尾部几乎成了单方面的虐杀。 “妈的,组织队伍断后,断后,再这么跑下去都得死!” 一营长几乎吼破了嗓子,最终也只是靠着平日里的威望聚集了一个加强排的队伍。 一排长苦涩道:“营长,都撤了,三营是率先撤的,担任预备队的二营刚准备上来接应,就被沿途的日军阻截住,现在咱们营是落在最后方的一支队伍。” 一营长喝道:“我知道,我只问你们一句,怕不怕死?” “不怕!” 所有的将士,包括方才开口的一排长,全部回答得斩钉截铁。 一营长欣慰地笑了,他长舒了一口气,举起手中的手枪,高喊道:“兄弟们,你们都是好样的,这次咱们二一六团攻打汇山码头,虽然功亏一篑,但也打出了咱们二一六团的风采,可眼前像他妈什么样子?就快演变成全团的溃败了,这要是传出去,我们二一六团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进攻汇山码头换回来的“英勇”二字,怕是就要变成羞辱了。” 说到这里,一营长指了指仍旧在撤退的部队,吼道:“所以,他们可以退,我们不能退!我们这些人是二一六团最后的防线与尊严,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把追击的小鬼子阻击在这里,掩护主力部队的后撤。” “你们能不能做到?” “能,能——” 将士们怒吼道,吼声完毕,也不用一营长再多做指挥,连忙就着不远处的一道工事抢修起来。 三十来个残兵很快便躲在工事后,摸着兜里只剩下不多的子弹,与手上甚至有些发烫的步枪。 坚决的目光之中折射出必死的决心,死死地紧盯着从不远处追击过来的日军部队。 一营长缓缓举起望远镜观察敌情,他发现了太多的东西,有鬼子的轻机枪,还有后续的掷弹筒,甚至还有一辆鬼子的铁王八,在轰鸣声中开进。 一种叫做绝望的情绪不可避免地在一营将士们的心底滋生。 一营长深吸了一口气,给全体将士打气道:“怎么地,怕了?” “营长,我们不怕,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二十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一营长重重的点了下头,正要开口表扬两句,却看到开口的原来是队伍里边年龄最小的一位战士,今年似乎才十六岁。 这样悲壮的话语从这样年幼的战士口中说出。 尽管是铁打的意志,一营长还是忍不住眼眶一热。 “好小子,没给老子丢脸,你是我一营最勇敢的兵!” “营长,还有我呢,我也不怕死!” “还有我!” “我!” …… 一声声的回答中,老营长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情感了,泪水像是决堤一般无声地从眼眶滑落。 他紧了紧手中的手枪,振臂高呼道:“好样的,兄弟们,能和你们一起杀鬼子是老子这辈子最大的荣幸,让我们与上海共存亡!” “与上海共存亡!” 鬼子坦克的轰鸣声几乎就在耳边,将士们齐声怒吼。 “狗日的小鬼子,来!来爷爷这儿领死!” 大吼声中,一营长举起手枪朝着已经在三十米开外的鬼子连开了数枪,其中一个倒霉的鬼子应声栽倒。 但感受着弹夹里空空如也的子弹,一营长的嘴角遂露出苦涩。 弹尽粮绝! 鬼子的炮火也快到了! 只需要一轮炮火覆盖,这道工事连同身旁的三十多位弟兄,就要永远地长眠在此了。 轰隆! 天地间回荡起绝响!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越来越多炮弹的爆炸声回响在耳边。 一营长原以为这是鬼子掷弹筒的炮火炮轰在自己所在的工事后,可足足等了数秒也不见动静,正纳闷着,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营长,好像是咱们的援兵到了!” 一营长愕然道:“这怎么可能?三营已经撤了,二营被鬼子堵在后方,周围离我们最近的五二二团也足有五六里路,怎么可能赶得过来?” “营长,好像是咱们这边的装甲车部队,咦……不对啊,还有鬼子的坦克,奇怪,鬼子的坦克怎么打起鬼子来了?” 听着周围的惊呼声,一营长这才来得及向不远处的战场上观望过去。 霎时间,那宽阔的广场上,两方交战的情形之震撼让一营长愣在当场。 只见貌似是国军阵营的一方,二十多辆坦克齐开。 在即将进入交战路口之时,这些坦克又各有分工,以彼此配合的行进战术左右分散开进。 配有炮塔的坦克炮不断喷吐着火舌,一枚枚炮弹在追击过来的日军队伍中间炸开。 没有炮塔的坦克速度倒是奇快,竟是直接朝着日军队伍迎面开撞过去,坦克机枪从内向外疯狂地突射,有些个来不及躲闪的鬼子,甚至直接被突然冲撞过来的全速开进的坦克活生生地碾压过去,六七吨重的坦克以履带碾压过肉体,巨大的压强直接将鬼子孱弱的肉体碾成碎泥。 血腥又残酷的一幕。 别说是处于交战中的小鬼子了,就是二一六团的战士们都看得是目瞪口呆。 除了这些坦克,还有协同坦克从四面八方环绕开进的十几辆摩托车,摩托车的副座上全部架设着轻机枪,轻机枪朝着日军疯狂开火。 再加上同时开进的摩托车的速度,一轮扫射过去,倒下一片鬼子,还击的鬼子刚准备开抢,已经不见了摩托车的踪影。 后续开进的运输车和运兵车更让人震撼,被改造过的运输车与运兵车并没有顶棚,只有两侧比较低矮的车体。 紧接着一阵阵短促的爆破声响起,那些运输车与运兵车上,竟是飞射出大片的炮弹,直接落在日军阵营之中。 日军队伍里唯一一门被拉过来的战防炮刚好被炮弹击中,飞速而过的运输车上似乎有人欢天喜地地吼了一嗓子,“奶奶的,我打中了!” 飞速行驶中的运输车上的炮弹,居然也可以如此精准地对日军进行打击,这一幕又看得躲在工事后的一营长等人有些发呆。 前后不过几分钟工夫,追击二一六团的三四百鬼子,竟是已经伤亡过半。 鬼子倒是也有一辆坦克,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张开獠牙,就被国军阵营中率先开出的一辆战车一炮命中了炮塔。 紧接着是第二炮,第三炮,不过片刻的工夫,那辆在一营长眼中坚不可摧的鬼子坦克,竟是被炸开了花。 鬼子没有了坦克! 又没有了战防炮! 当国军阵营的二十二辆坦克直接突破鬼子的防线,在日军士兵的队伍里横冲直撞,伴随着机枪的扫射,上演了一场残酷的原始碾压作战时。 惨烈的战场上,侥幸未死的小鬼子紧接着便迎来了地狱般的情形。 工事后。 一营长终于想起来用右手把自己快要落在地上的下巴推上去。 旁边的一排长狠狠地咽了两口唾沫,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营,营长,这真是咱们的队伍吗?” 一营长郁闷道:“你问我,我问鬼去?话说回来,能这么打小鬼子的,除了咱们的队伍还能有谁?” 一排长惊叹道:“乖乖,这要真是咱们自己的队伍,这样的战斗力可太厉害了!” 一营长赞同地点了点头,目光灼灼地望着那继续碾压得鬼子哭爹喊娘的二十多辆坦克。 后续倒是又有增援的鬼子从汇山码头上涌了下来,似乎想帮忙。 结果在十几辆坦克同时朝着想要靠拢下来的鬼子开了一轮炮之后,令人大跌眼镜的是,那群鬼子竟是丢下十几具尸体,便忙不迭地一头扎回汇山码头阵地,再也不露头,当起缩头乌龟来了。 五分钟之后战斗彻底宣告结束,不远处的战场上,一眼扫过去,实在是令人心惊肉跳。 囫囵的鬼子恐怕都没有多少。 战斗结束之后,摩托车、运输车、运兵车上的士兵跳下来打扫战场,坦克和各式车辆也向后方开进,隐藏在掩体之后,以防鬼子动用战防炮或者海军舰炮偷袭。 一营长亲眼望见那个中校军衔的年轻人从领头的坦克里钻出来,然后大步朝着自己一行所在的阵地走来。 一营长领章上的军衔暴露了他的身份。 那年轻人在他身前站定,肃穆的面容下折射出惊人的锐气,敬礼道:“国民革命军装甲兵团战车营营长周卫国,兄弟,对不住,我们来晚了!” 一营长回敬了一礼,道:“一点也不晚,来的正是时候。” 说到这里,回首望着一路被日军追击下来,倒在道路两旁的国军战士们的遗体,一营长慨然道:“这些狗日的小鬼子……周营长,你给我们报了血仇了!” 周卫国道:“二一六团是好样的,打出了我们中国军队的气魄,这些成仁了的弟兄更是好样的,我已经下令收敛他们的遗体,等战斗结束之后,希望他们魂归故里。” “多谢!”一营长感激道。 接着问到周卫国的装甲部队怎么会突然出现到这里。 一营长这才知道,原来人家周营长是舍弃了公大纱厂阵地,中途一路赶过来增援的。 二一六团二营那边的鬼子也被装甲车部队顺势驱散,二营已经成功撤离。 这次的进攻二一六团伤亡惨重,需要全团整顿过后才能再次担任作战任务。 而周卫国的手上虽然有坦克部队与摩托化部队的协同作战,威力惊人,却多受地形的影响,一旦日军在巷子内展开进攻,坦克的机动性会大打折扣。 再加上汇山码头上的日军手中有不少战防炮。 周卫国下令让装甲车部队掩护二一六团共同撤到后方,再商议进攻汇山码头的计划。 同一时间,三十六师师部,宋希濂收到消息,二一六团已有溃败之势,日军反扑猛烈。 十万火急,可三十六师的其他队伍又被分散在各处担任作战任务。 一时之间,宋希濂也没有可以抽调增援二一六团的部队。 无奈之下,宋希濂正准备抽调师预备队与工兵营,前去增援二一六团,阻击追击的日军。 接着就有通讯兵传来了消息: 二一六团成功地撤退了下来,不仅如此,追击的两支日军中队还被消灭了大半。 消息抵达师部的时候,宋希濂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一六团的确是三十六师作战相当勇猛的主力团之一,否则先前的战斗中也不能一路高歌猛进,直打到汇山码头,因为汇山码头上的铁栅栏与日军的海军舰炮,这才功亏一篑。 可团长都已经重伤昏迷,被抬下战场的情况下。 二一六团居然可以在撤退的同时,反过来消灭两百多号鬼子。 这就有些令人惊叹了。 接着有消息传来,是装甲车部队的战车营周营长及时支援,这才打退了鬼子,掩护了二一六团的撤离。 宋希濂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得知周卫国与一营长一同从前线撤退下来,宋希濂竟是亲自带着师部的参谋、军官们前去迎接。 阔别数月,周卫国再次与宋希濂相见,双方自是感慨不已。 不顾众人诧异,宋希濂拉着周卫国的手,又看了看周卫国衣领上的领章,感慨道:“好小子,如今都是中校了,这次你及时支援并成功地掩护我二一六团撤退,我可是欠了你的情了。” 周卫国道:“老学长,您这就见外了不是,之前进攻杨树浦的时候,您不是也派了二一二和二一三团前去增援嘛!” 宋希濂笑了声,一路将周卫国拉回临时指挥部的营帐。 “不说这些了,我正头疼怎么拿下汇山码头呢,卫国,你小子这一过来我这心里就有谱了。” 在三十六师临时指挥部,周卫国又见到了战车二连连长胡三河。 三十多岁的硬汉子了,在见到周卫国的时候顿时泪奔,“营长,我对不起你……我,我把二连的战车给弄没了!” 周卫国拍了拍胡三河的肩膀,长舒了口气道:“战车没了我们可以再造,人还在就好,老胡,不要灰心丧气,打起精神来,二连的弟兄们可都还看着你呢,你要是这么倒下去,二连还能有希望吗?” 胡三河重重地点了点头,一把抹掉眼眶的泪珠。 “老胡,你们二连现在就剩下最后三辆战车,外加上一个排的弟兄,这样,我把二连暂时并入战车一连,你暂时接替副连长一职,你看如何?” “是!”胡三河应道,他是打了败仗的人,周卫国能如此谅解,他已经是感激涕零。 接着说到这次战车二连之所以出现这么大伤亡的缘由。 周卫国着重强调了坦克与步兵协同的重要性,以及后续跟随作战的主力部队及时稳固突破口,扩大战果的必要性。 后续主力部队若是不能及时跟进,坦克部队冒着深入腹地的风险打开的突破口,只会前功尽弃。 协同战成二连作战的两个团的团长,都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 周卫国又向宋希濂汇报了战车营目前的情况,加上战车二连在内,共有二十五辆战车,另有协同作战的摩托化部队。 宋希濂道:“装甲部队的作战,我们三十六师里边没有人能超过你周卫国的,外行指挥内行这是兵家大忌。” “这样,卫国,接下来进攻汇山码头以你们战车营为主,我们三十六师的步兵作战部队为辅,具体怎么配合怎么作战,我把指挥权全权交给你。”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明天的太阳升起之前拿下汇山码头!” 宋希濂的言辞之中,无不透露着对周卫国绝对的信任与欣赏。 周围三十六师的团长们无不羡慕,他们从未见过一向严肃的师长对谁如此的和颜悦色过,更别提这么的信任与看重了。 周卫国也立马感受到了肩膀上的重担。 退缩不是他的性格,宋希濂都如此放权了,有三十六师主力部队的协同配合作战,要是再拿不下汇山码头。 还算什么装甲部队? 想到这里周卫国不再谦让,重重地点了点头应了下来,“是,宋师长,卫国保证完成任务!” …… 第135章 一鼓作气 得而复失 制定接下来进攻汇山码头的作战计划时,周卫国强调道:“战斗只能放在深夜,汇山码头有日军停靠在江边的海军舰炮支援,外加上随时可能抵达的空军轰炸,防守的日军手头又有不少战防炮,就算是我们手上有战车部队与摩托化部队协同作战,拿下汇山码头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战斗依旧放在凌晨十二时左右。” “另外一点,想要拿下汇山码头必须一鼓作气,我已经下了命令,从现在到深夜发起总攻之前,我会以连为基础单位,对汇山码头的日军进行间歇性地佯攻骚扰。” “今夜的战斗打响之后,五个小时之内,天亮之前,必须拿下汇山码头,否则天色一放亮,日军的海军舰炮视野不再受阻,咱们的进攻怕是会功亏一篑。” 接着制定作战任务的细节分配。 三十六师一零六旅的二一二团与二一三团在进攻杨树浦的时候,是与周卫国的战车部队协同作战过的,他们亲眼见识过周卫国的指挥能力,自是心服口服。 “周营长,你就下令!我二一二团在之前的战斗中虽然伤亡不小,但哪怕打得只剩下一个营,我们团也照样不含糊。” 至于三十六师一零八旅的二一六团,更不用说,他们能够成功撤退下来,正是周卫国的战车部队全力掩护的结果。 二一六团团长依旧在昏迷之中,由一营长担任代理团长,一营长自然是全力支持周卫国的指挥。 二一五团团长一看大家都是这个态度,师长宋希濂又在一旁频频点头地看着周卫国安排作战计划,哪还敢犹豫,连忙表示愿意听令。 就这样,整支部队的最终指挥权暂时落在了周卫国的身上。 汇山码头的作战地图被周卫国展开。 周卫国表示,进攻汇山码头有三条道路可选,分别是公平路、北丰路与华德路。 只是这三条路上都有日军的重兵把守,分兵攻取的话得不偿失,伤亡反倒难以避免。 “咱们这次既是一鼓作气,再加上有战车部队作为刀尖,可以强行打开一道突破口,一旦北丰路告破,整个汇山码头也就不保了。 所以我的意思是选择北丰路为唯一主攻点,另外,公平路与华德路可以各派一个营的兵力负责佯攻,让日军无法集中兵力死守北丰路。 一旦北丰路告破,镇守在公平路与华德路的日军回援,负责佯攻的两个营则可以变佯攻为主攻,冲击日军工事,让汇山码头的日军顾首难顾尾。” 一营长(二一六团代理团长)道:“周营长的这道计划完全可行,我赞同。” 一营长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大概计划就这样暂定下来。 最终由二一三团派出两支主力营,负责华德路与公平路的佯攻,并额外配属一定数量的迫击炮,随时用来变佯攻为主攻。 二一六团与二一五团主力协同战车一三连向汇山码头发起进攻。 二一二团负责担任预备进攻部队并随时策应。 安排完毕之后,周卫国又让方胜利派人前去公大纱厂给易安华带去了命令: 十一时左右,五二二团与教导营立马向汇山码头的北丰路进军,并在十一时三十分之前与进攻汇山码头的战车部队会合。 一营长对此有些疑惑,“周营长,哪怕我们三十六师伤亡不小,依旧能凑出将近三个团的主力,难道还不够用吗?” 周卫国笑道:“五二二团和我们战车营是一路配合着打过来的,战士们与坦克的协同作战最是熟练,有他们团的协同作战,外加上战防炮营和教导营,我们拿下汇山码头的胜算会大上许多。” 一营长点了点头,他想起在先前作战中协同战车二连进攻的那支步兵连,竟是以血肉之躯掩护己方坦克进攻。 的确与他想象的步坦协同作战大不一样。 这时周卫国又突然叫到战车二连连长,现在的战车一连副连长胡三河。 “老胡,二连虽然大多数弟兄都不在了,又只剩下最后三辆战车,但我相信二连的精神还在,我另有一项任务交给你,不知你可愿意?” 胡三河激动中连忙朝着周卫国敬礼道:“请营长下令,我胡三河就是死,也一定会完成任务。” 周卫国道:“没有把小鬼子赶出中华,岂能妄谈生死?这次的任务需要你把二连仅剩的三辆水陆两栖坦克全部带上,另外我再从队伍里给你抽调出一个连的水性极佳的战士,至于具体的安排,我一会儿告诉你。” “是!” 时间快速流逝,八月二十一日凌晨十一时整。 日军公大纱厂阵地。 时隔两个小时,易安华团的再一次佯攻结束。 “传令兵,通知一二三营,以及教导营和战防炮营,立即撤离。” “是!” 命令传达之后,整个五二二团与教导营、战防炮营,在悄然无声之中借着昏暗的夜色离开了公大纱厂区域。 公大纱厂阵地上的日军对此是毫无所知的。 阵地下的中国军队每隔两三个小时进攻一次。 这一次的进攻结束之后,在他们看来,下一次的进攻怕是在两三个小时之后。 夜,十一时三十分左右,易安华带领教导营与战防炮营,顺利与周卫国的战车部队会合。 凌晨十二时整。 三十六师四个团协同战车营对汇山码头的总攻正式拉开序幕。 公平路与华德路附近,二一三团的两个主力营以猛烈的炮火轰击汇山码头,喊杀声夹杂着枪炮声,一时震天。 这般大的阵仗似乎与昨日二一六团的进攻没什么两样,镇守在公平路与华德路附近的日军连忙打起十二分精神防守阵地。 战斗进入僵持当中。 北丰路。 主攻开始,首先是炮坦协同,运输车拉着甄有为的迫击炮连持续跟进,以移动的迫击炮火力不断猛轰日军工事。 趁着工事后的日军被火力压制,战车一连与三连的二十二辆坦克同时向着日军工事开进。 协同的步兵朝着日军的轻重机枪以及战防炮着重打击,掩护己方坦克开进。 田耕园指挥着战防炮营,在后方不断地定点清除日军工事后暴露的战防炮火力。 如火如荼的交战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三辆卡登洛伊德式两栖坦克悄悄地开入水中,协同的战士们潜水跟进,顺着江边向汇山码头的腹部迂回。 到凌晨一时,战车部队在步兵的协同下,接连破除日军两处前线工事,直逼汇山码头。 由于北丰路主攻部队火力凶猛,战车配上协同步兵一路摧枯拉朽,日军在北丰路的防守压力剧增。 相比之下,在公平路与华德路两处进攻的国军阵营,火力要微弱得多,且并没有拼命进攻的意思。 于是指挥汇山码头防御的日军中佐当即意识到公平路与华德路只是狡猾的中国军队的佯攻,北丰路才是他们的唯一主攻点。 鬼子中佐立刻下令,把公平路与华德路的大部分防守兵力调往北丰路防守。 谁知鬼子守兵这么一撤,原本还在公平路与华德路佯攻的国军部队,竟是疯了一般朝着公平路与华德路的工事发起猛攻。 一时之间,兵力捉襟见肘的公平路与华德路阵地岌岌可危。 凌晨一时三十分,仍旧在北丰路工事咬着牙苦苦坚持的日军部队,突然从背部遭受炮击。 通讯兵在火急火燎中汇报道:“长官,不好了,支那军的坦克从黄浦江边登陆,从咱们的腹部偷袭了过来!” 日军中佐在骇然的神色之下,手忙脚乱之中,只得亲自率领一支警备小队,赶往阵地后方阻击登陆的战车二连和协同的一个连的战士。 只是如此一来,整个汇山码头就像是多处漏了洞的气球,根本包不住。 情节之下,中佐连忙命令通讯兵向停靠在黄浦江边的海军军舰求援。 日军海军舰炮立马开炮,支援汇山码头。 只是因为天色昏暗,炮击视线受阻,再加上前线阵地无法及时将敌军所在的具体位置反馈给海军战舰。 鬼子的海军舰炮并没有发挥太大的作用。 只是瞎猫碰见死耗子地对进攻的国军部队造成了轻微的伤亡。 凌晨三时整。 日军公平路阵地在二一三团二营全体将士悍不畏死的冲击之下,率先宣告失守。 紧接着华德路阵地也被二一三团一营将士攻破。 攻破阵地之后,一营与二营将士马不停蹄,又与进攻北丰路腹部的战车二连部队会合,一同从背后夹击北丰路阵地的日军。 战至四时左右,周卫国一马当先,操作指挥坦克冲破日军北丰路最后一道主阵地,紧随其后的协同步兵立马顺着突破口冲进,肃清残余的鬼子。 公平路、华德路与战车二连的战士们也一同杀到,前后夹击之下,最后负隅顽抗的两百多个鬼子,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内被全歼在北丰路阵地上。 至此。 从凌晨十二时开始,经过长达四个多小时的激烈交战。 周卫国率领战车部队,在三十六师四个团主力的协同配合下,终于一举拿下汇山码头。 拿下汇山码头之后,周卫国当即下令在汇山码头布防,抢修工事,挖建防空洞,随时提防日军的反扑。 上午七时。 天地间一片清明,第一缕阳光洒在跟随战士们抢修工事,累得满头大汗的周卫国的身上。 原本插着膏药旗的汇山码头,已经换上了中国国民革命军的大旗。 杨浦江边的日军海军舰炮大概也得到了汇山码头失守的消息,气急败坏地朝着汇山码头阵地连续炮轰了十多分钟。 只是对此早有防备的周卫国,一早便让战士们挖设了不少防空洞,用来抵御鬼子的舰炮与飞机轰炸。 鬼子的海军舰炮一开火,战士们便躲进防空洞。 说笑之中,纯粹是当小鬼子在阵地上放了一阵烟花,庆祝大家拿下汇山码头阵地。 至于装甲车和摩托化部队,也早就被周卫国下令转移到了汇山码头大后方的高楼后方,以躲避日军炮火。 临时指挥部,三十六师师长宋希濂的脸上乐开了花。 事实证明他的眼光果然过人,将这次进攻汇山码头的任务交给周卫国,实在是再正确不过。 “卫国,汇山码头一旦拿下,日军后续增援部队就无法顺利登陆,你可是立了大功了。”宋希濂不吝赞赏。 周卫国笑道:“老学长,这是全体将士浴血奋战得来的,我可不敢邀功。” 宋希濂大笑起来。 不久之后,三十六师协同战车营部队成功拿下汇山码头的消息传开,在上海作战的全体国军将士们无不为之振奋。 特别是装甲部队战车营,更是打出了偌大的威名! 紧接着新的命令抵达,鉴于战车部队善于进攻,不利防守,前线作战的八十七师又进攻不力,一直被日军以炮火压制。 遂令装甲部队战车营即刻赶赴八十七师增援。 离开的时候周卫国有些忧心,“老学长,汇山码头对于中日双方来说太过重要,我们拿下汇山码头,日军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眼睁睁地看着后续增援部队无法登陆。 即将到来的日军反扑,一定是极为猛烈的。 这个时候上面又命令我们战车部队前去增援八十七师,我们这么一走,防守汇山码头的重担可就全在您的肩上了。” 宋希濂的眉头虽有凝重,却是豪迈道:“放心,只要我宋希濂还有一口气在,这汇山码头就丢不了,话说回来,你们战车部队现在可是三军的宝贝,我总不能把你们一直拘在三十六师?” 事从紧急,这番话就算是宋希濂与周卫国这对好友的离别之语。 离开之时,周卫国想起前世汇山码头也被打下来过,只是很快又被日军重新夺取。 可这一次,就算自己率领战车部队顺利打下汇山码头,汇山码头又能在中国军队的手上坚守多久呢? 这一路走来,战车部队战无不胜,一路所向披靡。 可惜的是整个国民革命军也就只有这一支战车营,也只有他一个周卫国,纵然他能一路胜利,又怎能阻止整个淞沪抗战其他部队的接连溃败呢! 只能说是尽人事,而听天命了。 离开之前,周卫国把战防炮营留了下来,只是带走了一支战防炮连,外加上四门战防炮。 另外五二二团也留了下来,在团长易安华的坚持下,周卫国带走了五二二团一直与方胜利营混编的一营。 “老周,保重!” “学长,保重!” 教导营也留在三十六师。 甄有为的迫击炮连留下了十五门迫击炮给三十六师。 三十六师以及战车部队的重伤员,被周卫国利用摩托化部队的车辆转移走,准备交给三十六师在大后方的后勤人员照料。 这一切完成之后,周卫国这才率领战车营部队离开。 谁想,就在周卫国带着战车部队离开之后不久,噩耗紧接着便传来: 二十一日上午六时,从百老汇路两端增援汇山码头的日军在十几架日军轰炸机的掩护之下,展开了对汇山码头的猛烈反扑。 日军动用了大量火炮轰击汇山码头工事,外加上停靠在江边的海军舰炮疯狂轰炸。 整整一个多小时,整个汇山码头阵地被淹没在一片炮火之中。 周卫国曾下令挖设的防空洞,都被日军持续不断的猛烈火力炸塌。 鬼子甚至动用了五辆坦克向着汇山码头疯狂进攻。 三十六师外加上五二二团全体将士殊死反击。 交战异常惨烈,短短两个小时的交战过后,三十六师伤亡惨重。 师长宋希濂亲自在阵地的第一线进行防守,振臂高呼道: 三十六师全体将士誓与汇山码头阵地共存亡! 最终上级考虑到三十六师伤亡过大,日军又下了决心,派遣了大量兵力不断增员汇山码头的进攻,而国军暂时无法腾出手来征调援军,遂下令让三十六师与五二二团撤离汇山码头。 一路突围撤退下去,已经负伤两处的宋师长回望重新插起膏药旗的汇山码头,一时老泪纵横,“丢了,我把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汇山码头,就这么给丢了!” “师座,快撤,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师直属警卫连拼死断后,这才掩护三十六师师部顺利撤离。 就此,在日军疯狂的反扑之下,汇山码头仅仅是在中国军队的手中待了不到一天时间,又重新被日军占领。 得知消息的周卫国长叹了一口气,又不得不重新打起了精神,率领战车营部继续与当前日军交战…… 第136章 回援(求订) 进攻汇山码头时虽然有步兵的完美协同,战车营还是被日军击毁了数辆战车。 从汇山码头离开的时候,一连还剩下七辆维克斯坦克和两辆缴获的八九式坦克,三连还剩下八辆德制i型坦克,而二连只剩下两辆卡登洛伊德式两栖坦克,就此正式并入一连。 进攻汇山码头战役之中,三辆水陆两栖坦克突然从江边登陆,直插汇山码头鬼子守军的腹部,出其不意地进攻效果极佳,这让战士们意识到了水陆两栖坦克的妙用。 伤亡惨重的战车二连全体将士们,也因为这场胜利重新振作精神。 汇山码头重新被日军夺取,三十六师伤亡惨重,不得不选择撤离,日军反扑甚为猛烈。 消息传到战车营的时候,周卫国刚刚率领战车营协助八十七师以风卷残云之势击退了日军的两次进攻。 不仅如此,日军的进攻被击退之后,周卫国又率领战车一连一马当先,作为刀尖连续打开日军两道工事突破口,紧接着跟上的八十七师部队巩固了突破口,并扩大战果,日军阵营一时节节败退。 三十六师遭受日军反扑,伤亡惨重的消息传到之后,周卫国立马向八十七师师部请示,想要率领战车部队前去增援。 八十七师的王师长,原本也因为自己借来了战车部队,紧接着汇山码头失守而自责。 战车营的战斗力如何,他是亲眼见到过的。 倘若战车部队没有离开汇山码头,汇山码头会不会丢失或许还是两说。 想到这里王师长没有犹豫,“你们战车部队机动性强,过去增援三十六师是最好的选择,一定要确保三十六师无虞!” “是,卫国保证完成任务!” 领命之后,周卫国当即率领战车营部队迅速回援三十六师。 此时的战车部队相对于最初的时候规模已经小了很多。 首先是作战的坦克,从最初的足足五十辆,到现在的十九辆,少了一大半。 协同作战的步兵原本有五二二团加上方胜利营,现在也只剩下方胜利营与五二二团的一营。 又经历过这几次战役的伤亡之后,这两个营如今并在一起,也只有一个加强营的兵力。 战防炮营,从汇山码头离开的时候,周卫国只带走了一个连外加四门战防炮,现在也只剩下三门战防炮。 协同八十七师作战的时候迫击炮连也有伤亡,原本有三十门迫击炮,其中十五门留给了防守汇山码头的三十六师。 紧接着的进攻作战中,日军又炸毁了迫击炮连的六门迫击炮,以至于迫击炮连现在只剩下九门炮,连长甄有为对此大为心疼。 相对来说,突击队、工兵爆破组、摩托化部队的车辆,伤亡和损失倒是小得多。 终于见到三十六师队伍的时候是在唐山路,唐山路已经离了汇山码头较远,嚣张的一百多号鬼子竟是依旧穷追不舍。 二一二团且战且退,断后部队在日军猛烈的炮火下伤亡很大。 眼见这情形,周卫国扭头对方胜利道:“小鬼子太过猖狂,一路只顾着追击,手头除了一些轻武器,连一门战防炮都没有,这个时候最好的防守不是防守,而是进攻,胜利,通知部队立刻进行反冲锋,正好杀一杀鬼子嚣张的气焰!” “是。” 命令下达,战车部队迅速行动起来。 带有轻机枪的十几辆摩托从左右分散迂回,截断日军的退路。 甄有为指挥着迫击炮连从侧翼炮轰日军。 反冲锋作战迅速拉开。 没有携带反坦克武器的日军,在战车部队的眼中就像是一群随意宰杀的鸡鸭。 战车一连的十一辆坦克(包括二连的两辆水陆两栖坦克,与缴获的两辆日军八九式坦克。)突然从两翼巷口开出,直奔着追击的日军迎头碾压过去。 追击的一百多号日军先是一愣,紧接着便面露骇然,面对十几辆庞然大物的呼啸开进,鬼子们一时慌了神。 轰隆—— 一连的战车开始炮击,炮弹在只携带了轻武器的日军阵营炸开。 三连的德制i型坦克虽然没有装备坦克炮,但暗藏在坦克内部的机枪在坦克装甲抵挡下日军的子弹火力的同时,朝着日军阵营猛打猛冲,四下机枪扫射,凡是靠近的鬼子纷纷栽倒。 战斗从一开始便呈现一面倒的屠杀。 方胜利营协同坦克冲锋的时候,方胜利高喊道:“狗日的小鬼子追了我们一路,兄弟们,让我们杀回去!” “杀——” 喊杀震天中,意识到是周卫国带领装甲部队回援的二一二团施团长,当即下令让撤退的队伍调过枪口,协同战车部队对日军发起反冲锋。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 当小鬼子以为追击的是绵羊,却转眼变成猛虎反扑之时,他们的命运便已经注定,只能走向灭亡。 就连退路也被摩托化部队火力封锁。 一百多号鬼子在负隅顽抗了不到十分钟之后,便集体去见了他们的天皇。 再次碰面,二一二团团长悲愤之中夹杂着感慨。 “周营长,我们三十六师对不住你们战车部队啊,辛辛苦苦拿下的汇山码头,就这么丢了!” 周卫国宽慰道:“阵地丢了不要紧,我们可以再抢回来,只要人还活着,施团长,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日军的先头追击部队被咱们消灭,后续部队马上就要扑过来了,咱们决不能再退了,再退追击的小鬼子就要顶到三十六师主力部队的屁股上了。” 施团长连忙强打起精神,点了点头道:“周营长说的是,我这就下令就地抢修工事,抵御日军追兵。” “我们装甲部队会陪同你们一起!”周卫国道。 “多谢!” 施团长连忙感激地应了一句,周卫国的这句话对他来说就像是一剂定心丸。 从他认识周卫国以来,似乎就没有周卫国打不了胜仗的时候。 下令队伍抢修工事的时候,施团长又清点了二一二团的伤亡,结果数据出来令他更加心痛: 整个二一二团,军官阵亡超过四分之三。 原本三个主力营近两千人的部队,经过汇山码头战役,再到这一路被日军追击的伤亡,到了此刻,全部拼凑起来居然不到一个满编营。 三个营长阵亡了两个,只剩下一营长。 心痛之余,施团长找到周卫国道:“周营长,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我二一二团伤亡惨重,到现在只剩下不到一个营的兵力,这一个营的步兵在我手上怕是发挥不了什么作用,所以我想把这个营,连同我在内,全部交给周营长指挥,从现在开始,我二一二团将近六百号弟兄的性命,我就全部交给你周营长了!” 施团长说的决然,周卫国知道自己拒绝不得,最终点头答应下来。 并下令将二一二团的这个营与方胜利这支步兵营再次合编。 由协同坦克作战经验的老兵携带新兵,迅速提升队伍整体的战斗力。 至于战车部队的坦克,在抢修工事的时候,周卫国下令将坦克与摩托化部队的所有车辆全部隐蔽在坚固的高楼之后,以防日军停靠在江边的海军舰炮偷袭。 倘若日军进攻开始,这些坦克可以从高楼后开出,作为工事后的流动火力点,支援阵地的防守。 看着抢修工事的战士们,又望了望远处插满了膏药旗的汇山码头阵地,周卫国叹了口气。 现在防御是自己这支队伍唯一的选择。 他不可能率领战车部队强攻回去,那样孤军深入与送死无异。 再加上现在是白天作战,日军的海军舰炮很容易锁定坦克的位置。 战车营的坦克已经所剩不多了,周卫国不想把坦克全部葬送在这里。 没了坦克的装甲部队,还能算是装甲部队吗? 不久之后,在战车部队与二一二团战士们共同抢修之下,防御工事刚刚完成,新追过来的一队日军就在炮火的掩护下展开了进攻。 只是周卫国下令抢修的工事构造十分巧妙,环型工事的两头恰恰处在一些坚固高楼的死角。 日军以迫击炮炮轰的时候,战士们便迅速分散到环型工事的两翼躲避。 等到日军的炮火一停,先头进攻的鬼子离了阵地不到五十米距离时,猫着腰在工事后悄悄抵达指定作战位置的战士们,突然从工事后露头,以猛烈的火力打击进攻的日军。 进攻的鬼子被打懵了,完全没有料到中国军队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修好了防御工事。 明明是败退,怎么突然就转成防御! 一百多号鬼子,伤亡大半后被迫撤退。 鬼子一撤,早就弹药匮乏的施团长的眼睛立马就亮了,“兄弟们,抓紧时间打扫战场,缴获枪支弹药!” 周卫国忙道:“鬼子一退,后续炮火必到,缴获是来不及了,派出一个连的队伍,直接把鬼子的尸体拖到楼房里再说,五分钟之内所有人必须撤回来。” 周卫国的分析警醒了施团长,施团长连忙点头道:“对对对,还愣着做什么,都听周营长的。” 二一二团一个连的战士们迅速冲出去,两人一具,拿了鬼子掉在一旁的枪支,一人一条胳膊,抓了鬼子的尸体就快速地往工事回拖。 很快,五分钟时间到了,战士们刚刚把鬼子尸体拖到楼房里,工事后的兄弟们也躲在了两翼的高楼后。 鬼子的迫击炮就开始了持续的覆盖式炮轰。 这一次有退回去的日军提供的具体方位,鬼子的迫击炮轰炸得十分精准,全部落在周卫国一行的工事区域,以及之前躺了一地的日军尸体的区域。 猛烈的炮火之下,战士们之前没有来得及拖走的十几具鬼子尸体被炸得稀啪烂,连同尸体上没有被搜刮走的弹药也一同毁灭在炮火之中。 “乖乖,这要是我们晚退上半分钟,此刻躺在炮火里的就是我们了。” 施团长感慨了两句,紧接着又大骂起来:“这些狗日的小鬼子还真是残忍,连自己同伴的遗体都不放过。” 周卫国道:“畜生如果讲人道,那就不叫畜生了,小鬼子是笃定了我们会第一时间缴获物资,就算没有,他们至少也可以炸毁自己方的物资,让我们一无所获。” 施团长长舒了一口气,一切皆如周卫国所料。 “老周,对于你的指挥能力和预判能力,我现在是彻底的服了,把二一二团交在你手上,我放心!” 周卫国笑了笑,陪同战士们一起,望着楼外鬼子继续给大家上演的一场“烟花”。 纷飞的炮火之中,恍惚之间,周卫国似乎看到了一道甜美的笑靥,一张让他魂牵梦绕的面容。 ……小雅,你还好吗? 思绪似乎也回到了战争前夕,萧雅是强忍着心中的痛楚和不舍与周卫国作别的。 “阿土,你要记住,你不止是杀敌卫国的军人,更是小雅的阿土,不管任何时候,你都要记得,你的小雅永远在等着你!” “去,你走,阿土,你怎么了,你不听我的话了吗?说好的要并肩作战,现在我是你的战友,我绝不可以哭的,更不能让你看见我哭,小雅不会成为你的累赘的,你在前线杀敌,我也在后方努力,小雅要等到中国胜利的那一天,等到我的阿娶小雅的那一天……” …… 周卫国缓缓轻闭双眼,将这一切的柔情暂时埋藏在心底。 重新睁开眼,一张大脸映入眼帘……“咦?营长,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怎么表情怪怪的?” 周卫国的专属警卫员——徐虎。 仅剩的柔情迅速随着炮火冲散,周卫国的老脸轻轻地抽了抽,并不答话。 一根筋的徐虎正要追问,一旁的方胜利踹了他一脚,“你小子,咋虎头虎脑的?不该问的就别问。” “可营长他到底是……” “想嫂子了呗,你傻你!”方胜利骂道,他是见过萧雅的,更知道周卫国与萧雅的情感之浓,自是明白周卫国的心思。 徐虎恍然大悟,“哦,营长,我明白了,原来你是想老婆了!” 恰巧在大嗓门的徐虎说这句话的时候,鬼子的炮火停了下来,这句话立马清晰地回荡在全体将士的耳边。 周卫国怔了一下,眼见着将士们的目光全部汇聚过来,忍不住狠狠地瞪了徐虎两眼,骂道:“你小子,怎么咋咋呼呼的?我是想自己的老婆了,这也是人之常情,你说那么大声干什么?” 平易近人,又再真实不过的话语,将士们一齐会心地笑了起来。 “我也想老婆了,我爹给我找的娃娃亲,早就在家等着我,就等打完仗回去呢!” 周营长想老婆似乎也唤起了大家的柔情,接着有战士说道。 “就你这模样,长得歪瓜裂枣的,还有女人会喜欢你?” 战士们七嘴八舌地争论起来,战争的紧张气氛倒是一扫而空。 周卫国暗暗点了点头,这才是一支百战之师。 任他炮火纷飞,我自岿然不动。 迫击炮炮击过后,日军后续部队并没有紧接着进攻,大概是因为没有摸清周卫国这边的情况。 望着被鬼子的曲射迫击炮炸得满目疮痍的工事,周卫国找到了迫击炮连连长甄有为。 笑眯眯道:“老甄,我准备再给你们迫击炮连多补充几门炮,你觉得如何?” 一听这话,原本因为迫击炮连一路来的损失多少有些萎靡不振的甄有为,立马焕发起精神:“营长,此话当真?” 周卫国道:“当然。” “可其他部队也都伤亡惨重,迫击炮这种利器是少一门就没一门,其他部队能愿意支援咱们吗?” 周卫国笑着指了指远处日军部队潜伏的大概位置:“老甄,从方才的炮火判断,你觉得日军手上有多少门炮?” 甄有为估算了片刻,回答道:“至少五门往上,另外,从爆炸的威力估算,应该是日军的81毫米曲射迫击炮。” 周卫国道:“好,那就带上你迫击炮连操炮技术最好的一个班的战士,跟我走,鬼子的这些迫击炮就是你们迫击炮连的了。” 甄有为愕然道:“营长,你的意思是去抢鬼子的迫击炮?” 周卫国道:“正是如此,老甄,你是老炮手了,迫击炮的威胁,特别是对付咱们这种防御工事,曲射的打击是致命的,甚至比鬼子直射的海军舰炮还要危险,眼前鬼子暂时没有发动进攻,但下一波进攻随时有可能开始,鬼子有曲射迫击炮在手,对我们的威胁太大了,我只能想办法提前毁掉它。” 甄有为立马应道:“是!明白了!” 很快,甄有为从迫击炮连抽出了一个班十四位操炮技术最好的战士。 周卫国则是选择了突击队部分成员,另加上特战队的二十位精英,一同参与这次潜入敌阵地,夺取日军迫击炮的战斗。 甄有为虽然知道潜入日军阵地凶险万分,更不清楚该如何在日军防守重重的阵地中夺取迫击炮,但他相信周卫国。 不久之后队伍全部聚集,行动加上周卫国在内一共四十五人。 周卫国又下令,让队伍换上先前让战士们从拖回高楼里的鬼子尸体上扒下来的日军军服。 一同参与行动的方胜利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他可是知道周卫国说得一口流利的日语的。 潜入日军大后方的办法有了! 一行人全部换上日军军服并佩戴上日军士兵的各式装具之后,人手一把二十响的驳壳枪紧身藏着,这玩意儿在近战之中可要比步枪好用多了。 周卫国又检查了一遍,确认大家把军容整理过,且遮掩住日军军服上的枪口,至少一眼望不出破绽来,这才带着队伍出发。 …… 第137章 胜利者的荣耀 另一边,周卫国与二一二团施团长商量过这次的行动计划。 在周卫国带着队伍出发之后,施团长便派了两个连向日军开火,佯攻,吸引日军迫击炮开炮,以方便周卫国一行找到日军迫击炮所在的具体位置。 不久之后,向着日军阵地区域前行的周卫国一行,听到了日军的迫击炮轰击的动静。 率领队伍躲在一座高楼下,看着从半空中划过的日军迫击炮的炮弹,周卫国开始通过炮弹的弹道来计算迫击炮的方位和具体位置。 很快,周卫国在取出的一张上海市作战地图的两条道路的交叉口处画了个圆圈,确定了位置。 “就在这里,离得并不远,再往左侧横穿两条街就到了,小鬼子倒是猖狂,敢把迫击炮阵地布置得如此靠前,分明是打定了我们不敢主动进攻的心思。” 行进路线在地图上制定好之后,周卫国立马带着队伍出发。 由于这些街道是与错落的高楼连接,通过高楼内部可以轻易穿过街道,周卫国便带着大家通过横穿高楼,连续跨过了两条街。 这时迫击炮开炮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 可以确定就在第二条街街口的拐角处,那地方较为宽阔,位置又比较适宜,小鬼子把迫击炮阵地安排在那里也是有道理的。 出了高楼之后,在周卫国的示意下,队伍立马以正常速度行军,且目视前方,保持日军队伍该有的姿态。 整支队伍就这样大摇大摆地顺着街道,朝着街道拐角口走去。 不远处倒是有两名日军哨兵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周卫国一行,只是没有发现任何破绽,所以任由周卫国一行接近。 等到双方接近,周卫国大步走到那两名鬼子哨兵的面前时,两名鬼子哨兵原本是想质问一下周卫国队伍的番号。 谁想到周卫国竟是先发制人,直接掏出周卫国穿的这身军服的原主人,那名日军中尉佩戴的南部手枪,指着两名鬼子哨兵,以日语冷喝道:“别动,立刻说出口令!” 周卫国的身后,伪装成小鬼子的战士们也一同举起了步枪,对准了那两名鬼子哨兵。 此时前线还在作战,迫击炮炮弹不断轰鸣,战事紧急,两名鬼子哨兵明显懵了一下。 但周卫国中尉的军衔做不了假,在日军这样等级森严,又明显具有阶级服从意识的部队之中,长官的命令是不可违抗的。 其中一个鬼子连忙说了口令,然后解释道:“长官别误会,自己人,我们是负责迫击炮阵地外围警戒的。” 周卫国冷喝道:“混蛋,既然如此,我们刚才过来你为什么不询问口令?” 鬼子哨兵:“……” “好了,继续保持警戒,务必看守好迫击炮阵地!” 周卫国说完,那两名鬼子似乎这才回过神来,想起方才的确没有问口令,只是现在问为时已晚,口令已经被他们自己说出来了。 其中一个鬼子便问道:“长官,听您的口音似乎是京都人?” 周卫国点了点头,依旧带着严肃的表情:“是的,怎么,你也是京都人吗?” “是的,长官……可是,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您?” 很明显,日军哨兵开始怀疑起周卫国的身份。 但说话的工夫其他队员已经不露痕迹地将两名日军哨兵围了起来,紧接着周卫国在背后下了手势命令之后。 两名特战队队员迅速冲上来将左侧那名哨兵在无声中杀死,周卫国则是用刺刀将眼前与自己交谈的鬼子迅速解决。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拐角处刚好被遮掩了视线,再加上炮声轰鸣,并没有鬼子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将两个鬼子哨兵软倒的身体放在墙根之后,周卫国挥了挥手,队员们立马将藏在身上的二十响驳壳枪拔出,准备进入战斗。 甄有为带着迫击炮连的战士们愣愣地跟在身后。 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周卫国说日语,竟是连小鬼子都能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不由得对营长周卫国越发的折服了。 终于抵达拐角处,周卫国稍微侧出视线望去。 只见拐脚的空地上,果然放着一排鬼子的81毫米迫击炮,数量也与甄有为推测的差不多,足有六门。 炮手们正不断把炮弹送进炮管,旁边则是有几个鬼子来回的搬运炮弹。 两角负责警戒的只有五六个鬼子。 周卫国一声令下,战斗突然爆发的时候,几十把驳壳枪朝着正在开炮运弹的鬼子一齐发射。 小鬼子做梦也没有料到周卫国一行居然敢深入腹地偷袭,本就猝不及防,不到半分钟的工夫就被周卫国一行料理干净。 看着就这样落入手中的六门迫击炮,战士们也有些发呆,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摸到了鬼子的腹地,顺利地摸掉了鬼子的迫击炮阵地。 甄有为兴奋地摸摸这门炮,又看看那门炮,感慨道:“好啊,好炮呀,这小鬼子的81毫米曲射迫击炮,我早就想弄几门试试了。” 不远处的周卫国放下望远镜,道:“既然想试试,机会就在眼前,老甄,你过来看看,鬼子已经在唐山路集合,正准备发起进攻。 咱们这边战斗地迅速,外加上前线鬼子和咱们的部队正处于交战之中,所以这边的动静小鬼子毫无察觉。 从鬼子自家的迫击炮阵地朝着小鬼子开火,这个角度可太完美了。” 周卫国说着把望远镜递给甄有为,甄有为看完之后,乐道:“营长,您说的太对了,这个角度实在是完美,咱们从这里开炮,唐山路集结的鬼子怕是做梦都想不到。” 周卫国下令道:“甄连长,我这次带着突击队掩护你们迫击炮连过来,可不止是搞缴获的,更重要的是你们可以操作鬼子的迫击炮。” “所有炮口全部对准鬼子的集结地,直接进行速射,十分钟之后分解所有迫击炮,立刻撤离。” “是!” ………………………… 施团长亲自带着两个连佯攻,只是鬼子的迫击炮火力实在凶猛,无奈之下暂时躲在两侧高楼下。 不知何时,外面的迫击炮火力突然停了下来。 施团长便下令队伍再次进行佯攻,掩护周卫国一行的行动。 最终也不知道是不是施团长的佯攻彻底惹怒了日军,几百号鬼子突然集结在唐山路的路口。 看样子是准备对国军工事发动猛攻。 施团长看得有些心急,鬼子要是突然发动进攻,没有周营长坐镇指挥,他这心里还真是没底。 正忧虑着,鬼子迫击炮阵地的轰鸣声再次响起。 施团长连忙就要下令隐蔽,紧接着便在愕然中看到,鬼子迫击炮的炮弹居然全部落在了聚集在唐山路路口的鬼子群中。 急速射来的炮弹一枚接着一枚,猛烈的爆炸声中,硝烟几乎将唐山路路口彻底弥漫。 施团长一行懵了。 “团长,这小鬼子什么情况,怎么自己炮轰起自己来了?” 鬼子部队更懵,猝不及防之下,被己方的迫击炮阵地一顿猛轰。 原本刚刚集结起来,雄赳赳气昂昂的队伍,正准备一鼓作气拿下唐山路国军防御工事呢! 结果被突然飞射过来的炮弹炸了个人仰马翻,原本的队伍立马凋零,死伤一片,进攻之势更是猝然瓦解。 “是周营长他们成功了!” 施团长反应过来,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解释。 惊喜之余,眼见着遭受迫击炮炮轰的鬼子就要撤回去支援迫击炮阵地,解决内患,施团长连忙下令追击,掩护周卫国一行撤离。 迫击炮连也紧接着动用了最后九门迫击炮,炮轰撤退的日军。 日军迫击炮阵地。 十分钟的速射之后,眼见着进攻的鬼子部队准备回援,周卫国立马下令全体撤离,并把鬼子的迫击炮分解带走,又把能扛走的炮弹箱全部扛走。 离开之前周卫国又示意了特战队队长一眼,并下令把全队的手榴弹都集中给特战队,特战队队长立马领会了意思,在无法带走的鬼子炮弹周围布设了各式各样的诡雷。 一切完成之后,周卫国这才率领着队伍按照预计划的撤退路线迅速撤离。 直到按照原路连退两条街,危急彻底解除,原本日军迫击炮阵地的方向,突然传出一声剧烈的爆炸。 特战队的队员们忍不住一齐笑了起来,看来是鬼子触发了诡雷,再加上诡雷依托的大量的炮弹。 这场大爆炸过后小鬼子肯定死伤不少。 直到彻底返回工事,并带回了六门迫击炮,行动人员更是只有几人轻伤,施团长赞叹道:“老周,可真有你的,这是什么战术?” 特战队队长笑着回答道:“这是我们教官独创的特种作战战术!” 甄有为看着自己迫击炮连突然多出来的六门鬼子81毫米迫击炮,嘴都快笑歪了。 “营长,我老甄这辈子算是跟定你了,不为别的,跟着你打仗太过瘾了!” 这话算是说到了全体将士的心坎上,众人无不点头。 周卫国感叹道:“兄弟们,小鬼子没什么好怕的,又矮又挫,他们能欺负我们的,无非是仗着优势的炮火和平时更为充足的训练。 而一旦进入巷战,鬼子的炮火优势就会大打折扣,这个时候只要我们灵活地运用战术。 你们就会发现,小鬼子远比你们想象的还要脆弱和愚蠢。” 将士们纷纷点头,又在心底暗自感慨。 这话也就是周营长开口,换做其他人,大家定会嗤之以鼻。 说出来容易,做起来难。 能够料敌如神,运用各种精妙的战术将鬼子打得七零八落的,估计也就只有眼前的周营长了。 至此,周卫国率领突击队直接端了鬼子的迫击炮阵地,好一招釜底抽薪,进攻的鬼子没了炮火依仗,再加上先前的进攻以及迫击炮阵地的猛轰让小鬼子折损了大半。 面对被周卫国防守得固若金汤的唐山路工事,对面的小鬼子只能是在愤怒之中望洋兴叹,再无力发起进攻。 若非停靠在黄浦江边的日军海军舰炮威胁太大,周卫国甚至想率领战车部队直接把龟缩回唐山路的这伙鬼子一举消灭。 两方就这样暂时隔着战线僵持了下来。 周卫国下令队伍就着工事进行休整。 休整期间,则是将二一二团的重伤员转移到后方三十六师临时驻扎的后勤处,又从后勤处带回了战士们需要的物资和食物。 谁也没有想到这休整一修就是一天,也不知道是不是日方暂时没有得到增援兵力,唐山路战线暂时趋于平静。 直到二十四日上午,周卫国的战车部队突然接到命令,立即放弃唐山路后撤。 原来就在昨天,日军的后续部队第三师团已在川沙登陆,直接威胁到中央军侧翼与后方安全。 中央军被迫转入守势,收缩前线部队。 这才下令让战车部队跟随主力部队后撤。 离开的时候,周卫国亲自操作一门迫击炮朝着日军唐山路阵地开了一炮,算是发泄心中的愤懑。 后来据说直到周卫国率领战车部队从唐山路工事撤离了足足两个小时,与唐山路工事对峙的日军这才敢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向唐山路工事摸进。 实在是被周卫国神出鬼没的战术给打怕了。 国民革命军战车部队的威名,一时之间竟也在日军队伍之中传开。 战车部队一直撤退到大后方,各方撤退的队伍碰面。 战车部队依旧斗志昂扬,将士们全副武装,其中装备的包括从日军手中缴获来的各式武器,歪把子、三八大盖、掷弹筒、81毫米迫击炮等,看得人眼花缭乱,暗自震惊。 甚至还有两辆在轰鸣声中开进的日军八九式坦克。 这与大多数被迫撤退,后被日军一路追击而军心不振,情绪颓靡的败军立马形成鲜明对比。 巨大的反差之下,当周卫国率领战车部队回归主力阵营时,所有败退下来的部队无不肃然起敬,连忙让开道路。 而战车营的将士们,一个个无不保持着肃穆的神情。 在四方友军的注目之下,将胸脯直直地挺起。 此刻,所有作为战车部队的将士,无不为自己是战车营的一员而感到强烈的自豪。 周卫国并没有阻止这一切,这是胜利者该有的姿态,更是胜利者该有的礼遇。 他就是要把战车部队一路走来取得的胜利,作为此刻弥漫在阵营中的主旋律。 我们是有失败不假! 但我们同样不乏胜利! 最后十九辆战车齐头并进,发动机的轰鸣声中,满身的硝烟与弹痕无不彰显着他们才经历过的惨烈的战斗。 所有目睹这一切的才经历过惨败的部队,无不在心底发出感慨: 这是属于我们自己的装甲车部队,他们是打了胜仗了! 到了回归各自番号的时候,施团长与周卫国拥抱过后分手。 战车营的战士们原以为这就是永别,谁知道下午二一二团的一营队伍居然又返了回来。 一营长道:“周营长,我们旅长给我们二一二团补充的兵员到位之后,询问我们这些残兵的意见,兄弟们都表示愿意跟着周营长你一块儿打仗,不为别的,跟着周营长打仗最过瘾,杀得鬼子最多,打得最凶最猛,哪里有战火,哪里就有我们征战在最前线。 所以我们请求旅长把我们重新调回来。 旅长同意了,原本我们团长也想过来的,他对旅长说,只要能让他继续跟着周营长一起打仗,哪怕让他当个冲锋的小兵也行。 后来旅长把我们团长臭骂了一顿,我们团长只得作罢,就让我带着部队赶过来了。” 如此有血性的部队,周卫国还能说些什么,自然是欢迎之至。 就此,二一二团一营与方胜利营正式合编,二一二团一营长暂任方胜利营副营长。 不久之后指挥部的命令下来了,胜利者得到了该有的荣耀。 整个战车部队,连同底层的士兵在内,所有人军衔全部晋升一级。 上校营长。 周卫国倒是成了独一份儿。 装甲兵团团长杜聿明从参谋部赶到地方与周卫国见面的时候也是感慨不已。 “卫国,好样的,没给我们战车部队丢脸,你这一路来打出来的战绩三军有目共睹。 军政部已经致电三军,对你们战车营,尤其是你周卫国,提出了嘉奖和表扬。 说起来也是因为咱们战车部队的特殊,否则按你现在上校的军衔,怎么说也该升个团长当当了。” 周卫国对于军衔的高低自然是不在意的,“学长,你知道我的性子,军衔什么的无所谓,只要能给我更多的兵带,这一路走来打得很惨烈,到目前为止我们战车营只剩下不到二十辆战车,我需要更多协同作战的步兵,将这二十辆战车的威力彻底发挥出来。” 杜聿明笑了,作为一名军人,他最欣赏的就是周卫国的纯粹。 “好说,卫国,关于你的意思我会向上面申请的,但我要你记住,坦克没有了我们可以再造,再买,可你周卫国就只有一个,你必须要保重好自己!” “是,请学长放心!”周卫国感激道。 …… 第138章 狙击交锋 杜聿明离开之后不久,上面传来命令,让三十六师和八十七师向泗塘河一带进军。 最终两个师的部队在泗塘河外围市区的租借交界地区暂时驻扎,修建工事,层层推进。 当晚八时左右,指挥部又传来命令,让三十六师和八十七师各自抽调出两个团,组成一支突击集团,由三十六师师长宋希濂全权指挥,负责向泗塘河一线日军主动进攻。 得知消息的周卫国当即赶到三十六师师部,找到宋希濂,并表明了来意道:“学长,泗塘河一带是一片开阔地,双方交战几乎找不到任何掩体,唯一的掩护只有开挖的战壕和修建的工事,这样的地方太适合坦克部队的作战了,倘若我们可以出其不意地发起进攻,一定可以事半功倍。 卫国请求随同一零八旅的二一五团和二一六团一起出战。” 周卫国的战车部队的战斗力如何,宋希濂一清二楚,汇山码头就是在战车部队的强力配合下才顺利拿下的。 只可惜,守了不到一天,又被日军重新夺回。 每次想到这里,宋希濂就觉得有些对不起战车部队牺牲的弟兄们,临行的时候他更是信誓旦旦地答应过周卫国,只要他宋希濂在,汇山码头就丢不了,结果呢…… 叹了口气,宋希濂语重心长道:“卫国,不是我不想让你跟随一起作战,战车部队的战斗力全军有目共赌,只是如今咱们队伍里唯一还像样一些的也就只剩下你们战车部队了。 就连上面的意思也是要你们好好休整,养精蓄锐,不要再以身犯险。 泗塘河一带日军驻守了重兵,炮火凶猛,你们战车部队若是投入其中,牺牲和损失是在所难免的,而咱们的战车又无法得到补充,少一辆就没一辆。” 周卫国决然道:“师长,战车是无法得到补充,人命何尝不是一样,那么多兄弟们前仆后继,拿自己年轻的生命来抵御日寇,我周卫国怎能做缩头乌龟,在后方袖手旁观?” “至于战车,就是全部毁在淞沪,只要能够达到咱们的战略目的,那也是值得的,如果上面舍不得,当初也不会把四个德械师全部投入在淞沪抗战之中。” “师长若是为难,卫国宁可率领战车部队的步兵舍弃所有战车,继续作战。” 周卫国的性格宋希濂是知道的,遂不再相劝。 宋希濂想了想,道:“好,卫国,既然你坚持,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这样,我把二一五团和二一六团,以及八十七师抽调过来的两个团的指挥权全权交给你,就像进攻汇山码头时一样,四个团的步兵协同,充分发挥你们战车部队的威力,一举拿下泗塘河阵地。” 正如周卫国对杜聿明所说,他别地不求,只是需要更多的兵,用来协同战车部队的坦克作战。 所以宋希濂的好意周卫国并没有拒绝,“是,请师长放心,卫国一定完成任务!” 当晚九时左右,所有突击部队全部聚集。 听说四个团的指挥权最终落在战车营营长周营长的身上时。 三十六师的二一五团与二一六团自然是没什么话说,在进攻汇山码头时,他们已经亲眼见识过周卫国出色的指挥能力。 至于八十七师的两个团,也早就听闻过战车部队的大名。 听说一路走来就没有打过败仗,打得小鬼子是哭爹喊娘,更缴获了大量的日军装备。 据说连鬼子的坦克部队都被周营长率领战车部队击败过,更缴获了四辆八九式坦克。 令人振奋的胜利,八十七师的这两个团也不例外,日军的战斗力如何,与之交战过的他们是心知肚明。 若日本人真是泥捏的,八十七师也不至于伤亡惨重。 如此,四个团长对于周卫国的指挥并无异议。 当夜十时,四个团长按照周卫国制定的作战计划展开进攻。 先由八十七师的两个团挖设战壕,正面交战,牵制日军。 正面交战进入白热化之后,由周卫国的战车部队在二一五团与二一六团的协同下,从左右两翼迂回,向日军工事发动坦克突击。 这次的进攻不止是步坦协同,更有坦克与摩托化部队的协同作战。 在汇山码头下,周卫国率领战车部队回援三十六师二一六团的经典摩坦协同作战再次出现。 泗塘河这片无限开阔的地带,成了周卫国的坦克与摩托化部队充分发挥机动性的绝佳舞台。 再加上甄有为的迫击炮连与摩托化部队的结合。 安了脚的十五门迫击炮(其中六门是在唐山路时从日军阵营缴获的81毫米迫击炮)在黑夜中朝着日军阵地疯狂轰击。 而且角度极其刁钻,有时竟是迂回到日军工事的侧翼与后方进行轰击。 在这没有掩体的泗水河平地上,日军将战壕挖得很深,用来支撑部队打阵地战,原本以他们的战壕挖设的角度,正面的国军想要把炮弹打进去,可能性是极小的。 可鬼子哪能料到战车部队的迂回,当来自两翼和后方的炮弹顺着他们的战壕开口掉落进去时,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瓮中捉鳖,所有的鬼子无一幸免,一颗炮弹甚至能炸死一窝鬼子。 战斗到凌晨十二时,在战车部队一路所向披靡的突击之下,二一六团和二一五团紧接着跟进,接连攻破日军三道工事。 直打到日军泗塘河最后方的主阵地,因为鬼子手中有大量的战防炮,再加上小鬼子察觉到国军阵营战车部队的厉害之后,在主阵地周围挖设了大量极宽极深的战壕,战壕离江边并不算远,以至于里边还有积水,四面泥多且滑。 坦克一旦掉进去,根本不可能开出来。 坦克与摩托化部队的车辆都无法通过。 周卫国这才下令坦克与摩托化部队的协同作战暂停。 中日双方就这样隔着这些巨大的战壕彼此对峙起来。 打起了以炮弹为主的你来我往的阵地战。 相比之下,日军的炮火自然更为猛烈且充沛。 好在周卫国也及时下令挖设战壕和防炮洞,以躲避日军炮火,并从后方的后勤部运送来不少抽水机,抽掉战壕里溢出的积水。 跟进的主力立马借助这些战壕和防空洞扎稳了脚跟,将先前与战车部队接连突破的日军工事全部巩固。 如此一来,中日双方再次陷入了堑壕式战斗的“旷日持久”。 谁也奈何不得谁。 直到接近天明时分,一道短促的声音在日军阵地后方响起。 对峙的中央军工事后,一名排长当即栽倒,周卫国亲自去检查这排长死因的时候,发现他被人直接命中了头部。 这让一同前来的几位团长倒吸了一口凉气,中日双方隔着战壕交战,彼此远隔数百米。 如此远的距离,步枪子弹就算是够得着,也根本打不出准头。 可这名排长竟是被对面的小鬼子一枪爆头! 相比于几位团长的震撼,周卫国镇定得多,他当即向四个团下达了一道军令: 一、除了战斗,任何人员不得将身体的任何部分伸出战壕。 二、所有官兵禁止佩戴任何军衔标志,全体换普通作战服。 三、所有士兵遇见长官后不得敬礼。 四、所有士兵不得围在长官身边。 五、严禁在防炮工事以外的战壕生火、吸烟。 军令的最后补充道:所有人必须严格执行,有违反者军法处置! 战士们没有敢不遵从的,如此直到当天下午,整个中央军阵营,再没有像是那位排长一样牺牲的战士。 下午,特战队队长在防炮洞下的临时指挥部找到了周卫国,“营长,看来被你料中了,鬼子的部队里果然有狙击手编制,经过这几个小时的反狙击侦查,我们发现在对面的日军战壕后至少有五名日军狙击手。” 几位团长也在指挥部,听到特战队队长提到的狙击手,都有些发愣。 周卫国解释道:“形象一点讲,就是我们部队经常提到的神枪手。” 二一五团邢团长恍然道:“难怪呢,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居然也可以把咱们这边的排长一枪撂倒。” “说他们是神枪手只是形象一点的说法,狙击手要远比神枪手的威胁大得多,毫不夸张的说,对面有鬼子的狙击手存在,一旦双方交战,我们这边所有的军官,炮手,以及重要编制人员的生命安全,都无法得到保障。”周卫国凝重道。 邢团长道:“我明白了,难怪周营长你之前下达了那几条军令,看来就是为了提防鬼子的狙击手。” 二一六团的华团长紧蹙着眉头说道:“周营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鬼子的狙击手不处理掉,始终是潜在的隐患。” 周卫国笑道:“对付狙击手最好的武器正是狙击手,其实我们的部队也有狙击手编制。” “哦,我们也有狙击手?” 特战队队长道:“营长早就考虑到日军会有狙击手的问题,所以早在中日开战前夕,营长就建议总司令组建了我军的狙击手编制,然后下放到各个部队,一同带去的还有先前营长下过的那几道军令,为的就是提防鬼子的狙击手。” 邢团长感慨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周营长,可真有你的!” 大家笑了笑,周卫国开始安排反狙击作战事宜。 特战队目前只有两名狙击手,整支队伍也只有那两把装备了光学瞄准镜的毛瑟kar98k狙击步枪。 但特战队队长对此倒是信心十足,“几个矮矬的鬼子狙击手而已,咱们虽然只有两名狙击手,也足够了。” 周卫国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战争永远不可大意,这样,迫击炮连再给你们支援四门迫击炮,一同用来反狙击作战。” 特战队队长连忙领命道:“是。” …………………… 狙击手之间的对决正式拉开了序幕。 这是一场不如正面作战那般炮火轰鸣的震撼,却依旧令人惊心动魄的交锋。 为了掩护己方狙击手作战,周卫国下令让迫击炮连朝着日军阵地进行轰击。 但所有人都清楚,炮击在日军坚固的战壕工事防御下起不了太大作用,所以迫击炮连作战的时候,周卫国特意交代,哪怕是盲打,所有人也不许露头,绝不能给鬼子狙击手以可趁之机。 就这样,在炮火轰鸣的掩护下,狙击枪短促的破空声似乎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狙击手对决开始的时候,为了保险起见,精通狙击战术的周卫国和方胜利同时参与其中。 “据你们的侦查,目前日军有五名狙击手已经暴露了位置点,这对于我们来说是绝佳的机会,狙击手的对决,率先暴露者就已经失败了一半。” “但我们这边狙击手的数量毕竟不如鬼子,若是动手,必须一次性对鬼子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这样,我方两名狙击手同时盯死敌方两名鬼子狙击手。” “胜利,迫击炮那边什么情况?”周卫国又问道。 方胜利道:“鬼子狙击手潜伏的位置刁钻,若是动用迫击炮,以鬼子狙击手藏身的位置,怕是只能干掉一名鬼子狙击手。” “足够了,如此一来,鬼子五名狙击手就已经被干掉了三个。” 说到这里周卫国又看向特战队的其他队员们,“最后还剩下两名鬼子狙击手,咱们这么多人,还愁不能成功吗?” 特战队队长苦笑道:“营长,我们手中要是有足够数量的狙击步枪,不用多说,随便从队伍里再派出两位弟兄,都能把鬼子的狙击手给打掉。 可现在的问题是,咱们队伍一共只有两把狙击步枪。 也就是说,剩下的两名鬼子,我们怕是只能利用手中的步枪机瞄出手了!” 特战队队长说完,当周卫国抬眼望去的时候,特战队队员们的目光都稍稍有些躲闪。 没办法,关系重大,大家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将近五百米的机瞄,一枪干掉鬼子狙击手,其中的难度太大了。 但是问题总得解决,特战队队长建议道:“营长,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多人锁定一名鬼子狙击手,即便是机瞄,有多人同时出手,干掉鬼子狙击手的概率会大得多。” 周卫国却是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一方案。 “糊涂,这样便意味着增加了你们暴露的风险,特战队的每一位兄弟都是三军的宝贝,就是拿十个鬼子狙击手我也不换的。” 这话说的队员们心底一暖,只是这样一来问题该怎么解决呢? 周卫国轻笑着开了口,“胜利,很久没见识过你的枪法了,也不知道你小子退没退步。” “嘿嘿,卫国,这枪是打我心窝子里长出来的,只要咱眼睛没瞎,啥时候都是指哪儿打哪儿!” “既然如此,剩下的两名鬼子就交给我和你们方营长!” 特战队队员们集体怔了怔,但很快又回过神来,是了,这两位可是特战科的大佬。 真要是论起狙击作战的水平,绝对在特战队队员们之上。 ……炮轰还在继续着,由于双方战壕的掩护,炮火起不到太大作用。 日军阵地,几个鬼子狙击手悄悄露出头来,他们在国军阵营中寻找猎物,或是军官,或是炮手,都是他们最喜欢的目标。 至于自身的安危他们是毫不忧虑的,就他们的情报所知,落后的中国军队拥有狙击手编制的可能性极小。 这便意味着在双方隔了数百米的距离之后,对方的步兵对他们造不成威胁,这这场战役足以成为他们轻松狩猎的猎场。 唯一让这几个鬼子狙击手觉得郁闷的是,对面的中国军人狡猾的像是狐狸,自从上午干掉过他们一名军官之后,一直到下午,再难从对面找寻到目标。 对面压根儿不露头,纵然是顶尖狙击手,也同样无计可施。 直到此刻双方炮火对阵,几个鬼子狙击手认为机会来了,这才重新现身,搜寻猎物。 国军阵营。 望着那个在之前的区域重新露头的鬼子狙击手,方胜利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我一直觉得小鬼子死板,没想到这鬼子狙击手同样死板,同一个狙击位置点居然多次现身,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特战队与迫击炮的战士们也已经全部就绪,暗中盯紧了鬼子的狙击手。 同时进攻的时间定在两分钟后,所有人都暗自吸了一口气,静静地等待着出手的时刻到来。 甄有为指挥着十五门迫击炮再一次集火,朝着日军阵地发起了一波猛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处在两方阵营下的士兵的注意力难免被炮火分散。 而周卫国一直在等待的也正是此刻的机会。 统一进攻的时间点转瞬来到,周卫国在悄无声息间缓缓举起了手中的三八式步枪。 相对于中正式步枪来说,鬼子的三八式步枪射程更远,再加上精度高,后坐力小,无疑成为周卫国这次机瞄鬼子狙击手的最佳选择。 当然,要想在将近五百米的距离机瞄出手,干掉鬼子的狙击手,其中的难度还是相当大的。 即便是鬼子的三八式步枪,也只是在有效射程的四百米距离内拥有近乎笔直的弹道。 超过这个距离之后,弹道开始下坠。 这个时候即使调整过表尺,周卫国也只能凭借出色的狙击技巧与经验,做概率性的射击。 他在凝神狙击的短暂间快速地分析当前的风速,风向,甚至包括子弹射出四百米之后会下落的那微小的弧度。 一切计算完毕,目光聚焦在那数百米外几乎只有拳头大小的鬼子。 周卫国果断扣动了扳机。 砰—— 短促的破空声在双方炮火的轰鸣下就像是泥牛入海,一切在电光火石间发生得“弱不可闻”。 同一时间,特战队的另外两名狙击手也扣动了扳机。 方胜利同样机瞄出手。 甄有为亲自指挥两门迫击炮,朝着鬼子狙击手所在的位置点进行炮点覆盖。 …………………… ……迫击炮的炮轰结束,战场上各式嘈杂的声响趋于平静。 周卫国缓缓放下手中的步枪,看着对面那个“拳头大”的鬼子向后栽倒。 扭过头来,方胜利那边笑着向他做了个ok的手势。 不远处的两名特战队的狙击手也朝着周卫国点头示意。 甄有为正在一旁骂骂咧咧,直道可惜,说用两发炮弹炸死一个鬼子实在是一种浪费。 成功了! 鬼子的五名狙击手尽数被干掉。 特战队队员们再看向周卫国与方胜利的目光,无不是满心的敬佩。 将近五百米的机瞄,竟是一枪毙命。 两位营长的枪法当真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 大家正准备开口玩笑两句,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你们周营长呢?” 邢团长似乎在回话:“报告总司令,周营长正带着特战队的弟兄们消灭对面的鬼子狙击手呢!” 周卫国和方胜利扭过头去,遂看到那个带着金版领章,上衔三颗耀眼将星的中年人,在几个卫兵的簇拥下大步朝着他们走来。 正是原京沪警备司令,中央军校教育长,现任第九集团军总司令张治中! “是教育长!”方胜利道。 一股危机感却瞬间笼罩在周卫国的心头,他极快地侧目向日军阵地扫去,残阳反射下竟是望见一处微弱的闪光点。 心底猛地咯噔了一下,周卫国暗道不好。 那是鬼子的瞄准镜反射的光点。 竟然还有鬼子狙击手。 偏偏在这时,随着张治中走近,以他将近一米八的身高,肩部以上很快便暴露在战壕外。 周卫国再不犹豫,双脚猛蹬,像是敏捷的猎豹一样窜了出去,直接将几米外的张治中瞬间扑倒。 几乎是同一时间,日军阵营响起短促的枪响。 一颗子弹几乎是贴着战壕的边沿飞射过来,穿透前一秒张治中还站立着的半空的位置,击中了跟随着张治中走过来的一名卫兵的腿部。 不愧是总司令的贴身卫兵,卫兵们立马回过神来,连忙挡在张治中左右,就连那名被击伤了腿的卫兵,也死死地咬着牙,忍着痛,警惕地看着四周。 特战队的那两名狙击手立马意识到鬼子狙击手并没有死绝,根据对方狙击手的出枪位置,两人同时起身,露出战壕,两发子弹齐射,一左一右打中那名偷袭张治中的鬼子狙击手。 片刻之后,张治中抬起头来,脸上见不见丝毫慌乱,更不见刚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心悸。 反倒是冲着周卫国笑道:“卫国,这么久不见,刚见面你小子就救了我一命,又让我承了你的人情了。” 第139章 强兵速成 由于不清楚对面阵营是否还有鬼子狙击手。 张治中是猫着腰和周卫国交谈的,周卫国也猫着腰,有些别扭地向张治中敬了个军礼。 喊的却依旧是亲近的称呼:“老师!” 张治中点了点头,竟是罕见地放下严肃的神情,露出了长辈式的笑容。 这一幕自是又看得周围一众将领们无不羡慕。 要说周围几个团长,包括一些营长,有不少也是从中央军校毕业的,张治中也曾当过他们的教育长,关系却远不如周卫国与张治中这般亲近。 说到正事,似乎这才想起来自己方才险些被鬼子狙击手击毙的事实,张治中了然道:“卫国,原来这就是你一直担心的鬼子狙击手,果然是个大威胁。” 周卫国苦笑道:“老师,之前的反狙击作战中我们成功的干掉了五名鬼子狙击手,只是没有想到竟然还有潜伏的鬼子狙击手,还险些伤到您,这是卫国的失职!” 张治中不以为意道:“你不是也救了我一命?就当是功过相抵了,不过这鬼子狙击手还真是了得,我刚刚出现子弹就照着打过来了。” 一旁的方胜利说道:“教育长,鬼子的第一目标就是咱们这边的高级军官,像您这样扛着三颗将星的,鬼子狙击手见了,估计都能激动的发抖。” 张治中怔了下。 旁边邢团长解释道:“总司令,针对鬼子狙击手的问题,周营长先前下达过几条军令,其中一条正是不允许佩戴领章。” 张治中恍然,随手将领章摘掉,揣进兜里,笑道:“这样总可以了!” 不愧是大将,纵然面临生死,也能坦然处之,这份从容的胸襟让周围的将领们跟着一起笑了起来,心底无不折服。 接着说到战车部队在淞沪抗战中的表现。 四个团长对周卫国的指挥赞不绝口,对战车部队舍生忘死的将士们大加赞赏。 张治中自然知道这些,并带来了校长对周卫国的亲口嘉奖。 周卫国继续猫着腰敬了个礼,表示感激,至于心底是怎么想的就无人可知了。 四个团长离去之后,方胜利又率领特战队继续去提防日军还有可能存在的鬼子狙击手,卫兵也被叫开,战壕下,这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周卫国与张治中二人。 众人离去,在自己最得意也最信任的学生面前,张治中卸下了原本的严肃,竟是流露出不少的落寞与无奈。 他长叹了一声,缓缓道:“卫国,有时就连我都有些惊叹于你的推测和判断,看来一切都让你说中了。” “你说的一点不错,这次的大会战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顺利,即便我们动用了四支德械师,中央军几乎是精锐尽出,先头的淞沪地区的近万鬼子也并没有被我们第一时间消灭,紧接着随着中日双方兵力的不断增援,投入战场,这场战役的规模也越来越大,已经远远的超脱了我的预计与掌控。” “另外,我们的德械师也正如你分析的那样,重装备而轻战术,与日军交战以来,直到今日,前后不过十日,伤亡之惨重当真是前所未有,每念及于此,吾心痛难忍,当真是自责万分。” 周卫国宽慰道:“老师,您何必自责,您的指挥并无过失,这场战役之所以打成这样,实在是两军装备之差距太过悬殊。” “日军的炮火远胜我军十倍百倍,我军伤亡也多在炮火之上。” “但不管怎样,这一战我们打出了中国军队的决心与风骨,英勇的将士们以血肉之躯筑成壕堑,有死无退,即便阵地化为灰烬,军心仍旧坚如铁石,冲锋陷阵之勇,马革裹尸之烈,实足以昭示民族独立之精神,奠定我中华复兴之基础!” “这便是我们的胜利,是我们中国人可以被打败,却永远不能被毁灭的精神,即便这场战役最终失败,我们的这份胜利谁也无法抹杀。” “日本帝国又能如何,三月狂妄神话已被打破,日本战败于我中华民族之手,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一旦团结起来的中华民族,将不容任何外敌所指染。” “往昔如此,今朝亦如此!” 说到这里周卫国长舒了一口气,望着远在山边的残阳,决然道:“老师,接下来的战斗卫国别无他想,唯有继续奋勇杀敌,发扬我黄埔精神,痛击日寇,哪怕是流尽最后一滴血!” 张治中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喜欢与周卫国交谈,不是老师对学生的叮嘱,反倒有同辈相交,惺惺相惜的知己之感。 周卫国的言外之意再明了不过: 兵不惧死,将不言弃! 第九集团军的精锐伤亡是很惨烈,但小鬼子也并不好受。 所有人都在坚持,都在拼命,无论是失败还是胜利! “治中受教了!” “老师言重了!”周卫国连忙摆手。 两人又说到战车部队的作战问题,周卫国汇报了战车营的情况,坦克只剩下不到一半,损失十分惨重,坦克兵伤亡也很大。 这还是协同坦克作战的将士们奋不顾身,甚至拿血肉之躯掩护坦克作战的最终结果,否则就是这最后十几辆坦克,恐怕也保留不下来。 “我们的装甲部队还是太少了,再加上得不到有效的空军支援,想要大规模的改变战局根本不可能。” 张治中宽慰道:“国力限制,我们的装甲兵部队新建,坦克更是无法得到后续补充,这也是无可奈何之局面。 你能率领战车营一路从杨树浦打到泗塘河,无一败绩,已经是三军振奋。 现在各大集团军哪个不知你装甲兵团战车营的威名?还有你周营长的大名?就连我这个老师都跟着你长脸了!” 师徒二人又聊了一阵,说到那一百二十人的特战队,还有三十六名下放到各个部队的狙击手。 张治中是赞不绝口,“不亏是你们特战科训练出来的队伍,这些战士个个都是好样的,他们在自己所属的部队打出了特战的威风。 特战队多次奇袭,捣毁日军重要火炮阵地,避免了我军不少伤亡。 狙击小组更是屡建奇功,到目前为止,干掉的鬼子佐官已经不下五指之数。 卫国,你瞧着,这次战役过后,往后中央军校特战科怕是要门庭若市了。” 周卫国却是怎么也笑不起来,“老师,您知道的,特战的核心在于隐蔽与机动,说实话,让特战队参与眼前这样的战役,从战略上讲已经是一种错误,我甚至不敢想象,这次战役结束之后,他们还能活下来多少。” ………………………… ……张治中走了。 他无法替自己满心忧虑的学生解答。 周卫国也暂时抛弃这些烦恼,全身心地投入在眼前的战斗之中。 次日上午,由于中日双方在泗塘河隔着战壕对峙,一时之间倒是也算平静。 趁着战斗的间隙,上海市民的慰问团送来了慰问品,其中还有一些胆量较大的上海大学的学生。 看着第一次目睹战场惨烈的情形,脸色苍白的学生们,周卫国忽然生出许多感慨。 仿佛就在昨日,他还和陈怡,张楚,田静一道,在青云路阵地慰问陈营长他们。 这转眼的工夫,竟是轮到自己被这些学生们慰问了。 面对学生们有些幼稚的问题,周卫国耐心地一一解答。 学生们在离开时,从不少将士们口中听闻了战车营周营长一路胜仗,打得小鬼子哭爹喊娘的英雄事迹。 再望向周卫国的目光,无不是满心的钦佩。 张治中离开之后,指挥部传来了命令。 让战车营以及战车营配属步兵营退出泗塘河阵地,在后方阵地等待指挥部下一步命令。 周卫国估计,这是老师张治中对战车部队的变相保护。 毕竟泗塘河战线的作战战车部队已经发挥了最大的作用,将战线一路推到日军的主阵地。 接下来堑壕式的阵地战,坦克部队派不上更多的用场。 若是继续留在泗塘河,非但没有太大的作用,一旦引得日军空军的注意,以泗塘河周围一带空旷的地势,敌军轰炸机若是前来,周卫国的战车部队怕是就要毁于一旦了。 念及于此,周卫国坦然地接受了指挥部后撤的命令。 周卫国率领部队撤到后方阵地之后不久,这日上午,忽然有一个团的人马抵达,偏偏还没有团长,说是上面下了命令,补充给战车部队的协同步兵团。 周卫国顿时大喜过望,心中猜测应该是杜聿明从中做了工作。 结果这一个步兵团队伍里居然连排长都没有找到几个。 有的说是八十七师的队伍,还有的说是八十八师,或者是三十六师的队伍。 如果是这样也就算了,更夸张的是队伍里有八成都是新兵。 据说是各个部队伤亡惨重,上面决定扩招一批新兵,上海市附近的青壮听闻此消息,从四面八方赶赴战场。 当真是国家有难,四面驰援! 再加上一些编制彻底被打残的部队,实在没有重组的必要,就把队伍的老兵一同送了过来。 所以此刻站在周卫国面前的这支步兵团,实际上就是一锅大杂烩,什么情况的都有。 听闻消息赶过来的方胜利也是一脸懵,紧接着郁闷道:“卫国,上面到底什么意思?现在战事紧急,就这样一支乱七八糟的队伍送过来,如何拉出去作战?搞不好还会拖累咱们整体的战斗力,得不偿失。” 方胜利说自是实情,也正是这个原因,当装甲兵团团长杜聿明提议把这个凑出来的大杂团交给周卫国的时候,指挥部的军官们没有不同意的。 杜聿明倒是对周卫国自信得很,听说原话是: 这样的大杂团放在别的军官手上,当炮灰都够呛,可如果交给周卫国,我想要不了多久,这支队伍就能形成令所有人刮目相看的战斗力。 得知此事的周卫国也是一脸无奈,只能说杜聿明太瞧得起他了。 但事实已经如此,司令部的任命很快就下来了,周卫国被任命为大杂团团长,并兼任战车营营长。 方胜利任副团长。 紧接着这支队伍遇到的第一个难题,竟是番号的问题。 原因是这支队伍里有八十七师的,也有三十六师的,还有八十八师的。 那这个团的番号到底应该归属于哪个师呢? 几个师的旅长们竟是没有乐意开口的。 最终总司令张治中无奈下令:这个团就隶属于第九集团军独立团,协同战车营的一切作战任务。 如此事情才算是得到了解决,皆大欢喜! 乌合之众要想迅速提起战斗力,自然需要大量的训练,第一天上午,周卫国让方胜利去给团里的战士们摸了摸底。 出来的结果令周卫国与方胜利一同苦笑起来。 全团将近一千五百号人,除了那两成老兵至少上过战场摸过枪之外,其他清一色的新兵蛋子们连枪都没有摸过。 更有甚者是从大后方的四川省跑过来的,据说连枪响都没有听过。 对此周卫国也只能宽慰方胜利道:这样才更显爱国情怀不是,川人果然都是好样的! 至于独立团最终的训练问题,其实在这个大杂团出现的时候,周卫国心底的某根弦便被触动了。 很明显,这个团现在基本上可以说毫无战斗力,称之为乌合之众都算是抬举。 偏偏又是在紧张的战事之中,敌人绝不可能给独立团战士们充足的时间去训练和成长。 所以独立团的战士们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成长起来。 否则一旦上级有了命令,独立团被强行投入战斗,以这些新兵们对战争的意识,伤亡定是难以避免。 而这一切的条件,不是正符合周卫国在德国柏林军事学院,从德国步兵师师长奥雷德手中学来的“强兵速成理念”吗? 关于这强兵速成的理论与手册,其实周卫国一直在写。 只是因为在战前训练战车营经常被耽搁,直到现在战争爆发,也只是写了不到三分之一。 现在看来把理论手稿写出来是没有时间了,不如直接投入实践环节。 就拿这独立团的训练为实验,看看奥雷德推崇备至的强兵速成理论,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 第140章 百日蜕变 “要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最大的蜕变,只有付出常人十倍百倍的艰辛与努力。” 这是周卫国写在强兵速成理论手册前三分之一的一段话语。 也是在德国柏林军事学院时奥雷德经常提到的思想。 除此之外别无捷径可走。 这世上哪有什么坐享其成,轻轻松松就可以将一批新兵在极短的时间内蜕变成百战老兵的办法。 “在最残酷,甚至是最贴近于真实战场的严格环境下进行高强度的魔鬼训练,以疯狂压榨士兵的各项潜能,促使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锻炼出过人的体魄,掌握扎实的军事技能。” “简单至队列、跑步、协同、救护、投弹……” “再到生死搏杀时的拼刺与格斗,与两军对垒时必备的军事技能——精湛的枪法,这是强兵速成之中,要求新兵必须掌握的两大核心技能。” …… 周卫国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留给这些新兵们成长的时间更不多。 而一旦没有在投入战争之前让这些新兵们成长起来,便意味着投入战争之后,这些存活能力微弱的新兵们,会被惨烈的战争无情地吞噬。 所以从训练刚开始的那一天,原本在见面会上给战士们留下了平易近人,见识渊博,幽默风趣形象的周卫国团长,在训练时风格的转变,很快便让战士们叫苦不迭起来。 严肃的神情,笑容在训练时几乎再不可见。 毫不留情面的训斥,随时有可能在某位新兵偷懒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新兵的面前,然后狠狠地踹过去。 练习拼刺的时候,周卫国皱着眉头挥手,让五个新兵一起朝着自己出手。 两分钟之后,五个新兵全部倒在地上打滚,抱着几乎被捅出淤青的腹部。 周卫国不会在乎这些新兵在投入部队之前究竟是什么身份,学生?商人?还是工人? 他只会冲着他们咆哮:“站起来,软骨头的东西,这就痛了?告诉你们,这要是在战场上,只有活与死这两个选择,痛与不痛的选择是永远不会在残酷的战场上存在的。” “你们不是杀敌卫国来了吗?就这个样子,别说是上阵杀敌了,到时候老子还得多花工夫替你们收尸!” …… 毫不留情的训斥之下,愤怒给予了新兵战士们格外的力量。 他们一个个咬着牙从地上重新爬起来,忍着剧痛,再次与周卫国“拼杀”,身前的周团长猖狂地笑了起来,“来呀,老子现在就是小鬼子,刚杀了你爹,辱了你娘,你们要是还算个男人,还有点儿血性的,就拿起手中的刺刀,报了这份血仇。”……愤怒的情绪点燃了狂暴的沸腾的血,训练的新兵们眼睛都红了,两眼盯着周卫国,发出连他们自己都绝不知情的野兽般地咆哮,然后不顾一切的向着周卫国拼杀……当然,那是紧接着上演的单方面被虐的惨痛的悲剧! 那个魔鬼教官是那么可恶,让新兵老兵们皆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随时上去把他暴揍一顿。 当然,这样的心思也就是在心里想想,真要是有哪个不开眼的胆敢挑战周团长兼周教官的权威。 很快,周卫国就会用拳头告诉他们,什么叫做理想很美好,现实太残酷! “记好了,战场上拼刺最讲究的就是实用,能一刀捅死就没必要浪费两刀,力争一招致命……” “鬼子的拼刺是相当了得的,这得益于他们充足的刺杀训练,他们甚至拿战俘来练习刺杀,比起那份血腥与残忍,你们这点儿程度就差太远了。但这也没什么可怕的,小鬼子个子矮,刺杀进攻多半集中在我们的肩部以下,主要是腹部,那是小鬼子最喜欢进攻的位置。” “针对鬼子刺杀的这一特点,我会教你们一些专门克制小鬼子刺杀的拼刺动作……充分利用腿法,还有手头可以利用到的一切工具,刺刀、枪托、手枪、弹夹,甚至是战场的一块石头,另外,记得小心鬼子的腹部,小鬼子出于对腹部的保护,通常会在刺杀之前将腹部缠绕上多层比较厚实的绷带,可以有效减少我方刺刀的威力,所以刺杀时你们要么避开鬼子的腹部,要么就要全力突刺出去,直接捅穿鬼子的绷带。” …… 周卫国亲自训练新兵针对小鬼子的刺杀动作,动作教学完毕之后,便让战士们展开彼此之间一对一的实战刺杀训练。 用周卫国的原话说:“训练刺杀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实战对抗,我宁可你们在训练时多流点血,也不想看到你们上了战场丢命。” 而这些拼刺动作是周卫国结合了实战经验,在国军原有拼刺动作的基础上改进而成的。 简单粗暴,甚至可以说是阴毒狠辣,令人防不胜防。 什么撩阴腿,撒石灰,戳眼睛……用周团长的至理名言来说,只要能干死小鬼子,你就是拿裤衩子把他勒死,也绝对没人会笑话你。 老兵们是接触过国军的拼刺训练的,周卫国所教的这些拼刺动作,以及战场搏杀技巧,其中的狠辣阴毒着实把他们也吓了一跳,但又不得不说,这些招式对于拼刺基础不扎实的新兵们来说,绝对是最实用的。 对此,有些出格的老兵原本还不屑于练这些阴损的招式,结果在实战拼刺对抗的过程中,新兵蛋子们阴招损招层出不穷,搞得对手防不胜防。 当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不少有些武功底子的老兵,竟是在训练了不到两周的新兵手上吃了大亏。 这下子老兵们被敲响了警钟,再不敢小瞧周卫国传授的这些拼刺动作,甚至还反过来练习研究。 果然是简单实用,用来对付小鬼子的不二法门, 另外强兵速成讲究的是老兵帮助新兵,在最短的时间内,最大程度地促进新兵的成长。 更能促进新兵与老兵之间的友谊,形成独立团战士们互帮互助,决不放弃,决不抛弃的传统,增强全团的凝聚力。 所以从训练开始的时候,周卫国就把方胜利那一个大营的老兵全部合编到独立团新兵队伍之中,平均下来一个老兵带两到三名新兵。 每周一次考核,新兵若是达不到考核标准的,不止是新兵,连同老兵都要一同受罚。 至于处罚是什么,那再简单不过了,这一千多号大老爷们儿搁在一起,臭烘烘的鞋袜内衫什么的,那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所以一个个新兵们是卯足了力气训练,谁也不想丢那个人。 射击训练开始的时候周卫国是这样说的: “射击训练上,我给你们最好的训练条件,弹药随便消耗,你们用多少我给你们提供多少。 我要看的是最终的成果,一周的射击训练之后,你们每个人的命中率必须要提升至少二十个百分点。 至于做不到的,哼哼,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我独立团后勤部门现在正是人才紧缺的时候!” “至于训练的弹药消耗,我也不瞒着你们,一部分是从上面的军需处申请来的,另一部分则是需要咱们自己想办法,什么办法呢? 每周的射击训练考核,我取你们每一组的前三名,届时可以组成一支新兵小队,跟随老兵赶赴前线与鬼子交战搞缴获。” 周卫国的这些规则说完,新兵们一个个打了鸡血似地训练。 这是既有惩罚又有诱人的奖励。 对于这些血气方刚,却偏偏没有上过前线的战士们来说,有什么能比上前线更具有诱惑力的呢? 当然,每周一次的小规模作战行动,周卫国都会亲自带队,并且着重关照新兵们的安全问题。 所以一直训练到月余,带领新兵们到前线感受真实战场的过程中,新兵们都没有什么伤亡,只有几次一些新兵负了伤。 回来的新兵们满怀着兴奋与激动,向同伴们讲述了前线战场的惨烈,还有团长周卫国指挥艺术的高超,与突击队老兵们惊人的作战能力。 至于体能训练方面那是老规矩了,周卫国这个魔鬼教官的称呼之所以能在独立团悄悄的传开,那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总能想到各种办法让战士们在体能训练上受尽各种折磨。 当然,战士们在叫苦不迭又暗骂不已的同时,很快就发现,这样训练的效果竟是相当惊人的! 再加上周卫国特意交代各个连排的炊事班,给战士们补充充足的营养,以提供训练时巨大的消耗。 战士们体能方面的潜力,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地被挖掘出来。 几乎是从战争的缝隙之中挤出来的宝贵的训练时间,就这样飞速地流逝着。 时间一晃两个月过去,这两个月期间独立团部分连排也陆陆续续地执行过一些作战任务,但都不是什么大的战斗。 而对于独立团战士们疯狂的训练,外界部队是知之甚少的,只是偶尔能从独立团战士们惊人的弹药消耗量上推测一二。 关于上海战局。 在周卫国带着独立团战士们训练期间。 德械师主力曾于十五日反攻杨行,并击退日军,但随后就在十七日被日军重新占领。 之后,中央军全线退守北站、江湾、庙行、罗店以南、施相公庙与浏河等区域。 九月十八日,“九·一八事变”的纪念日,中央军发动大规模进攻,中日双方在刘行、罗店西激战,日军伤亡千余人。 九月二十一日,张治中调任大本营管理部部长,第九集团军司令由朱绍良担任,八十七师师长王敬久升任七十一军军长、八十八师师长孙元良升任七十二军军长,三十六师师长宋希濂升任七十八军军长。 但是这三个军的部队都只是原有的一个师。 九月二十三日,委员长发表谈话,承认中共的合法地位,并公布中共七月十五日发表的《共赴国难合作宣言》。 九月二十五日,才由红军改编而成的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一一五师首战日寇于山西平型关大捷,国内一时振奋。 九月三十日,日军在沪参战兵力增加到二十万人以上。 日军步、骑兵向刘行东北中国军队阵地猛冲,突入阵地约三公里,中国军队转移到蕴藻浜、陈行、广福、施相公庙一线。 …… …… 十月二十六日黄昏,战线重要支撑点大场失守,致使庙行的八十七师(七十一军)、闸北的八十八师(七十二军)和江湾的三十六师(七十八军)侧后暴露,不得不向苏州河以南撤退。 山雨欲来风满楼。 周卫国由此推测,自己的战车营以及独立团恐怕离上战场的日子是越来越近了。 夜,十一点半。 在警卫员徐虎与独立团副团长方胜利的陪同下,周卫国照例查铺。 时间一晃接近十一月,上海的天气之中也多了几分了料峭,晚上睡觉若是不盖好被子恐怕还会着凉。 周卫国一一检查将士们的临时通铺,为睡相粗糙的将士们掖好被角。 一路出了通铺,周卫国又嘱托方胜利多多关心战士们的身体,投入战斗之前必须保持良好的健康状况。 另外关于那些在训练之中受伤的战士们,周卫国又一一询问,甚至能直接说出他们的名字。 “也真是难为他们了,军情紧急,平时半年的训练量,愣是压缩在了这两个月。”周卫国有些感慨。 方胜利忍不住笑道:“我说卫国,你这又是何必呢!明明很关心兄弟们,偏偏在训练的时候要摆出那张严肃的面孔。” 周卫国摊了摊手,道:“没办法,我就怕平时训练的时候和大家表现的太随和,将士们会放松训练的强度。” 徐虎偷笑道:“他们哪儿敢呀,团长,你是不知道,现在这些弟兄们见了你,那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夸张一点的,据说两只腿都打哆嗦呢!” “你小子,连我都敢编排了?”周卫国瞪了徐虎一眼,“为了让你早日成为一名合格的特战兵,从明天开始,虎子,你的训练量加倍。” 徐虎:“……” 狠狠地给自己这张臭嘴巴来了俩下子,转眼向方胜利求助:“老营长!” 方胜利乐道:“你别看我,告诉你,当年在特战科特训那会儿,卫国给我们的训练量可比你小子大多了!” “真的?” “废话,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特战队的队长。”方胜利道。 徐虎半信半疑地挠了挠头,应道:“得,训练量加倍就加倍,既然老营长你都能做到,我肯定也能行。” 一旁的周卫国和方胜利对视了一眼,都忍着笑。 其实徐虎的训练量已经相当惊人了,只是这小子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在特战方面独有天赋,周卫国和方胜利是不想浪费这块璞玉,所以才决心格外打磨。 遥望着天边皎洁的月色,夜晚的祥和似乎暂时将整个淞沪战场的硝烟遮掩。 周卫国又看了看战士们熟睡的通铺,有隐隐约约的鼾声从里边传来,训练了一天,快要累坏了的战士们睡得格外香甜。 周卫国道:“这两天就让他们睡个踏实觉!紧急集合就不必训练了,我有预感,或许要不了多久,咱们独立团就要赶赴战场了。” 整整六十天,接近百日的蜕变。 这些新兵将士们到底有何变化呢? 拭目以待…… 第141章 独立团首战 …………………………………… 一切果然如同周卫国所料,二十六日清晨,周卫国收到第九集团军指挥部传来的命令。 令战车部队与独立团即刻赶往苏州河上的北新泾大桥,阻击追击日军,掩护主力部队后撤。 上午七时。 周卫国命司号员吹响了紧急集合号。 战车营与独立团四个营的人马尽数到齐。 将士们对上级的命令是一无所知的,一如既往地将队伍站得整整齐齐,还以为会继续像平日一样接受周卫国接下来的训练。 周卫国却是一改常态,不似平日训练时的严肃,反倒是放下板着的面孔,露出些轻松和煦的笑容,冲着战士们喊道:“兄弟们,这将近两个月的军事训练,累不累?” 见魔鬼教官罕见地露出笑容,将士们只觉得心底一松,下面回答的乱七八糟的,有说累的,也有说不累的。 周卫国笑了,道:“甭管你们累不累,但我相信的是,这两个月时间的训练,必将成为你们军旅生涯中难忘的一段记忆。” “另外我要恭喜你们了,从今天起,咱们的军事训练就暂时告一段落了。” 这话音落下,将士们集体傻眼,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这地狱般的折磨,魔鬼般的军事训练生涯,就这么突然结束了? 看着将士们有些狐疑的目光,周卫国朗声开口道:“第九集团军总指挥部于今日清晨传来的命令,兹令国民革命军装甲兵团战车营与协同独立团即刻出发,敢往苏州河北新泾大桥,负责阻击日军,掩护主力部队后撤。” 原来是真的。 因为上级的紧急军令,独立团的军事训练就这么突然结束了。 将士们惊讶过后,很快又化作满心的激动,一个个的目光变得火热起来,甚至有不少士兵开始磨拳擦掌。 足足两个月的军事训练,让战士们掌握了扎实的军事技能与出色的体能素质的同时,也一直在压抑将士们奔赴前线征战沙场的渴望。 如今上级的命令突然传来,意味着独立团马上就要奔赴前线战场。 早就等待着这一刻的战士们,怎能不激动呢? 外加上这两个月来扎实的军事训练,将士们的心底充满了自信,一个个新兵们的目光,不再像是最初一般兴奋之中又夹杂着忐忑。 而是在自信之中混杂着期待,一个个目光灼灼,心思估计早都飞到那炮火纷飞的前线战场上去了。 眼看着战士们的情绪酝酿了半晌,周卫国这才又问了一句:“怎么样,都怕不怕?” “不怕——” 这一次的回答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那排山倒海的气势令驻地周围的士兵纷纷驻足侧目。 周卫国欣慰地笑了,他抬了抬手,全场立马变得鸦雀无声。 这两个月来,除了各项军事训练之外,“令行禁止”这四个字早已经深刻在独立团与战车营全体将士们的心底。 当军令是从团长兼教官周卫国的嘴巴里传出的时候,战士们更是执行得不遗余力。 接着周卫国开始讲话,战士们原以为是战前的动员,不料竟是关于训练中的种种。 周卫国有些感慨地开口,“你们老实告诉我,这两个月的军事训练以来,是不是对我这个魔鬼教官恨的是咬牙切齿?被我踹过屁股的不在少数?被我骂得狗血淋头的更有一堆,拼刺训练的时候我下手也没个轻重,有不少兄弟甚至都被我打伤过,老实说,我这个做教官的对不住你们……” 周卫国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从训练中的点点滴滴,到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而现在我想说的还是那句话,我宁可你们在训练时多流血,狠狠地去折磨你们,哪怕你们心里怨我恨我,甚至是骂我恼我,可我还是要这么做,因为我是你们的教官,我是你们的团长,我要对我每一位兄弟的性命负责……我真的不想看到你们上了战场手足无错,像是一个丝毫军事技能都没有掌握的新兵蛋子一样,被小鬼子轻易虐杀……” 随着周卫国的诉说,真情在流露。 将士们又不是傻瓜,怎么会不理解团长周卫国的良苦用心? 站在队伍最前面有个年轻的士兵,竟是揉着眼睛哭了起来。 周卫国喝道:“二宝,这大好的日子,兄弟们马上就要亲赴战场,痛痛快快地杀鬼子了,你小子哭哭啼啼地做什么?” 张二宝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大声地回答道:“报告团长,我就是忍不住,别看你平时凶巴巴的,可我知道,您在私底下比谁都关心我们这些士兵呢!夜里你查铺的时候总给我们掖被角,生怕我们冻着凉着,训练时我们受了伤,别看你表面上骂骂咧咧的,可我们都知道,你扭过头去就到军需处要了好多的跌打药,还躲在暗地里看着卫生员给我们上药,有一次拼刺训练的时候你的木枪捅在我的肚子上,捅出了淤青,我是疼,疼得脑袋冒汗,可抬起头的时候,我分明看到您的手竟然在颤抖,我那时才明白,团长你不是真的对我们狠心,是不得不在训练中对我们狠心,为的就是把我们训练出来,不想让我们上了战场白白送死啊……” 张二宝说完,有个班长接着道:“二宝说得一点没错,团长,别看您训练的时候装得凶,可我们都知道,您的凶狠向来只对着小鬼子,对咱们弟兄,您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团长。” “您想方设法地让我们提高军事技能,避免在战场上送命。” “咱们团一共两千多号人,您几乎能叫出每一个人的名字。” “我娘生病,家里穷没有钱,我那点军饷根本不够,是您偷偷地让人把钱捎给我娘,要不是我托人向老娘打听,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儿。” “从那个时候起,团长,我就发誓我这条命从今以后就是你的了!” 周卫国喝道:“屁话,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他从来都不属于任何人,若是非要加上一个,那就只有我们的祖国,咱们这些人聚在一起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打鬼子保护自己的家国嘛!兄弟们把命都拴在一起,难道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交情能胜得过这生死之交吗?” 将士们感慨得更多了。 与张二宝和这班长情况类似的将士们很多。 周卫国这个团长真心待将士,将士们又怎能不感恩呢! 至于这两个月来的训练,周卫国所说的那些怨他骂他恨他,不过是短暂的郁闷,玩笑话罢了。 说到底,战士们对这个各项军事技能几乎强到变态,又外冷内热的团长,有的只是爱戴与敬佩。 这两个月的军事训练以来,周卫国在全体将士们的心中树立起了相当高的威望。 …… “臭小子,没出息,看来还是没有训练到位,要不是战事紧急,老子一准儿再好好的给你们加加餐。” 周卫国忍着泪水,骂骂咧咧了两句,将战士们的泪目也都逼了回去。 到了此刻,多的话就不用说了,周卫国的目光从全体队列上扫过,朗声道:“兄弟们,我再问你们一遍,马上就要上战场了,怕不怕死?” “不怕——” “不怕——” 声振寰宇的回答。 “好,出发!” 周卫国重重地点了点头,再没有其他的话语。 ………………………… 二十六日下午,周卫国率领战车营与协同独立团,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苏州河上的北新泾大桥。 一直等到撤退的主力部队全部通过大桥之后。 周卫国下令让工兵爆破组的战士们在北新泾大桥的桥下埋设炸药,准备炸桥,以彻底阻断日军追击的步伐。 “报告团长,所有炸药已经全部安放完毕!” 下午四时二十一分,爆破组组长带领工兵战士们撤离大桥之后,向隐蔽在桥头两侧高坡后的周卫国汇报道。 周卫国点了点头,“很好,但我有一个问题,你能确保起爆装置的万无一失吗?” “这……”想了想,爆破组组长还是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报告团长,我能确定,真要是起爆装置出了问题,我就是豁出了命也会冲出去抢修,一定把这大乔给炸了。” 周卫国点了点头,又给传令兵下令道:“把命令给我传下去,在小鬼子彻底踏上大桥之前,就是有屁也都给我憋在裤裆里,哪个要是提前暴露,老子饶不了他!” 传令兵憋着笑,连忙应了一声,赶过去传达命令。 方胜利哪能不懂周卫国的心思,嘿嘿笑道:“卫国,看样子你是准备在小鬼子踏上大桥之后,再突然引爆炸药!” 周卫国点了点头道:“北新泾大桥是肯定要炸的,既然要炸,怎么着也得给小鬼子来点儿惊喜。” “鬼子一向狡猾,怕是没这么容易上当。” “主力部队自然不会冒这个险,但是先头部队忙着追击立功,那就说不好了,能炸死一个算一个,大桥炸完之后鬼子的机械化部队短时间之内也无法渡河,咱们再依托江岸阻击,如此一来事半功倍。”周卫国解释道。 方胜利道:“上面给我们下的死命令是坚守四十八个小时,以断绝主力部队后部隐患,再往后也没什么绝佳的阻击带,依托江流防御倒是个好主意。” 周卫国却是摇了摇头道:“上面的命令的确是四十八小时不假,但是咱们部队的尿性你也是知道的,咱们尽量多争取一些时间,至少让主力部队将后部防御工事巩固起来之后,咱们再撤。” “好。”方胜利笑道。 ……………… 二十多分钟之后,在独立团与战车营全体将士们耐心的潜伏等待之下,北新泾大桥的北桥头果然出现了一支日军。 这支日军的人数并不算多,只有一个小队左右。 很明显,是日军主力部队的先头侦查小队。 周卫国自然不会把鬼子的一支小队放在眼里,只是能用炸药直接解决的问题,他自然也不会介意。 再加上独立团多是新兵,如果能以震撼的方式取得首战的胜利,对于军心来说将是莫大的激励。 桥头。 鬼子小队明显也有迟疑,按理说,这支那军就算是败逃,也应该把这大桥给炸了,防止帝国部队追击才是。 可眼前这座大桥竟是完好无损地停留在这里,四周又是一片安静,难免引人狐疑。 只是爆破组组长何等人也,那可是跟着周卫国一路学习爆破理论与技巧出来的牛人,炸药安放得极其隐蔽,日军不下河是不可能发现端倪的。 那名小队长拿着望远镜紧接着把南桥头望了个遍。 有周卫国的命令在,战士们将自己躲避得死死的。 鬼子小队长同样没有发现问题。 犹豫了片刻之后,鬼子小队长咬了咬牙,夺取完整大桥的功劳似乎已经张开了手在召唤自己,他不再犹豫,决定冒险过桥。 并抱着侥幸的心理安慰自己,或许这支逃窜的支那军早就吓破了胆,根本就无暇顾及这座大桥。 于是在独立团新兵战士们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儿地偷窥下。 五十多个鬼子快速地冲上了北新泾大桥。 眼见鬼子上桥,爆破组组长悄无生息地拿起了一早准备好的起爆器,就准备按压下去。 周卫国突然用手阻止了他,低声道:“等小鬼子全部上桥之后再动手。” 爆破组组长立马领会意思。 团长这是压根儿不给鬼子留活路,要把鬼子全部放上了桥再起爆炸药,到时候就算有部分鬼子已经过了桥也完全不足为惧,相反,如果鬼子没有完全上桥之前就起爆,躲在北桥头的鬼子反倒有逃生的可能。 时间一点一滴地划过,眼见着整支小队最后一个鬼子也上了北新泾大桥,爆破组组长再不犹豫,一把按下了起爆器。 所有暗藏在北新泾大桥底部的炸药同时被引爆。 撼天动地的爆炸声中,800公斤tnt以约7000米秒的爆速瞬间就把北新泾大桥连着桥上的小鬼子一起送上了天。 绝对震撼的大场面! 尽管训练了足足两个月,心性已经远比往昔沉稳的新兵战士们依旧看得目瞪口呆。 接着大家便听到一声沉静的冷喝声响起: “一个小鬼子也别放过,打!” 先头埋伏的一个排的战士立马朝着北新泾大桥的南桥头开火。 原来鬼子小队长还是觉得此地有些不妥,所以下令全队以最快速度通过大桥,先头的鬼子跑得快,已经下了桥,只是被爆炸的冲击波掀倒在地。 趁你病要你命,这是周卫国带兵作战的一贯风格了。 战士们补枪补得非常及时,一轮火力突射下去,刚刚侥幸逃过大爆炸,惊魂甫定的七八个鬼子转眼间又见了天皇。 …… 第142章 精彩阻击 五十多个鬼子尽数被消灭,除了冲过大桥,紧接着被火力射死在南桥头的七八具鬼子尸体之外,身后的鬼子更是连通大桥成为了一片碎渣,整个北新泾大桥被彻底炸毁,桥身、桥墩的碎石狠狠地砸在湍急的水流之中。 直到团长周卫国喊了一嗓子,“愣着干什么,还不抓紧时间打扫战场,把那几个鬼子的尸体丢到河里去,后面还有得忙呢!” 战士们这才回过神来,前排的新兵们连忙冲出去打扫战场,将那几个鬼子的尸体丢进湍流的河水之中。 经过周卫国身边的时候,看着自家一脸平静的团长,新兵战士们竟是忍不住在心底打了个寒颤。 当真是谈笑间倭寇灰飞烟灭! 小鬼子遇到这样的杀星,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五分钟之后,新兵战士们将鬼子的尸体全部处理完毕,又按照周卫国的命令重新返回战壕潜伏。 传令兵给战士们传达了周卫国的新命令: 抓紧时间挖设战壕与防空洞,完成之后继续潜伏,后续鬼子赶到之后,等小鬼子到了河中央再开火,具体作战以团长的枪声为号。 时间就这样缓缓划过,天色慢慢地黯淡下来。 尽管才消灭了五十多个鬼子,又经过足足两个月的军事训练,且在训练期间也陆陆续续的见识过战争的残酷。 可说到底,军事训练期间有周卫国的额外照顾,这些新兵们始终没有经历过太多的生死危机。 没有上过战场,没有和炮弹赛过跑,没有和鬼子博过命,那怎么能算得上是百战老兵呢? 望着川流不息的苏州河,昏暗的另一头一片死寂,可谁能知道下一刻又会有多少鬼子出现在对面的北桥头,想到这里,新兵们握紧了手中的枪支,回想起两个月军事训练的种种,这才多出几分自信,却难免心底的紧张。 又过了一个多钟头之后,天色彻底黑沉,战士们几乎已经看不清北桥头的情况。 周卫国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了!” 一直怀揣着紧张的战士们立马打起精神,定睛朝着北桥头望去,纵然夜色昏暗,也能隐隐地看到北桥头站满了黑影。 是鬼子,鬼子追来了! 北桥头突然有炮声响起,新兵们吓了一跳,原以为是小鬼子开炮了,扭头看向身旁的老兵,老兵们倒是岿然不动,新兵们再扭头朝着北桥头看去,原来是小鬼子发射的几颗照明弹。 短暂的耀眼的光芒照射下,南桥头潜伏着的独立团战士们一眼瞥见了北桥头密密麻麻的鬼子,北桥头的鬼子也看见了北新泾大桥被炸毁的惨状。 方胜利低声道:“卫国,看小鬼子的数量不少,怕是远不止一个中队。” 周卫国点了点头,道:“来得好,正好给这些新兵蛋子们长长见识,磨砺磨砺。” “鑫璞,鬼子的数量虽然不少,有苏州河作为阻隔,他们若是渡河,也只能以小部分先行。 这鬼子的第一轮进攻,我率领独立团的战士们足以打退。 战车部队是咱们的底牌,暂时不要暴露,你率领所有的战车隐蔽在后方,若是情况不对,再立马借助坦克的机动性赶来支援。” 孙鑫璞应道:“好。” 孙鑫璞转身去安排之后,周卫国又叫来了迫击炮连连长甄有为。 甄有为来的时候满脸都是喜色,他知道只要团长叫自己,那肯定是杀鬼子的机会来了。 果然…… “鬼子一旦渡河到中央,我们这边的进攻开始,水里的鬼子连身体都站不稳,自然不足为惧,但河对岸的鬼子一定会紧接着还击,咱们这边有刻意压低的战壕,鬼子的步枪倒是不用担忧,我怕的是鬼子用炮火在对面猛轰,一会儿战斗开始,你们迫击炮连先不要急着进攻,等鬼子的所有火炮点全部暴露之后,再进行定点清除。” “是。”甄有为听得眼前一亮,连忙应道。 对面的鬼子大概也闹不清情况,眼见着南桥头空荡荡一片儿,北新泾大桥又被炸毁,从常理上判断,中国军队应该是在炸桥之后就一路逃走了。 至于具体的情况,总得过了河之后才能清楚。 很快,鬼子们开始渡河。 接近十一月份的天气,若是穿着湿透的衣服,足以让所有的鬼子都受凉。 周卫国躲在暗中观察,首先渡河的差不多有一个中队的鬼子,鬼子们把上衣裤子全部脱掉,装进防水袋之后这才开始泅渡,以保证过了河之后有干衣服穿。 新兵们看的倒是稀奇,在之前的作战中大家也打死过不少鬼子,却没有见到过小鬼子脱光的模样。 “这小鬼子怎么还穿着尿片啊?”有新兵好奇地问道。 立马有老兵在一旁解答道:“没见识,这是小鬼子专用的兜裆布,弄两片一划拉就成了裤衩啦!” 老兵一面解释着,新兵们一面瞪大了眼睛,好奇宝宝似地看着穿着尿片的小鬼子们顶着自己的衣服和枪弹泅渡,那情景别提多滑稽了。 鬼子丑态百出。 这突然给了新兵战士们极大的自信,似乎心底的紧张也没有那么强烈了,这样一群毫不知廉耻,丑陋不堪的倭寇,又有什么好惧怕的呢? 一会儿等小鬼子游到苏州河的中央,一定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着,新兵们握紧了手中的枪支,拉上枪栓,将枪口对准了依旧在水中泅渡的鬼子。 八时左右,那一个中队的鬼子有大半已经游到了河中央。 几个新兵班长就趴在周卫国的身边,忍不住道:“团长,鬼子已经游到河中央了,打不打?” 周卫国平静道:“不急,已经下了水的鬼子只有任我们宰割的份儿,不妨再往前放一放。” 又过了两分钟之后,几乎大半的鬼子都已经游过了河中央,周卫国这才一声断喝道:“打!” 断喝的同时周卫国举起步枪打出了第一枪,子弹精准地命中泅渡中的一个鬼子的脑壳,那小鬼子当即沉在水中,没了声响,很快便被湍急的苏州河河水冲走。 南桥头战壕后,早就等待着这一刻的战士们再不犹豫,纷纷朝着游在河水中的鬼子开火。 独立团的新兵战士们,终于拉开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作战。 猝然爆发的火力网覆盖下,鬼子远比新兵们想象的脆弱,一排子弹打下去,转眼便沉入水底,连个泡都冒不上来。 河里的鬼子们直接被打懵了,完全没有料到对面会有中国军队的埋伏。 只是这一个中队的鬼子大部分已经游过了河中央。 继续往前游,那是顶着独立团战士们的炮火前进,只有找死的份。 往后退,已经游过了大半,把背后留给国军,同样是九死一生。 惊慌之后愤怒的鬼子想要还击,只是整个人身子浸在河水之中,又被湍急的水流冲击着,连身形都稳不住,又如何开枪? 再加上南桥头独立团战士们的战壕构造精巧,下了河的鬼子根本就找不到打击点。 纯粹是单方面的被动挨打! 对面的鬼子倒是想帮忙,只是隔着流域宽阔的苏州河,再加上这昏暗的夜色,以步枪射击的作用微乎其微。 于是鬼子立马想到动用射程更远的火炮,用来轰击对面中国伏兵的工事,就算是炸不死他们,也能掩护河中的同伴后撤。 只是鬼子的迫击炮炮火刚响了一轮,火炮位置暴露之后,早就盯死了鬼子的火炮阵地的甄有为立马下令开炮。 迫击炮连的十五门迫击炮锁定了北桥头鬼子的迫击炮阵地,一轮炮轰过后,原本还嚣张的鬼子火炮阵地立马哑火。 这下子依旧在河水中挣扎的那支中队的鬼子,终于明白即将遭受的是怎样悲惨的命运了。 求生的意志让他们再顾不得其他,甚至丢了手中的枪弹,疯了一般向苏州河北岸回游。 南桥头,周卫国身先士卒,大喊道:“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来了,兄弟们,跟老子杀鬼子去!” “杀——” 在周卫国的率领下,战士们开始追击,当然,还是依托着前线早就挖设好的工事进攻。 周卫国下令以散兵线阵型进攻,尽量避免河对岸的日军集火,河对岸日军的重机枪倒是响了两回,紧接着又被甄有为用迫击炮打掉。 如此一路追杀之下,就连最懦弱的新兵也忘掉了心底的恐惧,只有痛杀鬼子的快感。 战士们疯狂的追击之下,落在苏州河中的鬼子的鲜血几乎染红了局部的水域,最终只有十来个鬼子侥幸游回了北岸。 鬼子射出的两颗照明弹再一次照亮了这整片区域。 惊鸿一瞥之中,鬼子们看到了地狱般的场景,苏州河面上漂浮的满是己方同伴的尸体,鲜血染红了水域。 对方的中国士兵们似乎嘴角都噙着狞笑。 一个个仍旧举着他们屠刀,活像是魔鬼一般。 这一幕看得对面的鬼子们忍不住打着寒颤,有些是刚刚参加作战的新兵鬼子,更是吓得直接跌坐在地上。 鬼子指挥官也是头皮发麻,原以为作为先头部队追击一路溃逃的中国军队,就像是狼入羊群,所向披靡。 谁想竟是在这里撞见这么一支战斗力彪悍的中国军队。 对面的中国士兵们在追杀过后又重新缩回了工事。 鬼子指挥官看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再加上方才被杀破了胆,再也不敢下令强行渡河,而是耐心地等待着后续部队抵达,送来了渡河工具之后再进攻。 回到工事后,周卫国让传令兵给战士们下达了新的命令: 睡觉! 原本还沉浸在方才痛杀鬼子的兴奋之中的新兵们无不傻眼。 大家摩拳擦掌,等着对面的小鬼子再度发起进攻呢! 团长怎么突然下令让大家睡觉了? 面对战士们的困惑,周卫国笑骂道:“你们真把人家小鬼子当猪了,咱们这边守得死死的,又有苏州河作为屏障,小鬼子再进攻那不是送死嘛,你们没看见对面的鬼子都已经退了,明显是要等后续的渡河工具抵达之后再行进攻。 既然如此,咱们何必和小鬼子干耗着,不如早点儿睡一觉,恢复好体力,明天再痛痛快快地杀鬼子。 警戒的队伍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一旦鬼子发起突袭,你们会第一时间收到通知的,紧急集合大家训练了这么久,总不能现在就给忘了?” “防炮洞我特意下令挖设的比较多,大家记好了,尽量睡在防炮洞里面,今天我就给你们上一课,什么叫做百战老兵,哪怕是炮火砸在自己的不远处,只要伤不到自己,命令下来了,该睡就睡。” 说完周卫国率先躺在战壕下睡了起来,果真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传出了均匀的鼾声。 “团长睡着了!” 有战士压低了声音说道。 “团长已经睡着了!!!” 战士们一个传一个,远远地望着那道熟睡的身影,无不是满心的钦佩。 大家也开始尝试休息,哪怕河对岸的鬼子出于愤怒,时不时地开枪放炮。 高强度的长时间作战过后,疲惫感袭来,战士们竟是和周卫国一样,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于是这苏州河的南岸上演了令人惊奇的一幕。 对面的鬼子开枪放炮,不断地制造动静,发泄愤懑,南岸的独立团战士们却是睡得香甜,甚至把小鬼子的枪炮声当做了助眠的音乐。 不知在何时,周卫国悠悠醒来,对面的鬼子也已经没了动静,只是还在北岸徘徊着。 月光忽然变得皎洁,周卫国扭头望去,一排排的战士们抱着手中的步枪睡得香甜。 方胜利也醒了过来,笑着点了点头道:“卫国,经此一战新兵们的成长无疑是巨大的,已经有百战老兵的雏形了。” 周卫国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你看看兄弟们的面孔,哪一个不是年轻的,他们这般的年龄本应该是在学堂里,在家里在,享受安定的生活,可为了国家的命运,大家舍生忘死聚集在这里,这是怎样一种伟大!” 方胜利揶揄道:“卫国,从咱们认识的时候你就总是老气横秋的,瞧你这话说的,好像你不是年轻人似的,你家里还有未婚妻等着呢,不是照样舍弃了幸福生活,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和兄弟们在这里拼杀嘛!” 周卫国笑了,又拍了拍方胜利的肩膀。 语重心长道:“因为只有我们今日的舍生忘死,才能换来他日的美满,胜利,我们兄弟一道,带领将士们活着杀出去,等到战争结束的时候,咱们两个再做个邻居,以后有了孩子啊,男的就让他们做兄弟,要是一男一女……” “那就给他们定个娃娃亲。”方胜利乐道。 周卫国摇头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娃娃亲,他们的婚姻就由他们自己做主好了。” “你倒是开明!” ………………………… 第二天,直到天色彻底放亮,有些耀眼的阳光把战士们一一唤醒,新兵们这才醒来,一个个伸着懒腰,看了看天色,若不是恍然间回神,还以为是在军营里训练呢! 神经大条到令人惊叹的地步。 老兵们甚至都忍不住嘀咕:这都是一群什么兵呢!醒醒,这特么的是战壕,打仗的地方! 再朝北桥头的鬼子们望去,一个个似乎都顶着黑眼圈,明显是一夜没睡,昨晚的“助眠音乐”一直快到天亮的时候才停歇。 鬼子的渡河工具也终于到了。 那是一些汽艇和小鬼子不知从哪里搜刮来的民船。 针对小鬼子即将借助渡河工具发起的渡河强攻,周卫国将独立团的将士们召集起来制定了详细的作战计划。 为了对渡河日军提供最直接的火力打击。 将重机枪连隐蔽在一线阵地后,另外配备三支手榴弹投掷组,加上一营一连与二连战士协同作战。 一营三连与二营放在二线阵地,提供地势更高的火力覆盖。 三营在阵线的两翼作为预备队。 迫击炮连与战防炮连置于第三道防线,随时等候周卫国的炮击指挥命令。 战车营放在阵地两翼的林地里,随时听候作战命令。 另外周卫国又给特战队下了命令,让特战队内的所有狙击手成员分散在三道战线,负责干掉河对岸鬼子的军官与炮手。 上次在泗塘河作战之后,周卫国意识到狙击步枪的数量缺少是特战队的短板,所以找到张治中,通过张治中的关系,从各军军需处一共又弄来了八把狙击步枪。 特战队队员们是一专多能的,只要手上有了狙击步枪,便足以担任狙击手的任务。 所以此刻的特战队足有十名狙击手。 他们的存在对于对面的鬼子军官、炮手,与各类重要编制人员是足以致命的。 周卫国则是带着自己的团直属警卫排外加上炮兵观测员们,在前线指挥作战。 战争同样打得是通讯能力,以前周卫国只率领一个战车连自然不必这么麻烦。 可如今足有整整一个团,外加上战车营的人马。 三道防御工事布置下来,差距最远的相隔足有几百米,一旦战斗打响,周卫国总不能靠着自己的大嗓门调用各方部队! 激烈的战斗之中,指挥部通讯的阻断是极其致命的。 周卫国可不想看到那样糟糕的情形出现。 所以从抢修南岸工事开始,周卫国便下令将各个阵地之间都建立起通讯联系,电话线深埋在战壕底下,以防止被日军炮火炸断。 如此一来,有强有力的通讯基础,周卫国才可以对全团的作战做到如臂指挥…… 第143章 何谓噩梦 战斗一触即发,鬼子准备渡河。 当然,按照小鬼子的老规矩,在渡河之前自然要朝着南桥头中国军队的工事炮轰一阵子,掩护进攻。 周卫国可不会惯着小鬼子,鬼子的炮火优势那是对其他杂牌儿团。 以周卫国的背景关系,再加上周卫国越发看得透彻,对军需处各种武器的索要那是一点也不留情。 独立团刚刚组建起来的时候,虽说各军都知道这是一支杂牌团,但是配备的武器那可是按照精锐团来配备的。 第九集团军直属独立团,光是这名号就够吓人的。 全团配有迫击炮连,共有迫击炮十五门,配有重机枪连,共有二四式水冷重机枪四挺,另有炮排一个,配备德制七十五毫米克虏伯山炮一门。 全团装备的精锐程度,足以让日军闻之心惊。 这也是河对岸的日军不断得到增援,已经超过一个大队兵力的缘故,他们是把装备有如此精良武器的周卫国团,当成了国军的主力部队。 当然,要是按照战斗力来计算的话,这么说还真没有错。 阵地前沿隐蔽临时指挥所,眼见对面的小鬼子开始架设迫击炮阵地,看样子马上就要对己方工事进行炮轰,周卫国当然不会惯着小鬼子,当即通过电话给甄有为下令: 炸了鬼子的迫击炮阵地,打掉小鬼子嚣张的气焰! 收到军令的甄有为咧着嘴笑了,当即亲自指挥调转炮口,射击诸元素全部考虑在内,两轮集火过后,鬼子还没有来得及架设的阵地直接化为虚有。 对面的鬼子大队长也傻眼了,完全没有料到对面的中国军队手中握有如此炮火。 他连忙下令让火炮阵地后移,利用两门七十毫米九二式步兵炮,在大后方轰击南桥头的独立团工事。 战斗的一开始似乎是火炮的对决。 日军以远程步兵炮火力打击,独立团同样不甘示弱。 炮排当即领命,甭管打不打得着,至少要打出气势来,锁定日军九二式步兵炮位置的大概区域之后,直接动用德制75毫米克虏伯山炮,朝着日军阵营连放了几炮。 这克虏伯山炮最大射程足有4000多米,而小鬼子的九二式步兵炮最大射程不过2700多米。 突然在大后方炸响的火炮将鬼子中佐吓了一跳。 鬼子中佐立马意识到对手的棘手,居然连如此远程火炮都有。 拿下北新泾大桥的苏州河段,看来并没有那么顺利。 但上面下的是死命令,鬼子中佐不会因为困难就选择放弃,小鬼子这种令行禁止的作战意识还是十分令人惊叹的。 鬼子中佐决定全力渡河,强行进攻。 三个中队的鬼子同时通过汽艇、民船强渡。 霎时间,苏州河面上一排排的船只罗列,朝着南岸极速进发。 眼见鬼子的汽艇下河,周卫国立马电令甄有为的迫击炮连,瞄准鬼子的汽艇着重轰击。 并在鬼子的汽艇船只抵达河岸中央之前,就下令一线阵地的重机枪连直接开火。 将士们不遗余力地执行着周卫国的命令,跟在周卫国身旁的警卫员徐虎则是疑惑地问了一句:“团长,怎么不等小鬼子到了河中央再开火?兵法上不是说,半渡而击之吗?” 周卫国一直以来有意培养徐虎的各方面能力,包括战场指挥能力,他笑着解释道:“那是古人的兵法,古代能有速度这么快的汽艇吗?鬼子的汽艇太快,若是到了中央再开火,多半拦不住,鬼子就要强行登陆了,所以说兵法不止是在于通读熟悉,更在于灵活的应用,最适合当下的战术才是最好的战术。” “懂了!”徐虎恍然道。 迫击炮阵地开火之后,炮弹精准地落在了日军挤在一堆的汽艇群中,当即有数辆汽艇直接中弹被炸毁,连同汽艇上的鬼子一同上了西天。 前线工事后的四挺重机枪又同时开火。 猛烈的火力突射下,乘坐汽艇民船的鬼子伤亡急剧上升。 等到离得近的时候,投掷组的战士们甚至能把手榴弹丢到鬼子的汽艇上去。 北岸的鬼子中佐看得干着急,想动用迫击炮炮火掩护,却又不敢随意开炮,毕竟前线部队已经接近南岸阵地,搞不好会误伤自己人。 几轮火拼之后,苏州河面上掉落百十具鬼子的尸体,鬼子的汽艇与民船在独立团前线重机枪火力的封锁之下,始终难以前行半步,又不得不撤了回去。 仅仅一次尝试性的强渡,鬼子死伤一百多人,小型汽艇也被炸毁了四五辆,民船更是损失了将近三分之一。 而独立团那边,这两个月以来在周卫国这位魔鬼教官的高强度军事训练下的效果,立马就体现了出来。 将士们进攻有序,躲避及时,掩护从容,只有十几位战士不幸被日军的炮弹砸中。 对面的鬼子中佐也注意到了南岸中国军队的伤亡情况,与日军部队的惨重相比,几乎是微乎其微。 愤怒过后是忍不住的心惊,鬼子中佐这一次是真把周卫国的独立团当成了国军的主力部队了。 人海战术,强行渡河,只会造成更大的伤亡。 鬼子中佐倒是也不傻,立马呼叫空军支援。 考虑到空军轰炸可能存在的误伤,渡河的鬼子全部缩了回去,等待空军轰炸机的到来。 方胜利诧异道:“咦,卫国,这小鬼子刚上了河的汽艇、民船怎么又退回去了。” 方胜利的疑惑提醒了周卫国,周卫国立马意识到问题的不妙,当即下令让三线阵地的将士们全部进入防空洞,准备躲避日军空袭。 这天一亮,鬼子的空军支援随时有可能抵达。 至于两翼的战车营,在孙鑫璞的指挥下第一时间隐蔽在两岸茂密的林地之中。 所有的坦克与摩托化部队的车辆上面全部用树枝覆盖。 外加上河对岸的鬼子一直没有发现战车的存在,周卫国也没有暴露战车部队的火力。 不久之后,几架呼啸着的鬼子轰炸机赶到,将近百发炸弹朝着独立团的工事好一番轰炸。 至于被隐蔽起来的装甲车与各式车辆,由于飞机的速度过快,再加上没有日军部队的率先通知,鬼子飞行员并没有察觉到。 看着几乎被炸弹倾覆的中国军队的阵地,对岸的鬼子中佐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得意的奸笑。 似乎是在嘲笑周卫国,这下子你总不能再以轰炸机反击了! 周卫国手上自然不可能有空军这种部队,但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鬼子的轰炸机俯冲下来,一边丢炸弹,一边用机载机枪扫射的时候,周卫国下令让战士们操纵机枪,躲在防空洞洞口,以机枪火力近乎垂直角度地侧射。 效果自然是有的,在地面突射的火力之下,有两名倒霉的鬼子飞行员被子弹击中,飞机瞬间失衡。 在对面的鬼子中佐的目瞪口呆之下,一架飞机一头扎进了宽阔的苏州河,另一架飞机直接栽倒在不远处的高坡上,随之而生的是一声剧烈的爆炸。 剩下的鬼子飞行员们立马学乖了,连忙操作飞机攀升,再不敢冒险俯冲进攻。 只是这样一来,轰炸的精准度也差了许多,再加上独立团战士们尽数躲在坚固的防空洞下。 鬼子的飞机轰炸收效甚微,只有一些防炮洞不幸被炸塌,外加上鬼子机载机枪的扫射,造成了一些战士们的伤亡。 很快,鬼子的轰炸机丢完了炸弹在呼啸声中远去,战士们刚准备露头,周卫国连忙下令继续躲避。 果然,对面眼见着轰炸机轰炸没有起到太大效果,气得支跳脚的鬼子中佐又紧接着以炮火覆盖独立团阵地。 尽管独立团一方隐蔽得很到位,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些牺牲。 炮声还没有结束,对面的鬼子再次强行渡河,所有的汽艇、民船一同扑上江面。 再加上鬼子炮火的掩护,先头的汽艇直接就冲破了河中央,眼看着就要登陆。 在第一线重机枪阵地指挥的一营长急得再三请令,“团长,打,再不打鬼子就要上岸了!” 周卫国被催烦了,通过电话喝令道:“妈的,老子指挥还是你指挥?告诉弟兄们,都给我在防空洞里躲好了,鬼子的炮火不是闹着玩儿的,炮火不停,谁也不许给老子露头。” “一旦日军先头部队接近之后,鬼子的炮火肯定要停,那时候咱们再开火,正好把鬼子放近了打!” “唉,是!”一营长无奈,只得立命。 方胜利道:“卫国,我知道你是怕将士们出现大的伤亡,只是这样一来咱们的火力阻击未免晚了些,鬼子一旦登陆,咱们怕是要陷入被动了。” 周卫国却笑了,笑得十分从容,“胜利,我问你,我为何在河岸与第一道工事之间留下那大片的空地?” “不是用来缓冲的射击带吗……我明白了,好啊,卫国,原来你是打得这个主意,你一早就想好了!” …………………………………… 苏州河北岸,眼见着自己的三个中队已经成功登陆了大半。 鬼子中佐得意地笑了,由此可见他方才的指挥有多么的正确,紧接着飞机的轰炸以炮火覆盖,不给中国军队任何喘气的机会。 主力部队趁机强行渡河。 尽管对面的中国部队前线工事的重机枪响起,也已经无法阻挡主力部队登陆的大势。 为了避免误伤,鬼子中佐当即叫停了炮火之后,又让后续的部队紧接着渡河,紧跟上先头进攻部队。 双方隔着南岸空旷地带对射,日军主力在全线登陆之后,开始朝着独立团前线工事发起猛攻。 独立团前线工事一时岌岌可危。 河对岸的鬼子中佐仿佛已经看到胜利在朝着自己招手。 这可是国军的主力部队啊,若是能够击垮这支中国军队,率先突破苏州河,那可是莫大的荣耀与战功。 前线工事后,一营长脸色难看,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战士,他暗叹了一声:完了,前线阵地就要被攻破了! 这让他忍不住恼怒起来,一向用兵如神的团长,怎么会在这关键的时候禁止自己提前出击,导致日军攻上南岸呢?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轰鸣声从战线的两翼传来。 不过是愣神的工夫,一营长便看见两翼突然有庞然大物,全速中呼啸着向发起总攻的鬼子队伍冲去。 紧接着一营长便呆住了,他看见属于己方的坦克在鬼子群中横冲直撞,随着坦克炮的轰鸣与坦克机枪的疯狂扫射,这十几辆庞然大物就像是战场中的绞肉机,所过之处摧枯拉朽,原本还悍不畏死的小鬼子,像是韭菜一样被一波一波的收割着性命,一个个目露惊恐与骇然,发出惨痛的哀嚎,有不少甚至已经开始掉头往苏州河上的汽艇和民船上跑。 可两条腿哪能跑得过四条腿,再加上这河岸前是一片平坦的地势,小鬼子又已经跑过了中央的区域。 协同坦克作战的摩托化部队一同出击,又以极快的机动性直接将日军的后部封锁。 架设在摩托车副驾驶上的轻机枪疯狂扫射。 像是赶羊群一样把小鬼子集中在一起进行屠杀。 至于苏州河北岸的那位鬼子中佐,随着战场形势的突然逆转,原本属于胜利者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继而化作铁青,不久之后赤红着眼睛,几乎要哭出声来。 他不断地怒吼着下令撤退,怎么也没有想到与自己作战的这支中国军队的手中,居然还有装甲车这样的利器。 双方又彻底搅在了一起,再加上对方装甲车部队高速的机动性,炮火根本无法支援。 空军支援又刚刚离开,这时候再呼叫新的空军支援根本来不及。 鬼子中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登陆的三支中队的士兵被疯狂屠杀,有许多鬼子更是在满脸的惊恐之中,直接被横冲过来的坦克碾成肉泥。 战争瞬间升级到白热化,独立团战士们望见这大快人心的一幕,早就在满心的兴奋之中彻底被点燃了。 杀—— 震天的喊杀声中,一营长终于明白了团长的用意,并非是团长做出了错误的指挥。 事实证明,英明神武,用兵如神的团长永远也不会出错。 谈笑间倭寇再一次灰飞烟灭,徐虎狠狠地吞咽着唾沫,看着身旁这位面色毫无波澜,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的年轻团长,甚至生出满心的崇拜来! 周卫国这时才缓缓开口,“胜利,这正是我为小鬼子早就准备下的杀招,鬼子何等精明,不用这种方式他们绝不会轻易上当,方才鬼子的轰炸机刚过,再加上后续炮火的覆盖,我刻意让战士们躲避炮火,让小鬼子乘势进攻,就在他们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再以战车部队突袭,这场战斗基本上就已经进入尾声了。” “永远不要忘了,我们可是一支装甲兵部队,就连整个独立团,也是协同装甲车作战的步兵而已!” 方胜利恍然惊醒,是了,差点本末倒置了。 独立团最大的杀招,不正是战车营的装甲部队嘛! 周卫国遂下令发起反冲锋,又令迫击炮连以炮火压制北岸的鬼子支援。 于是原本还处于进攻方的鬼子,转瞬间便成了独立团将士们屠杀的对象。 坦克的轰鸣、机枪的扫射、炮弹的轰击之下。 进攻的鬼子彻底丧失了斗志,甚至罕见地出现了溃败的局面,发了疯一般朝着苏州河撤退,有些来不及登上汽艇、民船的鬼子,为了活命干脆直接跳到河水里扑腾起来,被紧接着赶到的独立团战士们在水中射杀。 战斗很快接近尾声,周卫国甚至下令让新兵们以白刃战结束战斗,当然,后续会有补枪的老兵存在。 若是新兵们在刺杀中出现不敌的情况,立马补枪结束。 在周卫国的眼中,这不止是一场惨烈的战斗,更是对新兵战士们最好的磨砺。 新兵们也果然没有让周卫国失望,两个月以来艰苦的训练赋予了他们强悍的作战能力,拼刺之中,各种阴招尽出,本就没了斗志的小鬼子直接呈现一面倒的溃败。 在刺刀中见红,方能浴血出真正的百战之师! 只有经历过鲜血的洗礼,独立团的新兵们战士们才能真正地磨炼出钢铁般的战斗意志。 战斗一直持续了三十多分钟。 三个中队,将近六百号鬼子,最终竟是只有几十个鬼子侥幸拼了命游过苏州河,逃出生天。 鬼子停靠在南岸岸边的汽艇与民船也被独立团战士们尽数炸毁。 望着满地的鬼子尸体与各处弥漫的硝烟,看向河对岸剩余活着的鬼子几乎颤栗的神情,独立团战士们只觉得满心的痛快,甚至冲着河对岸大吼几声,立马把小鬼子吓得往后踉跄。 胜利了! 这就是独立团,一支由新兵蜕变出来的钢铁之师。 “分散式打扫战场,狙击手掩护。” 当周卫国的命令下达之后,战士们立马开始执行。 对面的鬼子中佐出于复仇,正要组织火力进攻打扫战场的独立团战士们。 来到一名伏击的狙击手身边的周卫国接过狙击手递过来的狙击枪,瞄准那名高举着指挥刀的鬼子中佐大队长。 扳机扣动之后,随着短促的一声狙击步枪特有的枪响,那鬼子中佐彻底地安静了。 …… 第144章 后卫部队 最强战力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 周卫国一枪狙掉那鬼子大队长之后,不顾其他小鬼子满脸的惶恐与惊愕,紧接着把枪口对准了一名鬼子中队长,扳机再次扣动,那名鬼子中队长应声倒下。 另外九名狙击手也紧随其后地出手,一时之间,苏州河北桥头但凡敢露头的鬼子军官,率先遭受狙击,紧接着是一些炮兵与机枪手。 河对岸仅剩的最高指挥官,那名鬼子中队长当时就懵了,连忙下令让队伍隐蔽在掩体的死角。 他怒吼着警戒所有的鬼子,对面藏有中国军队的狙击手。 一连十几位军官的丧命,再加上方才经历过惨败,三支中队在登陆之后遭遇中国军队装甲兵的无情屠戮,几乎死伤殆尽,这对于桥头的日军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看着身边原本一支满编日军大队,到现在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兵力,这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对面的中国军队竟是消灭了将近800名帝国勇士。 如此惨败,对于帝国部队来说是极其罕见的。 想到这里,最后的鬼子中队长在胆寒的同时,彻底放弃了再度强行渡河进攻的念头。 无奈的鬼子中队长下令在河对岸与对面的中国军队形成对峙的局面之后,把这里的情况通过电台汇报给了后方指挥部,并表示进攻被迫停止,请求后方支援。 紧接着小鬼子就开始等待了,等待援兵的到来再行渡河,消灭对面的中国军队。 可谁能料到鬼子这么一等,就等了足足三天,而河对岸的周卫国率领着独立团与战车营这么一防守,也防守了足足三天。 这三天时间以来,看着河对岸完全没有进攻心思,只是与自己僵持的小鬼子,周卫国不止一次生出率领战士们渡河,将对面的小鬼子全歼的想法。 但很快又被他摒弃了,那样伤亡难以避免。 所以周卫国干脆把任务下达给特战队的十名狙击手,让他们尽力消耗对面的鬼子。 最开始是军官和其他的重要编制人员。 紧接着,甭管是什么鬼子了,只要敢露头的,哪怕他是个哨兵,也一枪撂倒。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十名狙击手陆陆续续竟是打死了近百个鬼子。 期间,小鬼子也没有坐以待毙,也从其他队伍调过来了五六名狙击手,进行反狙击作战。 只是很可惜,鬼子的狙击手哪里是周卫国的特战科亲自培养出来的狙击手的对手,很快就被特战队的狙击手们全部消灭。 小鬼子绝望了,在鬼子指挥官下令之后,所有的鬼子全部退守到工事的大后方,就连哨兵也不留下,以免成为对面中国狙击手的活靶子。 就这样整整憋屈了三四天的时间。 鬼子中队长得来的消息却是,帝国部队已经从因肚庄一带率先渡过了苏州河! 因为因肚庄一带兵力投入很大,北新泾大桥这边将不可能有任何的增援部队! 同时,鬼子指挥部严厉斥责了这名鬼子中队长。 北新泾大桥早了因肚庄两天就已经抵达,指挥部将突破苏州河最大的希望一直放在进攻北新泾大桥的部队上。 结果呢,丧失了九百余名帝国勇士,却依旧止步不前。 还有何脸面报效天皇,不如立马剖腹自尽,以除耻辱! 几乎同一时间,周卫国也得到消息,因肚庄失守,据守刘家宅的税警总团正同渡河的鬼子展开激战,以掩护主力部队后撤。 得知消息时,独立团的将领们无不是长叹连连。 孙鑫璞无奈道:“北新泾大桥与因肚庄都是跨越苏州河的重要节点,这两处无论哪边都不能失守,而只要失守一边,另外一边的防守将再没有任何意义可言,卫国,看来我们终究还是被动地失败了。” “妈的,因肚庄那边到底怎么搞的?负责防守的足足有四五个团,远比咱们这里的兵力要多得多,再加上因肚庄易守难攻的地势,怎么这么快就被突破了!”方胜利忍不住大骂。 将领们一时沉默,无不悲哀。 北新泾大桥这边,独立团与战车营将士们奋勇作战,足足坚持了四天四夜,让小鬼子不得寸进。 可现在呢,也只能放弃防守,因为因肚庄的失守而宣告失败。 周卫国长舒了口气,喝道:“都把愁眉苦脸给老子收起来,不错,我们的防守是没有意义了,但咱们是打了胜仗,瞧你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怎么像是打了败仗似的?” 骂完一通,周卫国正准备下令撤退。 前沿侦察兵突然过来汇报道:“报告团长,小鬼子突然强行渡河,看样子准备再次向咱们发起进攻。” 方胜利疑惑道:“鬼子突然进攻了,什么情况?小鬼子的援兵不是没到吗?对面的鬼子就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现在发起总攻,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周卫国不再多说,连忙带领将领们赶到前沿临时指挥部的观察所,观察进攻日军的情形。 汽艇早已经被独立团炸毁,鬼子竟是只用了十几条民船,就敢冲着独立团阵地发起进攻。 再看苏州河北岸,分明还是那些鬼子,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兵力增援。 “团长,这小鬼子是不是傻了?就这几条民船就敢发起进攻,看来真是来找死来了!” 周卫国笑道:“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们的北新泾大桥这边,鬼子是提前了因肚庄足足两日抵达的,又有足足一个大队的兵力,外加上空军的支援,居然久攻不下,反倒是因肚庄那边率先打开了突破口。 再加上这几日对面鬼子的伤亡惨重,这眼见着我们就要撤退,对面的鬼子应该是急眼了,所以盲目地发起了这次的进攻。” 方胜利乐道:“奶奶的,来的好,老子正因为因肚庄的失守,满肚子的火呢!” “团长,打不打?临走前再干掉一批小鬼子,这心里也痛快些。” 周卫国点了点头,目光中露出一抹狠色,道: “打是自然要打的,只是不能提前打,再把这些因为怒火盲目进攻的鬼子给打醒,那消灭他们的机会可就没了。” “把命令给我传下去,鬼子没有超过河面的三分之二之前,谁也不许给老子动手,再把这伙小鬼子吓回了对岸,老子饶不了他!” “另外后续部队可以提前进行撤离了,正好把样子摆出来给小鬼子看看。” “是!”传令兵转身去传达周卫国的军令。 独立团与战车营迅速行动起来,渡河已经过了河面三分之一的鬼子中队长,眼见着中国阵地的后方那十几辆坦克已经远去的时候,心里也难免松了口气。 再看对面的国军阵地,一眼扫过去不见半个人影。 鬼子中队长下意识地猜测,因为因肚庄的失守,这守在北新泾大桥的中国军人也不得不选择撤退了。 已经渡过河面的二分之一。 对面的阵地上还是没有任何动静,鬼子中队长缓缓放下紧张的心情,越发地笃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 眼见着再有十多米就要登陆的时候。 鬼子中队长甚至因为激动的心情忍不住稍稍颤抖起来。 足足进攻了四天四夜,死伤了900余帝国勇士的阵地啊,眼看着就要落在自己手上了。 尽管是因为中国军队的主动撤退,也算是了却遗憾了。 可怜这份欣慰的笑容尚且没有来得及在鬼子中队长的脸上停留太久,紧接着便凝固了。 就在鬼子们马上就要登陆的时候,鬼子中队长在骇然中发现,对面原本空无一人的前线阵地,忽然窜出来大量的中国士兵,几挺重机枪的枪口已经对准了所有的民船。 另有一排中国士兵,手上正拿着冒烟的手榴弹,明显已经扯掉了引线,紧接着便朝着迎面开来的日军队伍砸去…………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或许是半天,也或许是整整一天,有一支中队的鬼子突然抵达北新泾大桥区域。 他们看到了地狱般的情形,整个北新泾大桥已经被彻底炸毁。 因为被炸断的大桥的石块地阻拦,在河流较下的区域形成了一堵石墙,流水通过石墙的几处缺口向下流逝。 而有四五处缺口此刻正被堵塞,那鬼子中队长举起望远镜望去,待看清了情形,整个人哆嗦了一下,望远镜直接砸落在地上。 满河帝国军人的尸体,一具一具地阻塞在那四五道巨大的缺口上。 或许是堵塞得太狠,那堵石墙终于不堪重负,像是决堤的大坝,突然被湍急的水流冲开。 随着石块的散落,随之像浮萍一样占满了整片区域的大量鬼子的尸体四散开来…… 像是翻了肚皮的鱼群一样,一齐被流水冲散。 所有望见那一幕的鬼子无不骇然,一个个脸色苍白如纸,再看向北新泾大桥对面的阵地,更是躺满了帝国军人的尸体。 莫大的恐惧笼罩之下,这一个中队的鬼子竟是在北新泾大桥的北桥头畏葸不前,足足过了几十分钟之后,那鬼子中队长这才敢下令渡河。 河水中,似乎还残留着同伴未去的鲜血的腥味…… ……………………………… 十一月五日,日军第十军于杭州湾北岸金山卫附近的漕泾镇、全公亭、金丝娘桥三处登陆。 十一月六日,日军攻占松隐镇,登陆兵力已达六七千人。 十一月八日,松江失陷,淞沪中国军队主力侧后受到重大威胁,第三战区长官部下达转移命令。 十一月九日,中国军队放弃苏州河南岸除南市以外的阵地,向青浦、白鹤港之线转移。 十一月十日,日军佐藤支队在浦东登陆,步兵第五旅团向南市发起总攻,枫泾镇失陷。 十一月十一日,日军第六师团攻占青浦,进至苏州河岸。 南市中国军队奉令撤出阵地,上海市长发表告市民书,沉痛宣告上海沦陷! …… 收到消息时,独立团与战车营的老兵、新兵们一起流下了热泪。 历时三个月的惨烈作战,所有有血性与爱国情怀的将士们无不舍生忘死,为了国家与民族,宁可牺牲个人宝贵的生命。 可到头来终究还是败了。 国土沦丧。 这一天哭嚎悲戚者何止千万。 指挥部的命令紧接着传来,令第九集团军直属独立团作为第九集团军的后卫部队,掩护全军撤退。 这一点上面还是有考虑的,更是由张治中与杜聿明亲自提议。 战车营的战斗力三军有目共睹。 独立团镇守北新泾大桥阵地足足四天四夜,不让鬼子得以寸进,消灭800余鬼子的消息传到大后方时,三军无不震动,又在震动的同时,因为自己所在部队的溃败而感到羞愧了。 国军高层将领们也终于理解杜聿明为何会对周卫国那般自信了。 这支就在两个月前还是一群新兵的队伍,在周卫国的手上竟是蜕变至如此地步,战斗力之强悍令人震撼! 加上战车部队的机动性,在这场战役打响之前,周卫国就曾对杜聿明和张治中说过,未来装甲兵部队最大的用途,正在于借助机动性掩护主力部队的各向安危。 所以这次掩护全军后撤的重担,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周卫国的独立团与战车营的身上。 做动员工作的时候,独立团与战车营的儿郎们正在因为上海的沦陷而痛哭流涕。 周卫国站在高台上不发一言,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盯着所有的将士们,直到将士们慢慢地停止了哭声,一道道目光朝着他汇聚过去的时候,他这才缓缓开口道: “兄弟们,我理解你们的心情,理解你们的仇恨,更理解你们心底的愤怒!” “是啊,这场淞沪抗战我们败了,上海也沦陷了!” “我周卫国的心里也他妈的痛啊,我们一路拼尽全力地打胜仗,一场败仗都没有吃过,消灭的鬼子不下千数,战死的弟兄多的老子都数不过来,他妈的,他们的命就不是命?” “可最终怎么样呢?传来的照样是各方溃败的消息,以及这上海最终沦陷的惨痛!”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老子恨不得率领兄弟们重新杀回去,夺回上海!” “可兄弟们该知道,那是以卵击石的蠢蛋才会做的事情,我们是败了,可我们同样也赢了!” “鬼子三月灭亡中华的狂妄如何?我们区区一个上海,照样打得他们三月不能寸进。” “还灭亡中华,真他妈敢想呢!” “这世上能灭我中华民族的侵略者,还他妈没出生呢!” “没了上海,我们还有南京,还有重庆,还有武汉,还有四川,我中华山河千万里,岂是区区倭寇能够觊觎?” 士可鼓,不可泄,说到这里,周卫国深吸了一口气,吼道:“兄弟们,上面给我们独立团与战车营的任务是,担任后卫部队,掩护全军后撤。” “这是一份重任,但是我很骄傲,当这份重任安排下来的时候,老子是开心的,为什么?因为在我看来,也只有我们独立团以及战车营的弟兄们,当得起这份后卫重任!” “我们是败了,但我们还有尊严,还有属于中国人的骨气,我们可以撤退,但绝不是溃败!” “即便是撤退,我们照样要打胜仗,打给那些溃不成军的怂蛋们看看,打给那些丢弃了百姓和部下临阵脱逃的高官蠹虫们看看!” “那些英勇牺牲的战友们都看着咱们呢!” “兄弟们,再陪我痛痛快快地杀一场,痛击日寇,为死去的战友复仇!” “痛击日寇,复仇,复仇——” 将士们怒声嘶吼着,方胜利,孙鑫璞,王根等将领更是赤红着眼睛,心底燃起滔天的怒火。 整个独立团与战车营将士们一时军心大振,战意昂然。 这与溃败的部队形成巨大的反差。 在掩护各军部队后撤的时候。 各参战部队撤退的混乱程度,让独立团与战车营全体将士们看得目瞪口呆。 这哪里是撤退啊,分明就是毫无秩序的大溃败! 几个德械师还好,纵然是这次参战部队之中伤亡最是惨重的,也不愧为中央军之精锐,尽管部队经过多次的补充,原本训练有素的精锐军官与士兵们也损失了大半,但整支队伍的军魂还在。 在混乱的溃败局面下,德械师依旧可以保持基本的阵型,维持一定的战斗状态,周卫国相信,若是日军先头部队追杀而至,德械师依旧可以转身迎敌作战。 但其他的部队就太糟糕了,简直糟糕透顶。 一个个士兵甚至是军官,丢盔弃甲,连同军人的骨气与血性也一并丢了个干净,就像是杂乱的难民一样,只顾埋着头,慌不择路地逃窜,在争先恐后之中挤着涌着向日军尚未封堵的唯一缺口——沪宁线逃窜。 杂乱之下,这些怂包蠢蛋们甚至大大地妨碍了那些正准备构建后部防御工事的部队。 对于这些贪身怕死的家伙,第二次目睹的周卫国已经彻底麻木了。 若是把救亡图存的希望放在这些蠢货的身上,怕是再有十个中华民族也得葬送了。 第145章 补救与计划 独立团与战车营全体将士们轻蔑地看着那些溃败的部队。 大家忽然有些明白这场战役为何会失败了。 日军装备的飞机大炮远胜过国军,这固然是客观原因。 但主观原因是什么?正是有眼前这些愚蠢懦弱的混蛋,导致各处战线一触即溃,即便是精锐部队也无法力挽狂澜,补住缺漏的局面。 猪一样的队友,不止是可恨,更可悲! 与这些废物部队的大溃败截然相反的是,周卫国的独立团与战车营在抵达之后,立马开始构筑后部防御工事,准备抵御即将追击而至的日军。 独立团与战车营将士们,无不为自己身为独立团与战车营的一员而感到自豪。 一边构筑工事和各项殿后准备工作,一边望着那些惊慌之中争相溃逃的溃兵,独立团与战车营的将士们当真觉得与这些家伙为伍是一种极其羞耻的事情。 侦察排已经借助高机动性的摩托车,前往后方侦察追击日军的情况。 不久之后,侦察排长返回汇报时,话语之中夹杂着怒火,道:“团长,妈的,真是天大的耻辱,我们侦察排已经探查清楚了,追杀过来的鬼子的先头部队只有一个中队左右,不到两百个鬼子啊,愣是追得眼前这数十万的溃兵窜逃,咱们中国军队什么时候这么窝囊了?” 几个营长也是义愤填膺,纷纷表示要出手把这两百个鬼子杀个干净。 周卫国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无奈,造成眼前这种局面的,可悲的又何止是这些溃败的士兵,更是那些指挥不当的高层们。 倘若撤退命令可以有序下达,各军部队依次后撤,交替掩护,又何至于落得眼前的局面? 说到底,还是最高指挥部的锅。 犹犹豫豫的指挥,从一开始就没有统筹好全局。 想到这里周卫国点了点头,鬼子的先头部队太过猖狂,自然是要吃掉的。 而在这之前,想到另外一事,周卫国立马叫来了迫击炮连连长甄有为。 “老甄,还记得我曾经答应过你的,给你弄几门重炮耍耍!” 甄有为愣道:“重炮?这哪有重炮?团长,您可别蒙我!” 周卫国笑道:“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重炮会有的。” “再往后撤几公里有一座公路桥,那是咱们从沪宁线撤退的机械化车辆唯一的通道,按照那些溃败部队的尿性,多半会在公路桥上埋设地雷,你立刻带领迫击炮连,另外我把摩托化部队的运输车全部拨给你们连,你给我赶到公路桥,看住那座桥,后续部队没有撤完,谁也不许给老子埋雷,哪个混蛋要是因为怕死就断了后面部队的活路,直接给我崩了!” “是!”甄有为应道。 想了想,考虑到甄有为的性格,周卫国又安排方胜利道:“胜利,老甄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这边只有200个鬼子,我料理了之后就去与你们汇合,你带上你的营,和老甄一块去。” 说到这里,周卫国又凑在方胜利的耳边交代了几句。 方胜利听得眼睛都亮了,立马应道:“好,我们这就过去。” 方胜利与甄有为离开之后,周卫国立马安排作战计划,战车部队被安排在大后方,暂时不要轻易暴露,留下两个主力营,足以轻松干掉先头的鬼子。 至于不远处依旧在争着涌着通过沪宁线溃逃的部队,正好拿着他们作为诱饵,就把工事安排在这些溃兵不远处的地方。 很快,鬼子的先头追击部队,将近200号鬼子抵达。 鬼子指挥官远远地便从望远镜里看到了中国军队溃败的情形。 到了近前再一看,那些溃败的可怜虫们甚至出现了踩踏事件,这让小鬼子们的嘴角忍不住露出鄙夷之色。 与帝国部队相比,这些懦弱的中国军队显得太愚蠢了! 从始至终,这鬼子指挥官竟是没有把多少注意力放在不远处的工事上。 或许正如周卫国对将士们所说的那样。 逃跑的逃疯了,追杀的也追疯了! 一个大队的鬼子甚至能拉出几公里的追击战线来。 不到200号鬼子也敢盲目地追击数十万溃败的中国大军。 在这些追击的日军们看来,这些溃败的中国军队早已经不足为惧,他们甚至还不如日本国内的一群农民。 野牛群似得愚蠢,一头狮子足以引起数千头野牛的惊慌! 所以尽管这溃败的中国军队的后面没有看到后卫部队,鬼子中队长也并没有迟疑。 直接下令朝着溃逃的中国军队进攻。 近了! 随着冲锋,将近两百号鬼子离了周卫国一行躲避的工事已经不足五十米。 更乱了! 溃败的国军士兵被挤在后面的,疯了一样扒拉着前面的同伴,疯狂地往人群的缝隙里钻。 生怕背后鬼子的子弹率先落在自己的身上。 逃跑的群体越发地不堪,混乱。 可从始至终,这些家伙竟是没有生出半点掉过头来反抗的心思。 周卫国的计划成功了,这些溃败的国军成了引诱小鬼子最好的诱饵,周卫国把工事安排在左翼,鬼子竟是直接忽略了过去,朝着溃败的国军追杀。 就在追杀的鬼子的位置几乎与周卫国一行所在左翼工事平行的时候,周卫国一声令下,战斗打响,独立团战士们借着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从左翼朝着日军冲杀。 猛烈的火力突袭而至,冲着溃败的国军追去的鬼子猝不及防,当即倒下去一片。 滑稽的一幕立马上演了,独立团的战士们与将近200号鬼子交战在一起,奋勇杀敌。 不远处溃败的国军士兵们竟是连头也不回,凌乱程度更甚了。 独立团二营有位排长气不过,经过一支溃败的部队身后的时候,揪住一个少尉的衣领大骂道:“你他妈的好歹也是个军官,还有点骨气吗,我们在你们后面作战,你们就只顾着逃亡,就没想过回过头来和我们一起杀鬼子吗?” 那少尉摊了摊手,求饶道,“兄弟,我连枪都丢了,还拿什么打鬼子?杀了后面的鬼子又能怎么样?更多的鬼子马上就要杀过来了,我们排长,连长,营长,甚至是团长早就跑了,你们别挣扎了,快跟着我们一起逃,没准儿还能活命!” “艹,你个狗娘养的!” 排长一巴掌打在那少尉的脸上,那少尉竟是头也不回地借着这巴掌的力道,钻进了逃窜的人群当中。 呸—— 排长狠狠地朝着那少尉逃跑的方向啐了一口唾沫,转身继续投入战斗,这种人渣他最瞧不起。 前后不到五分钟时间,战斗接入尾声,将近200号鬼子被独立团战士们尽数消灭。 说起来也是可悲,独立团这边伤亡并不大,反倒是逃窜的国军士兵被追上去的鬼子从后方扫死了几十个。 “这些蠢货,真是民族的悲哀!”孙鑫璞气得大骂。 周卫国下令道:“不用管身后这些废物,立刻打扫战场。” …………………………………… 几公里外的公路桥,方胜利和甄有为总算是及时赶到了。 原来周卫国之所以提前安排他们两人带着队伍赶到公路桥,正是记得前世的时候有混蛋接到上级的命令,在不管其他部队是否后撤下来的情况下,就在公路桥上布设了十分密集的地雷。 导致后续抵达的炮十团无法通过公路桥,炮兵们只得含泪将八门德制150重型野战榴弹炮推入河中。 国军仅剩的重型榴弹炮一时毁于一旦。 每每念及于此,周卫国都心痛不已,所以这次让甄有为与方胜利提前赶到公路桥,就是为了避免悲剧的再一次发生。 更别说战车营的战车和摩托化部队的车辆都需要通过公路桥离开,这要是让人提前埋设了地雷,那可就玩完了。 方胜利与甄有为乘坐运输车一路赶到公路桥的时候,公路桥上已经有一支工兵连正在布设地雷。 耳闻运输车的车轮声,正在布设地雷的工兵们也是一愣,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脾气火爆的方胜利跳了车便大骂,“妈的,混蛋,你们在干什么?” 那工兵连连长一看方胜利中校的军衔,连忙踢正脚步,敬了个礼,回答道:“报告长官,是上峰给我们下达的命令,让我们在公路桥上最大密度地埋设地雷,以断绝鬼子追击的道路,掩护主力部队后撤!” 方胜利喝道:“那你们知不知道,还有许多部队没有来得及撤离!我们装甲部队的所有战车,还有运输车辆,都没有来得及过来呢!” 工兵连连长怔了下,苦笑着回答道:“对不起,长官,我们只是执行上峰的命令。” 甄有为还想在劝解几句,脾气火爆的方胜利可顾不得这么些,直接掏出配枪顶在那工兵连长的脑袋上,喝道:“他妈的,我们在前线浴血奋战,十几辆战车好不容易才保存下来,要是再因为你们这些蠢蛋葬送在这里,你们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我们在前线杀了上千的鬼子,也不差打死你们这些蠢蛋,现在我只给你们一条路,立马把埋设好的地雷给我排了,然后滚蛋,否则老子不介意当场击毙你们!” 方胜利话音一落,一个营的将士立马把所有的枪口对准了工兵连的士兵。 只是那中年的工兵连连长似乎也是个一根筋,还是没有退让的意思,目光之中更是毫无畏惧,倒是让方胜利稍稍一惊。 甄有为忙劝道:“你们可别再犹豫了,我们方副团长的脾气向来火爆,真要是动手杀了你们,你们哭都没地方哭去,赶紧撤,把地雷全部留下来,我们独立团也有工兵连,在所有队伍都后撤之后,会在公路桥上把地雷埋好的!” 谁知那工兵连长在听说“独立团”三个字之后,原本的态度竟是立马发生了转变,“长官,你们是独立团的人?” 方胜利冷着脸点了点头。 “那请问周团长他人呢?”工兵连长连忙问道,目光在方胜利等人身后游走。 甄有为听出了话里的意思,诧异道:“你认识我们团长?” “当然认识,长官,方才对不住了,我不知道你们竟是一路痛击日寇的独立团弟兄。” 态度180度大拐弯的孔新说完,扭头冲着身后的工兵连士兵们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地雷给我排了,再耽搁了独立团弟兄们过桥,老子饶不了你们。” 一个排长弱弱地问了一句,“连长,可上峰的命令?” “我管他是谁的命令,周团长今天要过这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桥我也得给他留着。” 孔新说着竟是亲自开始动手排雷,方胜利和甄有为这才注意到,这个中年连长是个瘸子。 注意到方胜利的诧异,孔新笑道:“让长官见笑了,这脚是在前线的时候被鬼子的炮弹炸坏的,指挥部让我退到后面养伤,我说一条脚算得了什么,我的弟兄们都还在前线和小鬼子拼命呢,我退下来算什么?所以老子坚决不退,哪怕是留在工兵连,老子也要留在前线杀鬼子。” 说到这里,一边小心翼翼排雷的孔新一边对身后的工兵连士兵们说道:“兄弟们,我也不瞒着你们,周团长马上就要来了,我是肯定要留下来跟着他一块儿杀鬼子的,就算是死也得死在作战的路上,你们要是愿意留下来的就陪我一块儿留下来,愿意走的,我也绝不强求,人各有志!” 工兵连的战士们虽说不在前线作战,却远比那些溃败的怂蛋更有骨气。 “连长,既然你都不走了,那我们也留下,一块儿杀鬼子!” “对,要走一起走,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工兵连士兵们一个个回应道,将近100号战士,竟是没有一个选择离开的。 方胜利立马放下先前的成见,认认真真地冲着孔新敬了个礼,“老兵,先前是我态度不好,对不住了!” 孔新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继续排雷。 又过了十来分钟之后,天色越发的黑了。 忽然有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传来,紧接着方胜利和孔新等人便看到从远处的公路上驶来了十几辆卡车。 尽管天色已经有些昏暗,对火炮格外熟悉的甄有为还是第一时间看到了卡车后面牵引的火炮的粗大炮身。 甄有为欣喜若狂道:“方副团长,好家伙,德制150fh18重型野战榴弹炮啊,团长果然没有蒙我!” 方胜利也有些意外,一切正如周卫国所料。 孔新则是越发庆幸自己的决定,“长官,若不是你们及时赶到,一旦我们工兵连把大桥上的高密度地雷布设完毕,这些重炮可就要永远的留在桥对面了,我孔新可真的成了千古罪人了!” 方胜利笑了笑:“这是我们周团长的交待,你要谢就谢他!” “周教官他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孔新感慨道。 方胜利听着这话,则是越发的好奇孔新与周卫国的关系。 这时不远处的汽车纷纷停下,从里边跳出一位军官,看军衔似乎是个少校,他大步走到方胜利的面前,“炮十团一营营长王东兴,兄弟,请问你们是?” 方胜利回礼,道:“我们是负责掩护全军撤退的后卫部队,我是独立团副团长方胜利。” “长官好!” “你们这是?” 王东兴道:“这是我们炮十团仅剩下来的八门重炮,我们舍不得丢下,用卡车牵引着,只是因为速度比较慢,被落在了后面。” 紧接着王东兴听说孔新带着工兵连差点就在大桥上埋了地雷了,幸好是方胜利等人赶到才及时阻止下来。 王东兴立马感激地拉着方胜利的手道:“长官,太感谢了,是您救了我们炮十团的重炮!” 方胜利道:“兄弟严重了,别说是你们的重炮,我们独立团战车营的十几辆战车还有许多车辆也都还没有过桥呢!” 紧接着想到周卫国的交代,方胜利问道:“王营长,请问你们手上可还有重炮的炮弹?” 王东兴点了点头,道:“打炮的时候我们用的节省,现在还剩下15发。” “太好了,王营长,我有个不请之情,这也是我们周团长的交待,不知你可愿意支持?” “长官请说,若不是你们及时出现,这些重炮就要毁在这里了,这是天大的恩情,只要我们炮十团能做到,一定不推辞!” “好!是这样,我们周团长的意思是你们把重炮开到桥对面之后先不要离开,就在大后方潜伏下来,我们团准备在这里再打一次伏击战,狠狠地搓一搓鬼子嚣张的气焰,到时候说不定还得借助你们的重炮火力!” 王东兴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早就听说过独立团周团长的大名,所有部队都在溃败,只有周团长身先士卒,率领着独立团一直在与鬼子作战,这样的长官我王东兴最是敬佩,没话说,我们愿意留下来帮忙。” “太好了,多谢!”方胜利惊喜道。 …… 第146章 重炮轰鸣 不久之后,公路桥上开始陆陆续续地出现溃逃的部队。 当方胜利揪住其中一个中尉喝问道,“独立团呢?你们可看到周团长?” 那中尉慌忙道:“长官,我不知道,我们只顾着撤退,没来得及注意后面。” 又问了几个溃逃的军官,方胜利这才得知,独立团成功地消灭了后面的鬼子,继续在队伍后方阻击日军。 正因为此,眼前这些怂蛋家伙们这才得以逃脱。 “妈的,团长拼死掩护这些蠢货撤退,真是不值!”方胜利把这些溃兵连踢带踹地赶过公路桥之后,继续带领着自己营的队伍在桥头等待周卫国的到来。 至于重炮十团的卡车与重炮,在工兵连长孔新将公路桥上的地雷排完之后,已经率先开过了公路桥,隐藏在南桥头后方的山坡上。 又过了约摸二十分钟之后,属于战车发动机的轰鸣声率先传到,紧接着周卫国便率领独立团的战士们出现在公路桥不远处。 “团长!” “卫国!” “胜利,老甄,情况如何了?”尽管已经从方胜利与甄有为满是轻松之色的脸上判断出一二,但是出于稳妥,周卫国还是问了一句。 甄有为感慨道:“团长,可真有您的,一切都被您说对了,真有150毫米的重型榴弹炮呢,我老甄这辈子算是值了!” 方胜利让出身后的王东兴,介绍道:“卫国,这是重炮十团一营营长王东兴兄弟。” “周长官好,重炮十团一营营长王东兴向您报告!”王东兴连忙敬礼。 周卫国回了军礼,问道:“王营长,怎么样,你们的重炮已经过了桥了?” “过了,都过了,要不是周团长你及时安排了人马赶过来,一旦公路桥上埋好了地雷,我们重炮十团的这些重炮怕是就要毁于一旦了!” 王东兴感激地说道。 “周长官,卑职早听过您的大名,杀鬼子的队伍里边您算是头一条好汉,这次主力部队之所以能够顺利撤退,也多亏了您带着独立团与战车营的弟兄们在大后方与鬼子厮杀,重炮我已经拉到了南桥头的后方坡地工事,炮口全部对准了这里,接下来这仗怎么打,我们重炮团一营全部听您的调遣!” “好。”周卫国应了一声,军事紧急并没有推辞。 “对了,王营长,你们重炮十团现在还有几门炮?多少发炮弹?还有多少弟兄?” 王东兴叹了口气,回答道:“长官,大部分的重炮都被鬼子的重炮摧毁了,就剩下这最后八门,其中还有几门坏了些,后面还得维修,炮弹还有十几枚,至于我们重炮十团的弟兄,只剩下我们一营的一百多号。” 方胜利诧异道:“这倒是怪事,你们重炮团负责在后方炮击,怎么会伤亡如此惨重?” 王东兴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是伤亡惨重,而且听说上海失守,都跑了,我们团长率先跑的,紧接着另外两个营长也都跟着跑了,也就是我们营还有这百十号弟兄愿意和我一道,把这最后的重炮给抢救出去。” “妈的,这些怂包,这样的国之利器说丢弃就丢弃了。”火爆脾气的方胜利忍不住大骂。 王东兴有些羞愧地垂下了头。 周卫国拍了拍王东星的肩膀,宽慰道:“王营长不必自责,与那些逃跑的囊虫相比,你愿意率领自己营的100多号兄弟们拼死掩护重炮后撤,就凭着这番行为,你当得起“英雄”二字,至于你们重炮团的声誉,就看一会儿鬼子过来之后你们打得如何了,要是打得好,还担心落得个溃败的骂名吗?” 这是实话,王东兴当即激动地回答道:“请周长官放心,我们重炮十团一定鼎力协助周长官作战!” 几人说完,工兵连连长孔新从公路桥上走下来,远远地他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教官,周教官,是您吗?” 周卫国扭头朝着走过来的孔新望去,只是因为月色昏暗,看不清面孔,走得近了些,周卫国大为惊喜道:“老孔,你怎么在这儿?” 孔新苦笑道:“前面的战役我负了伤,就被调到后方的工兵连来了,这次正是接了上峰的命令,负责在公路桥埋雷,要不是方副团长来的早,现在的公路桥怕是连半个人都过不去了。” 周卫国顿时大骂道:“好你个孔二愣子,险些犯了大错了,你这地雷要是一埋,别说是重炮十团的重炮,老子的装甲车和运输车辆也得被你小子堵在这儿了。” 孔新只得苦笑,却无言以对。 紧接着周卫国解释过后,方胜利几人这才明白了周卫国与孔新之间的关系。 原来当年周卫国报考中央军校的前三个月,正是被下放到了八十七师的老兵教导营训练,结果不出一周,情形完全逆转,周卫国反倒是带着老兵们搞起了特种训练。 这孔新正是其中的一位老兵,对周卫国这个近乎妖孽的新兵,那佩服的简直是五体投地。 接着周卫国下令让战车营的所有战车与摩托化部队的运输车辆提前过了公路桥。 又带着众人过了桥之后,周卫国这才安排道:“我们是最后一批撤退的队伍,后面只有鬼子了,孔二愣子,你们工兵连可以继续了,最大密度地在这公路桥上埋上地雷,让小鬼子寸步难进。” “是。”孔新连忙应道,怎么说这也是上峰留给他的任务,真要是完全不做,搞不好以后还会被追究。 公路桥很大,长度足有两三百米,最大程度地埋设地雷,孔新以及他的工兵连估计还要很忙一阵子。 周卫国又叫来了爆破组组长,问道:“一旦公路桥上被埋了大密度的地雷,你们说说,小鬼子想过河的话,还有什么路可以走?” “那就只有水路可走,鬼子肯定会下河。” “这就对了,咱们的队伍已经全部撤出来了,接下来地雷对付的是鬼子,自然不用跟他们客气。 孔连长去公路桥上埋雷了,咱们的工兵也不该闲着,把这公路桥附近流域河岸的两头都埋上地雷。 还有河水中心区域也不要放过,我看这河水浅得很,最中心的区域也淹不过人的头顶,通通给我埋上地雷!” “是!” 爆破组组长连忙应了一声,心底则是为小鬼子默哀了几秒,团长可真是个狠人,这是完全不给小鬼子留活路啊! 迅速行动起来之后,河水两岸的滩头上,爆破组组长带着工兵战士们埋了不少压发式地雷。 至于河水里就更好说了,专门儿埋上工兵厂专制的防水地雷,还怕小鬼子踩不到,又布置了一些绊发式地雷交叉使用,绊发索绑在河水底部的一些水草上,只要小鬼子从河底走过,只需要轻轻一拉扯,立马便能触发地雷。 一切完成之后,11月的天气,下了水的工兵战士们冻得直哆嗦,只是一想到这水里桥上埋设的地雷,马上就能炸死大批的鬼子,一个个又禁不住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一切完成,就在周卫国率领战士们全部隐蔽在南岸工事之后。 又过了一阵子,两个中队的鬼子出现在公路桥的北头。 望着空无一人的公路桥,南桥头又是一片死寂,昏暗的月色像是择人而噬的猛虎。 两个鬼子中队长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他们先前得到消息,先头的一支追击中队竟是被中国军队的后卫部队转头消灭,所以望着眼前貌似是有意留给他们的公路桥,两个鬼子指挥官都有些迟疑。 其中一个鬼子中队长下令派了一小分队的先头兵,提前探索公路桥,以保障大部队的安全。 昏暗的月色下,十几个小鬼子小心翼翼地走上公路桥。 即使是这般料峭的时节,这些小鬼子的额角也沁满了汗珠,可想而知,他们此刻该有多么的恐惧与紧张。 可惜这两样情绪并没能救下他们的命。 黑夜中有两个鬼子立马踩到了地雷,工兵连埋设在公路桥上的地雷爆炸声传出,两个鬼子直接被炸成了碎肉。 活着的鬼子一惊慌,稍稍退了两步,竟是又踩到了身后的地雷,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探路的十几个鬼子竟是无一生还,尸骸彻底碎在了公路桥上。 南桥头听到动静的将士们一个个在心底暗暗叫好。 北桥头的两名鬼子中队长脸色铁青。 “工兵,排雷!” 鬼子指挥官倒是也有耐心,下令之后十几个工兵立马涌上了桥头,只是正如孔新所说,他们在北桥头上布设的地雷密度实在是太大了。 十几个工兵在忙忙碌碌了大半个小时之后,居然只前进了不到五米的距离,其中更有意外发生,有几个工兵不小心触雷,直接被炸死。 鬼子指挥官恼了,又让两个鬼子驾驶队伍带来的两辆汽车,希望通过汽车直接将桥上的地雷引爆,清扫出一条路来。 黑夜下,当头的一辆汽车随着车轮的滚动快速开进,驾驶员鬼子也是满心的惶恐,仿佛想要通过汽车的速度来逃过地雷的爆炸。 可惜想象美好,现实残酷。 前轮率先触发了地雷,猛烈的爆炸将轮胎直接爆裂。 借着汽车的惯性,车体继续向前,紧接着触发了更多的地雷,一连串的爆炸声中,在北岸小鬼子目瞪口呆之下,那偌大的一辆汽车竟是被大密度的地雷炸成了碎片,连同汽车内的鬼子驾驶员也一同化作碎肉不见。 驾驶第二辆汽车的小鬼子,原本还在庆幸自己排在后面,或许可以踏着前面汽车引爆的活路开过去。 紧接着便遭遇了同样的情形,很快,连人带车化为一片碎渣。 短短十几秒。 两辆汽车也只是开出去四十多米。 可这座公路桥足有将近三百米的长度啊! 鬼子们倒吸了口凉气,彻底地懵了。 两个鬼子指挥官终于明白中国军队为何把这座公路桥完好无损地放在这里了,桥上埋设的地雷的密度实在是令人震撼。 从桥上通过是行不通的。 “下河!” 鬼子指挥官转移了方向。 可紧接着鬼子更懵了,先头的十几个鬼子刚刚走到河流的北岸岸边,便直接触发了地雷,在爆炸声中被炸死了大半。 吓得后面的鬼子连忙又退缩了回去。 紧接着鬼子指挥官派了工兵,好在这河流的岸边并没有埋设太多的地雷,一阵忙碌之后,鬼子工兵成功地把岸头的地雷全部排除,鬼子指挥官的嘴角这才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命令所有的鬼子下河。 而这正是周卫国一直等待的机会,等到两支中队鬼子有大半的兵力已经接近河水中央的时候。 周卫国对身旁的方胜利说道:“胜利,你负责左边的,我负责右边的,先把这两个鬼子军官打掉再说。” “好。”方胜利应道。 周卫国缓缓举起手中的三八式步枪,距离并不算远,连狙击枪都用不上。 扳机扣动,随着两道枪响声传出,两个鬼子中队长当场便被击毙。 “打!”周卫国一声断喝。 早就准备好的战士们甚至连枪栓都已经拉好了,当即瞄准已经进了河中央的鬼子一通集火,轻重机枪疯狂咆哮,伴随着时不时投掷下去的手榴弹。 猛烈的火力突袭之下,小鬼子们猝不及防,倒是有个鬼子小队长反应得快,连忙喝令所有的鬼子继续往前冲,先冲过小河再说。 可紧接着鬼子就绊发了工兵连战士们埋设在河中央淤泥下的地雷。 剧烈的爆炸声中,冲天而去的水花伴随着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尸体,鬼子们直接被炸懵了。 这真是前有伏兵,脚有威胁。 接近河中央的鬼子士兵们甚至再不敢乱动。 还没有来得及下河的鬼子连忙又退了回去,一脸庆幸之中急忙架设迫击炮与轻重机枪阵地,企图打击河对岸的独立团部队,掩护己方的士兵。 后方的土坡后,甄有为认真地盯着重炮十团一营营长王东兴亲自上演的操炮动作与技巧。 轰—— 大口径的高爆榴弹轰然中砸出。 紧接着几乎是山摇地动的剧烈爆炸,在公路桥河北岸的鬼子阵地炸开。 王东兴的这一炮开得更是刁钻,正好把炮弹落在了鬼子才架设起来的几门迫击炮阵地上。 不愧是150毫米口径的重型榴弹炮。 炮弹爆炸之后的威力与小口径的炮弹相比不可同日而语,鬼子的几门迫击炮直接被炸成了碎片,连同阵地上的七八个鬼子一同上了西天。 紧接着另外几门重型榴弹炮也不含糊,纷纷朝着河对岸的鬼子炮轰。 而对于河对岸的鬼子来说,这简直就像一场噩梦。 原本以为对面的中国军人只是在公路桥上埋了一些地雷,之前两名鬼子中队长活着的时候也笃定,对面就是一些残兵败将。 谁想紧接着在河中央也踩响了地雷,又遭遇这样猛烈的火力打击。 对面究竟是怎样一支中国军队啊,手中居然还握有重炮这样的利器! 当重炮的炮弹在迫击炮阵地炸响的时候,那活着的几个鬼子小队长直接便打消了继续强攻的念头。 在慌乱中连忙喝令撤退,所有的鬼子疯了一般往北岸窜逃。 早就准备好的甄有为也不甘示弱,立马让迫击炮连的迫击炮一齐开火,用炮火截断北岸鬼子的退路。 当真是重炮轰击,小炮辅助,炮火轰鸣之中,小鬼子也终于感受到何谓炮火压制的恐惧了。 战斗仅仅持续了十来分钟。 两个中队,将近四百号鬼子,在毫无秩序的疯狂逃窜下,最终只有二十多个鬼子带着伤侥幸逃了出去。 重炮团的几门重炮在这一仗中展现了无与伦比的威力。 十几发大口径的高爆榴弹砸下去,大半的鬼子丧命于此。 国之利器,果然是名不虚传。 看着盲目逃窜的鬼子的身影,王东兴在激动中颤抖着身子说道:“痛快,太痛快了,这才是重炮该有的威力。” 周卫国带领着前线部队撤回来的时候,王东兴立马请战道:“周长官,继续杀,我们还有几枚炮弹!” 周卫国笑了,只是摇了摇头,“周营长,杀鬼子的机会多得是,往后小鬼子绝不会消停,会有你们的重炮派上大用场的时候。 只是眼前必须要撤了,方才咱们的重炮火力暴露,那些逃出去的小鬼子很快就会把消息传回指挥部。 咱们要是继续在这里守着,紧接着过来的可就是鬼子的重炮,甚至是空军轰炸了。” 王东兴恍然惊醒,“对对对,周长官说得是。” “撤!” 周卫国让传令兵下达了军令。 队伍迅速开拔,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公路桥的南岸阵地。 而就在一行人离开之后不久,远远地,从原先的独立团阵地,还有重炮所在阵地处传来了猛烈的爆炸声。 甄有为惊讶道:“团长,是小鬼子的重炮,果然让您猜中了。” 从望远镜中看着已经远去的阵地葬送在一片重炮的火海之中,王东兴忍不住一阵心悸,再看向周卫国的时候,心悦诚服道:“一直听说周长官指挥作战十分厉害,率领战车营的时候就杀得小鬼子人仰马翻,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周卫国笑道:“王营长谬赞了,小鬼子就这么点套路,只要你摸清了,你也能做到。” 第147章 敬重 临行前又打了一场胜仗,战士们的情绪都很高昂,只是随着加快行军之后,追上了溃败的后续队伍,这原本情绪的高昂很快就转化为一片悲凉了。 沪宁公路上挤满了溃败的部队,一众丢盔弃甲的士兵们你推我搡,甚至是互相践踏。 还有组织的队伍几乎是没有的,你甚至无法从这数万的溃败大军之中找出凝聚在一起的一个排的队伍。 伤兵们被胡乱丢弃在路边,不断发出呻吟,哀求着路过的士兵给他们补一枪以结束痛苦。 路过的溃兵们大多数直接忽略这些伤兵走过,有些或许良心未泯,可惜也只是摇了摇头,他们身上的枪支早就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去了,就连补枪也做不到。 这时天上又下起了大雨,将道路的泥土地冲刷出一片泥泞,再配上眼前这一片哀嚎的惨状,当真是令人莫名伤感,长叹连连了。 独立团与战车营的将领们脸色难看,脸上带着悲哀地望着眼前这一幕。 “长官……求求你们了……给我一枪……留个……痛快!” 这声音十分虚弱,又被眼前溃兵的嘈杂与雨幕遮掩,方胜利把耳朵贴了上去,才听清楚路边的这位重伤的士兵说的是什么。 愤怒让方胜利死死地攥紧了拳头,就连指甲嵌进了手心也浑然不觉。 那些争先恐后,丢盔弃甲的溃兵们方胜利不知道。 但眼前这些重伤员多半都是在战场上英勇作战,负伤下来的,竟是被当作野狗一般丢弃在这里。 这是怎样的一种大悲哀! 方胜利的眼睛都红了,深吸了一口气,对眼前的伤兵说道:“我方胜利从来不向自己的弟兄开枪,兄弟,你放心,你会活下去的,我会把你带到大后方养伤。” “长官……谢谢您的好心……可您还是自个儿抓紧时间撤退……鬼子就要打上来了……我不想……连累你们!” 方胜利怒极而笑,指着不远处的溃兵们道:“真正连累我们是那些怂蛋,而不是你们,救活像你们这样的一个,足抵得上他们那样的百个千个。” “你别再说话了,保存体力。”方胜利站起身,朝着身后怒吼道:“一营长,医务兵!” “是。” 义务兵赶到,将这位重伤员抬上担架的时候,重伤员颤抖着残缺的右手向方胜利敬了个礼:“长官……谢谢!” “你们把这个人给我照顾好了,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拿你们是问。”方胜利喝道。 几个医务兵连忙应下。 可等到方胜利重新站起身的时候又彻底愣在了当场,顺着公路边一眼望下去,竟有数不过来的重伤员连同担架被丢弃在路旁。 他就是有心去救,又能救多少呢? 就在方胜利险些绝望的时候,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胜利,这些兄弟为国家为人民流的血,他们都是好样的,全都带上,尽量保证他们都能活下来。” 方胜利重重地点了点头,周卫国的支持给了他莫大的希望,“只是,卫国,伤员太多了,仅仅咱们一个团,就算是加上战车营的坦克和运输车,恐怕也远远不够的。” 周卫国指了指远处依旧挤搡在公路上的溃兵,“这些废物总该派上些用场。” 方胜利骂道:“这些被小鬼子吓破了胆的怂货,这会儿只顾着逃命了,哪能愿意帮我们?” 周卫国沉着脸,缓缓开口道:“对付麻木与懦弱者,自然有对应的法子。” 紧接着周卫国给战车一连连长王根下令,让他们把这些溃兵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王根领命而去,朝着溃兵队伍大吼,“兄弟们,国军的兄弟们,都听我说一句!” 然而无人理会,就连离了王根不远处的溃逃的士兵,也连脑袋都没回一下。 王根于是招呼了一声,战车一连的战士们纷纷朝着溃败的国军队伍高喊。 可惜依旧没有任何作用,只顾着逃命的溃兵们压根儿听不到别的声音。 王根在苦笑中还想做一番努力,周卫国骂道:“一连长,你小子是不是榆木脑袋?用这种法子能唤醒这些麻木的家伙?” “团长,那咋办呀?” 周卫国却不答话,转身向王东兴吩咐了几句,只见王东兴的眸子猛地瞪圆,迟疑了片刻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紧接着周卫国下令道:“一连长,率领所有的坦克跟在我后面,鑫璞,你跟我一起操作指挥坦克。” 说完周卫国抱着一挺轻机枪和孙鑫璞上了一连的连长指挥坦克。 紧接着后方的重炮突然轰鸣了一声,一发炮弹直接打在公路的左侧,高爆榴弹剧烈的爆炸声像是要毁天灭地,就连溃败的队伍也为之一滞。 又有紧随其后的机枪声响起,打破了溃兵们短暂的死寂,溃兵们扭过头来,便看到那个站在坦克舱盖的身影正举着轻机枪朝天突射。 这时溃兵们才注意到,身后开来了一排排的坦克。 坦克部队的威名这些溃兵们多半也都是听说过的。 据说在战车营周营长的指挥下,国军坦克部队一路战无不胜,杀了不少鬼子,是各处溃败的国军队伍里的一朵“奇葩”。 此刻突然见到坦克的出现,溃兵们先是惊讶,惊讶过后眼看着就要重新回归逃亡的心思。 周卫国枪声暂停,喝道:“鑫璞,前进!” 坦克在孙鑫璞的操作下立马在轰鸣声中开进,身后一连长率领另外十几辆坦克紧接着跟上。 周卫国冷着脸冲着公路边缘挡住了坦克前进道路的国军士兵吼道:“老子是战车营营长周卫国,有重要作战任务,不想死的就给老子让开!” 溃兵队伍却有迟疑,似乎笃定这周营长即便是再厉害,也不可能对自己人下手的心思。 至于作战任务,扯呢?无非是想绕过咱们逃命! 坦克在接近人群的时候,缓缓地降下速来。 贵宾们在心底暗笑:果然! 可紧接着他们就听见那周营长怒吼道:“鑫璞,全速开进,有不长眼的敢挡在前面的,直接压过去。” 孙鑫璞是什么人,不说经历过这大小战役,便是在复兴社的时候,那也是杀人不眨眼的主。 至于眼前这些溃败的混蛋,在孙鑫璞看来本来也该死,再加上他对周卫国的绝对信任,当即不遗余力地执行了命令,战车立马发动最大马力,全速开进。 呼啸之中有来不及躲闪的溃兵直接被坦克碾压在履带底下,战车轰鸣而过之后,地上只剩下一团肉泥。 身后的王根眼见着自家团长下了狠心,咬了咬牙连忙跟进,一辆辆战车从原本就已经成了肉泥的尸体上压过去,那原本的惨状立马变成血腥。 溃败的国军士兵们的脸上一个个浮现出恐慌和愕然,他们终于意识到这位周营长不是在开玩笑了。 他们不怕打仗厉害的长官,最怕的就是那种果决狠辣的长官。 轰鸣中的一排战车并没有任何减速的意思,在碾压过十几具尸体之后继续前冲。 溃逃的士兵们终于惶恐了,连愤怒和质问都没有来得及开口,连忙从队伍之中让开一条巨大的缝隙来,目露惊恐地望着那一排战车呼啸而过。 协同的全副武装的一个主力营的士兵在方胜利的带领下紧接着跟上。 浴血而出的战士,满脸的杀意看得两旁的溃兵们胆战心惊。 战车从左翼直接超过数万的溃兵之后,竟是横亘在了溃兵的大前方,直接拦在公路上,挡住了所有溃兵前行的道路。 溃兵群一时骚动起来,有人开始质疑为什么不让开路,鬼子马上就要打过来了。 周卫国的回答是精准的一发长点射,那名高喊着的国军中尉直接被撂倒,周围的溃兵一脸骇然之中连忙躲开。 周卫国爬出坦克舱盖,站在坦克顶上冷着脸喝道:“胆敢妄言哗变者,格杀勿动!” 方胜利应声,带着全副武装的战士们,将手中的步枪,冲锋枪,机枪全部对准了溃兵。 原本的骚动立马被镇压了下来。 被强迫着安静下来之后,周卫国怒骂道:“妈的,看看你们自己这副怂样子,都忘记自己还是个军人了?像是猪狗一样被小鬼子追在后面屠杀不说,自己还在这里挤嚷着相互践踏!” “我他妈管不了你们这么多,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们要是继续这样毫无秩序地逃命,最终只会死得更多,要比老子刚才用坦克压死的蠢货多上百倍,千倍!” “只有保持秩序,有序撤离,才能保证更多的人活下来,我想你们就是再蠢,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说到这里,周卫国不想再和这些溃兵废话,直接喝令:“第一,所有人以公路为线,给老子站成五排队伍,排列好的方可通行。” “第二,在公路的最左侧给老子留出三米的道路来,那是作战部队用来抵御鬼子的机动道路,哪个要是胆敢占了地方,杀无赦!” “第三,重伤员先走,轻伤员其次,抬担架的,负责运送重伤员离开的优先通行,只是你们给老子记好了,哪个要是敢把重伤员抬出去后再丢掉的,让老子知道了,就是追上去老子也会亲手毙了你们!” “第四,全程禁止喧哗喧闹,禁止推搡争夺,胆敢不从者,杀无赦!” 喝令完之后,周卫国让堵在公路上的坦克开动,从坦克与坦克之间留开了五条缝。 溃兵群中大多数开始遵循周卫国的军令行事,还有一些刺儿头在人群中叫嚷着:“凭什么?你又不是我们的直系长官,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话音未落,有枪声从两侧高坡传来,但凡是蓄意闹事的溃兵直接被爆头击毙。 狙击手! 这是周卫国一早就安排下去的,现在只有狠下心来,才能让更多的人活着,这一世周卫国学会了变通,再不会受到所谓道义的掣肘。 鲜血洗礼过后溃兵们顿时老实了,他们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周营长是个魔鬼般的家伙,胆敢有不服从命令的只有面临死亡。 溃兵队伍老老实实地排成了五条长龙,通过坦克与坦克之间的缝隙而过。 有些想优先通行的,试着用担架把路边的重伤员抬上,然后通过预留出来的机动道路离开。 眼见行得通之后,原本被丢弃在路边像是野狗一样无人问津的重伤员们,立马成了抢手的香饽饽。 溃兵们一个个小心翼翼地两三个人抬着一张担架,将重伤员们优先送出了公路。 端着机枪警惕着的方胜利看着周卫国平静的面容越发折服,果然,这些麻木与愚蠢者,只有用鲜血才能唤醒他们的顺从。 卫国他做到了,成功地将所有的重伤员拯救了下来。 这时天空原本的大雨也变得淅淅沥沥起来,很快便雨过天晴,似乎在庆贺周卫国一行的举措。 孙鑫璞道:“卫国,雨停了,难不成老天爷都被咱们打动了?” 周卫国却高兴不起来,他望着慢慢转晴的天色,连忙叫来传令兵,喝令道:“传令战车营与独立团所有队伍,立刻进行隐蔽,小心日军空袭!把战车全部给我伪装起来。” 说完之后,周卫国又冲着排成一排排队伍的溃兵们喝道:“鬼子的飞机马上就要过来了,都给老子躲到公路两边的掩体后面去。” 溃兵们有迟疑,但是想到周卫国先前一系列雷厉风行,果决狠厉的手段,又不敢违背,只得照命躲在了公路两边的林子里、灌木下。 而就在溃兵队伍绝大部分刚刚躲避在掩体之后时,天空忽然响起了雷鸣般的轰隆声。 却不是打雷,而是周卫国预料中的鬼子的轰炸机到了。 十几架轰炸机呼啸而过,几十枚炮弹直接从天空砸落,带着拖延的心思,没有把周卫国先前的军令当回事儿的溃兵们尚且没有来得及躲避在掩体后,紧接着便遭了殃,一个个被炸得血肉模湖,多出一地的残肢断臂来。 周卫国率领战士们隐蔽在两侧的掩体。 眼见着鬼子的飞机呼啸,周卫国沉声下令道:“鬼子的炸弹丢完,接着肯定会低空俯冲,用机载机枪扫射,到时候鬼子贴地面最近,咱们以隐蔽机枪火力扫射,把鬼子的飞机给老子打下来!” “是!” 传令兵立刻把军令传达到各个队伍。 紧接着日军的轰炸机来回丢了两三轮炸弹之后,果然低空飞行,用机载机枪扫射那些来不及躲避以及被发现的掩体后的溃兵。 就是这个机会。 “打!” 周卫国暴喝了一声,紧接着亲自操纵一挺重机枪,以最大仰角疯狂扫射低空中的鬼子战斗机。 独立团与战车营战士们立马以火力还击。 密集的火力网就像是从地面一起升腾,覆盖儿上,直接扫射在低空飞行的十几架鬼子的飞机上。 当然,子弹要想击毁飞机可并不容易,要么打穿油箱,要么干掉鬼子飞行员。 这是偶然性事件,即便是集合了独立团与战车营所有火力反击,这偶然事件也只是发生了三次,有三架鬼子的战斗机起了火,一头栽在不远处的山坡上。 随着轰鸣的爆炸声,机毁人亡! 剩下的鬼子飞行员被吓懵了,连忙操作飞机爬升。 再不敢进行低空飞行。 前后不过几分钟时间,鬼子丢完了炸弹,又用机枪扫射,打死了不少来不及掩蔽的溃兵。 在遭遇独立团与战车营战士们的突袭之后,留下三架飞机的遗骸,匆匆忙忙地撤退了。 “撤了,鬼子的轰炸机撤了!” 重新从掩体后钻出来的溃兵们心有余悸地欢呼道,看着满地同伴的尸体,他们越发的庆幸,若非是周营长及时提醒,以先前人群的密度,此刻的伤亡怕是要大上百倍、千倍。 而方才独立团与战车营战士们的英勇作战,这些溃兵们也都看在眼里。 三架鬼子飞机的炸毁,是这些英勇战士们战斗力的最好诠释。 当周卫国重新组织溃兵群体排好队伍有序撤离的时候,溃兵们再没有出现任何的骚动与不服从。 所有人令行禁止。 孙鑫璞脸色难看地向周卫国汇报道:“卫国,鬼子的飞机来得太突然,咱们的坦克体积太大,周围的树林遮掩力度又不够,被鬼子的轰炸机发现炸毁了三辆,其中一辆还是一连的战斗型坦克。” 周卫国点了点头,虽然心疼,却也无可奈何。 “所以说,飞机是坦克的克星,鑫璞,往好的方面想,我们不是也击毁了鬼子的三架战斗机嘛!” 孙鑫璞笑道:“不止是三架飞机,我们还赢得了敬畏,你看这些溃兵们,现在几乎已经可以做到令行禁止了,若是拉出去打仗也未必不可。” 周卫国笑了笑,这也在情理之中。 紧接着这些溃兵们就知道周卫国让他们有序撤离的好处了,少了彼此之间的践踏,重伤员们也都被转移了出去,再加上五支队伍同时前行,大大地缩短了撤离的时间,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所有的溃兵成功地转移到了大后方。 …… 第148章 洞若观火 到了后方整支溃兵队伍的安全相对好了不少,只需要考虑日军轰炸机会来轰炸的隐患。 后续鬼子的轰炸机倒是又来了两次,只是这一次小鬼子也学乖了,明显是收到了溃兵队伍里有一支战斗力彪悍的中国军队的情报,都是在高空进行轰炸,再不进行低空的机载机枪扫射。 如此一来,独立团战士们虽然对鬼子的飞机造不成什么大的危险,小鬼子的炸弹也失了精准。 再加上周卫国每次总能提前预料到鬼子飞机的出现时机,让溃兵队伍及时掩蔽,伤亡倒是不大。 逐渐令行禁止的溃兵们也已经习惯地服从周卫国的命令。 多次的死亡危机告诉这些溃兵们,只有信周团长才有命活。 周卫国下令将部队里的口粮和水优先给重伤员补几的时候,独立团率先带头之后,溃兵队伍里甚至也有不少溃兵把仅存的干粮拿出来给重伤员们补充体力。 周卫国对此略感欣慰。 队伍在有序撤离的情况下,偶尔隐蔽,躲避鬼子的炸弹,一连走了十几里路之后,天色彻底地黑沉了下来。 而这对于溃兵们来说倒是好消息,天色一黑,鬼子的轰炸机基本上就不会再出现了。 周卫国下令之后,队伍在有序之中加快了撤退的步伐。 期间队伍休息了两三次,直走到第二日天明的时候,在独立团与战车营战士们的率领下,这数万的溃兵终于抵达了昆山。 在昆山,当周卫国下令把重伤员全部移交给野战医院的时候,整个野战医院都被震动了。 足有一千多号的重伤员! 竟是被这位年轻的上校团长从前线阵地安全地转移了回来。 这是什么样的概念,要知道之前撤下来的部队,就算是一个军,能够携带回来的重伤员了不起也就几百位。 大多数杂牌军的情况是,重伤员早就不知道被丢弃到什么地方去了,逃命要紧,谁还会管那些征战之中流血负伤的战士。 野战医院一下子也容纳不下那么多的重伤员。 整个医院被堆积得满满的,不只是屋子里,院子外面也挤满了伤员。 当周卫国嘱托野战医院的领导,务必要医治好这些在前线打仗流血的战士们的时候。 身后的数万溃兵竟是齐刷刷地站在周卫国的身后,并用同样的目光望着院长。 野战医院的院长毫不怀疑,只要此刻他敢说半个“不”字,恐怕整个野战医院都能被眼前这些溃兵们给生拆了。 只是当眼前这位年轻的上校在沉默之中举起右手示意之后,身后喧闹着的溃兵们竟是集体安静了下来。 这是怎样的威望,又是在这样一支鱼龙混杂的溃兵队伍当中。 野战医院的院长惊呆了,再也不敢犹豫,连忙答应下来,就算是用尽医院的所有资源,也一定尽全力把这些重伤员救治好。 到了离别的时候,周卫国对依旧排成整齐队列的溃兵们说道:“弟兄们,到地方了,你们也不用跟着我了,找自己的部队去!” 溃兵群中有人喊道:“周团长,我们的队伍早就被打残了,您让我们跟着你!您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肯带着士兵一起撤退,一路上从没有过抛弃的长官,我们愿意跟着您这样的长官打仗!” 队伍里立马有人应喝:“是啊,长官,谁他妈愿意真的当逃兵,当溃兵,让人戳着脊梁骨痛骂?只是指挥我们的长官全都跑了,心寒了啊,我们在那里又有什么用呢?如果当时我们遇到的是您这样的长官,也不至于如此,你就让我们跟着你!” “长官!” “求您了!” 面对一道道殷切的目光,这些溃兵们的心态已经从最初转变。 周卫国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你们能在这里找到自己所属部队的,这没什么说的,如果找不到的,就暂时并入我独立团,以后我再把你们送回队伍去!” “多谢周长官!” 溃兵们开始行动起来,但依旧保持秩序。 很快,大部分的溃兵都离开了,只留下将近3000人的队伍找不到自己的部队,暂时留在了独立团。 周卫国也下令在四周寻找第九集团军的部队。 可惜的是第九集团军的三个军都不在此,只是遇到了一些被打散留在此地的小支部队。 这些小支部队的士兵们一听说是周卫国在找人,当即回归建制,并入独立团。 让周卫国欣慰的是,不愧是第九集团军的精锐,与其它的溃兵相比,至少这几百号第九集团军的溃兵们手上还保留着枪支。 周卫国便下令让队伍在昆山临时休整一个时辰之后,继续上路寻找第九集团军的部队。 而就在战士们修整的时候,周卫国则是目光冷冽地望着周围的溃兵队伍,四处探查。 方胜利察觉到了周卫国的异样,疑惑地问道:“卫国,看什么呢?” 周卫国道:“眼前这些溃兵来自各个部队,十分杂乱,这正是给了小鬼子可乘之机,如果有鬼子的奸细伪装成咱们的部队混入其中,岂不是潜在的巨大威胁?” 这一路走来,周卫国的预感和判断总是精准地吓人,方胜利也有些说不好了,只是宽慰道:“不至于,我瞧着这些部队也没什么异样的地方。” 正说着,有一支小队伍从不远处迎着周卫国一行修整的地方经过。 周卫国目光一冷,从队伍中站了出去,那支队伍接近之后,方胜利与周卫国这才注意到那领头的是个中尉排长。 “站住!” 周卫国突然开口叫住了那正准备忽略周卫国一行,继续前进的排长。 方胜利不明白周卫国要做什么,诧异中带了一支队伍跟了上去。 那排长回过头来,望见周卫国的军衔,连忙敬了个军礼:“长官好!” 周卫国点了点头,不知是从何处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上,面色如常道:“兄弟,带火了吗?” 那排长明显愣了一下,连忙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一盒火柴,利索地点燃了一根向着周卫国的烟头凑来,周卫国顺手把脸凑过去,将香烟点着,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正喷在那排长的脸上,倒是让那排长一连咳嗽了几声。 “呦,你小子这是不会抽烟啊!”周卫国笑了。 排长忙道:“让长官见笑了,卑职的确不会抽烟。” “你们是哪支部队的?让我猜猜,你们该不会是中央军某个师的?” “是是!”排长回答道。 “那就是第八师,要么是第十六师,这两个师落在后面,按照时间推算,或许就是你们这支队伍,只是这两个师已经走远了,你们倒是落在后面了。” 那排长苦笑着点了点头,“长官,我们是十六师的,队伍太乱了,所以被打散了。” 周伟国笑了笑示意这排长可以离开了,等到那排长正要离开的时候,周卫国突然又问了一句:“你们李师长没事,我听说他在前线负了伤!” 那排长道:“我们师长是负了伤,具体的情况我们也不知道。” “好了,你们走!” “是,多谢长官!” 那排长连忙带着一个排的人马向远处走去。 直到走远,周卫国扭头对方胜利道:“胜利,发现什么问题没有?” 方胜利目露凝重地望着逐渐走远的那支队伍,道:“卫国,这支部队大有问题,第一,十六师分明是湘军的队伍,而不是中央军的,刚才那个排长却糊里糊涂地承认了这点,另外十六师的师长我们是知道的,并不是姓李,更没有在前线负伤,溃败的时候那家伙逃得最快,这排长回答得乱七八糟,分明是一无所知!” 周卫国道:“何止如此,你们看这支小队的军容整齐,武器保存完好,中央军精锐都不一定能够做到这一步,他们十六师的地方军队伍,什么时候精锐到这种程度了? 再加上方才那排长的话语分明带有日语口音。 尽管他的中国话说得很好,但是在熟悉日语的人面前还是会露出马脚,胜利,看来真让我说中了,鬼子的奸细渗透进来了。” “他娘的,我这就带队去消灭这支鬼子奸细!” 周卫国摇了摇头,“人多眼杂不可贸然动手,另外谁知道鬼子究竟有多少支奸细队伍藏在咱们队伍之中,必须要留活口,最好不要打草惊蛇!” “这样,让特战队带着突击队的弟兄们过去,就在前面的岔路口拦住他们,借口就说也是十六师的队伍,想和他们一起撤离,动手的时候后面的全宰了,把前面那几个军官留着就是了。” “好,我这就去安排。”方胜利应了一声。 不久之后,岔路口忽然有一阵枪声传出,紧接着又安静下来,那个排长带的一个排的士兵转眼间被突击队战士们料理干净。 只剩下那个排长和身后的两个少尉,被战士们俘虏。 ……却说那排长不是鬼子伪装的又能是谁。 这是个精通中国话,擅长伪装的家伙。 可惜这他们弄错了一件事情,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溃败的国军根本已经算不上战斗部队,哪能像他们这样近乎军容整齐,全副武装? 如此鹤立鸡群的队伍,自然一眼就被周卫国察觉到了。 周卫国可不相信这后续溃败队伍之中,除了独立团与战车营之外,还会有其他能够保持战斗力的队伍。 双方一接触,鬼子果然因为周卫国的三言两语暴露。 只是周卫国沉得住性子,这伪装成国军排长的鬼子虽然起了警惕之心,却并没有怀疑是自己的身份暴露。 突击队战士们突然出现,声称他们也是十六师队伍时,伪装成国军的鬼子明显傻眼了。 紧接着双方刚刚接触,突击队战士们就突然出手。 让这鬼子排长惊愕的是,来的国军个个都是好手,猝然偷袭之下,帝国士兵竟是没有一个来得及反抗的。 就连这鬼子排长也被突击队队长直接打掉了手中的武器活捉。 突发的一幕让周围的国军溃兵们愣住了,这怎么自己人突然杀起自己人来了? 鬼子排长眼见周围的情形,死马当活马医,连忙挑拨离间道:“地方军的兄弟们,你们可得为我们做主啊,看看这些家伙,仗着自己是中央军的人,因为发生了一点口角就直接动手杀人,还有没有天理了?” 地方军与中央军一向不睦,此刻听到这鬼子的叫嚣,周围的地方军溃兵们果然骚动起来,有些脾气火爆,手中还有枪支的甚至直接举起来对准了突击队的战士们。 突击队队长高喝道:“你们想干什么?我们是第九集团军直属独立团的,你们不要被眼前这支队伍给骗了,他们是小鬼子伪装的!” “什么,鬼子?” 果然,当这两个字眼被突击队队长喊出来的时候,周围原本还激愤的人群立马迟疑起来。 要说大家此刻最痛恨的,不是小鬼子还能是谁? 鬼子排长倒是随机应便,连忙喊道:“大家不要被欺负人的中央军给骗了,他们想杀人自然会找借口,我们说的是中国话,又是和大家一起溃败下来的,我们怎么可能会是日本人?” 是啊…… 群众总是具有盲目性的,谁巧舌如簧,谁就更能获取群众的信任。 原本准备放下去的枪口始终没有落下去。 这时周卫国大步走了出来,站在一处高台上喊道:“兄弟们,他们是不是鬼子老子一会儿会证明给你们看,现在我要你们盯紧身边每一个拿着枪的国军士兵,因为他们很有可能就是鬼子渗透进来的部队,但凡有异动的,直接拿下!” 周卫国突然挺身而出,四下的溃兵们立马回过神来。 “是周团长,周团长既然说他们是小鬼子,他们肯定就是小鬼子!” “妈的,还不把枪放下来,那是周团长,你们眼睛瞎了?” 这周围数万溃兵都是周卫国亲自领出来的。 独立团,战车营,以及团长周卫国的大名,也因为这些溃兵们的传播,人尽皆知。 当周卫国又亲自站出来的时候,这些溃兵们再无疑虑。 原本举起枪对着突击队战士们的地方军士兵连忙把枪放了下去。 周围但凡是拿着枪的溃兵,因为周卫国先前的命令,第一时间被四面八方没有拿着枪的溃兵死死地盯着。 不是鬼子伪装的溃兵吓得打着哆嗦,连忙把手中的枪支丢在地上。 还有些似乎在迟疑,不想丢掉枪支,只是被周围那么多溃兵盯着,为了不暴露,显得突出,只得把手中的武器也放下。 那鬼子排长有些绝望。 这年轻的上校突然站出来,尽管说完那些话之后就一言不发。 这数万的溃兵无论他怎么蛊惑,竟是再没有盲目听信的。 等到所有拿着枪的士兵都丢掉了枪支,并被周围人严加看管,独立团战士们也举枪警惕之后,周卫国这才朗声道:“想证明这些家伙是不是鬼子,很简单,把他们的裤子给我扒了!” 周围的溃兵们都愣住了,突击队战士们却是令行禁止,二话不说,把伪装成国军排长的那鬼子的裤子直接给拽了下去。 “漂亮的”兜裆布立马展现在众人面前。 鬼子懵了,周围看戏的国军士兵们也懵了。 随即中国士兵们回过神来,骂道:“妈的,只有小鬼子才会穿这种尿片一样的东西,周团长说的不错,他们是小鬼子!” 鬼子排长绝望了,他们伪装的已经很到位,会说中国话,又换了中国军队的军装,只是连裤衩也换的话未免太夸张,谁想这竟是成了败笔。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周卫国紧接着冲着溃兵们喊道:“把刚才那些拿过枪的士兵的裤子也给老子扒了!” 这话音一落,原本那些已经丢掉枪支的国军士兵,有不少脸色顿变。 只是有这么多拿过枪的士兵总不能全是鬼子,那些混在其中的鬼子奸细还想着侥幸逃脱。 谁知周卫国的命令下完,那些有拿过枪,跟随周卫国一路走过来的溃兵们毫不犹豫。 “不用你们动手,我们愿意听周团长的,自证清白!” 不少拿过枪的溃兵们自己动手,把裤子直接扒到脚踝,紧接着大骂道:“看看看,看个够,老子穿得可是中国裤衩,你们把眼睛都给我放仔细喽!” 溃兵们忍不住哄笑起来,倒是也有几十个不敢自己扒裤子的,被一拥而上的士兵们强行扒了裤子,果然也是兜裆布。 暴露的小鬼子想反抗,只是周围的人一直紧盯着,再加上先前把武器丢掉,哪能反抗得了,很快便被一众士兵们押送到了周卫国的面前。 鬼子排长看着己方所有的人都被揪了出来,彻底得绝望了。 他望着周卫国的目光竟是有敬佩,“我不得不承认,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中国军官,我输了,我承认我们是日本军人。” …… 第149章 虎父无犬子 ……“但是根据《关于战俘待遇之日内瓦公约》,我们现在已经是战俘了!你们要给予我们人道的待遇;不得基于任何原因或标准进行歧视;不得杀戮、残害、虐待和施以酷刑;不得将我们拘押于生命安全缺乏保障的地带;不得将我们作为人质;不得损害我们的个人尊严,包括受到恫吓或被观众好奇的烦扰,特别是不能对我们进行侮辱和降低身份;不得作为报复的对象;不得因个人行为受到集体惩罚;战争停止后不得拖延释放!” 这鬼子军官罗里嗦地说完,等待着周卫国的回复。 周卫国笑了,“原来这就是你们有恃无恐的缘由。” 周围的溃兵们十分愤怒,“老子管你什么狗屁的什么瓦公约,只要你们是小鬼子,就该杀了你们!” 一行鬼子倒是被此吓了一跳,就怕秀才遇到兵,这些中国军官们的军事素养低的吓人,搞不好什么是日内瓦公约都不知道。 周卫国伸手制止了溃兵们的喧闹,扭头对鬼子说道:“你放心,我们会严格遵守《关于战俘待遇之日内瓦公约》的。” 周卫国的回答让那鬼子军官面露喜色,暗自庆幸眼前这个家伙还是有些文化的。 紧接着鬼子听到周卫国平静地问道:“不过在这之前,你应该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关于你们这支部队的来历,任务,接下来的计划,还有具体的数量和分布区域。” 鬼子军官回答道:“对不起,这些是军事机密,我们无法回答!” 周卫国点了点头,紧接着露出的笑容却看得鬼子军官不寒而栗,“小鬼子,你落在了我手上,老子自然可以随意处置,现在是战争特殊时期,没有人会计较那么多细枝末节,但我们中国人一向讲礼,你既然拿日内瓦公约来约束我,总该记得《关于战俘待遇之日内瓦公约》对战俘的定义是: 在战争和武装冲突中落入敌方权力之下的合法战斗人员,包括正规部队人员和从事游击战的武装人员。” “而你们这群家伙呢?穿着我们的军装,渗透在我们的队伍之中,换一个叫法,你们应该可以称之为间谍?” “对付战争时期间谍的手段,我想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鬼子军官的老脸忍不住抖了抖,面色有些发白,间谍可是各国憎恨的存在,对付间谍各国的手段向来一致。 以各种非人的手段酷刑逼问。 而这些鬼子并非是经受过特别训练的间谍人员,又怎么可能经受得住那些酷刑? 不少胆小的鬼子甚至都吓得发抖起来。 周卫国魔鬼般的声音继续响起:“我想我现在应该动动脑筋,想想用什么手段敲开你们的嘴巴了。” 死亡及酷刑的威胁之下,那鬼子军官终于崩溃了,老实交代道:“我们的任务是跟随溃败的中国军队制造混乱,趁机潜入你们的首都南京,至于我们具体有多少人,又都在什么区域,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们如何辨认彼此,保证不会发生误伤的情况?”周卫国质问道。 鬼子军官有些迟疑,一旁的方胜利直接将手枪顶在了鬼子军官的脑门上,断喝道:“快说!” “我说我说!”鬼子军官被吓坏了,忙道:“军服上衣的口袋内放,这是我们彼此辨认的唯一标志。” 周卫国闻言向着鬼子军官上衣的两个口袋望去,果然没有扣扣子,并把口袋盖放在了口袋内部。 再看向其他被俘虏的鬼子,皆是如此。 周卫国点了点头,道:“胜利,找几个人把这些鬼子看好,到了苏州之后移交给军情处。” “好。” 谁知几个鬼子刚被押送在半道上,突然有红着眼睛的国军士兵冲出来,揪住那些鬼子殴打,一边痛骂道:“我杀了你们,狗日的小鬼子!” “杀鬼子,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人群激愤起来,不少溃兵被煽动情绪,纷纷朝着鬼子俘虏涌去。 周卫国脸色一沉,端过一挺冲锋枪对着半空便是一阵突射,枪声将所有溃兵惊醒。 周卫国怒骂道:“干什么,都干什么呢?瞧瞧你们这点儿出息,杀几个已经缴了械的鬼子俘虏算什么本事?真想为战友报仇的,就他妈到前线杀鬼子去,一路溃败的不成个样子,这会儿倒是他妈的出息了?鬼子奸细渗透,军事紧急,我必须把这些鬼子间谍送到军情处去,你们哪个要是耽搁了事儿,别怪老子不讲情面。” 溃兵们被镇住了,想想周卫国方才说的话语,又觉得羞愧难当,一个个只得偃旗息鼓,面带怒意地望着那几个鬼子被独立团战士们押走。 之后队伍开拔,继续向苏州进发,一路上又遇到大量溃败的队伍,乱糟糟地堵在马路上。 这一次也不用周卫国交代了,坦克部队直接在最前方冲开一条道路。 伴随着机枪声的提醒,溃败的队伍让开一条道路,以供战车部队通行。 至于组织这些溃兵有序离开,周卫国是没有那个心情了,这里已经算是后方,除了鬼子的轰炸机之外,没有别的威胁,费时费力地带上所有人反而得不偿失。 很快,坦克部队在前方轰鸣,后方卡车拉着几门重炮跟随,再后方是全副武装的5000多人队伍,齐刷刷地走在街道上的时候,在这些溃兵群体之中显得实在是鹤立鸡群。 周卫国下令之后,全团行进的速度很快,只用了半天时间不到队伍便抵达了苏州。 只是随着苏州河防线被日军攻破,外加上国军的撤退,苏州的百姓们早就被迫携妻带子,举家逃亡。 此时此刻,偌大一个苏州古城,除了那些没精打采的溃败国军部队之外,竟是见不到一个行人。 好在开战之前周卫国就对自己身边的亲人们做过部署,淞沪会战爆发的时候。刘三就按照周卫国的嘱托,一早将萧家众人转移到了大后方的四川省。 听说是周卫国派去护送的人马,萧老爷倒是也没有拒绝。 其中还有些心酸的小插曲,当听说刘三等人是要把自己送往四川的时候,萧老爷诧异道:“去四川做什么?四川太远了,去南京就好!” 刘三无奈道:“萧老爷,看这局势,南京怕是也不安全了。” “那我女儿小雅她……” “放心,卫国早就安排好了,会及时把萧雅小姐也送到后方去的。” “那就去开封,开封总不能丢了?” “也不行。” “武汉。” “也不安全。” 萧文和:“……” “我若大中华,大好河山,难道就没有一处安全的地方了吗?” “天府之国,四川,那里一定没有问题,那也是卫国交代我们把您老送去的地方,另外卫国知道您老心系天下,绝不可能趋利避害,躲避这场战争,等到了四川之后,卫国还要请您帮大忙呢,为国为民的差事。” “此话当真?” “当真!” “如此甚好,我们走!” 前线战场萧文和年岁大了,自然是帮不上什么忙,如果能在大后方发挥一些作用,帮助自己的国家,萧文和当然心甘情愿。 …………………… 在苏州找到军情处之后,周卫国亲自把鬼子间谍送了过去,并陈述了其中的利害。 军情处的人保证,一定会把情报传达给各军部,这件事情会高度重视起来的。 之后周卫国一路打听,找到了第九集团军在苏州临时设立的联络点。 当周卫国率领战车部队出现,整支队伍军容整齐,斗志昂扬,外加上身后排成队列的齐刷刷的全副武装的队伍,与周围溃败的颓靡不振的队伍相比是天壤之别。 联络点的军官都为之侧目。 “请问您可是周卫国周长官?” 当看到这般阵仗,周卫国的身份甚至都不用核验了,联络处的军官连忙问道。 周卫国点了点头,出示了自己的委任状。 联络点的军官感慨道:“长官,您就是不拿委任状我也能猜到您的身份,整个中央军除了您能率领着战车部队作战之外,也就没有第二个人了。” 周卫国笑了笑,当问到第九集团军在何处的时候,联络点军官回答道:“长官,上海一丢下一步最重要的地方就是南京,我们第九集团军在撤离之后,第一时间便赶往南京继续备战去了。 司令部给你们独立团和战车营的命令是,抵达苏州之后,担任集团军后卫部队的任务自动取消,并尽早赶往南京进行休整。” 说到这里,联络点的车官羡慕道:“周长官,司令部可是一直挂念着你们战车部队与独立团呢!第九集团军是中央军的嫡系,而你们战车营可是第九集团军的精锐,就这几天,第九集团军的各部长官们不知道打了多少次电话,询问你们独立团与战车营的情况呢!” 这自然是实情,作为第九集团军直属独立团与战车营,再加上这一路走来战车营与独立团的战斗力三军有目共睹。 如今第九集团军的三支德械师精锐损伤惨重,像周卫国战车营这样的绝对王牌,愈发得弥足珍贵。 上面自然不可能舍得丢掉。 ……望着眼前美丽的苏州古城,不远处就是苏州老街,自己更是和萧雅在这里游玩过,还买下了那对瓷猪。 可要不了多久,这片美丽的土地就要被侵略者践踏了。 想到这里周卫国长叹了一口气,像是在自我责问,“虎子,你说我已经拼尽了全力,为什么还是保护不了自己的家园?” 心酸的话语,再配上眼前凋零的苏州古城,满街的溃兵们负伤逃窜,铁打的徐虎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团长,这怪不得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要是所有人都能像您这样,小鬼子根本就打不进中国!” 周卫国点了点头,却还是有些无法摆脱心底的疲惫,救了一批还有一批,譬如眼前的苏州古城,国军精锐已经后撤,自己就算是在这里,又能怎么样呢? 而就在周卫国有些质疑自己的时候,侦察排长突然返回汇报道:“团长,前面有几个苏州富商正在劳军。” 周卫国愣了下,难怪前面溃败的队伍行进速度慢了许多。 “该不会是父亲?”周卫国心里咯噔了一下,只是他明明记得在战前他安排过刘三,让他及时把周老爷子送出去的。 等到赶到地方,只见街道上摆了一长排的各种军用物资,正在被不断地发放到溃败的士兵手中。 那站在富商们最前排的是一位老者,头发已是花白,声音却是洪亮慷慨,不是周继先又是何人。 周老爷正在向领取物资的溃败的士兵们高声宽慰着: “国军的弟兄们,大家不要低着头,都把胸膛挺起来,不就是打了败仗吗?不就是要撤退吗?你们在上海流的血全中国的百姓们都看到了,百姓们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胜败乃兵家常事,今天战败了不要紧,他日我们还可以赢回来,没了上海身后还有南京,还有武汉,还有重庆,那些都是需要你们重新挺起腰杆,拿起枪守卫的家园! 这里是我们凑起来的一些食物和衣服,虽然不多,却是我们对流血牺牲的将士们的一点心意,都带上,撤退的路上用得着!” 排着队领取补几的溃兵们原本还垂着脑袋,听到周老爷的宽慰,一个个果然抬起头来,目光里少了颓废,多了些神采。 周卫国从人群中钻了进去,周围独立团战士们连忙警戒。 “爹,爹,您老人家怎么在这儿?” 周卫国一面喊着,直走到周老爷的面前,想起在军校以及柏林军事学院的这几年都从来没有回家看过,重生一世依旧没有做到儿子的孝顺,当即在众目睽睽之下冲着周老爷跪了下去: “爹,孩儿不孝,这些年都没有时间赶回去看看,让您挂念了!” 周老爷先是愣了下,紧接着看到竟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儿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忍不住红了眼眶,颤抖着双手将周卫国扶了起来: “好,好啊,儿啊,我都听说了,这次淞沪会战你带着部队打得很好,打出了我们中国军人的威风,你没有辜负爹的期望,爹听说你这次率领部队担任后卫部队掩护全军撤退,所以一直在这里等着你,终于等到你了!” 周卫国忙道:“爹,既然儿子都来了,儿子派人护送您离开,鬼子就要打过来了!” “不急不急!”周继先笑了笑,又看向周卫国身后一排排的坦克,以及坦克周边站着的全副武装,斗志昂扬的士兵,他们的气势与周围的溃兵截然相反,即使是受了伤的,一个个目光之中也满是精神。 周继先感慨道:“他们都是你带出来的兵?” 周卫国重重地点了点头,“是,他们是儿子的生死弟兄,这是我们中央军的坦克车,原本有50辆,只是现在就剩下这些了,别的都毁在了战斗中,但我们赢了,从来没有打败过,打掉了鬼子更多的坦克,消灭了鬼子更多的士兵,爹,你看那两辆体型格外大的坦克,正是小鬼子的八九式坦克,战车营的兄弟们一起缴获的。” “是战车部队的周营长!” “是独立团的周长官!” “我听说过周长官,周长官作战勇猛,用兵如神,他的大名早就在三军传开了!” …… 贵宾们你言我语,一个个无不因为见到周卫国本人而激动起来。 紧接着是感慨,果然虎父无犬子,身临前线,宽慰溃兵的富商,竟是周长官的父亲,难怪,难怪啊! 而作为父亲,有什么能比自己的儿子得到周围人的认可与赞扬更高兴得吗? 周继先更瞧得出来,当周围这些原本还颓靡不振的溃兵们在提到自己儿子的时候,目光之中无不露出敬佩,就连精神气似乎也好了三分。 “好小子,出息了,带出来的兵也是好样的,像一支百战之师!” “周老先生好!” 独立团与战车营的将士们齐声喊道。 周卫国笑骂道:“喊什么周老先生,咱们是生死兄弟,我爹就是你们的爹,叫爹!” “爹——” 齐声的呼应,周继先激动地颤抖着双手,不住地开口:“好,好啊!都是好样的,我要替中国的百姓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这些舍生为国的军人们!” 方胜利朗声道:“伯父,在军校的时候我就一直听卫国提起您,卫国说,他之所以那么爱国,正是因为自己有一位爱国的父亲,时时受到熏陶所致,今日一见,伯父不惧以身犯险,在前线慰问将士,就冲着这份胸襟,当得起英雄二字,伯父为了民族与国家之心,实在是令人敬服。” 溃兵们也纷纷点头,那些领过物资的士兵们更是向着周继先等富商们敬了军礼。 周卫国道:“爹,你们慰问过这些弟兄们,就跟着大家一起撤,我派人护送你们离开。” “不着急,不着急,后面的国军弟兄还多着呢,不把这些物资亲自放到他们手上,我不放心!” 周卫国急了,这眼看着小鬼子就要打上来了,眼前这些溃兵的秩序之所以好了不少,是因为前面有一部分部队留在了吴福线防御工事。 可再耽搁下去,谁知道吴福线防御工事的部队能抵挡了多久? 再看父亲坚决的神色,又想到父亲的所作所为,比起自己的胸襟宽广了不知多少。 哪怕是做不到大局的改变,至少也应该拼尽全力,永不言弃。 想到这里,周卫国咬了咬牙,说道:“好,爹,您不走儿子也不走,您就在这里继续劳军,儿子带着部队去前线布置工事,抵御追击的日军,掩护苏州部队后撤。” …… 第150章 抵御 ……“好孩子!这苏州城不止是有撤退的国军兄弟们,还有不少百姓也来不及离开,有你带着部队在前方防守,大家也安全得多。” “至于回不回来看我,这倒是不打紧了,爹还是那句话,个人的荣辱得失与国家利益相比,那是不值一提,你要记住,倭寇除尽日,我儿归家时!”周继先沉声开口,慷慨之声在溃兵队伍中回荡。 重活一世,再听到父亲这句谆谆教导。 周卫国的心底依旧难免感慨,他挺直了胸膛,冲着周继先敬了一礼:“儿子谨遵父命!” 或许是受到周卫国有与周继先这对父子爱国情怀的感染,有不少溃兵甚至开始流起泪来。 紧接着有重燃起热血的溃军士兵喊道:“周长官,我们是吃了败仗的兵,一路丢脸地逃回来的,周老爷子不计较这些,宽慰鼓励我们,还给我们发粮食和物资,没什么说的,我们愿意跟周长官一起杀鬼子,大不了就把这条贱命丢在这里了!” “对,周团长,我们想跟你一起杀鬼子!” “杀鬼子!” 越来越多的溃军士兵们应喝起来。 独立团的某位连长又站出来表明身份,正是之前溃败的队伍,因为部队被打散,路上眼见周团长率领战士们杀鬼子,这才选择留在了独立团。 这下子愿意跟着周卫国一起阻击鬼子的士兵更多了,一眼望下去,甚至看不到尽头。 军心可用,周卫国颇为欣慰,想了想,朗声道:“兄弟们,我周卫国替全中国的百姓谢谢大家了!这样,参军但凡超过一年的留下,上过战场杀伤过鬼子的留下,至于其他的弟兄们,麻烦把枪支弹药给我们留下,然后就抓紧时间撤!我们掩护你们撤退,等到你们全部撤离之后,我们也会紧接着后撤的。你们要是真想杀鬼子,等归建之后就好好进行军事训练,磨练好了本事,才有杀鬼子的底气嘛!” 周继先平静地听着儿子的话语,目光之中流露出的是欣慰和赞赏,大声道:“国军弟兄们,周团长说的是,愿意走的就把枪支弹药留下,我依旧会给你们发物资粮食,那不丢人,你们要留得有用之身,日后继续保家卫国,全中国的百姓可都指望着你们呢!” “愿意留下来的弟兄更是好样的,我周继先别的不敢保证,就是拼了我这把老骨头,也不会叫我们舍生忘死的国兄弟兄们饿了肚子。” 在独立团战士们维持着秩序之中,溃兵们做出了选择。 参军没满一年的算是新兵,战斗力有限,留下来未必能帮得上什么忙,甚至还会成为累赘,所以周卫国让他们率先离开。 有一部分是上过不少次战场的老兵,听到周卫国激励的话语之后,毫不犹豫地选择留了下来。 最终选择留下来抵御日军的足有2000多人,大多手上拿有枪支,只是因为地方军装备有限的缘故,这些枪支多是汉阳造,甚至是老套筒。 于是这转眼的功夫,算上独立团原本的3000多人马,以及一路上又并入独立团的2000多找不到所属部队的士兵,再加上眼前的2000多人。 独立团竟是拥有将近8000人马,都快赶上一个师的兵力了。 离开的士兵也都是好样的,有些明明参军只有五六个月,非说自己已经满一年了。 最终还是队伍所在的班长指出了这些善意的谎言,这些新兵们被方胜利劝说离开。 离开的士兵们把枪支弹药留给了选择留下来战斗的战士们。 就连从周继先那里领到的粮食与物资也被他们一并留了下来。 “长官,留下来的弟兄都是好样的,我们离开的哪有脸拿这些东西,您放心,我们饿不着,也冻不坏,路上总能找到点儿填肚子的东西,你们比我们更需要这些物资。” “对,我们不需要这些,这些物资是留给作战的弟兄们的!” …… 所有拿了物资却只能被迫选择离开的士兵们都把物资放了下来,又齐刷刷地朝着留下来的周卫国一行敬礼。 “回礼!” 周卫国下令,独立团战士们集体回了军礼,送别时周卫国朗声说道:“今日你们不能留在这里杀鬼子,这是心中的遗憾,但是今后这份遗憾一定能够了却,或许下次首都保卫战的时候,我们又可以并肩作战!” “周长官说的是,退过一次已经是羞辱,守卫首都时,我们一定誓死奋战!” 有血性的士兵们回答道。 溃兵们离开之后,周卫国急着带领独立团人马赶赴防御工事,周继先与周卫国只是对望了一眼,以父子两人的默契不需要再用过多的话语。 “爹,我去了!” “去,记住,身为周家子,不丢周家人!否则便是愧对列祖列宗的期许,爹丢不起这个人!” “孩儿谨记!” ………………………… “哈哈,卫国,伯父他还真是严肃,明知道你在前线打了那么多大胜仗,见了面还是板着张脸,可不得不说伯父真是有威严,我在前线杀鬼子都不带眨眼的,可刚才愣是吓得大气没敢出一下,你看那些溃兵们,因为伯父的三言两语,居然也重新打起了精神来。”方胜利撇着嘴巴感慨道。 周卫国笑道:“我爹就是这么个性子,这是爱之切,所以教之严,你可知道从小到大,我爹他对我最高的一句表扬是什么?” “啥?” “止于至善!” “啥意思?” “《礼记·大学》中的一句话,‘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是父亲在告诫我不可骄傲自满,凡事要追求更为圆满的境界。” 方胜利拜服道:“服了,你们这对父子可真是奇葩,不过话说回来,卫国你可比我好多了,竟能理解自己父亲的良苦用心。” 周卫国则是笑着摇了摇头,若非重活一世,他又如何能理解父亲“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那份博大的胸襟呢? “不过我总觉得你父亲并非常人,卫国,伯父他究竟是什么人?” 周卫国道:“当年同盟会的先头人,和中山先生一起并肩作战的前辈!” “我靠!”方胜利愕然道:“卫国,你这背景大得吓人啊,难怪你这家伙也优秀得变态。” 周卫国笑了笑,方胜利的直性子总是这么可爱。 之后周卫国带着队伍离开,周继先继续在原地给后续涌过来的溃兵们发放物资。 独立团也留了一队人马用作宣传,如果还有热血的汉子愿意留下来作战,可以直接赶往苏州前线国防工事报道。 苏州前线国防工事,这是周卫国预备用来抵御日军的地方。 日军这次过来人数必定不少,时间紧迫,重新修建大型工事怕是来不及,好在这苏州城外有早就挖设好的国防工事,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只是到了地方,这花费了政府重金打造的国防工事,却与周卫国想象的大有出入。 负责管理维修本地国防工事的当地武装部队,早在听闻日军打来的消息时就逃窜到后方去了。 整个工事没人维修之后,很快便失了原有的模样。 视察工事的时候方胜利一时大意走在前面,竟是失足灌了半裤腿的水,气的方胜利当时就指着满是雨水的战壕大骂了起来:“这他妈也是国防工事?都被雨水泡成这个样子了,要不是咱们提前赶过来,真到了打仗的时候,这防御工事怕是要坏了大事。” 工事不远处还有一些碉堡,更是看得方胜利眼皮子直跳,“卫国,那些是坟墓还是碉堡?孤零零地摆在那里,里边驻守的兵力又不可能太多,一旦小鬼子攻过来,里边的人除了与阵地共存亡之外,跑都没地方跑!” “这都修的什么防御工事,该不会是个军事外行指挥修建的?” 孙鑫璞摇了摇头,道:“上面是下了命令,更派了人,还斥了巨资,只是下面中饱私囊,真正能用到这些国防工事上的资金,一层层的克扣剥削之后,还能剩下多少呢?” “这些蠹虫!”方胜利大骂。 周卫国道:“行了,怨天尤人没有任何用处,磨刀不误砍柴工,告诉战士们,全部行动起来,各自找工具修葺工事,把战壕里的积水还有阻塞的淤泥全部处理掉,至于工事外的碉堡可以通过地下暗道相连接,或许能在战斗中发挥出其不意的作用。” 安排完命令之后,周卫国又与方胜利,孙鑫璞两人看着眼前的防御工事,仔细思索还差了哪里,再加以修葺、整改。 接着盘算己方实力。 战车还剩下十六辆,一连有十辆,二连六辆。 迫击炮还有15门,炮弹在苏州后勤部补充过一次,倒是充足。 可惜的是,王东兴的重炮部队只剩下最后六发150毫米的高爆榴弹。 “好钢用在刀刃上,重炮只要用的好,足以震慑小鬼子。”周卫国宽慰道。 “另外,咱们的队伍转眼之间竟是已经将近8000人,比原先壮大了不知多少倍,貌似兵力增加,可整体的战斗力却有被疏散的风险。” “这样,几个侦查连(新增加了两个侦察连)向外扩散几公里,随时警惕日军动向。” “主力部队这边抓紧时间训练战壕模拟作战,让战士们迅速熟悉工事环境,另外训练的时候为了促进整体的进步,可以把咱们独立团的精锐老兵打散在整体的训练队伍当中。” “好,我这就安排下去。”方胜利应道。 孙鑫璞道:“卫国,你也不用太担心了,这会儿条件可比咱们独立团刚训练那会儿好多了,怎么说队伍里也多是参军超过一年的老兵,不至于还要从费时费力的基础训练抓起。” 周卫国叹了口气,到了临时指挥部之后,摊开了苏州本地的地图陷入思索当中。 半晌,他试着用铅笔在地图上勾勒。 一旁的孙鑫璞看出了些端倪,惊讶道:“卫国,你这是在规划撤退路线!” 周卫国点了点头,无奈道:“未思战,先思败!真没想到我周卫国也有这一天。” “卫国,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退下来的残兵败将,你硬是力挽狂澜,又聚集了这数千人,有咱们挡在后面,撤退的部队伤亡会小得多,苏州的百姓们也能来得及安全转移了。只是咱们说到底不过是孤军奋战,没有后勤,更没有援兵,一旦日军主力部队抵达,咱们怕是也只有撤退这一条路可选。” 周卫国沉默了,半晌,认真道:“鑫璞,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是团长,你尽管吩咐!” “以朋友的身份。” “你说!”孙鑫璞郑重道。 周卫国道:“我父亲他为人虽然并不刻板,可一旦涉及到为国为民的事情,他向来不在乎个人的性命,这些事情我不好出面,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在我们撤退之前你派人把我父亲转移到大后方,哪怕是强行带走也无所谓,务必保证他的安危。” 周卫国不晓得刘三他们为何没有把周继先带走,也只能再想办法。 孙鑫璞笑道:“可以强行带走那就好办多了,卫国,这话可是你说的!老爷子到时候要是怪罪起来,那我可全推到你身上了!” “你小子!”周卫国哭笑不得,“好,只要能把父亲他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事后怎么着都行!” ……………………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着,战士们一面修葺工事挖设战壕,一面在独立团老兵们的带领下熟悉工事,磨合训练。 这国防工事虽然拉垮,好在最费时费力的基础工事,比如战壕防炮洞一类倒是还算完善,只是因为长时间无人维护受到了一定影响,战士们维修过后很快便恢复原状。 毕竟是为了国防修建,以这些防炮洞的坚固程度,甚至能在很大程度上阻挡日军重炮的轰击。 几挺重机枪分别被暗藏在工事的几道重要战线上。 黑夜的半空中乌云如墨。 一场较大规模的防御战,眼看着便要拉开帷幕…… 第151章 残勇击倭寇 时间一晃,独立团战士们已经在苏州国防工事上从上午停留到了黄昏,负责训练磨合独立团新加入士兵的方胜利返回时,周卫国问道:“胜利,部队磨合的情况怎么样了?” 方胜利苦笑道:“情况要比我预料的差了不少,原以为留下来的这些怎么说也是参军一年以上的老兵,可是一校验我才发现,他们这些地方军一年以上的老兵,军事水平怕是和咱们中央军六个月的士兵也差不了太多。” “军阀彼此之间的战役他们倒是参加了不少,打起中国人来甚有经验,只是说到怎么打小鬼子的时候,一个个又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再加上他们的装备奇差无比,中正式几乎没有,汉阳造也只占了一部分,大部分居然是老套筒,有些甚至是鸟铳,看得我都想笑,这他妈也是用来打鬼子的?” 周卫国却摇了摇头,他想到了一批人,语重心长道:“胜利,热血不可浇灭,不管他们用的武器多么的落后,就算是赤手空拳,只要他们有一颗爱国之心,那也是值得尊重的。” “第十八集团军今年九月份在平型关打得那场仗你不要忘了,他们手头的装备武器,比起这些地方军来怕是还不如呢!” 方胜利点了点头,也是一脸的惊奇,“卫国,你说这事儿我也觉得好奇呢,你说那些共匪,哦不,现在是国民革命军第十八集团军了,就他们那点人,加上手头那点破烂装备,居然也能击败小鬼子,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周卫国道:“所以说,战争一时的胜负或许靠的是装备和战术,但从长久来看,靠的却是战斗的坚持意志与舍生忘死的决心,还有明确且适宜的战略。” “这话说的没错!” 回归正题,方胜利汇报道:“卫国,考虑到新来的弟兄没有什么打鬼子的经验,战斗力有限的问题,我把咱们的精锐老兵适当分布在各个战线,然后再配属新兵一同防守,否则只是把战线的防守交给新来的士兵,我放心不下。” “另外说句私心话,别看咱们现在有近8000兵力,最核心的精锐是咱们的战车营,还有我那支协同的步兵营,可一路作战伤亡,到现在加起来不到1000人。算作精锐的是后来咱们花费了近两个月时间一手训练出来的独立团,外算上战车营和步兵营也就3000多人。” “除此之外,剩下的将近5000兵,从来没有和我们一同作战过的经验,这次战斗一旦开始,负责战线防御的主要力量恐怕还是集中在咱们的精锐队伍上。” “所以我把精锐分散,一方面是为了起到一个带头指挥的作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减少咱们精锐力量的损失。” 周卫国点了点头,“这些事情你安排就是,只是有一点记住了,肯留下来的不管是地方军还是中央军,都是咱们独立团的弟兄,从他们加入咱们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任何区别。我不想从队伍里听到什么地方军、中央军之分,外敌还没来,内部起了矛盾,这是我深痛恶绝之事。” 方胜利应道:“好,这些我会和军官们交代下去的,让他们多加注意。” 两人说完,又望着天边越发昏暗的天色。 方胜利道:“鬼子不会给咱们太多时间,不久之前侦察连传来消息,鬼子已经在天黑前向吴福线工事发起了进攻。” 周卫国道:“苏州国防工事规模太大,兵力太少根本撑不起来,所以防守的部队才把防御地点选在了吴福线,如此一来,他们倒是为咱们的防御部署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胜利,立刻派人赶往吴福线告诉吴福线指挥的军官,就说我独立团已经在苏州国防工事布置完毕,让他们判断战局,及时撤回苏州城。” “是!” ……………………………… 晚,八时。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方胜利是和侦察连连长一起返回指挥部的。 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周卫国隐约猜到了些什么,沉默了片刻,开口问道:“就在20分钟之前,吴福线的炮声彻底停止,说,情况怎么样?” 侦察连长悲叹道:“团长,晚了,我们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我派人带了您的命令赶往吴福线,适时日军正向着吴福线发动猛烈进攻,只是一波冲锋,吴福线便直接宣告失守。 镇守吴福线的,听说是中央军第三师的某个营,营长姓钱。 钱营长誓死不退,在阵地被日军攻破之后率领全营的战士向日军发起了反冲锋,最终一个营300多号将士全部壮烈牺牲在吴福线阵地,全程竟是无一人撤离……” 沉默中,周卫国缓缓摘下了自己的军帽,向着吴福线的方向深深地敬了个军礼。 像是自问自答一般开口:“钱营长,我想知道你为何誓死不退,是为了身后这片美丽的土地,更是为了数以万计的苏州百姓,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接下来这根接力棒就交给我周卫国!” …… “侦察连继续扩散,随时打探日军动向!传令下去,日寇即将抵达,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 “是!” …… 晚,九时。 一支日军先头部队抵达苏州国防工事外八百米处。 周卫国已经得到侦察连传递回来的情况。 这支日军先头部队有一个中队的兵力左右,后续还有大量日军跟进,初步预测,有将近一个联队的鬼子。 至于附近会不会有后续援军抵达,尚未可知。 苏州国防工事的压力很大。 苏州国防工事前线临时指挥部,隐蔽在防炮洞下的临时指挥部装上了白炽灯,这才驱散了黑暗,照亮指挥部。 独立团的兵力大规模增加之后,首先是军官的编制问题,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周卫国下令额外扩增五个营,再加上独立团原本就有五个营长,此刻十个营长全部聚集。 这十个营长其实都是首批跟随着战车营作战的协同军官。 外加上新加入独立团的溃兵们大多都是小规模的溃兵,连长都少见,所以独立团自家军官当营长他们也没什么话说。 地图摊开之后,周卫国用铅笔在苏州国防工事外圈出了一个点,“这里是侦察连传回的日军先头部队所在的位置,一个鬼子中队,200人左右。 很明显,这支先头部队是小鬼子用来试探咱们虚实的队伍。 苏州国防工事坚固,小鬼子明显也不知道深浅,再加上内部鬼子奸细已经被咱们清除,小鬼子得不到情报,只能冒险试探。” 方胜利道:“团长,不管是不是试探,这200鬼子是肯定要吃掉的,问题是,咱们怎么花费最小的代价,暴露最少的实力,把这支鬼子吃掉。” 周卫国笑了,抬头看向孙鑫璞,孙鑫璞现在的职位是一营长,兼任战车三连连长。 “鑫璞,为了不过多暴露咱们的实力,消灭这支鬼子的地方自然放在最前线工事,前线工事防御是你亲自指挥布置的,你怎么看?” 孙鑫璞神秘莫测地一笑,道:“团长,看来咱们为小鬼子特意准备的战术,可以派上用场了,既然鬼子的先头部队过来了,怎能不把他们全歼在此?” ……………………………… 黑夜对中日双方似乎都有好处。 独立团阵营一则不用担心鬼子的飞机前来骚扰轰炸。 二则借助黑夜的掩护,有不少暗藏的火力与构设的工事都能发挥出其不意的作用。 而对于进攻的日军来讲,有了夜幕的遮掩也可以更好地隐蔽进攻部队,减少伤亡,何乐而不为呢! 双方就在这样的念头下缓缓交锋。 得到后方主力部队的命令之后,鬼子中队长率领自己中队的鬼子向着苏州国防工事摸进,很快便从八百米的距离挪到了不到三百米。 对面的工事依旧一片死寂,看不到半个人影,听不到半点动静。 诡异的静谧让小鬼子们更加的谨慎,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前行。 由于从昆山开始渗透进国军溃兵队伍里的奸细,被周卫国一行清楚了个干净,直到目前为止,对于这苏州国防工事上的情况,驻守着中国军队的数量,以及装备火力,日军全然不知。 也只能靠着先头部队摸索试探。 两百米! 一百五十米! 一百米! 这已经是一个相当大胆的距离,可对面的工事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难不成对面工事里的中国军队,因为帝国部队的到来早已经逃跑了? 鬼子中队长的脑海里甚至诞生出这道荒谬的念头。 毕竟一路走来这样的事情也早就屡见不鲜了。 多少次日军部队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摸上工事,却发现工事后防守的中国部队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只是出于谨慎,鬼子中队长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他提前派了一支先头兵,约有十几个小鬼子,命令他们近一步向工事摸进。 在那鬼子分队长的带领下,十几个鬼子猫着腰继续向苏州工事靠拢。 越发的近了,双方甚至离了不到30米,但对面的攻势依旧静悄悄一片。 鬼子分队长壮着胆子,率先摸上工事,翻过工事左右一看,竟是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没人,该死的支那军好像已经退了?”鬼子分队长喊道。 剩下的十几个鬼子面色一喜,连忙紧接着翻过工事。 一百米外的鬼子中队长怔了一下,难道真被自己猜对了? 他正要下令队伍继续前进,突然看到远处已经占领了工事的先头帝国士兵们,竟是被不知何处扑出来的身影尽数扑倒。 全程没有听到枪声,却隐约地传来了一些冷兵器划过骨头的咔咔声。 这声音听得人不寒而栗。 鬼子中队长立马意识到情况不妙,中国军队并没有撤,而是躲在暗中偷袭,他当即下令全队隐蔽,开火。 并下令用几门迫击炮朝着中国军队的工事炮击了一阵子。 半晌,炮声停止,对面的工事却依旧一片安静, 人呢? 鬼子中队长懵了,可如果没人,刚才那些偷袭士兵们的黑影又是从哪里窜出来的? 好半晌也不见动静,总得接近一点再探查清楚,才好给后方的主力部队传达具体的情报。 鬼子中队长无奈之下又下令让隐蔽的鬼子继续向前摸进。 隐蔽的鬼子从掩体后走了出来之后,继续猫着腰向前推进……最后一抹月色也被飘过的乌云遮掩,阵地周边越发的昏暗。 从俯视的上帝视角可以看到,就在这100多号鬼子警惕地向前推进的时候,在他们的两侧与身后毫不起眼的地方,原本松散的泥土竟是悄悄地被人推开,一挺挺轻机枪悄然无声之中露出头来,从后方与两翼对准了继续向前摸进的鬼子。 “打!” 待鬼子摸进到50米左右,原本静悄悄的工事后突然窜出大量的战士,一起朝着日军开火。 鬼子中队长倒也不慌,第一时间下令隐蔽,心底竟是一松。 这些可恶的中国军人总算是露出头来了。 他只需要顶住火力打上一阵子,确定中国军人工事所在的方位,然后撤出去通知后续主力部队,以重炮轰击对方的工事即可。 而就在这时,突然有猛烈的枪声从两翼还有后背射来。 一时之间四面火力夹击,处在其中的鬼子根本无从躲藏。 鬼子中队长在骇然中向身后和两侧望去。 只见周围有几十道火力点正在突射,可恶的中国军人竟是在他们的身后藏了暗道。 再加上几十处散兵坑火力协助,当毫无规律的手榴弹从四方的角度突然朝着鬼子中队砸过去的时候,鬼子中队长只来得及在心头暗叹一声:完了!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向后续的主力部队传达情况。 ……战斗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孙鑫璞率领意一营主力八百多人负责的这次战斗。 工事后安排了一半的兵力,躲藏在工事后暗挖的地道与防空洞内,以至于先前摸上工事的鬼子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们。 这就不得不提到苏州国防工事的唯一精巧之处了,暗挖的地道与战壕实在是数不胜数。 独立团还是抓了一个没有来得及逃走的负责管理这处国防工事的当地官员,在他的带领之下才把那些暗藏的地道和战壕一一寻找出来的。 不熟悉这工事的小鬼子初来乍到,自然吃了大亏。 另外一半兵力被孙鑫璞藏在延伸到阵地200米外的暗道内,并配属了大量的轻机枪,用来从背后夹击日军。 两翼也有一些暗道,还有大大小小暗道相连的散兵坑。 如此天罗地网般的火力之下,这200鬼子很快便被收拾了个干净。 至于后续的鬼子主力,因为没有得到先头鬼子的及时情报反馈,对于前线的战斗压根儿是一头雾水。 他们唯一能用来支援的只有重炮,却因为不知道情况无法开火。 通讯部已经多次联系先头部队,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如此情况让后方的鬼子指挥官心底一沉。 先头中队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 独立团这边,周卫国下令迅速打扫战场之后,又命令工兵连与爆破组在工事周边大量布雷,以抵御日军即将到达的主力部队。 地雷布置完毕之后,再暗中放上独立团战士们了解的标记,用于自己人规避雷区。 一切完成,战士们静静地等待着后续日军的抵达…… ……………………………………………………………… ★★★《我从亮剑开始崛起》不容错过的亮剑同人,非常精彩,强烈推荐去看看! 第152章 激战 夜,十时十一分,冷风呼啸,随着入夜越深,四下温度再次降低之后,已经有了寒气逼人之势。 日军一个中队的先头部队被独立团一营利用延伸出工事外的暗壕,以暗道迂回偷袭战术全歼。 战斗用时没有超过十分钟。 猝然爆发之下,日军中队立马遭受猛烈的火力偷袭,无暇将战况情报反馈给后续日军主力部队,紧接着便被消灭。 至此,日军企图利用先头部队探查苏州城外国防工事的计划彻底落空。 日军指挥部分析,能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消灭一个中队的帝国勇士,且无一人生还,镇守在苏州工事的中国军队兵力必定不少,从战斗力来推测,多半是国军精锐主力。 唯独让日军指挥官们疑惑的是,先前的战斗并没有听到炮声,就连迫击炮也只是帝国部队这边的迫击炮。 难道这支中国军人手中并没有炮火? 对苏州工事具体情况一无所察的日军,遂决定对苏州工事发动一次进攻。 这次的进攻绝非试探性的,苏州国防工事已经是苏州古城的最后一道防线,倘若工事被破,苏州即将宣告沦陷。 十一时整,一直在工事外负责警戒探查的侦查连连长返回,脸色凝重地汇报道:“团长,小鬼子又摸上来,看样子这次是准备动真格的了,初步侦查鬼子兵力至少在一千往上,应该是出动了一个大队的兵力。” 周卫国点了点头,毫无疑问,这是一场硬仗。 赶到前线指挥工事时,周卫国又让工兵连检查过各个阵地间赖以通讯的深埋战壕下的电话线,并让各个防线的队伍预留传令班,随时应该战斗中指挥失联的情况。 接下来的战斗不像是消灭鬼子先头部队的那一仗。 鬼子不会试探,开战或许就是决战。 所以接下来的防御战注定了是毫无花俏的一场战斗。 视察三道防线工事时周卫国再三交待,“都记好了,令行禁止,鬼子的炮火面前谁也不许给老子逞英雄,后加入独立团的弟兄们跟紧老兵的步伐,多问问打鬼子的经验,这一仗我不止要你们打胜,更要你们都特妈给我活下来!” 视察重炮阵地时周卫国强调道:“王营长,咱们只剩下最后六发高爆榴弹了,好钢必须用在刀刃上,没有我的命令,你们重炮团绝不允许开火!” 王东兴神色难看:“团长,要这么说,万一战斗全程都没有用得着重炮火力的地方,那我们重炮团岂不是只能干看着?” 周卫国道:“那我管不着,总之杀鸡焉用宰牛刀,你们重炮团只要开火,就必须给我打出价值来。” “团长,那您看这样可好?我们重炮团能用的也就那几门炮,我把全营最优秀的炮兵留下来,确保重炮可以随时在团长需要的时候提供火力,至于其他的弟兄,我早就答应他们参战了,我们请求和步兵一同在前线作战。” “王营长,你这又是何必呢?你应该知道,每一位炮兵都是指挥官眼中的宝贝疙瘩,让你们和步兵一起作战,我可舍不得!” “团长!”王东兴慨然道:“都是独立团的弟兄,我们炮兵的命是命,难道其他弟兄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这场战斗战车暂时派不上用场,您就把战车营的弟兄们派到了最前线工事,还有最早跟着您的方副团长和他的步兵营,也被您安排在了最前面,就连您和方副团长也是身先士卒,把指挥部设立在了第一线。 我们炮兵的命,难道比战车营的弟兄,比副团长和团长的命还金贵吗? 您把自己的心腹安排在最前线,却把我们重炮团安排在最后方,还不让我们重炮团参战。 团长,别怪我王东兴说话难听,您这是没拿我们当兄弟呢!” “老王!” “团长!” 王东兴坚决开口。 周卫国叹了口气,无奈道:“好,重炮团参战,只是说好了,战斗序列排在最后,别和我讨价还价,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多谢团长!”王东兴大喜道。 周卫国安排过王东兴,返回前线指挥部时方胜利也已经视察完毕。 “卫国,孤立碉堡全部准备就绪,每座碉堡驻守一支机枪班,额外配备三挺轻机枪,留有充沛弹药,一旦开火,能够为我方提供大量火力点。” 周卫国点头道:“这些碉堡虽然有孤立的弊端,但是咱们挖通暗道相连之后,这个弊端也就消除了,再加上当初修建这些碉堡时本就是为了抵御日军的火炮,所以格外用了钢筋混凝土结构修筑,除非是日军动用重炮火力,一般的火炮别想摧毁这些碉堡。” “日军要想拔除这些碉堡火力点,在不动用重炮火力的情况下,那就只有一条路走,不计代价强行进攻夺取。” “而一旦日军成功接近碉堡,碉堡的防御基本上也就可以宣告失败了,但咱们并不吃亏,我利用这些碉堡架设火力点,原本就是抱着最大程度杀伤消耗日军的打算。” “一但被成功接近之后,碉堡里的所有战士必须第一时间通过暗道撤离,并炸毁通道口。” 方胜利笑道:“放心,都安排好了!” 甄有为的迫击炮连被周卫国分了三个点,分放在三线工事,由前线炮兵观察哨随时提供日军迫击炮阵地的坐标位置,用来摧毁鬼子的迫击炮阵地。 一应防御工事准备就绪,战士们隐蔽在工事后,满怀着兴奋又夹杂着一丝忐忑,等待着日军进攻部队的到来。 夜,十一时二十一分。 日军一支满编大队1200多人的进攻部队,同时向苏州国防工事逼近。 随着前沿侦察兵的情报不断反馈回来。 800米。 600米。 500米。 …… 周卫国一声令下,独立团的老规矩了,老兵们纷纷行动起来,转身钻进了防炮洞。 新来的独立团战士们有些傻眼,这小鬼子眼看着就要打上来了,怎么就放弃工事钻回防炮洞了? 老兵们乐着解释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鬼子来回就这么三两下子,我们团长都总结出规律来了,炮兵轰完步兵冲,步兵冲完炮兵轰,鬼子进攻之前肯定要拿迫击炮炮轰一阵子,这会儿不躲回防空洞,难道在这里挨炮弹吗?” 新兵们将信将疑地跟着老兵钻回防炮洞。 前脚刚进防炮洞,整个工事紧接着便遭受日军猛烈地炮击。 鬼子阵地几十门迫击炮齐射,密集的炮弹几乎将苏州工事彻底淹没。 新兵们心有余悸地听着防炮洞外足足响了近二十分钟的爆炸声,终于相信老兵们所说了。 炮声逐渐停止。 前沿侦查哨传来消息,鬼子进攻了。 老兵们面不改色地整理过被鬼子的炮火震歪了些,落了灰的帽子,然后带齐了枪支弹药,迅速返回工事。 紧随其后的新兵们看得暗自咂舌,不亏是大名鼎鼎的独立团,老兵们的心理素质实在是稳定得令人惊叹。 一番猛烈的炮轰。 由于独立团战士们躲避得及时,再加上这苏州国防工事的防炮洞坚固,鬼子近二十分钟的炮击,竟只是造成了独立团些许战士的轻伤。 可怜的鬼子指挥官若是知道这个情况,也不晓得以小鬼子因为资源紧缺,能省则省的尿性,会不会心疼得哆嗦了。 炮轰结束,鬼子步兵紧接着发起猛攻! 独立团这边延伸至工事外两百米的暗壕内,一营长孙鑫璞率领一营精锐藏在其中,听着地面上的脚步声络绎不绝,暂时按兵不动,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 轰—— 先头的不少鬼子踩响了地雷,被炸得七零八落。 鬼子工兵开始排雷,不远处的碉堡火力齐发,大量的机枪火力朝着鬼子扫射过去。 先头的鬼子立马倒下去不少,后续的鬼子及时隐蔽之后,鬼子的迫击炮对准了碉堡开炮。 可惜,钢筋混凝土构筑的碉堡异常坚固,迫击炮炮弹落上去和挠痒痒也没什么区别。 再加上碉堡周围埋设了大量地雷,就是为了延缓日军进攻碉堡的速度,鬼子一时之间也拿满是火力点的碉堡无可奈何。 鬼子大队长在后方观察着战斗的情况。 眼见着地雷不断对帝国勇士们造成伤亡,他思索着破除这些地雷的办法,最终下令让前部暂退之后,用掷弹筒轰击雷区,以榴弹爆炸时的冲击波破坏掉地雷的内部结构,从而达到迅速清除雷区的效果。 前沿指挥部,方胜利注意到鬼子破除雷区的行动,忍不住骂道:“这些狗日的小鬼子,脑子倒是挺灵活!” 周卫国笑道:“地雷是死的,鬼子是活的,总不能指望地雷就把小鬼子全部消灭?” 孔新道:“就算是炮击,鬼子也不可能清楚掉所有的地雷,因为后续的地雷我下令埋设得很是分散,有本事小鬼子把每一寸土地都炮轰一遍。 一会儿战斗爆发,进攻的鬼子照样会因为地雷很吃苦头。” ………… 雷区清完,鬼子大队长冷笑了一声,卑鄙的支那军,你们的手段该用尽了! “进攻!攻下敌方碉堡!” 鬼子大队长决定步步为营,先把那孤立的七八座碉堡摧毁再说。 日军进攻部队迅速推进,同时向八处碉堡发动猛攻。 独立团机枪班的战士们疯狂开火,当真是杀鬼子杀到手软。 碉堡处于延伸暗壕与前沿工事之间,在鬼子进攻部队与碉堡酣战之时,躲在暗壕中的孙鑫璞眼见时机成熟。 “打!” 一声令下,战士们纷纷从暗壕下冒头,鬼子两翼的大小数十个散兵坑也紧接着露头。 令鬼子先头中队全军覆没的暗壕偷袭战术再一次让鬼子尝到了苦头,骤然的火力偷袭之下,从背后被打死的鬼子不计其数。 后方的鬼子大队长看得暴跳如雷,这些支那军人太狡猾了。 “炮击掩护!” 鬼子大队长下令,以炮火轰击从暗壕露头的战士们。 前沿指挥所,鬼子迫击炮阵地的又一次开火让炮兵观察哨彻底确定了鬼子炮兵阵地的坐标。 坐标信息迅速通过电话传递给后方的迫击炮阵地之后,甄有为当即组织迫击炮火力,对准鬼子的迫击炮阵地一阵猛打。 后发制人的甄有为立马占了上风。 鬼子的迫击炮阵地在甄有为的迫击炮连精准的炮火覆盖下,被炸得落花流水。 而前沿工事一直没有暴露火力点的四挺重机枪阵地,眼见着鬼子的火炮阵地被摧毁,威胁不在,紧接着张开獠牙,以密集的火力网朝着进攻的日军部队覆盖。 鬼子被猛烈的火力前后夹击,后续迫击炮阵地又被摧毁,一时之间跟不上火炮支援,只得四下乱窜,寻找掩体,依托还击。 紧接着又踩响了不少工兵连连长孔新特别埋设在掩体周围,散落的地雷。 一声声爆炸响起,小鬼子又被炸死不少。 原本进攻势头凶猛的鬼子大队立马陷入苦战,伤亡急剧上升。 在后方观战的鬼子联队长一看情形不妙,暗道糟糕,再这样下去整支大队怕是都凶多吉少。 再不敢犹豫的鬼子联队长连忙下令,让后续两个大队主力同时跟进,直接向苏州工事发动总攻。 急眼的小鬼子甚至不计代价地发动了强行冲锋。 八处碉堡首当其冲,很快便被鬼子以绝对优势的兵力靠拢。 机枪班的班长们再不犹豫,连忙下令从暗道撤离,并在撤离之后将暗道入口及时炸毁。 等到鬼子进攻部队花费了大代价冲进碉堡一看,却发现早已经是人去楼空,一个个气得哇哇乱叫。 至于延伸至工事外200米处的暗道,由于鬼子后续主力部队的强行进攻,也不得不放弃,孙鑫璞下令让一营战士们撤离之后,同时将暗道通口及时炸毁,防止鬼子后续追击。 依托散兵坑作战的战士们也连忙退回与散兵坑相连的暗道,返回工事。 后方甄有为的迫击炮连也管不得其他了,按照周卫国的命令直接进行急促射,所有迫击炮以最快的速度发射弹药,力求对进攻的日军造成最大的打击。 四挺重机枪疯狂咆哮,操作机枪的机枪手甚至被震得两手发麻。 而独立团新加入的士兵们,虽然枪法一般,用的又大多是落后的武器装备,再加上夜色昏暗,很难找到准头,但胜在人多,几千条枪同时对着鬼子射过去的时候,就算是毫无准头的流弹也能杀伤不少鬼子。 一个个看着鬼子队伍不断地出现伤亡,满心兴奋之下打得不亦乐乎。 外加上并没有被排除干净的地雷,随时有可能在某个不起眼的地方突然爆炸。 原本准备狠下心来一举拿下苏州工事的鬼子联队长也迟疑了,眼看着队伍急剧增加的伤亡,无奈地下达了撤退的指令。 鬼子一撤,周卫国下达了命令:“抢夺尸体!” 新兵们还在发愣,老兵们集体冲了出去,两人一组,拖着鬼子的尸体就往回跑。 新兵一看这阵仗,估计又是什么独立团的传统,杀鬼子的经验所在之类,虽然不大明白,还是照着样子,避开雷区,把大量的鬼子尸体拖了回去。 尸体被拖回去之后,一路拖回防炮洞,老兵们熟练地从鬼子尸体上搜索各种物资,枪支弹药,口粮饮水一样也不落下。 新兵们正想问一句,缴获物资用得着这么麻烦? 防炮洞外忽地炮声大作! 鬼子的炮火轰击居然这么快就到了。 恍然间,新兵们似乎明白了什么,方才如果不是第一时间把这些尸体拖回来,不说是这些物资没得缴获,恐怕连小命都得丢在外面。 再看向老兵时,新兵们无不是佩服之中夹杂着惊奇。 紧接着是感慨,这还真是一支为了杀鬼子而生的队伍! 鬼子这一次的炮击足足持续了三十分钟,似乎是为先前的大败而泄愤,毕竟此刻的苏州工事外已经长眠了近千的鬼子。 迫击炮与掷弹筒炮轰完毕,还不是结束。 紧接着有格外猛烈的爆炸声在防炮洞的上方炸响。 王东兴脸色一变,“团长,鬼子动用重炮了,从炮弹的动静来看,至少有五门重炮。” 周卫国皱着眉头道:“鬼子的重炮阵地离得距离,再加上天色太晚,无法通过弹道计算具体的坐标,突击队。” “到!”突击队队长连忙应了一声。 周卫国道:“带上突击队和炮兵侦察班,准备好进行电台通讯,跟我走。” “是!” 方胜利吓了一跳,“卫国,你这是做什么?” 周卫国道:“鬼子重炮对我们的威胁太大,必须毁了,我带着侦查班赶过去确定鬼子重炮阵地的具体坐标,王营长,收到鬼子重炮阵地的坐标通讯之后,务必把鬼子的重炮给我炸了!” 方胜利道:“卫国,哪有团长脱离指挥部的道理,我去!” 望着方胜利坚定的目光,周卫国点了点头,道:“好,胜利,记好了,避免与日军作战,你们的任务仅仅是确定鬼子重炮阵地的坐标。” “放心!”方胜利笑了笑,带着突击队与炮兵侦察班离开…… 第153章 我相信他可以做到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着,日军的炮火肆意地发泄够了,也逐渐地停了下来。 重炮团一营营长王东兴带着团里最精锐的炮手守着几门重炮蓄势以待,他们在等待方胜利与突击队的消息。 一旦方胜利带着突击队顺利突入日军后部,摸清日军重炮所在的具体位置坐标点,通讯传达回来之后,重炮团便可以直接重炮出击,摧毁鬼子的重炮。 逐渐安静下来的战场给了周卫国最好的预警,只要日军阵营那边毫无动静,便意味着方胜利与突击队暂且安全。 相反,一旦有战斗的声响从日军阵营传来,便意味着方胜利与突击队面临着危机。 但所有人都相信,副团长方胜利一定可以成功地带着突击队完成任务。 就连周卫国对此也并无忧虑,以方胜利的指挥能力,外加上一路跟着自己训练出来的突击队,这样一支队伍,仅仅是在不惊动日军的情况下探查日军重炮的位置坐标点,并不算是特别困难的任务。 事实似乎也是如此。 夜十二点十分左右,一直在等待着的独立团电台通讯部突然收到突击队传来的通讯。 并在通讯中给出了日军重炮阵地在地图上的坐标点。 “团长!” 王东兴请示命令。 周卫国点了点头,“打!但是咱们的炮弹不多,不能一次性全部打出去,万一坐标点出现稍微的偏差,没有将日军重炮阵地摧毁,必将功亏一篑。” 王东兴赞同道:“团长说的是,这样团长,我们先试发一炮,再及时根据方副团长他们传回来的通讯调整坐标点,确定炮着点落在日军的重炮阵地上。” “好!”周卫国道。 重炮团的精锐炮兵们立刻操炮,片刻之后,德制150毫米重型榴弹炮特属的高爆榴弹在轰隆声中划破黑夜的长空,以远程火力打击射向日军阵营。 …………………… 苏州国防工事几公里外。 日军阵营的一次大规模进攻,从一个中队的试探开始,到一个大队兵力的投入进攻,紧接着整个联队被动跟进,终究没能突破苏州防御工事不说,日军联队主力被苏州工事的中国军队强行击退,且伤亡惨重。 这次的伤亡完全出乎日军的意料。 他们怎能想到,这一路败逃的中国溃兵,竟会在这苏州工事布置下如此防御力量。 惨败的进攻让日军联队长为此愤怒不已。 队伍退下来之后,因为在先前的进攻时炮兵侦察兵已经确定了苏州工事的具体坐标点,鬼子联队长立马命令联队作为先头追击部队特别加强的几门重炮朝着苏州工事报复性地炮击(鬼子重炮同样异常整体,数量不多,但是炮弹很充沛!)。 原本只是泄愤,小鬼子怎么也没有料到,就在他们重炮轰鸣的时候,方胜利带着突击队出发了,且顺着炮弹的弹道大致推算出了日军重炮阵地所在的方位。 紧接着方胜利带领突击队深入日军阵营后方,进一步地确定了日军阵地的具体坐标点,立马通过电台将数据传回独立团,这才有了独立团重炮出击的一幕。 骤然响起的第一发高爆榴弹稍微有些偏差,在日军重炮工事的边缘炸开,只是炸毁了鬼子边缘的一门重炮。 剧烈的爆炸声打破了黑夜的死寂。 小鬼子们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对面的中国军队手中居然也握有重炮。 鬼子联队长起初并不在意,紧接着通讯兵传来消息,说是重炮阵地有一门重炮被中国军队的炮火击毁。 鬼子联队长意识到情况的不妙,暗道这支那军的重炮火力,莫非是冲着自己的重炮阵地来的? 谨慎起见,鬼子联队长当即下达命令,让重炮阵地立刻进行转移。 可惜小鬼子还是晚了一步,就在独立团重炮团的试发炮弹结束之后。 方胜利将手臂伸直平举,握拳拇指竖起,左右眼交替闭合,目测出鬼子阵地的距离之后,立马通过电台将重炮团试发炮弹的炮着点与鬼子重炮阵地的具体坐标点的误差与方向传递了回去,并给出了精准的建议,让重炮稍微下调射角,确保炮着点后移八米。 跟随方胜利而来的重炮团的精锐炮兵观察兵看得是心服口服。 “方副团长,您可真厉害,炮兵侦察您都懂呢,比我们厉害多了!” 方胜利笑了笑,特战科要求的便是特战队员们要一专多能,当年特战教学的时候虽然进行的是特种作战,可其他军事项目的学习那可是一样也没有落下。 “方副团长,您说接下来营长他们能命中鬼子的重炮阵地吗?” 方胜利道:“说不好,王营长他们能操作重炮,却看不见这边的情况,咱们这边恰恰相反,能看见鬼子重炮阵地的情况,却无法亲手操作重炮,所以这需要我们两边绝对的信任与默契的配合,缺一不可!” 话音未落,苏州工事那边重炮再次轰鸣,这次是两发炮弹同时发射。 剧烈的爆炸声传开,日军的三门重炮被直接摧毁,伴随着隐藏在暗中的方胜利与突击队成员们的惊喜。 “成了!” 紧接着又是三发炮弹,在突击队与独立团重炮团的相互信任与默契配合下,六发高爆榴弹完美地完成了任务,将鬼子重炮阵地完全摧毁。 用周卫国的话说,这就叫“好钢用在了刀刃上。” 同一时间,负责替鬼子联队长传达命令,准备让重炮阵地转移的鬼子传令兵,或许是霉运当头,就在他步入重炮阵地的时候,独立团那边的高爆榴弹刚好发射过来。 鬼子重炮阵地被摧毁的时候,鬼子传令兵在猛烈的爆炸下直接化为虚无。 消息接着便传达到日军联队的前部指挥部,鬼子联队长立马收到消息: 重炮阵地被支那军的重炮摧毁! “八嘎!” 鬼子联队长在震惊过后,紧接着便是大怒,好歹是军事素养过人的中层军官,立马意识到问题的所在。 重炮阵地安排在大后方,离了苏州工事足有五六里远,且设在林地掩护之下,中国军队不可能知道重炮阵地的具体坐标点才对,怎么可能在如此远程的距离精准地摧毁他的重炮阵地? 除非有人潜伏在附近,将重炮阵地坐标传递给了中国军队。 鬼子联队长当即下令,将几支侦察小队全部扩散在周围,搜索是否有中国军人渗透了进来。 最终几支侦察小队一无所获。 倒是通讯部突然传来消息,说是侦听到一段电台信号,只是通讯电码无法短时间内破译。 但是可以通过电台定向搜索技术,确定对方电台所在的具体位置。 “找到他们,消灭这些可恶的家伙!” 联系到重炮阵地被毁,鬼子联队长立马确定,就是这支渗透进来的家伙暴露了联队重炮阵地的坐标,至于侦听到的电台信号,多半是这些家伙在和苏州工事后的中国军队通讯。 鬼子立马出动了数支小队,按照电台测出的突击队电台所在的位置,迅速地摸了过去。 方胜利一行对此一无所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突击队整体的警惕性很高,无论何时何地,总会在周围布置下警戒,随时警惕日军的动向。 就在日军小队摸进到突击队周围300米左右时,警戒立马发现了鬼子。 “副团长,鬼子来了!” 紧接着其他几个方向的侦察兵也传来消息,同时有鬼子包抄了过来。 突击队队长气得大骂,“妈的,这些小鬼子莫不是长了狗鼻子,怎么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方胜利对此也有些困惑,随意抬头刚好望见队伍里唯一的那部电台,立马想到了什么,凝重道:“看来是电台暴露了我们!立刻关闭电台,中断所有通讯,撤!” “是!” 苏州工事,独立团通讯部,突击队的通讯信号戛然而止。 通讯兵立马起身,向等待在一旁的周卫国汇报道:“团长,情况不太妙,突击队不知为何突然中断了通讯!” “通讯中断,卫国,该不会是胜利他们遇上问题了?”孙鑫璞有些焦急。 周卫国道:“鑫璞,先不要着急,胜利突然把信号中断,多半是与鬼子有关,那边枪声只要不响,他们暂时就是安全的!” 正说着,从远处日方阵营传来的枪响声打破了黑夜的死寂,其中还夹杂着猛烈的炮声。 而周围除了镇守在苏州工事后的独立团之外,也就只有摸入日军后方的突击队。 “卫国,不能再等了,看来胜利他们真是遇到麻烦了!” 孙鑫璞说着,立马请命道:“你让我带一营出发接应他们!” 周卫国在沉默中走到工事前沿观察所,借着月色打量着远处的情形,片刻,他开口道: “鑫璞,你看,枪炮声大约在四五里之外,那里是一片林地,鬼子也正是看中了林地遮掩的优势,把后续主力安置在那里,咱们若是贸然出兵营救胜利他们的话,或许会落入鬼子的圈套,再加上日军的炮火和装备要优于我们,我们这边新兵老兵良莠不齐。 主动舍弃易守难攻的苏州工事与日军进行交战的话,咱们的伤亡怕是难以避免。” “可是,卫国,咱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胜利与突击队的弟兄们被鬼子给消灭了?” “团长,咱们救人!”其他几个营长也劝道。 其实大家也都知道方副团长与团长周卫国之间的关系,两人在军校就是好友,一路走来早就是患难与共的兄弟。 方胜利若是出事,周卫国会比独立团的所有人都着急。 可他是团长,即使是心急如焚,也绝不能摆在脸上, 周卫国沉默了好一阵子,在众人殷切又急迫的目光下,这才缓缓开口道:“人是肯定要救的,我们独立团从成立开始就从来没就有丢弃过一个弟兄。 不抛弃,不放弃,这是我们独立团的军魂所在。 更别说是突击队100多号兄弟的性命。” “但现在还不是救人的最佳时机,我们需要继续等!” 二营长是个急性子,听到周卫国说不抛弃不放弃的时候,他满心的震动,可接着又说不能立刻救人,他忍不住问道:“团长,那可是一个联队的鬼子啊!方副团长他们就那100多号人,咱们要是救得晚了,他们可就危险了!咱们还等什么呀?” “地图。” 周卫国喊了一声,徐虎连忙将地图平摊在指挥部的桌案上,周卫国从中圈出一个点说道:“看这里,这里是咱们的工事与日军工事中间的空旷地带,只要胜利他们可以将日军再往前引上两里路程,就可以把鬼子引入这片空旷地带,届时我准备进行一场大规模的反击作战,战车营、摩托话部队,与协同步兵全部出动,就在这片空旷地带,痛击日军!” 孙鑫璞恍然道:“原来如此,卫国,你是在等方胜利他们把小鬼子引入平坦地势,然后借用战车与摩托化部队的机动性出击!” “正是。” “只是胜利他们毕竟人少,如果依托林地还可以与远超过己方兵力的日军周旋,可一旦离开了林地,那可就太危险了。还有,以他们那100多号人,要引诱鬼子往前足足两里路程,怕是没有那么容易,稍微有些差池……” 再多的话孙鑫璞不说,大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周卫国的计划的确精妙,只是对于突击队与方胜利来说,任务实在是太艰巨了。 第一,方胜利是否可以在无法相互通讯的情况下,猜到周卫国的心思,并率领突击队离开林地的保护,选择往平坦地带撤离? 第二,就算方胜利猜到了周卫国的心思,突击队那100多号人能够将鬼子引诱到平坦地带,并坚持到周卫国一行的救援抵达吗? 其中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与其说这是一场精妙的配合战术,倒不如说这是一场豪赌! 以方胜利与突击队战士们的性命,赌接下来战斗的胜利! 可若不是考虑到直接出兵救援会造成独立团整体的巨大伤亡,但凡有别的办法,周卫国又何至于拿自己兄弟的性命作为赌注呢? 最终,在一众将领们沉重目光地注视下,周卫国断然开口道:“我相信胜利,他一定可以做到!” …… (在丈母娘家“惺惺作态”,诸事繁多,直到深夜才敲完这一章,检查完之后发布。但是请大家放心,白天还会再抽时间写一章,补足万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