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诺忏悔录》 正文 第一章 起点(上) 祷文 暴风雪再度带走约翰、凯斯的长剑,我静静的望着他们被雪花覆盖的头盔,分不清现在脸上应该要有什么样的表情。 这是我们在黑暗挣扎的第四个季,就快要到五瓣花开的时节,而荒原里除了我们,渺无人烟,没有野兽,更没有食物。 吾之前常常祈祷,最常诵的祷告便是:”吾名为克里夫?贝列克索?凯尔,愿光明庇佑身处极地冻原的伙伴们。” 他们是父母最疼爱的子女,帝国最忠诚的勇士,同时也是我最亲密的同伴,除了他们以外,我想不出还有谁可以将我的背后毫无保留的托付。 但是… 因为吾狂妄的想法,带他们走上无法返回家乡的归途。 因为吾盲目的冲动,使得大伙儿一个个回到光明的怀抱。 吾是如此虔诚的期盼,盼望着能够带领一双双信任的目光离开这不属于人类的荒地。 这里是黑暗的地域,而光明离我们不是用『遥远』就可以形容的。 为此,吾愿意献上自己的鲜血,呈上谦卑的躯体,只求光明再度降临,仅求光明能够带领他们,离开黑暗。 若光明能够实现吾这不切实际的心愿,那吾将紧随离我们而去的伙伴,投身光明的慈爱中。 不过,这里没有光明。 众人已经忘记多久没有看过耀日的升起了,那些唤人起床的温柔晨曦好像是上辈子的经历,取而代之的是永无止尽的黑暗,冰冷,毫无生气的死寂。 所以,吾不再低下头颅祷告。 吾看着那些仅存的伙伴们,他们回望着吾的眼神,是如此的坚定不移又充满信心。 为此,吾下了一个决定。 奋笔疾书。 写下吾这一生的成长和回忆,藉此同时,检讨自己无法挽回的罪孽,忏悔着洗不清的鲜血。 如果这就是光明对吾的惩罚,那在惩罚结束之际,将吾充满悔意的自传放在天秤的一端,若比另一端尚未腐朽的心脏较轻,而能够让这群忠贞不移、誓死相随的伙伴们回到南方,那么,吾也甘之如饴。 不论牙牙学语的婴孩时,抛开没有印象的儿幼年,以及愚蠢如驴的小时候,从吾有完整的记忆以来,学会合乎身份的礼法时期,对这世界有了初步的认识,应该要从吾九瓣花开始下笔。 九瓣花那逝去的… 第一章起点 光芒… 从微小的光点逐渐放大。 影像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眨眨眼,抓好焦距… 晨芒穿透砖墙上的彩绘玻璃窗,洒在正下方的桧木方桌上,把桌上的那些小物品衬出神圣的光辉,钢笔闪耀的折射不时刺伤我的双眼,让我无法专注于父亲所说的话,以及接下来我要面对的事物。 但我得集中精神,不能让他失望,虽然每次父亲看我的眼神,就像是我若表现得不够好,便是对他有所亏欠一般。我不知道自己欠了他什么,如果是德桑金币的话,从他可怕的眼神里,我想应该一辈子都还不完。 父亲对我的要求十分严格,他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似乎都在追求完美,不幸的是,他近乎都达到那些严苛的自我要求,所以,我势必也要像他一样… 至少,不能比他差。 追随父亲的脚步对每位小孩来说,都是件天经地义的事,不过对我这个只看过九次五瓣花开的男孩而言,追赶着一位曾获得镶月银日奖章的杰出军事家、全国仅三名绿阶中最强的一位骑士,以及有『帝国梁柱』之称的亚诺曼公爵,则是一件非常痛苦且沉重的压力。 平时,亚诺曼公爵在自家城堡里是位不苟言笑的父亲,但他穿梭于舞池飨宴时却又能够风度翩翩的使众人开怀大笑。不仅能够与国王陛下肃穆的商议国事,也可以指挥骑士们战场奔驰,可谓文武双全。 他有着干净整齐棕色的卷发,炯炯有神的蓝色眼珠,只要是在公开场合,便永远穿着骑士铠甲,银白色的铠甲上,勾勒着象征实力的绿色大理石柱,石柱上攀沿着洁净的百合花,朵朵芬芳。 若只用四个字来形容他,我想会是『不苟言笑』。因此,当他平静的注视着你时,你会晓得,对他鞠躬是最好的选择。 ☆ “你分心了。”他的音量不大,语调缓慢,却又清晰到能让你明白与他对话的重要性。 “专注!”他提高音量。 “是的,父亲。”我连忙把视线从烨烨生光的文具上移开,然后盯着父亲高耸的鼻子猛瞧,并非他挺拔的鼻端沾了奶油或是果酱,而是因为我不敢与他的双眼对视。 “嗯,一个国家的组成,在于人民的效忠,军队的捍卫,以及英明的领袖。所以说,国家最基本的单位是什么?”我听到了三个帝国组成的要素从父亲微薄的双唇中吐出,但要分辨出最基本的一个则是有些困难,所以我决定用猜的。 “呃,我想是…人。”我语带保留的说出口,父亲的双眉微蹙。 “没错,人民是每个国家的根本,因此德桑帝国的每个家庭里,凡若有适龄的孩童,都要接受潜力测验,因为孩童的将来是国家的资源,帝国雄厚的国力就要从你们这群孩子中得到茁壮…”听到他说答案没错时,我暗自松了口气,导致接下来的什么测验让我都没有听到,好在父亲还没说完。 “…你今年正好九办花,是时候了。”语毕,父亲转身推开书房的柚木偏门,并转头意识我跟着进去,我心想:”什么是时候了?”九办花离成年还有一大段距离,不会要我提前猎杀成年兽吧! 艰难的吞下口水,就算门后有头发疯的野猪王我也不会意外,毕竟父亲以前就常常给我类似的惊喜,说是公爵家的小孩不能输在起跑点,因此被窝里会有滑软的青蛇钻出、花园里则有饿昏的巨犬扑身。 至今仍让我印象深刻且头皮发麻的是,一觉醒来却发现满地恶心的昆虫乱爬,我在床铺上又叫又跳的哭喊着老管家的大名,看着毛茸茸的黑色蜘蛛和蛇一样摆动的蜈蚣在我寝室的地板上游走。 我很佩服自己竟然死撑着,直到老管家举着扫把和大批的家仆一起冲进来后才昏倒。 我又分心了。 吐一口气,跟着父亲进入偏房,这是我第一次进来这个密室,周围满满的都是书籍,中间摆了张圆形的小桌,桌底是由五脚延伸支撑,天花板挂着一盏橘黄的大灯,灯饰由普通的光明像点缀着,而房间里最醒目的则是桌上的水晶球。 一进房间,我的目光便被水晶球所占据,所以我没有对四周的书籍感到讶异,因为如此庞大的典籍是那些暴发户或新进贵族不可能拥有的,桌脚的设计符合五行之力,更不用说房间里还有一位穿着深色斗篷的人。 那颗水晶球时而混浊不堪,有时又清晰透明,迷雾环绕中夹杂着微光的闪烁,令我目不暇给,不要说房间里还有客人,就算房里头有野猪王梦彼得,我也视而不见。 “麻烦你了。”父亲对那位穿着褐色斗篷的人轻声说道。 “是的。”那人点头回答完父亲后,将斗篷头罩往后拨下,侧身面向我呼唤:“孩子,孩子。” “啊!”此时我才注意到房里除了父亲和我以外,还有另外一名不速之客,在看到不满的情绪已爬满父亲的怒容后,我赶紧问好:“尊贵的客人,日安,有什么地方能够为您效劳吗?” “是的,麻烦你,孩子,告诉我你看过几次五瓣花开了?”这位客人的褐色斗篷多处磨损,掀开头罩后露出凌乱不堪的白发丝,但显然他温和的语气和和蔼的面容比起严肃的父亲要容易亲近得多。 “回答尊贵的客人,我今年刚看过九次。”身为公爵之子,有很多贵族礼仪要学习,包括说话应对、用餐规矩、行为举止、穿着得体,至今我仍无法适应贴身的长裤袜,层迭的衣饰等烦琐礼节。 “请问这位九瓣花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子?”客人点点头并把垂在眼前的发丝拨到耳后,继续追问。 “回答尊贵的客人,吾名为克里夫?贝列克索?凯尔。”我恭谨的回答,不是因为烦人的贵族礼节要求我这样做,而是我看到了他斗篷上的徽章,那是象征身份地位的另一种型式,也是雷诺大陆最普遍的阶级制度的顶端… 曜日徽章。 “好,很好,九瓣花的克里夫…”他满意的微笑说道:“我是你父亲的老友,也是今日测验的见证人,本次鉴测将在吾之名西瑞安的誓言下,得到公正的结论。” “呃…什么鉴测?”我疑惑的问道,不敢望向身旁父亲,我深信他已经快气炸了,但我发誓不是故意要分心的,因为我向来无法抗拒闪亮事物的吸引。就连现在和西瑞安的交谈中,我也不时偷瞄着闪烁的水晶球。 “别担心,孩子。”好险这位客人慈眉善目的安慰我,让我不至于在父亲肃穆的威压中昏厥,他接着说:“请告诉我,克里夫,你看到了什么?” 正文 第一章 起点(下) “啊?”什么意思?难道他没有看到吗? “在这个不算太大的书房中,有张五脚桌,而在这桌上,你看到了什么?”西瑞安很有耐心的问我。 “咦?这不是颗水晶球吗?”我讶异的看着西瑞安,甚至还转头看向父亲,不过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呵呵…”西瑞安露出所剩不多的牙齿笑着说:“有意思,水晶球。” “难道不是水晶球吗?”我紧张的看着那颗不时有云雾翻滚的水晶球,难道这是幻形怪变成的假水晶球吗? “所见及所知。” “嗯。”我尽量不要露出困惑的表情,但显然我实在听不懂西瑞安在讲什么,所以我决定试探的问:“我看到的就是我知道的?” “哈哈哈…”西瑞安大笑,松垮的斗篷随之震动而下,我隐约可以看到里头黄色的布料,他不像老管家瘦瘦的,好像风一吹就会折断一样,西瑞安有着圆润的脸庞,粗短的手掌随着笑声在空中挥舞。 “呃…”我不懂他在笑什么,只好也跟着笑笑:“呵呵…所以?” “没有定论啊,孩子…”西瑞安大笑后用双手整理一下斗篷,然后对我比出请的手势。 “呃…”我要干嘛? “快啊,如果是水晶球的话,我想应该会很精彩!”西瑞安退到一旁,右手掌心朝上,比像水晶球的方向,同时略略弯腰,像是要引我过去一样。 于是,我硬着头皮走到水晶球前,然后呆呆的看着水晶球里的变化,那种绚烂的光彩,变化多端,就像是,就像是…该怎么形容呢? “咳咳!”我突然惊醒,这是父亲的咳嗽声,或者是说,假咳嗽声。 “呃…”我求救的看向一旁的西瑞安,拜托似的说:“我该…” “你只要把手放到水晶球上,并用心去感受即可。”西瑞安微笑。 “是的,尊贵的西瑞安先生。”听起来这个动作没有多可怕,不过我随即想到稍早父亲与我的对话,以及眼前西瑞安先生胸前的曜日徽章,纵使测验很简单,但也应该是个很严肃的事情。 我伸出右手,然后用左手把右手的袖扣解开并往后翻折两次,接着我张开那不算大的手掌,贴上冰冷的水晶球,在我的手与它接触的第一瞬间,彷佛受到惊吓一般的水晶球里云雾四散。 “敞开心扉,顺着思绪,纵情体会。”西瑞安先生轻声颂扬。 于是我闭上双眼,右手传来的触感从光滑冰凉逐渐增温发烫,但我的右手始终紧贴球面,因为我看到了,脑海里有着璀璨的宇宙绽放异彩,无法理解的千万生物纵横穿梭,梦绚迷幻无法自拔的奇迹。 我从来没有看过着么多的奇幻生物,不管是其他种族像矮人、精灵、兽人,还是野兽如剑齿猫、烈鬃狮、冰巨熊,千奇的植物和各式各样的物种灿烂的辉映着彼此的光芒,这是雷诺大陆的生物百科吗? 景象丕变! 战争! 万人撕杀的吼叫声,洒血扭打,惊心动魄,我完全傻住了… 我从没见过战场,我不知道这么多人齐声嘶吼的威势,是可以让人头晕目眩的;断肢残臂,血泉冲天,我强忍欲呕,脑中嗡嗡作响,太可怖了! 巨大,不,庞大,还是不对,大到我觉得自己根本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巨龙现影… “轰…”展翅倒百人,冲锋压境,雷霆之钧,万人弃甲… 强烈的视觉震撼让我的心脏猛烈跳动,“咚…咚咚…咚…咚咚”,接着战场下起了雪… 咦?!有这么美的雪花吗… “光明在上,是橙月之光!”我听到西瑞安先生的惊呼,不舍的睁开双眼,然后发现室内充满了柔和的橘光,从水晶球中漫射整屋,穿透了我的手掌与身体,就像是我们三人浸泡在橘色的海洋之中。 “数十瓣花来,我第一次见到橙月…”西瑞安先生激动不已,并转头对父亲说:“贝列,我得说,你儿子的天赋惊人!” 这是第一次,自我有意识以来,生平首次看到父亲因我而的嘴角上扬,看我的眼神中流露出温暖的骄傲。然后西瑞安先生口中所说的橙月之光逐渐黯淡,终归于水晶球内,偏房也回复到原先的昏暗。 西瑞安先生满脸笑容的看着我,我则不知所措的收回快要烫伤的右手,局促的看着恢复原本严肃表情的父亲和始终慈蔼的西瑞安先生,就在我想问问什么是橙月之光时,父亲先说话了。 “你先回房。”父亲让我先离开,而我对西瑞安先生请辞后,转身离开偏房,耳后则是两人的讨论:“他有很高的起点…”“我当年也是橙月,这没什么…”“噢,贝列,一堆人连红星都无法激发…”“我儿子不是……” 我小心的准备关上房门,两人的讨论虽然没听完,但我用脚想也知道父亲要说的是:“我儿子不是平凡的一堆人,而是公爵之子。” 没错,我就是亚诺曼公爵之子,克里夫。 “咦?”在阖上门之际,我留恋的望了水晶球一眼,然后,眨眨眼,忍不住发出惊呼。 父亲不满的回过头,我看到他皱起的双眉,显然是因为我打断他的话而不满,但西瑞安则是笑笑的看着我说:“怎么了?” “不见了!”我颤抖的食指比着水晶球原本放置的五脚桌上。 “鉴测结束,智灵当然会消失…”西瑞安解释。 “问题是祂没有消失!”我张开嘴看着五脚桌上的东西,同样闪闪发光。 “咦?!”父亲和西瑞安迅速的对望一眼,然后西瑞安着急的说:“克里夫公子,你看到什么?” “长剑。” “什么?!”他们再次对望一点,然后西瑞安肯定的点点头,便对我说:“来,快来。” 我再次进入偏房,并顺手把门带上。 长剑并非横摆在五脚桌上,而是立在桌上,剑柄是古朴的角木,剑尖朝上,指着偏房的天花板,剑身对称平滑没有纹路,正因为没有任何勾纹,所以折射着顶头橘黄大灯的光芒。 我走到长剑前,伸出手试着去握剑柄,但长剑却猛然挥下,我像是被烫到一样赶忙缩回手。 “光明的玩笑啊。”西瑞安惊呼,然后说:“长剑不让你碰?” “祂朝我砍来!”我心有余悸的说。 “接下来应该让我来。”父亲对西瑞安说。 “这真的是,如果不是格兰…”西瑞安局促的说。 “不,是我的失误,如果是长剑的话,那么,本次鉴测将在吾之名贝列克索的誓言下,得到公正的结论。”父亲向前一步,并缓缓的说。 “我要…?”我转头看着父亲,迟疑的问。 “攻击和防守哪一个为重?”父亲问。 “我想应该是一样重要。”我想了一下后说。 “剑尖和剑柄哪一端为重?”父亲又问。 “呃…剑尖。”剑柄哪里重要? “前进和后退哪一方为重?”父亲再问。 “嗯…”我开始低头沉思,这三个问题很像,但父亲却不停的问,那么应该是我前面都答的不对,或者是… “都不重要。”我抬头回答,父亲略略点头。 “杀人和救人哪一项为重?” “当然是救人啊!”这次我不假思索的回答,可是…“这怎么能比较呢?” “冒险和谨慎哪一种为重?”父亲没有回答我,继续问。 “谨慎吧…”我越来越不了解这二择一式的问题,直到我看到桌上的长剑随着我的回答左右摇摆,当我回答谨慎时,祂摆向右边。 “光明和黑暗哪一面为重?” “光明。”我简短的回答,长剑摆向左。 “成功和失败哪一样为重?” “一…样…”长剑左右摇摆,我缓缓的说:“重…要。”长剑不偏不倚的在正中间。 我站在父亲和长剑中间,原本我面对长剑,但为了答父亲的话,所以改成侧向一边,歪着头看着父亲,又不时的转过头来看着长剑的摇摆。不管摆左摆右,父亲都会追问,如果没有定论… “国王和人民哪一层为重?” “一样…”我没有在听父亲的问句,只是故意让长剑摇摆,然后说:“重要。” 长剑回正,我则迅速的伸出左手,一把握住剑柄! 长剑没有发光,没有挣扎,我静静的握着手中的长剑,喃喃的问:“国王和人民一样重要?” “这个你要跟祂说…”父亲终于不再问问题,他继续说道:“挥挥看。” 跟谁说? 看着手中的长剑,难道是祂?变成长剑的智灵? 我挥下手中的长剑,然后,一切都不同了… 就像是劈开画布一样,我把整间偏房给劈不见了! 房间像壁画一样重中分开,画布往两旁卷起,我一脚踏入刑场,目瞪口呆的看着跪在眼前的国王和平民,而手中的长剑早已经变成断头斧。 等等!我望着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这是要做什么?! 谁来阻止这一切啊?! “喀!喀!”手起斧落。 带着王冠的头颅和百姓的头颅一同落地。 正文 第二章 启蒙(上) 我们家很大,在我幼小的概念里,城堡、庄园、马场、田园、等都是我们家的一部分,而仆人也很多,像是老管家卡特曼、护卫长登希尔、褓母爱西德等等,请原谅我无法一一介绍。 但是,我的老师只有一位,格兰,帝国唯一的绿袍法师,水系元素的最强操纵者,也是帝国的守护者,德桑第一勇士的死对头。 格兰老师的传奇是吟游诗人喜爱的篇章之一,受欢迎的程度与父亲不相上下,不过若要说大家最狂热崇拜的,还是德桑第一勇士,同时也是雷诺大陆天空下的第一人,最强的蓝铠骑士,凯达亚拉公爵,米那斯坦。 我不懂他们为什么是死对头,难道是因为德桑第一勇士抢走格兰老师的风采吗?而且不只格兰老师厌恶凯达亚拉公爵,父亲也非常不喜欢他,我真的不懂,格兰老师的水系禁咒『海啸术』以及父亲的独创剑法『撑天剑』一样是无可匹敌的强大存在。 不过凯达亚拉公爵是我德桑帝国唯一的蓝铠骑士,他的最强,已经不需要封号了,光是提到那一抹蔚蓝的旗帜,众人便为之疯狂,就连国王陛下都十分仰赖他的能力。 因此,我严重怀疑是他的配剑和剑法,无情的打击了父亲与格兰老师的自尊,凯达亚拉公爵的著名长剑在平原之役大放异彩,唤作『破浪』的矮人精良长剑,配合威力强大的『劈天剑』,饱饮不知多少兽人的鲜血。 虽然破浪剑没有破过海啸术,劈天剑也没有跟撑天剑交锋过,但如果我自己有招威力强大的『超级无敌曜日剑法』,对手却朝我大喊:“看我的『天下最猛破日剑』!”然后攻过来。 我大概会…呃… “你说啥日剑?” 不过父亲大概不会跑去跟凯达亚拉公爵说:“你劈什么剑?” 格兰老师也不会怒气冲冲的跑去问凯达亚拉公爵说:“你要破什么东西?” 总之,在格兰老师教导我以前,我也是凯达亚拉公爵的崇拜者,整天瞒着父亲,偷偷披着蓝色披风挥着木剑,乱砍着想象中的兽人,然后自我陶醉在拯救德桑的荣耀中。 直到格兰老师第一天任教,他把在寝室玩着木剑的我叫到面前,然后用水刀把的蓝色披风砍碎后,在我错愕的眼神中,递给我他手中的绿色法师袍。 本来我是不想要绿袍的,但在被打得满头包后,便泪眼汪汪的改变了信仰,隔天,我就开始幻想着用魔法把其他骑士全部通通击倒。 我得说,想要改变一个人的想法,最好要趁他还小,在他年幼无知、懵懵懂懂之际,不管他的意愿,用拳头叫他听话是最快的方法。但要注意的是,很容易造成难以痊愈的童年阴影。 我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 格兰老师在我接受鉴测以前,就已经教我读书识字,并了解雷诺大陆的历史和各个国家,认识各种花草植物,以及世界元素的基本知识。 德桑并非雷诺大陆上唯一的国家,人类也不是陆地上唯一的种族,不过法师却曾是最为神秘的一种职业,藉由掌控天地元素来达到常人所不能的强大力量,而我早在六、七办花就开始学习所谓的魔法。 但相对于格兰老师的复杂理论,我的理解简单许多:对骑士而言,世界是由五行所构成,金、木、水、火、土;以祭司来讲,天地间只有黑白,就是光明与黑暗;对法师而言,组成千万世界的是元素,法师借由冥想取得天地间漫游的元素之力,并透过颂咒与元素精灵建立沟通桥梁,以达到调用元素的许可。 也就是说,定期由冥想吸收天地元素,并把吸收到的天地元素孝敬给元素精灵,换取元素精灵的帮忙,就是魔法。 当我把我所理解的告诉老师后,他直奔父亲的书房,并大喊:“天才!”并要求父亲让我当一名法师,如果我不成为法师,将会是雷诺大陆的损失。 不过父亲对我成为法师一事不予置评,每当他看到我在冥想或是颂咒时,眉眼间流露出的都是失望。 尽管我已经习惯他每次看到我的那种眼神,彷佛我夺走他最心爱的东西一样,但我仍避免在他面前练习魔法,而其实魔法并没有我说的那么简单。 在天地间漫游的东西很多,光是要感受到元素之力就花了我近两个月的时间,而要将元素之力吸收更是困难,没有格兰老师的指导,我想花一辈子也无法顺利吸收。颂咒则是我目前还有待加强的部分,精灵语深澳无比又饶舌拗口,想让元素精灵听懂我说什么大概还有一段遥远的时间。 目前我只能生起一丝微弱的火苗和兴起一阵不知算不算旋风的微风,但格兰老师对此已经非常满意,唯一让老师不满意的是他与父亲间的争执。 老师与父亲是相交多年的好友,但他们常常吵架,而主要的引爆点都是我。但我实在搞不懂他们在吵什么,如果父亲希望我能够成为像他一样的伟大骑士,而老师想让我成为有史以来最厉害的法师的话,那么我就两者都修练就好了啊! 魔武兼修的执念,大概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 这条路竟然不单是用步步荆棘就可以形容的。 ☆ 在我七瓣花那年,不太记得是春天还是初夏,有一晚老师与父亲在书房对吼,我从没看过温文儒雅的格兰老师有如此的姿态,绿袍鼓胀飞扬,金发随风乱窜,碧眼发出雷霆般的威势。 不过父亲从来没温和过,他的薄唇比平时更加细长,釉色的铠甲坚挺的挡住强风,毫不在意鬈发飞舞,愤怒的蓝眼与老师毫不相让的对视,而只有我双手抱头,蹲在墙角,以免被狂风吹走。 “羽人之翼是我此生最伟大的成就,小克能够学习是莫大的光荣。”老师愤怒说道。 “有了那对臭鸡翅膀,他怎么当骑士?!”父亲反呛。 “羽人之翼不是鸡翅!”老师大吼,口水溅出一地。 “骑士没有鸡翅!”父亲也吼。 “谁说小克要当骑士?”老师显然放弃鸡翅的争论,转移话题。 “他不当骑士,难道要当法猪?”雷诺大陆惯骂法师为法猪,取其谐音。 “当法猪也比当起司强!”一样是谐音。 “啊啊啊啊!!!”父亲的招牌怒吼,不过老师好像是第一次听到。 “爱尔温并没有要他成为骑士好吗?!”老师也使出杀手锏。 父亲瞬间沉默下来,对这座城堡里的每个人而言,爱尔温有着不同的意义,老管家卡特曼会说那是他的尊贵的女主人,忠实的仰慕者则是护卫长登希尔,对亚诺曼公爵来说,那是他此生唯一的挚爱,爱尔温夫人。 如果问我的话,我会说那是光明的代名词,也是我的母亲。我曾经问过很多人关于我的母亲的下落,但我实在不懂什么是难产而死,首先难产是什么?没有人回答我,再来,死又是什么? 我没有问。 那晚,老师与父亲的争吵以老师完胜告终,也是同晚,老师在我的背上烙上了一对翅膀形状的美丽符文,仅管过程一点都不美丽,我被绑在地窖的平台上哀嚎,数度昏厥后,根本没有力气爬下平台,而日后,地窖也成为我难以抹灭的恐惧回忆。 正文 第二章 启蒙(下) 鉴测之日过没几天,我与老师说到橙月之光,格兰老师露出赞许的笑容,但并没有感到意外,他说:“我早知道你这颗是天才脑袋了。” “橙月之光是什么?”我虚心的请教。 “你知道雷诺大陆是用星月日做为实力的分级,而星月日各有相映的颜色,我们惯称红星、橙月、黄日。”老师耐心的为我解答。 “但是我明明连星阶都不是,为什么可以发出橙月之光呢?”我追问。 “因为那是鉴测潜力的智灵变成的水晶球啊,它能够感受到你的资质。”格兰老师回答。 “所以我将来能够成为月阶的法师啰?”我举一反三。 “不对,它表是你的起点是橙月,并非终点。”老师拍了我的头一记。 “哎呀,好痛,所以我将来上学后会从月阶开始修练啰?”我再举三反五。 “不对。”老师反手在拍了我的头一下,继续说:“你还是得从头开始慢慢升上星阶,再来才会到月阶。” “为什么?”我抱着头不敢再举五反七了。 “这么说好了。”老师双手环胸,举步向前,沿着庄园的长廊漫步,我紧跟其后,仔细听他的教诲:“每个人的感知不一样,感知越强的人越容易与掌握到元素之力的存在,而不同的个体的存载力也不一样…” “存载力是什么?”我小心翼翼的发问。 “呃,如果说元素之力是水,每个人都是一水桶,存载力就是水桶,水桶越大越可以容纳更多的水,也就是元素之力,修练起来也就越容易。”老师简单的打个比方。 “那橙月之光…”我迟疑。 “那表示你修练的起点,如同月阶的人一样拥有泡澡般大的水桶,以及如月阶般的感知强度。”老师微笑解答。 “哇赛!那我不就很厉害!”我雀跃的跳起,挥舞着双拳。 “呃,你爸也是橙月,我也是。”老师瞬间泼了我一桶冷水。 “所以,如果那天我不是发出橙月之光的话,是不是会被父亲给…”我冒着冷汗回想道。 “你父亲对你的期许很高,毕竟他的…”老师笑着回答。 “何止高,简直无法衡量!”我气呼呼的反驳。 “哈哈哈…”老师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笑声游荡于长廊的四周,一群鸟儿顿时窜出花圃,飞得老远。 我郁闷的跟在他身旁,想着哪天也能够像老师或父亲一样,成为超出日阶的强者。那是我第一次有变强的念头,不是因为保家卫国,也不是仰慕英雄,而是受太多鸟气而无法反抗。 老师的橙月之光和父亲的一样吗? 我没有跟格兰老师提起挥动智灵变成的长剑后发生的一切,那些似乎应该由骑士来解释会比较好。而格兰老师,是位法师。 ★ 我错愕的看着在刑台滚动的两颗头颅,然后以同样的表情看着对面的另外一位刽子手,不过他套着头罩,露出红通的双眼,除此之外,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周围的民众正欢呼着,庆贺着,震耳欲聋的喧嚣声没有让我清醒,反而是更困惑。 他们在高兴什么? 国王被我处决了,他们在欢庆什么? 我看着满地的鲜血,顿时头昏眼花,还恶心想吐,我没有吐的原因是我克制不让自己张嘴,不然我肯定会尖叫,但现在也没好到哪去,脚步不稳的跌坐在地,断头斧顺势往下掉。 这一掉又劈出另一片天地。 我骑在马上,众人夹道欢呼,洒着鲜花,我头晕目眩的看着四周的场景,什么时候我成了将军的? 看着一身灿烂的黄色铠甲,身后是亲卫骑士,两旁是热烈欢迎的民众,他们脸上的喜悦之情让我有点尴尬,我僵硬的骑在马背上,不知道现在要做什么。 没有让我困惑太久,前方迎来一位侯爵,穿着华丽,橘红色的丝织上衣,虽然不是顶级的布料,但也要一笔小钱了。 他高举双手,开心的大笑。我附和的笑笑,然后下马,走上前,单膝跪下。 侯爵将长剑放到我的左肩,然后换到右肩,欢呼声和笑闹声在我耳边回荡,眼前的侯爵也是一脸兴奋,这就是成功吗? 然后,就在侯爵挥手让大家安静下来的时候,一位斥候突然挤开人群,冲了进来,大叫一声,浑身浴血的倒在我旁边。 我跟侯爵比谁的眼睛瞪得比较大的同时,身后开始出现惊慌的喧闹声,很快的,议论的声音出现,不满、怀疑、猜忌,我像是长了四、五双耳朵一样,不停的听到舆论纷飞。 接着,我被架了起来,审问,质询,然后入狱。 一切就像是在看别人的经历一样,所以我没有任何反抗,直到我开始受到酷刑,惨无人道虐打,痛得我撕心裂肺的叫,嘶喊沙哑苦苦哀求,泪如泉水般滚落,奢求每晚的安眠时,我才惊觉… 这是失败吗? 不知过了多久,我再度被架了起来,出了监狱,这次不是夹道欢呼,而是万众唾弃,我一步步走到熟悉的刑台,我曾在这里砍了谁?现在换我了吗? 是的,我跪倒在众人面前,看着他们的脸,有的鄙夷,有的冷笑,但也有人在流泪,更多人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就像是看着他们最讨厌的黑暗一样,我不知道现在的处境该有什么样的情绪… 光明的!我才九办花而已啊! 砍头斧落下。 我在无垠的空间中睁开双眼。 无垠便是没有尽头… 我找不到任何物体,除了我自己以外,没有其他任何的东西,当然更没有别人。 空间变色,上白下黑,就像是突然间漆上去一样,泾渭分明。 然后空间翻转,黑白成球,我有点头晕,但不妨碍它们的分割… 左边是耀眼的白色光芒,右边是无尽的黑暗。 我受不了刺眼的白光,所以我背对祂,转向黑暗,而光明却在我背后膨胀。 膨胀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光明越来越多,所以我只好一直往前走,于是黑暗越来越少。 直到我全身沐浴在光明的辉荫中,没有黑暗。 在全然的光明中,我惊恐的发现,竟然连自己的影子也消失了… 没有影子的怪异处境,开始让我摇来晃去,彷佛失去了重心,极不安全。 我用力闭上眼,但光芒就像是无处不在的水流,挤进我单薄的眼皮,我的视野变成像是闭眼看耀日的那种淡红色。 但我不会一直闭着眼睛看耀日,那会让我双眼刺痛,但现在这种处境让我没有选择。所以我只好用双手摀在眼前,挡住光明。 我创造了自己的黑暗。 问题是我明明舍弃了黑暗… 我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在马车上打了一个小盹,不过实时的醒来,刚好让车夫问我要走哪一条路。 前方是康庄大道,绿荫在日光下洒了满路,而一旁却是崎岖的小道,没有什么足印,杂草丛生。 车夫说两条道的路程相差不少,但是抵达目的地的时间却差不多,大道上有关卡征税,小道则无,不过走小道要当心盗贼出没。 安全比较重要,我看着弯曲的小道,摸摸怀里的钱币,征税就征税吧! 走大道。 大道平稳又安全,虽然马车还是会有些许的摇晃,但是这种程度的晃动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因此我靠着软垫,看着窗外的风景,渐渐入睡。 马车急煞! 我一头撞向前方的木板,痛叫一声,然后愤怒的冲下车,却看到一位倒在血泊中的妇人。 车夫和我惊慌失措的看着奄奄一息的妇人,这是该怎么办? 一阵商讨后,我们合力把她抱上马车,然后车夫以最快的速度前进,我着急的看着昏迷不醒的妇人,绿树在我们身后飞速倒退,此时我已经没有心情观赏美景了,只希望能够击时抵达城镇,送给祭司治疗。 马车再度急停! 我怒吼一声,不耐烦的打开车门,却发现原来我们到了关卡。 检查的守卫骑士,看了车夫和我一眼,接着便探头进来马车,发现了重伤的妇人,他惊呼一声。 我们连忙解释,马夫不小心撞到她,我们希望可以赶快到镇上寻求治疗,以弥补我们的罪过。 守卫点点头,收完十文铜币的关税后,就准备放行,但他却突然瞥见一旁的悬赏单,而单子上的画像… 正好是那位妇人。 正文 第三章 领地(上) 父亲是个大忙人,通常整天不见他的人影,于是我便要代替父亲尽到公爵的义务和责任,那就是到处走动。我不知道为什么身为领主要到处走来走去,不过老师要我这么做,我就只能照办。 到处走来走去可以运动筋骨,还可以认识很多人,也能让很多人认识你,虽然我无法把所有的仆人的名子都记下来,但至少他们都知道我是谁,我想,这就是巡视的好处。 每天一大早,老管家会敲门叫我起床,然后不管我醒了没有,爱西德阿姨就会闯进来帮我盥洗,之前提过爱西德阿姨是我的褓母。 我想她年轻时一定很漂亮,不过,现在她用一只手就可以把我给拎下床,圆滚滚的水桶腰让我不禁想她若修练的话,起点应该也不低,但我还是很爱她,尽管她叫我起床的方式很…粗鲁。 盥洗完,爱西德阿姨会让埃玛和小恩进来房间帮我穿衣配件,说真的,贵族的服饰穿戴是门学问,如果有一天我可以搞懂这深奥的学问,那么埃玛和小恩就没有工作了。 短袖内衣和长裤是一定要穿的,之后再套上柔软的棉织长套衫,系上皮革腰带,穿上长裤袜,这样子就大致上完成了…一半。接着还要穿上外衣,是罕见的丝质外套,浅绿色的花纹攀在两手的袖口,中间是一排象牙色的圆扣,不过只扣了最上面的两颗。 梳头和穿鞋一起进行,而经过我强烈反对后,免除了化妆的部分,不过还是要喷上浓浓的香水,我看着埃玛和小恩飞快的帮我打理着一切,别上袖章,扣好领口,还有系上鞋带。 埃玛和小恩都有双漂亮的碧绿色眼珠,听说是附近子爵的孩子,送来这里学习贵族的礼仪,前者比我大了三瓣花,后者则是两瓣花,她们不仅是家仆,也是我的玩伴。 最后,在出房间以前,老管家会再来却最后确认,帮我整整衣领,尽管已经完美无瑕,他还是会细心的帮我检查各个部件是否无误,然后领着快要饿昏的我下楼吃早餐。当然,用餐礼仪不能犯错,不然到嘴的面包会飞走,被父亲的手掌震飞。 用完餐后,老师会开始给我上课,与其说格兰老师在授课,不如说是跟我聊天比较恰当,不过我不知道其他人聊天会不会三不五时就被敲头。 “所以说啊…”格兰老师的绿袍柔顺的随风摇摆,他坐在教室的窗旁,惬意的靠着木质窗框跟我说:“德桑好不容易统一后,才成为如今幅员辽阔的帝国…” “是雷诺上最大的帝国吗?”我站在黑板前好奇的问。 “嗯…就我所知,是的。”格兰老师双手环胸,思考一下后才说。 我们的教室是在城堡的第三层,靠近东北卫塔的角落,原本应该是储物间吧,我猜。 自从格兰老师跟老管家讨了一间教室后,我的卧房里冒出两张软椅,大听也多了两张长桌,然后储物间就空成了教室。现在,教室里只有一张木椅,一面黑板和散落一地的书籍,噢,还有迭在角落的一堆纸箱。 “德桑帝国的北方是朴铁山脉,绵延数万里,西方是矮人组成的钢索王国…” 格兰老师缓缓道来,我则在黑板前迅速笔记,用的是一种白色的粗笔,我目前还不知道这是用什么做成的,不过每次上完课都会让我双手粉白得像浮云一样。 等到老师觉得教得差不多后,就会走出教室,开始散步,而我当然得着跟他屁股后面到处走。 通常我们会先走出城堡大门,不过得先跟登希尔通报一声,让他把吊桥放下,然后他也会跟着我们出城,说是要尽到护卫长的职责,不过跟在绿袍格兰法师的身边我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好护卫的,分明是在偷懒。 走过吊桥,城堡的正前方是一大块庄园,庄园的主人是我,没错,是我,不是我父亲,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我,不过我也不想知道为什么,所以我第一个要巡视的就是庄园。 以十字道路做为分割,把庄园分成四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负责人,听说是以季节来分的,但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冬季与夏季的回廊都是白色圆柱撑起梁廊,波浪线条贯穿全区,但偏偏他们总能振振有辞的说出不同之处。 “今天好吗?”我通常会这样问负责人。 “回大人的话,一切安好。”这是夏季区负责人尼安东,他有双厚重的双手,并常常十指交握在腹前,且不管天气凉暑,他都会卷起袖子,显得一付很热的样子,有时我真想替他加件衣服,免得他在雪地里瑟瑟发抖。 另外三季的负责人是三位兄弟,我实在搞不清楚他们到底是只有一个人,还是真的有三个人,格兰老师说他们是三胞胎,但是我听不懂什么是『三胞胎』,总之,他们是约翰、杰克和尼尔。 庄园右方是花园,我不太能理解庄园和花园的差别,但我不懂的东西实在太多,又不想一直被敲头,所以只好这样说,花园的花比庄园多出了三倍左右。而照顾花园的妇人是艾美,她很爱花,有时我会看她把凋零的花瓣埋在土里。 “花儿也需要埋葬吗?”我曾经问过她。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不好意思?!”我听不太懂。 “喔,回大人的话,凋零的花瓣可以变成下一朵花苞的养分。”艾美连忙回答,好像刚刚那句话不是她说的一样。 花园再往东是牧场,里头有很多匹牛马,也有很多绵羊和肥鸡,还有一堆狗。我知道马可以做为交通工具,绵羊功用更多,可以织衣喝奶吃肉,鸡更不用讲,鸡肉和鸡蛋是早餐必备。但我不知道狗是用来做什么的,整天只会吠吠叫,又不能吃,也不能骑,偏偏管理员说一定要养。 “麦克,一定要养狗吗?”我皱着眉问他。 “回大人的话,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麦克露出讨好的笑容回答着我,他穿着褐色的布袍,微微鞠躬。 “啥?!”如果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那与人类签下永久友谊条约的矮人不是要气疯了。 “回大人的啥,狗可以巡视牧场,管理绵羊和肥鸡。”麦克赶紧解释,而我心里想:”那你要做什么?”但我不能这么说,因为通常说完这句话,父亲就要对方回家吃自己。 牧场旁再往右是打铁铺,不过牧场很大,要走一大段路才会到打铁铺,沿途会看到很多人在喂食鸡羊,挤牛奶,以及策马奔驰而过,当然还有到处乱跑的狗儿,我闪过几只想扑上来的流着口水的狗,惊恐的躲到护卫长身后。 避开后狗群后,我在往打铁铺的路上忍不住问了老师:”如果狗可以巡视牧场并管理绵羊和鸡,那么麦克不就跟狗的工作一样?”我很小心用字遣词,并竟贵族不可以乱骂人。 “回大人,麦克还可以管理狗。”老师还没回答,护卫长就抢着说了。 “原来如此…哎呀!哎呀!”老师双手并用,各敲了我和护卫长的头一下,我无辜的望着老师,登希尔则抱歉的望着我。 “麦克可以管理牧场里的其他人,而狗不能。”老师给出正解。 正文 第三章 领地(下) 打铁铺是个很热的地方,我觉得这里倒是很适合夏季庄园的样子,但是父亲不允许我将两边互换,只好作罢。 “日安,我的大人。”打铁匠是个壮汉,没有浓密的胡子,留着舒爽的平头,说实话还颇英俊的,他叫做汉森,虽然不是矮人,但他曾跟矮人学过打铁,所以手艺绝佳,请他帮我做木剑总是如期完成。 汉森还有两位学徒,也都比我大个一两瓣花左右,名子不是很清楚,我们也很少交谈,主要是他们都在忙着打扫、刷洗和搬东西。 “老汉,你推动车轮的样子怎么有点猥琐。”我问。 “回大人的话,这…这是风…轮,我…也尽量…不…不猥琐。”汉森气喘吁吁的回答。 “我想如果你不要断断续续的说话或许会好很多。”我建议。 “是的大人,是的大人。”果然好多了! 打铁铺再往右走则是庄园,我第一次巡视时,还幼小无知,于是我问老师:”为什么家里有两个庄园?” “噢,光明在上!”日后,格兰老师说这是他第一次怀疑,怀疑我到底是天才还是笨蛋,当然,那天头特别痛。 绕完城堡外围一圈后,要先进城吃午餐,午餐吃得比较久,因为上的菜比早餐多出许多,不过我也很饿就是了,当然最期待的还是饭后甜点,由城堡主厨菲尔亲自制作,连国王陛下都赞不绝口的美食。 “卡特曼爷爷,厨房还有没有多的草莓夹心酥饼?”我满怀希望的问老管家,老卡特曼是城堡里最溺爱我的长者,他虽然没有头发,这也是我最不解的一点,但他有一缕白色长须,总是能让我怀疑光明是否让他的头发长错位子。 “我得问问菲尔。”老管家和蔼的转身走去厨房,准备完成他的神圣使命,给他心爱的少爷拿点心。 “如果大人想吃点心,就该多关心果园的草莓产量有多少。”菲尔脾气很大,他直接从厨房冲出来对我大吼,他有这个资格,先不说父亲怎么把他从陛下身边挖角过来,就凭那好吃得要命的点心,我给他吼几句也没关系。不过看来,老卡曼特的任务以失败告终。 吃饱喝足后,有一段中午的小憩,我可以回到卧房躺一下。但是,精力充沛的我基本上是睡不太着的,我也曾吵着要老师陪我下斗棋…结果被狠揍一顿。因此,我通常都会乖乖的回卧房发呆。 偶尔我会蹲在墙脚看着红蚁蜿蜒,或是数着木质地板上的同心圆圈数来打发时间,不过这段日子,我则会不停的回想那次恐怖的经历,飞速转动又无比真切的幻境,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 守卫大声咆哮! 我和车夫高举双手马上下车,没有犹豫。只是我仍频频回头望着车内重伤的妇人。 车夫急忙跟另一位守卫解释我们跟通缉犯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不小心撞上她,并误以为她是寻常的平民,比手画脚的搞了老半天,守卫仍是半信半疑。 昏迷中的妇人被拖下车,架到我们面前,众守卫想出一个方法可以证明我们的清白,那就是一剑要了这位通缉犯的命! 车夫瞪大眼睛看向我,不断催促我赶紧拔剑。 我迟疑的把挂在腰间的长剑抽出,这是通缉犯,不是无辜的妇人,我不断告诉自己,但颤抖的右手仍是拿不太稳长剑,我看着热切的车夫和冰冷的守卫们,缓缓的把长剑举起。 只要举剑刺进妇人的胸膛,把她杀了,一切就结束了。 但是,为什么我心里不断有个声音在吶喊? 当然要救人啊! 当然要救人啊? 救她? 我吐出一口浊气,暗自下了个决定,尽管心脏飞快的跳个不停,持剑的右手却不再颤抖。 我坚定的望着守卫,告诉他我不会随意刺杀不认识的人。 虽然很紧张,但我听到自己的语气很笃定。 守卫们沉默的对望了一下,点点头,然后从背后一剑刺入妇人的身体。 “不!!!!”我放声尖叫。 ★ 我从床上弹起,午后的日光仍是余温十足,全身就像是刚泡完澡一样,湿答答的。 还记得当初自己从尖叫声中回到藏满书的偏房,双眼挂泪的我两手紧紧抓着剑柄,浑身颤栗不已。 一张宽厚的手摸到我的头上,和气的问:“走到哪里?” “呜…呜…我救不了她…”我忘了父亲和西瑞安就在身旁,无法抑止的眼泪滚滚而下,哑着嗓子说:“我应该要救她…呜呜…可我救不了她…” “我知道了,杀人与救人。”那是我不曾听过的温柔语调。 我不敢相信这会是父亲说出来的话,所以我更没有转身投入他的怀里痛哭,我只是坚强的握着长剑不断哽咽,深怕一转身,那突然变温和的父亲就不见了。 “你从君民到成败,经过明暗与审慎,最后到了杀戮与救赎…”父亲的手很温暖的放在我的头顶没有动过:“…然后止步,唉…差两步就追上米那了,我得说,小克,你应该选择骑士。” “可…可是…”强忍泪水,尽管不愿,我仍是转过身来对父亲说:“格兰老师要我…” “不要管他,问问你自己,你想成为什么?你想救她吗?还是想当个整天在玛那里游玩的法匠?”父亲不留余地的说着,一旁的西瑞安则尴尬的苦笑。 “我,我…我不能两个都选吗?”我小声的问。 “克里夫!”父亲的手收了回去,顿时又恢复成那位严肃的长辈:“我当年杀不了他,跟你停在同样的地方,如今却穿着绿色的铠甲。你跟我的起跑线一样,只要够努力,你也可以穿着绿铠,难道你不想要成为伟大的骑士吗?” “我…”我擦干眼角的泪痕,一时之间彷徨无措。 “贝列啊…”西瑞安突然向前说话:“他才九瓣花呢!” 父亲紧绷的肩膀垮了下来,发出一声叹气,又像只是吐出一口浊气,然后他看着我说:”好好想想,太贪心只会两头空,先回房吧。” “是的,父亲。”我把长剑放回桌上,马上推门而出。这次,没再听到身后有任何的交谈声。 ★ 休息过后,接着要巡视更外面一圈的农园、田园、果园,不要问我这三者的分别,我受够了,我才九瓣花,能跟着老师到处走,尽到领主的职责已经很了不起了,好吗?! 我心烦的跟在老师后面,午间的恶梦还在我的脑海盘旋,对于骑士和法师的抉择更是让我头痛。走过庄园中央的碎石道,经过庄园门口的拱形石门,再往前一小段路便会看到农园。 庄园的正前方是农园,占地最广,右手边是田园,大小跟领地的牧场差不多,而左手边的果园最小。虽然是三者中最小的园区,仍比领地的庄园要大上一些。 几本上这就是亚诺曼家族的领地,巡视一整天也走不完全部的农园区,所以只能今天看看农园,明天换果园。 至于辖地的话,那就在更远更广的范围,由依附在父亲底下的封建贵族或智者文臣掌管,其中包括三座城堡,七个城镇,三个市集中心,还有数量难以计算的田地、房屋和仆役。 我想那些就是让父亲每天忙得不见人影的主要原因,至于我,只要跟着老师好好把领地巡过一变就是个好公子了。 而今天我们来到农园… 农园广阔,但没有管理人,只有农人、农妇和农家小孩,田园跟果园也是。而基本上,他们也只会跟我鞠躬和微笑,很少交谈,除非情况必要,像是:“大审,今天草莓产量多少啊?” “报告大人,今天没有草莓产量。”大审抱歉的笑着说。 “那我怎么中午可以吃到草莓点心?”我质疑。“哎呀!”老师竟是越敲越顺手,然后带上一句:”草莓产量以季来算。” “大审啊,本季草莓产量多少啊?”我马上更正错误追问。 “报告大人,农园里没有种草莓,果园才有。”大审傻笑的回答我。 “呃…”我尴尬的望向老师,没等他举起手,我便朝着果园的方向狂奔。 “哎呀!哎呀!”怎么回事?隔了老远竟然还是被敲到头! 正文 第四章 冥想(上) 巡视完领地后,我和老师还有护卫长三人拖着长长的影子,回到城堡,准备吃晚餐,晚餐又要比午餐吃得久,因为通常父亲会回到城堡吃晚餐,而与父亲吃饭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通常一日三餐是贵族基本的饮食常态,早餐稍微进食,中午是最盛大的一餐,有好几道菜,牛小排、鱼排、阉鸡、蔬菜色拉等等,到了晚上,则是比中午少了几道菜,多了一些汤。 不过我们家比较特别,因为父亲通常只会回来吃晚餐,所以中午的大餐都挪到晚上来吃,菜多味美,往往要吃上好一段时间。 再加上,父亲喜欢在晚餐时问我当天的学习进度,为了顾及用餐礼仪和填饱胃袋,吃晚餐可以说是战战兢兢,十分辛苦。 “今天领地有什么状况吗?”父亲喜欢在晚餐桌上问我的习惯,被他称之为『餐厅议事』。 “一切正常。”我优雅的放下刀叉,吞下马铃薯泥后,喝口葡萄汁润喉,拿起餐巾点点嘴角后,回答父亲的问题,然后再咬一口鸡肉。 “格兰教了你什么?”他随意问道。 我再度放下刀叉,得体的吞下鸡肉,喝口葡萄汁顺喉,用餐巾擦拭嘴角后说:“老师教我橙月之光的意涵,麦克和狗的差别还有草莓的产量以季来算。”说完再吃一口牛排。 “麦克和狗的差别?”父亲也很好奇。 “是的,麦克可以管人,而狗不能。”我三度放下刀叉,差一点吞不下有待咀嚼的牛肉,喝一口葡萄汁,擦完嘴角回答。 “废话!”父亲有些生气的看了格兰老师一眼,后者险些被红酒呛到。 ☆ 终于吃完可怕的餐厅议事,喔,是吃完晚餐后,褓母爱西德带着我去洗澡,洗澡前得脱掉所有繁杂的服饰和配件,而最开心的是洗完澡就不用再穿了,只要着内衣裤和睡衣披风以及棉质袜子就好。除非洗完澡后我还要走出房间,那就另当别论。 当然,我死也不踏出房门一步。而在房里我可有很多事要做,首先是做完格兰老师出的作业,包括看完《论雷诺大陆卷三》第五章的第一节到第六节,还有《德桑建国史》第七十二页到一百三十一页,以及《初级元素理论》心得一篇,最后是〈为什么会问农园大审果园的草莓产量〉悔过书一份。 《论雷诺大陆》讲述了目前人类所知道的大陆领域,但很显然的,并未探索完全,地图上多的是空白的未知地域或是恣意猜想的轮廓,即便如此,《论雷诺大陆》还是很有用的一套书。 《德桑建国史》则枯燥了一些,相比于《论雷诺大陆》中形形色色的种族、野兽和地貌,《德桑建国史》都在描写德桑帝国建立前的多国林立状态,还有伟大的凯鲁斯陛下统一各国建立德桑帝国的经过。 至于《初级元素理论》,我一开始在父亲的浩瀚的书房竟然找不到,最后则是格兰老师直接从他的袍子里掏出来给我看的,一开始我还很纳闷,等我看到作者的名子后,才恍然大悟,原来那本是格兰老师自己写的书。 好不容易将这些都完成后,我扭扭僵硬的脖子,摇摇铃,请老卡特曼帮我倒杯热牛奶上来房间,然后继续奋战。接下来我要练习精灵语,好让我的火苗跟微风更加熟练,虽然我不知道火苗跟微风有什么用处。 一会儿,可怜的火苗被微微的清风吹熄,而我所存不多的元素之力被那两个小小的法术消耗殆尽,对此让我有些头痛,不知是元素之力耗尽,还是没用处的法术造成头疼。 最后,每天睡前要做的一件事,是冥想。 格兰老师对我说了许多睡前冥想的好处,像是夜间元素之力最为清晰,人的精神思绪也最为放松,加上月光比日光温和柔顺不会影响元素流动等等,但我想唯一的好处是能够帮助睡眠质量。 冥想没有特定的姿势,不过老师强烈建议坐下后屈膝盘腿,双手自然下垂,双眼微阖,前两点我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最后一点我直接放弃,双眼微阖跟闭上双眼有什么不同啊?! 于是我开始就定位,进入冥想前,我的心思会飘来飘去,像是想到尽量不要再问白痴问题,领地里的狗什么时候会减少,父亲什么时候会大笑之类的东西,然后才会逐渐沉静下来。 心情沉淀后,我慢慢去感受四周的空气流动,不过空气是太不动的,因为寝室的窗是关着的。 我迅速的起身,将恼人的窗户打开后,重新来过。 凉风从窗外灌进来,卷起我的发丝,穿进我的领口,烦耶!于是我决定再度将窗户关上。 说实在的,进入冥想一点都不容易,尤其是对一个九瓣花的孩子来说。我能够理解雷诺大陆上的法师为何如此稀少,光是冥想已经如此困难,更何况用精灵语和祂沟通?! ★ 但偶尔,在思绪清明,心无杂念的时候,我可以进入冥想状态,那时,就算闭着双眼,天地间的万物依然浮现眼前,而且比用肉眼看得更加清楚,因此可以看到一堆恐怖的灰尘到处悬浮。 一开始我还以为灰尘是什么可怕的魔物,后来发现它竟然到处都是,于是就随它去吧,反正我要找的是元素之力,而元素之力长什么样子,我也问过老师,他老人家说:“圆圆的。” 我还是个小孩,不够强大,要继续忍受这种鸟气,我这样安慰自己,但是在好不容易进入冥想后,我还是爆发了:“圆圆的是要怎么找啊?!这么多东西都圆圆的啊!您不能说的详细点吗??” 日后,我鼓起勇气再度询问老师,元素之力长什么样子,不过格兰老师不喜欢人家问他同样的问题,于是我换个方式问说:“请问老师,元素之力除了圆圆的以外,还有什么特征吗?” “小小的。”简洁有力。 深吸一口气,我要沉住气,不能顶撞师长,贵族不能乱骂人,我做好被敲头的准备再问:“还有吗?” “嗯…”老师做出招牌的思考动作,双手环胸,思考了一阵子后说:“没了。” “啊啊啊啊!!!”我爆发了,然后挨揍了,顶着满头包回去自己摸索,还听到老师暗自低语:”亚诺曼家的都喜欢鬼吼鬼叫吗?” ☆ 第一次发现元素之力是个意外,在冥想状态中,除了满天灰尘外,还有很多东西,像是人制物品、动植物、悬浮生物、微亮光点、折射亮点、各种碎屑、等等都不是我要的东西。 不理会漫天的悬浮灰尘,我来回搜索着所有小小圆圆的东西,但就是看不到所谓的元素之力,于是我开始转动我那聪慧的大脑… 想到脑筋都快打结了,我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我开始观察房内的所有东西,并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我可以将远方的书桌”看”得一清二楚,也就是说,在我目力所及的范围内,我可以用感知的方式观察任何东西。 既然可以看得到的东西都不是元素之力,那元素之力是什么?我反问自己,难到是无处不在吗?剎那间,我的瞳力又放大一千多倍,所有圆圆小小的物体塞满眼前的空间,我怪叫一声,跌下床! 隔天,我的头缠着包扎去问老师:“我看到元素之力了,问题是怎么吸收?” “不错,不错,我第一次看到元素之力的时候啊,还以为眼睛坏掉了呢!”老师发出想当年的感慨。 正文 第四章 冥想(下) “请问要怎么吸收呢?”我连忙把老师的思绪打断。 “呃,你怎么吃饭的?”老师莫测高深的反问。 “用…嘴巴吃啊。”我小心的回答。 “怎么吸收食物能量的?”老师追问。 “吃进去就吸收了啊。”我深怕这简单的问题有陷阱。 “那你把元素之力吃进去就吸收啦!”老师翻了白眼说。 “呃,那是怎么吸收食物能量的呢?”我赔不是的反问。 “当然是靠消化器官逐步吸收转换啊。”老师一付理所当然的样子。 “呃,什么是消画器管?”我满脑问号。 “是消─化─器─官,算了,今天看《人体结构初探》第三章消化系统,明天给我一份心得报告。”老师不耐烦的说。 “是的。”我恭谨的回答。 又过几晚,我好不容易再度进入冥想,发现我还是不会吸收啊!就算把圆圆小小的元素之力吃进肚子里,也是连个屁都不会放出来啊!根本是在吃空气嘛!隔天早上我气冲冲的跑去问老师:“元素之力根本没办法吃啊?!” “我又没叫你吃。”老师很无辜的样子。 “可是您不是说…”我连忙回想老师所说的话。 “喔,我是在打比方啦。”老师恍然大悟的样子,而我的心脏则严重的漏了一拍,老师赶紧说:“比如说食物是由消化器统消化,那么元素之力也相似啊!” “来不及了,老师,我吃了一整晚的空气…”我哭丧着脸说。 “哈哈哈…”老师放肆的笑声充斥着城堡里的某间教室,事后,他老人家说那是他第二次怀疑我是天才还是笨蛋。 ★ 不再想那些搞笑的往事,我往后仰躺在柔软的床铺上,今晚的冥想应该是不会成功了,这几天都是这样。 如果静下心来就会回想起那可怕的幻境,还有父亲要我考虑的难题。有这两件麻烦的事情在我脑海里打转,要进入冥想的状态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任务。所以我干脆放弃,直接倒在床上。 好好想想,太贪心的话,会两头空吗? 我仔细搜索脑海中有关雷诺大陆的知识,印象中,好像没有法师兼职骑士的伟大人物出现过。 难道从来没有人想要尝试吗? 我跳下床,走到书桌前抽出压在另外两本书下的《论雷诺大陆卷一》,翻开目录快速的寻找,前言、起源、推论、历史、地理…远古、中古、近古…种族、兽类、植类…法则、领域…咦?!等等,种族! 种族中有人类、兽人、矮人、精灵…我找到人类的部分,在第五卷的两百三十八页。我目前才看到第三卷而已,如果要看第五卷的话,那就只能到父亲的大书房的去找了。 我看了一下窗外的景色,没什么月光,应该是深夜,我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内衣裤,这时候出房间应该不会碰到人吧?! 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我把内衣披风捆紧,然后在走廊上探出头左右看了一眼,嗯,没人! 我飞速的窜出门,右手举着提灯,学猫踏步,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缓缓的朝楼梯前进。虽然城堡采光良好,但是到了晚上,也只剩下火把可以照明,而大家就寝后,更是只留下少数的蜡烛提供光源。 父亲的书房在第二层,我左手摸着墙走下回旋式的石梯,没碰到任何人,走下最后一阶,接着踏入第二层的地板,却差点滑倒! 我赶紧稳住身体,不知道要怪家仆把地板拖得太干净,还是要怪自己晚上穿着袜子在城堡到处乱跑? 我一手抓着披风一走举着提灯走到书房的门口,底下的门缝没有烛光露出,里面应该没人,不过我还是试探的敲了一下门,嗯,没人回应。 悄悄的推门而入,这里还是一如往常的干净整齐,书房正中央铺了张方形羊毛地毯,左右各有三排书架耸立,以我目前的身高而言,根本摸不到书架的第四层,更何况书架最高层是第五层,用耸立来形容最恰当不过。 正前方是父亲办公用的书桌,也是上次鉴测时跟我说话的地方,书桌后方是彩绘玻璃窗,不过没有曜日的加持,桌上的文具便无法吸引我的目光,我在书架间穿梭,来回寻找着《论雷诺大陆卷五》。 我明明记的上次拿的时候是放在右边第二排最后一隔的第二层,这次竟然都不见了! 我举着提灯不断在书架的第一层和第二层寻找,绕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于是我决定搬起放在一旁的脚架,踩上去后,我可以寻找第三层和第四层的书籍。这可不是简单的工夫,书房没有蜡烛和火把照明,我只能靠着手中的提灯仔细查阅,还要小心上下脚架的步伐,这摔倒可不是受点伤就没事的。 可能整间书房都会付之一炬! 为了防止脚滑,我决定先把袜子脱下,我可记得上个瓣花我穿着袜子在木质地板上表演滑行的糗事。 总论类、文学、历史、哲学、武学、医学…一排排的找过去,突然,我听到脚步声! 我赶忙把提灯内的蜡烛吹熄,躲到房里唯一一张书桌的底下。 我听着”喀喀喀”的脚步声,整齐又有节奏,一定是守卫骑士的脚步声,城堡的安全便是依靠他们这群忠心耿耿的骑士们才得以捍卫。不过,现在可不可以赶快经过啊?! 终于等脚步声远去,我从书桌下爬出来,继续寻找。等等,没有光,怎么找? 呃…回房间拿打火石?不不不,书房里应该会有,我满怀希望的去拉书桌的抽屉,结果发现全都上了锁,太小心了吧,父亲。 我环顾四周,看来只剩下偏房了,我缓步走过去,就在我要开门的那一瞬间,我想起了妇人被一剑刺死的幻境,于是我放下了准备开门的手。 如果智灵还在的话,我会看到水晶球还是长剑呢? 上次西瑞安好像说鉴测完,智灵就会消失,那么今天我再进去应该就不会看到了吧! 抱着这种想法,我鼓起勇气打开偏房的门,迎面而来的却是漆黑一片,不要说水晶球或长剑,根本连五脚桌都看不到,实在是太暗了! 我放下提灯,举起双手,摸黑前进,尽量回想上次房里的摆设,我的手碰到了五脚桌的边缘,我挥动手,想在桌上找到打火石,结果却”当”一声! 什么东西掉到地上了?! 弯下腰手忙脚乱的到处乱摸,结果却撞到更多东西,物品翻落还有书籍掉落的声音不断发出,我着急的想要复原现场,但是在摸黑的情况下只会越弄越糟,偏房里有那么多东西吗?! 不行,得回房间拿打火石。 我转身退出偏房,还差一点被绊倒,先拿起提灯,然后在第二排和第三排书架中间拾起我的袜子,出书房前,我再度环顾室内的摆设,除了应该是惨不忍睹的偏房,其他一切安好。 我右手举着没有烛光的提灯,左手拿着袜子,这下子没有手推开书房的门了,嗯…我决定把袜子咬在口中,接着用左手开门。 我不应该开门的。 在弄出这么多声响后,我不应该就这么冒然开门的。 父亲和一群守卫骑士,包括护卫长在内全都到齐,他们正准备开门的时候,我刚好穿着内衣披风,手拿提灯,嘴咬袜子,自以为没人发现的推门而出。 我和父亲无声对望。 嘴巴张开,袜子落地。 正文 第五章 沟通(上) “天地间充满了元素之力,可以说万物皆由元素之力所构成,而有些元素之力紧紧相连成为坚硬的物体,有些则是液体和气体,而对我们最好吸收的是气体。”某天吃完早餐后,老师在教室里给我讲解元素的基本理论。 “在冥想状态中,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元素之力的流动,而你要做的便是深吸一口气把元素之力纳入体中,再运用意志将其囚禁于体内,而最好的存放位置在头脑。”老师继续解说。 “怎么用意志囚禁它呢?”我站在黑板前提出疑问。 “意志就是强大的念头。”老师舒服的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回答我的问题,彷佛这简单的问题污辱了他的智商。 格兰老师跟老卡特曼反应说椅子太硬,坐起来不舒服,于是他便把大厅招待客人用的沙发给搬到教室里来。 “将元素之力存放于头脑后,接下来再用精灵语和元素精灵沟通,并用你吸收的元素之力换取元素精灵帮你调动元素,来达成魔法的完成。”老师优雅的做了结尾。 我飞快的在黑板上笔记,我也跟老管家说过用所谓的“粉笔”写字,手会变得跟粉笔一样惨白,老卡特曼便心疼的帮我换了现在这种黑色的笔,搞得我现在双手跟乌云一样黑… “请问元素精灵为什么不自己吸收元素之力呢?”我看着黑板上的施展法术流程图后马上问。 “你为什么不吃自己的肉呢?”老师坐在沙发上换个姿势回答我。 “恶…但我也不知别人的肉啊!”我虚弱的反驳。 “那你为什么吃鸡肉、牛肉、猪肉?”老师轻易的反驳我。 “他们又不是人。”我大概明白了。 “不错,元素精灵不吃自己,像是火精灵吸收木元素和风元素,水精灵吸收火元素,而你吸收的元素之力里有各种元素精灵所想要的元素。”老师优雅的做了结尾。 “所以元素精灵跟人一样不吃自己煮的东西…”我也得出结论,但马上挨揍”哎呀!”虽然老师坐着,但他可以请风精灵帮他调动风元素拍打我的头。 “人本来就是吃自己煮的东西。”老师没好气的说到。 “可是我…哎呀!”我没来得及说完又挨了一记。 “你是小贵族,自然有人煮给你吃,所以不一样。”老师回答。 “所以我不是人?哎啊!哎啊哎啊!”为了脑带着想,我决定换个问题:”用精灵语跟元素精灵沟通再奉献元素之力给祂,并请祂帮调动元素要花多久时间?” “依你的速度大概要花个小半天。”老师慢慢推算出一个大概的时间。 “那请问老师如何迅速的请风精灵调动风元素呢?”我很讷闷。 “我跟祂熟啊。”老师简短的回答让我聪慧的头脑短路了几秒钟。 “所以跟元素精灵混越熟就越能快速完成魔法?”我不敢用肯定句。 “不错。”老师一付孺子可教的表情。 ☆ 经过无数夜晚的尝试,失败了无数次后,我用了拜托你死也要留在我脑袋里的强大念头,也就是意志力,将元素之力存放在大脑里,等到我觉得自己的元素之力存量足以烧毁一座茅房后,我开始和元素精灵沟通。 根据格兰老师的讲解,元素精灵种类繁多,其中最上位的元素精灵分别是金、木、水、火、土五大精灵,中位阶是风、沙、石,其下还有云、雾、花、草等等数不完的下位精灵。 元素精灵的强大不是人类可以比拟的,说他们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也不为过,因此我们要以最卑微的姿态来请祂帮忙,藉由祂的一点小帮助,便可以让我们施展无与伦比的法术,这便是魔法的奥秘。 而人类对火精灵有种独特的感情,爱玩火、喜欢用火是人的天性,所以我决定先和火精灵建立友好的桥梁,于是我用刚学会的精灵语向伟大的火精灵问好:『尊贵的火精灵您好。』 没有回应。 『至高无上的火精灵您好。』我再次谦卑的问安。 还是没有回应。 我想是我的心意不够虔诚,所以我决定弯下腰,行贵族最大的礼数并同时问:『美貌与智慧兼具的火精灵日安。』 还是没有任何一点动静。 ☆ 没办法,只好隔天跑去请教老师,为什么火精灵不理我,老师则一付很惊讶的对我说:”精灵不会理你。” “对啊,所以我问老师,为什祂不理我。”我心急的追问。 “祂本来就不会理你。”老师无奈的回答。 “为什么?”我可怜兮兮的问。 老师原本要敲我头的手,在看到我快哭出来的模样后,缓慢的放下并说道:”精灵不会和人沟通。” “可是我不是人,我是小贵…哎呀!”老师忍不住还是出手了。 “魔法向来只是人类单方面的与精灵联系。”老师另一手抓着自己的头说。 “所以,精灵不会回复人类?!”我很惊讶。 “你什么时候看过老师跟精灵对话过?”老师语重心长的说。 “老师…来不及了,我跟火精灵问了一整晚的安好。”我哭着脸说。 “你到底是天才还是白痴啊?”向来温和的格兰老师一时冲动下,终于脱口而出他心里深处反复出现的疑问。 ☆ 当晚,我用最快的速度做完功课,然后既紧张又期待的问安:『尊贵的火精灵您好,我用脑袋里十分之一的元素之力给你,请你帮我调动火元素。』 没有响应,显然不够多,没关系,我马上加码:『敬爱的火精灵,我用脑袋里五分之一的元素之力给你,请你帮我调动火元素。』 还是没有回应,我有些紧张了,倒底我脑袋里元素之力的存量太少,还是太多呢?我决定试最后一次:『亲爱的火精灵,我用脑袋里全部的元素之力给你,请你帮我调动火元素。』 突然,我的两指之间冒出了…如同蜡烛般的小火苗,过没多久便随风而逝。当下我有想哭的冲动,我那自以为可以烧毁一间茅房的元素之力竟然只能够形成一株小火苗,连颗火球都没有。 ☆ “老师这是怎么回事啊?”郁闷一整晚的我,隔天顶着黑眼圈去问温和儒雅的格兰老师。 有时候格兰老师妙语如珠,可以飞快回答我的问题,但那不是常态,他通常都会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告诉我答案。老师说,这才是做学问的态度,不过我想他只是跟我一样,脑筋打结了,一时转不过来,就像现在,他就想了很久。 “呃…你说你前天晚跟火精灵问一整晚的安好吗?”老师双手环胸思考量久后,问我一个致命性的问题。 “是啊,怎么了吗?”我还不了解这问题的严重性。 “噢,光明在上!如果有人敲了你一整晚的门,却都不进来,你会怎样?” “我我我……会疯掉吧!”我知道问题的症结点了,这真是误会大了! 我前晚到底跟火精灵问了几次安啊?!这大概是用我的双手加双脚指头加起来都数不完的可怕次数啊! 我虚弱的问:“还有救吗?” “你可以…试试土精灵。”老师给我一个凄凉的回答。 我没有尝试与土精灵沟通,在我受创的心灵恢复前,以及脑袋里一丝元素之力都没有的情况下,我绝不与精灵做沟通。什么友谊的桥梁?!元素精灵根本是好吃懒做的米虫,外加上心狠手辣的砍价魔人! 不过就是问后的次数多了一点,竟然还会变的超级小气,真幼稚! 正文 第五章 沟通(下) 好不容易又存了二个月的元素之力,这次沟通前我决定先与老师讨论一番:”老师我如果跟水精灵沟通如何?” “不行。”老师一口回绝。 “为什么?”我不解的询问。 “你老师我,是雷诺大陆上的第一水元素操纵者,如果你练水系的话,我还混个屁啊?”老师义正严词的说道。 “是的。”简单明了的答案,我深吸一口气,接着问:“那金精灵呢?” “不妥,金精灵与火精灵是好朋友…”老师还没说完,我便说:“我懂了。” “木精灵和土精灵都不错,你可以考虑。”老师语重心长的建议。 “问题是木元素和土元素可以做什么?”我焦虑的问道。 “呃…土元素可以用来埋人啊…至于这个木嘛,呃…我是水系元素的行家,别的我不太清楚啦。”老师转头欣赏天气。 “我知道了。”我头痛的上楼回到房间打开窗,开始尝试与风精灵开始建立良好的友谊关系,虽然祂不是五大精灵之一,但好歹祂可以让我走路变快些。 ☆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决定跟风精灵打好关系是非常明智的选择,祂让我在与父亲尴尬对望的那晚,以人类能到达到的最快速度消失在他面前。 我由衷的希望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可惜事与愿违。 “叩叩叩…”我跑回卧房,躺在床上把头埋进枕头后,便听到了敲门声。 “我睡着了!”我抬起头大喊。 “少爷,老爷要我进来问您一点事情。”是老管家,卡特曼爷爷的声音。 “我都说我睡着了。” “少爷,既然您睡着了,那我就进去啰…”语毕,老管家便推门而入,我则再次把头埋进枕头中。 “…唉,少爷,老爷要我问您这么晚了还去书房做什么?” “噢…卡特曼爷爷,你把我吵醒了…你刚刚说什么?”我翻个身,睁开眼,伸个懒腰说。 “咳咳…少爷,呵呵…”老管家说到一半竟然笑了出来:“呵…少爷,您的袜子还在我这呢!” “光明的!”我懊恼的坐起身来说:“我去找《论雷诺大陆卷五》啦!袜子还我。” “是的。”卡特曼将袜子一边递给我一边问:”《论雷诺大陆》吗?可是格兰法师不是要少爷看这套书吗?” “对啊,所以我才去找第五卷啊!” “可是”老卡特曼迟疑的说。 “嗯?”人老了就是会这样,有时候忘东忘西的,像现在他连要跟我说什么都忘了,只希望明天他睡个觉起来也会忘记我今晚做的这件蠢事。 “可是少爷”老卡特曼用食指搔搔光头,然后转身走到书桌旁,将提灯放到书桌左下方后说:”格兰法师说您要看,我就帮您把十卷全都搬过来了啊!” 我张大嘴,看着在书桌旁的地上,提灯那微弱的烛光照耀下,有七本书迭放整起,静静的摆在那里… “啊啊啊啊!!!!” ☆ 城堡里的说人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如果一一细数,大概可以得出约有五十来人左右,父亲、老师、老管家、褓母、埃玛和小恩、厨师、护卫长和我,这样就九个人了。 还有两队守卫骑士,一队十人,共二十人,再加上老管家底下的家仆也是二十位,所以加起来总共总共嗯反正就是差不多五十人啦! 如果五十个人都叫出来站在大厅的话,那会有一种家里人很多的错觉,但是今天早上起床盥洗时,我便真正明白家里的人数其实一点也不多的事实。 如果不是人很少的话,怎么才过一晚就所有人都知道我干的蠢事了?! “禀少爷,嘴巴要刷干净喔!”爱西德阿姨,虽然你是我褓母,但这句话我听起来怎么别有用心啊… “禀少爷,袜子要好好穿在脚上喔!”小恩你帮我穿袜子就帮我穿袜子,没事不要乱讲话! “少爷啊…今天可不能再到处乱跑罗!”不是说人越老越健忘吗?!老卡特曼怎么还记得啊? “小克啊…”餐桌上,格兰老师苦口婆心的说:“认真是件好事,但是你这个样过犹不及啊…过犹不及,懂吗?” “呃…我不是…”手中的面包瞬间飞走! 我震惊的看着父亲若无其事的继续吃早餐,我忘了用餐礼仪!用餐礼仪! 父亲优雅的放下刀叉,像是要示范完美的贵族是怎么生活一样,每一个步骤都放慢速度,等他擦完嘴角后,缓缓的开口:“小克,贵族的仪态是什么?” 反正手中已经没有东西了,我便直接开口背诵:“举止端庄保持微笑、谈吐得体不失身份、体恤子民效忠陛下。” “把你昨晚犯的那几项抄写一千遍后给我,今天不用去领地巡视,上完课直接去把偏房整理干净。”这不是要求,是命令。 “是的,父亲。”我有气无力的回答。 ☆ 吃完早餐,上完课,我便直到来到偏房报到,格兰老师闲闲没事也跟着我到偏房来参观,我怀疑他是真的很闲没有事可做,因为他比较像是想来还原现场的样子。 我忙着把散落一地的书籍重新摆回架上,昨天发出“当”一声的是偏房内的提灯,它现在翻落在地上,里面的蜡烛跑了出来,还有一地的鹅毛笔、木尺、草纸、等等。 “当时为什么想要进来呢?”格兰老师倚着门,好笑的问我。 “我想进来找打火石啊。”我无奈的说。 “打火石?” “对啊,晚上书房很暗,我为了躲避守卫的巡查,所以把自己的提灯给吹熄了,所以才…” “所以才!”格兰老师突然变得很生气:“你到底是不是法师的学徒啊?!” “啊!”正在整理东西的我突然定格。 “你不是会用火系法术吗?” “对…吼…”我呆呆的看着五脚桌,格兰老师则是不停的摇头加叹气。 “火…火精灵小气又幼稚,我才不想和祂沟通。”我赌气的说道。 “唉…既然你当初在这里都看到水晶球了,就表示你绝对有当法师的天份啊!而身为一位法师…的学徒,更应该要有宽阔的心胸…”格兰老师开导起我来了。 “等等,那老师您当初看到了什么?” “我啊,我看到了水精灵呢…”老师说完就陷入自己的回忆当中,一付沉醉的样子。 “什么!元素精灵?!” “嗯啊。”格兰老师望着空中某处痴痴回想。 “祂长什么样子?”我很好奇。 “很美!” “祂是女的?” “祂没有性别。” “那您怎么说祂很美?” “大大圆圆的,当然很美。”老师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我忘了老师对东西的描述都很简单。之前的元素之力就让我快要疯掉,所以我决定换个方式问:”老师您看到的该不会是珍珠吧。” “比珍珠还大。” “马球?”“再大。”“橘子?”“再大。”“西瓜?”“太大。” “老师,您该不会是看到一颗透明中会散发出光点的球体,就像是夜明珠里有云雾环绕一样。” “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深吸一口气后说:“因为那就是水晶球啊!” “不对,那就是水精灵。” “水晶球!”“水精灵!”“水晶球!”“水精灵!” “祂是智灵变的,怎么会是水精灵呢?”我一语中的。 “这…”格兰老师瞪大眼睛,往后退了一步,口中喃喃自语:“不会吧…我当初就是以为祂青睐于我,才选择水系的…如过是这样…怎么会这样…” “没关系啦,您现在也是绿袍法师啦!”我竟然安慰起老师来了。 “可是人家火系的都比较拉风”老师用头轻撞墙壁,郁闷的说。 呃…老师您都几瓣花了,还学小朋友耍任性 “不管啦!既然我学不成…”老师突然抓住我的肩膀:“那么你就成为火系法师吧!” “不是吧…”我发出绝望的哀嚎。 正文 第六章 亲友(上) 鉴测之日后约经过一个月,父亲突然在餐厅议事上宣布一件重大消息:“五日后,我将在庄园里举办一个派对。” “你想邀请谁啊?”老师以温和优雅的姿态提出问题,可能是他已经走出误会水精灵的阴霾。 “国王陛下、王子殿下、另外两位公爵,还有几位侯爵…”父亲虽只说了个大概,我就开始头痛了,依照这种宴客规格,我要穿的礼服、准备的场布、预设的状况,我大概有好几天不用睡觉了。 “派对主题呢?”格兰老师不理我头痛欲裂,继续与父亲讨论,看来他真的已经不在乎误认水晶球的事情了。 可是,我却还没有从罚写一千遍的噩梦中脱离出来啊!尤其是当我几天前交给父亲一千遍的『举止端庄保持微笑』抄写纸时,他看了一眼后,严肃的对我说,难道你没有不失身份吗? 我惭愧的退下并又疯狂的抄写了三天,之后把『举止端庄保持微笑,谈吐得体不失身份』的一千遍罚写交给父亲时,他竟然淡淡的说:“大半夜的…” “啊?” “你大半夜让所有护卫兴师动众,难道就是体恤子民的表现吗?” “呜…我错了!”父亲,那您一开始叫我全部都抄就好啦!我双眼含泪的从头来过,到今天也才写完六百遍而已,而父亲竟然又要办派对?! 两位大人显然没有注意到我发肿的右手腕,自顾的交谈,只听到父亲缓缓说:”我想是『鉴论之宴』吧。” “那不是一个月前早就该办了吗?”格兰老师蹙眉问。 “咳咳…总之,卡特曼。”父亲迅速转移焦点。 “是。”老管家挺起微驼的背应答。 “一切就麻烦你了。”父亲说道。 “是的,请老爷放心。”老管家尽责的回答。 ☆ 万日始于光明,一个美好的早晨,竟然被五日后的宴会给完全破坏了。在我刚睡醒的昏沉脑袋意识到这一点前,父亲说是要去找国王详谈国事,老师说要出趟远门搜集水元素,护卫长本来想跟着父亲一起走,可惜的是他早被老管家给点名要负责场布的苦力活。 我的任务是把庄园布置得美轮美奂,问题是它本来就已经够典雅端庄了,我再怎么布置也不会更好看啊! “卡特曼爷爷,庄园很棒,不用再布置了!”我满怀希望的对老管家说。 “那就麻烦少爷写一下邀请函啰。”老管家和蔼的对我说。 我想写邀请函至少比布置轻松多了,只是过没多久我就发现根本大错特错,德诺陛下、伊凡殿下、凯尔殿下、凯达亚拉公爵、索菲公爵等就算了,还有一堆我根本不认识的侯爵、伯爵以及他们的眷属,我真想问一句,你谁啊? 好不容易写完邀请函,接下来还要跟卡特曼爷爷讨论宴会的流程,从进场、开场、主持、舞曲、餐点、人员、等等弄得我头昏眼花,这是一个九瓣花小孩该做的事情吗? 我不能责怪父亲,毕竟他是去跟国王议事,但光明才晓得国家太平,怎么会有东西好议的?格兰老师更离谱,自己明明是水元素最强的操纵者,还要出远门去找水元素?!难道是去找传说中的密境『约顿湖』水元素?! 总之,忙完一天后,我连冥想的力气都没有,直接倒头就睡,因为明天还要讨论礼服、服饰、城堡装潢、表演、骑士比武、等等。我想不用等鉴论之宴开始,我就已经累垮了,更何况当天还要跟众亲友嘘寒问暖。 说到亲友,凯达亚拉公爵是父亲和格兰老师的死对头,但也是个爽朗豪迈的大叔,他的另一个身分更是令我崇拜不已,德桑第一勇士,也是雷诺大陆上最强的蓝铠骑士,简单来说,光明下第一人。 不过凯达亚拉公爵有个惹人厌的小女儿,好像是小我两瓣花的鼻涕虫,光明才晓得为什么她明明小我两瓣花,却能够用一只手将我抡飞?!简直就是目无章法的暴力狂! ★ 好险我还有个一起被揍飞的伙伴,凯尔,他是王子,在众人面前我要叫他凯尔殿下,私底下我都叫他爱哭鬼凯凯,他比我大一瓣花,去年他的鉴论之宴上被暴力狂从城堡大门一路追进宴客厅,而德桑陛下竟然毫不在乎自家儿子被暴力狂追赶逃亡,只顾着一边大笑一边跟大臣们指着那两个小不点朝我冲过来。 我知道爱哭鬼凯凯是来找我求救的,无奈大庭广众下,重点是父亲战在不远处,我不能失了礼数,尽管暴力狂离我越来越近,我还是客气的说道:“尊贵的凯尔殿下,日安,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亲爱的克里夫,日安,请问能否为了友情一同奋战奔驰?”凯尔殿下气喘吁吁的问我。 “乐意至极。”语毕,我俩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城堡。 然后我们在二楼的走廊上碰到了伊凡殿下,他是凯尔的二哥,是个书呆子,我赶紧问好:“尊贵的伊凡殿下,日安,我们正受到非常因素侵扰,需要迅速离开此地。” “我明白,我明白。”伊凡殿下看了正在跑上楼的小女孩,替我们只点了一盏明灯:“三楼左侧厅房有个隔间,可以躲躲。” “亲爱的皇兄,您的帮助吾将铭记于心,以待日后相报。”凯尔殿下竟然还有空道谢! 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跑进三楼厅房的隔间躲好,我在昏暗的隔间里望着凯尔,问了一个早该问的问题:“暴力狂为什么要追你?” “因为我跟她说,我的好朋友叫做克里夫。”凯尔一双眼像是泡在水里般的回答我后,接着问我:“为什么桑莫听到你的名子就开始抓狂?”。 “呃…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说了谎,光明在上,拜托一定要原谅我。 “好吧,至少她不知道我们躲在哪里,除非…”凯尔突然变得很紧张。 “除非什么?”我的手心开始冒汗。 “除非索菲之子有来…”凯尔断断续续的说。 “他是谁?”我咽下口水问道。 “不是他,是她,她是桑莫的朋友。”凯尔焦虑的回答。 “所以她会嗅出我们躲在哪里?”我胡乱猜想。 “不,她跟索菲公爵来多伦堡游玩时,曾经跟我还有哥哥在这里玩躲猫猫过。”凯尔语出惊人。 “不会吧…”我哀嚎,说时迟那时快,门被一脚踹开。 “这么巧啊!”桑莫闯进隔间,直接先给我一个过肩摔,然后用拇指和四指握住我的手腕,开始以她为中心,我为半径做圆规运动,接着把我甩出三楼厅房,最后转身面对凯尔殿下微笑说:”你要陪我玩吗?” “妈啊啊啊!!”凯尔殿下直接崩溃大哭。 正文 第六章 亲友(下) 不管这些悲惨的恐怖经历,也不想回忆那个全身包满扎带的过去,我自顾沉浸在狂吃苹果点心梦乡中,直到听见那规律的敲门声,是老管家在叫我起床,可是我怎么印象自己才刚睡下不久? 而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问老管家:”卡特曼爷爷,我昨天写的邀请函可以抽掉其中一张吗?” “噢,很抱歉…少爷,邀请函已经送出去了。”老管家惋惜的回答。 “啊啊啊啊!!!”正在帮我穿衣服的埃玛和小恩被我的吼叫声吓到,不过卡特曼爷爷倒是稀以为常的无奈笑笑。 我想接下来的时间不是讨论宴会的零零种种细节,而是赶快找到自家城堡的密室,或是直接跑去多伦堡避难。 “桑莫公子只是在表达她的喜欢之情。”爱西德阿姨拿热毛巾帮我擦脸时温柔的说道。 “那我宁愿她讨厌我一辈子。”我咕哝。 “都是孩子嘛,要好好相处喔。”褓母爱西德好像没有听到我的咕哝。 最后我想出一个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我可以用刚学到的魔法来逃离暴力狂桑莫的五根手指,我对火精灵不抱任何期望,那火苗就像只会哭的凯凯一样,毫无用处,只希望风精灵可以帮我跑快一点。 如果连风精灵都没有办法帮我的话… ☆ “登希尔!”我在城堡最高的卫塔,也就是西南方的那一个,找到护卫长。 “回少爷,在!”登希尔有头灿烂的金发,配上健美的身材和亮黄黄的铠甲,让他广受领地内女性的欢迎。 “我想问你一件事。”虽然他受到众多女性的青睐,却不曾和谁传过诽闻,不过比较爱偷懒就是了。 “回少爷,请问。”登希尔突然夸张的立正站好回话。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不管,我转头看看左右,确定周围没有人后,我小声的说:“你当初鉴测的情形是怎么样?” “回少爷,我当初跟大家一起到村子里的教会去做鉴测。”登希尔肃立答话完毕后还敬了个军礼,害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呵呵…讲详细一点,我全部都想知道。”我现在才知道,原来登希尔这么不正经。 “呃…回少爷,您为什么突然对我感兴趣?”护卫长的眼神变得很奇怪,我看不太懂。 “没什么,只是单纯想要了解。” “嗯…回少爷,我们一群人分别进入教会的房间做鉴测,轮到我后,我进去看到了一把刀放在桌上,然后祭司问了我一些蠢问题,我记不太起全部…” “没关系,继续说” “我记得其中几个,像是成功和失败你选哪一个?国王和人民选哪一个?之类的,都是二择题。” “然后呢?” “回少爷,我回答几题,好像是选了国王还有成功吧!太久以前了,我记不太得…”登希尔伫足思考,刚毅的脸蛋上皱起了眉头,难怪他受到众多女生的爱慕,因为他长得颇好看的。 但这点却让我有些不高兴。 “人不能只凭外表。”我幽幽的说了一句。 “什么?喔,回少爷…”登希尔从回忆中脱离出来并说:“然后我举起刀挥了两下,接着我马上进入梦境,很奇怪,不过我在梦中的感觉很真实,我记得自己受命于国王,斩杀百姓。” “好残忍。”我偷偷补了一句。 “呃…回少爷,是的,可是我受命于国王,所以就只好照办,接着我又跳到别的地方,我成了拯救万民的大英雄,就在我受封伯爵之际,我来到一片光亮之中,不过太刺眼了,当我全身被光茫充斥后,我受不了的大叫一声,便从恶梦中醒来!” “只到明暗吗?”我喃喃自语。 “然后祭司告诉我是红星之光,要把我送到领主那里!”登希尔越说越兴奋:“我们全村也就只有我发出红星之光,老爸他当然欢喜得不得了…” “好好好,到这边就可以了。”我连忙制止口沫横飞的护卫长。 “…我们一家老小存了好多钱…回少爷,好的。” “红星之光很罕见吗?”有些事情我必须确认一下。 “回少爷,是的,我当初在学院的时候,我们班只有两位鉴测时发出红星之光而已。”登希尔嘴角得意的上扬。 “那你知道我父亲的鉴测成绩吗?” “当然,老爷当时可是学院里的风云人物,那时『月光七子』名头响亮得呢!” “月光…七子。”我整张脸垮下来,好烂的称号。 “学院里总共有七位鉴论发出橙月之光的天才,而您父亲就是其中之一啊!”登希尔向往的说道。 “这样看来,我拿长剑应该也是橙月,跟碰水晶球的结果一样…”我不理会登希尔,转过身来暗自揣摩。 “等等啊,少爷!”登希尔在我身后叫着:“禀少爷,那个…呃…能劳烦您一件事吗?” “喔?!”我回身后挑起一边的眉毛:“说吧,我看看是什么事?” “回少爷,呃…可以不要跟卡特曼说我在这里吗?” “喔,不要跟卡特曼爷爷说你在这。”我覆颂一遍后点点头说:“好的。” “谢谢少爷!”登希尔开心的敬了一个军礼。 再度转身,下楼。我一边想着法师与骑士的优劣,一边注意踩着楼梯的脚步,而当我来到城堡的第二层时,正好碰到抱着彩带的卡特曼爷爷和跟在他身后的三位家仆。 “卡特曼爷爷。”我站在回旋石梯上叫住他。 “啊,任凭吩咐,少爷。”卡特曼从彩带后面冒出头来笑着对我说。 “没什么事啦…”我抓抓头:”只是想跟你说一下,登希尔在最高的卫塔偷懒而已。” “啊!护卫长!谢谢少爷…”卡特曼马上转头对其中一位家仆说:“快去请他下来!” “然后,少爷您当天要穿的…咦?少爷?” 讲完我便迅速离开卡特曼爷爷的视线范围,直接下楼到城堡大厅。这里到处都是忙进忙出的家仆和守卫,我也不好意思伫在中间看他们辛苦的布置,更何况我还在思考关系未来的重大抉择。 说实在话,我是比较喜欢学习法术的,尽管火精灵很爱闹别扭,但风精灵对我还算不错,至于骑士…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将蓝色的披风绑在脖子上,手里拿着打铁匠汉森帮我做的木剑到处挥舞,那是我还对骑士还有梦想的时候,那件披风哪里去了呢? 对了,被格兰老师切成碎片了… 格兰老师跟我说,骑士都是拿着武器乱挥的蠢蛋,法师只要念念咒就可以打倒一大群骑士。 呃…父亲说法师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娘泡”,我听不懂娘泡是什么意思,不过想来应该跟蠢蛋一样,都不是什么赞美别人的话,而他更说骑士只要用一只手就可以把法师撂倒。 谁对谁错呢? 如果有智者在就好了。 想到智者,不免会冒出索菲公爵的动人脸庞,索菲公爵是帝国第三位公爵,仅排在凯达亚拉公爵和父亲之后,前者是德桑第一勇士、光明下第一…等等不用多说,后者是有『帝国梁柱』之称的父亲。 而索菲公爵是帝国里唯一的一位女性公爵,名为斯塔尔。斯塔尔夫人是名副其实的智者,更不用说她身为绿杖的超然位置,是德桑帝国除了父亲与老师以外,超阶的存在。 我喜欢索菲公爵,但不喜欢告诉暴力狂桑莫我跟爱哭鬼凯凯躲在哪里的索菲之子,盖雅公子。 索菲公爵是我目前看过最美艳动人的女士,波浪似的金发披肩,加上漆黑的双眼,在她优雅蹲下来看着我时,害我心跳怦然加速。 那是上个办花的事情… “小克啊…”索菲公爵穿着合身的深蓝色洋装,在我面前双膝着地的蹲下。 “日安,尊贵的索菲公爵。”我不敢看她的双眼。 “小克好可爱喔…”索菲公爵竟然捏起我的脸来! “呜…缩…菲公噘…”我的脸颊变形成什么奇怪的模样,我不知道。不过正因如此,我不得已的看到她的双眼,那是双充满灵气的两扇窗,全然的漆黑,就像深不见底一样,让我不由自主的陷入。 “呵呵…小克好好笑喔,让我好好看看…”索菲公爵腾出一只手开始在我的肩膀、手臂、胸口到处乱摸。 “呜…吴…要…”我试图抗拒,不过却没有什么成效。 “小克还会害羞呢!”索菲公爵艳丽的一笑,让我完全无法抵抗,好像我的身体就这样被她摸骗了… “无要…”“让我看看嘛…”“呜…”“有点瘦啊…”“呜呜…” 光明啊!!!! 正文 第七章 职业(上) 光明没有理会我内心的吶喊,真正把我从煎熬中解救出来的是我父亲。 “斯塔尔!”父亲从转角冒了出来。 这里是首都王城多伦堡,国王和王后陛下住的地方,比我们家的城堡还要大上个两三倍左右,不管我来过几次,没有一次是不会迷路的,而走失的小朋友就是会碰到一些奇怪的遭遇,像是被索菲公爵逮住。 当然,我还碰过更怪异的事情,有次我在跟爱哭鬼凯凯玩躲猫猫时碰到四脚兽,还有从草丛跑出来衣衫不整的男女…不过那都不是我要说的重点,我想表达的是当时我看到父亲有多么的开心! “日安,帝国的梁柱。”索菲公爵一手在我肩上,一手在我腿上,回头笑笑的对父亲说道。 “妳在做什么?”素来没有表情的父亲竟然有点惊讶的样子。 “看看你儿子的资质啊!”索菲公爵没有一丝的尴尬,正经八百的说。 “他两瓣花时妳不就看过了?” “就是因为看过了,所以我才要再看一次啊!” “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懂妳在想什么?” “所以啊…我才是智者啰。” “嗯…那妳看出什么没有?” “目前没有…”索菲公爵缓缓起身笑说:”如果你不介意我把他衣服全脱了的话,应该可以看出什么来…”我吓得赶紧抓住领口。 “不要闹了,陛下在等我们!”父亲皱眉。 “唉,就他最烦!”索菲公爵无奈得起身跟着父亲离去,在她离开离开我的视线以前还不停喃喃自语:“女过九,男过十,过了瓣花就看不出来了…” 光明才晓得她到底要看什么?! 总之在宴会举办的前几天,父亲和老师都不在城堡里,他们明智的行为让我非常不齿,因为这几天简直是把”我们”给忙翻了,等等,应该要用”他们”才对,我都在思考人生的课题,所以没有空帮忙。 没有帮忙没关系,因为老师说过,一位优秀的领导人,就是要会分配众人去做该做的事。于是我分配目前城堡内位阶最高的黄铠护卫长,登希尔,负责大部分的苦力活;指派年龄最长的老管家,卡特曼,发号命令给众家仆。 最后,分派自己来到寝室内休息。 ☆ 宴会当天,天气晴朗,艳阳高照,是个光明赐福大地的好天气。 庄园除了四季划分以外,又多了许多主题,夏日区块摆放了许多冰凉饮品,家仆们也都穿着短袖的夏季服装,冬季区域则是热汤和假的雪堆,家仆们穿着薄薄的长袖象征寒冷。 春季有着最多的花卉,是艾美帮忙布置的,同时提供许多炙烤的野味,传来阵阵诱人的香味,秋季倒是颇为凄凉,只有迭成像山一样的小麦面包,不过有几盘甜点到是颇吸引我的。 十字道路的中心是个喷水池,水池中央有三座光明雕像,一座四手无脚,捧着书籍、长剑、法杖和托着另外一座的双脚,被托着双脚的光明像盈展双手环抱前方,最后一座雕像则是在祂们背后,双手绑缚,只剩一脚欲踏水中。 不管祂们各自的姿态,光明像都有一个共同的特色,那就是没有脸蛋。 光明是不准个人崇拜的,因此分辨光明信仰和精灵信仰最快的方法就是看他们各自的雕像上有没有类似人脸的刻划。 ★ “为什么光明像没有脸?”几瓣花前,我蹲在墙脚,指着梁柱上的光明像好奇的发问。 “因为光明不是人类。”格兰老师也静静的望着梁柱上展翅的光明像。 “那光明为什么会有翅膀?”我看过太多不同的光明像了,而这一座是有翅膀的。 “那是雕刻家的猜想。” “谁是雕刻家?” “雕刻石像、木像、土像等为职业的人。”老师微笑解释。 “所以光明都有翅膀吗?” “如果祂们想的话,可以有。”老师若有所思。 “那喷水池的呢?”我突然想起城堡外最大的光明像。 “嗯?” “为什么光明有四只手?” “那也是雕刻家的猜想。” “还有没有脚的、一只脚的、三只手的…”我坐在地上掰着手指一一细数。 “都是人类对光明的臆想。”老师弯下腰亲切的摸着我的头说。 “么是臆想?”我瞪大眼睛问。 “就是胡思乱想。”老师亲切的对我说。这是我应该还是个很可爱的小朋友的时候才会有的待遇,哪像现在动不动就敲我的头! “所以光明是胡猜乱想?” “呵呵呵,是胡思乱想,而且光明不是,人类才是。” “不懂…”我嘟着嘴。 “人类可以凭自己的想象去创造光明…”师父挺起身来,缓缓的说道:“因为光明就是一切。” “光明就是一切?” “对,包容万物的一切。” ★ 我站在喷水池旁出神一会,想起老师对光明的看法,还有随之而来的翻案,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环顾四面八方的春夏秋冬,后方是表演的乐队,虽然场面有点小混乱,但派对本来就是这样乱哄哄的。 绕着喷水池走一圈,除了重新观赏一便光明像以外,还能够实时掌握每个季节的变化,像是春季的花瓣洒落一地,要叫人去扫,冬季的汤锅快凉掉,马上更换,还有秋季的点心不够…这点最让我心痛。 我应是万众瞩目的主角,毕竟这是我的鉴论之宴,但庄园里曜日徽章随处可见,陛下和公爵侯爵们的交谈充斥会场,就算我是主角,也是个毫不起眼的小鬼。 “恭喜贝列,又一个橙月吗?”“不敢,不敢当。”“我家那个只有红星呢…”“起点高不见得终点就高。”“你太谦虚了贝列克索。”“我只希望那小鬼不要太得意忘形。”“我看他举止得体啊…” 我忙着指挥仆人将甜点补充上来,自己还趁机偷吃一口!为了兼顾到乐队的指挥,老管家在会场中跑进跑出,而我则差点把装饰的布幔扯掉,只为了注意看下一位到场的贵宾是否在名单上。 这哪里是举止得体啊!分明是手忙脚乱! 当我叫仆人把所剩不多的果汁收走,看到父亲和老师在跟国王陛下拿着高脚杯悠闲的畅饮时,我连忙把肚子里的毁谤揉成一团,然后点头和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侯爵问安。 同时还要尽量避免和索菲公爵相遇,光是要闪躲她不时抛来的暧昧眼神我就已经非常头痛了。就在她逐步向我走来的时候… “呜──呜。”悠扬的号角声传入耳中,我顿时打起精神,大人物到了。先是两队橙铠骑士开路,气势磅礡的立马,下马动作整齐一致,而始终吸引众人目光的是夹在中间的那位,蔚甲耀眼的蓝铠骑士,凯达亚拉公爵。 凯达亚拉公爵有头清爽的黑短发,骑士的铠甲也掩盖不了英姿焕发的修长身躯,胸前的铠甲上是幅分开江河的磅礡蓝图,蜿蜒的蓝色纹路像是被划分的江水勾勒着全身的铠甲。 相信我,看到他,你会忘了怎么呼吸。 过了喷水池往前直走就是庄园的入口,入口是拱型的石门,石门上刻着斑驳的德桑语,不过被藤蔓花卉遮住了大半,以至于看不太清楚写了些什么,凯达亚拉公爵穿过拱门朝喷水池走来,我还没上前,就有人比我快了好几步。 国王和父亲迅速起身相迎,我不懂他们明明是死对头,为什么见面时还能够笑得如此开心,就像多年不见的老友般。不过我也没心情理会大人的世界,因为我看到跟在后头的辫子鼻涕虫,桑莫暴力狂。 正文 第七章 职业(下) 比我小两瓣花的桑莫竟然比我高出一个头,这是光明的另外一种安排吗?她朝我走过来,甜甜的一笑说:“尊敬的克里夫公子,日安。” “尊敬的桑莫公子,日安。”我紧张的回答。 “偶来听闻克里夫公子鉴测的结果是橙月之光。”桑莫竟然跟我打起官腔,这是另一种阴谋吗? “光明赐福,倍感殊荣。”要说贵族的应对礼仪我可是不会逊色于妳,况且是『两个』橙月之光。 “敢请橙月之光的克里夫公子与吾展开一场光明见证的比试。”桑莫这是先礼后兵啊! “敢问桑莫公子要比试什么?”我开始全身冒汗了。 “骑士决斗。”桑莫语惊四座。 桑莫才刚说完,在水池周围寒喧的大人们顿时好奇的看了过来,有什么好看的啊?!没看过小朋友斗嘴吗? 但他们显然是没有看过… 众宾客缓缓将我们围绕在中间,这下子我终于有宴会主角的感觉了,我看到德桑国王兴致勃勃的样子,还有凯尔那爱哭鬼躲在其间,父亲则是一如往常的严肃,格兰老师则是恨不得我赶快打倒他死对头的女儿一样。 得先说明一下,骑士决斗并非只是骑士和骑士间的比武,而是贵族间流行的比武方式,邀请人和被邀请人在光明见证下,众人环绕,两人可以用任何兵器或魔法攻击,但不得至对方于死,直到某一方脱下左手手套掷地做为投降。 赢家可以没收对方的左手套以外,赢得众人掌声和荣耀,输家则被惩罚左手一个月不准带手套,以及以后看到赢家都得先问安。我不晓得这是谁定的烂规则,但是父亲看我的眼神表示我没有退缩的余地。 “吾,克里夫?贝列克索?凯尔接受桑莫?米那斯坦?米诺克的骑士决斗邀请。”我艰难的说完这一段话,老实说,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当宴会的主角了。 “吾,桑莫?米那斯坦?米诺克以光明为证,与克里夫?贝列克索?凯尔展开骑士决斗。”桑莫甩动发辫,装可爱似的甜甜说完。 “本次骑士决斗在吾之名,凯尔?德诺?克里夫的誓言下,以光明为证,将会得到公正的结果。”爱哭鬼凯尔似乎是这场决斗的见证人,确实也只有他年龄和地位与我们相符。 凯尔将他的配剑举起,高举过头直指光明,然后猛然向前挥下。于是决斗就这么简单的开始了,我毫不犹豫的马上颂咒:『尊贵的风精灵您好,我用脑袋里五分之…』 还没说完,桑莫就用她最快的速度冲到我身前,我赶紧往右闪避,继续念:『一的元素之力,请帮我调动风元素增加我的速度。』 风精灵一点帮助都没有!因为我根本没有闪过桑莫的冲撞,左肩被狠狠撞了一下,马上往斜后方飞起,但我来不及哀嚎,便继续颂咒:『亲爱的风精灵您好,我用脑袋里二分之一…』 顿时我发先自己晕头转向,原来我没有飞远就被桑莫抓住脚踝,然后开始她的招牌抡转,我听到四周宾客的叫好声,也能想象自己被个七瓣花的小孩抓住脚踝抡转的画面,但我没有办法挣脱,我满脑子只想呕吐。 眼前的画面不断变化,飞速的轮转,我不断的浏览四季变化,好像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成长历程一样,然后是不停切换的人脸,有陛下、公爵、老师…还有火冒三丈的父亲。 短短的一瞬间,让我回想起很多事情… ★ “光明就是一切的话,那老师也是光明?”仍是光明雕像延伸的话题。 “不是。”格兰老师果断摇头。 “啊?” “光明就是一切,这句话是光明教会的理论。”老师耐心解释。 “理论?” “就是看法。” “教会的看法不就是光明的看法吗?”我小小的脑袋越来越无法负荷。 “不一定是。”老师摇头。 “那…老师的看法是什么?” “我吗?”老师双手环胸,两眼无神的看着有翅膀的光明像好一阵子后才说:“这个世上,心向光明的人,内心未必光明。” 我歪着头,有听没有懂。 “与其说光明是一切,倒不如说光明照耀一切来得恰当…”老师想想后又说:“这样讲好像容易把光明跟曜日搞混,这是个有点哲理性的问题…我以前怎么没有想过呢?” “因为我不是光明,所以推翻光明就是一切的理论,但若我是光明而我自己却不知道呢?”我已经开始玩起手边的木偶,不理会老师的喃喃自语:“那假设我不是光明,所以光明应该就是一种单纯的信仰。” “但若光明信仰单纯,治愈术又是怎么来的呢?难道信仰可以转化为类似元素之力的能量吗?还是说世上存在着普遍的规律能让一切适法原则予以合理化?”老师自顾摇头,接着说:“太深奥了…” “小克!”格兰老师猛然叫我一声,我吓一跳的抬头。 “记住一点!”格兰老师看着我说:“当你回到光明的怀抱,就知道光明是什么了!” ★ 所以,以现在不停旋转的状态,算是快要回到光明的怀抱吗? 终于,我依照惯性飞离桑莫的魔爪,然后重重的跌落在秋季庄园的板砖上,桑莫暴力狂的力气比去年又大了些,在她跑到我身旁前,我迫不及待的脱掉左手手套,然后趁还没吐出来之前,把它丢在庄园的地板上。 秋季庄园萧瑟的布景,配上我趴在地上的虚弱模样,倒是引起一些宾众的同情心,不过大家更喜欢胜利者,众人拍手庆贺桑莫赢家,而凯尔宣布完胜利者后,跑到我身旁拍拍我的背,想安慰我。 他不拍还好,可是这么拍个两下我竟然克制不住,把刚刚吃的点心和果汁全都吐了出来,这可把凯尔给吓到了,此时我当然不敢去看父亲那大概可以焚毁一切的双眼,只能脚步蹒跚的在凯尔的搀扶下走回城堡清洗一番。 “贝列不用忧心,法师起初当然打不过骑士啊!”老师看着我落寞的背影,出言替我平反。 “法师本来就赢不了骑士。”父亲咬牙切齿的说。 “同阶的法师可是能够撂倒两名骑士的。”老师反驳。 “我跟你同阶,你怎么连一个我都打不倒?”父亲不甘示弱。 “我跟你已经超阶了,不能这样算。”老师总有他的说词。 “依我看啊,桑莫这小丫头将来又会是一个伟大的骑士。”德诺陛下说道。 “小女顽劣,不成气候。”凯达亚拉公爵谦虚的回话。 “至于克里夫嘛,我说贝列啊,你有看过这么年轻就可以说出流利咒语的孩子吗?”德诺陛下轻声问父亲。 “我想克里夫将来一定能成为了不起的法师。”凯达亚拉公爵赞同的说。 “不管如何,总之这小子以后左手不准给我戴手套。”父亲还是余怒未消。 “呵呵,这也太严苛了吧。”德诺陛下笑道。 “这样好了,桑莫将来给你儿子当护骑如何?”德诺陛下提议,只是这个提议让众人争大眼睛。 “这不太妥当吧。”父亲讶异的反驳。 雷诺大陆上,法师的近距格斗向来是最薄弱的一环,因此法师常常会找骑士搭挡,在法师颂咒时,得以保护其近身的安全。而这种搭挡多是生死与共的兄弟,或是相依为命的夫妻。 “我可不想帝国的左右臂膀天天打架,借着这个机会米那斯坦和贝列克索结为亲家如何?”德诺陛下继续怂恿。 “只要陛下认为可行,我没有任何意见。”凯达亚拉公爵低头回答,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父亲还是处于震惊当中。 “那就这么说定啰,哈哈哈,帝国的将来啊!”德诺陛下相当开心的做着国力蒸蒸日上的美梦。 殊不知,凯达亚拉家的米那斯坦和亚诺曼家的贝列克索是死对头,而他们的儿女似乎也不是什么相亲相爱的好朋友。如果凯达亚拉和亚诺曼联姻,应该才是帝国左右互搏的开始吧! 正文 第八章 联姻(上) “什么!!”我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后,自诩为聪明的脑袋瞬间定格,连忙问老师:“为什么?” “这是陛下英明的决定,帝国璀璨的将来。”格兰老师幸灾乐祸的说。 “不要跟鼻涕虫暴力狂结婚!!”我坚决反对。 “此事由不得你。”老师坚决赞成。 “哇!父亲没说话吗?!老师…”我握紧拳头:“那可是您的死对头啊!” “…的女儿。”格兰老师笑着说。 “还不是差不多。”我负气的插腰。 “不不不…婚姻这件事,我怎么看都是你占便宜…”格兰老师的笑容越来越诡异。 “为什么是我占便宜?她是暴力狂耶…”我懊恼的问卡特曼爷爷。 “少爷,听说桑莫公子在听到这消息后把房间内所有东西都砸毁了。”老管家赶紧转移换题,而且他成功了。 “真的吗!”我很讶异,接着大笑说:“哈哈哈,好,我跟她结婚,哈哈哈。”这下换老师困惑的看着我,我解释说:“只要能让她不开心的事,我都愿意做。” 天气转寒,隆冬来临,把瓦尔多城堡盖上一层厚厚的雪衣,而我在城堡内的壁炉前烤着因为巡视完领地快要冻僵的左手。 瓦尔多堡是我自幼生长的家,城堡的领地旁是韵蓝江的上游,我们引江水到瓦尔多堡的周围,形成围绕城墙的护城河。若从高空中鸟瞰的话,会发现瓦尔多堡有点像四方形,但又有点不规则的凸出。 那些凸出的部分是守卫城堡的卫塔,分别在城堡的四个角落,而主堡前的左右两方又多了两个小卫塔,所以总共有六座,全天候都有护卫的骑士在里头守护着城堡里的安危。 主堡位于瓦尔多堡的正中央偏左后方,以悬空的石桥和右边的雕堡相连,屋顶尖锐的卫塔是城堡内最高的位置,算起来应该是第七层,而主堡的最高层是第五层,之前提过,我们的教室在第三层,父亲的书房在第二层。 第一层是宽敞的大听,有舒适的沙发和软椅,第一层有两楼的规划,一楼和二楼是建成阁楼,跃层的模样,由大厅后方左右的圆弧形楼梯连接。前方左边,在大厅门旁不远处则是颇有年纪的壁炉,直接贯通一二楼,没入第二层去。 壁炉前的沙发区是城堡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不过这种寒冬里,根本就不会有人想要来访,所以我便和老师还有卡特曼一起在此取暖。当然,还有假装我们都没有看见他的护卫长和其底下的两位骑士。 不管护卫长是来取暖还是来听八卦的,我直接问老管家:“桑莫公子还有什么消息吗?” “少爷,听说,她在『秋收之宴』上发下两句豪语,说要转职成为法师。”老卡特曼压低声音跟我说,后方的登希尔很明显的探头过来。 德桑各地统一前的传统节庆颇多,且颇具地方特色,不过自从统一后,官方的正式节庆则是融合了多数人共同的习俗而将每季各设一个节日。秋为丰收,顾办『秋收之宴』,冬为降雪,举办『敬思』,春为播种,开办『万始之庆』,夏则酷热,行『戏水礼』。 在秋收之宴上,领主会召集子民同乐,庆祝光明赐福大地,同时也会宴请比自己阶级还要低的贵族一同欢庆,有点像是派对,不过是贵族和平民同乐的飨宴,所以提供的食物和表演跟贵族自己举办的稍有不同。 “哈哈哈,她那么笨,怎么可能当法师。”我开心的笑道,左手也暖活多了。 “是不是啊,登希尔。”我回头问。 登希尔马上肃立大声回答:“回少爷,是的!” “哈哈哈…”我往后仰躺在柔软得红色丝绒沙发上,纵情大笑。 “小克,你的仪态…”老师出言提醒,我连忙收敛笑声,可不想再被罚写一千遍了。 “不是有两句豪语吗?另外一句呢?”我好奇的问卡特曼。 “否则就逼克里夫转职骑士!”老管家严肃的回答,而我的嘴巴张成圆圈,直到左手差点烫伤才回神过来。 “怎么有如此蛮不讲理的鼻涕虫暴力狂啊!”我甩着手哀嚎。 “不过听说她目前还在努力进入冥想当中。”老管家试着安慰我。 “连冥想都还不会啊…”我抓抓脸颊并看向躺在右方沙发的老师说:“老师您觉得桑莫暴力狂有学习魔法的天赋吗?” “嗯…她下个瓣花才要鉴测不是吗?”格兰老师挪了一下最舒服位置,惬意的说:“到时后再告诉你好了。” 等鉴论完的话…“到时候就连我也知到了!”我气苦的说。 “这样的话该去问问斯塔尔才能知道。”老师提出另外一个建议。 “吼…”这下根本无解,我开始胡乱一气:“为什么我不能跟那个谁,喔,索菲之子联姻啊?” “盖雅公子吗?她跟伊凡殿下有婚约喔。”登希尔也凑过来聊八卦。 “真假!那凯尔呢?”我承认我也喜欢听八卦。 “好像是要跟克达王国的公主联姻。”老师双手环胸臆测。 克达王国!我心里十分讶异,毕竟要到那里可不是过条河翻过山就会到的,首先要先跋山涉水到达德桑王国的南边境,出了边境后一路向南直到钢铁雨林,在雨林中往东直到黄沙平原,虽说是平原,但黄沙平原其实是沙漠。 然后在沙漠边境和黄沙民族买几队峰驼,再向南穿过黄沙平原,翻过几座山才会到达克达王国的边境,然后再往南走不知多远到达克达的首都,亚菲斯城。这已经远远超出我的地理认知范围了,光明才晓得这段路要走多久。 “祝福可怜的凯尔。”我默默的说,看来不是只有我的婚姻不顺遂啊。 相较于克达王国,钢索王国就近得多了,就在德桑王国西边,翻过撞锤山脉就到了,不过德诺陛下应该不会跟钢索王国联姻,就算钢索国的公主美貌天仙也不例外,因为钢索王国是矮人的国度。 不过,我们也不需要联姻来保持两国间的友谊,人类向矮人购买精良武器,矮人则向人类交换粮食作物,而在我们两国的北方更有着共同的强大敌人,兽人。 我想,如果不是绵延万里的朴铁山脉阻挡兽人南下的脚步,德桑帝国也无法如此的屹立不摇,我不知道兽人住的地方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朴铁山脉再往北是什么,但我知道德桑帝国以西是金鹰魔娜汉的地盘。 经过许多次远征队的证实后,德桑帝国没有人会再愚蠢到去挑战金鹰摩娜汉的权威,全国也只有凯达亚拉公爵可以与之抗衡,但德桑的第一勇士也不会没事找事去跟黄金巨鹰打架。 除了以上这几个地方《雷诺地理大全》有记载以外,超出这些范围的区域则是吟游诗人的最爱,光明才晓得他们有没有去过那些地方。不过老师曾跟我提过,大陆的边界叫做海洋,海洋上有几座巨岛,岛上住着生物链的最顶级存在,赤龙夏菲。 夏菲是所有雷诺大陆上孩童们恐惧的根源,是父母用来对付不听话的小孩最有用的名词,因为我也是被吓大的。老师说夏菲比德桑第一勇士还要强大,她可以轻易的撕碎巨人的身体,一喷火可以直接焚毁整座山头,一瞪眼就让风云变色,如果不安分守己,她就会从岛上飞到雷诺大陆上把你给抓走。 哇!谁想被巨龙给抓走啊! 直到现在寒冬降雪,想到夏菲的恐怖传说,我还是会冒出一身湿汗,除非等我跟风精灵熟到可以一举把我吹离十公里外,才敢到雷诺大陆上游历,不然还是待在瓦尔多城堡里安全些。 正文 第八章 联姻(下) “那天骑士决斗时,我听你跟风精灵沟通,似乎有点问题…”老师打断证在胡思乱想的我。 “噢,不要让我回忆起那天。”我摀着头,父亲为了那件事到现在还不让我戴左手手套呢。 “不,我要说的是,你跟精灵讲太多了…”老师的招牌动作,双手环胸。 “讲太多?”我也学他双手环胸”哎啊!”马上被打。 “不准学我,没创意。”老是义正严词的说。 “那要怎么讲?”我虚心求教。 “看我示范:『风一,拍头。』”我第一次听到老师颂咒,平常他都不用颂出声音来的,但我听完就挨了一记:“哎啊!”。 “直接讲元素精灵的名称,然后直接用一到十表达份量,然后是请求的动作。”老师边笑边讲解。 “这么一来就快多了!”我恍然大悟,马上试试看:『风五,加速。』 没有反应。 我满脸问号的望着老师,然后他慢条斯理的说:”首先你要跟元素精灵够熟才能这样说。” 天啊!深呼吸,光明是多么灿烂,世界是多么美好,我、要、忍、耐。不能乱吼乱叫,毕竟冬天过后我就要满十瓣花了,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了,就该沉稳一些。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变强,不然再受这种鸟气我会发疯。 ★ “你想好了吗?” “呃…” “你前天已经够丢脸了,难道还没有学到教训吗?” “是的,父亲。” 碉堡和主堡的石桥上,我跟着父亲朝着碉堡走。碉堡的屋顶是面平台,直接和石桥相连,碉堡上的圆形平台光滑无比,周围是用墙垛环绕,这里是父亲常常用来练武的地方。 为什么要在这么高的地方练武? 碉堡下层是武器库,取用方便,而城堡内的护卫骑士也都住在碉堡的第二和三层,找人对练也很迅速,还有,平台够宽敞。再加上,这里离父亲他主堡的卧房最近,同样都属于第五层,因此我常常会看到他在晚上与护卫长在此比划的英姿。 “你年纪还小,不懂得如何选择是正常的,但是不知道怎么正确的选择就是不智。虽然格兰不断教导你关于魔法的练习,不过只要在你正式到学院分班前,这些就不是问题…” “是的。”除了点头称是,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关键在于智选,我不会要求你多聪明伶俐,但至少要能够明辨黑白,法师有着其本身最大的缺陷,就是体能太差,差到令人厌恶的地步。如果你在战场上还需要依靠别人的力量,那么当你无所凭借之时,也就是你回到光明怀抱的时候…” “是的,父亲。”我看着父亲活动筋骨,开始伸展四肢。 “唯有自身的力量,才是你自己可以掌握的东西。别人拿不走,也跑不掉的武技,才会是你这辈子值得学习的方向。”父亲拔出长剑,挽了三朵剑花后对我说:“看我,不会因为玛那不足而变得毫无用武之地。” 父亲在平台上使出精湛的剑法,平稳又充满力量,时而迅捷犹若追星腾云,又时而缓速恰似负石拖泥,动静自如的身手让我叹为观止。本以为剑法结束,碧绿的铠甲在曜日的余晖下闪耀,便将告一段落,但还不只如此… 父亲把长剑随手一丢:“即便我失去了武器,仍不会束手就擒。” 他接着开始打起拳法来,气势比使剑更加凶猛,每一拳都带出可怕的拳风,配合节奏明确的步伐,我好像看到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猛将,一举一动充满力与美的结合。 直到曜日没入地平线后,父亲才气敛收手,不但未显疲态,还精神饱满的看着我,想要我发表评论的样子。 我想了想,吞口口水后说:“父亲威武。”大概也只有这两个字可以表达我对他的敬意了。 “习武可以强身,断练好强健的体魄就不怕外在的风霜,至于那些弱不禁风的法师,除了念念咒和看看书,其他什么事都不会。而如果…”父亲说到这,突然正经的的看着我开口:“如果你当法师,就会被桑莫那样子甩出去。” “我…”我动摇了! “法师没有玛那就什么也不是,骑士除了武器以外还可以依靠自己的双手…” “狗屁!”平台上一声炸响! “谁!哪个混账…”父亲震怒的四处观望。 “小小法师一位。”格兰老师从楼梯走了上来。 “身为大法师,却口无遮拦…”父亲很不高兴,可以说是非常不高兴。 “我才不想遵守什么贵族的麻烦规矩,你说的是狗屁,我便说是狗屁!”老师提着法师袍走上平台。 “山…德…森。”父亲咬牙直呼格兰老师的姓。 “凯尔先生,现在是要称对方的姓吗?”格兰老师毫不在意! “你不要来搅局。”父亲忍着怒意说道。 “我没有来搅局…”格兰老师绕过父亲到我面前弯下腰说:“元素之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况且,没有玛那,法师也不好惹。” “哼,胡扯。”父亲在老师背后怒斥。原来狗屁的文雅用语是胡扯啊! “我来证明给他看。” “什么?” “我们来比武,证明给小克看谁的论点正确。”老师转身面对父亲,我则紧张到双手开始发抖。 “山德森!你确定?!”父亲瞪大双眼:“挑我练完武后?” “你不是可以依靠最自豪的体能吗?比起玛那的损失,体力的消耗只会更快…”格兰老师笑着说:“而力气用尽的骑士,只能任人宰割。” “哼!”父亲走到一旁,捡起长剑:“你自找的,山德森。” “来吧!”格兰老师爽朗的说:“很久没有跟你比武过了呢!” 橙月初升,渐暗的大地上,釉绿的法师袍随风飘扬,碧绿的铠甲色沉如山,这是德桑帝国最顶尖的对决。所谓的阶级是月压星,日赶月,但他们却是站在曜日之上的强者,除了那抹蓝色旗帜以外,彼此的眼中已放不下任何人。 我迅速退到石桥上,全身颤栗不止,这场比武,会在我长大后随着时间的流动而渐渐忘记吗? 父亲举步冲向老师,那速度是我难以捕捉的残影,接着老师以更快的反应错身迎击,长剑顿时劈进硕大的水球中,激起水花漫天!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这场华丽的决斗… 在橙月的恩赐下,我目睹了传奇的碰撞! ★ 父亲和老师的强,我已经有非常充分的认知,为了不在受到他们的劝说袭扰,或许提前离家上学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我转头问老管家:“卡特曼爷爷,你知道我要去上哪所学院吗?” “依老爷的意思,好像是跃马学院…”没等老管家说完,我就发疯了:“为什么?!”我大叫。 “首都有这么多学院,为什么偏偏要挑三流的平民学院?”被老师敲完头后,我有气无力的问。 “老爷似乎不希望少爷仗势欺人…”老管家没回答完再次被我打岔。 “到平民学院我才能够仗势欺人吧!”我生气的反驳。 “老爷好像不准少爷用真名去报到…”老管家耐心解释。 “所以…我要化名成为一般的平民,然后去三流的学院上学,还有什么能比这更糟的是吗?”我无力的呻吟。 “爷的化名好像叫做马份…”老管家有点不忍心的道出。 “啊啊啊啊!!!”我受不了啦!老管家有经验的摀住耳朵,老师则是一付又来了的样子。 光明在上,我知道错了,父亲,不过是场骑士决斗嘛,有必要严重到这样吗?噢,光明在上,我真的错了,父亲啊。拜托,叫马尾也好,马脚也行,为什么要叫马粪呢? 正文 第九章 教会(上) 在仔细想好对策以前,我决定暂时先不要去找父亲理论关于假名的事,这是老师教过我的,『不打没把握的仗』。尤其此事关系甚大,我可得准备充分,但谁知道这一准备就晃过了整个冬季。 而且我还惊讶的发现,越准备竟然越觉得不够充分!或许是我怎么样都觉得自己无法提起勇气去面对父亲,更不要说在看过他和老师的对决后,我对他们两位的景仰已经高到无法攀登的地步。 因此,整个寒冬也就在我运转大脑,苦苦思索对策,以及左手逐渐变得不再畏惧风霜后,慢慢褪去。 时光飞逝如梭,冬雪消融,雷诺大陆迎来新的春季,结冰的河床逐渐碎裂,万物生生向荣,好一幅生命蓬勃发展的时节美画。我随着增高的身躯,也慢慢逼近十瓣花之龄。 护城河的冰层开始变薄,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远方的韵蓝江在缓缓流动,这表示我已经无法再跟家仆和护卫骑士们到冰河上玩耍,那可是整个寒冷刺骨的季节里唯一的乐趣。 而到了春季,在我多长一瓣花的日子里,父亲总是特别忧愁易怒,因此我从没度过生日,直到我入学后,才知道原来生日是要庆祝而不是要哀悼的。但在此之前,瓦尔多堡总是在欣欣向荣的春季里肃穆忧伤。 我满十瓣花当天,埃玛和小恩起个大早,帮我准备黑色的朴素礼服,吃完营养健康到不行的蔬菜早餐后,父亲领着众人,出了城堡,徒步走过庄园,穿过农园,走向教堂,一路上领地的管事和仆人农人都夹道列队,并沉默低头。 教堂的钟声敲醒沉睡的白鸽,振起一声声的拍翅羽翼,比起了无生机的冬季,春暖花开的时节里实在有太多虫鸣鸟叫,好像乐队在表演一样,但我们却硬生生的如迎风破浪般切开了这欣欣向荣的漫天绿意,来到教堂。 走进教堂后,父亲先与主祭轻声问安,众人先赞颂光明并行礼,紧接着主祭慈和的引领我们到后方的墓园,来到一座洁白的石碑前。上个瓣花我还不是很懂,但老师曾要我看《人体结构初探》时,我也翻了一下生理结构的章节。 所以,我大概知道父亲看我的眼神,为什么会如此的忧伤,我也大致明白了如果我表现的不够好的话,会对不起为我牺牲的母亲,这或许也是父亲对我如此严厉的原因。 “光明赐福,愿爱尔温的记忆得以常留人间,温暖她所爱的人们,也守护着她所爱的一切,光明纳福。”主祭用柔和的语调念着吊祭辞,希望能够抚慰这群心灵受创的人群。 不过,内心的伤痛之所以和身体的伤口有所不同,就在于前者你永远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愈合,什么时候又会不小心撕裂。 你只能小心翼翼的用时光魔法来慢慢缝合,如果情况良好,或许会痊愈,但若某天又不经意的碰到它,你仍会引起一阵莫名的颤抖。 而此时的父亲正是如此,随着主祭一次次提到母亲的名讳,他便会不由自主的僵硬身躯,不敢稍动。有这种现象的人不只他一位,老卡特曼在每一次仪式的间断都会用手压着胸口猛然吸气,护卫长则是收起了平常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双手紧紧的握拳,直盯着石碑。 至于其他人就比较正常,他们只是默然的低头,随着祭奠的进行而木然的行动,而我则是不时的偷偷观察大家,尤其是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主祭。 主祭是个跟老卡特曼看过差不多五办花开次数的先生,但他的满头白发没有长错位子,这是我分辨主祭跟老管家的方式,当然,他们穿的衣服也大不相同。对于伺奉光明的祭司而言,简单朴素的白色长袍就是最好的穿著。 在祭司的眼里,只有光明和黑暗,而黑暗对他们而言,则是光明正要前往的地方。因而,祭司的主要工作在于替光明之子祈福、主持婚丧喜庆、治愈伤员、培养光明的信徒。 我们领地的教堂占地不小,位在农园后方,每天早上都会响起“当…当…当…”的钟声,敲醒熟睡的农民,提醒他们该起床干活了! 而教会里的祭司们也会到他们的田地里跟农民一同耕种,基本上是自给自足,不过每到婚丧喜庆,教会还是会收到不少的献礼,而主祭则会把这些献上来的物品在每个礼拜的祈祷日拿出来供大家享用。 我第一次进教堂的时候,大概只有一两瓣花吧,据老管家的说法:“少爷初次到教堂便引起很大的震荡,因为主祭首次为少爷赐福的时候,整间教堂顿时闪耀无比,光明显著。” “主祭事后还恳求亚诺曼公爵将少爷送进教栽培,说是将来定能当上总主祭或是教主之类的祭司人员,但少爷是亚诺曼家唯一的子嗣,老爷又怎么会将少爷送到教会呢?!”卡特曼边说边摇头。 ★ “光明是什么?”我曾问过白发苍苍的主祭。 “光明是没有黑暗的世界。”主祭和蔼的摸摸我的头回答。 “可是这世界每到晚上就充满黑暗。”我那时是天真无邪的七瓣花。 “因此才需要光明驱赶黑暗。”主祭没有被我问倒。 “所以光明就是曜日?”好险那时老师不在身边,不然准被敲头。 “曜日是光明的骑士。”主祭双手背在身后,驼着背,笑着对我说。 “那橙月就是黑暗的法师?”我小小年纪就崭露出辩才无碍的天分。 “橙月是光明在黑暗中的指引。”主祭耐着性子回答,但背在身后的手逐渐握紧,而我没有看到。 “这样啊…那星星是黑暗的祭司?”我不死心。 “万物都是光明的使者,光明就是一切。”主祭决定不再争辩,直接下结论。 “可是你刚刚说光明是没有黑暗的世界,怎么又变成光明是一切?”我小小的脑袋晃来晃去,这不是变成跟老师说的一样吗?! “光明在上!”主祭激动的高举双手朝向光明,然后转身虔诚的祈祷,不再理我。 而我则听到他断断续续的祈祷声说:”黑暗的使者来质疑我对光明的信仰,但我不会动摇,睿智的光明将会引领我走向正确的道路…” 自从那次之后,主祭就没再去烦过父亲说要把我送进教会了。 ★ 在吊念完母亲后,父亲率先返回瓦尔多堡,众人也逐渐散去,我则趁机找到落单的主祭,走向他,准备发问,而主祭看来信心满满,似乎准备好三瓣花前被我问倒后的完美答案,但我今天不是来跟他讨论光明的:“死亡是什么?” “死亡是光明的…”主祭突然发觉不对,赶紧改口:”咳咳…死亡是…死亡是黑暗的降临。” “那可以用光明驱赶黑暗的降临吗?”我满怀希望的问。 “很抱歉,孩子…”主祭突然明白了我的症结,他的表情转而严肃又惋惜,然后哀伤的对我说:“你可以选择拥抱光明,让黑暗的降临不再令人忧伤。”我沉默的低头,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三个瓣花前我只能找主祭解惑,但今天我还有格兰老师,我开始抬头四处群找他的踪迹,然后便在母亲的石碑前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我朝他走过去,与他伫立在那洁白又放上许多奠花的石碑前,然后我轻轻的问:“人都会回到光明的怀抱吗?” “没错。”格兰老师看着石碑上的名子静静的说。 正文 第九章 教会(下) “如果是这样,那回到光明的怀抱为什么会是一件悲伤的事?” “确实有人将此事视为一种解脱和救赎。”老师点点头。 “那大家为什么这么的悲伤?” “因为爱尔温得到解脱的时间对大家而言太早了…嗯…”老师望着墓园一圈后说:“…相对而言,太早了。” 我也跟着老师看了看遍满绿草的整齐墓园,无数的石碑上刻着无数人的名子和生卒年,我听着老师的回答,心里涌出一个老早就很提出的问题,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够有勇气问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我,母亲是不是就不会离我们而去呢?”我没紧张的看着老师,希望他会回答。 老师没有马上回答我,他用手去摸石碑上的墓志铭,并照着念出来:“三弧,候鸟,以光明赐聪,结两道歧途,奋抗外患,内安庐火,伴所爱之人清风不歇。” “我段话我早就背起来了。”老师既然没有回答我,那我便不再追问。 “那你知道它的意思吗?” “当然!”我点点头说:“三弧是指母亲最后的位阶,是橙月的第三阶,候鸟则是所属的公会,母亲是冒险家公会。以光明赐聪,代表母亲非常聪明,结两道歧途是说她冒犯了贵族,最后面则是说她对抗兽人又安定家室。” “谁跟你说的?”老师摇摇头,苦笑道。 “父亲啊。” “他怎么跟你乱讲啊…” “啊??”不是这样吗? “那最后一句呢?”老师指着『伴所爱之人清风不歇』。 “呃…就是说…嗯…母亲她就像风一样…”我抓抓头,不好意思的吐舌头说:”最后一句忘记了。” “唉…”老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着我说:“无知就是幸福。” “呃…那老师您解释给我听吧!” “等你长大一点后我再告诉你。” “吼…拜托嘛!”我抓起老师的袖子开始猛摇。“哎呀!!”在墓园里竟然也会被敲头! “如果不是因为你,爱尔温不会含笑而逝。”老师突然开口。 “啊?”我诧异的抬头。 “这是你刚刚问的问题,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有所误解。”老师回答了我刚刚鼓起勇气提出的问题,只是他的表情越来越阴沉。 “那…人可以不要回到光明怀里吗?”童言无忌,我无法体会离世的感伤,因此可以毫无顾虑的谈论。 “曜日可以不落下吗?”老师经历过太多离别,所以他可以收拾情绪,或者说是掩藏情感,然后继续跟我对话。 “如果人终将面临这个结局,那卡特曼爷爷为什么会对母亲的石碑落泪,然后仓促离去呢?”我不是很了解。 “因为他放不下。”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是看到老师的眼神,我识趣的不再追问。 “那为什么父亲看我的眼神,就像是我夺走他心爱的人一样?”我换了一个切身相关的问题,也是我多年来的疑惑。 “不,不是因为你夺走他的妻子。”老师缓缓的回答。 “那是为什么?” “是因为每次看到你那瘦弱的身躯和柔顺的黑发,总是令他想起爱尔温。”老师看着我,沉重的说明。 “噢…”我低下头,原来是我长得像母亲吗? ☆ 离开教会后,我们还得吃上一个月的素食,才能换掉身上的素衣,虽然我觉得穿着素衣简单方便,但父亲也不准我一年到头都这样穿,搞得年头到年尾都在办丧事一般。 然而在整整一个多月没有吃到肉后,我差一点把牛排连同自己的舌头给咀嚼下肚,实在是太好吃啦! 不过父亲倒是又在我们吃晚餐时发问:“听说你对入学很有意见?” 我差点在餐厅议事上被葡萄汁呛到:“我对入学没有意见。”我连忙澄清。 “难道卡特曼会骗我?!”父亲皱眉质问。 “我对入学本身没有意见,但我对进入的学院和隐藏身分的方法有些问题。”我赶紧把重点说出,不然大概会被父亲的怒气给震到说不出话。 “后天到我书房来。”父亲简短的结束话题。 ☆ 自从有记忆以来,我进到书房与父亲对话的次数,用一只手可以数得完,但我得说这次不太一样,因为之前到书房都是父亲单方面的对我训话或是灌输道理,而这一次的我必须要争取自己权益。 “帝国为了栽培你们这群涉世未深、懵懵懂懂、不知礼数的孩子们,在你们十瓣花时,便应该到学院就读,学习基本的知识和武技,以免将来你们成为国家的蛀虫。”父亲坐在书桌后,用他一如往常的论点开场,也就是先贬低我一番,然后才是他要说的重点。 “我知道伊诺城郊有三间不错的贵族学院…”父亲接着说,今天的太阳早就升起,因此书桌前的文具并没有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我也很顺利的集中精神在父亲所说的内容,绝不能在犯跟之前同样的错误,不然真的得叫马粪了。 “不论是龙腾、旋鹰还是金盾都有良好的设备和环境,但龙腾里大多是不学无术的侯子,老师也无从管教,旋鹰则是一昧注重学生自我学习,却失了礼数,金顿虽然不错,却大多是矮人的托儿所…”父亲坐在书桌后,姿势端正,慢条斯理的给我分析。 “而伊诺城郊还有两间私人学院,一间是凯达亚拉办的蔚蓝学院,你哪天如果进去那里只能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去砸场子,另外一个则是去踢馆…”我心想这两者有什么分别吗,然后父亲接着说:“另外一间则是光明教会的栽培所,布里恩学院,我想他们也不会对你有兴趣。” “最后就剩下五间平民学院…”我知道父亲在讲话时,不能插嘴,但如果再任由父亲继续说下去,我大概也没什么机会反驳,因此我决定鼓起勇气发话:”敢问父亲,如果我可以约束自我的行为举止,那是否能让我就读旋鹰学院呢?” 父亲先是沉默一会,似乎不习惯我打岔而皱眉,顿了一下才说:“如果你可以约束自己的话,那么怎么会输给桑莫?”我心里大声喊冤,这是两回事吧! “总之,五间平民学院,飞象、跃马、星辰、坚石、凤城,基本上都差不多…”父亲思考一下才接着说:“都差不多烂,因此…” “都很烂为什么还要我去念?”情急之下我脱口而出。 父亲双眼发出恐怖的威压,我顿时不敢再说半个字,父亲似乎很满意我的样子后说:“让你去磨练一番,才会有所成长,飞象光听名子我就觉得俗气,星辰的名子很好听,但如果你的终点不过是在星阶的话,那你也不用去就读了…” “坚石学院离瓦尔多堡太近,不适合,凤城在索菲公爵的领地附近,是不错的选择,但是相较于在凯达亚拉公爵领地附近的跃马而言,我想跃马才是你最佳的就读环境。” 想起那鼻涕虫暴力狂的恐怖后,虽然不太有希望,但我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还是问一下:“为什么要离凯达亚拉公爵近才好?” “你放学没事到院外晃晃…”我心想到院外晃晃干嘛?父亲就直接表明任务内容:“留意一下,凯达亚拉公爵领地有多少骑士,红铠不用算,橙铠和黄铠有多少,然后看看卫塔和主塔的距离和规格…” 我完全傻眼。 “大致上是这样,有什么问题吗?”父亲交代完后,礼貌性的问我,通常我的标准回答是,没有问题。 但我说过了,今天不一样。 正文 第十章 启程(上) “请问父亲,我为何要隐瞒身分去就读呢?”我决定一步一步来。 父亲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我,才说:“一位公子到平民学院就读会引起多大的轰动你知道吗?” “可是二爵子不是也会去平民学院就读?”这是我听格兰老师说的。 “你是公爵之子,不是男爵之子!”父亲似乎有越来越生气的倾向。 “那我要用什么身分去呢?”在父亲火冒三丈之前,还是直接一点好了。 “铁匠儿子,马份。”父亲直接丢答案。 “父亲,首先我不会打铁,再来,马份不太好听。”我开始讨价还价。 “管家儿子,刘份。”父亲还价。 “可不可以不要用『粪』结尾。”我哀求。 父亲考虑了一下,在他思考的这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一段时光,然后我听到他说:“你去学院报到前,先去沧岚堡敲门…”去敲凯达亚拉公爵的城堡大门?我有不好的预感… “进去之后,先跟凯达亚拉公爵问安,然后找桑莫公子进行骑士决斗…”我就知道! “等你赢了她的左手套后,我就准许你用『克里夫斯基』做为化名。”父亲终于说完他的条件。 “我还是叫牛粪算了。”我沮丧的说。 “你说什么?!”父亲的火气又上来了。 “我会尽力打倒桑莫公子。”我凄凉的说。 “很好,如果你输了,那就是管家之子,刘份。你自己想清楚,不要再丢亚诺曼家的脸。”父亲满意的做出结论。 “那我该准备些什么呢?”我有气无力的问。 “卡特曼会安排好一切,就先这样吧,我要去找陛下了。”说完父亲起身离开书房,留下我对着彩绘玻璃发呆。 看来我得尽快跟风精灵搞好关系,希望祂能够帮我把暴力狂吹上天空,或是直接吹出沧岚堡。在此之前,还是先给去问问卡特曼爷爷。 ☆ “卡特曼爷爷,去跃马学院上学要准备些什么?”我找到在城堡回廊帮名画除去灰尘的老管家问道。 “啊,少爷到了要上学的年纪了吗?时间过得真快啊…想当年你还只是个…”老管家什么都好,就是越老话越多。 “咳咳。”我出声提醒。 “是的,是的,老爷的意思是说,让少爷准备一些钱和入学通知书。”老管家有点不好意思的回答。 “就这样?”我很疑惑。 “老爷是这样吩咐的。”老管家回想一下后说。 “没有马车?”老管家摇头。 “没有仆人?”老管家再摇头。 “没有护卫?”老管家还是摇头。 “这是…”我完全愣住了,而老管家缓慢的接着说:“老爷说是要让少爷学会自立自强。” “这样我只会自栗自呛…父亲好狠的心。”我开始自怨自艾。 “学院有份通知书,少爷要记得带到。”老管家仔细叮咛。 “就只有钱和通知书两样要带,我要怎样才会忘记?!”我生气的反驳。 “呵呵,学院是仲夏开学,少爷得先准备…”老管家笑笑,而我马上接着说:“仲夏,现在都季春了,看来我得准备一匹快马,孟夏时出发…” “呃…老爷的意思是说,让少爷过两天就出发。”老管家有点不舍的说。 “过两天,为什么这么赶?”我不懂。 “老爷好像要让少爷用脚走过去。”老管家不忍的说。 “什么!不给我马车就算了,连匹马也不让我骑?!”我处于崩溃边缘。 “老爷要说不能让少爷成为娇生惯养的富二代。”老管家连忙解释。 “我懒得辩解了,还有什么要注意吗?”我无奈的耸耸肩。 “嗯…少爷要花钱要节制…”老管家再次提醒。 “父亲让我带多少钱?”我谨慎的发问。 “五十一文钱…”老管家慎重的回答。 “五十一文,什么奇怪的数字。”我又好奇了。 “其中五十文是学费…”老管家语破天惊。 “啊啊啊啊!!!”什么世界啊!! ☆ 万日始于光明,又一个美好的早晨,鸟儿吱喳吱喳到处嬉闹,春风轻拂,把庄园的各种植物都牵了一把,然后让日光毫无节制的当作被子舒服的盖在身上,如此诗情画意的启始,也是我离开瓦尔多堡最好的献礼。 一群人站在缠绕牵牛花藤蔓的庄园拱形石门,我看着他们流露不舍的表情,害我好想好想哭,但我没有爱哭的习惯。 “启禀少爷,这是我新打好的防身短刀,三吋锋芒两吋钢,可以贴身携藏,愿光明与少爷同在,并远离那些危险。”汉森以往都不愿送我刀剑等开锋武器,只有一把把的木剑陪我这三、四年的时光。而如今他把精致短刀递给我,却让我拿握把的手有点颤抖。 “启禀少爷,这是牧场最乖最听话的狗…”麦克还没说完,我就把他给踢回去人群中。 “启禀少爷,紫罗兰的芳香包,还有玫瑰香精油,薄荷洁牙剂…”艾美拿出一堆瓶瓶罐罐,我照单全收,一个贵族怎么可以臭臭的呢?! “启禀少爷,这是春夏秋冬的各季平民衣服…”庄园四季的四位负责人,异口同声一句话,把我从贵族的云端拉下到需要伪装成平民的现实中,同时我也认清了三胞胎是三个人没有错。 “禀少爷,这是埃玛和小恩一起做的光明护身符。”两位女仆果然没有白费平日我都偷偷给她们点心吃。 “禀少爷,这是草莓夹心饼干、酥糖软膏、薄荷巧克力…”太棒了!我爱死你了菲尔。 “禀少爷,旅途漫长要注意身体,天冷多穿件衣服…”爱西德阿姨细心嘱咐,两眼红润,还频频用我的衣角拭泪。 “禀少爷,如果有人敢动你一根寒毛,亚诺曼家的护卫骑士将全员出动踏平他们的府第!”护卫长登希尔领着护卫骑士们大声宣誓。 “少爷,老卡特曼…在瓦尔多堡等你回来…”老管家已经泣不成声。 然后我慢慢转向格兰老师,希望他够给我个温暖的拥抱,或是强大的魔法护身符,又或是什么法术道具,但没想到他只是笑笑的看着我。 “呃…老师,您没有话要说吗?”我问。 “出发吧!”格兰老师竟然直接赶我走! 原来,我在老师的心中竟然如此渺小,竟然连个光明的祝福也不愿给我,就要我直接出发,真是太伤的我心了。好吧,既然如此,那也就只能出发了… 在双脚踏出家门前,我回头望向城堡左方的彩绘玻璃,那道玻璃窗后是父亲的书房,我知道父亲此时不在里面,但想起稍早在书房跟他的对话,还是不禁让我泫然欲泣。 ★ “旅途遥远,注意安全。”晨曦再次透过窗,洒在桌前,各式文具再度闪耀刺眼,但我看着父亲的眼睛,这是一双和我一样的蓝眼珠。 “是的,父亲。”我正在跟父亲辞别。 “嗯,跃马学院里大多是平民,你不准泄漏身份。”父亲再次提醒。 “是的,父亲。”我当然不会泄漏出去克里夫公子假装成牛粪这件事。 “不要丢亚诺曼家的脸。”父亲最担心这个。 “是的,父亲。”我也很担心这个。 然后一阵尴尬的沉默,父亲坐在书桌后,低头沉思,我则僵硬的站在书桌前,等待父亲给我出发的指示。 “想不想听听你母亲的故事?”父亲突然说道。 我睁大眼睛,猛然点头。 正文 第十章 启程(下) “我和爱尔温的婚姻起初不被看好,但我们都不在乎,不过家里面可以说是想尽办法要拆散我们…可不是吗?一边是贵族,一边是平民…为此我还跟你祖父大吵一架…”父亲很强势,竟然会跟祖父起冲突,像我的话,就连顶嘴都不敢。 “我不是被她的外貌所吸引,虽然她可是说是我见过光明下最梦幻的…嗯…公主,对我来说她就是我的公主。你母亲不是金发碧眼的美女,而是留着光滑柔顺的黑色秀发,那总是令我想起如丝般的缎绸,而我喜欢的是她温柔婉约的气质…”父亲缓缓道来。 “那是一般贵族女士没有的气质…爱尔温她喜欢月光胜过日光,每当我跟她在月下散步时,她总会说:『你看,明明月亮就比太阳和蔼,为什么日阶会在月阶之上呢?』…”父亲陈述时,东讲一句西讲一句,乱无章法,但我了解,当你在回忆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想到什么讲什么。 “她是我见过最美的橙袍法师…明明可以升上黄袍,却始终坚称橙月比曜日强上好几倍,但谁在乎日月阶级…我只知道我很爱她,她也很爱我,那就够了…那真的就够了…于是我们决定私奔…”父亲是个很不会说故事的人,这情节也跳太快了吧! 不过,感觉母亲的个性跟我很像,不知道我以后如果用同样的理由跟父亲说我不想升上日阶会怎样呢?! 大概会直接变成猪粪或是狗屎之类的… “私奔是没有好结果的,我被踢出亚诺曼家…但我们在韵蓝江边盖了一栋小木屋,过上这辈子我最开心的时光,然后…”父亲痛苦的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战争爆发了,兽人越过朴铁山脉,全面南侵,为了德桑帝国的存亡,我们双双投入战争…” 这段战争我知道,德桑境内民不聊生,尸横遍野,最后人类和矮人各出现了一位战争英雄,人类在蓝铠骑士凯达亚拉公爵的带领下,发起自杀式的反攻。而矮人则在蓝盔游侠汤米的率领下,夹击落日峡谷的兽人补给军,最后两族合力把兽人赶回朴铁山脉以北,德桑也才与钢索签下永久友谊条约。 这不是德桑第一次和兽人发生战争,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北方的军团时时刻刻都绷紧神经,捍卫着国土的边界,西方的矮人军队也不时派出斥侯骚扰和侦测兽人最新的动向。 可以说,只要兽人不灭、人类不亡,这便是没有尽头的战争。 “我当时隶属于凯达亚拉公爵麾下的第三团团长,率领一千名骑士,准备追击落日峡谷的补给兽人,但米那斯坦却要我们收拢全军,他认为落日峡谷有矮人的伏兵就够了,而我们应该要正面迎击韵蓝平原的兽人大军…” “你知道,要杀掉一名兽人需要用两位骑士的头颅去换,但凯达亚拉公爵不顾众人的反对,坚持与兽人大军正面相抗,他说:『昨日我们可以设伏夹杀兽人,可以用计偷袭兽人。但今日不行,如果我们不正面抵挡住兽人大军的攻击,那在我们身后的家园,将会被破坏殆尽。』…” 虽然身在书房,但我仍可以感受到一份煽情号召,凯达亚拉公爵的誓师宣言隔了好几瓣花后依然敲打着我的心脏,让我彷佛也在战场上,准备为了身后的家原和亲友抛撒热血。 “于是,众人在他的鼓舞下,开始和兽人大军硬撼,用二比一的鲜血来换取兽人大军的止步,代价相当高昂,德桑帝国红橙铠骑士几乎要被牺牲完时,矮人游侠终于率军赶到,前后夹击下,才把兽人大军打败…” 父亲用平铺直叙的口吻,娓娓道来那段血腥的历史,让我情不自禁的想象:那需要多少名英勇骑士的鲜血才能挡下兽人大军啊?!几百吗?还是几千?!甚至…几万? 这几乎和我听到的一模一样,殊不知,父亲接下来的话让我被冷汗浸湿全身:”矮人之所以能够赶到韵蓝平原,是因为落日峡谷根本就没有兽人的补给军,而兽人的补给军则是爬上玛瑙河的上游,从帝国的脆弱的西方进攻…当矮人游侠告诉凯达亚拉公爵后,两军才迅速赶回伊诺城…” “为时已晚…为时已晚…”父亲沉痛的说:”断壁残骸…伊诺城被血洗一空,当时的贵族几乎都被屠杀殆尽,而爱尔温…”父亲缓和一下情绪后,才继续说道:“矮人游侠汤米认为自己罪孽深重,在与人类签下永久友谊条约后,带领孤军一百名精锐矮人北上穿越朴铁山脉,从此音讯全无…” 沉默。 父亲没有说明母亲的下落,是他不想说,还是不忍说? 父亲毅然起身,走到玻璃窗前,曜日的光芒刺在他坚毅脸上,那是没有表情?还是麻木的沉痛? 我望着他在曜日下的侧脸,有点难以想象父亲的情绪。除非哪天我也痛失爱人的话,或许才能够了解他的伤痛,但现在,我只能尽力想象,那是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煎熬和折磨。 终于,父亲转身面对我,用沙哑的口音开口述说… “我回到伊诺城时,发疯似的寻找爱尔温,只见到处都是尸体横陈,不管是皇亲贵族,还是平民百姓,无一幸免,不分贵贱,全都回归光明…全部…” 他深吸一口气。 “…我深怕翻开其中一具尸体就是你母亲,但焦急的我又不能阻止自己疯狂的去寻找你母亲的下落,因为我还有那么一丝丝,一点点的希望,奢望,祈求,你的母亲依然健在…” 父亲缓步走到我的面前,轻声的继续说。 “最后,我终于在多伦堡的地窖发现她,奄奄一息的躺在角落里…满身鲜血,血泊…手里还抱着哇哇大哭的你,看到我后,虚弱的笑笑对我说:『亚诺曼家被兽人杀光了,你以后就是亚诺曼侯爵了…』” “傻瓜!”父亲突然怒斥:”她都快…快…竟然还在想我的事情!管他侯爵、公爵,我真的只希望…奇迹…” 父亲摇摇头,让自己冷静一点,然后接着说… “我抱起她,看着她,唤着她的名子,拜托她不要离开我,但她只是…她只是有气无力的笑着…她的眼里没有光明,只有你,大哭的你,哭得让她心疼,让我心碎…” 父亲转身,背对我艰难的说下去:“…你母亲的眼里充满对你的不舍,我不停的安慰她,而她只拜托我一件事,一件事…我当然点头答应,她要我好好照顾你,我哭着发誓后,她苍白的脸上悄悄挂起我最熟悉的笑容…” 没有,我没有听到哽咽的声音,一定是我听错了。 “…那个最美的笑容,是我看过无数次,甚至竟然会觉得厌烦的笑容…好傻,我再也看不到了…最后她保持着笑颜说:『我们的孩子很像你呢!』…接着,我再也…再也唤不醒她…” 当我发觉时,早已泪流满面,凯达亚拉公爵没有错,父亲也没有错,矮人游侠汤米也没有错,错得是我,是我害死了母亲。 “之后,德诺陛下登上王位,将凯达亚拉公爵升为一等爵,然后升我为亚诺曼公爵,另外还有许多侯爵、伯爵受封,而我则来到当初的韵蓝江边的小木屋,跟着一群追随我的骑士们筑起了瓦尔多堡,直到今日。” 父亲转身,双手搭上我的肩膀,出力紧握并说:“你可以怪我对你严苛,但请不要忘记,你的性命是你母亲从伊诺城的兽人军队下浴血求生的。” 正文 第一章 旅途(上) 第一章 旅途(上) 曾经有位学者说过,『雄伟莫过亚菲斯,临城方晓次伊诺』,他在赞扬伊诺城的规模和设计,超过了南方之国,克达王国的首都,亚菲斯。 我没有看过亚菲斯,但听别人说,那是座依河而建的圆形都市,可以容纳近十万人的居住,同时每天往来的人口更是高达数万,这种硕大的数字听起来很夸张而且没有具体的印象,直到我们抵达伊诺城… 那位学者说,他看到了伊诺才晓得德桑的首都之城竟然比亚菲斯还要雄伟,如果你也跟我一样站在伊诺城的大门前,我想你也会十分赞同那位学者说的话,不管你有没有看过亚菲斯,伊诺城的雄傲是无可否认的。 伊诺城落在韵蓝江和玛瑙河中间的冲积平原,玛瑙河从上游带来了帝国北方的珍贵植药、皮革和优质木材,韵蓝江则载着西方的进口商品,包括数不完的矮人武器盔甲,还有西部高原独有的雪块。 汇集了帝国各地的庞大商品,在伊诺城进行了第一次大规模的转运,不管是逆流而上或是顺流而下,南方草原的牛羊制品可能运往西方,东方的鲜美渔获和北方的木材交换,不管货物如何往返流通,全国各地的总汇中心不会变动,那就是伊诺城。 城墙高达十层,我把脖子往后仰到快要折断的程度仍然看不清楚顶端的守卫,我们瓦尔多堡最高的卫塔也才七层高而已,我正感叹不已的同时,还不停被身后的老师往前推,缓缓朝大门的盘查口前进。 巨大的城门让我不禁怀疑,怎么会有这么大片的木材提供城门使用? 城门是拱型的硬厚木门,总共有五道门,中间那一道最大,很明显是让驿道通行用的,中间那一道的左右两旁是让有特约的团体和马车通行,像是商团、旅团或是公会,最外侧的左右两道是让步行或骑马的旅人进出用。 尽管依此分『门』别类,城门前还是挤满了人潮,还好流动还算迅速,这种最外围的城墙,盘查并不十分严格,只是要做初步的确认而已,只要你不是被通缉的犯人或是人类的公敌,兽人,基本上都可以顺利进入。 在老师给守卫骑士飞速看了一眼被斗篷遮起来的底袍后,我们顺利的进入伊诺城,而那位骑士则是惊讶的赶紧往上通报,使得我们通过城门时听到一阵迎接贵宾用的十道号角声。 不过在众人惊讶不已,猛摇首盼望的同时,老师则拉着我迅速的离开城门,想不到老师竟然是一位如此低调的人?! “老师,你怎么没有告诉我说要与我一起去跃马学院啊?”我们一边走在伊诺城里的红砖大道上,我一边发问。 “因为我跟一个白痴同行。”格兰老师受不了的回答。 “我第一次上学,这不能怪我。”我无奈反驳。 ★ 事情是这样的,当我要踏出家门时,回头望了望瓦尔多堡的左侧彩绘玻璃窗后,突然想起稍早与父亲的对谈,那场对话的内容,我这想辈子大概忘也忘不了。正因如此感慨,众人便看着我在朝阳下静静的伫立了好一阵子,也陪着我晒一晒曜日的光芒,但碍于我的身分都不敢妄动。 最后是老师受不了的猛敲我小脑袋,才让我猛然回神,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我赶紧随便想了一个问题,丢给老管家。 我很佩服自己的急智可以想到这么重要的问题,关于这个重要的事情,必须马上让老管家替我解惑,不然我不安心去上学,所以我讷讷的问:”卡特曼爷爷,我要去跃马学院念多久的书啊?” “呃…”老管家想了一下,随即摇摇头说:“六瓣花,少爷,六瓣花后才能毕业。”他依依不舍的回答。 “哇!那卡特曼爷爷,六瓣花后可以记得来跃马学院接我回家啊!”这么久的时间,难怪大家都离别依依,害我又想哭了。 “呃…”众人摆头互望,气氛突然变得有点怪异。 “哎呀!”格兰老师使劲拍我头,打破僵局说:”学院每瓣花的孟夏和隆冬都会放一个月的假期,所以你最快这个瓣花的冬天可以回来瓦尔多堡一趟。” 天啊!好糗好糗好糗!! 这比让大家陪我罚站还要尴尬,我整张脸又红又烫,都不知道该把眼睛转向哪里时,我突然想起一句话,『勇者敢于面对挫折,逃避是弱者的借口』,这断文字飞快闪过脑海,而我只抓取到『逃避』两个字。 我连忙说:“我觉得应该要赶快出发,不然会赶不上开学典礼…”还没说完我便直接跑出庄园大门。 “喂…!等等我啊!”身后传来的是老师不清楚的喊叫声。 ★ 伊诺城虽然是座雄伟壮丽的首都,但因曾受到战火的蹂躏,所以现在看到的伊诺城是重建后的样子,规划整齐,棋盘式的道路,方格状的区块内盖满了商店或房舍,一切都井然有序,简洁大方。 虽说我不是第一次来,不过每次到这里总有不同的感受,以前是瓣花数太少,不懂得欣赏,只会急忙的吵着要去跟凯凯玩。而在听过父亲那段凄美的岁月故事后,眼看着脚下的红砖,我便想起那应该提醒着伊诺人曾经的创伤,也警惕着得来不易的幸福。 我们在伊诺城内游走的同时,还不停东张西望,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一样,我是因为每次都坐马车直抵伊诺城内的多伦堡,所以没有看过这琳琅满目的商店街,但格兰老师怎么也一付饶富趣味的神情在左看看,右逛逛呢? 我不经意的抬头,在商店中间的街道上空,透露出远处那坚若盘石的多伦堡,想着住在里面的德诺陛下和王后,还有凯尔殿下,突然有种进去拜访的冲动。 “老师,我有点饿…”走了一整天,我很想念城堡里的大餐,如果可以进去多伦堡… “你有多少钱?”格兰老师好像也饿了。 “呃…扣掉要缴学费,我只有一文。”我凄凉的说。 “什么!”一样温文儒雅的老师失态了,在来到伊诺城的旅途中,我们都吃着菲尔准备的口粮以及点心充饥。 “一文可以吃什么?!”老师这句不是问句,所以不用回答。 “我没有买过东西。”我小声的说。 “唉…走,往回走。”我吓到了,难道要走回去瓦尔多吗?那这十五天不就白走了?我的脚上的水泡不就白破了?! “老师,我们要去哪里?”我紧张的问。 “去法师公会。”老师意气风发的说。 格兰老师身为雷诺大陆水系元素的第一超纵者,又是绿袍超阶法师,到法师公会应该能够呼风唤雨一番吧,我暗自猜想。 法师公会在伊诺城的东北角,多伦堡南方,法师公会往西隔一条巷子是骑士公会,再往西一条巷子是冒险家公会,再往西是游侠公会,典型的棋盘式规划,所以很容易找到你想去的地方。 问题是老师突然在法师公会前停下脚步,害我在后面一头撞上,我摀者头问:”老师您为何不进去呢?” 格兰老师犹豫了一段时间才说:“我堂堂格兰法师,水系元素的第一人,却到公会去要饭吃,会不会太不象话了?” “呃…”这点我倒没想过。 老师开始在法师公会前徘徊,好险这附近要进去法师公会的人很少,不然我们一定会吸引很多人的目光。我可以想象如果旁边有人的话,他会看到一位在法师公会前来回走动的苦恼旅者,带着聪明伶俐的明日之星,几番走上前去最后又选择放弃,看得令人十分纠结,而且随着反复的次数越多,也会越火大。 就像我现在一样… 最后,格兰老师还是抵挡不住饥饿的痛苦,硬着头皮领着我进去法师公会。如果他再不进去,那我肯定会放弃师生情谊,直接投奔爱哭鬼凯凯。 公会木质短扇门画着标准的法师袍和法师帽,推门而入后,迎面而来的是公会大厅,左手方有一堆桌椅漫无章法的摆放着。 右边则是挂着很大的公布栏,上面贴着零零种种的任务列表,有几个红袍法师在公布栏下讨论要接哪一项任务,大厅前方是有着玻璃隔着的柜台,有位红袍法师站在一号柜台,另外一位橙袍法师在三号。 除此之外,法师公会可说是有点空荡,虽然我不太明白法师公会的运作模式,以这个情况来看,我们应该要走到柜台前去寻问服务员才对… 不过格兰老师迅速看了大厅一点,便直接往右走,到公布栏旁的一角停下,然后扯开一张空白的任务单,我不是很懂,但那块被扯掉的清单后面不是公布栏,竟然是面镜子。 格兰老师往镜子哈口气,然后用袍子抹一抹,当我纳闷着这是做什么的时候,老师说话了:“好久没照镜子了,原来我还是这么英俊潇洒…” 我差点跌倒! 正文 第一章 旅途(下) 第一章 旅途(下) 我紧张的看看左右,好险没有其他法师注意到正在照镜子的老师,两位红袍法师走到摆放凌乱的的桌椅旁准备坐下,在一号柜台的红袍法师拿出包裹递给里面的服务员,而三号柜台的橙袍法师则是直接受到服务员恭敬的礼遇… 因为他直接起身让橙袍法师走进柜台后的小房间,还招呼其他服务员进进出出的拿水和递点心进去。 如果让他们知道超阶的绿袍师,正在这里照镜子会发生什么事呢?我站在老师身边暗自猜想,不过那些幻想都没有成真。 只见老师对镜子满意的点点头后,施了一个法术,我敢肯定那是常常用来敲我头的风系法术,那个法术敲了玻璃三下,公布栏后方的墙壁里面顿时传来一阵声响,就在我想把耳朵贴上墙上去听的时候… 有位黄袍法师突然把墙壁往后打开,就好像墙壁里头的版砖和混凝土是纸做成的一样,原来那是一扇极为隐蔽的隐形门。我惊讶的看着墙壁和隐形门的缝隙,完全没有隔阂,浑然天成的墙壁门,这就是魔法的奇妙之处吧! 我跟着老师在那位开门的黄袍法师瞪大的双眼中进门后,发现这间房间跟公会大厅差不多大,但是更为冷清,除了开门的黄袍法师外,里头只有两位黄袍法师坐在里面的软摇椅喝茶聊天。 老师清清喉咙,然后把斗篷脱下,露出里面的绿袍。 那么一瞬间,时间彷佛暂停一样,然后另外两位黄袍法师马上冲过来跟老师鞠躬问安。 “尊贵的格兰法师,有什么需要为您效劳的吗?”看起来最老的黄袍法师,西敏,在他们三人都请安完后,首先问道。 “咳咳…”格兰老师在想要怎么措词,总不能开口说我没钱吃饭吧… 只听老师他环顾四周后说:“难得看到你们三位聚在一起,不过近来法师公会逐渐冷清,我深感忧心。”老师决定先拐个弯,只是这弯也太大了吧。 “在护城之战中,法师伤亡殆尽,我想日后会逐渐好转的。”我知道他说的是兽人血洗伊诺城的那一战,因为骑士全部去跟兽人大军拼死,留守伊诺城的当然只剩法师,然而谁也没想到兽人竟然会偷袭人类后方的首都,而母亲也是… “为了帝国及法师的将来,我正积极的栽培下一代。”老师接着说,并摸摸我的头,哇!老师竟然摸我的头而不是敲它。 “这位是?”西敏法师亲切的问,他有头稀疏的白发和水蓝色的漂亮眼珠。 帮忙开门的是比尔法师,是目前德桑帝国最强的火系法师,不过个性却是三位理面最谦和的一位,看他来帮我们开门而其他两位坐着喝茶的动作,就知道他们三位的相处模式。最后一位则是梅理玛斯,他有着其他两位没有的蓬松短金发,配上有些臃肿的身材,反到像是一位贵族。 西敏法师和梅理玛斯法师都是风系法师,他们平常都在首都城郊的『玛那阁』研究魔法的奥秘,或是在德桑各地的法师公会游走,指导、探讨或体悟高深的魔法精随,像这样今天三位齐聚一堂可以说是十分难得。 而三位黄袍法师是帝国的骄傲,世称法师公会的『三曜』便是指他们,不过现在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毕竟跟在绿袍法师的身边,便很难再去仰慕其他人了… “尊贵的大人,日安,吾为亚诺曼管家之子,刘份。”我稍微欠身,礼貌的回答。 “呵呵,管家之子怎么会用贵族的方式跟人问安呢?”梅理玛斯法师瞬间戳破我的伪装,我的脸要说有多窘就有多窘。 最近真的诸事不顺…频频出糗,看来找机会要去拜访光明祂老人家了… “咳咳…这是贝列克索之子克里夫,还请多加保密。”老师看不下去,出面解救我。 “那当然,那当然。”三位黄袍法师都答应帮忙保密。 “我带克里夫来,就是想让他先了解一下法师公会。”老师逐渐绕道正题。 “非常欢迎,非常欢迎,听说克里夫公子的鉴论也是橙月之光。”为首的西敏法师歪头想想后说。 “起点高不代表终点就高。”老师拿出德桑帝国最流行的一句话来回答,也就是说,他根本在客套! “谦虚了,谦虚了…””客气…”而客套话只会引起更多客套的言词。 “我想克里夫公子初次来到法师公会,我们应该尽一下地主之谊。”另外一位黄袍法师,梅理玛斯,终于说出象样的话了,格兰老师也一付如释负重的样子。 “那我们送克里夫公子凝心戒如何?”刚刚开门的比尔法师提议。 “不不不…”格兰老师快受不了了,因为他摸我头的手逐渐施力。 “呃…”我知道自己再不有所行动的话,大概会头痛欲裂,生不如死:“不知道法师公会有没有吃的?我好饿喔!”我使出小孩最强大的武器,撒娇。 “呵呵,当然有,克里夫公子想吃什么点心?”为首的西敏法师问我,但我已经快哭了,我不是要吃点心啦,我跟老师想吃顿晚餐有这么难吗?! “我饿到可以吃掉一头牛。”我说出日后德桑帝国将会很流行的一句话,尤其是在某人要饭的时候。 “哈哈哈,那伊诺城的法师公会有这个荣幸邀请格兰法师与克里夫公子共尽晚餐吗?”西敏法师终于了解我们师徒要的是什么了。 ☆ 我们在日东大道旁一家颇高级的餐厅饱足一顿,饭钱当然是由法师公会出,饭后老师还婉拒黄袍法师们想送我的凝心戒,说什么年轻人要靠自己的毅力,凭借外物终究不是正途。 而老师也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跟法师公会借点钱,反正都上门要饭了,借点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老师应该是饿怕了,一次借就借了一百金币。 顺带一提,我经过面包店时,稍微补充了一下物价知识,现在最便宜的石头面包一个两分钱,一文钱等于十分,所以说我的一文钱可以买五个石头面包来肯,而一金币等于十银币,一银币又等于一百文钱,所以一百金币可以买…呃…五十万个石头面包来啃到牙齿碎掉都啃不完。 经过此事,我们深深的了解到,深居高阁的贵族之子和醉心魔法的伟师,都有个共同点,就是对于最基本的生活常识,竟然一窍不通… “老师您都几瓣花了!竟然连小麦和大麦面包都分不出来!”我无奈的摇头。 “你好意思说我!你连黑麦是什么都不知道!还说那是发霉的麦子,害我们被老板赶出来!” “老师您还不是用金币付钱让商人找不出零钱!”我嘟起嘴,转换话题。 “你这小鬼!你忘记自己当时怎么说吗?!你竟然以为我们付得不够多!”老师大声嚷嚷。 “我才十瓣花耶!”我挥着拳头抗议。 “我也才十八瓣花啊!”老师正经八百的说。 “哈哈哈…老师您都快三十了吧!怎么算的十八瓣花啊…”我纵情大笑。 “胡说!我明明才二十九…”老师大声责难。 不管是二十九还是三十,在我们询问皮鞋怎么卖的时候还是闹了笑话,软皮和硬皮以及布鞋的差异我们完全分不出来… 不过好在老师和我都有个优点,就是我们在面对挫折的时候,都会鼓起勇气面对,咦…?好像听过某句名言说过…嗯…算了,总之,我们师徒俩决定用世俗的方式来继续剩下一半的旅程。 老师不再把他的绿袍偷偷给驿站的接待员看、晚上要投宿时也不让旅社老板快速看一下、更不把斗篷掀起来给食品商人、贸易商、服务员、等等看以后,我们终于明白一件事… 还是让他们看一眼好了! ☆ “老师您拿什么东西跟人家借一百金币啊?”某天晚上,我跟老师在旅舍休息时,我好奇的问。 “嗯…我用凝心戒来借的。”老师准备冥想前说道。 我已经把大部分的灰尘都给清扫干净,然后把行李里面的书籍,也就是那本让我爱恨难分的《论雷诺大陆卷五》拿出来放到桌上,点燃蜡烛,准备开始念书。 “老师你哪里来的凝心戒啊?”看到一半时,我突然想起来似的发问。 “就是比尔要送给你的凝心戒啊。”比尔真是一位善良、体贴又有爱心的黄袍法师。 等等… “所以说…老师你把人家送我的戒指拿去借钱?!”我的血压开始上升了,血压是我在《人体结构理论》中新学到的东西。 “不然我也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啊…”老师盘腿坐在床上,双眼微阖,无奈的表示:“更何况凝心戒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老师最后又默默的补了一句。 “那个没什么了不起的凝心戒值一百金币!一百金币!”我大吼。 “…”老师直接进入冥想状态。 “啊啊啊啊!!!”我可以自己去学院报到吗?! 正文 第二章 进步(上) 第二章 进步(上) 出了伊诺城,先经过跨江大桥,韵蓝江在桥下奔腾翻滚的气势恢弘,好比万马奔腾的澎湃,令人屏息。不少游客伫足观赏,也有人选择坐船横渡,在如此宽阔的江面上,除了桥墩部分的江水湍急,溅起滚滚水花以外,漩涡暗流可说是较为稀少。 大型帆船和多桨船缓缓出入码头,水手和卸货工人们忙着打理货物,商人和船长讨价还价,跑腿、送信、查税等各种形形色色的人都在码头附近聚集,不只是商品在流通,帝国各地出色的人才也都涌入此地展露风云。 看着满载货物的帆船顺着风,朝下游缓缓驶去,岸上的人热情的与水手们挥别,还有那一辆辆马车托运刚下船的木柜驶向城门,五花八门的商品和大量吞吐的巨型码头,构成生气蓬勃的商业气象。 如果不是尚未成年,我也想一头栽入这个繁华的帝国中心,闯荡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连『汇率』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愣子,别发呆了,赶紧上路吧。”老师一把浇醒我的美梦。 “喔…”我失望的低头,跟上老师的步伐,然后小声的问:“汇率是什么啊?” “呃…”老师眼睛飘移到左方的树木上,眨眨眼后说:“那是从商一定要会的学问。” “会很难吗?” “我想没有任何一门学科比魔法还要艰涩了…”老师颇有感悟的说。 “所以说我也可以学会汇率啰?” “在我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老师顿了一下后才说:“你先想清楚一件事,你父亲知道你想从商后会怎么样?” “呃…”我满上打了一个寒颤:“我懂了,谢谢老师。” 一路向南走,沿途的风景也逐渐变化,阔叶树悄悄增多,天气也慢慢转热,而我的风系魔法更是使的越来越得心应手,当然,主要的作用是用来帮老师和自己搧风。 我们的步伐越行越快,可能是因为我可以调动的风元素量在与老师朝夕相伴下,慢慢变多,不过依老师的意思表示,是托他老人家的福,我才能跟风精灵快速混熟。 殊不知,我早就跟风精灵商量好,我每天都用超量的元素之力孝敬祂,而祂则只需要帮我跑快些就好。 问题是,跑再快,也没有马快… 驿道上往来最多的是商团下辖的马车队,满载货物的马车驶过后,总会掀起一阵阵尘埃,况且马车队往往都是好几辆一起通过,惹得我和老师都得用风元素把砂土给吹走。 “哇!沙尘暴啊…”我大声呼救。 “看我的!”老师斗篷一挥,所有的沙尘便直奔马车而去。 “光明啊!这么早就天黑了吗?”这下换马车上的商人们哇哇大叫。 撇开这点不谈,商团的马车队是帝国不可缺少的流通渠道,当马车队把货品从伊诺城运往各地的城市或市集中心后,乡镇上的商人或是转手商便会大量买走所需的货品,然后再运回各自的乡镇和市场。 还没有结束,许多贸易商人和行脚商会将乡镇的商品批量买下,然后再卖到缺少这些商品的村落和边疆地区。如果说在驿道上行走的商团是帝国的主干,那么连接各地城镇的官道便是枝干,再从枝干延伸出去的细枝则是乡间小径了。 如果你想从某地前往另外一个地方,那么先走到驿道是最快的方法,驿道贯通帝国各地的主要城市和要塞,也是马匹或马车能够行驶最平稳的道路,这是统一各国的威廉陛下所施行的创举。 除了商团,会行驶在驿道上的还有贵族的马车,他们跟大型商团都有密切的往来,像是我们亚诺曼家底下就有奥本海默商会和沃博格商会,他们负责家族产业的正常运作,而其他贵族也会利用驿道去拜访其他贵族或是商会领导人,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去参加烦人的派对或是无聊的应酬。 不过像老师和我用双脚去实践大地坚硬的奥妙,如苦行者般的旅人,其实也不少。好比阮囊羞涩的冒险家、赶往下一个村落的行脚商、身无分文的吟游诗人、巡礼布道的祭司和真正的苦行者。 “老师,我的脚好痛。”我皱着眉头,一手扶着老师的手,一手抓起自己的右脚,脱下皮鞋。 这已经是连续好几天的梦餍了,不管是刚出发,还是到了伊诺城,我的双脚就像是老师形容的”没有经过风霜的花朵”一样,饱受摧残… “哇!”老师喊了一声:“好臭!” 很奇怪,随着和老师旅行的这一段时间,我发现那个在瓦尔多堡里温文儒雅且举止有礼的高贵法师渐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爱开玩笑又童心未泯的搞笑旅伴,感觉就像是大哥哥一样。 “都破皮了…”我才不管臭不臭,泪眼汪汪的看着老师。 “呃…”老师也皱起眉头,想了一下后说:“沾点口水会不会比较好?” “喔?!”我双眼一亮的说:“我试试看。” 于是我把手伸入口中,然后再小心的把口水沾上红色血肉上… “啊啊啊啊!!!光明啊!!!”痛到飙泪的痛啊!!!! 折腾了好一阵子,最后是靠路过的祭司帮我把双脚给治好,搞得一脸尴尬的老师大方的捐助了一枚金币给他,不过那位祭司摇头婉拒了。 “说不定祭司嫌太少…”我乱猜。 “我已经不相信你的判断了。”老师摇头。 “我才被老师的判断给害惨了…”我欲哭无泪的说,不过老师马上开始欣赏起自己的指甲… 就这样,一路上双脚破了又破之外,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顺着驿道走,每天晚上都有可以睡觉休息的地方,只是房间就都不怎么干净,每次我都要把棉被和枕头用风元素吹过好几次,再用冥想观看那可怕的灰尘风暴飘出窗外后,才敢睡下。 “这就叫做洁癖。”老师看着我在拍打棉被和枕头时,下了结论。 “所以洁癖是指爱干净的意思吗?”我一边整理床单一边问。 “洁癖就是指爱干净到吹毛求疵的地步。”老师一边帮我解惑一边把干净的枕头放到他头下。 “吹毛求疵又是什么意思?”我把地板用风元素清扫过一边后,再问。 “意指追求完美到不可理喻的地步。”格兰老师真是无所不知。 “如果我爱干净到不可理喻的地步的话,那老师怎么办?”我生气的反问。 “我可没有洁癖。”老师摇头澄清,坐在铺好的床单上,双手微垂。 “那为什么老师每次走路脚都不会碰地?”我立刻追问,但来不及了。 “…”老师已进入冥想状态。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每天维持使用漂浮术来走路需要消耗多少元素之力,而当我明白以后,更是感叹格兰老师对自己法术的坚持和努力,竟然全都用在保持干净上面! ☆ 就这样,往南走了约十五天左右,我们离开驿道,踏入了连接凯达亚拉公爵领地的官道,沿着官道走到他们家的领地,领地最外围是农田,不过他们家的田地很好玩,因为我们家的农田是方型,而他们家的农田则是扇型,其中最左边是休耕状态,其次为施肥,再次为翻土。 我觉得很有趣,连忙问老师,他则双手环胸思考良久,最后他决定放弃,直接去问耕作的农夫:“这是怎么回事?” “报,报告大人,什么事?”农夫紧张的结巴。 “为什么有翻好土的田地,还有没有耕作的田地呢?”老师正经的问。 “报告大人,这是轮耕制。”老农夫放下锄头骄傲的说:“自从轮耕实施后,收成多了两倍呢!” “请问老先生,为什么呢?”我第一次看到老师提出问题,而且是对地位如此低下的农夫用上敬语。 “报告大人,因为土地经过休息后,来年再度播种时,她就有力气啦!”老农讲得很口语,但我和老师一听就明白了。 “感谢老先生。”老师低头行礼,老农不知所措的鞠躬回礼。 我讶异的看着老师,不是因为他竟然也有不懂的事情,而是他对农夫低头的姿态,深刻的印在我的脑海里。 格兰老师从没教过我阶级平等,因为在雷诺大陆上,不可能打破阶级制度,国王下有大贵族,大贵族下有小贵族,再来是骑士,然后是平民。但那天老师让我学到了,学识如此渊博的格兰法师面对未知的态度。 而面对不懂的事情,哪怕你身分再高贵,对方再低微。老师始终保持的态度是,虚心求教,达者为师。 “如果跟父亲建议,让我们家的农园也改成扇型的轮耕制,收成是不是也会增加呢?”我跟老师一边走向沧岚堡一边问。 “不一定。”老师思考一下后回答。 “为什么?”我注意到沧岚堡没有护城河后发问。 “瓦尔多堡在韵蓝江旁,可以引河水灌溉,跟这里不同,或许不需要实施轮耕地力也够。”老师语带保留的回答我。 “试试看也好。”我希望可以对亚诺曼家做一点贡献,因为接下来我可能会大大的丢脸。 正文 第二章 进步(下) 第二章 进步(下) 穿过农田,我和老师来到沧岚堡前,沧岚堡跟瓦尔多堡一样是座气势恢弘的大城堡,不过瓦尔多堡的卫塔比较多一点,沧岚堡的较少,而且感觉后者有种历经风霜的痕迹。 沧岚堡旁没有庄园或花园,它的前方是一大片农田,后方则是错落的房舍和小型农庄,左右两旁是空出来的草坪,草坪外围则是茂密的绿林,许多飞禽盘旋的树林有种原始的气氛。 凯达亚拉公爵的红铠护卫骑士在我们靠近大门前,便直接朝我们走过来,出言质问:“陌生人,请表明身分和来意。” “吾为亚诺曼公爵之子,克里夫公子与吾师绿袍法师,格兰先生,前来拜望凯达亚拉公爵。”我挺起胸膛回答。 “尊贵的格兰先生与尊贵的克里夫公子,欢迎来到沧岚堡,请稍待我通报。”红铠骑士非常礼貌的响应,但眼神却不友善。 我知道,我知道亚诺曼家跟凯达亚拉家不合,但也不用瞪我吧! 过一会儿,城堡大门开了,出来迎接我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桑莫公子,只见她仍然比我高一个头,金黄色的发辫比之前更长了一些,她手挽着盖雅公子,伴随着他的管家,朝我们走来。 桑莫有着和她父亲一样的碧眼,不过前者总带着捉弄似的眼神看我,后者就让我舒服许多。 她们穿着标准的贵族礼服,长套衫加上皮革短外套,淡蓝色和和粉色的染布在曜日下折射出光亮的秀彩,相形而言,我和师父套着旅行用的斗篷,一路跋涉过来已经有些破损,我的衣袖还被马车扯过,所以缺了一口。 不过衣服只是外在的装饰,只要内在有高贵的…节操,不对,应该是身份,那就不同了。 “尊贵的格兰先生,日安。”绿袍这种超阶的身分让桑莫公子和盖雅公子一同向老师礼貌的问安,但却把我晾在一旁。 不对吧…我们身为同辈,那应该是以访客为尊啊,我正暗自揣测时,却猛然想起一件严重的事情。 “日安。”虽然面对死对头的女儿,格兰老师仍很有涵养的点头。 “尊敬的桑莫公子与尊敬的盖雅公子,日安。”我依照骑士决斗输家须先向赢家问安的规矩行礼问好。 只见桑莫露出极为开心的笑容道:“尊敬的克里夫公子,日安。”然后看了盖雅公子一眼后再问:”请问尊贵的格兰先生和克里夫公子是否要入沧岚堡参观游玩呢?” “如此甚好。”格兰老师一口同意,我诧异的看着他,难道我们不是直接展开决斗,然后结束走人吗?! ☆ 于是乎,我们师徒俩在主人和她那文质彬彬的管家带领下,开始游览沧岚堡,沧岚堡历经风霜,已有一百多瓣花的历史,跟刚建成不到五瓣花的瓦尔多堡相比,多了一份古老的历史韵味。 一边逛,管家一边抱歉的解释说凯达亚拉公爵不在堡内,只能如此招呼请多包涵等等之类的客套话。 看来管家也不喜欢有着亚诺曼家血统的我啊… 而且不只是管家,城堡内的骑士、家仆都对我露出不善的目光,虽然不至于不敬,但那隐隐约约的眼神让我有点芒刺在背的感觉。 老师不愧为超阶法师,则一付完全没有感觉一样,开心的东看看西摸摸,充分展现出他旺盛的好奇心。 “这是?”老师发问。 “陛下赏赐的瓷器。”管家回答。 “这副盔甲是…?”老师又问。 “第二代族长的盔甲。”管家耐心的解释,同时也露出无比骄傲的神情。 “那应该很久远了吧…”老师继续追问。 “确实如此,距今已有五十二瓣花的历史。”管家如数家珍。 “难怪这么落伍…”老师嫌弃的走开。 “……” 老师拜托您,您强大的气势当然不怕四周的无形杀气,但我可是很清楚的感受到他们的不满,甚至到举步维艰的地步了… 我紧跟在老师身旁,深怕一个不注意就会遭到暗算,不过在我们观赏到一半时,我猛然想起父亲的交代,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处,但我倒开始研究主堡的规格和碉堡的距离。 然后在我们参观画廊的时候,老师示意我靠到他身旁的楼梯。 “桑莫进步很多。”老师低声的告诉我,我没有问老师怎么看出来的。 “我有机会吗?”我吞口口水后问。 “你可以选择拥抱光明。”老师最近很喜欢讲德桑帝国的流行语,虽然对我没什么帮助,但至少我能够知道问题的答案。 接着,管家很客气的邀请我们共享午餐,有饿过肚子经验的我们已经很少会拒绝别人的餐会邀请,就算邀请人是仇敌也一样,于是我们一群人在很奇怪的气氛下,坐到餐桌上用餐。 ☆ “轮耕制是谁发明的?”老师在餐桌上发问。 我看桑莫先是惊讶的睁大眼睛,我不晓得她是因为轮耕制而讶异,还是因为老师在用餐时说话而吃惊,不过她还是得跟我在瓦尔多堡的餐厅议事一样。放下刀叉、吞下食物、喝水润喉、擦拭嘴角后回答问题。 “是管家先生想出来的方法。”桑莫公子轻声回答。 “了不起。”老师赞叹。 “光明赐福,倍感殊荣。”管家先生站在餐桌后方客气的欠身回答。 “请问沧岚堡是谁建的?”我等桑莫暴力狂嘴巴塞进食物后,马上恶作剧的发问。 桑莫微皱眉放下刀叉、吞下食物、喝水顺喉,我则愉快的在一旁微笑看着,等她忙完,擦完嘴角后才说:“第二任凯达亚拉家族族长,米诺克先生,也是我高高祖父。” 老师似乎意识到我的恶作剧,瞪了我一眼,于是我只好把第三个问题:『妳的力气怎么这么大?』咽回肚子里,懊恼的表情让盖雅公子笑了一下。而接下来的时间,我只好专心把午餐吃完,结束这场氛围奇怪的用餐。 吃饱后,管家叫仆人端点心上桌,这是送客的意思,老师看我一眼,我知道是时候了,于是我起身走到桑莫面前说:“敢请桑莫公子与吾展开一场光明见证的比试。” 入堡后,我第一次听到桑莫笑出声音来,我也只好跟着傻笑,妳以为我愿意吗?!但如果我赢不了妳,我就要叫牛粪耶,事关重大,再怎么样也要赌赌看,赌今天光明不是在妳身边。 于是我们在众人藏不住的笑意中,移步到城堡内的方形广场上,方形广场是沧岚堡的一块高地,透过墙垛可以看到前方的扇形农田,而广场四周则站着护卫骑士,管家和家仆们有点期待的聚在桑莫身后,我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转头回望格兰老师,他微笑并拍拍我的肩,以示鼓励。 “吾,桑莫?米那斯坦?米诺克接受克里夫?贝列克索?凯尔的骑士决斗邀请。”桑莫活动一下筋骨后,走上前来说道。 “吾,克里夫?贝列克索?凯尔以光明为证,与桑莫?米那斯坦?米诺克展开骑士决斗。”我没戴手套的左手狂冒汗。 “本次骑士决斗在吾之名,盖雅?斯塔尔的誓言下,以光明为证,将会得到公正的结果。”盖雅公子也踏入广场,并拔出叔女的短配剑,高举过她的淡金色短发,直指午后的曜日,然后用力挥下! 『风一,增速。』颂完咒我马上往左边闪,险之又险的避开了桑莫的撞击,可见我每天孝敬风精灵祂老人家是有成效的。 桑莫一撞不成,随即回身想要抓住我的衣角,我用最快的速度颂:『风一,吹离。』桑莫被我往后吹开一点,而我也顺利躲过她的第一波攻击,这样的结果让盖雅公子傻眼,管家先生也愣住了,桑莫更是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如果这时候我能够攻击桑莫的话,绝对是最佳时机! 等等,我要怎么攻击?! 我惘然的望向老师,格兰老师也发现了这一点,但他只能爱莫能助的摇摇头,并要我专心。 桑莫再次向我冲过来,我喊:『风一,增速。』然后再次往左边闪,但桑莫突然急煞,并利用剎车的力量来一个转身,瞬间就挡在我面前,我也急煞,忙颂:『风三,吹离。』 这次吹离的力道较大,我也受到反作用力向后飞去,桑莫与我再次分开,她一边盯着我游走,一边始思考对策,其实她不用思考,只要一直冲过来抓我,我就没戏唱了,因为我只剩下十分之四的元素之力存量。 桑莫开始动作,她先往左跑,然后又往右跑,我不知道她在我面前折返跑有什么意义,但是一旁的格兰老师眼睛却是越睁越大,接着桑莫就这样突然再次朝我冲过来,我赶紧颂咒:『风一,吹离。』 但桑莫竟然没有被我吹开! 因为她自己先往后折返跑,然后再次往前折返,我吓到了,这暴力狂是天生的战斗天才吗? 我看着她越来越接近的脸蛋,因为策略成功而露出残忍的笑艳。 这辈子左手大概不用戴手套了… 正文 第三章 报到(上) 第三章 报到(上) 温度随着夏日的漫延而逐渐升高,斗篷下的短套衫连同内衣都已经湿透,如果此时还在瓦尔多堡的话,根本就感觉不到炎热的气氛,早晚若只穿着短套衫,搞不好还会觉得颇为凉爽。 但这里是鼻涕虫暴力狂的栖息地,有着就像所有吟游诗人所传颂的怪物地盘般的炽热,于是我把斗篷给脱了下来,一边拭去额头上的汗水,一边看着走在身旁的老师。 格兰法师悠然的往前迈步,在这片炎热的地方轻松的前进,他没有脱下斗篷,甚至连一滴汗都没有流。 “老师,您不会热吗?” “不会,怎么了?” “我全身热到滴汗…”我再度把滑到下巴的汗水擦掉。 “那是因为你…”老师想了一下用词后,才笑着说:“刚刚经历过一场火热的决斗啊!” “是搞笑吧…”我低落的说。 “哈哈哈…是蛮好笑的啦!”老师开怀大笑。 那场『火热』的决斗结束后,我们师徒从凯达亚拉公爵的领地走出来,我迫不及待的想问老师一堆问题,但格兰老师却要我自己先回想决斗的情况,等整理好思绪后,睡前再一次性的向他发问。 所以在前往跃马学院的路上,我一直在反复回忆刚才的决斗,彷佛一直倒转的循环的画面,不停回转,然后我转到桑莫折返跑的那时候,定格。 ☆ 随着桑莫的逼近,她的脸蛋在我面前不断放大、放大、再放大,而我的脑筋完全打结,根本想不出良好的解决办法… 在当时的情况下,我满脑子只想着这辈子跟左手手套无缘时,悲愤之下,不做它想便自暴自弃的大吼:『火三,爆炸。』 接着,奇妙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拳头大的火球瞬间出现在我和桑莫之间,距离近到我可以轻易感受到火球的高温,因为我的眉毛瞬间被烧成焦灰。 这是我第一次施展出这么”大”的火球术,相叫于之前都是小火苗而言,拳头大的火球已经是火精灵额外开恩了,但我还没感谢火精灵的情义相挺… 火球便直接炸开! 火焰向四周炸射,再次把我跟桑莫震开,令在场所有人都傻住了,就连护卫骑士都惊讶的上前一步,家仆们紧张的关心战况,祭司也匆忙的赶来。 而我则是倒在墙垛边,虚弱到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耗尽元素之力让头部隐隐作痛,但我还是开心的大笑起来,因为看到了远方桑莫的样子。 精确来说,是桑莫没有眉毛的样子,配合她震惊的表情,要说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我这辈子还没有看过这么好笑的表情,因此我笑个不停,笑到连眼泪都快流了出来,而桑莫起初很震惊的表情在看到我后,也开始大笑,我们两个就这样笑了一两刻钟。 “哈哈哈哈…肚子好痛啊…哈哈…太好笑了…”我边揉杜子边笑。 “呵呵呵…呵呵呵…眉毛没了…呵呵…”桑莫右手用力搥着地板,无法制止的狂笑。 众人看到我们安然无恙后,先是松了口气,接着也开始不自觉的展露笑意,一开始他们还想憋住笑声,但不知是谁开始,好像是一位指着我的骑士先受不了的捧腹,其他人便如同打开开关的闸门,笑声便如洪水宣泄而出。 好一阵子后,渐渐止住疯狂笑意的桑莫率先收起笑容,这场严肃的决斗变得像在欢庆般,更以如此莫名的方式进行着。接着,桑莫在我惊讶的目光中缓缓地站起来,举步艰辛的往前踏了几步,但没有太接近我,大概是以为我还能施法, 所以她在离我五步之遥停了下来,然后做了件令我目瞪口呆的事… 她竟然开始颂咒! 而且是我听不懂的咒,只听她咬字清晰的颂道:『卡卡拉?意达斯?桑莫契尔。』 我又想笑了,稀奇古怪的东西,这哪是咒语啊,根本胡乱念一通! 难道是想骗我露出破绽?! 不过我全身都动不了,已经没有破绽可以露了,因为基本上全身都是破绽… 突然间,我觉得不太对劲,那四周气息的流动,不会吧… 在我张大的嘴巴中,空中逐渐凝聚出一团火球,怎么可能! 此时我已经无暇多想,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躲避,但严重的撞伤让我连移动双脚都办不到… 看着那颗比我刚才的施术要大上很多的火球,我来不急控诉火精灵偏心,就看到火球随着桑莫的手势指挥朝我飞了过来,我挤出最后一点力气把口袋里崭新的左手手套丢了出去,接着便直接晕倒。 这段回忆我在脑海里反复播放数次,虽然最后的画面皆以眼前一黑,昏倒告终,而且日后我得用”牛粪”这个化名到学院就读,不过老师一直夸奖我说有大大的进步,并且施法帮我把眉毛长回来后,才让我稍稍开心一点。 但也只是一点。 ☆ 我们离开凯达亚拉公爵的领地,走回驿道,往东走到下一条路口,然后右转进入官道,踏入通往小镇的路途。 “法师起初打不赢骑士是很正常的。”老师这样安慰我。 “问题是桑莫才八瓣花!”我沮丧的说。 “她可是德桑第一勇士之子。”老师一付任重道远的鼓励我。 “她是个女的!”我再次反驳。 “首先,不准有性别歧视,再者,你能把她逼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了不起了!”老师继续夸奖我。 “我只不过是把她炸飞了…”我小声的抱怨,心里还偷偷加上一句,还让她开心的狂笑了一阵子。 “你让她使出本来不想施展的火球术啊!”格兰老师摇手拒绝路上的行脚伤人琳琅满目的商品兜售。 “我又得买一付新手套了,而且左手不能戴…”看着看些商品,我低声叹气。 “愿赌服输嘛。”老师继续开导我。 “是谁说要赌的!!我根本就不想跟那个鼻涕虫暴力狂魔武兼修的战斗变态做决斗啊?!是谁要我去决斗的!!”我开始歇斯底里,并且给桑莫的封号加长了。 “又来了…”老师受不了的转头远离我。 “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些决斗会对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和创伤…”我追上老师不停的碎碎念:“多次被一个小女生欺负的悲惨阴影,会伴随着我求学的路程…唉喔!” 好像很久没有被拍头了,我惨兮兮的想。 沿着官道走了一段,我们看到一块写着『花罗镇』的木牌挂在路旁的光明像上,那是一尊左手捧着厚书,右手持着长剑的雕像,双脚上正顶着『花罗镇』的牌子,为什么会说是双脚顶着呢? 因为那尊光明像是头下脚上的倒立着,有点怪异却又让人摸不着头绪的雕像,我抑郁的心情随之转换,连忙问老师:“这座光明像想表达什么?” “大概是…”老师双手环胸,当我想说他会提出什么深刻的见解时,他悠悠的说道:“花罗镇的人喜欢倒立吧。” 很显然,老师的推断完全错误! 花罗镇的居民没有一个在倒立,他们正忙着自己手边的事情,买卖、工作、打扫等,无一不是正常的头上脚下行走,最不同常人的充其量不过是不小心摔倒的学徒,但他也没有倒立行走,如此总总让老师不时回避我怪异的谴责眼神。 全镇是由一条官道从中贯通,主要的设施都在官道两旁,像是旅社、酒吧、澡堂等等,而居民住的房舍则在官道往两旁沿伸的支道小巷中。 而在小镇的最东方,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巨大的白色轮廓,我指着那个模糊的白色建筑,兴奋的问:“那就是学院吗?” “咳咳…”格兰老师好像要重建他的威严,决定认真回答我的问题,但… 一旁的旅社老板笑嘻嘻的抢先回答说:“对啦!小伙子来上学的吗?” “是的。”我开心的点头。 “要不要先在敝舍住一晚呢?”老板热情的邀约,正当我点头准备答应时… “不要。”老师生气的直接回绝,留下我和老社老板尴尬的望着彼此。 于是,我们先在镇上晃晃,老师有如旧地重游般的对每一间房舍和场景留恋不已,害我不停的跟在他后面听着他对一些无聊透顶的事物发出感慨。 “哇!这扇门…”老师一边摇头一边发出”啧啧”的声响。 “这扇门怎么了吗?”我困惑不已,难道老师您曾在一气之下把它给拆了?! “没事没事…没想到这栋澡堂还在啊…” “呃…老师您没有生病吧?!”老师竟然在一堆着身体进进出出的建筑物前做出茫然追忆的表情。 “光明!竟然是阿豪的面包!”“这真是…物是人非啊…”“唉…应该叫大家回来看看的…” 落日的余晖下,老师终于恋恋不舍的结束这场游兴大发的小镇巡礼,随意的找了一家旅社投宿,不过进门前他老人家还是盯着门口的仆役惊呼:“你你…难道你是…” 光明!我直接把老师推进旅社,对一脸莫名的仆役抱歉似的笑笑,然后受不了的直接进房,连晚餐都在旅社内解决,光明才晓得再出旅社后老师又会做出什么怪异的举动… 正文 第三章 报到(下) 第三章 报到(下) 夜晚,南方的夜晚一点也不会冷,连吹进房间的风都暖洋洋的,又或许这只是因为夏季到来的关系。 吃完晚餐,整理完房间后,我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的微弱火光,辉映着小镇的每一户房舍,人们正忙着做睡前的打理,替明天早上的工作做好准备,这时我才默默的发觉,什么时候已经习惯于自己动手打扫了… 但同时心里又有个声音冒出来说:“因为老师绝对不会动手打扫!”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贵族啊?! 我看着在房间里捧著书喃喃自语的老师,随即又看向窗外,脑中一下子是被桑莫击败的残酷事实,一下子又变成即将去学院的离别依依,想看书又觉得心烦,想下棋又不能打扰老师看书… 就这样好不容易熬到睡觉前,趁着老师还没有碰到床沿,我连忙请他坐到室内唯一的一张椅子上,接着我清清喉咙,整理好思绪。 然后开始狂丢一连串的问题给老师:“为什么桑莫能够用折返跑躲过我的吹离?而躲不过我的火球爆炸?为什么她力气这么大?跑这么快?为什么她可以施法?为什么她的颂咒我听不懂?” “这么多问题啊…”老师有点头痛的样子。 “拜托,老师,最后一晚了,您就帮我解答嘛!”我摇着他的手使出小孩最强大的武器,撒娇“哎呀!”这招对老师没用。 “好吧,首先,会用折返跑是她自己想到的方法,所以她听过你念两次『吹离』后,她已经记住了这招魔法的用途,所以可以躲过你的风系咒,但她没有听过火系的,所以她来不及反应,才被火球炸开…”老师还没说完。 “再来,她的力气和速度是凯达亚拉公爵教的,就像你的魔法是我教的一样,最后,她会施法是因为她去年就已经开始学习魔法。”老师讲解完毕。 “等等,我知道去年她不是还在冥想而已吗?怎么能够这么快就学会施法?而且颂的咒语我竟然还听不懂?”还是有很多很多疑问。 “呃…”老师好像在挣扎着要不要回答。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我开始捣乱,“哎呀!”头很痛。 “因为她学的是不太一样的魔法。”老师不太情愿的说。 “什么意思?”我突然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严重。 老师吐一口气后说:“这样说好了,她学的魔法体系跟你学的不一样。”直接讲明就好懂多了。 “噢…我学的体系比较好还是她的?”我迟疑了一下才发问。 “我觉得你学的体系比较好。”老师没有用肯定句,反而让我更加怀疑。 “这是世界上有几种魔法体系?”我决定换个方式问。 “三种。”老师不愿多说。 “哪三种?”没关系,我可以慢慢追问。 “唉…精灵族体系、默林体系、格兰体系。”老师叹口气后才说。 “人类会用精灵族体系吗?”我快抓到核心了。 “不会。” “人类用的是默林体系和格兰体系?”我抓到核心了。 “对。” “桑莫用的是默林体系?”我用猜的。 “没错。” “我用的是格兰体系?”我可以肯定。 “对。” “格兰体系是老师您自创的?所以才用格兰命名?”我合理的推测。 “是。” “所以老师也听不懂桑莫在颂什么?”我继续推论。 “不,我听得懂。”咦?这就奇怪了。 “为什么老师听得懂?”我带着不好的预感追问。 “因为我学的也是默林体系。”老师有些不好意思的抓头回答我,还露出害羞的腼腆微笑。 “老师您也是学默林体系…那…那雷诺大陆上有几个人学格兰体系?”我倒退三步,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的问。 “你一个而已。”老师豁出去的给出答案。 “啊啊啊啊!!!”我的血压爆冲!瞬间失去理智! ☆ 我在做梦,有时候你会很清楚你正在做梦,不过你不会醒来,甚至还会有点期待会发生什么样的梦境,并希望有个好梦。 但我做了一整晚的恶梦… 梦到被赤龙夏菲抓走,可怕的震荡让我放声尖叫,巨大的龙爪比我整个人还要大上两三倍,我被牠带到高空,俯瞰着绿林褐土的雷诺大陆,然后狠狠抛下… 我被父亲责骂一顿,连个女生都赢不了,将来怎么当骑士?!家族的脸都被你丢光了!我对你失望透顶!失望怎么拼你知道吗? 因为不会拼失望,反而被全世界的法师排挤,他们还说我竟然不会用默林法术,有辱法师公会的清誉,以后不准再踏足公会… “拜托…不要…”我跪在公会的木门前苦苦哀求,突然间又被桑莫抡起来转圈圈,直到我快受不了的说:“不要再摇了,不要再摇了。”然后被老师一头拍醒,大口喘气。 什么跟什么嘛?!就不能做点好梦吗? 醒来后当然是先准备盥洗和吃早餐,我记得刚离开瓦尔多堡时,还很不习惯没有人帮我拿毛巾和温水,当然更不可能要老师伺候我,所以我便学会了要怎么自己盥洗。 还记得我第一次跟老师要温水洗脸的时候,他直接跟我说:“这是我洗好的,你要不要?” “呃…”我自动起身把他脸盆里的水倒掉,然后到房间外面的公共水缸装好自己的水,回到房间准备洗脸… “哇!水怎么是冰的?!”我惊呼。 “呵呵,你以为你在瓦尔多堡啊!”师父开心的揶揄。 算了,我忍着冰凉的寒意继续洗脸,洗好后我闭着眼问:“毛巾呢?” “这里。” “喔…”擦擦脸,睁开眼,“这毛巾怎么这么眼熟?” “因为这是你的内衣啊。”老师平静的解释。 “什么?!!!” 总之,在那个惊心动魄的早晨过后,我便学会了什么叫做独立。 ☆ 从起床、吃早餐到跟老师走到学院,这段期间我都很落寞,老师也没有再跟我交谈,他似乎觉得还是不要再刺激我会比较好。 毕竟要接受自己是世上唯一学着某一种学科的人,需要不少勇气。 出了小镇,再往东走一点,便看到规模庞大的白色建筑物群,外围是黑色的螺旋铁条组成的栅栏,栅栏上方是白色的大理石雕像墙,这种雕像墙应该有另外一种名称… “这是浮雕。”老师简单的解释,他的情绪早就充满激荡。 不过我没有回话,继续沿着学院的栅栏浮雕墙走,围墙的对面是一排绿荫盎然的…凤凰木,这也是老师跟我说的…我们缓步走到学院的大门前约十步左右,老师便停了下来,让我困惑的回头。 “咳咳…”老师意识我已经差不多到要分离的时候,并克制好自己的情绪后,便开始说:“跃马学院没有你想象中的不堪,其实不管是哪一所学院都不会差太多,因为成年前你所要学的都是基本知识…”老师在做最后的教导。 “这里大多数是平民的小孩,知识上跟你会有落差是很正常的现象,但你也不要小看所有人,有些事情是要在学院才能学会的…”老师顿了一下后,继续说:”试着多去认识不同的人,体现不一样的事物,虽然大家学的东西是一样的制式化课程…” “但…既然要学的都差不多,那么最大的差别就在于你自己能够比别人多学多少,这是推荐函,报到的时候跟通知书一起交上去…现在开始,你是管家之子,刘份…日后我也不会再教导你了。” 我缓慢的抬起头,终于意识到将来可能有好一段日子不会再碰到格兰老师,落寞的情绪瞬间转变成震惊和不舍,什么唯一的体系传人已经不再重要,眼前的离别让我陷入一种极力不愿面对的事实。 或许这才是我一早醒来到现在都闷闷不乐的主因… 我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却只是无力的动动双唇,然后格兰老师理解的笑着说:“等你翅膀硬了,就能打赢桑莫啰!” 不理会老师胡乱开的玩笑,想起过去相处的种种,我还是忍不住快要流泪的说:“谢谢老师这几瓣花的教导,吾克里夫?贝列克索?凯尔的启蒙老师为绿袍格兰法师,以光明为见证,吾将终身俸之为师,不敢或忘。” 我弯下腰,听着老师转身离去的脚步声,那位自我六瓣花便开始和我朝夕相处的温文长者,撕碎我蔚蓝披风的残酷法师,幽默高雅又礼贤下士的学者,敢与父亲正面对决的师,他…真的要离开我了吗? “噢…对了,存到一百金币后记得去伊诺城法师公会拿回凝心戒喔!”老师背对我挥挥手,潇洒的离开,而我的眼泪也正好滑落脸庞。 凝心戒这三个字把我冲到嘴边的“老师再多教我几瓣花!”给压回肚子里,顿时把我那感伤的情绪冲淡不少,于是我改对着他的背影大喊:“不要再偷偷给人看你斗篷下的绿袍啦!!” 老师的身影明显的踉跄一下才继续往前走,让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又笑又哭的擦干眼泪,我朝着老师的背影用力的挥手,直到再也看不到他为止,然后… 吸口气,握紧拳头。 转身进入跃马学院。 正文 第四章 室友(上) 学院大门是往两旁拉开式的铁栏栅门,栅门上有着黑色的光明像,左边的栅门没有拉开,上面躺着四只手臂,握着四种武器的光明像,右边的栅门则是往一旁推到底,所以被浮雕围墙挡住了上面的黑色光明像,光是看栅门就觉得年代久远,应该跟沧岚堡有得比… 我走进门,中年守卫对我点点头,他有着黝黑的皮肤,壮硕的身躯,穿着简易的米色短套衫,我也对他点了一下头后,他伸出右手朝前方比了一下,意识我往前走,但我的视线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因为早在进门前,我的目光就被前方的雕像吸引住了。 一进入学院,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巨大的雕像,那是一座飞跃的野马立于半圆型的草皮上,那种视觉冲击的效果是震撼的,栩栩如生的纯白色雕像,象征着这座学院的精神。我缓缓地靠近,站在牠的马蹄之下,竟然有种牠真的会飞跃起来的错觉。 在草皮左的手边可以看到一座奇特的建筑物,前面立着铁灰色的牌子,因为有点远,所以看不清楚上面写什么,那栋大楼就像是一层层的吐司堆栈而成,不过每片吐司都往旁错开一点,形成一种难以形容的扭曲条状体。 我绕过半圆型的草皮,沿着碎石铺成的道路走到雕像的正后方,抬头看着三层楼高的灰白色建筑,可能是年代久远,大楼的墙比有点斑剥,好在有翠绿色的藤蔓蜿蜒而上,掩盖了它的瑕疵。 从正面看去,三层楼高的大楼里头有许多空荡的教室,正中间则是连接三层楼的折迭式楼梯,走廊干净宽敞,而建筑物的第三层最上方则挂着金色的牌子,上面清楚的四个大字写着『教学大楼』。 教学大楼的右手边有栋五层楼的米色建筑,那栋建筑的前面也立了个牌子,因为有点距离,如果我的眼睛没有看错,那上面写者『学生宿舍』。学生宿舍就单调多了,长方形的建筑,除了一扇扇窗户以外,没有什么特色。 我环顾四周,没有半个人,麻雀在走廊上跳跃,叽叽喳喳的喧闹着,好像牠们在上课一样,是我太早来了吗?还是这是给鸟类上学的学院?然后我看到了教学大楼的一楼教室,其中一间挂着『临时报到处』的招牌。于是,我朝那间教室迈步走去。 学院很冷清,但教室里倒是有三位老师,一高一矮一胖,我朝他们走去,准备请安:“尊…咳咳…大人日安,我是来报到的。”又差点用贵族的方式问安,好险好险。 高瘦的老师虽然面带微笑,但却给人一种很严厉的感觉,反而那位没有笑容的稍胖老师,有种亲切感,至于那位比较矮的老师,给我的感觉竟然有点像严肃的登希尔。 “日安,叫什么名子?”高的那位老师问我。 “吾…咳咳…我叫做刘份。”又差一点穿帮。 “你有感冒吗?”胖胖的老师关心的问我。 “报告,没有。”我抓抓头回答。 “通知书和学费。”高瘦的老师对我说。 “是的。”我把通知书和推荐函还有五十文一同缴上去。 “有点早,要不要聊一下?”略胖的老师问我。 “好。” “怎么会想来跃马?”略胖的老师开始发问。 呃…因为离沧岚堡比叫近?我当然不可能这样回答,想了想后答道:“家里喜欢跃马悠久的历史。” “呵呵呵…这里确实是老得该整修一翻了,对吧…”略胖的老师用手肘撞了一旁高瘦的老师,后者无奈的摇摇头。 “亚诺曼家的管家之子啊…”矮的那位老师看着通知书和推荐函,啧啧称奇:“鉴论竟然是红星之光啊…不错不错…刘份。” “谢谢老师!”我马上回答。 “对学院有没有什么问题想问?”矮的老师接着问。 “呃…目前没有。”我想不到有什么要问的,难道要问哪里有沧岚堡的建筑规格书籍吗? “有什么兴趣吗?” “看书。” “喔?!” “都看些什么?” “《论雷诺大陆》、《德桑建国史》之类的。” “嗯…”三位老师点点头,露出赞赏的表情。 此时,我身后有两个人走进教室来,我回头看一眼,一位父亲带一位白白瘦瘦的小孩来报到,我对那位金发男孩笑一笑,他也紧张的对我笑笑。 “这是宿舍钥匙,去学生宿舍大楼的一楼找斐特老师签到,他会告诉你,你的房间在哪里。”高瘦的老师迅速结束话题,并递给我钥匙。 “是,谢谢老师。”要有礼貌。 出教室前我又对那位金发男孩点点头,但他紧张得僵硬身躯站在他父亲旁边,动也不敢动,所以我就自顾的要走出教室时,不过此时刚好又有一位胖胖的男孩要进来,我礼让他先进来,然后才走出去,而在我们错身的时候,胖胖的男孩稍微点了一下头表示谢意。 看来这学院的学生都颇有礼貌的嘛! 出教室后,我便看到几个学生从大门踏入学院,有的学生亲切的跟守卫打招呼,有的人则是直接往右离开。我走到刚刚看到那栋米色的五层楼学生宿舍前的广场,正好看到一位棕色鬈发的女老师,我连忙走向她问:“大人日安,请问是斐特老师吗?” “呵呵,日安,我是安娜,斐特是戴扁帽瘦瘦的男老师喔,看,他在那里!”安娜老师指着不远处的地方,果然,有一位男老师在一楼被四五个孩子围住,不知道在讨论什么东西。 “谢谢安娜老师。”我道过谢后,马上往斐特老师那里走去。 教学大楼和宿舍大楼相距不远,但两栋建筑物之间还是种有五六棵凤凰木,所剩不多的火红色凤凰花点缀着学院里清静的天空,但大多数花瓣都凋零在地,成为学生们脚下的地毯。 看来我在临时报到处待了一小段时间,因为外面已经涌进了不少的学生,而大部分的学生都直接往宿舍大楼移动,只有少部分的矮冬瓜们,茫然的看着跃马雕像发呆。 因为我急着要找斐特老师报到,所以没有仔细留意凤凰木的排列方式,不然我肯定会联想到偏房里,让我印象深刻的五角桌。 “不要争,不要争,房间都一样啊。”还没走近就听到斐特老师的声音,看来是有人对房间不满意。 “我那间的窗户会被教学大楼挡住,照不到日光。”一位苦恼的男孩皱着眉说。 “这样你才不会晒黑啊!”斐特老师替他的房间想个优点。 “我就是太白了才要多晒阳光啊。”苦恼的男孩露出了白皙的手臂给老师看,继续为了房间而奋斗。 “卡罗,你愿意和贝尔换房间吗?”斐特老师无奈的问。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要全新的床组喔。”另外一个棕发男孩要求。 “好好好,那洁西卡妳有什么问题吗?”斐特老师解决一个问题马上着手另外一个。 “我的室友是暴力的骑士,我不想跟她同房。”一个小女生说。 “你也知道我们学院的女生比较少…”斐特老师犹豫的说:“如果妳能找到另外两位同学愿意跟妳同房的话,我可以把四人房当成三人房让妳们使用…” 小女生没有等斐特老师说完,就笑着跑走了,还不忘道谢:“谢谢老师!” 斐特老师赶紧朝她的背影喊道:“洁西…十六个人会变成三、三、三、三、四喔!”不过洁西没有回答,只是挥挥手,表示知道了。 我站在那剩下的四个孩子后面,耐心的等斐特老师把他们的问题都解决,等待的时候,有人从背后点点我的肩,我一回头,发现是刚刚报到时在我后面进来的那位金发瘦小男生,于是我说:“日安。” “日安,你叫什么名子?”金发男孩对我笑笑的问。 “刘份,你呢?”我不太情愿的回答,并希望他不会笑出来。 “我叫做卡尔,很高兴认识你。”他没有笑,反而大方的身出手,等待我的回应。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我猛然想起平民用的是握手礼,连忙伸出右手和他摇了摇。 “哈,轮到你了,黑发孩子,你叫什么?”斐特老师终于忙完,并发现我的存在。 “大人日安,我叫做刘份。”我礼貌的回答,并把房间钥匙给他看。 “呃…一之十八…一楼走到底,最后一间。”斐特老师先从袍子里抽出一张名单,找了一下后,伸出手指着大楼的最底部。 “是的,谢谢老师。”我跟老师道谢完,没有急着去房间,而是留下看卡尔在哪一间。 “大人日安,我叫卡尔,这是我的房钥。”卡尔递出他的钥匙给斐特老师。 斐特老师先看一下手中的表格名单,然后才说:“一之十七,一楼走到底,倒数第二间。” “谢谢老师。”卡尔道谢后,跟我一起朝着一楼底端前进:“刘份,你会紧张吗?” “还好啦。”我随意回答。 “我超紧张的…”卡尔搓搓双手一边前进继续找话题:“你以后想成为骑士还是法师啊?” 正文 第四章 室友(下) 第四章 室友(下) 骑士还是法师? 这个困扰我很久的问题,让我情不自禁的回想起父亲和老师决斗的那天傍晚,那个精采绝伦的对决。如果不是父亲毅然决然的跟老师决斗,我应该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法师,但父亲用他的实力证明,骑士很强,这四个字。 “法师…吧。”我想了想,骑士和法师在脑海里撕杀,不过我最后还是觉得法师比较适合我,可是突然想起昨晚的悲惨回忆,又变得有点不太确定。 “嗯…我跟你一样都不是那种很壮的人,或许成为法师比较好。”卡尔一边附和一边和我往房间走去。 我正想回他说这是什么歪理时,卡尔的房间到了,于是他跟我眨眨后,小声的跟我说:“希望室友们不要太奇怪…”接着他敲了敲门,然后进房。 我再往前走个三四步,来到挂着『一之十八』的房间,也敲了敲门,没有人响应,于是我插入钥匙,推门而入。 房间里有两张上下铺,也就是说这个房间可以睡四个人,不过目前只有我先到而已,先到的人可以先选床位,于是我决定睡在右手边的下铺。 我把行李往地上一丢,然后一屁股坐下,随即又弹起来,马上用风元素吹走灰尘,打开窗户,把灰尘清出出外后,才又坐下。 然后是漫长的等待,等待的同时,我环顾四周,四张桌子连着书柜并排,且紧靠窗户那面墙壁,虽然说是并排,但桌子之间还是留着一些空隔,中间最大的间隔便是让窗户占据,而双门衣柜在房间的左右两边,床铺的前方。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东西了,闲来没事,我再度用风元素把房间彻底扫过一遍,桌椅摆放整齐,衣柜打开通风,抽屉的垃圾丢到角落的木桶,接着把行李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衣服放到衣柜,书籍摆到书桌上的书柜,然后三度坐到床铺上,等待。 这次没等多久,敲门声便响起,我说:“请进。”然后进来一个小胖子,他歪着头看我一眼,然后说:“日安。” “日安。”我也歪着头看回去。 “房间好干净喔,我妈还骗我说环境很脏…”小胖子开始发出惊叹,他有着跟卡尔一样的金发,不过发色淡了一些,身材也臃肿许多许多。我懒得跟他解释房间是我清理的,只听小胖子一边动作一边说:“我决定睡左边下铺,你叫什么名子啊?” “刘份。”他如果敢笑,我就用风元素拍他的头! “刘份你好,我叫做詹姆斯。”詹姆斯没有笑我的名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反而令我很想笑。 “你未来想当什么啊?”詹姆斯坐在床铺上面对我问。 又是这个问题! ★ 落日的余晖温柔的洒在石砌的平台上,使得凹凸的墙垛影子拉长成奇怪的牙齿,四周的卫塔林立,一双双守卫的眼睛不自觉的往这里飘移,主堡屋顶上的三面旗帜飘扬,在这静止的画面里带出一点视觉的动态美感。 风声飒飒,高手对立。 我跑到石桥上,靠着栏杆,睁大眼睛,深怕漏掉任何一个画面,如果眨眼,那错失的每一瞬间,都将成为遗憾。 曜日没地,绿铠骑士以我眼睛难以捕捉的速度冲到法师身前,气势如虹,长剑高举撑天,挥下猛若劈地,绿袍的身影朦胧,水气在两人之间缠绕,好似一条梦幻般的彩带。 长剑没有劈中绿袍的身影,而是直接破入大水球之中,刚凝聚完成的大水球瞬间爆裂,水花四溅,就像下起一阵小雨。 绿铠在水滴中迅速回身,长剑随之翻转,如腾云般恢复直指敌手之方,绿袍则身影极快的飞退,铠甲下的双腿见状后微沉蓄力,猛然使劲,后发先至的追上绿袍,整人如一线的递出长剑。 长剑贯穿水柱,与手臂一样粗的水柱被长剑从中劈开,像是被劈成两半的木材一样,洒落两旁的水滩映着刚升起的橙月,在月下萧瑟的身影,飞速的绕着平台外围游走。 水花漫天,铠甲手中的长剑挑起小水球往旁挥送,小水球便在墙垛上爆开,水滴抖落,接着他闪过两颗大水球的相撞,不管两水球在身后相融,一脚踏破水蛇的缠绕,逼近绿袍的身前,绿袍猛然止住身形,得意的铠甲突然用左手隔挡住偷袭的水柱撞击。 但,撞击的力道之强,使绿铠往旁小移了一步,一小步就够了。 高速的决斗下,稍微的迟延都会造成严重的后果,后方融合成的巨大水球直接从天空上压下绿铠,绿铠举剑刺破巨水球的底部,却于事无补,高压下的重量和冲击力,直接把他压垮,绿铠在巨水球压下后的水浪中单膝跪地。 “认输了?”绿袍轻喃。 回答的是,锋利的剑端。 再度起身的绿铠身形更快!彷佛刚刚巨水球的压击不过是个笑话,但剑尖刺入的仍是水花,绿袍的移动速度已经无法用眼睛捕捉,只能看到他不断在墙垛上跳跃的残影。 一弧弧残影牵起了墙垛上凹凸的剑身,人随剑走,吟游诗人传送的撑天剑法大放异彩,在越积越多的水世界中横行无阻,劈、砍、挥、刺,水滴喷洒,水刀碎裂,水柱散落,水球爆炸! 全身湿透的绿铠和滴水不沾的绿袍像是约好一样的同时站定,橙月揽着众星登天,平台上恰好铺了一层光滑的水面,正好照映出天上的瑰丽,不知是绿铠踩着闪烁的群星,还是残月微弱的柔芒从星空上方打灯。 水滴从持剑的弯曲手肘上落下,打乱了一池的星空灿烂,绿铠身影暴涨,翻身闪过水剑,架开水刺,分不清是天空还是地上的星群碎成点点光芒,水浪卷起,平台露出石砌的底部,浪卷绿铠,淹没了伟傲的气势… ★ “嘿!”我从恍神中惊醒。 “法师…”同样的问题被问了第二次,这次我很肯定,但突然又想起格兰体系,于是我加了个:“…吧!” “嗯…你不壮耶,我想当骑士,那我以后可以保护你。”詹姆斯抖抖他粗粗的手臂对我说,而我只想请风精灵拍他的头。 之后我俩就没话题聊了,我们互看了几眼,别过头,开始东张西望,然后我看向詹姆斯,他把行里塞到衣柜里后,显然对自己的指甲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就这样大概又过了一小刻钟左右,敲门声才再度响起,我俩一同说:“请进。” 进来的是一位小女生,噢,是小男生,很清秀的小男生,有着精致的五官和金色的直发,而且他很紧张:“日…日安。” “日安。”我和詹姆斯又一起说。 “我叫詹姆斯,他是刘份。”詹姆斯决定开始自我介绍,也顺便帮我介绍了一下。 “你们好,我叫欧蓝迪尔。”他双手不安的搅在一起,我越看越觉得他像是小女生,应该需要确认一下。 “你是『一之十八』房吗?”我挑眉问。 “是…是的。”他紧张的回答,深怕我把他赶出去一样。 “好吧,那没事了。”我说,然后欧蓝迪尔开始在左边和右边上铺做抉择,最后他看了我一眼,决定睡到詹姆斯的上面,我有这么可怕吗?! “你以后想当什么?”我十分确信詹姆斯没有其他话题可以聊,不然怎么一直问这个蠢问题… “应该…是…法师吧。”欧蓝迪尔把行李放好,取出衣裤放入衣柜,然后坐到上铺,两脚在床边晃荡的回答。 “这样啊,那我…”没等詹姆斯说完,敲门声又响起,我说:“请进。” “啊哈!我赌我是第一…啊…二…三,我竟然是最后到的!”新室友刚进门,我便发觉他很多话。 “各位日安,我是来自凯达亚拉公爵领地的农人之子,我叫汤姆。”热情洋溢的汤姆有着大波浪的黑发,碧色的眼珠和高瘦的身材,而且他还没说完:“看来我得睡你上铺了,是吧!” “是。”我懒得理他。 他把行李一股脑儿丢上床,转身面对詹姆斯和欧蓝迪尔,三人互换性名后,我朝詹姆斯使眼色,后者意会的帮我把自己的假名介绍给汤姆,然后汤姆开始热络的跟他们两人聊天。 比起詹姆斯,汤姆显然有很多话题可以聊,从职业、兴趣、工作到喜欢的颜色和英雄,天南地北他都聊得很开心,因此我马上就知道汤姆喜欢蓝色,因为那是他家领主的威风颜色,他喜欢的英雄当然也是凯达亚拉公爵,兴趣是替领主执行任务,未来想加入护卫骑士团。 欧蓝迪尔想当法师,因为他父母都希望他可以成为法师,喜欢看书,可惜家里没有很多书可以看,很崇拜智者索菲公爵,喜欢橙色,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詹姆斯想当骑士,如果可以的话,更想当冒险家,四处探险,喜欢黄色,也是他想达到的终点颜色,兴趣是听吟游诗人说故事,最崇拜孤身北上的矮人游侠。 一个长舌,一个像女生,还有一个想早点投入光明的怀抱,这就是我的室友吗?我懊恼的想着,未来的六瓣花要怎么过啊… 正文 第五章 开学(上) 新生都统一住在宿舍大楼的一楼,我和室友们小聊一下后,各自整理行李和分配书桌,直到正午,我们便一起走出房去寻找餐厅,然后我们在宿舍大楼的楼梯口看到分层的招牌,一楼是新生和二级位生住的地方,越往上级位越高。 重点是,牌子上面写餐厅在地下室,于是我们四个人顺着楼梯往下走,来到一个无比喧哗,也可以说是吵闹的空间。 喧闹的程度让欧蓝迪尔直接往后退了一步,如果不是我们三个硬拉着他,搞不好他会直接放弃进食。 餐厅跟宿舍大楼是一体的,所以也是长方形,不过它的天花板外围是透明的材质,使得充足的光线直接照了进来,就像是围着餐厅打灯一样,不过如果遇到阴天怎么办?我暗自猜想… 餐厅里的长桌有十几桌,方桌几十桌,小圆桌更是随处可见,不过吧台只有两个,一个提供饮料,另外一个提供面包,而供餐区在餐厅的最后方,许多学生已经拿着圆盘在排队领餐了。 我和室友们加入排队领餐的行列,周围的学生大多比我们还要高,很明显的可以看出我们是刚来的新生,但学长姐们也没有来打扰我们,只是在我们经过他们时,多看几眼,随即又和朋友们继续聊天。 “你们说,等一下我们会不会被凶狠的学长欺负啊?”詹姆斯小声的问。 他这个问题让欧蓝迪尔直冒冷汗,汤姆则是一付放心的表情说:“安啦…学长姐们人都很好的。” “你怎么知道?” “你没看到他们一直对欧蓝迪尔笑吗?” “呃…”我想出言澄清他们只是在笑他长得像女生而已,但我还没开口,詹姆斯就先说道:“欧…那我就放心了。”欧蓝迪尔也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好吧,我还是不要戳破这美丽的误会好了。 午餐是炖菜汤,汤里面有黑麦面包、高丽菜和少量的五花肉,吃起来像是猪五花,另外还有水煮鸡肉和烫青菜。不管其他人吃得如何,我看了只想反胃… 但有过饿肚子经验的我,还是忍着痛苦把这些食物塞下肚,一边吃一边幻想这是瓦尔多堡里的牛小排、鹌鹑绞肉、肉丸和肉炒青菜。 “刘份,你肚子痛吗?”詹姆斯担心的问。 “呃…我…很…很好。”我脸部狰狞的把汤喝完,却又差一点吐出来。 “你要不要去找祭司啊?”汤姆好言相劝。 “不用了。”看着吃完的餐盘,我摇头说道。 早知道刚刚就跟欧蓝迪尔一起转身走人。 吃完午餐,我们晃回去宿舍,因为谁也不想顶着大曜日在头上逛校园,途中倒是碰到几位新生,汤姆热心的告诉他们餐厅的方向,并赞赏美味的炖菜汤,让他们赶紧去品尝品尝,而我则偷偷的在一旁翻白眼。 回到房间,一时之间我们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汤姆和詹姆斯躺回床上小憩,欧蓝迪尔拉开椅子,在桌前坐下,然后从书柜上拿下一本书籍准备看书。 我看他拿的书本不厚,难得他也是一位爱看书的人,于是我走到他身旁,偏着头想看封面的问:”你在看什么?” “我吗?我…我在看《法师的挽歌》。”欧蓝迪尔紧张的回答。 紧张什么?!难道我会揍你? “喔…”这本书我没看过,“在写什么?” “嗯…就是…”欧蓝迪尔把书的封面拿起来给我看,上面画着一位蓝袍法师的生动图案,他接着说:“描述一个蓝袍大法师的故事。” “蓝袍!”我惊呼:“德桑帝国什么时候有蓝袍大法师了?” “那那…”欧蓝迪尔明显被我吓得后退一点,“那是虚构的。” “虚构的?”书里面也会写虚构的东西吗?怎么我之前看的书,写的都是有根据的内容,如果是假的内容,那为什么还要写呢? “对,那只是。”欧蓝迪尔小声的解释。 “什么是?” “嗯…”欧蓝迪尔突然下了决心,然后把书推给我说:“这本借…借你看,我已经看过了。” 于是,一整个下午,我的三位室友们都睡得很香甜,只有我陷入一本煽情的虚构故事书中。 蓝袍大法师闯荡整个浩瀚的雷诺大陆,有着轰动四方的威名,叫做任心翔。 任心翔解救被兽人绑架的公主,打倒邪恶的领主,挑战堕落的黑骑士,精彩的传奇响彻云霄,所到之处无不受到人民么爱戴,坏人的恐慌。 而正当我看到任心翔受村民之托,接下了黑暗笼罩村庄的困难任务,准备要用火球烧死作乱的山怪时,敲门声响起。 “请进。”我阖上书说道。 “都在睡觉啊…”敲门的是斐特老师,他看着我说:“那就麻烦你转告你的室友们,明天早上是开学典礼,晨钟一响时起床喔。” “好的,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人到就好了,晨钟一响起床,二响就可以去吃早餐了,三响时在草坪前集合。” “是的。”我说完便继续打开。 故事的最终是以任心翔前往下一个受到诅咒的城镇为背影,画下令人遐想的空间。全书激励着有志的青年,怀抱骑士的精神,拯救不平的冤屈,彷佛只要你的善举跟任心翔一样,那么拥有传奇似乎也就不远了。 看起来像是会让懵懂的青年奋而向上,不过我却是从头批评到尾,如果室友们没有睡着的话,一定会听到我愤怒的碎碎念:“怎么可能探索全大陆?!哪里来的黑骑士……胡扯!” ☆ 开学典礼,其实也就是全院六个级位,三百多人的大型集会。 当天早上,二到六级位生乱哄哄的围绕在跃马雕像的半圆型草皮上,而老师们则都站在教学大楼的二楼,院长伸出手,要大家安静下来,但效果不彰。 我们这群新生被安排站在草皮与教学大楼的中间走道,前面是站在二楼试图安抚学生的老师们,后面是一群七嘴八舌的学长姐,而我们则是始终坚持沉默且看待事情发展的一级位新生。 经过昨天下午吃完晚餐后,我们和室友们的闲晃发现,教学大楼从正面看跟宿舍大楼很像,就像是一栋长方形建筑,但当我们走到折迭式楼梯时,才明白原来楼梯后面是不小的中庭,因此教学大楼的实际形状应该是”回”字型。 院长领着老师们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其中两位老师拉着长长的布条,上面写着:『跃马学院开学典礼』几个大字。 “我知道大家都很兴奋,但请安静下来…”院长是个五十几瓣花的中年人,小米色的皮肤,壮硕的身材,梳剪整齐的红发。我想,如果他卸下教师的外袍,应该是一位出色的骑士。 教师袍为全黑的斗篷,上面还有许多种白色的勾勒图案,学长姐们也穿着全黑的学生袍,不过只有胸前绣着代表级位的白色五角星。 “光明在上!”院长应该没辙了,他放弃安抚学生,不过还是有人想出办法,只见众老师们开始颂咒,颂那种我听不懂的咒,接着无数的火球从二楼喷向空中,底下的学生们先是震惊的望着火球的飞逝,然后开始雀跃欢呼。 “噢…”得到反效果的老师们开始低头讨论别的办法。 “原来跃马就是这样乱哄哄的…”汤姆兴奋的说。 “可以…回去了吗?”欧蓝迪尔小声的问。 随着喧闹声渐大,我们这群安静的一级位生也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好乱喔…”“你早餐吃了没?”“我睡到三响才起床耶…”“哈!” 一开始我们这群新生没有人注意到,还不停的小声交谈,但渐渐的,学长姐们都安静下来,他们往两边缓慢分开,让出一条通道,我们也好奇的闭上嘴巴观看。 人群通道的底端,也就是学院大门,此时走进来一个人,准确来说,走进来一个四级位生。 他长得普普通通,但我从他的衣服和服装配件看得出来是名贵族的小孩,而且是一爵子,也就是某个子爵的儿子。当然,他不会认识我,德桑帝国有二十七位子爵,我连十二位伯爵都记不得全部了,更何况是子爵的孩子。 不要跟我提男爵,那种新进的贵族根本不太算是贵族,而且大多是商人们用钱币买来的爵位,如果我没记错,德桑帝国好像有五十八位男爵,不过男爵之子通常都会来平民学院就读,是二爵子。 看着这个走进来的一爵子,就能让学长姐分道而行,那我这个公子亮名身分的话,不就要趴满一地了吗?!不过我想错了,这位一爵子好像不是用身份取得众人的尊敬。 “院长在讲话你们没听到吗?!”一爵子走到人群中间后,开始骂人!他接着骂:“你们身为学长姐,就是这样给新生留下这样的榜样吗?!”我瞪大眼,原来是个尊师重道且维护学院名誉的贵族。 “丢脸!我替你们感到羞愧!”一爵子骂人的气势竟然有点像父亲,不过没有后者来得那么恐怖就是了。 正文 第五章 开学(下) (吧 .) 早晨的曜日在东方缓缓升起,耀眼的光芒替纯白的跃马雕像涂上一层亮彩,而在这光彩之下的一爵子,更是藉此增添魅力,曜日就像在替他打光一样,把修长结实的身材给照映出来。 他顶着柔顺的棕色短发,在曜日下反而像是晒干的稻草,尖挺的鼻梁和微尖的下巴让一旁的学姐们痴痴的望着。在我看来长得普普通通的一爵子竟然变得如此俊雅,这是曜日的魔力吗?! 不管如何,此时吸引很多目光的一爵子正在破口大骂,不管他有没有口水乱喷,也不管他的形象有没有贬低,此时他的出现和所做所为,确实令十分吵闹的学生们安静下来。 等一爵子骂得差不多后,他转身抬头望上院长:“麻烦院长。”后者感谢的点点头。 “咳咳…今天是我们跃马学院的开学之日,愿光明陪伴各位本年度的学习,不管是在课业上、竞技上还是在休闲之余,都能谨记学院的中旨:『学无止境』,并以身为跃马学院的一份子感到荣耀…” 第一次听到所谓的开学演讲,我觉得有些感动,但这仅限于是第一次而已,因为日后我将听无数次,且听到厌烦,也可以逐渐理解为何学长姐会有这种行为表现,毕竟每次都讲大同小异的话,很少人会有耐心继续听。 “跃马能给各位的,绝不会吝啬,只希望各位能够把握学院带给大家的资源,虽然近几瓣花来有许多学院纷纷成立,但我们跃马还是秉持着一贯的作风,把学生的需求放在第一顺位,任何事情都可以找老师商量…” 一旁的詹姆斯已经开始打哈欠了… “老师无法解决的,可以去找副院长,副院长没办法替各位解决的,也十分欢迎各位来找我,不过不要三更半夜的来,我会吓到…呵呵…”院长自己开了一个小玩笑,不过没什么人在笑,令场面有点尴尬… “总之!”院长提高音量,大家精神一振,要结束了吗?!”跃马就像各位第二个家,我知道这个瓣花又有一批学生要从这里毕业了,但是我们也迎来的新的家人,跃马便是如此生生不息的教育着德桑帝国的莘莘学子…” 众人又低下头,有完没完啊?! 不过,一爵子倒是全神贯注的听完院长冗长又漫长的致词后,率先带头鼓掌,等掌声平息后,院长接着宣布:“本院开学!”接着众老师们各使出看家本领,只见天空中有火星四溅、水球砸落、旋风划过、刀光剑影、拳打脚踢等,而草坪上的学们则是大声欢呼后,鱼贯而入的到各自在教学大楼的教室。 最后,剩下我们这群新生还傻傻的留在原地等候发落,当然,没有等太久,院长就下楼来对我们开始解说:“欢迎你们来到本院,我们学院没有什么特别的规定,就是希望大家记住『学无止境』这四个字,一日为跃马人,终身为跃马人,希望你们在这里能够有所心得、有所收获,当然,要有什么样的收获,就要有怎么样的付出…” 我开始皱眉,这不是跟刚刚开学致词讲得差不多相似吗?而且还有越讲越长的趋势,难道院长您刚刚还没说够吗?不会口渴吗?在我们听院长的长篇大论到快要昏倒时,斐特老师走过来结束这一场恶梦:“院长大人,我得带新生们去认识环境了。” “呵呵…应该的,应该的,那我先走啰!”院长和蔼的对我们笑笑,而我们则在他长篇大论的洗礼下,脚步蹒跚的跟斐特老师逛学院。 “院长很厉害…”汤姆喃喃的说。 “怎么看出来的?”詹姆斯问,我也很好奇,我猜测他是橙铠,再高就不可能了。 “我第一次碰到比我还会讲话的人…”汤姆向往的说。 “呃…”我傻眼,詹姆斯则直接说:“确实如此,我连路都走不稳了…” 好吧,如果魔音穿脑是一种攻击的话,院长大概也已经超阶了… ☆ 面对教学大楼,我们先往左手方的奇异大楼前进,刚来报到时,我便觉得这栋大楼很有特色,我说过它像是一片片的吐司迭起来的样子,可是每片吐司都跟另外一片错开一点,最后形成一条扭动的长条型建筑。 我们顺着碎石道走到奇怪大楼的前方广场,广场的周围是有着各种动物造型的灌木,在大楼的门口则立了一个牌子,牌子上刻着『藏书楼』三个字,整栋大楼大约有三层高左右。 “里头拥有的藏书绝对比你们家还多!”斐特老师骄傲的介绍,但我却有点怀疑,父亲书房里的书应该比这里还多吧,更何况书房旁边还有一间藏书更丰富的偏房。 我们在藏书楼付近观赏一阵子,然后朝『演武场』前进,『演武场』在教学大楼左后方,也就是在藏书楼的右边,我们往北走,先经过教学大楼的左侧,然后才到达『演武场』。 “这里是给骑士练习五行之力用的。”斐特老师介绍这一片空旷的平地,只见地上坑坑洞洞的,有的地方看起来像是被火烤过,有的则是泥泞不堪。 “往右边看,那一片空地是『施术场』,给法师练习魔法用的。”我们一同朝右手边望去,那里比这里更可怕,地表隆起、爆炸似的坑洞、龟裂的大地、还有看起来像是沼泽的地方。 演武场和施术场中间没有用笔画出来的界限,却有着一条恐怖的裂痕和绵延垄起的小土墙,那个裂痕听说是某位骑士劈下的痕迹,土墙则是某位法师创造的遗迹。 我们跳过裂痕,越过土墙,不少同学发出感叹… “这是哪一阶的骑士才能劈出来的裂缝啊?!””好可怕的魔力…” 我们往右先走到『施术场』,然后快步经过惨不忍睹的地表后,来到熟悉的学生宿舍后方,绕过学生宿舍,往南走到底,再往右转个弯,就回到刚刚的跃马草皮上。 基本上,学院就是这个样子,不大,甚至没有我们家的牧场大,不过对于来求学的大多数学生而言,这已经是他们待过最大的地方了。 我们总共五十六名新生,在参观完学院后,斐特老师把我们带到教学大楼的一楼教室,然后要我们在里面稍候,等等会有别的老师来教我们跃马的基本认知和以后的上课模式等细琐的事情。 教室颇大,我们五十几个人站在里面也不觉得拥挤,讲台旁边有张黑板,黑板旁放着一张木椅,我们都知道,那是给老师坐的。但是老师还没来,于是大家开始跟自己的室友聊起天来。 “我觉得藏书楼好棒喔!”“我这辈子还没看过那么多的书。”“一看到书我就头晕。”“你说老师会是什么样的人啊?”“我觉得那个贵族好酷!””那位是一爵子。”“一爵子不去贵族学院来这里干嘛?!” 我双手环胸,不参与讨论,下意识里,我没有发现格兰老师对我的影响有多大,但当我看到汤姆和詹姆斯也学我双手环胸时,我才想起这是老师的招牌动作,而他也早就跟我挥别。 “你在发什么愣啊?刘份。”汤姆笑着问我,但我正在伤感中,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 “刘份不爱说话。”詹姆斯替我找到人格特质的趋向。 “谁不爱说话?”我回神了,但詹姆斯还没回答我,老师就已经走进门,是棕色鬈发的安娜老师。 安娜老师穿着教师袍,走到黑板旁的木椅前,转身坐下,然后我们所有人一致的问安:“老师日安。” “各位日安,我是你们分班前的导师,我叫安娜。”安娜老师让大家往教室的两边靠,这样所有人就看得到她。 “这一个月,我会教你们跃马的院规和制度,以及雷诺大陆的基本知识,最重要的,我会带你们体会法师和骑士的课程内容,而一个月后,你们要选择自己将来六年的走向。”安娜老师缓缓道来。 “有问题吗?”安娜老师向众人发问。 “请问老师,选择后可以反悔吗?”马上有人举手发问,安娜老师对他点头后,他连忙问道。 “在四级位以前,可以反悔,但是要在两年内把没学到的学完,然后最后一年跟大家一起毕业。”安娜老师点头回答,接着问:“还有问题吗?” “我们的教材什么时候会发?”另一个女生举手发问。 “一个月分班后,才算是正式上课,那时候你们该有的都会有了。” 我缓缓举手,安娜老师认出我来,对我笑笑点头后,我问:“能够两者兼修吗?” 剎那间,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诧异的看向我,连安娜老师都不例外,彷佛我说了什么荒唐的话一样。安娜老师顿了一下,才一字一句的回答我:”以我教学的多年经验和对雷诺大陆的认识里,从来没有人能够魔武兼修的。” 这下换我瞪大双眼,没有人吗?!那桑莫那鼻涕虫暴力狂魔武兼修的战斗变态是怎么回事?吧 . 正文 第六章 分班(上) 宁静的夜晚,月光像慈母一样将落了满地的树叶拾起,但顽皮的风儿总是将落叶踢得老远,我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完全不明白是安娜老师的阅历不够,还是桑莫自己天纵英才。 如果是安娜老师的教学经验不够的话,我会觉得很放松,但如果是后者的话,那我决定要毁婚,不然就是逃到遥远的边疆,学游侠汤米翻过朴铁山脉从此不再回来! 我坐在靠窗的书桌前,右边是汤姆的书桌,左边是詹姆斯的,在往左过去是欧蓝迪尔的,不过现在只有我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的风景,想着要怎么展开我的逃亡计划。 “你怎么会问那种问题啊?”寝室里,汤姆永远话最多。 我转身瞪了上铺的汤姆一眼,但显然他没有在怕我严肃的威压,继续说:“凯达亚拉公爵是雷诺第一强者,他都没有魔武兼修了,其他人怎么可能成功啊…”他有个极为变态的八瓣花女儿你不知道吗?! 况且凯达亚拉公爵只不过是德桑第一,若真要论雷诺第一,那肯定是所有人类的共同梦餍,可怕的赤龙啊! “哎啊…刘份也只是好奇问问,对吧!”小胖子詹姆斯躺在床上替我说话,至于欧蓝迪尔跟我一样都不太说话,不过差别在于他会注意听大家在讨论什么,深怕错过,而我则是一概不理。 “嗯…”我沉闷的回应詹姆斯。 “唉…汤姆。”詹姆斯从下铺冒出头来,看向上铺的汤姆叫道。 “啊?” “你有看过你们家公爵大人吗?”詹姆斯的这个问题,把我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 “当然有啊!”汤姆得意洋洋的说。 “是喔!” “嘿嘿…” “那公爵大人长什么样子?” “又帅又潇洒!”汤姆快要乐翻了。 “可以详细一点吗?” “喔…”汤姆想了一下后才说:“就给人很强壮威武的感觉,比我还要高上三四颗头吧…”汤姆用手往上比了比,然后接着说:“很爱笑,笑声很豪迈…” “嗯嗯…”詹姆斯和欧蓝迪尔听得两眼发光,频频点头,而我则是不停的在脑海里和印象中凯达亚拉公爵做比较。 “黑色短发,白皙的皮肤,还有充满气势的眼神…”都跟我脑海中的凯达亚拉公爵差不多,“…一拳就可以揍飞十名兽人,他脚一踢还可以把巨树给踢断!” 呃…这应该就是吟游诗人的编撰了。 听着室友们发出对凯达亚拉公爵的赞叹和歌颂,我的思绪又慢慢飘离,拖着脸颊,无聊的看着窗外,手里的书籍迟迟没有翻页,烦恼丝缠绕着… 来学院这几天,每当夜深人静,我躺在差强人意的床铺上时,总是睡不太着,是失眠症吗?还是床睡得不习惯? 对…不习惯,这三个字很贴切。 为什么我不习惯这里的一切?为什么我会如此格格不入?是因为我是公爵之子吗?平常只会跟父亲老师还有管理阶层的人交谈,来到这里竟然要跟农人之子或商人子女聊天的不习惯吗? 还是说无法适应呢?是宿舍大楼的地下餐厅,百人同桌吃饭的乱无章法吗?还是因为平常都跟格兰老师聊天,所以觉得其他十瓣花的小孩讲话都很幼稚?或者是我只不过单纯的想念老管家敲门叫我起床、爱西德阿姨帮我盥洗、菲尔煮的菜肴? 其实我心里最深处应该隐约的晓得,那些通通都不是重点,如果我不能魔武兼修的话,那父亲肯定会大失所望。 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学魔法,就因为当初母亲也是法师的缘故,我既然已经够像母亲了,还要跟她一样学魔法,父亲大概会很心痛吧! 所以我一直很期待来学院学习,尤其是在第二次跟桑莫骑士决斗后,我深深以为魔武兼修是可行的。如此一来,不管是父亲还是格兰老师都会很满意,亚诺曼家族也不会再因我而丢脸,我也就不用再叫牛粪。 但,教室里所有人看我就看是看到白痴一样,魔武兼修是天大的笑话吗? “你们真的觉得魔武兼修不可行吗?”我回头问。 “……”大家都睡着了。 呃…已经这么晚了吗? “公爵大人,我想跟你要签名可以吗?”汤姆连睡觉都在说梦话,我离开书桌,躺到床上翻了个身,暂时不再去想可怕的问题,或许日后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 接下来的几天里,安娜老师开始教导我们雷诺大陆的基本常识,也是我早就知道的东西,像是:“众所周知,雷诺大陆最简单的分阶法则,取自于虹的七种颜色,由强而弱分别是紫靛蓝绿黄橙红,不过,目前人类普遍达到的最强阶级是黄色,因此搭配日月星来做更仔细的划分…” “黄日、橙月、红星…也就是我们俗称的三阶制,每阶又分成三个阶段,我深深的希望当你们从跃马学院毕业后,可以在领袍上挂着一颗星星,而日后等你们继续深造下去,能挂到三颗红星时,就可以准备历劫进阶…”安娜老师讲她的,我倚着墙睡我的。 “刘份!”我惊醒,发现大家都在看我,安娜老师不满的问:“星阶晋级成月阶,月阶晋级成日阶,日阶之后呢?” 这问题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不过跟格兰老师朝夕相处的我怎么会回答不出来:”是超阶。”安娜老师点点头,不太友善的瞪我一点后,继续说:“没错,日阶晋级后是绿色的超阶,目前德桑帝国也只有三位超阶强者。” “有人知道是哪三位吗?”安娜老师发问,顿时很多之手在空中挥舞,当然不包括我的。 安娜老师点到汤姆,他马上兴奋的回答说:“绿铠贝列克索骑士、绿袍格兰法师、绿杖斯塔尔智者。”好像他提到他们的名子就很荣幸一样,但我只能换个角度继续睡,一个是父亲,一个是老师,最后一个是索菲公爵,熟得很。 “很好,大家也都知道目前德桑帝国唯一在绿阶之上的是蓝铠米那斯坦骑士,有人知道雷诺大陆上另外两位蓝阶强者吗?”这个问题考倒了一堆人,众人交头接耳,只有小胖子詹姆斯举起手来,安娜老师对他点点头后,他说:“我只知道其中一个是矮人蓝盔汤米游侠,另外一个不知道。” “非常好,有人知道雷诺大陆最后一位蓝阶是谁吗?刘份?”安娜老师突然想起来般的点到我,并说:“如果你答得出来,我就不处罚你刚刚上课打盹。” “精灵蓝袍法师翔羽,又别名追风法师,在前几次兽人南侵之前,游历雷诺大陆时曾经过德桑帝国,把撞锤山脉和矮人国度钢索王国介绍给当时的德桑国王,凯鲁斯二世,开启了人类与矮人的接触。”这些在《德桑建国史》中都有提到,我九瓣花时格兰老师就叫我看完了。 再次,教室里鸦雀无声,不过这次大家看我的眼光不再是看白痴,而是有点惊奇和佩服。尽管我有多么的不适应这里,但在大家敬佩的眼光中,我还是感觉到一丝丝的骄傲。 “没错,是蓝袍法师翔羽,刘份同学的德桑史很好,下次注意点。”安娜老师讶异的说道,然后继续补充说明:“也正是因为蓝袍法师的牵线,我们才了解雷诺大陆除了人类以外,还有许多智慧物种,像是矮人、精灵、兽人、巨人等”。 其实我没有回答完,也不打算说完。虽然《德桑建国史》中只有三位蓝阶,但是《论雷诺大陆》里面可是还有龙族、兽人、巨人等存在,他们的族群里,肯定有蓝阶的存在,甚至更高… 这几天下来,随着安娜老师的依依介绍,大家对雷诺大陆也都有了初步的了解,我也才明白原来农人之子没来学院以前,竟然连隔壁村都没去过,这种巨大的知识落差,让我在班上越来越突出。 当然,有些人敬佩我『渊博』的知识,会常常跑来问东问西以外,也有些人则是看我很不顺眼,像是顶着班上仅三位鉴测时发出红星之光的其中一位,对我而言不太算是贵族,但对其他人来说则是贵老爷的二爵子,科巴尔。 他有头金光闪闪的粗发,臃肿的身材和用鼻子看人的习惯,身旁也聚着一些讨好于他的人,每次我回答完课堂问题或是有人跑来问我时,他都显得我抢走他的风采一样,气呼呼的瞪我。 “科巴尔在看你…”下课时詹姆斯出言提醒。 “喔。”我连看都没看科巴尔一眼。 我当然不把他当一回事,但这样似乎让他更生气,不过我身边也常常聚着一堆人,主要是我的室友们,还有一些平民之子,而围绕在柯巴尔身旁的则多是同样二爵子或是贵族的家仆,班上也渐渐分成两个小圈子。 以德桑帝国的常态来分,贵族通常选择成为法师,因为贵族有足够的时间和金钱来学习文字和理论,而平民则多选择成为骑士,付出体力和劳力来换取本身力量的成长。 正文 第六章 分班(下) 第六章 分班(下) 开学几周后安娜老师带我们参观二级位骑士班的上课情况,那是热气冲天的操课景象,教室里是刚跑完学院十圈的学长姐,各个汗流浃背的在训练体能,我看他们用各种重复的动作来训练肌肉。 像是不停的深蹲,或是仰卧和伏撑以及拉筋缓和等等,我不知道是谁发明这种锻炼肌肉的方法,不过看学长姐们每个都咬紧牙关努力练习,还有他们壮硕姣好的身材,我想,这种方法应该很有成效。 “哇!学长好厉害!”汤姆长舌的毛病又犯了。 “你选骑士班的话将来也可以。”詹姆斯在一旁回应。 “嗯嗯…一起来骑士班吧!”汤姆搂着詹姆斯的肩膀,后者笑着点头。 “刘…刘份?”欧蓝迪尔鼓起勇气叫我。 “嗯?”我挑起眉毛。 “你想去法师班对吗?” “嗯…”我心不在焉的回答。 “呼…那就好。”欧蓝迪尔安心的说,我则无奈的笑笑。 在仲夏结束的前几天,也就是分班前,安娜老师终于带我们到二级位法师班的教室,让我们了解法师的上课情。而这一个月左右,二级位法师班的学长姐都在温习去年的课程,以及报告过去一年所学的理论,而今日当好可以让我们听听他们的总结。 “…施展魔法必须消耗周围的『玛那』,『玛那』浓郁的地方,施术就快,反之亦然…”我听着学长的报告,却满头雾水,这就是所谓的默林体系吗? “…平日的冥想目的在于聚集身边的『玛那』,而施完术后『玛那』消耗,我们的『精神力』也跟着衰弱…”学长继续往下说,但我满脑子疑问,你确定你讲的是魔法?! 我身边的众人也是一头雾水,不过他们显然对魔法也没什么兴趣,但另外一群贵族圈子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交换心得。这下惨了,我要选择骑士班还是法师班呢? “法师施法像是直接操控玛那,但那是完全错误的理论,因为我们不能直接干预天地间玛那的流动,我们只能间接影响…” 好吧,我投降。 这跟格兰老师教的完全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冲突理论。 以我聪慧的脑袋理解来看,默林体系讲的是透过间接操控玛那的流向,进而改变现存的元素,以达到施咒的实现。但格兰体系却是直接奉献元素给元素精灵,请祂帮忙控制元素,直接施咒。 默林体系要求法师要掌控周围的玛那变化,在玛那多的地方施咒较快,格兰老师却说天地间的元素之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默林体系要用玛那改变动向,像是用火加热水,让水沸腾后转变成气体,格兰老师则要我给水精灵元素之力,让祂直接把气体给我。 看样子该好好选择分班了… 一边是鼻子翘得可以碰天的贵族圈子,还有个瞧我不顺眼的二爵子,他们显然是法师班的料,而一边是朴实平凡的平民圈,目标是成为了不起的骑士,捍卫家园,感情上来讲,我应该选择法师班。 但是学长姐讲的报告我一概不知,光明才晓得我要是放弃格兰体系后,格兰老师会怎么样?而且加入法师班的人,也是我不喜欢的家伙,这下可好,我要到哪一班? 在分班的前三天,我每夜都辗转难眠,直到最后一晚,满眼血丝的我终于撑不下去,沉沉的进入梦乡。 ★ 破浪而出! 父亲卷起水花,冲出水浪,直逼老师而去! 虽然我的眼睛一直跟不上他们的速度,但这一次,我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父亲的速度变慢了。 老师的面前迅速凝聚出水笼,流动的水柱关住父亲的走势,但没有太久他便破笼而出,抖落一身的水珠,就像刚木浴完一样,然后往墙垛一踩,一个后空翻躲过从后袭来的水刀。 接着他翻身落地,再次欺上前去… 父亲除了在公开场合以外,通常是不会穿铠甲的,但今天下午他为了展现骑士最勇武的一面,特地先穿上铠甲再演武给我看,果真令我如痴如醉,不过他接着便和老师决斗,也没有把铠甲脱下来。 只见老师快速的施展水刀、水柱和水球从三个角度同时进攻,父亲闪过水刀,劈掉水球,然后一个凌空翻身,勘勘躲过水球,但他此时却身在空中,无处可逃。如果老师这时后再给他一技水球,那肯定会狠狠命中! 不过老师根本无暇施咒,因为在空中的父亲竟然直接解下护膝,朝着老师奋力甩去,老师灵巧的闪过两片护膝,接着把另外两片朝他飞来的铁片用水蛇卷起,送回去给父亲。 父亲再次落地,利落的用长剑喀飞一片被送回来的大腿护甲,同时侧身避开另外一片,然后起身,攻击。 我不自觉的张大嘴巴。 卸掉下半身铠甲的父亲,再次在我眼中剩下斑驳的残影,甚至比刚刚最快的速度还要在快上几分! 而老师竟然也不惶多让,两抹绿色的残影再度在橙月下交锋。 这是… 我一眨眼,便不敢再阖上眼了。 因为速度太快,我只看到无数的残影在平台上飞梭,但每一次父亲脚踩平台都会激起一片水花,反而让我注意到一件事情。 老师的脚没有碰过地面! 足不沾地,表示老师一边请风精灵帮忙,一边施展水系法术,难怪他随着父亲的增速而身形暴涨,而只要父亲缓上一节,他也就慢了下来。如此精确的节约使用玛那,看来这的确是一场消耗战。 因为只要一方先耗尽所依凭的力量,那么胜利的天秤将会朝对方倾斜。 此时,我看到老师不再凭空聚集水元素,而是从那重新被水势覆盖的平台上,像是用水做的地毯抽取水球来攻击。 毫无花俏的水球一颗颗炸开,绿色的残影穿梭其中,水球没有变成其他形状来袭击,代表老师没有余力去操控水元素的细微变化,因为他得全神贯注在攻势爆发的父亲身上。 一抹身影飞速倒退,另外一抹则是狠狠跟上,反光的长剑翻滚如云,在飞溅的水滴中挥洒自如,毫无滞带,没有武器的身影在暴风般的攻势下摇摇欲坠,绿袍的抖动,猎猎作响,看似苦苦支撑,却又像吹不倒的劲草,顽强挺立。 如此一来,有一件事便可以很清楚下判断,老师的玛那存量看起来仍是有控制的在使用,但是父亲的爆发却是不可多得,只要父亲这一次猛烈的攻势没有达到效果,那么局面将会对他不利。 这点我都想得到,那跟老师相交多年的父亲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咚!”敲击声! 父亲突然止住攻势,定立在平台中央大口喘气,看着往后抛飞的绿袍身影,竟是老师先被击中了。 “砰…”老师摔落在水地毯上,喷洒飞溅的水滴像是在替他哀悼一样。 老师没有起身,他晕过去了吗? 父亲没有动作,他体力透支了吗? 我屏息凝神,胜负应该就在这一刻,父亲缓缓走近老师,脚踩水池的“啪、啪、啪”声,像是胜利阅章前奏,我紧张的握紧拳头。 绿袍变色了,吸了水的绿袍变成深釉色,众星在旁围绕闪烁,不见橙月。 绿铠随意踏着步伐,脚步声凌乱,长剑却很规律的摇摆着,没有松懈。 “认输了?”同样的三个字,却换人发问。 没有回答,只有微风吹荡。 绿袍瞬间翻起,长剑疾走如蛇,老师手掌聚水成鞭,捆住长剑往旁拉扯,父亲左手挡住水球,出力把长剑扯回,同时抬腿飞踢。 老师侧身躲开,拉起地面的水刀一挥,击中父亲砸向他的左拳,同时父亲夺回长剑的掌控,瞬间发力,残影突刺。 长剑以雷电之势没入绿袍,在我的惊呼声中,老师卷起浸湿的袖袍,翻转斜扯,露出赤膊的双臂,接着挥拳向上! 父亲的长剑被袖袍卷扯,来不及放手,老师的左拳已经来到,左手架左拳,轻而易举的挡开,但真正蓄力的是老师的右拳,以崩山之势捣向父亲的胸口,眼看闪避不及,父亲决定用胸甲硬扛一拳。 “咚!”跟刚刚老师飞出去时一样的声音,难道… 父亲被揍得向后退一步,抖落袖袍,提剑迎敌,但地板干涩,迎接他的是水浪再卷! 无暇多想,父亲长剑横举,双腿下沉,再挡一次水浪的攻击。 老师两手空空荡荡的站在墙垛上,看着父亲举步蹒跚的跪倒,他没有上前攻击,而是趁机再度凝聚水球,蓄势待发。 接下来的攻防已经毫无悬念,虽然父亲又顽强的和老师再度交锋了数十回合,但老师那关键的一拳已经决定了这场决斗的走向。 没错,关键性的一拳。 或者是说,两拳。 ★ “刘份!刘份!”汤姆以最大的分贝吼着:“醒醒!要迟到了!” “糟糕!”我迅速的跳下床。 差点睡过头,如果不是汤姆一边大叫一边冲进寝室,我大概会错过分班仪式的进行。 不过在那场栩栩如生的梦,却给了我分班选择最好的答案。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七章 体力(上) 第七章 体力(上) 分班当天,安娜老师把新生带领到教学大楼前的草坪上,大楼的右半部是法师班的教室,左半部则是骑士班,大家站在草皮上,看着堆在眼前的学生袍、书本和器具,等待安娜老师的指示。 安娜老师先是狠狠的瞪了匆匆忙忙从寝室赶来的我,才清清喉咙说:“分班仪式没有什么复杂的流程,请各位站到自己想就读的班别位置即可…”安娜老师双手张开,接着说:“右边是法师班,左边是骑士班…如果各位决定好的话,就可以移动脚步了。” 我看汤姆毫不犹豫的往左边走去,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些平时与我们走在一起的同学,而詹姆斯帮我整理一下刚起床来不及抹平的褶皱衣袍,然后向欧蓝迪尔点点头后,也朝左边走去。 “记住,接下来的一个月,你们新的导师会看你们的选择适不适合…”安娜老师一边把发丝拨到耳后一边说:“…不合适的话,导师会建议你们转班,避免耽误了各位的前程。” 欧蓝迪尔有些不舍的望着他们一群人都走到左边的骑士班去,然后不太确定的看着我,又转头看着那群贵族哥们走向右方,再转头看着我说:“刘份,我们一起去…” 没等他讲完,我便摀着头说:“我去骑士班好了。” “什么?!你不是要当法师吗?!”欧蓝迪尔焦急的问,我头痛的看着柯巴尔挑衅的眼神,摇摇头,欧蓝迪尔赶忙接着说:“其实…你…你不用在意他们…” “不,我根本懒得理他们,只是在法师班我学不到东西…”我对默林体系真的是盲人摸龙。 “刘份…偷偷告诉你…其实…其实…我也是二爵子,所以…你不用怕…”讲话吞吞吐吐、长得又像女生的欧蓝迪尔竟然是男爵之子!而且他竟然还想保护我?! “欧蓝迪尔,真的,我一点都不在意他们。只是,我已经决定了。”我感动的将手放在他的肩上,虽然他是最低阶的贵族,但他也让我充分了解一件事,二爵子里也不全然都是败类。 深吸一口气,看着詹姆斯和汤姆充满期待的眼神以及柯巴尔满脸不屑的神情,毅然决然踏出右脚,往右边踏出一步,詹姆斯和汤姆露出一付理解的表情,而柯巴尔则是瞪大双眼,欧蓝迪尔更是一头雾水的发出咕哝:“你不是…” 我揉揉眼,接着马上提起左脚,往左跨一大步,就像是别扭的螃蟹横行,然后连忙朝左边走去,这下换成詹姆斯和汤姆发出惊呼,欧蓝迪尔则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后,便往右走去,科巴尔反而转头不再理我,我猜他是忍不住想笑。 安娜老师看着我又是迟到又是滑稽般的表现,无奈的摇摇头后说:“大家都选好了吗?”眼看大家都选定位,不再变动后,她说:“去拿起眼前桌上的学生袍和书本,穿穿看尺寸合不合身,然后等你们的老师来带你们到教室去。” 学生袍是全黑的长袍,上面没有任何花饰,如果是二级位生,则胸口会有一个星星徽章的一角,三级位则有两角,依此类推到六级位会有五角,等到通过历劫后,则五角星的中间的空缺会填满,成为一个完美的五芒星,也就是星阶徽章。 我穿好学生袍,拿起《体能锻炼》和《骑士精神》两本书以及木棍后,和多数人一样静静的等着老师的到来,不过有些人则是一刻都安静不下来,汤姆兴奋的说:“刘份,你不是要当法师吗?怎么又跑来这里,你该不会还没睡醒吧?!你真的要当骑士吗?” 我根本不用接话,他就可以自顾自的一直说下去:“我想你一定是在我的推崇下,被凯达亚拉公爵的神采风范折服了对吧!这也难怪,他老人家本来就是…” 就在汤姆滔滔不决的赞扬下,我们骑士班的老师从教学大楼里走了出来,他是当初在报到时一高一矮一胖中跟我要通知书的那位高瘦老师,而朝法师班走过去的则是那位胖胖的老师,至于较矮的那位老师没有出现。 我们先向老师问安后,他张开双臂说:“大家好,我是彼得,是你们未来两个瓣花的骑士班导师,主要会教你们基本的体能锻练…”顿了一下,迅速的看了我们一眼接着说:”让我先点一下人数,一、二、……、三十、三十一,好,跟我来。” 于是我们三十一员新生在彼得老师的带领下,朝教学大楼一楼的最左边教室走去,教室里很空旷,连椅子和黑板都没有,彼得老师示意我们往两旁靠,再次挥舞他枯瘦的手臂对我们说:“首先,我要了解你们的起点,鉴论是红星的请举手。” 我想了想当初的假数据,缓缓举起我的右手,然后才发觉教室里只有我的手举着,难道大家都是橙月吗?! “很好,请放下,鉴论比红星高的请举手…”比德老师随口一问,见没有人举手后接着说:“第一年,不会要你们感受天地间的五行之力,只会强化你们的体能和肌力,因此,就算你有着红星的起点,也不要太骄傲。” “是的。”这位老师跟父亲有得比,我什么都还没做,他就要我不要太骄傲,见我有礼的响应,彼得老师继续说:“把你们的学院袍绑于腰际,袖口扎紧,小腿带系好,木棍拿着。” 我们听着指示照做,大家熟练的绑好,只有我一头雾水的跟着汤姆的样子照做,这种样子好像是农夫下田时才会有的打扮啊?! “现在,跟我去跑步!”彼得老师往外走去。 “书本怎么办?”詹姆斯在彼得老师踏出教室前赶紧举起粗壮的手发问。 “丢、掉。”彼得老师语出惊人。 万日始于光明,曜日从不偷懒的每天升起,就算刮风下雨它也照样爬起,如此坚持的毅力便是我们要学习的对象,要跟曜日一样勤奋,它没有休息,我们便不能偷懒。 彼得老师带大家做暖身时,不断强调持续努力的重要性,还不时指着身后的曜日做为借镜,要我们向它看齐。 这样说来,便是没有任何一天可以休息… 大家苦着脸听老师指示绕学院一圈是从教学大楼前面跑到藏书楼,然后绕到演武场,经过施术场,跑到宿舍大楼再回来教学大楼,这样算一圈。 在彼得老师讲解的同时,已经有两个骑士班级的学长姐带队跑了出去,彼得老师先走过去跟另外一班的导师商量一下后,另外一班也迅速带队出发,接着便是我们了。 于是,一大早分完班,我们骑士班的新生们就开始顶着太阳,绕着学院慢跑,大家都紧紧跟着彼得老师的脚步,一边跑一边听着彼得老师的呼喊声,调整呼吸的节奏。 “吐…吸…吸…吐…”彼得老师一边跑一边喊。 我看着左右两旁的同学配合的很好,但我却只能大口大口喘气,什么“吐吸吸吐”,完全没用! 曜日晒得我浑身发烫,汗水直泻而下,我喘着气,勉强跟着大家,原本从中间的位置,迅速来到后段,不断有人超越我往前跑。而我只能茫然的喘着气,用力抬起脚,吃力的追赶。 有位学者说过:”痛苦会过去,美好会留下。” 但我现在的痛苦根本过不去啊! 气息越来越喘,视线越来越模糊,胸口隐隐作痛,腹部更是痛到心酸,我的肋骨又没有断掉,怎么会痛成这样?!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调整呼吸,跟上节奏。”彼得老师在队伍旁边喊着。 他是怎么能够边跑边喊的啊?! “后面的跟上!不要偷懒!”彼得老师好像在看我… 有点晕眩,我用力握拳,指甲刺入手掌中,让精神稍微提起一点,勉力跟上大家的脚步,坚持吗?放心,我会尽全力去坚持的… 哪怕是痛不欲生,我也会咬牙挺住。 好不容易在跑完第三圈后,开始有人落队,而第一个落队的人,就是我。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停下来的,只大概知道我已经快没有意识了。 上气不接下气,汗流浃背,眼冒金星,就差口吐白沫往路旁呕吐而已,我从来不晓得跑步是件这么累人的事情,看着众人离我越来越远,我咬紧牙,再次抬起腿,慢慢往前跑。 汗水滴落,腹痛如绞,头晕目眩。 队伍已经远去,他们的呼喊声越来越小,这是梦魇,没有睡着的恶梦,我在没有尽头的追赶中步步荆棘,撞得满身伤痕。 第二个落队的人是个棕发的女生,我一边大口喘气一边看着她,我知道自己的体力很差,但我不懂为什么会这么差这么多,那个女生是在第五圈才落队的,看着她眼中的同情,我只能再次艰难的扯动酸痛的大腿往前迈进。 彼得老师总共带大家跑学院七圈,而我在拖着快抽筋的小腿极慢跑进第五圈的途中,直接昏倒。 带队跑完的彼得老师把我抱到树荫下,然后请学院的祭司过来后,便继续带着众人做缓和伸展。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七章 体力(下) 第七章 体力(下) 我在树下醒来,回想起自己昏倒前的最后片刻… 喘气声夹杂着口号声乎近乎远,传到耳里却变成模糊的步伐声,两侧的灯光好像被人关了起来,视野中只剩下前方没有焦距的一群人影。 人影变成黑影,黑影变成圆点,我还在奇怪着声音怎么突然全都不见时,画面便瞬间全黑… 鸟语喳喳,日光透过绿叶形成一颗颗圆圈的光点,重迭在我附近的树荫下,偶有凉风徐来,绕过我的乱发,拉起我的衣角,是个慵懒的夏日午后。 我转头看到坐在一旁草地上的祭司,他有着深刻的鱼尾纹,关切的双眼看着我的额头,然后用他的手背量了量我的体温。 “好了。”他温和的说。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迷茫的问。 “孩子,你跑步跑到昏倒了,彼得老师把你抱到树下,然后请我来帮你治疗。”温文的祭司比假装文雅的格兰老师还要平易近人。 “那现在骑士班?”我焦急的问,顺势想要坐起来。 “安啦…现在是午餐时间。”咦?!我把头转向另外一边,竟然是汤姆和詹姆斯笑嘻嘻的坐在一旁。 不管汤姆如薄荷般浅绿的大眼,还是詹姆斯像苹果绿的双眼,里面满满的都是关心,只是挂在嘴上的笑容掩饰了这点。 “呵呵,没有什么大碍了,多休息。”祭司起身,准备离开时说道:“愿光明常伴左右,以增欢笑。” 我赶紧跟祭司道谢,后者点头微笑便自行离去,彷佛这点小事情不用放在心上,他客气的笑容让我有点懊恼,我怎么会跑到昏倒呢? 我在詹姆斯和汤姆的搀扶下起身,站定后我便不需要他们的帮忙了。 “我还能走。”我低着头说。 “没关系啦…”詹姆斯笑着回答。 “不,让我自己走。”我坚持。 “好。”汤姆突然间讲话变得简洁有力。 “汤姆…”詹姆斯不解的说。 “不要小看刘份啊…”汤姆又恢复滔滔不绝的本性:“在祭司他的光辉之下,光明笼罩,身体健康,疼痛消失,不管多么糟糕的事情,都能变成美好的回忆,在灿烂的友谊之下,我们的帮助也会让他…” “拜托,你再说下去我又要头痛了…”我摀着头说。 “哈哈哈…” 我们的笑声振起树上的鸟群,他们气冲冲的飞起,就像在抱怨这么热的天还要牠们飞离树荫下的“呱呱”大叫。 我和两位室友往餐厅前进,沿途倒是吸引不少目光,而望向我的占绝大多数,怎么,我脸上有钱吗? 我们在宿舍大楼的楼梯口和欧蓝迪尔汇合,经过我们的学生有个还忍不住偷笑出来。 “怎么了?”欧蓝迪尔看着偷笑的学长走过后,好奇的问。 “没什么…”汤姆随便应付着。 “那不是昏倒的…”有个走上楼梯的学长小声的跟旁边的同伴说道。 我很想跟他们说,这种音量,我听得到! 看来才一个上午,似乎全学院的人都知道这个史无前例,跑步跑到晕倒的传奇,我忍受的这种奇异的眼光,准备进入餐厅,好险之前也不是没有被大家盯着看过。 不过,一进餐厅变造成鸦雀无声的奇景,倒是第一次… 郁闷的跟室友们坐在地下餐厅,欧蓝迪尔满脸关心的看着我,汤姆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安慰说:“没关系,没关系…”我看着不远的柯巴尔那桌,他毫无顾忌的指着我,然后那桌爆出欢娱的大笑声。 “不要理他们,你先天体质比较瘦弱,可以慢慢努力嘛。”詹姆斯坐在对面也出言安慰。 “你们跑完步之后在做什么?”我有气无力的问。 “老师对我们做了很多测验,像是我们的力量有多大、速度有多快等等。”汤姆轻声回答。 “那我呢?”我昏倒了怎么办? “呃…老师他说…呃…”难得汤姆也会吞吞吐吐,我叫他快点说后,他才不情愿的说完:“他已经把你纳入转班的建议名单里面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我捶了一下桌子。 “呃…他还说如果你现在不想转的话…”汤姆欲言又止。 “怎样,怎样?”我着急的问。 “…还有四个瓣花可以慢慢选择转班。” 我瞪大双眼,彼得老师真的跟父亲很像,总是不停的贬低我,措我的锐气,打压的我意志,但我不会服输的,我转头问欧蓝迪尔:“那你们法师班早上都在做什么?” “也没什么啦…就…就看《四元素论初探》第一章。”欧蓝迪尔不好意思的回答,这…难道我真的选错班了吗?! “不过我们法师班也是要练体能啦,保罗老师说后天开始,我们也会绕着学院跑步…”欧蓝迪尔连忙安慰我,我才稍稍平衡一点,然后他接着说:“老师好像是说跑两圈吧!” 噢!光明在上?!我真的选择错了吗? 我脱力的趴在餐桌上,仔细想想,我从小到大好像都没有选择的余地,不管父亲的要求,格兰老师的期许,还是与桑莫的决斗,再不然就是完全不懂的默林体系,一步一步,我都走向骑士的成长之路,难道是注定的?! ☆ 本来每天的中午时光,我都会看点书,或是冥想。在夏日炎炎的宿舍大楼里,难得有一阵清凉的气流环绕,再加上我都会偷偷用风元素吹拂一下房间,让我这个从没有体验过南方夏日风情的北方小子,能够好过一点。 但也仅是一点而已。 夏日最怕的就是午后阵雨要下不下的尴尬胶着,下雨前的空气潮湿又闷热,就算整个人动也不动,还是会有汗水一滴滴凝结在皮肤上,湿湿黏黏的,很不舒服。 因此我中午的小憩时间通常都无法入睡,只能一边看书一边祈祷赶快下雨,好让温度凉快一点。 但今天中午我一反常态,跟大家在寝室一起里呼呼大睡,不知到是这几晚没睡好,还是早上跑步太累的关系,总之这是我累到不醒人事的第一次熟睡,睡到钟响三声我们才赶忙起床去教室及合。 下午,彼得老师进教室时,眼神不善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再度带领全班从教室走到中庭。 教学大楼是个“回”字型建筑,右半部是骑士班的地盘,左半部是法师班,虽然没有明显的分隔线,但是大楼前后中间连接一到三层的折迭式楼梯变成了最好的区分线。 不过,还是有个耐人寻味的地方,那就是正中央的中庭。 中庭的中央是个圆型的喷水池,池里有许多白色和粉色的荷花做着君子之争,乌龟们慵懒的晒着曜日不想当裁判,只有红白交错的鲤鱼群在残叶下替支持的一方多跳几支旋舞。 水池的中央有米白色的五位法师雕像,一位双手中有团小火焰,一位蹲身单手拨弄水池,另一手牵着双脚离地的漂浮法师,还有一位双手成环抱之势,脚下却异常垄起,最后一位比较特别。 他背对其他四位法师,一脚往水池里踏,右手高举掌心朝下,左手握拳负在身后,就像是要把喷水池整个拉起来一样。 如果说中庭里只有这个喷水池的话,那法师班级肯定会说这里是数于他们的地盘,但偏偏水池外,中庭的四个角落还立着四位骑士,东北角的骑士手持长剑,脚踩鬃狮,西北角的骑士双手用阔剑斩落熊首,东南角的剑齿猫被骑士用两把砍刀切断,西南角的骑士高举巨锤,四周则是倒地的尖嘴狗。 除了喷水池和雕像以外,中庭是个不小的广场,周边栽满花圃,地板用红砖铺成,还有五颗山楂树环绕,树下是柔软的草坪,很适合躺下来野餐。 如此优美的环境,必然是两班必争之地,除了上课时间以外,想要到这里都得决斗一番方能踏入。 我们在彼得老师的带领下,有幸踏入这个新生绝不可能走进的“禁地”,看着精美的雕像和刚落完花的山楂树,有种心醉的感觉。 可惜的是老师直接带我们穿过中庭,来到教学大楼的后方… 我们在教学大楼后面继续接受彼得老师的测验,这比鉴论测验困难多了,像是爆发力的测试,让我们进行一百尺的短跑,当然,我跑得最慢;敏捷度测试,让我们闪躲老师丢的木棍,我鼻青脸肿的没一次躲掉过。 还有长跑的耐力测验,早上跑完学院我根本没有力气再跑,只跑了一圈我就受不了,当然也是班上最弱的成绩,其他女生至少也都跑了两圈半,我当下有种再次昏倒的倾向;跳跃力测验,不管是立定跳、跳高、跳远,我都是最后一名。 总之,结束一整天的测验,骑士班的三十一名新生中,我这个假冒鉴论红星其实是橙月的刘份,是班上的吊车尾,而且是连其他人车尾灯都看不到的那种吊车尾,途中彼得老师更多次摆头用下巴对我示意着法师班教室的方向。 虽然我很想一拳把他的下巴给打爆,可是我连拿晚餐刀叉的力气都没有了,更何况是挥拳,我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跟大家一起去隔壁花罗镇上的公共澡堂泡个热水澡,洗去一整天的疲劳与酸痛。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八章 差距(上) 第八章 差距(上) “啊……”“啊……” “怎么了!”“啊?!” 隔天一早,我被汤姆的哀嚎声给惊醒! 然后是詹姆斯的惨叫,我和欧蓝迪尔连忙跳下床,我看着上铺的汤姆,欧蓝迪尔则关切着他下铺的詹姆斯,只见他们一抬手一转身都会发出“嘶嘶”的抽蓄搐声。 “欧爷…”詹姆斯对望着他的欧蓝迪尔叫道。 欧蓝迪尔身为二爵子的事情,在我大嘴巴下意外曝光后,大伙儿便给他取了这个绰号,简单又好记。 詹姆斯对欧爷摆摆手痛苦的说:“没什么,只是肌肉酸痛,以前我第一次帮老爸运货的隔天也是这样,过几天就好了…” “对啊,我第一次务农后也是这样,只是我好久没有这么酸痛过了…”汤姆点头接着说:“肯定是昨天太操了…咦…刘份,你没事吗?”汤姆惊讶的问我。 我赶紧挥挥手,扭扭腰,但竟然一点都不酸痛,这是怎么回事?!不只是我,其他三人也都纳闷的看着我,并渐渐用怀疑的眼光望着我,詹姆斯率先发问:“你昨天有用全力测验吗?” “当然!”我理直气壮的回答,并接着澄清:“我为什么要故意放水沦为全班倒数第一?!” “也对。”他们三个点点头,开始讨论这种不会酸痛的肌肉是怎么回事,我则不耐烦的说:“走啦,吃早餐。” 虽然我也觉得很奇怪,不过这种不会酸痛的肌肉,多少可以减轻我在骑士班上的心灵痛苦。 ☆ 来学院一阵子后,便逐渐熟悉这里的步调,晨钟三响要进教室,早上有两堂课,上完后吃个难以下咽的午餐,接下来是中午小憩时光。同样等午钟三响后要进到教室,下午还有两堂课,结束后就是自由时间,一直要到晚钟三响才会熄灯。 至于钟声是从哪里传来的呢? 是花罗镇旁的教堂。 起初我们也不知道教堂在哪里,是大家爬上宿舍大楼最高的第五层后,才看到远方有个白色的尖塔,尖塔旁都是一颗颗绿盖头的大树,遮蔽了绝大部分的教堂身影,不过还是可以稍微看到一些彩绘玻璃。 离教会左方一小段距离,有块没有树林的地方,便是花罗镇,花罗镇的建筑物都不高,所以我们很难看到他们的住宅。不过酒吧的招牌和民宿的旗帜倒是能窥见一二。 分班后的第一天早上,第一堂课,彼得老师不顾众人肌肉酸痛,带着大家跑学院七圈。虽然我的肌肉不会酸痛,但在跑到第三圈后依然是第一个落队的,跑跑停停,痛苦的慢慢跑完五圈后,大家已经跑完七圈在做伸展了。 不是我不想跑起来,而是我根本做不到! 有过昏倒经验的我,每次在意识逐渐模糊之际,都会狠狠咬破舌尖,让自己瞬间清醒,然后强迫自己停下来用走的,如果再跑下去,肯定又会闹笑话,不只是同学们的嘲笑,还有彼得老师的嫌弃,最后应该又要劳烦花罗镇的教堂祭司来帮我治愈。 如此种种麻烦的后果,让我宁可咬断舌头也不想再度倒下,尽管学生袍下的内衣早已浸湿,小腿的细绳勒出红印,我仍走着。 口干舌燥的我用学生袍的衣袖擦去满脸的汗水,每走一步都会扯痛像是裂开的双腿,我的表情也因为疼痛而扭曲着。 但我还是倔强的走着。 我全身热气四溢的走回队伍里。 没有做伸展操,也不需要收操。 不去看彼得老师的眼神,像我这样一步一步的慢慢跑完,或者说是,走完七圈,是绝对不会得到什么赞赏的眼光的。 我回到队伍后,彼得老师便带大家进到教室里,先是让大家往教室的两边站好后,他清清喉咙开始说:“各位,我知道你们的全身上下都很酸痛…但是,会酸痛代表你的肌肉有受到训练,而等你们不再酸痛后,你便会发觉,不管是力气、爆发力、肌耐力等,都会有大幅的成长…” 本来我还没有从慢跑的恍惚状态中恢复过来,一切行动几乎都是靠着汤姆和詹姆斯的牵引才迷茫的走进教室站好。但当我逐渐恢复听力和运转起打结的脑袋后,便听到不可思议的消息… 我的嘴巴缓缓张成圆圈,如果会酸痛才代表肌肉在成长,那我都不会酸痛怎么办?! “今天,我们做缓和运动一天,让各位小小的手臂可以得到恢复后,明天,才是训练的开始。”彼得老师枯瘦的脸颊露出邪恶的笑容,彷佛要把我们都操到看不见光明的样子。 虽然我很想举手问老师说,不会酸痛是怎么回事,但彼得老师的眼神实在太过恐怖,只好无奈的打消这个念头,看来真的只能拥抱光明了… ☆ 晚钟第一响,下午最后一堂课结束后,我们三个人又准备到地下餐厅报到,如果不是我身上只有一文钱,我肯定会去花罗镇的餐馆买晚餐来吃,就跟其他往门口走同学一样。 “汤姆,不一起去吃吗?”跟我们同班的温特斯揽着罗素,然后用大拇指比着门口问道。 温特斯和罗素还有泰迪都在我们隔壁寝,也就是和卡尔同寝的『一之十七』寝室,温特斯和罗素跟我们同班,而泰迪和卡尔则是法师班。 卡尔虽然在法师班,但他是少数几个远离科巴尔的学生之一,自从我报到时和他互操作性名后,有时在学院里碰到面便会小聊几句。 温特斯和罗素都是班上体能比较好的学生,他们和汤姆走得比较近,至于泰迪的话,我们就只是碰面只会跟他点点头当做打招呼而已。 “不了,我跟室友们去地下餐厅吃免钱的。”汤姆笑着说。 “好吧,那再见。”“再见。”温特斯和罗素肩揽着肩摇摇晃晃的走出栅门。 我们三人一边踩着碎石道往宿舍大楼走,一边放松的聊天,但主要是他们两位在说,我负责听。 “你们不会想出去吃吗?”詹姆斯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问道。 “我说詹姆斯啊…这你就不懂了…” “啊…我…”詹姆斯连我什么不懂都还没问出口,汤姆就继续说了下去。 “地下餐厅是我们跃马学院最…最最耀眼的地方,他无条件提供我们的三餐,而且又无比美味…”听到这边我暗自翻了白眼,“…外面的餐馆看起来虽然好吃,但那是『看起来』,看起来而已!事实上…” “好好,够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詹姆斯受不了的摇手。 “呵呵,你不知道,我根本还没有说到重点…”我和詹姆斯对望一眼,讲这么多还没有说到重点啊?! “…最重要的地方在于,地下餐厅有着我们跃马的精神…” “嗨!欧爷!”詹姆斯直接朝欧蓝迪尔挥手,没有理会汤姆的长篇大论。 “嗨!”欧爷一个人在楼梯口等我们,远看有点像是小女生。 “唉唉…跃马的精神就是…”汤姆朝着詹姆斯的耳旁念道。 “走吧,下去了。”我对欧爷和詹姆斯说。 “嗯嗯…”两人迅速点头下楼,留下汤姆错愕的跟在后面。 汤姆在我们身后嚷嚷着。 “免费啊!重点是免钱的啊!” ☆ 就这样走一步算一步的过了一个多月,每天早上跑步的圈数从七圈到十圈,大家的体能确实逐渐增强,噢,不包括我,我还是可怜的跑完三圈多一点就上气接不到下气,痛苦的健走完十圈才跟着去上课。 我们的训练除了跑步,还有仰卧和伏撑,那是在练腹部和手臂的肌肉,光明才晓得是谁发明这种姿势的,总之我这两项都做不到二十下就瘫倒在一旁了,而其他人则是从二十下逐渐增加到四十、五十。 目前班上成绩最好的是汤姆这个家伙,每次跑步他总是跑在第一个,仰卧和伏撑已经达到六十下,大家的肌肉酸痛渐渐消失,力气逐渐增加的同时,只有我在原地打转,我很纳闷,非常非常郁闷… 就连小胖子詹姆斯都比我强,这是向来高高在上的我完全无法适应的状况,历史地理的学识在这里没有用处,识文书写的能力根本用不到,贵族礼节在全班没半个贵族之子的情况下,更是垃圾。 “再多做一下吧!”詹姆斯对倒在地上的我说。 “好。”我已经没有力气,但还是硬撑着身体,做好预备姿势,然后双手微弯,身体离地面越来越近,近到快要碰地,我抬起下颚,咬牙,出力! “砰…”再度落地。 我的双手已经麻痹了,不是被东西压到太久而产生的麻痹状态,而是力气耗尽的颤抖式麻痹,彷佛两手臂已经不属于我,我连移动他们的权力都没有。 就只会给我抖啊抖的… “刘份?”詹姆斯关心的叫我,但我只关心我的两臂膀。 抖没完的啊?! “刘份…”詹姆斯又叫了一次:“下课了。” “喔。” “要帮你吗?”詹姆斯看着我抽搐的双手问道。 “不用。”“真的?”“真的。” 我摇摇头,肩膀抵地,用脸蹭地,极其辛苦的再用额头撑着,双腿渐渐弯曲,屁股抬高,往前一踩。 很好,我还是站不起来… “詹姆斯大哥,我错了,劳烦您拉我一把…”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八章 差距(上) 第八章 差距(上) “啊……”“啊……” “怎么了!”“啊?!” 隔天一早,我被汤姆的哀嚎声给惊醒! 然后是詹姆斯的惨叫,我和欧蓝迪尔连忙跳下床,我看着上铺的汤姆,欧蓝迪尔则关切着他下铺的詹姆斯,只见他们一抬手一转身都会发出“嘶嘶”的抽蓄搐声。 “欧爷…”詹姆斯对望着他的欧蓝迪尔叫道。 欧蓝迪尔身为二爵子的事情,在我大嘴巴下意外曝光后,大伙儿便给他取了这个绰号,简单又好记。 詹姆斯对欧爷摆摆手痛苦的说:“没什么,只是肌肉酸痛,以前我第一次帮老爸运货的隔天也是这样,过几天就好了…” “对啊,我第一次务农后也是这样,只是我好久没有这么酸痛过了…”汤姆点头接着说:“肯定是昨天太操了…咦…刘份,你没事吗?”汤姆惊讶的问我。 我赶紧挥挥手,扭扭腰,但竟然一点都不酸痛,这是怎么回事?!不只是我,其他三人也都纳闷的看着我,并渐渐用怀疑的眼光望着我,詹姆斯率先发问:“你昨天有用全力测验吗?” “当然!”我理直气壮的回答,并接着澄清:“我为什么要故意放水沦为全班倒数第一?!” “也对。”他们三个点点头,开始讨论这种不会酸痛的肌肉是怎么回事,我则不耐烦的说:“走啦,吃早餐。” 虽然我也觉得很奇怪,不过这种不会酸痛的肌肉,多少可以减轻我在骑士班上的心灵痛苦。 ☆ 来学院一阵子后,便逐渐熟悉这里的步调,晨钟三响要进教室,早上有两堂课,上完后吃个难以下咽的午餐,接下来是中午小憩时光。同样等午钟三响后要进到教室,下午还有两堂课,结束后就是自由时间,一直要到晚钟三响才会熄灯。 至于钟声是从哪里传来的呢? 是花罗镇旁的教堂。 起初我们也不知道教堂在哪里,是大家爬上宿舍大楼最高的第五层后,才看到远方有个白色的尖塔,尖塔旁都是一颗颗绿盖头的大树,遮蔽了绝大部分的教堂身影,不过还是可以稍微看到一些彩绘玻璃。 离教会左方一小段距离,有块没有树林的地方,便是花罗镇,花罗镇的建筑物都不高,所以我们很难看到他们的住宅。不过酒吧的招牌和民宿的旗帜倒是能窥见一二。 分班后的第一天早上,第一堂课,彼得老师不顾众人肌肉酸痛,带着大家跑学院七圈。虽然我的肌肉不会酸痛,但在跑到第三圈后依然是第一个落队的,跑跑停停,痛苦的慢慢跑完五圈后,大家已经跑完七圈在做伸展了。 不是我不想跑起来,而是我根本做不到! 有过昏倒经验的我,每次在意识逐渐模糊之际,都会狠狠咬破舌尖,让自己瞬间清醒,然后强迫自己停下来用走的,如果再跑下去,肯定又会闹笑话,不只是同学们的嘲笑,还有彼得老师的嫌弃,最后应该又要劳烦花罗镇的教堂祭司来帮我治愈。 如此种种麻烦的后果,让我宁可咬断舌头也不想再度倒下,尽管学生袍下的内衣早已浸湿,小腿的细绳勒出红印,我仍走着。 口干舌燥的我用学生袍的衣袖擦去满脸的汗水,每走一步都会扯痛像是裂开的双腿,我的表情也因为疼痛而扭曲着。 但我还是倔强的走着。 我全身热气四溢的走回队伍里。 没有做伸展操,也不需要收操。 不去看彼得老师的眼神,像我这样一步一步的慢慢跑完,或者说是,走完七圈,是绝对不会得到什么赞赏的眼光的。 我回到队伍后,彼得老师便带大家进到教室里,先是让大家往教室的两边站好后,他清清喉咙开始说:“各位,我知道你们的全身上下都很酸痛…但是,会酸痛代表你的肌肉有受到训练,而等你们不再酸痛后,你便会发觉,不管是力气、爆发力、肌耐力等,都会有大幅的成长…” 本来我还没有从慢跑的恍惚状态中恢复过来,一切行动几乎都是靠着汤姆和詹姆斯的牵引才迷茫的走进教室站好。但当我逐渐恢复听力和运转起打结的脑袋后,便听到不可思议的消息… 我的嘴巴缓缓张成圆圈,如果会酸痛才代表肌肉在成长,那我都不会酸痛怎么办?! “今天,我们做缓和运动一天,让各位小小的手臂可以得到恢复后,明天,才是训练的开始。”彼得老师枯瘦的脸颊露出邪恶的笑容,彷佛要把我们都操到看不见光明的样子。 虽然我很想举手问老师说,不会酸痛是怎么回事,但彼得老师的眼神实在太过恐怖,只好无奈的打消这个念头,看来真的只能拥抱光明了… ☆ 晚钟第一响,下午最后一堂课结束后,我们三个人又准备到地下餐厅报到,如果不是我身上只有一文钱,我肯定会去花罗镇的餐馆买晚餐来吃,就跟其他往门口走同学一样。 “汤姆,不一起去吃吗?”跟我们同班的温特斯揽着罗素,然后用大拇指比着门口问道。 温特斯和罗素还有泰迪都在我们隔壁寝,也就是和卡尔同寝的『一之十七』寝室,温特斯和罗素跟我们同班,而泰迪和卡尔则是法师班。 卡尔虽然在法师班,但他是少数几个远离科巴尔的学生之一,自从我报到时和他互操作性名后,有时在学院里碰到面便会小聊几句。 温特斯和罗素都是班上体能比较好的学生,他们和汤姆走得比较近,至于泰迪的话,我们就只是碰面只会跟他点点头当做打招呼而已。 “不了,我跟室友们去地下餐厅吃免钱的。”汤姆笑着说。 “好吧,那再见。”“再见。”温特斯和罗素肩揽着肩摇摇晃晃的走出栅门。 我们三人一边踩着碎石道往宿舍大楼走,一边放松的聊天,但主要是他们两位在说,我负责听。 “你们不会想出去吃吗?”詹姆斯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问道。 “我说詹姆斯啊…这你就不懂了…” “啊…我…”詹姆斯连我什么不懂都还没问出口,汤姆就继续说了下去。 “地下餐厅是我们跃马学院最…最最耀眼的地方,他无条件提供我们的三餐,而且又无比美味…”听到这边我暗自翻了白眼,“…外面的餐馆看起来虽然好吃,但那是『看起来』,看起来而已!事实上…” “好好,够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詹姆斯受不了的摇手。 “呵呵,你不知道,我根本还没有说到重点…”我和詹姆斯对望一眼,讲这么多还没有说到重点啊?! “…最重要的地方在于,地下餐厅有着我们跃马的精神…” “嗨!欧爷!”詹姆斯直接朝欧蓝迪尔挥手,没有理会汤姆的长篇大论。 “嗨!”欧爷一个人在楼梯口等我们,远看有点像是小女生。 “唉唉…跃马的精神就是…”汤姆朝着詹姆斯的耳旁念道。 “走吧,下去了。”我对欧爷和詹姆斯说。 “嗯嗯…”两人迅速点头下楼,留下汤姆错愕的跟在后面。 汤姆在我们身后嚷嚷着。 “免费啊!重点是免钱的啊!” ☆ 就这样走一步算一步的过了一个多月,每天早上跑步的圈数从七圈到十圈,大家的体能确实逐渐增强,噢,不包括我,我还是可怜的跑完三圈多一点就上气接不到下气,痛苦的健走完十圈才跟着去上课。 我们的训练除了跑步,还有仰卧和伏撑,那是在练腹部和手臂的肌肉,光明才晓得是谁发明这种姿势的,总之我这两项都做不到二十下就瘫倒在一旁了,而其他人则是从二十下逐渐增加到四十、五十。 目前班上成绩最好的是汤姆这个家伙,每次跑步他总是跑在第一个,仰卧和伏撑已经达到六十下,大家的肌肉酸痛渐渐消失,力气逐渐增加的同时,只有我在原地打转,我很纳闷,非常非常郁闷… 就连小胖子詹姆斯都比我强,这是向来高高在上的我完全无法适应的状况,历史地理的学识在这里没有用处,识文书写的能力根本用不到,贵族礼节在全班没半个贵族之子的情况下,更是垃圾。 “再多做一下吧!”詹姆斯对倒在地上的我说。 “好。”我已经没有力气,但还是硬撑着身体,做好预备姿势,然后双手微弯,身体离地面越来越近,近到快要碰地,我抬起下颚,咬牙,出力! “砰…”再度落地。 我的双手已经麻痹了,不是被东西压到太久而产生的麻痹状态,而是力气耗尽的颤抖式麻痹,彷佛两手臂已经不属于我,我连移动他们的权力都没有。 就只会给我抖啊抖的… “刘份?”詹姆斯关心的叫我,但我只关心我的两臂膀。 抖没完的啊?! “刘份…”詹姆斯又叫了一次:“下课了。” “喔。” “要帮你吗?”詹姆斯看着我抽搐的双手问道。 “不用。”“真的?”“真的。” 我摇摇头,肩膀抵地,用脸蹭地,极其辛苦的再用额头撑着,双腿渐渐弯曲,屁股抬高,往前一踩。 很好,我还是站不起来… “詹姆斯大哥,我错了,劳烦您拉我一把…”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八章 差距(下) 第八章 差距(下) 如果你双手毁了,趴在地上,想要站起来的话,那可以先翻个身,仰躺在地,然后腹部使力,仰卧起身。 假使,不巧的是腹肌也废了,使不上力,那还可以翻侧身,不管是往左侧或往右侧都可以,接着学虾子弓起身体,然后把双腿迭起,以头为支撑点,双膝转与地面垂直,一样可以藉由双脚的力量勉强起身。 不幸的是,你双脚也残了的话… 每天第一堂课下课,我可以用仰卧起身。 中午下课时,我可以学虾子艰难的起身去吃午餐。 而当我们结束一整天四堂课的训练后,我都会努力学习如何不藉用四肢和腹部的力量起身,经过我丰富的经验累积下来,不管是学爬虫蠕动,还是用脸和地面亲密接触,我都可以肯定的说,如果你连双脚也残了的话… 那就甭翻了!! 你起不来的… ☆ 仲夏开学一个月后,我们分班;季夏分班一个月后,我们所流下的汗水大概可以淹没整个教室。 大量的流汗,便须要补充大量的清水,每天上课前都有值日的同学去餐厅打水到教室后面的水缸里,中午的时候看情况会再去打第二次。 没有意外的话,四堂课下来我们全班需要喝掉两大缸的清水,不过喝下肚的水马上又会变成汗,一滴一滴的全都奉献给了地板。 而每当我的汗水滑过脸庞,我都会怀疑是不是自己不小心掉泪,看着别人每天成长的背影,我只能咬着出血的下唇,痛苦的追赶。除此之外,众人的安慰也渐渐消失,看我的眼神也从最初的敬佩转为同情。 我是班上唯一一位不用值日的学生,但也是最后一位和值日一起出教室的学生,四堂课结束后,值日的同学会留下来洗水缸和拖地板,把一整天的汗臭味给冲掉。 值日只有排一位,不过每天留下来打扫教室的却都不只一个同学,这就要看那位值日的人缘好不好了。 但不管他们的人缘好不好,我都会妨碍他们的打扫。 因为我无法起身… ☆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一直死撑着不转班,不管是别人看我的目光从白痴到天才,再从敬佩到怜悯,若说我都不在乎,是骗人的… 也只有到每晚就寝,我躺在床上转身面对寝室墙壁时,看着白墙的裂缝,脑袋一片空白,然后再看着自己的双手掌发呆,我才会惊觉,原来自己这么的脆弱。 默林体系我无法学,骑士班的体能训练我跟不上半点,那我还剩下什么?我还有什么?我就这么差劲吗? 汤姆总是长舌的安慰我,不断的给我鼓励和打气,他宁愿少跟班上几位体力优秀的同学聊天,也想多给我一些信心。 “我知道你可以的!” 这是他最常跟我说的一句话。 汤姆有时候会突然变得很严肃,然后说出简洁有力的句子,因此你可以很清楚的分辨,什么时候他在开玩笑,什么时候他是认真的替你着想。 ☆ 欧爷虽然内向,但他总是支支吾吾的想对我说声加油,尽管他的鼓励方式有点异于常人。 “我们法师班跑学院两圈都快抽筋了…” “嗯嗯。”我点点头。 欧爷和我是『一之十八』寝里最常使用书桌看书的两位,他隔着詹姆斯的空桌对我说:“任心翔也是…也是不屈不挠。” “我知道,但他是虚构的。”我翻着藏书楼借来的书籍回应。 “刘份…””嗯?” “任心翔是…真的,你也是。” “嗯…”我稍微偏头,欧爷在讲什么? ☆ 詹姆斯则是不断的拍着我的肩,他不曾用同情的眼光看过我,也没有劝过我去转班,只是他常常露出担心的表情,让我有点无法招架… “真的不用帮忙?””是的。”大家走出教室,剩下我在跟地板对抗。 我总以为詹姆斯在报到那一天抖着粗壮的手臂对我说“想保护我”,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他竟然是认真的。 “刘份,你还是起不来吗?”“快了…”值日皱着眉问我,看到我怎么翻滚都起不来时,他们便不会催我,只是同情的看着我。 我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嘿!你们走吧,剩的交给我们。”“真的?”“对啦…”是詹姆斯去而复返的声音。 詹姆斯和汤姆替换下值日,然后在我身旁躺了下来… 我惊讶的看着他们温暖的笑容,喉咙竟然有种被卡住的感觉。 “没想到地板还颇凉快的…”汤姆感慨。 ☆ 每天的骑士班训练是早上两节课锻练腹部和手臂,中午吃完饭后,下午两节课训练爆发力和敏捷力,最后再进行长跑的肌耐力,训练完大家会吃个饭,然后去公共澡堂泡个澡,晚上则是自由时间。 詹姆斯每天晚上努力的训练腹部,跟他圆滚滚的肚子奋战,欧爷则是躺在床上看书,一边念念有词的说着四大元素、精灵、契约什么的,汤姆总是最晚回寝室的人,每次回来都是倒头就睡,当然,睡前他不忘废话几句。 而我呢? 我还能做什么? 我猛然抓起被单抹掉眼角的泪痕,坐起身,屈膝盘腿,双手自然下垂,双眼微阖,开始冥想。我不想认输,一点都不想,如果我无法增加力量或是速度,那我也要把脑袋塞满一座城堡般的元素之力! 一有时间我就冥想,虽然白天的操课总是让我在进入冥想前就先进入梦乡,但整个秋季下来,我还是将原来的元素存量提高到二十分之一为一个单位,成长了整整一倍。 但这个进步没有人会知道,彼得老师只知道我的成绩比起倒数第二名还要弱上两倍,同学只知道有我在就没有人会是最后一名,就连科巴尔对我也不再感到兴趣,把我当成空气般的存在。 骑士班的同学都是平民出身,他们比较纯朴,所以不太会嘲笑我,反而是法师班的一堆二爵子,整天拿我当笑话看。当初全部新生五十六个人,只有三个鉴论发出红星之光的天才,分别是柯巴尔、一位金发女孩和我。 如今前两位在法师班名列第一和第二,而我则是骑士班的第一,不过是倒着数,这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笑料和讨好科巴尔的阿谀。每次听到这些言论,詹姆斯和汤姆都想冲上去找他们理论,不过巨大的阶级差距总让他们裹足。 好在我早就练就一身忍耐的功夫,从小就被格兰老师教大的我,有着不服输的个性,这也是彼得老师要我不要太骄傲的原因,在他看来,我死撑着不转班就是不愿低下骄傲的头颅。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虽然我沉默寡言,表现的毫不在乎,但骨子里,我有着亚诺曼家的血统,死也要挺过去的傲气。 所以,在进入冬季后,我与彼得老师不可避免的爆发了一场冲突。 不知道是他看着全班等我慢吞吞的跑完十圈才能进教室,觉得很不耐烦,还是整整分班完后四个多月以来已经把他的耐性磨光。总之,一进教室,他就当着大家的面问我:“你什么时候要转班?” 所有人都停下手边的训练,紧张的看着高瘦的彼得老师和刚进教室的我,顿时教室里安静得不象话,然后我听到自己礼貌的回答:“老师,我不转班。” “你是我教过有史以来最差劲的学生。”彼得老师毫不客气的批评,不过这点程度比起父亲还差得远。 “我会加倍努力争取成绩的进步。”我依然礼貌。 “你根本就不是当骑士的料!”彼得老师的分贝提高,分贝是我在藏书楼里一本《你不知道的身体结构》中学到的。 “起点高不见得终点就高。”这是雷诺大陆的流行语。 “你的起点等于终点!”彼得老师指着我的鼻子大吼。 “但我仍有进步,从起初只能跑三圈…”我还没说完,彼得老师就接着骂:”明明顶着红星,精神力必然不差,为什么不转去法师班?你是猪吗?脑筋是死的吗?还是你父母没教过你…” 很不幸的,彼得老师踩到了我的底线,我抬起头,瞪大双眼,打断老师的话:”你没有资格说我的父母!” “哼,虽然我穿着教师袍,但脱掉后也是个三星的红铠骑士,在外头若不是骑士队长也是冒险队长,难道没有资格评论一个管家吗?”彼得老师不屑的说。 管家?噢,我现在是管家之子,我生气的说:“骑士队长很了不起吗?你知道亚诺曼的管家…”虽然讲到管家只会让我想到卡特曼爷爷,但他和蔼的笑容和宠爱我的神态我也不容别人诋毁。 “管家不就是贵族养的一条狗!”彼得老师怒斥,我的理智瞬间崩盘。 我怒吼的朝彼得老师猛冲过去,想给他的下巴轰上一拳,但我没想到竟然连彼得老师出拳的姿势都没有看到,他的拳头就已经出现在眼前,接着视线一黑,下一刻我人在空中往后飞,再下一刻我便落地… 失去意识。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九章 转班(上) 还记得银白的世界,雪白的山河。 我开心的笑声在雪花中飘荡,久久不散。 笑的不是雪,是人。 第一次看雪肯定是在很小的瓣花数,因而没有太多感觉,等我到有意识之际,白茫茫的遍山遍野便是最动人的景色,让我迫不及待的一头冲入这一夕之间全然不同的世界。 雪是水的女儿,在水中孕育了漫长的十个月才愿意冒头,极为害羞的它,没有霜鞋不敢出门的它,一离家便搭着风船,悄然落下。 有种感动是笔墨难以形容的,我兴奋的冲出大门,跑过庄园,看着盖上白色棉被的农田,旋转,欢笑,倒下。 “小少爷,这样会冻伤的啦!” “小少爷,快点起来吧…” “呵呵…好软啊…”我在雪地中翻滚,笑闹:“埃玛、小恩,快!一起躺下来嘛!” “小少爷…管家会责备我们的…” “快啦!躺躺看,雪地很软耶!” “嘻嘻…真的好软!”“对啊,不过很冰…” “小少爷!你在哪里?”远方的声音传来。 “糟糕!是护卫长,快跑!”我翻身起来,沾满一身的白衫,乐得我又开心的笑了出来。 “小少爷!”埃玛和小恩同时娇斥。 ☆ “是雪吗…?”我轻声呢喃。 闭着眼,我用手轻触自己的脸颊,湿湿的。 然后我便想起了那恐怖的拳头,黑色的气息,离地的失重力… 我猛然睁开眼! 这里是…一之十八寝,我躺在自己熟悉的床铺上,眼前是上铺的木色底板,我转头,下颚还隐隐作痛,寝室里没半个人,空荡的桌椅和衣柜,只剩下一阵阵冰冷的气流在游玩。 冰凉的气流对我来说并不会有多刺骨,在这个不会下雪的地方,冬季失去了它最强而有力的武器,起不了让我想多加几件衣服的动力。 按照窗外洒进来的光线推测,时间大概是下午第二堂课左右,我的下巴麻麻的,没有感觉,用手摸一摸,发现整颗头被包得像蜂窝一样,虽然还是怒气未消,但我很想搞清楚目前的处境。 我起身,做在床沿,随着身体的动作,脑袋也开始恢复运转,我会被处罚吗?还是被开除?如果被退学的话,那父亲大概会… 紧张的打了一个哆嗦,看来得赶快去找副院长或是院长来解决问题了。 就在我准备推开寝室门时,有人推门而入,差一点撞到我,我赶紧往后退一步,最先进来的是汤姆、詹姆斯,然后是院长、祭司、安娜老师还有彼得老师, 最先近来的两位室友瞪大眼睛拍拍我的肩,接着把我按回床铺上坐好。 汤姆很惊讶的说:“我以为你还在昏迷…” 我摇摇头,然后望了众人一眼,大家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或者是说,不知道该讲些什么,因此我率先发问,我看着院长说:“我会被开除吗?” “本院开院以来,还没开除过任何一位学生。”院长拉张椅子坐下后,语重心长的对我说,我顿时放下心中一块大石。 不过还有件事,我继续问:“有什么处罚?” “没有处罚,孩子,没错,没有处罚。”院长笑笑的看着我,我则是歪着头看着彼得老师,但他一点表情都没有。 “我的建议是,咳咳…”院长缓缓的说:“你在法师班会有很好的表现。” “很抱歉,院长,我还是…”我还没说完就被院长给打断,他说:“不用急,快放假了,你可以慢慢想,不用急…” 分班后一转眼过了四个多月,如今已经是孟冬时节了,虽然我对南方的冬季存有质疑,但学院会在隆冬前结束上学期的课程,放一个月的长假,等季冬之后才开始下学期的课程。 依院长的意思,应该是要我透过这个寒假好好的想一想,但我很想直接告诉他,我没别的选择,我只能待在骑士班,去法师班我根本学不到东西。 我再度缓缓看向众人,院长维持一付你慢慢来的宽慰,还露出友好的微笑,祭司则是一脸责备的看着彼得老师,发现我在看他时,祭司则递给我一个温暖的笑容;再往旁一点,安娜老师棕发如瀑,歪着头与我视线接触后,翻了个白眼,好像在说,就你会闹事。 再看向汤姆,他抿着唇很想说话,但是又不敢发言,着急的看着大家,最后视线停在我包扎好的头顶上,一脸担忧。 詹姆斯沉默的嘟着嘴,不满的偷偷看着彼得老师,想当初我们第一次碰面他就挥舞着粗壮的手臂说要保护我,结果我却在学院三不五时就昏倒,倒是让他很挫折。 最后我略带挑衅的往彼得老师看去,他高高的身子有点驼背,枯瘦的双手负在身后,我俩视线接触后,他竟然严肃的朝我点点头… 这是叫我慢慢的想一个月?还是很满意他的拳头,可以让我的头包成可笑的蚕蛹一样? “好吧…我会好好想想。”看来只能拖下去了,大不了等放假回来我再跟院长说我不想转班就好了。 “呵呵,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院长开心的抚着双手,开始他的长篇大论:“我们本就该秉着跃马精神,体现最佳的教学效果,如果不是经过一番磨练,怎么会有日后动人的成就?!所以啊…练习武技完全没有问题,我们还很鼓励,但是私斗就不太妥当了,对吧…如果每个人都…” “咳咳…院长。”祭司看着快昏倒的我说:“我们应该让刘份好好休息。” “啊、啊!是、是…看我老毛病又犯了…”院长不好意思的笑着起身,让老师和祭司们开门,一边往门外走一边说:“好好休息,听祭司的,不要再乱跑乱跳,光明才知道你又会发生什么意外,如果不是我们离…” “院长!”安娜老师在门外叫道。 “啊!是、是…我这嘴…”院长出去后顺手把门关上,刚好把他念个不停的话语连珠给切掉。 “你可真够猛的。”房里剩下汤姆、詹姆斯和我,三个人相视而笑。 “竟然敢冲去打老师…”詹姆斯边说边摇头。 “我就说刘份可以的。”汤姆笑闹。 “你那算什么奇怪的鼓励啊…”詹姆斯还在摇头。 寝室门突然又被打开,纤弱的欧爷气喘吁吁的带上门,转身说:“你没事吧?我听说…” “没什么大碍了。”我挤出微笑。 “光明在上,刘份你…你真的…”欧爷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真的是太猛了!”汤姆帮他接完,室内便突然安静下来。 我们四个互看几眼,然后很有默契的一起大笑。 ☆ 学院总共也才三百多人,才过一晚,我的事情全院师生都已知晓,老师们也都在议论纷纷,有些人佩服我不怕输的精神,也有些人认为我真的是脑筋打结,早该转班了事。 不管如何,这件事随着学期接近尾声,也渐渐被放假的话题所取代,大部份的人都不会回家过冬,毕竟在冬天做遥远的跋涉是件很危险的事情,没有温暖的毛毯、足够的取暖器具或是食物,很少人会在冬季旅行。 当然,这是没有钱的平民的想法,那些二爵子都有马车可以避寒,自然也就不用担心太多,只要能够回家过冬才是重点。 提到钱,我看着手里可以买五块石头面包的一文钱发愣,这下子我是要回瓦尔多堡,还是不回去?或者是说… 我回得去吗? 放假前几天,骑士班照常训练,我一步一脚印的踩着学院慢跑,大家在冬天慢跑很容易受伤,更容易抽筋。有过几位同学没做好暖身,因为抽筋而倒在地上哀嚎后,我们便不敢偷懒的把暖身操给全部做完,才敢去慢跑。 但那是对大家而言,对我来说,则是每跑必抽筋,我的肌肉就是暖不起来,或者是说,根本就僵硬成一块发紫的硬石。 彼得老师似乎已经放弃我,不管我表现如何,他都不发一语,准确来说,应该是把我当成空气般的存在。如此待遇,我当然求之不得! 在结束一整天的训练后,我一跛一跛的在詹姆斯的搀扶下,回宿舍大楼时,斐特老师突然从旁冒出,把我给叫住。 斐特老师一手抓着帽子,一手挥着手中的信说:“有你的信喔,刘份。” 我接过信,谢过斐特老师后,走回寝室拆信,信封上表示,那是从亚诺曼寄过来的,也就是说… 这是封家书。 在外地如此艰困的生活一段时间后,突然收到家里的来信,就算是在冬季,我仍感动得全身都暖了起来。不过,看过内容后,我瞬间就像是掉进冰河里一样,频频打颤。 “吾儿: 近来天寒,但不准添衣,好好锻练强健的体魄。 偶闻你与小桑的决斗再度落败后,深感痛心,有违我平日的教诲和敦促,因此隆冬假期莫回瓦尔多堡,留在院中磨练。 随信附上下学期的学费,五十文,并没收之前的一文零用钱做为惩罚。 父笔” 光明在上!这是什么情况?!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九章 转班(下) 第九章 转班(下) 一之十八寝的寒假去留状况我们都互相知道,先前只有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回家过冬,但在看完手中的信以后,我已经明白了自己坎坷的命运。 汤姆当然要回沧岚堡,毕竟学院离他家很近,先到花罗镇后,再沿着官道走到驿道,不用一天就可以抵达凯达亚拉公爵的领地。如果想要买点东西的话,还可以先在花罗镇逛逛再回家,多方便啊! 小詹则拿着家里给他的二十文零用钱准备在学院过冬,我们也给詹姆斯取了绰号,一开始我们叫的是“詹胖”,不过经过他严重抗议,把我们压在床下,勒住脖子后,我们决定用反讽法叫他“小詹”… 至于他有没有听出来我们就不知道了。 欧爷更不用担心,他家里会派马车来学院接他,欧爷他们的家位于凯达亚拉公爵领地的西南方,薄雾森林边缘。欧爷是胡尔男爵之子,身为长子的他,自然是家族的重点关注对象。 “我说小刘啊…”汤姆在日益寒冷的天气中瑟瑟发抖。 “嗯?”我们刚从公共澡堂泡完澡,要一起走回学院。 “你怎么都不会冷的啊?”汤姆拉起我的长套衫问。 “啊?” “对啊,这点很奇怪,你都不会冷吗?”詹姆斯也好奇的问。 “呃…不会啊。”瓦尔多堡在暴风雪过后,当冰雪要融化的那个时节才是最为寒冷刺骨的。 “刘…刘份不要…着凉了。”欧爷在夜晚的寒风里颤抖的说。 “你们怎么这么关心我啊…”这是我长期以来,心里不解的困惑。 自从开学到现在,我们寝室里的四个人当中,我是最安静沉默的一个,又是最倔强坚持的怪人,平时拖慢骑士班的进度,晚餐又没钱出去院外吃饭,偶尔还会有像是跟老师冲突的惊人爆点。 连我都觉得自己很难相处了,他们是怎么跟我走这么近的啊? 我好奇的看着他们三个诧异的眼神,一边走进学院大门,他们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害我开始猜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光明在上啊!”汤姆突然惊叫:“你看看你自己穿的是什么,再看看我们穿的又是什么。” 嗯…我穿了一件长袖内衣,外面再套上一件长套衫,结束。 再看看汤姆,他穿了两件内衣,一长一短,一件长套衫,然后再加一件斗篷,脖子上还围着围巾,小詹穿两件内衣和长套衫,也批着斗篷,欧爷最夸张,两件长袖内衣和羊毛织的长套衫,加厚斗篷和围巾把整个人包得紧紧的。 “呃…你们穿得好多呢!”我笑着说。 “是你穿太少吧!”他们三位异口同声的说道。 ☆ 而在得知我和小詹不会回家过冬后,汤姆大方的邀请我们跟他一起回沧岚堡过冬,一开始我当然是果断拒绝,没事去会提高碰到桑莫机率的地方做什么呢?! 不过后来我才晓得,虽说是回沧岚堡,但汤姆怎么可能住在沧岚堡,他们家是在沧岚堡外围的农园房舍,应该就是我上次看到扇形农田的边缘,靠近树林的地方。 首先,这辈子我从没进去过农舍里,再来,留在学院整天和彼得老师大眼瞪小眼,不如和室友们到院外散散心,第三,还可以顺便继续完成父亲交代的功课:观察沧岚堡。 思来想去,我决定冒个风险,在隆冬来临的第一天,也就是我们假期的开始,跟着小詹,一起去汤姆他们家过冬。 “你看过凯达亚拉公爵…”我在前往沧岚堡的途中问道,但因为风太大,所以把我最面的两个“之子”给淹没了。 汤姆把学院袍穿在长套衫外面,裹得紧紧,以免寒风吹进身体,小詹则是穿了件毛衣,加上斗篷,还有些担心的看着我单薄的身子。 汤姆迎着寒风说道:“当…当然有,他老人家可是威风凛凛,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啦,他…他老人的风范可以说是…” 我打断他的滔滔言论,连忙问:“你看过桑莫吗?” “咦,你怎么知道桑莫公子?”汤姆好奇的问我,不过又是一阵寒风袭来,他拉了一下学院袍,没再细想便跟我说:“当然啰,公子也是小小年纪就有乃父之风…” 糟糕,我忘记鼻涕虫暴力狂魔武兼修的战斗变态应该也会巡视领地才对!现在回头来得急吗?! “公子有双跟公爵一样的绿色大眼睛,看看我的眼睛,比我的这种绿色还要再深一点,再漂亮一点…”汤姆边说边用手指着自己的右眼,差一点跌倒后说:“不过啊…公子将来…” “他几瓣花啊?”詹姆斯抖着身子直接打断汤姆,好奇的问。 我们都知道,如果不适时打断汤姆的废话连篇,那么就永远也听不到自己想知道的内容。 “是她,不是他…”汤姆连忙指正后,接着说:“桑莫公子应该是八、九瓣花吧…她虽然小我们几瓣花,但是将来必定是个不弱于公爵的伟人!”我暗中翻个白眼,岂止伟人,她可是第一个魔武兼修的战斗变态! 想到这里,我也该有所行动了… “那个…我寝室有个宠物生病了,我想回去照顾牠。”我往回头的路上转身就走。 “你几时养宠物的啊?我们怎么都不知道?”汤姆连忙转头在我背后惊讶的问。 “呃…我床边有只蚂蚁肚子在痛…”我胡乱瞎扯。 “哈哈哈…哈哈哈…”我看着他们两个笑倒在地,无奈的转回身,没好气的说:“好啦,好啦,有这么好笑吗?快走啦!” “哈哈哈…那我枕边有好几只被拍扁的蚊子怎么办?”汤姆笑到岔气的问。 “你可以把他们葬起来。”我双手一摊的说。 “哈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狂笑,有这么好笑吗?笑点在哪里?我怎么都不知道… “我发现刘份有幽默的特质。”既上次那个不爱说话的个性后,小詹又给我定下另外一个人格倾向。 我们沿着官道经过罗花镇,走出驿道,沿途都很冷清,看来真的是没有多少会在冬季出门。 就这样我们来到上次我看到的轮耕制农田,然后朝着扇型的农田外围走,来到树林边缘,经过无数房舍后,我们来到一间不算太大的农舍前,汤姆敲敲门大喊:“妈,我带朋友回来了!” “啊!快进来,快进来…”一阵声响从屋内传来后,汤姆的母亲连忙打开大门,露出灿烂的笑容,配着圆润的双下巴,褐色的卷发,还有亲切的招呼,让我们赶快进屋。 “是不是很冷啊?”汤姆的母亲唠唠叨叨的说:“这天气真的是冷的没话说啊,如果不是在屋内,我看都要结冰了!好险我们是在白天回来,如果是晚上才回来的话,搞不好都冻倒在路边了…” 我和小詹飞速的对望一点,彼此顿时都了解汤姆的长舌是从哪里遗传来的。 “啊!”汤姆的母亲惊呼一声:“你怎么只穿一件啊!” 呃…我穿一件内衣和一件长套衫,所以应该是两件吧… “我不冷,谢谢伯母的关心。”我有礼的回答。 “光明啊…!”不理会汤姆的母亲,我们开始打量起这间小农舍。 农舍里面出乎我意料的简单,有张很大的木板床板,旁边有室内唯一一张餐桌,上面堆着一堆杂物,就是没有食物,然后还有个杜炉,几个小箱子,墙壁上挂着各式农具和衣物。 汤姆的母亲热情的招呼我们,房里除了她还有两个小孩,两个都是男孩,他们跟汤姆一样有着大波浪的黑发,碧色的小眼珠,吵闹的欢迎着哥哥的回家,看来长舌是他们家的传统。 “没什么吃的,只有墩菜汤。”汤姆的母亲端出三碗热汤招待我们。 “爸呢?”汤姆拿起其中一碗边喝边问。 “他去参加公爵大人的劳役。”汤姆的母亲回答时,我也试着喝一口敦菜汤,随即忍住一口喷出的冲动,艰难的吞下肚。 看着我双眼泛泪,汤姆的母亲亲切的说:“想喝的话还有…”我赶紧说:“不用了,谢谢!”小詹倒是满足的喝完一整碗后,在我手肘的推挤和眼神的示意下,会意的把我那一碗也喝掉。 “如何?”汤姆的母亲问我们,我客气的说:“不错喝…”光明在上,我撒谎了,希望您能原谅我啊! “我是问学院过得如何?”汤姆的母亲笑着说。 “噢…噢…”早知道我就不用撒谎了,小詹接话说:“训练很累呢!” “嗯,哥哥呢?”她转头问汤姆。 “哇,学院超大的耶,里头有宿舍有教室还有藏书楼…”这下可问对人了,汤姆绝对可以巨细靡遗的把跃马学院给介绍一遍,甚至有些内容是我也不知道的,像是宿舍大楼每层有十八间宿舍,五层总共有九十间,可以容纳三百六十人。 还有像藏书楼的建筑设计是凯达亚拉公爵的提议、施术场的沼泽是几十瓣花前的一个学生的水系法术造成的、草坪上的跃马铜像是没有雌雄之分的骏马,或者是被阉了… “咳咳…”我讶异的咳嗽,赶紧说:“没事,继续…”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章 兼修(上) 第十章 兼修(上) “光明在上!!”我用力一撞,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出。 留下一脸无辜的汤姆和他那已经脱下裤子的幼弟。 事情是这样的… 汤姆的家人对我跟詹姆斯都很友好,虽然在他们家就像在市集一样喧闹,但我们人类总能在吵杂的环境下生存,越吵闹的地方,人类会不自觉的感到安心,反之,如果在一个寂静无声的地方,我们竟会坐立难安,有些人还会自己制造声响,像是哼首歌纾解压力。 因此,我们在汤姆他们家的大床板上睡得很安心,尤其是在发现他父亲不是个多话的人时,我和詹姆斯就像是碰到老乡一样的欢喜,大有相见恨晚的错觉,我们整晚惺惺相惜的凝视着对方,不发一语。 虽然事后回想起来,三人含情脉脉的画面有点诡异,让人不太舒服,但能在这寒冷的季节里找到知己,也是一件乐事。 不过,美好事物的表象下面,总有不为人知的秘辛… 除了睡觉所有人都挤在同一张大床板上取暖以外,我已经找不到其他美好的表象来赞扬了。 他们几乎都没有在洗澡,虽然正值冬季,流得汗不多,但那经年累月下来的体味,让我的嗅觉严重受损,而艾美给我的方香包也早就失效,好在有位学者说过,到一个鱼腥味超级臭的地方待久了,也就闻不到它的臭味了。 因为你自己也很臭… 我们三餐都吃炖菜汤,没有别的菜肴,在学院时,我晚餐还可以吃个面包,换换口味,早餐吃片吐司加蛋,然后把中午的炖菜汤倒掉,悠然的度过一天。但在这里,如果我把炖菜汤倒掉,那我整天就没有东西可以吃了… 这个冬季比我想象中来得漫长… 如果令人晕眩的臭味可以习惯,难吃的三餐可以果腹,那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但最…最最要命的是,汤姆他幼弟竟然在我面前脱下裤子大号! 我一开始当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而是在他解开裤子,蹲下身,然后…呕…算了,我不想回忆。 此时我正在萧瑟的寒风中狂奔,迈着最大的步伐,拼了命的冲刺,就是为了就是要甩开那咖啡色的…呕…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提了! 外头不是大雪纷飞的白色世界,这种枯凉的场景令我很陌生,在瓦尔多堡的冬季绝不是如此景象,北方的大雪会替没有生机的大地铺上一层令人心醉的洁白地毯,但这里只有掉了满叶的枯枝残木,寂寥凄凉。 我穿着单薄的学院袍一路朝着农园狂奔,室内温暖的气流和室外形成巨大的反差,让我也觉得有点寒意,为了让身体不要太冷,我使劲的奔跑,好像是这辈子没有跑过步一样。 不过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体能… 反差性的低温加上晕眩,还有餐餐都没吃饱的虚弱身体,跑了一小段路,便开始让我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我绝大部份的视线都开始逐渐涣散,应该停下脚步了,我想。此时,双眼隐隐约约看到前面有六个人影正在渐渐接近中。 不过还没等我跑近那几个模糊的人影,没进食几餐的虚弱身体终于不堪冷风的摧残和一路奔跑的消耗,在旷野中不由自主的跳起回旋跳舞来,猛然一阵狂风从后头袭来,我便一头栽进前面的干草堆。 快!谁来救救我…拉我一把就好… 等我被那几个人影从草堆中挖出来时,我已经快要断气。 不过在看清楚是哪六个人后,我想干脆直接埋回去草堆里断气变成肥料算了,那几个人影竟是凯达亚拉公爵牵着桑莫公子,身后跟着管家和护卫骑士以及绿杖智者索菲公爵,她还牵着盖雅公子。 “这…”索菲公爵褐色的长发在风中飘扬着,满脸惊讶的表情。 虽然这我不是第一次看到她,但每次碰面都会被她深邃的眼神给吸引,那是彷佛知晓一切的深邃,洞察万物的智者才有的双眼。 当然还有受到万人崇拜的凯达亚拉公爵,他不用出声便占据所有的焦点,蔚蓝的铠甲上是壮阔的大洋,微笑的仪态是优雅的象征。 我无处可逃的狼狈情况下只好依序向众人问安,在他们回礼完后,桑莫第一个笑着发问:“克里夫公子来到蔽土,所为何由?” “落雪…咳咳…落叶纷飞,迷失旅途。”我看着依然比我高一个头的桑莫,气馁的回答,同时身体也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进来沧岚堡坐坐吧。”凯达亚拉公爵忍着笑,温和的出声邀请。 “遵命。”虽然很想钻回草堆中,但能够再度勘查地形,当然不容错过。 或者应该说是,能够得到救援,深感万幸。 ☆ 经过上次和这次的拜访,我大致上可以把沧岚堡的轮廓给画出来,如果从上空往下看,瓦尔多堡是个有很多凸出的正方形的话,那么沧岚堡就是圆弧似的椭圆形,环绕整个城堡的圆弧围墙分为里墙跟外墙,外墙比较低一些,不过里外墙上都有护卫骑士在游走警戒。 主堡位在中间偏后,主堡的左右两边各有一座碉堡,两座碉堡的外侧还有三座卫塔,主堡的后面有三座高耸的尖塔,每座尖塔个别独立,但都有空中石桥与主堡连接。 主堡的前面则是悬在第三层高的小型空中花园,花园下面是仓库、厨房和马厩,花园的前方则是宽敞的画廊,画廊两侧有许多客房和展示品,通过画廊再往前走,就是大型广场。 也就是我和桑莫比过武的那个广场… 我在沧岚堡的一楼大厅用壁炉旁把身子烤得缓烘烘后,管家便客气的邀请我进用午餐,餐厅在城堡的第二层,我跟着管家的步伐,一阶阶的爬上石梯,还差点因为太过虚弱而摔倒。 “公子请多保重身体。”管家好像在偷笑? 好吧…对于这个代代武者极强的悠久家族来说,苍白的脸蛋和瘦弱的身躯是一种奇怪的疾病吧… 但我只不过是饿昏头罢了!不需要祭司来帮我施展治愈术好吗?! 好不容易坐上餐厅席,身为主人的凯达亚拉公爵坐在长桌的最底端,他的正对餐厅大门,右边是索菲公爵,左边是盖雅公子,我坐在索菲公爵旁边,对面则是那个我来此地一直想避免遇见的…鼻涕虫暴力狂魔武兼修的战斗变态。 尽管桑莫看我的眼神很恐怖,但能与众人一同享用美味的午餐,让我吃得热眼盈眶,还差一点痛哭流涕… 多久没吃到牛肉排了?这才是炙烤鸡肉啊…鹌鹑绞肉的美妙滋味还有鳗鱼炖汤的鲜浓,噢,光明在上,竟然还有布丁可以吃啊! 盖雅公子看着我朴素的外袍,沾满草丝的凌乱黑发,还有不顾形象的大吃大喝,讶异的问:“敢问克里夫公子,是否旅途落难,遭人行抢?” 我差一点把果汁给喷出嘴,赶忙擦擦嘴角回道:“阮囊羞涩,无以为继。” “原来你在做苦行修练啊!”凯达亚拉公爵恍然大悟的说。 “呃…大致如此。”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是苦行修练的内容是什么,但顺着凯达亚拉公爵的话说总没错。 “贝列真是狠啊,这么小的年纪…”凯达亚拉公爵低声和索菲公爵交谈,我则有种被父亲知道后会很凄惨的感觉。 “最近过得如何?”凯达亚拉公爵突然问我。 光明!怎么凯达亚拉公爵也跟父亲一样喜欢在餐桌上乱问问题啊? 我不舍的放下刀叉,喝口水,擦擦嘴角后说:“光明赐福,一切安好。”语毕,马上拿起叉子戳向腌牛肉,快速的放到自己的盘子里。 “苦行修练多远了?”凯达亚拉公爵继续追问。 “呃…”看来不好好跟公爵聊完天,是不用继续吃了。 我心痛的放下已经到嘴边的牛肉,摆好刀叉,同时脑海不停的转啊转啊…苦行修练是什么啊? “呃…从学院到这里的距离…”既然要回答多远,那这样回答应该就行。 “这么远啊…”公爵感叹一下后问:“在学院还适应吗?” “还行。” “唔…小桑啊…”公爵移开焦点。 “是的?” “妳再两个办花后也要入学了,可以先问问小克或是小雅啊…” “好的。”拜托千万别来问我,去问盖雅公子就好。 “小克。”索菲公爵笑吟吟的叫我。 “是的。”我转向左边,看着索菲公爵的…嘴巴,我不敢看她的眼睛。 “小桑现在是可以施展出火球的法师喔…” “是的,我知道。”桑莫在对面露出邪恶的笑容。 “那你们的婚约怎么办呢?” 我和桑莫瞪大双眼互看彼此一眼,然后又同时甩开头。 “呃…”光明在上!当然是赶快解除啊! “哈哈哈…我知道啦…”凯达亚拉公爵突然一阵爽朗的大笑,猛拍着他的大腿说道:“小克在做苦行修练就是为了当上骑士啊!” “噗…”盖雅公子被果汁呛到! “呵呵…我也是这么想呢…”索菲公爵眨着灵动的双眼笑道。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章 兼修(下) 第十章 兼修(下) “我…我…” “你不准!”桑莫突然气势汹汹的站了起来。 看她焰气高涨的模样,我心里顿时一股不服气。 “妳又不是我父亲,凭什么说我不准!” “我说不准就是不准!”桑莫气得双手插腰。 我转头看着餐桌上的其他人,凯达亚拉公爵对他女儿似乎是采放任式管教,见桑莫不守用餐礼仪直接站起,也没有出言责备。 索菲公爵则是一付非常有兴趣的样子,笑艳如花的在一旁看戏。 既然你们都不管的话,那我也拍桌站起,朝着桑莫呛道:“妳以为妳是谁啊?!” 虽然我也站起身来反唇相讥,不过矮了桑莫一颗头的高度让我有点后悔,高下立判的身高劣势,倒不如一开始坐着就好。 “我是公子!” “不好意思…咳咳…我也是公子!” “你这蠢蛋!”“妳是暴力狂!”“娘娘腔!”“恰北北!” 事态越演越烈,有种快要一发不可收拾的状况… “咳咳…”凯达亚拉公爵突然轻轻出声,我和桑莫顿时打住,齐齐转头看向他。 “呵呵…你们先坐下来吧。” 桑莫一屁股大力就座,妳不怕椅子坏掉吗?而我则是保持高雅的缓缓入座。 “我以前呢…”凯达亚拉公爵突然提高音量,吸引众人目光,“也曾经想过要当法师,不过后来我放弃了,专心走向骑士的修练之路…” “身为法师要有很敏锐的头脑和清晰的逻辑能力,虽然不需要如智者般的博学…”凯达亚拉公朝着索菲公点点头,继续说道:“…和灵异般的洞察力,但法师的修习之路还是避免不掉需要强大的精神力…” “现在应该还不到考察精神力的时候,那么可以让我了解你头脑的运转程度和逻辑推演能力吗?”凯达亚拉公爵深绿色的双眼像海一般的看着我。 “是的…” “如果…”凯达亚拉公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们即早发现你不适合当法师的话,那么就去当骑士怎么样?”我诧异的瞪大眼,还来不及回话,桑莫就出声了。 “爸…”桑莫撒娇的拉长音。 “小桑,小雅,妳们也一起参加吧…”凯达亚拉公爵看向桑莫的眼神让我非常…非常忌妒,因为那是我父亲不曾看过我的溺爱神情。 “那我呢?”索菲公爵凑过去笑问。 “妳安静。”凯达亚拉公爵冷莫的回绝,让索菲公负气的嘟起嘴,跟桑莫的表情一个样。 “听好啦…”凯达亚拉公用汤匙敲敲玻璃杯,“第一题,有一位牧羊人,他有十八头健康的羊,某天却惨逢意外,除了七头羊以外,全都病死了,请问这位牧羊人还有几头羊?” “还有十一头吧…”盖雅公子马上回答。 “不对…”我和桑莫同时摇头说道:“他还有七头羊。”说完我们诧异的看了彼此一眼,然后又别过头。 “是的,是七头…”凯达亚拉公爵笑笑,接着问:“秋天时,枯叶纷纷坠落,为什么呢?” “叶子回归光明?”盖雅不是很确定。 “嗯…”桑莫皱眉,我的脑子飞速转动,但我也还不知道答案… “为了要长出新的。”桑莫竟然把我想说的说走了。 “小克…?”凯达亚拉公爵看向我。 “呃…落红不是无情物。”我随口乱讲记忆中似曾相似的句子。 然后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凯达亚拉公爵失态的样子。 ☆ 吃饱喝足后,众人离开餐桌,而我则想起上次在大厅桑莫的骑士决斗,赶紧远离桑莫,往智者索菲公爵走去,想问问她几个我这学期想破头皮也无法解决的问题。 “请问尊贵的索菲公爵,可否为我解惑?”我礼貌的行礼后问。 “当然。”索菲公爵温柔的回答。 在她的带领下,我们走到城堡的二楼回廊,透过玻璃窗可以清楚的看到窗外下起大雨,也可以看到索菲公爵艳丽的脸庞和充满关心的眼神,于是我鼓起勇气发问:“魔武可以兼修吗?” 斯塔尔惊讶得用手中的绿杖顿一下地板,看穿一切的黑眼转了几下后说:“据我所知,不行。” 我好像听到身体里某个部位碎裂的声音,然后再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问:“那桑莫公子是?” “她弃武修魔。”斯塔尔简单明确的答案一语道破。 “但她的武技高超…”我虚弱的反问,但斯塔尔智者温和的说:“对于星阶武者而言,她的武技不过是小孩打闹。” 我先是痛苦的闭上眼,过一会儿才继续问:“我在大量运动后,为什么肌肉不会酸痛?” “真的?”斯塔尔好奇的倾身问。 “是的,激烈运动后当下会有点酸,但睡过一晚后,就一点感觉都没有了。”我开始解释。 “你借意脱下衣物吗?”斯塔尔洞穿的黑眼,扫视我全身上下后,暧昧的笑着提问。 “呃…好吧。”虽然有些害羞的想起过去的不堪回忆,不过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给智者看一下应该无妨,更何况斯塔尔是位美丽的夫人。 退去衣物后,我光着身子瑟瑟发抖,斯塔尔则是好奇的睁大黑眼左看右看,还不时用绿杖戳戳我的身体,最后绕到我的背后,然后发出一阵惊呼:“讶!” “怎么了?”我马上转身问道。 “小克…”斯塔尔夫人有些懊恼的说:“你的身体没有毛病,修练法术不会有问题。” “这样啊?!”我思绪开始飞转,索菲公爵还不知道我到跃马学院隐姓埋名的就学,也不知道我选择骑士班弃魔修武的道路,还只是认为我会继承格兰老师的衣钵,往法师之途迈进。 我飞快的思考着,没有注意到索菲公爵语气中的懊恼,一边想着可以继续冥想到把脑袋塞满元素之力,然后或许可以借用元素之力来帮自己提升武技的修练,毕竟身体没有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也就是说,虽然以前没有人魔武兼修,但我依照格兰体系学的魔法,却可以达成,再加上不停的锻炼体能,虽然进步缓慢,但仍然是一点一滴的成长。确认这点后,我开心的穿上衣服,放下心中的大石,愉快的问:“玛那是什么?” “啊?”斯塔尔夫人瞬间张大嘴巴,断断续续的说:“格兰没有…学院也…唉…”我意识到这是一个最基本的魔法问题后,猜到斯塔尔夫人大概是以为格兰老师没有教我最基本的魔法理论,学院应该有教,但我不认真上课?! “玛那是存在于天地间的魔力泉源。”斯塔尔夫人头痛的回答。 “那四元素理论呢?”我觉得玛那很像格兰老师说的元素之力,继续发问。 “小克!”斯塔尔夫人索眉小声斥道。 “呃…”我还没解释,斯塔尔便说:“虽然格兰教导过你,但在学院还是要专心上课啊!毕竟学院教的是基本的知识呢…” “是,是。”我连忙点头认错,心想这可是大冤枉啊! 好吧,我自己去藏书楼找书看好了。跟索菲公爵道谢后,我连忙离开智者的身边,老实说,我想尽快离开沧岚堡这个有鼻涕虫暴力狂弃武修魔的战斗变态的可怕地方。 ☆ 沧岚堡的二楼回廊多了两道矮小的身影,是盖雅公子和桑莫公子跑过来找索菲公爵,盖雅先指着窗外问:“妈,克里夫跟你说些什么啊?” 看着雪势稍停的窗外,克里夫逃跑般的身影,在农地上踩了一排慌乱的足印,让三位女士不禁莞尔一笑,而那身影直冲出大门后,往前跑了一段竟然沿着农园外围转弯,逐渐消失在雨势中。 “那傻子又跑错方向了!”桑莫大笑说。 “小克不傻呢!”斯塔尔夫人温言反驳。 “光明才晓得他的脑袋装着什么?!”桑莫没好气的说。 “妈,你还没回答我呢。”盖雅摇着智者的手说。 “他问我一些修练上的事情…”斯塔尔夫人缓缓道来,谁知两个小女孩竟然笑成一团,桑莫笑道:“傻小子竟然想魔武兼修?!” “还不是被妳打怕了。”斯塔尔夫人笑笑。 “哼,还不是都因为他…”桑莫气鼓鼓的挥动小手臂。 “是,是,是…但也没必要这样生气啊!”斯塔尔出言劝导。 当时,也是像这样的隆冬季节,不一样的是,当时白雪盖地,五瓣花的桑莫公子仍是短发俏丽的小女孩,而悲剧主角是七瓣花的克里夫,两人在寒冷的冬天里初次见面便结下了此生的牵绊,咳咳…应该说是,孽缘。 桑莫摇摇头,把恼人的回忆甩出脑外,然后追问:“那傻小子能修武吗?” 绿杖斯塔尔智者,转向窗外,看着那排足印逐渐被落雪给填满,那双乌黑的大眼睛偏左思考了一阵子才缓缓回答:“如果小克修魔,他十六瓣花前晋级星阶便是天才…” “不是十六瓣花从学院毕业都能够晋级星阶吗?果然傻到极点…父亲十三瓣花就晋级才算天才吧!”桑莫摊开双手表态。 “小克不傻!”斯塔尔夫人再次强调。 “那他如果修武呢?”盖雅歪头问。 “如果小克修武,那他十七瓣花前能够晋级星阶便是天才!”斯塔尔夫人彷若没有听到桑莫的话般说道。 “更慢!”桑莫叹气。 “就算他真的,真的想魔武兼修的话,先不管可不可行,若二十二瓣花前能够晋级…”斯塔尔此时不是美丽的公爵夫人,那充满灵性的双眼看透万物般的转动,她现在是德桑唯一的,绿杖智者。 “…二十二瓣花前晋级星阶便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智者慧言,凡人难悟。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一章 傲骨(上) 第一章 傲骨(上) 开学后,第一件事情不是开学典礼,也不是上课,而是被院长叫到办公室里详谈一番。然而不管院长如何劝说,在经过绿杖智者的开导后,我铁了一条心,准备未来六瓣花都在嘲笑中渡过也要继续待在骑士班。 “刘份…嗯…你确定?” “是的,院长。” “你仔细想过了?” “是的。”我想到头都快破了… “那好吧…我们一定会尊重学生的选择,不过如果到了四级位成绩还是没有起色的话,我还是会再强烈建议你转班的…” “我知道了,谢谢院长。” “毕竟是你也是红星嘛…虽然以前跃马也出现过很多橙月之光,但现在学院越创越多间,竞争越来越激烈,倒是不至于说没落,还是有很多优秀的学生是从我们这里毕业的…” “呃…”我是假冒红星…但我也不敢坦承就是了。 “你可以多跟一些优秀的学长交流交流啊,毕竟慕名而来的红星之光还是不少的,现在说起来,我当年也是红星呢?!看不出来吗?院长也是有年轻的时候啊…那什么眼神啊?” “我怎么发现你离我越来越远啊?不过我想说的是啊…每个人都有他擅长的地方,我们做人呢…就是要把厉害的一面给展现出来,同时要把不擅长的那一方面遮掩起来…我说你怎么那么靠近门边啊?” “靠近门是无法遮掩缺点的,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怎么…嘿…刘份!我还没说完呢!别走啊…” ☆ 我们在季冬时节开学,也就是漫长冬季的最后一个月份,尽管前两个月的冬季让我觉得人生十分黯淡,而且过得并不是用『坎坷』两个字就可以形容万分的。 好在我已经问过绿杖智者,有了她的保证,我想这一切都将不再会是问题! 下学期第一堂课上课时,我跟着大家在教室里等候老师,有点忐忑的想着,等等被彼得老师看到时的惨况… 不过,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彼得老师走进教室看到我后,竟然没有再露出那种不满的眼光,反而是直接带大家进行操练,难道老师他转性了? 但是接下来的操课,直接让我把所有的惊讶抛到脑后,我们被寒冬冻僵一个月的身子骨瞬间活动开来,许久没有训练的我们,就算在这种季冬的低温里,仍然是汗如雨下,苦不堪言。 开学第二天一早,大伙再度被酸痛给惊醒,虽然只有我例外,但我已经不会再烦恼自己身体的异常,只要能够魔武兼修,哪怕改天我的身体突然会酸痛,我也不会再大惊小怪了。 所以,我在宿舍里吃掉最后一口欧爷从家里带来的点心后,便带着全新的心情,打开寝室房门,抬头挺胸的踏出门坎,迎接一连串下学期的训练。 我崭新的心境在当天下午马上崩毁… 因为下午的训练有所更动,原本两堂课的爆发力和敏捷力的训练浓缩成一堂,空出来的一堂课我们开始挥动那一直背在背上的木棍。 彼得老师只要我们练一招,那就是,砍劈。砍劈的动作很简单,但是却用到全身的肌肉,首先双膝微蹲,然后瞬间挺直身体,双手握木棍底端,两手往上抬至最高,再往前用全身的力量猛然挥下。 整整一堂课,我们不曾间断的重复这个动作,抬起劈下、抬起劈下,直到最后劈了几下我们已经数不清,我们只知道自己连晚餐的刀叉都拿不起来,只能趴在桌上用嘴巴啃,样子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欧爷,帮我拿盘子…” “帮我拿叉子,谢啦…欧爷。” “我要面包,谢谢欧爷。” “你们这都是…” “别问了…”竟然连汤姆都累到没有气力说话,趴在桌上啃着他的面包,好吧…我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们…这个样子,还能去澡堂吗?”欧爷担心的问。 “我不想动…”小詹整个人倒在椅子上说道。 “我想直接回宿舍睡觉。”汤姆呢喃。 “我跟你去。”我勉强抬起身子说道。 “咦?!”欧爷惊讶的看着我问:“你真的可以吗?” “我已经一个月没洗澡了…再不洗我不会累死,而是先被自己给臭死…” “我宁愿臭,我也不想动了…”小詹一付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走吧…”“唉喔!”“扶我一把…”“哇!你踩到我的脚啦!”“撑着点,别在澡堂里睡着啦…” ☆ 蒸气弥漫,热水的温暖不仅驱散了冬季的低温,还纾解了一整天的疲劳,我享受似的上闭双眼,全身放松,把自己浸泡在这如光明般的世界里。 公共澡堂绝对是人类史上最伟大的发明,不,准确来说,泡热水澡绝对是全雷诺最棒的休闲。 澡堂分成公共池和隔间池,会在隔间泡澡的大多是比较有钱的家伙,而像我这种来泡免钱的就只能排队等公共池的人洗完后,才能进去。 庆幸的是,会来这里泡澡的人除了花罗镇的居民以外,绝大多数都是我们跃马的学生,很少发生插队或是扰乱秩序的情况。进去前要先把身体给清洗干净,欧爷帮我刷背,洗了半天,才把我一整个月的汗垢给全都清掉,接着再用毛巾把重要部位围住后,才能入池。 第一次来泡澡的时候,我们才刚入池便被镇上的大婶、阿桑还有大妈们给吓到了,反观静静享受泡澡乐趣的男士们,那群恐怖的大婶们一窝蜂的挤进澡堂,七嘴八舌的谈论整天发生的大大小小的琐碎之事… 从隔壁家里的小狗吃饭没拉屎到小贩卖的菜比昨天贵上五角,再从镇口的光明像有点歪再到某家的小孩又长多高… 我们当然是不想理会她们的谈论内容,但当欧爷一脚踏入澡堂时,大婶们就像看到宝一样,可怕的锐利眼神全部都刷了过来。 “哇…好可爱的小男生喔…”“丽丝啊,妳确定他是小男生…”“呦呵呵,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在汤姆、小詹和我完全来不及反应的状况下,欧爷就被她们给劫持走了。 可怜的欧爷,刚裹好重要部位的毛巾就这样轻易的被扯掉… “真的是小男生耶!”“好可爱的…”“好小喔…” “咳咳…”终于有男士看不下去了! “老米你喉咙有问题是不是?!”“啊?!米太妳也不管一下?”“妳看看妳们家那位,喉咙有问题就要去教堂啊…”“我说老米他欠我们家两颗鸡蛋是要不要还啊?” 于是,这位叫老米的中年男士,便默默的走出了澡堂… “刘份…刘份…” 我缓缓睁开眼,是刚脱离大婶们纠缠的欧爷坐到我身边叫唤。 “嗯…?”今天汤姆和小詹没有来,不然又可以看到欧爷红通的脸蛋了。 “你说…为什么…那群…伯母们…”欧爷支支吾吾的说。 “我怎么会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她们可是女人!女人!”我气愤的说:“你永远也别想搞懂女人在想什么,除非…” “除非什么?”欧爷着急的问。 “除非你不是男人。”我笑着说。 “我当然是男人。”欧爷大声反驳,顿时又引起大婶们热切的关注。 “刘份…?” “嗯?” “为什么伯母们看到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眼睛好像会发光一样呢?” 好问题…但我一点都不想知道答案,只好无奈的翻个白眼说:“光明才晓得那群大婶们到底在干嘛?!” 虽然我也常常被众人盯着看,但长时间被越来越兴奋的大婶们盯着看,实在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所以我们便在众男士们同情的眼光中,逃难似的离开了澡堂… “还可以走吗?”欧爷扶着我的肩,因为我们刚刚逃离澡堂的短程冲刺让我的双腿又软了下来,只好让欧爷搀扶着。 “睡一觉就好了。” “刘份。” “嗯?” “要…不要…我我背你?” “不用啦…”欧爷怎么可能背的动我啊,叫小詹来还差不多。 “那我们慢慢走…”欧爷担忧的说道。 今天的橙月很圆很亮,柔和的月光轻拂着小镇上的官道,迎着冷飕飕的风和一间间木屋,颇有诗情画意的味道。 “我说欧爷啊…”我突然想起上次没得到答案的问题。 “嗯?” 我看着欧爷的脸上,因为吃力的扶着我而流下的汗珠,轻声问道:“你们为什么都对我这么好啊?” “啊?” “我成绩又差,沉默寡言,而且还常常拖累大家,为什么你们还愿意跟我做朋友啊?” 欧爷没有马上回答,他搀着我往前走一小段后,轻声的问:“那我先问你喔…为什么你想来泡澡啊?” “呃…当然是想把身体洗干净啊…” “可是你明明都这么累了…” “但是很臭啊…” “呵呵…”欧爷停下脚步,我便倚着学院门口的栅门,听着他说:“小詹跟我说过一件事…” 我没有回答,静静等欧爷说下去:“他说你每天中午都会帮我们打扫寝室,尽管打扫是仆人在做的事情,但你却愿意替大家服务…” 我那是洁癖啦!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一章 傲骨(下) 第一章 傲骨(下) “汤姆也说,你是他看过最认真的人,他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跑到昏倒…” “呃…那不是全院的笑话吗?”汤姆这是再夸人还是在贬人啊?! “不…不,汤姆的意思是说,一个人如果没有非常坚强的意志力,是不可能跑到昏倒的。” 这其中应该有什么误会才对,对我这个有多次昏倒经验的人来说,要昏倒其实…请容易的。 “刘份…你借给我《论雷诺大陆》看,我其实很谢谢你。” “呃…反正我已经看完啦,而且你也借我那本看…” “不一样的!”欧爷激动的握拳:“《论雷诺大陆》是最珍贵的书籍,它记载了人类目前为止所有的知识,它的价值远比金币还要高…” 难怪当初格兰老师贪婪的看着那一套书,好险有凝心戒给他借钱,不然… “况且,你愿意回答我们很多人不懂的问题,总之…”欧爷又搀起的肩,扶着我朝宿舍大楼前进。 “你是一个…把别人的好放在心上,却把自己对别人的好给忘记的人。”欧爷笑着说道。 月下树影,欧爷俊白的脸涂上两抹红印,清汤挂面的淡金色直发,加上刚洗完澡的香气,有种令人怀疑自己的视觉效果。 “欧爷啊…”“嗯。” “如果不是我们都跟你一起去澡堂洗过澡…”我摇摇头道:“我真的会以为你是女生呢!” “我…我、我是男生啦!”欧爷气愤的叱责。 ☆ 隔天早上大家还是趴在桌上啃早餐,而我已经可以愉快的使用刀叉,但仍不减我对下午第二堂课的恐惧阴影。不只是我,骑士班全体同学给那堂课取了一个名子:『砍劈梦魇』。 大家都因为『砍劈梦魇』而有苦难言,有些人无法在澡堂中起身,足足泡了一烛光的时间才被朋友拉起;也有些人连穿上学院袍都有困难,还要请法师班的同学帮忙;一些女生已经许久没有举手梳过头发,活像是头鬃狮。 相对于法师班来说,在学院第一年的冬天十分惬意,首先放了个长假,到下学期开学后,则待在温暖的教室里复习上学期的科目,但若你有幸在走廊上看到骑士班的同学,他们惨兮兮的模样都在说着同一件事,『这是我渡过最寒冷的冬天』。 这个对骑士班而言,漫长又痛苦的寒冬,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溜过,大家忙着挥舞木棍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而第一个发现春天来临的,当然是坐在教室里看风景的法师班学生。 对于迎接新春,彼得老师又更改了课程内容,把上午两堂训练腹部和手臂的课程浓缩成一堂课,上午第二堂课开始训练大腿肌,训练方法更简单,只要蹲着就好,是的,蹲一整节课。 没有人可以蹲一整节课,就连汤姆也不行,不过我依然是第一个不支倒地的学生,索菲公爵说的话早被我抛到雷诺大陆之外,我当下只知道双腿已经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了,它竟然一点知觉都没有! 我用手擦拭额头的汗滴,然后姿势不雅的用双手慢慢把身体撑起,继续蹲,没多久,我又再度倒地,其他几个同学忍不住笑了出来,但我没有理会,缓缓的再用手把身体撑住,蹲着。 教室里第三个倒下的还是我,这次我撞到了手肘,痛得嘶牙裂嘴,但这次没几个人笑了,汗水狂流和不断抖动的大腿让大家无暇分心,而我则是再度爬起,接着开始有人和我一样倒下,不过令彼得老师满意的是… 没有任何人放弃。 不知道大家是被我屹立不摇的…精神所感动,还是纯粹不想丢脸的面子作祟,总之,这堂课就在我们不断跌倒,不断爬起中,下课了。 彼得老师才刚迈出教室门坎,全班便轰然坐倒,双眼无神,两脚抽蓄。接着大家彼此互看几眼狼狈样后,不约而同的开始大笑,笑到连眼泪都流出来了还不知道,笑到连隔壁班的学长们都跑过来看是怎么回事。 “看来又多一堂地狱了,各位。”汤姆直接躺在地上边笑边说。 “那要叫『蹲蹲梦魇』还是『梦魇蹲』啊?”一旁的温特斯笑问。 “叫『断腿蹲』算了…”我苦笑的说。 “哈哈哈…哈哈哈…”全班继续大笑,小詹则是笑到不小心呛到,不停咳嗽,一旁有人用酸痛的手帮他拍背,却痛得连自己也在大叫。 挥汗如雨的时候,身旁的人已经全身湿透,有人脱下学生袍训练,有人连衣服都没有穿,但是没有人在偷懒… 跑不动的时候,转头看看左右,还有远远吊在后头的刘份,大家都是一步一步的跑着,没有人放弃… 课堂上,大伙咬紧牙关的狰狞模样,出力嘶喊,加油打气,鼓励声不绝于耳。下课后,三三两两的搀扶出教室,一同在餐桌上用脸吃饭,不顾形象… 你说,我能离开骑士班吗?这么欢乐的场所,谁舍得转班呢? 如此精实的孟春在我们苦中作乐,咬牙硬撐中飞速划过,渐渐来到令我感伤的仲春,每年瓦尔多堡最肃穆的时段,虽然我人在千里外的学院,但再怎么辛苦,我也无法忘记,母亲的忌日,我十一瓣花生日。 那天一早,大家一如往常的吃饭、训练和休息,我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想让心情好转些,可惜效果不彰。没有人约束我,但我仍开始用斋,安静的吃掉眼前的青菜鸡蛋,然后开始训练。 早上腹部手臂和大腿酸痛不堪,下午是短程冲刺和折返跑以及砍劈梦魇,不要忘了耐力长跑,而最后当大家拖着疲惫的身体结束一整天的训练泡完澡,回寝室休息后,我坐在床铺上试着开始冥想。 随着体能训练的加强,我发现要进入冥想状态越来越难,冥想是身体最放松、精神最集中的时候,但是身体一旦放松,一整天的疲惫就会如潮水般涌来,接着就是倒头睡着。 因此,我得想个进入冥想的办法…突然,寝室门被轰然撞开,一堆人涌进来,我吓到身体整个往上一撞,小小的脑袋瞬间撞到上铺的床板,我痛苦的掩着头看着一群人挤进『一之十八』寝室,还有一堆人站在外头。 然后欧爷和小詹端着蛋糕从人群中小心翼翼的冒出,汤姆则是带头跟大伙合唱生日快乐歌,骑士班的全员似乎都到齐了。还有久违的面孔,报到当天第一个认识的卡尔,他开心的带着几个法师班的同学,都是一些分班前常跑来问我问题的人。 所有人在汤姆的起音下,高声大唱我从没听过的生日歌,一些人打着节拍,一些人不停吼叫,歌词简单易懂,就是祝贺你诞生在这个世界上,而当他们唱完后,欧爷和小詹把蛋糕捧到我面前,齐声说:“生日快乐!” 然后汤姆用最大分贝大吼:“献给骑士班永远的最后一名,永远的最努力第一名!”接着一堆人跟着大喊:“最努力第一名!”“努力第一,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永远最努力!” 我流泪了… 有时候你是无法克制泪水的,就算心如钢铁的人,也会被友情所融化,尤其是当你从没被祝贺过生日快乐时,满满一室的人都在为你庆生。 当然,我得说是不小心撞到头,太痛才流眼泪的。 第一次吹熄写着我瓣花数的蜡烛,还在大家的怂恿下许愿;第一次吃生日蛋糕,还被奶油涂得满脸;第一次用蛋糕砸人,把寝室弄得一团乱…好多好多第一次,多到我都来不及好好的跟大家说谢谢,众人便一哄而散。 留下我满心欢喜的对月痴望… 而当众人喧嚣的逐渐在走廊散去后,『一之十八』寝也渐渐回归安静,室友们温和的眼神和一付你了解的表情,让我更说不出感谢的话,我知道回报他们温热的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坚持到底,因此我慎重的点点头。 放心好了,我会继续努力下去的… ☆ 最后的最后… 又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光,汤姆躺在我上铺喃喃的说着梦话,对面的欧爷靠墙缩成一团,好像是怕从上铺滚落一样,小詹在下面三不五时就翻滚一下,摇得床铺嘎嘎作响。我则是心情难以平复的下床,推开寝室窗户,看着满天星斗。 若是母亲您还在世,我是不是每瓣花生日都能过得如此快乐?是不是所有的烦恼压力都可以找您诉说?是不是老师的期许、父亲的严苛都能得到转变? 今天,您的忌日,我是不是不该如此开心?是不是该沉痛哀伤?是不是该带着悲痛的心情渡过往后的每一瓣花? 星星闪烁着,不会说话,我的满腹思愁无从化解,快乐与悲伤交错,感动与沉重夹杂,我都不知道该哭该笑时,我突然想起了格兰老师的话:“如果不是因为你,爱尔温不会含笑而逝。” 那么… 至少母亲看到我的诞生是开心的。 这样就够了。 真的。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章 鉴论(上) 过了生日,我也就十一瓣花了。 多一瓣花感觉没有什么差别,体能没有增强,身高没有增加,连冥想也没有进步,好像所有的事物都卡住了一样,裹足不前。 唯一前进的,似乎也就只有花瓣数了… 如此令人感慨的事实,就连我这个才十一瓣花的小鬼头,也不得不加紧脚步,试着突破,突破那魔武兼修的困境,但是… 在经过一个月的辛苦尝试后,我得到一个悲惨的结论,想要在一整天疲惫的训练结束后,试图进入冥想状态是不可能的,那只会让自己更快睡着而已。 虽然我也试过不同的冥想姿势,但不管或坐或躺或趴,竟然也都能迅速入睡,于是我只好放弃。 并非放弃格兰魔法的研习,而是放弃改变冥想姿势,我开始思考其他途径,先是跟欧爷借他们法师班的课本来看,虽然每个单字都看得懂,但组合起来却是天外奇书,我问欧爷许多问题,但他也都答不上来。 “元素理论可以追溯到远古时期…近来为默林大法师所架构成完整且清楚的魔法体系…” “呃…我想魔法史对我没有帮助…”我对欧爷摇摇头。 “那…四元素理论为浩瀚魔法中最基础的元素魔法,藉由四位面的精灵施展相对映的法术,虽然同样媒介都是玛那,但空间魔法就相对进阶许多,关于空间魔法请详阅《中级魔法的探究》一书…” “呃…有没有关于冥想方面的?” “冥想?”欧爷诧异的看着我问:“刘份你想学习魔法?” “没有啦,就想了解一下。”我心虚的说。 “嗯…我看看。”欧爷拿起一本叫《魔法没有你想得那么难!》,翻开后摊到桌上,我则兴奋的凑过去一起看。 “这里!”欧爷指着〈冥想入门〉中的其中一段念给我听:“冥想为魔法入门必备之基础,且非大众所误之艰涩途径,其表现非不得有固定具体化标准,构成要素尚须协以三位理论,循序意志理念…” 只有一开头的“冥想为魔法入门必备之基础”我听得懂,后面完全是鸭子听雷,什么跟什么啊?! 这本书应该改名叫做《魔法超越你想得那么难》才对! “算了…欧爷,谢谢了。”我沮丧的离开寝室,而欧爷还在念着:“其实不难啊…就是把理念融入本体,反省自视如内观,接着洞悉外物,察而…” 好吧,我只能去藏书楼慢慢翻书,一本一本察,希望可以得到妥善的解答,或者是说,得到白话一点的内容。 我漫步来到有着特殊外观的藏书楼,天色渐暗,藏书楼显得有些冷清,跃马学院的学生在下课后通常有三个去处,第一是花罗镇,第二是地下餐厅,最后则是各自的宿舍。 会来藏书楼的人并不多,自从我入学第一天来过这里后,只要有闲暇时间,基本上我都会来晃晃,看看有什么书籍,同时也跟那一群会来藏书楼的学长姐们混个眼熟。 藏书楼总共三层高,内部有五楼,一楼是阅览大厅,二楼到五楼才是摆放藏书的地方,每一楼的格局都差不多,中间是五排书柜,外围一圈是桌椅环绕,里面的藏书量跟瓦尔多堡的书房差不多。 但如果再加上偏房,那么藏书楼的书籍量就不够看了… 我朝管理员点点头,便往楼梯爬上二楼,管理员是一位戴着银色项链的中年妇女,跟花罗镇的大婶们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她利落的棕色短发和高挑的身材,让人会不自觉的对她产生敬意。 二楼是关于魔法和通论的藏书,三楼为骑士武技与各式小说,四楼是智者和祭司会想看的哲学和历史书籍,五楼为游侠和冒险家涉猎的杂书。 藏书楼有很高阶的魔法在运转,始终保持着适当的光亮,白天时魔法光球只会在阴暗处聚集,到了晚上,它便会照亮藏书楼的每个角落。像这种带有鉴别能力的法术,是属于高阶魔法的范畴,对于我们这些还在学基本四元素的学生来说,根本是遥不可及的领域。 因此也根本无法违逆… 三层禁制的咒语帮忙跃马学院控管所有珍贵的书籍,如果不是跃马的学生或老师,便无法从架上取出书籍,这是第一层。取下书籍非经过一楼管理员的登记,无法将书翻开,这是第二层。 最后一层,逾期未缴还书籍的话,无论身处跃马何地,书本会自动飞回藏书楼,同时借阅者会被禁止借阅一学期。 据说这是跃马学院的五位创办人联合施展的强大法术,而跃马创立到现在经过这么久依然还在运转,可见其威力非凡。 我找了几本《基础魔法学》、《简易的玛那探讨》等书籍,回到一楼给管理员米兰洁斯阿姨登记后,随意找个空位坐下来开始翻阅… 可是我却越看越困惑,如果格兰老师在旁身,他一定能用浅显易懂的比喻让我了解,但书本上,文诌诌的术语一个接着一个,彷佛绕口令般,深涩难懂。 “玛那的流向是施术的关键,也是控制细微变化的钥匙…”我根本用不到玛那,就算是万能钥匙对我来说也是废物。 “最细微的变化就是牵动核心的原点,敲动原点就能够改变现况,至于如何敲?用什么敲?还是要用打的、磨的、撞的,那便是另外一个课题,此章节要讨论的是原点的重要性,因为它是所有问题的中心…” 疲惫的闭上眼,同时也阖起书,似是而非的观点充斥着大脑,如果不是经过老师有系统的整理和教导,要自学魔法真的是痴人说梦。我起身把书籍还给管理员,踏着月光,返回宿舍。 在不断的挫败后,我逐渐明白魔武兼修最大的问题点,但却下意识的不去想它,只是埋首一直寻找解决的办法。 ☆ 骑士班的操练依旧,法师班的学习不变,我每天拖着疲惫的身心在跃马学院里寻求救赎,把周遭的事物都刻意排除了,听不到学院轰动的比武,看不到春季的『万始之庆』,也感觉不到学长姐们的远足。 同学们渐渐适应严苛的操练,虽然依旧叫苦连天,但也明显的跟上进度,一步步的提升,只有我还是大幅落后,却紧咬牙关,猛盯着倒数第二名的背影瞧,瞧得他背后有点发毛… 我想大概是我用眼过度吧。 因为我十分珍惜每一点空档的时间,着魔似的想把二楼所有的书都翻过一变,着急的想赶快迎头赶上,所以我疯狂的程度连室友们都有点害怕… “刘份是不是生病了?”“应该是走火入魔了…” “中午不睡觉,死盯着破书…” “每天晚上都去藏书楼…” “边走路边看书…刘份,看一下路啊!” “刘份!刘份!”我恍然惊醒,外面是拍着门的叫唤:“上个大号也要看书!你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啊!” “喔喔…不好意思…” “害我差点拉在裤子上…”“真抱歉…不好意思…” 总之,我从基础魔法学到初中级魔法都翻过了,再进阶的魔法书籍跃马没有收藏,而看完基础到初中级的书籍后还是找不到我想要的答案,所以我只好往通论书架区里试着寻找解答… 就在我抱着一堆通论区的书籍,准备离开藏书楼时,米兰洁斯阿姨叫住了我。 “刘份,回来一下。” “是的。”我困惑的走回藏书楼,我记得我有按照规定借阅啊… “你借那么多书回去,有时间看吗?”米兰洁斯阿姨双手环胸。 “我在学院熄灯前会多看点。” “就算是熄灯前,宿舍还是不够亮啊。” “呃…我都站在走廊上的火把旁看书。” “那太危险了。”米兰洁斯阿姨大大的皱眉。 “呃…那…”在火把旁看书确实有可能会让书籍化为灰烬,但我又没有钱去买蜡烛… “把手伸出来。”米兰洁斯阿姨命令。 “啊?”我在她不容质疑的眼神下,伸出了右手。 只见她也举起右手在空中挥舞,优雅的手势在空中画了一个我看不懂的符号,接着藏书楼里的魔法光球突然有一颗朝她迅速飞来,在她的耳际盘旋,散发出柔和的晕光。 “把你的手贴上去光球上。”我好奇的依言把右手掌贴了上去,光球也顺势滑到我的身前,那冰冷的触感瞬间传来,一闪一闪的,光球好像会说话? 接着,毫无预警的,光球又自己飞了回去! “以后…”米兰洁斯阿姨有点好笑的看着我诧异的表情说:“需要光源看书的时候,右手握拳张握三次,便可以召唤光球去帮你。” 我惊讶的张开嘴,这真的是太有帮助了,我赶紧欠身:“这…太…太谢谢米兰洁斯阿姨了!” “不用谢我…”米兰洁斯阿姨收起笑容说道:“谢谢你自己的认真和努力吧。” 我胸口中充满感激的心情,顿时想起有位学者说过,『如果你真的很想达到某件事情,那么全雷诺都会来帮你。』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章 鉴论(下) 我不奢望全雷诺都来帮我,但能够有可以照明的光源,实在是大幅增加了我的阅读时间,不过,还是有代价的… 自从我把魔法光球召唤到寝室后,一之十八寝便多了一个移动式蜡烛台。 那个蜡烛台就是我… 绿皮上面有褐皮,并行线划分两色之际,顶端又是绿皮,零星的伴奏者是鹅毛、黑墨和莎草纸,指挥者有着朦胧的身影和不断发出光源的球体,我趴在寝室的书桌前,看着他们,翻着刚从藏书楼借来的《不可思议的雷诺法则》。 欧爷看到书名后,这次换他凑过来,好奇的问我里头写些什么,其他两人也跟着靠过脸来,我浏览过一遍后说:“内容大致上是讲述万物循环,生生不息,还有拱虹七阶,分级概念…” “这有什么好不可思议的?”小詹纳闷的问。 “因为我没有把夸大不实的内容跟你讲…”我解释。 “什么内容夸大不实啊?”小詹接着问。 “像是他里头说,七是最有力量的数字,因此拱虹才有七色,五是最普遍的数字,所以五行之力才得以成形,四则是四大元素,三更是最稳固的数字,冥冥中与许多事情发生巧合。”我一边翻著书一边说。 “是喔?!”欧爷越听眼睛瞪越大。 “嗯…他里头举例说,雷诺大陆上只有三位蓝阶强者,德桑帝国也只有三位绿阶…”我指着书本中的一页说。 “这么说好像是真的耶!你看我们一级位也只有三位鉴论红星…”汤姆又要开始了。 无奈的在心里叹口气,我很想告诉汤姆,我的鉴论其实是橙月。不过算了,橙月的倒数第一,说来也没有人会相信,更何况这都只是巧合罢了! “说道鉴论啊…我们家老爷,凯达亚拉公爵的女儿,桑莫公子,最近这几天好像是鉴测之日喔!”汤姆口沫横飞的话中,我只听到最关键的这句话,才猛然想起,我若十一瓣花的话,那桑莫不就是要潜力鉴测的九瓣花吗?! 我暗自诅咒着鼻涕虫暴力狂弃武修魔的战斗变态,鉴论时连红星都发不出,随即想想又不太对,如果父亲知道鉴论橙月的我,在骑士决斗中败给个连红星都发不出的桑莫,那…似乎不太妥当。 光明在上,我虔诚的祈祷,当桑莫的怪力手搭上鉴论的水晶球时,能够大放异彩,让整座沧岚堡浸浴在黄日的烈焰之光当中吧! ☆ 季春,除了是鼻涕虫暴力狂弃武修魔的战斗变态的生日季节外,也是我们一整学期度的尾声,这最后一个月的第一天上课,彼得老师突然在宣布:“明天停止训练一天。” 我们全都诧异的停下手边的训练项目,就在大家准备高声欢呼时,彼得老师马上接了下一句话:“后天进行期末测验。” 老师才一说完,呃…当时的情况,正准备欢呼而高举的双手猛然落下,冲到嘴边的兴奋也变成咒骂,开心的笑脸瞬间变色,如果不是身在其中,很难在这种巨大的反差里看到这么精彩的变化。 经过一整天的休息后,在大家频频抱怨休息的时间不够的情况下,我们展开了期末测验,而测验的内容当然就是我们这一瓣花的训练项目。 “唔…你不觉得下学期过得比上学期快吗?”小詹在测仰卧前低声问我。 “废话,上学期有整整六个月,而下学期只有四个月啊!”我翻个白眼回答。 “噢,对吼!”小詹恍然大悟,我则是一脸头痛。 当每一个项目都测完后,便来到了学期的倒数第三天,那天下着绵绵细雨,雨势一直延续到下午的最后一堂,我们照常进行长跑的耐力训练,等到我最后一个慢吞吞的跑完后,彼得老师把我们带进教室。 大家满身雨水也可能是汗水,总之是湿淋淋的站在教室两侧,而彼得老师则在黑板前一屁股坐下,往椅背一靠,再从教师袍内拿出一迭纸。然后,开始唱名发成绩单。 第一个念到的毫无疑问是汤姆,只见他走向前,彼得老师嘉勉他几句后,便拿着成绩单开心的走出教室,接下来依序是伊兰兆、罗素、温特斯…小詹排在中间偏上,而当教室里的学生都走光后,就剩下彼得老师和我。 彼得老师没有叫我,他只是把手上的成绩单扬一扬,我沉重的朝他走过去,接过那惨不忍睹的成绩单,痛苦的闭上眼睛,我不意外自己最后一名的成绩,但让我心惊胆颤的,却是家长签名栏。 “我之前出言污辱你的父母,是我不对,先跟你道歉。”彼得老师的话让我瞬间张开眼睛,然后听到他接着说:“我承认你确实有进步,所以你的起点也不等于终点。” 我低头看着成绩单,入院时仰卧二十一下,期末时二十五下;伏撑从二十到二十九;短跑从十五刻五三到十五刻三七;长跑则是二十烛光多到十八烛光多。我不用看汤姆,只要跟小詹比就好了,他最弱的仰卧入院时三十三下,期末时进步到五十五下。 我的起点不等于终点,但却无限接近终点。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硬是要留在骑士班,但依照你目前进步的幅度来看,到你毕业都无法挂上一颗星星…”彼得老师还是想劝我转班吗? “这样一来,你还是想要留在骑士班吗?”彼得老师做最后劝说。 “是的。”我低头准备接受彼得老师的怒火。 “你是我见过最固执、体能最差的学生…”彼得老师没有发火,他静静的看着我说:“二级位后,会开始让你们感受五行之力,到时你红星的精神力也许可以稍稍派上一点点用场,借此弥补整体战力的不足,但也不用期望太大。” “呃…谢谢老师,但为什么…”彼得老师态度的转变是我今天最惊讶的事情,而在我问完之前,彼得老师就回答说:“那天我看你愤怒的朝我冲过来,想要挥拳的样子…” “嗯?”我皱眉,冲过去的想揍他的模样? “敢冲向敌人做近身搏斗的人…不可能会是法猪。”我瞪大双眼,看到彼得老师竟然笑着回答。 我脑袋飞转到快要打结,但也大概得知几件事情,彼得老师应该很讨厌法师,不然不会称其法猪,但若说他讨厌法师也太没理由,所以应该是讨厌贵族,因为贵族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法师。 而我应该是被彼得老师当成那种幻想着魔武装修的二爵子,身体瘦弱却死皮赖脸的想学一些骑士班的武技,严重拖累班上的进度外,还三不五时的昏倒需要祭司的急救。 最后才发现我不是贵族之子,反而应该是个感知能力不错,但却不识字的穷小孩,打小没什么饭吃,导致发育不良,也可能是跟他一样讨厌贵族,所以死也不想转去法师班。 再来,老师绝对没有看过桑莫,因为她绝对是会一脚把敌人踹飞的法师…“咳咳…刘份,你已经在我面前发呆半刻钟了。”彼得老师不耐烦的说。 “噢,是的。”我刚刚有思考那么久吗?! “赶快回去休息。”彼得老师挥挥手赶我走。 “是的,遵命。” ☆ 学期结束的倒数第二天,所有的课程都停止了,我们低级位的学生都在整理行李,但高级位生却很兴奋,尤其是晋阶成功的六级位生,不时有欢呼声从学院的某个角落传来,偶尔也会看到一群人从宿舍大楼的走廊上飞奔而过。 “听说今年跃马学院有十六个学长姐晋级成功呢!”汤姆从寝室外进来时兴奋的跟我们讲。 “是喔!”欧爷一边把床单折好一边说。 “听说骑士班有十个喔,比法师班多出四个!”汤姆继续讲:”傍晚的毕业典礼就会看到他们受勋啰…” “刘份,一起去吧!”刚把东西全部都塞进包包的小詹转头对我说。 “不了,我没兴趣。”我到毕业大概都挂不上一颗星星,那又何必去看别人意气风发的样子。 “噢…一起去嘛!”欧爷用失望的表情,希望能够让我回心转意。 “你们去吧,我东西没有整完。”随便塞个理由。 “我从来没看过你有行李耶!”小詹一语道破。 “吼!就是不想去啦!”我不耐烦的走出寝室,决定逃离现场。 走廊上到处都是忙进忙出的学生,当初只带通知书和学费的我当然没有什么行李可以整理,不过现在连钱都被父亲没收了,我要怎么回去呢? 决定了,先到地下一楼的学生餐厅拿点干粮和水,份量至少要能够让我走到伊诺城外,进城后先去法师公会串门子,如果不行,再去跟爱哭鬼凯凯要饭吧…我可怜兮兮的想。 就在我下楼梯到一楼,准备再往地下一楼走时,斐特老师从一旁冒出来对我说:“刘份!你的信。” 我满怀希望的看着斐特老师手中的信件,难道是父亲终于发现我没钱回家,特地寄了一些金币过来? 我兴奋的接过信,马上拆开来看,里头连一文都没有… 只有薄薄的一张信纸。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三章 返乡(上) 第三章 返乡(上) “吾儿: 近来常雨,但不准避雨,让雨水刷洗你瘦弱的身躯。 小桑的鉴论是橙月,孟夏底有场鉴论之宴,你尽速回来瓦尔多堡,为父会帮你特训,准备在小桑的鉴论之宴上击败她。 附带一提,如果十五天内赶不回来,那就直接去沧岚堡的地牢渡假。 父笔” 这… 虽然已经有过上一封家书的经验,但快速看完后,仍让我感到头疼。 这样下去,会不会到最后把自己的身体搞得不怕冷不怕雨的。如果真成了那样,到底自己算是身强体壮还是弱不禁风啊?! 我吞吞口水,双眼在『特训』两个字上徘徊,父亲亲自帮我特训吗? 不管怎么想都会很凄惨啊… 再来就是那个鼻涕虫暴力狂的桑莫了,虽然她的鉴论不是预期中的黄日之光,但橙月也是可以啦… 最后一行,十五天吗? 我估算一下,上次和格兰老师来的时候,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从瓦尔多堡来到跃马学院,这次回去如果再用相同的脚程,那当我抵达瓦尔多堡时,跃马学院的二级位课程就开始了… 光明才晓得为什么我要到这么远的地方求学?! 因此,我要缩短一半的旅程,赶回瓦尔多堡,然后再接受父亲的特训,接着马上再飞奔到沧岚堡找桑莫决斗,最后再赶回跃马学院开学。这也意味着,我的暑假,有超过大半的时间几乎都在赶路! 一想到这段漫长的旅途,我竟然有点晕眩的感觉… “刘份…刘份,你脸色苍白,怎么回事?”斐特老师关心的双手搭着我的肩膀,原来他没有走开,一直靠着墙,悠闲的在看我读信,直到我头晕目眩才出手救援。 “斐特老师…从这里到伊诺城最快要多久的时间?”我脸色苍白的问。 “如果是骑最快的骏马,需要八天左右。”斐特老师手拖着下巴说道。 “那租一匹最快的骏马要多少钱?”我脸色更苍白的问。 “大概是三个银币一天。”斐特老师想了一下才说。 “谢谢老师,我知道了。”在斐特老师担心的眼神中,我虚弱的走下餐厅,如果我有钱的话,大概可以骑最快的马,并在十六天左右赶回瓦尔多堡,但可悲的是… 我没有钱。 既然没有钱的话… 我疯狂的在餐厅里搜刮了大约十五天的干粮、面包还有水,然后在服务员好笑的表情中,把所有的食物装到行囊中。 怎么样?没看过储存粮食的吗? “咳咳…那个,同学。”服务员忍着笑,叫住我说:“其实我们还有一些过期的面包…” “我…我…”我光明的不是要饭的啊! “我帮室友们拿的,他们都跟猪一样…”在还没说完之前,我便以最快的速度直接冲上楼。 身后则传来一遍笑声… 这真是丢脸丢到跃马学院来了,好险我现在是刘份,不是克里夫公子,不然被父亲知道后,不被骂翻才怪。 回到寝室,只面只有小詹一个人,他坐在床缘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唔…你回来啦!”小詹看到我后,开心的说。 “呃…对了,你父亲是商人对不对?” “是啊,怎么了?” “你知道如何用最快的方法从这里赶到伊诺城吗?”我不太确定的问。 “知道啊。” “什么方法?”我重新燃起希望。 “骑马啊。”然后瞬间被浇熄。 “租马匹太贵了。”我苦的脸说。 “租马匹太慢了。”小詹有没有说错,还是我听错了?! “什么?” “就算你租一匹最快的马,也要花七天半才能到伊诺城,因为长途旅行的话,马匹不能全速奔驰,只能用漫步的速度。”小詹开始解释。 “嗯嗯。”我猛点头。 “所以,如果要用最快的方法,那就是骑驿站的快马,每经过一站就换一匹快马,如此一来两天就可以到达伊诺城。” “这么快!”我有点不敢置信。 “当然!”小詹骄傲的说。 “那要花多少钱?”我迟疑的问。 “不用花钱。”小詹说。 “为什么?!” “因为不能使用。”小詹无奈的解释。 “啥?!”我的耐性快要被用光了,如果小詹再这样耍我,我大概会…虽然打不赢,但我还是要打他。 “那是给军方用来送紧急军情用的,而且骑士也都是不吃不喝的传递紧急消息,两三天下来,那名骑士也会累到不省人事。” “原来如此。”这样我就可以理解了。 “不过,你可以使用驿站次快的马匹。”小詹接着说。 “能不能麻烦你一次说完,不然我的情绪会跟不上。”情绪大起大落可不是闹着玩的。 “唔…好啦,如果你选择驿站次快或是普通的马匹,也会比自己去租一匹马来得快许多,也不用每一站都换马,大概五天左右可以到伊诺城。” “钱呢?”看来我不问他,他是不会一次讲完的。 “驿站是从你搭的那一站,骑什么样的马匹,开始算钱,直到你抵达的那一站,再做结账。如果是从这里到伊诺城,骑次快的马,我只能估个大概,因为我也不是很清楚,详细的要去问驿站…” “我知道,大概要多少?”我已经不耐烦了。 “我估算大约是三十银吧…”小詹不太肯定的说,而我则是开始盘算,自己租一匹俊马要三个银币一天,到伊诺城要七天半,也就是要二十几银,如果是搭驿站的马匹反而更贵,但也快更多。 “这么贵啊…”我懊恼的低语。 “对啊,所以去驿站的除了军人和商人以外,大多是王公贵族。”小詹说。 “喔?” “而且方便的是,驿站可以赊账。”小詹再度让我充满希望,如果这次他再耍我,我铁定会揍他。 “没有人会赖账?”我怀疑的问。 “除非你以后都不搭驿站了,况且不论是军人或商人都很重视信誉,王公贵族则是更不差那点小钱,通常都是留下信物后,过几天家里的仆人就会来付钱,并把信物取回。” “太好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怎么,刘份要赶着回去伊诺城吗?”小詹好奇的问。 “嗯嗯。”这下子我大概十天左右就可以回到瓦尔多堡了。 “是喔,那我可以跟你一起走,我家住在伊诺城郊。”小詹开心的说。 “都行。” 就在我和小詹讨论完的同时,汤姆和欧爷也回到寝室,和他们简单的打完招呼后,大家便开始整理行李。 我的行李最少,除了四季的衣物,就只有家仆们送给我的东西,而本来最重的十本《论雷诺大陆》,因为借给欧爷,反倒让我减轻非常多的负担。 “真的可以借我带回家吗?” “可以,可以。”看到欧爷感激不尽的样子,我连忙不耐烦的说,反正当初也是格兰老师偷偷从瓦尔多堡带出来的,说什么怕我旅途漫漫,搁下学业,结果竟然是想要拿来当作钱粮! 好险有凝心戒… “刘份真的是太好了。”欧爷把书籍小心翼翼的放到包包里。 “没什么。” “嘿!刘份、小詹,放假要不要再来我们家玩啊?”汤姆一边把裤子塞进行囊一边问。 “不要。”我跟小詹异口同声的拒绝。 “好吧…”汤姆有点讶异的说:“亏我妈还准备了一锅炖菜汤呢…” 光明在上,好不容易熬到放假可以不用再吃恶心的炖菜汤,我可不想再去会有那种东西存在的地方了… 不过小詹倒是一脸惋惜的样子… 你是到底有多爱吃啊?! ☆ 学院里乱哄哄的,大家除了整理行李以外,还有很多人在帮忙布置晚上的毕业典礼,一些学生们在走廊上愉快的交谈,春末的曜日大方地赠送着温暖,暖到让凤凰树上的花儿们都兴高采烈的绽放。 火红的凤凰花开,如静止的火把,燃烧着毕业学长姐们的不舍,但对于我们这些刚来头一瓣花的学弟妹们,这整个下午辛苦忙碌的布置,便是对毕业氛围的写实感触。 地下餐厅里的各种桌椅,都被搬到跃马雕像旁的半圆形草地上,铺好桌巾后,一些面包也都先摆放到长桌上来,老师们有条不紊的指挥着,随着室外火把炬的一一架起,曜日也逐渐沉寂。 当我准备到地下餐厅吃晚餐时,才发现地下室里头已经没有半个人,连服务生和厨师都去参加典礼晚宴,无奈之下我只好被室友们拉着一起去参加。 我本以为大家会往跃马雕像的草皮走,没想到竟然是反方向,人潮不断涌入教学大楼的中庭,中庭里大多数是中高级位生,像我们这些低级位生则是往上走,爬到二或三楼去观望典礼。 我跟着大家拥挤的步伐拾级而上,一边感慨这种离别气氛,一边受不了人群的推挤而大翻白眼… 教学大楼的走廊在教室的两侧,外侧可以欣赏大楼外的风景,内侧则可以观看中庭内的景观,我们一群人靠在二楼的内侧走廊,看着学长姐们在中庭里热络的走动,就像是没有方向的洪流一样。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三章 返乡(下) 第三章 返乡(下) 无数的魔法光球照亮了教学大楼的里里外外,而且并非只有白光,红光点缀着中庭的上空,又与白光交错起舞,把中庭内的粉白色山楂花染上艳妆,就像是被灌醉的红晕一般。 就在大家的谈笑声越来越大,有吵闹的感觉时,空中的白色光球暗了下来,大伙儿也逐渐小声,接着连红光也缓缓消失,随着漆黑的夜晚降临,学院里也回归寂静。 “咳咳…”有人打破这安静的氛围。 中庭中央瞬间亮起白光,把五位法师雕像的水池照亮,然后在大家期待的注视下缓缓沉落,没错!雕像缓缓沉入水面下,连水池里的水也跟着下沉,接着,一块圆形的大理石平台排出水花,慢慢升起。 “我说过第一次咳嗽声是让平台升起,不是让光球点亮,你怎么直接把光球点亮了呢?!”有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大家耳边响起,这个声音大家都很熟悉,学生们还没笑出来,那个人便着急地继续说了… “我在跟你说这个,你怎么会帮我用魔法扩音呢?快解除啊!”那个声音是我们伟大的院长。 大家忍不住哄堂大笑。 “咳咳…”院长尴尬的走上平台,不过他马上恢复镇定,抬首看了看大家,然后举起双手开始说:“……” “……”院长开始他的漫长演说,双手随着演讲挥舞:“……” “啊?”“啥?”大家开始窃窃私语。 “……”讲得正开心的院长,突然意识到不对,又气冲冲跑下平台,往一位高级位法师班的老师冲过去,大家惊讶的看着他们的身影,然后耳边又响起了巨大的声音。 “…师,你是想被扣薪水吗?怎么把我的魔法扩音给解除呢?” “院长您刚不是要我解除?”惊慌的音声。 “刚刚是我在跟你说光球的事!现在我要开场当然又要啦!你这蠢…” 爆笑如雷! 好吧,如果毕业典礼是这么搞笑的活动,那我每瓣花都来参加好了,我一边笑一边暗想。 院长恶狠狠的瞪着那位老师,然后二度上台,搞了这么一出,院长也就不想再废话,于是他清清喉咙说:“请各位同学安静下来,典礼是严肃的场合,我想我简单说两句就开始…” 光明在上,院长他起码说了两百句! 好不容易在院长冗长的致完词后,大家在乐队悠扬的伴奏声中猛然惊醒,很多人甚至是被旁边的同学给摇醒的。 接着,院长请一级位两个班的前三名到平台上接受颁奖,在我们惊喜的眼光中,汤姆大笑着跑下楼,踏入中庭,和另外五位一级位生跑上平台,接受院长的鼓励和颁奖。 在乐队的伴奏下,我们兴奋的鼓掌,尤其是在汤姆拿到奖状的时候,小詹更是爆出巨大的欢呼声。 接着是二到五级位的学长姐们依序上台,我看着他们受到众人鼓励的模样,竟然有种也想站上去看看的感觉,这大概也是所有人心里的想法。 说是忌妒的话,有点过头,应该是说…呃…激励,对,大家也想上台接受表扬的心理,会激励每个人在下学期度好好努力。 随着典礼的进行,最终来到六级位生,院长领着所有的毕业生往教学大楼外的跃马雕像走,而我们则是从内侧走廊走进教室,然后再出教室到外侧的走廊,看着一股黑色的人潮往外移动。 毕业生的黑色的学生袍跟我们很像,除了胸口前的白色五角星徽,不过有的毕业生是实心的五角星,有的则是空心的。 所有人围着跃马雕像,而有实心徽章的毕业生站在雕像下,对外围成一圈,没有实心徽章的毕业生则是面对他们在外又围了一圈,两个圆圈中间则是各个级位的老师和院长。 院长和老师们依依和外圈的毕业生们握手、拍肩或是拥抱,有的学姐还忍不住落泪,乐队也适时的伴奏着离别的曲目。 然后,我们看着内圈的十六位学长姐骄傲的站在跃马雕像前,他们脱下学院袍,露出底下的红铠、红袍或是红盔。 整个雕像就像是被染成鲜红色一般,全院师生都围着他们鼓掌,庆贺着,至于那些没有晋级成功的学长姐,也都脱下学院袍,虽然他们穿着银白色的铠甲或是法师袍。但这一刻,他们没有多余的情绪,都沉浸在毕业的喜悦里头。 跃马学院一直狂欢到深夜,草坪上摆满食物、饮料,不时有火球或水球在空中飞梭,有人大声唱歌,也有人不舍的抱着即将离开的学长姐,泪眼迷离。 而我则在混乱的人群中看到那位学院的风云人物,一爵子。 他静静的站草坪边缘,身旁有几个人环绕着他,他们都在聊天或吃东西,只有一爵子沉默的喝着饮料,注视着跃马雕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见他褐色的头发偶尔随风飘扬,薄薄的嘴唇有点像父亲。 我本来打算去找他聊聊,但随即被卡尔给拉走,卡尔是我在跃马第一个认识的朋友,虽然他住在隔壁寝,不过偶尔下课还是会聊上一两句,他拨了一下金发浏海,说是要介绍法师班认识的新朋友给我,结果搞了半天,卡尔要介绍给我认识的就是欧爷。 “你不知道欧爷跟我睡同寝吗?”我翻个白眼问。 “呃…欧蓝迪尔在教室里话很少…”卡尔尴尬的解释,但我马上就明白了。 “庆生那天你没看到他捧着蛋糕进来吗?”我追问。 “呃…我在外面唱歌。”卡尔抓抓头,然后我们三个开始傻笑。 ☆ 我不太晓得狂欢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不过当我醒来时,人已经躺在床铺上被曜日晒得浑身发烫了,另外三个…咦…另外四个人都还在睡,我探头过去看一下睡在小詹旁边的人,原来是我们班的温特斯。 光明才晓得他为什么不回去一之十七寝,反而跑到小詹的床上,不过不关我的事,我先去盥洗一番,让脑袋清醒一点,顺道去楼下吃个点心当早餐,吃完早餐后,回到寝室时,他们也都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只有欧爷例外。 欧爷已经把行李和包包都准备好了。 “开学见!”汤姆难得只对欧爷讲了三个字,可能是刚睡醒精神不好吧。 “一个月…后再见。”欧爷不舍的说。 “嗯…哈…”小詹打了一个大哈欠后说:“再见。” “路上小心。”我看着那包装满《论雷诺大陆》的背包,希望不要被偷啊! “谢谢。”欧爷笑着对我说,我想他一定是误会我的意思了,不过算了… 欧爷离开后,在我的催促下,剩下两位室友以最快的速度整好行李,接着一起去还斐特老师寝室钥匙。 “下个学期你们要不要续住一之十八寝?”斐特老师收起钥匙后问我们,我们则是点点头。 “看来你们的学弟妹们要去住五楼了…”斐特老师边说边摇头。 跃马学院的寝室可以续住,因此所有的学生们几乎都一住就是六瓣花,我们刚好轮到一楼,不用爬上爬下,下个瓣花的学弟妹们就比较可怜,他们只能去住刚毕业的学长姐们住过的五楼宿舍。 我和小詹、汤姆一块走出学院,跃马学院在凯达亚拉公爵领地的东方,我们出了跃马学院的大门,接着往官道一直走出花罗镇,平常走中央官道几乎都是来泡澡,今天我们终于可以回家放假。 官道接连小镇边缘的树林小径,小径上绿荫霭霭,让我想起上次和格兰老师经过的种种回忆,接着再走到驿道,汤姆在此和我们挥别,然后我和小詹沿着驿道走一会儿,便看到了驿站。 驿站我不陌生,之前来报到的途中,格兰老师常常带我进去过夜,现在想来,当时虽然没钱,但老师给驿站人员看一下绿色的法袍,应该就有房间可以睡了。回想当时老师还说我有洁癖,真的是时光匆匆啊! 没等我感叹完,我和小詹进了驿站,里头有四五张桌子,和一个柜台,人真的不多,只有几位商人在低声讨论,除此之外墙上挂着一些地图和野兽的头颅,我跟着小詹走到柜台前。 “我要一匹快马和一匹普通。”小詹跟柜台的老头说。 那个老头看了我和小詹一眼后问:“快马要蔷薇还是莉莉?普通的要薄荷、熏衣草、香草哪一个?” 小詹转头问我说:“蔷薇最快,大概四天半,莉莉大概要六天,我没那么多钱,我骑香草就好,你呢?” “我骑蔷…莉莉好了。”本来我想选蔷薇,但我马上想起一个管家之子哪来那么多钱,只好先选莉莉,等到了伊诺城再换蔷薇好了。 柜台的老头给我们两张便条,上头分别写着『莉莉,跃马启』『香草,跃马启』,接着我们走到驿站后头,那里有二十来匹马儿正在打盹,还有三位驯马师,正倚着栏杆聊天。 把便条纸给驯马师看过后,他帮我牵出一头咖啡色的骏马,而小詹的香草则是一匹白斑棕底的瘦马,我不想显得自己很有钱的样子。所以,在跟小詹道别后,我便迅速启程。 以最快的速度回家… 目标瓦尔多堡!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四章 怒火(上) 第四章 怒火(上) 两侧的景色在身后飞速消逝,高速的强风猛拍脸面,颠簸的震动冲击着全身,没错,我正策马狂奔。 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白天像疯了一样的马不停蹄赶路,晚上则倒在驿站的床铺上昏睡,连三餐都是在马背上解决,这样日复一日的疾驰,正考验着我的极限。 虽然在自家牧场早就学会骑马,但是骑马漫步和奔驰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如果在学院没有练过『断腿蹲』,我两脚大概会因为不停的震动而直接报销。 而到了晚上,在驿站的房间睡觉前,我还要苦撑着最后一点体力,把恐怖的灰尘暴用风元素给吹出窗外,体力加上精神的双层恐怖消耗,往往让我直接倒在床铺上不醒人事,直到隔天驿站服务员的叫唤才茫然惊醒。 如此过了几天,让我本来就纤瘦的身躯变得更加消瘦,双眼爬满红丝,一头乱发,还有脏兮兮的斗篷,简直是比苦行者还要落魄,不过这也换来了宝贵的时间… 才仅仅五天,我便抵达了伊诺城郊。 本来我想进伊诺城,去看看爱哭鬼凯凯的,但是进城竟然要收税! 我想起上次进城大概又是老师露一下绿袍才得以通行,但这次我真的是『身无分文』,吃的口粮和面包,喝的水全都是学院带出来的,光明才晓得我哪有钱可以缴税进城。 于是我只好恋恋不舍在伊诺城郊眺望着雄伟壮丽的围墙,然后在驿站换了匹最快的『蔷薇』马,那张便条则变成『莉莉,跃马启;蔷薇,伊诺城转』。 无可奈何的叹口气,拉拉马缰,夹腹纵蹄,卷起一阵阵沙土,接着一路继续向北疾驰,扬长而去。 每天重复同样的事情,无疑是非常无聊的,就好像在学院枯燥的训练一样,单调、无趣且没有变化。 或许稍有不同的是周遭的景色吧! 沿途的风景转换,阔叶林逐渐被松柏取代,随着树林的增加,我便知道,离瓦尔多堡不远了,而离家越近,我赶路的速度就越快,可以说是归心如梭。 虽然正值初夏,但仍有些许凉爽,我坐在马背上迎着猛烈的强风,仍有些许凉意,不过夏季的曜日也不是闹着玩的,一到正午,斗大的日头转眼间便把斗篷给卸了下来。 ☆ 离家最近的一个驿站则是『河畔站』,位于韵蓝江旁。 当我在驿站归还马匹后,柜台的服务员帮我在便条上又多增加几个字,变成『莉莉,跃马启;蔷薇,伊诺城转;蔷薇,河畔终』,接着开始计算价钱,等她对照里程和马匹后,便客气的对我说:“七十六银,谢谢。” “呃…我是亚诺曼家的人。”我不太确定用信物抵押的流程。 “噢…那请您释出证明。”服务员是个绑马尾的红发女生。 “等我一下。”我要怎么证明自己是亚诺曼家的人呢?身上除了所剩不多的干粮和水以外,就只有木棍一根、平民衣服两套、光明护身符、防身短刀和两封信、一张…呃…成绩单。 这下窘了,看着我东翻西找的样子,柜台后的女服务员则是一脸怀疑,到底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啊?! “如果无法证明的话…”女服务员看着我把衣袍都脱下来的焦急样子后说:“我们会请人去亚诺曼领地询问,但要麻烦你先留在这里,等你的家人来接你回去。” “噢…太好了!”感谢光明,光明赐福。 “请问我们要去亚诺曼领地找谁?” “到瓦尔多堡找卡特曼先生,说是他儿子回来了。”我没忘记要隐藏身分。 “瓦尔多堡!”女服务员惊讶的站起来说:“麻烦您靠近一点,谢谢!” “怎么了吗?”我穿好学生袍后靠近她问。 “噢…启禀少爷,欢迎回家!”女服务员连忙对我行礼,开心的说。 “妳…妳认得我?!”这下换我惊讶得跳起来。 “启禀少爷,这里是亚诺曼的领地,如果不是外袍遮住您的脸,在前两个驿站应该就有人会认出您了。”女服务员尊敬的对我说。 原来如此,哪有自家仆人认不出主人的道理,我问:“那我还要留证物吗?” “回大人的话,当然不用,我马上请人去找马车来送您回城堡。”女服务员笑笑的说。 “呃…不用了,我自己回去。”父亲常要我磨练体魄,怎么可以坐马车呢?! “回大人的话,那我通知护卫送您…”女服务员还没说完,整个驿站马上就有人冲过来向我行礼问安。 “呃…好好,大家都日安,都不用了,我自己走进去就好。”我挥挥手,转头走出驿站。 不理会身后一群人必恭必敬的样子,我沿着驿站旁的岔路走到绿荫小径,顺着小径继续往前走,穿越熟悉的树林和灌木,逐渐看到前方一块块的农田,农园里好几位农人正在卖力的劳作。 现在我对农人已经有更一进一步的认识,他们的生活应该跟汤姆一家子不会相去太远,因此当我看到他们弯腰锄地,拔草耕耘的模样时,竟然有种熟悉的亲切感,而若不是他们的辛劳,我也不会有面包可以吃。 耸立在绿意盎然的农田后方是我们的家,瓦尔多堡,雄伟的城堡在太阳下蔚然挺立,前方是两座卫塔,和三层胸墙,往后则是卫碉,左方最高耸的尖塔下是父亲的房间,右方较低一点的是我的卧房,整座城堡以绿色为底,夹杂着彩绘玻璃和光明雕像做为装饰,十分壮丽。 经过农园时,两旁的农人恭敬的对我行礼,而他们的小孩则早就飞奔到前方的庄园去通报,因此当我踏入庄园的拱形门时,早就有一堆人环绕在那里笑吟吟的等着我,这景象似曾相似,去年出发要去学院报到时,不也是这样吗? “欢迎回家,少爷。”老卡特曼眼角带泪的欢迎我。 我则是不顾一切的上前拥抱这位疼我的老人家,但卡特曼爷爷紧张的说:“少爷,少爷,这不合礼法啊…” “哪管那么多!”我想念这里的一切,看着爱西德阿姨眼角的皱纹,护卫长登希尔抿着唇忍住泪的表情,还有菲尔手里拿的点心,两位女仆开心的笑容,四位庄园负责人裂嘴大笑、艾美捧着鲜花、麦克和汉森默默微笑。 先偷偷用卡特曼爷爷的衣服擦干泪痕,接过艾美的递上鲜花,大吃一口点心,敲敲登希尔的盔甲,再跟大家点点头后,便在众人的簇拥下,举步走进放下吊桥的瓦尔多堡。 我,回家了。 我从来没有发现此地的一砖一瓦竟然如此美丽,守卫的骑士们如此敬业可爱,家仆们又这么慈眉善目,但不管有多么想念这里的一切,有多么想要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我仍是举步朝父亲的书房走去。 这注定是一条坎坷的道路。 ☆ “这是什么!”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向父亲请安,而父亲在我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对我大吼。 我看着桌上那驿站的便条纸,心里快速盘算着,难道是便条纸写错了?还是受损了?不,应该是价钱算错了!正打算跟父亲说请驿站的人重新估算价钱时,父亲便先开嗓了。 “我要你尽速赶回来,结果你却给我骑马回来!”看来我全都想错了。 “可是不骑马根本来不急…”我小声的辩解。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当初我带队急行军,才花六天就从这里赶到伊诺城!” 虽然我才十一瓣花,脚程无法和大人想比,但我仍然是无话可说,父亲急行军的速度竟然只比驿站快马慢了一天!如果我用跑的,在加上风精灵的帮助,或许真的可以在十五天赶回来,所以我知错的低下头,不敢再跟父亲对视。 “现在不好好磨练,将来怎么能成气候?!亚诺曼家族的声望怎么传承?你怎么追得上桑莫…你看看别人是怎么……” 父亲连续狂轰了好一阵子才停歇,就在我以为万事太平的时候,父亲又开口了… “拿来。”父亲沉着气说。 “什么?”我困惑的抬头问。 “成绩单。”气氛凝重得不象话。 我艰难的吞口口水,内心挣扎着无数回合,最后还是敌不过父亲逐渐瞇起的双眼,抱着早一步晚一步都要面对的心情,颤抖的把那张纸从学生袍中取出,再缓缓的递到父亲的书桌上。 璀璨的光明啊! ☆ 老卡特曼今天心情很好,因为他心爱的少爷提早了一两天到家,而且在门口还不顾礼法的拥抱他,让他觉得少爷真的是长大了,懂得让人感到窝心了。 当他准备端杯果汁到老爷的书房,让少爷解解渴时,却听到一阵惊天的努吼,吓得他差点把盘子打翻。 “最后一名!最后!!!”咆哮声从老爷的书房里断断续续的传出来,内容大概是:“从没见过…丢脸…羞耻心…你还敢提魔法…”“太失望!太离谱!”“亏你起点还是橙月…对你太过纵容…滚、出、去!” 随即,书房的门被打开,少爷低着头,迅速关上房门,转身看到惊魂未定的老管家后,可怜兮兮的喊:“卡特曼爷爷…” “少爷,这是?”老管家担心的问。 “我期末是班上最后一名,让父亲怒火冲天。”少爷言简意赅。 “哎呀…这…少爷是故意放水吗?”老管家猜测。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四章 怒火(下) 第四章 怒火(下) “我已经用尽全力。”少爷从不说谎。 “那…这…格兰先生不是已经先教过少爷了吗?”老管家不是很懂。 “格兰老师教我魔法,但我在学院是进入骑士班。”少爷双手一摊的说。 “少爷竟然选择骑士班!!”老管家吃惊的说。 “呃…对啊。”少爷歪着头说。 “老爷可能没注意到这点。”老管家推测。 少爷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随即开门后说:“父亲,我读的是骑士班。” 想必这样能够挽救一下老爷的愤怒值,谁知道厚重的书籍马上被丢出来,还伴随着老爷的怒吼:“难道我会要你去当法猪吗?!” 少爷以最快的速度再次关上房门,对老卡特曼点点头,拿起果汁后,沮丧的走回卧室,然后有气无力的让埃玛和小恩退下,虚弱的往后仰躺在床上,随即用枕头盖住脑袋。 ☆ 虽然用枕头盖住视线,但刚刚父亲的怒吼仍是历历在目,尽管我试图想说明我已经非常努力,但父亲根本就不想听我所谓的理由和借口,他只看结果。 这点让我很挫折,很沮丧。 我想,这辈子父亲大概再也不会开心起来了。 更何况,毕业前我总共还有五张成绩单要给他过目…现在转班还来得及吗?! 不过想到不会默林体系的我,到法师班应该也是垫底吧… 满脑懊悔和失落,郁闷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连续赶路好几天的疲惫顿时涌上,迷迷糊糊的就快要睡着,突然脑中响起一声巨响:“对后一名!!” 我瞬间从柔软的大床中猛然坐起身,不行,体能已经很差了,那至少格兰法术要够强才行! 于是我盘腿挺身,开始冥想,在身体空前疲劳的状态下,精神状态却异常清晰,我快速的进入冥想,开始吸收漫天的元素之力… 元素之力五颜六色,有大有小,就像是迷幻般的星辰,随着元素之力不断的涌进大脑,我对周遭的感触就越发清楚,甚至比睁开眼睛看房间还要来的明了,我可以透视书桌下面的椅子,衣柜里的长套衫,还有全身的落地境背面是我小时候藏的短木剑。 不过出了房间我便感触不到了,除了向外,感触也可以对内探查自己的身体,元素之力在我的脑后形成一个螺旋状的小漩涡,不断的卷进漫天的元素,而全身上下则是多处红肿,尤其是两腿,简直肿胀得跟腊肠一样。 血液飞速的在周身环绕,速度之快连我的感触都无法捕捉,而在血管周围的脂肪和肌肉则是层层堆栈,筋骨更不用说,是最好观察的一部分,至于更隐晦的东西则是无法看透的暗红色器官,我只能大概分便出心脏、肠胃和肝胆,至于其他,有待研究… 说实话,每次冥想都会看到这些如此写实又恶心的东西,早已让我见怪不怪,倒是对于《人体结构初探》更有心得,我还在考虑要不要继续借《人体结构探讨》来多加琢磨,可惜的是学院的藏书楼没有这本书。 父亲的书房应该会有,但是父亲… “叩叩…少爷,可以用餐了。”老官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退出冥想状态,应声:“好,马上来。” ☆ 餐桌上,只有我和埃玛还有小恩,长桌的一端空空无人。 “呃…”我看着空缺的主位,疑惑的问站在一旁的卡特曼爷爷:“父亲呢?” “老爷说他气饱了。”老管家伤脑筋地说,不过他马上又用补一句:“少爷不用担心,我会请人送餐盘进去书房给老爷。” 我点点头,并暗自祝福那位要送餐盘的不幸家仆。 我看着对面的两位女孩,埃玛和小恩是来我们家学习贵族礼仪的家仆,所以她们可以跟我一起用餐,不过从以前到现在不管是哪一餐,她们都静静的吃,没有说上任何一句话,而会在餐桌上问话的人,似乎也只有父亲… 不过气饱的父亲不在,那就… “下午陪我巡视领地可以吗?” “嗯?”“咦?”埃玛和小恩同时瞪大双眼。 “格兰老师自己跑去云游四海了,换妳们陪我巡视好吗?” “回少爷,是的。”她们异口同声的说。 我对老管家点点头,请他上菜,接着我无聊的看着对面的两位家仆,她们也微笑的望着我。有时候,如果跟同一个人一起生活太久,那便会不自觉的默契越来越好,埃玛跟小恩就是这样。 埃玛是梅里麦克子爵的女儿,现在应该是十四瓣花,比我高很多,不过白皙的皮肤和褐色的长卷发让她有种宁静的气质,就像是在瀑布旁娴静而立的小白花,洁净自在。 里欧法子爵的姑姑是小恩,这个很怪异的辈分就要去问里欧法子爵的祖父为什么要这么晚才生下她来,不过他们都没有问,我也就不去追究。 小恩十三瓣花,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不过在重要场合都会变身成为一位端庄典雅的女士,像现在她就安静的坐着等前菜上桌,但她那淘气的大眼却不停的眨动,好像是飞舞的蝴蝶,扑翅闪烁。 净手盘上桌,我们动作一致的先放右手进盘,然后用左手捞水清洗右手手背,接着再用右手捞水净洗左手手背,还没完,两手上翻,捧出一些水,往两手腕交替洗洁,最后划个圆让水滴落在净手盘里。 甩水是禁忌,因此我们用最左边的餐巾把手擦干,然后把餐巾搁在净手盘边,而身后的家仆马上就会收走。 已经很久没有享用如此正式的用餐礼仪,差点让我的双手洗到打架,好险父亲不在,不然可得要练习正确洗手到他满意才可以上前菜。 随着前菜、开胃菜、蔬菜汤一道道上桌,我终于可以吃顿好料的了,尤其是主菜牛排、烟熏鸡肉等上桌后,我竟然吃到掉眼泪… 埃玛和小恩惊讶的望着我,我只好讷讷的解释:“菲尔煮得太美味了,而且他竟然还记得我爱吃的菜…呜呜…太感动了…太好吃了…” 午餐就在我边哭边吃的情况下,感动万分的享用完毕。本来用完餐后的中午要小憩一会的,但老管家抱歉的对正要回房的我说:“老爷要我来跟少爷拿他要没收的一文钱。” 没收的一文钱?! 我的光明啊!父亲的记忆力也太好了吧?!竟然连之前决斗输给桑莫的惩罚都没有忘记… 才一文啊!我的内心正在淌血… “不过…”老卡特曼亲切对我笑着说:“如果少爷提前去巡视领地,那我就找不到少爷要一文钱啦…”老卡特曼对我挤挤眼。 呜呜…太太太感动了!怎么一回家让我感动的事情这么多啊? 于是我再度抱了老卡特曼一下,然后拉着埃玛和小恩朝朝堡外走去。当然,放下吊桥的护卫长,登希尔也跟了上来,不过这次他却一脸苦闷。 “禀少爷,这天气正中午的…”他穿着盔甲,流着汗说:“是不是等下午再去会比较好啊?” “不行,一定要现在去。”我义不容辞的拒绝。 “这…禀少爷,冒昧问一下,为什么不先小憩一会儿呢?” “小憩一会儿的话,我的一文钱就会没了!”我激动的握拳,走出吊桥,大步朝庄园前进。 登希尔瞬间丧失语言能力,傻眼的望着我的背影,过一下子才惊醒般的在我身后大叫:“禀少爷,我一文钱很多啊!有需要可以跟我讲嘛…这大热天的…少爷…不要越走越远啊…少爷…少爷…” ☆ 我看着三张一模一样的脸蛋,小小的眼睛和高挺的鼻子,还有宽厚的嘴唇和蓬松的黑发,这实在是太难区分了! “呃…那个,上次吐在秋季园区,真是不好意思啊,杰克。”我看着最左边的那位一位说道。 “回少爷的话,我是尼尔,负责春季园区。”他尴尬的说。 “咳咳…那辛苦你了。”我眼睛看向中间那一位。 “回少爷的话,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中间那一位管理员露出腼腆的笑容。 “呵呵,杰克你是哥哥还弟弟?”我继续盯着中间那一位看,想要找出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不同之处。 “回少爷的话,我是约翰,负责冬季园区。”中间那位管理员不好意思的抓抓头。 你是约翰?!我生气的看像最右边的那一位说:“你总该是杰克了吧。” “回少爷的话,是的。我是杰克,排行老么。”他也不好意思的抓头,动作跟中间那位约翰相差无几。 “光明在上,你们是怎么分辨彼此的?”我头痛的说道,身后则传来埃玛和小恩的偷笑。 “回少爷的话,我们穿的衣服不同。”他们三人异口同声的说。 “啊…”我恍然大悟的看着冬季的长袖和秋季的薄衫,还有春季的短衫。 “呵呵…嘻嘻…”身后则传来更响亮的窃笑声,还有熟悉的问句:“少爷是聪明还是愚蠢啊?” “登希尔你说什么?”我佯怒的转身。 “回少爷,我说少爷英明盖世、举世无双…”护卫长紧张的说道。 “哈哈哈…”“呵呵…”“哈哈…”这下子连三胞胎都纵情的笑了出来,连我也不例外。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四章 怒火(下) 第四章 怒火(下) “我已经用尽全力。”少爷从不说谎。 “那…这…格兰先生不是已经先教过少爷了吗?”老管家不是很懂。 “格兰老师教我魔法,但我在学院是进入骑士班。”少爷双手一摊的说。 “少爷竟然选择骑士班!!”老管家吃惊的说。 “呃…对啊。”少爷歪着头说。 “老爷可能没注意到这点。”老管家推测。 少爷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随即开门后说:“父亲,我读的是骑士班。” 想必这样能够挽救一下老爷的愤怒值,谁知道厚重的书籍马上被丢出来,还伴随着老爷的怒吼:“难道我会要你去当法猪吗?!” 少爷以最快的速度再次关上房门,对老卡特曼点点头,拿起果汁后,沮丧的走回卧室,然后有气无力的让埃玛和小恩退下,虚弱的往后仰躺在床上,随即用枕头盖住脑袋。 ☆ 虽然用枕头盖住视线,但刚刚父亲的怒吼仍是历历在目,尽管我试图想说明我已经非常努力,但父亲根本就不想听我所谓的理由和借口,他只看结果。 这点让我很挫折,很沮丧。 我想,这辈子父亲大概再也不会开心起来了。 更何况,毕业前我总共还有五张成绩单要给他过目…现在转班还来得及吗?! 不过想到不会默林体系的我,到法师班应该也是垫底吧… 满脑懊悔和失落,郁闷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连续赶路好几天的疲惫顿时涌上,迷迷糊糊的就快要睡着,突然脑中响起一声巨响:“对后一名!!” 我瞬间从柔软的大床中猛然坐起身,不行,体能已经很差了,那至少格兰法术要够强才行! 于是我盘腿挺身,开始冥想,在身体空前疲劳的状态下,精神状态却异常清晰,我快速的进入冥想,开始吸收漫天的元素之力… 元素之力五颜六色,有大有小,就像是迷幻般的星辰,随着元素之力不断的涌进大脑,我对周遭的感触就越发清楚,甚至比睁开眼睛看房间还要来的明了,我可以透视书桌下面的椅子,衣柜里的长套衫,还有全身的落地境背面是我小时候藏的短木剑。 不过出了房间我便感触不到了,除了向外,感触也可以对内探查自己的身体,元素之力在我的脑后形成一个螺旋状的小漩涡,不断的卷进漫天的元素,而全身上下则是多处红肿,尤其是两腿,简直肿胀得跟腊肠一样。 血液飞速的在周身环绕,速度之快连我的感触都无法捕捉,而在血管周围的脂肪和肌肉则是层层堆栈,筋骨更不用说,是最好观察的一部分,至于更隐晦的东西则是无法看透的暗红色器官,我只能大概分便出心脏、肠胃和肝胆,至于其他,有待研究… 说实话,每次冥想都会看到这些如此写实又恶心的东西,早已让我见怪不怪,倒是对于《人体结构初探》更有心得,我还在考虑要不要继续借《人体结构探讨》来多加琢磨,可惜的是学院的藏书楼没有这本书。 父亲的书房应该会有,但是父亲… “叩叩…少爷,可以用餐了。”老官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退出冥想状态,应声:“好,马上来。” ☆ 餐桌上,只有我和埃玛还有小恩,长桌的一端空空无人。 “呃…”我看着空缺的主位,疑惑的问站在一旁的卡特曼爷爷:“父亲呢?” “老爷说他气饱了。”老管家伤脑筋地说,不过他马上又用补一句:“少爷不用担心,我会请人送餐盘进去书房给老爷。” 我点点头,并暗自祝福那位要送餐盘的不幸家仆。 我看着对面的两位女孩,埃玛和小恩是来我们家学习贵族礼仪的家仆,所以她们可以跟我一起用餐,不过从以前到现在不管是哪一餐,她们都静静的吃,没有说上任何一句话,而会在餐桌上问话的人,似乎也只有父亲… 不过气饱的父亲不在,那就… “下午陪我巡视领地可以吗?” “嗯?”“咦?”埃玛和小恩同时瞪大双眼。 “格兰老师自己跑去云游四海了,换妳们陪我巡视好吗?” “回少爷,是的。”她们异口同声的说。 我对老管家点点头,请他上菜,接着我无聊的看着对面的两位家仆,她们也微笑的望着我。有时候,如果跟同一个人一起生活太久,那便会不自觉的默契越来越好,埃玛跟小恩就是这样。 埃玛是梅里麦克子爵的女儿,现在应该是十四瓣花,比我高很多,不过白皙的皮肤和褐色的长卷发让她有种宁静的气质,就像是在瀑布旁娴静而立的小白花,洁净自在。 里欧法子爵的姑姑是小恩,这个很怪异的辈分就要去问里欧法子爵的祖父为什么要这么晚才生下她来,不过他们都没有问,我也就不去追究。 小恩十三瓣花,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不过在重要场合都会变身成为一位端庄典雅的女士,像现在她就安静的坐着等前菜上桌,但她那淘气的大眼却不停的眨动,好像是飞舞的蝴蝶,扑翅闪烁。 净手盘上桌,我们动作一致的先放右手进盘,然后用左手捞水清洗右手手背,接着再用右手捞水净洗左手手背,还没完,两手上翻,捧出一些水,往两手腕交替洗洁,最后划个圆让水滴落在净手盘里。 甩水是禁忌,因此我们用最左边的餐巾把手擦干,然后把餐巾搁在净手盘边,而身后的家仆马上就会收走。 已经很久没有享用如此正式的用餐礼仪,差点让我的双手洗到打架,好险父亲不在,不然可得要练习正确洗手到他满意才可以上前菜。 随着前菜、开胃菜、蔬菜汤一道道上桌,我终于可以吃顿好料的了,尤其是主菜牛排、烟熏鸡肉等上桌后,我竟然吃到掉眼泪… 埃玛和小恩惊讶的望着我,我只好讷讷的解释:“菲尔煮得太美味了,而且他竟然还记得我爱吃的菜…呜呜…太感动了…太好吃了…” 午餐就在我边哭边吃的情况下,感动万分的享用完毕。本来用完餐后的中午要小憩一会的,但老管家抱歉的对正要回房的我说:“老爷要我来跟少爷拿他要没收的一文钱。” 没收的一文钱?! 我的光明啊!父亲的记忆力也太好了吧?!竟然连之前决斗输给桑莫的惩罚都没有忘记… 才一文啊!我的内心正在淌血… “不过…”老卡特曼亲切对我笑着说:“如果少爷提前去巡视领地,那我就找不到少爷要一文钱啦…”老卡特曼对我挤挤眼。 呜呜…太太太感动了!怎么一回家让我感动的事情这么多啊? 于是我再度抱了老卡特曼一下,然后拉着埃玛和小恩朝朝堡外走去。当然,放下吊桥的护卫长,登希尔也跟了上来,不过这次他却一脸苦闷。 “禀少爷,这天气正中午的…”他穿着盔甲,流着汗说:“是不是等下午再去会比较好啊?” “不行,一定要现在去。”我义不容辞的拒绝。 “这…禀少爷,冒昧问一下,为什么不先小憩一会儿呢?” “小憩一会儿的话,我的一文钱就会没了!”我激动的握拳,走出吊桥,大步朝庄园前进。 登希尔瞬间丧失语言能力,傻眼的望着我的背影,过一下子才惊醒般的在我身后大叫:“禀少爷,我一文钱很多啊!有需要可以跟我讲嘛…这大热天的…少爷…不要越走越远啊…少爷…少爷…” ☆ 我看着三张一模一样的脸蛋,小小的眼睛和高挺的鼻子,还有宽厚的嘴唇和蓬松的黑发,这实在是太难区分了! “呃…那个,上次吐在秋季园区,真是不好意思啊,杰克。”我看着最左边的那位一位说道。 “回少爷的话,我是尼尔,负责春季园区。”他尴尬的说。 “咳咳…那辛苦你了。”我眼睛看向中间那一位。 “回少爷的话,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中间那一位管理员露出腼腆的笑容。 “呵呵,杰克你是哥哥还弟弟?”我继续盯着中间那一位看,想要找出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不同之处。 “回少爷的话,我是约翰,负责冬季园区。”中间那位管理员不好意思的抓抓头。 你是约翰?!我生气的看像最右边的那一位说:“你总该是杰克了吧。” “回少爷的话,是的。我是杰克,排行老么。”他也不好意思的抓头,动作跟中间那位约翰相差无几。 “光明在上,你们是怎么分辨彼此的?”我头痛的说道,身后则传来埃玛和小恩的偷笑。 “回少爷的话,我们穿的衣服不同。”他们三人异口同声的说。 “啊…”我恍然大悟的看着冬季的长袖和秋季的薄衫,还有春季的短衫。 “呵呵…嘻嘻…”身后则传来更响亮的窃笑声,还有熟悉的问句:“少爷是聪明还是愚蠢啊?” “登希尔你说什么?”我佯怒的转身。 “回少爷,我说少爷英明盖世、举世无双…”护卫长紧张的说道。 “哈哈哈…”“呵呵…”“哈哈…”这下子连三胞胎都纵情的笑了出来,连我也不例外。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五章 护卫(上) 第五章 护卫(上) “这是…”我喃喃的望着天空,一脸不可置信。 第几次了? 耳边传来阵阵嘲讽的嘶鸣,还有清晰刺鼻的泥土味,无一不表明着我正躺在草地上的事实。 接着是全身的酸痛袭击而来,尤其是背部,火辣辣的一片,令人喷泪。 我是怎么落到这步田地的啊? 高高在上的公子,竟然全身无力的躺在草地上… ★ “麦克,牧场是否安好?” 走过了庄园和花园,我们顶着大曜日,走近了广大的牧场,一望无际的青草上,牛羊悠闲的在散步,牧羊人和放牛者躲在树荫下轻松的聊天,而一旁的马厩里,则传来阵阵骚动,惹出一番动静。 牧童看到我们出现后,慌张的跑进马厩中,接着麦克则以更快的速度从马厩里跑到我们面前,身边还跟着一只狗… “回少爷的话,一切良好,只是…”麦克的头发跟他身旁的猎犬有着一样的金黄发色,听他之前说过,好像是什么猎犬。 “只是怎样?”牧场会有什么问题? “有一点小事情。”麦克欲言又止,眼睛不自主的飘向马厩。 “马匹出了问题?”如果马匹出了问题,那将是牧场最严重的事情。 牛羊鸡猪如果生病或是夭折,都可以再去市场购买,但如果马匹出现问题,那不是再去多买几匹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我记得有一位学者说过,『剑是骑士的生命,但坐骑却是骑士的爱人。』 一位优秀的骑士,除了要有把趁手的武器外,肯定还需要一匹风彩非凡的骏马,才可以显现出他高贵的情操…呃…故事里都这样讲。 不管如何,上从父亲、护卫长,下至护卫骑士、骑士随从,都异常爱护他们的坐骑,对他们而言,马匹不是交通工具,而是伙伴,不离不弃的伙伴。 因此,马厩的问题,就算是小问题,我也要进去看看,尤其是身旁的登希尔已经紧张起来的表情,更是显得事情的严重性。 “不不,他们都很健康…”麦可慌乱的解释,随即让开身子,带我们往马厩走,只听他一边引路一边说:“前几天,我们的围栏被顽皮的小白给用脚踢坏后…”小白是卡特曼爷爷的新坐骑。 “我们打算这几天把它给补起来,但没有想到前天晚上有一群野马冲了进来,在我们的牧场里跟其他牛羊抢吃的…”我和登希尔惊喜的互看一眼,野马?! “我们原本打算驯服这群家伙,结果竟然都被牠们给逃走了…”麦克苦笑着说:“一群精明又狡猾的家伙,不过我们还是留了五匹下来,昨天大伙儿使劲把其中四匹给驯服了,没想到…” 我们踏入马厩,一匹乌黑壮丽的身影便霸占了所有人的视线,宛如漆黑的夜空绽放繁星点点,牠不是遍体通黑,而是两腹有着如雪花般的点缀,扬起身来有如落雪缤纷,惊艳动人! “嘶聿聿!”惊人的抬起前脚,气势磅礡的嘶叫。 “没想到这小伙子把大家给折腾惨了。”麦克摇头指着四位用缰绳狠狠拉着的驯马师。 “禀少爷…”登希尔动心了。 “想都别想…”我看着登希尔惊讶的表情,裂嘴笑道:“牠是我的。” ★ 应该是第八次吧… 我狼狈的起身,看着那家伙愉快的在驯马场里打转,口中不时发出开心的“嘶聿聿”声,旁边的栅栏上还围着一群观看的家仆们。 “可恶。”我暗自咒骂,不理会四周好奇又惊叹的低语声。 我滴着汗,站在牧场的驯马场里,斜斜的曜日不高不低正好在地平线上方三颗拳头处,我用手背擦掉额头的汗渍,盯着那强健的家伙不放,如果不是有练过『断腿蹲』我大概连一次都无法坐上去吧… 再来! 趁着那大家伙得意的时候,我冲上去,一个翻身… “砰!” 可恶,再来! “砰!” 啊…再来!! “砰…” “少爷这是第几次了?”“刚好十次…”“少爷真是有韧性。”“那是,我们亚诺曼家的少爷可会差了?!”“不过那黑货真跩…” “呼呼…呼呼…”我倚着栅栏,喘着气。 体力快透支了,这比跑学院十圈还要累人,大量的汗水早就把内衣给浸湿,埃玛捧着我的长套衫担心的望着我,小恩则是不停的给我打气,还有登希尔则是从头到尾不停的碎碎念… “让我来吧…少爷,让我试试…让我试一次嘛,拜托…让我来嘛…” 甩甩头,把杂音都排出脑外,就像准备冥想一样,我看着大家伙的双眼,牠的也盯着我看,那眼神…好像在… “光明的!竟然敢嘲笑我?!”我怒吼冲上前! 侧身、移转、飘移,一气呵成,我顺利的翻上马背,大家伙惊讶的跳了起来,接着一阵天摇地动袭来,我拼命抓着牠的脖子不放,这次一定不能放,放了就跟刚刚一样了… 前所未有的震荡,双腿早已麻痹,我浑身是汗的情况下视野朦胧,这家伙也一身是汗,我的双手根本抓不牢,大家伙突然发力往前冲,疾驰的速度竟然比驿站的『蔷薇』还要快! 高压的风速下,睁不开眼睛,风声在耳后咆啸,我只能拼命祈祷,谁知道牠突然猛煞,抓不牢的我顺势直接往前飞出! “砰!嘶嘶聿聿…”晕眩啊… 我躺在草地上恍惚好一阵子起不了身,好不容易在大家的搀扶下站起来,却看到那大家伙正得意的甩着尾巴,踏着雀跃的步伐… 真的是太… 孰不可忍… 正当我准备抬起虚弱的步伐,跨进驯马场的栅栏时候,牧场边缘却传来一阵骚动。 这是?! 一群骑士大步朝马厩走了过来,麦克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迎了上去,一边跟为首的骑士解释,一边朝我们所在的驯马场看,接着麦克便引领着那一群骑士往我们这里走来,周围的家仆见到为首的骑士马上端正欠身,连登希尔也停止碎碎念,低下头颅。 “父亲,日安。”我对走到面前的身影沙哑的说。 “嗯…”父亲平静的看着栅栏里挑衅的大家伙,对我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驯服牠,我就不没收你的一文钱。” 我燃起希望的抬起头看着父亲,他没有表情的对我点点头,我深吸一口气,尽管已经筋疲力尽,但我知道,那个跟我闹了一整个下午的大家伙应该也跟我差不多,如果这次小心一点的话… 我谨慎的爬进栅栏内,调整呼吸,双眼盯着我的猎物游移,先用双臂擦掉两颊的汗珠,寻找牠的漏洞。 大家伙用鼻孔喷气,高傲的抬起头颅,甩动柔顺的尾巴,牠全身上下都在动,但却没有迈开步伐,原地跩跩的模样只说明一件事,牠在休息。 我轻吐一口气,双眼放光,用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力气冲上前,快速接近,我迈开双腿,就快了,剩十步距离,还有五步…三步…二… 大家伙猛然往前冲,在我的视线里急速放大,我一勾手,缠上牠的脖子,从正面侧翻上背,没坐稳,牠直接立起身体,在我要飞离的那一瞬间,我勉强用左手抓到牠的鬃毛,惹得牠一阵怒鸣,也让我没有摔落。 震荡开始… 牠怎么还有力气跑跳啊?! 翻转、疾驰、回旋、猛煞。 我咬牙撑住,咬破嘴唇都不知道… 每当我的双腿想要夹紧,便会被牠毫不留情的给震开,双手只能靠手指扯着鬃毛,不然浑身是汗的牠怎么也抓不牢,而就在我体力逐渐耗尽,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 牠停了下来。 我甚至不知道牠什么时候停下来的… 四周慢慢响起惊讶的呼声,不过我没有听到。 大家伙…你… 我伏下身,把头靠近牠的头旁,看着牠漆黑如夜的皮肤上斗大的汗水,小声的问:“愿意当我的坐骑吗?” 大家伙低下头…太好了!我终于… 飞了起来。 一切就像放慢的动作一样,我迟钝的大脑还没理解我是怎么飘在半空中的,只是嘴巴缓缓张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家伙奸诈的眼睛,没错,是奸诈… “砰!”落地有声。 “他光明的!!!宰了牠!今晚吃马肉!”我怒吼! 我躺在地上一边乱骂一边看着父亲面露微笑的踏入驯马场,一步步走近狡猾无比的大家伙,后者警惕的退后一步,然后生气的嘶鸣。 我止住谩骂,紧张的看着父亲和大家伙的对峙,周围的喧嚣声也安静下来,有股气势从父亲的身上渐渐散出,这股压力我很常碰到,尤其是在书房的时候,不过现在总该换人…呃…换马来尝尝看了。 只见父亲走到大家伙面前,缓缓的伸出手,贴到牠的鼻子上。 静止。 一切全都停止不动,就连风都凝固了。 然后父亲在牠耳边低语。 随意招手让驯马师拿马鞍过去,轻松的放好。 接着他翻身上马。 领着一队骑士,朝着朝辖地驰去。 而那大家伙在经过我身旁时,还鄙视的看了我一眼… 我…我…我流泪了。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五章 护卫(下) 第五章 护卫(下) “叩…叩…叩。”规律的敲门声,把我从舒适的被窝中叫醒,多久没有听到这么悦耳的声音了,我还来不及感谢家中美好的一切,昨天父亲的怒容便浮现脑海,再加上那黑货的眼神,瞬间把美好的早晨给破坏殆尽。 盥洗完后,埃玛和小恩跟以往一样帮我穿上繁杂的服饰,一开始我还没有发现,但当内衬加厚,短袖被整齐的卷起后,我就开始头冒问号,这是贵族最新型的款式吗? “怎么这样穿呢?”我低头看着她们帮我扣上扣子。 “回少爷,老爷吩咐您今天要穿运动装。”埃玛一边帮我绑鞋带一边说。 一切就绪后,我穿着所谓的运动装下楼吃早餐,餐桌上没有看到父亲,这令我松了一口气,运动装让我一举一动更为方便,关节弯曲不会让衣服紧绷。于是,我愉快的享用了菲尔做的精致早餐。 用完餐后,我顿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茫然的坐在餐桌的椅子上发愣。还记得,院长在毕业典礼致词说学院放假,是为了让我们放松身心,以备下个年度的课程。但我的假期才刚开始,便觉得空虚无聊,没有事做。 提早去巡视领土好了,当我这么想准备起身时,登希尔便从大厅朝我走来,手里捧着一套银白铠甲,后面跟着埃玛和小恩,我猛然明白这一切的用意,也就是我刻意忘记的那件事:父亲要帮我做特训。 第一次穿铠甲,感觉很别扭,从头盔里看出去的视野变得很狭长,举手投足都会有金属摩擦的声音,行动也变得较迟缓,毕竟铠甲并不轻,在我穿戴好后,最后还是决定把头盔给取下,捧在手中,以免我在头盔里窒息。 “禀少爷,老爷说他见到您便火大,所以叫我来带您进行特训。”登希尔是我们瓦尔多堡的护卫长,本身也是位黄铠骑士,如果不是待在父亲身边的话,至少也是统帅军团的将军,由他来帮我特训,实在是再好不过。 “呃…父亲无法帮我特训真是可惜,那就麻烦护卫长了。”其实我心里想的是父亲不帮我特训真是光明保佑啊。 “回少爷,老爷阶级与武技都远在我之上,或许我可以请他拨空…”登希尔听不出我心里的话吗?! “不用了,不用了。”我连忙摇手加摇头。 “回少爷,不用跟自己父亲客气啊。”登希尔是故意的吗?! “父亲境界太高,我学不到东西,你就不要再麻烦他了。”我坚定的说。 “回少爷,那便请跟我来吧。”登希尔忍不住的笑着说。 ☆ 护卫长与父亲截然不同,要不是常常找借口偷懒,不然就是喜欢乱开玩笑,有时一脸正经,下一秒才知道他在演戏,真的是让人很想揍他几拳。就像现在,明明知道我第一次穿铠甲,还越走越快,害我差点摔倒。 在登希尔恶作剧般的带领下,我左摇右晃的走出城堡,往左转先来到打铁铺,跟汉森拿了一把练习用的长剑。 “老汉,给我一把练习用长剑。”登希尔大声呼喊。 “回护卫长,少爷已经有一把短剑了。”汉森一边敲铁一边说。 “是我要用的啦,老汉。”登希尔搭上汉森的肩说。 “回护卫长,您不是也有长剑了?”汉森停下动作转头看着登希尔问。 “我要练习用的,『练习』,好吗?”登希尔摇着汉森说。 “回护卫长,我打出来的武器锋利无比,怎么能当练习用?”汉森瞪着眼说。 “哎啊…你给我还没开锋过的就好啦。”登希尔继续摇着说。 “回护卫长,右边墙上挂的随便拿一把。”汉森不耐烦的说。 拿完长剑后,我们继续往前走,先来到果园,穿过一堆苹果树后,来到果园的边缘,再往前是茂密的树林,还有夹杂的灌木丛,我好奇的看着登希尔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时,他便纵身往前一跃,跳过比人高的灌木丛,消失在果园边缘。 “禀少爷,请您跟着我跳过来。”登希尔的呼喊从灌木丛对面传来,这句话你应该在跳过去之前对我说吧?! 无奈之下,我先戴上头盔,准备屈膝跳越,却发现膝盖有铠甲挡着,无法完全弯曲,只好微弯,双眼一闭,接着往前猛力一跳,但我跳不过比人高的灌木丛,而是直接从中撞入。 “蹦!!”我顿时跟登希尔撞个满怀,他往后退个两步,我却像是撞到一堵墙般,眼冒金星。 “禀少爷,请小心!”你要我跟着你跳过来,那你怎么不先闪开呢?! “登登登,你故意的吗?”登登登是我给他取的恶质外号,谁叫他老是偷懒又爱玩。 “回少爷,我绝对是不小心的。”登希尔连忙澄清,随即说:“您身强体壮,我被您撞得头昏眼花呢!” “放屁!” “呃…回少爷,请注重礼仪。”登希尔肃立恭声。 “登登登!” “在。” “扶我一下,我头盔卡住了…” ☆ 好不容易搞定略微变形的头盔后,登希尔再次带领我,沿着这条我从没走过的树林小径前进,走了大概半个烛光,开始渐渐听到吵杂的喧嚣声还有马蹄声,随着慢慢接近,那声音也越来越大,到最后更是人声鼎沸。 “禀少爷,欢迎来到亚诺曼骑士团驻地。”登希尔站在高耸的木墙围栏外,指着四匹马车宽的栅栏大门对我说。 我知道瓦尔多堡有很多护卫骑士,但我从不晓得他们在哪里训练,而他们的驻地竟然是在果园的后方!从外面看进去,里头少说也有几百人的规模,拥有这样的武装力量,难怪公爵到哪里都可以横行无阻。 我们俩走进骑士团的驻地,里头很宽广,每位看到我们的骑士都低头行礼,放眼望去,有的骑士有的正在列队,有的两两练习剑术,也有骑士在练习骑术和骑马作战,可以说是乱中有序。 登希尔领我走到主营舍,那是个圆形的大帐篷,外头有四名骑士守卫,进去后里头有三张主椅正对门口,两旁有十张椅子对列,四周则堆满武器和铠甲,三张主椅没有人坐,而两旁的十张椅子倒是有四位橙铠骑士坐着交谈。 看到我们进来后,那四位橙铠骑士马上起身行礼问安,登希尔点点头后说:“老爷要我带少爷进行特训,会在这里住个五天。” “禀护卫长,有什么需要帮忙吗?”其中一位橙铠骑士问。 “不用,素洛在哪?”登希尔问。 “回护卫长,副团长陪团长去伊诺城了。” “这样啊,那就请你去找几名祭司过来待命吧。”登希尔想想后说,我则在旁翻个白眼,你刚刚不是说不用帮忙吗?! “禀少爷,素洛是亚诺曼骑士团的副团长,他陪老爷去伊诺城了。”登希尔转头对我说道。 “副团长陪父亲去伊诺城,那你身为护卫长怎么在这里?”我超级纳闷。 “咳咳…呃…回少爷,我要守护亚诺曼将来最尊贵的人啊。”登希尔笑着说。 “少拍马屁。”我没好气的回他。 等祭司就绪后,登希尔先问我在学院的成绩,了解我的实力后,便带我到帐篷外的小广场,准备对练,待我们双双举起手中的剑后,互相点点头,他便朝我冲过来。 他用的是彼得老师教我的们那唯一的一招砍劈,但登希尔使出来威力比彼得老师强上数倍,虽然登希尔的砍劈速度不快,但却让人有种无法闪避的感觉,我用尽全力横举短剑,准备格档。 “当!”两剑碰撞,登希尔的长剑没有开锋,所以被喀出一道口子,不过我也握不住手中的短剑,整个人往后坐倒,短剑脱手。 登希尔把我拉起,开始对我解说:“除了利用自己身体的力量来砍劈以外,先冲刺再做砍劈威力更大,不过冲刺到敌人面前要克服心理障碍,首先是不准剎车,意无顾反的往前冲,若是你想煞住身子,那便会抵销你砍劈的威力。” “当你冲到敌人面前时,利用冲刺的力道往前蹬出,双手再往后拉到最开,接着用尽全力弓身,如此一来,砍劈的威力将会最大化。”登希尔一边讲解一边示范。 “而面对的人的冲刺砍劈,我建议不要格挡,迅速往后退,待他姿势用老,便是最佳的反击时机。现在再做五天的体能训练对您没有什么帮助,我能教您的只有实战经验。”登希尔收起玩笑的表情,认真的说。 “我知道了。”我揉一揉发麻的手腕,登登登应该还没有用全力吧。 于是我们再次对练,这次我用登登登教我的方法迅速往前冲,在离他三步的距离时,迅速跃起,双手将短剑拉到身后,接着用尽全力弓身,“当!”登希尔直接用长剑格挡,接着他身子往后一倒,顺势把我给向后甩出。 我在登希尔身后重重一摔,在他把我拉起前,我是头晕目眩,感觉被骗的说:“你不是说不要格挡吗?!” “回少爷,我只是建议,况且我力气比你大,当然可以直接格挡,再来!”我隐约看到登希尔严肃的表情中,藏着想要偷笑的嘴角,这家伙!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六章 火急(上) 第六章 火急(上) “禀少爷,手腕不能太僵硬。”这是我第二天特训,被登登登放倒第八次时听到的建议。 “回少爷,我没有要您自己去撞墙啊?!”这是第三天特训,我撞到围墙时听到的建议。 “回少爷,我绝对没说过要提前三步起跳啊?!”“禀少爷,您有被蚊子叮过吗?”“回少爷,我这几天一直被蚊子叮呢?!”“禀少爷,再冲快一点。” 这五天里,我和登希尔疯狂的一直对练,除了吃饭,睡觉和上厕所以外,我们没有洗澡,没有换装,没有休息,练完就睡,睡饱继续练。起初,登希尔还想保持严肃,最后还是忍不住笑着把摔得鼻青脸肿的我给扶起。 虽然满身汗臭又疲备不堪,但是这五天下来,我学到的东西比在学院一瓣花中学到的还要多出一倍,包括使用同样的武技要稍做变化、固定姿势没有比随机应变来的高明以及不能被对方的气势压倒等等。 这阵子,我发现自己每天流的汗水并不会比在学院还要少,甚至还要更多,院长让我们放松的假期,我完全没有遵守,还是扎扎实实的勤练不辍。 “呼呼…”喘着气,看着眼前的敌手。 登希尔总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但偏偏每当他认真起来又会令人产生无法直视的光芒。 我看着右手的瘀青和左手的红肿,看不到的内衣里还有更多瘀伤和绷带,相较之下,擦伤反而只是最轻微的代价。 当初老汉送我的防身短刀已经布满刻痕,我的虎口也早就破皮撕裂,更不要提鼻青脸肿的模样和狼狈不堪的身形。 以上总总加起来,刻划出了我现在摇摇欲坠的持剑姿势。 尽管很累很苦… 但我没有倒下。 是的,虽然我在大口喘气,但我没有躺下。 虽然我的气力越来越少,但我没有放弃。 迎着登希尔警惕的双眼,来吧! 我冲上前… “当!”双剑交击出闪亮的火花,然后短刀脱手,我瞬间被登希尔放倒。 “呼呼…呼呼…”好痛啊… 我很清楚这种全身酸痛、疼痛、刺痛和种种伤痛一次袭来的感觉,那就像是突然放松心情却被水花淹没的窒息感。 与登希尔无数次的对练,皆以我的倒下做为告终。 这比面对父亲那匹新驯服的“雪花”还要令我挫折… 我跟雪花只折腾了一整个下午,整个骨架就快散掉了,但如今我却被登希尔蹂躏了整整五天… 五天啊! 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活过来的… 汗水一滴滴的聚集,然后变大,最终滑落脸颊。我眨眨眼,回想这几天的收获,速度,这是最重要的一环,没有绝佳的速度,我根本不可能躲过登希尔的攻击,再来是反应,反应要够快,否则无法接招。 至于怎么练也不会进步的力量…我早就放弃了。 这些,虽然不能让我瞬间晋级星阶,但至少让我不会再没有任何可以攻击的手段,对于武技和打斗有了最直接的认识和接触。所以,我得好好谢谢登希尔,如果没有他,几天后的鉴论之宴我会相当凄惨。 但我还没来得及起身说谢,便沉沉睡去。 前面是数十把锋利的长剑,身后是险恶的峭壁,这是哪里? 长剑漂浮在半空中,我必须把手举直才摸得到剑柄,而当我试着去握剑柄时,长剑又往上飘高几分。 我跳起身来,仍是勾不到剑柄,它们离我越来越远,飞入云端… 咦?!是怎么飞的? 我继续往前走下山坡… “刷!”一把长剑从天而降插在我眼前的土里! 我吓得往后跳,接着又是一把,我惊恐的抬头,无数把长剑寒气逼人的坠落… 我在剑雨中四处闪避,险象环生,这是什么奇怪的法术? “刷!刷!刷!”我翻身躲过三把长剑的追击,眼看又有一把袭来,我慌张的喊:『风一,加速。』风元素的帮忙加上飞扑,我勘勘躲过这次攻击。 等等… 风元素加上飞扑… 我脑中点燃了一盏灯! 那灯火照明了整个世界,我还没适应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头顶便传来一阵巨痛… “登登登!”我揉着头醒来后叫道。 “在。”登希尔的平头金发在曜日下闪闪发亮。 “我睡多久了?” “回少爷,大概两烛光。” “这么久啊…”一整天也才二十四烛光,我竟然睡了两烛光… “为什么我的头那么痛啊?” “回少爷,刚刚您在做噩梦,所以…” “所以?”我坐起身来,身上的酸痛好了许多,这个睡一觉就会迅速恢复地身体有时候也是颇有用的。 “回少爷,所以我把您叫醒了。”登希尔一脸紧张的样子,不过我刚醒来还没有反应过来。 “喔,从今以后,你跟卡特曼爷爷一样,跟我说话不用敬语。”我站起身来,还有一点晕眩。 “真的吗?!”登希尔喜出望外的说。 “假的。”我笑道。 “不是吧…少爷。”登希尔的表情瞬间变得超好笑,但我还没笑完,号角声便响起:“呜──呜。”声音一断,登希尔马上对我说:“老爷来了,少爷赶快跟我去主营账吧。” 来不及整理仪容,我和登希尔连忙跑到主营账内,只见里头满满的都是人,一位褐发的壮硕黄铠骑士站在背对我们的父亲身旁,他先对我行礼后,便向登希尔点点头,接着二十位橙铠骑士对我们行礼,我们还礼后,父亲便挥挥手让众人退下。 父亲缓缓转过身来,威严的眼神瞬间让我低头,只听到他说:“当初我带队急行军救援王城,只花了六天便到达伊诺城,这一次,我也会花同样的时间到达伊诺城,接着,我会进城拜见陛下,休息一天后,我会再花六天抵达沧岚堡…” 我静静听着父亲继续说:“从这里到沧岚堡,我只用十三天的时间,途中还等你一天,而第十四天是桑莫的鉴论之宴,第十五天学院开学,如果你没有赶到…” 我骑驿站的快马,不停的疾驰,费时九天才从跃马学院赶回瓦尔多堡,现在,我必须要用跑的,在十四天内跑到沧岚堡… “我绝对会到!”我坚定的抬头并鼓起勇气与父亲对视。 “你要继续在这里和我瞪眼,还是要马上出发?”父亲还没说完,我便转头就跑。 迅速脱掉铠甲,接过登希尔之前就准备好的包裹,包括十五天份的干粮、水、五十一文钱、平民衣服等等,并对登希尔大喊:“帮我跟大家道别!” “遵命!”登希尔又搞笑的肃立回答,我大笑的转头,然后拔腿狂奔。 一级位时,在跃马学院下午的最后一堂课训练完后,便是长跑的耐力训练,比起一早起床第一堂课前的十圈慢跑,下午的耐力长跑没有限时,没有限定圈数,是自主性的练习。 大家都是快速的跑完二十圈后,便去公共澡堂泡澡或是餐厅吃饭,而我跑得很慢,很慢,所以没有人知道,早上十圈跑步我只跑三圈半,便气喘吁吁,但是下午的耐力长跑却能够跑三十圈。 这是只有留下来陪我的汤姆和小詹才知道的秘密,可惜期末鉴测没有考超长距离慢跑,否则我至少还有一科成绩能看… 跑太快会让我的心脏跳动过快,若是用我自己的龟速慢跑,虽然一开始也会心跳加速,但是在突破一个瓶颈后,便会向是规律运动一样,持续不停的向前,感觉像是在急促呼吸而已。 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明明很累,但又有种惯性,让你继续持续摆动手臂和双脚的持续性动作… 现在,我就是在做规律式的运动,跑过庄园、农园,两旁的绿树在我身后不断摇荡,沿途很多人跟我行礼,我都只是摆摆手,要我边跑边说话,可能会直接暴毙。 还没有跑出领地,我便听到身后传来整齐的步伐声,这种有节奏的步伐声我在跃马学院每天早上都会听到,不过这次除了脚步声还多了盔甲敲击的声音。 身后的声响越来越大,但我没有回头,任何一点大动作我都会破坏自己的协调性,我只能顾好自己,一步一步的跑。 我被追上,看到父亲领着两队骑士从我身旁跑过去,他们竟然全副武装,穿着笨重的盔甲跑! 我的光明!盔甲的重量非常重,我穿着它时根本连跳跃都很难做到,更何况他们竟然要跑到沧岚堡! 不理会滴落的汗滴,也不用管脏乱的头发,更不用去追刚刚从我身后超过去的父亲和两队橙铠骑士,只要不停的抬腿迈进,我便能朝目的地接近一点,每接近一点,我就知道自己将会在时间内抵达。 这不是妄想,如果说在学院里我还有什么可以值得拿出来说嘴的,那大概就是龟速的超长途慢跑,这可是连汤姆都对我甘拜下风的领域! 这样一步踏完,再踏出一步的感觉,很真实,也很虚幻。 我就在这种亦真亦假的规律喘息中,挥洒着汗水… 超级长途的慢跑。 开始!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六章 火急(下) 第六章 火急(下) 以下内容,为吾耗费无数金钱和光阴才得以采访到的宝贵数据,并非吾不愿忠实记录成长的一切,而是那一段枯燥乏味的慢跑真无赘述的必要,想必光明也不愿知晓那无趣的重复动作。 因此,让吾以得来不易的访问内容来填补这段空白,也请光明海涵: 风和日丽,举事皆宜,维卡特一边看着宴会清单一边想着,光明眷顾凯达亚拉家的一切,不管是老爷还是公子,都是无比高尚的人物,能够在凯达亚拉家担任管家,真的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凯达亚拉公爵无疑是全德桑最伟大的骑士,这种传奇中才会出现的人物,竟然是自己伺奉的主人,光是想一想就令人振奋! 且不谈公爵老爷他傲人的事迹,老爷对待属下也是平易近人,赏罚分明之外,对于家仆们犯的一些无心之过,总是一笑置之。不无故增添税收,也不会提出无理要求,待在他老人家身边简直是种荣耀。 不管是辖地的贵族或是领地的仆人,全都对老爷真心爱戴,底下的骑士个个奉命如山,商会、文臣也都以他马首是瞻,这全都是他老人家独有的领袖魅力。 而在沧岚堡最常听到的,便是他老人家爽朗的笑声。 不管你在何处,只要听到老爷的笑声,我们便会不由自主的会心一笑。 只要你是凯达亚拉家族的一份子,当你站在那抹蔚蓝的海洋旗帜下,你的内心便会有种澎湃的激扬。 就算你不是凯达亚拉家族的麾下,也不是凯达亚拉公爵的属下,只要你双脚站在德桑这片土地上,你的脑中一定存在蓝色的英姿。 这种疯狂,这种热潮,是只有跟他一样活在这个的世纪才会有的骄傲! 这是凯达亚拉公爵的传奇,他的时代。 我们称之为… 『蔚蓝狂热』! 相形之下,昨天来访的亚诺曼家就让维卡特吓一大跳,亚诺曼公爵带着两队骑士,用跑的进来凯达亚拉家的领地,没错,不是骑马,是用跑的,难道亚诺曼家已经养不起马匹了吗? 虽然亚诺曼家族的百合花在老爷的刺眼的光辉下被削弱了不少,但好歹也是一方公爵啊!怎么会连区区几匹马都养不起呢?哪怕租个马车都比较体面吧… 尽管如此,亚诺曼家的衰落当然不能影响自家的光亮,维卡特管家当然不能因此失了自家的礼数,只能连忙通报老爷。 老爷大度且客气的邀请亚诺曼公爵入堡,但维卡特看到亚诺曼公爵和他的骑士们都风尘仆仆又汗流浃背的样子,不免怀疑,这真的是一位顶端贵族,堂堂公爵该有的样子吗? “贝列你没事练跑步干嘛?”米那斯坦担心这个死对头是不是脑袋坏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贝列克索喘着气回答。 “那好吧,先请进去盥洗一下。”米那斯坦摇头苦笑说。 “我的骑士们…”贝列克索看着身后的骑士们,他们虽然满头大汗,但却都骄傲的挺起胸膛,彷佛要告诉周围凯达亚拉的骑士们说『老子刚打完一场胜仗』。 “放心,都一起进去盥洗吧!”米那斯坦哭笑不得的说。 维卡特对于老爷的宽宏和体谅简直无话可说,这是多么让人心折的气度啊!反观那群不知礼数亚诺曼骑士,简直就跟猴子没两样… ☆ 沧岚堡要完全布置的话,恐怕得花上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好险老爸只让大家把广场和走道装饰一下就好。 当然,装饰一下也不能马虎,这可是我的鉴论之宴,这几天我都在忙着把广场的光明像和走道的石柱挂上彩带,水蓝色,很轻柔漂亮的那种高级丝带,而不是五光十色的便宜货。 然后是比较费工的是喷水池,那是辖地的工人搬进来的临时性水池,置放在广场中央,水池里的水是经过法师施术过的,所以它会不断的把中央的水喷上天空,然后往两旁落下。 环绕水池摆着四张长桌,用来放餐点,广场左后方架起乐队用的表演舞台,右后方则是一张张小圆桌,让客人休息的地方,前方连接通道的部分铺好了红毯,一直延伸到城堡内。 城堡内的装饰就比较简单,画廊是最不需要布置的地方,它本身就是个供人浏览的艺术园地,至于其他走道和回廊,有挂上彩带和花球就差不多了,沧岚堡本身的悠久历史气息也足以展现风采。 老爸教我做任何事情都要做好事前的准备,哪怕是再简单不过的小事情,如果妳没有先去了解,先去摸索的话,那当妳真正要接触时,很有可能便会产生意外的状况。 所以我反复检查宴会的流程,和维卡特不停的讨论还有没有纰漏,直到鉴论之宴当天我都还在确认全部的规划是否妥善。 因此当宴会顺利的进行时,我并没有感到一丝意外,一切都在掌握中! 我看着宾客一个接一个的进来,虽然有一部分的人我可以叫出名字,但还有一堆不知道是谁的家伙拿着邀请卡上门,我很好奇,帝国有这么多贵族吗?不是听说伊诺城之役死伤殆尽吗? “尊贵的桑莫公子,日安。”又一个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人。 “尊敬的客人,日安。”别人尊敬妳,妳当然要尊敬别人,如果别人尊贵妳,那就另当别论,因为妳比他高贵。 不过比自己高贵的人并不多,国王陛下,王后陛下,两位殿下,两位公爵和父亲,没了。而比自己高贵的人行为举止反而…呃…都有些脱序,像是昨天亚诺曼公爵带领两队骑士,用跑的,跑进来沧岚堡! 而且后来听父亲说,亚诺曼公爵竟然是从瓦尔多堡一路跑过来的,这是怎么回事?!亚诺曼家的马匹呢?是被那傻小子全都放出马厩了吗?还是他们的马儿吃坏东西? 想到那傻小子我就来气,整天乱跑乱撞、无理取闹、幼稚可笑、胆小如鼠,上次骑士决斗更可恶,竟然用火球烧掉我的眉毛!我的眉毛耶!害我整整一个月不敢出门,真的是下流卑鄙、不知羞耻、趁人之危… “禀公子,老爷要您过去一下。”管家维卡特在我耳旁低声说。 “好的,我知道了。” 父亲在喷水池附近跟国王陛下和斯塔尔夫人开心的聊天,另外一位公爵呢?噢…亚诺曼公爵和他的骑士们站在城堡门口通往广场的通道上,像是在抢凯达亚拉家的护卫骑士工作一样,不过他们不像在列队迎客,反而是不知道在等着谁? “尊贵的国王陛下和索菲公爵,日安。”我走到喷水池旁礼貌的问安,国王陛下是位削瘦但肌肉结实的伯伯,而斯塔尔阿姨则是一如往常的美艳动人。 “呵呵,日安。”国王陛下伸出宽大外袍下的细手,轻轻揉乱我的头发,害我一肚子气。 “哈哈哈,小桑嘟嘴了,不揉了不揉了。”国王陛下虽说不揉,但却又开心的乱拨了两下。 我就说比我高贵的人行为都怪怪的。 “天色不早了,是不是差不多了?”斯塔尔夫人说道。 “嗯…差不多了,陛下可以先请移驾。”父亲看我一眼后点点头,我知道这是要准备散场的意思。 于是我转身准备和维卡特通知仆人把餐点收走,但我却察觉有一点奇怪的议论声冒了出来,我四处观望。 然后,我看到人群开始骚动,他们逐渐往围墙边移动,我都还没说宴会结束,他们怎么会急着离场?沧岚堡周围没有护城河,所以城堡外面便是农田,宴客的广场和展示都在城堡内,城堡外有什么好看的?! 很快的,我便找到乱源之处,那是声音最响亮的地方。 鼓动的是亚诺曼家的骑士们,他们不停的指着远方的一个小点,兴奋的跳上跳下,虽然有点距离,可是我却能看到亚诺曼公爵的笑容,他不是一向很严肃的人吗? 光明啊,这群高贵的人是怎样?! 随着那个小点越来越靠近,往围墙靠的宾客也就越来越多,连陛下和斯塔尔阿姨都往城堡外走去看个热闹,而大家也渐渐看清那是一个正在慢跑的人,背着一个包包,逐渐往我们沧岚堡的方向跑。 我瞇起眼好看得更清楚,只见他衣衫不整,满头乱发,在夕阳的照射下拖着一条常常的影子,凌乱的步伐,怎么有点熟悉的样子… 他跑的非常曼,我甚至怀疑我用走的都比他还要快,那个弱不禁风的身影似乎快到油尽灯枯的地步… 他缓慢的跑进农田,但马上被摆在地上的锄头给绊倒,在满城贵宾的注视下摔了一个大大的狗吃屎,亚诺曼的骑们瞬间像是被揍一拳一样,亚诺曼公爵更是变脸比变天更快! 本来热络的气氛瞬间凝结,就像是有人把声音抽走一样。 我已经可以确定那是谁了,去年冬天我才看他从这里跑出去过,那个整天乱跑乱撞、无理取闹、幼稚可笑、胆小如鼠、下流卑鄙、不知羞耻、趁人之危的傻小子…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七章 再战(上) 哄堂大笑! 看到那傻小子摔倒的糗样,我也开心得笑了出来,看来鉴论之宴也不是那么无趣嘛… 此时亚诺曼家族的人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不过那群橙铠骑士们倒是突然兴奋的跳上跳下,就像是某种像人类的动物一样,滑稽无比。 原来是傻小子吃力的起身… 在众人的大笑声中,他缓缓的起身,有点茫然的样子,不过马上又恢复神彩,就像是筋疲力尽的人突然看到希望一样,瞬间涌出的力量让他朝着城堡大们跑来。 他慢慢的跑进沧岚堡,踏入沧岚堡的地砖和众宾的视线,就像是整个宴会都在等他的到来一样。 而亚诺曼家的骑士们也适时的开始到处宣扬,说他们家公子从瓦尔多堡一路跑过来,才十一瓣花的他已经表现出过人的耐力和毅力。 要知道,这种长途的慢跑,也就只有受过专业训练的军团,才有可能达成的急行军,亚诺慢家的少爷竟然真的跑完了! 于是众宾客渐渐收起笑容,惊讶的开始替那个跑进沧岚堡的傻小子加油,而大家也开始移步到门口列队,两条长长的人群从门口一路排到宴会大厅,列队的尽头便是陛下和父亲还有斯塔尔夫人,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去的亚诺曼公爵。 当傻小子缓步经过众人,顿时掀起一阵鼓动的旋风,大家看到他整件衣服早已浸湿,满头乱发夹杂水滴晃荡,衣裤也都肮脏不堪… 但没有人在乎! 虽然很明显的他已经快要倒下,我想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过两旁的群众却不断的扶他一把,或是小心的推他背后,让他踩着蹒跚的脚步继续前进… 他的凌乱的步伐和落魄的姿态就像凯旋归来的英雄,令群众高声喝彩。 这光明的是怎么了?! 看来是循环效应,两瓣花前我在他的鉴论之宴抢走他的风采,这次他便抢了回来,这该死的傻小子。 最后,他费尽千辛万苦,终于跑到高贵的那群人面前,缓慢的止步请安,请安的动作还差点让他再度摔倒,不过不知道是看到陛下还是亚诺慢公爵,让他突然精神一振,大声的问安。 众人开始鼓掌、欢庆、喧闹,就连亚诺慢公爵也露出一丝微笑… 国王陛下更是笑得极为开心,随后想要拍拍他的肩膀鼓励一下,没想到陛下的手还没搭上去,他便瞬间仰躺昏倒! 这… ☆ “父亲,我跑到了。”这是我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咦? 这里好像似曾相似啊… 抬头看到天空中闪烁的白光,我突然明白这是哪里。 我在做梦… 跟上次那个剑雨一样的梦。 我来不及多想,便直接往前跑去,有过上次的经验,我知道接下来马上会发生什么情况。 有时候,你每天的梦境都千变万化,而也有时候,一夜无梦,沉睡到天亮,但有时候竟然会反复做着相同的梦,显然我正处于最后者。 我机敏的闪过好几把长剑,做同样的梦有个好处,就是你会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因而能做好准备。 像现在我就在这熟悉的陌生空间里左闪右跳的,不过空中的剑雨越来越多,如果上次是绵绵细雨,那么这次的雨势突然增大,变成与滂沱暴雨,眼看我就要被刺得尸骨无存… 『风二,加速。』我冷静的颂咒。 我飞速的身影从容的穿过长剑组成的雨网,忽左忽右,飘忽不定的步伐扰乱了剑势的节奏,我以最快的步伐疾驰,终于突破险恶的剑网。 站定身子,我回头一看… 龟裂的大地上,插满了冰冷的长剑,数量之多,举目皆是,就像是一个万剑组成的荒冢,这样的密密麻麻的剑冢之中,有一小极小的蜿蜒路径,应该就是我刚刚跑过来的路线。 这一幕令我震撼许久。 上次在脑海一闪而过的东西,也逐渐清晰起来… 魔武兼修,并非说在用法术时,就不能用武技,或是在砍劈的时候,不能颂咒。以往,我都是单纯用风元素加速身体的速度,却没有想过将这两者紧密的结合,如果把法术加上武技… 我瞬间打开了一扇窗。 空白、明亮且纯净的光,透窗而入… 醒来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低声问自己,我这辈子到底昏倒过几次啊?随后转头看看四周,嗯,大白天,华丽不失优雅的寝室内,没有人… 等等,我昏倒多久了?! 我连忙冲出这个一看就知道是客房的寝室,发现自己人在沧岚堡的三楼走廊,我着急的找楼梯下楼,不过沧岚堡的规模跟瓦尔多堡不相上下,我快步了一会儿才看到石梯,沿途还有一堆凯达亚拉家的家仆们看到我后,掩着嘴偷笑… 上次是敌视,这次是偷笑… 凯达亚拉家的人怎么都这么没素养啊… 下楼后,我循着记忆中的餐厅走过去,没办法,我实在是太饿了,跑完这段长程的路途,没有回归光明已经是万幸了,劫后余生的我总该让可以吃点除了干粮以外的东西。 于是我双脚便不由自主的往有食物的地方移动,刚好,我还看到几个人正在餐桌吃早餐,我便快步赶过去。 我的闯入让餐桌上的众人都惊讶的吓了一跳,眼睛都快脱窗了,我纳闷的眨眨眼,不懂大家为什么这么惊讶? 桑莫的表情更是好笑,她的嘴巴大到可以塞颗蛋进去,我知道自己已经恢复意识,但也不用这么惊讶吧!难道我昏倒三天三天?! “尊贵的凯达亚拉公爵,日安。”我礼貌的问安。 “咳咳…日安,小克…咳咳…先去把衣服穿上。”凯达亚拉公爵摀着嘴说。 如果沧岚堡没有洞,那我可以告诉你,那天我已经挖好一个,准备随时可以跳进去,该死!超级丢脸!丢脸丢到凯达亚拉家里去!! 怎么每次都会在这里丢尽亚诺曼家的脸呢?! 难道是注定的? ☆ 我逃难似的回到寝室,凯达亚拉家的仆人已经在等我,他们打算帮我穿上体面的衣服,不过我客气的请他们离开,我可不能穿顶级贵族的衣服去学院,那可是会造成轰动的… 自己动手穿上已经洗好的内衣和短套衫,套上长裤,把斗篷塞进包包,再盥洗一番后,我以一个标准的平民服装,精神饱满的走出房间。 当然,那些家仆们不免又是一阵窃窃私语,我则好像听到什么苦行修练之类的理解式耳语,还有没落的亚诺曼家、入不敷出等等好笑的言论。 在经过一系列的丢脸事件后,这点小事已经不会再让我脸红,我迅速的走到餐厅,请示公爵后,拉开椅子并得体的坐下。 一切妥当就绪,我平静的加入早餐的行列,并忍受大家奇异的眼神,从大家的口中得知,我才昏睡一晚的消息,以及管家先生礼貌的递给我,父亲离开前留下的信一封。 “吾儿: 表现极糟,众宾睽睽之下摔倒,有辱门风。 寒假罚你跑回瓦尔多堡再直接跑回学院,锻炼脚力。 附带一提,祭司说你隔天便能醒来,去学院报到前记得找小桑决斗。 父笔” 我急忙着拆信,一边喝果汁一边飞快的看完,导致身前的桌巾被我喷了满桌的柳橙汁。 我的光明啊!!我的寒假啊!!! 反正已经够丢脸了,这里也没有什么陌生人,所幸在这里放声哀嚎,发泄一下情绪,凯达亚拉公爵理解的拍拍我的背以示安慰,桑莫则是一脸受不了的叹气,至于管家…他竟然在翻白眼。 自从上次凯达亚拉公爵帮我们测验完适不适合当法师后,他便没再反对我修练魔法,不过他看我的眼光却变得有所不同。 该怎么说呢?那是…热切吗? 总之,凯达亚拉公爵对我的态度变得更加友善倒是真的,关于这点让我非常开心,那可是桑德境内的第一人啊! 而暴力狂桑莫和其他家仆们我就不抱希望了,只要他们能够不再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我就光明赐福了… 吃完早餐,我回房间收拾一下包包,确认东西都还在,木棍、水袋、三封信、成绩单、满是刻痕的短刀、光明护身符、斗篷、新手套、两套衣物还有学费五十文,好险那仅存的一文钱零用钱,父亲没有趁我昏倒时偷偷拿走。 我把光明护身符从脖子上取下来放到背包里,然后把木棍从包包里取出,握在手上,接着把新手套塞进口袋,背起包包,走出房间。 我跟守在门外的家仆说声我准备要离开了,于是他便匆忙的去通知家主,过一会儿,桑莫面无表情的出现在我眼前,带着我往城堡外移动,我缓缓的跟在她身后,看着比我高一些的背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在经过广场时,我知道不能在再拖下去了,于是我闭上眼睛,沉淀一下心情,回想这一路上的努力,还有登希尔教过的一切,然后对准备送我出沧岚堡的桑莫说:“敢请桑莫公子与吾展开一场光明见证的比试。”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七章 再战(下) 第七章 再战(下) 鼻涕虫暴力狂弃武修魔的战斗变态转过身来,本来平静的面孔瞬间瞪大眼睛,一付你够了没啊的表情,挥起手想要拒绝… 怎么可以让她拒绝我呢?! 于是我再大声说一次:“敢请桑莫公子与吾展开一场光明见证的比试。” “好吧,那管家先生,帮我找见证人。”桑莫不耐烦的说。 没多久,沧岚堡内走出来了三个人,人虽然不多,但却让我比上次还要紧绷,为首的是刚刚一起吃早餐的凯达亚拉公爵,另外两个是阶级顶端的黄铠骑士,看来刚刚他们是在一起讨论事情,直到有家仆通报后才顺到一同过来的样子。 两位黄铠骑士和管家分别站在我们两个人的四周,而凯达亚拉公爵则走到我们中间。 我的心脏狂烈的跳动起来,就像是敲击战鼓一样密集,很紧张。 不是害怕… 紧张是因为有所付出,所有努力。 如果本来就没有认真在准备,那么事到临头只会慌张而已。 我很紧张,不是因为害怕再次输给桑莫,而是激动的想要证明自己这一瓣花来的进步,尽管成长的幅度很小,但每次看着同学们的背影,我咬着牙训练的汗水,都是为了追赶… 汤姆的速度比我快,小詹的力气比我大,在班上根本没有人比我还弱小,我就像是在谷底看着蓝天苦笑,然后用更多更多的付出来换取微小的成长。 很傻。 同学们看我用双倍的努力,也追不上他们的脚步,所以他们便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的付出。 家仆们单纯的眼神里只有对我的喜爱和照顾,不管如何都是满怀敬爱的看着我,哪怕我的成绩单上面写着最后一名,所以他们用宠爱的眼神望着我的坚持。 登希尔疯狂的训练着我的武技,他知道我的体能,但他没有嘲笑,他认清事实,对我直接投入反应和技巧的练习,用他最熟悉的搞笑方式,化解我心中浓厚的自卑,想多让我的脸上有些笑容,所以他用玩闹的双眼看着我的跌倒。 “吾,桑莫米那斯坦米诺克接受克里夫贝列克索凯尔的骑士决斗邀请。”桑莫缓缓说道。 桑莫不一样。 她看着我的青绿色瞳孔里,没有同情,没有怜悯,没有喜爱,更没有嘲笑。 有时候她会居高临下的笑着我的出糗,有时后她会对我不屑一顾,也有时候她会惊讶的看着我。 但每次当她站在骑士比武的场所里,看着我的时候,就像是看着可敬的敌手一样,没有多余的表情,在她的眼里,只有对等。 就像我们是平等的一样… “吾,克里夫贝列克索凯尔以光明为证,与桑莫米那斯坦米诺克展开骑士决斗。”我全身冒汗,好像刚从瓦尔多堡跑过来一样,同时尽量克制自己不要说到抖音。 但我们一点也不平等。 她是毋庸置疑的天才,弃武修魔没有任何困难的迅速上手,而在战斗中竟然还可以不断进步。 而我呢? 还在苦苦挣扎着魔武兼修的坎坷之路… 正因如此,当她把我当成一位可以等视的敌手时,我竟然会有点感动! “本次骑士决斗在吾之名,米那斯坦米诺克查理的誓言下,以光明为证,将会得到公正的结果。”凯达亚拉公爵拔出长剑,直举过头,指向光明,然后瞬间挥下! 我脑袋里只有一个简单的念头。 让这位尊敬我的敌手,看看这一瓣花以来,我的进步。 因为她值得… 让我用尽全力去比试! 我像狡兔般向前冲出,桑莫也向我冲来,只是她速度更快,像斑豹一样,但我这只兔子,手中有根木棍。我猛然踱地,拔身而起,双手握紧木棍尾端,往后伸展到最开,在桑莫惊讶的眼神中,奋力弓身! 桑莫灵巧的往左侧闪,避开我的奋力一击,不过还没结束,我急颂:『风五,吹离。』我被风精灵向后狂吹,当我一边后移时一边把木棍交到左手,再奋力往左边的桑莫挥去。 我试着把法术融入武技中,虽然还不成熟,但我可以看看效果如何… 这次桑莫没有闪,她身子朝我斜,右脚往地上奋力一踩,整个人撞进我的手臂内,这下木棍打不到她,她却可以随时对我的左半身发动攻击,果然,她的右拳马上挥至。 『风一,飘转。』我人在空中一百八十度侧转,左手直握着木棍与地面垂直,右手则可以赶去挡住桑莫的右拳,但桑莫的右拳是诱饵,蓄势待发的却是藏在腰际的左拳。 我瞪大眼睛,右手拍掉桑莫没有出力的右拳,然后她的左拳瞬间砸到我的右眼前,而我来不及颂咒。情急之下右手马上抓住她的右拳,奋力一扯,这次换我撞近她怀里,而她的左拳挥空下,失去平衡,往我的右侧翻一圈过去。 我赶紧放掉她的右手免得被她扯过去,两人几乎同时落地,彼此互看一眼后,我再度高举木棍,两脚垫高,用背肌带动双臂,再用腹肌加压,两臂像是粗绳一样甩出,彼得老师教的砍劈。 这招我们在学院近半瓣花的时间已经挥过上万次,不用多想便使出来,熟悉无比。 但我的预备姿势太久,桑莫弓身,右拳后发先至的由下往上,朝我的肚子挥过来,“蹦!”我的肚子结实的挨了一记,顿时我想把所有的东西给吐出来,不过桑莫也被我的木棍狠狠劈中右肩,两人都往前倒地。 我目前只能做到以伤换伤的地步吗? 我脚软的直接向前倒,桑莫则是疼痛的向前冲出再倒地,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先向前冲出,不过当我倒在地上弓着身子、揉着肚子抽蓄时,我就明白了。桑莫离我远一点是因为她要颂咒… 只听她迅速的颂道:『卡卡拉意达可斯桑莫契尔。』 比上次决斗还要大的火球瞬间出现,并朝我飞来,上次决斗我就是败在这里,而我怎么能容许自己在同样的地方失误两次,我高颂:『风十,吹离。』火球没有被我吹离,反而变得更大,风助火势… 但是,我也把自己给往后吹离了。 利用多出来的这一点距离,我忍着痛,朝右翻滚,险之又险的躲过那火球的攻击,而整颗火球撞上城堡的墙壁,火花四射,桑莫早就起身,再度朝我冲来,我也用木棍撑起身体。 桑莫的速度变慢了,不过我也好不到哪去,我一手撑着木棍,另一手摀着肚子,腹部还是隐隐作痛… 因为腹部的疼痛,我无法再用砍劈了,但桑莫应该暂时也无法再用右手,所以当她朝我冲过来时,我用两肩的甩动带动右臂,让握着木棍的右手可以发出最大的威力。 木棍横扫而出! 但桑莫竟然抓准时机左手握拳格挡在我的右手手腕处… 瞬间我的右手麻掉,木棍也随之飞走,我竟然忘记这鼻涕虫暴力狂弃武修魔的战斗变态力气比我还要大上很多,所以可以直接格挡,就跟登希尔可以直接格挡我的砍劈一样。 桑莫挡掉我的攻击后,右手再度出拳,朝我的肚子砸来,她的右手还可以用吗?!刚刚的攻击没有效吗?!我忙颂:『风一,吹离。』桑莫机警的往后折返,再度欺近身来。 早料到她会折返跑,但我知道怎么应付,我双手掩头急颂:『火三,爆炸。』这次可要让她连头发都烧焦! 不过… 桑莫竟然还记得上个瓣花我念过的火系咒!也跟我一样双手掩头,三度往后折返,随即往左避开。 她的记忆力也太… 但是没有火球出现,更没有爆炸,怎么一回事?!我纳闷的看着两指之间的火苗,绝望的大叫:“火精灵!” 火苗瞬间熄灭,凯达亚拉公爵已经笑到抱着肚子,两位黄铠骑士更是猛捶墙壁,桑莫惊讶的瞪着我,随即露出邪恶的微笑并朝我冲过来,没有木棍,没有元素之力,我该如何是好? 看来魔武之间的融合还是很难,我只能做到互相配合,就像用风元素增加速度,用火原素在危急时爆发。 但偏偏火精灵又不肯赏脸… 桑莫冲到我眼前猛然低身,再次由下往上挥出右拳,我则赌她右拳是虚招,所以用左手轻挡她的右拳,果然,轻易挡掉,我专注的看着她腰际间的左拳,蓄势待发,然后…没有动静!左拳竟然停于腰际间没有挥出! 我准备防御的右手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摆,然后我的余光看到了桑莫的右脚,迅无绝伦的踢起,重重踢在我的左腰,我顿时往右飞起,但我没有飞远就被桑莫的左手抓住脚踝,我哀嚎:“不会吧…” 都已经十一瓣花了,竟然还被人家当风车在空中转,转得我是晕头转向,肠胃翻转,绿杖智者明明说桑莫是弃武修魔,可是我怎么越打越觉得她像是魔武兼修啊… “蹦!”第二次落地,我嘶牙裂嘴的抽出口袋里崭新的左手手套,用还能动的右手颤抖着将它放在地上,结束这场决斗。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八章 开学(上) 沧岚堡的祭司简单的帮我治愈后,我便匆匆忙忙的离开,因为响亮的第三晨钟提醒了我学院正准备要开幕。 我忍着痛,用最快的速度一路跑出凯达亚拉公爵的领地,然后穿越驿道,转弯跑进官道,沿途没有什么学生,倒是在踏入花罗镇后,碰到了三三两两的学长姐们,同时也让我松了一口气… 来得及。 想到这里,我便慢下脚步,忍着腹痛跑步的辛苦实在没有必要再多去承受,于是我一边喘气一边朝着跃马学院缓步前进走,而花罗镇上的公共澡堂、旅社和酒馆也依依映入眼帘。 公共澡堂是褐色的木造建筑,上面是尖塔型屋顶,底基则由大理石砖铺设,四周环绕排水系统,有点像是小型的护城河一般,早上是清洗澡堂的时段,可以看到大量的泡泡从里头冒出来。 酒吧外挂着画上两个酒杯的招牌,不过我们都被禁止喝酒,因此也没有什么人会进去;旅社就比较多样,因为是由居民空出自己的房间而建,所以每一间旅社都不太一样,不过大体而言都是偏向白色系砖屋为主。 中央官道上,几辆马车朝我的反方向驶去,看来是载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孩来学院后,才准备离开此地的。 我从背包里拿出学生袍套上,一步步走在笔直的官道上,慢慢走也有助于思考,因此我满脑子都是刚刚决斗的画面… 法术和武技真的很难配合… 一定会有先后,无法同时进行。 就连我用风元素增加自己体能上的速度,也要先颂咒后才能实现,更何况还要用火元素来配合攻击?! 难道梦里的飘逸身法无法在现实中存在? 不对…在梦里,我也是先颂咒后才能灵巧的闪躲剑雨,所以应该是有先后之分的。这样想来,或许不用拘泥于一定要谁先谁后,只要能够完美配合,那不就是魔武结合了吗? 等等…那如果真的可以同时进行的话,又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呢? 自己猜想的麻烦就在这里,什么都不确定,没有前人的经验或著作可以参考,而不管是学院的藏书楼还是家里的书房,到目前为止,我看到的论点都是在批评魔武兼修的谬误和荒唐。 还有非常少数的一些书籍有稍微提到,那些曾想魔武兼修的前辈们,痛心疾首的失败经验谈… 都是些没有什么实质帮助的东西啊… 缓缓走到学院的围墙旁时,我便听到了鼎沸的喧闹声,好像比上个瓣花还要吵?! 开学典礼,依然跟上个瓣花一样乱轰轰,我一跛一跛的走到门口,右手揉着肚子,左手撑着左后腰,腰酸背痛的看着热闹的景象。 我没打算进去,所以便倚着学院大门休息,准备等院长那会让人睡着的致词结束后再说… 突然,一辆白色的豪华马车疾停在学院大门,接着坐在马夫旁的仆人迅速下马,拉开车箱门。 一爵子从容的走下马车,看到我凄惨的模样先是困惑的皱皱眉,褐色头发在烈日下像是稻草般往两旁枯倒,他有礼的问:“日安,学弟要我扶你进去吗?” “日安,学长。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你再不进去,院长大概无法致词。”我倚着门,大拇指往后比。 “嗯…这群讲不听的家伙,越来越没规矩了!你好好休息,等等见。”说完他便让仆人回去,然后气冲冲的走进去骂人。 “果然一爵子就是比二爵子有教养得多…”我小声的发出无限感慨。 看着学长从人群中挤了进去,随后他们就像上次一样自动往两旁分开,这是什么武技?竟然可以让人群让出一条路来?! 不过我仔细一看,原来是有一些学长姐在暗中帮忙他,他们好像是上次在毕业晚会上围着一爵子的那几位学长姐,其中几位我还常常在藏书楼碰过,都是一些比较有涵养的学长姐们… 看来真的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不过一爵子骂人的内容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我饶有兴味的看着一大票人被骂,骂人的人理直气壮,被骂的人一声不吭,这有趣的画面让我开始臆测,是什么样的力量,才会让三百多人都听从于一个人呢? 权力?金钱?地位? 在我胡思乱想的过程中,院长也开始他的长篇大论… 随着他老人家的平缓的语调,本来我可以适时的入睡,但才稍微往前倾身,我便被痛得直起腰来! 只好泪眼汪汪的痛苦听完那像是废话般的开学致词… 好不容易院长总算致词结束,众人开始往教室移动,我也慢慢跟着大家走进学院,远远看到我们班的同学走进一楼靠近楼梯,挂着二级位牌子的教室,上个瓣花我们是在离楼梯较远的一级位教室,现在往右移一间了吗? 我越过在曜日下晒到柔软的草坪,往二级位教室走去,当我踏入教室时,正好我是最后一个走进去的学生,因此所有人都抬起眼看向我,不是我有多引人注目。 我很清楚,他们本来是要看老师什么时后来… 我走到教室的一角,才刚放下背包,一个人影便迅速晃到眼前。 “你也太慢了!”汤姆一看到我就热情的上前给我一个拥抱,但我马上痛苦的咬牙切齿。 “东西都没放到寝室呢!”小詹也来个大拥抱,我的脸瞬间便苍白许多。 “你身体不舒服啊?”两人看我脸色不对连忙问。 “超级…舒坦。”我言不由衷的说。 在我讲完的同时,彼得老师就走进来了,他非常简单的讲了三句话:“好久不见,准备活动筋骨吧,跟我去跑步!”老师才刚说完我就有昏倒的冲动,先不说前几天我都在跑步,就连刚刚开学我也是忍痛跑过来的,现在又要跑… “报告老师,刘份身体非常不舒服。”小詹马上帮我反应。 “有什么问题吗?”彼得老师走过来看我。 “没有。”我低声的说。 彼得老师没有理会我说的话,他直接把我的学生袍掀起,顿时看到两处严重的瘀青,如果祭司没有先帮我治愈的话,那就不只是瘀青而已… 在没有防具的情况下被暴力狂揍了一拳且踢了一脚,绝对是会造成瘀血的。 不过彼得老师竟然没有问我是怎么回事,反而是直接叫祭司过来帮我治疗,并要我治疗完后回去寝室休息,下午再来上课。 于是我便在大家讶异的眼神中,走出教室。 不要说大家觉得很惊讶,连我自己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在教学大楼和宿舍大楼中间的五颗凤凰树下等着祭司的到来,看着大家暖身后准备起跑,我也无聊的数着地上的落花数目,没数太久,白袍的祭司便从大门快步走了进来。 他看到我后,笔直的朝我走来,脸上都是担心的愁容… “好了。”文雅的祭司叔叔利落的帮我缠好绷带,露出微笑的说道。 对于这位在花罗镇旁教堂修行的祭司,我可以骄傲的说,我一定是给他治疗过最多次的学生! 或许也有可能是第一位在开学当天就需要治愈的学生…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好值得夸耀的就是了。 “愿光明常伴左右,以增体魄。”祭司叔叔从不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子,对于所有的祭司来说,他们早就把名子和个人奉献给了光明,只有还在实习的祭司才会有俗世的名子。 我也曾问过他:“那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你可以叫我祭司啊!” “呃…祭司有很多人耶…” “所以我们都是一样的。”祭司叔叔温和的说明:“光明是不分贵贱的,没有差异的赐福众人,所以我们也不需要区别彼此。” 好吧,有点难懂… 不过没有关系,我可以微笑的道谢。 在跟祭司叔叔道完谢后,我先去找斐特老师要房间钥匙,然后回到久违的一之十八寝,说久违也不太对,毕竟我只离开一个月而已,可我怎么总觉得这一个月过得特别漫长?! 尤其是永远也跑不完的步… 光是回想起那段经历,就让我感到一阵晕眩! 我把脑人的回忆甩出户外,开始整理行李,书架上的《论雷诺大陆》十本已经物归原处,看来欧爷已经全部看完,还给我了。 我把包包里的衣服放进衣柜,把木棍取出,信和成绩单放到抽屉,随着我在寝室内的举动,一堆灰尘便开始飞扬… 在曜日光束下起舞的微小粒子,看起来有点圣洁,不过… 我猛打了好几个喷嚏! 所以… 我花了一整个上午在寝室内大扫除。 已经用光元素之力的我,只能拿着公用的扫帚和抹布慢慢的清扫,光明才晓得打扫竟然这么的累人,平常看家仆们做得很勤快、很利落啊?! 而且,为什么家仆们可以用这两样东西,把环境打扫得如此干净呢? 这地板的灰尘怎么扫也扫不干净啊?!扫帚一挥,除了可以把灰尘扫进畚箕外,还可以带起更大一片的灰尘悬浮在空中… 因此,我用抹布,没错,用抹布把寝室内全部都擦过三遍,整整三遍! 抹布沾湿后竟然可以发挥如此功效,委实让我有点意外,不过如此这般辛苦的擦过三遍后,才跟用风元素清扫一遍后一样。 看来,法术的可贵不是没有道理的…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八章 开学(下) 第八章 开学(下) 中午和三位室友一同吃午餐,欧爷问安的方式就舒服多了,他含蓄的跟我握握手,还问我握手是不是平民的礼仪,我只能装做懂的说:“废话。” 早上骑士班在测验,测验各项体能大家有没有退步,答案显而易见,大家都有些许的退步,或许正是因为要测验,彼得老师才让我到寝室休息吧,因为我的终点无限接近于起点。 吃完午餐,我们习惯性的走回寝室,而走在第一个汤姆打开门后,突然又关了起来,抬头看看门牌后,再度打开门,接着又退了出来! “汤姆你发什么疯啊?” “嗯…不是我要说,刘份啊!”汤姆侧身让小詹进去寝室,接着说:“你人真的太…” “我的光明啊!”小詹才踏进寝室就大叫! “怎么…”欧爷也急着进房,然后摀着嘴:“刘份你…” “虽然我知道我们是你不可或缺的好朋友、好室友,而我们对你的帮助也是随处可见,但是像你这样这么贴心…”汤姆搭上我的肩,一边进寝室一边在我耳边滔滔不绝的说道。 “这样子我会不适应啊…”汤姆还在说。 “这样很好,谢啦!”小詹对我挤挤眼,而欧爷也笑着说:“我也喜欢干净,谢谢刘份。” “不用谢。”看来商人之子和二爵子都比较爱干净,至于汤姆… “那我就先睡啦!”汤姆一个翻身,直接上床。 也太迅速了吧… 我摇头笑笑,也躺到下铺,舒服的找个姿势,沉沉入睡。 我们在午钟响时起床,三三两两的打着招呼,并且睡眼惺忪走到教室,大家还不太适应刚开学的生活,不过… 下午第一堂课马上就开始恢复训练! 不知道彼得老师是不是因为对大家的成绩退步而不满,还是纯粹升到二级位训练难度自然增强,总之训练更为严格,爆发力和敏捷力的训练都增加份量,接着第二堂砍劈更是增加两倍的挥舞次数。 我的光明啊!整整两倍啊! 在经过登希尔的特训后,我砍劈的速度和力道虽然远远不如其他人,但是我的姿势和用劲却非常到位,让彼得老师频频点头。不过,力道太轻,马上就被他单手格开,却让他猛摇头。 好在我本来就是班上的倒数,现在不过是招式的技巧精进了,也没什么好让彼得老师好期待的… 开学第一天就让我们重新经历砍劈梦魇,当晚骑士班的学生再度用脸跟餐桌奋斗,让一旁的法师班学生笑到不行。我们根本就没有心情和力气去理他们,更何况贵族和平民本来就少有接触。 好好睡一觉,隔天早上再腰酸背痛的去慢跑,当然我又跟没事一样… 跑完后准备上第一堂课,一级位下学期的第一堂课是腹部和手臂训练,而升上二级位后,彼得老师要我们一边训练一边听他讲解,解说骑士的世界观。 “雷诺世界是由五种力量构成的,分别是金、木、水、火、土…这五种力量我们称之为『五行之力』,而在我们生活的周遭便充满『五行之力』,如果你能掌握五行的规则,那么便更能轻易的打倒敌人…” 我一边仰卧一边思考,法师的世界观是四元素理论,四元素分别是:土、水、风、火…跟五行之力差了金、木与风三种,不知到哪一个理论比较正确,不过如果要说种类之多,那应该还是格兰老师教我的元素精灵种类最多,五个上位精灵由金、木、水、火、土掌握,中位精灵有风、沙、石,下位精灵更是多到数不完… “…『五行之力』有简单的规则,就是相生相克两种,相生是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相克则是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彼得老师满意的看着大家做肌肉训练一边讲。 我吃力的做着伏撑,一边思考。 相生相克的概念,似乎和格兰老师说的元素精灵会吃别的元素一样,不过却更有系统的整理出来,我暗自琢磨,如果把元素之力的金元素和火元素奉献给水精灵,那祂应该会很高兴的帮我调动水元素吧! 不过现在的问题点是,要怎么分辨各种元素之力呢?! 元素之力都长得差不多,套句格兰老师形容的,就是圆圆小小的,如此一来,似乎便很难分别出哪一种是金元素,哪一种是火元素了… “…我并不期待你们愚蠢的脑袋瓜,能够理解相生相克的道理,但是我要求你们先把它给我背下来,死死记到你们迟钝的脑袋里,就连做梦也不要给我忘记…”彼得老师语风一转的威吓我们。 这对我来说并不困难,不过其他人就背得很吃力,隔壁寝的约翰还凑过来问我:“刚刚老师说的是哪五种啊?” 我摀着头,有这么难背吗?! 上午第二堂课是断腿蹲,彼得老师帮所有人都矫正好蹲姿后,继续上一堂课的理论:“蹲好后,闭上眼,去感受身边的所有事物…” 我闭上眼,听着彼得老师的话,用心去感受的身边的一切,但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只觉得自己是个瞎子,眼前一片黑暗,哪里有五行之力啊?! “…如果你能够感受到五行之力的存在,那你便是日阶强者了…”这句迟来的话差点让我们全班跌倒! 原来是升到日阶才能感受得到,那我们闭着眼,蹲在这,实在是有够蠢的。 “虽然你们还无法感触到五行之力,但是早一步去摸索还是好的…感受到五行之力最大的好处,在于你可以提前知道周围环境的变化,像是法师如果施展火球术,你便可以提前感受到火之力正在聚集…” 咬着牙,腿开始酸了。 “当你对相生相克的理解越多,那的对于战斗也越有帮助,举例来说,利用木棍可以将火球给挑离方向、金属铠甲可以阻挡木棍和土石的撞击、如果你有一袋沙土便能够铺盖水球的攻击…”彼得老师在教室内走来走去的说。 既然无法感受到五行之力,那我来冥想好了,当下缓缓沉淀思绪,排除外扰,竟然出奇的迅速进入冥想状态,但又瞬间退出,因为我的双腿已经麻木到连自己倒下都不知道了。 我无奈的撑起身体,继续断腿蹲,看来利用时间冥想的方法,只能在找到解决方法后,才能继续了,不然我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来锻炼自己的格兰魔法。 难道这便是魔武兼修最大的困难吗?! ☆ 开学后的这两个月里,我们重复着一级位的训练内容和试着摸索五行之力,训练内容不断增加强度,五行之力的感受却是一点进度都没有,枯燥炎热的夏季,在重复的训练中悄悄溜走。 上个瓣花学期结束前,彼得老师要我不要对红星之光的感之力期望太高,果然是有原因的… 因为根本就什么都感觉不出来啊?! 不过彼得老师并不在意大家的迟钝,只是在秋季展开的第一天,他宣布了一项重大的消息。 “这整个秋季,三个月的时间,我们骑士班会排出战力名次…”彼得老师看着我们刚刚慢跑完,气喘吁吁的全部都进教室后说。 “至于排名的方法,就是一对一进行『德桑比武』…我讲解一下,『德桑比武』是我国最流行的比武方式,不同于贵族间的『骑士决斗』,『德桑比武』不需要众人围观,只要一名见证人即可,输家也不用丢手套,只要口头认输就好…” 彼得老师环顾我们全班一眼,才接着说下去。 “这整个秋天,我要你们所有人,找时间跟其他全部的人进行过一次『德桑比武』,比武的见证人请找我或是其他老师都可以,比武结果也请见证人马上向我汇报,等到秋季结束,班上的前二十五名将有奖励。”彼得老师缓缓的说完。 这解答了我心中一个长期的疑问,之前一级位时我总纳闷,除了早上和下午的慢跑全院六个级位的骑士班都会一起跑以外,其他下课时间,学长姐都在疯狂的比武,原来是因为战力排名啊! 我们骑士班有三十一个人,如果我每天找一个人比武也要三十天才比得完,难怪要花上一整个秋季来比武,真是个浩大的工程。不过,大家显得都很兴奋,还有很多人不时的对我微笑,甚至还拍拍我的背,是怎样?! “刘份,放心,谁下手太重就跟我讲,我帮你找回场子!”汤姆意气风发的对我说,而我只能无奈的翻个白眼。 “没错,我也会帮忙。”小詹挥着胖胖的拳头说道,德桑比武是一对一比武,你要帮什么忙啊?! “不用担心,大家都知道你的,我们会小心一点。”拍着我肩的红发男孩德罗克笑着说,他说的也有点道理,班上也才三十一人,不要说彼此的实力,就连姓啥名谁、住哪里、喜欢吃什么大家都大概了解一二。 看来我只能祈祷光明了,如此频繁的祈祷,当初我若是选择当祭司不晓得会怎样?!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九章 名次(上) “砰!”双棍交击,人影飞错。 我甩着肿胀的右手,看着眼前的洁洛莉斯,她也好不到哪去,右腰被我狠狠敲上一记,左肩也被我的拳头砸过。不过我比较惨,右手应该没有知觉了,光明才晓得为什么我认识的女生力气都比我大?! 但洁洛莉斯远远比不上桑莫… 虽然跟桑莫决斗的下场都是以惨败告终,不过我也因此得到许多宝贵的实战经验,再加上跟登希尔无数次的对练,我可以迅速的针对各种状况做出实时的反应。 眼前的洁洛莉斯很明显的正在喘气休息,而我只要继续进攻… 我再度冲上前,虽然只有左手,但我仍是奋力跃起,用单手把木棍拉到身后,再全力弓身,只见她横木格挡“蹦!”一声,她对于比之前力道大上两倍的砍劈非常惊讶,她跌坐在地,木棍脱手。 我利落的用左手把木棍架在她的肩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错愕的表情。 “我输了。”洁洛莉斯不可置信的小声说道。 曜日很大,却不会令人感到炎热,在秋意甚浓的时节里,我迎着些许的凉风,享受这份得来不易的胜利。 打赢了这场,我的成绩变成三胜七败,排名应该也会上升到二十九名,周围满是诧异的同学,尤其是女生们,她们是班上最常聚集在一起的团体,不管是上课下课、吃饭洗澡甚至如厕都腻在一块。 因此当我打赢了她们好姊妹后,全都义愤填膺望着我… 不要试着去理解女生,她们有极其复杂的团体关系,还有着我们男生永远也搞不懂的相处模式,小团体与大团体间有依赖关系和融洽模式,小团体和小团体间也有敌对关系和沟通桥梁。 看似风平浪静的相处台面上,却有着暗涛汹涌的私下挞伐! 因此,当那些平常跟洁洛莉斯没有那么要好的女同学们,也都气愤的瞪着我时,我只能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反而是其他男同学们露出比较正常的表情,不用刻意去看我也知道…那就是,最后一名的刘份怎么可能会赢呢?! 不过这种氛围远不如当初第一场我打赢高个子莱恩所造成的轰动,这让大家开始认识到力量和速度并非一切,还有许多值得大家学习的战斗技巧。 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临场反应。 我们挥了数千次砍劈,却不知道要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对敌手挥出;我们练习了数万次伏撑,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发力,什么状态又不能使劲。 大多数的同学都是满脑冲动直接上前乱砍一气,毫无章法,最后只沦为拼比谁的力量大一些,谁的速度快一分而已。 直到我给大家上了一课… 闪躲是可以拖垮敌手的策略,牺牲攻击是有技巧的选择,比武就像是在下棋,掌握了下一步的就是赢家。 虽然目前为止我只有赢过三场,但对于那些腕力比我大、爆发力比我强的同学来说,输给我就像是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不过这里没有不思进取的人,大家都快速的在比武中学习实战经验,而在我连赢两场后,同学们也开始谨慎起来… 大家不再小看我后,德桑比武也变得越来越难取胜,这时我反倒希望每个人都把我当成弱鸡一样,不过以目前又赢了一场的趋势看来,不太可能。 并非只有我们骑士班在进行比武,法师班也是如火如荼的展开比试,而目前汤姆是连胜八场,小詹六胜一败,欧爷七胜两败,成绩都很不错,可谓名列前茅。 只有我还在努力的朝第二十五名迈进… 如果我有元素之力的话… 每次比武失败,我总是如此挫折的想,然后着急的跑去藏书楼不停翻书,希望可以找到魔武兼修的办法,或者是说,在一整天疲劳的训练下,还能够进入冥想的办法。 上一个秋季我能够将元素之力提升到二十分之一为一个单位,是因为白天的训练没有很疲累,但如今份量增加的严苛训练,再加上高度紧绷的比武,让我连盘腿的冥想姿势都很难做得出来。 如果我有元素之力,我还可以试着将魔法和武技融合看看,整天光是猜想而没有行动的话,根本无法得知两者并行的可能性。 “不错啊!”小詹突然拍上我的背,打断了我的思绪。 “呵呵,我就说刘份可以的嘛…”汤姆搭上我的肩,一边说一边踏出学院:“这么努力的人不拿到胜利的话,还有谁有资格呢?” “你啊…”我没好气的反驳,这连胜八场的家伙… “我可不一样喔…”汤姆摇摇头,严肃的说道:“我可是将来要在凯达亚拉公爵的麾下效命的骑士,光是凭我现在的程度还远远不够啊。” “可是,你是现在唯一还保持连胜的人耶!”欧爷惊叹的说。 “不不不…”汤姆把揽着我肩膀的右手举到欧爷面前,然后摇摇食指说道:“那位一爵子学长也是连胜啊!” “你就不要再谦虚啦…”小詹笑着说道。 “你们怎么都这样呢?”汤姆这次不知道要摇哪里了,只能着急的说:“我的连胜跟刘份的三胜相较,完全比不上啊…” 呃…这是嘲讽吗?! “啊?!”“你在说什么啊?” “我的意思是说…”汤姆又热情的揽上了我的肩:“我的各项体能都是全班最好的,取胜对我来说没什么,但体能最差的刘份竟然还可以取得胜利,这才是最厉害的地方啊!” 呃…我怎么越听越像是在是讽刺啊… “汤姆你…”小詹一边朝着公共澡堂的方向走,一边皱着眉问:“…你在称赞刘份对吧?” “当然!”汤姆挺起胸膛,骄傲的看着我说:“如果我的体能跟刘份互换,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取胜呢!” “够了!”我甩开他的手,怒斥道:“你存心想激怒我对吗?!” “啊?我有吗?”汤姆吓一大跳,惹得一旁的欧爷呵呵的笑个不停。 于是,我们四人便在讨论『汤姆是否常常口无遮拦的说错话』中,愉快的在澡堂泡澡,其中那位当事人当然是努力的反驳着。 小詹是论点的主要的攻击方,我有一搭没一搭的插话帮忙,欧爷则是在大婶们奇异的注视下,躲在我们身后听着汤姆焦急的辩解而窃笑着。 我在蒸气弥漫的热水中,享受的闭上眼,开始习惯性的比武后回想… 当时再快一点的话,或许可以闪躲掉那一次挥击;如果她没有注意到的话,或许我可以试着骗她出手;若她拆穿了我的意图,那我还有机会胜吗? 增加速度最快的方法,只有一个… 风元素。 没有格兰魔法,大家都越来越熟悉实战,那么我下一场比武的胜率… 这样下去不行,如果无法魔武兼修的话,那么光靠体能我根本无法与其他人相比,当务之急就是找到魔武兼修的办法! “你说呢?”小詹好奇的望着我。 “喔喔,对啊。”我心不在焉的回道。 “哈!”小詹开心的转向汤姆说:“连刘份都说你是话痨!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我抗议!”汤姆猛打水面,激起一大片水花:“我抗议,我抗议,抗抗抗…” “泼到我啦!”“我也是!”“哈哈哈…”“呵呵…” 那晚回到学院后,我又恢复了狂去藏书楼的习惯,上个学期我常跑藏书楼的后果是忽略了一堆学院正在发生的大事,像是得桑比武、万始之庆等,而这次我本身就在比武的狂潮当中,而春季的节庆更是遥远,所以我也只剩下一个让人困扰的地方… 那就是在藏书楼翻书翻到睡着。 ☆ 我扭动酸痛的脖子,在藏书楼的桌前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我看着桌上几本凌乱的书籍,还有光球可爱的趴在我的手掌前,我伸伸懒腰,然后整理一下书本。 接着头痛的把它们全都摆回书架上,就在我把最后一本放回去时,不经意的瞥见一位作者的名子:『米那斯坦米诺克』。 凯达亚拉公爵竟然也有写书! 我把那本书抽出书架,让光球乖巧的悬浮在它之上,好看清书名,那书名是《我的蓝铠成长历程心得分享》,书皮是蓝色边纹褐色底,我怎么记得瓦尔多堡有一本被父亲丢出窗外的书,跟这本的封面很像呢?! 我好奇的拿到书桌前来坐下翻阅,看到其中几章的标题写着〈依循渐进〉、〈张弛有道〉、〈持之以恒〉、〈相信自己〉等等,这些都是很普通的训练方式,或者也可以想成是说,因为凯达亚拉公爵的公开传授,才让德桑帝国的骑士训练方法如此相似又普遍。 不可否认的,凯达亚拉公爵的训练方法非常有效,看看帝国的军团就可以知道,几乎所有的骑士都是透过学院训练产生的,而骑士公会则是只有想要在特殊武技和骑士精神上钻研的人才会去的地方。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九章 名次(下) 第九章 名次(下) 不过这本书最有趣的不是它本身的内容,而是凯达亚拉公爵的〈后记〉,他在书的最后写道:“我并不知道自己可以在骑士之路上走到哪一个地步,但是我将会不停向前迈进…” “…年轻时我也想过要魔武兼修,但后来决定放弃,因为对这个世界的陌生和未知,让我决定依循前人的方式选择其中一项来修练,如果不是当初这个决定,也许我也没有机会穿上蓝铠…” 又是一个建议专一的前辈吗? “…让时光倒流,或许我会选择法师一途,以弥补我此生无法施术的遗憾。当然,人生不可能重来,所以我给各位一个良心建议:『择你所爱,爱你所选』。” 凯达亚拉公爵的企图心非常大,他都已经是蓝铠骑士了,竟然还想学会施展魔法,如果他真的魔武兼修,那不就像狮添双翼,无人能敌?! 不过他现在也是所向无敌就是了… 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桑莫才会弃武修魔?! 不过我心里另外一个声音很清楚的告诉我,那是因为白痴婚约的关系,不然以她的体能和起点,将来继承蓝铠应该不是问题。而这段文字却让我掌握到最重要的一项讯息,那就是… 凯达亚拉公爵曾试图魔武兼修。 这个发现让我在静悄悄的深夜里,兴奋的大吼大叫! 千头万绪我终于可以找个人寻求帮忙了,我可以利用所剩不多的寒假假期去找他问问。虽然那个人是父亲的死对头,但至少我没有跟他结仇,德桑的第一勇士,凯达亚拉公爵。 更何况他之前对我的态度趋向十分的友好… ☆ “蹦!”我侧摔落地,这是第二十三场比武了,除了之前的三胜以外,其余皆败,让我的名次再度落到三十名,一定要停止连败,我咬牙站起。 约翰站在六步之外,大口喘气,两手握着木滚抵地,看到我吃力的站起来后,惊讶的说不出话。我忍着左腹的疼痛,提腿向前跑去,右手握着木棍往后伸展,准备给约翰来一记猛的。 他连忙后退,看到他后退时,我把起跳时间往后挪,跟着他向前,然后作势要跳,约翰连忙挥木横劈,但我并没有真正跳起来,而是向后猛退一步闪开他的攻击,然后再原地起跳,奋力一击! 约翰来不及阻挡,只好整个身子往左侧躲,但他没有完全躲过,他右肩重重的被我木棍劈中,马上倒地,接着我把木棍直指他的鼻间,只听他不甘愿的说:“我认输了。” 呼!终于终止连败了,应该又是恢复到第二十九名。 季秋的凉意吹不熄我们战力排名的热火,只要是下课时间,不管是走廊上,广场上,甚至教室里都有人在比武。 这段时间里,我渐渐找出跟其他人比武的方法,不靠魔法,我的力气和速度一定不如别人,所以我的每一次攻击每一次闪躲都要成功,因为就算我成功一次,对方也不见得会倒下,但是只要我失败一次,就会被对方轰飞。 我自己还替这种模式取了名称,叫做“致命性错误”。 因此我的方法很简单,就是不断诱敌,然后不断的闪躲,最后再反击。当然,这是无数次鼻青脸肿换来的心得,这种方式让我终于赢了约翰一场,我想,应该可以继续赢下去。 然而想的总是美好的… 第二十四场,对上红发德罗克,在草坪上比武的我根本来不及闪躲,就被一招直接放倒,毕竟他是班上目前排名第二的强者,只仅次于汤姆而已。 这是我第一次面临到纯粹的力量悬殊带来的差异,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埃米莉是我第二十五场的敌手,一位和我一样有着黑色短发的女生,不过她比我高又比我壮,站在她的面前,反而我还比较像是女生… 我和埃米莉选在教室里比武,挑在中午休息的时候。 有一些同学吃饱后回到教室外的走廊上围观,包括我的室友们和那群永远搞不清楚关系的女生们,还有隔壁寝室的几个家伙。 斐特老师是这场比武的见证人,他对我们两位点点头后,两手同时挥下,接着迅速往后退开。 不过,我和埃米莉都没有动,我们看着彼此的眼睛,想要找到最佳的出手时机… “他们要不要比啊?”“这是比看谁先动吗?” 我没有理会教室外的声音,对我而言,进入比武的状态后就该心无旁骛,就像我每次跟桑莫决斗一样,专心一志。 或者也有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分心的本钱… 埃米莉终于忍不住先出手! 她朝我奔来,同时双手往后拉举,有点像是我的加强版砍劈,不过她没有跳起,只是纯粹用跑步的速度来增加砍劈的力道,不过光是如此也不是我能够承受的力量。 我在她跑到身前三步时,往左闪避,同时挥棍袭击她的右腰,哪知道她竟然顺势斜转身躯,木棍交付右手,甩向在左边的我。 本来就没想过这一击会得手,我只是在试探她的反应速度和能力,因此我没有缠上去用木棍交击,反是滑溜的避开,然后回身对峙。 光是凭刚刚的试探还不够,所以这次换我发动攻势… 几番交手过后,我了解到埃米莉的反应颇快,应变能力却不强,只懂得顺用身体的惯性去攻击,而不会强行改变力的方向,这点可以让我好好利用。 还有一点,她不时会偷偷看像教室外的其他同学。 这可是大忌… 果然,那两点缺失在我有心的引导下,顺利击中她的脖子和腹部,在午钟二响前,我在付出左手和左脚肿胀的代价下,从埃米莉的手中取得了第五胜。 ☆ 最初几场比武我就被汤姆给揍飞了,因此室友中只剩下小詹还没跟我比过… 但我们终于还是要对上的。 第二十六场,教学大楼旁的广场上,我嘴角流着血,看着小詹不太情愿的样子,我摇摇头说道:“你尽全力才是对我尊重。” 小詹沉默的点点头后,用标准的砍劈朝我攻来,我往右闪开,根据二十五场比武的经验下来,我发现左半身受伤的机率比较大,尤其是左腹,可能是因为你的左半身刚好是对方惯用的右手和右脚。 这是很有用的发现… 因此我向右闪开,故意空出左半身的身躯让他可以攻击,果然小詹砍劈没有成功后,便硬是改变木棍的方向,转向我的左腰,这能是因为他的力气够大,才可以强行把木棍拉起。 在我们班上,可以改变力的方向之人,都很强! 我转身面对他的木棍挥,用一记跳起来增强威力的砍劈迎敌,而因为他强行改变木棍的方向,所以当两棍相交时,他的木棍脱手而飞,小詹还来不及惊讶,便换我举木横扫他的身体,只见他迅速向后退,避开我的第一击。 我欺上前,再一次跳起来砍劈,小詹往左闪,但他微胖的身躯使他的速度并没有班上其他人来得快,所以我结实的命中他的右肩,不过也因为他微胖的身体,在接我一下砍劈后,没有被劈倒,反而是忍着痛朝我挥出左拳。 拳势不快,却很沉重。 迅速向后退,闪过小詹的左拳,我作势再度砍劈,小詹上当的冲向我怀里,准备阻止我的砍劈,但我快速转身来到他背后,然后趁小詹来不及回转的同时,便朝他的右肩再来一记砍劈。 这下小詹终于往前扑倒,当我以为他要认输时,他又挣扎的爬起,顺手捡起刚刚被打飞的木棍,转身再度和我对峙。 我擦一擦嘴角的血痕,举起木棍跟小詹互相点点头后,两人朝着彼此冲近,小詹的爆发力不弱,但没有桑莫来得快,所以我用力蹬起,使出最强的砍劈招式,小詹也毫不示弱的使出标准砍劈… “砰!”两棍在空中撞上,我俩都各自往后飞倒。 这一击是我目前最大力量的一击,不管是姿势、力道和技巧,可以说是我目前最满意的一次跃起砍劈,而能够让小詹往后飞,已经很不容易了。 至于我自己则是摔个四脚朝天,但这不重要… 我和小詹都笑了出来,我们兴奋的再度交锋,就像是在玩游戏一样大笑。 这场比武的最后,我还是落败了,虽然我利用多次诱敌战术,总共劈了小詹五下,但他都咬着牙痛苦的撑着,我不知道他的肩膀到底是用什么做的,而他则趁我一个恍惚,一棍把我给抡飞,结束这场比武。 开场和过程都很精彩,但没想到结尾竟然草草了事,连我也没想到会被他的木棍扫到,可能是注意力高度集中太久,所以难免到最后会有些涣散吧… 虽然第二十六场输掉了,不过接下来四场对上茉莉、克迪尔、托马斯、戴维我都利用累积的经验和诱敌战术取得了惨痛的胜利。 整个比武接近句点时,我最终的成绩是九胜二十一败,至于名次,要等到所有人都比完武才能确定… 不过没有意外的话,我应该会是第二十四名。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章 奖励(上) 第十章 奖励(上) 每天都是忙着训练、比武、查数据,如此紧凑的生活让时间的脚步加快许多,等我惊觉时,已经到了会感觉到凉意的秋末了… 整整三个月下来,德桑比武终于渐渐消失在骑士班和法师班之间,剩下的零星比武不是朋友间的对练,就是中庭争夺战的间奏。 战况表也不再更新,大致上都已经结束,只剩下少数的人偶尔还会去浏览一下,更多人则是投入再度增加训练量的课程中。 不过,很多人对于我的成绩感到非常意外,班上力量最弱、速度最慢、爆发力最差的刘份,竟然可以取得九胜! 其实我自己倒是非常清楚,能够取得胜利,在于我的实战经验比其他人多出太多,经过和桑莫的决斗和登希尔的对练,我比班上绝大多数人懂得如何攻击和闪躲,换句话说,班上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进行比武。 第一场胜利很明显就是如此,高个子莱恩在比武开始后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拿着木棍傻傻的看着我,而我则是快速冲上前来一记砍劈,迅速取得首胜和其他同学们的惊讶目光。 但随着比武如火如荼的进行,大家的实战经验逐渐提高,这便是我起初胜利后一直连败的主要原因,而经过多次惨痛的经验,好不容易找到诱敌的方法后,才转败为胜。 况且,并非只有你在进步… 也有许多平常表现没有那么突出的同学,在比武中渐渐崭露头角,让同学或朋友们惊讶的张大嘴巴。 而这种让人眼睛一亮的同学就是进步最多的德罗克,德罗克是班上少数有着鲜艳红发的同学,除了他以外,就只有艾波留着紫红色的长发。 德罗克的力气和速度都不在班上顶尖的那群,但是他灵活的运用每一分力气,把爆发力用在最关键的时刻,融合跳跃力让敏捷提升,随着比武的次数增多,他也越来越强,直到稳坐排名第二的宝座为止… 骑士班最后一场德桑比武是汤姆对上德罗克,班上第一和第二的精彩决斗,吸引了无数人的观战,地点则是选在空旷的演武场。 不过他们的比武却令大家有点意外,没有花俏的招式攻防,也没有战术策略的应用,从比武一开始,汤姆便凶狠的直接冲上前去砍劈! 而令大家不解的是,德罗克竟然没有运用他的实战经验回避力量远比他大的汤姆,反而是毫无畏惧的迎上前,同样用砍劈招架。 就在我们以为德罗克的木棍会直接被劈飞时,他竟然跟汤姆势均力敌的不断交撞,这时大家才了解,原来德罗克的力量竟然也惊人的直线上升! 这家伙成长的幅度也太可怕了吧… 他们的比武很简单,也很暴力,两人不停的砍劈,“砰!嘣!砰!”声不绝于耳,虽然看起来有点乏味,但大家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看,这种纯粹力量的较量十分可怕。 那种压倒性的力量,我可是亲身体会过的… 劈到两根木棍同时飞断后,则是从小就有跟弟弟殴斗经验的汤姆,趁着德罗克惊讶的那一瞬间,果断的迅速上前挥拳击倒了他。 他们的比武在众人的掌声下结束后,一堆人好奇的跑去问德罗克为什么不闪躲汤姆的攻击,寻求更好的偷袭方法,但他只缓缓的说。 “我想不到其他能够取胜的方法…”德罗克苦笑着说:“汤姆的力气太大,在这种力量下,任何技巧都是没有用的。” 于是,大家对于纯粹的力量和爆发力,有了全新的认知,不管你如何诱敌或是闪躲,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那是一点效果都没有的。 因此大伙都更认真的投入训练基本体能的课程,希望自己也能像德罗克一样成长,这也让彼得老师满意的频频点头。 不过我们事后也在寝室问过汤姆同样的问题… “喔喔…你们说德罗克啊,他很强啊!”汤姆躺在上铺说道:“不过我更看好刘份喔…” “够了…”我痛苦的在棉被里呻吟。 “或许你们会觉得德罗克会突然力气变大,但我一点也不意外…”汤姆笑着说:“每天晚上小詹都在寝室训练腹部,欧爷都在床上冥想,而我则会在演武场训练体能…” 嗯…这是实情,这种情况从一级位时就开始了,洗完澡吃完晚餐后,大家就会做各自想做的事情直到熄灯。 “升上二级位后,晚上会在演武场练习的人,除了学长姐以外,就只有德罗克和我啊…”汤姆静静的说道。 我和小詹在下铺转身,无声的看着彼此,我们在各自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表情,那就是震惊… ☆ 换上冬季套衫的第一天,我并没有感到特别冷,一如往常的去上课,一直到最后一节课筋疲力尽准备下课时,彼得老师挥起双手要大家注意。 “大家这几个月表现得都不错,希望你们以后也能继续保持,接下来我公布班上的前二十五名,第二十五名是…”彼得老师看了教室里的大家一眼后,才缓缓说:“刘份。” 原本以为自己是第二十四名,看来是之后有人又多赢了一场才超过我,好险刚好落在二十五名,一边听着彼得老师依序公布名次,我一边想着奖品会是什么,长剑一把?大餐一顿?还是…新的木棍?! 我还记得有本书上写过一句不错的话,『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我不奢求第二十五名有什么奖励,只要能够让我好好吃一顿好料的可以了… “第五名,詹姆斯…第四名,罗素…第三名,伊兰兆…”随着彼得老师每公布一个名子,全班便会拍手鼓掌,直到前五名大家更是高声欢呼,彼得老师张手让大家安静下来才继续说:“第二名,德罗克…第一,汤姆。” 大家都兴奋的去拍打德罗克和汤姆的肩膀,德罗克的红发不停的飞扬与汤姆大波浪的黑发成为班上最瞩目的两个焦点,我则是开心的望着他们,不停的鼓掌,他们是我努力的目标,也是我的朋友。 “没进前二十五名的同学,往后每次训练自己多增加五组,不要气馁…至于前二十五名的同学,恭喜你们…”大家睁大眼望着彼得老师,希望可以听道梦幻般的奖品,只见彼得老师顿一顿后说:“你们将在下学期和法师班组成搭档,进行全院比赛!”老师兴奋的结尾,我们则是一脸问号。 “准确来说,是全二级位的比武,而你们的搭档也已经决定好了,骑士班的第一名会和法师班的最后一名搭配,第二和倒数第二,以此类推,我们班的第二十五名则会和法师班的第一名组合…”彼得老师滔滔不绝的讲解。 “这二十五组法师和骑士的搭档,你们在放假前,还有一个孟冬的时间可以准备和讨论战术,也可以培养默契和节奏,而在下学期一开学,全院的排名赛就会展开…”彼得老师越说越快。 “那…我们的奖品呢?”汤姆迟疑的举起手发问。 “奖品?”彼得老师也疑惑的望着汤姆。 “您不是说班上前二十五名会有奖励?”汤姆继续问。 “喔…奖励就是能够参加全院大赛啊!”彼得老师开心的宣布,但我们却都一脸失望,这哪算哪门子的奖励啊?! “怎么,不开心吗?”彼得老师压下嗓音,沉着脸问大家。 “不不不…”大家飞快的摇头,并努力露出笑容,我则是一边假笑,一边问身旁的小詹:“法师班第一名是谁?” “不知道耶,等等下课去问欧爷好了。”他耸耸肩,而我则点点头表示同意。 ☆ 才一下课,我和小詹还有汤姆准备过去法师班问问排名,不过没等我们出教室,法师班就过来一群同学,为首的是金发耀眼且趾高气昂的科巴尔,而现在我们私底下都叫他科胖子。 他领着一群法师班的同学走到我们骑士班门口,然后骄傲的环视一圈教室内的我们,最后才慢吞吞的开口说:“你们班最后一名的废物是谁?” 科胖子的话才落下,教室内的气氛就变得很紧绷,很多人都不悦的皱起眉头,但没有人表示不满,接着教室内的茉莉甩甩头发,咬着下唇,一字一句的说:“我是骑士班的最后一名,但我不是废物。” “女的啊…难怪,我是法师班的第一名,下学期会跟你搭档…”科胖子根本没有理会茉莉的话,径自说下去。 “我是骑士班的第三十一名,不配跟你搭挡。”茉莉厌恶的说道。 “就算是骑士班的第一名也不配给我提鞋。”科胖子用鼻子喷气。 汤姆握紧拳头,我对他缓缓摇头,然后走到人群的最前面。 我慢条斯理的说:“你们法师班人太少,只有二十五个,所以骑士班的第二十五名会跟你们班的第一名搭挡。” “哇!这不是假天才刘份吗?”科胖子好像现在才看到我一样的发出惊叹,他身边的人顿时发出一阵笑声。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章 奖励(下) 第十章 奖励(下) 这下子骑士班的所有人几乎都握紧拳头了,但我知道平民跟贵族发生冲突的后果,所以连忙说:“我就是骑士班的第二十五名。” “看来你也是有点长进嘛…还是说,你是只能打赢女生的废物啊?!”又是一阵笑声。 “很可惜你得跟废物搭档,不然你的法师班第一名头衔,在全院排名赛中都不能参赛。”我冷静的回嘴。 “哼,我就是来跟你这个废物说明,这个月不要来烦我,到时候比武时,全部听我指挥就好,懂、吗?废物?!”科胖子在『懂吗』放慢语气,好像我是个听不懂国语的白痴一样。 我的右手急忙拉住小詹,左手扯着汤姆,当我以为可以控制局面的时候,有两个身影冲上前,一头醒目的红发和一个娇小的身躯,那是德罗克和茉莉,我还来不及喊“不要!”… 科胖子就被两根木棍给劈飞! ☆ 冲突。 差点变成法师班和骑士班的全面性冲突… 好险有高级位的学长姐们直接介入,否则在老师赶来前,我们全部都将会冲上去多踹科胖子两脚。 我们都留着同样的汗水,我们都在严苛的训练下一起苦撑,骑士班的每一位同学都是咬着牙互相砥砺打气的伙伴,如此付出的辛劳却被别人说得一文不值,谁都会抓狂! 更何况科巴尔用如此嘲弄的语气来羞辱我。 但我一点都不在乎他对我的任何攻击,只要换个身份,我随便一句话就可以让他的家族在德桑境内消失,这是我身为公子的底气。不过,我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贵族如果跟平民发生冲突,平民要赔巨款给贵族,如果贵族跟奴隶发生冲突,则奴隶要断手或断脚,我知道德罗克是铁匠之子,茉莉则是农人之子,身份都是平民,但却不知道所谓的巨款会是多少。 这件事情当然迅速引起学院高层的关注,但是他们的关注却没有什么实质的效用,院长和两位班导根本无法平息科胖子的怒火,唯一有办法的人,大概只有那位学长了… 一爵子,罗伯特。 学院事后组成了调查小组,在副院长的带领下,听取两方的陈述和许多旁观者的证词,最后由罗柏特担任裁判者,在花罗镇的白色素雅教堂里公开审判。 审判长是一爵子罗柏特,肇事方为铁匠之子德罗克和农民之子茉莉,受害方为二爵子科巴尔,审议团是副院长和两位高级位的导师,纪录者为公正的祭司,剩下来的所有人,全都坐在长椅上听审。 而这整件事的处理方式,也让我对学院的作风有些费解… 我不相信一间学院背后会没有足够的势力来支撑,院长或是学院高层竟然无法镇压一爵子的怒浪,实在有点奇怪。 而且事情在最开始院长有露面表态后,便全部都让副院长来接手,尽管我们也都很信服这位法术精湛的副院长,但我总觉得很奇怪… 离跃马最近的学院是蔚蓝学院,那是凯达亚拉公爵创办的学院,远一点的旋鹰学院也是侯爵支持的才创设的,不要说跃马是平民学院,光是它能够招收到二爵子这一点来看,跃马学院的底蕴就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那是什么原因让学院的高层,决定由学生自行来处理这件事呢? 单纯是因为罗柏特学长有二爵子的身分吗? 我不太相信… 开始审判后,罗柏特学长先后听了两种截然不同版本的说词之后,看了看科巴尔的伤势,然后翻开手中的《凯尔典》,找到他想要的部分,摊开来给大家看他指的其中一条:“贵族若与平民发生武装、流血、肢体、口角等冲突,将分别处以绞刑、截肢、收押、赔款等刑罚。” “本次审判在吾之名,罗伯特艾森葛诺的誓言下,以光明为证,法典为引,将会得到合理的判决。”罗伯特用手梳一下褐色的头发,接着右手贴着法典的封面,面对众人,高声朗诵。 这只不过是标准程序,确保审判长不会偏袒任何一方,不过这大概都只流于形式,没有实质的约束效力。 但我看着罗柏特的双眼,那是双连院长致词都会要求大家安静下来聆听的正直眼神,或许这对学长来说,才是审判中最重要的一个程序… “肇事方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科巴尔出言挑衅在先。”德罗克沉声说道。 “科巴尔污辱我们骑士班的信念。”茉莉红着脸说。 “受害者?”罗柏特学长看向科胖子。 “我不过是去找搭挡,谁知道他们就直接冲出来打人!”科胖子说的有模有样。 不过他才刚说完就差点引起暴动,坐在长椅上的大家都激动的挞伐他睁眼说瞎话的本领,最后是在学长大吼下大家才平息下来。 我不知道这套审理方式是谁定下来的,但我觉得很糟糕… 能够坐在审判长位置的第一人选,绝对是该事件身分最高的贵族,如果没有贵族的话,便无法开审,而最高地位的贵族若身分相当,则以年长者优先担任;审议团则是由此事件中平民地位最高的三位人选组成。 审理的过程当中,审判长会让肇事方和受害方互相辩论,说简单一点,就是互骂,然后由审议团提出他们的看法,最终由审判长定案。 审判是贵族必学的课程之一,它跟舞蹈、文学、音乐和骑术并称为贵族五艺,精通五艺的贵族往往都是宴会上的焦点。 我的舞蹈是跟埃玛和小恩一起练习的,骑术则是登希尔直接教导,文学由卡特曼爷爷耐心的教我,审判是父亲直接丢本《凯尔典》让我研读,至于音乐的话… 我只能说,我通常都不是宴会的焦点。 “请审议团说出看法。”罗柏特学长对他右手边,坐在木椅上的三位长者说道。 他们三人低声讨论一下后,副院长站起来说:“肇事方情有可原。” 大家开心的互望彼此,德罗克和茉莉也露出笑容,但我却只看着罗柏特学长,根据我对法典的了解,审议团只不过是提出建议,他们没有办法做出审判,最后能够决定一切的,还是审判长。 罗柏特点点头后,低头看着法典,深吸口气,缓缓的开口说:“根据双方的辩白,我以伟大的陛下给我的权限,以光明的无私审查后,得出一个结论。” 大家全都屏息的望着罗柏特学长。 “肇事方确实对被害方造成肢体冲突,当以平民和贵族冲突之罪惩处。” 一片静默。 嗯…我看着失望的大家,却想不出任何办法,因为我自己在心里也跟罗柏特学长做出一样的判决。 这就是我觉得审判制度很糟糕的地方,法规不完全,漏洞很多,只要你有符合条文上的内容,就算是犯罪,而犯罪就该受罚… 最大的缺点就是那个审判长的位子! 因为这样的法规,可以轻易的让读懂法典或是学过法典的贵族有很大的自主空间,条文上写着“分别处以绞刑、截肢、收押、赔款等刑罚“却没有说该怎么选择要处以什么惩罚。 所以该处以什么惩罚就是审判长的选择空间… 如果审判长判下赔款的惩罚,是依照法典审判,但他如果判处绞刑,也没有人会说他错! “平民之子德罗克与茉莉各别赔偿二爵子科巴尔三十银币,若再犯,则刑罚加倍,并需一爵子以上的贵族进行担保,否则另处收押刑罚。”罗伯特用蓝色的眼珠,静静的看着德罗克、茉莉和科巴尔说道,我则暗自松了一口气。 “是。”前两者低着头回答,后者则是讨好的傻笑回声。 “还有问题吗?”罗伯特皱眉。 “没有。”德罗克和茉莉头垂得更低。 “学长,那六十银币我什么时候可以拿到呢?”科巴尔问。 罗柏特转头望向德罗克和茉莉,他们两个对看一眼后,德罗克沉痛的说道:“…两瓣花后。” “太…”科巴尔本想直接回话,但听到一爵子发出沉吟,他便住嘴。罗伯特想了一会儿说:“嗯…一瓣花后缴清。” “是。”德罗克再度低下头,科巴尔则是笑得更为开心。 “那么此事到此为止,大家散会。”罗伯特挥手让大家离开,众人散去,而我们也无奈的转身,有人讨论要集资帮忙,也有人说要去找认识的贵族帮忙,我本来也想说捐出身上仅有的一文钱,却听到学长的呼喊。 “刘份,请留步。”罗伯特呼喊。 我诧异的回头,只见罗伯特对我招招手,于是我先跟大家摆手表示不用担心,接着转身去找罗伯特学长,虽然不知道他找我做什么,但我早就想跟这位一爵子学长聊聊了。 “你觉得怎么样?”罗伯特在众人散去后直接问。 “什么?”我一时间没有听懂。 “你觉得这样的判决怎么样?”罗伯特耐心的再问一次。 “学长怎么会问我呢?”我讶异的问。 “同样身为贵族,我想听听你的看法。”罗伯特微笑着说。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一章 准备(上) 空荡的教堂里,除了采光良好的光束打在四周的光明像上外,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可说是有点冷清,但同时也感觉到一些静谧。 祭司叔叔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教堂里只剩下我和学长,罗柏特学长从审判长的讲台上走了下来,一边跟我说话一边示意我一起坐到长椅上。 直到他道破我也是贵族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有种被看透的感觉… 我睁大双眼,罗伯特怎么会知道我是贵族,难道他认识我?!不可能啊!我还来不及发问,就听到学长说:“只有贵族会餐前洗手、常保仪态、不乱骂人…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要隐瞒身分,不过仍然看得出来你也是贵族,我推测因为你是伯爵之子,阶级太高,所以才要瞒着大家。” 这位学长可以去当猎人了,他的观察很仔细,推测很准确,只差在我不是伯子而是公子,这下可好,我只能客气的笑笑:“呃…还请学长帮忙保密。” “没问题。”罗伯特轻声答复。 “我认为科胖子根本不算贵族,所以法典不适用。”我回答刚刚的问题。 虽然我在开玩笑,但也有点像在闹情绪的说出这种幼稚的话,不过才刚说完我就后悔了,学长听到这种话会有什么反应? 罗柏特稍微睁大眼睛,随即笑了出来,他不仅头发像干稻草,连双瞳也是那种淡褐色,看着他随着发笑而瞇起的双眼,让我松了一起气。 “男爵真的很没素养,这我也知道,光是乱骂人就有失贵族风范,但是帝国让他们可以晋身,我们也无法说什么…再加上法条上又没有说明贵族的定义…”学长边笑边说,然后开始和我讨论起来。 “法典里没有说明的东西太多了。”我抱怨道。 “的确,这是只保护那些懂得法典的人。”学长认同的点点头后说:“不过正因为我们懂,所以我们还可以帮助那些我们所在乎的人。” “那你怎么会判他们罚款呢?”糟糕,又说错话… 果然,学长皱起眉头,他轻声的反问:“那你为什么不站出来当审判长呢?” “呃…我…”我当然想啊,但是我现在是刘份不是克里夫啊! “那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学长眨眼解释。 我有没有听错,学长好像在退让了一步?! “法条上写分别处以绞刑、截肢、收押、赔款等刑罚…”我小心措词:“那个『等』字,可以让你再处更轻微的刑罚。” 学长这次瞪大双眼,他起身走回审判台,翻开法典,寻找刚刚那条法规,然后默然不语。 “如果我没有记错…”我转转眼珠想了想后说:“第一篇的法规有写轻度刑罚的种类,包括悔过、赔罪、认错、致歉、自戮。” 学长大声的阖上法典,瞪着我说:“你为什么不出来呢?” 他有点生气… “我不能,呃…应该说我必须隐藏身分。”我苦着脸说。 “嗯…”学长沉着脸,走回我的身边,一屁股的大力坐下,转头面对我说:“我已经做出判决了。” “我知道。”我低下头。 “已经宣判的审判,还有翻案的机会。”罗柏特学长提高音量。 “我也知道。”换我往后让一步。 “但是那必须是在有翻案的证据或是严重的法规适用错误才可以。” “没错。” “所以只能执行。” “对。”我已经没有后路可以再退了。 “你不是常去藏书楼?”学长突然转变话题。 “呃…对啊。” “想想看能不能在不曝露身分的状况下,帮帮他们。”学长恢复轻声的语调。 “呃…”我猛抓脑袋:“男爵不算贵族就好了!” “呵呵…”学长笑着说道:“赌气可没办法解决问题。” “男爵啊…”“他们捐了大笔的钱,很大一笔,对我们来说那可不是小数目…”“所以他们才会吃相难看的急着想捞回来啊…”“是该有所警惕。” “近来德桑帝国好像很缺钱的样子…”我同时也想到自己也很缺钱。 “铁匠一瓣花大概可以赚十银左右,农人约是五银,如果他们家里懂得存蓄,三十银应该可以还得出来…你说呢?”学长继续推论。 “嗯…”我哪知道平民可以赚多少钱啊?!只能沉吟点头。 “如果还有困难的话,我想你应该可以帮点忙…”罗伯特考虑周全。 “当然、当然。”我苦笑回应,一文钱怎么帮?! “我就纳闷,明明用点关系就可以摆平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搞到这样?”学长开始责怪起我了。 “呃…家父不准我靠关系。”我摇头。 “好吧,如果真的还不出来,你拿一个月的零用钱出来挡一下应该没问题吧?!”什么叫做挡一下?! “呃…零用钱?!”我张大双眼。 “这样就不对啦,都是自己班上的同学,怎么不帮忙一下呢?!”学长又责备我了。 “我、我没有那么多零用钱。”我坦诚以对。 “不要骗学长。”遭到质疑。 “身存一文。”我字字属实。 “家有万币。”屡遭反驳。 “有心无力。”我掏心掏肺。 “有钱出钱。”惨遭冏境。 “是,学长。”我像是落败的斗士,沮丧的低下头,难过的回答,这次谈话让我发现,学长人很好,典型的贵族风范且不轻易发怒,是个有礼的贵族。 连要钱也如此得体… ☆ 放寒假前的一个月,我根本就把科巴尔给抛在脑后,积极的整理跑回瓦尔多堡的包包,在寒冬跑步和长途旅行,需要很多东西,像是打火石、毛毯、厚衣物等等,没有这些,被大雪掩埋或冻死的机率非常高,这也是为什么很少人在冬季旅行的原因。 但偏偏我就是要这么做,而且还得用跑的… 很多保暖器具都是跟欧爷借来的,没有他的帮忙,我大概会直接逃学,趁着还没下雪赶快先跑回瓦尔多堡,以免成为史上第一个被冻死的公子。 当其他人两两成对的讨论战术和演练比武时,我自己将下午的耐力训练增加到四十圈,并且努力习惯饭前不洗手的『毛病』和不要每天去泡澡的『陋习』,一边忍受着自己的汗臭味还要试着开口骂人。 在经过一个月的用心练习,我最后终于决定每天还是要泡澡,而且不再乱骂人,至于饭前洗手则是提前到下课后就先把手给洗干净,毕竟观察入微如学长的应该没有第二个。 我们骑士班也因为这次的事件,变得更加团结,不少人已经集资了一小笔钱,大多是零碎的铜板,虽然金额不多,但总是份心意。 德罗克和茉莉顿时取代我成为全班新的关注对象,至于原本我这个可怜的家伙竟然整天乱骂人,惹得大家一阵莫名其妙… 好险我已经决定不要再乱张口,否则大概连室友们也会对我挥拳,不过还有一位仁兄始终毫无知觉。 “骂人?你在开玩笑吗?!”汤姆张大嘴巴,开始他的论述:“你不是在关心大的钱太少吗?这有错吗?你也是想让大家好好休息一下,怎么会变成大家都是不知进取呢?” “我想大概是大家听错了吧…喂…不要走啊…我说刘份啊!等等我啊!” 我连汤姆说错“不思进取”都懒得修正,就直接走人。 ☆ “你不该那么冲动的。” 凤凰树下,夜晚。 “心里头有种想要解脱束缚的感觉。”德罗克刚跟汤姆练完武,滴着汗。 “谢谢,也对不起。” 橙月下,我低着头。 “谢什么?又对不起什么?” 我抬起头看着德罗克,看来他是真的不懂,所以我只好解释:“谢谢你替我出头,也很抱歉让你要赔巨额的罚款。” “哼。”德罗克闭上嘴巴,用鼻子哼了一声后说:“你也把自己想得太自我中心了…” 我瞪大双眼! “谁是在替你出头?!我不过是看不惯科胖子那跩样,想要痛扁他一顿罢了。”说完,他便直接走回宿舍,丢下一句话在寒冷的夜晚中飘荡… “如果第一名不配提鞋,第二十五名是废物,那在你之下的五位同学又算什么?” 我说不出话来,德罗克并不是在替我出头… 他是替全骑士班出气! 我默默的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知道该是敬佩还是羞愧… “不用担心…”汤姆突然从背后搭上我的肩,害我吓了一跳,不过他没在看我,而是满身大汗的看着离去的德罗克说:“他不是要凶你,他最近压力很大…” “我知道,我没有被他凶的…”我点点头,但还没有说完就被汤姆插嘴。 “快放假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家里开口,所以,你不要太在意…”他沉重的拍拍我的肩。 “我本来就没有…”我张嘴欲语。 “其实德罗克人不错,你不要因为他讲一两句口气不好就…” “我从来没…”我… “不要看他外表冷酷,其实他有颗温柔的内心,刘份你…喂!为什么你又跑掉啦?!等我一下啊…”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一章 准备(下) 第十一章 准备(下) 放假当天,很幸运的没有下雨,在跟室友道别后,我迅速的背起包包,一马当先的跑出学院大门,首先是争取时间,二则是避免大家认为我发疯了,三来是因为常乱骂人惹得同学都很易怒。 在他们决定集体痛扁我一顿前,我还是赶紧离开学院比较好… 虽然没有下雨,但冷飕飕的寒风还是不断的袭来,我吃力的抬腿迈进,冬天跑步不太容易流汗,却很容易抽筋,所以我起步很慢,先让身子和脚暖开,跑了一小段距离后,才逐渐增速,增加到我原本的『龟速』。 我的龟速比汤姆的快走还要慢,但重点在于持续性,不停的慢跑,不停… 经过上次的长跑,我有了足够的经验,再加上这一个月的反复推演,我已经规画好在哪一间驿站过夜,每天要跑多久,休息多久。基本上一早睡醒吃完干粮就开始跑,跑到中午,休息一会儿继续跑。 原本是跑到日落就休息,但我意外的发现,竟然比上次每天跑的距离,还短一些,让我无法抵达驿站,所以就改成日落后继续再跑一阵子才休息,难道冬天的日落时间提早了吗? 曜日的这问题让我我百思不得其解,或许是一边慢跑一边想事情,才使脑袋比较容易打结,不过我在想其他事情的时候,就很流畅啊?! 跑步的时可以想很多事情,像是『那六十银怎么办』、『魔武兼修是否可行』、『父亲息怒了没』等等,也可以看到很多风景,白雪纷飞如棉如絮,江河结冰若透明橱窗,抛开身体的疲惫不谈,长跑是一项我很喜欢的运动。 或许也是因为这是我唯一擅长的运动… 当然,跑久了还是会流汗的,即使是在冬季,厚衣下的内衣早就湿透,眼睛不时流进汗水,不然便是滑到嘴里,有时刮起冷风,全身的鸡皮疙瘩瞬间耸立,而脚趾早就磨破皮,血水和鞋底黏在一起,根本拔不起来。 上次从瓦尔多堡跑到沧岚堡花了十四天,这次寒假如果我来回可以在二十八天跑完的话,便还有两天的时间,可以去请教凯达亚拉公爵,关于问扰我很久的魔武兼修问题。 越往北跑,天气越冷,雪也跟着越下越大,不过也离家越来越近。每天重复着同一件事情,那就是不断的跑,不断的跑,跑没几天就会感觉到枯燥,不耐烦,就跟在学院每天做同样的体能训练一样。 每天做同样的事情你不会厌烦吗? 这个问题我问过很多人… “啊?”小詹眨眨眼,张大嘴巴,喝了一口炖菜汤后才对我说:“我们每天练习都没有感觉到自己变得更厉害了,那不练的话不就完蛋了。” 呃…他应该是想说,每天练习不一定会变厉害,但是没有练习绝对不会变厉害的道理。 另外一位是欧爷,他们练习的内容跟我们不太一样,不过也都是重复着同一件事情。 “嗯…该怎么说呢?”欧爷说话越来越流利,我也已经忘记他什么开始讲话不会结巴了。 “我每天冥想所聚集的玛那还是太少,所以怎么可以不练习呢?”他坐在上铺盘着腿说。 呃…我想他觉得,现在的自己还很弱小,没有理由不去变得更强大。 当然,还有很多人,像是隔壁寝的卡尔、冷酷的德罗克、跟汤姆很要好的罗素和温斯特等人。 从他们那里我得到一些像是“老师要我们练习就照练啊…”“爸妈都付学费了,当然不能浪费。”“听你这么一说,倒是真的颇无聊的吼!”“我怎么觉得很好玩啊?”的答案。 不过这些全都没有汤姆给我的回答还要震撼! “我说刘份啊…你怎么会有…”呃…不好意思,我要先删去他的废话,直接陈述他让我肃然起敬的那一段。 “不这样的话,将来怎么成为凯达亚拉公爵的…”也不是这一段。 “你知道吗?”汤姆安静下来看着我的双眼许久,呃…应该就是这里了… “当你伏撑从第二十五下进步到第二十六下的那一瞬间,你有什么感觉?” “兴奋!”我双手握拳,每次只要能够进步,我便会开心的睡不着觉。 “是啊…”汤姆浅绿色的双眸看向窗外,惬意的缓缓的说道:“我不过是在追求单纯的快乐罢了…” 是的。 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发现自己变强还要更快乐的事情了… 不过我出现这种情绪的频率远远低于汤姆,他可以沉浸在每天不断进步的喜悦当中,而我只能看着他们的笑脸咬牙皱眉。 我不知道这样反复的锻炼,可以变强多少,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不训练便永远不会进步。抱着这样的心态,任由每天练到爬不起身,挺住每天固定的严苛训练。 哪怕觉得很厌烦,很不想要继续,但最终都还是在同学的鼓舞下,准备好下一个伏撑的姿势。 ☆ 如此折磨就像我现在不想从温暖的被窝中起身一样,拉开被子的瞬间是种折磨,当然也可以选择继续睡,不过这样就无法在时间内抵达瓦尔多堡,也可以选择多睡一会儿,那要承担的就是日落后要跑更远一些。 这么简单的选择题,不用想太久。 没有太多的情绪,我直接从被窝中迅速窜出,飞快的着衣整理,拖越慢就越容易被睡魔拉回去床上,所以我总是像从床上弹起般起床,然后又是新的一天,跟昨天一样要长跑的今天。 双脚缠满绷带后套上布鞋,简单的用冷水盥洗,吃点干粮,出发! 彼得老师曾经对我们说过:“训练最困难的地方,不在于量的增加或是身体的疲惫,而是坚持。” 他在说那句的当时,我们已经砍劈到昏天暗地,根本没有人听进老师所说的话,只想赶快下课。 直到我们升上高级位,不再是懵懂的十几瓣花小鬼,也不再是老师说什么,就做什么的小孩,是渐渐有人不再持续训练的五级位生时,我才又想起这句话。 坚持真的很难。 光是看汤姆带领的夜晚自发性练武团,就可以知道。起初很多人一窝蜂的参加,但到了二级位时,每天加重的训练和比武,使得最后还会去就只剩下德罗克而已… 虽然大家看到德罗克的进步后,又有一些人回去跟他们一起练习,不过也随着天气寒冷,两班讨论战术而再度流失。 不过我倒是一路走来,始终如一。 每天我都在米兰洁斯阿姨的叫唤下,悠悠的从书堆中醒来,然后拖着迷茫的双眼回去寝室睡觉… 有时候跑着跑着会忘记自己正在跑步,有时是出神的脑袋空白,有时是满脑想东想西的混乱,有时则是欣赏风景到忘我,就像现在我看到雄伟的城堡时没有太多的想法一样。 笔直的跑进瓦尔多堡我才惊觉自己早就抵达,还来不及高兴,身子一放松的后果就是直接倒在自家城堡的大厅,庆幸的是当时父亲不在家,而是卡特曼爷爷心疼的把我抱回房间。 机械式的训练很可怕,就算在家,一早还没等老管家敲门,我就自己弹下床,急着起身,不用埃玛与小恩的伺候,也不用爱西德阿姨帮我灌洗,一切就绪后,卡特曼爷爷的敲门声才响起。 看我穿戴整齐的开门后,老管家诧异的表情里,还有着更多的情绪,好像是欣慰或是骄傲,不过我没有时间去解读,拿起卡特曼爷爷递过来的包包,用力的拥抱他老人家一下后,再度跑出瓦尔多堡。 要跑很快很快才行,不然我会看到登希尔搞笑的肃立送行,还有爱西德阿姨和两位女仆的泪光,头也不回的跑出绿荫小径,才不会让我舍不得离开这个温暖的家乡。 往回跑更加熟悉,跟上次跑到沧岚堡一样的路程,然后也跟上次一样听到身后追来的脚步声,咦?脚步声?! “禀少爷,老爷要您马上回瓦尔多堡。”一位橙铠骑士追上我后连忙说道。 “回去?!”我很讶异。 “回少爷,是的。”这是跟父亲跑到沧岚堡的二十位橙铠骑士中的一员,我看他全速追上我竟然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有些欠揍。 “你叫什么?”我一边往回跑一边喘着气问。 “回少爷,我叫做乔治。”橙铠骑士跑在我身旁恭谨的回答。 “父亲…呼…为什么…呼…叫我回去?”我越喘越严重。 “回少爷,好像跟伊诺城的事情有关。”橙铠骑士乔治徐徐的说。 “为…呼…什么…你不会…喘?” “回少爷,调整呼吸频率就不会喘。” “我…呼…呼…可以学吗?” “回少爷,每个人的吸吐方式不尽相同,不过通常都是两吸一吐…就是吸…吸…吐…吸…吸…吐。”乔治示范教学。 我试着学乔治『吸吸吐』的呼吸频率,然后就很自然的在瓦尔多堡的吊桥前把刚刚吃的干粮给全都吐了出来,吐完后狼狈的瞪着乔治,他则是吓得手足无措,我才想要对他说“给我记着”时,登希尔就冲出来给我一个欢迎回家的鞠躬礼。 好吧,先欠着! 我恶狠狠的想着…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一章 诞生(上) 第一章 诞生(上) 父亲的二十位橙铠骑士,大多都是当初跟他一起来到瓦尔多堡的老部下,只有少数是从领地或辖地进入亚诺曼骑士团后逐步晋身的,乔治就是后者。 乔治不像其他橙铠骑士有着深刻的皱纹,所以我可以放心的跟他谈笑,而不用担心触犯到父亲他的老部下们,虽然那些老部下们看待我就像是卡特曼爷爷看我一样,但我也不好意思对他们太过无礼。 “乔治,你看过几次五瓣花开啊?”我一边跟着他走一边问。 “回少爷,二十七次。”乔治低着头说。 “哇,还没三十瓣花啊,那你当出几瓣花晋级月阶的?”我兴奋的问。 “回少爷,二十四瓣花。”乔治有点害羞。 “呃…你是天才吗?” “回少爷,我…”乔治尴尬的看着跟我们一起走回城堡的登希尔,然后说道:“跟护卫长比起来,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天才。” “喔?”我讶异的转头看向登希尔。 “少爷,我可是二十二瓣花就晋级月阶的天才呢!”登希尔得意洋洋的说道,上次为了感谢他,所以现在他对我说话可以不用敬语,但看他现在的得意样,早知道就赏他几个金币就好了… 问题是,我哪里来的金币可以赏人… “可惜现在只是个中年大叔。”我没好气的回嘴。 “咳咳…少爷,我当年也可以说是万众瞩目的黄金单身汉呢!”呃…看着他成熟俊秀的脸庞,我想他的话可信度应该非常高。 “那现在呢?”我们走进城堡,乔治行礼后先行离开,剩下护卫长带着我往书房的方向走。 “现在…”登希尔眨眨眼,逗得经过我们的女家仆们脸红的跑走,“还是魅力依旧啊!” “果然是靠脸吃饭的家伙。”我感慨的补了一句。 然后我们走到书房门口,登希尔对我笑笑后快步离开,离去的方向好像是可以偷懒的尖塔,我无奈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叹口气,接着敲敲门,推门而入。 父亲坐在书桌前跟老管家低声交谈,在我走进书房后,前着略微点头,后者则是给我一个温缓的微笑,我绕着书架游走,等他们交谈完再过去。 这里的书架比学院藏书楼的书架整整高出一倍,虽然我已经长高不少,但还是碰不到最上层的书籍,于是我一边漫步,一边寻找中层书柜里有趣的书籍。 “那就先这样。”“是的,老爷。”“你可以过来了。” 我才看到某本书名叫《失落的文明》就被父亲给唤了过去,在老管家轻声把门给阖上时,我刚好也走到父亲的书桌前。 父亲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我则低头猛瞧着自己的脚尖,依照以往的惯例,我站在书桌下的地毯边缘,那是一个不会离父亲太近,又不会太远的距离,刚好可以让我承受暴风的范围… “嗯…”父亲准备开口,我连忙把视线往上移,最后停在他的鼻尖上。 “之前因为怀孕的关系,王后总是深居多伦堡内,五几天前刚产下一位强壮可爱的男婴,也就是四王子,理查德。我已经去祝贺过了,接下来就该换你去祝贺国王陛下和王后陛下…”父亲站在书桌后严肃的说。 “是的。”我的脑海中迅速想起国王和王后的脸庞,嘴角不禁上扬。 “到多伦堡要注意礼节。” “是的。” “不要总想着跟凯尔殿下游玩。” “是的。”呃…父亲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好几年前大王子的不幸…”父亲棕色的卷发还沾着雨雪,他一边站起身,一边感叹的说:“…让陛下消沉了好一阵子…” 如果我没有记错,大王子好像是在战争里回到光明的怀抱中的。 不过父亲没有让我想太久便直接说下去:“…总之对陛下来说,四王子的出生是件天大的喜事…据我所知,桑莫和盖雅早已经出发,为了不要落后太多,我准许你骑『蔷薇』赶过去。” “是的。”感谢光明,光明赐福。 能够不要再长途慢跑,简直是天籁之音啊! “不要忘记你还欠我一趟长跑惩罚。”父亲补上最后一句,瞬间摧毁光明。 ☆ 于是我再度整理行李,老管家帮我多塞了一些给陛下贺礼,还有亚诺曼家族专用的驿站通行证,以及让我眼红的五十金币。 看着金光闪闪的金币,我情不自禁的吞口口水,然后依依不舍的放入行囊中,那是准备供奉给皇家的献金,我只有传递的苦命,至于花费这笔金钱的权力则在于陛下。 背着行囊,挥别一众家仆,大伙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早先一刻自家少爷才急忙忙的跑出大门,没多久又被橙铠骑士带了回来,现在又马上准备出门… 好险我向来不按常理的行为,逐渐磨练身边人们的神经,他们也习惯于我的出人意表,于是仍殷切的送我出门,默默的祝福。 我不敢忘记自己的使命,以用最快的速度来道驿站,对驿站越来越熟悉的我,利落的租了匹『蔷薇』,然后风风火火的一路赶往伊诺城。 花了约五天的时间,赶到久违伊诺城,带着亚诺曼家的通行证,进城自然是不用再收税,虽然是大雪纷飞的隆冬,但城里还是人声鼎沸,络绎不绝。我打消去法师公会拿凝心戒的念头,准备直接去敲多伦堡的大门。 伊诺城是德桑帝国的首都,多伦堡则是首都里的大城堡,而且是专门给国王陛下住的地方。 因此,我当然不可能直接敲门。 在经过护卫骑士的严格盘查,我顺利的进入城堡,多伦堡比瓦尔多堡大上两倍左右,里面除了有庄园和花园以外,还有中庭、四卫塔、主副塔、大宾寝、观星台、库房、厨房等等,那是大到足以让我迷路的程度。 在伺者的带路下,我快步到中庭,远远便看到揽着王后观雪的国王陛下,我先通过外围的护卫骑士后,上前请安问好,并献上贺礼,礼物是小婴儿会很喜欢的木雕玩具,是可以活动式的小木马。 “辛苦你了。”王后陛下头靠着国王的肩膀,温柔的道谢。 “跟小克谢什么,他可是我国未来的栋梁呢!”国王拍拍我的头说,但如果陛下知道我在学院的成绩不知道会怎么样?! “回陛下,这是应该的。”我客气的说。 “想不想去看看理查德?”国王陛下笑问,我则是兴奋的点点头。 “去问问,看小桑把他带去哪里了?”陛下转头交代身旁的伺者。 我瞬间皱起眉头,桑莫已经到了?!而且还带着理查德到处乱晃!难道陛下都不会担心吗? “不用担心,小桑是个细心的女孩。”王后摆摆褐色的长卷发,牵着国王的手安慰我。 王后是个温和的女士,和斯塔尔夫人的艳光四射不同,有着沉静婉约的贵族气息,柔和却又能够显出威严。不过她刚说的话,我却是不敢苟同,桑莫细心?!那太阳要从西方升起了。 伺者在国王耳旁低声传达后,陛下点点头对我说:“走吧!我们去梅园。” “是的。”我回答后,国王揽着王后的腰准备移步,王后则一如往常的想要牵起我的手,但我却迟疑了一下,王后疑惑的偏头看了我一下。 “呵呵,小克长大了呢!”王后随即明白的笑道,虽然嘴巴上说我已经长大,但她还是强行把我的手给牵起来,真搞不懂大人在想什么。 王国搂着王后,王后牵着我的手,三人笑着前行,这是我对于九瓣花以前的零星碎片回忆中的某一块清晰的部分。印象中,从小这两位尊贵的人物便对我很友善,不是刻意的那种,而是打从心里感到亲近的温暖。 这点让我很… 窝心。 随着我逐渐长大,看到王后的次数也逐渐减少,一来是我本身要学的东西就很多,根本没有时间常跑去多伦堡。二者是王后本来就是国王的家眷,除非必要,在公众场合也不太会现身,除了接待最亲信之人以外,王后通常都深居多伦堡内。 如今被她牵着手往前走,让我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踏入梅花绽放的世界,让我双眼一亮,王室的族徽,也就是俗称五瓣花,每经过四季才开一次花的五瓣花,更是我们计算四季的一轮的单位。 五瓣花的学名是梅花,不过大家比较常叫他五瓣花,没有别的原因,正因它有五瓣,淡粉色的缤纷,还有白色的朴实,让整座梅园透露出一种世外的净土的错觉。 我们一群人在花园找到正抱着小婴儿理查德蹲在梅树下的桑莫,她身旁站着装手负在身后的盖雅以及捧著书的二王子伊凡,小查理被裹得像蚕蛹一样,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顶头的梅花。 他们连忙向国王和王后请安,后者笑着表示不用拘礼,于是我便靠上前,看着在桑莫臂弯里的小理查德。 小理查德有着跟国王陛下一样的棕色眼珠,而五官则比较像王后一些,至于脸型,目前还是圆圆的看不出来,看一会儿梅花,小理查德便困极的睡着了,他可爱的姿态瞬间引起周围女性的惊叹。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一章 诞生(下) 第一章 诞生(下) 只见王后轻柔的从桑莫手中接过小理查德,温柔的一边摇一边哼起耳熟能详的睡眠曲,接着缓步往室内走去,国王则是抓抓他金色的短发,开心的看着母子俩的背影,笑得合不拢嘴。 而我则是和桑莫无声的对视,互看一会儿我才想起,马上说:“尊敬的桑莫公子,日安。” “尊敬的克里夫公子,日安。”桑莫挑眉看我,接着说:“你似乎常常忘记输给我这件事呢?!” “我冻僵的左手会时时刻刻提醒我。”我没好气的说道。 气氛怪异的问安完后,我问了伊凡殿下凯尔的去处,连忙离开花园,前去寻找爱哭鬼凯凯,一连问了好几位伺者,我才知道他人在仓库。 凯尔在仓库不知道忙些什么,当我找到他后,发现他正在翻以前玩过的玩具,看来是给他弟弟准备玩的。 “嗨,凯凯。”我蹲下来帮忙找。 “嗨,小克,你说理查德会喜欢夏菲玩偶吗?”凯尔抓起赤龙布偶问我。 “等他长大后就不会喜欢了。”谁会喜欢恐怖的抓人巨龙啊?! “可是我就颇喜欢的啊!”凯尔不解的望着我。 “那可是赤龙夏菲耶!”我双手成爪的说。 “所以每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会抓起牠狠狠揍一番出气啊!”凯尔竟然有这种倾向,我看着皱皱的玩偶,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依照布偶的损伤程度… 看来凯尔真的是爱哭鬼。 陪凯尔挑了一下午的玩具,翻出一堆布偶、木马摇椅、小弹弓、小木剑等等,本来我想留下来吃晚餐的,不过看到鼻涕虫暴力狂弃武修魔的战斗变态在中庭和多伦堡的护卫骑士对练后,随即想起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赶紧去找凯达亚拉公爵问问这魔武兼修的大问题! 不过没等我踏出多伦堡,就马上被伺者拖住,急忙把我带到『议事厅』去。 议事厅在多伦堡的第二层,靠近大门的地方,也是众臣最常和陛下相处的地方之一,厅里灯火通明,四周挂着历任国王的肖像,左边的窗户外闪着多伦堡大门的烈烈火把。 方形的厅里中央是个长桌,长桌的两端是圆弧状,而此时国王正坐在长桌一端的圆弧处,对我微笑。 “陛下找我?”今天已经问过安了,所以不用再麻烦的循礼。 “是啊,小克,先过来坐下。”陛下对我招招手,让我过去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 我依言走过去坐下,困惑的看着陛下深棕色的大眼,此时我才注意到,诺大的议事厅只有我跟陛下两人,连一位伺者也没有。 “吃晚餐前,想先跟你聊聊。”陛下随意的说着。 “好的。”我有点拘谨的回答。 “虽然现在跟你说你可能会听不懂,但我还是有点期待…” 期待什么? “我本以为伊凡和凯尔已经足够,没想到又蹦出这小伙子…” 嗯…那要怪谁? “呵呵,只怪城堡里只有一位王后,不然也不会…”陛下傻笑着说,随即又感觉不妥,马上澄清:“当然只能有一位王后,我想跟你说的是,王家本是无情地…” “跟你说帝王心术或许你不会理解,但我不想这好不容易统一的德桑又再度分裂。” “就像法兰德王国?”法兰德王国因为有三位王子,所以当老国王去逝后,王国便一分为三,陷入内乱,烽火连天。 “嗯嗯…”陛下用力的点点头,接着说:“本来老大走的是骑士之路,伊凡往智者前进,老三跟着我学王术,哪知…” 大王子先走一步。 “王者手中没有剑,哪能服众?”陛下感慨的说,随即又欣慰的看着我道:“还好有你出现。” “我就是那把剑?”我瞪大双眼:“凯尔的剑?” “呵呵。”陛下笑而不语。 “为什么?”我有点茫然的问:“为什么是我?桑莫不是更强?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如此所有的一切都是陛下算计好的吗?我跟凯尔的相遇?我习武练剑?陛下和王后温和的对待?全都是假的吗? 不,不可能! 我跟爱哭鬼凯凯一拍即合绝对是我们俩臭味相投,我会走上骑士之路也是看了老师和父亲的对决,国王和王后对我… 我不敢再想… “你才十一瓣花,我已经四十一瓣花了…”陛下转头看向窗外:“本来你们的路我都安排好了,互不冲突,又可以竞争,不过,小理查德的出生,让我必须先替他做一点事,毕竟他也是我儿子。” 陛下讲完最后一个字后缓缓起身,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鞠躬。 我吓得直接从座位上弹起,单膝跪下! 陛下没有理会我的举动,他低着头轻声说道:“将来的某一天,当老三手中的剑要斩向老么时…” 我惊恐的听着陛下的双唇开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 和众人道别后,我急忙的朝着沧岚堡出发,骑着最快的『蔷薇』,应该五天就可以到达沧岚堡。如此一来,我至少还有五天或六天的时间,可以请教凯达亚拉公爵。 想到如此,我便会兴奋的大吼大叫! 『雷诺大陆是个非常奇妙的地方,祂有着令人意想不到的定律和法则,端看你有没有仔细去发掘…』我骑着马,脑中突然浮现这段文字,好像是在某本书上看过的片段,书名好像是《不可思议的法则》,还是《惊奇的雷诺法则》,忘记了。 书看得多了,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无聊的时候我常常想东想西,有些事情我会想好一阵子,有些则是一晃眼就忘记了,像是刚刚闪过的一段话,我没有细想就路边的落雪给吸引住了,只见树叶承受不了白雪的重量,往下弯垂,一片片雪花顿时飞落。 飘落的白雪就像是零散的画面,组织成一幕幕戏剧。 小理查德的出生,对德桑帝国的将来有着非常深远的影响,现在当然是谁也看不出来,不过他的影响力却早已悄悄改变这个世界,首当其冲的是凯尔,当他把心爱的玩偶都送给小理查德后,便几乎没再哭过。 至少在我面前,我已经不曾再看过他落泪。 而爱哭鬼凯凯逐渐成熟稳重后,虽然与我的亲密程度依然不减,但却越来越有种说不出来的疏离感,就好像是看到国王陛下的影子缓缓成长一样。我百分之百赞成凯尔当上国王,比起整天看书的伊凡殿下,我确信凯尔会是个像德桑陛下一样的好国王,这点我深深的相信着。 不管是陛下的安排还是什么复杂的政治,这时的我只知道一件事,谁对我好,我就应该对谁好,谁对我坏,我就坏回去! 第二个影响的则是桑莫,自从小理查德出生后,她便像姊姊般护着他,但在我来看则像是保护着心爱的玩具一样,不过也因为这样,小理查德变成整个多伦堡最受宠的捣蛋鬼,桑莫也渐渐露出像照顾任性小孩的那种母性光辉。 不过那只是偶尔会出现的慈爱,绝大多数时间,她还是板着一张冷冰冰的脸,不屑的看着我… 再来,便是我了。 当我发现受到小理查德牵连效应的影响时,这个世界已经面目全非,早就不是我当初深爱的那个德桑帝国,只能痛苦的看着,却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或者是说,身边的人变化得太大,让我陌生的无法适应。 那深深的无力感瞬间便淹没了我所拥有的一切… 脑袋一转,突然想起在藏书楼看过的一则笑话:『如果国王驾崩了,帝国会发生什么事?』我边想边笑,因为答案是:『帝国会少一个人。』而小理查德来到这个世界上,对德桑帝国目前仅有的影响,便是多了一个人。 ☆ 当沧岚堡出现在眼前时,我的路程已经过了四天,蓝色装饰的城堡让我精神一振,拍马冲向那有着无数尴尬回忆的城堡,且祈祷着凯达亚拉公爵没有外出,没有远行,没有去找野兽挑战。 在驿站交还马匹,整理好行李后,已经天黑了,我先在驿站睡一晚,这五天晚上,我又能够开始冥想,并且累积了约二十分之二的元素之力。隔天一早,我背起包包,朝着沧岚堡迈进。 城堡的护卫骑士看到我后,露出怎么又是你表情,连盘查都省去不问,让我直接入堡,微瘦的管家客气的招待我到大厅,并礼貌的询问我的来意,以及奉上一些点心给我尝尝。 “请问凯达亚拉公爵在吗?”我既礼貌又紧张的问。 “回克里夫公子,老爷正在练武,请您稍待一会。”管家维卡特稍表歉意的对我说,我则暗想『在家就好,在家就好!』。 于是我便在沧岚堡的窗边发呆,一边组织着等会儿要问的话,还有幻想着凯达亚拉公爵练武的样子,小时后我对德桑第一勇士也是充满憧憬,如果不是格兰老师和父亲的影响,我大概会跟汤姆一样吵着跟他要签名吧?! 毕竟那可是… 帝国唯一的蓝铠骑士啊!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章 实验(上) 等了一整个早上后,在主人热情的邀请下,我与凯达亚拉公爵共进美味的午餐,在吃饱喝足之余,他邀请我到书房,而里头的藏书竟然不亚于父亲的书籍,我惊讶的环视群书,并暗自猜想着这里该不会也有一间偏房吧?! 我四处观望,仍找不到偏房的暗门,只好把视线放回凯达亚拉公爵身上,他没有那种让人无法直视的光芒,而是内敛的像一位平凡的贵族,不会半点剑术。 但在这冬季里还只能穿着一件薄短衫到处走来走去的,大概也只有眼前这一位了吧… “说吧,有什么事?不用敬语。”凯达亚拉公爵一屁股坐在书桌后,爽朗的问我,在我还没回答前就接着说:“该不会是小桑在伊诺城惹出什么祸吧?!” “不、不,我是来请问一些关于公爵您修练上的问题。”我摇头说道。 “喔?!”凯达亚拉公爵稍微侧头。 “我在您的书《我的蓝铠成长历程心得分享》里头看到,您说您曾想过要魔武兼修。”我紧张的说。 “嗯…没错。”公爵想了一下才说。 “我想请问的是,您为什么放弃?”我的心脏越跳越快。 “嗯…要怎么说呢…当初啊…我一头热血,自以为是,总以为自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才会有这种幻想。”公爵自嘲的说,像是想起什么荒唐的往事。 “魔武兼修有什么困难吗?”我不甘心的追问。 “这样讲好了,我以为雷诺大陆是我想的那样,谁知道竟然完全不一样…”公爵认真的回答,但是我完全听不懂,只看他笑一笑的开始解说:“法师的魔力来源是玛那,为了施展法术,必须要将玛那聚集在身旁,这你懂吧?!” 看我用力的点点头后,凯达亚拉公爵顿了顿后说:“但骑士必须要感受天地间的五行之力,借着相生或相克,融合或引导,创造或毁灭,来达成登峰造极的武技…”前面的相生相克我懂,但后面的却一头雾水,不过没关系,先用心记下来再说。 “…最大的问题在于如果将玛那聚集于身边,虽然可以快速的施展法术,但却会封闭了感知,变得像是个蒙了眼睛的骑士…” 我瞬间明白了。 “…若是将身边的玛那用光,虽然可以恢复感知,但是便无法施术。如果处在玛那充足的环境,那就永远像个瞎子一样,又如果身边没有玛那,光靠武技,不去聚集玛那,那更无法施展法术,就跟专修武一样…” “…这难题,无解。”凯达亚拉公爵做出结论。 “那桑莫?”我抱着最后一点希望问。 “呵呵,小桑的武技顶峰只会在快要到达星阶,却永远无法突破,因为她感受不到天地间的力量,有点可惜。” “呃…凯达亚拉公爵,我…”没有希望了,我只能相信凯达亚拉公爵,德桑第一勇士的正直和善良,而事后证明我的信赖没有错误。 “…我想请公爵帮我保守秘密。”我吐一口气后说道。 “秘密啊…有多不可告人?”公爵的好奇心也很重。 “不能让父亲和格兰老师知道,至于其他人没关系,他们只会嘲笑我而已…不过为了避免他们的嘲弄传到父亲或老师耳中,所以还是所有人都不要说得好。”我最后还是决定谨慎一点。 “贝列和格兰?嘿嘿…”公爵的双眼在我身上瞄来瞄去,像是在扫视什么物品一样,然后他问:“他们一个想让你当骑士,另一个想让你当法师?” “咦?您怎么知道?” “你这小脑袋瓜想什么有这么难猜吗?”公爵摇头继续问:“贝列的绿铠上还有几朵百合?” “呃…二十四朵。” “嗯…”公爵低头沉吟:“格蓝的绿袍可有变浅?” “袍子洗一洗不都会退色吗?” “哈哈哈!”公爵突然大笑起来,然后挥手让书房的两位家仆都退出门外,等他们关上门后他才继续说。 “三瓣花前,你父亲身上的绿铠有二十五朵百合花,格兰的绿袍也像老树上的叶子一样深绿,如今他们都老了…” 会吗?我怎么觉得他们两位老人家越来越暴躁?! “你想跟我说的秘密是不是他们两位都无法解决的事情?” “是的。” “好吧…那,吾之名,米那斯坦米诺克查理的誓言下,以光明为证,不会泄漏给任何人知晓克里夫的秘密。”公爵慎重的起誓。 “默林魔法不能与武技兼修,但是格兰老师教我的格兰魔法却有可能达成魔武兼修的可能。”我直接全部坦诚。 “当真?!”公爵惊讶的站起身来问。 “默林体系的魔法须要聚集玛那,但是格兰老师却教我把元素之力存放在脑袋中…”换我开始讲解。 “什么是元素之力?”公爵慢慢坐下发问。 我突然很想笑,因为我也问过格兰老师同样的问题,而他给我的答案却是『圆圆的』,我当然不可能这样回答凯达亚拉公爵,于是我说:“元素之力很像玛那,只是说法不同。” “嗯…将玛那存于头脑,这格兰真是天才!”公爵发出感叹,而我则是感到无比骄傲。 “…先不论如何将玛那存于脑中,如果真将玛那存于头脑里,那便有机会去感受五行之力,魔武兼修似乎真的可行。”公爵反复推敲。 “两个问题,首先,脑海里可以存放多少玛那?再来,如何和四大精灵缔约?”公爵思考一阵子后问我。 “我不知道可以存放多少,但是足够我目前施展二十次风系法术,而且随着冥想的修练,还可以不断的增加…”我歪着头回答。 “神奇的大脑…”公爵低声感慨。 “格兰老师没有教我如何和四大精灵缔约,他要我直接与精灵沟通。”我回答第二个问题。 “直接沟通!”公爵又再度站起!并连问:“怎么学的精灵语?不缔约怎么增加熟悉度?精灵不是不屑和人类沟通吗?” “呃…精灵的确不会回复人类…”我想起火精灵的惨痛回忆,一边苦笑说:“常常奉献元素之力给精灵就可以增加好感,精灵语就是从单字开始背起,矫正发音,练习文法。” “这个格兰,好个格兰…”公爵一边摇头一边赞叹,最后还碎碎念:“当初要你帮忙就推三阻四,现在却教出另外一个天才…难道是要给我难看?!” “总之,我觉得魔武兼修是可行的。”我做出结论。 “嗯…你这个秘密打算隐瞒多久?”凯达亚拉公爵二度坐下,想了想后缓缓问我。 “等我穿上黄铠和黄袍后,我会和父亲还有老师坦承。”我也想想后才回答。 “那你来找我是为了?”公爵迟疑的发问。 “以前我魔武兼修没有问题,那现在却遇到一个瓶颈,想请公爵帮我。” “你怎么会认为我能够帮你解决呢?”公爵问道。 “你是我认识的人中唯一试过魔武兼修的人,也是雷诺大陆上最强大的人。”我真心赞颂。 “好,我试着帮你突破瓶颈也能够带你修练,甚至在你晋级星阶后收你为徒,但我也有一个条件,只看你答不答应?”公爵沉声说。 “什么条件?”我紧张的问。 “将来你晋身日阶后,要将魔武兼修的方法传授德桑帝国,并至少教出五位魔武兼修的月阶强者。”公爵语出惊人的说。 “公爵也太看得起我了…”我闭上双眼回答。 “不要妄自菲薄,你答不答应?”公爵竟然如此看好我。 “好,没问题。”我深吸一口气,大声应了下来。 ★ 凯达亚拉公爵让我去做的事情,从小处来看,是帮他多培养几位魔武兼修的强者,但若从大局来看,无疑是借我的手推广魔武兼修的方法,让德桑帝国多了一条可以选择的修练道路。 先不管这条新的道路可否通行,光是愿意为了劈开这条道路就决定帮我,也让我受宠若惊了一阵子,凯达亚拉公爵可不是整天闲着没事的人,除了他自己本身要练武外,许多领地、辖地、国事都需要他的才智。 他对德桑的三大贡献,早就载入诗唱的剧本中,如此才德惊天的人,竟然愿意教导自己,真得出乎我原本地意料… 不过,这也跟一心为国的凯达亚拉公爵,非常符合… 同时也让我想起在多伦堡的那段惊心对话! 陛下对我鞠躬的举动,至今我只要一想起来都是冷汗直流。 “将来的某一天,当老三手中的剑要斩向老么时…” “陛下!”情急之下,我慌张的大喊! “嗯…?”陛下挺起身子,让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不过他看到我单膝跪地的样子,倒是有趣的笑了起来。 我的大脑疯狂的运转,不加多想,便脱口而出:“凯尔殿下手中没有剑,而现在这剑胚仍在陛下手中。” “呵呵…”陛下还在笑。 “若若…若…陛下担心理查德殿下,那还有一块更好的剑胚可以保护他…”我紧张的胡口乱语:“桑莫。”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章 实验(下) 第二章 实验(下) 陛下止笑。 我抬头。 “你确定?”陛下轻轻皱眉。 “嗯…”我背后已经全湿了。 “这么心急,看来你很偏袒老三啊…” “呃…” 橙月缓升,但没有人进来催促陛下用膳,而他老人家则是移步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或者是在想些什么。 “你没有米那斯坦当时强,桑莫也没有…”陛下看着窗外自己的倒影缓缓的开口:“一把不够锋利的剑,难有做为。” 我苦涩的脸不知道该做何表情,凯达亚拉公爵是不世出的惊艳人物,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有人可以比肩,更何况是我们… “剑不够利,就该有智囊,我有斯塔尔相助,但伊凡可愿助其弟?” 这句话就连我这十一瓣花的小孩也知道不能回答… “如今你又想把凯尔的剑一分为二…”等等,一分为二? 看来陛下的凯达亚拉家族跟亚诺曼家族的联姻不是说好玩的… “陛下?”我小心的发问,陛下歪着头,看着窗户上我的倒影,我缓缓的说:“我们都还小。” “伊凡已经十七瓣花了。” 我马上闭上嘴。 “呵呵…”陛下自顾的笑了出来,然后转身面对我,看着我的双眼说道:“或许是因为你还小,我才会对你说这些,如果等你再长大一些,或是换另外一个人,我也不会如此坦然。” “谢陛下恩典。” “没什么好谢的,如果不跟你说,我大概也会闷得发慌…”陛下摇摇头,走回长桌,但没有坐下,而是看着长桌的另外一端,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你做为老三的长剑,将来如果要砍向老么…” 转了一个圈又回到这个话题,这次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阻止陛下继续说下去,只能闭上眼,静静的听… “…那请你砍得利落一点。” 咦?! 我睁开眼看着陛下,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直到我开口发问才惊觉自己连声音也在颤抖:“砍…利落一点?” “嗯…”陛下再度看着我的双眼说:“我不希望帝国分裂,非常不希望,哪怕是兄弟相残,我也要让帝国保持统一。” “这…”我脑中满是那可爱的婴儿睡脸,心里却涌出无限的惊恐。 “当然,如果理查德没有跟哥哥争夺王位的野心,那也请你多照顾一下。”陛下露出微笑。 “这就是帝王心术?”我流着冷汗问道。 陛下微微皱眉说道:“不要想得太复杂,你也才十瓣花出头,我讲简单一点,帝王之术就是『制衡』,是制衡而非平衡…” “最稳固的是三角,完美的制衡就是你父亲、米那斯坦和斯塔尔,他们三位撑起了我的半面江山,稳固了我的统治,本来我想让老三有你和桑莫为一角,他哥伊凡为第二角,第三角让他自己扶持和培养…” 我安静的听着,不敢乱答话。 “但老么的出生势必要成为第三角,否则他将无立足之地,而能够让他成为足以抗衡其他两角的方法,似乎只有两个,一个就是桑莫去助他,另外一个就是干脆废了他,让凯尔的亲信上位。” “让桑莫去助他。”我口干舌燥的说。 “喔?”陛下歪着头微笑问:“还是这么确定?” “是的。”我点点头,然后换我发问:“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陛下直盯着我的双眼,像是要把我看透一样,“因为斯塔尔说你值得信任。” 绿杖智者斯塔尔? “进来。”陛下提高音量,对门外喊道,把我吓了一跳,同时也在陛下的示意下起身。 门外鱼贯走进十位穿着斗篷的人,因为每位都罩着大斗篷,所以看不清脸庞和胖瘦,只能辨别他们的身高。他们走到长桌的两侧站好,一侧五人,站好后便通通低着头。 “你们的忠诚,我毫无疑问,因此这项任务也只能由你们来执行和完成…”陛下沉稳的开口,有别于刚刚跟我交谈的语气说:“你们只听命于我,我要你们在让帝国保持统一的前提下,让凯尔上位。” 看这阵仗,这下子不管是伊凡还是理查德,都绝对不可能比得过凯尔了。虽然看不到这十位斗篷下的身份,但我猜不是大贵族就是大商号,要不然不是大冒险家就是智者。 “如果我回到光明的怀抱…”听到这句话我差点再度单膝跪下,不过那十位竟然动也没动,静静的听着陛下往下说:“那就听克里夫公子的命令,如果他的目的会导致帝国分裂,那请你们杀了他。” 我还是跪下了… 我可以感觉到斗篷下所有惊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我身上,陛下同时给了我无上的权力和最沉重的枷锁。 ★ 我和凯达亚拉公爵达成协议后,便暂时挂名成为他的未晋阶徒弟,德桑帝国的师徒关系有三种,首先是学龄前,在家中教导读书识字的启蒙教师;再来是在学院中传授基本武技和法术的解惑老师;最后则是毕业后星阶强者继续深造所拜的授业师父。 授业师父会一直带领你到可以独当一面为止,因此,慎选授业师父可说是每一位青年的重大抉择,也可以说是决定未来道路的分岔点。 不是每个人都会有三种老师,也不是所有人都只有一位老师,端看个人而定,有些人家里没钱,当然就不会请启蒙老师,有些人多学多闻,甚至会有好几位授业师父,像智者斯塔尔就有过六位授业师父。 对于我而言,格兰老师便是我的启蒙教师,彼得老师则是解惑老师,凯达亚拉公爵暂时收我为徒,成为我的授业师父。那么我便可以称他为斯坦师父,除了正式场合,彼此交谈都不用敬语。 对别人来说,要考虑半天的授业师父,到我身上,简直不用多想,德桑第一勇士来当你的师父,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师父,我现在碰到最大的问题在于体力的消耗和冥想的困难…”我开始把碰到的问题源源不绝的道来,我们从中午一直讨论到晚上,连晚餐都忘记吃,直到管家再三催促后,才挪动位置到餐桌上继续讨论。 此举差点让管家勃然大怒,视我为害他老爷饿肚子的元凶! 但师父和我正沉浸在知识和理论的汪洋中,哪有余力去理会周边的事物… 我先是把格兰体系的理论跟斯坦师父讲解一遍,然后开始说明如何用意志力把元素之力存放在脑海中,而意志力大概就是默林体系所说的精神力,接着示范颂咒增速还有吹离,把仅有的二十分之二的元素之力给耗尽。 不过这些都是值得的,增速咒让我的速度快了一倍左右,而吹离则让师父的身子往后晃了晃。 “简单,快速,准确。”师父惊叹连连:“格兰这臭小子,当初怎么不教我呢?!”看来师父又燃起魔武兼休的梦了。 “呃…师父,估计我老师他以前也还没发明出格兰魔法来…”我小声的解释。 “哼!”师父抬起头说:“反正下次见到他时,我倒要好好问问!” “呃…”这种高层级的对决,我还是不要插手好了,“问题是我们都不知道格兰老师去哪里了。” “总会碰到的。”师父瞇着眼,露出凶狠的表情。 我暗自祈祷,老师啊!不是我不帮您啊!问题是我师父本来就是打片天下无敌手的变态啊?!您老自己小心点好了… 我们的讨论地点从餐桌上又移到寝室,顾不得管家杀人的目光,我缠着师父问最后一个问题。 我说明一整天高强度的训练下来,让我根本无法进入冥想状态,顺便展示一下冥想状态的施展姿势和要领,期间斯坦师父不断的问我许多难题,有些让我思考很久才能回答,有些则是答案我也不确定。 但是让我惊佩的是斯坦师父的奇妙思想,他有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和新奇的巧思,常让我换个角度去思考问题,当我们累倒在床上后,师父决定明天直接来做实验,看能不能解决我的瓶颈。 ☆ “什么是实验?”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实验就是把提出的假设,模拟成当下的各种状况,并控制所有的固定变项,然后每次只调整其中一个或两个变项,来达到假设的成立。”斯坦师父讲解的很详细,但我没一个字听得懂。 “这样说好了,就是不断的在失败中求出一个成功的方法。”这样好懂多了。 “师父常做实验吗?”我好奇的问。 “嗯…很常做。”斯坦师父回想一下才说。 “成功过几次呢?”这才是我好奇的重点。 “三次。”师父比出三根手指。 “经过几次的失败呢?”我开始觉得斯坦师父跟格兰老师有点像。 “几百次吧…” “几百次?!”睡意渐浓的我突然惊醒! 师父不耐烦的挥手并说:“总之,明天跟我一起做实验就对了。” 虽然师父和老师都喜欢刺激我的神经,但他们不同的地方在于,斯坦师父有着格兰老师没有霸道和强硬。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三章 失败(上) 第二天早上,我开始重复在学院一整天的体能训练,仰卧、伏撑、深蹲等等,越是训练,师父就越是摇头,看到我可怜的爆发力和敏捷力,他竟然开始后悔收我为未晋阶的徒弟了。 “你这是什么体能啊?!”斯坦师父受不了的大吼。 “我也不知道啊!”我生气的反驳。 “你的身体大有毛病!”斯坦师父用他专业的眼光推论。 “斯塔尔夫人说我身体没有问题。”我懊恼的还击。 “斯塔尔是胸大无脑的白痴。”斯坦师父语破天惊。 “啊…”我张大嘴,不敢置信的看着斯坦师父,连砍劈都忘记挥木棍便落地。 “不用惊讶,我可是看着她长大的。”师父的气场果然强大,不过貌似您也没比斯塔尔夫人大几瓣花啊?! 经过一整天的训练,加上斯坦师父不时的在一旁指导,我所有的训练姿势都越来越标准,也越来越累,再加上原本的缓和操经过师父的改良,把我身体的筋骨伸展到一个从来不敢想象的地步。 好不容易来到晚上,师父与我在客房中准备进行所谓的『实验』,我们比照在学院所训练的强度和作息,然后先完全不做任何更动的让我先盘腿进行冥想,就在我放松身体的那一刻,便往后仰躺,进入梦乡。 “啪!”我瞬间惊醒,瞪大眼看着在面前的师父,随即低头看着自己白嫩的大腿上有着火辣的手掌印,猛吸一口:“嘶…师父你也打太大力。” “有吗?我轻轻打的勒!”师父摇头晃脑的装傻。 “嘶…那现在是要?”我忍着泪水,继续进行实验。 “告诉我你进入冥想的条件。”师父认真起来了。 “放松身体,然后高度集中精神。”我不去看大腿上的红印回答道。 “所以说变项是两个,第一为身体高度放松,第二为精神高度集中…”师父食拇指搓着下巴思考,接着说:“这样有四种方式可以实验,第一种就是刚刚那一个失败的方式,接下来我们试试看身体高度紧绷,精神高度集中。” “身体高度紧绷?精神高度集中?”我歪着头问。 “对,你觉得自己身体在什么姿势下,最累最辛苦?”师父发问。 “应该是伏撑的伏姿势吧…”我想想后说。 “那就来试试看吧!” 于是我使出尽仅存的一些力气,让身体维持伏在地面上的姿势,然后集中精神试着进入冥想,不过撑没多久,我就瘫倒在地,更不要说是集中精神了,然后我听到师父说:“这次你没有睡着啦,不过撑的时间也太短了吧!再试一次。” 这次撑的时间更短,便迅速落地,师父则气得又跳又叫:“年轻人手臂这么没力!这样怎么扛起责任?!再来!” 当晚我倒了六次,手臂颤抖发麻到无法抬起,汗水浸湿衣衫,不要说冥想,最后一次摊地我还差点睡着,最后师父头痛的说:“第二种实验,失败。”我连听到失败都没有气力沮丧,便进入梦乡。 ☆ 第三天,一如以往的训练,斯坦师父则是惊讶于我的肌肉经过昨天的操练,竟然不会酸痛,他真的以为我在学院都是打混摸鱼,所以力气才会这么小,想说狠狠操练我后应该会突飞猛进才是。 “我到底收了什么样的徒弟啊?”这下师父真的后悔了。 “你收了有史以来第一位魔武兼修的徒弟。”我一边伏撑一边回答。 “放屁!”师父怒斥。 我瞪大双眼惊讶的看着师父骂我,贵族不是不能乱骂人吗?!师父则说:“在你之前早就有很多人魔武兼修过了,只是都没成功罢了…”看到我吃惊的样子后补充说明:“我是超阶强者,不受礼法规范。” 竟然还有这种原因… 说到礼法,又让我想起那晚陛下加诸于我身上的重担,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来,我看着专心帮我训练的师父,想起照顾我的长辈们。 父亲对我很严苛,但他还是在乎我的,所以我会听从他的指示;格兰老师虽然常敲我的头,但却是教我最多的,所以我终身俸他为师;陛下对我很好,因为他对我的信任,所以我愿意承担那些将来。 但以上种种全部加起来,却让我快要窒息,恨不得找人倾吐… 我看着眼前的师父,想起陛下曾说过的一句话:“除了米那,还有谁比他值得信任?” 于是我在午餐时,把陛下那晚对我说的话,一股脑儿全盘对正在喝红酒的师父娓娓道来,搞得他老人家喷了满桌如花般的红点… ★ “这局,叫做『三角』…”陛下让众人就坐,他自己也在圆弧的一端坐下,然后指示我到长桌对面的圆弧处坐下,我战战兢兢的就坐后,陛下才继续说下去。 “筹备时间,十瓣花…”陛下轻吐惊人之语。 我瞪大双眼,光是筹备就要十瓣花?!不过好像只有我感到震惊,其他人则是动也没动。 “启动时间约为十五瓣花之后…”不管陛下再说什么我也逐渐麻木了:“第一角为亚诺曼家,第二角为伊凡殿下,第三角为理查德殿下。” “第三角势弱。”左边第二个斗篷下的人影开口,声音沙哑。 “凯达亚拉家会协助第三角。”陛下回答。 “如此一来,那第一角稍弱。”这次换右边第三个发话,好像是女生的音调。 “第一角有你们十位。”陛下看着对桌的我。 “那第二角较弱。”左边最后一位,低沉的嗓音。 “伊凡会和盖雅联姻,有索菲家族协助。”陛下面对左边最后一位说道。 “三角势均。”右边第一位,声音高亢。 “三角中有两角属于王族,恐对中央不利。”又是左边最后一位。 “所以第三角应由凯达亚拉家占多。”陛下想了想后说道。 “……”众人沉默,陛下扫视众人一圈,发现都没有问题后接着说道:“十瓣花,请众人入局,米那斯坦、贝列克索、斯塔尔、西瑞安、苏菲亚……”接下来的人名我没有仔细听,那是一连串庞大且缜密的计划。 光是听他们的安排从人事、物资、情报到任务、造势、立功等流程,我就越来越惊叹,十瓣花可以做的事情非常多,但是要加以规划就很困难,我只稍微简单的想要怎么分配人力、接洽和组织我就快要疯掉了,更何况是这样全盘性的谋划… 越听我冷汗就流越多,这已经不晓得是今晚第几次把背后的衣服给弄湿了,我慌乱的心里头只剩下一个念头。 难怪德桑第一勇士愿意追随陛下… 不管是陛下他如何对我坦诚或是直白,我都生不出半点怨怼之心,就算他说要我砍掉理查德也一样,我只能感受到他身为王家的无奈和为了王国的牺牲,因此我对陛下的鸿图只有惊叹、佩服和… 敬畏。 ★ “你把这些东西全部都跟我说?!”这是我第二次看到凯达亚拉公爵失态,不,此时我应该叫他师父才对。 “呃…陛下说可以信任你。”我傻傻的回答。 “你…你。”师父慌乱的擦着桌上的红酒,连一旁的管家都对我露出怪异的表情,几位家仆甚至惊恐的摀住耳朵。 “都先退下…”师父揉揉眉心,然后对准备离去的管家叫道:“维卡特。” “是的,老爷。” “看紧刚刚听到那几位的嘴巴。” “是的,老爷,要不要…?”管家做了一个隐讳的手势。 “不用,但不可以让他们离开沧岚堡,也不准透露半个字。”师父严肃的说道,管家也慎重的点头离去。 “好了,我说小克,你…”师父皱着眉头看着我,想着措词,然后说:“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呃…”我看着空无一人的餐厅,感觉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一样。 不过我跟师父说应该不会怎么样吧…我惨惨的想着。 “因为我相信师父。”我吞口口水后说道。 “相信?呵呵呵…”师父摇头苦笑,接着说道:“你不该跟我说的。” “可是…可是陛下说您可以信任啊…”我委屈的说。 “不一样的…不一样。”师父继续摇头,“陛下会跟你说,是因为你还小,你的天真让陛下愿意透露,但不代表他也想让我知道。” “那…”我开始紧张了。 “嘿嘿…”师父突然奸诈的笑了起来,“不过既然让我知道了,我也该有所应对。” “您…”我开始流冷汗。 “放心,我会不会说出去的。”师父对我点点头后说:“陛下的决定我很支持,我也不希望帝国分裂。” 呼…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过…”我的心又悬了起来,只听师父缓缓说道:“让小桑去帮助理查德?那也要看她愿不愿意啊?” “我看桑莫很喜欢理查德啊…”我默默的说。 “小克啊…”师父唤着我说:“我要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如果我不知道陛下的想法,搞不好还会瞎猜一阵子。”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三章 失败(下) 第三章 失败(下) “呃…还请师父保密。”我已经后悔把这些告诉师父了。 “不用担心。”师父擦擦嘴角说道:“如果我想推翻德桑,我早就这么做了,陛下相信我,正如我也相信着他。” 我有点讶异的看着师父坚定的眼神,或者这就是所谓的君臣之谊吧… “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一点…”师父走到我身旁,大手搭上我的头,接着说:“不管你跟凯尔殿下有多要好,等到他登上王位,也请你一定要记得,自己是个臣子,而非国王的朋友。” “呃…这是帝王心术?”我困惑的抬起头。 “不,这只是保身之道。”师父的手搭在我的肩上。 “什么意思?” “说明白一点,就是你不可以仗着自己跟国王很要好,就无法无天,目无章法。” “我怎么会那样…”我摇摇头。 “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 “我还是不太清楚,为什么陛下不跟你或是我父亲说,而是把这三角制衡的局说给我听。” “这就是帝王心术最厉害的地方…”师父走回自己的主位,看着我说道:“坦诚!” “推心置腹最能够打动人心,让底下的人卖命效忠。”师父的双眼放光。 “什么是推心置腹?”我皱眉。 “就是诚以待人,把自己最真实,最自我的那一面展现出来,让你深受感动和信服。” “可是那不也比欺骗和隐瞒来得好?”我困惑的歪着头。 “没错,正是因为这招太光明正大,毫无反击之处…”师父频点头坐下说:“所以才容易让人心生坦然,愿意追随。” “那凯尔不就只要用这一招就好了?” “哈哈哈…”师父大笑说:“那也要看场合时间和对谁说。” “这么麻烦啊。” “没有那么简单的,如果陛下对我或是你父亲这样坦然,反而会让我们多加猜测…”师父收住笑声,边想边说:“关于三角…十瓣花…凯尔…” “那十个人,师父您知道是谁吗?” “只能用猜的,皇家骑士团肯定有一份,大商团也会有,智者不可少,或许教会也有参与,至于其他,现在不是重点…” “那…” “没关系,还不急,休息过后你先去训练,我再来好好揣摩…” “好的。” ☆ 于是,经过一整个下午,在我惨遭比学院更严苛的训练后,疲惫不堪的迎来就寝前的实验,师父则是恢复神采奕奕的说:“还有两种,先试身体放松,精神放松。” 这可是求之不得,当身心都放松后,我倒头就睡“啪!啪!”惊醒的瞬间,我便落泪了,两腿上都有着新鲜的掌印,我撕牙裂嘴的问:“嘶…嘶…为什么要打两下?” “我看你那么累,一掌应该打不醒吧?!”师父幸灾乐祸的说。 “师父…嘶…最后一个是什么?”我擦干眼泪问道。 “身体紧绷,精神放松。”师父简短的回答。 “会成功吧?”我语带希望。 “快试试。”师父没有回答我。 于是我又跟昨天一样维持着伏地的姿势,一边放松精神,一边试图冥想,但问题是当我放松精神时根本无法冥想,只是不停的感觉到手臂的酸痛和颤抖,还有汗水的低落。 接着我便落地了,又听到师父一阵叫嚷:“一点进步都没有!放松精神本来就跟原本集中精神冥想相反,所以应该需要一些时间适应,再来一次。” 放松精神试着冥想非常困难,我不停的倒地,如果不是师父则不停的说:“再来!”我恐怕早就投降,而今天则比昨天多尝试了一次,不过第七次我才刚伏地便直接倒下,所以应该不太算得上是一次。 最后,斯坦师父叹口气,摇头说:“失败。” ☆ 第四天,斯坦师父在一旁看着我不停的训练,却始终没有说半句话,与其说是看我训练,不如说是两眼放空看着我,然后大脑在思考,是在想着要怎么继续实验吗?还是在想陛下的三角之局? 依照之前师父说实验的成功比率,我觉得大概还要好一阵子,才能够魔武兼修了… 不过我并不气馁,毕竟如果有位德桑帝国里最强的存在,帮你思考解决问题的办法,你也会像我一样感到放心,这让我也有点羡慕桑莫,她竟然有这样可靠的父亲可以依赖,如此看来我决斗会输她似乎也情有可原?! 训练到一段落,我坐在树下喘气休息,彷佛全身脱力般。而师父则突然招手让管家和两位黄铠骑士过来,同时又去招集橙铠骑士。 等他们全部到齐后,我随意的数了一下,咦?!刚好也是二十位橙铠,跟父亲的橙铠骑士数量一样… 这是巧合?还是另外一种制衡?!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黄袍的老先生也出现在他们身边,我可以肯定这位应该是日阶的智者,因为法师三曜我在公会都看过了,眼前这一位肯定不是法师。 “我们要筑城。”师父突然宣布。 “扩大防御?”其中一位黄铠骑士问道。 “不是,是建立城市…”师父环视所有人后说:“把商团、旅舍、酒馆、餐厅等等,全部招揽进来,我们要建立一个承接伊诺城的转运中心,成为南方的首要城镇!” “目的?”黄袍老者轻声问道。 “新的秩序,新的抗衡,需要新的力量。”师父双眼放光的说道:“我们是保卫首都的一环,只能变强,不能衰弱!” 两位黄铠骑士护看一眼后,齐声跪下,连同二十位橙铠也一起跪下同声答道:“愿先领命!” “好!”师父意气风发的开始分配任务:“杰克去找矮人大师道桓先生,乔治你带三人去通知柴尔德商会,另外,先生麻烦您了…” 众人随着师父的分配,迅速的离开,我看着他们领命的表情,就好像是准备去打圣战一样光荣,不愧是蔚蓝旗帜下的骑士,果然雷厉风行。 不过,师父筑城的真正用意到底是什么呢? ☆ 到了晚上,我站在床边看着坐在床缘的斯坦师父,他先是食拇指轻搓下巴的胡渣,然后歪头想了想,最后像是下定决心般说:“我决定大胆假设,假设进入冥想的固定项是精神高度集中,那么接下来就只要调整身体的紧绷或放松就好。” “这不是前晚就试过了吗?”我好奇的问。 “前晚试的是极端值,现在我们开始慢慢做微调…”斯坦师父总说一堆我听不懂的名词,他看着我接着说:”现在先取中间值,什么姿势让你觉得要出一半的力气?” “应该是深蹲吧…”我推测。 “那就一边深蹲一边冥想吧…”师父建议。 “可是我之前在学院就试过了,行不通。”我反驳。 “为什么不行?”师父发问。 “深蹲时我可以进入冥想,但是却控制不住双腿会直接坐倒。”我解释。 “咦!深蹲时你可以进入冥想?!”师父猛然站起。 “对啊!”我往后退了一步急忙说。 “怎么不早讲?!”斯坦师父一掌又拍在我的手臂上,顿时火辣的刺痛感再度让我热泪盈眶,再这样下去我就会变成爱哭鬼小克了。 “师父您又没问。”我小声的委屈回答。 好险师父处于兴奋状态,没听到我小声的回答,只见他一边嚷着:“太简单了!怎么没早点想到!我真是天才!”一边又跳又叫。 “来、来、来…不要深蹲,你微蹲就好…”斯坦师父慢慢帮我调好姿势,把深蹲的姿势往上抬,两膝微蹲,这样子果然轻松多了,然后他继续说:“试着冥想看看。” 于是我闭上眼,开始集中精神,身体处于微蹲的状态下,不需要出太多力,可以让我维持这个姿势颇久,但是集中精神进入冥想也是需要时间的,尤其是我思绪乱飞,静不下来的时候。 事后证明,当你大脑在想东想西的时候,还是能够睡着的“啪!啪!啪!”当我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还维持着微蹲的姿势,但是我背上大辣辣的一片刺痛感让我眼泪狂飙,我哭着问:“怎么回事?” “你睡着了。”师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那…接下来…呢?”我轻声问道。 “微蹲太轻松了,这次你换成半蹲好了…”师父帮我把身子往下压了一些,虽然没有深蹲需要出非常多的力,但也比微蹲还要辛苦些,然后他说:“把精神集中,试试看。” “好的。”于是我再次试着进入冥想状态,在半蹲的情况下,我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大腿正在使点劲,而这次竟然出奇的快速进入冥想状态,只见满室的灰尘风暴,多到恐怖的悬浮粒子,还有圆圆可爱的元素之力。 我开始把元素之力聚集到小小的脑袋瓜里,不停的吸收着,直到我的大腿撑不住后,往下倒去。师父在身后把我给接着,我也瞬间掉出冥想状态,只见师父欣慰的微笑说:“成功了!” “是啊!成功了!”这次师父没有用手掌拍我… 但我还是激动的哭了。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四章 淘汰(上) 第四章 淘汰(上) 这个寒假我过得非常充实,先是跑回瓦尔多堡,然后去跟国王和王后祝贺,再拜凯达亚拉公爵为师父,最后竟然还解决魔武兼修的难题,这让我在修练的道路上信心大增。 虽然途中让我幼小的心灵被惊吓了无数次,还窥见陛下他们那一辈的恐怖谋划,才深知我自己在他们面前的渺小,但总算也让我体会到政治的复杂性… 好险我才十一瓣花,不用担心太多,哪怕是师父正如火如荼的盖起城镇来,十位神秘的斗篷人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也照样悠哉的到学院去报到。 下学期开学后的第一天,彼得老师一边让我们做基础的体能训练,一边宣布全院排名赛的比赛方式,二十五组会先抽出一组幸运的种子组,而剩下二十四组进行单淘汰赛,胜出十二组。原本的种子组会跟这十二组中的其中一组进行比赛,争取这十二组的名额。 十二组确定后,再进行一轮单淘汰赛,将会有六组胜出,而这六组将会抽签分成两个三角循环赛,三角循环赛中败绩最多的一组将会被淘汰,两个三角循环赛会淘汰两组,所以最后会剩下四组。 最后这四组会再来一轮淘汰赛,输的两组会进行季殿赛,而胜出的两组当然则是争夺冠亚的名次,冠军可以在学生袍上别着冠军臂章,还有五银币的奖励;亚军则是亚军袖章和一银币;季军可以拿到六十文。 复杂的赛程和复杂的比试,但我完全没有想要把它搞清楚的意思,更没有兴趣参与大家的热烈讨论,我想我根本无法晋级到那一步… 因为我的搭档是个蠢蛋! 还是骑士班的公敌… ☆ 当晚,斐特老师便在各楼层的楼梯旁公告栏上,张贴二到五级位的赛程表,一堆人蜂拥而上观看自己的对手,汤姆本来想把我拉出寝室去观看种子组,不过以光明对我的眷顾而言,种子组不可能落在我和柯巴尔的头上。 甚至有可能第一场就直接对上最强的组合… 我在寝室内召唤魔法光球,翻开师父要我读的书籍,书名叫做《实战经验守则》,因为已经找到魔武兼修的办法,所以开学后我便没有再去藏书楼报到,而是听从师父的安排,独自修练。 除了学院本身的训练以外,我也开始跟汤姆一样晚上额外自主训练,搞得满身大汗后才去澡堂泡最后的温水澡,洗完澡再匆忙的赶回来寝室看书。 正如此时我撑着快睡着的眼皮,翻著书一样… 《实战经验守则》跟我以前看的骑士书籍,完全不一样。以往看到的都是招式和招式间的攻防和变换,或者是一板一眼的训练方法,但这本书写的内容让我情不自禁的一页页往下翻,睡意也全然消失… “强落没有绝对,相对才可以比较…出谋策划的智者不会跟骑士比力气,挥剑砍的的骑士不会跟法师比颂咒…”我轻轻翻页。 这部份很好懂,每个人都有擅长的领域,因此骑士的最强并不代表他在各方面都是第一。 “骑士间的强弱也非绝对,持剑的骑士不会去和拿刀的骑士比刀法,拿锤的勇士不会和持剑的勇士比剑术,所谓各有所长…” 嗯,跟上面是一样的道理,只是套用到同一职业里。 “位阶也非绝对,红铠骑士并非一定会输给橙铠骑士…”我惊讶的睁大眼继续看:“日阶骑士同样也可能败于无阶之人…” 这…有可能吗?! “假设,一位不曾在丛林待过的黄铠骑士,晚上在林间熟睡,遇到一位自幼生长在丛林的青年,试问,青年趁夜间抹去骑士的喉咙有多大的可能?” 这…非常有可能… “不曾跟人对练过的橙铠骑士,与一位从沙场回来的红铠骑士决斗,试问,哪一方胜出的可能性较高?” 应该会是红铠骑士… “因此,位阶亦非绝对,端视各人而定,雷诺法则给我们的实力定位不过是参考用罢了…” 我闭上眼睛消化,如果依照这本书的内容来看,如果做好万全的准备和详细的规划,趁着对方最松懈或是最脆弱的时候,给与致命的一击,那么即便是身穿蓝铠,也是有可能殒落… 我被自己的想法给惊得站了起来,不,不会的,蓝铠是最强的… 安慰一下自己后,重新坐下,翻开那本书的封面,看看是谁写的。 “米诺克查理。”很熟悉的名子… 啊!是米那斯坦师父的父亲! “刘份!”三个人突然冲进寝室,我急忙转身,刚好看到为首的黑发男子大喊:“我们都不是种子!” 我看着汤姆和另外两位室友,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不过关于种子这点,我毫不意外。 “不过你运气也不错啊!碰上罗素和梅根。”小詹笑着说道并走到床铺上躺下。 这哪里叫运气不错啊?! 欧爷对我笑笑后,也迅速躺道上铺,准备睡觉,整间寝室瞬间就只剩下汤姆还在唠叨… “嘿嘿…看我的第一场比武啊,绝对可以展现出我们的精彩配合和默契…刘份你要小心啰,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啧啧…怎么会忘记盥洗了呢?!算了…明早在顺便一起洗好了…” 我自己关上对汤姆声音来源的接收,专注在自己的心思上… 第一场比赛就碰到了骑士班第四名…罗素和法师班第二十二名…梅根的组合,我不知道梅根的程度如何,但我对罗素恐怖的撞击力印象犹新。在我的构想中,应该要率先把梅根给解决掉,然后再和柯巴尔合力击败罗素。 前提是,如果柯巴尔愿意跟我配合的话。 第一轮有十二场比赛要打,第一场从开学后第二天开打,之后每隔一天才会有下一场比赛,基本上就是打一天休息一天,时间、地点则是在中午休息时段于演武场举行,我的比赛则是在开学后第六天举行,也是排名赛中的第三场比赛。 不同于之前两班各自的排名赛,这次的比武有范围限制,因此也多增加了一种打法,只要把对方逼出场外就算是胜利。 因此,对场地的控制和走位便很重要… 这六天里,白天我跟大家一同做体能训练,第二天和第四天中午则一起去看比赛,到了晚上,则是在睡前依照新的姿势做冥想,并遵从斯坦师父说的,半蹲在床缘,当双腿不支往后倒时,直接倒在床上才不会受伤。 否则摔到在地会制造声响外,搞不好还会把我自己的脊椎给摔断,成为史上第一位练武练到终身瘫痪的公子… 还有,师父说每晚只能冥想一次,也就是当我倒下之后,便直接睡觉,不再继续冥想。斯坦师父说这是身体的保护机制,在一整天高强度的训练下,晚上我还强行半蹲冥想,已经达到体能的临界点,所以在倒下后,不可再勉强修练。 我想他说的话一定有道理,更何况倒下后,我根本也爬不起来,直接一觉到天亮,更不用说再冥想一次了… 如此六天冥想下来,我的元素之力也才到达二十分之三而已,不过如果配合得好,让我在赛前偷偷增速,应该可以侥幸的取下第一场胜利。当然,也有可能被淘汰的是我们,毕竟我对法师班的第一名没什么信心。 那可是一爵子,科胖子… ☆ 比赛当天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虽然太阳高高挂起,但是季冬的低温并没有上升多少,很多人还是穿着厚衣观战,我看着罗素活动强壮的四肢,他的体型不是高瘦型的,而是矮小精悍,因此爆发力十足。 有观看过前两场比武的经验,所以大家都略有调整彼此的战术,但我们这组没有,科胖子连对我开口都不愿意,更何况是讨论战术… 看来我只能随机应变靠自己了! 一旁的梅根则是有点无措的四处观望,还不时用手卷起自己的褐发,紧张的身躯前后摇摆,我则是静下心来调整自己的情绪,避免太过紧张,也不要太放松,看着周围的同学们,还有一直帮我加油的室友们,顿时信心十足。 安娜老师走到方形的广场场中等待,对手们也在翘首,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直到人群越来越躁动,就连等到我也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 科巴尔缓缓走了进来。 只见他懒洋洋的走到我旁边,一脸倨傲的对我说:“一切听我的。” “我觉得可以先…”我忍着怒气想至少先取得共识。 “不要啰嗦,听我指挥就好。”科巴尔不耐烦的挥挥手。 于是我们四人站到广场上已经画好四方形的四个角落,角落有用红色蜡笔圈出选手站定的范围,在比武开始前不得任意踏出。 接着安娜老师举步走到四方形的中间,看了我们四个人一眼后,大声的说:“在光明的见证下,德桑比武正式开始!” 安娜老师用我们无法比拟的速度窜离四方形广场,并绕着四方形的边缘当见证人,而我则是趁她大声宣布的同时,小声的颂咒:『风三,增速。』并在比赛一开始就直接朝梅根冲过去。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四章 淘汰(下) 第四章 淘汰(下) 我冲出的速度之快,引起一片惊呼! 罗素没有想到我的速度竟然跟他一样快,惊讶的同时,赶忙挥棍朝我劈来,但我灵巧的闪过并朝吓傻的梅根接近,就在此时我听到一声怒吼:“白痴!快回来!回来!” 我转头看着大吼的柯巴尔,回去做什么?!你没看到我就快接近梅根了吗? 但科巴尔仍生气继续指着我大吼:“给我滚回来!” 这下连罗素也愣在原地,这是演哪出? 想起德罗克和茉莉的遭遇,我握紧拳头赶回柯巴尔身边,他又骂了我一句后,才对我说:“在我身边护卫,我要颂咒了。” 一时之间,我真的很想一棍把他给劈飞,要颂咒你不会直接颂吗?!我在你身边护卫,也挡不住罗素的冲击啊!愚蠢至极如此!! 我气极的站在科胖子身边看着场内变化,只见科巴尔和梅根都缓缓的颂咒,但是柯巴尔颂咒的速度比较快,如果法师班的比武都跟前两场所表现的一样,站在原地比谁颂咒的速度快的话,那我可以直接踹飞科巴尔! 他们跟桑莫一点都不一样啊! 只听科胖子缓慢的颂:『卡卡拉意达斯…』没等他颂完,罗素早就冲了过来,来势汹汹的他一记威猛的砍劈朝我攻来,我奋力一挡,却差点连自己的木棍都被他给劈飞… 正面的力量碰撞始终都是我的弱项啊! 在科胖子颂完前,罗素朝总共朝我攻击了三次砍劈,我挡得双手发麻、虎口撕裂,第四次他跳起来朝科巴尔攻击,我连忙舍身抢救,只希望我挡下攻击的同时,科巴尔可以完成那缓慢的颂咒,把罗素用火球炸飞,形成一换一的局面。 可惜心里想的总是比较美好… 就在我的木棍被劈飞的同时,罗素一脚把我给踹出场,此时梅根也才刚颂到:『卡卡拉意达…』如此大好的情势之下,柯巴尔却没有把咒给颂完! 科胖子看到我被踹飞后,竟然…他竟然…连忙转身逃跑,不顾一切的逃离罗素身边。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慌张的逃离,我气到不知道该说什么,连自己摔落在地都没感觉到疼痛,“科…胖…子…”我咬着牙低吼。 虽然科胖子赶紧逃跑,但他怎么可能跑得比罗素快,只见罗素一个箭步往前起跳,一记标准的砍劈便把柯巴尔给劈飞,看到柯胖子痛苦的飞出场外,我心中既开心又失望,高兴的是科胖子终于被狠狠的劈了一记,而且不用赔钱,失落的则是我们直接被淘汰出局。 这概是我这辈子如此憎恨一个人的时候… 比武结束,安娜老师走回场中,宣布胜利组,周围的同学们响起热烈的掌声,而我则是恨恨的瞪着那个科胖子。 输了以后,柯巴尔站起身来朝我破口大骂,说我是猪狗不如的废物,连对方都挡不住三次,竟然还想先跑去攻击对方,拖延他颂咒的速度,劈哩啪啦一大堆,我则是理都不理的起身转头走人。 我的拳头握得很紧,心里头不断默念,你是刘份不是克里夫,你是刘份不是克里夫,你是刘份… 反倒是接受完掌声的罗素还跑过来关心我的伤势,我摇着手跟他说:“不用介意,你的力量又变大了呢!” “你的速度才是变得更快了!”罗素拍拍我的肩继续说:“如果不是科胖子乱搞一通,搞不好梅根早就被你劈飞了…” “算了吧,我已经不知道该有什么情绪了。”我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在室友们的安慰下回寝室休息。 一路上他们又是打气又是鼓励的带着我回到寝室,搞得我对科胖子的恨意也逐渐消失… “你有没有看到科巴尔落荒而逃的糗样?”这是汤姆的嘲笑式安慰。 “放心,总有一天我们会把科胖子揍一顿的。”这是小詹威吓式的打气。 “嗯…”欧爷搔搔头说:“我跟父亲说说看,看能不能打击他们的商会。”这是找后台的鼓舞。 “都不用。”我静静的回复,躺在床铺上,看着上铺的木板,幽幽的说道:“人类不会跟蚂蚁计较。” “……”寝室内的众人面面相觑,深怕我打击太大而疯了。 “而且还是只胖蚂蚁。”我翻过身,咕哝的说着,然后入睡… ☆ 随着比赛的次数增多,法师班的同学渐渐发觉,站在原地颂咒,是件愚蠢的事情,起初比武都是两位骑士在场中对打,法师则是站在场边,原地颂咒帮忙,不但没有帮到忙,还无差别的攻击到自己搭档的骑士。 这跟大家花费一个月讨论的战术完全不一样,看来理论跟现实还是有一段不小的差距,因此比武的模式也逐渐演变… 骑士班的大伙儿开始形成一种默契,先互相把对方的法师劈出场外,再回过头来对打,这样就清爽多了。 不用担心三不五时出现的火球或是水球,也不用怕背后有风刃袭来,一切回归成骑士班内熟悉的排名赛,也比较好应付。 不过,骑士班出招,法师班当然也会接招。 他们渐渐学会边跑边颂咒,以及瞄准火球或水球的方向,避免再度攻击到自己的搭档,法师逐渐有用后,骑士班也就不再是互相先把对方的法师劈出场,而是开始有模有样的比武,不过这已经是第二轮淘汰赛的事了。 第一轮比武,只能说大家还在摸索。 这段期间,小詹跟他的搭档默契不够,被对方第一时间击飞法师,剩下小詹一个人苦苦支撑,最后毫无意外的被刷了下来;欧爷也没好到哪去,跟他搭档的是洁洛莉斯,她被不熟悉水球运行路径的欧爷淋了一身湿,最后也可怜的出局… 自此,我们便常常看到洁洛莉斯领着一群骑士班的女生,来到我们寝室门口堵着欧爷,害他晚上都不敢踏出寝室一步… 全院的排名赛很刺激,也很精彩,每隔一天就会有一组惨遭淘汰,我们寝室目前只剩下汤姆那一组晋级第二轮,剩下三人都惨兮兮的检讨和反省着。不过,最早被淘汰的那一组是我,再加上我又是跟科胖子同组,所以赢得较多同情的目光… 而下学期的时光,也就在排名赛中紧凑的胜利喧嚣、叫闹与失败的懊悔、低落中度过。 别人在比武时,我则加紧脚步锻练,避免明年又是第二十五名,不管到时是二十六名还是二十四名都好。 总之,绝对不要再跟柯胖子搭档就对了! 一日复一日的练习,元素之力也渐渐增多,而且还有逐渐增加容量的趋势,可惜现在没有人陪我对练,因此我也不知道自己进步到哪里… ☆ 孟春的某天中午,我们一群人去观看汤姆那一组的第二轮比赛,汤姆和法师班最后一名的布莉姬搭挡,看过上一场比赛后,我们就知道布莉姬可以说是完全派不上用场。 他们对上的是骑士班第三名的伊兰兆和法师班第二十三名的泰迪,泰迪上一场的表现也是非常糟糕,可以说这场应该又是两位骑士的对决。 果然,比赛一开始,两位骑士木棍一交错后,便各自把对方的法师给击出场,然后就变成骑士班的排名赛般,两人不停的寻找空隙,互相砍劈,最终汤姆找到一个空档,出奇不意的把伊兰兆一拳揍倒。 那是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攻击,因为汤姆把木棍抛向左手,然后用右手狠揍了伊兰兆的脑袋瓜,害他不晓得是要看木棍还是右拳,很高明的诈术… 为了庆祝汤姆晋级第三轮的三角循环赛,我们的小寝室开了个派对,一群人开心的喝着果汁,吃着饼干,讨论着比赛的细节和法师班的没用之处,大伙儿兴奋的分析每场比赛和评估着之后的比武。 目前最被看好的还是汤姆这一组,有着骑士班第一名的汤姆在,很多人都觉得其他组别没有什么搞头… 不过大家也在猜测哪一组又将面临淘汰,哪一组有机会晋级,还有人决定开赌盘与法师班赌一把,然后把赢来的钱捐给德罗克和茉莉帮忙还债,他们俩则是连连道谢,还说干脆故意输给汤姆,然后赚一笔法师班的臭钱让大家平分。 可惜这个计划并没有成功,因为派对里还有一些法师班的同学,他们大声抗议着,自己并非科胖子那一挂的人,不能混为一谈。 “你可要帮我说句话,我本来就不喜欢科胖子。”卡尔搭着我的肩说道。 “我知道。”我看着他金黄色的短直发,无奈的咬一口饼干说:“估计没多少人会喜欢他。” “问题是还要还他六十银。”小詹苦着一张脸。 “或许我们暑假回家可以想办法再凑凑。”汤姆靠过来一起商讨。 “不错啊!”“大家集资总是比较快…”“人多力量多。”“那就大家等等打话传下去,看暑假能募到多少。” 我低着头,想着自己唯一的一文钱。 似乎有点寒酸啊…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五章 欢腾(上) 第五章 欢腾(上) 不知道是不是在『一之十八』寝帮我庆生后,开启了派对的先河,宿舍大楼流行起举办派对,在一整天疲倦的训练还有紧张的比赛下,大家晚上都需要好好放松,纾解压力。 而大家能够一同欢乐的派对,便是最好的办法。 尽情的吃喝玩乐,是派对的宗旨,在派对里,就算是倒了一整天的霉,也会露出欢乐的笑脸。 今天是约翰生日在『一之六』寝欢庆,明天是恭喜德罗克晋级在『一之十一』寝举杯,后天则是埃米莉举办的点心派对在『一之三』寝,还有好多好多,几乎每天都有寝室在办派对。 不知道地下餐厅是怎么供应我们如此庞大需求的餐点和饮料,不过有钱万事都好办,只要肯掏钱,餐厅的厨师也都愿意替大家加料。 就算没有什么好值得庆祝的事,大家也会随便乱掰个名目,像是睡衣派对、水果派对或是勇者派对等等。 总之,大家白天高度紧绷的神经,在晚上需要得到宣泄。否则大多数人无法承受那高压且枯燥无味的反复训练。 如果你不能体会,那么你可以试着每天甩手臂十下,十下就好。相信不到十天你便会觉得无聊,不到三十天你便想要放弃,过了一瓣花后,你甚至会忘记这件事… 而我们便是如此重复同样的训练,长达快要两瓣花之久,未来很有可能还会持续到毕业,也就是整整六瓣花的时间,我们都在不断的甩手…呃…是训练体能。 因此,我也常跑去别人的寝室一同打闹,发泄我进步缓慢的苦闷。 那是一种所有人都不能了解的痛苦,本以为我自己可以调适的很好,没想到时间一久,我还是会感到深深的不甘心。 明明我付出的这么多,晚上还增加了自主训练,每天把自己操到沾枕即眠,结果还是不如女生练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有这么不公平的事吗?! 看着汗水滑落,滴下,难道我流的都不是汗? 为什么仍是跟不上队伍的速度?为什么我无法再多做一下伏撑?为什么我咬着牙想要再使点力气,但全身却不听使唤? 为什么啊? 汤姆曾说,每天的训练,就是为了单纯进步的喜悦。 问题是我体会不到进步的快乐,感受不到变强的兴奋,我只能喃喃的问着自己,如此拼命练习,为的是什么?又换到了什么? 值得吗? 是夜,我洗完澡,拖着蹒跚的步伐走回宿舍大楼。 心里想着等等睡前还要冥想,便不由自主的加快步伐,却不小心被凤凰树根给绊倒,如果是平常,我断然不会摔倒。但此时的我身心俱疲,在心不在焉的状况下,却狠狠的跌了个狗吃屎! 我趴在地上挣扎着想要马上站起,却突然惊觉在月光下的双手,满是瘀青和伤痕,都是训练和对练的痕迹,不用多看,我知道自己身体上的伤痕也少不到哪去,突然间一股莫名的沉痛袭来… 不是摔倒的伤疼,而是内心的绞痛。 于是热泪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滚了下来… 寂静的夜晚,孤寂的学院。 父亲对我的要求我达不到,老师对我的期望我做不到,陛下把他的鸿图大计托付给我,师父甚至还帮我解决魔武兼修的难题。 但我却注定会让他们失望、叹息、错愕和难堪。 尽管我付出了比别人还要多上好几倍的努力,但我还是比不上他人,就连倒数第二名的体能都比我要好上一大截。 “好…呜呜…不…甘甘…心啊…”我埋在地上,低声哽咽着。 春天微凉的风扫过我的发丝,唤着大地的青草嫩绿,飘出一股草地独有的自然泥土味。 果然,春天是个感伤的时节。 我独自哭了好一会后,便狼狈的爬起身,回到寝室倒头就睡,彷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我知道,一切都变了… 那晚过后,我便常在寝室派对流连,借着一场场的欢笑和热闹,抚慰我委屈的心灵,分散我对疯狂训练的注意。 点心和饼干是我的正餐,饮料和果汁取代我的汗水,认识了许多新朋友,连学长学姊也搞得挺熟,斗棋成为主流,书籍拿来搧风。 这是很有趣的生活,也很麻痹的自己。 室友眼里的担心被我忽略,同学也渐渐感觉不太一样,不过我就是如此的废物,还有必要鞭策自己吗?! 如此的放纵自己的时光,总是过的特别快速,一间又一间的寝室在我面前晃过,直到我生日的前一晚,我推开喧嚣的寝室门,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却在走廊上猛然止住脚步。 同样的月光下,不同的人。那是两道身影在夜里练武,看着他们挥洒汗水的勤奋模样,突然让我有种加入的冲动… 我快步下楼,却缓缓止步。 汤姆和德罗克,他们的付出和结果相符,而我呢? 我辛辛苦苦的训练,满身大汗的疯狂,却换来了什么? 最后一名。 我站在楼梯间,不动。 就在我想要转身的时候,却听到了他们逐渐靠近的谈话声… “去泡澡?”汤姆问。 “好。”德罗克不多话。 我赶紧逃离似的上楼,却又停下脚步,因为我听到了自己的名子。 “刘份好久没跟我们一起泡澡了。”汤姆感慨。 “没毅力。”德罗克的话让我不由自主的握紧拳头。 “别这样说,他很痛苦,我可以感受…” “他只是在找借口。” “唉…” 随着他们逐渐离开学院,我也缓缓走下来,双拳却猛烈的颤抖着… 借口?!我在找借口?! 你们能够体会我的感受吗?我想仰天大吼,却只能胸口大幅的起落,借由喘气来控制自己的情绪。 最后我选择在宿舍大楼前坐下来,否则我大概会追上去臭骂德罗克一顿。 我坐在阶梯上看着上次自己跌倒的树下,我曾在那里哭了好一阵子,这些画面就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好遥远… 把头埋在双膝之间沉思,我现在是逃避吗?我真的像德罗克说的一样在找借口吗?还是我真的要把自己累得快要看到光明,然后才惊觉自己根本不适合修练? “啪…啪…啪。”脚步声靠近。 我茫然的抬起头。 “嗯…”彼得老师竹竿似的身躯站在我面前,嘲讽的开口:“我以为你当初跟我说要待在骑士班是认真的。” “我…”视线有点模糊,是泪吗? “这么快就坚持不下去了?”彼得老师的奚落如果放在以前,我觉对上前怒斥。 但现在的我,只是轻声的开口,用卑微的语气说:“请老师教我。” 彼得老师看了我一眼后,不耐烦的说:“跟我来。” 于是,我跟着彼得老师走到教学大楼,穿越走廊,走进中庭,然后在角落的一尊骑士雕像前止步。 那是一位骑士高举着巨锤,四周则是倒地尖嘴狗的雕像。巨锤在他手中就像玩具,四周的尖嘴狗则可以说明他的威武。 看着那座雕像,彼得老师缓缓的开口:“这是有史以来最快晋级的黄铠骑士,他在二十三瓣花时晋阶成功。” 我看着威武的骑士,肃然起敬。不过彼得老师话锋一转:“但他却不是最强的黄铠骑士。” 老师伸手一指,朝着对面那尊,位处东北角的骑士说道:“那一位才是有史以来最强的黄铠骑士!比凯达亚拉公爵黄铠的时候还要强!” 我顺着手势望过去,那是一位手持长剑,脚踩鬃狮的刚毅骑士,姿态飞扬有若山河,无可匹敌之势好比苍天。 “你知道他是几瓣花晋阶黄铠的?”彼得老师讥笑似的问。 我迟钝的摇摇头。 “四十六瓣花。” “啊?!” “你也才不过是要到十二瓣花而已,便想着要放弃,去威廉骑士的雕像下想想,问问他是怎么坚持这么久的。” “是的。” 我走到威廉骑士的雕像下站着,彼得老师却趁机离开,留下我有点晕眩的伫立,一位是二十三瓣花,另外一位是四十六,差了整整一倍! “你是怎么办到的呢?”我抬头仰望,却只看到白色的下颚,但这并不妨碍我对他的景仰… 过去的种种心酸,努力、怠惰、奋斗、放弃,一幕幕跑过眼前,彷佛映在雕像身上一样,最后化成威廉骑士手中的那把长剑,白亮耀眼。 “会很孤独吗?”我热泪盈眶的问。 “会受到嘲笑吗?”声音有点沙哑。 “你坚持了这么久…”泪珠滚落,我大声说道:“我很佩服!” “就算不甘心也要练习对吧!就算失败也要努力对吗?就算拼命练习也不会进步的你,还是要继续对吗?!” “我…呜呜…我…”我激动的握拳,任由泪水滑落两颊,看着最强的黄铠,像是在对他质问,更像是在问自己… “呜呜…我…我可以跟你一样吗?”我放声大哭! 温柔的月光擦着我的泪,孤寂的学院突然便热闹了几分,虫鸣蛙语,就连悄悄的风声似乎都在呢喃着… “当然可以。”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五章 欢腾(下) 第五章 欢腾(下) 隔天,我迅速恢复以往疯狂训练的模式,还缩短了中午的休息时间,更增加了下午自主耐力训练的圈数,心里头有股躁动,那是久违的激情。 许久不曾如此辛苦练习的我,完成一整天的训练后,竟然差一点无法从澡堂回到学院,好险有汤姆和德罗克搀着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如此一番折腾后,当晚上我拖着疲惫不堪的步伐回到寝室时,又被吓了一大跳! 一之十八寝满满的都是人! “生日快乐!”众人齐声大喊! 才打算远离派对的我,马上又陷入自己的生日派对,不过这一晚,应该本来就是该这样过的吧! 对吧!母亲? 放心,我已经不是那个容易被打倒的我了。 ☆ 仲春结束时,二级位最后四组也已经诞生,我无暇关心其他人,只知道汤姆和德罗克都在这四组里头,而不管最后谁获得冠军,都不会破坏我们骑士班深厚的感情,毕竟大家也都才十一、二瓣花,没有什么复杂的大人心思。 最多人支援的还是汤姆那一组,不过相挺德罗克的人也不少… 但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是,冠军既不是汤姆也不是德罗克,反而是骑士班第十三名的裘丝和法师班同样也第十三名的卡尔组合,赢得最终的冠军,亚军则是骑士班第十四名的纳森和法师班第十二名的麦奎格,季军才是汤姆和布莉姬。 虽然汤姆是骑士班的第一名,不过他的搭挡却始终都没有发挥出法师应该要有的支持,一路闯上来都是靠汤姆过关斩将,德罗克的组合也差不多如此,因此在最后却还是不敌裘丝和卡尔的连手,他们默契十足,一个阻敌一个施咒。 不过这也不能怪布莉姬,她是法师班的最后一名,本来颂咒的速度就最慢,汤姆也过份相信自己的能力,所以… 我们一群人看到汤姆和德罗克的尴尬处境,如果汤姆要挡住裘丝的砍劈,就会被卡尔的火球击中,一但选择闪开裘丝的砍劈,火球便直接把布莉姬击出场,另一场的德罗克则是闪开了麦奎格的水球,然后被纳森狠狠劈中右肩,接着又得面临闪避水球或是砍劈二选一的局面。 不得不说,这又是另外一种更强战术的运用了… 全院排名赛在季春中旬画下句点,院长当众颁奖表扬前三名,勉励大家下次继续努力,之后还讲了一堆期许,请容我不再赘述。重点是,排名赛让大家深刻的了解,骑士和法师的有效组合,能够发挥出比一加一更强大的威力。 当晚冠军的『一之五』、『一之十七』寝、亚军的『一之十二』、『一之七』寝以及季军的『一之十八』、『一之二』寝都在疯狂的庆祝,汤姆起初还有点失落,不过在大家的鼓舞和打气下,又再度生龙活虎的到处宣扬卡尔的厉害。 ☆ 隔天,彼得老师宣布开始期末鉴测,不过大家都还沉浸在昨天的欢庆之中,还没回神,就被抓到广场上进行短跑测验,当然是叫苦连天,唉声连连。最惨的还是我,尽管大家一边抱怨一边测验,他们的分数还是比我高出很多。 虽然我在班上的战力排名是第二十五名,但是期末成绩出炉时,我又是倒数第一的得主,不敢去想父亲拿到成绩单的样子,只能安慰自己这三个月的冥想,让元素之力上升到三十分之一为一个单位了。 这个瓣花毕业晋级星阶的学长姐有十四位,比上个瓣花少了两位,但喧嚣的毕业典礼一样热闹非凡,很多法师班的同学用新学会的法术不停的施展火球和水球,也有人施展飘浮术,骑士班则是一边喝果汁一边比力气,或是比赛倒立看谁撑得久。 “学长,你觉得下个瓣花能够成功晋级吗?”我拿着果汁问一爵子罗伯特。 “当然。”罗柏特用右手拍了拍左手臂上的冠军臂章,信心满满的回答我。 “学院会怎么安排晋级呢?”我好奇的问。 “好像是把你丢到薄雾森林的边缘…”学长好像讲完了,又好像还没说完。 “然后呢?”我只好继续追问。 “就这样。”学长耸耸肩。 “把我们丢到薄雾森林边缘?!”我惊讶的说。 “嗯…听我学长说,他们回来时,自然有人已经成功晋级,也有人会失败。” 这下子我更摸不着头绪了,难道跃马学院在薄雾森林边缘设有分院吗?不然怎么去那里就有人可以晋级?还是说薄雾森林有光明的筛选仪式,能把符合资格的人涂上红色的符纹图饰?! “薄雾森林会有什么考验吗?”我不确定的问。 “虽然薄雾森林的面积不大,又没有异常凶猛的野兽,但里头依然不是很欢迎人类冒险家的进入啊…”罗柏特发出感慨。 “怎么说?”我开始有点紧张了。 “常常有冒险家在薄雾森林失踪呢。”罗伯特阴森的说。 “不会吧…”我的掌心开始冒汗。 “学院不会让我们进去啦…”罗柏特看把吓到我后,便笑着说。 我受不了的翻个白眼,转身离开,跑去跟室友们举杯庆祝学期的最后一天,离我们从跃马学院毕业还有四瓣花的光阴,不用现在就去想那么多可怕的事情,最重要的还是把握当下,喝完眼前这杯再说。 ☆ 一大早,刺眼的阳光就把我从梦乡中给晒醒,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起床,然后我就愣住了,这里是哪里?!不、应该说我怎么会在这里?! “呜…早啊…刘份。”洁洛莉斯翻身将脚跨上还在睡的瑞秋身上,揉一揉蓬乱的褐发抬头对我说,然后又倒下去继续睡。 我迟疑的转身看身后刚起身的床铺,上铺是把被子踢开的埃米莉,而下铺则是我刚刚睡的地方,床上还躺着一个人,虽然被子把她整个身子都盖住了,但是那一头棕发以及这一间寝室住的人来看,绝对是茉莉没错。 深吸一口气,并轻手轻脚的往门口移动,我曾经来过这间寝室,埃米莉举办点心派时,就在这一间『一之三』寝,虽然不晓得为什么昨晚我会在这里睡觉,但目前唯一要做的就是赶快离开! 就在我的手碰到门把时,瑞秋不满的把洁洛莉斯的脚给挪开,接着咕哝几句后坐起身来大大的伸个懒腰,扭扭脖子,然后张开双眼看到手握门把的我… 眨眨眼,接着瞪大双眼与我对视。 ☆ 斐特老师很困惑,今早的学生宿舍大楼特别吵闹,虽然今天是大家回家的日子,但是一大早就把他给吵醒的是三不五时就传出来的尖叫声,穿着睡衣走出房间的斐特老师,看到整栋大楼不时有人从某个房间跑到另外一个房间。 难道昨天全院学生集体睡错房吗? 这件事是跃马学院神秘的难解之谜,就跟会偷偷转动的藏书楼,还有施术场的沼泽一样,令人费解。不过对我来说不是问题,我回『一之十八』寝把卡尔和罗素赶走后,便跑去找一爵子,应该也只有罗伯特能够掌握这间学院的动态了。 “学长,这是怎么回事?”我看着从学长的『四之六』寝跑出另外六位学长后,质问罗伯特。 “昨天毕业的学长姐…”罗伯特摀着头顿一下才说:“把果汁跟酒掉换了…” 我懊恼的怪叫一声,谢过学长后,回去寝室整理行李,没想到『一之十八』寝被我赶走卡尔和罗素后,还有别人,等我看清楚是谁,想要转身离开房间时,已经来不及了。 “这件事刘份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埃米莉双手插腰生气的说,洁洛莉斯赞同的点头,瑞秋则是偷笑的看着我,而茉莉始终都低着头。 “谁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小詹不满的帮我回嘴。 “我哪管是怎么回事?!反正刘份要还我们四个人的清白!”埃米莉义愤填膺的说。 “我什么都没做啊!”我张大嘴,惊慌的说。 “拜托,刘份才不会对妳们有意思。”汤姆也帮我一把,不过好像说错话了。 “什么叫做没有意思!”这下连瑞秋也生气了。 我得先说,目前同龄的女生还是比我们男生高一些,洁洛莉丝甚至还比我高一个头,当她们气势凌人的往前一站,我们顿时没了声音。 “那我道歉可以吧。”我小声的说。 “当然要道歉啊,还要给我们赔礼,我想要新的发圈…”埃米莉开始勒索了,然后瑞秋也说:“那我要蝴蝶头饰。” “嗯…我想想…我要百花篮…妳勒,茉莉你要什么?”洁洛莉丝说道。 茉莉先抬头飞快的看我一眼,然后又马上低下头,整个颈背瞬间变成了红色,这是演哪一出啊?! “我知道她要什么,妳以后小心点…不准跟别的女生走太近喔!”埃米莉握起拳头在我眼前晃一晃后,便拉着茉莉率先走出寝室,另外两位则是一个对我扮鬼脸,一个朝我挥一拳后,也相继走了出去,寝室内剩下我和三位室友们大眼瞪着小眼。 “她要什么?”我们四个异口同声的问。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六章 瞬杀(上) 第六章 瞬杀(上) 暑假一开始,我便搭『蔷薇』回到久违的瓦尔多堡,即使是最快的骏马,也耗费了我十天的时间才赶回家。 除了刚回到家去跟父亲问安以外,其他时间我都用来继续体能训练和冥想,可能是为了弥补之前虚度的光阴,让我卯尽全力鞭策自己,不敢懈怠。 不过我还是利用一点休息时间,去做一些不太情愿的事… 我先是去拜托艾美,请她帮我编百花篮,然后又跟爱西德阿姨要了一些头饰和发圈,害得家仆们都露出暧昧的笑容,尤其是护卫骑士们,纷纷对我比出大拇指,以示敬佩。 拜托,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啦?! 另外一点时间,我则在做类似拼图的功课… 虽然成绩单直接被愤怒的父亲给撕碎,不过在我努力的修护下,至少还能拼出原来的样子,至于家长签名栏,我直接给老卡特曼签签就好,如果再被父亲撕碎一次那就真的不用缴回了。 上述两件事情完成,我便埋首于无止尽的修练里头,任由汗水不要钱似的挥霍在热气冲天的酷暑中,不练到浑身脱力不会甘心就寝的疯狂,连老卡特曼也不忍心目睹。 不过,我会这样像是在折磨自己一样的修练,是有所依凭的… 根据斯坦师父的说法,我的身体回复的比别人快很多,所以大量操练后隔天不会感到酸痛,因此不需要一张一弛的训练。也就是说,不管是寒假还是暑假,每天都照常体能训练就对了。 我的目标是魔武兼修,白天耗尽体力的练武,晚上则是在睡前专注的冥想,直到大脑中塞满元素之力,让我有些肿胀才停止。 此外,存够了元素之力,我也开始尝试不同威力和法术施展的结果,并且在心里默默跟格兰老师说抱歉后,开始和水精灵联系,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水精灵似乎对我很友善,我才颂:『水一,水球』便出现一颗比『火三,火球』还要大上三倍的水球。 可见火精灵有多爱记仇… 自己整理一下可以使用的法术,风系的有“增速、吹离、飘转”,火系的有“火球、爆炸”,水系的有“水球、水柱”,而目前正在努力练习风系的“飘浮”和“风刃”。 同时,我也没有停止魔武两者同时施展的实验,目前最能够契合的还是风系的法术和武技,不过还是有些微的先后之分,通常都是在颂完咒后,我的爆发力才会猛然增加,而不能一边使用砍劈一边施咒。 但这样的结果已经让我十分满意。 配合敏捷的身法和偷袭用的水球,已经可以让登希尔在对练中错愕好几回,不过在他对我的攻击模式逐渐熟悉后,又变回一面倒的局势。 这很正常,毕竟登希尔可是黄铠骑士。 而我唯一的优势在于我比他瓣花数小… ★ “动作暂停。”彼得老师双手高举,让大家往教室两旁分开,而我们也依言停下手边的训练,站到教室两侧。 “今天是本学期的最后一堂课,在我发成绩单给各位以前,有件事我必须提醒各位…”彼得老师一边说一边坐到木椅上,“下次开学,各位将升上三级位,也就将成为跃马的中级位生,而非再是初来乍到的新生。” “你们的班导师也将换人,不再由我来教导各位。”彼得老师静静的说道,而我们则是惊讶的互望彼此。 “中级位生可以开始参与中庭的争夺战,至于详细的规则,你们的新班导会再跟各位说明,我便不再多说。” 老师还没说完,很多人便露出兴奋的表情,中庭争夺战,那可是比排名赛更加刺激的学院盛事! 彼得老师不理会底下的小小骚动,面无表情的继续说:“做为你们这两瓣花的老师,我教给你们基础体能训练的方法,希望你们能够勤练不辍,直到你们武道的尽头为止…” 我还在想为什么彼得老师的话变这么多,原来是他最后一堂课啊?! 不过,听着听着,怎么有点感觉像是…事先背下来的讲稿呢? “或许你们有些人看过,明明是个红铠的老骑士,却配着玄月的徽章,或者是橙铠的骑士却挂着曜日的徽章…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知道,但是看着大家面面相觑的表情,还是决定不要回答好了… “很简单,人都会老…”彼得老师停顿了一下后才接着说:“没有人可以永远站在颠峰。因此,战士最大的敌人,往往不是猛兽,而是时光。” 我认同的点点头。 “为了纪念曾经的荣耀,帝国会颁与奖章,好让各种阶级的骑士在衰老后还能够享有往日的光荣…但是!”彼得老师突然提高音量,大家也都瞬间集中注意力,看像他严肃的表情。 “雷诺法则可不会记得你的过去,祂只知道你变弱了,所以你的阶位颜色便直接掉了下来,没有理由,毫不留情,实力说明一切。” 虽然很残酷,但这是现实。 我在王宫里看过很多白发苍苍的老骑士,他们穿着红铠,却挂着跃日徽章,在跟陛下谈论国是,也有许多穿着白袍的的法师,配着曜日的徽章,在和反对的一方争执。 拱虹七阶很无情,不过帝国仍是愿意采纳老者的意见并接受他们的地位,不仅是因为他们曾经有过那段风光,而是他们的实力下降后,眼光和智慧却不会流失。 比较特殊的职业,是智者。 他们的位阶通常会随着瓣花数而上升,与其他职业相反。不过也很容易在一夕之间瞬间从黄袍跌落白袍,极大的反差也表明一件事,那也就是老智者不得不宣告引退了… “不管你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在法则面前一视同仁…”彼得老师的说话声把我的思绪拉回教室。 “因此,我请各位记住我接下来要说的一句话…”彼得老师站了起来。 “在你的武到达到颠峰以前,不要停止基本体能和武技的训练。” ★ 如果我跟伟大的威廉骑士一样,是个在四十几瓣花才会升上日阶的骑士,那么我距离颠峰的日子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不过这可不会打倒我! 人最怕没有目标,一旦失去了方向,便会茫然无从。但只要有个明确的背影可以追寻以后,哪怕是再艰困的道路,再曲折离奇的过程,也不会轻易动摇… 因为,你只需要一直往前走就好了! 炎炎夏日便在我日复一日的努力练习中,迅速划过… 当你专注于一件事情时,时间就会过得飞快,或者是说,在学院训练一日有如一瓣花般漫长,但放假却是一瓣花如一日般短暂,明明印象中昨天才刚放暑假,今天我就要启程回跃马学院了。 这也太令人讶异了吧… 我还再三跟老卡特曼爷爷却认,真的是今天就要起程吗? “卡特曼爷爷你没记错吧?!”我夸张的问道。 “没有,少爷,没有。”老管家和蔼的笑笑。 “你确定是明天?” “是的,少爷。”老管家点点头。 “真的?” “真的。” 好吧,虽然老管家花瓣数很多,但我已经再三确认过,想必他不会出这么严重的错误… 只是时光真的有过得这么快吗? 在回跃马学院前,我还是得先去沧岚堡一趟,首先要跟斯坦师父请安,再来便是找桑莫试试看这个暑假训练的成果,虽然父亲这次没有要我来找桑莫决斗,但我自己主动想跟她比比看。 老实说,我觉得这次赢面很大。 我学会的法术越来越多,体能也稍稍有长进,两者间的配合度也逐渐成熟,应该可以把她的左手套赢来,如此一来,不仅能让父亲开心一点,搞不好寒假还可以不用再用跑的回去瓦尔多堡了… 于是我信心满满的踏出瓦尔多堡的大门,带着好吃的点心、饼干还有学费,再配着许多新的香包和老汉送我的新短剑,以及… 包得紧紧的女生饰品。 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看见,尤其是我父亲… 不过我的小心和谨慎似乎是多余的,一路上平平安安的来到沧岚堡,也没有人发现我的行囊里有绝大部分是女生的东西。 再次见到师父时,他正在领地最外围的农田上指挥着一堆工人,还有许多只有在首都才会看见的矮人们,他们灵巧的穿梭于人群和地基当中,飞快的敲打着土墩和基石。 人类和矮人的同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伊诺城城郊还有矮人的学院,不过当我看到这么多矮人时,难免还是有点惊讶… 原来我也不矮嘛?! 吆喝声此起彼落,师父朝我挥一挥手,便算是行过礼,然后让我到沧岚堡里等他吃晚餐,同时转身跟一位壮硕的光头矮人大声讨论著围墙的厚度和规划,可能是因为他的口音很重,因此我听到他的德桑语有点怪怪的… “底下铺屎?”“大理石?”“大狸屎?”“上层呢?”“混你吐。”“嗯…请再说一遍?”“粉灵土。”“……” 我摇摇头离开这繁忙的工地区域,朝着沧岚堡走去,经过一片片农田,然后在护卫骑士不友善的瞪视后,走进城堡大门。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六章 瞬杀(下) 第六章 瞬杀(下) 我随意的在沧岚堡四处乱逛,但都没有看到那个暴力狂,最后只好走回大厅,正好看到正在和家仆讨论工程图的管家后,向他问了问桑莫的去向,才知道原来她在房间里。 难怪我找了好久都没看到人… 当我循着指示,来到她的房间外敲敲门后,推门而入,看到桑莫时,发现她正在整行李,我才想起… 对喔,她这个瓣花也要入学了,我站在门旁说:“尊敬的桑莫公子,日安。” “尊敬的克里夫公子,日安。”她转过身来没好气的对我说:“你怎么又来了?!” “我来…”我都还没说完她就打断我了。 “找我决斗是吧?”桑莫翻个白眼。 “呃…” “你真的很烦耶,打不过就不要打了嘛…整天死缠烂打,很好玩吗?!”她竟然开始发起脾气来了,对了,目前我跟她一样高,可以不用再仰视她了。 “我哪有整天…”虽然不用仰视,但她的磁场好像还是比我强大一些,我只能小声的回答。 “你就是,就是!” “我…”总不能低声下气的拜托别人跟你决斗吧?! “哼!”桑莫转头继续整理她的行李,我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不得不说,里面东西真的不少,除了本来就该准备的衣物外,还有一堆女生用的装饰品,咦!装饰品。 “喂!”我用食指搓搓她的肩膀。 她迅速转头瞪着我,我吓一跳赶紧说:“如果我这次再输给妳的话,我包包里的装饰品随妳挑。”一边讲我一边打开我的包包,里头有爱西德阿姨给我的装饰品以及艾美编的百花篮。 桑莫盯着我的包包很久,似乎正在考虑,然后才说:“你没事带着女生的装饰品干嘛?” “咳咳…”事实证明,就算没有喝东西,人还是会被呛到。 “算了,如果我赢了的话,我全部都要。”桑莫自信扬起下巴说。 “这…”妳也太贪心了吧。 “不要拉倒。”桑莫随即转身。 我真是败给她了,没差,这次我可不会输,于是我肯定的说:“成交!” ☆ 来到沧岚堡的广场,也就是我上一次从瓦尔多堡长跑过来的终点,只是这次周围的人少了些,不过主持的见证人还是凯达亚拉公爵,他开心的看看我和桑莫,然后开口说:“你们这是每瓣花一次的例行比赛吗?” 当然不是啊!我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师父他好像很开心可以逃离口音很重的矮人身边,兴冲冲的来看我们这场颇有趣味的骑士决斗,不过他好像把筑墙工程丢给黄铠骑士去负责,搞得他们更加头大… 看着他们苦着一张脸就可以知道。 不过我可没有心情理会人类和矮人的沟通问题,看到桑莫自信的脸蛋,我有种今天终于要扬眉吐气的预感。 桑莫转头哼了一声后说:“吾,桑莫米那斯坦米诺克接受克里夫贝列克索凯尔的骑士决斗邀请。” “吾,克里夫贝列克索凯尔以光明为证,与桑莫米那斯坦米诺克展开骑士决斗。”这次我要讨回以前所有的屈辱。 “本次骑士决斗在吾之名,米那斯坦米诺克查理的誓言下,以光明为证,将会得到公正的结果。”凯达亚拉公爵拔出长剑,高举过头,挥向光明,然后瞬间劈下! 『卡卡拉…』桑莫竟然直接颂咒! 这下我真的赢定了,我一边颂:『风五,增速。』一边朝她冲过去准备砍劈,加速过后的冲刺加上跳跃的砍劈力道,肯定能够把桑莫给劈飞,就在我跳起的瞬间,桑莫颂到:『卡卡拉尼斯顿…』 我不敢相信,她送咒的速度竟然比法师班第一名的科胖子,还要快上好几倍! 不过她绝对颂不完的,桑莫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往右跳开,我则是急颂:『风十,飘转。』我的砍劈迅速转向,木棍朝着桑莫跳开的位置挥去,此时桑莫则颂到:『卡卡拉尼斯顿桑莫…』 还差两个字,肯定来得及! 我知道她在跟我比速度,现在是分秒必争,当我的木棍来到她的头上,桑莫往后疾退边颂道:『卡卡拉尼斯顿桑莫契…』,而我则是再颂:『风…』 但根本来不及颂完,我便瞪大眼睛,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因为时间好像变迟缓了。 不是时间变慢了,而是我的速度太快,所以可以清楚的看到桑莫的慢动作,只见她挥出右拳朝我的眼睛缓缓砸来,放慢速度的情况下我多了些许的思考时间,但不带我的速度会变更快,因为我也看到自己的砍劈成了慢动作… 她不管我的木棍了吗?!随着她的拳头在我眼前越来越大,我稍稍仰头,并下意识闭上眼睛,这个小小的动作让我慢了桑莫一拍,因为她颂完了。 『卡卡拉尼斯顿桑莫契尔。』语落,咒至。 焚烧似的触感,灼热的气息… 我的眼前被一片火墙占据,并瞬间被火墙给推至丈外,浑身焦黑冒烟的我,躺在地上说不出任何话,此时我还有三十分之十五的元素之力可以使用,但是受到火墙焚身的我已经不能动弹了。 怎么会这样? 我竟然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怎么会这样? 一旁的祭司赶紧跑过来帮我治疗,看着他们忙来忙去的样子,我暗自反省,这次的决斗发生的太快,从开始到现在根本就没有上次决斗的一半久,甚至更短。为什么会输得这么快? 答案很简单,我太大意了。 满脑子都是自认为可以打败桑莫的念头,连她颂新的咒也不管,就什么都不管的直接冲过去,仗着自己的元素之力变多后可以施展很多次法术,而让身体跟不上增加后的速度。 明明我还有很多元素之力可以用,却竟然被一招放倒! 这极其巨大的落差,让我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的傻了好久… 等到我清醒后才猛然惊觉,桑莫这变态还没上学,就已经学会我们跃马学院法师班二级位生都还不会的火墙术了… 这是什么样的恐怖天才啊?! 于是,当我颤抖着把焦黑的左手套递给桑莫时,她摆出一副『你看吧!』的表情,我也不觉的愤怒,她的确有这个资格… 然后她伸手跟我要战利品,我知道她一点也不在乎我的左手套,而是那一包的装饰品,我发抖的双手缓缓的把那些东西都拿给桑莫后,接着落寞的准备去学院报到。 当我快要踏出沧岚堡大门时,斯坦师父在一旁拍拍我的肩说:“男生嘛,黑一点没关系啦!” “这不算安慰吧?!”我哭着脸说。 “哈哈哈…小桑那一拳其实打不到你…”斯坦师父笑了笑后继续说:“你速度比她快,如果没有闭眼后仰的话,你搞不好会赢喔!” “我知道,但她朝眼睛挥来,难免会想眨眼。”我丧气的说。 “所以说啊,要专注!专注!”斯坦师父笑笑的把我推出门外,送我出堡,一边勉励我一边跟我挥别。 我难过的离开沧岚堡,随即想起很重要的事,又跑回去找师父说:“师父,那个…” “东西忘记拿?”斯坦师父问。 “呃…我想跟你借六十银币。”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怎么,你跟桑莫私下开赌盘喔?!”斯坦师父笑着说道。 “不是啦,我有急需才跟您借的。”我连忙撇清。 “原因呢?” “说来话长。”我感叹。 “长话短说。”师父冷漠。 “呃…我同学欠另外一个同学钱。”够简短吧。 “所以你要帮你同学还另外一个同学钱?”师父问。 “对。” “这样你同学虽然还了另外一个同学的钱,但是却变成你同学欠你钱啊?!”这么多同学害我有点头晕,不过还是听得懂。 “所以我要偷偷帮我同学还另外一个同学的钱,如此一来我的同学就不会发现是欠我钱了。”我没有混乱。 “你同学是男是女?”这跟男女有什么关系? “一男一女。”我如实回答。 “嗯…所以你帮女同学还另外一个男同学的钱。”师父对我暧昧的笑说。 “还有一个男同学。”我补充。 “哪里来的?”师父极为不解。 “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德罗克住在哪里。 “你自己说还有一个男同学,怎么又说不知道勒?”师父火气上来了。 “啊?”我真的混乱了,想了一下才说:“我偷偷帮男和女同学还另外一个男同学钱。” “你同学到底是男是女?”师父不耐烦了。 “一男一女啊。”我急忙说。 “你不是说还有一个男同学?!”这下打结了。 “对啊!” “对你个头!乱七八糟!不借!”说完便气冲冲的甩上大门,让我对着空气发愣,隐约还听见门后传来师父逐渐远去的声音:“不男不女,现在的年轻人啊…” 这是… 我对着关上的城堡大门发愣,然后在两旁护卫骑士鄙视的眼神中离开此地。 怎么总感觉好像被误会了什么的样子…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七章 武器(上) 升上三级位,学生袍的左胸绣上了五芒星个两个角,我们也从低级位生转变为中级位生,除了对跃马学院更加熟悉外,大家跟学长姐的交流也越来越热络,因为就从开学的第一堂课开始,我们换了课程,也换了老师。 “我是你们的中级位老师,将会教导你们两瓣花的时间,我叫泰达罗。”泰达罗老师的教师袍跟其他老师不太一样。 基本上,学生袍就是全黑的素色款式再加上左胸的绣星,而教师袍则是黑底白纹,至于白色的图纹则是由老师们自己决定,像斐特老师的衣袍就用白色纹路明显的画出学生宿舍大楼的样子,彼得老师则是简单的勾勒两只手臂交叉。 而这位泰达罗老师… 泰达罗老师坐在教室前的椅子上,褐色的长发绑成马尾,马尾随着他转头看我们而跟着晃动,蓝色的眼珠倒是很平静,像是用一种冷静淡漠的神情看着我们,再加上他胸口的白色图纹是颗骷颅头,形成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 怎么会用骷髅呢?! “以后早上第一节课自主训练仰卧、伏撑、开合跳,第二节课深蹲加上出拳,下午第一堂课自动到演武场集合,跟四级位生一起上武器操作。”泰达罗老师静静的说完便示意我们开始腹部和手臂训练,至于那个没听过的『开合跳』,等我们练完了仰卧和伏撑再说吧… 一级位生和二级位生的教室在教学大楼的一楼,而如今我们则在二楼的教室进行体能训练,教室比之前还来得大,不过教室内的摆设则没有什么不同。 一张给老师坐的木椅和几乎都用不到的黑板,是教室内仅有的两样设备,至于清扫用的扫帚和拖把则是放在二楼走廊底端的储具间,厕所旁。 我们一个个开始基本的体能训练,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练习,才练不到十刻钟,大家就已经汗流浃背,汗水滴落满地,这不能怪我们,要怪就怪在仲夏开学的学院,热得大家都脱去学生袍… 我也不例外,跟大家一样只穿着短套衫练习伏撑,不过我能做的数量就跟大家相差非常多了… 经过前两瓣花的训练,我的仰卧目前来到了三十五下,伏撑则是三十二下。我知道比起其他同学,这样的成绩不是很烂,而是可笑,但我能够做到的极限就是如此,多一下也不行。 我试着再多撑一下,结果导致整个人趴在地上大口喘气,红胀的脸孔和一颗颗的汗水说明了我的无奈… 等仰卧和伏撑结束后,我们在泰达罗老师的带领下,开始进行开合跳的训练,第一次跳就是一百下,跳完的同时我的小腿就已经抽筋了,室友们手忙脚乱的帮我压筋缓和,我则痛得冷汗直流,泰达罗老师则是不发一语的站在一旁看着。 我嘶牙裂嘴的颤抖着,忍受小腿的抽筋的强烈酸痛,根本没有其他余力去看周遭发生了什么事,当然也就没有看见泰达罗老师不经意的摇摇头。 其他人继续又跳了两次一百下开合跳,才迎来第一堂的下课,大家抓紧时间休息,大口喘气,或是干脆躺在地上,全身放松,直到第二堂上课,泰达罗老师走进教室,大家才又缓缓起身。 “请各位深蹲…”泰达罗老师双手往下沉,我们将身子慢慢往下蹲,做出地狱蹲的姿势,然后老师继续说:“看我示范,握拳于腰,拳心朝上,往前出拳,转动拳心,直拳出击,拳心朝下。” 泰达罗老师先反复示范了三遍,然后让我们开始练习出拳,一边矫正我们的姿势,一边在教室里游走观看,并要求我们每个人都要出拳五百次才能下课,而且是左右各五百次。 光明啊?!我有没有听错… 五百次! 大家彼此互看几眼,想到午餐大概又不能够拿起刀叉的窘境,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后,开始出拳,看老师示范很简单,动作标准利落,有种爆发式的美感。但我们出起拳来却很僵硬,不是用力过猛,就是没到定位。 除了要忍受双腿的抖动以外,还要使劲出拳,这对我来说是全新的挑战,好险之前每天晚上都一边微蹲一边冥想,不然我铁定撑不过五刻钟… 现在回想起来… 跃马学院教我们的东西,说起来真的不多。 用来攻击的手段目前只有砍劈和正在练习的出直拳而已,其余都是增加体能的训练。我不知道只练习一招对将来是否真的有用,不过以过去排名赛的经验来看,光是一招砍劈,大家就有好几种不同的用法和搭配。 有些人会原地跳起后再砍劈,有些人像我一样会冲刺后砍劈,也有人纯粹依靠本身的力量砍劈,而不同的角度和不同的方位,也形成了更多的攻击手段。 而我先后看过登希尔和斯坦师父的砍劈后,我发觉光是要把这一招练到像他们一样的地步,没有练习个五、六瓣花是做不到的。尤其是斯坦师父的砍劈,更是有些人练习一辈子也无法抵达的境界。 那不光是周围的空气形成一股回旋的气流,就连身处中心的师父也散发出一种无可匹敌的威势,看得我直冒冷汗,简简单单的一记砍劈在他手上,完全成为另外一种恐怖的绝招! 因此当我们一遍又一遍的练习出拳时,我没有感到一丝的不耐烦,而是忍着两腿的酸痛,还有手臂的发麻,继续出拳,努力练习,咬牙坚持。 然后,总有一天… 我也要向斯坦师父一样,一劈就是惊天辟地,一拳就是力崩山岳! ☆ 中午大伙在餐厅用餐时,愕然发现法师班的同学竟然也在用脸吃饭,原来他们同样开始进行体能训练,只听他们哀鸿遍野,惨不忍睹的样子,竟然跟我们有几分相似。 “欧爷,你们也要体能训练喔?”小詹看着欧爷正在与猪肉片奋战。 “对啊,我们原本只要跑学院两圈,现在增加到五圈。”欧爷狼狈的吃着餐点回答。 “才五圈嘛…”汤姆有点瞧不起的说,我则是保持沉默,毕竟我目前可以『快跑』的圈数刚好就是五圈。 “不只跑步,我们也要仰卧和伏撑。”欧爷继续说道。 “是喔?!你们要练习几下?”汤姆好奇的问。 “各三十下。”欧爷回答。 “噗…咳咳…”汤姆、小詹还有我马上被果汁呛到,我知道他们是觉得三十下太少的关系,但我则是强烈认为自己的体质,完完全全就是属于法师班的料。 而以我三十几下的成绩,在法师班搞不好还可以名列前茅… ☆ 下午第一堂课,我们一群人到演武场集合,先跟四级位生的学长姐打招呼,然后等泰达罗老师来上课。在老师来之前,我们则是好奇的看着学长姐将八大袋麻布拖到广场前面。 虽然很好奇,不过没有人去看麻布袋里头装了些什么… 接着,泰达罗老师和一位较矮的老师朝我们走来,听学长姐讲,那位较矮的老师是他们的导师,叫做伊莱丹。他有着与泰达罗老师完全相反的平头短金发,以及很少见的灰色眼珠,教师袍的图案则是一把巨大的铁锤。 他们并肩朝我们走来,就像是刚刚一同吃完午餐似的愉快交谈着。 两位老师走到演武场后,泰达罗老师对伊莱丹老师点点头,后者便面对我们开口:“大家好,三级位生可能不认识我,我叫伊莱丹,下午这两堂课是武器训练…”伊莱丹老师走到八大麻布袋前继续说:“四级位生已经上过一瓣花的武器训练课程了,所以他们也会从旁协助你们这些学弟妹。” 原来如此,藉由学过的学长姐们的教导,可以加快我们上手的速度,也不用让两位老师同时应付这么多的学生。 我们看到有些学长姐亲切的对我们点点头,有些则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然后,便听到伊莱丹老师继续张口:“跃马学院把骑士的武器分成四大类型,长剑、砍刀、阔剑、巨锤…” 伊莱丹老师每说一种类型,泰达罗老师便把两袋麻布袋打开,里头满满的都是武器,不过都是木制的,伊莱丹老师说:“四级位生先到自己选择的武器前面站好,三级位生听好,这一瓣花,你们将从这四种武器中选择其中一种来训练,到了你们升上四级位,就会跟现在这些学长姐一样,只专精一种武器。” 每种武器都有两个麻布袋装着,全部刚好八袋,虽然都是木制武器,不过看起来并不会很破旧,看来是保养得不错。 “当然,这一瓣花,每种武器我们都给你两个月的时间去练习、摸索,现在,请各自站到想要先学习的武器前,并排在学长姐后面吧。” 于是我们三级位生被分成了四个区块,有些人想先学砍刀,有些人想先练习阔剑,而我则是和汤姆一起到长剑的区块站好,小詹则是直接走到拿巨锤的学长姐身后。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七章 武器(下) 第七章 武器(下) 长剑组的人比较多,想来也是,毕竟长剑比较好使,也常常在那些骑士英雄的身上看到,所以想学的人自然就比较多。 接着,课程便开始了,伊莱丹和泰达罗老师走入学生中,开始教导,学长姐们也开始练习武器操作,而我们三级位生,则是先练习固定姿势,长剑组的三级位生全都摆出弓箭步的标准姿势,砍刀组在半蹲,阔剑组则是继续早上的断腿蹲,巨锤组竟然在练习原地转圈圈! 我们的姿势经过学长姐的教导后,已经有模有样,不过在老师经过身边时,又多做了一点微调,让本来双腿就已经很酸的我们,更加疲惫… 我们一边努力维持标准姿势,一边看学长姐们反复练习,练习同一招,砍劈。只是他们不是拿着木棍,而是拿着木剑木刀在砍劈,就这样劈了半节课,我们也蹲了半节课,巨锤组比较惨,他们已经晕头转向。 准确来说,我倒地六次,都是双腿不自主的麻痹,无法控制之下才痛苦的倒地不起,然后在汤姆的帮忙下再度起身。弓箭步跟断腿蹲一样折磨人,只是酸痛的部位不太一样而已… 半节课后,学长姐们也开始摆出跟我们一样的姿势,一直到第一堂下课,期间我又倒下五次,巨锤组则的小詹则是受不了的在呕吐,下课时间大家都是惨兮兮的狼狈休息。 但是学长姐们没有休息,他们继续维持固定的姿势直到上课。 第二堂课我们也开始练习砍劈,而四级位生则是不断的练习第二招攻击,第二招根据每样武器的不同而有所变化,长剑组是突刺,砍刀组在斩切,阔剑组在回旋,巨锤组则是圆舞。 看着他们整齐一致的练习,有种吸引人的风采和想要加入的冲动… 大家观看学长姐练习的第二招,顿时就明白了刚刚练习的那种固定姿势,是为了第二招做准备,当学长姐们练习完半节课后,我们也停止砍劈,在两位老师和各组学长姐的带领下,三级位生开始练习第二招,而我们这组是,突刺。 表面上看似容易,其实不然。 突刺是用全身的力量向前冲,同时右手握剑向前刺出,最后的停止的姿势便是弓箭步,然后收腿提剑,再次向前突刺。除了全身的协调性要足够以外,突刺需要强烈的爆发力和一无反顾的气势。 而我们在反复操作练习后,大家的动作也越来越熟练,虽然还不够纯熟,但也有模有样,正当大家练得正起劲时,不知不觉中就下课了。 很多同学还意犹未尽的想要继续练习,不过老师却要大家靠拢,看来伊莱丹老师还有话要说。 “咳咳…”伊莱丹老师等所有人都在演武场聚集好后,才开始说:“三级位的同学,你们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可以摸索,不用急,另外,四级位的同学请注意,骑士守护者可以开始挑选随从了。” “既然都开学了,中庭争夺战也就开始了,上个瓣花你们有罗伯特杀进法师喷泉,这个瓣花请不要被夺了骑士领土啊…” “老师,放心啦!”“不要怕,老师,有我在!”“别闹了戴蒙…”“呵呵…哈哈…” 我们听着四级位生们在跟伊莱丹老师笑闹,心里都是恨不得赶快踏入中庭似的焦虑,两位老师在同生们的问礼后离去,剩下学长姐们留下来跟我们说明中庭争夺战的规则和奖励。 “学弟妹们听我说,中庭保卫战由来已久…”一位黑发的高个子学长率先跳出来讲解。 “讲重点啦!”其他学长笑道。 “好好好…”黑发学长也笑着说:“保卫战是中级位生和五级位生参加的学院比赛,六级位生要准备晋级,所以不会参与。” 大家都静静的听着,却难掩兴奋的表情。 “中庭里头的四座骑士雕像,分别由骑士班的三、四、五级位中,选出四位最厉害的同学担任骑士雕像的守护者,通常都是由五级位生担任。不过…”黑发学长顿了一下才说:“本人非常荣幸的担任了阔剑骑士的守护者,因为我超凡的实力…” “够了!戴蒙!”“不要得意忘形啊!”“哈哈哈…” “咳咳…嗯…对,各位学弟妹可能还不知道,我叫戴蒙…”戴蒙学长有点恼怒的朝几位出声的学长回头怒视,不过好像没有什么效果,于是他继续说道:“四位骑士守护者可以选择五位随从,进行中庭争夺战。” “法师班则是由五座法师雕像组成的喷泉,不过为了公平起见,法师班也是由四位法师守护者各自挑选五位法师学徒,组成防线,与我们进行攻防战。” 戴蒙吞口口水,认真的说:“中庭被划分成九宫格,骑士班在四个角落,法师班在中心,只要骑士随从占领某一方格,便必须要接受法师班的挑战,反之亦然。” 这有点像是简化版的斗棋,不过被放大许多… “随从和学徒可以选择一对一的比武或是团体比武,而守护者只能接受一对一的挑战,而且必须是法师学徒将守护者底下的随从都打败后,法师守护者才可以挑战骑士守护者,如果骑士守护者赢了,随从可以继续参加保卫战…” “如果输了,骑士守护者要放弃占领的九宫格,退回原本的区域,并重新召集新的五位随从。”戴蒙学长想了想,发现都说完后,才开口问我们:“学弟妹有什么问题吗?” “学长。”汤姆率先发问:“请问随从打赢学徒的挑战后,可以直接朝法师喷泉进攻吗?” “嗯…是不行的。”戴蒙学长摇摇头说道:“每一场挑战或是进攻都必须间隔一天以上,在学院排名赛开始前,每天中午都可以挑战或是防守,下学期的学院排名赛开始后,则跟排名赛错开,两天进行一次攻防。” “学长,请问,如果一对一的随从输给学徒后,还可以继续参战吗?”德罗克举手问道。 “这分成两个部份说明,如果是一对一的比武,总共有五场比赛,五战三胜,赢的一方就算挑战或是防守成功,因此你个人的胜负便不是决定可以继续参战的因素,或许你一对一输给学徒,但整个团体四胜一败,那便可以继续参战。” “而另外一部分则是,如果是五对五的团体战,那就是混战,你输给某一位学徒后,如果还有能力再站起来,当然可以去偷袭其他学徒,直到五位随从都认输以后,才算是挑战或防守失败。” “学长!”隔壁寝的罗素大声问道:“进行挑战失败的随从也要解散吗?还是退回去原本的领域就好?” “输的一方就解散,赢的一方可以取得那一个宫格,直到学期结束前三天,计算哪一方占领的宫格数较多,就算获胜。当然,原本就有的宫格数不算。” “不好意思,请问学长,那如果我们打到法师喷泉后要怎么进行?”瑞秋客气的问道。 “如果五位随从打赢五位学徒后,骑士守卫者会离开守卫的雕像,去和法师守卫者进行德桑比武,如果赢了,那便可以占领法师喷泉的其中一角,而那一角到骑士雕像的区域骑士班都可以自由通行,法师班不能擅入。” “如果输了,骑士守护者退回骑士雕像,法师守护者可以重组法师学徒,隔天或是隔两天后开始反击。” “如果守护者输了,两班也都可以选出新的守护者,不过这位守护者必须要先打倒那占领其中一角的五位随从或学徒后,才有资格重组随从或学徒,重组后,必须从其他骑士或法师占领的区域开始进行攻防。” “不过到目前为止,双方都没有出现过完胜对方的记录,上个瓣花我们在罗伯特学长的带领下,也才占领法师喷泉的其中两角而已…” “不过,做为上个瓣花的胜利一方,我们可以自由享用中庭五天的时间,也就是从今天开始到五天后,我们骑士班都可以自由的进出中庭!” 大家随着戴蒙学长的高喊而跟着欢呼,自由进入中庭,那可是我们前两瓣花朝思暮想的事情呢! “现在,我想请你们班内排名赛的前二十名组成四队,去找学长们报名随从,当然,以自愿为主,不想参与的,我们也不勉强,如果人数不够,所有人都可以参加的。” 这么热闹且意义非凡的盛事,前二十名当然没有一个拒绝参加的,虽然有点失落,不过我还是很兴奋的为大伙加油。 原本我们打算前五名一组,五到十名一组,不过在学长姐的建议下,还是把实力平均分配一下,不然最后十五到二十名的同学将会比前五名的组合弱上太多,组别分配好后,连五级位的学长姐下课后也跑来一起讨论。 讨论的内容则是,先攻还是先防? 如果先攻,或许可以迅速占领无主的宫格,但却容易受到挑战;如果先防,那便会让无主的宫格轻易被占领,这可是需要大家好好商讨的问题…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八章 新招(上) 第八章 新招(上) 三级位的学期便在新的招式和精彩的中庭保卫战中展开,不论是哪一样,我们都是初次尝试,没有经验,却觉得很新奇… 学习新的东西总是有趣的,应该就是所谓的新鲜感,突刺的速度和冲击力让我们无比兴奋。不过请相信我,就算是再新奇的事物,不停的重复不下几百次后,也会变得跟咀嚼白蜡一样,索然无味。 到最后甚至还会想吐… 练习长剑的这两个月里,我们可以说是剑不离身,如影随形,就算睡觉时也抱着,正因为是木剑,所以不用怕伤到自己,倒是阔剑组的同学比较麻烦,整天带着跟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巨剑,连上厕所都很麻烦。 巨锤组也好步到哪去,木制的槌子又大又重,根本不方便携带… 另外一方面,经过五天的中庭漫游后,我们无一不发下豪语,决定下个瓣花一定要再次享受到这种奢华的待遇。 不论是坐在结红色果实的山楂树下乘凉,看着美景休息,还是走到喷泉旁吃午餐聊天,捧起水中的倒影,又或是待在骑士雕像下瞻仰风采,感受大师的魄力,无一不都让我们大呼过瘾! 不过现实是残酷的… 五天一过,我们四队随从说好同时向右手方的宫格进攻,顺利的拿下无主之格后,隔天便遭到学徒的挑战,其中一队防守失败,退回原区,另外三队则成功防守,但却在第三天进攻喷泉时,遭到新祖的法师学徒全数击溃… 一夕之间,所有的三级位的随从队伍,全都被替换下来! 很多同学还在纳闷,怎么会败得这么惨?!但那些站在教学大楼,从上而下观看每天中庭保卫战的同学,则都非常清楚… 一开始,我们可以迅速占领无主宫格,是法师在观察我们的队伍,等到他们发现我们都是三级位生后,隔天便都派三级位生出来挑战。 三级位的骑士和法师之战,没有什么太大的悬念,不管是一对一还是团体战,我们轻松的拿下三场胜利,而输掉的那一场则是关键… 因为那一场挑战赛中,有一位三级位的法师同学已经和精灵签下契约了! 签下契约的法师开始和骑士有了实质上的差距,他们颂咒更快,而且可以施展两种不同系属的法术,这两种改变,是十分恐怖的,只是当时我们沉浸在三场胜利当中而没有发觉… 直到由四级位学长姐们组成的法师学徒,狠狠的击垮了我们的三个队伍后,大家才发现这极大的落差。 中级位开始训练体能的法师们,只要能够周旋和拖延骑士的步调,便可以从容的施展法术,而且因为已经和精灵缔结契约,所以颂咒都快上两倍,就算真的闪避不及,还可以施展不同系的飘浮术,轻松的躲过砍劈,再还以火球攻击。 难怪当初格兰老师说过,同位阶的法师可以击倒两位骑士… 当四级位的骑士随从展开反击后,全都是采一对一的攻防,如果还是用团体战的话,只要对面有一位学徒施展范围性的法术,那骑士随从就得准备投降。因此,这一对一的比武,反而成了每天中午的刺激竞争。 苦苦支撑的学长姐们,最后还是全都被打回原本的区域,苦着脸守在自家的骑士雕像面前,我们也知道他们为什么拼命的防守,一但哪一方先让五级位的学长姐参战,那哪一边便落了下风… 不过这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了。 这两个月以来,我们不停的摸索和练习长剑的用法,时光一转眼便过去,而当我们都渐渐开始习惯各自的武器时,伊莱丹老师却要我们换另一种武器练习。 在见识过巨锤组的呕吐式圆舞后,我和汤姆明智的选择了砍刀,小詹则是如释负重的换成长剑。 我们换新武器练习的同时,泰达罗老师也同时宣布班上的排名赛正式开始,规定和方式都跟之前一样,不过我们却可以自由选择要用木棍还是目前手头上正在练习的武器。 当然,很多人把新学到的第二招用在排名赛中,不过倒是没有砍劈来得好用,像巨锤组就很容易把自己给转出场外,阔剑组的回旋则是根本打不到对方,甚至只要在原地等对方转完再动手也可以。 长剑组的突刺也没好到哪里,通常对手只要往旁边闪,就能躲开,唯一比较有用的大概就是砍刀组的斩切了,斩切跟砍劈很像,但是不需要用到砍劈那么大的力气,而是顺着刀势从右上划到左下,再反手从左上划到右下,既简单又实用。 虽然威力不如砍劈,但如果手上拿的是真刀,那么便可以轻易的在敌人胸口上划出『X』型的伤痕,不过就算我们拿着木刀,也没有哪个对手真的会试试看木制的砍刀能不能划破皮肤,大家反而都很理智的选择闪开。 我的排名成绩比去年好太多了,虽然也没好到前十名去,但至少不在是二十五名徘徊。多亏了法术,虽然不能帮我增加力气,却能有效提升速度,为了不让速度太快导致身体跟不上或是让对手或老师起疑,我只用到『风二,增速。』 但这就够了,每次比武前我都压低声音颂咒,然后趁比赛一开始就直接冲上去来一记威猛的砍劈,虽然第二招很新奇,不过还是练习已久的砍劈比较顺手,尤其是经过黄铠和蓝铠骑士的指点后,我砍劈的力道已经可比小詹。 班内的排名赛自己内部的比赛,不会去和中午的保卫战抢时间,因此我们也都知道,此时的骑士班领地正岌岌可危… “嗯…”结束一整天的训练后,戴蒙学长再度把大家给留下,经过这些日子一起练习武器的使用时光,让我们和学长姐的感情迅速增温,看到他们苦苦支撑的保卫战,不用戴蒙学长多说,我们也看得出他想说什么… “虽然这时候还要学弟妹们出人组队,有点…嗯…”“没关系!”“我们都懂啦!”“快说吧!学长。” “好的!”戴蒙学长挺起胸膛说:“现在我们就是要拖住法师班,我不期望各位能够获胜,但能够拖住法师班一天,那五级位的学长姐就可以晚一天出来参战,虽然对各位很不好意思,但我希望大家能够谅解。” “没问题!”“好说好说…”“我早就想参一脚啦!”“呵呵…嘻嘻…” 于是,我们三级位剩下的十一位同学,隔天全部投入轰轰烈烈的保卫战当中,而我便是其中的一位… 或许这就是阴错阳差吧… 在全院师生,大中午站在走廊往中庭看的围观下,他们看到了既不是法师,也不是骑士的诞生。 他们惊呼连连,这家伙应该去凤城学院当智者吧?! 教学大楼的中庭被强大的防御魔法笼罩着,所以我们不会波及其他学生或是毁坏中庭的一草一木,让参战者可以放手一搏的互相攻防。 当我第一次踏入中庭作战时,浑身颤栗,不仅是因为在四面八方的群众围观下比武,而且还是在威廉骑士的雕像前防卫,顿时让我浑身发热,雀跃不已! 我跟茉莉、洁洛莉斯和罗柏学长、贾德斯学长一队,我和两位学长都拿砍刀,而茉莉和洁洛莉斯手拿长剑。 原本学长是说要一对一比武,不过比武方式的决定权在运气,如果不能选择比武方式,那就只能选择先攻还是先防,不过我对此则有不同的看法… “学长,我们可以用团体战吗?” “啊?”“什么?”“确定?” “听我说,我们可以这样…然后这样…” ☆ 东北角的威廉骑士雕像下,我们靠着雕像围成一个半圆圈,盯着对面的五位法师学徒的一举一动,法师学徒很困惑,这种团体作战不是他们最适合的比武方式吗? 抛硬币的结果出来后,防守方选择团体作战,挑战方的法师班则选择先防守… 他们会选择先防守的原因在于,先防守便可以颂比较长的咒,尤其是范围咒语,需要比较长的时间。但对于此,我们一无所动,呆呆的守在雕像前,惹得骑士守护者和围观者越来越紧张… 气氛越来越凝结,眼看着法师学徒的范围咒语快要颂完,但我们却什么动作也没有,导致了一堆人心浮气躁的喧嚣着,以及对面两位学徒的火球攻击! 我们闪过两发火球攻击后,仍是不为所动,爆裂的火球撞上威廉骑士的雕像,火星四溅,同时更坚定了我的作战计划… 终于,学徒颂咒完毕,火海蔓延而来。 我对其他四人点点头,并在火势烧及身边时,五人果断的踏上雕像,然后折射出去! 我们飞快的离散又聚集,冲出火海的包围网,一头闯入学徒之间,没有参与颂咒的学徒纷纷往上空飘浮,但施展范围咒的学徒则因为玛那损耗过多,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被凶狠的学长给击倒。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八章 新招(下) 第八章 新招(下) 一击得逞后,再度分散。 空中的学徒纷纷把火球和水球往底下乱砸,却造成大量的蒸汽弥漫,全都是因为水球和火球以及火海碰撞造成的水雾,不仅让我们更好闪躲,也急速消耗学徒们的玛那… 到目前为止,都跟我的推论完全吻合! 法术撞上雕像并不会造成损害,反而被中庭的防御咒吸收大半,蔓延的火海变成了区域性的火堆,同时又被水球和火球乱砸,形成纷乱的局面。四级位的学徒虽然可以施展两种不同系属的法术,但当他们施展飘浮术后,便无法再使用对我们威胁最大的风刃… 无形无色的风刃是骑士最大的梦魇! 一但风刃被飘浮术取代后,火球和水球则相对容易闪躲… 接下来,诱饵出笼。 罗柏学长把洁洛莉斯抛上空中,她一脚踩上学长的双手,然后学长双手往空中奋力一挥,洁洛莉斯便朝着空中的学徒飞去! 两位学徒对朝他们飞去的洁洛莉斯使出火球,另外两位则是惊慌的落地,洁洛莉斯在空中当然无法闪躲火球的攻击,被狠狠的击落。不过,刚落地的两位学徒则被我们其他四人的刀剑交加给当场击昏。 剩下最后两位学徒,我跟茉莉一人踩着一位学长的手,冲上天把他们给抓了下来,利落的终结了他们的连胜脚步。 赢了… 当我们看着彼此惊讶的双眼时,还有些不敢相信。 我甚至觉得有些轻松… 然后是震耳欲聋的祝贺声迎面袭来,掌声、喧闹声还有嘶吼声,这些都成了我进跃马以来,听过最开心、最疯狂的声音。 ☆ 时节进入季秋,凉爽又舒适的天气,也是我们第三次换武器练习的某晚,我和汤姆背着巨大的阔剑准备回寝室休息,打算结束一整天疲备的训练时,斐特老师在走廊叫住了我,并把一封信塞到我手上。 “你家人好好,每年都会写信给你。”汤姆在一旁羡慕的说。 “那是你都没看过信的内容。”我心里默想着,但嘴巴上却说:“你家就在沧岚堡领地,走回去不用半天耶。” “讲得一付你家离这里十万八千里的样子。” 还真被你说中了… 不理会汤姆,我调整好背上的阔剑,低着头一边走一边拆开信件,暗自祈祷这封信能够比前几封来得好些。 “吾儿: 擅自找小桑决斗,自取其辱,实属不智。 严禁在学院乱搞男女关系,洁身自爱,勿交损友。 最后,寒假记得跑回瓦尔多堡,诸事待举。 附记,你若喜欢男生,便永远不用回来了。 父笔” 先不管『每次要我去找桑莫决斗的正是父亲,现在我自己去找她决斗竟然变成不智的行为』这件事,斯坦师父到底跟父亲都说了些什么啊?!洁身自爱?!喜欢男生?!我哪有乱搞男女关系啊?! 我抬起头看路,顺便收起信,顿时看到在我们寝室外面的四个女生,这下子我不敢说没有乱搞男女关系了,随即又义愤的想,不过是和人家睡一晚,难道就要变成无聊的『男生爱女生,女生爱男生,羞羞脸』的关系吗?! “喂!说好的赔礼呢?”埃米莉双手插腰先发制人,我心中的义愤不平之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呃…寒假过后我就给你们。”我低声下气的说,这下又要跟家仆们再要一次装饰品了,光明才晓得父亲知道后会怎么想。 “哼…说话要算话。”埃米莉凶狠的说,汤姆则是在一旁爱莫能助,然后埃米莉推了一下茉莉,但茉莉始终低着头只露出柔顺的棕发给我们看。 “明天是茉莉的生日,咳咳…不用我再说什么吧?!”洁洛莉斯站在一旁,看不下去的说。 『要,请妳把话说清楚。』我心里想着,但来不及开口,洁洛莉斯便拉着茉莉走了,剩下两位女生也跟上,而瑞秋在经过我时还恶作剧般的露出舌头微笑。 “为什么女生永远不把话给说清楚啊?”我一脸懊恼的问汤姆。 “因为她们不是雷诺大陆的物种。”汤姆拍拍我的背说。 “啥?!”我一脸震惊,连忙问:“那她们是什么?” “她们是光明。”汤姆一边开寝室门一边说。 “为什么?”我困惑的跟着走进去,看到小詹正在下铺做仰卧。 “因为光明才晓得为何她们不把话说清楚。”汤姆笑着解释,我则是好一会儿才理解他的双关,然后跟着捧腹大笑起来。 经过一阵解释后,欧爷和小詹也加入讨论,欧爷先提出建议:“我觉得她们是要你送茉莉生日礼物。” “大家本来就会互相送生日礼物啊!”汤姆反对。 “或者是,她们想要你送她珍贵的礼物。”小詹猜测。 “所以现在是不流行送水果了吗?”我反问,看着手中的苹果。 “哪会啊,送水果很棒!”汤姆家里很少会吃到水果。 “还是说她们想要你帮她举办生日派对?”欧爷提出另外一种可能。 “她们老早就说明天在『一之三』寝要帮茉莉办生日派对了。”小詹反驳。 “我知道了!”汤姆兴奋的大叫说:“她们要你给她赔礼!” “问题是谁知道她要什么赔礼啊?”我纳闷。 “呜…光明才晓得。”汤姆摀着头说,然后我们四个互看几眼后又开始大笑起来。 ☆ 经过一番讨论后,我决定拿六颗从家里寄来的苹果当生日礼物,这可是我送其他人生日礼物的两倍份量,应该足以弥补所谓的男女关系,好让那群女生不要再来烦我… 父亲已经要我洁身自爱了,再这样下去,搞不好真的进不了家门。 谁知道当晚的情况,竟然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当我和茉莉肩并肩走在跃马学院的绿荫下,我还在怀疑刚刚『一之三』寝的派对是不是做梦,如果不是的话,那在月色迷蒙的学院中,为何只有我们两个踩着砖瓦前进的脚步声。 “呃…派对的主角消失后,派对就算结束了吗?”我看着月光洒在树叶上,有点像是结霜的薄冰,嘴唇发干的问。 “嗯…”茉莉是得了『抬不起头』的症吗?! “呃…那个…呃…为什么他们要把我们推出来吹风啊?”我生硬的问。 “嗯…”我猜她是得了『只会嗯』症。 “呃…”我则是得了『只会呃』症。 茉莉突然停下脚步,我转头看她,她似乎下定决心般的把头抬起来,我得说月色很好,把她的波浪棕发和大棕眼都抹上一层银辉,如果我没有记错,从小我就对闪闪发光的事物很感兴趣,但我不知道人也可以闪闪发亮。 “谢谢你。”茉莉鼓起勇气直视我的眼睛轻声说。 “呃…不用客气。”很疑惑,非常困惑,我什么时候帮助过茉莉了?! “你很勇敢。”茉莉把眼睛转向左方,但那里只有围墙。 “呃…这倒是我第一次听说。”妳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 “如果可以…”茉莉再次和我对视,但又突然讲不出话来。 “我说光明啊,妳们能不能把话说完?”我无奈的说道。 “呵呵…”这是茉莉今晚第一次笑出来,就连刚才我捧着苹果进去『一之三』寝跟大家一起唱生日快乐歌,也没有听到她笑出声来。 “可以的话…”茉莉迟疑了一下,眼睛又转去看围墙说:“我刚学突刺,还不太熟,可以教我吗?” 可能是月光太朦胧,所以我没有注意到她说完时耳根通红,因此也脱口而出:“现在?” “噢…当然不是。”怎么听起来茉莉好像很失望,但我才不管,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早该上床睡觉梦见困精灵了,白天训练还不够累吗?! “那我明天再请汤姆教妳好吗?”他的突刺比我强好几倍。 “算了,回去吧。”茉莉语气急转弯,蹙着细眉,头也不回的朝着宿舍大楼走去。 我则是求之不得的跟在后头,秋天的晚上还是会冷的,早点回温暖的寝室不是很好吗? 走回到『一之三』寝时,四周静悄悄的,看来大家都睡了,茉莉准备开门进去,我却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应该是最后一个说的吧…”我抓抓头,然后不好意思的说:“生日快乐。” “呵呵…哪有人像你一样在比最后一个的啊?!”茉莉竟然又笑了出来,转身面对我继续说:“『你』明天记得教我突刺喔。” 『你』还加重音… 我真的越来越搞不懂女生了,两位老师、学长姐、比我强的同学都不去请教,我成绩这么烂,反而还要我教?!虽然我在中庭争夺战里出谋划策,连败两队四级位的学徒,成功踏稳东边中间的宫格,成为骑士班的智者… 但那是因为我除了体能和武技以外,只有这颗脑袋瓜还派得上用场罢了。 而且,明明刚刚生气得转头就走,现在又开心的跟我说话,还不容我反对的直接进去寝室并关上门。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面对木门发呆了,我一边摇头一边继续走回一之十八寝,看来女生真的是光明的生物,令人摸不着头绪… 『你』还加重音是什么意思?!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九章 赔礼(上) 我震惊的看着眼前交错的阔剑,不可置信的望着汤姆严肃的脸庞,那是坚毅的表情,与平常那个话痨完全不一样… 我们正在进行班上的排名战,我选择用新换的阔剑试试威力,没像到汤姆也用阔剑跟我比试,而让我讶异的是… 他用格挡,挡下了我阔剑的回旋。 我们都知道回旋是阔剑的核心招式,两脚深蹲,身体重心先放在右脚,然后转动到左脚,身体重心随之摆动,两手握着剑柄也随右甩到左,甩剑的同时,剑身也逐渐攀升,当剑锋来到左边最高处后,重心往后,双手挥过头顶,绕一圈,最后再往下斜斩,形成一个逐渐攀升又下降的圆圈,是为回旋。 回旋跟圆舞有点像,不过回旋只转一圈,圆舞则是挥着巨锤转个不停… 回旋的力道很大,再加上阔剑本身的重量,转一圈下来的力量比起砍劈只强不弱,但是汤姆竟然用他的阔剑硬生生的格挡住我的回旋,这便是让我吃惊的地方,不过他也没有趁我愣住的同时,发动攻击,反是往后退一步,再次摆好预备姿势。 这家伙的力气大得可怕,难怪德罗克会说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花招都不管用… 摇摇头,我再度往前冲刺,跳起身,准备用最拿手的冲刺砍劈,看他还敢不敢格档! 当我把阔剑拉到最高,准备弓起身时,却发现完全使不上力! 反而整个人往后栽,我忘了阔剑比长剑重上太多,我越是用力挥起阔剑过头准备砍劈,它就越快往后甩落,我使出的力量正好成为我往后倒的惯Xing,导致我根本无法顺利向前劈出。 不能就这样摔个狗吃屎… 我整个人机灵的在中空翻跟斗一圈后才落地,不过阔剑却插入土地,在我还没拔出来之前,汤姆没有再给我机会,而是直接冲上前来一记把我给撂倒,我则灰头土脸的投降。 虽然我有点小小的智者名声,但那是在团体战当中才能发挥的优势,面对这种一对一的比武,会输给汤姆可说是毫无悬念。 “看来你跟阔剑不合啊!”汤姆看着我卖力的把阔剑从土中拔出时,发出无限感慨。 “倒是你跟阔剑蛮配的嘛。”我把吃力的把阔剑拔起后说。 “呵呵,我看四级位就用…”汤姆说到一半突然停住,看着我身后微笑不语。 我好奇的回过头,发现刚刚看完比武的同学们都三三两两的走光了,只剩下茉莉握着长剑,静静的看着我和汤姆。 “嘿嘿,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啦!”汤姆贼笑几声后就溜走了。 你最好是上完一整天的课后,还有什么事要做啦?! “呃…嗨。”我想起了昨晚的尴尬。 “你说过要教我突刺的。”茉莉走到我身前说,但我怎么记得这句话是妳自己说的,算了,不管了。 “那就…我先示范一遍好了。”我无奈的举起手中的阔剑,准备往前突刺,阔剑却猛然坠地,我还差一点被砸中脚趾。 我又忘记阔剑比长剑重好几倍了,突刺是右手拿着长剑剑柄,身体微蹲,身体前倾,向前冲出,剑尖到剑身,剑柄再到手臂,全是一直线,集中力量于最前端的一点,力求一举刺穿敌人。 突刺使得好,可以一击必杀,但使用不当也很容易让人闪躲过去,反而造成自己的空档。 关键在于单手举剑… 但是单手举着阔剑非常吃力,如果有机会你可以试试看握着一块石头,把它举到胸前,会有点费力,不过却能够正常举放。换个姿势,如果将手臂打直,将石头平举到胸前等高的位置,那将会非常吃力。 正因如此,我的阔剑才会像是要砸我的脚一样坠地,我双手一摊:“它跟我有仇。” “呵呵呵。”茉莉笑得很开心,完全不介意我这个半调子的老师。 “用我的吧!”茉莉倒转剑身,把她的剑柄朝向我。 于是我接下茉莉的长剑,开始用慢动作示范给她看,当突刺施展完后,双脚会呈现弓箭步的姿势,至于为什么叫做『弓箭步』,不要问我,我连弓箭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回忆老师跟学长姐的教法,把突刺变成分解动作,一个动作一个动作拆解示范给茉莉看。 把弓起的右脚收回来,长剑也跟着斜举胸前,再次回到原本的预备姿势,然后便可以施展下一次的突刺,这些都是老师教过我们的,而我则是把突刺的动作拆解,好方便茉莉学习。 就这样,我一点一点的教,茉莉一步一步的学,直到曜日逐渐落下,我们感到饥肠辘辘,才一起去地下餐厅用餐。 ☆ 本来我还想说地下餐厅会因为阴天或是晚上而光线不足,没想到却跟藏书楼一样,只要太暗就会有魔法光球窜出来照明,这可比城堡里的火把来得方便许多,实用Xing也高出很多。 我们挑了一个圆桌坐下,我一手啃着黑面包一手拿着清水,耐心的和茉莉讨论刚刚练习完的心得。 经过一下午的练习,我发现茉莉并不是不强,她的各项体能成绩也不是班上最后一名,体能最后一名的宝座始终都是我在坐的,但是上个瓣花班上的排名赛茉莉却是最后一名的原因,就在于她太过要求了。 有时候太过要求于某一项事物,往往会造成反效果,像茉莉就是个例子… 该怎么说好呢? 茉莉她专注于每一招每一式的精准正确,还把《体能锻炼》拿出来翻阅,以力求达到最高标准,我诧异的看着那本彼得老师老早就要我们丢掉的书籍,还有茉莉不断矫正的姿势,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明。 “呃…其实妳不用全部都照着课本来。”我小心的措词。 “不照课本来的话,我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做错。”茉莉一边吃着晚餐一边回答我。 她正吃着炖菜汤,那是我最讨厌的食物之一… 我用餐巾擦擦嘴角,不理会右边两桌的室友们好奇的眼光,以及前方三桌埃米莉她们不时的回头举动,我正努力想着该怎么跟茉莉说明:“呃…我的意思是说,不用刻意达到一模一样,只要能够发挥出力量就可以了。” “如果姿势不正确,那怎么发挥出招式该有的力量呢?”茉莉好奇的问我。 “呃…”我抓抓头,这真的很难讲解,不管是登希尔还是斯坦老师,教我砍劈都是将身体的力气发挥到最大,因此预备姿势都比彼得老师教得还要来的更多,为了就是要把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到那一招里头。 “如果姿势不到位的话,我怎么知道已经发挥出全力在那一招上面?”茉莉追问。 “呃…我自己砍劈的时候,会比大家都还要往后举更多,脚尖也踮更高,如此才能发挥出最强的砍劈。”甚至还会冲刺,我暗想。 “那你怎么不在多往后举一些,好增加更多力道?” “因为那已经是最…呃…难道妳无法察觉自己身体的肌肉出力状况吗?”我反问。 “我大概知道身体最紧绷的时候,但无法掌握细微的变化。”茉莉想一下后才说。 听到茉莉的回答后,我才惊觉,因为自己能够冥想,所以才能对身体有全方位的了解,不管是肌肉张弛,还是动作协调,都能够充分掌握到每一分力气的运用,所以我不用按照课本或是老师学长姐的教导,死板的记住每一招的姿势。 只要力随心转,自然能使出威力最强的砍劈,当然也可以控制力气,做个幌子,诱人上当。 但这要怎么跟茉莉讲呢? 我能用灵活运用自身最佳的使力方法,藉以达成每一招最大的威力,正是因为我连自己的骨头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但无法弄清自身状况的人,似乎只能力求姿势的正确以达到招式的优化了。 “好吧,这样说好了,当我们在比试的时候,如果强求姿势的正确,那便无法应付瞬息万变的情况。”我决定换个方式。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不用达到正确的姿势就可以发动攻击?” “呃…大概是吧。”我又抓抓头。 “嗯…我下次会试试看的,谢谢你。”茉莉开心的对我笑了笑,让我有点愧疚,看来放假时要好好问一问斯坦老师了。 “我这么弱,妳不用太当真啦!”如果她比试惨败的话,那我就该跳楼了。 “勇敢的人,才不是弱者。”茉莉坚定的看着我。 “勇敢?”我啥时勇敢过了?! “科巴尔羞辱我时,全班只有你敢挺身而出…”茉莉默默的说,还不好意思的别过头。 原来是那个时候啊!我恍然大悟的说:“德罗克和妳也都很勇敢的冲上前去给他一记狠的啊?!” “不一样。”茉莉转头看着我的双眼说:“从一级位到现在,只有你敢跟他较量,我指的不是冲上去打他一顿,虽然这是全骑士班都想做的事…我的意思是说…你根本就不怕他,不在乎他的身份,这才是真正的勇敢。”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九章 赔礼(下) 第九章 赔礼(下) 听着茉莉越说越急,到最后又转为坚定的语气,让本来只有一点的愧疚感的我,突然膨胀许多,我不怕科胖子是因为我本来就是公子,哪能算是什么勇敢?!唉,这又让我想起那个刑罚快满一瓣花了。 跟斯坦师父借钱遭拒,还被误以为乱搞男女关系,而在学期初缴完涨价的一百文学费后,我身上真的就只有一文铜板了… “妳三十银凑到了吗?”我缓缓的问。 “我现在已经有二十银了,我打算把钱投进赌盘,如果赢了,就会翻倍…” 虽然之前大家提议,说要用学院排名赛开赌盘去赚法师班的钱的计划,没有成功。但我们高级位的学长姐们,还是私自在骑士班内隐密的开了赌盘,限定只有骑士班的学生可以下注。 不过依照骑士班大多数学生是平民的身份,所下的赌注也不会高到哪里去,因此院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谁的赔率高到一赔二啊?”我很纳闷,然后看着茉莉不好意思的眼神,我就白明了。 看来我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问题是全院的排名赛还没有开打,妳要怎么赌我赢啊?”我很好奇。 “咦!不是啦,德罗克已经凑到六十银了,他会先帮我还,等全院的排名赛开打后,我会把钱压在自己身上…”茉莉连忙解释。 原来德罗克这么有钱啊?!等等,她要压在自己身上?所以说赔率高到一赔二的不是我啰! “咳咳…我误会了,那如果妳没有打进前二十五名呢?如果妳全院排名赛输了呢?”我担心的问。 “所以我才请你教我突刺啊,笨蛋!”茉莉甜甜的笑着说。 我发现… 被叫笨蛋竟然不会觉得生气,这点很奇妙。 而让我更承担不起的则是茉莉的坚强,以及对我的信任,哪怕我刚刚才很糗的输给汤姆也一样,这种感觉,让我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就当是给我的赔礼啰!”茉莉歪着头笑说。 “好。” 除了这个字,我还能说什么吗? ☆ 孟冬,下午,演武场。 四位学长做在四个角落,身前又各自坐了五位随从,其他人则是零散的坐在外围或是干脆用站的。 “法师班这几天都在挑战我们。”戴蒙学长忿忿不平的说道。 另外两位学长点点头,他们都是五级位的骑士守护者,分别是拿阔剑的盖瑞学长和拿砍刀的K马汀学长。 “他们不想跟我们耗。”说话的是坐在我身后的罗伦斯学长,他是威廉骑士的守护者。 “小刘有什么看法?”罗伦斯学长直接问我。 “呃…”我整理一下思绪,缓缓的开口说:“虽然我们用一对一的比武方式可以拖个十天才全部比完,但终究我们还是会比法师班先一步组五级位学长姐的随从。” “所以,我建议…”我谨慎的看了四周一圈,所有的学长姐都好奇的盯着我看,我深吸一气,然后说:“放弃其中一角。” “啊?!”“什么?”“疯了…” “听我说…”我无奈的苦笑,不过四周的议论声还是太大。 “安静!听小刘说!”罗伦斯学长突然大吼,大家瞬间安静下来… “放弃一角,我们可以另选骑士守护者,然后去一对一挑战其中五位学徒,不仅可以再撑五天,还可以避免剩下不多的四级位学长姐马上被学徒给挑战,因为要等骑士守护者挑战完学徒后,他才可以重组随从。” 我越说越坚定,说到最后甚至双手握拳,“与其让法师班来挑战我们,不如我们自己重组!” 众人沉默。 “大家觉得如何?”盖瑞学长靠着阔剑,摆头看左右问道。 “或许可以…”“再想想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我觉得可行!”“有点冒险…” “我愿意牺牲。”戴蒙学长突然站起来说话,引起一片惊呼! “别闹了!”“别开玩笑啊,戴蒙…” “不,我一个四级位生当守护者,本来就很奇怪,等我败了以后,五级位的学长姐肯定比我更能胜任。”戴蒙学长认真的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K马汀学长一头蓝色的头发转向我问:“让了一角后,我们要怎么继续?” “对啊,如果让了一角,那法师班将会占据四个宫格,而我们就只有东中那一格。”罗伦斯学长也紧张的问我。 “重选出来的骑士守护者,直接从我们那一格,也就是东中那一格…”讲到这里,连我的手心都在冒汗,“直接向中央的法师喷泉挑战!” “哇!”“哗…”“好猛!” “没错!”换我激动的站起来说:“挑战成功,我们可以占领法师喷全的一角外,还可以重组四级位学长姐的随从。” “酷毙了!”“帅啊!” “如果挑战失败…”众人逐渐安静,但我可不会不考虑输了的可能,“那就换我们东中的随从挑战法师喷泉,在骑士守护者挑战过后,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摸透他们的实力,找出战胜的方法…” “…如此一来,法师班肯定会比我们先组成五级位的学徒,到时后再换我们五级位的学长姐们组成随从后,展开全面反攻!” “哗!”“酷啊!”“太棒了!” 四周的掌声和欢呼声响起,不过四角的学长们都一脸沉重,我知道,他们在担心那整个作战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新的骑士守护者… ☆ “今天我要观星,会晚一点回寝室。” 这是欧爷在跟我们一起吃完晚餐后,离开寝室前跟我们说的话。 然后我们三人便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小詹在寝室练腹肌,我和汤姆还有德罗克跑去演武场练武。 现在我们的练武团又多了两个人,一位是二级位的学弟,叫做洛伊,脸长得有点圆,不过身体却不胖,另外一位则是让我有点头痛的茉莉。 不理会其他人怪异的眼神,我专注在自己的训练上,对于体能训练,练了这么久的时间,我也渐渐发现,虽然我能练的量不大,但在休息过后便可以继续下一轮的练习,可以说是持续性跟高。 我们练到晚钟一响才停止,互相告别后,我和汤姆先去公共澡堂洗个澡后才回寝室休息。 等我和汤姆拖着疲惫的身体踏入寝室时,小詹已经睡着了,不过他的上铺却是空空如也… “欧爷呢?”我问。 “我记得他好像说要观星。”汤姆皱眉。 “可是已经这么晚了耶…”我有点纳闷。 “要不然…我们去顶楼找他?”汤姆提议。 “呃…好啊,要不要叫小詹起来?” “算了吧…他睡得跟猪一样。”汤姆笑着说。 “哈哈哈…明天我一定要跟他讲,说你说他是猪。” “噢…拜托不要…” “呵呵…”“嘻嘻…” 于是,我和汤姆往顶楼上爬,宿舍大楼总共有五层,在第五层可以看到远方的花罗镇和教堂的一角,不过现在我们还要继续往上走。 顶楼风很大,初冬的低温顿时展现,刚上来的汤姆一声怪叫,不过我倒是没什么感觉… “欧爷?”汤姆叫唤。 “欧爷?”我也叫道。 “你们怎么来了?”欧爷突然从墙壁后方冒出来。 顶楼是一片空旷的平台,除了楼梯通道上方有一块小储间外,没有摆设其他东西,我们刚刚就是从小储间走出来找欧爷,而他则是从小储间的后方,惊讶的冒出头来。 “你怎么躲在这后面啊?”我跟汤姆走了过去。 “这里风比较小。”欧爷笑着说道,只见他穿着学生袍外加斗篷,蹲在储间后方的墙壁旁,背靠墙壁,眼望星空。 “嗯…”汤姆走到他身边坐下后说:“果然风比较小。” 我则走过去,坐到欧爷的另外一侧,也跟着蹲了下来,“还没看完?” “呵呵…”欧爷眨眨眼说:“好像永远也看不完。” “我老妈说,这片星空是光明的服饰,每晚祂都穿这件入睡。” “好大的手笔。”我咕哝道。 “呵呵…”欧爷笑着说:“刘份你最近很出风头呢!” “呃…”我歪头说:“是比较倒霉吧…” “不。”欧爷低下头来看着我说:“中庭攻防战让骑士班和法师班越来越对立了。” 欧爷突然转移了话题,又好像意有所指。 “放心啦…”汤姆出声安慰:“不管怎样对立,我们还是把你当好朋友的。” 我想,欧爷要讲的应该不是这个… “谢谢。”欧爷转过去对汤姆真诚的说道。 “五级位的学长们要我来问你…”欧爷又转过来看我说:“接下来,骑士班打算怎么办?” “你自己想问吗?”我看着他水蓝色的眼睛,轻声问道。 “不…”欧爷摇摇头,“我只觉得,大家都变了好多…” “咦?”汤姆讶异的说道:“有吗?” 欧爷点点头后,缓缓的开口:“什么时候,刘份变得越来越多话?是什么时候,汤姆你却越来越少说话…” “呃…”“嗯…”我和汤姆对看一眼,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还有,是什么时候,小詹开始会去藏书楼借书来看…” “啊?!”“真假?” “你们去演武场练武,小詹就在寝室看书。”欧爷静静的解释。 “那…”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詹竟然出现了! “又是什么时候,你说话不会结巴了?”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章 身影(上) 放寒假前的最后一个多月,我变得忙碌起来,除了要准备在冬天里跑回瓦尔多堡的行李,还有每日训练、最后几场班排名赛、中庭争夺战、等等,实在是我进跃马学院以来,最充实的一段日子。 而连续跟欧爷借冬天用的行囊,还让他关心的问我,是不是有在冬季旅行的嗜好? “拜托,怎么可能!”我一边把打火石丢进包包一边嚷着。 在我们经过那璀灿星空下的夜晚后,一之十八寝的友谊,似乎又更加凝聚了一些… 有时后,我也常会想,是我领着伙伴们前进,还是他们带领我一同向前? 就好像满天星斗不会说话一样,有些事情,只能静静观赏,不能打扰… ★ “你怎么也爬上来了?”汤姆笑着问。 “睡到一半醒来…”小詹走到我们面前,然后一屁股坐下后说:“发现寝室都没人,就好奇的跑上来看看,没想到会听到你们在聊一些…唔…心灵交流。” “呵呵…”“还心灵交流呢!”“哈哈哈…你肯定不知道我们最早的话题是你睡觉的模…”“刘份!” “唔?!”小詹好奇的身体前倾问:“我睡觉怎样?” “没什么没什么…”汤姆马上转移焦点,“这样说来,你倒是都在看些什么书啊?” “唔…”小詹困惑的说:“没啊,就一些骑士理论的书,到底我睡觉怎么了?” “没事,刚刚聊到哪?”我偷偷对汤姆挤挤眼,不过大家都坐很近,所以直接被小詹发现… “吼…快说!”小詹扑上来和我扭成一团,我哈哈大笑,却一个字也没说,惹得一旁的欧爷浅笑远离。 “好啦好啦…”汤姆出面解救我,但他不是拉开小詹,而是直接抱上去,拼命搔小詹的痒,弄得小詹扭来扭去,我则在最下面被压得呵气连连… “不公平,欧爷都没事…”我突然道,接着我们三人便朝准备逃跑的欧爷扑了过去,四人乱成一团。 折腾一阵子后,我们四人才大口喘气的分开,互视几眼后,开心的笑了出来,笑到连眼泪都不小心挤掉了一些… 笑声渐弱,晚风增强,我们双颊红通的对望,最后欧爷还是继续说道:“呵呵…刚刚…刚刚说到,大家都变了…” “依我看啊…”汤姆率先发言:“是大家都长大了。” “唔…”小詹点点头说:“是长大了,不过刚刚欧爷明明就是在问什么时候。” “咦?对耶!”汤姆惊叹。 “呃…”我摇头笑说:“我大概是成为中庭争夺战的谋划者后,才渐渐话多的。” “刘份,你没有去凤城真的很可惜。”欧爷微笑。 “嗯…那我应该是…我想想…”汤姆一脸困惑。 “我知道…”大家转头看向小詹,只听他说:“汤姆你是在上个瓣花院排名赛输给裘丝和卡尔后,才话变少的。” 果然,小詹一说完,汤姆便收起笑容,闷闷的回想起那场输掉的比武… “那我呢?”欧爷迅速问小詹。 “唔…”小詹想了一下后说:“升上三级位后?” “不对…”这下换我摇头,“二级位就不会结巴了。” “呵呵,刘份真清楚。”“我偶尔会和卡尔聊到你。” “小詹呢?” “这个学期才开始的。”小詹自己承认。 “改变不好吗?”汤姆张嘴问道。 “不是不好,只是很久没有聊天的我们,会突然觉得有点陌生。”欧爷看着星空回答。 我顺势躺下,也看着无垠的星光,接着汤姆也躺了下来,头还枕在我的大腿上…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聪明…”看着闪烁的夜晚,我静静的说道:“但我总看不太懂跃马学院,不管是上次罗伯特学长的审判,还是这次的中庭争夺战,学院让骑士和法师对立,又安排学院排名赛,让骑士和法师合作,十分矛盾。” “嗯…应该要合作的,对立很奇怪。”欧爷点点头。 “我在想…唔…会不会是学院想要我们更了解彼此?”小詹靠着墙说道。 “怎么说?” “我刚刚在书上看到一句话,上面写,最了解自己的人通常是…” “你的敌人。”我和欧爷异口同声的说。 “嗯嗯,就是这一句。” “或许就是这样呢!”“或许啦…”“不过我还是不会跟你说骑士班会怎么样的…”“我也没打算知道。”“那你法师班的学长怎么办?” 冷风渐静,万籁俱寂的学院显得更加静谧,欧爷久久没有回答,于是我躺在地上抬起脖子看向他,他则对我微微一笑。 “我有你们就够了…” 这话… 让我们四人都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久久不歇… ★ 说过我最近很忙,忙到焦头烂额,却还要拨空教茉莉突刺,明明她早就已经学会的东西,还要我教?!是要教些什么? 所已我们由教学逐渐演变成不停的对练,没错,对练。 或许是因为对练,我把所有的比武经验和技巧都在对练当中一一教给茉莉,就像当初登希尔传授给我一样,这也使得茉莉的班内排名逐渐上升,每场比武也更加灵活刁钻。 “笨蛋,我现在高你一个名次!”茉莉看完公布栏的成绩后,开心的对我说,我则翻着白眼心里暗想,“呃…还不是我教得好。” 不过我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詹姆士从一旁给拖走,詹姆士是五级位的学长,也是刚挑战成功的骑士雕像守护者。 “快说,小刘,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詹姆士学长高壮威武,比我整整大上好几号,是位双手各拿一把巨锤的硬汉。 “呃…往西中格打,再打回去西南角的凯萨骑士雕像。”我在他剧烈的摇晃下头痛的说道。 “哈!”詹姆士学长放开我的双肩,兴奋的说:“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呃…”“谢啦!先走了…”“呃…”“笨蛋可是大忙人…” “谁笨了?!” ☆ 虽然一堆事情缠身,不停的锻炼和冥想的我,也抽空去问问德罗克哪里来的六十银? 不过,却得到了一个令我瞠目结舌的答案… 没想到那六十银竟然是我借给德罗克的! “我什么时候借给你六十银了?”我瞪大双眼问德罗克。 “罗伯特学长说你借给我的,还说你无期求偿。”德罗克亲密的拍着我的肩,继续说:“当然不会拖到十瓣花或五瓣花的,放心,毕业前一定还你钱。” 我看着欠人钱前后有着极大差异的红发德罗克,这是怎么回事?还拍我的肩? 那个冷酷的德罗克跑去哪里了? 为了找出真相,呃…或者是说,为了找回我所认识的德罗克,我只能去见见那位学院里的地下掌权者。 于是,我趁着中午休息的空档跑去罗伯特学长的寝室,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没想到学长睡眼惺忪的站在门口说:“我看他们还不出来,又没机会碰到你,所以就先帮你垫一下。” 我心里暗想,“什么叫做帮我垫一下?!”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我抓着头问。 “我先帮你出六十银,你到时再还我吧。”学长打着哈欠。 “为什么不让德罗克直接还学长钱就好了?”我不解的问。 “因为我是先借给你,然后你再借给他们啊!”学长奈心的回答。 “我什么时候跟学长借过钱了?”我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是我自己借你的。”罗伯特帮我制造虚构的印象。 “啊?”我张大嘴巴。 “总之,记得还我钱啊!”罗伯特学长慵懒的关上寝室门。 ☆ 忙碌的生活来到放假前一个月稍有缓和,班上的排名出来了,前五名都没有变,而我则有幸晋身到二十一名,而茉莉则是二十名。 班排名赛比完,接下来的比武就剩中庭争夺战而已,其他时间应该可以好好的自我锻炼以及和搭档讨论下学期的院排名赛战术… 至于那六十银的下落,则越搞越乱。 反正现在就等茉莉赢钱,然后把三十银还给德罗克,德罗克毕业前凑到六十银给我后,我再拿去给毕业后不知道跑去哪里的罗伯特学长… 什么跟什么嘛… 但我没有想到竟然还有比六十银更戏剧化的事情。 身为骑士班第二十一名的我,应该要和法师班第五名搭挡,准备下学期的院排名赛,而当我走到公布栏去看法师班的排名后… 我突然有种昏倒的冲动! 如果不是小詹眼角利落,一把扶住我,我大概又需要祭司急救了… 因为法师班的第五名不是别人… 正是科巴尔。 ☆ 该面对的还是要鼓起勇气面对,就像是你必须为了生活,会跟蚂蚁沟通一样。这比喻怪怪的,我想大家应该会一脚踩死蚂蚁才对,但我不能,我必须跟他讲道理,这就是我生活的无奈之处… “老科啊,这次真的要好好讨论战术了,好吗?”我摀着头对科胖子说。 走廊上,中间楼梯,左边骑士班,右边法师班。 “放屁!”科胖子站在走廊中间在线,抬起骄傲的双下巴,用鼻子喷口气。 光明啊!救救我这可怜的克里夫好吗? “一切都听你指挥就对了?”我心若死灰的问。 “废话!”科胖子说完还帅气的转身下楼,我的光明啊! 怎么有这么嚣张的蚂蚁啊?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章 身影(下) 第十章 身影(下) 不理会蚂蚁愚蠢的思考模式,我们的中庭中夺战表现不错,詹姆士学长挑战成功,取下法师喷泉的一角,导致法师班重选守护者,并挑战西北角的骑士随从。 骑士班四级位的学长毫无疑问的落败了,使得法师守护者重组五级位的法师学徒,并再次向西北角的重组随从挑战,虽然四级位和三级位组成的骑士随从再度落败,却很成功的拖延住时间和让我们取得大量的情报。 这些代价使得五级位的学长姐一组成随从后,便取回中上的宫格,詹姆士学长组成的五级位随从也取回西中宫格,现在骑士班拥有东中、西中和中北三个宫格,而法师班则有中南和西南两个… 本以为中庭争夺战就该在寒假前如此落幕,却没想到法师班却在寒假前两天发起挑战,挑战我们这一组的东中格! 来者气势汹汹,全都是五级位的学长姐,四男一女,光是身高就比我们中级位生高出一截… “有点棘手啊…”我暗自想着。 事实上,这不光是有点棘手的问题… 我们直接被痛宰一顿,丧失东中格。 这跟我猜想的局面其实相差不大,面对高我们两级位的学长姐,不管是比武的经验、对法术的熟练度还是彼此间的默契,都已经相差有些多了,他们是再准备一个瓣花就要升上六级位的学生… 而我们则是刚踏上三级位的学生和两个四级位生,会输很正常。 我担心的是输了以后,没有人会再听我的战术安排,不过这也要等到下学期中庭争夺战,再度开打后才会知道… ☆ 忙碌紧凑的生活,使得寒假迫在眉睫,在我打理好一切,准备明天一早就开始慢跑的旅程时,却突然受到家里的来信,斐特老师敲敲没有关上的寝室房门,并把信递给我。 我皱着眉,赶紧把信打开,什么事情让父亲在放假前一晚写信给我?什么事情让父亲在间隔这么短的时间又写一封信来? “吾儿: 是逢隆冬,大雪纷飞,锻炼体魄。 忽闻索菲公爵将于其府举办鉴论之宴,为其侄艾丽斯。寒假直接搭驿站到『绽韵墅庄』,参加其宴。 附记,十天内赶到。 父笔” 难怪这么急着寄过来,绽韵墅庄在伊诺城的东方偏南一些,在沧岚堡东方偏北一点,也可以说是在瓦尔多堡南方偏东一点。整体而言,三位公爵的领地分别落在伊诺城外的三个角,拥护着多伦堡,如果将三位公爵的驻地连起来,便会发现那是一个正三角形。 这又让我想到了陛下说过的… 制衡。 不管那些政治角力,如果我先回瓦尔多堡,再过去绽韵墅庄,肯定来不及,同时也赶不上下学期的课程,因此只能直接从这里过去。 依照我对『蔷薇』速度的概念以及小时候去过两次绽韵墅庄的经验,从跃马学院到那里,大概也要花个十天左右。 因此,隔天一醒来,我便匆匆忙忙的跑去驿站,骑上最快的『蔷薇』,一路朝着绽韵墅庄赶去,虽然不是用双脚跑过去,但在冬天赶路依然很辛苦,朝着东方马不停蹄的前进,左手方是壮阔的韵蓝江,右边则是一个又一个的小村庄。 换马不换人,疾驰的路程有些枯燥… 雪地里的风景是这趟路程唯一的犒赏,看着绵延的江水和玩具似的白色木屋,不知不觉中我渐渐来到索菲公爵的领地,一路上也越来越多贵族商人往索菲公爵的领地前进。 终于在第七天,我抵达目的地,绽韵墅庄。 索菲公爵的驻地不是城堡,而是一址庄园,但是这座庄园依江而建,似水亮丽,雄伟的白色大理石地基将庄园向上抬升五六呎高,因此进庄前要拾阶而上。 我拿出亚诺曼家的通行证,经过护卫的骑士盘检后,一举踏上绽韵墅庄,虽然以前来过两次,但印象都不是很深,直到如今我才惊觉墅庄的典雅雄厚,白色的大理石柱比人还高,撑起主厅,天花板则是当世最伟大的画家,罗宾,精心彩绘的壁画。 壁画上画着各式各样的光明像,组成一幅绵延多姿的型态,好似在说明千变万项都离不开光明的胸襟,各种姿态都是光明的表征。 主厅里满满的都是人,中央是连接韵蓝江的巨型喷水池,喷水池中间是由三位骑士举剑交错的雕像,代表着德桑的创国三巨头,整个大厅周围则用蓝色的彩带和布幔装饰着巨大石柱,而我则是在前方的长型餐桌旁看到此地的主人,艳丽动人的斯塔尔夫人。 金发披肩微波浪卷,水蓝色的礼袍垂地柔顺,就像是万芳花朵中的牡丹,耀眼夺目… 我穿过众人,上前问安,斯塔尔夫人则是笑吟吟的回礼,并招手让一个金发黑眼的小女孩过来,一看到她,我变晓得为什么斯塔尔夫人要替她办鉴论之宴了,虽然她的五官跟斯塔尔夫人不十分相像,但是气质几乎一模一样。 深邃的黑眼珠,加上亮丽的金发,举手投足间都有股难以言喻的神秘,光明在上,她只有九瓣花吗? “尊贵的克里夫公子,日安。初次见面,吾名为艾丽斯玛雅贝加诺。”艾丽斯举止大方,温和有礼,比起某人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日安。初次见面,请问艾丽斯如何称谓?”我也客气的询问。 “回克里夫公子,吾为苏菲亚侯子。”原来是侯爵之子,应该是索菲公爵的旁亲吧,虽然低了一级,但仍是落落大方,哪像某人。 “尊贵的索菲公爵,日安。”说人人到,桑莫甩着金发辫子突然现身。 我像是被电到般的往左方一跳,使得桑莫和盖雅笑到前乎后仰,艾丽斯则是不解的看着我们,斯塔尔夫人则是左手牵起桑莫,右手牵起艾丽斯,然后笑笑的对我说:“你们三个都是橙月之光喔!” 我和桑莫诧异的看像艾丽斯,后者的双眼也来回的在我们身上转动,直到负责接待的侍卫吹起号角,欢迎国王和王后陛下的到来,斯塔尔夫人才起身相迎,我们则是默默的跟上。 最尊贵的十二声号角,代表地位最高的人物到来… 许久不见的国王和王后都神采奕奕,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群人,包括两位越来越挺拔的殿下,凯尔还偷偷对我眨眼,然后是随性不羁的斯坦师父跟了上来,最后则是肃穆的父亲缓缓走上台阶。 斯坦师父看到我时,给我一个看不太懂的嫌恶表情,随即又开玩笑似的大笑,而当父亲看到我时,不经意的对我怒目直视,吓得我马上肃立站好… 不会吧?!父亲还没有消气? 我怎么觉得乱搞脑女关系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随着德桑帝国最顶端的人物都到齐后,宴会也推上最高峰,宾客喧哗,人声鼎沸,乐队奏扬着激昂的曲目,而我则和凯尔溜到厅旁的石柱后,远离那鼻涕虫暴力狂弃武修魔的战斗变态。 “近来如何?”凯尔笑着问我。 “普普通通,你呢?”我摇着头回答。 “忙着照顾小理查德。”凯尔笑得更开心了。 “是喔,他几个月啦?”大石柱提供我们良好的掩蔽,我和凯尔躲在阴影处愉快的交谈,不用担心其他的贵族来问安搅局。 “再过几天就一瓣花啰!”虽然阴影遮住凯尔大半张脸,但我仍然听得出他满心欢喜。 “对吼,去年也是这个时候…”我们俩天南地北的聊着天,不时看着主厅中穿梭不息的人们,话题也渐渐从小理查德转到宴会上的其他人。 “那是西瑞安侯爵,驻守在我国和钢索王国关隘要道的重要人物。”凯尔指着一位精悍的灰短发贵族,只见他正在和其他伯爵喝酒交谈。 “那位是苏菲亚侯爵,艾丽斯的父亲,头发卷卷的那位。”凯尔又指着一位略胖的中年贵族,他有着棕色的卷发,以及跟艾丽斯一样的黑色眼珠。 “据说斯塔尔夫人替艾丽斯举办建论之宴,就是为了让她接下智者的衣钵。”凯尔看着在喷水池旁静静伫立的艾丽斯说道。 “我就觉得她们的气质很像。”我也顺着凯尔的目光看向艾丽斯。 “她们是亲戚啊。”凯尔回我说。 “若真要说,德桑的贵族或多或少都有点血缘关系…”我想起那瓦尔多堡那庞大又复杂的族谱,顿时有点头晕。 “这样说也对啦。”凯尔耸耸肩。 “咦…”我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背影,却忘记是在哪里看过,当我探出头想要看个清楚时,眼前突然被黑影挡住。 “偷偷躲在这里做什么?”桑莫歪着头,打量着躲在石柱后的我们。 “呃…没什么。”我把桑莫往旁轻推,但那个背影早就消失在人群之中,我苦苦思索,却始终想不起来。 “干嘛?”桑莫也转头东看西看,正好看到喷水池旁的艾丽斯娴静伫足,那姿态就好像刻成的雕像般,淑兰幽雅。 “哼。”桑莫转过头气冲冲的离开,留下我和凯尔面面相觑。 又是哪里惹到她了?!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一章 圆舞(上) 德桑帝国版图广阔,是目前已知领土面积最大的国家,而帝国中心更是人文荟萃,菁英云集。 若从狭义的角度来看,帝国中心是指伊诺城以及涵盖伊诺城郊的区域,是帝国最繁华的城市,如果视野放宽广一些,从广义的角度而言,帝国中心便是指瓦尔多堡、沧岚堡和绽韵墅庄所围起来的三角区域。 这块三角区域另有别称,学者称之为“铁三角”。 铁三角的由来众说纷纭,不过主流学者认为,因为三角关系牢不可破,是最稳固的权力架构,所以贯以铸铁坚固之名,藉此巩固王权,撑起帝国的天空… 不过我个人比较偏好另外一种说法。 金属亦分贵贱,贵为金银铜,三者都可以铸币,末者只能锻造成工具,乃贱,呃…廉价金属,由廉价金属组成的三角,代表其关系脆弱不堪且廉价无比,就好比瓦尔多堡和沧岚堡的敌视,绽韵墅庄与伊诺城的暧昧不清… 若三者的关系真的坚若盘石,那应该改名为“金三角”才对。 不过大家仍叫它铁三角… 我自幼生长在瓦尔多堡,又常到伊诺城游玩,也去过几次绽韵墅庄,等到去跃马学院念书后,更是常常待在沧岚堡附近,这铁三角可以说是我非常熟悉的区域,或者是说,我绝大部份的活动范围。 因此当我驾轻就熟的从绽韵墅庄回到沧岚堡时,可说是一帆风顺,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就是路途有些遥远罢了… 下学期刚开学,便是我们三级位最后一项武器的操作,经过阔剑的惨痛教训,我可以预见巨锤对我来说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果然,刚拿到巨锤的第一天,我便把所有吃下肚的东西都给吐个精光,这已经不是要维持原地旋转的问题,而是我根本连站都无法站好… 而第二天,便是全院排名赛的第一场比武,运气向来不怎么样的我,很荣幸的担任开场比武的四位学生之一。 于是我拿着,应该说是拖着,木制的巨锤,站在科胖子旁边,茫然的看着对面的组合。 这也太『光明』了吧?! 那是去年的冠亚军,裘丝和麦奎格,裘丝是我们班上第十三名,金色短发随风飘扬,木制长剑再配上挑衅的碧眼,让我不知道该盯着长剑还是她的眼睛。麦奎格是法师班的第十三名,去年他是第十二名,今年他输给卡尔退后一名,但仍是前任亚军的成员。 这组合… 我转头看着科胖子,只见他愤怒的看着对面两人,我不知道他在生什么鸟气,但我还是得问问他:“你高明的战术指挥的第一步是要我做什么?” “你先去把麦奎格干掉。”科胖子使唤佣人般的说。 “我拖着木锤,追不上他。”我马上反驳。 “你这废物!留在我身边保护我!”科胖子快气炸了。 “我的圆舞只会连你一起抡飞。”我继续反对。 “给我滚远一点!”科胖子抓狂了,但正合我意。 彼得老师在场中看我们都在四角的圈内站好后,才缓缓的说:“在光明的见证下,德桑比武正式开始!”接着迅速退出广场,而我则是飞快的远离科胖子,但其实也没有多快,毕竟我还拖着巨锤… 裘丝不理会我,直接朝科胖子冲去,麦奎格则是一边远离我一边颂咒。 场中唯一没有动的就是柯巴尔,只见他尽可能以他最快的速度颂咒:『卡卡拉…』但我推算一下时间,马上就知道在他颂完之前,裘丝的长剑就会抵着他的脖子。 并不是每个人都跟桑莫一样天才,可以在对手完成攻击前迅速颂完咒。 离开科胖子一小段距离后,我便开始圆舞,老实说,这招我才练不到两天,最多也只能转个十来圈,而且停下来后的后遗症非常大。当然,我不是想要藉由呕吐物来赢得比武,事实上,我拖着巨锤原地转圈,就是为了要将巨锤转出去。 没错,把巨锤给转出去! 我转三圈就放手,巨锤在空中朝着裘丝飞砸过去,而我在稳住脚步后,便朝着麦奎格的所在地发起冲刺,顺便抽出身后的木棍,再加上偷偷用『增速』法术,应该可以赶在裘丝之前先把麦奎格劈飞。 这是我精心策划的第一步… 只要拖到裘丝的脚步,那么科巴尔就可以完成他的火球术,接着让解决麦奎格的我,以及科胖子的火球使裘丝腹背受敌。 不过,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只见裘丝整个人趴在地上躲过空中的巨锤,而不明就里的柯巴尔以为我把巨锤丢向他,因而害怕的往后跳,同时中断颂咒。 狗屎! 我脑子里已经不管这是什么样的光明队友,只想着至少也要把麦奎格给击出场外,但麦奎格没有远离我,反而一边颂咒一边往我这里跑,我看他蓬松的黑发和自信的黑眼,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 不过我对自己的冲刺砍劈更有自信,因此我双腿发力,以更快的速度迎了上去。 冲刺跳起一气呵成,但麦奎格却突然在我面前蹲下翻滚,在我跳起的同时,他竟然滚过我的脚下,这是什么回避术啊?!打滚?!但不得不承认,很有效,我完全击空。 在我落地转身后,瞥见科巴尔已经被踹出场,无暇多管,因为麦奎格完成的水球正朝我飞来。 我往左急闪,迎面而来的是木剑,裘丝有这么快吗?!没有,她还在远方,但她把木长剑像我转巨木锤一样,朝我甩过来,于是我急忙往下蹲,勘勘躲过木剑的飞击,然后再度起身朝麦奎格追去。 我就不信你还能再打滚一次… 不过这次麦奎格朝着裘丝的方向跑,我则追在他身后,而裘丝则朝着我们全力冲刺,她冲得飞快,比我还快,在我追上麦奎格前,裘丝的砍劈就已经来到眼前,她的木棍夹带着冲刺的爆发力,使我不敢硬接… 我转身躲开,接着又是一记小水球飞来,水球角度很低,我无法蹲下躲过,只好跳起身来,人在半空中时,背后却被抡了一记重击,是裘丝的木棍。 我往前跌落,木裩脱手,刚好看到巨锤落在身边,连忙抓起再来一记圆舞,但我还来不及施展,裘丝的木棍又至,我想用巨锤挡下,但我单手根本无法抓起巨锤,于是右肩便结实的接了一记砍劈,瞬间溃倒。 倒地的力量之大,让我有点晕眩,分不清是右肩的痛楚还是头部的撞击,但此时不容我分心… 吃力的从泥土中抬起头,却马上又被一记水球砸中,昏头转向的往旁侧翻,当我坐起身时,裘丝的木棍已经架在我的颈边,我只能懊恼的吐出一口浊气,无奈的认输。 真不愧是上个瓣花的冠亚军… ☆ 零星的掌声响起,观战的人本来就不多结局,再加上这种结局也在大家的意料之中,反倒是科胖子又在一阵毫无意义的乱骂… 人群散去,我也不想听科胖子的污秽言语,于是便想直接回到寝室休息。 “你尽力了。”茉莉在陪我走回寝室的路上轻声的安慰我。 “茉莉,以后一定要慎选队友。”我有一番体悟的悲惨告诫,她则认同的点点头。 “如果在战场上,我第一个就会把科胖子给干掉。”小詹义愤填膺的舞着拳头,我则苦笑两声。 “看来巨型武器都跟我没有缘份。”我下个小结论。 “哈哈哈,我阔剑用得很顺手呢!”汤姆笑着说。 “你如果用长剑的话,搞不好会赢喔!”欧爷也插上一句。 “只要队友是科胖子,那就别想了…”我叹口气,引起一阵笑闹。 虽然第一场就被淘汰让我有些失落,但看着身边的朋友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嬉闹着,即使落败了,我仍有着一群相挺的伙伴们,比起蠢如蚂蚁科胖子,实在是好太多了。 “啊!”我突然惊叫一声,把旁边的人都吓一大跳! “我忘记要去找祭司了…”我揉着疼痛的右肩,对大家抱歉的说道。 “我陪你去吧。”茉莉笑着说道。 “嘿嘿…”“那我们就先回寝室啰!”“呵呵…” 呃…那是什么目光啊?! 不过就是茉莉陪我去找祭司而已,你们是在贼笑什么啊? ☆ 连续两瓣花都是第一场就落败,让我接下来的日子都可以专心冥想,提升元素之力的存量,至于巨锤的练习,总是能让我把胃袋清空,胃袋是《你不知道的身体结构》提到的一种器官,可以消化食物。 以前不懂的消化器官,现在终于搞清楚了… 不停的圆舞只会让我头重脚轻,飘飘欲飞,就好像整个世界都抛弃你一样,不仅如此,左摇右晃之余,剧烈的头痛马上袭来,痛到你全身抽蓄,恨不得把所有吃过的东西全部倾泻而出。 因此,厕所里总是可以看到巨锤组相视的苦笑,还有嘴角残留的晶莹唾液,我们便如此过了好一番恶梦般的日子。 然后吐啊吐的,也就习惯了…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一章 圆舞(下) 第一章 圆舞(下)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中庭争夺战也渐渐没有我们的事,除了四位骑士守护者,偶尔会来问问我的意见以外,其他时间我们都是趴在二楼的围墙上,看着底下中庭里如火如荼的精彩比武。 五级位的争夺战打开了大家的视野,对我来说,团体战的收获远比一对一来得更多,因为我目前还没看过哪一场一对一比武,能够表现出父亲和格兰老师决斗的精彩绝伦。 团体战的默契非常重要,而且必须要有一位或一位以上拥有清楚的头脑可以分析情势,然后做出判断,或是事前收集情报,策划计谋… 有几场团体战是出自我的手笔,获得了两胜一败的成绩,可见法师班也不是都没有大脑的白痴,能够见招拆招是最基本的战术运用,此时的我也仅能做到事先谋划后的『出招制敌』。 距离书上写的『战略规划』、『环环相扣』、『不战而胜』等境界还有好一大段距离… 而帝国里最厉害的战略家,应该也是斯坦师父,光看他在兽人南侵之际,奋勇的挺身而出,率领残兵败将,开始反攻的史诗故事,光是想一想都让人莫名的激动起来… 从战争、武技、著书到三大贡献,斯坦师父真的好像是个全才? 看来我还有很多东西,可以跟他老人家好好学一学… 不过在放假之前,我只能从书上好好的发挥那种身为智者的谋划。 目前骑士班和法师班正陷入胶着中,西南格的凯萨骑士我们抢不回来,他们也无法夺回法师喷全的其中一角,而我们正在为了中南格和法师班陷入不停的挑战循环中… 中南格如果没有拿下来,那我们将会输掉整场比赛,因为我们现在只有中北和西中两格,法师班则有东中、中南和西南格。 看着底下的学长姐们一对一的挑战,我却正绞尽脑汁在为骑士班另谋出路… 因此,每天中午,都可以看到我一脸心急如焚的的站在走廊看,扯着头发,望着中庭,一边咬牙,一边苦思的身影。 另外,赔礼和银币也都有所进展,茉莉和莎莉连手闯进第一轮比赛,成功获得四十银币的奖金,当晚还了三十银币给德罗克,然后德罗克马上又还给我,而我本来也打算直接给罗伯特学长的,但他说不接受分期付款而作罢。 学长您先拿三十银币,是会有什么问题吗?! 三十银币会很重吗? 无奈之下,我只好先把这三十银收好,等到德罗克凑齐剩下的三十银后,再一并还给罗柏特学长好了… 再来是赔礼的部份,我依诺言给了埃米莉、洁洛莉斯和瑞秋她们要的发圈、百花篮以及蝴蝶头饰,还附加了许多女生的装饰品,让她们对我们的『一之十八』寝的印象大为好转。 殊不知我在这些装饰品背后付出了多少的心酸和血泪… 但汤姆却说女生们会对我们变得这么友善,全都是茉莉的功劳。 这点让我摸不着头绪,是我给她们装饰品的,又不是茉莉给的,怎么会是她的功劳呢? 对此,汤姆则是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这家伙话变少后还是一样欠扁,可是又扁不过他,只能咬牙皱眉,随他高兴就是了… 懒得管他,我回想起拿到装饰品的那晚,顿时让我窘迫至极。 ★ 韵蓝江水被巧妙的引入庄中,虽然只是小小一道支流,仍展现出她充沛的灵性,清澈的江水中圆弧的摆尾是鲤鱼,调皮乱转的是野性鲫鱼,鱼群随着水流散步,就像是在作画一样。 绽韵墅庄既为铁三角的其中一环,领地自然不小,不过建筑本身说是庄园有点太小,要说是别墅又太大,于是便叫墅庄… 绽韵墅庄依江而立,帝国的人们临江眺望,而我们却只能躲在石柱后发愣… 宴会上,桑莫气冲冲的走掉后,艾丽斯好像突然发现我们似的,直接朝凯尔和我走了过来,只见她绕到石柱的后面客气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殿下和公子玩得还尽兴吗?” “还不错,多谢招待。”凯尔客气的回说。 “桑莫公子似乎不太愉快?”艾丽斯皱眉询问。 “别理她,最好是不要跟她有太多的接触。”我提出良心建议。 “为什么?”艾丽斯睁大双眼问。 “她可是鼻涕虫暴力狂弃武修魔的战斗变态啊!”我夸张的坦言相告。 “啊?”艾丽斯这下连嘴巴都张大了。 “哈哈哈,别听小克乱说,是他自己输太惨了。”凯尔竟然拆我的台。 “妳才别听爱哭鬼乱讲。”礼尚往来。 “嘿!谁是爱哭鬼?!”凯尔诧异的看着我。 “某个叫凯什么的。”我双眼乱飘的说。 “克里夫!”凯尔严肃的看着我。 “在。”我也肃立的回答。 “凯什么?”凯尔正经的问我。 “凯达亚拉公爵之子…” “嗯。”凯尔微笑点头,但我还没说完。 “…的朋友凯尔殿下。” “克里夫!” “在。” “呵呵呵…呵呵呵…”一旁看着我们唱双簧的艾丽斯笑得极为开心,连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只听她说:“你们好有趣喔,我能跟你们做朋友吗?” “故所愿尔。”凯尔有礼的笑说。 “翻成白话就是,肖想很久。”我在旁补充。 “哈哈哈。”艾丽斯笑个不停。 凯尔无奈的翻个白眼后说:“欢迎加入…” “…抗莫联盟。”我接完。 “你们很讨厌桑莫公子?”艾丽斯悄悄的问。 “没有没有。”凯尔连忙澄清。 “是非常讨厌。”我说。 “小克!” “干嘛?” “桑莫其实也没有多坏啊?!”凯尔开始替桑莫讲话。 “呃…那是你没有跟她比过。”我反驳。 “就算她比你强,也没有什么好讨厌的啊?!” “呃…也对啦…”我想想,不对,差一点就被说服了:“她无情的摧残我那幼小的心灵,还夺走我心爱的物品。” “哈哈哈,她拿走你什么?”凯尔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呃…装饰品。”我缓缓的说。 “啊?什么装饰品?”前面一声是凯尔发出的,后面的问句是艾丽斯好奇的发问。 “呃…就是发圈啊、蝴蝶头饰那些…”我都还没讲完,凯尔和艾丽斯就开始笑了,还越笑越离谱,一个猛捶墙,另一个抱着肚子,这有什么好笑的啊!我都还没说完呢?! “还有连百花篮她都拿走耶,那可是艾美帮我编的耶!”我慎重强调,没想到他们俩只是笑得更激烈而已,最后还差点喘不过气来… 算了,要笑就笑吧。 “你没事带那些装饰品干嘛啊?”凯尔一边喘气一边问我。 “关你屁股的事。”我没好气的说。 “这样好了,那些装饰品我送给你,你跟桑莫公子能和好吗?”艾丽斯提议。 “不能。”我断然拒绝。 “为什么?”艾丽斯歪着头问。 “她摧残我的童年,让我脆弱的心灵受到创伤。” “算了啦,艾丽斯,这是他们夫妻俩的事,我们不用理会啦!”凯尔竟然又暴我的料! “谁跟她夫妻啊!”我大吼,剎时间整个主厅的宾客们都吓到的看着我,看来我刚刚吼太大声了,我迅速闭嘴,转身,逃离大厅。 总之,当晚我们聊得很开心,很愉快,让我对女生的印象大为改观,看来也不是所有女生都不可理喻嘛?! 殊不知我的观感在当时错得有多离谱… 我和凯尔还有艾丽斯随意走到支流旁的石栏平桥,桥身连着堤底,又与墅庄切合,浑然天成,十分精致。 “听说索菲公爵要收妳为徒?”我好奇的问。 “嘘…”艾丽斯连忙用食指束在双唇之前,小声的说:“不要让盖亚公子听到了,不然她会不高兴的。” “嗯…”凯尔点点头,我则是一付惊讶的眨眨眼。 “所以是真的吗?”我再次确认。 “嗯。”换艾丽斯点点头。 “妳知道为什么吗?” “好像是我鉴论成绩被公爵知道的样子。” “橙月之光?”“对。”“小克也是橙月。”“刚刚索菲公跟我说过了。”“呵呵…帝国这下出了三位天才啊…” “凯尔才是…”我还没说完,便有一位家仆有礼的欠身出现在我们面前。 “两位尊贵的客人,日安,亚诺曼公爵要小的传话给克里夫公子,说他在雕像廊等您。 “呃…”我讶异的望着他们,无奈的耸耸肩,对家仆说道:“麻烦你带路,两位,等等见。” “好的。”“你该不会又闯祸了吧?”“别瞎猜!” “请您跟我来。”家仆客气的微笑躬身,引着我离开石桥。 殊不知,我跟父亲这一碰面,就聊到了宴会结束。因此,在我们要离开时,艾丽斯竟然直接在门口给了我一个大惊喜,顿时让我陷入两难… 她在我父亲身旁拿出一堆女生装饰品要送我,让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父亲则是青着脸转头就走,我只好急忙抱起装饰品拔腿狂奔而去。 光明啊!我也很不想拿啊! 听我解释啊!父亲…听我解释啊… 艾丽斯,妳是要害死我吗?!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章 选定(上) 在学院的生活逐渐回归平静,对于六十银毫不在乎的罗伯特,我也不用去穷担心,而院排名赛我早置身事外,只剩下中庭争夺战还可以让我动一下头脑。除此以外,便是规律的操练了… 众多纷扰的事情过去后,我回归到努力锻练体能和加强冥想的日子,不用理会突如其来的挑战或是担心还不出钱的窘境,只要专心在体能和招式的练习上,让我心无旁鹜进步着。 经过寒假飞速请教登希尔和到沧岚堡问道于斯坦师父后,我对突刺、斩切、回旋都有进一步的认识。 若不是下学期开学后才学圆舞,否则经过寒假的练习,我也不会在学院吐得那么惨… 经过两位大师的指点后,我才明白,第二招的真正用处不在于出招伤敌,而在于连招。 连招便是把各种招式串连起来,登希尔说砍劈完可以接一记突刺或是斩切,回旋完则可以砍劈或是圆舞,不用拘泥于武器的类型,招式是可以任意变化的,这些都可以让我的攻击更加丰富,也更具威胁性。 不过连招也不是那么好练的… 斯坦师父则说,连招的要诀在于留劲,至于怎么留则要等我六级位再说,现在讲我也听不懂,但自诩脑袋聪明的我,仍是一直嚷着要师父讲解,到底用尽全力去施展每一招,要怎么留劲? ★ “如果每一个招式都用尽全力,固然可以发挥最大的力道,但往往后劲不足,尤其是你现在要连招的话,最好每招都要留劲,才能绵延续力。”登希尔缓缓道来。 “如果每一招都要留劲的话,那不就都无法用全力去使招了吗?”我问。 “如果出力的状况分成十等份,每招最好是出九分力,留下一分来接续下一招或是应变紧急状况。”登希尔提出建议。 “怎么样才能只出九分力呢?留住一分力气的感觉是什么样子?” “呃…少爷想学留劲还有点早…” “快说!” “呃…留劲就是不要出全力。” “废话!” “那您还问?!”灯希尔挑眉。 “算了。”我摀着头。 ★ 登登登只会给我绕圈子,因此我决定另请高明,在寒假结束前五天左右,我来到了沧岚堡,找我的授业师父,凯达亚拉公爵,也是全雷诺大陆上最强的蓝铠骑士。 “依你的智商,我很难跟你解释。”斯坦师父说的话总是如此惊天动地。 “师父,你讲解一下原理给我听听看再说嘛…”我恳求。 “呃…留劲并非使八分力或九分力,而仍是用尽全力去施展每一招,如果每招你都只出八分力,只会让你的招式越来越弱。” “啊?”我瞪大双眼,怎么跟登登登说的不一样。 “因此留劲讲求的是身体的韧性和对招势的掌握程度,你现在年纪太小,不适合练习留劲,太早接触这块只会让你的身体受伤而已。”斯坦师父慎重的说。 难怪登希尔不想教我,原来是怕身体受伤,那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每一招都要讲求最佳的标准姿势吗?” “标准姿势是给不懂武学的人,直接入门的方法,像你这种想要当上魔武兼修的奇葩只要形意到就可以了。”斯坦师父笑着说。 “首先,奇葩是什么?再来,形意又是什么?”我虚心的发问。 “哈哈哈…哈哈哈…”斯坦师父爽朗的笑声响彻云霄,连笑都这么豪迈,这位大叔真的是雷诺大陆第一人,不过能回答我的问题会更好。 “所以是说不用达到标准姿势?”我继续追问。 “咳咳…只要能够发挥出最佳的力道,当然不用刻意讲求标准。”斯坦师父止住笑声回答。 “如果不达标准,怎么能够发觉自己已经使出最强力道呢?”我把茉莉的问题拿来问师父。 “所以说标准姿势是给不懂武学的人练习用的,当你能够掌握自己身体的变化,能够控制每一分力气或是每一块肌肉,自然能体会是否达到最大的输出。” “如果无法掌控自己身体细微的变化呢?”我再次帮茉莉发问。 “白痴啊!你不会练习看看吗?”斯坦师父一语道破关键! 对啊,如果不知到是否达到最大的力道,那么只要不断尝试,不停练习就可以知道每次出招的状况了,不管是和人对练或是攻击木桩,都可以简单的判断出每一次攻击力道的大小。 “不过,你现在倒是可以练练贯劲…”斯坦师父笑道。 “贯劲?” “嗯…原理有点像是突刺,集中力量于一线,不过…”斯坦师父走到我面前,拿起我的短剑后,拉开架式,准备示范给我看,而我则迅速往后退了五步,深怕被余劲波及… “这是你学过的砍劈。”斯坦师父单手举起短剑,整个人突然往上拔身,但他并没有跳起来… 那是一种视觉误会,师父他单纯的把身体往上伸展,却造成了一种山岳耸立的气势,他甚至连脚尖都没有垫高一下! 随之而来是迅无绝伦的往下砍劈,破空之声猎猎,剑光只剩残影,我只能呆呆的望着那一片刚被挥斩过的空气,所有的灰尘都往两旁四散飞卷。 “而这个是用了贯劲的砍劈。”师父再次准备起手,彷佛刚刚的那一劈不过是随手为之而已,但似乎真的只是随便劈劈的样子… 师父拔身,短剑高举过头… “唰!!” “什么?!”我大喊! “没看清楚?” “对,麻烦师父请再示范一次。” “好…” “唰!!” “这…可以再一次吗?”我惊讶的哀求。 “呵呵…”“唰!”“请再一次…”“唰!唰!唰!!” 这… 一开始我以为师父砍劈的速度变慢了,但等我发现那不过是超拟真的残影后,我才明白,那已经超出我目前的理解能力范围了。 随后师父劈的好几下,把他身前的土地给不断往下割出一道笔直的长线,就像是在地上作画一样… 但我的注意力始终不在那里,一开始我还试着捕捉残影,但看了两次后我便果断放弃,改而去寻找和普通砍劈最不一样的地方。 而那个不同之处,就在于准备挥下的那一剎那… 似乎稍有不同。 ★ 汤姆和德罗克在第二轮排名赛就碰上了,不幸的是,汤姆竟然意外输给德罗克惨遭淘汰,德罗克也因此赢得三十银的赌金,并在第三轮击败小詹和雷恩的组合,一路闯到三角循环赛才被淘汰。 相比于之前输给裘丝和卡尔的组合,这次输给德罗克时,汤姆竟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让我本想安慰他的满腹言词顿时都说不出口… 现在能够晋级到第三轮都大多是班上排名较中间的组合,一强一弱的搭配很容易被踢出局,但这对全军覆没的『一之十八』寝已经不太有兴趣了,我们现在都在为选什么武器而苦恼。 当然,欧爷则是在面对要与哪一尊精灵缔约而苦思。 汤姆最快做出决定,而且他现在几乎都和阔剑形影不离,小詹则是在巨锤和砍刀之间犹豫不决,而我看着床上的巨锤,只想把它丢掉… 在练习巨锤的最后一天,我如释负重的交回木制巨锤后,身体顿时轻盈许多,放下重担的感觉十分美好,也让我想起已经凑足的六十银,决定依约去还给罗伯特学长,这下子连债务也都要解决了。 无事一身轻的感觉,就好像能够飞起来一样! “怎么这么荒凉啊?”我和三位室友们站在教学大楼三楼,门口挂着六级位牌子的教室窗外,里头空荡荡的,连张老师坐的椅子都没有。 “他们早就出发啰!”隔壁五级位教室走出来的学长对我们说。 “出发?”汤姆皱眉。 “嗯,去薄雾森林啊!”五级位学长兴奋的回答,好像去的人是他一样。 这下子只能等毕业典礼再还钱了,我们往回走,一旁的欧爷还问:“为什么要去薄雾森林啊?” “为了历劫晋级啊…”汤姆又开始了,听他跟欧爷滔滔不绝的讲解,我一边想着薄雾森林的恐怖样子,我知道自己毕业时成功晋级的机会,就像赤龙夏菲被屠龙勇士击落一样渺小,只希望到时候自己还能够活着回跃马学院就是万幸了。 不过汤姆这家伙竟然又长舌起来,这么反复无常的个性,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 在我的生日派对上,热闹的气氛下,我宣布以后要用专精长剑,引起众人的喝采,随后他们一股脑儿的把所有木长剑都丢给我,害我差一点被长剑给掩埋。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选的,看看父亲还有斯坦师父,甚至登希尔都拿长剑,我如果选了砍刀大概就会被直接砍暴吧! 汤姆为了助兴,还威风凛凛的用阔剑示范砍劈和突刺,给了我不小的打击,然后是小詹选择了巨锤,并也用巨锤示范砍劈,那招砍劈差一点把宿舍墙壁给打破一个洞! 至于欧爷则是和火精灵缔约,法师班有一大票人都和火精灵缔约,让我有点羡慕…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章 选定(下) 第二章 选定(下) 不过他们可怜的施咒速度因为缔约再快上几分也没有我快的情况下,稍稍抹平了我的心情。 这大概就是酸葡萄心理吧… 另外一方面,中庭争夺战也进行到最后的紧要关头,原先大家争得面红耳赤的中南格,虽然我们付出了两组随从硬是啃了下来,但法师班却另辟战场,在我们夺下中南格的当天,突袭了中北格! 同一天中午,两处战场,这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 事后想想,法师班也没有错…又没有规定不能同时在两格发动挑战,如果出谋者对于局势的掌控已经了然于心,四组人马同时挑战也无不可啊?! 因此,局面又恢复成法师班占三格,我们占两格的窘境… 而且更惨的是,已经没有人可以再组随从了。 场上剩下的四组随从便是我们最后的人马,如果再有随从战败,那就只能靠骑士守护者独立面对学徒和法师守护者的攻势了… 对此,骑士班又在演武场开了一次大会。 “我们现在每一场都不能输,输了,宫格被夺,守护者独撑,大家想想,还有什么办法。”罗伦斯学长环视众人,沉重的发言。 眼下这个局面,是几位学长硬咬中南格所造成的,因此他们此时都不敢再提出任何意见。而站在外围的我们,身为学弟妹打从第一轮就被淘汰的炮灰,当然也不敢出声。 所以当罗伦斯学长说完后,却出现了一片静默的尴尬场面… “所以我一开始就说该听小刘的,直接挑战法师喷泉…”詹姆士学长受不了寂静的气氛,大剌剌的抱怨… “法师喷泉从来就没有被完全占领过,不要以为你拿下一角就认为另外三脚也很好拿!”K马汀学长反击。 “哇!你这底下随从连败的还敢说我?!”“哼…满嘴胡话又脾气火爆…”“什么?!” “好了好了…”罗伦斯学长出言安抚,而盖瑞学长则是拄着阔剑不发一语的沉默着。 “或许我们可以听听当事人怎么说?”罗伦斯学长站起身来,俊武的身材顿时显现,同时也朝站在外围的我看了过来。 这下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移转到我身上,近百位学生的头颅也都转向我这,害我紧张的退后一小步。 不过汤姆的手马上就搭住我的肩,小詹也往我靠进一步,他们这种下意识的行为,让我有点感动… “呃…”我吞口口水,小心措词的说:“我想,法师班也跟我们一样,他们现在也是一组都输不起,毕竟法师班的人数原本就比我们少…” 很多人同意的点点头,我顿时增加了一些信心,讲话也逐渐增加音量,“我们现在不是输不起,请大家换个角度想,我们只要赢一场,就可以打开法师班的缺口,直接挑战法师守护者。” 更多人点头,还有些人开始沉思,中间的四位学长还对我鼓励的微笑,盖瑞学长甚至要我走到场中央,我犹豫的一下,转头看看两位室友,他们则是对我露出灿烂的笑容,并把我往场中推了一把… 我踉跄的跌入场中,来不及咒骂对我恶作剧的室友,便看到四周满满的人群都等着我发言。 上次面对这么多人时,是我还在罗伦斯学长底下当随从,身后有五级位的学长当靠山,讲话自然有点底气。不过这次就不同了,一位三级位的学生中庭争夺战遭到淘汰后,院排名赛第一轮也被刷下来,又是骑士班的倒数第一,我那曾经智者的头衔马上就消声匿迹… 这当然怪不得大家,毕竟这种烂成绩让我也挺瞧不起自己的。 但是此时… “呃…法师班有人在策划这一切,从一开始面对我们的挑战,见招拆招,示敌以弱,让我们陷入中南格的胶着…”我的大脑飞快的运转,逐渐厘清一些原本看不清的东西。 一个模糊的假想敌渐渐在我脑中成形,不管他是男是女,是还学长姐还是同窗,他从最初的开战到中期的入局,不,等等,他应该是中期才加入策划的,然后不着痕迹的露出破绽,接着再让我们跳进去… 小小的九宫格,也能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 这人,不管是谁,肯定比我还要强于谋略。虽然先前我顶着骑士班制者的光环,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光靠斯坦师父塞给我的一本书,依样画葫芦的计谋还勉强凑合,若遇上了真正的智者,我也只能俯首称臣罢了。 我彷佛看到那抹黑影露出了得意的邪笑,让我在众人环绕之中冷汗涔涔。 面对压力时,有人会惊慌失措,有人则会迅速成长… 我想,我偏向后者。 此时的我看不到众多的人群,只单纯着想着要怎么破解僵局,张嘴顺着思路道出:“在他们突袭我们中北格后,法师班一定以为我们会跟中南格一样,想把中北格抢回来,耗掉我们最后四组随从。” “当然不能如他所愿…”我低着头,食拇指不自觉的开始摸着下巴,缓缓说道:“他们的四组学徒分别在中北,东中,西南和法师喷泉,我们的中南和西中两组随从可以同时向中央喷群发起挑战…” “中央喷泉只有一组学徒,所以他们肯定要从中北或是东中选择一组调回支持,我们虽然不能预测他们会调回哪一组,但是却可以强迫他们调回…” 一个庞大的计划,悄悄降落在无数惊恐的目光里。 这个大胆的想法,事后连我回想起来都有点害怕,因为只要稍有不慎,我们骑士班将会创下纪录,被彻底完败的纪录… 而那个计划的第一步是这样开始的。 疯狂! ☆ 中庭争夺战依照我的计划走了好一阵子,我们也逐渐从站在教学大楼内圈走廊看中庭争夺战,逐渐移转到外圈走廊,看着学院大门。 那是集体行为产生的影响,我们开始不自觉的关注着院门口,自从季春开始,陆陆续续有几位六级位生回到跃马学院,最先回来的都是挑战晋级失败的学长姐,直到前天有位学长穿着红铠回到学院时,马上引起一阵欢呼! 之后,我们便开始留意罗伯特学长的身影。 这一等,就等到了毕业典礼,我们都在想罗伯特学长是不事在薄雾森林失踪了,还是被野兽攻击受了重伤,其他人担心学长的安危,但我想的却是六十银要怎么还啊? 好在典礼当天罗伯特学长学回来了,看到他还背着一个脚受伤的学长,一步步的走进院园,就算是不认识他的人也都肃然起敬,更不用说他的红铠在太阳下闪闪发亮。 罗伯特学长的红铠跟我所看过的红铠骑士比起来还要特殊,他铠甲上的花纹很有意义,不管是什么阶级的骑士,铠甲都是银白色为底再配上不同颜色的花纹,便可以清楚的看出他的阶级。 学长胸前的铠甲勾勒着一朵火红的蔷薇,蔷薇的茎往下缠绕着一只握着别人手臂的双手,就像是要拉人一把的样子,而他手臂和脚的铠甲则是一片片蔷薇的叶子点缀着边缘,十分醒目。 大家围上去七手八脚的帮忙,今年成功晋阶的学长姐多达二十位,创下跃马学院的最高纪录,其中有十二位是红铠骑士,全学院师生一同欢庆这得来不易的成就。 当然,这次的庆典我们严加防范酒类饮料的混入… ☆ “你很了不起。”我对着罗伯特学长由衷的赞叹。 “我只是做该做的事。”罗伯特浅尝一口饮料后笑着说道。 “我不是很懂,为什么你这么努力的维护跃马的院风?”就像现在大伙儿都在喧哗欢呼,场面有些混乱,只有我和学长的周围还比较正常些。 “身为子爵之子,我有义务…”罗伯特学长是费里曼子爵的长子,我以为他要说什么贵族的礼节和规范,但我错了,只听他继续说:“我有义务让大家知道统治阶级是什么样子的人。” “我们不会仗势欺人、目无尊长或是乱无法纪…你要领导这些下属,便要拿出高尚的风范,用纪律和实力带领你的追随者。”我看着罗伯特学长身旁的其他学长姐们,他们隐隐约约的把罗伯特环绕在中间,眼神里尽是信任和支持。 “我目前看到的贵族都跟你差不多,谈吐得体且各有各的统御魅力,当然,男爵除外。”我偏头想了想后缓缓说道。 “呵呵,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够帮我维持跃马的学风。”罗伯特学长诚恳的对我说。 “可是我不能透露…”我有点为难。 “大家愿意听我说的话,难道只是因为我的身份吗?”罗伯特学长问。 “不,你的一言一行都值得大家效法。”我一边摇头一边说。 “那么就拜托你了。”罗伯特学长伸出右手,掌心朝下。 我迟疑的伸出右手,接住学长递给我的东西,有点沉,那是个腾跃骏马形状的徽章,背面刻着『荣誉风纪』四个字。我抬头看着罗伯特学长,他对我点点头,然后围绕在他四周的其他学长姐们也都亲切的对我点头,有的还举杯致敬。 这是…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三章 伤疤(上) 第三章 伤疤(上) 夏日,南方的炽热… 午后的曜日仍不减它对雷诺大陆的喜爱,不断倾吐着绵延不绝的温暖和光芒,把整个演武场烤得如『焦』似『凄』,我们流着汗,一步步往前迈进。 这画面有点熟悉的陌生感,我和室友们拉着装满木制武器的麻布袋,费力的拖到演武场,广场上是刚升三级位的学弟妹们,他们茫然的看我们把八大袋重物拖到到广场中央。 接着放好,等待。 过没多久,泰达罗和伊莱丹老师便并肩走了过来,就说这画面很熟悉,难道这不是上瓣花已经看了不下百次的上课过程吗? 不过这个瓣花换泰达罗老师对三级位生自我介绍,看着两位老师的讲解以及学弟妹们越来越兴奋的表情,我突然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原来我们已经四级位了吗?! “小刘。”汤姆在旁推推我的手肘。 “嗯?” “你早上也太猛了吧!”汤姆惊讶的说。 “还好吧。”我想起早上的场景,从怀里掏出跃马徽章,露出灿烂的笑容。 ☆ 开学典礼,吵闹和喧嚣交织着夏宴的混乱… 乱哄哄的三百多位学生,在巨大的跃马雕像前挤成一团,久违的朋友热情的打着招呼,两三群的聚集成高声呼喊的小团体,在这种场合下,轻声细语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怎么每瓣花都这样?”我对汤姆说道。 “啥?!” “我说…”我提高音量:“怎么每次都这样?” “啥?你再大声点!”汤姆大吼。 我摇摇头,拍拍小詹的肩膀,然后一头朝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挤了进去… 起初还有点难拨开两旁的同学,不过我很快便能快步穿过人群,两旁尽是刚升上五、六级位的学长姐们,有得还对我露出微笑。他们以前曾帮罗伯特学长开路,现在,罗柏特学长已经毕业了… 因此,他们需要我来接替他的使命。 我走到草坪前,在一群矮小的新生面前止步,我皱着眉,心里纳闷,怎么印象中自己刚入学时没有这么矮啊?! 然后我转过身来,面对这快失控的三百多人… “安静!!!!” 我放开嗓子大吼,顿时惊走一群树上的鸽子,连带的学生们也都吓了一大跳… 一瞬间的寂静,我看到同样身为四级位同学们惊愕的脸庞,还有五级位学长姐们诧异的目光,以及二、三级位学弟妹的震惊。 “你们不知到院长要讲话吗?!这就是你们给新生做的榜样吗?!”我厉声大吼,很多人羞愧的低下头,欧爷和小詹则是赞同的点点头,汤姆还跟我比个大拇指。 “枉费学院这么辛苦的栽培各位!供各位吃、各位穿、各位住,好好想想学院为你们做了些什么?!你们又替学院做了些什么?难道大家就没有想过,最基本的尊重两个字怎么写吗?” “各位来到这里上学,不就是为了日后有更好的出路?!想想你们的父母、家人、亲戚,他们辛劳的工作,赚到的钱都给各位缴学费去了…” 嗯…从小被父亲骂到大的我,骂起人来似乎… 也有模有样呢! 虽然我肚子里还有很多墨水可以泼洒,不过这开学典礼的主角还是楼上的那位先生,所以我狠狠的瞪了众人一眼,接着转身抬头。 “麻烦院长。”我对二楼的院长致意。 ☆ “你什么时候成为风纪会长了?”汤姆一边维持着深蹲一边问我。 “放暑假前。”我也一边摆着弓箭步一边说。 “太厉害了吧!”小詹一边旋转一边说,他这样才叫厉害吧! “我可以加入吗?”茉莉露出期待的表情问我。 “当然,学长姐们要我赶快找人加入,尤其是三级位生。”双脚已经麻木的我吃力的说。 “为什么要特别找三级位?”茉莉问。 “这样我们毕业后才有人能够传承啊!”汤姆马上替我解答。 的确如此,找三级位的学弟妹入会后,等到我们毕业,他们也就成为六级位生,正好可以帮助下一任新的会长上台…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有点太早,先把好友们都给拉进来再说。 “你当初又是怎么加入的呢?”汤姆好奇的问。 我一边维持标准姿势,一边陷入回忆… 那是放假前夕,在罗伯特学长即将毕业前的晚宴上。 他亲手把风纪会教给了我,或者是说,把『钥匙』放到我的掌心。 风纪会是跃马学院的秘密社团,秘密社团总会有秘密基地,而风纪会的秘密基地就在藏书楼的顶楼,那里有一间隐藏的阁楼,便是风纪会的总部,总部是会员开会的地方,所以又称会议室。 为了避免被别人发现,会议事的中央有一个可以转动的精巧装置,每转一格,小齿轮便会带动大齿轮,大齿轮再转动更大的巨齿,一层层递传下去,藏书楼的外观就会跟着转动一点点。 真的只有一点点的变动而已… 而这也就是跃马学院难解之谜『偷偷转动的藏书楼』的真相,因为每次都只转动一些微的变化,所以根本无法查觉,除非你一整瓣花都在藏书楼下面盯着建筑物看,否则只会产生一种… 咦?!藏书楼好像不太一样的错觉… 至于控制那个转动轮盘的钥匙,就是我手中的跃马徽章,也就是罗伯特学长毕业前给我的钥匙。 身为会风纪会会员,将致力于维持学院的风纪和院规,但因为我们全都是私底下进行着,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学院里还有这群人在默默的付出。 “也太伟大了吧!”小詹整个崇拜了起来。 “呵呵,你们几个都是会员喔,如果不想加入的话,那我只好杀人灭口了。”我嘶牙裂嘴的说。 “哈哈哈…”他们几个笑得合不拢嘴,唉,骑士班的最后一名要杀人灭口确实颇困难的。 然后我们开始练习第二招,经过斯坦师父的改正,我的突刺威力大增,关键就在于瞬间发力,由放松的状态下突然爆发全力,让我的突刺距离更远,也更加凶猛! 练习完后,换我们这群四级位生耐心的教导学弟妹们第二招的精随。 就好像是上个瓣花学长姐教我们一样,现在换成我们分享经验给他们,很有传承的味道。 看着学弟妹们兴奋的笑脸,我们也理解的会心一笑,那是初学第二招时会有的新鲜感,而在经过一整瓣花的苦练后的我们,现在只剩下反复练习的枯燥和磨练耐性的坚持。 光明才晓得我们还可以坚持多久… 结束一整天疲惫的训练,我们一如往常的想在下课后拉着欧爷去澡堂泡个舒服的热水澡,殊不知大家都忘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泰达罗老师阻止了想要离开的大家,大声说道:“一个月前,骑士班上演了精采绝伦的中庭争夺战,让大家在放暑假前有个津津乐道的话题。” “现在,三级位的同学们,你们也可以参加这场盛事了,就请四级位的同学好好说明吧。” 语毕,泰达罗老师搭着伊莱丹老师的肩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演武场,留给我们褐发马尾和短金发的后脑杓,以及不知所措的四级位生们… “嗯…”汤姆是我们班的第一名,要出来讲话大家也都第一个看向他,汤姆在群众注视下稍微愣了一下,然后便开始侃侃而谈。 这一谈,可不得了,谈到学弟妹们都想吃晚餐了都还没讲完… 原以为汤姆会怯场的同学们都失望了,不过我和小詹可都是一点也不意外,要汤姆说话,那可是他从小就学会的第一项技能呢!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因为他讲着讲着,就说到令人兴奋的一个月前… ★ 那是令全院疯狂的十天… 也是学期即将结束的前十天。 法师班的四组学徒分别在中北、东中、西南和法师喷泉,而我们的随从在中南、西中、东北和东南。双方都没有新的人可以再组五人团队,因此只要输了就会造成让守护者独自面对敌方的惨况… 如此紧张又胶着的情势下,刘份的疯狂计划悄悄摊开。 第一天。 骑士班的东南格向法师班的东中格发起挑战,铜币飞起又落下,骑士班猜中,选择了一对一比武,法师班则选择先攻。 如果没有这个计划,那么这场比武,将是学期结束前的最后一场争夺战,因为一对一的比武每天中午最多只能进行到两场,目前还没有哪一次可以连续比上三场的,而更大多数情况都是双方你来我往,攻守刺激的战了一整个中午… 一天中午比一场,隔天中午是院排名赛,所以第二场要等到第三天中午,如此一来,五场比完,十天也就过去了。 所以说,如无意外,这应该就是期末最后一场争夺战了… 但是… 中南格的五人随从向法师喷泉三位法师守护者的其中一位,提出了挑战。 开辟第二战场! 本来已经没有兴趣观看的学生们又纷纷跑回走廊,这下子精彩了… 如果骑士班发动突袭,在这天中午用团体战迅速抢下法师喷泉的另外一角,那么法师班除了没有人可以再组对以外,还将会直接输掉整场争夺战… 铜币落下,法师班猜中!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三章 伤疤(下) 第三章 伤疤(下) 教学大楼的右方爆出一阵欢呼,他们绝不能让突袭成功,因此出于谨慎,他们直接选择可以拖延的一对一比武,而我们选择进攻,如此一来,两边的战场都将会拖个好几天。 大家都知道,一对一比武的关键在于第三场,前两场是胜是负对于整体来说,并没有决定性的影响,所谓五战三胜,不论前两场是赢是输,最快也要第三场才能分出胜负。 因此,一对一的第一场通常都是五人里面比较弱的先出来,一方面是先做试探,另外一方面,若能用下骥换到上骥,那就太划算了! 不过这么一来,也造成了第一场比武的可看性十分低落,若不是自己的朋友在比武的话,多数人都选择回寝室休息或是去吃个午餐… “哗…”又怎么回事?!连老师们都惊讶的张大嘴巴看着中庭… 很多离开的同学再度快步回到走廊旁,不可思议的看着中庭,导致哗然声越传越大,让原本没有在注意中庭争夺战的人也都纷纷投入好奇的眼光,然后便加入了这场全院震惊的喧哗声中… 因为骑士班的西中格随从,缓缓的走到喷泉前,对法师喷泉中剩下两位法师守护者中的其中一位发出挑战! 法师班的四组学徒有两组正在和骑士班一对一比武,一组在西南格,一组在中北格,法师守护者当然不可能让随从直接跟他比武,而西南格的学徒被法师班给孤立,根本无法移动到中央… 因此,唯一的选择便是把中北格的学徒们回到中央的法师喷泉,接受挑战。 高抛铜币,迅速落下,法师班再度猜中! 他们讨论了一阵子后,竟然也选择了一对一比武,这下子… 一天中午,三处战场,六人比武,百人喧哗! 这便是我的第一步,名谓:“疯狂。” 我们虽然不能预测他们会调回哪一组回防中央,但是却可以挖坑,强迫他们调回中北格的学徒,让三处战场陷入一对一比武的持久战,同时也让我这个临阵磨枪的智者丧失功用… 因为三组人马都在比武,西南格的学徒被孤立,东北格的随从没有地方可以挑战,所以我只能枯等比武结束,在这三场比武分出胜负前,就算是再厉害的智者也只能在一旁加油而已。 我让自己丧失了智者的效用。 不过… 对面法师班的那个智者的隐藏身影,同样也无法发挥计谋! 因为我不仅是让自己失去发挥,同时也封印了法师班的智者。 只要对面那抹身影无法扰乱,那么我们的赢面就会增加一些,这才是“疯狂”计划的真面目… 我站在教学大楼的二楼走廊上,没有在注意底下中庭的比武,而是看着对面法师班的教室,露出了今天中午的第一抹微笑。 ★ 在学弟妹们苦苦哀求下,我们终于把汤姆给拖去公共澡堂洗澡,结束了他们听到快要崩溃的听讲… 我们一群人笑笑闹闹的准备洗澡,几位同学还在兴奋的讨论那场十日的争夺战,而我则是摇头苦笑,并拍拍欧爷的肩膀,让他不要在意。不过欧爷倒是很成熟的大度一笑,表示这没什么。 虽然欧爷是法师班的学生,但中庭争夺战一点也不影响我们的友情,他的笑容就是要我不要想太多的意思。我得说,欧爷越来越有贵族风范了,不过在我脱下外学声袍后,却意外引起他的一阵惊呼… 原因正是我腹部上一条刚刚愈合,长出嫩肉的伤疤。 ★ “输给我,你很开心吗?!”桑莫口气不善。 “呃…开心啊…开心。”我言不由衷的说。 “你能不能不要每瓣花都来烦我啊?!”桑莫双手插腰大吼。 “呃…我父亲他…”我在沧岚堡的大门前虚弱的解释。 “不要拿亚诺曼公爵当借口!”桑莫站在城门上阻止护卫骑士开门。 “呃…那尊敬的桑莫公子,这瓣花是最后一次可以吗?”我已经把面子丢在地上,低声下气的求桑莫跟我决斗。 本来我也不想再跟桑莫决斗,毕竟上个瓣花我自己找上门来比武,不仅被她瞬间击败,事后在信中还被父亲痛骂。但谁知道艾丽斯的鉴论之宴搞成这样,害我整个寒暑假都进不了瓦尔多堡的大门。 我不过是想回家而已… 不过在向父亲证明自己的性向没有问题以前,我都只能在沧岚堡跟着斯坦师父锻炼,虽然师父看我的眼神也怪怪的,不过他似乎比较能接受带着一包装饰品的我,相信着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而他也说,如果我赢了桑莫,便有资格当她的护骑,那么他就愿意帮我替父亲担保。虽然我不知道父亲会不会相信他仇敌的担保,但至少还有一线生机,所以今天我就算跪下来求桑莫,也一定要跟她决斗。 “最后一次?”桑莫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如果我赢了,自然是最后一次。”我懊恼的想着,怎么会在离开沧岚堡要去学院报到前,才想起来要跟桑莫决斗呢?! 导致现在连城门都进不去… “你不可能会赢,所以如果你输了…” “如果我输了,那下个瓣花…” “那就永远不要来烦我!” 既然如此,那这次决斗就算拼了命也不能输!这已经无关个人尊严问题了,是影响到我能不能回家的重要关键,光明才晓得我有多想念菲尔的点心和慈祥的卡特曼爷爷。 “好,一言为定。”我咬牙答应,然后走进沧岚堡的大门。另外,我也开始盘算要不要把沧岚堡的构造画成图献给父亲,换取一点筹码。 跟着桑莫来到熟悉的沧岚堡广场,这里有着我满满的回忆,我曾在这里当着陛下面前昏倒、无数次摔落、翻滚过、还被火墙焚身,想起来不禁心有余悸。甩甩头,我连忙把精神转到桑莫上。 她把两条金发辫子解了,重绑成一条,然后盘绕在头上,我看着她碧绿色的眼珠,炯炯有神,目前我跟她一样高,所以不用担心她的步伐和拳头会比我大,只要注意她施咒的嘴巴就好。 斯坦师父领着一位黄铠骑士和管家,还有五位橙铠骑士将我们围住,然后抛了两把没有开锋的长剑给我和桑莫,看着我们说:“你到底喜欢男生还女生,我们等等就知道了。” “什么?”桑莫转头看着她父亲,而后者只是不停的窃笑,桑莫像是习以为常的摇摇头然后说:“吾,桑莫米那斯坦米诺克接受克里夫贝列克索凯尔的骑士决斗邀请。” “吾,克里夫贝列克索凯尔以光明为证,与桑莫米那斯坦米诺克展开骑士决斗。”我握紧拳头。 “本次骑士决斗在吾之名,米那斯坦米诺克查理的誓言下,以光明为证,将会得到公正的结果。”凯达亚拉公爵挥舞长剑,一边笑一边举过头,指向身后的光明,然后瞬间挥下! 『风五,增速。』我朝桑莫冲刺,原以为她也会朝我冲过来,没想她竟然往右跑一边颂咒:『温斯特垮涅艾桑莫契尔。』她颂完咒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是速度变快了! 我提剑往右追赶,然后桑莫一个回转并急颂:『卡卡拉意达可斯。』一个大火球瞬间出现在我眼前,我往旁跳开,震惊的看着火球从面前划过,我惊讶的不是她会施大火球术,而是她竟然已经跟火精灵缔约了,因为她刚刚颂的咒没有加上桑莫契尔! 这个超级天才!我们跃马学院法师班三级位期末才刚刚缔约完,桑莫才要升二级位就已经追上了! 无暇感慨,躲过大火球后,我趁增速咒消失前朝桑莫再次冲刺,而这次桑莫没有再往右逃,而是拔起身子,将长剑高举,标准的砍劈! 我很怀疑她是不是真的会砍劈,还是做动作吓吓我而已,想起上次的火墙术,我决定不要跳起身来施展砍劈,在空中将会使我无处可躲,因此我来到桑莫面前突然停住。 只见她长剑往前奋力一挥,是砍劈没错,但又不一样,因为她的长剑脱手朝我飞刺过来,我急颂:『风三,吹离。』躲开飞剑,换我攻击。双肩放松,两腿微蹲,然后瞬间使劲,长剑向前突刺。 桑莫撤身躲开,但我突刺太快,在她的衣袍上划开一道口子,她瞪大双眼看着我使出的新招式,然后奋力出拳,揍向我的脑袋,我低头闪过,看到桑莫的脚浮在空中,原来她不是速度变快,而是飘浮术! 突刺到桑莫身后,我连忙转身,眼前是桑莫的腿鞭袭来,我往后退一步,躲过攻击,马上来一记砍劈,桑莫双手握拳交叉防御,这怎么可能挡得住长剑?!但她迅速将交叉的双手往上举,瞬间架住我要挥下的剑柄。 双眼马上喷泪,握着剑柄的手指被桑莫这一架,痛到让我的长剑脱手而出,接着她弓膝顶上我的肚子,我急忙往后缩,但还是来不及,我腹部被猛烈的撞上,整个人短暂的飘在空中,她要的就是这个片刻,因为我听到可怕的颂咒。 『卡卡拉尼斯顿。』火墙迎面袭来,但在桑莫颂咒的同时我也忍泪急颂:『水五,水球。』水球在火墙中砸出一个可以让我通过的大洞,桑莫惊讶的张开嘴,没想到我竟然可以破了她的绝招! 但她没有讶异太久,连忙拾起我脱手的长剑,在我落地的同时,模仿我刚刚的动作,使出突刺。 时间静止。 看着刺进腹部的长剑,睁大双眼盯着鲜红的血水喷出,我似乎开口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然后我听到慌乱的吼叫和雨水滴落的声音。 接着… 轰然倒地。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四章 风纪(上) 一群人坐在长桌两旁,我则坐在长桌一端的主位,身后是紧闭的窗户,室内一箱箱的木箱散落,两旁的书柜并没有摆满书籍,另外还有一些画像、木制武器、睡袋、高脚椅等等。 “汤姆、詹姆斯、欧蓝迪尔、卡尔、茉莉,他们五位是我找到的新血。”我对两旁的学长姐们说明。 “你们好。”“欢迎加入!”“荣誉风纪。”学长姐们对着长桌另一端的五位新成员致意,而他们则低头回礼。 “最近有什么发生事情吗?”我询问。 “会长,六级位的荷德,前几天试着把自己寝室和隔壁寝室的墙壁打通。”左边的布鲁克学长对我说道。 “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麻烦学长去通报斐特老师。”我提出解决方案。 “五级位的桑娜和贝里昂昨天打算把整个演武场也变成沼泽。”这次是右边的学姊说。 “结果呢?” “不自量力,他们施了五个水球术就没有玛那可用了。”学姐笑着说完,也牵起大家的笑容。 “除非他们找齐整班同学施术,不然不用理会他们。”我笑着说。 “四级位的柯巴尔用火球术攻击室友麦奎格。”五级位的学长说。 “知道原因吗?”我皱眉问。 “好像是财务纠纷。” “麦奎格有受伤吗?” “经过祭司治疗,没有大碍。” “去请斐特老师帮忙换房,并密切注意科巴尔动向,如果他有类似的举动,请各位尽速通报最靠近的老师。” 自从接下风纪会后,我们每隔十天便会开一次会,如今是开学后第三次会议,而经过学长姐私下考核后,汤姆他们也都在今天入会。 实际上,风纪会不会干涉大家的生活,但我们总是第一时间把事情反映给老师,让院方来处理。 听起来我们好像是一群只会通风报信的人… 不过在老师抵达现场前,便是我们维持现场的秩序,安抚冲突的双方或是进行简单的急救措施。然后在老师处理事情的同时,给予客观公正的过程描述。 没事就扫扫落叶,帮忙把教室的门关上,整理藏书楼的书籍,收拾杯盘狼藉的餐厅,这样讲我们好像又是一群清洁工… 其实也不尽然,当我们整理院园的同时,也会带动其他人一起帮忙打扫,共同维护学院整洁。 风纪会的宗旨就是『巩固荣誉、贯彻风纪』,同时我也积极寻找低级位的优秀学弟妹。对我来说,这是初次体会到责任的重量,但每次想起罗伯特学长毕业前的托付,仍是会露出无奈的苦笑。 ★ “学长,为什么替我做人情?”我还是勇敢提出心理的疑问,反正罗伯特学长都要毕业了。 “哈哈哈,被发现啦!”罗伯特学长尴尬的抓抓头,笑说。 “要借钱你自己就可以借啦,偏要用我的名子借给德罗克就有点刻意了。” “嗯…如果说是想让你好好接下风纪会你相不相信?”罗伯特学长挑动眉毛问。 “太假了吧!”我摊出双手说。 “好啦!我还是有私心的…我想知道你的真实身分。”罗伯特学长靠近我轻声的说。 我考虑了一下,这应该就是学长他真正的目的吧! 对他来说,能够结交一位潜藏的高端贵族,不管是对家族或是他自己,都是非常有帮助的。我不讨厌罗伯特学长,反而还很喜欢他的处事作风,而且他明天都要毕业了,这样也就不算是在学院透漏身份吧… 于是我靠近他耳际悄悄的说:“克里夫公子。” “你!”罗伯特学长差一点把杯子打翻,不过他还是强做镇定的说:“你太太…你太让我震惊了!” “学长把风纪会托付给我,更让我受宠若惊!”我回礼。 “不…不…”罗伯特学长还在些微的喘着气,他伸手擦擦额头上的汗,然后对我说道:“我才是一回学院就听到你智者的无上光环呢!” 呵呵…无上的光环,也太抬举我的吧… ★ 疯狂的第三天。 中庭正有三对学长姐在比武,由于第一天的比武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以骑士班全数落败告终,导致今天的比武让骑士班都绷紧神经,不敢轻忽… 东南和东中的比武最快分出胜负,因为那里有一位杰出的法师学长,使得一手漂亮的火系咒语,让一位持双刀的学长苦苦支撑,直到中午的休息时间过半后才认输… 那是计划好的,我们如果要让比武拖到十天,那么每天中午便不可以有两场比武,只要第一场比武时间超过中午休息时间的一半,那么第二组人马便不会上场。 目前为止,法师班都没有查觉不妥,让我比较担心的则是中南格对法师喷泉的挑战,持阔剑的学长快要输了… 我知道一对一的比武对于骑士来说比较劣势,但当我们看到持阔剑的学长也输了以后,连我在内,大家都惋惜的低头不语,已经有两组随从都输两场比武了,只要第五天再输,那也就不用拖到第十天,我们可能要直接举白旗。 好在第三战场的随从很争气,由西中格挑战法师喷泉的战事,拿长剑的学姐取得了骑士班的第一场比武胜利! 第一天和第三天,总共六次比武,骑士班全部只有一胜。这种惨不忍睹的成绩,再次证明同位阶的法师确实比骑士还要强… 时间来到第五天。 三处战场的骑士全数都陷入苦战,看得我们一个个拳头都越捏越紧,法师班则越看欢呼声越大… 还不行,时间未到。 手心冒汗,这是最关键的时刻,身旁的室友和底下的骑士守护者都焦急的望着我,希望我赶快发动第二步… 还差一点,我摇摇头。 法师班如果再赢,那么五战三胜下的比武中,东南和中南最有可能直接淘汰出局,我假装镇定的看着岌岌可危的赛事… “砰!”是西中格! 一位随从被学徒给用火球砸中!凄惨的昏迷过去,祭司叔叔直接冲进中庭抢救,这大概是他最忙的几天吧… 教学大楼的右边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声,骑士班则是陷入低迷的情绪当中,此时骑士守护者再次望向了我,我则沉重的摇了摇头。 “光明的!”汤姆在我身边狠狠咒骂。 随着法师班不断上涨的气势当中,剩下两场的比武也越来越紧凑,两位随从辛苦的左闪右躲,面对法师班的加油声,他们疲惫的身影越来越明显,而学徒则越来越惬意… 甚至正在两场比武中的学徒,还对彼此露出笑容,比出大拇指! “就是现在!”我对着东北格的骑士守护者大吼! 于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东北格的随从们,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理会还在比武的东南格和中南格还有已经比武结束的西中格,直接踏入中北格,宣布占领! 群众哗然! 连老师们都发出惊叹声,这太…太阴险了! 确实如此,此时的中北格根本没有人,第一天开辟的第三战场,法师喷泉的法师守护者调回中北格的学徒来接受西中格的挑战,第一天中北格的学徒过来两个人,第三天又过来两个人,第五天连最后一位都过来了… 老师们一阵商讨后,表示此举没有违规。 法师班顿时阵脚大乱! 而东南格和中南格的随从也趁此时学徒们恍神之际,一举反败为胜,拿下了两胜! 情势逆转,教学大楼左半边发出的庆贺声响彻云霄,右半边则是咬牙切齿… 我松了一口气的往后退了一步,好在小詹扶助了我,否则我大概会腿软倒地,这是我的第二步,只要有一个环节出错就无法踏出的险棋,谓之:“窃取。” 很明显的,所有布局就是要强迫法师班调回中北格的学徒,否则第一战场也不会让东南格的随从牵制住东中格的学徒,让他们无法回援。 至于西南格,他们已经被彻底孤立了,只要中南格和西中格不输,他们变永远走不出来,这也是当时付出两队随从,硬肯下中南格的好处。 第七天。 法师班的智者明显查觉到我的计划,但他跟我一样都被『封印』了!如果不是中北格的学徒撤光,我也无法出招。而现在,他跟我一样,只能替场中比武的学长姐加油… 不过,比武节奏明显加快了! 法师班的智者只剩下这个方式可以干扰我的计划,那就是不要让比武拖到第十天,尽快结束一对一的比武,那们法师班就还有机会在最后一天进行反攻! 不过法师本来就不是爆发形的战士,他们比较擅长持久战,如今节奏加快,反而让骑士们比较好应付,因为只要躲过一轮密集的法术后,法师往往便需要再颂咒一阵子才能进行下一波攻击… 而这段时间,便是骑士们大展身手的机会了! 西中格的学长用巨锤敲飞水系学徒,先拿下胜利,引起我们一阵欢呼,而后中南格的学姊也趁学徒在颂咒时,利落的甩出砍刀,击落空中的火系学徒,取得第二胜! 见到如此情况的东中格学徒,马上改变战术,恢复成稳扎稳打的持久战,他不再颂高伤害的高级咒语,而是不断输出低阶的咒语来攻击东南格的随徒学长,让他的长剑左支右绌… 糟糕…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四章 风纪(下) 第四章 风纪(下) 今天应该要三处战场都拿下胜利的,利用法师班焦急的心理,取下三胜不是难事。不过,现在这种局面就要靠学长自己了,我看着底下的比武,越来越紧张。 不能输啊,我们现在输不起… 持长剑的学长拼命闪躲小火球的攻势,寻找着空档,却没注意到破风之声的袭来,那是隐藏在火球中的风刃! 等学长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砰!”长剑脱手,学长愣住的那一瞬间又被两颗火球砸中身体,骑士班顿时发出巨大的惋惜声,不过马上就被法师班的欢呼声给盖过去了。 我瞪大双眼看着输掉的东南格比武,五战三胜,法师学徒已经三胜了,也就是说,东南格输了,随从解散,剩下骑士守护者独撑大局。 怎么会这样… 我看着曜日直晒的中庭,久久不能自己。 第九天。 最后一天,决定胜负的一天。 法师班可以利用最后一天来翻转局势,那就是直接挑战没有随从的东南格骑士守护者! 中南格和西中格的一对一比武也来到最后一场,双方都是两胜两负,最后四位学长姐,二话不说的直接开打,这是决定性的比武,我们赢了,那学徒解散,骑士守护者可以离开骑士雕像,去挑战法师守护者。 如果我们输了,随从解散,学徒可以占领西中格,并向中南格的骑士守护者发出挑战。 而就在他们四个人打得如火如荼时,东中格的学徒们也准备向东南格的骑士守护者发起挑战… 此时,第三步落下。 中北格的随从向法师喷泉的最后一位法师守护者发起挑战! 那位法师守护者愣住了… 这… 法师喷泉已经有一角被夺走了,虽然法师班也占领西南角的骑士雕像,但现在的中南格和西中格如果都输给骑士班,那骑士便可以向两位法师守护者发起挑战,那… 法师喷泉可能将面临三位法师守护者同时接受挑战的情况,而这种情况最糟糕的局面将会是,学院史上第一次法师喷泉被完全占领。 也就是… 完败! 三位法师守护者看着场中的局势,他们飞快的在法师喷泉旁讨论,如果东中格的学徒去挑战东南格的骑士守护者,赢了固然可喜,但法师喷泉向有可能陷入危机,如果输了,那会是… 没有人可以承担那种后果。 紧急召回! 原本要挑战东南角的学徒马上被调回法师喷泉去接受中北格的挑战… 铜币高高抛起,迅速落下。 骑士班猜中,直接选择团战,没有时间再一对一了,而法师学徒则是苦着脸选择先攻。 三处战场火热的开打,加油声此起彼落,西南角的学徒则是无奈的干瞪眼,自从他们占领这里后,已经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而我的第三步还没走完。 没有人挑战的东南格骑士守护者,K马汀学长,甩甩醒目的蓝色头发,然后走到中南格,看一看随从跟学徒的最后一场比武,接着再走到西南格的前方,挥舞着手上的两把砍刀。 “我要向西南格发出挑战。” 学长轻松的笑着说道。 全面开战!! “这是要四处战场吗?!”“光明啊!!”“骑士班疯了!”“我看到了什么啊?!” ★ 我们互敲杯子,然后把果汁一饮而尽。 罗伯特学长想了一下后才说:“到现在我还是想不懂,为什么会要马汀去挑战西南角呢?” 我笑道:“我的第三步叫做,扰乱。” “扰乱什么?” “扰乱中庭里所有法师的心,不管是正在比武还是即将面临挑战的法师,我要他们感到四面烽火,到处乱烧的感觉…” 我一边回想一边说:“我也在中庭比武过,只要你身在场中,本身就会紧张,再加上耳边都是学长姐或同学,他们在高处看着你,如果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就会有种不知如何是好的错觉,而越是对局势掌控清楚的人,就越容易被我打乱步骤。” 我顿了顿,接着说:“而我要的,就是那些读过很多书,心思缜密的法师们,出现慌乱的那一剎那…” “…那足以让专心一志的练武骑士,找到得来不意的破绽,然后一举定下成败。” “难怪每次到紧要关头你都会有所动作,就是要让他们露出马脚啊…” “对啊…”我笑道:“虽然中南格和西中格的随从赢了学徒,不过倒是没有打下法师喷泉来,中北格也输给调回的学徒,K马汀学长更是连五人学徒都没有打赢…不过…” “我们还是赢了!”罗伯特学长大笑道:“占领了中南、西中和中北三格,赢了法师班的东中和西南两格。” “是啊…赢了就好。”我微笑道。 “刘份。”罗伯特学长轻唤我一声:“你很杰出,但跃马学院比你想象中还要来得好,我不知道为什么以你这么尊贵的身分还会来这里就读,不过,就我所知…” “嗯…?” “跃马有这个价值。” “呃…我会好好体验的。”虽然我不知道它的价值在哪里,不过学长都这样说了,我也只能客气的回答。 “相信我。”学长笃定的双眼看着我。 “好的。”我敷衍的笑笑,准备去找朋友们聚聚,却突然想起某件事,便直接开口:“对了学长,你知道…呃…法师班负责这次谋划的同学是谁吗?” “呵呵…”罗伯特学长玩味的看着我说:“你怎么不去问问伍德呢?” 姓伍德的人很少,就我所知,学院只有一位,“问欧兰迪尔吗?” “他不是你室友吗?”罗伯特学长好奇的问道。 “对,不仅是室友,也是非常要好的朋又…”我转头离开,并在离去前轻声说道:“就像我不要他来问我骑士班会怎么走一样,我也不会去问他法师班的智者是谁…” “那你记得要把跃马给照顾好喔!”罗伯特学长在我身后大喊。 “知道了!”我回头笑道。 于是,我便开始在跃马当料耙子和清洁工的生活,呃…不对,是秘密社团会长和清洁队长的日子。 这也让我们平凡不变的枯燥训练有了一些新奇,像是有人睡前一定要玩枕头战,有位学弟喜欢涂鸦墙壁,我们还发现有一个小团体老是在月圆时学狼嚎,还有让汤姆最受不了的是,有位屡劝不听的学妹一直送情书给他。 虽然都是些小事情,但我们乐在其中,越仔细观察跃马,你便会越会发现她的可爱之处。 像是如果把藏书楼的角度转到日出的方向,整栋楼便会在日曦中闪闪发光;教学大楼前的半圆形草坪除了跃马雕像以外,还有许多小光明像,只要把跃马雕像的尾巴抬高,其他小雕像就会从草坪下缓缓升起。 总共有十二尊小雕像环绕着巨型的跃马雕像,那些光明像动作不一,寓意也都不一样,而当我们把跃马雕像的尾巴给放下来,那十二尊小光明像又会慢慢沉入草地中… 另外,罗伦斯学长也跟我说宿舍大楼的『三之十一』寝,名义上是学生寝室,但是却永远上锁,因为里头存放着风纪会历来的档案数据,而钥匙在院长手上,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准进去。 听说里头记载着风纪会创会至今所有的记录,不管大大小小的事情,只要在跃马学院发生过,里面就会有档案… 我可管不了什么档案,我正忙着寻找三级位的学弟妹们! 现在,我们找到两位还不错的三级位学弟,打算把他们拉进来,其中一位是原本就会跟我们一起在晚上团练的洛伊,他圆圆的脸,总会让人想要狠狠的捏下去。 另外一位则是使了一手好木剑的丹尼尔,他有双修长的手臂,挥起剑来有种流畅的美感,而当我教他使用突刺时,更被他能攻击到距离给吓了一跳,因为我差一点又被捅了一剑! 还好我实时跳开,没被刺到… 看着丹尼尔无辜的黑色眼睛,我只能拍拍他的肩说:“下次小心点,我可是会…”差点脱口而出自己是会长! “会生气的…”我笑着说道。 “有人笑着讲自己会生气的吗?!”汤姆一脸不悦的走过来,上下好好打量了丹尼尔一番,接着说:“以后注意一点…” “是的,学长,是的!”丹尼尔紧张的回答。 “他可是我们的金头脑!” “是的,是的。” 于是,我们身旁三不五时又多了一位保护金头脑的手长学弟… 原本我是想让学长姐考核一番,便让他们加入风纪会,不过汤姆却直接抢走考核权,说什么要仔细审核,不能马虎… 不过他的考核实在多了点,先是丢几文钱在走廊上,看他们会不会偷走;然后又把他们班上同学的武器藏起来,看他们会不会帮忙找;最后,竟然还要他们帮他劝劝那个一直送情书给他的学妹。 总之,在班际排名战开始前一天,我们的成员有五和六级位生各四位,四级位生的我们有六位,那两个历经重重考验的三级位学弟两位,总共十六个人。 没有特殊的仪式,也没有花俏的识别证明,就像隐藏在暗处的幽灵,我们牺牲玩乐时间,共同打造美好的学院环境。 没有报酬,也没有奖励,如同义务帮忙的志工,结束一整天疲惫的训练后,仍乐此不疲的巡视学院两三圈。 这就是风纪。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五章 比武(上) 入秋的第一天,我们拿起自己惯手的武器,开始每年都例行的班际排名战,历经一早的仰卧、伏撑和开合跳加上深蹲出拳后,我第一个就跑去挑战甩着阔剑的汤姆。 看着我手中的长剑,汤姆说:“你确定?” “当然。”虽然刚结束上午两节课的训练,又还没吃午餐,但我知道,自己最疲备的时候,也是对手最弱的时候。 于是我们开打,撞击,嘶吼,然后我看着汤姆惊讶的眼神,我便知道自己跟斯坦师父训练了寒暑假并不是白费的,虽然我的基础体能跟不上大家,但我的战斗技巧已经远远领先班上其他人太多。 再加上暑假领悟出来的贯劲… 把全身所有的力气集中在一个点上,那便能劲贯崩墙。 如同小齿轮带动大齿轮一样,身体就像是一个可以牵动的精密器械,一丝丝的力量从脚跟开始往上带,小腿发力传上大腿,扯动腰部,扭动身躯,再以这个力道刺直手臂,最后传递到剑尖上! 这比我以前使出的突刺力量,还要再大上两倍! 不仅如此,自从我知道自己的长项后,我便努力的把它用在每次对练上,套居汤姆说的,我的金头脑时时都在运转… 摆脱制式的比武,和我对练一整个暑假的斯坦师父偶尔也会露出惊喜的笑容,虽然每次都会被他揍倒在地,不过能看到他露出微笑,我就很满意了。 简单来说,就是我的攻击总是天马行空。 就像我会用突刺撞上汤姆的阔剑,使他双手发麻,再用膝击;或是砍劈完弃剑出拳,出奇不意的猛揍他的侧腹,用手腕和关节的转动,小巧的制造更多的进攻机会,再利用身体的柔韧性回避许多不必要的正面防御。 “你怎么突然变这么强!”比完武后,汤姆惊魂不定的问我。 “呵呵,尼还是赢啦。”我牵动撕裂的嘴角,发音不清的说。 “只要你的力气大一点或是速度再快一些,我将完全没有胜算。” “缩以啰,光明是轰平的。” “不公平…”汤姆摇摇头说:“你头脑那么好,又会打架,以后还得了啊!” “那也要等到遥远的以后…”我说到一半便想起那尊气势磅礡的威廉骑士雕像,好像很久没有去看他了呢! “嘿,我回教室一趟。” “为什…”汤姆说完转头就走,我还在想为什么要回教室时,就看到那位拿着信纸的学妹在前方的餐厅入口徘徊。 我低头想要快步走过,装做没有看到她直接下楼用餐,但显然是我太惹眼了,破裂的嘴角加上满是灰尘的学生袍,狼狈不堪的样子在学院中马上被她给发现。 “学长!” “嗨,芮恩。”我不情愿的回应。 “请问学长有没有看到汤姆学长呢?”我就知道妳要问这一句。 “呃…窝不知道。”光明啊,原谅我的谎言。 “你们不是都走在一起吗?” “呃…窝优些饿了。”很不想讲话,嘴巴痛得可以。 “学长!拜托你跟我讲一下嘛!”这是撒娇吗?!我头痛欲裂的看着一头柔顺长棕发的芮恩拉着我的衣袖。 拜托,不要这样拉拉扯扯好吗?! “学妹,有事吗?”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我开心的回过头看。 太好了!救星来了,是茉莉。 “学姊,我想请问刘份学长关于汤姆学长的去处。”芮恩还拉着我的衣袖晃啊晃的。 茉莉看着我们俩的手在空中晃动,眉头深锁的说:“他不知道。”语毕,便抓起另一只手,把我给拖进餐厅。 她的力道之大,害我差一点跌倒… “刚刚,削削啦。”走下楼到餐厅后,我忍痛的说。 “哼。”茉莉甩开我的手后大步离去,我则满脑子问号的看着她的背影。 怎么回事?! 地下餐厅还是一如往常的吵闹,说真的,如果哪一天所有同学都安安静静的吃饭我倒会觉得不习惯… 好不容易在混乱的餐厅里找到小詹和欧爷后,我走过去一屁股坐下。过没多久,汤姆也紧张兮兮的加入我们的行列。 汤姆坐下来时还左顾右看的,引起我们一阵笑闹… 餐桌上大伙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不过大多是他们在聊,我只用耳朵听,一来我嘴巴受伤,不好开口,二来我正烦恼着茉莉生气的原因。 即便如此,我还是异常痛苦的把午餐给吃完,因为炖菜汤真的很难吃… 大伙儿吃完午餐,准备回寝室休息,三三两两的走上楼梯,就在我们准备往走廊最底端的一之十八寝走时,埃米莉急忙的从后追上我们。 “刘…份!我要跟你比武。”她一边跑一边喊着。 “窝?”我满脸问号的回头。 “对。”“还有我。”“我也要。”我看着洁洛莉斯和瑞秋也相继从后头赶上,一同发出挑战。 这… 我一头雾水的看了看室友,他们则无辜的耸耸肩。 “好。”我看着最后面的茉莉,抓抓头说道。 一路跟着全员到齐的『一之三』寝,我们『一之十八』寝被带到演武场中央,看这情况,今天中午恐怕有得受了。 室友们走到一旁边观战,欧爷则把许久不见的安娜老师请过来,只见她把棕发拨到耳际,好笑的看着我面对这么多挑战者,然后问:“谁先?” “我。”埃米莉率先开口,仿佛要用她棕色的眼珠瞪死我… 我是哪理惹到妳啊?! “好,那就开始吧!”安娜老师笑着说。 ☆ 洁洛莉斯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的砍刀飞出场外,我则一个剑步向前,把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她气愤的剁脚后,跟埃米莉一样认输出场。 连赢两场后,接下来是她们排名最强的瑞秋登场,虽然观战的人对我刚刚的表现不断喝采,但我没空理会,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去年瑞秋班排第九,而我只是可怜的二十一名。 我看着安娜老师三度举起的双手,一等她宣布开始,我便随时准备出击! 瑞秋短发蓬松,个子娇小,却异常矫捷。老实说,我没有赢她的把握,她跟我一样手握长剑,蓝色的眼珠理满是笑意,我不懂为什么她这么爱笑,就好像一切都是游戏而已。 但这不是游戏… “…”安娜老师看了看双方,一个是精力充沛的跃跃欲试,另外一个则是汗流浃背,历经好几场比武的喘着气。 “没问题的话,那就…”安娜老师双手同时落下,“开始!” 瑞秋再强也没有桑莫强! 我咬牙冲上前,奋力跃起,使出最熟练的砍劈,瑞秋侧身躲开,一记回斩向我腰际,我连忙回剑格挡,两剑相交,木剑撞击声低沉响起,我往前推开长剑,准备突刺。 不过突刺的预备动作太明显… 瑞秋再次往右闪过,摆好姿势,使出砍劈,我奋力横剑挡下,但那只是假动作,我现在都尽量避免正面碰撞,因为我的力气本来就不大,正面相撞的结果通常都是我吃亏。 我右手放开剑柄,左手握着剑柄顺着芮秋挥下时也一同往下摆,又迅速翻转一圈向上,感觉就像是长剑在画圆,然后右手重新搭上剑柄。 双手持剑横举,往前直冲,瑞秋被迫往后急退,她的长剑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脱手,但她猛然向后折腰,使我的横剑挥空… 瑞秋一个后空翻落地,又往前扑进,捡起她刚脱手的长剑,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后回斩。 我还来不及怀疑她背后是否也有眼睛,只能往后猛跳避开回斩,然后再次放松身体,瞬间发力突刺! 瑞秋转身站起面对我时,我的长剑已经快刺到她的肚子,这种急快的速度下,我竟然有一种时间变慢的错觉… 因为我竟然想起自己被桑莫刺中的瞬间。 没有思考,第一时间的反应让我弯肘回剑,强行更改长剑走势,我的手臂顿时承受撕裂般的疼痛,难怪师父不教我连招,强行变换招式的痛苦让我冷汗涔涔如瀑布般流下… 瑞秋诧异的看着我,然后向前挥剑砍在我的右腹,痛得我往旁一翻,再加上刚刚被埃米莉劈中的右肩和洁洛莉斯踹到的腹部,让我很想就此倒地不起。 这点痛,跟被师父痛殴了一整个暑假来比,根本不算什么! 我嘶牙裂嘴的站起,尽量不去想那刺骨的痛苦,浑身颤栗的缓缓的恢复成防卫姿势… 我仍忍着痛,换成左手持剑,狼狈的看着瑞秋,而她转头看着场外的其他女生,点点头,交换着彼此的秘语。我看不懂,但我知道这是个机会,于是我冲上前用左手单手砍劈。 虽然只有左手,但我也尽量使出贯劲,不过我太高估自己了… 还没砍劈到瑞秋身前,我便知道自己这招没办法使出贯劲,甚至要发挥平常的水平都有困难,于是我灵机一动! 瑞秋急忙挥剑格挡,力道之大让我的长剑脱手,但我本来就没有打算握住! 两脚深蹲,左手出拳,击向瑞秋。她快速向左侧身,长剑斜砍,躲不了的我只能举起左手挡剑,左手臂瞬间痛到发麻。不过还没完,瑞秋弓膝击腹,我被桑莫用这招打过,所以事后也想出了解决方法…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五章 比武(下) 第五章 比武(下) 但我现在没有力气再用双手去按她的膝盖了。 于是,我在空中画出漂亮的圆弧,接着猛然坠地,全身的骨头就像是快散开了一样… 该投降了吗? 瑞秋把长剑抵向我的颈旁,我牙根用力一咬,不管腹部令人想吐的疼痛,躺在地上的我双脚发力交错,把毫无防备的瑞秋给绊倒,然后忍痛往前一扑,把她压制在地上,将她的左右手都背在背上,死命压着。 “啊…”我一边痛苦的喊着一边压制瑞秋,随着瑞秋不停的翻腾,我全身痛的到连眼泪都流下来了也不知道… “我、我认输,认输。”瑞秋满脸尘土的慌乱说道。 “呼…”我吐出一口长气,向后坐倒,瑞秋则翻身坐起,一身狼狈。 “胜出者,刘份。”安娜老师摇头道,并让一旁的祭司赶紧入场急救,她无奈的看着我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样子,微微的叹口气后,转身离开。 “你这是打架还是比武啊?”汤姆走进场,蹲在我的头旁,笑着问道。 “要尼管!”我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尤其是肚子。 “换我了。”茉莉走进场内,拉起正被祭司包扎好瑞秋,对她微笑后,接着对我说道。 我张大双眼看着她说:“不是吧!” “排名赛第一天就连赢三场,你现在可是班排第一喔。”茉莉捡起我的剑递给我说。 “暂时抵一…”我没好气的说:“不让我虚息一下?下午来有课耶!” 茉莉阻止了祭司叔叔帮我治疗的动作,继续对我说:“好,那我们来对练。” “不会吧!”我哀嚎。 “不对练就比武。” “好好好…对电就对电…”我揉着肚子,委屈的说:“至少请祭司叔叔帮我治疗一下嘛…” “不行!”“败多…偶都站不起来了…”“谁叫你!”“偶怎么了?!”“谁叫你…你…” 听着我们奇怪的对话,一旁的室友们和祭司都没有良心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呵呵…哈哈!”“嘻嘻、呵呵…哈哈…” ☆ 下午,我鼻青脸肿的练习砍劈、弓箭步和突刺,口齿不清的教导三级位学弟正确的突刺姿势,惹得他们一阵阵的笑声。对此我只能无奈的翻白眼,谁叫茉莉坚持要在我浑身是伤的情况下对练。 不过看我如此滑稽的模样,倒是让茉莉她们开心不少。小詹指导完学弟如何转圈而不头晕后,低声问我:“你是又哪里惹到她们啊?” “窝怎么吃道啊?”我也很纳闷。 小詹脸色不善的看着女生们,一付想要替我出口气的样子。 “没关需…”我摇头说道:“好男不跟恶女兜!” “下课后去找祭司治一下你的破嘴。”小詹建议,并同情的拍拍我的肩。 “嗯。”我由衷的点点头。 “小刘!”小詹离开后,换汤姆走了过来,他走到我身边低声问道:“三级位的学弟妹快要输光了,我们差不多该上场了吧!” 汤姆说的是中庭争夺战… “呃…”我指了自己的嘴巴,然后点点头。 “了解,那我跟你组在同一队随从好吗?”汤姆热切的揽上我的肩膀,害我发出一声惨叫… “痛、痛…痛啊!!” ☆ 在祭司帮我治疗完后,我们先去泡个澡,然后回餐厅吃晚餐,吃饱后,打算巡学院一圈的时,又有人叫住我。 “听说你现在是第一名,我来跟你比一场。”德罗克扛着阔剑,灿烂的笑说。 “明天不行吗?”我问。 “我等不及了!”德罗克兴奋的说。 “我借过你六十银耶。”我想唤回他的理智。 “那件事真的是太谢谢你了,那么现在我们可以比了吗?”看来罗伯特学长帮我做的这个人情… 完全没有用处! “噢…” 刚好,斐特老师这时从宿舍大楼走出来,他便直接被德罗克拉成了见证人,在柔和的月光下,吃饱喝足洗完澡后,还要比武… 饶了我吧,光明啊! 光明跟精灵一样,不会跟人类沟通,所以我们最终还是展开了比武。 这是我今天第五场的德桑比武,而且是跟班上第二名的红发德罗克的比试,很奇妙的,我没有打算要输。 “咚。”我长剑突刺在德罗克的阔剑上,就跟今天中午汤姆的处境一样。 不过德罗克硬是抓着不停震动的阔剑,于是我拔身砍劈,德罗克举起左手挡在我的剑柄上,让我劈不下来,但由于上次被桑莫架住,让我的手指爆痛,所以这次我没有握紧,反而松开剑柄,让长剑往下翻刺。 看我灵活的运用武技,让德罗克有点惊讶! 德罗克不得已撤剑往旁一翻,很好,我们的武器都脱手了,我知道他的徒手格斗是弱项,之前输给汤姆就是被徒手撂倒。 我踏步向前,挥出正拳,德罗克双手挡在身前,做出标准的防御姿势。 于是,我开始不断的出拳、出拳、再出拳,拳头像雨滴一样不停落在他的手臂和侧腹旁,这是经过一整天的比武下来,我极度疲惫的身体最后的爆发! 又或许是经过祭司的治疗,且泡过澡,浑身舒畅,此时的我竟然有种处在最佳状态的错觉! 不过这种状态没过多久,我便受不了的大喘一口气,挥拳的速度顿时慢了一节,激烈的出拳让我需要更多呼吸,不过德罗克却趁机双手往前一推,打破了我的进攻。 正拳、左拳、勾拳,换我不停的防御德罗克的攻击,但刚刚被打到的第一下正拳还是令我头晕目眩,面对他不停的攻击,我无计可施的后退。 突然脚下绊到东西,是长剑,我顺势往旁翻滚,德罗克的右勾拳挥空,我利用翻滚时拿起长剑,而他则是在挥空后想要拾起阔剑… 我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猛然突刺,德罗克往斜后仰闪过,然后一脚踢起。 我用左手硬挡,但整个人还是被他踢飞,他则连忙拿起阔剑,在我快落地时使出回旋,不得不说他使这招的时机恰到好处,我人在空中无处借力,手中的长剑便直接被震飞,然后我再被阔剑扫得老远… “我输了。”我趴在地上喘着气说。 “你真的变很强呢!”德罗克赞叹的说。 “别安慰我了。”在小詹的帮忙下,我坐起身来。 “真的,如果当时你的力气再大一点,我会直接被你不断的出拳给击倒。”德罗克心有余悸的说道。 “可惜我的力气始终是班上最小的,对吧?!” “相信我,你很强。”德罗克肯定的说,而我实在不怎么相信。 虽然汤姆中午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我仍很难把自己跟强者画上等号,打从有记忆以来的比武,从跟桑莫的决斗开始到现在的德桑比武,胜利的场次数得出来,而输掉的比武,那是多到数不完了。 更不要提倒数第一名的成绩了… 不过,彷佛在证明德罗克的判断,一整个秋季的班级排名赛下来,我胜利的场次竟然出乎意料的多! 当绑着马尾的泰达罗老师在教室公布名次时,我竟然是班上第十名! 对于挤进班上前十名,我没有太多的感觉,但总算可以不用跟柯巴尔搭挡才是令我最开心的事。几次跟科胖子连手下来,让我不怕跟夏菲一样的对手,就怕跟家猪一样的队友。 野猪都比他强! 至于我新的搭挡,是个跟我一样有头黑发的托瑞克,也是法师班少数跟风精灵缔约的学生之一,更不是平常围绕在科胖子旁的那群人,而是当初一级位尚未分班时,便常跑来问我问题的同学。 这简直是光明好几办花以来的首次赐福啊! 我迫不及待的去找他讨论战术,了解他缔约后可以快速施展的法术有“飘浮术”、“风刃术”,而须要颂咒比较久的是“小火球术”和“大火球术”。 我们利用放寒假前的一个月不断讨论战术、走位还有不停的演练,讨论到连中庭争夺战都快要被我搁在一旁… “你不断在进步呢!”托瑞克眨着碧眼惊叹的说。 托瑞克很瘦,瘦到让我怀疑他会不会被墙风给吹走的那一种瘦,宽大的学生袍穿在他身上就像是挂在衣架上的空荡… “有吗?不是跟前天一样吗?”我们刚刚练习了前天配好的交错走位。 “我是说一级位到现在,你从最后一名到今天已经是第十名了。”托瑞克笑着说。 “不过我的体能还是不行。”我两手一摊。 “呵呵,一起加油吧!” “嗯。”我用力的点头。 “对了,虽然中庭争夺战让我们两班气氛很僵,不过我希望院排名赛时,我们能够真正的互相合作。”托瑞克慎重的说道。 “放心,我不是那种人。”有过跟科胖子悲惨的经验后,我现在可以异常珍惜得来不易的好搭档! “不过你真厉害…”托瑞克佩服的说道:“从开战到现在,骑士班都稳稳的占着三格,没有变过。” “呵呵…”我暑假一个月可不是只跟斯坦师父学武技而已,身边就一位历经兽人南侵的顶尖战争谋略家,不向他好好请教一番… 大概连光明都会唾弃我吧!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六章 连胜(上) “师父,我想请问您,我要怎么样才能成为一位优秀的战略家呢?” “战略家?” “是的。” 斯坦师父缓缓从座位上站起,审视般的看了我很久后才说:“你不学习魔法了吗?” “要啊?!”我有点困惑的回答。 “咳咳…那你还学不学武技?” “也学啊!” “魔武兼修已经是如此困难了,为什么你还想要学统帅之术?” 沧岚堡的大厅里,斯坦师父穿着清凉的白色短套衫,最上排的两颗扣子因为天气热的关系而没有扣上,不过此时的他仍不敌酷热而继续把其它扣子都依序往下解开… 我也流着汗,不过我身上穿的是平民款式的灰色短套衫,是没有扣子的布衫,比起师父的软麻衫还要更不透气。 “呃…”我很想直接跟斯坦师父说,我只想正面打赢中庭争夺战那个法师班的智者,不过看他这么严肃的表情,我只好开始动脑… “我想说…”师父您是个顶尖的的谋略家,所以我想跟您学学? 不妥。 “…呃…”我飞快想了想所看过的书籍,然后缓缓说道:“想要魔武兼修是为了满足父亲和格兰老师的期望,而想成为谋略家是为了对帝国多一点贡献…” “喔?”师父挑眉。 “毕竟有良好的谋略可以左右一场战役的胜负。”我紧张的回答。 “噢…”师父坐回椅子上,好像有点失望的样子,嘴理小声的说着我听不太懂的话:“…还以为…我想太多?!可惜…如果是像…雨…” 我歪着头,站在大厅中央,看着师父坐在椅子上碎碎念,突然想起在藏书楼借来的《初级统帅学》里头的一句话,于是我便脱口而出… “武术是强自身,力数人之法;魔法为通耳目,破百人之道;而统帅乃御众人,敌千人之术!” “哈!”师父兴奋的站起来说道:“说得好!我就知道!哈哈哈…” 看着师父的笑脸,听着他毫气的笑声,我也跟着傻笑起来… “既然你想学这个敌千人之术,那可不能跟像雨一样啊!”斯坦师父绕过大厅里的小石桌,到我面前笑着说道。 “像雨?”我满头问号… “还装!”师父敲了我的头一下说:“不准像雨一样半途而废!” “是的。”我赶紧低头,同时心里暗想…有下雨会下一半就在空中不落下的吗?还是这是另外一种拟人似的比喻呢? “好!”师父大赞一声:“跟我来!” “是的。” 我默默的跟着师父上楼,一边走还一边想,是像雨滴落下后汇成小溪,所以半途而废?还是因为下坠之势好比失足跌落一样的功亏一篑? 我们走进书房,之前说过,沧岚堡的书房跟瓦尔多堡的书房很像,只差前者没有偏房而已,不过很有趣的是,沧岚堡书房里的书桌不是摆在正后方,而是正中央。 因此,师父和我来到书桌时,就等同被所有的书籍所环绕一样… “来…”师父从抽屉中翻出一本旧书,丢给我说:“就是这本,先读完再说。” 我看着这本破破烂烂的书,呃…如果封面是用自己手写的怪异书名,书背是用粗线穿定,而内页则是粗糙的手写纸…这样也算是书的话,那么这本小册子,外观上真的不怎么讨喜… 惨白的封面上写着歪七扭八的几个字,呃…我飞快的看了师父一眼,这好像是师父的字迹啊?! “孙伯伯的兵法?”我念出封面上字,再度抬头看着一脸笑意的师父说:“孙伯伯?” “嘿嘿…”师父的笑容有点,呃…有点邪恶?!只听他催促的说:“快翻开来看看啊!” 我皱着眉,依言翻开破烂的封面,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把它给扯烂,而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不是什么微言大义,而是一幅鬼脸涂鸦… “这…”我困惑的抬头,不解的看着师父。 “小子,被吓到了吧!”师父得意洋洋的说:“没想到我能够背得出来吧!你现在可知道我的记忆力有多惊人了吗?!我以前可是…” “师父?”我轻轻的唤了他一声。 “嗯?看到孙伯伯的书太激动了?” “不…这里面都是涂鸦…”我把书翻转向师父那一边,让他看个清楚。 “……”师父的表情很精彩,他震惊的看着阿猫阿狗的涂鸦画满整页,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的呆滞了好一会儿… “小桑!!!!”震耳的吼声传遍幽静的沧岚堡… ★ “没什么啦…”我摇头把暑假那段搞笑的回忆甩出脑外,并对托瑞克笑道:“我现在只是尽量照著书上写的去试试看而已。” 我的脑海中迅速浮现出那破烂的小册子上,歪歪斜斜的字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你会的东西好多,不,应该说你看过的书好多。”托瑞克和我坐在碎石步道旁的凤凰树下,只见他一脸羡慕的对我说道,也把我从小册子里艰深的古文中唤回来。 “呵呵…你想看书的话,藏书楼里头很多啊。” “我知道,我也有借几本书回去看,不过我看我们学院里头看最多书的除了你以外,大概就没…嗯…等等,欧蓝迪尔也看超多书的。” “欧爷啊…”我点点头:“我知道,我们跟米兰洁斯阿姨都很熟,以前常在二楼待,不过现在我都往四楼跑。” “四楼?是放哲学和历史相关的书,对吧?”“嗯啊。”“欧爷最近也常在看战争史之类的书呢…”“是喔。”“大概是想找出什么有用的…” 托瑞克突然止住不语,傻傻的看着我,而我也困惑的回望着他,怎么了吗? “呃…你不舒服?” “不…”托瑞克松口气似的对我说:“没事,今天就讨论到这吧!我等等还要去找室友吃晚餐。” “喔,好的。”我点点头,并与托瑞克一同起身,看着他急忙离去的模样,我的眉毛却快要打结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吗?! 藏书楼四楼有什么变动吗?还是欧爷在看书…咦? 等等…欧爷?! 我带着惊魂不定思绪去和大家吃晚餐,一边吃一边偷偷瞄着慢条斯理的欧爷,然后又跟汤姆等人去团练,最后连什么时后泡完澡,什么时候回到寝室准备睡觉都不太清楚… 脑海中隐隐约约的线索拼凑起来,逐渐引导我走向一个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上学期罗伯特学长说的,去问问伍德的意思,难道是指问他本人,而非问他是否另有其人吗? 寝室里,看熟睡的大家,我反复思量的问题,随着橙月的洒落而恍然大悟! 星空下的顶楼,欧爷会被学长姐叫来问我骑士班的走向,不是因为学长姐厉害到查出我跟欧爷同寝又是好朋友,所以想借着友情探听风声,而只是单纯的因为… 欧爷是法师班的出谋者? “是你吗?”我看着在上铺睡香甜的清秀男孩,突然有点害怕… 我深怕这位好友一夕之间变成了仇敌,我很害怕这是一个虚伪面具下的友情,如此深层的恐惧让我什么都不敢说,只是一如往常的跟大家相处,然后暗自忐忑着欧爷的一举一动。 这种压抑的情绪,越积越多后,使我有种想要挣脱的释放欲望,恨不得赶快离开这种猜忌的环境,因此当寒假一放,我便头也不回的跑出学院门口… 我努力的冒着严寒和北部的飘雪,再次跑回瓦尔多堡。 没错,用跑的!我没有忘记还欠父亲一次跑回去的惩罚,而这次父亲终于肯开门让我回家过冬,看来斯坦师父的担保还是有点用的。 瓦尔多堡还是一如往常,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我太久没有回来,引起家仆们一阵欢喜的庆祝,尤其是卡特曼爷爷和爱西德阿姨,泪眼婆娑的感叹我怎么长这么大了… 拜托,我还在发育啊!『发育』是我在《成长历程》里看到的动词。 在瓦尔多堡过冬十分温暖,我是指心灵上的温暖,而非城堡外下起雪的酷寒。 偷闲之余,我请教了登希尔一些武技问题,了解到并不需要僵化自己的思维,用长剑可以使出砍刀的斩切和阔剑的回旋,只要能够连贯,而不会费力,那便是最基本的把招式串联在一起了。 单纯的把招式连在一起是连招的第一步,而要做到行云流水般的顺畅,那就要费一番苦功了,若是连留劲都会把握的话,那连招就可以说是大成了! 不过,整个寒假我都停留在最初的第一步而已… 但也就够了! 有风元素的增速加持,配合天马行空的攻击技巧和突如其来的贯劲,最后接上生涩的连招。 对此,登希尔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一个箭步上来将我击倒… 虽然我不会幻想自己一飞冲天,可以击败桑莫,但凭这样的实力,我觉得打赢第一轮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 果然,回到学院后,我和托瑞克连手打败罗素和布莉姬的组合引起一阵惊叹,不过我却没有感到太多的讶异。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六章 连胜(下) 前后经过格兰老师、登希尔护卫长和米那斯坦师父的教导,可以说我大概是拥有德桑最优秀的师资和物资在锻炼着,如果还没有什么成绩的话… 我自己就会先去威廉骑士雕像面前悔过吧! 我们的重点是放在第二轮对上的瑞秋和洁西卡,这个办花瑞秋仍是第九名,而洁西卡则是与火精灵缔约的学生,因此对风系的托瑞克十分不利。 “我无法在第一时间解决瑞秋,所以我们先把重点放在洁西卡。”比赛前一晚我对托瑞克说。 “风刃对她没用。” “是对她的火球没用,风刃打到她身上还是有用的。”我才说到一半,托瑞克的眼睛就亮了起来,看来他已经懂了我要做什么。 “引诱瑞秋,交错打击,风刃出场。”托瑞克说完,我微笑点头。 ☆ 第一次打进第二轮比赛,观战的同学明显增多,我的室友们也都在第一轮就被淘汰,而汤姆正是被瑞秋她们的组合给淘汰的,因此开打前汤姆叫我一定要帮他报仇,我只能说:“光明赐福。” “在光明的见证下,德桑比武正式开始。”泰达罗老师缓缓的说完后,我们马上展开行动。 我跑到托瑞克面前成一直线,然后对着瑞秋使出砍劈,不过她也同时砍劈,我们的长剑在空中交击,趁这段时间托瑞克低声替自己施展飘浮术,然后瑞秋往后退一步蹲下,她的上空正好飞过来一颗火球。 我往左跑闪避洁西卡的第一颗火球,然后托克瑞同时往右跑,瑞秋分心考虑要追哪一个人的时候,我折返往她冲过去,同时也低声轻颂:『风二,增速。』刚好第一颗火球落地的爆炸声掩盖过我的颂咒。 飞速朝瑞秋冲去! 『温斯特垮涅艾。』托瑞克尽他最快的速度边跑边颂咒,而在他颂完之前我就冲到瑞秋面前,起跳准备砍劈,瑞秋往左躲开,不过我的砍劈只是假动作,人在空中直接往前继续冲刺。 瑞秋愣住的看着我在空中滑行,正因托瑞克的飘浮术不是对他自己下的,而是施展在我身上,我迅速接近正在颂咒的洁西卡,她正颂到:『卡卡拉意达…』没给她颂完的机会,我把长剑扔出。 木剑在空中笔直疾飞,剎是好看! 洁西卡急忙往左闪,却没有停止颂咒,在她颂到最后一个字时,却被托瑞克的风刃击中,直接往场外飞。 不过,托瑞克自己也岌岌可危,瑞秋奋力跑到他面前准备痛击他,而洁西卡在飞出场外落地前几刻,完成颂咒,一颗大火球顿时从场外飞奔而来。 托瑞克往前扑倒躲过大火球,而他身后的瑞秋也一个转身闪过,而我则是往他们的方向冲刺,希望赶在托瑞特被击倒前挡下瑞秋,托瑞克连忙起身利用飘浮术在空中翻转一圈,躲过瑞秋的突刺。 可惜我的增速已经消失,当我要使出突刺时,托瑞克已经被瑞秋的砍劈击中,吃痛的跪倒,而在瑞秋在使出下一招前我连忙使出回旋,没错,用长剑使出回旋把她给逼开。 接下来便是我和瑞秋一对一的比武了,至少瑞秋这么认为,因为她没有听到跪倒在一旁的托瑞克轻声颂:『温斯特枯切…』他准备用风刃术。 我和瑞秋再次同时使用砍劈,两剑交击的瞬间,瑞秋出腿袭来,我弃剑擒抱住她的右腿,然后往后猛拉,虽然右肩被她狠狠劈中,抱着右腿的左腹也疼痛无比,但瑞秋仍被我拖到托瑞克附近,然后便是『温斯特枯切诺轧』风刃登场。 风刃击中瑞秋的一瞬间,我放手让她被击飞,只见她痛苦的摔落场外,四周的同学们鼓手叫好,尤其是汤姆最为激烈! 我知道,我们又赢了。 ☆ 这段日子,大概是我在跃马最风光的时候了… 院排名赛一路闯进二轮还继续晋级,中庭争夺战出谋稳守三格,在骑士班我可说是渐渐摆脱那个垫底的形象,大有直线上升的趋势。 不过在每次接触到欧爷的目光时,我总会不自主的暼开,搞得寝室内的气氛有些微的莫名。 好在大家什么也都没有感觉到,依然如故… Chun季到来,积雪初融,景色更替让跃马增添几分风采,无暇欣赏,我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打进三角循环赛,面对温斯特和布鲁克来势汹汹,我和托瑞克苦苦思索应战方法。 温斯特和布鲁克在班上分别是第八名和第十八名,布鲁克虽然是第十八名,但他会施展火墙术,温斯特则是比我强壮的砍刀战士,班际排名赛我就被他犀利的砍刀劈过好几次。 “火墙术要一段时间才会完咒。”托瑞克赛前分析。 “先把温斯特击倒。”我缓缓的说。 “不能击出场外吗?”托瑞克问。 “他下盘很稳,又很强壮,飞不出去的。”我头痛的说。 “那就只能先把他击倒了。”我们达成一个薄弱的共识,只知道要先解决温斯特,但却不知道要怎么击倒他。 ☆ 比武开始不到十分之一烛光的时间,温斯特就在我面前倒下,令我感到十分的不真实,太快了吧!刚刚事发生什么事?! 我闭眼回想,一开始我替自己增速往前冲,温斯特也朝我冲来,然后我们同时砍劈,但我多加了起跳,因此刀剑相交的情况下,形成势均力敌的情况,短暂的僵持后我迅速转身到他身后,因为托瑞克的风刃已经赶到。 骑士的无形杀手,风刃! 温斯特不知道风刃快要到他身前,也随我转身,并迅速对我使出斩切,我见机不可失,横剑格挡,斩切的强大力道使我的长剑脱手,但同时温斯特背部遭到风刃击中,往前扑倒。 我张眼,赶忙握住尚未落地的长剑,拔身一记砍劈,狠狠击中在温斯特的右肩,温斯特发出一声闷哼,单膝跪地。 然后,身后可怕的灼热感突然传来,顿时让我知道可怕的火墙袭来,不暇多想,我往前翻到温斯特身后,用他的身体替我挡下火墙的攻击… 我们双双被火墙往后推出一段距离,不过温斯特已经昏迷,需要急救。 剩下的就简单了,我和托瑞克连手轻松的把布鲁克击出场外,又拿下一胜。 ☆ “我就说你很强吧!”德罗克在我上场前对我说。 “多亏了托瑞克。”我笑着回答。 “就这样一直打到冠军吧!”小詹捶我胸口一拳后说。 “咳咳…我尽力。”那一拳还不轻呢。 我看了托瑞克一眼,他对我点点头,今天的对手是裘丝和提姆,分别是十五名和十一名,我们则是第十名和第十六名。裘丝比我弱一些,但是提姆的水球可比托瑞克快上太多了… 对此,我们昨天已经讨论过。 开打前托瑞克又紧张的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碧绿色眼珠中的忧虑,这样子是很大胆,但要比提姆快的话,只有用这个办法了。毕竟上个瓣花我也是败在裘丝和水系的麦奎格连手,对此已经有着不少的经验。 “…德桑比武正式开始。”伊莱丹老师开始两个字才说完,我和托瑞克就一起冲向提姆。 裘丝也我朝我们冲来,但托瑞克的飘浮术让我们两个一同跃过裘丝的头顶,继续朝提姆接近,提姆一边跑一边颂咒,在我们努力接近他时,还奋力的砍破两颗水球,但水球是砍不破的,这我也知道。 我利用插在水球中的长剑,牵引水球的去向,把水球甩向身后的裘丝,使得裘丝也跟我们一样闪避两颗水球而拖延步伐。在我们冲到提姆面前时,最后一颗水球也出现,然后我把托瑞克往右一推。 我被水球狠狠击中,往后飞的同时,托瑞克在右侧近距离下使出的风刃也直接把提姆给击出场外,这是拼着一换一的打法! 我则全身湿透的坠地,裘丝越过我直接朝托瑞克跑去,只见托瑞克再次急颂:『温斯特枯切诺轧。』 他颂完的同时,裘丝的砍劈也击中他的肩膀,托瑞克倒出场外,不过他已经达成目地,风刃疾驶,裘丝慌乱的转身回避,我则爬起身,迈大步朝她迅速靠近。但她完全想错了,风刃攻击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地面。 风刃激起一片尘土飞杨,裘丝慌乱的挥舞着长剑,而我则突然从空中窜出,用我最熟练的冲刺起跳,全力的砍劈,把瞇着眼的她给击出场外,结束战斗。 掌声和喧嚣声响起,我走到场边,笑着拉起倒在地上的托瑞克,不得不说,我们的默契越来越好,越打越顺手,面对下一场比武,更是充满信心。 而只要再赢一场,只要再一场,就可以争夺冠亚军了! 这可是我以前完全不敢想象的事情… 至于下一场要跟谁比武,则要等到另外一组三角循环比完才能知道了,不过这不是现在要担心的事,因为很久没有办派对的『一之十八』寝,今天注定要狂欢整晚!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七章 冠亚(上) 凌乱的寝室,睡倒的众人。 “是你吗?” “不是。” 寂静的夜晚,冰冷的气氛。 “学长要我问你。” “不是我。” 喧嚣过后是孤单,高峰越过是下坡。 “托瑞克说你在看史书。” “不是我。” 握紧的拳头,冰冷的双眸。 “就算是你,又会怎么样?!我们还可以是朋友啊!” “不是我,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告诉你,不是我。”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派对过后,寝室乱成一团,隔壁寝的罗素、温特斯和卡尔占据了我们的床铺,睡相极差的躺在下铺,汤姆背靠着门,不发一语的看着我和欧爷,而小詹则坐在他的书桌前,双手握拳,盯着欧爷不放… 欧爷平静的看着我,没有任何表情。 我呢? 胸口剧烈的起伏,双拳不停的握放,气急败坏的吐着气,甩头… 好好的一场派对,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呢? “我们可以当作是在下棋啊!公平竞争,这又没什么大不了?!”我着急的吼着。 “……”欧爷平静的蓝眼里堆积了一些水渍,他闭眼说:“不是我。” “你是怎样?!只会说这三个字?”我激动的吼道。 “……”欧爷张开眼,看了我一会儿后说:“真的不是我。” “呼…”我沮丧的吐出一口气,颓废的坐回自己的床上,难过的低下头。 “你不相信我吗?”欧爷轻声的问:“你呢?汤姆?” “只要你不骗我,我们就还是朋友。”汤姆简短的说。 “小詹?” “哼!”小詹站起身,推开椅子,挤开汤姆,打开门,头也不回的离开寝室,关上门前还怒道:“我讨厌别人骗我!” 我懊恼的起身,也跟着小詹的步伐而离开寝室… ☆ 小詹坐在教学大楼的阶梯上。 我朝着他缓缓走过去,我们看了彼此一眼,都没有说话。 春天的晚上无疑是有点凉的,凉风轻轻的吹啊吹的,把我的不安的心撩拨的更加烦躁。 过了许久,小詹嘶声问:“真的是欧爷吗?” “大家都说是他,他自己却说不是他…光明的!如果不是他,为什么他又不给我们一点证明?!”我也在小詹身边坐下,气愤的说。 “刚刚到底…”“应该是法师班内部也有问题吧!” ★ 欢乐的派对总是伴随着笑闹声,此起彼落的喧哗、吵闹就像是乱无章法的乐队,但身处其中的人却一点也不会觉的刺耳,反而更是乐在其中… 众人聚在一起的那种温暖感觉,就是不管是做什么事,都会觉得特别开心,不需要别的理由。 汤姆和德罗克正在众人的喧嚣中比力气,小詹笑着勾着罗素、温特斯,三人一边喝果汁一边唱歌,欧爷则是和卡尔平静的下着斗棋,茉莉和她的室友们坐在床铺上聊天窃笑… 我和托瑞克在寝室外的走廊上接受其他同学的祝贺,因为人太多,寝室塞不下,所以很多人都在走廊上对我们举杯。 和乐融融的气氛,是在两位法师班的同学过来后,开始崩解的… “恭喜啊!”“不简单呢!” 如果我没记错,对我们祝贺的是布莉姬和梅根,前者是院排名跟汤姆搭档的法师班最后一名,后者则是罗素的搭档。 “谢谢啦!”我和托瑞克笑着举杯回敬。 “欧蓝迪尔在吗?”布莉姬喝完果汁后问。 我抬头往前轻点,对正前方的寝室门口说:“在里面。” “你们加油!我们先进去…”“嗯嗯…” 我心不在焉的应付着,因为还有更多人前来举杯、谈笑、打闹,只是过了一会儿,寝室内的氛围有点不太一样,我微微皱眉望着室内,随即又被三位学长挡住视线。 “好样的!刘份!”学长大力的拍着我的肩。 “谢谢学长…”我笑着说:“还是要麻烦学长…” 其中一位学长突然低下头在我耳边说:“放心,维护风纪是我们应该做的。” “呵呵…学长人真…”我微笑感谢,但话没说完,寝室内就传来巨响! “砰!”布莉姬和梅根冲了出来,随即远去… 走廊上的人忽然都转头看向寝室,因为巨响正是从里面传来的,就在我跟托瑞克想进去看一看时,汤姆便冒了出来。 “不好意思啊…刚刚不小心踢倒椅子了,没事没事。”汤姆笑着赔不是,引起大家一阵无情挞伐… 不过我仍是皱着眉,无声的给汤姆一个困惑的表情,后者微微摇头,让我不用担心。 而直到派对结束,所有人都散去后,汤姆才沉重的关上寝室门,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我,而欧爷和小詹则是动也不动的听着汤姆的陈述。 布莉姬是来问欧爷问题的,她问的内容是,法师班的中庭争夺战要怎么走… 听到布莉姬这句话时,寝室内的所有人都诧异的停止交谈,只有欧爷笑着说:“你问错人了。” 但是布莉姬却追着问说:“你跟刘份他们太好,所以故意输给骑士班,现在我们要换掉法师班的出谋者,除非你愿意认真跟刘份较量,否则法师班一定会把你换掉!” 欧爷止笑,认真的回答:“我不会跟刘份较量…” “哼!你惨了!”梅根指着欧爷的鼻子。 “我们会把你换掉!”布莉姬说完转头就走,反而是欧爷为了要追上她,却突然站起身把椅子给撞倒… ★ “真的是欧爷吗?”小詹又问了一次。 我和小詹并着肩,坐在教学大楼的阶梯上,看着前方巨大的跃马雕像,白色的英姿在橙月下柔和的腾跃。 “我不知道…”我闭上眼睛说:“身为朋友,我应该要相信他,可是布莉姬和梅根都追上门来…” “那为什么欧爷不愿意承认?”小詹沮丧的问。 “我也不知道。”我摇摇头。 “他会有什么苦衷吗?”小詹突然望着我的双眼问。 “呃…”我回避他的双眼说:“或许有吧…” 我没有告诉小詹关于罗伯特学长对我讲过的话,以及托瑞克不小心说出口的慌张,那些都是让我怀疑欧爷的证据。 而大家唯一能猜想到的是,欧爷不愿意承认是因为害怕失去我们的友情。 这样也好… ☆ 那晚过后,一之十八寝的气氛就变得很奇怪,欧爷不再跟我们交谈,就算偶尔对视,也会迅速的避开。 只有汤姆还会跟他说几句话,试图想调和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过一连串的战术讨论和争夺战的攻防,让我也没有时间去跟欧爷问个清楚。 至于小詹,他也加入了我们晚上团练的队伍中,但我想他只是不想晚上跟欧爷一起待在寝室罢了… 种种困扰的因素我很想解决,却又不得不暂时放下,因为我和托瑞克下一场比赛的对手是纳森和麦奎格,前年的亚军组合。 麦奎格水球有多厉害我十分清楚,而纳森则是可比小詹巨锤的高手,他们一路过关斩将的模式便是纳森寸步不离麦奎格,让后者能尽情的施术,像是一做移动的城堡。 我们一群人在凤凰树下讨论战术,始终毫无头绪,明天是我生日,也是我母亲的忌日,更是四强比赛的日子。 “把风刃和攻击都放在纳森如何?”汤姆提议。 “纳森的抗打程度跟我差不多。”小詹反对,他反对的很有道理,之前我用木棍劈他五次都没让他倒下。 “先击倒麦奎格。”托瑞克说。 “纳森会保护好他的。”我摀着头说。 “还是我们想办法让他们分开?”托瑞克歪着头说。 “好提议,但是要怎么进行?”我追问。 “嗯…”大家陷入沉思。 “至少有个方向了。”茉莉笑着说。 想了一整晚,大家还是想不出什么主意,最后只能各自回寝室休息,茉莉回去前把我拉到门口说:“输赢不重要,你已经很棒了!” “不用替我担心,我这辈子到现在输的还是比赢得多,输了不意外,赢了才让我惊喜!”我笑着说。 “呵呵,那…明天加油!” 茉莉走后,我回寝室练习冥想,倒下后本该马上入睡的我,竟然怎么翻都睡不着?! 躺了一会儿,还是满脑子怎么让纳森和麦奎格分开的念头,无奈的起身,看见大家都睡得香甜。 倒是欧爷在上铺面对墙壁,躯成一团,使我看不到他的正面。 不理会他,我走到窗前,把头探了出去,看着窗外的星光,烁烁发亮,应该已经过了大半夜吧。 “母亲,您说,我该怎么样才能赢呢?”我对着满天星语无声的低喃。 ☆ 来看四强战的人群非常多,日正高空,但不减大家的热情,不时有打闹声和喧哗声交杂着,上场前我看着茫然的托瑞克,我知道他也没有一丝头绪,而我自己也是,对手就像城堡一样坚固,城堡…城堡! “我想到一个办法。”我把托瑞克拉到身边对他说。 “什么?”周遭太吵,他根本没听到我说什么。 “你会怎么攻陷一座城堡?”我在他耳边大吼。 “不知道!”托瑞克也大吼。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七章 冠亚(下) 第七章 冠亚(下) “跟兽人一样,不要正面进攻,从侧面钻入内部,直接瓦解他们!”我想起的是上次兽人南侵的惨烈教训。 托瑞克瞪大双眼,我则坚定的点点头,来不及做更多的战术讨论,就看我们的临场默契吧! 略胖的保罗老师先让大家安静下来,然后举起手大声说:“在光明的见证下,德桑比武正式开始!” 纳森横举巨锤,麦奎格开始颂咒:『孟聂坤意挪尬。』这是我听过无数次的水球术,在他颂完之前我便来到他们的面前,但不管我绕到麦奎格身后还是左右,纳森都随着我的移动而改变位置,让我根本无法从侧边闯入。 得赶紧想个办法! 水球砸来,我翻身躲过,然后是巨锤当空挥下,我连忙向后退开,避免被木槌砸昏,我对身后的托瑞克点点头,作势要跳。他会意的开始颂咒:『温斯特垮涅…』 没错,我要的就是飘浮术。 纳森朝我缓缓走来,麦奎格也紧跟在后,我如临大敌一步步后退,等待托瑞克的飘浮术完成,在他完成前,又是惊险的闪过一颗水球和随之而来的巨锤砍劈。我看准时机,在纳森第三次砍劈的巨锤落地同时,一个箭步跳上巨锤。 我踩上砸在地上的巨锤跃起… 跳上巨锤的同时,托瑞克的飘浮术完成施在我身上,屈膝往前再跳,精准的落在纳森和麦奎格中间,我还来不及高兴,整个人就被抡飞,原来是纳森直接使出圆舞。 糟糕!我的左臂已经完全麻痹,人在半空中看着托瑞格一边往我这边跑一边颂咒,只见他用一道风刃切开两颗水球,好险纳森跑不快,追不上托瑞格,而我最后在落地前用一个前滚翻把坠地的力道化解掉。 弄得一身尘土后,我才狼狈不堪的起身。 好险是被圆舞的第一圈就抡飞,不然应该会直接被轰出场,我看着跑到身旁的托瑞格说:“再一次。” “你疯了?!” “快!”我看着逐步接近的纳森。 『温斯特垮涅艾。』在托瑞格颂咒的同时我往纳森冲过去,起跳,这次纳森用巨锤横砸,怕再让我又跳上巨锤。我在空中砍劈的长剑和巨锤交击,飘浮术此时完成,我借着剑槌撞击的力道借力翻身,再次落到那森和麦奎格中间。 这次不能出错了! 迅速蹲下,躲过纳森的圆舞,接着我往前突刺,希望一举击倒麦奎格,但我太过留意纳森,而没注意到麦奎格正在颂新的咒:『孟聂坤伊比喀讷。』等我发现时,水柱已经在眼前了。 麦奎格竟然已经会使用水柱了?!那他前几场比赛都没用全力吗? 我的突刺正好破开水柱的攻击,但也让我止步… 离麦奎格还有两步的距离,这时托瑞克的风刃正要从侧面袭来,正在圆舞的纳森根本没有办法帮麦奎格挡下风刃,我发现后,计算着风刃的距离,现在就差在让麦奎格往后一步,只要退一步他就会自己撞上风刃了。 一步之遥,机不可失! 浑身湿淋的我连忙往前跨步作势砍劈,麦奎格果然吓到往后退一步,刚好被风刃给击中侧腹,往场外飞。但我自顾不暇,身后的圆舞也把我击飞,这次可没这么好运了,转了起码十圈的巨锤轰到背部,真的是痛不欲生。 人在空中的我泪水痛喷,四肢抽蓄,背部火辣的刺痛让我差一点昏厥… 我和麦奎格即将摔落场外,看样子这下只剩下托瑞格和纳森了奋战了,突然我感觉到一股浮托的力量,我惊讶的看着托瑞格,他再次将飘浮术使在我身上,然后看着我,面带微笑的被纳森的圆舞扫出场外,昏到。 我在场边缓缓落下,纳森也渐渐停止转动,他转了大概三十几圈,很厉害。快速分析一下状况,左臂和背后痛到眼泪直流,整件学生袍滴着水珠,反观纳森,毫发无伤,只是有点头晕?! 情况非常棘手… 看着昏倒正被祭司急救的托瑞格,还有不断加油的朋友们,尽情呼喊的观众们,我咬紧牙关,提剑朝纳森小跑步接近。纳森则举起巨锤百出防御姿势。 很好,就像之前的比武一样,我必须攻击他很多次,直到他倒下为止,而我一次都不能被他打到,一次都不行! 我开始绕着纳森移动,而他则是缓缓的原地旋转,我猛然突刺,被他的巨锤挡下后连忙后退,再次绕着他移动,寻找空隙,又一次突刺,刺中纳森的左臂,飞快后退,纳森则威吓的舞动巨锤,我耐心的继续移动。 如此反复数次,我就像是烦人的苍蝇,不断的骚扰着纳森,挑战他的耐性,折磨他的耐力,看着他越来越红的脸庞,我知道,这有用。 “吼!”纳森受不了的大吼,拔身而起,舞动巨锤来一记惊天的砍劈,我迅速的往旁翻滚躲过这恐怖的一击,然后也跳起来用单手砍劈他的左肩,接着收剑侧退。 ☆ 随着观众的叫喊,我已经不知道滴下的是汗水还是学声袍的水珠,纳森也不知道被我击中多少次,我只知道他还没倒下,看着他逐渐发抖的手臂,证明我的攻击至少有起到作用。 不过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毕竟他不是詹姆斯,再一次吧!我鼓励自己,再攻击一次吧!托着疲惫的身体和椎心的痛觉,咬破嘴唇,让自己清醒一点,寻找空隙,攻击最脆弱的地方,我知道那里是最薄弱的地方,但我每次攻击都下意识的避开那里。 那是我曾经被刺穿的地方。 长剑入体的触感时常让我在午夜惊醒,滴答答的血水坠地声,也往往让我浑身起疙瘩… 自从被桑莫刺入那一剑后,我在比武中便会不自觉的避开别人的腹部,也常常导致自己受到不必要风险,最明显的那一次就是跟瑞秋的比武。 好险后来有赢她,否则我会对自己这种低级的错误而懊悔不已… 但如今,我又必须面对那个地方。 我抬头看着纳森同样疲惫但坚定的眼神,用力闭上眼睛,睁眼后往前冲出,纳森挥锤侧击,我急煞躲过,全身放松,用尽全身最后的一点力气发劲突刺,刺向纳森的腹部。 那是我沉静心思后的决定,尽管刺出长剑的右手有些微的发抖。 抖动的剑端折射曜日的光点,同样震动的是我担忧的心… 纳森的腹部没有被我刺穿,他壮健的腹肌挡下我的突刺,不过整个人往后退了五、六步,我大口喘气并看着他。 纳森的腹部没有被我刺穿,持剑的右手也渐渐稳定下来,看着他红肿凹陷的腹部,我紧张的吞口口水… 如果他再不倒下的话,那就是换我出局了。 纳森对我露齿而笑,我瞪大双眼看着他,『笑什么?』我还没说出口,他就往后仰倒,结束比武。 “终于啊…”呢喃低语,然后我也失去意识的倒下。 ☆ “太精采了!”汤姆一边摇头一边鼓掌。 “恭贺晋级冠亚赛!”“生日快乐!”“刮目相看!”同样是吵杂的喧闹声,不过这次是在替我庆生,还有祝贺晋级冠亚赛。 『这都要感谢母亲吧…』我心想:『没有她,我也想不出攻破城堡的方法。』 不过这个热闹的寝室里却少了一位熟悉的身影,那个清秀得像女生的瘦小法师,会不会又在顶楼呢? 欧爷… 是不是要找时间上去看看呢? “在想什么?”茉莉拿着两个杯子靠过来说。 “没什么。”我接过其中一个杯子,喝了一口,嗯,柳橙汁。 “说谎。”茉莉甩头说。 “呃…呵呵…我在想冠亚赛会跟谁比。”我抓抓头说。 “你想跟哪一组比?”茉莉喝一口饮料后问。 “当然是裘丝和提姆,毕竟在三角循环已经赢过他们一次了。” “可以陪我去学院走走吗?”茉莉喝完手中的饮料后问。 我看着吵闹的寝室、鼓动的人群以及凌乱的垃圾后说:“求之不得。” ☆ 我们沿着宿舍大楼后方,往施术场的方向走,左边是几盏灯火几处漆黑的宿舍大楼,右边则是学院围墙。 今天没有橙月,碎石步道让树荫给添上幽暗,配合着宿舍大楼不时传来的嘻笑声,顿时感到格外闲静。 想起上一次和茉莉晚上在学院散步的情形,已经是一瓣花以前的事了,那个时候还不是很熟的我们,好像很尴尬呢,忆及此处我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笑什么?”茉莉转头看我。 “我想起上次跟妳逛学院的时候。”我说。 “呵呵。”茉莉也笑了出来,并说:“那时候还不是很认识你啊!” “不认识我还愿意跟我出来散步?!”我笑着说。 “那时候我只觉得你是个很勇敢的人啊,当然要好好谢谢啰!”茉莉回忆着当时的场景说道。 “呃…不要误会,我那个才不是勇敢。”身为公子的我根本就不把科胖子放在眼里。 “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承认呢?”茉莉停下脚步。 “其实我…呃…” 该告诉茉莉实话吗?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八章 身份(上) 今天一早醒来,我便觉得很开心。 不管是早上的体能训练有多辛苦,中午的院排名赛有多刺激,下午的第二招训练有多枯燥,我的脸上都不由自主的挂着微笑。 因为今天晚上院长会颁奖给院排名赛的冠亚季军,而我和托瑞克将在跃马雕像旁接受全院的表扬! 这是我第一次对自己有骄傲的感觉。 明天则是中庭争夺战的最后一天,不管法师班的智者是不是欧爷,我有信心,不管是谁,他都无法逆转。因为依据前几场法师班的攻击模式,他们分别挑战了我们的三格,却都无功而返。 对于骑士来说,防守才是我们最擅长的,所以一开始我的战略就是攻下来后稳稳守着,不管法师班怎么攻击或挑战,我们就是稳守三格,尽管有些无聊,但这是我们获胜的最佳方法。 不过离书上写的『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最高境界,还有一大段遥远的距离… 而到了后天,便是学院的毕业典礼,除了学长姐要毕业以外,还要表扬班上的前三名,之后我们这个学期也即将结束。 这一连三天,都是可以欢庆的好日子,因此不管一整天的训练有多疲惫,我都很兴奋。 “怎么这么开心啊?”小詹笑问。 “呵呵…”我只能傻笑。 “一定是迫不及待今晚的到来吧!”汤姆揽上我肩说。 “或许吧。”我两嘴咧得更开了。 “好啦…”茉莉走过来说:“难得刘份也可以上台,当然会开心一点啊!” “呵呵…”我笑着说:“我也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 众人将草坪上的跃马雕像环绕起来,留下中间一圈空地,然后院长高声依序唱名,当念道我和托瑞克时,我们相互拥抱,然后从人群中开心的走到中间那块空地,跟另外两组人并列。 周围满满的都是人,学生和老师都围绕在跃马雕像的四周,他们脸上笑着、庆贺着、鼓舞着,我忽然低头看着自己的皮鞋… 这是真的吗? 还是我在做一个无比甜美的梦,而只要梦一醒,一切都会回归原本那个毫不起眼的最后一名?! 不管怎么努力都不会进步的最后一名… 院长带头鼓掌,先是颁奖给季军,纳森和麦奎格接过六十文后,笑得合不拢嘴,周围的同学们则是不停的欢呼尖叫,然后院长移步到我面前。 “真的是太可惜了。”院长拍拍我的臂膀说。 我猛然抬头,看着院长浅棕色的双眼,感受着他温热的手掌,这一切… 都是真的。 “我已经很满足了。”看着院长帮我别上袖章,我由衷的说道。 袖章别在左手,上面的图案是两匹马首碰额的图饰,很有质感。我跟托瑞克对望一眼,然后彼此对笑了一下。 接着,我们开心的从院长手中各自拿到一枚银币,这还是我生平首次靠自己赚得的银币呢! 看着四周环绕的同学以及从未间断的鼓掌声,我和托瑞克也兴奋的一直拍手,亢奋的情绪会漫延,就像燎火一样扩展至学院的每一个角落。 当院长替克鲁登和卡尔别上冠军臂章时,群众更是爆出一阵欢呼,院长开心的把我们三组选手往前推,让我们排名赛前三名的组合一同在人群前鞠躬,享受这份殊荣。 没想到,以我这种体能和武技,竟然也可以获得这种荣耀… 右边的季军组合是纳森和麦奎格,左边的冠军是克鲁登和卡尔,输给他们真的是没有话说,卡尔的火球术完全压制住托瑞克的风刃术,而班上第十三名的克鲁登则用砍刀不停的缠着我,使得托瑞克率先被他们击出场。 接下来更是不堪回想,同时面对克鲁登和卡尔的我,就像之前汤姆的窘境一样,十分狼狈… 算了,现在不是想那个的时候。 当我准备走进人群和朋友们分享这份荣耀时,突然有个人冲到面前,在院长和各位老师的面前举起双手阻拦我们的离开… 我皱着眉,看着这位跟柯巴尔一样发出红星之光的法师班第一名同学,这不是艾莉吗? “你没有资格得到这个奖!”她指着我的鼻子大吼。 就像耳朵瞬间失聪一样,吵杂的欢腾声瞬间冷却,我看着艾莉的手指,缓缓的问:“我?” “对,你不配这份荣耀!”众人惊讶的看着她,而我则是掌心冒汗,难道她知道比赛我都偷偷用『增速』吗?! “艾莉莱尔同学,请对妳鲁莽的行为做出解释。”院长沉声说道。 科巴尔、艾莉和我,是当时我们一级位时盛传的三位红星天才,之后柯胖子在法师班占据第一的位置,而艾莉则是稳坐第二,他们的天才名副其实。反之,我则是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骑士班最后一名,为此让法师班讥笑了好一阵子… 不过那都是好几办花以前的事了。 自从院排名赛开打后,班内的排名也就渐渐不再那么受到重视,科胖子和艾莉在院排名赛的表现都不怎么样,前者是有两次跟我搭档的厄运,后者则是自视甚高,无法和搭档配合。 不过我跟艾莉完全没有交集,本来我们就不会跟自己班上的女生走在一块,更何况是法师班的女同学。 如今看到她跳出来当众指责我,我竟然并不会觉得生气,反而更多的情绪是讶异… 艾莉看着我,深一口气,然后说:“他根本不是刘份!” 什么?! “妳在开玩笑吗?”托瑞克不满的讽刺她,但我的眉头已经皱成一团。 “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刘份?!”艾莉大声质问我。 我瞪大双眼看着她,脑袋却是一片空白… “我…”口干舌燥,耳根发烫,我看着一双双信任的眼睛,鼓励着我赶快反驳这荒谬的言论,但… 我做不到。 “哼!”艾莉甩着金色的长发,充满恨意的看着我,我顿时便知道她想当众公布什么事了… 我恳求似的看着她,双唇无声的拜托,但她只是得意的勾起嘴角后,转身面对众人高声开口。 拜托…不要… “他是克里夫『公子』!” 我愣住了… 众人哗然,艾莉用高亢的声音接着说:“高高在上的『公子』怎么会假冒…” 但我已经听不到艾莉在说什么了,我只知道身处的这个世界正在分崩离析,慢慢塌陷。 就像是辛辛苦苦盖好的一做城堡,突然间地龙翻身,把恢弘的巨城一夕之间全部瓦解… 而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城堡被摧毁,徒劳的伸出手抓着什么也没有空气… 艾莉转过身指着我的鼻子,慷慨激昂的说:“他欺骗大家,难道假冒身分…”还没说完又转回去面对所有人说道:“…不应该有所惩处吗?!” 我看着艾莉的背影,就像是被巨锤敲中脑袋一样,这不是在艾丽斯的鉴论之宴上看到的那个似曾相似的身影吗?! “那妳呢?妳一定也是贵族!”我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反问。 “没错,我是二爵子。”艾莉转过身来面对我冷笑说。 “不可能…”我像是抓住什么似的反驳:“男爵之子怎么可能去参家艾丽斯的鉴论之宴。” “因为我的父亲不只是撒克里男爵,同时也是费内隆伯爵。”艾莉冷静的说,双重继承的爵位,令我哑口无言。 身分当然可以重迭,就像是你可以是儿子的父亲,同时也可已是孙子的祖父,没有任何的冲突。帝国里,因为贵族间联姻和继承的关系,导致许多贵族有着双重身分,这很常见… 我绝望的看着一张张不可置信的脸蛋,有种想要当场昏倒的冲动,但… 汤姆瞠目结舌的看着我,动也不动,小詹冷漠的看了我一眼后,转身离开,还有茉莉… 那是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情绪,才会有的凄然… ☆ 院长室。 魔法光球照亮了室内简朴的一切,一张长桌,几张沙发,角落的圆桌上摆着几本书,还有正坐在办公桌后头的焦虑院长。 “我说过了,跃马开院以来,没有开除过任何一位学生,就算你想离开,也要等六级位读完才能走。”院长语重心长的对我说。 “可我没有脸再继续待下去了…”我沮丧的垂着头说。 “你真的是亚诺曼公爵之子?”一旁的泰达罗老师冷静发问。 “是的。”我想到很多问题,这件事让父亲知道会怎么样呢?陛下和王后还有索菲公爵,以及桑莫、凯尔和盖雅,他们又会怎么看? “咚!”院长室的门被撞开,闯进几个人的,但我没有抬头,现在我谁都不想看到。 “拜托院长,不要开除刘份,我是说…呃…克里夫公子。”是汤姆的声音。 “嗯,院长,就算他是公子,但他也是我们的同学啊!”这是德罗克。 “只要重新填写数据就可以继续就学了吧。”换成欧爷恳求的语气。 “刘…呃…克里夫,你自己看看。”院长双手搭上我的肩,把我转过身。 在院长室门内是我的三位室友们。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八章 身份(下) 第八章 身份(下) 而门外,门外则是满满的骑士班同学,还有卡尔、托瑞克以及风纪会的学长姐和学弟们,我看着他们恳求院长的姿态,虽然看着我的眼光还有点陌生,但仍对我展露放心笑容。 而最让我不可置信的是,欧爷竟然也出现在我面前,用他一贯的微笑,告诉我不必借怀… 不知道为什么,热泪就这样滚了下来。 ☆ “你真的是把大家都骗倒了。”汤姆在寝室内看着我整理行李时说。 “我现在可是全院唾弃。”我懊恼的说。 “还是有支持你的人啊!”欧爷转动身子对我说。 “对不起…”我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跟欧爷道歉了… “我还是没有脸跟大家一起上课。”经过昨天与院长的讨论,他同意我隔天就做期末鉴测,并让我提早一天放暑假,好去调适我的心情。 “走之前要不要去看一下茉莉?”汤姆担心的问,欧爷则是猛点头。 “她…”我背起包包,叹口气,走出寝室。 “那至少等中庭争夺战比完再走啊…”欧爷在我背后叫唤。 我顿时愣在原地… 欧爷这是什么用意? 他有什么计谋要在最后一天施展给我看吗? “我不是法师班的智者,已经最后一天了,我必须告诉你…”欧爷走上前来,在我的耳边说:“如果你现在走了,艾莉将会赢得中庭争夺战最后的胜利。” 艾莉?!我震惊的反问:“所以…所…以你不是…” “一开始我就跟你说我不是了。”欧爷苦笑。 “那…”我望着隔壁栋传来的惊天呼声,丢下行李,拔腿狂奔! 糟糕! ☆ 我在走廊上摇摇欲坠。 来不及了… 艾莉没有用什么高深的计谋,她只是不停的攻击同一格而已,只是我之前完全没有看出来。 前五天,法师挑战中北和中南,前三天,法师学徒挑战中北和东中,前一天,法师班挑战中北和中南,今天… 法师班再度挑战东中和中北。 我自信满满的认为,骑士班稳守便能获得最后的胜利,但却忽略了这几天有一格不曾间断的接受挑战… 中北格。 这也造成了学长姐们越来越疲惫的主因… 我着急的对中庭大喊:“进攻,中南格进攻!” 但没有人理我。 我挫败的看着中北格的学长姐走向落败,却无能为力… 我们输了… 我甚至无法接受这个恐怖的事实,绝望的在走廊上大吼:“艾莉!” 冰冷、恶意的潮流向我淹来,敌视的目光和恶毒的言语挤进我的脑袋… “要不是听他的,我们怎么会输?!”“公子都是这样骗人的吗?”“好端端的不是贵族学院,跑来这里嘲笑我们吗?” 我慌乱的跑回寝室拿行李,一声不响的直接离开… 我没有去找茉莉,光是从寝室走廊到院门口,所承受的那种无形压力,就快要让我窒息。 而那些少数支持我和鼓励我的人,更是让我觉得愧对他们的信任,他们越是愿意帮我平反,我就越没有脸见他们。 虽然院长昨天说只要我过完暑假回到跃马,就会把亚军袖章和一枚银币还我,但其实我并没有回来的打算,现在我只想逃离这个地方,越远越好。 于是,我拔腿狂奔,一路冲出大门,不管体力,不理会身后的叫喊,一直跑,一直跑。 拼命跑,不停的跑,跑到我把这羞耻的愧疚甩开为止。 尽管我知道,那刺耳的重伤流言就像是诅咒一样,永远也不会消散… 那诅咒会一直不断的折磨我,直到我再也都看不到、听不到,甚至感觉不到为止。 ☆ 睁开眼,我发现自己躺在驿道旁的树下,皓月当空,路上没有人烟,只有虫鸣鸟叫大肆宣扬,不这样喧闹好像无法证明自己当真存在一般,但却又矛盾似的静悄悄没有一点风,我吃力的站起身。 一时头晕目眩,摸摸肚子,多久没吃东西了? 仰头望月,艾莉的质问犹言在耳,我痛苦的摇摇头,慢慢的握紧拳头,指甲刺痛手掌,再度迈步,继续跑。 不想停。 因为一停,我便可以感受到那附骨之疽的恶心… 我只能跑,跑到连自己是谁都忘记后,才能获得一点点的安慰。 安慰着自己,我也不是自己愿意才去骗大家的啊! “对不起…啊…对不起啊…”哭哑的嗓子在夜里盘旋,没有擦泪,我对着空无的驿道倾诉:“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对不起…” ☆ 不晓得是第几次醒来,又是第几次倒下,极度的饥饿和虚弱的状态下,我陷入昏迷,意识不清。 等我真正恢复知觉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房间里,窗外传来大白天应该有的络绎声,虽然还是很疲惫,但至少已经没有饿昏的感觉,我看到桌上还有一碗没喝完的炖菜汤,吃力的起身,走到桌前,一口喝掉。 『还是有够难喝。』我心想。 推开门,门外是再熟悉也不过的驿站二楼,看着一楼的中庭停着两辆马车,以及一楼的马厩和厨房,我一边下楼一边搜寻这间驿站的站名,然后在一楼大厅的门口看到了招牌,上面写着:『临城站』。 这是伊诺城郊的驿站,虽然叫『临城站』,不过距离伊诺城实际的距离还要经过『木犁站』和『月升南站』才会到。我走进大厅,很多人都转头看了我一眼,不过大多数都马上转回去,只有两位穿着斗篷的人还盯着我瞧。 “看来你已经好多了,是不是?”其中一位揭下斗篷,对我露出微笑的脸庞说道。 他有着冒险家的味道,虽然坐着,但应该没有多高,目测大概是看过三十几次五瓣花开的人,斗篷盖住身躯,应该是中等身材,特别是斗篷上有着三颗红星徽章,如果有机会,我想他应该会去挑战晋级橙阶。 “日安,是你们救了我?”我沙哑的声音发问。 “日安,应该说是珍妮救了你的小命。”星阶的男子用手肘碰了一下身旁的同伴。 “光明赐福于你们,愿祂的福荫常佑你们的旅途。”我低头欠身,用贵族最庄重的感恩谢礼。 “哇,你是祭司吗?”中年男子起身回礼,用的是骑士的举手礼。 “不,我还是学生。”我的声音更沙哑了。 “我叫格伦,红铠骑士,这位是珍妮,红盔游侠。”格伦又用手肘碰一下同伴,后者不情愿的揭下盖住头的斗篷。 如果你当时在场,你会跟我一样,也会跟这间驿站大厅的所有人一样,不由自主的把目光停在珍妮的脸庞,不舍得移开。 枣红色的长发,波浪般的躺在颈边,那是雪色的皓颈,秀丽的脖子上头有着醒目的两片朱红色双唇,小巧的鼻子,再配上如星辰般的双眼,看着她的蓝眼珠,便很难再去注意到细柔的眉毛和鹅形的脸蛋。 “咳咳…”格伦出声提醒我。 “我…”我应该要谢谢她的搭救,但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呃…我们到房间说吧。”格伦看了大听的人一眼后,发出提议。 “嗯。”我已经丧失语言能力。 虽然直盯着女士很没有礼貌,但珍妮真的是我看过最美丽的女士,不,用简单的美丽两个字来形容她,反而有点亵渎她惊天的容颜… 那是光明最完美的杰作,曜日下璀璨的艺术,遗落在人群中的高贵精灵。 我跟着他们的步伐,回到刚刚的房间,格伦骑士轻松的拉张椅子给我和珍妮坐下,然后自己也找了张椅子入坐。 格伦眨着他漆黑的双眼,搓搓双手,兴奋的告诉我,珍妮如何发现倒在路边的我,扛起我的肩,搀扶着我回到驿站的过程,而我则是动也不动的看着珍妮微笑的脸庞,充满感激。 格伦说完后,我便站起身来,以最隆重的贵族礼节,弯下腰,低下头,曲起臂弯,诚恳的道谢。 不过,令我再次震惊的是,珍妮始终没有说话。 她的笑容,就像是月光洒入室内,灵动的双眼,好比星芒,虽然斗篷盖住全身,但仍掩不住她姣好的身材。 尽管她没有开口回礼,我也不会觉得她失了礼数,好像她天生就该接受我的道谢一样。 但是,格伦骑士的一句话,却让我如遭雷击! “珍妮是『听语者』。”格伦淡淡的说明。 “光明的玩笑啊?!”我失措大喊。 『听语者』是光明恶劣的捉弄,就跟『视黑者』和『纯语者』一样,他们天生无法说话,看不到光明或是听不到声音,而珍妮是『听语者』就代表她只能听到我说的话,却无法开口。 我紧张的看着珍妮的表情,哪怕她脸上有一点点的不快,我便会马上道歉。 但她只是淡淡的微笑,安抚着我惊恐的表情。 “所以我才想上来房间里说。”格伦解释。 “我能理解。”我沉痛的说。 听语者的痛苦不是我们可以轻易体会的,就像是我们无法了解为什么鸟而能在空中飞,鱼而可以在水中游一样,光明的玩笑是我们无法触碰的未知。 “那么,请先告诉我…”格伦骑士把失魂落魄的我的注意力,拉回他身上。 “你是谁?”格伦的简单的问句,却敲打着我的心脏。 简单又致命的一击。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九章 跌落(上) “我是…刘…”我低头,痛苦的回忆涌入脑海,闭上眼,深呼吸,然后抬头坚定的说:“吾名为克里夫贝列克索凯尔。” “克里夫贝列克索…贝列…我的光明啊!你是亚诺曼公爵之子?!”格伦跳了起来,珍妮也连忙站起。 “是的。” “莫大的荣幸!”格伦还没说完,珍妮拉了格伦的衣角,朱唇微动,然后看了我一眼,格伦瞪大眼,不好意思的说:“虽然很唐突,不过您能证明吗?” “证明什么?”我诧异的问,然后马上明白的叹了一口气,难过的情绪又涌上心头,我低头说:“再次感谢你们的搭救,光明会赐福给心向光明的人,这是亚诺曼家的通行证,拿着它到瓦尔多堡,我相信管家会给你们优渥的报酬。”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到大厅要了一匹『蔷薇』,在格伦和珍妮追出房间前,倘佯而去。 不是我想耍个性,而是格伦和珍妮的困惑又让我想起,那个被自己刻意遗忘的刘份… 原以为已经什么都忘记的我,只要被别人轻轻一碰,曾经的伤痛又会被无情的撕开。 不管是师长的鼓励,还是学长姐和学弟妹的支持,都让我无颜以对… 更何况还有汤姆的信任、小詹的离去、欧爷的宽慰,太多太多,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报和挽回。 而最不忍心的,还是茉莉落泪的脸庞… ☆ 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瓦尔多堡,这阵子发生的事情多到让我无法适应,情绪转变太大,导致一切的一切感觉都好虚假,虚幻到我必须用疲劳来麻痹自己,否则就会被那虚无的幻象拖入悲伤的回忆里… 势如破竹的闯进院排名赛的亚军,却在一夕之间被揭漏身份… 我能够单纯的只当个管家之子吗? 操盘如棋的自信指挥中庭争夺战,却在最后被无情翻盘逆转… 我徒劳的挽救能够左右失败的结局吗? 我斥责欧爷的欺瞒,却不知自己才是那个欺骗了全学院的… 罪魁祸首。 所以,我只能朝着那个世上仅存,能够给我一丝温暖的地方全速前进,我是如此渴望尽快回到那里,因此我连马儿也没有还,就直接闯进熟悉的绿荫小径,穿过树林和灌木,跃过田园和惊讶的农人,奔向耸立的城堡。 就像是飞蛾看见滢滢之火,恶狼寻到肥美野兔,毫不犹豫,没有顾忌,一头扑向那朝思暮想的归处。 我在庄园前迅速下马,接着一路跑进城堡大门,不顾家仆们吃惊的表情,登希尔的呼喊,爱西德阿姨的疑问,闯进大厅的我,看到迎面而来的卡特曼爷爷,那最宠爱的我长者。 老卡特曼还是那个样子,白色的胡子,光秃秃的头顶,还有满脸的皱纹因为心疼的看着我而皱在一起… “少爷,这是怎么了?”老管家简单一句关心的问候,却让我直接崩溃。 是的,有时后,温柔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力量。 因为它可以融化世上最坚固的墙…人的心防。 我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抱着他痛哭,宣泄似的嚎啕大哭,把这阵子的委屈通通哭出来,把怎么努力都没有进步的不甘哭出来,把始终达不到父亲的期待哭出来,把所有、所有我压抑着的自己,全部都大声的哭出来。 迫于无法公布身份的无奈和委屈,太过自负而导致最后的落败,不够信任朋友反遭宽宏对待的愧疚,全部都发泄出来… 不哭,我怕我会忘了自己还有羞耻心。 “哭吧…哭吧…”卡特曼爷爷轻拍我的背,完全不理会我身上的尘土以及汗水,紧紧的把我抱在怀里,轻声的说:“尽管哭吧…” “这里是你的家。” 那不只是我打小生长的家… 也是我待过最温暖的地方。 ☆ “少爷,老爷已经回来了。”隔天,用完午餐的时候,卡特曼爷爷轻声的对我说,我则表示听到的点点头,然后起身朝父亲的书房走去。 经过昨天的宣泄后,我觉得现在的自己还挺平静的,从早上起床到用完午餐,我如常的训练和巡视,就好像之前的所有悲伤都过去了一样… 就连现在要去向刚回到瓦尔多堡的父亲问安也一样。 没有丝毫的不快。 “日安,父亲,您回来了。”我进房对刚刚坐下的父亲问安。 “嗯…卡特曼已经跟我说过了,你就先休息一阵子吧。”父亲难得没有骂我,只是用着深沉的目光望着我。 “是,谢谢父亲。不过,我想去亚诺曼骑士团驻地练习武技。” 我没有责怪父亲要我用假身分去学院就读,我也没有抱怨因为刘份这个名子带给我的痛苦,我平静的看着父亲的双眼,并提出自己的想法。 “嗯。”我知道他这是代表同意的意思。 所以我恭敬的退出书房。 然后,我穿起盔甲,跟着登希尔到亚诺曼骑士团的驻地不停的对练。 当然,登希尔没有办法整天陪我对练,于是我不断的找骑士团的骑士们对练,不管是白铠或是红铠,甚至橙铠,不给自己喘气的机会,我疯狂的练习着。 不断的倒下、爬起、再倒下… 突刺和斩切,回旋和圆舞,跳跃式砍劈,我把所学过的所有招式通通忘情的施展出来,不管面对谁,攻击是我唯一的模式。 没有回城堡休息,累了就脱下铠甲继续对练,饿了就在驻地吃着口粮,倦了便躺在营账睡觉,隔天醒来又是一连串的对练和训练。 湿透的内衣丢在一旁,过重的铠甲也换成皮甲,脏了便用两三桶清水从头上淋下,冲去一身热气也洗净满头乱发… 唯有如此全心全意的投入训练,才可以不让自己回想起那个不堪的往事,也只有不断的练习我才会忘记时间的流逝。 看着手里握着的短剑微微颤抖,是疲倦? 不,我咬牙紧握,再度冲上前。 这是第几次看到曜日初升,双眼酸痛? 不,用力闭上眼,猛然睁开。 再如何疲惫的磨练,流下多少汗水,全身酸麻到无力行动,都只要睡过一晚,便会全部恢复。我便仗着这种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身体,疯狂似的锻炼着自己,就连骑士团的骑士们对我这种着魔的不停对练都有点害怕。 皮肤从白皙如纸晒成红通的小麦色,头发也嫌麻烦而直接剪短成一根指节长的刺短发,身上的瘀伤和擦伤不计其数,然后… 在不知不觉中,我也已经不用再仰视对手了。 如此麻木的训练维持到曜日西落的某一天黄昏,才突然被打断。 营账的一角,我捡起被劈飞的短剑,回过身准备继续缠斗… 橙铠骑士乔治急忙忙闯进来中止我和红铠骑士茂奇顿的对练,他是来转述父亲的话,只见他走到我身旁在我耳际说道:“禀少爷,老爷说您明天就该出发回学院了。” “知道了。”我喘着气,对茂奇顿摆摆手,然后随着乔治回瓦尔多堡。 ☆ “父亲,您不是说,不能在学院曝露自己的身分吗?”在餐桌上,我没有动刀叉,直接先问父亲。 “嗯。”父亲面无表情的响应。 “如今我已经曝露自己身为公子的身份,那我还要回去吗?”我再问。 “你可以选择不回去。”我不可置信的看着父亲,他接着说:“回去跃马,你就是克里夫,亚诺曼公子…不回去,你可以待在骑士团,但你就不配叫克里夫,就当刘份,管家之子。” “是的。”我低下头,沉默的用餐。 我懒得去想父亲的用意,不管是公子还是管家之子,我现在只想赶快吃完晚餐后去驻地训练,把过去的记忆永远尘封起来。 “用完餐后,回寝室睡觉。”父亲突然冒出这一句。 我惊讶的抬起头,眨眨眼,然后又低下头说:“是的。” 当我用完餐回到寝室休息,脑海里还是不断重复着父亲的那一段话,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管家之子,卡特曼爷爷对我这么好,但随即又觉得太荒唐了,如果我不是公子的话… ★ 雕像。 左手边有六位半身像,右手边则有五位全身像。 每尊半身像都很类似,除了脸部不一样外,服饰、底座、材料都一模一样,而全身像则比较不同,有的有持长剑,有的双手捧书,还有什么都没有拿的人物也傲然挺立。 我没有心思去细细欣赏绽韵墅庄的雕像廊,因为走廊底端还站着一位等着我的尊贵人物。 当我踏入雕像廊时,家仆便已悄悄离开,我没有犹豫,踩着稳定的步伐,一步步朝着父亲前去,雕像的光影一道道掠过我的身体,就在我走到最后两道雕像的影子前时,伫足。 “日安,父亲。” “你知道这一位是谁吗?”父亲侧身比了眼前的一尊半身像。 “索菲家族的创始人。”我看着雕像下的铭文回答。 “那这一位呢?”父亲指着整个雕像廊的最后一座半身像问我。 如果倒数第二座雕像是索菲家族的创始人,那么在创始人之前的雕像又会是谁呢? “呃…”我想看那座雕像下的铭文,不过父亲没有让开,导致我什么也看不到,“我不知道。” “这位是克拉克。”父亲让开身子,让我过去看铭文的同时开口:“德桑创国陛下的首席大臣,蓝杖智者克拉克。” “原来他就是圣克拉克!”我惊呼一声。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九章 跌落(下) 第九章 跌落(下) 德桑建国以前,众国林立,征战不断,烽火四起,各国各地辈有人才英杰相继上台,远交近攻,尔虞我诈,谱出了一页页史书上的外交和战争的惊奇,也写下了一笔笔历史上的黑暗潮流。 如此潮流袭卷雷诺大陆几百瓣花,小国遭到并吞,大国也可能倾倒,但就是没有统一,彼此僵持不下。 直到德桑的建国陛下圣威廉横空出世,他眼见大陆上民不聊生,痛定思痛后,在家乡举兵起义,并以前所未有之势,横扫诸国,一统天下。 圣威廉陛下之所以能够如像秋风扫落叶般的摧毁各国,除了对他不离不弃的忠心三骑士,也就是绽韵墅庄中央喷泉的那三位骑士雕像,还有一位足智多谋的智者… 圣克拉克。 克拉克在还没有被封圣之前,便已经效忠圣威廉陛下。克拉克原本是在诸国游荡的流浪教师,某一次偶然的际遇下,两人相识相交,成为一段君臣的佳话… 我没有去理会那历史记载的真伪,也没有兴趣去管那两位伟人的趣闻轶事,我只知道一件事,克拉克之所以会被封圣,是因为他改变了战争的模式! “圣克拉克的所有学生中,以索菲家族的创始人,迪恩,最有成就,所以迪恩便自诩为圣克拉克的传人,智者一族也由此流传下来。”父亲缓缓说道。 “……”我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的听着父亲的陈述,耐心的等待下文。 “也因为圣克拉克的建议,德桑的国的制度也才会成为现在这种文武分立,阶级森严的国家。”父亲看着我的双眼继续说:“皇室更是尊崇这项传统,长久以来,我们便是如此维系着国家的存续。” 父亲转过身,背对我往前走,我连忙跟上,只听到一边走一边说:“有趣的是,米那跟我说了一个类似的故事。” 父亲停下脚步,我则是疑惑的问:“呃…什么故事?” “一个关于陛下耗时十瓣花要完成的故事。” “呃…”我瞪大双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陛下要跟你说这些,也不懂为什么你会跟米那说这些,更不懂米那竟然会跟我说…”父亲转过身来,“因此…我要你把陛下对你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全部都再跟我说一遍。” 我叹口气,无奈的说:“我这样到处说,会不会惹陛下不高兴啊?” “首先,陛下将这计划让你知道,便是相信你的行为会符合他的期待,再者,你除了是陛下的臣子以外,还是亚诺曼家的继承人。” 我的挣扎在脑海中翻腾了好一阵子,父亲也不赶我,只是安静的欣赏其余雕像,过一会后我才不情愿的说:“好吧…事情是这样的…” 一个关于十瓣花的庞大谋划,一场权力竞争的预演安排,一系列人事物资的调动分配,环绕在三角稳固制度下的计划,是最妥当的世代交替方式。 “这局三角要变!”听完我漫长的叙述后,父亲直接道破:“新的智者诞生,艾丽斯将会破坏平衡,而你…” 我? “你将会是风暴的中心。” ★ 睡着前,我想着,如果自己是公子,那似乎会有场可怕的风暴袭来,相形之下,管家之子似乎也没有多糟,自己的表现也比不上同样身为公子的桑莫,更不要说体能老是垫底。 一早醒来,我又回到亚诺曼骑士团,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单调的训练,我把在跃马训练的那一套搬过来,直接在骑士团练习着,只不过进步的幅度却越来越小。 不管进步的缓慢,只是这样单纯枯燥的锻炼,我便能甩掉那些极度想摆脱的回忆,可惜的是,总有人想打破我平静的生活。 “蹦!”骑士团的大门轰然打开。 上百位骑士瞬间拔剑戒备,不过看清来人有登希尔的陪同后,便缓缓收剑入鞘,我本以为自己已经对周遭的事情麻木,不再有太多的情绪波动,但看到破门而入的人后,我还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他是穿着教师袍的彼得老师。 彼得老师朝我大步走来,气势凌人的碧眼让我不敢直视,我看到他的双脚停在面前,勉为其难的抬头,听到他问:“开学了你知道吗?!” “…”我不发一语。 “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我张大嘴,随即又缓缓的闭上。 “想要我再批评你的父母吗?”彼得老师总能让我握紧拳头。 “我…我骗了所有人。”我艰难的开口。 “所以你就留在这里当懦夫?”我瞪大双眼看着彼得老师。 “我不是懦夫!” “那你留在这里做什么?像个胆小鬼躲起来擦泪吗?” “我…” “还是把自己当成悲剧角色暗自抱怨世界的不公?” “我没有…” “你现在就是个蠢蛋!不敢面对错误的胆小鬼!只会逃避挫折的懦夫!” “我不是!”大吼一声,我朝彼得老师挥拳。 拳头根本就没有碰到他,我就的腹部承受剧烈的撞击,直接被彼得老师一脚踢飞,然后重重的摔落。 “带种的话,就跟我回跃马,看你造成的错误要怎么弥补。”我咬着下唇,愤怒的瞪着彼得老师。 “没种的话,就继续待在这里当条死狗。”说完,他转头就走。 我恨恨的吼了一声,爬起来,追了上去。 ☆ 五级位的课程跟三、四级位错开,早上一、二堂课是五、六级位使用演武场,下午则是三、四级位,因此当我回到跃马时,彼得老师把我带到演武场,交给一位教师袍上画着满天星斗的高级位导师,葛雷克,他同时教导五和六级位生。 第一堂课是砍劈和武器的练习,第二堂课则是五级位和六级位对练,由于我错过第一堂课,因此葛雷克老师想帮我找一位六级位生对练,不过五级位生比六级位生刚好两两一对,就多我一位,所以最后葛雷克老师亲自和我对练。 葛雷克老师显然比其他老师还要沉默寡言,不过也更强,他的阔剑舞得泼水不进,我怎么进攻都找不到空隙,我们就这样静静的练习着,但却总是听到一阵阵的低语,虽然小声,却足够让我听到。 “公子耶!”“他是来探察民情的吗?”“这种云端的人物怎么会来这里呢?”“他是来刺探凯达亚拉公爵的情报吧!”“我听说亚诺曼和凯达亚拉势如水火…” 我不用看也知道讲这些话的大多是六级位生,因为五级位生的攻击都越来越猛烈,尤其是汤姆,他们的举动提醒着我,如此下去五级位生将会与全院为敌。 当然,这不是我回来的目的。 一下课,班上的同学就围了过来,汤姆则是直接给我一个拥抱,其他人七嘴八舌的笑闹着,然后我举起手,让大家安静下来。 不过,倒是有一个人直接离开演武场… “本来我不打算回来…”我飞快看了那个身影一演后说,但还没说完,众人就发出一阵抗议的喧哗,我只好再次挥手,等大家静下来后,我才继续说:“答应我一件事,否则我就离开跃马。” “别说一件,一百件都可以。”汤姆豪情万丈的说,顿时引起一阵喝采。 “不要因为我跟全院起冲突。”我缓缓道来,四周顿时响起不满的声音,我接着说:“做不到的话我现在就走。” “既然你想要独自面对这一切的话,那我们不会阻拦你…”汤姆看着我的双眼继续说:“但是要我们什么都不做的话,就太强人所难了。” “我可是骗了你们所有人。”我提醒大家。 “嗯…所以你欠我们所有人一顿大餐。”德罗克笑着说。 “那你们就在我背后默默的打气好了。”我无奈的说。 “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汤姆转身对班上的同学问:“对吧,各位!” “没错!”大家笑着回答。 ☆ 汤姆就像是天生的领袖人物,总是一呼百应,五级位骑士班在他的带领下,不再因为我而跟其他班级起冲突,反是不管我走到哪里都有班上的同学陪着,俨然像是一个小集团,四处惹人厌。 对此,我也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只好去哪里都任由他们跟着,我们就在这种全院怪异的眼光和无声的质问中展开了班际排名赛。 开打前一天,我被汤姆推去找茉莉,毕竟从我回跃马学院到现在都还没跟她说过话,而我和茉莉之间则是变得比第一次谈话还要尴尬。 “对不起。”我低着头,硬是挤出这三个字。 “对不起什么?”茉莉也低着头。 “我不该隐瞒身份。”我抬头。 “嗯。”她还是低着头。 “其实我生日那天晚上本来打算跟妳坦承的。”我如实禀报。 “嗯。” “可是…可是我答应父亲了。”我又低头。 “嗯。” “对不起。”我看着茉莉。 “没关系。”茉莉终于抬起头,只是脸上挂着泪珠。 就像是一颗晶莹的冰晶一样。 易碎又令人心伤…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章 祸口(上) 热风熏过,在空旷的演武场上吹起令我颤抖的事实。 看着脖子上的阔剑,我紧张的咽下口水,不是我自认为可以赢过汤姆,而是我没有想到竟然会输得这么… 彻底! 原以为在经过暑假疯狂的磨练后,武技可以再更上一层楼的,没想到… 我看着手中的长剑脱手飞出场外,静静的躺在一旁。 太快了吧! 根本还没会意过来,我就已经输了。 “我认输。”我回避汤姆的双眼说道。 “别灰心。”汤姆拍拍我的肩膀。 是啊…也才第一场,汤姆这么强,会输给他是理所当然的。根本就不必要这么在意,我如此想着。 “你也进步太多了吧…”我对汤姆苦笑,并把木长剑捡起。 “不知道耶…”汤姆抓抓头说:“就突然觉得精力用不完的样子…” “呵呵。” 汤姆这家伙有精力用完的时候吗?! 摇摇头,我和这个力气越来越大的家伙一同回寝室休息… 本来我以为这只是汤姆突然变得超强的个别例外,但是随着班际排名赛一场场的比下来,我却越来越惊恐… 上个瓣花势如破竹的我,这个瓣花竟然连续惨败。 截至目前为止,八败零胜! 班上每个人都像吃了Zha药一样,不管是力气还是速度,整体的体能素质都往上提升一整个台阶,仰卧和伏撑班平均都来到七十几下,汤姆等前五名则是八十几下,爆发力、耐力、协调Xing都大幅上升。 “这是你们坚持不懈的回报,就像突破慢跑的撞墙期一样,产生整体Xing的大幅度成长,之后的历劫晋阶感觉也会跟这种感觉很像。”葛雷克老师解答班上同学的疑惑。 所有人都飞快的进步着,就只有我还僵持在伏撑和仰卧五十几下的原地,我望着他们的背影,咬牙苦追,但却越差越远,难怪大家总是说在绝对的力量前,一切取巧都将失去光彩。 而我唯一跟着大家一起成长的大概就只有身高吧! 班上的男生就像是一夕间抽高般的秧苗,再也不用仰视女生… 当然,还是有例外。 好险我不是个还需要仰视女生的例外… 整季排名赛下来,我落在班上第二十九名,连全院的排名赛都没有打进去,跟上个瓣花相比,巨大的落差让我也越来越暴躁,讨厌的耳语也越来越大声,像是:“怎么这么弱啊!”“去年该不会是作弊吧!”“听说还是红星呢…”“最新消息,是橙月!”“光明啊!这么废的橙月…” “吵死了!”我在餐厅大吼。 最近大家都忙着跟搭档讨论战术,跟在我身边的人自然就少很多,不过我的大吼还是吓到风纪会的学弟,只见他担心的看着我,我没好气的说:“不用管我啦!” “学长,不要理他们。” “我知道,我知道。”我有点不耐烦。 “快上课了,那我先走了,学长。” “嗯。”快走快走,我如此想着。 五、六级位的下午课程是在教室里做体能训练,自然包括以前就有的仰卧、伏撑、开合跳、深蹲、出拳,另外再加上塴拳、踢腿、肘击、格挡。后面四种就跟当初学新武器时一样,每一种学两个月,最后四项全都要会。 快放寒假了,第三种肘击也快学满两个月,可惜没有打进院排名赛,无法用在实际的比武当中。我生气的捶了餐桌一下,谁知道引起的震动惹得隔壁的三位六级位学长不快。 看着他们不满的目光,很好,我也很想揍人… ☆ 结束下午的课程时,我和室友们准备去泡个澡,谁知道茉莉突然出现,把我拉到一旁,他们两个跟我说声待会见后,便留下我和茉莉在走廊上干瞪眼。 “你跟觉长打架?”茉莉问。 “妳不是不跟我说话?”我也问。 “我只是暂时想要静一静。”茉莉急着解释。 “我也只是想要他们静一静。” “你怎么可以打他们?”茉莉继续问。 “他们先动手的。”我冷漠的说。 “那也不该打架啊?!你忘记院规了吗?风纪…”茉莉开始喋喋不休。 “好啦,我要去泡澡…”我又不耐烦了。 “你有没有受伤?”茉莉拉着我问。 “这句话妳应该要去问他们。”我冷笑。 “什么?!但…你怎么打得赢三个…”茉莉惊讶的说,但她马上发现自己不该这么说。 “妳的意思是说我不应该打赢他们啰。”我握拳。 “但你的排名…” “最后一名又怎样?”我大声的问。 “我的意思是说…” “最后一名就是废物吗?”才说完,我便惊觉自己说错话了! 茉莉倒抽一口气摀着胸口说:“我也当过最后一名。”还没说完,泪就这样滴了下来。 看着茉莉转身跑走时滴下的眼泪,我沉痛的闭上眼,想起那句话正是科胖子当时羞辱过她的剧毒,我还记得当时她说:“我是骑士班的最后一名,但我不是废物。” 我怎么会说出那句话呢?! 现在的我应该要赶快追上茉莉,然后诚恳的道歉,但我却无法移动脚步,因为我陷入回忆的漩涡,思考着到底要不要追,还是干脆放手? ★ 远离生日派对的喧嚣,我和茉莉漫步在学院的步道上。 “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承认呢?”茉莉停下脚步。 “其实我…呃…”这是生日当晚,茉莉与我的对话,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对她说实话,告诉她其实我是公爵之子。 虽然我告诉罗伯特学长我的身分,但那是因为学长已经要毕业了,就算告诉他也无妨,但是对于茉莉… 说了,怕会有隔阂;不说,又怕她误解。 但茉莉没给我时间多想,就像是鼓起勇气般的直接往我靠近一步,然后轻声的说:“其实…我…很喜欢你…那…你呢?” “我…不…我没有…”我慌乱的回答,根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没关系…我知道了。”茉莉微笑,退后,转身,走回寝室,我则像犯错的小孩低着头跟在后面。 心如乱麻正是我此时的写照… 怎么会是这样子呢?! ★ 对于茉莉,我始终都把她当成朋友而已,没有多余的想法,就像汤姆对芮恩学妹一样,但我不知道怎么拒绝,也不知道怎么让她明白,所以就僵在那里,不上不下的。 再加上这阵子让我火气越来越大的烦躁感、全院敌视的疏离感,以及小詹和我的冷战,全都让我憋着一股气,一股愤愤不平的怒气… 所以,我决定朝着澡堂沉重的迈步,一步步踏离这个异常压迫的地方。 或许,今天过后,我和她的关系,就会急转直下吧! 而就在我要走出院门时,一道身影挡住着我… “……”我和小詹沉默的对视。 最后还是小詹先开口了:“你又让茉莉哭了。” “你来替她出头?”我挑眉。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小詹双手握拳。 “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我毫不在乎的回答。 “屁!”小詹大吼:“这是我们所有人的事!” “哼!”我冷笑:“你不是早就不跟我们做朋友了?!” “就算不是朋友,你也不应该这样伤害女生!” “你懂什么!”我也受不了的大吼! 你懂什么?!不管是上下课还是用餐休息,永无止尽的冷漠和敌意如潮水般袭来,就算是心肠再好的人也会受不了这种千夫所指的压力… “至少我懂得不要伤害朋友!”小詹双颊通红,愤怒的朝我重踏一步。 我的气势顿时一挫,但马上又被更强烈的愤怒情绪给盖过,让我大脑充血的回吼:“你喜欢茉莉就去跟她说!不要假惺惺的说什么朋友!!” “光明的!!”小詹怒吼一声,直接朝我扑来! “你竟然敢打我!”“就是揍你这头猪!”“他光明的!” 虽然之前已经跟小詹比过班际排名赛,而我也没有胜算的直接被巨锤抡飞,但这次我们两个都只用拳头猛捶对方,这可就没有被抡飞的问题了… 小詹给我一记右钩拳,我还他上钩拳,膝击、肘击、正拳、刺拳… “砰!砰!砰!”“你这只猪!”“你欺负女生!”“砰!”“没血没泪!” “砰!”我被揍倒在地,满脸痛苦的看着摀着肚子的小詹。 “哈!”小詹痛笑:“公子也不过如此…唉!” 我双脚用力一绊,把小詹也扭倒在地,然后又是扑上一去顿猛揍! “砰!啊……”“砰!砰!” 我们在地上翻滚、腾扯,又踢又咬,小詹还给我头捶! 最后我们两个筋疲力尽的躺在院门口,动也不动的喘着气… “你们…要…不要紧啊?”路过的同学好心的发问。 “不用你管!”我和小詹一起大吼! “哇…”同学一溜烟的跑远… “你这头猪!”我转头看着小詹粗声问:“站不起来了吧?!” “哼!”小詹别过头说:“大骗子才不经打!” “来来来…”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我还可以再打三百回合!” “好笑!”小詹也摇摇晃晃的站起,“我一拳就可以解决你!” “都给我住手!”门口的警卫不耐烦的走了出来,掏掏耳朵后,便一手抓着一个人,把我们给送到院长室去…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章 祸口(下) 第十章 祸口(下) 我和小詹完全无法抵抗的直接被警卫拉走,不过就算是被拉着,我和小詹一路上还是不停的用嘴巴攻击彼此,光明被我们问候的次数多到连警卫都惊心。 然后我们两便坐在院长室的椅子上互瞪着眼,等着院长回来…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啊?”院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随着他进门的脚步声,我们不由自主的在椅子上坐好。 “来,这是你的袖章和一银币。”院长走到我们两面前把东西递给我,可是我没有接。 “我没有资格得到这些。”我摇头。 “唉…”院长壮硕的身材在我面前蹲了下来,刚好跟我们平行对视,只听他说:“你用自己的搭档的实力,一路赢上去的成果,怎么会没有资格呢?” “可是我假冒身分…”我消沉的低下头,此时小詹在旁吭了一声:“哼!” “是的,是的…我知道,我知道。”院长竖起食指,阻止我继续辩解,“但是…身份只是别人对某一个人的辨识啊!” “嗯?”小詹歪头,我也困惑的皱眉。 “你有绰号吗?”“没有…”“叫骗子!”“他绰号叫猪!”“他光明的!” “好了,好了!”院长双手放在我们两个人的膝盖上,我和小詹互瞪一眼后,不情愿的看着院长。 “有昵称吗?”“父亲叫我小克。”“这就对了,那么是你小克还是克里夫呢?” “呃…”我看着院长额头上的刻纹说:“都是啊!” “没错,那么你为什么不能同时是刘份又是克里夫呢?” “因为…因为我是…”“名子只是辨别人的代称啊。” “重点不在于你叫什么…”院长站起身来,把袖章和银币塞进我手里说:“重点在于你做什么!” 我做了什么? 小詹突然站起身来,看着院长的背影大声问:“这样不算欺骗吗?” “欺骗却时不可取,不过…”院长微笑转身说:“你这辈子没说话谎吗?” 曜日斜斜的光束穿过窗,一道道映在院长室的桌椅上,我看着橘色系的室内中,温和宽大的院长,顿时有上前拥抱他的冲动… “克里夫,你愿意为你的行为道歉吗?” “是的,我很抱歉。”我站起来对院长鞠躬,但他却笑笑的摇头,伸手朝小詹比了比。 “呃…”我侧身,看着小詹,咽下口水说:“对…对不起,我应该…” “哼!”小詹别过头,让我好一阵尴尬…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跟院长对望时,小詹缓缓的开口。 “下次再骗我,我就揍得你满地找牙!” “呵呵…”我苦笑,然后小詹回过身来给我一个大力的拥抱… “唉啊!好痛!”“唉喔!痛痛痛…” “哈哈哈…”“哈哈哈!”“呵呵…” ☆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父亲不让我用真实身份入学。” “为什么?” “当初他说怕让我仗势欺人什么的…”我抬头往上看说:“不过我觉得他是怕我丢尽家族的脸…” 一样的星空,一样的四个人。 不一样的成长。 “这也太…”“太严格了吧!”“对啊对啊。” “不说了,欧爷你才是,之前是怎么回事?”我转头看向欧爷。 欧爷靠在围墙上,看着远方的花罗镇。 “我?”欧爷困惑的回头。 “对啊,艾莉那个…”我坐靠在墙上说着。 “那个混账!”汤姆坐在一旁替我接述。 “呃…”我苦笑说:“就是你们法师班智者那件事。” “喔…”欧爷跟小詹一同从围墙走回我们身边,双双坐下后,他才开口说:“我在法师班没什么朋友…” “…后来跟卡尔比较熟以后,他也知道了我是胡尔男爵之子,因此艾莉才找上我,算是跟我做了一个…一个…怎么讲呢?应该说是…交易吧!” “交易?”小詹问道,我跟汤姆也好奇的看着欧爷。 “对。”欧爷微笑道:“她请我当她的发言人,装成是法师班的智者。” “啊?”汤姆张大嘴。 “我也很纳闷,不过她也没有说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当时也没有想到她日后竟然会…”欧爷不好意斯的看了我一眼,我摇摇头,他便继续说:“再加上她给我开的条件也颇动人的…” “什么条件?”换我问。 “胡尔家族和费内隆家族的商业利益,她是以伯爵的家族向我提出邀请,而非男爵,因此,那对我们胡尔家族来说,是一种高攀的感觉,所以…” “所以你就答应了?”汤姆随口说道。 “是的…”欧爷突然加速说道:“但是我当时没有想要欺骗你们,我直接跟你们说我不是法师班智者!” “是的,是的。”小詹揶揄的说:“我们不相信该相信的,却没想到被相信的给狠狠的骗了一场。” “呃…我都道过歉了!”我无奈的说。 “哈哈哈!”“呵呵…”“嘿嘿…” 璀璨的星空下,我们四人的友情就像闪烁的群星一样,互相辉映着彼此的温暖,用笑声带过一切痛苦的回忆,云淡风轻的成为饭后闲谈… 不过,一直到放寒假前,我和茉莉却都没再说过话,大伙儿也不好意思问我们怎么回事,而我则是变得越来越安静,静到不想再说半句话。 寒假当天,我不发一语的收好包包,没有告别,就直接跑出学院大门,虽然父亲没有要求,但我打算一路跑回瓦尔多堡。 本来欧爷想叫住我的,但是汤姆拉着他的肩膀,摇摇头说:“让他自己好好的想一想吧!” “可是他没有跟我借毛毯和打火石耶!”欧爷哭喊,如果我当时有听到这句话,那么现在就不会倒在雪地中了。 就在我的意识逐渐换散之际,彷佛被人给拉出雪堆,好像听到什么:“怎么又是你。”之类的呢喃。 ☆ 我是被冷醒的,昏迷的次数多了,自然也就习惯醒来先四处查看的习惯,首先要确认时间,嗯,外头下着大雪,天色昏暗,可能是傍晚或是将要黎明;再来是了解自己那哪里,我看着一下房间的格局,嗯…很像驿站寝室。 在当我从床上坐起身的时候,门被推开了,我抬头朝门口看,然后惊讶的张开嘴,而推门的那个人也吃惊的看着我,那是珍妮。 我们对视了不知道多久,反正她也没有进来的意思,我就跟她一直互瞪眼,直到格伦和另外一位骑士走上楼才化解这份尴尬。 “哈哈哈,这次是我把您从雪堆中托出来的喔!”格伦笑说。 “日安,感谢格伦骑士的搭救,愿光明赐福于你。”也太巧了吧! “日安,这位是凯斯顿红铠骑士。”格伦把旁边那位金发的壮硕男子介绍给我认识。 于是我们开始愉快的交谈起来,彷佛上次不欢而散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然后便一起到楼下的大厅享用晚餐,我也得知目前正在『月升南站』。 “怎么都在这里碰到你们啊?”我好奇的问。 “我们在伊诺城的冒险家公会张贴任务,希望有人能跟我们组队,同时也希望有人能够解掉我们贴出的任务,但是在城内过夜太贵了,所以我们就在城郊的驿站住宿。”格伦边吃边说。 “原来如此。” “如果不是您的通行证,我们搞不好就回去了呢!”格伦继续说。 “喔?” “公子的管家先生给我们十枚金币呢!”格伦开心的说,但珍妮连忙拉拉他的斗篷,格伦会意的放轻音量。 “十枚耶!”格伦轻声强调,我则笑笑的点头。 “你们张贴了什么任务?”我喝口水后问。 “搜集草药。” “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珍妮啰!”珍妮皱眉,不过格伦没有理会的开始解释给我听:“珍妮不是天生的『听语者』,她受到一位邪恶法师的诅咒才不能说话的…后来我们去问光明主祭,他便开了一堆草药让我们去找。” 我看着珍妮微微皱眉的俏丽模样,开口说:“或许我帮得上忙。” “真的吗?”格论惊喜的问。 “给我清单,我回去瓦尔多堡看看,搞不好我们城堡里有。”我说。 “太好了!”格伦开心的把一张写满药草的清单递给我,我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就决定放弃,因为完全看不懂。 或许是因为大雪的关系,又或者是冬天旅行的人本来就很少,驿站大厅就只有我们四个人而已,我们聊着聊着,直到珍妮打了哈欠,才意犹未尽的上楼睡觉。 我不断询问着他们冒险的经验,也了解到很多事情,像是他们是『猎兔冒险团』的成员,格伦则是第二小队的队长,本来小队有五个人,不过另外两个在上一次的任务中消失在薄雾森林里,所以目前只剩三人。 他们正在招募祭司和法师,条件是红星阶级以上的新血,另外则是最近造成伊诺城轰动的消息,便是上个月,凯达亚拉公爵之子,桑莫公子历劫晋阶成功,成为史上最年轻晋级红袍的十二瓣花法师! 感到意外之余又没有太讶异,我知道桑莫是天才,晋级星阶是早晚的事,但这么快的速度,还是让我感到害怕,好险上个瓣花已经说是最后一次决斗了,不然迟早会被她给送去见光明。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一章 斗志(上) 第一章 斗志(上) 当我拿着草药清单给卡特曼爷爷时,他眼里满是讶异,先让我到大厅招待客人,因为他要花点时间找找,有些太珍贵的药草是连我们也没有珍品。 我还没走到大厅,就听到父亲的说话声。 “感谢你们数次搭救我那鲁莽的犬子,瓦尔多堡有的草药我免费提供给你们,另外再送你们二十金币的谢礼。”父亲在大厅对了格伦一行人答谢。 “回公爵大人,您太客气了,有草药就足够了,那二十金币万万不能再收。”格伦恭敬的说道。 “不然这样好了,我帮你们张贴任务在附近所有的驿站和公会,任务赏金我多出十金币。”父亲客气的说。 “这怎么好意思呢?”格伦骑士慌乱的摆手拒绝。 “小意思而已。”父亲轻松的说。 “这样太不好意思了。”格伦骑士还是很惶恐。 “你这样就太不够意思了!”父亲语气稍微严肃起来。 我走进大厅时,便听到他们在“意思”来“意思”去的,无奈的翻个白眼,对此客套的应对猛摇头,而珍妮看到我的动作后,竟然笑了起来,顿时满厅生辉,我从未见过如此令人窒息的笑颜。 “小克,还不赶快跟人家道谢。”父亲看到我后说道。 “再次感谢各位的热心搭救,光明必定会祝福勇于施救的人…”我听话的再次道谢。 “不用了啦…公子这一路上已经道谢过很多次了。”格伦骑士连忙阻止我。 “你这什么意思?”父亲看到格伦骑士阻止我后含笑发问。 还好卡特曼爷爷这个时候拿着草药出来,不然他们的对话将会『很没意思』,我连忙询问似的看着老管家,后者也会意的点点头后开始解说。 “清单上列的二十一种草药,陋堡有其中的十五种,剩下的六种,其中黄莲多伦堡有,最后的五种就要请各地的冒险家帮忙了。”老管家缓缓道来。 “亚诺曼公爵能够提供十五种药草,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剩下的我们自己会想办法。”格伦喜出望外的说,凯斯顿和珍妮也都露出笑容,欠身道谢。 拿到草药后,再三辞谢的格伦等人告别瓦尔多堡,看着他们三人逐渐消失的身影,我想着,何时才能够跟他们一样到处冒险呢?雷诺大陆上有着许多惊奇的魔物、炫丽的景色以及动人的旅途,害我满脑子只想赶快毕业。 “少爷,明天您就该准备回学院了。”老管家在我身边说道。 一想到要回去跃马,那个我曾无比热爱的地方,如今已经不再欢迎我,回去上学,只不过是不想当个逃避责任的懦夫,而不是享受学习新知乐趣。 不仅成绩毫无起色,还要忍受千夫所指的压力,此外,我又伤了一位好朋友的心。 “呼…”我吐出一口浊气,开口对老卡特曼说:“真想赶快毕业呢!” “少爷,埃玛和小恩也都回去了。” “回去?”我不解的问。 “是的,少爷,她们也可以说是从这里毕业了。”老卡特曼笑着说。 “啊!”我惊呼一声。 埃玛和小恩本来就是来这里学习贵族礼仪的,如今她们即将成年,便应该回去自己的家族。 “她们什么时候走的?” “冬雪落下前就回去了。” “这样啊…”我惋惜的说道,埃玛和小恩不仅是我们的家仆,也是我儿时的玩伴,在我成长的岁月哩,她们两位在我心中的份量可不比爱西德阿姨低,如果没有她们的话… “那以后谁来帮我穿衣迭被啊?” “呵呵…”老管家顺一下胡须说:“少爷不用担心,有几位男爵的小孩…” “男爵?!”我猛摇头说:“不不不…男爵的素养都太差了!” “所以才要让他们来培养一下贵族的礼仪啊!”老卡特曼试着劝我。 “如果男爵的小孩要来,那我宁可自己来,不用他们服侍。” “少爷…”老卡特曼还想多说几句,不过却被急促的脚步声给打断。 一位护卫骑士朝我和管家飞快的跑来,对我行礼后说:“凯达亚拉家的桑莫公子来访。” 桑莫!她来做什么?! ☆ 我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到门口,迎接鼻涕虫暴力狂弃武修魔的战斗变态晋级天才,挥挥手,让两旁的骑士把大门给打开,随着城堡大门缓缓的推开,我看到桑莫牵着一匹全黑的骏马,悠闲的站在门口。 “尊敬的桑莫公子,日安。”我紧张的说,因为桑莫一看到我后,整个人气势一变,红袍如火焰般鼓胀。 “你还知道我叫桑莫啊?!”她劈头就骂。 “啊?!”我退后一步,惊讶的看着他。 “你这个瓣花怎么没有来找我决斗?”桑莫往前踏一步。 “上个瓣花…花…不是说最后一次吗?!”我再退一步,虚弱的说。 “你这…你这…个整天乱跑乱撞、无理取闹、幼稚可笑、胆小如鼠、下流卑鄙、不知羞耻、趁人之危、体弱多病、没有记性的大笨蛋!”她每讲一句我就退后一步,她也前进一步,直到我整个人靠在墙壁上,听她双手插腰的破口大骂。 原来,桑莫替我取的绰号,比我替她取的还要长啊?! “我…我…你…你来干嘛?”虽然我的身高已经比桑莫还要高了,但是现在她却像是拔高数呎般的可怕。 “哼!”她哼一声后就转头去找父亲问安,把我晾在原地发呆。 看着两旁努力憋笑的骑士们,无奈的挥挥手,他们顿时爆出巨大的笑声,我就在回荡的笑声中走回大听,去看桑莫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 她是来找我决斗的。 “不好吧!”我连忙摇头,连败的阴影还笼罩在我头顶。 “…”桑莫不发一语,沉默的瞪着我。 “妳都已经红袍了,干嘛还要跟我决斗啊?!”我很委屈。 “明明赢不了我,为什么你每瓣花都来找我决斗?”桑莫静静的问。 “那…那是有很多因素啦。”我总不能直接在大厅里怪罪父亲吧! “不管有什么理由,你总是不知羞耻的不断挑战我。”桑莫鄙视抬起头。 “我不知羞耻…我…妳知道我要鼓起多大的勇气才敢跟妳决斗吗?”不知道是她鄙视的表情,还是不知羞耻四个字,引爆了我累积已久的怒火… 我激动的握起拳头,生气的质问:“妳知道我的力气和速度始终都上班上最后一名吗?妳知道看着你们这些天才不断成长的恐惧吗?妳知道…妳什么都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桑莫双手环胸。 “妳…妳根本不知道努力而没有回报的那种不甘心,永远也不会了解咬牙追赶却不断增大差距的绝望,像妳这种天才,甚至还问我,为什么要知道?!”我最后是用吼的说出那些话,不吼出来我无法表达自己的积郁的苦闷。 然而,面对我生气的怒吼,桑莫只淡淡的回了四个字。 “跟我决斗。” 我深吸一口气,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 “妳还不明白吗?妳要跟我这个连院排名赛都没有打进去的废物决斗?妳是要羞辱我吗?”我想起茉莉离去时的眼泪,眼眶里也盈满泪液。 “你在无理取闹。”桑莫冷静的说。 完全无法沟通,我生气的转头,准备回寝室。 “你忘记上个瓣花对我说过什么吗?”桑莫被我背后问。 “忘记了。”我头也不回的说,继续往前走。 “你说输给我很开心…”我停下脚步,桑莫继续说道:“你现在应该很生气吧!看在上个瓣花我捅你一剑的份上…我可以让你开心一点。” 我不可置信的转头,桑莫的脑袋是用什么做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输给妳会很开心了?”因为太荒谬导致我的声音在颤抖。 “上个瓣花你在沧岚堡的城门下求我跟你决斗时说的。” “那是…那是为了跟妳决斗才说的…谎言。”身份被揭穿的痛苦回忆再次袭来,原来,我早就习惯对别人说谎吗? “不管怎样,今天你一定要跟我决斗。”桑莫用不容反对的语气说。 “好…想要羞辱我的话随妳,但是,如果我输了,请妳以后不要再来烦我!”我气愤的大吼。 “你一定会输的。”桑莫彷佛在阐述事实,我则不甘的看着她,听她接着说:“所以,如果你输了,我每瓣花都会来羞辱你一番。” “别欺人太甚。”我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说。 “不想我每瓣花都来烦你的话,你最好用全力打倒我…虽然这不可能。” “去通报父亲。”我对站在廊上的家仆说。 ☆ 我领着桑莫到庄园的广场上,上次在这里比武的事情,好像就是这些年都要决斗的开端,满腔怒火的我死死盯着桑莫,等到众人将我们围起来后,父亲看了我们两个一眼后说:“开始吧。” “吾,克里夫贝列克索凯尔接受桑莫米那斯坦米诺克的骑士决斗邀请。”我飞快的说。 “吾,桑莫米那斯坦米诺克以光明为证,与克里夫贝列克索凯尔展开骑士决斗。”桑莫优闲的整理红袍。 “本次骑士决斗在吾之名,贝列克索凯尔佩弗的誓言下,以光明为证,将会得到公正的结果。”父亲简单的将长剑举过头,指向光明,然后挥下。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一章 斗志(下) 第一章 斗志(下) 『风五,增速。』我以最快的速度朝桑莫冲去,而她只简短的颂:『意达斯。』一颗小火球就朝我砸过来,我转身躲过后,高举长剑跳起砍劈,桑莫横剑格挡,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推开我的长剑,使出突刺。 红袍法师可以不用再颂精灵的名讳,咒语简短很多,施术也更快! 『水二,水球。』一颗水球阻挡了桑莫的突刺,使她的长剑刺入水球中,速度顿时慢上一拍,我见机使出斩切,桑莫则迅速的往左翻身躲开,顺手把水球朝我挑飞过来。 桑莫这拿着长剑乱舞的法师绝对不正常!怎么会有法师手持长剑呢?! 我略微矮身躲过水球,然后骤然发力,朝她使出突刺,大火球『意达可斯』在我刺出长剑时突然冒出,我急颂:『风五,飘转。』身体维持一直线的姿势,人在空中往左侧翻,惊险的躲过大火球。 晋身红袍后,法师可以开始储存玛那,通常法师们会选择用法杖或是魔杖来储存平日冥想的玛那,也有些法师会用水晶球,不过… 桑莫这鼻涕虫暴力狂竟然没有拿魔杖法杖或是水晶球,而是挥舞着长剑,一付是穿着法师袍的骑士一样。 我翻身落地,站稳后便是桑莫的砍劈迎面而来,这次换我横剑格挡,很好,现在我的力气和她差不多,两剑僵持在空中,正当我要出腿时,桑莫比我快一步起腿,我马上弓腿防御… 两小腿撞击时,很明显的我知道桑莫吃痛,因为她的眉头已经皱成一团,不过我也好不到哪去。 我们各自退开,右小腿痛得可以,我决定颂咒:『风五,风刃。』桑莫也在同一时间颂:『意达可斯。』不好!风刃遇到大火球术,只会变成超大火球术,于是我侧腿就跑,果然,风刃融入大火球,形成恐怖的巨型火球朝我滚来。 眼看避无可避,我只能在脑袋里飞快的旋转,想着对策… 没办法了,我急颂:『水十,水球。』比巨型火球稍小一点的巨水球凝聚,马上就和巨火球相撞,相撞的结果是猛烈的爆炸和大量的蒸气弥漫,我被往后震飞,撞到庄园的石柱。 背脊痛得要命,不过我还是拄着长剑,往烟雾迷漫的爆炸中心探查。 接下来要省点元素之力了,我轻颂:『风三,增速。』然后一头朝蒸气中钻入,四处寻找桑莫的身影,但却怎么找都找不到… 于是我只好再颂:『风三,吹离。』颂毕,以我为中心的蒸气迅速被吹开,还是没有看到桑莫。 突然心生警觉的抬头一看,只见桑莫红袍鼓动的飘浮在半空中,接着是一片火墙降落,我大喊:『水二,水球。』用水球在火墙中闯出一个洞,让我得已穿过火墙压顶,然后又是更多的烟雾滋生… 当我再度抬头时,桑莫竟在空中朝我砍劈而下。 来不及躲了,我咬牙举剑横挡,但她从空中落下的力道太大,两剑交击后我单膝马上跪地,承受着巨大的撞击力,不过她也因为反震力而握不住长剑,她在长剑脱手前,弓身屈膝。 又是这招膝击! 桑莫屈膝击来,痛击我的胸口,我被往后撞开,手中的长剑落地,顿时空隙大开,桑莫一个箭步上前一记上钩拳,往上飞升的同时,我的脑袋有一瞬间是空白的状态,然后我便惊觉身边的烟雾迅速朝桑莫聚集… 她要做什么?! 『卡卡拉丹…』这是决斗以来我第一次听到她念火精灵的名讳,看着身边的烟雾迅速消散往她集中,我知道,这会是个强大的咒语,所以在她颂完前,我必须有所行动。 摔到地上后,不顾疼痛,我连忙起身,狼狈不堪的朝桑莫踉跄的冲去。 『卡卡拉丹哲德瑞根。』桑莫嘴角牵起邪恶的弧度… 来不及了,桑莫一颂完,顿时,一条可怕的火龙窜出,张开可怕的獠牙,朝我飞来! 火龙张翅瞪目,恐怖的威压和庞大的气势让我失去思考能力,前爪利刃,后腿猛蹬,光是牠的眼球就比我的头还要大颗,这…这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龙! 难道又要输了吗? 绝不! ★ 慌乱、失措… “祭司!”“快快快…”“抬起来!”“止血啊!止血!” 视线模糊,天空好高好高… “祭司在哪?”“回大人,祭司从城墙工地赶过来了!” 原来我躺在地上啊,难怪看到一堆人的脚在头边晃来晃去… “小克!听我说…”师父的脸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他慎重的说:“坚持住!祭司快来了…” 朦胧中,是谁在哭泣? “我…”一阵晕眩,我想抬头,却被巨大的手掌给按住额头,师父的脸在近距离下变得好清晰,“光明长什么样子?” “别傻了!”师父双眼瞪出迫人的威势说:“现在不是去找光明的时候!” 左手边,有人双膝跪下,嘴里喃喃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 “祭司来了!”“快快快!”“小克坚持住!” 更多混乱的脚步声,还有格外清楚的水滴声,一颗颗的落下… 下雨了吗? “小克!吸气…现在要把剑拔出来…忍着!” “嘶…”我倒抽一口冷气! 那感觉…那感觉就像是灵魂被抽出去一样,身体随着长剑拔出而成拱形,然后又“啪”一声落下,落在自己的血泊中。 “治愈术!快!” “不要哭…”我轻声低喃:“妳一哭全世界就下雨了…” ★ “哈哈哈…妳一打喷嚏全世界就像地龙翻身一样!” “什…什么?” 寒冬的夜,多伦堡的室内举满火把和烛光。 大人们在会议厅商讨着国事,守卫森严的警戒,伺者安份的做着自己的工作,所有人都在忙,忙到没有人注意到多伦堡的一角正上演着童话剧。 如果亚诺曼公爵没有带着小公子一同来到多伦堡议事,若是凯达亚拉公爵没有领着幼小的女儿来到王城讨论国是,那么这一幕也就不会上演… 多伦堡很大,占地广阔,城堡内有迷宫花园、小型农场、纺织厂、等等,若是将多伦堡与外界隔绝起来,完全可以自给自足,不用担心粮食或生产等问题。 这么广阔的地方,对于小朋友来说,无疑是非常陌生又无垠的,可惜的是,这两位小朋友都不是安份的主儿,一个活蹦乱跳,一个跑给护卫长追,而两个小不点会在这么广大的地方碰到彼此,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尼是谁?”含混不清的女童说着不清不楚的儿语。 “呵呵呵…”男童一把抓着女童的手躲到旁边的花丛里。 “小少爷!”慌张的护卫长着急的从眼前晃过,还一边大喊:“您在哪里啊?小少爷!” “哧哧哧…”小男童看着护卫长的模样,在花丛里忍着笑。 “尼在玩躲躲猫?”小女童好奇的瞪大双眼,粉嫩的脸颊靠近小男童问着天真的问题。 “对啦、对啦…嘘…”小男童把食指竖在女童嘟起来的嘴巴上。 “公子!公子您在哪?!”另外一个焦急的声音响起,顿时让小女童转过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那是找不到小女童的伺者,慌乱的四处问人,却一无所获… “找妳的吗?”男童在花丛靠在女童的耳旁轻声的问。 “嗯,窝去找他。”小女童奶声奶气的回答。 “等等!”小男童着急的说:“我们一起玩躲躲猫好不好?” “一起玩?”“嗯!一起玩!”“咯咯咯…”“嘻嘻…” 两个小朋友就这样在寒冬里,躲在花丛里玩着没有猎人的躲躲猫,直到小女童冷到发抖为止… “窝冷冷…”小女童颤抖的说。 “不怕不怕,我斗篷给你穿!”小男童在花丛里讲义气的脱下斗篷… 如果是在春暖花开的时节这么做只会抖落满身花瓣,但在寒冬里的花丛只会让斗篷卡在小树枝上,扎满无数小洞,又脱不下身。 “唉喔!”“等等!怎么会这样…”“唉啊…” “咚咚…”两人滚成一团从没有花的花丛里滚了出来… 小小花丛外的天地竟然满满的都是大人! “这…”“光明…” 小男童紧张的扶起小女童,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斗篷给扯了出来,盖在小女童的身上,却不知这个动作有多么的像… “公子这么小就开始学会偷情?!”“太小了吧?!”“这动作怎么跟上回那个伯爵替夫人盖上外衣一样呢?” “我可终于找到你啦!小少爷!”“啊!公子!妳在这啊!” 两位小朋友迅速被各自的大人给分开,仔细的检查全身上下是否有受伤,只见小女童转头问男童:“尼叫什么?” “我叫小克!”小男童笑着回答。 “哈啾!”小女童打了一个大喷嚏,众人皆惊。 不过有位不知事情严重的男童却乐得开怀:“哈哈哈…妳一打喷嚏全世界就像地龙翻身一样!” “什…什么?” “现在就像是鼻涕虫了…”两株晶莹的鼻水在小女童的鼻下摇摇晃晃,惹得众人一遍大笑… “哈哈哈…”“真有趣啊…”“哈哈!”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章 痛心(上) 第二章 痛心(上) 近在咫尺的獠牙竟是团团烈火焚成,绝望的情绪像枝藤一样蔓延,但我心中仍有一丝不甘的意念… 绝不认输! 我赌上所有的元素之力大喊:『水十五,水龙。』我没有练习过水龙咒,也不知道水精灵会不会懂我的意思,但我知道我不想就这样被桑莫无情的践踏自尊,难道最后一名就活该被羞辱吗? 即使是再卑微、再弱小的人物,也有他们不愿舍弃的东西! 庞大的水元素飞快的聚集,不过火龙来势太快,水龙还没形成,火龙就一头撞进有如下着庞然大雨的水洼,然后在撞上我之前,慢慢被削弱成一条火蜥蜴,我举起双手防御在胸前,承受火蜥蜴的撞击。 撞击力道之大,把我整个人往后撞飞了好一段距离… 当我痛苦的爬起身时,桑莫还在原地喘气休息,看来她应该耗光玛那了,我兴奋的捡起长剑,朝她缓缓走去,不管双手尽是烧伤,全身的样子,我走到她面前五步站好,看她没有防备低着头的样子说:“妳这种天才应该没有尝过失败的滋味。” 而失败对我来说,则是家常便饭… 语毕,往前跨两步,起跳,弓身砍劈,但桑莫双眼突然发光的抬头,双手交错防御,往上抬高,架住我的剑柄,我惊讶的张大嘴,跟上个瓣花一样! 没等到她架上我的剑柄,趁我的手指还没有被撞伤前,我就果断的弃剑,落地后右脚直接往后退一步,收右拳于腰际,重心从右膝快速转到左膝,左手挡住桑莫的又直拳,随着重心转移,转动腰际,带动上半身,甩动肩膀,右拳便如同蛟龙往前窜出… 此招名为,塴拳。 桑莫左手接下我的长剑,右拳被我的左手挡住,看到我来势惊人的塴拳,剑尖朝下,用剑身硬挡,而我的拳面击中剑身,使得长剑从中弯曲,本想连剑带人的把桑莫揍飞。 之后我便可以追击上去,给她猛烈的连续攻击! 但她没有飞,飞起来的是长剑,在拳头接触到长剑的那一瞬间,桑莫就弃剑撤身了… 接着她又是一记踢腿,我没有去抱,因为我知道她腿劲的可怕,所以我往后退一步,她则往前一步,屈膝转移重心,把右拳如鞭般甩出… 怎么可能?! 她只看我使过一次的塴拳,现在就马上朝我施展,我突然有种很深的无力感,即便如此,我还是举双手防御,强烈的撞击让我的手痛不欲生,然后又是膝击,她的攻击得手后是绝对不会放弃追击的… 当我人被膝击至半空中时,双耳听到桑莫的颂咒:『意达斯。』没等她颂毕,我便知道一切都结束了,原来她的玛那还没用完… 看着迎面而来的火球,下一刻,失去意识。 ☆ “你该跟我说什么?”父亲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 我站在书房一动也不敢动,父亲生气时会大声责骂我,愤怒时会乱摔东西,抓狂时会大吼,但当他静静的质问我时,才是他气到快失去理智的模样。 “以后努力,不再输给桑莫?”我不太确定的答复。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有跟我说?”父亲的尾音有点颤抖,我知道那不是害怕,而是快要气炸的征兆。 “我…”我飞快的回想到底是什么事?! “你瞒着我魔武兼修!!”父亲猛然站起,棕发耸立,蓝眼可怕的怒视,这种姿态我只看过一次,就是他和格兰老师大吵一架的那一次,问题是,我不是格兰老师,我只能颤抖的低头挨骂。 “你到底想瞒我多久?!魔武兼修!你是白痴吗?!” 我以为父亲会狂骂一阵,哪知道骂个三句突然就没了,我抬头,看着他丧气的坐在书桌前,沉痛的闭起眼睛,我从来没有看过他这个样子,更是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过了良久,对我来说彷佛有好几次五瓣花开的时间… 父亲忽然低语:“离开瓦尔多堡,等你晋级星阶再回来。” “老爷!”卡特曼爷爷不忍的出声。 “这是他自己选的,你专修一项,毕业后晋级就可以回来,如果你还是坚持兼修,没有挂上星徽就不准你进瓦尔多堡一步!”父亲厉声。 我握紧拳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修练两项有什么不对吗?!如果我不会法术,我应该会直接被桑莫轰倒吧?!如果我不会法术,当三位六级位学长朝我挥拳时,我要怎么抵挡?! 我悲愤的看着坐在书桌后的那位男子,一时间竟然觉得有点陌生… 为什么一定要专精一项呢?为什么父亲总是不懂我的苦心?为什么格兰老师要教我不同体系的魔法?为什么这么多为什么要我独自承受? “我…”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哽咽,但我还是鼓起勇气说:“我根本就不是当骑士的料,但我还是咬牙拼命锻练自己,不管自己的体能跟班上差距多大,我还是坚持不懈,为的就是达到您的要求…” “您知道不管怎么练习都不会进步的痛苦吗?您知道为了待在骑士班我花了多少时间自我训练吗?您知道我一心热爱魔法而不能学习的折磨吗?”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脸早就爬满泪痕。 “我会修习武技,单纯只是想得到您的认同而已…如果…如果您的认可是一枚星徽,那我就等到晋级红铠,再来敲瓦尔多堡的大门,只是到时候…我还会披着红袍。” 我咬破唇,擦干泪,转身离开。 “老爷,这样好吗?”老管家忧心的说。 我走得太急,因此没有听到身后无奈的对话,否则,我日后也不会离家这么久,那么远… “身处风暴中心,却不懂得怎么明哲保身…”父亲对管家解释:“在一切阴谋诡计面前,最后能依靠的,就是自身的实力,在小克没有自保的实力之前,我不会让他卷入这个漩涡的。” “就算是…”父亲疲惫的说:“最后的保护吧…” ★ 虽然我很恨桑莫,但她说的没错,我必须变成强者。不为别的,只为了能够掌控自己的未来! 那也是我被祭司救醒后,她离开瓦尔多堡前对我说的话。 “我下个瓣花会再来羞辱你。”桑莫看着躺在床上的我说。 “为什么?”我连握拳的力气都没有。 “弱者只能任由强者摆布。”桑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双手放在翘着脚的膝盖上。 “我不是弱者。”我咬牙。 “嗯…我也不是天才。”她转头看着窗外。 “妳在讽刺我吗?”如果眼神可以攻击,那么我正在猛烈的殴打她。 “你说天才不曾体会过失败,或许是对的,但我一直在寻求失败,你不晓得…”我从愤恨逐渐转成羞愧的看着她,寻求失败?!这是多么骄傲又充满自信的人才会说的话。 “…你不晓得每瓣花我败在父亲的剑下多少次,而除了父亲以外,在学院中重来没有人可以让我感觉到如此的接近失败…”桑莫转回来看着我说。 “…只有你,总是令我心惊胆颤。”桑莫说完,静静的看着我。 “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以,下个瓣花,我会再来寻求被击倒的滋味,希望你能够打败我…”她起身离开,还不忘补上一句:“虽然那是不可能的。” “放心,我绝对会打败妳!”我躺在床上朝她离去的背影大吼。 ★ 为了不被强者摆布或是操控,我带着刚毅的心情,离开瓦尔多堡,不管卡特曼爷爷和爱西德阿姨的眼泪,无视家仆们不舍的情绪,在跟登希尔交换一个果决的眼神后,我头也不回的踏出城堡大门。 接着在领地快速的转了一圈,好好叮嘱仆人们一番,尤其是老汉与麦克,前者送我一把崭新的短剑,后者则答应我好好照顾牧场,拍拍三胞胎的肩膀,提醒尼安东冬天记得多穿几件等等… 在我走进农人们的农舍时,倒是引起一片惊呼,我笑着提醒大家,好好保重身体,不要受伤着凉之类的以后,便在众人的泪眼婆娑之际,逃难似的跑入了林间小径。 小径曲折,却很熟悉,我知道这一草一木的位置和生长状况,也知道在第三个转折后将会完全看不到瓦尔多堡的雄伟身影,于是我便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回头再看一眼那打小生长的家园。 曜日洒满柔光,农作欣欣向荣,绿底石砖的瓦尔多堡,还是一样… 一样令人充满温情。 再看一眼,再看一眼就好… ★ “禀少爷,餐点如何?” 厨师菲尔端着最后一盘点心上桌,板着脸问我。 “菲尔煮的佳肴是光明的杰作!”我满足的道。 “谢少爷。”厨师菲尔欠身,转身准备回去厨房,却被我偷看到他嘴角悄悄的上扬。 ★ 敲敲打打,乒乒乓乓。 “我不是来跟你要长剑的。” “回少爷的话,有什么需要替您效劳的?”汉森帅气的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 “最好的铁匠,需要最好的照顾。”我把手中的新衣和水果递了过去。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章 痛心(下) 第二章 痛心(下) “啊…少爷!”汉森惊呼! “两位学徒也有啊…”“少爷这…”“这没什么!”“启禀少爷,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能给少爷长剑的。” “我懂我懂,我还小,不过等哪天我需要时,你一定会亲自给我对吧?” “回少爷的话,我一定给少爷最好的剑!” ★ “我说麦克啊…”“回少爷的话,任凭吩咐。” 我偷偷靠近麦克的耳旁,轻声说:“不要让小黑吃晚餐!” 小黑是父亲驯服的那匹骄傲野马,也是从不正眼看我的可恶黑马… “回少爷的话,这万万不可啊!”“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啦!” “启禀少爷,不如这样吧,我这理有好几只聪明的狗…”“够了!” ★ 水汪汪的大眼看着我,我有点受不了的别过头。 “在学院辛不辛苦啊?”爱西德阿姨柔声问我。 “不苦不苦。”我摇头。 爱西德阿姨却直接把我拥入怀中! “不苦还有这么多伤痕和瘀青…”爱西德阿姨举起胖胖的手臂逝去眼泪说:“少爷学会安慰阿姨了。” “呵呵…”我苦笑,拍拍爱西德阿姨的背后说:“我也是要长大的啊!” “呜呜…少爷!”“呃…” ★ “来,草莓饼干和蜂蜜糖!”“谢谢少爷!”“少爷人最好了!” “不过就是饼干跟糖果,有这么好吃吗?”我皱眉。 “这少爷就不懂了。”女仆小恩用手卷着自己的发辫说道。 “还是为难少爷了,为了我们还要装出喜欢吃点心的样子。”女仆埃玛不好意思的说。 “没什么啦…久久吃一次也是会觉得很好吃呢!”我笑着说道。 “嘻嘻…”两位女仆对视一眼,然后一同在我的两颊各亲一下! “这…”我愣住一会,一回头,两人早就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 再看一眼… 林鸟展翅,顽童奔驰,守卫巡游,一片安详。 闭眼,然后把登希尔的教导,老卡特曼的慈爱,全部都装到自己最安全的行囊中,我举起右手敲着自己的心脏,对着行囊中所有关爱我的人说… “请放心,红星之后,我就会回来!” “请放心,不会太久的…” “不会太久的…” ☆ 回到跃马后,我更加沉默的锻炼,对于那些流言蜚语一概充耳不闻,不管是热闹的院排名赛还是欢庆的寝室派对,我都远离人群,独自进行着超量的练习,反正我的肌肉不会酸痛,所以再怎么大量的练习也吃得消。 练习之余,还带着风纪会努力维持学院的院风,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愿意付出,或许这是我目前还能替学院做的吧… 对了,《孙伯伯的兵法》我已经全部看完,但对于融会贯通和实际应用则有些困难,不只是古文难懂,有一些特殊名词我连藏书楼都找不到相对应的解答,看来只有去问斯坦师父了。 不过我仍是默默的看着中庭争夺战的进行,暗自推敲着九宫格棋盘的变化和走向,试着推演每一步会造成的后果… 这么做很累! 因为每一步都会造成不同的结果,而这个结果又会影响到下一个步骤,再加上每一步都不一定只会造成一种结果,如此推算下来,连整面黑板写都写不完… 而这么做还是有收获的,我渐渐能够把握住大致上的争夺变化,推算成功的机率大概有六到七成。 至于那掌握不了的则是艾莉的三成变数,她喜欢用阳谋和奇招,两者相辅相成,十分厉害! 我走的是跟艾莉完全不同的路,我用的是庞杂的推算和反复演练,得出对方的下一步后,试着比对方快一上步,一步就够了… 此外,元素之力我也没有落下,不断的冥想累积,风元素也用得越来越顺手,把寝室打扫得干干净净。 满十五瓣花的那天,元素之力的存量单位更是从跟桑莫决斗时的五十分之一上升到六十分之一,仰卧和伏撑则各进步一下。 结束一整天疲惫的训练后,我绕过正在比武的排名赛,独自往澡堂走去。看来今天晚上无法团练了,院排名赛火热的程度,可是能延烧到就寝时的! 学院里头没有澡堂,公共澡堂在学院旁的小城镇中,我们从一级位开始就有跑去泡澡的习惯,因此当我从学院大门走出去时,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花罗镇位在跃马学院的西方,由一条中央道路贯穿全镇,再往两旁延伸出许多小道路,我没有走进两旁的小道过,因为澡堂就在中央道路上,经过两间旅社和一间酒馆就会看到,我也没有进去过那间破旧的酒馆。 学院禁止我们去酒馆,不过还是有些学生会偷偷进去,但最终都会被酒保给扔出来,连二爵子也不例外… 今天花罗镇上没什么人,有点冷清,甚至连酒馆都很安静,平常镇上日落后是会变得很安静没错,但酒馆不应该这么早歇业才对。 我纳闷的走到澡堂门口时,却意外听到里头传来一段争执声,我皱着眉头走进去,发现是我们跃马的一级位新生和一群没看过的人正在争吵。 异常安静的花罗镇是因为这一群人的关系吗?我暗自猜想着。 “凭什么要让你们泡?”我听见其中一位一级位生大声的说。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另外一群人大概跟我看过同样次数的五瓣花开,我推测他们不是学生就是刚毕业而已。 “管你是谁,我们先来的,你们就应该等我们泡完。”那位一级位生的棕发还在滴水,其他人则是默默的站在他身后。 “这样问好了,你们家大人勒?几个毛都还没长的小鬼没资格跟我说话。”另外一群人中就这个灰发蓝眼的在讲话,不过他一说完就引起其他人的嘲笑声。 “咳咳…”既然都是跃马人,那我就帮忙一下好了。 “喔…来一个毛长齐的?”又是一阵大笑。 我没有理他,走到一级位生前面,低头对他们几位轻声说:“等等趁乱,所有人跑回去跃马通知其他人,他们都在演武场看院排名战,很好找。” 说完,我转身看着他们一群人说:“日安,各位请表明身分。” “还懂得问安呢!”灰发男子揶揄,其余的人笑闹。 “当然,我们可是很有教养的。”我挑眉。 “你这是在讽刺我没教养吗?!”灰发男子高声质问。 “那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回过头对学弟们说:“快穿衣服,难道你们想裸奔回学院吗?” 一群学弟们慌乱的开始着衣,倒是让那一群外来人露出得意的大笑。 “早一点这么做不就好了?”灰发男子无奈的摇头。 “不敢表明身份,难道是怕自己的行为影响到名誉吗?”我为了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而发问。 “哼!先告诉我你是谁。”灰发男子挑衅的看着我。 “身为贵族,有必要知道对方是否有等同的身份。”我丝毫不让的说。 “嗯…”灰发男子犹豫一下后开口说:“我是二爵子。” 看你的行为,我也觉得你是,于是我说:“我是公子。” 澡堂陷入一片安静,他们瞪大眼睛看着我,然后灰发男子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吹牛皮也吹太大了吧!”我知道他们不会相信,所以早也跟着笑了起来… “臭小子,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有眼无珠!”我冷笑。 “哼!”灰发男子一脸不屑的说:“你是公子,我就是公爵了!” “那我是否该叫您一声父亲?”我沉声问。 “哈哈哈哈…”“哈哈哈!”对面顿时爆出一阵大笑。 我趁着他们狂笑的同时低颂:『水十五,水龙。』这次,根本就不需要凝聚水元素,澡堂就是我最好的施术地方。 他们一群人笑到一半时,澡堂的水突然抽空般的聚集起来,他们惊恐的看着水龙的成形,连忙找武器和穿衣服,我则回头对一级位的学弟们说:“跑!” 学弟们配合的迅速冲出澡堂… 水龙迅速的吞下其中三人后,朝着其他五个人撞上去,澡堂顿时一片混乱,漫天水花,不少人滑倒,惊呼喊叫,我则伸展一下筋骨,然后冲上去把没摔倒的人给踹倒。 我成功踹倒两位后,便被另外一个人给撞上,我们拼了几次拳头后,不小心被另外一位从后头抓住双手… 场景混乱,水龙回头咬下我后面的人,然后化成滂沱大雨般从上空落下,淋了我们一身,还有几个人倒在地上哀鸣。 不过有还有六个人挣扎着要爬起,我迅速冲上前猛踢其中一位的腹部,让他哀嚎倒地,但还有五位则是瞪着我,把我团团围住… 不太妙啊! 我替自己加了一个增速咒,然后率先攻击! 看的他们惊讶的双眼,我知道自己起码可以再放倒一个人… 至于其他四个人,就交给等等赶过来的救兵吧! 只要救兵来得够快,我就不会太惨。 当然,还是有可能会被打到连晚饭都吐出来…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三章 回归(上) 当院长带着众位老师和一大票学生来到澡堂时,我已经被他们其中两人制伏,而那个灰发二爵子正在用全力揍我的肚子,好险我的腹部已经被揍习惯了,所以倒是不怎么痛,反而他们还有六个人正陷入昏迷中。 湿答答的澡堂,一片狼藉… “这是怎么回事?”院长发问。 “大叔,你们家小孩不听话,我教训一下。”灰发二爵子又踹我一脚后才对院长说话,众位老师差一点挡不住身后想冲上前的学生。 我忍住没唉出声,惨笑一下,看了灰发男子一眼后,目光便和院长对上了。 “院长,这几位二爵子小朋友不认识我,替我教训一下。”我对院长说。 “还嘴硬。”抓着我的人顺手给我一巴掌。 “啪!”响亮的巴掌声,在澡堂中回荡。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凝结住,只是抓住我的两个人和那个灰发男子仍不自觉,反倒是院长和老师们,以及他们身后的学生们的表情都出现了变化。 那就像是原本义愤填膺的高涨情绪,瞬间变成了… 怜悯?! “公爵罩你。”我只再对院长说了这四个字。 然后他就带头冲上来揍人了… ☆ 那位是灰发男子是托宁男爵之子,叫做克宁,蔚蓝学院六级位生,其他人也都是六级位生,出来历劫晋阶,不过都没有人成功,他们在回学院的途中经过这个小镇,想顺道来澡堂泡个澡,却不知道某个性格怪异的公子在旁边的平民学院就读。 这当然完全不能怪他们,在帝国里,贵族欺压平民百姓的案件不下千万,尤其是越底层的贵族,透过捐献金币而晋身的男爵,越是变本加厉的想从地方捞取油水回来。 无奈的是,低层贵族受到中层贵族的限制,无法光明正大的扩张税收和谋取非法暴利,于是只能变相的欺侮子民,或是藉由骚扰平民获得一点心理安慰… 中层贵族不是不清楚这种肮脏的小举动,但是他们的税源也是靠低层贵族的上缴,因此,对于辖地的子民受到的欺压,当然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或许对中层贵族来说,当低层贵族欺侮得太过份时,他们还可以出来还子民们一个公道,一方面赢得子民的效忠,另外一方面还可以让低层贵族知道厉害,这种刚柔并济的统治方式,才是中层贵族最想要的吧! 至于高层贵族,帝国的统治中心,可能对这种事情略有耳闻,但他们更关注的是帝国体制的变动对新旧势力交替的影响、边防威胁的巩固导致军方和文臣的对立、矮人和兽人跨种族的外交政策和贸易战争、等等,这种会影响全面性的议题。 顶端的施政方针,往往带来庞大的利益和一连串的牵连效应,巨额的财富或是政坛的失势,家族的崛起或是没落,这些都远比一位农人或铁匠被小贵族揍了一拳,或是踢了一脚来得重要… 甚至从来没有高层贵族会将两者放在一起比较,因为过份的悬殊差距,根本无从比较起! 所以对高层来说,那些底层贵族的小打小闹,就让他们自家大人关起门来自己管一管就好了,中层贵族如果连自己辖地的事情都管不好了,是要怎么晋身高层呢?! 这种事情,顶多是中层贵族之间交流时的玩笑,提供舞会场所或是交谊饭局时的笑料,缓和气氛用的罢了… 不过光明也没有想到,这种对于高层来说芝麻蒜皮的小事情,竟然也会搬到台面上来讨论! 本来这是贵族和平民的洗澡纷争,顶多赔钱了事,甚至让贵族揍一顿,出出气就可以解决的… 但,事情却演变成贵族和贵族的肢体冲突! 这种冲突可大可小,小贵族往往会大着巨额的现金或是商业条款上门,请求原谅,通常双方都会愿意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毕竟… 不管是在商业上还是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最佳的利益。 既然冲突已经发生,而且结束了,那么接下来便是要谋取这场冲突的最大利益,甚至还有可能让两个互不相干的家族开启合作。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便是这个道理。 如果真的有光明,那么对于眼下的复杂情况,或许祂会替克宁二爵子感到无奈… 托宁男爵的领地便是费里曼子爵的辖地,也就是说,托宁男爵的领主是费里曼子爵,而费理曼子爵效忠的对象是雷玛伯爵,雷玛伯爵的顶头上司则是凯达亚拉公爵。 原本雷玛伯爵上一层应该要是侯爵的,不过雷玛伯爵是边境伯爵,虽然名义上是伯爵,但身处边境,于是拥有跟侯爵一样的征兵权,在政坛上,边境伯爵和侯爵可以说是平起平坐的。 可怜的托宁男爵平时往来的对象不过也就是胡尔男爵、撒克里男爵等,一样都是捐钱晋身的小贵族,遇到重大节庆或是施政时,才会去拜见费里曼子爵,这样的小贵族可是连伯爵的宴会都无法参加的。 如今,他却捧着一百金币在费里曼子爵的城堡前被挡了下来… 我当然不知道托宁男爵捧着现金四处碰壁的情况,我只知道,自己被揍了一顿,还被搧了耳光,这可不是我自己想私下解决就可以处理的事情。 如果亚诺曼家族的人被低层贵族欺侮了,却还不还手,那家族的颜面将不复存在,甚至会沦为上层贵族间的笑话,更有可能引发政坛的揣测和家族没落的猜忌! 于是我决定以自己的身分,寻找当地最适合的审判长… 我的身分无疑是事件当中最高贵的,但我是当事人,所以我便写了封信给蔚蓝学院的院长,请他来主持审判。 于是,蔚蓝学院的院长便带着旗下的老师来到跃马参加审判,这个举动引起了无数人的关注和震动! 本来被我们居留在跃马学院的克宁等人,还有点不甚服气,在看到跃马院长愿意为一个学生而鼓动全院攻击他们,刚开始确实把他们给吓了一大跳,隐约猜想我的来头应该不小… 不过随着漫长的等待和拘留后,没有任何后续动作的我们显然让他们产生了一点误会,他们认为,自己背后的势力已经开始运转,托宁男爵很可能说服子爵出面或是连合其他男爵来挽救的等等想法。 所以他们的态度也就越发嚣张起来… “我劝你们赶快把我们给放了!”克宁一脸不屑的对院长说道。 “你们院长要来了。”我们的院长脸色难看的说。 克宁一群人都瞪大双眼,他们当然知道自己学院的院长是谁,不过这位院长在蔚蓝学院出现的次数大概五根手指头都数得完,平常的事务也都是由副院长代理,如今却惊动这位大人物的出现! 这对克宁他们来说,绝对称不上是欢喜,而是震惊! 但是我们跃马院长的沉重表情,再次让他们有了严重的误解,克宁等人兴奋的认为托宁男爵竟然可以请得动这位尊驾,实在是无上的光荣和上辈子做太多善举才会有的回报! 于是他们便开始有恃无恐起来,在蔚蓝学院的院长到来之前,一个个都在比谁可以把头抬得更高,而我们学院更是迎合他们的误解,全都认为我将在那位大人物面前惨吞苦果。 大多数人都劝我赶快把人给放了,私下和解比较妥当… 汤姆甚至是一脸慎重的对我说:“我家可以给你躲一阵子!” 而我只能给他一双白眼。 ☆ 审判地一如往常的在教堂举行,审议团是跃马学院院长、蔚蓝学院副院长和跃马学院副院长组成,肇事方是克宁等九人,受害方则是我,教堂后方坐满我们学院的学生和老师,其中一级位生则是满脸忧心的看着我… 蔚蓝学院的院长在开审前的最后一刻,才领着一群旗下的老师,在我们的注目下抵达现场,所有人无不屏息看着他爽朗的英姿! 就连我们院长都紧张的直接从座位上站起,跟着众人迎接他的到来… 呃…该怎么说呢? 蔚蓝学院是凯达亚拉家创办的新兴学院,而其学院的院长当然也就是由凯达亚拉家族的族长担任,而现任的凯达亚拉家族的族长便是…米那斯坦蓝铠骑士。 我看着斯坦师父带着无奈的表情走上审判台,那原本是祭司布道的讲台,然后他高举双手,缓缓下放,众人便随着他的手势入坐。 克宁等九人一脸崇拜的看着斯坦师父,我则是笑笑的入座。 “嗯…我还想说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扣留我的学生呢?”斯坦师父身为主审,却对我笑着说,然后看向我们院长。 跃马院长惊恐的看着凯达亚拉公爵,这位德桑最强的存在,然后求救似的看着我,克宁等人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而我当然不会要院长接下这份重担,所以我开口对师父说:“他打我。” “嗯…小克啊…你也有打他,还把六个人打到昏迷。”斯坦师父突然正经的说,但深知他习性的我根本没在怕。 而那九人似乎没有听出师父和我对话的轻松和随意性… “我还没说完…”我摇摇头,缓缓的说:“他打我…脸。”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三章 回归(下) (吧 .) “嗯…打公子脸?!”师父突然爆喝出这句话,顿时把众人震了一下! 这下子,克宁那一群人,总算明白当初在澡堂那种怪异的空气凝结气氛,所代表的涵义了… 高层贵族重视的东西跟底层贵族完全不一样,商人趋之若鹜的金钱,对高层来说,不过是堆曾在千万人手中流转过的肮脏礼物。 高层所看重的是整体家族的外在表现,面对每项政策和国际局势间所展现出来的底蕴,简单来说,就是面子。 堂堂公爵之子被人打脸,这可是极为严重的伤及脸面之事,可不是简单赔钱就能解决的… “不是我打的,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克宁紧张到脸色苍白的反复说着同样的话。 “就是他。”我笃定的看着斯坦师父。 “不是我…是雷利啊!”克宁指着当时抓着我给我一巴掌的人。 “就是你打我脸的。”我很很的盯着克宁,露出邪恶的微笑。 “真的不是我啊,我只揍你肚子和只踹你一脚而已。”克宁哭喊。 我开心的露出胜利的笑容,对斯坦师父说:“尊贵的公爵,您听到了。” “嗯…”斯坦师父拿我没办法的说:“好好好…你想怎样?”克宁等一群人则是吓得差点昏倒在教堂里。 主审竟然直接问起诉人想要怎么判?! 这已经不是违反法典或是审判程序的问题了,根本就是私人制裁! 我捧起《凯尔大法典》开始翻,翻到贵族那一章,找到我要的条文,大声朗颂:“贵族若与平民发生武装、流血、肢体、口角等冲突,将分别处以绞刑、截肢、收押、赔款等刑罚。” “我不是平民啊…”克宁披着灰发嘶喊。 “呵呵…念错了。”我故意的吐舌,然后才念:“下位贵族若与上位贵族生武装、流血、肢体、口角等冲突,将分别处以收押、赔款、悔过、拔阶等刑罚。” “那么,让你收押他一阵子如何?”斯坦师父开玩笑的说。 “赔款就好。”我摸摸被打的右脸颊。 “赔款就好?!”师父站在教堂的主席位上探头问道:“不拔他阶吗?” 群众哗然!哪有主审像师父这样要求加重刑罚的?! 不过惊讶归惊讶,大家看着那身蓝色的铠甲,低语声也就渐渐平息,而蔚蓝学院来的老师们则是从头到尾都没漏出任何吃惊的表情,反是满脸信任的看着胡闹的师父,就算他要捅破天,他们也应该都是百分之百支持的。 “你想要赔多少?”斯坦师父完全不顾这是众人听证的审判,在两方学院观审的情况下,直接问我想要多少钱,令跃马上下都讶异的看着他,这是… 绝对的偏袒啊! 不过我没有告诉师父,我已经被父亲给赶出家门这件事,所以克宁的事情不能扩大,但又要恰到好处展现出上层贵族的大度风范,所以我只能要求金钱赔偿。 “二爵子赔款五百金币,平民每人赔款三十银币…”我缓缓的说:“给当初他们抢人家澡堂的七位跃马一级位生。” “好,就这么说定了!”斯坦师父不顾理法的直接拍板说:“另外,我再加罚他们到花罗镇澡堂忏悔三十天,整理澡堂环境、替泡澡的人服务。” “如何?”斯坦师父笑着问我。 克宁等九人已经茫然不知所以然了… 我点头笑说:“很好。” ☆ 不是只有蔚蓝学院的六级位生历劫完,我们跃马的学长姐也渐渐回到学院,不过他们在回来时,都可以去享受有人义务服务的泡热水澡。 对此,全院都很满意,我则是多了一群狂热的一级位崇拜者,而那些诋毁和窃语则逐渐消失,不得不说,人类真的是很盲从群体。 不过,科巴尔和艾莉那一群人的态度一路走来,始终如一。 “你总不能讨好所有的人。”汤姆在我耳边大喊。 “你觉得刘易斯怎么样?”我指着那位敢跟克宁顶撞的一级位生。 “什么?!”汤姆大喊。 汤姆有种魅力,他竟然可以鼓动全校一起帮我补办庆生晚宴,就在跃马草坪上,众人举杯欢庆之余,小詹偷偷拨动雕像的尾巴,让小光明像冒土而出,而院长则不断的跟其他人称赞我的品行。 我把汤姆拉到一旁,避开几个差点跌倒的学弟,然后对他说:“我想找个学弟接下风纪会,你觉得刘易斯怎么样?” “嗯…六级位时我会好好考核的。”汤姆露出贼笑。 “你该不会要考核他一整学期吧。”我担心的说。 “当然不会…”我松一口气,没想他还没说完:“我要考核他一整瓣花。” 我惊讶的张大嘴巴,然后说:“算了,随你。” 然后我就被汤姆撞了一下,我还想问他撞什么的时候,我就看到茉莉手拿两个杯子朝我们走过来,汤姆连忙在我耳边说:“要不要复合?” “根本没在一起过!”我恼怒的说,但还没说完,汤姆就窃笑的逃跑了。 茉莉有些好笑的看着汤姆逃走的样子,然后把一杯果汁递给我,我看一眼,应该是苹果汁。 “呃…对不起。”我想起上次对话的场景,大概也只能先说这一句了。 “嗯…”茉莉静静的看着我。 “我不是故意要说妳是那个的。”我抓抓头。 “没关系…”茉莉轻声的回答。 “那就好。”我松一大口气。 “我想好了。”茉莉突然的说。 “啊?”想好什么? “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茉莉轻咬下唇说道。 “嗯…”我想反驳,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高高在上的公爵之子,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呢?!对吗?”看着茉莉泪水打转的眼眶,我心疼的张开口,却吐不出半个字。 “不过我想好了,这样也好…反正我也没有要你要喜欢我,所以,就让我任性一下吧!”茉莉用手指轻触眼角,破啼为笑。 “你任性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让我任性的继续做你的朋友啊!”茉莉开心的说完后把饮料喝光。 “嗯…一辈子的朋友。”我郑重的点点头。 “呵…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耶,一个人跟一群人打架!越来越夸张!”茉莉又气又好笑的说。 “呵呵…没办法啊。” “不要我夸你勇敢,你就这样莽撞好不好?!”茉莉受不了的说道。 “我是一时冲昏头。”我承认。 当晚的星星很美,我和茉莉再次夜逛学院,天南地北的聊着,跟她说很多很多王公贵族的糗事,还有父亲和我的纷争,就这样聊到我们都困极了才回寝室。我知道自己亏欠茉莉许多,那就用一辈子的友情来还债吧! 只希望我还得完。 ☆ 放暑假前,葛雷克老师要我们回去准备铠甲,六级位生要穿铠甲练习,没有铠甲的同学,开学时带十枚银币,统一向铁铺订购铠甲,不过会比较简陋一些,最好还是自己去买一副。 所以我在炎炎夏日来到了伊诺城,准确来说,是领着汤姆和小詹来到这座王城,我们打算在城里买一副精良的铠甲。商人之子的小詹比较冷静,但初次来到王成的汤姆则是兴奋的又跳又叫,脚底像是装着跳鼠一样。 我们三人先走进一家打铁铺,却发现里头一件铠甲也没有,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铠甲有自己专门的贩卖店,需要量身订做,一般铁铺只会打造武器和农具等生活用品而已。 顺着铁铺老板的指示,挑了一家最贵的铠甲店,我们来到用玻璃窗展示多副铠甲的店面,店名叫做『金铠』,推门而入,马上有服务员来问我们的需求。 “日安,尊贵的客人,请问是否要订做铠甲呢?”店员是一位笑容可掬的瘦小男子。 我们三个点点头。 “本店的铠甲是由到矮人国度拜师学艺的师傅,亲手打造的优质铠甲…”店员滔滔不绝的开始赞颂,我看一下同样长舌的汤姆,心想他们应该有得比,然后连忙制止店员继续说下去。 “直接跟我们说价格。”我开门见山的说。 “因为本店用的材质是属于…” “咳咳。”我用力咳嗽。 “呃…那请问三位客人的预算是多少呢?” “我大概是…”汤姆本来要说出口,但被我急时制止,我连忙问:“请问你们店里平均出售最多的铠甲是多少钱呢?” “呵呵…依照不同的客人,所花费的金额也不一定…” “嗯?”我挑眉。 “呵呵…大约是三十枚银币。”店员不情愿的说。 “好,谢谢。”说完,我便拉着他们两个走出店门。 “啊…尊贵的客人,我可以请老板给你们一些折扣…”店员在身后惊呼。 我没有理会,拉着汤姆和小詹走到前方的广场,在广场边的长椅坐下后,才对他们说:“太贵了。” “嗯…可是小克,我们的预算大概是二十银,应该可以商量看看啊。”小詹看着我不解的说。 “我不是说你们,是对我来说太贵了。” “你的预算是多少?”汤姆惊讶的问。 “一银一文。”我淡淡的说。吧 .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四章 交易(上) 第四章 交易(上) 即便是在这样酷热的暑假,汤姆和小詹就像是被冷风刮过一样,暂时说不出话来… “真的?”他们睁大眼睛。 “是的,我只有一银一文。”院排名亚军的一银和之前的零用钱一文。 “你不是公子吗?连我都有十五银。”汤姆吃惊的说道。 “我已经被父亲给踢出家门了。”我低着头说。 “什么?!”两人同时大喊。 “你们相信我吗?”我问他们,他们摇摇头,显然不相信我被踢出家门,但我说的不是这个相信,我只好再说清楚一点:“我可以用小詹的二十银和汤姆的十五银还有我的一银,买下三十银的的铠甲三副。” “真的?!”汤姆惊呼。 “只要你们相信我,一切让我来交涉。”我缓缓的说。 他们兴奋的点点头,于是我们便在伊诺城的广场上,窃窃私语起来,偶尔还会有汤姆的惊叫声和小詹的抽气声传出… ☆ “日安,尊贵的客人,你们回心转意了?”男店员又迎了上来。 我和小詹回到那间店里,然后让汤姆在广场等我们。 “请你们的老板出来。”我客气的说,那位瘦小的店员愣了一下,然后请我们稍等后,才跑到后房。 这家『金铠』里头展示的铠甲并不会很多,不过却都很巧妙的运用光线和角度来突显铠甲的流线美,是个懂得高雅品味的商店。 不过也因为这种高级的商店是普通人买不起的,所以店里面并没有其他人,我甚至怀疑这店面不过是摆摆样子,真正的交易都是高层在背后付款让店家直接送货到府。 “日安,尊贵的客人,我是杰姆洛可,很高兴替您服务。”老板顶着圆嘟嘟的大肚腩走了出来。 “日安,尊敬的老板,吾为克里夫公子。”我点一下头,右手平缓至于下腹说道。 “啊!尊贵的公子,欢迎,欢迎至极。”杰姆洛可双眼放光,满脸惊讶的让店员去拿两张椅子来让我们就座。 杰姆洛可稀疏的头发就剩下浅褐色的发丝横摆在头顶上而已,脸型倒是跟他的大肚子很像,圆润红通。 “需要吾证明自己的身份吗?”坐下后,我只坐在椅子边缘三分之一处,然后轻声问。 “不不不…那太失礼了,我怎么看您都是位尊贵的公子啊!”杰姆洛可讨好的露出笑容。 “我们需要三副铠甲。”我缓缓的说。 “没问题,没问题。”一谈到生意,杰姆洛可马上脸色一变,只听他说:“我们有全城最精良的铠甲,也只有我们『金铠』才配得上您高贵的身份。” 老板不仅是强调自己的优点,同时也暗示着其他店的铠甲不如他,最后还直接赞扬客人,也再次强调自己的铠甲才符合客人的身份… 真不简单,我想。 “你们的铠甲好在哪里?”我好奇的问。 “呵呵,我们的用料实在,而且请的是最优秀的师傅…”杰姆洛可如同刚刚店员般口若悬河的说明他的铠甲好处,而我则利用这段时间好好休息,没错,休息! 等老板口干舌燥时,就换我进攻了。 “那你们平均都卖多少价格的铠甲?”等老板介绍完后,我再问。 “这要视不同身分的客人而定,向您这样高贵…”又是一长串恭维。 “我的预算是三十银。”我冷不防的打断老板的长篇大论,杰姆洛可有点惊讶的停顿,然后偷偷的往店员的方向扫一眼,我则假装没有看见。 “依照不同客人的需要,我们会在铠甲上多增加防御的皮甲,像您这样尊贵的客人,我想五十银可以让我们可以打造出符合您需要的精美铠甲。” “你们是按照客人的需要来打造铠甲的?”我再问。 “没错,本店的招牌就是完全按照客人的喜好,打造最优质的服务…”杰姆洛可讲了这么多话竟然还能够滔滔不绝,他都不会口渴吗?! “那好…”我挥手停止他的论述后说:“我不需要精美,三十银应该够了。” “唉啊!尊贵的客人,我们还提供修护的工作,您觉得如果铠甲损坏了,让路边的铁铺随便敲敲打打就会修好吗?” “这倒很有趣。”我没有回答会不会修好。 “所以啊…”杰姆洛可搓搓手:“为了这个修护的工作,我想可以提高一点预支的费用,您看…三十八银如何?” “嗯…”我假装思考,然后看像小詹,猛然想起似的问:“汤姆呢?” “他说他要去看另外一家叫『精工铠』的店。”小詹配合的说。 “唉啊!尊贵的客人啊…本店的铠甲绝对比『精工铠』还要出色,我以信誉担保…” “可是他都已经过去了…”我犹豫的说。 “这样好了,麻烦尊贵的客人跟您的伙伴讲一声,『金铠』交你们这些朋友,决定用三十五银赔本出售,如何?” 我迅速站起,双手抱拳,行一个标准的贵族礼,然后客气的说:“谢谢老板。”然后转头让小詹去把汤姆给叫来,而杰姆洛可则拿出手帕擦擦额头的汗。 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多了,我们三个在『金铠』量身高、肩宽、胸围、腰围等等,然后选定样式,最后一切敲定后,我拿出三十五银准备付款。 “咦?三十五银?!”店员愣住看着我们的三十五枚银币。 “刚刚不是说三十五银吗?!”我有些生气的问。 “呵呵,尊贵的客人,您也许搞错了…” “我搞错?!我哪里搞错?叫你们老板出来!”我大吼,瘦小的店员紧张的又跑进去找老板。 没多久,杰姆洛可便慌慌张张的跑出来说:“尊贵的公子啊!我们不是说好三十五银一副吗?” “我一开始就说我要三副铠甲,而您也说没问题的…”我停顿一下,让他回想,然后继续说:“接下来我就说我的预算是三十银,然后我们才开始讲价的,不是吗?” “嗯…”老板不停的擦汗。 “所以,是谁搞错了呢?”我看着杰姆洛可慌张的双眼,嘴角微扬,轻声的问道。 杰姆洛可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羞愧的低下头… ☆ “难怪我爸说我当不了商人。”小詹丧气的说。 “你就是天生的商人啊!”汤姆听完小詹的转述后,惊叹。 我们三人走在王城大道上,准备出城,红色的砖瓦在脚下漫延,城外是壮阔的玛瑙河,旅人络绎不绝,人声鼎沸,看着店铺的工人忙进忙出,我想了想后才说:“不对。” “嗯?”汤姆困惑的看着我。 “以后应该每一家店都要进去问价后再行动,刚刚那样太冒险了…”我的掌心冒汗。 “为什么?” “单凭店员的均价太不可靠了,如果他骗我们呢?以后应该每一家店都要进去的…”我有点后悔。 “所以我们亏了?”汤姆问。 “不,你们各以二十银和十五银买到了三十五银的铠甲,怎么说都是赚啊!”我笑着说。 “你最扯,你一银都没有花到,就有三十五银的铠甲了!”小詹佩服的说。 “嗯…其实是老板在卖人情。”我静静的说。 “啊?”汤姆抓着头。 “他当时可以装做不知道我讲的是一副还是三副,或是假装生气,要不然他也可以直接不卖,毕竟我们用三十五银买下了一百零五银的铠甲…”我沉吟的说:“但他还是决定卖给我们。” “为什么?”汤姆问。 “人情无价。”我笑着说,这个杰姆洛可,很不错啊! “太可怕了,你们想的都太多了。”汤姆受不了的双手抱头。 “小克你去商人绝对会大赚钱的!”小詹由衷的说。 “贵族就是天生的商人…”我缓缓道来:“不然你以为我们的开销从哪里来?” “不要再说啦!”汤姆大叫。 “其实…最大商人应该是国王。”我又补充一句。 “光明啊!”汤姆哀嚎。 ☆ 送汤姆和小詹出城后,我转身回到伊诺城,在日落时分,拉着斜长的深影,敲响多伦堡的大门,经过一番盘查和问礼后,我对许久不见的凯尔说:“我饿到可以吃掉一头牛。” “哈哈哈,这句话连伟大的格兰法师也说过呢!”凯尔上前拥抱我后开心的说道。 我则一边和凯尔拥抱一边想着,某位老师四处旅游没任何音讯就算了,还到处要饭…而且竟然要到王宫来了! 所谓有其师必有其徒,我在多伦堡享用美味的晚餐后,前去拜见国王和王后陛下,感谢他们愿意赐给我丰盛的一餐。 “这不是小克吗?!哈哈哈,帝国的未来啊!”主厅只有国王在和大臣议事,王后的坐位是空的,不过国王显然心情很好。 “尊贵的国王陛下,日安。愿光明永远祝福您的一切,保佑着…”我还没说完,国王毕下就挥动手臂笑着说:“停、停…够了。” “你最近风头很盛啊!”国王还是笑着说。 “我?”我怎么了我? “我听说你跑去跃马学院就读啊?而且还念骑士班?!”国王闪动他好奇的双眼,从王位上走下来,靠近我说道。 “是的。”我恭敬的回答。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四章 交易(下) 第四章 交易(下) “真的是深得我心啊!”国王很安慰的拍拍我的肩膀,我则是一头雾水,只听他继续说:“本来想说桑莫弃武修魔当法师的话,就没办法当你的护骑了…” 不管我瞪大的双眼,国王陛下欣慰无比的说:“如今你弃魔修武,不正好可以去当她的护骑!婚约就还是有效啦!” “我…”我根本来不及说出第二个字,国王就拍起手了,国王一拍手,满厅的大臣、护卫、伺者、仆人也跟着拍起手来,只听国王愉快的说:“左右臂膀结为亲家,帝国的将来啊!哈哈哈!”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有时候真的觉得国王陛下什么都好,就是太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了。 “你能体会我的苦心,真是个好孩子…”陛下摸着我的头说:“…不要太在意其他人的话,放心,如果有什么委屈,尽管来找我。”国王陛下把我的头发弄乱了。 “谢谢陛下。”我真心的说。 我看了四周一眼,然后垫起脚尖,靠近陛下的耳旁说:“三角局有变化吗?” 陛下收起笑容,对四周举起右手在空中转个圈,于是众人便鱼贯而退,连伺者护卫都通通撤走,一个不剩… “唉啊…”陛下摇摇头,叹口气,接着他走回王座意兴阑珊的坐下说:“斯塔尔这一步让我很难懂啊!” “多一位智者不好吗?”我走上前问。 “不一定。”陛下看着我说:“要看这位智者的立场。” “那艾丽斯也不一定会跟索菲公爵一样成为绿杖啊…” “我本来也是这样想…”陛下揉揉眉头说:“不过依照智者一族每次的传承来看,每一任的智者至少都会是黄杖,成为绿杖的也不在少数。” “艾丽斯也才刚入学吧…”我歪头想想。 “所以我才亲自去看一看她啊!”陛下苦笑:“难道你看到艾丽斯后没有什么想法吗?” “呃…”那位灵动的漆黑双眼瞬间出现在我脑海,随着她俏皮的身影一眨一眨的。 但随即马上又被她捧着一堆女生装饰品给我的画面所取代! “呃…艾丽斯很像索菲公爵。”我苦笑说道。 一样的乌黑双眼,金色的长发,还有… 艳丽动人! “嗯。”陛下点点头,然后沉默不语的看着远方。 我知道陛下这是在思考,或是回忆?!不管是什么,我都只能静静的陪着他发呆… “咳咳…”陛下突然清醒,然后不好意思的笑着对我说:“如果艾丽斯和她表姊一样站到伊凡那里去,便会失去平衡了。” “她不一定会这么做啊!” “不管她到哪一角,都会破坏平衡。”陛下反驳我。 “如果不要让她参与政争呢?”我急着说道:“让她在学院教书之类的?” “你凭什么去决定她的人生?”陛下质问我。 可是我们现在不是也正在左右她的人生吗? “呃…”我想一想措词后说:“陛下怎么想呢?” “斯塔尔给我增加了一个变量…”陛下沉声说道:“我没想到她会这么早就选择传人,而且,你也给我了不小的惊喜啊!” 看着双眼放光的陛下,我有点害怕的说:“我?” “是啊,你跟桑莫联姻的话,谁要去帮助小理查德呢?” “我我…我不想跟桑莫联姻。”我苦涩的说。 “喔?”陛下质疑的挑起眉毛,轻声的说:“你跟桑莫一角,伊凡一角,理查德一角,伊凡有智者一族,理查德却什么都没有呢…” “让桑莫去帮助小理查德,我不想跟桑莫联姻。”我肯定的再说一次,坚决的对上陛下的双眼。 “……”陛下看了我很久。 我在他清澈的棕色双瞳中看不出任何变化,只能硬撑着自己继续对视… “你几瓣花了?”陛下突然冒出这一句。 “呃…”我一时转不过来,然后才赶紧说:“十五瓣花。” “这么快啊…”陛下感慨:“我都老了。” “陛下还是跟我第一次看到您时一样英俊潇洒!”我挺起胸膛说道。 “哈哈哈!”陛下纵情笑道:“第一次看到我时,你还是个穿开衩裤的婴儿呢!” “呃…”我尴尬的抓抓头说:“微臣失礼了。” “哈哈哈…”陛下开心的笑说:“呵呵…何失之有?何失之有?” “非礼勿视之有。”我也笑着说。 陛下摇摇头,笑着走下王座,来到我面前,再次用右手把我的头发给弄乱了… “你啊…”陛下揉着我的头说:“三角之局不可破,凯尔要登上我的位子,德桑不能出现动乱,这三者…” 我抬起头,陛下的手便滑到我的肩上,我听着他问:“…这三者间,如果冲突,你要怎么取舍?” 眨眨眼,这种问题,问我?! “我…呃…”我瞪大双眼,苦苦想了一下后说:“让凯尔成王。” “唉喔!”我被陛下拍了头一下! “再给你一次机会。”陛下好笑的说。 “德桑不能动乱。”我可怜兮兮的说。 “哈哈哈…”陛下满意的点点头,转身走回王位,背着我说:“只要不要让德桑乱了,分裂了,倾倒了,随便你们要怎么搞,我都不反对…” 我看的陛下宽厚的背影,虽然他没有看见,但我仍卖力的点点头。 “等你接掌十人众的那一天…”陛下转回身,站在王座前说:“请不要忘记,你今天对我的承诺。” 我单膝跪下,洪量的说:“定不负陛下所托!” ☆ 在离开多伦堡前,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但在看到凯尔笑着朝我挥手后却又忘记了,不顾我苦苦思索刚刚到底想到什么事情,凯尔便把我拉去看他可爱的幼弟。 我们在华丽的大寝室觐见王后和小理查德,前者温柔的帮我把头发整理好,后者可爱的叫我“葛葛”,对于想不起来的事情,也随着小理查德逗趣的模样,而被我抛到脑后。 看着这位小不点,实在让我有点感慨… 你才刚学会说话,我就已经在替你的未来奔波了… 是不是该好好报答我啊?我伸手捏着小理查德圆嘟嘟的脸颊,引起众人哈哈大笑,连小理查德自己也乐得开怀。 看着大家开心的模样,更是坚定我不要让这份温情崩坏的理念。 如果艾丽斯真的会破坏平衡的话,那是否三方都要再增加呢?如果无法增加的话,那又该怎么办呢? 我走到凯尔身边,拍拍他的肩说:“聊一下吧!” “喔?”凯尔放下小理查德,有点讶异的看着我说:“好啊。” 拜别王后,我们退出寝室,来到多伦堡的其中一间小客房,舒服的入座后,伺者端上点心和饮料,我便让伺者都退出了房间。 凯尔好奇的看着我的举动,在沙发上等着我的开口。 “呃…”我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我大概知道个方向,于是我吐口气后说:“你想继任陛下的王座吗?” 凯尔愣了一会儿,我也暗自责怪自己太直接… “当然!”凯尔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双眼热情的看着我说。 “咳咳…”我拿起苹果汁后说:“我想说的是,我支持你!” 凯尔困惑的看着我,他的短金发就跟陛下一模一样,不过脸蛋却比陛下帅气多了,只听他好笑的说:“我知道啊!” “呃…”我喝口苹果汁,这是要怎么说呢?! “小克,不用担心,二哥他不会跟我抢的。”凯尔爽朗的笑脸让我想起斯坦师父,那是对自己有着强烈自信的人才会有的笑容… “不是啦…”我懊恼的想着,是平衡的问题,我把苹果汁放回圆桌上后说:“陛下有教你帝王心术吧?” “有啊…”凯尔皱眉说:“什么一下子像鬃狮,一下子像狐狸的,还有一堆法、术、势、威什么的…” “呃…”我木愣的张开嘴,凯尔在说些什么啊? “怎么,你也想学啊?”凯尔笑问。 “没有啦!”我紧张的直摇头说:“你自己好好学吧,我想说的是…呃…帝国的平衡。” “平衡?” “准确来说,是制衡。” “喔?” “三脚椅最为稳固,势力也一样,三角关系最牢固…”我缓缓道来:“帝国中心的三角是亚诺曼、凯达亚拉、索菲组成。” “嗯嗯。”凯尔点点头,他严肃的仪态,让我突然有种跟陛下在对话的错觉! “你想要稳固政权,最好的方法也就是把三角给稳定下来,他们互相制衡,也可以帮你稳定帝国的半片天。” “你跟桑莫还有艾丽斯,三个人刚好三角?”凯尔提问。 “呃…”我摇头:“伊凡殿下即将迎娶盖雅公子,他将会新的一角势力,而小理查德有桑莫相助,为第二角,至于我是第三角。” “谁规定的?”凯尔纳闷… “呃…当然是…”我朝着主厅的方向看一眼,凯尔马上明白的点点头。 “那…继续说吧…”凯尔摇摇头,苦笑道。 那晚,我们谈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们都疲倦的打哈欠后,才发现已经日出了… 拖着疲惫的双眼,在离别前,我再次去跟国王拜别,不过陛下又欣慰的把我的头发弄乱,受不了的我,无奈的飞奔出多伦堡,在凯尔气喘吁吁的相送下,出了伊诺城。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五章 行前(上) 在跃马的最后一瓣花,我们一如往常的训练,锻炼总是不断重复且枯燥的,不过这个瓣花里我们的学生袍下,都戴上了铠甲,显得较为笨重,有些没有铠甲的同学则是集体订购,而我和汤姆还有小詹的铠甲在经过『金凯』暑假三十天的打造,如期交货。 穿着铠甲训练无疑是非常辛苦的,疲劳程度完全可以比拟我们当初一级位刚开始训练时的那种痛苦,有些人甚至在穿上铠甲后便无法正常行动… 毕竟全套铠甲真的太重太重了! 好险老师并非要我们着全套铠甲,除了胸甲、护手和护腿以外,其余部位都不用着装,少了头盔、护颈、护腕、护膝、甲鞋等等,顿时让大家松了一口气,否则不用等到历劫,大家就会先被铠甲给打倒… 而在没有用格兰魔法的情况下,我的排名稍有进步,但却又刚好落在无法参加院排名赛的二十六名,对此我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毕竟我的武技再纯熟也无法突破坚固的铠甲。 没有什么外务的我,只好再次一心一意的投入大量的训练当中,与此同时,很多人却已经对没有新意的训练感到不耐烦了。 一到六级位,每天都在做同样的训练,那真的不是用简单的一个『烦』字就可以形容的,即便训练有些变化,但总脱离不了基本体能、武器招式、基本武技三种,反复不下万次的训练,总是会让人想要发疯… 好险大家的怠惰并没有很明显,因为总是有人在拉着他们往前跑,也有人在背后推着他们继续前进。 拉着他们的是不断超越自我的汤姆,他总是一马当先的跑在队伍的最前头,或是不断激励着大家,他常对大家喊道:“没有比我强就不要停止训练!” 推着他们的人则是我,我对那些可以赢我,但却意外被我击倒的人说:“不要被最后一名打败啊!” 于是,我们班便在汤姆的鼓舞和我的冷嘲热讽中,继续前进… 现在,我终于了解当初彼得老师说的:“训练最困难的地方,不在于量的增加或是身体的疲惫,而是坚持。” 日复一日,每天都要仰卧、伏撑、开合跳,有时候,你真的会想要问说,为什么要这么累?受严酷的日晒,流下数不完的汗水,你有时候真的会想要停下来,看着蓝天,想着什么时候才能摆脱? 有时候,当我累到不想再训练时,我便会跑到中庭的威廉雕像前,看着他高举的长剑,不发一语的沉淀自己。 等到一切都平静下来后,才会再次抖擞的投入严苛的训练当中,这并非偷懒,而是种自我调适,否则对我这种怎么锻炼都不会进步的人来说,每天同样的训练是非常痛苦且没有意义的… ☆ “不久后,你们将从跃马毕业…”基本上,葛雷克老师的话不多,但是当他开口时,大家总是会静下来专心的听:“有段古谚,希望你们谨记于心… 旋飓移山旭日升, 狂风暴雨星高挂, 闪电雷鸣月当空。” 葛雷克老师刚说完,我们就爆发出热烈的讨论,汤姆最先问我:“能翻译成白话吗?” “呃…这段古谚很有名呢!”我已经看过很多次了:“《论雷诺大陆》、《德桑建国史》还有你最崇拜的凯达亚拉公爵写的《我的蓝铠成长历程心得分享》,里面都有提到,还有很多像是…”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想问的是他的意涵。”汤姆兴奋的说。 “大概是在说,黑暗过后总会有黎明,不要放弃希望,坚持到底。”我想一想后下了批注。 “太好了,坚持…问题是,葛雷克老师跟我们说这段古谚要做什么?”汤姆问道,我则是转头继续看着老师,我想,虽然他的话少,不过他今天应该要说很多话来解释了。 “嗯…”葛雷克老师清一下喉咙,全班马上安静下来,接着他说:“明年春季,学院将带各位到薄雾森林进行历劫晋阶的试验,我要请各位牢记,不论发生什么事情,请记住,面对它。” “我再说一次,不要逃避,『面对』它。”葛雷克老师强调,我们则是一头雾水的希望他可以在解释更多,但他只是摇摇头的挥手说:“继续练习。” 不敢多问的我们,只好继续平日的练习,而能让乏味的训练增添乐趣大概也只有风纪会了,随着汤姆不断考核刘易斯学弟,大家对这位学弟的好感度也逐渐上升。 相信我,你不会想要知道考核的内容… 枯燥的训练,没有院排名赛,也没有中庭争夺战,我们可以说是既无聊又无趣的飞快过完上学期的生活。 ☆ 不回瓦尔多堡不代表我没有地方可以渡过寒假,先是在汤姆的盛情难却之下,我又到他们家的农舍住了一天半,然后就直接跑到沧岚堡敲门求救! 毕竟我永远无法习惯大小号就地解决这件事… 沧岚堡跟已往很不一样。 众人看我的表情和散发的气息很不一样,以前都是护卫无意间流露出敌视的目光,但这次我到沧岚堡过冬时,却感受到…应该怎么形容,好奇?!不对,更像是…有趣?! 这是什么奇怪的氛围啊?! 在沧岚堡过冬有好有坏,好处是我可以就近请益斯坦师父很多事情,至于坏处…因为我就睡在桑莫的楼下,所以她不用大费周张的花十几天跑去瓦尔多堡羞辱我,她只要简单的下楼,敲门,我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呃…我可以先问妳一个问题吗?”决斗前我决定还是先问一下。 “问。”桑莫惜字如金。 “为什么妳的家仆和护卫们看我的目光很…奇怪?”我想了想,决定用奇怪来形容他们给我的感觉。 “咳咳…”是我的错觉吗?桑莫好像差一点笑出来?! “因为,你在跃马学院就读的事情已经在贵族圈广为流传了…”我瞪大双眼,听她继续说:“而且还是班上最后一名,这是最近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 “怎么会这样?”我喃喃自语。 “劲爆的是,你选择魔武双修更是大家的笑料,公侯的趣谈,贵族的笑话。”桑莫微笑解释。 “赶快羞辱我吧!”我自暴自弃的说。 “不用急…”桑莫虽然现在比我矮一颗头,不过她离我有点远,因此还是可以高傲的抬起下巴,轻蔑的看着我说:“我劝你放弃骑士的修练,专心在法师的进修就好了。” “不用妳管。”我不开心的说。 “我的问题是…”桑莫低下头,正眼看着我说:“你不可能是班上最后一名,为什么要这样隐藏自己的实力?” “呃…”我确实是班上最后一名,没有什么好隐藏的… “还有,你的魔法跟我不一样。”桑莫严肃的说道。 当然不一样! “呃…妳不是要羞辱我吗?”我抓抓头说:“可以赶快开始,不用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哼!”桑莫转头朝着广场的方向走,并丢下一句话:“好心被狗咬…” 啥?! 我是狗? ☆ 这是我和桑莫多次决斗中,最开心的一次,因为我的学生袍下穿着铠甲,可以轻易挡下许多拳脚的攻击,难怪斯塔尔夫人说桑莫的武技在星阶眼中,不过是小孩打闹。 不过我却忽略很重要的一点,我不是星阶… 当桑莫的长剑差一点刺进没有铁甲保护的关节部位时,我便收起盔甲无敌的愚蠢观念,谨慎的防御她每一次攻击,当然更不会用铠甲去硬接她的火球,也不会拿护手去挡长剑的砍劈。 而且为了提高速度,我没有穿下半身的铠甲,只要大腿被攻击到,我还是会受伤的… 喘口气,有些疲惫的看着调整姿势的桑莫,虽然穿着铠甲让我的防御上升不少,不过也让我的速度慢了一节,还得花费更多力气才能冲刺或跳跃,对于晋阶有望的骑士,穿盔配铠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对我于言,似乎太早了些。 得找个时间去『金凯』退货,换个皮甲或布甲应该是不错的选择,我暗自想着,然后桑莫趁我分心之际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她没有用突刺,而竟然是使出回旋! 明明已经知道我有穿铠甲了,还用长剑攻击铠甲,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于是我没有理会她的回旋,而是挺起身来直接砍劈,在我劈到她之前,桑莫的回旋就击中我了,正当我以为能够防御下来时,我竟然被回旋给往旁撞飞,原来她不是要用长剑破防,而是撞击! 本来这种撞击是不会让我被撞飞的,但是当我拔身砍劈时,重心已经不在下半身,而是随之提高,让我很容易受到外来的打击而受到干扰… 好险我明智的没有戴上头盔,不然一定被撞得晕头转向,在我落地之前,桑莫轻颂:『意达可斯。』听到她颂咒的我则大喊:『水三,水球。』 水火球相撞爆炸时,我也摔落地面,趁着大量蒸气和烟幕弥漫时,我赶紧站好身子,『金凯』买的铠甲比起之前家里对练时穿的铠甲还要重上一两倍。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五章 行前(下) 第五章 行前(下) 『早知道踏出瓦尔多堡时,先带一副铠甲走了。』我懊恼的想着。 突然桑莫的长剑穿破烟雾,又一个回旋击来,看来她是打算不停撞击我的铠甲,没给她机会,我往后飞退,然后轻颂:『风二,风刃。』风刃在烟雾中划开一道切口,朝桑莫疾驶,而她则是翻身躲过。 看着她轻盈的样子,突然让我有种把铠甲脱掉的冲动… 渐渐的,我已经感觉不到任何开心的地方,这应该也是我和桑莫决斗最久的一次,铠甲的重量迅速消耗我的体力,不断闪避和攻击的动作也让我铠甲下的内衣被狂流的汗水浸湿。 猛然的,我想到一个可能,桑莫是故意打持久战的吗? 如果是这样,那么她从一开始是不是就在消耗我的体力?! 想到这里,我仿佛看见她角嘴不经意的冷笑… 然后,又是一记回旋袭来! ☆ 下学期一开学,葛雷克老师就告诉我们剩下三十天可以准备,当春季一到,学院就会带大家朝薄雾森林出发,这段时间,将由安娜老师带领我们,而他则是继续续训练五级位生。 葛雷克老师说完便帅气的走掉了,留下我们茫然的在教室是里不知道要做什么,不过安娜老师很快便走进教室来接管我们。 看来跃马学院很会利用手上的教师资源,算一算时间,安娜老师应该是结束了一级位生的基本知识教学,然后下学期来带我们这群已经知道怎么自主训练的六级位生。 “好啦!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安娜老师拍手,让我们开始体能训练。 确实,经过五个多瓣花的学习,我们都已经知道要怎么训练了,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进入瓶颈,裹足不前,烦躁的情绪也容易漫延… 现在缺少的只是一个突破的契机,让大家再往上一层楼的窗口。 不过对于我来说,没有进步本来就是我的常态,如今看到大家都跟我一样面临没有成就感的训练后,我倒是异常熟练的开导大家起来… 毕竟这种感觉我已经体会过五瓣花之久了…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就在我们还没有警觉的时候,安娜老师就已经开始要我们准备历劫要带的东西了。 “各位,请准备好武器、毛毯、打火石、水袋、干粮、针线、碎布、锅碗…”安娜老师坐在教室前一一列举会用到的东西,而我们则是一项一项的把东西放进包包。 “有什么问题吗?”讲完后,安娜老师问。 马上有十几只手在空中挥舞,安娜老师先找一个离她比较近的裘丝,只听她问说:“我们要怎么去薄雾森林?” “走过去。”“要走多久?”“十五天左右。”“谁会带我们过去?”“我。”“要测验多久?”“通常是三十几天。”“我们要接受什么晋阶测验?”“我也不知道。” 我们顿时议论纷纷,为什么连安娜老师都不知道我们要受什么测验?!难道是学院的最高机密? “安静,安静。”安娜老师高举双手让大家静下来,然后说:“每个人晋阶所遇到的劫难都不一样,不过经由前人所累积的经验传承下来,当很多人同时达到晋阶标准时,你们会遭遇到的劫难就会是集体承受的。” “所以学院让你们一群人一起去薄雾森林,就是让大家经历的劫难类似,也比较好照应。” 汤姆举手发问:“那受伤或是遇到危险呢?” “面对它。”安娜老师张大那双蓝眼缓缓的说,就跟葛雷克老师强调的一样,『面对』它。 德罗克举手:“历劫完铠甲就会有人涂成红色的吗?” 安娜老师笑了一下才说:“不会,你先不用担心这个部份,等你晋阶成功再说吧!”顿时班上一片笑声。 安娜老师看大家都没问题后,开口说:“三天后,我们会举行毕业前的体能测验,到时候会有很多人来看,希望各位好好努力。” 什么人会来看? ☆ 体能测验当天,果然来了不少人,我们被带到演武场进行最高标准的体能测验,每个人的身前都有一位校外的鉴测官,严格的计算着我们的仰卧、伏撑等等各项体能成绩。 隔壁的施术场的人也不少,可以说是院外人士最多的一天,以前我们怎么都没有发觉会有这么多人来学院呢?! 除了鉴测官以外,还有一群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旁,有的拿着简介发给等后鉴测的我们,有的双眼不停的在大家身上品头论足… 我看得出其中几个人是凯达亚拉骑士团的队长和城市巡警队,另外几个很像是佣兵团或是冒险团,不太确定。 施术场那边有穿着红袍的法师和魔药师等,还有少数的智者和祭司。 而我们拿到的简介更是五花八门,从信差、马车夫、提灯人到佣兵、夜巡警、骑士团的招募通通都有,看来他们每年都是这样招募人才的,而汤姆则是直接跑去找凯达亚拉的骑士团队长攀谈。 我很有自知之明的乖乖等候鉴测,我想应该不会有人对体能像我这么弱的人有兴趣吧… 体能测验完后,大家的平均分数都来到了八十几下,班上前十名则是九十几下,而我很可怜的仰卧只有六十下,伏撑五十九下,连鉴测官都懒得理我,更不要说来招募的人,他们只盯着班上前十名而已。 不过我也没有什么好气馁的,经历了这么多以后,我早就知道怎么调适自己的心情,我的眼光早就放在更远的地方… 魔武兼修到星阶后,再回瓦尔多堡,同时还要协助凯尔顺利上位,等这些都完成后,接下来,我大概还可以继续跟着斯坦师父修练,朝着日阶迈进。 不过也是要等我晋级红铠后,师父才会正式收我为徒… 在结束一整天的测验和招募轰炸后,我们一群人在风纪会的秘密会议室闲聊,简章杂乱的摊在桌上,我们则是随意入坐,讨论看看大家毕业后都想做什么。 风纪会的会议室在藏书楼的顶楼,要有钥匙才能开启的密室里放着一张长桌,好几张木椅,两旁是一堆栈起的纸箱和凌乱的书籍。 “法兰克队长说只要我晋级红铠就可以直接去找他报到!”汤姆开心的说。 “你呢?”我转头看向小詹。 “不知道耶。”小詹翻着手上的简介,上面有佣兵、夜巡警、冒险公会等。 基本上,想要去各大公会,像是骑士公会、法师公会或是游侠公会,简介上的门坎都是红铠一星,除了冒险家公会来者不拘以外,如果你没有星阶,就只能去当信差、提灯人、佣兵、夜巡警之类的行业。 如果是一般的平民,毕业后能够在乡镇当个夜巡警就已经是个不错的岗位了,若是在小康之家或是商人家族,那么到各个公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对于那些贵族和商业世家来说,回家继承家族事业是一条路,走入帝国的权力中心也是一条路… 不过,还有另外一条,军方。 各骑士团都会招募人才,像是凯达亚拉骑士团或是亚诺曼骑士团都要红铠一星,而皇家骑士团更是红铠两星的高标准,上述这些不管,帝国边境也都有骑士军团驻守。 德桑帝国目前有六个军团,除了戍守北疆第二军团,需要时时防范兽人南侵所以条件较高一点以外,剩下其他五个军团都是只要是白铠骑士即可。 加入军团是朝着帝国权力中心迈进的起点,对于没有背景的人来说,文官之路是条没有希望的窄门,军方才是他们飞黄腾达的大道! 在我们班上,除了我一个体能丙等,其他人都有甲等体能,前十名更是优等体能,虽然大家体能都符合军团的入选资格,但真正想要去边疆从军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毕竟距离家乡太远,再加上严苛的驻守任务,令人望之却步。 “如果你晋级红铠的话,就可以去游侠公会啦!”我抽出游侠公会的简介给小詹看。 “唔…那你呢?”小詹问一旁的欧爷。 “法师公会。”欧爷肯定的说。 “条件也是红袍呢!”汤姆看了欧爷手里的简介说。 “嗯…早上红袍法师有来介绍,对于所有法师来说,红袍不过是法匠…”欧爷苦笑说:“只要有一定的训练,法匠是可以量产的,但是!” 我们都被欧爷的语气给吸引住,只听他说:“真正称得上是法师的人,要从橙袍开始,而想要晋级橙袍唯一的道路,就是加入公会…” “…公会有完整的师徒制和进阶的学习,没有加入公会就晋阶橙袍的法师,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过半个…” “这样啊…”我点点头,然后抬头问站在一旁的茉莉:“妳呢?” “嗯…我想去骑士公会,如果条件不符的话,那就去…”茉莉还在思考,但她没说完就直接问我说:“那你呢?” “我?”众人都转头好奇的看着我。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六章 狂风(上) 我斜靠在窗户旁,那是由木条横排起来的隔窗,没有玻璃,所以可以直接把手指从木条中间穿出去,我手搭在木条上,看着窗外的跃马学院,底下是熟悉的教学大楼和跃马雕像。 听到茉莉的问话后,我把视线从窗外拉回到会议室内,发现大家都把目光转移到我身上,我则微异的问:“我?” “是啊!”小詹在一旁搭话:“身为公子,毕业后应该有很大的抱负吧!” “呵呵…”我摇头苦笑,不知是觉得讽刺还是因为我已经被逐出家门… 不过大家的疑问,还是不禁让我回想起早上的意外插曲。 这个插曲还是由科胖子所间接引起的… ★ “在那里…”“好的,谢谢!”“那位吗?” 骚动的起源是在法师班开始的,起初也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而是在越来越多人询问着同一件事后,科胖子才受不了的把手往骑士班一指!大家顿时才觉得有点奇怪… 鉴测官登记着手上每一位学生的成绩,各个公会、骑士团等招才的院外人士都聚在众多鉴测官的身后,有些人则是独自下去观看中意的学生测验,也有些人在一旁伫足,等着学生自动过去询问。 随着法师班小小的混乱后,一些院外人士便从施术场走过来我们演武场,穿着红色长袍的人跑到演武场来,确实有点奇怪… 单纯从外观上是很难分辨法师和智者的,两者都穿长袍,有些智者会拿拐杖,有些法师也会,两者的学识都很渊博,大概唯一的差别只在于一个会施术一个不会而已。 穿着红袍的人士们在人群中抬首四处观望,好像在找什么人一样… “请问…”一位红袍智者,走到我面前,低头对我问:“克里夫公子是哪一位?” “喔?”我诧异的看着他,只见他微胖的身材和敦厚的五官给人一种温和的印象,我好奇的问:“你找他做什么?” “嗯…”红袍智者沉着的说:“听说克里夫公子在贵学院就读,我希望能够跟他说上几句话。” “这样啊…”我有点好笑的看着他说:“可是克里夫公子修的是骑士班,怎么会去智者公会或是法师公会呢?” “呵呵…这位同学…”红袍智者显然还在到处寻找,他抬头略过我的头顶观望,似乎很怕同行比他先找到克里夫公子一样,不过他也有不好意思直接甩开我,只好又下头来看着我说:“如果你愿意告诉我克里夫公子是哪一位,那我就…嗯…就给你免费的咨商一次。” “免费的咨商?”我好奇的瞪大双眼:“智者提供的那种?” “是的,是的…如果你…”红袍智者有点不耐烦的左顾右盼,然后突然定格,接着他迅速低下头说:“尊贵的公子,在下艾布纳亚伯拉罕,有幸拜见。” “呵呵…”我笑道:“怎么发现的?” “我的朋友们全都突然看向您的背后,我便马上明白,自己遇到谁了。”艾布纳不好意思的说。 “说吧,你不是要跟我说几句话?”我双手环胸,笑着问。 “是的!”艾布纳提起胸膛说:“敢请克里夫公子收我为『智臣』。” “呃…”我大大的皱眉。 “公子请放心,您可以考教我的学识,我是凤城学院四十三届智徒班毕业,主修经济、政治和战争,副修历史、地理和天文…”艾布纳骄傲的自述着。 “等等…”我头痛的举起右手说:“等等…为什么我需要智臣?” “啊?!”艾布纳瞪大双眼说:“公子您…您不知道?” “不知道。”我摇摇头。 我知道什么是智臣,像陛下就有一堆可以提供他商询,斯坦师父也有一位黄袍智臣在建筑城墙时有看过,而父亲也有几位,不过我都没有看过就是了… “嗯…”艾布纳沉吟说:“公子即将毕业,是逢十六瓣花之龄,距离『满花』十八瓣,剩下两瓣,一旦满花,那么公子便可以角逐『政议厅』的席位,在此之前的两瓣花,公子应该尽早准备,才有角逐政议厅席位的资本。” “你指的政议厅,是陛下每天早上跟智臣开会的议会吗?”我好奇的问。 “是的…”艾布纳开心的微笑:“政议厅有二十席,每瓣花改选一次,入席的资格是伯爵以上的贵族,三位公爵是固定席,由陛下和公爵商讨决定哪十七位可以入席。” “嗯…”我点点头,这就是所谓的文官窄门,没有背景的人,是完全进不去国家权力中心的… 相反的,走军团的骑士便可以很平稳往上攀升,只要你有军功,晋级顺利,最后当上将军也不无可能! “公子您满花后,公爵肯定会封您为侯爵,那时您便可以角逐政议厅的席位了,为了能够顺利入席,公子您毕业后应该先参与地方的『参议厅』,增加政治经验,累积政绩,到时后才有机会入席政议厅啊!”艾布纳讲得口沫横飞,我却头越来越大… 政治啊… 很烦人的一块领域啊! 先不说父亲会不会封我为侯爵,我自己本身也不太想走文官这一条路的… 父亲的公爵是世袭席位,而我也是家族里的唯一的继承人,因此在父亲去见光明后,我便会继承亚诺曼公爵的头衔,而在此之前,当我满花时,父亲有权在他的领地内划出一块土地给我,并封我为公爵以下的所有爵位。 除了男爵不能分封自己的儿女外,其他贵族都可以分封自己的儿女其爵位以下的爵位,像伯爵可以封自己的儿女为男爵或子爵,侯爵可以封自己的儿女侯爵以下的所有爵位。 封出去的土地当然是从自己的领地划分,一旦划分出去,领地便会变成辖地,所以贵族在分封时也是很谨慎的,领地越小,对自己越不利,越容易形成朝小野大的局面。 如果父亲去见光明后,我也很幸运的跟他一起去见见光明,那么亚诺曼公爵的头衔便会在其下的侯爵中竞选,推举出一位侯爵来继承亚诺曼公爵的位置,当然,这也非常容易引起战争… 同理可知,如果王室没有继承人时,各大公爵便会大打出手! 这便是政治。 几百瓣花以来,凯达亚拉家和索菲家都曾问鼎过王座,只有我们亚诺曼家不曾坐上王位,这跟我们是近期新兴的贵族有关。 或许这也是陛下放心把『三角』交给我的原因… “呃…”我摇摇头说:“我对文官这一条路没有什么…” “不,公子请听我说!”艾布纳严肃的跟我说:“或许公子您对政治没有兴趣,但这是您应尽的义务…” 见我皱眉,艾布纳着急的说:“不管是您的辖地还是领地,上面住的都是您的子民啊!您应该为他们的权利着想,替他们为中央争取福利,这才是一位好的领主应该做的,不是吗?” 我的脑海里瞬间浮现了所有家仆们的脸庞,接着是农地里奔跑的小孩们,骑士团驻地陪我对练的骑士们… “地方的『参议厅』是什么?”我收起笑容,认真的问。 艾布纳露出笑容,松口气的说:“参议厅很像政议厅,不过前者是地方性的会议厅,后者是中央的,参议厅设在伯爵的领地,能够入席的人只要是男爵以上便可以,因此每地的参议厅席位数量都不同,视当地有多少贵族而定。” “我身为公子可以入席吗?” “当然可以,每地的参议厅都有三种固定席,第一种是国王的智臣从中央下来入席,第二种是公爵智臣的,第三种是侯爵的,这三种固定席通常都是智臣代替贵族出席,因为公侯没有那么多时间在各个辖地的参议厅到处跑,所以…” “所以这就是你跑来找我的原因?”我接下他的话。 “嗯…是的。”艾布纳紧张的说:“公子您可以代表公爵出席各辖地的参议厅,原本代表您父亲出席参议厅的智臣应该是您父亲的智囊团,但他们一定会了解让公子您增加政治经验的目的,而让出固定席的。” “呃…”我食指搔搔下巴说:“那我去找父亲的智臣就好啦,为什么还要收下你呢?” 艾布纳突然单膝跪下,恭敬的说:“回公子的话,因为我也是亚诺曼家的人,我是登希尔护卫长大人的侄子,我身上流着的是亚诺曼家族的血,效忠的对象是亚诺曼家的领主!” “快起来吧…”我把艾布纳扶起,看着他炽热的双眼。 突然间我便懂了,父亲的智臣们都是上一辈的叔父们组成,而我们这一辈的人才想要出头,便只能往我这个继承人身上靠了。 问题是… 你们都不知道我已经被逐出家门了吗?! ★ 安娜老师领着我们六十一位学生,在院长和众位老师的祝福下,离开跃马学院,先沿着驿道走上一段路,然后便走进我们从未见过的乡村小径,小径时而宽敞到可让马车通行,时而窄小仅能一人走过。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六章 狂风(下) 第六章 狂风(下) 在驿道上行走能感到安全以外,便是时常可以看到其他的旅人,不过当我们走入乡间小径后,除了路过村庄跟诧异的农人相互瞪眼外,两三天见不到其他人是很正常的。 这就跟大多数同学差不多,如果不是因为来学院就读,他们可能这辈子从未出过村落,甚至连隔壁村都不曾踏足… “还要走多久啊?”小詹喘着气问。 我们目前正在小径旁的三棵大树下休息,春意盎然的草原开满小野花,一整片黄海似的随风摆荡,再加上清风徐来,我们一伙人或坐或躺在树下惬意的消除一路上的疲劳。 “还有个十来天吧。”我看着远方的绵延山林,默默估计,同时确认一下随身物品是否掉漏,最后再摸一摸胸口的护身符,那可是短时间回不去的瓦尔多堡家里的温暖。 “真不是普通的远。”汤姆笑着说。 “各位请记好路线,把手中的地图背熟,到时候你们可要自己回学院。”安娜老师站起来再次提醒,虽然我们这一路上已经听过无数次了。 “出发吧!”安娜老师背起包包,抖擞士气的对我们说道,大家则是哀声连连的起身,尤其是法师班的学生更是叫苦连天。 旅途一开始的时候,大家还很兴奋的观赏沿途德桑帝国的壮阔风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远方蜿蜒的山脉,在日落时分,晚霞的余晖下格外迷人。但现在,大家都低着头,一步一步的往前迈进。 大概也就只有我这个常常在寒暑假长途跋涉的人,才会觉得这种旅途是愉快又新奇的吧… 偶尔擦擦流到额角的汗水,大家对于走不完的小径感到一股闹情绪似的赌气前行,愉快的聊天声也渐渐变成相互打气的低语,往薄雾森林的旅途还没到一半,我们的士气就快被磨光了。 ☆ “你们想知道历劫是什么吗?”结束一天的行程,我们忙着生火、烤肉干、架设防卫木杖,有人搜集木材,也有人铺设毛毯,等大家都忙完后,安娜老师对围在火堆旁的大家说道。 大家好奇的看向安娜老师,不停的点头,她环视大家一圈后,缓缓的说道:“历劫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你不能确定它什么时候会发生,也不会晓得你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劫难…” “…不过,只要当你一切都准备好后,劫难就会悄悄来临,在不知不觉中,消磨你的意志,打击你的信心,直到你万念俱灰的时候,一举把你推入失败的深渊…”随着安娜老师的描述,火堆旁的我们跟着到抽一口气。 “如今,你们已经达到可以晋阶的标准…”安娜老师偷看我一眼,我知道她在说我没有达到标准,然后她继续说:“所以历劫肯定会到来,学院不会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来,所以我们想办法让它在我们的规划下到来…” “…也因为你们的人数众多,所以劫难来的也比较大,比较好估量,因此,我将带你们到薄雾森林历劫,希望它可以在那里让你们度劫…”安娜老师吞口口水,然后大声的说:“但是!”我们浑身一震。 “我不能保证它不会提早到来,也不能确定它是否已经悄悄潜入…”我们紧张的转头张望,她语气一转的说:“所以你们要随时都准备好,保持最佳状态,正如同伟人圣威廉陛下说过的:『生活就是历劫。』” 『生活就是历劫。』我在心里反复咀嚼这句话,双眼放光的看着火堆。 ☆ 如果历劫是安娜老师所说的那样,那么,我想劫难早就到来了,在我们看着远方的山脉,疲倦到跨出每一步都感到辛苦时… 它就已经来了。 当我们不再为草丛中突然冒出的白兔而惊奇时… 历劫就已经来了。 “打起精神!”汤姆永远在前头大喊。 安娜老师不时的回头看看我们,确认大家都有跟上后,她才会再继续前进。 “不要落到我后面。”我提醒着走在最后的人。 若是落到我身后,那将是取代我成为倒数第一啊… 所以大家再怎么疲累,也都是尽可能走在我的前面,而始终跟我并行的则是欧爷和卡尔。 本来我们是一边走一边聊天,但渐渐的便只剩下彼此的喘气声而已。 然后,就在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距离目的地还有两天的路程时,安娜老师看着落日在天空涂上橘黄的色彩中止步,平静的看着集体弯腰的芒草和人字飞行的野雁,这就像是画出来的景色一样… 我们随着老师映着落日的橘红色双瞳而伫足。 齐腰的芒草一望无际,一的浪草就像是被人用巨手扶过一样,直到那张巨手袭到我们身前,大家顿时感到一阵清凉。 正当我们享受着这得来不易的休闲时,安娜老师对我们轻声的说:“起风 了。” 起风了… ☆ 薄雾森林广阔无边,群山相依,烟雾缭绕,隐密中带有迷人的色彩,但此时大家根本无暇欣赏,狂烈的巨风扫荡,树枝乱窜、飞砂走石,法师班在森林边缘受到猛烈的狂扫。 这根本就是天灾! 人岂能抗天?! 骑士班没有踏入森林,在森林前的草原分散开来,或者说是被吹散比较恰当,东倒西歪的抵御着恐怖的猎风。 薄雾森林在我们身后,前方则是无穷无尽的草原,没有任何的遮蔽物,肆虐的狂风就这样毫不留情的袭来! 是的,我们到了薄雾森林,而安娜老师也已经离开,留下我们或蹲或趴的忍受猛烈的巨风冲击。 这跟彼此对练时受到的冲击力完全不同,突刺的冲击在挡下后便可以化解,但这无穷的可怕怪风,是没有停止的不断冲撞着我们的每一吋肌肤,侵蚀着我们薄弱的意志… 看着在猎风中逐渐落下的曜日,我们低着头,期盼着曜日能够再多给予一点温暖,在那天地变色的巨风中,所有人都绝望的了解一件事… 历劫,开始。 ☆ 我叫汤姆,是农人戴维的儿子,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追随伟大的凯达亚拉公爵,成为一位受人尊敬的骑士。为此,我到跃马学院就读。 我在跃马学院交了很多朋友,不,应该说是一生的伙伴,我喜欢追求进步的喜悦,挑战自己的极限是我的乐趣,所以在结束一整天的训练后,我会再增加训练到自己无法再做任何一下伏撑为止。 然后隔天忍着酸痛继续练习,这是我的荣耀。 现在全都告诉你啦,小克。 “还记得晋级星阶吗?”克里夫问。 “当然,想当年…”我还没说完,小克就举手住止我,然后他说:“告诉我你晋级的经过。” “为什么?”我皱着眉问。 “我在写书啦!”克里夫笑着说。 “写书!”我惊讶的大喊。 “对啦,我想把我们的回忆都写到书礼,快告诉我你当年发生什么事,问完你我还要去找小詹和欧爷呢。”克里夫急迫的说。 “哈哈哈,我想想…当年啊…”我抓抓头。 ☆ 当年…我从未见过这么强烈的风,这绝对是可以把人卷走的强风,难怪安娜老师要法师班赶快跑进森林边缘,不过骑士班的同学们也都蹲在草丛里忍受着这怪风的袭击,有些人更夸张,他们直接趴在地上! 我双手举在头前,挡着强风,好让双眼可以睁开,曜日已经没入地平线的一半,再晚一点就将什么也都看不到了,于是我着急的四处观望… 但我找不到小克。 反倒是看到小詹蹲在左方不远处的芒草中,我看着昏暗的天色,而这怪异的强风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有时从左方袭来,令我往左大跨一步才能稳住身子,有时又从右方吹来,迫得我摇来晃去… 不是只有我,所有人都跟我一样东倒西歪的。 这就是历劫吗?是吗? 感觉我的双手就快要被咆哮的风给割裂了!我只好紧紧握拳,接着缓缓降低重心… 我蹲在草丛中低着头,把身体缩成一圈,虽然没有趴在地上,但也是很狼狈的忍受着芒草不断拍打脸颊的窝囊,我怎么觉得躲在草堆里很窝囊呢?!然后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老师们不断强调的事情。 正因为想起这件事,所以我改变了之后的一切行动准则… 我决定站起来,在日辉将尽的时刻站起来! 下一刻,我直接被巨风往后吹倒,往后翻几个跟斗后,我抓住芒草稳住身子,然后再度站起来!这次我有所准备,虽然又被吹倒,但是我矮着身子,缓缓站起。 我不想躲在芒草中,像个懦夫一样发抖;我不想逃避这天地的考验,像是输家垂头丧气… 我咬着牙,用半蹲在狂风中苦苦撑着,然后我看着周围的伙伴们,放声大吼:“面对它!!” “面对它!不要怕!像个骑士,勇敢的面对它!”我的嘴里灌满了风,但仍继续大吼,因为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到。 然后我看到周围的黑影也缓缓站起,我开心的大笑几声后,再度被巨风扫倒,把嘴中的泥土吐掉,看着两旁也被狂风吹倒的黑影,我再度稳住身子,用大腿的肌肉狠狠的钉在地面上,看着眼前无形的风,咬牙撑着。 就是这样,就是如此迎接挑战,这就是我们骑士班应该要有的信念!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七章 暴雨(上) 一个瘦弱的身影缓缓站起,那是小克吗?因为下一刻他直接被风吹起,我转头看他被吹向远方,然后自己也跟着被吹倒,在地上翻滚几圈后,先撞到埃米莉,然后又滚了一下,撞到纳森才停止翻滚,我感谢的看着他,然后吃力的起身,回头寻找小克。 曜日已然完全落下,逐渐昏暗的森林边缘找不到任何光源,骑士班体能最差的便是小克了,在这种只能依靠体能而无法运用头脑的狂风中,瘦弱的小克实在是太危险了! 没有月光,没有星星的夜晚,我根本看不到小克在哪里,风精灵不停的袭击,我只要跨出一步,就会往前迈出五六步,甚至还会直接跌倒,最后我不得不停止寻找,因为我的大腿已经开始抽蓄。 还不到半夜啊! 这么快大腿就要抽筋了吗?! 没有力气了吗?我生气的敲着大腿,听到萧风瑟瑟的声音外,还有不断有翻滚草丛的叫喊声,我四处观望,强风还是没有歇息的打算,然后我看到有些黑影似乎又趴在地上了。 怎么办? 就在我想要鼓励大家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 “不准逃避!”我听到小克的大喊,迅速朝右望去。 “我都没有逃避了,你们怎么可以像胆小鬼一样躲起来!”小克在我右边大吼,他弯身在狂风中半蹲着。 我开心的看着他,然后又发现许多黑影在可怕的巨风中起身,苦苦的半蹲撑着,小克总说我是天生的领导人物,难道他都没有发现… 他自己也是领袖人物吗? 黑暗中,大伙儿艰难的抵御狂风吹袭,很多人被吹倒,但是更多人再度站起,没有睡觉,没有休息,我知道自己也开始恍惚,所以我再度在风中大吼:“我们是跃马骑士班!” “刻苦耐劳!”周围传来零星的回应声,于是我回应的大喊:“骑士班!” “勇往直前!”这次更多人加入响应,然后换我回喊:“骑士班!” “永不放弃!”在狂风中,我们的呼喊声响彻云霄! 如果这是风精灵的考验,我只能说精灵真的很强大,因为我们最后都被吹倒了,尽管我们撑了一整个晚上,但仍抵不过不需要休息的狂风,在黎明来临的那一刻,我看着身边已经没有半个人还维持半蹲了,到最后连我也被它扫倒。 不堪负荷的疲倦盈斥全身,我甚至来不及看看四周,便沉沉入睡… ☆ 我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饿到发昏,好险包包的粮食没有被吹走,四周的伙伴也逐渐醒来,大家心有余悸的相视而笑,一边休息一边吃着粮食,感叹着精灵的强大之外,大伙儿也开始搭起简单的营舍。 “如果狂风再来,所有的木栏都会直接被吹走。”小詹看着四根木条架起来的营账担心的说。 “咦…小克呢?”我和小詹四处张望。 “唔…”小詹紧张的四处观望说:“不会吧…难道是被吹不见了?” “我记得昨晚有听到他的喊叫声。” “要不要去找找看?” “嗯…” ★ “跟我说一下你晋级星阶时的遭遇。”小克突然跑来跟我说道。 “星阶?”我歪头,不解的看着他。 “对,我想把我们的事情写到书里,快告诉我吧!”小克搓着手。 “写到书里!”我瞪大双眼看着他的笑脸说:“可以不要写我的婚姻吗?” “当然…不行。”小克窃笑着。 “拜托…”我恳求。 “你先跟我说晋级星阶的事情。”小克用商量的语气说。 “我说的话,你就不写?”我开始打商量。 “嗯…我会考虑。”小克摸着下巴说。 好吧,他会考虑就已经是万幸了,我整理一下黄袍的皱折,慢慢回想:“星阶…好久以前的事啊…” ☆ 好久以前的事情,却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 当时,安娜老师惊慌的对我们法师班大吼:“躲进森林边缘,找一棵大树,紧紧抱着!” 于是,我们在逐渐增强的风势中迅速跑进薄雾森林,然后便听到她对骑士班大吼:“我的职责到此,剩下的要靠你们自己,珍重!” 我没有回头去看安娜老师,也知道她已经离开。我只是尽自己可能的加快速度,在众多树木中挑一颗最大的,然后一头冲上去,拼命抱着… 起初,大家还面面相觑的不知道为什么要抱着树,彼此在树干上对望傻笑。 还有人干脆离开树干,正当大家开始放松,准备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风精灵突然把开关打开,惊天泣地的狂风便扫了过来! 如果刚刚逐渐增强的风速是『一』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十』! 还在树干旁的人马上被吹到贴在树干上,抱错方向的人或是离开树干的人,迅速被狂风吹起,我们惊恐的看着他们撞到其它树干上,发出哀嚎。 好险我们是在森林,如果是在草原的话… 我不敢想! 风势如此的强劲,我们根本无法移动或是寻找受伤的同学,只能紧紧的抓着树干,面对这种恶劣的天候,什么法术都失去了效用,火球被吹熄,水球无法凝聚,飘浮术更是用都不敢用。 我的光明,难道这就是历劫?! 原来在风精灵压倒性的绝对力量下,我们是如此的渺小,大家惊恐的看着彼此,在逐渐变黑的夜晚里,我们感受着彼此间害怕的情绪和对精灵的畏惧,漆黑的树林中只剩下一双双惊慌的眼睛… 难道说,历劫,就是要臣服于精灵的脚下吗? 然后,我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吼叫声,大家也都听到了,那是汤姆的精神喊话,也是他们的骄傲,不过同时也燃起我们心里的自尊! “面对它!不要怕!像个骑士,勇敢的面对它!” 我们法师班没有精神喊话,也没有庞大的体能训练,但我们凭靠的是两只耳朵中间的那颗脑袋,喔…当然,还有玛那。 我伸出一只手,比出四,然后不断的挥舞,卡尔看到后也连忙比出四,朝其他人挥舞,我在传达一个讯息… 第四元素,土。 四元素论中,我们班上最多人和火精灵缔约,再来是水精灵,最后则是风精灵,至于第四元素,土精灵,没有人和祂缔约。虽然没有人和祂缔约,但不代表我们不会施展土系法术,只是施展的时间需要久一点而已。 不过在面对风元素的狂盛威势之下,哪还能管时间长短,有土元素能够来阻挡就很万幸了。 传达完讯息后,我们开始在狂风中颂咒。当然,五音不全,不过没有关系,不断的尝试,总会有用的,我不断的念:『尔斯普雷特湾约帚欧蓝迪尔契尔。』只希望土墙能够出来。 可惜的是疾风灌满我的嘴巴,屡次尝试都徒劳无功,让我瞇着双眼看看有没有人成功施展土墙术。 但是我却发现,没过多久,大家开始放弃颂土系咒了,我不解的看着他们,他们则在可怕的风中害怕的闭起眼睛,只有少数人还在一遍又一遍的试着土墙术,正当大家被落叶扫过脸颊,小树枝刮过手臂,准备认输时,逐渐嘹亮的吼声穿过天际。 “骑士班!刻苦耐劳!” “骑士班!勇往直前!” “骑士班!永不放弃!!” 黑暗中,大家都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我知道法师班心里的火种,终于点燃,逐渐燎原! 法师班的学生多是商人子弟,少数是男爵之子,还有一些是教职和巡警子弟,这种群体的生活中,难免会让大多数人瞧不起农家子弟或是工人之后,但也容易造成法师班彼此间的相视相轻。 贵族看不起商人,商人又何尝瞧不上教书的。 再加上,我们知道帝国中的法师数量不多,而我们有幸能够学习成为一位优秀的法师,更是让大家沾沾自喜,自视甚高… 或许我们不懂得团体合作,但我们却都很自傲。 那种骨子里头的骄傲,是身为能够调动玛那才会有的自信和底气,这可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得到的! 因此,当我们只要在学院里有任何竞赛输给骑士班,大家便会陷入深深的耻辱当中,不可原谅… 我们头脑聪明,调用玛那,训练体能,如此优秀的我们,始终相信,同阶的法师可是能够击败两位骑士呢! 听着骑士班在狂风中的吶喊,大家目光如炬的彼此交视,同时也激起我心中的傲气。 “数到三,一起大声颂!”我朝着身后大喊。 “一…二…三!” 『尔斯普雷特湾约帚欧蓝迪尔契尔。』『尔斯普雷特湾约帚卡尔契尔。』『尔斯普雷特湾约帚艾莉契尔。』『尔斯普雷特湾约帚麦奎格契尔。』『尔斯普雷特湾约帚托瑞克契尔。』『尔斯普雷特湾约帚布鲁克契尔。』『尔斯普雷特湾约帚梅根契尔。』『尔斯普雷特湾约帚布莉姬契尔。』 一座土墙缓缓升起,引起我们一阵欢呼,但欢呼声随即在风中被吹散,看着小土墙,我们的眼光里充满坚定,只要再施术四、五次,应该就可以挡住巨风了。 这个夜晚,注定无眠…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七章 暴雨(下) 我在巨树下惊醒,是小克在拍我的脸,我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笑了出来,然后又看到他身后一人高的土墙,我发出满意的赞叹,但随即被手肘和大腿的疼痛给征服,看来都是被树枝刮伤的。 “我是来警告的…”小克一边帮我包扎一边说,他什么时候学会包扎的?!只听他说:“…历劫还没结束,我不知到等等会是狂风还是…” “还是什么?”我紧张的坐起身子。 “暴雨。”他吐出两个令人颤栗的字眼。 “你怎么知道?”我惊讶的问。 小克帮我包扎完后,跑去帮其他人前,对我说:“想想古谚。” 『狂风暴雨星高挂…』我心里的回忆逐渐想起这段文字。 趁着狂风或是暴雨还没来以前,我们积极的着手准备,但能够准备的其实也不多,我们的玛那在昨天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顶多再帮土墙增高加厚,以及准备一堆叶子遮雨。 看着小克忙进忙出的身影,让我有种错乱的印象,好像昨晚看过… 我怎么总觉得小克的背影很像在我昨天失去意识前,看到出现在森林的身影,那个身影使出大土墙术,让大家松了一口气后,就消失了。 问题是,小克怎么可能会法术?! 就在我忍着痛,追上小克问他问题以前,我的手被一滴水滴到,我紧张的抬头望天,那是黑压压的一片乌云,从森林中也可以清楚的看见那是一望无际的黑云,然后两滴、三滴、四滴… 我看着身边的同学,无声的说:“下雨了。” 绵绵细雨是游吟诗人和作家的最爱,而庞沱大雨则是信差的公敌,至于…宣泄暴雨,那是所有人的梦餍。 没多久,我们就浑身湿透的在雨中瑟瑟发抖,靠在一起吃着湿掉的干粮,彷徨的看着彼此,这次换成水精灵吗? ☆ 一早起床心情就很差,我打算去找人打架,谁知道才出帐篷就被小克给拦住。 “小詹,告诉我你晋级星阶的过程。”克里夫呼出一口白气的说。 这里白茫茫的一片,除了雪地就是冰地,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真的,什么都没有。 “老子现在不爽,想找人打架!”我挥挥拳头。 整天面对这些毫无变化的场景,单调的白色系,当然会让人搞得心浮气躁。 “好好好…你跟我讲完后,我陪你打。”他拍拍我的肩。 “我才不要跟你打…”我低声咕哝。 “你不告诉我,我现在就打你。”小克举起比我小上一号的拳头,但我一点都不敢反抗,拜托,我只是黄铠骑士,人家可是黄铠骑士加上黄袍法师耶!根本就是作弊!! “好啦…我说嘛…不要动手动脚啊…那是个很冷的日子啊,不过没有现在冷就是了,现在真是冷到光明去了!” ☆ 虽然那时候没有现在冷,但是当时除了冷以外,还下着大雨,不知道是因为暴雨淋湿了身子所以觉得冷,还是因为下雨所以气温下降觉得冷?总是就是很冷就对了。 以那时候的我们来说,在微寒的Chun天淋一场雨,是很有可能会直接去见光明的… 雨连续两天下个不停,本来以为下雨就已经够烦了,没想到竟然又起风,是怎样?挑战我们的极限吗?我说过要保护小克,昨天他被狂风吹走,害我自责了一阵子,好险后来他从森林中跑出来,不过他要警告大家时,我们已经被淋得跟游泳一样湿了。 现在起风了,跟小克说的狂风暴雨一样就对了? 没错,就是狂风暴雨。 本来下雨就是感觉湿和冷而已,但再加上狂风那就不一样了,我也不知道会差这么多,因此当我们意识到问题有多严重时,已经来不及了! 狂风把斗大的雨滴当成细针一样,一针针的刺在我们脸上、手上,任何没有盔甲覆盖的地方。 不仅痛个半死,还要咬牙撑着不让巨风吹倒,因为被吹倒就是滚一身烂泥,然后要挣扎许久才能够再度站起,那种感觉就像是被精灵任意摆布的样子,很不好受!也很不甘! 可是在面对这种天的变色的威压下,似乎也只能低头,纵有再多的不满和愤怒,也只能放弃无谓的骄傲… 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有一点小小的自尊心在作祟,不断的骚扰我要坚持自己的傲气,反复提醒我不可向精灵低头,哪怕祂是如此的令人敬畏。 所以我尽可能的挺直身子,大腿使劲,吃力的在狂风中忍受雨点的打击,还有刺骨的寒冷,甚至我都没有发现自己在颤抖,不过我不是害怕而颤抖,应该是身体的自然反应,太冷了嘛! 牙齿不自然的敲撞着,发出不太规律的“咯咯咯”声,但没有人在笑我,因为他们也都是一副苍白的面孔加上淡紫色的双唇,不用问汤姆,我想我自己也是同个德Xing… 我不敢再去看其他人,因为我知道已经有几位女生淋了两天的雨而感冒,还有人在摔倒的时候扭伤脚踝或是被石子划伤脸庞,有伤口就会很麻烦,一定要包扎起来,不然就等着享受雨水的刷洗。 被雨水刷洗过后的伤口很容易变得干净,但一不小心就会感染… 在没有祭司的情况下,伤口感染可是极有可能去见光明的另外一种途径! 这种让人在光明之路上徘徊的考验,不得不说…真的很恐怖! “砰!”又有人被巨风扫倒了,我祈祷那不是小克,如果是他的话我就要良心不安了。 脚下越来越不稳,看来是泥土太湿了,我使劲再往下蹲,从半蹲变成深蹲,看着前方稳如山岳的汤姆,实在是太佩服了!那家伙从第一天风精灵肆虐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是大家的支柱,不断的激励着我们。 不管是在学院还是在这里,汤姆又是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让人感到信任了? 一次次的鼓励着我们,激励的大家,那真的是原本长舌的汤姆吗? 只要看到他还撑在前头,我们便会不由自主的再爬起来,迎着暴雨,顶着狂风,继续坚持… 不过还有另外一个人,那则真是一位叫我又担心又惊讶的伙伴… 克里夫。 当初他说要去法师班,结果反而跑来骑士班时,我就被吓到一次了。后来竟然跟彼得老师起冲突,虽然我觉得彼得老师嘴巴太毒了,不过他敢冲上去跟彼得老师挑战又让我吓到一次! 有着法师班的身子板,却咬牙坚持在骑士班训练。 小克真的是一位令我感到矛盾的家伙… 平常沉默寡言,遇到事情时又滔滔不绝,看起来很随和,骨子里却比谁都坚持,明明就是班上的倒数,却总是能够引领众人。 然后又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像是在女生寝室过夜、院排名亚军、接下风纪会等等。感觉他就像是过着游吟诗人嘴里的坎坷人生,尽管是位公子,但却能跟平民打成一片,敢于回来跃马承担全院的鄙视,根本就是个天生的英雄人物啊! ☆ “没事不要乱拍马屁!”小克掐着我的脖子说。 “有吗?”被发现了吗?! “叫你说你的经历,不是说对我的看法,然后少用『了』这个字!” “是…”我无奈的说。 “然后呢?” “然后就雨下个不停啊,你也知道的,那历劫根本就是酷刑,每次都这样,光明总是不让人顺顺利利的过关…” “不要啰嗦,快点说当时的情况!” “好好好…不要急嘛…”我高举双手投降的说。 ☆ 从半蹲变深蹲后,虽然身子比较稳,但是没多久我的大腿就在哀嚎,蹲了好半天,我终于支撑不住,被右边扫来的风雨,狠狠吹倒,在泥土中翻滚的感觉真的很糟,当我晕头转向时,风势终于稍减。 不管浑身烂泥,毕竟这几天下来大家都脏得跟什么似的… 我连忙站起身来,但风势马上增强,来不及反应,我又被扫倒一次,满脑子只想着破口大骂,谁知道嘴里顿时塞满泥巴,害我差点噎死,好不容易抓到一大把芒草,我才能够从光明的怀里里逃生。 那可不是个温暖的怀抱啊! 站稳后,我看着一路被我压倒的芒草路线,路线旁还倒着一个瘦弱的熟悉身影,我惊恐的看着他,连忙冲上前,但是风势太强,我根本无法迈出半步,只好趴下来,缓缓的往他爬过去,没错,就是在烂泥的草堆中吃力的爬过去… 接着我把那个昏倒的人翻过身来,以免他在泥土中窒息。 而当我看到那个人的脸庞时,我张开惊讶的大嘴,尽管口中灌满风水,我还是猛然醒悟一件事情。 如果不是我发现得早,或许将会永远失去一位伙伴… ☆ “原来是你!”小克大吼! “不是我!”我惊恐的大叫! “我就想到底是谁把我撞晕了!原来就是你!” “不是我…啊…我说我不是故意的…” “看我的新招,冰风龙卷二重天!” “啊…救命啊!”我跑回帐篷内试图逃出小克的魔爪。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八章 传承(上) 第八章 传承(上) 我醒来的时候浑身发热,应该也可以说是被热醒的,浑身冒汗,意识模糊,朦朦胧胧之间的判断,如果没有意外,我好像是发烧了。 就跟这几天大多数人一样,又是风吹又是雨打的,谁受的起?! 风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停歇,没有可怕的风声,也没有刺痛的雨滴,而是满天星斗如棋盘罗布,虽然头很晕,但那璀璨的群星,无比闪耀的样子,就像是光明最杰出的创作。 那么多的星星,闪啊闪的,让我意识不清的脑袋又更加晕眩… 然后,我看到更不可思议的事情,红光如丝从天而降,像是彩袋般环绕在仍屹立不摇的伙伴周围,又像是萤火虫一样,从广大的草原中聚集到他们身边,没有魔法,没有武技,祂们就开始替那些伙伴的铠甲上色! 我非常怀疑这是发烧引起的幻觉,因为那些红光如星空点点,又如拱虹彩条无数,就像是亦梦亦幻之间的光明国度。 看着伙伴们的铠甲被勾勒出美丽的图案,双唇不由自主的张得老大,汤姆的铠甲上有座山峰气势磅礡的耸立,我吃力的起身看着其他人,小詹的胸前是一头巨熊挥爪,德罗克则是灰鹰展翅,还有一些人,模模糊糊的,太远了,看不清。 这就是晋阶吗? 燥热的身躯如火般滚烫,顾不得全身冒汗,我着急的看着如此惊艳的场景,有如史诗般的见证! 天地间彷佛只有他们和玄秘的红光正在悄悄运行,万籁无声,宁静庄重。我想揉揉眼睛,擦去泪水,但发现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这种极不甘心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 已经多久没有这种情绪了? 哪怕心境再坚强,告诉自己再多次,不要怕路途遥远,总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和威廉骑士一样,大器晚成,这种鼓励自我的忠言,我已经不晓得在夜间对自己喃喃的说过几次了。 但为什么现在看着伙伴的晋级成功,还是让我滴下一颗颗泪珠呢? 这种椎心的痛苦又是什么呢? 在我再次昏倒之前,好像看到满天星辉都失色的景像,只是我已经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 “恭喜啊!”我虚弱的躺在驿站床上,对室友们说。 “你迟早也会晋级的!”汤姆敲了我胸口一拳,小詹则不敢看我,好像在逃避什么似的。 “这次有多少人晋级啊?”我问。 “骑士班应该九个吧。”汤姆算一算后说。 “老实说,没有你的话,成功的人会更少。”欧爷露出红袍下的包扎对我说道。 “法师班有几个?”我再问。 “六个吧。”欧爷想一下后说。 “我想再睡一下。”我虚弱的说,他们笑一笑后,轻声的出房。 我没有睡,我只是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的泪水,那会让大家以为我没有肚量… 可是一想起这几天的经历,我又懊恼的捶了床铺好几下。 第一天没撑多久就被狂风扫到森林里,耗尽所有元素存量帮他们筑起土墙后,我又跑到草原,没想到却被大雨淋个两天,就开始咳嗽,头晕,然后狂风再度袭来… 光明才晓得我被哪个冒失鬼给撞倒,在我倒下后,饥弱不堪的身躯经不起连续几天的折磨,忽冷忽热的陷入极度难过的处境,于是便不可避免的再度昏倒。 虽然明知道自己的实力不可能晋阶,但是看到离自己这么近的自己的室友们都红的耀眼,难免还是感到很心酸,毕竟人在看到结局前,都还会报有一丝幻想,幻想着奇迹出现或是光明开眼。 就好像是先哲说过的,“不见到尸体不会掉泪,不走到城下不会回头”一样吧… “明年,明年我就要晋级成功,然后回家!”我暗中发誓。 ☆ 有些人康复后就直接回跃马了,有些人则是多停留一会儿,而室友则是等我完全康复后,才启程上路,本来可以再更早一点的,不过我被茉莉二度感染,又多躺了两天。 这没有办法怪罪别人,祭司叔叔不多,为了应付我们这次集体历劫,教会可是同时派出了三位祭司在我们历劫完后迅速投入治疗,但还是供不应求,导致那些只有轻微着凉的学生只能自己休养,静待复元。 而我们就在准备回跃马前,顺便去探望一下隔壁茉莉,谁知道我才跟她聊个天就被传染了… 这是什么样的光明玩笑啊?! 不过也因为这个二度传染,让我在驿站多睡了两晚,原本应该是要让病人安静修养的两晚,却发生了左右我未来走向的事件… 说事件也不太正确,应该说是…突如其来的插曲吧! 那时我正在昏昏沉沉的数着天花板的木板纹路,不是我大半夜不想睡觉,而是整天躺在床上已经让我睡到无法再睡着了。 就在我数到三十七条时,便听到了窗户被推开的声音… “唧…”木窗独特的声音让我瞬间转头! “拜见公子。”黑影从窗外跳入寝室,单膝跪在我的床前。 “你…”我勉强撑起身子,皱着眉问:“是谁?” 这人全身的穿著黑色的紧身衣,看不到兵刀,也找不到多余的装备,只见他抬起头,我便看到他整个头都用黑布缠起,只露出细长的双眼。 “回公子的话,属下是『执行者』。”因为嘴巴被包住,所以他的说话声有点模糊。 尽管如此,我还是惊讶的张开嘴,看着他没有任何感情的双眼,心里却翻起滔天巨浪! “代号?”我紧张的问。 “回公子的话,三。” “行动目的?” “回公子的话,交替。” “你替哪一位大人办事?” “回公子的话,属下原本隶属于『独眼』。”黑衣人低下头说:“如今奉命前来听候公子差遣。” “等等…”我摀着头,一团乱的说:“十人众听命于陛下,独眼怎么会擅自派你过来?” “回公子的话,这里有独眼大人给你的信件。”黑衣人右手伸到背后摸出一封信,恭敬的递给我。 我则纳闷的看着他漆黑的背后,没有口袋啊?!那封信原本是藏在哪里的? “呃…”我撕开弥封,靠着窗外微薄的月光开始阅读。 “尊贵的克里夫公子: 步行运动取代角号,三日展览开始。 光鲜明亮之火,上天派下遣用,属于下民,配送合力,公奉子女,执剑行礼,刀柄光亮,剑芒刃利。 执法行运者强,早日属风下水,一火步土,伺候左右,待缓公堂,子女毕行业奉,属则下拜,将帅于心,国土之方,南木境外,恭候。 愿光明赐福,德桑永立。 独眼敬上。“ “先坐吧。”我甩甩昏沉的脑袋,让执行者坐在房间内圆桌旁的木椅上。 这是封有着双重暗号的信件,我皱着眉,先跳着阅读,也就是不管第一个字,直接看第二个字,然后是第四个字,接着是第六个字,如此看完整封信下来,便会得到: 行动代号日览始。 行动代号没有问题,但是后面的『日览始』非常奇怪,如果把这三个字删掉,就会得到『三展开』,这样一来就会变成,行动代号三展开… 这个行动代号三,可是陛下恢弘的十瓣花计划呢! 如今就要展开了吗? 下一段是,鲜亮火…不对!这边要换成省去第二个字,看第一、第三、第五… 光明之上,派遣属下,配合公子,执行刀光剑刃。 『光明之上』代表陛下,『刀光剑刃』是当初三角计划众多项目其中的军事部份,详细的内容很多,不过大至的方向便是巩固军心,寻找支持凯尔的派系,拉拢中间份子,打压其他派系。 再来是…执行者早属下一步,侍左待公子毕业,属下将于国之南境,恭候。 “呃…”我把信收好,放在枕头下,看着黑衣人问:“你要怎么证明自己的身分?” “嗯?”黑衣人显然是想不到我会有这种问题,在他看来,只要他把信交给我后,就已经完成任务,接下来便是任凭我差遣… “回公子的…” “不用回话,直接回答。”我打断他。 “是,是的。”黑衣人站起身来,拘谨的说:“敢问公子要我怎么证明呢?” “呃…就是让我知道你是独眼的属下,而不是某个冒充他属下的混蛋!” “不敢!”黑衣人再次单膝跪地,紧张的说:“属下真的是独眼派来的执行者。” “有信物吗?” “回公…嗯…”黑衣人顿了一下后说:“只有这一封信。” “那你脱下面罩,好歹也让我知道你的长相。” “是的。”黑衣人缓缓解下头罩,在微弱的月光下露出可怖的脸庞… 那是,被刀剑砍过的脸,从颧骨上斜斜一条划过鼻子下方,然后另外一条交叉沿伸到脖子上方,如果不是被领子挡住,那条疤痕应该会更长。 “你叫什么名子?” “属下只有代号,没有名子。” “没有名子…”我的心思被触动了一下,原本在我看来很好玩的游戏,却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渐渐严肃了起来…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八章 传承(下) 第八章 传承(下) 我这个即将毕业的学生,也不过是刚刚脱离少年的青年罢了,对于政治、社会、阴谋什么的,都没有太具体的认识。 直到黑衣人突然的到来,跪倒在我面前,因为我的问话而颤抖,我才收起玩笑之心,但仍是存有一些看戏的心态。 如果说执行者的脸庞让我惊讶,那么他没有名子这件事便让我沉默了下来… “属下的代号是『短刃』。”执行者重新带上头罩后说道。 “嗯…”我躺回床上说:“你明晚再来吧!我很累,暂时无法思考…” “是的。”短刃说完后,迅速起身,躬身致礼后,转头跳出窗外,整个动作没有任何犹豫,就像服从我的命令是他天生的技能一样。 而就在短刃跳出窗后,我飞快的跳下床,冲到窗旁,看着那抹黑影消失在驿站旁的树林中,手心都是汗。 如果刚刚短刃对于我的要求有一丝一毫的迟钝,我或许就已经对他发动攻击了,这不仅是不遵从我的命令而已,让他明天再来的行为,就等于是让我有一整天的时间做准备… 不管是要设伏逮捕他、跟踪他、暗杀他,我都可以掌握主动,而短刃毫不迟疑的把主动权让给我,说明他真的很有可能是独眼派来的属下。 “这下麻烦了…”我对着漆黑的树林轻语。 ☆ 回到跃马后,就快毕业了,虽然我目前陷入消沉的状态,就像是什么事都引不起我兴趣的整天闲晃,不过还是有些事情要做。 我找来刘易斯学弟,拍拍他的肩,然后把跃马辉章从袍内掏出来,递给他。 “风纪会就交给你了。”我无精打采的说。 “是的,学长。”每次看到他的棕发总是令我想起澡堂,等等就去泡澡好了。 “会有学长姐帮你,不用担心。”我挥挥手,跟他道别。 “好的,学长。”刘易斯在我背后低头有礼的说。 虽然很草率,不过… 管他呢! 毕业生最大! 风纪会交接出去后,总算是卸下一个重担,当我跟学弟挥别,走下楼,准备去泡个澡时,便看到院长在远方朝我招招手,我只好无奈的跑过去。 “交接了?”院长劈头就问。 “嗯。”我应了一声。 “气色不是很好啊!”院长笑笑。 “累了吧。”我随便掰个理由。 “这可不行,你还有事情要做。”院长拉着我跟他走,我看着学院大门,想着离我越来越远的澡堂,唉,怎么有这样的院长啊… 在院长的带领下,我们来到宿舍大楼,我满腹疑惑的跟着他走上去,然后到了『三之十一』寝,只见他拿出一把钥匙,把门打开后,转头对我说:“把你们这一届风纪会的数据写好,放入存盘,完成后再出来。” “你不进去吗?”我惊讶的看着这间数据库。 “当然不进去啊,这可是秘密社团的秘密呢!”院长开玩笑的说,我则无奈的翻白眼,他有要钥匙,想什么时后进来就可以什么时候进来。 于是我推开门,走进这一间灰暗,却放满数据的寝室,里面是让我非常惊讶的脏!于是我关上门,打开窗户,用风元素把这间寝室清扫一番后,才开始着手我要做的工作。 右手抓放抓放,魔法光球便穿透墙壁,朝我飞来… 『三之十一』寝里头只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两旁则是放满数据的柜子,桌子靠窗,桌上有一迭空白资料和几支鹅毛笔,我拉出椅子,坐下后,疲倦的吐口气,开始把自己、室友、学长姐、学弟妹的数据、特征、事迹等依照纸上的表列逐一填满。 这可不是份轻松的工作… 全部都凭我的主观印象去填写,就不怕我有偏颇吗? 算了,不要想那么多,尽量客观就好了。 就像小詹明明就是胖子,就该写他胖,汤姆长舌就该写他话痨,欧爷长得很像女生等等… 好不容易都写完后,我伸伸懒腰,打个哈欠,然后起身看看要放在哪里,柜子里的数据是按照学院建立的时间来排的,于是我走到门口大声问:“院长,今年是离创办以来第几次五瓣花开啊?” 没有响应,我打开门,原来院长早就走掉了,我头痛的转身,好吧,只好来算算这头痛的历法,德桑的历法有很多种版本,因为原本德桑统一各国前,可是一个国家一种历法。 为了突显自己国家的不同,每一个国家都更改一点原本的历法,最后改得面目全非,不堪实用。 最后德桑帝国统一,各国汇集而成的历法就叫『万国历』,但是却不怎么准确,所以后来又重新编排一种『新历』。 『新历』很好,但是每经过一次德桑的王室的更迭后,便又添加一次『新新历』、『新新新历』,到现在我们已经不想用历法来算日子了,反正一次五瓣花开就是经过四季,一季就是九十一天。 与其用历年,我们更习惯用瓣花数来计算,而德桑建国至今也已经有两百三十二瓣花了… 我皱着眉看着不晓得是『新新新新历』还是『新新新历』第十一年的那一栏柜子,随便抽出一匣资料查看,嗯…创院三十二年… 另外一柜,创院十八年,二十一、三十七、九…等等,不对! 这样要找到什么时候? 我果断的走到柜子的最后一栏,看着最后一格,这样的话,不是左边最后一格就是右边最后一格是罗伯特学长留下来的数据,我先抽出右边的数据,看一眼就知道不是,因为会长是叫作爱尔温的学生。 放回原位后,利落的抽出左边资料匣,打开一看,果然没错,罗伯特斗大的三个字在上头,把我们的数据放在他们的旁边,然后拍拍手上的灰尘,准备走出『三之十一』寝,去泡那个想了很久的澡… 但就在我要跨出门时,却突然浑身一震! 我飞速的再次关上门,马上抽出右边的刚刚放回去的资料,用颤抖的双手再次打开… 没错,是叫爱尔温。 我深吸一口气… 开始阅读。 ☆ 个人资料:爱尔温马克,农人马克之子,家中的长女,于开院第五十六次五瓣花开时入学,法师班,风纪会长。 特征:黑发、纤细、碧绿色眼珠,温和爱笑,但很倔强。 兴趣:看书、聊天、逛学院。 专长:水系法术和长剑。 事迹:一级位时很普通,二级位时院排名冠军,三级位院排名冠军,四级位接下风纪会,五级位院排名前六强,六级位院排名十二强。 我不知道写在这里会不会有人看,如果有人看的话就糗了,不过这里这么脏,应该没关系吧! 我在二级位时开始尝试魔武双修,一开始很顺利,不过到了三级位就碰到大问题,我要聚集玛那,还是要驱散她? 三级位时和水精灵缔约,四级位时我决定不管这个大问题,继续修练,结果之后整个进度大落后,成绩狂退步,那时我很愤怒,没有人可以解答,然后斯坦那个臭小子又很臭屁,所以我决定发泄一下。 谁知道,我竟然闯祸了! 我不小心把施术场变成了一个大水池,都是斯坦说什么魔武双修无解,无解,无解个头啦!我还不是练得好好的,只是很辛苦罢了! 辛苦的程度,大概要花上别人五倍的时间才能追上别人吧!但是我有别人的五倍聪明,所以刚好抵平。不过贝列说不能这样算,但谁管他呢! 然后就到了六级位,看着其他人都晋阶星阶,实在有点羡慕啊!不过臭屁小子炫耀说他十三办花就晋阶了,要羡慕就羡慕他,真是有毛病! 他也不看看我在魔武双修,也没算到斯塔尔也是十三办花晋阶,还有德诺也是十四办花晋阶啊!不然苏菲亚和格兰也都是十四办花晋阶啊!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大概是这样了,风纪会的理念还不错,希望能够一直传承下去。 最后,将我满满的爱都给妳,跃马。 ☆ 我真的怀疑自己有一天会变成爱哭鬼小克,但手中这张资料却使我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原来自己跟母亲这么的像啊?!除了魔武双修外,连个性都这么像… 也太幸福了吧?! 我拿起一旁的空白数据纸,然后一边流泪一边把母亲的数据抄过去,当我抄完后,再小心翼翼的把她的数据放回原位,接着再浏览其他人的数据,全部都看完后,便慎重的一起放到柜子上。 我把抄写的数据当成宝贝放在衣袍内,接着我闭上眼缓和一下情绪,脑海中回荡的情绪翻滚不止,我很想就这样沉浸在母亲的回忆当中,不过我却知道自己应该要马上弥补一件事情… 深呼吸,我睁开眼,大步的踏出门。 目标明确,路途熟悉,这两点让我很快就抵达要去的地方。 我快步走到学弟的教室,把刘易斯叫出来说:“风纪会是每任会长辛苦的传承,千万不要辜负她们啊!”我双手搭上他的肩膀。 “学长放心,我会好好做的。”他诚恳的看着我。 “不是好好做,是做到最好!”我激动的将他前后摇晃。 “是的学长,我会做到最好!” “除了做到最好,还要比最好还要更好!”我猛烈摇晃他。 “是的!是的!比最好还要更好到最最好!”他已经头晕了。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九章 毕业(上) 第九章 毕业(上) 什么是计划? 计划可以是一些人群策群力的商讨,也可以是天才脑中的灵光乍现,更可以是不负责任的纸本文字。 但对我而言,计划是不容亵渎的努力和耕耘,唯有朝着确定目标一步步前进才能够实现的美丽诺言。 因此当我听到短刃的全盘托出后,我便明确的了解到独眼背后的意涵,他除了派短刃给我差遣以外,还有隐约的担忧,担心我会忘了陛下的嘱托… “独眼派你来之前还有说过什么吗?” “嗯…主人要我听从公子的吩咐行事。” 我坐在澡堂里,静静的回想着那两晚的插曲,准确来说,是第二晚… “你对独眼的计划知道多少?” 第二晚,我的身体已经恢复许多,我坐在床缘,问着全身包在黑衣里的短刃,经过两天,我的元素之力累积不少,再加上长剑就在床铺内侧,这是我对短刃放下提防前,不会松懈的警惕。 “主人说他正在替国家做事,怕公子受到危险,所以要我来保护公子,在跟主人汇合前,我会听从公子的安排,一路守护。” “你的职业和阶级?”我看着做在木椅上的短刃消瘦的身躯问。 “橙二月刺客。”短刃解下左手臂的黑衣布,露出两枚月徽,以及黑衣底下的橙色软甲。 “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我看着短刃的双眼,沉着的问:“独眼的真实身分是谁?” “如果主人没有告诉公子的话,那么请公子也不要为难我。”短刃低下头。 “能够证明你自己身份的方式,就是告诉我你家主人是谁,否则我现在就可以逮捕你!”我压低声音吼着。 “等公子和主人见面后,自然可以知道主人的身分。”短刃又跪在地上了。 “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那么我就不需要你的保护。”我一点都不让步。 “主人是以代号身分参加这个计划,那么属下自然也不能泄漏自己主人的身分。”短刃抬起头,发亮的双眼在黑暗中回望着我。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不说,门外的骑士就会冲进来逮捕你了。”我盯着他皱起眉头的双目说道。 “公子…”短刃受不了我的逼迫而闭上眼睛,痛苦的说:“我…我不会说的。” “你是不是知道门外根本没人所以才这么坚持的?”我笑道。 “咦?”短刃睁开眼,看着我的笑脸,困惑的左右张望。 “如果你真的把独眼的身份告诉我,我应该就会趁你闭眼时,直接给你一颗火球吧…”我走下床,把短刃扶起。 “多谢公子。”短刃惊魂未定的说。 “好啦,你可以跟我回学院,不过你要在花罗镇等我毕业后,再跟我汇合。”我伸手推开窗户。 “遵命。” “等我毕业后,我想想…”我看着星罗棋布的天空,喃喃说道:“还要先去找凯凯吧…” ☆ 澡堂还是一如往常的蒸气弥漫,我很想要也跟平常一样,放松自己,好好的泡个澡,但四周怪异的目光还是让我有点困扰… 这不能怪那些大婶们。 因为我旁边坐着一个全身,但整颗头却用黑布缠起的男子。 “你一定要这样吗?”我看着他唯一没有被黑布包起来的双眼问。 “我不能泄漏身份。”短刃默默的说。 “唉…”我全身浸到水中,想来个眼不见为净,不过憋气时间过久还是让我迫不及待的冒出水面… “噗…”一冒出来我便朝着短刃,用嘴巴吐水。 “咦?!”短刃极微迅速的闪过小水柱。 “这样都躲得过!”我惊讶的说。 “我们要时时维持警戒。”短刃的双眼稍微瞇起的说道。 “这样很累吧…”我靠在澡堂边缘,头往后仰的说。 “不这样的话,您早就去见光明了吧。”短刃毫不留情的说。 “也是啦。”我苦笑。 如果不是短刃… 我大概回不了跃马学院吧! ★ 一大早醒来,我有种大病初愈的虚弱感,但同时又充满了身体复原的精力,让我迅速的跳下床。 穿上短套衫,裤子,袜子,扣上衣扣,洗把脸。感觉清爽些后,开始穿胸甲,把两旁的皮扣钩好,绑上臂甲,最后再套上斗篷。 今天我们总算要回跃马了,室友们大概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吧! 背起包包,准备踏出房门,眼角却突然扫到某个白色的东西… 那是一张放在小圆桌上的纸条。 是昨晚短刃留给我的吗? 我走近圆桌,拿起纸条。 “尊敬的克里夫公子: 昂多赫男爵的管家在楼下静候。 短刃留” 我困惑的拿着纸条走出门,下楼,果然在驿站门口看到一位穿着黑色长套衫的管事,他的双手带着白色的手套,那是身为管家的象征。 我东张西望的走出驿站,来到那位管家面前。 以一位管家而言,他算不上很得体,长套衫是用麻料织成的,黑色头发虽然修剪整齐,但仍显老态,双眼红肿,满脸疲惫。 不是我要挑剔,但他身为管家,怎么会傻傻的站在门口等呢?送礼、拜帖、会见,这才是标准的流程吧… 不过看在他是男爵的管家,那就算了,不要计较太多,因为这位管家所代表的昂多赫男爵可是科胖子的父亲呢! 只见他有礼的低下头,欠身问安,我则不耐烦的问:“我的朋友呢?” “回公子的话,您的朋友们已经先回跃马了。” “怎么可能!”我微怒的皱眉。 “回公子的话,是小的让他们先走的。”管家紧张的说道,疲惫的苍白脸色开始冒汗。 “请给我一个好理由。”我双手环胸,冷漠的说道。 “回公子的话,我家老爷有大礼想要给公子,算是替我家少爷赔罪。” “喔?”我挑起一边的眉毛,暗想着男爵通常都很有钱吧… “回公子的话,钱财不宜露白,况且这种羞愧的交流,就请体会一下我家老爷的为难之处吧。”管家再次鞠躬。 “那也要看是什么样的大礼。”我表面上装做矜持的说道,心里却是开了一朵朵鲜花,我正愁着被父亲赶出家门而没有钱花窘境,现在就送上一大只肥羊… 而且还是心甘情愿被宰的肥羊! “回公子的话,请放心,有两大车。”管家擦去额头的汗水,苦笑的说。 “两大车啊…”我露出微笑,这是要怎么运回去呢? 两大车的铜币,可以挥霍好一阵子了… 至于银币的话,就不太可能,如果有两大车银币,昂多赫男爵怎么可能还是男爵,早就晋身伯爵或子爵了吧! “请公子随我来。”管家客气的转身,走进驿道旁的一条小径。 我点一下头,便随着管家有点驼背的背影走入了小径。 薄雾森林附近除了村落以外,还是有很多巨树林立的,当初辟开驿道也是花了一番功夫,如今我们离开驿道,走进树林当中,瞬间便体会了前人披荆斩棘的辛苦。 我随着管家的喘气声,一步步踏入绿林之中,四周很幽静,早晨的薄雾逐渐散去,更加显得一丝静谧… “也太隐密了吧…”我开玩笑的说道。 “快到了,快到了。”管家再度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汗水,回过头来对我不好意思的说道。 “嗯…”我又踏出一两步,让晨曦落在我的脚前,我低头看一会儿,反射的光芒让我的心情直线上升。 “禀报公子,就在前方。”管家意识到我没有跟上后,转过身来急促的对我说道。 “好啦…好啦…”我不耐烦的往前跨出一步,却突然定格! 不太对啊… 科胖子自从知道我的身分后,对我还是那一副臭屁的样子,完全没有见风转舵的小人姿态,那他的父亲又怎么会突然对我示好呢? 那么换个方向想,科胖子不把我的身份放在眼里的原因是什么? 他这么有恃无恐的理由… 另外,我会对一个半夜跳近窗户的家伙这么小心谨慎,为什么对这一位管家却如此信任呢? “等等。”我尽量放松语气说。 “回公子的话,有什么事吗?”管家顺了顺有点凌乱的黑发,回头问。 “给我看看你们家族的信物。”我看着静悄悄的树林,明明是晴朗的风和日丽,在我眼中却变成了幽暗沉寂。 “回公子的话,这是昂多赫家的族徽。”管家从怀里掏出红铜色的徽章递给我说道。 “嗯…”我看着手中有着双拳图案的小徽章,却不知道怎么分辨真伪,糟糕!谁会没事去记男爵的徽章啊… “如此,我们可以往前走了吗?我想他们应该等很久了…”管家尽量客气的欠身说道。 “嗯…”在管家转身要继续带路的瞬间,我突然有股往回跑的冲动! 不过此时空中却飘下一张小纸条,我迅速的一把抓住,一边跟上管家一边偷偷看着纸条。 上面写着:“公子请放心,我在。短刃笔。” “呼…”吐出一口长气,我自信的跟着管家的步伐,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来到了林中的一小块草地。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九章 毕业(下) 第九章 毕业(下) 草地上真的有两辆马车,马车旁有两位红铠骑士,马车上有四个大木箱,一辆放两个,两位红铠骑士连头盔都戴着,这可不是什么有礼貌的好现象…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我站在草地边缘,手搭在剑柄上问。 “回公子的话,这是我们家老爷要送给你的礼物啊!”管家不解的说道。 “不要把别人都当成白痴!”我叱责道:“我可没那么蠢!” “回公子的话,您当然不是白痴。”管家走到马车旁,打开其中一箱木箱,里头满满的都是铜币… “嗯…”是我多想了吗? “请公子前来查看。”管家客气的说。 “不对。”我缓缓的摇头,盯着管家红通的双眼说:“你虽然会用回话来回答我的话,但在向上位者开口时,你不会禀报!” “嗯…回公子的话,我刚刚失礼了,请见谅。”管家站在两辆马车中间,对我欠身。 “还是不对,只有对自家主人才会用禀报,对于其他身份高贵的人士只能用启禀。”我低着嗓音说:“拜见的程序不对,衣料不对,信物可疑,答话错误,地点可笑,告诉我…” 我拔出长剑,摆好攻击姿势,厉声说:“你们想杀了我吗?” “唉…”管家不再流汗了,他挺起胸膛,扯掉黑套衫,露出白袍说道:“公子不过是历劫失败,不幸去见光明罢了,怎么会是我们杀的呢?” “哼!”我握紧手中的剑柄,强忍着紧张的情绪,大声道:“就凭两位红铠和一位法师学徒,就想让我历劫失败?!可笑!” “那再加上三位白铠呢?”管家笑着说。 我迅速回头,看着从我背后缓缓出现的白铠骑士,就像是从地底深渊爬出来的怪物一样,步步逼近。 或许我可以直接冲上前,放倒这一位白铠,然后顺着原路跑回去,跟短刃配合,一路逃回跃马,但… 我走到草地中央,看着从四周树林现身的另外两位白铠,当然,他们三位也都戴着头盔,身高和身材都差不多,拿着一模一样的制式长剑,根本没有办法辨别特征。 “呃…”我压下剑尖,开口问:“身为公子,我有权力知道自己去见光明的原因。” “嗯…”管家想了一下后说:“少爷跟公子的冲突,我想公爵应该并不晓得,只要您去见光明了,那我们家族便不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如果我说我根本就没有打算要报复昂多赫家族呢?”我诚恳的说。 “哈哈哈…”管家指着我大笑:“不要再说些奇怪的话了…哈哈哈…” “你们知道…”我看着那五位骑士,压低嗓音说:“谋杀一位公子的罪名会让你们有什么下场吗?” 其中一位白铠顿了一下,而那两位红铠则是互望一眼。我趁胜追击的说:“我以亚诺曼公子的名义起誓,助我脱困者,赏百银,受亚诺曼家庇佑!” “不可能!”管家厉声大吼:“别被骗了!只要我们做完,谁都不会知道的!” “够了…”我倒退,转身,送给面前的白铠一句:『水五,水球。』 那位白铠被水球击中,我轻松的窜出包围网,回头说:“最后一次机会,刚刚的承诺还有效。” 『卡卡拉意达可…』管家开始颂咒,听起来是一位火系的。 剩下两位白铠迅速朝我冲来,而马车旁的红铠则被突如其来的飞刀给挡下,然后一团飞速的黑影冲进草地,一头撞进红铠的怀里,速度之快,让另外一位红铠措手不及! 『风一,风刃。』无形的风刃撞上一位白铠,而我则和另外一位白铠长剑交击! 砍劈和回旋,我逼退白铠,然后再颂:『水一,水球。』 迅速凝结的水球和朝我飞来的火球撞上… “砰!”烟雾弥漫。 我飞快往被风刃撞倒的白铠冲去,另外一位则是去扶起一开始被水球击到的同伴,而那位被短刃撞进怀里的红铠则已经倒地很久了。 我在白铠要爬起身的时候,用膝盖撞上他的胸口,让他再次倒地,然后一剑朝他下颚刺了进去。 那感觉… 是说不上来的奇怪。 然后我回身面对两位白铠的攻击,只能奋力招架,这就像是在跟登希尔对练一样,只是这次输掉的代价… 是生命。 “啊…”管家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让两位白铠惊讶的回头,但我才不管发生什么事,对于中庭争夺赛熟悉无比的我,知道一瞬间的分心,将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 我踹倒一位白铠,然后舞剑回旋,击在另外一位白铠的脖子上,他的头没有被我砍断,反倒是我的长剑卡在他的颈上,我撤下剑柄,飞速颂:『风五,风刃。』 最后一位白铠被我的风刃,撞飞到短刃的附近… 直到此时,我才看清楚短刃的身边倒着三具尸体,然后他利落的朝飞到他脚边的最后一位白铠刺出长剑。 “等…”我还来不及说完,短刃便送他去见光明了。 “公子没事吧。”短刃跑过来,跪下身来请罪。 “没事没事。”我摇摇头,吞口口水,吸口气,然后回过身,把卡在白铠脖子上的长剑给抽出… “嘶…”血喷如雨。 我脸色苍白的退后几步,一个不稳,跌坐在地。 “公子是第一次杀人?”短刃仍跪着。 “嗯…”我看着一摊摊血泊在草地上晕开,接着迅速渗入土里,留下一些些红色的斑点衬着绿草的无辜。 “以后就会适应了。”短刃出言安慰。 “怎么可能会适应…呕…”我把昨晚的炖菜汤全都吐出来了… ★ 这一瓣花,我们这一届总共十六位同学晋阶星阶,骑士班十位,法师班则六位,院长恭贺表扬之余,我们也举手叫好,经过母亲的『开导』后,我的心情也调适过来了! 拜托!也不看看我是在魔武双修啊! 毕业前夕,当然是全院欢腾的晚会,本来汤姆提议把果汁换成酒,好报一箭之仇,不过我强烈反对,有不愉快回忆的我和茉莉马上被大家取笑,为了让他们打消这种愚蠢的念头,我费尽唇舌解释。 我们现在报仇也是学弟遭殃,先不说刘易斯遭到汤姆多严苛的考核,光是用以前人玩过的招术就弱掉了! 好不容易说服他们不要把酒和果汁掉包后,他们竟然要我想出另外一个大闹跃马的主意!怎么可能大闹跃马啊?!昨天我才千叮咛万交代要学弟好好守护跃马学院的院风呢! “至少要留点东西下来啊!”汤姆摇头晃脑的开始长舌起来:“你想想,当我们过了几瓣花后…” “好好好…我想一下…我想想…”然后,我真的想到一件值得我们去做的事情,我把他们叫到一旁阴暗的角落,开始进行说服。 首先,执行这个计划前,要跟他们讲我的修练秘密,魔武双修早已经是上层贵族们的笑话,没道理还要瞒着我的伙伴们。 ☆ “会长!”远处一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来。 “克里夫学长把沼泽变成池塘了!”他对刘易斯惊慌道。 “呃…赶快去通知院长…不…等等,叫所有会水系法术的同学一起丢水球术到沼泽里!” “什么?” “喔…更正…是叫他们丢水球术到池塘里!” ☆ “院长!大事不好!”远处一人火速跑近。 “克里夫把沼泽变成小湖了!”他对院长失措道。 “呃…他出大门了没?”院长急忙的问。 “他今天就毕业了…”斐特老师可怜兮兮的提醒。 “追!把他追回来!”院长气急败坏的大吼。 ★ “小克?”汤姆担心的看着我说:”你确定?” “嗯。”我肯定的点点头,小詹在转角把风,欧爷在另外一角,茉莉则是一脸狐疑的望着我说:“你真的是魔武双修?” “对啦!对啦!你们不是要看我施术吗?不是要留点东西下来吗?”我盯着施术场远方的沼泽不耐烦的说。 “如果你真的是魔武双修的话,那就说得通了。”欧爷再转角喃喃自语。 “看好啰!”我开心的大笑,然后颂道:『水七十,水龙。』 汤姆目瞪口呆。 用力眨眨眼睛,不可置信而张大嘴巴的汤姆,扛在肩膀上的阔剑都掉到地上,平常最话多的他,现在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小詹坐倒在地。 还是跟一级位一样略胖的小詹,狂练腹肌不知道练到哪去的他,很显然是吓到了,他这辈子看过龙吗?今天可是让他大饱眼福呢! 欧爷紧皱眉头。 是听出不一样的颂咒而皱眉吗?就跟我听不懂默林咒语一样吧!不过没有关系,你想学的话,我愿意教你。 茉莉笑艳如花。 好朋友,就是会为了朋友开心的事情而开心,所以,只要我笑,妳就跟着笑。当然,妳笑,我也笑。 暂时不要去管那些阴险狡诈的贵族权谋,也不要去想陛下那宏伟的计划,把想要我参政的智者、企图暗杀我的管家、突然派到我身边的护卫,全部都先抛到脑后。 现在的我。 看着两旁的伙伴们,幸福的味道充满鼻尖,我的嘴往两旁裂到最开。 此时。 我只单纯的想着… 大家。 毕业快乐!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临悬涯 有感而发 毕业。 克里夫从小到大的求学经历,到此告一个段落。 其实写到这里后,我停笔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想不出接下来还要写些什么? 一种茫茫然和不知所措的失落感让我无法再继续执笔… 为什么? 因为克里夫的经历跟我们太像了! 我不自觉的把自己的情绪给带入进去,搞得自己就像是克里夫一样。 人在面对自己的回忆通常都会有选择性的筛选,透过这种第一人称的方式来呈现主角的成长历程,自然而然的就会直接反映主角的个性。 克里夫乐观、开朗又坚持不懈,面对挫折时他跟我们一样也会受伤,但他有许多朋友和长辈鼓励他,而我们也有很多好友和亲人在支持我们,不是吗? 克里夫选择撰写下来的回忆,有很多他忽略没写,甚至没有提起,而我也不好再帮他补写,毕竟这是他的回忆录。 但我还是有办法让大家知道他所遗漏的空缺,因为我是作者。 不过我这个作者有点不合格,因为我竟然写不下去了! 俗话说,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站起来。 于是我把作品从头看了好几遍,然后又不自觉的发现,原来是克里夫在面对自己未来的茫然情绪反映到了我的身上… 为什么会茫然,其实就跟我们大家一样。 毕业以后要做什么? 当茉莉问克里夫毕业后要去哪个公会的时候,克里夫选择性的把回忆给删了,他避而不谈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当短刃把克里夫从埋伏中给救出来以后,他又再次把回忆给停止,他不想回想的原因就在于,他不晓得到底是谁想杀他… 克里夫选择的回忆内容都是比较光明面的,太阴暗的东西他写不出来,或甚至可以说,他忘了! 这点也跟我们很像,当我们在回想过去的时候,通常也都是把美好给留下,至于那些痛苦悲伤的回忆,就随着时间的洪流让他逝去吧! 言归正传,克里夫毕业时,他把所有烦心的事情都甩开了,因为他晓得当他毕业后就得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所以他选择把一切抛到脑后。 如今我回想起学生时代,我便能体会那种对于毕业后要出社会的紧张和茫然感觉… 学生无疑是幸福的,但往往身在福中不知福。 因为对社会上阴暗、现实等的无知,而感到满腔的热望;因为对工作的压力、疲惫等的无知,而感到无穷的希望;因为对环境的险恶、竞争等的无知,而感到澎湃的渴望。 是的,当我还是学生的时候,我热望独立,我希望发财,我渴望成功! 所以说,无知者无畏,无知就是幸福。 等真正把双脚迈出学校的大门后,才会猛然发现残酷的现实就是一桶冷水,直接从你的头上往下浇… 浇到你热望的火焰熄了、希望的梦想碎了、渴望的前景毁了之后,才惊觉原来这才是人生! 没有天外奇遇,没有天资聪颖,我们不过就是最平凡的普通人。 面对老板的责骂要认真听,面对客人的批评要面带微笑,面对摆老的前辈要点头哈腰… 如此丑陋不堪的社会,当你还是学生的时候,你会知道吗? 不知道的人,是快乐的。 知道却装做不知道的人,也是快乐的。 知道后整天忧心忡忡的人,是很难快乐的。 所以当我看着克里夫的选择,我感慨的笑了笑,因为他已经看到了现实的黑暗面,但他选择不去理会… 学校的围墙,其实是学生们最坚强的堡垒。 它挡住了社会人的现实面,也挡住了朋友间的利害面,更挡住了竞争的残酷面… 克里夫真挚的希望他和朋友间的情谊可以长存,所以他把珍贵的回忆写了下来,而不去着墨于管家的刺杀。 克里夫天真的幻想他和政治间的距离可以平行,所以他把回忆穿插现在,而把艾布纳遗忘。 说难听一点,那就是,他在逃避。 克里夫不愿意去面对种种纷扰,他只想开开心心的过活。 他选择逃避。 但,我们也都逃避过… 在毕业前,我们每个人都把明天要烦心的事情给抛到脑后。 我们揽着朋友肩高唱骊歌;我们搂着老师合照留影;我们吻着毕业证书欢闹;我们喝着沁凉的酒言欢… 是的,我们都选择了把最后一抹快乐的时光挥洒在青春的尾巴上。 那时候我们知道有人已经找到工作,有人等着面试,有人没有头绪,有人甚至连自己要毕业都不知道… 那时候我们知道最好的朋友可能再也不会连络,最常吃的餐厅再也不会光顾,最喜欢的社团再也不会参与… 那时候我们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却还偏偏选择了遗忘。 是的,我们在逃避,我在逃避。 为什么? 因为毕业的当天,我们还是学生。 学生是幸福的。 我们可以撒娇似的仗着自己仍是学生的时刻,最后疯狂一回! 谁知道明天残酷的社会要怎么对待自己?!谁知道上司的脸色会变得比天气还快?!谁知道物价上涨的速度会比薪水涨得快?! 所以,就让克里夫逃避吧! 这不过是所有学生,在毕业前最后的任性罢了!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点任性,是他们提起勇气面对未知的明天… 最后一次的幼稚。 幼稚完了,我们便会挺起身,抬起头,坦然面对一切。 所以请读者放心,我已经开始动笔往下写了,克里夫当然也会继续走下去,用他的乐观和幽默去面对一切。 尽管有可能会受伤,但我们哭过就会露出笑容;尽管有可能会跌倒,但我们爬起来后就会跑得更快;尽管有可能会穷困潦倒,但我们只要还苟延残喘着就不会放弃… 这不是什么天才、英雄和主角才会有的聪明、霸气和幸运。 这不过只是我们身为一个人,最基本的求生本能罢了! 我写的就是这样的克里夫,他没有天才般的头脑去算计敌人,也没有霸气般的威风让众人拜倒,更没有爆棚的幸运让他直冲云霄。 我写的就是平凡的克里夫,他只有很平凡的脑袋去挑战未知,也只有很普通的纯真去结交朋友,更只有坎坷的恶运等他跌跌撞撞… 那么,如果你还愿意看下去,那克里夫绝对会告诉你,要怎么在恶运中寻求光明;怎么在朋友中寻找知己;怎么在未知中克服恐惧。 因为,克里夫就是我们,平凡普通的我们。 因为普通,所以真实。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章 猎兔(上) 第十章 猎兔(上) 时间:创团二十一瓣花 地点:总部 事件:『礼物』行动 记录人:珍妮莫菲斯特艾伦 经过: “西瑞安侯爵那边没有问题吧!”一位中年的壮硕男子缓缓的说。 “只要运作得当,伯爵那里我们已经打点好了。”另外一位骑士躬身答道。 昏暗的大厅中,上演着怪异的场景。 人们很容易将不正常的事情合理化,好让自己能够接受那超出理解范围的荒诞之事,而我就是那个将这荒诞的事情合理化的人。 很奇怪的对话,一方说着侯爵,另外一边则回答伯爵,不过对于猎兔冒险团来说,这却是不容有半点差错的行动。因此,只要你是猎兔冒险团的成员,你就会知道,这段对话的重要性。 行动的中心围绕着『礼物』运转,而运转『礼物』的两着最重要的人物便是侯爵和伯爵。 这个行动我们布置了一整个五瓣花开之久,自从知道『礼物』在哪里后,整个冒险团,五个小队,总共二十四人,开始飞快的运转起来,从打听消息、埋下眼线到花钱买通、取得情到,前前后后,已经投入两百四十多枚金币了! 这对我们来说,可是创团以来,耗资最多的一次行动。 也可以说是,把猎兔冒险团团长的整个身家都投进去买这份贵重的『礼物』也不为过… 但是,此人似乎还没有买到手?! “伯爵那里再多塞一点,只要他那边没有问题,侯爵就不会过问太多。”这位壮硕的中年男子,便是猎兔团长。 “好的。”红铠骑士再次低头。 “接下来,只要等到明天…『礼物』就会到手了。”团长很想要松一口气,但他知道,越到关键越是不能放松。 ★ 时间回溯到一切的起点。 凯斯顿是猎兔冒险团第二小队的一星骑士,因为瓣花数和实力阶级,他成为最适合去钢索关隘的人选。 凯斯顿负责的是伯爵的部分,针对这位雷玛伯爵,凯斯顿可以说是用尽苦心,先是以他自己身为红铠骑士,想加入伯爵他的护卫队为理由,借机和他的护卫长攀谈,在请护卫长喝过几次酒后,终于换得进入城堡的许可。 但凯斯顿是我们冒险团的成员,当贵族的护卫会让没有冒险生活的他感到枯燥乏味,因此从他第一天当差开始,便想尽办法要和伯爵见面… 能跟顶头上司的上司碰面只有两种办法,一种是表面出色,在危急之中救了伯爵一家老小一命,这… 另外一种方法,就是犯了滔天大罪,伯爵要亲自审问,甚至会有被打入地牢的可能,当然也可能指是被革职。 出于人类的本能,犯错似乎比立功更加容易,不晓得这是不是光明的玩笑?总之,凯斯顿基于本能,常常在站哨时打瞌睡、巡逻时迷路、换哨时迟到… 而迎接他的…却是护卫长的破口大骂和同袍们的拳打脚踢! 看来,要犯大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 同一时间,第二小队的队长,格伦骑士,正在和商人交涉。 奥本海默商会。 帝国第二大的商会,交易网络遍布整个帝国的南方,每瓣花经手的钱币量,大约在二十万多枚金币左右,委实是个庞大的商业怪物。 相比之下,我们『礼物』行动投入的两百四十几金币,不过是百位数的金币量,简直不能同日而语… 而格伦骑士之所以能够与之交涉的最重要理由,便是因为奥本海默商会背后的权贵正是亚诺曼家族。 亚诺曼家族,位在帝国权力的顶端,是个在我们只能仰望的浮云之中。族长亚诺曼公爵,贵为帝国三公之一,本身也是帝国三位绿阶之一的强者,深得陛下信任。 能够跟这样的恐怖家族搭上关系,是我们想都不敢想象的幸运! 因此我们格外珍惜这得来不易的牵连。 猎兔冒险团当然不会因为只救了亚诺曼公子两次就得意忘形,我们深知这权力巅峰的水深,那深度不是我们这种冒险团能够轻易下去游玩的! 稍微一个不小心,就是灭顶之灾! 所以我们客气的婉谢了亚诺曼家族的橄榄枝,只透过其庞大的影响力,让我们可以在奥本海默商会完成交易。 格伦骑士受到奥本海默商会隆重的接待,丝毫没有因为他的阶级和职业而有任何的歧视,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可以成为第二大商会的原因之一… 当然,亚诺曼家族给奥本海默商会的暗示才是这次交易成功的主因。 而交易的内容则是购买一样珍贵的献礼,不过这个献礼必须透过多次转手,转手的次数之多,必须多到让人无法得知他原本的来源,但又能够得知这是从南方克达王国的炼金术师产出的献礼。 这种复杂的交易,当然只能靠奥本海默商会来进行,而我们只能提供最初的献礼本金和献礼的持有者身分这两样,剩下的便是商会的事情了。 至于奥本海默商会透过多次转手赚取多少中介金、手续费、介绍费…等等,就不是我们所能够干预的了。 ★ 再来,就是凯斯顿要和伯爵谈比生意,当然,伯爵不会没事和一位新进的红一星骑士聊天。 所以他必须拿出诚意,而诚意就是五十枚金币。 一个可以让五十枚金币变成一百枚金币的生意,相信对于戍守边疆的边境伯是笔不错的额外收入。 为此,凯斯顿可是下了一番苦心努力的… 搞破坏! 终于,在凯斯顿打破了伯爵心爱的外国瓷器后,除了他的薪水被扣留外,也被护卫长给领到了伯爵的面前… “尊贵的伯爵,请原谅我的礼仪庸俗。”凯斯顿的头都快碰到地板了。 “每一位护位都是战战兢兢的想要做好这份工作,好得到我的赏识,但你却不停的搞砸每一件事,说说,你的目的。” 雷玛伯爵是属于又高又瘦的那种体型,因此当他坐在办公桌后批阅公文时,仍能平视眼前的凯斯顿,而不用抬头。 “回大人的话,这件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雷玛伯爵看着桌上庞杂的公文说道。 “有笔可以让伯爵赚五十枚金币的生意,不知道伯爵意下如何?”凯斯顿开门见山的说,他知道边境伯的睿智的头脑不是自己可以攀比的,更何况,他也只是一位只会挥剑的骑士。 “你没有用答话了,可见你已经不想待在我手下了,或者,你本来就属于别的团体。”伯爵没有用问句,而是肯定句。 “是的,尊贵的伯爵,在下隶属于猎兔冒险团,第二小队。”凯斯顿已经快要被伯爵给吓昏了! “嗯…继续。”他还是看着公文。 “只要伯爵愿意和猎兔冒险团谈这笔生意,您直接就有五十金币的收入。” “好,我谈。”雷玛伯爵抬头。 雷玛伯爵果决的同意,让凯斯顿有点吃惊,不过这也是计划中的事情,所以他就从怀里掏出了一袋金钱。 “请收下。”凯斯顿恭敬的将装满银币的钱袋递给护卫长。 “生意的内容?”雷玛伯爵看到凯斯顿这么爽快的给钱后,提起兴趣的问。 “内容是让伯爵再赚五十金币的生意。” “说。”雷玛伯爵抬头惜字如金。 “请伯爵写封信给西瑞安侯爵。” “信的内容?” “请侯爵在王后陛下的生日宴会上,献上我猎兔冒险团祝贺之礼。” “写封信我就能再赚五十金?”伯爵挑起一边的眉毛问。 “没错。”凯斯顿再次低头。 雷玛伯爵觉得事情太过简单,这么容易就可以赚到一百金币,实在很诡异,难道他们的献礼有什么古怪吗?还是说他们对侯爵有什么阴谋?或者是说,这是一桩针对自己的陷阱,就等着自己跳进去? 他正是受不了政治中心的漩涡,所以才自愿请缨到边境来戍守,难道这样都无法让帝国政坛上的大老们放心?! 雷玛伯爵戍守边境多年,他用这些年累积的经验和智慧飞快的思考着,这件事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内幕,或者是说,猎兔冒险团想得到什么好处?但他怎么想,都无法从这么简单的交易中想到任何纰漏。 他还不相信这么直接的献礼会危害到王后的安危,不光是漏洞太多,连计划本身也太蠢,所以他单纯只往政敌对自己的陷害方面去想… 不过怎么想都想不通,信的内容只要有一点问题,他就可以不写;献礼的物品指要有危险性,他可以不送,还可以马上逮捕眼前这位骑士;至于让侯爵送礼,不过也就是借花献佛,侯爵也不是没大脑的人,不会轻易被骗。 “信我会写,不过你们要献给王后陛下的礼物必须先让我看过。”最后雷玛伯爵谨慎的说。 “没有问题。”凯斯顿的嘴角正在上扬。 ★ 格伦看着眼前的商人,不敢置信的望着他,这个人不过是奥本海默商会的一个职员,竟然可以把我们原本想要做的事情,做得超出预期的好… 不过就是经过几次的买进卖出和转手,竟然就可以把他们的货物赚到二十倍的利润,最后还依照行规,将多出的利润按比例再给我们。 但前期投入的金额也非常庞大就是了…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章 猎兔(下) 第十章 猎兔(下) “这次的合作非常愉快,希望下次有机会能再合作!”微胖的职员露出招牌的笑容离开。 “嗯…再会。”格伦捧着买到的物品,看着商人远去的身影发呆。过一会儿,格伦赶紧把物品收进包包,翻身上马,朝着驿站前进。 当他到驿站后,他把物品交给柜台的服务员,并说:“紧急递送,用蔷薇,最后,请小心运送物品,这是易碎品。” “尊贵的客人,没有问题,请问您要送到哪一站?” “钢索关隘。”格伦静静的说。 服务员睁大眼睛,诧异的看着格伦,然后复诵一次:“钢索关隘?” “没错。”格伦点头,他当然知道钢索关隘在帝国边境,而且还是连接德桑帝国和矮人国度,钢索王国的隘口。 问题是雷玛伯爵就住在那里,当然要把物品送到那里去,难道要我自己千里迢迢的跑过去吗? 我还要回去跟团长回报呢! “递送费用,三十六枚银币。”服务员一边摇头一边暗想说:『好远!』 格伦则是咬着牙暗自说:“好贵!” ★ “这是…”雷玛伯爵好奇的问。 “给王后的献礼。”凯斯顿礼貌的说。 “好吧,我看不出什么问题,但如果事后让我发现你们对王室有所企图的话,我一概不承认有与你们往来…”雷玛伯爵直接先撇清关系。 “这是当然,当然的。”凯斯顿理解的说。 “嗯…” “这里是五十金,外加十银是我们团长额外的谢意。” “好,这是信,小力,帮我把信和礼物送去给侯爵。”雷玛伯爵转头对他的护卫长说道。 ☆ 有一封信今天要从雷玛伯爵的城堡送到西瑞安侯爵的府第,这段路程需要耗时两天,也就是说,今晚这位信差必须在旅店过夜。 一个人的警戒心最薄弱的时候,无疑便是睡觉的时刻了… 卡萨是位刺客,红三星的刺客,但他不当刺客很久了,他的另外一个身分则是猎兔冒险团的第三队队长,身为队长的他,指挥队员的时候居多。不过,今天还是需要他出马。 他将要做的事情,也只有身为刺客的他,才能够成功… 那就是把信和献礼偷到手。 虽然偷东西很像盗贼的行为,不过刺客公会里头很多人都兼职盗贼这件事,倒是事实。 虽然众多盗贼们也很想组成一个公会,不过怎么可能嘛!跟人家说你是盗贼公会的成员,不就摆明说你要偷钱吗?! 也没有人整天把自己是小偷挂在嘴上宣扬的,相比之下,投身刺客公会就明智多了,不仅职业名称好听,报酬也比较多。 而卡萨更是精通暗杀和窃盗的能手。 虽然那位信差是位橙一月得骑士,两人差了整整一阶,不过只要他在熟睡的状态中,那就绝对能够把东西给偷到手… 前提是,他要熟睡。 所以,卡萨早就来到钢索关隘,偷偷的和凯斯顿碰面过,并把那位骑士爱喝的啤酒给记下来。因此,他要做的事情就是… 到驿站去,请那位橙铠骑士喝一杯啤酒,准确来说,喝一杯他特调的啤酒。 至于要怎么在酒吧里,让一位陌生人喝下你请的酒,那真的是…有太多种方法了! ☆ “队长,我不懂这样做的用意。”林斯把信封完美的重新封好后,抬头问他景仰的卡萨队长。 旅店里,双人房,两位男子正对坐而谈。 “团长这样做当然有他的用意。”卡萨讲完便起身,投入漆黑的窗外。 “啊…我就是不懂所以才问啊!”林斯懊恼的想着。 信和献礼都偷到手了,但信的内容没有改,不过是看看有没有不利于我们的内容,而献礼也没有更动,不过是多增加了一点小小的装饰。 整体来说,我们把这两样东西偷到手的目的,不过是确认没有出任何问题罢了,至于增加的那个小小装饰,想来也不会引起侯爵的注意… ★ 西瑞安侯爵的领地在帝国的西边,地属荒疾,丘陵遍布,石灰岩地形加上人烟稀少,本来这是一个没有人会关注的地方。但自从上一次兽人南侵的惨剧发生后,不仅第四军团驻守,边境伯爵和可以征招私兵的侯爵都被分封到了这里。 如果下次兽人还敢再从这里偷袭,那他们将会品尝帝国最血腥的报复! 侯爵是个跟随陛下无数瓣花的老一辈忠臣,即便他可以招募私兵,但始终都不曾逾越五百人的限制,在这恶劣的环境里,也没有什么油水可以捞,所以多办花以来,西瑞安侯爵都是自掏腰包不停的填补着这个无底洞… 好险他的家族产业掌握着韵蓝江上游的贸易,同时又与下游的费内隆伯爵串成一气,牢牢控制着整条韵蓝江的商业,如此才能勉强维持着军队庞大的消耗和边防的恐怖支出。 但若要应付突如其来的意外,像是尊贵的王后生日,或是替子民办个节庆宴会,他便要四处东奔西走了… 所以历来在各个高层的宴会当中,时常可以看到西瑞安侯爵顶着那著名的灰色头发,在人群中游走,当他走到你面前,绝对不是为了要和你聊天套交情,而是单纯的想跟你要钱罢了! 不过在帝国之中,要钱要得如此理直气壮的,大概也只有西瑞安侯爵了… 因此,当捉襟见肘的西瑞安侯爵收到一封信还有一个献礼时,可以想象他笑得有多么开心,那封信是这样写的: “尊贵的西瑞安侯爵: 光明赐福,疆土永保。 听闻侯爵欲参加王后陛下的生日庆宴,烦请侯爵顺手帮我送个小礼,随信附上十枚金币做为答谢。 最后,愿光明祝福您的安康与喜乐。 雷玛伯爵拜上” 除了信还有一个用火漆封好的箱子,如果拆开就破坏美观了,侯爵想一想,保险起见,还是拆开好了… 弯着身,侯爵鉴赏一下献礼,嗯…没什么问题,顺便替伯爵换个更精美的纸箱,重新包装,然后再上封漆,帮忙带个礼物给王后就能赚十枚金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就让管家把献礼拿上马车。 自己本来就要去帝都找陛下哭穷…呃…申请军需补助,同时祝贺王后生日快乐,本来就顺路,如此算来,根本是额外的收入! 于是,这个献礼等于是在德桑绕了好大一圈,最后又回到了伊诺城,跟着侯爵的马车进了多伦堡,然后在参加宴会的众人眼前,大放异彩。 ☆ “这是…”王后惊叹,一旁的国王陛下则是笑得开怀。 “我尊贵的王后,这是雷玛伯爵的献礼。”西瑞安侯爵欠身说道。 这个献礼很特别,是由金属制成的艺术品,除此以外,可以很清楚的知道,那是炼金术师的成果,很显然,这个献礼是从国外运回来的,合理的推测,应该是南方的克达王国。 克达王国距离德桑帝国非常的遥远,远到你不会有想去征服的,再加上中间地理环境恶劣,极为不利军队的通行。因此,一位边境伯送王后南方国家的献礼,实在不会让人联想太多。 这也是为什么雷玛伯爵觉得没有问题的原因,但他没有料到的是,献礼早就被动过手脚,在金属制品的细缝中,夹着一张纸条。 “这是…”王后看到纸条再次说着同样的话,西瑞安侯爵则在想王后是不是耳朵有问题时,王后马上说:“拿黄莲来。” “是。”一旁的伺者飞快的退下,跑去找王后要的东西。 过一会儿,伺者迅速的赶回来,在王后耳边低语,惹得王后一阵惊呼:“没有了?!为什么?” “凯尔殿下送朋友了。”伺者紧张的回答。 王后与伺者这段对话,经由特殊管道,迅速的传出多伦堡,然后来到一位橙二月骑士的耳中,他听到消息时愣在原地,许久不动。 ☆ “『礼物』呢?”中年男子紧张的问。 “『礼物』没了。”橙二月骑士低声回答。 “为什么?”猎兔团长颤抖的声音发问。 “凯尔殿下送给朋友了。”骑士低着头回答。 “耗时这么久,花费这么多银币、这么多人的努力…”团长胸口剧烈的起伏,然后燃烧成一团愤怒的火焰大喊:“找出来!不管用什么方法!在各公会张贴任务、连络其他冒险团、给行会银币,总之…” “把殿下的朋友…找!出!来!” 结果:『礼物』行动失败 纪录人签名:珍妮 ☆ 毕业是快乐也是惆怅的,大伙儿各奔东西,我漫无目的,只好先去伊诺城的冒险公会转转,还没走到一半,我就决定先去敲多伦堡的大门,大门的守卫是个认识的骑士,所以经过简单的盘查后,我就直接被架进去了。 到多伦堡当然要先找凯尔聊聊天,刚好,明天是王后的生日,我可以把铠甲卖了,然后买点东西送她,祝她长命百瓣花之类的。 “妳母亲喜欢什么啊?”我问。 “呃…其实她什么都不缺。”凯尔想一想后回答。 “应该是你自己也不知道吧!”我直接拆穿他。 “哈哈哈…”凯尔苦笑。 “对了,上次忘记跟你讲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就是我去完冒险家公会后,决定再度到多伦堡的原因。 “什么事?”凯尔很高兴我转移换题。 “你们有黄莲吗?”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一章 谋职 第一章 谋职 枫落是旅者的朋友。 并非红枫片片让人陶醉,也非秋高气爽的时节宜人舒适。 落枫如雨会让旅者想起故乡,想到窝心盈满,满到溢出成脸上的微笑。 我笑看着前方的伙伴们,全身包得漆黑如墨的是护卫短刃,橙二月的刺客不管是暗杀还是当保镳都非常称职。 在我正前方的是领路人,艾布纳。艾布纳卷起的红袍让人乍看之下会认为是位法师,不过我们都知道,他是位刚从学院毕业不久的智者。 左前方有一位黄得跟枫叶一样的壮硕骑士,胸铠上勾勒着火焰般的砍刀,沉稳的牵着马匹,这位黄二日的骑士,名叫安德鲁。 右边牵着黑色俊马的红盔男子则是格纳,他是位红三星的游侠,带着半圆形式的无面罩鲜红头盔,穿着褐色的皮甲,体型偏瘦,却背着阔剑,有种让人错愕的反差感。 我走在最后面,悠闲的拉着红褐色的马匹,我叫牠小草。小草其实才是我们队伍中走在最后面的家伙,不过牠是我买下的爱骑,当然也算是我殿后。 就这样,五个人缓缓的牵着各自的坐骑,在两旁满是枫树的官道中央朝着南方前行,而这样的旅行团体,又是怎么形成的呢? 这就要从我毕业之后开始说起了… ★ 我先与艾布纳约在花罗镇碰面,毕竟这家伙在我还没毕业前就直接跑来学院投靠我,说我要当我的智臣,要我考教他的学识… 光明才会去考教他!我是跃马学院毕业的骑士班学生,要我去考凤城学院的智者?! 我二话不说的直接同意艾布纳成为我的智者,因为他是家族派来的人手,就忠诚度而言,绝对可信,再加上他还是登登登的侄子,这可就好玩了! 想起以前跟护卫长登希尔对练时吃过的苦头,看着艾布纳与登希尔相似的蓝眼,这下子总算可以先偿还一部分的利息了… 艾布纳主修经济、政治和战争,副修历史、地理和天文,让在跃马待了六瓣花的我,终于找到了一位可以聊天的对象,而不用再面对连开国陛下是谁都不知道的同窗们困惑表情。 我们俩在花罗镇碰头后,我便拉着他直奔驿站,没有特别的原因,纯粹是我刚刚把母亲的作品又添上一笔色彩,这肯定会让处变不惊的院长发疯! 虽然艾布纳比我早三瓣花毕业,他跟我差不多高,却比我胖了很多,不是那种痴肥,而是长期没有运动的那种微胖。因此,拉着他狂奔竟然让我累得气喘吁吁… “你们是都没有在运动吗?” “少主,在学院时有运动课程,不过毕业后我就…嗯…” “这样不行啊!”我喘着气说:“遇到危险时,我还指望你能拉我一把呢!” “少主您别开玩笑了,哪会有什么危险。”艾布纳用袖袍擦去脸上的汗水说道。 “呃…”我嘴巴上没有说,心里却暗自想着,这样日后多一个跑不动的人,留下来断,好像也不错?! “公子,短刃久候多时了。”全身包得跟黑木炭一样的短刃从驿站中走了出来。 “嗯嗯,这位是我的智臣,艾布纳。”我拍着艾布纳的肩膀说:“艾布纳,这位是我的护卫,短刃。” “你好。”“幸会幸会。”两人简单的问候,同时又仔细打量着对方。 “我们先去伊诺城吧!我去租蔷薇…”我不理会两人无形的交锋,直接走进驿站去租马匹。 “公子,行不通!”短刃赶紧追上我说道。 “什么行不通?”我朝着柜台前进。 “我刚刚试着租过了,但是公子您给我的亚诺曼家族信物已经遭到停止代表。”短刃用身体挡住,不让我靠近柜台。 “为什么?木牌没错啊!”我纳闷的说。 “嗯…”短刃低下头说:“柜台的服务员说,亚诺曼家族已经停止承认公子手中的信物了,也就是说…” “我被逐出家族的事情,已经被父亲给公开了…”我整张脸垮下来的说道。 “什么!少主您被逐出家族?!”艾布纳焦急的瞪大眼。 “嗯…准确来说,亚诺曼家族放出的讯息是…在公子踏入星阶前,停止给予公子关于家族的一切协助。”短刃低声解释。 “光明啊…”我痛苦的闭上眼睛,这下子我们要怎么去伊诺城呢? “呼…我就想少主怎么可能被逐出家族,原来只是想要给少主一些历练啊!”艾布纳在一旁拍着胸口。 “对了,短刃,之前不是得到一笔铜币吗?”我突然睁开眼看着短刃。 “是的。” “那够我们搭驿站的快马吗?” “不够。”短刃摇头。 “为什么!那不是整整一箱吗?” 我当初冒着被围杀的风险,就是为了那整整四箱的铜币啊! “嗯…公子你知道那四箱中有三箱装的是石头。”短刃缓缓道来。 “我知道,当时我们一起打开的,当我发现有三箱是石头时,还差一点再次跌倒。”我点点头回忆起那个充满血腥的场景。 “是的,后来公子要我拿着那一箱铜币去兑换成银币…”短刃瞇起眼睛解释,我轻点下颚,让他继续说:“但我发现,那不是一箱铜币。” “啊?!”我张大嘴巴问:“不是铜币是什么?” “是四分之一箱铜币…嗯…”短刃好像苦笑一下,但他被黑布包着嘴巴,所以我只听到一声奇怪的吐气,然后听到他说:“整个箱子被垫高了四分之三,所以实际上只有上面薄薄一层的铜币而已…” “光明的玩笑啊!”我沮丧的一股坐在驿站中的木椅上。 “少主,考虑长远一点的话,将来我们会在各地的参议厅跋涉,那不如直接买几匹坐骑如何?”艾布纳马上发挥智者的角色,提供建议。 “短刃,我们的钱够买三匹马吗?”我孤注一掷的问。 “恐怕连一匹都买不起。”短刃摇头。 “看来我们真的要用走的了…”我苦笑。 “嗯…少主,其实用双脚旅行才是大陆上最普遍的交通方式…”艾布纳安慰我说:“对于平民来说,骑马旅行是奢侈的享受呢!” “这样啊…”我看着自己的双脚还有艾布纳圆圆的脸庞,顿时想起,最不常运动的应该还是这个智者吧! “那你是怎么过来学院找我的?”我一脸狐疑。 “嗯…我是坐商团的马车顺路过来的。”艾布纳不好意思的说道。 “哈!商团!”我迅速站起,朝着驿站门口走去,而短刃和艾布纳也紧跟在后。 我看着笔直的驿道,深吸一口气,然后说:“出发!” “嗯…少主不找商团吗?”艾布纳困惑的跟在我身边问。 “你来的时候是搭奥本海默商会的马车还是沃博格商会的?”我边走边反问。 “是奥本海默。”艾布纳回想似的说。 “呃…他们负责南方的商业,比较容易遇上,但你别忘了…”我回头对他说:“父亲已经不让我借助家里的关系了,那奥本海默对我来说,还没有自己的双脚有用。” “所以现在我们…”艾布纳小声的问。 “用走的。”我沉着脸说。 “不会吧…”艾布纳绝望的说。 “用走的才是最普通的旅行方式啊!”短刃经过艾布纳时揶揄的说道。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让我想想…”艾布纳在我身后说道:“等等我啊!少主…少主!让我想想办法!少…主…” ★ 我们走了整整十六天才到伊诺城,如果不是为了等艾布纳,我跟短刃应该可以在十五天就进伊诺城的。 因为自己变成累赘的艾布纳,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废物,每晚都在驿站的客房给我讲许多的建议,从短期、中期到长期,一步步从地方进军中央,如何竖立声望,累积功绩,然后一举踏入政坛中心。 不过我通常是在哈欠连连的状态下聆听他的忠告,那些政治的东西,我一听就完全提不起精神,反倒是偷偷跟短刃讨论『刀光剑刃』时,都会让我双眼发光… 『刀光剑刃』是针对军方的三角计划,如果大王子殿下没有去见光明,那么陛下也不会让我们去对军方做出种种措施,因为陛下原本就是在替大王子殿下铺路。 谁知道,大王子竟然会在战场上被万恶的兽人给斩于马下… 陛下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培养另外一位继承人,那就是凯尔。但除了栽培一位优秀的继承人外,陛下还要对之前替大王子所安排的计划,全部重新设定,甚至更改那些会阻碍凯尔的老旧陈规。 想法总是美好的,现实却往往是残酷的。 陛下一心想要更改他的计划,好让凯尔能够顺利且安稳的继任,但却忽略了计划是纸上的文字,执行计划的却是活生生的人。 是人就有情感。 复杂的情感,当然包括了自私的野心… 那些为了大王子能够顺利上台的人们,不论是将军还是智臣,不管是贵族还是商人,他们以大王子能够上位做为前提而得势,在各自的领域呼风唤雨,无一不是一方豪杰。 但好几瓣花前大王子的不幸,让他们突然惊醒,没有了能够继成王位的王子依靠,他们便无法再保有过去权势,于是,他们开始行动… 有的人马上回归陛下,以陛下马首是瞻,也有些人看好二王子,纷纷献上忠心,还有些人看凯尔年幼可欺,偷偷对他伸出善意之手。 陛下当时心碎于丧子之痛,无暇理会底下的局势暗涌,等陛下重新振作时,他便看到了这个严重的纰漏。不过陛下也懂得不能够直接翻脸,这会让逐渐安定的国家再度动荡。 所以,才有了耗时十瓣花之久的长远计划… 这是一个用漫长时间,缓缓磨去各方角头势力的缜密计划,当初我一开始听到时,便震惊于它的宏伟和精细。这绝对不是一个人就可以谋划出的计划,也绝非一时之间便可以想出来的大计! 因此,随着瓣花数增加,我便渐渐懂了当时陛下哀伤的时间为什么会这么久,也懂了为什么陛下的心腹会有十人之多。 甚至在我毕业前反复思量后,还隐隐约约看到了,三角计划背后隐藏的… 血腥。 这些,我没有对艾布纳说过,也不曾对短刃提起。 艾布纳身为我的智臣,我还没有看到他真正的能力,也还没懂得他对家族的情感有多深厚,如果直接告诉他陛下的隐密计划,估计不用我说完,他便会自己投入光明的怀抱。 而短刃,虽然他是独眼的下属,但层级不够,这也不是他能够知道的东西。 所以我目前能做的,便是再去问问陛下… 看我这个骑士班毕业生是否能够在他老人家手底下,谋求到第一份工作。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章 碰壁 第二章 碰壁 光线充足。 我脸上挂着一抹怪异的微笑,看着单膝跪在眼前的男子,他是个不足多加描述的服务员。准确来说,是冒险公会的接待员,约莫三十几瓣花,是位红三星的骑士。 只见他惶恐的跪倒在地,双眼乞求似的看着我,我则心不在焉的环视房间里的布置。 我背后照进来的曜日之光让房间里的各种盔甲闪闪发亮,左边是全套的复古式铠甲,右边则有矮人的精品流线型铠甲,前方还有好几座按照各种体型设计的胸甲、腹甲、头盔、护腕护膝等等… 银亮色的铠甲在曜日的照射下,画出让我心醉的美景,即便是已经毕业的我,还是会对一闪一闪的物品所著迷啊! 至于那位微微颤抖,额头冒着冷汗的接待员为什么会跪在我面前?而为什么我又会到冒险公会来? 这全部都要从昨晚说起… ★ “咦?” “哈哈哈,就是这样。” “咦?!!” 我一脸诧异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不要怀疑。”眼前的男子一脸得意的说道。 我摇摇搞不太清楚的脑袋,试着理解眼前这位得意洋洋,却又拿他没办法的男子所说的话。正常状况下,我是不会去和那些鼻子抬到天花板,脸上挂着欠揍笑容的人交谈,但现在的情形却让我不得不去理解,因为眼前这位… 正是陛下。 “可…可是陛下,我…我现在身无分文,又被家族赶出来,正是穷困潦倒的时候…”我支支吾吾的冒着汗,试图说明。 “哈哈哈,小克你…哈哈哈…”陛下爆出大笑,我也只好跟着苦笑两声,只听他继续说:“小克你真幽默。” 为什么陛下会觉得我幽默呢?我可是很认真的在陈述自己的悲惨遭遇呢! “那…”我顿一顿,紧张的说:“我要以什么身分去呢?” “嗯…”陛下从会议室中的主座位起身,左手食指比向左方墙壁上挂着的众多旗帜中的其中一幅,如果不仔细看,很容易会以为那些旗帜都是大贵族的族徽,但只要仔细观看,便会发现那是各个公会的标章。 而陛下比着的则是有着曜日、橙月和红星组成的三角形图案的旗帜,那是冒险公会的象征。所表示的意涵简单来说,就是不论什么位阶,都可以成为冒险家的意思。 “冒险家?”这大概也是我目前唯一能够进入的公会,其他公会几乎都要求红一星才有资格申请。 “不错,这是是大陆上很多人向往的浪漫职业呢!”陛下笑呵呵的说道。 “那是他们没有经历过长途跋涉的痛苦…”我摇摇头说:“况且什么拯救公主、打倒魔兽的故事早就是非常久远以前的事情了,自从德桑统一众诸国后,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公主了…” “哈哈哈!”陛下绕着长桌,走到我面前,揉一揉我的头发说:“这可真不好意思啊!我家那位都只生男的,不然至少也要生下一两位公主是不是?” “这可不是陛下您纳妃的好理由。”我苦笑。 “唉啊!”陛下抓抓头,笑呵呵的说:“爱尔也这么说。” “那么…陛下可否资助我一点旅费?”我紧张的问。 “去找爱尔柏塔要!”陛下果断的转身回绝。 于是我只好无奈的退下,依对我王室成员的了解,还有凯尔透露出来的一点点口风,看来国王和王后又吵架了… 我随着伺者穿越重重门廊,连着我的心事也渐渐沉淀,刚刚陛下交给我的任务,可不是原本简单的『刀光剑刃』而已,而是经过一连串的调查和报告,独眼对于南方军团提出的建议,而加以改良的加强版! 只是这加强的威力… “拜见王后。”在看到那高贵的身影时,我便迅速收起所有的心思,恭敬的单膝跪下。 “小克!”王后笑咪咪的说:“快起身,起身,终于来看阿姨了!” “王后您如果是阿姨的话,那大陆上就没有姑娘了。”我笑着起身。 “呵呵呵…”王后手掩着嘴,笑个不停。 好吧,我承认我为了旅费,什么奉承阿谀的话都说得出来… “不行啊…对陛下来说,我已经老啰…”王后坐在交谊厅的柔软沙发上,语带幽怨的说道。 “这…”有点难以回答,不过想起和我一起餐风露宿的短刃和艾布纳,我连忙苦笑说:“陛下肯定不会这么想的。” “是吗?”王后挺起身,礼袍上的钻石也因她的挪动而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当然。”我坚定的拍拍胸口保证。 “好吧…姑且信你一次…”王后想了一下,又躺回沙发上,手往右边比说:“凯尔应该在…” “不不不…”我挥挥手可怜兮兮的说:“我是有事来恳求王后的。” “喔?”王后的头微向左倾。 “那个…呃…我被父亲给逐出家门,然后陛下也给我分派了一个任务…”我不安的看着王后,双手十指交握的说:“但我身上却身无分文…” “嗯…”王后点头微笑。 “不知道王后可否资助我一点旅费呢?” “小克啊!”王后仍然保持微笑:“这是我听过最直白的要钱方式呢!” “呃…是的。”难道还有高明的讨钱方法? “这样子可是很容易会被回绝的喔!”王后收起笑容。 “是的。” “那就去找凯尔讨论看看吧…”王后又露出微笑。 于是我只好苦着脸,跟着伺者恭敬的离开交谊厅,然后去找那个绝对不会比我有钱到哪里去的好友… 当我看到那位好友时,他正在为了他的『满花』而做准备,『满花』就是指满十八瓣花,在踏入十八瓣花后,便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成为一个可以自己独当一面的人。 因此,为了要证明自己已经不再需要依靠家里,便需要一种仪式,一种可以让世人知晓你已经满花的仪式。如果是练武出身的骑士或游侠,通常都会独自去狩猎一头野兽来表明武艺已达成熟;如果是智者或法师,则会公开发表论述或施展法术。 而那些商人或农家子弟等,各行各业的青年们,往往都会用从小到大存下的一笔小钱,宴请四方亲友,昭告大家,表明自己有能力请客,可以独自生活了。 不过身为王子的凯尔,则必须两样都兼顾到,练武出身的他,要先猎一头野兽后,再把自己的积蓄拿出来邀请各方贵族,可以说是人财两失… “什么人财两失,成语不是这样乱用的好吗!”凯尔笑着捶我一拳。 “那就是吃力不讨好…”我继续乱开玩笑。 “我哪需要讨好谁了!”凯尔假装义愤的说道。 “不闹了…”我拍拍他的肩膀说:“帮我想想办法,你父亲派我去南方搞定第六军团,又不给我旅费和使节的身分,让我寸步难行啊…” “唔…我想想…”凯尔放下手中的长剑,卸下沉重的红色胸甲后,接过伺者递上来的毛巾,擦去脸上的汗水,然后再把臂甲和护腿、护膝给拆下,传给在旁的伺者,舒服的往刚刚两位伺者端上来的木制摇椅坐下。 “你也想太久了吧…”我忍住揍他的冲动,没好气的说。 “不要急…”凯尔双手接下另一位伺者递上的红茶,轻轻抿一口后,赞叹的发出啧啧声后,看到我冒火的目光,才赶紧开口说:“各大公会有很多张贴的任务列表,随便接几个就可以有报酬可以拿啦!” 这… 我双拳紧握。 “要不然,去找商会请他们赞助啊!”凯尔又悠闲的喝了一口红茶。 当我没问。 这家伙完全就是一个比我还要不通民间风情的人啊!我怎么还会蠢到去问他有关赚钱的方法呢?!我敢肯定,凯尔绝对不知道黑面包卖多少钱,甚至连黑面包是什么都不知道! 好吧,当初我也不知道… “怎么,我觉得这些建议都很有用啊!”凯尔困惑的望着我,同时示意伺者递上红茶给我,并给也我搬了张木椅。 我优雅的入座后,端着红茶,没有喝就直接说道:“各公会的任务列表,只对会员和成员开放,酒吧和商会的委托或是各人的嘱托都需要经过委托人的面试,通过后才能得到受托任务。” 我喝一口红茶,还不赖!然后继续说:“再者,就算我真的入了公会,也没有钱可以装备自己,更不要提在完成任务前我会不会饿到去见光明,另外,商会肯赞助的都是有影响力的贵族,且都是配合商业利益为考虑标准,我目前根本什么都没有,怎么跟商会洽谈?” 凯尔张大嘴,端在嘴边的红茶都没喝就问:“那那…那去找教会怎么样?” “教会只会要我们捐献以外,你听过教会资助过人吗?!”我叹口气说道。 “那,我我…”凯尔紧张起来的说:“我是不会给你我的积蓄的!” “我知道你要用来办满花宴会,可是你想想,你还差一瓣花才满花,大有时间可以再准备啊!”我苦口婆心的劝导。 “不行,绝对不行!”凯尔一口气喝完红茶,把杯子和杯垫直接递给伺者。 “你都说自己不用讨好别人了,那宴请四方就不需要大费铺张啊!” “不不不…”凯尔急着抓头:“我仔细想想,还是觉得各大贵族的影响力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是无形的政治资本,有助于我对…” “等等,等等…”我无礼的打断凯尔的话,直接说:“我才是你对大的政治资本,你应该要资助我才对!” “为什么?”凯尔一脸诧异。 “你想想看,我父亲、凯达亚拉公爵和索菲公爵或是西瑞安侯爵、苏菲亚侯爵等大贵族,会因为你的一点小钱就对你刮目相看,变得忠心耿耿,唯你是从吗?” “不会…”凯尔低下头。 “所以啊!”我激动的说:“你应该把钱投资在我这个对你情意相挺、不离不弃、福难共享、刎颈之交的好友身上啊!” “啊…”凯尔已经丧失回话能力。 “你想想,你现在对我资助,其实就是对你自己将来的鸿图做准备啊!新的时代总是要由新一辈的人所创造啊…” “嗯…” “好啦,好啦,那就给我几百枚金币就可以啰…” “光明的!”凯尔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摀着头说:“差一点被你晃点!你不帮我,你还能去帮谁啊!” “呃…”好吧,失策… 伊凡殿下有一种文人的清高,让我不会去找他攀谈,而理查德殿下也才五瓣花,正是整天跑跳,开心游玩的小屁孩。如此看来,光是凯尔是我的好友这一点,我就没有其他可能会去附随在其他王子底下。 “更何况…”凯尔苦笑摇头说:“我也不过只有十几枚金币而已。” “光明的十几枚!”我从椅子上站起惊呼。 万赖悄寂,惨淡的月光下,照映着我和凯尔的相视苦笑…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三章 强取 第三章 强取 “申请人?”接待员随意的问道。 “克里夫。”我也轻松的回答。 “请说全名。”接待员把视线从桌上的数据移开,抬头看向我。 “克里夫贝列克索凯尔。”我一边四处打量着这间摆饰许多装具的房间一边回答。 “嗯…”接待员不满的看了我一会儿,才又低下头去检查入会申请书,但他随即又迅速抬起头来说:“申请书上写的是刘份卡特曼班森。” “那是假名。”我弯腰看着角落的胸甲,那个光滑的弧线刚好吸引住我的好奇心,因此我只对接待员摆摆手,并没有多加理会。 但这无礼的举动显然触怒到他了… “光明的玩笑!这位先生,您不过是个白铠骑士,刚从学院毕业,虽然我们公会打着不分阶级皆能入试的招牌,但您想来冒险公会还请拿出应有的态度!” “喔?!”我挑起左边的眉毛,看着桌子后方充满怒气的接待员。 “光明的!体能竟然只有丙等!我看您还是请回吧!”接待员摇头想把我给赶出去。 “咳咳。”我站直身躯,走到桌子前方,双手压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位接待员,虽然他是红铠骑士且臂上有三枚星徽,但我仍嘲讽的开口… “首先,我会来这里完全是因为我在…多伦堡…找不到资助。”我刻意把多伦堡加重语气,果然那位接待员马上闭上他原本张开的嘴巴,继续听我说下去。 “再来,我伪造申请书是为了让公会方便记录我原本…公子…的身分。”我再次于公子的地方加重音。 接待员的双眼睁大,咽下口水,紧张的问:“公、公…子?” “克里夫公子,全名是,克里夫贝列克索凯尔。”我双手离开桌面,往后退几步,轻谑的看着他。 “克里夫贝列…贝列克索!”接待员瞬间站起身,惊魂不定的看着我,用颤抖的语气开口:“可…可以请尊贵的公子证明身分吗?” “这个。”我把昨晚凯尔给我的王室丝巾从怀里取出,那柔滑的淡黄色丝绸上绣着四朵不同颜色的蔷薇争艳,无疑是王族的象征。 接待员单膝跪下,惊恐的看着地面,不敢抬头。我则兴致勃勃的走到桌子后方,一屁股坐下,看着桌上的入会申请书,旁边放着核准和不核准入会的两种印章,另外还有一迭公文。 “嗯…”我一把抓起核准的印章往自己的申请书盖下去,然后再看着核准人签名栏和分会长核准签名栏,感叹的说:“有点麻烦啊…” 我环视着方间里的各式装具和兵甲,随着时间的流逝,接待员的头都快碰到地面了,我有点好笑的说:“去找能负责的人过来吧。” “是的,公子。啊…回公子的话,是的。”接待员慌慌张张的起身退出房间。 虽然已经被逐出家族了,但是公子的身份抬出来真的还是很有用处啊… 我一边感叹着阶级差距带来的优越感一边看着桌上的其他公文,有一迭是已经归类好核准的申请书,还有一些是冒险公会内部的人事调动公文,而桌子旁还有一个箱子,我弯下身看着纸箱里的东西。 “都是不核准的啊…”我拿起几张过目。 有很多白铠、白袍、白盔,体能、智能、术能也都是乙等或丙等,没有什么特别的。本身实力不够,又没有背景,如果我不是公子的话,大概也会直接被丢到这个箱子里吧… 这就是现实的残酷吗? “咦?”我没看错吧!众多未晋阶中竟然有一位星阶!而且还是红三星的游侠! 怎么回事? 正当我要仔细看看这位名叫格纳的资料时,敲门声响起。我赶忙把格纳的数据塞入怀中,然后把剩下的数据全都给丢入纸箱。 “进来吧。”我皱起眉头说道。 “尊贵的公子,日安。”一位橙铠骑士进门后,行礼问安。 我看着眼前这位有着完美倒三角体型的魁梧骑士,轻声答:“日安。” “敢问公子可是亚诺曼家的克里夫公子?”橙铠骑士有着冰冷的表情和双眸,让人不敢直视。 但这点威压对我来说一点都不算什么,我只把手中的丝巾扬一扬,轻松的说:“这是凯尔殿下给我的信物,你也知道,我已经被父亲给逐出家族,但我跟王室的交情很好,我想这足以表明我的身分。” “回公子的话,这是当然,我不会再怀疑公子的身分。敢问公子可否愿意移驾到贵宾室?”橙铠骑士的头发跟众多骑士一样,毫无特色的短直发,这恐怕跟需要大量运动和训练才会需要这种清爽的发型有关,不过他的短直发是少见的深红色。 “不用了,这里就可以了。”我摇摇头,继续说道:“直接帮我把入会申请书给办完就可以了。” “回公子的话,是的。”橙铠骑士走到我面前,把桌上的申请书翻转过去,然后在核准人签名栏和分会长核准签名栏都签上自己的名子。 “启禀公子,这样就入会成功了。”橙铠骑士还是维持冷冰冰的语调。 “徽章呢?”我歪着头问。 “回公子的话,属下正在给您办理,应该马上就…”橙铠骑士还没说完,就响起了敲门声,只见他对我欠身后,便说:“进来。” 刚刚那位红铠接待员,拿着一个圆盘走进门,圆盘上铺着白巾,白巾上有块铜制的圆形徽章。橙铠骑士接过圆盘后,恭敬的弯腰递到桌上,并摆手让红铠骑士退下。 我无暇理会他们的动作,而是直接拿起有着日月星三种图案组成的三角徽章,翻过去,背面有着代表我的号码:“一三一四九五六?” 随着我的覆诵,橙铠骑士迅速在入会申请书的左上角填入编号,上面的编号跟我徽章后面的号码一致。 “启禀公子,需要再为您准备一个以克里夫为本名的入会申请书吗?我们可以再给公子一个具有特别身分的徽章。”橙铠骑士用冰冷的语气说着奉承的话,让我有一种他在讽刺我的感觉。 “不用了,这样就可以了。”我起身,把铜质的淡铁色徽章放入怀中,往门口走去,橙铠骑士则往旁让开,恭敬的欠身。 “启禀公子,万谢公子入会,本会倍感殊荣。”橙铠骑士皮笑肉不笑的在我身后说道。 “呃…”我在门前突然停下脚步,开玩笑似的回过头说:“我要借钱。” “嗯…?”橙铠骑士首次在我面前露出诧异的表情。 ☆ “这样就够了吧!”我得意的把一袋金币往桌上一丢,弄出响亮的撞击声。 “够了。”短刃看一眼后,便直接把金币藏入他黑色的紧身衣中,让人找不到究竟藏在什么地方。 “少主可有立下借据?”艾布纳谨慎的问。 “我用刘份的名子借的。”我的嘴裂的很开,高兴的笑道。 “少主英明!”艾布纳躬身行礼。 “哈哈哈…” 原本的一点经费,根本无法让我们在首都伊诺城内的旅馆住宿,只能住在离首都最近的驿站客房,天亮再进城。本来入城还要付人头税,好在有了凯尔给我的信物后,进出城便不用再缴税了。 这便是王族的特权啊! “公子,我想今天可以先把旅途需要的用品都先买好,再买三匹良驹,明天我们就可以往南出发了。”如果不是跟短刃相处多日,他那隔着黑头巾的快速说话总是会让大多数人听不清楚。 “嗯…”点点头,我们三人便离开昏暗的酒吧,踏入曜日当空的正午街道上,此时也正是市集鼎沸的时刻呢。 我们三人并肩朝着市集的走去,沿途经过杂货商时便顺手购入了软布火种、新的水袋、缝线、细针,路过五金行时又买了水果刀、小猎刀、小锅子,然后看到粮产店时,我们互看一眼,便快步直奔而入… 干粮是必备的,还有一些豆类和肉干都是不错的选择,当然还有少量的盐巴,这些都是旅途不可或缺的宝贝啊!但如果是要去遥远的国境之南,因为旅程的时间太过长久,所以还是得做好打猎准备。 这也是我们会先买猎刀和烹饪器具的原因… 虽然往南走不会碰到寒冷的风雪,但还是要准备夜晚露宿野地的寝具,以避免在赶不到驿站或是没有旅社可以过夜时,只能睡在树上的窘境。 最后便是坐骑了。 伊诺城的棋盘式规划让我们很容易找到想要去的商店,而只要往西跟着人群走,便可以抵达最热闹的西市,听起来很容易,但实际上在我们踏入市场时,曜日便已经快要落下了… 最主要的原因只有一个,伊诺城太大了! 除此之外,我们四处逛逛,走停走停的也是一个原因,不过最烦人的是,还是有一个货比三家的艾布纳,遇到买贵时就会掉头去退货,为了那一两文钱而斤斤计较,搞得我和短刃都快疯了… 好险现在只剩坐骑要买了,我和短刃夹着艾布纳头也不回的往售马贩疾步而去,完全不给艾布纳犹豫的机会。 “那边,那边,我看有卖小刀的摊贩写着超低价优惠!”艾布纳嚷嚷着:“咦?卖家最低价售出餐具!喂喂…老板!” 我和短刃苦笑对老板摇手,直接把艾布纳拉回往马贩的方向,惹得艾布纳一阵失望的苦叹连连。 “把你这节俭的心思花在马匹身上吧…”我低声劝道。 “可是…我们的小锅子好像买贵了…”艾布纳恋恋不舍的回头张望。 “小心!”短刃突然发出警示,挡在我身前,我则把艾布纳扯到我身后。 “哗!”“滚开!”“臭要饭的!”“让让!让让!”“光明在上…” 我在短刃身后探出头,好奇的看着眼前的闹剧,这好像不是每天都可以看见的一幕啊! “我看是逃奴被抓到了。”艾布纳在我身后说道,他为了看得更清楚一点,身体又比我多探出一些,于是我们三人便成了一个富有层次的画面… 不管我们三人的滑稽动作,摊贩商人正急着把他眼中的乞丐赶走,而那位没有穿上衣的瘦弱男子却咬着牙盯着对面的褐衣男子,褐衣男子身后还有两位红铠骑士凶巴巴的阻挡来往的路人,造成一小块拥挤的人潮。 “怎么不让人过啊…”“都说了让让!”“借个光,欧,借光!” 喧嚣的市集在这里形成一小块空白的圆圈,而造成这个原因的褐衣男子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已经走投无路了。”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四章 赞助 第四章 赞助 对于普遍大众来说,晋阶和未晋阶是一个巨大的分水岭,那是一个完全不同的象征,而即便是在这个星阶多如毛,月阶满街跑的伊诺城里,商贾平民还是不会去招惹已经晋阶的人士,哪怕他只是个红一星的新晋阶者。 因此,对于两位红铠骑士把手搭到腰间的剑柄上的动作,大多数人都选择了乖乖闭上嘴巴,而挤在外围或是后方的人群则是开始往其他条路绕道,内圈的人也开始转头,准备离开… “我是星阶游侠!”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短裤的瘦弱肮脏男子突然大吼:“红三星的游侠!” 所有人瞬间回头,就连本来想赶走他的摊贩商都惊讶的张大嘴巴。 “谁给我一把阔剑,我就替他卖命!”如同乞丐般的男子宣泄似的大吼,那一瞬间,便让所有人的心思都浮动起来… 对大贵族来说,或许星阶的武者没有什么了不起,但对于中小贵族和那些没有晋阶的平民商贾来说,这可是得来不易的超级保镳! 月阶武者不是大公会或商团的领导阶层,便是军团的高级军官或顶层贵族的护卫,那就更不要说日阶强者了。因此星阶武者便是各势力最想招揽的高级护卫,甚至在偏远地区,星阶武者还可以带领十几位白铠骑士。 供养一位星阶武者可不单只是发月俸给他就可以了,还要让他有应得的职位和权力,食宿是必备的,不用多说。还有些富商,或许会派给他随从,供他使唤,而若在乡下地区,星阶甚至有可能是当地最强的武者… 由此可知,只要你能够晋阶,起码这辈子便不愁吃穿了。 但眼前这位红三星的游侠,竟然说他只需要一把阔剑,便愿意替新主人卖命! 这可不是“光明的”三个字,就可以表达所有人的惊愕之意! “哈哈哈…”褐衣男子发出的大笑声冲破了这一剎那的安静,缓冲了令人窒息的躁动,只听他大声说道:“各位朋友可不要被这臭要饭的给骗了!看他弱不禁风的纤瘦身板,怎么可能舞得动阔剑呢?!” 众人的目光飞速的扫视着只穿着短裤的肮脏男子,不约而同的都点点头。 “在下是巴拉汉子爵的家仆,奉子爵大人之命,前来抓回逃奴,还请各位朋友不要无端滋事。”褐衣男子朝四方欠身,然后挺起身躯,把浏海往左拨整齐后,对逃奴说:“不要让我们动粗,乖乖跟我们回去。” 众人自讨无趣的再度转头,准备离开,逃奴则是愤怒的张着双眼,像是要用眼睛把那位家巴拉汉子爵的家仆给瞪出烈火… 这种挣扎和痛苦的目光,让我情不自禁的踏出双腿,来到他们两人的中间,然后用我最轻柔的声音问:“一把阔剑就可以了吗?” “啊…”“这位朋友…”“不准靠近!”“等等…等等…” 不理会短刃帮我挡住身后的褐衣家仆,以及艾布纳试图缓和双方的言词,我只单纯的看着眼前这位身上东一块污泥,西一块瘀青的逃奴,想要从他青紫的双唇中听到答案。 “没错。”逃奴从错愕中恢复过来后,肯定的说道。 “这位朋友难道想要插手子爵的家务吗?”褐衣家仆隔着短刃朝我的后脑杓说话。 我优雅的转过身,看了看两位红铠骑士,都是二星的,然后再打量褐衣家仆 一会儿,同时忽略了四周正在看戏的群众们,缓缓从怀里掏出那条淡黄色丝巾… 有那么一瞬间,微风扬起了丝绸,展现了高贵的徽章,在空中绽放着最顶端的存在。 然后… 那就像是师施展了奇妙的法术一样,最先反应过来的巴拉汉子爵属下三人,迅速单膝跪倒,然后接着是令人惊讶的连锁反应,广大的市集里,接二连三的在视线所及之处,跪倒了一遍静悄悄的人群。 而其实真正被吓到的人,是我。 我震惊的看着跪满眼前的人群,有一种想要晕倒的冲动,慌张中用无声的嘴型问艾布纳:“怎…么…办…” 艾布纳也是一脸惶恐的用嘴型回答我说:“逃…跑…” 我看向短刃,后者对我点点头,然后他一把扯起逃奴,而那位逃奴看向我的表情,就像是希望自己赶快晕倒一样,接着我深吸一口气,对那位褐衣家仆说:“这人我要了。” 没有回答,应该说没有人敢响应。 于是我对艾布纳点点头,一把扯过他胖胖的胳膊,然后和拉着逃奴的短刃拔腿狂奔! 往东跑,用最快的速度跑! 根本不用闪避人群,因为所有人都自动的往两旁分开,而且还是维持着跪姿的同时往两旁让道,实在是让我们大开眼界… 我们不顾一切的奋力冲出市集,跑到艾布纳上气不接下气,好险天色逐渐昏暗,我们狂奔的脚步也慢了下来,变成疾步快走,就像恨不得能够直接走出伊诺城一样… 就在我们大口喘气,惊魂不定的时候,有个微弱的声音从短刃身旁传来,“我们为什么要逃…嗯…跑走?” “因为我们光明的不是王族。”短刃恨恨的说道。 逃奴深吸一口气后,震惊的看向我,见我认同的点点头后,夸张的张大嘴巴,接着拉起快要跌倒的艾布纳说:“你们…冒…冒充…快跑!” 有了逃奴的帮助,我们拉着艾布纳又跑了起来,短刃则是压在后方,不时回头警戒,也只有他能够在奔跑中平缓的问话,只听他在我身后问道:“我们要跑去哪?” 我气喘吁吁的说:“多…多伦…堡。” “光明啊!”一旁的逃奴差点跌倒,不,准确的说,是差点昏倒… “好主意。”不用回头,我想身后的短刃应该是一边偷笑一边说道。 ☆ “换一个!”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满的嘟囊声响起:“昨天选了好久,今天又跑回来换,还说什么丝巾最轻,最好携带,现在又要换…” “我不管,你这威力太大,一抽出来,万众跪倒,万籁俱寂,万民臣服,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不是这样用的好不好!” “换一个就对了!” “这个呢?” “不行,有四朵蔷薇的我都不要!” 诺大的交谊厅里,只有我和凯尔的声音此起彼落,而角落还坐着眼观鼻,鼻观心的三个男子,这三个家伙很显然是经过一阵磨难后,才得以坐在角落的软椅上。 其中包括护卫的搜查、伺者一番的梳洗、礼仪师的千叮咛万交代、服装师的巧手换装、随从的领路,最后才能小心翼翼的坐在这帝国中心中的中心,多伦堡的交谊厅里。 但这些都不是我关心的事,我鼓起双颊,摇头道:“四朵蔷薇只会让我被误会!” “四朵蔷薇是无上的荣耀!” “荣个大头!”我把凯尔递给我的金质徽章塞回去说:“给我别的。” “嗯…”凯尔心烦的对一旁捧着大托盘的伺者说:“去拿艾尼尔侯爵的信物来。” “这还差不多。”我露出笑容道。 这是多重继承的结果,一个家族可能会有多种爵位,像我们亚诺曼家这新兴的家族是没有其他身份的,但许多历史悠久的家族多少都会有其他爵位,就像在跃马那位害我露出身份的艾莉,他父亲就同时有撒克里男爵和费内隆伯爵两种身分。 艾尼尔侯爵是圣罗斯王族的另外一个爵位,族徽是一头半身雄师,张着獠牙,不知道是想咬谁… “这三人是你的属下?”凯尔好奇的问道。 “应该算是。”我苦笑道:“艾布纳…”崭新的红袍一听到我念到他的名子便迅速站起,然后单膝跪下。 “他是我的智臣,然后是短刃…”短刃穿着橙色软甲,那深黑色紧身衣不知道被脱到哪里去,他离开红色软椅后,也单膝跪在艾布纳旁边。 “是我的保镳,最后是刚刚不小心收下的…呃…” “格纳。”逃奴…呃…格纳紧张的道出自己的名子,然后跪在短刃旁边,还因为跪太快,差一点让红色的头盔落下。 “呃…格纳是我刚收下的游侠。”我头痛的说道。 “你就这样准备去南方?”凯尔偷笑问。 “我们还要买坐骑。” “你不觉得人有点少吗?”凯尔歪着头问。 “有什么办法,我连自己的吃不饱了。”我没好气的说道。 “哈哈哈…都起来吧!”凯尔转头对一旁的伺者说:“带他们去餐厅用餐。” 短刃他们三人可以在多伦堡的餐厅享用王族招待的晚餐,大概是他们以前从未想过的吧… “虽然我也没有什么钱,但物资应该可以给你一点的。”凯尔等他们都退下后,往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后说。 没了外人,眼前这位殿下便翘起了腿,没形象的对我说:“不用急着感谢我,我知道我人很好。” “光明在上…”我苦笑跟着坐下,看着眼前的好友说:“说吧,要我帮忙什么?” “咦?”凯尔故作惊讶的说:“我什么都没说喔,是你自己问有没有要帮忙的,对吧?!” “拜托,无缘无故,主动帮忙我筹备物资,我还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往后躺入软绵绵的沙发中。 “哈哈哈…”凯尔接过伺者递上的大托盘,选了一个银色的徽章后,朝我丢过来。 “嗯…谢啦!”我一把抓住,那是艾尼尔侯爵的信物,有着雄狮的圆型银制徽章。 “虽然我不知道父亲的计划,但我知道南方的第六军团,可几乎都是大哥的旧部下,大哥对他们的影响很深,所以,你…”凯尔皱起眉头。 “放心,陛下的计划很精确,没有什么危险的。”我把徽章塞进怀中笑道:“大王子殿下先去见光明,总不能让他的部下也都跟着去看光明啊…” “小克…”凯尔感动的望着我,双眼泛泪。 “爱哭鬼凯凯…”我也叫着凯尔的绰号,深情的回望着他。 “谁光明的是爱哭鬼!”凯尔马上变脸,怒斥:“帮我一件事,如果发现第六军团里有二哥的人,就直接把他们…” “通通送去见光明?”我笑着接述凯尔的话。 “你这…”凯尔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说:“给我他们的名单就好,去见光明什么的就不要想了。” “呃…”我看着凯尔不像在演戏的表情,思考一下陛下给我的计划后,缓缓的说:“好,我会给你他们的名单。” 只是凯尔你拿到名单时,他们大概便已经目睹了光明祂老人家的容颜了… “说好的物资呢?”我甩甩手,把复杂的计划赶出脑外。 “等母后过完生日就给你。”凯尔起身,示意我也跟上。 “为什么要等…”我跟着站起身,突然醒悟过来后,吃惊的说:“你打算把王后收到的礼物当成物资赞助我?” 听到我的惊问后,凯尔露出奸诈的笑容,即便在他转头后,那小人的模样还是深刻的印在我的脑海中,久久不散…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五章 宁静 第五章 宁静 “格纳不是逃奴…”在我仔细审查从冒险公会偷走的那份申请书后,对艾不纳悄声说道,并把手中的申请书传给他。 “要我审问看看吗?”短刃在一旁冷静的问。 “根据上面的资料看来,他确实是一位红三星的游侠,而且他的头盔不会骗人…”我沉吟道。 如果要辨别身份不明的人士是否已经晋阶,只要让他穿戴上特定的服装就可以了,比如说,某位武者声称自己是月阶骑士,那么只要把铠甲给他穿上,原本银白色铠甲便会自动勾勒出他的阶级颜色和代表纹路。 这是最直接,也最简单的证明方式。像我以前就常常看到父亲或斯坦师父穿上铠甲后的『纹色』过程,父亲是绿色的百合花攀岩在大理石柱上,斯坦师父则是蔚蓝的线条铺张成壮阔的海洋… 反过来说,只要他们卸下铠甲,原本的颜色和纹路也就会逐渐消失,成为原始的银白色装备。 这是雷诺大陆上的奇妙法则,若说是光明最杰出的创作也不为过! 因此当格纳进多伦堡后,自然有伺者依照他的身分给他穿戴上游侠的标准装备,那便是半罩式头盔和软皮甲,而他的头盔也没有意外的直接『纹色』成鲜红色的火焰。 “资料上说他十八瓣花时没钱筹办满花宴,有偷钱被逮捕的前科,而根据他自己的说法,则是被诬陷成为小偷,因此在出狱后,愤而不满的砸毁审判不公的巴拉汉子爵心爱的雕像。”艾布纳皱着眉头说道。 “乱七八糟…”短刃发出不满的评论。 “你看冒险公会不核准的理由。”我示意艾布纳往下看。 “名不副实,谎报阶级,不予核准。”艾布纳怪异的念道。 “他是星阶没有错啊!”短刃摇摇头。 “这是冒险公会恶意栽赃。”我沉声说道。 只见两人都沉重的点点头,然后我提出疑问:“前科的数据是帝国官方的文书,无法更改,但他自己的申请书却又重新提起这件事,并说明自己是被冤枉的,可见这份数据的可信度实在不高,因此我想问你们的是,要不要给格纳一把阔剑?” “公子,保险起见,我看还是不要理会这种来路不明的人比较好。”短刃先提出他的看法。 我看向艾布纳,后者眼珠转了转后,缓缓的说:“我想先去问问他本人,再来跟少主说明。” “好吧,那你先去问,短刃留下,我有事要跟你讨论。”我点点头,让艾布纳退出房门,留下我和短刃在寝室沉默的对望。 “陛下给我的计划有变动。”我率先打破沉默,看着全身上下只露出双眼的短刃说:“原本的『刀光剑刃』有些地方因为独眼的建议而有瑕疵,陛下给我新的计划中改正了这些不足…” 我走到窗边,把窗户关上并把深蓝色的窗帘拉上,虽然我们一行人全都住在多伦堡内的底层客房,但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如果有哪位伺者是二王子殿下的耳目,那我说的内容大概会让王室提前发生动乱。 “这些更动都写在这两张莎草纸上…”我从袖中掏出两张折迭成小方形的莎草纸,并把它摊开放到桌上。 “…为了预防万一,我已经把两张更动的内容都背起来了,在我烧掉它之前,我希望你可以从这两张挑出一张来背,背完后就直接烧掉。”我把桌上的烛台移到圆桌的中央,让短刃自己选一张。 只见短刃随意抽出一张后,走到旁边开始默默的背诵,而我则是把另外一张的左下角摆到烛台的正上方,很快的,火焰窜起,我拎着莎草纸的边缘等待火舌的吞咽。 当莎草纸都化成灰烬后,短刃也把他手中的那张莎草纸给递了过来,我瞪大眼问:“这么快?” “快速记忆是刺客必备的技能。”短刃轻松的让莎草纸变成一团火球。 “刺客会的也太多了吧…”我感慨着。 “主要是找到变更的地方背起来就好了,其他的跟原计划一样不是吗?”短刃微笑道。 虽然他的嘴巴被黑布给包着,但是脸颊的牵动还是可以让我看出他的微笑让黑布往两旁拉紧,不过这种细腻的变化可不是陌生人能够辨识的。 “对吼…”我摀着头,走到床沿坐下,懊恼的说:“亏我还花了一整个晚上全部重背!” “公子怎么不让艾布纳也背一张?”短刃好奇的问。 “虽然他是我的智臣,但是这计划太过机密,除非必要,我是不会让他参与进来的,也算是为他好。”我耐心解释。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短刃继续问道。 “大概要等王后过完生日了…”我苦笑道。 ☆ 暴风雨来临前,人们只会觉得一如往常的日子突然变得有些安宁… 而嗅觉敏锐的动物则会早一步开始寻找避身的处所。 鼻子一点也不好的我,在那扫荡王城的风暴来临前,浑然不觉的做着自主的训练,训练内容主要都是从跃马学院带来的基础练习和体能锻炼,同时再增加和短刃的对练与指导。 偶尔也会和艾布纳讨论战术与研究历来的大型战役,而政治和经济那一块领域,则是让艾布纳当我的现成老师,但每次听到都会想要睡觉,至于休息时,我便去找凯尔聊聊天,喝喝茶。 总体来说,算得上一段颇为充实的时光。 另外,来路不明的格纳,在经过艾布纳仔细询问后,被拖到我的面前,一胖一瘦的两个人都信誓旦旦的表示愿意追随我的脚步,不离不弃。 我无奈的看向短刃,后者点点头后,我便大手一挥,让格纳投入我的旗下。对于新人,总是要先照顾一下,于是我便拉着凯凯在伺者的领路下,到多伦堡的武器库游玩… 经过一个下午的翻找后,我终于找到一把宝石最少、剑柄最细的阔剑,随手丢给格纳,后者感激涕零的跪下发誓,褐色的双瞳透露出的光彩与那天在市集中有着截然不同的意涵。 我不管格纳是不是被冤枉,也不想知道艾布纳和格纳达成什么样的协议,一位属下是否效忠于你,重点不在于他们是否值得信任,而是你愿不愿意去相信他们。 选择相信他们,那便不再需要怀疑。 于是第二天我便拉着格纳到小演武场对练,看着他纤瘦的身躯舞动巨大的阔剑,真的会让人有一种怀疑自己眼睛的错觉,好险在跟他对练几次后,我便把这怪异的想法抛到脑后,毕竟格纳可是三星的游侠,只要一个小分心,我就要找祭司来抢救了… 这种不停训练的时光总是会让人觉得光阴飞逝,就连多伦堡开始布置王后的生日宴会,我们都毫无察觉,若不是凯尔来赶人,大家还想继续在多伦堡住下去。 “为什么要到外面住啊?”我不满的问。 “城堡布置的期间不招待客人的。”凯尔一副我到底有没有常识的表情。 “好吧…”我想了想,自家在准备宴会的时候,好像真的都会让客人回避的样子。 于是我只好领着短刃等三人迈出多伦堡,往伊诺成最偏远的旅店走,这举动当然是为了节省荷包。自从我们苦行僧般的走了十六天的旅途到伊诺城后,我便养成了节俭的好习惯,而更为了让我们四人可以在不饿昏的状况下,顺利抵达帝国南方,从每一个小地方节省都是必需的! 就连在多伦堡多住几天都是在我们精打细算之内,虽然最后被无情的赶了出来,但我们也都是全副武装的走出多伦堡的大门,如此一来,我们身上的王家装备就可以拿去装备店卖掉,小赚一笔! 这可不是什么无耻的举动,毕竟我还要买礼物送给王后啊… 光明才晓得自力更生需要多大的开销! 更何况我还要养三个吃货! 短刃是刺客,透过补充大量的食物,才能让体能和精力保持在最佳状态,而艾布纳本来微胖的身躯就需要燃烧很多的热量,因此食量也不小,但最夸张的还是格纳,原来最瘦的家伙才是最会吃的猪…呃…人才! 光明才晓得他都把食物消化到什么地方去了… 在多伦堡的这段期间衣食无虞当然没有问题,但当我们到外投宿后,当初在冒险公会借的一袋金币便逐渐干扁,眼看这样下去绝对会发生惨剧,于是我决定把大家身上的王家铠甲都先给卖了。 我只希望『金铠』的大肚子老板,杰姆洛可,还记得我是谁… 或者是说,希望他忘了我曾用三十五银跟他买了三副铠甲的往事。 不过很奇怪的是,事情的发展往往都会与本来的计划产生误差,经过西市的骚动后,这个贵族流连的高级装备店早就得知风声,再加上,上次我狠狠的敲诈了三件铠甲后,杰姆洛可早就把我的脸给印在脑海里。 因此当我们踏入『金铠』时,杰姆洛可的嘴巴大到概可以塞下一颗橘子… “欢…欢迎…尊贵的客人…公子?”杰姆洛可差一点就要下跪,这很显然是经过西市的流言误导。 “对,我是公子,今天来卖一些铠甲、皮甲和软甲。”我让格纳把一整个布袋的装备都摆在地上,然后一件一件取出。 “嗯…没问题,没问题…”杰姆洛可先接过第一副铠甲,但当他看到铠甲下腹的某个记号时,胖胖的双腿便直接跪倒,并用圆圆的食指比着那个四朵蔷薇的记号对我哭诉:“殿下啊!请不要再考验老杰姆的心脏了!这真的不能卖啊…” “呃…”我傻眼的看着顶着圆肚子的杰姆洛可双眼泛泪的哀诉,不知如何是好的看着一旁的艾布纳。 “嗯…如果刮去那个徽章记号呢?”艾布纳小声的问。 “这真的不能卖啊…”杰姆洛可拼命摇头,一层层的肥肉也跟着抖动。 “你先起来,我真的不是殿下…呃…”我看着一脸不相信的杰姆洛可,无奈的说:“起来,我是公子,真的!” “殿下要我起来,要我当您是公子,那就都依您说的,您可不能到时给我按个不敬王族的罪名。”杰姆洛可小心翼翼又不失礼数的站起,简直就像是受尽委屈的媳妇… “好好好,总之我要把这些都给卖了,你给我想办法。”这到底是在演哪一出啊?! “嗯…殿…” “咳咳!”我不满的假咳。 “殿…公子,那个…”杰姆洛可掏出手帕擦去脸上的汗水,低声的说:“听说有个黑市在处理这种…” “黑市!”我惊呼。 “哇…殿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杰姆洛可又再度跪下求饶:“我做的完全是良心事业啊…我绝对没有犯法啊!殿下明鉴啊…” “光明在上…”我头痛的感慨。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六章 品酒 第六章 品酒 每个人都擅长跟不擅长的地方,我决定把恼人的装备丢给艾布纳和格纳处理后,倍感轻松的我决定和短刃再去冒险公会一趟,好发挥我的专长,再次巧取豪夺金币来填补大家的胃袋。 我踏着愉快的步伐,皮鞋在红砖上敲打出轻快的节奏,一步步走向数枚闪亮亮金黄色的金币之路上… “就是明天了吧!”左前方披着斗篷的行人兴奋的说道。 “嗯…成败就看明天。”披斗篷行人旁的深色斗篷男子也附和着。 “猎兔的荣耀…”“挽回…” 行人纷纷的街道上,谈论声此起彼落,但我的脚步却不由自主的缓了下来,我困惑的回头,刚刚那两人说的是… 我朝短刃使个眼色,便随即掉头,跟着刚刚那两位斗篷男子钻入街道旁的小巷里,小巷笔直,虽然砖瓦有些陈旧,不过仍保持着干净。 远方的两抹身影,在岔路又朝右转,我和短刃迅速跟上,同时又注意不让自己的脚步声太大。 走走藏藏一会儿,我和短刃便跟踪到了一家古色古香的酒馆前方,它的招牌是『纯麦酒』,我看了看门口深褐色的木门,还有从窗户透出来的微弱光芒,对短刃比了一下后门的手势,等短刃绕到酒馆后方后,我举步推开扇形木门,踏入酒馆。 酒馆里头很安静,三三两两的旅人正低头品尝着自己的杯中物,没有人因为我的闯入而抬头张望或是投予关注,我直接走到吧台前,掏出一枚银币摆在桌上后说:“波摩威士忌。” 酒保穿着短黑衫,他从吧台下取出一罐威士忌后,头也不回的伸手直接拿身后的玻璃杯,接着倒了三分之一左右的威士忌到玻璃杯里后,用温和的桑子问:“圆冰?兑水?” “圆冰。”我随意说道,并假装轻松的四处环视。 “客人是第一次来吧。”酒保加了一颗大冰块到杯子里后,微笑问道。 “是啊…这里很不一样呢!”我心不在焉的回话,同时拿起玻璃杯轻轻摇晃。 “呵呵…”酒保的气质让人很容易感到舒服,不管是他柔顺的棕发还是宽厚的双唇和圆弧的轮廓,都无法引起客人的反感。 “店里的生意好吗?”我把威士忌拿到鼻下轻嗅,微微的蜡味涌上,让我为之一震。 “晚上生意比较好。”酒保开始清洗用过的脏杯。 “店里都会来些什么样的客人呢?”我含一小口波摩在嘴中,强烈的烟熏味顿时盈鼻,这可是很地道的波摩威士忌啊… “客人是想听取情报吗?”酒保微笑道。 “呃…”我又掏出一枚银币,感受着波摩的清爽滋味,同时开口说:“一枚银币够换取情报了吧!” “嗯…”酒保想了一会儿后说:“大多都是旅人、贸易商和行脚商居多,再来是冒险家和游侠。”说完又帮我倒了一点威士忌。 “我对冒险家的故事比较有兴趣。”我笑着说道,不过肚子却像有团火在烧… “我想想,冒险家通常不会在这里高谈阔论,不过几个比较大型的冒险团偶尔会来本店聚聚…”酒保一边擦拭杯子一边说道。 “哪些大型的冒险团呢?”我感到脸颊有点发烫,这可不能怪我,我的酒龄是从毕业后才开始算的! “像是『石牙象』、『展翅鹰』,偶尔『耳语』也会来喔!”酒保在提到『耳语』时两眼的眉毛都往上抬得老高。 “耳语?” “对啊!全国最强的冒险团啊!”酒保有些兴奋的高举酒杯说:“他们多次击倒森林的棕熊和山猫呢!” “呃…确实了不起。”我点点头,棕熊光是体型就足够吓倒一堆人了,还有山猫,那可是凶猛无比的巨型动物啊! 山猫不是野猫,棕熊也不是狸熊,后者是猎人可以捕抓的动物,但前者却是森林中的霸主,星阶武者以上才有能力对抗的危险野兽… 我一边喝着清爽的波摩一边幻想着森林野兽的凶猛,然后对帮我加威士忌的酒保点头致谢。 “有一次『耳语』在这里展示他们猎捕的山猫皮呢!”酒保笑着说道,双眼中满是回忆的味道。 “呃…那你没听过『猎兔』吗?”我轻声问。 “嗯…没有。”酒保摇摇头,然后取走了桌上的一枚银币,这表示我如果还要再提问,就得继续掏钱。 我把剩下的波摩威士忌一饮而尽,对酒保笑着点点头后,起身离席,摇摇晃晃的往后门离去,在我推开后门前,不经意的再度回头观望… 没有任何异常。 接着我便在短刃的搀扶下,脚步踉跄的往多伦堡走去。 “刚开始喝酒就该从啤酒练起啊!”短刃不满的说道。 “谁叫你在驿站给我喝威士忌…”我大声嚷道。 “我只是想看你的酒量如何,谁知道你一喝就上瘾了!” “所以才要继续喝啊!”“算了…”“波摩真好喝!”“好了,不要到处嚷嚷…”“下次要喝格兰菲迪!还有高原骑士!”“嗯…” ☆ “我不是说在布置的时候谢绝访客吗?” 多伦堡耸立的大门下,有着两三道身影伫立,两旁尽是守卫骑士目不斜视的警惕着。 “不管啦…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大分贝的吼叫声也没有惊吓到守卫骑士的仪态。 “你醉了?”有人闻了闻我身上的味道。 “我可是牺牲去冒险公会捞钱,跑来这里跟你求助耶!” “光明在上…算了…你是短刃吧…谢谢,剩下的交给我就好,你先回去吧。” “短刃再见…下次要喝皇家礼炮喔!” “醒醒啊酒鬼…”“我很清醒啊!”“那个谁,来帮我搀着小克。”“不用扶,我自己可…”“可以个光明啦!架着他!不用客气!” ☆ 头很痛。 这是我第一次因为头痛而醒来。 “哇…”我摀着头,坐起身。 呃…窗外是明朗又美好的早晨,正所谓『万日始于今,一日始于晨』。我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这个熟悉的景像,这是时光倒退吗?我怎么又回到多伦堡了? 不对啊… 我明明还在跟酒保聊天的… 酒保!威士忌! 我瞬间回想起所有的一切,然后惊慌的推门而出,一路上不停的想着酒保总共给我加了几次酒而纳闷着,直到我碰到硬着头皮拦住我的伺者才停下来。 “凯尔殿下在哪里?”我皱着眉问伺者。 “回公子的话,三王子殿下正在前花园练剑,需要小的为您带路吗?”伺者恭敬的问。 我点点头,便跟着伺者前进,一路上我还不停的拼凑着从酒馆出来后到多伦堡的零碎记忆,可惜的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只希望我不要发酒疯就好,但随即又想起上次喝醉后,隔天可是在女生寝室醒来的悲惨经验,不过这一次有凯尔照应着,应该不会太严重吧! 当我看到凯尔时,他正把长剑舞得泼水不进,脚步沉稳,看得出来是一套很高明的剑术,有别于学院的简单两招,凯尔的剑法应该是王室才有的特殊传承,就像斯坦师父有『劈天剑法』而我父亲有『撑天剑法』一样。 我驻足观赏一会后,才听到伺者难为情的咳嗽声,然后恍然大悟的急忙转身,这光明的…我不是故意要偷看啊! 而且我就只会砍劈跟突刺,要我偷师我也不知道怎么偷起… “哈哈哈…这不是酒鬼小克吗?”凯尔的笑声从背后响起。 “呃…”我郁闷的转身,只见凯尔把长剑递给伺者后,开始卸甲,我走上前无奈的说:“昨天真是麻烦你了。” “不会、不会,没有什么…”凯尔有条不紊的脱下装备,起身对我说:“我原本以为你会大闹多伦堡,没想到…” 我跟着凯尔的脚步往花园的出口走,急忙的问:“没想到什么?” “你都不记得了吗?”凯尔讶异的反问。 “不…我现在除了头很痛以外,其他什么的完全都没有印象…”我不满的嘟哝着。 “哈哈哈…”凯尔按着肚子狂笑道:“你昨天进城堡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始大哭!” “真假…”我整张脸垮下来。 “然后泪眼汪汪的求我一定要答应你一件事…”凯尔笑着走进回廊。 “我怎么觉得你在胡诌…”我怀疑的看着凯尔翘起的嘴角。 “真的啦!”凯尔毫不掩饰笑意的继续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泪光闪闪的模样呢!” “我的光明啊…”我低头用双手揉着额头两侧,希望可以让自己振作一点,但在看到伺者的偷笑后,便沮丧的放弃维持形象了… “那我昨晚到底是求你什么?”我心灰意懒的问:“不会是想吃菲尔做的点心吧?还是卡特曼爷爷的怀抱?” “不是不是…”凯尔收起笑容说:“你跟我要了『黄莲』。” “呃…黄莲…黄莲…啊!”我猛然惊呼道:“原来如此!那你有给我吗?” “嗯…我不想看你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所有就大方的给你啦…”凯尔一副不用急着谢我的表情。 “真的啊…”我开心的露出笑容说:“那黄莲在哪里?” “我不是给你了吗?”“我什么都不记得啦!”“你这酒鬼!”“快告诉我,我把黄莲放哪里去了?”“我怎么会知道你放到哪里去了!” 经过一番折腾后,我好不容易在自己的怀袍中找到了皱扁扁的好几朵黄莲,笑闹的捶了凯尔好几拳后,便开心的捧起伺者递过来的红茶,准备好好品尝… “对了,你今晚准备给我母亲什么礼物啊?”凯尔喝一口红茶后,好奇的问。 “噗…”我把茶杯直接搁下,也不管喷了一地的红茶,慌忙的说:“我出城堡一趟。” “你该不会是还没买吧…” “原本昨天要买的,都是你害的啦!”“关我什么事啊…”“先走了,晚上见。” 不多废话,光明才晓得艾布纳他们把装备处理得怎么样了,我急急忙忙的在伺者的带领下冲出城堡,却隐隐约约还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呼喊,于是我困惑的回头张望,终于在墙垛上看到凯尔熟悉的脸蛋。 “记得帮我买一份啊!”凯尔双手方在嘴边大喊。 “光明在上!你自己也没有买?!”我绝望的吼道。 “帮我一次,我就不去找那个叫珍妮的女孩。” “你怎么会知道她!”我惊恐的喊道。 “别忘了你昨天可是全部都跟我坦承了…”“哇…好啦好啦…买就买…” 这算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吗?!还是交友不慎呢?!但起码从这一连串的事件看来,对我来说绝对是个警惕,警惕我对于酒的品尝必须要… 尽快练成千杯不倒的境界!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七章 献礼 第七章 献礼 送礼是门学问,也是门艺术。 礼太贵重,会让主人显得无所适从,礼太单薄,又会让人觉得不够诚心。 就算礼物的价值可以配合主人的身分,也不能盲目乱送,就好比主人喜欢上等的水果,你却送他一幅画;又或者主人是铠甲收集的爱好者,你却送他甘甜的茶叶。 投其所好,其实才是送礼者第一优先要考虑的要素。 如果能送礼送到人家的心坎里,那就算是廉价的商品,也会让人有礼轻情意重的温馨感触。 但王后陛下的生日却是个大麻烦… 对王后来说,再贵重的礼物,也没有她本身的地位尊贵,而低廉的礼物又不好意思献给一国之母的她,因此只能努力的寻找王后的爱好了。 问题是,王后似乎没有特别喜欢的事物… “这样看来…”艾布纳提议:“那不就送什么都可以吗?” “不行。”我果断的摇头。 “那公子前几瓣花都送些什么呢?”短刃问道。 “之前喔…”我回想一下,然后不好意思的说:“都是亚诺曼家族,我父亲为代表,一起献上礼品的。” “那都献了些什么?”艾布纳追问。 “主要都是金币…”我苦笑道:“还有象征丰收的几株麦穗、优质的水果和自家产出最精良的武器。” “嗯…也就是合乎一位公爵统辖所有的实际物品,挑出最好的献上…”艾布纳分析道:“那公子有没有自己的领地呢?” “呃…我没…等等,我好像有一座庄园。” “远水救不了近火。”短刃一语道破关键。 “嗯…我可以说句话吗?”像空气般隐身的格纳突然小声的发问。 “直说无妨。”我早就对格纳解除答话上的敬语,就跟短刃和艾布纳一样,不过他还是很少发言。 “主上您为什么不献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呢?”格纳紧张的问。 我最宝贵的东西? ☆ 瑰红的晚霞是曜日在挥别大地前,不舍的呈现最为丰厚的吻别。 灰色的石砖涂满柔和的色调,泼洒般的谱出画家钟爱的作品,画布上的蔚蓝颜料意犹未尽,却不免被围观的群众拍手喝采。祝福着无限的美好,徒劳的捕抓着不忍离别的归燕… 还有比这更适合举办宴会的时刻吗? 众宾纷纷踏入城堡大门,谈笑连连的踏入城堡的石阶,而多伦堡外的石道上则挤满接送的马车,盈扰的热闹满是老友的寒喧,还有久未出门的妇女高亢的惊喜声,就像是莺语似的叽叽喳喳。 凯尔抱着理查德站在门口接待客人们,点头对所有前来的宾客问安,但要说是接待,还不如说是在接受众人颂德般的称赞,而真正在招待客人的,当然还是忙翻天的伺者们。 宴会场是从整个交谊厅延伸到户外的曲宫花园,这中间还包括三条对称的回廊、石像喷泉广场和摆满食物餐点的宴会厅。 如果我没有看错,伊凡殿下正在宴会厅维持所有宴会的流程和秩序,流水般送上的美食和红酒,还有演奏着悠扬乐曲的乐队,全都在伊凡殿下的安排下,显得井井有条。 三条对称的回廊是矮人建筑师,有捶打者之称的K宾,耗时五瓣花所建造,分别从城堡内的交谊厅由两侧和中间连接着半露天式的宴会厅,三条回廊都是由大理石铺设,别有一番典华韵味,不过现今却沦为小朋友们奔跑嬉闹的最佳场所。 从宴会厅的底端拾级而下会看到古朴的石像喷泉,有别于之前所介绍过的各式喷泉,多伦堡的喷泉不是在歌颂光明,也不是在缅怀伟人,而是真实的呈现古史的风貌。 石像喷泉由内而外分成三个同心圆,最外圈是英勇的人类战士砍杀丑陋的魔兽,从地精、食人鬼到半兽人、山怪全都被骁勇的战士们杀得溃不成军;第二圈比最外圈高上一个台阶,石像呈现的种族更多,从矮人、精灵、兽人到巨人、龙族等,全都奋力的和幽冥大军撕杀着,包括砍破骷髅的脑袋、钉碎嗜血魔的心脏、女巫被巨龙猎咬、幽魂遭到精灵的净化等。 不过最令人崇拜的还是最内圈的石像,它又比外围两圈更高,那是由七位雄傲的背影所围绕着一扇烈火焚蚀的方形拱门。那是上古传说中的『至尊七王』,他们合力把所有邪恶根源的恶魔,普鲁顿,赶回了幽冥… 最内圈的烈火拱门泊泊地溢出流水,顺势而下滴落在普鲁顿不甘的痛苦身躯上,然后蜿蜒到『至尊七王』的脚下,再缓缓穿过他们挺拔的身躯,洒入下一层的众多种族身上,最后流到最外圈的战士身上,积水成泉。 我和艾布纳绕了石像喷泉两圈,看着曜日的最后一抹余晖打在普鲁顿愤怒的脸蛋上,不禁感到自己何其有幸,能够生长在这一个没有幽冥大军和魔兽肆虐的时代里。 不过有个人似乎对历史一点兴趣有没有,不停的拉着我到一边,然后偷偷指着某某说:“这是雷玛伯爵的表亲…啊,这位是费内隆伯爵的二儿子,快看!纹亚瑞安伯爵…欧,还有塔巴德伯爵的智臣…” “我说艾布纳啊,我们怎么不去认识侯爵,反而来找伯爵呢?” “少主,我们如果要从参议厅开始角逐地位,那么当然要先找伯爵啊,毕竟参议厅都是设置在伯爵的领地内。” “呃…对吼,之前好像听你讲过。”我吶吶的说道。 “少主,我讲过的可不只这些…只是您…”艾布纳委婉的说:“每次都…” 都在打瞌睡,这我也知道,但总不能如此大方的承认,于是我马上转移话题,指着刚踏入石像喷泉广场的人影道:“咦?!那个人好眼熟。” “啊!那位是主上在政议厅的代表智臣,伊士顿。”艾布纳兴奋道。 “呃…父亲的智臣?”我眨眨眼。 “是啊,主上的众多智臣中,就只有伊士顿可以代表他出席政议厅呢!”艾布纳还没说完,就被我扯到喷泉的另外一角。 我才不管父亲的智臣有多优秀,我只知道如果伊士顿出现的话,那么我父亲应该也… “少主,如果您需要政治经验的启发,去找伊士顿先生是最好的办法。”艾布纳不解的说道。 “不急不急…”我紧张左张右望,发现没有异样后才说:“难怪从小到大总有一些熟悉的面孔,会不停的在瓦尔多堡的宴会中出现,然后向我问安。” “嗯…少主我想您…” “呃…是的,我完全没想过他们会是父亲的属下或是智臣之类的人物,他们通通都被我归类到,会在宴会主动找我问安的一群人。”我轻笑着说。 “那另外一群呢?”“就是看到我才会问安的人啰…”“少主您真的该对主上所拥有的辖地和统治力的概念,要做重新的认识…”“会很麻烦吗?”“少主这不是麻不麻烦的问题啊…” ☆ 曜日是不会等人的。 祂甚至没有给我道别的机会,稍不留心,曜日就在我跟艾布纳的讨价还价中没入地表,此时也正是所有宾客开始往宴会厅移动的讯号,而在交谊厅谈笑的国王、王后和众贵族们也将缓缓的从交谊厅穿越回廊来到宴会厅。 这种大型的晚宴每瓣花只会举办一次,而像其他的节庆如『秋收之宴』,会在城堡外和子民游行欢庆,冬季的『敬思』则所有人都在各自家中温馨的陪伴家人,春天开办的『万始之庆』在伊诺城外的农地洒入种子,酷夏的『戏水礼』也是在伊诺城的中央广场相互泼水。 至于国王陛下和三位王子殿下的生日宴会,都只会宴请亲近的好友,有几次国王陛下甚至没有邀请任何人,自顾自的跑去沧岚堡找斯坦师父喝酒… 有其父必有其子,因此伊凡殿下和凯尔也都不怎么理会他们的生日,不过他们都很高兴的在为王后铺张生日宴会,凡是伯爵以上的贵族都可以携带亲戚参加,甚至连收到邀请函的子爵和男爵也可以出席! 这是我第一次在多伦堡看到这么多人同聚的景像,不过就算人数如此众多,在偌大的城堡内仍不显得拥挤。乐队的伴奏逐渐低沉,却没有停断,舒服的旋律在耳边徘徊,同时我们也看到了国王和王后陛下步入主席,并在魔法加持的音量下,愉悦的开口。 “欢迎!欢迎各位前来祝贺我美丽动人的公主生日,即便已经成婚好几瓣花,爱尔柏塔在我这愚蠢的骑士眼中,仍然是全雷诺最漂亮的公主,就像我第一次在韵蓝江畔见到她一样。”陛下脸不红气不喘的在大庭广众面前,宣示他对王后的爱意。 呃…这样或许王后会消消气啦…不过陛下如果您还想纳妃的话,我想大概还是会遭到强力的反弹。 “在此,我庆贺着我最心爱的的公主生日,同时也想把这份喜悦散播到德桑的每一个角落,愿光明赐福!”国王陛下笑呵呵的结束他的致辞,然后牵起王后的手,让她走到台前。 国王穿着华贵的鲜红色绒袍,优雅的退回他的王座入席,然后看着明亮动人的王后背影,痴痴的不肯转头。 我得说,陛下的演技进步了… 王后一身紫红色的连身长裙和国王的红袍相称,只听她笑语道:“非常谢谢大家每瓣花都来替我祝贺,其实我也不想大家这么隆重的提醒我又老了一岁…”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笑声,王后展现自我嘲讽的幽默,还真是迷倒一票人。 “…不过比起我老了这种小事,我更希望德桑的子民们身体安康,长命百瓣,而你们的统治更直接展现了这一点事实…带着各位子民的献礼前来祝贺的贵族们,我希望你们也能像我一样爱护自己的子民,就如同我深爱着德桑的每一份子一样。” 掌声,不绝于耳的掌声。 不得不说,王后的用意在出发点是好的,藉由献礼来察看每个辖地的统治状况,这个瓣花丰收的辖地,献礼自然多一些,天灾扫静的地方则少一点,有特别矿产的领地,武器当然比较优良,但这也很容易导致贵族为了讨好王后而压榨子民啊?! 这种道理连我都能想得到,那国王和王后肯定也知道,那他们还继续这么做的用意又是什么呢? “试探。”艾布纳看着三位公爵依序献上礼物,双眼看着父亲捧着小麦的绿铠背影说:“国王和王后在试探底下的贵族有没有人敢欺骗他们…” “那我等等献上的东西算什么?”我紧张的问。 “嗯…少主,我只能说,愿光明赐福于您。”艾布纳汗颜的回答。 “光明啊…”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八章 月曲 第八章 月曲 “小克?” “是的。” “为什么给我这个呢?” 寻常的问话,不寻常的气氛。 我看着王后充满笑意的眼睛,便知道她并没有生气,虽然王后雍容大度的不和我计较,不过四周异样的目光以及从父亲那里隐约传来的威压,都让我不得不倍感紧张。 一般来说,万众瞩目的滋味可不是能够轻易享有的,甚至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在追求群众的目光,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满脑子只想赶快逃离现场,能离多远就跑多远… 不过,现实是残酷的。 我只能顶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压力,提起勇气想出最好的解围之词。 “因为这是我所拥有最尊贵的东西。”我欠身说明道。 “一枚袖章?”王后与国王玩味的对视一眼。 “是的。”我点头,接着清清喉咙,挺起身来,豁出去般的开始阐述… “想必在场的各位都知道,我在跃马学院就读的事情…”我看到台下很多人的嘴角不禁上扬,便知道自己的糗事果真扬名在外,“…我念的是骑士班,成绩却不怎么理想。” 我尽量不让自己看向父亲站的地方,然后继续说:“于是我更突发奇想的魔武兼修,闹了好大一个笑话…”笑声响起,自我嘲讽永远都能够引起台下听众的笑声共鸣,于是我也跟着笑了一会儿。 “但是!”我突然提高音量,面对群众放声道:“即便我的成绩很烂,我还是努力的训练着,即使我知道自己的资质很差,我还是认真的锻炼着…” “…我不是天才,所以我用自己的勤奋和多别人好几倍的时间自我要求着,如此刻苦的追赶众人的背影…”我哑着嗓子说:“…我不敢停,哪怕是稍微的放松,都会让我和别人产生遥不可及的差距。” 双手握紧拳头,我转身面对王后,真挚的说:“我如此不懈的付出,终于…让我在院排名赛中,拿到了亚军。”我看着王后手中的袖章,继续道:“亚军的奖励是双头马袖章和一枚银币。” “对那些资质优秀的人或是天才来说,亚军不过是垃圾,他们想追求的是冠军,除了冠军、第一和最强以外,他们的眼中没有别的东西…”我静静的闭上眼,然后说:“但所谓的第一永远都只有一个而已,因此他们互相竞争,在彼此的较量中成长。” “相反的!”我睁眼再次转身面对台下,拍着自己的胸口说:“我根本不敢奢望冠军,我不过是在追逐冠军的背影中成长的废物,是的,我的成绩只能用废物来形容…”台下一片静默。 “…但我这个废物,竟然能够追到冠军的背后!”我回身,指着王后手中的袖章,大声说道:“我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踉跄的追到他的身后,甚至还能拍到他的肩膀,尽管我已经遍体鳞伤、摇摇欲坠,但我得到的亚军袖章便是对我所有付出的最佳证明。” 尽管双眼泛泪,我仍骄傲的说:“那是我这个资质平庸的凡人,所拥有最尊贵的象征,因为那代表我可以在冠军的耳边告诉他…”我坚定的转到父亲的方向,抬头,看着他没有表情的双眼,缓缓说道… “我也有角逐第一的资格!” 我目不转睛的望着父亲,没有理会如雷般的掌声,也没有看向台下的其他贵族,而父亲和我对望一会后,便悄声的离去,留下我粗鲁的拭去眼角的泪痕,然后恭敬的祝贺着王后的生日。 “小克你这礼物有点贵重,我无法收下。”王后微笑道,慈爱的表情里有着欣慰的味道。 “不…”我摇摇头,肯定的说:“王后您一定要收下,因为我会争取更高的荣耀来奉献予您,到时后,我会用自己的双手来换回属于自己的证明。” “嗯…”王后看了国王一眼,后者微笑点点头,于是她便说:“那我先帮你保管,你可要赶快换回去喔!” “是的!”我躬身答道。 ☆ “原来你真的打算要我舞剑给母后看啊…” “当然。” 我没有帮凯尔买礼物,因为对于王后来说,最棒的礼物就是奉献自己最宝贵的东西。而凯尔所拥有的就是他这一瓣花以来,所有的成长。 从具体的表现来看,便是他勤练不辍的剑法了。 “好吧…算你过关。”凯尔举杯和我的杯子敲一声后,笑着说。 “这是什么?”我喝了一口红色的酒问道。 “葡萄酒。”凯尔温雅的说:“属于贵族喝的酒。” “我怎么都不知道。”我纳闷着。 “因为你被逐出家门啦!”凯尔摇摇头说:“不然你从学院毕业后,还有一堆东西亚诺曼公爵会教你呢!” “这样啊…”我又喝了一口葡萄酒,想想也对,对于辖地的认识、酒类的品尝、满花的筹办、等等,我好像都没有学到。 “老实说…”凯尔靠近我身边悄声说道:“我不觉得你是废物,相反的,我认为你是还没有被敲开的珍珠。”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被敲开…”我把手中的葡萄酒喝完。 “不要急。”凯尔拍拍我的肩膀说:“我相信你。” “那就…”我看着凯尔温和的双眼,不由自主的微笑道:“谢谢你啦!” “先别谢,这算是你帮我想礼物的回礼。”凯尔突然递给我一张纸条。 “这是什么?”我看着手中的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地址。 “你朝思暮想的女孩儿的…”“凯尔!”“我知道!不用谢我!”“光明才谢你!”“哇!公子揍人啊…”“不准你去查她!”“哈哈哈…” 王后的晚宴就在如此美好又火爆的气氛下顺利落幕,凯尔也答应说明天就帮我把物资送到旅舍,因此我今晚便和艾布纳回去旅舍和短刃、格纳碰头,只要明天的物资盘点完,我们便可以出发。 短刃不算是我的属下,所以我没办法带他参加晚宴,不过也正好让他和格纳去市场买四匹良驹,省得艾布纳到市场又要货比三家… “月色很美呢!”我看着橙月呢喃着。 柔和的月光总是会让人兴起浪漫的念头,就像无数位吟游诗人所传颂的爱情乐章,往往都是在绝美的月色下轻柔的撕开面纱… “少主,您是不是又喝酒了?”艾布纳赶紧靠过来扶着我的臂膀说。 “没啦…葡萄酒不算是酒吧…”我笑呵呵的说道。 “少主,我看酒这种东西真的要…” “我们先去这里好不?”我打断艾布纳的劝戒。 “这里?”艾布纳借着月光试图看清我手上的纸条,不过却不怎么有用。 “对啦,走吧!”我扯上艾布纳,兴高采烈的朝着猎兔冒险团的驻地前进。 “去哪里啊?”艾布纳着急的问:“短刃他们还在等我们呢!” “去了就知道啦!”我拉着艾布纳东弯西拐的前进。 我们俩就这样一步一脚印的漫步着,走着走着便走出了城门,因为今晚是王后的晚宴,所以散场的人潮还算颇多,挤着出伊诺城的人也不在少数,不过大多数贵族都还是坐马车出城。 不理会马车经过时所激起地尘土,我拉着艾布纳走到城墙外的民房区,这些都是无法住在城内的居民所建,虽然没有城墙的保护,但地租便宜,因此很多平民都选择在墙外建筑家园,日子久了以后,伊诺城外便被广大的民房区给包围住了… 一拐进民房区的巷弄,喧闹声便逐渐远离,逐渐幽静的房屋一栋栋的陈列,偶有几户人家还点着微弱的烛光,透过木窗流溢出一点温暖来。 虽然无法抽取这些平民的『住城税』,但对于伊诺城来说也不是没有益处。若真的有一天兽人再度兵指城下,那他们还得先推平民房才能让军队进攻城墙,假使民心可用,兽人们还会遭到民兵的街道战偷袭。 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互相保护吧! “嗯…” 我看着眼前一栋三层建筑,地址上面写的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木制的民房几乎长得都大同小异,就像是城堡的尖塔一样,一二楼像长方形的积木,三楼再搭上一层三角形屋顶。如果没有猜错,一楼有客厅和厨房、二楼是主卧房和小卧房、三楼则为客房和储物间。 “好了…好了…艾布纳,我没有想要知道民房的建筑构造…”我阻止艾布纳的讲解,绕着这栋咖啡色的民房,来到左侧。 虽然今晚是王后的生日晚宴,不过普天同庆的平民也随着深夜的来临而逐一进入梦乡,因此当我们在民房四周观察时,没有碰到任何人的质问和阻止。 “少主,我们这是要做什么啊?”艾布纳不解的问。 “等等…依照你对民房建筑的了解,小卧房会在哪里?”我低声问道。 “应该是在二楼的右侧。”艾布纳也低声回答。 于是我便咚咚的跑过去民房右侧,看着上头的三扇窗户,捡起地上的石头,准备选一个来丢… “等等!少主,您这是想做什么啊?!” “喔,依你的了解,小卧房会是哪一扇窗?”我看着淡淡的月光洒在三扇白色的横条木框上,傻笑的问。 “少主,这我怎么会知道呢?我们还是回去吧!这样被发现不太好…” “呃…”我点点头,对艾布纳说:“你去那里躲好,躲好再跟我说。” 艾布纳不情愿的走到隔壁民房的窗檐下藏好身,然后对我嘶声道:“少主…我们还是回去好不好?” “不好,我需要你帮我把风!” 我得意地笑了笑,摇摇头,然后抛一抛手中的小石头,准备朝最右边的窗户丢去… “唧…” 窗户开了。 我张大嘴,无法置信的看着那位探出窗外的身影。 静悄悄的… 净额朱唇,细眉明眸,红发如瀑披散香肩,脸若鹅蛋白皙似雪,那倩影幽幽的看着天空中的皎月,而我则痴痴的望着她。 “咚。” 石子落地。 倩影惊觉,警惕的搜寻,然后讶然地发现了我,但我却如她一样成为了听语者,不能言语。 寂静如画。 珍妮轻巧的闭上圆圈似的双唇,然后微笑将发丝拨到耳后,随即低头对我行礼,而我依然如石化般的凝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因为对我来说,整个世界就只剩下她的存在能够影响我的大脑,也只有她的存在能牵动我全部的心思… 珍妮歪着头,困惑的望着我,浅蓝色的眼珠飞快的转了转,然后对我比了一连串的手势。 世界上奇妙的事情很多,将种种太多不能理解的巧妙组合起来,人们便称之为奇迹。今晚的美好对我来说不是奇迹,而是个小小的巧合,这个巧合的地方便在于… 我看得懂珍妮在比些什么。 她比说:『好久不见。』 是的,好久不见。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九章 戒备 第九章 戒备 我满足的翻了跟身,棉被柔软的紧紧包裹着我的上半身,窗外的晨光烤得我的大腿温暖炽热,睡觉本来就是如此舒服的一件事情啊… 因为昨晚太晚才回到旅舍,晚到几乎都快能跟早起的曜日道声晚安,所以我现在仍赖在床上享受着白天的睡眠。 “当!当!当!” 好像是晨钟三响,我往左滚,面对墙壁,小小打个哈欠,重新酝酿着睡意,准备继续爬我的枕头山。 “当!当!当!” 有完没完啊… “当!当!当!” 我恼怒的坐起身来,好好一个早晨,敲那么多下钟声做什么?! 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还是刚才纯粹是我的错觉?因为昨晚太过幸福而产生对现实感到不真实的后遗症? 就在我替自己的错觉合理化后,准备躺下继续睡时… “公子!公子!”短刃破门而入,跑到我的床边,紧张的大口喘气。 “怎么了?”我不解的看着他。 “国王陛下刚刚颁布第三级戒备!”短刃按下喘气,飞快的说明。 “第三级戒备?!”我迅速翻下床,走到窗边,推开窗,探头出去。 窗外没有人烟。 呃…真是个安和日丽的早晨啊… 等等,不太对劲。 我们住的旅舍是在伊诺城最边缘的地方,因为离中央广场最远,所以住宿费也最便宜,但也正因为在城墙边缘,所以离城门最近,不管是早上还是下午,只要城门在还没有关闭之前,这里都是人声鼎沸,喧闹不休的吵嚷地区。 而现在窗外静得跟夜间一样,就连道路上也没半个行人… “少主!”艾布纳冲进我的房间,满脸都是汗水,他焦急的说:“四个城门都关闭了,最新消息好像是说皇家骑士团正在进驻伊诺城。” “这…”皇家骑士团都出动了?我再度望向窗外,多伦堡那个方向似乎有鼓尘烟卷起,我低下头,便看到格纳正背着阔剑守在一辆拖曳式马车旁,马车上堆满了木箱和货物,旅舍的右侧还有好几匹良驹,正悠闲的吃着马槽里的饲料。 “少主,在晨钟二响时,三王子殿下已经派属下把物资给送过来了,不过当时您睡得正香,所以便没有叫醒你。”艾布纳报告道。 “现在是什么时候?” “快要午时了。”短刃沉声回答。 “物资和我们的行李都清点完了吗?” “已经清点完了,随时都可以出发。”艾布纳回答。 “哒哒哒…哒哒哒…”我看着窗外,尘烟似乎往这里卷了过来,我回头对艾布纳说:“下去守好马匹和货物。” “是的。”艾布纳转身出房。 “短刃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我困惑的问,后者则摇摇头。 “那好吧,我们先下去大厅吃早餐。”我披上斗篷,穿上长裤。 “公子,现在应该是吃午餐的时间了。” “呃…那就吃早午餐吧,老板和服务员应该都还在吧?”随意洗把脸,漱个口,然后穿上袜子和鞋子。 “在的,很多旅客也都在大厅里议论纷纷。” “嗯…”睡眠不足的我,有气无力的下楼,满脑子希望这场戒备不过是个演习之类的举动,要不然好好一个伊诺城怎么会有骚动呢? 伊凡殿下不可能在这个时后发动政变,凯尔也没有那么急着想要登上王座,再加上昨天又是王后的生日,万民同庆是很正常的喧闹,一点也不会跟民众暴动扯上关系。 那就更不用说是兽人压境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呢?”我和短刃踏入大厅,加入众多旅客的低声议论中,并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入座。 短刃对服务员招手,后者快步走来,我看着服务员的双手说:“我要一份奶油面包,要烤过,然后还要蜂蜜饼干,对了,现在有羊奶吗?” “有的。” “好,来两瓶,然后再送两份奶油面包给外面一个背阔剑的瘦子和一个穿红袍的胖子。” “是的,这样就可以了吗?” 见我点点头后,服务员有礼的说:“请稍候,马上替您送过来。” “公子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三级戒备?”短刃看着我点完餐后问道。 “呃…怎么说呢…”我看着大厅里交头接耳的众人,很多人都是旅行商人的打扮,风衣、斗篷再加上许多口袋的短套衫,“我觉得目前的德桑不会发生什么大事。” “为什么?”短刃轻声问。 “陛下圣明,王后贤淑,国境安稳,没有天灾,没有民乱,这样的国家是会发生什么样的大事情呢?”我一一列举说道。 “如果有人刺杀国王呢?”短刃用更低的声音问。 “什么!”我惊讶的站起,惹得周围一阵注目。 我对四周点点头,不好意思的坐下,服务员正好送上蜂蜜饼干和羊奶,稍微缓和了一点尴尬,然后服务员说:“奶油面包还在烤,请稍等。” 我和短刃点点头后,服务员便快速离开,但我才不管服务员,而是压低身子,靠近对面的短刃后说:“陛下有没有怎么样?” “不知道…”短刃摇摇头说:“只是大家都在传国王遇刺。” “大家都在传?”“哒哒哒…哒哒哒…”“嗯…”“所以没有确切的消息来源?”“嗯…没有,只是大家都这么说。” 我放松的往后靠上椅背,如果只是流言,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多次处在陛下身边的我非常清楚,他老人家周围可不只有无数字骑士在保护而已,还有藏在暗中的法师和影子守卫。 “哒哒哒…哒哒哒…” 如果真有刺客闯入多伦堡,那他大概连陛下的脸都没有机会看到,就被轰成渣了… “公子不相信?”短刃还是很紧张。 我摇摇头,顺手接过服务员递上来的小篮子,篮子里有十颗烤得香酥的奶油面包,我开心的马上抓起一颗就往嘴里送。 “放心,就算是兽人压境,陛下也不可能遇刺。”我顺手拿起羊奶喝了一口。 “哒…咚。”“哇!”“收声!”“乒乒乓乓…” “怎么回事?”许多人都看向窗外的噪音来源,从窗户看出去,应该是有很多马匹栓在外头,还有众多骑士似乎正在包围这栋旅舍。 焦躁不安的情绪正在漫延,许多人紧张得直盯着大厅的木门,然后就在一瞬间,似乎又都恢复了最初的寂静。 “啪!” 木门被粗鲁的推开!吓得众人往椅背缩了一下,不过我和短刃都只是好奇的看着踏入大厅的红铠骑士。 “大人日安,请问有什么事情吗?”光头的旅舍老板鼓起勇气,走上前鞠躬问道。 “奉陛下之命,除了贵族以外,请所有旅客回到自己的寝室休息。”红铠骑士掀开头盔的面罩,从布囊中取出一张牛皮纸,摊开在众人面前,上面有一条条黑色的文字和一颗红色的国王印信,印信是由四朵蔷薇组成的。 众人纷乱的起身,匆匆上楼,老板和服务员则是紧张的伺候着跟在红铠骑士身后的其他五位骑士,究目前所看到的骑士,全部清一色都是红铠,没有白铠。 一阵骚乱后,大厅回归空荡,然后为首的红三星骑士走到我面前,单膝跪下朗声道:“尊贵的公子,日安。” “日安,起来吧。”我又塞了一颗奶油面包到嘴里,这位红铠有点眼熟,似乎是常常站在多伦堡大门的其中一位。 “禀报公子,我等奉陛下之命前来保护公子安全。”红铠骑士站起身,取下头盔,露出他褐色的卷发,果然是常站在门口的那一位。 “我能出城吗?”我直接问重点。 “回公子的话,直到戒备结束前,任何人都禁止出入伊诺城。”红铠骑士满脸歉意的说道。 “呃…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把羊奶喝完,对老板和服务员招招手,两者慌张的跑过来,我直接说:“把空瓶收下去,然后就下去休息吧,不用伺候了。” “回…嗯…回大人的话,是的。”老板紧张的说完,两人便如蒙大赦的跑回后房。 “嗯…”红铠骑士看着两位好笑的离开后,慎重的对我说:“回公子的话,卑职也只是奉命行事,并不知内情。” “好吧…”我无奈的看着短刃,后者对我眨眨眼,于是我好奇的追问:“有谣言说陛下遇刺,是真的吗?” “回公子的话,不是。”红铠骑士说完后,对身后的骑士挥手,于是后面的五位骑士便也都把头盔给卸下来,其中一位还走出旅舍,对外头的骑士下达同样的命令。 “我的两位属下都在外面。”我提醒道。 “回公子的话,卑职会协助您的属下保护您的财产安全。”红铠骑士点点头,一副让我放心的说。 我把和短刃各自抓了最后两颗奶油面包,只见他把吃完后便把黑布重新缠在嘴上,我有点无聊的问:“对了,你是不是常守在多伦堡大门的那一位骑士?” “回公子的话,是的。”红铠骑士点头承认,不过似乎还有些话想说… “怎么了?”我歪着头问。 “回公子的话,我还在您酒醉后扶过您到三王子殿下的小花园。”红铠骑士低着头说道。 “光明在上!”我惊呼:“你有听到些什么吗?” “回公子的话,卑职当时耳朵被堵住了,什么都没听到。” “放屁!”我惊怒:“快说你都听到些什么?” “回公子…”“不用回话,直接说!”“公子…那个…”“不用支支吾吾!”“我听到公子不断喊着珍妮两个字,然后还说她很可怜,很可惜,不过人却很漂亮、很温柔、很善良,所以您想把她娶…” “咳咳…”我突然意识到红铠骑士身后的五位骑士,一个个都拉长耳朵在偷听,于是我佯怒道:“不用说了,不准外传!” “是的。”红铠骑士马上捶胸口一拳,做出保证。 “哒哒哒…哒哒哒…哒…咚。”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一位橙铠骑士推门而入,迅速环视一眼后,急忙大步到我面前单膝跪下,掀开面罩说:“尊贵的公子,日安。请公子和我到多伦堡一趟。” “日安,好的。”我点点头,然后对短刃说:“顾好艾布纳和格纳,物资不要被偷了,等我回来。” 橙铠骑士转头对红铠说:“留一队骑士帮公子顾好财产,另外一队和我们回多伦堡。” “遵命。”红铠骑士戴上头盔后,恭敬的回答。 我跟着橙铠骑士走出旅舍,对着紧张的艾布纳和格纳点点头,让他们不用担心,随即翻身上马,身后的一队骑士也都利落且整齐的上马上,我们便准备朝多伦堡疾驰… “对了…你知道发生什么事吗?”我问一旁的橙铠骑士。 “回公子的话,多伦堡的守卫要『换防』了。”城铠骑士严肃的说道。 换防! 这下可真的是闹大了…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章 演戏 第十章 演戏 换防,简单来说,就是帝国戍守边疆的军团和驻守王城的军团进行互换驻地的动作。 戍守边疆的军团有六支,分别由六位黄铠骑士统帅,而驻守在伊诺城郊的军团则是皇家骑士团,也是所有骑士心目中的圣殿。 之所以皇家骑士团会成为所有骑士向往的殿堂,除了他们严格的征选门坎以外,更因为他们各个都是菁英中的菁英,不过皇家骑士团的折损率也是出了名的高,这也就跟换防有很大的关系。 皇家骑士团每隔五瓣花开之际,就会派出一半的兵力和边疆的军团进行轮调。从帝国西北角的第一军团开始,他们在那里的『峭壁岩城』,练习攀登;然后下个瓣花换另外一半的人马到『顶峰山崚』挑战行军,那是在帝国正北方的第二军团的驻地。 第三军团位于东北角,他的『幽密暗林』,适合演练突袭战;西方的第四军团的『丘陵关隘』,拥有灰岩崎岖的地形,可以锻炼隐藏身躯的特种作战;东部的『滔天江口』旁是第五军团,水中求生是必备技能,急流渡江才是训练;第六军团的『无际莽原』,在国境之南挑战草原雄狮和似山巨象,磨练勇气和野外求生。 “这也太夸张了吧…”我听完直冒冷汗感叹。 “回公子的话,如此还不算是真正的皇家骑士…”橙铠骑士一边驾着马一边跟我说:“要在里头待过六个瓣花,历经过三种不同军团地域的洗礼,才是合格的皇家骑士,在此之前,都不过是预备队员而已。 “那如果待到…”我还没问完,橙铠骑士就帮我回答了。 “回公子的话,如果撑过十二瓣花,六支军团的驻地都闯过的骑士,无一例外全都顺利晋级月阶,并能当上队长。” “队长?带领九位骑士的那个小队队长?”我诧异的问。 “回公子的话,没错,虽然其他军团都是红铠骑士就可以当队长,不过在皇家骑士团,红铠不过是入团门坎而已,想要当上队长,没有晋阶橙铠,是不可能升任的。”橙铠骑士解释道。 “那你想加入皇家骑士团吗?”我好奇的问。 “回公子的话,刚从学院毕业时,还真的非常渴望进去…”橙铠骑士回忆似的说道:“不过现在我在第一军团过得很好,况且我担任统领百人的营长,如果去皇家骑士团的话,我可放不下那群弟兄们。”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看着橙铠骑士右手臂甲上的臂章,那是一个盾形的图案,盾形里有一头雄鹰展翅在『Ⅰ』的旁边,气势傲然。 随着我们一路交谈,多伦堡随即近在眼前,我回头看着身后十位红铠,他们的右臂甲上也都有着第一军团的臂章,想必他们在军团里也都是队长级别的骑士,不过轮调到王城戍守,那就只能担任基层的队员了。 毕竟国王陛下再怎么有自信,也不会让白铠骑士来帮他守卫多伦堡,因此能够从边军过来轮防的骑士,都是红铠以上才有资格。 “禀报公子,卑职的职责到此。”橙铠骑士在城堡大门前停下马匹,坐在马背上对我敬礼后说:“就此别过。” “谢谢,再会。”我也对他点点头,然后翻身下马,与迎上前来的红铠骑士一同进入多伦堡。 多伦堡的守卫几乎全部都换了一批,虽然与之前一样同样都是红铠骑士,但他们呈现出来的气势便与之前那一批全然不同,我看着他们冷漠的脸孔和坚毅的身躯,还有右臂章上的四朵蔷薇,不禁让人肃然起敬。 “你们都是刚从边疆回来吗?”我问着带路的红铠骑士。 “回公子的话,不是。”红铠骑士旁边还有一位领着我们的伺者,这位伺者好像也是新人。 “咦?”我诧异的看向右边伺者,后者也不解的摇头。 “那你们是在伊诺城郊驻守的另一半皇家骑士团吗?”我追问。 “回公子的话,是的。”红铠骑士大步前进,言简意赅,使得伺者和我都跟着疾步前行。 “所以在边疆的皇家骑士团没有回来?”我继续问。 “回公子的话,是的。” 算了… 如果皇家骑士团的骑士都这么不爱说话,那我也就不想追问了。 我们沉默的一路走到主厅,红铠骑士沉默的行礼后便自行离去,伺者则微笑的把我带到主厅的中央,并请我稍等,他要先去通报。 主厅里的人不多也不少,右边有几位橙袍和黄袍的智者或是法师在一旁低声议论,左边则有一位黄铠骑士靠在石柱旁闭目休息,还有两位橙铠骑士轻声交谈着。 “启禀公子,请随我来。”伺者从主厅旁的门廊走出来,到我身边说道。 我跟着伺者到主厅旁的侧房后继续往前走,转了两次弯后来到一个隐密式的小书阁,然后伺者便恭敬的倒退出去。 小书阁的藏书并不多,但也够我看得上一阵子,书阁里还跪着一位黄铠骑士,他低着头,连我进来都没有移动半分。 “终于来了。”陛下从一幅巨画后头冒出来,让我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尊贵的陛下,日安。让您久候我…”我欠身行礼道。 “免了免了。”陛下不耐烦的挥挥手,然后指着跪在地上的黄铠骑士说:“你身为护卫长却让多伦堡内的讯息流出去,该当何罪?” “属下知罪,还请陛下能让属下将功赎罪。”黄铠骑士仍低着头。 “知罪!”陛下突然大吼! 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真有其事,因为刚刚陛下大吼时很明显的整间书阁都震动了一下,连带把我的身躯也震了一下,于是我便很自然的也跪了下去… “你知什么罪?”一本书就直接砸在黄铠骑士的头上,还没完… “你差点坏了我所有的计划!”随着陛下的怒斥,书籍、滚动条、文具、油画竟然开始不自然的抖动、震动,然后冲天而起! 我的心脏都快麻痹了… 原来陛下是魔法师啊! “一步错将全功尽弃!”龙卷风般的书籍狂舞,我被好几幅油画砸在背上,“你知什么错?!你以为只是护卫不周吗?大错特错!” 黄铠骑士更惨,我看他大概只剩下头还露在外面,身体的其他部分几乎都被书籍给淹没了… “罚你兵饷?关你地牢?不…”陛下阴冷的话语让所有能飞的物品几乎都在半空中肆虐… “我要拔你臂章。” 一瞬间,所有的物品像找回重心般的落下。 但黄铠骑士却抬起了头。 “请陛下三思!”我突然出声求情。 虽然陛下此时非常恐怖,随便出声可能会有后悔莫及的结果,但我知道臂章所代表的意义,所以我还是颤抖的替黄铠骑士求情。 骑士的左手臂上会依不同的阶级而有不同的徽章,红铠骑士镶星徽,橙铠镶月徽,黄铠则是镶曜日徽章。与铠甲上的阶级纹路不同,『纹色』是雷诺大陆法则的自然的创作,左臂徽章则是人为的加工。 因为星月日三阶太过笼统,所以我们又把三个阶级再分成三等,所以才会有红一星到红三星的区分,橙一月到橙三月区别,这三等的认定是由骑士公会来进行考核,考核通过便给予徽章,让你镶在左臂甲上。 不过一位经过骑士公会认定的黄三日骑士,虽然左臂上会有着闪亮的三枚曜日徽章,但他的右臂上绝对不会有任何装饰。 因为右臂上的臂章是军团骑士的象征,没有参加过军队的骑士是不能够在右臂上挂臂章的。所以很多白铠骑士虽然没有晋级,也没有任何徽章,但只要他的右臂上挂着臂章,那便会得到众人的尊敬。 没有别的原因,单凭他们曾在边疆替德桑帝国、替我们的家园悍然守卫,那就值得所有人对他们怀着敬重。 所以对骑士来说,没有徽章不过是实力不济,但能够拥有臂章绝对是一份荣耀! “你…在说什么?”陛下没有表情的看着我。 我紧张的全身冒汗,努力不让自己颤抖的说:“臂章是骑士的第二生命,还请陛下三思。” “你知道…因为他…你…”陛下好像是气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什么?”我茫然的问。 “因为守卫的疏失,你差点就去见光明了。”陛下沉着脸说。 “呃…”我?怎么是我呢? 我不是好端端的吗? 但我现在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我只能尽可能的替黄铠骑士解围,于是我硬着头皮说:“既然我没有去见光明,还能好好的跟陛下谈话,那就不应该把没有发生的罪名加在护卫长的身上。” “小克!”陛下突然提高分贝,吓得我赶紧低下头。 “……” 过了一段有如寒冬般的寂静,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被冻僵时,陛下缓缓的开口道:“安德鲁,你自己去地牢等后发落。” “遵命。”黄铠骑士坚定的站起,抖落了一身的书籍,躬身绕过我后,便离开了书阁。 “起来吧…”陛下慵懒的说道。 我小心翼翼的起身,抬起头时便看到陛下已经坐在椅子上整理他的书籍了。 “陛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紧张的问,深怕陛下还没有息怒。 “小题大作。”陛下嘴角上扬的说。 “呃…”我不解的歪着头。 “我在小题大作。”陛下温和的笑道。 这是在演哪一出啊? “藉由这次的事件,我可以把多伦堡重新清洗过一遍,把潜藏的暗桩、毒瘤通通扫掉。”陛下平静的解释。 “这次的事件是关于我的吗?”我一头雾水的问。 “当然,你昨晚确实让我们都捏把冷汗,所以受一顿骂也是应该的。”陛下笑道。 “啊?”我还是不懂。 “去问凯尔,这件事是他发现的…”陛下把桌面整理完后,对外大声道:“伺者!去请乔治进来。” “好的,那我先退下了。”我对陛下欠身,然后转身出了书阁。 ☆ “奇迹!” 凯尔看到我后,直接冲上来给我一个拥抱! “等等…”我挣扎的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还以为我见不到你了…”凯尔把我放开后,泪眼婆娑的说道。 “别搞笑了,赶快跟我说是怎么一回事。”我摇头道。 “呵呵…”凯尔把我按坐在沙发上后,让伺者送来一壶红茶,自己先倒了一杯递给我,然后又倒了一杯,接着在我对面舒服的入座后,才缓缓开口。 “这个故事有点长…”“请长话短说。”“从前从前…”“信不信我把红茶泼你脸上!”“嗯…好几瓣花以前…哇!公子失礼啊!”“快说!” “嗯…”凯尔哭笑不得的道:“要从我大哥还没去见光明时说起。” “如果你说到让我睡着了我可不管…” “放心,不会的。”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一章 缘由 第十一章 缘由 “原本父王把军团的权力交给了大哥,然后把另外一种暗处的势力交给二哥…”凯尔正准备娓娓道来。 “等等!”我重新倒一杯红茶后,听到关键词便赶紧问:“什么暗处的势力?” “嗯…”凯尔犹豫了一下后才说:“就是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需要一些不能在台面上的…” “我懂了…”我点点头,好奇的追问:“所以是谍报单位?还是暗杀组织?” “嗯…”凯尔皱着眉头,勉为其难的说:“我们姑且称之为『虫子』好了…” “虫子?” “反正二哥手上握有『虫子』,再加上他智者的身分,可以从旁帮助大哥,两人一明一暗,算是父王精心的安排,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大王子殿下被兽人砸成肉泥了。”我惋惜的说道。 “对…”凯尔点点头接着说:“父王的安排付诸流水,他非常痛心,反省了好一阵子后便决定不要重蹈覆辙,于是他把大哥手上的军权交给了你父亲,然后又把二哥的『虫子』转交给米那斯坦公爵。” “为什么?”我不是很懂。 “这样一来王子就不用亲自上阵撕杀,只要在后方统率就好,降低了去见光明的机会,不过他又怕握有『虫子』的二哥一枝独秀,势力太大无法压制,所以他就收了回去,让帝国的第一勇士接下『虫子』。” “嗯…了解。” “一直到最近,父王又把军权从你父亲那里拿了回来…”凯尔喝口红茶,然后说:“接着又把『虫子』也拿回去手中。” “陛下…”我皱眉思索,陛下把权力都集中起来,是为了做什么呢? “然后在半个月以前,父王把『虫子』的几只脚给了我。”凯尔缓缓的说。 “喔!”我抬起头看向凯尔。 “是的!”凯尔也挺起说:“我开始接触大量的数据和讯息,当然很多都是没有什么用处的…” “所以你现在是德桑最大的谍报头目?”我兴奋的问。 “不太算吧…我上面还有父王啊!”凯尔摇摇头。 “这样已经很惊人了!”我把红茶喝完,杯子放到一旁的小圆桌上,搓搓手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八卦?” “基本上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凯尔也把红茶一饮而尽,杯子随意放好后便朝我倾身说:“直到昨天早上我发现了很有趣的事情。” “喔?”我被勾起好奇心了。 “我发现有几件王族的装备流入了黑市。”凯尔玩味的说道。 “呃…”我有不太好的预感。 “于是我下令赶紧追查…”凯尔转头对伺者招手,后者赶紧将两份文件递给他,接着他回过身来对我说:“结果我查到两件事,其中一件是装备的来源,另外一件先不谈。” “……”我沉默的看着凯尔手中的文件。 “先看第一份文件,上面写说,装备的来源是从『金铠』流入的,而我继续追查的结果更好玩!”凯尔大笑说:“虫子告诉我说,其实是我自己把装备卖到『金铠』去的!” “好啦!其实是我啦…”我一副要杀要剐随意的姿态。 “当然…”凯尔笑道:“我把这份文件跟日前的『西市躁动』联在一起,便知道是金铠老板把你当成我了。” “我都跟老板说我不是你了,他却偏偏认为我是你,我就说我不是你,他硬要说我是你,那我有什么办法…”我双手一摊。 “哈哈哈…”凯尔笑着把那份文件递给我。 文件上面写着我卖出去的几件装备,从一开始的流程到最后的交易价格,全都一清二楚,不过让我惊讶的是,王族最后又从黑市把装备给买了回去… 不过当然不是用王族的名义买的,而是借由一位不太起眼的贸易商人买下,之后跟着运往多伦堡的车队一同从后门进入城堡,接着再由护卫接收并转交给伺者,最终又回到武器库。 “这真的是…”我满头大汗的说。 “我本来想说留着哪一天再来威胁你的…”凯尔微笑道。 “可是…”我突然抬起头,把文件搁在沙发旁后说:“有哪一条法律规定不能卖王族的装备?我又犯了什么罪?” “嗯…你…可是…”凯尔突然不知怎么回答,只好气急败坏的说:“你让我们花钱买自己的装备,白白花了冤枉钱!” “那我赔钱总可以吧…”我笑道。 “唉…”凯尔无奈的叹口气道:“算了,这是另外一份文件,你自己看。” 我接过凯尔递过来的第二份文件,有点厚度,我看着第一页,牛皮纸上写着一件充满南方异国炼金术师风格的艺术品,还有一张艺术品的素描,之所以这件艺术品会引起关注,就在于他在黑市进出的次数高达九次… “这个艺术品是你在查装备时发现的?”我看着文件问。 “没错。”“可是这个艺术品的交易日期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注意看,最后的买家是一位商会职员。” “所以呢?”我还是不懂它的重要性。 “翻到第二页。”凯尔提醒道。 “嗯。”我翻开第二页,上面是王后收到的献礼清单,其中有一件被炭笔圈了起来,是雷玛伯爵献上的艺术品,那个艺术品也有张素描附在旁边,我翻回第一页,两件艺术品看起来一模一样。 “第二页文件是我在晚宴开始前收到的…”凯尔躺坐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道:“但是我没有注意,直到晚宴结束,第三页文件送来,我才把赶紧把前两页找出来,然后整理在一起。” 我翻到第三页,上面写着王后收到这件艺术品后,马上叫伺者去取『黄莲』,但却发现『黄莲』不见了… “是我跟你要的那个黄莲吗?”我紧张的问。 “没有别的了。”凯尔还是看着天花板。 第三页还写着黄莲的功用和特性,有清热燥湿,泻火解毒的功效,适用于腹泻、晕眩、牙痛、口疮等等。另外还说明下一页有王后为什么要找黄莲的原因,我迅速往下翻,便看到第四页夹着一张纸条,纸条上面写着… 『堡内黄莲遭窃。』 “高明。”我赞叹道。 “是的。”凯尔低下头,看着我说:“不管黄莲有没有失窃,只要母后派人去取,就可以让他们有机可趁,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 “你已经先把黄莲给我了。”我苦笑道。 “没错。”凯尔点点头,伸手帮我把文件翻到第五页,上面写满有哪些团体或商团会需要用到黄莲,分析的密密麻麻,从动机到利益都列举出来。 “我把文件整理好后,我便拿着这迭文件去找父亲,虽然当时已经很晚了,但我还是硬着头皮去请安…”凯尔缓缓的说:“我把这件事告诉父亲后,请他给我虫子的另外几只脚,好让我可以把这些敢向多伦堡伸手的人给揪出来!” “但在父王同意之前,虫子又在我和父王面前给了我第六页。”我一边听着凯尔述说一边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同样有一张纸条,不过这张纸条上面写着:『凯尔殿下送朋友了』。 我顿时感到背后有股冷汗流了下来… 他们竟然能够知道凯尔把黄莲送给我了?! “本来我想说要揪出这群人需要好几天的时间,甚至拖到一两个月都不会感到意外,但他们却因为这张纸条自动曝露出来了。”凯尔解释道:“把这张纸条传到城堡外的伺者已经被关在地牢,收到这份讯息而开始四处搜索你的家伙有五位,也都在昨晚被虫子抓住。” “那就好…那就好…”我心有余悸的说。 “当时一点都不好…”凯尔摇头说:“抓到人后,父王亲自审问,并要我马上派人找你,我们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没落网。” “这…”“但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当时伊诺城一片喧嚣…”“我…”“接着父王审问出他们是猎兔冒险团的成员,为了治愈『听语者』所以才想找黄莲…” “猎兔…”我低下头。 “于是我马上带人出城,去民房区那个我给你的那个地址…”凯尔苦笑道:“结果却扑了个空!那里根本没人!无奈之余,我们开始在民房区挨家挨户的寻找…” 我的头越垂越低… “我们一直找到天亮前才回多伦堡,回堡后,我让整理好物资的属下把东西送到你住的旅舍去,同时父王下达了一连串的指令…”凯尔严肃道:“他让我先发布三级戒备,接着让护卫队去肃清街道,同时又派二哥去城郊让皇家骑士团进驻伊诺城,接管多伦堡。” “不久后我的属下飞快的跑来告诉我说你在旅舍睡觉,而且你的属下已经帮你签收物资了,我听到后是又气又笑,接着我去禀报父王,但父王却没有任何表情,他冷静的在多伦堡的守卫和伺者都替换完成后,让我去敲戒备的警钟…” “…警钟敲完,父王便让我派两对骑士去保护你,直到皇家骑士团完成对伊诺城的控制后,便派人去找你过来。” 凯尔说完后,躺入沙发,一脸疲惫的露出笑容。 我吐一口浊气,站起身,单膝跪下并沉重的道:“对不起。” “嗯…”凯尔轻声的说:“起来吧…我没怪你的意思,不过你要跟我说你昨晚到底光明的跑去哪里了?昨晚的伊诺城可是鸡飞狗跳呢!” “我等一下再跟你说,我要先去跟陛下解释清楚…”我站起身,急着要离开。 “解释什么?”“关于猎兔的事情…” “不用了…”凯尔摇摇头。 “可是他们对我有…”“有恩,我知道,陛下也知道,他们不会被砍头的…”“那黄莲…”“放心,小事情,陛下想做的事情已经藉由昨晚的事件都做完了,而猎兔大概会变成他老人家的另外一只爪牙吧…” “这样啊…”我沮丧的坐倒回沙发上。 “所以啊…赶快跟我说你昨晚怎么了?”凯尔好奇的问。 “一定要说吗?”我顿时感到无地自容。 “当然…”凯尔笑道:“跟我说完后,你还要再去跟母后解释一遍,她可是非常担心你的安危呢!” “不会吧…” “哈哈哈…快说!” “我昨晚跟你喝了好几杯葡萄酒后,有点醉意,但又很清醒,晚宴结束后,我和艾布纳在回旅舍的路上,突然觉的月色好美好柔,于是我兴致大发,决定去你给我的那个地址。”我缓缓诉说。 “我找到民房区的猎兔冒险团驻地,准备丢石头敲二楼的窗户,看能不能幸运的见到珍妮…”我闭上眼回忆道:“结果…” “结果…?”凯尔身体前倾。 “那真是个光明眷顾的一晚…”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二章 聊天 第十二章 聊天 『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我轻声道,如同在低喃一般。 珍妮微笑,然后双手在窗外又比了比,她比说:『有什么事吗?』 “呃…今晚月亮好漂亮…啊…不对…我不是要说这个…”我紧张的语无伦次地道:“…我有东西想要送…呃…应该说是给妳。” 珍妮又笑了笑,然后飞快的比说:『等我一下,我下楼。』 当珍妮消失在窗边后,我迅速回身朝阴影处的艾布纳说:“你先回去,我等等自己再回旅舍。” “嗯…少主我们明天就要出发了,不要太晚啊…”艾布纳双耳通红的说完后便跑走了。 他是在害羞什么?! “唧…喀。”木门开关声一响,我便马上回过身,看着小跑步出来的珍妮… 光明在上! 珍妮穿着纯白的及膝连身裙,裙襬周边还滚着蕾丝,领口是大大的圆弧形,胸口有几朵粉色的小花点缀着,肩膀上披着天空蓝的披肩围巾,她左手拉着围巾的两端不让披肩落下,右手则在空中甩啊甩的,朝我跑过来… 光明的…我竟然看到珍妮穿睡衣的模样! 『你要给我什么呢?』珍妮在我面前比了比,而我却如同醉了般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啊…啊…那个…”我慌张的在怀中翻找,然后取出用油布包着的小布囊,小心翼翼的递给珍妮。 珍妮困惑的接过小布囊,然后谨慎的打开,里头是好几朵淡金色的黄莲。 珍妮歪着头,瞪大双眼看我,虽然她没有用手比,但我也知道她在问:『这是什么?』 “这是黄莲。”我轻声道。 珍妮双手一抖,差点让布囊落地,然后她用那双跟我一样的蓝色双眼,坚定的看着我。 “这没什么啦…我顺便跟朋友要来的…小意思…不用太在意…”我回避她盈满水痕的大眼,慌乱的说道。 然后珍妮突然跪了下去,单膝抵地,这是… “快起来!快起来!”我想伸手扶她,但双手在半空中却又马上缩了回来,好险珍妮没有跪太久,她站起身后把布囊放到腰间的暗袋后,对我笑了笑。 我尴尬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随口说:“其他人呢?都睡了吗?” 珍妮摇摇头,伸手朝伊诺城的方向比,我顺着她的手看向伊诺城后说:“都去参加王后生日的欢庆游行和派对了吧…” 微笑,珍妮不可置否的微笑,这是我第一是摸不清她所表达的意涵。 “所以只有你在顾家?”我好奇的问,而珍妮也点点头。 我看着她落寞的表情,不知到哪里来的勇气突然说道:“不如我们去晃一晃走一走,也算是种小游行?” 珍妮惊疑的看着我,而我则是紧张的等待她的回答… 点头,珍妮轻轻的点了头,而我则开心的差点跳起来! 珍妮调皮似的吐了舌头,然后双手比了个波浪,我则欣喜若狂的说:“好,我们去韵蓝江畔看看。” ★ “所以你们跑去韵蓝江旁待了一整晚?”凯尔好笑的问。 “也没有一整晚啦…”我微笑道:“我们走了很久才走到韵蓝江畔,一路上珍妮很兴奋的比了很多手势,大概是平常没多少人跟她这样对话吧…” “那你跟她表明心意了没?”凯尔八卦的问。 “噗…咳咳咳…”我竟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哇…”凯尔夸张的说:“太逊了吧…” “她是如同光明般的女生,我怎么好意思…”我低下头。 “她可是听语者喔…”凯尔摇摇头道。 “听语者又怎么样!”我瞬间抬起头来反驳:“又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 “好好好…珍妮最棒…”凯尔安抚的说:“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边走边聊,喔…她用比的,我用说的,然后我们就到了韵蓝江畔…” 波涛汹涌的韵蓝江… ★ “我听格兰老师说,韵蓝江是雷诺大陆上最长的河流。”我看着眼前黑压压的江水感叹道。 珍妮比了好大一个圈,然后用更多波浪的手势贯穿其中。 我点点头道:“呃…海洋确实更大,不过我没有看过海洋,我听吟游诗人说,海洋广阔无际,看不到尽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珍妮笃定的点点头,然后比了比天空,我则笑说:“格兰老师也说海洋就像天空一样宽广,有时候还分不清哪一边是天,哪一边是海,不过如果说海洋真的有天空那么大,那么这样一来,这么多的水怎么不会把陆地给淹没啊?” 珍妮耸耸肩,轻皱眉头,表示不知道,而我则被她这可爱极的举动给吸引住,一时说不出话来,直到她有点冷的缩起身子… “啊…光明的!”我赶紧把斗篷给脱下,然后披在珍妮身上,后者感激的对我笑了笑,我则傻笑的抓着头发。 ★ “等等…”凯尔无礼的打断我的回忆说:“我没兴趣知道你们的情话绵绵,直接跟我说行程重点就好。” “呃…”我从美好的回忆中痛苦的清醒过来,不满的说:“啊就聊天聊到快天亮啊…” “所以你一整晚什么事都没做?”凯尔张大嘴说:“看风景,纯聊天?” “对啊…”我纳闷的说:“不然要做什么?” “唉…”凯尔无奈的遥遥头说:“我应该劝亚诺曼公把你教一教,再踢出家门的…” “什么啊?”我到底是有多无知啊?我明明看很多书,懂很多事情好不好! “算了,你继续说…”凯尔挥挥手,催促我继续说。 “我们聊了很久,后来珍妮觉得困,于是我就送她回去,那时候你们应该刚好散开到民房区去找我,所以才会错开。” “也太巧。” “是真的很巧,然后我就从进城,回去旅舍…” “等等!”凯尔再次打断我,不解的说:“你怎么通过城门的?” “我用你给我的那个艾尼尔侯爵的徽章,守卫便让我从小门进城啦…” “对吼!难怪守卫没一个说亚诺曼公子进城,原来是你是用艾尼尔侯爵…”凯尔摇头苦笑。 “然后我就晃回旅舍,倒头就睡,直到你敲响警钟才把我吵醒。”我双手一摊,无奈的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凯尔迅速在文件上面写了几句话,正准备开口对我说话时,伺者便快步到我们身边。 “禀报殿下,陛下要见克里夫公子。”伺者欠身道。 “喔…那你去吧…”凯尔对我点点头,我便茫然的起身离开,不过在我踏出凯尔的书房时,好像听到他在咕哝:“怎么呼来唤去的…” ☆ 我和乔治将军在走廊上擦肩而过,他微笑对我点点头,金黄色的卷发和英俊的白皙脸庞露出迷人的风采,顿时让我觉得这跟刚刚靠在石柱上休息的那位,简直判若两人! 我随着伺者来到陛下的大书房,这里的书籍更多,地图也有好几幅,想必是刚刚那间混乱的小书阁正在整理当中,我甩甩脑袋,把思绪拉回眼前… “小克。”陛下疲惫的叫道。 “在。”我应声向前,身后的伺者则把书房的门给带上。 “猎兔的那五位…”陛下闭上眼睛,坐在摇椅上,枕着软垫。 “是的。”我紧张的听候陛下的发落,如果太严重,那我绝对要再冒险求情一次了… “…那五位冒险家我可以放他们回去,不过我有个条件…”陛下仍阖着眼,我在想他会不会说到一半就睡着了。 “是的。” “我的耳目遍布德桑,但仍有缺漏,我一直都想要打进冒险公会的内部,但冒险公会的人太多太杂,没有系统,各自成家,一个人也能揭单或发布任务…”陛下轻轻的睁开眼道:“所以猎兔日后要无条件听命于王家,否则就等着灭团。” “我会去跟他们说明的。”我谨慎的说道。 “放心,我也不缺他们那点人手,也不会一天到晚都要他们候命,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一旦王家有命,他们得全面听从,哪怕是去见光明…” “是的。”我紧张得吞口口水。 “好了…”陛下起身,走回书桌后方,抬起头看着我笑说:“接下来我们谈谈你吧!你昨晚去哪里了?” “呃…”我苦着脸说:“我已经跟凯尔说过了,陛下可以去问他…” “不,我想听你亲口说。” “呃…好吧…”没办法,谁叫他是陛下… 于是我又把我和珍妮的幸福回忆从头说了一遍。 “慢着!”陛下惊叹道:“所以整晚都看风景,纯聊天?” “呃…对啊…”这到底有什么好惊讶的呢?! “唉…”陛下摇摇头,感叹道:“这且不提,经过这次事件,我觉得你身边的安全防御不足,如果有什么危险,单靠『独眼』派给你的那位月阶刺客仍不够,所以…” “所以…?”陛下停顿很久,于是我好奇的追问。 “这样好了!”陛下突然道:“让安德鲁跟你去南方,反正又不是真的换防,而且乔治也答应我了,嗯…就这样吧!” “啊?”我一头雾水的看着陛下开心的笑容。 “喔…”陛下轻松的入座后,开口解释:“在第一军团历练的皇家骑士团没有回来,现在城堡内的皇家骑士团是驻守在伊诺城郊的另外一半人马,真正的换防要等到冬季来临,因此这次的换防只是个假动作…” “而第一军团派来防卫多伦堡的骑士们,现在正在驻扎在伊诺城郊皇家骑士团的驻地,明后天开始,我就会让他们悄悄的在互换回来…”陛下看着我的双眼说:“真正被逮捕的人,其实是心怀不轨的伺者和对换防有抵抗的骑士…” “陛下英明。”除此之外,我还能说什么?! “不过整件事总要有个背黑锅的,我会对外发布安德鲁因为守卫疏失被流放,但实际上让他跟你去执行『刀光剑刃』,一来可以增加你的安全,二来第六军团也不会想到有日阶骑士出现。最后,安德鲁也是『十人众』之一,代号『黑鹰』,对于『刀光剑刃』你可以跟他讨论。” “遵命。”我单膝跪下道。 “就这样吧…你明天出发…希望可以在冬天到『无际莽原』。”陛下挥挥手,让我退下,不过在我快要跨出房门时,陛下突然想起似的说:“去地牢把你小女友的同伴和黄铠保镳给救出来吧!” “呃…”我尴尬的应声:“遵…遵命。” ☆ 地牢,顾名思义,在地底下的牢房。 不过却非在一楼底下,应该这样说,若要进去地牢,得从二楼的地板掀开圆盖,然后把绳梯从圆盖中垂入,接着让犯人顺着绳梯到地牢,最后再收起绳梯,盖上圆盖。 也就是说,地牢是在一楼,而唯一的出口则在天花板的中央,也就是二楼的地板,空荡荡的牢房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没有任何家具,没有任何器物,只有石砌的围墙,被关在这样的地方,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逃狱的可能性。 甚至还有可能会无聊到发疯…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三章 成行 第十三章 成行 我把颓靡不振的猎兔成员释放出来后,把陛下对他们的要求转述了一遍,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我请他们转告团长,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况且陛下人不坏,不会真的要你们去见光明。 他们相视无言,无奈之余对我再三道谢后,便在伺者的带领下离开多伦堡,而我则转身朝安德鲁被关的地牢迈步,这可是位统领军团的将军,要让他当我的保镳,多少让我有些忐忑… 我随着伺者来到多伦堡的其中一座尖塔,缓步踏入二楼,然后我让守在一旁的护卫打开圆盖,接着我便往下看着漆黑的地牢,随后紧张的开口。 “呃…安德鲁将军,日安,那个陛下让我来放你出牢。”我对着洞口喊道。 “……”寂静无声。 就在我以为安德鲁将军在地牢中睡着,想要再次叫他时,便听到从底下传来的沙哑声音道:“请放绳梯下来。” 我对守卫点点头,后者便迅速的把绳梯给垂入漆黑的洞口。 底下传来一阵摸索声后,我们的目光便焦距在洞口旁突然被拉紧的绳梯上,由粗麻绳编成的梯子此时正紧绷的承受安德鲁将军的重量。 没过多久,安德鲁将军缓缓冒出洞口,首先是他淡黄色的短发,方正的脸庞,几乎看不到脖子的颈部,粗横的斜颈肌连接着厚实的三角肌,因为安德鲁将军只穿着短套衫和长裤,所以我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比我大上两、三倍的二头肌… 不愧是统治军团的最高首领,即便四十几瓣花,仍然壮硕无比,下腹也没有装满啤酒的肚子。 安德鲁将军对我欠身道:“尊敬的公子,日安,安德鲁在此先谢过公子的求情之恩。” “呃…这没什么啦…”我双手在空中猛摇道:“…臂章是骑士的荣耀,陛下也不会真的要你拔掉。” “嗯…”安德鲁将军点点头后说:“那公子知道我的惩处是什么吗?” “呃…”我转头对伺者和护卫挥手,等他们都退下后,我才回过头来正视安德鲁将军道:“安德鲁将军,陛下要你跟我一起去南方一趟。” “是的。”安德鲁将军没有任何表情。 “陛下要安德鲁将军协助我完成『刀光剑刃』,你的代号是『黑鹰』对吧?”我尽量露出微笑道。 “是的,公子可以免去将军的称谓,我的印信都已经交接出去了,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安德鲁将军,呃…安德鲁问道。 “明天一大早,安德鲁将…呃…我们明天晨钟一响时,在伊诺城的南门碰面,物资什么的我们都准备好了,你只要穿上铠甲,带着武器,喔…记得要穿斗篷,我们不能太醒目。”我眼看左方,努力想着出发前应该要注意的事项。 “是的。”安德鲁沉声道。 光明在上!这么沉默寡言的安德鲁真的是第一军团的将军吗?!我怎么觉得他跟奉行沉默是金的皇家骑士团一样不爱说话啊… “那就先这样…”我转身和安德鲁一同走出尖塔,伺者见到我们出塔后便趋步向前,给我们俩带路。 我们在多伦堡的大门分道扬镳,安德鲁还要回去整理他的行李,而我本想直接回旅舍吃午餐,结果身后的伺者却急忙叫住我,说是王后传见。 于是我便和王后在餐厅享用美味的午餐,不过大多是王后在吃,因为我还要把昨晚的行踪全部再讲一遍给王后听… “跟小女生聊聊天也不错啊…”王后笑道:“真是个好孩子,不过昨晚真的是让大家着急了好一阵子。” “我知错了,请王后责罚。”我站起身,单膝跪下。 “嗯…”王后想了一下,然后用餐巾擦擦嘴巴后说:“小克你老实跟阿姨说,你是不是很喜欢那个珍妮啊?” “啊…”我抬起头,错愕的看着王后迷人的笑容。 “呵呵…”王后娇笑道:“那桑莫怎么办啊?” “桑…桑…”我张大嘴,不知怎么回话。 “我可是很喜欢小桑喔…”王后板起脸孔,佯怒道:“我要罚你不准再跟那个珍妮见面!” “王后!!”我惊慌的大喊。 “呵呵呵呵…”王后笑得摇头道:“逗你玩的啦!让你也尝尝担心的滋味,如何?” “我快被吓昏了…”我按着胸口道。 “好啦,起来吧…”王后看我起身后说:“我不管你喜欢谁,那是你的自由,不过如果你不想跟桑莫在一起的话,最好快去跟陛下说喔…” “是的。”我低声应道。 “毕竟那老顽固可是认定你跟桑莫是一对呢!” “这应该不用担心,我和陛下有讨论过…”我回想上次跟陛下讨论三角的情形,嗯…好像谈到我不想跟桑莫联姻,让她去帮助小理查德,嗯…没错! “那就好,对了…听说你明天要去南方,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再让我们担心了,天冷就多穿件衣服,路上遇到坏人就让护卫去摆平,不要逞英雄,注意卫生,吃东西时也要小心…”王后拉起我的手,慈爱的摸着我的头说道。 “是的…是的…”我的头点个不停,怎么王后一叮咛起来就没完没了啊… ☆ 当我好不容易摆脱,呃…告别,千叮咛万交代的王后,疲惫的回到旅舍时,已经到了可以吃晚餐的时间了… “少主!”看到我回来,艾布纳便激动的冲上来拥抱我。 “先吃晚餐吧…”我疲惫的在旅舍大厅入座,但却看到短刃、格纳和艾布纳一脸焦急的模样后,我不解的问:“怎么了?” “少主,外面谣言说您被陛下抓起来了。” “咳咳咳…”我诧异的看着他们担忧的脸孔,无奈的说:“不要听信谣言啊!众口铄金的事情就不要当真了。” “那少主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呢?”艾布纳靠近我问。 “呃…一定要讲吗?我昨天没什么睡,今天又一直被吓到,可以让我先吃顿晚餐吗?” “少主要用餐当然可以,老板,帮我们少主来份豪华套餐!”艾布纳对着吧台后方的老板喊道。 “对了,其他旅客呢?”我好奇的看着空荡荡的旅舍大厅问。 “他们听说您被抓以后,全都退房了。”短刃在我对面坐下后说道。 “呃…这就是谣言的威力啊…”我感慨道,顺手把身旁的椅子拉开想让艾不纳入座。 “少主如果还把我等当属下的话,那就请让我们为少主分忧。”艾布纳没有坐,反而认真的请求。 这…先不提主人和属下不能同桌而食的规矩,短刃不是我的属下,他只是『独眼』派来保护我的保镳,所以他对我的言行和行动都不会过问,甚至还可以大方的和我一同用餐。 但艾布纳和格纳就不同了,前者叫我少主,后者称我为主上,因此我们的关系就比较严谨,我可以直接命令他们,但他们也会想要了解的意图。 “呃…我当然把你们当我的属下…”我看着蔬菜和热汤送上餐桌,头疼的说:“但我们明天再说好不好?” “少主!”艾布纳的双眼竟然有泪水冒出! 格纳则是一如往常的沉默… “智臣如果不能替主上出谋分忧,那还有什么价值呢?”艾布纳激动的挥舞着他圆胖的手臂道。 “呃…除了我被陛下抓起来的谣言以外,还有什么样的谣言…”我纳闷喝口汤,然后问对面的短刃。 “也有人说是你刺杀陛下。”短刃冷静道。 “噗…”汤全被我吐在桌上,“咳咳咳…哪个光明的乱造谣!”我忿忿不平的看着大伙,但最后还是不敌艾布纳渴求的双眼,无奈的叹口气。 虽然很烦,不过属下的一番心意也不好辜负,于是我开始了数不清是第几次的解说,一边用餐一边把昨晚的事情一直到刚刚为止所发生的每一件事,又重新说了一遍… “太好了…”艾布纳松口气道:“我还在想少主的安全不够周全,陛下就派给您一位日阶骑士!” “嗯…”我点点头。 “不过…”艾布纳在大厅来回走了数步后,又把视线放在短刃身上说:“少主最后的安危,还是要靠你来保护。” “喔?”我好奇的出声。 “有黄铠呢!”短刃也反驳。 “不不不…”艾布纳摇摇头道:“虽然安德鲁将军是日阶强者,但他久居帅位,拿笔的时间搞不好还比拿剑的时间长,不可否认他的各项能力都受到雷诺法则的认可,但实际上的厮杀和拼比还是要靠短刃。” “还有格纳。”短刃看向背着阔剑的瘦子道。 “对…格纳的剑法大开大阖,瓣花数又少,肯定会很有前途,但毕竟他才星阶,对于正面碰撞的绝对实力面前,没有短刃可不行。”艾布纳坚定的看着短刃。 格纳也专注的看向他,而我听艾布纳这么一说,也期待的看着全身用黑布包裹着的短刃。 “我本来就是付则保护公子安全…”短刃受不了大家的眼光后说:“放心!如果敌人要让公子去见光明,那我肯定也是会去见的!” 呃…我知道短刃想表达的意思,可是他怎么说起来却怪怪的… “你应该是要说…”艾布纳有点好笑的说:“在你去见光明前,是不会让公子去见的?!” “嗯…对啦!”短刃尴尬的点点头。 “哈哈哈…”“哈哈!”“呵呵呵…” 我们爽朗的大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替这次南行做了一个美好的开端,因为隔天一早的出城,实在不怎么算是一个完美的起点。 ☆ 但这也怪不了任何人,毕竟谁也没有办法改变天气。 是的,就在我们出发的一大早,毫无来由的下起了雨… 弄得全身湿答答的且不谈,我们的物资全都要盖上帆布,再加上视线模糊,我们差点把一位路过的状汉当成安德鲁给拦下来… 我们在斗篷外面又套上风衣,不仅可以挡风,也可以遮雨,如此之外,我们在马车上又放了几把铲子,预防马车陷入泥泞。 “公子。”安德鲁突然现身在我们装满物资的马车旁。 “啊…”我惊喜的道:“安德鲁将…呃…日安。” “日安,公子,还有各位伙伴,从现在开始请你们称呼我为『黑鹰』。”安德…呃,黑鹰披着大风衣,在雨中跟大家简单的寒暄。 “那么…”艾布纳突然问:“我们只有四匹马,谁要赶马车呢?” “当然是你啊。”我看着艾布纳说道。 “我?”艾布纳惊叹。 “对啊…”我看着众人道:“黑鹰是骑士,当然要有坐骑,我也是骑士,所以也要一头,短刃要贴身保护我,更应该骑一匹,格纳是游侠,没有坐骑怎么称得上是游侠呢?” “好吧…”艾布纳认命的爬上马车的前座,用鞭子轻拍拖着马车的瘦马后臀说:“你可以好好拖,因为我不太会赶马车喔…” “哈哈哈…”众人在大笑中翻身上马。 尽管前途茫茫,大雨滂沱,但仍阻挡不了我们的步伐。 没错,无际莽原,我们来了! “出发吧!”吃满雨水的我在雨中开心的大喊…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四章 真诚 第十四章 真诚 我们一行人在帝国中心的铁三角内畅行无阻,从首都沿着驿道南下的路段大家都非常熟悉,我不只用双脚走过,还曾在这条驿道上还还回回的奔跑过,更曾埋在路旁的雪堆里… 白天大伙儿一边赶路一边聊天,饿了就吃干粮,中午累了就下马休息,晚上则睡在沿途的驿站里。从首都到凯达亚拉公爵领地的这段行程十分舒适,路面平稳,秋意转浓,往来的人也不少。 不过一切就从分岔路上开始变得陌生,岔路往左是通往我待了六瓣花的跃马学院,往右则是斯坦师父他的沧岚堡,而我们当然是往前直走,朝着南方前进。 出了铁三角后,便由黑鹰带路,我和短刃居中,艾布纳驾着马车落在后头,而格纳则护在马车旁。 我们一行人为了掩蔽身份,全都穿着斗篷,是很标准的冒险家的装扮,但又不能让宵小轻视,所以还是要露一点实力。不过,黑鹰的黄铠太张扬,而短刃本来就包得跟黑炭一样。 因此,只有格纳露出他的红盔,让其他窃盗之辈了解这个队伍可是有晋阶的武者在护航的。如此行来,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吟游诗人说的强盗土匪可是连半个都没有遇到过… 我们在日渐颠簸憋的驿道上驰走数日后,便离开了驿道,踏入了我们第一个停靠的城镇,依鲁伊,好补充一些逐渐吃完的干粮和面包。 补充食物和金钱最好的方法就是把马车上的物资给卖掉,用物资换取货币原本就是我们的打算,甚至以物易物也行得通,就这样一边南行一边卖,直到国境之南,这样我们就不用亲自去猎捕野味来填补肚子了。 依鲁伊城不是个小城镇,它的房屋沿着树林一直建立到山脊下,一片片青灰色的屋顶瓦片在曜日下蔓延到山坡,就像是在绿衣内穿着灰鳞甲一样。 我们当然没有往城镇的内部探寻巷弄的清幽,而是在外围的市集好奇的观赏,直到艾布纳找到一家不错的旅舍,安顿好坐骑和马车后,才准备把物资卖掉… 不过就在我打算把香料给卖掉时,艾布纳阻止了我。 “少主,我们才刚离开帝国中心,可以先卖些别的。” “为什么?” “在这里把香料卖掉赚得并不多,如果我们到偏远一点的地方再卖,可以卖到更好的价钱。”艾布纳解释,短刃也认同的点点头。 “那我们先卖什么?”我好奇的问。 “卖一些不管在哪里价格波动都不会太大的物品。”艾布纳抱起一袋沉沉的物资对我道:“比如这个!” 艾布纳说完还拍一拍袋子,使得白粉弥漫在空中。 “咳咳…面粉?”我一边咳嗽一边问。 “对!”艾布纳开心的朝市集走去,我跟短刃随步跟上,然后他对我说:“小麦不管在哪里都是基本作物,除非有旱灾或是淹水,不然价格基本上不会变动太大,而小麦的加工品,面粉,更是比小麦携带更方便的基础物资。” “那怎么不把马车上的其他袋一次全都卖了?”我追问。 “因为我们正往南行,南方的小麦跟首都的小麦不同,我们拥有的小卖质量比较优良,越往南方可以卖得越好。”艾布纳解释道。 “那又怎么先卖了一袋?”我不解的问。 “因为除了面粉以外,其他物资在南方有更高的利润,所以只好先把面粉卖一袋掉啰!”艾布纳耐心讲解。 “没想到你对商业也颇有研究的嘛…”我赞叹道。 “毕竟我主修的三个科目中有一项是经济。”艾布纳吃力的将面粉放到店铺的柜台上后说道。 果真,面粉卖得的价钱让我们补充了不少的干粮、面包和水,大家在依鲁伊城稍做休息,睡了一晚后,隔天一早我们便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个补给站。 不过就在我们转入驿道前,后头却有一位驾着马的青年追了上来… “请等等!各位大人!请等等…” 我们依言停下,短刃瞇着眼盯着急驰而来的青年,格纳则是把背上的阔剑解下,艾布纳也绷着脸看着来者,只有我和黑鹰不疾不徐的等着青年驶近。 “呼呼…”青年冲到我们面前后快速勒马,对我们歉意的笑笑后开口道:“各位尊贵的大人,日安。” “远来的朋友,日安。”艾布纳开口道。 “在下是刚刚晋身为贸易商人的杰弗利,很高兴认识各位。”杰弗利有着容易讨好人的和善笑容,加上他清澈的蓝眼睛,使得大家的戒备都放松下来。 “请问有什么事吗?”艾布纳继续问道,没有响应杰弗利客套的话语。 “是的,是的。”杰弗利收起笑容,正色的说:“在下想跟各位收购面粉。” “喔?”艾布纳不动声色的道。 “在下昨天看到优质的面粉在市场上流出,不仅手感细腻,色泽乳白,还带有浓厚的小麦香,于是便问了好几位朋友才得知原来是各位大人的出手…”杰弗利再次露出笑容道:“质量这么好的小麦制成的面粉,想必是来自北方吧!” “嗯…”艾布纳不可置否的回应。 “所以在下便斗胆跟各位大人收购如此优良的面粉,作为在下成为贸易商人的第一份生意,不知各位大人意下如何?”杰弗利充满诚意的环视了我们所有人。 “你知道这些面粉在南方可以卖得更好吗?”艾布纳提问。 “当然!”杰弗利点点头道:“各位大人如果是要南下的话,肯定可以在南方多卖出一到两成的价格。” “我们便是要南下。”艾布纳微笑道。 “光明在上!”杰弗利惊呼道:“各位大人绝不可能是贸易商人,各位大人肯定不是千里迢迢的到南方做买卖,您们是贵人,贵人办贵事,何必辛苦处理买卖这种琐事呢?因此在下愿意用比昨天还要高出两成的价格,收购您们的面粉,如何?” “嗯…”艾布纳回过头,看向我。 “我不想管价格…”我突然对杰弗利发话道:“如果你想买我们的面粉,我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告诉我你想买面粉的目的和动机,放心,我们不是贸易商人,我只是好奇,做为一位刚晋身的贸易商人,为什么要花钱收购这种在各地价格波动不大的面粉呢?” “唔…”杰弗利犹豫的看着我,最后吐口气,笑着我:“这位大人想必是位贵族吧!” “……”我没有回答。 “也只有贵族会对我们商人的交易感到兴趣…”杰弗利苦笑道:“…禀报大人,正因为我才刚脱离行脚商人的行列,有了一点积蓄,买了辆马车,可以开始做比较长远的贸易,所以我得步步为营…” “我拥有的资本不多,没有办法收购昂贵的商品,所以只能从基本物资着手,像是粮食作物、布料、作物加工品,当然我也知道这些物资无法让我赚取庞大的利润。但我才刚成为贸易商人,我需要的不是利润,而是我贸易路线上的信赖关系…” “信赖关系?”我轻声问。 “是的大人,如同长剑是骑士的生命,对商人来说,信誉就是我们的第二生命,唯有跟贸易路线上的生意伙伴建立良好的信赖关系,我才能够维持我的买卖不会受到欺骗或是遭别人抢走。” “所已你收购我们的面粉是要卖去哪里?” “西方…”杰弗利认真道:“往薄雾森林的贸易路线是我将来要拓展的范围,在往薄雾森林的途中有许多小村庄,他们需要城镇的物资来维持生活,或是交换生计。” “那你把面粉卖去西方的小村庄可以赚到多少?” “唔…”杰弗利苦笑道:“不到一成吧…” “这么少?!”我怀疑道。 “是的大人,虽然我自己驾马车过去,但我也要维持自己日常生活的食宿开销,再加上面粉在运送途中可能会损耗一些,零零总总加起来,我能赚个一成已经是光明赐福了。”杰弗利肃穆道。 “呃…我想想…”我看向黑鹰,后者悄声说:“没意见。” 然后我又看向短刃,不过他正在欣赏自己坐骑的鬃毛,然后我把目光投向艾布纳,他背对杰弗利,用嘴形对我无声的说:『对我们没有损失。』最后是格纳闭着双唇对我点头。 “呃…我们还有四大袋面粉,你有银币吗?”我指着马车上的面粉袋问。 “光明在上!够的够的!”杰弗利开心的露出大大的笑容道:“太好了!” ☆ 把四大袋面粉转售给杰弗利后,我们的马车上便空出了一小块区域,于是我便开心的把自己的包裹给丢上马车,然后黑鹰也把自己的铠甲卸下,放到马车上,短刃没有行囊,而艾布纳本身就驾着马车,至于格纳则只有一把阔剑,根本没有多余的行囊要摆放。 我们再次踏上驿道,继续南下,越往南方,往来的人便越少,所以我们便没有顾忌的谈论着。 “我们都还有些什么啊?”我怀里多了八枚银币,开心的问艾布纳,因为物资是我在睡觉时由艾布纳签收的,所以我连自己有些什么都不是很清楚。 “还有五袋马铃薯、六箱苹果、三箱梨子、两袋牛皮、三包鹿皮、两包辣椒、一包肉桂、一包丁香、一小袋肉豆蔻、一小袋盐巴、一小罐番红花、一小罐黑胡椒…”艾布纳从怀中掏出清单开始念。 “这么多啊…”我感叹道,而且这么多货物里面竟然还有一些珍贵的顶级香料! “是的,我们只有一辆马车…”艾布纳把清单收好后说:“因此只能多带一些体积小但是价格不菲的物资。” “公子。”话不多的黑鹰突然唤我道。 “怎么?”我的双眼还看着马车中一袋袋、一箱箱的物资。 “那位杰弗利不简单。”黑鹰沉声道。 “怎么说?” “他用一番言语就买下了殿下送给我们的物资。”黑鹰皱着眉头道。 “你是说他有可能在骗我们吗?”我不安的说:“可是我觉得他说的应该是实话啊!” “实话才是最好的谎言。”黑鹰说了一句颇有深意的话。 “解释一下?”我转头问艾布纳。 “因为所言所论是真实真诚的,因此便容易达成其隐藏在背后的目的…啊!”艾布纳说完随即大叫一声! “我们被骗了?”我紧张的道。 “转手。”黑鹰和短刃同时答道。 “唉啊!”艾布纳开始哀声叹气,我则一头雾水的看着跟我同样困惑的格纳。 “少主…”艾布纳惋惜的说:“能够回头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捏着怀里的银币,忐忑的嘶喊…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五章 小草 第十五章 小草 只要杰弗利把跟我们买的面粉在依鲁伊城卖到比原先贵三成的价格,他便可以先赚一成的利润,且不提他是否可以再以更高价卖出,一但他转手赚了利润,便能够再收购更多的廉价小麦或是面粉,然后再运到西方的各个村落去。 如果他能够巧妙的隐藏面粉来源,便可以打着北方小麦制成的面粉,而在各村落再多卖贵一成价格,至于食宿的部分,确实是要靠他自己解决没错,但刻苦的贸易商人通常都是睡在马车上的… “这家伙…”我咬牙道。 “要回头追吗?”艾布纳问道:“我们离依鲁伊城已经有段距离了…” “公子。”黑鹰领在最前头,魁梧的身躯就像是座小山一样。 “嗯?” “杰弗利是凭自己的本事跟我们买到面粉的…”黑鹰缓缓道:“他没有偷,也没有抢,而是运用自己的商业知识跟我们交易,况且我们也同意这笔买卖了,难道因为发现自己吃亏就可以反悔吗?” “呃…”黑鹰的一番话,顿时让我的怨气全消,转而懊恼的摇头道:“确实如此,他凭的是自己谋生的能力,我们继续南下吧…” “少主,这是属下的错。”艾布纳在我身后沮丧的说道。 “没什么,下次注意一点就好了。”我回头安慰道:“毕竟经济是理论的东西,对于实际的买卖来说,商业跟经贸才比较实用吧!” “是的。” ☆ 第一笔物资出售就吃亏的事情,本来应该是此次南下的一小段插曲,不过却也因此让艾布纳发愤图强! 他先在我们第二个停靠的格瑞诗城镇,用自己的积蓄买了一本《经典商贸范例》,然后再利用所有休息的时间把那本书给念通读熟,而往后的每次交易艾布纳都小心翼翼的再三确认,旁敲侧击一番才敢成交。 如此反复几回后,基本上我们在物资的出售上已经不再吃亏了,甚至还能够小赚一笔! 果然一个人的成长,都是需要经验慢慢累积的… 随着艾布纳越来越像商人,马车也越来越空旷后,时节便进入了深秋。 我们一行人踏入枫叶落满地的红叶城,并决定把只载着香料物资的马车给卖掉,而车上的香料便分配给我们五个人随身携带。 我带着罐子最小的番红花和黑胡椒,而黑鹰和短刃则背着肉桂和丁香,艾布纳和格纳带着肉豆蔻和盐巴在市场中找到了一位颇有积蓄的行脚商,在经过一番争讨和协商后,行脚商终于忍痛把所有的钱币拿出跟我们买马车… “那他怎么还有钱买东西去卖啊?”我看着行脚商落莫的身影问道。 “少主不用担心…”艾布纳自信的说:“他可以去跟商会借钱,等他赚了一笔资金后,便可以再继续进货,如此利滚利,不用怕他走投无路。” “原来如此。”我摇头苦笑。 “少主似乎有点抑郁?”艾布纳看着我的苦笑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起小时候我曾幻想过要当富甲一方的商人,结果被启蒙老师说连汇率都不懂,是要怎么从商…”我想起格兰老师的文雅模样后说:“后来我在学院的藏书楼找到了有关汇率的书籍,搞懂了汇率其实也就是各种货币间的兑换比率,之后我在瓦尔多堡内的领地和金凯的交易上都一帆风顺…” “…没想到出了帝国中心后,才发现自己其实懂的很少。”我低着头道。 “少主想太多了…”艾布纳宽言道:“并非您懂得太少,而是这些领域您以前没有碰触过而已,等少主您熟悉后,便会发现其实也不过就是如此而已。” “喔?”我睁大眼问:“真的吗?” “是的。”艾布纳笑道:“马车卖了,我可没办法用双脚追上你们,让我们再去买一匹坐骑吧!” “艾布纳放心,我的坐骑让给你!”我开心的拍拍艾布纳肉肉的肩膀说:“新的坐骑需要驯化,还是让我来骑吧!” “嗯…是的。”艾布纳纳纳的道,同时引起短刃和黑鹰的大笑。 红叶城有点特殊,它跟我们之前拜访的城镇不太一样,因为它没有城墙,只是单纯的由众多的建筑汇聚而成的小城镇,另外它市场也不是在城镇内,而是在外围的空旷广场上,广场上由许多商人摆起一摊摊的摊贩叫卖着。 我们绕着市场前进,一直走到红叶城的另外一头才找到贩马商,想要买马的人还不少,许多披着斗篷的冒险家和商贩都在选购,甚至还看到一位红铠骑士穿梭其间。 其实早在我们过了格瑞诗城镇后,能够看到晋阶的人士便逐渐变少,而一直南下到此,路上还能看到红铠、红袍的机率就真的非常低了。 这也是为什么当众人看到我们一行人有位背着阔剑的红盔游侠后,都会自动让开道路的原因。 “日子安好!各位尊贵的大人想要选购什么的马匹呢?”满脸胡子的男子走向我们问道。 不只是晋阶的人士变少,越往南所遇到的人们,口音就越重,打招呼的方式也跟着略有不同。 “日子安好,我们想买一匹可以长途跋涉的雄骏。”艾布纳出言交涉。 “那实在是太巧了!”胡子难兴奋的替我们引路,并大步往马市的围栏内走。 一如往常,格纳和黑鹰留在原地看顾我们的坐骑和物资,而我和艾布纳还有随身保护我的短刃便随着胡子男挤入略微拥挤的马市中。 “我们刚进了五匹北方的骏骑,本来还想说这里没有人会想要这种不能耕地的大家伙,吶!就是这五匹大家伙,够漂亮吧!”胡子男领我们走到他的围栏前说道。 我们站在马市的中央走道,两旁尽是一间间区隔开来马厩,每一间马厩的栅栏前都站着一两位贩马商,热情的跟想选购马匹的客人吆喝着。 “嗯…”艾布纳往前探了身子,指着其中一匹枣红色的骏骑说:“这匹要价多少?” “大人真是好眼光!”胡子男拍手道:“这匹是西北高原的品种,有名的红汗马和温驯的城黑骏交配的优良家伙,耐力好!脾气也好!” “嗯…我问的是价钱…”艾布纳冒汗道。 “啊…是的是的,这匹大家伙只要大人十枚金币,区区十枚金币就可以买到两种优良品种的后代…” 艾布纳阻止了胡子男的滔滔不绝,指向另外一匹黑底白斑的马问:“这匹呢?” “哇!”胡子男手舞足蹈说:“小碎花是我最爱的一匹宝贝啊!纯正的西北高原品种!来自玛瑙河上游…” “停!告诉我价格!”艾布纳打断胡子男道。 “呵呵…二十枚金币。”胡子男不好意思的说道。 “少主…”艾布纳转身在我耳旁低声道:“马匹本来就贵,在南方买北方马又更是贵上一倍,或许我们买南方马如何?” “嗯…”就在我准备答应时,却突然看到五匹骏骑后方还有一匹趴在地上的黑马。 “我能进去看看吗?”我向胡子男问道。 “当然,没有问题,许多客人都会想要亲身摸摸他们饱满的肌肉呢!”胡子男拉开围栏的入口,让我们三人进去。 我踏入扑满干草的马厩内,直接走到趴在地上的黑马前,蹲下。 “啊!尊贵的大人!”胡子男紧张的走到我身旁道:“这是匹野马,不懂得载人的小家伙,大人还是看看我们前方的…” “这匹你卖多少?”我摸着黑马柔顺的鬃毛问道。 “啊…大人您这…”胡子男一脸为难道。 “我就要这匹。”我笑着说。 “可是这…大人,牠不愿载人呢!”胡子男劝道,一旁的艾布纳和短刃也不解的看着我。 “没关系,牠载不载人是我的事,你负责卖马,只要告诉我你打算卖多少就好了。”我平静的道。 “好吧…”胡子男看着慵懒的黑马说:“六枚金币。” “太贵了吧!”艾布纳大喊。 “五枚。”“牠可是野马!”“唔…四枚五银。”“牠不愿载人。”“四枚金币。” 我一边听着艾布纳和胡子男的讨价还价,一边看着黑马漆黑的左眼,同时心里还纳闷着,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两匹马呢? 不过眼前这家伙可没有像『雪花』一样的白色斑点,也没有像『雪花』般的奸诈眼睛,更没有像『雪花』一样折腾了我一整个下午。虽然最后『雪花』被父亲给驯服,但牠仍不愿让我骑乘… “你该不会是牠的私生子吧?”我在黑马的耳旁轻声问道。 黑马无聊的喷了个响鼻,艾布纳和胡子男也在此时达成交易,以两枚金币七枚银币成交。 不过把要黑马给牵出马厩又是一个难题,黑马就是赖在地上不走,怎么拖也拖不动,推也推不走,搞得我们三人筋疲力尽,连胡子男都不好意思的想把钱币给退还给我们。 “在这里等我。”我和短刃大步走出马厩,让艾布纳留在原地,在我离开前,还对胡子男说:“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我和短刃快步回到市场外的黑鹰和格纳身旁,然后从我原本的坐骑侧腹旁行囊里抓出一把青草,再迅速返回马市。 短刃默默的跟着我往返,不过在他看我取出青嫩的绿草时,却发出了赞叹声。 我们挤开人潮,回到胡子男的马厩前,利落的翻身越过栅栏,接着我伸出握着青草的手,递到黑马的鼻前。 黑马仰起头,毫不犹豫的一口吃掉我手里的青草! “哈哈!”我开心的叫道,然后又把左手伸了出去… 黑马想要吃掉我左手中的青草,却没想到我突然往后退,于是牠便伸长脖子试图咬下,但我又退了一步! 黑马快速站起,朝我走来,我则迅速退到栅栏外,甩着手中的青草,黑马犹豫了一下,最后喷了一口气,盯着我手中的青草跟着我出了马厩。 “太好了!”我一边让黑马吃掉左手的青草,一边摸着牠的头。 “这位客人真是对症下药!”胡子男赞叹道:“野马就是喜欢吃青草,不喜欢吃饲料…” “哈哈哈!”我又从怀中取出一把青草,用翠绿的嫩草引着黑马跟着我们三人出了马市。 “我决定叫你『小草』!”我们一行人碰头后,我摸着小草的乌黑鬃毛说道。 “看来又是一个吃货…”艾布纳叹道。 “哈哈哈!”“用几把青草就被收买了…”“完全就是满脑子吃啊!” 我们开心的热烈议论著,准备离开红叶城的市场,却不知只顾吃的小草在我跨到牠的背上时却趴了下去… “呃…” “真的是不愿意载人呢…”艾布纳再次叹道。 “光明的!不愿意载人的马!”黑鹰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 “那怎么办?”我无奈的问。 “用牵的吧…”艾布纳苦笑道。 不会吧…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六章 波芬 第十六章 波芬 驿道上,五个人,五匹马。 我们刚从枫落如雪似的官道走出来,如此美景让我想起了故乡、往事,沉浸其中而无法自拔,不过在拐个弯后,枫树消失,宽敞的驿道跃然眼前,于是我收起心思,跟着大家顺着驿道继续南下。 “少主,本来卖掉马车,是为了能够加快旅程的速度,结果现在反而严重拖慢了。”艾布纳看着从我们身旁急驶而过的马车队说道。 “谁叫小草不愿意载人。”我苦着脸说。 “那公子当初怎么会想要买呢?”黑鹰好奇的问,对这个曾经统御军团的将军来说,军马的用途就是乘载骑士,不愿意载人的马确实让他讶异了许久… “他很像我家理的一匹马,不过小草比较小只一点,应该是还在发育中吧…”我摸着小草的脖子道。 “不然这样好了…”短刃提议道:“公子先跟我乘坐一骑,等到我的坐骑累了,公子再换跟其他人共乘。” “如此甚好。”黑鹰附和。 “好吧…那就走吧!”我跨上短刃的坐骑,右手牵着小草的缰绳。 果然,当我们一行人开始纵蹄赶路后,小草也迈蹄跟在我们的身边,看来应该找个机会突然跳到牠背上看看… “这样有点危险。”短刃看我跃跃欲试的模样后劝道。 “好吧…”我无奈的打消了念头。 ☆ 我们是在仲夏离开伊诺城的,一路南下到了红叶城时,时节已经进入了深秋,而后大伙儿轮流载着我,又牵着小草往南奔走数日后,两旁的景色便由茂密的森林,逐渐转变成稀疏的树林,最后再变成莽莽的荒草景象。 “我们已经到『无际莽原』了吗?”我坐在格纳的前方,大声问着领头的黑鹰。 “不…”黑鹰回过头来说:“我们现在踏入的是『滚尔大草原』的西北方,而第六军团的驻地,『无际莽原』,则是在『滚尔大草原』最南方。” “那还要走多久啊?”我张大嘴问。 “快的话,一个月,慢的话一个半月左右。”黑鹰看着手中的地图说道。 “这么久啊…”我看着两旁不停倒退的芒草,纳闷的说道。 “如果利用驿站的快马急驰,每站换马不换人,如此的话,可以在二十天左右抵达。”黑鹰沉声道。 “那算了…”我摇摇头说:“我知道那种赶路的方法会很快,但也有可能让人累得去见光明。” “少主如果厌烦不停赶路的话,我们在下一个城镇便会停靠了。”艾布纳突然说道。 “喔!”我挺起身追问:“我们只剩下香料还没卖对吧!” “是的…”艾布纳笑着说:“接下来我们可以把肉桂给卖出去。” “哇!这下子应该可以赚不少吧…”我已经开始幻想拥有许多金币的画面了。 “不…香料在市场上算是有市无价…”艾布纳抓抓他在曜日下晒得发烫的金发说:“如果是大型商会或商团,或许还可以在自己的店铺出售香料,让有钱的商人或贵族竞标,但我们可不是商会。” “风险太高。”短刃在一旁道。 “是的,如果我们冒然在市场出售香料,一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即便我们有黑鹰坐镇也一样。”艾布纳说明道,前方的黑鹰则是默默的点头。 “那要…”我困惑的看着艾布纳因为长期的旅途而逐渐消瘦的脸颊,老实说,他胖一点比较好看… “我们可以直接卖给贵族。”艾布纳微笑道。 “对吼!”我恍然大悟,然后问着有地图的黑鹰道:“离我们最近的贵族是哪一位?” “我看看…”黑鹰一边领路一边寻找地图上标记,过一会才说:“是波芬男爵。” “呃…有子爵吗?”我垮着脸问。 “巴金斯子爵离我们太远了。”黑鹰摇头道。 “男爵比较好。”艾布纳解释道:“男爵通常比子爵还有钱。” “唉…好吧。”为了金币,我只能委屈一点了… ☆ 波芬镇。 零星的民房散落在空旷的原野上,除了一些地方有局部的垄起外,这里根本是一马平川,芒草无际。 镇上的居民不多,但仍有百人以上的规模,且镇中心的人潮流动频繁,因此对于我们这些远从外地来的冒险者,并没有引起居民的震动。 不过倒是很多人对于格纳的红盔露出尊敬的表情,甚至还有农民慌张的对格纳鞠躬… “我说他竟然用自己的爵位来替城镇命名…”我摀着头说,这也太没有品味了吧! “虽然不常见,不过对于偏远地区,这也不算特殊。”黑鹰翻身下马说道。 我们也都跟着黑鹰依依下马,在城镇中心骑着马到处乱逛可不是什么有礼貌的行为… “问个人吧!” 艾布纳往前走,眼捷手快的拦下一位居民,他穿着补了又补的长套衫和两件旧棉衣,不过似乎还是觉得冷。 “日子安好,请问波芬子爵的府第怎么走?”艾布纳客气的问。 “好日子哩,嗯…唔…那个…”驼着背的居民转身指着东方道:“往那边走哩,过了两间旅舍后,往右弯哩,再一直直走就会看到哩。” “谢谢!”艾布纳欠身道,居民有点错愕的也跟着欠身,然后便迅速离开。 “果然各地的民情都不太同哩。”我模仿的笑道。 “是啊…”黑鹰回应道。 我们依照居民的指示,往前走后往右弯,接着直直走到底。 波芬镇跟我们拜访过的其他城镇都大同小异,木制民房由泥土和碎石道贯穿,市中心有个广场,商店街或是市场都几乎在城镇的东边。不过这里跟其他地方不同又令我比较困惑的是,路上的居民好像都穿着很多件衣服… “他们不会热吗?”我纳闷的问。 “嗯…”艾布纳想了一下后说:“现在应该进入冬季了。” “啊!”我惊讶道。 “南方当然会比北方温暖。”短刃走在我身旁说道。 “这我知道,但…”我看着自己身上只穿一件长套衫和斗篷后说:“只是也差太多了吧!” “或许他们也在想,我们不会冷吗?”艾布纳开玩笑道。 “呵呵…”我不相信的笑笑。 “如果没有错的话,应该就是前面这栋了。”短刃指的前面的建筑说道。 “呃…没有弄错吗?”我纳闷的问。 眼前的建筑物如果真的要形容的话,那应该算是一栋豪华的…民房。 “男爵都住这种地方?”我怪异的问。 “这算是不错的别墅啊!”短刃不解的说。 “嗯…”黑鹰也点点头说:“五层高,前有草坪,侧有花园,采光好,宽敞、简单,不错。” 呃…好吧…我不应该对男爵要求太高… 我们举步向前,接着便被挡了下来。 “来者请表明身分。”白铠护卫有点紧张的看着格纳的红盔道。 “我家少主的位阶在男爵之上。”艾布纳简单的说明。 “啊…尊贵的客…不…大人,请稍候!”白铠护卫飞快跑回别墅内,过了一阵子才和一位穿着黑衣的管家快步朝我们走来。 “欢迎尊贵的大人莅临。”管家欠身道:“请。” 我们一行人随着管家的指引踏入了别墅,且不提管家微胖的身子跟瘦下来之前的艾布纳有的比,单就这栋别墅来说,里头确实比外面还要豪华许多。 我们踩着红毯到一楼的主厅入座,主厅摆着三座沙发,有点硬,但我和黑鹰还是客气的入座,而短刃和格纳则一左一右的站在我身后,至于艾布纳,他正和管家在壁炉前低语。 管家和艾布纳交谈完后,便镇定的离开主厅,而我和黑鹰则悠闲的喝着家仆送上的绿茶,不过那味道却让我差一点一口吐出来… “尊贵的大人,好日子哩!” 人未到,高亢的嗓音先来,波芬男爵随后从转角步出主厅,他穿着褐色的皮衣,黑色的紧裤,搭配着他圆滚滚的身材,让我有点想笑的冲动。 “日安。”我点点头。 “还能请示大人的爵府名号?”波芬男爵在我面前欠身,油腻的脸颊在我面前显得一清二楚。 “艾布纳。”我唤道,于是艾布纳便把艾尼尔侯爵的信物递给波芬男爵,后者恭敬的接过后,顿时发出一阵惊呼! “哗!那个!侯爵大人!”波芬男爵紧张得不知道该欠身还是跪下,不过最后他还是选择单膝着地。 波芬男爵把刻着雄狮的圆形徽章高举过头,还给艾布纳。 我敢肯定他不知道那头雄狮所代表的是哪一位侯爵,更不可能知道他的双重继承刚好是当今王族,不过对于『公爵能用金章,侯爵用银章,伯爵用铜章』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 “起来吧。”我对波芬男爵说道:“今天纯粹是顺路过来看一下,顺便把手上的东西卖掉,省得一路上带着麻烦。” “是哩,是哩。”波芬男爵站起后,往后退两步,恭敬的回答。 “接下来让我的智臣跟你交涉,我想休息一下。”我指着艾布纳,后者将斗篷扯掉,露出里面的红袍。 “没问题,没问题。”波芬男爵掏出手帕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然后招手让管家过来带领我和短刃还有黑鹰到客房。 随即马上又有家仆送点心和饮料进来客房让我们享用,不过我则是成大字型直接倒在柔软的床铺上,然后发出满意的赞叹声… “我出去走走。”黑鹰看着我舒服的模样后,对短刃点点头便离开客房。 “公子打算在这里过夜吗?”短刃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后问道。 “呃…不会吧…吃完午餐后我们就继续南下。”我放松全身后说道:“毕竟陛下可是要我们在冬天到达无际莽原呢…” “依照我们的速度,隆冬前应该会到。”“这里的隆冬根本就不像冬天…”“听说越过边境,继续往南,会到一个没有秋冬的地方,那里只有黄沙滚滚,四季皆夏。” “你说的是黄沙平原吗?”我闭上眼问。 “没错,公子对于地理也知晓吗?”短刃好奇的发问,不过他的声音却离我越来越远,直到我完全听不到为止… 炽热! 我甩开斗篷,脱掉长衫,把手挡在额头前,抵挡着恐怖的日光。 那可是能够焚烧一切的高温… 沙风卷来,我紧闭双眼,脸上却遭到滚烫的细沙猛烈的敲打! 好不容易睁开眼,我迈出沉重的双脚,踩在柔软不着力的黄沙里,艰难的爬上沙丘,等到沙瀑渐渐停袭后,双膝跟着软倒,看着底下的惨烈,不自觉的痛哭失声… “希佩利翁!!!!” 横尸遍野! 怵目惊心!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七章 村落 第十七章 村落 “少主可以用餐了…”艾布纳爽朗的叫喊把我从睡梦中唤醒。 “呼…呼…呼…”我从床铺上坐起身子,却发现自己正在大口喘着气。 “公子刚刚好像在做恶梦。”短刃看着窗外说道。 “是吗?”我完全不记得刚刚做了什么梦,只是背部却已经被浸湿… “用餐吗?”短刃把视线从窗外拉回道我身上问。 “好。”我让自己的胸口平复下来后,便直接离床,然后跟着短刃踏出客房。 我们在波芬男爵的餐厅享用了近来吃得最好的一餐,不过波芬男爵喜欢一边吃一边讲话,一点用餐礼仪都没有,不过看他讲得口沫横飞,对于领地的风情民俗津津乐道,我也不好打断他。 享用完南方的羊肉大餐后,我们便打算直接离开波芬镇,不过黑鹰却停下脚步,要我们再采购多一点物资。 “我们的干粮和水已经补充完了啊?”我不解的问。 “公子,我们再继续往南走的话,地图上已经看不到比较大规模的城镇了…”黑鹰沉声说道:“到了乡下地方,钱币的价值就会大幅下滑,如果不想用金币买水和食物的话,我们应该在此采购一些用品,以便到南方的村落能够以物易物。” “那我们刚刚卖掉香料的那些金币怎么办?”我看向艾布纳,他刚刚把一整包的肉桂和三分之一袋的盐巴卖给波芬男爵,赚了一百五十枚金币。 “虽然跟平民无法用钱币交易,但是和贵族还是行得通的。”艾布纳微笑道,同时把装满金币的钱袋分成五小包,丢给我们五个人分开保管。 “那好吧…我们再去市集买点物品,不过要用什么载运啊?”我又回过头问黑鹰。 “小草不愿意载人,那至少可以让牠背点货物。”黑鹰脸色不善的看着小草说道。 “呃…”我拍拍小草的脖子苦笑道:“看吧!谁叫你不愿意载人,只好跟驴子一样背货物啰…” 小草甩甩头,喷了一地的口水,惹得我往后跳开好许,却惊得大家一阵笑声… ☆ 经过一番选购后,我们每个人背上都背着鼓鼓的包包,里头是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像是刀叉、锅碗、碎布之类的东西,我们的坐骑两侧也系着满满的干粮和饮用水,至于小草则比较辛苦,牠背着好几大袋腌肉和面包,还有一些零碎的小东西,像是饰品、针线、绷带剪刀等。 而我则是拿着一把把青草在前方鞠躬欠身,客气的引着牠不情愿的前进,这简直是在挑战其他人的耐性… “少主!”艾布纳首先出声道:“不过就是匹马,何必跟牠客气?” “这种驭马之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短刃忍笑道。 黑鹰则是转头避而不见,不过他脖子上的青筋表示着他似乎快看不下去了… “少主,在这荒原上,你怎么会有青草啊?”艾布纳猛然想起似的发问。 “呃…”小草吃掉我右手中的草,我连忙把左手伸出去,然后说:“我刚刚在波芬镇买的啊…” “可是,少主…嗯…不会吧!”艾布纳惊讶的道:“少主你该不会是用我刚分给大家的金币去买的吧?!” “呃…对啊…”我困惑的回头看着快晕倒的艾布纳问:“我才花了五枚金币,怎么了…” “光明在上!!”艾布纳痛呼:“五枚金币啊!” “呃…”我疑惑的看着众人,黑鹰正在摇头,格纳安抚似的拍着艾布纳的背,而短刃已经笑到趴在坐骑上了… “不过就是五枚…”我小声的咕哝。 “少主啊!”艾布纳绝望的大喊:“请少主把钱袋还我!” “不行!”我拒绝道,机灵的闪过艾布纳的扑击,躲到小草的右腹,而小草跟着我左手的青草也跟着右转,刚好把艾布纳挡在对面。 “少主你这样太宠牠了…”艾布纳隔着小草的背对我说道。 “还好吧…”我摸摸小草的头,后者满意的吃着青草,理都不理我。 “随公子吧…我们还要赶路。”黑鹰劝道。 是的,我们忙着往南赶路,大家也就无法再对我和小草的互动进行干涉,我依然花大钱替牠买青草和水果,不过苹果我都是趁晚上偷偷喂给牠吃的,虽然我也曾担心小草会被别人用食物给拐走… 不过目前应该没有这个困扰。 ☆ 越往南,驿道的路况就越差。 飞扬的尘土和颠簸不平的驿道,让大家不自觉的都把斗篷给遮到口鼻之上,再加上南方的天气变化迅速,中午往往会下一阵大雨,使得路面泥泞不堪,我们的裤子和鞋子早就沾满脏兮兮的泥块。 远远望去,我们一行人就像是落魄的贸易商一样… 即便如此,我们沿途还是卖了许多用品给行脚商或是跑出村落来卖野味猎户,他们都非常喜欢一些闪闪发光的餐具和饰品,至于干粮和腌肉则没有什么客源,不过也不打紧,这些食物我们都可以自己吃掉。 就在我们开心的躲在大树下吃着腌肉,避着大雨时,远方模糊的人群逐渐引起我们的注意。 一群人打着赤膊,在雨中朝我们的方向奔来,不过他们还没跑到我们的面前,就转个弯往官道跑远… “这算是一种在雨中竞跑的风俗吗?”我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问道。 “不知道。”艾布纳也好奇的看着他们。 “应该是某个村落有大事情发生。”黑鹰推测道。 “喔?” “应该是的。”短刃点点头说:“这里的村落跟村落隔很远,没有重大的事情,他们是不会这样跑过去的。” “你之前跟独眼应该就是生活在南方,对吧!”我想起来的说。 “是的。”短刃比着另外一头的人影说:“看,那是另外一村的人,他们似乎也会朝着中间这条官道跑去,如果我没猜错,不是某个村落的领主去见光明了,那就是有村民要迎娶别村的姑娘。” “嗯…”艾布纳认同的点点头,然后把从树上滴落的雨水甩开后说:“似乎跟我们下一个会到的村落是同一个呢…” “希望是结婚…”我把手中的面包吃完后说:“如果领主去见光明的话,我们的金币就没得买东西了。” “呵呵…也是。”艾布纳微笑道。 我们等雨势停歇后,便动身离开驿道,朝着刚刚一堆人跑过的官道前进。驿道是贯穿全国的大道,由中央负责修缮,而官道则是各地领主的管理范围,他们要自己维修联络各领地的道路。 如果说驿道是主干,那么官道就是支流,若在细分下去,那就是各地居民自己辟出的乡间小径。 而依照目前我们走过这条官道的体会来看,这位领主实在不怎么用心… “果然是结婚。”短刃伸出手,比着远方的草屋道。 顺带一提,远离森林的南方,在没有足够的木材资源建造房屋时,居民便只能够就地取材,建起了一栋栋可爱的圆形草屋,而且都只有一层高。 短刃要我们看的那栋草屋,其实不太算是草屋,应该是大型的广场,只是那个广场的屋顶是由大圆顶草棚盖着的,而圆顶草棚上绑着象征结婚喜庆的红白彩带,彩袋随风飘扬的轻盈模样,连带的把我们的心情都放松开来。 “你说这么多人,我们的物资会不会销售一空啊?”我大笑问。 “很有可能喔!”艾布纳也笑道。 小村落原本的居民不多,青壮人口不会超过百人,但隔壁两村的居民也都跑过来凑热闹后,原本的草棚顶广场就显得拥挤了… 当我们踏入村落的小径时,便受到小朋友们开心的簇拥,于是我们下马跟着小孩子入村,黑鹰还亲切的抱起其中一位胖小弟,而在艾布纳和格纳把货物摊在空地上时,更是引起众多村民的欢腾。 “太好啦!”村民们高兴的喊道:“戴维你快来替你家儿子换点礼品啊…” “有没有梳子可以换啊?”“我想要针线包啊!”“叉子啊、有没有叉子啊?”“我家碗公破了个洞,能补吧?”“啊?为什么讲话要说啊?”“管那么多啊?我想换个发夹给老婆啊…” 光明在上! 好险我趁着村民围上来之前,便和短刃逃离现场,否则不堪设想… 热情的民众是疯狂的,曜日都还没落下,我们的所有物品便全都卖光,不,准确来说,应该是被换完了。而我们也补足了许多清水和肉干,这里没有面包,只有许多大饼,如果非要我做评论的话,大饼实在没有任何味道可言。 “好日子啊!远来的贵宾!”一位老者迎向准备离去的我们,和蔼的说:“明天村子里有娃子要娶姑娘,不如今晚一同欢庆吧!” “呃…”我看着他老人家亲切的双眼,一旁的小朋友们也兴奋的跳上跳下,然后我征询似的看向大伙儿,嗯…没有人表态。 “那就打扰了。”我笑道。 “呵呵…欢迎啊,欢迎啊…” 我们一行人被村长邀请到他的大草屋做客,一路上他还好奇的问我们有没有商号或是隶属于哪一个商团,不过当我们表明自己是冒险家后,却引起众多小朋友吵着要听故事的轰动! 以我浅薄的所见所闻来说,是没有什么可以好讲的,但是艾布纳却开始在众人面前讲起了德桑第一勇士的传奇,呃…好吧,蔚蓝风潮到哪里都是一样会受到疯狂崇拜的! 村落不大,没有旅社也没有酒吧,但每一户人家的草屋都可以自由进出,如果你想睡戴维家的草屋,那么戴维家就摇身一变成为了旅社,如果你想去阿德家喝酒,那阿德家的草屋就瞬间成为酒吧。 “果然很不一样。”我一边被拉进草屋一边感慨道。 “或许是外来客太少了。”短刃也跟着被拉进草屋道。 就因为外来客太少,我们成为了村落的稀有动物,只要我们一经过草屋,屋主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我们拉进去喝酒聊天! 而且不是只有一家如此,全村的屋主都是这副德性,搞得我们筋疲力尽,害我开始后悔留下来过夜了… 当晚,我们在草棚顶广场跟当地的居民喝着酒,跳着舞,看着火焰卷上天空的奇景,然后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每个人开始轮番上去跟准新郎敬酒,说是要庆祝他最后一晚的单身。 “快喝!”我举着酒杯对准新郎说。 “喝喝喝…”居民们在一旁拍手起哄。 “谢谢啊!谢谢啊!远来的朋友们啊…”准新郎醉茫茫的冲上来依依拥抱我们五人,还差点吐在艾布纳身上! “准新娘漂不漂亮啊?”“比月亮还亮!”“我是问美不美丽?”“比刀子还利…”“这小子真的醉了…” “呕…” “光明的脚啊!吐得好惨…”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八章 不平 第十八章 不平 从一大早开始,居民们便喧闹无比,甚至比昨晚还要疯狂,整村挂满红白的彩带和野花环,接着众人敲锣打鼓的从隔壁村把新娘迎接到圆顶大草棚下,一路上嬉闹声和喝采声此起彼落,好不热闹! 一人兼任三个村落的老祭司,步履蹒跚的站在新郎和新娘面前祝辞,新婚的两人都穿着全新的长套衫,新娘的套衫外还穿了一件白色长裙,手环和头上都带着花圈,而新郎的面色就比较痛苦一些,想必昨晚喝太多酒的后果… 不过看着他大大的笑容,丝毫不减新婚的带来的幸福,众人喜悦的祝福也化成花瓣,不断洒向温馨的两人。 老祭司终于念完祝辞,于是新郎便在众人的鼓动下,开心的拥吻新娘。 “哒哒哒…” 充满南方风情的音乐开始热情的办奏,皮鼓和沙铃的节奏响起,群众们不约而同的开始随着拍子摇摆… “哒哒哒…”似乎是马蹄声。 最外围的居民发出第一声惊叹声,而那声惊叹,就如同涟漪般,迅速扩散到整个婚礼的中心。 乐队被无情的中断,马蹄声也逐渐增大。 我们不解的回头观望,然后不安与躁动的气氛便悄悄蔓延开来… 踏入村落的,是一队骑士。 如果真的要我形容,那应该算是半队骑士。一队完整的骑士,是由一位队长带领九位骑士所组成,而眼前踏入村落的半队骑士并非人数不足十人,而是他们只有五位骑士拥有坐骑。 两位骑士用双脚走在前头,随后是一位骑着白马的队长,队长领着身后四位骑着马匹、成方形前进的骑士,后方还有三位骑士走在最后。 坐骑不够就算了,所有骑士中只有队长穿着胸甲和护臂、护腕,而其他九位都只有穿着胸甲而已,其余部位都只穿着褐色的皮甲… 这绝对称不上是一队骑士,说是半队都有些勉强。 但便是这个让我想笑的骑士们,唐突的破坏了婚礼上欢乐的气氛。 外围的居民畏惧的自动往两旁让开,而骑士们便傲然的走进了圆顶草棚,这段路程中没有人发出任何声响,就连低声的议论都没有。 “好日子啊!”长老露出笑容道:“尊贵的大人啊!” 为首的队长看都没有看村长,他环视众人一眼,最后落在新娘的脸上,接着掏出怀里的牛皮纸,摊开来朗读:“博哲男爵的领地有三个村落、一间马厩、一间酒吧以及与波芬男爵、费拉冈男爵、詹吉男爵、登纳丹男爵相邻的界线范围内的所有一切土地。” 我张着嘴看这位藐视众人的队长慎重的宣布,而居民们也都一副理所当然的臣服姿态,最荒唐的是,这位队长不过是个白铠! 我们一行人的包裹和行礼都在居民的草屋里,格纳此时也没有戴着头盔和装备,否则让他知道有红铠的存在,不知道会不会让队长稍微看我们一眼?! “博哲男爵在其领地内享有自主权,从征税到劳役、财产和迁徙…”队长继续念道:“…居住和言论出版、供奉到初夜权。” 队长念完一长串男爵享有的权力后,便把牛皮纸收起,随即对前面的步骑说:“带走。” 我还没弄清楚发生什么事的时候,村长就单膝跪下道:“尊贵的大人啊!婚礼还没有结束,可否等婚礼结束,再让我们把新娘…” “哼!”队长还是没有用正眼看村长,他嫌恶的看着底下的人群道:“你们这群蠢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拖延婚礼好让他们先行房?” 队长嘲讽的摇摇头,恶声道:“带走!从这里到主上的领地还要走一天的路!我可没有时间。” 慌乱的义愤声和惊恐的嘶鸣,低沉沙哑的咬牙和脸冒青筋的屈辱,最后全部汇流成新娘的一声尖叫和响亮的耳光声! “搞什…”我想挺身而出,但还没说完就被某人用力扯住胳膊! “放…”我诧异的回头看是谁拉住我,等我发现是艾布纳后,便转为愤怒的表情看着他,怒声道:“为什么?” 艾布纳坚决的摇摇头,双眼里只有恳求似的说:“少主千万不要冲动。” 我深吸一口气,一把扯回自己的胳膊,然后挤开纷乱的人群,大步朝村长走去,村长还是维持着跪姿,我着急的蹲下发问。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让客人看笑话了…”村长苦笑说:“就如同大人说的那样,我们想拖延婚礼让新人可以先行…” “我不是问这个!”我粗鲁的打断村长的话,急忙道:“那个初夜权是怎么一回事?!” “啊…”村长不解的看着我说:“那是领主享有的权力之一啊…” “狗屁!”我失控的大吼道:“初夜权早就被圣明的第二任国王陛下,凯鲁斯一世给废除了!已经废除几百瓣花的陋规,哪里来的混账男爵可以实行?!” 村长惊讶的无法言语,我则快步走到新郎面前,看着他通红的双眼道:“阿尔你是领主的子民,你不能乱来,但…我可以!”我搭着他的双肩道:“如果你信得过我,就不要冲动,这件事交给我,我帮你把新娘抢回来!” “远来的客人…”阿尔咬牙道:“老婆是靠自己的老公来保护的。”说完他便转身快步跑回草屋,我非常清楚他贸然去找骑士的下场,因此我也快跑到我们马匹安置的草屋后方。 就在其他人把物资都挂上马匹,准备翻身上马时,艾布纳再次挡在我面前… 我强忍着一拳揍飞他的冲动,粗声问:“怎么?” “少主想怎么做?”艾布纳喘着气问,他刚刚也是跟着我飞奔过来。 “还用问?当然是把新娘抢回来啊!” “然后呢?等我们去第六军团后,让博哲男爵回头来对他们严厉的报复?” “吼…”我焦急的大脑有了片刻的清明,但随即被远方传来的女子惊叫声给淹没,我烦斥:“我们抢了新娘后,直接去找博哲对质!” “同样的…”艾布纳摇头道:“等我们离开后,博哲男爵还是可以在领地为所欲为。” “那你说怎么办?”我怒声问。 “直接去找伯爵。”艾布纳看向一旁的黑鹰说:“伯爵才是地方上拥有实权的人物。” “那我们就去找伯爵。”我不顾一切的道。 黑鹰翻开地图后说:“图克伯爵的领地离我们有十五天左右的距离。” “这么远?”“因为不是在正南方,要往东南走。” “不仅如此,如果伯爵对此事不知情,那公子责骂他一顿后,伯爵便会处罚博哲男爵,以求得良好的政绩。但是…”艾布纳沉着脸道:“如果伯爵本来就知道这件事,那么我们无疑是多管闲事。” “为什么?”我茫然的问。 “中央跟地方的差别,如果我们想跟地方贵族做商业上的往来,那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不过若是我们想插手他们的统治权…”艾布纳耐心的解释道:“那便会遭到无穷的反扑!” “少主,地方上的势力远比你想的还要错综复杂且盘根错结!”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我沉着气,看向最魁梧的黑鹰问。 “我会去找伯爵,不管他知不知情,等我们的任务完成后,我会回伊诺城跟陛下禀报这件事。”黑鹰翻身上马道。 “你呢?” “我只负责保护公子。”短刃也翻身上马。 “所以你想拦着我?”我再度摆头问艾布纳。 “不,我只想要让少主在做决定前,不要太冲动。”艾布纳期盼的看着我。 我紧握的拳头从一开始就没有松开过,但此时我却更加失望,导致我的整个身躯都在颤抖… 黑鹰的沉稳是他久经历练才拥有的气度,统御万人的将军,当然不会为了一名少女而干预任务的执行。 所以我不怪他。 短刃是任何时刻都保持警惕的刺客,不管是他送人去见光明,还是看到别人去见光明的次数都远超出我的想象,因此他对主上下达的命令以外的事情,早就学会了淡漠… 所以我也不怪他。 艾布纳一心一意的替我设想,虽然他没有大我几瓣花,通红的双耳说明他此时也很激动,但他仍用理性克制自己的情绪,努力规劝我不要鲁莽,尽责的拿出身为智臣应该要有的本份。 所以我也不会怪他… 但我怪我自己!我对自己躁动的心脏感到愤怒!我对自己无法克制的情绪感到焦躁!我对于周围伙伴的冷漠感到一丝绝望! 然后,我看到了一双同样颤抖的双臂… 同样因为紧握而抖动泛白的双拳,一样剧烈起伏的激动胸膛,还有因为此事愤愤不平而怒睁的双眼! 我咬着牙看着脖冒青筋的格纳,后者僵硬的对我点了点头,我燥热的情绪就如同找到的相似的节拍,然后转变成一声怒喊! “混账博哲!” 接着我拍拍小草的脖子,同时冷静的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太严厉道:“兄弟,帮个忙。” 小草无奈的甩甩尾巴,于是我便直接跨上牠的背部,接着我对其余四个人恶声说道… “我们去把抢新娘!!” ☆ 不对称战争。 意指交战双方的实力不对等,也就是说双方实力悬殊,导致其中一方能够轻易取胜。 一队骑士可以很自信面对百人规模的平民,只要骑士队来回冲刺个几趟就可以把民众给瞬间击垮。 我很清楚我们将要偷袭的对象便是一支十人的骑兵队,其中还有一位新娘被劫持着,这使得整个抢夺的过程势必要更加小心。 不过纵马急驰在我身边的四人却一点都不紧张,就连我自己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压力,反而只有满腔的怒火,准备渲泄! 我们在崎岖的官道上追赶上骑士队,就在离开村落没有多远,我们清楚的看见他们的身影,等到我们再驰更近一点的时候,走在最后一位的步骑察觉似的困惑转头… 『水一百,水龙。』 水气凝聚,巨龙咆啸。 旋风似的水气獠牙鲸吞骑士,水翼如刃挥倒众人,接着风卷如云的扑身整支队伍! 不仅骑士队发出惊慌的叫喊,就连我身边的同伴也露出诧异的表情,不过他们没有多想,便加速前冲! 水龙张翅扫荡过的骑士队,就像被洪水淹过一样,骑士们东倒西歪,就连马匹也都倒地悲鸣,而唯一还没有倒地的骑兵队长则趴在马背上,紧紧环抱着坐骑的脖子。 正当骑士队长惊魂不定的抬起头,准备查看时… 黑鹰的长剑已劈至。 剑走,人飞。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九章 匆忙 第十九章 匆忙 在黄铠的压倒性实力面前,骑士队长如同稻草般轻飘飘的飞离坐骑,然后重重的撞击在路旁的枯树上,只剩下出气多进气少的惨况… 随后是将阔剑来回舞动增加惯性力道的格纳,在他一人单骑的冲锋过后,刚刚被水龙扫倒,正欲起身的骑士们,又再次被纷纷击倒! 接着我冲进骑兵队的中心,那是我们整个攻势中唯一没有受到波及的地方,我一把抓起惊魂不定的新娘坐骑缰绳,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前,扯着她的坐骑离开骑兵队的包围。 然后短刃利落的下马,开始把昏厥的骑士们用绳索绑紧,至于还没有昏倒的骑士则再次被愤怒的格纳用阔剑撞飞。 看来阔剑真的不是用来砍人,而是用来撞人的… 黑鹰一脸无趣的把长渐入鞘,艾布纳则是愁眉苦脸的想着日后的行动。 就在我们收拾残局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阵阵烟尘。 那是阿尔带着五位青壮拿着斧头和矛叉朝我们奔跑过来。 没等他们跑近,新娘便快速下马,然后朝着阿尔跑过去,两人在芒草遍野的官道中央相遇相拥,那画面有如吟游诗人口中的温馨故事结局。 但这不是什么脍炙人口的传奇故事,也不会是皆大欢喜的结局,而是一连串麻烦的开始… “阿尔,我想你们夫妻俩必须跟我一起走一趟。”我打断他们喜极而泣的感人画面说道。 “远来的朋友啊!你们是我阿尔的大恩人!”阿尔单膝跪下,一旁的新娘也忙着下跪。 “快起来吧…”我劝道:“你们不能再待在这个村子了,否则等博哲知道这件事后,将会遭到他的报复。” “恩人请放心,我们会逃离这里的。”阿尔苦笑道。 “不行。”艾布纳摇头道:“你们不能逃走,一但逃走,那将陷我们于不义之地,所以你们必须跟我们一起去见伯爵一趟。” “啊…”阿尔不解的张开嘴,一旁的居民也都困惑不已。 “如果你们跑了,那我们将背上攻击男爵护卫的罪名…”艾布纳耐心解释道:“而我们正要去找伯爵说明这件事,如果你们能跟我们同行,便能够以证人的身份出场。” 阿尔和他妻子坚定的点点头,然后对我说道:“恩人说的我们一定遵从…”接着阿尔回头跟其他五位居民拥抱,并简单交代一番后才继续对我说:“我们知道违反领主的下场,如果恩人能够跟领主的主上见面,那我们便与恩人同行。” “他们没有马匹怎么办?”艾布纳看着徒步的夫妻俩问我道。 “把骑兵队的五匹马都抢过来吧!”我冷笑道。 “也只能如此…”艾布纳说完便和格纳去把马匹都给牵了过来。 “博哲男爵发现以后,势必会带人前来救回他的护卫,之后他更会到你们村庄搜索,而你们只要跟男爵说阿尔夫妇俩都逃走就好了…”艾布纳下马跟五位居民细心交代说:“不要提到我们五位冒险家的事情,如果男爵问阿尔夫妇逃去哪里的话,千万不要说他们跟我们同行。” “是的!”“没问题!”“好的!” “艾布纳,博哲的护卫一定会跟他讲我们五人袭击的经过,为什么还不让居民提到我们的事?”我好奇的问。 “这样一来,男爵就只会以为我们是半路出现的强盗,而非居民的朋友。”艾布纳牵给阿尔夫妇俩一人一匹马,后对我说:“因此,我们要在护卫清醒前赶快离开这里。” 我们把十位昏迷不醒的护卫骑士捆绑丢在草原里后,便迅速策马走人,朝着伯爵的领地加快赶路… ☆ 颠簸的官道和驿道不同,我们纵马奔驰的结果便是腰酸背痛,再加上阿尔夫妇俩不太会骑马,都是由格纳和短刃牵着他们的坐骑疾驰,因此赶了一整天的路让大家都疲惫不堪。 没有驿站,我们只能在官道旁扎营,同时还得小心不让阿尔夫妇俩被其他路过的旅人看见。 “如果赶不到在冬季结束前到第六军团的话…会怎么样?”艾布纳在火堆旁取暖,一脸担忧的问道。 “那光明之上给我们任务就直接宣告失败。”我严肃的说道。 『光明之上』是陛下的代号。 “那我们便不能在伯爵的领地逗留太久,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艾布纳并不晓得『刀光剑刃』的内容,会担心是很正常的。 “或许并不会冲突。”黑鹰突然道。 “我跟黑鹰讨论一下任务。”我对艾布纳道,后者点点头,便离开到阿尔夫妇的帐棚旁坐着休息。 我看了一眼格纳,他手按阔剑,严谨的守在阿尔夫妇的帐棚旁。接着我对在我们帐棚里擦拭匕首的短刃招手,后者便走到我和黑鹰身旁,一屁股直接坐下。 “快要仲冬了。”我直接说重点。 “季冬前要发动。”黑鹰沉稳的说道。 “更改的部份,或许可以提前先执行。”短刃把匕首收入腰际说道。 “要分头进行吗?”我看着火堆问道。 “先看看伯爵怎么样再论。”黑鹰从怀中掏出大饼咬了一口。 “时间不好抓。”我抓抓头道。 “那就尽量赶路。”短刃朝我们抢来的五匹马说道:“坐骑跑累了我们就换马,除了中午和晚上休息以外,其于时间一律纵马疾驰。” “这样…嗯…大概十天左右可以抵达图克伯爵的领地。”黑鹰一边看地图一边吃大饼道。 “或许你跟公子可以先抵达,而我们晚个两天再到就好。”黑鹰提出更好的办法。 “那我跟短刃就先带走四匹马。”我点点头说道。 “我带他们尽量赶,如果太慢,我会让格纳留下来照顾阿尔夫妇,我跟艾布纳不会晚你们超过两天。”黑鹰看着阿尔夫妇的帐篷低声说道。 “没问题。”我跟短刃同时点头道。 “其实如果公子不怕劳累…”黑鹰犹豫了一下才说:“你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啊!光明的!”我惊觉的站起身,然后跑去对艾布纳和格纳以及准备就寝的阿尔夫妇叮嘱一阵后,回到火堆旁对黑鹰欠个身,接着再跳到小草的背上。 “拜托了…”驾马前,我再次对黑鹰低头道。 “必不辱命。”黑鹰欠身道。 “那走吧!”我回头对短刃点头,然后我们便朝着皎洁的弦月一头猛闯。 ☆ 这不是我第一次在寒冷的星月下赶路,不过却是首次在南方的草原里浏览夜间的瑰丽。 草原的冬天对我还说不会太冷,凉风拍面的快感提醒我时光的流逝,我们不顾深夜降临,璀璨的星空远离弦月的橙光,在漆黑的夜空中眨眼。寒风扫境,芒草折腰,哒哒的马蹄声数着我们疲倦的眼皮。 不晓得是在什么时分,什么样的夜景下,我和短刃酣然的在马匹的侧腹旁入睡,不过没等我睡饱,短刃便摇醒我,然后又是继续赶路的旅途… 这不只是我吃不消,连同四匹马也都累得直喘气,好险我们没有带太多行李,休息的时后匆匆啃完大饼,喝口水,我们便小睡片刻,迅速补眠。 短刃的体力惊人,他总是能够先一步摇醒我,收好地图和睡袋,领着我继续前进。不过他通红的双眼也表明着他并非不知疲惫,只是还有比疲惫更加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完成而已。 轮流驾着四匹马疯狂赶路的结果,终于让抢来的四匹草原马累倒不起,而我们原本的坐骑虽然是北方骏马,如今却也蹄腿尽伤… 但如此的代价也让我们在九天抵达了伯爵领地的边境,而只要再一天我们便能够看到伯爵的府第。 “果真要十天!”我拍拍小草的脖子感叹道。 “如果用驿道奔驰,再换上骏马,可以更快。”短刃心痛的看着倒地的草原马说道。 “没办法。”我摇头道:“我们尽力了。” “公子明天打算怎么做?”短刃有点担心。 “以艾尼尔侯爵的身分进城,呃…不晓得伯爵有没有城堡…”我开玩笑道。 “有的,虽然不大…”短刃点点头说:“图克伯爵是边境伯爵,跟侯爵的地位相当,拥有征兵权,能够养一个营的骑士,满编是百人,也就是十小队。” “嗯…”我回想起脑中背过的所有数据,还有陛下给我的计划后说:“图克跟第六军团的将军不睦是真的吗?” “是的。”短刃点点头道:“他们为了边境上的兵权吵过好几次架。” “任务中我们可以妥善利用这一点,你背的那一张更动的莎草纸,便有这项对吧!” “是的…不过公子我们到伯爵领地后,我要先做一件事情。” “喔?” “我要先放暗号给主上,也就是通知『独眼』我们到了。” “独眼也在图克伯爵的领地?”我惊奇道。 “不…但主上的属下有眼线在那里,他们会把我们的行踪告知主上的。” “好的,让独眼也开始准备…柏德温将军啊…”我看着漆黑的夜空沉吟道:“对大王子殿下忠心耿耿的你,现在会怎么选择呢?” ☆ 能够在草地中筑起石墙是一种象征,就如同逐渐平稳的官道一样。 这是南方草原中唯一一个拥有石砌围墙的城镇,虽然只是石与木的差别,但篱笆和石墙的区隔便在于领主所拥有的资源。 图克伯爵所拥有的不仅如此,他的三层高城堡在无际的草原上耸立,石造的底基在加上硬木制的碉楼,简单又直接的说明了他确实是这片荒原的统治者。 城镇不大,却也不小。 勺石镇的居民很多,准确来说,应该是多到会觉得拥挤的地步。因此,石墙外还建了许多草屋环绕,有点像伊诺城外的民房区,不过规模却不能同日而语。 纷扰的居民熙熙攘攘在城镇和农地上往返,远方还传来一阵阵干戈的操练声,想必是伯爵的私人护卫正在训练,而这些背景音乐则让住在这里的人们感到很放心… 一个拥有厚实的城墙和坚固的城堡,再加上大批护卫骑士的领主,肯定能够保护好他的子民安全。 而一位能够保护好子民的领主,那便是好领主。 我不晓得图克伯爵是否愿意照顾偏远辖地的子民,不过看他对自己领地的子民还算不错,那我们的事情便应该不会遇到挫折。 看着勺石镇的居民们安和的生活,我便更加对博哲的行为感到愤怒和不齿! 因此当短刃办完事和我碰头后,我们便直接朝着城堡大门走去…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章 应对 第二十章 应对 白铠骑士伸出手,拦在短刃面前说:“来者请表明身分。” “在伯…呃…”我原本想说自己的位阶在伯爵之上,但随即想到边境伯爵的地位等同侯爵,于是我改口说:“侯爵来访。” “尊贵的大人,日安。请大人示出证明。”白铠骑士打开头盔的面罩,欠身对我说道。 我从怀里掏出银色雄狮徽章,然后递给白铠骑士,后者在徽章上看过一眼记住图案后,迅速的单膝跪地道:“尊贵的大人,请稍候,我这就去通报。” 我接回徽章,看着白铠骑士起身跑回城堡内,接着我便和短刃悠闲的打量着这栋城堡的外观… 三层高的建筑在这空旷的莽原上显得特别凸出,虽然大部分的地方都是用巨石构成,且青痕累累的岩壁透露出它饱经风雨的过往,然而顶端用硬木搭起的碉楼和尖塔,若仔细看好像也只是贴着木质纹路的石塔。 局格稳健,是标准的正统式城堡,护墙没有不规则的凹凸,守卫骑士大多都是白铠,究目视所及,人数大约十人左右,再把视野拉高,从上空鸟瞰的话,那整座城堡应该会呈现一个正方形的图案。 “日安!尊敬的大人!” 惊喜的问安迎面而来,我有点讶异,因为图克伯爵竟然亲自出堡相迎! “日安,尊敬的伯爵大人。”我欠身回礼。 图克伯爵笑呵呵的走到我面前,看着他的穿著,我就像是被带回到帝国中心的宴会场所一样。只见图克伯爵穿着纯白的丝质套衫,领口还解开两个扣子,把一点胸毛给露出来,标准的帝国流行穿法。 不过因为天气冷,伯爵的套衫外面又穿了两层的深色皮衣,脖子和袖口处还开着小喇叭口,至于下半身则是黑色的紧身裤和褐色的高统靴。这身穿着如果在交际场合展现,肯定能够吸引一堆女性的目光… “侯爵大人,敢问爵府名号?”图克伯爵亲切的问着。 图克伯并不高,大概跟我差不多,他有着棕褐色的长发,长发及耳,发尾蜷曲如浪,而双眼则锐利准确,高耸的鼻子配着宽厚的双唇,说话时总让人感到高贵又不失礼。 “我是艾尼尔侯爵。”我微笑回答。 “啊…原来是艾尼尔侯…久仰久…”图克伯爵突然愣了一下,快速眨眨眼,随即作势下跪,我则快手快脚的一把托住他。 “不用多礼。”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后者领会的点点头,只是表情拘谨了很多。 “那就请殿…啊…侯爵随我入堡。”图克伯爵露出笑容并伸出手往大门比式。 “嗯。”我点点头,然后和短刃一同踏入城堡。 城堡不大,却也五脏俱全。我在交谊厅的沙发上舒服的入座,短刃警戒的站在我右后方,而我则一边享受壁炉温暖火焰的温热,一边欣赏着伯爵的各种战利品,那是一头头被猎捕动物的头颅挂在墙壁上。 伯爵见我们不紧不慢的模样后,赶紧招呼家仆送上茶水和点心,而他则在管家的陪同下,坐到我对面的软椅上。 “不知道大人此番前来,有何贵事?”伯爵在误以为我是殿下的情况下,竟然还维持应有的风度跟我对话,光是这一点就跟男爵大不相同。 “没什么,随便走走看看。”我喝口家仆送上的奶茶,有点太甜了。 图克伯爵精明的没有被我误导,他身子前倾,低声说:“不知道大人有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呵呵…”我摇头笑道:“这里似乎就只有芒草而已…” “啊…那是天冷的关系!”图克伯振奋的展示身后的羊头、狐狸头、鹿头等道:“等天子一暖,我可以带大人去打猎游玩,肯定收获良多!” “嗯…我很期待。”我把杯子和杯垫放回身旁的小圆桌,随口说道:“伯爵平常都在做这些游玩吗?” 伯爵脸色稍缓说:“当然不是,我平常可是忙到焦头烂额,别看我身后的战利品这么多,其实很多都是友人送的,不然这草原哪里会有鹿呢?” “嗯…那都在忙些什么?”我微笑道。 “管理子民算是比较轻松的工作,他们都很努力又勤劳,但是训练卫兵就比较麻烦一些,再加上还有边军不断惹事,搞得我分身乏术,不过总体来说…”图克伯爵话锋一转的道:“我是喜欢忙碌的人,对此我乐在其中。” “这样啊…”我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灰色的锐眼道:“那你对于辖地的状况都还熟悉吗?” 图克伯爵知道我说到此番谈话的中心了,于是他谨慎的说:“是这样的…嗯…辖地有各自的领主,我虽名誉上统御他们,但实际在统治的还是各个领主,因此我虽对于辖地的控制力不足,但这也是正常现象。” 图克伯爵在回避我的问题,但我没有恼怒,我身子前倾,再问一次道:“我没有要你伸展统治权到辖地上,我只是问你对他们的统治情况还清楚吗?” “是的,他们的统治基本上都在我的规范下…”图克伯点头道:“各地的男爵每月都会到此汇报他们的统治情况,除非他们有所欺瞒,否则我还是能够了解一二的。” 这个家伙… 都还没有问到重点,他就把责任都先推得一乾二净了。 “呵呵…原来如此。”我把身体靠回沙发上,在背部和沙发碰触的那一瞬间,我才发觉原来我的背后已经流满冷汗。 “不知道大人想知道些什么?”伯爵宽厚的双唇吐出温和的问句:“对于领地我可以巨细靡遗的说给大人听,若是辖地的话,我可能要请仆人先拿报告给我,毕竟辖地这么多,我也记不了所有人每天的一点一滴。” 此时的伯爵就像是一头温和无害的绵羊,但他柔和的笑容中隐藏着令我警惕的精明,这可是一位久居高位的领导人物… 不行,我得拿回主导权! “不用麻烦了…”我挥挥手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知道伯爵对于征税权怎么看?” 图克伯爵放松笑道:“那自然是子民奉献给领主的交换,我们用『保护子民安全』做为筹码,换取他们的一点劳力成果。” “我怎么倒是听说…征税权是统治者的权力展现。”我双眼看向壁炉的火焰道。 “这也是一种精辟的说法。”伯爵不吝啬赞叹道:“说得真好!” “那服劳役呢?”我把视线转回伯爵宽松的领口上。 “嗯…自然也是统治者权力的象征…”图克伯爵顺着我的解释重新诠释一遍,然后继续说道:“不过我也看过书上写说,服劳役是子民对领主应该尽的义务。” “义务啊…”我沉吟道:“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不仅提供保护,而且还让子民能在这片土地上享有秩序带来的一切社会活动,所以他们尽点义务也是理所当然的。”伯爵朗朗说道。 “有道理。”我们维持着现在社会秩序的持续运转,如果一切的秩序规范崩毁,那我们的文明将回到远古时代,混乱不堪… “这么说来,伯爵对于社会秩序很看重吗?” “没有秩序,就没有规范,没有规范,那将导致混乱。” “那秩序又是建立在什么之上呢?” “由统治者细心创建并努力维护的。” “具体的展现又是什么呢?” “我想《凯尔典》是很好的例子,还有《诸王契约》以及伟大的德桑帝国建立时陛下与贵族们签定的《领地统御条律》。” “确实如此。”我点头附和。 《凯尔典》是早在德桑统一前便流行于各国的审判法典,据说是由上古的凯尔大帝所颁布,虽然其中许多条律对于现在的我们已经太过老旧而不适用,但其中的菁华和经典的条文仍值得我们采纳。 至于《诸王契约》则是德桑统一各国前,众多国家间流传的契约,不管是争战还是臣服,交易或是封锁,所有国与国之签的契约都被汇集成书而产生的国际条约。 前两项都是在德桑统一前便存在,而《领地统御条律》则是第一任德桑国王与当时的贵族所签下的条约,这么说容易让人误解成是国王与属下的条约,实际上,应该说是德桑国王与当时刚击败的其他国王,所共同定下的规范。 本来大家都是国王,但一下子却被德桑国王给一一征服,诸王顿时便矮人一截,于是德桑国王便与他们签定《领地统御条律》,内容在说明他不会干涉领地以外的辖地,各个领主也都只要管好自己的领地那便相安无事。 于是诸王欣悦臣服,虽然要再伺奉一个主上有点不堪,但能够确保他们原本的统治地位,那多缴一点税给德桑国王,总比被砍头来得好。 这便是《领地统御条律》所形成的规矩,德桑国王在名义上是大家的共主,一旦发生国难,那众公侯便要举旗相助,听命于王。若没有重大事故,那各领主便还是自己领地的王。 这也是为什么就连区区男爵的属下,也会称自己的主人为主上,因为不管他的主上是否为国王陛下,对属下来说,主上就是他的王。同样的,对于领地的子民来说,领主就是他们的王。 但《领地统御条律》是个过时的条律,就如同另外两种规约一样… “根据《凯尔典》,我们在进行审判时便有所依据,而《诸王契约》则是贵族与贵族交流间可以参考的典范…”图克伯爵滔滔不绝的阐述:“《领地统御条律》更是我们在进行统治时最好的保障。” “没错,它们所带来的秩序,确实让我们的统治可以更加稳定…”我点头赞同道:“但我在仔细研读过后,却发现一个很有趣的事情。” “喔?!”图克伯爵稍微睁大双眼,好奇的说:“是什么?” “呵呵…你不觉得它们有点老旧了吗?”我捧起奶茶,喝了一口。 “哈哈哈!”图克伯爵大笑道:“精辟!” 我继续喝着奶茶,没有回话。 “一语道破!”图克伯爵点点头,收起笑容道:“有些条文真的是不堪适用了,不过我们之所以为统治者,就因为我们会进行更动和修改。” 我轻轻的放下茶杯,微笑道:“就像是初夜权。” 图克伯爵认同的点头,并看着我倒映着壁炉火焰的双眼说:“陋规,好险英明的凯鲁斯一世陛下已经废止了。” “问题是…” “嗯?” 壁炉的火焰劈哩啪啦的烧着,窗外的寒风不停的刮着。 我也轻柔的诉说着… “问题是…你的辖地还有人在执行呢!”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一章 乐见 第二十一章 乐见 静默如画。 空旷的华丽交谊厅。 面无表情且对视许久的两人。 率先打破沉默的却并非导致这场沉默的双方。 “父亲?”稚嫩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的微弱道:“…母亲说您可以准备用餐了…” 图克伯爵就像是从僵硬状态中解放出来,迅速转头对着那道声音的来源斥道:“没看到我正和大人在谈正事吗?” “呵呵…不要紧的。”我也放松身躯,转头看向那道不确定的懦弱原处。 是位小女孩。 长直发及腰的纤瘦小女孩。 “是…是的,抱歉父亲。”小女孩的双眼盈满泪水,飞快的瞪我一眼后便跑回走廊,迅速远去。 “呃…”又不是我凶妳,瞪我做啥呢?! “呵呵,让大人见笑了…”图克伯爵无奈笑道:“不如一起用顿午餐?” “那怎么好意思叨扰?” “不碍事的。” “不用麻烦了。”“不麻烦、不麻烦。”“堡内有女眷,不太合适。”“没问题的,请放心,那个…维克多,叫人多准备一份餐具,另外再给大人的护卫准备午餐。” 我站起身,点点头道:“如此便不客气了。” “哪里,欢迎至极!” “呵呵。” 我们彼此愉快的笑着往餐厅移动,就像刚刚谈到的事情从没发生过一样,不过眼尖的我,还是发现伯爵隐密的朝微胖的管家,比了个不明的手势。 午餐是在二楼的餐厅里用餐,午餐是一天中最正式的一餐,若不是我父亲中午不常在堡内,否则瓦尔多堡也不会变成晚餐比较正式。 怎么会突然回想起那个现在肯定在下雪的城堡呢? 餐厅里有一条长桌,桌上铺着白色丝巾,主位当然是伯爵入座,我则坐在左手第一顺位,右手第一顺位则是伯爵夫人,左手第二顺位是伯爵的大儿子,然后右手第二顺位是伯爵的二儿子,左手边第三位是伯爵的小女儿,依序下去还有附近领主的儿女…。 这算是半正规式的坐法,如果是正式的宴请宾客,那么女主人便要做在主位的对面,也就是长桌的另外一端,然后男女依身份贵重,交叉入座。 不过伯爵这样的用餐方式,显然有另外一个层面的意涵要传达给我… 他没有把我当外人。 菜色是三套十二道正餐,中央摆着一只烤乳猪,长桌上还摆满了各式餐点,包括牛小排、羊肉块、阉鸡、烤鹌鹑、肉丸、各式色拉等。 众人在伯爵取下围巾后,相继拿下在桌前的围巾,并铺在各自的大腿上,花瓣数稍小一点的,则是直接塞入领口。接着伯爵带领大家祷告,念完祝辞,伯爵象征性的朝眼前的烤鸡腿刺入餐刀后,用餐便正式开始… 我优雅的喝着餐前汤,同时面带微笑的观察着这眼前一票人,伯爵夫人的姿色不俗,但双眉间总带着一丝皱折,而伯爵的三位子女无一例外都有着棕褐色的长发,只是长短不一罢了。 其他领地的子女,就像是当初来瓦尔多堡学习礼仪的埃玛和小恩一样,他们沉默且拘谨的用餐,人数共是两男三女,且都不会超过十五瓣花。 “大人是从北方来的?”伯爵夫人缓和气氛似的轻松问道。 我放下汤匙,擦擦嘴角后说:“是的,那里现在肯定下着雪。” “哗…”众人发出赞叹似的惊呼,不过却被伯爵扫视一圈后便寂静下来。 “那肯定很美吧!”伯爵夫人明亮的双眼眨动。 “刚开始确实如此…”我苦笑道:“但第二天就会变成又湿、又冷、又麻烦的局面。” “呵呵…”众人响起轻笑声,若不是伯爵在此,我敢肯定他们一定会围在我身边,叽叽喳喳的发问。 “即便如此,大人还是很喜欢北方吧!”伯爵夫人笑着说道。 “是啊。”我笑着应和。 等等,这是在叫我赶快回去北方的意思吗? “嗯…”伯爵温文的发问:“大人若愿意,我可以带您欣赏草原的景色,我想不会输给北方的白雪霭霭。” “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我笑道,这位伯爵是会读心术吗? “那让犬子陪同大人如何?”伯爵指着他的长子道。 伯爵的长子一看就是骑士班的学生,结实的肌肉和坚毅的脸庞让我瞬间想起跃马的同伴们。 “也行…你读几级位?”我看着伯爵长子黑色的双眼问。 “回大人,蔚蓝学院,骑士班,五级位。” “咦?”我稍微睁大双眼问:“跑这么远去就读?” “回大人,能在蔚蓝学院就读,再远我都愿意过去。”伯爵长子挺起胸膛道。 这下好玩了!你不知道跃马跟蔚蓝的结怨有多深吗?! 我听斯坦师父偶然提起,自从克宁一行人在花罗镇澡堂服务完后,蔚蓝学院师生便视此为莫大的耻辱,扬言总有一天要找回跃马的场子! 不过他们有没有想过,下这个判决的可是蔚蓝自己的院长啊… “哈哈哈…”我爽朗的笑道:“蔚蓝学院确实不错!你们院长跟我也有几分交情。” “咦?真的吗?”长子惊讶道。 “当然。”“科林,不得无礼。”“抱歉!”“没关系,没关系…我也觉得回话麻烦,就都省去吧…”“在下教导无方,科林还不谢过!”“谢大人。” 这顿午餐便在一下放松一下警惕的状态中渡过,而我相信如果伯爵不在场的话,整个用餐时光都会是放松的… ☆ 依据我对身体构造的了解,以及从许多书籍上得到的结论,那就是吃饭时,血液会集中到腹部,因此头脑会少了一些血液,思考便会变得稍微迟钝,而吃完饭后,因为消化器官正在运作,所以其他器官就会进入休息状态,进而得出一个世人都会产生的现象,那就是… 吃饱就想睡。 一群矮冬瓜兴高采烈的回到城堡后方,准备休息。但我知道,他们的休息时间绝不会拿来睡觉,就如同我小时后,中午兴奋得睡不着一样。 但我现在可不是小时候了… 就在我以为家仆领着我要去客房休憩时,他却转身带我到了伯爵的书房,而伯爵正刚好把资料放在方桌上。 书房不大,书也没有瓦尔多堡多,不过里头有两张桌子,一张是伯爵自己的书桌,另外一张则是待客用的红木方桌。 此时伯爵替我拉开红木方桌旁的椅子,让我入座。短刃没有座位,不过他没有抱怨,从入堡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很尽责的充当我的护卫。 伯爵在我对面拉开椅子,入座后,把桌上的数据全部翻转过来,让我可以轻松阅览。 而那一张张数据上,写的都是图克伯爵管辖的所有贵族。 子爵从巴金斯子爵、安罗斯子爵到铁足子爵,而男爵从詹吉男爵开始,慢慢往下是登纳丹男爵、金多男爵、博哲男爵、… 我找到博哲男爵的那一张莎草纸,然后翻转回去,让伯爵过目。 伯爵伸手拿起那张纸,详细的看了看里头的内容,接着又从桌旁的笔筒中取出一只笔,沾了墨,然后写了几个字后,再度翻转给我。 我接过来看,上面写着很多资料都是关于博哲男爵的统治范围跟所有权项目,而最下面有一栏『上级奖惩』的空格,写着:『赔款』。 摇摇头,我把纸退了回去。 伯爵皱眉,用笔把赔款划掉,重新了写两个字,然后又翻转给我… 不过他这个过程拖比较久,显然是伯爵正在深思要处以什么样的刑罚,等他想好后翻转给我时,我点了点头,于是伯爵露出大大的笑容。 很显然他认为,我们一句话都没说,但对于结果双方都很满意。 不过他下一刻便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我之所以点头,不过是因为等伯爵想太久而不小心打个盹,当我睁开眼发现眼前写的纸上着:『收押』两个字后,我便立刻起身。 我绕着书架寻找到那本着名的《凯尔典》抄本后,翻到刑罚篇,然后捧着法典到伯爵身前,将法典放在桌上,然后用手指着醒目的两个大字… 于是伯爵便知道他不能再沉默了。 伯爵苦着脸说:“我不能凭着您的片面之词,就拔掉他的爵位…就算…就算是殿下您也…” 我摇摇手,阻止他继续往下说。 双手负在身后,我悠然的走向窗口,背对图克伯爵,望着窗外的芒草遍野,看似轻松,但我的脑中却飞快的寻找着说服伯爵的方法… 看来要拔阶真的不容易,就算是对最底层的男爵也一样。 根据陛下给我的资料和情报来看,图克伯爵三十六瓣花,一妻三子,没有缴税迟延和缺额的纪录,也非大王子殿下的旧部下,对上恭敬有礼,对下威严有方,当初被派来南方的主要原因,主要就在于让他压制第六军团。 领地为南方草原的中心,统辖三位子爵,八位男爵,历时十一瓣花而无重大缺失,不管对于是商贸还是文化,都有一定的贡献。 我转回身子,看着伯爵的皱起的双眉道:“我有证据。” 这是赌博。 赌伯爵会站在我这一边,然后跟我连手把博哲男爵拔阶。 如果伯爵拒绝我,那么他便会知道我握有证据的这张底牌,然后想出对策,但我却没有像他在南方的庞大势力,因此这是在赌我和陛下对他的信任。 若是艾布纳在此,或许我不用赌,他也会提出更好的方法来说服伯爵… 可惜我目前能想到的只有这一步。 伯爵深吸一口气,站起身,也走到旁边那一扇窗,对着窗外曜日下黄得发亮的草原说:“我想知道您南下的目的,我知道绝不是处理一位男爵这么简单,您的到来,我只在乎一件事…” 我转头看着他锐利的灰色眼眸,静候他把话说完。 “我只想知道滚尔大草原将会面临什么变动?” “呃…”我连自己的智臣都没说了,怎么可能告诉你陛下的计划,更何况你也在这个计划之中。 窗外的远方除了草原,还是草原,不过近处就热闹许多,一栋栋民房和商店交错,时至下午,人潮依然不减,他们在商铺面前流连,喧嚣和喝吶声不断,构成一幅生机勃勃的画面。 “放心…”我想了想后说:“动不到你。” “我不想再婚。” 我差一点笑了出来,不过我懂得他的恐惧,所以我继续说:“也不会动到你的人,博哲是个意外的插曲。” “如此一来…”图克伯爵精明的把视线投向西南方。 只听他缓缓道… “我乐见其成。”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二章 意涵 (吧 .) 意涵 我和短刃在图克伯爵的城堡暂时住下,我们俩睡同一个房间,以方便短刃保护我的安全。 客房有着又宽又软的大床,还有一张整洁的单人床,不用多想,我便直接扑向大床去,一扫我连续赶了十天的路所产生的疲倦… 然后便沉沉睡去。 伯爵愿意助我,那么博哲就该完蛋。 原本我是这么想的。 就连在睡梦中也是这么想的… ☆ “没那么简单。”伯爵一大早便带着我逛这座城镇,一边走一边聊。 “为什么?”这句话有两层意思,第一个是为什么不能轻易拔掉博哲的爵位,第二个则是为什么要在一大清早就把我从睡梦中挖醒?! “就算大人有证据,我也无法凭一道命令或是一张纸就让他失去爵位。”伯爵点头和往来的子民打招呼。 “嗯…”我睡眼惺忪的差点撞上一位路人,好险短刃先一步帮我挡开。 “所以…”伯爵有点好笑的看着我说:“大人可以在参议厅上揭穿博哲男爵的真面目,让大家群起攻之。” “喔!”听到这个我便清醒了一点,看着远方刚开业的店铺问:“参议厅?!” “是的…”伯爵点头道:“再加上参议厅有上层的代表和公爵的代表,由他们做出拔阶的惩罚才有公信力和威吓力。” “嗯…”我点点头,这倒是个好方法。 不过这样一来,图克伯爵就不用背负拔自己属下爵位的恶名了,甚至还有可能因为博哲的过失而遭到牵连,到时候伯爵将变成无辜又令人同情的角色… 而我,则会成为捣乱地方势力的源头,变成为各地贵族的眼中钉! 我看着图克伯爵的侧脸,这是他刻意为之的计划还是无心造成的结果呢? 摇摇头,在伯爵的带领下,我和短刃走出了城镇,一脚踩进了他护卫训练的大营。 说是大营一点都没错,边境伯爵可以屯养私兵,数量便是一个营。一个营由十个队组成,一队十人,所以一营总共百人。不过看这营区的规模,好像不只百人啊… “私人护卫和军团骑士不同…”图克伯爵用五指顺了顺头发后说:“军团的编制是硬性的规定,满编就是满编,一个人都不能超过。” 这我知道,一支军团有一万人,由十个团组成,一团则由十个营组成,一营十队… “但私人护卫不一样,每一位护卫骑士都可以征召五位骑士随从。” “所以你有六百位骑士?”一百位骑士再征召五百位,总共便是六百。 “不…”伯爵对红铠骑士点点头后说:“陛下体恤边境伯爵的辛劳,所以边境伯的骑士随从可以再增加一倍,成为十人。” “一千一百人。”我不安的说道。 这数字可比公爵能够屯养的私人护卫还要多一百人… “是的…”伯爵带我和短刃走进营中橙色的大帐。 大帐里头有张横桌,没有椅子,只有软垫。伯爵坐到横桌后方,我则在左首的软垫上入座,短刃一如往常的站着。 “即便如此,我和边军的人数比还是非常悬殊啊!”伯爵感叹道。 “一千人已经算是团了。”我不解的道。 “正常的团有一千人自然不可小觑。”伯爵摇头说:“我却是一个营的骑士征召一千位随从,大人您有看过红铠的随从吗?” 见我摇头后,伯爵继续说:“因为随从都是白铠,战力自然比正规的兵团还要弱上好几分。” “伯爵辛苦。”我宽言安慰道。 “不苦,倒是边军焰气高涨,大人如果有所行动定要万分注意。”伯爵担忧的说道。 “这我晓得。”我没有理会他的忧虑,静静的微笑。 “呵呵…”伯爵干笑几声后,帐外有位红铠恭敬的进来禀报说,全营集结完毕。 “大人,来看看我营的训练成果吧!”伯爵起身说道。 “好的。”我点点头,跟着站起。 我们三人爬上营中的哨塔,往下望去,便可以看到营区外的草原有块大空地,空地上有两个方队,一队是十成十的百人阵型。然后两个方队各有一人跑到阵前肃立,接着营区中有一位橙铠缓步跑到他们面前… 橙铠骑士喊了几句口令后,便向后转,先开头盔的面罩,面对塔上的我们三人单膝跪下,接着他身后的两位骑士以及两个方队全都单膝跪下。 伯爵没有说话,他只是用手敲了敲胸口,橙铠骑士看到手势后便站起身,转头发号口令,于是操演就这么开始了… 两个方阵互相使用突刺和砍劈,前排倒下就由后排补上,我在塔上看得十分清楚,砍劈造成的损伤远比突刺还要大,等到两个方队的前四排都倒地后。两方队暂停攻击,倒地的骑士迅速爬起身退到广场外后,剩下的六排骑士则发起了自由冲锋的攻击! 右手边的方队成剑尖型朝左冲,左边则成『凹』型想从两边包抄,但薄弱的中间马上被右方队给击破,不过等右方队冲刺完毕,准备回头时,左方对已经在他们背后形成围合,展开攻击。 接下来的局势便再无悬念… ☆ “你说,伯爵一大早带我去逛城镇,然后又带我去看骑士操演,中午在营区随意吃点营中的干粮,下午又换成他的两位儿子陪我继续逛城镇…”我皱着眉,看着坐在窗旁的短刃问道:“他有什么用意?” 短刃警惕的看着窗外的夜景说:“或许不是每一件事都有背后的意涵。” “呃…”我想了想,认同的说:“也对啦…我好久没有在公共澡堂洗澡了…” “冒险家本来就不常洗澡。”“呃…我老师曾说我比较洁癖…”“呵呵。”“贵族比较爱干净倒是真的,或许他们也只是想洗个澡…” “不过,或许伯爵只是想让你了解他的政绩,毕竟他以为你是殿下,所以想给你看看他的辛劳成果。” “原来如此。”我差一点忘记我现在是以艾尼尔侯爵身份出现。 “伯爵说参议厅是在每个月的第十五天举行,今天是第几天?” “第十三天。”“那就好,黑鹰说他们晚我们两天就会到,所以他们明天应该就会和我们碰头了吧?!”“没意外的话。” “会有什么意外?”我诧异的问。 “博哲男爵提前识破,率人追杀他们。”“不会吧!”“可能性不高…”“光明的…别吓我!” “不管他们明天何时会到,我明早要去确认主上的回复。”短刃把窗户关起来,走回桌子旁坐下。 “独眼吗?这么快?”我一屁股坐在床沿到。 “最晚明天中午就会有回复。”短刃点头道。 嗯…依照这种速度,我大概可以猜出独眼在哪里了…只希望他在第六军团至少也要混个团长来当,不然营长也好! “那我明天睡晚一点,让你去跟眼线碰头。”“谢公子。”“现在要叫我侯爵…”“是的、是的。” ☆ 一大早醒来,短刃已经不在床上。我盥洗完直接出门下楼,跟伯爵一家人享用早餐,他们也对我的随性感到越来越习惯。 自从我斥退家仆,不用他们伺候起居以后,伯爵一家人对我这般另类的贵族风范便不再大惊小怪… 不过还是有人看不惯。 “母亲,您说为什么有人可以穿着睡衣吃早餐?”伯爵的小女儿嘟着嘴问。 “咳咳…”“珍!不得无礼。”“问题是有人…”“珍!” 我忍住笑,然后在伯爵不注意时,偷偷朝他的小女儿扮个丑脸,惹得她又急又气的把刀叉使得无比用力,发出一阵敲响… “珍…”“喔…” 我还是笑了,不过我没有笑出声,总要顾点人家的自尊。至于我只穿着一件白色长衬衫的事情,自然没有再人多问。 当我们用餐结束后,短刃正好从厅外朝我走来,我对伯爵摇摇手,让他不用安排其他行程,然后我便迎着短刃走过去。 “如何?”我看着短刃的一双褐色眼瞳问。 短刃低头在我耳边轻声道:“公子我们到堡外再谈。” “让我先披件外衣…” 在穿戴完好后,我们俩便轻松的晃出城堡大门,到城镇里头到处乱逛… 勺石镇的店家很多,昨天两位伯子已经带我认识很多有名的商铺、餐厅以及酒馆,因此我便带着短刃朝酒馆的方向前进。 “公子,主上说他此时不方便相见,要等到我们抵达才好碰头。” “嗯…没有关系。” “另外,主上说他已经可以开始动手了。” “不急…”我摇头道:“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才到季冬,这里的事情结束后,我们过去后再执行也不迟。” “那我等等再去传讯。” “好的。” “嗯…那好像是…”短刃朝着从城镇门口的驶进的马车说道。 “大贵族?”我皱着眉,看着由四匹马拉着的马车逐渐驶近。 伯爵以上的贵族才能乘坐由四匹马拉的马车,伯爵以下只能乘坐两匹,而王族则可以乘坐到六匹,陛下的銮座则有八匹骏骑。 这辆四匹马拉的马车驶得不快,所经之处,众人无一不纷纷低头跪下,至于那些不是勺石镇的居民,也都欠身鞠躬致敬。一直等到我们看见马车上的族徽后,便瞬间了解其中的原因… 那是凯达亚拉家族的马车。 而就在马车快要经过我们时,我脑海中突然闪过桑莫的脸庞,于是我飞快的转身,避而不见。 我低着头,暗自希望马车赶快驶去,但偏偏事与愿违… “哒…哒…咑。” 马车似乎停了?! “何人无礼?见此族徽如见公爵!怎么不跪下?!” “我家大人位阶不低于公爵。”短刃沉着声帮我回答。 “哼!荒唐!滚尔大草原最高不过边境伯,尔等岂敢冒充?!” 我无奈的叹口气,然后转身面对说话的驾车骑士… “你这…”驾马的红铠骑士看我转身后打算怒斥,却突然说不出话来! “看来你看过我?”我苦笑道。 “你…咳…您…尊贵的大人,日安。”红铠骑士迅速下马,单膝跪下道。 “日安,起…”“外面发生什么事啊?”“…来吧。”“请大人稍后。” 红铠骑士起身,回头准备跟马车里头的人解释,但马车门却先一步打开了… 我深吸一口气,待看到走出来的人不是桑莫后,马上又松了一口气! “咦?”踏出马车的是一位黄袍老者。 那是一位我有点印象的黄袍老者,可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尊贵的大人,日安。”“日安。”“原来是公子,我还在想是谁…” 我摇手阻止老者说下去,抢一步说道:“我现在是以艾尼尔侯爵的身分出现于此。” “喔…”老者点点头,干瘦的双手拍拍袖袍,温和的看着我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呃…”我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如实提问。 “我是不是在哪里看过你啊?”吧 .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三章 惊疑 第二十三章 惊疑 有些人,对于每一位新认识的宾友都能够迅速记住,就算只有一面之缘,事隔多日后,还是能够叫出对方的名子。 他们天生能够畅游于宴会场合,谈笑风生,总让人惊喜于他们绝佳的记忆力,甚至还会因为对方记得自己,而产生无比的亲切感和倍受尊重的欢喜。 但,我不是那种人… 除了每天生活在一起的人以外,我对那些在宴会上,不断向我问安的人,全都只有模糊的印象而已。 就算是瓦尔多堡的所有家仆,我也没办法叫出他们所有人的名子,更何况是许久才见一次面的宾客… 所以我尴尬的望着黄袍老者提问,并暗自希望他稀疏的白发不会被我气到全都掉光。 “呵呵呵…”黄袍老者后仰笑道:“公…嗯…侯爵当然见过我,当时主上说要筑城时,您不就在一旁吗?” “啊!”我恍然大悟,惊叫道:“你是斯坦师父身旁的那位智者!” “是的…主上说要筑城后,便全都丢给我们去做,把大家都给累惨了…”黄袍智者无奈道,不过他的脸上却满是骄傲的表情。 “辛苦了。”“不会…公…侯爵这次是来…啊…您也是要参加明天的参议厅会议吗?” 我点点头道:“是的。” “原来如此…”黄袍智者微笑,正准备告词时,却又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那侯爵将以什么身分入席呢?” “咦?我不就是以侯爵的…” “可是这里最高阶是边境伯爵,边境伯以上就是凯达亚拉公,而主上派我来带表他出席,再往上便是陛下的代表了。”黄袍智者皱眉说道。 “怎么会这样…那我…”我转头看像短刃,后者轻轻的摇头。 “侯爵还是要去问问图克伯爵?”黄袍智者给出建议。 “嗯…”我点点头,然后目送黄袍智者有礼的跟我告辞,直到他们的马车往城堡驶去,我才大步拉着短刃朝一旁的小巷走去。 “怎么会这样?”“公子,伯爵是不是别有用意?”“有吗?你昨天才说不是每件事背后都有…”“可是现在伯爵不是在等你去问他吗?”“是吗?那我们现在去问…” 接着我又大步走出小巷,短刃快步在我身后跟着… “公子!等等!”短刃突然加快脚部拦在我面前道:“不能去。” “为什么?” “或许伯爵已经认为你是陛下的代表了。”短刃一语道破。 “呃…”我用手摀着头,恼怒的说:“应该没错!早知道就用公子的身份了…搞得现在侯爵的地位一团糟!” “不然去问问刚才那位智者?” “不行,不能让太多人牵涉进来…”我摇头道:“你有什么想法?” “公子,我对参议厅的事情其实不熟,或许…”短刃想了一下后说:“艾布纳会有解决的办法。” “对啊…艾布纳…”我掉头往勺石镇的门口方向迈步,着急的问:“他们今天会到吧…” “是的。”短刃点点头。 这是我第一次感到身边有一位智者有多么重要! 也正因为如此,我和短刃伫在镇口眼巴巴的望着一个又一个进镇的人们,一直等到中午。而这段期间又有两辆马车驶进勺石镇,不过都是两匹马拉的款式。 “公子,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可以先去跟主上的眼线碰头吗?”短刃看着空无一人的官道说:“让他们不用太早发动计划。” “嗯…你自己去吧!我没问题的。” “那请公子在此地不要离开,我很快就会回来。” “好…”我继续看着官道,在短刃离开的那一刻又道:“顺便帮我买点午餐回来。” “没问题。” 我摸着干扁的肚子,看着短刃离去后,便在城镇入口旁的圆石上坐了下来。 正中午城镇往来的人潮比较少,但还是有些商队会在此时进出,节省等候的时间,我看着人群一波又波的往返,不管是背着兽皮还是粮袋、捧着文书或是推着轮车,所有人都朝气蓬勃的样子。 相形之下,我这个坐在角落的寂寞青年,却露出一种孤苦落魄的失魂模样… 尤其是每次发现远方官道的来者不是黑鹰一行人后,便更加的哀怨了。 这着状况一直到远方有的小黑点逐渐扩大后,我才伸长脖子,重新燃起希望,黑点快速成形,那是…单骑… 好吧,我又低下头。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黑鹰一行人怎么会是单人的旅者呢? “哒哒哒…”马蹄声越来越大,“哒哒哒…”越来越近。 我好奇的抬起头,想看是哪一位骑士骑的这么快,竟然到镇口都还没有减速的意思。 “哗…哒哒咑。”黑色骏骑在我面前急速煞止,骏马立定后,上面的旅者就像是滚下马一样,跌跌撞撞的左右观望,直到他的视线与我交接的那一剎那,才张大嘴巴。 “艾…”我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肮脏的旅者叫唤道:“…布纳?” “少主!”艾布纳冲上前,激动的单膝跪下后,被我迅速扶起。 “光明在上!”眼前的旅者还是那个微胖智者吗? 艾布纳现在一点都称不上胖,原本圆形的脸庞已经成了尖瘦形,身上柔软的赘肉也都消失不见… “少主…”艾布纳气喘吁吁的说:“草原马耐负重,却不耐久涉。” “坐下说。”我扶着快要散架的艾布纳坐在圆石上。 “所以黑鹰让我自己先赶来,他带着其他人明天就会到了。”艾布纳通红的双眼和憔悴的脸部,让我明白这一路的辛劳对他有多大的影响。 连我这么骑士班出身的武者,对于连续赶十天的路都累到快要瘫倒,更何况是智者出身的艾布纳… “我先带你去伯爵的城堡休息,其他事情等你睡醒再谈。”我拍拍艾布纳的肩膀,并把他扶起来。 而就在我牵起他的座骑,打算进镇时,短刃也回来了。于是我们两人合力搀着脚软的艾布纳,一边咬着面包一边往城堡走去。 ☆ 艾布纳睡醒后,已经是大家正在享用晚宴的时候了,整个城堡被装饰得美轮美奂,而明天要出席参议厅的贵族和代表基本上也都抵达。 图克伯爵设置晚宴的目的,便是让许久不见的贵族们好好的聊一聊,放松一下心情,宴会厅还有许多歌姬正随着音乐跳舞,贵族们则三两成群的在厅内的各个角落畅谈。 “我想…”饱睡一觉后,艾布纳大口吃着马铃薯泥说道:“…少主可以去跟伯爵争取旁听席。” “旁听席?”我双手环胸问道。 我们俩在宴会厅偏僻的室外半圆形阳台,短刃则站在阳台内守着入口,避免有人闯入我和艾布纳的交谈。 “嗯…”艾布纳把餐盘里的食物扫荡一空后说:“每个参议厅都会设旁听席,去跟伯爵讲一声,他绝对会给您的。” “这么简单啊,亏我之前还绞尽脑汁的想办法…” “呵呵…而且如此一来还能够一举数得!” “怎么说?” “既然伯爵认为少主是殿下,那么当少主以旁听身份出席,便会让伯爵以为您和陛下不睦,否则怎么会让殿下来草原后,又另外派代表来呢?!”艾布纳细心解释。 “不错…”我点头沉吟道。 “再来,我们可以藉由这个机会,试探看看伯爵对谁效忠,不过他也有可能装傻,很难说…但至少值得一试。” “嗯…三个选择,陛下、凯尔、伊凡,三选一,只有一个错误答案,希望他不要连三分之二都选错边…”我冷笑道。 “他不一定会表态,最后…”艾布纳皱眉说:“旁听席也可以让您继续隐瞒身份,不让那些子爵和男爵知道真相。” “原来如此。”我点头笑道。 “但如果少主看到陛下的代表智臣抵达城堡,一定要先跟他交底。否则就会被识破了。” “这我知道…对了,黑鹰他们明天肯定会到吗?” “会的,少主不要担心。”“参议厅明早就开始,我怕来不及。” 艾布纳摇摇头道:“参议厅开会有三个流程,第一是命令的颁布和执行,由陛下的命令开始颁布,一层一层往下到子爵结束…第二个流程是每月的统治汇报,从男爵开始,一层层往上。最后一个流程则是下次会期与临时动议…” “所以只要在临时动议前,黑鹰他们能够到勺石镇便可以了。” “没错,而且通常会议进行到最后的流程已经是中午了,如果正逢午餐时间,伯爵也会叫家仆把午餐送进参议厅,一边用餐一边开会,直到会议结束。根据数据显示,耗时最久的一次参议厅会议…整整开了三天两夜!” “哇…”我眨眨眼。 “是的,所以如果黑鹰他们晚一点的话,我会替少主拟好讲稿,到时后少主拖延会议进行的速度就可以了。” “嗯…”看着艾布纳明亮的双眸,这样一来我就放心了。 我们一边谈论着明天的策略,一边注意着宴会中的各个贵族,男爵们各各服饰都华丽无比且贵气逼人,而三位子爵则内敛许多,也相对沉稳。 “呜…呜…”号角声无预警的响起。 “少主!”艾布纳机警的说:“可能是陛下的代表。” “嗯…我们快出去。” 我和艾布纳踏入宴会厅,我焦急的朝大厅入口迈步,依照现场的人数和号角声的吹响而越发紧张… 就在我快要走到大门时,图克伯爵却突然从一旁迅速的窜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协同出门! “还有谁这么晚到呢?”伯爵笑道:“我们一起迎一迎这位迟到的老兄,一定要罚他三杯!” “呵呵…”我苦笑的转头看向艾布纳,后者伸长脖子急躁的来回踱步。 “咦?”伯爵好像看见了来者的身影。 “是哪个胡涂男爵呢?”我心虚的乱答一通。 “啊…”伯爵发出惊叹。 这不能怪他,因为从马车里出来的智者身穿黄袍,而那两马车上的族徽可是四朵蔷薇… “尊贵的伯爵大人,日安。”黄袍智者来到我们面前,仪态从容的问安。 “远来的智者,日安。”伯爵讶异的看了看黄袍智者,然后又看向我。 “……”我尴尬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只见黄袍智者把目光转向我,睿智的双眼和我对视,接着用他满是皱纹的额头向我欠身,并缓缓开口… “尊贵的…侯爵,日安。” “呃…啊!喔…”我的心脏差点没有跳出来,赶紧故做镇定的说:“日安。” “呵呵…”伯爵有点怀疑的那着我们,但仍是拉起黄袍智者的衣袖说:“欢迎,欢迎!” “叨扰了。” 黄袍智者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后,便面带微笑的跟着伯爵入厅。 留下我惊魂不定的看着他们的背影,久久不能自己…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四章 参议 第二十四章 参议 参议厅。 明亮的大厅中央有一张圆柱型的木桌,木桌上有一枝用红木雕刻成的橄榄枝,静悄悄的竖立在圆桌上。 以圆桌为中心,分成对称的左右两边。 左右两边各有三张长桌,长桌均铺着纯白的棉布,桌上同时也摆着瓷壶与瓷杯。左方第一桌坐着陛下派来的黄袍智者,右方第一桌则坐着凯达亚拉公爵派来的智者,两位黄袍老者都客气对彼此笑了笑。 左右两方的第二长桌地势较高,入坐者要先跨两层阶梯才能入席,也因为比第一桌还要高一些,所以不用怕被第一桌的人给挡住。 左方第二桌坐着三位子爵,三位子爵的后方还坐着好几位身着白袍的智者,不过智者只有圆凳可以坐,而子爵则坐着有舒服椅背的实木椅。右方第二桌则是图克伯爵和我的位置。 图克伯爵的身后有两位红袍和一位白袍,而我身旁只有红袍的艾布纳,艾布纳有些兴奋的在我耳边告诉我,伯爵身旁的其中一位红袍其实是法师。 左右方的第三桌又更高,距离中心的圆柱型桌子也更远,比第二桌还要再多迈个三层阶梯。左方第三桌坐着四位男爵,右方也坐着四位,他们的身旁也都有一两位白袍。 参议厅除了可以入席的贵族和他的智囊或参谋外,武者是不允许进入的。而在会议开始后,大门也会关上,要一直到会议结束,会议厅的大门才会开启。 这段期间,有任何事情想要与外头联系,或是有重大事件要通知在开会的贵族,都必须透过大门上的递信口,将纸条或信笺递进来给会议厅内的两位伺者,而这两位伺者都是随同陛下的代表一起过来开会的人员。 这么做的用意很简单,那就是要避免政事流出民间。 “在今天的会议开始前…”伯爵走到中央,环顾两旁说:“虽然我昨晚已经给各位介绍过一次了,但我还是想大家欢迎前来旁听的艾尼尔侯爵。” “啪啪啪…”掌声响起,我也起身朝前方欠身,然后回过身来朝后方的四位男爵欠身,并同时小心的不让博哲男爵看到我阴冷的目光。 “好的,欢迎大家再次莅临蔽堡。”伯爵挥手让门外的两位红铠骑士关上衬着红色呢绒的大门,然后说:“拉斯威尔智者,我们可以开始了。” “好的。”拉斯威尔站起身,从左边的桌子后方绕到会议厅中央,同时伯爵也回到我身旁入座。 拉斯威尔的白发浓密且梳剪整齐,配上温文的姿态,尽管身子有些单薄,但仍受到在场多数人的尊敬,光是他身上的黄色袍子,便是他本身地位的象征。 “众位请起。”拉斯威尔双手向上托举,而我们所有人也都依言起身。 接着拉斯威尔转向后方,也就是面对会议厅的北方,那里有面墙,墙上挂着陛下的半身油彩画像,我们所有人也都朝着陛下的画像转侧身。 “光佑吾王。”拉斯威尔单膝跪下道。 “光佑吾王。”我们所有人跟着单膝跪下覆诵道。 “吾王永圣,万疆安存。”拉斯威尔起身,但我们仍跪着看他缓步走到圆柱桌后方,等他拿起橄榄枝后,我们才一一起身。 “依据吾王赐予我的权力,宣布参议厅会议,会议开始。”拉斯威尔温沉的嗓音,带有磁性的说道。 “诸位请坐。” 众人依言坐下,我坐下后,背部才刚碰到椅背,艾布纳便迅速靠到我耳边说:“依靠椅背不合礼仪。” 我迅速挺起身,然后微笑的看着拉斯威尔开始歌颂陛下的伟业,那些内容都是没什么内涵的吹捧,而再加上拉斯威尔好听的嗓音,简直是要我在这一大清早的会议中入睡啊… “…感念陛下的辛劳,我们才有今日的祥和盛世,于今…”拉斯威尔先望向左方,然后再看向右方,接着说:“陛下体恤众臣,盼万民安宁,故无新政草命颁布,骥各位臣民能够继续维艰戮力,共创太平。” “啪啪啪…”掌声响起时,我才发现原来拉斯威尔已经讲完走下圆桌,于是我也赶紧跟着众人有礼貌的拍着手,不过我是拍手背。 是的,标准的贵族拍手时,是用右手去拍左手手背,而没有发出声响的。至于那些双手掌拍得非常响亮的男爵和智者们,我选择直接无视。 接着斯坦师父的智者走到圆柱桌旁,拿起橄榄枝后,开始说:“此次代表凯达亚拉公爵前来勺石镇,有五点事项必须向各位传达…” 一听到有事情要传达,众人便提起精神,专注的看着许密特说道:“第一,公爵的城镇修建完毕后,需要众人的宣传,鼓励各行各业的进驻,公爵提供的保护是德桑最强而有力的保障,目前三大商会已经在新城建立分会,各个公会也都选购完土地,希望各位能够帮忙告知有意进驻的商人或技师。” 众人振笔疾书,一字不漏的写着许密特所说的话,只有我好奇的听着他继续说:“第二,以公爵之名,其所属全部辖地的冬季税款,取消征收。” “哗…”男爵们发出高兴的喝采。 “第三,蔚蓝学院增加五名清寒补助奖金,各地若有资质优秀却缴不起学费的子弟,请不吝啬推荐,只要通过入学测验,六瓣花的学杂费全免。”许密特顿了顿后说:“还烦请各位广而通告。” “第四,矮人旅行团于下个瓣花的春季,将参访滚尔大草原,请各位做好准备,详细的参访路线于下次参议会时,再另行通知。” “最后,是一件必须讨论的议题,公爵之子,桑莫公子,晋级成为红袍法师后,需要大量的宝石和稀有金属进行修练,不之各位是否愿意提供协助?” 图克伯爵率先举手,许密特朝他点点头后,伯爵便开口道:“属下有一箱保存多时的绿宝石,愿意献上。” “公爵不会跟各位白要,一切按市价收购。” “属下也有一点宝石。”“属下有一盒金砖…”“属下只有珍珠…” 于是参议厅就这样热闹起来了,许密特一个一个问,众贵族也就一一表态,好险我只不过是个旁听的人员,否则我哪里来的宝石啊?! 好不容易许密特说完了,接下来换伯爵上去,他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陛下有多么仁慈,公爵有多么伟大,等到他赞颂完后,便细心的对底下的子爵和男爵耳提面命,嘱咐他们要遵从主上的命令、不要违法、爱护子民等等… 如果不是艾布纳一直偷偷用鹅毛笔戳我,我肯定会直接趴在桌上睡着! 终于等到伯爵走下圆桌,但我还没松口气,三位子爵便轮番上阵,我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艾布纳,用嘴唇无声的说:“光明在上!” “少主…这是正常的流程。”艾布纳在我耳边安慰道。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陛下、父亲和师父要派智者出席了…”我翻白眼小声道:“这简直是折磨!” “等子爵们说完就换下一个流程了…”艾布纳轻声说:“进下个流程前,有五刻钟的休息时间。” “才五刻钟啊!”我哀怨道。 原本我以为地位越高的人,话会越多,就像跃马院长一样,每次致辞不说个老半天是不会停的。 但我错了… 当我们休息完,进入第二个阶段『每月的统治汇报』时,我才发现那些男爵们的嘴巴根本停不下来,彷佛握到橄榄枝等于是搂着美女一样,完全没有放手的意思! 我目瞪口呆的听着詹吉男爵抱怨说他子民都不洗澡、为了鸡下了几颗蛋而去烦他、不断抱怨草原上的沙尘有多严重… 然后双眼呆滞的看着登纳丹男爵挥舞着橄榄枝大吐苦水,说什么家仆都很笨、子民为了一点税就叫苦连天、丰收了也不会孝敬领主… 如果此时能够施展法术,我会马上恳求火精灵帮我聚集一颗大火球,直接把整张圆桌,连同汇报得有如滔滔江水般的男爵给炸去见光明! 很可惜,在伯爵身旁的红袍法师怪异的眼神下,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好在苦撑完男爵们的汇报后,便越来越顺畅,子爵们除了报告所收到的税款和逮捕了几名罪犯外,并没有再多汇报些其他东西,伯爵则更简略,他直接把刚刚所有人说过的重点整理成三点重复一遍后就走下圆桌了。 许密特的话比较多,不过这可以理解,他向大家说明凯达亚拉公爵其他辖地的大致概况,然后又报告了公爵最进的动向。 最后是拉斯威尔告诉众人全国各地发生的重大事件,其中帝国西北方,兽人有小股的队伍前来骚扰边境,不过被第一军团给击溃,但也损失了二十三位白铠骑士。 矮人派使节说明他们有意朝更西方拓展雷诺大陆的冒险,陛下也发布任务给冒险团,希望人类能够与矮人一同参与『西拓』的历史。 东南方的金鹰魔娜汉,沉寂已久,第五军团已经派出搜索团前去探险,若金鹰迁徙离开巢穴或是去见光明,那帝国便可以完全掌控韵蓝江的出海口,不再受到限制。 拉斯威尔说明完毕后,众人又休息了五刻钟,这五刻钟内,一位伺者帮忙各桌添加奶茶,另外一位则从递信口接了数张信笺然后分送给伯爵、两位子爵以及两位男爵。 没有给我们的信笺。 “差不多了…”拉斯威尔喝完奶茶,从长桌走到中央,对两边招招手,于是相谈甚欢的贵族们便纷纷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坐好,准备最后一个阶段的开始。 “接下来是最后一部分了,或许我们可以提早结束呢!”拉斯威尔笑说:“下次议期定为季冬第十六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当拉斯威尔说到十六日时,他好像有意无意的朝我看了一眼… “至于临时动议的部分,如果有想讨论的主题,请各位按照位阶上来主持。”拉斯威尔说完朝许密特问:“公爵代表有想要讨论的吗?” “没有,要讨论的刚刚都议论完了。”许密特微笑道。 “图克伯爵呢?”拉斯威尔抬起头看向第二桌的伯爵问道。 “我也没有什么要讨论的。” “嗯…那…”拉斯威尔转回右方问:“巴金斯子爵,有吗?” “我想有个…”“咳咳…”“咦?”“谁咳嗽?” 我接过艾布纳给我的莎草纸,迅速复习一遍后,朝他点点头,然后对着拉斯威尔说:“咳咳…我有话说。” “喔?” 我起身,朝着今天每一位贵族都站过的位置走去,就像是去赴宴一样… 悠然自得。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五章 初啼 第二十五章 初啼 “大家好。” 我对两旁稍微欠身,看着手里的橄榄枝,那是木匠精心的杰作,象征和平的橄榄枝,用高级的红桧木雕刻得栩栩如生,就像是刚刚从树上折下来一样… “今天…”双手负到身后,橄榄枝也一同摆到我的背后,毕竟等等可不会有什么和平的局面。 “很高兴能够来参与这次旁听,也让我了解到参议厅的进行方式,收获良多,谢谢各位。” 众人对我露出微笑。 我则看向艾布纳,后者对我摇摇头。 “我想各位都不会反对,因为我们有一位英明的国王,吾王的圣明今天在座的诸位想必都十分了解…” 如果是要歌功颂德的话,那么我也能够口沫横飞的讲上一整天,不过前提是要给我准备一份讲稿。 “除了吾王的睿智以外,王后和王子殿下也是我国的典范…”迅速瞄一下圆桌上的讲稿,用生动的手势和抑扬的语调,开始了我的演讲。 并不是我喜欢当话痨,而是讯号还没有来… 我和艾布纳都在等一张信笺,一张由短刃送进来的信笺。 而那张信笺上面会写着,黑鹰一行人已经抵达的消息。 在那张信笺送进来会议厅以前,我就只能尽量吹捧王族的各项优点,好险我们王族一家人都处得不错,如此逢迎也不会让我自己感到不舒服。 至于听众们的感觉,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正因为如此,德桑才会如此兴盛,国力才会如此富强,臣民才会有一展长才的空间,子民们也才能够安居乐业…” 我看到有男爵开始用手掩住打哈欠的大嘴。 “…如果我们不放弃对国家的忠诚,那么国家就不会抛弃我们,如果我们不放弃对子民的爱护,那么子民就不会厌恶我们…” 子爵们正在打盹… “若要说什么时候是盛世,我敢肯定绝对是现在,若要说什么地方是繁荣,我敢肯定说是德桑…” 就在我都快要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的时候,有三张信笺从递信口送了进来。 一张伺者送给伯爵,一张递给子爵,最后一张则是交到了艾布纳手里。 艾布纳急忙打开来看。 “…当然,维持这份得来不易的荣耀并不简单,有赖于各位贵族的戮力辛劳…”艾布纳皱起双眉,不过他还是抬起头来对我轻轻的点了点头。 “呼…”我把讲稿从桌上拿起来,就连刚刚说到一半的句子,也没有打算继续完成的意思,然后在昏昏欲睡的众人面前,把讲稿给撕了! “嘶!嘶!嘶!”纸张撕裂的声音惊醒了一些人,而最前桌的两位黄袍智者则自始自终都认真的看着我的一举一动,完全没有睡意,甚至当我撕掉讲稿后,他们也没有惊讶的表情。 “感觉好多了。”我把纸片随手一抛,轻轻的拍拍手,然后微笑道:“这么美好的盛世,为什么会有人想要破坏呢?” 笑意转寒,有些人开始警惕的看着我,也有些人还搞不清楚状况。 “我在来这里的路上,恰巧碰上了一场闹剧,之所以称为闹剧,那是因为有人想要在这个美好的时代,做出令人不齿的恶行!” 严肃的气氛是会传染的。 我看着渐渐挺起身子的贵族们道:“这怎么能够容许呢?大家辛辛苦苦维护的繁荣,怎么可以因为有人的私欲就受到破坏呢?” “所以我把他的行为称为闹剧,荒唐可笑,愚蠢至极。”我阴冷的道。 两位黄袍智者维持着原本的表情,就像是在看戏一样,伯爵则是对我点点头,他知道我要开始了… “首先!”我提高音量道:“吾王耳提面命要我们爱护子民,王后也再三叮嘱我们不要虐待子民,但这个闹剧的主角却无视于王命,任意欺压他的子民,强取豪夺领地内所有子民的一切权力。” “这么可恶的形为,难道不该罚吗?” 没有回应。 我偷偷瞄一眼艾布纳,这跟我们预期的众人呼应完全不一样… 尽管艾布纳眉头深锁,但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再者,我们都知道交通的重要性,国家大力兴修驿道,便是为了让人潮与货物畅行。但官道维护的责任便在于领地上臣民…” “此人不但剥削子民,连官道也未修整,如此失责,难道没有过错吗?”我忿忿的喷着口水。 一片寂静,还是没有人应和。 “第三…”我深吸一口气道:“此人屯养私兵,竟然拥有一队以上的骑士,完全无视陛下禁止贵族养兵的禁令!” “此人不是公侯,亦非边境伯,如此藐视王法,难道不该受到处罚吗?”我激动的挥着手臂。 “当然!”图克伯爵瞪大双眼喊道。 有伯爵的开轰,便有人跟着吶喊。 “该罚!”“重罪!”“太可恶了…”“违背王命,应当受罚!” 我松了口气,有点感激的朝伯爵点头致意。 “不只于此,第四…”我冷冷的说:“这混蛋还矫命法律,篡改律条,欺骗子民服从,恣意于所有权的扩大,消灭其他人权的保障。” “如此不顾历来法律和不成文法的统治手段,难道不该惩戒吗?” “该!”“应该!”“太愚昧了…”“光明的!” 我再次看向艾布纳,此时他对我肯定的用力点头。 于是我果断的直接压上最后一根稻草… “第五!”我在众人的附和声中大吼:“这禽兽还在领地施行初夜权!这个在第二任陛下便废止的陋规,此人竟然明目张胆的行此不义不耻的行为…” 我停口气,义愤的怒道:“难道不该受到严厉的制裁吗?” “制裁他!”“太下流了…”“禽兽不如!”“肮脏无耻至极!” 我满意的看着喧闹的众人,连同贵族们身后的智者们也加入谩骂的行列,我冷笑看着跟大家一同咒骂的博哲。 双臂挥动,让大家冷静下来,于是义愤声渐止… “难道…”我挑起一边的眉毛,朝着闹剧的源头望去道:“…博哲男爵,你没有话想说吗?” 众人迅速的把头摆向博哲男爵所在的右后方席位,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我…我?”博哲男爵惊慌的站起身,不解的摇手道:“大人…大人您在说我?!” “哼。”我用鼻子吭声。 “大人这真的是冤枉啊!”博哲男爵露出无辜的双眼,挺着小腹说:“我完全不知道大人所说的那些事情啊!” “狡辩。”我冷讽道。 “大人这是欲加之罪啊!”博哲男爵恳求的望着我,然后又看向一旁的同僚们,一副快哭出来的可怜样。 “不要再装…”我不耐烦的挥挥手… “嗯…”有人打断我,我急忙一看,原来是智者拉斯威尔。 只听他稍微整理一下黄袍后说:“我相信侯爵大人会提出这些罪状肯定有所依凭,但是否可以给博哲男爵一个解释的机会呢?” 我看着拉斯威尔的双眼,却看不懂他背后真实的意涵,只好无奈的对博哲说:“你要谢谢拉斯威尔智者,否则…哼!” “是的是的…谢谢大人!”博哲男爵紧张的抖动着宽松的脸颊道:“那个…那个第一点,我从来都没有欺压子民啊…” “虽然有时候他们很烦很无聊,但那是大家都会碰到的状况啊!他们就是无知的,没有教养的,不懂礼数的一群人,我不会喜欢他们,但我真的也不会去欺负他们啊…” 我警惕的看着左右两旁的男爵,只见他们都认同的点点头。 “再来,官道是的难题啊…”博哲男爵苦着一张脸说:“草原的天气就是这样,一到中午就下雨,不是我们不想修,而是修了马上又会被雨水给破坏掉了啊…” 博哲男爵可怜兮兮的模样确实让大家降低敌视,而他又巧妙的用到『我们』两个字,试图引起共鸣感。 而且,他确实做到了… 男爵们都知道天气的变化不定,很显然,他们自己领地的官道肯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第三点,是那个…那个…”博哲男爵着急的说:“我怎么可能会有私兵呢?!吾王美德,怕属下操劳,说要帮属下们养兵,所以把征兵权都收了回去,还让我们上缴『兵役税』,如此大事,我怎么可能踰矩!” 博哲男爵现在就差没有落泪了:“我不过拥有一队护卫骑士而已,其他人都是骑士的随从啊…” 有一些贵族已经不再把视线放在博哲男爵身上,而是疑惑的看向我,我没有理会这细节的变化,而是狠狠瞪着博哲,看他能说些什么来! “再来,那个第四点,那根本是冤枉啊!我完全没有私自更动法律啊…”博哲男爵自嘲说:“我从商人发迹,有幸受封,说出来我也不怕被笑,因为我根本连法律也没读过,也不知道法律长什么样子,从何改起?从何立起?真的是…” 博哲摇摇头道:“我不敢评议大人的是非,只是大人可能受到小人的误导,那可能是心怀不满的小人诬陷于我,那个初夜权就是最好的例子,我连法律都不懂了,怎么可能去行使这个被废止的权力呢?” 博哲说完后,已经没有人再看他了,因为他们全都把目光聚集在我身上… 我看着博哲男爵惶恐的肃立,双拳却又不自然的紧握颤抖,我忍着冲上去海扁他一顿的冲动,要我继续看着他虚伪的表现,简直会让我失去理智! “说的太好了…”我咬着牙道:“你说的真的是太好了…” 博哲男爵不解的看着我因为愤怒而皱起的脸部,有点害怕的后退几步。 “问题是你这么完美的辩解经不起任何一点考察…”我朝他踏出重步,然后用坚定的食指比向他恶心的脸孔说:“…因为我有证据。” “哗…”参议厅的议论声因为我的反驳而诈开! “稍安勿躁…”“大家静一静!”“我真的是冤枉的啊…”“这太不象话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你绝对会受到制裁的。”我恶狠狠的道。 “安静!安静!”拉斯威尔起身朝后喊道,许密特也转向他的后方维持秩序。 等会议厅安静下来后,拉斯威尔才语重心长的对我说:“侯爵大人,此事非同小可,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留下来当审判中的审议团员,但现在可否让我们先把这个月的参议会先开完呢?” “嗯…”我深深的看着博哲最后一眼,然后对拉斯威尔道:“当然没有问题。” 我恢复优雅的仪态,露出微笑,然后开口… “还有谁有临时动议?子爵?男爵?”我把负在身后的右手挥出,橄榄枝便在空中随着我的手摇荡。 这简直就是在讽刺着脆弱的和平。 需要时举出,不用时便藏起… 就像虚伪的我们一样。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六章 分头 第二十六章 分头 “我反对!” “反对无效,被告继续。” “根据我们提供的资料看来,博哲男爵的子民并没有受到欺压,其中有二十七份其子民所签署的证明书,全部都说明了男爵并未欺凌他们的事实。” “由此事实便能够推翻男爵欺压子民的罪状…” 教堂里,争辩的双方你来我往的攻防,图克伯爵板着一张脸在审判席上严肃的聆听,而审议团则由拉斯威尔、许特密和伯爵的红袍智者组成。 “如果仅凭几份证明文件就可以推翻罪状,那我也可以连夜写出好几份!”艾布纳激动的说:“我要求辨明子民签署的证明书其真伪。” “如果这样都无法做成证明,那还有什么可以被相信?那我们是否也可以推论你们所提出来的罪状都是伪造的?!”博哲男爵身旁的白袍智者逼问道。 “反对不当推论。”艾布纳望向图克伯爵。 “反对有效,原告继续。” “我们不过是要求证明文件的真实性罢了,而最简的方法就是传唤博哲男爵领地的子民们出庭作证!” “路途遥远,怎能随传随到?” “那便无法证明你手上的证明书是真的,也就是说,那不过是几张废止罢了…” “我反对!” 我紧张的听着他们辩驳,同时恶狠狠的瞪着对面的博哲男爵,这场审判,可是大伙儿在不辞辛劳的努力下,才得以顺利展开的,这也是唯一一次可以拔掉博哲爵位的宝贵机会! 而这场关键的审判,则是在参议厅结束后过了二十天才开审的… ★ “辛苦了。”我上前拍拍黑鹰的手臂,然后大力的拥抱了格纳,然后说:“辛苦各位了。” 黑鹰一行人终于风尘仆仆的赶到勺石镇,在我们开完参议厅会议后,我和艾布纳便迫不及待的去和众人相会,而我也因此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 “审判明天开审。”我对大家道:“在阿尔被传唤前,我希望格纳你可以保护好他们,不要让博哲男爵发现。” “遵命。”格纳握着阔剑的剑柄点点头。 “你们暂时先一起住在这间旅舍…”我对黑鹰问道:“可以吗?” “没有问题。”黑鹰坐在旅舍的大厅椅子上,疲惫的说道。 “好,那你们先休息。”我对众人歉意的笑笑,然后鼓励似的拍拍阿尔的肩膀后说:“我要先回城堡,明天开审时,我会视状况传唤你过来。” “慢走。”“主上,路上小心。”“多谢恩公!” ☆ 这场审判跟我在跃马学院经历过那场不太一样,在跃马学院的审判是简易审判庭,因为是平民跟贵族的纠纷,所以审判的程序也比较简单。 而这次却是贵族和贵族之间的冲突,所以审判的程序便复杂了起来,好险我还有艾布纳可以负责进行参与审判,否则我大概会闹笑话… 但是,经过一整个早上的审判结果,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因为缺乏证据和数据不足,所以审判延期,推延到季冬第五日开审。 这… “阿尔都出来作证了!”我怒斥道:“怎么会是证据不足?!” “大人息怒…”图克伯爵劝道:“博哲提出的申请合情合理,我必须给他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 “我们都传出人证了!他还要替自己证明什么?!” “我不能因为大人您控诉,就先假设博哲犯法,在审判结果出来之前,我必须以他是清白的做为前提。”伯爵宽言道。 “光明的…”我气冲冲的离开城堡,然后与短刃一同朝黑鹰一行人住下的旅舍前进。 绵绵细雨落个不停,就像是不断在骚扰我烦躁的情绪。我在雨中大步迈进,但却在走到旅舍附近时又慢了下来… 大伙儿都在旅舍大厅等着我和短刃回来,但当我缓缓推开『好眠』旅舍的大门后,却不敢与众人对视。 “不好意思…”我低着头道:“我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少主,是我没有想到『无罪推定论』造成的影响…”艾布纳自责道:“是我辜负了大家的期待。” “别这么说,恩人…不…艾布纳,我们非常感谢你们愿意为我们做这些事情。”阿尔浓厚的眉宇间流出异样的情绪道:“我们完全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大人愿意为我们这些平民申冤!光是这一点…” 阿尔有些哽咽道:“…光是这一点,我们就很满足了。” “不…”我摇摇头:“就算再拖个二十天,博哲还是要为他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请放心,我绝对会将他绳之以法。” “谢谢!”阿尔夫妻俩低头道谢:“大人请小心,不要为了我们而受伤,真的不行,我们也可以逃到别的城镇…” 我微笑拍拍阿尔的手臂,接着让他们先回房休息,因为接下来我们必须讨论下一步的行动。 “我不可能在这里拖到季冬。”我坚决的摇头,然后问短刃:“从这里到第六军团要多久?” “三天半。”短刃想了一下后说。 “那来回最快也要六天。”我沉吟道:“好,应该来得及。” “少主要先去第六军团?”艾布纳问道。 “对!”我点点头说:“我和短刃先过去第六军团,再不过去就会耽搁了原本的计划。” “那我们呢?”艾布纳皱眉问。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黑鹰可以留在此地,帮我保护阿尔夫妇。”我看着黑鹰沉稳的脸庞说:“你的身分不宜让第六军团提前知道。” “嗯…”黑鹰想了一下后说:“好,那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那就多谢了…”接着我转头看向艾布纳道:“审判的资料、方针和准备就麻烦你了,我已经帮你争取到了伯爵的书房,你可以自由进出,好好整理数据,看以前有没有相关的判例,这对审判很有帮助。” “好的,交给我。”看着艾布纳消瘦的脸蛋,我还是很不习惯。 “格纳…”我走到那精瘦的身躯旁,看着他坚毅的表情说:“这将会是一份很辛苦的差事,如果你觉得太累,就当我没说。” “不…”格纳摇摇头道:“我早就把命卖给你了。” 我叹了口气,然后道:“还记得那个耀武扬威的骑士队长吗?跑来乱人家婚礼,这一切的源头。” 看格纳点了点头,我便继续道:“我要你回到博哲男爵的领地,如果可以,把他抓来,如果抓不回到,至少要偷到一样东西。” “什么?”格纳歪着头。 “高明,少主!”艾布纳领悟过来的说:“那个白铠骑士队长曾在村落掏出来宣读的牛皮纸,只要拿到手,绝对是铁证!” 我微笑认同道:“没错,就是那张纸,不过你要跟博哲比速度,他昨晚乘马车回领地,你必须比他快,而且还要在下次审判开庭前回来。” 格纳不发一语的眨眨眼,然后道:“我要四匹骏马。” “没问题!”我对短刃点点头,接着对格纳说:“除了小草,其他四匹北方马你都牵走吧!短刃可以骑草原马跟我去第六军团。” “谢主上!”格纳欠身,准备离开。 不过我却一把拉住他,在他耳边道:“安全至上!没偷到也没关系…”接着把一袋金币塞到他怀里。 “……” 格纳看着我的双眼沉默不语,然后在我们面前首次露出他发自内心的笑容。 那抹笑容,是要我放心的意思。 接着他便快步离开旅舍。 没有回头… ☆ “这地方是怎么回事?” “如此才好区别两地的不同。” 我和短刃在挥别格纳后,便利落的收拾完行李,在曜日未落下前,也踏出了勺石镇的大门,然后我们沿着官道,往西南方直奔。 官道上没有驿站,所以我们只能在草原上露宿过夜。 第一夜睡醒后继续赶路的我们,发现四周的风景有了一些变化,那便是官道两旁杂密无章的芒草一瞬间抽高许多! 高到可以把我们给淹没的程度,如果不是有一条开辟出来的直径道路,我们非常有可能迷失在这芒草海洋里头… “这就是『无际莽原』?” “是的,只要看到比人还高的芒草,那就离军团不远了。”短刃驾马奔驰在我旁边兴奋的说道。 等到第二夜睡醒后,短刃指着远处的小黑点告诉我说,那是最外围的哨塔,有一队骑士看守,不过要经过他们的眼前,还要再过半天… 第三夜我们是在哨塔下的卫兵寝室借宿的,红铠队长尽责的接待我们的道来,他手下的九位白铠则有些拘谨。 接下来的路程,在笔直的官道上,可以看到越来越多的哨塔,就像要延伸到世界的尽头一样。而当我们终于看到木塔在眼前一字排开、横向拓展时,军营便真的近了。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被哨塔的卫兵给拦下来过,而在军团的驻地前倒数第五个哨塔的卫兵曾有拦下我们的举动,不过在他们看到我们的装扮后,便自觉的退下。 那是因为短刃要我们先脱掉斗篷的原故… 短刃不只把自己的斗篷给脱下,连同他裹得跟木炭一样的紧身衣也都脱了下来,露出了浅褐色的软皮甲和橙色的臂甲,而我也很清楚的看见他左臂上的两枚月形徽章。 不过他的头还是用黑布包得紧紧的。 至于我就比较简单一点,卸掉斗篷的我,就是一身白袍,非常普通。不过这身平凡的白袍左袖上挂着一枚四朵蔷薇组成的臂章。 当我们来到倒数第二个哨塔前,还是被卫兵给拦了下来… 尽管他有些紧张,不过红铠骑士还是请我们出示证明,于是我便从行李中翻找出了用油布包着的金色盾牌徽章,徽章上毫无虚假的刻着绽放的蔷薇,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盛开着。 于是我们便在这位红铠骑士的陪同下,一起踏入了第六军团的大营门。 大营门很高,目测约有三到四层的高度,用硬木外加铁框制成的厚实拱型大门,大门没有全开,两扇门往内推开了可以容一人通过的细缝后,便停止不动。 四周可以看到的骑士起码有三队,虽然没有看到橙铠,不过我相信他就在附近。 军营非常大,大到无法想象的地步,原本我以为里头只是骑士们的营账和寝室而已,但刚踏入大营门的我就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我完全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了… 因为里头根本就是一座城市! 一座在军营中的城市。 “完全自给自足,对吧?”我张着无法合拢的嘴问短刃。 “没错…”短刃自豪的点点头说:“欢迎…” “欢迎来到第六军团。”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七章 发动 第二十七章 发动 第六军团的驻地里有各大公会和大商团的分会,还有许多餐厅、店铺和武装器具店,甚至还有好几家酒馆和酒吧,不过最令我讶异的还是骑士们的宿舍,简直就跟普通的民房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驻地里有好几块空旷的操练场,无数的骑士们正在挥汗对练操演;马厩无数间,数不清的马匹嚼着饲料,享受着驯马师的刷洗;广大的牧场似乎还连接着驻地外头的莽原,称得上是无边无际。 我和短刃直接被前来接待的红袍法师,引导到驻地中央的石造建筑,那是只有一层高的扁平建筑,石柱等距的往左右两旁排列,我和短刃踏上石阶,进入建筑的大厅。 石造建筑没有门,从外头可以直接看到里面的大厅,大厅里有许多白铠和白袍穿梭,中央还扑了一张方形地毯,无暇细看,我们跟着红袍法师往左方移步,来到了简朴无华的房间。 门梁上很清楚的挂着『统筹室』三个字,统筹室里有一张大桌子,桌子后方还有张地图,两旁放着塞满文件的书柜,同样无法多看,我们直接跟着红袍法师进到一旁的接待室等候。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一位黄铠骑士推门而入。 来者的身材并不逊于壮硕的黑鹰,不过要再更高一些,而且发色也不同,此人有着短黑发,浓密的粗眉和英气逼人的脸颊,但一开口却显得豪放不羁。 “尊敬的大人,日安。欢迎欢迎,国王特使。”黄铠骑士满脸笑容的在我们对面入座。 接待室有两张三人座的硬沙发,还有一张单人座的,我坐在三人座的沙发上看着坐入单人座的黄铠说:“日安,尊敬的将军。” “特使旅途辛苦了!”黄铠骑士爽朗的笑说:“在下是柏德温,好久以前就被陛下派来统帅这支军团了,对了,不知道特使要先休息还是…” “不用不用…”我笑着从行囊中抽出一张牛皮纸,递给柏德温后说:“陛下给你的。” “是的。”柏德温将军的左臂甲上镶着三枚曜日徽章,只见他双手接过后,撕掉弥封,恭敬的打开细读。 “…肃清部队…严惩贪腐…强化纪律…”柏德温一边看一边低声念道。 在柏德温阅读的同时,我则静静的观察着他,右臂上挂着代表第六军团的草原雄狮臂章,肩上还有三颗曜日军阶,体型壮得跟熊一样,手指粗糙,肤色黝黑,脸颊上还有淡淡的几痕刀疤… “好的。”柏德温看完后,对我肃穆道:“在下将全力配合特使的行动,好让这次任务圆满达成。” “那就先谢过将军了。”我微笑道。 “那…嗯…特使要先休息?还是…”“不用了,直接开始吧!”“好的…那特使需要些什么?”“先给我营长以上所有干部的数据。”“没问题。” 黄铠骑士转头吩咐一位白袍,后者疾步踏出接待室。 “另外…”我站起身说:“我需要一间办公室,我要跟营长以上的干部,一对一的面谈。” “好…”柏德温也站起身,替我拉开门点头道:“我会安排。” “先这样。”我和短刃踏出接待室时说:“我先去和大家面谈。” “那就辛苦特使了…”柏德温让一位红袍过来给我们带路后说:“我还有事情要忙,有任何需要,请不要怕麻烦,直接来告诉我一声。” “好的。”我笑着回答,然后跟着红袍离开了统筹室,不过我们没有走出这栋扁平的石造建筑,而是绕到后方,来到一间颇为庄重的会议厅。 空旷的会议厅挂着几幅狮子图,代表着第六军团的军徽,而会议厅明亮的采光设计也让让椭圆形的会议桌反射白光,两旁的墙壁上没有多余的装饰,而我们沿着墙走进一旁的讨论室。 讨论室不大,里头除了一张木桌和四张椅子外,没有其他物品,因此我对准备离去的红袍说:“请给我一刀纸和一桶笔,当然还要黑墨。” “遵命。”红袍离开时,顺手把讨论室的门给带上。 “看来这里暂时成为我的办公室了。”我对短刃笑道。 “隐蔽,唯一的窗户外面是围墙,若有人想偷听绝对会被发现。”短刃在讨论室东看看西摸摸的说道。 “怎么样?”“隔音不错。”“我问的是柏德温这个人。”“嗯…跟以前一样。” 我把桌子后方的椅子拉出坐下后说:“所以柏德温以前就这么…这么…呃…豪放?” “是的…”短刃点头道:“将军以蓝铠为榜样,自然行为举止都像公爵。” “难怪!”我恍然大悟道:“难怪柏德温让我觉得很熟悉,原来是跟师父很像啊…” “怎么?”短刃露在黑布外面的双眉皱起问。 “怎么说,这样子…让我很难去讨厌他。”我歪着头道。 “公子…”短刃沉声欲语,但此时红袍却敲门而入,带着两位白袍抱着文具和干部们的资料进来。 当他们都放置好后,我拿起资料说对红袍说:“先让副将军来吧!” “遵命,请大人稍候。”红袍恭敬的退出房间后,本来想说什么的短刃也就不再提起。 ☆ 一支军团的最高统帅是军团长,也就是柏德温将军,其下有两位副军团长,各自统领五个团,总共十个团,有十位团长,十位副团长,再往下是一百位营长。 我见到的第一位干部,便是黄二日骑士副军团长,伊莱,看起来不壮,却很精实,修长的身材配着两把砍刀,给人非常温和的错觉,但我知道他是那种能够笑着把人利落砍翻的狠角色… 而此时他正对我露出无害的笑容,蜷曲的棕色短发和圆润的脸庞,再加上腼腆的笑容就像是青涩的男孩,但自从他进门的那一瞬间,不管我怎么看,他都让我十分紧张,如果不是身旁还有一位短刃,我大概会说不出话来。 “呃…”我看着手中的资料问:“伊莱副军团长,我奉命前来调查第六军团一切贪污、违法的事情…” “是的。”伊莱正襟危坐道。 “…当然你不可能犯下这些过错,只是我在行动前跟你通报一下…”我看着他挺拔的鼻子说道。 “特使客气了…”伊莱嘴角微微上扬道:“您放心,我不会插手。” “多谢多谢!”我感激道:“还请副军团长多多关照。” “哪里。”伊莱优雅的起身问:“那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当然…”我起身送伊莱离开这间讨论…呃…临时办公室。 等到他走远后,我赶紧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对短刃抱怨道:“太可怕了!” “嗯…”短刃沉吟道:“伊莱副军团长,所有军团中瓣花数最少的黄铠,拒绝皇家骑士团的邀请,一心跟随着柏德温将军,是个非常危险的鹰派份子。” “如果不是陛下的计划十分完善,我绝对会果断放弃一切与他往来的任务。”我心有余悸的说道。 “嗯…”短刃看着伊莱副军团长的数据,上面不是用墨书写,而是涂满了好几张的浓浓血腥,然后他认同的点头说:“放心,行动时,他不会在此。” “下一位是?”我抽出第二份数据,看著名子念道:“哈丽雅特…” 哈丽雅特的资料上写着猎户出身,于跃马学院毕业时晋级红铠,之后加入骑士公会,顺利升到月阶时,便开始跟随陛下,曾出任军团教席、第二军团营长、第三军团副团长,而后晋级日阶便一路攀升到现在的位置。 “跟伊莱比,血腥味淡多了…”我松口气道。 “嗯…当然…”短刃隔着黑布含混不清的说道。 “好吧…希望他也能够好好的配合。”我叹口气道。 毕竟在这军团中,黄铠就有三位!更何况还有一堆月阶的团长和营长,如果一个没有处理好,我和短刃是很有可能直接无声无息消失在这里的… 想到此处,我做了几个深呼吸,再次确认陛下的计划万无一失后,才回复信心道:“我可是和蓝铠、绿铠对练过的特使,如果他们不尽力配合,就别怪我不客气…” “咳咳…”短刃好像在憋笑?! 不管短刃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哈丽雅特还是前来敲响临时办公室的大门。 “请进。”我回到桌子后方坐好道。 “尊敬的大人,日安。”哈丽雅特看起来很老,连他的说话声都带有一点沙哑,不过依资料上来看他才四十六瓣花而已。 “尊敬的副军团长,日安。”我客气的对有点发福的哈丽雅特笑了笑。 “嗯…”哈丽雅特没有在我面前的木椅上坐下,而是直接走到窗边看了看,然后对短刃点点头,之后短刃便走到门后关上门站定,防止门外有人闯入或是偷听。 “公子啊…”哈丽雅特确认没有问题后,语出惊人的道:“老夫我就是独眼。” “啊!”我刷一声直接从座位上站起,结巴的说:“可可…可是你没有…你有一双眼,不…我是说…” “呵呵呵…”哈丽雅特挥挥手,阻止我后说:“黑鹰也没有翅膀啊!不过是个代号,公子不要太介意。” “我不是…啊…算了!”我惊喜道:“原来你竟然是副军团长!这下子就真的万无一失了。” “公…呃…我还是称呼您为特使吧…”哈丽雅特眨眨他有着深刻鱼尾纹的双眼道:“关于『刀光剑刃』,要发动了吗?” 我搓搓双手,坐回桌子后方,看着哈丽雅特黑色的双眸道:“开始吧。” “好的。”哈丽雅特点点头,闭上眼道:“我今天不能留太久,否则会让人误会,我会再派人过来跟在你身边。如果没有必要,等会我出了这间办公室后,我们最好不要再碰面。” “正合我意。” “那么,我想问特使,陛下对于计划的更动怎么看?”哈丽雅特知道时间紧迫,所以他讲话的速度很快。 “由我们依照状况调整。”“了解。”“请问独…呃…哈丽雅特副军团长,什么时候第一步的『数据』可以给我?” “我在做最后的确认,最快后天,最慢三天后…特使除了短刃还有护卫吗?”哈丽雅特拨一拨稀疏的淡金发问。 “没了…不过黑鹰在勺石镇。”我压低声音说道。 哈丽雅特睁大眼道:“好…『货物』布置完成后,会有通知。” “了解…预计多少人?”“近两百人,特使怎么看图克?”“还要试探,等试探完才能定论,副将有多少人?”“干部中有三成是我的人…”“足够了…”“是的…那第二步…”“正在路上。” 我和哈丽雅特飞快的低声谈论,直到他突然站起,往门口的方向走。出门前,我们对彼此点了点头,接着他便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他黄色的铠甲渐行远去,我才明白一件事。 我的双手即将染血…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八章 木箱 第二十八章 木箱 整整两天。 光是与营长以上的干部面谈就耗去我两天的时间。 好在我也有些收获,透过一个极简单的问题『你效忠于谁?』夹杂在其他诸多问题里,让我从一百位营长里,可以大致区分成两种类型,一种是忠于陛下的干部,另外一种是给我特殊答案的人。 大多数人都会回答自己忠于陛下,这让我比较难以判断,因为我不晓得他的回答是否真诚,但勇于给我另类答案的干部就比较有意思… 像是“我效忠德桑。”、“我忠于王族。”、“我宣誓捍卫帝国!”等等之类的答案,虽然不能光凭这点就认定他们对陛下有二心,但也不能证明他们比第一种类型的人还要忠诚。 这种分类给我唯一的讯息,便是他们比较特别。 群众无疑是盲从的。 因此敢与众不同的人,便有其过人之处。 尤其是在这种阶级森严,上命下从的地方,还能够展现自己与他人不一样的干部,就是一种不确定的变量。而这潜在的变量,将很有可能扰乱我们的计划! 我很喜欢这些敢于展现特点的干部,如果可以,我甚至还想招揽他们,不过在这错的时间,错的地点,我只能先让他们远离… 就在面谈完最后一位营长之后,我揉揉眼角,看着窗外午后的曜日光辉发呆,随手从堆满数据的桌上抓起一块面包,咬了一口。 “叩叩。”“请进。” “红三星法师,克拉克,前来报到!” “谁派你来的?”我看着眼前肃立的红袍法师问道。 “回长官的话,第二团第三营营长。”克拉克有着明亮的双眼,未脱稚气的脸庞,以及经过军旅训练的应对。 “不用回话…”我直接示好道:“营长有什么要给我的吗?” “回…嗯…是的,大人…”克拉克顿了一下,把怀中抱着的一迭数据恭敬的放到我桌上后说:“这是资料。” “呃…”我随意翻着那一迭厚到可以砸晕人的数据问:“什么数据?” “就是『数据』,大人。”克拉克眨动他大大的蓝眼道。 “啊…”我醒悟过来的对短刃挥手,让他把办公室的门关上,然后开始翻找那一迭数据,同时问:“最高上司的代号?” 如果克拉克答错,那他将直接被短刃给…呃… “独眼。”克拉克压低嗓子说,并帮忙我从那迭数据中翻出一份用莎草纸书写的资料摊给我看说:“共一百八十四人。” “呃…”我快速浏览那份名单上的名子,大多数都是两天里回答我忠于陛下的干部,然后我指了一旁的木椅说:“拉张椅子坐,帮我找出名单上这些人的数据,这两天我把所有干部的数据都搬来这里了。” “是的。”克拉克抓抓一头乱糟糟的蓬松褐发,接着便埋首在纸堆里忙碌。 “短刃。”我看着手中的资料唤道:“帮我跟将军要搜查权。” “好。”短刃出去吩咐一位在会议厅外守候的白铠,交带完我说的话后,又回到办公室。 “呃…”看着名单上的资料,尽一群口是心非的家伙,让我不禁喃喃道:“好戏上场。” ★ 在我们动身前往第六军团前,陛下给我的资料里有一项军团的陋习。 那是在说明第六军团不成文的规矩。 『洗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洗沙』开始在第六军团的底层骑士间流传,一开始当然只有少数骑士在私底下进行这个活动,但其所带来的利润远远出他们的想象,于是『洗沙』便迅速扩散到军团的各个角落… 从『洗沙』到『掏沙』,再从『转洗沙』变成『翻沙』,不管怎么称呼,都脱离不了骑士利用其他非法途径获得暴利的事实。 这种事情营长们不可能不知道,甚至连团长也有可能知晓,但他们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洗沙』的由来已久,可能连他们自己也弄不清这是正规还是违纪?! 第六军团地处帝国南境,无际莽原再往南便是黄沙滚滚的大沙漠,而只要穿过这个无边无际的沙漠后,再往南行就可以抵达南方的国度,克达王国。 军团当然不可能擅自行军穿越沙漠,那就更不用说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了。 不过还有一种人,却愿意冒着极大的风险穿越天险。他们不怕恐怖的沙尘暴、阴冷的流沙、缺乏补给的长涉,他们愿意为了越过沙漠而付出几十条人命,也愿意为了返回帝国而捐献无数条性命。 他们是商人。 只要有足够的利润,即便要天大的代价,也甘之如饴。 而最能够赚取暴利的商业活动,便是走私。 贸易商人不顾艰险,重金聘请冒险团,千里迢迢的往返于德桑与南方王国之间,把德桑最高级的丝绸和金属卖到南方,再把南方昂贵的瓷器和香料运回北方。 这条贯穿南北的贸易路线,有着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巨额利益,因此也早就被财大气粗的几大商团给联合垄断,因此想要分一杯羹的小商人便只能铤而走险的踏上走私之路。 这些小商人把自己一辈子的积蓄,全都投入这场走私之旅,耗费无数人力和时间,有的人未到南方便被曜日曝晒而去见光明,也有人踏上南境却被边荒大盗给洗劫一空,更有人返回北方时却被铺卷而来的沙尘给淹没… 当这些走私商人费尽千辛万苦终于看到德桑的疆土时,却发现被一座要塞给挡住去路,那座要塞的哨塔绵绵无尽,守卫森严,就算从防卫最薄弱的地方突破,却也翻不过那高达三层高的石墙。 但绝望的商人是不会就此放弃的! 他们果断的把装满沙子的木箱递给戍守边疆的骑士,然后双手空空的踏入要塞,接着他们在要塞中寻找到特定的民房,进去把钱币付给平民,买回数于自己的箱子,而那些平民自然是脱下铠甲的骑士。 买回装着瓷器木箱的商人,最后当他们踏出要塞时,便能够把这些货物再以更高的价格售出。 第六军团的骑士在这过程扮演的角色,就是把那一箱箱装满沙子的木箱给清洗干净,不管是把箱子里的沙子给全部倒掉,还是用水把沙子给洗去,当那些沙土都清妥后,里头的瓷器、香料、艺术品等等便会露出光泽… 这就叫做『洗沙』。 ★ “这个陋规真的存在非常久了…”克拉克沉声说道:“…我想就连军团长也知道此事,如果大人贸然以此为借口…” “我当然不会用这个来发动攻势,断人财路只会让我无立足之地…”我和克拉克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终于把那一百八十四人的资料都给整理完毕。 “那大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克拉克放心的说道。 “这些人的名子你帮我抄到另外一张纸上,然后用军方的驿站邮寄到伊诺城给凯尔殿下…”我看着其中一位白铠的资料说:“…这是我当初答应要给他的。” “好的。” “对了,名单要用双层暗号书写…还有…”我抬起头问道:“…『货物』什么时候会准备好?” “这我也不清楚,要等通知。”克拉克不好意思的说道。 呃…看样子克拉克并不知道『刀光剑刃』的全盘计划,想来也对,独眼不可能让低层干部参与全部的谋划,他们只要能够听命行事就可以了。 知道的人太多,反而有走漏风声的可能… “那好…”我站起身,领着短刃出办公室,出门前回头叮咛道:“…副军团长给我『数据』可以烧了,我们自己整理出来的那一迭就麻烦你保管好。” “遵命。”克拉克起身低头道。 我和短刃在克拉克低颂小火球咒语的声音中,离开会议厅,在我们踏出石造建筑时,我还特意对守卫的白铠传达自己想在驻地随便逛逛的意图。 白铠没有阻拦我们,而是赶紧转身通报,于是不久过后,我便和一整队的骑士在餐厅里享用晚餐,不过只有短刃坐在我的对面,其他骑士则都散坐在其他桌吃着炖肉汤。 “如此看来,柏德温权力非常大。”我一边说一便用刀叉把牛排给分成小块。 “怎么说?”短刃在用餐时都会卸下鼻子以下的黑布,露出他的薄细的双唇和可怖的伤疤。 “手掌万人,驻地坚固,呃…”我吃下一块牛肉后说:“…财源滚滚,人力、权力、金钱他都有了…不用顾及用餐礼仪的吃饭真好…”最后我又低声咕哝一句。 “嗯?”短刃有些好笑的说:“确实,不过还有图克伯爵牵制他。” “喔?”我好奇的抬起眉毛说:“边境伯爵只有一千一的骑士,勺石镇虽有城墙和城堡,但也无法和一整支军团抗衡吧…” “乍看之下却实如此,但是…”短刃摇摇头道:“第六军团的驻地看起来什么都不缺,商店、餐厅、武具应有尽有,唯独没有…” “嗯?”我歪着头细想漏了什么。 “没有粮仓。”短刃精辟的说道。 “啊!”我恍然大悟。 “第六军团的粮食,是由图克伯爵掌控的…”短刃肃穆道:“再者,干部们的家眷,大多是住在勺石镇,其余有些是住在子爵的领地,也有些是滚尔大草原的居民。”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道。 看来又是一个巧妙的制衡。 “这也是为什么将军和伯爵势如水火的原因。”短刃做了个结论。 众人把胃袋给填满后,我便请那一队护卫我们的骑士队,领我和短刃前去他们住的寝室参观。 在红铠的指引下,我们一行人离开驻地中央的商店街和训练场,漫步到外围的宿舍区,宿舍区除了一栋栋木屋外,还有几间人声鼎沸的酒吧和舞厅,另外不知是有意无意,红铠总是避免让我看到那穿着暴露的女子在暗巷招手的景象… 我知道这是无法搬出台面的另外一项陋规,或许也可以说是无法杜绝的必要存在,因此我也乐得假装没有看见。 护卫我们的骑士队住在一栋老旧的两层式民房,一楼大厅有着温暖的壁炉和小圆桌椅,还有散乱一地的餐具、裤袜、垃圾等等杂物。 “嗯…让特使见笑了!”红铠尴尬的不知所措,连忙指挥众人打扫。 我则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们忙碌,接着我爬上二楼,二楼有两间寝室,一间可睡四人,队长另外独自睡一间,最后还有一间储物间,里头堆满杂物。 “不知道特使在找什么?”红铠爬上楼,在我身边欠身问。 “喔…”我微笑道:“没什么…” “呵呵。”红铠陪笑。 “只是有点好奇…”我看着他的双眼问:“你们有『洗完沙的箱子』吗?” “……”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九章 伪证 第二十九章 伪证 若无巨石为基,城堡难建。 若无舟车搬送,巨石难运。 若非商贾图利,舟车难行。 若非矿工辛劳,商贾难购。 如此追本溯源,便可发现雄伟的城堡,最初不过是由一次次挥锤而来的原石;广阔无边的海洋,源头也不过是一滴滴雨落积成的细流。 同样的,缜密的计划发动时,也是由一件件小动作逐渐编织而成的大网。只不过在晶莹的巨网成形前,又有谁会注意到那透明般的细丝? 我探访护卫的宿舍隔天后,便让『特使知晓不成文的洗沙规矩』在驻地悄悄流传,而我对『洗沙』一笑置之的态度,也让众人明白我是默认了这项陋规。 因此当我开始清查贪污弊案后,偶然间发现一箱箱南国来的宝物时,还故做风趣的敲了营长的臂甲笑问,可分我一点吗? 于是众人笑闹,气氛缓和,干部们也都不好意思的欠身并笑称肯定奉上。 如此数次往返于宿舍和酒吧之间,骑士们对于我这位特使的明查暗访,也就不再有那么多的敌意… 甚至连我在一位白铠的宿舍寝室中发现未装箱的瓷器时,都以为这不过是另外一个洗沙的弟兄,忘记收好宝物罢了。 我不在乎,但不代表所有人都不在意。 与『忘记收好宝物』白铠同寝的骑士马上发现不妥,但他没有立即禀报于我,而是在我离去后,迅速告知他的队长。 未装箱可能单纯只是忘了把瓷器放入箱中,但对于睡在同一间寝室的同袍来说,那却是一件没有卖给商人的瓷器… 也就是说,他私吞了价值不菲的宝物。 红铠队长知道这件事后,二话不说就带着这位私吞的白铠去见营长。营长明白后,自知此事可大可小,但适逢我这位特使正在查明贪渎,于是营长便决定先把这件小事情给压了下去。 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如此一来不会给特使留下不良印象,对于军团的评价才会比较高。 本来营长以为这件事就会如此结束,但他连午餐都还没享用,便又有一位红铠来报告要事,因为他底下有两名队员私藏香料… 橙铠营长压下心烦的情绪,让队长先退下,接着他唤一位红袍智者前来,去查明看出了什么事。 这位红袍智者尽心的查了一天,却发现不查还好,这一查,就捅破了天! 本来历经一整天操劳的营长,深夜疲惫要睡下的他,在听完红袍智者调查的结果,不顾衣衫不整,直奔团长办公室,猛敲大门。 不只是因为营长他统领的百人中,竟有十九人私藏走私物,更令他畏惧的是,他的红袍智者查到一半时,便被其他营的长官给插手喊停… “为什么?”团长沉着脸问。 “属下必当严惩违法者。”营长脸冒汗浆道。 “不…”团长咬牙说:“为什么这么晚才跟我说?你知道你是第几位跟我禀报这件事的吗?” 营长茫然的摇头。 “第三位。” ☆ 纸是包不住火的。 一个团有百来位白铠违法犯忌,这是无论如何而藏不住的。 而我会知道这整件事的发展,没有太特殊的原因,只因第一个去跟那位营长报告的队长,是独眼的人。 那位队长名子为,鲍里斯。而被吓的不轻的营长则叫,巴克。 有这么严重的事情爆发后,我便在此时,顺势介入调查。 对白铠来说,一团之长,月阶强者,无疑是遥不可及的存在,他们习惯奉命行事,对于高层的指示尽管有些疑惑,但隐隐约约的畏惧还是让他们选择服从。 不过就我而言,团长不过是将军其中一位属下,陛下的无数众臣之一,因此我直接撕开虚伪的包装,直指整个案件的核心! 我深知底层的白铠队员不过是整个贪渎的小棋子,因此我顺着这几棵棋子的口供往上追查,马上又逮捕了一批红铠队长… 但捕抓的人数之多,令我急敲柏德温统筹室的大门,好不容易在得到将军他的首肯后,我便带着三队人马顺藤摸瓜的闯入营长的办公室。 而众人便在橙铠营长的喧闹声中,迅速将他收押牢房。 不过这却只是一个序幕… 我的逮捕行动风风火火的展开,一时之间,驻地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所有洗沙行动全数暂停,众干部对我的来访又展露出明显的敌视,但有巴克义正词严的支持,我又陆续抓到一票参与私吞的干部… 其中营长阶级的干部就多达十五位! ☆ “荒唐!”柏德温在我面前气极败坏的怒斥。 “我也不知道会这么严重。”我无奈的说道。 “或许…”伊莱温和的笑说:“这些橙铠背后还有人?” “呵呵…”我感受着伊莱似有若无的杀意,苦笑道:“再往下查,恐怕大家都不好看。” “特使此言差矣…”哈丽雅特反驳道:“这是我军首次揭发重大弊案,若不斩草除根,恐怕日后仍会有人再犯。” “那…”我看着柏德温不快的脸问:“这就要看将军们对洗沙的态度了。” “虽然是一项陋规,不过或许有存在的必要。”哈丽雅特率先表态。 “可有可无。”伊莱随意说道。 “嗯…”柏德温沉思许久后才缓缓开口道:“洗沙是边军们少数的福利,他们远离家乡,保疆为国,这种小动作…我,我不是不知道,而是都没看到。” 那就是默认了… “不过这次的弊案,却很可能遏止洗沙的陋规。”我悄声说道。 “洗沙不过是骑士们从商人里拿点手续费,这跟那些赚取暴利的商人相比,跟本微不足道。”哈丽雅特解释。 “但是,私藏货物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伊莱嘴角上扬道:“从旁观者直接变成了参与者,藐视军规,该斩!” “那我往下查?”我不确定的询问。 “特使…”柏德温皱着浓眉说:“跟在你身边的那群干部是怎么回事?” “喔…你说巴克他们吗?”我看着柏德温点头后,继续说:“他们是最初发现这个弊案的干部,他们虽然人数不多,却对洗沙有着莫名的抵抗,我想他们是一批心中还有坚持的骑士们。” “好样的…”柏德温蓝眼绽光,笑赞:“还是有人不愿同流合污。” “他们正积极的堆动废止洗沙活动。”我也笑道。 “嗯…”柏德温脸色一缓说:“那追查的事,就麻烦特使了。” “好的。” ☆ 诺大的案件,在高层的议论中,也不过就是一两句话就拍板决定的事情。 以巴克为首的几位营长,靠他们努力调遣手下配合我的搜查行动,再加上被捕的干部自动告发,终于让我找出背后的主谋。 第五团团长,查德。 查德骑士是一位橙三月的巨锤武者,为了逮捕他,我动用了五队骑士,严阵以待的包围了他的独栋宿舍,但他却没有任何反抗的束手就擒,连同他宿舍内的所有货物都充公上缴。 这无疑是震惊众人的结果。 堂堂一团之长,竟然暗地指使属下走私货物,谋取巨额利润,也因为查德的落网,其下多名干部也跟着一一浮出水面,最后全都被押入牢房等候发落。 本来事情应该就此告一段落,但巴克等人却没有停手的意思,他们想要藉由这次大规模的搜索,一举把所有曾洗过沙的人,通通给打入牢房… 不晓得他们是嫉恶如仇,还是急公好义,总之他们便以我的名义开始一连串的清查。 这一系列的行动,使得原本驻地里众人流连的酒吧顿时门可罗雀,餐厅里也不见干部们三两的聚会,舞厅和公共澡堂也渐无人烟。 干部们比以往更加严厉的约束队员,长官们也紧张得自顾不暇,浓郁的低沉气氛迅速在第六军团扩散,巴克等人行过之处,众人无不掩面退避。 表面上,可以说他们是风光无限。 但暗地里,一股反扑的浪潮却是汹涌无比… 就在大家以为巴克将会把洗沙陋规一次杜绝时,那个暗处来的反击,就在我抵达驻地的第六天早上,狠狠的搧了众人一个耳光! 那道耳光之响亮,甚至还差点让我动用私刑处决来者! 因为一份摆在我桌上的自白清楚的写着:『最一开始向鲍里斯红铠队长告发的那位白铠,是有意栽赃他的室友,才故意把瓷器放在箱子外面的。』 这个反击不仅来得非常快,又十分有力,因为这无疑是在说,最初进行逮捕所依凭的不过是荒谬的… 伪证。 讯息流出没过多久,驻地所产生的舆论哗然和委屈怒吼,差一点就把我的办公室给掀翻! 对此我迅速释放很有可能被陷害的众多干部,如此才稍微平息滔天的众怒,接着我又遣散巴克一群人,让他们暂时解职,在宿舍休息。 就在我松一口气,以为万事太平的时候,传令骑士却来通报我说,伊莱副军团长有请。 这下子,真正的幕后人物总算愿意摊牌了… ☆ 诡谲的气氛,幽暗的办公室。 “特使欲意为合?”伊莱永远都是笑笑的无害模样。 伊莱的办公室也在石造建筑物内,不过却是在建筑物的右边,他的办公室不大,里头也没有多余的摆饰,就连最基本的一幅地图也没有。 “肃清贪腐。”我面无表情的回答。 “恐怕不仅如此…”伊莱盯着我缓缓道:“这次被捕入牢的人,我怎看都像是…” “…被冤枉的?”我微笑道。 “呵呵呵…”伊莱抚掌而笑道:“…呵呵…” “……”我静静的听着伊莱充满愉快的笑声,背后却冷汗淋漓。 “不…”伊莱收起笑声,看了我身后的短刃一眼后说:“全都像是二王子殿下的人。” “……”尽管我的脑中翻起滔天巨浪,但我仍不肯开口多说任何一个字。 此时,多说多错。 “特使不必讶异。”伊莱摇摇手,轻松道:“想必特使也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派系,我军也不可避免,军团长将军有半数将士拥戴,地位牢不可破,再来便是效忠殿下的一成人马,喔…还剩下四成是中间派。” 我消化着伊莱的讯息,看样子他并不知道哈丽雅特已经暗自捆有三成的支持者… “如果特使是来打压二王子殿下的人,我断然不会插手,还会鼓掌叫好,问题是…”伊莱瞇起眼,挟着恐怖的杀气息来道:“…为什么您会自己制造伪证呢?” “将军在说什么?”我负在身后的双手已经开始颤抖。 “呵呵呵…”伊莱再度露出笑容,仿佛刚刚的威压不过是场闹剧,只听他接着道:“巴克是我的人。如果你打算肃清完殿下的人后,再把爪子伸到我这来,那么…” “请将军放心!”我宣誓道:“洗沙必定铲除!” 既然巴克力主清除一切洗沙的参与者,那么身为巴克的顶头上司,肯定也是不容许洗沙继续留存的。 伊莱深深的看了我许久后,才轻轻叹口气道… “唉…不能除。”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三十章 斩首 第三十章 斩首 “第九团第二营营长,橙二月骑士,利奥,前来报到。” 红亮的嗓音在临时办公室回荡,我看着单膝跪下的橙铠骑士,这位是伊莱将军派给我的新搜捕干部。 “呃…”我看着手中的资料,皱着眉说:“午时一响出动,全营整装待发,二响时包围巴克一行人的住所,等后我的号令。” “遵命。”利澳站起身,准备转身离去,不过却又欲言又止。 我摇摇头道:“有什么话想问就快说,不要把事情办砸了。” “嗯…回特使的话…”利奥右手抱着头盔,左手紧贴大腿的说:“现在驻地气氛紧张,希望特使能够大事化小,赐罚减半,牧地外有草原,切勿失了方寸。” 我凝视着利奥紧张的脸孔,久久不语。 “属下顶撞特使,敢请责罚。”利奥最后还是受不了无形的压力跪下请罪。 “下次注意,这次先饶过你,下去准备吧…”我无奈的挥挥手道。 “谢特使大人,遵命。” 利奥迅速的起身,大步走出办公室,不过他前脚才刚走,克拉克马上就关起门来,急切的问:“巴克不是伊莱将军的人吗?为什么特使还要动他?” “这是伊莱将军的妥协。”我回答道。 “为什么?”克拉克不解的问:“伊莱将军不是警告特使不要把手伸到他的人身上?” “他是这样说没错,但他又说洗沙不能废止…”我苦笑道:“那么他的意思应该是巴克等人虽然是他的人,但他们的正义用错了地方,为了洗沙不被遏止,只好牺牲他们,但又要我保证他们不会因为牢狱之灾去见光明。” “这样啊…”克拉克眨眨灵动的双眼,了然的说:“真复杂。” “对了,刚刚利奥说『牧地外有草原』,是指不要因小失大吗?”我好奇的问。 “是的,那是草原上流行的谚语。”克拉克微笑解释,不过他又马上收起笑容道:“伊莱将军派了利奥营长给您,分明是在监视您的一举一动啊!” “本来就是如此。”我笑道:“他不监视才怪。” “那怎么办?”克拉克担心的问。 我摇摇头,站起身,走到窗边说:“不用担心…” 当我回过身,发现短刃和克拉克都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时,我只好叹口气,耐心的解释起来… “我和短刃来到第六军团的驻地,人生地不熟,光是柏德温将军的人就占了全军的一半,而二王子殿下有一成的人,还剩下四成是伊莱和哈丽雅特以及中间派的人瓜分。” “可以说,我在这里没有任何人是我的亲信,就连短刃和你都是独眼派给我的人手…”我阻止他们两人想开口的动作,继续说:“不是说我不信任你们,而是整个环境就是如此,所以我势必不能有大动作去执行我们的计划。” “一旦我有任何异常,几位大老立刻就会知道,所以我让鲍里斯伪造证物后,马上就被伊莱将军请去喝茶…”我苦笑接着道:“我非常清楚自己的角色位置,我不是来兴风作浪的,我没有那种力量,因此我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顺着潮流走。” 我走回桌子旁,拿起资料说:“骑士们喜欢洗沙,我不会抵触,但他们走私被发现,那我只好抓人,若有人抓太兴奋而抓过头,那我就只好把他们解职…我这几天都是随波逐流,真正让事情碰撞和进行的,其实都是几位将军的意旨。” “那…特使怎么会知道最后潮流会跟着我们的计划走?”克拉克问道。 “我负责点火,接下来都是军团中派系的斗争,他们想怎么斗,对我们的计划来说,都不影响,更何况…”我微笑道:“独眼也是将军之一,他会引导火势的。” “如此我们只要隔岸观火就好?”克拉克放心的说。 “呵呵…”我摇头道:“二王子殿下的人都被抓了,那就该把第一步给走完。伊莱将军肯定认为我支持废止洗沙,所以才放纵巴克等人的行动,如今他为了让我不要废除洗沙,自剪羽翼,逮捕巴克等人外,同时又派利奥来监视我,可惜啊…他不知道我根本就对洗沙没有意见。” “我要的不过就是…”我压低声音,喃喃低语道:“…斩首。” ☆ 德桑统一前,诸国林立,战乱不止,统一全境后,又遭兽人数次南侵,烽火遍野,民不聊生。 因此,德桑的子民,是不轻生的。 即便我们要去见光明,在那旅途上,我们还会奋力挣扎,能不见就不见! 不仅个人的求生意志强烈,我们也不会轻易对别人痛下杀手,甚至对敌人也不会牵连怒杀。这也是为什么众多贵族们的纷争和冲突,往往都是输家用赎金赎回自家的领主,而被俘虏的贵族也不会受到恶劣的待遇。 比起砍掉贵族的人头换取对方的仇视,活生生的贵族还能够得到丰厚的赎金,所以贵族们的冲突往往是以利益谈判做为收场。上行下效,平民们对于仇敌也只是拳打脚踢,意气之争,很少会闹出人命。 陛下给我的计划中,第一步是铲除二王子殿下的人马,但也非赶尽杀绝,只是把他们给押入地牢,不要让他们影响到往后的计划罢了。 先『点火』,烧起军团中的派系斗中,然后用『数据』一个个逮捕二王子殿下的人,抓错的,就放回去,全部抓完后,最后再用『货物』,进行斩首。 首脑是必须要去见光明的。 尽管德桑的子民不轻言杀戮,但在面对外族入侵,抵抗兽人时,我们还是愿意抛头颅,洒热血;尽管我们对光明有种抵抗,但在正视敌手的决心,全力一击时,我们还是愿意牺牲少数,诛除首恶。 因此我端着托盘,来到了关着犯人的牢房。 牢房臭恶扑鼻,脏乱不堪,好险在绕过许多曲折后,眼前这位首脑的牢房还算干净,显然没有受到太多的肮脏对待。 静悄悄的,身后的牢房里都是之前被逮捕的骑士们,他们没有大呼小叫,也没有暴动似的猛敲牢门,只是安静的或躺或坐,等待着重见曜日的时候。 我让守卫骑士打开牢门,跟着橙铠走进这位首脑的小牢房中。 顺手接过橙铠骑士递来的一壶小酒,连同午餐的托盘一同放到穿着短套衫的武者面前。 “动手。”我转头对橙铠道。 “遵命。”利奥轻敲胸甲,然后走出牢房,准备去抓巴克等人。 “团长别来无恙?”我坐入克拉克帮我准备的圆凳。 “还行。”查德没有因为牢狱而变得瘦弱,走私案件的主谋,第五团团长查德本来就一位使锤的壮硕武者,若只因几天的牢狱就颓靡不振,那我反倒会感觉怪异。 “真不好意思,走私案只能查到你为止,虽然再往上我也敢继续查,不过…”我温和的说。 “特使多心了,我就是主谋。”查德平静的说。 “去准备演讲。”我转头对克拉克说道。 “遵命。”克拉克看着查德一眼后,便也急冲冲的离开牢房。 “怎么不问我怎么还有心情准备演讲?”我笑着把午餐往前推。 “特使为什么准备演讲?”查德配合的问道,同时抓起托盘上的面包,准备享用。 “巴克等人触犯了众人的底线,洗沙虽然是陋规,但却也是不可废除的必要存在…”我解释道:“所以我让人把巴克给抓起来,连同一些好事份子也通通抓进来,到时后牢房不知道关不关得了这么多人…” “挤一点也无妨。”查德边吃边道。 “呃…”我想了想后说:“当然,巴克他们没有错,他们只是好心办坏事罢了,所以等事情过后,他还是会被放出来的。” “本该如此。”查德点点头道。 “但是我必须给众人一个交代,所以我准备了一场演讲,演讲的内容大概是…”我回想一下讲稿后说:“…本特使遭到蒙蔽,为了维护骑士权益,巴克等人犯了众怒,需要逮捕,我会还给大家一个原本的日常生活。” “这下特使又变成好人了。”查德挑起眉毛道。 “是啊…虽然演讲的句子会再煽情一点,不过大致如此…”我抓抓头道:“我可不想办公室又被掀翻一次。” “特使说笑了。”查德把面包全都给吃完后说道。 “来,喝酒。”我亲手帮查德斟酒。 “嗯…”查德举起酒杯,顿了一下后,摇头道:“我不明白。” “呃…这样下,那我说明一下好了…”我看着他手中的酒杯说:“我在侦查走私案时,发现了很有趣的事情,我发现…团长你是二王子殿下的人。” 查德看着我的双眼一会后,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悲怆的笑声响彻地牢,引起身后其他牢房的一些骚动,我举手让短刃去通知守卫骑士小心,然后继续看着查德渐渐止住笑声的表情。 “特使把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派走,不怕我突然发难?” “团长说笑了…”我严肃道:“不管团长是哪一个派系,在这个大前提下,你还是一位军团骑士,所以你不会暴行犯上,这是你的…不…所有军团骑士的尊严。” “嗯…”查德沉默不语。 “所以,你只会做一件事,你会告诉我,二王子殿下除了你以外,还有没有其他人在第六军团?” 查德突然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赞道:“好酒!” “既然身为二王子殿下的人,那…”没等我说完,查德便直接把酒壶给拿起来豪饮。 喝到酒流满脖子的查德,把酒喝完后表情坦然的说:“我不是。” “不是什么?”我皱着眉问。 “我不是伊凡的人。”查德睁大双眼,正色道。 “嘴硬,还是快告诉我…”我不信的反驳道。 但查德却是无法再言语了,他维持着忠贞坦荡的表情… 气绝。 ☆ 查德团长在牢房被毒杀的消息一瞬间轰动了第六军团。 这个事件引起高层的密切关注,人心惶惶的状态下,高层马上正视目前遇到的问题。 但却没有人把矛头指向我,军团长柏德温亲自出面打压两个派别的斗争,显然大家都认为这是一次派系碰撞的结果。 当然,伊莱将军也怀疑过我,不过那天午时一响,我正领着全营去抓人,当查德团长在吃午餐时,午时二响我正在围捕巴克等人,等午时三响查德团长身亡后,我已经站上演讲的舞台了。 如此精细的完事后,还能退离暴风中心,我还是十分开心的。 “特使,这样子,第一步就算是走完了?”克拉克双颊略红的问。 “是的。”我站在眺望台上点头道。 “那特使是怎么知道『货物』到了呢?”克拉克兴奋的问。 我笑而不答。 回想着利奥报到时说的话… 大事『化』小,『贝』易罚减半,『牜』攵地外有草原,切『勿』失了方寸… 看来,独眼的人,都很优秀啊! 我望着底下芒草遍野,如此广阔的沧浪景色,曜日逐渐落入芒草堆,渲染如画的瑰丽,配合着陛下集众人之力完善的宏图大计,顿时让我充满信心,如此一来,就等着第二步的莅临了。 我想… 不会等太久的。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一章 真伪 第一章 真伪 主旨:紧急轮防 日期:新新新新新历二十一瓣仲夏 地点:伊诺城郊 记述者:皇家骑士团副团长亚尔曼 经过: 一大清早我便从城郊赶往多伦堡,我走得很急,却不慌乱,因为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 为了今天,我们骑士团已经准备了一整个星期,这段期间里,众人有条不紊的一个个都准备完毕,直到我今早跨出驻地前,大伙都已经整装待发,只要等我待会拜见完陛下,接过军令,返回驻地后,我们便可以出发。 是的,今天是我们出发前往边疆换防的日子。 在经过盘检后,我顺利的踏入多伦堡的大门,接着我跟着伺者的脚步前往大厅,爬过一层层光滑亮丽的阶梯,穿越一条条庄严典雅的回廊,最终我肃立于大厅的红色大门外,等后陛下的宣见。 门外的护卫骑士是我底下的弟兄,不过他们正在执勤,所以都目不斜视的正视前方的走廊墙壁,我则耐心的看着大门边雕刻细致的银白门框。 没过多久,我便听到伺者叫唤我的名子,一如往常的,我低头走入大厅,沿着镶金边的红毯走向帝国最高的存在。 抬头匆匆一瞥,确认是陛下坐在王位上后,我便迅速跪拜。 “起来吧…”我听着陛下威严的嗓音,缓缓起身。 “禀报陛下,皇家骑士团整装完毕,副团长亚尔曼,在此听候陛下差遣。”我朗声道。 “亚尔曼听命。”陛下起身,走到我面前,我则单膝跪下,恭敬的双手高举,接过陛下递来的卷轴。 “即刻出发,不容延缓。”陛下挥挥手,让我赶紧离开。 我站起身,欠身行军礼,接着向后转,迅速离开大厅。 这一系列的动作干净利落,一点都不像行政施令,反复的拖延再三。至于不会拖泥带水的原因,有一部分是我已经带着大伙轮防过许多次,熟悉了作业的流程,另外还有一部分,则是轮防的重要性极高,所以不容许片刻的延宕。 我抱着卷轴,出了多伦堡,跨上坐骑,朝着城郊驻地疾驰而去。 城里空荡荡的,只有早起的少许人烟偶尔会从街巷中冒出头,除此之外,恬静的早晨便是我对伊诺城最后告别。当我跟随从骑着马,奔驰出城门时,晨钟一响刚好敲起。 为了避免扰民,骑士们都是在天还没亮之前便起床整装,而当我抵达驻地时,他们也都用完早餐,正在队长们的指示下,列队排好,等候命令。 除了准备出发的五百位慓悍骑士,另外五百位昨天刚从第一军团回来的弟兄们,才刚听到钟声准备起床盥洗,我没有理会忙碌的众人,直接走向主帅营账。 一掀开营账,我便看到俊朗的团长坐在中央的椅垫上,闭目休息。 团长是一位黄三日的骑士,我断然不会因为他爱偷睡觉这点小事情,而轻视于他,相反的,每当他在休息时,我都可以看到他的护卫警惕的守护着我们皇家骑士团的最高长官。 “禀报团长,亚尔曼领命归来。”我拉开嗓音道。 乔治团长被我惊醒的睁开眼,不好意思的对我笑笑说:“有劳了,召集营长们,开完行前会议,直接出发。” “遵命。”我大手一挥,传令骑士便马上跑出营账,前去集合干部们。 五位营长在其底下的队长们都把队员给整队完毕后,便迅速跑来营账碰头。他们也都知道轮防的流程,因此传令骑士才刚跑出营账没有多久,五位营长便已经都集合完毕。 我看着眼前的五位干练的营长,他们其中有是两位黄铠骑士,两位黄盔游侠,一位橙袍法师,五人先对团长和我行礼后,我便当着众人的面,摊开陛下给我的卷轴,大声朗诵。 “吾王号令…”众人单膝跪下,“…军团轮防,刻不容缓,立即前往…咦?” 营长们抬头,诧异的望着我。 而我则瞪大眼睛看着卷轴里的数字,再三确认没有看错后才缓缓道… “…前往第六军团,无际莽原。” 众人纳闷的互相对视,我也不解的回头看向又闭上眼的团长。 乔治团长没有因为我们的议论而睁开眼睛,相反他,他只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出发。” 于是我就像是反射条件一样,领着众人跪下朗声… “遵命!” 记述者签名:亚尔曼马汀 ☆ “荒谬!”哈丽雅特将军甩飞公文,气冲冲的来回踱步。 伊莱将军脸上无害的笑容也早已消失,只剩下阴沉的目光,四处游移。 坐在统筹室大桌子后方的柏德温,皱着眉头,咬牙低头看着桌上的文件,就像失去了威风的雄狮,舔着受伤的毛皮,一语不发。 “呃…”我不安的开口道:“为什么会这么…” “特使您不懂!”哈丽雅特双手在空中挥舞道:“这每瓣花轮防都是有顺序的,从一到二,二到三,最后才是我们第六军团,明明上个瓣花是第一军团进行轮换,这次应该要换第二军团,如今皇家骑士团却跑到我们驻地外说要交接!根本乱来!” 伊莱将军看着我无辜的脸孔,良久后才别开视线说:“军团长,我闻到一股阴谋的味道。” “嗯…”柏德温不可置否的应声。 “突然乱了顺序会怎么样吗?”我小心翼翼的发问,生怕不小心就引爆了整间统筹室的疯狂怒火。 “我们的布署、人力分配、操练计划…太多太多了!”哈丽雅特心急的细数给我听。 “那,有什么补救方法?”我再问。 “嗯…”柏德温将军终于抬起头,看着我问:“特使来这里前,真的没有听到陛下说过这件事吗?” 我茫然的摇头,尽量让自己不被伊莱的眼光给吓坏,然后说:“我只奉命负责清查贪腐,其他军团的事务我一概不知,或者是说,就算我知道了,也听不懂。” 柏德温将军点点头,沉着嗓音说:“皇家骑士团虽然只有五百人过来换防,不过他们可都是星阶以上,但我们的十团百营千队,共一千位星阶队长,一旦换防后,基层干部马上就失去约一半的人,换成由他们的红铠替代。” 我点点头,不单是基层干部替换,营长、团长和两位副团长,都要分一半的人手前去多伦堡,只是不知道柏德温会派哈丽雅特还是伊莱去而已… “如果按照正常顺序走,我当然欢迎他们过来换防,但上上个瓣花我们才换过防,上瓣花轮到第一军团,怎么这瓣花又是我们?!”柏德温摇头道:“换防的路途遥远,弟兄们可不是铁做的。” “更何况…”伊莱接续道:“每次皇家骑士团来,都会更加严苛的操练,还大幅增加野地实战训练的次数,虽然弟兄们可以藉此历练一番,但因为野地训练而去见光明的弟兄也不少。” “如果六个瓣花轮一次,那弟兄们休息够,新补进来的人也逐渐适应后,他们要来我也不反对,可是我们才刚补充新人,他们又要来折磨大家,完全不合情理。”哈丽雅特也赞同道。 我点头表示了解道:“要不然,我去问问看皇家骑士团?” “嗯…”柏德温将军看着我,露出苦笑说:“他们的游侠斥侯手上的军徽不是伪造的,我想皇家骑士团也不是随便哪一支强盗土匪就可以冒充的,就算是正规军团也无法顶替他们的强悍,我只怕那诏命…” “我跟特使一起去。”伊莱将军站起身道。 “也好。”柏德温点头道:“根据斥侯的报告,他们还有五天就会抵达驻地外,辛苦你们先前去迎一迎。” “遵命。” ☆ 伊莱将军领着一队骑士与我同行,整队骑士都是由红铠组成,一整队星阶的实力再加上伊莱将军杀气腾腾模样,一路上让我颇为心惊胆颤,深怕他不小心看出什么端倪来。 刀光剑刃的第一步是清除伊凡殿下的部属,第二步则是藉由轮防,把忠于柏德温的干部们都调去伊诺城,这样大手笔的一挥,可以从根本上解决柏德温在第六军团的雄厚实力。 因此这也是关键性的一步。 上上瓣花领着第六军团干部去伊诺城的将军是哈丽雅特,那么这一次换防,应该便会派伊莱将军前去。当然,如果没有伊莱将军的威胁,我们和哈丽雅特最后一步的行动便会更有把握。 但若柏德温将军还是命哈丽雅特前去轮防,那么当初短刃背的那一张莎草纸就派得上用场了… 跟伊莱将军同行的旅途是我最不愉快的一次经验,除了他让人看不清想法的笑脸外,那无形的威压总是不经意的朝我散来,搞得我常常躲在短刃背后,绷紧全身,以防他突然发难。 好险这趟旅程只有短短三天,第三天未过中午,我们便在勺石镇外碰上了皇家骑士团。 皇家骑士团行军严谨,扎营有度,全团里没有一位白铠,放眼望去可说是红得耀眼,一片火红里还有数十位橙光漫漫,如果没有记错,应该至少有五十位月阶,以他们惊人的实力,足以横扫德桑的任何一个角落,不过这些还不够让我震惊。 真正让我感到害怕的是… 但当我们踏入营账时,瞬间便被曜日般的黄芒刺得睁不开眼! 营账里整整有五位日阶! “尊敬的众位将军大人,日安。”我赶紧上前问安,如果不是我有这个贵族的身分在,凭我一身白铠,恐怕看到这些将军就要迅速跪下了。 “尊敬的特使,日安。”为首的黄铠骑士,替众人回礼道。 “拜见亚尔曼将军。”伊莱将军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好久不见了。”亚尔曼将军点点头,他留着波浪型的深褐色及耳长发,腰上挂着一把长剑,体型称不上魁梧,但也不瘦,算是中等身材。 “属下代表柏德温将军统领的第六军团,前来询问将军一件事情。”伊莱将君开门见山的直接说道。 “什么?”亚尔曼将军还留着浓密的胡子。 “轮防的命令是否正确?” “……” 营账里的气氛突然凝结,五位黄铠和一位橙袍一同释放出的威压,差点就让我喘不过气来。 “你是在怀疑军令?”亚尔曼将军一字一字念道。 “不敢。”伊莱将军收起笑容,严肃道:“属下只是想做个确认而已。” “哼!”亚尔曼将军怒斥:“你这是污辱皇家骑士团!” “不敢…”伊莱将军面不改色的说:“若真有差错,那才有辱贵团的荣誉。” “伊莱!”亚尔曼怒喝。 伊莱将军豪不畏惧的直视亚尔曼将军的怒容,就在这紧张万分的时刻,有人突然掀起营账门帘,缓和了这剑拔刀出的局面。 “我能证明是真的。”轻淡的熟悉声音传入耳中… 接着是图克伯爵的身影踏入营账,面带微笑的道来。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章 交接 第二章 交接 “各位尊敬的将军大人,日安。” “尊敬的伯爵,日安。” “特使大人,我们又见面了…”“是啊…尊敬的伯爵。” 图克伯爵进入营账后,众人便开始一一见礼问安,把刚刚不愉快的气氛通通给扫到一旁,不过伊莱将军却不怎么高兴… “伯爵大人,军营重地,您怎么能够来去自如呢?”伊莱将军笑问。 “啊…伊莱将军误会了…”图克伯爵瞇起眼道:“昨天皇家骑士团欲在勺石镇旁扎营,于是亚尔曼将军便邀请我前来参访一番。” “那伯爵是如何能够保证诏命的真伪呢?”伊莱将军微笑问。 “我没看过诏命,不过我敢肯定,亚尔曼将军率领了五百位骑士前来的事实,我相信他们不会连军令的真伪都分辨不出来。”图克伯爵也微笑道。 我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位假惺惺的笑容,顿时有点不太舒服… 伊莱将军大胆的将手搭上剑柄,然后直视图克伯爵良久后才缓缓说:“既然有伯爵担保,那我就先告辞了,我得先回去通报军团长,好做准备。” “伊莱将军,我这还有一份名单,麻烦你也一并带回去。”亚尔曼将军突然从身旁的木几上抽出一张莎草纸道。 伊莱将军的笑脸瞬间冰冻,亚尔曼将军这一手,分明是把他给当成跑腿的传令骑士在使唤了… 我佩服的看着敢这么对伊莱将军说话的亚尔曼将军,这大概就是黄三日才有的傲气吧! 当然,也很有可能是为了报复刚刚伊莱将军对皇家骑士团的质疑。 伊莱将军沉着脸,走到亚尔曼将军面前,低声道:“遵命。” 接过莎草纸后,他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踏出营账。 没想到伊莱将军竟然忍得下这口气,我只好一边祈祷他不会把我当成出气筒一边领着短刃跟着他疾步走出营账。 不过身后却有人追了出来… 是图克伯爵。 图克伯爵追到我身边,微微弯腰在我耳旁道:“大人,您的那位证人,两日前去面光明了。” “什么!”我停下脚步,惊讶的大喊。 图克伯爵看着前方听到大喊而停下的伊莱将军,接着左右张望后对我轻声道:“是的,那位平民在公共澡堂跌倒而在水中受到光明的召唤。” “不可能!”我的大脑乱成一团,惊恐的看向短刃,不过后者只是轻皱双眉而已。 “我初步调查的结果,是意外事件。”图克伯爵继续说道。 “怎么可能!”我生气的大吼:“光明的!这个时间点,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意外!” “是的,我也知道难以相信。”图克伯爵安抚道:“不过,大人应该要先做好准备,如果那位失去那位平民的证词,恐怕对审判会非常不利。” “光明的…光明的…”我焦急的来回踱步,满脑子飞快的打转。 阿尔不过是在第一次审判中出庭作证,如今却去见了光明! 先不管阿尔是不是真的出了意外或是被博哲暗杀,我第一个感到愤怒的是:黑鹰在搞什么?! 一位黄铠骑士,统领一方的大将军,竟然会让眼皮底下的证人出事! 愤怒的情绪再次干扰我的思绪,我深吸几口气,快速的看了一眼怀疑的伊莱将军,然后迅速低声问图克伯爵:“你能帮我继续调查吗?” “当然可以,不过有点麻烦…”图克伯爵飞快的讲道:“那位平民是博哲男爵的子民,所以他有优先调查权,而他的智臣调查的结果是意外事件,如果我要推翻,我得先跟他索取重新调查权,但博哲男爵已经回领地了,如果我再派人去…” 我摇头阻止图克伯爵的快语,然后迅速点头说:“我懂了…那么…” 强忍对博哲的怒火,我冷静的思考,这并非绝境,我们还有机会,当初去作证的只有阿尔一人,他的妻子则待在旅舍,如果需要证人,那么我们还可以传唤阿尔的妻子出庭,不过前提是,她不能在出任何一点光明的意外! 我看向不耐烦的伊莱将军,接着又转头看着图克伯爵,就在我举棋不定,是否要返回勺石镇时,图克伯爵先开口了。 “特使想跟皇家骑士团一同前行,我看伊莱将军便自己先回去好了。”图克伯爵对伊莱将军朗声道。 “喔?”伊莱将军疑惑的看着我问:“特使有要事?” “嗯。”我点点头道:“是的。” “那我便先回去了。” “好的,再会。” 没等伊莱将军走远,我便焦急的问图克伯爵道:“能麻烦伯爵帮我传个话吗?” “没问题。”图克伯爵招手,命他的护卫骑士前来。 我迅速取出身上的炭笔,在备用的莎草纸上写了一段话后,卷起来交给图克伯爵的护卫骑士道:“麻烦你帮我转交给红袍艾布纳,他住在你领主的城堡。” “是的,大人。”护卫骑士领到纸卷后,便恭敬的退下。 “呼…”我吐一口气,放松握紧的双拳。 虽然我很想回去勺石镇,但陛下的计划实在太过重要,我只能跟着拔营前进的皇家骑士团一同迈进,不过令我讶异的是,图克伯爵也跟着我们同行。 “伯爵你…” “是亚尔曼将军托我前去的。”图克伯爵骑在马背上解释道。 “原来如此。”看来皇家骑士团也知道用要图克伯爵来压制柏德温将军… 回程的路上,我一边盘算着下次审判开庭的日子,还有艾布纳移转阿尔妻子的隐密行动,然后一边想着轮防需要耗费多久的时间。 如此推算一番,轮防结束后,我大概就要马上赶回勺石镇参加审判了… ☆ 不愧是训练有素的骑士团,我们只花了两天半就抵达第六军团的驻地。 皇家骑士团在第六军团的驻地外几百哩扎营休息,只有副团长率领五位营长和我们先踏进驻地的大门。 而柏德温将军早就和两位副军团长,以及十位团长,肃立在大门旁等候。 两位位阶最高的将军一相见,就如同许久未见的老友般热情的拥抱,相拥的力道之大,敲得两位的铠甲铿锵作响。 然后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直接前往驻地中心的石造建筑,经过图克伯爵的介绍后,我才晓得这栋扁平式的建筑叫做『指挥殿』。 我们没有去柏德温将军的『统筹室』,而是在『指挥殿』正中央的大厅停下脚步,这里很明显的重新布置过了,两旁左右对称各摆放十张软沙发,中央则是方形的毛织地毯,前方则摆着三张主位,而三张主位后方还有一张陛下的王座。 第六军团的十位团长在左边的十张沙发前站定,我则眼明的发现其中一位是副团长代表,毕竟查德已经无法出席了… 皇家骑士团的五位营长则在右边的十张沙发前站好,我和图克伯爵也站在右边的第六和第七张沙发前。 柏德温将军和两位副军团长走到三张主位前立定后,便让亚尔曼将军走到铺着地毯的正中央,而此时的亚尔曼将军的手上,正捧着一卷牛皮纸卷轴。 柏德温将军领着众人转身,面向他正后方的王座,接着他率先跪下,于是我们也都跟着跪下。 “光佑吾王。”柏德温将军沉声道。 “光佑吾王。”我们跟着覆诵道。 柏德温将军起身,我们也都一一站起,然后他与两位副军团长一起向后转,面对大厅中央的亚尔曼将军。 “第六军团接领王命。”亚尔曼向前朗声道。 “柏德温薛庆,代表第六军团接命。”柏德温也走上前,然后单膝跪下道。 亚尔曼将军把手中的卷轴递给柏德温,后者接过,起身打开卷轴,迅速看了卷轴的内容,确认无误后,宣誓道:“第六军团奉命轮防王城,三日后出发。” 接着柏德温将军走回自己的位子前,缓缓入座。 随着柏德温将军的入座,我们所有人也都纷纷入座,只剩下亚尔曼将军和两位副军团长还站着。 两位副军团长对视一眼后,无分先后的一同跪下向柏德温将军请命,表达想要率领骑士换防的任务。 “将军,上次也是我带着大家北上,这次换防比较仓促,我想我比较能够胜任。”哈丽雅特敲击胸甲道。 “按照惯例,应该要轮流吧…”伊莱将军微笑道。 “伊莱将军留在驻地,可以增加凝聚力,好抵抗野外世界的压力。”哈丽雅特将军道。 “不,属下觉得这次换防实在不合以往的先例,因此属下愿意前往伊诺城,一探究竟。”伊来将军扬声道。 “属下认为…”哈丽雅特将军还想再争取,不过却被柏德温将军给阻止。 “嗯…”柏德温将军凝视他的两位副军团长,最后闭上眼道:“哈丽雅特将军…” 听到柏德温将军竟然要派独眼前去,顿时让我的呼吸急促起来! “…哈丽雅特将军…这次你就先休息吧。”柏德温将军沉声道:“伊莱将军,就麻烦你了。” “遵命。”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随着我松一口气的同时,哈丽雅特将军走到柏德温将军左边的座位入座,而亚尔曼将军也大步走上前去,到柏德温右边的位置坐下。 于是中央便剩下伊莱将军一人独自英挺的站立着。 然后伊莱将军转身面对左方的众人道:“众位团长,请起身。” 左方十位团长依言站起后,伊莱将军迅速道:“第五团入座。” 伊莱将军才刚说完,代替查德出席的第五团副团长,便马上又坐回沙发。看来要去王城防守的任务,是不能由副团长代替的。 “第一…第三、第四、第六…”伊莱将军缓缓扫视过每一位团长,最后道:“…第九团的团长,请出列,其余入座。” 五位团长依言上前一步,接着伊莱将军向后转,面对右边的众人道:“请贵团交接。” 于是五位皇家骑士团的营长便起身,大步走到左方五位团长的面前,各自交接信物和印章后,皇家骑士团的营长们便走到右方的空位中入座,而原本的五位团长则来到伊莱将军的后方,他们再次转身面对主位的三位将军。 伊莱将军领着五位团长单膝跪下道:“属下接命换防,三日后整装出发。” 柏德温点点头,起身来到伊莱将军的对面,接着把刚刚从亚尔曼将军手上接过的卷轴,再度递给伊莱将军。 “轮防事关重大,务必在孟夏抵达。”柏德温严肃道。 “遵命。”伊莱将军起身,行完军礼后,率着五人离开了大厅,留下我们沉默的对视。 柏德温走回主位坐下后,环视过大厅一圈,故做吃惊的说:“尊敬的伯爵?” “尊敬的将军。”图克伯爵微笑道。 两人温和的交锋,就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再度把大厅的氛围给拉至最紧绷的状态… 只要一滴落雨,就能够掀起一整片狂潮来袭!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三章 调换 第三章 调换 “不知道伯爵这次前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没什么,只是边军轮防频繁,我来看看有什么状况。” “呵呵…”柏德温将军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大厅里,笑声暂缓后,只见他威势逼人的说:“就不用麻烦伯爵费心了,文武分治是德桑的传统,伯爵不要把手伸太长了。” 这是个性直接的柏德温将军,以开门见山的方式,挑明了警告伯爵不要踰矩的威吓。 不过图克伯爵却没有半点被威迫的样子,他不疾不徐的说:“边军日常生活的耗费,实在不是一笔小数目呢…” 我不禁暗中替伯爵叫好,他这是暗指第六军团的粮食都是由他来供给,也算是提醒柏德温将军他底下骑士的命脉是掌握在伯爵手里。 “是啊…”柏德温将军点点头道:“毕竟我们的弟兄人数太多太多了…” 柏德温将军也不简单,顺着伯爵的话直接阐述双方人数悬殊的差距,万人的数量还是一个不能忽视的现实。 “有时候,人多不一定好办事啊…”图克伯爵灰色的双眸紧盯着柏德温将军说道。 柏德温也毫不示弱的用他怒张的双眼回瞪道:“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最近听说走私越来越猖狂呢…”图克伯爵另辟话题道。 走私的案件是我这两天的路程里与图克伯爵交谈时,细说给他听的。 “特使正在查办。”柏德温大手一挥道。 “我怎么又听说,某位团长去见光明了?!”图克伯爵讶异道:“这下子不就前功尽弃,无法追查了吗?” “那位团长就是主谋!”柏德温定论似的说。 “万一…”图克伯爵意味深长的说:“不是呢?” 柏德温将军讶异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把视线投到我身上来,露出不解的表情,于是我只好说:“我想内部走不通,或许可以从外部调查起。” “想必是内部太多人了…”图克伯爵揶揄道。 “你!”柏德温将军正欲怒斥,不过一旁的亚尔曼将军马上打圆场的说:“交接仪式结束,不如大家先下去休息吧?” “如此甚好。”哈丽雅特将军赞同道。 “我也有点累了。”我也赶紧说道。 见众人都如此表态,柏德温将军和图克伯爵都只能暂时压下怒气,互相别过头,当做对方不存在一样。 于是这场不怎么愉快的碰撞便暂时告一段落,同时我也更加确定计划里独眼的更动部分,确实可行。 而这个更动则需要图克伯爵的配合,我不担心他会拒绝,因为陛下给我们的任务结果,绝对会是边境伯爵所乐见的… 因为图克伯爵和柏德温将军有一个无法化解的冲突,那就是边境的最高统治权! 想通了以后,我便决定邀请伯爵共享晚餐,藉此商讨陛下的大计,不过在此之前,独眼却先找上了我,隐密的接露昨天驻地里平静下的暗潮… ★ “削弱!”“或许是试探?”“陛下难道还不放心?!”“肯定有阴谋…” 统筹室里议论纷纷,刚刚才抵达的伊莱将军在告诉完众人消息后,便入座在单人沙发上沉默不语。 “你怎么看?”伯德温将军皱着眉头,望向正来回踱步的哈丽雅特。 “我不擅长分析,我只看到陛下正在一步步削弱我们军团的实力。”哈丽雅特沉吟道。 “将军,或许…”穿着橙袍的第三团团长,钱宁,缓缓说道:“我们得先找出陛下真正的目的,否则我们永远也不知道陛下的下一步会怎么走。” 众位团长多是武者,只有第三团和第十团分别是法师和智者,因此众人听到钱宁法师说完后,便沉默的看向皱着眉头的第十团团长,克莱尔橙袍智者。 克莱尔是统筹室里唯一的智者,他感受到大家的目光后,整理好思绪,正准备开口时,伊莱将军却抢先发话。 “各位,我们第六军团因为特使的清查而被搞得风风雨雨…”伊莱将军环视众人道:“我不管你们在洗沙中的各种利益纠葛,或是暗地里还有什么交易,我通通不管,但现在我要你们先搞清楚一件事…” “有第六军团,才有你们,若是第六军团没了…”伊莱将军看着第五军团副团长含笑道:“…你们自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众位团长听完伊莱将军明显的暗示后,均露出警惕的表情,大有与第六军团共存亡的态度,不过各自心里头想的是什么,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克莱尔有什么想法,说说吧。”哈丽雅特缓和气氛的说道。 “是的…”克莱尔先看向柏德温,后者点点头后,克莱尔便站起身,对众人道:“从上上瓣花开始,我们轮防后,弟兄们去见光明的人数便增多了,上瓣花没有轮防,但是边境伯爵却屡屡和我们产生纷争,多次因为演练场地的使用起冲突,底下的骑士们在酒馆斗殴的情况屡见不鲜。” 众人听到克莱尔的分析后,无不赞同的点头。 “而这瓣花初,边境伯爵更是扣留我们的粮草,差点引起哗变,最后还是军团长自掏腰包解决了这件事,但到了最近,特使来访后,清查了已成惯例的洗沙活动,使得驻地人心惶惶,查德更是…嗯…” “而后皇家骑士团又来轮防,很明显的,我们的实力被削弱,上上瓣花我们还没有察觉,上瓣花也不以为意,但现在我们已经有所警觉了,不过…”克莱尔摇摇头道:“…似乎太晚了。” “我们的确折损了不少弟兄,但还不至于这么夸张吧…”第一团团长出声道。 “或许是我多虑了,但我们一点一点的在被削弱,等到真正爆发骑士缺额或是更大的纰漏时,就是第六军团被彻底清洗的时候。”克莱尔忧心道。 “我们现在不是察觉了吗?或许还可以挽救?”钱宁问道。 “是的,所以这次轮防,我们势必不能再有太高的损失率。”克莱尔摊开双手道:“把我们的人手分成两半,一半是留在这里的人手,另外一半是去王城。” “分强弱?”钱宁再次问道。 “是的,不能像过去一样平均分配,要避免新人折损于皇家骑士的严苛操练和野地训练以及漫漫长途,就该把他们通通留在这里。” “问题是他们把名单都列好了。”哈丽雅特挥着手中的莎草纸,那正是伊莱将军带回来的那一张。 “所以我提前回来了。”伊莱将军大笑道。 “你是说…”哈丽雅特惊讶的看着伊莱迟疑道:“偷…换…” “是的!”克莱尔插话道:“不这样,我们将会一直损失新人,最后征无可征,所以我们得用这一天,把所有编制重新分配!” 克莱尔坚决的态度,让众人了解这件事的严重性,所以大家互视几眼后,便对彼此点点头,最后一同望向坐在桌子后方的军团长。 “嗯…”柏德温闭上眼,轻声道:“…要快。” “遵命!”众人一同整齐的起身,然后敲击胸甲道。 ★ 驻地『鹿角』餐厅。 驻地里的餐厅有很多间,不过这『鹿角』却不太一样,里头有着异乡风情的北方风格餐厅里,没有南方的芒草装饰,只有一幅幅画着韵蓝江和森林的油彩。 而这里也似乎被皇家骑士团给包了下来,里头除了我和哈丽雅特外,全都是臂甲上挂着四朵蔷薇的骑士。 “所以『调换』成功了。”我吃口牛排,愉悦的说道。 “是的,有经验的老部属,将远离边疆,前去戍守王城。”独眼轻声道。 “而那些老部属,大多都是忠于将军的骑士。”我满意的应声。 如此一来,柏德温的五成人马优势,将全部被这一间餐厅里的骑士给取代。再加上二王子殿下的那一成正在地牢里蹲着,那么就只剩下最后的… “他会派你去王城吗?”我压低声音问。 独眼倾身靠近我仔细听,却露出困惑的表情,因为餐厅里骑士们的大声喧哗,使得他有点听不清楚我在问什么,于是我只好再重复一次。 独眼听完后摇头道:“还不能确定。” “可是上上瓣花是你去啊…”我不解的说。 “这事情没有定论。”独眼继续摇头道。 “那…以退为进?”我提出建议。 “喔?” “你也争取要去,那么将军就不会有疑心了。”我微笑道。 “嗯…”独眼沉吟道:“好!但是就怕我争取前去王城,他就真的派我去了…” “不用担心…”我喝口餐酒道:“那些老部下,他只能交给伊莱,否则他不会放心,不是说你不够忠诚,而是伊莱太过护短,而且也比叫狠辣…” “我懂…那轮防后,就等最后一步…” “是的…”我看着满餐厅里享用晚餐的众位骑士轻声道:“…不急,我还得先去勺石镇一趟。” “伯爵?” “嗯…有一部分是的,另外一部分是私事。”我坦诚道。 “那关于伯爵的部分,你认为可行吗?”独眼喝口啤酒问。 “可行。”我点头道:“他们的矛盾很深,老实说,如果伯爵肯配合,那更动后的计划,将比原来的好很多。” “就怕任务结束后,伯爵会坐大。” “不会的…”我笑笑,看来独眼对政治比我还要迟钝,不过为了让他放心,我还是解释道:“任务成功后,他应该会升阶,一旦成为侯爵,图克就得调离这里。” “原来如此。”独眼点头道。 “那大人可能要麻烦你联络伯爵,轮防完后,我将会寸步不离军团长。”独眼沉声道。 “哪是自然,否则我背了一整晚的更动清单不就白浪费时间了…”我开玩笑道。 “呵呵…”独眼露出笑容道:“大人辛苦。” “哪里…哪里…” 陛下的计划到目前为止都完美的实行,一环扣着一环,丝毫不差,对此我除了钦佩以外,还有一点敬畏。不过相形之下,勺石镇的审判却让我忧心忡忡,食不下咽。 『刀光剑刃』是集帝国最顶尖的人力和物力所规划出的『三角』谋划的其中一部分,陛下和十人众所精心策划的宏图再加上全国上下戮力执行,耗时之久、所费之巨都是凡人难以想象的。 因此,我可以毫无阻碍的顺着计划走,不用怕任何意外,就算有小差错,也马上有替代或是修补方案。 但阿尔夫妇的冤情却不一样,我只能靠着自己和艾布纳的机智以及属下和伙伴的配合,试图把博哲给扯下爵位。 不过,将两者的进展一比,我顿时便发现自己有多稚嫩。 不管如何,在结束了和独眼的密谈后,我和短刃走出餐厅,正打算回宿舍休息,却在宿舍门口被一位红铠给拦了下来… 红铠骑士恭敬的欠身。 “特使大人,军团长有请。”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四章 气愤 第四章 气愤 高处可眺望。 望着远方的景致欣赏。 赏人赏物赏天地。 这夜晚的锦图若在大城镇展现,那将会是灯火通明的点点花火,如同地表的星空一般璀璨;若在军驻地挥洒,则会是零星点缀的几束烟花,如同天空的川河一般蜿蜒。 美景良辰是该好好品尝。 可我却没有那个心情沉醉。 “特使,你觉得我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脸上却挂着一抹微笑。 我看着有些惆怅的柏德温将军,简短直立的黑发在夜里仍一清二楚的突显他的风格,豪放的姿态装着洞察世故的蓝眼,此时的他,就像是斯坦师父一样。 “将军是我很欣赏的武者…”我倚着哨塔的墙垣,看着双手负在身后的爽朗英姿道:“我甚至在你身上看到凯达亚拉公爵的影子。” “哈哈哈…”柏德温开心的大笑,快意道:“特使过奖了。” 但你却不是他,我在心里补上一句。 “那特使可清楚陛下的用意?”柏德温渐收笑容道。 “我只负责清查贪污。”我委蛇道。 “这几瓣花来…”柏德温看着底下的营火道:“…我是越来越看不懂陛下了。” “陛下岂能是我们能够妄自揣摩的。”我摇头不认同的说道。 “呵呵…”柏德温笑道:“特使过虑了…” “喔?” “陛下是越来越喜欢任用你们这些青年啊…”柏德温感慨道。 我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猜测着他那句话是在说我,还是暗指凯尔殿下。 “我们不过是替陛下奔走罢了,真正替陛下分忧的还是你们这些前辈。”我温和的说道。 “呵呵…”柏德温摇头,显然不接受我的奉承,肃穆道:“陛下为什么要逼迫我们这些老臣呢?” “……”我警惕的看着柏德温,顿时背后都是冷汗。 他查觉到了?! 如果柏德温要在这里扣押我或是突然发难,我可是绝对无法在黄铠手底下走过三招的! “特使放松点…”柏德温宽慰的说:“…我是不懂陛下为什么要这做,但我仍是效忠于他的,如果陛下真要我解甲,那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听完柏德温的话,我可没有放松半点,反而连双拳都握得十分用力,全身更是紧绷至极。 若陛下真的能够一句话就让你解甲归田,那我们还大费周章、劳心劳力做什么?! “将军…”我哑着声音道:“…不要开玩笑了。” “我怎么会开玩笑?!” “将军怎么能够突然就解甲?” “若陛下宣令,我还不是…” “不!” “特使难道在怀疑我会抗命?” “我是想说,陛下不会这样昏聩。” “呵呵…”柏德温轻轻摇头道:“…特使还是不了解我啊…” 那我现在总算是了解了… 若斯坦师父是任天翱翔的雄鹰,那将军就是困在牢中的囚狮;若凯达亚拉公爵是恣意闯荡的豪侠,那第六军团长就是固守边疆的卫士;若米那斯坦蓝铠是豪放不羁的德桑第一,那柏德温黄铠就是邯郸学步的弄巧成拙。 “将军或许可以直白一点。”我沉声道。 “特使不也是在拐弯。” “不…”我鼓起勇气摇头道:“我一直都很直接,我再说一次,陛下不会如此愚昧,将军才是真的过虑了。” “嗯…”柏德温看着我的双眼,久久不语。 “或许,陛下别有一番苦心。”我试图解释,但我知道将军他不会相信。 “呵呵…是吧…”柏德温转头看着远方的驻地火光说:“陛下不老,属下亦然,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柏德温的话顿时让我的思绪突然打岔,是啊…陛下正值壮年,为什么那么早就开始着手布置三角之局呢?为什么要费尽心思避免动荡的传位给凯尔呢?为什么这么担心这些老臣老部下呢? “或许,兽人又有动静了?”我胡乱猜测道。 “嗯…”柏德温有些意兴阑珊的说:“天色晚了,特使请早休息吧…” “那将军也勿太过操劳,告辞。” 我与短刃走下哨塔,一路上不禁想着和柏德温的对话,他这可是一位被规矩束缚在军团中的骑士,想要学斯坦师父却无法突破重重军规的枷锁。 这也应该跟他本身的实力有关,斯坦师父可是德桑唯一的蓝铠,当然可以从心所欲,豪迈不羁。而柏德温不过是个黄铠,或许他也很想跟斯坦师父一样,但帝国里有一位无视陈规的武者就够了,若人人都想恣意妄为,那陛下当然不会同意… 不过陛下这么在意三角计划,真的让我有点担心。 我脑海中闪过的几项可能,却都让我自己迅速的抛到脑后,陛下不可能患有重病、也不可能快去见光明、更不可能王位坐腻了!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抱着这个困惑,在宿舍的单人床铺中沉沉睡去… ☆ 酷热! 有时候你会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身在同一个梦境。 不过你却没有醒来,而是好奇的随着梦境一探究竟… 我迈着沉重的步伐,在滚滚黄沙中前行,炎热的高温让我汗如雨下,我脱掉斗篷和长衫,打着赤膊在沙漠中漫无目的的游走。 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好似有个东西堵着,堵得我烦闷异常,阴郁的情绪让我在这炽热的沙漠中竟然有享嚎啕大哭的冲动。 没有哭,因为沙尘随风袭来,点点细沙如同暴雨般打落在我全身上下,痛得我全身颤抖,好不容易等到沙尘暴卷袭而过,我才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熟悉的陌生沙丘上… 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因此我决定闭上眼。 双腿无力的软倒,膝盖接触烫得痛人的黄沙时,我还是睁开眼了。 映入眼帘的是战场。 尸体、哀嚎、鲜血、残肢… 兽人横尸、惨痛哭嚎、黄沙红血、巨人残殇… 热泪滚下,我看着眼前的炼狱,胸中的郁闷如同找到一个得以宣泄的出口,因此我放声大喊… “希佩利翁!!!!” 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那是我的嚎叫,那哀痛的嘶吼饱含着无尽的哀伤和化不去痛苦。 那撕心裂肺的巨痛,让我难以承受的从梦中惊醒! “呼…呼…呼…” 大口喘气,惊魂未定。 我起身喝口凉水,看着窗外的远方,压着胸口,那里似乎还存在着沙漠中的温热以及诉说不尽的… 伤痛。 ☆ 伊莱将军花了两天半整顿好要出发前往王城的干部们,然后利用剩下的半天让大家放松休息,而皇家骑士团也同时进驻第六军团,有条不紊的接管干部的职责,甚至做得比前任还要更好。 此地轮防已走上正轨,哈丽雅特和亚尔曼也逐渐熟悉,陛下的计划按部就班,因此,我便和图克伯爵一同回去勺石镇,先把审判的事情给解决再说。 本来我打算到勺石镇后便和伯爵讨论刀光剑刃,但我还没来得及跟他商讨,就被前来迎接我的艾布纳和黑鹰给气得不轻… “给我一个解释。”我沉着脸道。 “是我失手。”黑鹰直接认错道。 “哼…”我看着黑鹰无惧的脸孔,彷佛错了也不应该怪他一样。 “少主,我们可以先讨论明天的审判。”艾布纳迟疑道。 “看来我是无法号令黑鹰这位大爷?”我仰起头,看着壮如山岳的黑鹰道。 “大人,黑鹰不是你的属下,我只能尽量配合你的行动。”黑鹰严肃道。 “所以就可以让阿尔去见光明?!”我气冲冲的吼道。 “我说过了,这是我的失手。”黑鹰不悦的说。 “好啊!你也知道是你的失手!”我怒斥:“堂堂一位黄…呃…武者,竟然还可以让别人有机可趁?!” “愿受责罚。”黑鹰褐色的双瞳丝毫没有悔过的看着我道。 “好好好…”我怒极反笑道:“好好好…” 语毕,我头也不回的直接朝着图克伯爵的城堡走,留下黑鹰倔强的留在原地,以及匆匆赶上来的艾布纳。 “你说,他这是什么态度?”我尚未消气的问着一旁的艾布纳。 “嗯…少主或许可以先冷静一下。” “冷静?!”我不可置信的看着艾布纳低吼道:“那可是一条人命!人命!” “是的,我知道,但…”艾布纳迟疑道:“…少主,他只是平民啊…” “你!”我握紧双拳,忍住给他一拳的冲动,大步走向城堡。 是的,阿尔只是一介平民。 阶级划分严谨的社会中,平民是很下层的存在,只比奴隶高一层而已,因此没有多少人会在乎他们的存活。 但我在乎! “少主…”艾布纳跟在我身边,小心翼翼的道:“我们还有他的妻子可以当证人。” 我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缓和道:“阿尔的妻子叫什么名子?” “嗯?” “怎么?” “她没有名子…”艾布纳想一下后说:“不过好像有个小名叫倩倩。” 我点点头,穿越一条长街,绕过拥挤的人潮,接着快步走向近在眼前的城堡,一路上我尽量不说话,因为我怕自己会不小心怒吼出来。 晋阶的人士,就像是拥有了贵族阶级一样,他们对底层的平民已经没有认同,只剩下一些怜悯和同情。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这么气愤的原因… 虽然阶级不同,但平民也是人啊!虽然层级不同,但平民也是帝国的一份子啊! 我实在不懂,当初我跟在跃马一同上课,一起咬牙训练的伙伴们,为什么如今却变成大家等而下之的平民?! 如果没有农民,我们要吃什么为生?如果没有铁匠,我们要用什么征战?如果没有木匠,我们要如何坐卧? 满脑子不解的我,急冲冲的闯进图克伯爵的城堡,跟着家仆找到自己的客房后,便气闷的躺在床铺上,微微喘气。 “少主…”艾布纳跟了进来,不敢触怒我的轻声道:“黑鹰有他的骄傲。” “我知道。”我厌烦快速响应。 “让一位曾经是将…嗯…的武者,去当一位平民的保镳,总是有点…”艾布纳选择措辞后说:“…有点大材小用。” “所以他就可以放松警戒?”我没好气的斥责。 “不…”艾布纳摇头道:“但总不能让黑鹰像褓姆一样,连他去澡堂洗澡都要陪着吧…” “嗯…”我不可置否的应声。 艾布纳见我接受,松口气后继续说:“黑鹰也很自责,但他毕竟是曾是…嗯…所以不好低头,少主还请见谅,更何况我们还有他的妻子,小心一点,就不用怕没有证人。” 一时间,我就像是理智断了线,怒火冲上脑门! 看来艾布纳也只在意有没有证人而已… 我板着脸直接翻身下床,直接扯着艾布纳的领子,把他压在墙上,在他耳边大吼! “他、他、他!他的、他的妻子!他有名子!”我怒吼:“他叫阿尔!” “他叫阿…尔…!”我不自觉的流着泪,生气的吼着。 这是什么样的世界,为什么大家连位平民的名子都不愿称呼呢?! “是的…”艾布纳震惊的看着我,喃喃道:“我知道了。” 如果连我们自己的人都如此不重视平民,那我更可以想象那些男爵们的心态了。 而这也是我第一次因为自己身为贵族而感到羞愧…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五章 筹码 第五章 筹码 愤怒的瞪着眼前的圆脸男子。 当我以为他会被我的举动给吓到发抖时,这位圆脸金发男子却露出了笑容。 “笑什么?”我没好气的问道。 “少主知道为什么亚诺曼家族的人都如此忠心耿耿吗?” “我在跟你说什么,你在跟我说什么…”我怒气未消的说道,同时放松了扯着艾布纳领口的右手。 “是的,我知道…”艾布纳用他温和的双眼看着我说:“少主把平民一视同仁的对待,连他们的名子都一清二楚,这跟其他贵族是完全不一样的。” 我才不管他事后的恭维,直接走回床边,一屁股坐下。 “这就是我们对亚诺曼家心悦诚服的原因…”艾布纳崇敬的说:“不管是主上还是少主,你们都有一颗宽厚仁爱的心,愿意为了子民们着想、顾虑属下们的立场,这是其他领主没有的仁慈。” “嗯…”我顺势躺在床上,听着艾布纳的述说。 “但是,少主和平民是永远不可能相同的…”艾布纳语气直转而下:“少主可以体恤子民,但我们身为属下,却必须以主上最大的利益为考虑,您可以替平民着想,但我们却要替您设想。” “我知道了…”我看着天花板轻声低喃。 “是的…”艾布纳微笑道:“我很高兴少主有一颗仁洁高贵的心,因此我会赌上自己的一切,来捍卫您的尊严。” “谢谢…”我坐起身,看着艾布纳真挚的双眼道:“那我们先去看看倩倩吧。” “是的。” 倩倩住在离城堡最近的一间旅舍,旅舍外有两位白铠骑士守卫,那是艾布纳在收到我的纸条后,跟城堡里的管家借用的骑士。 艾布纳领着我,一脚踏入『白云间』旅舍,我们在大厅坐下,等候伺者上去房间唤倩倩下楼。 没等太久,我便看到阿尔的妻子,也就是倩倩蹒跚的走下楼,迅速的来到我们眼前,匆匆的下拜。 “对不起…”我看着憔悴的倩倩,不忍心的说道。 “尊贵的恩人,不,尊贵的大人,好日子。”倩倩双眼通红的说道。 “唉…”我叹口气,摇头道:“起来吧…妳放心,我绝对会让博哲付出代价的!” 倩倩听到博哲时,惊恐的看了四周一下,然后颤抖的说:“回…回大人的话,嗯…那个…能不能…算了?” “算了?!”我惊讶的看着消瘦的倩倩问。 “嗯…”倩倩的声音如蚊道:“回大大…人的话,我,我怕…” “放心!”我大手一挥,阻止倩倩继续说下去,转头对身旁的艾布纳不满的说:“你教她回话用语的?” “是的,我想让她知道一些礼仪。”艾布纳低头道。 “胡闹!”我不满的说:“礼仪不是用应对回话来展现的,你看倩倩都吓得不知道怎么好好讲话了。” “是的。”艾布纳欠身道。 “算了…”我转回去看向倩倩道:“不用担心,我们会保护好妳的安全,为了替阿尔和所有曾遭到博哲荒唐对待的女子讨回公道,我一定会让博哲拔阶!” “回大人的话,谢谢大人,我…我…”倩倩低头垂泪道:“我想先回去休息了。” “好的,妳快去休息吧…明天审判时,我会再叫人来传唤妳的。”我点点头道。 我看着倩倩微微颤抖的走上楼,步履维艰的样子,令人十分心疼。 “混蛋博哲!”我低声咒骂着。 “少主请放心,除了门口两位,她…嗯…倩倩左右的两间房间也都有守卫驻守,再加上黑鹰现在也住在这里,这几天他睡得很少,几乎是没有睡的守着倩倩的安全。” “嗯…”我点头道:“还算有点良心。” “还有,透过伯爵的帮忙,我在他的书房里我找到几条前例,都是有关初夜权的审判案件,有着之前的判例,我们胜诉的机会很大!” “辛苦了。”我露出久违的笑容道。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不过少主可能要注意…嗯…倩倩的状况。”艾布纳皱眉道:“倩倩似乎有点退缩,她好像不太想继续下去了。” “为什么?”我不解的说:“博哲可是害得阿尔去见光明呢!倩倩怎么会不想要报仇呢?” “身份地位的不同,还有知识的差距,让她畏惧于指证博哲…”艾布纳缓缓道:“…或许,我们可以让倩倩写供词就好,除非必要,否则不用让她出庭。” “呃…也好…”我沉吟道:“或许,是我们没有真正替倩倩着想过…” “嗯?” “如果我们胜诉了,博哲被拔阶,那之后倩倩要怎么办呢?”我皱眉。 “嗯…少主…我们可以给她博哲的赔偿金,让她可以自立生活。”艾布纳提议道。 “那如果我们离开南境后,倩倩会不会又遭到博哲的报复呢?”我担忧的问。 “嗯…”艾布纳苦着脸道:“是有这个可能。” 我深一口气,苦恼的说:“怎么会这样?那我们所做的一切不就失去意义了?” “嗯…少主已经尽力了。”艾布纳宽慰道。 “不…”我摇头道:“我以为自己在仗义执言,我以为自己路见不平,我以为自己就像吟游诗人所说的传奇一样,扶弱济贫,但到头来,我却害得阿尔去见光明,害得倩倩终身惴惴不安。” “少主…”艾布纳轻声道。 “或许我这不是仗行仁义…”我沉痛道:“…而是满足自己执行正义的自私。” “少主这种…为了伸张正义的自私,便是最伟大的无私。”艾布纳鼓励道。 “呼…”我吐出一口浊气,看着艾布纳淡金色的柔发说:“那你呢?艾布纳你的行为又是什么?” “我?” “是啊!为了能够获得证人的证词,拉着阿尔夫妇跟我们来到勺石镇,如果当初让他们直接逃离村子,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就算他们逃离村子,我们也不可能被按上袭击博哲护卫的罪名,这不过是你为了增加审判胜算砝码的借口。” “少主我…”艾布纳苦笑道:“我确实是想增加胜算,但一开始我就极力奉劝少主三思,不要轻易干涉地方的事务。” “嗯…”我闭上眼说:“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强行掳走倩倩而不管,到头来,还是因为我的一意孤行,才导致如今的局面。” “大人你说这样的话,是在否定过去的一切。”黑鹰一边从楼上走下来一边道:“敢作敢为,才是勇者,因为挫折就垂头丧气,可不是刚刚那个对我发火的人会做的事。” 我沉着脸看着黑鹰在我面前坐下道:“那你说,等我们胜诉后,倩倩要怎么办?如果博哲找她报仇怎么办?” “首先,她已经满花了,她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而不是从此依赖我们的援助…”黑鹰正色道:“再者,为了领地上的政绩,伯爵会时时注意博哲的动静的。” “你…”我差点又对黑鹰怒斥,强压怒气道:“好,那阿尔的事又怎么说?” “我愿意承担所有丧葬费用,另外补偿他妻子一笔金钱。”黑鹰低下头道。 “哼…”我鼻孔喷气道:“好好反省,不要再让倩倩出任何意外了。” “好。” 瞪了黑鹰一眼,无奈的对艾布纳摇头,随后我招手让伺者前来点餐,我们点了不少道菜,我想如此低闷的情绪,似乎可以用大吃大喝来缓和一些。 就在午时一响的钟声敲起的同时,我们的菜肴也正好上了餐桌,于是我们三人便在这怪异的气氛中,共享了午餐。 “明天有几成把握?”我喝口蔬菜浓汤问道。 “目前约有七成。”艾布纳想了一下后说。 “呃…”我流畅的用刀叉切着牛排道:“判例中对被告的惩罚大多都是什么?” “嗯…”艾布纳吞下面包后说:“绝大部份都是赔款,并勒令禁止继续实行,还有一些是收押数日,至于拔阶…嗯…” “怎么?”我看着欲言又止的艾布纳,催促他继续说。 “没有拔阶的先例。”艾布纳小声道。 “呃…”真糟糕,因为满足口腹之欲而逐渐上扬的心情马上又掉落谷底。 “不过这次我们有证人和其他先例…”艾布纳急忙道:“更何况,我看图克伯爵应该会偏袒少主一点。” “但愿如此。”我回想起那位精明的伯爵,在此地扎根数瓣花的他,不仅能跟柏德温斗智斗力,还可以稳固的统御众多下属,领地欣欣向荣,辖地也没有太大的纰漏… 如此出色的人物,就算是真的愿意帮我一把,助我拔掉博哲的爵位,恐怕日后我也得替他还上一个等量的人情。 “如果可以,我希望他能够秉公审判。”我真心期盼道。 毕竟还有陛下的计划需要伯爵配合,我可不想留下一屁股的人情欠在草原上,原本伯爵锐利的双眼总是让我要小心翼翼的应对,如果欠他太多,以后我就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走了。 “对了…”我用餐巾擦擦嘴,想起似的说:“格纳什么时候会到?” “应该快了吧…”艾布纳歪头想想后说:“博哲也还没有抵达勺石镇,我想格纳应该会比男爵还要快。” “如果他能拿到牛皮纸,就又多一成把握了,对吧?!”我放下餐具说道。 “没错,那可是铁证。”艾布纳微笑道:“就等他回来。” 艾布纳才刚说完,『白云间』旅舍的大门就迅速被推开,我们三人一看到来人便激动的起身相迎,那瘦得不象话的身影不是格纳,还会是谁?! 可真是说人,人到! “好久不见!”我开心的冲上前去。 “主上,属下幸不…”格纳风尘仆仆的披着斗篷正要单膝跪下,但我却先一把抱住他,“…幸不辱命。” 我笑呵呵的放开他,艾布纳也微笑拍拍格纳的肩膀,黑鹰则是赞赏的点点头,接着我们拉着格纳饱经风霜却又丰采奕奕回到座位上一起享用午餐。 “谢谢主上,这就是那个牛皮卷。”格纳坐下后,便从怀中掏出一卷牛皮纸递给我道。 “辛苦了,辛苦了。”我笑着接过,然后直接又传给艾布纳。 我们看着格纳狼吞虎咽的吃着菜肴,彼此交换着愉快的眼光,然后我趁着格纳喝汤的空档发问:“有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格纳鼓着嘴,一边摇头一边吞下汤后说:“没有,我在男爵的领地找到那个队长,把他击昏后,在他包包找到这个卷轴,就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了。” “太好了!”我拍拍格纳的臂甲,开心的说道。 “如此一来,我有九成的把喔!”艾布纳双眼放光道。 “太好了!”我现在似乎就只会说这三个字。 光明赐福,能够握有这张底牌,真的可以说是… 稳操胜算!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六章 一波 第六章 一波 “我们不过是要求证明文件的真实性罢了,而最简的方法就是传唤博哲男爵领地的子民们出庭作证!” 艾布纳振振有词面对博哲左手边的白袍。 “路途遥远,怎能随传随到?”博哲右手边的白袍马上站起来反驳。 “那便无法证明你手上的证明书是真的,也就是说,那不过是几张废止罢了…”艾布纳指着左边那位白袍手中的莎草纸朗声道。 “我反对!” “反对无效…”图克伯爵对艾布纳道:“…原告继续。” 艾布纳微微笑道:“无法证明博哲男爵爱民如子,这是非常正常的现象,因为贵族本来就跟平民是不同阶层的存在,如今你们想替男爵找出他亲民的证据,跟本就不合常理,我甚至可以说,你们在做伪证。” “反对不当推论…”左方白袍脸色苍白的说道,博哲也微微皱眉。 “反对无效,原告继续。”图克伯爵嘴角微微上扬。 “哼…”艾布纳露出冷笑道:“我手上有一份证词,这是男爵的子民阿尔,他的妻子倩倩所写下的供词,里头说明了男爵执行初夜权的恶行。” “要求证明供词真伪。”左方白袍用袖子擦擦额头的汗水道。 “没有问题。”艾布纳将手中的供词恭敬的递给图克伯爵和三位审议团的成员。 四人详细的阅读过后,拉斯威尔、许特密和伯爵的红袍智者都先后表态认同供词的真实性,而后图克伯爵也点点头道:“供词是真实可信的。” “谢谢…”艾布纳从容的走回原告席,就像是主导整个审判的节奏一样,优雅的说:“博哲男爵欺压子民,违反王命,触犯《领地统御条律》,再来,官道难修,非不修的借口,也犯了《领地统御条律》的管辖条律,第三,私募卫兵未达踰矩的标准,我们撤除这一条告诉,但是更动律法,则罪上加罪,最后,还执行丑陋的初夜权…” 艾布纳自信的环顾教堂一圈,而对面的两位白袍都紧张得思索如何反驳,就连图克伯爵都放松的往后靠上椅背,等着宣判最后的结果。 “…因此,男爵所犯触及了四项罪状,应该请求加重其处罚,拔去其阶,剥夺他身为男爵的资格。”艾布纳铿锵有力下了结论。 教堂里响起一片哗然,大家都知道男爵所犯严重,但没有想到我们竟然会请求将他拔阶! “被告?”图克伯爵懒洋洋的看向博哲问道。 “嗯…”两位白袍急忙翻着桌上的纸张,右边的白袍结巴道:“那…那…那个…没、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可以说明男爵有更动法律的行为…” 博哲男爵一语不发,沉默的低头看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哼…”艾布纳把手放在牛皮卷轴上,蓄势反击,不过白袍还未说完,因此我们倒是好整以暇听听他怎么挽救。 “…是的,无法证明…再加上那位平民的供词虽然审判长认定为真,但是那位子民的丈夫前几日才去见光明,可能有心智耗损之余,应严格采证…” 艾布纳皱眉,图克伯爵也挺起身子,审议团的三人也低声互换意见,这些举动都让右方白袍信心大增,于是他抬起头朗声道:“没错,若是那位平民身心良好,应该出庭作证,否则只凭文件,仍有可能他人利用她情绪低落之际,制造不利于我方的证词…” “我反对。”艾布纳立即出声。 “反对无效。”图克伯爵摇摇头道:“被告继续。” “…谢谢审判长…”右方白袍松口气道:“因此,只算官道修整不佳以及不够善待子民这两项来说,罪不至拔阶,顶多赔款,但男爵心胸宽阔,除了愿意赔款以外,还答应全面整修官道,停收下个瓣花的税金,以上结束。” 博哲男爵抬起头,对我笑了笑,害我差点站起来大骂… “原告?”图克伯爵看看手中的纸张,然后摆头对艾布纳问道。 “嗯…”艾布纳深吸一口气后道:“反驳得很精彩,不过倩倩可不是身心虚弱之人,我们随时都可以传换她出庭作证,但有鉴于上次阿尔出庭后不久便去见光明,因此出于保护证人的安全,我们决定暂时只用供词。” 见众人都点点头后,艾布纳继续道:“至于更动法律的证据,我们是有的!” 话才刚说完,教堂中又是一片声响,而对面两位白袍则惊讶的看着艾布纳,就连博哲男爵都瞪大双眼,不敢相信的样子。 “是的…”艾布纳再次露出笑容,并把手中的牛皮卷轴挥舞一下后道:“我手中的这份卷轴,就是当初男爵的护卫在村落执行初夜权时,他的护卫队长所依凭的法律,那位队长当众宣布的权力,便记载于此。” 我笑着看两位白袍像是吞了苍蝇一样的表情,不过博哲倒是冷静,他只是维持着原本睁大的双眼,似乎还有一点生气?! 审议团窃窃私语,图克伯爵也不停的点头,观审的民众更是议论纷纷… “没错!”艾布纳信心满满的大声说道,顿时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接着他一把扯开卷轴,朗声说:“男爵更改的法…法…法律…” 我诧异的侧身,疑惑的看着舌头打结的艾布纳。 但艾布纳的表情却比舌头打结还要恐怖,只见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牛皮纸发愣,完全不顾众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他身上。 “怎么…”我靠过去,想看看怎么一回事。 我站起身,不解的看着脸色发白的艾布纳,然后从他颤抖的双手中看到了牛皮纸的内容… 空白。 褐色的牛皮纸卷轴摊开来却是一片空白… 我张大嘴巴,脑袋中有一瞬间也是呈现无法思考的空白… “原告?”图克伯爵轻唤道。 我机警的迅速闭上嘴巴,拍拍艾布纳的肩膀,让他赶紧应变,后者迟钝的点点头,准备开口,而我则是动起脑筋,飞速的运转。 被掉包了? 不,格纳昨天交给我后,我给了艾布纳,之后艾布纳便没有再踏出旅舍,博哲不可能在多位骑士防守的情况下,还能够从提高戒备的黑鹰眼皮底下闯入。 “那个…博哲男爵确实有让护卫骑士去村庄…”艾布纳脸冒汗水缓缓道。 那是格纳取走卷轴之前被换掉的吗? 也不可能,格纳单人单骑,换马不换人的赶路,绝对比乘坐马车的博哲还要快抵达,况且他们也不知道我们会去盗取卷轴。 “…而那位骑士队长的怀里有一份卷轴…”艾布纳用手被抹去额头上的汗水缓慢说道。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牛皮纸卷轴,本来就是空白的! 想通此点,我一把夺过艾布纳手中的卷轴,大声朗诵道:“博哲男爵的领地有三个村落、一间马厩、一间酒吧以及与波芬男爵、费拉冈男爵、詹吉男爵、登纳丹男爵相邻的界线范围内的所有一切土地。” 不要问我为什么对这么久以前的事情还记得那么清楚,我只知道如果现在不再挽救,那将会输掉这场审判! “博哲男爵在其领地内享有自主权,从征税到劳役、财产和迁徙、居住和言论出版、供奉到初夜权。”我一字不差的全部背了下来。 艾布纳对我惊人的记忆力感到敬佩,然后他顺势把牛皮纸卷起后说:“是的,这便是博哲男爵更动法律的证据。” “咳咳…”博哲男爵阻止了两位想要反驳的白袍后,开口说:“我想反驳。” “请。”图克伯爵对我们怪异的看了一眼,然后对博哲说道。 “十日前,我那位派去村落收取债务的骑士队长,遭到宵小袭击,因而去见光明…”博哲男爵惋惜的说道。 “……”我和艾布纳迅速的对望,满脸惊慌。 “…而我那忠心属下的钱财也都被洗劫一空,更包括我给他的债务清单…”博哲男爵眨眨他恶心的双眼道:“…而那张清单似乎跟原告手中的牛皮纸一模一样呢!” 我和艾布纳都还没有反驳,观审席中的格纳便从人群中迅速的站起,愤怒的张嘴欲指控博哲的言论。 我赶紧转头对他轻喝:“格纳!” 格纳气愤的入座,博哲玩味的看着我们的互动,接着继续道:“我要求证明那份卷轴的真伪。” “我反对!”艾布纳急道:“基于保护证物…” “反对无效。”图克伯爵摇摇头。 “是…”艾布纳不情愿的低头走向前,把卷轴递给坐在审判席的图克。 图克伯爵用手顺了一下浏海,然后拉开了卷轴。 众人屏气看着伯爵的动作,接着伯爵的脸上也出现了精彩的变化… “……”伯爵几度张嘴,却都说不出话来。 我们的视线在沉默的教堂中碰撞,伯爵的精明审视、男爵的毫不在乎、我和艾布纳的紧张焦虑… “证据是…”图克伯爵看着手中的牛皮纸轻声道:“…真实可信的。” 我和艾布纳顿时松了一口气,对面的博哲却马上站了起来,微胖的身躯顿时显露无疑,他诧异的看着伯爵消瘦的脸庞,久久不语。 “要求审议团复查。”博哲男爵抖动他的双下巴,一字一字念道。 “反驳要求…”图克伯爵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对艾布纳说:“基于证物保护和不公开原则,请原告妥善保管证物。” 博哲男爵瞇起双眼,在我们和图克伯爵之间来回扫视,接着他突然露出笑容坐下道:“我记得非正当程序取得的证物不可采信。” “我们这…”艾布纳正欲反驳,却被我拦手阻止。 “的确,非法取得的证物不可采信…”我接过艾布纳手中的卷轴,迅速轻颂道:『火一,火球。』 小火球窜出,往上鲸吞牛皮纸卷轴。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卷轴就这样直接被烧成了灰烬,我无视众人的讶异,故做轻松的拍拍手道:“请求传唤证人,倩倩。” 图克伯爵就像是不认识我一样,盯着我好一会后才说:“传唤证人。” 我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回座位,静静的坐下后,闭上眼等待。 一波三折,真的是一波三折。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审判,最后竟然还是要请到倩倩来出庭作证,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博哲啊… 不行,不能让节奏被打乱,我藉由规律的吸气和吐气,渐渐缓和激动的情绪。 “证人带到。”我闭着眼听着人群再度此起彼落的声响。 “拜见大人。”不用张开眼也可以听得出那是倩倩柔弱的声音。 “证人陈述。”这是图克伯爵温厚的嗓音。 “主上…在、在领地施行…初、初夜权已久…”倩倩背着艾布纳交她的证词道:“…我们村子的人都怒不敢言。” “请求质问。”“准许。”“你是阿尔的妻子?”“是…是的。” “你是否谋杀了你的丈夫?” 我睁眼怒视。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七章 峰回 第七章 峰回 血气方刚。 临行前,长辈们的谆谆教诲言犹在耳。 如今… 满地的混乱,文件散落无章,器皿碎成一地,桌倒椅歪。 “说说…” 扯着头发,看着跪在眼前的精瘦身影。 “让你去偷…” 大口喘气,吐着心里烦躁的愤愤不平。 “结果你光明的给我杀人!” 那低头的身影不愿说话。 “出去!” 那身影背着阔剑迅速倒退离开。 自己拖着影子,走到窗边。 “砰!砰!砰!” 双拳用力的敲着木墙,震得我手痛,心也痛。 “少主…”艾布纳担忧的走进门。 “怎么?”我挑眉。 “少主请冷静。”艾布纳走上前,宽言道。 “冷静!光明的冷静!”我大吼:“我当然知道要冷静!可你知道他们在教堂里怎么问倩倩的吗?!” “是的,我知道,我也在。”艾布纳低下头。 不堪的画面重现眼前,受辱的场景清晰浮现,犹如心中有股风暴,袭卷胸腹,直奔脑门,张嘴横扫! “那你还光明的叫我冷静!”我激动的握拳怒斥:“诬陷她谋杀她丈夫!质问她是否水性杨花!!逼问她是否和我有染!!!” “少主…”艾布纳双眼盈满泪痕劝道。 “我光明的都做了些什么啊…”我嘶声低嚎:“你有看到倩倩她痛苦的模样吗?你有看到她屈辱的泪水吗?你有看到她受不了全教堂里异样的眼光,而倒地吗?” “有的…有的…”艾布纳上前双手搭上我的双肩,用力的握着说:“少主,后天…后天第三次审判,我们一定让博哲后悔!” “我们还有什么?”一瞬间,我像是泄了气的模样说:“卷轴是空白的,倩倩不适合出庭,我们还有什么…” “少主…”艾布纳使劲摇了摇我的双肩道:“我们可以拜托伯爵。” “不…”我摇头道:“他已经帮我们够多了,明天,我们只要拖下去…” “拖?”艾布纳放开我的双肩,不解道。 “是的…”我握紧的双拳指甲深深的刺进手掌中道:“…拖到短刃回来。” “短刃!”艾布纳惊呼:“我以为他待在第六军团。” “不…”我恨恨的想着博哲说道:“…短刃是我最后的底牌。” “嗯…”艾布纳双眼睁大道:“我还想说他任务完成,回归到他主上的身边了。” “呃…”我走回床边,用力坐下,余怒未消的问道:“倩倩现在怎么样?” “睡着了…”艾布纳朝着楼上点头道:“黑鹰守着。” “唉…”我痛苦的把头埋进枕头,含糊不清的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少主,您才十六瓣花!”艾布纳轻声道:“您已经非常出色了。” “少恭维我…”我没好气的说。 “少主可以藉由这次的经验,吸取教训。” “嗯…” “属下斗胆,我认为…少主或许不应该让黑鹰守卫阿尔,也不应该让格纳去偷卷轴。”艾布纳谨慎的说道。 “为什么?”现在脑袋全是糨糊的我纳闷道。 “黑鹰昔日的身分不适合当保镳,格纳莽撞的个性也容易不知轻重…”艾布纳仔细的看着我的表情说:“若让他们两人对调,可能今天就不会弄成这样了。” “或许吧…”我露出苦涩的笑容。 “不过,少主还有短刃在暗中行动和伯爵私下的支持,此事还大有可为。”艾布纳肯定道。 “希望之后不要再出差错了…”我看着窗外的黑夜沉吟道。 ☆ 前几天我与图克伯爵一同回到勺石镇时,短刃没有进镇,而是直接顺着官道北上,他骑着马北上去接应阿尔他们村落的居民。 那位居民带着村落里所有人共同签下的请愿书,请愿书里头写满博哲的恶行和他欺凌过的妇女,全都是指控博哲的最佳证据。 因为一来一返耗时过久,所以这张底牌是我当初跟着皇家骑士团回边军驻地时,写给艾布纳的纸条中,吩咐的另外一项要求。 算一算时间,如果村落的居民收到信,签好请愿书,派人南下后,那跟我回到勺石镇的短刃,直接北上,两方应该在昨天或前天就碰头了… 而要等到他们返回,起码我们还要拖上三、四天。 因此,第三次审判才开审不到一半,我便以身体不适为由,让审判延期,改到两天后重新开审。 这段期间,我又与图克伯爵试探了几次,都得到了不错的回复,预计等到这次审判结数,大概就可以跟他商讨陛下的计划了… 而博哲男爵倒是趁这段空档,多次派人前来与我们讲和,但是每次都被格纳给轰了回去! 至于阿尔的丧礼,则是由黑鹰一手负责,他亲烧遗体和火化捡骨之后,沉默不语的模样整整维持了三天,让大家了解黑鹰其实也很内疚。 或许艾布纳说的对,我根本就不应该让黑鹰去保护阿尔的,每个人都有他的优缺点,真要说起来,用人不明,应该是我的过失。 “格纳,你离去前,有确认那个队长的状况吗?”我抓抓头,不好意思的问。 “有…”格纳板着脸,不悦的说:“他只是昏过去而已。” “呃…”我心一沉,大方的低头道歉:“是我误会你了,我被博哲气到头昏,迁怒于你,是我的错。” “主上…”格纳眨眨眼,吞口口水道:“…谢谢。” “嗯…”我抬起头,拍拍他的肩膀道:“那我们没事了吧?” “没事。”格纳点点头。 我看着格纳坦然的双眼,心中也放下一颗大石,如果那位骑士队长没有去见光明,那么又可以提出原本的卷轴证据了,再加上卷轴已经被我烧成灰烬,博哲只能自吞恶果,毕竟图克伯爵都说那是真实可信的。 接下来,就等短刃的好消息了… 不过我们一直等到延期结束,大家重新踏入教堂准备审判时,都没有看见短刃的身影。 不论我们有多心急,时间都不会等人,我也知道这次审判不好再延期了,更何况拉斯威尔和许密特已经在此滞留太久,今天审判不管有没有结果,他们都要起程北上,如果等等短刃还是没有赶上,那… “开审。”图克伯爵在众人各自就定位后,简短的说道。 我大力吐口气,对图克伯爵点点头后,安静的入座。 “原告?”图克伯爵对艾布纳问道。 “是的…”艾布纳站起身,朗声道:“根据前几次的证据来看,博哲男爵确实违反了《领地统御条律》,任意欺压子民,官道未修,更动律法,执行初夜权。” 艾布纳双手压在长桌上说:“男爵知法犯法,我请求加重其处罚。” “被告?”图克伯爵看向右方道。 “欺压子民这项罪状有点难以衡量标准,什么叫做善待?什么叫做剥削?”白袍智者面对群众问:“什么是善?有尺可以丈量吗?” “反对非审判议题。”艾布纳插话道。 “反对有效。” “好的,那么从欺压子民来看,男爵并非穷凶恶极之人,而且,男爵多次表明愿意负担整修官道的费用,停止征下瓣花的税,这样的人会是坏人吗?”白袍举起双手道:“更动法律因为原告提供的证据取得不当,不能算数,至于初夜权,更是诬陷。” “若你们的那位骑士队长已经去见光明…”艾布纳怀疑道:“那为什么我家侯爵的下属却说那位队长安然无恙呢?” “嗯…”白袍迟疑的看向博哲,后者摇摇头后,他才缓声说:“或许他在做伪证。” “请求传唤证人,格纳。” “准许传唤。”图克伯爵沉声道。 “证人带到。”人坐在观审席的格纳马上就被带到教堂中央。 “证人陈述。” “博哲男爵的骑士队长并没有去见光明,这是我亲眼证实的。”格纳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是什么时候看到他的呢?”“前几天。”“在什么地方呢?”“男爵的领地。”“这么说来,是你袭击他的吗?”“反对不相关提问。”“反对无效。”“不,我没有袭击他…” 我深吸口气,闭上眼,耳边是艾布纳和白袍智者的攻防,两人对格纳一来一往的交叉寻问,这不禁让我回想起好几天前,倩倩就是在这样的羞辱性审问中倒下的… 好险格纳可不是柔弱的倩倩,我睁开眼,透过格纳和白袍的身影隙缝中,审视着博哲松垮的胖脸,他还是那一副全不在乎的样子。 难道他就如此有把握?! 难道他不会怕输掉审判?! 还是我又有什么疏忽? 我皱起眉头,仔细思索,眼前的艾布纳正口沫横飞的向图克伯爵说明格纳的证词,白袍智者则是一直想说明格纳是杀了骑士队长的凶手,观审席的人群有时交头接耳,有时静默至极。 审议团的两位老者,很感兴趣的看着艾布纳和白袍的表演,而伯爵的红袍智者则是皱着双眉不停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至于图克伯爵,他和我不经意的四目相接。 我移开视线,脑中飞快的搜索疑点,格纳的证词不一定能够说明队长的存活,但却能够让图克伯爵派人去着手调查,如此一来,博哲男爵肯定会… 不会吧! 他杀了自己的手下?! 我微微张开双唇,看向面无表情的博哲,后者看我一眼后,便不再理我。 如果真是如此,那看来就真的只能继续拖下去了,拖到短刃回来… 我瞥了一眼激动的艾布纳和白袍,再度闭上眼,看来这又会是一场消耗时间的持久战。 等等! 我猛然睁开双眼,再度看向白袍智者,然后迅速摆动视线搜索对面的长桌,正在跟艾布纳辩论的,是日前站在博哲男爵左手边的那一位。 那右手边那一位白袍呢? 在这很有可能是最后一场的重要审判中,他会跑去哪里? 我焦虑的看着空空如也的长桌,按住心中的慌乱,转头试图在观审席的人群中找出那一位白袍的身影… “光明的!”我低声咒骂:“会跑哪去?!” 图克伯爵审问完格纳后,便让人带他下去,艾布纳和白袍也各自回到自己那一边的长桌,没等艾布纳坐下,我便急着问:“右边那一位白袍呢?博哲不是有两位智者?还有一位呢?” 艾布纳听完也快速的扫视对面,并且大大的皱起眉头说:“或许…” 没等他说完,便有一位伺者急忙的从场外冲上审判席,在图克伯爵耳边轻声低语。 一时间,图克伯爵的表情就像是看到曜日从西边升起一样… “嗯…” 图克伯爵回避我的视线,缓缓道出让我头昏眼花的事情。 “原告当事人…” 当事人原本是阿尔夫妇,但自从阿尔去见光明后,现在的原告当事人就是倩倩。 “…撤销审判告诉。”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八章 反思 第八章 反思 不停的下坠,直入深渊。 那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就好比跌落山崖,却永远没有着地。 “我不懂…”喃喃的低语声。 没有人响应,众人听着壁炉的火焰劈啪作响,似乎全都忘记怎么用嘴巴说话… “我真的不懂…”双手抱着头,蜷曲成一团缩在沙发上。 静默。 空气里躁动的分子逐渐驱离,留下一团令人费解的模糊感触。 若要说这整件事情的始末,那就得从一开始的震惊与不相信说起,之后转换成讶异和错愕的中间过渡期,最后则是夹杂了愤怒与深深的无力收尾… 是的,最初我们完全不敢置信,倩倩怎么会撤销审判呢?! 但经过伯爵和审议团的确认后,莎草纸上的黑字清清楚楚的表明,确实无误,这下子就换我们完全傻住了… 是的,我和艾布纳如同雕像一样,动也不动。而清醒过来后的第一个想法,则是倩倩被威胁?! 但在我们回到旅舍查证后,才明白倩倩含着泪对我们道歉离去的身影,是那么的真实… 是的,彻底明白后,格纳激动的猛捶墙壁,黑鹰沉着脸像是准备杀人,艾布纳顶着红通的双耳把自己关在房间内,而我则绝望的看着倩倩离开的方向,在雨中伫立。 不管雨水如何宣泄,我始终都不明白… 难道倩倩不知道我们替他们做了多少努力吗? 那我们辛辛苦苦的忙前忙后,为的又是什么? 付出了这么多,从一开始的疯狂赶路,之后又与众位贵族在参议厅布局,好不容易把博哲拉上审判台后,我们绞尽脑汁的相互攻防,就连现在,短刃都还在替妳们村子的初夜权奔波,尚未回来! 这些到底是都在为了什么?! 雨淅沥哗啦的下,我的心也跟着一点一滴的往下沉… 在委屈的不甘怒火被大雨浇熄后,就只剩下挫败后的巨大无力感了。 无穷的深沉如漆黑洞穴,贪婪的吞食着所有快乐的情绪,直接一把将人扯进无底深渊,留下徒有其型的空壳,茫然的、没有焦距的、失魂落魄的看着远方… 最后,快被冻僵的我,是被许密特给拉进旅舍的。 这位黄袍白发的智者,平静的把我给拉到壁炉旁,接着用毛巾帮我擦了擦凌乱的头发,不顾我爬满雨水或泪水脸颊,直接让伺者帮我换上干净的长套衫。 而后他又语重心长的对我说了几句话,但我却听不太清楚,好像是记忆错乱或是雨声太大,让我无暇分心的看着正在破坏桌椅的格纳。 许密特用他满脸皱纹的担忧表情,微微的叹口气后,便转身离开。 下一个出现在我眼前的是准备回伊诺城的拉斯威尔,他穿着黑色斗篷,遮住了那黄得发亮的衣袍,不过他却用如宝石般的蓝色眼珠,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接着他用大手揉揉我快要干的柔顺黑发。 “经验,是千金难买的瑰宝。”语毕,拉斯威尔便笑着离去。 我恢复意识的眨眨眼,覆诵着智者的慧言,然后看着格纳走到我身边。 格纳是第一个在我身边坐下的人。 破坏完桌椅的他,把头埋在双膝之间,传出一种类似受伤野兽的低鸣。 过了不久,黑鹰便恢复常态,从他的房间里漠然的走出来,进到大厅对我点点头后,便让伺者送来几瓶啤酒解渴,看他满意的喝着啤酒在一旁卧躺,我便了解,这种事情对日理万机的将军来说,不算什么… 但如果真的不算什么的话,为什么又要如此豪饮?! 最末出来的是艾布纳。 一身红袍,低着头,因为来回奔波而变瘦的他,身上原本的衣袍便显得有点空荡,也可以说,变得有点太大件了。 艾布纳一语不发的拿起桌上的啤酒,灌了一口,然后又一口,再一口… 我缩着身子,不晓得是太冷还是其他原因,若不抱着双脚窝在沙发上,我就觉得不够温暖。 “我真的搞不懂…”我呢喃说道。 “和解!”艾布纳突然高声道:“妙招!送上眼前的银子谁不想要?” “呃…”我叹着气,想着二十银的和解金,还有倩倩的背影,缓缓说道:“倩倩拿了和解金后,会过得比较好吗?” “光明才晓得。”艾布纳又喝一口啤酒后说。 “如果我们赢了,倩倩有可能遭到报复,但…”我摇摇头:“直接选择和解,还能回到村上生活,男爵也不会再动她,或许这样对她来说,真的比较好…” “少主…”艾布纳不满的看着我道:“您不生气吗?” “当然气!”我握紧拳头说:“一开始我也快气疯了!但淋一场雨,看着众人的各种姿态,我才逐渐能够开始思考…” “大人,若要我说…”黑鹰突然沉声道:“…我们跟本就不该插手平民的事情。” “嗯…”我无奈道:“所以我不懂,我到底在坚持什么?” “坚持?”艾布纳茫然的问,格纳也抬起头看着我。 “呃…如果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坚持,是不是就要牺牲别人的利益?”我问着艾布纳,同时也在问自己。 为了伸张正义,我一头热的决定要拔掉博哲的爵位,结果却让阿尔去见光明,倩倩承受不起如此煎熬而选择和解,若是我铁了心要贯彻到底,那到底是在成就谁的私心? “那是你输了才会这样说…”黑鹰摇头道:“如果审判赢了,那不就皆大欢喜?” “若赢了…”我低头沉思道:“我们也没有完好的善后方法,终将至倩倩于不顾…” “都说她满瓣花了,要为自己负责。”黑鹰继续摇首。 “若我们站在同一条在线,她当然要为自己负责…”我不认同的说:“但倩倩今天是被我们扯进贵族纷争中的平民,阶级、财力、知识等差距,难以让她承担这种后果。” “那下次不要插手就好了。”黑鹰又叫伺者送酒过来。 “不要插手…”我苦笑道:“从小,父亲便让我亲爱子民,家仆们又对我悉心照顾,格兰老师让我以智慧为尊,不分贫富…学院教我远离高傲,崇尚努力,彼得老师教我面对责任,不要逃避…” “你说,我能不插手吗?” “唉…”黑鹰叹口气,默默喝酒。 “或许,以后我们要有更完善的策略。”艾布纳红着脸道。 “不管我们的策略如何,若没有考虑到当事人的权益,到头来也只会像今天一样…”我看着壁炉的火焰说道。 “不过今天,图克伯爵真的是明着偏袒少主,虽然撤销审判,但还是判了混蛋博哲一百金的罚款。”艾布纳似乎有点醉了。 “是啊…”我一边回想一边说道:“欠下人情了…” “主上。”格纳突然开口道:“我也想喝。” 我惊讶的看着格纳盯着啤酒的模样,于是有点好笑的说:“喝吧!喝吧!我也来喝!” 我举起酒杯和大伙撞杯…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把隐形的尺。 它可以丈量我们对于万事万物的道德标准。 但它却不能告诉我们,这把尺该用皮革还是坚木制成? 如此几经波折后的这晚,我们似乎都醉了… 这样的一个大雨迷离的深夜,我们看着彼此透明的酒杯,吆喝着、喧闹着、笑着流泪、哭着睡去。 除了黑鹰早已是陛下手中的一把利剑以外,我们三人心中的那块方圆,在今夜过后,也都成长了不少。 艾布纳的自尊心肯定受到不小的打击,这是我可以清楚看见的… 或许日后他又会埋首在审判的相关书籍之中吧! 格纳喝酒后,竟然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自己击昏骑士队长的经历,而且还不停的重复诉说! 这下子我们都知道格纳喝酒后的德性了! 我趴在桌上,看着眼前灰色连身裙的长发背影,分不清是梦中还是现实? 远方的女子,回首倾诉,红唇微张… “你的理所当然,对我而言,却比登天还难。” ☆ 头痛。 我是被痛醒的。 揉着头,打着哈欠,穿上套衫和斗篷。 随意的应声,一脚踏出旅舍,左摇右晃的跟着家仆走一小段路,来到城堡后,宿醉难消的我和伯爵一家人共同享用早餐。 “早上好。”图克伯爵对我点头。 “好…”才怪,我心里默默补上。 “母亲,您说为什么有人可以早上喝酒?”伯爵的小女儿,珍,又发问了。 “珍!”“呃…”“酒味好重!”“不得无礼!珍!”“可是…”“珍!”“吼…” 好吧… 我承认我心情好一点了。 伯爵大儿子和二子都出发前往学院,剩下的其他贵族的子女虽然也都闻到我身上的酒味,不过却都聪明的选择无视,就只有伯爵的小女儿不时用她的大眼睛瞪着我。 怎么会有人这么喜欢瞪人呢? “咳咳…”伯爵轻咳起声,然后带大家进行餐前祷告。 我趁着众人低头闭眼的时候,飞快的把盘中的葡萄干丢向垂首的珍。 “呀!”珍惊讶的抬头,我则尽量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珍生气的拿起眼前的两颗苹果,准备向我砸来,但此时伯爵却结束祷告,导致大家抬头吃惊的看着珍张牙舞爪的姿态,错愕不已。 “呜…呜…”珍一把放下苹果,突然大哭起来! “珍!”伯爵不满的道。 “呜呜…”珍嚎啕大哭。 “呃…”我阻止准被骂人的伯爵,起身致歉道:“伯爵息怒,是我的错。珍,我为自己莽撞的行为,向妳道歉。” “嗯…”伯爵皱眉不解的看着我,然后说:“好了,别哭了。” “嗯…”珍委屈的抬起头,看着我真挚的表情,不满的吐舌。 “呃…”“不得无礼!”“哈哈哈…没关系、没关系!”“让特使见笑了。” 早餐就在这好笑的气氛中度过,而当众人散去后,我则与伯爵一同来到了二层楼的书房,这也是几天以来我们固定的聊天场所。 前几日我的心思都在审判上,因此与伯爵聊天都在做一些不着边的试探,等待时机成熟。 而很显然的,今天是个很好的摊牌日子。 “昨天谢谢了。”我坐在软木椅上道。 “特使客气了…”伯爵一边让家仆送上奶茶,一边在我对面坐下道:“…只是结局令人有点意外。” “所以才会有人说,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啊!”我笑着道。 “特使胸襟开阔,不计得失,令人钦佩!”伯爵赞扬。 呃…那是你没有看到我昨晚的惨样… “此事便让它过去吧…”我喝口奶茶道:“今天,我想跟你谈谈边军的事情。” “喔?” 伯爵抬起眉毛,身体往前倾。 我露出微笑,头往后仰。 “有没有兴趣看边军易旗?”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九章 协议 第九章 协议 德桑帝国原本没有军团的存在,在以前发生战争时,都是由各个大小贵族领着自己的骑士前来听从国王陛下的号令。 因此,国王的实际权力并不大,虽然名义上,陛下是共主,但真正需要各位贵族出手相助时,往往都是带着利益交换在进行。 这种现象一直持续到凯达亚拉公爵的出现,他提倡许多改变和创新,一如他的传奇事迹一样,德桑也因为他的改革而更加欣荣。 而其中一项革命性的改变,就是军团的出现。 中、小贵族的不能够再征募骑士,全部改成由国王统一来征招训练,因此所有的骑士都将直接效忠于国王。也因为国王帮大家训练骑士需要费用,贵族们也就有了一笔要上缴的『兵役税』。 有了贵族缴纳的钱,再加上众多学院不停的训练基础的骑士随从,国王陛下很顺利的组织了好几万人的骑士团,而为了方便管理,凯达亚拉公爵又规划了军阶制度… 如此一来,军团便诞生了。 好几万人的骑士被划分成帝国的五个军团,分别驻守在北方和东西两方,因为北方直接面对兽人的侵袭,所以有三支军团防守;东方是扼守韵蓝江的出海口;西方则是防范伊诺城被血洗的悲剧重演,而也驻扎一支军团。 至于第六军团的由来,却是个意外。 本来由大王子殿下率领的亲卫队骑士团,也就是皇家骑士团的前身,却在一场与兽人交战的意外中,丧失了最高统帅… 一夕之间,实力最为高强的亲卫队,顿时成为护主不周的千古罪人,陛下震怒之余,便把他们通通派去戍守南境的滚尔大草原,美其名防范南方诸国越过沙漠攻打我国,实质上却是流放荒野,发配边疆。 “这是陛下的意思?”图克伯爵双眼放光似的看着我。 我舒服的靠在椅背上,喝口微甜的奶茶,放下茶杯后,才轻声说:“易旗是很正常的人事调动啊…” 每一支军团的最高统帅是军团长,陛下为了避免军团长在同一支军团统帅太久,形成拥兵自重的局面,因此每隔一段时间,陛下便会让各位将军轮替到不同的军团,当然,除了军团长以外,其他高阶干部也会不定期的轮换。 军团有军徽,上从军团长到最下的骑士队员,每人都能够佩挂军徽臂章,但却只有军团长能够有自己的帅旗,而每当军团长调任时,帅旗也就会跟着拔离军团驻地,此称为『易旗』。 “是没错…”图克伯爵眨眨精明的灰眸道:“…但,第六军团很久没有易旗过了。” “是啊!”我点点头道:“所以才更刻不容缓…” 岂止很久,第六军团可是所有军团中,唯一没有易旗过的军团。 具体原因我不是很清楚,但我大概可以猜想得出,没有将军愿意跑到国之南境来轮替,就算愿意过来,也不想统率待罪之团,即便他们的实力坚强,但曾犯下如此大过,没跟着大王子陪葬就已经是恩赦了… “那么…最近这一系列的动作…?”图克伯爵眼光飘移,暗自思索道。 “嗯…”我含笑轻声说:“吾王自有决断。” “啊…那是、那是…”伯爵把目光拉回我身上道:“…那只有易旗吗?” “喔?”我歪头问道。 “嗯…”伯爵小心想着措词道:“将军易旗是正常轮调,那底下的骑士们将如何约束?” “呵呵…”我看着伯爵担忧的表情,安慰道:“伯爵都知道这是一连串的行动了,那便不用担心这个最后一步的易旗。” 伊凡殿下的人马在牢房中,忠于柏德温的将士在前往伊诺城的途中,此时的第六军团,只剩下独眼的人手和皇家骑士团,我就算想破头,也找不出柏德温将军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抵抗这最后一步棋。 “那是我多心了…”伯爵充满歉意的说道。 “毕竟事关重大,谨慎一点也好…”我微笑应和着。 “却不知道易旗后,将换上哪一位将军的旗帜?”伯爵再次小心翼翼的问道。 “呃…”就在我正欲脱口时,突然警觉的看着伯爵的慎重脸孔,赶紧又闭上嘴巴… 看来伯爵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故作谨慎小心的姿态,就是为了探听整件任务完事后的变动和走向吗?! 想通伯爵的意图后,我不禁暗冒冷汗道:“我只是来清查贪腐弊案的。” “嗯…”伯爵温和的笑笑道:“也是…” 差点就被伯爵给套出话来了,真不愧是制衡边军数瓣花的边境伯爵。 “不过…”话锋一转,我亦慎选词汇的开口:“我也要配合陛下行动的执行。” “原来如此。”伯爵点点头,喝口奶茶。 “我以能够遵从陛下的意旨为荣,若是伯爵愿意配合…”我稍微迟疑道。 “特使可有章程?”图克伯爵果然一副兴致高昂的样子。 “有的…”我微微一笑道:“还需要伯爵的帮忙。” “呵呵…”伯爵轻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看伯爵这么开心的样子,我心中不免开始替柏德温将军祈祷,这可是你自己要惹上图克伯爵的啊… “对了…”我突然想起似的说道:“还有五天就是季冬的参议厅会议对吧?!” “是的…”图克伯爵点头道:“特使又要以旁听席参加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了想莎草纸中的变更内容后才说:“这次真的要请伯爵居主导地位了…” “怎么说呢?”伯爵身子往后靠到椅背上。 当然不能一直让你待在幕后啊!否则到时后所有的功过都是我在承担,你只要在背后乘凉就好吗?! “我可没有伯爵的这种地方上的号召力。”我恭维道。 “不敢…”伯爵摇头说:“我只是名义上的…” “伯爵大人就不要太谦虚了…”我连忙打断他说:“…上次在参议厅也是多靠您的帮忙才能引起大家的共鸣啊!” “哪里、哪里…”伯爵双手摇个不停道:“那是特使您的个人魅力…” “不不不…”看来得给点实质的东西,才能让这头老狐狸出手了,我吸口气道:“伯爵在此身居重位已经十一瓣花之久了吧…” 伯爵没有被我跳跃式的谈话给愣住,而是很自然的点头道:“是啊!这里已经成为我的家了。” “伯爵不想搬个家,换张椅子坐坐吗?”我牵动嘴角问。 “喔?”伯爵挑起眉毛道:“要换脑袋的吗?” “哈哈哈!”我大笑道:“当然!” 伯爵不是在说被砍头,而是在说那句有名的『换了位置就换了脑袋』的官场警语,这句话负面的意思是说,人在爬上高位就忘了自己原本的初衷。而正面意涵则是代表,若换了职责,自然就要更换思考模式。 不管伯爵如何理解,我想他很清楚的收到了我给他升官晋爵的承诺,毕竟边境伯爵虽然跟侯爵同等地位,但位处边荒,劳心劳力,若能晋封侯爵,自然是真正踏入帝国的顶级权贵中心了… “那我就先谢过特使!”伯爵站起身来,对我欠身道。 “好说、好说!”我也站起身,并朝挺直身子后的他,爽快的伸出右手。 于在我们充满笑意的注视下,彼此的右手便在空中握起,然后用力的晃了三下。 ☆ 『斩首』、『调换』、『易旗』的三步棋,组成了『刀光剑刃』的计划。 我站在至高点,去看每一个环节的实行,自然是轻松惬意,只要任务没有出错,不要偏离正轨,即能完成使命。 不需要知道用来『斩首』的货物是怎么运进驻地,也不用晓得底下的双面间谍是如取得信任,更不用知晓需要『调换』的骑士名单是如何形成。因此,我也不用了解『易旗』的运作细节。 那些是底下的人负责的事项,而我只要管好那些负责人即可。 而那些负责人自然会向我报告进度。 若不是利奥营长事后跟我说明,我也不会知道策动巴克等人的行动是经过他们的推波助澜,而偷渡走私品的栽赃也是他们的杰作。 若非独眼跟我阐明,我也不会知道调换的名单更替和团长们的勾心斗角,更不会知道皇家骑士团的接管在第一时间就控制了底层的队员。 我只需要知道目前的进度执行到哪里,并在最恰当的时机,发动下一步计划而已。 就如同负责掌舵的船长,他只要监控好手下的运作,发号施令即可,若要船长去亲自去监督旗手的作息、厨房的食材、水手的训练、等等,那他只会越弄越忙,适得其反… 如今,我把易旗的流程想了想后,便放心的让伯爵参与他能够知晓的部分,而这也是他最重要的关键步骤。 除去证物的搜集和发难的逮捕行动,伯爵只要在参议厅上告发柏德温的罪状便可,就像是我之前攻击博哲的行为一样,只是这次的规模和力度都比之前还要高出好几倍罢了… 柏德温的罪状洋洋洒洒有十大条,分别是贪污公款、走私禁品、治军不严、不尊上命、伪造文书、秘密惩处、暗杀重臣、护主不周、勾结南国、意图谋反! 其中我手上就握有查德的供词,证明走私弊案的主谋其实是柏德温将军,另外其他的罪状分别由底下的骑士队员联属的请愿书、团长提供的伪造文书档案、子爵签名的谋杀证词、拉斯威尔指证的勾结证据、等等… 而图克伯爵只要在参议厅的临时动议时,举发柏德温即可,以他在地方贵族上的号召力和声望,便能成功通过参议厅对柏德温将军的制裁令。 先不管这些罪状的真伪,只要柏德温坐实其中一条,便可以让参议厅出师有名。当然,我们不会真的去攻打第六军团,而是让伯爵的那一营骑士前去传唤柏德温,柏德温将军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自然要来到勺石镇出席参议厅。 只要柏德温离开第六军团,来到参议厅面临审问时,不管其他证据是否有效,我们都可以轻易的扳倒他! 更何况我布局已久的走私弊案,织出的绵绵细丝,也到了快要可以成网收尾的时刻,就算到时候柏德温将军在百口莫辩之下,暴行犯众或是武力发难,更能让黑鹰和其他皇家骑士团的黄铠,直接当场将他格杀于参议厅! 这环环相扣的精心策划,绝对不是我一人就可以完成的,其中直接或间接参与的人数,可能超过百人,只是众人各自独立,互相辅助,并由藉由我来统整罢了。 如此庞杂的谋划下,我只能盼望柏德温将军能够识相一点… 毕竟,他是这么的像斯坦师父。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章 晚宴 第十章 晚宴 在与伯爵达成共识后的几天里,除了等待参议厅的召开,我也把刀光剑刃的计划全盘告诉了艾布纳和格纳。 格纳听完后瞪大双眼,双唇微张,不过还是没说半句话。而艾布纳的反应就比较有趣,他全身激动的颤抖,连手上读到一半的《审判经典判例》都滑落桌上。 “所以就剩最后一步吗?”艾布纳双颊微红的问。 “是的。”我点头道:“独眼正寸步不离的守在柏德温身边,而皇家骑士团也有效的掌控着过半骑士,短刃也把各项证据都收集好给我了…” “那他现在又跑去哪?”艾布纳好奇的问。 短刃昨天抵达勺石镇后,除了告诉我他空等了村子的请愿书两日后,便打道回府以外,也一同把军团和驿站汇集来的所有证据上缴给我。 “他去联络独眼的眼线。”我轻松的回答。 “真是辛苦他了…”艾布纳完全就是一副羡慕的样子。 “不过让他白等了几天,有点不好意思。”我抓抓头道。 “嗯…”艾布纳似乎被勾起不愉快的回忆道:“村民们竟然没有人敢签署请愿书,一个个都愚蠢如驴!” “是我的想法太天真了…”我摇头道:“或许对他们来说,鼓动他们反抗领主的我们,才是蠢诸吧!” “唉…”艾布纳无奈的叹口气,又重新把视线投回书本上。 “呃…”我把桌上的各项资料、文书证据和口供证词全部整理好,抱在胸前,一边踏出旅舍一边道:“我去找伯爵喝茶。” “少主慢走。”“主上再会。”“嗯。” 我心中苦笑的看着只发出鼻音的黑鹰,然后对格纳点点头后,便朝着城堡走去。 怀中的这些文件,可是明天将要公诸于众的证据,只要把这些麻烦的东西通通丢给伯爵后,我就可以在一旁悠闲的看戏了! 这次总算该换人上台演出了吧… 心中打着如意算盘的我,笑着踏进城堡,不过在进去前,城镇远方似乎有点小骚动?! 无暇理会,大概又是某位贵族抵达勺石镇所引起的喧嚣,相对于此,我应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博哲男爵,还比较让我头痛。 “啊…”一声惊呼顿时把我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 那是公爵的小女儿正在小庭院里跳着我看不懂的奇怪舞蹈,估计是小朋友那种随便乱动的随兴起舞。 “日安。”我笑着问候。 “日…日…安!”只见珍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懊恼的鼓着嘴,飞快的跑进城堡。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我摇摇头,跟着她的方向,也踏进了城堡。 在城堡内,我先把迎面而来的家仆给叫住,然后把怀中的所有数据都递给了他,接着便让他领着我一起去找伯爵。 伯爵此时正在指挥众人布置今晚的宴会场地,看到我后,他便笑着让我先到书房等他,同时还让另外一位家仆帮我送上点心和奶茶。 我爬上二层楼,往下一望,此时城堡外头已经停了不少的马车,一些贵族已经开始攀谈,也有人不停往返于城堡和旅舍之间,没有细看,我便转身走进书房。 家仆把数据都放到桌上后,便欠身退出,而我则在另外一位家仆递上点心后,开始悠哉的享用。 正当我把蜂蜜蛋糕给吃完后,伯爵便急冲冲的进房了,他先是对我充满歉意的一笑,我也微笑摇头让他不用介意。 “每月都要忙一次,特使见谅…”图克伯爵看起来有些疲惫的入座后说:“那些都是要给我的吗?” “没错!”我看着他眉宇间的操劳又安慰道:“伯爵辛苦了,能者多劳嘛…” “呵呵…”伯爵苦笑道:“谢谢了,我不能聊太久,晚上还有…” “喔、喔!那没关系。”我连忙起身,反正点心都吃完了,我也没什么事,那不如直接让伯爵去忙。 “好的!”伯爵一口喝完奶茶,也跟着起身道:“明天就交给我。” “对了…”我们俩一同走出书房时,我轻声道:“明天不用帮我准备旁听席,我在外面的交谊厅等你们开完会就可以了。” “啊!”伯爵诧异的瞪大双眼道:“为什么?” “呃…”我不好意思的说:“我等着属下的回复,不能在参议厅里开会,不过我会让我的智臣进去开会的。” 其实真正的理由是,我怕看到博哲后,会忍不住想要冲上去揍他! 图克伯爵深深的看了我许久后才说:“那好吧…” “如此,多谢了。”我开心的笑道。 伯爵点点头后,便又朝着交谊厅大步走去,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我原本打算漫步出城堡,不过却在庭院里碰到了一些『认识我,但我却不认识』的人。 在经过一阵寒暄后,我才得知,一位是斯坦师父的代表,黄铠骑士,杰克。另外一位则是陛下的使者,黄袍智者,威尔逊。 “杰克骑士身为武者,也可以参加参议厅吗?”我好奇的发问。 “一般而言是不行的,但是…”杰克骑士有着方正的脸型,浓厚的双眉,以及温和的双眼,只见他双手环胸道:“我代表主上前来,就不用局限于是否为武者的限制了。” “是喔…”我点点头,随即马上说:“对了!我现在是以艾尼尔侯爵的身分出席,还请帮忙保密。” “是在执行陛下的任务?”黄袍威尔逊竟然比同样身为黄袍的拉斯威尔还要少许多瓣花,端看他茂密的棕色短卷发就可以得知。 “嗯…”我小声道:“秘密任务。” “喔?”杰克往前倾身,低语问道:“需要帮忙吗?” “嗯…”我也往前靠近,轻声道:“你们只要明天在参议厅上,配合图克伯爵的『演出』就可以了。” “嗯…”杰克和威尔逊两人同时露出知晓的表情。 “那我先谢过两位了。”我欠身低头。 “哪里、哪里…”“公…嗯…侯爵客气了!” 我们三人在愉快的交谈中,迅速的度过了下午的空闲时光,而在晚宴开始前,我先告辞一声,快步回到『白云间』旅舍,稍做整理后,便领着艾布纳和格纳两人,重新返回城堡。 晚宴跟上次差不多一个样,乐队奏着南方独特的轻快打击乐曲,鼓声明朗的节奏让人不禁陶醉,不过真正会让人醉醺醺的还是南方特产的小米酒,而除了酒精饮料外,交谊厅的长桌上则摆满了美味可口的餐点。 看到好吃的,格纳更是一马当先的把正中央的烤乳猪,给扯下一只腿来! 不理会吃货的丢脸行为,我和艾布纳退居在大厅的一角,我们坐在铺着橘色桌巾的小圆桌旁,一边享用美食,一边评论着眼前形形色色的贵族们。 其中巴金斯子爵最能引起我的注目,不是因为他肥胖的体型和跟我一样的黑色头发,而是他原本在刀光剑刃中所扮演的角色。 如果独眼没有更改计划,那么发动『易旗』的人物,就是在滚尔大草原上,仅次于图克伯爵的巴金斯子爵。 图克伯爵之下有三位子爵,其中以巴金斯子爵领地最大,财力最雄厚,如果他让参与这次的任务,那么事成之后,他将被调往帝国北疆,晋身为另外一位边境伯爵。 只不过我们现在有了更好的人选。 那就是突然站到主席台后的…咦?! “现在,让我们掌声欢迎,艾尼尔侯爵!”图克伯爵站在主席台后,对着全场朗声道。 众人瞬间把目光聚集在我身上,开始拍手,于是我只好有礼的起身回应,不过就在我要坐下前,伯爵又开口了… “上次侯爵无缘参与我们的开场舞,实为可惜,不过现在,我们有机会让侯爵展现他的风采!让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侯爵开舞!” 开舞?! “呃…”我看着图克伯爵充满笑意的侧脸,顿时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错觉。 并不是因为我不会跳舞,所以感到困扰。开玩笑?!身为公子,不管是交际舞、宫廷舞、圆滑舞、家乡舞我都跳得不错呢! 只是…我要跟谁跳? “呃…”我往舞池的方向前进,沿途不停的审视那些贵族们带来的家眷,但却没有一个中意的。 不是他们的千金长得不好看或是穿着不得体,而是她们每一位都一副想要把我给吃掉的恐怖姿态,吓得我连倒退三步! 这种光明的情况,不禁让我再次为自己顶着侯爵的头衔,感到自吞苦果般的头大… 人群缓缓散开,舞池逐渐清空,乐队也变了曲调,看了一眼爱莫能助的艾布纳和正在大快朵颐格纳后,我瞇起眼,不情愿的仔细搜索前方的莺莺燕燕。 子爵的千金激动的挥舞着手中的手帕,男爵的明珠对着我贝牙咬唇,灵舌轻吐,我别过头,又见另一姑娘对我含情挑眉,再转头,却是食指勾魂、媚艳如花… “嘿!”我突然睁大双眼,拨开攘攘莺燕,朝着那娇小的身影前去。 看着那长发如瀑的背影,我走到她身后,轻轻拍一下她的肩膀。 “啊!”珍惊叫一声,回过头。 原来珍竟然再偷喝葡萄酒! 我捧腹看着她红艳的双颊,以及拿着酒杯的惊恐模样,不由笑道:“跟我跳支舞吧!” “为什么!”珍赶紧在其他人发现以前,把酒杯藏到身后。 “跟我跳支舞,我就帮妳把酒喝掉,否则我就去告诉伯爵。”我邪恶的笑道。 “呜…”珍嘟起嘴,左手扯着蓝色连衣裙的裙襬皱眉考虑。 “咳咳…伯爵…”我回头朝主席台的图克轻声叫唤。 “啊!!”珍不乐意的叫道:“好啦!好啦!” “哈哈哈…”我得意的大笑,顺手摘下一旁花盆中的小花,往前弯腰轻轻插在珍的耳际上方,然后顺势把手伸到她背后,捧起她藏在身后的酒杯,接着再挺起身,拉起她的右手,转身走向舞池。 于是我们便在众人的喝采声和群燕不甘心的惋惜声中,踏入舞池,而在开舞前,我先把葡萄酒给一口喝完,从容的递给家仆,再对着虽然双颊如苹果般红透,五官却又青涩无比的珍,浅浅一笑。 “好了吗?”“嗯…” 伴奏起音,我顺势拉着珍的右手往右前方滑步,不过因为珍比我矮太多,所以我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她身后的人群… 图克伯爵正用着不知道是惋惜还是无奈的表情,看着我们起舞,一旁的伯爵夫人则是很明显的一脸欣慰,再往旁望去,威尔逊笑吟吟的看着我们,身旁的杰克还对我竖起大拇指,而… “哎喔!” 眨眨眼,化去瞬间涌出的泪水,我诧异的低头看着害羞的珍。 “呵呵…不小心的。”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一章 惊变 第十一章 惊变 在目送艾布纳跟着众人鱼贯而入后,我便转过身,朝着一楼的交谊厅走去,参议厅位在城堡二楼右方,此时参议厅的大门也在我身后悄然关上,而众位骑士和贵族们的护卫则全都站在门外守候。 我拾级而下,走到恢复成原状的交谊厅,找了一张舒服的红色沙发椅坐下,一旁的家仆随着我的指示,替我送上了奶油面包和热羊奶。 惬意的品尝早餐之余,我还不经意的看向昨晚的舞池空地,当然,现在那块空地已经被桌椅和摆饰给占去。 不过,在回想起那不堪的经历时,我又不自觉的揉一揉发肿的脚趾,那可不是一般的痛啊… ★ “不小心?”我讶异的看着吐舌的珍。 “对啦…”珍不耐烦的甩头。 好吧…我尽量的引领着她的身子,往左、往右,斜前滑步,退后,旋转,再往右、往左… “唉喔!”我轻声惊叫,脚趾就像是碎掉一样! “啊啊…不小心的。”珍浅笑,然后右眼眨、左眼睁的,故做俏皮。 “妳…”我吸气,双眼润去差点落泪的糗态。 “嘻嘻…”珍可爱的轻笑。 她绝对是故意的! 不行,我是个成熟有修养的公子,我宽宏大量的对珍善意的一笑,表示不在意后,继续拉着她滑步、退后、旋转… 我们现在跳的圆滑舞,正是南方流行的舞蹈之一,它以多次滑步,互相错身到舞伴对面而闻名,之后往后退一小步,再旋转回原本的位置,如此循环,是个跳起来优美又需要双方舞者默契的舞蹈。 除此之外,圆滑舞最让人喜爱的是,因地域不同,在主曲演奏完毕后的间奏,是由舞者即兴表演的部分。若是在北方,间奏通常缓慢抒情,多数人都会以悠扬的缓步和慢姿来呈现,而在南方,间奏则比较轻快,大家也都会轻摇肩膀或臀部,配合拍子做出韵律感的舞蹈演出。 而在我最后一次旋转回原地,往右往左移步后,我轻轻放开珍的双手,准备随着乐队的轻快节奏,跳出舞动感的律动… “啪、咚、啪、咚…咚咚咚…啪…” 我微瞇着眼,应和着节拍摇动着我的双肩,沉浸在乐曲的敲击声中,同时摆动双臀,双脚微弯,脚尖翘起,纯以脚跟滑移,完美的融合了北方的舞姿和南方的动感… 等等! 珍在做什么?! 我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珍的左摇又晃… 这不是…下午时被我偷看到的那个愚蠢的姿态吗?! 无语的看着眼前的珍有如猴子般的乱舞,我的姿势也越来越僵硬,这根本就是完全没有默契的样子,我跳太好,会突显珍的幼稚,但要我配合她的愚蠢舞姿,我又做不出来… 好不容易等间奏结束,我赶紧迎上前,遏止她甩头吐舌和歪七扭八,直接抓着她的双手,准备再次往左往右的滑步循环… “唉喔!”脚趾传来巨痛! 这次我真的流泪了… “呵呵…”珍调皮的眨眼吐舌。 光明啊!!我能换个舞伴吗?! ★ “嘿!”珍突然在我眼前冒出! 我吓得往后仰躺在沙发靠背上。 “日安。”我心有余悸的看着珍在我对面入座。 “日…安…”珍今天穿着纯白色的小洋装,露出如竹竿的双臂和小脚。 “妳不会冷吗?”我看着她单薄的身子和窗外的冷风飒飒。 “有壁炉啊!”珍一副我有点弱智的说道。 “呃…”我决定换个话题:“妳鉴论过了吗?” “还没,不过就快啰!”珍裂嘴笑道:“在下个月的第三天。” “嗯…”我轻点头道:“妳以后想当什么?” “嘻嘻…”珍接过家仆递上的饼干后,轻声道:“…秘…密…” “呃…”我的光明啊!小女生都是这个样子吗?! “如果我告诉你的话,那你也要告诉我你的秘密。”珍突然说道。 “呃…其实我对妳的秘密,不是那么感兴趣…”我无奈的说到一半时,却发现珍的双眼盈满泪水,双唇扁起,大有嚎啕大哭之势! 我赶紧更正道:“不过看在天气这么晴朗的份上,我答应妳了。” 光明在上,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呵呵!”珍破涕为笑道:“那你先说!” 我正想问为什么时,却发现珍又有无理取闹的趋向,于是我只好说:“我想想…呃…呃…不如妳提问吧!” “好!”珍把椅子拉靠进我,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开心的问道:“为什么你可以穿着睡衣吃早餐?” 才听完,我差点没摔倒在地,我心中苦笑道:“我今天不是穿得很整齐吗?” “不,我是问之前。”珍咯咯笑道。 “呃…”我抓抓头发,摇头道:“换一题。” “喔…”珍不情愿的想了想后说:“酒那么难喝,为什么你早餐时可以喝啊?” “呃…”我仰起头,偷翻白眼道:“酒很好喝,是妳不懂品尝,然后我没有在早餐时喝酒。” “骗人!”珍突然伸出手,点了我的鼻子一下道:“说谎鼻子会变长喔!” “……”我满脸讶异的看着珍,彷佛不能确定她刚刚是不是真的点了我的鼻子一下… “嘿…”珍坐回自己的沙发道:“没有变长,算你老实,那为什么你那天早上有酒味啊?” 我就像刚睡醒过来一样,马上反驳道:“这是第二个问题,妳应该先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喔…小气耶…”珍不满的嘟起嘴:“你刚刚问什么啊?” 光明的…她绝对是故意的! “唉…”我无奈的叹口气,轻声道:“我刚刚问妳将来的梦想是什么?” “哈哈!”珍巧笑道:“你刚刚才不是问这个勒!不过你刚刚叹气的样子,跟父亲大人好像喔…” “呃…”这家伙!明明就知道我刚刚在问什么! “好啦…”珍顿时收起笑容道:“每次父亲叹气后就会变得很严肃,你怎么也跟他一样啊,好嘛…笑一个?” “嗯…”我头痛的微笑。 “嘻嘻…”珍再次展颜欢笑道:“我将来想当智者,就跟索菲公爵一样!你知道吗?她可是超阶的绿…” “等等!”我皱眉打断她后说:“你说伯爵在叹气?” “啊?”珍不解的说:“那没什么啦!重点是索菲公爵也是女生耶!她是三位公爵中…” “不…”我猛摇头,好端端的伯爵要叹什么气?我追问道:“你父亲常常叹气吗?还是最近才这样的?” “呜…”珍不满我打断她的憧憬,鼓起双颊不语。 “呃…”这下真的头大了… “哼!”珍生气的别过头。 “呃…”这什么情况? 就在我准备跟珍道歉时,家仆从角落冒出,快步到我身旁,欠身道:“禀报大人,请问您是否要先品用午餐?” “喔…好…”点点头,家仆再次欠身后离去,我则对珍的背影笑道:“吃午餐啰!好吃的午餐喔…” “呜…”珍低头摸摸肚子,然后转过身来,板着脸孔,准备开口,却又突然惊讶的瞪大双眼。 “怎…”我疑惑的笑笑,正想也轻点珍的鼻子一下,却发现气氛不对,于是我急忙回头! 楼梯上有一群白铠正偷偷摸摸的走下楼,每一位都白刃出鞘,头盔盖脸,看他们杀气腾腾的模样,绝不像是要下楼来用餐的情形。 “砰!”楼上剎时传来惊天巨响。 挤在楼梯上的白铠就像是得到信号一样,直接冲下楼,朝我们扑来! 『水五,水球。』 水球直接撞上最前方的骑士,把他往后击退,连带的阻挡了他身后的其他骑士。 一时间我搞不清楚状况的先把珍给挡在身后,焦虑的不知道是该往左,还是往右逃? “少主!”楼上传来艾布纳的惊叫,就连楼梯上下的骑士也都回头看了一眼,接着我们便看到红盔的格纳甩着阔剑冲至二楼围栏旁,而他身后的艾布纳,人未到,声音先置! “伯爵…背叛!!” 我不可置信的听着那攻心般的痛苦巨吼,我终究是没有看到艾布纳的身影,格纳转头欲回去救援,却又听到艾布纳的惊叫:“保护少主!逃!快逃…再不…” 惊吼声瞬间被堵上开关,我愤怒的飞颂:『水十,五道水柱。』 五条笔直的水柱,先后撞上正欲冲上来的五位白铠,趁他们被阻挡的片刻,我快速回头,看着惊魂不定的珍说:“你父亲…” 珍双眼顿时涌出泪水,我正打算拉着她一起逃时,她却低身,朝着骑士们跑了过去… 正要起身或是越过倒地的其他几位骑士,马上就被珍那娇小的身子给挡住,他们一个个都把长剑举起,深怕不小心伤害到她。 我连谢都来不及说,便转头朝着城堡大门的方向奔去,但我才跨出四、五步,马上又被从其他地方围上来的骑士给挡住… “磅!”格纳从天而下,气势惊人的他,直接从二楼跳了下来,头也不回的就朝前方的白铠猛冲! “主上,另外一头。”格纳的阔剑同时和五位白铠的长剑交击,身陷缠斗的他,急躁的吼道。 “不准见光明!”我丢下一句话,便忍着泪往反方向跑去,留下格纳和白铠们的剑刃碰撞声,在耳后回荡。 『水一,水球。』『水一,水刃。』 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城堡的北方,越过庭院,击倒了三三两两的骑士和家仆,最后在城墙边缘奋力一跳! 『风二十,飘浮。』 我翻身跃过两层高的围墙,接着翻滚落地,化去由上往下的撞击力道,然后往我们投宿的旅舍拔腿狂奔! 借助风精灵的帮忙,我奔若纵马疾驰,但没等我抵达旅舍,小草便朝我跑来,我惊喜的翻身到牠背上,准备继续往旅舍赶去,小草却直接朝着勺石镇的南门直冲,我不解的看着牠,却又马上被远方的滚滚尘烟给吸引住。 伯爵的那一千私人护卫出动了?! “快啊!”这下我终于知道小草的用意,于是我压低身子,减少风阻,好让牠能够再跑更快一点。 我从城堡的北方逃出,接着往东朝旅舍逃窜,遇到小草后,我们便直接往南疾驰,即便我们已经跑得够快了,但绕了一大圈的我们,在抵达南门时,还是看到了一两队骑士们策马拦在大门前,准备关闭城门。 我用力夹着小草的两腹,让牠再次加速,接着就在我心一横,准备把所有元素之力一次消耗殆尽,召唤水龙出来时,右手边却突然冲出单骑一人! 那有如曜日般的赤黄身影,如巨焰、似烈火,义无反顾的直接扑向那群骑士! 是黑鹰。 凶猛的撞击力道加上他精准的剑击,那些骑在马上围绕在城门的骑士们,纷纷被击飞落马! 同时我也跟着黑鹰撞出来的空隙,千钧一发的钻出了他们的封锁,纵蹄加速逃逸。 没跑离城镇多远,黑鹰便对我低吼:“去找独眼。” 接着他调转马头,朝着身后追上来的骑士们怒驰。 我没有回头。 也不敢回头…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二章 柳暗 第十二章 柳暗 马不停蹄。 风声飒飒。 整个早上发生的事情太快、太突然,惊变到让我跟本来不及反应,直到我骑马纵驰于莽原上,被冷风不停拍打着脸孔时,才稍微能够思考一些… 但我的思绪瞬间又被三个画面挤满,艾布纳的厉声吼叫、格纳的身陷包围以及黑鹰的调头阻挡,我分不清哪一个画面更令我心碎,只有泪痕随风消逝。 最终当他们三人的身影重迭在一起时,我也发出了一声哀嚎般的嘶吼! 原来… 这就是被背叛的感觉吗? 本来在经过倩倩她初夜权的事件挫折后,我还以为自己已经逐渐成熟,吸取到足够的教训,可以开始独当一面,却不知… “啊!!!” 屈辱和愤怒汇合成的洪流,是我对背叛的第一个反射。 那种被信任的人从背后捅刀的痛苦,是用笔墨难以形容的情绪,那种情感只剩下暴躁的行动可以纾解万分。 “为什么?” 我的下意识行动便是当着图克伯爵的面,瞪大双眼问他:“为什么?” 如果可以,我甚至想用力抓着他的肩膀前后摇晃,不停的追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但我现在只能咬破嘴唇、颤抖的握紧马缰,用不甘的怒吼宣泄那个想要冲动的行为,然后忍着泪朝第六军团疾驰。 小草没有停,我也没有睡。 甚至连阖眼都做不到,我只能不断用痛觉来刺激自己专注于眼前的道路,否则我肯定会受不了情感上的煎熬而昏厥。 我们不休息。 深怕图克的护卫骑士追上来,同时又怕被图克抢先一步通知柏德温,若真的遇到最惨的情况,可能到时候连第六军团的驻地大门都进不去,还会直接被逮捕起来! 仅仅两天。 不眠不休的赶路,我们只花了快两天的时间,就冲到了军团驻地… 我迅速从小草的侧腹行囊中掏出金色盾牌徽章,高举过头的直接闯过所有哨塔,就连最后一关的大门盘检我也没有下马,而是不断挥舞着有四朵蔷薇的徽章,好在守卫似乎并不晓得发生什么事,还顺从的放我进入。 但我不敢放松警惕,说不定柏德温早就和图克串通好,就等我自投罗网。 因此我一进入驻地,就直接朝着皇家骑士团副团长亚尔曼的宿舍直奔,我甚至不敢先去找独眼,如果图克都已经背叛了,那么跟在柏德温身边的独眼,就只有两种可能… 看到宿舍周围那挂着蔷薇臂章的熟悉骑士后,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勒绳,跳下马,我跑上前,不理会想拦住我的守卫,直接猛敲宿舍大门。 木门过了一会的打开。 “谁…”亚尔曼冒出头来。 “你知道我是谁?以什么身分出现在这里吗?”我全身紧绷的飞快问道。 “嗯…”亚尔曼明显的先愣住一下,眨眨他大圆的碧眼,然后说:“嗯…克里夫公子,以特使身分代表陛下。” “光明赐福!”我惊喜的低呼一声。 接着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 多久没有像这样昏倒了? 我醒来后,本还想继续思考这个问题,却突然一个机灵,然后像是被电到一样,翻身下床,接着两步并一步的靠近窗旁。 曜日快落下了… 我也是在曜日将落下时抵达驻地的,那么我要不是只昏倒一下下,就是昏倒几天有了。 飞快的穿上鞋袜,套上外袍,查看桌上的行李都安好无缺后,我直接走到门边,大力的拉开寝室木门,准备出房。 不过在我开门后,却诧异的看到一个准被敲门的伟傲身影。 “黑鹰!”我惊喜交加的上前拥抱他。 “嗯…”黑鹰露出微笑。 “怎么样了?”我放开他后,焦急的问着充满疲惫的他:“艾布纳和格纳呢?图克呢?陛下的计划…” “下楼再说。”黑鹰面无表情的响应,然后引领着我到楼下的客厅。 不下去还不知道,一到客厅却被吓了一跳! 除了黑鹰和亚尔曼以外,皇家骑士团的五位营长都到了,一眼望去,可以说是黄澄澄的一片… “特使好一点了吗?”亚尔曼率先问道。 “有劳关心,好多了,谢谢。”我连忙道谢,在座有两位黄铠、两位黄盔和一位橙袍,全都对我点头致意,我也一一回礼。 “那么…”黑鹰突然道:“你们愿意配合吗?” “嗯…”亚尔曼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拉着张凳子让我坐下后才说:“原本我不太相信哈丽雅特将军的指派…” 黑鹰也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正想开口时,却被亚尔曼阻拦。 “…但后来特使昏倒在我门前,安德鲁将军您又在半夜闯进我的宿舍…”亚尔曼摇头苦笑道:“…这下子我就开始担忧了。” “哈丽雅特指派任务给你们?他要你们做什么?他还跟在柏德温的身边吗?他没有被抓起来吗?”我紧张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嗯…”亚尔曼先看了众人一眼,然后回答道:“他要我们配合他今晚的行动,在行动前,可以先把特使唤醒,然后…嗯…对,他还在柏德温身边,没有被抓。” “什么行动?”我焦虑的问。 “哈丽雅特要我们在晚钟三响后,聚集到统筹室外,把所有柏德温的亲卫给清扫调,接着他会在统筹室内跟柏德温做晚上最后一次的汇报,最后我们帮助他在统筹室内把柏德温…嗯…格杀。”亚尔曼面色凝重的说道。 “呃…”我手心冒汗的看着周围这德桑最顶尖的战力,轻声说:“你们愿意帮忙吗?” “如此说来…”亚尔曼没有回答我,而是忧心忡忡的说:“特使也知道这个行动?而且安德鲁将军也参与其中?” 我突然愣住,但随即知道他想错方向,于是马上说道:“不是政变夺权,这是陛下给我们的秘密任务。” “……”亚尔曼和五位营长一时间都瞪大双眼,最后还是亚尔曼开口道:“可有依凭或证物?” “呃…”我想了想后说:“我只有陛下给我的徽章。” “那…”亚尔曼朝着五位营长张望,他们也都一脸怀疑。 “若不快一点,图克伯爵就反应过来了。”黑鹰沉声道:“现在柏德温身边的人都是哈丽雅特的亲信,自然可以拦下所有伯爵的信件,但是…” 拦下信件… 眼线! 我急忙朝黑鹰转身,惊慌失措的问:“短刃呢?” “啊…”黑鹰短喝一声,随即沉默的摇摇头。 “什么意思?”我不解的握紧双拳,焦急的问:“你怎么知道图克背叛?为什么会刚好抵达南门?短刃跟你通报的?他人呢?” “唉…”黑鹰皱眉缓缓开口… ★ 我被远方的骚动给吸引注意,那声音不太像是一般的吆喝声,而是夹杂金属碰撞的刺耳。 虽然有所怀疑,但我仍先把所有行李给准备好,如果没有意外,中午参议厅开完会,我们就可以跟着众人出发前往拘捕柏德温了… 先把大家的行囊都在马匹旁安置好,接着我走回房间,还顺便跟老板打声招呼,上楼后,我把大家的房间都再巡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做最后的整理。 当我把一切都打包好后,便把椅子拉出,放松的坐下等待,但却又马上想起藏在枕头下的香料罐,于是我起身走到床边。 而我才刚把最贵重的香料放到包包中时,顿时警觉不太对劲! 手按剑柄,警惕环视。 剎时间有个身影破窗而入! 我冲上前准备压制那道身影,却马上发现那是浑身浴血的短刃! “发生什么事?”我低声喝问。 “逃…”短刃身上多处刀伤,最严重的下腹还不停的冒血,那是被长剑刺入的标准伤口。 我急忙按住他的腹部,厉声道:“我叫祭司,你…” “不!”短刃爆喝一声,随即用左手狠狠抓着我的领口,把我拉进他的胸前,:“往南逃!这里有…” 我依言在他黑色紧身衣的胸口下找到一张纸条,那张纸条上面沾着点点斑血,几个怵目惊心的黑字写在上头… 『伯爵通报任务给将军,被我给拦下,尽快离开勺石,迟恐生变!独。』 当我看完那张纸条,准备把短刃给抬到床上时,却发现… 他已经断气了。 是的。 短刃就这样陈尸在『白云间』的客房里,双眼瞪视,血泊如池。 ★ “不…”我看着黑鹰的双眼,摇头道:“不…不…” “是的。”黑鹰继续不带情感的陈述:“我到窗边看到远方的骑士在集结,于是我冲下楼,到马厩里,牵着所有的马匹,原本要去城堡,却发现那里太多骑士,于是我听着短刃的话,赶到南门,接着小草开始不断的挣扎,于是我就放开牠的缰绳,让牠去找你。” “我在等待的同时,悄悄穿上铠甲,穿带好后,便用斗篷罩住全身,静候你的道来。”黑鹰缓缓的结束诉说。 “不…”我双手抱头,痛苦的闭上眼。 “公子。”黑鹰责备似的叫了一声。 “嗯?”我不解的含泪抬头。 “不想让短刃白白牺牲,那就先完成陛下的任务。”黑鹰沉声道:“泪水是没有用的东西。” 我讶然张开嘴,恨恨的转过头,对亚尔曼嘶声道:“如果你们不愿意帮忙,那也请不要插手。” “这…”亚尔曼缓声道:“虽然您属下的事很遗憾,但格杀…” 看亚尔曼似乎有拒绝的姿态,我和黑鹰便迅速起身,五位营长竟也同时反射性的起身,隐隐围合着我们。 “等…”亚尔曼来不及说任何话,敲门声便又响起。 “谁?”黑鹰机警的问,同时他腰间的长剑已经出鞘。 “我啦…”懒洋洋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你谁啊…』我暗想道。 “咦?”亚尔曼和五位营长惊疑的转身,亚尔曼更是直接迅速的跑到门前,惊慌般的拉开大门。 “喔…”来者还是一副懒散的说道:“这么多人啊…” 我皱着眉头看着踏进门的人影,穿着斗篷,遮冒压得很低,但亚尔曼和五位营长却同时对他行军礼。 “你来了就好。”黑鹰把长剑入鞘,放心的道。 “没办法,答应人了。”来者将斗篷头罩掀开,露出英俊的白皙脸庞和那金黄色的卷发。 来者竟是皇家骑士团团长,乔治。 “……”我张大嘴看着乔治露出大大的笑容。 “公子,日安。”乔治对我颔首道。 “日安…将军。”我吶吶道。 “好啦!”亚尔曼将门关上,乔治环视众人一圈后,愉快的拍拍手道:“皇家骑士团听命。” 亚尔曼等人急忙肃立。 “全力配合公子的任务。” “遵命!”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三章 日沉 第十三章 日沉 轻微的喘着气,在橙月静悄悄的探出头后,猫步似的行动,就连风精灵都静止不动,像是深怕打扰到我们这群蓄势待发的突袭一样。 操练场的骑士们早就回宿舍休息,剩下酒吧和餐厅还有些人在流连以外,驻地里所有的商家也因为曜日落下而开始准备休息。 扁平式的石造建筑在傍晚的月光下,显得有些阴凉,『指挥殿』外围的守卫无一例外全都在右臂上绑着白布条,那代表他们是哈丽雅特的人手。 “当…” 晚钟一响。 我们鱼贯闯入指挥殿内,在五位营长的带领下,底下的皇家骑士团骑士们轻松的把所有没有挂着白布条的守卫给一一击昏,训练有素的他们,把柏德温在军团中最后剩下的忠心护卫们给全都制伏。 接着我们轻手轻脚的围合到统筹室外,只见亚尔曼停在门前,右手轻挥,其余的骑士们便绕到统筹室后方,把所有的出路都给封起。 于是门外就只剩下乔治、亚尔曼、黑鹰、我以及五位营长,如此盛大的恐怖战力单单只用来格杀柏德温一人,简直绰绰有余! 亚尔曼把耳朵依附在门上,仔细聆听室内的动静… “当…当…” 晚钟二响。 室内响起了桌椅拉扯的声音,接着柏德温的浑厚嗓音便传了出来。 “睡前的最后功课啦…” “是的…”哈丽雅特的声音也随之传出:“轮防进行顺利,早上收到伊莱将军的回报,一切正常。” “那就好。”“另外,皇家骑士团在我们驻地的交接遇到一点小问题…”“什么问题?”“他们想要尽快进行实地训练。”“不妥,尽量拖延他们,弟兄们还需要更多基本训练的时间。”“是的…那…” 我们九人静静的站在门外,听着他们的对谈,没有人显得不耐烦,因为只要再等下一个钟声,就是我们突袭之时。因此众人无一不开始绷紧全身,只有乔治懒散的靠在走廊的另一侧闭目小憩… 紧张不安的心情,也随着乔治优闲的模样而逐渐舒缓,我好奇的看着他帅气的苍白脸庞,深怕他一不小心就睡倒在地上。 “嘣!”室内传来一声巨响! 我们全都惊讶的随之震了一下,然后大家警惕的瞪着木门! “有刺客!”哈丽雅特惊慌的大吼传出,接着又是一声破窗声。 “哈丽雅特!”柏德温焦虑的喊道:“不要追…” 黑鹰转头看了我一眼,深深的点了点头,张嘴欲语… “当…当…当…” 晚钟三响! 亚尔曼破门而入,黑鹰回过头紧随其后,就在我也想要跟进去时,乔治把我拦了下来,他让五位营长先闯进去后,才放手让我入室。 柏德温站在破碎的窗旁,不停看着外头,直到我们所有人都进来后,他才离开窗旁,咒着双眉,来回扫视的看着我们。 “这么多人?!”柏德温不解的发问。 “动手。”黑鹰只讲两个字,便冲上前去。 柏德温惊讶的闪过他的长剑如风,回身避开到桌旁,大喝:“你是谁?” “……”黑鹰没有回答,反而直接迎上前,长剑攻势凌厉,威迫逼人! “你们…”柏德温已经没有时间讶异,他直接抽出长剑,勘勘与黑鹰的剑刃交击,发出阵阵敲响。 五位营长的武器也都出鞘,但没有人上前,因为亚尔曼正缓缓的在一旁游移… “反了!”柏德温眼见没有人帮忙,焦躁的大喊,但他毕竟是黄三日的骑士,怒火攻心下,反还逐渐压制黑鹰的攻势… 两人身影在室内交错,黑鹰的优势在于速度够快,没有穿铠甲的他,整整比柏德温快上一拍,但有穿铠甲的柏德温,却常常能够用护手或是胸甲挡住黑鹰的长剑,两人可说是斗得惊心动魄。 就在柏德温气势高昂的扫荡下,黑鹰被迫往后退了一些,柏德温本想藉此乘胜追击,一旁的亚尔曼却冲了上前。 “嘿!”柏德温看到亚尔曼上前后,回剑格挡,双刃在空中撞出星星花火,亚尔曼剑势轻盈,有如长蛇吐信,反观柏德温有时大开大阖,有时方圆横竖,长剑在他手中使得灵活自如,天衣无缝。 此时柏德温正以一敌二,却丝毫不落下风,黄铠在他身上大放异彩,剑走如风,不时与黑鹰交撞,又与亚尔曼缠绕,双眼锐利的扫视着每一项变化,武技也竟随着两人攻势的增强而更强! “唉…”乔治叹声气,缓缓的走入室内。 “你!”柏德温大惊失色的看着乔治,长剑一横,双手使劲,顿时震开黑鹰和亚尔曼,接着他迅速后退,长剑下摆,左手揽起,飞快的开口… “我想知道原因。” 柏德温看的不是别人,正是我。 “唉…”我也叹口气,对黑鹰和亚尔曼点头后,轻声说道:“你明知道原因的。” “不…”柏德温的脸庞有汗水滑落,他瞪着满是怒焰的双眼说:“那晚你明明跟我说陛下不会如此愚昧!” “当然…”我沉声道:“陛下当然不会要你解甲。” “所以要我直接去见光明?”柏德温恨声道。 “唉…”我又叹口气,直视他的双眼道:“陛下多次写信让你回到伊诺城,你却都回绝了。” 我抬起手,阻止柏德温的回话,继续说下去:“…每次陛下派将军南下易旗,也都被你挡了回去,若不是陛下敬重你是老臣,又怎么会让你暗自操控着边疆的走私贸易?你当真以为没有你们高层的默许,底下的骑士会去从事洗沙?” “我这是为了保护弟兄们!”柏德温不甘的吼道:“当我们替大王子牺牲生命时,陛下在哪里?德桑在哪里?我们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国家在哪里?蔷薇在哪里?但当大王子被兽人击杀后,一转眼,我们就被冠上万恶的罪名被流放到边疆!” “我们向蔷薇用生命效忠,却换到什么?是被无情的踢到一角!我们杀再多的兽人也没有得到封赏,大王子的逝亡却让我们受万众唾弃!” “合理吗?!合理吗!!”柏德温颈冒青筋怒道:“一旦我离开这里,不管是易旗还是调任,只要我前脚踏出驻地,你们后脚就会进来把我们老弟兄们无情的肃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二王子殿下的人都关进大牢,只要我出了这里,他们也会受到同样的遭遇!” “所以…”我不屑的说:“…所以你就可以纵容边军在这里走私?所以你就可以放任属下在驻地?所以你就可以让大家把驻地建成跟城镇一样?” “开什么玩笑!”我激动的吼回去:“军团就该是保家卫国的骑士!而不是整天吃喝嫖赌的痞子流氓!” “哼!”柏德温长剑挥舞道:“我们这里算是驻地吗?没有敌人,哪里需要驻防?!南方最大的王国,克达王国,他们有攻打过我们的记录吗?” 柏德温激动的大吼道:“没有!一次也没有!光明的这里就只有草原!没有尽头的莽原!再往南就是沙漠!哪里来的敌人?!” “什么光明的防范南方诸国,当我们第一天踏上这里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被流放了!弟兄们只能围杀鬃狮,驱赶巨象,我们的剑刃无法饱饮兽人的鲜血,我们的双手无法替自己洗刷冤屈,当时陛下毫不留情的直接给我们判了一条…” “…背着护主不周的罪名,在此地屈辱的凋零老去…的极刑!”柏德温虎目含泪的嘶吼。 “那…”乔治用食指抓抓脸,往后靠到墙上,无趣的道:“…那也不是你可以划地为王的理由。” “我…”柏德温一脸怪异的看着乔治,愣了一下,然后恍然的看看左右,接着怒喊:“哈…里特!” “嗯…”哈丽雅特缓缓的从门外走了进来,只见他也是双眼含泪的看着柏德温,轻声说道:“自从我知道您要割地称雄的时候,我便无法再跟随您了…” “哈哈哈!”柏德温怒极反笑,仰头痛吼:“难道我们就该束手就擒吗?难道我们就该跟着王子陪葬吗?难道我们没有尊严吗?我们也是有血有肉的啊!” 看着柏德温痛苦的模样,我瞬间也被勾起背叛的那种伤痛,于是我嘶声说:“陛下无比重视德桑的稳定,虽然我不晓得原因,但吾王不想德桑动乱,因此我便不能让你为所欲为,就算只是一点小火苗,我也要替陛下扑灭!” “好好好!”柏德温环视众人一眼,大笑道:“好!就让我看看德桑军团最坚强的阵容!” 语毕,柏德温如迅雷冲出,长剑卷花若清风吹拂,但若你以为他的长剑像清风一样温柔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黑鹰和亚尔曼再次迎上前去,黑鹰以更快的速度转身,移步到柏德温的左侧抢攻,亚尔曼则是直接硬抗正面的撞击。 我睁大双眼仔细看着他们三人的斗成一团的身影,但乔治则又闭上双眸,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而一旁的五位营长也是磨刀霍霍,不过其中的橙袍营长,双唇微动,随着他的施法结束,柏德温的速度竟就慢上一拍… 中级魔法,迟缓术! 随着柏德温的速度变慢,他的身上也开始出现伤口,不过他却突然抖落护膝和护腕,借着卸掉铠甲的重量,再次让自己的反应加快。 “太久了…”乔治睁开眼,不悦的说道。 乔治话还没说完,两位持双刀和阔剑的营长就加入战局,他们直接绕到柏德温的后方,准备前后夹击。 柏德温见状迅速回身,挡下两把砍刀的攻势,但亚尔曼则称机将长剑刺入他的侧腹,柏德温吃痛发力,剑舞回旋,一瞬间逼退四人,不过持阔剑的营长却矮身横扫,直接猛撞柏德温的右小腿! 柏德温直接单膝跪地! 随后他长剑交往左手,再次挡下亚尔曼的攻击,然后顺势挑上他的手腕,逼得亚尔曼回剑自救,右手硬挡双刃的划割,当他正欲起身时,黑鹰的长剑却突兀的直接从他后颈刺入! “……” 面目狰狞的柏德温,眼角湿润,力战数人,最终仍不敌四人连手。 第六军团长… 柏德温,殒落。 黑鹰抽出长剑,没有生气的柏德温便往前一倒,随着他的倒下,铠甲上的黄纹,也逐渐消逝,一勾一勒褪去,还原成本来银白的金属色泽。 尽管心中五味杂陈,对柏德温又敬又恨,我还是别过头,不愿看着黄铠的逝亡,因为实在那太过沉重了… 沉重到我难以负荷的跌坐在地。 不能自己。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四章 收尾 第十四章 收尾 “艾伯特你把柏德温的尸体火化掉后,装好他的骨灰,连同他的盔甲和武器等遗物整理好后,再回来找我。”乔治对着橙袍营长下令。 “遵命。”橙袍艾伯特领命后,对着柏德温的遗体施展飘浮术后,便推着遗体离开了统筹室。 “阿尔瓦,你去召开营长以上干部的紧急会议,宣布明天易旗。”乔治转头对持长剑的黄盔营长道。 “遵命。”黄盔游侠阿尔瓦快速的领命而去。 “约瑟夫去让外头的弟兄们下去休息,之后你再拟出明天要动员的五个团。”乔治对持阔剑的骑士提醒般的说道。 “遵命。”约瑟夫把随手阔剑甩到背上,行个军礼后便离去。 “公子…?” 看着乔治有条不紊的发号施令,我呆呆的放空脑袋,还没有从刚刚的突袭行动中恢复过来。 “公子?”乔治朝我身出手。 “啊!”我不好意思的赶紧也伸出右手,接着乔治出力把我从地板上拉起,我则充满歉意的对他微微一笑,但在看到地上的一滩鲜血后,又马上敛去笑容。 “公子还有要事吗?”乔治随兴的发问。 “喔…”我从差点又陷入云游的状态中清醒,连忙道:“本来陛下的易旗是让参议厅对柏德温发出通缉,逼他去勺石镇就范,最后解压他去伊诺城,若他不愿配合,我们也可以格杀他于参议厅,但现在…” “…现在都乱了套…”我看着血泊惘然道。 “公子不用担心,我是陛下安排的备案…”乔治露出迷人的笑容道:“我明天将假装是柏德温,拔起他的帅旗后,以他的身分回到伊诺城,因此…” 乔治侧身对亚尔曼微笑道:“你明天接手,晋身为第六军团的军团长,好好干啊!” “啊…”亚尔曼惊讶的愣住,随后马上单膝跪下道:“遵命!” “亚杜尼斯和安迪…”乔治看向室内最后的两位营长道:“你们晋身为第六军团副军团长,别忘了把蔷薇臂章还给我喔!” “遵命!是的!”两位营长也单膝跪下,并把右臂上的军徽扯了下来,恭敬的还给乔治,亚尔曼见状也把自己的臂章扯下,一同递给乔治。 “接好啦…”乔治从怀中拿出第六军团的雄狮臂章,传给三人后,从容道:“没事就下去吧!对了,亚尔曼你的帅旗要赶快去订做喔!” “是的!”亚尔曼脸上还有一股红晕,应声完后,他们三人便退出统筹室。 “那接下来…”乔治又把目光转移到我身上。 “我要去勺石镇。”在乔治给我发配任务前,我赶紧坚定的说:“我的智臣和属下应该都被伯爵给扣押了。” “嗯…”乔治微微皱眉:“老实说,伯爵到底是怎么回事?” “呃…”我无奈的说:“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在等他们开完这个月的参议厅会议时,突然被他的护卫给包围,若不是我的属下拼命相救,我应该早就被伯爵给押入地牢了。” “嗯…哈丽雅特?”乔治看向哈丽雅特轻声问道。 “自从我寸步不离柏德温的左右后,我便将他身边的人替换成我的亲信,于是我在前几天拦截到伯爵写给柏德温的信条,是用信鸽传递的,上面写说让柏德温小心,假冒殿下的特使,也就是公子您,将对他不利,很可能是陛下将有所动作,建议他遇到特使就直接抓起来。”哈丽雅特飞快的轻拭眼角,缓缓道来。 “啊!”我惊呼一声道:“伯爵以为我假冒凯尔殿下?!” “是的,然后我便用自己的管道,传信给我在勺石镇的眼线,让他通知你们赶快离开,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哈丽雅特摇头道:“…可惜了。” 我不知道哈丽雅特说的可惜是指他的眼线还是短刃,但那不重要,重点是,当我想起短刃时,又陷入沉沉的哀伤。 这岂能是黑鹰简单一句话就可以带过的情怀,若每个人的牺牲都可以用如此大义般一句话取代,那我们多日朝夕相处的情感又算什么? 就算看到立场敌对的柏德温在面前逝亡,我难免也会有恻隐情怀,更何况是之前忠心守卫在我身旁的短刃,而我甚至连他的本名都不晓得… “那…”乔治那轻快的声音传入我耳:“…依照伯爵对公子的了解,他会认为你将去营救自己的属下吗?” 我勉强自己从感伤的情绪中拉回眼前,想了一下后才说:“肯定会的,现在想起来,图克伯爵真的是一位心思缜密的人,不仅多次让我以为自己占尽上风,还能够在最后给我倒戈一击!” “那么公子回去勺石镇,无疑就是飞蛾扑火,毫无胜算。”乔治语气一缓。 “可是…”我焦虑的双手握拳道:“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属…” “我知道、我知道…”乔治双手举起,笑着安抚我道:“我只是想弄清楚柏觉的意图罢了,明天我会让约瑟夫领着五个团陪你去围困勺石镇。” 本来在一旁静静听着我们对话的黑鹰和哈丽雅特顿时惊呼:“五个团!” “是的,否则我刚刚约瑟夫去拟名单是拟好玩的吗?”乔治再度笑道:“你们两个也跟着去吧!” “遵命。”“是的。” “五千人围勺石镇?”我瞪大双眼道:“这样不怕伯爵被逼得狗急跳墙吗?” “公子…”乔治受不了久站,径自绕到沙发前,坐下后舒服道:“…这是政治啊!” “政治?”我不解的歪着头,而黑鹰和独眼则是略微点头。 “陛下的刀光剑刃,不是战场撕杀,跟本就是政治斗争!”乔治缓缓诉说:“虽然我不知道伯爵背叛的理由,不过我明天跟着大军一同前去围镇,当伯爵看到第六军团还有柏德温的帅旗后,就会知道自己输了,而且是输得一塌糊涂。” “嗯…”我点点头,也走到乔治对面坐下,并仔细思考他所说的话。 “既然输了,伯爵就会设法补救,尽管他的行为可能会让他降级或调任,甚至吾王一怒之下,削了他的爵位都有可能。因此,能够弥补的话,他肯定马上打开城门,迎接公子的到来,并归还您的属下。” “这样啊…”我不得不认同乔治所说的话,这确实很有可能是伯爵会做的事,如果他是一位拿得起、放得下的出色人杰的话。 “公子接回属下后,应该就没有什么事了吧…”解决完问题后,乔治一派轻松的道:“陛下还有任务给你喔!” “我就知道!”我往后躺入沙发道:“等等,可是为什么伯爵会背叛我呢?就算他背叛我,为什么其他贵族都会听他的呢?” “我怎么会知道啊?”乔治懒洋洋的闭上眼睛,翘起双腿道:“黑鹰和独眼,陛下让你们继续跟着公子执行任务,至于我这个『老先生』,就该回王城复命了。” “遵命。”两人在我背后同时答道。 “呃…你怎么会知道他们两人的代号?”我不解的看着乔治俊朗的脸庞,突然恍然道:“你也是十人众之一!” “对啦…对啦…”乔治不耐烦的说:“陛下嫌我跟老头子一样嗜睡,就给我取了个『老先生』的代号,够蠢了!” “呵呵!”听道乔治风趣的回答,不禁让我笑出声来,这也是抑郁的我,今晚第一次感到放松。 “喔…”乔治睁开眼,从腰上的小布囊中,取出两张折迭成小方块的莎草纸,递给我说:“往东走…去看看那头金毛大鸟的风采吧!” “不会吧…”我接过乔治传来的莎草纸,摊开来后失声道:“金鹰!金鹰魔娜汉?!” “嘿嘿…”乔治首次在我面前露出兴奋的模样,往前倾身狂热般的道:“若这次公子您再搞砸了,我可是很有兴趣去会会那头大鸟呢!” 光明在上!能够与斯坦师父匹敌的金鹰魔娜汉!竟然是我下一个任务的内容! 我看着眼前跃跃欲试的乔治,满腔抱怨的控诉道:“那您直接跟陛下请缨啊!怎么会让我这个没晋阶的小子去…” “唉…”乔治叹口气,摇摇头,往后靠回椅背道:“第五军团说大鸟去见光明了,公子您不过是去确认而已,到『滔天江口』时,会有人跟您接洽的,那人也是十人众之一,不过她比较害羞,等你到了,她才愿意告诉你她的身分和代号。” “什么跟什么啊…”我摀着头,低声哀嚎,惹得身后的两位壮士,低声窃笑。 ☆ 五个人,铲着土。 寒风转凉,风吹草低。 冬季将至尾端,萧瑟荒凉渐逝。 独眼把他在勺石镇内遇害的两位眼线,一并安置在短刃旁边。 黑鹰用铲子把凸起的土丘拍实,格纳则将长剑用力插入土丘的前方,艾布纳沉着脸把黑布缠绕在长剑的剑柄上。 “对不起。”尽管再怎么感伤,我还是艰难的哑着嗓子道歉。 “少主…”艾布纳欲出声安慰,却被黑鹰阻止。 是的,这声道歉是短刃应得的。 短刃他不畏守卫的层层封锁,在接过眼线的情报后,便奋不顾身的闯入城门,只为了让我们赶紧逃难,这不仅仅是我,大家都… “谢谢。”黑鹰蹲下身,用手拍拍土丘道。 “辛苦了。”格纳摸着剑柄,简短道。 “……”艾布纳跪倒在土丘前,低头不语。 我移转目光,便看到自从易旗后便一瞬间苍老十几瓣花的独眼,他正闭着眼,站在三座土丘前,低声祷告。 拉回视线,我忧伤的看着眼前缠着黑布的长剑,早已不再落泪的我,脸上没有泪痕,但方寸之心却再痛哭,闷堵的胸口,甚至有点让我喘不过气… 继续盯着剑柄,双眼迷离的我,思绪却渐渐被拉扯至回忆中的波澜… ★ 果如乔治所料,当我们率领五千人到勺石镇旁驻扎,并升起柏德温『雄狮踩石』的帅旗后,图克伯爵便领着艾布纳和格纳,以及两队骑士,直接到驻扎的营区内请罪。 起初图克伯爵还想要会见柏德温,不过我们当然不会如他所愿,就算图克有心探查,他也万万不会想到柏德温已经成为一坛骨灰… 而我本来也以为自己会冲上前去质问图克『为什么?』,但却没有想到我竟然直接揍了他一拳! 图克伯爵是可以闪开的,不过他犹豫一下后,还是让我一拳砸在脸上,身体晃了晃的他,沉声道:“我以为公子假冒殿下之名,才会执行逮捕。” “放屁!”我怒喝,差一点又给他一拳! “唉…”图克伯爵低下头,失去了往常的锋芒,低声道:“柏德温怎么了?不…你们把他怎么了?” “哼!”我不悦道:“他要去伊诺成易旗。” “不!”图克突然抬起头,睁大双眼道:“他绝不会离开驻地的,他跟我约好了…” 我皱眉看着失控的图克,或许伯爵他已经隐约猜到柏德温的下场了?! “…我们约好一起让南境繁荣,一同踏入帝国顶端,携手创造德桑的辉煌,柏德温…他…他可是我这辈子最要好的朋友啊!” “这…!”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五章 缘由 第十五章 缘由 “你们…”我指着图克的鼻子,不相信的说道:“你们两人是朋友?!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主营账里,只有黑鹰和独眼坐在一旁的软垫上,静观我们的对峙。而艾布纳和格纳则让护卫先带下去休息。 图克伯爵看了一眼两位黄铠的将军,然后无奈的说:“准确来讲,是我们三个,爱德华、柏德温和我,我们三人从学院时代就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了…” “呃…”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只是转头看向两位将军,想要求证,不过他们都沉默的摇头,表示不知。 爱德华… 那可是大王子殿下的名讳啊! “大王子殿下比我小两三瓣花,柏德温则比我小一瓣花…”图克伯爵轻声道来:“我和柏德温一心想要辅佐爱德华殿下,但我们所学不同,所以当我毕业后,我便先到地方上的参议厅开始历练,而柏德温则是跟随在大王子身旁,招募骑士,想要组一支德桑最强的亲卫队…” “不过谁也没有想到,才刚刚毕业,踏出学院大门的殿下,就随着陛下进行远征,殿下那时恰巧也是公子您现在的瓣花数,但大家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然遭遇突袭…” “嗯…”我沉声道:“大王子殿下去见光明,柏德温被流放到无际莽原,那你呢?” “是的…”图克点头,接着说:“当时陛下要派人去南方压制柏德温,却苦无人选,众贵族更是不愿到这不毛之地,于是我便自动请缨,愿意南下,陛下欣喜至极,便升了我的爵位,让我从三等伯爵当起…” 我们静静的听着图克的陈述,没有插话,因为大家都知道他没有说完。 “…我来到这里后,便先秘密的会见了柏德温,而我当时看到他时,却差点认不出他来!”图克充满哀伤的说:“没有人比他对爱德华的逝亡更加感到自责,他每天酗酒度日,却填不满心中的痛苦,陛下不让他戴罪立功,也不让他去找兽人报仇,如此闲置一位满腔报复的武者…” 对此,我只能无声的叹息。 “于是我只能鼓励他,试图让他振作…我对他劝道,如果他能够从橙铠晋身到黄铠,那么陛下或许就会重新起用他,让他洗刷耻辱…但我们两人却必需表现出不和睦的样子,这样才能实现我们的计划…” “什么计划?”我皱眉道:“划地为王?” “不…”图克愣了一下,才摇头道:“我们想让国之南境繁荣起来,让陛下看到我们的能力,接着我们才能踏入政坛中心,柏德温也可以因此执行他对兽人的反攻计划。” “反攻…”我纳纳道。 “嗯…”图克颔首道:“为此,柏德温每日勤练武学不辍,一步步从营长攀升到将军的位置,而我也在几瓣花内连升几级,最后爬到边境伯爵的位置。不过我们没有想到的是,一两瓣花过去了…五瓣花过去了…十瓣花…” “…这么久的时间,陛下似乎忘记我们了…”图克低下头,嘶声道:“如果只是忘记也罢,但陛下却开始削弱第六军团的力量,那可都是柏德温和我的心血啊…” “为此,柏德温好几次都差点…”图克伯爵迅速看了我们三人一眼,才缓声道:“…差点率团南下,越过沙漠,直扑克达王国…” “啊!”我们三人诧异的互望,均不敢相信。 “但好险每次都被我苦劝停止…”图克自嘲一笑道:“我们不断的忍隐,希望陛下能够回心转意,直到公子您的到来…” “所以你们心灰意懒之下,便想要占地为王?”听到这里,我已经不再为伯爵的背叛而感到愤怒了。 “啊…”伯爵又愣了一下,随即恍然道:“这是他的罪名?称王?我们是绝对不会反的,不会的…我们就算再怎么不满,但德桑毕竟还是艾德华殿下一心奉献的帝国,我们只是想离开而已…” “离开…”我沉吟道:“去克达王国?” “对…”伯爵点头道:“我当初只是想把公子押起来,让柏德温可以赶快动身南下,结果没想到…没想到你还是技高一筹…” “不是我有多厉害…”我摇头苦笑道:“这趟任务已经让我清楚知道自己有多没用了…你输给的不是我们,而是陛下。” “陛下?”图克伯爵双眼露出复杂的情绪。 “是的…”我点点头,朗声道:“陛下所谋之深之远,不是你可以想象的,这跟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策划,其实你输的不冤,况且你本来不在局中的…” 我转头看向独眼,后者无奈的耸肩,于是继续道:“…后来你却入了这个庞大的棋局,还差点把我抓起来,如今变成这样,真不知道对你来说是幸还是不幸?”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释然…”伯爵转身,面向北方道:“其实我很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够到陛下面前,问他为什么,但已经没有机会了…对吧?” 图克伯爵回过身,眼中盈泪,却又挺起胸膛,风采再现的说:“我希望能够跟柏德温一起葬在大王子殿下的身旁。” “……”一时间,看着慷慨赴义伯爵,我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好在有人从幕后踏出,缓声替我应答。 “不…你有机会的。”乔治打个哈欠,走到帐中,一屁股坐在主位上,懒洋洋的道:“再替陛下坐镇南疆五瓣花,你就可以回到王城,不过我想你等不了那么久,不如我这次回去先帮你问问?” “乔…治…?”图克睁大双眼,然后眨眨眼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这不重要啦…”乔治挥挥手道:“我帮你问完后,再用军邮寄过来给你,怎么样?” “这…”图克错愕的看着乔治,然后又看看我,接着才道:“我妨碍公子执行任务,打算和柏德温叛逃到克达,这些…都不追究?” “唔…”乔治头痛的看着我道:“公子你觉得伯爵是坏人吗?” “呃…”我纳闷道:“哪有什么坏人?” 甚至连柏德温都不算是坏人,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好人坏人,有的只是立场不同的人罢了… “那就好啦!”乔治拍手道:“图克你赔公子一些压惊费和丧葬费好了,因为这次行动而捐躯的勇士,请妥善照顾好他们的家人。” “这…”图克还是不敢置信的看着我们一会儿,最后才含泪苦涩道:“好吧…好的,我会遵命的。” ☆ 在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敌人。 我看着前来送行的伯爵,带着一家大小的他,已然恢复以往的气度。 伯爵知道我们将远行后,便遣人送了我们三辆马车的物资,而我也大方的把一包辣椒和丁香以及半袋的盐巴全都拿出来跟伯爵进行交易。 即便是南方位阶最高的贵族,在看到这些香料后,伯爵还是露出震惊不已的表情,然后便摇头表示自己现金不够… “以后,不要在背后捅我刀的话,我跟你收五袋金币就好。”我眨眼道。 “唉…”伯爵苦笑让家仆去拿金币,然后对我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香料收买人的。” “呵呵…”黑鹰突然笑道:“他还曾用食物收买坐骑,用武器收买属下,这不算什么。” “呃…”我尴尬的看着黑鹰,拍拍小草的脖子,然后看着一脸无辜的格纳。 “这是五袋金币…”伯爵摇头让家仆送上金币,而我也让艾布纳收好。 我们看着金币的移转,同时也晓得这不单只是金钱上的交易,如今伯爵愿意交付这五袋金币,那就表示他以后不会再扯我后腿了… “交易成功。”我淡淡说道:“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合作。” “只要陛下还记得我,我们当然有机会再交易的。”伯爵灰色的双眸看向北方道。 “对了,我还有一个小条件…”我慎重的叮咛道:“短刃的土坟请维持干净,每瓣花都要去祭拜,你看到他坟,就是在提醒自己…” 我没有说完,伯爵就拍胸起誓:“在光明的见证下,吾,艾德希瑞尔,将谨记吾所犯下的过错,每瓣花至短刃的坟前哀吊。” 不管日后我们是否还会再度交锋,但今天的誓言,将会不断的提醒伯爵他欠我良多,就算哪天他真的又打算跟我反目,也会念及今日的叮咛,暂时收起恶意,重新思考… 但若真有无可挽回的对立局面,那我想以伯爵的作风,还是会不顾一切的狠狠刺我一刀,哪怕事后会让他非常懊悔。 所以,我笑笑的听着伯爵的誓言,然后移开视线,在人群中找到单薄的娇小身影,接着对她微笑并挥手。 没想到珍却从人群中跑了出来,一身浅蓝洋装的她,跑到我的面前,猛眨着大眼。 “谢谢。”我真挚的说道。 如果没有珍的阻拦,今天的局面或许就不太一样了… “我想当智者!”珍仰着头,突然抱住我道:“等我从学院毕业,我就去找你!” “啊!”我惊慌失措的低呼:“好好好…先放开我…” “嘻嘻!”珍果断的放开我,然后又飞快的跑回去人群中,还不忘回头对我娇声道:“记得等我喔!” “呃…”我抓着头,莞尔的看着伯爵气苦的走回去,然后又看向迎上前来的杰克和威尔逊。 “谢谢。”我欠身道,如果不是他们的帮助,艾布纳和格纳在地牢的期间,将会饱受折磨。 “其实是我们有些不好意思。”威尔逊的黄袍满是皱折,一脸困窘的说。 “呃…”我心中苦笑道:“…老实说,我也颇想问你们的,当初伯爵要围补我的时候,你们怎么没有出手帮助呢?” 杰克和威尔逊相视无言,尴尬的想让彼此对我说明,不过两人却都不欲张口,最后还是艾布纳从我身后冒出来,皱着一张脸解释。 “少主…因为您在前一晚的宴会上,让他们好好配合图克伯爵的『演出』啊…” “啊!”我恍然大悟的惊叫道:“我我…我!” “是的…”杰克憨厚搓着双手说:“所以我们就乖乖的配合演出了…” 光明在上! 这是什么样的美丽误会啊! 我怎么会知道伯爵表演的竟是逮捕我的戏码!这跟我原本要让他演出通缉柏德温的情节完全不一样啊… 算了…这也不是光明第一次跟我恶作剧,无奈的我,只好对他们宽言,表示自己不会在意,然后迅速的翻身上马,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即将东行的我们,除了黑鹰、独眼、格纳、艾布纳和我,五人以外,还有两队不想继续待在第六军团的骑士,他们是独眼的心腹,此时正驾着三辆马车,护在我们的周围。 我看一看站在勺石镇门口的众人,然后对大伙儿点点头,右手轻拍小草的脖子,坐挺起身,朝着东方大吼… “金毛大鸟!我们来啦…”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六章 打猎 第十六章 打猎 滚尔大草原。 草原之广大,远超乎想象。 滚尔大草原位于德桑帝国南方,而其东西向的宽度是南北向的两倍有余,此外,草原北接有无数城镇的帝国腹地,南邻黄沙平原的无垠沙漠,西有迷雾缭绕的薄雾森林,东则衔接靠海的花鹿丘陵。 草原上城镇稀少,部落零星,不仅是野生动物的乐园,也是猎户梦寐以求的舞台。 羚羊深褐色的身影错落在草原上,远方是成群的野牛聚在一块享用青草,野马群正在和同类赛跑,而隐密在草丛里窥视一切的则是… 伺机而动的狩猎者。 “嘿…” 鬃狮。 狮群很少单独行动,除非是被赶出来的公狮,而狮群也很少攻击抱成一团的食物,虽然说是食物,但当牠们成群结队的冲撞过来时,鬃狮却宁愿跳到树上避难… 这不是开玩笑的,野牛群的凶猛冲撞就连黄铠骑士也要抱头鼠窜! “呼…” 落单的动物,才是可以享用的食物。 而会落单的动物,不是瓣花数多了,就是病了… 瘸了一只脚的野牛,正一跛一跛的在草地上游走着,身高跟我一样高的牠,头上的微弯巨角仍不容轻忽。 “呼…” 轻柔的拔出利刃,放缓吸吐,把身子伏得更低,等待野牛的靠近。 野牛有双大眼,警惕的四处搜寻,牠庞大的身躯肯定比我重上好几倍,大大的耳朵满是细毛,在空中不停的搧动,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牠惊觉。 你可以靠近一点… 野牛往前拐了一步,欲低头吃草。倏忽抬头,甩甩尾巴,动动鼻子。 你可以再靠近一点… 压低的身姿加上半人高的芒草,牠肯定看不见我,而此时我的下颚都快碰到土地了。 只要再往前一步,一步就好… 光明似乎听到了我的祈求,真的让野牛再往前迈了一步! “唰!” 草分影动,野牛张嘴。 “哞!!!” 惊天巨响!猛烈撞击!影飞血绽! “唰…唰…唰!” 我无语的看着眼前的猎捕,率先冲出去的母狮直接被野牛一头撞飞,但牠脸上也被母狮狠抓一把,血溅当场。随后整团狮群便蜂拥而上,野牛回身冲撞,扑在牠身上的另一头母狮却没有被甩开,反是第三头母狮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五头母狮力战跛脚野牛,我看得大呼过瘾,不过似乎还有一头公狮没有出场啊?! 我纳闷的转头,赫然发现身旁不远处的慵懒身影,那不是跟我一样在看戏的雄狮,又会是谁? 野牛终不敌狮群的围攻,哀鸣倒下,接着雄狮站起身,缓步出场,我看着这个好吃懒做…呃…威风凛凛的鬃狮,不禁感到万分钦佩。 “得来完全不费工夫啊…”我幽幽叹气。 临走前狮王还对我得意的抛了一个眼神,炫耀似的摇着屁股,上前去大快朵颐,而我只能无奈的回去找师父挨骂… ☆ “怎么搞的?!” “鬃狮跟我抢食物,我有什么办法?” “你不会跟牠拼了?” “我还不想见光明…” “唉…白教你了…” “师父,那是狮群耶!不是幼狮啊…” “哇…当初怎么说的?说好一切听我的,现在呢?现在呢?” 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脚,我沉默不答。 “…我管牠雄狮还幼狮!不就是大一点的猫?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懂不懂?!” “是是是…”我有点好笑的抬起头,用余光偷看气呼呼的独眼。 离开第六军团的独眼,就像是得到解脱一样,完全恢复他本来猎户出身的习性,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在独眼身上,便可以得到完美的写照… “别敷衍我,下次若再遇到鬃狮你怎么办?”独眼瞇着眼,双手插腰道。 “安静的…默默的…”我小心翼翼的回答,同时准备转身开溜:“…逃之夭夭!” “唉?!”独眼瞪大双眼,看着我逃跑的身影,大吼大嚷:“完了、完了!老夫一身心血,绝对会败在你手上!” 不理会气得跳上跳下的独眼,我跑回车队旁,跟黑鹰讨晚饭吃,后者便让护卫骑士拿份干粮给我。 “今天又怎么了?”艾布纳凑身过来低语问。 “没…”我咬几口干粮道:“本来要猎杀落单的野牛,结果被鬃狮抢先一步,但独眼却…” “哈!”艾布纳笑道:“我懂了,独眼让您直接跟鬃狮硬拼?!” “对啊…”我摇头道:“我又不是脑袋有洞,跟鬃狮拼?等我日阶再说吧…” “呵呵。”艾布纳对我点点头,便跑去看他的书籍。 我们的营账驻扎在草原的一小块空地上,三辆马车环绕外围,马匹拴在前方,中间则是能让大伙儿睡下的五座帐篷,帐篷中央还有三座火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勺石镇出发,向东北前进,从冬末走到仲春,却仍不见草原的尽头,而漫漫旅途竟只有动物相伴,植物为友,若不想因此闲闷到发疯,那就得找点乐趣,闯荡游玩。 众人最喜欢的游戏就是打猎。 不过当大家兴高采烈的抬着羚羊、野猪回来营地时,我却只能两手空空的看着猎物离我逐渐远去,还气喘吁吁的悲愤吼道:“你不要走…” 因此,我这位不曾狩猎过的公子,除了恳求猎物不要跑以外,就只好去拜师学艺了… 两队骑士里没有人有相符的资格和地位可以做我的师父,而艾布纳和格纳都是属下,于是就只剩黑鹰和独眼。 但他们两人竟是不约而同的一口回绝,说什么公子不能站在围墙下之类的话… 我是搞不懂为什么狩猎会和围墙有关啦! 不过我还约略记得当初在第六军团跟所有干部面谈时的大概数据,所以马上就锁定猎户出身的独眼,直接给他来个拜师大礼,为此还约法三章… 第一,一切听从师父的命令;第二,师父永远是对的;第三,师父错了要假装没看见。 我纳闷的听着这三条规矩,怀疑的看着一本正经的独眼,后者却只是双手环胸,眼望天空,留给我扁平的下巴仰望。 于是我便事急从权的点头答应了,殊不知这却是一切恶梦的开始… ☆ 要当猎人,要先学会忍耐。 不管是设下陷阱捕捉还是埋伏在旁静候,一位优秀的猎人绝大多数的时间其实都是花费在等待上面的。 而漫长的等待,需要耐心。 当我浑身涂满烂泥,静悄悄的在草堆里等了大半天后,却发现突然有两三骑快马从旁呼啸而过,迅如疾风的追赶上奔窜的羚羊,然后毫不费力的长剑一掷,绳索一甩,羚羊便扑通倒地,满载而归。 这种巨大的落差让我直接从草堆中跳出来,忿忿不平的指着他们,控诉说他们抢了我的猎物,但却差点被守卫们误认为是怪物而围杀… “为什么我要像白痴一样傻傻的等?”我连脸上的泥巴都没有清掉,便怒气冲冲的回到营区逼问独眼。 独眼悠哉的看着远方的天空,微笑道:“我们的约定是什么?” “哼!”我气得大吼:“一切听从师父的命令!” “那就对啦…”独眼猛点头道:“去用水冲一冲,你好臭啊…” “这么臭还不是你害的!”我激动的双手握拳。 “快去快去…”独眼赶苍蝇般的挥手。 “啊!!!!”我失去理智的仰天大吼 ☆ 学会着忍耐后,便需要懂得观察。 观察是一门艺术,因为单纯的用双眼看,只是『观』而已,若要能『察』,还必须要能够根据所看到的事情,进行分析。 动物的一举一动都有其原因,不管是为了进食还是繁衍,就如同人类一样,我们的所作所为都有背后的动机,动物更如是。 能够熟练的掌握动物的行为,就能够预知牠的下一步,进而达到捕抓或猎取的目的。 于是我在仔细观察了眼前的长颈巨鹿好一阵子后,却仍是摸不着头绪,独眼说要观察牠的行为举止,问题是长颈巨鹿没有任何举动! 我呆呆的看着牠,牠也静静的望着我… 就如同两尊石刻的雕像。 又或是痴痴对望的情人… 本着追根究底的态度,我耐着性子,纳闷的推敲着长颈巨鹿没有任何动作的背后动机,可能是在发呆?或许是在思考?难道是…在酝酿排便的情绪? 就在我快要想破头时,黑鹰突然从一旁冒出来,轻拍我的肩膀,在我耳边低声问道… “你为什么要看长颈巨鹿睡觉?” “……” “难道你也在练张着眼睛睡觉?” “……” “这确实有点困难,不过…” 没等黑鹰说完,我转身拔腿就跑,直奔独眼所在的营账,怒发冲冠的咆啸! “你让我看长颈巨鹿睡觉?” “嗯?”独眼无视我的愤怒,不解的皱着眉头。 “你知道为了看牠睡觉,我在草丛中被叮了几个胞?!这种事你说一声就好了,还让我呆呆的站在那里看?” “我们约定过什么?”独眼笑笑道。 “师父永远是对的!”我的吼声连外头的护卫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就对啦…”独眼慢条斯理的说:“如此一来,你就知道长颈巨鹿是站着睡觉的,这是不是很大的收获呢?” “啊!!!!” 光明啊! ☆ 除了忍耐和观察,猎人还必须有所警觉。 人类不是雷诺大陆上最强的种族,不提龙族、巨人等强大的存在,光是凶猛的野兽就足以让我们去见光明。 草原上的斑点猫,肩宽腰窄,奔如惊雷,快似闪电,若是星阶武者独自面对牠,也要退避三舍;群居的鬃狮,吼声震天,猛如暴雨,扑似万钧,若非日阶武者带头围捕,无人敢撄其锋芒。 而我,正拿一颗颗石头用力砸着远方的野牛。 这叫做骚扰战术,用独眼的原话来说,就是『不停的搔你痒,等到你痒受不了,就会气急败坏的失去理智。』 先不管每次最后失去理智的都是我,但眼前的效果确实不错,野牛正越来越暴躁的左顾右看… “哈!”我再丢一颗,正好砸中另一头母牛,只见牠生气的哞哞乱叫,我则开心的感叹独眼终于有一次教了有用的东西。 “公子。”护卫骑士跑到我身边,快速道:“准备起程了。” “喔…好。”我笑着转头看向这位红铠骑士,正要一起离开。 等等… 红铠! 气急败坏的野牛们正瞪大一双双冒火的眼珠,盯着空旷草原上唯一的活动标靶,红铠,失去理智的开始朝我们猛冲! “哇!!!!” 我们没命似的拔腿狂奔! 只恨父母少生了一双腿似的飞奔! 拜托你们快恢复理智啊! “嘿!这次怎么样?效果不错吧!”独眼笑呵呵迎上前来,却瞬间变脸慌张叫道:“光明在上!” 之前早就说过了… 野牛群惊天动地的冲撞,就连黄铠骑士也只有抱头鼠窜的份!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七章 淘骨 草原上有部落。 居民热情如火,迎客如节日喜庆,嬉闹成群。 部落里有诗人。 吟游各地,脚踏万里,仍乐此不疲。 诗人嘴有故事。 传奇隽永不灭,伟人功业可敬可佩,史诗寓理传唱千古。 故事里有喜悲。 可歌可泣的爱情和大智大勇的斗士,曲折离奇的情节和动人心弦的离别。 “那是一个曜日高挂的酷热之天,喜欢挖掘财宝的柏尼,千里迢迢的来到了这片土地上,那是多么巧妙的安排啊!若柏尼不喜欢挖掘,若他不是踏上这片草地,那就不会有些下来发生的故事了…” 我微笑的跟一大群小朋友,听着吟游诗人口中的述说,故事中的柏尼,很幸运的在这片草地上,发现了远古巨人的遗骸,顿时引起各国震惊,那时德桑尚未统一各国,于是大小贵族纷纷派人前来,开启了草原上的淘骨热潮! 随着越来越多人的投入,更多的巨人遗骨被挖掘出土,也更证实了史家们对于远古传说的考证,不过众人却在柏尼偶然的另外一项发现后,整个淘骨热潮瞬间宣告终止! 有人说柏尼挖到了巨人族的传世之宝,引起贵族们的追杀和封锁;也有人说柏尼擅动到巨人的祭坛,引起恐怖的瘟疫横行;还有人说,柏尼意外发现兽人的遗体,造成人类的隐忧和害怕… “今天就先这样吧…”吟游诗人穿着破烂的褐色斗篷,挥着枯槁的双手对一票小观众们笑道:“明天再说。” 小朋友们顿时又叫又跳,但终敌不过诗人闭口不言的姿态,三三两两的逐渐打道回府,最后只剩下我静静的伫立在他面前。 “……”我看着眼前的老者,鬓白的头发和干瘪的双唇,往前踏一步,轻声问道:“我最近常常做着同样的一个梦。” “嘿嘿…”吟游诗人没有回答,瞇起他混浊的双眼。 “我老是梦见自己身在沙漠中的战场痛哭,本来梦见的次数不多,第一次是梦到,是当我踏足南境之时。而随着我南下后又梦见了几次,本来我也不以为意,却没想到越往东行,我梦见的次数就越多,您能帮我解惑吗?” 吟游诗人从肮脏无比的怀袍中掏出烟管,颤手抖脚的把烟草放到管壶中,接着再用星火石轻轻一敲,猛然吸气,顿时烟雾迷漫,呛得我泪眼酸鼻… 这是一路上,我问过的第六位老者了,其中有的理都不理我,有的还拉着我说了一整夜的往事,也有的老者只是对我沉默。 就在我以为眼前这位抽着烟的吟游老诗人不会回答我时,他却缓缓开口道:“这里本来就是沙漠。” “咦?!”我收回打算往回走的脚步,讶异的问:“你说这片草原本来是沙漠?” “是啊…”老诗人裂嘴笑道:“沙漠是会跑的喔!” “啊?!”我有点怀疑这位老者的头脑已经以点…呃…嗯。 “沙漠跑到南方后,荒原便出现了…”老诗人用他没有牙齿的嘴巴张口道:“荒原上来了好多人啊!每个人都来淘骨!好多好多骨头被挖了出来啦!” “呃…”我不好意思的提醒道:“这是您刚刚说的故事吧…” “呀哈哈哈!”老诗人干哑的笑声伴着烟云说道:“是啊、是啊!骨头挖一挖,土被翻一翻,下个几场雨,青草就冒出头来了,草原不就是我们脚下的土地吗?” “呃…您…”我正打算告辞这位有点疯癫的老头,却突然若有所思的问:“所以您说,这里就是柏尼当初挖到巨人骨头的那块地方?” “是啊!是啊!”老诗人吸口烟,满足的说:“好几百瓣花之前的事啦!” “那…”我皱眉追问:“是什么原因让众人停止继续挖掘呢?” “呀!”老诗人从嘴中抽出烟管,在空中乱挥道:“这是明天要讲的!明天才能讲的啦…” “呃…”我伤脑筋的看着眼前的老者,恳求似的说:“问题是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您不能先跟我说吗?依您之前所说,再加上我梦到的东西,我看这里根本就是古战场的遗址嘛…” “……”老诗人突然沉默的看了我好一会儿,然后才低声笑笑道:“没有人会相信的,没有人相信,但我仍要到处宣扬!” “相信什么?”我不解的问道,同时艾布纳等人也都从部落中走出来,往我的方向迈步。 “嘿嘿…”老诗人看着自己的肚子,低笑不语。 “呃…”我连忙从怀中掏出一枚金币,在老诗人瞪大的双眼中,迅速塞到他的手中。 “哇哈哈!光明眷顾!”老诗人本想用牙齿咬金币,却发现自己的牙齿早就掉光了,于是拿出自己的铜币轻敲金币,然后满意的对我说:“小子很有钱啊!” “没有人相信什么?”我心中苦笑的追问道。 “嘿嘿嘿…自然是没有人相信这里是巨人和兽人的故居之地啊!”老诗人压低声音说道。 “巨人和兽人?”我低声呼道:“那就跟我梦里看到的尸体一样了…” “相传远古时期,巨人和兽人为了争夺土地,在这里爆发了战争,巨人虽然高大无比,但数量稀少,反观兽人只比我们高两、三颗头,不过却跟蚂蚁一样多到吓人。” “嗯…”艾布纳和格纳走到我身后,也好奇的听着老诗人的论述,不发一语。 “结过竟然是两败俱伤,让龙族得利。”老诗人沉着脸,阴森道:“龙族贵为大陆上最顶端的种族,却还是阴险无比,趁着巨人和兽人元气耗损之际,一举把他们全都给灭族了。” “啊!”我顿时听到身后两人的惊呼。 “嘿嘿嘿…想不到吧!”老诗人抽口烟,继续道:“龙族本已为自己大火一吐一烧,此后便可以任意盘据雷诺大陆,却不知兽人的幸存者藉由巨人的身躯逃过一劫,再用他们的圣物,白参草,救回无数伤员,然后悄然北上,隐居山林,蛰伏等待。” “那人类呢?”艾布那突然发问道。 “呀!”老诗人吐口白烟道:“那时人类还躲在韵蓝江畔的洞穴里,离这里远的哩!” “嗯…”与艾布纳不同,我关注的却是另外一样东西,张口道:“白参草是什么?” “嘿嘿…”老诗人得意的笑道:“你这就问对人啦!故事总会有些夸大之处,这白参草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就是我们现在常用来当药草的白参啊!” “白参…白参…”我连忙把背上的包包翻到身前,埋头寻找,然后在一堆杂物中找到了一张写满草药名称的莎草纸,随即开心的低呼:“哈!” 我快速的寻找清单上的草药,却没有看到白参,于是随即又我沉下脸问:“呃…白参跟沙参是什么关系?” “呀哈哈哈!”老诗人突然纵情大笑道:“白参就是沙参啊!有些部落还叫它玲儿草呢!” “真的吗?”我惊喜交加的急问:“那…哪里可以采到白参呢?” “不急、不忙…”我满心期待的看着老诗人转身也从腰旁的行囊中掏出一包油布,缓缓打开后道:“嗯…这个呢…是三叶草。” “呃…”我再次怀疑老师人的脑袋已经…呃… “嘿!”老诗人叼着烟,再次翻出另外三包油布,一边打开一边碎碎念道:“玲儿草啊…玲儿草…这是灯笼草,这是…红叶…哈!” 老诗人把一块油布举到我面前,上面是一条条米白色的根状物,我困惑的问:“这是白参草?” 那根本就是植物的根吧! “是啦!”老者开心的笑道:“白参草的根才能入药啊!这是去掉茎叶后的根,你等到要用的时候,再刮去根的粗皮,放在曜日下晒干后,就成啦!” “如此多谢了!”我笑着接过油布,再跟艾布纳点头,后者连忙又从怀中掏出钱来,准备递给老诗人。 让艾布纳付钱是有原因的,否则他每次看到我用金币交易时发出的哀鸣,用震耳欲聋形容都不过份! 我小心翼翼的收好白参,准备跟两人一起回去休息,却又猛然想起似的转头对着也正要离去的老诗人叫唤道。 “对了!”我看着老诗人面带笑意的回头,快速问道:“您听过…希佩利翁吗?” “啊!”老诗人震惊的张大嘴,连烟管都掉到地上。 “呃…”我也惊疑的看着老诗人的反应,追问道:“您听过吧!他是谁?” “啊…”老诗人白发苍颜的弯腰想捡起烟管,我却早先一步帮他捡了起来,看着他略为苍白的枯脸,静默等待他的回答。 “那是…”老诗人无奈的叹道:“那是巨人族的王,最伟大的巨人,甚至被视为巨人的光明。” “巨人的光明?!”我纳纳低喃道。 “希佩利翁不过是传说,是否真的存在尚未可知,不过据说他殒落后,化成无数天体,连曜日和橙月都是他遗体的一部分…”老诗人越说越小声,还紧张的四处张望道:“这是异端信仰的内容,小子你听听就好,也别跟人说是我告诉你的!” “啊!”我慎重的点头答应,并又掏了一枚金币出来,不过在艾布纳的怒视以及老诗人的婉拒后,又收回自己的怀中。 “唉…”老诗人突然眼角盈泪,抬头看着蓝天道:“本来这个传说应该随着我去见光明的,我师父就是因为…唉…他被教会给抓去后,我就不敢再说希佩利翁的传说了…没想到、没想到啊…” “喔?”我好奇的看着老诗人,后者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后,摇头开口。 “…希佩利翁,也有人称为许珀里翁…总之,他是巨人族的王,不过巨人也跟我们一样,王上有王,而众王之王则是乌拉诺斯。”老诗人缅怀般的说道:“相传乌拉诺斯残暴不仁,霸虐无道,导致底下诸王的不满,最终因而叛变!” “其中,克洛诺斯和希佩利翁是最大的两个王,他们连手将乌拉诺斯给拉下王位,接着他们便划疆南北,希佩利翁统治北方,克洛诺斯则在南方称王…”老诗人唏嘘不已的说:“不过都是传说,教会竟然大动干戈,其实不管巨人怎么样,最后还不都是灭绝了…” “原来如此…”我沉吟道:“所以希佩利翁一族在和兽人的战争中,最后被龙族给消灭了?” “是啊是啊…这样就连贯起来啦…”老诗人点头道:“可能是教会不喜欢希佩利翁变成曜日和橙月的结局吧…唉…小子,你自己小心,口风紧一点,可不要也被教会抓去啦!” “放心…”我宽言笑道:“我不去惹教会他们就该偷笑了…”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八章 阶等 (吧 .) 大队人马终究还是闯出了无边无际的草原。 在我脑中盘旋不去的噩梦也终于消逝… 在听完老诗人的故事后,我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惋惜,反正我是没有办法对几百瓣花前的幽魂提供任何帮助的,尽管他是那么的哀恸不已,又对希佩利翁有着深仇大恨。 但毕竟他们都已经坐骨,难道还要我去学柏尼来个淘骨游记?! 就算我真的有心淘骨,那幅员广阔的草原是要我从哪里开始挖起?! 因此,这件事也在我们踏入帝国繁华的腹地后,逐渐被我抛到脑后… 韵蓝江以南的帝国腹地,不是简单用繁华两个字就可以形容的,江南之富,称冠全国。大小城镇绵延分布,络绎不绝的商旅如江水般流返,无尽的麦田金穗,足供全国饱食。 零星的草屋早就被石砖民房给取代,驿道更是宽阔平稳,出了滚尔大草原,我们一路向东北前进,三里逢一村,五里遇一镇,乡镇间的马车通行往返不绝,城镇里的各种商店货品更是琳琅满目。 亚诺曼家下辖奥本海默商会和沃博格商会,前者负责地国南方的商业,后者职掌北方,不过全国最大的商会还是凯达亚拉家的柴尔德商会,其分行遍布全国,销售的商品上从高级丝绸,下至日常所需,更有『大陆第一商』的美称! 但不管是柴尔德,还是奥本海默或沃博格,在韵蓝江上,掌通河运的却是索菲公爵的洛克斐勒商会,其商会在上游有西瑞安侯爵,下游则有费内隆伯爵,三位大贵族牢牢握住帝国的命脉,不肯松手。 因此,洛克斐勒商会单单凭借河运,便成了帝国第三大商会,次于奥本海默商会之下。 我们才刚出了草原,自然不会看到洛克斐勒商会盛气凌人的千帆万艘,不过各大城镇里倒是形成柴尔德、奥本海默和洛克斐勒三大家商会相互竞争的模样… 而我们从南境带上来的三辆马车,满满载的都是各种动物的皮革,从华美的斑点猫皮到小张的灰兔皮,应有尽有,自然也引起了各家商会的垂涎。 沿着驿道通行,我们第一个落脚的城镇是『东石木』镇,此城镇是衔接草原与平原腹地的边镇之一,虽然还不算得上是富饶之镇,不过来来往往的人潮也不容小觑。 两队骑士开路,而两位队长又分别是橙铠和红铠,见此阵仗,众人无不纷纷让道,这二十位随着独眼离开第六军团的骑士们,各个人高马大,熊背蜂腰,吓得胆小的镇民赶紧关窗闭门。 我新奇的跟在众人之后,东张西望的浏览着城镇的风景,灰砖石瓦的房舍跟草原上的简陋草屋简直大异其趣,当我正津津有味的看着房舍区的规划时,一旁的艾布纳变凑了上来。 “少主。”艾布纳靠到我身边道:“或许我们可以在此把一些货物给出售,减轻负担。” “一样先卖面粉之类的货品对吧!”我看着三辆马车道。 “是的…”艾布纳笑道:“少主英明!” “拜托!”我马上反驳道:“我英明的话就不会被图克骗得团团转了,还好『光明之上』有备案,若不是『老先生』现身,说不定现在我跟你都蹲在地牢里。” “呵呵…”艾布纳轻笑道:“那…光明之上这次又让您去江口做什么?” “去看金毛大鸟啊!”我哀怨道。 “若只是探查金鹰的存亡,需要动用到这么多人吗?”艾布纳怀疑道。 “呃…”我看着大伙儿在一间美轮美奂的旅舍前逐一下马,迅速张望左右无人后,才对艾布纳小声道:“除了金鹰,陛下给我的第二章莎草纸上面写满了洛克斐勒商会的资料。” “啊!”艾布纳低呼:“这次是商会?!” “我也不晓得…”我摇摇头,利落的下马,让护卫牵着小草去马厩,然后一边跟着众人进旅舍,一边跟艾布纳交头接耳道:“陛下就只给我两张莎草纸,一张写着金鹰的习性,一张写满洛克斐勒的主要介绍。” “嗯…”艾布纳低头沉思,随同踏进旅舍,而格纳则紧紧跟在我身旁。 自从短刃去见光明后,格纳就接替了他的位置,负责贴身保护我的安全。原本独眼是想让他的橙铠队长来当我的保镳,不过有过黑鹰失误的经验后,我还是让他们去管理骑士队比较妥当。 我们二十五人的入住,顿时让这间旅舍宣告客满,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护卫们整天紧张兮兮的过滤每一位想跟我们一起用餐的旅人… 黑鹰本来话就不多,整顿好后便自己先进房休息。独眼在成了我的师父后,却因一连串的事件丧失了他为师为尊的威严,因此他在安排好二十位骑士的轮值后,就直接到大厅用餐,还一块叫上我,正打算挽回一点脸面。 “嗯…”独眼慎重的对我道:“其实为师不是不愿教你更有效率的方法。” “喔?”我看着伺者送上的餐点,格纳和艾布纳也在隔桌坐下。 “但是你尚未晋阶,要怎么跟野兽硬拼呢?”独眼苦口婆心的说道。 “嗯。”我用汤匙搅拌浓汤应道。 “所以啊…”独眼露出笑容道:“藉由观察和等待,才是最安全的方法。” “唉…”我叹口气道:“你的信用早就破产了…” “啊!”独眼气得叫了一声,正欲辩解时,护卫却快步走到我们身旁,欠身开口。 “主上,有贵族求见公子。”白铠骑士低头,并把一张拜帖恭敬的放到桌上。 “谁啊?”独眼没好气的说道。 “来者声称自己是此地的男爵,贝克男爵的管家。”白铠骑士挺身答道。 “嗯…”独眼拿起米白色的拜帖,看向我。 “呃…”我正欲开口时,隔壁桌的艾布纳却抢先回答。 “少主,请小心前车之鉴。”艾布纳谨慎的说道。 “啊!”我愣了一下,随即想起当初从薄雾森林历劫完,在回跃马学院的路上,被伏击的事情。 “什么前车之鉴?”独眼不解的问道。 “……”我默然不语,不是因为那次伏击有多惊险,而是这让我又回想起有短刃的日子。 低落的我,转头对艾布纳颔首,后者领会的点头,接着一五一十的告诉独眼那一段经历,就连马车上的四箱铜币有三箱装满了石头也全部说了出来… “呵呵…”独眼听完后,轻笑几声,看着一脸郁闷的我后又说:“可惜了…可惜了…” “唉…”我叹口气,看着独眼的脸道:“我还是不能适应。” “人不能活在过去…”独眼微微摇头道。 我不想再谈论此话题,于是侧头对白铠问:“有说什么时候吗?” “回公子,贝克男爵的意思是请各位共进晚餐。”白铠低头道。 “呃…”我对白铠说:“早说了不用回话,去让管家进来吧。” “回…嗯,是的。”白铠转身离去。 “放心,以你先在身边的保护程度,除了多伦堡外,德桑各地均可任意通行。”独眼喝口汤道。 呃…十七位白铠、两位红铠和红盔格纳、一位橙铠、两位黄铠…好吧!我确实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随后白铠领着趾高气昂的管家进了旅舍,若不是看我们护卫众多,还有橙铠坐镇,我想这位管家连话都懒得跟我们说。 “各位大人日安。”管家抬着头,身着深褐色皮衣外套,里头是洁白的长套衫,卡其色的长裤配上黑得发亮的皮鞋。 “嗯…”独眼脸色一沉,明显不快的样子。 “……”我则默默的喝着我的蔬菜浓汤,理都不理。 “哼!”管家挑起眉毛,张开细眼,朗声道:“我家主上邀请各位大人共进晚餐,这是你们的荣幸,若不是你们商队马车上的货物数量可观,还没这个机会呢!” “你!”艾布纳正要站起,却被我拦手挡住,而我好笑的对独眼眨眨眼。 独眼无奈的笑笑,然后昂首道:“你们家主上爵府几阶啊?” 管家骄傲的挺起胸膛说:“我家主上为…贝克男爵,是江南腹地少有的一等男爵!” 呃…不是我想耻笑男爵或仇视他们,但区区男爵一阶,又被他们划分成五等,最下是刚晋身的五等男爵,最高则是刚刚管家所说的一等男爵。 但不管是五等还一等,就算是最最最上等好了,男爵始终不过就是…低阶贵族。 “咳咳…”独眼不知道是被呛到还是想笑,他先询问似的看我一眼,我对他点点头后,他便难掩笑意的对管家说:“你眼前这位大人呢…嗯…是位公子。” 管家起初似乎没有听清楚独眼说什么,不过当他领悟后,瞬间双眉紧皱,随即不信的后退一步,然后张口欲语,正当他举棋不定时,艾布纳则适时的掏出艾尼尔侯爵的银制信物。 “嘶…”管家倒抽一口凉气,环视我们所有人一眼,然后颓然下跪道:“属下…不,小的,不不,罪民冒犯!请大人见谅!” 管家头埋得很低,我们也在埋头吃饭,没人理会的管家身躯似乎在微微颤抖。 “贝克男爵若想要买我们马车上的货物,就请他晚上过来吧!”我一口把汤给喝完后,轻声道。 “回大人的话,是的,我这就回去传话。”管家紧张的起身,慌张的疾步离开。 “唉…”看着管家前倨后恭离去的样子,我无奈的叹口气,随着伺者送上主餐后,不解的问独眼:“男爵很大吗?” “哈哈哈…”独眼朗声笑道:“这也不太能怪他们,侯爵和伯爵大多驻守边疆,子爵则挑油水富足的地方安居,因此剩下的土地就大多都是男爵在管理了。” “你的意思是说,帝国的江南腹地,大多都是男爵在掌控?”我突然吃惊的问道。 “从上游到下游,沿着江边有数位子爵管理河运,最上游是西瑞安侯爵,下游也有费内隆伯爵,公子不必担心。”独眼安慰道。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若把帝国的命脉教给这些不知礼数、财大气粗的男爵…那后果可真不敢设想! 不过,费内隆伯爵似乎有点耳熟啊… “咦?”我顿时好像脑筋打结一样,抬头问:“那中游呢?” “啊!”独眼瞪大双眼的看着我,连牛排都忘了切,过一会儿才缓缓道:“中…中游就是…伊诺城所在地啊…” “……!” 对吼!中游不就是帝国中心,三位公爵组成的铁三角吗?! “呵呵…”我连忙装傻,干笑的咬着牛排道:“吃、吃啊!很好吃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独眼竟然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了!吧 .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九章 物资 第十九章 物资 午后众人小憩一会后,便各自起床打理行囊,独眼对众骑士下达的命令是明早继续起程,因此今天下午到晚上的这段时间,除了轮值的守卫以外,众人便可以到镇上游玩,休息个半天。 于是白铠们便在晴朗的下午时光,兴高采烈的踏着愉快的步伐,手捧着他们自己在草原上猎到的皮革,打算到镇上卖点钱币,换取一杯杯冰凉好喝的啤酒,好畅饮一番! 正当我也打算加入众人的行列时,睡眼惺忪的黑鹰和独眼却一手把我给拦了下来… “我想先弄清楚一件事情,否则我不放心。”黑鹰缓声道,并指着大听的方向。 “喔…”我难掩失望的看着众人的背影,无奈的跟着两位大汉回到旅舍大厅。 大厅里没半个人,就连老板和伺者也都不在吧台后方,一张张倒立的椅子反放在方桌上,只见黑鹰和独眼把几张椅子一一翻下,清出一块可坐之处后,便邀我入座。 “呃…”我转头对艾布纳道:“这一袋是我辛辛苦苦的成果,虽然只有几张野兔皮和几支羊角,但还是帮我卖点好价钱吧…” “没问题。”艾布纳深知我做为猎人的不易和辛劳,慎重的点头接过包裹后,便也离开了旅舍。 “帮我去跟还在偷懒的伺者讨几杯水来。”坐下后,我又对一旁的格纳说道,后者则应声往吧台后方走去。 “说吧…”我眷恋的看着窗外的美好午后,幽怨的对眼前的两人说道。 独眼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不过黑鹰则完全无视我的姿态,沉声开口问:“我方才得知公子曾在回跃马学院的路上被暗杀过,此事非同小可,公子可曾想过是谁主使的吗?” “啊…”我还以为什么重要的事呢! “公子为何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黑鹰继续追问。 “唉…”我无声的叹口气,看着格纳和伺者一同到我们桌旁送上三杯水离去后,我才低声道:“这件事我已经和艾布纳还有短刃讨论过了。” “所以你们知道是谁主使的吗?”独眼好奇的问。 “不…”我摇摇头,喝口水,润润喉道:“这是非常明显的栽赃,虽然科胖子…呃…科巴尔看我不顺眼,但贵族们不会因此就要杀了对方…呃…就算他不过是二爵子,但还是懂得分寸的。” “那揭发你身份的那个女生呢?”独眼也喝口水后问。 “嗯…”我继续摇头否定道:“她会揭发我的身分是因为在艾丽斯的鉴论之宴上看到我后,出于忌妒…看不惯吧?或是自以为抓到我的把柄,可以让她在跃马风光…之类的…” “难道没有另外的居心吗?”黑鹰怀疑道。 “呃…”我大大的皱起眉头,试图回想在学院的恩恩怨怨,然后说:“我跟艾莉没有什么交集,她会这么做,我想纯粹是基于她身为法师班出谋者的考虑吧…如果我失去骑士班的支持,那么中庭争夺战她就没有敌手了。” “那…”独眼微微倾身道:“你们当初讨论的结果是什么?” 我看着眼前的两人,独眼有着为师不尊的不拘小节,黑鹰则是始终如一的方正寡言,同样都是十人众的他们,我没有理由去怀疑他们… “我们从这场暗杀的最大利益者去思考,如果我真的去见光明,那么被栽赃的科巴尔将会面临灭顶之灾,而受到怀疑的艾莉也会遭到同样的下场,但这都是我父亲,亚诺曼公爵对男爵的压倒性毁灭,男爵的覆灭对帝国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缓慢又仔细的论述,我把所有思路清晰的再顺过一遍,下午的光阴也在我们的交谈中悄悄溜走… 见两人认同的点头后,我便继续说:“因此,我们要把眼光拉高一点,我自幼便和凯尔殿下交好,虽然其他人不知道我正在为了凯尔殿下的顺利继承而奔走,但众贵族却都知道如果要在伊凡殿下和凯尔殿下中选一人的话,我绝对会站在凯尔殿下的后方。” 水喝光了,我闭上眼静静沉思,对面的两人也不打扰,就默默的消化的我所说的一切,同时也在思索我这番话代表的意涵以及将会造成的结果,接着我平静的睁开眼,继续开口… “所以,我的毕业和成长,将引导亚诺曼家导向凯尔殿下一方,而我的逝亡,就等于是让凯尔殿下断了一臂。再加上,陷入和男爵斗争的亚诺曼家,势必会引起底层贵族的反弹,虽不至于倾倒,但我们家族实力却很有可能被削弱。” “我懂了…”黑鹰缓缓道,并在桌上隐晦的比出两根手指。 是的…就是二王子殿下。 “嗯…”独眼也沉重的轻声道:“所以你就决定不再追查?” “首先,没有实力…”我也降低音量道:“…既然是伊…呃…他的指使,那么就算我证据确凿,也没有用处,举发他只会让我加速灭亡而已。” “明智之举。”黑鹰对我的忍隐做了简短的评论。 “确实,支持他的人不少,所以陛下才会召集我们…”独眼眨眨眼道:“相较于凯尔殿下拉拢上层贵族,他则获得广大底层贵族的拥戴,再加上他又与盖雅公子联姻,以我们目前的力量…唉…” 独眼的担忧,正是我们所有人知晓的困难之处,所以也才会有耗时十瓣花之久的庞然大局。 “别灰心,我们不才刚把南方给解决吗?!”我试图缓和一下气氛,轻松的道:“这样算是完成了三分之一吧!” “顶多才五分之一。”黑鹰板着脸反驳。 “呃…好吧。”我困窘的回应。 就在我们三人的头顶有如乌云盘绕的悲观低沉时,旅舍大门却被猛然撞开! 橘黄的曜日顿时洒满昏暗的大厅,吵杂喧闹之声宣泄而至,其中还夹杂哼着曲调的快意,接着是众人醉醺醺的闯入… 原来是护卫们回来了! 众人并未感受到我们的低气压,反而开开心心的欢腾上楼,看来大家都卖到一手好价钱。更让我开心的是,脸上挂着莫大笑容的艾布纳钻出人群,朝我们三人走来。 重点是他手里还拿着一小袋鼓鼓的布囊… “哈!”我把刚刚的阴郁一扫而空,站起身道:“卖到多少?” “少主,比我想象的还要好!”艾布纳将布囊地给我,沉甸甸的。 “哇!”我打开布囊,满满的都是银币! “有没有我的份?”独眼突然插嘴道。 “你?!”我惊愕的回应。 “是啊…”独眼不停点头说:“好歹也是我教会你狩猎的技巧…算是孝敬师父,收点学费…嘿…你去哪啊?我还没说完呢!喂!别这么小气…不要走啊!” “唉…”黑鹰从我身传来无奈的叹气声。 ☆ “我们…不卖!” “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 “若是家仆有所冒犯,我愿意严加责罚!” “就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不管你怎么说,我们都不卖。” “唉…多加三成都不行?” “嗯…” 旅舍大厅。 重新布置过的旅舍大厅,跟先前完全不一样。 所有圆桌被收了起来,只留下长桌并拢成一条直线般的形状,我坐在长桌的一端,黑鹰和独眼穿着黄铠,坐在我的左右两侧,然后依次又是橙凯和两位红铠。 格纳和艾布纳站在我身后,剩余的骑士则全都排排站在大厅两侧,肃穆的持剑立定。 贝克男爵原是坐在我们左方红铠骑士的旁边,现在却激动的站起身,因此连同的他带来的白袍智者和法师也都双双站起。 本来在我们一行人愉快的享用完晚餐后,微胖的贝克男爵看时机成熟,便提出购买我们马车上货物的请求。 一开始我当然故做犹豫,让贝克男爵冒汗的圆脸尴尬的提高了两成价格,不过就在我正想答应时,艾布纳却突然附到我耳旁,请我坚决的取消交易。 虽然我不知道艾布纳为什么放过痛宰肥羊的好机会,甚至连贝克男爵讨好般的赔本提高至多加三成价格,艾布纳却还是轻微的摇头拒绝。 如果我们两人都是一般的商人,那么我此时的行为就表示自己的货品另有用途或是早有买家,这是很正常的商业往来和竞争,所以只会造成彼此以后生意上的不愉快罢了。 但我和贝克两人却都是贵族… 我果断的拒绝,只会让贝克男爵以为自己想讨好于我的提高价格,并不被领情,甚至会被误认为我还想要更高的贿赂! 因此我必须慎重强调的再次说道:“不是冒犯问题,你的『好意』我已经心领,但此货物我别有用处,请别误会。” “唉…”贝克男爵重重的叹了口气,颓然的坐下。 我看这样大概只会越描越黑,贝克男爵示好的赔本交易失败后,回去后大概会把管家给揍到鼻青脸肿吧! 更严重的后果,就是以为我记恨于他,连贿赂都不收,便是毫无转圜的余地,于是就坚定的投到伊凡殿下的阵营去了… “呃…”我脑筋飞快的旋转,想让贝克男爵释怀,只好心一沉,朗声道:“如果男爵不介意的话,资助我一点粮食吧…” 贝克男爵细长的双眼顿时发亮般的睁大,顿时我便知道自己不要脸的行为奏效了。 “呃…你看我有这么多骑士要养…”我双手高举,比着两旁列队式的白铠们,贝克点头如捣蒜的表示明白,我则继续笑道:“…不容易啊!你也知道武者的食量大,我正为了他们的每餐担忧…” “公子请放心!”贝克男爵顿时拍胸保证道:“我愿资助公子两车…不!三车的小麦!外加五大袋面粉!” “哈哈哈…”我脸上推满笑容的干笑说:“…呵呵呵…这怎么好意思呢?” “不不不…”贝克男爵也满脸笑意道:“这是我的荣幸!” “那我代表亚诺曼家族,在此对男爵友情的资助说声谢谢了!”我站起身,微微前倾道。 “啊!”贝克男爵惊恐的也站起身,马上鞠躬道:“公子您太客气了!” “呵呵…”我挺起身,看着贝克男爵和他的智臣法师三人鞠躬的姿态,无奈的转头对艾布纳用嘴唇无声的说:『看你惹得好事!』 艾布纳一脸无辜的耸耸肩… “快请起吧!”我回过头,和蔼的说:“那就麻烦男爵明早送到旅舍,我们明天就得离开此镇…” “没问题、没问题!”贝克男爵挺起身道:“我一定让人在晨钟三响时送达予公子。” 如此一来,那位倨傲的管家应该就不会被揍了吧?! 还是说…会被揍得更惨呢?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章 虚惊 第二十章 虚惊 朝日初升,教堂悠扬的钟声在镇上回荡,旅舍前六辆马车井然有序的双双并排,众人忙进忙出的清点货物,正在打理着出发前的最后确认。 我看着大家七手八脚的盘点货物,笑意盎然的拍着艾布纳的肩膀道:“你的交易手法更上一层楼啦!” “啊?”艾布纳看着手中的清单,不解的抬头。 “我还想说昨晚你怎么让我拒绝贝克,原来是打算不花一毛钱,就让我们又多了三辆物资啊!”我大力拍着艾布纳的背,嘉许道。 “嗯…”艾布纳眨眨眼,困惑的说:“这不是少主您自己跟男爵要求的吗?” “啊…”我摸摸后脑杓,干咳道:“咳咳…呃…嗯…对啦!不过也是你让我拒绝后,我才急中生智想出来的啊!所以追本溯源,还是你的功劳啦!” “呵呵…”看我转得很生硬的艾布纳,摇头笑道:“差不多了,可以出发了。” “嘿!那就走吧!”我朝安置妥当的马车点点头,牵过护卫递上来的缰绳,翻身上马,拍拍坐骑道:“我们走吧,小草。” “嘶聿聿聿…”小草昂首鸣声。 随着我的就绪,众人也整齐利落的跨上马背,橙铠队长眼见众人都准备妥当后,双腿一夹马腹,率先出发… 两位骑士领头,三辆马车跟随而上,黑鹰、独眼、等我们五位居中,后头还有三辆马车,最末则是四位骑士殿后。 我们沿着官道缓缓离开城镇,石砖铺成的道路让马车一颠一颠的,沿途的镇民倒是一反昨日的畏惧,纷纷好奇的开窗探头,注视着我们的离去。 还有一些商贩更是热情的挥手道别,看来他们昨天收到了不少的好皮革,我们马车两旁的骑士们也都一一笑着应别,尤其是对酒馆的老板和伺者更是称赞喧闹。 而当我们一行人游行似的终于离开那石砖板瓦的城镇后,我便靠近艾布纳,低声问:“这下总算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拒绝贝克男爵了吧!” “是的…”艾布纳点点头,正欲开口,连同两旁的黑鹰和独眼都竖起耳朵。 “我记得你说要卖小麦类的基本作物,看来也都没有卖出去呢…”我看着前方三辆没有减损的马车道。 “没错,少主…”艾布纳缓缓道:“我昨日打算出售时,却发现这里的粮价,竟然跟我们之前在依鲁伊城卖掉面粉时一样!” “呃…”我不解的皱眉问:“这样不是很正常吗?” “不…”艾布纳猛摇头道:“依鲁伊城在帝国中心与南方草原的中间,虽然也有农民在种小麦,但基本上都是从种来自己食用的,因此用来做加工品的基本作物通常都是从江南腹地运过去的。” 众人点头听着艾布纳的解释,没有插话。 “所以,依鲁伊城的粮价应该要比这里高,更何况,冬石木镇就在腹地南方,您看城镇外头遍地都是麦田,按理说,这里的粮价应该只会更低才对。”艾布纳指着青草嫩绿色的麦田说道。 “但你说…你昨天发现这里的粮价跟依鲁伊城一样?”我理解的反问。 “没错!”艾布纳点头道:“虽然这有可能只是市场的小波动,但是粮价基本上不应该会有这样的变动,所以我建议少主到下一座城镇再观望看看…” “原来如此…”我也点点头,接着又追问道:“所以你觉得粮价有可能再上涨?” “原则上不太可能,德桑这几瓣花以来,风调雨顺,没有旱灾和雪祸,韵蓝江泛滥的地域也很固定,没有改道,嗯…”艾布纳骑在马背上露出担忧的表情道:“有没有战争和瘟疫,这种基本粮价的波动应该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独眼也凑过来问。 “我怕有可能是人为在操纵…”艾布纳紧皱的眉头,让大家也都陷入一阵沉思,只听他继续道:“若是粮价继续上涨,会引起一连串的效应的…” “喔?” “而且…很有可能会往不好的方向走,就我读过的经济理论来说…”艾布纳警惕道:“…十几瓣花以前的兽人南侵还有德桑统一前的战乱,都是粮食缺乏导致物价暴涨,接着货币贬值,市场萎缩,最终经济崩盘,商业倒退…” “这么严重!”我吓得张大嘴。 “希望是我多虑了…”艾布纳连忙宽言道:“若是人为的操纵,那绝对有办法解决,毕竟粮食产量就那么多,他想要涨也不能无限上纲!” “下一个停靠的城镇是哪一座?”我转向右边看着黑鹰问。 “肯特镇。”黑鹰掏出地图道:“约十天的路程。” “那快吧!”我看着绵延不绝又绿意盎然的麦田道:“去看看肯特镇的粮价!” ☆ 驿道上往来的车队也不少,但能跟我们的规模比肩的却不多,绝大部分都是两、三辆马车的商团或一辆马车的贸易商。 一路上我也看到许多隶属于奥本海默商会的中小商团,不过随着我们越往东北走,洛克斐勒商会底下商团的马车也就越多。 但是此时前方这庞大的阵仗,却是我们首次碰到马车辆和人数,都比我们还要多的队伍… 虽然他们只有一队骑士护航,却有整整十辆拖曳马车和三十几位随从,我甚至怀疑其中一辆马车内坐着橙袍的法师或智者。 之前便提过,单纯就外观上来看,很难分辨法师和智者,除非前者掏出魔杖或后者举起令牌,否则就如同骑士和游侠一样,很容易让人混淆。 不过艾布纳却悄声跟我说,对方是法师的可能性会大一点。 “为什么?”这大概是我对艾布纳说过最多次的三个字。 “智者和武者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我们的晋阶速度…”艾布纳坐在我身旁回答道:“武者很可能天赋异禀,二十初瓣花就踏入月阶,但是智者却不可能。” “嗯…”众人在驿道旁的空地上稍做休息,我则坐在艾布纳身旁的木墩上说:“没有哪位天纵英才的人物二十初瓣花就晋身橙袍智者吗?” 艾布纳摇头断然道:“没有,绿杖公爵也没有…智者就算再怎么聪明,再怎么多智近妖,也不过比别人提早一些晋身红袍而已,像我从学院毕业时就成功晋级,但是…” “…若要再往上晋级,那智者只有两条路,其一是去公会深造,第二是到大陆上历练,若能在参议厅磨练一番就更好,所以就这两条路来说,后者晋阶的速度或许会再快一些…” “呃…”我看着前方大队人马逐渐远去后道:“最快是几瓣花呢?” “二十七瓣花…”艾布纳双眼不自主的飘移到左方,崇敬的说:“圣克拉克是唯一一位在三十瓣花之前晋阶橙袍的伟大智者。” “是喔!”我惊叹道。 “没有经过现实社会洗礼的智者,是不会得到雷诺法则的认同的,没有经过人生经验累积的智者,是只会在学术上钻研的学匠。”艾布纳沉声道。 “所以这就是你一心跟着我到处跑跳的原因?”我笑道。 “呵呵…”艾布纳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道:“虽然一直没帮到少主什么忙,但我会尽快成长起来的!” “哈哈哈…”我自嘲的笑道:“不用急,我或许会比你更慢,我连星阶都还不是呢!” “呵呵…我看少主仍是每天勤练体能不辍,晚上又在冥想中入睡呢!”艾布纳颂扬道。 “唉…”我哀怨似的说:“有什么用?!又没什么进步…” “呵呵…”艾布纳鼓励道:“起点并不等于终点…” “又是这句!”我抱头道。 “哈哈哈…”独眼走过来,一屁股的坐下道:“不过小克啊…” 什么时候独眼你可以叫我小克了! “虽然智者起步晚,但是也比较晚降级啊…”独眼忽略我的瞪视道:“武者仗着年少力胜,起步很快,不过到了瓣花数一多的时候啊…颜色就会慢慢降了下去…” “至少还能挂着徽章,代表曾经的实力不是吗?”我看着独眼有点感慨的表情,出声说道。 “是没错,但降级就是降级了,无法挽回什么,就算胸口挂着曜日徽章,也不能再让橙铠变成黄铠啊…”独眼唏嘘道:“反观智者,瓣花数越多,阶级就越往上爬,所以才会有人说…老奸巨猾啊!” “这是这样子用的吗?!”艾布纳抗议道。 “哈哈哈…”独眼开心的拍着膝盖大笑。 “不过智者降得也快吧…”我也笑着道:“武者多是缓慢降级,但智者很多都是一夜之间跌落谷底,然后没多久就去见光明了…” “也是…”独眼认同道,随即看着远方快要消失不见的车队说:“如果那抹身影是法师的话,我们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但如果是智者的话…” “我们都停下来休憩,刻意拉开距离了,不会有什么不妥吧…”我也随着独眼的视线看向远方道。 “嗯…”艾布纳颔首道:“快到肯特镇了,希望能够不要节外生枝。” “他们马车旁的标记没有看错吧?!”我轻声问。 “没有…”艾布纳摇摇头,低声道:“蝴蝶兰的徽章图案,这一路上我们已经看过太多他旗下的商团了。” 蝴蝶兰…洛克斐勒商会… “好,那就继续上路吧!”看不到前方车队的我,站起身朗声道。 ☆ “不会吧…” 我看着艾布纳捧着一颗颗小麦的手,有点颤抖。 “又涨了…” 艾布纳盯着前方一大袋小麦上的木牌,喃喃道。 “不能卖…” 我们一群人站在市集的粮铺前,围着艾布纳,如临大敌的我们,吓得商铺老板双腿发软的不知所措。 肯特镇比冬石林镇还要再大上一倍有余,进出往返的商品货物也更多,只是这来往的马车的数量似乎也太多了一些… “几位尊贵的大人啊!”忠厚的粮铺老板,脸红的如被烫伤般的说:“您们是发现了什么问题吗?” “你们家的小麦…”艾布纳沉着脸,紧张的说:“竟然比冬石木镇还要贵上零点七文钱!” “光明在上!”老板慌张道:“我马上降价一文!马上降!” 我们这群雄赳赳、气昂昂的十几位骑士往前一站,我看要老板把小麦送人他都愿意… “才零点七文…”垮了整张脸的我,无奈的说:“这下没事了吧?!” “嗯…呵呵…”艾布纳把手中的小麦倒回大布袋后说:“是我多虑了。” “那我们的小麦要卖吗?”我指着身后的马车问。 “不!”艾布纳奸诈的笑道:“嘿嘿嘿…等涨到最高我们再卖!” 好吧…这根本不用等到花瓣数多,『少』奸巨猾也是行得通的…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一章 拜访 第二十一章 拜访 德桑极东之地有两处,一为韵蓝江下游,有滔天江口之称的重镇,另一为其南方约十天路程远的苏菲亚侯爵领地。 从这两处的城墙外头若再往东走,便是帝国境外,若没有万全的准备,出了国境向东走个三天左右,便会受到灭顶之灾! 不管是在乘船在江上或是行走于地表,对于有翅膀的金鹰来说,根本就没有差别… 金鹰盘旋于空的地方,绝对没有人烟。 因为有太多太多的旅客、冒险家、武者等,被金鹰叼走、抓走、扯走的案例,且那些可怜的罹难者,最终都不曾再回来。 金鹰的可怕之处,不在于牠们体大如熊,也不是利爪如刃,而是漫天整群的集体行动以及对人和动物的无差别攻击,当然还有… 媲美蓝铠的金鹰之王,魔娜汉。 好险魔娜汉不会主动越过边界来犯,否则肯定会让国疆内缩数十里! 根据陛下给我的资料来看,魔娜汉的地盘从帝国东边境外到韵蓝江的出海口,全部都是牠们族群的活动范围。 喜欢从高空俯冲扑到江水里捕抓鲜美肥鱼,也喜欢在猎捕在江岸两旁山谷的兔子、幼猪、小鹿等,猎物体型的大小则跟牠们自己本身的大小成正比,因此不要说是人了,魔娜汉连熊都敢抓! 不过驻守在江口的第五军团的斥候却信誓旦旦回报说,金鹰魔娜汉消失匿迹了! 先不论这个消息是否真实,早在上个瓣花,我们身处南方草原时,拉斯威尔就曾在参议厅里报告过,第五军团已经派出搜索团前去探险… 但光明才晓得他们的探查结果是好还是坏?! 抱着这种喜忧参半的心情,我们出了滚尔大草原后,一路向东北走走停停的前进了约一个月左右,终于在春末抵达了苏菲亚侯爵的领地,安东尼亚城堡。 安东尼亚城堡位在丘陵平台上,平台下众多建筑物密集的环绕,后方是逐渐高耸的山脉,往北则是趋向低滑的河谷平原,若是沿着边境城墙往正北走,那就可以抵达第五军团的驻地,滔天江口。 风尘仆仆的我们在抵达安东尼亚时,便先把一路上护送过来那六辆马车的货物给一次全部卖光,当然,香料还是留着不动。 货物都清扫而空后,我身上又多了一袋金币,不过为了怕我乱花钱,艾布纳和格纳所持有的金币反而比我多… 好在他们只是持有,拥有者还是我。 若从高空中鸟瞰,那城堡周围的成群建筑则成半环状型拱立着它,另外一半则是被边境城墙给切断,留下城墙外的青绿草地,一路蔓延至山坡下…不过那个城堡前方的环状半径,竟然让我们走了一整天才看到城堡大门。 走了一整天的城市道路,也让我们见识到此地建筑物风格的纷乱不一,有木造建筑也有石造房舍,而普遍都是两层楼以上,甚至还有看到五层高的餐厅旅舍,别树一格,不过没有看到草屋就是了… 环状外围多是旅舍、餐厅和酒馆,再往里头走便能看到各式店铺,从服饰、粮食、书籍到蜡烛、武具、鞋子等应有尽有,穿过了令人眼花撩乱的商店区后,就会踏入一间间广大的厂房,有加工业、制造业、运输业等等。 到了环状中段后,便开始出现零星的民房,高耸的教堂也在此区,越往城堡走,民房也就越多,同时也越高级。除了民房外,各大公会的分会、商会的分行、各大冒险团的驻地等也都错落在此地。 而走到双腿快断掉的我们,在进入环状后段,也就是最靠近城堡的地区时,高层的建筑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美轮美奂的别墅、典雅有致的宫殿、豪华贵气的庄园。 我才不管那些高级住宅区有多奢华,当我还在环状建筑群的中段时,就被安东尼亚城堡透明般的外观给深深吸引住了… 远远看去,城堡有百分之八十是由玻璃所覆盖住的,不管曜日从哪的角度照射,安东尼亚城堡都能完美的折射出缤纷的迷人色彩,就像是在单调的平地上闪闪发光的钻宝! 虽然等到我们敲响城堡的大门时,曜日已经快要落下,但斜日的暖色系同样让人心醉,害我连城门开了都不舍得进去… 出乎意料的,城堡很大,竟与我们家的瓦尔多堡不惶多让,正前方的卫塔只有三座,但靠近边境城墙的一方却高达七座! 堡内仓库、厨房、马厩等都在第一层,而管家则彬彬有礼的穿著全黑套装,客气的领着我们踏上阶梯,往城堡外围的平台走,然后绕进城堡第二层的室内主厅,果然侯爵教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 我们的两队白铠骑士在主厅外止步,剩下我们五人和橙铠、红铠一同踏进富丽堂皇的大厅。 大厅的天花板呈挑高设计,五座晶钻的大吊灯成五角形高挂上头,正前方则是对称的蜿蜒回廊连接着通往第三层的走道,阶梯走道用红毯铺下,红毯笔直的把大厅一分为二,右半是大行的真皮沙发区,成『ㄇ』字型靠着温暖的壁炉,左半则是明亮的白色长桌和镶银边的典雅木椅,角落还有各种雕刻的光明像环绕… 光明在上! 瓦尔多堡都没有华丽到这么夸张! 就在我们众人惊叹不已时,侯爵便领着家眷,从第三层由弯曲的回廊走下来到第二层大厅。苏菲亚侯爵还颇面熟的,漆黑的大双眼和圆润的笑脸,他虽然有点胖,但不是那种不健康的肥种,而是温润贵气的心宽体胖。 “好久不见啊!尊敬的公子,日安!”苏菲亚侯爵热情的迎了上来,随即在我面前微微欠身,露出棕色的短卷发给我看,同时右手抱腹,左手向后轻摆。 标准的贵族见面礼! “尊敬的侯爵,日安。”我等侯爵起身后,自己也将身体前倾,把自己的黑发头顶给他看,做着跟他刚刚一样的姿势,礼貌的回应。 “真没想到啊…”侯爵伸出宽大的手臂,一把拉着我就往沙发区走,和蔼的说:“是什么风把您给吹到这来啦?” 随着我们两人的移步,侯爵的妻子和两位儿子都一同移动,而我身后的众人当然也跟着走向沙发区。 不过有资格入座的只有侯爵夫妇、我以及黑鹰和独眼五人而已… “也没什么啦…”我笑笑应道:“就是伊诺城上空的风啊…” “原来如此!”侯爵高声答道:“原来如此啊…那这两位快给我介绍一下…” “是的。”我点点头,五指成掌,比向黑鹰道:“这次前第一军团的军团长,安德鲁黄铠将军,这位则是前第六军团的副军团长,哈里特黄铠将军。” 我话才刚说完,侯爵竟又拉着夫人一同起身,只见他连忙欠身道:“在下失礼了!不知是两位将军,多有怠慢,敬请宽恕,尊敬的将军,日安。” 我们三人也跟着起身,黑鹰和独眼有礼的敲胸行军礼响应,等他们再次客套完后,众人才又入座。 “刚刚说到是王城的风吧!”侯爵爽朗的笑道,此时家仆送上的热茶正是时候,他别客气的示意道:“靠近丘陵地就是有这好处,绿茶,喝喝看!好喝得紧!” 我们客气的尝了几口,果然跟首都的红茶和南方的奶茶,大不相同… 竟是没有任何糖分的茶水! 虽然不太喜欢,但我还是得体的把茶杯放回小圆桌,砸嘴赞道:“好茶!” “哈哈哈…”侯爵圆短的手掌轻拍道:“公子喜欢的话,我叫人送上几包,带回去顺便让公爵品尝品尝!” “啊!”这下该自讨苦吃了…但我依然挂着微笑道:“那我先代家父谢过侯爵了。” “哪里哪里…”侯爵一脸笑呵呵,夫人也在旁附和笑道。 “呃…”我迅速看了侯爵夫人一眼,竟也觉得有几分眼熟,但还是赶紧收敛目光,对着侯爵说:“最近可有什么大事?” “嗯…”侯爵见要谈正事后,便直接挥挥手,让家仆带着两位儿子退下,我也对独眼眨眨眼,于是后者便让两位红铠退出大厅。 “第五军团的搜索团,嗯…”侯爵微微摇头道:“他们在仲春底回到驻地禀报搜索结果…他们顺流而下到出海口,都没有遇到任何一只金鹰,但却在回途时,遇到灰鹰和苍鸑的袭击,损失过半的人手。” “啊!”我张大嘴,惊呼道:“走了金鹰,却来了灰鹰和苍…什么?” “苍鸑…跟橙月的月发音一样…”侯爵亦苦笑道:“两者体型都比金鹰小一些,但却都一样凶猛狠辣,不过好消息是,这两种族群的王,预估不会是超阶,顶多日阶。” “这样啊…”那或许还能够试着控制出海口看看? “因为军团还没放出消息,所以目前还是没有冒险团或是商团踏出边境…”侯爵解释道:“就等王城的使者前来,看是要开放消息,让冒险家和商人们跟大鸟们斗一斗,拓展国境,或是静观其变,等两种鸟自相残杀,我们再坐收渔翁。” “嗯…”我点点头,若有所思的问:“那位特使是谁?” “咦?”侯爵双眼微争,随即笑道:“公子说笑,特使不就是您吗?” “啊!”我什么时候变成特使了?! “呵呵…”侯爵喝口茶,舒服的放松道:“主要的事情就这一件,剩下的大概是腹地商人日益增多,带来一些脏乱问题和商税的不满…” “商人变多?”我也顺势捧起茶杯,喝了一小口,皱眉。 “是啊!”侯爵笑笑道:“这几瓣花没有什么天灾,江南不比其他地方,南方荒无,北方寒冷又有兽人,西方高原丘陵不易耕种,就只有这里富裕繁荣,当然从商的人就多了起来,商业复苏的进展一日快过一日。” “这样啊…”所以陛下才给我商会的数据吗? “不过倒是听说…”侯爵突然皱眉沉思道:“…洛…洛…对了!洛克斐勒商会的会长,似乎病危了。” “病危!”我惊得差点从座位上跳起! “是的…”侯爵严肃的沉声道:“现在他们商会正在争权内斗吧…” “怎么回事?”我焦急的问道。 侯爵似乎对我因此事产生关注而稍微不解的歪头,随后想了想的说:“好像会长有两个还三个子女吧…他们正为了争夺商会而大打出手的样子。” 我警惕的转头看向黑鹰和独眼,不过两人都微微摇头,显然不懂此事的重要性。 “不过就是个小商会…”侯爵莞尔道:“不知道他们在些争什么…” 那才不是什么小商会! 洛克斐勒商会掌握的是帝国的命脉,韵蓝江啊!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二章 江口 第二十二章 江口 我们在安东尼亚城堡睡了一晚,本来在二层楼的大厅还看不太出来,但到了三层楼以上的客房寝室后,便不禁让大家叹为观止! 那是一片片的大型落地窗,干净透明的玻璃没有任何图案,迥然异于教堂里常见的那种彩绘玻璃,透过彷佛没有玻璃存在的落地窗向外看,我们可以一清二楚的眺望底下的城镇,最远竟连环状最外围都能看到… 到了夜晚,星空的瑰丽更是精彩的展现眼前,一般的城堡都是厚石砖砌成的墙壁,而在这里却能够尽情的仰望橙月,沉醉星空。 可惜的是,隔天一大早,我们就得跟苏菲亚侯爵拜别,但若不是艾布纳硬拖着我下楼,我很有可能还在五层楼的观景台上,悠闲的欣赏旭日东升。 “公子不多住几天?”侯爵惋惜的皱起眉头,圆通的脸上写满不舍。 “我也很想啊!”我频频点头,但看着周边目光不善的众人,只好苦笑说:“国是为重,国是为重啊…” “那公子处理完国是后,安东尼亚随时敞开大门,欢迎您的前来。”侯爵拉起我的双手,诚恳的说道。 哇!多么会说话的侯爵啊…听得我心都暖了起来! “太感谢了!侯爵您的慷慨好客,必然会让光明赐福于您,佑您一生。”我依依不舍的响应并准备离开。 “哪哩!承公子吉言,光明定也会常伴您的左右…”侯爵携着家眷,一同送客到大门,就在我们要出城门前,却突然想起似的唤:“对啦!瞧我这记性…” “怎么了吗?”我赶紧停下脚步,藉此留恋的望着在朝日下闪闪动人的城堡… “那个…公子从王城来,是否有见到小女?或是听闻到小女的音讯?”侯爵才说完,他们一家人全都殷切的看着我。 呃…苏菲亚侯爵的爱女是…我看着充满期盼望着我的侯爵,他乌黑的大眼,倒映着我的迟疑,我避开他的目光,再次往旁瞥视,侯爵夫人优雅娴静的气质,似乎在哪见过… 啊! “您说的是艾丽斯侯子吗?!”我猛然记起那个在喷水池边伫足的倩影,以及令我尴尬万分的送礼场景,我怎么会忘记艾丽斯呢?! “呵呵…小女顽劣…”侯爵摇摇头,慈爱的回想道:“自从索菲公爵收她为徒后,我们就很少见面了,不知道她在帝国中心过得好吗?” “好…当然好!”我连忙道:“她可跟盖雅公子和桑莫公子处得相当融洽呢!” “是吗?”侯爵一家人均露出幸福的微笑,侯爵更是喜言于表道:“那就好、那就好…呵呵…多谢公子,茶包喝不够的话,我可以再送几包…” “啊!”我慌乱的猛摇手:“不用客气了!” “不会的,公子家财万贯,肯定看不上那些财宝玩物,服饰精品等更不用我赘言,因此便只剩下这里的特产,高山绿茶!陛下也常常跟我讨要呢!不过倒是听说用河运送到了王城后的味道似乎就变了一些…”侯爵放松心情后,便开始滔滔不绝的说:“因此倒是很多人不辞千里,跑来品尝梦寐以求的绿茶呢!不如公子再多拿几包吧…” “呵呵…”我心中苦笑道:“真的不用了,咦!都说不用了怎么还让人拿来啊…侯觉您这是…啊!还有?!不用啦!真的不用啦!我没有在说反话啊…您这太…” 这也太光明了吧… ☆ 二十五人,一辆马车。 马车上都是绿茶。 没有味道的绿茶。 “少主…”艾布纳安慰道:“若您细细品尝,还是可以发现它回甘的滋味…” “不甜就不好喝啦…”我吐舌反驳:“红茶甜而不腻,奶茶甜而绕舌,若客人嫌不够甜,主人还会提供方糖,所以这茶的重点就在一个『甜』字!” “呵呵…”艾布纳悄声道:“…可这却是很多人赞赏的高山绿茶呢!我们这几天才卖出几小包,就得到了不下于香料的钱币,更获得『唇齿盈芳、甘露润心』的美名呢!” “呃…”我一头雾水的看着前方的马车,思量片刻道:“既然他们喜欢,那我们就卖吧!不过…还要留一些准备送人。” “好的。”艾布纳笑着答应。 我们没有沿着边境城墙北上,而是走联贯城镇的官道,越往北地势就越低,麦田也就越多,初夏的时节,田野的秧苗已抽高许多,绿油油的一片一片,令人期待着这瓣花又是丰收的好年。 官道上的城镇不多,十天的路程里我们只停靠两座,反而是乡间的村落,四处绵延,有些散落在麦田间,有些则聚集在山丘上,因为我没有兴趣和男爵打招呼,所以大伙儿几乎都是借宿在村落的民房旅舍。 这也让大家体会到农民的纯朴和善良,比起男爵们的矫情造作和财大气粗,朴实纯真的子民更能让我们睡得安心,晚上甚至不用派人守卫,也不会有盗贼光顾。 如此一路行来,倒也轻松惬意。 而旅途到了第九天晚上,众人便能隐约听见那阵阵澎湃的岸潮声,空气也逐渐潮湿,风势增强外,土地也比较柔软,落居于此的民房,更是了了无几。没有什么可供娱乐或休闲的酒吧,于是众人便也只能早早睡下。 隔天一早,我们一行人才刚出发便开始向上爬坡,斜坡不陡,幅宽却很巨大,等我们都踏上好几里宽广的斜坡,到达顶端后,顿时豁然开朗! 状伟的韵蓝江横躺眼前,江上风帆木船无数,两岸城镇砖瓦不绝,更远是蒙眬烟雾似的对岸,分不清是蓝天还是江水。 我们右方远处有个大弯,江水宣泄而下,奔腾万钧之势猛烈拍打着浅滩,不断冲积着新的平原砂石,过弯后便笔直而下,一路贯穿至视线的左方,左方尾端江流平缓,数不清的巨帆在此停泊或回转,而回转的界线便是那凸出于江水上的关隘。 那里应该就是第五军团的驻地了… 江岸旁的城镇如星辰般密布,一直拓展至我们脚下的房舍,建筑物大多是由蓝白色系组成,石瓦砖房筑起的两、三层民房,密密麻麻的填满了岸旁空地,仅留一条条小缝隙供给马车通行。 “下去吧。”我看着那些在小道上穿流不息的人车,催促道。 我已经等不及要赶快到江边,近距离欣赏壮阔似海的韵蓝江了! 下了斜坡,再往前走一段路,我们便被房舍给遮住了视线,虽然看不到江水,但却让往来络绎的气氛给感染,不自觉的加快脚步。 我们在镇边缴了关税和一些商税,守卫们便恭敬的让我们进镇,毕竟他们的最高长官也只是红铠而已… 而进了镇我才发觉,道路并不狭小,那是刚刚在高处眺望产生的错觉,城镇的道路其实足以让四辆马车并行,但却让许多流动摊贩、地摊、行脚商给占去,使得宽大的道路变得只能让两辆相反方向的马车会车。 第五军团的驻地为…滔天江口。 韵蓝江南岸的城镇则名为『江口镇』;北岸便是『滔天镇』。 江口镇的道路由石砖一块一块铺成,我们早走就下马牵行,否则不仅马蹄会受伤,更会冲撞行人。石砖道并非直长的道路,而是左弯右拐的街道,而房舍间的巷弄更是深幽曲折,若没有当地人领路,肯定会迷失于此错综复杂的街道里。 除此之外,鱼贩更是多如牛毛,还有专门腾出的空地给鱼市来贩卖,这里没有太多马车,反倒是推板车穿梭不绝,主要街道的两旁就是商店,商店后方则是民房,没有严格的城镇规划,只能说,我们一路上摩肩接踵的走得有些辛苦… 眼看曜日高挂,中午时分,午钟二响正敲得起劲,我想着要不要带大家吃顿鲜鱼大餐而驻足在城镇的市集空地时,却有人试图挤开护卫们的阻拦,想要跟我们说上几句话。 来者是一位手持画像和拜帖的单薄男子,咦?!等等…那画像上的人,怎么有点面熟啊… “少主!少主!”男子有着短短的胡须和奇特的口音,他把拜帖递给护卫,当护卫要转交给我时,他已经忍不住的在喧嚣的市集中大喊:“小的是奥本海默商会的职员,少主我们苦等您多时了!” “喔!”我拿到拜帖,打开来看,果然是我们家商会的标志,一朵百合花下方有艘帆船。 若是负责北方的沃博格商会,那则是一朵百合花下方有辆马车。 “过来吧…”守卫们依言让那位职员来到我的身前。 “拜见少主。”男子单膝跪下,开心道:“主上在仲春时便发信来商会,让众人准备迎接少主,没想到少主竟是从南方上来,这下那些在滔天镇等候的职员肯定会失望透顶。” “呵呵…”我虚扶男子一把,等他站起后,也笑道:“你叫什么名子?” “回少主的话,小的叫布鲁克。”穿着短套衫的男子低头答道。 “不用回话…”我大手一挥,想把扰人的规矩通通扫到一旁似的说:“父亲不是让我自力更生吗?怎么又会让商会来接待我?” “回少…”“咳咳!” “啊!是的…唔…主上在来信中只表明让我们迎接少主,所以…唔…啊!分会长手中还有一封主上准备给少主的信,不过分会长在滔天镇,可能还要派人前去通知…” “好好好…”我举起手阻止男子…呃…布鲁克的论述,看了看两旁道:“先解决午餐再说,如何?” “是的!是小的疏忽了!”布鲁克头都快垂到地面上,万分抱歉的说:“不如少主直接来商会用餐吧!” “商会的分行里有餐厅?”我诧异的问。 “有的、有的…”布鲁克点头道:“少主不需要在外面跟其他人挤,直接到商会用餐不是更好?” “那就走吧!我们可是有二十五个人喔!”我笑道。 “没问题…”布鲁克随即转身引路道:“五十人都坐得下!” 我们一群人随着布鲁克离开了空地市场,我则一边跟着他的脚步一边问:“对了布鲁克,你在商会中担任什么职务啊?” “回…啊!是的,那个小的是江口镇分会的副分会长。”布鲁克带着我们走进弯曲的巷弄,一边回头说道。 “职位不低嘛…”我应道。 “不、不、不…”布鲁克头摇得飞快说:“底下的小伙子都不省心,帐务整天要对个三次,主管忙啊忙的不知道都在忙些什么…还有那个执事只会板着臭脸,啊!少主见笑了…” “呵呵…”好吧,我是真的笑了。 “到哩!”布鲁克领着我们从巷弄钻出,众人便现身在另外一条主道上的一间五层式石造建筑前。 “哇!这么高啊…”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三章 临江 第二十三章 临江 奥本海默商会,江口镇分会。 一楼是粮仓,二楼为普通商品,三楼放高价品,四楼乃员工室,五楼存放奢侈品。 至于分会的餐厅,则在大楼后方的庭院里。 我们在灌木环绕的庭院中享用午餐,布鲁克也陪同在旁,他一边跟我们用餐,一边阐述着分会近来的概况… 听布鲁克讲得口沫横飞,我不禁对商会的运作更加佩服,因为从进货、点货、盘货、出仓、上架、记账、收帐、结账、核帐等等,光是听我就快头昏了,更何况是去经营和管理! 果然,专业的事情,就得让专业的来。 而我要做的呢?就是寻问负责人一个问题… “有遇到什么问题吗?”吃完两条蒸鱼后,满足腹欲的我问。 “唔…大体来说一切正常…”布鲁克拘谨的回答。 这种答案通常是最遮掩的说法,从我年幼巡视领地时,便常常听到这种概括式的答案… “那等等跟我汇报遇到什么不正常的事…”我笑着起身,然后道:“在此之前,先帮我安顿好众人吧!” “是的。”布鲁克赶紧跟着起身说:“我们旗下有五间高级旅舍,不知道少主想要住靠近江边还是幽静一些?或是地势高一点?” “呃…”我转转眼珠,想了想后说:“靠近江边的好了。” “没问题,靠近江边的有六家,一家高级旅舍,三家普通旅舍,两家商务式的,不知道少主…”布鲁克微笑追问。 “分这么多啊…”我诧异道:“那就住高级一点的好了。” “好的,那请少主跟我来。”布鲁克再次带领众人往江边前进,不得不说,有在地人带路,走起来真的快多了。 我们沿着巷弄继续往北前进,一路上布鲁克也适时的当起导游,一会说那是柴尔德商会旗下的布料行,一下又说那是洛克斐勒商会的高档餐厅,还有其他小商会的分会、商店、酒馆等等… 带着饭后散步的心境,我一面观赏江口镇的铺砖巷道,一面享受着蓝天白云的晴朗景致,再加上两旁的建筑多是浅白色或米白色的干净外观,一路走来,真的是别有一番风情。 众人约莫走了小半天,才抵达靠近江边的旅舍,这间高级旅舍目前没有人入宿,而且整栋五层高的旅舍竟然只提供给一位客人居住,其住宿的费用更是高得吓人! “只让一位客人住?”我瞪大双眼看着布鲁克问道。 “准确来说…”布鲁克微笑道:“是只让一位客人订房,至于那位客人要招待多少亲友或是携带多少家眷,则没有限制,当然,是要以我们旅舍能够睡下五十人为限。” “呃…”我木讷的转头,只见身后的众人一脸迫不及待的样子,只好点点头道:“一晚十枚金币?” “呵呵…”布鲁克继续笑道:“少主多虑了,您当然不用付费。” “呼…那就好!”我瞬间松口气。 旅舍名为『临江』,一楼为纯粹为招待大厅,带有南方特色的芒草装饰墙壁,以及整齐的红木桌椅和皮革沙发;二楼为餐厅,吧台、自助餐、料理区全部开放享用;三楼为普通客房,多为三人房和两人房;四楼为商务客房和画廊,且还空出一块观景台,可以走到户外观赏韵蓝江的壮阔;五楼只有一间顶级套房,套房面对韵蓝江的那一个方向,是面超大的透明玻璃,另外套房里还有许多艺术品和各式家具一应俱全,重点是还有一张加大的柔软双人床。 众人依序在三楼入房,黑鹰和独眼则睡在四楼,而我和属下则直接来到五楼,一开门后,我便欢呼的直接飞扑到大床上翻滚,使得艾布纳憋笑似的别过头,格纳还是面无表情的伫立一旁,就只有布鲁克露出一脸尴尬的表情,不知如何是好… “坐吧!”我从床上翻起身来,开心的说:“当自己家,不要客气。” “是的。”布鲁克从旁边的客厅拉了三张椅子进来,想让艾布纳和格纳一同坐下。 艾布纳满意的直接入座,格纳则是摇摇头,继续站在床角,布鲁克无奈的愣了一下,随即自己也快速坐下。 “唔…”布鲁克看着我们三人的目光都望向他,于是开口道:“我刚刚已经请人去滔天镇请分会长过来了,我想在晚餐时,两位分会长便会来拜见少主。” “嗯…”我点点头,好笑的说:“那么现在来跟我说说有什么不正常的事吧!” “唔…”布鲁克抓抓自己的短胡须,低头道:“最近商会的财政比较吃紧,所以分会的开销也被缩减一些,于是我们只好降低等层员工的薪资…” “嗯…”我纳闷道:“这有什么不正常的?” 布鲁克尴尬的说:“主要是底层员工有些不满,当然!少主,我们正在积极解决这件事,绝不会影响到商会的运作。” “嗯…”我沉吟道:“还有呢?” “还有就是最近韵蓝江的运输价钱提高许多,水运费用的涨价连带影响了一些货物跟着上涨,像是基本粮食都有小幅涨动…”布鲁克皱眉道。 我迅速侧头看向艾布纳一眼,后者则是轻微的颔首,然后飞快的摇摇头。 “对我们影响大吗?”艾布纳不愿发表意见,所以我就直接追问下去。 “唔…”布鲁克迟疑道:“原本是没有什么影响,但是最近商会的财政…嗯…再加上员工的事情…所以,唔…我们最近在跟洛克斐勒商会谈判,希望可以让他们降低我们货物的水运费用,不过他们却要我们让出南方小麦的收购的三成利润…” “等等!”我迅速打算布鲁克的论述,急声问:“为什么要跟他们做这种谈判?我们不应该是准备发动攻势,能并吞就并吞,能打压就打压,趁他病,要他命啊!” “少…少主?”布鲁克不解的歪着头瞪大眼,不晓得我在说些什么。 “难道…”我再次与艾布纳对视,随即道:“难道你们不知道洛克斐勒商会的会长,也就是费内隆伯爵,他病危吗?!” “啊!”布鲁克唰一声从座位站起来,惊喜不定的激动发问:“少主说的是真的吗?” “咳咳!”艾布纳警告似的咳嗽一声。 “啊!抱歉!”布鲁克赶紧欠身道歉:“小的不该怀疑少主,但是此事…事关重大,不能不慎!” “放心,这消息是苏菲亚侯爵告诉我的。”我沉声道。 “那就没问题了!”布鲁克喜上眉梢的说:“这真是好消息,少主,请恕我离开一下,我必须赶快去通知执事,否则我们的谈判就要吃大亏了!” “好的,快去吧。”我微笑道。 “若少主需要商会的协助,只要跟旅舍的伺者讲一声,我们随时恭候差遣!”布鲁克离去前恭敬道,我则挥挥手表示知道了。 等布鲁克出房间后,艾布纳便开口:“布鲁克职位还不够高,可能要等两位分会长过来,才能决定方针。” “嗯…滔天镇和江口镇的两位分会长…”我点点头道:“不过你倒是观察到粮食上涨的趋势,只不过没想到会是因为水运涨价才跟着涨价的。” “那也是因为洛克斐勒商会面临重大事故,所以想先趁这个机会多累积一点实力吧…”艾布纳分析道。 “如果他们会长真的去见光明了,恐怕许多商会都会想要分食一块吧!”我猜想道。 “那就要看他的继承人是否成材了。”艾布纳应和道。 “等等!你说那天我们在旅途上看到大阵仗马车队上的橙袍…”我惊疑的说。 “是洛克斐勒商会的标志没错…”艾布纳回想道:“如果是橙袍智者,那就要小心应对了,恐怕这块人人想吃的大饼,并没有那么好啃…” “光明啊…我怎么都会遇到这种棘手的对手呢?!” ☆ 窗外是江畔的堤防,听着一阵阵拍岸的潮水,配合着舞台上乐队的悠扬,柔和的灯光洒落,虽然二楼看不到江水的景色,但却能在此灯光美、气氛佳的环境中享用晚餐,也是一件让人身心舒坦的事情。 四方桌的对面坐着两位红袍智者,我右手边也做着一位,不过右手边那一位是我的智臣,而对面的两位则是分会长。 巴奈特是滔天镇分会的会长,而巴里特则是江口镇的分会会长,两位是亲兄弟,哥哥坐镇北岸,弟弟掌管南岸,两人有点相像,不过巴奈特哥哥留着山羊胡,的的则是下巴光滑。 “少主,真是带给了我们最宝贵的消息!”巴奈特微笑道。 “没什么。” “少主,这是主上要给您的信件。”巴里特也笑着从怀中掏出莎草纸递给我。 “好的,多谢了。”我点一下头,接过信后,随即打开。 本以为做好万全心理准备的我,在看到开头的三个字后,心还是凉了半截,看来父亲还真的是不想认我这个儿子啊… “克里夫特使: 吾王命你至南方办事,是我始料未及,你好自为之。 尔闻吾王再次命你至东境,为避免吾王的任务出错,我让蔽商会出手协助,并派遣本公的护卫骑士前去帮忙,请爱惜将士。 末,顺祝光明常伴,德桑永世。 亚诺曼公爵手书” 生疏的语气,客套的内容,这样的信,反让我怀念起以前那些令我痛苦万分的家书。 先压下复杂的情绪,看来南方的事情,父亲是已经知道了,而且他原本不晓得陛下会派我过去,因此在知道陛下命我当特使后,便又让家族的力量开始帮助我。 虽然很生硬,但至少表示他还是在关心我的… “家族的骑士会过来多少?”我好奇的问。 “通知函上说是两队,不过信鸽飞的总比人快,所以少主可能还要等上几天。”巴奈特回答道。 “我是不急,现在已经有够多护卫了,反而我还在担心他们的伙食费…”我用手对着整间餐厅的护卫骑士挥了一圈,让两位分会长都轻声笑了一下。 “对了,我还要跟你们说一件事…”我严肃道:“我们在来这里得路上看到洛克斐勒商会的车队上,有一位橙袍。” 两人收起笑容,互望一眼,然后还是由哥哥巴奈特低声问:“是月阶的法师?还是智者?” 我摇摇头道:“不清楚。” “……”两人陷入担忧的沉默,随即巴里特开口:“那…少主有什么指示吗?” “指示?”我讶异道:“我对商会还不是很熟悉,如果要有什么行动的话,还是以你们的意见为准,除非我另有要求,否则我尽量不会干涉商会的运作。” 话一说完,两人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然后双双露出大大的笑容道:“少主英明!” “拜托…” 怎么又是这句!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四章 商会 第二十四章 商会 “滔天江口的商业势力中,我们商会稳稳站在第二的位置,柴尔德商会仅靠着凯达亚拉公爵的名号就吸引无数人潮,这是我们目前无法匹敌的弱项,但洛克斐勒商会仅依凭水运,不管他想要如何拓展,短期内也无法追赶上我们两家…” 巴奈特在餐厅中缓缓道来,而众人吃饱之余,许多护卫已经回房休息,只剩下三三两两的骑士和两位黄铠大汉坐在我们旁边。 “其他中型商会像是渔夫者联盟会、金麦商会或是武具会,都是只专营一样货品的商会,如果他们也想要藉此机会分一杯羹,便只能去联盟更多的小商会,否则难有做为。”巴奈特喝了一口我们刚刚泡的高山绿茶,满足的说道。 “那我们的商会不也都是专卖一项产品的商店吗?”我不解的问道。 巴奈特对我眨眨眼,沉声说道:“我们旗下的商店虽然都只卖同一类型的货物,但我们却有许多家卖不同商品的商店,所以比中小型商会更加全面。” “那柴尔德商会呢?”我好奇的问。 这次换巴里特开口:“少主对我们商会发展的还历史熟悉吗?” “不…这跟眼前的事情有关吗?”我摇头回答。 “有的、有的…”巴里特点头道:“起初我们两家商会在兽人被击退后,便开始全力发展,本来我们跟柴尔德商会都一样是走『单一商店,卖多样产品』的连锁商店,但我们却禁不起刚开始的巨额亏损,所以收手了。” “为什么会亏损?” “一家商店里要摆放多种商品,在准备上需要很大的资金…”巴里特解释道:“每一家商店都要卖各式各样的商品,所以商会就要大量收购各种商品,这是其一,再来,商品过期的问题,没有在期限内出售的商品,尤其是食品,我们就得通通丢掉…” “最后是运输成本。”巴奈特接过话说:“商会除了要收购商品外,还要运送各式商品到店面,以我们当时的财力,根本负担不起。” “那为什么柴尔德商会…”我迟疑道。 “嗯…”巴奈特有点尴尬的和巴里特对视一眼,然后才隐晦的说:“凯达亚拉家族是个古老的家族…” “啊!我懂了。”我赶紧点头道。 相较于凯达亚拉这种渊远流传的大家族,我们亚诺曼家本来只是个侯爵贵族,是在击退兽人后,陛下才升父亲为公爵,如此我们家族的底蕴和资源当然不能与之相比… “是的…”巴奈特苦笑道:“所以当时主上改变策略,我们商会同样收购多种商品但剔除容易过期的食品,同时我们的商店也改卖同类型的商品,藉此减少商品过期和资金的问题。” “嗯…”我颔首表示明白。 “但当时的亏损已经很多,再加上运输成本的问题一直得不到解决,所以主上便决定和其他贵族联盟。”巴里特适时接过话继续说:“首先是索菲公爵,藉由她的水运,我们大大降低南方的运输成本,然后北部又找了瓦拉卡侯爵和赛哲尔侯爵提供马车。” “难怪我们的商会标志是一朵百合花下有艘帆船…”我顿时领悟道。 “是的,而沃博格商会则是百合花下有马车…”巴里特点头说:“也因为联盟是分两头进行,所以主上当时便果断的将商会一分为二,才形成今天的局面。” “那索菲公爵既然跟我们联盟,那洛克斐勒商会又是怎么出现的?”我把自己的绿茶加了三块方糖进去后问。 “是这样的…”巴里特讲得口渴的喝口茶,于是巴奈特便接续道:“索菲公爵跟我们联盟几瓣花后,发现运输业的盈利太高,于是便私下再跟韵蓝江上游和下游的贵族连手,解除了和我们的合约,自己又创立了洛克斐勒商会,并让费内隆伯爵担任会长。” “啊!”我轻轻的低呼一声。 “没错,主上当时很生气,不过索菲公爵倒是又和我们签了互惠合约,保证我们商会的运输价格会比其他商会还要低三成…”巴奈特无奈的说:“而这项合约在两瓣花之前便已经到期了。” “那…”我都还没有问完,巴奈特便直接回答。 “少主请放心,经过这几瓣花的经营,我们已经开始回收资金,不用再担心运输成本的问题了。”巴奈特宽言道。 “喔…所以如果我们要趁他们会长病危而有所动作的话…”我双眼睁大,嘴露笑容道:“是不是就要收购他们的运输船?!” 对面的两人同时挂上笑容,点头如捣蒜的说:“没错!没错!” “而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便是柴尔德商会。”我沉吟道。 “少主英明!”“够了,不要再讲这句了!我听到就觉得特别讽刺…”“呃…呵呵…” “这段期间,水运的费用不断上涨,现在总算知道原因了…”巴奈特笑道:“…不管伯爵能否挺过这一关,此时洛克斐勒商会内部一定会有所动荡,不论是想要上位或是别有心思,不管他们再怎么封锁消息,病危的事情一定会很快流传出去。” “我不相信你们知道这件事后,还会没有任何动作。”我浅笑道。 “少主英…啊!是的,我们早就派了两拨人马,一拨去探听他们内部的动向,一拨开始散布流言…”巴里特亦回笑道。 “接下来…”巴奈特收起笑容,正欲开口,却突然看向旁边的其他人… 黑鹰瞬间起身,朝着楼梯的方向离去,独眼则是对我们笑笑,然后朝我眨眨眼道:“我去看看那位『害羞的人』在不在附近。” 众人散去,只剩下坐在我旁边的艾布纳和站在我身后的格纳后,巴奈特还是压低声音道:“尽管这只是谣言,不过商场上总流传着一句话:『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操控市场。』不解其意的人只是一笑置之,但我们这些大商会则隐约的猜测着那双手的主人…” 我轻轻皱起眉头,悄声道:“…你们是说…陛下?” “……”两人不答,只是略微颔首。 “否则无法解释市场上的价格总是稳定在一定的范围内,还有各种钱币的数量也是时多时少…”巴里特紧张兮兮的说道。 “嗯…”我看了一眼艾布纳后说:“所以还要小心陛下也想分一口大饼。” “是的,之后我们会开始试着和他们购买运输船…”巴奈特把绿茶喝完道:“我等等就回滔天镇,去处理资金调动的事情,然后小巴会留在这里协助少主。” “你们放手而为,我还有陛下交代给我的任务…”我对巴里特说:“…应该不会需要…啊!帮我寄几包绿茶到王城吧…” “没问题。”巴里特点头应道。 “吾王三包,王后两包,凯尔一包,父亲一包,凯达亚拉公爵一包,索菲公爵一包…嗯…就这…等等!给图克伯爵也送一包过去。” “好的。”语毕,两人同时起身,欠身道:“那我们就先离开了,请少主也早点休息。” “好,谢谢!慢走。”我坐着目送他们离去道。 然后我把椅子往佐拉,艾布纳也把自己的椅子往右拉,于是我们之间的距离便增大一些,同时又可以把各自的手倚靠在桌上,不过只有我把手放在桌上,艾布纳则是双手拘谨的放在双膝上。 “如何?”我一口把绿茶喝光,直接咽下道。 “两位会长都是红袍智者,且经验和能力都在我之上…”艾布纳有点惭愧道:“我只是想先问一下少主,若到时候有说需要选择,少主会怎么选?” “选择什么?”我不解的歪头问。 “在陛下和亚诺曼之间。”艾布纳看着我的双眼问。 “哈哈哈…那还用问吗?当然是…”我正欲脱口而出,却在一时之间愣住了,脑中瞬间想起父亲严厉式的教导和陛下委予重任的信赖… “我…” “唉…”少主轻轻叹一口气,站起身欠身道:“少主好好想一想吧!这是无法兼取的二择一。” 我看着艾布纳回房休息的背影,就连格纳在一旁肃立都忘记般,反复思考着两者间的碰撞,久久不能自己… ☆ 我们在『临江』住了两天,这段期间洛克斐勒商会会长病危的消息不翼而飞,搞得各个大小商会普遍紧张,而水运更是因此再度上涨,本来就已经因为水运涨价而变多的马车,此时又变得更多了… 运输费用的提高,使得各家商会的成本增加一两成,于是商会下的商店便要再多缴一两成的会费,接着各种商品也就跟着提高了两三成…最后购买者的便开始直线降低。 才短短的两天,除了贩卖食物的商店以外,其他货物都开始滞销… “会不会太严重了?”我站在河堤上,问着一起观景的艾布纳。 “才两天东西卖不出去,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艾布纳没好气的说道:“等两个月都滞销才是问题…” “好吧…”我低声道。 于是我们便继续安静的观赏百看不腻的韵蓝江。 不管底下的暗潮汹涌,在我们和洛克斐勒商会谈判未有结果前,各家商会都还在观望,而洛克斐勒商会更是硬拖着各方的压力,迟迟不肯出售运输船给我们,还一直坚称会长并没有病危,只是暂时需要休养。 与此同时,费内隆伯爵的二儿子浮出水面,开始接替父亲的职务,不仅出席与我们商会的谈判,还降低了一文钱的水运费,试图弭平市场的低潮。 虽然只有一文钱,但只要降了价,众人便似乎忘了这回事,于是市场又开始活络起来,降下的风帆再次扬起,沉寂的叫卖声再度不绝于耳。只是大家似乎都忘记了,各个商店提高的价格却没有随之下降。 彷佛一切回归以往的日子… 而就在我们入住『临江』的第五天中午,一阵钟响彻底的改变了现有的平静,毫不留情的掀起了韵蓝江南北两岸的惊天狂潮! 那也是我们等待已久的契机… 午时紧急敲响,还是急促的连续短音,只代表着两件事,其一为战争开打,其二是领主急难。 帝国东境除了鸟兽侵扰外,根本没有被兽人袭击过的历史,因此眼下唯一的可能,就只有身兼洛克斐勒商会会长,以及两镇领主的费内隆伯爵… 病逝! 对此我都还来不及拍手称庆,独眼便先找上了我… “十人众最害羞的那位,想跟公子会晤。” “现在?!” “没错…”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五章 贝拉 第二十五章 贝拉 水寨森严,闲人勿近。 第五军团的驻地为江岸上突出的庞大水寨,石墩为底,直没入水,石柱上衔接硬厚木,木板上再铺石砖,如此交替结合的石木混造建筑,安静的伫立在韵蓝江的岸边,任凭江水无情拍打,仍是屹立不摇。 军纪若铁,守卫肃立。 水寨中的守卫目不斜视,抬头挺胸,宛若雕像,简单的空间规划把水寨分成左码头,右阁楼。码头旁停靠着五艘巨大的多桨帆船,船上有无数的骑士正在操练,而最外侧的那一艘多桨帆船,正缓缓驶出。 阁楼古朴,将士凭栏。 右方的阁楼有三层,底层为杂物如工具、物资等摆放处;二楼为干部们的办公处,众位白铠红袍穿梭于回廊;三楼为指挥阁,高层干部们的地图、推演、训练计划等都皆谋划于此。 “公子…”轻柔声传来,又被江上刮风卷走。 我们正坐在阁楼顶层的露天观演台上,看着眼前驶出的多桨帆船和在江流中巡弋的双桅纵帆船,船上的骑士不像一般的骑士穿甲戴盔,而是身着薄薄的皮甲,打着赤脚,手拿砍刀,听着队长的号令,在甲板上来回奔走。 “公子。”唤声再度传来,我连忙正视眼前的女士。 尊称女士是较得体的说法,但若她脱去一身黄袍,放下令牌,改着套衫在市场中吆喝着,那么我只会叫她一声…老奶奶。 “是的…”我对这位白发苍苍的女士低头应道。 “对于这次任务,陛下可有对你说些什么?”满脸皱纹却又不会难看的女士,和蔼的问着。 我得用心倾听,否则只要一阵刮风,就可以把女士的轻声细语给吹走… “没有,没有的…”我摇头道:“陛下只让我过来东境,根据乔治将军的说法,陛下让我来看一看金鹰魔娜汉的动向罢了,不过陛下还给了我两张莎草纸,一张写着金鹰的习性,另外一张则写着洛克斐勒商会的资料。” “嗯…”女士眨眨双眼,慈蔼的说:“公子你一定很烦吧!独眼把你给带过来水寨,不是拜见将军而是来看我这位老婆子…” “怎么会呢!没有的事!”我赶紧澄清道。 “呵呵呵…老婆子我啊…是柴尔德商会的会长喔!”自称老婆子的女士,有双灵动的蓝色眼珠和略为发福的体态,身着黄袍,智者的令牌被她拿在手上反像是拐杖一样… 而但真正让我震惊的还是她的职位! “柴、柴…尔德商会!”我张大嘴,双手按在桌上道。 “呵呵呵…”老婆子掩嘴笑道:“很惊讶吧!一位老妇竟然是『大陆第一商』的会长…呵呵呵…” “确实有点震惊,不过会长您身为黄袍智者,我想光是这点便足以胜任了…”我收起玩笑之心,严谨的说。 “唉啊!不用叫会长,太生分了…我的名子是奥德丽贝拉,称呼我为贝拉老婆婆吧…”贝拉女士坐在我对面迎着江风笑道。 “这…不妥吧…”我有点尴尬的笑道。 “呵呵呵…对啰!陛下还给我另外一个代号,是十人众用的喔…”贝拉眨眨有着深刻鱼尾纹的双眼道:“…嗯…我想想…啊!是『拐杖』啦…呵呵呵…” 我发现这位拐杖…呃…贝拉女士,很爱笑,而且笑起来就像是自家祖母一样慈祥温柔,她圆圆的下巴因为爱笑还时常抖动,看得我亲切感油然而生。 “我还是称您为贝拉婆婆吧!”我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 “呵呵…都好、都好…”贝拉婆婆拿起桌上的茶杯,喝口茶,润润喉才道:“那…公子目前对洛克斐勒商会了解多少呢?” “呃…陛下给我的数据上面写说洛克斐勒商会的会长是费内隆伯爵,他有两位儿子,一位女儿,大儿子在外奔波,二儿子坐镇江口,小女儿最近才刚毕业,两位儿子都是红袍智者,而小女儿则是刚晋级红袍法师…” “好的,我懂了…”贝拉婆婆举起手道:“陛下给你的是简单的介绍,但对于帝国各大商会的认识,应该还是不够的。” “呃…”我摇头道:“三大商会的历史我已经听我的下属说过了,所以还算了解一二。” “不、不、不…”贝拉婆婆缓缓笑道:“别被那些不懂装懂的人给骗啰!老婆子我来跟你说说我眼中的三大商会吧…” 呃…怎么老人家的通病就是爱说话啊… 等等! 贝拉婆婆身为柴尔德商会的会长,但她却又是陛下的十人众之一,那她到底是忠于陛下还是斯坦师父?! “柴尔德商会打着借着凯达亚拉公爵的声势,一起步就发展迅速,势力遍布德桑,贩卖的商品包罗万象,如果你到我们的商店,可以从头到脚全部换装,不用再跑去别家店选购鞋子、帽子之类的,而且还可以买到日常用品,就连面包也在同一间商店内摆售…”贝拉婆婆骄傲的说。 “是的。”我耐着性子,再听一次这些我都知道的东西。 “不过啊…”贝拉婆婆露出怪异的笑容道:“这么庞大又遍及帝国全境的商会,他所形成的势力和能量,肯定是空前巨大的,对吗?” “没错。”我认同的点头。 “那么…”贝拉婆婆看着我问:“…陛下会让这股力量掌握在别人手里吗?会让这个恐怖的势力由德桑第一勇士操控吗?” “啊…”我张开嘴巴,无法回答… 因为答案竟是如此显而易见! “呵呵呵…”贝拉婆婆看着我震惊的样子,莞尔笑道:“柴尔德商会本来就是王族的商会,只是打着凯达亚拉公爵的名号罢了…” “嘶…”我倒抽一口凉气,顿时感到江上的风竟有些冷冽… 这果真和我本来听到的不一样! “公子可知道货币是怎么来的吗?”贝拉婆婆突然转换焦点问道。 “呃…”我愣了一下,马上说:“由贵金属铸造而成。” “呵呵…是没错…”贝拉婆婆微笑道:“黄金铸造成金币,白银铸成银币…那公子知道这货币的价值是怎么维持的吗?” “呃…”我皱起眉头,思索一下后才缓缓道:“是建立在信赖关系上吧…” “某方面来讲,是的…”贝拉婆婆没有反驳我,而是温和道:“不过货币的价值主要是建立在黄金的存量上。” “黄金的存量?”我覆诵道。 “没错…这么说好了,假如原本一枚金币…”贝拉婆婆掏出一枚铸有开国陛下头像的金币放在桌上道:“可以买一艘小船,现在因为黄金变多,金币也跟着变多,那么一枚金币恐怕就只能买半艘船了。” “因为金币贬值了?”我猜测道。 “没错、没错,但如今天黄金变少了,市场上的金币减少了,那么一枚金币或许就可以买下两艘船。” “升值。” “是啊…”贝拉婆婆颔首道:“那么…黄金的数量会变动吗?金币会的价值会变动吗?” “会。”我肯定的点头道:“随着金矿不断的开采,黄金只会越来越多,所以金币势必会越来越没有价值。” “对了一半…”贝拉婆婆喝口绿茶道:“金币也是会磨损的,可能也会遗失或拿去制造器具,所以黄金的数量总是时多时少,不断在波动,就像这江边的潮水一样。” “原来如此。”我受教的低下头。 “有趣的是…”贝拉婆婆嘴角上扬道:“当金币贬值时,市场会产生什么现象?金币升值时,又会怎么样呢?” 我再度皱眉思索,今天贝拉婆婆是在考核我的经济学识吗?早知道就让艾布纳也一起上来… “呃…”我硬着头皮道:“金币贬值时,大家买不起商品,引起市场萎缩,反过来,当金币升值时,购买力上升,市场就活络起来。” 好吧…这不是我这几天观察到的现象罢了… “呵呵…呵呵…相去不远矣!”贝拉婆婆轻轻拍手笑道:“金币贬值,就是货币不值钱啰,货币不值钱就要用更多货币去买商品啰…而这个现象有个专有名词,叫做『通货膨胀』。” “通货膨胀?” “没错!”贝拉婆婆微笑道:“相反而言,金币升值,市场上金币减少,大家便倾向储存货币,造成购买力下降,货品价格也就跟着降低,则称为『通货紧缩』。” “是的。”我点头,喝茶。 “我们德桑发生或通货膨胀或通货紧缩吗?”贝拉婆婆再次跳跃式的发问道。 “我想应该有过。”我谨慎的回答。 “呵呵呵…当然有过啰!”贝拉婆婆五指成爪,顺一顺随风飘乱的白发问:“那么是谁来解决这个问题呢?” 是谁解决通货膨胀或紧缩吗?剎时之间我猛然想起一句话:『市场上有一双无形的手…』 “是吾王吗?”我低声问。 “呵呵呵!”贝拉婆婆纵声笑道:“当然啦!陛下当然要去挽救市场啰!不过是谁去执行的呢?” 我看着贝拉婆婆清澈的双眼道:“我想是您吧!贝拉婆婆。” “呵呵呵…好孩子、好孩子!”贝拉婆婆摇摇头道:“是柴尔德商会呢…” “啊?”我不解的惊疑。 “我才没那么多的黄金可以投入呢!”贝拉婆婆收起笑容道:“每当市场上金币太多时,柴尔德商会就会收购金币,把金币重新镕成金砖,储存起来,而若是市场上金币变少时,就会把金砖铸成金币,投入市场。” “原来如此。” “柴尔德商会除了要稳定货币的价值,还要供应全国各地连锁商店的商品,就算是偏远地区,柴尔德商会还是赔本营运,不仅如此,柴尔德商会还负责王族的开销和帝国公共建设的补助…”贝拉婆婆首次在我面前呈现忧心的样子。 “哪…”我愣得不知道该回些什么话… “其实老婆子我啊…想说的是,这次洛克斐洛商会的事情,我们柴尔德商会是没有足够的资金插手的…”贝拉婆婆惋惜道。 “啊!”真的吗?!我瞪大双眼看着对面那位,就像因为没有钱买米而苦恼的老婆婆… “是啊!虽然号称是『大陆第一商』,但我们已经亏损多瓣花了…”贝拉婆婆眼角竟然盈出泪水! “那…那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吗?!”我脱口而出后就后悔了! “呵呵呵…我就知道公子是好孩子!好孩子啊…”贝拉婆婆再次笑道:“我想跟你们奥本海默商会连手,给洛克斐勒商会一击重创!” “啊!”我惊喜不定的站起身,颤抖的问:“真的吗?!婆婆可不要骗我!” “呵呵呵呵…我骗你做什么呢?呵呵呵…” 光明在上!我竟然可以跟黄袍智者连手! 那么就算那位可疑的橙袍是智者,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六章 巧遇 第二十六章 巧遇 柴尔德商会没有资金,他们只有仓库里一块块不能动用的金砖,而奥本海默商会的资金需要调动,也需要一段时间。 因此我和贝拉婆婆的密谋就得更加谨慎,步调暂缓,先行试探。也就是说,我得先去接触已故费内隆伯爵的两位儿子,看哪一位弱势,我们就帮哪一位。 费内隆伯爵的丧礼众宾云集,不管是政界还是商界,连边军都派人前来参加,当然,我也不例外。 丧礼在教堂后方的大草坪,草坪上已经有许多墓碑林立,不过今天又要多加入一碑白石,使得众人无不哀戚默默。 夏日已至,艳日高照下,热汗随着碎土滴落,啜泣声奏着祭司的祷文,乱有一种不和谐中的平衡。 悲伤的情绪是会感染的,墓碑上的铭文总让我不自觉得想起瓦尔多堡教堂后方的那一座墓碑… 啊!我竟忘了母亲的忌日?!与此同时,我是不是也忘了自己的生日早就过了呢? 心中苦笑一声,继续看着素衣泪眼和漆黑棺木,四位男子沉重的抬着棺木走到墓旁,而一旁的许多家眷和亲属都已经泣不成声… 闭上眼,听着祭司的喃喃祷词,想要把悲伤的哭啜声排除耳外,却发现根本办不到,只好无奈的静下心,试着不让自己在不被干扰的情况下,看着丧礼结束。 好不容易棺木终于入土,祭司挥手大放光明术,泥土夹着露水瞬间把墓地堆栈成小土丘,此时除了伯爵的亲戚还伫足哀悼外,其余政商界的人士便开始悄悄离席,而苏菲亚侯爵的管家在离去前,经过我身旁时还对我微微欠身。 我没有跟着众人离开,而是站在教堂后门的一旁,一边利用墙壁躲着炽热的曜日,一边等待着我想碰面的人。 墓园里有几棵大树,正在烈日下随着风摇摆冠叶,我正考虑要不要跟两位属下移步过去避暑时,一道身影便渐渐走了过来… “敢问是克里夫公子吗?”一位比我还要高的苍白男子对我欠身道。 “是的。”身旁的格纳往斜前一站,隐隐挡住男子的前进。 “啊!尊贵的公子,日安。”男子有着标准的贵族外表,惨白的皮肤和金黄色的短发,只见他弯腰道:“在下是,维克多子爵,家中排行最长。” “喔…日安。”我挑起眉毛,看着眼前这位费内隆伯爵的长子,他穿着素衣又高又瘦的样子,不太像是武者。 “感谢公子在百忙之忙中抽空前来参加先父的丧礼,招待不周,还请体谅一二。”维克多一脸肃穆的说。 “没什么…”我微微摇头说:“请节哀。” “多谢公子。”维克多再次鞠躬,然后默然离去。 看着维克多落寞的身影,我不禁心有戚戚,不过当我把头摆正时,又有一位熟面孔凑上眼前,那是我们在商会谈判桌上就见过的伯爵二儿子,泰伦。 “尊贵的公子,日安。”泰伦欠身道。 “日安。”我面无表情。 “嗯…”泰伦有些尴尬的摆摆手说:“我想谈判桌上,还会是我代表商会出席的。” 泰伦跟他哥哥一样有头金发,不过眼珠的颜色却不太一样,哥哥有着灰眸,泰伦则是褐色瞳孔,而原本泰伦这瓣花就要举办满花宴,却遭遇今天这种不幸之事,只能感叹世事无常。 “泰伦伯子…”我轻声道:“本来出了这种事情,你绝对可以休息几天再跟我们展开谈判没有关系,但是…” “我知道,我知道…”泰伦无奈的摇摇头说:“我们商会现在也乱成一团,大哥要继承父亲的爵位,这点我没有异议,但是这洛克斐勒商会是先父和我一同付出的心血,我希望自己能够继续维护他的尊严。” “嗯…我想你也知道,大家都在等奥本海默商会的谈判结果,但也不能排除他们直接上门的可能,你一定也晓得柴尔德商会的雄厚实力…”我紧盯着泰伦的表情说道。 “是的,多谢公子提醒,若公子愿意帮我一把,我也愿意再多签下几条秘密条…”泰伦压低声音,我也低头倾听。 “二哥!”一声娇斥传来,惊得我们两人迅速挺起身。 “二哥…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一身红袍的艾莉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艾莉瞥了我一眼,然后用鼻子吭了一声,接着便对泰伦训斥道:“父亲才刚刚入葬,你现在就在谈论生意,你的良心被金莺叼走了吗?!你是怕得不到商会或家产吗?!” “艾莉!”泰伦看了我一眼后,不悦的对他妹妹低喊。 我皱眉苦笑,自从我拿到陛下给的资料后,我便晓得总有一天会碰到她,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场合、这种情况下跟她相遇… 这位红袍的艾莉,就是当初在跃马当法师班出谋的同学,也是在颁奖典礼上拆穿我公子身分的对头… “如果二哥你再这样的话,就别怪我去帮大哥!”艾莉丢下一句狠话,瞪了我一眼,然后飞快的朝亲友走去。 “这…公子…唉…”泰伦不知如何是好的对我道。 “没关系,你先去找你妹吧…”我摇摇头说:“我先将谈判延到三天后。” “如此的话…”泰伦躬身道:“感激不尽!” 我颔首微笑,表示不用在意,看着泰伦急忙的追上艾莉的脚步,我转身进入教堂,正打算先回临江休息时,却在教堂里的长椅上看到一位长者。 “贝拉婆婆!”我惊喜的快步走到她身旁坐下问安。 “呵呵…日安、日安…”贝拉婆婆没有穿黄袍,只着一件短套衫和亚麻长裤,不过她的真实身分却还是让艾布纳和格纳肃然起敬。 “不用拘束,不用这么紧张…”贝拉婆婆对艾布纳笑道:“走吧!老婆子带你们去吃好料的啰…” “好的!”我点头应声,一手搀起贝拉婆婆,顺着她的脚步,一道离开了教堂… ☆ 我们在一家颇为高档的餐厅享用午餐,除了餐具是银制以外,整座餐厅连同桌椅都是用高级的桧木打造,因此里头完全呈现一种好闻的木料的香味,而在这种高消费的地方用餐,有一个好处,那就是… 没有其他人偷听。 “公子…”贝拉婆婆笑吟吟的对我说:“考虑好要帮助哪一位了吗?” 我先看了一旁的艾布纳,后者对我微微眨眼,然后我才开口:“我想先问一下婆婆,这件事是陛下给您的任务吗?” 贝拉婆婆双眼微张,看了看艾布纳和我身后的格纳,于是我赶紧说:“不要紧,他们是我的属下,绝对可以信任。” “嗯…呵呵…”贝拉婆婆点头道:“好吧…是的,是陛下给我的任务,不过公子我可无法告诉你具体的内容,就像我知道陛下派你去南方,但我却不知道陛下让你去做什么,因此这个削弱洛克斐勒商会的任务,我身为负责人,当然需要各种帮助,且越多越好,不过我总不能让每一位给我帮忙的人知晓陛下的大计吧!” 我再次望向艾布纳,后者眼珠转了转,然后对我点点头。 “好吧…”我微笑道:“既然陛下让我拿到洛克斐勒商会的数据,便应该是要我配合您的行动,如果这是三角之局的一部分,那我愿意提供自己所能,任凭差遣。” “呵呵呵…好孩子、好孩子!”贝拉婆婆嘉许似的看着我道:“这是三角的一环没错,公子不用担心,除了军方,商界也是需要替三王子殿下创造出有利的环境的…” “我懂。”我拿起汤匙,开始喝汤。 喝汤代表饭局开始,饭局开始也就表示我们可以继续谈话,也就是说,我们已经达成连手的削弱洛克斐勒商会的共识。 “我想试试看泰伦。”牛排吃到一半时,我突然道。 “只要他们分裂,基本上就已经达到目的了。”贝拉婆婆轻松道。 “他们真的会决裂吗?”我皱眉。 “为了利益,会的。”贝拉婆婆灵动的双眼里只有肯定。 “那等他们分裂后,我再和泰伦联盟,之后呢?”我继续问。 “呵呵…”贝拉婆婆不答,而是看向艾布纳。 艾布纳连忙应声道:“我觉得可以削价竞争。” “不错啊…公子身边的人都不错啊…”贝拉婆婆点头道:“你们联盟后不管是财力或物力,都会比维克多子爵强,走削价竞争是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攻击。” 贝拉婆婆看着盘中的蔬菜道:“等维克多子爵一倒,泰伦接手后,公子你就可以贩卖物资或粮食给他,泰伦为了重建商会肯定会大肆收购,而那时公子出售的商品越多,手上拥有的金币也就越多…” “那市场上的金币也就越少…”我双眼瞪大接着说:“…大家购买力下降,泰伦跟我收购的一堆货物就卖不出去…” 谈论至此,我顿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为了对付洛克斐勒商会,我们布下的局,不会太艰深难懂,却又直接有效,就只差… “稳定市场机制的手。”艾布纳出声道。 “放心…呵呵呵…”贝拉婆婆摇头笑道:“…我会让柴尔德商会暂缓铸造金币的。” “嘶…”艾布纳倒抽一口凉气,顿时明白眼前的老婆婆有多大的份量,更因为这个简单又致命的谋划给吓到额头冒汗。 “如此一来,水运的利益…”在一位黄袍智者的谋划下,再加上这是陛下的三角之局,洛克斐勒商会的败局就已经是注定的了,因此我便直接讨论最后的利益分配。 “三王子殿下的人会来接收绝大部分的水运,剩下的就我们两家分掉吧…”贝拉婆婆和蔼的笑道。 “那么…”我开心的用餐巾抹抹嘴角,展颜笑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费内隆伯爵的丧礼结束后,滔天镇和江口镇的领主便由苏菲亚侯爵暂管,不过苏菲亚侯爵可没有时间亲自跑来接手,而是意思性的让管家宣读接管内容,然后要费内隆伯爵的长子,赶快继位。 于是维克多子爵便在丧礼后的第三天,继任成为新一任的费内隆伯爵,而依照维克多子爵的意思,继承爵位的典礼,一切从简。 不过再怎么简陋,都不关我的事情… 倒是维克多子爵在继位当天的一大早,邀请我共享早餐,美其名政务交流,但我想他是要得到商界的支持。 “日安,公子。”维克多子爵在餐桌上对我笑笑。 “日安…伯爵。”虽然等等就要继位,但此时仍是子爵的维克多,听到我称呼他为伯爵后,仍是微皱眉头。 “唉…”维克多子爵一大早就唉声叹气。 难道他已经知道我要和泰伦同盟了吗?!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七章 探路 第二十七章 探路 “先父在世时,多蒙受贵家族的照顾,不胜感激。” 维克多子爵这是在提醒我,我们两家交好,不该有敌视的情况出现,又或许是要我念着大家本是亲友的关系,不要痛下杀手… “伯爵客气了。”我没有表情的吃着吐司。 我不管他的双眉是否已经快要打结,仍是称呼他为伯爵。 “公子您这样让我有点难为情…”维克多子爵苦笑道:“…虽然等一下我就要继任,但在此之前,我仍是子爵,在家族里依然是父亲的儿子。” 子爵谨守本份,不敢踰矩,也就是在说明,他希望自己的弟弟也能像他一样安分守己,不要争夺商会的权力。 “哈!”我开心一笑道:“我也是父亲的儿子,但我同样是奥本海默商会目前最高的负责人。” 虽然我只是把身分反过来说,但所表达出来的涵义就完全不一样,也就是我仍然会以商会的利益做为优先的考虑。 维克多子爵没有动怒,只是略微失望的看着我说:“若纯粹以利益来看,作壁上观不是更好?” “呵呵…”我嘴角上扬,虽然隔岸观两人相斗也是很好的选择,但也要你们斗得起来啊! “两不相帮呢?”子爵不气馁的追问。 两不相帮就只会让你们其中一人迅速掌权,然后给我们予以反击… “我认为…”我吐司吃完,喝口绿茶,站起身往门口边走边说道:“…每个人都有他专长的领域,每个人都做自己擅长的事情,才会事半功倍…” “……”子爵苦笑起身,默然不答,送我离开。 但我还没有说完,在离开费内隆家的别墅前,回头笑道:“……不是吗?伯爵?” “唉…”维克多子爵轻轻叹口气,两颊上的笑容十分勉强。 ☆ 鲜鱼午餐。 显然已经对肥美鱼肉感到厌腻的泰伦伯子。 “为什么?” 我和艾布纳大啖蒸鱼,彷佛没有听到泰伦的发问。 “…我以为家兄对您伸出橄榄枝后,您就不会再和我见面了。”泰伦没有维克多子爵高,不过却比他壮上一两分。 我还是没有回答,只是微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继续低头挑鱼刺,而身旁的格纳则更是动都没动。 “好吧…”泰伦点点头,自顾自的说下去:“…我很感谢公子的支持,若您愿意帮忙,那我就有把握了,不过我先说好,先父的爵位我是不会去争的。” 先对艾布纳点点头,再对只剩鱼骨头的菜肴竖起大拇指后,我缓缓开口:“没别的意思,这鱼啊…好吃!美味!” “那是、那是。”泰伦侧头,有点搞不清楚我想表达什么。 “好东西自然要跟好朋友、好兄弟一起分享啊!”我大笑看着泰伦的双眼道:“但我们不会去抢朋友的钓竿对吗?!” “没错!”泰伦张大双眼会意过来的笑道。 “我的要求其实不多…”我略微压低声音道:“…我只想回到以前贵商会给我们低于其他商会三成的水运费就好。” 一谈到正事,泰伦马上收起笑容,思考一下后才道:“不是我不想同意,但公子您想想,现在就连渔夫者联盟会都敢欺上门来…” “两成。”我打断泰伦的抱怨。 “嗯…”泰伦眼珠转了转后说:“…先父的丧葬费、员工的慰抚费、家兄的继位典礼费用,喔!还有各大商会的新合约签订…” “一成。”我沉着脸道。 “成交,多谢公子!”喜上眉梢的泰伦激动道。 “为期十瓣花!”我也朗声道。 “啊!”泰伦顿时哑声,急忙说:“太久…” “晚了。”我摇头笑道:“低于其他商会一成,为期十瓣花。” “好的。”泰伦低下头,丧气道。 看着泰伦沮丧的模样,害我有点不忍心,想要安慰他时,他却突然抬起头道:“公子我想要舆论的支持和资金的援助。” “哦…”我讶异的和艾布纳对视,后者轻轻的拉着我的衣袖,于是我便对泰伦点一下头,然后便跟艾布纳退到房间的一角轻声讨论。 “资金可以,舆论不行。”艾布纳看着端正在餐桌前的泰伦道。 “为什么?”我不解的看着艾布纳消瘦的脸道。 “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奥本海默商会在支持洛克斐勒商会,尽管是在帮忙泰伦也一样…”艾布纳快速道:“…这会让底下员工的态度产生混乱,盟友便不该是敌人,尤其对讲求信誉的商人来说,更是如此。” “嗯…我懂了。”因为我们日后将会与柴尔德商会一起给洛克斐勒商会重创,而这种唯利是图的背信行为,是不会在台面上进行的。尽管那些顶层的领导者对这种阴险劣迹的行动彼此都一清二楚,但他们却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也会做出这种陷害盟友事情。 “再加上…”艾布纳点头继续道:“…不要忘了图克伯爵的背叛!” “啊!”我瞬间惊醒般的看着微笑吃鱼的泰伦,不太相信的说:“他们兄弟不太像是在演戏啊…” “这说不准,毕竟他们是亲兄弟。”艾布纳严肃的看着我道:“防范之心不可无。” “我知道了。”我点点头,拍一拍他的肩膀,不管艾布纳是从胖变瘦,还是从稚嫩便成熟,他都是因为我的疏忽,才和格纳一起被图克伯爵给抓去地牢给关起来… 看着艾布纳欣慰的双眼,我转身回到餐桌上,优雅的入座后开口:“舆论你要自己想办法,资金我们可以再谈谈…” “可是,公…”“不!听我说…” 我态度强势的看着泰伦说:“只要你敢去争取商会会长的位置,我们就可以跟令兄打削价竞争,不管是水运还是一般的商店和店铺,我们一点一点的降价,绝对能够打倒你那孤立无援的老哥。” “嗯…”泰伦想了想后,认可点头。 “所以你根本就不需要舆论的支持,相反的,若有人四处散播消息,只会让令兄有所警觉,还有可能会让其他商会联盟。”我把自己所能想到最坏的状况提出来,试着吓一吓泰伦。 “嗯…”泰伦有些紧张的联想道:“搞不好连上游的西瑞安侯爵都会想插一手…” 这我倒是没有想过! 我急忙转头看向艾布纳,后者面色凝重的轻微摇头,表示不用在意。 “你们商会目前的资金不够吗?”为了移转话题,我赶紧试探性的问。 “嗯…”泰伦面有难色的道:“公子您这意思是…” 我突然意识到刚刚的问题有多冒犯,于是补救的说:“我以个人的名义,可以先私底下借你十袋金币,约五百枚左右…” “光明在上!”泰伦站起身惊呼:“这五百枚算在奥本海默商会的支持以外?” “是的。”我含笑说道。 “好吧!想来是我误解公子的意思了…”泰伦喜道:“…我们商会资金充足,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底下的分会长和高层的干部们动向不明,虽然有些老部下对于家兄仍是忠心耿耿,不过我长期跟先父的经营已经获得大多数人的支持。” “难道无法说服所有人让你直接继承会长的位置吗?” “问题是我大哥他不想让我接手商会…” “好吧…”我用餐巾擦擦嘴角,站起身道:“那就恭候佳音了。” “没问题。” 泰伦客气的送我们离开后,便急忙忙的赶回商会准备,而我们则是回到临江旅舍休息。 ☆ 在我们和泰伦享用午餐的同时,维克多子爵正式继任为费内隆伯爵,成为滔天和江口两镇的镇长,其下辖的子爵和男爵也纷纷前来拜见,而他领地的商人、工匠、子民等等也都一同在广场上拜见他们的新领主。 我们没有去参加典礼,因为父亲派给我的两队骑士已经抵达了… 由一位橙铠带领的两队骑士,除了两队的队长都是红铠外,其他都是白铠,总共二十一人。 橙铠骑士名为乔治,跟皇家骑士团的团长同名,不过前者只有橙三月,后者却是黄三日的强者。但这并不会减低我对他的信任… “好久不见啊!”我热情的上前拥抱乔治。 “少爷…”乔治有点难为情的想拍我的后背又不敢拍。 我笑着放开他,接着环视他身后的亲切面孔,他们几乎都是我在驻地常常被我抓来对练的骑士,尤其是在有几次疯狂练习的暑假,他们每个人几乎都把我打到鼻青脸肿过… “对了!”看着乔治黑色的眼珠还有熟悉的温和表情,我瞬间想起害我大吐特吐的呼吸节奏,于是我勾起邪恶的笑容道:“你之前教我的吸吸吐,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呢!” “啊!”乔治困窘的道:“那真的有用啊…不过每个人适合的呼吸频率不一样,或许少爷可以再调整一下。” “嘿嘿…”我摇头道:“现在补救已经来不及了!你先帮我派人盯着洛克斐勒的动向,然后帮我发派任务给刺客公会,我要他们给我费内隆伯爵继任后的任何消息…然后…嘿嘿…你忙完后就当我的近身守卫吧。” “是的。”乔治敲一下胸甲,便严肃的转头离去。 乔治走开后,二十位骑士开始与独眼的属下交替,而我正打算回房休息,独眼和黑鹰却找上我,他们身后还有一队整装待发的骑士。 “怎么了?”我不解的问。 “陛下不是要您探索金鹰的动向吗?”独眼说道。 “是啊…” “既然你们家族的护卫已经来了,那我和黑鹰就先去帮你探路…”独眼眨眨眼睛道:“放心,我只带一队人走,这样你身边还有三队骑士可以差遣。” “只带一队?!”我惊讶的说:“太危险了吧!” “没问题。”独眼缓缓道:“第五军团会再给我们三队,而且我们只是顺着他们上次的路线再走一次,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好吧…”我不放心的说:“若是碰到金鹰回来的话,你们…” “我和黑鹰的黄铠可不是戴好看的。”独眼摇头,让我不用担心,而黑鹰则是沉默的点头,认同独眼说的话。 “那好吧…”我想这就是日阶的顶级武者对自己的信心吧! “如果顺利的话,我们两个月左右就会回来了。”黑鹰补充道。 “嗯…”我颔首默想,贝拉婆婆的任务大概也要一段时间来进行,商业上的竞争可不是一两天就可以解决的,就算我们用最简单的削价竞争,也要执行个好几天或是一两个礼拜才会有成果。 “若有什么需要,第五军团都会配合的。”独眼临走前,再次叮嘱道。 “好…”我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道:“愿光明常伴,永保德桑…” 更愿灰鹰和苍鸑两败俱伤。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八章 削价 第二十八章 削价 孟夏第七日,新任费内隆伯爵继位。 隔天,各大商会携手至洛克斐勒商会商讨新合约,未果。 孟夏第九日,费内隆伯爵欲接手洛克斐勒商会,新合约的商谈暂停。 第十日,费内隆伯爵之弟,泰伦,率领洛克斐勒商会七成人员离开洛克斐勒,另创『洛克水运』商会,并与各大商会重新展开合约谈判。 费内隆伯爵大怒之余,在隔日接掌剩下三成人员的洛克斐勒商会,并更名为『新洛克斐勒』,然后积极接洽各大商会,欲抢回运输业的龙头。 一时之间,韵蓝江南北两镇,风起云涌,往来的邮驿不绝,信鸽纷飞,小商会观望时局走向,中型商会两边讨好,柴尔德商会和奥本海默商会则与洛克水运的谈判陷入胶着… 孟夏参议厅开会的前一天,费内隆伯爵亲自拜访柴尔德商会,进行密谈,此消息一传出,便人心惶惶,许多商会更改与新洛克斐勒商会进行商谈。 而我离开王城后,一路上所有赚来的金币,也在同一天全部借给了泰伦,而他也明白我这个举动的用意。 于是,在孟夏十五日,参议厅开会的同时,洛克水运降价了… 奥本海默商会在第一时间与洛克水运签订合约,此举引起一阵哗然,渔夫者联盟会赶紧跟进,之后武具会和其他小商会更是纷纷与洛克水运签下新合约,而那些个人的行脚商或贸易商,也都选择比较便宜的洛克水运。 刚开完会的费内隆伯爵震怒下,马上宣布他与柴尔德商会的结盟,同时也调降水运费用,硬是比洛克水运还要便宜了一成左右。 之前还在犹疑的金麦商会,此时便毫不犹豫的与新洛克斐勒商会签订合约,而许多还没有和洛克水运签下合约的小商会,此时更是转头和新洛克斐勒商会签约,行脚商和贸易商也改用新洛克斐勒的船运输货物。 而和洛克水运签约的商会则是懊恼不已,有的商会还打算毁约,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泰伦知道该怎么走下一步,但他必须要先得到我的支持。 本来我也以为自己能够顺利让奥本海默商会坚定的站在洛克水运背后,却没想到竟会遭到内部的反弹… “少主!”巴里特焦急的喊道:“您之前不是说不会干涉商会的运作吗?” “呃…”我伤脑筋的皱眉道:“之前没有什么事当然不会干涉,但现在我们必须支持洛克水运,否则水运只会变成他们兄弟两家瓜分。” “少主…”巴里特恳求似的说:“我们静观他们兄弟阋墙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同意和洛克水运同盟?!” “唉…”我轻叹一口气,无奈的看向艾布纳,后者颔首后,我才解释道:“和他们同盟后,以后我们可以用低于其他商会一成的运输费进行水运,为期十瓣花。” “这…”巴里特惊讶的张大嘴道:“…少主,您之前就和泰伦会长谈妥了?” “是的。”我直接承认。 “少主…”巴里特低下头,苦涩道:“这么一来,我们的布置不就白费了?” “放心…”我安慰道:“我们只是先借点钱给洛克水运,等新洛克斐勒倒了以后,洛克水运必然也元气大伤,到时候我们再发动攻击!” “啊!”巴里特瞪大双眼,迟疑道:“少主要背信?!” “不、不、不…”我摇头微笑道:“我们只会一直支持着洛克水运,他们缺金币时,我们就借他们金币,他们金币赚够多时,自然会还我们,而后等他们缺货物时,我们就卖他们货物,自始至终,我们都是盟友。” “少主…”巴里特紧紧皱起眉头,想抱怨,却又突然明了什么似的沉默不语,大脑不停飞转后,他才缓缓道:“…少主有几分把握?” “呃…”我转头看向艾布纳,后者在整理自己的红袍,于是我只好自己假装估算一下后说:“七、八成左右。” “嗯…”巴里特继续低头沉思,我则尴尬的看着艾布纳。 “其实我私自行动也有一些鲁莽…”我不好意思的说道。 “好!”巴里特突然抬头道:“我相信少主!我哥他在北岸调动资金,那我就帮少主调动货物,本来我只是想重创洛克斐勒而已,没想到少主竟然要一口全部吃下…小巴佩服!” “呃…”这下我更尴尬了… 不过在说服奥本海默商会的众位干部后,我便迅速联系泰伦,之后洛克水运便马上宣布我们同盟的消息,同时再度降价,不仅水运降价,就连他们商会旗下的各种商店和大小店铺也都一一调降商品。 我可以想象此时快要气炸的费内隆伯爵,可能会在城堡内乱摔东西,但这都不重要。因为水运的一再调降,南北两岸的市场可说是三日一变,物价普遍跌降,许多人更是趁此时大量购买进货,尤其是想藉此大捞一笔的贸易商人,更是疯狂采购。 夏日炎炎,在孟夏快结束的时节,真正在市场上采购最多商品的人,其实是我们奥本海默商会,同时北岸的资金也纷纷流入洛克水运,让他们可以填补亏损。 面对这种情势的费隆伯爵,并没有急着再次降价,他不是笨蛋,泰伦也不是,他们很清楚削价竞争的后果,于是费内隆伯爵再次登门拜访柴尔德商会,然后又邀请我去吃饭,而这种免费的午餐,我当然是吃得津津有味… 透过刺客公会的情报和贝拉婆婆的诉说,我明白费内隆伯爵在自家的别墅庄园没有摔破任何瓷器,但也没有得到任何实质的帮助。我当然也不可能因为他请我吃一顿饭就打消原本的计划,尽管伯爵的条件再怎么诱人都一样。 柴尔德商会只提供少量的物资给费内隆伯爵,这是能让他再撑一段时间的资本,而与此同时,他上任后的第一次税收也刚好征收完毕,那是领主每月跟臣民和子民收一次的常规税金。 有了这些不多不少资源的伯爵,便大概可以推测出他的下一步举动。 仲夏首日,新洛克斐勒商会再次宣布降价。 各商会此时已经明白他们两家水运在做什么,因此没有商会再变更合约,他们只想等待胜利者的出现,因为一直跟着他们不断降价的脚步而变换签约对象,只会让各商会疲于奔走,更会被贴上言而无信的标签。 因此,决定两家水运胜败的关键,便是手上资金最少,人数却最多的贸易商和行脚商。 行脚商四处旅行,他们把城镇的商品运到乡村贩卖,他们不需要跟商会签约,只要看运货当天哪一家货运便宜,再选择即可。贸易商也差不多,只是他们贸易路线比较长,因此通常会有自己的马车,不过南船北马,想要运送江南的货物还是得租用货船比较方便。 以上两者做的都是短期的贸易,因此他们没有必要跟商会签订合约,所以洛克水运和新洛克斐勒的削价竞争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只要哪一边降价,他们就往哪一边跑,虽然很现实,但这就是底层大众的心理,他们要锱铢必较才能够多赚一点蝇头小利,否则便永远无法翻身… 看似乎两家水运最后的成败便掌握在底层商人的他们手里,但也不尽然,还有三个市场可以左右最后的结局。 第一个是第五军团。 军团是最大的消费群,从骑士的饮食到船只的修缮,还有各种情报和人士制度需要的开销,都不是小笔的花费。只是历来边军的费用都是由边境伯掌控,因此费内隆伯爵继位后,便顺理成章的操办着边军的各种军需。 第二是渔市。 虽然已经有渔夫组成的渔夫者联盟会,但毕竟无法形成垄断,因此还有许多渔夫是跟商会租借渔船来进行捕捞,而除了两镇的渔市中心外,还有各个小摊贩在独自贩卖鲜鱼,而大宗的远途鱼干贸易则更是原本洛克斐勒商会的一大收入来源。 不过渔夫者联盟会早就跟洛克水运签约,泰伦也顺势吃下渔市这块大饼,用的便是我借给他的十袋金币。然后以利滚利,恢复了鱼干的远途贸易网络,藉此扳回一成。 最后是粮运。 江南的小麦和江北的大麦都是粮食作物,前者可做成各种面包,后者可以酿酒,帝国最富饶的东方粮仓,自然需要运输粮食到缺粮的北方和贫瘠的西方,因此争取运粮的权力,便是他们两兄弟一较高下的舞台… ☆ “我有个小问题…” “说吧。” “费内隆伯爵又不傻,他为什么愿意跟泰伦削价竞争呢?”乔治不解的问。 “利益。”我简短的说明:“他当然不傻,只是为了得到原本如垄断般的水运利益,他就愿意赌一把。” “赌什么?”乔治还是不懂。 我无奈的看向格纳和艾布纳,前者对我眨眨眼,后者微笑开口帮我回答道:“他自己无法在柴尔德商会取得足够的协助,因此他便不相信自己的弟弟能够在奥本海默商会获得比他更多的资源。” “为什么?”乔治自从跟在我身边后,便如同好奇宝宝般,不停的发问。 “如果少主不在这里,泰伦确实无法从奥本海默商会取得庞大的资源,但费内隆伯爵怎么想也想不到,少主竟然愿意冒着巨大的风险借给泰伦资金,让洛克水运击倒他。”艾布纳在临江旅舍五楼的寝室内对着乔治说明道。 “那泰伦不会觉得奇怪吗?”乔治继续追问,而我也有点疑惑的看着艾布纳。 “或许会,但少主跟他有为期十瓣花的密约,所以便容易放下心防…”艾布纳沉吟道:“更何况,我们借给他越多资源,他就越放心。” “因为只要他输了,就还不起。”我补充道。 “没错!”艾布纳点头道:“费内隆伯爵不清楚我们真正的目地不是要他们自相残杀,而是要直接推翻他们,因此便看不清眼前的局势,所以他只会跟泰伦比谁撑得久,比谁早一步签下粮运的契约,然后就可以恢复洛克斐勒商会昔日的光荣。” “原来如此。”乔治明白的低语:“真复杂。” “还好啦…”我挥挥手道:“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对手往往就像是蒙着眼睛跟你比武的敌人,你拿什么武器他都不知道。” “嗯…”乔治微笑道:“我们就连那位橙袍法师都查清楚了,我想他们应该已经没有翻盘的余地了。” “呵呵…”我愉快的颔首:“费内隆伯爵招揽的火系橙袍法师,只有一位,又没有月阶以上的智者,确实是没有什么悬念了…” “还是要小心…”艾布纳低声道。 我知道他是指他们兄弟可能在演戏… 不过这有可能吗?!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九章 底定 第二十九章 底定 人声鼎沸,络绎不绝。 推车上的鲜鱼堆满渔市,布商开心的吆喝,每间餐厅都在解决客满的问题,随着民众大手笔的消费,商人供应不暇的补充货物。 不管是服饰店、鞋店、餐厅或酒吧,廉价的布疋和皮革让群众抢红了双眼,便宜的餐点和啤酒让众人大叹划算。 不过,有一个地方还是维持一如往常的模样。 那里客人不多也不少,商品的价格也没有下跌到夸张的地步,但也非门可罗雀,该买他们货品的人还是会去光顾。 那是镇里的各家粮铺。 粮铺有大有小,小的只供应左邻右舍的三餐所需,卖的商品仅只小麦面粉和一些杂粮。大的粮商负责提供面包店或是餐厅的需求,从粮食作物到经济作物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而最顶级的粮商则是在买卖和转手香料。 自从洛克水运和新洛克斐勒两家商会开始竞争后,粮价便下降了一些,但之后却没有再变动过… 江口镇的大大小小粮铺彷佛事先就已经串通好了一样,冷眼旁观,不管其他物价怎么波动,粮价跌过以后,便有如止水般悄然停步。 不过,这个现象应该会在今天有所不同。 韵蓝江南北两岸最大的粮铺自然是金麦商会的总部,其总部在江口镇的南方,城镇的边缘,离江畔有段距离,但较南方的平原麦田更近一些。 早先金麦商会已经和新洛克斐勒商会签订合约,却在洛克水运第二次降价时懊悔不已,因此其商会底下的小商会便纷纷跳槽,撕毁合约,转投洛克水运,但连光明也没有想到新洛克斐勒商会竟然又会再次降价! 于是,眼前这滑稽又严肃的商讨会便成形了… 新任的费内隆伯爵和泰伦会长带着各自的人马,移步到金麦商会的总部,出席所谓的『重新划定和分配粮运归属』研讨会,而我自然也兴致盎然跟着前去旁观,看一看他们兄弟俩的本事。 “…我们拥有的运输船比较多,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泰伦站在广场右方向中央金麦商会的众多成员阐述道。 虽然我想众人都已经知晓这件事,但还是有很多人附和的点头。 “因此我们才有能力承揽庞大的粮运。”泰伦说完便从容的坐下,看着他对面的哥哥,得意的露出笑容。 “的确如此!”广场左方的费内隆伯爵竟然出言赞成,然后他站起身,位在中央的众人便把头转向左边,听着他说:“但是请各位想一想,洛克水运的毫无顾忌的降低运费,恐怕已经面临无以为继的惨状,一方面要维持庞大的船只开销,另外一方面还要迎合市场的需求供应各式商品…” 我和艾布纳、格纳、乔治等一群人坐在广场后方,跟着众多好奇前来凑热闹的商人、旅人和市民一起坐在金麦商会总部前方的大广场上,看着眼前的商讨会口水仗,就如同在看骑士比武或是戏团杂耍一般,热闹非凡。 金麦商会的总部有三层楼高,木制尖顶建筑,木窗和屋檐都有光明像装饰,占地广阔,而总部前方的广场此时正搭起大棚子,堵住了往来交通的石砖道路,不过没有人因此而有任何意见,因为大伙儿正兴高采烈的看着棚子里兄弟俩的争论。 我的目光不在他们兄弟身上,而是落在伯爵身后一位橙袍的法师身上,他把斗篷的帽兜压得很低,所以看不清法师的容貌,一身法师袍没有多少皱折,反是有些整洁光滑,不像是历经舟车的样子。 然后我感受到一阵令人不快的视线,那是在伯爵另外一旁的女子,艾莉恶毒的瞪着我,我则无奈的看着她,他们三兄妹都有一头金发,不过艾莉比较像她大哥,柔和的脸庞配上睁大灰眸,恨不得马上把我给生吞活剥一样… 我有这么可恶吗?! “…所以,我想各位不应该把希望压在舍弟身上,他如此降低成本,只会导致质量下降,运输船的安全可能会非常低,甚至可会令各位的财产受到损失。”费内隆伯爵忧心的说明完后入座,顿时引起棚子中央一阵低声的讨论。 没一个省油的灯,我暗自心想。 “不尽然…”没给众人太多时间讨论,泰伦就马上站起反驳道:“洛克水运秉持着高标准的安全检查,断然不会发生不幸事故,纵然光明不仁,本商会仍会赔偿全部损失,请各位不用担心。” 伯爵听完正要起身辩论,但泰伦却还没说完:“反观新洛克斐勒商会,规模小,人手少,资金也不多,家兄的降价才是走向倒闭的末路,请各位睁大雪亮的双眼,看一看吧!” 人群响起议论,就连在我身旁的乔治都惊讶的发问:“他为什么要提醒伯爵呢?” “这不是提醒,而是陈述事实。”我摇头答道:“就算伯爵发现泰伦的警告,决定涨价,那么他就完了,因为所有的订单都会全部跑到泰伦那,所以他只能苦撑,撑到泰伦先倒下为止。” “没有回头路了?”乔治轻声问道。 “没有…”我含笑沉吟道:“…起码我想不到。” “哈哈哈!”伯爵纵然起身,一阵大笑吸引众人注意,开口道:“先父给我的爵位可不是摆好看而已,各位请谨记,原本的洛克斐勒商会可是谁在后头做最坚强的后盾?” 没有人回答,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原本的商会,如今一分为二,先父天上若有知,肯定大失所望,还请各位再想想上游的侯爵大人,还有原本那位手持绿杖的尊贵大人。”伯爵面无表情的说完,众人则是小心翼翼的闭口,交换彼此担忧的眼光。 就连我也警惕的转头看向艾布纳,后者拉一拉领口的红袍后说:“不用担心,若是索菲公爵有所动作,早就出手了,不会等到他们两人闹到如此地步,公爵大人既然按兵不动,那就代表她置身事外,或许她早就知道陛下的计划…” “嗯…”我认可的频频点头,若非如此,索菲公爵直接把商会收回去就好了,跟本不用浪费时间让他们兄弟乱来,甚至陛下已经会知公爵这件削弱水运商会的事,让她不要插手。 虽然我们可以推论出这些事情,而松口气。但在棚子中央的商人可没有办法掌握这么多信息,因此各个都露出惊吓的表情,毕竟那可是帝国三公之一的绿杖智者。 更何况,这里可是索菲公爵的辖地。 我担心的看向低着头的泰伦,因为距离有点远,只能爱莫能助的替他加油打气,泰伦在众人悄然无声的凝望中一语不发,看得我们一票人暗自替他捏把冷汗… “先父去见光明前,我一直跟随着他掌管商会的大小事务…”泰伦沉痛的缓缓站起道:“…虽然我不愿意回想这段哀伤的回忆,但我还是想告诉大家,我早就跟尊贵的索菲公爵和西瑞安侯爵通过书信,对于水运的事情更是比长期在外的家兄更加熟悉,我想各位不难判断目前两家商会的优劣。” 妙招! 藉由告诉大家他以前跟公爵和侯爵通过信,来增加众人对他的信心,虽然众商人可能不晓得现在他们是否仍有书信来往,但有这一层关系存在着,多少保障了一些资本。 “新洛克斐勒商会愿意多增加一些优惠给各位!”伯爵赶紧起身道:“我们可以联络上游的和帝国中心的陆运,给予配套的运输费用。” 随着伯爵焦急的出声,众人不禁开始思量议论,探讨可行方案,见此情状,伯爵不禁面露微笑,直到泰伦再次开口,一口气扭转情势。 “洛克水运可以再降低一成运费。” 一句话。 炸开了棚子下的商人们! “当真!”“已经如此低廉了!洛克水运真的能够再降价?!”“光明的…我都听到些什么东西啊…”“再降一成!” 喧嚣声中的泰伦获得最终的胜利,他高举双手,拥抱着热浪般的议论,就连围观的群众,也都晓得伯爵已经输了这一块市场,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大胆预测新洛克斐勒商会的倒闭。 我知道泰伦能够再度降价的底气,那是昨天我们商会最后一笔万枚金币的资助,当然可以让他扭转乾坤,不过我更在意的是费内隆伯爵的反应… 伯爵本来就白皙的脸孔,此时更加苍白,他在人群的喧闹声中静静的看着他的弟弟,不敢相信的双眼瞪大的看着对方接受金麦商会的合约,但随即恢复如常,淡淡一笑后,便转身领着众人离开。 在他们离去前,费内隆伯爵逐渐冰冷的眼光,飞快的看了我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迅速离去… 而我则看着他们去的背影暗自想着,伯爵他会不会太镇定了一点呢? ☆ 仲夏十五。 参议厅开会。 开会的前晚宴会上,泰伦会长开心的接收了金麦商会新鲜烫手的新合约,闻风而至的行脚商和贸易商,也纷纷踏入洛克水运的商会据点,一时间,洛克水运的风头完全压倒新洛克斐勒商会。 拿下渔市和粮运的洛克水运,每日的订单滚滚而至,不论是想渡江的南北路线,还是走东西向的长途运输,全都由洛克水运掌握。 眼见大势已去的伯爵,便在晚宴上风度翩翩的宣布新洛克斐勒商会和洛克水运的合并,虽然讲得很好听,但大家都知道是洛克水运收购了新洛克斐勒。 不管如何,洛克斐勒商会从分裂到合并,一切照着剧本走的发展,还是令我们喜上眉梢,而让我更开心的是,在宴会上遇到了来自王城熟人。 “尊贵的公子,日安。”黄袍老者笑吟吟的看着我。 “拉斯威尔!”我上前拥抱他,后者惊讶的僵直身躯,任由我温厚的拍了拍他的背部。 我可不会忘记当时因为倩倩而跌落谷底的我,在众人的鼓励下才渐渐走出阴霾,而拉斯威尔正是其中之一,他用睿智的慧言教导我,『经验,是千金难买的瑰宝。』 而我,自然由衷的感激他所做的一切。 “呵呵…”在我放开他后,拉斯威尔发丝鬓白的看着我笑道:“看来公子学会了南方人的热情。” “陛下派您来出席参议厅?”我也含笑问他。 “是啊…”拉斯威尔埋怨道:“不考虑我这把老骨头的瓣花数,还让我四处奔波,不让我待在多伦堡享福就算了,非得折腾我一番…” “呵呵呵…”我听着他老人家的抱怨,若不是彼此感情良好,对方绝不会在你面前倾吐苦水,反而只会客气的应对。 “喔!对啦…”拉斯威尔双手一拍,从怀中掏出信笺道:“…凯尔殿下托我给您的…”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三十章 初访 第三十章 初访 “吾友: 春去夏临,愿友情长存。 我收到了你给的清单和茶叶,感激不尽。不过父王让你去南方做的事情,在帝国中心引起了轩然大波,不管是和柏德温交好的大臣还是我大哥的旧部,对你都…嗯…你懂的。 喔,还有,小心伊莱将军! 现在你又跑到韵蓝江下游,别怪我没警告你,中下层贵族现在对你可是充满敌意,不管你要做什么,或是将要做什么,都请小心行事。 本来和矮人西拓的壮举应该由我去执行,没想到竟然被提前毕业的桑莫给抢走,而最近信鸽传来消息说,她们快要回来了,好像有重大发现的样子。 北方兽人的骚扰越来越频繁,昨天我跟二哥在政议厅上争夺前往北方立功的机会,可惜的是南方克达王国竟然在此时要我去迎娶公主,错失北上的良机。 不过没有关系,你可以代替我去北方给兽人迎头痛击,就当是错过我满花宴的补偿,如此建立大功的机会让给你,可不要推托啊! 我将在三日内动身南行,一想到遍地黄沙和雨林险恶我就头痛不已,等我把公主娶回来后,你可不能再错过我的婚礼了喔! 信末,祝光明常伴,永保德桑。 友凯尔上” 不会吧!凯尔要南下娶公主?!然后又要我北上?! 我喜忧不定的看完信后,反复又看了两三遍,才把信笺收好,同时想起伊莱将军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气,或许跑到北方避祸也不是不可行啊… “多谢智者!”我微微欠身道。 “公子不必多礼…”拉斯威尔温和说:“另外,陛下有口谕。” “陛下?!”我惊疑的想要跪下,不过拉斯威尔急忙托住我,把我拉到大厅的角落后才放手。 拉斯威尔转头看了看晚宴上四处游移的众宾客,确定没有人注意后,才对我开口:“陛下说,小克你配合奥德丽贝拉的行动,也就是柴尔德商会的会长,同时确定金鹰的动向,探实清楚后,把消息传给苏菲亚侯爵,再写一份报告给我,至于滔天江口的是否继续往下游拓展,等苏菲亚侯爵跟我讨论过后再说。” “谨遵陛下口谕。”我低头轻声道。 “嗯,就这样。”拉斯威尔轻声道:“明天的参议厅,公子顺便来旁听一下吧,北境不太…嗯…和平。” “好的。”我皱起双眉,点头答应。 ☆ 江口镇的参议厅跟勺石镇的差不多,拉斯威尔代表陛下,令一位没见过的橙袍智者则代表索菲公爵,她有着冰冷的脸孔和拉成直线的双唇,令任何想要找她攀谈的贵族都无功而返。 一位剽悍的橙铠骑士代表苏菲亚侯爵,橙铠骑士后方是新上任的费内隆伯爵,再来就是大大小小的子爵和男爵们。 我带着艾布纳坐在代表苏菲亚侯爵的骑士旁,对他点一下头后,便全程静默的旁听整场参议会。除了几次差点睡着外,我们倒是得知了不少的信息,像是金鹰探险队的消息仍处于封锁状态、洛克水运将逐渐调涨运费,还有北境的侵扰… “陛下要求各位臣民能够在自己的领地颁布各种任务,包括北上支持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若冒险团如愿意北上担任斥侯,王族另外有奖励,若有愿意从军的子民,第一和第二军团将扩编五千人…”拉斯威尔站在大厅中央,手持橄榄枝道:“…还请各位广而告知。” 我和艾布纳悄悄对视一眼,然后继续把整场枯燥的会议听完后,伸个大懒腰,舒服的叹息一声,接着赶紧起身拦住准备离去的费内隆伯爵。 “公子有事吗?”伯爵的薄唇轻启。 “喔,没什么啦!”我手掩打哈欠的大嘴,揉揉双眼道:“只是新洛克斐勒商会就这样不见了,突然有点空虚…” “公子这是在落井下石还是无端滋事?”伯爵挑起眉毛道。 “没有,没有…”我轻轻摇头道:“…我只是关心一下而已,毕竟连我这个外人都有点落寞凄哀的心情,我想身为新洛克斐勒商会的会长应该会悲痛万分才对。” “公子多愁善感,不似常人…”伯爵微笑道:“…对我这个领地广大,辖地众多的边境伯来说,那不过是个小商会罢了,没了就没了,反而还让我轻松几分呢!公子若无事叨扰,还请让步。” 我侧身让开,看着费内隆伯爵高瘦的背影,平静的离去,不过他袖袍下握紧的双拳可没有逃过我的双眼。 “少主,这样好吗?”艾布纳在我耳旁轻声问道。 “能够试探出他真实的情绪,总比什么都不知道还要好。”我无所谓的答道,接着领着他离开大厅。 “可是昨晚殿下给您的信,已经说明少主在底层贵族的风评不太好,再这样到处树敌,公子在政坛上恐怕会没有朋友。”艾布纳跟着我的脚步说道。 “没办法…”我踏出伯爵的府第,无声的叹口气,看着正午的曜日,转头对他说:“陛下正在搥打我这块剑胚,若敲打得不够锋利,日后怎么帮助凯尔扫荡阻碍呢?” 艾布纳正要再说些什么,此时格纳和乔治则迎了上来,艾布纳只好闭口,乔治领着我们往临江旅舍的方向走,边走边说:“少爷,泰伦会长刚刚到旅舍先还给您十袋金币了,另外还附上利息,半袋金币。” “呵呵…”我笑道:“他最近可是混得风生水起啊!” “那我们什么时候要去找他进行…”乔治迟疑道。 “不用急,泰伦会再来找我们的。”我含笑道:“现在,我们就先去大吃一顿吧!” ☆ 随着参议会结束,韵蓝江下游的汹涌情势也逐渐缓和,大小贵族纷纷回去各自的领地,顶层贵族的代表和陛下的使者也都搭船离开,滔天江口慢慢恢复成以往的模样。 只有细微的不同,但却都不足以让人警觉。 洛克斐勒商会被洛克水运取代,与其说是取代,究事情的结果而言,似乎就只是换了个招牌而已,就连运输船上的蝴蝶兰徽章也都没有改变… 仲夏结束之际,洛克水运调涨了一次,却没有引起任何反弹,因为之前的运费实在是低得离谱,因此涨回一些,跟本就是在众人的预料之内。 运费涨价不过是在酒吧台上多了一些满腹唠叨的抱怨,还有增加一些整天计较菜价饭钱的小商或妇人闲谈时的话题。 至于各商会早有准备,他们之前搜购的货物便在此时变卖,正好洛克水运正要补足旗下商铺的货品,双方如意算盘都打得响亮,谁也都没有注意到先前囤货造成的物价上涨此时跟本没有降回去的迹象。 大家的目光都被低廉的水运给吸引住,运费便宜,所以上游运来的武具、木料、金属、皮革都跟着便宜许分,但本地的渔获、小麦、面粉等却都悄悄的攀升价格。 形成另外一种危险的平衡。 此外,南北两镇的公告一贴,顿时引起一阵热议,旅游各地的冒险家无一不双眼放亮,无主的游侠和骑士等露出笑容,就连农家子弟也怦然心动。 北上御敌的消息取代洛克水运成为餐馆、旅舍、澡堂等公共场合中谈论的话题,兽人的恶行和吟游诗人的故事成为目光的焦点,少数人不难看出这些是背后有人在散播舆论的手段,但这种同仇敌忾的氛围,正是眼下北境所需要的。 虽然我也很想穿上盔甲,代替凯尔北上,但我仍必须等待泰伦的来访,在没有完成贝拉婆婆的任务前,我跟本无法动身。所以只好整天待在旅舍静观时局,这段期间我除了训练体能,不断冥想外,还常常和乔治等骑士对练,彷佛回到学生时代一样。 而我苦候多日,先来敲响临江旅舍大门的却不是泰伦,反而是风尘仆仆的黑鹰和独眼。 出发时总共四队人马,出寨顺流,两艘双桅纵帆船,驰骋江水,好不威风。 此时竟然只剩两队半,人手困顿,两帆船破损折桨,拖入水寨,尽失威仪。 “怎么回事?”我站在水寨三楼,看着手忙脚乱的众人,难以置信的问。 “本来是一帆风顺的…”独眼恨声说道:“…我们强行穿越灰鹰和苍鸑领空,趁他们争夺地盘时,一路往下游走。” 我们身后还有第五军团的黄铠军团长和两位副军团长,此时众人都静静的听着独眼不甘的陈述。 “虽然没有折损人手,但还是有两位弟兄被突然袭击的灰鹰给划伤手臂…”独眼看了黑鹰一眼,后者轻轻点头后,独眼才接着说:“…然后我们继续前行约一周,就在快要接近出海口时,她就出现了!光明的!” “魔娜汉?”第五军团长沉声问。 “没错。”独眼用力搥了一下护栏,看着眼前破损的帆船说:“下游接近出海口本是广阔的冲积平原,扇形的三角洲是最肥沃的土壤,一望无际的地表突然拔起黑影,眺望的骑士只来得及警报一声,魔娜汉就从天而下,整整比人还要大上三倍的金黄色巨鹰就直接扑向我们…” “光明在上…”我低声呼喊。 “她是从我们右手边飞扑而来,就在大家拔剑备战时,左手方顿时飞起难以估计的金鹰,全都振翅攀升上空…”独眼肃穆道:“…见此,我和黑鹰下令调转船头,准备撤退,不过魔娜汉没等我们转头就已经扑上我的帆船,活活撕裂一位骑士,咬破另一颗头颅,就在我冲上前时,她又拔身而起,顺便还带走一位红铠…” “而我的帆船则在金鹰群拔升至高空后,遭受到牠们俯冲而下的攻击,我号令众人取桨加速,同时挥剑抵御,不过牠们数量太多,每一次俯冲攻击都可以给我们造成两到三员的伤亡…”黑鹰接续道:“于是我下令众人到甲板下避难,趁着牠们再次攀升时赶紧划桨,争取时间。” “魔娜汉速度太快,我们根本没有喘息的空间…”独眼心有余悸的说:“…她不需要像其他金鹰攀升后俯冲,魔娜汉直接振翅回旋就可以再给我们一波攻击,于是我奋力挺身挡下她每次攻击的利爪,但却都只是徒劳,她趁着双爪缠住我的同时,挥翅扫倒众人,尖嘴不停刺破盔甲,好多人都在那时候去见光明…” “直到…”黑鹰和独眼再次对视,然后异口同声的说:“…尾随我们而来的灰鹰和苍鸑出现。” “哇…”我惊呼:“三种巨鹰斗成一团?!” “那牠们互相争斗结果呢?”第五军团长皱眉问。 “光明才晓得…”独眼叹口气道。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一章 躁动 第一章 躁动 喧闹鼎沸的城镇有如滚烫的热汤,在冰冷的寒冬时分,搅出不安的滋味。 群众七嘴八舌的围着主要干道议论纷纷,也有些人屏气凝神的观望港口码头的一举一动,生怕错失任何风吹草动。 冬季艳日依然高照,却不减围观群众的热情,这种鼓动焦躁的气氛,或许可以说…人群受到某种煽动更为恰当。 对此规模庞大的聚众人民,第五军团分派了四个营的人力守在道路两旁,另外还布置一个机动营做为预备队,就连日常江河操练的人手也空出一半,静待在水寨中候命。 随着曜日逐渐攀升,南北两镇的居民似乎全都聚集到此,蜿蜒的人群从港口一直拥挤到江口镇的中心,密密麻麻有如蚂蚁般堆栈成的人潮,最终汇聚在洛克水运商会的总部前。 洛克水运商会的总部以前是洛克斐勒的分部,自从洛克水运取代洛克斐勒后,江口镇的分部便扩大整修,从三层改建成五层建筑,地基拓广,合并周围的两家店铺,形成如今这个『山』字型的商会总部。 距离洛克水运总部扩建至今也才五个半月,总部的第四层以上还有鹰架和围篱环绕,建筑底部也摆放着许多木料和砖瓦,可见整修尚未完成。 不过,眼前吵杂的拥挤人潮可不是来看洛克水运总部修建的状况,他们有的手握借据不停的在空中挥舞;有的心急如焚不断的交头接耳;有的大声嚷嚷不止的诋毁咒骂。 人群中有的是富甲一方的豪商,满脸阴晴不定的看着洛克水运的紧闭大门;也有些是颇有资本的小贵族,四周簇拥护卫的盯着远处蜿蜒的石砖道路;另外还有更多的是行脚商和贸易商,他们漫布在道路的两旁左顾右盼的等待奇迹;剩下那些多到无法计算的人群,则是好奇心旺盛的普罗大众。 平民百姓聚集到此的理由很简单,有热闹可以看,再加上是切身相关的热闹,那便是充份的理由了。 洛克水运在四个月内三度上涨运费,连带物价上升,自然会引起居民百姓的不满,更何况日前还有震动人心的消息传出… 底层贵族来此的理由很多,仲冬参议厅的开会、金鹰回归的消息、洛克水运的借据、泰伦会长的倒台等等。 参议厅是例行公事,金鹰长期霸占出海口,消失或现身都没有太大差别,而原本洛克水运跟他们借钱也只是小事,不过自从泰伦会长垮台后,他们便开始担忧,再加上近期令人不敢相信的传言… 富豪们汇聚于此的目的只有一个,他们才不管周遭吵杂的人群和骚动的情绪,他们站在有护卫守卫的简易凉亭下注视,或是坐在周围高楼层的餐馆里观望。 因为他们收到一个事关重大的信息… 然而不管是谁,有什么目的,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此时此刻,曜日早已越过高峰,午时三响的钟声淹没在人群的嗡嗡议论中,鼓噪的情绪越滚越大,负责守卫的第五军团更是汗水淋漓,甚至可以预见,不满的喧嚣汇流成的洪水… 将会比韵蓝江泛滥还要可怕百倍! ★ “没想到竟然会是妳…” 月轻扬,曲低叹,人影错落,亦梦亦幻。 “你从来都没有看清过我。” 星微张,语锋转,地旋回升,时分时合。 “那倒是…” 宴会绚丽旁的乐队奏曲,舞池缤纷的男女共舞。 “我会报仇。” 金发长如瀑的艾莉冷语,俏脸大眼的口头威胁。 “我等着。” 笑意盎然的我,右手牵着她的手,左手环着她的腰,仲冬晚宴上的交际舞跳得有模有样。 “做好破产的准备。”艾莉勾起嘴角,踏着稳定的步伐道。 “问题是妳们已经要破产啦…”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嘴巴不要裂得太开,毕竟完成任务的心情总是无比愉快的。 “哼!” “唉喔!” 光明的!跳这种以缓慢优雅闻名的交际舞,怎么还能踩到我脚啊! “话说泰伦要消失到什么时候啊?”我忍着痛,对着近在咫尺的艾莉揶揄道。 “哼!”艾莉别过头,又是气愤又是懊恼的表情不禁让我忘记脚趾的痛觉。 “这样下去怎么办啊?”我故做担忧的说:“难道费内隆伯爵还有什么亲朋好友可以帮忙吗?” “用不着你担心。”艾莉随着乐曲旋转,在我们贴近彼此时开口:“没有他们我也可以撑起商会。” “是喔…”我嘴角再度扬起:“二哥离奇失踪,大哥足不出户,啧啧啧…唉喔!” 又踩我! “闭上你的臭嘴!”艾莉恶狠狠的瞪着我说:“别忘了之前我在中庭争夺战怎么击败你的。” “想忘也忘不了…”我沉下脸,低声道。 “哼!”艾莉得意的仰起头,小巧的鼻子微微张大。 “但是…”一边说双手也拉起最后一式的动作,让艾莉后仰在我怀中,左手撑着她的背,右手牵着她的左手斜挂向外,曲终。 艾莉右手揽着我的脖子挺起身,准备直接掉头离去,我则露出笑容道:“这次妳不可能再翻盘了…” ★ 夏末,秋未临。 水寨,军团重地。 “我们该再派人去探查一次。”我对着众人说道。 “军团需要时间补充人手。”第五军团的其中一位副军团长,查尔斯,面有难色的说。 “那派冒险团去。”我提出另外一个方案。 统筹室内突然一阵安静,大伙儿你看我,我看你的,踌躇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了?”我纳闷的问。 “是这样的…”军团长,克莱尔,粗糙的右手摸着宽厚的下巴道:“…冒险团以利益为重,这种有钱赚,没命花的任务,他们是不会接的。” “那…”我看着一筹莫展的大家,开始苦思。 “如果有大胆的冒险家就好了。”另外一位副军团长,克利福德,弯着腰,小声的说道。 “喔?”众人闻言均亮起双眼。 “冒险家不同于冒险团,团体当然注重利益分配和安全考虑,但是冒险家追求的是个人探险的刺激和冒险的喜悦,如果有冒险家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克利福德直起身,朗声解释。 “那去公会和各公告栏张贴看有没有冒险家吧!”我兴奋道。 “若是在二十瓣花以前,可能还会有冒险家愿意接这种单…”克莱尔皱着浓厚的双眉道:“…但现在已经没有人愿意去找魔娜汉的麻烦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独眼在我身旁低声咕哝,自从他回来后,已经不只一次表明想再去找魔娜汉算账,以雪前耻。 “若是告诉他们现在有三种巨鹰在争夺地盘,只需要他们去探查到『断崖口』就好了呢?”我再次提出建议。 “那公子是要把目前的消息公诸于众吗?”第六团团长,德纹,一身橙袍的老智者问。 “呃…”我想了一下后说:“用秘密任务发布呢?不管接单与否,他们都必须要守口如瓶。” “若是想接单的人一多,那还是很容易会泄漏出去。”德纹微微摇头。 “那如果我们先审查呢?”默不作声的黑鹰突然插话道。 “什么?”我好奇的问。 “确认哪些是有实力,有信誉的冒险家后,我们才告知秘密任务的内容。”黑鹰面无表情的解释。 “这样似乎可行。”克莱尔轻轻点头。 “至少要是月阶…”德纹思量一番后道:“…游侠最佳,法师次之,刺客最末。” “东境很少有法师吧…”克利福德道。 “为什么?”我歪着头问,心里则想着费内隆伯爵招揽的那一位火系橙袍。 “怎么说呢…白袍的学徒不论,帝国的红袍法师几乎都在法师公会深造…”德纹缓缓开口:“…暂时不想晋级月阶或是准备晋阶的红袍则大多会到北方历练,抵御兽人,与骑士培养默契,而橙袍法师则都是各大公会或军团的菁英干部,少数是大贵族的护卫或幕僚,那就更不用提黄袍了…” “这样啊…”我沉吟道:“那就只能挑游侠和刺客了。” “公子会提供任务奖金吗?”克莱尔问。 “我会去找贝拉婆婆要。”我微笑道。 “那就不成问题了。”德纹点头,众人附议。 “如此有劳公子…”克莱尔站起身,他身旁的众干部也全都站起,我也赶紧起身,只听他肃穆道:“给我一个月的时间,第五军团会再度召集足够的人手,展开探查,在此之前…” “…就交给我吧!”我拍拍胸朗声道。 “多谢。”“应该的。”“慢走。”“再会…” ☆ 临江旅舍。 四人入座,两人肃立。 寝室内的圆桌上零星摆放着各种数据,窗外的美景是夜晚的江畔,五楼的套房内拥有自己的客厅和书房,装潢得美轮美奂,柔和的烛光点亮了华丽的客厅,客厅的壁炉旁还有劈啪的火焰正在跳舞。 我坐在壁炉前的大沙发上,对面是巴奈特和巴里特两兄弟,艾布纳则做在我左手边的单人沙发上,格纳和乔治守卫在我身后。 “之前借给泰伦会长的资金已经开始慢慢回流…”巴奈特顺着山羊胡道:“…预计再两个月他就可以还清借款。” “我们囤积的货物已经达到极限。”巴里特接着道:“再继续搜购的话,将会影响到我们正常的商会运作。” “嗯…”我缓声说:“本来我想等泰伦来跟我购买货物,以供应他的燃眉之急,没想到他却跟其他商会购买,虽然他们的货物量没有我们多,但也够他缓和一阵子。” “泰伦会长不会把所有风险都放在少主身上。”巴奈特解释道:“如果他跟其他商会可以筹到足够的物资,维持旗下店铺正常的营业,那么他就不会再跟少主购买物资了。” “其他商会的物资可以出售的量不多…”巴里特看了他哥哥一眼后道:“…再加上之前的本地货物都有上涨的趋势,他们不可能跟我们一样大量搜购,要囤货也是针对之前因为水运便宜而跟着低廉的远地货物,像木料、武具和矿产。” “嗯…”我点点头道:“那不管之后泰伦会不会来跟我们购买,在入秋之际,我们按照原计划,先把一半货物给变卖成金币,如此再加上泰伦还给我们的资金,我们手上的金币量应该会非常可观。” “初步估计。”巴奈特从怀中抽出莎草纸道:“物资一半出售和之前借出的资金回收后,将会有一万五千枚金币左右。” “这么多?!”我有点惊讶。 “呵呵…”两兄弟笑了笑,异口同声的说:“这不过只是流动资产而已。”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章 独饮 第二章 独饮 滔天镇。 孟冬十四,晚宴。 宾客云集,灯影闪烁。 有别于之前在江口镇召开参议厅,这次费内隆伯爵显然想换个地方,伯爵在江口镇的别墅虽然不小,但跟滔天镇的城堡比起来,还是差上一截。 虽然没有多伦堡的气势恢弘或瓦尔多堡的傲然耸立,费内隆伯爵的米尔古堡则暗暗流露出一副历史古迹的感觉。 我小心翼翼的避免接触到城堡内任何的装饰或对象,生怕一不小心就把斑剥的石像碰碎,或是脚踏过猛便会穿破木质地板,还有摇摇欲坠的人像木雕和生锈不堪的盔甲武士。 贵族和伺者在大厅徘徊畅谈,家仆忙进忙出的补足餐点和维持整洁,宴客厅中最引人注目的应该便是一身黄袍的智者,也是代表陛下前来的使者,威尔逊,他身边环绕着许多人,各个都满脸笑意。 反观代表索菲公爵的智者,冷若冰霜的橙袍智者,一人坐在角落的小圆桌旁,静静品酒,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维基,是出了名的不会给人好脸色看。 再来是代表苏菲亚侯爵的骑士,橙铠的盔甲也在宴会上吸引一群底层贵族的围绕,他们大口喝着冰凉的啤酒,纵声畅谈着领地内的各种趣事,也算是提前会知骑士他们领地的一些状况。 但不管众人的交谈如何愉悦或是独自享受晚宴的时刻,大家不时的都会把目光瞥向主席台后,那里可是从晚宴开始时便空荡荡的直到现在。 费内隆伯爵人呢? 宾客等待着主人的开场,也等候着宴会的结束,但自始自终,这间城堡的主人竟都没现身过,就连家仆也不晓得伯爵身在何方,若这样下去,主人再不出场,恐怕这场宴会将会不了了之… 我环视大厅,顶头的水晶玻璃吊灯照亮着舞池,而被布幔阻隔的角落则有些幽暗,适合密谈。 于是我便踏步朝着维基走了过去,那是一段需要鼓起莫大勇气才能前进的道路,我绕过众人,不停的对问安的贵族点头,忽视那些皮笑肉不笑的男爵,然后在她的小圆桌前站定。 沉默的气氛在空中凝结,橙袍智者没有向我问安的意思,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后,便继续品尝她的葡萄酒。 “日安。”我轻声道。 “日安。”维基用比我更小的声音回答,若不是这里远离宴厅中央,恐怕我连她说什么都听不到。 “索菲公爵近来可是日子安好如常?”我稍微倾身问。 “嗯。”维基应了一声,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呃…”我尴尬的左右看了一下,然后再把视线拉回眼前的冷艳女士,宽大的橙袍遮掩住她的身材,不过我敢肯定她不会高挑到哪里去,因为之前的参议厅我便看过她在圆桌前主持会议。 虽然维基不高,属于小巧玲珑的那种女生,不过她的深褐色卷发却是长及双肩,配上细致的五官,可说是很漂亮的一位女士。 “我可以坐吗?”我不太确定的问。 “嗯。” 我把这当作是同意,轻巧的拉开圆桌旁的木椅,对着不远的格纳颔首后,缓慢的坐下。 “好喝吗?”我看着红焰如血的酒杯问。 “有事吗?”维基眨眼问。 “呃…”我紧张的看着她不友善的双眼道:“只是想打声招呼罢了…” “那你可以离开了。”维基别过头道。 “呃…”真不愧是有冰霜之称的维基,就在我准备起身时,有人却站上了主席台,乐队的奏曲停歇,全场的宾客转头凝视,一时间,晚宴的喧哗声有如瞬间被切断般的安静。 “小女是艾莉米尔,家兄是费内隆伯爵,二哥是洛克水运的泰伦会长…”艾莉身着深蓝色的连身长裙,站在主席台后对着众人朗朗道:“家兄正有些公务忙得不可开交,所以让我向大家问安,并请各位尊贵的客人尽情享用晚宴,无需客气,若有招待不周,我们至上最诚心的歉意,祝各位晚宴愉快!” 掌声响起,我又坐回去木椅上,一边拍手一边问:“伯爵去哪里?” “不知道。”维基冷淡的说。 “泰伦又去哪里?”“不知道。”“呃…那妳知道什么?”“……” 维基生气的瞪视,我顿时惊觉自己说错话,好在艾莉这时又开口吸引全场的焦点道:“现在,我想请尊贵的黄袍智者,威尔逊大人,替我们开舞!” 掌声再度响起,甚至比刚刚还要更响亮,威尔逊深邃的黑眸在宴会中寻找舞伴,同时欠身感谢众人给他的掌声,最后他拉起一位子爵的十瓣花左右的侄女或女儿,步入舞池,弯着腰和小女童快乐的跳起舞来… “我知道你在操控江南的市场。”维基突然说道。 “啊…”我把目光从威尔逊身上转回到维基的白皙脸蛋上道:“什么?” “虽然我一两个月才来这里一次…”维基平静的说:“…但我很清楚江南的市场已经被你给胡乱的操持着。” “哪里来的胡乱?!”我有点微怒的问。 “别小看市场…”维基意味深长的说:“虽然市场机制是个庞大又复杂的体系,不管怎么介入最终它都会找到自己的平衡,但有时候市场却又像脆弱的古迹一样…” 我看着维基优雅的喝完最后一口葡萄酒,起身,离开,回首,低语。 “…一碰就碎。” 随着维基的离去,我独自思考着维基那一段话的用意,维基显然已经知道我有所动作,但她不可能知道我们的行动内容,她只能从市场上金价不断攀升这点看出端倪,却不晓得我之前在大量搜购金币。 不过维基知道我将有所图谋却没有阻止我,因此可以确定索菲公爵没有要插手的意思,而这也表示,泰伦无论如何都将无力回天,就算他联系到上游的西瑞安侯爵,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思虑至此,我放松的跟伺者拿杯红酒,也开始独自畅饮起来,一边欣赏众人在舞池的身姿,一边细细品味着葡萄酒在口中的芬芳,直到对面的座位被急冲冲的身影一屁股占去! “你有没有看到我哥?!”艾莉双颊红通的质问。 “妳是他妹,妳都不知到了,我怎么会知道。”我双手一摊。 “哼!”艾莉的双手紧握,愤怒道:“二哥一向跟你走得很近,你肯定知道他跑去哪里!” “冤枉啊…”我低喊:“…我跟泰伦只有生意上的往来,我真的不知道他会跑去哪里,不过…” “不过什么!”艾莉身子往前倾,焦急的问:“快说!” “呵呵…”我往后仰,舒服的靠在椅背上道:“…可能是去筹资金吧。” “……”艾莉闻言紧皱细眉,不发一语的看着我良久后才缓声道:“我哥之前从你那边借了多少?” “咦?”我挺起身,有点讶异的问:“妳不知道?!” “你说是不说?!” “也没多少…”我微笑道:“…大约五万枚金币吧!” “五万!”艾莉起身拍桌惊呼。 “是啊…”我懊恼的说:“为了借他这笔钱,我也是东凑西凑,变卖家产才拿出来的呢…” “你!”艾莉气得指着我的鼻子,哆嗦的道:“为什么要借他!” “呃…”我无辜的道:“你应该要问,为什么他要借吧…” 『意挪…』 我惊恐的站起身,看着准备施咒的艾莉,紧张戒备,她真的要在晚宴上施展水球术吗?! 格纳快步朝我走进,我也准备张口颂咒,不过艾莉却突然深吸几口气,停止颂咒,充满恨意的瞪了我一眼后,转头疾步离开。 “哪一出啊?!”我纳闷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默默道。 “主上…”格纳也盯着艾莉的背影道:“…难道你喜欢这一型的?!” “光明的。”我笑搥了格纳一拳,摇头道:“怎么可能!” ★ 曜日洒入奢华的餐厅落地窗,窗外幽静的巷弄没有一点人声,此处位于镇中心的高级餐厅竟然藏身于民宅的曲巷中,大有隐于市的味道。 这间餐厅的菜肴中有南方的炙烤羊肉和烟熏野兔,还有北方的烧烤鹌鹑与肥美山鸡,菜单风格大与周遭贩卖鲜鱼等河产的店面不同,若非贝拉婆婆带路,我还真的不晓得有这间餐厅存在。 我们和贝拉婆婆愉快的一同用餐,不过我心里却隐隐担忧着始终没有上门来找我的泰伦,从仲夏至今已经一个多月了,季夏过了一半,他还能按兵不动的底气是什么? 艾布纳坐在另外一桌和格纳与乔治享用餐点,而我则和贝拉婆婆对坐,今天她穿着一件棕色的短袖细麻衫,显然不敌夏末高温的她,还戴着草帽遮阳。 等贝拉婆婆品用完主餐后,我迫不及待的问:“泰伦还没有来找我。” “我知道…”贝拉婆婆缓缓道:“我知道…不用急。” “都已经过一个多月了。” “是的。”贝拉婆婆点头,伺者此时送上甜点,是冰凉的绿豆汤。 “若他再不来找我,我就把物资都给变卖,好换成金币。”我把之前跟巴奈特和巴里特的计划说出来。 贝拉婆婆开心的喝了一大口绿豆汤,笑得跟小朋友一样,然后说:“可以啊!没有问题。” “呃…”看着贝拉婆婆这么从容不迫的样子,我也被感染似的放缓情绪,喝口清凉的绿豆汤后才说:“…为什么他不急着找我买物资?” “他还没准备好。”贝拉婆婆用餐巾擦擦嘴角后说:“泰伦跟其他商会买了物资后,手上的资金就不多了,再加上他还要偿还你之前借给他的金币,那就得变换他手中的银币和铜币,也就是说,泰伦现在手上没有多余的金币。” “原来如此。” “但他必须进货,否则店铺就无法营业,因此只要等他跟其他商会买的物资销售完后,他就会去找你了。”贝拉婆婆微笑道。 “那若是他继续跟其他商会买物资呢?” “也是有可能,所以你可以先卖一些手里的货物掉…”贝拉婆婆思考一下后说:“…不过你手上的金币尽量不要花掉,能用银币或铜币支出就用银铜币。” “我先囤积金币,让市场上的金币量便少,币值就会提升…”我沉吟道:“…那么泰伦要借金币的动机就会再大一些。” “不管如何,泰伦之后一定会来跟你借庞大的金币。”贝拉婆婆笃定的说。 “为什么?” “之前新洛克斐勒倒了以后,很多家商会纷纷购入他们的运输船,你们商会不是也买了三艘?” “是啊。” “泰伦会想要把船全都买回去的。”贝拉婆婆一语道破。 “啊…”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三章 谈天 第三章 谈天 午餐才刚吃完,我便直奔奥本海默的江口分会,匆忙的步伐在曲折的巷弄间快速前进,眼花撩乱的民房在左右两旁影响我的方向感,虽然在这边住了一小段时间,但我还是差一点迷路。 好在格纳的记忆力不错,适时的提醒我左弯或右拐,不像一直看地图却没有任何贡献的艾布纳,看得心烦意乱的他,最后还直接把地图给撕成两半… 当我们四人再度来到分会大楼时,门口的职员马上引领我们到最高的五楼分会长办公室,只见办公室外摆放许多珍贵的瓷器和稀有金属,墙壁上挂着几幅精美的油画,还有几张柔软的兽皮。 正在办公室内忙碌的巴里特透过玻璃窗看到我们后,便急忙打开门,让我们到里头入座,还嘱咐职员送上茶水点心。 我和艾布纳悠闲的在黑色长沙发上就座,而格纳和乔治则一如往常的站在我们身后,不过在职员送上茶水后,乔治便移步到办公室门口,把木门关上后,静悄悄的守在门旁。 “少主,日安。”巴里特一边收拾桌上杂乱的数据一边对我说道。 “日安。”我点点头,喝口茶,等巴里特收得差不多后,才开口:“我们需要囤积大量金币,之前我还不确定需要多少,但现在我们或许可以先估算一下。” “喔?!好的。”巴里特整理一下红袍,接着从柜子中抽出几张莎草纸,手持细炭笔到我左方的单人沙发入座。 “我想泰伦会把之前新洛克斐勒所有卖出的运输船给买回去。”我看着巴里特的双眼道。 “全部?!”巴里特双眼睁大道:“那可有将近三十艘运输船呢!” “是的。”我点点头道:“只算大型运输船,小的不用考虑,我们商会之前不是就买了三艘?” “是的…”巴里特开始在莎草纸上计算起来,然后抬头道:“我们之前花了五千七百枚金币买了三艘,沃博格商会也买了三艘,不过他们用了五千九百枚。” “也就是说,大约平均一艘要价两千枚金币。”艾布纳在我身旁轻声道。 “没错。”巴里特接续道:“当初新洛克斐勒商会就是开价两千枚一艘,是我们的谈判职员成功杀价才有五千七百枚的价格。” “那还有二十四艘被其他商会瓜分了?”我疑惑的问。 “柴尔德商会直接买了十艘…”巴里特沉声道:“…然后渔夫者联盟会、金麦商会和武具会各买两艘,第五军团购买一艘。” 我算了一下后说:“还有七艘呢?” “嗯…”巴里特停顿一下,然后不安的看着我道:“好像有一位从王城来的巨商富豪,私自买走了。” “一个人?!”我惊呼:“怎么可能,那可是七艘运输船呢!” 巴里特凝重的点头:“有人怀疑他是王族的人…” “啊!”我突然想起来,贝拉婆婆说过凯尔的人会来接手水运的大部分权力,难道就是他?! 不过我跟贝拉婆婆的密谋可不好让商会的人知道… “少主有什么头绪吗?”巴里特问道。 “不…”我摇头:“只是想起另外一件事情而已。” “嗯…”巴里特不疑有他的开始低头计算,从运输船的成本、维修、人事等费用,最后停笔挺身道:“泰伦如果要全部回收,大概要七万六千枚金币。” “嘶…”我深吸一口气,这数目… “少主你觉得泰伦会跟我们借这么多吗?”巴里特不确定的问。 “不…”我和艾布纳异口同声的说。 我闭上嘴,点头让艾布纳阐述,后者对我眨眨眼说:“少主认为,泰伦会来借巨额的金币,而他想借多少枚的前提是…我们能借给他多少。” “嗯…”巴里特听完后又低头计算,一边写一边说:“所有囤积货物出清,加上之前借出的资金全部回收,再加上利息,那我们手上的金币约有一万六千七百余枚。” “不够。”我摇头。 “我可请我哥写信给我们的兄弟商会,让北方的沃博格商会调动他们的流动资金…”巴里特转头看向北方道:“…这样大概可以再多一万枚金币左右。” “加起来约两万六千枚。”艾布纳轻声道。 “可以再多吗?”我看着面有难色的巴里特道。 “嗯…”巴里特沉思良久,叹口气,起身走到木柜旁,抽出许多文件,然后回到沙发区,把文件摊开放在我身前的玻璃矮桌上。 “这是…”我翻着那一迭厚厚的文件问。 “我们旗下的店铺地产权状。”巴里特沉声道。 “如果…”我慎重的翻着那些地状,思考措词后说:“…要再凑两万四千枚金币的话,要卖掉多少…” 巴里特深吸口气,闭上眼,往后躺入沙发深思,然后睁眼对我道:“大约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我看着手中的文件轻声覆诵。 “全奥本海默商会的三分之一。”巴里特强调。 “光明在上…”我咽下口水,喃喃道。 ☆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临江旅舍的大门就被拍得响亮,旅舍前停着三辆马车,伫立着十几位面有困色的人士,他们在晨雾中看着守卫在旅舍周围的骑士,低声议论。 领头的男子把拜帖送进旅舍后,便和两位红袍站在旅舍前的石砖道上等待,而那张拜帖透过伺者传到护卫手中,接着很快的送到了五楼的套房门外,然后格纳轻巧的接过,并送到正在被窝里睡觉的我身旁圆桌上。 “谁啊…”我打个哈欠问。 “是泰伦会长。”格纳看了一眼拜帖后说。 “嗯…”我迷糊的翻个身,准备继续睡,却突然惊醒! “你说谁!”“泰伦会长。”“哈!终于等到你了…快快快,请他到餐厅,我马上就下楼,顺便把艾布纳叫起床,你快去睡,换乔治起床了。” “是的。”格纳露出一抹微笑后,躬身离开。 接着我以最快的速度盥洗,穿上长套衫,套上裤子,扣上钮扣,五指成抓随意顺一下头发,然后披上皮革背心,赶紧下楼。 二楼的餐厅显然也是措手不及的开始招待,不过好在伺者他们都很早起床来准备早餐,因此面对泰伦一行人的突然拜访仍可以端上一些餐点。 我一踏入餐厅便看到泰伦迅速站起身,连同他身后的两位红袍和三位白袍也都站起来迎接,而我则是展露出大大的笑容道:“日安!” “公子,日安。”泰伦欠身道:“很抱歉这么早来打扰您,希望您可以原谅我的莽撞。” “没什么,没什么。”我摆摆手,走到方桌前,准备坐下,此时艾布纳和乔治也急忙的进了餐厅。 “真的很不好意思。”泰伦还是低着头。 “不用客气…”我摇摇头,扶起他,然后率先入座道:“先吃早餐吧!” “好的。”泰伦依言在我对面入座。 蜂蜜面包、烤餐包、花生酱吐司、蔬菜汤等一盘盘的端了上来,我们也开始慢慢享用这顿连晨钟都还没有敲响的『早』餐。 “雾气很重呢…”我吃着面包,看着窗外说。 “夏末总是这样的。”泰伦应道:“明天就是秋季的第一天,天气可能会开始转凉了。” “是喔…”我喝口汤,随意道:“…这边冬季会下雪吗?” “不会。”泰伦摇摇头说:“再往北到了『铁红森林』就会飘雪了,不过这里只会结霜而已。” “这样啊…”我轻轻颔首。 我们就像两位许久未见的老友,开始东拉西扯的闲聊,从天气、地理到历史、兽人等,天南地北的聊天,却一点都不提和商会有关的事情。 泰伦身后的智者群们,一个个都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聚精会神的听着我们的瞎扯,生怕漏掉任何一个字,反观艾布纳就可爱许多,他竟然吃面包吃到打盹… “我就说大自然是最好的屏障,帮我们挡下兽人南下的脚步。” “朴铁山脉是雷诺最高的山脉,也是德桑最坚固的城墙。” “听说山上的积雪终年不化。” “还有许多可怕的野兽潜伏在山林中…听说还有魔兽游荡于阴暗之中…”泰伦压低声音道。 “魔兽不是早就跟巨人一样绝迹了吗?”我皱眉。 “传闻…仅仅是传闻…”泰伦用更低的声音说:“食人鬼会在朴铁山脉的峭壁中补食迷路的旅人。” “呵呵…”我摇头道:“薄雾森林也谣传说有山怪出没呢!” “哈哈哈…”泰伦应和的笑了笑道:“也是,这些无稽之谈总是吟游诗人的最爱,也是吓吓不听话的小朋友最佳利器。” “嗯…”我笑着把蔬菜汤喝完,用餐巾擦擦嘴角,然后清清喉咙:“咳咳…” 艾布纳顿时惊醒,然后端坐身姿,我有点好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缓声道:“这时间有点早呢…” “是啊!”泰伦也擦拭完嘴巴后说:“再等等晨钟就会响了吧。” “嗯…”我点头看一眼窗外,装做不经意的问:“…行非常之举,必有非常之事。” “嗯。”泰伦挺起身,收起笑容说:“确实有事相求。” 我把视线从窗外拉回泰伦那张清秀的脸上道:“说来听听。” “之前贵商会给予资金上的援助,蔽商会全体都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 “洛克水运再度执掌水运的龙头后,生意便逐渐恢复已往的盛况,而我们赚的钱财也是尽快归还给贵商会。”泰伦清晰的陈述。 “嗯。”泰伦是想跟我说明他们商会很守信用,正所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正是这个道理。 “不过日前的削价竞争对我们的伤害不小,所以我们得尽快购买货物补充店铺日常营业所需。”泰伦停顿一下后继续说:“外地货物便宜,很好补充,但是本地的基本物资像粮食和渔货的价格却比之前还要高上几许。” “喔?!”我故作不解的问:“那等物价下跌时再买不就好了?” “唉…”泰伦无奈的叹口气道:“…物价上涨后,是很难再跌下去的。” “为什么?” “嗯…”泰伦看着我困惑的表情,抓抓短金发道:“整体物价的上升是市场的调整,需求多,供给少,当然会涨价,一旦我们水运涨价,其他物价也会跟着涨,什么东西都涨的时候,我们当然不能跟着给员工更多的薪水。” “这样他们不会反弹吗?”我想起之前我们奥本海默商会员工的不满声浪。 “当然会…”泰伦苦涩道:“但没有办法,这就是通货膨胀的可怕。” “那怎么办?”我稍微往前倾身问。 “扩大…营运规模!”泰伦一字一字坚定道。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四章 成交 第四章 成交 “当…” 教堂的钟声响起。 “当…” 晨钟二响,提醒人们该准备工作了。 “当…” 我站在窗旁,看着走出旅舍的泰伦等人,他们鱼贯的进入三辆马车之内,一切就绪后,马夫挥鞭,绝尘而去。 “少主…”艾布纳在我身后轻声道:“真的借了五万枚啊…” “是啊…”我感慨的看着零星的人头冒出房舍,开始他们今早的生活。 “整个商会的三分之一。”乔治喃喃道。 “副会长都同意了。”我没有回头,对着玻璃中的乔治倒映说:“父亲说副会长同意就可以行动,如今伯顿先生来信同意我们的行动,那就放手而为吧!” “少主好气魄!”乔治赞叹道。 “别胡说,要不是有贝拉婆婆和两位分会长的支持,否则我也不敢这样豪赌。”我摇头说:“现在起,我们要步步为营,出售的产业尽量卖给柴尔德商会,否则我也很不放心…” “刚刚真的是…”艾布纳拭去额头的汗水道:“…差点被泰伦会长给吓到。” “呵呵…” ★ “唯有扩大产出,提高收入,才能带动商会的成长。”泰伦自信的说:“对你们来说,产量是建立在商铺的多寡上,而我们的商会则是看有多少运输船。” 曜日才刚刚冒头,泰伦就在我们的餐厅里开始说明他的构想,我和艾布纳专心的听着他的论述,而乔治则紧闭双唇的盯着泰伦身后的众位智者。 “你们不是已经是水运业的龙头了吗?” “现在是。”泰伦点头,然后摇头说:“但以前不是。” “咦?”在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有问题时,泰伦就继续开口了。 “以前的洛克斐勒商会是垄断!”泰论双手高举,激动的说:“完全的垄断水运市场,那时所赚的利润和现在寡断完全无法相比!” “垄断…”我喃喃道。 “没错!”泰伦突然站起身,右手成掌,比向窗外,朗声道:“垄断就是一家独门经营,没有竞争者,没有别人瓜分利益,就是一家全拿,大饼全吃!” “但现在没办法了吧…”我苦笑的看着双眼放光的泰伦道。 “是的…”泰伦有点低落的垂下头,不过又马上振作起来道:“现在有许多小型的运输船试图吃下一点大饼的碎屑,但那不重要,南北往返的渡江业让渔户或小家私人分走一点跟本无关紧要,重点是长途运输。” “嗯。” “韵蓝江从上游到下游的运输业才是最主要的大饼,而这块饼起初跟本不是我们一家能够吃得下的…”泰伦走到窗边道:“…索菲公爵联合了西瑞安侯爵和先父共同创立了洛克斐勒商会,形成一家垄断。” 这段话我已经听到耳朵都快长茧了,不过我还是点头说:“没错。” “所以原本洛克斐勒商会的净利是要分成三份的…”泰伦走回到我们面前道:“…但现在因为新洛克斐勒的倒台,他们的大型运输船被抢购一空,在我接掌家兄的商会前,竟然有三十二艘运输船被各家商会买走。” “呃…”我一边惊讶于那多出来的两艘,一边脸红道:“…我们买走了六艘。” “我没有怪您的意思…”泰伦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后说:“…是家兄商会里的叛徒私自出售,打得我措手不及,阵脚大乱。” “呃…”我看了一眼艾布纳,然后说:“所以现在有很多家商会在进行长途运输?” “嗯…”泰伦深深的看着我道:“三家…分别是柴尔德、奥本海默和新冒出来的艾尔顿尼尔商会。” “艾尔顿尼尔…”我轻声低喃。 艾尔顿尼尔若是去掉『尔顿』两个字,不就是艾尼尔吗?! “本来我们就要分成三份利益的水运,现在又要再分成四家经营,这利润…砰!”泰伦生气的搥了一下桌子,震得我心头突然一跳! “这哪里还有利润可言!”泰伦怒目瞪视。 “那是…那是…”我稍微往后仰,背靠椅背,虽然很清楚的知道泰伦在演戏的成分居多,但我还是被他的气势给吓到。 泰伦也太会演了吧! “嗯…”泰伦吐口浊气,经过几次深呼吸后,才对我说:“不好意思,刚刚失态了,只是想到先父的心血竟被如此破坏,我就有点激动。” “无妨…”我看艾布纳的背后都快浸湿了,摇摇头轻声道:“我可以理解。” “这也是我这一个多月来四处奔波的主要原因…”泰伦苦闷道。 这样下去永远谈不到重点…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虽然我知道泰伦想要我先说出这句话来,不过看他演了这么久,我还是先问好了,否则等到晨钟响起,这场密谈就等于是寸步未进。 “公子情深义重!”泰伦迅速抓起我的双手,恳切的说:“泰伦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才好!” “呃…”我看着自己的双手在泰伦的双手掌中,有点不舒服的说:“呃…那个,好说、好说…” “我要买回各家商会手中的运输船,但我也知道这会是一笔非常庞大的金额…”泰伦苦涩的说:“…所以我不会要求太多,公子您能借我多少我就拿多少,绝不多要!” “这样啊…”我趁机把手抽回来,食拇指在下巴轻触道:“我手上是有些金币,但不知道对你来说够不够。” “没有关系!”泰伦摆摆手。 “有些资金我要调动,需要一段时间,不过…”我看着泰伦的双眼,眨也不眨的说:“…我可以借你五万枚金币。” “光明在上!”泰伦惊讶的站起身,双手抱头,不敢置信的说:“五…五万枚…金币?!” “没错。”我假装镇的微笑道。 “请稍等。”泰伦慌张的回身跟他的智者们开始低声商讨,其中一位白袍还拿出莎草纸开始计算,两位红袍七嘴八舌的提出意见,而我则和艾布纳无声的对望。 我用嘴型无声的问艾布纳道:“他会借吗?” 艾布纳靠到我耳旁轻语:“这要看泰伦会长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他是个有魄力,敢决断的人物,那就算他的智臣反对,他也会独排众议。” “如果不是呢?” “如果他是个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的人,那么他就不敢借这么大一笔金额, 毕竟风险也高。”艾布纳轻声道。 泰伦和他的智臣群商议好后,回到我面前,目光飘移且摇头准备开口,不过我抢在他说话前就直接张嘴。 “我知道这是一笔大数目,如果你想借,你什么时候可以还?” “嗯…”泰伦没想到我会先发问,想了一下后才说:“我们有五笔大量的运输会在孟冬从上游带来矮人的精良武具和稀有金属,北方的高级木料也是在那时后运来,所以…仲冬时我就可以全数归还。” “呃…”我弯起手指慢慢算:“现在是夏末的最后一天,明天开始就是秋季,秋季三个月,加上孟冬和仲冬,五个月你就可以还款?” “四个半月就可以。”泰伦回头看了他的智臣们,做好确认后说:“仲冬十五我就可以还你。” “这样的话…”我沉吟道:“呃…一般来说,利息都是算半成,但你说四个半月就可以还,那利息就再减半好了,五万金币,加上利息…嗯…” 我看了一下艾布纳,后者默算片刻后道:“半成是两千五,减半是一千两百五,四个半月是…” “算四个月就好。”我大手一挥。 “那利息就是五千,再加上原本的五万,就是五万五千。”艾布纳道。 “如何?”我张开双手,笑着问一脸惊喜的泰伦。 “不好意思。”泰伦又惊又喜的转身再度和他的智臣们讨论,看着他们比手画脚的激动样子,我不禁对艾布纳挑眉,后者则对我竖起大拇指。 这次他们讨论的时间显然比刚刚短了许多,而泰伦则带着笑容回到桌前,他松口气般的开口:“五万五千枚金币,成…” “等等!”我举起手,然后站起身道:“我有一个小小的附加条件…” “哦?”艾伦皱起眉头。 “我希望你还款时也用金币付款,不然换成等值的金块或金砖也可以。”我微笑道:“我不太喜欢银币和臭铜币,你也知道,太多人摸过了…” “嗯…”泰伦迟疑的回头,后面五位智臣有的摇手、有的颔首,正当他举棋不定时,我搭上他的肩膀,把他转回身。 “嘿!”我双手都放到他的肩上,缓缓说:“…别想太多,你不是要垄断?我支持你!快把我的五万枚金币搬走吧!” 泰伦深吸一口气,看着我的双眼说:“好!就这么说定了!” “哈哈哈!”我大笑的揽着泰伦的肩,然后和他坚定的握手。 此时教堂的钟响正好敲起,晨钟一响的序幕替我们画下最完美的句点,在“当…当…当…”的钟声里,我们相视而笑。 笑容灿烂而耀眼。 笑声渲染而夺目。 ☆ “那接下来呢?” 泰伦等人已经走远,已经吃完早餐的我们,在其他人要进餐厅吃早餐的时候,乔治犹豫的发问。 “去补眠好了。”我对着大家笑道。 “不…”乔治顶着蓬乱的头发说:“我是问关于商会的事情。” “呃…”我领着他们往餐厅外走,一路上不停的和刚起床的骑士们打招呼,等我想了一会后才对乔治说:“…等。” “等?”乔治困惑的皱眉。 我无奈的看向艾布纳,后者微笑对乔治说:“钱都借出去后,泰伦会用来买运输船,我们商会的三艘和沃博格商会的三艘还有柴尔德商会的十艘,也就是说,金币在外头转了一圈,最后绝大多数还是会回到我们的手上。” “再加上我们这段时间里会不停的囤积金币。”我补充道:“等金币的币值上升,黄金的价值也会上涨,到最后泰伦就跟本还不出来。” “如果是凯尔殿下的人手来接掌新洛克斐勒的运输船,那么我想泰伦洒再多钱也买不会去的…”艾布纳一边跟着我们爬楼梯到第五楼一边说。 “所以说无法形成垄断…”乔治明白的拍手道:“…没有钱赚,还不出金币…那、那…” “洛克水运会破产…”“洛克水运会倒闭。” 两句话,两个人同时回答乔治的问题。 我和艾布纳对视一眼,然后默契的笑笑。 接着我们推开套房大门,乔治则一脸钦佩得看着我问:“所以我们只要静观其变就好了?!” “对!”我走到寝室,扑到双人床上,满足的说:“现在…” “让我好好睡一觉…”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五章 出城 (吧 .) 离别,是相逢的开端。 我们在分别时说『再见』,不仅只是期待再度相见而已,还有更深更多的涵义在里头。 尤其是对着拥有深厚情谊的人开口时… 但我绝不会在此时对着稍微复胖的艾布纳相拥而泣,虽然我很高兴江南的富裕让他逐渐变回原本的样子,不过湿了眼眶可不是一位快要满花的人,会有的行为。 大队人马正在整顿,准确来说,是三队骑士,还有黑鹰、独眼、格纳和乔治,总共三十四人。 没有马车,这趟冒险不会需要用到。 没有饯行,这不是需要众人欢送就会有美好结果的旅途。 一旁的巨大帆船缓缓驶出边境长城,甲板上的骑士不慌不忙的拉着缆绳,有的骑士还对在岸边打理行囊的我们挥手。 日光在江水上折射出粼粼波痕,点点白光吸引着我的视线,看着双桅纵帆船逐渐远离,也代表着我们即将出发… “公子,你确定?!”黑鹰面无表情的来到我身旁。 “当然。”我没有丝毫的犹豫。 “就算你知道你将会成为我们的累赘?”独眼也凑过来。 “呃…”我双手一摊,无奈的说:“橙盔游侠早就北上,橙袍法师只有在伯爵身旁的那一位,橙甲刺客更是连看都没看到…” “那少爷您就更不需要以身涉险啊!”乔治还在做最后的苦劝。 “我是这个队伍里仅有的一位法师…”我反驳道。 “…学徒。”艾布纳替我补上两个字,顿时引起众人的附和。 “你是公子,又未晋阶,若遭遇不测…”黑鹰板着脸道:“…我们只会牺牲更多的人手去保护你的安全或…性命。” “少爷,大家都愿意为了您去见光明,但是…”乔治苦涩的指着身后的两队从瓦尔多堡来支援骑士道:“…您忍心让大家因为根本没有必要的风险而置身险地吗?” “唉…”我叹了一口气,看着变成一块白布大小的帆船,默默不语。 众人陷入沉默,此时一位红铠骑士快步赶来我们身旁,低头道:“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我有一种非去不可的感觉…”我对着大家说:“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一样…” “少主您又在做同样的噩梦了?”艾布纳担忧的问。 “不,只是我有很强烈的渴望,想要知道东境城墙外的世界…”我拍拍艾布纳的肩,微笑道:“帮我看好商会和泰伦,我留一队骑士供你差遣,小心事迹败露,泰伦反扑,那时候你就去找贝拉婆婆或第五军团。” “少主放心。”艾布纳躬身说:“请您千万注意安全。” “好啦!”我拍拍手,环视其他人一眼后说:“走吧!” “那就出发吧…”“少主,我将寸步不离您的左右!”“小心不要被金鹰叼走!”“光明在上…赐福远行之人…” 晴空万里,不见白云,水蓝的画布宣示着它无垠的领空范围,我坐在小草的背上,对着艾布纳不停的挥手,直到手酸到快要断掉后,我才坐直身子,跟着众人陆续穿过拉起的厚木门。 城门很矮,我们骑在马背上必须趴下身子才能通过,据说这是为了防范金鹰来袭所设计的低矮式城门,能够避免城门大开时,金鹰直接从门口闯入,不过… 巨鹰直接从城墙上头飞过不就好了?! 我们一行人出了城门后,厚木门便直接关上,但与其说是关上,不如说是厚木直接从上头落下,阻断了一切往返的路线。 墙外的风景是如此的景致,我们往东沿着江畔直行,右手边是起伏不定的丘陵山峦,绿葱葱的漫山遍野,偶有几棵开始落叶泛黄的巨树,如同林间点燃的几把照明,橘红黄似火。 左侧是滔天江水,宣泄而下,潺潺江流壮阔得让人无法呼吸,看不到对岸的尘烟弥漫,有如置身幻境,远处朦胧飘逸,近处水光浏览,白蓝青似山。 如此风和日丽的山水如画,却只有我在欣赏,其余众人不是盯着蔚蓝的天空搜寻,就是望着苍绿的树林警惕,还有小心翼翼护着我的安危的护卫,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模样,确实有点扫兴… “独眼…你上次说,三种巨鹰斗成一团,对吗?”闲来无事,我对着一旁的黄铠说道。 “是的。”独眼没有看我,目视前方回答:“我们当时忙着撤退,跟本没看到哪一种巨鹰获胜。” “应该是金鹰吧…”我推测道:“金鹰有魔娜汉呢!” “或许吧…”独眼不确定的说:“魔娜汉已经称霸韵蓝江出海口长达数十瓣花了,或许她已经老了…” “喔?”我好奇的追问:“魔娜汉从时么时候开始霸占此地,并广为人知的?” “应该是在凯达亚拉公爵跟她挑战之前吧…”独眼想了一下后说:“大约二十瓣花前。” “嗯…”我屈指算算后说:“幼鹰长到成熟需要五瓣花左右,到了第七瓣花左右开始衰老,除非经过蜕变脱毛,否则无法再上巅峰,这样算来,如果凯达亚拉公爵挑战她时,正是她最强的八瓣花,如今又过了二十瓣…” “看来是只『老』鹰了…”独眼裂嘴笑道。 “是啊…如果她输给另外两族的夹攻,那我们就真的可以坐收渔翁了!”我也跟着笑道。 “总之我们先到『断天崖』看看再说。”独眼收起笑容,严肃的看着我道:“若看到先行的帆船发回警讯,我要你直接掉头往边境城墙跑!” “好、好、好…”我举起双手投降道:“这段话你已经说过好几遍了!” “若能保你安全,那多说几遍也无妨。”独眼摇头道。 “好啦!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耸耸肩,做为这里身分最高,实力却最低的人来说,真的颇为无奈的。 这次的冒险是在众人极力劝阻的情况下成行的,不管是贝拉婆婆、第五军团的众位将军,还是我的伙伴们,没一个同意我走出边境城墙。 但我还是踏出来了… 为此,第五军团先派出一艘探险的帆船当斥侯,若发现前方有鹰群出没,他们会实时发出讯息,引爆火球滚动条,警告我们,若是情况危急,他们还会以自身为饵,吸引鹰群的注意力。 我的护卫有两队骑士,一队环绕在我周围,若有野兽或巨鹰,他们会直接护送我离开,另外一队游走于队伍的前方和后方,有任何突发状况,都会在第一时间传回给独眼知晓。 还有一队则是走在我们前面约半天路程的先锋,由黑鹰率领,同样是替我们探路,必要时也会牺牲自己,当成诱饵,牵制住鹰群的攻击。 如此大费周章的保护,让我不知道是该哭或该笑,同时也有种自尊心稍微受挫的感觉,不过在跃马待了六瓣花,自尊这种东西我早就不知道丢去哪里了… 所以我才能不顾众人灼热的目光,毫无顾忌的跟着大伙前行,餐风露宿也没有关系,吃干粮、咬大饼也能接受,就算是大小便都在草丛中解决我都完全不在乎。 因为,越往东行,我的心跳就越快,有种莫名的兴奋缓缓攀升,就连我自己也说不出原因。 明明不是走在回家的绿荫小径,但我总觉得有种类似归乡的错觉,而这种悸动,随着右侧的缓坡丘陵被高耸山峦取代后,越发强烈。 我们往东行了五天后,天地的景色再度有所变化,绿意盎然的山峰转眼变成陡峭的岩壁,我们紧靠着惨白色的石壁前进,因为左手旁就是湍急的韵蓝江。本来浩浩荡荡江水来到此处竟一分为二,靠近我们的支流较小,但漩涡和暗流也较多,隔着中央沙洲的另外一条支流显然就比较平缓。 “相信我,离我们较远的分流才是会吞噬人的猛兽。”独眼牵着马,在一旁对我说道。 “是喔?”我拍拍小草的脖子,不解的说:“可是我们旁边这一条可以看到很多砾石和洄流的漩涡呢!” “因为看到了,所以就能避开…”独眼看着远方平缓的江流道:“那些看不到的,隐藏在背后的…才是最可怕的。” 我看着若有所思的独眼,宽正的脸庞上没有平常的轻松,在日光下发烫的金发有如麦穗,满是刻痕的皱纹同时也提醒着我,这位壮硕的黄铠大汉,他的巅峰已过,甚至可能正在往下坡走… 就如同每经过一瓣花,铠甲上的绿色百合就会少一朵的父亲一样,心不甘情不愿的臣服于名为『时间』的敌人手中。 “那我们离远些不就好了…”我打破独眼的情绪,故意笑闹道。 “哈!”独眼莞尔一笑,拍拍我的背,催促我跟上队伍,然后在我背后幽幽开口:“有时候…明明可以远离,但偏偏你自己却不想躲开…” 我没有回头,只是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不躲?!又不是急着见光明…” 峭壁巨岩有如伸掌举向天际,却勾不着云朵,我们看不到顶端的风景,却明白底部的岩礨,有些布满毛绒般的青苔,有的凹痕如风蚀水刃刮过,骑士们沿着碎石瓦砾,一手扶着岩壁,一手向外伸张,保持平衡的前进,但仍不免鞋底被不停溅起的江水给泼湿。 没有人喜欢皮鞋湿得跟在泡澡一样,不过好险我们很快就走到了峭壁的尽头,不过真正的困难才要展开,首位骑士解下行囊和头盔,开始徒手往上攀爬。 在他身后的骑士们则陆续沿着他爬过路径,依序往上攀岩,直到五位骑士都爬到岩壁上方后,他们便从上头抛下一条麻绳,之后的其他人就拉着麻绳一步一步的爬到上头,最后留下五位骑士,照料马匹。 我吃力的握着麻绳,踩着光滑如镜的岩石往上爬,双脚无处施力,不禁在心中冒出怀疑,刚刚他们是怎么徒手爬上去的?! 没地方借力,我只能依靠双手奋力的向上爬,不过双脚无用的踩踏倒是让我不小心滑跌了几次,搞到最后还是上头的骑士把我给拖上去的… 好不容易登上岩壁后,我才发现底下的五位骑士赶着众人的马匹开始涉江,看着骏马溯游的画面,端是惊险无比,而驾在牠们背上的五位骑士更是险象环生,水花四溅! “走吧。”独眼轻敲我的肩膀,把他腰上的麻绳在我的腰上也绕了一圈。 “这样的话…”我看着独眼的举动,惊讶的说:“…你掉下去峭壁后,我不就惨了!” “哈哈哈!”独眼捧腹大笑,连同其他正在绑麻绳串联彼此的骑士们也纷纷笑倒,只听独眼边笑边说:“哈哈哈…公子…哈!您真幽默!” “嘿嘿…”我害羞的抓着头。 “以前也有人这么说过…”吧 .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六章 过往 第六章 过往 很久以前的事情,却彷佛近在眼前。 历历在目。 小詹笑闹的表情、欧爷腼腆的注视,还有汤姆的滔滔不绝,一经回想,就好像我们还没毕业,一同畅游在风光明媚的跃马学院里。 不过跃马学院可没有如此严峻的环境,褐木参差,江流淙淙,碎石流沙斜满滑坡,虫鸣兽呼响满绿林,明明往左眺望便是滔滔江水,而我们却身在险峻的峭壁陡坡上,牵马缓行。 小心翼翼的避免踩空,还要防范滑落的碎土,只要一个不注意,脚一滑,那整个人就会直接沿着斜坡一路摔进韵蓝江里… 若不是大家身上都绑着麻绳,恐怕已经有三位骑士被无情的江水给冲到出海口,而我更是不敢有片刻的松惬,就怕一没踩稳,又要被独眼给狼狈的救起。 在这种地形跋涉,跟本无法扎营,不要说帐篷了,就连睡袋都难以铺平,因此连续三、四天我们都是把自己绑在树下休憩。夏日刚褪,夜晚倒也没有多冷,若是觉得有些凉意,那便盖上皮毯或斗篷即可。 不停的往东走,而巨大的耸天峭壁却从未消失过,延连一遍,抬头望不见顶端的白霭岩壁,有时光滑如镜,有时坑坑洞洞,唯一相同之处则是上头寸草不生,枯藤绝迹,就好似没有着衣的壮硕身躯。 林间没有山鸡乱窜,倒是有许多松鼠,大多成了我们的果腹之肉;野兔不见一只,狐狸偶尔会跳出来观望,但我们却无法在斜坡上抓到牠。 鸟类出奇的少,不过想想我们是行走在巨鹰的地盘里,那就不会觉得太奇怪,而昆虫却是多到不象话,每早醒来都会发现竹节虫伪装在自己身上睡觉,还有独角虫贴在树干上等着伴侣,螳螂最喜欢大摇大摆的站在几株绿草间挡路,还有烦人的蚊蝇喜欢冲到我们的人群里… 从出了城门后的第十三天,我们意外的赶上了走在前头的侦察小队,不过他们的队长却不见踪影。 “黑鹰呢?”独眼问着他们之中的红铠骑士。 “队长说要自行先去探查,让我们在这里等。”红铠骑士打开面罩回答。 “自行探查!”独眼不解的皱眉说:“太冒险了吧!” “请各位跟我来。”红铠欠身,领着我们往前走。 陡坡依然倾斜,不过红铠领我们往前走到茂林处,灌木杂叶挡住前方的视线,这几天耳边缭绕不绝的江水声也变得微弱无比,绿叶盖满天穹,曜日照不进这茂密的树林中。 红铠矮身前进,我们也缓缓跟上,杂草绿枝环绕周身,我们拨开拥挤的绿色海洋,看着红铠在前方伫足。 “如何?”我轻声问。 “请看。”红铠拔出长剑,右手挥开,左手推挤,在这满是树叶绿草的墙壁中,打开了一扇不规则形状的窗户。 “啊…”我不能自己的发出一声惊叹! 外头是一片难以言喻的景色,先前我还以为身旁的巨岩峭壁已经是非常庞大的山岳了,没想到比起眼前的景色,跟本不能同日而语。 断崖。 撑起半边天的断崖。 前几日我们身旁的峭壁虽高,却勾不着云朵,而眼前的断崖却是直接没入云端,硬生生的把半边天全都给遮蔽,薄雾般的白云沦为它的彩带,缭绕的云端上,崖壁毫不客气的捧起蓝天。 天顶顿时一分为二,一半是我们看的见的正常瑰蓝穹顶,另外一半却是灰白断崖的宏伟影子,在如此壮阔的天地间,我们一时间全都说不出话来… “欢迎来到『断天崖』,公子。”独眼在我耳旁含笑道。 “…名副其实…”我瞪大双眼喃喃道。 “黑鹰有说什么时后会回来吗?”独眼问着正推开茂林密叶的红铠。 “队长说最快明早。”红铠回头答道。 “好吧…”独眼拍拍我的肩膀,然后对红铠说:“先回去营地。” 红铠依言退回身子,而那扇不规则的窗子马上又恢复原状,我们返身回到刚刚的密林中,只见三三两两的骑士们正在周围守卫,有的安置行李,有的安抚马匹,还有一些正在探查危险。 “黑鹰为什么要独自去当斥候呢?”我歪着头问红铠。 “属下也不清楚…”红铠脱下头盔,露出满是胡渣的脸庞说:“…不过这几天都没有看到巨鹰。” “小克啊…”独眼大手一揽,把我拉到一旁,蹲坐在树前说:“来…坐下来听我说。” “喔…”我依言在他身前蹲下。 “这断天崖以前是金鹰的老家。”独眼皱眉道。 “当真!”我惊讶的差一点站起身,不过却被独眼给拉着手。 “后来第五军团传出金鹰消失的消息,就是因为断天崖没有任何巨鹰出现…”独眼从怀中掏出干粮,准备充饥。 “那现在?” “后来我们来探查的时候,这里已经被灰鹰和苍鸑给占据…”独眼边吃边说:“牠们就是在争夺这一块地盘才会大打出手。” “牠们喜欢住在断崖上?”我纳闷道。 “是啊!”独眼点头,身旁几位骑士也都认同的点头。 “可现在牠们三族又都没有出现在这里。”我困惑道。 “嗯…”独眼沉吟道:“或许这就是黑鹰独自去探查的原因。” “这样啊…” 我担忧的看向断天崖的方向,想着黑鹰的安危,不禁脱口道:“要不我们现在去接应他?!” “小克你刚刚可能没有发现…”独眼摇头道:“刚刚红铠带给我们去的地方,无法再往前跨任何一步。” “咦?”我怀疑的转头。 “是的。”身旁的红铠点头道:“我们本身就在一座巨崖上,要到断天崖,我们得先爬下这一座山崖才行,而刚刚那个地方再往前一步却是这座山崖最陡峭的直坡。” “那黑鹰是怎么下去的?”我好奇的追问。 “嗯…”红铠犹豫一下才说:“队长是由我们拉着麻绳,垂降下去的。” “那我们也可以这样下去啊…” “问题是麻绳不够长…”红铠急忙接口道:“队长后来是直接滚下去的!” “什么!”我直接站起,慌张道:“黑鹰他…” “公子请放心,队长他没有事,队长他滚落到底部后,便站起对我们挥手,然后朝着断天崖前去了。”红铠安慰我道。 “但若我们要…”独眼缓缓道。 “恐怕会有些弟兄受伤。”红铠婉转的说,但我看他的表情,恐怕大家可不是只会受伤而已… “看来我们只有等他回来了。”我低下头道。 “没错。”独眼咬下最后一口干粮,然后对红铠道:“你领着你们那一队在周围探寻有没有其他下山崖的道路。” “是的。”红铠点头离开。 “小乔治。”独眼对我身旁的橙铠护卫骑士说:“你派一队去把我们三队的麻绳全部绑成两条长麻绳,然后多准备一些枯叶干枝。” “是的。”乔治对我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语毕,独眼又坐下,靠在树干上舒服的休息。 “还有一队呢?”我歪着头,跟着蹲下问。 “当然是要留在你身边保护你啊!”独眼闭上眼前慵懒的说道。 “好吧…”我无奈的和格纳对望,然后一屁股坐在土地上。 看着大家有条不紊的执行手上的事物,我有些无聊的打量着四周的地形,不过如此景色在这几天早就看腻了,因此我只好把视线不停在打盹的独眼和不苟言笑的格纳身上流转。 “对了…”我随意开口:“格纳,你之前说是哪一位…呃…子爵的手下?” “嗯…”格纳双眼微张,缓缓开口:“是巴拉汉子爵。” “喔喔…”我点头道:“…他的管家在市集上说你是逃奴呢!” “哼!”格纳想起义愤的过去,不满的说:“我没有对巴拉汉子爵宣誓效忠,他只是我以前的领主。” “呃…”我没想到格纳提起过去火气会那么大,只好转移话题道:“我在冒险公会里有看到你的申请资料,说你谎报阶级。” “那都是巴拉汉子爵的阴谋。”格纳双眼快冒火般的说:“我在满花宴时,子爵派人前来我们村庄抓我。” “抓你!” “是的,因为我是村里唯一的红铠,子爵在我从学院毕业后,就一直想要我去效忠于他,但我却连理都不理。”格纳陷入回忆,低声道:“我一心只想帮我老爸脱离子爵的欺压,赚够钱,买回他的农奴契约。” “农奴契约啊…”我感慨的想着,这可不是什么简简单单就可以解约的事情。 “我回村的第一年,先帮祭司叔叔解决了林间的山猫野兽。” “咦?”等等,刚刚不是要帮你老爸吗?!为啥又要帮祭司? “嗯…喔…”格纳随即道:“我上学的钱都是祭司叔叔帮我出的,所以我得先还他人情。” “山猫啊…”我惊叹道:“这份人情够大了。” “或许吧…”格纳低沉道:“…然后我用我在学院所学的游侠技巧,探查许多情报卖给冒险团,另外还私下接了一些侦察和追踪的任务。” 天色渐暗,众人开始准备晚餐,却没有人生火,这几天我们没有一晚生过营火,毕竟在漆黑的夜晚中,熊熊火光是巨鹰最醒目的指标。 我没有起身加入众人的行列,因为我正听着格纳对他过往的故事,娓娓道来。 “好不容易我存够了一些钱,但巴拉汉子爵却不让我把契约给买回去,更扬言道,如果我不替他卖命,那我老爸就有可能会去见光明…”格纳咬牙切齿道:“我跟子爵说,一命换一命,如果我愿意效忠他,那么他就得撕毁我老爸的农奴契约。” “唉…”我轻轻的叹口气,想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子爵当下爽快的答应,因此我就回到村里,用赚来的钱举办满花宴,好告别老爸和众人,却没想到宴会举行到一半子爵就派人前来抓我!”格纳激动道:“我的钱花光了,老爸也被子爵的手下抓住,更没想到我爸竟为了让我逃走,便一头朝着骑士们的利刃撞去,自己投身光明的怀抱…” “唉…”此时就连在一旁闭目休息的独眼也轻叹一声。 “我疯了似的拼命攻击,打算救回我爸,却仍敌不过他们,那可是两队骑士,整整两队…”格纳紧紧的握拳道:“…接着我被丢入地牢,受尽凌虐,直到我答应位子爵效力。” “但你一出狱就逃跑了?”我接叙道。 “不…”格纳摇摇头,恨声说:“我先当了他几天的护卫,了解他的别墅构造和护卫人数等情报,接着等到子爵去开参议会的那天,趁夜毁了他的雕像和艺术品,然后才一路逃到王城…” 光明眷顾!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七章 垂降 第七章 垂降 弯月引言,人思过往。 格纳口中说出的过去,听似有些简略,但我却能够推想出当时的艰困和危险,简短几句,却充满了悲伤的曲折和说不尽的辛酸。 欲语无言,我默默的看着格纳泛红的眼眶还有握紧而颤抖的双臂… “你…”我往前倾身,拍拍格纳的肩膀。 “主上不用这样。”格纳微微摇头。 “放心,若有机会…”我坚定的说:“…我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不…”格纳低头拒绝。 “为什么?!”我惊讶的问。 不管是子爵的位阶还是拥有人手,都远远无法和我相比,难道格纳不想替他的父亲报仇吗? “主上可能不明白…”格纳放松双拳,抬起头看着我说:“我当时看着老爸在我眼前被刺了好几个洞,鲜血像喷泉一样喷洒…” 格纳的眼里没有泪水,只有干涩的仇恨,只听他沙哑道:“…本来我一心想把子爵给碎尸万段!但后来我被关在地牢里,那里伸手不见五指,漆黑到光明的让我快要发疯,我最后甚至被黑暗折磨到苦苦哀求,就连想替老爸复仇的念头都被恐怖的黑暗给击倒…” “唉…” “我在暗到疯狂的牢里屈服于子爵,并不是想要出狱后好替我爸报仇…”格纳羞愧的双手掩面道:“而只是我单纯的想要脱离地牢的恐怖罢了,说到底,其实我是个懦弱的胆小鬼,为了出狱而出卖自己的自尊。” “地牢确实很可怕,我想你会这样做也没有什么好愧疚的…”我低声安慰。 “不…”格纳放下双手,露出消瘦的双颊,看着我缓缓说:“我在黑暗中背弃了自己的信仰,我恳求着光明让我出狱,就算替子爵卖命也没有关系,但当我出狱后,我又再次违背当初对光明的诺言,毁了子爵的雕像后,仓皇逃跑…” “没想到你手下竟然是一个背信的胆小鬼啊…”独眼在一旁突然插嘴道。 “你说什么!”我微怒的叱道。 “不,主上,独眼说的对…”格纳面无表情的说:“我在逃跑的路上历经磨难,虽然有游侠的艺技在身,但却为了果腹和伪装,我只能变卖装备和阔剑,被人当成乞丐一样,一路苦行到王城,却没想到还是被管家给追上。” “这么说来,你也历经磨难啊…”我感叹道。 “艾布纳早就知道我的过往…”格纳回忆般的说:“…所以他跟我做了一项协议,否则便不让我追随主上。” “什么协议?”我好奇的问。 “不、准、复、仇。”格纳一字一字的缓声道。 “什么!”我张大嘴巴,艾布纳这是在搞什么?! “哈哈哈!”一旁的独眼大笑起来,鼓掌道:“好啊!” “一旦我决定不去找子爵报仇之后…”格纳闭上双眼,吐出一口浊气道:“…我顿时觉得轻松许多。” “可…”我不能理解的结巴道:“可、他…是他…让你父亲…” “主上…”格纳睁开双眼,极为难得的露出一抹微笑道:“…我若是放不下,就不会跟随在您身边了。” “但或许…”我还想反驳,但独眼却挥手阻止我。 “小克啊!”独眼一边对乔治招手,一边跟我说:“格纳这么做是对的,他放下过去后,就不再是懦弱的胆小鬼了。” 我整张脸都垮了,这是什么跟什么的光明想法啊! “我可以帮他报仇啊!为什么又要放下呢?就算当时的屈服也是因为地牢的严酷环境啊!若是我的话,我搞不好还会直接把子爵的府第给烧了…”我不满的嚷嚷着。 “哈哈哈…”独眼大笑,格纳也保持笑容。 “独眼,您找我?”乔治走近,不解的看着他们满脸笑意,而我却是一脸愤懑的情况。 “是啦…”独眼点点头说:“把找到的枯叶干枝都往峭壁下丢,丢下去之前记得先用草绳捆绑起来,集中一点丢,然后再把麻绳垂降下去。” “好的。”乔治领命离去,不过在他走开前,还困惑的看着我们三人各异的表情。 乔治一离开,我就率先开口:“我不懂。” “以后…或许就会懂了。”独眼含笑道。 “为什么要等以后,我都快满花了…” “呵呵…”独眼摇头道:“这跟瓣花数无关。” “……”我皱眉怀疑的看着他们两人。 “这是自然而然就会懂的事情…”独眼想了一下措词后才说:“等你哪天有所领悟,自然就会懂了。” “这样啊…”我看着格纳闭口点头的模样,完全没有刚刚那种怒火焚身的感觉,只好让报仇的事情作罢。 夜幕无声垂降,众人各自拿出口粮进餐,前去搜索的红铠小队也返回营地,不过却没有带来好消息,据他们所说,若要从别的地方下去,则要再绕到更远的地方,甚至还会闯入南方的层层山脉中。 既然无法往南,那就只能继续往东了。 ☆ 隔天一大早,独眼便派两小队继续搜集落叶和枯枝,直到麻绳全部串联完后,众人把所有的草堆丢下峭壁,趁着曜日尚未攀升到最顶端,迅速的垂下两条麻绳,然后也不等黑鹰回来,就让一个小队先试着垂降下去。 第一小队顺利抵地,他们兴奋的在底下挥手,接着第二小队也跟着垂降下去,最后等第三小队要垂降时,独眼却伸手阻拦。 “留下五人…”独眼队红铠道:“留下来顾好绳索,不能有失,直到我们返回为止,还有…马匹也顾好。” “遵命。”红铠转头吩咐他的小队。 “我跟你一起下去吧!”独眼走到峭壁旁,对我招招手。 “喔…”我纳纳的跟着他走上前,左右两旁是帮忙撑开绿叶枝干的骑士,他们两人帮我和独眼撑开一个可以垂降的绿色洞口。 两条麻绳绑在巨树的主干上缠绕了两圈,然后拉直到峭壁边缘,绷紧垂直往下,左右各自有两位骑士护在一旁,我往前稍微探头,看着底下原点般的众人头顶,突然有点晕眩的错觉。 “光明在上…”强风刮面,我轻声吸气。 站在高耸之巅的感觉并没有想象中的有趣,坚岩仿佛会在剎那间崩毁,冷冽的风忽强忽弱,像是想一把将你推下岩壁,我紧握麻绳,有点畏惧的把身子往后转。 独眼在我右边教我抓好麻绳,然后示范般的将双脚挺直,背部朝下,微笑的看着我…往后仰躺! 我瞪大双眼,看着独眼双手握着麻绳,一步一步的沿着岩壁走下去,难道他背后有眼睛,不然怎么能如此下降呢? “为什么我们不跟他们一样脸朝下的垂落呢?”我朝着独眼大喊。 “那是危险动作…”独眼的吼声在风中飘荡:“…背部朝下,双脚打直,像是在坐椅子一样,很简单的!快下来!” 光明的!不管哪一种都是危险动作吧! “好…”我听到自己虚弱的声音被强风吹散。 深呼吸,然后我紧紧抓着绳子,往后躺下身… 咦?! 没事! 我松口气,看着自己的双脚坚定的踩在岩壁上,双脚与岩壁成直角,我的上半身也和下半身成直角状态,这是多么稳固的姿势啊! “往下走啊!”独眼在我后方喊道。 “好啦!”我焦虑的回头吼回去! 紧张的移动右脚,往下踏… “你绳子也要放啊!”独眼再次大喊。 “不要急啦!”没看到我很紧张吗?! 呼…放一点绳子,右脚踏稳,接下来换左脚,再换右脚,然后左脚,似乎挺顺畅的嘛! “少爷…”上头突然传来一声轻喊,那是帮我们撑开杂草的骑士,只听他有点尴尬的说:“…嗯…步伐可以大一点…” 我看着往下踏五步的自己仍与他们相距不远,不禁双颊有些发热,纳纳的说声:“喔…” 我放松麻绳,往下跨大步,瞬间下降好一大段,我兴奋得看着上头的两位骑士,又回头对独眼挑眉,后者无奈的摇头,直接继续往下,而越来越顺手的垂降让我露出笑容,如此往复好几次后,差点让我忘了自己身在峭壁之上。 但是当我的双手开始颤抖后,我便发觉全身早己大汗淋漓,不仅如此,接着是大腿微微颤动,小腿抽蓄。 再次转头朝下看,不看还好,一看差点让我直接摔下去,竟然才下降一半而已! 我们前几天有爬到这么高吗?! “撑着!快到了!”独眼喊道。 “还有一半!哪叫快到了!”我生气的大吼。 “我忘记你只是白铠…”独眼不好意思的抓头,他竟然用单手抓着麻绳,一边对我道歉一边说:“只是…你僵持在这里越久就会越累喔!” “光明的!”我气得全身都在抖动。 “哈哈哈!”独眼大笑道:“好啦!现在教你一招,看好啦,先曲双膝,蹬离岩壁时,双手虚握麻绳,然后紧握,再次回到岩壁上,看好!” 语毕,独眼瞬间蹬离岩壁,在空中画出一个圆弧,最后落回岩壁上,不过却离我好大一段距离。 “你怎么不早教我啊!”有这么快速的方法,竟然这时后才说! “你刚刚连动都不敢动,我怎么教你啊!”独眼继续笑道。 不理会独眼的嘲笑,深呼吸,双腿弯曲,使劲往外蹬! 凉风从耳后灌上,背部有一瞬间像是被强风撑起的感觉,但下一刻失重的坠落感猛然袭身,我握紧麻绳,双手与绳子摩擦的灼热痛感差点让我再次松手… “呼…”我心有余悸的往旁看向独眼,他二话不说的就继续往下蹬,我也赶紧跟上,虽然这么垂降比较危险,不过也快多了。 随着风势渐小,气温升高,我们两人最后双双落在蓬松的干草堆上,而在与地面接触的剎那,我又差点软脚,好险双腿马上撑住,否则又要出糗了… 光明才晓得当初黑鹰是怎么下来的! 等到最后五位骑士也都依序垂降下来后,我们简易的整装,然后便朝着断天崖迈步。 离它越近,越能体会它的高耸。 仰头只会看到蓝天逐渐缩小,灰影取代天空的磅礡气势有如光明再临,压得众人难以喘气,所以我们沉默的低头。 踩着砾石前进,大大小小的石头分布在这两座山崖之间,因此可以推论脚踩之地以前是条河谷,可能是韵蓝江的支流日复一日的切割,也可能是因为地震造成的山崖崩裂。 不管如何,硕砾磊磊,小颗迭大颗,难以踩实,圆石容易滚动,一没踩稳,就会拐到脚踝,没有人想要在此地扭伤,因为巨鹰的老家就在顶头上。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前进。 如履薄冰…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八章 斑斓 第八章 斑斓 “喀…喀!哒…喀…” 砾石敲击的声响回荡于我们走过的痕迹,天空早已被暗影遮蔽,静悄无声之下,众人步伐的声响便显得格外清晰。 “喀喀…哒…喀…” 前方就是断天崖的底部,硕大无比的岩壁有些坑坑洞洞,而底下除了碎石外,还有许多枯木残枝,若我的嗅觉没有出现问题的话,那么伴随着青灰色的岩墙还有阵阵恶臭。 那腐朽之味,还混杂着恶心的酸味,在如此难闻的气味下,我们看了许多动物的遗骸和巨鹰的粪就没有感到太大的意外,苍蝇纷飞,白蛆乱扭,大家不禁掩面绕开。 不过断天崖的底部似乎全都是这种令人作呕样子… “黑鹰呢?”我摀着嘴问。 “往前走看看…”独眼皱眉,让众人继续前行。 断天崖似乎没有任何野兽栖息,我们绕着它的底部往北走,一路上都只有破碎的动物骸骨和干燥的枯枝,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随着我们不停的往北绕,淙淙的水流声也就逐渐增大,直到我们看见韵蓝江的汹涌江水在断崖下滚起漫天水花后,便悄然止步。 “他不可能在下面吧…”我开玩笑的说。 “不…”独眼往前探了一下身子,右手紧抓着乔治的双手,整个人倾离崖底,朝下头的江水四处张望了一阵子后,才让乔治把他给拉回来。 “我们返回,往南走。”独眼的语气轻松,不过我却看到他有些担忧的样子。 “那就走吧…”众人回头,由乔治领路,两队半的骑士再度掩起口鼻,绕着断崖频频皱眉。 这次我没有兴趣再看些破碎的遗体,反而仰起头,观察断天崖的上头,若瞇起双眼,还可以看到高处的坑洞似乎更多、更密,想必那些都是巨鹰们的栖所… 不过此时此刻牠们又会在哪里呢? 不管在哪里,千万不要在此时回家就好… 众人往南移步,地势逐渐增高,断崖的南方又跟绿树遍野的山崖连成一体,像是渐层上色般的浅青至釉绿,光秃秃的山壁也开始爬满青苔与藤蔓,构成一幅巧夺天工的自然写生。 日正当中,绿林正好给我们适当的遮荫,独眼一声令下,大家开始把干粮拿出来啃,不过我们的脚步可没有停,胡乱吃点东西,便一头栽进幽密的丛林。 很明显的,甫踏入丛林,虫鸣就开始奏起交响乐,无暇欣赏,沿着染上绿墨的岩壁南行,这里的动物遗骸已被青苔和薇蕨所取代,同时还有无法分辨的奇型植物杂乱分布。 “这里有些痕迹。”格纳指着林间的一个方向说。 “什么?”独眼听到后,直接走上前去探查。 “黑鹰留下来的吗?”我不确定的问。 “很有可能。”独眼蹲下身,仔细摸索一番后站起来回头对众人说:“往这里走。” 于是我们便沿着独眼所说的方向继续前行,虽然我什么都看不出来,不过他总可以判断出哪一株植物被压折过、哪块泥土有鞋印、哪些枝干被削砍… “独眼的追踪技巧比我还好!”格纳跟在我身旁,轻声赞叹。 “那是…”我看着领头的独眼还有跟在周围的众人,侧头对格纳说:“…毕竟他可曾是黄铠将军。” “嗯…主上若能跟他习得此技巧,那将会有所增益。”格纳悄声说。 “哼!”我不满的吭声,想起草原上那段经历,摇头道:“他都乱教一通…” “主上这…”格纳正欲劝说,但独眼却在此时举起右拳,要大家停下。 “怎…”我还没问完,独眼就回头对我们招手。 我和格纳还有乔治急忙上前,来到独眼身旁蹲下,看着他手指的方向,不过显然只有格纳看得懂独眼想表达什么。 “不会吧…”格纳伸手去抹树根上的黑块。 “是吧…”独眼面无表情的看着正把手拿到鼻子下闻的格纳。 “是血。”格纳点点头,而我和乔治则瞪大双眼。 “黑鹰可能受伤了。”独眼皱起双眉说:“这里没有巨鹰,没有野兽,那么那又是怎么受伤的呢?” “往下追查不就会知道了…”我提出想法。 “小克…”独眼慎重的看着我说:“这里没有野兽,所以我直接判定是黑鹰的血,但如果黑鹰是被野兽袭击而受伤的话,那么这个凝固的血块就会让我有最糟的想法。” “什么?” “如果身为黄铠的黑鹰都会受伤的话,我想让你回去原本的山崖,我自己带一队人继续搜索就好。”独眼沉声道。 “不…”我摇头道:“这样要找到什么时候,现在人多,我们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找到黑鹰。” “唉…我就知道你不愿回去…”独眼起身然后对乔治和格纳说:“你们两个不要离开小克身边,其他人跟着我往前方成扇型搜索。” “好的。”两人点完头后,又吩咐其他骑士。 命令一传达下去,原本为同心圆的队伍随着众人的移步转换成扇子形状,然后又继续往前搜寻。 位在扇形最前端的人便是独眼,他不时的摆头蹲身,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在他两旁站成扇状的是两队骑士,他们听令的取下头盔,睁大双眼四处查看;扇形底部的是我和格纳还有乔治,我们跟随着众人的脚步前进,再次检查他们搜寻过的路径。 执扇之柄的是最后半队骑士,与其说他们也在搜索,不如说他们在保护我的安危更为贴切,除了格纳和乔治外,这半队骑士里还有两位红铠,是原本前方两队的队长,看他们谨慎的模样,我不得不在心中苦笑三分。 这种地毯式搜索无疑是耗时又费力,闷热的气氛是会传染的,尤其是身着厚重铠甲的骑士们,各个汗流浃背,频频拭汗,看他们的样子,我暗自想到好险我只穿长套衫和斗篷而已。 绿林森幽丛丛,众人苦寻约好几刻钟,却仍一无所获,而就在我们渐感不耐烦,甚至想要放弃的时候… 独眼举起右拳。 众人整齐的蹲身。 我正想问有什么发现的同时,却猛然惊觉刚刚还在肆无忌惮喧嚣的虫鸣全部消声匿迹… 心悬如刺。 “……” 静默无声。 “唰!” 影动人倒! “啊啊啊啊……”左方白铠的惊吼在下一瞬间戛然而止! 黑黄间错。 “嘶…”周围的骑士不约而同的拔剑出鞘,接着退后一步。 兽王甩尾。 “吼!!!!”张嘴咆啸,围住牠的骑士们再往后退了一步。 不过却有一个人拔剑而上。 独眼。 斑斓。 斑斓猫不是小野猫,而是与草原鬃狮媲美的森林之王,只见牠昂首张嘴,利牙如巨刃般的剑齿,锐眼如火焰般的逼人,巨掌踏着白铠动也不动的胸膛,卷起如鞭的长尾。 “吼!”兽王啸声如风,气势如雷,吼得我心脏乱跳。 不过我们人多,是的,我们有两队半的骑士,不用怕… “唰!”斑斓迅疾前窜,吓得白铠再度后退。 独眼迎上前,毫不退缩的举剑猛劈,利爪相迎,剑刃交错,嘶声惊人,我身旁的红铠迅速冲上前,一位拔出双刀,一位举起巨锤,接替了倒退而出的包围网,斑斓回身,柔软的姿态不禁让我发出惊叹! “不准退!”乔治突然大吼,众人顿时警觉,然后再度持剑困兽。 但斑斓可不是说困就能困得住的,脚掌如风卷起残影,扑身似火再度压倒一人,惨叫声随着巨齿咬喉而划断,独眼生气的直冲上前,愤慨的吼嚷着意义不明的叫声。 黑黄条纹令人眼花的再次和独眼交错,独眼没有砍中牠,或者说斑斓迅速的躲过了独眼的攻击,然后又扑向一位慌张的白铠,白铠后退,两旁的白铠奋身攻上,没有逼退斑斓,反而被立起身的斑斓给挥掌扫倒! 光明在上! 牠站起来竟比我还高! 独眼快速的卸下护膝和腿甲,趁着红铠冲上去缠斗时,快步栖身到斑斓背后,但斑斓再度回身对独眼嘶牙裂嘴,惊得他长剑挥砍如落雨,斑斓挥掌硬接,顿时髦绽血溅,斑斓吃痛猛发力前撞,独眼闪避不及,右腹被撞到而往旁倾倒。 斑斓又找上周围的白铠,不过他们有了经验,只要一人被斑斓对上,两旁就会有其他骑士一同上前协助,形成三对一的局面,然后再等红铠救援。 独眼在地上翻个圈便迅速起身,我知道他的翻滚是为了卸去撞击力,看着他英勇的挑战兽王,我也热血翻滚,张口就颂。 『火二十,火球。』 火焰汇聚成团,朝着斑斓飞逝,黑黄如火的错落炸开,林间响起震天惊吼,浑身焦毛的斑斓愤怒的朝着迎上前的独眼猛扑! 扑势猛烈伴火纷烧,剑齿巨张白亮映红焰,宛若不可战胜之王,吓得我不知道是在帮忙,还是在帮倒忙… 独眼大叫一声急冲上前,却在要撞上斑斓时迅速回旋,漂亮的一招不仅避开斑斓恐怖的扑杀,还给予牠侧身血淋淋的长条伤口。 “吼!”斑斓愤怒的不再去找白铠,牠舔舔前掌,然后开始在包围里跟独眼绕圈圈,偶尔还不耐烦甩头,毛尾乱挥,众人看得无不屏气,在这巨大的实力差距下,白铠比不上斑斓的力气,红铠跟不上牠的速度。 只有黄铠能够与之周旋。 不是将其斩毙。 就是被咬杀… 一人一兽不停的绕圈,气氛僵持,突然白毛覆盖的脚掌止步,利爪如钩,独眼也随之停下脚步,长剑微倾,坚毅的双眼毫不畏惧的和斑斓对视,竟还露出一点兴奋的微笑! “吼吼!!”斑斓扑身。 独眼跨步前冲,斑斓横身左跳,长剑转动,兽影再跳,人剑翻转,斑斓回身加速冲刺,独眼转身急忙应变,巨掌跳起! 翻身错影,落地无声,斑斓猛然静止,独眼的大腿却是血流如注,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条纹之身瞬间使劲,后腿发力,从静止到扑杀竟迅若闪电! 独眼不顾腿伤,欲迈步跳起,却突然跌落! 兽影残忍且毫无顾忌的撞上! 人兽翻滚压草,尘土飞扬弥漫,白铠惊慌失措的跑上前,我也紧张的冲上去,但猛被乔治紧紧抓住,连格纳也拼命抱着我的双臂… 铠甲被压在下,兽身毛乱血点如斑,斑斓抬起头,众人倒抽一起气,但这次却没有退后。 “……” 万籁俱寂。 “噗!” 长剑穿头而过… 剑柄顶着斑斓头颅的下颚,吃力的将兽王张牙的恶首抬起,独眼大口喘着气,看着开始欢呼的众人,苦笑。 “你们倒是帮我把牠移开啊…”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九章 小径 第九章 小径 “若是黑鹰,我想他也会跟我取得同样的战果。” 独眼的左大腿缠绕着白布,渗红的血迹清晰可见,若不是用药草止血,恐怕他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去见光明… “这就是舍弃铠甲,换取速度的后果…”独眼坐在木墩上教导似的说:“…从现在起,我要你穿上皮甲,直到搜索结束,回到边境城墙后才准脱下。” “好。”我点头,看着不远的骑士们正在挖土掘坟,因为斑斓的突袭,我们损失了两位白铠,还有五位骑士受伤。 “黑鹰在一对一的情况下,不会输于斑斓的话…”乔治思量一番后说:“…那么他又是怎么受伤的?” “恐怕不只一只。”独眼沉声道。 “嘶…”我吸口凉气,看着独眼的伤势,若还有其他只斑斓的话,那么… “主上不用担心!”格纳突然说道:“斑斓猫习惯独来独往,除非…” “除非牠有家人。”独眼接续道。 “家人?”我不解的问。 “雄斑斓往往独自行动,但是雌斑斓则会带着她的孩子,另外一种情况就是刚脱离妈妈的兄弟姊妹。”独眼说明。 “那…那只是妈妈?”我怀疑的看向倒在一旁的巨大兽尸。 “不是…”格纳指着斑斓的跨下道:“是雄性。” “所以牠可能还有兄弟?”我紧张的问。 “……”独眼和格纳对视,一同点头。 “少爷…”见他们点头,乔治赶紧道:“我觉得您应该先返回…” “怎么行!”我皱眉说:“我刚刚的火球也帮了忙啊!更何况现在独眼有伤,若还有其他只斑斓,肯定会有更多的伤亡。” “嗯…”独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大腿沉思,然后又望了远方在掩埋骑士一会后,才缓缓开口说:“不管等等还有没有斑斓出现,我们都以找到黑鹰为首要目标,若是斑斓现身,我要你直接上树,然后在树上施法帮忙。” “没问题!” “五位受伤的骑士跟在你身旁…”独眼继续说:“格纳领头,我在旁侦察,两位红铠回到扇形位置,乔治你继续待在小克身旁。” “好的。”乔治点点头后说:“我先去跟他们传达命令。” 我看着乔治走到土坟旁对众骑士吩咐,我低沉的对独眼道:“没有祭司,要怎么念祷词?” “我念也可以。”说罢,独眼站起身,拿起一根木杖,一步一脚印的走到坟旁。 我和格纳跟上前,看着两把插在坟前的长剑,迅速别过头,我彷佛又看到了短刃的那个小土坟,眨眨眼,润干眼眶,然后回头跟众人一起站在坟旁围成一圈。 “英勇的骑士…”独眼对着土丘低喃,大家安静无声的听着,“…斑尼,你的剑锋锐利,伯特,你的铠甲坚固,你们的奉献将被光明所接纳,而我们也会铭记你们的一切,就好像我们不曾分离一样。” 我看到众人戚戚的脸孔,像是有著名为『哀伤』的丝带缠绕着所有人,斑尼是我们瓦尔多堡派来的家族骑士,而伯特则是跟着独眼离开南方的军团骑士,不管哪一方,此刻我们都诚心哀悼。 悼念着前一刻还与我们一同欢笑的伙伴,此刻却深埋地下,等待腐朽。 悼念着前一晚还与我们一起冒险的同伴,此时却仅留长剑,投身光明。 “光明纳福,永佑德桑!”独眼高呼,众人跟着复诵。 喧呼的口号回荡在林间,敲击着我们的心灵,久久不散… 毅然转身,我们继续前进。 格纳走在最前方,我看着他的背影,还有那柄从多伦堡拿来的华丽阔剑,然后再看着左右缠着绷带或是布条的骑士,他们有些是手臂被刮伤,有些是腹部遭到爪划。 不过他们的双眼中没有因此而退缩的意涵,反而还因为不能继续搜索而有些忿忿不平。 我无奈的摇摇头,受伤了就该小心一点,到时后若有什么状况,可换成是我要保护你们呢! 南方山脉无穷无尽,峭壁也无垠延伸,广袤的绿林里不要说是一只斑斓了,要说有百只我都愿意相信。 曜日开始西落,格纳和独眼仍是不疾不徐,他们常对一些小细节乐此不疲的反复检查,众人也随着他们的动向更变前进路线,而在我后头的骑士们就负责一路上的标记和记号。 “这里似乎都没有人来过…”前方再次停下脚步探查,我有些无聊的对乔治开口。 “嗯…”乔治想了想后,有些困窘的说:“这里以前被金鹰盘踞,跟本没有人敢踏足。” “也对!”我惊讶的说:“那我们可以说是第一批闯入这里的人类?!” “或许吧…”乔治苦笑道,看我兴奋的模样,他则满脑子都在想要怎么劝我回头。 “小琼…”我开心的回头喊一声:“你的地图要记载详细一点,我们现在也算是开拓新领域的冒险家啦!” “是的,少爷。”小琼白铠手臂上绑着布条,一边画地图一边回答道。 前头起步,我们跟上,稍顷又停,尔等再止,反反复覆的过程惹得乔治的双眉越来越靠近,嘴唇也越来越薄,不过我却是兴致高昂,探勘地图上的未知领域,让我有种不亚于矮人『西拓』壮举的心情。 “队长!”左手边的白铠突然低喊:“我发现一条小径!” 格纳和独眼一听到呼喊便双双离开原地,快步赶往扇形左方,他们迅速的在那位白铠的地方张望,然后独眼回头对我招手。 我和乔治大步走到他们的位置,在两棵巨树之间的灌木林中,独眼挥剑劈出一小块空间。 “这是…” 没有石砖,也没横木板,若要说是小径,也有点勉强,那只是一条青青绿草和泥巴混成的蜿蜒线路。 “这应该是荒废的小径。”独眼再次挥剑斩开两旁的枝叶。 我诧异的看向乔治,后者有点脸红的说:“或许是在金鹰称霸前,先人们的遗迹。” “嗯…”我含笑点头。 “主上…”格纳往前走几步后,回身说:“现在我们需要做出决定。” “什么决定?”我看着这条布满翠绿小草的蜿蜒之途问。 “有三个…”独眼看着我的双眼说:“第一,继续寻找刚刚我们已经找不到的黑鹰足迹,第二…” “等等!”我举起手掌,打断独眼后问:“什么叫做…已经找不到的足迹?” “嗯…在一刻钟前,黑鹰的足迹就断了…”独眼沉声道:“我们只是依照经验在判断可能的走向而已。” “啊!”我惊讶的张开嘴。 “嗯,第二,沿着这条小径寻找看看…”独眼不理会我的讶异,继续说:“第三,我们兵分两路,一边寻找黑鹰,一边探索小径。” “不能分兵。”我担忧的看着后头的五位伤兵。 “那…”独眼望着我,等待我的接话。 我看了看远方的丛林,再望一望眼前这条曲折的路径,想了想后道:“刚刚突袭我的斑斓没有伤口,牠是被你所伤后才开始流血,所以黑鹰…” “黑鹰应该没有遇到刚刚那只斑斓…”乔治帮我说完。 “或许黑鹰已经返回山崖…”我点点头说:“…不管如何,我们可以先探查这条小径,毕竟前方的踪迹也断了。” 独眼颔首道:“好!那小乔治你去跟他们说,转换成长蛇阵,小克你居于中前段,也就是蛇首七吋的地方,五位受伤的骑士殿后,格纳我和你一左一右在最前端。” 乔治点头领命转身,格纳看了我一眼,露出一抹微笑后,便直接往前走,独眼则拍拍我的肩膀,在我耳边道:“居中之人要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留意所有动态。” “好的…”我轻声道。 “对了!”独眼拄着木杖往前走几步又回头说:“若遇到斑斓,你一样给我跳上树,知道吗?!” “好、好、好…”我无奈的挥手。 一行人摆好队伍型态,沿著称不上小径的崎岖弯路前进,格纳和独眼在最前头披荆斩棘,跟在他们身后的骑士则继续挥剑斩枝,扩大路径,再往后则是我和乔治,我们边走边四处观察… 这里和刚刚的丛林有些微的不同,没有走进来我也不会发现外头的树林杂乱生长,而这里的树木显然是经过刻意栽种的,因为小径两旁每颗树的间距都相差不多,如果不是因为荒废已久,藤蔓杂草丛生,否则此处应是整齐雅致的林间绿径才是。 小径上的昆虫不多,反倒是野菊朵朵扑鼻而来,偶见黄蜂飞舞,更多却是一种说不出的荒苦密境氛围,幽静不失朝气,隐密却又秀丽。 前行了约莫五、六刻钟,刚脱离崖壁的我们似乎再次被阴影笼罩,抬起头看着层层叶片间交错的空隙,灰岩壁的庞大身躯逐渐压近,这条小径是通往崖壁边缘的吗? 独眼一手拿着木杖,一手剑花舞个不停,硬是在前方开辟出容我们通过的道路,这期间,独眼曾握拳两次让大家停下,不过却都没有什么动静,只有大家轻微的喘气声。 当格纳和独眼削断横拦的木干后,跟随在后头的我们顿时发觉豁然开朗,比小径还要宽阔的林荫大道现身眼前,苍翠的巨树迎宾排列,长石砖与青草间隔成道,众人无不为之振奋。 我们就像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旅客,首次来到都市一样到处张望,大道上不是只有树林荫荫,还有一些造型奇特的石像伫立,那绝不是我们常见的光明像,而是许多不同种类的…呃…翅膀。 巨鹰的羽翅、灰雁的长翅、黑燕的弯翅、等等,就连蝴蝶、蜻蜓等昆虫的翅膀也在石像的范围内! 众人惊叹的前行,一边欣赏古朴的遗迹,一边猜想这是哪一种族群遗留下来的历史,不可能是兽人和巨人,前者没有这种艺术天份,后者不会居于这种『小』地方,那么应该就是我们人类了。 就在我仔细观察疑似龙族的巨大薄翼翅膀时… 独眼突兀的举起右拳。 全体伏身。 一时间,无数双眼睛相互对望,透露着疑惑和警惕,有些人还侧耳倾听,想捕捉任何风吹草动。 独眼缓缓放下右拳。 众人起身… “唰!唰!啊!!” 剑拔出鞘! 队伍前方竟窜出一只比方才还要大上两倍的斑斓! 来不及上树,后头的惊呼声让我急速转头,还差点扭到脖子,不过令我们胆颤的是… 后方还有一只来势汹汹斑斓! “光明的!牠妈在前头,牠兄弟在后头!”独眼焦躁的吼道:“小克你还不给我上树!” “我…我…” 我说不出话来。 因为队伍中段还有一只悠哉闯入的… 白斑斓。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章 通天 第十章 通天 本以为先前独眼刺杀的那头斑斓已经够庞大了,没想到现在环绕我们的三只斑斓竟一只比一只还要大! 若用后脚站立,绝对都比人类还要高出两、三颗头,毛绒绒的脚掌跟我们的头颅大小一致,黄眼黑瞳硕如拳,最夸张的还是那头白斑斓… 牠还未站起起身,就已经有半颗树高了… “盘蛇阵!”独眼突然大吼! 众人惊醒般的快步移动,前后两头的骑士纷纷以我为中心,迅速的把我给团团包围住,就像是盘起身体的长蛇一样,而蛇首当然是站在最外围的独眼。 前后两头斑斓步步逼近,还张牙露爪的来回游走,不过令众人最紧张的还是那头庞大无比的白斑斓。 此刻就像是老鼠看到蛇,兔子瞥见巨鹰一样,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油然而生,我甚至可以感受到骑士们微微颤抖的双脚。 “少爷…”乔治面似白灰的轻声道:“若我去见光明的话,请替我照顾好舍弟和舍妹…” “停!”我果断的摇头道:“别说这种话,我…我们…” 白斑斓悠哉的徘徊,就好似在自家庭院信步而行,丝毫不把我们约三十把武器放在眼里… “要硬拼吗?”前头的格纳咽下口水,紧张的问独眼。 “不…”独眼紧镇的盯着白斑斓,彷若忘了裹着布条的左腿。 众人紧握武器,来回看着三头斑斓,等待着命令,也期待着奇迹… 白斑斓走到我们前头约十步的距离后,竟然大辣辣的坐下,有趣的侧着头,居高临下且好奇的望着我们。 “这…”我木讷的说不出话来。 独眼回头看了紧绷的众人一眼后,想提起士气般的说:“大家镇定!白斑斓是…是圣兽…” 若我没有看错,白斑斓在听到独眼说牠是圣兽后,嘲笑似的喷了一口气。 “牠不会攻击我们…只要我们按兵不动…”独眼继续说道,大家也因为他的说明和斑斓迟迟没有攻击而略微放松。 但接下的事情却远远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 若我的耳朵没聋,那么一道低沉浑厚的嗓音竟传自于那剑齿比长剑还长的兽嘴中… “吾齿虎一族…” 白斑斓一张口,我们的嘴巴便无法合拢,这光明的太…太离奇了! 白斑斓竟然在说话! “…戍守此地百载,未有他族踏境,是何因使汝等前来?”白斑斓的长尾勾到一旁的巨树上,继续说:“汝等何能抵御巨鹰族?” “牠…牠在说啥?”我身旁的小琼一语问出所有人的疑惑。 “汝等速道明来意!”白斑斓不耐烦的喷口气,甩甩头,若绳的白须也跟着甩动。 独眼回头看向我,然后对我点头,这是要我回答的意思吗?! “呃…”我抓抓头,思索着以前读过的所有古籍,皱起眉头道:“尔等,呃…不对,是吾等,吾等此番前来,是为了寻救同伴。” “人类同伴?”白斑斓朝着另外两头斑斓望去,后者便开始张口咆啸,一时间吼声如雷,惊心动魄。 白斑斓听完一阵『兽语』后,盯着我说:“汝说的可是一位着黄甲的人类?” “对对对!”我喜出望外的点头,赶紧道:“请问,呃,敢问您是否知道他在何处?” 白斑斓的额头堆起层层皱褶,甩动尾巴说:“无需担忧,其在境外被吾族逼退后,便已离开。” 我们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若是黑鹰没有大碍,那么他应该已经回到原本的山崖了。 “多谢相告,呃…吾等未能抵御巨鹰族,不过金鹰、灰鹰和苍鸑为了争夺地盘而离开断天崖,所以吾等才能寻来此地。”我恭敬的解释。 “胡闹!”白斑斓生气的挥爪,扫起一阵强风,对着另外两只斑斓低吼。 兽语在空中震响,然后又是更多的吼声交杂传替,整片森林顿时兽声彼落,远远的传散开来,恐怕这里全都是牠们的地盘… “您说您们的族人长期在这里戍守?”放下担忧后,我不禁对这头会说话的白斑斓产生了兴趣,完全不管乔治猛打眼神要我尽速让大家回去… “吼!”白斑斓哮声后开口:“已经百余载,人类。” 百余载?那是多久?! “呃…”我小心翼翼的探询:“…那您们是在戍守什么呢?” “吼吼吼!”“吼!”“吼!!” 三兽齐吼,声势浩大,吓得准备放松戒被的骑士们纷纷又举起长剑,独眼还不满的回头瞪我! “人类!”白斑斓硕石般的脸孔分不出喜忧表情,只听牠抖抖身子道:“道路。” “道路?” “吾族守护着通天之路,等待着预言之人。”白斑斓打量着我们道。 “通天之路?预言之人?” “跟吾来。”白斑斓甩甩头,站起身,转头领路。 白斑斓转身后,独眼快速的对我轻轻摇头,但我却肯定的点头,独眼见状无奈的叹气,然后下达跟随白斑斓的命令。 白斑斓的步伐很大,不过牠却走得很慢,我想牠不是为了等我们而放慢速度,而是因为牠本来就习惯这样慢吞吞的走路。 另外两只斑斓猫看着我们跟在白斑斓的后面,便转身跳离这条绿荫大道,一头栽入广垠的森林中,且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斑斓的脚掌覆盖着绒毛,脚底还有一块厚厚的肉垫,因此牠们的步伐无声无息,非常适合突袭猎物,是天生的狩猎者。 白斑斓没有回头,牠自顾的往前走,长长的尾巴如绳般优雅的摆动,所经之处,大道两旁的奇声异响便悄然无声。 “如果没有白斑斓带路的话…”我看着道路旁的绿荫下一双双凶恶的目光,对乔治轻声说:“…牠们应该会直接冲出来攻击我们。” “少爷…”乔治担忧的望着两旁的野兽,不确定的说:“隐藏在树林里的可能不是斑斓,有可能是巨山猫或斑点猫…” “嗯…都是凶猛的大型野兽。”我吞口口水道:“有一点我一直搞不懂,明明斑斓猫跟猫差那么多,为什么都叫猫呢?!还有尖嘴狗跟狗的性情也差很多,为什么都称为狗呢?” “嗯…”乔治把目光从灌木中拉回到我身上,想了想后说:“尖嘴狗和狗长得非常像,不过前者难以驯化,且极嗜血,又比狗大上好几倍,就跟斑斓猫一样,牠们的体型比家猫或野猫还要大,且凶猛无比,但若少爷看过尖嘴狗和斑斓猫小时后的样子,那您就不会这种疑问了。” “牠们在幼兽的时候,长得很像?”我推测。 “没错…”乔治点头说:“以前有人传闻说,边荒的农夫把幼小的尖嘴狗当成家犬饲养,结果等尖嘴狗长大后,却被反嗜…” “这样啊…”我点点头,看着前方白斑斓的屁股,这么大一只的斑斓猫,到底活了几瓣花呢? “少爷,完成陛下的任务固然重要…”乔治又开始劝起我来,他一边看着越来越幽密的暗林,一边悄声道:“…但千万不要因小失大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好奇的看着越来越接近崖壁的道路,随口应付着乔治,后者见此无声的叹气,并把手中的长剑握得更紧。 众人随着白斑斓的领路沿着大道走了一阵子,曜日早已不见踪影,不知是日落西际,还是单纯的被断天涯所遮住了?! 等到白斑斓终于停下脚步时,绿荫之道也走到尽头,道路的尽头跟起始点很像,没有太多的变化,两旁依旧是绿树和石像,只不过石像上的翅膀已经难以分辨是什么种族的了… “此路尽头即为通天之路。”白斑斓转头对我们道。 我和乔治对望一眼,然后走到队伍的最前端,格纳则趁机隐隐挡在我身前左方,我没有理会他的小动作,直接开口问:“吾可以看一看吗?” “无妨。”白斑斓走到一旁,靠着巨大到难以形容的桧木,慵懒的趴下。 我看着眼前的灰壁,心头突然涌起一阵阵渴望,引导着我举步向前,一步步走到斑剥的岩壁前方。 藤蔓攀爬着没有泥土的峭壁,底部的青苔像是呼朋引伴的长满目视所及之处,在我惊觉时,心跳已经越发猛烈,举起微微颤抖的双手,拨开杂叶绿藤的遍布,露出了岩壁本来沧桑的面孔。 “嘶…”独眼在一旁吸口气道:“好像是古文。” 没错,虽然已经历时久远,但峭壁上的弯绕的图案,仍清楚的说明着它是古文这件事,只是这斑剥的程度… “小琼!”我突然回头喊道:“快过来,帮我把这段古文拓印下来!” 小琼听命的走上前,从行囊中取出莎草纸和木炭笔,准备拓印。 “这里好像有奇怪的…嗯…刻痕?”格纳在我身旁困惑的说。 我们走到他身旁,看着他清理出来的岩壁,分分皱眉。 这…应该说是很奇怪的三角柱,一列一列的往上推迭,但实在难以明白这究竟代表什么涵义… “嘿…”独眼把格纳清理出的部分继续往上延展,扯掉乱七八糟的绿藤,纷落了一地的枯叶和植物,然后我们便看到了更多的三角柱,继续往上层迭。 “呃…试试这个…”我看着独眼的双手勾不到的高处,颂咒。 『风二十,风刃。』 强风刮起,飒飒作响,瞬间往岩壁上清空出一条笔直的图列。 那似乎是层层迭到了我们看不到尽头的遥远高端… “难道这就是通天之路?”独眼侧头问。 “很有可能!”我恍然大悟的说:“对!这是阶梯!不过这…是刻凿在垂直岩壁上的阶梯…这样是要怎么走啊?” 乔治苦着脸说:“如果有麻绳从上头垂下来的话…” 独眼和格纳听到乔治的话,便跟我一同迅速的看向乔治,我们三人瞪大双眼,让乔治稍稍被吓到的样子。 “没错…没错!”我拍手笑道:“肯定是这样,一边拉着麻绳,一边踩着岩壁上的阶梯,往上走,走到…” “嗯?”他们三人抬头望天。 “走到…哪里呢?”我也随之昂首,不解的说。 “问问白斑斓?”独眼回头看向在揉眼睛的庞大巨兽。 “好…”我转身往白斑斓的休憩的桧木走去,他们则留在原地继续研究,而剩下的骑士们则继续警惕着任何有可能突发的状况。 走近白斑斓,我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渺小,这种差异甚至让我有种对牠膜拜的冲动! “呃…”我拘谨的开口:“敢问尊贵的圣兽,这通天之路是否曾经有过麻绳之类的绳索垂挂在此呢?” “吼…”白斑斓摇头张口:“无!” “那前人是怎么上去的呢?” 白斑斓瞪大双瞳,像是我问了什么愚蠢的问题一样,过一会后才缓缓说出令我惊讶万分的答案… “飞。”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一章 预言 第十一章 预言 鱼有鳃而能优游水中,鸟有翅才能翱翔天际。 兽具足因能奔跃地表,人具手方能执掌万物。 鱼不羡鸟,鸟不睬兽,兽不慕人,人却仿其所不能。 学鱼泅水,拟兽奔走,却只能望着苍穹兴叹… 白斑斓似乎说了一件极为正常的事情,但却是我们人类无法突破的屏障。 “呃…我们人类…”我不知道该用何种语气跟白斑斓说明,只好一字一字缓慢说:“…不、会、飞。” “哼!”白斑斓皱鼻喷气,巨掌刨地,生气的说:“汝使风之术,却言不会飞?!” “啊…”我惊讶的看着白斑斓,纳纳的说:“吾施展的风系法术是魔法,我也…呃…吾也没有足够的元素之力让吾攀升到崖顶,再加上,人类中学习魔法之人少之又少,能够使风系法术飞翔的人更是万中无一。” “吼!”白斑斓突然站起,昂首怒吼,吓得众人全部紧张的退后数步,但看我站在白斑斓身前,又赶紧冲上来要保护我。 我挥手阻止他们的护卫,若白斑斓有意伤害我们的话,牠早就出手了,因此我只是静静的看着牠生气的吼叫,试着了解牠为何发火… “不知珍惜!”白斑斓甩头训斥道:“汝等辜负龙族的恩典!” 独眼等人也从通天之梯的崖壁边走到我身旁,一同抬首望着白斑斓气呼呼的样子。 “呃…吾想先请问您的大名?该如何称呼?”一时间,我突然冒出好多问题想问白斑斓,但还是有礼的先问了牠的名子。 “汝等…称吾为诺斯吧…”白斑斓突然静默下来,虽然我们看不懂牠的表情,但却能体会到牠突然从气愤转换成哀伤的情绪。 这难道是孤单太久所产生的喜怒无常吗?! “尊贵的诺斯…”我欠身恭敬的说:“吾名为克里夫贝列克索凯尔,您称我为小克就好了。” 白斑斓…呃…诺斯,点点头,但仍沉浸在忧伤的回忆中。 “请问这通天之路的尽头,是通往到哪里?” “天空之城。”诺斯昂首,看向望不到尽头的崖顶道。 “天…天空之城?!”我和独眼他们互望几眼,但显然没有任何人听过这一座城市。 “那…依您先前所说的意思,前人能够飞上天空之城?”我顺着思路追问下去。 “当然。”诺斯垂下头,不理解我为何而问的皱额。 “您又说吾等辜负龙族的恩典,又该如何解释?” “吼!”诺斯张牙,比长剑还要长的利齿展露无疑,只听牠愤慨道:“人族所使风之术,全拜龙族所授,如此恩德,有如再造,尔等今却言人族不会飞,岂非辜负龙族所托?!” 这…诺斯都在说些什么啊?! 龙,那可是全体人类的梦魇啊! “呃…”我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的说:“风系魔法不是元素精灵传给人类的吗?” “吼!”诺斯气极败坏的跳起来,绕着我们一群人快步游走,一边甩尾一边碎斥道:“无知!愚蠢!忘本!失望至极!” 我们一头雾水的看着诺斯转圈圈,独眼则对我使眼色,让我赶紧转换话题,于是我只好开口问:“呃…您先前提到巨鹰族,因为牠们在争夺地盘而被您斥为胡闹,这又是何因?” 诺斯停下脚步,在我们面前回身,不耐烦的说:“巨鹰族为天牢的守卫,牠们不守着断崖,酿成大祸又该如何是好?!” “啊?”众人无一不皱眉,怎么感觉问题越问越多、越问越复杂呢? “人类!”诺斯像是下了决定般的坐下,盯着我们道:“汝等一无所知,不似预言之人,还是请回吧!” 这就要赶人走?! “尊贵的诺斯!”我急忙道:“敢问您是在等预言之人爬上通天之路吗?” “当然。” 我转头看向独眼,后者明白似的坚决的摇头,缓缓开口:“太冒险。” 乔治也醒悟过来,对我直言:“少爷这完全没有必要!” 我抬头看了一眼通天之路,然后按着自己扑通乱跳的心脏,转身对他们说:“我想试试。” 众骑士们纷纷露出惊愕的表情,就好像看到了另外一只白斑斓一样,不过他们都没有出声反对,因为格纳替他们开口了… “主上,您觉得自己是预言之人?” “我不知道…”我摇头,看着他精瘦的身材道:“我在边境城墙内就有一种被不停呼唤的感觉,就像是要我前来此地的呼喊,那种感觉我说不清楚,但你们在看着这条通天之路时,难道没有一股想一探究竟的冲动?难道全身不会因之而热血躁动?” “小克…”独眼搭上我的肩,轻声道:“…若你真的是预言之子,那么我让你攀爬也无不可,但你也说了,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 “汝等听吾言之…”诺斯突然插话道:“预言之人,源自一段古文… 骨空翼铁,发皂甲樱。 驱鹰斩虎,引领羽众。 破枷锁,攀通天。 持异器,解禁制。” 众人一片沉默,反复思索古文的意思,而独眼则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人,他对我说道:“这下可以确定真的不是你了。” “呵呵…”我苦笑道:“我确实没一点符合,不过您倒是斩了一头斑斓,斑斓的古文可是虎喔!” “我才不是什么预言之人…”独眼没好气的说:“我黄甲上勾勒的是伺机而动的猎人,而不是什么樱树、樱花之类的。” “那好吧…”我朝着通天之梯走去,边走边说:“虽然我不是预言之人,但我想试看看。” “小克!”“主上!”“少爷…” “都已经走到这里了…”我站在崖壁前,转头对众人说:“不让我试试的话,我怎么会甘心呢?” “唉…”独眼叹气道:“所有人去捡枯叶干枝来,铺在崖壁底下,小克你可要想清楚!” “好的。”我点点头。 阖上眼,双膝微蹲,去除杂念… 冥想。 元素之力蜂拥而来,我飞快的消化着此地庞大的元素,用内视去看,通天之路上竟布满了风元素!而仅次于通天之路的则是诺斯身旁的充沛元素,难怪诺斯这么巨大的身躯也能身轻如燕,就是牠身旁的风元素在相助啊! 很快的,我的大脑内塞满了元素之力,满到头有点发胀,于是我睁开双眼,感受着傍晚的凉风轻拂,环视眼前的秀丽景物。 张口轻颂。 『风一百,飘浮。』 离地高升,我缓缓飘离地面,虽然以前也有用过飘浮术,但却没有一次像今天一样飘升到这种高度。 而现在,我还要再继续往上… 越过桧木的树梢,看到如云朵的苍树海洋,继续上升,底下的人群变成圆形的小点,而诺斯则像一只雪白的小猫。 薄雾缠身,一阵湿冷,我不再往下看,而是平视正前方,然后我便忘了自己的处境。 圆如盘的曜日,火红似的挥洒橘光,一点都没有黄日的感觉,此刻的曜日是一位多情的诗人,借用橙月的柔橘,偷走红星的赤朱,在绿布上涂染第二层的油彩,然后心满意足的… 醉落。 转身面对岩壁,暖光在背后提升着我的体温,飘浮的速度减缓,这是正常现象,飘浮得越高,所遇到的阻力和需要输出的元素之力就越大,壁崖底下的藤蔓竟延伸至此,于是我手脚并用,趁着身轻如云时,快速攀爬。 抓着藤蔓,踩着阶梯,一边往上我不禁一边纳闷,前人真的可以飞到断崖之上吗? 就算是现在,德桑位阶最高的法师,格兰绿袍法师,我的启蒙老师,他会有足够的玛那飞升到上头吗? 我仰头看着没有尽头的上端,心跳越发猛烈,脑袋异常清醒的想着,剩下一半的元素之力我可不能再用了,否则便会下不去… 或许老师飞得上去,但身为绿袍的法师,全德桑就只有他一位啊! 至于其他人,应该也都要像我一样,飞到一半就开始抓着藤蔓攀爬,而且越爬身体越重,越爬越累,越难呼吸… 曜日已经醉倒于自己的创作,因此气温骤降,加上若有似无的云雾在身旁嬉戏,我只能满脸汗水的喘着气,并使劲抓着逐渐变容易握住的藤蔓… 咦?!等等! 藤蔓变小了! 我吸口气,飞快的再往上攀爬数丈,然后便绝望的发现了一件残忍的事实。 上方没有藤蔓了。 “不会吧…” 我不敢往下看,因为那肯定会让我晕眩,只好把脸贴着崖壁,贪婪的吸着稀薄的空气,迟钝的思考着下一步。 用剩下的元素之力再次飘浮往上? 但若元素之力用完,却没有抵达崖顶的话… 用长剑插入崖壁,一阶一阶的爬阶梯上去? 但若长剑折断或是根本无法刺入崖壁的话… 难道只能返回? “啊!”我不甘心的大叫,宣泄似的爆发。 左手拭去眼角旁的汗水,再次抬头看着仍见不着尽头的断崖,果真,要止步于此吗? 风势渐强,刮着我的心寒与意冷,用力闭上眼,然后抽出长剑,奋力往岩壁猛刺! “吭!”剑端嗑断。 “呼…”吐口浊气,收剑回鞘,眨眨眼,抬头望。 还有其他方法吗? 怀中有一把匕首,我将它抽出后,砍断了一条藤蔓,然后把藤蔓绑在腰际,接着再把藤蔓绑在其他条藤蔓上,最后张缩五指,准备徒手攀爬。 右手先,抓稳阶梯,左脚往上踩,换左手往上移,再换右脚,似乎可行! 我往上爬了一小段,就发现藤蔓扯着身子,无法让我继续往上,有一瞬间,我想直接把藤蔓砍断,好能够前进。但我马上思考若没有藤蔓的话,那只要一个失手,将会万劫不复。 “嘶…”左右为难的我往下一望,顿时看到白云霭霭,橙月高挂,美不胜收。 擦了擦汗,吐口气,再次抽出匕首,心一横,把藤蔓砍断。 这下真的没有退路了… 调整好呼吸,我开始孤注一掷的向上攀岩,不能太急,否则很容易耗尽体力,按照步调,慢慢的前进,尽量大口呼吸,勉强吸着空气,然后抵抗着头晕,克服颤抖的四肢,苦咬着牙,执着的攀爬。 执着了不知道经过多久… 五指越来越刺痛,汗水滴落,冷风猛扫,我怀疑自己快要失温,否则双手怎么越来越迟钝?双脚也使不上力? “啊!” 大吼一声,振奋自己! 右手仿佛力气再生般的向上攀抓! 猛抓,却抓在阶梯上的尖石! 右手瞬间吃痛的松开,然后身体失去平衡,左手来不及,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把全身拉回去,于是我像是要仰躺在舒服的云床上,向后坠倒。 晕眩。 跌落。 伸手,徒劳的想抓住空气般,缓缓举起。 却什么也抓不到…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二章 坠落 第十二章 坠落 “你在想什么?” “啊!没有、没有…” “你将身处在暴风的中心,难道一点想法都没有?” 啊! 这是… 绽韵墅庄,雕像廊。 父亲… “陛下将三角计划全盘告知予我,我便应该尽心效力,哪怕狂风暴雨,也不该退缩。”我低头,反复思考着这熟悉的景象。 “若陛下这么问你,你当然可以这样回答…”父亲面无表情的看着雕像说:“…你可知道这位创国元勋,圣克拉克,是怎么去见光明的吗?” 父亲跳跃式的问题,总让我措手不及… “呃…”我抓抓头,回忆着《德桑建国史》的内容,然后说:“我记得是因为建国陛下,圣威廉的早逝,所以抑郁而终。” “呵呵…”父亲干笑几声,脸上却没有笑容,只听他嘲讽似的说:“…抑郁?!你说的是《建国史》的记载吧!” “是的。” “但若我告诉你…克拉克是被威廉给暗杀的呢?”父亲低声道。 我猛然抬起头,瞪大双眼看着父亲,此时他也把目光从雕像移到我的双眼,我们默默的对视片刻,然后我率先撇开目光,缓缓开口。 “为什么?” “因为威廉知道不能给自己的儿子留下威胁。” “那又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因为…”父亲的右手搭上我的肩膀,于是我不情愿的再次和他对视,看着他薄薄的双唇开阖道:“你是亚诺曼家的人,你是…我的儿子。” “……” “陛下这么大的动作,让我有很不好的预感,但偏偏又没有证据…”父亲把手松开,转身走到雕像廊的尽头,我碎步跟随着。 “你瓣花数还少,我也不指望你听得懂,但陛下实在让我摸不透…”父亲摇摇头:“…从让你跟桑莫联姻开始,然后可能委任你三角计划,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让凯尔即位呢?” “父亲…”我跟在他宽厚的身后轻声道:“我已经跟陛下说我不想跟桑莫联姻了。” “嗯…”父亲不可置否的点头,喃喃自语道:“若要清除威胁,三公是首要目标,但又为何要其中两公联姻,那斯塔尔又将如何?伊凡是满花了没错,但现在再决定要更换继承人,不是更会造成德桑的动荡吗?” 我静静的看着父亲的侧脸,没有干扰他的思绪,棱角分明的脸庞很像父亲一丝不苟的个性,深沉的双眸,总让我觉得不可抵触,还有那一朵朵绿得发光的百合花,在铠甲上勾勒着强大的象征。 “小克!”父亲突然唤道。 “是!”我从数着铠甲上的百合花的数目中清醒过来。 “我可以先排除陛下快要去见光明的可能…”父亲皱眉说:“…那你觉得是什么原因,让陛下如此心急的开始动手呢?” “呃…”我怎么会知道啊! “是什么原因让陛下不考虑你的办花数目,也要告诉你这个计划呢?”父亲飞快的追问:“又是什么原因让他非要选凯尔不可而不愿让伊凡继位呢?” “呃…”我脑子里一团混乱,看着父亲愁眉不展的模样,只好硬着头皮乱猜道:“不去见光明的话,难道陛下要离开德桑?” 父亲静静的摇头。 “呃…会告诉我计划是因为我会跟父亲还有凯达亚拉公爵讲?” 父亲还是摇头。 “不让伊凡继位,是不是因为…他是私生子?” 父亲双眼一亮! 我正想说自己猜对的时候,父亲却迅速把我拉近他的身旁,弯腰对我附耳道:“没有证据,那就什么也都不是。现在,我只要你记住一件事!一件事就好…不管陛下将来派你去做什么事情,都要以王族为第一顺位考虑,就算会对我们家族不利也没有关系。” “啊…?!” “记住了!”父亲再次强调:“王族第一!” “好的…” “记住了没?!” “是的!”我朗声答道。 ☆ 睁眼。 风声飒飒! 高速坠落… 我慌乱的转身面对地面,顿时栽入一朵朵看似柔软却湿冷无比的云层,来不及喊冷,我就急忙颂咒。 『风一百,飘浮。』 “啪!!!” 飞速下坠的力道和突然凝聚起来的上升力量碰撞,差点让我的腰直接折成两断,剧烈的痛觉让我很想再次晕倒,不过往下的速度虽然减缓一些,但并没有停止,我仍在不停的往下坠落! 一百单位的飘浮术并没有办法让我安全降落,只是暂时减缓下降的速度而已,而脑袋里剩下仅存的五十单位,若再次用完我就真的无计可施了… 星空下的绿树冠已经清晰可见,我朝底下一望,许多黑点正在手忙脚乱的乱窜,小猫似的诺斯似乎抬着头在看我。 我的双颊被风压不停拍打着,清醒的大脑飞快运转,若用最后剩下的元素之力施展飘浮术肯定行不通,那么用『吹离』呢?! 虽然下降的速度太快到无法遏止,但我可以利用施术完的一瞬间,赶紧抓住崖壁上的藤蔓,虽然可能会让手受到磨擦或撕裂伤,但总比摔成肉泥要好… 想好便做! 『风五十,吹离。』 “啪!” 全身就像是被揍了好几拳一样,刚刚是背部受到两种力量的对撞,现在是正面承受这种力道,害我差点没把肚子里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没有往上飞升,不过我的身体却滞空了短短一剎那,而这一瞬间就够了! 我翻转身体,努力伸出右手,朝着藤蔓抓去,就在指尖快碰到青釉的藤蔓时… 脑袋一阵刺痛! “啊!” 如针贯脑的抽痛让我不自觉的缩起身体,我知道这是元素之力消耗一空所产生的后遗症,但我却没有想到…这刺痛的程度,竟会让自己无法克制的做出反射动作。 左手抱头,五指出力压着头颅到指节泛白,双眼冒泪,腹部抽痛,我再次艰难的伸出右手,然后… 看着藤蔓在我眼前飞速滑动! 我竟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抓到… 岩壁上的藤蔓在我高速坠落的情况下,好像在跳舞一样,我闭眼不去看那会让人晕眩的动画。 蜷曲身体,双掌抱头,这样子看来,是要去见光明了吗?! 勉强睁眼,强风拍身,而我就快看到众人了… 他们一定会骂我不听劝告!独眼会说什么呢?格纳会怎么样呢?乔治会不会痛哭呢? 然后我看到了诺斯硕大的双眼,有如圆月般的明亮。 我像是要跃入绿色的海洋,绿叶在身旁汹涌,下一刻我却瞥见黑白相间的光影,冲上崖壁,蹬脚木干,朝我撞来! “砰!” 雪白色的柔毛和漆黑如夜的硬毛扎着我的脸庞,但我甚至连抬起头来都做不到… 只有一颗琥珀般的大眼,眨啊眨的。 接着眼前一黑… 如愿以偿的失去意识。 ★ “你说…” “……?” “二哥为一角,小理查德和桑莫为第二角,你是第三角?” “对啊…” “你跟桑莫不是要结婚?” “咳咳!” 我被红茶呛到,瞪着凯尔,没好气的说:“我跟陛下说过了,我不想跟那暴力狂结婚。” “我觉得桑莫颇漂亮的啊!”凯尔笑道。 “那你去跟她结婚。” “哈哈哈…”凯尔摇头捧腹道:“我可是要去遥远的南方拯救我的公主呢!” “拜托…”我也摇头道:“都什么年代了,还拯救公主…你不如说你要取得宝剑,屠龙灭恶,最后还得打倒魔王…” “呵呵…”凯尔笑个不停,指着我道:“你也不是不知道南方的克达王国离我们多远,那是远到不会打仗的程度啊!” “那为什么陛下还要你去娶她?”我收起笑容问。 “嗯…”凯尔歪着头,静静的思考。 此时的我,尚未毕业,而凯尔也还没满花,我们在多伦堡一间隐蔽的房间内畅谈,我记得这次我们谈了一整晚,聊到我们都昏昏欲睡为止… 凯尔的金色卷发跟陛下很像,柔软的遇到风就会乱飘,小时后我还会看到凯尔的伺者帮他梳理长发,不过等他开始习武后,便把即肩的长发给剪掉了,卷短的金发下则是那张我熟悉的脸庞。 此时凯尔正抿着唇,高耸的鼻梁上有双跟王后一样的碧绿美眸,此时正看着房间的一角,我知道这是他在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因此便没有理会的看着他威挺的双眉。 “或许父王想藉此多了解克达王国。”凯尔提出他的想法。 “喔?”我眨眨眼,好奇的说:“难道有可能会发动战争?” “不会吧…”凯尔猛挥手道:“劳民伤财!北方还有兽人,父王不会这么做的,我想他是只想防范而已。” “防范克达王国北伐?” “是啊…”凯尔点头道:“克达王国是南方诸国中最强的一国,若他跟我们德桑一样兼并了其他王国后,搞不好就会有野心北上。” “何以见得?” “因为德桑统一北方后,便有想过要南下。”凯尔看着我的双眼道:“不过两次都止步于滚尔大草原。” “是喔!”这我竟然不知道,《德桑建国史》写得并不完全啊… “嗯…”凯尔喝口红茶后,继续说道:“毕竟南方没有兽人侵扰,若能得到他们的助力,大可减缓我们紧张的局面。” “不过这前提也是克达王国要能够统一南方啊…”我怀疑他们能够跟德桑一样统一全境。 如果没有圣克拉克改变了战争的型态,此时我们应该也跟南方一样,是诸国林立的状态。 “对,没错…”凯尔认同道:“所以我去南方便可以多了解一点,看他们有没有那个统一的实力存在。” “如果有呢?” 凯尔看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道:“没有如果…他们…不会有的。” “嗯…”我大概知道凯尔背负的使命了,这一点也不会逊色于陛下给我的刀光剑刃。 再加上凯尔对克达王国,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文字不同,更不要说风俗跟习惯的差异,我还听说南方是炼金术师和流浪武士的国度,法师和骑士在那里可是万中无一,就像在北方看不到炼金术师一样… “倒是父王让你接手这些计划…嗯…怎么说呢?”凯尔皱眉道:“会不会…太早了?” “你是在说我办花数少吧!我毕竟也快毕业了!”我不服气的反驳:“说不定陛下了解我天资聪颖,可担大任!” “哈哈哈…”凯尔笑道:“是是是…没错,你将来可是我的左右臂膀呢!太蠢可不行…” “虽然我不知道父王给你的计划是什么…”凯尔渐渐收起笑容,正色道:“不过我觉得主要目标大概是要削弱各大势力,因此…” “……嗯?”我静静等着凯尔的下文,不过他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我。 “因此什么?”我不解的问。 “嗯…”凯尔没有移开视线,我们四目交接,只听他缓缓开口… “如果父王要你对付亚诺曼家族的话,怎么办?”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三章 犹豫 第十三章 犹豫 “醒了!醒了!” 光点。 稍硬的地板。 晨曦穿透的束线被几抹身影给挡住。 “少爷…”“主上。”“醒了就好…” 凌乱的脚步声,震动我所躺着的地面,眼前则冒出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我的脑袋有些昏沉,于是我试着活动四肢… “啊!”吃痛的惊喊。 “小克别乱动!你…左手断了!”是独眼的声音。 他们忧愁的脸孔让我很是不解,我只好转头看向刚刚让我痛到出身冷汗且无法挪动的左手。 再次试着抬起左手,却没有任何反应… 那是两块木板固定住的手臂,且缠绕着无数的布条和绷带,还有阵阵药草味扑鼻而来,我皱起眉头,这是我的手吗?! “小克!小克!”独眼双手把我的脸扶正,然后仔细的检查我的双眼,还不停唤着我的名子。 “嗯…”我不耐烦的出声,却发现喉咙有些沙哑,吃力的说:“怎…么了?” “你摔下来啦!”独眼的声音忽远忽近,让我听不太清楚。 “摔下…啊…”脑袋传来一阵抽痛,我抽蓄了一下,看着众人焦急的模样,只好挤出一点难看的笑容。 “来了!来了!”慌乱的脚步声渐近。 独眼回身接过某样东西,然后又凑到我身前,对我轻声道:“来,喝了它…这是减缓疼痛用的,会让你好过一点…” 我很好啊…正想这么说的时候,左手臂却突然传来撕裂般痛创!痛到我全身紧绷的往左半身蜷曲,但没想到却被其他人狠狠压住身体,斗大的汗珠密布额头,我艰难的发出嘶喊:“啊…光…明…啊…” “压好!格纳你抬起小克的头…我直接灌。”独眼飞快道。 木碗在我面前逐渐被放大,然后凑到我的嘴边,不明的液态便直接倾倒入我的嘴里,在口腔中翻滚后直接滑入喉咙。 “咳咳咳!”鼻泪苦呛,眼眶盈满泪水,让我分不清眼前的一切,就好像在水中看东西一样。 “喝下去就会好多了!这是罂粟汤药,可以减缓疼痛…现在…小克,我要你闭上眼睛,放松…对,放松…然后好好的睡上…一觉…做个好梦…梦…” 我眨眼看着独眼开合的嘴唇,耳朵听不太到,但泪珠滑落脸庞的感觉却异常清楚,就好像双耳放假一样怪异。 然后,然后我正想着它们放假会去哪里时… 就没有然后了。 ★ 黑色紧身衣,蒙面,通红的双眼。 “短刃…?” “公子…”短刃侧头,冷静的说:“这是最后一匹草原马了。” 顺着他的视线,把目光移到倒地不起的草原马身上,此时此刻正是曜日居中,我们在疯狂赶往勺石镇的路上。 “你不是…去见光…”我困惑的看着眼前的短刃,想要上前拥抱他,却发现自己正骑在小草的身上,纵蹄奔驰。 颠簸的起伏,摇摇晃晃的,短刃在一旁似乎没有听到我说的话,自顾自的说:“还有三天的路程,接下来就要靠我们原本的坐骑了。” “呃…”我往下看着骏墨如夜的小草,点头道:“小草没问题的!” “嗯。”短刃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我知道接下来我们还会马不停蹄的赶路,最终在第十天抵达目的地,而短刃还会先去找独眼的眼线,通知他我们已经到了。 如此说来,这正是我带着短刃走向光明之路的开始… 那么,如果我现在决定不要去找图克呢? “呃…”我犹豫不决的开口:“短刃。” “……”短刃转头看像我,没有开口,他正骑着他的骏马,与我并列。 “我们去找图克真的好吗?” “喔?” “呃…我是说…呃…”我大脑飞快的运转,想好措词后道:“如果我们为了阿尔夫妇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呢?” “你怎么知道?”短刃转头看了一眼路况后,便回头和我对视。 “呃…先不管这个…”我担忧的问:“艾布纳不是也说地方的势力盘根错节吗?等我们离开后,博哲男…这混账博哲也会对他们不利!” “喔?”短刃不解的说:“公子你现在是在怀疑自己吗?” “啊?!”我这是在救你吧! “是你决定要救新娘的,为了你自己心中的正义而行动,难道还会令你不安?” “不…”我摇头,正想反驳,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办法自圆其说,只好闷闷的驾着马,看着官道。 “公子,你知道吗?”短刃没有放过我的打算,只听他继续道:“你知道为什么你会去救新娘吗?” “好啦!我知道啦!”我没好气的说:“因为我瓣花数少,血气方刚,容易冲动,意气用事、等等…诸如此类的…” “呵呵…”短刃拉下面罩,在日照下露出他可怖伤巴的脸孔对我说:“不,那是因为你对这个世界还有憧憬。” “啊?” “因为你还没有看过丑陋的现实,你还没有经历过人性的考验,你对这个世界怀抱着希望,充满了理想。”短刃的微笑牵动着伤疤,形成扭曲的模样。 “呃…那这样是好,还是坏呢?”我没有顾忌的看着他的脸孔问。 “没有好坏…”短刃摇头,把头摆正,看着道路说:“我已经学会对所有的不公不义保持淡漠,但我也不认为自己是个坏人,而公子你这种心态,我不敢肯定说你将来会是个好人,不过…我总觉得你的未来会走得很艰苦。” 我纳闷的看着短刃的侧脸,不禁想到,这些像是短刃会说的话吗?! “多谢良言。”我皱眉苦思,到头来却只能摊牌似的说:“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突然不想去勺石镇呢?” 短刃没有被我吓到,只是驾着骏骑,不解的反问:“公子你为什么要怀疑自己呢?” “我哪有…” “每个人都是矛盾的,所以怀疑自己也是很正常的…”短刃突然变成哲学家,开导起我来:“但最终还是要找到根源,你在犹豫什么?在困惑什么?是什么让你裹足不前?是什么让你回心转意?又是什么原因让你对自己的信念动摇?” “啊…”我被短刃一连串的问题问到说不出话来,只能愣愣的张着嘴,望着他。 “就好像我现在打你一拳!而你却反复思考着该不该反击一样…”短刃突然策马靠近我,一拳砸在我的左手上! 我来不及惊呼,便惊醒过来! ☆ “啊!”睁眼映入的是绿叶织成的天花板,我发现在己躺在担架上,左手灼热的刺痛感不断折磨我的知觉,我还没来得及起身,乔治就凑到我脸庞。 “少爷。” “我们在哪?”我沙哑的问。 “诺斯正领着我们去找您需要的草药。”乔治轻声答道。 我略微抬头,便看到我们整群人跟在诺斯黑白条纹的屁股后,持剑前进。 “我昏倒多久了?”我的正上方是位白铠,伊旺,我们家族的骑士,他抬着担架的一端,而脚的那一端也是位白铠,不过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有点难以辨认。 “自从您摔下来后,昏厥了一天,后来喝了罂粟汤药后,又睡了半天。”乔治一边走一边回答。 “伊旺…”我看着他的下巴和鼻孔,轻声道:“谢谢。” “少爷…”伊旺低下头,露出关心的双眼,对我道:“…这没什么!重点是您要赶快康复起来。” “嗯…”我别过头,不去看他担忧的目光,对乔治问:“还有那个…呃…罂粟?” “来了。”独眼拿着木杖,一手捧着木碗,走到担架旁说:“清醒多了吗?等等就会给你喝,不过我现在要先问你一些问题。” “嗯…”我懒洋洋的回应。 “你正在发烧,如果在城镇的话,找位祭司就可以了,但这里是森林,我们正要去寻找草药,诺斯在带路,没有诺斯,我们会直接被山猫群给撕裂生吞,我很想给你喝罂粟汤药,但如果你昏迷不醒,就糟糕了。”独眼飞快的说完目前的情形,听得我有点跟不太上。 “难怪我觉得有点热…”我的嘴唇有点干裂,勉强说:“你怕我喝了就醒不过来了?” “……”独眼颔首,凝重的表情没有笑容道:“第一个问题,你要喝吗?第二,你已经到了天空之城,对吧?!” “嗯…”我有点意识不清,独眼为什么会说我到了天空之城? “现在你是预言之子,诺斯会保护你的…”独眼朝着诺斯的方向看了一眼,伏下身在我耳旁道:“最后,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回边境,那五位在山崖等我们的骑士看到了斥候船烧起的黑烟,但若我们要返回,可能就找不到草药了…” “做决定就对了?”我头昏脑胀的想着,虚弱的说:“返回吧!金鹰来了的话,所有人都不能幸免,没有必要…” “好。”独眼点头,然后又问:“那你想喝罂粟汤药吗?” “呃…”我痛苦的皱起眉头,看着臃肿的左手,对着独眼说:“我先跟诺斯谈一谈后就喝。” 独眼把木碗递给乔治后,转身去发布令命,前进的队伍顿时停了下来,而领头的诺斯则是反身一跳,便轻巧的落在我的担架旁。 “谢谢!”我看着牠硕大的头颅,上面隐约还有斑纹写着『王』字。 “汝失败了。”诺斯用的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所有人一听到诺斯的浑厚嗓音,便紧张的看着牠,而抬着担架的两位骑士更是全身紧绷。 “您为何要救我?”我试着让自己清醒一些,好能够说出流利的古文,“为什么愿意领我们…吾等到通天之路?您不是在守护此境吗?” “汝『攀通天』,符合古文的三个字,不论成败,吾亦不会坐视汝摔亡。”诺斯的剑齿离我不到几吋,只看牠舔舔鼻子道:“尔等是百余载以来,首批踏入吾守护之地的人类,等候已久,故愿尝试。” “那您可能失望了吧…”我虚弱的笑道:“吾等都不是预言之人。” “非也…”诺斯摇摇头,甩动尾巴,抬起头,观看四方,然后道:“汝像极吾友,令吾追忆。” “原来如此…”我像是全身没有力气般的闭上眼,沙哑的喊道:“给我喝吧…我快要痛到去见光明了…” “少爷,撑住!”乔治按着我的肩膀,把木碗递到我的嘴边。 就在我喝着罂粟汤药时,听到诺斯对众人说:“因法则禁制之故,吾不能踏足境外,待吾率尔等至绿荫大道后,若无要事,尽速离开,迟恐猫族群涌,虎族亦无能为力。” “多谢!”独眼率领众人对诺斯单膝跪下,行礼答谢。 而我则再次昏沉的睡去… 这次又会梦到谁呢?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四章 追忆 第十四章 追忆 黑暗笼罩一切。 虚无飘渺的空间里,我茫然的看着没有任何物质存在的世界。 这是哪里? 无意识的,我的右手抓放三次,等待魔法球来照明… “啊!”我醒悟过来的想起这里可不是跃马,况且我也早就毕业了。 但令我万分讶异的却是一颗光点,从遥远的未知之地,迅速的朝我飞来,逐渐放大,然后温暖的停在手掌中。 柔和的光晕像涟漪,一波一波的散发光圈,瞬间照亮了我所站立的房间。 这里… 是风纪会的秘密会议室。 看着那些熟悉的桌椅和凌乱的纸箱,我不由自主的拉张木椅,悄然入座,然后双手托着下颚等待,等待着我的好友们。 窗外的微风提醒我此时的悠闲,楼下广场传来的嬉闹声让我有种熟悉的错觉,我静静的坐着,动也不动的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所有声响。 有些人开心的往餐厅前去,喧闹着课程的辛苦;也有些人大步迈出学院大门,准备去花罗镇大快朵颐;还有些人安静的走进藏书楼,轻声细语的交谈。 不管什么声音,都不能掩盖那些正朝着顶楼走上来的人群,而我的平静外表下的心跳,也随着拾级而上的脚步声渐渐加快。 接着我便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交谈声,准确来说,一个人在说,其他人在听,偶尔响应几句。 “你们知道吗?!德罗克竟然要去第二军团!他拒绝了凯达亚拉骑士团的邀请,我的光明啊!你们知道那代表什么吗?” “代表他想去第二军团。”小詹平淡的语气。 “唉!不是啦!那代表他将错失守卫德桑第一勇士的机会耶!”汤姆惋惜的说:“太可惜了…德罗克竟然连这种简单的选择题都会选错…” “人各有志啊!”欧爷朗声道。 “是这样说没错啦…但你再仔细想想,好好想一想,那可是凯达亚拉公爵耶!公爵耶…德桑唯一的蓝铠…” “好了啦!”小詹受不了的阻止汤姆的长舌,引起茉莉的窃笑,然后他敲敲地板,由下往上隔着木板对我说:“我们到啦,小克!” “没有锁。”我微笑道。 接着我便看到前方的木质地板,有一块长方形区域被往下拖曳,形成一条小阶梯,然后众人的头颅便一颗颗的冒了上来。 “嗨…”“嘿!”“你来多久啦?”“刚到而已。”“你看我抱了这么多简章过来…”“呵呵…”“唉…等等要吃什么?”“我们不是都吃地下餐厅吗?” 我看着大家七嘴八舌的闲聊,脸上的笑容从没停过,他们纷纷拉了几张椅子入坐在长桌的两侧,长桌上则零星放着许多简章。 他们热情的谈论着毕业后的将来,而我则是默默的聆听着,汤姆毫无疑问的会去凯达亚拉骑士团报到;小詹想追随他的偶像,矮人蓝盔游侠汤米,前去游侠公会;欧爷铁了心要继续钻研魔法,所以将会去法师公会;茉莉则没有太多想法,只是顺着骑士班的路,继续往上进入到骑士公会。 看着汤姆波浪般的卷发和口沫横飞的样子,小詹日益强壮的臂膀,欧爷不再害羞脸红的成熟气度,茉莉娴静的转动眼珠不停的看着众人… “小克!”茉莉突然对我惊呼道:“你在哭吗?!” “啊!”我慌乱的快速擦拭掉眼角的水痕,不满的说:“这里的灰尘太多啦!一不小心就飞到我的眼睛里了…” “哈哈哈…”汤姆大笑道:“你眼睛是有多大啊?!” “没有你的嘴巴大啦…”小詹帮我回呛道。 “呵呵呵…”“哈哈哈哈!”“嘻嘻。” 众人笑成一片,我也藉此回想起这里的一切,这是我们在毕业前最后一次测验后的时光,我在会议室里问了众人以后的走向,最后茉莉则反问我毕业后想做什么。 当时我没有回答,因为我根本不晓得自己的将来,路在何方… “对啦…”茉莉娇笑道:“大家都说了自己的志向,那小克你呢?” “我?”我下意识的反问。 猛然愣住,这场景,这对话,竟如此熟悉… “身为公子,毕业后应该有很大的抱负吧!”小詹也在一旁含笑道。 我看着欧爷温和的目光,还有难得安静下来的汤姆,他们肯定不会知道我在毕业后竟去了遥远的南方,然后又跑到东疆把自己的手给摔断… 但我敢肯定,不论发生什么事,他们都会坚定的站在我的后方,替我打气,帮我加油! “我啊…”我不由自主的含泪笑道:“我应该会去环游德桑一大圈吧!” “哇!”汤姆叫嚷道:“跟吟游诗人一样?!” “不对啦!”小詹皱眉反驳说:“是冒险家啦!” “也可能是贸易商人…”欧爷静静的微笑道。 “我看是公子要去巡视领地吧…”茉莉幽幽道。 “哈哈哈…”我不禁摇头苦笑道:“乱说些什么啊!我哪来的领地,况且要去各地巡视的可是辖地,领地和辖地是不同的呢!” “我哪会知道…”茉莉不满的嘟起嘴。 “呵呵…”我无奈的笑笑。 “对了,刚刚去找你的是…”小詹不确定的问。 “喔…”我想了想后,随即明白的说:“那是艾布纳啦!” “艾布纳?” “是我的…呃…他是想来当我的智臣。”我有些好笑的说。 “哇!”汤姆再次惊叫道:“所以他是红袍智者?” 我点点头。 “光明在上…”汤姆敬佩的说:“我们都是去找工作,小克竟然是别人去找你讨份工作…” “哈哈哈…”我喷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啦!” “所以你真的要去游历德桑?”茉莉睁大双眼看着我问。 “应该算是吧…” “那你会继承爵位吗?”欧爷突然插话道。 “我都说我已经被逐出家门了…”我双手一摊。 “这点就连科胖子也不会相信。”小詹摇头道。 “唉…”我苦叹一口气,纳闷的说:“我也不知道我父亲在想什么,不过我应该会先去找陛下讨份工作吧…” “陛下!”汤姆猛然站起身,激动的看着我说:“小克你真的是太厉害了!竟然可以直接去跟陛下谋职…” “唉喔!”我没好气的说:“都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了…” “呵呵…”汤姆走到我身边说:“小克你要走的路太遥远了,跟我们比起来,你简直就领先我们好一大段的旅程呢!” “就是啊…”茉莉赞同道。 “不…”我微微摇头,苦涩道:“你们根本不知道我将面临什么?你们不知道我被边境伯爵耍得团团转,还害一对夫妻痛失伴侣,就连我的护卫为了救我而去见光明…” “……” 没有人回话,我诧异的看着他们收起笑容的脸庞,大家静默的回望着我,不发一语。 “如果没有乔治将军的出现,我根本无法完成陛下的计划…”我吐苦水般的对好友们宣泄道:“…没有艾布纳,我们的三餐早就无以为继,没有格纳,我会被图克给压入地牢,没有黑鹰,我闯不出勺石镇…” “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啊?”说到最后,我全身都不好意思的发烫起来,想必双耳也是红通通的。 “我记得你问过我…”欧爷缓缓开口道:“为什么大家都对你这么好?为什么大家都愿意跟你做朋友?” “嗯…”是不是有人把会议室加装了壁炉啊?! “就是因为你对别人都很好,所以大家才愿意交你这个朋友…”欧爷微笑道:“或许你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地方,但你却能把大家给聚集在一起,这是汤姆曾说的领袖魅力啊!” “啊?!”我慌张的挥手道:“我才没有什么领袖魅力,汤姆才是一呼百应的领袖!” “别闹了…”汤姆大手按在我的肩膀,笑闹道:“我哪次不是以你的名义做为号召的?!” “你…”我想提出反驳,一时间竟想不出例子,再加上汤姆按着我的左肩有点疼… “好啦…”小詹转转眼珠道:“我不管你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有需要的话,跟我说一声,我会拖着巨锤去帮你的。” “我也是。”茉莉灿烂的笑道。 “……”欧爷没有说话,但他对我微笑。 “哈!”汤姆开心的笑道:“看吧!跟本就不用担心你自己的能力不足,因为你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能够驱使众人替你卖命啊!” “问题是,我不想他们为我而去见光明!”我拭去额头上的汗水,拉开衣襟,透透风。 “那么…”汤姆俯身到我耳边,轻声道:“那么你就应该要肩负起众人的重量,带着他们一起前进啊!” 我张开嘴,看着近在咫尺的汤姆,纳纳的问:“那我该如何做呢?” “救人于市集,劝陛下放过将军,带着智者历练,替护卫筑坟善后…”汤姆凝视我的双眼,宽言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先不管汤姆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光听到他给予的肯定,我就快要落泪了… “不过,现在你还得好好的活下去才行!”汤姆擦去汗水道:“这里热得要命,你得赶快离开!” “喔!”我跟着众人起身,却顿时一阵晕眩,让我又跌坐回椅子上。 汤姆见状赶紧往我的左手臂一扯,在我耳边大喊:“失火啦!” “痛啊!”我的左手传来剧痛,然后… ☆ “我们在哪里?” “少爷您醒了?!”伊旺低下头,惊喜的说。 乔治朝我走过来,弯身,低声道:“快到断天崖了,现在我们要尽量保持安静,如果金鹰回归,那么…” “我懂了…”我把食指放在双唇之间,抬起头,看着四周。 乔治说的没错,此时我们正在森林边缘,再往前一小段路就会摆脱树林的包围,踏入砾石的走道。 独眼面带笑容的来到我身边,然后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接着在我耳边轻声说:“危险期过了,接下来到镇上找祭司治好你的手,就可以四处跑跳了。” 我无声的笑笑,也轻声回应:“有看到魔娜汉吗?” “还没有…”独眼严肃道:“我们要尽速通过砾石谷道,还要放低音量,你可以自己走吗?” “我试试。”前后两位白铠把担架放下,我用右手撑起身子,坐起来后,再缓缓的站起,就好像婴儿学步一样,小心谨慎。 我往前走了两三步,却然还有一点虚浮,且左手僵硬得不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外,大至上…“可以。” “那好…”独眼转身对众人下达命令:“出发!” 看着众人鱼贯前进,悄声移步靠到乔治身旁,我偷偷摸摸的样子,让他有点紧张,生怕我一不小心就又倒下,不过我只是想问他一个问题… “有没有吃的?我饿到可以吃掉一头牛…”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五章 爬升 第十五章 爬升 两道黑烟卷入云端。 一道在前,一道在遥远的后方。 众人放轻脚步且迅速的往前方的黑烟前进。 把砾石当成卵般易碎的步伐,自然无法快到哪去… 所幸金鹰群似乎离爱巢还有一段距离,等我们全都蹑手蹑脚的来到山崖下后,仍不见牠们的踪影。 “安迪…”独眼压低嗓音,对着配带双刀的红铠道:“你先带一队爬上去,确认没有危险后,跟守在上面的五位弟兄,一起把受伤的五位给拉上去。” “遵命。”安迪领命转身领着他的队员准备攀岩。 我仰起头,看着这座山崖,虽然没有对面那断天崖直入云霄的无比气势,但仍是高耸得不象话。 当初我们花了多大的气力垂降下来,如今我们就要花再两倍多的时间,辛苦的攀爬上去。 蓝天无云,淡蓝的天就像是被厨师切成三份,只留下中间那块分给在砾石古道的我们欣赏,不过众人紧张的看着安迪他们抓着麻绳往上爬,都没有心思欣赏美景。 五位受伤的骑士把行囊交给另一队,看着紧绷的麻绳,无不耐心等候,只要安迪他们抵达崖顶,确认安全无虞后,就换他们上场了。 “如果安迪他们在崖顶发现金鹰回归怎么半?”我低声问着一旁的独眼。 独眼看着另一队骑士道:“诺德会带他们去吸引金鹰,好让我们爬上去。” “他们八人留下来当诱饵?”我反对道:“他们可是当初随你离开军团的骑士!” “我知道…”独眼点头道:“所以我才把殿后的任务交给他们。” “好吧…”我无奈的摇头,看着安迪他们逐渐在上头变成小点。 “我要你抓紧时间休息…”独眼慎重的对我说:“五位受伤的弟兄上去后,就换我们,爬上去可比降下来还要费力!你的体力够吗?!” “好。”我低头应声:“我坐一下。” “让小乔治跟在你后面。”独眼也坐下来对我说:“就算你手滑,他也会在下方接住你。” “我才没那么不堪。”我没好气的说。 “少爷大病初愈,刚退烧肯定还没什么力气。”乔治走到我们身旁,蹲下对我道:“放心吧!安迪他们也可以把少爷给拉上去的。” “呃…”这算是安慰吗?! “韵蓝江上的黑烟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格纳探寻回来后,对我们禀报。 “斥候船正在返回。”独眼点头,并对格纳说:“你等一下跟伤员一起爬上去,顾好他们,上去后,就换我跟小克。” “好的。”格纳领命,转身对我道:“主上,你的行囊让我先背上去吧!” “喔!”我开心的说:“太好了!来…给你。” 格纳不经意的露出一丝微笑,接过我的行囊后,便走到山崖下去找五位伤员,跟他们交谈。 “爬上去有什么技巧吗?”我突然想起似的发问:“你先教一教吧!不要到时候…” “呵呵…”独眼一边把腿上的绷带拆掉,一边笑道:“主要就是双手往上移动时,双脚夹紧,等到双手抓紧后,双脚放松,然后手臂出力把整个人往上拉。” 我张大嘴巴,不敢相信的看着他道:“我是要怎么用『双手』?!” “嗯?!”独眼愣了一下,然后看着我的左手道:“啊!我忘记了!” “……” “呵呵…不碍事、不碍事…我想想啊…”独眼抓抓头,突然站起身,对着诺德挥手,大步朝他走去道:“嘿!你们等一下殿后…”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独眼逃离现场,然后转头看向乔治。 “嗯…”乔治闪避我的目光,支支吾吾的说:“其实…嗯…用单手的原理…也是一样的。” “光明的…”我低声咒骂,同时看着自己的左手,重重叹口气。 “格纳他们准备上去了!”乔治指着壁崖旁道。 “嗯。”我抬起头看着他们拉拉缆绳,试一试力道后,便一个接一个跳上麻绳,开始像毛毛虫一样蠕动,曲起身,拉平,再曲起,如此反复的往上攀升。 “看起来不难。”我故做轻松道。 “少爷…”乔治苦涩道:“不然我背您上去?” 我坚决的摇头,盘起双脚,放松身心,开口道:“让我冥想一下。” ☆ 风势增强。 我睁开双眼。 前所未有的紧张氛围如迷雾般卷来。 “快!”乔治把我拉起,朝着崖壁快跑。 我随着乔治的步伐跑动,同时慌乱的回头察看… 断天崖旁有一抹黑影,就像是常在山林间看到在天空中盘旋的那种影子一样,那是会让所有动物避之唯恐不及的身影。 “所有人!”独眼大喊:“爬上麻绳!诺德你们也一样!” 我单手抓上麻绳,吃力的向上攀爬,乔治在我下方,另外一条麻绳则是拜尔斯特白铠,即便众人都知道情况危急,却没有人乱了方寸,遵循着独眼的命令,依序爬上麻绳,只有一个人除外。 “将军。”诺德举着巨锤,站在独眼身旁,没有移动。 “我说,所有人,上麻绳!”独眼对着诺德大吼。 “将军…”诺德的红铠上勾勒着一团火焰,只听他静静的说:“我的锤子太重啦!我跟着上去的话,麻绳会断掉的…” “我管它会不会断!”独眼抽出长剑道:“这是命令。” “您之前说要我们小队断后的…”德诺丝毫不让的说:“况且您一个人是无法抵抗金鹰的。” 德诺才说完,还没有爬上麻绳的三位白铠也纷纷走回去独眼身旁,沉默的抽出武器。 “光明的!”独眼咒骂一声,不过越骂越糟,他们小队所有人都溜下麻绳,然后在砾石谷道上列好阵型。 “小克你若下来的话,看我会不会揍你!”独眼抬头朝我大喊,吓得我只好继续往上爬。 『风五,飘浮。』 趁着身体轻盈许多,我快速的往上爬升,不过我还没有爬到一半时,另外一条空荡的麻绳上竟有一抹身影快速垂降下来! “嘿!” 黑鹰垂降到跟我同样的高度后,停了下来,对我扬起嘴角道:“快上去!魔娜汉要来了…” “那你…?” 我还没问完,黑鹰沉默的对乔治笑笑后,便直接迅速垂降到底。 “光明的!”我愤怒的往下望,却看到乔治坚决的摇头。 “少爷,想都别想!”乔治装出凶恶的表情。 “光明在上…”我只能低声咒骂的继续往上爬。 独眼说的没错,往上爬确实比垂降还要费力,才爬到一半的高度,我就气喘吁吁,全身冒汗。 抽空往下看,底下一群小黑点中的其中两颗,竟然往空中那道黑影奔去,如果没有看错,那是泛着黄光的两点,而其他圆点则是返回崖壁,准备攀爬。 “看来是黑鹰把他们给逼上来了…”我苦笑道:“真是一对记仇的将军,乔治你得提醒我,以后不要惹到他们。” “少爷…”乔治不理会我的幽默,皱着眉头,担忧的看着空中道:“…要不要我背您?” “都说了不用!”我气愤的喊道,继续往上爬。 尽管我已经很努力攀爬,但右手已经肿胀到紧绷的状态,竟是连一点力气都挤不出来,随着我僵持在半空中越久,双腿就越酸,且情势就越危险… 当我正想着要怎么用无法出力的右手往上时,麻绳却自己动了起来,我惊讶的抬头,隐约看到崖顶的人影,似乎正在奋力的把麻绳往上拉。 “喂!”我紧张的大喊:“不能拉啊!黑鹰和独眼都在下面啊!” 他们根本就没有听到我的喊叫,自顾自的把麻绳一寸一寸拉上去,拖着我们众人不停的向上。 “不要拉!”徒劳的大喊。 “少爷!”乔治的声音从底下传来道:“诺德他们快要赶上我们了…” “光明在上!”我再度往下一望,果然在红铠的带领下,许多白铠正在努力向上爬升,再加上崖顶的骑士们奋力的拉扯,大家上升的速度可说是越来越快。 我试着举起右手,却发现它除了能握着麻绳外,已经通红无法出力,即便我再怎么驱使它,它只会不停的冒汗而已… 接着乔治就爬了上来,他抱起我的腰,迅速的把我放到他的背上,正当我想抗议时,却听到一声尖锐的啸鸣。 那是飞到断天崖的庞大金鹰,光是看到她那宽广的金翼,我便晓得那是魔娜汉无疑,因为我从未见过比她还要再更硕大的巨鹰了… “乔治,快啊!”我拍拍乔治的肩膀,催促道。 “是。”乔治没有回头,他飞快的左右手互换,迅速的往上攀升,不愧是橙铠,就算背上一个人,速度也不会比红铠还要慢。 我紧张的回头观望,却只看到金色的尾影正在往下俯冲,冲到那两颗黄色小点身前,卷起一阵石雨乱飞,一连串的金属碰撞和威吓声不断传来。 身在遥远高空的关系,所以我无法了解底下的状况,不过从这么远的距离来看,魔娜汉就有如此惊人的气势,那么如果和她面对面,我想魔娜汉肯定不会逊色于森林之王的诺斯。 “快到了!”我鼓励般的对乔治喊道,同时对崖上的骑士们挥手。 上方的众人见我挥手后,一鼓作气的往后直拉到我们全都踏上了山崖,我看着所有人都大汗淋漓,气喘如牛的模样,率先开口。 “把麻绳放下去,独眼和黑鹰还在下面。” 格纳点点头,领着两位白铠把刚拉上来的麻绳又抛下山崖,我一边看着他们一边说:“我们应该要等一等…” “抱歉,公子。”诺德弯着腰,双手按着膝盖,抬起头对我道:“黑鹰要我们直接护送你离开,趁鹰群还没有回来前…” “鹰群?!” “是的!”诺德站直身,快速解释:“魔娜汉翅膀大,飞得快,但她身后还有一整族的金鹰,所以我们得赶快离开!” 我深吸一口气,连忙道:“那独眼和黑鹰…” “……” 众人沉默以对。 “他们不会有事的。”格纳走回来说:“他们在挑战魔娜汉,所以其他金鹰不会插手,但我们却很危险。” “我知道了…”我看着格纳的双眼道:“那我们赶快走吧!” “嗯…公子?!”诺德再次看着我犹豫道:“不能用走的…” “啊?!” “我们得跑起来!” 我愣了一下,随即咕哝道:“跑就跑…我又不是没跑过…” “哈哈哈!”乔治突然对诺德笑道:“跑步可是我们家少爷的强项!才十一瓣花就从瓦…” “别那么多废话!”我阻止乔治宣扬的我不堪回首的往事,急忙喊:“让我们卖力奔跑吧!各位骑士!” “哟!!!!”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六章 样貌 第十六章 样貌 脚步声。 “呼…呼…呼…” 喘气声。 “呼…呼…呼…” 明知鹰群就在身后,却没有人回头张望。 维持着规律的惯性,所有人稳定的慢跑。 不过,有一个人落在最后。 是我。 我已经尽量跟上众人的节奏了,但还是越跑越慢,尤其是在经过三天的长跑后,我们的差距仍不可避免的越来越大。 大到众人得缓下脚步来配合我的龟速… “吸吸吐,是吧?!”我瞪着乔治喘气道。 “少爷可以依照自身情况调整…”乔治从容道:“前方就是韵蓝江了,道路变窄,小心步伐,等等我们还要再垂降一次到江畔。” 乔治才说完,最前头的五位骑士就牵着众人的马匹绕下山崖,准备再次骑马溯流,而我们则回到那斜坡陡峭的小径上。 不用提醒,大家很自觉的把脚步放慢,这里是无法快跑的,如果不想顺着陡坡摔下韵蓝江的话,那么把重心放到下半身才是最佳的选择。 我不知道鹰群需不需要休息,不过在赶了几天的路后,牠们却是越追越近,依照双方的速度来看,最快牠们在后天就可以追上我们了… “为什么牠们会穷追不舍?”我无法理解的埋怨。 “可能我们是牠们领地里最丰盛的大餐…”乔治严肃道:“…在加上牠们刚夺回家园,需要好好大吃一顿。” “呃…”我小心的踩着碎石,皱眉道:“…我还不知道人类有这么好吃…” 乔治还没有回我话前,走在前方的五位白铠就转身,面对我。 “少爷。”小琼和四位伤员留在最后,排成一条直线,只见他把行囊交给乔治后,开口对我说:“…少爷,请让我们通过。” “喔?”我身后是乔治,乔治后头则空无一人。 “我们去阻拦一下…”小琼把手臂上的布条扯掉,坚定道:“我画的地图就麻烦乔治队长了。” “你们没有办法挡下鹰群的…”我知道小琼他们要做什么的时候,决然张开双手,阻止他们将要做的事情。 “少爷…”小琼摇摇头道:“之后的路还要垂降下去,那需要一点时间,而我们正好可以拖延鹰群一点时间,再加上我们也没有力气垂降下去。” “胡扯!”尽管我知道他们有伤在身,不过各个却都比我还要强壮,跑起步来也比我还快,跟本不可能拖延我们。 真正会拖延大家的,是我。 “少爷…”“少爷放心,我们的肉不好吃!”“是啦!公子不用担心,他们不会喜欢我们的…”“说不定我们还可以救回两位将军大人呢!” 五位白铠你一言我一语的爬上斜坡,依序绕过我,然后再走回小径,头也不回的往我们来时的方向前进,没有犹豫,没有眷恋。 我转头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不会乔治却毫不理会的直接推着我继续往前走,就像冷血无情的刽子手。 天空很蓝,视线却很灰暗。 江水淙淙的吵杂声很有规律,心头低落的思绪却很纷乱。 “他们不会回来了,对吧?!”我低着头,踩着碎步,问着后头的乔治。 “嗯…”乔治在我身后缓声道:“有人说自从凯达亚拉公爵改革骑士制度后,传统的骑士就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经过学院或军团训练出来的骑兵。” “……”我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的一边走一边听着乔治述说。 “但我们仍称那些手拿武器,身穿铠甲的武者为骑士,而不是骑兵。”乔治轻松的问:“少爷您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不管以前那种由随从出身,慢慢受训出来的骑士,还是现在由一套制度快速训练而出的骑士,我们的信念都没有改变过…”乔治缓慢又坚定的说:“只要捍卫着我们自己的理念,愿意为之慷慨赴义的武者……就是一位骑士。” “那你呢?”我回首看着乔治肃穆的表情问:“你捍卫的又是什么?” “当然是亚诺曼家族了!”乔治双眼放光的对我笑道:“少爷,不需要为我们哀伤,如果我们的行为会让您哀伤的话,那么这将会是对我们的污辱。”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是在做令人流泪的举动。”乔治摇头。 我踢开小径上的碎石,跟上前方众人的步伐,然后问:“那你可以教我现在该有什么样的表情吗?” “……”乔治没有回答。 “看着属下投身光明,让部下替我卖命,在这种情况下,你可以告诉我,我的脸上该有什么样的表情吗?”我惆怅的问,甚至不敢回头去看乔治。 因为我发现自己愧对众人。 即便我知道自己会成为累赘,我还是坚持要跟大家一起出来探索,因为我心里总觉得自己的法术可以帮上一些忙,因为我想证明自己不是没有用的废物。 结果到头来,我还是拖累了大家。 在这种情况下,眼睁睁看着伙伴们一个个离开,是要我怎么能不哀伤呢?! “少爷…”乔治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嗯?” “您不需要替我们感到悲伤,因为…”乔治顿了顿后才说:“…因为您要替我们感到骄傲!” “骄傲?”我诧异的回头。 “是的。”乔治肯定的点头,然后微笑道:“看看前方的伙伴们,看看他们脸上的表情…” 我依言回过头,看着在小径上排成长长一列的所有骑士。 二十几位穿着铠甲的骑士们,无一不露出最大的笑容,展现最明亮的双眼,就站在一半是斜坡,一半是湍急江流的石径上,无声的看着我。 曜日静悄悄的在他们脸上涂抹一层光辉,有的人配带长剑,有的人挂着双刀,不管他们专精哪一种武器,此时此刻的他们,打从心里替自己感到无比的荣耀! 因为他们就是骑士。 勇往直前、无畏无惧、受人尊敬的骑士。 是的,我应该要替他们感到骄傲… 骄傲到令我不争气的嘴角上扬,大笑道:“你们这群光明的骑士!” “哈哈哈!”“他光明的!”“老子就算去见光明也要踢祂两脚!”“光明也无法阻拦我们追求信念!”“我们就是他光明的骑士啊…” 我笑着回头,看着乔治自傲的表情。 “少爷,替我们感到骄傲…”乔治静静的说:“我们就替你实现荣耀。” 看着他们流露出来的光芒… 令我不得不瞇起眼,以免自惭形秽。 ☆ 这次垂降真的是个麻烦,因为之前我们把麻绳留下来给独眼和黑鹰,因此我们现在就要徒手攀岩下降。 照理说,既然骑士们当初可以徒手攀爬上来,现在应该也可以用相同的方式下去。 但很显然的,不行。 先前众人是解下行囊和武器,轻装攀爬而上,然后再用麻绳把行李传送上去,但现在大伙穿着厚重的铠甲,背着包包,形成了进退为难的局面。 除了三位红铠、格纳、乔治以外,所有白铠都无法徒手爬下去,尤其是在一位白铠摔了下去,躺在江畔哀号后,更没有人敢再尝试这种举动。 最后众人手拉着手,串联成一条由人搭起来的锁链,由红铠在最前头,乔治在最后方,缓缓的垂掉下去。 如此方式,最后还差点出现意外,就在我们爬着人所搭起的锁链到江畔后,最上面的乔治一个重心不稳,害得锁链快要断裂,好在众人出力紧贴在岩壁上,使劲稳定下来后,才逐个依次往下攀落。 虽然又多出一名伤员,不过好消息是,只要我们离开江畔的砾石区,就可以翻身上马,一马平川的直奔边境长城! 而就在我们沿着江畔返回时,右手边另外一条宽广的支流上,竟悄然的出现了之前走在我们前头的斥候船。 距离有些远,不过我们还是兴奋的对着木船挥手。 没有人在甲板上… 我们看着木船无声的往上游驶去,一股不安的情绪逐渐漫延,如果船上的骑士全都去见光明的话,那船只是怎么行驶到这里的?! 不再观望,大家连挥手的兴致也消失,反而不约而同的加快脚步,就连搀扶伤员的骑士也都迈大步的前进,希望能赶快离开江边的圆石区。 五位领着马匹的骑士在回游上岸后,便让众人牵着自己的坐骑,好准备等一下的旅程,我也开心的拍拍小草的脖子,不过后者却不太高兴的别过头。 就在我们把行李和包裹安置在各自的坐骑上时,乔治却急忙对我大喊:“少爷!快上马!别管砾石了!直接跑!” 我还来不及问他发生什么事,远方的船只突然一个打转,显然是遇到暗流而失去控制,不过更糟糕的却是… 船只一动荡,便掀起了一整片蔽空的羽翼! 众人倒抽一口气,看着从船上振翅飞起的鹰群,随即利落的翻身上马,护着我和乔治朝着边境狂奔。 这显然是马匹和巨鹰的速度竞赛,不顾石头对马蹄的伤害,我们不停的赶着坐骑往前冲,而身后的鹰群则在空中缓缓盘旋升起,然后在没入云端之前,朝我们急速冲来… “公子!”诺德策马在我身旁急道:“我领着小队回头!” “不准!”乔治帮我抢答,我一时间也很意外他竟然会一反先前的立场,不准他们回去阻拦。 “将军要我们护送公子…”诺德还想说服乔治。 我摇头说:“不能再让更多人白白牺牲…” 更何况我们就快要奔离出砾石区,但我没想到乔治竟又开口。 “你留下…”乔治面无表情的说:“让你的队员去,连同刚刚受伤的泰迪,八个人回去阻拦。” “啊…”诺德惊讶的张开嘴,就连我也不例外。 “我怕还有变故,所以红铠不可以离开少爷的身边。”乔治解释。 “这…”诺德陷入两难。 我怒瞪乔治,不过他却不理我。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乔治淡淡说道。 诺德咬牙道:“好!” “乔治!”“少爷!我们离边境还有五天路程!”“但是…”“我刚刚说过了,这是我们的使命。” “光明的…”我俯身靠在小草背上咒骂。 尽管我再怎么不高兴,八位白铠骑士还是与我们进行分流,在左侧优美的绕了一个半圈,回头去阻拦那些从船上冒出的鹰群。 我埋着头,在心里默默盘算,扣掉独眼和黑鹰,还有一路上折返的骑士们,剩下十五位骑士、格纳和乔治护着我前进。 于是我昂首看着这些驾马护在身旁的众人,开始认真的记住他们的脸庞,因为我不晓得什么时候他们又会掉转马头… 更不晓得的是… 将来我是否会忘记他们长什么样子。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七章 脱险 第十七章 脱险 “少爷…” “不!” “他们是挡不住的。” “我受够了!” “请替我照顾弟妹…” “不!我们一起…”“格纳。”“砰。” 我诧异的回头,看着手持剑柄的格纳。 双眼一黑。 他竟敢击昏我… ☆ 醒来时,后脑杓还隐隐作痛。 躺在这张熟悉的柔软双人床上,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静悄悄,努力看着天花板的图纹,却难以清晰,不是因为视力受损,而是光线不足。 天色昏暗,连同伏身在一旁桌上的人影也变得模糊起来,但我一起身,那人便惊醒的坐直,关切的望着我。 “我昏多久了?”背靠软枕,沙哑的问。 “一天而已。” “乔治?”我低声问。 “……”没有回应。 “独眼?”我看着他的双眼,加大音量。 “……”不发一语。 “黑鹰?!”我微怒的低喊。 “……” “你再不说话,我就直接冲出边境长城!”双拳不自觉的握紧。 “少主…”艾布纳用憔悴的脸庞,低下头,轻轻开口:“…再等几天吧!第五军团已经派出搜救船了。” “你不要告诉我,最后就只有十三位骑士跟我回到江口镇。”我虽然又饿又累,但还是厉声质问着艾布纳。 艾布纳愣愣的看着我,让空气中的黑暗增加了好一些后才说:“连同格纳,少主…只有十位。” 我张开嘴,无声的看着背对窗口所以显得阴暗的脸孔,说不出半句话来… “叩叩叩。” 寝室门敲响,挽救了艾布纳尴尬的沉默。 “请进。” 进来的是格纳,他没有背着阔剑,但是胸口连同右半身都缠着绷带,他进房发现我醒后,便直接走到我的床前跪下。 “请主上宽恕。” “起来。”我虚弱的说。 “主上请多休息。”格纳站起后,低声道。 “不…”虽然饿到肚子乱叫,但我仍直接问:“告诉我,你把我击昏后所发生的事。” “主上?!”格纳诧异的抬起眉毛。 “艾布纳,帮我弄些吃的。”我没有理会,直接转头对红袍智者道。 “是的。”艾布纳应声后,便轻巧的退出寝室,留下格纳和我。 “现在开始说吧…”我揉揉眉心,低着头对格纳道。 ★ 我们纵蹄狂奔了三天,没有休息,没有下马,三餐都在马背上解决,如此疯狂的突进,只换得仅仅一晚的休息。 但没有人抱怨。 背后有两团鹰群在追赶,就算是不眠不休的直接奔回边境也没有人会说半句闲话。 而乔治趁着主上熟睡时,把我给叫过去… “如果情况危及…”乔治看着躺在树下的主上,轻声道:“我会带三位红铠去阻拦巨鹰,但少爷肯定不准,所以…” “所以?” “我要你趁机敲昏他。” “……” 我转头看着裹着地毯休息的众人,月色迷茫下,全都是体力耗尽的伙伴,于是我对着一脸沉重的乔治,缓缓点了点头。 虽然我不知道亚诺曼家族骑士对于主上的情感,但光是从他们愿意替主上卖命这点来看,便足以证明一切。 这也是巴拉汉子爵绝对无法拥有的忠心护卫。 抱着这种情怀,我默默守着夜,直到轮班的骑士替下我后,才找了一个有点僵硬的窝,闭眼睡去。 我们休息了一晚,便在清晨时分再度出发,雾气弥漫,马啸喷响,众人朝着边境长城继续赶路。 依照我们马不停蹄的速度和来时的路线,预计只要再两天就可以抵达边境。 只要两天。 问题是我们没有这短短的两天可以挥霍… 金鹰在当天傍晚就追上我们,牠们的巨翅以及没有阻拦的空天路线,都远比凹凸不平的地表和大汗淋漓的骏马还要快上好几分。 我紧张的回头看着准备俯冲的鹰群,闪闪发光的羽翼在逐渐西沉的曜日光照下,够成一幅致命的绚丽图画。 只要牠们俯冲下来,就可以直接抓走我们将近一半的人马,而且我们毫无反抗之力。 众人全速前进,只有两人回头。 金鹰高速俯冲,乔治对我点头。 于是我对着三位红铠举起右手,接着他们面无表情的看了主上一眼,对着乔治颔首后,便相继拨转马头,绕小半圈后直接折返。 没有人说话,就连主上都惊讶得来不及阻止! “少爷…”乔治开口叫唤。 “不!”主上瞬间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他们是挡不住的。”乔治在做最后的劝述。 “我受够了!” “请替我照顾弟妹…” ☆ “这边我知道…”我举起手,阻止格纳的述说,吃口面包,配口绿茶,然后问:“他们四人有挡住吗?” “……”格纳静静的移转视线,看着房间的一角说:“我们护着昏迷的主上又赶了一天的路,就在看到边境城墙的时候…” “嗯?” “苍鸑追上我们…”格纳沙哑道。 “光明的…” “当苍鸑准备俯冲时,我们也快冲到长城边缘,我让一位白铠举剑刺马,先去长城通报,让他们开启城门,然后我又领着五位骑士放缓速度,准备迎接苍鸑的俯冲。” 我放下手边的食物,静静的听着格纳的述说,同时脑袋里出现了近在眼前的石砖长城和猛追不舍的苍绿巨鹰,两者间的距离不断的缩短,彼此拉进。 “我看着领头的巨鹰俯冲而下,尖锐着鹰嘴还残留着血迹,牠的巨爪如勾挂着碎肉…”格纳咽下口水道:“前方的城门已经往上拉起,但身后的鹰群已经扑至…” “两位白铠直接被鹰群给抓起,我在马背上施展回旋,硬是迫开一点隙缝,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小德自己往领头的苍鸑飞扑,替我挡下了牠的利爪,但他也…” “光明在上…”我轻声的低喃。 “然后主上你们冲进了城墙,我和剩下两位白铠则趁着鹰群再次回升到空中,也拼命的往城墙猛冲,不过第一次俯冲的时候,我们的坐骑已经血流如注,牠们没有足够的力气领着我们冲到城门…” “于是们我三人跳下马狂奔,眼看苍鸑又要再次俯冲,我们全都卸甲加速,毕竟穿再多也没办法抵抗巨鹰的爪子,因此我们的速度又快上几分…” 我整颗心随着格纳的追述而逐渐提起,虽然他此时正坐在眼前的木椅上,但我仍紧张得双手冒汗。 “我们在巨鹰第二次俯冲时跑回城门前方几尺,但终究没有通过,眼看就差那么一点,于是我猛推两位白铠,把他们撞入墙内,然后我转身回挡…” “嘶…”我倒抽一口气。 “鹰群没有,也不知道为什么,牠们不愿飞越高耸的城墙,反而直追我们往城墙下方的小城门猛冲,但牠们也不愿意冲过城门,反而在城门前迅速回转,拉回身躯,就好像是用鹰群组织起来的回旋招式一样…” “我用阔剑挡住左半身,但右半身还是被牠们的『回旋』给扫击到,接着我便被撞得向后摔入城墙内…”格纳低头看着自己满身的绷带,苦笑道:“然后眼睁睁的看着牠们徜徉而去,而城墙内满满的守卫也没有一人敢追…” “一个人都没有…”我低声复诵。 “是的…”格纳苦涩说:“只有祭司实时过来抢救我们,之后第五军团了解详情后,便派出搜索船队出边境城墙了。” “嗯…”我垂下头,听着艾布纳进门的脚步声,沮丧和颓废的感觉涌上心头,于是我自怨自艾的开口… “看来我又错了,还想说自己身为白铠骑士又是白袍法师,总能帮上忙,结果我竟然还真的成了累赘…” “少主…”艾布纳宽言道:“虽然我很不想这样说,但在您决定要出城墙前,我们就已经极力劝阻过您了。” “是啊!”我摇摇头说:“可是我听不进去,你看桑莫都已经是橙袍法师了,而且还参与矮人西拓的壮举,而我呢?!我却连调查金鹰的任务都做不好…” “……” 静默无声,如同沉默的压力迭在肩上,让我不堪负荷的弯了身。 “如果没有我的话,是不是大家就不会…”我艰涩道。 “不。”这不是格纳也不是艾布纳的声音。 我抬起头,看着涌进房间的众人,那是最后幸存的的九位白铠,他们围在床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如果没有少爷…”这是家族骑士,持双刀的柯利佛德,开口:“或许我们会全军覆没。” “为…”我都还没有说完,另一位家族骑士就回答了。 只听配长剑的考伯特说:“没有分批去阻拦鹰群的话,一起行动的结果就是所有人都被巨鹰给抓走。” “可是…” “公子。”独眼的属下,消瘦的克莱德说:“没有您和白斑斓的交涉,我们早就被斑斓猫给吞下肚了。” “是啊!少爷…”家族骑士,背阔剑的康奈尔默默道:“除了您之外,我们都无法爬上通天路。” “公子请勿再自责。”“是啊!少爷…”“少爷没有您自己想象中的不堪。”“乔治队长说过,请您替他,不,替他们所有人感到骄傲!” 我静静的听着九位白铠你一言、我一语的鼓励,肩上的重担顿时消散,然后软绵绵的躺倒在柔软的双人床上,满心感激的看着他们不停的交谈声,接着又沉沉睡去… 这场探险我们发现金鹰栖息在断天崖的目的,依照诺斯所说,牠们在看守犯人,至于这位犯人是谁?是什么种族? 这我们不晓得。 不过我们知道,魔娜汉没有消失,短期内,我们也不可能开放边境长城,城外依然是巨鹰族的势力范围,这对于自始自终都不知情的大众来说,根本没有差别。 但是对于陛下和帝国高层来说,出海口的占领和海运的开拓又要画上句号,北方的兵饷、粮草、民生物资等货物除了陆运以外,仍没有其他运输方法可以取代,更没有其他办法绕过兽人的北疆,拓展雷诺大陆的迷雾版图。 而这段冒险,我因为体力耗尽染上风寒,左手骨折又在高烧下随着部队不要命的赶路,因此在回城让祭司帮我治疗后,又在床上躺了三天。 这三天里,贝拉婆婆、第五军团的军团长、副军团长、巴奈特和巴里特兄弟,以及泰伦都纷纷前来探望。 我虚弱的模样让大家很是担心,尤其是贝拉婆婆和泰伦,前者是担心我没有余力帮她完成陛下的三角计划,后者却是怕我无法主导让他买回运输船的谈判。 不过这都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因为在第三天,搜救船便带着独眼和黑鹰回来江口镇…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八章 假戏 第十八章 假戏 十五日。 仲冬的第十五日。 按理来说是个寒风刺骨的时节。 难以计数的人潮却不这么认为。 他们的胸口火热,满脑发烫,情绪更是焦躁不安。 入秋以来,一连串的事件从细碎如丝般的琐事,逐渐汇流而成难以想象的江流,不停上涨的水运运费,带动了整体物价的调涨,身处帝国商业重心的江南之地,市场上的任何变动,都会牵连到帝国各地,就连偏远的边疆也不例外。 不过位于商业重镇的人们,当然不会想到那么多,他们只看到眼前的物价不断的上升,运费提高,成本上升,薪水却… 市井小民有他们的情绪,商贾往来也纷纷陷入不安,洛克水运搜购运输船的大动作、第五军团的戒备、金鹰的动向等隐密消息,悄悄的流入他们的耳中,而压在骆驼峰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则是泰伦会长在上个月十五日的离奇失踪。 泰伦会长失踪后才过了仅仅一个月,费内隆家族只有么妹艾莉在支撑的商会,顿时漏洞百出,更有洛克水运庞大的借据遭到揭发,而那借据上的金额,所有人一致认为是荒谬可笑的。 因为那款项根本没有人还得起… 这都是中下层阶级的俗事,对于上层人士来说,只要不侵犯到他们既有的利益,那一切都无关紧要。 而真正让社会高层在今天也来到如此拥挤现场的原因,却是奥本海默商会告诉他们的消息。 洛克水运破产了。 就如同平民百姓不会去关心帝国的战略布署,高层贵族也不会在意物价的上涨。不过,洛克水运一旦倒闭,那就是利益瓜分的问题,没有人不想分一杯羹,就算是一小口,也甘之如饴。 真正决定洛克水运未来的关键,在于他们能否归还跟奥本海默商会借下的巨款,而那笔巨款归还的截止日期,便是今天。 没有人会认为奥本海默商会在刁难或陷害洛克水运,毕竟奥本海默商会可是努力筹资才能借出这么庞大的款项,若是收不回来,奥本海默商会也会受到难以估计的损失。 再加上也没有人想到奥本海默商会和柴尔德商会早已连手,更不可能猜测到凯尔殿下的人手收购运输船后就跟本没有想要再卖出去,这中间的隐密巧合需要太多的信任和默契,而这两种东西正好是逐利的商人不会拥有的。 但这并不代表没有人察觉出一些端疑。 而有能发现事情背后真相的人,此时都坐在我的身旁,看着眼下密密麻麻的人群,等待着、焦急着、慌乱着看向韵蓝江的位置。 那是洛克水运挽救自己商会最后的希望。 金矿。 艾莉昨晚在宴会上跟我跳完舞后,便信誓旦旦的对众人保证,今天绝对会有一辆辆马车运着金矿从他们最后一批的运输船上卸下来,这种空洞的保证并没有太大的效用,就如同她过去一个月以来对外宣称她二哥不过是去渡假一样… 维基面无表情的对我道:“恭喜。” “咦?”我假装吃惊的回头,用食指比着自己,茫然的对橙袍智者问:“跟我说的吗?” 维基本来代表索菲公爵出席今天的参议厅,但此时她却坐在我身后的方桌前,静静的喝着葡萄酒酿,甚至对我惊讶的表情直接选择忽视。 “公子这手很冒险啊…”维基不理会我,但陛下的代表,穿着黄袍的威尔逊却对我微笑开口。 “怎么你们都会认为这件事是我做的呢?”我不满的看着眼前三人。 维基继续喝她的酒,威尔逊摇头苦笑,苏菲亚侯爵则是揉揉他的额头,对我轻声道:“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我们心里大概都有底。” “呵呵…”我干笑,回过头,看着楼下的人群,然后再看向一旁的艾布纳,我们对眼后,我才开口:“我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 “喔?”苏菲亚侯爵有点好奇。 “顶多算帮点忙…”听着楼下越来越吵的声响,我转身面对威尔逊,歪头问:“您知道贝拉婆婆吗?” 威尔逊惊呼一声道:“贝拉女士!这是她操盘的吗?” “……”我沉默的点头,一旁的维基也瞪大双眼看着我。 “看来两大商会已经连手啦…”苏菲亚侯爵感叹道:“那就没有什么悬念了。” “我可以拜见她吗?”威尔逊激动的走到我前问。 “呃…”我皱起眉头,不解的反问:“你们不都是黄袍?” “不不不…”威尔逊双手猛摇道:“尊贵的贝拉女士可曾是绿袍智者,跟尊贵的索菲公爵并称『德桑双珠』!” “啊!”这我倒是不知道。 “虽然她近来瓣花数已高,但仍是帝国最有权威的黄袍智者。”威尔逊有点害羞的说:“而我则是资历最浅的黄袍。” “这样啊…”我询问似的看向艾布纳。 “少主,贝拉女士前天就已经到滔天镇了。”艾布纳在我耳旁轻声道。 我点点头,然后对威尔逊为笑道:“等事情结束,您可以去滔天镇碰碰运气。” “谢谢。”威尔逊谦和的一笑,接着侧头思考一下后说:“若我是洛克水运的会长,绝不会如此就范。” 我露出微笑,威尔逊这是在帮我设想洛克水运可能的反击,不过所有的可能我们都已经想过了,但我还是选择接受威尔逊的好意,让他继续开口。 “最好的方法就是拖,拖过今天就算得救…”威尔逊闪动双眼道:“演场戏、转移焦点、制造骚乱或是…” 演场戏低成本,好控制,若我坐在艾莉的位置上,我也会选择这个,而转移焦点需要更大的事件,不好制造,最后的骚乱最简单,却也最危险,在这种一触即发的局势,任何一点动乱都会变成暴动! “或是…我根本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局面,除非…”威尔逊在我面前低头徘徊,沉吟了一阵后竟和本来默默不语的维基一同说:“…我有把握翻盘!” 我和艾布纳迅速对视一眼,然后对彼此点点头,接着我走到窗边,看着遥远的江边,那里似乎点些骚动,应该是洛克水运最后一批货物到了。 拥挤的人群中有几位是我的属下,他们混在里头等待着我的指示,而最远的砖房下还有一位红盔游侠,此时他正举着阔剑对我挥舞。 “她没有机会翻盘的…”看到一切尽在掌握后,我开始解释:“这不单只是两大商会的联合攻击,其中还有陛下的旨意。” “陛下?!”苏菲亚侯爵发出一声低呼。 “没错,所以索菲公爵才没有任何动作,否则以她绿杖的头脑,推敲一下便知道我们要做什么…”我离开窗缘,来到桌前,对着他们说:“…洛克水运的衰败是必然的,因此…” 三人转头看向我,静待下文。 “…因此,或许我们可以谈谈之后的事情。”我对着他们微笑道。 他们了解我所说的『之后』,并非字面上的意思,而是洛克水运倒闭的后续处理,因此都露出深思的表情。 就在苏菲亚侯爵想要开口时,窗外的骚乱声逐渐降低,原本震耳欲聋的喧嚣和吵杂都消失不见,于是我们纷纷移步到窗外,好奇的观望。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的原因没有别的,如果你也像其他人一样看到一辆辆载着黄金的马车从面前驶过,也都会闭上嘴巴。 第五军团又派了两个营在道路的两旁守卫,从港口的运输船到城镇的路上,排成一直线的马车缓缓前行,马车队所经之处,都会迅速安抚众人,导致连环的静默效应,一路蔓延到洛克水运的商会总部。 但若仔细观察,便可以看见除了没有被帆布盖住的地方有金黄色的光泽外,马车上的其他地方都被深褐色的帆布给盖得紧紧。 这种简单的骗人把戏,我早在跃马的最后一瓣花就已经有深刻的体验了… 我看向一旁的三人,他们脸上也挂着怪异的表情,显然对于这种技俩十分清楚。 “啊!!!!” 底下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我急忙回头,发现楼下的人群开始激奋的骚乱,不过却被白铠骑士有效的阻拦,而让众人如此失常的举动却是那队马车… 其中一辆马车因为不知名的原因突然翻覆,导致车上的所有金矿都倾泻而出,黄澄澄金砖散落一地,洛克水运的职员慌张的处理有点失控的现场,不过人群的目光始终都在那些诱人的金砖上。 白铠骑士努力的围阻人群,本来逐渐消失的喧嚣,此时又重振旗鼓,而马车队因为这意外事故而暂停在路中央,导致一双双贪婪的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马车。 但随着职员把金砖运回车上,几位白袍法师在现场制造一些水球和风刃击退几位比较疯狂的民众后,众人躁动的情绪也就缓和下来,因此人群便开始窃窃私语,有点像是蜜蜂的嗡嗡声响。 他们交头接耳的事情不是别的,而是意识到… 洛克水运真的运回金砖了! “他们真的运回金砖了吗?”苏菲亚侯爵皱眉站在窗侧,低声的问。 “不…”我不屑的吭声:“自导自演罢了。” ★ 边境长城很高。 使得站在上面的我们只能看到下头的黑点人影。 但我无暇分心,双眼直视前方的境外景色,身后则簇拥着一群人。 一群低头哀悼的人。 墙上的风很大,很猛,若下盘不稳的人,总会被刮得左摇右晃。 远景如画,摇来晃去的人就像是陶醉在这山水美景之中,不过更多的人却是沉静肃穆,有如理性的鉴赏家。 我们的脚边摆着一列武器,大多是长剑,还有几把砍刀和阔剑,巨锤只有一把,若仔细计算,则会发现总共有二十二把武器,就跟当初留在墙外的人数一样。 每把武器上都刻着优美的文字,而那些弯曲的笔画,写的则是那二十二位伙伴的名子,其中当然也包括…乔治。 强上的风真的很大,所以我弯下身。 拾起刻有乔治名子的长剑,这是一把朴素的利刃,没有多余的装饰,却崭新无比,一点都不像原本乔治手中那把剑柄磨损不堪的长剑。 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 所有人弯腰捡起脚边的武器后,祭司便开始祈颂,低沉温和的嗓音在强风中踏出一条平缓的道路,直达我们所有人的耳际,不是他朗诵的很大声,而是我们用心在聆听,深怕遗漏任何一个字。 若有一个字没有听到,就会成为无法弥补的遗憾。 是的,我们很专心的倾听。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十九章 巨网 第十九章 巨网 尽管我每一个字都听到了心里去,但却无法一字不差的告诉你那天祭司到底祈祷了些什么。 可能是日久渐忘,也可能是那天的情绪低落,更有可能是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填满了我们空荡的心灵。 “…我们所铭文的字句在勇士们的武器上,不会凋零,不会抹灭,不会遗忘…”祭司温柔的开口,就像是在对他深爱的光明倾吐一样,既尊敬又仰慕的说:“…你们活在我们的心中,让我们的胸口发热…” 不,我只感到胸口一片冰冷,是冷风太烈吗? “你们驰骋在境外的草原,让我们安心入睡…” 不,越多人为我牺牲,我越是辗转难眠。 “不管你们身在何方,你们的武器就在上空高挂,守护着我们的家园!捍卫着我们国度!填补我们的脆弱!光明在上,勇士不朽!” 祭司高昂的话语一断,身后的众人便把武器抛向高空,我转过身,看着他们的举动,然后也用力的把手中的长剑往上空抛掷。 武器上升的线条很美,破开云雾,扯出光亮,我仰头静待着它开始坠落的瞬间,想象着它们没入境外绿草遍野的泥土中… 但长剑没有坠落。 二十二把武器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在上空扫荡出一片晴朗,白柔云雾驱散的画面令我目瞪口呆的说不出话。 蔚蓝的苍穹下,不是只有二十二把武器而已。 那是… 成千上万,难以估量的白刃,在曜日下闪闪发光,迎接着我们刚刚投扔上去的伙伴。 长剑无数,剑尖朝境外;弯刀无量,利刃指墙上;巨锤绵延,执柄面镇内;阔剑摆阵,横锋拦天下。 边境长城的上空,竟是由难以估计的武器组成的剑刃刀网大阵! 难怪没有巨鹰敢从上空飞跃,迎头撞入这个由无数武器织成的巨网,就算是金鹰魔娜汉,也只会被切成无数块碎肉去见光明。 而我们往上投掷的武器也加入这张巨网,不断的上升,在空中盘旋碰撞,铿锵数声后,也成为了守卫着我们墙内安危的力量。 我的胸口非常灼热。 或许是云雾驱散后,被曜日照得发烫,也可能是满天烨烨绽光的壮阔瑰丽,让我情不自禁的澎湃无比。 “这是谁…”我无法移开视线,但还是好奇的询问站在我身边的第五军团军团长,克莱尔将军。 “伟大的,圣克拉克。”克莱尔将军崇敬又骄傲的仰头看着天空回答。 “他?!”我眨眨眼,惊咦的问:“他不是智者吗?” “…也是师。”艾布纳在我耳边补充道:“德桑史上唯一的蓝袍。” “蓝…”我喃喃的看着蓝天下的白刃,不禁想着那是什么样的境界?什么样的才智绝伦之辈?什么样的传奇?什么样的动人篇章? “为什么我看的书上都没有提过呢?”我恋恋不舍的低下头,不解的问。 “毕竟他不是王族,为了避免偶像崇拜,自然不会对圣克拉克着墨太多…”艾布纳低头解释:“更何况他被封圣已经引起许多贵族的不满了。”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再次仰望道:“这是什么样的魔法?竟然可以维持如此之久?” “时间和空间魔法的结合。”艾布纳崇拜的说:“法师都是从四元素开始学习,只有踏入橙袍才能开始学习简单的空间魔法,黄袍法师则开始钻研时间魔法,而像绿袍,格兰师,也在琢磨如何将两者结合,因此圣克拉克的境界,是所有法师一生都在追求的…”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赞叹道。 “确实。”克莱尔将军认同的点头。 我看了看令人敬畏又安心的剑刃之网,然后望了望墙外的绿山蓝江,咽下口水,同时也吞下脑中的愧疚,带着被填满的胸口,随着众人的脚步拾级而下。 祭奠完骑士们后,我还要去探望独眼和黑鹰,当第五军团带他们两位回来时,情况并不乐观,独眼的脚伤已经溃烂,在祭司施展治愈术前,还得先把腐肉给挖掉,我看着他逐渐黯淡的黄铠,竟有变成橙铠的趋势。 黑鹰的状况更糟,他的胸口有三条爪痕,一看就知道是魔娜汉的如钢般的利爪,且连他身上的铠甲都被抓破,祭司只能先把和血水黏在一起的皮肉与铠甲撕开,才能治疗。 大量失血的两人面色苍白,伤口感染,高烧不退,若非祭司全力抢救,可能我还要再多抛两把长剑到长城上空。 在回到临江旅舍前,我和众人先到第五军团一趟,不是去参访,也不是去会见贝拉婆婆,而是和军团长细谈一番。 克莱尔将军的皮肤黝黑,浓眉大眼,宽厚的下巴和粗糙的褐发无一不显示着他在江上长期曝晒的健壮。 第五军团也有统筹室,不同于第六军团的石造建筑,水寨大多是硬木搭建的,所以统筹室内发出阵阵木质香味,我们依序在光滑的木椅上入座。 “秋末了…”甫坐下,我便开口道:“洛克水运可有什么动静?” “公子…”克莱尔也入座道:“他们购买回许多运输船,不过有几艘却迟迟买不回去。” 那应该是凯尔的人,他们不可能放手的,我点点头后继续问:“那我们的镇长呢?” “你说费内隆伯爵?”克莱尔摸摸下巴道:“在滔天镇的城堡内,几乎足不出户,只有在每月的参议会出席。” “这么低调?”我皱起眉头,看向身旁的艾布纳。 艾布纳稍微倾身道:“伯爵在米尔古堡内常常写信,时有信鸽飞出城堡,不过他对洛克水运确实没有任何动作,一切都让他弟弟操盘。” “这样啊…”我低头沉思,喃喃问:“他会看得到洛克水运的危机吗?” “公子多虑了…”克莱尔宽言道:“他们兄弟撕破脸,理应不会再使以援手,我想伯爵只是觉得有点丢脸,所以把自己关在城堡内罢了。” 我静静的回想费内隆伯爵给我的印象,从第一眼看到他开始,温和有礼的模样,符合一位气质彬彬的贵族应有的一切,谈吐得体,气度不凡,就连输给弟弟也没有恼羞成怒,而是冷静的接受事实,然后静悄的退场。 这样的人物会在城堡内什么事都不做吗?! 我摇摇头,咬着下唇,冷静的分析着所知的讯息。 既然我的武技和魔法都派不上用场,那么就只能依靠双耳之间的那颗头颅了,经过了好几天躺在床上懒洋洋的休养,大脑不可避免的也有些迟钝,不过在圣克拉克的宏伟巨作前,我便突然清醒许多。 就像是突然被打通堵塞一样,清新畅快的思绪顿时飞扬,快速的翻转着各种推测,就连以前读过的书籍也逐渐清晰,尤其是那本… 《孙伯伯兵法》。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 “泰伦呢?”我轻声问。 “泰伦会长几乎每天都在港口…”克莱尔微笑道:“除了跟其他商会讨价还价外,还常常打探着公子的行踪…” “嗯…” “除此之外,他似乎又跟其他商会借了不少钱。”克莱尔回想道。 “又借钱?”我皱眉问:“难道我们借他的还不够用?!” “可能是最后几艘运输船怎么买也买不回去吧!”艾布纳苦笑道。 “呃…”我转转眼珠,想了想后说:“泰伦…对了,艾莉呢?” “艾莉?”克莱尔皱眉。 “对。”我颔首。 “嗯…”克莱尔看向艾布纳,后者轻声道:“他们的么妹。” “啊!”克莱尔恍然大悟的说:“那小女孩啊!似乎整天跟在泰伦身后打转,没什么值得关注的。” “不…”我站起身,摇头苦笑道:“他们三兄妹都帮我留意一下,不要小看他们任何一个人。” “好的。”克莱尔也随着我站起身,不过显然对于艾莉没有多大的警惕。 我很想提醒他艾莉如何在跃马让我摔得粉身碎骨,不过我想就算说出来也不会得到将军的重视。 所以我只好对艾布纳眨眨眼,然后在大伙都踏出水寨后,在他耳边轻声道:“去帮我盯着艾莉。” 艾布纳了然的应声,接着便和两位骑士朝着城镇的离去,而我则和格纳领着剩下的骑士返回临江。 我们的人手从四队瞬间减半,其中一队还跟两位黄铠一样在旅舍休养,因此护卫在我身旁的一队骑士,便显得有些单薄,不过在城镇里可不需要担心巨鹰,因此就算只有我一个人在镇上漫游,大伙儿也不会觉得忧心。 倒是我非常担忧两位躺在床上的壮汉。 不过当我踏入他们的房间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光明的!”独眼躺在床上咆啸:“临阵脱逃!孬种!胆小的鸡!” 我和众人面面相觑,不晓得全身包满绷带的独眼在气愤什么… “小克!”独眼看到我后,生气的大喊:“去帮我跟魔娜汉下战帖!” “啊…”我张大嘴,挥手让其他人退下,只剩下格纳和我走到他的床沿。 “魔娜汉是孬种!”独眼扯动到伤口,咬牙切齿的说:“才打到一半就落跑了!” “呃…”我没把摩娜汉想成是胆小的母鸡,相反的,她才和你们打到一半,你们两位就快变成残废了… “你先冷静一下…”格纳劝道。 “冷静个光明!”独眼挥拳道:“我要挑战她!”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无奈的问。 “哼!”独眼生气的说:“我和黑鹰光明正大的和她决斗,结果他把我扫倒后,在黑鹰的胸前一抓,回首过来跟我硬碰一招,黑鹰摇摇欲坠,为了不让她把黑鹰撞倒,我起身冲上前挥舞长剑,结果她鸟嘴一咬,把我的长剑嗑断,接着翅膀把我再次撞倒,正当黑鹰准备给她来个狠的,突然却大放光明!” “大放光明?”我皱眉,歪头问。 “对!”独眼回忆般道:“就像是有人突然施展光明术一样,白光刺眼,害得我和黑鹰纷纷闭上双眼,结果你知道这只胆小的鸡,竟然趁这时后拔翅而起,直冲云霄,等我们睁开眼时,她已经没入云中,还可恶的鸣啸,嘲笑我们的愚蠢!” “呃…”我怎么听都像是她老人家留你们一命,不跟你们两位计较呢?! “总之,等我伤好,我一定要去找她算账!”独眼气呼呼的翻身,似乎喊得累了,准备再睡上一觉。 “那你先休息吧…”我和格纳有些好笑的对望,然后轻手轻脚的退出房间。 接着敲门进入相对安静的黑鹰寝室。 黑鹰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自己胸前的爪痕。 对于我们的来访,视而不见。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章 怀疑 第二十章 怀疑 本来就比较寡言的黑鹰,在经过这次的重创后,似乎更加沉默了。 就连人也瘦了一圈。 “听说魔娜汉临阵脱逃?!”我试图搞笑的说。 “嗯?!”黑鹰抬起一边的眉毛,看着我说:“她是飞走了,但我宁愿她直接送我去见光明。” “呃…”这种敌人对自己手下留情的耻辱,大概严重打击身为武者的自尊。 “……”黑鹰低头,继续望着自己缠着绷带的上半身。 “或许是其他巨鹰族来抢断天崖,使得她不得不回去抵抗。”我猜想道。 “不…”黑鹰冷静的分析:“牠飞走后,我们不解的留在原地等待,直到傍晚,都没有再看到她的身影,也没有其他鹰群,之后我们才打道回府。” “呃…那…”我看向格纳,后者耸耸肩道:“或许她想要等你们变更强后,再战一次。” “……”黑鹰过了一下才逐渐理解格纳所说的话,然后双眼顿时恢复生气,抬起头看着我们道:“更强?!我还有机会晋阶?!” “当然!”我点头如捣蒜的附和道:“你也才四十二瓣花,肯定有机会的!” “呵…”黑鹰无声的笑了笑,然后躺下,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嘿!”我对格纳竖起大拇指,后者尴尬的抓抓头,跟着我退出寝室。 安抚完两位黄铠后,我回到自己的大寝室,没有躺倒在柔软的双人床上,毕竟这几天我已经躺够久了。 我在客厅徘徊,整理思绪,伯爵足不出户,泰伦拼命借钱,艾莉跟在泰伦身旁帮忙,怎么看都很正常,却也很不正常。 费内隆伯爵失去商会后,应该要和其他商会打好关系,拢络下层贵族,怎么会整天关在家中呢? 泰伦要买回运输船,应该要蚕食鲸吞,徐徐图之,为什么这么急着跟其他商会借钱呢? 艾莉绝对不是一位安分的女生,而且相较于泰伦,她更喜欢大哥,那又怎么会整天绕着泰伦打转呢? 想不出头绪,艾布纳又不在身边,我只好随意翻看艾布纳留在寝室的数据,零星的文件表明他们的行踪,应该都是眼线所传来的情报,杂乱无章,没有条理,不过还有一些是艾布纳整理过的笔记,很显然就有不小的差异。 艾布纳试着分析他们三人的举动,同时也自己推测为何会有这样的行为,这些数据全都写在另外一迭莎草纸上。 根据我这位智臣写的内容来看,艾莉的行为是在替费内隆伯爵监督泰伦,而泰伦的则是被凯尔殿下的人手给扰乱方针,失去理智,至于伯爵本身则是静观其变,等待最佳的时机把洛克水运重新抢回去。 我一边看着艾布纳的分析,一边点头,这些资料说明了艾布纳的成长,从刚来到我身边的生涩,到现在已经可以依据杂乱的文件做出有条理的推论,全都说明了他对此付出的用心。 看完资料后,我愉快的踏出寝室,准备去找贝拉婆婆,我高兴的原因不是那些数据让我信心大增,而是因为身边有着许多伙伴支持、陪伴和信任。 就像我一踏出房门,格纳就出现在我身后一样。 这种守卫,不单单只是支持而已,还有一层温暖的跟随在里头。 而这种默默的跟随和拥护,都让我更加的强大。 ☆ “狮子搏兔。” “呵呵呵…我知道,我知道…” “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这样啊…” 眼前的贝拉婆婆一如往常的笑容可掬,每次和她见面,总能缓和我焦躁的情绪,还能给我一种心安的感觉。 就像现在,明明伯爵三兄妹显然很有问题,但在贝拉婆婆从容的面前,彷佛什么事情都微不足道一样。 “伯爵镇定的外表下,其实很害怕。”贝拉婆婆喝口清淡的高山茶,缓缓说道:“自从商会争夺战输给泰伦之后,他其实很想找回属于镇长的威严,但是不论他怎么和其他上层贵族示好,却通通都无功而返,尤其是索菲公爵。” “嗯…”那么这样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这说明了帝国的上层圈子把他拒于门外,还隐含着孤立的味道。 “泰伦的举动并非失去理智,而是他在自认为非常理性的情况下所做的行为…”贝拉婆婆微笑道:“越是聪明的人,越是会替自己的所作所为合理化,也越容易让自己陷入自以为的正确道路。” “这样啊…”我也喝口茶,看着窗外清幽的巷弄,思考着泰伦信心满满的样子,确实很有可能在贝拉婆婆和艾布纳的引导下,走到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境地。 “呵呵呵…”贝拉婆婆躺入椅背,惬意道:“艾莉想调和他两位哥哥之间的关系,不过我只能说她恐怕会适得其反。” “喔?!”我惊讶的拉回视线,这可不是我印象中艾莉犯的错误,于是我急问:“怎么说?” “我知道她在商业上和魔法上继承了优秀的血统,但人际关系可不是商业利益和元素理论…”贝拉婆婆摇头道:“再加上这对兄弟还是为了商会而大打出手的亲人,这种情感关系太复杂,不是她这小女孩能够调解的。” “复杂的亲情吗?”我顿时想起冷酷无情的父亲,瞬间明白了这种感受。 “是啊…”贝拉婆婆和蔼的说:“等秋季过后,差不多就可已开始收网了。” “嗯。”我坚定的点点头,站起身,对贝拉婆婆感激的说:“谢谢您不吝指导,令我收益良多。” “呵呵呵…”贝拉婆婆也微笑起身道:“你可要快点成长起来啊!我老婆子的时间不多了…” “别乱说…”我摇摇头,边跟贝拉婆婆往餐厅外走边说:“我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您的指点,您可不能就这样抛下我。” “呵呵呵呵…”贝拉婆婆笑个不停,就连我们走出了餐厅,她还面浮红晕笑道:“总是这么会说话,呵呵呵…老婆子也不忍心啊!” “呵呵…”我陪笑几句,目送着黄袍智者踏上马车离去,然后才转跟跟格纳一同去自家商会的总部。 ☆ 奥本海默商会的总部人来人往,进出货的工人忙进忙出,不过许多职员在看到我后仍会恭敬的问安,等我离开后才继续手边的工作。 我来这里当然是要找巴里特,在我们出境去探险时,除了艾布纳接管原本对付洛克水运的方针外,实际上负责执行的人,还是巴里特这位分会会长。 而他的哥哥,巴奈特则负责在北岸盯着伯爵的一举一动,同时也配合所有资源的调度,有他们两兄弟默契的配合,才是我能够放心出境探索的主因。 因此当我看到巴里特在顶楼的办公室里睡觉时,并没有感到生气,而是安静的自己在沙发上就座,并让职员轻手轻脚的送上茶点。 尽量不发出声响的与格纳享用下午茶,等着疲惫的巴里特从午睡中醒来,这也算是最近这几天来,难得能让我找到偷闲的午后。 由于刚刚才和贝拉婆婆享用完午餐,所以我把自己的蛋糕推给格纳,而他就像是刚刚午餐没有吃过一样,毫不犹豫的直接一口就把奶油馅蛋糕给吞下肚,然后大口一干,把精美瓷杯中的绿茶一饮而尽。 完全就是暴殄天物! 无奈的叹气,我开始打量着分会总部顶楼的陈设,五楼除了是巴里特的办公室外,也是奢侈品存放地,像是我左手边的精美雕像,是用象牙刻成的捧书光明,右前方挂着最近才添购的巨型油彩画。 我好奇的移步到油画前,那是一幅磅礡的浪潮,阴暗暴风的汪洋上,有一艘乘风破浪的多桅帆船,在狂风暴雨中屹立不摇,但在天地之威前,却又显得如此渺小。 “少主。”巴里特的声音在我后方传来。 “醒了?”我没有回头,还是看着那幅画。 “请少主见谅。”巴里特很可能误会我没有转身的理由。 “没事…”我回过身,看着鞠躬的巴里特,连忙道:“快起来吧!我谢你都来不及了,怎么会怪你!” “谢少主。”巴里特挺起身,同时也让我看见他的黑眼圈。 “这幅画…呃…最近买的?” “不,是泰伦会长送的。” “咦?!” “泰伦会长向我们示好,他说这代表我们两商会之间的友谊。”巴里特解释道。 “也代表他在跟其他商会借钱时,我们不能干涉。”我摇摇头,走回沙发区道。 “少主放心,我们一切都按照计划行事。”巴里特有点紧张的搓手道:“不过原本要来的伯顿副会长,临时有事无法来了。” “喔?!你说我们奥本海默商会的副会长?”我坐下道。 “是的,统筹所有分会的伯顿副会长,同时也是橙袍智者。”巴里特在我的手势中跟着入座。 “有说是什么情况吗?” “好像是西方出了点问题…”巴里特皱眉道:“副会长没有多加解释,而会长,也就是主上,也没有特别说明,可能不是什么大事。” “嗯…”不是什么大事的话,会让副会长过去吗?! “不过泰伦已经一步步走入我们设下的圈套中了…”巴里特兴奋道:“搜购运输船的金币再度回流到我们商会,虽然市场的物价逐渐上涨,但仍是一笔获利丰厚的买卖!” “很好、很好!”我鼓励的赞赏道。 “那位从王城来的富商竟然不怕泰伦的威胁,硬是不肯出售运输船,气得泰伦会长一下打压,一下拢络,但却都徒劳无功。”巴里特笑道。 我也跟着微笑道:“太好了。” “走投无路之下,泰伦会长开始跟其他商会借钱,而且只借银币,不过其他商会却都要泰伦会长以金币偿还,这举动不是我们安排的,由此可见,不是只有我们想要对付洛克水运。” “嗯…”想要洛克水运倒台的人很多,我颔首道:“即便如此,泰伦还是决定借钱?” “是的。” “呃…那他的凭仗是什么?他就不怕还不出来?”我皱眉提问。 “听说这一批的上游物资丰厚,足够他清偿债务。” “那也不会孤注一掷啊!”我食拇指搓起下巴,反复思考道:“还有什么是我们没有注意到的?” “或许跟索菲公爵有关…”巴里特轻声道。 “当真!”我惊呼。 “少主不用讶异…”巴里特安抚道:“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因为有人看到公爵的橙袍智者踏入洛克水运的商会总部。” “难道是…” “维基?!”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章 怀疑 第二十章 怀疑 本来就比较寡言的黑鹰,在经过这次的重创后,似乎更加沉默了。 就连人也瘦了一圈。 “听说魔娜汉临阵脱逃?!”我试图搞笑的说。 “嗯?!”黑鹰抬起一边的眉毛,看着我说:“她是飞走了,但我宁愿她直接送我去见光明。” “呃…”这种敌人对自己手下留情的耻辱,大概严重打击身为武者的自尊。 “……”黑鹰低头,继续望着自己缠着绷带的上半身。 “或许是其他巨鹰族来抢断天崖,使得她不得不回去抵抗。”我猜想道。 “不…”黑鹰冷静的分析:“牠飞走后,我们不解的留在原地等待,直到傍晚,都没有再看到她的身影,也没有其他鹰群,之后我们才打道回府。” “呃…那…”我看向格纳,后者耸耸肩道:“或许她想要等你们变更强后,再战一次。” “……”黑鹰过了一下才逐渐理解格纳所说的话,然后双眼顿时恢复生气,抬起头看着我们道:“更强?!我还有机会晋阶?!” “当然!”我点头如捣蒜的附和道:“你也才四十二瓣花,肯定有机会的!” “呵…”黑鹰无声的笑了笑,然后躺下,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嘿!”我对格纳竖起大拇指,后者尴尬的抓抓头,跟着我退出寝室。 安抚完两位黄铠后,我回到自己的大寝室,没有躺倒在柔软的双人床上,毕竟这几天我已经躺够久了。 我在客厅徘徊,整理思绪,伯爵足不出户,泰伦拼命借钱,艾莉跟在泰伦身旁帮忙,怎么看都很正常,却也很不正常。 费内隆伯爵失去商会后,应该要和其他商会打好关系,拢络下层贵族,怎么会整天关在家中呢? 泰伦要买回运输船,应该要蚕食鲸吞,徐徐图之,为什么这么急着跟其他商会借钱呢? 艾莉绝对不是一位安分的女生,而且相较于泰伦,她更喜欢大哥,那又怎么会整天绕着泰伦打转呢? 想不出头绪,艾布纳又不在身边,我只好随意翻看艾布纳留在寝室的数据,零星的文件表明他们的行踪,应该都是眼线所传来的情报,杂乱无章,没有条理,不过还有一些是艾布纳整理过的笔记,很显然就有不小的差异。 艾布纳试着分析他们三人的举动,同时也自己推测为何会有这样的行为,这些数据全都写在另外一迭莎草纸上。 根据我这位智臣写的内容来看,艾莉的行为是在替费内隆伯爵监督泰伦,而泰伦的则是被凯尔殿下的人手给扰乱方针,失去理智,至于伯爵本身则是静观其变,等待最佳的时机把洛克水运重新抢回去。 我一边看着艾布纳的分析,一边点头,这些资料说明了艾布纳的成长,从刚来到我身边的生涩,到现在已经可以依据杂乱的文件做出有条理的推论,全都说明了他对此付出的用心。 看完资料后,我愉快的踏出寝室,准备去找贝拉婆婆,我高兴的原因不是那些数据让我信心大增,而是因为身边有着许多伙伴支持、陪伴和信任。 就像我一踏出房门,格纳就出现在我身后一样。 这种守卫,不单单只是支持而已,还有一层温暖的跟随在里头。 而这种默默的跟随和拥护,都让我更加的强大。 ☆ “狮子搏兔。” “呵呵呵…我知道,我知道…” “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这样啊…” 眼前的贝拉婆婆一如往常的笑容可掬,每次和她见面,总能缓和我焦躁的情绪,还能给我一种心安的感觉。 就像现在,明明伯爵三兄妹显然很有问题,但在贝拉婆婆从容的面前,彷佛什么事情都微不足道一样。 “伯爵镇定的外表下,其实很害怕。”贝拉婆婆喝口清淡的高山茶,缓缓说道:“自从商会争夺战输给泰伦之后,他其实很想找回属于镇长的威严,但是不论他怎么和其他上层贵族示好,却通通都无功而返,尤其是索菲公爵。” “嗯…”那么这样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这说明了帝国的上层圈子把他拒于门外,还隐含着孤立的味道。 “泰伦的举动并非失去理智,而是他在自认为非常理性的情况下所做的行为…”贝拉婆婆微笑道:“越是聪明的人,越是会替自己的所作所为合理化,也越容易让自己陷入自以为的正确道路。” “这样啊…”我也喝口茶,看着窗外清幽的巷弄,思考着泰伦信心满满的样子,确实很有可能在贝拉婆婆和艾布纳的引导下,走到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境地。 “呵呵呵…”贝拉婆婆躺入椅背,惬意道:“艾莉想调和他两位哥哥之间的关系,不过我只能说她恐怕会适得其反。” “喔?!”我惊讶的拉回视线,这可不是我印象中艾莉犯的错误,于是我急问:“怎么说?” “我知道她在商业上和魔法上继承了优秀的血统,但人际关系可不是商业利益和元素理论…”贝拉婆婆摇头道:“再加上这对兄弟还是为了商会而大打出手的亲人,这种情感关系太复杂,不是她这小女孩能够调解的。” “复杂的亲情吗?”我顿时想起冷酷无情的父亲,瞬间明白了这种感受。 “是啊…”贝拉婆婆和蔼的说:“等秋季过后,差不多就可已开始收网了。” “嗯。”我坚定的点点头,站起身,对贝拉婆婆感激的说:“谢谢您不吝指导,令我收益良多。” “呵呵呵…”贝拉婆婆也微笑起身道:“你可要快点成长起来啊!我老婆子的时间不多了…” “别乱说…”我摇摇头,边跟贝拉婆婆往餐厅外走边说:“我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您的指点,您可不能就这样抛下我。” “呵呵呵呵…”贝拉婆婆笑个不停,就连我们走出了餐厅,她还面浮红晕笑道:“总是这么会说话,呵呵呵…老婆子也不忍心啊!” “呵呵…”我陪笑几句,目送着黄袍智者踏上马车离去,然后才转跟跟格纳一同去自家商会的总部。 ☆ 奥本海默商会的总部人来人往,进出货的工人忙进忙出,不过许多职员在看到我后仍会恭敬的问安,等我离开后才继续手边的工作。 我来这里当然是要找巴里特,在我们出境去探险时,除了艾布纳接管原本对付洛克水运的方针外,实际上负责执行的人,还是巴里特这位分会会长。 而他的哥哥,巴奈特则负责在北岸盯着伯爵的一举一动,同时也配合所有资源的调度,有他们两兄弟默契的配合,才是我能够放心出境探索的主因。 因此当我看到巴里特在顶楼的办公室里睡觉时,并没有感到生气,而是安静的自己在沙发上就座,并让职员轻手轻脚的送上茶点。 尽量不发出声响的与格纳享用下午茶,等着疲惫的巴里特从午睡中醒来,这也算是最近这几天来,难得能让我找到偷闲的午后。 由于刚刚才和贝拉婆婆享用完午餐,所以我把自己的蛋糕推给格纳,而他就像是刚刚午餐没有吃过一样,毫不犹豫的直接一口就把奶油馅蛋糕给吞下肚,然后大口一干,把精美瓷杯中的绿茶一饮而尽。 完全就是暴殄天物! 无奈的叹气,我开始打量着分会总部顶楼的陈设,五楼除了是巴里特的办公室外,也是奢侈品存放地,像是我左手边的精美雕像,是用象牙刻成的捧书光明,右前方挂着最近才添购的巨型油彩画。 我好奇的移步到油画前,那是一幅磅礡的浪潮,阴暗暴风的汪洋上,有一艘乘风破浪的多桅帆船,在狂风暴雨中屹立不摇,但在天地之威前,却又显得如此渺小。 “少主。”巴里特的声音在我后方传来。 “醒了?”我没有回头,还是看着那幅画。 “请少主见谅。”巴里特很可能误会我没有转身的理由。 “没事…”我回过身,看着鞠躬的巴里特,连忙道:“快起来吧!我谢你都来不及了,怎么会怪你!” “谢少主。”巴里特挺起身,同时也让我看见他的黑眼圈。 “这幅画…呃…最近买的?” “不,是泰伦会长送的。” “咦?!” “泰伦会长向我们示好,他说这代表我们两商会之间的友谊。”巴里特解释道。 “也代表他在跟其他商会借钱时,我们不能干涉。”我摇摇头,走回沙发区道。 “少主放心,我们一切都按照计划行事。”巴里特有点紧张的搓手道:“不过原本要来的伯顿副会长,临时有事无法来了。” “喔?!你说我们奥本海默商会的副会长?”我坐下道。 “是的,统筹所有分会的伯顿副会长,同时也是橙袍智者。”巴里特在我的手势中跟着入座。 “有说是什么情况吗?” “好像是西方出了点问题…”巴里特皱眉道:“副会长没有多加解释,而会长,也就是主上,也没有特别说明,可能不是什么大事。” “嗯…”不是什么大事的话,会让副会长过去吗?! “不过泰伦已经一步步走入我们设下的圈套中了…”巴里特兴奋道:“搜购运输船的金币再度回流到我们商会,虽然市场的物价逐渐上涨,但仍是一笔获利丰厚的买卖!” “很好、很好!”我鼓励的赞赏道。 “那位从王城来的富商竟然不怕泰伦的威胁,硬是不肯出售运输船,气得泰伦会长一下打压,一下拢络,但却都徒劳无功。”巴里特笑道。 我也跟着微笑道:“太好了。” “走投无路之下,泰伦会长开始跟其他商会借钱,而且只借银币,不过其他商会却都要泰伦会长以金币偿还,这举动不是我们安排的,由此可见,不是只有我们想要对付洛克水运。” “嗯…”想要洛克水运倒台的人很多,我颔首道:“即便如此,泰伦还是决定借钱?” “是的。” “呃…那他的凭仗是什么?他就不怕还不出来?”我皱眉提问。 “听说这一批的上游物资丰厚,足够他清偿债务。” “那也不会孤注一掷啊!”我食拇指搓起下巴,反复思考道:“还有什么是我们没有注意到的?” “或许跟索菲公爵有关…”巴里特轻声道。 “当真!”我惊呼。 “少主不用讶异…”巴里特安抚道:“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因为有人看到公爵的橙袍智者踏入洛克水运的商会总部。” “难道是…” “维基?!”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一章 等待 第二十一章 等待 当我知道是维基后,心中的大石瞬间放了下来。 维基不可能扰乱我们的计划,相反的,只会让泰伦加速走向灭亡。 索菲公爵不会违逆陛下的意志,自然也就不会干涉贝拉婆婆的任务,而身为索菲公爵的智臣,当然就更不会违反其主上的命令。 就算维基真的想破坏我们的计划,那也只会给泰伦添乱,并不是说身为橙袍的维基无法帮上忙,而是眼下的局面,只会让她越帮越忙… 她的举动很可能会让泰伦以为有索菲公爵的支持,所以才会肆无忌惮的继续借钱,就算维基冷眼旁观,只是去探查一下洛克水运的情势,也会让泰伦有其他的联想。 这不代表我轻视维基。 橙袍智者是经过一系列的经验累积和多重历练才能晋阶的才智之士,不过维基能够扭转情势的手段根本无法发挥,因为最重要的关键早就已经确立,那就是泰伦跟我们借的五万枚金币。 就算是索菲公爵亲临,也只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除了想尽办法筹到那五万枚金币外,其他都是空谈。 而市场上绝大部分的金币除了在柴尔德商会的金库里外,便几乎全都在我们手中了… 扫除心中忧虑的我,终于可以放心的等待。 等待着洛克水运逐渐瓦解的一天。 ☆ “少主,加把劲!” “嘿!” 刀剑相撞,星火飞溅。 冬日的低温无法抵挡我身上的炽热,大量运动所流下的汗水,在室外冒起一阵阵白烟。 我看着对面的柯利佛德,手持双刀的他,气喘吁吁的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周围的护卫则不停的喧嚣,有的在替我打气,有的则是劝柯利佛德赶紧投降。 柯利佛德是跟我们到境外回来后,仅存的九位白铠之一,也是亚诺曼的家族骑士。而在经过那次探险后,不管他们原本是独眼的手下,还是我们家族派来支持的护卫,九位白铠就直接编成了一队,并由格纳率领。 另外原本留在镇上供艾布纳差遣的骑士,则继续交由艾布纳统领,好方便他继续侦查洛克水运的任务。 入冬以来,我也学起伯爵,把自己关在临江旅舍,整天和护卫对练,晚上努力冥想,试着把元素之力的存量继续扩充。 而我也发现,如果我不动用法术,可以连败三位白铠护卫,若魔武同时施展,只有格纳可以挡下我的进攻,但也挡不了太久。 至于眼前的柯利佛德,则是我今天对练的第三位白铠。 “哈!”柯利佛德吐口气,裂嘴一笑,举起双刀,朝我逼来。 “嘿…”我也迎了上去,小腿发劲,全力突刺。 刀剑交错,双刀翻滚,我侧翻避开左刀,直刺的长剑却被右刀给挡开,金属碰撞的声响引起一旁众人的喝彩,不理会他们的叫闹,我和柯利佛德双眸紧盯彼此,接着迅速退后。 同样身为白铠,我接受的是学院的教育,而护卫们则是直接被亚诺曼骑士团招募进去的领地子民。 两者所学当然有所不同。 这也造成了我可以连续挑战他们三人的缘故… 学院教授的是有系统的肌力训练和固定招式反复淬炼,而骑士团则是由队长带领队员进行训练,他们学的是两两对练和团体默契;学院要我们体会五行之力,感悟自身与外在的波动,骑士团则要奉命行事,学习服从,并以保卫为主;学院让我们决斗、配对和斗智,骑士团不顾个体,一切以整体效率观之。 如此不同的训练方式下,一对一的对练,我可以击倒他们而游刃有余,但若是二对二或团体对团体,学院教出来的随从将不是他们的对手,那就更不用讲二对一或是三对一了。 柯利佛德施展骑士团所学的『阵队刀法』,大喝一声,再次冲上前,我没学过剑法,不管是父亲的撑天剑还是师父的劈天剑,我都只看过其形,却不解其意,不过我却学过剑招。 回旋。 双刀嘣飞,但没离手,细微的震荡,足以让我找到缝隙,一个破开刀刃防御的破绽。 砍劈。 双刀回挡,却慢了一拍,凶狠的撞击,毫不留情的砍在肩甲上,柯利佛德吃痛的跪下,无奈的投降。 我挪开架在他脖子上的长剑,对他裂嘴一笑。 “少主威武。”“五文钱…”“光明的!”“双刀柯害我输了一裤子!”“哈哈哈…” 看来观众们还开了赌盘,我摇摇头,伸手把柯利佛德拉起来,对他道:“下次再来。” “没问题。”柯利佛德站起身,收刀入鞘,转头对众人怒道:“有种的,上来跟我挑一场!” “我来!”格纳挥着阔剑,挤出人群,沉声道。 “呃…”柯利佛德顿时没了脾气,吶吶道:“改天好了…” “哈哈哈!”“柯利佛德太孬了!”“有种你自己去和队长挑!” 不管护卫的嬉闹,我挑起长剑,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对着格纳勾起笑容道:“我来…” 众护卫立刻安静下来,随即又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失去了原本的数位红铠和乔治橙铠的干部后,反而更能让我贴近他们的生活。 “主上。”格纳低下头,阔剑抵地。 “格纳。”我轻微喘气,调整呼吸,四周除了围着一圈骑士外,就只剩下灌木和白漆围墙,准确来说,我们是在临江旅舍的后院对练。 护卫的喧闹渐收,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和格纳的对峙,大有决斗前的紧张窒息感。 我和格纳对视一眼,接着便拔身而起,迅如疾风的对撞! 当然,我是不会去和他的蛮力互相碰撞,在双剑撞上前,我一个翻转,试图甩开他的阔剑。 可惜格纳不是白铠,火红的头盔在眼前晃过,刚刚错开的阔剑便又出现在眼前,格纳的剑舞如风,无懈可击,至少以我目前的实力,无法破开他的剑法。 那就不要硬闯。 『风五,风刃。』 气流旋然划过,格纳机警的转身,护剑在前,多次跟我对练的他,已经知道要提防这招无形的攻击,因此我也没有打算可以用这招得手,真正隐藏的还是接下来的虚招。 剑翻走刀势,斩切两抹流光,不过又被格纳的宽大阔剑直接破开,我侧过身,急颂:『水二,水球。』 阔剑圆舞,试图爆开那刚凝聚成的水球,但我却从底下侵袭而上,趁着圆舞的惯性未消,标准的爆发突刺,再次重现! “好!”旋转中的格纳瞥见我从下方的偷袭,大吼一声,硬是停止转动,原地跳起,不过仍是被我击中小腿。 格纳在空中一个翻身,我则继续颂咒:『水五,水柱。』 一道笔直的水柱直冲而上,朝着尚未落地的格纳撞去,避无可避之下,他再次将阔剑挡在胸前,承受撞击。 这就是为什么同阶法师可以扫倒两位骑士的原因,因为只要给我们空隙,就可以无间断的持续攻击。 看着格纳跌落,我冲上前,准备再来一招我最熟练的跳跃式砍劈… 跌落在地的格纳以最快的时间翻身而起,却看到我从空而降,连忙横剑挡格,我还来不及讶异于他的反应速度,两剑便毫无花俏的撞上! 两手发麻,格纳顺势后仰,右膝袭击,这竟是我非常熟悉的招式,本来我还可以借力再翻转更高,好躲过他的膝击,但没想到连续跟三位白铠对练,使我得体力所剩无几。 腹部传来的疼痛,明确的告诉我即将后摔入地,随着一阵天旋地转,果真狼狈的坠地,正当我准备迎接格纳接下来的攻击时,却发现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我忍着痛,抬起头,看到布鲁克快步走进后院,焦急的朝我赶来,我撑起身时,他也正好蹲下。 “少主!” “嗯?” “泰伦会长,突然在市集广场宣布他将承担所有债务责任,若届时无法偿还,将不能归咎洛克水运商会,而只能直接从他的私人财产扣还。”江口镇分会的副会长,也就是最先在镇上找到我的布鲁克,此时忧心忡忡的对我说道。 “这代表…”我手压肚子,冒着冷汗道:“他在为商会留后路。” “巴里特会长说…”布鲁克把我搀起,在我耳边道:“泰伦可能会逃跑。” “啊!”我低呼一声,然后对格纳歉意的笑笑,结束对练,后者面无表情的收起阔剑,让护卫散去,同时跟在我和布鲁克身后。 “若是泰伦逃跑了,那我们也就只能追究他的责任,而无法击倒洛克水运。”布鲁克皱眉道,同时领着我回到旅舍大厅。 “别担心…”我一边往楼梯上走一边对布鲁克宽言道:“泰伦现在才在担心自己还不出钱来,但我们早就料到他还不出来,所以贝拉婆婆不会就这样让他顺利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 “这样啊…”布鲁克还是不太放心样子。 “呵呵…别想太多…”我拍拍他的肩膀道:“今天是孟冬十四日,让我换身礼服,等等跟我一起去滔天镇参加晚宴就知道了。” “好的,少主,那我先下去了。”布鲁克听到我要他一起去参加晚宴,顿时转身回去准备换衣服。 “帮我去通知艾布纳,让他也去今晚的宴会。”我对格纳轻声道,后者直接点头离去。 我摇摇头,推门进入顶头寝室,喃喃自语道:“现在才惊觉…泰伦…太迟了…” ☆ 晚宴里灯光浪漫,增添了米尔古堡悠久的历史气息,众多宾客都是为了明天的参议厅来到此地,每月固定一次的聚会,让他们有了彼此交流的地方和空间。 就像是我鼓起勇气去试探维基一样。 而我对她的一些见解倒是印象深刻… “虽然市场机制是个庞大又复杂的体系,不管怎么介入最终它都会找到自己的平衡,但有时候市场却又像脆弱的古迹一样。” 虽然她出言恐吓我的胡乱操控市场,但她却没有添乱的意思,相反的,破坏我安静饮酒乐趣的却是艾莉。 不过当她质问完我她哥哥身在何方后,我便可以确定,泰伦真的逃跑了。 为了洛克水运的安危,把责任往自己身上一揽,接着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虽然他自己可能身败名裂,但商会却得以保存,这种伟大的情操,却只能让我无声的叹气。 偏偏格纳还不断的以为我的爱好与常人不同,老是把目光停留在艾莉身上,直到艾布纳过来解释一番后,他才恢复正常。 “如果我没记错…”艾布纳低声道:“好像是一位叫珍妮…” “闭嘴啦!”我没好气的对艾布纳低喝,惹的他们两发出一阵笑声,连我自己也笑了出来。 他们像是在嘲笑我的脸皮薄,而我则像是在取笑泰伦的不智…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一章 等待 第二十一章 等待 当我知道是维基后,心中的大石瞬间放了下来。 维基不可能扰乱我们的计划,相反的,只会让泰伦加速走向灭亡。 索菲公爵不会违逆陛下的意志,自然也就不会干涉贝拉婆婆的任务,而身为索菲公爵的智臣,当然就更不会违反其主上的命令。 就算维基真的想破坏我们的计划,那也只会给泰伦添乱,并不是说身为橙袍的维基无法帮上忙,而是眼下的局面,只会让她越帮越忙… 她的举动很可能会让泰伦以为有索菲公爵的支持,所以才会肆无忌惮的继续借钱,就算维基冷眼旁观,只是去探查一下洛克水运的情势,也会让泰伦有其他的联想。 这不代表我轻视维基。 橙袍智者是经过一系列的经验累积和多重历练才能晋阶的才智之士,不过维基能够扭转情势的手段根本无法发挥,因为最重要的关键早就已经确立,那就是泰伦跟我们借的五万枚金币。 就算是索菲公爵亲临,也只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除了想尽办法筹到那五万枚金币外,其他都是空谈。 而市场上绝大部分的金币除了在柴尔德商会的金库里外,便几乎全都在我们手中了… 扫除心中忧虑的我,终于可以放心的等待。 等待着洛克水运逐渐瓦解的一天。 ☆ “少主,加把劲!” “嘿!” 刀剑相撞,星火飞溅。 冬日的低温无法抵挡我身上的炽热,大量运动所流下的汗水,在室外冒起一阵阵白烟。 我看着对面的柯利佛德,手持双刀的他,气喘吁吁的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周围的护卫则不停的喧嚣,有的在替我打气,有的则是劝柯利佛德赶紧投降。 柯利佛德是跟我们到境外回来后,仅存的九位白铠之一,也是亚诺曼的家族骑士。而在经过那次探险后,不管他们原本是独眼的手下,还是我们家族派来支持的护卫,九位白铠就直接编成了一队,并由格纳率领。 另外原本留在镇上供艾布纳差遣的骑士,则继续交由艾布纳统领,好方便他继续侦查洛克水运的任务。 入冬以来,我也学起伯爵,把自己关在临江旅舍,整天和护卫对练,晚上努力冥想,试着把元素之力的存量继续扩充。 而我也发现,如果我不动用法术,可以连败三位白铠护卫,若魔武同时施展,只有格纳可以挡下我的进攻,但也挡不了太久。 至于眼前的柯利佛德,则是我今天对练的第三位白铠。 “哈!”柯利佛德吐口气,裂嘴一笑,举起双刀,朝我逼来。 “嘿…”我也迎了上去,小腿发劲,全力突刺。 刀剑交错,双刀翻滚,我侧翻避开左刀,直刺的长剑却被右刀给挡开,金属碰撞的声响引起一旁众人的喝彩,不理会他们的叫闹,我和柯利佛德双眸紧盯彼此,接着迅速退后。 同样身为白铠,我接受的是学院的教育,而护卫们则是直接被亚诺曼骑士团招募进去的领地子民。 两者所学当然有所不同。 这也造成了我可以连续挑战他们三人的缘故… 学院教授的是有系统的肌力训练和固定招式反复淬炼,而骑士团则是由队长带领队员进行训练,他们学的是两两对练和团体默契;学院要我们体会五行之力,感悟自身与外在的波动,骑士团则要奉命行事,学习服从,并以保卫为主;学院让我们决斗、配对和斗智,骑士团不顾个体,一切以整体效率观之。 如此不同的训练方式下,一对一的对练,我可以击倒他们而游刃有余,但若是二对二或团体对团体,学院教出来的随从将不是他们的对手,那就更不用讲二对一或是三对一了。 柯利佛德施展骑士团所学的『阵队刀法』,大喝一声,再次冲上前,我没学过剑法,不管是父亲的撑天剑还是师父的劈天剑,我都只看过其形,却不解其意,不过我却学过剑招。 回旋。 双刀嘣飞,但没离手,细微的震荡,足以让我找到缝隙,一个破开刀刃防御的破绽。 砍劈。 双刀回挡,却慢了一拍,凶狠的撞击,毫不留情的砍在肩甲上,柯利佛德吃痛的跪下,无奈的投降。 我挪开架在他脖子上的长剑,对他裂嘴一笑。 “少主威武。”“五文钱…”“光明的!”“双刀柯害我输了一裤子!”“哈哈哈…” 看来观众们还开了赌盘,我摇摇头,伸手把柯利佛德拉起来,对他道:“下次再来。” “没问题。”柯利佛德站起身,收刀入鞘,转头对众人怒道:“有种的,上来跟我挑一场!” “我来!”格纳挥着阔剑,挤出人群,沉声道。 “呃…”柯利佛德顿时没了脾气,吶吶道:“改天好了…” “哈哈哈!”“柯利佛德太孬了!”“有种你自己去和队长挑!” 不管护卫的嬉闹,我挑起长剑,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对着格纳勾起笑容道:“我来…” 众护卫立刻安静下来,随即又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失去了原本的数位红铠和乔治橙铠的干部后,反而更能让我贴近他们的生活。 “主上。”格纳低下头,阔剑抵地。 “格纳。”我轻微喘气,调整呼吸,四周除了围着一圈骑士外,就只剩下灌木和白漆围墙,准确来说,我们是在临江旅舍的后院对练。 护卫的喧闹渐收,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和格纳的对峙,大有决斗前的紧张窒息感。 我和格纳对视一眼,接着便拔身而起,迅如疾风的对撞! 当然,我是不会去和他的蛮力互相碰撞,在双剑撞上前,我一个翻转,试图甩开他的阔剑。 可惜格纳不是白铠,火红的头盔在眼前晃过,刚刚错开的阔剑便又出现在眼前,格纳的剑舞如风,无懈可击,至少以我目前的实力,无法破开他的剑法。 那就不要硬闯。 『风五,风刃。』 气流旋然划过,格纳机警的转身,护剑在前,多次跟我对练的他,已经知道要提防这招无形的攻击,因此我也没有打算可以用这招得手,真正隐藏的还是接下来的虚招。 剑翻走刀势,斩切两抹流光,不过又被格纳的宽大阔剑直接破开,我侧过身,急颂:『水二,水球。』 阔剑圆舞,试图爆开那刚凝聚成的水球,但我却从底下侵袭而上,趁着圆舞的惯性未消,标准的爆发突刺,再次重现! “好!”旋转中的格纳瞥见我从下方的偷袭,大吼一声,硬是停止转动,原地跳起,不过仍是被我击中小腿。 格纳在空中一个翻身,我则继续颂咒:『水五,水柱。』 一道笔直的水柱直冲而上,朝着尚未落地的格纳撞去,避无可避之下,他再次将阔剑挡在胸前,承受撞击。 这就是为什么同阶法师可以扫倒两位骑士的原因,因为只要给我们空隙,就可以无间断的持续攻击。 看着格纳跌落,我冲上前,准备再来一招我最熟练的跳跃式砍劈… 跌落在地的格纳以最快的时间翻身而起,却看到我从空而降,连忙横剑挡格,我还来不及讶异于他的反应速度,两剑便毫无花俏的撞上! 两手发麻,格纳顺势后仰,右膝袭击,这竟是我非常熟悉的招式,本来我还可以借力再翻转更高,好躲过他的膝击,但没想到连续跟三位白铠对练,使我得体力所剩无几。 腹部传来的疼痛,明确的告诉我即将后摔入地,随着一阵天旋地转,果真狼狈的坠地,正当我准备迎接格纳接下来的攻击时,却发现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我忍着痛,抬起头,看到布鲁克快步走进后院,焦急的朝我赶来,我撑起身时,他也正好蹲下。 “少主!” “嗯?” “泰伦会长,突然在市集广场宣布他将承担所有债务责任,若届时无法偿还,将不能归咎洛克水运商会,而只能直接从他的私人财产扣还。”江口镇分会的副会长,也就是最先在镇上找到我的布鲁克,此时忧心忡忡的对我说道。 “这代表…”我手压肚子,冒着冷汗道:“他在为商会留后路。” “巴里特会长说…”布鲁克把我搀起,在我耳边道:“泰伦可能会逃跑。” “啊!”我低呼一声,然后对格纳歉意的笑笑,结束对练,后者面无表情的收起阔剑,让护卫散去,同时跟在我和布鲁克身后。 “若是泰伦逃跑了,那我们也就只能追究他的责任,而无法击倒洛克水运。”布鲁克皱眉道,同时领着我回到旅舍大厅。 “别担心…”我一边往楼梯上走一边对布鲁克宽言道:“泰伦现在才在担心自己还不出钱来,但我们早就料到他还不出来,所以贝拉婆婆不会就这样让他顺利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 “这样啊…”布鲁克还是不太放心样子。 “呵呵…别想太多…”我拍拍他的肩膀道:“今天是孟冬十四日,让我换身礼服,等等跟我一起去滔天镇参加晚宴就知道了。” “好的,少主,那我先下去了。”布鲁克听到我要他一起去参加晚宴,顿时转身回去准备换衣服。 “帮我去通知艾布纳,让他也去今晚的宴会。”我对格纳轻声道,后者直接点头离去。 我摇摇头,推门进入顶头寝室,喃喃自语道:“现在才惊觉…泰伦…太迟了…” ☆ 晚宴里灯光浪漫,增添了米尔古堡悠久的历史气息,众多宾客都是为了明天的参议厅来到此地,每月固定一次的聚会,让他们有了彼此交流的地方和空间。 就像是我鼓起勇气去试探维基一样。 而我对她的一些见解倒是印象深刻… “虽然市场机制是个庞大又复杂的体系,不管怎么介入最终它都会找到自己的平衡,但有时候市场却又像脆弱的古迹一样。” 虽然她出言恐吓我的胡乱操控市场,但她却没有添乱的意思,相反的,破坏我安静饮酒乐趣的却是艾莉。 不过当她质问完我她哥哥身在何方后,我便可以确定,泰伦真的逃跑了。 为了洛克水运的安危,把责任往自己身上一揽,接着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虽然他自己可能身败名裂,但商会却得以保存,这种伟大的情操,却只能让我无声的叹气。 偏偏格纳还不断的以为我的爱好与常人不同,老是把目光停留在艾莉身上,直到艾布纳过来解释一番后,他才恢复正常。 “如果我没记错…”艾布纳低声道:“好像是一位叫珍妮…” “闭嘴啦!”我没好气的对艾布纳低喝,惹的他们两发出一阵笑声,连我自己也笑了出来。 他们像是在嘲笑我的脸皮薄,而我则像是在取笑泰伦的不智…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二章 揭发 第二十二章 揭发 短短一个月的时光,转眼即逝。 自从泰伦失踪的消息曝光后,洛克水运群龙无首,本以为费内隆伯爵会接管商会,但谁也没想到最后跳出来撑住将倒之厦的人,竟是艾莉。 这其中的暗涛滚动,不论是他们内部的消息走漏,或是艾莉的上任,若说洛克水运里头没有贝拉婆婆的人手,我是不会相信的。 因此反推起来,这跟刀光剑刃一样,绝不是一朝一夕的草案,而是蓄谋已久的谋划,我从旁观看贝拉婆婆的出招,只感到冷汗涔涔,不禁感叹黄袍智者的过人之处。 首先,要能够如此精准的环环相扣,那就要有庞大的情报系统,贝拉婆婆的眼线可能早就遍布滔天江口;再来,没有雄厚的实力支撑,所有的计谋也只是玩笑,可想而知,除了柴尔德商会,贝拉婆婆还有其他势力在协助;最后,贝拉婆婆本身的智谋极为关键,没有她的统筹和规划,众人便无法有效执行。 从最初的费内隆伯爵病逝之前,贝拉婆婆就已经在滔天江口等待所有人入局,不管是赶回江口镇的伯爵长子,还是跟在他身后的我,又或是艾莉,一个个踏入贝拉婆婆的棋盘之中。 之后以伯爵病逝展开序幕,贝拉婆婆让我选择和两位兄弟的其中一位连手,进行削价竞争,击倒另外一位,而这一切的前提是… 他们两位兄弟要起内哄。 我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贝拉婆婆如此肯定他们兄弟俩会反目有些过于自信,因此大概可以得知,贝拉婆婆应该有人在洛克斐勒商会内部推波助澜,具体细节我是不知道,但他们兄弟俩也真的如贝拉婆婆所说,分裂成两个商会。 接下来,集两个商会的财力对新洛克斐勒进行打击,只要我和泰伦没有突然降低智商,那么新洛克斐勒自然不会是我们的敌手,不过,这个简单的攻击也是建立在一个假设之上… 那就是没有其他商会和新洛克斐勒结盟。 我很顺利的和泰伦连手,我借金币给他,他负责对付舆论,接着开始一波波的水运降价,争取市场,而让新洛克斐勒孤立无援的部分,那就是贝拉婆婆策划的结果,我不晓得她是用什么方法做到这一步,但很明显的,成效斐然。 两个商会削价竞争,从舆论、人脉、资金、货物等,全部都在拼比,直到最后的粮运贸易被泰伦吃下后,新洛克斐勒才逐渐倒台,洛克水运接掌下游市场,但这种商会竞争的大动荡却没有波及底层,只是物价些微上涨,增加了一些口耳相传的故事以及让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由此可见,贝拉婆婆对于底层人民的控制力和掌握程度,都十分惊人。 接下来便是我们规画已久的囤积金币,大把的金币借给泰伦,让他去搜购运输船,然后我们再把回流的金币囤积,造成市场上的金币数量锐减,币值上升,而贝拉婆婆也配合我们没有把金砖镕铸成金币,使得泰伦一步步走向无法归还债务的末路。 就连他最后往自己身上揽责,也被所有借他钱的商会一致反驳,贝拉婆婆跟本没有出面,所有商会就自动不承认泰伦的宣言,如此攻势,就连伯爵也不敢调和,整日躲在城堡内,让他们的妹妹出来承担。 如此风雨飘摇的洛克水运,在大有即将倒塌之势,只是许多人仍在观望,不敢相信,即便到了仲冬第十四日的傍晚,还是有许多宾客到江口镇的别墅参加晚宴,就是为了确认这几日隐密传出的惊人消息。 不管在宴会上低头议论的贵族们,也不去看他们忧心忡忡的脸孔,我只专注在眼前的舞蹈上,深怕又被舞伴给狠狠的踩脚… 艾莉瞪着我道:“别忘了之前我在中庭争夺战怎么击败你的。” “想忘也忘不了…”我低着头,看着彼此的步伐道。 “哼!”艾莉小巧的鼻子微微张大。 “但是…”我一边说双手也拉起最后一式的动作,让艾莉后仰在我怀中,左手撑着她的背,右手牵着她的左手斜挂向外,曲终。 艾莉右手揽着我的脖子挺起身,准备直接掉头离去,我则露出笑容道:“这次妳不可能再翻盘了…” 不理会我的挑衅,艾莉沉着脸,迅速转身离开舞池,我则继续对着她的背影低喊:“伯爵是要躲到什么时候?!” 艾莉的背影微微一颤,随即又恢复如常,大步朝着宴厅的角落离去。 “少主…”当我走出舞池后,艾布纳从一旁靠近我道:“…您是在报仇?” “怎么说?”我不解的皱眉,同时接过他递给我的水杯。 “不然您为什么要落井下石,对艾莉出言不逊?” “呃…”我看着艾布纳以及靠过来的格纳,低声道:“我只是在试探。” “喔?” “我觉得伯爵的举动怪怪的,想要看看他到底躲在城堡内做些什么…”我目光搜寻着整个宴会厅,也没有看到伯爵的身影。 “嗯…”艾布纳沉吟道:“或许他觉得大势已去,无能为力?” “若是你,在面对这种状况,会束手待毙吗?”我喝口水,反问。 “嗯…”艾布纳点头,表示理解,然后看着我问:“问题是,他还能够有什么反击的方法?” “我想不出来…”我摇摇头:“正是如此,所以面对身为红袍智者的伯爵,更要小心。” “嗯…”格纳发出闷声,双眼盯着我,表情严肃。 虽然格纳没有说话,但我很清楚他想表达的意涵,于是我低头思考后说:“他应该不会像图克伯爵一样,虽然都是伯爵,但两人的城府和魄力不能相比,图克伯爵能够在最后关头破釜沉舟的逮捕我们,是因为他有足够的武力和边军的支持…” “而费内隆伯爵虽然也有同等数量的护卫…”艾布纳接着我的话说:“但是第五军团根本不会听从他的指挥,再加上他对自己家族的控制力也不够,所以我们不用担心费内隆伯爵的武力反扑。” “嗯。”格纳听到没有武力威胁后,耸耸肩,再次发出同样的闷声,不过表情就缓和许多。 “所以少主想试探艾莉的口风?” “是啊!”我们三人走到厅旁的圆桌,放下玻璃杯后,我看着宴客厅里满满的贵族说:“虽然艾莉说要报仇,有点像在虚张声势,但我还是不敢大意…” “…不然…”艾布纳思考一阵后道:“我们再多准备一手?” “好。”我果断的点头,然后对格纳轻声道:“明天你们混在人群之中,等后我的指示,我想他们大概会以假乱真,蒙混过去。” “是。”格纳颔首。 “两队骑士都带去吧。”艾布纳补充道:“要破他们的局,就要大规模的揭发,嗯…我现在先去帮少主把能够干扰这场戏的人都给邀请过来。” “好…”我同意的拍拍艾布纳的肩说:“邀请他们到我们常跟贝拉婆婆去的那家餐厅吧!” “好的。”艾布纳点头领命,又和格纳对视一眼,便双双离席。 而我则留在宴会厅看着众贵族们变化多端的表情,就像是置身局外的观众,准备欣赏一场华丽又隆重的谢幕。 冬日象征Xing的挂在高空,却无法令人感到温暖。 不过此时群众胸口的澎湃却能够化解寒冬,振奋人心。 当越来越多人知道马车队上载满黄金后,鼓噪的情绪便逐渐缓和,尤其是在其中一辆马车翻覆后倾泻而出的金矿洒了一地灿烂,那不单只是黄金而已,当洛克水运的职员把金砖拾回马车上时,那所代表的是… 心安。 既然洛克水运有足够的金矿可以还债,那么就不会面临倒闭的危机,自然也就不会影响到其他的事务,水运不会再度陷入混乱,物价不再波动,商业兴盛,居民自然得以温饱。 围在街道两旁的人,绝大多数都是此地的居民,一旦事情缓和下来,人群的渲染力便突显无疑,大多数人的心态从不满的躁动转变成观赏马车队游行的乐趣,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也变成看热闹的品头论足。 与此相反的是高级餐厅二楼的隐密包厢,看着一辆辆载着金砖的马车通过,原本胜券在握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难以揣摩的诡谲… “自导自演?”苏菲亚侯爵头微倾,看着窗外的马车,低声问我。 “是。”我肯定的说:“放心,我早有准备。” 我知道眼下这个情况若不能马上有所应对,那么包厢里的三位贵客,将会迅速离开,好赶紧去准备他们的后续方案。 不管是维基、威尔逊还是苏菲亚侯爵,肯定都有两个以上的方案来处理不同的结果,而他们之所以会在这里和我一同观戏,便是押注在洛克水运会倒闭的结局上,但若洛克水运真能扭转危机,那么三人所代表的势力也都会迅速做出对策,这也才是上层权贵一贯面对问题的方式。 我环视众人一眼,然后对着窗下的骑士做个手势,接着他便转头朝着远方的其他骑士传递讯息,直到砖房下的一位红盔接收到指令后,几位骑士便从居民后方悄悄挤进人群,如拨开芒草般的快速靠近街道。 “马车队只是幌子…”我一边看着底下骑士的动作一边说:“…故意翻倒一辆马车又是一层障眼法,为了就是要让大家不去注意其他辆马车的虚实。” “所以…”威尔逊朝窗外探头道:“…公子你派人再次去扰乱?” “以力破巧。”我微笑看着艾布纳,后者也对我抱以笑容,想来我们昨晚让格纳做的准备没有白费。 “确实不错。”冰冷的维基看着我的护卫逼近街道旁时,难得的夸奖一句。 “就这样直接捣乱?”苏菲亚侯爵仍皱着双眉。 “呵呵…”我摇摇头,没有多说,而是直接指着楼下的情况。 只见数名骑士分别闯过第五军团骑士的封锁,在马车队的前中后段分别都有好几位白铠企图靠近马车,正当洛克水运的护卫和职员正要阻拦,格纳一声大喝,引起一片静默和注意。 “奉命侦查走私!”格纳一步跳上马车,站在盖着帆布的金砖上,拉开一张牛皮纸,大声宣布:“以第五军团军团长,克莱尔之名,侦查洛克水运的货物。” 格纳才一说完,洛克水运的职员便响起不满的吵闹,同时也显得十分紧张,与此同时,街道两旁的人群更是爆发出议论的声浪,而第五军团的骑士则是一头雾水的看着彼此的同袍,纳闷着他们长官是否有这样的命令。 而就在这一片混乱之际,我的两队骑士全都跃上马车,趁着众人来不及阻拦,直接掀开了马车队上的帆布! “哗!!!!”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二章 揭发 第二十二章 揭发 短短一个月的时光,转眼即逝。 自从泰伦失踪的消息曝光后,洛克水运群龙无首,本以为费内隆伯爵会接管商会,但谁也没想到最后跳出来撑住将倒之厦的人,竟是艾莉。 这其中的暗涛滚动,不论是他们内部的消息走漏,或是艾莉的上任,若说洛克水运里头没有贝拉婆婆的人手,我是不会相信的。 因此反推起来,这跟刀光剑刃一样,绝不是一朝一夕的草案,而是蓄谋已久的谋划,我从旁观看贝拉婆婆的出招,只感到冷汗涔涔,不禁感叹黄袍智者的过人之处。 首先,要能够如此精准的环环相扣,那就要有庞大的情报系统,贝拉婆婆的眼线可能早就遍布滔天江口;再来,没有雄厚的实力支撑,所有的计谋也只是玩笑,可想而知,除了柴尔德商会,贝拉婆婆还有其他势力在协助;最后,贝拉婆婆本身的智谋极为关键,没有她的统筹和规划,众人便无法有效执行。 从最初的费内隆伯爵病逝之前,贝拉婆婆就已经在滔天江口等待所有人入局,不管是赶回江口镇的伯爵长子,还是跟在他身后的我,又或是艾莉,一个个踏入贝拉婆婆的棋盘之中。 之后以伯爵病逝展开序幕,贝拉婆婆让我选择和两位兄弟的其中一位连手,进行削价竞争,击倒另外一位,而这一切的前提是… 他们两位兄弟要起内哄。 我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贝拉婆婆如此肯定他们兄弟俩会反目有些过于自信,因此大概可以得知,贝拉婆婆应该有人在洛克斐勒商会内部推波助澜,具体细节我是不知道,但他们兄弟俩也真的如贝拉婆婆所说,分裂成两个商会。 接下来,集两个商会的财力对新洛克斐勒进行打击,只要我和泰伦没有突然降低智商,那么新洛克斐勒自然不会是我们的敌手,不过,这个简单的攻击也是建立在一个假设之上… 那就是没有其他商会和新洛克斐勒结盟。 我很顺利的和泰伦连手,我借金币给他,他负责对付舆论,接着开始一波波的水运降价,争取市场,而让新洛克斐勒孤立无援的部分,那就是贝拉婆婆策划的结果,我不晓得她是用什么方法做到这一步,但很明显的,成效斐然。 两个商会削价竞争,从舆论、人脉、资金、货物等,全部都在拼比,直到最后的粮运贸易被泰伦吃下后,新洛克斐勒才逐渐倒台,洛克水运接掌下游市场,但这种商会竞争的大动荡却没有波及底层,只是物价些微上涨,增加了一些口耳相传的故事以及让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由此可见,贝拉婆婆对于底层人民的控制力和掌握程度,都十分惊人。 接下来便是我们规画已久的囤积金币,大把的金币借给泰伦,让他去搜购运输船,然后我们再把回流的金币囤积,造成市场上的金币数量锐减,币值上升,而贝拉婆婆也配合我们没有把金砖镕铸成金币,使得泰伦一步步走向无法归还债务的末路。 就连他最后往自己身上揽责,也被所有借他钱的商会一致反驳,贝拉婆婆跟本没有出面,所有商会就自动不承认泰伦的宣言,如此攻势,就连伯爵也不敢调和,整日躲在城堡内,让他们的妹妹出来承担。 如此风雨飘摇的洛克水运,在大有即将倒塌之势,只是许多人仍在观望,不敢相信,即便到了仲冬第十四日的傍晚,还是有许多宾客到江口镇的别墅参加晚宴,就是为了确认这几日隐密传出的惊人消息。 不管在宴会上低头议论的贵族们,也不去看他们忧心忡忡的脸孔,我只专注在眼前的舞蹈上,深怕又被舞伴给狠狠的踩脚… 艾莉瞪着我道:“别忘了之前我在中庭争夺战怎么击败你的。” “想忘也忘不了…”我低着头,看着彼此的步伐道。 “哼!”艾莉小巧的鼻子微微张大。 “但是…”我一边说双手也拉起最后一式的动作,让艾莉后仰在我怀中,左手撑着她的背,右手牵着她的左手斜挂向外,曲终。 艾莉右手揽着我的脖子挺起身,准备直接掉头离去,我则露出笑容道:“这次妳不可能再翻盘了…” 不理会我的挑衅,艾莉沉着脸,迅速转身离开舞池,我则继续对着她的背影低喊:“伯爵是要躲到什么时候?!” 艾莉的背影微微一颤,随即又恢复如常,大步朝着宴厅的角落离去。 “少主…”当我走出舞池后,艾布纳从一旁靠近我道:“…您是在报仇?” “怎么说?”我不解的皱眉,同时接过他递给我的水杯。 “不然您为什么要落井下石,对艾莉出言不逊?” “呃…”我看着艾布纳以及靠过来的格纳,低声道:“我只是在试探。” “喔?” “我觉得伯爵的举动怪怪的,想要看看他到底躲在城堡内做些什么…”我目光搜寻着整个宴会厅,也没有看到伯爵的身影。 “嗯…”艾布纳沉吟道:“或许他觉得大势已去,无能为力?” “若是你,在面对这种状况,会束手待毙吗?”我喝口水,反问。 “嗯…”艾布纳点头,表示理解,然后看着我问:“问题是,他还能够有什么反击的方法?” “我想不出来…”我摇摇头:“正是如此,所以面对身为红袍智者的伯爵,更要小心。” “嗯…”格纳发出闷声,双眼盯着我,表情严肃。 虽然格纳没有说话,但我很清楚他想表达的意涵,于是我低头思考后说:“他应该不会像图克伯爵一样,虽然都是伯爵,但两人的城府和魄力不能相比,图克伯爵能够在最后关头破釜沉舟的逮捕我们,是因为他有足够的武力和边军的支持…” “而费内隆伯爵虽然也有同等数量的护卫…”艾布纳接着我的话说:“但是第五军团根本不会听从他的指挥,再加上他对自己家族的控制力也不够,所以我们不用担心费内隆伯爵的武力反扑。” “嗯。”格纳听到没有武力威胁后,耸耸肩,再次发出同样的闷声,不过表情就缓和许多。 “所以少主想试探艾莉的口风?” “是啊!”我们三人走到厅旁的圆桌,放下玻璃杯后,我看着宴客厅里满满的贵族说:“虽然艾莉说要报仇,有点像在虚张声势,但我还是不敢大意…” “…不然…”艾布纳思考一阵后道:“我们再多准备一手?” “好。”我果断的点头,然后对格纳轻声道:“明天你们混在人群之中,等后我的指示,我想他们大概会以假乱真,蒙混过去。” “是。”格纳颔首。 “两队骑士都带去吧。”艾布纳补充道:“要破他们的局,就要大规模的揭发,嗯…我现在先去帮少主把能够干扰这场戏的人都给邀请过来。” “好…”我同意的拍拍艾布纳的肩说:“邀请他们到我们常跟贝拉婆婆去的那家餐厅吧!” “好的。”艾布纳点头领命,又和格纳对视一眼,便双双离席。 而我则留在宴会厅看着众贵族们变化多端的表情,就像是置身局外的观众,准备欣赏一场华丽又隆重的谢幕。 冬日象征Xing的挂在高空,却无法令人感到温暖。 不过此时群众胸口的澎湃却能够化解寒冬,振奋人心。 当越来越多人知道马车队上载满黄金后,鼓噪的情绪便逐渐缓和,尤其是在其中一辆马车翻覆后倾泻而出的金矿洒了一地灿烂,那不单只是黄金而已,当洛克水运的职员把金砖拾回马车上时,那所代表的是… 心安。 既然洛克水运有足够的金矿可以还债,那么就不会面临倒闭的危机,自然也就不会影响到其他的事务,水运不会再度陷入混乱,物价不再波动,商业兴盛,居民自然得以温饱。 围在街道两旁的人,绝大多数都是此地的居民,一旦事情缓和下来,人群的渲染力便突显无疑,大多数人的心态从不满的躁动转变成观赏马车队游行的乐趣,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也变成看热闹的品头论足。 与此相反的是高级餐厅二楼的隐密包厢,看着一辆辆载着金砖的马车通过,原本胜券在握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难以揣摩的诡谲… “自导自演?”苏菲亚侯爵头微倾,看着窗外的马车,低声问我。 “是。”我肯定的说:“放心,我早有准备。” 我知道眼下这个情况若不能马上有所应对,那么包厢里的三位贵客,将会迅速离开,好赶紧去准备他们的后续方案。 不管是维基、威尔逊还是苏菲亚侯爵,肯定都有两个以上的方案来处理不同的结果,而他们之所以会在这里和我一同观戏,便是押注在洛克水运会倒闭的结局上,但若洛克水运真能扭转危机,那么三人所代表的势力也都会迅速做出对策,这也才是上层权贵一贯面对问题的方式。 我环视众人一眼,然后对着窗下的骑士做个手势,接着他便转头朝着远方的其他骑士传递讯息,直到砖房下的一位红盔接收到指令后,几位骑士便从居民后方悄悄挤进人群,如拨开芒草般的快速靠近街道。 “马车队只是幌子…”我一边看着底下骑士的动作一边说:“…故意翻倒一辆马车又是一层障眼法,为了就是要让大家不去注意其他辆马车的虚实。” “所以…”威尔逊朝窗外探头道:“…公子你派人再次去扰乱?” “以力破巧。”我微笑看着艾布纳,后者也对我抱以笑容,想来我们昨晚让格纳做的准备没有白费。 “确实不错。”冰冷的维基看着我的护卫逼近街道旁时,难得的夸奖一句。 “就这样直接捣乱?”苏菲亚侯爵仍皱着双眉。 “呵呵…”我摇摇头,没有多说,而是直接指着楼下的情况。 只见数名骑士分别闯过第五军团骑士的封锁,在马车队的前中后段分别都有好几位白铠企图靠近马车,正当洛克水运的护卫和职员正要阻拦,格纳一声大喝,引起一片静默和注意。 “奉命侦查走私!”格纳一步跳上马车,站在盖着帆布的金砖上,拉开一张牛皮纸,大声宣布:“以第五军团军团长,克莱尔之名,侦查洛克水运的货物。” 格纳才一说完,洛克水运的职员便响起不满的吵闹,同时也显得十分紧张,与此同时,街道两旁的人群更是爆发出议论的声浪,而第五军团的骑士则是一头雾水的看着彼此的同袍,纳闷着他们长官是否有这样的命令。 而就在这一片混乱之际,我的两队骑士全都跃上马车,趁着众人来不及阻拦,直接掀开了马车队上的帆布! “哗!!!!”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三章 嫣红 第二十三章 嫣红 真相大白。 “唰!” 深褐色的帆布瞬间被扯开。 “哗!” 群众爆发出一阵阵惊慌的喧嚣,然后又回归平静。 静。 落针能闻的静。 格纳将手上的帆布甩落马车,无数辆马车上的骑士也纷纷丢下帆布。 于是… 一辆辆满载金砖的马车便直曝于日下! 艾布纳看着如长蛇阵般的马车队,身体不自觉的摇晃两下,接着便直接往后仰倒。 没有人去扶倒下的艾布纳。 维基惊呼一声便转身离开;威尔逊双唇又张又合,最终也无声的离去;苏菲亚侯爵的动作则跟我一模一样。 双手紧按窗沿,全身僵硬,嘴张眼瞪,不敢相信的看着底下的一切。 黄金闪耀着光芒,在曜日下折射出惊心动魄的稀有价值,这种庞大数量的金砖吸引力,巨大到让所有人忘记思考能力,只是傻傻的看着眼前的金黄,目瞪口呆。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 眼下的事情不过是没有意义的画面,不管是格纳等骑士被赶下马车,还是第五军团全员出动,加强守护载满金砖的马车队,又或是恢复理智随即又失去理性的暴动人群。 对我来说,完全都是无声的黑白涂鸦。 泰伦华丽的现身,指挥着所有马车将难以估计的金砖运回商会,费内隆伯爵领着一位橙袍与无数位红袍法师到场维持秩序,一颗颗水球在群众上头炸开,一条条水柱击退冲动的人群,动乱的现场被冷水一浇,有效达成『冷却』的效果。 但这些也都无法让我的视线转移,我的目光始终都在一辆辆疾驶而过的金砖上。 “你…”苏菲亚侯爵拍着我的肩,在我耳旁说话,但我什么都听不见,脸色苍白的他,对我摇摇头,然后脚步沉重的转身踏出包厢。 没过多久,格纳等人便冲上餐厅,两三位骑士七手八脚的抬起艾布纳,将他平放在长桌上,众人大气不敢喘上一声的站在我背后,就连格纳也不敢碰我。 我茫然的看着眼前的黄澄澄的动态画面,就连最基本的计算有几辆马车经过都办不到… 又过一会,巴奈特和巴里特两兄弟与布鲁克冲进包厢,大汗淋漓的在我身后止步,正欲开口的巴奈特看到我的侧脸后,选择闭上嘴巴。 巴里特心急如焚的与其他人对视,随即不顾一切莽撞直言:“少主!” 我依稀听到叫唤,彷佛来自幽冥的呼喊,拉着我从眼前的冲击画面回归现实。 “少主!”巴里特再次大喊:“清醒点!我们…” 我什么都听不到,那遥远的喊叫没有把我扯回现实,而是转动起我心里的阴影,乌云般笼罩在大脑中的噩耗… 无数的金砖代表着金币的价值下降,市场上的金币数量多到泛滥,那金币可能就连银币都不如,而手上有着无数金币的我们,在加上洛克水运即将归还的金砖,那就等于是我们手上有一堆没有价值的金色『铁块』。 也就等于三分之一的商会… “小克!”独眼踏入包厢大喊,众人让道,独眼一脸怒容的走到我后头,然后举手朝我背后拍下。 “咳!” 无数的金砖就像直接压在我的胸口,沉重到每经过一辆马车,就等于重击了我的胸膛一次,洛克水运索性把所有帆布都掀起,可能就是想让抱持怀疑的人看得更清楚,同时也让我心头上的抑郁更加严重,直到独眼的那一掌。 我吐出一口血。 鲜红,苦涩。 但也从悲鸣的深渊回到现实,那残酷的现实。 “振作起来!”独眼在我耳边大吼。 “好…”沙哑的声音,头重脚轻的步伐,我转过身,看着忧心忡忡的众人,还有昏迷不醒的艾布纳,握拳将指甲刺入掌中,勉强让自己开口道:“金币太多,要,要铸成金砖回收,我们…我们先去找贝拉婆婆…” “少主…”巴奈特扯着自己的山羊胡心痛的看着我道:“贝拉女士前天到滔天镇后,便没有停留,直接离开了。” “离…开?”我无法理解听到的字眼,于是又再问:“离开?去哪?” 巴奈特痛苦的摇头,低声道:“不知道,反正不再滔天江口…” “不在…”我复诵着简单的词,纳闷的看着动也不动的众人,怪异的说:“那…我们去找啊…还站着做什么?” “少主…”巴里特像是要哭出来一样的看着我,想搭出双手摇摇我的肩,却又徒劳的放下,然后再次唤道:“少主…” 我不耐烦的看着忧心焦虑的众人,无法理解他们不去寻找贝拉婆婆的理由,于是我迈出步伐,准备去另外一家餐厅碰碰运气,而就在我经过艾布纳躺平的身旁时,我瞥一眼他苍白的脸孔,瞬间止步。 艾布纳气急攻心,直接昏倒,但他惨白的脸让我明白一件事情,于是我迟钝的抬起头,看向两位红袍兄弟以及满脸汗水的布鲁克,无声的说:“难道…” 巴奈特点点头,巴里特苦涩的低下头,布鲁克紧张的握拳颤抖,虽然动作不一样,却让我再次确认刚刚才明白的惨痛知讯。 于是我又咳出一口血,嫣红的洒落一地,身体不自觉的摇晃,格纳见状赶紧扶助我,深怕我也像艾布纳一样昏厥。 “放心…”我拭去额头上的冷汗,再用袖子抹去嘴角的苦味,哑着嗓子道:“不过就是被贝拉婆婆…咳!被她算计了…” 是的,这样一来就什么都明白了。 要让凯尔上位,自然要清扫掉对他会有威胁的庞大势力。 南方的第六军团已经扫除,那么再来就是商会,而仅次于柴尔德商会的第二大商会,不就是我们家的奥本海默商会吗?! 要让奥本海默商会上钩,就只能让我们看到心动的利益,不过对第二大商会来说,再大规模的商业盈利都不足以让我们有所行动,而只有打压洛克斐勒商会的这种竞争,才会勾起我们的兴趣。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执意要用金币来借还款了,如果我们要求用等值的银币还债,那就不会造成这种后果,但同样的,若可以换成银币还款,那也无法让泰沦陷入非得筹资金币的困境。 因此,这是一个天衣无缝的布局。 而贝拉婆婆只要在每次我有困惑时,笑吟吟的宽慰我几句,用她智者的光环做出合情合理解释,那我便会放心的去执行她的计划。同时又为了怕陛下的三角计划泄漏,所以我也不敢跟巴奈特两兄弟坦诚一切,这等于就是我一手毁了家族赖以为生的产业。 想到此处,我不禁又一阵晕眩,好险我实时跨出一步,闭上眼,吐口气,接着睁开眼对着众人道:“两个人先回送艾布纳回临江,其他人…跟我…嗯…去柴尔德商会吧…” 众人领命,两位骑士小心翼翼的架起艾布纳出门后,格纳等骑士护着我,分开骚动拥挤的人群,一步一脚印的朝柴尔德商会在江口镇的分会前去。 那就像是一条由无数时间和心血与自以为掌控一切粉碎后的荆棘之路,每踏一步,就像是在嘲讽我有多无知,每跨一脚,就等于在考验我承受失败的限度。 步步椎心。 ★ 航行日记。 时间:仲冬第五日。 地点:韵蓝江下游。 纪录人:拜尔德。 内容: 光明在上,我已经不晓得是第几次被大人给痛骂了。 虽然不是我要抱怨,但大人打从一上船就要我们全速前进,每天不停的重复唠叨,一直到现在,我都能背出他说的每一句话。 “快!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抵达滔天江口!”“拜尔德!你听到我说的没有?!要快!”“你们这群好吃懒做的米虫!给我动起来!”“我说要快一点,不是真的只要快一点点就好,而是要你们全、速、前、进!” “听到没?!全速前进!” 唉,好吧!遇到这一位大人,我也只能够让大伙儿勤快一些,只是即便如此,大人皱起来的双眉似乎也没有舒缓过。 老实说,大人是我看过最…嗯…最帅气的晋阶者,一身橙袍的他有着睿智的双眼和如同贵族般秀气的身材。 凌乱的稻草色头发随着他每天不停的乱抓,更加凌乱,不过除了那头乱发,大人他可比我们船上最干净的厨子还要再洁净好几倍。 喔,对了,大人的名子是伯顿史密斯。 听说史密斯大人是咱们商会的副会长,其地位仅次于主上。不过为什么身分如此贵重的大人会搭乘我们的运输船,这我就不敢多问了。 再经过十天的航行就会抵达目的地,但他还是心急的在甲板上走来走去,就好向他走快一点,船只就会再航行的再快一些。 “阿德!”大人看到我后,皱眉大喊:“能在快一点吗?” 我的光明啊… ☆ 时间:仲冬第十日。 地点:韵蓝江下游。 纪录人:拜尔德。 内容: 再五天,再五天我就可以脱离大人的咒骂,我每日无不衷心期盼抵达的日子早点来临。 可惜帆船的速度就是这样,不管顺风逆风,水手们都操作得宜,真的是尽了全力在行驶,除非我们跟多桨船一样,还有划桨手,否则以现在的速度就是极限了。 这番道理我不知道已经跟大人说过几次,不过显然他的智商…嗯…太高,无法理解。 “阿德!” “是。” “前方那些是什么?” “大人,那是征税的关卡。” “嗯…”史密斯大人看着远方的船只,走进船舱对我道:“跟我来!” “是。”唉,又要被骂了… 跟着他进入船舱后,令我讶异的是,大人没有一如过去几天般的骂我,而是双眼锐利的盯着我说:“当我知道信鸽被阻拦,邮件被扣押后,我就知道,这是一个圈套。” “啊?”大人在说啥? “主上在陛下身边,肯定是被缠住无法脱身,所以我只能亲自去报信…”史密斯大人眉头深锁道:“…我也知道肯定来不及,但凭我以管窥测后,这种谋略,自叹不如啊!” “大人?”大人这应该是在自言自语吧!这些话不是在对我说吧! “嗯…”史密斯大人说:“如果前面的关卡把我给拦下,那么就该由你去报信。” “啊!”报信?! “去滔天江口找到少主,告诉他…”史密斯大人把画着少主头像的莎草纸递给我道:“…矮人西拓找到了金矿!足以改变市场的金矿!” “大人放心,我们不会让您被…” “不…”史密斯大人挥手道:“他们当然不敢拦我,我只是在以防万一而已…” 光明的!害我还以为自己将背负起攸关家族兴亡的重责大任了呢!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三章 嫣红 第二十三章 嫣红 真相大白。 “唰!” 深褐色的帆布瞬间被扯开。 “哗!” 群众爆发出一阵阵惊慌的喧嚣,然后又回归平静。 静。 落针能闻的静。 格纳将手上的帆布甩落马车,无数辆马车上的骑士也纷纷丢下帆布。 于是… 一辆辆满载金砖的马车便直曝于日下! 艾布纳看着如长蛇阵般的马车队,身体不自觉的摇晃两下,接着便直接往后仰倒。 没有人去扶倒下的艾布纳。 维基惊呼一声便转身离开;威尔逊双唇又张又合,最终也无声的离去;苏菲亚侯爵的动作则跟我一模一样。 双手紧按窗沿,全身僵硬,嘴张眼瞪,不敢相信的看着底下的一切。 黄金闪耀着光芒,在曜日下折射出惊心动魄的稀有价值,这种庞大数量的金砖吸引力,巨大到让所有人忘记思考能力,只是傻傻的看着眼前的金黄,目瞪口呆。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 眼下的事情不过是没有意义的画面,不管是格纳等骑士被赶下马车,还是第五军团全员出动,加强守护载满金砖的马车队,又或是恢复理智随即又失去理性的暴动人群。 对我来说,完全都是无声的黑白涂鸦。 泰伦华丽的现身,指挥着所有马车将难以估计的金砖运回商会,费内隆伯爵领着一位橙袍与无数位红袍法师到场维持秩序,一颗颗水球在群众上头炸开,一条条水柱击退冲动的人群,动乱的现场被冷水一浇,有效达成『冷却』的效果。 但这些也都无法让我的视线转移,我的目光始终都在一辆辆疾驶而过的金砖上。 “你…”苏菲亚侯爵拍着我的肩,在我耳旁说话,但我什么都听不见,脸色苍白的他,对我摇摇头,然后脚步沉重的转身踏出包厢。 没过多久,格纳等人便冲上餐厅,两三位骑士七手八脚的抬起艾布纳,将他平放在长桌上,众人大气不敢喘上一声的站在我背后,就连格纳也不敢碰我。 我茫然的看着眼前的黄澄澄的动态画面,就连最基本的计算有几辆马车经过都办不到… 又过一会,巴奈特和巴里特两兄弟与布鲁克冲进包厢,大汗淋漓的在我身后止步,正欲开口的巴奈特看到我的侧脸后,选择闭上嘴巴。 巴里特心急如焚的与其他人对视,随即不顾一切莽撞直言:“少主!” 我依稀听到叫唤,彷佛来自幽冥的呼喊,拉着我从眼前的冲击画面回归现实。 “少主!”巴里特再次大喊:“清醒点!我们…” 我什么都听不到,那遥远的喊叫没有把我扯回现实,而是转动起我心里的阴影,乌云般笼罩在大脑中的噩耗… 无数的金砖代表着金币的价值下降,市场上的金币数量多到泛滥,那金币可能就连银币都不如,而手上有着无数金币的我们,在加上洛克水运即将归还的金砖,那就等于是我们手上有一堆没有价值的金色『铁块』。 也就等于三分之一的商会… “小克!”独眼踏入包厢大喊,众人让道,独眼一脸怒容的走到我后头,然后举手朝我背后拍下。 “咳!” 无数的金砖就像直接压在我的胸口,沉重到每经过一辆马车,就等于重击了我的胸膛一次,洛克水运索性把所有帆布都掀起,可能就是想让抱持怀疑的人看得更清楚,同时也让我心头上的抑郁更加严重,直到独眼的那一掌。 我吐出一口血。 鲜红,苦涩。 但也从悲鸣的深渊回到现实,那残酷的现实。 “振作起来!”独眼在我耳边大吼。 “好…”沙哑的声音,头重脚轻的步伐,我转过身,看着忧心忡忡的众人,还有昏迷不醒的艾布纳,握拳将指甲刺入掌中,勉强让自己开口道:“金币太多,要,要铸成金砖回收,我们…我们先去找贝拉婆婆…” “少主…”巴奈特扯着自己的山羊胡心痛的看着我道:“贝拉女士前天到滔天镇后,便没有停留,直接离开了。” “离…开?”我无法理解听到的字眼,于是又再问:“离开?去哪?” 巴奈特痛苦的摇头,低声道:“不知道,反正不再滔天江口…” “不在…”我复诵着简单的词,纳闷的看着动也不动的众人,怪异的说:“那…我们去找啊…还站着做什么?” “少主…”巴里特像是要哭出来一样的看着我,想搭出双手摇摇我的肩,却又徒劳的放下,然后再次唤道:“少主…” 我不耐烦的看着忧心焦虑的众人,无法理解他们不去寻找贝拉婆婆的理由,于是我迈出步伐,准备去另外一家餐厅碰碰运气,而就在我经过艾布纳躺平的身旁时,我瞥一眼他苍白的脸孔,瞬间止步。 艾布纳气急攻心,直接昏倒,但他惨白的脸让我明白一件事情,于是我迟钝的抬起头,看向两位红袍兄弟以及满脸汗水的布鲁克,无声的说:“难道…” 巴奈特点点头,巴里特苦涩的低下头,布鲁克紧张的握拳颤抖,虽然动作不一样,却让我再次确认刚刚才明白的惨痛知讯。 于是我又咳出一口血,嫣红的洒落一地,身体不自觉的摇晃,格纳见状赶紧扶助我,深怕我也像艾布纳一样昏厥。 “放心…”我拭去额头上的冷汗,再用袖子抹去嘴角的苦味,哑着嗓子道:“不过就是被贝拉婆婆…咳!被她算计了…” 是的,这样一来就什么都明白了。 要让凯尔上位,自然要清扫掉对他会有威胁的庞大势力。 南方的第六军团已经扫除,那么再来就是商会,而仅次于柴尔德商会的第二大商会,不就是我们家的奥本海默商会吗?! 要让奥本海默商会上钩,就只能让我们看到心动的利益,不过对第二大商会来说,再大规模的商业盈利都不足以让我们有所行动,而只有打压洛克斐勒商会的这种竞争,才会勾起我们的兴趣。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执意要用金币来借还款了,如果我们要求用等值的银币还债,那就不会造成这种后果,但同样的,若可以换成银币还款,那也无法让泰沦陷入非得筹资金币的困境。 因此,这是一个天衣无缝的布局。 而贝拉婆婆只要在每次我有困惑时,笑吟吟的宽慰我几句,用她智者的光环做出合情合理解释,那我便会放心的去执行她的计划。同时又为了怕陛下的三角计划泄漏,所以我也不敢跟巴奈特两兄弟坦诚一切,这等于就是我一手毁了家族赖以为生的产业。 想到此处,我不禁又一阵晕眩,好险我实时跨出一步,闭上眼,吐口气,接着睁开眼对着众人道:“两个人先回送艾布纳回临江,其他人…跟我…嗯…去柴尔德商会吧…” 众人领命,两位骑士小心翼翼的架起艾布纳出门后,格纳等骑士护着我,分开骚动拥挤的人群,一步一脚印的朝柴尔德商会在江口镇的分会前去。 那就像是一条由无数时间和心血与自以为掌控一切粉碎后的荆棘之路,每踏一步,就像是在嘲讽我有多无知,每跨一脚,就等于在考验我承受失败的限度。 步步椎心。 ★ 航行日记。 时间:仲冬第五日。 地点:韵蓝江下游。 纪录人:拜尔德。 内容: 光明在上,我已经不晓得是第几次被大人给痛骂了。 虽然不是我要抱怨,但大人打从一上船就要我们全速前进,每天不停的重复唠叨,一直到现在,我都能背出他说的每一句话。 “快!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抵达滔天江口!”“拜尔德!你听到我说的没有?!要快!”“你们这群好吃懒做的米虫!给我动起来!”“我说要快一点,不是真的只要快一点点就好,而是要你们全、速、前、进!” “听到没?!全速前进!” 唉,好吧!遇到这一位大人,我也只能够让大伙儿勤快一些,只是即便如此,大人皱起来的双眉似乎也没有舒缓过。 老实说,大人是我看过最…嗯…最帅气的晋阶者,一身橙袍的他有着睿智的双眼和如同贵族般秀气的身材。 凌乱的稻草色头发随着他每天不停的乱抓,更加凌乱,不过除了那头乱发,大人他可比我们船上最干净的厨子还要再洁净好几倍。 喔,对了,大人的名子是伯顿史密斯。 听说史密斯大人是咱们商会的副会长,其地位仅次于主上。不过为什么身分如此贵重的大人会搭乘我们的运输船,这我就不敢多问了。 再经过十天的航行就会抵达目的地,但他还是心急的在甲板上走来走去,就好向他走快一点,船只就会再航行的再快一些。 “阿德!”大人看到我后,皱眉大喊:“能在快一点吗?” 我的光明啊… ☆ 时间:仲冬第十日。 地点:韵蓝江下游。 纪录人:拜尔德。 内容: 再五天,再五天我就可以脱离大人的咒骂,我每日无不衷心期盼抵达的日子早点来临。 可惜帆船的速度就是这样,不管顺风逆风,水手们都操作得宜,真的是尽了全力在行驶,除非我们跟多桨船一样,还有划桨手,否则以现在的速度就是极限了。 这番道理我不知道已经跟大人说过几次,不过显然他的智商…嗯…太高,无法理解。 “阿德!” “是。” “前方那些是什么?” “大人,那是征税的关卡。” “嗯…”史密斯大人看着远方的船只,走进船舱对我道:“跟我来!” “是。”唉,又要被骂了… 跟着他进入船舱后,令我讶异的是,大人没有一如过去几天般的骂我,而是双眼锐利的盯着我说:“当我知道信鸽被阻拦,邮件被扣押后,我就知道,这是一个圈套。” “啊?”大人在说啥? “主上在陛下身边,肯定是被缠住无法脱身,所以我只能亲自去报信…”史密斯大人眉头深锁道:“…我也知道肯定来不及,但凭我以管窥测后,这种谋略,自叹不如啊!” “大人?”大人这应该是在自言自语吧!这些话不是在对我说吧! “嗯…”史密斯大人说:“如果前面的关卡把我给拦下,那么就该由你去报信。” “啊!”报信?! “去滔天江口找到少主,告诉他…”史密斯大人把画着少主头像的莎草纸递给我道:“…矮人西拓找到了金矿!足以改变市场的金矿!” “大人放心,我们不会让您被…” “不…”史密斯大人挥手道:“他们当然不敢拦我,我只是在以防万一而已…” 光明的!害我还以为自己将背负起攸关家族兴亡的重责大任了呢!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四章 火炬 第二十四章 火炬 柴尔德商会的分会会馆在码头旁,不管是进出货还是运输的便利性都是首选之地,而原本人声鼎沸的会馆此时也只有些许的留守职员,三三两两的看守着货仓和观望着不远的人潮尾端。 我们从纷扰的人群中挤出一条可行之路,如同逆游的鱼儿跃出水面,辛苦的来到会馆的门口。 “通报一下。”我沉着脸,对着一脸警惕的职员说:“克里夫来访。” “请稍候。”职员欠身,看着我们一群人来势汹汹的模样,有点慌张的转头跑进会馆请示。 没过多久,分会会长便踏着大步出门迎接,巴里特适时在我耳旁提醒道:“柴尔德商会,江口镇分会,会长,埃布尔霍克,红袍智者。” 霍克身材臃肿,圆润的大脸让人有种亲切的感觉,不过此时的我显然无法挂上笑容,只是冷眼看着他灿烂的笑脸对我问安。 “别多废话。”我摆摆手,压抑着怒火,沉声道:“进去谈,还是在外面解决?” “啊!”霍克没想到我如此气愤,讶异的陪笑道:“里面请,里面请。” 一群人肃穆疾行,风风火火的闯入会馆,大有一副要将此地放把火烧掉的感觉,尤其是我们的骑士里还有一位黄铠坐镇,吓得许多职员都紧张的偷偷观望,不敢上前交涉。 只有霍克硬着头皮把我们请到会客室,并让人送上茶水,不过我可没有兴趣喝茶,就连霍克让我们入座时,我也没有坐下。 会客室的门由守在外头的护卫给用力关上,留下独眼、格纳、巴奈特两兄弟和布鲁克与我沉默的看着手足无措的霍克,后者显然不敌我们众人的气势,只能尴尬的干笑几声,接着让人把副会长给叫进门来。 “请问,贝拉女士去哪里?”不等他们的副会长,我直接开口问。 “啊…”霍克抓抓脸,为难的说:“公子,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哼!”我冷吭一声后说:“之前卖给你们的店铺,我全部都要买回来。” “当然,当然没有问题。”霍克移动臃肿的身躯,把数据柜上的一迭契约取出,找到我们当时的买卖合约,接着拿到书桌上,一边拭去脸上的汗水一边支吾的说:“总共…嗯…我看看…是两万五千枚金币。” “好,我们买回来。”我果决的说道。 “这…”霍克迟疑的张口欲语。 “怎么!不想卖?!”我往前重踏一步,厉声质问。 “不不不…只是这个…” 就在霍克会长穷于应付的时候,会客室敲门声响起,接着走进另外一位红袍,一位方脸大眼的精明之辈。 “分会副会长,亚尔佛列德布雷恩,红袍智者。”巴里特快速在我耳边轻声道。 “我们愿意卖…”布雷恩看了我们一眼后,快速道:“只是我们要求用银币付款,也就是二十五万枚…” “为什么?”没等他说完,我抢着问。 “因为金币的币值将会有大幅度的波动。”布雷恩沉稳的应对,丝毫没有被我们众人的气势给压倒。 看来,这位副会长才是比较棘手的人物,而霍克会长在看到布雷恩后,也明显的放松许多。 “但目前没有,不是吗?”我现在还可以尝到嘴中腥咸的咳血味道。 “是的,但明天后就不敢肯定了。”布雷恩双眼炯炯放光的说:“商铺的价值,是以前的两万五千枚金币,也就是二十五万枚银币,它的价值不应该受到币值波动的影响。” “如果我们坚持用金币付款呢?”现在我口中是苦涩的锈铁味。 “当然也可以…”布雷恩大度的说:“不过要等金币新的币值稳定后,我们再推算出需要多金币。” 我转头看向两位红袍会长,他们兄弟俩愤怒的瞪着布雷恩,独眼一语不发的守在门旁,格纳在我身后低着头,布鲁克则不知如何是好的咬着下唇。 “呼…”我长长的吐口浊气,稍微放低姿态问:“能不能…先买回一些?” 布雷恩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一口回绝道:“很抱歉,目前金币币值无法确定,若有银币,自然可以交易。” “布雷恩!”巴里特气极败坏的吼道。 “嗯?!”布雷恩不甘示弱的扬起头。 “咳咳…”我挥手制止巴里特的莽撞,再次环视众人一眼,吸口气,然后低下我的头颅。 放下我的骄傲,躬起身,艰难的恳求,看着地板,沙哑的开口:“不知道,贵商会,是否可以…搜购泛滥的金砖,让市场的金币币值恢复稳定?” “……” 沉默。 我看着布雷恩的皮鞋,没有抬头。 众人翘首静待。 这是我觉得来到滔天江口后,最难熬的一段时间,一剎那的时间,却如漫漫长夜。 “不能。”布雷恩淡淡的说。 两个字,穿入我的耳朵,刺入我的心房。 “别欺人太…”巴里特再次怒吼,不过再度被我阻止。 “嘿!”我抓着巴里特的臂膀,然后对霍克和布雷恩挤出笑容,轻声道:“谢谢。” “哪里、哪里。”霍克摇头谦逊,布雷恩则是对我颔首。 “走。”我扯着不想离开的两兄弟,让格纳替我开门后,率着众人,大步流星的走出这空荡的会馆。 不回头。 不能让敌手看到我最落魄的脸庞,哪怕只有一瞬间,也要重新拾回我的骄傲。 所以我挺起胸膛离开,企图找回一点自信。 哪怕在片刻后就会土崩瓦解… ☆ 码头旁,人潮尾端。 洛克水运的马车队已经不见踪影,岸旁的运输船占满江面,随着波浪沉浮摇摆,卸货的工人和围观的居民挤成一团,推推攘攘的十分混乱。 看热闹的群众此时正再退场,有的要去餐厅吃顿午餐,有的想回到工作岗位,也有的正打算返回北岸的滔天镇。 而我们就在这人来人往的地点伫足,骑士们围成圈把我们护在中间,而在圈内的四人商讨着下一步的行动。 巴奈特想要回滔天镇去找渔夫者联盟会,巴里特则想求助于江口镇的武具会,而布鲁克在旁偶尔也会提出一点意见。 “渔夫者联盟会跟我们商会的交情最深,应该可以得到最大的援助。”巴奈特坚持道。 “问题是武具会对于金砖的需求量比较大,也比较容易帮我们吸收一些金砖。”巴里特皱眉反驳。 “如果我们分头行动呢?”布鲁克突然问。 “不妥。”“不行。”“不可以。” 我与他们两兄弟一同否决,现在分头行动只会让两边不晓得彼此的进展,这在谈判桌上非常不利,再加上我必须承担起这个损失的责任,否则让巴奈特两兄弟出来背黑锅的话,大概真的会被逐出家族大门… “少主怎么看?”巴里特转头看向我问。 “呃…”我低头思考一阵后,不确定的问:“当初泰伦搜购运输船时,那些商会肯定也收到一笔金币,再加上他之后又跟众多商会借款,所以我想几家比较大的商会现在手上的金币也不少。” “嗯…”巴奈特点点头道:“如果他们都自顾不暇的话,那似乎没有多少人愿意帮忙。” 应该是没有任何人。 “那我们把金砖运到南方?”巴里特歪着头道:“扩大对南方诸国的投资贸易。” 投资贸易是比较好听一点的说法,而实际上我也很清楚那就是所谓的…走私。 “太慢。”巴奈特简短道破关键。 “没错…光是那遥远的路程,就不是我们能够等得起的。”我附和道。 “……” 我们四人不约而同的开始沉思,苦苦思索着解决方法,巴奈特抓着他的山羊胡,看着天空,巴里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布鲁克苦着一张脸,左顾右盼,而我则是看着把我们围起来的众位骑士。 外围的护卫骑士推开往来的人群,逐渐在这纷乱的地点占出一片空旷的空气,独眼偶尔会回头看着四位皱着眉头的我们,而格纳则顶着醒目的红盔,不断的甩着阔剑,吓得没人敢靠近他的身前半步。 “啊!” 一声喊叫,来自我们的家族骑士。 “光明在上!”“竟然…” 外围的骑士发出惊呼,顿时吸引住我们四人的注意,我从他们人头的缝隙中看到的是一艘双桅帆船停靠在码头旁,巴奈特和巴里特则一同惊喜的大喊,他们似乎看到我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少主!”巴里特喜上眉梢的指着一位朝我们快步走来的橙袍,迅速道:“我们的副会长,伯顿史密斯,橙袍智者!” 我侧一下头,从另外一边看出去,顿时发现一位怒气冲冲的橙袍朝我们走来,于是我跟上两位兄弟的脚步,一同迎上前去。 骑士们让开身,伯顿便直接走到我面前,微微欠身道:“少主,日安。” “难安。”我摇头,看着挺起身的伯顿,还有他一头的乱发,苦涩道:“…我错了。” “少主,这件事大家都有责任。”伯顿眨眨眼道:“调集资金和变卖店铺也是经过我同意后才执行的,所以您不必太过自责。” “哈!”我苦笑一声,皱眉道:“那现在…” “我建议少主去找柴尔德商会。”伯顿转头看向不远的柴尔德商会会馆。 “副会长大人,我们刚刚去过了。”巴奈特轻声道。 “喔?!”伯顿有点讶异的问:“被拒绝了?” “当然…”我双手一摊,无奈道:“他们不肯把店铺卖回来给我们,也不肯回收泛滥的金砖。” “嗯…”伯顿沉吟一下后道:“我们再去一次。” “啊?”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 “再去一次吧!”伯顿肯定的说道。 “问题是刚刚我们才被拒绝了…” “那是因为刚刚…我没有跟你们去。” 伯顿说完,转身便朝着会馆疾步而行,我和两兄弟相视苦笑,随即跟在他后头,快步前进。 看着伯顿信心满满的模样,我也不好泼他冷水,再加上他有双能够说服人的明亮之眸,配着清爽柔顺的橙袍,不禁让我们重新燃起希望。 会馆的职员一头雾水的看着我们折返,领头的还是一位刚刚没有出现的橙袍智者,于是不等我们登门,就直接转身就跑回馆内通报。 伯顿的背影消瘦,双手修长,当他快步疾行时,双腿在袍下鼓动的姿态有如飘逸的火炬,燃烧着自己,同时也照亮了别人。 我由衷的希望他能够给我们指引方向,照亮商会前头昏暗的未来,同时又期盼他的火焰能够灼伤敌人。 当然,若两者只能择一,我希望对方被烧得越痛越好…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四章 火炬 第二十四章 火炬 柴尔德商会的分会会馆在码头旁,不管是进出货还是运输的便利性都是首选之地,而原本人声鼎沸的会馆此时也只有些许的留守职员,三三两两的看守着货仓和观望着不远的人潮尾端。 我们从纷扰的人群中挤出一条可行之路,如同逆游的鱼儿跃出水面,辛苦的来到会馆的门口。 “通报一下。”我沉着脸,对着一脸警惕的职员说:“克里夫来访。” “请稍候。”职员欠身,看着我们一群人来势汹汹的模样,有点慌张的转头跑进会馆请示。 没过多久,分会会长便踏着大步出门迎接,巴里特适时在我耳旁提醒道:“柴尔德商会,江口镇分会,会长,埃布尔霍克,红袍智者。” 霍克身材臃肿,圆润的大脸让人有种亲切的感觉,不过此时的我显然无法挂上笑容,只是冷眼看着他灿烂的笑脸对我问安。 “别多废话。”我摆摆手,压抑着怒火,沉声道:“进去谈,还是在外面解决?” “啊!”霍克没想到我如此气愤,讶异的陪笑道:“里面请,里面请。” 一群人肃穆疾行,风风火火的闯入会馆,大有一副要将此地放把火烧掉的感觉,尤其是我们的骑士里还有一位黄铠坐镇,吓得许多职员都紧张的偷偷观望,不敢上前交涉。 只有霍克硬着头皮把我们请到会客室,并让人送上茶水,不过我可没有兴趣喝茶,就连霍克让我们入座时,我也没有坐下。 会客室的门由守在外头的护卫给用力关上,留下独眼、格纳、巴奈特两兄弟和布鲁克与我沉默的看着手足无措的霍克,后者显然不敌我们众人的气势,只能尴尬的干笑几声,接着让人把副会长给叫进门来。 “请问,贝拉女士去哪里?”不等他们的副会长,我直接开口问。 “啊…”霍克抓抓脸,为难的说:“公子,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哼!”我冷吭一声后说:“之前卖给你们的店铺,我全部都要买回来。” “当然,当然没有问题。”霍克移动臃肿的身躯,把数据柜上的一迭契约取出,找到我们当时的买卖合约,接着拿到书桌上,一边拭去脸上的汗水一边支吾的说:“总共…嗯…我看看…是两万五千枚金币。” “好,我们买回来。”我果决的说道。 “这…”霍克迟疑的张口欲语。 “怎么!不想卖?!”我往前重踏一步,厉声质问。 “不不不…只是这个…” 就在霍克会长穷于应付的时候,会客室敲门声响起,接着走进另外一位红袍,一位方脸大眼的精明之辈。 “分会副会长,亚尔佛列德布雷恩,红袍智者。”巴里特快速在我耳边轻声道。 “我们愿意卖…”布雷恩看了我们一眼后,快速道:“只是我们要求用银币付款,也就是二十五万枚…” “为什么?”没等他说完,我抢着问。 “因为金币的币值将会有大幅度的波动。”布雷恩沉稳的应对,丝毫没有被我们众人的气势给压倒。 看来,这位副会长才是比较棘手的人物,而霍克会长在看到布雷恩后,也明显的放松许多。 “但目前没有,不是吗?”我现在还可以尝到嘴中腥咸的咳血味道。 “是的,但明天后就不敢肯定了。”布雷恩双眼炯炯放光的说:“商铺的价值,是以前的两万五千枚金币,也就是二十五万枚银币,它的价值不应该受到币值波动的影响。” “如果我们坚持用金币付款呢?”现在我口中是苦涩的锈铁味。 “当然也可以…”布雷恩大度的说:“不过要等金币新的币值稳定后,我们再推算出需要多金币。” 我转头看向两位红袍会长,他们兄弟俩愤怒的瞪着布雷恩,独眼一语不发的守在门旁,格纳在我身后低着头,布鲁克则不知如何是好的咬着下唇。 “呼…”我长长的吐口浊气,稍微放低姿态问:“能不能…先买回一些?” 布雷恩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一口回绝道:“很抱歉,目前金币币值无法确定,若有银币,自然可以交易。” “布雷恩!”巴里特气极败坏的吼道。 “嗯?!”布雷恩不甘示弱的扬起头。 “咳咳…”我挥手制止巴里特的莽撞,再次环视众人一眼,吸口气,然后低下我的头颅。 放下我的骄傲,躬起身,艰难的恳求,看着地板,沙哑的开口:“不知道,贵商会,是否可以…搜购泛滥的金砖,让市场的金币币值恢复稳定?” “……” 沉默。 我看着布雷恩的皮鞋,没有抬头。 众人翘首静待。 这是我觉得来到滔天江口后,最难熬的一段时间,一剎那的时间,却如漫漫长夜。 “不能。”布雷恩淡淡的说。 两个字,穿入我的耳朵,刺入我的心房。 “别欺人太…”巴里特再次怒吼,不过再度被我阻止。 “嘿!”我抓着巴里特的臂膀,然后对霍克和布雷恩挤出笑容,轻声道:“谢谢。” “哪里、哪里。”霍克摇头谦逊,布雷恩则是对我颔首。 “走。”我扯着不想离开的两兄弟,让格纳替我开门后,率着众人,大步流星的走出这空荡的会馆。 不回头。 不能让敌手看到我最落魄的脸庞,哪怕只有一瞬间,也要重新拾回我的骄傲。 所以我挺起胸膛离开,企图找回一点自信。 哪怕在片刻后就会土崩瓦解… ☆ 码头旁,人潮尾端。 洛克水运的马车队已经不见踪影,岸旁的运输船占满江面,随着波浪沉浮摇摆,卸货的工人和围观的居民挤成一团,推推攘攘的十分混乱。 看热闹的群众此时正再退场,有的要去餐厅吃顿午餐,有的想回到工作岗位,也有的正打算返回北岸的滔天镇。 而我们就在这人来人往的地点伫足,骑士们围成圈把我们护在中间,而在圈内的四人商讨着下一步的行动。 巴奈特想要回滔天镇去找渔夫者联盟会,巴里特则想求助于江口镇的武具会,而布鲁克在旁偶尔也会提出一点意见。 “渔夫者联盟会跟我们商会的交情最深,应该可以得到最大的援助。”巴奈特坚持道。 “问题是武具会对于金砖的需求量比较大,也比较容易帮我们吸收一些金砖。”巴里特皱眉反驳。 “如果我们分头行动呢?”布鲁克突然问。 “不妥。”“不行。”“不可以。” 我与他们两兄弟一同否决,现在分头行动只会让两边不晓得彼此的进展,这在谈判桌上非常不利,再加上我必须承担起这个损失的责任,否则让巴奈特两兄弟出来背黑锅的话,大概真的会被逐出家族大门… “少主怎么看?”巴里特转头看向我问。 “呃…”我低头思考一阵后,不确定的问:“当初泰伦搜购运输船时,那些商会肯定也收到一笔金币,再加上他之后又跟众多商会借款,所以我想几家比较大的商会现在手上的金币也不少。” “嗯…”巴奈特点点头道:“如果他们都自顾不暇的话,那似乎没有多少人愿意帮忙。” 应该是没有任何人。 “那我们把金砖运到南方?”巴里特歪着头道:“扩大对南方诸国的投资贸易。” 投资贸易是比较好听一点的说法,而实际上我也很清楚那就是所谓的…走私。 “太慢。”巴奈特简短道破关键。 “没错…光是那遥远的路程,就不是我们能够等得起的。”我附和道。 “……” 我们四人不约而同的开始沉思,苦苦思索着解决方法,巴奈特抓着他的山羊胡,看着天空,巴里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布鲁克苦着一张脸,左顾右盼,而我则是看着把我们围起来的众位骑士。 外围的护卫骑士推开往来的人群,逐渐在这纷乱的地点占出一片空旷的空气,独眼偶尔会回头看着四位皱着眉头的我们,而格纳则顶着醒目的红盔,不断的甩着阔剑,吓得没人敢靠近他的身前半步。 “啊!” 一声喊叫,来自我们的家族骑士。 “光明在上!”“竟然…” 外围的骑士发出惊呼,顿时吸引住我们四人的注意,我从他们人头的缝隙中看到的是一艘双桅帆船停靠在码头旁,巴奈特和巴里特则一同惊喜的大喊,他们似乎看到我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少主!”巴里特喜上眉梢的指着一位朝我们快步走来的橙袍,迅速道:“我们的副会长,伯顿史密斯,橙袍智者!” 我侧一下头,从另外一边看出去,顿时发现一位怒气冲冲的橙袍朝我们走来,于是我跟上两位兄弟的脚步,一同迎上前去。 骑士们让开身,伯顿便直接走到我面前,微微欠身道:“少主,日安。” “难安。”我摇头,看着挺起身的伯顿,还有他一头的乱发,苦涩道:“…我错了。” “少主,这件事大家都有责任。”伯顿眨眨眼道:“调集资金和变卖店铺也是经过我同意后才执行的,所以您不必太过自责。” “哈!”我苦笑一声,皱眉道:“那现在…” “我建议少主去找柴尔德商会。”伯顿转头看向不远的柴尔德商会会馆。 “副会长大人,我们刚刚去过了。”巴奈特轻声道。 “喔?!”伯顿有点讶异的问:“被拒绝了?” “当然…”我双手一摊,无奈道:“他们不肯把店铺卖回来给我们,也不肯回收泛滥的金砖。” “嗯…”伯顿沉吟一下后道:“我们再去一次。” “啊?”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 “再去一次吧!”伯顿肯定的说道。 “问题是刚刚我们才被拒绝了…” “那是因为刚刚…我没有跟你们去。” 伯顿说完,转身便朝着会馆疾步而行,我和两兄弟相视苦笑,随即跟在他后头,快步前进。 看着伯顿信心满满的模样,我也不好泼他冷水,再加上他有双能够说服人的明亮之眸,配着清爽柔顺的橙袍,不禁让我们重新燃起希望。 会馆的职员一头雾水的看着我们折返,领头的还是一位刚刚没有出现的橙袍智者,于是不等我们登门,就直接转身就跑回馆内通报。 伯顿的背影消瘦,双手修长,当他快步疾行时,双腿在袍下鼓动的姿态有如飘逸的火炬,燃烧着自己,同时也照亮了别人。 我由衷的希望他能够给我们指引方向,照亮商会前头昏暗的未来,同时又期盼他的火焰能够灼伤敌人。 当然,若两者只能择一,我希望对方被烧得越痛越好…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五章 自省 第二十五章 自省 “新技术?” “是的。” “矮人炼钢锻铁技术,十迭法。” “不可能!” 会客室里,三人坐沙发上,一人端坐在办公桌后,其余人则围在一旁。 伯顿正在和布雷恩交涉,我安静的坐在伯顿身旁,看着他们两人的交锋,不时也转头看向躲在办公桌后的霍克。 “我们家族的铁匠,汉森,本来就是承师于矮人,此次西拓,正好又前去深造,习得矮人的不传之秘,练钢锻铁技术。” 伯顿不疾不徐的解释,丝毫不在意霍克和布雷恩不断变化的表情,而我则是在听到汉森的名字后,不自觉的想起他帅气的笑脸,还有腰上的那把短剑。 “既然是不传之秘,怎么又会让你们学习到手?”布雷恩沉着脸质疑道。 “自然是…利益交换了。”伯顿不愿透露,布雷恩也毫无办法。 “那么…”布雷恩转头和霍克交换目光,接着才道:“你们想用这项技术买回商铺?” “还有让贵商会回收市场上多余的金砖。”伯顿抬起下巴道。 “这…”布雷恩唰一声站起,走回霍克身旁低语,接着对我们说句失陪便踏出会客室,留下一脸着急的霍克对着我们苦笑。 不过伯顿却依然悠闲的品着茶,丝毫不介意。 我则趁着这段空档,对伯顿轻声问:“你知道这里的事情,又晓得西拓的成果,那你可以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嗯…”伯顿放下茶杯,低下头也轻声在我耳边道:“帝国中心对这里的关注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多,不管是陛下、三公或其他上层贵族,无一不对这里的商业充满企图心。” “少主你算是一头栽进了这个多方势力互相角力的地方,同时也踏入了贝拉女士惊心布置的棋局,因此当我了解西拓传回来的消息后,便以最快的速度传送信鸽和邮件,但没想到等我回到瓦尔多堡时,才发现所有的讯息都被阻拦。” “所以我们都被蒙在鼓里吗?”我纳闷的问。 “不…”伯顿深沉的说:“我想泰伦他们早就知道了。” “嘶…”我倒吸口气,惊讶的道:“你是说…” “对。”伯顿没等我说完,就直接开口:“贝拉女士分裂完洛克斐勒后,就和洛克水运结盟来对付我们奥本海默。” “所以泰伦早就知道有金矿…”我低头沉吟道:“因此才放心的跟我借下巨款,而他只要等待矿区的开采就好。” “没错…”伯顿眨眨眼道:“这次家族损失不小,刚得到手的垄断性技术,马上就要再卖给皇家。” “很抱歉。”我愧疚道。 “别想太多…”伯顿拍拍我的肩,安慰道:“皇商这次把两大商会都打击了一番,成为了最大的收益者,也好让我们…” 我没听到伯顿接下的话,因为当一位熟悉的身影走进会客室后,伯顿便迅速闭上嘴巴,优雅的站起身来迎接。 看着他们客气的问安,我也迟疑的站起来,分不清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她。 “小克。”贝拉婆婆在我对面的沙发入座,微笑道:“我想你是不会原谅我了,对吧?” “难怪最后一次见面要分别时,您说您会不忍心,我还在想是另外一个意思,没想到…”我苦涩道。 “嗯…”贝拉婆婆收起笑容,看向伯顿,肃穆道:“十迭法不难,重点是打铁匠的经验和天份,所以我只能让你们买回一半的商铺。” “一半…”我张着嘴,看着彷佛是另外一个人的贝拉婆婆。 “足矣。”伯顿点头,双掌放到膝上道:“还请回收泛滥的金砖。” “我们无法一次性回收,只能渐渐的一步一步收购,不过…”贝拉婆婆转头和布雷恩交换眼色,接着才说:“发现金矿的消息已经传开,所以币值仍会下跌,无法恢复到原本的价值。” “这当然。”伯顿表示理解的说:“希望贵商会善待我们原本的员工。” “呵呵…”贝拉婆婆笑而不语,反是布雷恩接过话道:“这是应该的。” “那么…”伯顿站起身,看着贝拉婆婆道:“就先这样吧…” “好的。”贝拉婆婆也跟着站起来,她看着伯顿的双眼道:“现在我只担心一件事了…” “喔?”准备离开的我们,听到贝拉婆婆的担忧后,放缓了脚步。 “如果你晋阶了…”贝拉婆婆对伯顿笑道:“那亚诺曼家族就会出现第一位黄袍智者了呢!” 贝拉婆婆的笑容看起来温和无害,有如慈蔼的长者,但话里的涵义却让人不禁倍感威胁。 “您太看得起我了。”伯顿自嘲道:“以我这火爆的脾气,想穿上黄袍也难!” “呵呵呵…是这样吗?!呵呵呵…” “哈哈哈,当然…”伯顿边笑边走出会客室,而我们也跟在其后。 贝拉婆婆一路送我们到门口,临别时还语重心长的说:“未来是你们瓣花少的天下,可别让费内隆伯爵捷足先登啊!” “谢谢。”伯顿闻言微微一笑,谢过众人,便转身跟着我们往临江旅舍走。 我亦步亦趋的跟在伯顿身旁,不断想着贝拉婆婆说的最后一句话,最后还是不解的开口询问:“刚刚她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嗯?”伯顿显然知道临江旅舍怎么走,他一边快步前进,一边略侧头回答我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费内隆伯爵有什么可以比你抢先一步的?”我继续追问。 “晋身黄袍啰…”伯顿挂起笑容回忆道:“…我是跟他交过几次手,不过…” “等等!”我打断伯顿的思绪,不解的问:“费内隆伯爵不是才红袍吗?怎么能跟你…” “啊?!”伯顿突然停下脚步,害得紧跟在后的巴奈特差点撞上他,而伯顿却没有发现的张着嘴看着我讶异道:“维克多是橙袍智者,他是帝国里少数在三十瓣花就穿上橙袍的智者之一。” “不会吧…”我也张开嘴和伯顿对望。 今天突如其来的讯息实在太多,若有人现在跳出来跟我说艾莉其实才是一切的主谋,我大概也会相信… 好在伯顿善解人意的拍拍我的肩膀,轻推我一下,跟我一起迈步前进道:“少主听过信息不对称吗?” “啊!”我点头如捣蒜。 伯顿看我明白后,也不多语,径自朝着临江旅舍前进,我则跟在一旁懊恼的反省。 本以为自己掌控了所有讯息,能够站在信息不对称的优势方,让对手如被黑布蒙住眼睛般跟我交锋,殊不知,我才是那位眼前一片黑暗的蠢蛋… “等等…”经过一阵检讨后,我困惑道:“我不知道西拓的内容就罢了,但是贝拉婆婆是怎么那么快就知道的?他要跟泰伦连手的话,几乎就等于是远在西方的金矿一发现,她就马上得知了,这不可能啊!” “嗯…”伯顿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露出一抹赞赏的微笑道:“少主…换个方向想想看。” “呃…”我侧头思考。 “如果在西拓之前…”伯顿低声给我提示。 “在西拓前就知道有金矿!”我忍不住惊呼道:“所以西拓只是幌子!打着西拓的名号,实质上却是去进行开采。” “不错…”伯顿颔首,随即收起笑容,语气转冷道:“这就是皇家的心思的和手段啊!” “光明在上…”我低喃,心里的百般滋味可是纷乱杂陈。 明知道陛下的三角计划历时长久,却仍被简单的伎俩给蒙骗;艾布纳早就要我在陛下和家族间做出选择,我却假装胡涂,不愿面对;一路走来就算疑点重重,我还是选择相信贝拉婆婆的片面之词… ☆ 经过一段拥挤的路程回到临江后,伯顿跟我爬上顶层,来到五楼的寝室,其余人则各自回房,而当我推开寝室大门,却惊见艾布纳直挺挺的跪在客厅! 我急忙冲上前去,双手扶拉着他的双肩,想把他给扯起,但艾布纳却泪流满面的赖在地上不断的道歉。 “我错了…是我错了…对不起…呜…”艾布纳哭得很惨,泪水和鼻水交织成痛苦的扭曲表情。 跟在我后头进房的伯顿和两兄弟见状识趣的走到偏厅,而我则弓着身,尽最大的力气想把他给扶起,使劲徒劳无果,最后没有力气的我也跟他一同坐倒在地。 “少主,都怪我没看清楚贝拉女士…”艾布纳哽咽道。 “好了…好了…”我摇一摇艾布纳的双肩,颓然道:“我才是决策者,最大的责任在我,我们都被耍了…” “少主…”艾布纳哑着嗓子道。 “嗯?”被他的情绪渲染,我的双眼也开始湿润起来。 “我好不甘心啊…”艾布纳一句话敲中我的共鸣,因此我张了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发出啊啊的怪声。 我们两人落魄的回想着这一切的痛苦不堪,想有所作为一展抱负却屡遭碰壁,这段时间的心血与付出全都化做流水,难怪艾布纳在看到金砖后会直接昏倒,而硬撑着不让自己昏厥的我,更是吐了好几口抑郁之血。 “够了!”伯顿突然闯进,狠狠道:“不要自怨自艾!给我站起来!” 艾布纳惊见一身橙袍的智者,顿时说不出话来,我则在他耳旁轻声道:“副会长,伯顿史密斯。” “啊!”艾布纳惊呼一声:“史密斯大人!” “你这蠢胖子!”伯顿生气的踹了艾布纳的屁股一脚,气呼呼的道:“可怜虫不会让人同情,若不是登希尔让我关照一下,我才不会理你!” “呃…”我傻傻的看着伯顿,看来他说自己脾气不好是真的… “现在,给我站起来!”伯顿双手还胸,命令道。 于是我们两个像做错事的小孩,战战兢兢的站起。 “你跟我出来。”伯顿指着艾布纳,然后又对巴纳特两兄弟说:“你们也是。” “那我呢?”看着即将走出寝室的众人,我不禁出声发问。 伯顿把三人赶出寝室后,回过头,一边把门关上,一边温和的对我说:“少主,我想请你回到寝室,躺到床上,然后睡觉。” “啊?” 在门关上的前一刻,伯顿对我轻声道:“你做得很好,现在可以休息了。” “喀。”门脆声一响的阖上。 我愣愣的看着木门,接着下意识的移动双脚走回寝室里的大床前,彷佛突然散架似的跌落床上,在我失去意识前,那似乎是… 跟艾布纳一样泪湿满襟的自己。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五章 自省 第二十五章 自省 “新技术?” “是的。” “矮人炼钢锻铁技术,十迭法。” “不可能!” 会客室里,三人坐沙发上,一人端坐在办公桌后,其余人则围在一旁。 伯顿正在和布雷恩交涉,我安静的坐在伯顿身旁,看着他们两人的交锋,不时也转头看向躲在办公桌后的霍克。 “我们家族的铁匠,汉森,本来就是承师于矮人,此次西拓,正好又前去深造,习得矮人的不传之秘,练钢锻铁技术。” 伯顿不疾不徐的解释,丝毫不在意霍克和布雷恩不断变化的表情,而我则是在听到汉森的名字后,不自觉的想起他帅气的笑脸,还有腰上的那把短剑。 “既然是不传之秘,怎么又会让你们学习到手?”布雷恩沉着脸质疑道。 “自然是…利益交换了。”伯顿不愿透露,布雷恩也毫无办法。 “那么…”布雷恩转头和霍克交换目光,接着才道:“你们想用这项技术买回商铺?” “还有让贵商会回收市场上多余的金砖。”伯顿抬起下巴道。 “这…”布雷恩唰一声站起,走回霍克身旁低语,接着对我们说句失陪便踏出会客室,留下一脸着急的霍克对着我们苦笑。 不过伯顿却依然悠闲的品着茶,丝毫不介意。 我则趁着这段空档,对伯顿轻声问:“你知道这里的事情,又晓得西拓的成果,那你可以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嗯…”伯顿放下茶杯,低下头也轻声在我耳边道:“帝国中心对这里的关注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多,不管是陛下、三公或其他上层贵族,无一不对这里的商业充满企图心。” “少主你算是一头栽进了这个多方势力互相角力的地方,同时也踏入了贝拉女士惊心布置的棋局,因此当我了解西拓传回来的消息后,便以最快的速度传送信鸽和邮件,但没想到等我回到瓦尔多堡时,才发现所有的讯息都被阻拦。” “所以我们都被蒙在鼓里吗?”我纳闷的问。 “不…”伯顿深沉的说:“我想泰伦他们早就知道了。” “嘶…”我倒吸口气,惊讶的道:“你是说…” “对。”伯顿没等我说完,就直接开口:“贝拉女士分裂完洛克斐勒后,就和洛克水运结盟来对付我们奥本海默。” “所以泰伦早就知道有金矿…”我低头沉吟道:“因此才放心的跟我借下巨款,而他只要等待矿区的开采就好。” “没错…”伯顿眨眨眼道:“这次家族损失不小,刚得到手的垄断性技术,马上就要再卖给皇家。” “很抱歉。”我愧疚道。 “别想太多…”伯顿拍拍我的肩,安慰道:“皇商这次把两大商会都打击了一番,成为了最大的收益者,也好让我们…” 我没听到伯顿接下的话,因为当一位熟悉的身影走进会客室后,伯顿便迅速闭上嘴巴,优雅的站起身来迎接。 看着他们客气的问安,我也迟疑的站起来,分不清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她。 “小克。”贝拉婆婆在我对面的沙发入座,微笑道:“我想你是不会原谅我了,对吧?” “难怪最后一次见面要分别时,您说您会不忍心,我还在想是另外一个意思,没想到…”我苦涩道。 “嗯…”贝拉婆婆收起笑容,看向伯顿,肃穆道:“十迭法不难,重点是打铁匠的经验和天份,所以我只能让你们买回一半的商铺。” “一半…”我张着嘴,看着彷佛是另外一个人的贝拉婆婆。 “足矣。”伯顿点头,双掌放到膝上道:“还请回收泛滥的金砖。” “我们无法一次性回收,只能渐渐的一步一步收购,不过…”贝拉婆婆转头和布雷恩交换眼色,接着才说:“发现金矿的消息已经传开,所以币值仍会下跌,无法恢复到原本的价值。” “这当然。”伯顿表示理解的说:“希望贵商会善待我们原本的员工。” “呵呵…”贝拉婆婆笑而不语,反是布雷恩接过话道:“这是应该的。” “那么…”伯顿站起身,看着贝拉婆婆道:“就先这样吧…” “好的。”贝拉婆婆也跟着站起来,她看着伯顿的双眼道:“现在我只担心一件事了…” “喔?”准备离开的我们,听到贝拉婆婆的担忧后,放缓了脚步。 “如果你晋阶了…”贝拉婆婆对伯顿笑道:“那亚诺曼家族就会出现第一位黄袍智者了呢!” 贝拉婆婆的笑容看起来温和无害,有如慈蔼的长者,但话里的涵义却让人不禁倍感威胁。 “您太看得起我了。”伯顿自嘲道:“以我这火爆的脾气,想穿上黄袍也难!” “呵呵呵…是这样吗?!呵呵呵…” “哈哈哈,当然…”伯顿边笑边走出会客室,而我们也跟在其后。 贝拉婆婆一路送我们到门口,临别时还语重心长的说:“未来是你们瓣花少的天下,可别让费内隆伯爵捷足先登啊!” “谢谢。”伯顿闻言微微一笑,谢过众人,便转身跟着我们往临江旅舍走。 我亦步亦趋的跟在伯顿身旁,不断想着贝拉婆婆说的最后一句话,最后还是不解的开口询问:“刚刚她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嗯?”伯顿显然知道临江旅舍怎么走,他一边快步前进,一边略侧头回答我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费内隆伯爵有什么可以比你抢先一步的?”我继续追问。 “晋身黄袍啰…”伯顿挂起笑容回忆道:“…我是跟他交过几次手,不过…” “等等!”我打断伯顿的思绪,不解的问:“费内隆伯爵不是才红袍吗?怎么能跟你…” “啊?!”伯顿突然停下脚步,害得紧跟在后的巴奈特差点撞上他,而伯顿却没有发现的张着嘴看着我讶异道:“维克多是橙袍智者,他是帝国里少数在三十瓣花就穿上橙袍的智者之一。” “不会吧…”我也张开嘴和伯顿对望。 今天突如其来的讯息实在太多,若有人现在跳出来跟我说艾莉其实才是一切的主谋,我大概也会相信… 好在伯顿善解人意的拍拍我的肩膀,轻推我一下,跟我一起迈步前进道:“少主听过信息不对称吗?” “啊!”我点头如捣蒜。 伯顿看我明白后,也不多语,径自朝着临江旅舍前进,我则跟在一旁懊恼的反省。 本以为自己掌控了所有讯息,能够站在信息不对称的优势方,让对手如被黑布蒙住眼睛般跟我交锋,殊不知,我才是那位眼前一片黑暗的蠢蛋… “等等…”经过一阵检讨后,我困惑道:“我不知道西拓的内容就罢了,但是贝拉婆婆是怎么那么快就知道的?他要跟泰伦连手的话,几乎就等于是远在西方的金矿一发现,她就马上得知了,这不可能啊!” “嗯…”伯顿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露出一抹赞赏的微笑道:“少主…换个方向想想看。” “呃…”我侧头思考。 “如果在西拓之前…”伯顿低声给我提示。 “在西拓前就知道有金矿!”我忍不住惊呼道:“所以西拓只是幌子!打着西拓的名号,实质上却是去进行开采。” “不错…”伯顿颔首,随即收起笑容,语气转冷道:“这就是皇家的心思的和手段啊!” “光明在上…”我低喃,心里的百般滋味可是纷乱杂陈。 明知道陛下的三角计划历时长久,却仍被简单的伎俩给蒙骗;艾布纳早就要我在陛下和家族间做出选择,我却假装胡涂,不愿面对;一路走来就算疑点重重,我还是选择相信贝拉婆婆的片面之词… ☆ 经过一段拥挤的路程回到临江后,伯顿跟我爬上顶层,来到五楼的寝室,其余人则各自回房,而当我推开寝室大门,却惊见艾布纳直挺挺的跪在客厅! 我急忙冲上前去,双手扶拉着他的双肩,想把他给扯起,但艾布纳却泪流满面的赖在地上不断的道歉。 “我错了…是我错了…对不起…呜…”艾布纳哭得很惨,泪水和鼻水交织成痛苦的扭曲表情。 跟在我后头进房的伯顿和两兄弟见状识趣的走到偏厅,而我则弓着身,尽最大的力气想把他给扶起,使劲徒劳无果,最后没有力气的我也跟他一同坐倒在地。 “少主,都怪我没看清楚贝拉女士…”艾布纳哽咽道。 “好了…好了…”我摇一摇艾布纳的双肩,颓然道:“我才是决策者,最大的责任在我,我们都被耍了…” “少主…”艾布纳哑着嗓子道。 “嗯?”被他的情绪渲染,我的双眼也开始湿润起来。 “我好不甘心啊…”艾布纳一句话敲中我的共鸣,因此我张了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发出啊啊的怪声。 我们两人落魄的回想着这一切的痛苦不堪,想有所作为一展抱负却屡遭碰壁,这段时间的心血与付出全都化做流水,难怪艾布纳在看到金砖后会直接昏倒,而硬撑着不让自己昏厥的我,更是吐了好几口抑郁之血。 “够了!”伯顿突然闯进,狠狠道:“不要自怨自艾!给我站起来!” 艾布纳惊见一身橙袍的智者,顿时说不出话来,我则在他耳旁轻声道:“副会长,伯顿史密斯。” “啊!”艾布纳惊呼一声:“史密斯大人!” “你这蠢胖子!”伯顿生气的踹了艾布纳的屁股一脚,气呼呼的道:“可怜虫不会让人同情,若不是登希尔让我关照一下,我才不会理你!” “呃…”我傻傻的看着伯顿,看来他说自己脾气不好是真的… “现在,给我站起来!”伯顿双手还胸,命令道。 于是我们两个像做错事的小孩,战战兢兢的站起。 “你跟我出来。”伯顿指着艾布纳,然后又对巴纳特两兄弟说:“你们也是。” “那我呢?”看着即将走出寝室的众人,我不禁出声发问。 伯顿把三人赶出寝室后,回过头,一边把门关上,一边温和的对我说:“少主,我想请你回到寝室,躺到床上,然后睡觉。” “啊?” 在门关上的前一刻,伯顿对我轻声道:“你做得很好,现在可以休息了。” “喀。”门脆声一响的阖上。 我愣愣的看着木门,接着下意识的移动双脚走回寝室里的大床前,彷佛突然散架似的跌落床上,在我失去意识前,那似乎是… 跟艾布纳一样泪湿满襟的自己。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六章 走势 第二十六章 走势 金币的币值不可避免的下跌了。 若不是柴尔德商会开始逐步回收,恐怕最后就连银币都比不上。 洛克水运一夕之间挽救危机,让众人钦佩其商业上的手腕和魄力,因此许多订单和同盟的合约如雪片飞至。 不过其中最大的功臣艾莉却在事后悄悄离开了滔天江口,而泰伦则重新执掌洛克水运,并把庞大的金砖归还给我们,并极有风度的对我连声抱歉,丝毫没有志得意满的骄傲表情。 “明知道这样的结果就是让柴尔德商会坐收渔翁之利,为什么你们还是愿意和他连手来打击我们呢?”我苦笑的问。 泰伦收起笑容,静静道:“是的,我们都心知肚明,却仍愿意按照贝拉女士的安排走,这就是阳谋。” “怎么说?” “洛克斐勒被分裂成两个商会,受了不少损失,不管是出于报复心态还是不愿你们坐大,我和大哥都同意攻击奥本海默商会。”泰伦沉声道。 “伯爵也真是的…明明是橙袍…”我摇头道:“却整天穿着一般的服饰,掩人耳目。” “大哥他喜欢低调。”泰伦也露出苦笑道。 “骗得我好久啊!”我摀着头,懊恼的说:“该不会连洛克斐勒的分裂都是你们兄弟俩在演戏吧?!” “这倒没有…”泰伦摇头说:“大哥确实想和我争夺商会的会长位置,他身为橙袍,怎么都不想屈于我之下,但在他输给我们的连手以后,就真的在洛克水运里头担任顾问,帮我出谋划策。” “唉…”我叹口气道:“真是…好兄弟。” “呵呵…”泰伦挥手告辞:“那是、那是。” 拿到一堆金砖的我们,开始有计划的分配运送到全国各地,而艾布纳则是整天跟在伯顿后头,学习商务经验和知识。 至于我,则又收到了陛下的口谕。 可能是出于不忍或抱歉,陛下没有再给我任务,只让我好好休息和放松,不过他却把黑鹰给调回首都,应该是有新的人事安排。 “路上小心。”我们一群人在黑鹰踏上运输船前,离别依依的饯行。 “好。”话不多的黑鹰仍是惜字如金,只是环视我们众人的目光比以前久了一些。 独眼对黑鹰点点头,接着就转身挥手离去,留下我们其他人不断说着保重等祝福的话语,送黑鹰上船。 看着黑鹰渐行渐远的身影,格纳在一旁轻声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嗯…”我盯着变成黑点的黑鹰道:“快了,快了。” 我们也是要离开此地的,虽然皇家对奥本海默商会的打击甚大,但不管是父亲的嘱咐还是我和凯尔的情谊,再加上种族的大义所趋,我还是得北上抵御兽人,若不是贝拉婆婆的计划所耽搁,当初我们应该会跟北上的潮流一同动身。 只是在我们离开之前,还有顿饭局。 那是由苏菲亚侯爵和费内隆伯爵共同邀请的晚餐。 大概也是决定今后韵蓝江下游走势的一次会晤。 这一餐,办在滔天镇的米尔古堡,我带着所有即将跟我北上的伙伴,一同前往,准备用完餐,马上就离开此地。 艾布纳将留下来跟着伯顿学习,因此除了他和一队家族骑士以外,跟着我北上的伙伴有独眼、格纳和跟着我从东境城外回来的一队骑士。 我们众人在费内隆伯爵的家仆带领下,踏入熟悉的米尔古堡,不过只有我被邀请到三楼的餐厅,其余的人都在一楼的交谊厅用餐,就连我的贴身护卫,格纳,也不例外。 三楼的餐厅,不是原本这做城堡的餐厅,而是临时被布置成餐厅的房间,光是从突兀的圆形餐桌被摆在许多柜子环绕的摆设就可以看出。 圆桌上的两人起身迎接我的道来,我对他们有礼的问安,然后一同入座。 还没坐暖,一身橙袍的费内隆伯爵就开口笑问:“公子这是准备离开了?” 我看着桌上的烛光晚餐,苦着脸道:“你们各个都比我精明,我就不再留在在此地丢人现眼了。” “哈哈哈!”“呵呵…公子真会说笑…” 我附和的笑笑,同时伯爵示意家仆让菜肴一次全部上齐,好让他们退下,并关上房门,留给我们私密的谈论空间。 趁着一盘盘餐点送上的时候,伯爵继续问道:“我比较好奇的是,当初为什么公子会选择舍弟呢?” 伯爵这是在问我为什么会跟泰伦连手,而不是选择当时赢面比较大的他。 “呃…”我无奈的说:“伯爵让我觉得捉摸不透,不管是从最初见面到最后的胜负底定,我都看不清你的行为,所以我害怕跟你合作。” “呵呵…”伯爵微笑道:“这样啊…” “嗯…”我点点头,看了菲亚侯爵一眼后说:“像是最初我们在丧礼上见面,你只是对我问候一声就走了,完全没有深谈的意思,反而之后在继位前的早上邀我共进早餐,对我伸出橄榄枝,还对我出言的讽刺不瘟不火。” “我觉得在丧礼上谈论公事不太妥当,所以才在隔天邀请您,不过显然是被泰伦捷足先登了吧?”伯爵用餐前先洗洗手后说道。 “正常来说确实如此…”我点头,也跟着两人一同洗手道:“反观泰伦,他就算在丧礼上也心急的跟我套交情,这才是一位对眼前利益紧抓不放的样子,而您就…”我没把话说完,让伯爵自己去揣测。 “嗯…”伯爵洗完手,颔首道:“公子您不敢和您无法掌握的人合作,是怕自己无法掌控,但是…” 我用洁净的白布擦拭双手,一边看着皮肤白皙的伯爵优雅的准备用餐,一边听着他的论述。 “对于合作的对象,为什么需要向对属下那样掌控呢?”伯爵淡淡的问道。 我双眼不经意的张大,就连侯爵也稍微迟疑的一下,然后我们继续如常的准备用餐,只是拿起汤匙的手有点颤抖。 “所以您一开始就知道我的目的不在合作?”我试探的问。 “当然不是…”伯爵喝口汤,转头看向侯爵道:“好喝吗?” “鲜鱼汤,果然不同凡响!”侯爵赞叹道:“我的城堡远离江边,难得可以喝到这么鲜美的鱼汤。” “先父临走前似乎天天都在喝呢。”伯爵轻松的说道。 “咳咳…”我差点呛道,侯爵也诧异的放下汤匙,不解的问:“你怀疑我?” “哪敢…”伯爵摇头道。 不敢去怀疑,却不是否认有这样怀疑过。 “哼!”苏菲亚侯爵圆润的脸庞收起笑容,皱眉道:“这话你应该去对贝拉女士说。” “我说过了。”伯爵淡淡的道。 我瞪大双眼看着他们两人的言语攻防,心里纳闷着今晚的用餐不是要讨论日后的走向,而是伯爵要报仇?! “那就更不应该怀疑到我。”侯爵粗壮的手握拳往桌上一敲,差点把我的汤也给打翻。 “嗯…”伯爵轻轻的点头,接着又看向我。 “不是我、不是我!”我摇头又摇手,急忙撇清。 “我想…”伯爵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餐盘道:“…先父虽然身体一直都不好,但也这样子好些瓣花了,大家都认为他是因为疾病而离开,但我却不这么认为,有人平常好端端的,却可能在一夕间暴毙,也有些人久病缠绵,却始终不曾逝去。” “你觉得令尊是被谋害的?”我皱眉问。 “……”伯爵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我们两人。 “唉…”侯爵突然叹口气道:“好,我会帮你找凶手…” “多谢侯…” “前提时,真的要有凶手才行。”侯爵没好气的阻止准备道谢的伯爵。 “还是先谢过了…”伯爵低头,让我们看着他整齐的金发,然后再度挺起身,对我笑道:“我是在多次与其他商会结盟失败后才发现的。” “啊?!”我一时间还跟不上伯爵转换话题的速度,只能先喝口汤掩饰后才说:“哪也十分厉害了。” “不…”伯爵摇头道:“比不上贝拉女士。” “她可把我们都骗惨了…”我无奈道。 “嗯…”伯爵沉默的切下牛肉道:“总有一天…嗯…” 我迅速看了侯爵一眼,发现他正在看伯爵,似乎很警惕这位可能晋身黄袍的智者。 “我看懂了局,却破不了…”伯爵惨白的脸颊浮起淡红道:“…只能尽量减少损失,所以我才没有跟泰伦硬拼到底,而是认为不可为后,直接认输投降。” “难怪…”我理解道。 难怪伯爵当初输了以后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好像早就知道结果一样。 “以后…你当然可以赢她…”侯爵把鹌鹑放进盘里道:“问题是,她可以等你多久?” “……”伯爵再度沉默。 我想,侯爵是在说贝拉婆婆随着瓣花数越来越多,恐怕最后会降级到红袍甚至白袍,而伯爵如果到时后晋身黄袍,再去挑战贝拉婆婆也太… “看来我的时间不多呢!”伯爵自嘲的笑笑。 “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侯爵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把我们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胖硕的身上。 “陛下的举动,压迫着我们的生存空间。”侯爵沉声道:“谁知道下一个遭殃的会是谁…” “要我说,凯达亚拉公爵才是对陛下最有威胁的人。”伯爵分析道。 “嗯…”我不认同的说:“陛下和三公的交情已久,不会这样自毁长城的。” “喔?!”伯爵怪笑道:“那军方和商会的打击又算是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我清清喉咙道:“陛下可能会打压三公底下的势力,但却不会伤即他们本身。” “嗯…”伯爵思考一下后说:“那我是否可以理解为,陛下在为日后的事情做准备,因为他时日无…嗯…” 侯爵不敢接话,我原本也可以直接否定伯爵的推论,因为父亲已经跟我说过陛下不可能去见光明,但我还是假装担忧的看着伯爵。 “那么以此为前提,让我们好好谈谈下游的将来吧!”伯爵终于道出此宴的目地。 侯爵看了我一下,对我点点头后,面向伯爵轻声道:“三。” “这样啊…”伯爵往后躺靠在椅背上,举起红酒轻啜一口道:“能给我理由吗?” “我相信陛下的判断。”侯爵也靠上椅背,露出圆滚滚的肚子道:“忠于陛下,就是我的立身之道。” “公子想必也是选三的。”伯爵没有看我,直接低声道。 “喔!”我好奇的看着低头的伯爵说:“难道你选二?” “二不好吗?” “你二啊?!”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六章 走势 第二十六章 走势 金币的币值不可避免的下跌了。 若不是柴尔德商会开始逐步回收,恐怕最后就连银币都比不上。 洛克水运一夕之间挽救危机,让众人钦佩其商业上的手腕和魄力,因此许多订单和同盟的合约如雪片飞至。 不过其中最大的功臣艾莉却在事后悄悄离开了滔天江口,而泰伦则重新执掌洛克水运,并把庞大的金砖归还给我们,并极有风度的对我连声抱歉,丝毫没有志得意满的骄傲表情。 “明知道这样的结果就是让柴尔德商会坐收渔翁之利,为什么你们还是愿意和他连手来打击我们呢?”我苦笑的问。 泰伦收起笑容,静静道:“是的,我们都心知肚明,却仍愿意按照贝拉女士的安排走,这就是阳谋。” “怎么说?” “洛克斐勒被分裂成两个商会,受了不少损失,不管是出于报复心态还是不愿你们坐大,我和大哥都同意攻击奥本海默商会。”泰伦沉声道。 “伯爵也真是的…明明是橙袍…”我摇头道:“却整天穿着一般的服饰,掩人耳目。” “大哥他喜欢低调。”泰伦也露出苦笑道。 “骗得我好久啊!”我摀着头,懊恼的说:“该不会连洛克斐勒的分裂都是你们兄弟俩在演戏吧?!” “这倒没有…”泰伦摇头说:“大哥确实想和我争夺商会的会长位置,他身为橙袍,怎么都不想屈于我之下,但在他输给我们的连手以后,就真的在洛克水运里头担任顾问,帮我出谋划策。” “唉…”我叹口气道:“真是…好兄弟。” “呵呵…”泰伦挥手告辞:“那是、那是。” 拿到一堆金砖的我们,开始有计划的分配运送到全国各地,而艾布纳则是整天跟在伯顿后头,学习商务经验和知识。 至于我,则又收到了陛下的口谕。 可能是出于不忍或抱歉,陛下没有再给我任务,只让我好好休息和放松,不过他却把黑鹰给调回首都,应该是有新的人事安排。 “路上小心。”我们一群人在黑鹰踏上运输船前,离别依依的饯行。 “好。”话不多的黑鹰仍是惜字如金,只是环视我们众人的目光比以前久了一些。 独眼对黑鹰点点头,接着就转身挥手离去,留下我们其他人不断说着保重等祝福的话语,送黑鹰上船。 看着黑鹰渐行渐远的身影,格纳在一旁轻声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嗯…”我盯着变成黑点的黑鹰道:“快了,快了。” 我们也是要离开此地的,虽然皇家对奥本海默商会的打击甚大,但不管是父亲的嘱咐还是我和凯尔的情谊,再加上种族的大义所趋,我还是得北上抵御兽人,若不是贝拉婆婆的计划所耽搁,当初我们应该会跟北上的潮流一同动身。 只是在我们离开之前,还有顿饭局。 那是由苏菲亚侯爵和费内隆伯爵共同邀请的晚餐。 大概也是决定今后韵蓝江下游走势的一次会晤。 这一餐,办在滔天镇的米尔古堡,我带着所有即将跟我北上的伙伴,一同前往,准备用完餐,马上就离开此地。 艾布纳将留下来跟着伯顿学习,因此除了他和一队家族骑士以外,跟着我北上的伙伴有独眼、格纳和跟着我从东境城外回来的一队骑士。 我们众人在费内隆伯爵的家仆带领下,踏入熟悉的米尔古堡,不过只有我被邀请到三楼的餐厅,其余的人都在一楼的交谊厅用餐,就连我的贴身护卫,格纳,也不例外。 三楼的餐厅,不是原本这做城堡的餐厅,而是临时被布置成餐厅的房间,光是从突兀的圆形餐桌被摆在许多柜子环绕的摆设就可以看出。 圆桌上的两人起身迎接我的道来,我对他们有礼的问安,然后一同入座。 还没坐暖,一身橙袍的费内隆伯爵就开口笑问:“公子这是准备离开了?” 我看着桌上的烛光晚餐,苦着脸道:“你们各个都比我精明,我就不再留在在此地丢人现眼了。” “哈哈哈!”“呵呵…公子真会说笑…” 我附和的笑笑,同时伯爵示意家仆让菜肴一次全部上齐,好让他们退下,并关上房门,留给我们私密的谈论空间。 趁着一盘盘餐点送上的时候,伯爵继续问道:“我比较好奇的是,当初为什么公子会选择舍弟呢?” 伯爵这是在问我为什么会跟泰伦连手,而不是选择当时赢面比较大的他。 “呃…”我无奈的说:“伯爵让我觉得捉摸不透,不管是从最初见面到最后的胜负底定,我都看不清你的行为,所以我害怕跟你合作。” “呵呵…”伯爵微笑道:“这样啊…” “嗯…”我点点头,看了菲亚侯爵一眼后说:“像是最初我们在丧礼上见面,你只是对我问候一声就走了,完全没有深谈的意思,反而之后在继位前的早上邀我共进早餐,对我伸出橄榄枝,还对我出言的讽刺不瘟不火。” “我觉得在丧礼上谈论公事不太妥当,所以才在隔天邀请您,不过显然是被泰伦捷足先登了吧?”伯爵用餐前先洗洗手后说道。 “正常来说确实如此…”我点头,也跟着两人一同洗手道:“反观泰伦,他就算在丧礼上也心急的跟我套交情,这才是一位对眼前利益紧抓不放的样子,而您就…”我没把话说完,让伯爵自己去揣测。 “嗯…”伯爵洗完手,颔首道:“公子您不敢和您无法掌握的人合作,是怕自己无法掌控,但是…” 我用洁净的白布擦拭双手,一边看着皮肤白皙的伯爵优雅的准备用餐,一边听着他的论述。 “对于合作的对象,为什么需要向对属下那样掌控呢?”伯爵淡淡的问道。 我双眼不经意的张大,就连侯爵也稍微迟疑的一下,然后我们继续如常的准备用餐,只是拿起汤匙的手有点颤抖。 “所以您一开始就知道我的目的不在合作?”我试探的问。 “当然不是…”伯爵喝口汤,转头看向侯爵道:“好喝吗?” “鲜鱼汤,果然不同凡响!”侯爵赞叹道:“我的城堡远离江边,难得可以喝到这么鲜美的鱼汤。” “先父临走前似乎天天都在喝呢。”伯爵轻松的说道。 “咳咳…”我差点呛道,侯爵也诧异的放下汤匙,不解的问:“你怀疑我?” “哪敢…”伯爵摇头道。 不敢去怀疑,却不是否认有这样怀疑过。 “哼!”苏菲亚侯爵圆润的脸庞收起笑容,皱眉道:“这话你应该去对贝拉女士说。” “我说过了。”伯爵淡淡的道。 我瞪大双眼看着他们两人的言语攻防,心里纳闷着今晚的用餐不是要讨论日后的走向,而是伯爵要报仇?! “那就更不应该怀疑到我。”侯爵粗壮的手握拳往桌上一敲,差点把我的汤也给打翻。 “嗯…”伯爵轻轻的点头,接着又看向我。 “不是我、不是我!”我摇头又摇手,急忙撇清。 “我想…”伯爵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餐盘道:“…先父虽然身体一直都不好,但也这样子好些瓣花了,大家都认为他是因为疾病而离开,但我却不这么认为,有人平常好端端的,却可能在一夕间暴毙,也有些人久病缠绵,却始终不曾逝去。” “你觉得令尊是被谋害的?”我皱眉问。 “……”伯爵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我们两人。 “唉…”侯爵突然叹口气道:“好,我会帮你找凶手…” “多谢侯…” “前提时,真的要有凶手才行。”侯爵没好气的阻止准备道谢的伯爵。 “还是先谢过了…”伯爵低头,让我们看着他整齐的金发,然后再度挺起身,对我笑道:“我是在多次与其他商会结盟失败后才发现的。” “啊?!”我一时间还跟不上伯爵转换话题的速度,只能先喝口汤掩饰后才说:“哪也十分厉害了。” “不…”伯爵摇头道:“比不上贝拉女士。” “她可把我们都骗惨了…”我无奈道。 “嗯…”伯爵沉默的切下牛肉道:“总有一天…嗯…” 我迅速看了侯爵一眼,发现他正在看伯爵,似乎很警惕这位可能晋身黄袍的智者。 “我看懂了局,却破不了…”伯爵惨白的脸颊浮起淡红道:“…只能尽量减少损失,所以我才没有跟泰伦硬拼到底,而是认为不可为后,直接认输投降。” “难怪…”我理解道。 难怪伯爵当初输了以后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好像早就知道结果一样。 “以后…你当然可以赢她…”侯爵把鹌鹑放进盘里道:“问题是,她可以等你多久?” “……”伯爵再度沉默。 我想,侯爵是在说贝拉婆婆随着瓣花数越来越多,恐怕最后会降级到红袍甚至白袍,而伯爵如果到时后晋身黄袍,再去挑战贝拉婆婆也太… “看来我的时间不多呢!”伯爵自嘲的笑笑。 “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侯爵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把我们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胖硕的身上。 “陛下的举动,压迫着我们的生存空间。”侯爵沉声道:“谁知道下一个遭殃的会是谁…” “要我说,凯达亚拉公爵才是对陛下最有威胁的人。”伯爵分析道。 “嗯…”我不认同的说:“陛下和三公的交情已久,不会这样自毁长城的。” “喔?!”伯爵怪笑道:“那军方和商会的打击又算是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我清清喉咙道:“陛下可能会打压三公底下的势力,但却不会伤即他们本身。” “嗯…”伯爵思考一下后说:“那我是否可以理解为,陛下在为日后的事情做准备,因为他时日无…嗯…” 侯爵不敢接话,我原本也可以直接否定伯爵的推论,因为父亲已经跟我说过陛下不可能去见光明,但我还是假装担忧的看着伯爵。 “那么以此为前提,让我们好好谈谈下游的将来吧!”伯爵终于道出此宴的目地。 侯爵看了我一下,对我点点头后,面向伯爵轻声道:“三。” “这样啊…”伯爵往后躺靠在椅背上,举起红酒轻啜一口道:“能给我理由吗?” “我相信陛下的判断。”侯爵也靠上椅背,露出圆滚滚的肚子道:“忠于陛下,就是我的立身之道。” “公子想必也是选三的。”伯爵没有看我,直接低声道。 “喔!”我好奇的看着低头的伯爵说:“难道你选二?” “二不好吗?” “你二啊?!”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七章 绝境 第二十七章 绝境 晚餐的气氛会因为与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地点,而有所变化。 三位身分高贵的贵族在城堡里用餐,不论怎么看,都应该是一片和气且彬彬有礼的画面。 不过在我脱口而出,一语双关的问候费内隆伯爵时,他首次露出了诧异的表情,眨眨眼,似乎在怀疑刚刚的问句是否真的从我嘴里冒出来。 伯爵会这么惊讶是有原因的,毕竟身为贵族便要极力保持三项基本的礼仪,那也是我从小就被教育要如此行事的准则:举止端庄保持微笑、谈吐得体不份、体恤子民效忠陛下。 其中谈吐得体不份,还广泛包含了十二项规范,其中一项便是『不得谩骂低俗肮脏之语』,因此这也是最好区分底层贵族和高阶贵族的方法,只要听他是出口成章,还是出口成『脏』,即可辨别。 “您说…”伯爵用不确定的语气缓缓开口。 “呵呵…”我尽量让自己不要笑得太忘形,按着肚子道:“二…当然不好,还容易让人误会是在骂人呢!” “呵呵呵…”苏菲亚侯爵也笑道:“公子真幽默。” “咳咳。”伯爵不满地看了侯爵一眼,然后说:“可是目前看来,二的势力和能力都比三还要优秀啊!” “是吗?”我反驳道:“同样身为智者,难道不会有相轻的想法?更何况…他才不过是红袍呢!” “照您的通常的选择来看,似乎都喜欢跟比较弱势的人合作呢!”伯爵放下刀叉,些微讽刺地说。 “喔…”我吞下一口牛肉,沉下脸道:“…道不同…” “言之过早…”伯爵打断我的话,面向侯爵提议说:“局势未明,静观其变…如何?” “以不变应万变吗?”侯爵抖动双下巴思考后说:“确实是一个比较稳妥的办法,不过…” “嗯?” “容易两头空啊!” “怎么不想想还有第三条路?”伯爵举起红酒杯,晃了晃。 “这…”侯爵困惑地看向我,我则对他微微摇头,然后皱眉盯着伯爵。 伯爵喝口红酒,发出一阵赞赏的低喃,接着赞叹道:“四啊…” “四…?”侯爵诧异的双手按桌,身躯前倾,不可置信的说:“差太多了吧!” “风险越高,报酬也就…”伯爵嘴角上扬。 “你想摄政?!”我惊疑道。 “不过是个猜想,况且要摄政也轮不到我…”伯爵摇头道:“…只是提早先想想出路罢了。” “我不认为这是个明智的想法…”侯爵咬口烤肉后说道。 “因此我才会说先等等…”伯爵颔首道:“情势不明下,太早选边,只会引来不必要的祸端。” “嗯…”侯爵没有看我,而是沉稳的点头道:“武力上维持三角,我、你、军团,商业上柴尔德商会已经坐大,剩下你们两个居次,农业方面,我和子爵们仍继续经营,以此看来,似乎没什么变动。” “看似如此…”伯爵不认同的说:“武力上除了军团仍在招募外,此地的武者几乎都已经北上,因此只要有外力进来,就会打破平衡。” “哪来的外力?”我不解道。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我,一语不发,我愣一下,随即恍然大悟的说:“啊…真不好意思,我等等就走…” “再来几个特使,我们还是会有同样的情况…”伯爵沉声道:“商业方面,有一位来路不明的豪商占取我们的运输船不放,就算我们要再建新的运输船,也无法在短期内重新掌握水运的垄断,因此柴尔德商会将可能会成为唯一的大型商会,而我们都会沦落为小型商会。” “这么严重?”侯爵皱眉。 “这是最坏的打算…”伯爵吸口气,接着道:“因此我想借助两位的力量,联合削弱柴尔德商会。” 我和侯爵互视,同时明白伯爵此餐的真正用意,接着我率先表明:“这恐怕你要跟伯顿商量了…” “伯顿?”伯爵如剑似的双眉竖起,露出笑容道:“很久不见了啊…” “呵呵…”这种高智商的角斗,还是让两位月阶的智者自己去处理。 “我向来不干涉商业上的纷争…”侯爵挥手道。 “柴尔德搞定了商业,难道就不会伸手到农业?”伯爵不可置否反驳。 “应该会噎到。”侯爵冷冷地说。 “喔!”伯爵压低声音,缓缓道:“若有皇家在背后支持呢?” “这…”侯爵阴晴不定的看着餐盘,良久不语。 “不管怎么样,市场上的竞争关系也不会就这么简单的就倒向柴尔德吧…”我双手环胸,质疑道。 伯爵莞尔的看着我,不给侯爵思考的时间直接说:“就是因为有看到如此险恶未来的我们连手后,才不会让柴尔德垄断。” “呃…”我还在想些什么论述来说服侯爵时,他就破釜沉舟的开口了。 “要钱没有!” “哈!”伯爵开心的露出笑容道:“有人就好。” “我什么都还没同意喔…”我试图打破局面。 “放心,我会再去跟伯顿好好聊聊的…”伯爵一边和侯爵干杯一边对我说。 我沉着脸看着他们连手相庆的画面,不满的站起身道:“路途遥远,先走了。” “啊…”两人纷纷站起,我以为他们要送我出城,结果伯爵却冒出一句:“慢走,不送。” 好吧… 我充满恶意的祝福他们的城堡被天灾地动给摧毁,然后领着吃饱喝足的众人离开这座历史悠久的古迹。 下一站,我们到滔天镇分会会馆与大伙拜别,两队骑士都是习惯奔波不定的武者,因此也没有多少感伤的情绪,只有艾布纳依依不舍的看着我们,欲语还休的表情有点让人想揍他一顿… “第二军团很远。”伯顿肃穆道,凌乱的头发依然到处乱翘。 “知道。”我拍拍小草的脖子。 “少主…”艾布纳竟然有点哽咽。 “嗯?” “我不会再让您失望的。”艾布纳含着泪坚定的说道。 “小胖子!”伯顿生气的踢了艾布纳的屁股,不满的说:“别乱做出做不到承诺!” “啊!”艾布纳惊慌的低头认错道:“是的、是的。” 我一脸震惊的看着转了性的艾布纳,光明才晓得伯顿是怎么把我这原本信心满满,沉稳端重的智臣变成哭哭啼啼,畏畏缩缩的胖子… “呃…”我看着伯顿英俊的怒容,纳纳的说:“那保重了…” “嗯…”伯顿挥挥手道:“少主保重。” 马匹发出嘶鸣,盔甲碰撞吭声,拨转坐骑,我跨腿跳上小草,又突然想起的回头对伯顿轻喊:“伯爵想联合众人对付柴尔德,他应该会去找你…” “好的…”伯顿慵懒的挥挥手,在星空下对我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橙袍映月,发丝迎乱,毫不在乎的表情,让我放心的展露笑颜,看着层次分明的画面,拍拍小草,让牠起步跟上前头的人马,而我则对那身红袍的臃肿身影用力挥别。 道别这一切痛苦、郁闷、挫败的源地。 再踏出一段勇敢、坚决、振作的步伐。 然后朝着未来启航。 ☆ 困兽犹斗。 置身险境。 雨落。 不停。 点点滴滴触碰着我滚热的皮肤,顺着伤口淌下的鲜血再次坠落泥泞的土地。 土地上的水渍混浊着沙土的肮脏,还不停的注入艳红的染料,剑斜斜插在前方,像是这个水洼的墓碑,也像是我的。 脱下头盔,仰头望天,灰蒙蒙的乌云遮蔽蓝色的苍穹,还不断释放出数以万计的银色线条,有些线条的底端连接着我的脸庞,然后在眼角滑落。 但我已经学会怎么坚强,所以那肯定是雨。 不是泪。 周围模糊的身影大约有二十多人。 准确来说,原本应该是三队刺客。 在经过一阵激烈且残酷的围杀后,地上倒了四具尸体,而我身上也多了不少创伤,最严重的是手臂上的割裂伤,那是臂甲被敲飞后遭到利刃斩切的创口,其余则还有不少部位的瘀伤。 刺客们很有耐心,显然我的血流得越多,将对他们越有利,因此他们就像狼群,静静的等待着猎物逐渐变得虚弱,然后再露出獠牙,一涌而上。 雨,还在下。 我,必须逃。 刚刚的恶斗让我耗去不少元素之力,所剩下的存量大概可以让我施展一次飘浮术跳脱这个包围网,之后或许还能够再用风元素增加逃离的成功机率。 不过这些刺客们似乎并不急着马上送我去见光明,若此时还能够有一位首领站出来跟我对话,好好炫耀他所布下的天罗地网,那就会更完美。 因为时间拖得越久,护卫们发现异常的情况就越大,尤其是还有两位对追踪非常有心得的游侠和猎人。 但,刺客们就只是静静地望着我,动也不动。 等得不耐烦的我,准备把手臂上的伤口做简单的包扎,却没想到前方两抹黑影却在此时迅速窜来! 顺手拔起泥地上的剑,挥出银白的横扫,阻挡其中一位刺客的攻击,然后再用左手挡下另外一位的砍刀,星火在盔甲上绽放,我退后几步,举剑回旋,暂时逼退他们,但下一刻,两人又欺身上来。 左闪,递剑,摆头,脚步踉跄,盔甲里的汗水融合了雨水,脱掉头盔虽然让我的视线变得比较清楚,却也导致雨水不停的打湿衣衫。 我在这险恶的天气中苦苦支撑,尽量用盔甲去承受刀剑的撞击,然后趁机寻找空隙,准备跟刚才一样,继续砍倒敌人,不过两位刺客的攻击不太像是刺客,他们给我的感觉一点都不像…短刃。 虽然全身被黑布包裹着只露出双眼,但是刺客所拥有的那种杀戮和果决,我在他们身上看不到。 若攻向左方,右边的刺客会配合左方进行攻击性的防御,砍向右方,左边的刺客则会很有默契的帮忙右方攻敌必救,相互协防,彼此配合,进退有据,这感觉是… 军团骑士。 左下角突然撞出横肘! 我忙着架住右方的长剑,被重敲的腹部差点连铠甲都被掀飞,我再退好几步,正想着是否要颂咒摆脱眼前的危机,那两位刺客竟然双双退回原来的位置,就像他们从来没有跳出来过。 “呼…呼…呼…” 大口喘气,我盯着眼前这群不像刺客的刺客,要杀不杀,要抓不抓,只是把我困在这里缠斗,到底有何目的? 若是在等我右手上的血流个精光,好让我变得虚弱,那们他们似乎也就跟我一样,在等待。 不过我等的是援兵。 他们则等着我倒下的时刻。 雨… 下个没完。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七章 绝境 第二十七章 绝境 晚餐的气氛会因为与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地点,而有所变化。 三位身分高贵的贵族在城堡里用餐,不论怎么看,都应该是一片和气且彬彬有礼的画面。 不过在我脱口而出,一语双关的问候费内隆伯爵时,他首次露出了诧异的表情,眨眨眼,似乎在怀疑刚刚的问句是否真的从我嘴里冒出来。 伯爵会这么惊讶是有原因的,毕竟身为贵族便要极力保持三项基本的礼仪,那也是我从小就被教育要如此行事的准则:举止端庄保持微笑、谈吐得体不份、体恤子民效忠陛下。 其中谈吐得体不份,还广泛包含了十二项规范,其中一项便是『不得谩骂低俗肮脏之语』,因此这也是最好区分底层贵族和高阶贵族的方法,只要听他是出口成章,还是出口成『脏』,即可辨别。 “您说…”伯爵用不确定的语气缓缓开口。 “呵呵…”我尽量让自己不要笑得太忘形,按着肚子道:“二…当然不好,还容易让人误会是在骂人呢!” “呵呵呵…”苏菲亚侯爵也笑道:“公子真幽默。” “咳咳。”伯爵不满地看了侯爵一眼,然后说:“可是目前看来,二的势力和能力都比三还要优秀啊!” “是吗?”我反驳道:“同样身为智者,难道不会有相轻的想法?更何况…他才不过是红袍呢!” “照您的通常的选择来看,似乎都喜欢跟比较弱势的人合作呢!”伯爵放下刀叉,些微讽刺地说。 “喔…”我吞下一口牛肉,沉下脸道:“…道不同…” “言之过早…”伯爵打断我的话,面向侯爵提议说:“局势未明,静观其变…如何?” “以不变应万变吗?”侯爵抖动双下巴思考后说:“确实是一个比较稳妥的办法,不过…” “嗯?” “容易两头空啊!” “怎么不想想还有第三条路?”伯爵举起红酒杯,晃了晃。 “这…”侯爵困惑地看向我,我则对他微微摇头,然后皱眉盯着伯爵。 伯爵喝口红酒,发出一阵赞赏的低喃,接着赞叹道:“四啊…” “四…?”侯爵诧异的双手按桌,身躯前倾,不可置信的说:“差太多了吧!” “风险越高,报酬也就…”伯爵嘴角上扬。 “你想摄政?!”我惊疑道。 “不过是个猜想,况且要摄政也轮不到我…”伯爵摇头道:“…只是提早先想想出路罢了。” “我不认为这是个明智的想法…”侯爵咬口烤肉后说道。 “因此我才会说先等等…”伯爵颔首道:“情势不明下,太早选边,只会引来不必要的祸端。” “嗯…”侯爵没有看我,而是沉稳的点头道:“武力上维持三角,我、你、军团,商业上柴尔德商会已经坐大,剩下你们两个居次,农业方面,我和子爵们仍继续经营,以此看来,似乎没什么变动。” “看似如此…”伯爵不认同的说:“武力上除了军团仍在招募外,此地的武者几乎都已经北上,因此只要有外力进来,就会打破平衡。” “哪来的外力?”我不解道。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我,一语不发,我愣一下,随即恍然大悟的说:“啊…真不好意思,我等等就走…” “再来几个特使,我们还是会有同样的情况…”伯爵沉声道:“商业方面,有一位来路不明的豪商占取我们的运输船不放,就算我们要再建新的运输船,也无法在短期内重新掌握水运的垄断,因此柴尔德商会将可能会成为唯一的大型商会,而我们都会沦落为小型商会。” “这么严重?”侯爵皱眉。 “这是最坏的打算…”伯爵吸口气,接着道:“因此我想借助两位的力量,联合削弱柴尔德商会。” 我和侯爵互视,同时明白伯爵此餐的真正用意,接着我率先表明:“这恐怕你要跟伯顿商量了…” “伯顿?”伯爵如剑似的双眉竖起,露出笑容道:“很久不见了啊…” “呵呵…”这种高智商的角斗,还是让两位月阶的智者自己去处理。 “我向来不干涉商业上的纷争…”侯爵挥手道。 “柴尔德搞定了商业,难道就不会伸手到农业?”伯爵不可置否反驳。 “应该会噎到。”侯爵冷冷地说。 “喔!”伯爵压低声音,缓缓道:“若有皇家在背后支持呢?” “这…”侯爵阴晴不定的看着餐盘,良久不语。 “不管怎么样,市场上的竞争关系也不会就这么简单的就倒向柴尔德吧…”我双手环胸,质疑道。 伯爵莞尔的看着我,不给侯爵思考的时间直接说:“就是因为有看到如此险恶未来的我们连手后,才不会让柴尔德垄断。” “呃…”我还在想些什么论述来说服侯爵时,他就破釜沉舟的开口了。 “要钱没有!” “哈!”伯爵开心的露出笑容道:“有人就好。” “我什么都还没同意喔…”我试图打破局面。 “放心,我会再去跟伯顿好好聊聊的…”伯爵一边和侯爵干杯一边对我说。 我沉着脸看着他们连手相庆的画面,不满的站起身道:“路途遥远,先走了。” “啊…”两人纷纷站起,我以为他们要送我出城,结果伯爵却冒出一句:“慢走,不送。” 好吧… 我充满恶意的祝福他们的城堡被天灾地动给摧毁,然后领着吃饱喝足的众人离开这座历史悠久的古迹。 下一站,我们到滔天镇分会会馆与大伙拜别,两队骑士都是习惯奔波不定的武者,因此也没有多少感伤的情绪,只有艾布纳依依不舍的看着我们,欲语还休的表情有点让人想揍他一顿… “第二军团很远。”伯顿肃穆道,凌乱的头发依然到处乱翘。 “知道。”我拍拍小草的脖子。 “少主…”艾布纳竟然有点哽咽。 “嗯?” “我不会再让您失望的。”艾布纳含着泪坚定的说道。 “小胖子!”伯顿生气的踢了艾布纳的屁股,不满的说:“别乱做出做不到承诺!” “啊!”艾布纳惊慌的低头认错道:“是的、是的。” 我一脸震惊的看着转了性的艾布纳,光明才晓得伯顿是怎么把我这原本信心满满,沉稳端重的智臣变成哭哭啼啼,畏畏缩缩的胖子… “呃…”我看着伯顿英俊的怒容,纳纳的说:“那保重了…” “嗯…”伯顿挥挥手道:“少主保重。” 马匹发出嘶鸣,盔甲碰撞吭声,拨转坐骑,我跨腿跳上小草,又突然想起的回头对伯顿轻喊:“伯爵想联合众人对付柴尔德,他应该会去找你…” “好的…”伯顿慵懒的挥挥手,在星空下对我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橙袍映月,发丝迎乱,毫不在乎的表情,让我放心的展露笑颜,看着层次分明的画面,拍拍小草,让牠起步跟上前头的人马,而我则对那身红袍的臃肿身影用力挥别。 道别这一切痛苦、郁闷、挫败的源地。 再踏出一段勇敢、坚决、振作的步伐。 然后朝着未来启航。 ☆ 困兽犹斗。 置身险境。 雨落。 不停。 点点滴滴触碰着我滚热的皮肤,顺着伤口淌下的鲜血再次坠落泥泞的土地。 土地上的水渍混浊着沙土的肮脏,还不停的注入艳红的染料,剑斜斜插在前方,像是这个水洼的墓碑,也像是我的。 脱下头盔,仰头望天,灰蒙蒙的乌云遮蔽蓝色的苍穹,还不断释放出数以万计的银色线条,有些线条的底端连接着我的脸庞,然后在眼角滑落。 但我已经学会怎么坚强,所以那肯定是雨。 不是泪。 周围模糊的身影大约有二十多人。 准确来说,原本应该是三队刺客。 在经过一阵激烈且残酷的围杀后,地上倒了四具尸体,而我身上也多了不少创伤,最严重的是手臂上的割裂伤,那是臂甲被敲飞后遭到利刃斩切的创口,其余则还有不少部位的瘀伤。 刺客们很有耐心,显然我的血流得越多,将对他们越有利,因此他们就像狼群,静静的等待着猎物逐渐变得虚弱,然后再露出獠牙,一涌而上。 雨,还在下。 我,必须逃。 刚刚的恶斗让我耗去不少元素之力,所剩下的存量大概可以让我施展一次飘浮术跳脱这个包围网,之后或许还能够再用风元素增加逃离的成功机率。 不过这些刺客们似乎并不急着马上送我去见光明,若此时还能够有一位首领站出来跟我对话,好好炫耀他所布下的天罗地网,那就会更完美。 因为时间拖得越久,护卫们发现异常的情况就越大,尤其是还有两位对追踪非常有心得的游侠和猎人。 但,刺客们就只是静静地望着我,动也不动。 等得不耐烦的我,准备把手臂上的伤口做简单的包扎,却没想到前方两抹黑影却在此时迅速窜来! 顺手拔起泥地上的剑,挥出银白的横扫,阻挡其中一位刺客的攻击,然后再用左手挡下另外一位的砍刀,星火在盔甲上绽放,我退后几步,举剑回旋,暂时逼退他们,但下一刻,两人又欺身上来。 左闪,递剑,摆头,脚步踉跄,盔甲里的汗水融合了雨水,脱掉头盔虽然让我的视线变得比较清楚,却也导致雨水不停的打湿衣衫。 我在这险恶的天气中苦苦支撑,尽量用盔甲去承受刀剑的撞击,然后趁机寻找空隙,准备跟刚才一样,继续砍倒敌人,不过两位刺客的攻击不太像是刺客,他们给我的感觉一点都不像…短刃。 虽然全身被黑布包裹着只露出双眼,但是刺客所拥有的那种杀戮和果决,我在他们身上看不到。 若攻向左方,右边的刺客会配合左方进行攻击性的防御,砍向右方,左边的刺客则会很有默契的帮忙右方攻敌必救,相互协防,彼此配合,进退有据,这感觉是… 军团骑士。 左下角突然撞出横肘! 我忙着架住右方的长剑,被重敲的腹部差点连铠甲都被掀飞,我再退好几步,正想着是否要颂咒摆脱眼前的危机,那两位刺客竟然双双退回原来的位置,就像他们从来没有跳出来过。 “呼…呼…呼…” 大口喘气,我盯着眼前这群不像刺客的刺客,要杀不杀,要抓不抓,只是把我困在这里缠斗,到底有何目的? 若是在等我右手上的血流个精光,好让我变得虚弱,那们他们似乎也就跟我一样,在等待。 不过我等的是援兵。 他们则等着我倒下的时刻。 雨… 下个没完。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八章 决断 第二十八章 决断 北上路途漫漫,天候转寒又枯燥乏味,经过之前一连串的打击和波折,大伙也没有了往日的嘻笑玩闹之心,众人赶路之余,顶多是去小镇上的酒馆喝几杯啤酒解解馋。 韵蓝江简单的把帝国一分两半,越往北树林越多,当然也越寒冷,树林上的叶子逐渐从大而圆转变成小而尖。这种转变,让我们有些人产生了回到家乡的感觉,而那思乡的情绪在我身上,尤其明显。 驿道沿着帝国东北的『红叶森林』外围往上延伸,我们没有一路向北的闯入『红叶森林』,而是在岔道上斜斜的转向西北前进,如此前行了约莫一个月,众人便来到了『月镜大湖』。 『月』是指它的形状如弯月画勾,『镜』则表示它的湖面有如镜射倒影,『月镜大湖』十分广阔,若走驿道绕着它的外围通过反而不如直接乘船渡湖来得快,因此我们便搭上了一艘往返于山脚和湖边的运输船。 运输船不大,老旧的船身上还有些游客的随兴插图,而与我们同船的旅客大多和我们远远避开,换个角度想,若我看到一队全副武装且情绪不好的骑士,我大概连这艘运输船都不会踏上。 湖面清澈透明,鱼儿宛转自如的优游,曜日洒落银白碎花,漂在船身两侧,波澜外的水面则抹上蓝白的天景,东一块浅蓝,西一点雪白,在这初春的背景中,荡起一阵阵微寒的刺脸风情。 我听着不远处的旅客指着山水兴奋的议论,那源头是两座高耸入天际般的雪山,顶峰的白霭融化后,化成涓涓细流,淌过绿荫翠涧,汇集甘甜泉洼,最后才缓缓注入这照映天地的镜面大湖。 较北的山脉为『群星山』,主峰『白星』,周围环绕着三座次峰,山顶终日亮白,还未曾脱下雪袍,一展高山容颜;偏南的山脉名『望日』,主峰为『朝临曙光』,没有其他次峰,同样冰雪盖顶,一支独秀。 此船的目的便是『望日』山脉的山脚下,而乘船的旅客大多是商人,往返于山下村庄和湖外城镇的贸易商,他们大包小包的行囊和木箱中,有着不少山间居民需要的生活物资,当然,居民们则要用绿林野丛间的兽皮草药等来进行交易。 遥遥眺望,群山就在不远之处,但我们却在运输船上整整待了三天才抵达,而这短短的三天,也让春意盎然的缤纷天气,逐渐布满乌云,隐有雷电闪光。 山脚下有码头,码头旁有渔村,坐了三天的船,众人踏上陆地后,还有些摇摇晃晃,不过独眼却看着阴郁到快要滴出水的云层,皱眉不语。 本来我们是打算直接穿越『望日』山脉,继续往西北迈进,但眼看这天气,随时都可能会有场雷雨落下,而若在大雨滂沱的山林中赶路,可不是一件值得鼓励的事情。 “绕过去?”格纳提议。 “太远。”独眼反对。 “休息一天?”我踏步上前,看着眼前的渔村问。 “不是天气的问题。”独眼摇头,转身看着一整队骑士。 “喔?”我也跟着转身,不解的看着这群忠心耿耿的护卫们,独眼的意思是问题出在他们身上,但我怎么也想不通这群白铠光亮的武士们会有什么问题。 “历经许多…”独眼看着众人缓缓开口:“感悟不少,船上的三天没有地方施展拳脚,你们各个都精力饱满…” “原来如此。”格纳在一旁默默点头轻声道。 “现在要你们加强训练把体力耗尽也太迟了,所以就做好准备吧!”独眼指着山林的方向道:“到望日山里准备晋阶!看你们之中有几位能够纹上红纹!” “喝!”众人敲响胸甲,眼露精光,吓得一旁卸货的商人飞似的逃离。 我恍然大悟的看着众人背上行囊,气宇轩昂的往山林迈步,丝毫没有把乌云密布的天空放在眼里。 无声的苦笑,看着众人的背影,然后对格纳摇摇头,轻声道:“他们知道将会面对什么吗?” “总会知道的。”格纳严肃的回答,揽上布包,跟上大家。 “狂风暴雨…”我和独眼对视,喃喃道。 “不一定。”独眼压低声音道:“每个人历劫的情况都不同,即便是众人一同历劫,还是会有些差异。” “这我知道。”点点头,在学院的最后一瓣花已经很清楚的告诉我,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劫难,像我这个往返在骑士和法师两班之间的学生,非常明白他们所遭遇的惨况。 “放心。”独眼拍拍我的肩,拉着我一同前进道:“不会让你心爱的部下再减损任何一员的。” “呵…”我干笑一声道:“难道你就不担心我会因此劫难,又受伤生病?” “哈哈哈!”独眼爽朗的大笑道:“那你怎么就不会一举冲上星阶,成为红铠骑士和红袍法师呢?” “……”我无语的看着独眼的双眸,心里那块所剩不多的信心渐渐的再度燃起,然后焚成一片壮志凌云。 “走!”独眼满意的看着我生气勃勃的模样,点点头。 一群人的背影朝着山林前进,驿道逐步缩小为山林官道,渔村则在身后成为黑影,曜日不见踪影,乌云阴森可怖,但却没有雨滴,也没有微风。 高壮的树林快要遮住那黑鸦似的天空,阴暗的道路也不好辨认方向,如果再没有光亮,或许我们会先在这山林里迷路,然后被荒郊野外的尖嘴狗群给围捕猎杀。 这跟我原本预期的不太一样… “轰!!!” 春雷乍响! 我激灵的打颤一下,这声惊雷就好像落在耳边一样吓人! 远处忽现白光,好像眼角有什么火光亮过,接着,鼻子一凉,湿湿闷闷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用举起手掌,大家便知道。 开始下雨了… ☆ “轰隆!!!” 不像刺客的刺客环绕。 “咑…咑…咑…” 斗大的雨滴溅落水洼。 “你们究竟欲意为何?!” 心急的我还是忍不住先吼叫。 “咑…咑…咑…” 令人窒息的沉默,还有不曾间断的雨落无情。 “要杀要掳,说个明白!”随着我的大喊,雨水还往前喷了些许,看起来犹有余力的我,终将掩盖不了全身逐渐湿冷的虚弱状态,还有那鲜血流个不停的刀伤,再这样下去,我很可能会先失温倒地。 唯一解脱的方法,就是离开这里。 而要离开这里,也代表我将抛下其他伙伴,展开逃亡之旅。 之所以我愿意让他们困住我那么久,就是我相信独眼和格纳会带着一票人马气势汹汹的杀入包围,然后风卷残云般的把所有刺客给扫倒,接着我们再抓几个活口,好好审讯一番。 但眼下的情况… 若我逃离包围网,刺客肯定会开始追击围捕,没有地图又慌不择路的我,会跑到哪里我自己也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往原路返回的路上跟投身光明无异。 开始逃亡后,我只能尽量继续往西北走,即便如此,独眼等人要再追上我的脚步就会变得困难,随着我们分开的时间越久,便越难相聚。 但我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 这群比较像军团骑士的刺客不杀不掳,也不肯透漏任何讯息,让我无法进行有效的分析,只能胡乱猜测可能是二王子的人马,却苦无证据。 “…呼…”深吸口气,我回头看着一片虚无的黑暗,丝毫没有格纳等人的身影,长长的吐出浊气。 忘记是谁曾经说过,『别在雨天招惹水系法师』的。 喔!是格兰老师在自吹自擂的时候说的… 我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微笑,轻声颂道:『水一百,水龙。』 水龙在刺客的包围往外迅速凝聚,庞大的双翼和恐怖的獠牙就连我看了也暗自心惊,不禁更对雨天的增幅作用感到庆幸。 『风十,增速。』 往右突窜,刺客对我猛然增加的速度感到惊讶,但也非没有反击的时间,反手挥剑,铿锵声响,闪电突兀的照亮一片阴暗。 『水十,水球。』 两位刺客被硕大的水球击中仰倒,南面的刺客顿时迅速往右方支持,而北面的刺客则突然被发威的水龙给撞个措手不及,虽没有巨龙咆啸的震撼声音,但刺客们惊恐的吼叫也十分悦耳。 『风十,飘浮。』 我在赶来支援刺客们讶异的目光中再度折返,藉由增速后的双腿在地上重重一踩,然后如飞鸟般的往后弹起,在飘浮术的施展下,飞快的越过西面的刺客,趁着他们手忙脚乱的时刻,迅速落地。 拔腿。 狂奔。 身后传来愤怒的嘶吼,闪电再度提供一瞬间的光明,脚踩泥地,所剩不多的元素之力不能乱用,趁着增速术还未消失,我一头闯进茂林逃窜。 边跑边丢盔卸甲,除了减轻重量,我还趁机给独眼他们留下暗号,臂甲轻轻在树干上刻上小船再把百合花纹印上,接着顺手一丢,胡乱制造声响,让摸黑的刺客被吸引过去。 接着是胸甲、腹甲、护腕… 最后剩下一把长剑,割破长衫后在右臂上卷起,简单包扎,脚步不停,长剑探路,遇树便闪避,有路就奔跑。 越快…越好。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八章 决断 第二十八章 决断 北上路途漫漫,天候转寒又枯燥乏味,经过之前一连串的打击和波折,大伙也没有了往日的嘻笑玩闹之心,众人赶路之余,顶多是去小镇上的酒馆喝几杯啤酒解解馋。 韵蓝江简单的把帝国一分两半,越往北树林越多,当然也越寒冷,树林上的叶子逐渐从大而圆转变成小而尖。这种转变,让我们有些人产生了回到家乡的感觉,而那思乡的情绪在我身上,尤其明显。 驿道沿着帝国东北的『红叶森林』外围往上延伸,我们没有一路向北的闯入『红叶森林』,而是在岔道上斜斜的转向西北前进,如此前行了约莫一个月,众人便来到了『月镜大湖』。 『月』是指它的形状如弯月画勾,『镜』则表示它的湖面有如镜射倒影,『月镜大湖』十分广阔,若走驿道绕着它的外围通过反而不如直接乘船渡湖来得快,因此我们便搭上了一艘往返于山脚和湖边的运输船。 运输船不大,老旧的船身上还有些游客的随兴插图,而与我们同船的旅客大多和我们远远避开,换个角度想,若我看到一队全副武装且情绪不好的骑士,我大概连这艘运输船都不会踏上。 湖面清澈透明,鱼儿宛转自如的优游,曜日洒落银白碎花,漂在船身两侧,波澜外的水面则抹上蓝白的天景,东一块浅蓝,西一点雪白,在这初春的背景中,荡起一阵阵微寒的刺脸风情。 我听着不远处的旅客指着山水兴奋的议论,那源头是两座高耸入天际般的雪山,顶峰的白霭融化后,化成涓涓细流,淌过绿荫翠涧,汇集甘甜泉洼,最后才缓缓注入这照映天地的镜面大湖。 较北的山脉为『群星山』,主峰『白星』,周围环绕着三座次峰,山顶终日亮白,还未曾脱下雪袍,一展高山容颜;偏南的山脉名『望日』,主峰为『朝临曙光』,没有其他次峰,同样冰雪盖顶,一支独秀。 此船的目的便是『望日』山脉的山脚下,而乘船的旅客大多是商人,往返于山下村庄和湖外城镇的贸易商,他们大包小包的行囊和木箱中,有着不少山间居民需要的生活物资,当然,居民们则要用绿林野丛间的兽皮草药等来进行交易。 遥遥眺望,群山就在不远之处,但我们却在运输船上整整待了三天才抵达,而这短短的三天,也让春意盎然的缤纷天气,逐渐布满乌云,隐有雷电闪光。 山脚下有码头,码头旁有渔村,坐了三天的船,众人踏上陆地后,还有些摇摇晃晃,不过独眼却看着阴郁到快要滴出水的云层,皱眉不语。 本来我们是打算直接穿越『望日』山脉,继续往西北迈进,但眼看这天气,随时都可能会有场雷雨落下,而若在大雨滂沱的山林中赶路,可不是一件值得鼓励的事情。 “绕过去?”格纳提议。 “太远。”独眼反对。 “休息一天?”我踏步上前,看着眼前的渔村问。 “不是天气的问题。”独眼摇头,转身看着一整队骑士。 “喔?”我也跟着转身,不解的看着这群忠心耿耿的护卫们,独眼的意思是问题出在他们身上,但我怎么也想不通这群白铠光亮的武士们会有什么问题。 “历经许多…”独眼看着众人缓缓开口:“感悟不少,船上的三天没有地方施展拳脚,你们各个都精力饱满…” “原来如此。”格纳在一旁默默点头轻声道。 “现在要你们加强训练把体力耗尽也太迟了,所以就做好准备吧!”独眼指着山林的方向道:“到望日山里准备晋阶!看你们之中有几位能够纹上红纹!” “喝!”众人敲响胸甲,眼露精光,吓得一旁卸货的商人飞似的逃离。 我恍然大悟的看着众人背上行囊,气宇轩昂的往山林迈步,丝毫没有把乌云密布的天空放在眼里。 无声的苦笑,看着众人的背影,然后对格纳摇摇头,轻声道:“他们知道将会面对什么吗?” “总会知道的。”格纳严肃的回答,揽上布包,跟上大家。 “狂风暴雨…”我和独眼对视,喃喃道。 “不一定。”独眼压低声音道:“每个人历劫的情况都不同,即便是众人一同历劫,还是会有些差异。” “这我知道。”点点头,在学院的最后一瓣花已经很清楚的告诉我,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劫难,像我这个往返在骑士和法师两班之间的学生,非常明白他们所遭遇的惨况。 “放心。”独眼拍拍我的肩,拉着我一同前进道:“不会让你心爱的部下再减损任何一员的。” “呵…”我干笑一声道:“难道你就不担心我会因此劫难,又受伤生病?” “哈哈哈!”独眼爽朗的大笑道:“那你怎么就不会一举冲上星阶,成为红铠骑士和红袍法师呢?” “……”我无语的看着独眼的双眸,心里那块所剩不多的信心渐渐的再度燃起,然后焚成一片壮志凌云。 “走!”独眼满意的看着我生气勃勃的模样,点点头。 一群人的背影朝着山林前进,驿道逐步缩小为山林官道,渔村则在身后成为黑影,曜日不见踪影,乌云阴森可怖,但却没有雨滴,也没有微风。 高壮的树林快要遮住那黑鸦似的天空,阴暗的道路也不好辨认方向,如果再没有光亮,或许我们会先在这山林里迷路,然后被荒郊野外的尖嘴狗群给围捕猎杀。 这跟我原本预期的不太一样… “轰!!!” 春雷乍响! 我激灵的打颤一下,这声惊雷就好像落在耳边一样吓人! 远处忽现白光,好像眼角有什么火光亮过,接着,鼻子一凉,湿湿闷闷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用举起手掌,大家便知道。 开始下雨了… ☆ “轰隆!!!” 不像刺客的刺客环绕。 “咑…咑…咑…” 斗大的雨滴溅落水洼。 “你们究竟欲意为何?!” 心急的我还是忍不住先吼叫。 “咑…咑…咑…” 令人窒息的沉默,还有不曾间断的雨落无情。 “要杀要掳,说个明白!”随着我的大喊,雨水还往前喷了些许,看起来犹有余力的我,终将掩盖不了全身逐渐湿冷的虚弱状态,还有那鲜血流个不停的刀伤,再这样下去,我很可能会先失温倒地。 唯一解脱的方法,就是离开这里。 而要离开这里,也代表我将抛下其他伙伴,展开逃亡之旅。 之所以我愿意让他们困住我那么久,就是我相信独眼和格纳会带着一票人马气势汹汹的杀入包围,然后风卷残云般的把所有刺客给扫倒,接着我们再抓几个活口,好好审讯一番。 但眼下的情况… 若我逃离包围网,刺客肯定会开始追击围捕,没有地图又慌不择路的我,会跑到哪里我自己也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往原路返回的路上跟投身光明无异。 开始逃亡后,我只能尽量继续往西北走,即便如此,独眼等人要再追上我的脚步就会变得困难,随着我们分开的时间越久,便越难相聚。 但我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 这群比较像军团骑士的刺客不杀不掳,也不肯透漏任何讯息,让我无法进行有效的分析,只能胡乱猜测可能是二王子的人马,却苦无证据。 “…呼…”深吸口气,我回头看着一片虚无的黑暗,丝毫没有格纳等人的身影,长长的吐出浊气。 忘记是谁曾经说过,『别在雨天招惹水系法师』的。 喔!是格兰老师在自吹自擂的时候说的… 我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微笑,轻声颂道:『水一百,水龙。』 水龙在刺客的包围往外迅速凝聚,庞大的双翼和恐怖的獠牙就连我看了也暗自心惊,不禁更对雨天的增幅作用感到庆幸。 『风十,增速。』 往右突窜,刺客对我猛然增加的速度感到惊讶,但也非没有反击的时间,反手挥剑,铿锵声响,闪电突兀的照亮一片阴暗。 『水十,水球。』 两位刺客被硕大的水球击中仰倒,南面的刺客顿时迅速往右方支持,而北面的刺客则突然被发威的水龙给撞个措手不及,虽没有巨龙咆啸的震撼声音,但刺客们惊恐的吼叫也十分悦耳。 『风十,飘浮。』 我在赶来支援刺客们讶异的目光中再度折返,藉由增速后的双腿在地上重重一踩,然后如飞鸟般的往后弹起,在飘浮术的施展下,飞快的越过西面的刺客,趁着他们手忙脚乱的时刻,迅速落地。 拔腿。 狂奔。 身后传来愤怒的嘶吼,闪电再度提供一瞬间的光明,脚踩泥地,所剩不多的元素之力不能乱用,趁着增速术还未消失,我一头闯进茂林逃窜。 边跑边丢盔卸甲,除了减轻重量,我还趁机给独眼他们留下暗号,臂甲轻轻在树干上刻上小船再把百合花纹印上,接着顺手一丢,胡乱制造声响,让摸黑的刺客被吸引过去。 接着是胸甲、腹甲、护腕… 最后剩下一把长剑,割破长衫后在右臂上卷起,简单包扎,脚步不停,长剑探路,遇树便闪避,有路就奔跑。 越快…越好。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九章 上山 第二十九章 上山 “雨过天晴。” “是吗?” “当然。” “那为什么我们三个要躲在岩洞里?” 洞外是可怕的狂风暴雨,雨水呈现不自然的横向扫落,风沙走石更是不时的飞过眼前,独眼和格纳窝在角落生着火,一点都不在乎洞外的天地之威。 此处是独眼发现的避难洞穴,位于半山腰的天然岩洞,洞口地势较低,越往里走地面越高,因此外头的旋风和酷雨便无法给我们造成任何侵扰。 “不是说我也有可能登上星阶吗?”我没好气的走到他们身旁坐下道。 “那是我忘了还有格纳这家伙…”独眼把湿透的衣衫靠近火堆。 “我也没想到会引来闪电雷鸣。”格纳苦着脸道。 “第一声春雷你就该想到的。”独眼摇头。 “呃…”我抓抓头,不确定的说:“格纳你也到达晋阶的条件?” “好像是吧…”格纳低头。 “哇!”我惊讶的叹道:“你才几瓣花就要月阶啦!” “也可能是因为人太多,所以才一同引发的…”格纳拨弄着火焰,古铜色的赤膊上就像有着跳舞的火舌。 “那我们要在这里等到他们结束?”我把裤子拧干,然后用树枝穿过一边,缓缓靠近火堆问。 “我明天会出去打猎。”独眼把烤干的衣衫往身上一甩,接着继续烤他的棉裤。 “要帮忙吗?” “哈!你一出去就被风给扫倒了吧…”“那是有什么动物会在这种天气出没?!”“碰碰运气啊!”“那我跟格纳在洞里要做什么?”“你们可以锻炼体能啊…” 我们边聊边把衣服都烤干后,吃完干粮,便各自睡下,只是洞外的吵杂声响三不五时就会把我给惊醒,直到风势渐小,雷鸣暂止,我才沉沉睡去。 ☆ “咚。” 睁眼。 不敢稍动。 底下没有任何声响。 咽下口水,冷汗似乎从背脊滑落。我用眼角余光四处搜寻,想在这漆黑的杉林中找出异响的来源。 可惜,一无所获。 正当我要翻身从树下跃下时,却突然想起独眼的教导! 『要当猎人,要先学会忍耐。』 一位出色的猎人,他绝大多数的时间,其实都是花费在等待上面的… 于是我静下心,放缓呼吸,仔细的聆听所有的风吹草动,虽然还是没有奇怪的声响发出,但我却如同警觉的斑斓,不敢放松。 “轰!!!” 雷声响起! “喀。” 树枝断裂! 我迅速转头,瞥见一抹黑影往左前窜出,手上的砍刀冷冷发光,如同他的双眼一样,淡漠无情。 这已经是第四位追到我身边的刺客了。 也是我往西北逃窜的第十六天。 弓起身,无声的颂咒飘浮,如同夜鹰缓慢的降落在另外一棵树梢,借着绿荫的遮掩,静悄悄的盯着刺客如猫的步伐和警惕的姿态。 他小心翼翼的弯下腰,一边环顾四周,一边伸手查探底下的土壤,那是稍早我故意留下的鞋印,也是刺客追踪至此的依据。 刺客猛然起身,望着周遭的树林,然后迅速往前奔窜,接着抬头扫视,不过他却没有任何发现,因为我早已经来到他身前的树冠上,趁着他检查鞋印时,再次飘浮到树下的灌木中。 看着刺客抬头寻找树梢上的踪影,我则抓准时机从灌木丛中发难,一个箭步突刺! 刺客来不及闪躲,不过他的本能在危急下,强行扭转身体,试图躲过我的击杀,但我瞄准的可不是他的身体… 锋利的长剑划过颈侧,尽管他在最后一刻仍试着扭开头颅,却仍被我一剑割破动脉,鲜血喷洒如泉,而我则快速的转身逃离现场,没有半点犹豫。 若有片刻停留,恐怕就会被他们的包围网给缠住,这可是我亲身体验的残酷教训。那是第二位追上我的持长剑刺客,本来我想抓个活口,试着套问出有用的讯息,结果差点反被截堵。 在付出背上的刺伤和腿上的割伤后,我才勉强再次逃脱,如今想来,仍是隐隐作痛。 我一路向西北奔逃直至晨曦露脸,此时的雨势稍停,我从怀中掏出前天抓到的兔肉干,放到嘴中大口咀嚼,然后仔细的察看四周。 猎人要学会的第二件事,观察。 因为侦察入微的功夫,我才得以在这片山林中抓到野兔果腹,否则早已吃完干粮的我,恐怕会先饿昏在这荒郊野外。 不过前几天第一次抓到野兔时,兴奋的我完全没有想到接下来竟然会差点因此丧命,那时的我怕生火野炊会留下痕迹,于是依照独眼之前教过的剥皮手法和掏空内脏后,便直接饮其热血和生吞肉条。 吃饱后,我把骨头和内脏等残渣用兔皮包好,再用『吹离术』远远的送到北方深山中,混淆刺客的追踪,接着我便继续赶路。 虽然我心中有千百个不愿意生吃兔肉,但饥饿的空腹感觉,使我无法顾虑太多,如果当时再抓不到野兔,我大概连树皮野草都会吞下肚。 在吃完生兔肉的当晚,我一如往日的想要爬到树上休息,却没想到双腿用力往上蹬时,突然一阵虚脱! 接着是令人昏聩的腹痛如绞,就像是有千万把小刀在腹中胡乱割裂,全身的冷汗有如淋雨般的淌下,痛到无声哀号的我,试着攀爬到树干上,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接着我蜷曲身体,痛苦的倒在地上呻吟,五官皱成一团,干呕又吐不出东西,直到肠胃刺痛到我承受不住的晕眩过去。 ★ “三天了…” “嗯啊…”独眼大步走进岩洞道:“你制做陷阱的技巧也越来越好了!” “我和格纳做了数十个木笼…”我指向洞壁旁的笼子道:“结果你才抓到三只兔子?” “嘿!”独眼一屁股坐地后说:“外面这风吹雨打的光明天气,你去抓抓看!” “所以我一开始就问说要不要帮忙啦!” “啊你一出去就会被风给吹不见啦!”独眼笑道,一旁的格纳也暗自憋笑。 “吼!”我焦躁的喊道:“我记得自己当初也没有经历这么久啊…” “快了。”格纳收起笑容,看着洞外的狂乱天色道。 “嗯…”独眼点头附和,然后开始给野兔剥皮。 “所以明天我们就可以出去了?”我看着野兔失去生命的眼珠,轻声问。 “或许吧…”独眼仔细的把内脏取出,用雨水冲洗干净,再把兔子放到火堆上炙烤。 “别急。”格纳把手上的木笼完成,放到一旁后,对我说:“接下来有些人可能要休养个几天呢!” 格纳说的没错,在第四天早上,风雨卷过,留下一遍凌乱不堪的断枝残林,树林里歪七扭八的倒着九位骑士,不过其中三位的胸甲上却展露着艳红的图案… 柯利佛德,拿双刀的他,无力的倒在树旁,胸前还有一头脚踏火焰的雄狮,在看到我们后,还勉强举起砍刀示意。 昏迷不醒的考伯特,长剑插在树干上,若不是手上有盔甲,我想他的手会先被自己的武器给砍断,不过他的胸甲上也勾着几抹红云,朵朵不一。 抱着阔剑的康奈尔是最后一位被发现晋阶成功的骑士,因为他的阔剑把胸前的火红郁金香给遮住,若不是其他人要把他给扛起,我们都不知道这位壮汉竟然也成功晋阶。 之后,众人在互相搀扶下,我们沿着道路踏入位于山腰的村庄,村民淳朴敦厚,村长友善的迎接我们,客气的送上茶水,而大家也拿出了一些铜币换取食物,好补充连日的辛劳。 不过我们也没有久待,经过一日的修整,众人便继续踏上山林官道,环山跋涉,虽然爬坡不会太陡,却永无止境,加上前几日大雨冲刷,路面变得十分湿滑,为了避免滑倒,我们纷纷在靴子上绑了好几条草绳,但没走几步又被磨断,可说是一步一小心。 也因为前行困难,独眼最后决定在群山间的旅舍休憩,等待曜日发威,好把连日缠绕的雾气蒸发,顺便让大伙儿欣赏山中的美景和体悟天地自然间的生息。 话是这样说,但懂得观赏的人始终就只有我,而在旅舍住下的骑士们则耐不住性子开始比起武来,为首的几位当然是刚晋阶的红铠。 为了雪耻,他们先找上了格纳… “喔?”格纳看着不怀好意的一票人,淡淡的挑起眉头,甩了甩阔剑,举步迎战。 而在顶楼眺望山峦风景独眼和我,则听到一阵阵惊动林间鸟群的喊叫,回音震飞了无数的乌鸦野雁,过了一阵子,格纳便背着那把从多伦堡武器库得到的阔剑爬上顶楼。 “哈哈哈!”独眼回头看了一眼后,大笑道:“这群小子们恐怕失望了…” “嗯…”格纳淡淡地响应一声,然后对我道:“主上,他们在等你…” “喔?!”我兴奋的裂嘴笑道:“走走走!一起下去!” 我们三人快步下楼,来到旅舍的中央空地,九位骑士则鼻青脸肿的对我抱怨… “队长怎么都不挂上星阶?”“红三星就要老实讲啊…”“只带一个红盔是会让人误会的!” 我大笑听着他们对格纳的议论,但他们却不知道格纳是从巴拉汉子爵手中逃出来的武者,怎么会有时间去做阶等鉴定,更何况他本来连一身的装备都没有得穿… “别抱怨啦!”我抽出长剑,对着柯利佛德道:“我元素之力多到不知道要装在哪里呢!” “那么…”柯利佛德挥动双刀道:“公子,请。” “请。” 晨雾消散,日光照谷,吆喝声传,金属交响,余音不绝… 宛若轻拂耳旁。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二十九章 上山 第二十九章 上山 “雨过天晴。” “是吗?” “当然。” “那为什么我们三个要躲在岩洞里?” 洞外是可怕的狂风暴雨,雨水呈现不自然的横向扫落,风沙走石更是不时的飞过眼前,独眼和格纳窝在角落生着火,一点都不在乎洞外的天地之威。 此处是独眼发现的避难洞穴,位于半山腰的天然岩洞,洞口地势较低,越往里走地面越高,因此外头的旋风和酷雨便无法给我们造成任何侵扰。 “不是说我也有可能登上星阶吗?”我没好气的走到他们身旁坐下道。 “那是我忘了还有格纳这家伙…”独眼把湿透的衣衫靠近火堆。 “我也没想到会引来闪电雷鸣。”格纳苦着脸道。 “第一声春雷你就该想到的。”独眼摇头。 “呃…”我抓抓头,不确定的说:“格纳你也到达晋阶的条件?” “好像是吧…”格纳低头。 “哇!”我惊讶的叹道:“你才几瓣花就要月阶啦!” “也可能是因为人太多,所以才一同引发的…”格纳拨弄着火焰,古铜色的赤膊上就像有着跳舞的火舌。 “那我们要在这里等到他们结束?”我把裤子拧干,然后用树枝穿过一边,缓缓靠近火堆问。 “我明天会出去打猎。”独眼把烤干的衣衫往身上一甩,接着继续烤他的棉裤。 “要帮忙吗?” “哈!你一出去就被风给扫倒了吧…”“那是有什么动物会在这种天气出没?!”“碰碰运气啊!”“那我跟格纳在洞里要做什么?”“你们可以锻炼体能啊…” 我们边聊边把衣服都烤干后,吃完干粮,便各自睡下,只是洞外的吵杂声响三不五时就会把我给惊醒,直到风势渐小,雷鸣暂止,我才沉沉睡去。 ☆ “咚。” 睁眼。 不敢稍动。 底下没有任何声响。 咽下口水,冷汗似乎从背脊滑落。我用眼角余光四处搜寻,想在这漆黑的杉林中找出异响的来源。 可惜,一无所获。 正当我要翻身从树下跃下时,却突然想起独眼的教导! 『要当猎人,要先学会忍耐。』 一位出色的猎人,他绝大多数的时间,其实都是花费在等待上面的… 于是我静下心,放缓呼吸,仔细的聆听所有的风吹草动,虽然还是没有奇怪的声响发出,但我却如同警觉的斑斓,不敢放松。 “轰!!!” 雷声响起! “喀。” 树枝断裂! 我迅速转头,瞥见一抹黑影往左前窜出,手上的砍刀冷冷发光,如同他的双眼一样,淡漠无情。 这已经是第四位追到我身边的刺客了。 也是我往西北逃窜的第十六天。 弓起身,无声的颂咒飘浮,如同夜鹰缓慢的降落在另外一棵树梢,借着绿荫的遮掩,静悄悄的盯着刺客如猫的步伐和警惕的姿态。 他小心翼翼的弯下腰,一边环顾四周,一边伸手查探底下的土壤,那是稍早我故意留下的鞋印,也是刺客追踪至此的依据。 刺客猛然起身,望着周遭的树林,然后迅速往前奔窜,接着抬头扫视,不过他却没有任何发现,因为我早已经来到他身前的树冠上,趁着他检查鞋印时,再次飘浮到树下的灌木中。 看着刺客抬头寻找树梢上的踪影,我则抓准时机从灌木丛中发难,一个箭步突刺! 刺客来不及闪躲,不过他的本能在危急下,强行扭转身体,试图躲过我的击杀,但我瞄准的可不是他的身体… 锋利的长剑划过颈侧,尽管他在最后一刻仍试着扭开头颅,却仍被我一剑割破动脉,鲜血喷洒如泉,而我则快速的转身逃离现场,没有半点犹豫。 若有片刻停留,恐怕就会被他们的包围网给缠住,这可是我亲身体验的残酷教训。那是第二位追上我的持长剑刺客,本来我想抓个活口,试着套问出有用的讯息,结果差点反被截堵。 在付出背上的刺伤和腿上的割伤后,我才勉强再次逃脱,如今想来,仍是隐隐作痛。 我一路向西北奔逃直至晨曦露脸,此时的雨势稍停,我从怀中掏出前天抓到的兔肉干,放到嘴中大口咀嚼,然后仔细的察看四周。 猎人要学会的第二件事,观察。 因为侦察入微的功夫,我才得以在这片山林中抓到野兔果腹,否则早已吃完干粮的我,恐怕会先饿昏在这荒郊野外。 不过前几天第一次抓到野兔时,兴奋的我完全没有想到接下来竟然会差点因此丧命,那时的我怕生火野炊会留下痕迹,于是依照独眼之前教过的剥皮手法和掏空内脏后,便直接饮其热血和生吞肉条。 吃饱后,我把骨头和内脏等残渣用兔皮包好,再用『吹离术』远远的送到北方深山中,混淆刺客的追踪,接着我便继续赶路。 虽然我心中有千百个不愿意生吃兔肉,但饥饿的空腹感觉,使我无法顾虑太多,如果当时再抓不到野兔,我大概连树皮野草都会吞下肚。 在吃完生兔肉的当晚,我一如往日的想要爬到树上休息,却没想到双腿用力往上蹬时,突然一阵虚脱! 接着是令人昏聩的腹痛如绞,就像是有千万把小刀在腹中胡乱割裂,全身的冷汗有如淋雨般的淌下,痛到无声哀号的我,试着攀爬到树干上,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接着我蜷曲身体,痛苦的倒在地上呻吟,五官皱成一团,干呕又吐不出东西,直到肠胃刺痛到我承受不住的晕眩过去。 ★ “三天了…” “嗯啊…”独眼大步走进岩洞道:“你制做陷阱的技巧也越来越好了!” “我和格纳做了数十个木笼…”我指向洞壁旁的笼子道:“结果你才抓到三只兔子?” “嘿!”独眼一屁股坐地后说:“外面这风吹雨打的光明天气,你去抓抓看!” “所以我一开始就问说要不要帮忙啦!” “啊你一出去就会被风给吹不见啦!”独眼笑道,一旁的格纳也暗自憋笑。 “吼!”我焦躁的喊道:“我记得自己当初也没有经历这么久啊…” “快了。”格纳收起笑容,看着洞外的狂乱天色道。 “嗯…”独眼点头附和,然后开始给野兔剥皮。 “所以明天我们就可以出去了?”我看着野兔失去生命的眼珠,轻声问。 “或许吧…”独眼仔细的把内脏取出,用雨水冲洗干净,再把兔子放到火堆上炙烤。 “别急。”格纳把手上的木笼完成,放到一旁后,对我说:“接下来有些人可能要休养个几天呢!” 格纳说的没错,在第四天早上,风雨卷过,留下一遍凌乱不堪的断枝残林,树林里歪七扭八的倒着九位骑士,不过其中三位的胸甲上却展露着艳红的图案… 柯利佛德,拿双刀的他,无力的倒在树旁,胸前还有一头脚踏火焰的雄狮,在看到我们后,还勉强举起砍刀示意。 昏迷不醒的考伯特,长剑插在树干上,若不是手上有盔甲,我想他的手会先被自己的武器给砍断,不过他的胸甲上也勾着几抹红云,朵朵不一。 抱着阔剑的康奈尔是最后一位被发现晋阶成功的骑士,因为他的阔剑把胸前的火红郁金香给遮住,若不是其他人要把他给扛起,我们都不知道这位壮汉竟然也成功晋阶。 之后,众人在互相搀扶下,我们沿着道路踏入位于山腰的村庄,村民淳朴敦厚,村长友善的迎接我们,客气的送上茶水,而大家也拿出了一些铜币换取食物,好补充连日的辛劳。 不过我们也没有久待,经过一日的修整,众人便继续踏上山林官道,环山跋涉,虽然爬坡不会太陡,却永无止境,加上前几日大雨冲刷,路面变得十分湿滑,为了避免滑倒,我们纷纷在靴子上绑了好几条草绳,但没走几步又被磨断,可说是一步一小心。 也因为前行困难,独眼最后决定在群山间的旅舍休憩,等待曜日发威,好把连日缠绕的雾气蒸发,顺便让大伙儿欣赏山中的美景和体悟天地自然间的生息。 话是这样说,但懂得观赏的人始终就只有我,而在旅舍住下的骑士们则耐不住性子开始比起武来,为首的几位当然是刚晋阶的红铠。 为了雪耻,他们先找上了格纳… “喔?”格纳看着不怀好意的一票人,淡淡的挑起眉头,甩了甩阔剑,举步迎战。 而在顶楼眺望山峦风景独眼和我,则听到一阵阵惊动林间鸟群的喊叫,回音震飞了无数的乌鸦野雁,过了一阵子,格纳便背着那把从多伦堡武器库得到的阔剑爬上顶楼。 “哈哈哈!”独眼回头看了一眼后,大笑道:“这群小子们恐怕失望了…” “嗯…”格纳淡淡地响应一声,然后对我道:“主上,他们在等你…” “喔?!”我兴奋的裂嘴笑道:“走走走!一起下去!” 我们三人快步下楼,来到旅舍的中央空地,九位骑士则鼻青脸肿的对我抱怨… “队长怎么都不挂上星阶?”“红三星就要老实讲啊…”“只带一个红盔是会让人误会的!” 我大笑听着他们对格纳的议论,但他们却不知道格纳是从巴拉汉子爵手中逃出来的武者,怎么会有时间去做阶等鉴定,更何况他本来连一身的装备都没有得穿… “别抱怨啦!”我抽出长剑,对着柯利佛德道:“我元素之力多到不知道要装在哪里呢!” “那么…”柯利佛德挥动双刀道:“公子,请。” “请。” 晨雾消散,日光照谷,吆喝声传,金属交响,余音不绝… 宛若轻拂耳旁。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三十章 落笔 (88106 .) 『火一,火球。』 山鸡浴火焦烤,看得我食指大动,趁着香味尚未传远,便大快朵颐解决今天的午餐。 这是在经过生兔肉差点让我见光明的惨痛经验后,才不得不用元素之力进行的妥协,考虑那惨无人道的痛苦,我决定还是牺牲一点元素,好换得肠胃的舒适,虽然双手和嘴唇都被烫得不象话,但我还是意犹未尽的吸吮指尖残留的美味。 独眼教过的忍耐、观察和警觉,是我能够一路逃离追捕的关键,同时我也越来越能够适应野外森林的生存规则。 已我现在的实力,是绝对不会去招惹巨山猫、斑点猫、灰熊、棕熊等猛兽,想在森林存活得够久,那就得先认清现实,野兔、山鸡、松鼠是我可已捕抓的猎物,而山猪、狐狸、苍鹰则是我的竞争对手。 虽然山猫的爪牙尖锐可怕,巨熊的力量无法匹敌,野猪横冲直撞,狐狸迅影无踪,但只要小心避开苍鹰的猎物,躲过雄鹿的追击,绕过猛兽的地盘,便能够相安无事。 因此,最可怕的,还是紧追在后的…人类。 经过一个多月的逃亡,刺客们似乎放弃了抓捕我的想法,而是改为就地围杀! 如此转变让我的处境更加堪虑,也因为这种变化,我的手臂和大腿又添加了三道创伤。 浑身是伤又睡眠不足,毛发紊乱且肮脏无比,这是我以前从未有过的体验,也是此时此刻疲惫不堪的我,昏昏欲睡的状态。 用完餐后会想入眠是很正常的现象,但眼下却不适合呼呼大睡,我只能强迫自己运转脑袋,对这几天的逃亡做合理的推测。 追杀我的刺客只有两种类型,一为军团骑士,二为家族护卫。 军团骑士视荣耀为一切,要他们拔下臂甲上的军徽,穿上黑衣进行刺杀,那倒不如要他们自己去见光明比较快! 那么就只可能是贵族的护卫骑士…三公的护卫可以先排除,往下的侯爵和伯爵,我只接触过苏菲亚侯、图克伯、费内隆伯三位,他们派出骑士来围杀我的可能性也很低。 再往下便是子爵和男爵,这些人我认识的不多,得罪的倒是不少,但若要他们组织这么多的骑士来追杀我,恐怕以他们的实力也做不到。 那么,公爵往上… 伊凡殿下。 我拍拍脸颊,驱赶睡意,深吸口气,把脏乱的头发随便在脑后绑起,双手在衣角上擦拭一下,再把腿上的绷带解下,涂上仅存最后一点的药膏,接着唤出水元素清洗绷带,最后再重新缠绕上去。 二王子殿下给我的感觉始终都是埋首于案牍之后,手不释卷的书生,是什么时候他拥有了如此实力,可以派出三队的骑士来杀我呢? 他又是为什么想要送我去见光明呢? ★ 夜晚。 我从浅眠中清醒过来。 山中旅舍的木头香味很重,非常好闻,不过闻久了却有种奇怪的嗅觉麻痹感。掀开被子,起身想倒点水来喝,却猛然惊见跪在圆桌旁的黑影! “短刃?” “……” 我惊疑的看着眼前的身影,随即发现他跟短刃有着截然不同的差别,不管是身形、目光、轮廓都不一样。 “你是谁?有什么事?” 黑衣人静静的从怀中掏出一张信纸递给我。 我纳闷地接过,迅速扫视上面的文字『请独自到林中一晤』。 “哼!”我不屑的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上同样的当吗?” 黑衣人仍没张口,就在我打算喊格纳时,他又递上一张信纸… 『珍妮在我手里』 我不自觉的捏紧纸条,有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攀升脑海,但我还是咬着牙怒瞪道:“凭什么要我相信!” 这次黑衣人递给我的是信封,拆开来,里头装着栗红的发束,我抓着火红的发丝,心头那把火也烧了起来。 我冲上前想抓住黑衣人,没想到他反应更快,迅速跳出窗户,想都没想,我也跟着跃出窗外,追上正欲冲入山林中的黑影。 不过在我跟着他闯入森林前,我弯下身快速捡颗石头,回头朝格纳的窗户用力一扔! 石头精准的敲中格纳房间的窗户,于是我便转头追上黑衣人的步伐,并顺手拔出长剑,挥砍碍事的枝叶,盯着眼前的背影猛追。 跟着黑衣人乱冲一阵子后,我便闯进了林中的空地,漆黑的树影,不见橙月,再加上… 无数双布满血丝的目光。 空地中没有珍妮的身影,只有一个个不断冒出的刺客,不知道为什么,没看到珍妮被他们绑架的画面,我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至于那冲上前来的刺客,我倒不怎么在意。 因为我只要拖延一会,等独眼他们赶到这里就好了。 只是… 什么时候,开始下雨了? ☆ ☆☆ 今日醒来,吾动笔继续着墨当初北上逃亡至第二军团的情形,却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乱方针。 小詹卷帘入账,带来沉重的消息,稍早,决定独自去探路的康奈尔,试图闯进『冰雪风暴』,最后却被扫回『极地冻原』,本来橙铠勇武的骑士,如今只是冰冷的银白尸体。 因此,吾便晓得,不能再等了。 起初会动笔写下自传,无非是怀着一点希冀,哪怕最后我们全员丧命于此,还有一点记录,可以留给后人。 尽管我并不能预测未来是否还有同胞能够踏上这片荒土,但至少这些是我们走过的痕迹,若将来真有人不幸也来到这看不见曜日的『极地冻原』,那这本自传多少还能够提供一些帮助。 可惜的是,眼下吾并不能完成这又臭又长的回忆了,时不我与。 安葬完康奈尔后,吾唤来爱徒,亚当。仔细叮嘱他后续的相关事宜,包括继续帮我完成传记外,还有稍后吾将投身光明后的安排。 顷刻,吾便又回到棚内,继续执笔,这次我将写下的不是遗书,也非祷文,而是对此地的所见所闻,也算是对雷诺大陆的迷雾版图做点贡献。 德桑帝国北疆为『朴铁山脉』,横隔兽人巢穴,虽言巢穴,但兽人居住的地域辽阔,虽然冷杉遍布,土壤冰冻,毫无开垦价值。 帝国东北为第三军团驻地,驻地再往北为『树人巨林』;正北为第二军团驻地,往北为『尖嘴血林』;西北为第一军团驻地,再北为『荒兽盆地』。 『树人巨林』传闻为树人族的栖息之地,但自从『嗜血诅咒』事件后,树人族便迁徙他处,消失无踪,留下惊天巨树,耸立此地。惟,仍要注意『幽密暗林』的雪山猫,常从树梢跃下猎食,非星阶之士,莫踏入此境。 『尖嘴血林』为变种兽人出没之地,古语为『狼』的尖嘴狗群在此次尤其猖獗,变种兽人则仿若后脚直立的巨大尖嘴狗,吾师曾称其为『狼人』,其凶狠嗜血兼力大无穷,非月阶之士,无法抗衡。 『荒兽盆地』为兽人本营,雪杉尖叶漫山漫谷,兽人穴居、树居、洞居不一,各部族习性略异,却非相传智商低弱只有蛮勇之族,其团结程度比吾族更甚,弱肉强食之残酷,仇视吾族之烈,非日阶之士,不得只身探入。 上述三地再往北,为『冰雪风暴』之域,森林消失,仅存苔藓,四季皆冬,严寒难耐,暴风雪横扫此境,了无生机,风雪不止,难以横越。 若趁暴风雪稍歇,再向北,便到『极地冻原』。 此地连苔藓皆无,地表为冰,冰下为冻土,植物绝迹。不分日夜,曜日现身即为两季,之后两季则消失无影,偶观紫光绿影绽放,惊为光明降世,众人皆拜,独吾冷眼旁观。 冻原有三种族群,雪白巨熊、喷水巨鱼、灰巨胖狗。三种动物皆为吾等命名,盖因日前从未见过。 雪白巨熊是吾族噩梦,身躯比森林灰熊更大,速度更快,日阶武者亦无法撼动半分,若远观其白影漫步,应尽速避开,不可力敌。 喷水巨鱼为吾等见过最庞大之物,无法用笔墨形容其身躯之大,其展露一部躯体便震倒众人,更遑论猎杀之,有喷水习性,却无从得知其因。 灰巨胖狗为仅有的食物来源,同时与雪白巨熊相争此食,灰巨胖狗不似犬狗有皮毛,亦无四肢,反像鱼类有鳍,头部似猫若狗,全身灰肿,其幼兽雪白体圆,较易猎杀。 冻原酷寒难以生存,即便搭起帐篷,仍是刺寒难耐,星阶以下之士,无法抵御三日,当暴风雪来临时,惟有群聚抗寒外,别无他法。 除天候恶劣,食物稀少,猛兽出没外,终日白亮或整天黑暗亦让人生理错乱,难以调适,造成情绪崩溃,自我了断的情形。 以上为吾等用血泪换取的宝贵经验,简言之,此地不宜久留,哪怕身披蓝铠,一身蓝袍,也万勿踏入此境! 慎之。 吾,克里夫,魔武日阶之士,率团追击兽人,原部下千人之数,一路北上,意外闯入冻原,如今仅存之人,不过半百,可见其惨烈。 唯一脱离绝境之途,便是吾投身光明,验证古谚『滔天巨浪平地起』,置存亡于外,晋超阶之列,破风暴,反家园。 走笔至此。 光佑德桑! 完88106 .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第三十章 落笔 (88106 .) 『火一,火球。』 山鸡浴火焦烤,看得我食指大动,趁着香味尚未传远,便大快朵颐解决今天的午餐。 这是在经过生兔肉差点让我见光明的惨痛经验后,才不得不用元素之力进行的妥协,考虑那惨无人道的痛苦,我决定还是牺牲一点元素,好换得肠胃的舒适,虽然双手和嘴唇都被烫得不象话,但我还是意犹未尽的吸吮指尖残留的美味。 独眼教过的忍耐、观察和警觉,是我能够一路逃离追捕的关键,同时我也越来越能够适应野外森林的生存规则。 已我现在的实力,是绝对不会去招惹巨山猫、斑点猫、灰熊、棕熊等猛兽,想在森林存活得够久,那就得先认清现实,野兔、山鸡、松鼠是我可已捕抓的猎物,而山猪、狐狸、苍鹰则是我的竞争对手。 虽然山猫的爪牙尖锐可怕,巨熊的力量无法匹敌,野猪横冲直撞,狐狸迅影无踪,但只要小心避开苍鹰的猎物,躲过雄鹿的追击,绕过猛兽的地盘,便能够相安无事。 因此,最可怕的,还是紧追在后的…人类。 经过一个多月的逃亡,刺客们似乎放弃了抓捕我的想法,而是改为就地围杀! 如此转变让我的处境更加堪虑,也因为这种变化,我的手臂和大腿又添加了三道创伤。 浑身是伤又睡眠不足,毛发紊乱且肮脏无比,这是我以前从未有过的体验,也是此时此刻疲惫不堪的我,昏昏欲睡的状态。 用完餐后会想入眠是很正常的现象,但眼下却不适合呼呼大睡,我只能强迫自己运转脑袋,对这几天的逃亡做合理的推测。 追杀我的刺客只有两种类型,一为军团骑士,二为家族护卫。 军团骑士视荣耀为一切,要他们拔下臂甲上的军徽,穿上黑衣进行刺杀,那倒不如要他们自己去见光明比较快! 那么就只可能是贵族的护卫骑士…三公的护卫可以先排除,往下的侯爵和伯爵,我只接触过苏菲亚侯、图克伯、费内隆伯三位,他们派出骑士来围杀我的可能性也很低。 再往下便是子爵和男爵,这些人我认识的不多,得罪的倒是不少,但若要他们组织这么多的骑士来追杀我,恐怕以他们的实力也做不到。 那么,公爵往上… 伊凡殿下。 我拍拍脸颊,驱赶睡意,深吸口气,把脏乱的头发随便在脑后绑起,双手在衣角上擦拭一下,再把腿上的绷带解下,涂上仅存最后一点的药膏,接着唤出水元素清洗绷带,最后再重新缠绕上去。 二王子殿下给我的感觉始终都是埋首于案牍之后,手不释卷的书生,是什么时候他拥有了如此实力,可以派出三队的骑士来杀我呢? 他又是为什么想要送我去见光明呢? ★ 夜晚。 我从浅眠中清醒过来。 山中旅舍的木头香味很重,非常好闻,不过闻久了却有种奇怪的嗅觉麻痹感。掀开被子,起身想倒点水来喝,却猛然惊见跪在圆桌旁的黑影! “短刃?” “……” 我惊疑的看着眼前的身影,随即发现他跟短刃有着截然不同的差别,不管是身形、目光、轮廓都不一样。 “你是谁?有什么事?” 黑衣人静静的从怀中掏出一张信纸递给我。 我纳闷地接过,迅速扫视上面的文字『请独自到林中一晤』。 “哼!”我不屑的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上同样的当吗?” 黑衣人仍没张口,就在我打算喊格纳时,他又递上一张信纸… 『珍妮在我手里』 我不自觉的捏紧纸条,有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攀升脑海,但我还是咬着牙怒瞪道:“凭什么要我相信!” 这次黑衣人递给我的是信封,拆开来,里头装着栗红的发束,我抓着火红的发丝,心头那把火也烧了起来。 我冲上前想抓住黑衣人,没想到他反应更快,迅速跳出窗户,想都没想,我也跟着跃出窗外,追上正欲冲入山林中的黑影。 不过在我跟着他闯入森林前,我弯下身快速捡颗石头,回头朝格纳的窗户用力一扔! 石头精准的敲中格纳房间的窗户,于是我便转头追上黑衣人的步伐,并顺手拔出长剑,挥砍碍事的枝叶,盯着眼前的背影猛追。 跟着黑衣人乱冲一阵子后,我便闯进了林中的空地,漆黑的树影,不见橙月,再加上… 无数双布满血丝的目光。 空地中没有珍妮的身影,只有一个个不断冒出的刺客,不知道为什么,没看到珍妮被他们绑架的画面,我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至于那冲上前来的刺客,我倒不怎么在意。 因为我只要拖延一会,等独眼他们赶到这里就好了。 只是… 什么时候,开始下雨了? ☆ ☆☆ 今日醒来,吾动笔继续着墨当初北上逃亡至第二军团的情形,却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乱方针。 小詹卷帘入账,带来沉重的消息,稍早,决定独自去探路的康奈尔,试图闯进『冰雪风暴』,最后却被扫回『极地冻原』,本来橙铠勇武的骑士,如今只是冰冷的银白尸体。 因此,吾便晓得,不能再等了。 起初会动笔写下自传,无非是怀着一点希冀,哪怕最后我们全员丧命于此,还有一点记录,可以留给后人。 尽管我并不能预测未来是否还有同胞能够踏上这片荒土,但至少这些是我们走过的痕迹,若将来真有人不幸也来到这看不见曜日的『极地冻原』,那这本自传多少还能够提供一些帮助。 可惜的是,眼下吾并不能完成这又臭又长的回忆了,时不我与。 安葬完康奈尔后,吾唤来爱徒,亚当。仔细叮嘱他后续的相关事宜,包括继续帮我完成传记外,还有稍后吾将投身光明后的安排。 顷刻,吾便又回到棚内,继续执笔,这次我将写下的不是遗书,也非祷文,而是对此地的所见所闻,也算是对雷诺大陆的迷雾版图做点贡献。 德桑帝国北疆为『朴铁山脉』,横隔兽人巢穴,虽言巢穴,但兽人居住的地域辽阔,虽然冷杉遍布,土壤冰冻,毫无开垦价值。 帝国东北为第三军团驻地,驻地再往北为『树人巨林』;正北为第二军团驻地,往北为『尖嘴血林』;西北为第一军团驻地,再北为『荒兽盆地』。 『树人巨林』传闻为树人族的栖息之地,但自从『嗜血诅咒』事件后,树人族便迁徙他处,消失无踪,留下惊天巨树,耸立此地。惟,仍要注意『幽密暗林』的雪山猫,常从树梢跃下猎食,非星阶之士,莫踏入此境。 『尖嘴血林』为变种兽人出没之地,古语为『狼』的尖嘴狗群在此次尤其猖獗,变种兽人则仿若后脚直立的巨大尖嘴狗,吾师曾称其为『狼人』,其凶狠嗜血兼力大无穷,非月阶之士,无法抗衡。 『荒兽盆地』为兽人本营,雪杉尖叶漫山漫谷,兽人穴居、树居、洞居不一,各部族习性略异,却非相传智商低弱只有蛮勇之族,其团结程度比吾族更甚,弱肉强食之残酷,仇视吾族之烈,非日阶之士,不得只身探入。 上述三地再往北,为『冰雪风暴』之域,森林消失,仅存苔藓,四季皆冬,严寒难耐,暴风雪横扫此境,了无生机,风雪不止,难以横越。 若趁暴风雪稍歇,再向北,便到『极地冻原』。 此地连苔藓皆无,地表为冰,冰下为冻土,植物绝迹。不分日夜,曜日现身即为两季,之后两季则消失无影,偶观紫光绿影绽放,惊为光明降世,众人皆拜,独吾冷眼旁观。 冻原有三种族群,雪白巨熊、喷水巨鱼、灰巨胖狗。三种动物皆为吾等命名,盖因日前从未见过。 雪白巨熊是吾族噩梦,身躯比森林灰熊更大,速度更快,日阶武者亦无法撼动半分,若远观其白影漫步,应尽速避开,不可力敌。 喷水巨鱼为吾等见过最庞大之物,无法用笔墨形容其身躯之大,其展露一部躯体便震倒众人,更遑论猎杀之,有喷水习性,却无从得知其因。 灰巨胖狗为仅有的食物来源,同时与雪白巨熊相争此食,灰巨胖狗不似犬狗有皮毛,亦无四肢,反像鱼类有鳍,头部似猫若狗,全身灰肿,其幼兽雪白体圆,较易猎杀。 冻原酷寒难以生存,即便搭起帐篷,仍是刺寒难耐,星阶以下之士,无法抵御三日,当暴风雪来临时,惟有群聚抗寒外,别无他法。 除天候恶劣,食物稀少,猛兽出没外,终日白亮或整天黑暗亦让人生理错乱,难以调适,造成情绪崩溃,自我了断的情形。 以上为吾等用血泪换取的宝贵经验,简言之,此地不宜久留,哪怕身披蓝铠,一身蓝袍,也万勿踏入此境! 慎之。 吾,克里夫,魔武日阶之士,率团追击兽人,原部下千人之数,一路北上,意外闯入冻原,如今仅存之人,不过半百,可见其惨烈。 唯一脱离绝境之途,便是吾投身光明,验证古谚『滔天巨浪平地起』,置存亡于外,晋超阶之列,破风暴,反家园。 走笔至此。 光佑德桑! 完88106 .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后记 完结了。 雷诺系列的第一部,终于写完了。 其实我不是很想要在这个段落做结尾,本来我的打算是在克里夫从学院毕业后,就让第一部结束。 那是一个美好的完结,因为在学院里的生活和外面的世界肯定截然不同,我本想把这种纯真的学生时代保留在第一部的最后,给大家一个温馨的结尾。 而我当时也是这么动笔的,在写完克里夫毕业后,便接着继续写第二部的内容,因为最初的架构就是如此。 雷诺系列分成三部曲,第一部讲克里夫的成长,第二部是蜕变,第三部则为结束和开始。 但当我在写第二部的内容时,却发现第一部和第二部的落差太大,衔接上有困难,两部的间隔时间太久,导致很多情节都要用回忆方式呈现。 有看完第一部的朋友就会发现,我其实不是个很喜欢顺时叙述的人,我喜欢把现在和过去,甚至未来穿插在一起,让时空错乱一些,同时也有趣一点。 不过两部的时间差太多,就算我喜欢穿插回忆,仍是有太多漏洞,所以我不得已只好停下第二部的创作,回过头来继续写第一部,所以才会多了第七、第八和第九卷。 好在这最后三卷没有打乱一开始的架构思想,而我也知道,第一部中的很多伏笔和情节都没有交代,但那都是在为第二部和第三部做铺陈。 我不怕梗埋太久,会让大家忘记,反而我偏偏喜欢大家忘记,然后再出奇不意的掀开伏笔,让人有惊讶的感觉。 第一部是用克里夫的视角去描写,也就是第一人称,这写起来会让故事有很大的局限Xing,因为克里夫不知道的事情,他的回忆里就不会出现,因此很多事情往往都会到最后关头才恍然大悟。 到了第二部就会有所不同,因为我将会换个方式继续写下去。第一部最后一章的最后面,克里夫叮嘱他的徒弟,亚当,帮他完成传记。 所以… 第二部就是用亚当的视角去描写他的师父,这将会是一种第二人称的描述,相比于第一人称,局限Xing会更大,不过应该也会更有趣,因为就算是不同人看到同样的事情,想法也会不一样,在年幼克里夫的眼中,万物都是积极、光明、充满希望的,因此很多情节他都会用正面的态度去迎接。 不过亚当呢? 等第二部上传就知道了! ☆ 再来,似乎得回答一些问题。 有人问说明明这是西方世界的架空设定,怎么会有东方的五行观念和古文? 眼尖的朋友会发现,这块雷诺大陆上,有一位传奇人物,似乎是穿越过来的… 正因为他的出现,带动了德桑帝国一系列的改革,也是因为他的改革,旧有的骑士制度被学院骑士取代,而也因此,五行观便出来和四元素论争鸣了。 至于古文,不论中文或外国语文,前人的论述方式和现代总有不同,如果真的要全部套用西方设定,那我应该用外文进行创作,这恐怕太困难了。 而那些情节、角色个Xing、埋梗等问题,就等第二部再慢慢去挖吧! 除此之外,很多朋友在我上传章节的期间,不吝啬的支持和鼓励,都让我喜形于外,倍受感动,真的非常谢谢你们的认同! 本来我是一天一章节在上传,若没有什么重大事情或意外,一天一更是固定的,但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第一部最后面几卷我开始断更。 尤其在结尾前,更是延宕了好久。 在此要先跟各位道个歉! 不是我不想更新,是真的无法下笔! 超出我原本设定的三卷,是在没有大纲和存稿下的情况动笔的,因此每写一章我都要反复查看是否会跟第二部有冲突,每安排一个情结,我都要看是否会破坏第二部的铺陈。 这是我的错。 新手犯的错。 没有顾虑到这种变因,以及架构不完整的错误,我会尽量改进,设法往后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第二部目前还在构思后续的大纲和情节,虽然有一些存稿,但也不适合就直接继续上传,我必须要花点时间沉淀,琢磨下笔的方式,尽量有所进步。当然,还要能把故事越写越好,越写越精彩! 预定会在今年九月开始上传,书名未定,但还是会冠上《雷诺》这两个字。 ☆ 从前年十二月动笔到现在,经过了约一年半的时间,这段期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其中动笔修改的次数多到自己也数不清,反反复覆的删减增添,直到去年才逐渐定稿。 但现在回首再去看当初写的内容,却仍感到有些青涩的味道,总觉得还可以再用更好的方式传达。 每每想提笔重新修改,却又都轻轻放下,不是懒得改,或是没有时间,而是看着自己以前的作品,我还是忍不住一页一页的往下翻… 我深深被自己所写的故事所吸引,尽管已经看过无数次,仍不减我对《雷诺忏悔录》的热爱,只要看到幽默的地方,就算已经笑过很多次,我还是会勾起嘴角,在屏幕面前傻傻发笑。 这部作品,没有谈到「神」和「死」这两个字,我都用「光明」和「回到光明怀抱」来代替,同时也尽量不要用到「神」和「死」这两个字。 虽然增加了一点写作的困难,像是「眼神」、「精神」、「贪生怕死」等词汇都尽量能不用就不用,这个挺有趣的设定我努力贯彻了一整部,希望各位朋友们能有所体会。 最后,这部作品是要献给我求学过程的所有朋友们,其中有些角色就是以你们为原型来设定的。 谢谢你们,给了我难忘的回忆,在陪伴我至今为止的人生,添加了多采多姿的生活,没有你们,我想我也写不出这样的作品。 尤其是几位给了我良好建议的朋友,谢谢! 志同道合而也走上创作之路又互相鼓励的作家朋友们,谢谢!! 对于喜欢这部作品,点击进来阅读的朋友,谢谢!!! 第二部,我们再见! 正文 第九卷 追亡逐北_后记 完结了。 雷诺系列的第一部,终于写完了。 其实我不是很想要在这个段落做结尾,本来我的打算是在克里夫从学院毕业后,就让第一部结束。 那是一个美好的完结,因为在学院里的生活和外面的世界肯定截然不同,我本想把这种纯真的学生时代保留在第一部的最后,给大家一个温馨的结尾。 而我当时也是这么动笔的,在写完克里夫毕业后,便接着继续写第二部的内容,因为最初的架构就是如此。 雷诺系列分成三部曲,第一部讲克里夫的成长,第二部是蜕变,第三部则为结束和开始。 但当我在写第二部的内容时,却发现第一部和第二部的落差太大,衔接上有困难,两部的间隔时间太久,导致很多情节都要用回忆方式呈现。 有看完第一部的朋友就会发现,我其实不是个很喜欢顺时叙述的人,我喜欢把现在和过去,甚至未来穿插在一起,让时空错乱一些,同时也有趣一点。 不过两部的时间差太多,就算我喜欢穿插回忆,仍是有太多漏洞,所以我不得已只好停下第二部的创作,回过头来继续写第一部,所以才会多了第七、第八和第九卷。 好在这最后三卷没有打乱一开始的架构思想,而我也知道,第一部中的很多伏笔和情节都没有交代,但那都是在为第二部和第三部做铺陈。 我不怕梗埋太久,会让大家忘记,反而我偏偏喜欢大家忘记,然后再出奇不意的掀开伏笔,让人有惊讶的感觉。 第一部是用克里夫的视角去描写,也就是第一人称,这写起来会让故事有很大的局限Xing,因为克里夫不知道的事情,他的回忆里就不会出现,因此很多事情往往都会到最后关头才恍然大悟。 到了第二部就会有所不同,因为我将会换个方式继续写下去。第一部最后一章的最后面,克里夫叮嘱他的徒弟,亚当,帮他完成传记。 所以… 第二部就是用亚当的视角去描写他的师父,这将会是一种第二人称的描述,相比于第一人称,局限Xing会更大,不过应该也会更有趣,因为就算是不同人看到同样的事情,想法也会不一样,在年幼克里夫的眼中,万物都是积极、光明、充满希望的,因此很多情节他都会用正面的态度去迎接。 不过亚当呢? 等第二部上传就知道了! ☆ 再来,似乎得回答一些问题。 有人问说明明这是西方世界的架空设定,怎么会有东方的五行观念和古文? 眼尖的朋友会发现,这块雷诺大陆上,有一位传奇人物,似乎是穿越过来的… 正因为他的出现,带动了德桑帝国一系列的改革,也是因为他的改革,旧有的骑士制度被学院骑士取代,而也因此,五行观便出来和四元素论争鸣了。 至于古文,不论中文或外国语文,前人的论述方式和现代总有不同,如果真的要全部套用西方设定,那我应该用外文进行创作,这恐怕太困难了。 而那些情节、角色个Xing、埋梗等问题,就等第二部再慢慢去挖吧! 除此之外,很多朋友在我上传章节的期间,不吝啬的支持和鼓励,都让我喜形于外,倍受感动,真的非常谢谢你们的认同! 本来我是一天一章节在上传,若没有什么重大事情或意外,一天一更是固定的,但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第一部最后面几卷我开始断更。 尤其在结尾前,更是延宕了好久。 在此要先跟各位道个歉! 不是我不想更新,是真的无法下笔! 超出我原本设定的三卷,是在没有大纲和存稿下的情况动笔的,因此每写一章我都要反复查看是否会跟第二部有冲突,每安排一个情结,我都要看是否会破坏第二部的铺陈。 这是我的错。 新手犯的错。 没有顾虑到这种变因,以及架构不完整的错误,我会尽量改进,设法往后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第二部目前还在构思后续的大纲和情节,虽然有一些存稿,但也不适合就直接继续上传,我必须要花点时间沉淀,琢磨下笔的方式,尽量有所进步。当然,还要能把故事越写越好,越写越精彩! 预定会在今年九月开始上传,书名未定,但还是会冠上《雷诺》这两个字。 ☆ 从前年十二月动笔到现在,经过了约一年半的时间,这段期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其中动笔修改的次数多到自己也数不清,反反复覆的删减增添,直到去年才逐渐定稿。 但现在回首再去看当初写的内容,却仍感到有些青涩的味道,总觉得还可以再用更好的方式传达。 每每想提笔重新修改,却又都轻轻放下,不是懒得改,或是没有时间,而是看着自己以前的作品,我还是忍不住一页一页的往下翻… 我深深被自己所写的故事所吸引,尽管已经看过无数次,仍不减我对《雷诺忏悔录》的热爱,只要看到幽默的地方,就算已经笑过很多次,我还是会勾起嘴角,在屏幕面前傻傻发笑。 这部作品,没有谈到「神」和「死」这两个字,我都用「光明」和「回到光明怀抱」来代替,同时也尽量不要用到「神」和「死」这两个字。 虽然增加了一点写作的困难,像是「眼神」、「精神」、「贪生怕死」等词汇都尽量能不用就不用,这个挺有趣的设定我努力贯彻了一整部,希望各位朋友们能有所体会。 最后,这部作品是要献给我求学过程的所有朋友们,其中有些角色就是以你们为原型来设定的。 谢谢你们,给了我难忘的回忆,在陪伴我至今为止的人生,添加了多采多姿的生活,没有你们,我想我也写不出这样的作品。 尤其是几位给了我良好建议的朋友,谢谢! 志同道合而也走上创作之路又互相鼓励的作家朋友们,谢谢!! 对于喜欢这部作品,点击进来阅读的朋友,谢谢!!! 第二部,我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