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吹遍红升村》 第一章 进入红升村 没有憋死的牛 只有愚死的汉 再深的巷子也能走出那个天 ———摘自《山不转水转》 红升村委下辖四条自然村：红升村、榕树头村、望牛岭村、石坑村。 红升村委有三千二百多人。 村支书兼主任范向阳，镇挂点干部郭维民。 四条自然村村民小组长分别是：红升村：夏立志 榕树头村：卓建标 望牛岭村：范石伙 石坑村：方大勤 2018年秋天，红升村前那片水稻已经一片金黄，在柔和的秋风吹拂下，正掀起层层金色波浪。 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又将是一个丰收之年。 为全面贯彻落实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的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把农村建设成一个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社会主义新农村，红升村委开展了一场声势浩大的“三清三拆三整冶”人居环境大整治行动。 红升村“三清三拆三整治”现场大会上，镇委委员郭维民把这次行动的深远意义及核心内容给村民作了通俗而详细的介绍。 郭委员发言完毕后，村主任范向阳就接着补充发言： 各位村民，我们这次环境整治行动，目的是响应国家号召，把我们的乡村打造成一个生态宜居的美丽乡村，从根本上解决“脏乱差”等一系列存在问题。 我们初步规划是把村中废弃的猪栏牛棚旱厕及影响村容村貌的土坯危房拆掉。把空置出来的地方建一个休闲小公园，在公园周边配置一些健身娱乐设施。 把环村道扩宽硬底化，装上led路灯。 把村前鱼塘清污砌护拦，建凉亭，增设绿化带。 建污水处理池，把全村的污水统一收集，集中处理…… 范向阳还未说完，下面有几位大婶就大声讨论了：“这样搞，我们红升村岂不都变成城市那样漂亮了？” “对，”范向阳主任继续说：“我们的这次行动的意义就是贯彻乡村振兴战略计划，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实现农村向城镇靠拢。但我们这次行动需要得到村民们的大力支持和配合。经过我们镇村委及村组摸底排查，最终确定了一份清拆目录表，其中涉及4间土坯危房，12处猪栏，3处牛棚，2处旱厕，一口水井。需要征求你们的意见，同意的，就把名签上。” 村民们反响热热，非常拥护和支持这次行动。用他们的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难得有这么好政策，我举手举脚赞成啊！”不到一会儿，那份清拆意向表就鉴满了名字，并打满了红红的手指模。 村支书兼村主任范向阳拿起那份表仔细看了一下，发现只剩下一处还未有人签名。就是村道旁边那口私人挖的水井。水井权属人是夏有财。 到散会时，范书记把红升村民小组长夏立志拉到一边，把那份清拆意向表交给夏立志，说：“立志，今晚找个时间去做做这个夏有财的思想工作，尽早完成这份清拆表，勾机过几天就进村开展工作了。” 夏有财今年52岁，是个光棍，性格倔强。是红升村建档立卡的贫困户。 这个夏有财是当年第一批去深圳特区打工的弄潮儿，用当时的话说是“出过远门，见过世面”的人。去深圳打工十多年，钱是挣了不少，却迷上了赌博，把所有积蓄输了过清光，还欠了一庇股债，落得了个绰号“烂赌财”。 后来夏有财意识到赌博的危害之后，为了彻底戒赌，就用猪肉刀砍下左手的一小节食指以表决心。戒赌之后，夏有财继续打工挣钱，用二年时间才把债务还清。后来的夏有财曾经开过早餐店，也蹬过三轮车，摆过地滩，也曾到酒楼车过潲水养过猪，但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最后还是净身回归红升村重操旧业：种田耕鱼塘。 开始几年夏有财还能勤勤恳恳地种田养鱼，慢慢地人就变懒了，把在枫树坡那几十亩鱼塘直接荒废了，现在塘基上杂草丛生，老虎都藏得下几只。 那一亩五分六水稻田也爱理不理，插下秧苗就等收割。田基上的杂草长得比水稻还要高。 现在的夏有财经常到圩镇上打排九摸麻雀，完了就剥花生饮烧酒，饮得醉醺醺就哼着粤曲《帝女花》，歪歪扭扭地走回家。 村里的媒婆三曾经给夏有财介绍几个大龄剩女，但人家见了夏有财这家境和他那副烂泥扶不上壁的猫样，都一个劲地摇头。 作为村组长的夏立志，和夏有财年纪相仿，一起读书一起玩大，又一起去深圳打过工。夏立志高中毕业，是一名党员，他为人正直，又热心于公益事业，所以自从打工回村后，就被推选为村组长，已经连任几届了。 对于夏有财的表现，夏立志早就想给他做思想工作了。作为一名党员，他觉得有责任和有义务去帮夏有财一把，让他重新振作，正所谓扶贫先扶志！况且夏有财还年轻，完全有能力再干一番事业，让自己有一个质的蜕变，让生活变得富裕，让人生更加多彩！ 吃过晚饭，夏立志打着饱嗝，剔着牙就要出门去夏有财家了。 “夜麻麻，又去哪？”媳妇杜金花边收拾碗筷边问道。 “到夏有财家跟他商量个事。”夏立志说。 “又是忙村里的事？自从当了村组长，你就一年到头未闲过！忙里忙外，比自家的事还要上心。一年就领那么几百块工资，值不值得？”杜金花说。 “金花，老实跟你说，有些事是不能用钱去衡量的。”夏立志说。 “不为钱，为什么，我在地田天亮忙到晚，不就是想多挣几个钱？”杜金花说。 夏立志摇一摇头，他觉得没必要再跟媳妇争辩下去了，因为他觉得他们的思想觉悟并不在同一高度上。以后得找个时间也给自己的媳妇做下思想工作，逐步提高她的思想觉悟，最好能达到自己同一水平上。 慢慢来，毕竟杜金花只有小学文化，群众的思想工作要一步一步做，不能急。 夏立志到了夏有财家门口，门是开着，但里面乌灯黑火，漆黑一片。 “有财，有财！”夏立志连叫两声，里面没人应。 出了什么事？夏立志有点慌了。 第二章 饮水思源 夏立志见夏有财家门开着，但里面乌灯黑火，一连叫了几声“有财，有财。” 过了很久，才听到黑暗中传来夏有财半梦半醒的声音：“哪个？” “是我，立志呀，怎么不开灯？”夏立志说。 过了一会，“的得”一声，里面的灯亮了，夏有财赤着上膊从张懒人床上爬了起来，打着呵欠，搓着朦朦胧胧双眼。 夏立志进屋，找了张木凳，吹去上面的灰尘，坐了下去，从兜里摸出包烟，递了支给夏有财，自己也叼了支上嘴，点燃狠吸几下，头一仰，两鼻孔直冒烟。 “门开着，又不开灯，怎回事？没钱交电费吗？”夏立志说。 夏有财去灶台摸了盒火柴，划燃也把烟点上，吸了几口，又回到懒人床边坐下，跷起二郎腿颤下颤下。 “傍晚到红升圩打天九（排九）回来，又饮多了几杯，躺下打个盹，想不到睡着了，晚饭还未吃，如果不是你来叫醒，估计会就这样睡到天亮的。”夏有财说完又打了几个呵欠。 夏立志听了直摇头，说：“有财，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或者有什么长远计划没有？” “有什么打算？过一日算一日，今朝有酒今朝醉呗！” “你这是在混日子，跟猪栏里的二师兄有什么区别？” “有什么办法？都这把年纪了，还飞得起来吗？” “你才五十出头，大把青春，你看人家刘得华，五十六岁还开巡回演唱会，斩获粉丝无数。你怎么就认老了？当初闯深圳的豪气去哪了，砍自己指头的蛮劲丢哪了。” 夏立志一番话说得夏有财不作声了，他端起口盅，饮了几口冻开水，又去找件衫给自己穿上，故意支开话题：“现在天气大不如前，重阳都过了，天还那么热，以前吃过月光饼（中秋）都要穿毛衣的了。” 夏立志丢了烟庇股，从怀里摸出今天那份清拆意向书，放台上，说：“入村口路边你家那口老井，你不愿意填？” “为什么要填？” “早上开动员大会时你听不到还是睡着了？范支书已经讲得明明白白，要扩宽村道，硬底化，还要安装路灯。无论从村集体或是从个人角度来说，这都是天大的好事，你夏有财怎么就拖起后腿来了？” 夏有财吱吱唔唔，一时都不知怎说，过了一会才说：“那口井是我爷剩下来给我的，他老人家经常教导我要饮水思源，现在说要把这井填上，哪，这……咳。” “说到饮水思源这份上，有财，我得给你上一课。当初你住的是什么房？土坯危房，横梁都就快断了，是谁资助你拆旧建新的，现在你住的这层水泥钢筋楼房是政府扶助你建成的啊！还有去年，政府又出资出材料改造农村饮水工程，把磨石岭上的蓄水池扩大了三倍，又更换了全村的给水管，这些你忘了？什么叫饮水思源？现在你水就饮了，却忘了给你水饮的党和国家！” 夏立志又点了支烟，继续说下去：“自来水流到家里来了，你还要那口老井干什么，其他不说，单是说安全隐患，假如有个娃掉了进去淹没了，你怎办？我看，就算把你夏有财扛去红升圩上卖十次也不够赔！”夏立志一顿话说到夏有财无话可说，只顾低头默默吸烟。 这时只听得屋外的虫子“啾啾”地叫，几只萤火虫飞了进来，在静静的屋里来回飞舞。 夏立志环顾了一下夏有财的这间屋：一张只剩下三个脚的旧木台上摆放着一台老式电视机。墙边横七竖八堆放着空酒瓶，地上满是烟头，整间屋弥漫着一股怪怪的味道。灶台上支起两口铁锅，锅里锈迹斑斑，显然几天没开过锅了。 夏立志摇了下头，又叹了口气：“唉，我说有财呀，你看看自己的狗锅，像个样吗？” “一支公过日子是这样的啦！” “想不想娶个媳妇一起过日子？” “媒婆三姑给我介绍几个，人家都看不上我，没办法，注定要打一辈子光棍的了。” “就你现在这生活态度，这家的环境，谁会嫁你？母猪都不会嫁你啦！夏有财，我老实跟你讲，你如果收拾一下自己，你其实挺帅的，离远看，还真有点像刘得华。如果你能重新振作起来，搞出一番事业来，我夏立志敢保证你一定能娶上个年轻漂亮的媳妇！告诉你，女人都是喜欢事业有成的男人的！” “我还能搞出什么事业？” “枫树坡那边你有几十亩鱼塘丢了荒，你忘了。” “这个我知道。那又怎么着？” 夏立志从裤兜里拿出了个小本子，手指沾了涶沫翻开几页，对夏有财说：“我花了两个月时间，点子我都给你想好。以鱼塘为中心，扩大到周边旱地，打造一个集休闲、娱乐，饮食，民宿，自助，农产品展销于一体的绿色生态链锁型农庄，由你夏有财当老板！农庄的名我都给你想好了叫思源生态农庄。你看怎样？” 夏有财一听，立即站了起来，原本喑淡迟滞的目光闪出了久违的希望之光。他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一会儿又拍下夏立志的胳膊说：“阿志，怪不得村民都选你做组长，依我看，应该选你出村委做个主任什么的。读多点书就是有文化，想出的点子都与众不同，又切合实际。你说的搞绿色农庄，我看前景广阔，有奔头。” “点子给你想好了，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夏立志问。 夏有财把一只脚踏上台面，拍着胸口说：“我没胆？想当年我夏有财16岁就扛着一化肥袋行理去闯深圳，沙头角、蛇口哪个工地未混过？从广州骑辆28寸永久自行车回红升村，什么世面未见过？对了，夏立志你说了整晚，应该口渴了，我去给你烧壶茶，咱边饮边聊！” 夏有财就去灶台洗锅烧茶了，嘴里还哼起了流行歌曲：怎么也飞不出，这花花的世界，原来我是一只醉酒的蝴蝶…… 夏立志见夏有财对人生又重燃了希望之火，内心感到无比欣慰，他决心以一个党员的身份，帮夏有财走上一条脱贫致富奔小康之路！ 过了一会，夏有财烧好了茶，一人倒了一碗。夏有财吹着碗上的热气，细细饮了口茶，便问：“夏立志，搞农庄是好主意，但启动资金我没有，怎搞？” “去村镇申请精准扶贫小额货款，先贷5w作为启动资金。镇村各级会大力支持你的，只要你有决心，有干劲就行了！”夏立志说。 “你放心，我夏有财一定不负众望，不忘初心，砥砺前行，全心全力去经营好这个农庄，干出一番事业的。”夏有财说。 “那你村口那口老井怎么着？”夏立志问。 “填，填，现在我觉得留着一点用都没有，又有安全隐患，又防碌修路。”夏有财说完就在那张表格上签了名，打了指模。 第三章 希望之光 今天一早，天朦朦光，一些不知名的小鸟已经在红升村中的树中飞来飞去，“唧唧喳喳”地欢叫着，把睡梦中的夏有财吵醒，他看看手机，6：36分，他立即一脚踹开被子，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 平时夏有财一般睡到中午才起床，懒洋洋地坐到门口的磨刀石上边打呵欠边抽烟，等地下丢了有五六个烟头，也不洗漱，直接就揣了个空酒瓶去红升圩上打排九，到傍晚才醉醺醺地回来的。 但今天的夏有财与往日大不相同，他内心深处已经重燃了希望之光，对人生充满了憧憬，对美好的生活满怀信心。 夏有财有如此质的蜕变，完全归功于红升村组长夏立志同志的引导和开解。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夏立志，红升村的夏有财将会一直沉沦下去，活得像一坨泥，说得难听点就是一坨粪。 身为村组长的夏立志认为：扶贫先要扶志！让建档立卡的贫困户先要从根本上也就是从思想上要有一个质的蜕变，要重新振作，重立人生价值观，找到人生的方向，找到切实可行的致富途径，一步一个脚印，最终摘掉贫穷的帽子，过上富裕而美好的人生。 夏有财匆匆忙忙洗漱完毕，又用须刨把满脸拉碴胡子刮了个干净，又换上件像样的衣服，再照下镜子，一看自己，哪像一个五十出头的人？简直就是一个精神焕发的青年人。 夏有财洗净那口铁锅，煮了碗面，又煎了个荷包蛋，还撒上点葱花。夏有财有十几年没有这样给自己做过早餐了，也很久没有这么早吃过早餐了，所以吃得特别香，吃得鼻尖都冒了汗珠子。 吃完早餐，夏有财叼着支牙签，打着饱嗝就去备好自己那台老“虾铲”（手扶拖拉机）。这台“虾铲”有很长时间没开动过了，所以打火起动特别废劲。 夏有财用打灯棍摇了半个钟，终于把那台老式虾铲的发动机启动起来了“突突”地向上窜着黑烟。他在晒谷坪上来回兜了几个圈，重拾当初跑运输拉砖运石头的感觉。这时木旺刚好扛着把铁锹经过，见夏有财这作，就大声问：“财哥，去运砖吗？今天不出红升圩打天九了，累人家三缺一啊！” 夏有财把拖拉机捏熄了火，从怀中摸了包烟出来，抛了支给木旺说：“我夏有财以后不碰天九麻雀了，酒杯也少捏了，因为有正事要办！” “神神秘秘的，办什么正事啊！”木旺说。 “开发枫树坡，办绿色生态农庄。今天跟你堂哥夏立志过去实地考察顺便规划一下。”夏有财说。 “就凭你？烂赌财，去村尾水塘照下你个猫样啦？”木旺笑弯了腰。 “不单单是凭我，还有你堂哥夏立志给我当军师，出谋划策的，不信你可以去问你志哥的。”夏有财说。 这时夏立志戴着草帽，手中拿着沓资料走了过来，问夏有财：“虾铲还能动吗？” “能，都摆弄好了，就等你的。” 夏立志爬上了拖拉机尾箱对夏有财说：“出发，经过村委时停一下，有些资料要交给村委。” “好嘞。”夏有财说完就去把拖拉机摇着了发动机，然后跃上驾驶台，熟练地入档放离合，然后慢放脚刹、逐步加油，拖拉机就“突突”地载着夏立志，行驶在乡间大道上了。两傍水田的水稻已经一遍金黄，在秋风中连绵起伏，送来阵阵稻穗的清香。 到了红升村委会门口，夏有财熟练而平稳地把拖拉机停了下来。看见村委门口的电子屏幕上来回滚动着：牢记使命，不忘初心，永远跟党走…… 夏有财和夏立志进了村委，今天是村主任范向阳和妇女主任丁群英值班。 丁群英给夏立志夏有财各斟了杯茶，然后说：“夏组长，这么早要去哪里？” “到枫树坡走走，看看那边有没有老虎。”夏立志打趣地说。然后把那份签满名字的“三清三拆意向书”放到范向阳台上。 “签了。”范向阳摘下眼镜问。 “都签了，通知郭委员安排勾机进村，先把废旧猪栏牛栏旱厕拆了，然后再扩宽村道，逐步开展。”夏立志说。 “好！有村民的理解和支持，这次行动应该收到预期效果。”范向阳说。 夏立志饮了几口茶，又对范向阳说：“今天我和夏有财过枫树坡实地踩点，规划一下办农庄的事。之前我曾经跟村委和镇上打过招呼的了，希望能得到各级政府的支持。” “这件事我也曾跟郭委详细谈过，他非常赞同，并希望以此为榜样，能成为扶贫脱困路上的一个典型，一部正面教材。并以此为突破口，以点带面，带动就业，推动农副产品流通。你们就放开手脚去大干一番，只要是符合政策，在原则内，我们村镇两级会鼎力扶持！”范向阳说。 听了范向阳这番话，无疑给夏有财吃了个定心丸，令他对办农庄一事更加底气十足，注入无穷能量。 从村委出来，夏有财继续用拖拉机载着夏立志穿过了石坑河大桥，向右方向沿着河基行驶。 约十分钟，便来到枫树坡。 这处枫树坡与石坑村只隔了一个山嘴，与石坑村几十亩早地毗邻，不过这几十亩旱地也像夏有财的鱼塘一样，已经荒废多年，现在杂草丛生，完全可以卧虎藏龙。 夏有财在这里有四口鱼塘，是他家的祖业，当初夏有财老爸夏木斗在这里耕塘养猪忙碌了大半辈子，由于经营不善，始终都挣不到大钱，传到夏有财这一辈就直接荒废了。 鱼塘有四口，每口有十多亩，方方正正，塘基特别大，适合搭棚建房，具备了办农庄的首要条件。 夏有财和夏立志下了拖拉机，拔开塘基杂草，去察看地形，初步构思农庄平面蓝图。 夏立志说：“等贷款一到，先用勾机去清空塘中瘀泥，巩大加固塘基，铲除塘基上杂草，用两口鱼塘办一个休闲钓鱼场，再在塘基搭棚办一个农家菜馆，让钓鱼的人有得玩又有得食，可以把钓到的鱼，拿到农家菜馆加工，又可以自己亲自下厨去煮农家菜，到时我们将建成许多独立小厨房出租，只收取相应而合理的费用。” 到现在为止夏有财真的是打心里就佩服夏立志，并且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暗暗地告诉自己：以后就听夏立志的话，创出一条脱贫致富之路！ 第四章 描绘蓝 夏立志指着鱼塘边那几十亩荒废旱地又说，在这划个地方设一个临时停车场。剩下的就划分三大区域：自助小农场，草苺种植场，特色蔬果种植场。 自助小农场是让游人去亲身体验农耕乐趣。 小农场以网格面积出租，游客可以办包月包年卡，时间越长优惠越多，比如包一年的，我们就免其农耕工具租用费，还可获赠优质菜种一包。到农闲时，我们在本村委内向农户（贫困户低保户优先）租一批水牛和犁耙回来，让游人真正体验原始农耕乐趣。所得收入与农户公平合理分成，正所谓“一家便宜两家着数”，真正起到和谐发展，共同富裕的理念作用。由于游客多数是从大城市回来休闲度假的，对农耕感到新鲜好玩，但又缺乏实操经验，比如犁田，他们不懂，但又想玩，那怎办？于是一个新职业应运而生：“农耕教练”！我们又在本村委招募一批有志于此业务，能吃苦耐劳，有责任心，脾气又好的农民大叔大婶来当“农耕教练”，让他们在农闲之余搞副业，增加实际收入。 而草莓种植场是则是集观赏销售于一体的项目，让游客自己进场浏览风景，品尝，自由采摘，自行过称扫码付款，真正践行诚信、和谐社会核心价值观。 而蔬果种植场则以供应本农庄餐厅为主，让游人吃上天然绿色无公害蔬菜。 在对面山头，建个本地农家鸡养殖场，让游客可以在农庄品尝真正农家鸡的特色风味，如果觉得味道不错，需要现宰几个打包回大城市，可以，我们农庄配备了专业宰鸡师傅为你现场宰杀、冰鲜打包。以后还要开个电商平台，把这里乃至整个红升村委的优质农副产品推向全国，以绿色诚信为理念，打造特色品牌，把产业推向更高的层次。 总之这个思源生态农庄要不断壮大，多渠道，全方位发展，以点带面，带动整个红升村委四条自然村的经济，吸收副余劳动力，为脱贫攻坚，出一分力，发一分光。 夏立志挥动手上的草帽，在枫树坡上，指着那几口鱼塘和那片荒地，给夏有财描绘了一幅宏伟壮阔的发展蓝图。听得夏有财目瞪口呆，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说得太好了！夏立志，夏组长，你实在太有才了，如果我是女人，在这一刻，在这条鱼塘基上，我会爱上你的……”夏有财说完从裤兜里摸了包烟出来，递了支给夏立志。 “把烟收回去！”夏立志以命令的口气说：“你怎么一点防火意识没有？现在正秋高气爽，风干物燥，这里到处是枯草，又近山头，怎可以吸烟的。我们常说护林防火，那不是说说就算，而要落到实处，以身作则！” “对，夏组长你说得对，要以身作则，那就不抽烟，你继续讲，继续……” 这时候荒地那边走过来一头大水牛乸带着个牛崽子，后面跟着个放牛的。 这个放牛的三十多岁，、戴着草幅，赤膊，身上肌肉被晒成了古铜色。 夏有财一见这放牛郎就大声叫：“睇牛全！” 那个叫睇牛全的抬头一看夏有财，原来大家认识的：“烧酒佬？今天怎到这里来了，不去红升圩打天九饮烧酒了吗？” “什么烧酒佬，以后叫我夏老板，我准备在这鱼塘还有这片荒地创办一个生态农庄。自己当老板！”夏有财说。 这个睇牛全是石坑村人，三十多岁，有点二百五，用农村的话来说就是“不够称”，单身。他上午放牛，下午就出红升圩遛达遛达，去猪肉档坐坐，又去天九麻雀台边凑个热闹。有人丢给他支烟，叫他在商店门口打功夫，他就会真的“嘿嘿喝喝”地一套套地打起来，致于他打的是那一门派的武功，就无从考究，反正大家就图过开心。打完功夫，睇牛全就会双手抱拳作辑，给大家致谢：“失礼，显丑了。”于是又有人丢烟给他，睇牛全就叼一支在嘴，两边耳稍各夹一支，扬长而去，嘴里还会哼上几句：“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滔滔，江山秀丽，叠彩风岭……” 睇牛全歪着头看夏有财，半信半疑：“你在这开农庄？做老板？谁信？” “不信你可以问这个村干部。”夏有财指一指夏立志。 “这位同志哥，烧酒佬说的是不是真的？”睇牛全问夏立志。 “真的，到时你还可以牵着你们大水牛过来农庄赚钱，你来当农耕教练，教大城市来的美女帅哥犁耙田地，你会不会？”夏立志说。 睇牛全一听，可以请他来打工挣钱，开心到不得了，能够去打工挣钱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他立即摘下草帽，拍着黑黝黝的胸膛说：“说到犁田，不是我方吊全车大炮（吹牛），在石坑村，我认了第三就没人敢认第二！” 夏有财想找点娱乐，于是就对睇牛全说：“请你可以，不过得先看看你会不会武功，现在先洒几道散手给我们开开眼界才行。” “好嘞！”睇牛全丢下草帽，揪紧两下裤头带，立了个驾式：“烧酒佬，啊，是夏老板，你想看武当的还是少林正宗功夫，霍元甲的我都会的。” 夏有财和夏立志忍不住笑起来：“来套少林拳！” “好，那我就显丑了！”睇牛全就在鱼塘基上一招一式地打起来。这次他是卖劲的，因为打得好与不好，会决定是否可入职这个未来的农庄去干活赚钱的。为了显示功力，他还飞起两脚踢断了两棵嫩蕉树，练得兴起之时，还抡起手掌准备去劈山边岩石。夏立志见状怕睇牛全有闪失，连声制止：“好了，兄弟，你武功我们见识过了，不错！” “那我可以到你农庄干活了？”睇牛全问。 “可以，等农庄建成，需要招工时，会去通知你的。”夏立志说。 睇牛全从地上捡回草帽，开心得唱着歌儿又去放牛了。 从枫树坡回来，经过红升村委门口，村支书范向阳追了出来，对夏立志说：“勾机后天进你红升村，开展三清三拆环境大整冶。” 夏立志立即说：“收到！” 第五章 夜宴 傍晚时份，夕阳照红了红升村西边的虎头山，天空中彩霞片片，美丽的秋天也经开始了，稻田上那些稻草人正目送着村中的袅袅炊烟，默默地守护着这一片丰收的稻田，向远山的参天大树招手。 夏立志扛着把铁锹，到稻田里转了个圈，给田里放了一趟水，好让那些水稻结得更加饱满。 回到家时，媳妇杜金花正在厨房忙着炒菜，那些姜葱味扑鼻而来。夏立志看看这个家：地上干净整洁，家具摆放整齐，茶几电视抹得一尘不染。夏立志深有感触：有个女人的家才像个家啊！有女人的家才有烟火味啊！此刻夏立志有个想法，就是在这几年内，帮夏有财娶个媳妇，置一头家，从始告别单身汉的日子，过上美好的生活。 夏立志放好铁锹，一庇股坐在沙发上，点了支烟，打开电视看央视的新闻联播。 杜金花把丰盛的晚餐端了上台，见电视播放国语新闻联播，就对夏立志说：“转台，这有什么好看，看粤语的。” 夏立志就说：“看电视就要看央视，看央视就要看新闻联播。这是知晓国家大事，了解事事知讯的一个正确渠道！这里都是权威发布，正确舆论。你以后别追那么多肥皂剧了，有什么用啊？看央视，多一点了解自己的国家还好啦，多关心下自己民族。” 他们正说着，夏立志堂弟夏木旺用菜盘子端了盘狗肉过来，裤兜里还揣了支玉冰烧酒。 木旺把狗肉和烧酒放台上，然后说：“今天，把我家的大黄宰了，因为它经常追邻家的鸡来咬，为了免伤邻里和气。志哥，很久没跟你摸杯底了，今晚我们不醉无归。来，大嫂你也多吃点！” “木旺，狗肉我可以吃，但酒我就不陪你饮了。”夏立志说：“金花，去给我泡壶正宗西湖龙井，让我送狗肉。” “志哥，你以前不是喜欢饮两杯的？怎么现在戒得这么清？”木旺说。 “以前归以前，反正我现在就少饮，必要时一滴不饮。”夏立志说。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国务院党中央颁布党员领导干部八项规定之后。” “哎呀，我说志哥你又真是小题大作，中央八项规定是用来约束那些当大官的，你算个什么，连个村官都算不上，只不过是个村民小组长！你又何苦为难自己呢？” “但我是中共党员！”夏立志放下筷子，拍着胸口说：“是党员就应该有个党员的样子，无论职务高低，都应该维护党员的应有形像！” “哪好，你饮龙井清茶，我自个儿饮烧酒。”木旺说完，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玉冰烧酒，头一仰，吞了大半杯：“起筷，起筷！志哥，志嫂！” 木旺几杯下肚，面上开始泛红光，眼光也迷幻起来。他用手抹了下嘴角的油沫，唧唧两下嘴巴，又从裤兜取了包烟出来，丢了支给夏立志，自己叼了支上嘴点燃，狠吸一口，头一仰，嘴一歪向上吐了个烟圈，然后对夏立志说：“志哥，有些话刚才不敢跟你说，现在饮了几杯下肚，胆壮了，我就照直讲了！” “什么事？” “就是能不能拿个指标，让我当个建档立卡的贫困户，也亨受下国家的各种政策扶持和补贴？”木旺说。 夏立志放下筷子，说：“饮酒最大的坏处就是尽说些没经过大脑的活来。贫困户不是谁说想当就当的，必须符合政策标准。你夏木旺，那一点跟贫困沾边了，有手有脚，老婆石厂干活有五千多月工资，年底卖沙糖桔又有几万收入，你家住的是两层半洋房，儿子开的是四个轮，有这样的贫困户的吗？木旺，你省点心。莫说你不符合相关标准，就算符合，也要经过村镇调查摸底，层层审批，还要在村委进行公示才确定的。你以为吃肉饮酒那么简单！” “就算当不了贫困户，那在收完秋稻后，扶贫单位发放的马铃薯种和化肥分一份给我！”木旺说。 “不行，这叫假公济私，我夏立志绝对不会干这种事，你想种可以自己掏腰包去买，反正你种出来村委一样会安排商家统一回收。” 木旺今天辛辛苦苦杀了个狗，心想和夏立志边饮边聊，会有所收获，想不到碰了一脸的灰。 “志哥，你怎么手指扳出不扳入，我怎样都是你堂弟，你爸跟我爸是同一个妈生的！你怎对外人还好过对自己人的。那个光棍财给你什么好处，值得你这样掏心掏肺去帮他？”木旺说。 “这是对事不对人，这是原则！你叫堂哥帮你犁田挑沙糖桔可以，但你叫堂哥违背原则，我夏立志办不到！” 气氛一下子陷入了僵局，杜金为了缓和一下气分，就把电视转到了珠江粤语频道，正好在播放《外来媳妇本地郎》主题曲：老屋飞入啲外来雁，鸡同鸭讲眼碌碌…… 现在夏立志和木旺真是鸡同鸭讲，话不投机半句多。 木旺把最后一块狗肉塞入嘴，收拾餐盘，招呼不打，悻悻地走了。边走嘴里细声嘀咕：“还说是兄弟呢，简直当我契弟，这大黄狗算白宰了，白辛苦一场，连个庇没捞到！原则，原则，你把原则当饭吃！以后有事别来找我夏木旺……” 夏立志看看木旺走远，摇了摇头，也不说什么，默默地抽起烟来，他看看屋外漆黑一片，远处天空繁星点点。他陷入了一种被误解的感觉，自己的工作，得不到身边至亲至爱的人的理解。夏立志一再认为，这是由一种觉悟一种意识的差异所造成的。要消除这种差异，必需要逐步，有循序渐进地去提高全民思想素质，打破固有狭隘的思维方式，以全新思想全新姿态去共同营造一个和谐共蠃的发展氛围。 杜金花边收拾台上的碗筷边说：“其实木旺说得没有错，你做村组长这么多年，别说为亲人了，就连你自己也捞不到半滴油水。你日日这样忙出忙入，都不知为了啥”？ 夏立志一听，于是就说：“金花，今晚不用你洗碗。” “怎么？太阳从西边出？你洗碗？”杜金花问。 “是的，今晚我洗碗。不过你得当一次学生，我要给上好好上一堂思想教育课！”夏立志说。 第六章 不忘初心 杜金花听夏立志说今晚由他来洗碗，也好，就让男人学下做家头细务。于是她就去厨房灶台折了条草茎当牙签，坐沙发上剔牙。 “讲，上什么思想课，找紧时间，我过会要看电视剧。”杜金花说。 “晚晚就挂着看电视剧，就算看一辈子，人也不会有什么长进！” “不看电视剧哪干啥？去晒谷场上跳广场舞吗？” “你这提议很好，我就打算跟村委提个议，成立一个农村广场舞蹈团，邀请一些大婶大妈来参加。” 他们正说着，夏有财哼着歌儿来窜门了：“我正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梦想，在自由的飞翔……” 夏有财到了门口就说：“我刚才在石桂门口碰到了木旺，问了他几声都不应我，气鼓鼓的，不知被谁踩到了尾巴？” “他想夏立志帮他弄个贫困户来当当，夏立志不答应；他又想弄点扶贫马铃薯种来种，夏立志也不答应，还和夏立志顶上几句，就这个事。”杜金花说。 夏有财进来找了张竹凳坐下，摸了包烟出来，抛了支给夏立志，自己也点燃了支，吸了几口烟，就说：“真是村子大了什么人都有！我夏有财千方百计想摘掉贫困户的帽子，他夏木旺又百计干方想当贫困户，他都小康生活了，还图个啥？真是人心不足，越有钱越贪心。这样的思想觉悟连我夏有财都比不上！” 夏立志吸了几口烟，把长长的烟庇股丢在地上，用脚踩熄了，然后说：“阿财你来得正好，今晚我就以一个党员的身份给俩人上一堂思想教育课，希望以此来增加你们对党和国家的认识，从而能提高一下你们的思想觉悟。” 夏有财就说：“夏立志，不是吹牛，我现在的思想觉悟已经很高了，已经不去打天九麻雀了，酒也戒了，人也收拾得干净，做到天天洗澡天天刮胡子，信心十足，就想着去干一番事业，早日摘下贫困户的帽子，过上好日子！” 夏立志：“你有这么大的转变很好，证明你已经从思想上有了根本转变，并且实施到行动上去！” 夏立志饮了几口茶，继续说：“在上课之前，先了解一下你们的文化程度。夏有财你就不用说了，你读到初二就回来跟你爸去割鱼草了。我要问金花是什么学历？” 杜金花说：“你问我什么学历？老实告诉你，当年在我们姐妹屋中，我是读书最多的一个！” 这里简单介绍一下，什么是姐妹屋。当时在农村，因为家家户户孩子多，但房子又窄，没地方睡觉。于是就在村中找间闲置了的大屋，同村的一班姐妹就搬床铺去，晚上睡觉，就像现在的女生宿舍一样。不过日子也过得挺开心的：一到晚上，就点上煤油灯，用硬皮部去抄写一些流行曲，边抄边哼唱，于是大家也跟着唱，并且越唱越大声，影响了近屋大一些大婶睡觉，于是就过来，用力拍门：“你们要唱就去禾田上去唱，别吵着人家睡觉！” “那你到底什么学历？”夏立志问。 “怎样说，我都是小学五年级毕业的。”杜金花说。 “可以了，有小学文化基本上能听得懂我这堂课的内容了，至于领悟到什么程度，就靠你们自己了。”夏立志说。 “要就快点开始，别弄得神神秘秘的。”杜金花说。 夏立志咳了咳，清清噪子，开始讲课了：“小学语文书上有很多讲述英雄故事的课文，你们还记得吗？” “有舍身炸碉堡，还有用身体堵枪口，烈火焚身，有几段课文我现在还能背出来。”夏有财说。 杜金花接着说：“光是说男英雄，我们女中豪杰也不少啊？” “那说来听听。”夏立志说。 “有，有，赵一曼，还有很多，记不起来了。”杜金花说。 “够了，就先说拿这些英雄事迹来说。”夏立志说：“同志为了取得战斗的胜利，宁愿牺牲自己。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他自己个人的利益吗？” 一片沉沉默。 “金花，你说话呀！” “说什么？” “舍身炸碉堡是为了什么？” “为了夺取战斗胜利，为了解放全中国！”杜金花说。 “回答得很好！再来说说同志的英雄事迹。他为了不被敌人发现，咬着牙，忍着烈火在身上熊熊燃烧，纹丝不动。要知道，在他身边不远就有条小溪，他只要轻轻一滚就可以把身上的上浇灭，保住自己的生命，但这样做就可能会暴露我军潜伏行踪，战斗可能会失败，将会牺牲更多的战士。同志为了保存大局，为了更多的同志，他最终选择了牺牲自己！他有想到自己个人的利益吗？” 夏立志说到这里，眼圈都红了，他默默地点了支烟，继续说：“别光说男的了，其实女英雄也不计其数，就拿来说。她13岁就跟随民兵担架队支援前线。在参加短短四十多天的党组织妇女训练班，已经使她懂得了许多革命道理，阶级觉悟有了进一步提高。被捕后英勇就义，在行刑铡刀前高呼‘怕死不是共产党员！’这一年，她才15岁。” “为了新中国的成立，为了实现伟大的共产主义事业，多少英雄儿女，前赴后继，抛头颅洒热血，甚至献出宝贵的生命，才换来我们今天繁荣安定的社会生活！这些，你们怎都忘了？党的十九号召我们要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就是要教育我们不要忘记那些曾经为新中国成立，为共产主义事业而浴血奋战的英烈们。要求我们全党，以及广大人民群众继续秉承和发扬他们的革命品质和优良传统，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继续努力奋斗！” 夏立志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他饮了一口茶，把头转向屋外。 屋外，月亮已经升起来了，给红升村大地上镀上了一片温柔的月色。 一阵秋风吹来，带来了阵阵稻子的清香，一个美丽的秋天，一个收获的秋天已经悄悄到来。 第七章 “三农”工作队伍 经过昨晚那一堂思想教育课之后，杜金花确实有了一些实质性的改变，思想觉悟有所提高。对夏立志的工作，那种不计较个人利益，为村民办实事，办好事的作风，不再怨言相加，而是变得理解，并从行动上有所支持。 根据红升村委决定，今天是红升村“三清三拆”环境整治大行动动工之日。 一大早，杜金花就做好了早餐，还特意做了两菜一汤：蒜蓉辣酱炒鲜菜芯，紫苏咸鱼蚊茄瓜，枸杞豆叶蛋花汤。 夏立志起来刷牙洗脸，点了支烟，见台面上的早餐如此丰盛，感到大为惊讶：“金花，今天是是过节？还是你生日？” “什么也不是！”杜金花说。 “那今天的早餐为何如此丰富，平时一般是炒冷饭的啊？”夏立志问。 “你忘了？今天是我们红升村三清三拆环境整治大行动开工之日，你作为村组长，要出面协调各方面工作，又要接待镇村两级工作领导，忙里忙外，很辛苦的。不吃好点怎么了行？”杜金花边说，边往夏立志的行军壶里加开水，又去把夏立志的草帽找来放一起，并嘱咐：“天气热，记得戴帽带水，快点吃，勾机就进村了。” 夏立志吃着丰盛的早餐，觉得昨天晚上那堂思想觉悟课没白上。起码杜金花的思想觉悟有了明显提高，对自己的工作从不理解发展到全力支持，这已经是一个突飞猛进的思想大转变。对此，夏立志深有体会：群众的工作要一步一步做，要耐心，要细致方能收到成效。 夏立志吃完早饭，打着饱嗝背上行军壶，戴上草帽，临出门时对杜金花说：“老婆，我去干活了。你去风车坝斩斩田基草，顺便看看有没有老鼠出来啃水稻。” “知道了，自家那几亩水田你就别往心上挂了，我自行会打理。你安心去做好村里面的工作就行了，尽快把村子搞得漂漂亮亮，像城市那样！” “有党和国家各方面的政策支持，乡村振兴指日可待，我们红升村会越来越美丽的！”夏立志说完就出门了。 夏立志刚出到村口，有台勾机就开了进村，勾机后面是一行人都戴着草帽，有的还扛着铁锹锄头，像一群去下田干活的农民。 夏立志一看这群人，原来是镇村两级领导干部，其中有盈谷镇政府上面的是：副镇长廖文杰，委员郭维民。红升村委的：主任支书范向阳，委员卓添妹（男），方天成。 勾机和那行人来到村口那棵大榕树头下面停下，准备部署开展相关清拆工作。 今天榕树头下面可热闹了，聚集了很多大叔大婶在吹水聊天。其中大婶级别的有：寡妇来银，跛脚十嫂，添贵细妈，冯八妹，刘招娣等等。大叔类的有：水奀，日福，木狗，石桂。 这些大叔大婶听说今天村里开展“三清三拆”环境大整治，并且会有领导来现场指挥协调工作，于是都早早出来，想看个热闹，并且和大家聊下天拉拉家常，凑个热闹。 跛脚十嫂见夏立志走了过来，于是就问：“志哥仔，今天听说镇上有当官的来指挥工作，怎么还未见车队入村？” 夏立志指指勾机后面那行人，说：“到了，副镇和郭委员都到了！戴着草帽，扛着工具那些人就是了，估计是从村委走路过来的。” “怎么？他们就是镇上的领导？怎么一点驾子都没有，就像我们农民一样的？”跛脚十嫂说。 “现在是社会主义新时代，哪有什么当不当官的？都是国家公务员，都是为民办实事，办好事的人民公仆！”夏立志说完，就走过去跟工作队打招呼了。 一番简单的介绍交接之后，廖文杰副镇长就说：“开始工作，第一步，先处理清拆表上的废旧牛棚，猪栏，旱厕，第二步就处理危土坯房然之后就扩大环村道。后续工作要一步步跟上。务必要做到实处，落到实处，不能搞形式，走过场。” 随行工作人员把需要拆除的实物建筑一一拍照标记之后，拉上警界线，发动勾机，正式投入“三清三拆”环境大整治行动。 镇村两级领导，顶着烈日，戴着草帽，现场商讨和指挥工作：废旧砖头应往哪方向推，旧的杉条板块应清到一边，让村民废物利用，哪些洼坑顺便填上…… 夏有财把夏立志拉到一边，问：“立志，那个是镇挂点红升村干部，我想跟他说上几句。” 夏立志指着那边在搬旧杉角条的郭维民说：“那边搬东西那个郭委就是了。” 夏有财连忙走过去，对郭维民委员说：“郭委，这些粗重活，安排村民做就行了，用不着劳烦你们领导干部啊！” “哪有什么有领导干部和村民之分？都是为了搞好这次行动，大家要不分彼此，群策群力，才能把工作落实搞好啊！”郭委员说。 夏有财又说：“郭委，中午赏个脸，想请你到红升圩福满楼吃餐便饭，不知可否赏脸？” 郭委员听了，连忙停下手中活儿，说：“这位村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们党员干部是有纪律约束的，都必须维护和遵守中共中央颁布的八项规定！所以我是不能接受你宴请的，谢谢了。”郭委员说完又要去排旧杉条了。 夏有财一下拉住他衣袖说：“郭委，既然你不去吃饭，那我就把话在这里跟你说了。” “哦，有什么事？”郭委员愕然了。 “是这样子的，”夏有财说：“我是红升村建档立卡贫困户夏有财，我现在想在枫树坡创办一个绿色生态农庄，但又缺乏资金，想去镇农村信用社申请精准扶贫资金贷款，想先贷五万元作为启动资金。但又不知道信用社肯不肯贷给我。所以就想郭委员你向信用社李主任那边打个招呼。就这样的。” 郭委员听了就说：“你就是夏有材？我已经听村委范主任提过你的事了。你想创办农庄，是个好提议，我们镇村两级将在相关政策和原则框架范围内给你大力支持的。” 郭委员摘下草帽当扇子扇了几下，又擦了下额上的汗珠，说：“现在是法治社会，所有行政职能部门办事都必遵循依法依规的办事原则，只对事不对人，只要你符合政策和完善相关贷款手续，农村信用社会贷款给你的。现在办事，根不不存在和不允许走后门拉关系这种现象出现的。” 夏有财听完郭委员这番话后，心中那块石头总算放了下地，整个人都轻松了。 夏有财看着那些在清拆现场忙碌的领导干部的身影，不禁由衷感叹到：这不愧是一支懂农业，爱农村，爱农民的“三农”工作队伍啊！ 第八章 我是夏水运 红升村“三清三拆”环境整治大行动，在2018年的九月金秋进行得如火如荼。各项工作在盈谷镇和红升村委两级领导的指挥协调下有序展开。 今天要清拆的是村中那些影响村容村貌且有严重安全隐患的土坯危房。 石桂那间烂草屋拆了，水奀那间前厅塌了一半的泥房也拆了。现在勾机正开去夏木旺那间烂瓦房。 勾机师傅还未到木旺那间烂瓦房，就被逼远远停住了。因为他看见墙边放了张长桥凳，凳上躺着个老人家在抽烟，嘴里不滴咕着什么。 勾机师傅连忙紧急熄灭了勾机，拿出手机给范向阳村支书打了个电话：“范书记，麻烦你过来一下清拆现场，遇到了点麻烦。” 范向阳书记现在正和夏立志和镇上的领导在村文化楼商议全村污水池选址问题，研究了很多个方案，还未有最终拍板落实下来。 接到勾机师傅的电话，大家就放下手中活儿，匆匆忙忙奔去清拆现场。 夏立志走近一看，躺在危房边木櫈上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六叔，也就是夏木旺的老爸夏水运。 这个夏水运今年七十六岁了，由于年轻时一直从事体力劳动，所以炼造了一副硬朗好身体，到现在还能扛七八十斤的稻谷上楼顶去晒。不过自从老伴前年过身之后，他精神就逐渐变得有点痴呆，经常问自己的儿子木旺：“阿旺，你能告诉我我叫什么名字的，我又忘了！”他这样问多了，夏木旺也就厌烦了，就找来块纸皮。用毛笔歪歪斜斜地写上“我是夏水运”用蝇子挂在老爸夏水运脖子上。 镇委委员郭维民见状，就对夏立志说：“夏组长，这间危房的的主人有签了清拆同意书没有？我们在清拆工作这方面一定要清晰到位，责任到人，不能有半点马虎，也不能也半点勉强，总之我们办事，一切要从人民根本利益出发！” 夏立志就说：“这间危房是我堂弟的，已经签清拆同意书的了。这个老人是我六叔，精神方面有点问题的，估计是被人教唆，才做出这举愚蠢举动的。让我上去作协调沟通工作！” 夏立志说完就上去，叫了声：“六叔！” 夏水运就从桥櫈上坐了起来，胸前还挂着“我是夏水运”那块牌子。 夏立志摸了包烟出来，递了支给水运，给点上了火。 “六叔，今天怎么不去果场，到这里来睡觉了？”夏立志问。 水运吸了口烟，问：“你是哪个呀！大清早吵醒我！” “我是你大侄子夏立志呀！怎忘了？”夏立志说。 “哦，原来是大头志呀，我现在记起来了，但我又忘了自已叫什么来着的？”水运问。 夏立志指指他胸前的牌子，说：“上面不是写着你名字吗？” “哦，夏水运，原来我叫夏水运。”夏水运挠挠头。 “六叔，是谁叫你来这睡觉的？你看，这是危房，随时会塌陷的，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你看，勾机都停下来了，影响施工了！回家，村口那间绿色瓷砖两层半楼房才是你家呀！”夏立志说。 这个夏水运依然一动不动，干脆蹲上了桥櫈上面，闲由地吸着烟。 “六叔，告诉我，是谁个叫你来这儿的，你看看，都影响施工了！”夏立志有点急了。 “是木旺叫我来的，他说今天不用我去果地，扛条桥櫈去旧屋边睡就可以了。他不来叫我，我不敢离开，他会骂我的。”水运说。 “好你个夏木旺，有意跟我过不去！不就是因为早几晚吃狗肉时跟你顶了几句，至于这这样为难我吗？还把老爸都摆了上台。”夏立志拔通了木旺的手机，响了几十下都没人接。 “六叔，木旺今天去哪了？”夏立志问。 “去磨石岭果地看沙糖桔熟了没有。”水运说。 夏立志于是立即骑车直奔磨石岭而去。 到了磨石岭，远远望见红升村新修建的那个大型蓄水池。这个蓄水池是前年由政府出资兴建的，还更换了给水管，从根本上解决了全村一千多群众饮水难的问题。 蓄水池旁边就是夏木旺的沙糖桔种植场，有五百多株，于前年开始已经全部挂果。就去年，单是沙糖桔一项收入，扣除肥料，农药，人工之后，夏木旺真金白银放入红升信用社的，就有三万六千七百五十六元。夏木旺这人，肯去挣钱，却舍不得花钱。平时穿的衣服都是去买肥料时，店铺老板送的广告衣服，上面印着什么牌子的肥料字样的。 夏立志远远就看见木旺在果地上剪果稍。 夏立志停好摩托车，三步变作两步冲到了木旺面前。 “木旺，打你手机怎么不接？”夏立志问。 “没空，要揾食！”木旺说。 “你叫你老爸去清拆现场睡觉，你有想过问题严重性没有？”夏立志说。 “有什么严重的？屋是我的，我想怎样就怎样！” “但你已经签了清拆协议书，你这是出尔反尔。我看你是有意丢难我！” “丢难你又怎样？你想升官发财？没门！” “谁想升官发财了？” “你不想升官发财，这么卖力干什么？” 夏立志听木旺这么一说，一时间都不知怎样回答才好。对于这种误解，夏立志自从担任村组长以来，就一直存在一些思想觉悟还有待提高的村民心中。 夏立志叹了口气，从怀里摸了包烟出来，递了支给木旺，木旺没接于是直按叼嘴上，点燃了，吸了几口，看看周围都是荒草林木，想到了护林防火，于是又果断地把烟放泥里捏灭。 “木旺，我知你对我有成见。但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正所谓公还公，私还私。现在村中开展三清三拆”环境大整治，是惠及全村一千多村民切身利益。环境整治好了，你好，我好，大家好。清拆危房，消除安全隐患，美化村容村貌，得益的，不是我夏立志一个人，而是红升村的每一位群众。” 夏立志继续说：“现在国家提出乡村振兴战略，又有专项资金扶持，这样的大好政策，大好机会。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去把握，去珍惜，去拥护？” 夏木旺听着听着，不禁停下手中活，坐到地上，默默地看着满山已经开始成熟的沙糖桔。 第九章 往事悠悠 木旺随手摘了个还泛青皮的沙糖桔，剥了皮，放了进嘴，甜中还带点酸味，他眯缝着眼，唧唧地吃着，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堂哥夏立志。 夏立志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那个管全村饮水的大蓄水池在发呆。九月的秋风吹动着他那微微斑白的头发。 木旺今早安排老爸夏水运去旧屋阻碍清拆，本也是出于一时的斗气，因为早几晚夏立志拒绝了他的两个请求，浪费了他一顿狗肉。于是就想出了这个办法，有意为难一下夏立志，出口气而已。 其实，夏立志为人是怎样，木旺心中是有个底的：为人正直，又乐于帮人，从来没计较个人得失。 七年前，木旺家庭还比较贫，儿子夏连升和女儿夏巧月还在上小学。木旺没有稳定的工作，就靠去工地担砖，挑水泥来挣钱养家，这是门累活，钱也不多。夏立志见了，就对木旺说：“你既然有这蛮劲干活，为什么不自己创业搞门路。” “创业是大老板的事，我们这些农民想都不敢想啊！”木旺说。 “创业，可以根本自身条件，结合当前实际环境出发，你是农民，就应从种和养这两个行业入手，把握好时机，因势利导。”夏立志。 “志哥，我读得书少，能不能说得直白点，别转弯抹角！” “现在种植沙糖桔大有前境，隔离南盛镇沙糖桔之乡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并且形成了一个产业链，积极而有效地带动了地方经济！” 木旺一拍额头，“志哥，读过书的人就是不同的，眼光放得远，又能把握时代命脉！” “不是时代命脉，是时代脉搏！” “对，时代脉搏！磨石岭上我有块自劳荒地，丢荒多年了，我就准备做个开荒牛，开荒种沙糖桔。总比去工地担砖运沙要强得多！”木旺又说：“不过种植沙糖桔还是要一定资金投入：种苗啦，肥料农药，配套设施还要跟上，柴油机，喷药机啦，山顶还要砌个水池，用来浇水。计计下来，都要七八千块，我现孩子上学，手头上没那么多钱，虽然家里有三头母猪，但舍不得卖掉，因为那是下蛋的母鸡，况且以后还要用猪粪作为基肥的。” “你可以去农村信用合作联社申请小额贷款。”夏立志说。 “但贷款需要找人担保的，我现在穷得叮当响，老鼠都不认识多个，谁个肯帮我呀？”木旺说。 “我来给你担保，先贷个两万作为启动资全。”夏立志说。 “万一我还不起，怎办？”木旺说。 “只要你勤勤恳恳，艰苦创业，没有挣不到钱的，听志哥讲，放开手脚，大胆去干，把眼光放远点！”夏立志说。 说干就干，木旺真的当起了拓荒牛，把磨石岭上那片荒地勤勤恳恳地开垦了出来，种上了五百多棵沙糖桔，第一年挂果就迎来了大丰收，又卖了个好价钱。仅仅两年时间，就还清了信用社贷款，还在村头建了间新房子。 木旺坐在果地上，嘴里嚼着酸中带甜的桔子，又看看夏立志。内心不禁涌起阵阵愧疚，觉得自己所作所谓，也未免太小器了，也有点忘本。木旺现在觉得有点对不起夏立志。 夏立志默默地走到果地边那个大型蓄水池旁，找了块石头倚着池边坐下，他看着远山初升的太阳，又看看木旺以及他那一片即将丰收的沙糖桔。 基层群众的思想工作，是一件不容易搞好的工作，犹其是一受教育程度不高，思想觉悟有待提高的村民。对于这一点，夏立志深有体会。但他也觉得这是一种正常现象，在实现乡村振兴，在实现伟大的民族复兴之路，并非是一帆风顺，而是需要披荆斩棘，砥砺前行！ 夏立志觉得有点口渴，他也不去摘木旺的沙糖桔来解渴，而是随手摘了身边几片酸莱叶（一种藤生植物，可吃，味酸，农村山上都生长有。）放进嘴里去嚼。 木旺着夏立志，又看看他身后的大蓄水池。不禁又想起了当初建蓄水池时的情况 三年前，红升村饮水工程升级改造工程正式开始。 首先是确定蓄水池的选址。夏立志和村委有领导在经过几天的现场碪察，和实地丈量，最终敲定在木旺沙糖桔场边新建一个蓄水池，需要砍掉木旺五棵沙糖桔树。 当晚红升村就开了个村民小组会议，商量讨论升级饮水工程有关事议，顺便协商木旺沙糖桔赔偿方案。 经村民讨论研究决定，按现行青苗赔偿方案，每棵沙糖桔赔偿150元的标准，一次性赔偿夏木旺750元。 木旺一听，拍着风柜斗大声说：“你们当我乞丐呀？砍掉我5棵树才赔七百五？我不答应！要建到别处去建！” 当下就有几个大婶在细声说木旺了：“搞好自来水都是大家饮的，难道你木旺家不饮这条水？” 村组长夏立志就站出来问木旺：“你认为赔偿多少才算合理？” 木旺点燃了支烟，狠吸一口，头一仰向上吐了个烟圈，然后伸出一个手指头。 日福一见，就大声说：“木旺，你都够狠，五棵沙糖桔要赔一万，你不如去抢！” 木旺白了日福一眼，说：“大旧（大块头）福，你哪里知道我是要一万？” “你竖起一个手指头！”曰福说。 “我意思是一千！少个崩不行！”木旺丢了烟头下地，用脚狠狠地去踩灭。 村民们都一致认为：按现行青苗赔偿方案，一次性赔偿木旺750元，一分不能再多了！ 作为村组长的夏立志这回头疼了：事主要求赔一千，而群众只能答应赔七百五，相差了二百五！怎办？总不能因为这二百五元钱，而耽误全村一千多号人的饮水工程！ 夏立志进入左右为难之中，他点了支烟，蹲上了个打禾木桶，默默地想了良久，然后慢慢地站起来说：“群众们，这样，我们总不能因为二百五块钱而耽误饮水改造工程，二百五块，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现在这样子决定：村出七百五块，我夏立志自已掏腰包出二百五，凑够一千赔给木旺，大家有没有意见。” 下面一片沉默。 突然有个人大声说：“我不同意！” 第十章 留下买路钱 夏立志定神一看，说不同意的人原来是自家媳妇杜金花。她怎么跑来这听开会，她不是在家看电视的吗？ 看来，这次遇到点麻烦了。 只听得杜金花又说：“好你个夏立志，专倒自家的米。搞好自来水又不是只给你一家用，凭什么要你自掏腰包？你钱多没地方花，是不是？” 夏立志说：“阿花，最多我这个月不买烟来抽，本来想去县城买双皮鞋的，现在不买了，行了？二百五元也不算多，就当捐助公益事业！” “哼，要捐你捐个够，懒得理你！”说完杜金花就怒气冲冲地回家了。第二天一早，就赌气回上湖村娘家住了一个星期才回来。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现在夏立志背后倚着的大蓄水池，就是当初砍了木旺五棵沙糖桔树那地方修筑起来的。现在水源充足，还有多余的水从池顶约预排管中排出来，木旺经常干得口渴了，就去喝上几口，水质甘甜清爽，凉透心扉。 现在木旺毎每想起这些往事，都心有愧疚，觉得自已对不起夏立志，有点忘恩负义的感觉。 木旺站了起来，摘了几个熟了的沙糖桔抛给夏立志：“志哥，吃个果，止止渴。” “那你老爸那里怎处理？”夏立志问。 “走，我现在跟你回村去！”木旺说。 夏立志用摩托车载着木旺，从磨石岭回到了木旺旧屋清拆现场。夏水运还躺在那条长木櫈上，竟然打起了呼噜来。 木旺过去把老爸叫醒，扛起桥櫈，扶着水运就回家去了。 “继续！”夏立志对勾机师傅打了个手势说。 于是，“三清三拆”整治行动又重新有序展开。 这几天夏有财都忙着去办贷款的事儿。正如郭维民委员所说，只要你符合政策，相关资料齐全，那办理贷款并不是件难事！果然，几天下来，夏有财就把贷款的事儿办妥了，七个工作日内，五万贷款将到帐。 夏有财找到了夏立志，离远就抛了支烟谈夏立志：“贷款过几天就打入我卡了，枫树坡那边可以动工了，第一步怎部署？” “平整，拓宽塘基，清挖塘中瘀泥，加深水位，然后联系卖鱼广购买一批四大家鱼鱼口（养到一定大的鱼，半成品）回来，起码要有巴掌大！然后在塘基错落有致地搭建一些凉亭，在塘边架设一些木栈桥道，先办一个钓鱼场，吸收下人气！做开招牌！”夏立志说。 “动工这么大件事，要不要去上湖村叫盲公炳摘个吉日？”夏有财问。 “现在是新时代，所谓新事新办，要抛弃陋习和封建思想，以科学发展观为理念。只要没翻风下雨，就是个好日子！”夏立志说。 “那我明天去联系勾机，后天进军枫树坡！怎样？”夏有财说。 “就这定了，时间就是生命，效率就是金钱！”夏立志说。 第二天，夏有财去了趟下朗圩，联系好了钩机明，决定进场施工时间。 进场当天，夏有财早早起来，洗漱完毕，还对着镜子梳了个发型，喷上发胶。夏有财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已，意气丰发，朝气蓬勃，一个未来的农民企业家即将诞生了！ 夏有财穿上了件白衬衣，往口袋里塞了包烟，穿上解放鞋就出到哂谷坪。 太阳已经从远山的树稍上冉冉升起，朝霞万丈。此刻的夏有财豪气冲天，干劲十足，就像一个读了四年大学，即将奔向人生舞台的大学生那样兴奋。 夏有财来到自家那辆“虾铲”（手扶拖拉机）前，拉开风门，用足气力摇着了发动机，“突突突”虾铲向上冒着黑烟，夏有财稍稍加了些油，黑烟更大声音更响了。 夏有财叼了支烟上嘴，点燃吸了几下，然后跳上了驾驶台：手操入档放脚刹然后放离合慢慢加油，虾铲便“突突”地奔驶在黎明中的大道上了。 到了红升圩，勾机明那辆载着一台勾机的大汽车已经停在村委门口等候多时了。 夏有财大声对勾机明说：“我在前面引路，你跟着我来就行了。” 于是夏有财开着“虾铲”在前面引路，带着勾机车就向枫树坡进发了。 夏有财上了石坑大桥，行至桥中，发现那里拴了五六头大水牛，拦住了去路。 夏有财和勾机明的车不得不停了下来。 怎回事？夏有财熄了虾铲，跳了下来，上前看个究竟。 只见牛群后面横放一条桥凳，上面坐了几个放牛娃，“睇牛全”也在其中。 夏有财上去，递了支烟给“睇牛全”，又问：“阿全，好狗不拦路，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睇牛全吸了几口烟说：“夏老板，我都不想拦你的，不过是听从村中安排罢了。至于是怎回事，你跟他们说。”睇牛全说完，把手指放嘴里，吹了几声响哨。 立即从桥头那那上来七八个石坑村村民。 睇牛全指着他们对夏有财说：“你跟他们说去！” 夏有财放眼一看这班人，其中有几是认识的：剦鸡佬方云开，烧炭伙荣，撘客仔志宽。夏有财和志宽比较熟，于是就问：“志宽，怎么回事，挡路打脚骨吗？” 志宽就说：“别说得那么难听，我们只不过是想夏老板你赞助一些建桥费而已！听睇牛全说，你要去开发枫树坡，办大农庄，都是赚大钱的生意，所以我们石坑村民就想你意思意思下。你知啦，你在我们石坑搞农庄，石坑桥是必经之路，要知道，我们当初为了修建这石坑大桥，真的是老婆本都搭上了，现在你要过来办事，起码要有点表示？” 夏有财心想：既然是在别人家地方办事，又要过别人的桥，那多少要洒点米饭钱的。 夏有财从裤裤里摸出钱包，抽出两张“红牛”（百元大钞）递了过去。 志宽没有接钱。 这时剦鸡佬方云开就说了：“两张纸就想打发我们了？你当我们石坑村的是乞丐呀？” “那要多少？开个价。”夏有财有点财大气粗的样子。 剦鸡佬方云开竖起了三根手指头。 第十一章 调解纠分 夏有财见方云开竖起三根手头，以为是要三百元，于是就又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红牛（百元大钞），说：“好，三百就三百！” 剦鸡佬方云开就说：“食懵你呀，三百元买盐都不咸，加多两个零，我们要三万！” “喂，剦鸡佬，你不如去抢！”夏有财有点恼火了。 “错，是好过去抢！”方云开说。 “你们这样横不讲理，是不是想打架！”夏有财那股蛮劲又被撩了起来，一边说一边卷起衣袖子。 “打架又怎样，谁怕谁了。”剦鸡佬也大声说。 “是，打就打！看看谁怕谁了！”其它那七八个石坑村民也齐声附和。 夏有财一看，这些石坑村民们都是些三十出头，四十未够的年青小伙。如果真的打起上来，可能一个回合未够，自已就会被他们七手八脚抛下石坑河喂鱼的。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忍一忍，避避风头。夏有财拿出手机拔通了夏立志电话：“立志，你即刻来石坑大桥，我的勾机被石坑村几条粉肠拦着不让过，说要三万过桥费。你得尽快想想法子。” 就这样，夏有财和勾机明被堵在石坑大桥上，夏有财摸了支烟出来点燃，抽几口来压压惊。心想：枫树坡那边都荒芜这么多年了，你们石坑村在枫树坡的荒地也丢荒几十亩，现在听到我来开发，就出来阻头阻势，真是瘦田没人耕，耕开有人争。 过了一会儿，夏立志骑着辆破嘉陵摩托车过来了。 夏立志停好摩托车，向夏有财简单了解事情经过之后，就对那班石坑村民说：“万事好商量，你们先让让路，等我们勾机过桥后，再慢慢协商。” “你说让就让，你是哪位呀？”火炭荣问。 夏有财就说：“我们红升村的村民小组长夏立志！” “妖，我管是多大的官，叫个村民小组长来跟我们谈条件，门都没有！”那些石坑村民根本不理会夏立志，坐在桥面上吸烟。 夏立志没有办法，给红升村委会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村委成员卓添妹（男）：“你好！红升村委会，你找谁？” “范书记在不在？”夏立志说。 “找范书记，好，请稍等！”卓添妹说。 过了一会，范向阳支书接电话：“你好，我是范向阳！” “范书记，我是夏立志，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是夏有财枫树坡的农庄动工之日，勾机刚到石坑大桥就被堵住，说要三万元过桥费，希望你马上过来调解一下！” 范向阳支书一听，已经意识到这是一起典型的民事纠分，需要尽快介入调解，防止事态升级恶化，当务之急就是做好维稳工作，把事态消灭在萌牙状态！ 范向阳安排妇女主任丁群英值守村委，自己就带着卓添妹急急脚跑到石坑大桥。 范向阳在红升村委是有一定声望的，曾处理、调解过辖区内无数大大小小的民事纠分及家庭矛盾。其中最为突出的是望牛岭与石坑村的山场界属纠分，当时双方聚集近四百人，随时会发生蟹斗。好在范向阳及时赶到，出面调解。真是做到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在长达。四个小时的现场调解之后，逐渐平息了事态，最终双方握手言和。 其中在范向阳上任红升村支书兼村委会主任以来，成功挽救了十一段濒临瓦解的婚姻，以最大限度保存了十一个家庭免遭破裂，他不分日夜，走村串户，去调解，去做群众思想工作，把一个共产党员的本色发挥得淋漓尽致，尽显先锋模范作用！ 在赶去石坑大桥的路上，范向阳就通知了石坑村民小组长方大勤，叫他火速赶到石坑大桥，协助调解。 范向阳一行赶到了石坑大桥，方大勤也骑着摩托车赶到了现场。 范向阳首先问方大勤：“这些闹事村民是村组安派还是自发组织的？” 方大勤就说：“我根本不知情，这完全是石坑村中一些闲散村民自发组织的，与村民小组无关！” 范向阳于是就对坐在桥面上那些石坑村民说：“各位村民，我是范向阳，我们先把牛牵出桥去，先恢复桥面正常通行。然后找个地方，或者出村委会双方坐下饮杯茶，慢慢商量解决，你们看这样好不好？” 那些石坑村民依然一动不动，显然没有让步的意思，虽然他们清楚地知道，跟他们说话这个人是红升村委支书兼主任，但他们却不为所动。 范向阳见这情况，于是向前迈进几步，对那些村民说：“我们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观就是和谐发展，共同富裕，现在你们的所作所为是与这一价值观背道而驰，如果你们还一意孤行，可能还触及有关法律法规！趁现在还未惊动镇综治办和派出所，我希望你们能积极配合村委，尽量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双方把事情完满解决！当然，站在你们立场，是为村集体谋取利益，是无可厚非，但这也是好心办坏事。正所谓不知者不罪，现在悬崖勒马，，也未为晚也！在这里我再补充下，现在全国上下正开展打黑除恶专项斗争，你们现在拦路收费这一件事如果报了派出所，后果是怎样，你们心里最清楚的。” 范向阳一番话说完，那班以剦鸡佬方云开为首的村民开始坐立不安了。 范向阳点了支烟，吸了口，然后说：“如果我抽完这支烟，你们还不撤离，那我只好通知盈谷镇综治办来出面处理了，到时派出所有没有人来，我就不知道了！范向阳说完便悠闲地吸着烟，丝丝青烟从指间袅袅升起。 这堵桥的石坑村民开始乱了阵脚。首先撒离的是睇牛全，他把自家那头大水牛乸和牛崽子首先牵出了桥上了河坝拴到竹树林下。然后回过头来对夏有财说：“夏老板，其实我是不愿意拦你路的，因为我希望你能办好农庄，请我和我家大水牛到你农庄干活赚大钱的。堵桥要钱都是剦鸡佬和火炭荣出的坏主意，早知道，不听他们才好！” 其他几个看牛娃也跟着陆陆续续把牛牵离了石坑大桥。 剦鸡佬方云开和火炭荣他们见势不妙，也离开了桥面，让出通道给勾机通行。 剦鸡佬他们正想溜回石坑村，被范向阳一把叫住：“我们到村委饮杯茶，慢慢聊，就夏有财开发枫树坡一事，有些事虽要你们周知一下的！” 第十二章 和谐发展一片天 范向阳支书想请那班闹事的石坑村民回红升村委会上堂教育课，做做思想工作，改一改那些历史陋习，做个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合格公民。 剦鸡佬方云开就说了：“范书记，过桥费我们就不收了。村委会我们也不去了，免得耽误大家工作。有什么事就在这说说好了，反正我们村组长，红升村组长都在。” 范书记觉得剦鸡佬说得也对，于是就说：“那好，为了不耽误大家工作，我就在这里简单说几句。首先，你们能在短时间内认识到错误，能够悬崖勒马，知错就改，这点做得很好，值得表扬。正所谓不知者不罪，我们就不再深究下去了。现在说说关于红升村民夏有财到你们枫树坡创办绿色生态农庄一事。下面我想请红升村组长夏立志同志跟你们讲讲！” 范书记转过身来，对夏立志说：“你可以就生态农庄将会带给石坑村什么经济效益跟他们讲讲。” 于是夏立志就对那班石坑村民说：“夏有财到你们枫树坡创办绿色生态农庄，总的来说，是利大于弊。那有什么好处呢？首先，农庄上所需要招聘的工人，打杂，清洁大婶，门卫，还有农耕教练等职位人员，我们将优先在你们石坑村去聘请，将大大解决石村中闲散村民就业问题。到时，我们不单止请人，还会租你们的耕牛来赚钱！” 夏立志说到这，被火炭荣打断了说话：“有没搞错？牛都可以过来挣钱？” 夏立志就接着说：“一点都没错，牛都可以过来农庄挣钱！不单止是牛，还有你们家的犁呀耙都可以扛过来出租给游客。因为我们农庄将开劈出一个农耕实地体验场，让游客亲身去体验原始农耕乐趣。他们都是从大城市回来的，对农耕一定感到新奇刺激又好玩。” 剦鸡云开听完，也不禁频频点头：“这也确实是一项新鲜门路！不知道我做剦鸡这行的能不能用上派场？” “识养鸡吗？”夏立志问。 “妖，我方云开别的不会，但养鸡、剦鸡，宰鸡样样精通，在红升圩出了名的。”方云开说。 “那成，我们农庄将在鱼塘边的山嘴坳建一个正宗本地农家鸡养殖场，为游客提供正宗农家鸡特色美食，到时就需要方师傅你这样的人材！真是打起灯笼都找不到呀！”夏立志一番话，说到剦鸡佬方云开开心至极，尾巴都翘起来了。 剦鸡佬一开心，就从怀里摸了包烟出来逐一派发：“来来抽支烟提提神，真的是不打不相识，差点误了好事。” 夏立志继续说：“我们农庄发展壮大之后，还会开个电商平台，推销本地有特色的农副产品，比如你家种的蕃薯芋头，石榴黄皮，和山上的稔子果树菠萝等等都可以帮你们推销的。” 那班石坑村民听夏立志这这番话之后，很后悔做出这堵桥的愚蠢事，都说：“你们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村组长啊。差点就误了大事了。” “啊，说起你们村组长，，我还有件事希望他去落实下的，方大勤，方大勤。”夏立志说。 石坑村组长方大勤站了出来：“夏组，有什么吩咐？” 夏立志说：“就是关于枫树坡连着夏有财鱼塘那几十亩荒地，是你们石坑村的，反正是丢荒了的，草林大勃，我们想租用来办种植场和农耕体验场，至于具体租赁方案，希望你回村组开个群众大会，最终落实个方案给我们，越快越好，希望你们能本着和谐发展，共同富裕这一理念出发，做到合理和人性化。” “你说那几十亩荒地呀，不是讲假，就我个人意见，我宁愿无偿提供给农庄去开发，反正都是搞一个平台，让大家共同发展谋福利的。如果夏有财不过来开发呀，那里永远是杂草丛生，一文不值！”方大勤说。 那群石坑村民也齐声附和：“是呀！我那份不要租金。” 夏立志说：“你们还是回去开个群众大会，统一下村民意见，不竟这是你们石坑村的集体耕地。” 事态终于得到了化解，范书记看看手表，上午十点多了，就对大家说：“好了，现在事件得到了解决，大家就分头去忙。夏有财你把那台虾铲打着火啦，时间不早了。” 夏有财应了声：“好嘞！”于是就摇起打火棍打着了虾铲拖拉机：“突突”地在前面引路，带着钩机车一直沿着石坑河基而上，到达了枫树坡。 夏有财对钩机明说：“第一步是清挖塘中瘀泥杂物，把鱼塘的储水位加深。第二步是拓扩宽塘基。” 钩机明二话没说，就把钧机驶进了接已经干涸的鱼塘里，开始挖掘。 忙了大半天，到这才可透一口气。夏有财坐在塘基的一块石头上，摸了包烟出来，突然又想起这里全是枯草杂林，要严禁烟火，于是又把烟放回兜里，随手拧开行军壶，饮了两口凉开水。 夏有财用手背抹了下嘴，看看塘中左冲右杀的勾机，又看看远处的山头，再看看那几十亩荒地。想到在不久将来，这里将打造出一个集休闲娱乐，特色美食，农耕体验，农副产品集散于一体的链锁型绿色生态农庄时，不禁欣喜万分：“哎呀，想不到我夏有财都能有今日！做人真的是要有梦想的，万一实现了呢！我这梦想不就快实现了吗？”夏有财想着大好前境，心中构想着美好人生，不禁轻轻笑了出声。 “笑什么？钩机挖到金矿了？”这时夏立志走了过来，与夏有财一并坐下。 夏有财把行军壶递给了夏立志：“饮杯水！头儿。想到以后日子大有奔头，开心呀！怎会不笑？” 夏立志仰起头“咕咚咕咚”饮了几口水，然后说：“先搞好个钓鱼场先，然后就办农耕体验场。因为这两个项目所需投入资金不大。等有了盈利再在原有基础上开发其它项目，因为现阶段手上启动资金有限，不能盲目扩充，需要稳打稳杀，一步一个脚印，干出成效来！” 夏有财就说：“反正整体方案由你来部署，我相信你。总之一句话：没有你夏立志就没有我夏有财今时今日！你是我的再生父母！” 他们正说着，见有个人拔开茅草走了过来，一看，原来是媒婆三。她一见夏有财他们在这就说：“哎呀，害得我四围找你，原来夏老板在这里！” “三姑，找我什么事！”夏有财问。 “当然有事啦！不过，我媒人三找人的都是喜事来的！”媒婆三姑笑着说。 第十三章 穿针引线 这个媒婆三姑，五十出头，是红升村夏石桂的老婆，育有一儿一女：大儿仔建勇，二女丽珠。 这个媒婆三，平时很少干农活，都是去做“大葵扇”（媒人）帮人牵线搭路，配合恩缘，练造了一副过硬的专业口才，逢人就想方设法寻找商机：你村有好的姑娘没有？你儿子多大岁数了？你女儿有找到好门口没有？ 用媒婆三的话来说：世上男女之间的缘份，值了一半是靠媒人制造出来的。假若没有媒人，别的村不说，单是红升村就会出现五六围台的光棍！ 好了，闲话休提，言归正传。 媒人三走了过来，就对夏有财说：“财哥，啊，今时今日应该叫夏老板才对。” “什么老不老板的，也就是搞个农庄仔而已，每日几百万上上落落。”夏有财人一开心，讲话也丰趣起来。 媒人三说：“做了老板真的是说句话都不同人！是这样的，近派我帮你物色到一个好姑娘，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又是知识分子，书乡门弟，据说她阿爷的太公是清朝举人，当时上至风雨亭下至碌马崩都是他家的产业。” 听到这里，夏有财打断了三姑的说话：“三姑，这么好的人家，我夏有财配不上！以前你都给我介绍几次了，每次都泡汤。还是算了！” “哪里配不起。以你夏老板今时今日的地位，莫说是大家闺秀啦，就是新鲜出炉的香港小姐都配得上！你现在有了事业，就应该尽快置头家，你知道嘛，没有女人的家就不叫做家！”媒人三说。 “三姑，你说了半天，我还不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姑娘啊？”坐在一边的夏立志说话了。 媒人三见是夏立志于是就说：“哎呀，我一味自顾说话，连夏组长在这都忘了。好，趁你也在，我就将这事原原本本详详细细说给你们听。” 媒人三接着说：“就是原来盈谷中心小学副校长朱飞凡的独生女，叫什么名我不知道，反正是未婚女青年，过了今年中秋刚满四十岁，现在是上云乡小学老师。条件不错的，如果成了事，单是亨外家福都够你受用。你想想，朱飞凡今年都七十好几了，又有糖尿病，到时他两脚一伸，白布一盖，那他在教师邨那套两室一厅，和银行卡上那串数字就归他女儿。如果你娶了他女儿，这些不就是归你了？夏老板，你说是不是？” “这就奇怪了，这么好的条件，朱校长女儿为什么一直嫁不出去，要拖到现在？”夏立志说。 “是这样子的，”媒人三干脆也找了块石头，坐在鱼塘基上才说：“因为朱飞凡老婆死得早，家里由他话事，女儿每次相亲谈对象他都要亲自把关，保留最终审核权。你知啦，以他的眼光看男人，又有几个会合格的？不是嫌矮就说太肥，不是学历低就说人家吸烟，人品好又说家庭差，有钱的又怕人家花心……条件太苛刻，所以一直拖没有选上女婿。” “以你这么说：“我根本不入级，白去！”夏有财说。 “这点你放心，因为早派时间，朱校长两父女就因择偶相亲一事吵了一架，朱飞凡就把选婿条件降到了只剩下两个：第一、必须是男人。第二，有事业。我看这两条件夏老板你都符合，所以就来找你！”媒人三说。 夏有财看了一眼夏立志，问：“头儿，怎看？” “那就去一趟呗！万一成功了呢？”夏立志说。 “那，夏组长就说得对了！不试过怎知成不成功？是不是？”媒人三说。 “那就去见见面，看看怎样。”夏有财说。 “明天是星期六，上午九点，在盈谷信用社门口，大家约定见一见面，双方交换电话加个微信什么的。好啦，就这么决定了。”媒人三说完就站起来走了，刚走出几步，又折了回来对夏有财说：“差点忘了跟你交带个事，就是如果你这次相亲成功了，我也不收你的媒人介绍费了。你把我家丽珠安排到你农庄做事就可以了，最好安派她去前台做收银员。这个没问题？夏老板？” “原则上应该没有问题，不过很久没见过丽珠了，不知她什么文化程度，人长得怎样？”夏有财说。 “你放心好了，我丽珠高中毕业，差几分没上大学，不过她数学很好，算盘打得笃笃响。至于人样相貌就像足我后生（年轻）时的样，虽然说不上倾国倾城，也绝对是倾村倾寨那种！你知道嘛，我欧三娣当年在上岭村是村中一枝花。就因为我，村中的青年后生经常争风吃醋，甚至大打出手，搞得整条上岭村危机四伏。生产队长就来找我爸，叫他尽快帮我找头婆家嫁出去，好还上岭村的安宁长和，于是情急之下，就草草嫁给了你村石桂。现在想落也后悔，以我当年的条件，完全可以嫁到城里去，找个捧铁饭碗的。”媒人三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如果再说下去就会哭了。 夏立志见状就马上说：“三姑你放心，不管夏有财这次相亲成功与否，你家丽珠都可以都我们农庄做事的！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 “那就这么定下来了。记得明天上午九点，信社门口见。”媒人三说完就走了。 九月金秋，天空一片蔚蓝，白云朵朵，大雁成群结队地从枫树坡上空飞翔而过，远山上那些不知名的禽鸟在发出咕咕的叫鸣。一阵风吹来，风树坡上的那些茅草在高低起伏。鱼塘里的钓机正全力运作，干得热火朝天。 夏有财摘了条黄茅咬在嘴里，自言自语地说：“我夏有财交了什么好运，在这草林大勃地方，媒人三居然会找到来给我说媒？当初我日日打天九回家经过她门口，她连招呼也懒得跟我打，还有意掉转脸。” 夏立志拧开行军壶，倒了几口水入嘴，然后说：“阿财，你知道嘛，这就是处世规则，别人对你不够好时，只因你还未有足够的强大！” 夏有财接过行军壶也喝了几口水说：“头儿，你这句话很深奥，不过我听得懂！是了，明日相亲一事，怎部署方案？” “你今晚收工先去红升圩剃个头，具体方案今晚去你家谈，记得煲定壶好茶。”夏立志说。 第十四章 相亲（一） 夏立志吃过晚饭，看完央视的《新闻联播》。就对老婆杜金花说：“我上夏有财家坐坐，商量个事，可能要很夜才回，大门你就别锁上杠了。” “又去他家，吃夜宵呀！”杜金花说。 “是去商量他的终身大事，你知啦，他都五张几了，再不把握机会，这辈子就铁定光棍了。”夏立志说。 “唉，这个夏有财又不知怎搞的，人样也不算差，比你还长得靓仔。说句真的，如果当初你们一起来我家相亲，我挑夏有财都不会挑你呀！”杜金花笑着说。 “唉，金花，缘份这东西很难说得清楚的，你看村尾水渠边那个夏木狗，长得又黑又哨牙，怎知取了个老婆还靓过《万水千山总是情》那个庄梦蝶！缘份这东西千丝万缕，错综复杂，很难预料和把握的。好了，不说了。”夏立志说完就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径直走去夏有财家了。 到了夏有财家，里面灯火通明，整间房至收拾得干净而整洁，完全不像当初那种邋遢样子。 “财，财。”夏立志叫了两声。 这时夏有财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夏立志定神一看，几乎不认得出这人就是夏有财。 “唧唧唧”太帅了。 夏立志围着夏有财足足转了五个圈，对夏有财这全新造型赞不绝口。 下面我们就来看看夏有财的全身造型：先说发型，是个二八侧分，并且染成了蜂蜜茶色。天蓝色短袖衬衣，束了条黑色长西裤，脚上是白袜配棕色皮鞋。太帅了！简直就是翻版刘德华。 “明天我就这阵势去相亲，可以了？”夏有财问。 “可以了，可以了，如果我是女的，我都会嫁给你。不过，看来看去，好像还缺点什么东西？”夏立志说。 “还缺什么东东？”夏有财问。 夏立志想了一会，一拍额头：“还缺个手表！戴上个手表更加显得稳重而大方了。你有没有手表？” “有是有一个，不过三年前就没走过字了。”夏有财说。 “这样，明天向我大侄子连升借块手表给你，充充埸面。”夏立志说。 “来来，坐下饮茶慢慢说。今晚我泡了壶靓茶慰劳下你！”夏有财边说边给夏立志挪凳子，又斟了杯茶。 夏立志坐下拿起茶杯，但见茶气缭绕，茶色清醇。夏立志把茶放到鼻上轻轻一闻，说：“上好明前碧螺春，浓香型，我喜欢饮！” “真是见过世面的人就是识货！”夏有财竖起了拇指：“昨天上网买的，半斤就两百大元了！” “阿财，以后别那么铺张浪费了，因为你现在是创业阶段，要把每分钱都用到刀刃上，知道嘛！”夏立志饮了口茶就说。 “你说得对！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夏有财说。 月上中天，金色的月光越过虎头山，温柔地洒落在红升村的那片广袤的大地上。 饮了几杯茶，夏有财就问了：“明天怎样去镇上？是开我的虾铲去还是什么的？” “好心你用下脑啦。思想紧跟潮流形势好不好！今时今日还开手扶拖拉机去相亲？你又想把事情弄砸了？”夏立志说。 “那就你开你台嘉陵仔摩托车搭我去！”夏有财说。 “还要我陪你去相亲？盈谷信用社门口你都不会去吗？”夏立志说。 “去我是会去，但总得找个人来壮壮胆，顺便把把关！你一定要陪我去，我自已一个人不敢去！”夏有财说。 “你以前未相过亲吗？怎么这次要人来帮壮胆？”夏立志说。 “以前是相过亲，算起来没有十次都有七八回了。但那时不同今日。那时介绍给我的都是小学五年级以下学历的什么睇牛妹、捞人妹（帮人带小孩的）、牛乸带仔（寡妇带着个孩子的）等等。但明天要见的，却是个厉害角色，人家爸曾是校长，自己又是教师，书乡门弟，知识分子，是揸笔揾食的。这阵势，我有点怯场，所以你必须的和我一起去！如果你不去，我也不去了！”夏有财说。 没有办法，夏立志只得答应明天一起和夏有财去相亲。 第二天，夏立志吃过早饭就对老婆杜金花说：“今天要陪夏有财去相亲，中午就不在家吃饭了。” 杜金花听了就嘱咐道：“你去还去，别乱说话，也别凑那么近，不要穿得比夏有财还要漂亮，知道不？” “知道了。”夏立志说完就先去问大侄子夏连升借了块手表，又去向泥水佬马骝强借了台八成新的都仔摩托车开到了夏有财家门口，按了几下喇叭。 夏有财就按昨晚彩排好的那个造型走了出来。 夏立志把手表递了给夏有财说：“戴上，记得是左手！” 夏有财边戴手表边说：“我昨晚自个儿饮了六壶茶，抽了三包烟，整夜没睡觉。” “为什么不睡觉！” “因为我怕一睡觉，就把发型弄乱了！所以不敢睡，坐了一个晚上！”夏有财说。 夏立志听完，真是觉得哭笑不得：“上车啦，傻瓜。” 夏立志搭着夏有财一直向盈谷信用社开去。 今天星期六，又不是圩日，所以信用社没开门营业，街上也没有什么人。 媒人三和朱校长的女儿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了。 夏立志停好车，就对夏有财说：“你自己上去说话！我在这等你！” 夏有财就说：“说好来帮我压阵壮胆的，怎么就叫我一个人上去啊？”夏有财说完，不由分说就拉着夏立志一同上前去相亲了。 走近了，夏有财首先向媒人三打招呼：“三姑，在这等很久了？” “也没多久，刚和阿梅在对面吃完碗云吞就过来。”媒人三说。 “她叫朱一梅，是朱校长个女。”媒人三指着那个女的对夏有财他们说。 夏有财一看这个朱一梅，虽然是四十的人了，但由于保养好，又是干自在活的，所以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像三十多岁的人。 这个朱一梅，淡棕色齐耳短发，穿件杏黄色短袖丅恤，下面是浅蓝色修身牛仔裤，脚上穿一双阿迪达斯平底运动鞋。整个人看起来显得知性优雅，娴熟大方。 媒人三指着夏有财对朱一梅说：“我来介绍下，这个就是我跟你提及的夏有财夏老板了。” 媒人三连续说了两遍，朱一梅毫无反应，她只是把目光呆呆地停留在夏立志身上。 第十五章 相亲（二） 媒人三一连叫了朱一梅几声，她才反应过来，把目光从夏立志身上移过来看一下夏有财：“你好，夏老板！” “你好，朱小姐。”夏有财伸出手去打算跟朱一梅握握手，怎知人家朱一梅不配合，没伸手，弄了夏有财一脸的尴尬。 为了缓和气氛，夏有财于是就说：“大人大姐在这站着多不好！我们找间大排档坐下，顺便炒翻几味，边吃边聊！” 媒人三就连忙说：“好呀好呀，在这站到脚都麻了。” 他们进了附近一间比较高档的大排档。 大排档老板肥佬崔亲自上来招呼，他显然是认识朱一梅的，只听得他说：“朱老师今日这么有空？不用上课吗？这几朝怎不见朱校长出来吃肠粉？” 朱一梅就说：“今天星期六啊，你只顾挣钱，忘了时日啊？我爸这段时间风湿痛又犯了，很少出圩。” “你们想吃点什么？”肥佬崔问。 夏有财就说：“朱老师你点菜，想吃啥就点啥。别给我省钱！” 朱一梅说：“你点，我刚吃过云吞还有点饱！” 夏有财就说：“一碗云吞就那么十粒八粒，我吃五碗都未饱呀。” 夏立志用脚踢了下夏有财，意思是别说偏了话题。 夏有财醒悟过来，问肥佬崔：“你这里有什么好食的？” 肥佬崔把围裙解下往肩上一搭，弯下腰给夏有财的杯加了些茶，然后说：“有狗肉，不过是昨天的。有山坑螺炆鸭，正宗本地紫苏鸡，姜蒜炒龙须，咸鱼矮瓜煲，油炸河鱼仔，鸡爪豆蚊五花腩，灯笼椒炒牛肉，甜醋猪手等等。” 夏有财说：“档口虽小，但菜式都挺丰富。” “那当然，”肥崔说：“在我泰安饭店吃饭，真的是大排档消费，五升级享受！” 夏有财饮了口茶，然后说：“同我上二斤狗肉，记住，别老姜多过肉。一个山坑螺蚊鸭，一个紫苏鸡，炒个龙须，来多个辣椒牛肉。就这样。” 肥佬崔一一记好菜单，然后问：“还要些什么饮料酒水？” 夏有财就问朱一梅你饮什么东西？ 朱一梅就说：“来杯白开水就可以了。” 于是夏有财就说：“两支天地一号，一杯白开水。” 肥崔应了声“好嘞”就下去了。 在上菜前这段时间里，夏立志有点坐立不安，因为他发觉朱一梅老是在注意自己，有时大家四目相碰，越发尴尬，于是只顾低头饮茶，什么也不说。 坐在一旁的媒人三察觉到了这种情况，怕朱一梅误认了相亲对象，于是就指着夏有财再次向她介绍：“这个是夏有财，是我跟你说起那个夏老板！” “三姑，在信用社门口你已经说过一次了。”朱一梅只顾低头玩手机，也没有去看夏有财，更没有跟他作任何交流。 朱一梅玩了一会手机，忽然抬头跟夏立志攀谈起来：“这位大哥很面熟，好像哪里见过？尊姓大名呀？” 被朱一梅这一问，夏立志越发紧张，就像当初自已去杜金花家相亲那样紧张，以至他拿茶杯的手都颤抖起来，溢出了几滴茶水。 “免尊，姓夏叫立志。”夏立志说这话时，脸都红了。 “夏立志，夏立志，啊，我现在记起来了，在九八年那次抗洪抢险中，是你把我爸从丰阳大坝背到市人民医院的，当时你全身是水，脚上只穿着一个鞋。”朱一梅激动得站了起来，把椅子往夏立志这边靠了靠。 经朱一梅这么一说，夏立志也终于想起来了，但那都将近二十年前的事了。 那是一九九八年七月，全国多地发生特大洪涝灾害，夏立志当时作为一名共产党员，积极响应党和国家号召奔赴抗洪一线。在丰阳大坝保卫战中，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在扛沙包时摔了一跤，以至全身多处受仿，大腿严重骨折，不能走动，当时由于到处水浸，交通受阻，救护车进不来。当时夏立志二话没说，背起那个人就往医院跑，边跑边通知他家人。夏立志背着那个人足足走了八里路，总算把他送到了医院。当时家属也赶来了。是他老婆和女儿。 “原来当初受伤那个是朱校长？”夏立志现在一点紧张都没有了，反而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你爸现在身体好吗？” “身体还好，只是脚上的旧患一到翻风下雨便作痛，落了个风湿病。”朱一梅说：“他老人家经常提起当初背他上医院那个小伙子的，他只记得你叫什么志，但我当时却记住了你的样子。想不到今天在这遇上了你，真是太好了，你一定要上我家去坐坐，就在盈谷教师邨二楼。” 夏立志就说：“以后，以后有时间一定登门拜访。” 朱一梅说：“这样，现在我加一下你的微信，方便日后联系！” 夏立志就拿出手机，亮了个微信二维码给朱一梅扫码添加。 夏立志接受了朱一梅的微信添加，一看朱一梅的微信昵称是“一剪梅”，头像是一枝含苞待放的傲雪寒梅。 这边朱一梅和夏立志恩人重逢，聊得正投缘，却冷落了今天的相亲主角夏有财。 夏有财把媒人三静静扯到一边，问：“三姑，今天到底是我夏有财相亲，还是那个夏立志相亲？” 媒人三摇了下头：“没办法，人家是恩人相逢。你还是先让一让，见机行事！” 这时候菜炒上来了，夏有财因为没有吃早餐，淋些狗肉汁伴饭，连吃了三碗饭，饮了半支天地一号，边吃边说：“起筷，起筷，别客气！” 朱一梅也没有吃饭，只夹了几条龙须叶来吃，和饮了几口白开水。她只一个劲地去问夏立志一些话： “你结婚了？”朱一梅问。 “结了。”夏立志答。 “几个孩子？” “两个。” “读几年级了？” “大的高三，小的初一。” “平时都忙些啥？” “忙村里的事，和自家田地。” 等吃完饭，媒人三就小声对夏有财说：“加一下人家的微信，或留个电话啦，要不以后怎联系人家呢！” 夏有财醒水了，亮了个微信码递给朱一梅涚：“朱老师，加一下微信！” 朱一梅没有扫夏有财的码，而是说：“你写个电话号码给我就行了。” 夏有财唯有去问肥崔要了纸和笔写了手机号码交给朱一梅：“朱老师，以后多多联系！” 朱一梅接过号码，说：“时间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 于是夏有财就结了帐，大家就分别而去了，临走时朱一梅还一再对夏立志说：“志哥，有空记得一定来我家坐坐！” 在回家路上，夏有财对夏立志说：“头儿，今天好像是我陪你来相亲的样子。那个朱一梅好像对你有点意思。” 夏立志就说：“东西可乱吃，话可别乱说！我和她之间什么也没有，今天的事，回去你千万别跟你金花嫂说。” 第十六章 枫树坡上那点事 这几天夏立志和夏有财一直都呆在枫树坡，忙着。 鱼塘里的瘀泥差不多要勾挖完成了，下一步工作是平整拓宽鱼塘基。 夏立志说：“开发一个地方，建立一个项目，首先要三通：路通，水通，电通。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五万贷款到帐没有？” “到了，昨天到！”夏有财说。 “首先去南方电网申请开户一组三相四线三百八电，直达鱼塘边。另外在山嘴坳半坡建个蓄水池，把虾钳坑那股天然山泉水引至池上，拟备供应整个农庄用水需求。虾钳坑那股山泉我饮过，清澈甘甜，比得上农民山泉水。这些配套工程要马上启动了！”夏立志说。 夏有财边听边点头：“头儿，有文化就是有文化！站得高，看得远，你有统揽全局的气魄和能力。我细细想落，觉得这个农庄老板应由你夏立志来当更合适，由我来帮你打下手！” “不，这个农庄老板一定是要你夏有财来当！我夏立志只不过履行一个村组长的职责，尽一个共产党员的义务，去帮扶一个建档立卡的贫困户脱贫致富而已。我现在是扶你上马，再送你一程，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去闯了。”夏立志说。 “头儿，你这样尽心尽责来帮我，到时等农庄赚到钱，分一半股份给你！算是我报答你的！”夏有财说。 “你赚到钱也不用报答我，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用实际行动为国家公益事业尽一分力！”夏立志说。 “我听你的，头儿！”夏有财说。 他们正说着，石坑村民组长方大勤戴着顶草帽走了过来。 方大勤过到来就说：“我早知道你们会在这工地上。是这样的，经过我们村民小组大会研究决定，就枫树坡那四十二亩六分旱地租赁问题，最终得到统一意见，叫我村退休教师方建国起草了份合同，现在让你们看看，如果没意见，我就出红升圩打印三份，大家签了，存一份到镇司法所。”方大勤说完就把合同递给夏有财，夏有财又把合同递给夏立志：“头儿，由你决定！” 夏立志打开合同，字体工整，铁笔银钩，苍劲有力，没有四十年功底写不出这首好字！夏立志心中不禁暗喑佩服这个退了休的方建国老师。 合同条款极其简单，其中主要内容为：石坑村现将枫树坡四十二亩六分旱地租赁给乙方使用，使用期限为十五年，开头五年，甲方免收乙方租金。由第六年起，按每亩150元收取乙方租金。乙方在租借使用期内，不得在此土地上从事和经营违法违章活动。 夏立志给夏有财读了一遍，觉得这份合同非常公平合理，极具人性化，真正践行了和谐发展，共同富裕这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夏有财和夏立志都说这合同没意见，可以签。 方大勤就说：“那我现在就去打印合同，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忙！” 方大勤走后，夏有财就说：“这石坑村民也对我也太仗义了，居然会免我五年租金！” “人家考虑到你初初创业，起步艰难啊。能收到这样的效果，其实村委也做了大量这方面工作的。我听说，在石坑村开村民小组会那晚，范向阳书记也去了，给村民做了大量耐心和细致的思想工作！”夏立志说。 夏立志和夏有财在塘基上坐了一会，喝了几口水。这时泥水佬包工头马骝强开着他那辆都仔摩托车过来了。 马骝强一停稳，就拿烟出来，给夏有财夏立志派烟，说：“两位老板，找我这么急，有什么关照？” 夏立志指了指塘边上那山嘴坳半坡处，说：“先在那里砌个三百方蓄水池，材料我们出，你负责施工，如果干得好，令我们满意，以后农庄上的大小基建全部由你马骝强承接！” 马骝强一听，接到了单大工程，开心不得了，连忙说：“两位老板你们尽可放心，我马骝强搞了几十年建筑，从当初深圳沙头角做到市区行大城，再从蓝色山水豪庭搞到镇敬老院，哪里没有我马骝强做过的工程？你们找我干工程算是找对了人了！” 夏立志就说：“不过有句羞话要说在前面，由于现在是刚刚起步，创业艰难，资金又紧缺，所以以后工程款可能会不能预期支付，这点希望你明白。”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你们放心，我马骝强只管做工，绝不催数！你们提供基建材料给我就可以了。”马骝强说：“什么时候动工？” 夏立志说：“你先找人来平整上面土石方，把砖和沙担上去，备好材料。夏有财你等下去青菊红砖厂运一拖拉机红砖回来，然后再去运沙，水泥，明天可以动工了。” “好嘞”马骝强说。 于是马骝强就打电话安排他手下工人干活：“喂，阿三吗？下午你找四个男人，七个妇女，到石坑村枫树坡开工，男的平整土石方，女的担砖担沙上山，准备明天砌水池用！记得找些能干得活的，因为在这干开了头，以后大把工程做！” 马骝强安排完人手开工，然后又给夏有财夏立志每人递了支烟，然后就说：“听说早几天你们去相亲，有没有成功？” 夏立志指着夏有财说：“是阿财相亲！” 马骝强就笑着说：“当然是财哥相亲啦！志哥你家里已经有个金花嫂了，你还敢相亲吗？不怕金花嫂扭掉你耳朵呀？” “怎么样，财哥，那女的可以？有多大成功称数？”马骝强问夏有财。 “女方可以，大家闺秀，又是知识分子。至于有多大把握，我就不清楚了！”夏有财说。 “怎会不清楚的？你看不出来的吗？”马骝强说。 “我看很渺茫，因为我留电话号码给她都很多天了，还未见她打电话给我。”夏有财说。 马骝强就说：“财哥，怪不得你到现在还未娶上媳妇啦，连最基本的规则你都弄不懂。老实告诉你，你就算再等五十年，女方都不会主动打电话给你的！” “那应该怎样？”夏有财问。 马骝强就说：“你应该主动出击，面皮要够厚，这样才会有成功可能。你看村尾木狗那个猫样，又黑又哨牙又驼背，但娶个老婆靓过香港汪文荃！为什么？因为他够胆大，面皮又够厚，嘴又够甜，连树上的麻雀都能哄下来！”马骝强说完就发动摩托车，庇股冒烟开走了。 见马骝强走远，夏有财就自言自语地说：“主动出击，主动出击，对，我现在就给朱一梅打个电话。” 夏有财拿出手机，问夏立志：“我现在就打个电话给朱一梅，你看有没有问题？” “你自己决定！”夏立志说。 为了缓解一下紧张情绪，夏有财作了个深呼吸，然后手颤颤地拔通了朱一梅的手机，然后又作一个深呼吸，把手机放到耳边。 “嘟嘟嘟”手机响了几十遍，对方没接。 夏有财收了线，说：“人家不接，可能没戏了！” 夏立志看看手表，说“现在是早上九点多，可能朱老师在上课，没空接电话。你晚上再试。现在你先去青菊砖厂拉车红砖，回来后还要运水泥和沙，下午人家要搬运上山，明天备用。” 于是夏有财就开着他那辆“虾铲”去青菊砖厂运红砖了。 第十七章 那一夜 晚饭后，夏立志打着饱嗝，左边嘴角叼支烟，右边嘴角叼支牙签，拿着沓资料就上夏有财家。 杜金花见夏立志这段时间几乎晚晚往夏有财家跑，于是就说：“干脆搬过去跟那光棍财住好啦，免得跑来跑去。” 夏立志：“你又来了，女人就是话多，能不能说少句，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怪不得孩子都厌你烦！” 夏立志也不跟杜金多说了，径直上了夏有财家。 夏有财在家里记今天的材料数：红砖两车3600只，水泥20包，沙两车，石灰膏6包，红头线3捆，铁钉5斤，茶叶3斤，烟3条。拖拉机加柴油145元。合计支出两千八百七十三蚊四毫八分。 夏有财见夏立志来了，就搬了把椅子过来，跟着就递了支烟过来。 “不抽了，刚丢烟头。”夏立志说。 夏有财自已点燃了支烟，吸了几口，就说：“真是花钱容易挣钱难，今天一个回合就差不多花了三千块。现在看来，那五万贷款都没很久用法。” “所以就必须要尽快上两个能营利的项目，过几天，鱼塘清挖完之后，马上回水，放鱼。先把钓鱼场这个项目拿下。跟着叫钩机明过去开垦石坑村那四十亩旱地，用部分来种草莓，其余的就办农耕体验场，争取在短期内投入营业。等赚到钱就又扩充其他项目，诸如餐饮，民宿，农家鸡场等等。”夏立志说。 夏有财说：“如果有那个大老板肯来投资一把，那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最好是走自力更生，自主创业这条路子，有多大的头，就戴多大的帽，别好高骛远，不着边际。必须依靠自身有利条件，一步一个脚印，边探索经验，边发展才能有所成就。”夏立志说完就把那沓材料交给夏有财：“明天去趟东城工商局，把农庄的《营业执营》办下来。相关材料我给你准备好了。” “在这山卡拉地方办农庄都要搞执照？不用了？”夏有财说。 夏立志说：“我们现在是法治社会，办任何事情，都必须遵章守法，证照齐全，这样于人于己才能有所保障。” “好，那明天就出趟东城把《营业执照》办下来。反正我今天都备足材料给马骝强了，不耽误他们明天砌水池了。”夏有财说。 饮了一会茶，夏有财就说：“头儿，我有个想法，说了你别骂我！” “说！” “你真的不骂我？” “你再不说我就会骂你！” “那我就说了，你千万别要骂人！就是，我想去考个汽车驾驶证，迟些买辆二手轿车出入办事，这样才够气场，才像个老板，办事都够信心！” 夏立志吸了口烟，长长地舒了口烟，又连续饮了三口茶，不作声。 夏有财端起茶壶给夏立志添了茶，又看看夏立志的脸。 夏立志又端起茶杯饮了三口，夏有财又给夏立志添了茶：“头，你说话呀！反正由你决定，你说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你考驾照我不反对，反正顺应潮流，农村普及汽车这是大势所趋！而至于买车一事，我希望你能缓一缓，等农庄能产生可观收益之后再作考虑。试想下，你现在是靠贷款创业，又是建档立卡贫困户，你总不能用贷款的创业钱去卖车充派场？”夏立志说。 夏有财细细想落，觉得夏立志说得合情合理。 夏立志接着又说：“你想拥有一件东西，首先你得配得上，无论是从财力，能力都支配得起，不要超前亨受。别做那些人前显贵，背后自已遭罪的傻事。真正的生活是自已的，不是活给别人看的。” “头儿，你这段说得太有哲理了。我听你的。”夏有财说：“如果当初你不去深圳搬砖而去参加髙考的话，我估计现在你会是北大教授了。” “别给我戴高帽了，说回正事。”夏立志说。 “什么正事？” “你终身大事！” “别说了，刚才我打了个电话给朱一梅，聊了没三句，人家说忙，收线了。我估计这次相亲又泡汤了。” “随缘！缘份这东西是不能免强的。先办好农庄挣到钱再说！”夏立志说：“你去办完《营业执照》回来后，继续去拉两车砖回入鱼塘那条路边，准备在那建个门岗兼售票点，装度大铁门，顺便把农庄的招牌挂上去！” “好好，先亮出个招牌，把广告做大做响。这招牌得找个名人来题写才有影响力！”夏有财说。 “我想好了，就请石坑村退休教师方建国来写。他的字漂亮！”夏立志说。 “好，就这么定下来了。” “时间不早，我该回去了。”夏立志说。 “是应该回去了，月亮半天高了，回晚了怕金花嫂会扭耳朵。”夏有财说。 夏立志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多了，杜金花已经睡了。 夏立志洗了个脸，正准备睡觉。这时手机微微一震，来了条微信。都这么晚了，谁还发微信啊？夏立志打开手机一看，头像是一株傲雪寒梅，“一剪梅”。原来是朱一梅发来的三个字“：睡了没？” 夏立志的心头马上“咯噔”一震，他下意识看看周围，确定杜金花不在场，才手颤颤地给朱一梅回复了一个字“：未”。 朱一梅马上又回复过来了：“叫那个夏有财别再打电话给我了。” 夏立志又回复：“为什么？” 朱一梅：“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夏立志：“应该由你亲自告诉他。让我说是不合适的。” 朱一梅：“哪好！” 这时，杜金花起了床，搓着双眼从房间走了出来，看看墙上大钟说：“都几点了，还不睡？” 夏立志连忙把手机塞到裤兜里，说：“快了，食过支烟就睡觉了。” 杜金花倒了杯水喝了两口便又回房去睡了。 夏立志等杜金花睡下之后，又拿出手机来看，见朱一梅又发了条微信来：“知道我为什么四十岁都嫁不出去吗？” 夏立志：“我不知道。” 朱一梅：“完全是你害的！” 夏立志看完朱一梅这条微信后，额头开始冒汗。他拿着手机，背着手，在厅中踱来踱去，感觉有些东西来得太突然了，令人有点不知所措。 第十八章 抉择 时至夜深，夏立志在厅中踱来踱去，沉思良久，才给朱一梅回了微信：“朱老师，请你注意说话用语。我只是背过你父亲上了趟医院，做了点好事，除此之外，并未与你个人及家庭有过任何纠葛。你嫁不出去，可别把责任往我头上推，自问良心，我没有这方面的责任。” 朱一梅又发来微信：“我没叫你负担责任。我只想把事情原由告诉你：当初你背我爸上医院时，我还在读师范，在医院我见过你一面，觉得你这人挺好，说白了就是喜欢上了你。后来我每次相亲，我爸就用你来做标准，前前后后相了二十多次亲，我爸总觉得没一个男人比得上你。其实不单止是我爸这样认为，就连我自己也是这样认为。所以也不能完全责怪我爸。怪只怪你太好而且还结了婚！” 朱一梅不等夏立志回复，又发来了条微信：“我现在这个年纪，结不结婚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是希望能找到一个真正可以谈心的人，不开心时跟他说说话，有空一起吃个饭，双休日到公园散步聊天就足够了。也就是找个蓝颜知己而已。我今晚说了那么多，你别以为我饮了酒！没有，我很清醒。我是一名教师，我会最终维护道德底线，我不会破坏你的家庭。我只想你能成为我的蓝颜知己，我一直在等你，真的。” 夏立志看着朱一梅这几条微信，思潮起伏，内心久久难以平静，不知怎样去回复朱一梅才好。 说句心里话，像夏立志这样人到中年，能遇上一个有知识，有品位，而且知性优雅的红颜知己，可以说是天底下男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夏立志也不例外，他也很想在累了的时候找个能了解自己的人倾诉下，散散心，静静的吃个晚餐，而这个人就应该是朱一梅。 每个人都有感性的一面和理性的一面。当感性逾越理性时，可能会是一个悲剧的开始，或者是已经踏入了一条不归之路。 有句话说得很好：规章制度能让一个想干坏事的人不敢去干坏事；而学识和修养，却让一个本来可以去干坏事的人，不想去干坏事。而夏立志无疑是属于后者。 夏立志去用冷水给自己洗了个脸，冷静了一下，然后点上一支烟果断地给朱一梅回复了微信：朱老师，你好。你的想法本人表示理解，但我个人不能接受！就我本人身份而言，是有纪律约束和有组织监督的。我不能贪图个人亨乐而与组织纪律背道而驰！我有责任和义务维护个人及组织的良好形象。我希望你在遇到更好的人之前，能寄情于工作，在工作中找到人生乐趣，在工作中感受生活的美好！帮我问候朱老校长，有时间定当登门拜访。夜了，早点休息，明天还需继续工作。晚安！ 夏立志回完信息，觉得积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总算放了下来，整个人都轻松和愉悦。于是就把手机关了，上床休息。 红升村“三清三拆三整治”已经接近尾升了。下一步就是后续工程：拓宽环村道，安装路灯。修建污水处理池，铺设排污管，建绿化带和建造村中小公园了。 现在污水处理池还未最终确定选址，不知是设在村头还是设在村尾。 今天一早，夏立志刚起床，蹲在门口磨刀石上刷牙，刷了一半就听得洗衫渠那边有人吵架，越吵越近，最后吵到了自家门口。 夏立志定眼一看，吵架的是跛脚十嫂和寡妇来银。 她们在争吵什么呢？原来是为了争当村中环卫保洁员。 跛脚十嫂说：“我跛脚，生活不易，村里是不是应该关照我，让我有份差事干，挣点人工钱？” 来银就说：“你好歹家里有个男人，算什么难？我寡母婆带女，揾朝不得晚！我更加需要照顾！总之这份工应该由我来做。” 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在夏立志家门口争得不可开交，最后就说：“叫村组长评下理，到底这保洁员应该由谁来做。” 夏立志抹了抹嘴角的牙膏泡沫就说：“我没有权利决定由哪一个来做！这样，为了公平起见，今晚到文化楼开个村组会议，由群众投票决定，这够公平了！” 两个女人不吵了，又回去水渠那边洗衣服。 夏立志吃了几条红薯，就骑着摩托车去枫树坡农庄工地。 过了石坑大桥，刚上河堤坝路，就遇到了睇牛全在河边放牛。 睇牛全招手：“夏老板，麻烦你停一下，问你个事。” 夏立志停了车，摸了包烟出来，抛了支给睇牛全说：“夏老板今天去办农庄《营业执照》没有过来，有什么事。” 睇牛全把烟夹到耳稍，就说：“农庄已经动工了，什么时候可以请我过去做工？” 夏立志看看睇牛全，觉得他适合做农庄门卫保安兼泊车。于是就说：“等门岗建好了，着实要请个门卫保安，负责泊车。” 睇牛全就说：“保安？是不是穿上制服，像香港阿sir那样子威风的？” “是那样威风的！”夏立志说。 “你看看我够不够资格当这个保安？”睇牛全问。 “听说你会武功，是不是？”夏立志问。 “妖，说到武功，不是我方吊全车大炮（吹牛），在红升村委四条村，没一个是我对手！如果真正打起上来，四五个大只佬未必近得了我身！”睇牛全说：“你知道嘛，我每次出红升圩，从天九档走到剃头铺，又从化肥店走到公销社，没一个人敢用正眼瞄我的，有些人还眼尾都不瞟我一下！总之十六般武艺，我方吊全样样精通！” “应该是十八般武艺才对呀？”夏立志说。 “醉挙和飞镖我不会。”睇牛全说完从耳稍上拿下烟，叼嘴上，问夏立志要了火机点燃，狠吸一口，仰天眯眼喷了几个烟圈，然后又说：“要不要现在洒几套功夫给你开开眼界？” 夏立志就说：“不用了，当初在枫树坡塘基上看过了，很好！” 睇牛全又问：“做农庄保安，有什么武器装备？” 夏立志：“有你这身绝世武功，还需要什么装备？多余啦，是不是？” “那也是，那也是！”睇牛全说。 “不跟你说了，我要过农庄那边了，今天砌水池，还要排管引水，拉电什么的。”夏立志说完就往枫树坡开去。 第十九章 选举保洁员 夏立志到了枫树坡，看见南方电网施工人员正在种电线杆，准备从石坑村那个变压器拉一组三相四线电线过来。 夏立志心想，现在的职能部门办事就是讲效率有速度，昨天才去开户报装，今早就进场施工了，值得点赞。 山嘴坳半坡上，马骝强和泥水三几个泥水佬正在砌蓄水池。几个妇女正往山上面担砖挑沙，忙得不亦乐乎。 马骝强见夏立志来了，就大声说：“早啊！夏老板！” 夏立志就说：“我不是老板，夏有财老板今天出东城办证，估计下午才过来！是了，你们砌完蓄水池之后，就到鱼塘入口处建个门岗，下午阿财会拉砖回来的了。''” 马骝强咬着支烟在熟练地下浆，推浆下砖，技术可以说是到了炉火纯青之境界。他边干边对身边的泥水三说：“是不是，我没说错？在这干开有派你干，工程将会一个接一个，比心机做，有钱大家赚，你好我好大家好！” 泥水三就说：“总之跟着强哥你揾食准没错！是了，说开又说，那个光棍财真是一个酸梅两个核，今时不同往日！糊里糊涂就当上了农庄老板，让人想都想不到呀！” 马骝强就说：“光棍财能有今天，完全是靠夏立志一手帮扶起来的！我敢大声讲句：如果没有夏立志，夏有财到今时今日还是烧酒佬一个，烂泥一坨！” 夏立志找来了把皮尺，实地丈量了一下从虾钳坑出水口到蓄水池有多水米，具体要几多两寸给水管。经过反复丈量，最终得出了具体长度：二百一十八米，而给水管是四米一条的。也就是需要五十五条给水管，大约二十五个活接，一大瓶胶水。夏立志开好清单，放进口袋，准备叫红升五金铺送货进来。 今天夏立志一直在枫树坡忙这忙那，又规划又绘图眨下眼就到傍晚时分了。 “突突突”夏有财拉着一拖拉机红砖进来了。 夏有财在鱼塘出入口卸了砖就跑了上了蓄水池工地，马上摸了包烟出来派：“各位师傅辛苦了，歇歇抽支烟，饮杯茶先。” 夏立志说：“这么快就拉了车砖回来了！” 夏有财说：“我从东城一回来就打着火开虾铲去青菊运砖了，中午连饭都未吃呀！刚才在红升圩买了几个大饼来吃，算了午饭了！” 马骝强说：“夏老板真是够干劲，有魂力，当年闯深圳的风彩又重现了。” 夏有财说：“失礼失礼！” 夏立志又问：“《营业执照》办妥没有？” 夏有财吸了几口烟就说：“今天有个好消息又有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先说个好的。”夏立志说。 “好消息就是农庄的《营业执照》批下来了，三天后去领证。”夏有财说。 “哪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我跟朱一梅分手了！”夏有财说：“今朝一早她发信息来，叫我以后都不要打电话给她了！不知道她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受了什么刺激？” “妖，你都未曾跟人家拍拖，连手仔都未拖过，算什么分手呢？”马骝强笑着说。 “我意思是说跟朱一梅没戏了！”夏有财说。 夏立志默默地看着远处的艾楼山，此时白云在半山缭绕，山顶上的天空一片蔚蓝，一群大雁正从天上列队飞过，美丽的秋天开始了！ 夏有财一连叫了夏立志几声，夏立志才回过神来：“阿财，你说到哪里了？” “说到我被朱一梅甩了！”夏有财说。 “好啊，甩了就好！”夏立志说。 “什么，被人甩了还说好？头儿，你今天怎么了？说话魂不守舍样子的。”夏有财说。 他们正聊着，这时红升圩顺达五金店老板卓水荣用台“三脚鸡”（三轮车）运水管进来了。 卓水荣停了车，也走上了水池工地，一到了就给人派烟，然后问夏立志：“水管卸到哪？” 夏立志说：“就堆放在山边，明天开始上虾钳坑布管引水！” 卓水荣摸了张名片出来，递给夏立志说：“以后要搞水拉电即管找我山猪荣，包工包料包你满意！” 夏立志说：“到时会的，明天布引水管，都是简单活，大头大路的，我跟阿财做就行了！” 白天在枫树坡忙了一天，晚饭后夏立志在沙发上打了个盹，就赶往村文化楼了，今晚要开个村民小组会议，由群众投票选出新一轮红升村环卫保洁员一名，月薪六百元。 夏立志开了文化楼的灯，又去烧了两壶开水，泡了茶，就坐在那里等群众来开会。 最先进来的是媒人三姑，她一进来就问：“志哥仔，阿财跟朱老师那门亲事发展成怎样？有希望没？” “散了！”夏立志说。 “又散了？唉，那个朱一梅都不和怎么想的，都四张了，还挑三拣四！”媒人三说。 “那是人家的自由和权利！”夏立志说。 “是，志哥你说得也在理。那我想问下，我家丽珠到你们农庄打工的事，还有着落没？”媒人三问。 “迟些钓鱼场开业，叫她过来门岗当售票员，工资到时再定！”夏立志说。 “真的？那太好了！”媒人三连忙给夏立志倒了杯茶：“志哥你真是个大好人，为人又为到底，下次选大队（村委）干部，我全家都投你一票。” 这时，村里的群众都陆陆续续进场了：有摇着把蒲扇的，有扛把竹椅的，有抱着个娃的，有捧着碗饭吃着的…… 夏立志翻转了个打禾桶，站了上去，见群众都来得差不多了，于是就开会讲话了：“各位村民，今晚召集大家来，主要是投票选出一名村中环卫保洁员，主要负责清洁村内环境卫生。每星期至少要搞三次卫生，包括打扫环村道、篮球场，文化楼，和清理垃圾房，每月修剪一次球场周边花圃。村将为保洁员配备绿色环保垃圾手推车一辆，有反光标志工作服一套，工帽一顶。至于工资方面就……” 夏立志刚说到这，就听得“扑通”一声有个人从风柜桥手上掉到一堆秕谷壳上。大家一看，原来是木狗只顾吸烟没坐稳，一个后翻掉了下来。于是大家就埋怨他了：“能不能坐稳当点？耽误大家开会。” 夏立志说：“好了，没事，下面继续开会，是了，刚才我说到哪？” “说到工资方面！” “对，刚才说到工资方面。这保洁员工资是六百元，是低了点，但应该抱着为村集体作点贡献，尽点义务的心态出发，别一味去计较工资报酬。”夏立志说：“现在请有志于成为保洁员的群众站出来，作为候选人，让大家通过投票选出其中一名作为保洁员。” 于是大家看见有三个人站了出来：跛脚十嫂，寡妇来银，刘招娣。 夏立志从禾桶上跳了下来，对三个候选人说：“你们站上去，接受群众投票选举。” 最后，得票结果公布：跛脚十嫂65票；寡妇来银73票；刘招娣107票。 夏立志又重新跃上打禾桶，大声宣布：“今晚，经过红升村民现场投票，选举产生了我村环卫保洁员一名，她就是刘招娣。” 第二十章 欢乐枫树坡 今天是要铺设引水管道，把虾钳坑那出水口的水引过来山嘴坳半坡那个新建的蓄水池。 在开工前，夏有财就说：“搞水拉电叫山猪荣干就可以啦！用不着自己动手。” 夏立志说：“叫人干活不用给钱吗？这也请人那也请人，你就要多花很多钱了！总之以后办事，能省则省，自己能办的事就自己办！把多余的开支节省下来。” 这时鱼塘已经清挖完成，塘基也拓宽平整好了。勾机已经去开垦塘边石坑村那四十亩荒地了。 夏立志说：“现在鱼塘可以返水蓄水了，等蓄满水就叫卖鱼广拉几车四大家鱼过来投放。鱼不能太细，起码要有两斤起头，要对得起来钓鱼的游客，让他们感觉到物有所值。做生意归根到底都是靠诚信两个字！” 夏立志继续说：“过几天你去镇上买几十把太阳伞和一批胶椅回来，在鱼塘基上远远撑起一把，再摆设几把胶椅。然后就去竹坑斩批大竹回来，搭几截栈桥出鱼塘去。” “为什么要搭栈桥出塘去？”夏有财问。 “你不知道了，有些游客他不满足于坐在塘边钓，他们要出塘中去钓的。当然，要上栈桥上去钓鱼，我们是要收取一定附加费的。关于农庄各项收费问题，我们要找个时间研究决定下来的。”夏立志说。 布引水管也是很简单的活：在水管两端涂上胶水往活接里一拧就完事，五十多条引水管，半个上午就搞定了。 清澈的山泉水哗哗地从水管喷涌出来。由于水塔还未砌好，夏有财只好暂时把水引到鱼塘去。 忙了大半天，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夏有财摸了烟出来，给马骝强几个泥水佬派了烟，然后开玩笑地说：“虾钳坑这股山泉就是靓，清澈甘甜，你们收工之后可以去洗个澡再回家的！” 马骝强蹲在刚砌好的墙上，一手拿砖刀，一事拿烟，吸了几口，然后说：“这么靓的山泉水，用来洗白白（洗澡）着实是浪费了。这样，看在同村兼兄弟份上，我马骝强指条发财路给你！” “什么发财路？”夏有财问。 “就用这股山泉水来大做文章，在你鱼塘基上办个土制石磨腐竹，豆腐加工厂，派个人去隔离镇托洞去学习挑腐竹，又派个人去茶洞学做豆腐。打造地方特色品牌，做出来的产品，一部分用于本农庄餐饮，另一部分可以向游客推销，或到东城去办个销售点。”马骝强说。 夏立志一听，眼前一亮，好呀，确实是一条可行之路！怎么我没有想到的？ “马骝强，想不到你除了会摆弄砖刀之外，还挺有生意头脑的！”夏立志说。 “妖，我马骝强十六岁就出来闯世界了，什么未见过？老实讲，我岳父就是做土制腐竹的，这几年老了，才退休没干。家里还摆着四台大石磨，估计发霉了！”马骝强说。 夏立志就说：“这样，马骝强你打个电话给你岳父，叫他无论如何得保存好那几口大石磨，我们迟些会找车运回来，至于价钱方面到时再商量。” “价钱方面就好说了。他老人家的心愿主要是希望有人传承民间土制食品文化，能让这几口大石磨用上排场，这样他就心满意足了！”马骝强说。 夏立志说：“那就这样定下来了！” 这时，只见媒人三带着她女儿丽珠从河堤那边走了过来。 媒人三一到，就大声嚷嚷了：“哗，搞得好大规模啊！唔错，唔错。大老板就是大老板！” 这时，担砖那几个妇女就你一言我一语跟三姑说起来了： “三姑，带个女来找门口吗？” “找什么门口？十八岁都未饱。” “到我望牛岭村找，有车有楼的小伙子坐埋足有两围台那么多！” “我找你个头！担砖啦！我过来农庄帮我女找份工的！”媒人三说。 媒人三见夏立志在水塔上面，于是就大声问：“夏老板，到时安排我家丽珠在哪儿售票？” 夏立志指着鱼塘入口那堆红砖说：“就那里，到时会建个门岗和售票点。” “就管售票是？不用出来干其它活吗？”媒人三问。 “暂时未知，不过不会叫她去干粗重活的！”夏立志说。 “我是怕她出来晒黑了，到时难嫁人！”媒人三说。 丽珠听了，连忙说：“妈，别什么都说好不好？” 这时听得河堤那边有个人大声说：“嫁给我！我方吊全黑都不怕，晒得越黑我越喜欢！”大家顺着声音望过去，原来是石坑村的睇牛全。 丽珠一听，羞得用手捂了脸转到三姑背后去。 睇牛全把牛拴到山边一棵松树下，就哼着歌走过来：“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滔滔，江山秀丽……” 睇牛全来到媒人三母女傍就停了下来，围着转了三圈。羞得丽珠脸都红了，低下头。 “看什么看？死睇牛仔！”媒人三大声吆喝。 “哎呀，难道睇靓女会犯法吗？”睇牛全说。 “谁是靓女？”媒人三问。 睇牛全就说：“你也是，她也是，都是靓女，一枝花。” 媒人三姑一听，不生气了，问：“睇牛仔，你哪条村的？” “石坑村的！” “来这干嘛！” “我是这里的保安阿sir，怎不来得？” “你是这里保安？谁信？” “不信可以问夏老板！” 于是媒人三就问夏立志：“志哥仔，你是不是打算请他过来当门卫保安？” “是的！”夏立志说！ “红升村没人请了吗？请个二百五来当保安？你想好了没有？夏老板！”媒人三说。 “人家会武功的，人又忠厚老实，担粪不会偷吃。”夏有财说。 “听到没有？会武功的！”睇牛全对三姑说完就上水池工地找夏立志他们了。 媒人三不放心，叫丽珠在塘边等着，自己也跟着上了山嘴坳半坡。 马骝强见睇牛全上来，就说：“先洒几道散手来看看！” 睇牛全就说：“不是你叫洒就洒的，我现在是夏老板的人，听他安排的！” 夏有财递了支烟给睇牛全，说：“迟些建好门岗，你就可以执被铺过来上班了！” 睇牛全一听就快可以来上班了，那个开心样就不用说了。他一开心就围着水池“嘻嘻喝喝”地打起功夫来。看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睇牛全打完功夫，就点燃了烟，吸了口，说：“刚才打那套是少林派的！过几天就来套武当的。”大家一听更笑得开心了。 “妖，你这些算个庇功夫！”媒人三姑说：“《霍元甲》我看过，《陈真》我也看过，人家那些才叫功夫！” 睇牛全听了不服气，于是就说：“你说我的不是功夫，那你敢不敢和我到塘基下面大战三百个回合？” 媒人三哭笑不得，说：“你去跟你家的大水牛打！我不陪你去疯！” 第二十一章 秋风送爽 红升村的秋天格外迷人，初升的朝阳越上了村后的仙鹤山背，冉冉上升，万道霞光透过山岗上那片松林，斜射到村前那片金黄色的水稻田。 稻田上，几台大型现代化收割机正来回驰骋，把收割好的稻谷一包包往机耕路上卸放。 夏有财那一亩六分八水稻也收割完成，由于欠缺管理，收成不算很好，也不是很差，总的来说收割了十多包谷。 因为要打理农庄，夏有财决定由明年春天开耕起，把自已这一亩六分八水田暂时转让给添贵家去耕种，不收取任何费用。添贵跟他老婆商量了一个晚上，终于答应下来了。 夏有财咬着一支烟，把谷一包一包扛到停放在大路边的拖拉机上。 不远处，媒人三和老公石桂也正在收割稻谷。 媒人三自从那天在枫树坡遇到睇牛全并且知道他也会到农庄干活之后，心中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担心。 媒人三担心自已女儿和这个睇牛全在同一个农庄打工，会存在很多不稳定因素，讲严重一点是有一定的风险。 媒人三并不是担心睇牛全会对女儿丽珠不利，干出坏事来；倒是担心睇牛全会对丽珠太好，变出好事甚至是喜事来。 初次接触，媒人三就觉得这个睇牛全虽然是有点傻，但傻得可爱，是傻入不傻出那种，况且人又大胆，脸皮又厚，嘴又甜。虽然他是个睇牛仔，但他具备了俘获无知少女芳心的必备条件。这正是媒人三所担忧的问题。 媒人三凭着自已多年的婚姻介绍工作，积累了无数不为人知的经验和其中规则奥秘。说句真的，如果媒人三能多读几年书，识多几个字，她完全可以写一本有关婚恋心理学的书！ 媒人三意识到睇牛全的出现，将会对女儿以后的人生前途，乃至婚姻大事带来隐忧，为了防范于未燃，把隐忧消灭在萌芽状态之中，媒人三想出了个法子。 媒人三在田边的甘蔗地上扳倒了两条甘蔗，扛着就走到夏有财这稻田上。 “夏老板，今年大丰收！口渴了？来吃条蔗，润润喉！”媒人三边说边把蔗递给夏有财。 扛了几包谷，夏有财确实也有点口渴，于是就坐在谷包上啃起甘蔗来。 “夏老板，农庄几时开张营业呀？”媒人三问。 “钓鱼场在国庆节当天开张，之后农耕体验场也会跟着开张。”夏有财说：“你告诉丽珠，开张前会安排她去盈谷圩镇上派发开业宣传广告，到时叫多几个同学来帮忙，有人工的。” “一开张，丽珠就要过农庄上班了是不？” “当然啦！” “那个睇牛全什么时候来上班？” “他现在已经在门岗值班了！你知啦，现在农庄里面堆放着那么多物资，塘里又投放了大量的鱼，没个人值班看守怎行？是不？” “夏老板，我想再求你个事。” “什么事？” “能不能安排丽珠她爸也去农庄打工？好让她俩父女有个照应，我做妈的也落个心安。” “三姑，你是不放心你家丽珠到我农庄干活是不？” “我不是不放心你们，我而是担心那个睇牛全！” “你担心他会使坏？” “我是担心他对我丽珠好！” “哦，说了半天，原来怕睇牛全追你家丽珠，怕丽珠会糊涂糊涂嫁入石坑村，是不？” “正是这个道理！” “既然这样，那就先叫石桂过来打理鱼塘，执头执尾，迟些过农耕体验场教游客犁地靶田！不过工资不是很高的！” “工资由你们定，反正能安排他到农庄干活就行！” “那就叫他国庆节这天过农庄上班！” “好嘞！” 媒人三开心地回到自已的田头，对老公石桂说：“我跟夏有财说好了，你国庆节当天到枫树坡他农庄去上班，主要目的是看管好个女丽珠，知道嘛！” 石桂摸了包熟烟丝出来，用手指沾了口水，摊了张烟纸，放一小撮烟丝上去，轻轻卷成喇叭状，然后放入嘴转了几下，把烟尾巴咬掉，点上了火，狠吸了几口。 “我去农庄打工，自家这两亩田地还耕不？”石桂问。 “不耕吃什么？粮食是农民的根啊！” “要上班，哪有时间耕田？” “死蠢，农庄离家这么近，中午吃饭时溜回来，或者傍晚收工回来都搞定啦！” 媒人三一再嘱咐石桂：“在农庄那边，你别只顾干活，要时刻提防那个睇牛全，别让他接近丽珠，更不能让丽珠跟他说！但你也不能跟那个睇牛全硬碰，他年轻过你，又会点功夫，万一打起来你会吃亏！知道嘛？” 石桂点了下头。 在这个金秋的早上，夏有财洗漱完毕，特意把头发往脑后反梳，上了定型发胶，有点像电影《赌神》中发哥那个造型。 夏有财咬着支烟，驾驶着那辆老牌手扶拖拉机娴熟而平稳地驶上了石坑大桥。 由于思源农庄钓鱼场开业在即，所以从石坑大桥上桥斜坡起，沿途两傍都插满了印有“思源农庄钓鱼场”字样的彩旗。这些彩旗在金秋和风吹拂下“飒飒”地作响。 夏有财迎着朝阳，行驶在河堤路上，他看着路两旁彩旗迎风飘展，不由得意气风发，内心冲满了喜悦和激动。 此时夏有财觉得：天大地大，世界由我闯！做人必须要有梦想，敢闯敢拼，披荆斩棘开创一条属于自已的致富之路！ 你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珍惜青春韶华，不忘初心，砥砺前行，去愿你心中的梦想！ 夏有财的手扶拖拉机在农庄大门前停了下来。夏有财抬头一看，大门顶上横挂着一幅绿底黑字，用隶书写的大招牌“思源生态农庄”，右下方落款是：方建国。 睇牛全穿着一身笔直的保安制服从门岗走了出来，立正，给夏有财敬了个礼，然后去打开农庄的大铁门。 夏有财坐上拖拉机骂驶楼上，内心激动得久久难以平静。 说句真心话，夏有财自从出生以来，从未亨受过如此高级别的礼遇。与之相反，遭遇到的尽是那些坎坷人生，磕磕碰碰。受尽了那些不为人知的委屈和蔑视！每次想起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他眼眶都有泪水在打转。 夏有财紧捏了一下拳头：我夏有财一定要干出一番事业，甩掉贫困帽子，在红升村扬名立万！ 夏有财轻轻放开脚刹，一加油，拖拉机便“突突”地驶进了思源农庄。 第二十二章 生机与商机 夏有财停好手扶拖拉机，背着手，去巡视一下自已这个即将投入首个项目试运行的生态农庄。 夏有财走到农庄大门口，大门右侧是保安室，内设独立卫生间，小卧室，确保值班人员二十四小时在岗。 与保安室一墙之隔则是农庄售票点兼小卖部，货架上整齐放着一些饮料食品。地上还有两个冰箱，里面摆放了各式各样冷冻饮料，雪糕西瓜之类东西。这里就是丽珠将来上班的地方。 现在从门楼顶往两侧都拉满了小彩旗，门口两侧还各摆放着几盆鲜花。 夏有财不禁微微点下头：“唔错，唔错，现在是万事俱备，只等开业！” 睇牛全见夏有财在巡视农庄，他也跟了上来。 夏有财就说：“阿全，你站好你的岗就可以了，不用跟着我的！” 睇牛全就说：“现在你是大老板，我就是你保镖，要时刻保护你安全！有我在你身边，没有人近得了你身！” 夏有财笑着说：“等我夏有财赚到一个亿你才来当我保镖！” “一百蚊我睇牛全就见过，一个亿未见过，不知有多少？” “一个亿嘛，足足有你家那头大水牛乸加上小牛崽那么重，你睇牛全一个人绝对搬不动！”夏有财说。 “哗，到时等你赚到那么多的钱，那肯定要请我睇牛全来当保镖的！” “到时再说！” 说到了钱，夏有财忽然记起了什么来。于是说：“你都来上班这么多天了，还未跟你谈妥关于你工资方面的事。阿全，你心目中要求领多少钱一个月？” 睇牛全挠挠头，然后竖起四个指头，说：“夏老板，就目前的消费形势来说，没这个数我干不下去！” 夏有财心想：你这睇牛全真的是傻入不傻出，居然狮子开大口，要我四千大元工资！外资大企业的保安都领不到这个数啦！况且我这个小农庄才刚刚起步，你就想连我车都吃掉了。于是就说：“阿财，你开的数有点高，能不能少点？” 睇牛全就说：“老板，按现在的生活水平，四百蚊（元）一个月工资没要多了！” 夏有财一听，笑喷了：“阿财，你说是想领四百元一个月的工资？” “对，四百，不能再少了！” 夏有财笑完之后说：“阿财，这样，在开头三个月试用期，我每月给你一千二百元工资，等过了试用期，如果你表现得好，我还会升你工资！怎样？” 睇牛全一听可以领一千二百元工资，比自已预期的目标足足高出两倍！那个开心呀，就差点没给夏有财跪下来叩头。连忙说：“夏老板你真的是个大好人，你肯定会发财挣大钱的！总之我睇牛全以后就跟着你揾食，全凭听你指挥调遣，你叫我去东，我绝不往西！” 夏有财说：“好了，你回保安室值班，不用跟着我的！就要周围走走，统筹下关于钓鱼场开业的事宜。” “遵命！”睇牛全给夏有财敬了个礼就回保安室值班。 夏有财快步走上鱼塘基，只见宽阔而平整的塘基上彩旗招展，一把把五颜六色的太阳伞错落有致固定在鱼塘边，太阳伞下面是红绿两色的小胶椅。 鱼塘里的绿水，倒映着两岸的青山，在柔和秋风吹拂下，泛起鳞鳞波光。塘里的大鱼时不时跃出水面，又一头扎到水里去，溅起阵阵浪花。 夏有财内心激动，想到过几天这里就要开业迎接首批游客了，自已的身份将从一个贫困户跃升到农庄老板了。 毗邻鱼塘下方，是向石坑村租来的四十二亩六分旱地，双方合同已经签好了。总之用夏立志村组长的话来说，就是：一切都依法依规，按章办事，不抱任何侥幸心理，不走傍门歪道。要走正路，走大道，这样才能走得更高，走得更远。 说到夏立志，他这几天忙着红升村“三清三拆三整治”后续工程：拓宽环村道，实现硬底化；落实并兴建污水处理池。除此以外，还要和驻村扶贫单位和贫困户协调马铃薯种苗发放工作。总之是一个字：忙！ 昨天晚上夏有财跟夏立志商量农庄开业一事，夏立志说：“阿财，我已经尽我一切能力扶你上马了，以后的路，就凭你单刀去闯，去开劈了。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的魄力，希望你不会令我失望的！当然，农庄遇到什么剌手事，你可以第一时间来找我商量的。” 所以，现在这个“思源生态农庄”就完完全全由夏有财统揽全局，自行发挥了。 夏有财点了支烟，吐了几个烟圈。看着那些欢快跃出水面的大鱼，在内心已经定好那些门票价格了：钓鱼时间是从上午九点至晚上九点，票价是九十九元，到栈桥上去钓则加收二十元。游客可以办月卡，在国庆黄金周办理月卡可亨直减七百元优惠！也就是二千三百元可以在农庄钓足一个月鱼。优惠期过后，将恢复月卡每月二千七百元的价钱。 每张钓鱼票九十九元，可以说是良心票价，绝对超值！就看你的钓鱼技术如何，运气好不好。因为思源农庄鱼塘里投放的，都是清一色大鱼，体重一般在三至五斤不等，七八斤的大鲩鱼也不在少数！总之目的只有一个：让游客钓出欢乐，钓出惊喜，钓得刺激！ 夏有财想过了，绝对不能用一些鱼仔虾毛来欺骗顾客，要想生意越做越大，就必须以诚信为本，做到可赚一千宁收六百的让利心理，这样才能吸引到顾客，留得住顾客！ 试想一下，假如有个游客从鱼塘里钓上一条六七斤重的大鲩鱼，人一开心，手机一拍，再一摁，图片上了朋友圈，再发个北斗卫星定位，呵呵，那广告效应就炸天了！闻信前来钓鱼的游客就源源不断了。 夏有财再看着那四十亩开垦了的旱地。其中有十多亩已经种上草莓苗了；再圈出几亩，过几天叫石桂托犁牵牛来翻转，把泥块晒干，然后就垒起一个个蕃薯堡来出租给游客煨红薯。初步拟定每个泥堡三十元，购满三个则赠送紫蕊红薯五斤！ 剩下的旱地，就用来办原始农耕体验场。向游客出租水牛，犁耙锹锄等农耕工具，让游客亲身体验种田种地又种莱的乐趣。当然，现场还配备了农耕教练的，你绝对不用担心那些大水牛不听你使唤。 夏有财放眼望去，顿觉那一山一水，一田一地，都充满了无限生机，又衍生出无限商机！ 第二十三章 工作备忘录 夏有财马上就要荣升为“思源生态农庄”的老板，手头上要将罗打点的事就多起来了。 夏有财人一忙，记忆就不好使，经常丢三忘四：出门忘了带手机；煮好早餐忘了吃；洗好的衣服忘了晒；想好经过红升圩要买的东西，往往等到过了石坑大桥差不多就到农庄时，才突然想起来。 为了避免这一情况，夏有财现在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找来一张纸，把每天要办的事，要买的东西，要找的人都一一二二按办理的先后顺序写下来，称之为“工作备忘录”。 吃过晚饭后，夏有财打着饱嗝，从裤袋子里拿出当天的“工作目录表”看一看还有哪些事未有打勾，还未有去办的： 1、拿广告宣传单上石桂家，安排丽珠到镇上派广告；叫石桂过农庄犁地，垒蕃薯堡。 2、上马骝强家，叫他到农庄用星铁瓦在山嘴坳山边搭建个临时仓库。 3、把那台旧嘉陵摩托车拉去维修。（如果修不好，直接拉去废品收购站。） 4、收购红薯，芋头，（村委门口）。 夏有财看着“工作备忘录”自言自语地说：“今晚完成1-2，明天完成3-4两项。” 夏有财先上石桂家，石桂一家也刚好吃完晚饭。石桂蹲着桥凳抽烟剔牙；丽珠在看电视玩手机；媒婆三在灶台里洗碗筷。 媒婆三一听到是夏有财来窜门，连忙从厨房里出来，边用围裙擦干手，边搬椅子说：“丽珠，快去斟杯茶给夏老板啦！” 夏有财饮了两啖茶，就拿烟出来，递了支给石桂，石桂摆下手，说：“我要食自己卷的才够味！”说完就拿出包熟烟丝来自己卷。 媒婆三就白了一眼石桂：“人家夏老板递烟你都不接，没大没细！我不信你的烟丝会好吃过人家的滤咀烟！” 石桂不作声，只顾低头卷着自己的熟烟丝。 夏有财就说：“算啦，什么烟还不一样？都是从鼻子喷出来就没了。好了，说正经事。我今晚是过来安排石桂明天过农庄开工的！” “这么快就过去农庄上班？不是说好国庆节开张的吗？”媒婆三说。 “很多工作需要提前准备好，开业当天才能用上派场的。”夏有财说：“石桂，你明天牵上你家大水牛，扛上犁，去翻转草莓场隔离那几亩旱地，用来垒蕃薯堡的。” “去垒蕃薯堡都算是上班工作？”石桂问。 “对，犁翻地之后，你就在地里垒蕃薯堡，直径不能少于半米。你会不会垒？” “妖，其它我石桂就不敢说，讲到垒蕃薯堡我夏石桂最拿手！我六岁那年就开始偷家里的蕃薯到风车坝上打蕃薯堡煨番薯吃了。不是车大炮（吹牛），我垒的蕃薯堡比马骝强砌的墙还要牢，又省柴草，烧起来特别的畅顺！”石桂说。 “这样就好办了，算我找对人了。”夏有财说：“还有，你家的大水牛犁了地，我也支付人工给它的，就当是两个石桂给我干了一天活。” 媒婆三就说：“牛都可以挣钱，真是托夏老板的福！你富了，我们也会跟着好起来的！” “我办农庄的目的，就是要带动红升村委四条自然村的地方经济，吸纳剩余劳动力，把当地农副产品打造成特色品牌，向游客推销，向全国推销。践行和谐发展，共同富裕这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夏有财说。 “当上老板之后，真的与众不同！连说句话都特别有文彩，像领导发言那样的。”媒婆三说。 “跟夏组长久了，多少学了点。”夏有财说。 夏有财把那沓农庄钓鱼场开业宣传广告递给丽珠，说：“明天早上，盈谷镇上刚好圩日，你把这沓广告派了，算你半天人工。记得拣人来派，尽量派给那些开四个轮的，挑担菜出来卖那些大婶就不用派了，知道嘛？还有，这些广告你一定要真正派完，别趁人不注意丢一部分到垃圾桶。” 媒人三就说：“夏老板，你就放心好了，我家丽珠是个老实人，不会做出偷工减料的事的，广告她百分百会帮你派完。只不过就是中午能不能再报销个饭盒钱？” 夏有财摸了二十元放台上，说：“中午吃个十五元快餐，剩下的是来回公交车费，足够了！” 夏有财离开石桂家，一边照手电筒，一边唱着他的饮歌（拿手好曲）粤曲《帝女花》就上泥水佬马骝强家了。 夏有财远远就听见马骝强在骂他那个读小学年五年级的儿子：“一放学就顾着玩手机，一钱家务不干，吃饭还要人叫几十次，考试三科加起来都不够一百分！你将来出到社会怎揾食？你到底有没有理想，有没有人生目标的？老实告诉你，你现在不好好读书，将来你就后悔！” 马骝强的老婆冯八妹总是护着个小儿孩，去顶驳马骝强：“卫国才十岁，你就跟他讲理想，讲目标，你都五张（五十）啦，你有理想吗？有目标吗？挣了几个钱就又饮烧酒又食烟！” 马骝强就说：“正因为是我这辈子活得窝囊，我就希望儿子这辈能争口气，混出个猫儿狗样出来！” 夏有财唱着粤曲入马骝强家里坐下，马骝强两夫妻才停了斗嘴。他儿子卫国见有人来就溜上楼去玩手机了。 夏有财抛了支烟给马骝强：“明天过农庄搭两卡仓库，用来堆蕃薯芋头，鱼料柴草的。星铁瓦，会不会搭？” 马骝强就拍着胸口说：“不是我马骝强饮了两杯烧酒讲话大口气，总之只要你有材料给我，我万里长城都砌得出！”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以后还要搭建农庄餐厅，民宿板房，我全靠你了！”夏有财说。 待夏有财走后，冯八妹就问马骝强：“喂，你帮这个夏有财干活，有没有人工给你的？他当初是出了名的烂赌财啊！” 马骝强就说：“那都是过去的陈年旧事了。今时今日的夏有财已经不是当年的夏有财了。我敢跟你打赌，不出三年，夏有财就会成为红升村响当当的人物！” 夏有财回到家，连夜去杂物房把那辆坏了的旧嘉陵摩托车推上了手扶拖拉机。又清点了一些散钱零钱，备好了纸笔算盘，又备好了几捆编织袋，准备明天到红升村委会门口收购蕃薯和芋头。 第二十四章 财哥很忙 时已入秋，天气变得清爽怡人，早上起来已顿觉阵阵凉意，夏有财不得不穿上了一件长袖的白衬衫，戴上了一顶灰色帆布太阳帽。 夏有财一边吃早餐，一边观看电视上的天气预报，一边在纸上写今天具体工作安排，把一日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 这样的日子，夏有财觉得虽然有点辛苦，但很充实，很有盼头。他觉得人生就应该这样，要确立一个远大梦想，并且为梦想而努力奋斗，这样的人生才有意义，才没白活。 现在的夏有财有一种紧迫感，因为他已意识到自已经不再年轻，人生已经在碌碌无为中虚度过半，如果再不奋斗就老了。他现在干活都是争分夺秒，他想把以前虚度了的大好时光，都想尽一切办法，一点一滴地去捞取回来。 夏有财扛着几捆编织袋就往晒谷坪上走，半路遇到添贵细妈挽着桶衫去水渠那边洗回来，见了夏有财就问：“财哥，这么早，拿这么多袋子干什么去？” 夏有财就说：“收购蕃薯芋头，昨天我在几条村都贴了收购消息了，在文化楼前那张红纸上，鸡乸那么大的字正儿八经写着，你怎么不知道？” “看到了又能又着？那些字它认识我，但我不认识它！写的是什么一蹋糊涂。”添贵细妈说。 “你家有蕃薯芋头就挑出红升村委门口，今天我在那里设点收购。”夏有财说。 添贵细妈就说：“怎么没有？昨天才去风车坝掘了两担，人吃不了那么多，我还打算剁碎用来喂猪的。现在可好了，能卖了换钱！想问下财哥，是不是长期收购的？如果是，那我就开荒多种点，挣多几个钱。” “我思源农庄长期收购，价钱公道合理，目的是带动当地农民利用自身条件，增加收入，带动一方经济，尽可能让周边村民在家门口就能挣到钱。我不单止收购这些，将来还会收购你们种出来的新鲜蔬果，给你们带货推销！”夏有财说。 “这么好呀，看来要把那些丢荒了的田地，重新去开垦才行了！”添贵细妈说完就急急忙忙往家里走。 夏有财把几捆编织袋丢上了拖拉机，拿了搞火棍把拖拉机摇着了火“突突突”地响。 夏有财把拖拉机首先开到了鲁志深摩托车维修铺，这个鲁志深真名叫鲁志鹏，不知道怎的叫下叫下就成了鲁志深，看来都是《水浒传》惹的祸。 鲁志深帮夏有财把那台坏了的嘉陵摩托车从拖拉机上推卸下来，经过鲁志深的详尽检测最终确定维修方案：更换机油、前后内外胎、火咀，清洗化油器。用不了多少钱，预计二百五元可以下楼！ 夏有财又开着拖拉机去到红升村委会门口，把称磅和编织袋搬了下来，又竖起了个红色招牌：大量收购优质蕃薯、芋头。然后就开着拖拉机上了石坑大桥，再转上右手边河堤路，向着“思源生态农庄”开去。 睇牛全远远听见拖拉机响，就已经提前把农庄大门打开，待夏有财进来时，就立正给夏有财敬礼，夏有财在车上给睇牛全点了下头，表示回礼，就径直开到山嘴坳下面。 马骝强和泥水三等一班泥水佬已经蹲在那里等着了。 马骝强见夏有财来了，就问：“老板，这个农庄物资仓库怎设计部署？” 夏有财往衫袋里找，又往裤兜里掏，找了张纸出来，打开，然后说：“仓库整体靠山而建，座北向南，长二十米，宽八米，朝鱼塘方向预留五米大门，装自动卷闸门。铺仓库地面水泥时，中间加一层薄膜，防止地面回潮。就这样，材料在山脚了，有什么问题再比电话我。去干活！” 夏有财说完就又往农耕体验场这边跑，他忙啊，现在夏有财真的像一个老板那样忙起来了。刚走到草莓种植场边，还未来得及跟石桂打招呼，裤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喂，你好，思源农庄。”夏有财说。 “喂，是夏有财吗？我是范向阳，是这样子的，现在有很多村民挑了蕃薯出来，在村委门口排队等你过称，你人到哪了？” “啊，是范书记吗？我现在在农庄安排工作，很快就回来了，叫他们稍等一下！” 夏有财指着草莓场旁边几亩地对石桂说：“就这个范围，我用竹子作好标记的了，全部犁翻，用来垒蕃薯堡，你今天犁完之后，就过鱼塘投料喂鱼，每塘投四包半，明天一早就专职过来垒蕃薯堡，过到来顺便把鱼塘的增氧机开了。” 夏有财刚说完，手机又响了。 “喂你好，思源农庄。” “夏总你好！我是天地3号饮料公司业务经理吴四通，想问贵农庄开业庆典当天是否需要我们提供合作服务。我们将为贵庄提供超豪华金色充气龙门一套，购满十箱饮料加赠一箱，购满两百箱则派四名礼仪小姐进场为你开瓶盖，斟茶递水。真可为服务多多优惠不断！” “到时有需要我再联系你，就这样，拜拜！”夏有财说完就收了线。 夏有财心中纳闷：他们是怎样知道我电话号码的？怎么我成为农庄老板之后，就会有那么多电话打给我的？以前我天天在红升圩打天九饮烧酒的时候，手机成几个月都没响过，怎么回事？ 夏有财也没心思和时间去细想其他问题了，他再一次嘱咐石桂：“你下犁时别下太狠，翻出来的泥块一定要细碎，这样垒出来的泥堡才容易烧烘，蕃薯才容易煨熟，又节省柴草！” 石桂说：“老板你放心，我从十七岁开始犁田了，我识得怎犁的了。” 夏有财驾驶着手扶拖拉机又赶回红升村委门口。担蕃薯来卖的村民已经自觉排起了一队长龙。 这些村民有用篸箕担来的、有用箩筐扛来的，亦有人用铁斗车拉来的。 夏有财看看那些蕃薯的品种，真可为五花八门，各有特色，又各具风味：有红色花心大蕃薯、紫色夹心长红薯、白色实心制死猪（一种蕃薯的土称），还有沙粉超松香芋头。 夏有财把一肥料袋散钱大钞放地上，一边调弄磅称，摆好纸笔算盘。 有几个望牛岭村的大婶在下面议论开了： “你看，人家才是大老板啊，用肥料袋装银纸（钱）的！你见过未？” 夏有财大声说：“好了，大家静一静，慢慢来，一个跟一个，按质评级，以级定价：一级品15元一斤；二级品12元一斤；三等品1元一斤。不入级的，唔该你就挑回去喂猪。” 第二十五章 民心所向 夏有财弄好驾步之后，正式开始收购过称蕃薯芋头工作了。 排在最前头的是榕树头村的一位大婶，她是用一担篸萁担来的。夏有财看一看她的蕃薯：条条大小均匀，皮光玉滑，没有一点虫蛀，应该评得上一级。 夏有财就说：“大婶，你的蕃薯很靓，给你个一级！” 大婶一听不开心了：“什么，我这么靓的蕃薯你才给一级？就算评不上三级都值二级啦，是不是？” 后面排队的人一听，都笑喷了，连忙帮大婶解释说：“大婶，级数不是越多越好的，一级是优等品，二级已经是次等品了，没一级的值钱！” 那个大婶一听，笑着说：“我怎知道是这样子的？读得书少，没办法啦！我还连磅称都不会看的呢？” 夏有财一边把大婶的蕃薯上称，一边说：“大婶你放心好了，我出来做生意以诚信为本，童叟无欺，不会做短斤缺两那种勾当的！” 榕树头大婶这担蕃薯除去篸箕净重是四十九斤六，夏有财就按五十斤净重结帐给大婶，刚好是七十五元。 大婶手颤颤地接过钱，用手指沾口水来回数了几次，一张长折好，然后摸出条小方手帕把钱包叠好，放进裤兜，还用手拍了两下。 “哗，大婶一担蕃薯就卖了七十多块钱了，不错啊！”在旁边的人就说了。 榕树头大婶就说：“是啊，我黄七娇嫁入榕树头村四十个年头了，从未见过蕃薯这么值钱的，也从未卖过这么好价钱的！”说完就挑起担篸箕走开了，但走了几步又折回来问夏有财：“这位大老板，你是不是以后长期都收购蕃薯芋头的？” “是的，我思源农庄以后长期都会收购。到时我可能会在红升圩设个农副产品购销点！”夏有财说。 榕树头大婶一听，更是乐开了花：“如果是这样子就好了！我们不用到城里去打工，在家门口也能搞副业赚到钱了！看来得把以前丢了荒的山场旱地重新去开垦，用它去挣钱了！” 夏有财继续在收购蕃薯：评级、过称，计数、结帐、打包、装车，忙得不亦乐乎。 这时候，一辆大型运鱼车在红升村委门口停了下来，卖鱼广叼着支烟从驾驶室跳了下来，走到夏有财身边就递了支烟过去：“夏老板今天在这收购蕃薯呀？” “是呀，你这么早车鱼去哪？”夏有财问。 “刚拉了车鲮鱼去银竹罐头厂，路过这里。”买鱼广顿了下又说：“是这样子的，夏老板，就是那些鱼款尾数如果方便的话就结了给我！” 夏有财就说：“现在农庄开业在即，需要购卖大量配套物资，资金一时难以周转，这样，到下月底之前，等一有资金回笼，我就往你帐户打钱。” 买鱼广看了看地上夏有财用来装钱的肥料袋，就说：“夏老板，那几千块鱼钱，我看这袋里的都够结数，用不着等下月底呀！” 夏有财就说：“这钱给了你，我就没资金收购蕃薯芋头这些农副产品了！说句实在话，你的钱我可以欠，因为你不缺！但收购农副产品的钱，尤其是老伯姓的钱，我一分钱也不能欠！” 夏有财讲到这里，那些排队来卖蕃薯的大叔大婶竟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讲得好！” 夏有财继续说：“讲心那句，你卖鱼广绝对不会等那几千块鱼钱开饭！你看你颈上的金项链，比我家拴狗的铁链还粗！你不急着等钱开饭就体谅下我，缓一缓。但话又说回来，如果你一定要今天结完这条尾数，可以！我现在就从肥料袋里点钱给你！但我也请你想清楚，我思源农庄大列列四十多亩水面钓鱼场，以后每年投放大鱼的款项额度将不低于五十万元！如果你今天执意了把帐算清的话，那我们的这次合作，将会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夏有财说完就打开肥料袋，准备数钱给卖鱼广。 卖鱼广立即堆起一脸笑容，连声说：“哎呀，夏老板，我是给你讲笑的，何必认真？我周广发怎会等那几千元来开饭？是不？这样，以后你钓鱼场几时要投放大鱼，随时比电话我！至于钱银方面，你几时方便就几时比，我周广发绝不催数！”卖鱼广说完就丢包烟到夏有财拖拉机上之后就开车走了。 夏有财收购完蕃薯之后，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他打包装点完之后，正准备出发回农庄。 这时，村委会门口停了辆面包车，镇委委员郭维民和其它几个人从车上下来。 原来今天星期二，是镇干部下乡调研日。 郭委员一下车，就走过来跟夏有财握手，夏有财看看自己脏兮兮的手，说：“郭委，不好意思呀，弄脏了你的手！” 郭委员笑着说：“没事，没事，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吗？我也是从大山脚走出来的啊！听范书记说，你的生态农庄办得有声有色，成了扶贫脱困的一个正面典型！来来，我们进村委详细交流下，作个了解！” 夏有财跟着也进了村委，坐在郭委员旁边。 妇女主任丁群英给在坐各位都斟了杯茶，一阵简短客气问候之后，谈话开始。 “夏有财，你上次提及的精准扶贫小额货款，办好了没有？”郭维民问。 “都办妥了，并且放款了，一切按章办事，速度很快！”夏有财说。 “上星期二，我跟夏立志组长到你农庄参观了一下，给我印像很好，很有发展势头，前景相当广阔，值得借鉴和推广！我们镇村两级，将会从政策上和其它方面给予你原则上的帮扶，希望你再接再厉，干出成绩，穾出成效！成为红升村的一个榜样。”郭维民说。 饮了一会茶，夏有财突然想起了件事，于是就问郭维民委员：“是这样的，郭委，我思源农庄定于国庆节当天开业，到时想邀请你和村委成员过去剪个彩发表讲话，然后去福满楼吃餐饭，你意见如何？” 郭委员就说：“中央八项规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不搞任何形式主义，不搞庆典，不讲派场，能够不开的会就不开，可有可无的活动坚决不搞！杜绝一切铺张浪费！我们上至中央，下至基层党员干部都务必严格遵守中央八项规定！不搞特殊，不搞例外！” 夏有财听完郭委这番话后，心中一块石头终于放了下来！按照存统做法，开业庆典是要请有关领导来剪彩讲话，然之后大派宴席的，这样一来，就要花费大量资金。对于一个靠贷款起步的农庄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负担！但现郭委员说不用搞了，一切从简，杜绝浪费。这实在是太好了！中央八项规定从根本上就是以广大人民群众切身利益出发的，是极具广泛意义，是深得民心的！ 郭维民轻轻地拍了下夏有财肩膀说：“只要你完善相关证照，到时大门一开，就可以开张营业了！” 第二十六章 开业前夕 夏有财在村委坐了一会，就起身告辞，准备回思源农庄。 郭委员就说：“本周星期六晚上，驻红升村扶贫单位将邀请区农技师到红升小学为贫困户举办一期农业技术培训班，为期三晚。内容是水稻、沙糖桔、草莓的种植技术和病虫害防治。到时希望你抽个时间参加。” 夏有财就说：“这个培训班我肯定会参加的，因为我农庄就种了一定规模的草莓，我确实需要这方面的种植技术，这个培训班也举办得太及时了！” 夏有财开着拖拉机，拉着满满一车蕃薯芋头就开回去思源农庄了。 郭维民现在开始跟红升村委范向阳谈当前的工作了。 郭维民说：“为贯彻和落实东城区委区政府关于加快乡村振兴步伐，打造地方绿色生态景观，我们盈谷镇将以石坑河段为切入点，联合水利、三防部门，把石坑河道进行清挖梳通和堤坝加固，并以此为契机，打造一河两岸绿色生态景观！” “这样一来，夏有财的生态农庄将得益不浅，无论从知名度，或者是从广告效应都有非常大的提升！”范向阳说。 “我们这个立项，是经过多方研究决定的，着眼于防汛，水利，景观，扶贫等多个方面考虑，尽可能做到一项多益，把建设资金都用到刀刃上！我们之所以以石坑河段为切入点，从很大程度上是考虑到思源农庄的发展前景，目的是把思源农庄打造成红升村乃至整个盈谷镇的一张名片，成为扶贫脱困的一个典范！”郭维民饮了口茶，又说：“这个工程很快就动工，主体工程争取在明年汛期前完成。” 郭维民在村委传达完有关工作事项之后，又和范向阳和卓添妹等来到红升村，检查察看“三清三拆三整治”环境整治行动后续工作进展情况。 红升村组长夏立志带着郭维民一行，详细察看了整治现场，并回报了相关工作：废弃猪栏、牛棚、旱厕、危房已基本清拆完毕；环村道路廓拓宽平整完成；村心休闲小公园整体构建方案出炉，并已开始前期绿化工作；污水处理池选址已经敲定，并于日前动工。 郭维民握着夏立志的手说：“夏组长呀，这次行动是加快乡村振兴步伐的一个有力举措，建设美丽宜居新农村，提升群众幸福感，在这方面你做了大量的工作，我代表村民感谢你，希望你继续努力，把工作办好，办完美！” 夏立志就说：“我只是尽一个党员的职责和义务而已，况且把家乡建设好，出一分力，也是应该的！” 夏有财今天没有开那台拖拉机机了，因为那台绿色嘉陵摩托车已经被鲁志深修好了。所以他今天就开着那台摩托车去农庄。 刚出到红升圩猪肉档，就听到有人喊自己：“财表哥，财表哥！” 夏有财回头一看：“原来是上湖村老表，八大姑的儿子猪笼水。” 这个猪笼水真名叫巢得水，年轻时跟随老爸巢火炳在红升圩用竹篾去编织猪笼而得名。 “老表，这么得闲，不用织猪笼吗？”夏有财停了车，递了支烟给猪笼水。 “还织个庇呀，现在的猪笼都用钢筋来焊了，干我这行的失业了！”猪笼水说：“听说你做农庄老板了，还请工人吗？关照下老表！” “农庄还未开业，以后需要人手时再说！是了，这么早出圩来买猪肉呀？”夏有财说。 “是带我妈出来去车衣铺度身做衣服的，她说迟些要穿去饮（喜宴），我问她去哪饮她又不讲！”猪笼水说。 这时猪笼水妈也就是夏有财的八大姑从车衣铺那边走过来了。 八大姑快八十岁的人了，身体还硬朗，背不驼，眼不朦耳不聋，一副精神矍铄的样子。 “阿财，听说你办了个农庄，准备开张，有择到吉日没有！”八大姑问。 “择到了，定于十月一号开业？”夏有财说。 “日子是不是叫我村盲公炳择的？” “是我自己择的！” “你怎知那天的个吉日？” “十月一日，是个普天同庆的良辰吉日，是天大的好日子！” “那也好，我知那天是国庆节，确实是个好日子！那你自主决定。”八大姑顿了下又说：“阿财，你别厌八大姑啰嗦多嘴，你现在这年纪应该尽早置番头家了！时日不饶人呀，过了这条村就没有那个店了。” “八大姑，不是我不想娶老婆，而是人家看不上我啊！我都有去相亲的，早段时间还相了个做老师的，就是人家看不上我！”夏有财说。 “听八大姑话，别去跟那些正规的女仔人家去相亲，你应该把娶老婆的标准降到最低：是女人并且有得生能存宗接祖的就可以了。管她短手缺脚，单眼歪嘴。这样一来，胜算就大很多了！” 夏有财听了，沉默了下来，一时间竟无言而对，他拿出五十元钱，塞到八大姑的衫袋子里说：“给你买东西吃的。”说完就开车去农庄了。 石桂今天要回农庄垒蕃薯堡，丽珠也跟了一同回去，说过几天就上班了，现在先去熟识下环境。 石桂用摩托车搭着丽珠来到农庄大门前，按了几下喇叭。 保安睇牛全就出来开门，见石桂搭着个靓女，于是就对丽珠吹口哨：“嘻，靓女，我们又见面了！” 丽珠偷偷瞅了眼这个睇牛全，见他穿着一身保安制服，比起那日见面时好看得多了，有点像香港明星吉天乐，不过只是黑了点，瘦了点。总之就是看起来比较顺眼，并不觉得讨厌。 石桂白了眼睇牛全：“睇好个门口啦，在这整蛊造怪。” 石桂先去把鱼塘的增氧泵开了，鱼塘中央立即喷涌起朵朵水花，那些鱼儿也欢快的游来游去，时而跌起，时而翻跳。丽珠拿出手机，把这些美丽瞬间都遂个拍摄下来。 石桂回到那几亩犁翻的旱地上，开始垒蕃薯堡了。他卷了支熟烟叼着，点燃，吸了几口，然后用手比划一下蕃薯堡的直径，就开始垒了。 蕃薯堡这活都是童年时干的活，都丢下几十年了，所以垒起来有点生蔬，开始几个垒得并不是很漂亮。 这时睇牛全从门岗那边走了过来，丽珠见了，连忙走回老爸石桂身边，帮他垒蕃薯堡。 睇牛全见石桂垒出那几个蕃薯堡并不美观，也不够稳固，于是就说：“喂师傅，搞好点呗，收人家几十元租金的，你弄成这样，人家收货吗？” 石桂也是个倔性子牛脾气，换着平时，他早就发火了。但他想起老婆媒婆三一再叮嘱：不要跟睇牛全硬碰，人家年轻，又会点武功，你打不过人家的，要使使脑筋，灵活应对才行！ 石桂忍着脾气，拿了包烟丝出来，递给睇牛全：“要卷的，合适没？” “吁，这个够味！我喜欢！”睇牛全接过熟烟袋就熟练地卷起烟来，点燃，把烟袋交回石桂，然后问丽珠：“靓女，你也到这农庄干活吗？” “我来帮老板卖门票的！”丽珠说。 “啊！那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老板给你多少人工？”睇牛全问。 “未知。”丽珠答。 石桂见这两个年青人一问一答，怕越聊越投契，于是就对丽珠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不要跟他多说。 睇牛全还想再说，石桂就想法子支开他：“你还不回门岗值班，老板回来你就麻烦了！” 怎知睇牛全就说：“妖，不是车大炮（吹牛），在这上二三村，除了我方吊全之外，没有人能镇得住这个场！现在连老板都要给我几分薄面。” 石桂见支不开睇牛全，于是就对丽珠说：“你到草莓地上去拔草，别跟他在这吹水！” 第二十七章 天有不测 今晚由驻红升村扶贫单位举办的种植技术培训班如期开班了。 晚上八点三十分，红升小学楼下课室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开班前，扶贫单位有关领导和红升村支书范向阳作了简短扼要的讲话。然后就上来个头发花白，戴眼镜的农技师来上课。 “大家好，我是东城区农技所的，姓程。在上课前请大家把手机调到静音，同时不要吸烟，注意课堂纪律。” 夏有财像小学生那样端端正正坐在最前排，现在他按照老师要求，把手机调到静音状态，再塞回裤兜，然后准备上课做笔记了。 “今晚先讲水稻的种植技术和后期田间管理、以及病虫害的防治。”农技师开始讲课了。 夏有财举起手来说：“老师，可不可以先讲解下草莓的种植技术先，我急着要用！” 农技师用手指顶了下眼镜框，然后说：“我们授课是按进程安排的，草莓种植技术将会安排在后晚。” 这时后排有人大声说了：“我们红升村委四条村，全都是种水稻，栽沙糖桔的多，种草莓的未见过！” 夏有财转过头去，对那个人说：“谁说没有人种植草莓，我思源农庄草莓种植场地比红升小学三个篮球场还要大呢？” “好了，大家静一静，下面开始上课了。”农技师翻开讲课本开始上课了。 今晚虽然是讲水稻方面的技术，不是夏有财想要听的，但他都耐心去听讲，认认真真的做好每项笔记。 下课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夏有财拿出手机一看，有三个未接电话，全是石桂打来的。 夏有财坐下来，点了支烟，回拔了电话给石桂。 电话通了。 “喂，石桂吗，我刚才去上课，电话搞了静音，不知你电话来，有什么事吗？”夏有财说。 “夏老板，我明天不能去你农庄垒蕃薯堡了，你找个人顶下我，估计十天八天我都去不了！” “什么事？” “我老婆被车撞了，现在东城区人民医院。” 夏有财一听，内心噔噔跳了几下。真是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明天和意外那一个先到，我们真的没法预测和知晓！ “三姑现在情况怎样，严不严重？”夏有财问。 “右手腕放射性骨折，左大腿缝了二十一针，面部不同程度擦伤。” “我是问有没有生命危险！” “x光、b超、dy和核磁共振全做过了，头部和内脏没事，就是外伤，现在转到普通病房了。” 夏有财听到三姑没生命危险才舒了口气。因为这些年来，他耳染目睹过太多的人间悲剧，悲欢离合，在浩瀚天地间，有时人的生命真是脆弱得如一片茅草，轻微得如一粒尘埃。 “人没事就行了，钱银身外之物，你也别那么忧心了。”夏有财说。 “钱银的事倒不用担心，全都是肇事司机垫付的。现在担心的是还没有找到o型血。”石桂说。 “什么？三姑要输血吗？” “主治医师说三娣（三姑名）失血过多，这两天内必须要给她输一次血，现在医院血库紧缺，又没所需血型，我和丽珠的又不是这个型号，用不上！所以现在不知怎好？丽珠已经发朋友圈去找的了，现在还未有着落。”石桂说着说着，声音都有点哽咽。 “石桂，你不用担心，天下之大，总能找到的。我也会尽力帮你想办法的了，明天我会上趟医院看望三姑的。”夏有财说。 夏有财马上打开手机数据流量，微信那里立即叮咚叮咚地响个不停。丽珠已经反复在朋友圈发了几次救助信息： 请伸出你的援手，救救我的亲妈妈！天有不测风云，我妈遭遇了严重车祸，住进了区人民医院，急需输血！现跪求o型血浆。捐血时就说是捐给九楼烧伤整型外科f13房2号病床欧三娣的。跪谢！ 丽珠从傍晚七点开始发朋友圈，到现在还末有人回应。 夏有财点了支烟，背着手在厅中踱来踱去，口中滴滴咕咕地说：“朋友圈，朋友圈！平时讲饮讲食发红包时就人头拥动，真正有事救助时就水净河非，一片沉默！我妖！” 夏有财也知道自己的不是o型血，夏立志的也不是。 夜麻麻，到哪找？ 夏有财脸上被一只蚊叮了一下，他一扬巴掌下去，把那蚊打扁。 就这一个简单动作，令夏有财灵光一闪：“有了，找到了！” 夏有财一下子想到了睇牛全！因为有一次夏有财问睇牛全：“你整天赤膊看牛，不怕蚊子叮咬吗？” 睇牛全就说：“我是o型血，蚊子不吃的！”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找是找到了，但那天媒婆三对睇牛全很不友好，说话冷嘲热讽。就不知人家睇牛全会不会记仇，是否肯去帮你三姑。 不管怎样，试试看！ 夏有财看看墙上大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二十六分了！这个点，不知睇牛全睡了没，管它呢，现在过去跟他商量下先！ 夏有财开着摩托车来到农庄大门前，见保安室还亮着灯，就叫了几声：“阿全，阿全！” 睇牛全闻声出来，见是夏有财，就开了门：“老板这么晚还过来，是来查看我有没有偷懒，有没有溜回家是不是？” “不是这个事！我问你，你有没有加到丽珠的微信？”夏有财说。 “我都想加啊，就是我一走近丽珠，她老爸石桂就过来阻头阻势，如果不是看在丽珠份上，我早把他抛到鱼塘了！”睇牛全说。 夏有财递了支烟给睇牛全，然后说：“丽珠她老妈出事了，被车撞了！” 睇牛全吸了口烟，说：“她的事，关我个庇事，又不是我撞的！” “但这是丽珠家的事啊，有件事只有你才能帮她家的。”夏有财说完就打开朋友圈，给睇牛全看丽珠发出的救助信息。 “识得上面的字吗？”夏有财问。 “妖！我睇牛全读到初二的，饮过墨水的，怎会不识字？”睇牛全说。 睇牛全拿起手机，来回反复看了几次丽珠发出的救助信息，然后又把目光停在丽珠那个清新脱俗的微信头像上。 第二十八章 傻朋友 睇牛全呆呆地看着夏丽珠那个清新脱俗美丽动人的微信头像，过了很久，然后对夏有财说：“到哪里可捐血？” “就上医院！” “什么时候去？” “明天一早，坐最早那班公交上去！” “那你明天找个人来看着门口，我跟你出医院捐血给丽珠妈。”睇牛全说。 “阿全，那你是答应了？”夏有财喜出望外：“你不恨媒婆三了！” “恨归恨！谁叫她是丽珠的妈呢？”睇牛全说。 “好，就这么定，我明天一早过来接你出红升圩搭公交车去医院。”夏有财说。 睇牛全明天暂时离开农庄，石桂又没来，那农庄总得找个人来看守的，是不？ 夏有财左想右想，叫那个好呢？叫夏立志？不行，现在村里又建污水池，又要修路，又建村心公园，那个夏立志现在忙到连上厕的时间都没有。叫日福，但那个日福平时爱贪小便宜，总是盯着那些盈头小利。在去年底木旺请他去帮忙摘沙糖桔，曾亲眼见他趁收工时，往衣袋、裤兜里猛塞沙糖桔，估计没有十斤都有八斤。 到底叫哪个好呢？夏有财想来想去，突然一拍额头：“对！叫老表猪笼水！这人够老实，担粪都不偷吃，况且又是亲戚，最合适不过的了！” 夏有财拿起手机，拔通了猪笼水电话。 虽然是在三更半夜，但猪笼水一下就接了：“喂哪位，三更半夜的，啥事？”听得出是睡眼惺忪的样子，还打着呵欠。 “老表，财表哥呀！还未睡吗？” “什么钟点了？还未睡？我刚睡醒起来撒尿的，你就来电话了！啥事？” “你不是说想过我农庄干活的？” “是呀！” “那明天一早过来，越早越好！” 猪笼水一听到明天可以有工做，即时睡意顿消，醒了眼：“好好，我明天一早过来，等你安排。” 夏有财打完电话之后，就对睇牛全说：“你早点休息，养好精神，明天要抽血的。” 睇牛全就说：“放心啦老板，我方吊全身体杠杠的，就算今晚不睡，明天一样噤精神，生老虎都打死几只！” 第二天一早，时钟搭正六点，夏有财就开车过农庄了，上了石坑大桥，就看到两边的彩旗，上面写着“思源农庄欢迎你”“思源农庄钓鱼场”等字样。 从大桥转上了河堤路，两边都是插满了这样的彩旗，在这个金秋的早上，迎风飘展！ 很快到了农庄门口。 夏有财来得早，但有个人比他来得更早，他就是猪笼水，他已经蹲在那里抽烟，再看下地面，已经有两个烟头了。 夏有财叫睇牛全开了大门，便领着猪笼水进场安排工作。 夏有财首先带猪笼水来到鱼塘：“等下你就先开增氧泵，开关在那边电籍，开关时，手不能湿，防止漏电！” 然后又来到山嘴坳下，新搭建好的物资仓库，夏有财说：“你把那些收购回来的蕃薯芋头按五斤一袋分装好，然后放入泡沫箱保鲜。堆放时，记得底下这层要用木板垫起，防止回潮。” 然后又来到“风味烤场”。夏有财说：“你在物资仓库忙完之后，就过这里垒蕃薯堡，就按照石桂原先弄着的那模样垒就行了。假如下雨，你就用胶纸把它们盖好，不然淋垮就白费心机了！中午饿了就去门岗那里煲饭吃，那里有米有菜的了。我今天出趟县城，估计傍晚才回。” 猪笼水就说：“老表，你就放心去啦！农庄有我在，保证样样帮你打点周全的。” 夏有财安排好猪笼水工作后，就搭着睇牛全出到红升圩，见公交车未到，就进入肠粉铺吃早餐。 刚坐下，夏有财就问睇牛全：“阿全，你平时吃几条肠粉就饱了？” 睇牛全说：“如果是刚去犁田回来的话，没六条肠粉算不上吃饱。但今天没有干活，吃个半肚算了，就来三条蛋肠。” 夏有财听完就说：“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要吃这个数才饱！伙记，唔该三条肉肠，三条蛋肠！” 刷肠粉的小哥就问了：“是不是打包拿走？” 睇牛全就说：“全部上碟捧过来！” 肠粉小哥伸下条舌，就去刷肠粉了。 吃饱肠粉，打着饱嗝，剔着牙出门口等了一会，出东城区的公交车就来了。 到了东城区人民医院，夏有财和睇牛全没有立即去找石桂丽珠他们，而是第一时间去到了采血室。 睇牛全对采血的护士姑娘说：“我是来捐血给九楼烧伤整型外科f13房2号病床欧三娣的！姑娘，那个欧三娣需要多少血，你就从我身上抽多少，我身体好，扛得住的！” 护士姑娘就说：“献血是严格按份量限度来抽取的，不能超出既定份量的。那个欧三娣只是需要输三百五十亳升的血。” 献完血，睇牛全从献血室走出来，夏有财问他有什么感觉？ 睇牛全就说：“什么感觉也没有，放那么一点儿血跟本不叫事！我小时候跟老爸去斩甘蔗，不小心砍伤手都不止流那么多血啦！” 夏有财看着这个又黑又瘦的农村小伙子良久良久，突然觉得他的形象一下子高大起来。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在危急关头能挺身而出的，往往是身边那些毫不起眼的泛泛之辈！ 夏有财拉着睇牛全的手说：“走，上去看看三姑，丽珠也在上面！” 睇牛全就说：“我上去不知说什么，不去了。我在楼下等你好了。” 既然睇牛全不愿去，夏有财也不再勉强，于是到医院楼下商店买了几斤水果，两排纯牛奶，就挽着剩电梯上九楼去看望三姑了。 东城区人民医院，住院部，九楼，烧伤整型外科f13房，2号病床。 媒婆三脸色有点苍白，左脚和右手都缠着厚厚的纱布，床头的输液架上挂着几袋药水，输液刚刚开始。 丽珠正端着碗，一匙一匙地舀粥喂媒婆三吃。 石桂坐一边，双眼看着电视，但心思却没有放在电视上。 媒婆三吃了几口粥，摇了下头，表示没胃口，不想吃了。丽珠就拿了纸巾，帮她抹了下嘴。 “听医生说，我要输血，又说要等人来捐了才有。丽珠，你昨晚开始发朋友圈了，应该有朋友来献血了？”媒婆三说。 丽珠轻轻地摇了下头。 媒婆三又说：“如果今天输不上血，那就麻烦了，我现在都感到有点头晕，可能就是供血不足引起的，这样拖下去，手尾就长了。” 他们正说着，值班护士进来了，说：“欧三娣，下午可以输血了，血库那边打来电话，今天一早有人捐血给你了。” 这个消息无疑就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媒婆三一家三口听了之后都喜出望外，丽珠更是喜极而泣：是我哪个朋友来捐血救我妈啊？怎么不事先通知我？事后也不跟我说一声？我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傻得可爱的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