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之王》 楔子 某科学的超时空穿越 一沙一世界,一花窥天堂。手心握无限,须臾纳永恒。 ——威廉?布莱克 公元2020年,日内瓦CERN(欧洲原子核研究中心)总部,某建筑地下五层。 “林锐,男,31岁,华裔人。1989年出生于中国H省Z市一个教师家庭,2006年考入清华大学材料与化学学院,2010年6月毕业后继续留校深造,并于2012年获无机化学专业硕士学位,同年申请MIT(麻省理工学院)攻读博士学位获准,于2013年1月公派赴美留学。2015年7月由于中美关系恶化被遣送回国,进入中科院北京某下属院所进行材料技术研究。2018年3月突发心脏衰竭,被查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并发病毒感染,医生下达病危通知书。2019年5月飞赴瑞士进行疗养至今。” “啪”一声,史蒂文?艾森博格博士(2019年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时任CERN某研究部门主任兼首席科学家)将手中的那份薄薄的说明简历扔到桌子上,透过一尘不染的眼镜片细细地打量了坐在面前一脸病态的黑发男子几眼。 “很好,没想到从2000多名志愿者中筛选出来的最终人选竟然是一位黑眼睛、黄皮肤的东方人,”史蒂文博士眼神中流露出满意之色,“看来这就是你们中国人常说的缘分了。” “这么说,您终于确定了?”林锐饱含期待的眼神中爆出一丝光彩,声音略显激动地问道,“那我可以冒昧问一句实验什么时候开始吗?” “年轻人,请不要着急,”须发皆白的史蒂文博士微微一笑,“还有的是时间让我们多聊一会儿。” “不好意思,是我心急了,”一丝兴奋的潮红在林锐苍白瘦削的脸上一闪而逝,旋即又化为平静。 “林先生,您也是理工科出身,那么我想请问一下,您认为科学究竟是什么?”史蒂文博士以一种闲话家常式的语气问道。 “科学是什么?博士先生,这真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林锐有些孩子气地挠了挠头道。 “林先生,从您的简历中我可以了解到,您一定是位聪明人,至少要比大部分人都来得聪明一些,毕竟MIT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会录取的学校,尤其对一位中国学生而言就显得更加难得。我当然并不是在贬低您祖国的教育水平,只是科学……尤其是理论物理这玩意儿,任何正常人在它面前都会吓得退避三舍,而那些少数敢于面对它的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最大的痛苦便是对自己在头脑上的限制和无力充满了挫败感,相信就算是爱因斯坦也不缺乏这种痛苦的感觉。”说到这里,史蒂文顿了顿,“那么,你觉得科学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才吸引得众多聪明人殚精竭虑,甚至为它贡献自己的一生也在所不惜呢?” “我们中国有句古诗,叫做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林锐叹了口气说道,“我想是因为科学有种令人疯狂的美吧,追求科学本身就是一种追寻美的过程,真正的科学家本质上跟艺术家其实是一样的,都是一群为了追寻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而奋不顾身的疯子。” “那么,我可不可以再问详细一点,您觉得科学之美在于什么地方呢?”史蒂文给林锐倒了杯水。 “和谐,科学之美在于和谐,”林锐想了想答道,“我虽然不是搞理论出身的,但这些年接触的工程研究也涉及到不少前沿科学,我能隐约感觉到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美。从古希腊的“逻各斯”、中国的“道”、到近代的印象画派再到现代理论科学,我想它们追求的都是同一种美——极致简约与无限复杂的完美融合。一沙一世界、芥子纳须弥,每一条海岸线都是无限长的,这是现代分形学向我们揭示的真理。这世界大到宇宙、小到一粒沙土,无论是多么微小的事物,都拥有无限精细的美妙结构,充满了奇诡与和谐完美统一的美感,虽然它们彼此之间看起来并没有联系,但我一直觉得这世间的万事万物在某种尺度上应该是统一的、不分彼此的。” “不仅如此,现代混沌学更向我们揭示了宇宙间一切事物非线性的本质,彻底粉碎了机械决定论认为自宇宙诞生伊始万物的命运便已经确定的思想,一只蝴蝶轻轻扇动翅膀便足以形成一场巨大的风暴,这是否意味着我们的世界充满了不确定与无限的可能性呢?就好比上帝掷骰子,在未开盅的一刻谁也不知道点数是多少,包括上帝自己,甚至哪怕仅仅是开盅这一小小的动作都有可能影响最后的结果。这便留给了我们人类思考、想象和创造的空间,任何一位诗人、艺术家、音乐家、文学家、科学家乃至我们每一株会思想的芦苇,都必须感谢宇宙向我们展示的无尽的可能性。我想可以将其比喻成一层神秘而美丽的面纱,永远吸引人去探索追寻,却又永远无法真正揭开,这正是科学——而又不仅仅是科学,向我们人类所揭示的终极真理,也是这宇宙间唯一恒久不变的极致之美。” “……光,我看见了光,无数从神圣的殿堂中透射出来的光,充满喜悦、灵魂被吸引、令人忍不住想要坠落进去的光芒……在那一刻,我忘记了世界、忘记了自我、忘记了崇高与渺小、忘记了生存与死亡……仿佛沉浸在某种宗教的神秘情感之中,又仿佛听见了上帝的召唤。”史蒂文以充满感情的语气说道,“这是我在斯德哥尔摩诺贝尔奖授奖典礼上发表的获奖感言其中的一段话。我想,你应该是能明白这段话的,如果不是这种精神支撑,恐怕我也无法在量子理论领域取得现在的成就。” “对了,林先生,我冒昧问一句,您在被查出身患绝症之后为什么会来欧洲呢?”史蒂文问道,“我只是有些好奇,毕竟中国才是您的家乡,不是吗?” “呃,你知道,中国现在的国情,客观来说,并不怎么让人舒坦……”林锐叹了口气,或许是回想起往事,表情显得有些落寞,“在我回国工作的第二年,因为收入不高,我从高中时便一直在交往的女朋友弃我而去,跟了一位富二代。我当然没权利去怪她什么,毕竟整个社会都是如此,是我跟不上中国的时代节奏……经过这事之后,加上研究又没什么进展,我便有些心灰意冷,前年又被查出来患有病毒性心脏病,由于先天性基因缺陷只能治标不治本,医生断定我活不过三十五岁。我父母都是教师,经济条件有限,我实在不忍心再拖累他们,不想让他们为了给我治病花光所有积蓄,更不想看到他们眼睁睁看我死去却无能为力的痛苦表情,于是便瞒着家里人,托一位大学同学的关系来了欧洲,用我这些年来的一点积蓄进入了阿尔卑斯山麓的一家瑞士疗养院,因为那里的雪景很好,满山都是银装素裹,至少可以让我死得安详一点……”林锐苦笑道,“总的来说,我的前半生应该算是一事无成,后半生看来也要马上到头了,生命中有太多遗憾,却终究没有时间再去弥补。在我这失败的一生即将走向终点之际,唯一的愿望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在死前做一件有意义的事,这也是我为什么申请当实验志愿者的原因,因为它是我在生命最后剩下的唯一机会。” “身患绝症、意志坚定,这也是林先生你之所以能从两千多名志愿者中脱颖而出的原因之一,考虑到这项实验的危险性,只有那些不畏生死、没有退路的勇士才能胜任,”史蒂文满脸嘉许地看着林锐,“当然,你个人稳定的精神素质也是实验不可或缺的条件之一。” “那要多谢布达拉宫的一位藏族佛学大师,我在读大学期间曾去西藏呆过三个月,机缘巧合下有幸得他老人家一番点拨,又将一些密宗锻炼心神的法门传授给我,我在闲暇之时也经常学高僧静坐冥思。如果不是这样,恐怕我也无法通过精神方面的测试,最终得到这次宝贵的机会。” “不过为了慎重起见,我还是要将这次实验的大致情况再向你说明一遍,之后你有三天时间考虑到底要不要接受。虽然以一个科学工作者的立场,我希望有你这样的实验对象来帮我揭开这天大的奥秘,但本着人道主义原则,我必须让你清楚这个选择的危险性。” “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反正我的生命最多也不过剩下三四年了,与其在病榻上苟延残喘、挣扎度日,倒不如以这种方式结束也不错,”林锐洒然一笑,“何况从理论上讲,这次实验对生命构不成直接威胁,不是吗?” “有些理论不经过实验检验是永远无法辨别真假的,”史蒂文喝了口水,“你应该知道这次实验源于一个著名的物理学佯谬,即黑洞视界问题。根据广义相对论,引力越大的地方,时间流逝越慢。而在黑洞视界半径上,引力大到连光也无法逃脱,时间的流逝速度是无限趋于零的。基于相对论,这个思想实验是这么说的:当一艘搭载两名宇航员的飞船到达黑洞视界半径处时,宇航员A离开飞船进入黑洞视界之内,在宇航员B看来,他正以缓慢而不可阻挡的趋势坠向黑洞深处,最终被黑洞的强大引力撕扯成碎片。而在宇航员A自己看来,由于他的相对时间无限趋近于停止,所以他只能感觉到自己在向下坠落,却永远没有停下来的时刻,也可以说他的生命从进入黑洞视界的那一刻便永远停滞了,当然也不会有死亡的时候。这里便产生了分歧:那名主动坠入黑洞的勇者结局究竟是生还是死?为什么在不同观察者的眼中,他的命运会截然不同?” “这个思想佯谬可以说概括了相对论的精髓,即时间并不绝对,也不存在统一的时间尺度,刹那可以变成永恒,观察者所处的地位决定了最终的观察结果。当然,关于这个佯谬的解释科学上并无定论,真要穷根究底的话,最后问题还是难免要归结于人类意识的本质。” “关于人类意识问题的争论,从古时候便开始了。中世纪时期的贝克莱大主教说过:存在就是被感知,爱因斯坦也曾问他的助手月亮是否在你不去看它的时候便不存在,薛定谔提出了名为‘薛定谔的猫’的著名佯谬,其中出现了一只‘半死不活、又死又活’的猫,它的生死最终竟然要靠‘人眼的最后一瞥’来决定,而冯?诺依曼更是对量子力学的测量问题做出数学证明:波函数的坍缩必须要归结于观察者的意识(这个证明后来被证实是荒谬的),或者说存在之所以为存在,正是由于它被人类所感知。” “虽然现代理论物理学的发展,诸如超弦、M理论或者量子退相干理论都倾向于排除人类意识的参与,但这只是一种纯粹借助数学形式的堆砌来进行逃避的行为,意识的本质问题无论从哲学还是科学的层面都始终没有解决,或许也永远无法解决。” (以下开始杜撰,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然而,现代计算机的飞速发展,尤其是量子计算机的出现赋予了人类向这一领域进行初步探索的能力。我们已经有能力将人类大脑中包含的部分信息通过庞大的计算提取出来,并与大量光量子形成纠缠态,等若将人类的部分‘意识’赋予到与之形成纠缠的量子对上。虽然限于量子力学的定律,我们无法对其进行观测,但只要人类的意识是依附于物质的真实存在,我们便能通过量子层面的技术对‘意识’进行间接操作,使其经历一系列物理变化后再重新‘坍缩’到人类的大脑之中。问题来了,倘若人类的意识真是超越量子力学范畴的,那么我们便能通过实验者的口述得到相应的信息,或者说是‘现实’在人类意识中的折射。否则的话,实验者本身将无从得知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这种信息理论上将是不可获取的。我个人喜欢将这种技术称为‘灵魂抽取’,如果实验成功,它的意义远远超过贝尔不等式,成为量子力学史上的又一座里程碑。” “然而,实验要获得成功,必须要满足两个条件:首先,由于大脑所包含的全部信息过于庞杂,虽然量子计算机提供的超强计算能力可以基本完成破译,但不能受到丝毫干扰,哪怕只是实验者在梦中的一声呼喊也足以破坏整个实验,这就对实验对象精神的稳定性提出了极高要求。根据我们之前的实验数据,即使配合深度催眠,能达到这一要求的人也是万中无一,不过幸运的是,林先生,我们找到了你。” “就算‘灵魂抽取’成功,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便是感知对象的选取。由于实验者的意识,或者说‘灵魂’在实验中处于量子叠加态,任何宏观和微观的测量行为都会引起退相干效应,所以只能靠实验者本身的意识进行感知。而在这种意识脱离肉体的极端条件下,只有无处不在的时间流逝才能在不引起任何干扰的情况下充当‘灵魂’的感知对象。” “黑洞,只有黑洞视界半径附近的极限条件才能引起质的变化,产生足以让处于量子态的‘灵魂’明显感知到差异的判决条件。所以我们设计了下面的实验方案:首先你要主动使自己进入绝对平静的精神状态中,然后配合催眠和药物,通过量子计算机对你的‘灵魂’进行抽取,并与1024对光量子形成纠缠态,并通过量子势垒对其进行间接操作。之后利用LHC(大型强子对撞机,CERN于2008年建成,是目前世界上最强大的高能粒子对撞机,据称有望揭开希格斯粒子之谜)产生一个真实直径和视界范围均不超过微观尺度的迷你黑洞,再将包含了你全部意识的光量子发射到黑洞附近。我们会严格控制实验条件,使黑洞在千亿分之一秒的时间内湮灭,这么短的时间内光量子只会被吸引到视界半径的内部边界而不会被完全吞噬,足以保证量子纠缠态不会被破坏而能原样复原并重新回到你的大脑之中。” “好了,实验的大致流程相信你已经清楚了,”史蒂文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现在我有两点必须向你说明:第一,我不敢担保实验一定成功,虽然不会危及生命,但如果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了纰漏都有可能对你的意识造成无法估量的影响,后果谁也无法预料。” “第二,如果实验顺利,你的意识将首次进入神秘的黑洞视界内部,在那里一切物理定律都将失效,虽然对我们而言只是一瞬间的事,但对你而言,时间的流逝将无限趋近于零,刹那变成了永恒。迷失在黑洞深处,虽然听起来有些科幻小说的浪漫意味,但相信那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一种漫长的折磨,比任何酷刑都要难捱,甚至引起精神的崩溃和异化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有这种觉悟吗?”史蒂文目光炯炯地看着林锐,“为科学献身的觉悟?” “我倒真的没有那种崇高的觉悟,”林锐苦笑一生道,“我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俗人而已,如果我当年有那种觉悟的话,就能耐得住寂寞继续埋头研究了。我是一个喜欢与世无争的人,但不代表我对生活的世界没有一点盼望,如果可以,我希望生活在一个绚丽多彩,人人都充满了幻想和创造力,拥有无限精彩与可能的世界里,但我知道那终究只是一个梦想罢了。从古至今,人类都从不曾真正认识自己过,平庸和碌碌无为是绝大部分人一生的基调,他们花了太多时间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最终都像我一样一事无成,充满遗憾地离开这个世界。” “虽然我没有为科学献身的觉悟,但是,”林锐的目光陡然亮了起来,“这次实验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一次彻底摆脱平庸、走向巅峰的机会。哪怕黑洞将我的灵魂吞噬,我也有兴趣看看地狱究竟是什么模样,即使等待我的是无尽的孤独,我也希望能一直守望到时间的尽头,即使我的灵魂彻底消失,我也会醉心于灰飞烟灭前那一刻撕裂般的快感。无论是哪种结果,都要远远好过在病床上瑟瑟发抖,在惶惶不安中等待死亡的到来。” “对我来说,未知并不是恐惧,更不是虚无,而是意味着无限的可能性。我的任何一次选择,哪怕只是情绪最轻微的波动、思想最微小的跳跃,都足以对命运造成无法预知的影响,这也正是生命于我而言最美妙、最动人、最有价值的地方。如果能帮您,或者说帮人类完成这次伟大的实验,”说到这里,林锐缓缓闭上了眼睛,“那我甘愿当一只脆弱的蝴蝶,哪怕风轻轻一吹都会支离破碎,我也要尽全力扇动自己的翅膀,让灵魂化身闪电、化身暴风,让平庸离我而去、让风雷与我同行,我要与天地一同呼吸、与时间一同归去,不管前方等待我的是什么,我依旧勇往直前、无怨无悔。不是为了科学,不是为了别人,”林锐蓦地睁开了眼睛: “因为荣耀与我同在!” 史蒂文举起手中的水杯,向林锐做了个手势,后者心领神会,也举起自己的杯子。两只杯子在半空中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清亮的脆响: “为了荣耀,干杯!” …… 2025年5月16日,8:00p.m.,日内瓦CERN总部某实验室。 “报告博士,LHC预启动准备就绪!” “1号、2号、3号、4号通道检查完毕!” “SD-1号量子计算机启动!” “量子势垒构筑完成!” …… “报告博士,一切准备就绪!” “很好,”史蒂文?艾森博格点了点头,“我宣布,‘量子蝴蝶’实验正式开始!” 与此同时,林锐正一动不动地躺在一张实验台上,头上密密麻麻地接满了电极和导线。他的表情看起来平静至极,若不是胸口还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话,简直像已经死去了一样。 最后看了林锐一眼,史蒂文博士挥手下令:“启动‘灵魂抽取’程序!” “脑电波分析完毕!” “大脑信息破译10%…20%…50%…80%…100%完成!” “光量子对纠缠态制备完成!” …… “‘灵魂抽取’程序成功!” “2号实验组,立即启动LHC!”史蒂文大声命令道,“准备进行超能粒子对撞!1号实验组继续下一程序,启动量子势垒!” 在这一连串有条不紊的命令进行中,林锐却在做一个奇异的梦。他梦到在一座巍峨高耸的雪峰之上,唯有他一人遗世独立,天空是那么近,仿佛一伸手便能触到,那一望无垠的纯净天蓝,仿佛是灵魂的颜色……接着,他的灵魂似乎飘离了出来,轻飘飘的没有一丝重量。他感觉到自己仿佛化身成一只透明的蝴蝶,和风托着它轻盈的身体,缓缓飘向蓝天的深处…… “超能粒子碰撞开始!” “检测到霍金辐射效应,微型黑洞成功生成!” “光量子进入黑洞视界半径外部边界!” 实验室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千亿分之一秒的刹那仿佛在这一刻完全静止,只能听到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不好!第312号光量子发生量子隧穿效应!连续突破三重势垒!”一名研究员面前仪表上的一条曲线突然发生跳跃,令他不禁惊呼出声。 “怎么可能?!这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才会发生!”史蒂文大惊失色,“快检查实验结果!” “微型黑洞已经完全消失!” “解除量子势垒!” “糟糕!检测不到任何残留数据!” “程序分析结果:由于光量子的动量被黑洞吸收,导致黑洞产生微扰效应,视界半径比预计扩大了%0.0019!所有光量子均被黑洞引力捕获,坠落速度超过理论预计,在黑洞湮灭前便被完全吞噬,彻底消失在黑洞中心的时空奇点中!” …… “实验失败了,”史蒂文仿佛突然苍老了几十岁一样,他默默地看了实验台上已经成为一具空壳或者说植物人的林锐一眼,喃喃地说道,“难道是你的意识主动冲进黑洞里的吗……?” 可惜林锐只是一脸平静地躺着,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1979年12月29日,气象学家洛伦兹在*的美国科学促进会上发表著名演讲:《可预言性:一只蝴蝶在巴西扇动翅膀会在德克萨斯引起龙卷风吗?》正式提出了蝴蝶效应这一概念。 2020年5月16日,物理学家史蒂文在CERN进行了一场前所未有、异想天开的实验,一只量子蝴蝶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如飞蛾投火般扑向了时空的奇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它会在某时某地掀起一场穿越时空的风暴吗? 时间是否有尽头?如果有的话,那里又会是什么? 坠落、坠落……仿佛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又仿佛经历了一场漫漫无涯的等待,林锐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似乎在黑暗的尽头看到了一丝光芒。 第一章 拜拉穆恩 晨色清冷,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白霜,预示着冬至马上就要到来。拜拉穆恩?艾尔希德领主率领着为数二十人的队伍于破晓时分从那不勒斯轻骑启程,向拜拉穆恩家族领地的北方边境一路疾驰而去。 吉斯策马置身其间,心里既兴奋又紧张,跟在后面的是他的弟弟诺兰。兄弟俩都是第一次骑马远行,奔驰在西罗马帝国畅通无阻的大道上,沿途的风景看得他们目不暇接。这一年是圣奥古斯丁去世、汪达尔人攻占希波后的第九年,汪达尔人在国王盖塞里克的统治下占领了北非的另一座历史古城迦太基,苏维尔人开始反抗西罗马帝国在伊比利亚地区(今西班牙)脆弱的统治,匈奴王乌拉丁则向色雷斯发起了进攻。今日的罗马帝国再不复往昔的荣耀,如同一座满目疮痍的破烂房屋,在风雨飘摇中逐渐走向诸神之黄昏。而这一年,吉斯十七岁、诺兰十四岁。 自从三十年前西哥特国王阿拉里克攻破罗马,在城中烧杀抢掠了整整六天后,西罗马帝国彻底一蹶不振,皇帝霍诺留斯更是龟缩到位于沼泽地区的拉文纳苟且偷安,从此愈发天下大乱。随着民族大迁徙进入帝国境内乃至腹地的各路蛮族纷纷蠢蠢欲动,个个摩拳擦掌、磨刀霍霍,准备要在罗马帝国这只待宰羔羊身上撕下几块肥肉、分上一杯羹。中央软弱无力,各地的贵族豪强只得另谋他路,纷纷关门闭户、豢养私兵,一方面自行抵御周围蛮族大大小小、层出不穷的骚扰侵袭,另一方面则用钱财交好于手中握有兵权的军方将领以寻求庇护,而通过联姻等手段实现家族间的沟通援应更是司空见惯。 拜拉穆恩家族到艾尔希德这一代已经成为亚平宁半岛屈指可数的大贵族之一,领地庞大,又坐拥那不勒斯的天然港口,可谓海陆两道都能吃得开,积累的财富不计其数,自然便成了令各路蛮族垂涎三尺的一块肥肉。所幸帝国北方有名将弗拉维斯?埃提乌斯麾下的罗马——高卢兵团守卫,如铜墙铁壁般抵挡住了日耳曼人、法兰克人、西哥特人等的进犯,东方又有相对富饶安定的拜占庭(东罗马)帝国吸引匈奴人的注意,南方诸行省仍在西罗马帝国的控制下,尚算安定,西方则是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因此拜拉穆恩家族的领地还勉强称得上是一片太平,在这前所未有的乱世之中无疑是极为罕见的。 虽然一行人所乘的都是快马良驹,但到黄昏时分,离目的地却还有七十多里。经过一整天的奔驰,已是人困马乏,队伍便在一处树林附近停了下来。 人和马的呼息在傍晚的冷空气中交织成蒸腾的雪白雾网,夕阳斜射下,雾气很快又消失不见,天色却愈加冷峭起来。艾尔希德领主下令让三名随从去树林中捡拾枯枝准备生火,又让两名随从去附近寻找清水,其余人则就地扎营。不多时,七八个帐篷便在天黑之前耸立了起来。 吉斯将马牵到草地上,深秋的枯黄干草对马儿显然没有足够的吸引力,于是自顾自跑开,去寻找一些低矮的灌木丛,仿佛树枝上还长着幼嫩的树叶似的。磨蹭了半天后,吉斯回到营地,发现一堆篝火已经冒出了火苗,他的弟弟诺兰正在往火堆上添加枯枝,于是自告奋勇上去帮忙。在兄弟俩的努力下,营火终于越来越旺,火星四射,柴堆里还不停地冒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少年眼中不由更透出几分野营的乐趣来。 “嘿,两个小家伙,看我抓到了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树林中遥遥传来。 “莫里斯叔叔!”吉斯欢呼一声,朝树林跑了过去,正好迎面撞上一名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武士,后者手里正提着什么东西。 “哈,一只獐子!”吉斯高兴地咧开嘴巴,“今天晚上我们可以吃炖肉啦!” “算你们两个小家伙有口福,”莫里斯哈哈一笑,“等我待会把它剥了皮洗干净,炖肉的工作就交给你们俩了。” “没问题!”吉斯拍了拍胸脯,又补充了一句,“上次围猎的时候,连父亲都称赞我们炖肉的手艺呢!”旋即又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道:“不过这次没带什么调味的香料,味道可能比上次要差点……” “咱们这次是去罗马办事,又不是打猎,一来一去也就三四天工夫,当然不会准备那么充分,”莫里斯说道,“何况到罗马附近还可以住旅店,不用我们自己生火做饭。” “对了,莫里斯叔叔,我们这次究竟去办什么事呢?”吉斯好奇地问道,“居然连父亲都得亲自跑一趟?” “这个你就得问领主大人了,”莫里斯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夕阳西下,最后一丝余晖也悄然落幕,启明星在昏暗的天际熠熠生辉,夜幕终于降临。 铁锅里传来咕嘟咕嘟的声音,肉汤沸腾了起来。炖肉的香味弥漫在清冷的空气里,在火光的映射下,氤氲成一团变幻不定的雾气。树林中偶尔发出几声夜枭的嘶叫,一行人则在营火周围团团坐定,诱人的香味正勾引着每个人的食欲。 “父亲,”诺兰先盛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炖肉递给父亲,艾尔希德一只手接过碗,素来不苟言笑的冷峻面容破天荒露出一丝微笑,另一只手轻轻揉了揉诺兰的头发,和声问道:“第一次离家这么远,感觉怎么样?” “比闷在家里好玩多了,”诺兰乖巧地回答道,“琼恩和艾莉娅一定气坏了,他们一个只有八岁,一个又是女孩子,母亲不让他俩随便出门,不像我和吉斯哥哥可以跟着父亲出去见识世面。” “知道我这次为什么带你们两个小家伙出来吗?”艾尔希德喝了一口肉汤,看着兄弟俩问道。 “父亲,我可不是什么小家伙了,我今年已经十七岁,”吉斯抗议道,“兰利家的罗柏只比我大一岁,上个月可已经结婚了。” “那好,拜拉穆恩家的大小伙子,你猜猜我带你去罗马干什么?” “难道不是去玩的吗?”吉斯茫然道,“不然为什么连诺兰也跟来了呢?” “元老院要在五天后召开一次会议,听说邀请了不少贵族世家,准备商议一件要事,所以我们这次去罗马是有正事要办,怎么会是去玩的?”艾尔希德佯怒道,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在办正事之余,还有些私事要处理,是关于吉斯你的。” “关于我的?”吉斯挠头问道。 “刚才你不还在抱怨自己已经成人了么?”艾尔希德故作奇怪地道,“当然是有关你的终身大事。” “什么?!”吉斯的嘴巴里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没错,趁着这次各大贵族云集罗马,岂不正是给你寻觅佳偶的最佳机会?!” “不、不是吧?!”吉斯的脸都快绿了,脑海中不由幻想着自己像只种马一样被人牵着在罗马城中游街示众,头上挂着块牌子“处男一枚,跪求配种”的滑稽景象。 “怎么不会?拜拉穆恩家族下一任的继承人当然要选一个门当户对的贵族淑女作为结婚对象,从古至今,联姻可从来不是女方采取主动的。”艾尔希德“认真”地道。 吉斯闻言惨叫一声,哭丧着脸道:“本以为是来罗马见识世面的,原来是要给我相亲,早知道打死也不跟过来了……”当他看到诺兰在一边掩嘴偷笑时,不由恶狠狠地冲弟弟吼道:“笑什么笑?你小子总也有这么一天!” “谁让你是大哥呢?”诺兰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道,“等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琼恩和艾丽娅,他俩一定会笑死的!”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罗马了吧,”艾尔希德说道,“我可不是开玩笑。” “……既然这样,那我可以挑长得漂亮一点的吗?”吉斯有气无力地呻吟道。 “当然,记住我们拜拉穆恩的家训,”艾尔希德深深地看了吉斯一眼,“无论怎样,人总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那我以后可以选择不结婚吗?”诺兰在一旁弱弱地插话道。 不料父亲和哥哥竟不约而同地瞪了诺兰一眼,异口同声骂道:“天真!” 月冷星寒,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拜拉穆恩家族的骑士们早早起身,稍作收拾之后便跨上坐骑,沿着官道向罗马方向疾驰而去,大约离中午还有一两个小时的时候抵达位于罗马城郊的托勒梅小镇。 罗马近畿有不少小型城镇,是罗马教会发展信众的主要地区,便以托勒梅为例,三万多居民中竟有近四分之一的人是基督教徒。小镇中不仅有教堂和隶属于罗马教会的神职人员,街道和广场上更是随处可见衣着朴素、胸前佩戴十字架的普通信徒,其中还有为数不少的妇女和老人。 “找个旅店先住下,我们明天再进城,”艾尔希德下马命令道,“莫里斯,你下午带我的拜帖去罗马城里的兰斯伯恩宅邸报个信,代我向奥格休斯议员问声好,就说我们已经到了城郊,让他帮我们事先安排一下住宿,免得唐突。” 莫里斯应了声是,旋即一马当先,领着人直奔“温泉旅店”而去。老板雷因斯见是熟客,便热情地迎了上来,又是招呼贵客又是帮忙安排马匹,总算是落脚下来。 “走,我们出去转转,”吉斯却是好动的性子,拉着诺兰便往外跑,还不忘跟艾尔希德交待一声:“父亲大人,我们兄弟俩出去逛会儿街,看看美女!” 艾尔希德点点头,叮嘱一句:“午饭之前赶回来,否则家法伺候!” 吉斯和诺兰欢呼一声,应了声诺后便冲出温泉旅店,一头扎进托勒梅镇的大街小巷里。 【注】: 【1】基督教早期重要领导人和神学家里,得到今天罗马天主教会认可的西罗马帝国教父共有四位:圣安布罗斯、圣奥古斯丁、圣哲罗姆和教皇格里高利一世,又被后世的基督徒尊称为“拉丁教父”。 【2】汪达尔人在历史上可谓臭名昭著,素有“海上蝗虫”之称,行径颇有点像后世的维京海盗。现代英语中就有几个色彩丰富的词汇滥觞于此:vandal——野蛮人、破坏文艺的人;vandalize——摧残、破坏;vandalism——恶意破坏的行为。 【3】公元410年西哥特人攻陷罗马,西罗马皇帝霍诺留斯逃往位于沼泽地区的拉文纳,之后定都于此。所以西罗马帝国的权力中心从此一分为二,即元老院所在的旧都罗马和皇帝驻跸的新都拉文纳。 【4】君士坦丁大帝是第一位皈依基督教的罗马皇帝,在位期间对帝国宗教政策进行了重大改革并在公元325年的尼西亚宗教会议中发挥了重要作用,驱逐了坚持基督一性论的阿里乌斯教派,间接促成了《尼西亚信经》的诞生,从此初步确立了基督教圣三位一体的正统教义。公元330年,君士坦丁大帝将帝国首都从罗马迁到拜占庭(君士坦丁堡),东罗马帝国(史称拜占庭帝国)和西罗马帝国(本文简称为罗马帝国)的分裂初露端倪。到公元5世纪罗马帝国终于彻底分裂,西罗马帝国在与蛮族的战争中逐渐走向末期,拜占庭帝国则在东方继续屹立了千年之久。 【5】从耶稣基督被罗马总督本丢?彼拉多下令处死,到罗马皇帝尼禄对基督教大肆破坏,再到戴克里先大帝对基督徒进行最后一次大规模迫害,基督教早期的历史就是一部残酷的血泪史。不过即使在这样严酷的环境下,教会的火种竟是屡扑不灭、燃烧不熄。这多半要归功于基督教关于牺牲和救赎的教义促使早期的基督徒不畏艰辛、舍生忘死,这些为基督教初期的生存和发展立下汗马功劳的义士们被后世的信众尊称为圣徒,他们坚守本心、慷慨赴死的大无畏精神鼓舞了一代又一代后人,使其踏着前人的脚印在黑暗中一步步前行。无数异教曾被罗马帝国当局打压得不能翻身,永远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而唯有基督教顽强地生存了下来,并且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在君士坦丁大帝的鼎力支持下获得了承认,成为了罗马帝国的国教,最终笑到了最后。不能不说,基督教用血的代价向世人昭示了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没有牺牲,就没有成功,坚持就是胜利。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对欧洲中世纪持续了一千多年的血腥和黑暗,基督教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历史总是有其发展历程的,我们可以说中世纪晚期的基督教是黑暗与愚昧的代名词,却不能因此便将基督教一棒打死,给它贴上种种不公正的标签,这对历史而言无疑是认识不全的。事实上,在中世纪早期那段动荡的岁月里,基督教发挥了无可替代的历史作用。它曾经是支撑民众精神的唯一慰藉,是抚慰战争创伤的不二良药,更是推动文明发展的重要力量,对于基督教在这一历史时期的表现,我们只能用中流砥柱来形容。所以我们要客观辩证地看待历史发展,事物在不同时期表现出来的不同形象是要有所区别的。 第二章 美艳城主 吉斯和诺兰在小镇的集市上闲逛了半晌,正百无聊赖间,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吉斯虽然年纪较大,性格却更加活泼好动,生平最爱凑热闹,于是不由分说地抓着诺兰的胳膊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嚯,好大的阵仗!”吉斯不由咋舌,只见一支庞大的队伍正浩浩荡荡地由北向南穿过一条街道,队伍前面是三辆豪华马车,均是四马并驾,车厢部分更是金光闪闪、装饰奢侈。马车后面跟着十多名身着轻甲的护卫,手持长戟、腰悬利刃、仪容不凡。此外队伍中还有二十余名身材魁梧的壮汉,秋冬之际却是衣衫单薄,有几个甚至赤裸半身,仅以皮甲遮住要害部位,作角斗士打扮,这些人身上都有显眼的烙印标记,显示出他们身为奴隶的身份。 有人见多识广,认出马车上雕刻的狮鹫纹章,向旁人说道:“这是梅斯城米诺斯家族的家徽,看这排场,应该是梅斯城主墨丘利大人的座驾。啧啧,不愧是高卢地区首富,光是打造这一辆马车的价钱就足够一家人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招摇过市的有什么了不起?!”吉斯暗暗嘀咕道。事实上,那不勒斯地区的富庶程度绝对比高卢有过之而无不及,拜拉穆恩家族又有海上的大宗生意,若论财富,当世很少有别的家族可以与之比肩。只不过拜拉穆恩家族历来深谙财不外露的道理,生活并不如何奢华,当代家主艾尔希德又曾投身军旅,习惯了军队艰苦朴素的作风,继承家族之后更是一切从简。比如这次来罗马便是轻骑简从,住的也是温泉旅店这种大众化的地方。 队伍渐行渐远,方向却是朝着托勒梅镇档次最高的金盏花旅店行去。吉斯想起父亲昨晚说的话,看来这次元老院还真是把天南海北的大贵族都请了过来,却不知要商议什么要事。 “走,跟过去看看!”吉斯扯了扯诺兰的衣袖,“说不定会有漂亮的贵族小姐,咱们兄弟俩可千万不能错过!” “只是你自己不想错过吧……”诺兰撇了撇嘴,可惜从小就被姐姐艾利娅称作跟屁虫的他根本来不及反抗,便不由自主地被拉走了。 庞大的队伍终于缓缓到达金盏花旅店,这里果然跟温泉旅店那种大众旅店大不一样,光是招牌便足足大了三倍,大门更是装饰得富丽堂皇、十分气派,令一般市民不由望之却步,显然是专为贵族提供住宿服务。 为首一辆马车在门口停下,走下来一位派头不凡的中年贵族,只见他衣着华丽,身披一袭柔软滑亮的丝绸披肩,帽子上缀满琥珀、翡翠、玛瑙、鸡血石等各种宝石,手指上更是戴着三个黄金打造、镶嵌不同宝石的戒指,整个人看上去金光闪闪,贵族范儿十足。 这人便是梅斯城主米诺斯?墨丘利,他的长相倒还算得上英俊,额头宽广,一双蓝眼睛,皮肤保养甚佳,看不出一丝皱纹,唇上则留着一抹薄薄的胡髭,配合一身华丽的行头,整个人看上去颇有吸引力,年轻时想必也是一位极受女性欢迎的贵族公子。 “你说什么?已经被人包场了?!”一名侍卫从金盏花旅店走到墨丘利跟前,附耳说了两句,后者不禁勃然变色。 “呦,我当是谁这么大阵仗,原来是咱们高卢的大富翁墨丘利城主啊!”一声极为娇媚动人的女音从旅店门口传来,说着一位千娇百媚的美人便走了出来。 “极品啊!”吉斯眼前一亮,不由吹了声口哨。只见这位美人身材高挑,约有普通男子的高度,一头淡金色的卷发如藤萝般垂在肩上,眉如远黛,眸若秋水,似若有情,还似无情。一身华贵的曳地长裙和点缀得恰到好处的首饰烘托出她身为名门淑女尊贵的气质,而小麦色的健康肌肤和鲜艳欲滴的丰唇却又透出无比狂野的魅力,显示出她独立奔放、不甘寂寞的个性。看上去约二十四五许人,实际年龄或许更大一些,容貌美丽诱人不说,整个人更是焕发出一种独有的气质,如同一朵盛开的红玫瑰,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凯瑟琳,是你!”墨丘利一眼便认出此女,本要发作的脸色立即按捺下去。皆因此女身份尊贵,乃是高卢望族徒利家的后起之秀,四年前她的父亲安德鲁斯英年早逝,凯瑟琳便以独女的身份继承了米兰城主之位,坐拥大片领地,身份地位足以与墨丘利平起平坐。而这还不是令墨丘利忌惮的首要原因,此女在高卢地区不仅艳名远播,而且是出的名的难缠,素享“带刺玫瑰”的美誉,虽然拥有傲人的魔鬼身材和美丽诱人的容貌,作风又是大胆奔放,可从未曾听说哪个男子能从她身上讨得便宜。 当世民风开放,贵族男女之间调情本是常事,对于那些敢于撩拨她的男性,凯瑟琳一开始通常会假以辞色,甚至顺水推舟、故作配合,让人以为可以手到擒来,真到剑及履迎、赤膊上阵的时候,她却翻脸比翻书还快,瞬间化作贞洁烈女,不少渔色之徒非但没有占上便宜,往往连泡妞的本钱都要折损殆尽,下场一个比一个凄惨,墨丘利自己便曾在她手上吃过大亏。久而久之,凯瑟琳愈加“凶名远播”,近几年来再没有男子敢于轻易招惹,导致她如今芳邻已二十有八,却还是“守身如玉”的小姐身子。直到某次不知从哪家贵族传来内幕消息,说的有鼻子有眼,宛如亲见:原来凯瑟琳不爱男色,却偏好女色,乃是一名隐藏颇深的同性恋。那些吃过亏的男子们方才大受安慰:性取向这种问题……的确是“非战之过也,天亡我也”。 “城主大人可是要住店?”凯瑟琳吟吟一笑,顿时如鲜花盛开,“却不巧小女子已经包场,大人还是去别的地方吧。” 常人听到凯瑟琳这既娇且媚的声音早已浑身酥麻,骨头都不知轻了几两,可墨丘利每次听来都会不禁一哆嗦,身上泛起鸡皮疙瘩。若是在高卢地区碰到这种情况,他定会选择退避三舍,反正此女的恶名传遍高卢,自己稍作退让只会被人视作明智之举。可在罗马事情便不一样了,一行三十余人的队伍若被一名女子三言两语吓退,辱没的可是米诺斯家族的声誉,尤其这几天各方贵族云集罗马,无数双眼睛盯着,更是不容面子有失! “小姐此言差矣,我墨丘利好歹也是梅斯城主,若是被你这么随便赶走岂不在罗马传为笑柄?”墨丘利冷哼一声道。 “哦?”凯瑟琳双眉一挑,“那大人想怎么办呢?” “小姐倘若肯让出十间客房,某人可以按价钱双倍折算给你,如何?” “哼,当本小姐稀罕你那几个臭钱么?”凯瑟琳斜睨了墨丘利一眼,不屑地道。 “这么说,小姐是不肯商量喽?”墨丘利眉头一皱。 “先来后到,难道不是这个道理吗?”凯瑟琳揶揄道,“须知这里不是你的梅斯城,一切都要按规矩办事。” “小姐也是快三十岁的老姑娘了,怎地还是如此凶蛮骄横?”墨丘利冷笑道,“难道不知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吗?” “你敢再说一遍?!”凯瑟琳如同一只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厉声斥道。 “本城主言出无悔,何况忠言逆耳利于行,”墨丘利继续火上浇油道,“不是么,老小姐?” 女人最恨别人说自己老,凯瑟琳也不例外,俏脸一寒便想发作,不过心中骤然觉察到一丝不妥,容色立时如同坚冰融化般消解开来,重新恢复那副千娇百媚的风流模样:“大人如此百般撩拨,莫不是想以言语相激,挤兑得小女子按捺不住先动手以落下口实,再仗着人多势众逼迫人家就范呢?” “哈哈,小姐言重了。”墨丘利被揭破心思,仰天打了个哈哈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本小姐没工夫跟你纠缠不清,你若是铁了心要住在这里,不妨划下个道道,本小姐接着便是,省得在此浪费时间。”凯瑟琳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好,小姐果然快人快语,”墨丘利笑道,“那便依老规矩来办吧,你我双方各出三名角斗士,比斗三场,赢两场者为胜,如何?” “行!”凯瑟琳一口答应,“文斗还是武斗?”文斗指的是以木剑比拼,点到为止,武斗则是真刀*,不论生死。 “自然是文斗,”墨丘利环视四周道,“这里许多人围观,又是人家地盘,还是不要太血腥为好。” “既然是你主动提出来,那便依你,”凯瑟琳笑吟吟地道,“不过这胜负未免太儿戏了一点,不如我们多加点赌注,一千苏德勒斯金币怎么样?”话刚出口,便有人倒抽一口凉气,要知道一千苏德勒斯足够维持一支五百人的轻骑兵队一年的军饷开支了。托勒梅镇每年向罗马上缴的税赋也不过五千苏德勒斯而已,现在凯瑟琳一张口就是这么个数字,语气轻松如同普通市民上街买菜一般,怎不教旁人惊得瞠目结舌? 孰知墨丘利更是财大气粗,挑衅似地看了凯瑟琳一眼:“这只值一场的价钱罢了,三千苏德勒斯,如何?”登时便有人为之绝倒。 “没问题,小女子奉陪到底!”凯瑟琳爽快地答应道。此话一出,登时便有人像打了鸡血似地兴奋起来,纷纷奔走相告,围观的人却是越来越多了。 “三千苏德勒斯?!”吉斯跟诺兰兄弟俩大眼瞪小眼,“难道我们竟是穷人家的孩子?父亲给的零用钱可是精确到用弗里斯铜币计算的……” “我看此处甚为宽敞,不用另择地方了,便在这里比斗如何?”墨丘利问道。 “那便依你!”凯瑟琳答应的十分干脆。 不用侍卫驱赶,周围的人群便自觉退后,空出中间一大块场地。要知道罗马角斗之风从古代便已十分盛行,城中那座巨大的斗兽场便是明证,每逢祭祀或是战争,都会在大斗兽场举行为期三天以上的大型庆典,重头戏便是奴隶角斗士的厮杀表演,尤其是凯撒大帝征服高卢凯旋而归时的欢迎仪式更是盛况空前,罗马大斗兽场几乎整个被鲜血染红。 不过近两百年以来,罗马帝国国势逐渐衰颓,人民生活困苦不堪,再无财力举行大型的角斗盛宴,因此大斗兽场便有些荒废下来。话虽如此,贵族之间私下的赌赛却是一直没有终止,罗马城中就有数个地下角斗场,一些衣食无忧、追求刺激的贵族便是其中常客。由于高卢地区连年征战,最不缺战俘,而且又是蛮族汇集之地,民风剽悍,因此便提供了大量身体素质上佳的奴隶,致使贵族间角斗之风盛行,反倒渐渐有超越罗马之势。墨丘利和凯瑟琳都是高卢顶尖的大贵族,手下的角斗士自然都是千里挑一的勇士,他们之间的比斗一定十分精彩,怎不教这些骨子里崇尚血腥暴力的罗马城郊居民们翘首以盼? 【注】:传统的罗马币制1奥里斯(aureus)金币=25第纳里斯银币(denarius)=100塞斯特斯银币(sesterces)=400阿斯铜币(as) 后来罗马-拜占庭帝国经历过多次自上而下的币制改革,其中以戴克利先和阿纳塔修斯一世的影响最为深远,基本建立如下关系: 金币:苏勒德斯(solidus)足值黄金重4.48克。这种金币的名称非常多,如诺米斯玛(nomisma)、海披伦、珀佩、玛克斯、曼根等等。 半西斯(semissis)重量和价值为苏勒德斯币的一半。 1/3西斯(tremissis),又叫特雷斯(triens),苏勒德斯币的1/3。 银币:斯力克(siliquae)24斯力克=1苏勒德斯 半斯力克 铜币:弗里斯(follis)取代阿斯,1弗里斯=1/8斯力克=1/4德涅尔) 第三章 棋逢对手 墨丘利让人在地上画了一个直径十米左右的圆圈,所谓“文斗”规则很简单,凡是出圈者自动判负,又或主动投降,又或一方失去战斗能力,一般不会伤及性命,观赏性质要远过于生死相搏。 此刻乃是非常时期,帝国境内顶级的贵族云集罗马,若是谁能在这几天内大出风头,消息必定会迅速传开,随之声名鹊起,在整个贵族阶层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可谓事半功倍。因此双方之所以行事如此高调,三千苏德勒斯的赌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便是存了借打压对方气焰之机扬名立万的心思,只不过失败一方却不免要付出惨痛的代价罢了。 双方开始进行赌赛之前的准备,随着凯瑟琳一声吩咐,大约有十余名健壮的奴隶从金盏花旅店内鱼贯而出,最显眼的要数一名古铜色皮肤的角斗士,只见他身材健硕,猿臂蜂腰,一束束肌肉呈条状分布,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他上身布满数十道大大小小伤痕,不仅有刀疤剑伤,更有不少看上去触目惊心的爪痕,想是与野兽生死相搏时留下来的伤疤,这便是他身经百战的荣誉证明。他的相貌古拙,看似有些木讷,不过眼神中却隐隐透出两道如有实质的寒芒,令人不敢与之对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人相当引人注意。并非缘于他看上去如何强悍,又或长得多么奇怪,而是因为他头上竟戴着一只角斗士专门用来保护头部的铁头罩,将整个面部与后脑全部遮住,看不到长什么模样。要说角斗士乃是这世上最危险的职业,只有性命最不值钱的奴隶才会为主人卖命去干,战斗之中难免受伤,伤在头部更是常见。由于角斗士训练不易,因此正式角斗时往往会身穿护具,来保护要害部位。不过平时为了方便,并不会戴着头盔,憋气不说,光是多了十来斤重量悬在脖子上也难免有碍行动。唯一的解释可能是他面部受过重伤破了相,才不得不以铁面罩遮丑。仅从外形来看,他的个子不高,皮肤苍白,身材相对瘦弱,似乎还没发育完全,应该年纪不大。 “好你们两个小子!不回去吃饭却在这儿瞎凑热闹,让我一通好找!”吉斯和诺兰正看得眉飞色舞,不禁被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原来是莫里斯。 “莫里斯叔叔,您快过来看!”吉斯招呼一声,“这儿有角斗比赛呢!” “光天化日之下,谁闲着没事在这儿搞什么角斗?”莫里斯狐疑地凑了过来,兄弟俩连忙你一言我一语地向他解释事情原委。 “原来是高卢的蛮子!”身为土生土长的罗马人(即意大利人),莫里斯对高卢满大街都是的蛮族人并无好感,连带着将墨丘利和凯瑟琳也骂了进去,啐了一口道,“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些娱乐杂耍的功夫,算什么本领?别看这些角斗士外表光鲜,真到战场上还不如一个老兵,统统都是送死的命!”莫里斯早年随艾尔希德参军,也是一员骁将,深知战场上兵种协作、令行禁止的道理,现在虽然已经卸甲归田,可内心中还是对这些只懂单打独斗、徒逞蛮力的亡命之徒十分看不起。 “别啊,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再看一会嘛!”兄弟俩却是少年心性,才不管什么战场不战场,只要打得精彩好看便成。吉斯更是眼珠一转,故意指了指场边那名古铜色皮肤的角斗士,言语相激道:“您看那人身上的伤疤,一看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厉害角色,叔叔您估计是斗他不过。” “什么?!”莫里斯气得吹胡子瞪眼,终于肯认认真真打量场上的角斗士们,这一看不打紧,竟然认出了眼前那人,不禁惊呼一声:“鲁温!” 吉斯被莫里斯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怎么了?鲁温是谁?” 莫里斯脸色铁青,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咬牙切齿道:“还能有谁?!当然是他!” 吉斯顺着莫里斯目光看去,只见令莫里斯情绪如此激动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他口中那名“厉害角色”。 “莫里斯叔叔,您认识他?” “何止认识?我跟他可是‘老交情’了!”莫里斯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语气冰冷至极,显然他话里的意思要反过来理解。 “那他究竟是什么人?跟叔叔您有仇么?”吉斯好奇问道。 “哼,当然有仇,梁子还结的不小!”莫里斯冷哼一声道,“鲁温这家伙是法兰克人,二十年前乃是高卢地区有名的独行大盗,手底下硬得很,几十人都奈何不得。后来有一次他惹上了驻扎在高卢边境的军队,而我当时恰好在军中服役,便被长官派去捉拿那厮。随我一同前往的是一支装备精良的百人队,一连奔驰三天方才截住他,一场厮杀后,被他杀伤了十几名弟兄然后负伤逃走,连当时的头领都丧命于他手下,我肩上这道伤也是拜他所赐!之后我们又在别地堵住他两次,可这家伙非但武技高强,更是狡猾之极,两次都是被他借着地形遁走,最后再也摸不着他半点影子。这事乃是我生平奇耻大辱,连领主大人都不知情,我做梦都能梦到那十几名惨死的弟兄让我替他们报仇,只可惜这么多年来他一*声匿迹,始终没再听过他现身的消息,只得将这件事埋在心里。不想今天竟然冤家路窄,在这里碰见他!” “叔叔您千万别冲动!”吉斯连忙拉住莫里斯胳膊,“那家伙既然如此厉害,就算我们兄弟俩帮忙恐怕也只是白送,何况他还有那么多帮手……” “谁说我要找他拼命了?!”莫里斯突然口气一变,以一种嘲讽的语气冷笑道,“嘿嘿,世事真是难料,想不到这家伙横行半世,到头来竟然沦为他人奴隶!我也不须找他算账,人总有变老迟钝的一天,我看他的命也快熬到头了,年逾四十的角斗士又能再活多久?迟早会有被人砍下脑袋的一天,还有比这更悲惨的结局吗?哈哈,真是报应不爽,鲁温你这家伙也有今天啊!”的确,身为奴隶,尤其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角斗士,有时候活着真是生不如死。正如莫里斯所说,没有比沦为奴隶更悲惨的命运了,一想到这,真是什么仇都报了。 看到莫里斯扬眉吐气、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吉斯撇嘴问道:“那叔叔您现在还要拉我们走么?” “当然不!”莫里斯大手一挥,干脆地道,“拼着被领主大人责罚一顿,我也非得亲眼看看这老小子到底是怎么被人收拾的!” “好耶,可以看好戏喽!”吉斯和诺兰欢呼一声,听完莫里斯的话后,他们对鲁温的表现更加期待了。 另一边当然也不是好相与的,墨丘利财力雄厚,手下豢养大批奴隶,很多都是直接从军队手中买来的蛮族战俘,武力出众。加上米诺斯家族历史古老,自祖上传下一套专门训练角斗士的方法,培养出来的角斗士个个骁勇善战,这次罗马之行带来的便是其中最强悍的二十人,更有三人在高卢地区的角斗圈子里赫赫有名,罕逢败绩。这也是他之所以主动提出赌赛的信心所在。 “博古特、亚撒、基尔斯,你们三人出阵!”墨丘利存心立威,也不藏拙,一次便派出手下最强的三人。以他多年锻炼出来的观人眼力看来,除了外形剽悍的鲁温有一战之力外,其余角斗士均不足为虑,至少可以保证战胜两场,稳赢不输。 “雷蒙,你第一场。”凯瑟琳似乎看不出形势不利,表情自若,随便指了一名角斗士,淡淡地命令道。 “小看我?!”博古特冷哼了一声,以他身经百战的阅历眼光,当然看得出来眼前的对手与自己相差不是一两个级别,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搞定。连吉斯都能看出来两人之间的明显差距,光是身材就好比狮虎与豺狼之别。 果然不出所料,雷蒙的实力确实差了博古特一大截,只是十几个回合便被对手击飞手中木剑,手腕受了轻伤,不过他倒也光棍,直接认输投降,让博古特刚沸腾起来的战意根本无从发泄,恼得猛一跺脚,愤而将木剑钉在地上。 围观人群传来大片嘘声,均没想到这雷蒙如此不济,只撑了三两分钟便主动认输,委实没有半点气概,让人失望之极。 墨丘利坐在一张椅子上,笑吟吟地端过一只造型精致的瓷杯,一缕茶香从中飘出,然后举杯细细地品了口茶,意态自如,模样真是安闲极了。这时候茶叶、丝绸和瓷器早在几百年前便由中国流入欧洲,但由于价格昂贵,一般只有贵族才买得起这种奢侈品。 本应脸上无光的凯瑟里却不见一丝喜怒,只是淡然点了点头,雷蒙也没有半分愧疚之色,显然是早得了主人授意。 “鲁温,你上场吧!”凯瑟琳一声令下。 “嗯?才第二场就派上压阵之人了?”墨丘利不由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若是第二场再输的话,第三场便没有比试的必要了。凯瑟琳此举不过是为了挽回一些面子罢了,过早地亮出撒手锏正是她已经放弃第三场的明证。墨丘利于是心中大定,站起身在亚撒耳边轻声吩咐一句:“不要怕下狠手,尽管使出十成的本事,尽快把他解决,出了人命有我兜着。我要让那个贱人颜面扫地!” 鲁温与亚撒走到圆圈中央站定,随着一声开始,两人均不约而同地退后一步,互相绕着圈子观察对方握剑的姿势、脚下的步法和眼神的变化,如同两头遥相对峙的恶狼。这一场比斗跟刚才却是大不相同,谁也没有率先抢攻,而是先小心谨慎地彼此观察。这种情况一般只会发生在高水平的角斗之中,并且双方实力接近,都深谙后发制人之道。亚撒能看出鲁温的危险,鲁温也能看出亚撒的强悍,因此谁也不敢贸然进攻,以免露出破绽被对手抓住,陷入不利的局面。 围观人群中再次传来大片嘘声,他们绝大部分都是普通市民,哪里懂得这些高手相搏时的微妙之处?他们眼中只看到两个人一轮又一轮地绕圈子,都像个懦夫似的畏葸不前,这无聊之极的表演哪能满足观众的猎奇心理? 随着观众的嘘声越来越大,两人间脆弱的平衡终于遽然破碎,不约而同地大吼一声,各自抢前一步,一个双臂高举过肩,纵剑下劈,另一个则由下而上握剑反撩。电光石火间,只听“啪”一声脆响,两柄木剑不分先后地发生交击,然后又彼此弹开。 “好!”有人终于忍不住喝彩起来。 这一剑拉开了正式交战的序幕。接下来的五分钟里,双方都在竭力抢攻,由于两人的速度都是惊人至极,观众只能看到两道人影如兔起鹘落、乍合乍分,木剑的残影在两人之间交织成一圈剑网,上下翻飞,不时发出撕裂空气的尖啸,看得人心惊胆寒:这哪里还是“文斗”?分明是要人老命啊!光听这风声,普通人随便挨上一下就是折胳膊断腿,若是不巧碰在脑袋上,只怕连脑浆子都得迸出来! 不过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却也激发了观众崇尚血腥暴力的天性,于是叫好之声愈加响亮,气氛开始逐渐沸腾起来。 第四章 戛然而止 两人不间歇的对攻一直持续了近百个回合,鲁温毕竟年逾四十,体力不比正当壮年的亚撒旺盛,进攻的节奏渐渐缓慢下来,开始更多地采取守势。 “很好,一股作气解决他!”墨丘利看到胜利的天平开始向己方倾斜,于是站起身来放声喊道。 果然,亚撒得了主人鼓舞,于是进攻愈加卖力,仗着自己过人的膂力和臂力一连攻出几剑,招招都是直指要害,迫得鲁温不得不与之硬拼,只听啪啪之声不绝于耳,鲁温握剑的手臂被震得发麻,脚下不由一个趔趄。 “嗬!”亚撒怎会放过这个一闪而逝的机会,只听他蓦地大吼一声,将浑身力气关注在双臂之中,重重下劈! 空气发出一声摄人心魂的撕裂声,危急关头,鲁温只能双手握剑,勉强进行格挡。 只听“啪、啪”一前一后两声脆响。鲁温虎口崩裂,手中木剑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断折声,亚撒的一剑却是余势未竭,仍然带着狂飙之势劈中鲁温左肩,从声音听来,怕是连锁骨都断了。 “好!”围观群众包括墨丘利在内都以为胜负已分,异口同声地叫了一声好。 “不对!”亚撒一击得手,刚略有些松懈,不料心头警兆一闪,目光所及却发现鲁温手中的断剑竟是以剑脊对着自己而非剑刃! “他是故意断剑,有诈!”亚撒身经百战的丰富经验,瞬间做出了正确的判断,可惜稍微晚了一点点。 鲁温趁亚撒心神略微松懈的一刹那,如一只猛虎般遽然暴起,左手死死地钳住驻留在肩上的木剑,右手则以雷霆万钧之势挥着断剑向亚撒毫无防备的太阳穴劈去! 总算亚撒反应够快,生死关头及时弃剑后退,一只手抱头护住要害。可鲁温这一下反击可谓蓄谋已久,乃是全力而发,断剑的长度刚好将亚撒的脑袋笼罩在攻击距离内,这一剑却是避无可避! “啪!”断剑携着无比惨烈的气势劈在亚撒的左腕上,腕骨立时粉碎性骨折,疼得他禁不住惨嚎一声,太阳穴更是受到猛力冲击,一时间眼冒金星,头晕目眩。 鲁温何等人物,当然不会给他喘息之机,一记紧随而至的膝撞重重顶在亚撒小腹,后者立时如虾米般弓起了身子,痛苦万分地倒了下去,已然暂时失去了战斗能力。 “好家伙,狠辣不减当年!”莫里斯不禁咋舌道。他在一旁看得分明,其实亚撒败北的原因并非实力不及又或轻敌大意,而是彻头彻尾输在心计上:鲁温先是示敌以弱,然后故意卖个破绽,诱亚撒全力来攻,然后以断剑受伤迷惑对手心神,趁机发动致命反击,只一击便反败为胜,整个过程都在鲁温的算计之中,连亚撒这等经验丰富的强手也着了道。不过倘若鲁温的体力再稍微不济一点,恐怕早败在亚撒前一轮排山倒海的攻势下,自然也撑不到绝地反击的最后一刻,胜负真的只在一线之间。 “把他抬下来!”墨丘利脸色铁青,检查一番后更是发现亚撒腕骨彻底粉碎,左手一生休想再握剑,等若已经废了一半。要知道培养一名角斗士并非易事,往往需要五年以上的训练之功,尤其像亚撒这样顶尖的角斗士更是极为难得,千金不易,死一个便少一个,乃是主人家最为宝贵的财物之一。现在亚撒左手残废,便如同割墨丘利一块肉下来,怎不教他愤恨难平? 幸好墨丘利还算有几分贵族涵养,并没有破口大骂,只是满怀怨恨地瞪了凯瑟琳一眼,恨声道:“第三场!” 鲁温这边已经下场,正当众人好奇凯瑟琳会派谁出战时,基尔斯却已经率先走到圆圈中央站定,他刚才一直都独自一人蹲在阴暗处,这下一出场却让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好高! 只见基尔斯身高足有两米有余,黝黑的皮肤显示出他拥有非洲血统,梭形的肌肉一条一条的,仿佛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尤其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双臂,就算环抱胸前都能看出比普通人长出半截,展开只怕能将三个人拦腰抱起来!他的面容古井不波,似乎丝毫不为亚撒的惨状所动,心中仿佛没有半点波澜,虽然只是随便站在那里,却有如一座坚不可摧的铁塔,充满了渊渟岳峙般的气势,这样的对手无疑是最可怕的。 墨丘利显然对他信心十足,高喊道:“基尔斯,你是高卢最强的角斗士,好好帮我出一口恶气!” 基尔斯并没有答话,只是环视了一圈凯瑟琳一方的角斗士,所有人均不由生出某种被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猛兽盯上般的感觉,纷纷低下头不敢正面与之对视。 “完了,”莫里斯轻声说道,“未战先怯,这还有什么好比的?”明眼人能都看得出来,鲁温已经是凯瑟琳一方中的最强者,对上亚撒也只能说是险胜,现在碰上实力更加强悍的基尔斯,还有谁能与之拮抗? 就在众人包括墨丘利都以为凯瑟琳会体面地放弃最后一场的时候,一个人却主动地走到场上。谁人有此胆量?众人定睛一看,却是那名个子矮小的铁面人。 两个人面对面站在一起,不由令人生出荒谬绝伦的感觉:倘若把基尔斯比作铁塔的话,那铁面人便只能算一根白生生的象牙。虽然看不到面容,可从身体上看,他明显还是个没有发育完全的年轻少年,看来最多不过十七八岁。尽管一身紧凑的肌肉十分漂亮,可无论是身高、体重还是力量都根本达不到一般角斗士的标准,碰上基尔斯这样的超级强者,恐怕一只手就能轻松摆平。 “怎么能让这样的孩子上去送死?”有人不禁摇头道,“就算只是个奴隶,可这贵族家也太不把人命当回事了吧?” “是啊是啊,这么多成年人没一个敢上,也就只有初生牛犊不怕虎了,”有人附和道,“这孩子倒也有些骨气,只可惜投错了胎,成了奴隶。” “你没资格跟我交手,”基尔斯淡淡地道,“回去再训练十年,或许还勉强能有一战之力。” “不试试怎么知道?!”由于隔了一层铁盔,铁面人的声音嗡嗡的听起来十分怪异。 “既然他都不怕,基尔斯你还犹豫什么?”基尔斯还没说话,墨丘利却狞声叫道,“断他几根骨头让这小子知道厉害!看在凯瑟琳小姐的面子上,留他一条性命也就罢了。” 主人有命,基尔斯不得不从,只见他随手将手中木剑扔出,“夺”的一声钉在旅店外面的泥墙上,剑柄犹自嗡嗡震颤不停。旁人不禁为之瞠目,光凭这份手劲捏死人就不在话下。 “来吧!”基尔斯赤手空拳地站在原处,竟是不屑于使用武器,不过谁也不会认为他过于托大。 “哼,”面具之下发出一声不满的冷哼,铁面人刚要动手还以颜色,不料凯瑟琳却突然高声叫道:“慢着!” “怎么,小姐难不成是要主动认输吗?”墨丘利眯着眼问道。 “城主不要误会,我只是看时候不早,贵属下又受了重伤,急需医治,所以才想将这最后一场押后进行,却不是什么怯战。”凯瑟琳巧笑倩兮地说道。 “哈哈,怕了就明说,何必这么假惺惺故作姿态?”墨丘利哈哈大笑,“这里在场的人又不是瞎子,你就不怕消息传出去贻笑大方吗?” “本小姐何曾有害怕的时候?”凯瑟琳依旧是那副千娇百媚的模样,“只不过现在罗马城内群豪毕至,想必有不少人想与城主您麾下的角斗士“切磋”一番,而且我还听说为了襄助这次盛举,元老院决议,即将在久未开放的大斗兽场举行一场角斗大赛,以鼓舞民心士气,胜者不仅能收获丰厚奖励,对提升主人家的声誉更是大有裨益。各路豪族无不摩拳擦掌,欲在角斗大赛上有所表现。现在城主您的得力手下已有一人重伤,倘若下一场再有什么变故,你我之间的输赢尚属小事,倘若因此贻误了贵方在角斗大赛上的发挥,本小姐可当真过意不去啊。” “那你待怎样?难道我们的赌赛就这么算了吗?未免想的太美了吧!”墨丘利冷笑道,角斗大赛之事他似乎也早已知情。 “我什么时候说过就这么算了?”凯瑟琳故作惊奇道,“我的意思只不过是延期再比而已。不如这样好吗?你我双方先就此罢手,暂时以平局收场。我可以多退一步,搬离金盏花旅店给你们腾出位置,然后将此战押后到角斗大赛再比。倘若届时输了,本小姐便算上利息,赔你五千苏勒德斯怎样?” “哼,迟早都是输,非要等到所有人亲眼看见才肯献丑吗?”墨丘利志得意满地道,“不过你其余手下如此不济,就算我现在赢了也会被人家说是胜之不武。好吧,你既然想拖,本城主也乐得保留实力,我便给你几天时间,等你那名角斗士伤愈之后再让他与基尔斯一战又有何妨?至于加重赔注,既然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本城主也不客气。那就这样说定了,这里在场所有人便是明证,谅你抵赖不得!” “城主果然是明智之人,”凯瑟琳似是早料到墨丘利会接受这一提案,欣然道,“那就在罗马城再会了!”说罢便嘱咐手下仆从收拾行李,准备离开金盏花旅店。 围观群众本盼望最后一场好戏,不料赌赛竟然虎头蛇尾,戛然而止,不由发出一阵嘘声。有好事者还念叨着届时要去罗马城里观摩这未竟一战;有的人则看得透彻,称赞这贵族女子果然好手段,硬是以弱制强,既占了便宜又保存了脸面,一招拖字诀使得炉火纯青,当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物;不过更多的人却对即将在大斗兽场举行的角斗大赛大感兴趣,纷纷说道近百年来未曾听说有此等盛事,务必要去凑个热闹云云。喧哗一阵,人群逐渐散净,场面终于慢慢冷清了下来。 “莫里斯叔叔,她说的角斗大赛是真的吗?”吉斯兴奋地问道,“我们这次会派人参加吗?” “咱们拜拉穆恩家族世代经商,于角斗之类的小道并不十分在意,何况领主大人对这种靡费钱财的贵族游戏一向嗤之以鼻,哪里会花钱训练角斗士?”莫里斯解释道,“没看这次领主大人就带了我们几个前来吗?” “唉,太可惜了,”吉斯和诺兰异口同声地叹息道,“如果我也像他们一样强就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当然要强身健体,成万夫不当之勇,若是看谁不顺眼,就亲手把他打趴下!” “哎哟我的大少爷,您这话要是让领主大人听见非挨揍不可。”莫里斯常与兄弟俩开玩笑,说话并无顾忌,“我看少爷您是神话传说听多了,现实里哪会有赫拉克勒斯那种以一敌万的英雄存在?什么神子啊、半神啊,都是骗小孩玩的。一个人再强,就像鲁温那家伙,碰上一百个人不还得撒腿就跑?技击之术再高超,不过是匹夫之勇,单对单的时候或许能占点便宜,顶多应付七八个人就算不错了。真到了战场之上,还就得看将领的指挥水平和士兵是否训练有素,军队的人数、装备更是一切的基础。这些东西哪儿来的?不还是拿金币砸出来的?所以咱们拜拉穆恩家族只要手里攥着钱,就能养得起军队,只有保证财源不断绝,才能在这种乱世生存下去。什么角斗之类的,都是那些胸无大志、无事生非的傻瓜贵族才会花钱去玩,真到蛮族打到他们家门口的时候,那些角斗士顶个屁用?!” “莫里斯叔叔,您老是战场战场的烦不烦啊?耳朵都听出来茧子了。”吉斯抱怨道,“您老是瞧不起单个战士的力量,可阿喀琉斯呢?他一个人就能吓得敌人望风而逃,难道特洛伊战争也是荷马瞎编出来的吗?” “嘿,你小子跟我讲历史?成,那我问你,特洛伊战争最后希腊联军是怎么赢的?” “呃,当然是靠奥德修斯的木马计喽!”吉斯想了想回答道。 “对啊!阿喀琉斯呢?他一个人再勇猛能赢得一场战争吗?再说了,就算按传说来讲,他也不是无敌的,被射中脚后跟不就一命呜呼了?”莫里斯哂道。 “哼,那是神灵要害他!”吉斯不忿心目中的英雄被贬低,强辩道,“要是阿喀琉斯不死,特洛伊早就被攻破了!” “呵呵,怪力乱神又出来了,把传说当真了不是?”莫里斯不想再跟少年争论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多说无益,等你到了叔叔我这般年纪,多经历一些现实,就不会再心存这么多无聊的幻想了。” “哼,”吉斯说不过莫里斯,只好悻悻作罢。他们在这儿说话,却没留意到四周人都已经散了个干净,只剩下他们三人了。正准备要走,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娇媚嗓音,回头一看却是凯瑟琳在叫他们。 第五章 天生尤物 “三位请留步,小女子有事相询。”凯瑟琳露出一丝任何男人都无法抗拒的迷人微笑,“我们初来乍到,不知附近还有别的旅馆吗?” 即使是见多识广的莫里斯也被凯瑟琳惊人的魅力所吸引,失神了片刻,两个正是年少慕艾年纪的小子更差点色授魂与。为了掩饰失态,莫里斯干咳了一声,才哑着嗓子说道:“不好意思,我们也不是本地人,对这里的情况并不是很熟悉。不过我们住的温泉旅店倒是离此不远,只怕小姐嫌它太过普通廉价,不肯入住。” “这个不妨事的,出门在外总不能太讲究,何况我们明天就要入城,将就一晚也没什么关系。”凯瑟琳轻轻拂拢了一下耳边被风吹乱的发丝,殊不知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足以引死任何男人,“那可不可以请三位代为引路呢?小女子感激不尽。” “不、不客气。”吉斯结结巴巴地说道,显然对未经人事的少年而言,凯瑟琳的诱惑力无疑太过霸道了一些,让他根本生不出一丝拒绝的念想。 “那就多谢三位了,请在此稍候片刻。”凯瑟琳微笑着敛衽略施一礼,尽显名门贵族小姐的良好教养,然后便转身袅袅婷婷地离去。那风情万种的背影身姿让三个男人不禁大晕其浪,像呆头鹅似地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动弹。 “……好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娘们儿!”莫里斯长吐了一口气道,“我活了大半辈子,现在终于知道什么才叫天生尤物!” “我开始觉得结婚也不是什么坏事了,”诺兰有气无力地呻吟道,“只要贵族小姐们都像她一样就好。” “……莫里斯叔叔,”吉斯似乎刚从某种幻想中清醒,眼神还有些恍惚,“你说如果她还没有结婚的话,父亲会帮我向她提亲吗?” “你跟她?想什么呢?!”莫里斯毫不留情地给了吉斯一个爆栗,“她大你足有十岁,而且还这么精明厉害,就算她尚未婚配,领主大人又怎么可能同意这种婚事?” “真的不行吗?”吉斯眼巴巴地看着莫里斯,似乎在盼望从他口中听到哪怕一丝可能。 “你可是嫡长子,将来要继承拜拉穆恩家族的基业,若是娶了这种心机厉害的红颜祸水,会让你父母睡觉都不踏实的。”莫里斯翻了个白眼道,“何况贵族之间的联姻也是大有学问的,不是说门当户对、你情我愿就行了,最重要的是掂量清楚利害关系,更要分清强弱主次,难不成要让人家堂堂米兰城主放弃家业远嫁到千里之外?又或者让拜拉穆恩家族的继承人入赘到徒利家族当小白脸养起来?” “……那换我行吗?”诺兰弱弱地问道。 “噗,”莫里斯差点为之喷饭,强忍着笑意道,“你?!屁大点孩子就想跟一个年龄足有你两倍的女人结婚?你想气死领主夫人吗?当心你父亲听见,扒了裤子揍你屁股!” 兄弟俩同时受到打击,不由面面相觑,呆立了片刻之后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温泉旅店门口。 “这就是你们说的地方吗?”凯瑟琳走下马车,打量了一下四周,“挺热闹的嘛。” 的确,温泉旅店正对着托勒梅镇的主大街,门前车水马龙,来往路人络绎不绝,显得十分热闹。如果仅从规模上讲,温泉旅店倒要算镇上最大的一间旅馆,足有四栋长方形的石制建筑、两间马厩、各类杂役三十余人、客房六七十间,最多可容两三百人同时住宿。由于温泉旅店定位为一间廉价旅馆,因此客人多半是些贩夫走卒或者一些过路的小商人、小贵族,这些人多半属于帝国的中下层阶级,人数众多,再加上此地位于罗马近畿,商业繁荣、交通便利,所以一向生意兴旺。尤其是当开饭的时候,饭厅里更是人声鼎沸,五湖四海汇聚一堂,胡吹神侃些个山南海北的新奇事儿,最是喧闹不过。 “是有些乌烟瘴气,”莫里斯讪讪笑道,“住这儿的人三教九流都有,小姐最紧要看好财物,莫让那些个手脚不干净的顺手牵羊了去。” “无妨,”凯瑟琳似乎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显得十分好奇,“我手下这么多人,应该没人会蠢得在太岁头上动土吧?” “那是自然,不过多小心一些总没坏处,不是么?”莫里斯哈哈一笑,“小姐便在此安顿一晚,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一声,我们就在后院那栋楼的二层住。” “多谢了,那就待会儿再见。”凯瑟琳甜甜一笑,再次让三个男人晕眩了片晌,旋即便吩咐下人安放行李去了。 “难怪连鲁温那种人都甘愿替她效力。”莫里斯喃喃自语道,“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叔叔您是在说自己吗?”诺兰在一旁揶揄道,“我要把这话告诉莫妮婶婶哦!” “好你个人小鬼大的二少爷!”莫里斯佯怒道,“叔叔婶婶从小看着你长大,没想到等你稍微大点就会挑拨离间了!” “对了,莫里斯叔叔,您下午不是要先进城一趟吗?”吉斯突然想起这茬事儿,“那她若有事找我们的话,就由我们兄弟俩出面说话怎么样?” “好小子,莫不是想趁虚而入?”莫里斯故意逗兄弟俩道,“这可不行,我要报告给领主大人,就说两位少爷把米兰城主勾搭来了,让大人亲自定夺!” “好叔叔,”吉斯连忙赔笑道,“求您别告诉父亲好吗?我还想跟她多亲近亲近,要是被父亲知道这件事,他又准备给我安排相亲,肯定不会同意我们跟她交往的。” “你以为堂堂米兰城主入住温泉旅店能瞒得过领主大人吗?”莫里斯失笑道,“说不定马上就会被他发现的。” “那没关系,只要别让父亲知道我们跟她认识就行了。”吉斯压低声音地道,“这样我们就有机会瞒着父亲偷偷跟她见面了。” “你们两个小子真以为自己有什么不得了的魅力吗?”莫里斯哂笑道,“人家贵为米兰城主,凭什么会垂青于你们两个不明来路的小子?当然除非你们表露自己的身份,或许还能引起人家的兴趣,可这样的话还怎么瞒得过领主大人?” “嘿嘿,那就看我们兄弟俩的本事了。”吉斯信心满满地道,“是不是,诺兰?” “嗯!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诺兰跟吉斯对击一掌,末了又加一句:“大姐姐一定会喜欢我的!” “好吧……”莫里斯无奈地耸耸肩道,“年少慕艾乃是人之常情,就由得你们两个小子去吧,多吃点亏就知道女人究竟是多么可怕的生物了。” 不过令兄弟俩失望的是,凯瑟琳终究还是没有再找他们,而是连饭都没吃便进了客房再没出来,并不像早先与墨丘利针锋相对时的高调作风。因此艾尔希德也没注意到旅店中又住进来一位大贵族,而吉斯和诺兰嘴上说得风光,实际却一个比一个脸嫩,当然不好意思主动去找凯瑟琳搭讪。吃过饭后,莫里斯稍作歇息便去了罗马,可怜兄弟俩只好无聊地出去逛街,然后一下午就这么平淡无奇地过去了。 临近黄昏,凯瑟琳从小憩中醒来,像猫儿一样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无限美好的身材曲线立时展露无遗。夕阳的余晖从窗户透进来,洒落在她裸露在外的小麦色肌肤上,闪亮着迷人的光泽。 “你醒了?”阴影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什么人?!”凯瑟琳先是悚然一惊,等她看清楚那人的面孔后,方才轻拍酥胸,一副惊魂甫定的表情,“原来是你。下次可不可以不要在我刚睡醒的时候出现?会吓死人的!” “此处鱼龙混杂,只有这个时候趁着人多才容易混进来,晚上反而不便。”那人淡淡地道,“我也是刚找到这里,恰好你也是此时睡醒罢了。” “我还没进罗马城便来找我,难道你家主人对我这么不放心吗?”凯瑟琳微嗔道。 “不敢,”那人的语气十分平静,没有一丝波动,“这次来只是有封密信要交给你罢了。”说着也不见他手上如何动作,一封信笺便旋转着飞了过来,恰好落在凯瑟琳手边。 “哦?”凯瑟琳拆开信,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莎草纸,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字,笔迹龙飞凤舞,颇见大气。凯瑟琳飞快地将信读完,然后将信纸撕了个粉碎,说道:“我知道你家主人的意思了。他让我全力与你配合,并赋予你临事决断之权。” “这次我们来的人不多,行踪不定,所以到罗马之后,我会对你进行单方面的联络。你不要轻举妄动,只需静待时机便可。” “没问题。”凯瑟琳点了点头,刚要再说话,不料一转眼,那人的身影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真是个怪人。”凯瑟琳撇了撇嘴,然后穿上便鞋,出门径自朝另一间客房走去。 “小姐。”一声问候传至,屋里只有一个人,正是鲁温。按说奴隶本是没有资格住这种房间的,可鲁温毕竟不同于一般奴隶,凯瑟琳对属下又极为宽厚,于是便出现了这不合常礼的一幕。 “鲁温,你的伤势没有大碍吧?”凯瑟琳示意鲁温不必行礼。 “谢小姐关心,只是有点轻微骨折,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不影响与人动手吧?” “一般对手应该没关系,不过若是再碰上今日那种级数的角斗士,恐怕会有些不利。”鲁温实话实说道,“我毕竟已经不是壮年时期了,体力和速度都下降得厉害,否则也不会这么容易受伤。” “没关系,你好好养伤便是。”凯瑟琳柔声道,“我们不还有菲狄吗?” “说起菲狄,”鲁温皱眉问道:“不知小姐为何要阻止最后一场比斗?那个基尔斯虽强,菲狄却未必会输给他。” “保留实力。”凯瑟琳轻轻吐出四个字,“我与墨丘利充其量不过是意气之争,没必要暴露菲狄的实力。他倒是想借我立威,我却另有打算,今日妥协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 “哦?不知小姐有何打算?”鲁温惑然问道。 “这件事牵扯甚深,现在还没到向你们挑明的时候,”凯瑟琳似乎不想说得太清楚,含糊其辞道,“不过这次事成与否,关键就要看菲狄的表现了。” “小姐大可以放心。”鲁温也没有多问。事实上,他跟凯瑟琳的关系虽然名义上是主奴,实际却更像家主与幕僚:“在我和碧翠丝十年来的训练下,菲狄已经与我巅峰时期的实力相差无几,所欠缺的不过是经验罢了。等他再成长几年,绝对会成为一柄锋锐无匹的恐怖利刃,足以令任何敌人胆寒。其实我十年前就跟小姐说过,以菲狄的天资,如果只让他当一名角斗士的话,实在是太浪费了。” “这点我比你更确信,”凯瑟琳微笑道,“否则我何必让你们两个花那么多工夫训练他?毕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从那种环境下活过来的。” “小姐的眼光自然十分高明,”鲁温提起自己的衣钵传人,不由欣慰地道,“我已经将一身所学倾囊相授于他,这小子学东西之快乃是我生平仅见,这些年来我的愉快心情多半要拜他所赐。他若是干我当年的老本行,恐怕会让天下所有的盗贼都因为饭碗被抢而痛哭流涕,加上碧翠丝教他的本事,再经过几年磨练,他一个人纵横天下也不是难事。” “呵呵,在我十四岁见到他时就已经预见到今天了。”凯瑟琳似乎回忆起第一次见到菲狄的情景,露出一丝欣然的微笑,“十年磨一剑,现在总算到宝剑出鞘的时刻了。” “剑虽锋利,”鲁温提醒道,“可若不经过烈火淬炼,只怕脆而易折。” “这个我自然心里有数。”凯瑟琳神秘一笑道。 第六章 灵肉交融 夜色如水,秋冬之交的空气已然十分冷冽,站在外面一会儿就冻得人浑身僵硬,让人不得不躲进屋里,早早就寝。 一缕皎洁的月光穿过窗户的缝隙透射进来,将两具赤裸的胴-体笼罩在一层朦胧的光晕中。男人规律的喘息声和女人压抑的呻吟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只是半尺多厚的石质墙壁隔音效果很好,如果不是身临其境,外面根本听不到丝毫动静。 圣经说,上帝以自己的形象创造了人,然后又用男人的肋骨创造了女人,所以人的身体中天生便带有神性的烙印。 月光大部分照射在男人赤裸的背脊上,看得出来这是一具十分年轻的身体,肤色白皙,棱角分明的紧凑肌肉如同大理石雕塑般有一种令人炫目的美感。 女人在男人的身体下像蛇一样扭动着,起伏有致的曲线从天鹅般修长的脖颈,经过充满骨感美的背脊和没有一丝赘肉的腰际,再到令人血脉贲张的翘臀,向下延伸至苗条修长的腿部,最后到骨肉亭匀的小巧足踝。整具胴-体堪称造物主最完美的杰作,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瑕疵,仿佛天生就是为了诱惑男人而存在的。 随着男人腰部用力一挺,两人同时攀至巅峰。只见铺在床垫上的天鹅绒织被向里深陷,女人宛如中箭的天鹅般弓起了背脊,发出一声销魂至极的呻吟,紧接着绷紧的身体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愉悦瞬间瘫软了下来,两个人满足的喘息声良久才渐渐平息。 “……只有你,”女人在男人的耳边轻声呢喃道,“只有你才能让我变成这样……”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一边享受着女人的耳鬓厮磨,一边用牙齿和舌尖轻轻逗弄着女人的耳垂。 女人的身体仿佛不堪轻佻,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吟哦:“吻我。” 男人顺从地与她唇舌相交起来,一个持续了整整两分钟的深吻之后,女人又呻吟道:“往下,吻我的全身。” 男人依旧不发一言,却以行动做出了回复。只见他的唇沿着沿着女人修美的脖颈缓缓游移下去。当经过女人高耸的胸部时,似乎禁不住诱惑驻足停留了片刻,直到女人催促了一声“不要停”,方才继续那未完的征程。 云收雨散之后的风情最是撩人。当女人身心得到极大的抚慰,最终满足地依偎在男人臂弯里的时候,月亮也似乎羞于看到这男女间最原始的一幕,早不知什么时候躲进了云里,偶尔才透过云间的缝隙投下羞涩的一瞥。 “真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满足之后的女人最容易动情,闭起眼睛说着最动人的情话,“你能永远这样陪在我的身边。” “如果这是一场梦,”男人温柔地吻了吻她的脸颊,“我希望永远也没有醒来的一刻。” “不,这不是梦。”女人回以深情一吻,“这一切都是无比真实的,从十四年前开始。” “那时候的事我早就忘了,”男人用一种梦幻般的语气说道,“从我记事起好像刚过去十年。在那之前,我似乎一直在做一个无比漫长的梦,漫长到这十年比起来就像短短的一瞬间。我不知道梦是怎么开始的,更不知道梦之前发生了什么,除了无边无涯的孤独感,梦里陪伴我的便只有无尽的黑暗。直到某一刻,仿佛是时间的尽头,我突然惊醒,眼前出现的便是你那天使般美丽的笑颜。从此之后,我便像重获新生一般,眼前的世界再不是虚无的梦幻,而是活着的真实。” “说起往事,”凯瑟琳回忆道,“你都不知道你还是个*的时候有多么狂躁。我十四岁的时候看见你第一眼,就仿佛看见了一匹充满野性的幼狼。那时候你最多不过四五岁,刚被那个死鬼从雪山上捡下来,人们都说你是被山上雪狼养大的狼孩,就像罗马的建立者罗慕路斯和勒莫斯兄弟一样。一开始你见到什么就吃什么,给你穿的衣服也被你撕成粉碎,牙齿和手指就像狼的爪牙一样,甚至能活活咬死一只小母牛,所以不得不把你关在一个铁笼子里。” “那死鬼捡你回来是看中了你从雪狼那里继承来的凶悍天性,想把你训练成一名出色的角斗士。可惜你那时灵智未开,一切本能与野兽无异,攻击性过强,根本没有人能靠近你。后来还是我想到了办法,用食物和牛奶一点一点引诱你,直到你渐渐跟我亲近起来,现在回想起,我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有那样的耐心。” “我又花了三年多时间教你摆脱狼的习性,终于渐渐有点孩童的模样。可你的脾气却还是凶恶得紧,除了我之外跟任何人都不亲近,也没法让人教你更多东西。终于有一天,事情发生了转机,你不慎从山崖上摔落下来,撞伤了头部。等你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却像突然开窍一样性情大变,变得温顺了许多。更令人惊奇的是,你的神智也似乎莫名其妙地突然开启,智力从一个三岁孩童的水平瞬间成长起来,甚至超过了你的实际年龄,不变的却是你对我的亲近和依赖。从此以后,便由鲁温和碧翠丝两人对你进行专门训练,你学习得很快,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女人的语气蓦地顿了顿,“你是我此生最大的骄傲,你知道么,菲狄?” “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主人。”男人将头深深地埋在女人的胸前。 “不要叫我主人,叫我琳。”女人充满深情地说道,“你是我的男人,我也是你的女人。还记得四年前我让你做的那件事吗?当你成功的一刹那,我就知道,你我一辈子都无法再分彼此了。我会永远庆幸那时的决定。” “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琳。” “我相信。”女人用手按住了他的嘴唇,吐气如兰道,“从我将身体献给你的那一晚开始,没有人知道我们俩真正的关系,包括你的两位师傅。但我知道,我们两人之间的羁绊是没有人能斩断的。” “然而,我只怕一样东西。”女人的表情突然有些幽怨起来。 “什么?” “时间,无情的时间。”女人幽幽地说道,“我今年已经二十八岁,大了你将近十岁。我怕岁月在我身上留下无情的痕迹,青春从我身上悄悄溜走。我怕当我美貌不再、人老珠黄的一天,你却风华正茂,恋上别的女子。我怕有一天,就算我丢弃所有的尊严,却再也抓不住你的心。” “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睁开第一眼时看到的那位天使。你会永远年轻,永远美丽,因为你是上帝最宠爱的那名天使。” “算你啦,我以前可从不敢想象有一天你的嘴会变得这么甜的。”女人被逗得破涕为笑,事实上她对自己的身体还是颇为自信的,良好的保养让她看起来至少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四五岁,皮肤依然富有光泽和弹性,连一丝皱纹都找不到。 “我会永远守护你的,琳。”男人凝视着女人的双眸,许下了最庄严的承诺。 “吻我。”女人再次动情起来,以充满诱惑的语调说道。 在这一刻,男人和女人四目交投,唇舌相接,下半身更是以最亲密无间的方式连接起来,两人仿佛在灵肉交融中合而为一。 第二天上午,莫里斯终于从罗马赶了回来,与他同时到来的还有一名奥格休斯议员的亲信。 “艾尔希德勋爵,真是好久不见了!”那是一名相貌平凡的中年人,穿着虽然和普通市民没什么两样,身上却自有一股饱读诗书般的斯文气质。 “原来是凯恩斯老弟,一别经年,许久没有上门叨扰了。”听艾尔希德的语气,似乎跟他乃是旧识,两人进行了一个礼节性的拥抱,“不知议员大人身体可还安好?” “哈哈,他老人家身体是老当益壮,精力充沛得令年轻人都嫉妒呢!”凯恩斯笑道,“咱们也别多寒暄了,路上再说,房间和奴仆都给你们安排好了!” “那真是要多谢议员大人厚待和老弟你费心了,”艾尔希德点头道,“那我们这就出发,路上少不得还要向老弟请教一番。”说着便命令早已经收拾妥当的二十余名骑士准备策马出发,吉斯和诺兰自然也不敢怠慢。 一行人沿着托勒梅镇通往罗马城的官道不紧不慢地前进着,艾尔希德与凯恩斯边骑马边进行交谈。 “……据我所知,这次元老院召集各大贵族,是要商议一件军国要事。”艾尔希德问道,“莫非是与汪达尔人三个月前攻陷迦太基之事有关?” “不错,你猜得很对。”凯恩斯面色凝重地道,“盖塞里克业已占领整个北非,恐怕下一步兵锋所指,便是西西里岛。” “哦?不知可有凭证?”艾尔希德皱眉问道。 “西西里岛和迦太基之间的突尼斯海峡不过区区一百多海里,乘快船的话一天便可到达(古代帆船的速度平均约15公里/小时),可以说就在汪达尔人的手边。西西里岛如此富饶,盖塞里克又是野心勃勃,怎么会放过嘴边这块肥肉?”凯恩斯压低声音说道,“另外,据探子回报,汪达尔人正在迦太基这座天然港口扩大他们的舰队,有北非庞大的人力物力支持,这支舰队恐怕会变得非常强大。你说盖塞里克下一个会对谁开刀?” “竟有此事?”艾尔希德剧震道,“迦太基人的航海技术独步天下,若是让侵略成性的汪达尔人学去了,岂非如虎添翼?若不早做预防,只怕会成为天大的祸患!” “没错,你看得很远。”凯恩斯点头道,“上个月,西西里岛的几大家族联名向拉文纳和罗马请愿,请求皇帝陛下和元老院立即对汪达尔人进行讨伐,务必要在盖塞里克的舰队形成规模之前予以消灭,以换取西西里岛乃至整个帝国的海域平靖。” “那皇帝陛下是怎么答复的?”艾尔希德问道。 “你也知道咱们的海军形同虚设,早一百年就因为帝国财政负担不起给养和维护的巨额费用而濒临解散,现如今只剩下几艘破船而已。”凯恩斯苦笑道,“没有海军怎么讨伐汪达尔人?皇帝陛下没办法,只好派使者去拜占庭请求援助。” “那狄奥多西(拜占庭帝国皇帝)又是什么态度?” “他倒是答应了,不过却提出了几个条件。”凯尔斯回答道,“其中之一就是让我们也派遣一支舰队,以掎角之势向北非发动联合进攻,由拜占庭人在海上正面迎击敌军主力,而我方舰队则插入汪达尔人的后翼,以收奇兵之效。” “好计策!”艾尔希德赞道,“盖塞里克羽翼未丰,定然招架不住这一正一奇两路海军,如此定可一劳永逸地解决汪达尔人这个大患!” “可问题是,”凯恩斯苦笑一声,“我们哪儿来的海军?就那几艘破船给人家挠痒痒还差不多。” “这的确是个天大的难题,”艾尔希德沉吟道,“能不能想办法临时筹措一支舰队出来?” “这正是此次元老院召集会议所要商议的事情,”凯恩斯点了点头道,“重新组建一支海军舰队!” 第七章 兰斯伯恩 正午时分,艾尔希德一行人来到罗马城外。 罗马,又名七丘之城。所谓七丘,分别指最北部的奎里纳尔山(拉丁文Quirinalis)、东北方的维米纳尔山(Viminalis)、东部的埃斯奎利诺山(Esquiliarum)、西部的卡比托奈山(Capitolium)、中部的帕拉廷山(Palatium)、东南方的塞利安山(Caelius)和最南部的阿文泰因山(Aventinum)。发源于亚平宁山脉的台伯河下游从罗马城中央穿过,既为罗马提供了便利的水路运输条件,又为其增添了几分得天独厚的灵秀气质。 始建于公元前753年的罗马城,最大的特点就是其举世无双的建筑成就。无论是气势宏伟的大斗兽场、规模宏大的图拉真广场还是美轮美奂的万神殿,都堪称建筑史上伟大的奇迹,乃是罗马帝国极盛时期的荣耀象征。罗马人在希腊古典建筑的基础上又有了极大发展,不仅在希腊三大柱式之上发展了更实用的混合柱式,而且创造性地大量使用了拱这一承力与美观功能兼具的建筑结构,更重要的是他们发明了混凝土这种先进的建筑材料,使得建筑规模不断扩大,这才逐渐铸就了罗马天下第一名城的美誉。 罗马城的建筑布局呈放射形分布,外围四周筑有十几米高的城墙,并设有数座城门以供出入。城中居民约五六十万,这个数字还不包括为数众多的奴隶,可谓人多兴旺。帕拉廷山顶有一座巨大的天然蓄水池,为其提供了充足的生活用水,而粮食则多半从北非、西西里岛、亚平宁半岛南部诸省等主要产粮地运输而来,以维持这么多人口的日常消耗。 至于说到罗马的权力架构,就不得不提起元老院。在古代罗马时,元老院是兼有立法和管理权的国家机关,最初是氏族长者会议,后来共和时期前任国家长官等其他大奴隶主也进入元老院。元老院有权批准、认可法律,并通过执政官掌管财政外交,统辖行省和实施重大宗教措施等,掌握国家的最高权威。只不过到了罗马帝国时期,国家政权日益集中于皇帝,元老院实权日削,已失去其原来举足轻重的地位,但其作为贵族阶级的利益代表,仍然是帝国贵族统治的支柱。 时至如今,罗马元老院早已风光不再。而且由于帝国自君士坦丁大帝之后再无强力的统治者,昏君霍诺留斯更是将国度迁往拉文纳,自此历任皇帝便一直躲在易守难攻的沼泽地区苟且偷安,军队和民众对皇帝愈加失望,作为帝国强盛标志的中央集权也逐渐分化,权力的中心一分为二、三,甚至更多。到了现任皇帝瓦伦提安三世统治时期,很多地方贵族已经不听中央的号令,形成诸侯割据、蛮族肆意妄为的局面。而此时位于遥远东方的中国也正经历着五胡乱华的大乱之世,两者十分相似。 到今天,随着帝国的在伊比利亚、北非等地的统治权相继沦于蛮族之手,其残余的权力基本分布如下:皇帝瓦伦提安三世仍然保留着名义上的统治权,罗马元老院则拥有形式上的召集会议和最终决议之权。高卢(山北高卢)在埃提乌斯的强力控制下,已经基本形成一个独立地区,虽然名义上仍保持对皇帝的忠诚,但其权力却已经远远凌驾于普通贵族,手中控制着帝国仅存的五万精锐军队——高卢兵团,又与匈奴帝国交好,俨然已经形成割地称王的局面,堪称帝国的第一实权人物。(注:高卢分为三大地区:(1)山南高卢,或称内高卢,即阿尔卑斯山以南到卢比孔河流域之间的意大利北部地区,米兰是这一地区最重要的城市;(2)山北高卢,或称外高卢,即阿尔卑斯山经地中海北岸,连接比利牛斯山以北广大地区,相当于法国、比利时以及荷兰、卢森堡、瑞士和德国(莱茵河左岸)的一部分,这一地区通常也泛称高卢,梅斯、巴黎、里昂、奥尔良是这一地区的重要城市。(3)纳尔波高卢,即法国南部。)至于南方较为富庶的诸行省,其权力则由像拜拉穆恩家族这样的当地豪族所把持,由于中央行政权力的削弱,他们不再无条件服从皇帝和元老院的号令,事事均以家族的利益为先,只会见风使舵,彼此勾心斗角,不过一盘散沙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罗马毕竟是一座底蕴丰厚的历史古城,圣彼得和圣保罗又是在此殉道,因此在普罗大众尤其是基督徒心目中,罗马依然拥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力。如今罗马城的世俗权力象征虽然已经被罗马教会替代,但行政权力依然由元老院把持,兰斯伯恩、塔西斯、朱利三大家族占据中枢,三百议员席位竟有大半数出自这三大贵族世家,尤其一些重要职位更是牢牢地控制在三大家族手中,而其中又以兰斯伯恩家族势力最为庞大,向来与那不勒斯的拜拉穆恩家族交好,得其雄厚财力支援,才得以为城外驻扎的罗马禁卫军提供粮饷。因此,五千禁卫军中有一大半等若兰斯伯恩家族的私军,其余则被塔西斯和朱利家族瓜分。 兰斯伯恩家族现任家主奥格休斯乃元老院五大长老之首,虽然已经年届六十,可地位依然在元老院中屹立不倒,是罗马政界的一棵常青树,历次重要会议便是由他主持,同时他也是这次会议的主要召集人之一。 兰斯伯恩家族宅邸位于罗马七丘中的帕拉廷区,台伯河从旁边蜿蜒流过,可谓依山傍水,地理位置绝佳。一行人从罗马城南门进入,经由弗里斯大道一路向北,沿途经过图拉真广场、公共浴场、凯旋门、圣保罗大教堂等著名建筑,又走过罗马二十四桥中的德图尔良拱桥,终于来到兰斯伯恩宅邸门前。 “哇塞,好大的房子!”吉斯不由咋舌道。眼前这座宏伟的巴西利卡式建筑与其说像民居,不如说像神殿更为恰当。门前共有二十三级台阶,台阶顶上耸立着七根十米来高的石柱,如同一个个高大的卫士,装饰有卷曲莨苕叶的爱奥尼式柱头又为其增添了几分雍容华贵。三角形的拱顶继承了古希腊以来的古典建筑风格,而它又是由一个个小圆拱支撑起来的,既大方美观又增加了结构强度,从中显示出了罗马人在希腊建筑文化之上的发展。 “哈哈,艾尔希德老弟,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啊!”只见一名身披白袍、须发皆白的老者拾级而下,与艾尔希德热情地拥抱了一下。 “奥格休斯大人,您可真是老当益壮、不减当年啊,可是有什么养生的秘诀吗?”艾尔希德微笑着奉承了一句。 “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哪里有什么养生的秘诀呀?”奥格休斯气色红润、精神矍铄,委实不像一个花甲之年的老人,听到奉承很有长者风度地大声笑道,“人老喽,越来越不中用喽!” “哪里的话,大人身体硬朗、精神健旺,乃是长命百岁之相,让我等后辈钦羡不已呢!”奥格休斯称艾尔希德为老弟,他却执后辈之礼相待,颇有谦逊之风。 “哈哈,咱们也别光在这里寒暄,”奥格休斯亲自在大门外热情迎接,已经尽显诚意,笼络之恩溢于言表,“进门再说,午宴早为你们安排好了。”当他看见在一旁探头探脑的吉斯和诺兰时,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说道:“这可是两位小公子么?初次登门,也没准备什么好的见面礼,这两个戒指就权当老夫的一点心意吧。”说着便从手指上脱下两枚戒指,纯金打造,分别镶嵌着一枚晶莹剔透的蓝宝石和一枚鲜红欲滴的鸡血石,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这哪里使得?”艾尔希德连忙代二人推脱道,“我们这次上门叨扰便已经十分麻烦了,承蒙大人热情款待,又怎好收下如此重礼?” “老弟你这话就不对了,我老人家一看两个孩子便觉得欢喜,送点小小的见面礼乃是人之常情,你这做父亲的有什么好阻拦的?”奥格休斯故意板着脸道,旋即又和颜悦色地转向兄弟俩,“你们叫什么名字?” “吉斯”、“诺兰”,兄弟俩十分乖巧地回答道。 “好,好名字!”奥格休斯仿佛正看着自家子侄一样,开怀笑道,“好孩子,收下爷爷这点小礼物,不用客气拘礼,就把这里当做自己家好了。” “既然如此,你们俩就收下礼物吧。”艾尔希德点头道,“还不多谢爷爷厚爱?” “谢谢爷爷!”兄弟俩受宠若惊,一手一个接过戒指,异口同声地施礼称谢道。 “哈哈,好孩子、好孩子!”奥格休斯笑着拍了拍兄弟俩的肩膀,然后转头对艾尔希德说道,“那咱们就快进去吧,让我们兰斯伯恩家聊尽地主之谊,好好为你们接风洗尘!” “那就先行谢过大人了。”艾尔希德与奥格休斯并肩而行,两人有说有笑,拜拉穆恩家族的其余人等则随着几名仆役先去安顿马匹行李,吉斯和诺兰兄弟俩自是跟在父亲身后,亦步亦趋地走进这所大宅。 第八章 借尸还魂 午宴之上,宾主尽欢。 酒过三巡,奥格休斯满面红光,精神愈显健旺,觥筹交错间似是突然想起一事,吩咐一名在席间斟酒的侍女道:“你去把小姐叫过来,让她给贵客敬几杯酒。” 侍女领命而去,奥格休斯笑着向艾尔希德解释道:“老夫的宝贝孙女年方二八,刚到出阁的年龄,就让她跟贵公子见上一面,若是情投意合,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什么?!”吉斯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不由瞠目结舌。虽然父亲早已言明这趟来罗马要顺便给他说一门亲事,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屁股还没坐热就要跟人家小姐见面,这让对谈婚论嫁没一点概念的纯情少年情何以堪? 艾尔希德似乎也没想到奥格休斯会突然提起这茬子事,愣了一愣才说道:“只怕犬子无形无状,入不得孙小姐法眼。” “哪里的话!”奥格休斯亲切地拍了拍吉斯的肩膀,像看未来女婿一样的眼神让后者不禁浑身发毛,“我看吉斯这孩子无论人品相貌都是上佳之选,何况你我两家门当户对,又是世代交好,岂非天作之合?姬儿那孩子是老夫从小看着长大的,掌上明珠一般,自然希望她日后能找一个好人家,正好你们要在此长住一段时间,何不如趁此机会让两个小辈多见见面,熟络一下感情?无论最后成与不成,总归没有坏处不是?” “既然大人对犬子青眼有加,那能否得到姬儿小姐青睐,就只有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艾尔希德只好顺水推舟道。 吉斯还能说什么,只好暗暗地叹了口气,同时盼望这姬儿小姐千万不要太丑。诺兰则在一旁暗自偷笑,作弄似地挠了吉斯一下痒痒。 不多时,几名侍女如众星拱月般簇拥着一位贵族少女颦颦婷婷地走了进来。吉斯心道一声来了,不由屏住呼吸,凝神细看。 只见伊人正当妙龄、身姿轻盈,虽仅二八许人,却已出落得十分美丽动人,一头藤萝般垂下的金色卷发闪动着迷人的光泽,五官精致得无可挑剔,活脱脱一美人胚子。 吉斯不禁看直了眼,如此秀色,除凯瑟琳之外真是生平仅见,而那种少女的淡淡青涩,与凯瑟琳成熟蜜-桃一般的诱人风情却又大不相同,如同一枚悬在枝头的美丽青杏,让人忍不住生出轻轻采撷的念头。 “姬儿,这位就是我常向你提起的艾尔希德叔叔,还不快给叔叔敬酒?”奥格休斯笑着说道。 “姬儿见过叔叔。”姬儿的声音宛如出谷黄莺一般悦耳动听,敛衽施了一礼,尽显贵族淑女风范,不愧是大家闺秀。然后她轻轻地为艾尔希德斟了一杯酒,敬道:“祝叔叔身体安康,持家兴旺。” “好,好!”看艾尔希德的神情,似乎对姬儿十分满意,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道,“可惜叔叔身上着实没什么好送给女孩儿家的礼物,先权且记下,容后再补!” “还有这对小兄弟,他们是你艾尔希德叔叔的孩子,年纪与你相仿,把酒一并敬了吧!” 吉斯闻言立刻手忙脚乱地举起酒杯,等待姬儿为自己斟酒。不过他的眼神却飘往别处,不敢与之对视,这位情场初哥竟是害羞起来。 熟料姬儿竟似比他还要羞涩,垂下螓首,目光只看着自己的脚尖,轻轻举起酒壶,也不说话,就那么直接倒了起来。 “满了、满了!”吉斯和姬儿一个偏着脑袋,一个低着头,眼神都不在酒杯处,直到冰凉的葡萄酒液溢出洒在吉斯手上,他才忍不住转过头提醒道。 正巧此刻姬儿也下意识抬起头来,两人的目光首次交汇在一起。吉斯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姑娘的脸,似乎看得呆了,那表情活像一只呆头鹅一般。 “你、你怎么?”吉斯突然发现姬儿脸上似乎有两道尚未干涸的泪痕,像是刚哭过不久,只是不太明显刚刚才没被人发现。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竟然刺激得姬儿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又滚落出两行泪珠,而且愈演愈烈,渐渐有控制不住之势,甚至隐隐发出几声抽泣,真个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这下吉斯更是手足无措了,莫名其妙就把人家姑娘弄哭了,怎不让他一头雾水、暗自惶恐? 奥格休斯终于注意到姬儿的异状,连忙问道:“乖孙女,怎么好端端的哭起来了?” 不料姬儿听到这一声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已然是泣不成声,可怜吉斯就那么不明不白地举着酒杯站在原地,安慰也不是,躲开也不是,真是尴尬极了。 “我不嫁给他!”平地一声雷,姬儿哭着哭着突然小宇宙爆发,百般心酸、万般情绪尽化于这一声响彻全场的娇叱之中,撂下这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语后,掂起裙角便哭着跑了出去。 余音绕梁,经久未息。 吉斯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全身石化,一动不动,仿佛成了一座泥塑木雕。直到诺兰好意地碰了碰他,他才发出了一声无力的呻吟:“悲剧啊……难道是我长得太丑把她吓到了么?”诺兰只好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同时心里更加坚定了就算要结婚也绝不相亲的打算。 奥格休斯显然也没想到孙女会来这么精彩的一出,被震得着实不轻,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向艾尔希德道歉:“老弟,这……这个实在是对不住,姬儿她这几天心情不好,只怪老夫逼她出来敬酒,才让她发了小姐脾气,却不是针对贵公子……” “无妨,”艾尔希德“宽慰”地道,“女孩儿家有些脾气也是正常,像我那女儿从小便让我这做父亲的头疼至极,淘气起来比男孩子更能折腾,咱们又何必为这儿女小事动气?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好了。来,来,咱们继续喝酒。” “对、对,姬儿她从小被人宠溺惯了,忒不懂事。老弟、吉斯,你们千万别跟她小孩子一般见识。”奥格休斯打了个哈哈道,“此事是老夫安排不周,多有得罪,且让老夫敬你们父子俩一杯,权当赔罪!” 一场小小的风波,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过去了。 筵席散罢,奥格休斯和艾尔希德两人进入内室说话。 “……先前听凯恩斯略微提过一些,”艾尔希德问道,“这次会议可是要商议重建帝国海军舰队、讨伐汪达尔人之事么?” “老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奥格休斯压低了声音道,“这话说起来冠冕堂皇,其实只是名义上的理由,实际却是大有猫腻。这里面的曲折你想想就应该能猜出来。” “什么?!”艾尔希德惊诧地道,“难道这次又是玩虚的?” “当然不是玩虚的,要不然我们何必搞这么大阵仗邀请各大贵族前来议事?其实一切说真不真、说假不假,从某个方面来看,这次会议确实是要动真格的。” “那所谓猫腻又从何而来?”艾尔希德不解问道。 “你想想,这次所议之事若是能成,谁是最不乐意的一个?”奥格休斯循循善诱道。 “难道不是盖塞里克吗?”艾尔希德似乎明白了什么,却故意装糊涂道。 “盖塞里克?你觉得他会害怕我们仓促之间拼凑起来的所谓舰队吗?”奥格休斯失笑道,“毕竟从筹措一支舰队到形成战斗力非十年之功不可,所以他现在面临的最大威胁还是拜占庭人,等他先撑过明年才会有心思考虑我们这边的事。” “的确如此。”艾尔希德点点头道,毕竟罗马海军的衰落早已是街知巷闻之事,盖塞里克没理由在大敌当前之际还担心一支连影子都看不见的所谓舰队。 “那答案岂不就很明显了?”奥格休斯似是早料到艾尔希德会猜出答案,故意反问道。 “埃提乌斯,”艾尔希德叹了口气道,“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帝陛下这道谕令其实是针对他的。” “没错,老弟果然聪明。”奥格休斯赞许地看了艾尔希德一眼,“这十几年来埃提乌斯已经将高卢经营成铜墙铁壁一块,偌大的高卢简直成了他的私人领地。三年前勃艮第人发*,硬是被他以雷霆手段镇压下去,一举屠杀了两万多名蛮族人,可见其杀伐决断、雷厉风行。如此人物若是安分守己还好,万一他有不臣之心,以其麾下强兵数万,再加上匈奴人的支持,说要一举扫平南方也绝非难事。” “我看埃提乌斯将军倒是忠心为国,应该不会做出叛乱之事。”艾尔希德皱眉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虽然埃提乌斯忠耿之名在外,可从这数百年来的历史来看,掌兵大将废帝自立的例子数不胜数,你说哪位皇帝会不忌惮埃提乌斯这等人物?”奥格休斯娓娓而谈道,“君不见当年的斯提利科乎?(斯提利科是三十年前的帝国第一名将,虽无反叛之心却遭到昏君霍诺留斯猜忌,最终惨遭陷害,身死名裂。)” “这个我可以理解,若是有猛虎卧于床榻之侧,任何人都会睡不安寝的。”艾尔希德点头道。 “别忘了二十多年前埃提乌斯可是支持过僭帝乔恩斯的,虽然后来改弦更张,转而支持普拉茜底娅太后这一方,可这件事恐怕在当时还是少年的皇帝陛下心中早埋下了阴影,他对埃提乌斯不放心也是人之常情。”奥格休斯继续说道,“当年太后还在世的时候,曾扶植伯尼法斯与埃提乌斯相拮抗。后来事实证明,他的确是当世唯一能在战场上击败埃提乌斯的将军。可惜聪明人也有犯糊涂的时候,汪达尔人便是被他引狼入室的,盖塞里克占领北非、羽翼渐丰,伯尼法斯可谓罪魁祸首。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过去那个时代,他是唯一能够制衡埃提乌斯的存在。” “唉,伯尼法斯与埃提乌斯的最后一战虽然胜了,可他自己却在乱军中丢掉了性命,天妒英才,诚不我欺。”艾尔希德感慨唏嘘道。 “伯尼法斯一死,埃提乌斯再无顾忌,屡次藐视皇帝权威。现在更是在富庶的山北高卢占地为王、拥兵自重,皇帝陛下对他却是无可奈何。”奥格休斯说道,“所以这次正好拜占庭人提出联合进攻的要求,无异于给了我们一个名正言顺的筹军理由。皇帝陛下以为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能借着筹措海军舰队、讨伐汪达尔人之名,将南方诸省的财力资源整合起来,建立一支能与高卢兵团相抗衡的军队也并非不可能。你现在明白了么,这其实是一招借尸还魂之计,名为海军、实为陆军,盖塞里克只是幌子,真正要对付的却是埃提乌斯。” “皇帝陛下这是要再扶植一个伯尼法斯出来啊!”奥格休斯最后结语道。 第九章 大斗兽场 “那元老院对此事又是什么态度?”艾尔希德问道。 “一家独大并非我等愿意看到的政治格局,”奥格休斯抚须道,“平衡——这才是权力角逐的精要所在。所以在这件事上,我们元老院的立场和皇帝陛下是一致的。” “恐怕还有别的原因吧?”艾尔希德笑道。 “哈哈,果然瞒不过老弟。”奥格休斯哈哈一笑,“既然要筹军,那这统帅将军一职便是天大的肥差。不光是我们,恐怕各大贵族世家对这一要职都是势在必得,毕竟谁不想成为第二个伯尼法斯呢?” “伯尼法斯可不是谁都能当的,能跟埃提乌斯面对面打擂台的人物,当世恐怕还找不到第二个。”艾尔希德皱眉道。 “这倒未必,埃提乌斯虽号称当世第一名将,但政治-斗争又不是战场上明刀明枪的较量,谁都有阴沟翻船的时候。何况他还要应付图卢兹王国(西哥特人在西班牙西北部建立的国家)的狄奥多里克这个宿敌呢。”奥格休斯倒是十分乐观。 “我明白了。”艾尔希德深吸了一口气,似要掩饰自己的某些情绪,“这的确是一次天大的转机,只要筹军之事商议通过,皇帝陛下便可以顺理成章地增加税赋、大举征兵,只要将这支新军统帅加以笼络驱使,到时候头疼的可就是埃提乌斯了。帝国的政治格局从此发生新的转折也说不定。”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要这次会议圆满成功才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是没有地方贵族的支持,一切都是空谈罢了。”奥格休斯颔首道,“这也是元老院召集此次大会的主要原因。” “要得到地方贵族的支持,这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毕竟加赋征兵之事肯定会触犯地方贵族的利益,若不能予其更大的补偿,或者让各方的利益妥协一致,恐怕此事难成。” “你说的没错,所以关键还是要看这次会议到底要怎么个谈法。最大的问题应该还是统帅将军的人选。首先这个人必须是各方都能接受的中立存在;其次他的个人能力不能太差,必须有领军的经验,最好还懂得航海,否则埃提乌斯定会揪住这方面的把柄进行反击;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必须得到皇帝陛下的认可。” “哦?那目前可有合适的人选吗?” “当然有。”奥格休斯神秘一笑,“而且每个家族心目中的人选恐怕都各不一样。” “那大人您呢?”艾尔希德问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奥格休斯重重地拍了拍艾尔希德的肩膀,“还有谁比老弟你更适合呢?” “我?”艾尔希德摇头笑道,“大人不要开玩笑了。” “怎么是开玩笑?!”奥格休斯正色道,“一来你们拜拉穆恩家族累世巨富,一向奉守中立,与各方关系都打点得不错;二来你早年从军,耳濡目染,总有些治兵的经验,而且那不勒斯又是著名港口,海上生意规模不小,航海之道想必老弟你早就滚瓜烂熟,埃提乌斯绝对找不到半点攻讦的借口;最重要的是皇帝陛下对你也是青眼有加,你说还有第二个人比你更适合当这第二个伯尼法斯吗?” “大人谬赞了,我艾尔希德不过是区区一名商人罢了,怎当得起如此要职?”艾尔希德连连摇头。 “老弟你不必谦虚,巨商的身份其实正是你最大的优势,建军之初总是十分艰难,而且如今国库空虚,给不了太多支持,想从其他贵族身上抠钱下来又着实太难,所以求人不如求己,你们拜拉穆恩家族庞大的财力便是最大的依仗。只要能撑过开始一段艰难时期,后面的事情便是水到渠成,等若让你们拜拉穆恩家族坐拥一支半公半私的军队。这种一本万利的政治投资,多少人眼馋心热却求之不得。你身为帝国屈指可数的巨商,难道看不出这其中蕴藏的天大机遇吗?”奥格休斯循循劝道。 “非是我妄自菲薄、不识抬举,”艾尔希德叹道,“只是我与皇帝陛下素未谋面,从无交集,他又怎会交付我如此重任?” “这个你倒无须顾虑,先前说皇帝陛下对你青眼有加并非虚言。事实上,老夫十天前刚去了拉文纳一趟,专门就此事向皇帝陛下大力举荐于你,难得陛下已经口头答应。所以只要你有这个心,加上我们兰斯伯恩家族的支持,统帅之职非你莫属!” “多谢大人厚爱,只是……”唤作他人听到这个消息只怕早就感激涕零、欣喜若狂了,可是艾尔希德却似乎还有些犹豫。 “我知道此事牵扯甚多,你又是刚知道,需要一段时间考虑。”奥格休斯表示理解道,“这样吧,皇帝陛下的专使这两天应该就要到罗马了。老夫会安排他住到舍下,届时你便可直接向他询问陛下的态度了,之后再做决定不迟。” “嗯,那就先容我考虑几天吧。”艾尔希德点了点头道。 当艾尔希德回到奥格休斯为其安排的豪华客房,吉斯和诺兰兄弟俩却已经在里面等他了。 “父亲!”吉斯性子活泼好动,看来已经从午宴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兴冲冲地道,“我们等你好久了!” “怎么?想让我安排你跟那位娇滴滴的姬儿小姐再见次面?”艾尔希德开玩笑道。 “千万别!”吉斯慌忙叫道。第一次相亲就惨遭打击,吉斯已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种又娇纵脾气又大的小姐我可消受不起!我看这件事以后还是别提了……” “爱要越挫越勇,感情的事,怎么可以轻言放弃?”艾尔希德促狭地道。 “父亲,您就放过我吧……”吉斯呻吟一声,“我和诺兰想趁下午出去转转,可以么?” “你们第一次来罗马,出去多见识一下也是好的。”艾尔希德点点头,“我让莫里斯陪你们一起。” “不用的啦,”吉斯大大咧咧地道,“莫里斯叔叔他最爱说教,跟他一起实在无聊得紧,我们哥俩结伴出去就行,父亲您不是常教我们要自立吗?” “也好,那你们俩自己小心一点。”艾尔希德并不像一些人那样过度宠溺子女,很早就将吉斯和诺兰带在身边,目的就是让他们多历练,因此听到这话便一口答应。末了又叮嘱一句:“这里不是那不勒斯,千万别给我惹事!” “好嘞!”吉斯和诺兰欢呼一声,随口答应一声便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阳光明媚,驱散了秋冬之交的一丝寒冷,走在罗马四通发达、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一边欣赏街道两边美丽的建筑,一边看路上各色各态的行人,兄弟俩心情出奇地好。 吉斯虽然大了诺兰三岁,但哥俩从小时候起便几乎形影不离,感情极好。相比之下,吉斯性格更为活泼好动,是个天生的话痨,诺兰则相对沉静一些,不说话则已,一出口必定切中要害。 “喂,这位大叔!”吉斯走到路边的一家水果店铺,向一名店主模样的中年人搭讪道,“生意可好啊?” “托福,”店主是土生土长的罗马居民,一眼看出兄弟俩身上衣服质料上乘、做工考究,非富即贵,虽是生面孔,却不敢怠慢,于是笑着回了一声,“两位小哥是外地人吧?” “大叔好眼力!”吉斯竖起大拇指,“我们两兄弟第一次来罗马,不知这附近可有什么好玩的?” “那你们可是找对地方了,”店主随手指了指方向,“咱们罗马城的象征——大斗兽场正好就在那边不远,外地人若不见识一番便不算来过罗马。西边还有一座君士坦丁凯旋门,也是城里赫赫有名的建筑名胜。” “大斗兽场?太好了!”吉斯早就听说过它的鼎鼎大名,却没想到离兰斯伯恩宅邸如此之近,于是兴奋地道,“多谢大叔,我们这就去好好瞻仰一番。”说着就告了声别,兴冲冲地朝店主所指的方向跑去。 古罗马时代的斗兽场修建了很多,遍及地中海周边沿岸城市,但以规模而论,世界上却只有一座四层斗兽场,那就是罗马大斗兽场(Colosseum)。 大斗兽场,全称科洛塞奥大斗兽场。科洛塞奥,语出拉丁文,意为“高大”、“巨大”。大斗兽场始建于公元72年,由苇斯巴芗(Vespasian)皇帝下令修建,是古罗马当时为取悦凯旋而归的将领士兵和赞美伟大的罗马帝国而建造的。根据罗马史学家狄奥?卡西乌斯(DioCassius)的记载,斗兽场建成时罗马人举行了为期100天的庆祝活动,宰杀了9,000只牲畜,并且组织、驱使5000头猛兽与3000名奴隶、战俘、罪犯上场“表演”、殴斗厮杀,直到这5000头猛兽和3000条人命自相残杀、同归于尽。 虽然大斗兽场的每一寸土地都沾满了奴隶的斑斑血迹,但其举世无双的建筑成就却是无可否认的。大斗兽场建于古罗马暴君尼禄著名的金宫(DomusAurea)原址之上,其平面呈椭圆形,占地庞大,四层结构是由连接的拱券结构支撑的。在它的表面,罗马人巧妙地“贴”上了一层古希腊柱式,起到了无与伦比的装饰作用:建筑师将朴实无华的多立克柱式放在最下层,让人感到它们在有力地支撑着上面巨大的重量。第二层的爱奥尼柱式则是一种过渡,优雅地举起斗兽场院的上半部分。科林斯柱式被放在最后一个承重层,它们华贵的仪态使斗兽场充满生机,好像花环盘绕在斗兽场的顶部。希腊古典柱式的精髓在三者的排列过渡之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大斗兽场的内部中央是角斗台,角斗台之下则是地窖,关押猛兽和角斗士。角斗台周围的看台分为三个区:底层的第一区是皇帝和贵族的座席,第二层为罗马高阶层市民席,第三层则为一般平民席,再往上就是大阳台,一般观众如底层妇女就只能在此处站着观看表演了。场内看台共可容纳观众五万多人,底层地面有80个出入口,可确保在半个小时内把场内五万观众全部疏散离场。 当吉斯和诺兰来到大斗兽场时,不禁被眼前的庞然大物彻底震撼了,不约而同地张大了嘴巴,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接着问题来了,两人眼瞅着满目琳琅的众多拱门却不知从哪里进入,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娇媚女声传入了耳中。 第十章 钟鸣鼎食 “咦?那不是大美女姐姐吗?”两人循声望去,只见凯瑟琳言笑晏晏地正在七八个人的簇拥下向大斗兽场的方向款款行来,其中除了一名容貌还算端正的贴身女仆和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人之外,其余几人都作角斗士打扮,最显眼的仍属先前见过的那名铁面人,不过上次在角斗中负伤的鲁温却不在其中。 这时凯瑟琳也注意到前边有两个傻小子正一脸痴呆地看着自己,这样的目光平时见得多了,不过这两个小子却十分脸熟,回想一下正是昨天把她领到温泉旅店的那对兄弟,于是笑着向他们打了个招呼。 “……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吉斯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便学着大人的语气问道,“小姐是何时入城的呢?” “中午刚到,”凯瑟琳顺着他的口气回答了一句,旋即略有些抱歉地道,“昨天实在有些匆忙,竟忘了多谢你们叔侄三位。对了,你们那位大胡子叔叔呢?” 诺兰不禁扑哧一笑,莫里斯只是有些络腮胡而已,到了她口中却成了大胡子,他却不知道凯瑟琳深谙上至七老八十下至垂髫之龄的所有男性心理,说这话是故意逗他们发笑来拉近关系距离的。 “叔叔他有事要办,所以我们兄弟俩出来随便逛逛。”吉斯暗暗地掐了诺兰一把,“小姐您也是来参观大斗兽场的吗?” “是啊。”凯瑟琳笑着点点头,然后似是无意问道,“你们现在可有落脚的地方?” “有,”美人相询,吉斯不虞有它,随手指了指方向,回答道,“我们就住在河那边的一座宅邸里。” “哦?”本来从这兄弟俩的服饰看来便知他们不是寻常人家子弟,现在又说自己住在罗马城中地段最好、权贵最多的台伯河畔,于是凯瑟琳更有些好奇了,“是哪户人家的宅邸啊?说不定姐姐还认识呢。” “是兰斯伯恩家的宅邸,”吉斯毕竟只是十七岁的少年,怎会是美女姐姐的对手,三言两语便被套出话来。 凯瑟琳闻言不由微微一惊,要知道兰斯伯恩家族可是罗马城第一望族,其家主奥格休斯更是元老院首席长老,家世显赫,一时无两。而眼前这两兄弟竟然住在这一等一的贵族宅邸内,其身份自然也是贵不可言。幸好奥格休斯送给兄弟俩的见面礼被收了起来,若是戴在手上让凯瑟琳看见,只怕她还会更惊讶三分。 不过凯瑟琳贵为米兰城主,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惊讶只是短短一瞬间的事,长袖善舞如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两个“落单”的贵族少年,于是不着痕迹地道:“原来是这样,本来还想着你们若是没找到合适的地方住,姐姐可以帮你们想想办法的。既然如此,那姐姐倒是多此一问了。” “哪里哪里,多谢小姐费心了,呵呵。”吉斯受宠若惊,不好意思地挠头傻笑道。 “别小姐小姐的叫了,人家都自称姐姐了,你们兄弟俩何必还如此生份?”凯瑟琳嫣然一笑道,“不妨就叫我琳姐吧。” “琳、琳姐。”吉斯竟有些面红耳赤,像被人掐着脖子似的,结结巴巴地叫了一声琳姐,逗得凯瑟琳不禁一阵莞尔。 诺兰见哥哥如此脓包,心中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于是挺了挺小胸脯,底气十足地道:“琳姐你好,我叫诺兰,今年十四岁,尚未定亲。”说道最后一句时还刻意加重了语气。 看到诺兰一本正经的模样,凯瑟琳被逗得粲然一笑:“真是人小鬼大,你这小鬼头定没定亲,与姐姐我有什么关系?” 吉斯狠狠地跺了弟弟一脚,似在埋怨他抢了自己风头,亡羊补牢道:“琳姐你别听他胡言乱语,这小子从小就爱调皮捣蛋,连父亲都拿他没辙。对了,我是他哥哥吉斯,今年十七岁,再过两个月就成年了。”被冤枉的诺兰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这样啊,要不要姐姐帮你介绍几位年龄相仿的美貌佳人呢?我们米兰可多得是尚未婚许的贵族小姐哦!”凯瑟琳很快便以姐姐的身份自居起来,巧笑倩兮道。 “唉,别提这回事了……”吉斯想起午宴时的悲惨遭遇,不禁唉声叹气道。 “咦?难道你年纪轻轻,就已经订婚了吗?”凯瑟琳故作讶然。 吉斯面色窘迫,只是不停地长嗟短叹,诺兰便“好心”地帮他向凯瑟琳解释了一番,还特别将姬儿小宇宙爆发的那一段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 “嘻嘻,”凯瑟琳听罢不禁掩唇娇笑,“姐姐我还是头一次听说第一次相亲就把女方吓哭,还喊出‘绝不嫁给他’的贵族少爷,你也算有够本事了。” “琳姐,真的不关我事!”吉斯被美女姐姐“误会”,急得跳脚道:“都怪她自己发神经!” 看到吉斯像被踩着尾巴的可笑表情,凯瑟琳终究没再开他玩笑,正色道:“这种女孩姐姐见得多了,多半是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却被家族长辈当做联姻的工具,个性刚强点的当然会发发小姐脾气,性子柔弱一点的只会自己抹眼泪罢了。看来你们说的这个姬儿小姐应该还算有些坚持的,只可惜不巧被你碰上了。” “是这样啊……”听凯瑟琳一分析,吉斯受伤的心灵终于得到抚慰,心理一平衡下来反而开始为姬儿着想,“那既然她已经有心上人了,我回头就跟父亲说一声,把这件事推掉算了。” “你呀,真不知说你幼稚好呢,还是天真好呢?”凯瑟琳摇头失笑道,“你当家族联姻这种事是你们小辈说成就成,说辞就辞的吗?管你是男是女,只要你生在贵族之家,从呱呱落地那一刻起,一生的命运便已经注定,那就是为了家族的存续而贡献一切。随着自己的性子肆意妄为,只会使你的家族走向败落,尤其对名门世家更是如此。在现在这种纷乱的世道之下,你的任何一举一动都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联姻之事涉及到家族间的交往联合,因此更是重中之重,由不得个人性子胡来,必要时必须舍弃个人的感情。说白了一句话,一切均以家族的利益为先,这是历史从古至今向所有贵族昭示的不变真理。” “可、可是……”吉斯毕竟少年心性,总觉得这话听起来十分不顺耳,嗫嚅了半天终于反驳道:“难道人与人之间只有赤-裸裸的利益关系吗?!” “话虽难听,道理却一点不差。”凯瑟琳似乎也觉得话题太过沉重,没必要将两个涉世未深的少年教坏,于是放松了语气道,“当然凡事都不可能如此绝对啦!如何取舍,还要看人的本心。” “嗯,”吉斯点了点头道,“我们家有一条家训就是说无论何时,人总有自己选择的权利。父亲经常对我们说这句话,所以我想如果我不愿意的话,他一定不会强迫我跟那位姬儿小姐结婚的。” “看来你很相信自己的父亲。”不知怎地,凯瑟琳的表情突然有些恍惚,似乎回想起了什么,以一种略带赞许的语气说道,“任何人如果能让孩子相信自己,那他一定是位很好的父亲。” “嗯,”说起自己的父亲,吉斯和诺兰不约而同地嗯了一声,以充满孺慕之情的语气道,“父亲在我们心中是一个很伟大的人,他从来不会让家人失望。” “说的连姐姐都羡慕起来了呢,有机会定要去拜访一下你们的父亲,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能让自己的孩子如此敬爱有加。”凯瑟琳微笑道。 “好啊好啊,欢迎琳姐到我们家做客!”兄弟俩立时兴奋起来。 “对了,说了半天,还不知道你们是哪家贵族的少爷呢。”凯瑟琳似乎刚想起这茬,随口问道。 “哦,我们家在那不勒斯,”吉斯根本没注意自己三言两语就被套出身家来历,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家族姓氏是拜拉穆恩。” “拜拉穆恩!”凯瑟琳心头一惊,差点没娇呼出声。要知道拜拉穆恩家族虽然没出过什么有名的政治家或将军以致声名并不显耀,可在真正的贵族圈子里,谁不知道那不勒斯行省物阜民丰、交通便利,乃是一等一的膏腴之地?拜拉穆恩家族数百年来牢牢把持那不勒斯,非但拥有庞大的陆上生意,而且几乎垄断了整个南方地区的海上贸易,罗马每年所需数以千万的粮食便有一半是由拜拉穆恩家族的船队从各产粮地运来,仅此一项便为其带来惊人的巨额利润,所谓巨商,不外如是。经过数十代日积月累,拜拉穆恩家族的财富已经积累到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仅以财力而论,拜拉穆恩家族绝对在帝国所有贵族中稳居前三,甚至是数一数二。墨丘利所属的米洛斯家族虽然号称高卢首富,可在真正的贵族圈子里却有暴发户的蔑称,皆因其根底尚浅,虽然也是穿金戴银、锦衣玉食,却少了顶级贵族长时间来积淀的那种富贵典雅的深厚底蕴,形诸于外,便是气度上大为不及、给人以俗气之感,并不能引起人发自内心的尊重。与拜拉穆恩家族这样真正从历史的尘埃中一路走来,经历过繁华盛世,也经历过风雨患难的钟鸣鼎食之家比起来,就如同萤火之于皓月之别。(何谓名门?何谓士族?何谓门阀?对比一下此时正经历五胡乱华时代的中国历史便知分晓,九品中正制并非毫无来由的。) 凯瑟琳虽然早看出来兄弟俩不是寻常人家子弟,却也没想到他们的身份会如此夸张,竟然出身于富甲天下的拜拉穆恩家族,无怪乎连兰斯伯恩这种有权有势的贵族世家也要费尽心思笼络,甚至要把嫡亲孙女嫁给人家。毕竟这年头一时的权势简直如同浮云,朝不保夕,唯有手中掌握军队和财富才最是实在,而其中财力又是根本。因此若要在这大乱之世把家族延续下去,跟这种根深蒂固、底蕴深厚的累世豪富之家搭上关系才是正途,兰斯伯恩家族在这点上倒是看得很远。 吉斯和诺兰倒没多想,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出身有多么了不起。这当然与艾尔希德的家教有关,也与整个家族的风气有关,所以兄弟俩对父亲的孺慕并非毫无来由的。 凯瑟琳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努力以正常的语气说道:“原来你们兄弟俩是拜拉穆恩家族的少爷,那你们的父亲应该就是那不勒斯领主,拜拉穆恩?艾尔希德勋爵了吧?” 第十一章 无妄之灾 “是啊,琳姐您见过父亲吗?”吉斯讶然问道。 “生意上倒算有些往来,可惜仅限于闻名,却是无缘结识。”凯瑟琳轻摇螓首,“前几年米兰大教堂翻修时所用的石料便是从你们拜拉穆恩家族属下的科罗拉多采石场购得,因此听执事说起过那不勒斯领主艾尔希德的大名。对了,说起石料,你们眼前这座大斗兽场所用的石灰华便是从科罗拉多采石场运来的呢。” “哇噻,真的吗?”吉斯难以置信地抬头望着眼前鬼斧神工般的庞大建筑,想不到这里的一砖一石竟然都来自于自家产业。 “怎么,你们的父亲没告诉过你们吗?”凯瑟琳微微一笑,“每个古老家族的历史都是一部承载无数光辉与荣耀的煌煌巨著,值得后人永远铭记于心。” “……”吉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惭愧道,“是我们露怯了。” “没关系,你们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凯瑟琳淡淡地安慰了一句,“我们站在这里也够久了,不如让姐姐领你们进去好好参观一下罗马人的骄傲吧。” “好啊!刚才正愁着不知该从哪里进去呢。有琳姐领路真是再好不过了!”兄弟俩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于是一行人在凯瑟琳的带领下,朝着一座拱门的方向走去。不料刚到入口,突然从里面的阴影中蹿出一道人影,把凯瑟琳吓了一跳。 “站住!”那人挡住去路,突然发出一声厉喝。 吉斯这才看清楚那是一名头发灰白、满脸皱纹的老人,一身朴素的灰袍脏兮兮的,也不知多少天没换洗了,活像个老乞丐,而且身上隐隐发出一股酸馊的味道,令人不禁掩鼻。他的脸色虽然看起来有些灰败,像是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可精神却是出奇地坚挺,不见半点衰颓,一双浑浊的眼睛瞪得老大,充满了咄咄逼人的气势。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老人继续喝问道,看起来火气十足。 “我们是什么人需要向你这个老叫花子禀明吗?”凯瑟琳轻蔑地道,“倒是你这糟老头鬼鬼祟祟、形迹可疑,我没问你无礼冲撞之罪便算你家山有福了,还不快给我闪开?” “你、你说什么!?”老人估计是被气糊涂了,加上年纪一大把又没好好休息,竟被激得有些语无伦次,“你、你……” “主人让你闪开,难道你耳聋听不见吗?”管家杰弗里唯恐凯瑟琳生气,连忙抢上一步,大声呵斥道。 “你、你们这些不敬上帝、泯灭人性的贵族,来这里又会有什么好事?!”老人这才留意到凯瑟琳身后几人均作角斗士打扮,立时明白了大半,气不打一处来地骂道,“我老人家告诉你们,只要我们罗马教会在这里,你们那劳什子的角斗大赛就休想开得起来!识相的就快快滚回家去,罗马乃是上帝之城,不欢迎你们这些罪人!” 凯瑟琳闻言倒是明白了一些,眼前这名老人应该是罗马教会的神职人员,堵在这里就是专门为了驱赶那些有兴趣参加角斗大赛的贵族。至于目的,很简单,基督教悲天悯人、劝人行善,讲究众生平等、命无贵贱,对角斗这种奴隶之间血腥味十足的死亡游戏自然是深恶痛绝。加上在基督教饱受罗马当局迫害的那段历史时期里,有不少基督徒曾被抓进大斗兽场充当角斗比赛的牺牲品以供贵族享乐,因此罗马教会一直将大斗兽场视为殉道的禁地。随着近百年来帝国国势渐衰,再无力举办大型的典礼仪式,大斗兽场便日益荒废下来。而基督教自从成为罗马帝国国教之后,罗马教会地位随着水涨船高,尤其在底层平民中拥有众多信徒和强大的影响力,在其感召下,许多平民对角斗之事也愈发痛恨,自发地组织起来抵制这方面的活动。时至如今,角斗比赛已经越来越少看到,甚至沦为了一部分贵族之间寻求刺激的游戏,而非罗马帝国鼎盛时期风靡全国、全民共举的狂热盛事。角斗作为一种以鲜血祭祀神灵、彰显尚武精神的仪式运动,已经彻底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之中,遗留下来的不过徒具形式,其内在本质却完全变了味,因此遭到了基督教徒和普通民众的强烈反对和联合抵制。眼前这位老人的出现就不显得奇怪了。 不过凯瑟琳何等人物,岂会被老人三言两语喝退,只见她微微眯起凤目,冷冷地道:“大斗兽场何时成了你们罗马教会的私人产业?你一个神职人员不去祈祷诵经,却在这里当一只看门狗,难道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若想拦人,除非你有罗马皇帝或者元老院的谕令在手,否则谁给你的权力让你胡乱咬人?” “你、你……”老人被气得差点昏厥过去,一只手颤抖地指着凯瑟琳,另一只手抚着胸口,不停地喘气。突然只见他神情一变,气势陡增,仿佛圣彼得和圣保罗同时附体,叉着腰堵在门口,戟指喝道:“要想从此经过,除非踏过我的尸体!” 看到老人一副拼命的架势,凯瑟琳不禁暗自摇头,她深知这种狂热的基督教徒一旦发作根本没有道理可讲,皆因他们深信自己有上帝保佑,耶稣受难更是给他们一个效仿的典范——为了所谓的“大义”就算牺牲生命也毫不犹豫。所以对这种不怕死的人最好还是不要把他逼急了,否则他真敢跟你拼个鱼死网破,让谁也落不着好处。总之一句话,不要命的人你伤不起啊伤不起。 这里毕竟不是米兰,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一旦得罪了在罗马城地位超然、势力庞大的罗马教会,今后势必会寸步难行,因此凯瑟琳不得不有所顾忌。想来老人便是凭着这拼命三郎般的架势吓退了不少前来探风的贵族,怪不得有恃无恐、信心十足。 “我们走!”凯瑟琳心中已有打算,对杰弗里使了个眼色,然后转身便欲离开。 “啊?”吉斯和诺兰想不到凯瑟琳这就认耸,不禁难掩失望。 “哼!这一招我见得多了!”老人不依不饶地喝道,“这几天被我赶走的贵族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一个个都是诈作退缩,其实却想绕过正门从其它入口进去。哼,你们这些尸位素餐、满腹草包的蠢货,难道以为我们想不到这点吗?不妨告诉你,这里所有的入口都有我们教会的成员把守,保证连一只老鼠都溜不进去!”听老人的语气,像他一样不要命的人似乎还有很多很多…… “哼!”凯瑟琳被揭破心思,不由心头火起,娇斥道,“这次角斗大赛乃是元老院决议通过,并且获得皇帝陛下的支持。你们罗马教会又非世俗权力机构,有何资格插手阻拦此事?!就算你们以死相挟又如何,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别说是你这糟老头,就算是教宗(罗马教皇)亲临此地,本小姐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谁能拦我?!” 若只关系个人荣辱,老人尚能忍耐,可凯瑟琳此言太过嚣张,简直不啻于将整个罗马教会的尊严践踏在脚底,不由令老人火冒三丈、不可自持,蹭蹭地跳了起来,几乎已经失去理智,竟是先动起手来,嗷嗷叫着便要去撕扯凯瑟琳的头发衣服。 “小姐当心!”由于老人与凯瑟琳距离太近,杰弗里已经来不及阻止,不由惊声叫道。 凯瑟琳似乎也想不到老人像一头愤怒的公牛般向自己冲来,不禁面露惊惶之色,毕竟她性子再强也只是个生活优渥、养尊处优的女人,何时被人这样当面冲撞过?何况无论任何女人看见一个脏兮兮浑身散发酸味的臭老头发疯似地向自己扑来,都会忍不住花容失色的。 就在老人干枯的手臂离凯瑟琳不过一步之遥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人影仿佛突然凭空出现在老人身后,一只洁白如玉的手牢牢地擒住了老人的手臂,令其难作寸进,然后一记手刀干净利落地劈在老人颈后,可怜老人吭也没吭一声便颓然倒地。 “好快!”从老人突然发难到被击倒不过是短短一瞬间的事情,吉斯和诺拉只觉眼前一花,局势便突然变了个样。定睛一看,将老人放倒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名肤色白皙的铁面人,谁也没看清他到底是怎么出手的,这只能归因于他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得超过了一般人的正常反应。 “呼,菲狄,还好有你。”凯瑟琳轻拍酥胸,露出一个惊魂甫定的表情。一想到差点被臭老头OOXX,凯瑟琳不禁浑身泛起鸡皮疙瘩,颇有些后怕。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当他看到老人倒在地上、人事不醒,而身边却站着一名铁面角斗士的情景时,不禁骇然大叫道:“杀人啦!杀人啦!快来人啊,安德鲁森神父被人杀了!”边叫唤边手舞足蹈地跑了出去,好像生怕铁面人回过头来把自己也干掉似的。 “安德鲁森神父?”凯瑟琳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略微一想不禁面色突变,“糟了!这老头是帕拉廷堂区的枢机主教,论位阶仅次于罗马教宗而已!”她怎也想不到运气如此之“好”,竟然刚到罗马就把基督教会的枢机主教揍翻在地,虽然老头只是暂时昏迷过去,可不巧的是刚好有人进来看见这一幕,还给误会成把人杀了,这不乱成一锅粥才怪,就算想将此事先遮掩过去,然后再想办法低调处理、息事宁人都办不到。无论如何,这下可真是彻彻底底将罗马教会得罪到底了。 随着那人的喊叫声传得越来越远,更多的人听到了“安德鲁森神父被人杀了”的消息,于是也纷纷叫喊起来,一时间外面喧闹至极,看来离大股人马冲进来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菲狄,你快离开这里!”凯瑟琳无暇去想此事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充分发挥了她女中豪杰的本色,当机立断道,“只要你不被人抓住,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否则若是罗马教会以此为由对元老院施压,赔礼道歉还不算什么,万一取消你的参赛资格,那可一切都完了。所以你一定不能被认出来,趁着现在人还没来,快离开这里!” 吉斯也隐约觉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正好有在美女姐姐面前立功的机会,于是插言道:“对,你就跟我们兄弟俩先走吧。就算被人看见,我们也可以帮你掩饰,只要到了兰斯伯恩宅邸就算安全了,没人敢去那里搜查的!” “多谢!”凯瑟琳感激地看了吉斯一眼,“他说的没错,你先跟他们俩出去躲几天避避风头,等事情平息了再回到我身边。总之菲狄你千万不能有失!” 菲狄点了点头,然后凯瑟琳又继续说道:“把你的头盔脱了,让盖尔戴上先替你顶一顶。幸好你从来没在外人面前暴露过真面目,只要不被当场抓住,应该不会让人认出来是你下的手!” 菲狄闻言也不迟疑,毫不犹豫地将头盔卸了下来,在吉斯和诺兰好奇的目光中,一头飘逸的银发顺着他的后脑,如水银泻地般垂落下来,柔顺地搭在了肩膀上。 第十二章 飘逸绝尘 “好漂亮的头发!”看到那一头如同丝绸般柔顺华丽的银色长发,吉斯和诺兰不禁惊叹道。银色的头发本就罕见,难得又长到及肩的长度,而且没有一丝卷曲,那微微闪亮的银色光泽令人不禁联想起雪狼的皮毛,令人不禁想要轻轻抚摸一番。 然而,若说那一头飘逸的银发便已经十分炫目的话,当兄弟俩看清菲狄一直隐藏在面罩下的面孔时,更是被震撼地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张十分年轻的脸,肤色是如雪一般的洁白,又如冰晶般莹润剔透。面部的线条宛如出自菲迪亚斯(古希腊著名雕塑家)之手的大理石雕像,棱角分明却又显得十分柔和,并没有丝毫刀削斧凿一般的生硬感觉。他的容貌清俊无伦,无论是如女子般尖巧的下颌,象牙般微微有些弧度的鼻梁,还是柳叶般笔直秀挺的黑色剑眉,抑或如冬日湖面般纯净的琥珀色眼眸,无一不是造物主最精心的创造。他的容貌有种模糊性别的中性之美,虽然缺乏古希腊人所崇尚的男性阳刚粗犷之气,可他足以媲美任何古希腊雕像的健美身材却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猿臂蜂腰,一身紧凑的肌肉十分漂亮匀称。加上如冰雪般清亮冷冽的眼神,一眼看去,整个人如同一只被誉为雪山精灵的雄性雪狼,造物主赋予的美丽与狂野剽悍的危险共存于一身,实在有着令任何女性惊叫不已的惊人魅力。 兄弟俩如石化一般定定地盯着菲狄的脸,半晌之后方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心道莫非米兰尽是些俊男美女吗?琳姐贵为城主,容貌美丽一些也就罢了,怎地连区区一名奴隶都如此俊美?还有那头华丽炫目的银色长发,怎么看都不应该长在一名好勇斗狠、刀头舔血的角斗士身上,就如同一袭最华丽的丝绸,配在出身高贵的贵族小姐身上方才称得上相得益彰。然而,道理虽然这样说,可从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不伦不类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他的容貌太过清俊,仿佛天生便有种超然物外的脱俗气质,加上那种目无余子、睥睨王侯的孤傲眼神,便是在顶级的权贵身上也绝对见不到如此冷冽慑人的气息。他的眼神是如此深邃,宛如一个看不见底的黑洞深渊,其中仿佛隐藏着另一个梦幻般的世界,那里只有他一个居民,茕茕孑立、孤独一人。在那个世界中,他是国王,是上帝,是唯一的主宰,没有人能动摇他的统治,所以他才可以拥有这种目空一切的孤傲眼神。 怪不得他平时要戴着面罩,这长相实在太过招摇,加上那头拉风的银发,走在大街上保证回头率达到百分之百……吉斯不禁暗自腹诽。(这货不是狄青、这货不是狄青……) “那菲狄就暂时交由你们兄弟俩照拂了,他性子有点冷,不爱说话,你们俩多担待些。”凯瑟琳说着又回头对菲狄交代道,“菲狄你这两天就先跟着他们俩,在事情平息之前不要来找我,行事千万要小心,切记不可暴露身份!” 菲狄木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也不说话,活像一座冰山也似。 “事不宜迟,你们马上离开这里!”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甚至远远地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三人再不迟疑,向凯瑟琳点头示意之后,便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 “呼、呼,”吉斯手扶在一堵墙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幸运的是当时的场面十分混乱,没人过多地去注意三个年轻人,因此三人有惊无险地离开了大斗兽场,在一处隐蔽的地方停下来休息片刻。 “真是扫兴,本以为可以陪琳姐好好玩一下午,没想到竟然碰上这种事……”诺兰不满地嘟囔道。 “嘘!”吉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菲狄,没发现他表情有什么变化,这才凑到诺兰耳边轻声说道,“别发牢骚,这家伙的眼神看起来好可怕,好像一眼就能让人寒到骨子里……” “喂,他年纪看起来也不比我们大多少,又是一名奴隶,咱们怕他干什么?”诺兰毕竟少年心性,说话没什么顾忌,“况且现在是我们在帮他打掩护,发两句牢骚又怎么了?” 吉斯一把捂住弟弟的嘴,阻止他再说下去。在他十二岁的时候,有一次在荒野中迷路,碰见了一只野狼。那只狼已经很老了,浑身的皮毛都快掉光,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样子,可它眼神中那种属于野兽的侵略性和野性却如有实质般幽幽地发出慑人的寒光,似乎并不因老朽而衰弱分毫。虽然它只是静悄悄地盯着吉斯,却仿佛有种无形的阴霾一点点弥漫开来,如一只冰冷的手从迷雾中伸出,紧紧地扼住了咽喉,令吉斯不禁生出发自灵魂深处的畏惧与颤抖。 后来吉斯虽然很快就被人找到,并且赶走了那只狼,可它的眼神却在吉斯年幼的心灵中埋下了深深的阴影,有时做噩梦都会梦见那双可怕的眼睛,惊醒后一抹额头就是一把冷汗。而现在菲狄的眼神便给他一种十分相似的感觉,而诺兰由于没有这种与真正的野兽面对面的经历,所以不能领会这种眼神的可怕之处——它是狼,你是人,而狼注定是要吃人的。 “呃,那个……”吉斯被菲狄的眼神盯得直发毛,一时间竟是难以措辞,“该怎么称呼……” “菲狄。”菲狄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惜字如金。 “呃,那好,我们就叫你菲狄。”吉斯点点头,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台伯河,“等过了桥,河那边就是兰斯伯恩家族的宅邸了,你先把这件衣服套上,碰见人我们就说你是我们的远房表哥,先蒙混过去之后,我们会领你去见我们的父亲,然后让他给你安排一下住处。”说着,吉斯便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递给菲狄,毕竟这种季节赤裸着上身进人家门定会惹人疑窦,而且有衣衫掩饰的话,菲狄胳膊上的奴隶烙印也不容易暴露出来。 菲狄并不答话,只是接过衣衫自顾自穿戴起来。所幸吉斯在同龄人中要算个子高的,衣服穿在菲狄身上虽然有点紧,却也勉强算是合身,不会显得太奇怪。 “这下就像点样子了。”吉斯满意地点点头,也不顾自己身上衣衫单薄,大着胆子帮菲狄整理了一下衣角。等菲狄穿戴整齐,他又将满头银发用一根原本扎在手腕上的红色细绳束了起来,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垂在肩膀上,充满了潇洒写意的味道。 吉斯只觉眼前突然一亮,不由吹了声口哨。所谓人靠衣装,平时菲狄赤着上身还看不出什么,这下一穿上充满贵族范儿的绸缎衣物,再加上那根堪称点睛之笔的红头绳,(这货不是喜儿、这货不是喜儿……)整个人立时变了一种气质,给人以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配合那张清秀无伦的俊脸,简直有如一位翩翩俗世佳公子,飘逸绝尘、翩然若仙,总之不似凡尘人物。 “对了,你的眼神能不能稍微柔和一点?”吉斯继续提意见道,“太犀利的话容易引人注意,虽然你现在就已经够扎眼了,不过还是再低调一点?” 菲狄虽然不说话,却是从善如流,闻言立刻收敛了眼神中的冷冽锋芒,换了一种空洞茫然的眼神,整个人气质再次为之一变。吉斯心叫不好,菲狄的眼神虽然现在看似空无一物,却更因如此愈发凸显出了那双如冬日湖面般纯净的双眸,眼波流转间,就像流淌着两泓清澈的泉水,如同一个未涉世的孩童,那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神令人不忍生出丝毫亵渎的念头,尤其对怀春少女而言更是充满了致命的杀伤力。 “完了,跟这家伙站在一起,真令人自惭形秽……”吉斯从未见过如此妖孽的皮相,一时间不由呆若木鸡,半晌之后才突然想起一事,心中坏坏地道:“哼,那个什么姬儿小姐当面折辱我,真当本少爷没有一点火气?有仇不报非君子,我就把这家伙领到她面前,让她好好尝尝什么叫意乱情迷的滋味,最好勾引得她移情别恋,也好报此一箭之仇……” 这样一来,三人再走到街上就没那么惹眼了,就像是三名游览罗马风光的贵阶公子,除了路人的纷纷侧目和不时传来的女性尖叫之外,这一路倒算是风平浪静。没过多久,三人就来到了兰斯伯恩家族宅邸门前。 门前的侍卫认出吉斯和诺兰,很和气地打了声招呼,当目光落在菲狄身上时,难免有些惊奇,吉斯适时地解释道:“这是我的一位远房表哥,之前被父亲差遣出去办事,现在刚到。” 侍卫点了点头便放三人进去,只是心中难免嘀咕,这位表哥未免有些太那个了,若是稍微化妆打扮一下,说是表姐估计都会有不少人相信。 凭着这套说辞,三人毫无阻碍地走到了后院的客房,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片枯叶从树上轻飘飘地落下来,无声无息地掉在地上。地上已是积满了枯黄的落叶,显示出凛冬将至。 而此时院子的一角屋檐下,一个中年人负手而立,目光深邃,似乎正眺望着远方的天际。那卓然而立的身影是如此挺拔,浑身散发着一种不动如山的稳重气势,令人不禁肃然起敬。 “父亲!”吉斯和诺兰不约而同地叫了一声。 第十三章 孤傲绝伦 “回来了?”艾尔希德收回目光,然后视线落在菲狄身上,“这位是?” “父亲,是这样的……”吉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末了还加了一句请求,“我们都已经答应琳姐了,父亲您可否同意让菲狄在这里暂避几天呢?” “……想不到这才两天工夫,你们就跟米兰的徒利家族扯上了关系。”艾尔希德淡淡地道,“那米兰城主凯瑟琳我也听说过,据说是一位心机手段十分厉害的美人,虽然年不过三十,却将家族的生意和治下的领地打理得井井有条,颇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名。你们兄弟俩竟能与她以姐弟相称,倒也算一种缘分。” “这么说,您是答应了?”吉斯听父亲的语气似乎对凯瑟琳颇为嘉许,不由喜出望外地道。 艾尔希德不置可否,只是仔细地打量了菲狄一眼,似是随意问道:“你叫菲狄是么?今年多大年纪?” 菲狄不愧天生冰块一枚,面对艾尔希德的询问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就那么冷冷地跟艾尔希德对视着,一言不发。 “父亲,琳姐说菲狄他性子冷,不爱说话……”吉斯见场面有点僵硬,连忙插言道。 “哦?”艾尔希德微微皱眉,敏锐如他早已从菲狄的眼神中阅读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东西,这点令他感到有些不快,“既然你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那我只好说一声抱歉,请你离开这里吧。” “父亲!”吉斯万万没想到刚一见面,两人的关系就弄得这么僵,不禁惶急地道。 “吉斯,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角斗士这类亡命之徒,他们就是一群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只会循着暴力和杀戮的本能行动,给旁人带来血腥和灾祸而已。”艾尔希德加重了语气,“无论他的主人是谁,都改变不了这种人的本质。从一个人成为角斗士的那一天起,他的宿命就已然决定,他会渐渐泯灭人的本性,最终化为一头彻头彻尾的野兽。而人,是不能与野兽为伍的。” “放屁!”菲狄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你说什么?!”艾尔希德轩眉一挑,容色转厉道。 “我说你放屁。”菲狄再次重复了一遍。 “菲狄!别再说了!”吉斯惊恐地看着父亲的表情,惶然地道。 “如果你不能说出让我信服的理由,”艾尔希德厉声道,“本人可以保证,你绝对无法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 “父亲!菲狄他不懂说话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吉斯还想出言缓和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闭嘴!”艾尔希德破天荒地在儿子面前大声喝斥道,“我才不管他主人是谁,胆敢出言不逊,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吉斯头一次见到父亲如此震怒的模样,一时间噤若寒蝉,再不敢说话。 熟料菲狄却丝毫不为艾尔希德的雷霆之怒所动,只是用他一贯冰寒冷冽的语气淡然说道:“无知也要有个限度。你敢说斯巴达克斯是行尸走肉,就不怕贻笑千古?” “你也知道斯巴达克斯?”艾尔希德哂然道,“哼,不过是个无法无天的暴徒罢了,拉扯了一群不要命的奴隶跟他一起造反,最后不还是在我罗马帝国的天威之下最终走向覆灭的命运?!” “对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贵族而言,奴隶当然都是些不值一钱的贱命而已。稍有反抗便是无法无天、自寻死路。”菲狄不屑地看了艾尔希德一眼,“夏虫不可语冰,跟你们这些脑满肠肥的蛀虫硕鼠有什么好说的?” “你、你!”艾尔希德涵养再好也受不了这样的当面羞辱,不禁面色铁青,斥骂道,“给我滚!看在吉斯为你求情的份上,在我改变主意之前,赶快给我滚!” 菲狄嘴角微微勾出一个弧度,满是讥讽之意。他就那么自顾自地转身离去,空留下一个孤傲绝伦的背影。 “父亲,对不起……”吉斯惭愧地道,“我们不是故意带他来惹您生气的……” “哼,区区一名奴隶而已,真是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艾尔希德依旧余怒难平,“由此看来,那米兰城主也没什么教养,否则也教不出这么狂妄的奴隶!” “呃,父亲,你先消消火气……”吉斯和诺兰没想到父亲连凯瑟琳也一并恨上了,不由大眼瞪小眼,暗道晦气。 “下次别让我再看见那混账小子!”艾尔希德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由干咳了一声,重重地说道,“以后不许你们再跟米兰那边有所往来!做不到的话,就让你们禁足一个月!” “……不要啊!”吉斯和诺兰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哀嚎,像斗败公鸡一样垂头丧气起来。 艾尔希德冷哼一声,再不理蔫头蔫脑的兄弟俩,转身走进屋里。不过他心中却不由泛出一丝奇异的感觉:这个奴隶,似乎真的有些与众不同…… 到了夜晚,吉斯和诺兰被罚在屋面壁思过,连晚饭都是让佣人直接送到屋里来的。不过兄弟俩却根本没有一点食欲,心中充满了遗憾:好不容易跟琳姐关系亲近起来,却因为菲狄的口不择言得罪了父亲,害得两人被逼要与琳姐断绝往来,真是活生生的悲剧啊…… “喂,”吉斯正黯然神伤间,不料诺兰却轻轻捅了他一下,低声道,“咱们答应过琳姐要好好照拂菲狄的,这才半天不到就弄成这样,咱们该怎么向琳姐交待啊?” “你问我,我问谁?”吉斯有气无力地道,“父亲不让咱们再跟琳姐见面,我又有什么办法?” “那咱俩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诺兰嘟囔着嘴道,“你平时不是鬼主意最多吗?怎么现在成哑巴了?” “你才鬼主意多!”吉斯气急败坏地道,“这里是罗马,咱俩人生地不熟,不像在家里还有人帮咱们。现在就我们兄弟两个,你说能怎么办?” “那你说菲狄那家伙不会笨到回去找琳姐吧?”诺兰担心地道,“万一他这时候回去被人认出来,岂不是给琳姐找了个大麻烦?” “谁知道那家伙脑袋里在想什么呢?希望他还能记得琳姐的叮嘱吧……”吉斯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想了一想突然又觉得不太稳妥,“不行,罗马这么多人,他一个奴隶身无分文,又没地方可去,以他那副臭脾气说不定很快就会出事。万一牵扯到琳姐,那岂不都是我们俩的过错?不行不行,琳姐这么信任我们,我们绝不可以失信于她,一定要在菲狄出事之前把他找到,然后想办法再另外找个地方让他藏起来,好歹要避过这几天的风头。” “那你身上有钱吗?”诺兰问道,“我身上可真没几个子儿。” “我也只有一些零钱而已……”吉斯突然想起一事,“奥格休斯今天不是刚送给我们两枚戒指吗?看起来应该很值钱的样子,大不了找个珠宝铺卖了换钱就是。” “这样不太好吧……”诺兰有些犹豫地道。 “也只能这样了,”吉斯咬了咬牙道,“总之我们绝不能辜负琳姐的信任!” “嗯!”诺兰重重地点了点头,“那我们这就出去找他!” “小心一点,千万别被父亲发现!”说罢,吉斯和诺兰便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外面把门带上。院子里静悄悄的,一轮弦月高悬天际,此时奥格休斯正在偏厅招待艾尔希德和众随从们,因此附近一个人也没有。吉斯和诺兰趁着夜色悄悄溜了出去,路上偶尔遇到巡逻的侍卫,见是贵客中的两名小少爷,于是也不加阻拦,两人就这么顺利地离开了兰斯伯恩宅邸。 “喂,你说菲狄那家伙现在应该在哪?”吉斯呼吸着夜晚冰凉的空气,一阵冷风吹过,令他不禁打了个寒噤,幸好临走前又多加了一件衣服,否则还真有点扛不住。他不由想到菲狄此时身上只套了一件自己的外衫,此时应该正躲在某个角落,被寒风冻得瑟瑟发抖吧? “我想他应该不会走太远吧?”诺兰猜测道,“不如先在附近找找?” “嗯,那我们先去河对面看看,那里巷子比较多,可以挡风。”说着兄弟俩便转了个弯,向最近的一座石桥走去。 “咦?桥上好像站了个人耶,不会就是他吧?!”诺兰眼尖,老远就看到桥上有个孤零零的人影正半倚着栏杆,似乎有种说不出的萧索意味。 “走,去看看!”吉斯也看到了那道人影,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石桥上。只见满天星光下,一人凭栏而望,夜风吹过,长发飞舞,不是菲狄又是何人? “菲狄!”吉斯想不到这么快就找到菲狄,于是兴奋地叫了一声。菲狄闻言转过头来,星光洒落在他飘逸的银发和清俊的面容上,微微闪烁着玉石般的光泽。 “呼,我们是专门来找你的。”吉斯看到菲狄冷冰冰的表情似乎略微有些惊异之色,于是咧开嘴笑着打招呼道,“没想到你倒有闲情逸致,竟然一个人站在桥上欣赏夜景,不过却也省了我们一番寻人的工夫。” “什么事?”菲狄并没有被吉斯的热情打动,仍是冷冰冰地道。 “琳姐把你托付给我们兄弟俩,我们怎么能对你不管不问?”吉斯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我们必须要先对你说一声抱歉,若是早知道父亲对角斗士如此讨厌的话,我们就会瞒着他给你另外找地方暂住了。不过现在找到你还不算晚,这附近应该有旅店,我们兄弟俩身上还有点零钱,应该够你先住一晚上。等明天我们凑够了钱再给你送去,总之这几天不会让你在外面挨饿受冻的!” “我的事不用你们管。”菲狄淡淡地拒绝道,“奴隶自有其生存之道。” “你该不会是想在这桥洞底下将就一晚吧?”吉斯似乎觉察到了什么,“若让琳姐知道我们如此‘虐待’你,还不立即跟我们断绝关系?” “我说过,”菲狄似乎有些不耐烦,一字一句地道,“不、用、你、们、管。” “不行!”吉斯尽量不去看菲狄冷若冰霜的眼神,斩钉截铁地道,“若你不肯接受我们的好意,那也好说,我们兄弟俩就在这里陪你数一晚星星,总之要对琳姐有个交待!” “对!”诺兰支持道,“父亲常对我们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若连这点都做不到,真是枉为男子汉!” “那也由得你们。”菲狄毫不领情,冷哼了一声便别过头去,再不理会吉斯和诺兰兄弟二人。 吉斯向诺兰打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就那么一左一右地趴在菲狄身边的栏杆上,学着他的样子向远处眺望。三人就在一种十分诡异的气氛中不声不响地“欣赏”起夜色来,远远望去,蔚为一道风景线,颇有些“对影成三人”的意味。 (Ps:看书的兄弟好歹给点评论收藏之类的啊,作者又不是码字机器,这样让人很没动力的啊……) 第十四章 大梦初醒 “哥,好冷啊,我有点扛不住了。”诺兰凑到吉斯身边,哆哆嗦嗦地小声说道。 “我也是。”吉斯亦是冻得牙关打颤,声音显得有些颤抖。然后他将目光移向菲狄,却发现他像没事人一样,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心中不禁暗暗叫苦,在诺兰耳边轻声说道:“这家伙难道真是冰雪做的,这天寒地冻的在外面站了半天,怎地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诺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苦着脸小声问道:“难道咱们真就这么陪他挨上一晚?我怕就算冻死咱俩他也不领情啊?!” “这样下去不行,得想个办法让他改变主意。”吉斯搓了搓手道。 “什么办法?”诺兰颤声问道。 “逼他说话,若不撬开他那张嘴,恐怕我们说什么都没用。”吉斯笃定地说道。 “搭讪的事情哥你不是最擅长吗?现在终于到你发挥的时候了。”诺兰一脸期盼地看着天生自来熟的哥哥。 “咳,”吉斯凑到菲狄身边,装模作样地干咳了一声,“菲狄,我想问你个问题,你跟着琳姐多久了?” 熟料菲狄根本不理睬,只是闭上眼睛,似乎在细细聆听桥下河水流动的声音。 “不愿意说么?那我换个问题好了,”吉斯本也不期望一下子就让气氛热络起来,于是锲而不舍地继续问道,“你是蛮族人吗?我们罗马人好像很少有人像你这样一头银发。” 菲狄依旧不理不睬,夜风轻轻拂动着他柔顺的银色发丝,恰如天上的银河正在悄然流淌。 “我猜你应该是汪达尔人吧。”吉斯自顾自地说道,“我人听说汪达尔人无论男女,模样都长得十分好看。虽然我没见过汪达尔人,可我觉得就算在他们之中,你也应该算是顶顶漂亮的。”吉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对菲狄用了“漂亮”这个形容词。 “不过父亲说过,汪达尔人是一群天生的强盗,侵略成性,是灾祸的代名词,比北方的哥特人和法兰克人还要可恶。”吉斯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菲狄的脸色,一边继续说道,“当然最可怕的还是匈奴人,他们好像是从遥远的东方迁徙而来的。听说匈奴人天生就会骑马射箭,他们每个人都是马背上最好的战士,而且是会吃人肉、喝人血的恶魔。” “无知。”菲狄依旧没有睁开眼,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终、于、开、口、了!”诺兰用口型对吉斯说道,后者悄悄地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我承认这些都是道听途说来的,可能与事实并不相符。”吉斯摆出一副诚恳受教的样子道,“那菲狄你是不是比我们知道的多一些呢?先前听你跟父亲吵嘴,像是知道很多东西的样子,可不可以告诉我们一些呢?就当是讲故事好了。” “夏虫不可语冰。”菲狄冷冷地道。 “这句话是哪里的谚语吗?为什么我从未听过?”吉斯如好奇宝宝一般问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料菲狄似乎根本没有交谈下去的意思,索性一个人走开,然后在桥洞后面的草坡上随便找了个地方躺了下来。他就那么两手枕在头下,凝望着仿佛在穹苍之外的深邃星空,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说不出是怅然还是孤独的奇异神采。 “喂!”吉斯和诺兰一前一后地蹲在他身边,“你这样直接躺在地上会着凉的,好歹找个避风的地方吧。” “离我远点。”菲狄依旧是生人勿近、冷若冰霜的语调。 “行、行,你如果打定主意要在这里露宿一晚的话,我们想必也劝不动你。”吉斯有些丧气地挠挠头,无奈地道,“你总得让我们做点什么吧?随便什么都可以。” “那就闪一边去,你挡住我的阳光了。”菲狄突然没头没脑地迸出一句十分无厘头的话。 “阳光?!”吉斯狐疑地仰头看看天空,夜幕深沉、月冷星寒,的确是夜晚没错,哪儿来的阳光?当他回过头想要表示疑问时,却发现菲狄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紧抿着嘴,似乎正在努力压抑什么。 好半晌,吉斯终于琢磨出味儿来:这家伙的表情分明、分明是在忍笑! “不是吧?!”吉斯被自己的发现吓了一跳,“这家伙也会笑?!” 诺兰也发觉了菲狄的古怪表情,心血来潮之下,竟然斗胆把手伸到菲狄胳肢窝里,呵了一下痒痒。 这一招本是他专门用来对付姐姐艾丽娅的,现在下意识用在菲狄身上,效果竟是惊人的好。只见菲狄压抑许久的满腹笑意瞬间爆发出来,竟是笑得蜷起身子、满地打滚,一直笑到眼泪都呛了出来。 “这、这有什么好笑的?”吉斯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明白菲狄为何笑得如此癫狂。不过他虽然有些莫名其妙,可当他看到菲狄辛苦的笑容时,竟恍然有种冰山融化一般的温暖感觉。这一刻,仿佛连璀璨的星空都为之黯然失色,很难相信,一个人的笑容竟可以如此美丽无方,或许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 “想、想不到我林锐也有成为哲学家的一天,哈哈……”菲狄笑得实在太辛苦以致于表情有点抽筋,一边笑一边喘息道。 “哲学家?”吉斯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菲狄是在故意模仿古希腊犬儒学派的代表人物——第欧根尼。这位第欧根尼和他的木桶在历史上可是大大有名(这里就不凑字数了,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自行查阅相关知识),据说亚历山大大帝曾慕名去拜访他,许给他一个愿望,可以满足他的一切要求。而第欧根尼却只是蹲在他的木桶里,懒懒地回答了一句:“那就请你让开,你挡住我的阳光了。”此事被另一位第欧根尼——第欧根尼?拉尔修记载在他专门收录名人轶事的传世名著《明哲言行录》中,从此传为美谈佳话。 “可是,林锐又是谁?你不是叫菲狄吗?”吉斯惑然问道。 “我终于想起来了,”菲狄的表情像大梦初醒般有些恍惚,“原来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一个久远到已经被我忘记的名字。” “真的吗?”吉斯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替菲狄高兴起来,“你原来的名字是叫林锐?好奇怪的名字!” “原来一切都不是梦,而是我上辈子的记忆!”菲狄蓦地长身而起,无数记忆的碎片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不禁仰天狂笑道,“哈哈,原来我真的没有死!黑洞的尽头竟是另一段旅程的开始!” “……你没事吧?”吉斯满是担忧地看着如疯似癫的菲狄,心想他是不是因为从来没笑过,以致于一笑就给笑疯了? “梦非梦、花非花,雾非雾,我非我。”十余年的迷惘终于一朝得解,此时的菲狄就如同佛陀在菩提树下悟通因果轮回一般,心中充满了深刻的明悟,整个人就如同涅槃重生一般,焕发出一种令人炫目的光彩。“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真的疯了……”吉斯和诺兰对视一眼,不抱任何希望地评论道。 “庄周梦蝶,是耶非耶?”菲狄面对风景如画的台伯河,不禁仰天长啸一声,“今夜之后,从此世上再无林锐,只有我菲狄孑然一身,独行于世!” “完了,这家伙看来真是失心疯了,我们该怎么向琳姐交待啊?”诺兰哭丧着脸道。 “喂……”吉斯战战兢兢地唤了一声,像是生怕菲狄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举动一样,“你还好吧?” 不料当菲狄转过头来,表情又恢复成平时的冷若冰霜,情绪看不出一丝波动,仿佛刚才的一幕只是幻觉,只不过眼神中却似乎多了一点别的什么东西。 “没什么,我以前患过失忆症,刚才突然间回想起一些记忆罢了。”菲狄的语气虽然仍是淡淡的,却好像比之前多了一些人情味。否则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不解释才对。 “哦,原来如此。”吉斯长吐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道,“刚才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突然疯了,原来是想起了自己的往事。对了,你以前是什么人呢?” “只是刚想起自己原本的名字而已,还有很多事根本记不起来,或许还需要更长的时间来慢慢回忆。”菲狄摇了摇头道,旋即容色转冷,“今晚你们看到的一切最好守口如瓶,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对琳姐也不能说吗?”不知为何,虽然菲狄的身份只是一名低贱的奴隶,而且比他大不了多少,可吉斯却发现自己好像很难违抗他的意志,或许是因为菲狄身上有种所谓的“王霸之气”吧。 “不能!”菲狄又露出他招牌式的冷峭表情,重重地道,“你们就当今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不许对任何人提起,否则不要怪我手下无情!” “好吧,”看到菲狄凝重的眼神不似开玩笑,吉斯和诺兰只好应诺道,“只要你别再把我们兄弟俩当作陌生人,我们就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一言为定。”菲狄轻轻地点了下头,表示同意。 “咦?我发现你话突然变多了耶。”吉斯不愧天生自来熟,刚看到有点转机就立即打蛇随棍上道,“看来你也不是生下来就是冰块一坨嘛。其实刚才就想跟你说,你还是笑起来比较漂亮。” “滚!”菲狄脸色一僵,似乎有些恼羞成怒,飞起一脚便把吉斯踹翻在地。 这一脚当然没用力,吉斯很快从地上爬起来,若无其事地拍拍身上的尘土,抱怨道:“我是在夸你好不好,干嘛没事踹我?” “以后不许再让我听到这种话,听到没有?!”菲狄黑着脸,阴森森地道,“老子是纯爷们,不是坑爹的伪娘!” 第十五章 苦命鸳鸯 就在这时,头顶的桥面传来辘辘震动的声音,一辆马车从河对面由远及近疾驰而来,划破了夜晚的寂静。 “是谁啊?怎么大半夜的驾着马车还吵人清静?”吉斯刚念叨了一句,那辆马车却正好在桥中间停了下来,刚好就在他们头上不远。 “为什么停下来了?”车厢里传来一把动听的女音,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吉斯只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还没想起来是谁,又听另一把苍老的男音说道:“小姐,我们这样回去肯定会被老主人发现的。” “那该怎么办?”车厢里隐隐传来抽泣声,“如果爷爷知道这件事,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一听到哭音,吉斯立即认出说话的是谁了,于是压低了声音说道:“是那个姬儿小姐。”诺兰闻言亦点了点头。 早先跟凯瑟琳在一起的时候,菲狄就听吉斯说过他的不幸遭遇,因此知道这个姬儿小姐乃是兰斯伯恩家主奥格休斯的孙女,性格颇有些大胆。 “小姐,您别哭了。今晚负责巡逻的应该是埃布尔,我跟他关系很好,只要我央求一番,说不定他就会放我们偷偷溜进去的。”另一个女声在一旁劝慰道,听语气应该是名婢女。 “真的吗?”姬儿停止了抽泣,“那凯特你赶快先回去一步,跟埃布尔说好了我们再悄悄进去。总之千万不能被爷爷发现!” “嗯。”凯特答应一声,然后走下马车,朝着河对岸的兰斯伯恩宅邸走去,却没发现已在桥下窥伺良久的菲狄三人。 “唉,小姐,你是老仆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不知可否听我一劝呢?”驾车的老年车夫长叹一声道。 “福特爷爷,您请说吧,人家听着便是。”姬儿细声细气地回答道。 “之前老仆经不住你软磨硬泡、苦苦哀求,三番五次帮你与他私会,还煞费心思地在老主人面前替你遮掩,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姬儿知道福特爷爷最疼人家了,从小到大,只要是姬儿的请求,您从来不会拒绝,姬儿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感激万分的。” “老仆我年轻的时候也是罗马城里的一名小混混,整日游手好闲、浑浑噩噩,做梦都想着天上掉下来大笔的金银财宝和喜欢我的贵族小姐。可到后来,我终于明白这一切都只不过是穷人的幻想罢了,要想好好活下去,就必须靠自己的双手发奋努力。从此我开始向人学习一些谋生的技能,不再做虚无缥缈的白日梦,而是踏踏实实地做工赚钱。终于有一天得到老主人青睐,让我做了一名随从,后来又驾起了马车,至今算来也已经有三十多年了。所以现在老仆我看到这个年轻人,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而他与我不同的是,穷人的梦想在他身上成真了,他得到了小姐你的垂青。” “我不忍心让这样的美梦太早破灭,所以才拼着被老主人责罚,助小姐你一臂之力。然而,再美好的梦境毕竟只是一场梦,总有醒来的时候,你跟这个年轻人之间是注定没有结果的。今天老主人既然安排小姐你跟那位贵族少爷见面,想必对这桩联姻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容小姐你再任性,所以现在已经到了该从梦中醒来的时候。若还藕断丝连,不及时割舍这段感情的话,最终只会害了你们两个而已。”老人语重心长地劝道。 “福特爷爷,您说的这些道理我何尝不懂?只是感情这种事,哪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姬儿的声音又哽咽起来,“尤其他现在弄成这般模样,若我再不好好照顾他的话,只怕会落下残疾。如果真的这样,我一辈子都会感到愧疚的。” “小姐,你的感情老仆也明白,不过现在真的没法再拖下去了,今天你当面拒绝那位贵族少爷就已经让老主人大为震怒了。老主人只是为了顾及家族的面子,才没有在外人面前责罚于你,不过此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老主人明天就会给小姐你下强制命令。在这种情况下,小姐你是自顾不暇,哪儿还有能力来照顾意中人?” “爷爷那边我会自己想办法的,”姬儿的语气变得坚定起来,“但是艾伦他现在受了重伤,我是不可能弃他不顾的。无论如何,总要等到他伤愈我才能放心。” “唉,小姐,你倔强的性格跟夫人真是太像了,甚至比她更有勇气。既然小姐已有决意,老仆只好言尽于此,哪怕拼了这身老骨头,也总要让小姐开心才是。” “谢谢。”姬儿由衷地感谢道。 “呼,想不到她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吉斯憋了半天,终于吐出一口气,“害得我还以为是因为自己长的丑,看来我悲剧的不冤枉。” “哥,你难道不想看看她的意中人长什么模样吗?”诺兰笑嘻嘻地小声说道,“我可是好奇得很,是谁能把一向自诩英俊潇洒的吉斯大少爷给比下去呢?” “去你的!”吉斯低声骂道,“这跟模样美丑有什么关系?分明是他们俩认识在先,我完全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当了回反面人物,否则若是公平竞争的话,花落谁家,尚未可知。” “哥你还真是自信满满呢,”诺兰揶揄道,“如果她的意中人长得像菲狄一样,不知道哥你还会不会这么肯定呢?” “怎么可能!”吉斯偷眼看了一眼菲狄的表情,发现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这种人一个都嫌多,再多一个还怎么让别的男人活?放心吧,那只是一对普通的奸夫淫妇而已。” “哈!哥你还是吃味了吧?”诺兰嘲笑道,“万一她真成了我嫂子,这话我要不要告诉她呢?” “别痴人说梦了!”吉斯哂然道,“这种心有所属的女人我才不敢要,否则一不小心红杏出墙可就完了。明天我就会跟父亲说,直截了当拒绝这桩亲事罢了。” “琳姐的话你忘了?”诺兰提醒道,“这事可不由你做主哦!” “我相信父亲!”吉斯笃定地道,“这种事他不会强迫我的。”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诺兰故意逗吉斯道,“这种有情有义、敢作敢为的贵族小姐不是你最喜欢的类型吗?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喽!” “唉,强扭的瓜不甜。”吉斯沮丧地道,“难得高尚一回,我就索性成人之美吧。属于我的春天总会来的。” 就在兄弟俩悄声说话的时候,凯特又走了回来。 “小姐,我跟埃布尔说好了,他会放我们从后门进来。”凯特走进车厢,对姬儿说道,“而且老爷他现在正在偏厅宴请那些客人,肯定不会发现小姐你带了个人回来!” “太好了!”姬儿高兴地道,“那你先把艾伦身上的绳子松开,我怕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正好他现在正昏迷着,不用担心他再冲动要跑回去了。” “嗯。”凯特答应一声,接着车厢里便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放开我!这是哪里?我要回去!”马车里突然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喊叫,声音虽然有些虚弱,可言语却十分激烈。 “小姐,他又醒了,怎么办?”凯特惶然问道。 “艾伦,你看清,是我!我是姬儿啊!”车厢里一阵响动,像是有人在里面努力挣扎。 “不、不行,我要回去!”只见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从车厢里滚了出来,很快爬起,然后跌跌撞撞地向后跑去,口中似是无意识地叫道,“小薇,你等着,哥哥马上救你来了!” “艾伦,快回来!”姬儿也冲出了车厢,提起裙角,一边追赶一边尖声喊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救不了她的!” “不!”艾伦歇斯底里地叫道,“我要杀了安格斯那个人渣!小薇,你一定要等我!” 姬儿跑着跑着突然一个踉跄,摔倒在石桥上,接着又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继续追赶,声音中已经带着哭音:“你快回来,我答应帮你想办法!你这样根本救不了妹妹的!” 艾伦毕竟身受重伤,没跑多远便被姬儿扯住衣袖,脚下不由一个趔趄,歪倒在姬儿身上。姬儿一只脚崴伤,根本承受不住一个男子的重量,被这一下撞得身体失去平衡,朝一边栏杆倒去。这座石桥的护栏本来就矮,加上两个人都是气虚力怯,上半身竟然一下便悬在了护栏外的半空中,接着只听姬儿发出一声痛呼,两个人就那么纠缠着一起从桥上歪了下去! 然后只听“扑通”一声巨响,这对苦命鸳鸯直挺挺地掉进了冰寒彻骨的台伯河里。 “完了!”吉斯不禁发出一声惊呼:这种寒冷的天气,河水的温度只怕会让人一瞬间就全身冻僵,撑不过三两分钟便会溺水身亡。艾伦和姬儿一个身受重伤,一个弱质女流,掉进河里等于直接送命!这下该怎么办?! 就在吉斯还在惊骇不已的时候,身边却像突然刮过一阵风。紧接着只见一道矫捷的身影纵身跃入台伯河中,正是菲狄。 第十六章 鸿飞杳渺 “喂,你不要命啦?!”吉斯和诺兰见状不由大惊失色,难道死两个不够,还要再搭上菲狄一条性命? 只见菲狄的身影像一尾游鱼般越来越远,直至看不见,河面上只剩下一道波光粼粼的水痕。 “怎么办?”诺兰不禁惶然问道。那不勒斯虽然是有名的海港,可兄弟俩身娇肉贵,没机会下海锻炼成翻江倒海、如履平地的弄潮儿,因此水性都很一般,就算在普通的河里也只是最多能扑腾几下的小鱼小虾而已,更别提在如此冰冷的台伯河中下水救人了。 “还能怎么办?只有祈祷他不是一时冲动才跳下去的了。”吉斯摊摊手,露出一个无能为力的苦笑。他嘴上虽然说得轻松,却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显然心里也是非常紧张。 半晌之后,河面上依然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两人的心不由渐渐揪紧起来,都在担心三个人会不会就此沉尸河底。 忽然只听“泼剌”一声水响,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下游不远处的河边突然冒出一个身影,于是忙不迭地跑了过去,而菲狄却已经将两个昏迷不醒的人拖到了岸上,自己则趴在地上不停喘气。 而此时桥上的车夫和婢女两人也终于发现人已经被救了上来,不由喜出望外,一前一后地赶了过来。 “小、小姐,你没事吧?”凯特将姬儿抱在怀中,看着她苍白如纸的面孔和微微起伏的胸口,用手探了探呼吸还算平稳,不禁喜极而泣道。 “现在没事,再冻一会儿可就未必了。”吉斯提醒道,“你家小姐现在浑身湿透,最紧要的就是尽快取暖,否则肯定会大病一场。” “谢、谢谢,谢谢你们救了小姐!”凯特一连说了好几个谢谢,然后这才注意到吉斯正是午间筵席上见到的那名贵族少爷,脸色不由十分惊愕。 “别多谢了,赶紧把你家小姐送回去换身干爽衣服才是正经。”吉斯努力控制自己不去偷看姬儿玲珑毕露的曼妙曲线,“反正我就住在你们家里,感激的话也不急在此刻。” “这位公子说得对,小姐的身体要紧,我们还是先回去再说。”福特亦在一旁劝道。 “嗯,奴婢代小姐谢过公子大恩大德!”凯特施了一礼,然后便和福特两人合力抱起姬儿,吉斯和诺兰亦好心地帮他们把昏迷的艾伦也抬上马车。菲狄此时也已经缓过来劲儿,把身上衣服脱下来拧干再穿上。或许是因为皮肤太过白皙的原因,他的脸色此时看起来竟有些微微的红润,显然是气血加速运行的结果。虽然人是他救上来的,可菲狄却没有丝毫居功的意思,只是远远地站在一旁注视着那边的情况,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饶有兴致的意味。 “菲狄,你的衣服也湿透了,再在外面呆着,铁打的人也受不了,不如先跟我们回去吧,我再给你找几件衣服。”吉斯帮完忙之后走到菲狄身边劝道,“你对姬儿有救命之恩,想来他们应该会好好报答你的。” 吉斯本以为以菲狄的冷傲性子,说不得还要多劝几句,不料菲狄却点了点头,态度虽然仍是不温不火,可比之前的冷若冰霜好上太多了。 于是三人便跟在马车之后,一路返回兰斯伯恩宅邸。不过这次却是从大宅的后门进入,负责巡逻和看门的守卫显然是得了授意,除了露出些微的讶异之色外,倒没有阻拦。 到了姬儿的闺房,遇到另外两名侍女。凯特向其略微解释一番,三人合力将姬儿和艾伦安置好后,一个便忙着去找府里的医师,另一个去取热水毛巾。吉斯三人不方便进入女子闺房,便在走廊上站着说话。 “想不到你的水性这么厉害!硬是把两个人一起救了上来,这种事估计连我们家商船上出海几十年的老水手都未必做得到。”吉斯赞不绝口地道。 “是啊,你的身体素质真好,好像一点都不怕冷的样子,换做别人恐怕早就发烧了。”诺兰一脸羡慕地看着菲狄身上棱角分明的肌肉。 “如果你们去过阿尔卑斯雪山,就会知道这点寒冷根本不算什么了。”菲狄一脸理所当然的神情,淡淡地说道。 “我们倒是想去,可惜父亲说那里太乱,有很多穷凶极恶的野蛮人,所以一直不肯带我们去北方。”吉斯充满遗憾地道,“菲狄你既然是从北方来的,能给我们讲一下那里的情况吗?” “不要问我,像我们这种角斗士训练起来不分昼夜,很少有机会出门,对外面的情况比你们清楚不了多少。” “那你这身水性是怎么锻炼出来的呢?”吉斯虽然不清楚菲狄为何话突然多了起来,不过他却很高兴看到这种变化,“我的意思是,角斗士应该不用训练水性吧?” “这点你不需要知道,”菲狄毫不客气地拒绝道,“你们最好不要把我当成一般的角斗士,对我的行事风格也不要多问,否则的话……” “否则就把我们俩一起干掉是吗?”吉斯替他说道,“其实我刚才就看出来了,你这人分明是外冷内热,我们还没反应过来,你就已经跳下河去救人。别告诉我那只是举手之劳,你自己肯定也是冒了一定风险。如果不是下意识的反应,你是不可能毫不犹豫这么做的。” 菲狄不置可否地转过头去,似是沉思着什么,眼神中变幻着令人捉摸不定的奇异神采。 “小姐醒了!”屋里传来一名侍女惊喜的叫声。 与此同时,姬儿发出一声娇慵无力的呻吟,悠悠醒转过来,入目的却是最熟悉不过的寝帐和面孔。 “我……我怎么回来了?我好像记得……”姬儿轻抚额头,挣扎着坐起身来,突然像是想起什么要紧之极的事,惊呼道,“对了,艾伦呢?他还好吗?” “小姐您放心吧,他跟您一起被救上来的,现在正在隔壁的床上好好躺着,这会儿应该还没醒过来。”凯特柔声回答道。 “是么……太好了。”姬儿闻言松了一口气,这才发觉大腿疼得厉害,掀开被褥一看只见淤青一片,终于想起从桥上掉下来之前发生的细节,于是问道,“是谁把我们俩救上来的?你和福特爷爷应该做不到的吧?” “哦,是今天午宴时见到的那两位贵族少爷,他们俩当时正好在桥下,然后一个应该是他们俩随从的人跳到河里把你们救了上来。”凯特这才想起来心绪激动之下,竟然自始至终都没注意那名救人者的模样,于是想当然地以为是两名贵族少爷的随从。 “啊?!那我和艾伦的事岂不是全被他们听到了?!”姬儿一脸惊惶地叫道,“如果他们把这件事告诉爷爷,那该怎么办?” “小姐,他们俩现在就在门外……”凯特尴尬地说道。 “咳,姬儿小姐你大可以放心,我们兄弟俩不爱多管闲事,今晚发生的一切自然会当作没看见,更不会告诉别人。”吉斯在外面干咳一声,然后朗声说道,“而且我对小姐并没有丝毫非分之想,今日午宴上发生的事我可以保证之前毫不知情,若小姐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对天发誓。” “……多、多谢公子。”姬儿俏脸微红,不好意思地道,“外面天冷,两位公子不妨进来说话吧。” 这年代的男女之防并不严格,因此吉斯和诺兰也不扭捏,大踏步地走进姬儿的闺房。只见里面装饰富贵而不失典雅,一些细节更是尽显主人的兰质蕙心,想来姬儿也是位知书达礼、颇有涵养品位的贵族淑女,令吉斯先前对她不良的印象大为改观。 床榻上的姬儿有一种病态的娇弱之美,吉斯不敢多看,于是指了指外面,说道:“其实救了你们的不是我们兄弟俩,而是外面那位银发帅哥,我们跟他也只是刚认识罢了。” “哦?那快请他进来啊!”姬儿说道,“我还要多谢他的救命之恩呢。” “不必了。”菲狄淡淡地道,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区区一名奴隶,不劳记怀。” “什么?”姬儿以为自己没听清,吉斯只好向她略微解释了一下菲狄的出身情况,却没提他的姓名来历,言语中不乏惋惜。 “先生莫非以为姬儿是那种只看门第出身的肤浅女子吗?”姬儿苍白的俏脸上泛起一阵潮红,挣扎着便要下床,“又或者先生觉得姬儿礼数不周,没有亲自迎接?” “小姐不可!”凯特当然不会让姬儿下床,连忙扶她坐了回去,然后几步跑到门外,便要将菲狄请进来。不料当她出去一看,走廊上已经空无一人,菲狄竟是鸿飞杳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姐,他不见了!”凯特惊声叫道。 “什么?”吉斯和诺兰不约而同地冲出门外,却发现外面深沉的夜幕下,几座节次鳞比的高大建筑正静悄悄地伫立着,只是不见菲狄的踪影。 “先生如此让姬儿何以报答?”姬儿不禁扬声叫道,“总要留下姓名吧?” “我叫红领巾!”远处传来飘飘渺渺的一句回答,然后便再也听不见任何回音。 与此同时,菲狄却在不远处的一间屋顶上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第十七章 城狐社鼠 “这个菲狄,还以为他发过疯之后变正常了一点,没想到还是这么神经兮兮,真是个怪人。”见菲狄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吉斯只有无奈地嘀咕道。说罢摇摇头又走回屋中。 “那位先生可是不告而别了?”姬儿问道。 “嗯。”吉斯点点头,“他这人有点特立独行,小姐不用太介意。” “对了,先前公子说……没有那个……那个非分之想,”说到这里,姬儿俏脸微红,眼神闪烁地问道,“不知是什么意思?” “咳,其实没见到你和艾伦之前,我就猜到你心中已有意中人。”吉斯干咳一声,当然不会提这件事其实是凯瑟琳点醒于他,“以我的性格,不愿意做这种棒打鸳鸯的反面角色。何况,我更喜欢年纪比我稍微大一点的……”吉斯不禁想起凯瑟琳的风情万种,嫩脸微微一红。 “听到公子这样说,真是让人松了一口气。”姬儿不好意思地道,“对了,姬儿差点忘了为中午那件事向公子您道歉了,当时我没能控制好情绪,说了那么伤人的话。其实姬儿是无心的……” “没关系,男子汉大丈夫,这种小事何须挂怀?”吉斯大度地说道,“倒是小姐的勇气让我有些吃惊,为了爱情竟然如此坚持,实在是难得。” “公子千万不要这么说,真是折煞姬儿了。”姬儿柔弱的娇躯突然坐直了身体,“不过我认为感情的事,不能随便妥协,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必须要说出口才行。” “小姐的意思与我倒是不谋而合,”吉斯赞许道,“我也认为这种事不能勉强,家族的利益不应该建立在这种牺牲之上,或许我们俩在贵族子弟中算是两个异类吧。” “想不到公子和姬儿竟是同一种人,先前真是太失礼了。”姬儿歉然道,“早听说艾尔希德叔叔胸襟气度远超常人,想不到他的儿子也如此大度,果然是言传身教、名不虚传。” “哪里,小姐谬赞了。”吉斯想到下午父亲与菲狄针锋相对的场面,不禁暗自想道:人非圣贤,谁没有点火气?什么胸襟气度都只是相对的,一旦触及底线,根本没得商量。 “对了,艾伦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好像听到他说要救妹妹什么的。”吉斯突然想起一事道。 “唉,其实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姬儿叹了口气道,“今天中午发生那件事之后,我心中很不快活,想找艾伦好好倾诉一番。没想到下午乘马车到了艾伦所住的奎里纳尔山后,却发现他被人打成重伤,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已经失去了意识。我在那里谁都不认识,无奈之下只好把他弄上马车准备回到家里再行医治。路上他醒来过两次,都是如疯似癫,非要回去救他的妹妹海瑟薇,说是她落在当地的一名恶霸安格斯手中,唯恐他对小薇做出什么禽兽之举。我和凯特拦不住他,因此只好用绳子把他捆起来,准备强行带回来进行医治,然后便在桥上发生了你所看到的一幕。” “是谁这么无法无天?!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吉斯在脑海中自动补完剧情道。 “公子你初来乍到,可能对罗马城的情况不是很清楚。”姬儿轻摇螓首道,“奎里纳尔山属于城中的灰色地带,那里既有城里最大的市集——图拉真集市,同时又是罗马最大的贫民窟,可以说是鱼龙混杂之地,三天两头总是频繁出事。一些城狐社鼠纷纷拉帮结派,自发组织成了大大小小的帮会势力。这些帮会往往藉着人多势众,对市集上的商贩收取所谓的‘保护费’,其实就是变相的敲诈盘剥,要起钱来比税务官还要凶狠,稍有不从,便会招致无妄之灾,可谓是一群货真价实的吸血鬼。由于这些阴暗势力根深蒂固,像是附在人体上的毒瘤,令人无从下手根除,因此元老院对其也是无可奈何,只好撒手不管,而放任自流结果便是让他们更加猖獗,行事愈加肆无忌惮、无法无天。那个安格斯据说便是其中一个大帮会的老大,乃是奎里纳尔山有名的恶霸。吉斯本是图拉真集市的一名商贩,他的妹妹小薇我倒没见过几面,不知怎地惹上了安格斯,被人捉了去。可怜艾伦一向安分守己,这回竟变得如此激动,想必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详细情况只有等他醒来才能问个清楚了。” “原来是这样。”吉斯长嘘了一口气道,“不知可有我们兄弟俩能帮忙的地方?” “不用了,”姬儿感激地看了吉斯一眼,“艾伦的伤势我自会料理,而小薇的事你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姬儿当然不是不信任公子的能力,只是强龙不压地头蛇,那些阴暗势力连元老院都奈何不得,公子还是最好不要插手,切莫惹得一身麻烦,徒令姬儿过意不去。”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小姐休息了。”吉斯起身道,“父亲那边我们会帮你隐瞒这件事的。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晚安。” “大恩不言谢,公子的恩情姬儿自会铭记在心。”姬儿由衷地感谢道,“公子晚安。” 走在回客房的路上,吉斯好奇地问诺兰道:“刚才你怎么那么安静,一句话都不说?” “哥你正在佳人面前大献殷勤,我怎么好意思抢你的风头、坏你的好事。”诺兰笑嘻嘻地道,“我发现哥你行事说话越来越像父亲了,就是话有点太多、演技太差,图谋不轨的心思没能完全掩饰,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去你的!你才图谋不轨!你才居心叵测!”吉斯恼羞成怒道,“我是真心希望她能得到美好的姻缘,一生的幸福绝不能因为不幸的婚姻而毁于一旦,难道你忘了罗柏的前车之鉴吗?” 罗柏是兄弟俩小时候的玩伴,同时也是蒙特卡奇诺行省(位于那不勒斯东南方)首屈一指的大贵族——兰利家族的继承人,去年刚跟一位名门淑媛结婚。吉斯和诺兰出行前曾跟他见过一面,听他对自己的婚姻大倒苦水,当真是一腔郁愤、满腹心酸,令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因此兄弟俩从此对政治联姻埋下了心理阴影,这也是为何吉斯听说父亲要给自己相亲时大惊失色的原因所在。 “罗柏发再多牢骚,不也得乖乖接受一切?”诺兰调侃道,“哥你又如何能例外?” “罗柏那个又闷又骚的家伙,就是缺少抗争的勇气才落得这般田地。”吉斯信心满满地道,“我才不会重蹈他的覆辙。若父亲强逼我的话,大不了我离家出走,让你替我承担家族的责任罢了。” “哥,你不是开玩笑的吧?”诺兰大惊失色,故意装可怜道,“你忍心让我代你当替罪羔羊吗?” “你若再说这种风凉话,我一时冲动也不是不可能哦!”吉斯“恶狠狠”地威胁道,说着眼神中流露出几丝向往的神采,“说实话,我真的有点羡慕菲狄。虽然角斗士生活可能是苦了点,但至少不用背负家族的责任,尤其像菲狄这种特立独行的家伙,我行我素、自行其是,多么潇洒、多么自由!” “若是菲狄听见的话,又该说什么夏虫不可语冰了。”诺兰哂然道,“哥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菲狄再怎么说都只是一名奴隶,地位再低贱不过,而且必须服从主人的一切命令,随时有跟人角斗受伤甚至丧命的危险。我看菲狄他只是表面上潇洒罢了,其实比我们所受的限制更多、更不自由。就像今天他揍了那个疯老头神父,不还是得听琳姐的命令躲藏起来?而且别忘了他跟那个基尔斯还有场未竟之战,若是琳姐命令他履行赌约、上场角斗的话,你猜他能否好端端地活下来?” “唉,你说的也是,菲狄这人虽然古怪,而且冷冰冰的,却不招人讨厌。希望琳姐不要真派他上场跟那个基尔斯角斗吧,肯定会凶多吉少的。”吉斯想起基尔斯黑色铁塔般的恐怖身材,再与菲狄白生生象牙般的模样一对比,立时不报任何希望,“对了,你说菲狄现在会在哪呢?我猜他既然不怕冷,说不定又回河里游泳去了。” “谁知道呢?也说不定他是真人不露相,早凭着一张俊脸勾搭上了某位贵族小姐,现在正在温暖的被窝里嘿咻嘿咻呢。”诺兰开玩笑道。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便走到了后院。院子里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算算时间晚宴应该早就结束了,可能的解释是艾尔希德等人正在享受筵席后主人家提供的娱兴节目,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吉斯推开房门,屋里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清,于是他便在黑暗中摸索了一番,想找到打火石来点燃烛火照明。不料摸着摸着,突然摸到了一件湿漉漉的东西,从手感判断,应该是件衣服。 第十八章 峰回路转 “咦?怎么会有件湿衣服?”吉斯找到打火石,狐疑地点亮桌上的烛灯,随着火苗逐渐从小变大,床上的一道人影慢慢清晰起来。 “是谁?!”吉斯心中一惊,暗道莫非有贼,不过当他看清那人的模样时,却愈加吃惊了,难以置信地道,“菲狄?!” 只见菲狄正以一个十分奇异的姿势盘膝而坐,脊背挺得笔直,双目似阖非阖,两手交叠置于膝上,一动不动如观音坐莲。整个人似乎晋入某种冥想的境界,这本不稀奇,基督教亦有这种静坐冥思的仪式,只是这种结跏趺坐的姿势却着实古怪,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看到菲狄如大理石雕像般完美无瑕的外型,吉斯和诺兰不禁四目交投,不约而同地停止发声,只以表情和口型互相表达心中的疑惑。 与此同时,菲狄却藉着前生所学的西藏密宗冥想秘法晋入一种古井不波的境界,也就是所谓的“识海”。他的意识此刻仿佛化作一株世界之树,耸立在一个四面环海的孤岛上,水面平静如镜,万籁俱寂下似有涓涓细流在悄然流动,滋养着大树的根部。前世的记忆宛如树影般倒映在水面上,与大树本身竟以一种奇异的方式渐渐重叠起来,亦真似幻,难分彼此。 说不清过了多久,菲狄终于徐徐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地张开了眼睛,却发现吉斯和诺兰两人正以看怪物的眼神盯着自己。经过两个小时的冥想之后,下水救人时所耗费的体力早已恢复,精神更是感觉神清气爽,浑身似乎充满了新的活力,密宗法门果然有其独到之处。 “你醒了?”吉斯看到菲狄终于睁眼,脸上似乎隐隐地多了一层莹润饱满的神采,压抑良久的好奇心再也按捺不住,“你怎么会跑到我们俩的房间来?” “除了你们父亲之外,最奢华的房间自然是你们二人的。”菲狄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坐着,口中淡淡地说道。 “呃,我的意思是……”吉斯挠挠头,似有些难以启齿地道,“你下午跟父亲闹翻,然后就决然离开,我还以为你不愿意接受我们的好意,却怎地又……”吉斯的意思很明显,所谓好马不吃回头草,以菲狄早先表现出来的孤傲绝伦,理应不屑于再回到这里才对,难道他发了一场疯竟然致使性情大变,连脸皮厚度也增加了几分? “天下无我去不得的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能管我?”菲狄的言语虽然嚣张,语气却平淡至极,隐隐有种勘破荣辱、不拘小节的意思,境界比之一味的孤傲却是高了一层。 “是、是,菲狄你不是一般人,这点我们已经知道了。”吉斯口中称是,心中却在暗自腹诽:父亲说你蛤蟆吹大气还真没说错,别的不说,琳姐若是命令你往东,你敢自顾自正西?不过他本以为菲狄已经不告而别,此刻见到他竟然呆在自己屋里,心中却是有些喜出望外,因此也没有当面吐槽,而是连连附和。 “当然,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也不会如此无聊,回来陪你们俩废话。”菲狄毫不客气地说道,虽然前世的记忆已经恢复了一些,可今世从小到大养成的孤傲个性却在他身上打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或许会因为记忆恢复的缘故而稍稍收敛,却不会因此彻底改变,“有件事要你们俩帮忙。” “咦?”吉斯和诺兰闻言均吃了一惊:这家伙居然会张口求人?不过吃惊归吃惊,当听到连菲狄这种人都有求于自己时,心中难免有些飘飘然,于是大方地道,“什么事?尽管说来听听。” “我要你们派人去城中打探消息,”菲狄说道,“我需要知道罗马教会对下午那件事的反应,还有琳……主人的动向。” “原来如此。”吉斯点点头道,“想不到你对琳姐如此忠心,其实我们对这件事也很关心,只可惜因为你跟父亲争吵导致他对琳姐印象不佳,害得父亲勒令我们要与琳姐断绝关系。虽然这不意味着我们就得乖乖听话,可离开了父亲的支持,我们兄弟俩力量十分有限,也没有可以使唤的人,所以这事着实有些为难……”说到这里,吉斯突然灵光一现,“等等,我们俩虽然使不动人,不还有姬儿小姐吗?菲狄你对她有救命之恩,她又一心报答,定会帮我们一把的。她家在罗马有权有势,仆役无数,对城里的情况肯定也比我们熟悉许多,若是有她帮助的话,这件事应该不成问题。” “你竟能想到此节,倒也不算太笨。”菲狄略有些诧异地看了吉斯一眼,“其实我本就是这个打算,只不过想考验一下你的智商罢了。” “是……吗?”吉斯难得被菲狄“夸奖”,不由有些讪讪,心道你若一开始便有这打算,为何刚才不去向姬儿提起?分明是只顾耍帅,忘了正事,还留下一句“我是红领巾”,鬼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样吧,等明天我私下里去请姬儿小姐帮忙,今晚你就跟我们先在这里住一晚吧,父亲从不会打扰我们兄弟俩夜晚休息的。”吉斯说道,“希望姬儿她能先料理好艾伦吧,那家伙妹妹被人抓了,应该正发着疯呢。” “?”菲狄笔挺的眉毛微微一挑,用眼神表达自己的疑问。 “哦,是这样的……”吉斯本以为菲狄这种自我中心的人不会关心别人的八卦,没想到菲狄竟然表示有兴趣,心中有些惊讶,于是便按姬儿的说法将艾伦的不幸遭遇陈述了一遍。 “原来这种事古今中外都有……”菲狄像吉斯一样在脑海中自动补完了地主恶霸强抢民女的俗套剧情,心中不禁暗暗吐槽,当然面子上没有流露出半点表情,只是微微点头道:“这事其实很好解决,只消拿钱赎人便可,贵族小姐总会存下不少私房钱,赎个人出来不是难事。” “你倒看得明白。”吉斯被菲狄一言点醒,对他的印象又有改观:看来这家伙倒也不是一味的不近人情,这份世故即使在一个普通的年轻人身上都实属难得,而从菲狄口中说出,就更令人诧异了,“那我明天去见姬儿的时候,就顺便把你的建议告诉她。” “说了那么久,你们好像忘了一件事耶。”诺兰一直没插上话,终于忍不住道,“这里只有一张床,我们兄弟俩从小一起睡到大,当然没什么关系。可菲狄你呢?我想你应该不习惯与人同床共寝吧?” “无妨,你们两个在我眼中只是两只会说话的布偶而已。”菲狄不禁想起前世的大学宿舍生活,心中倒并不是太反感,只不过口中却依然保持“傲娇”道(菲狄:你丫才傲娇,你全家都傲娇!),“记住,你们俩夜晚不准打呼噜、不准磨牙、不准尿床、不准说梦话、不准蹬被子、不准手-淫、不准插菊花,若是吵到我便立杀无赦,听到没有?!” “靠!这是我们兄弟俩的房间欸,你怎么这么多讲究?”吉斯抗议道,“不就上个床,睡个觉吗?又不收你钱,插朵菊花又怎么惹到你了?!” “噗嗤!”菲狄忍不住为之喷饭,笑骂道:“果然是‘没文化,真可怕!’” 吉斯和诺兰不禁大眼瞪小眼:这又有什么好笑了?菲狄这家伙屡出惊人之语不说,还老是对一些很正经的话莫名其妙地笑起来,好像知道什么别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一样,真是个无厘头的怪人。不过话说回来,菲狄那张天生面瘫的婊子脸一旦笑起来,还真是有够“淫-荡”。 闲话不叙,三人到达罗马的第一夜就在这种轻松平淡的气氛中过去了,浑然不知波诡云谲的局势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接下来的几天便将是风暴来临的时候。 第二天一早,吉斯和诺兰起床时已经不见了菲狄的踪影,不过有了昨晚的经验,倒也没有大惊小怪,心知他定然又是一个人跑出去不知干什么去了,什么叫特立独行、我行我素,看菲狄便知。而与此同时,罗马帕拉廷区早起在街头摆摊的商贩们却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银发男子如风一般华丽地从眼前飘过,一边跑一边口中还在不停念叨:“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每天晨跑三十圈,健康工作五十年……” 吉斯和诺兰洗漱完毕后,被艾尔希德叫去一起吃早饭。席间只有父子三人,吉斯正啃着手中的面包,艾尔希德却暂时停止了进食,似是不经意地说道:“昨晚我跟奥格休斯又谈了谈你和姬儿的事……” “噗!”吉斯差点将口中的面包吐出来,惊声叫道,“什么?!” “你不用紧张。”艾尔希德轻轻挥了挥手,“我不会强迫你什么,你们俩能不能成全看缘分,我不会像有些父母一样替你们包办婚姻的。不过奥格休斯既然有这个意思,我也不好直接拒绝,你们俩总要交往一段时间,然后再看结果。当然,若是你最后还不同意的话,我会当面向奥格休斯说明白,所以你无须担心什么。” “可、可是昨天中午……”吉斯毫无心理准备,不禁嗫嚅道。 “这个奥格休斯已经解释过了,女孩家矜持些总是正常的,你是拜拉穆恩家的男人,这点气量应该要有。而且昨晚筵席过后,他又亲自去问了姬儿小姐,据说她已经同意与你交往一段时间看看,这对你而言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其实以我的眼光来看,姬儿无疑无论相貌抑或家世,都是上上之选,实属良配,所以你不应该因为一时的挫折而气馁,须拿出我们拜拉穆恩家族男人的气度去征服伊人芳心,无论结果如何,这是一个男人逐渐成熟起来的必经之路,你懂得我的话么?” “我懂……”吉斯还能说什么,只有唯唯诺诺地点头,心道我不仅懂,而且懂得太多了:姬儿之所以肯答应同我交往,一是怕奥格休斯发现艾伦的存在,所以才选择与我“虚与委蛇”来掩人耳目,二是明知道我是知情之人,而且做出了担保,所以不担心我会对她纠缠不清,因此正好借我这个“好心人”施行缓兵之计,既可瞒过奥格休斯等人的视线,又不用担心会付出什么代价,真是一举两得,再划算不过,难怪她会一口答应。 “很好,这才是我们拜拉穆恩家的好男儿。不就是追个女人吗?让她好好看看你的过人之处,也好为我这个做父亲的脸上增光。”艾尔希德用力拍了拍吉斯的肩膀,却是已经将儿子看成了一个真正的大小伙子,“我已经和奥格休斯打过招呼,吃过早饭后你便去找姬儿吧,你们可以趁这几天在城里好好逛逛,培养一下感情,有什么需要尽管向我提,我会鼎力支持的。” “谢谢父亲,我会努力的……”吉斯表现得十分乖巧,口中感谢,心中却在暗道老爸对不起了,这事恐怕要令您大失所望了。不过他正愁没有理由去找姬儿帮忙,这下奉旨追女,无疑提供了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于是便一口答应,几口吃完饭便拉着诺兰找姬儿去也。 第十九章 奎里纳尔 经过一夜的休息,姬儿的精神已经好多了。当她看到吉斯和诺兰来找她时,不由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昨晚你们走后,爷爷来看我了。我怕艾伦被他发现,只好……” 吉斯大方地挥挥手,表示毫不在意:“我明白你的苦衷,不就是假装约会几天嘛,你都不在意,我又有什么放不开的?这个忙我可以帮,不过所谓投桃报李,我希望小姐也能帮我一个忙。” “谢谢公子。”姬儿敛衽一礼,然后问道,“不知公子要姬儿帮什么忙呢?” “叫我吉斯就好,公子什么的太生分了。”吉斯看着姬儿美丽的大眼睛,颇有些心旌摇荡,于是连忙收敛心神,干咳一声道,“昨天下午大斗兽场发生了一场骚动,我希望你能派几个人去城里打探一下消息,我想知道罗马教会和米兰城主对此事的反应。” “原来只是打探消息。”姬儿本以为吉斯如此郑重其事,会是什么令人为难的要求,听完之后不禁松了口气,“小事一桩而已,随便派几个仆人上街打听就行了,应该很快就能办妥。” “那就先谢过你了。”吉斯点点头,旋即又想起一事,“对了,你想到办法救艾伦的妹妹了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倒有个建议。” “哦?不妨说来听听?”姬儿好奇地问道。 “其实很简单,拿钱赎人即可。”吉斯当然没有提这是菲狄的主意,“总不会有人跟钱过不去吧?” “其实姬儿之前也有这个想法,如果只出钱的话,倒没什么要紧的。可问题是,”姬儿好看的眉头微微一皱,“这件事该由谁出头呢?我自己肯定是不成的,我和艾伦的关系不能泄露出去,尤其不能被爷爷知道。若是让福特爷爷或是凯特出面的话,又嫌分量不够,那恶霸未必会轻易放人……” “让艾伦自己去不行吗?”吉斯问道。 “他就是因为自己上门要人才被毒打一顿的,安格斯还放出狠话,下次再见到艾伦就打断他的腿,我怎么能让艾伦冒这个险?”姬儿叹息道。 “……既然如此,”吉斯沉吟片刻道,“那我就索性好人做到底,帮你们出这个头罢了。谅那个安格斯再凶霸,也不会不给我们拜拉穆恩家族面子,不过这件事务必要瞒过我父亲,他一向不允许我们借着家族的名头在外面招摇。” “真的吗?”姬儿想不到吉斯如此体贴,有些喜出望外地道,“太好了!姬儿代艾伦先谢过公子援手之恩!” “不都说过别叫我公子了么……”吉斯无奈地耸耸肩道,“现在正好我们有理由结伴出行了,事不宜迟,我们待会儿就去奎里纳尔山,找那个安格斯把艾伦的妹妹赎出来吧。” “好的,吉斯大哥!”姬儿甜甜地叫了一声,立时让吉斯骨头都酥了,“我这就去取些珠宝首饰,不会让你久等的。” 吉斯看着姬儿转身而去的背影,不禁大晕其浪,心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早熟的少女风情吗?果然让人有些把持不住,说一点不动心绝对是假的……还吉斯大哥哩,可从来没人这么叫过我,比妹妹艾丽娅可爱太多了,真是要人老命,受不鸟啊受不鸟…… “哥,你饥渴了……”诺兰看着吉斯直勾勾的眼神,同情地道。 当吉斯和诺兰两人登上昨晚那辆马车时,先是和驾车的福特打了声招呼,然后发现车厢里除了姬儿和凯特之外,还有一名金色短发、面目颇为英俊的年轻人——正是昨夜被菲狄从河里捞上来的艾伦。 “姬儿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升斗小民范斯?艾伦,无以为报,唯有在此多谢二位公子大恩大德。”艾伦重重地施了一礼,他虽然出身平凡,教养却一点不差,举止礼数颇为得体。他的身材略微偏瘦,脸上还有些淤青,却无损于他身上那股斯文的气质,很难相信他与昨晚那个如疯似癫,害得姬儿与其一同坠河的家伙是同一个人。 “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吉斯淡淡地回答了一句,心中却在暗自腹诽:好你个小白脸加妹控,竟能博得姬儿小姐欢心,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祖坟都冒青烟了有木有…… “艾伦,你把详细情况再向二位公子说一遍吧,也好让他们心里有数。”姬儿柔情似水地看了艾伦一眼说道。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艾伦用他清朗的声音说道,“我与舍妹本是罗马破落贵族之后,到在下这一代已经人丁凋零,只剩我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而已。双亲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不幸离世,所以舍妹小薇算是我一手拉扯大的,感情很深,昨晚我也是关心则乱,情绪激动之下,竟害得姬儿陪我一同遇险,幸亏得你们那位朋友施以援手,方才没有酿成悲剧。” “我家祖上遗留下来的钱财早已耗尽,连祖宅都被抵押了出去,我和小薇只好在奎里纳尔山的贫民街上租了一间廉价房屋作为栖身之所。在下今年二十一岁,舍妹小我六岁,平时便靠我在图拉真集市上摆摊赚钱谋生。也是我这做哥哥的从小疏于管教,小薇从十来岁起便跟街上的地痞流氓混在一起,还沾染上了酗酒赌博、小偷小摸的恶习……” “什么?!”吉斯失声道,“一个女孩子才十五岁就学会了偷鸡摸狗、赌博酗酒?!你这哥哥怎么当的?” “都是我的错……”艾伦惭愧万分地道,“只怪我管教无方,从前只知道一门心思赚钱补贴家用,竟忘了对舍妹严加管教,等到她渐渐长大,却是根本不听我的话了。我也曾下狠心揍过她几次,可效果却适得其反,她反而与我更加疏远,经常夜不归宿,我也是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却终究管不住她,才最终引来这场祸事。” “啊?”吉斯不禁大跌眼镜,本以为是地主恶霸强抢民女的恶俗剧情,却没想到小薇竟是个街头女混混,事情似乎是另有隐情。 “昨天下午,小薇的一个狐朋狗友突然跑到我家中,说小薇她偷了骷髅会老大安格斯一样东西,事后被人认出,便被安格斯派人抓了去。小薇有难,我这做哥哥的焉能不管不问?于是立马收拾了所有值钱的东西,找人全部换成斯力克银币,然后便急冲冲地跑到骷髅会的一个堂口,想要用钱把小薇赎出来。” “然后呢?”吉斯越听越有兴致,他是贵族少爷出身,哪儿经历过这种市井小民的困苦烦恼? “结果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艾伦指了指自己脸上的淤青,愤恨地道,“那些流氓得了安格斯授意,不仅不放人,还抢走了我所有的钱,我稍微反抗一下便被毒打了一顿,像死狗一样被人扔到街上,要不是有相识的好心人把我送回家,恐怕早就横死街头了!” “昨天我见到艾伦时,他已经快奄奄一息了,那帮流氓下手太狠了!”姬儿想起昨日艾伦的惨状,不禁泪水盈盈地道。 “我一直以为罗马是世上最伟大的城市,原来也会发生这种惨事的……”吉斯咋舌道。 “七丘之城又如何?总会有阳光照不到的黑暗沟渠。”艾伦颇有些愤世嫉俗地道,“这座城市的阴暗面就像罗马的下水道系统一样庞大得令人难以想象,错综复杂的地下管道里,充满了腐烂的恶臭、肮脏的污水和恶心的苍蝇老鼠。” “听你这么说,我差点没信心了。”吉斯皱眉道,“若他们不肯买我们的账,又该怎么办?” “这个应该不会的,”艾伦摇头道,“那些地痞流氓充其量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下九流货色,平时只敢欺负一下平民百姓,真正的贵族却是他们惹不起的。”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其实我们也是狐假虎威,这事不能被父亲知道,如果能在不惊动他的前提下唬住那些蟊贼当然最好不过。”吉斯长嘘一口气道。 “我也一样。”姬儿投给艾伦一个无奈的眼神,朱唇轻启道。 奎里纳尔山位于罗马城北部,是罗马七丘中地势最高的一座山丘,在古代曾是供奉奎里诺神的圣山,并因此而得名。这里最出名的建筑莫过于图拉真广场了,这座帝国最后的议事广场是由罗马五贤帝时代最强有力的统治者之一——图拉真皇帝为了纪念对达基亚人的征服,于公元112年下令修建的。图拉真广场位于奥古斯都广场之侧,占地庞大,远超后者,著名的图拉真记功柱便是其标志性建筑。当初为了建造这座广场,甚至夷平了卡比托利欧山和奎里纳尔山来满足工程所需要的巨大开挖量,可知其规模巨大。 时至如今,图拉真广场已经成为罗马城中最大的集市所在,商贩云集,货物琳琅满目,热闹非凡。同时,由于图拉真集市的存在,奎里纳尔区也成了罗马城中鱼龙混杂、治安最为混乱的地方。这里共有七条街道,其中大部分都住满了贫民,你平时绝对想象不到的阴暗角落,在这儿都能找到。还有赌场、妓院、地下斗兽场,甚至同性恋聚集的酒馆等一些阴祟的场所也是随处可见,保证可以让任何一个初到罗马,对其抱有无限憧憬的旅客嗔目结舌。 主宰这一地区的既不是元老院,也不是任何一家贵族,而是由那些位于社会最底层、躲在阴暗的角落见不到阳光的贫民组成的帮会势力,骷髅会便是其中规模最大的一支,掌握了七条街道中的三条,仅每年向商贩勒索的“保护费”便已十分可观,还不算经营赌场妓院所带来的灰色收入。魁首安格斯更是凶名在外,据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连带着众手下也是嚣张跋扈,连一般的贵族都不放在眼里,更别提艾伦这种早就家道中落的破落贵族了。 大约一个小时过后,马车终于在图拉真广场前的一条街道处缓缓停下,然后吉斯等人走下马车,天空阴云密布,不是个好天气。 第二十章 兄妹相见 “这里就是骷髅会的堂口了,”艾伦将吉斯等人引到一座老旧的二层建筑门前,“我昨日便是在这里被人暴打一顿。” 这座建筑并没有采用先进的拱券结构,而是依然保留了古代神殿横平竖直的建筑方式,想来历史应该比较古老了。若不是艾伦指出来,谁也不会想到这里竟是一群地痞流氓的巢穴。 正当三人准备进门的时候,一名满脸横肉的光头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正好看到了艾伦,恶狠狠地道:“昨天被揍得还不够狠吗?居然今天就能下床,看来你这小子骨头挺硬,是个当人肉沙包的好材料。” “少废话,我没时间跟你这个喽啰纠缠,叫安格斯出来!”艾伦有人撑腰,底气十足地道。 “该死的家伙,竟然这么跟本大爷说话?!”光头佬目露凶光,拳头捏得咯吧作响道,“上门找死不是?” “慢着!”姬儿为免被人认出来,戴着面纱站在一边没有说话,吉斯只好替她出头,故作嚣张地道,“本少爷乃是拜拉穆恩家族的继承人,你竟敢在我面前辱骂本少爷的朋友,活得不耐烦了么?!” “臭小子……”光头佬刚要翻脸,不过吉斯身上的锦衣华服却映入眼帘,似乎在提醒他此人并非寻常人家子弟。何况吉斯表现得气势十足,言语又是十分嚣张,理应有与之相称的本钱。光头佬虽然没听说过拜拉穆恩家族的名声,可他毕竟不是彻头彻脑的鲁莽之辈,心中不由想起老大命人莫与贵族轻易起冲突的叮嘱,于是强压下怒火,“我不管你是哪家贵族子弟,想要见老大,就得拿出像样的见面礼来!” “哼,说了半天,不还是要钱?”吉斯轻蔑地道,“凯特,把金币摔他脸上,咱们好进去!” 姬儿闻言不禁暗自偷笑:演戏演得还真像,于是便将路上换好的一袋苏勒德斯金币递给凯特,她居然真听吉斯的吩咐顺手朝光头佬脸上砸去,后者一把抓住破空掷来的钱袋,手上一沉便知分量不轻。只见他的脸色阵红阵青,却终究没有发作,只是冷哼了一声,便进去通报了。 “老大请你们进去说话。”不多时,光头佬走了出来,这回语气却是客气多了。 吉斯并不答话,只是迈着不丁不八的步子,气定神闲地当先向里面走去,诺兰却跟在后面小声吐槽道:“哥,你学菲狄学得一点都不像……” 别看这座建筑从外面看又老又旧,可里面的装饰却相当豪华,甚至还附庸风雅地摆上了几座大理石雕像,可知流氓也未必是没有文化的。 进入中庭,看到的人也多了起来。其中大半是些膀大腰圆的彪形大汉,一个个目光凶狠,似乎在脸上写着“打手”一词,艾伦昨日便是被这些人毒打一顿,自然是心有余悸,而吉斯的气势也不自觉地弱了下来,心道龙潭虎穴也不过如此了吧…… “菲狄这时候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有他在的话,总觉得让人安心许多……”诺兰亦有些战战兢兢,口中不由小声嘀咕道。 就在这些令人感到如芒刺在背的目光注视下,吉斯、诺兰、姬儿、艾伦和凯特五人走进了内厅,只见一名虎背熊腰、双目炯炯的中年壮汉端坐在一张兽皮大椅上,敞胸露怀,胸口纹着一只狰狞的骷髅头,浑身充满了不怒自威的气势。 “你就是安格斯?”吉斯毕竟不是寻常人家子弟,颇是见过一些人物,并不会被安格斯的气势吓倒,镇定自若地问道。 “正是本人。”安格斯端坐不动,只是双目微微眯了起来,“听说你是拜拉穆恩家族的继承人?不好好呆在那不勒斯,跑到罗马不知所为何事?” “我们来罗马干什么何须向你告知?”吉斯学着菲狄目空一切的模样哂然说道,“废话不多说,本少爷这次来是帮我朋友赎人的,还请当家的给个面子。” “他是你朋友?”安格斯的目光在艾伦身上瞄了一眼,淡淡地道,“昨日他挨打的时候怎么没他听说起?” “安格斯,我也不与你废话。小薇偷了你什么东西,我照双倍赔偿便是,只要把人放了,一切都可以商量。”艾伦有些迫不及待,开门见山地道。 “双倍赔偿?”安格斯哂笑一声道,“若是无价之宝,你又如何双倍赔偿?” “什么无价之宝?!”艾伦以为安格斯故意刁难,不禁气急道,“这世上哪有什么无价之宝?你分明是想狮子大开口,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态?!” “无知之徒,给老子闭嘴!”安格斯蓦地暴喝一声,显然动了火气,“要不是知道你对此事不知情,老子昨日便不会轻易放你离开!那个臭丫头竟然半路偷走老子势在必得之物,不扒她一层皮下来都算客气!哼,若不是有人指使,谅她也不会如此大胆,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小薇究竟偷了你什么东西?你既然已经抓了她,为何不让她把东西还你?”吉斯不解问道。 “臭丫头倒是嘴硬,问她什么都不肯松口,可惜身子太弱,老子的十八道大餐只尝了四五道就撑不住昏了过去。”安格斯森然道,“你来得正好,也省了老子再派人把你抓回来。既然拷问她没有用,老子倒是很好奇,那臭丫头看到亲生哥哥因为自己惨遭酷刑会有什么反应?!” “你敢?!”吉斯靠前一步,厉声道,“艾伦是本少爷的朋友,你抓他便等于得罪我们拜拉穆恩家族,你可掂量清楚了!” “哼,若是平时,说不定老子还会卖你几分面子。”安格斯冷笑道,“可这次老子丢失之物太过要紧,在我找到它之前,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管用!” “你口口声声说小薇偷了你的要紧之物,不知有何凭证?!”吉斯以退为进道,“你若不说清那东西到底是什么,谁又肯相信你的说辞?就算你所言是真,又安知这其中有没有误会?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被你们折磨一晚也问不出话,难道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哼,那臭丫头是奎里纳尔区有名的女扒手,最爱捡外地人下手,昨天便是有人亲眼看见她从那个埃及人的摊位上偷走了装药的盒子,这还能有假?!”安格斯咆哮道。 “埃及人?”艾伦突然想起一人,诧异地道,“就是那个在图拉真集市卖假药的埃及老头?” “是他又如何?”安格斯冷哼一声,“老子本来三天前就已经预订了他的一副药丸,就在我的人昨天准备去取药的路上,竟被那臭丫头抢先一步下手,自个儿偷了去。若不是有人指使,她焉敢如此大胆?!” “什么药如此珍贵?”吉斯皱眉道,“再让那埃及老头重新配一副不就行了?” “你懂个屁!那丸药所需的药草都是那老头从埃及随身带来的,珍稀无比,一时半会儿上哪儿再去找材料重配一副?”安格斯怒道,“老子等着这副药急用,若不能在三天内找到,老子非把你们兄妹俩生生活剐了!” “大当家的你着急也没有用,”吉斯按捺住性子道,“不如放小薇出来先跟艾伦见一面,或许她真有什么苦衷,只有见到哥哥才会说出来也有可能。” “对,小薇她从小就最听我的话,只要我稍微开导一下,她定会实话实说的。”艾伦为了跟妹妹见面,也顾不得随口扯谎了。 “哼,让你们见面又有何妨?”安格斯冷笑道,“若她还是抵死不招的话,正好让她亲眼看看哥哥替她受刑的模样,老子倒要看看那臭丫头是不是铁了心要跟老子作对!” 说着,安格斯便命令手下去后院把小薇绑来。不多时,只见一名衣衫褴褛、头发蓬松的年轻少女被人拖了进来。 “小薇,你没事吧?!”尽管眼前的女孩蓬头垢面、遍体鳞伤,又低着头不肯看人,不过艾伦还是一眼认出她正是自己的亲生妹妹海瑟薇,不禁悲呼一声,冲到她的面前便要替她松绑。 安格斯当然不会放任艾伦,给一名手下使了个眼色,后者便飞起一脚将冲过来的艾伦踹翻。可怜艾伦昨天刚被毒打一顿,重伤未愈,此刻又被当胸重重踹中一脚,加上急怒攻心,一口气没提上来,竟然就那么直挺挺地昏了过去。 “艾伦!”姬儿不禁娇呼一声,再不顾得掩饰身份,跑过去将艾伦扶起,泪水立时充满了眼眶。 此时小薇终于微微抬起头来,看着哥哥被人踹翻的场景,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忍之色,却迅即收敛了起来,再次低下头去。 “这对兄妹果然有问题……”吉斯在一旁看得分明,虽然还有诸多疑团没有弄明白,可他从小薇刚才的眼神中似乎看出了点什么,那是一种心虚的表现。看来安格斯未必便是冤枉了小薇,这十五岁便学会偷鸡摸狗,赌博酗酒五毒俱全的丫头果然是大有问题。 第二十一章 手到擒来 “把那小子给我拖过来!”安格斯一声令下,便有人像提小鸡一样把艾伦拖到安格斯面前,可怜姬儿气虚力弱,根本阻拦不得,唯有向吉斯投以求助的目光。 “把这几个人给我轰出去!”安格斯大声喝道。吉斯毕竟身份尊贵,安格斯不敢对他动粗,因此便命人将其赶走。 “当家的,有话好说……”吉斯还欲再说,却被两个彪形大汉架着胳膊架到外面,诺兰、姬儿、凯特三人亦被毫不客气地扫地出门。 “他、他们会对艾伦用刑的,”姬儿抓着吉斯的袖子,带着哭音道,“吉斯大哥,你快救救他!” “我……”吉斯有苦难言,没有什么在美女面前丢面子更让男人气馁的了,可惜安格斯并不买他的账,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又能怎么办? “唉,若是琳姐在这里就好了……”诺兰不禁想起凯瑟琳处事的手段,连梅斯城主墨丘利都要在她手中吃瘪,安格斯区区一个流氓头子岂不更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果然是两个色厉内荏的草包,忒没用处。”一声尖酸刻薄的嘲讽不知从何处悠悠传来。 “谁在骂我?!”吉斯正一肚子憋屈,听到这话更是火冒三丈,张望四周,却不见人影。 “这声音有点耳熟……”诺兰却是逆来顺受的脾气,犹能注意到声音耳熟,当他无意间抬头一看,却发现一个人影正写意地坐在屋顶的一角,银发飘飘、一脸凉薄,不是菲狄又是何人? “菲狄!”诺兰突然大叫一声,吓人一跳。 “在哪儿?”吉斯惊诧过后,顺着诺兰的视线看去,终于也看到了菲狄的存在,不禁惊喜交加,“你怎么也来了?” 菲狄也不回答,就那么直接从七八米的高度跳了下来,落地时双膝弯曲,抵消了下落的冲力,身体却是稳稳当当,没有一丝摇晃,动作简直有如后世的体操运动员一般干净利落,显然是经过锻炼的。 “没事爬那么高干什么?”吉斯忍不住吐槽道,“也不怕风大闪了腰?” “不站得高,怎么能看清你们两个草包的拙劣表现?”菲狄哂然道。 “这、这位是……”姬儿没见过菲狄的模样,不禁有些好奇,毕竟长得比她还要“漂亮”的男人尚是第一次见到。 “哦,他就是之前我向你提过的那位朋友,把你们从河里救上来的人也是他。”吉斯介绍道。 “原来是红领巾先生,姬儿尚未感谢先生的救命之恩,真是失礼了……”姬儿盈盈一礼,然后十分好奇地看着菲狄的一头银发,有种此人不同凡俗、像是从画中走下的仙人般的奇异感觉。 菲狄听到姬儿称自己为“红领巾先生”,面色变得有些古怪,有点似笑非笑的意思。吉斯看到他的表情,心知菲狄隐藏在冰冷外表下的无厘头个性又要发作,于是连忙解释道:“姬儿,你别听他胡说,他的名字叫菲狄,可不是什么红领巾。” “你们倒还有心情关心我的名字,”菲狄淡淡地道。“里面那位小哥知道的话一定会吐血三升。” “啊!”菲狄不说还好,姬儿立时六神无主起来,甚至发出隐隐的抽泣声,只差没有嚎啕大哭了。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痛恨自己的无力,”吉斯有气无力地道,“原来离开父亲,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菲狄,你既然是角斗士,应该很能打吧?”诺兰却将冀望的眼神投向了菲狄,“能不能帮我们把人救出来?” “给我个理由先。”菲狄淡淡地道。 “先生,我求求你,”姬儿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住菲狄的胳膊,梨花带雨地道,“你若能帮我们救出艾伦,任何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 “菲狄,姬儿已经答应帮你打探消息了,何况你又救过他们一次,如果有能力的话,不如好人做到底吧。”吉斯亦在一旁帮腔道。 “任何要求?”菲狄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姬儿道,“空口无凭,何以为证?” “先生如果不信的话,姬儿可以以兰斯伯恩家族的名义起誓,只要先生帮我救出艾伦的话,哪怕做牛做马、为奴为婢,也会报答先生的恩情!”姬儿一脸坚决地道。这时代人多半信神,对誓言看得很重,除非下定决心,否则不会轻易立誓。 “记着,你欠我一个要求。”菲狄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你们在马车上等候,十分钟后若不见我回来,就自己逃跑吧。”说着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整个人就消失在大门后的阴影中。 “十、十分钟?开、开什么玩笑?!”吉斯结结巴巴地道,“他以为自己会隐身术吗?” “不要忘了他是菲狄,或许真有些鬼神莫测的手段也说不定。”诺兰倒是对菲狄信心十足,“我们就在马车上等他十分钟吧。” 姬儿却不放心,唯恐出什么事,便让福特将马车停到大门外的一处拐角,既能听清里面的情况又不会惹人注意。 五分钟过去了,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不会吧,难道他真会隐身术?”吉斯狐疑地道,“又或者他根本只是在吹牛耍我们玩?” 话音刚落,只听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叫:“失火啦!”接着便见一朵黑色的浓烟从后院的西北角冉冉冒起,院子里登时乱作一团,不少人纷纷大叫“救火”,更有人提着木桶冲到街上,直奔街口的喷泉而去,场面一时变得混乱之极。吉斯四人就那么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变化。 “没这么巧吧……”吉斯张大了嘴巴说道,“难不成这火是菲狄放的?怪不得那声‘失火’听起来有点耳熟。” 紧接着,里面又传来一声大叫:“什么人?!”旋即戛然而止,似乎被人生生打断一般。然后又听见一阵东西翻倒的咣当声和几个人的惨叫声,就像在四人面前表演一场没有画面的戏剧一样,令人不禁在脑海中想象着菲狄虎入羊群、如入无人之境的场景。 突然只听一声响彻全场的暴喝:“来者何人?!”正是安格斯。 “你老子。”这句话虽然刻意变了腔调,可吉斯先入为主,怎么听怎么像菲狄。 “阁下身手不凡,何须藏头露尾?可敢摘下面巾,与老子堂堂正正一战?!”安格斯街头流氓出身,生性好勇斗狠,此时竟似有些见猎心喜的意思。 “回去找你老母战个痛快!”菲狄瓮声瓮气地骂了一句,然后只听一阵噼噼啪啪的拳脚声和接二连三的倒地声,想是菲狄在电光石火间放倒数人。吉斯等人在外面听得惊心动魄,仅从声音便可听出菲狄的速度究竟有多么快,简直犹如鬼魅一般。 “是谁派你来的?!法斯特?艾丽克斯?”听声音,安格斯似乎也加入了战团,边打斗边质问道。 “当然是你的老朋友了。”菲狄阴阳怪气地回答了一句,然后只听扑通一声巨响,似乎有人撞翻了什么东西。然后又听菲狄用假声嚣张地大笑一声:“人我收下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该死的,给我拦住他!”安格斯气急败坏地大叫道。可菲狄的纵火之策显然起到了良好的效果,院子里的混乱仍未平息,大部分人都在忙着救火,安格斯的命令竟然只有寥寥几个人听清,追了出来。 “愣什么,还不快走?!”吉斯还在脑海里想象菲狄蒙着脸杀人放火、手到擒来的情景,不料耳膜一震,菲狄却用一块黑布蒙着脸,腋下夹着两个人,仿佛凭空出现在马车旁边,敢情竟是翻墙出来的。 “驾!”福特反应不慢,见菲狄将人平安救出,立即扬起马鞭,准备驾车离开。 “慢着,直接这么走是走不掉的。”菲狄一手将意识刚刚清醒过来的艾伦扔进车厢,另一只手却挟着小薇没放,“这几条街都是安格斯的地盘,只要有人在大街上大喊一声,拦下你们简直轻而易举。”的确,由于奎里纳尔区最是热闹,路上商贩、行人众多,街道狭窄,马车根本跑不起来,若是被人盯上则毫无逃走的可能。 “那怎么办?”吉斯已经唯菲狄马首是瞻,不由惊声问道。 “安格斯的目标是这个女孩,只要我带着她在大街上晃悠几圈,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开,你们几个就可以趁乱溜走了。”菲狄天经地义般地说道。 “那你岂不是很危险?”吉斯关心地道。 “一帮跑龙套的而已,能奈我何?!”菲狄淡淡地道。 “好吧,那你小心。”吉斯虽然不知道“跑龙套”是什么意思,但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他对菲狄的本事早已不再怀疑,于是点点头,当机立断地道,“事不宜迟,那我们先走一步。若你平安无事的话,便带小薇到兰斯伯恩宅邸找我们会合。” “走吧,他们来了。”菲狄说着在马屁股上用力踹了一脚,可怜驾车的骏马发出一声痛嘶,便拖着马车疾驰而去。 第二十二章 登堂入室 “快拦住那个蒙面人!”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十几名骷髅会成员大呼小叫地被菲狄引得绕了好几个圈子,却始终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菲狄腋下虽夹着一个人,却仍显得游刃有余,反观追赶之人就辛苦得多了。街道虽然狭窄,又被大大小小的货摊占了不少空间,却对菲狄构不成丝毫阻碍。他如鱼得水般在人缝之间左右穿插,每当遇到障碍物几乎都是一跃而过,还很没公德地随手掀翻不少货摊,害得追赶之人不时脚下一绊,摔个人仰马翻。 不过随着场面逐渐闹大,许多原本在街上无所事事的街头混混们纷纷闻讯而至,加入了对菲狄进行围追堵截的队伍中,可惜大多被菲狄拳打脚踢,又或直接撞翻。毕竟这些饥一餐饱一餐的地痞流氓靠得只是人多势众,论身体论体力跟角斗士都不是一个量级的,又何况是菲狄这种怪物,因此只有被其戏耍的份儿。 这场追逐的闹剧大约持续了半个小时,场面变得越来越混乱,菲狄估摸着吉斯等人应该已经离开了奎里纳尔区,这才准备开始撤退。 只见他突然一个加速,甩开了穷追在后的几名混混,然后脚底一抹,钻进了一个僻静的巷子里。等几个街头混混大呼小叫地尾随进巷子之后,却发现这原来是一条死胡同,而菲狄却已经不知去向。 “呼,想不到我也能演一回暴力街区……”菲狄擦擦额头的汗,心中只觉好笑。方才他又施展高来高去的本领,翻过几道围墙,穿过几所民宅,跑到了另外一条街上,这里却是已经出了骷髅会的势力范围,不必担心再被人追上了。 “快、快放我下来,我要吐了……”一直像只稻草人般被菲狄提来提去、上下颠簸的小薇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张嘴就是一个干呕的姿势。 “不准吐,给我咽回去!”菲狄冷冷地道。只见他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地一手抓住小薇蓬乱的金色卷发,把她的脑袋扭到一边,以免她真的忍不住吐出来沾到自己身上。 “喂,你扯痛我的头发了!”小薇只觉发根生疼,脖子也被强扭得十分难受,不禁痛呼道。 “闭嘴!”菲狄丝毫不理女孩的抗议,冷声呵斥道,“我手上一用力,你脖子就断了!” 熟料小薇竟似一点也不害怕菲狄的威胁,反而更加用力挣扎起来,口中还尖声叫道:“救命啊!快来人啊!这里有变态、色狼!” 女人的三大-法宝——一哭二闹三上吊似乎对菲狄完全没有效果,又或者他根本没把小薇当女的看,只见他毫不客气地扬起手掌,对着小薇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左右开弓,“啪啪”两声各抽了一巴掌。可怜小薇刚出虎穴,又入狼口,碰上菲狄这么个不把自己当女人的怪胎,脸都被抽肿了有木有。 小薇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她终于明白眼前的蒙面人并非善茬,打女人似乎比打男人都来得起劲,万万招惹不得,一时间不由噤若寒蝉,乖乖地闭上了嘴。 不过小薇刚才的尖叫并非没有效果,巷口有几个探头探脑的路人似乎听见了里面的动静,正准备进来看看究竟。 菲狄不欲再引起骚动,抬头四望,只见一座幽静的二层小楼正座落在巷子深处,于是便跑到墙下,将小薇夹在肘间,然后用手指抠住墙缝,接着手足并用,像一只壁虎般游到二层。正巧面前正对着一扇半掩的窗户,于是便攀住窗棂,轻轻巧巧地钻进了屋里。 菲狄这一套-动作熟练至极,少说也有七八年功夫,便是经常登堂入室的惯偷也未必如此老练。这当然是二十年前名动高卢的独行大盗鲁温传授给他的独门绝活,菲狄在不使用工具的情况下便能赤手翻越十多米的围墙,普通民宅更是如登萍渡水、来去自如,若是再用上专门器具,等闲的悬崖峭壁也是如履平地一般。这种人放在水浒里就是鼓上蚤时迁,放在现代体育就是攀岩运动员,放在漫画里……就只能是蜘蛛侠了。 此时中午刚过,正是午休的时间。屋里的光线有些昏暗,不过对于经常夜间出没的菲狄而言构不成问题。他甚至能看见屋子中央那张大床的纱帐里有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海棠春睡的身影,正焕发着惊人的诱惑力。换做别人,恐怕见到这幕场景早就忍不住兽血沸腾、*焚身,按捺不住将其就地正-法,多少小偷都是在这种时候把持不住,才就此走向采花淫贼的不归路。不过菲狄的眼神中却没有一丝波动,与其说将眼前女子当成空气,倒不如说早对这一幕见怪不怪似的。 “变、变态,你、你想干什么?!”小薇忍不住惊叫道。她虽然嘴还在肿着,可眼前这一幕太容易让人误会了,她甚至怀疑菲狄是不是事先踩好了点,才一路顺风地溜到这里。由此看来,菲狄应该是个采花老手,虽不知道他跟哥哥有何关系,但想来不是什么好人,再联想到他刚才对自己“辣手摧花”的两巴掌,恐怕是走S-M路线的暴虐之徒。天啊,安格斯跟他比起来简直可爱太多了…… 也难怪小薇想偏,她毕竟从十来岁开始就成了街头女混混,什么样的肮脏事没见过、没听说过?极品男人虽然少见,可变态和色狼在这鱼龙混杂的奎里纳尔区却是一抓一大把,耳濡目染之下,小薇便先入为主地认为菲狄要对眼前熟睡的女子图谋不轨了。 小薇这一声惊叫却将床上的女子吵醒了。只听她发出一声不满的娇-吟,像猫儿一样伸了个懒腰,然后悠悠地睁开眼睛,却见到一个蒙面人挟持着一名蓬头垢面的少女站在眼前。 “不许叫,一叫我就要你的命。”菲狄淡淡地道。他虽然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变化,浑身却似乎散发着一股冰冷慑人的气息,令人丝毫不敢怀疑他会在瞬间出手夺走自己的性命。 女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乖巧地点点头,表示愿意配合。 “把灯点亮。”菲狄语气平淡地道,就像在和自己老婆说话一样。由于外面是阴天,似乎还有要下雨的样子,屋里便显得有些昏暗。 女子听话地走下床去找打火石,然后动作轻柔地将烛火点燃。从她弱柳扶风一般的身姿看来,应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纤弱女子。 “很好。”菲狄缓缓说道,“去打一盆热水,找些治疗皮外伤的药,五分钟后回到这里。不要惊动其他人,除非你想让他们陪你一起死的话。” 女子点点头,刚要出门,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事似的,回过头赧然一笑道:“可否容小女子换身衣服呢?这件睡衣实在有点……” 听她这么一说,小薇才终于注意到她正穿着一袭几近透明的薄纱,酥胸半裸,挤出一道惊心动魄的乳-沟,几处要害部位在薄纱下若隐若现,尤其在飘曳的烛光映射下,更是尽得半遮半掩、欲盖弥彰之妙,委实充满了令人狂喷鼻血的强大诱惑力。 “呸,骚货!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小薇不禁轻啐一口道。的确,哪有良家妇女会在家中穿成这样的?哪怕是夜晚站街的流莺都不敢穿得如此暴露,她明摆就是一只操持妓业、专门勾引男人的狂蜂浪蝶,碰上菲狄这样的变态正是干柴遇烈火,天生一对绝配。 菲狄当然不会像小薇一样光看人家的衣服和身材如此肤浅了,不过当那女子蓦然回首,冲他赧然一笑时,还是令他不禁生出一阵惊艳之感。这并非说这女子长得如何美丽动人,事实上她非但与凯瑟琳、姬儿这样的绝色无法相提并论,纯以五官而论,甚至连凯特这种中上之姿都比她要略强一分。 然而,无论任何男人看见她第一眼,都不会说她姿色平庸,因为她原本并不精致的五官竟像是经过造物主的巧手安排一样,以一种奇异的方式组合起来,焕发出一种别样的美感出来。只见她原本显得过于丰厚的嘴唇,却在高挺的鼻梁衬托下表现出一种异样的性感,原本有些略高的颧骨,一旦配合上那双炯炯有神的蓝色双眸,却意外地多出了几分高贵的英姿。而她脸上唯一堪称过人之处、没有一丝杂色的修长黛眉更是恰到好处地点缀在双眸之上,既不喧宾夺主,又很好地烘托出了那双有如蔚蓝大海的美丽眼睛,委实起到了一种画龙点睛的作用。若再加上好到爆浆的劲爆身材和那身若有若无的薄纱内衣,诱惑力立时爆棚,甚至到了能与凯瑟琳这等绝色相媲美的程度。而且,仅从外貌来看,很难判断出她的真实年龄:像是二十四五、正处于女人最有魅力时期的年轻少妇,又像是三十来岁、饱经风霜的成熟妇人,甚至还有点像二十左右、还停留在青春尾巴上的青年女子。总之是一种几乎混合了女人一生中几个最美好年龄段的独特气质,令人印象十分深刻。 “嗯?”女子见菲狄没有答声,于是轻嗯了一声。 菲狄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神,不禁暗骂自己一声定力不够,于是干咳了一声以掩饰尴尬,然后故作淡然地道了一句:“你去吧。” 女子再次点点头,接着转身离去。 第二十三章 判若两人 “喂,你这色狼,赶快放我下来!”小薇身材娇小,像小鸡一样被菲狄提在手中已经很久没沾着地,早就有些晕头转向了,不过这回倒没再假装呕吐的姿势来恶心菲狄。 菲狄手一松,小薇便一屁股蹲在地上。可怜她身材纤瘦,胸部平平,屁股上也没有几两肉,乃是名副其实的“黄毛丫头”,委实与“丰乳翘臀”之类的形容扯不上半点关系,这一下摔在地上疼得她不禁呲牙咧嘴,活像一只被人戏弄的花脸小猫,没有一点仪态可言。 “混蛋!见不得人的丑八怪,老娘真后悔当初生你时没一把掐死你这龟儿子!”小薇常年混迹街头,粗言秽语倒是跟那些骂街的泼妇学会不少,虽然嘴还没消肿,可骂人的话却是张口即来。 “看来安格斯还是太心慈手软了,”菲狄冷冷地道,“换做是我,你现在只有趴在脚底给我舔鞋的份儿。”此言一出,菲狄浑身立时充满了超S的强大气场,毕竟前世那些岛国大片没有白看,神马调教、神马S-M、神马鬼-畜之类的最有爱了。 “果然是变态!”小薇翻了个白眼,继续骂道,“你若敢碰我一根指头,我诅咒你生儿子没屁-眼,生女儿天天被男人操!” “你若再骂一个字,我就扒光你的衣服,把你扔到街上让所有男人看个痛快。”菲狄似乎终于明白仅仅是耳光并不足以让小薇闭嘴,于是加重了语气,令人丝毫不敢怀疑威胁的真实性,“当然,就你这根干萝卜头一样的身材,应该也不会有男人感兴趣,我就当扔了件垃圾也罢。” “混……你敢!”小薇的表情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不禁发出一声尖叫,可到嘴边的脏话却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就在这时,方才那名女子刚好去而复返,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 “热、热水和伤药我已经拿来了。”女子似有些害怕地道。 “很好。”菲狄点点头道,“你来动手,给这个臭丫头治疗一下外伤,若你老老实实配合,我可以保证不会动你一根寒毛。” “咦?”小薇似乎有些意外地轻咦了一声。 “好的。”女子此时已经换过了一身普通的衣裙,掩盖住了好到爆浆的火辣身材,她此时又是低眉敛目,气场大减,仿佛突然变成一名平凡女子,看起来也没有刚才那般令人惊心动魄的艳色了。 “别拿你的脏手碰我!”小薇又是一声尖叫,如避蛇蝎般躲开了女子伸过来的一只纤手,似乎对眼前女子十分反感。 “这……”女子为难地看了菲狄一眼。 “直接动手便是。”菲狄淡淡地说了一句,“她刚被人收拾过一顿,身上没力气,若是她敢动嘴的话,尽管大耳刮子抽她。” “你!”小薇不禁气急,可惜眼前女子却像对菲狄言听计从一般,随手找了块破布塞在小薇嘴里,免得她张口咬人。可怜小薇只能发出几声吱唔,却终究没力气挣扎,只能任女子施为。 菲狄似是不经意地转过身去,不去看女子为小薇宽衣解带、清洗伤口、敷药包扎的场景,这不由让小薇在极度忿恨中隐隐地生出一丝了感激。 “好了。”一阵窸窸窣窣穿衣的声音过后,女子抹了抹额头的细汗,站起身说道,“这孩子该洗澡了,身上脏得很。”这时代家里一般很少有洗澡的地方,罗马城中有三个巨大的公共浴场(别的咱不知道,不过著名的卡拉卡拉浴场可是分男女的,还是不够开放啊……),便是专门为了解决居民洗澡的需求。一些生性-爱洁的贵族基本每天都会洗浴一次,但贫民往往十天半月才洗一次,甚至有的几个月、一两年都不洗澡。至于小薇,光闻味道就知道情况不乐观…… “有劳。”菲狄转过身,淡淡地答谢一句,同时还不忘阴损小薇一句,“臭丫头就是脏些臭些才有味道。”这话显然是还在为刚才小薇骂他的事记仇,倒不是说他是真的重口味。 “唔……”小薇恶狠狠地瞪了菲狄一眼,如果眼神能杀人,菲狄早不知被小薇的目光杀死多少次了。 “这孩子好像很久没喝水了,嘴唇都干裂了。”女子哀怜地看了小薇一眼,好心地道,“我去给她弄点水喝吧。” “口干舌燥还能骂得如此起劲,你这臭丫头也算厉害了。”菲狄冷嘲热讽了一句,不过他倒没阻止女子的一番好意。 过了半晌,女子端了两杯水进来,先把小薇嘴里的破布扔了,然后把杯子靠近她的嘴边。小薇估计是渴得狠了,嘴巴刚得到自由,也顾不上骂菲狄,便凑着水杯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这位……先生,你也喝点水吧。”女子似乎天生一副菩萨心肠,走过去将另一杯水递给菲狄道。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还以为菲狄是她请来的客人,谁会想到其中真正的关系? 经她这么一说,菲狄也觉得自己有点口渴,于是接过水杯,刚要喝水,不料一股微不可察的熟悉异味传入鼻中,令他心中突生警兆,到嘴边的水杯又放了下来。 “怎么了?”女子似是无意问道。 菲狄冷哼一声,心道你当然不知道哥上辈子是学材料化学的,这点鬼蜮伎俩若能瞒得过我,老子在MIT(麻省理工学院)算是白混几年了,哥的PHD学位和SCI论文可不是光能唬人的!何况哥还有另外一位师傅…… “我不渴,这杯水还是你来喝吧。”菲狄心道你既然要演戏,哥就奉陪到底。 女子一听这话,似乎明白了什么,神情突然一变,楚楚可怜、泫然欲泣地道:“你怀疑我下毒?!” “有没有下毒,你自己心里清楚。”菲狄冷笑道。 “我一个在此幽居的弱女子,怎么敢在水中投毒?”女子似乎受了天大的冤枉,一脸委屈地道,“你若不信的话,我可以对天发誓!” “有没有毒,让它说了算。”菲狄似乎很欣赏女子的演技,因此倒没对她动手,只是随手掏出一枚斯力克银币,往水杯中一掷,只见表面的一层亮银立时变黑了一片。 “这是什么意思?”女子一脸无辜和不解地问道。 “装什么装?!”菲狄嘿然冷笑道。不料说时迟,那时快,女子竟然从贴身衣物下抽出一柄短刀,既快又狠地朝菲狄胸口刺去,脸上的表情立时变得狠辣至极,与刚才的温婉柔弱简直判若两人! “早料到你会忍不住动手了。”菲狄哂笑一声,轻轻巧巧地避过这当胸一刺,口中犹有余暇嘲讽道,“演技不错,可惜武打戏还是要靠替身演员。” 事实上,女子的表现根本不像菲狄嘲笑的那样不堪,相反却显得十分专业,速度既快,动作亦是干净利落,而且招招直指要害,狠辣异常。不过菲狄何许人也,面对这一轮-暴风雨般的急攻,他却显得游刃有余,只见他如闲庭信步般游走于刀尖刃口之间,仿佛对眼前招招致命的危险视而不见,甚至还一脸轻松地对女子的招式大加嘲讽,气得女子进攻的节奏愈加混乱。时间一久,终于被菲狄觑准破绽,趁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空隙,一只手神奇地穿过交织在女子面前的刃网,牢牢地擒住了女子持刀的手腕,然后手上一使力,只听叮咣一声,短刀已从女子手中脱落,掉在地上。 “可恶!”女子不禁发出一声痛呼,不过她还像不死心一般用另一只手肘捣向菲狄的软肋,同时裙下飞起一脚,无声无息朝菲狄的下身撩去。这招出其不意,狠辣至极,正是传说中女子防狼术的终极奥义——撩阴腿,又名断子绝孙脚。 “够劲!”菲狄赞了一声,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手上只一使劲便扯得女子整个身体失去了平衡,一肘捣在空处,更倒霉的是撩阴腿竟然一脚踢在坚硬的床板上,疼得她不禁痛呼一声,身子一软便歪倒在菲狄怀里。 “这下认输了么?”菲狄作弄似地在她耳边轻轻吹了口气,语带调笑地道。 女子娇躯一哆嗦,差点便舒服地闭上眼睛,不过幸好及时醒过神,表情却变得十分精彩,充满了女人不服气时的动人风情。 “认输你个头!”女子赌气似地重重跺了下脚,却被菲狄左脚及时闪开,无辜的地板发出了一声闷响。 “唉,这位大姐,你太让我失望了……”小薇刚在旁边看了一场好戏,可惜结果却是以菲狄大获全胜告终,不由令她失望之极。 “谁是你大姐?臭丫头,刚才差点把老娘熏死,要落在我手里,非拿砖头磨掉你一层皮不可!”女子一反刚才温柔体贴的邻家姐姐模样,像个泼妇一样,很没风度地破口大骂起来。 “臭婆娘,你说什么?!”小薇不甘示弱地反击道,“你这骚蹄子要落在本姑娘手里,非拿十根黄瓜一起捅死你不可!(欧洲有黄瓜吗?这个真不知道……)” “哈哈,奎里纳尔的女人果然有趣。”菲狄坐山观虎斗,笑得不亦乐乎。当然有黑布蒙面,菲狄足以迷死任何女人的笑容却被无情地掩盖了。 “操!要落在老娘手里,非拿扫帚插-爆你菊花不可!”听到菲狄的笑声,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异口同声地怒声骂道。 第二十四章 欲火焚身 “你到底是什么人?!”菲狄收敛了笑意,瞬间又变得冰冷慑人,寒声问道,“不说的话,我可以随手取你的性命!” “正如你所见,我只是一名幽居深宅的普通弱女子罢了……”被菲狄一手掐住咽喉的女子可怜兮兮地道。 “弱女子?”菲狄冷笑道,“若你也算弱女子的话,天下的男人都该找块豆腐撞死。” “豆腐是什么?”女子仍有好奇心地问道。 “少罗嗦!”菲狄手上加重了力气,“我数三个数,若数到三时你还不老实坦白,你的喉骨便会被我捏碎。” “好、好吧……”女子顿觉呼吸困难起来,只得暂且认输。可当菲狄稍稍松了力气,她的脸色突然又变得坚决起来,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道:“不过在那之前,我要看一眼你的真面目。否则我宁愿死,也不会甘心栽在一个连脸都不敢露出来的臭男人手上!” 虽然明知这是激将计,可男人的自尊心却让菲狄无从拒绝,于是哂然一笑道:“你已是我案上鱼肉,露脸让你看一眼又如何?谅你也耍不出什么花样!”说着便扯下蒙脸的黑布,露出他那张清俊绝伦的容颜来。 “哇……”只见小薇的眼睛立刻变直了,好像还闪烁着无数的小星星,口中还情不自禁地哇了一声。 不料菲狄怀中女子似乎比小薇更加不堪,当她近距离看到那张足以秒杀任何女人的清俊容颜时,不禁彻底失神了,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菲狄的眼睛,似乎一刻也不忍心挪开视线。更夸张的是,她性感的嘴唇竟似抵挡不住诱惑,一寸一寸地向菲狄的双唇靠近着,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委实令人把持不住。 不知为何,菲狄脑海中不禁浮现起安吉丽娜?朱莉那性感的双唇,一时间竟然忘了躲避,被怀中的女子吻个正着! 菲狄只觉女子的舌头如一尾灵蛇般长驱直入,破开牙关,与自己的舌头纠缠起来。这种关键时候,男人怎能被动防守?只听菲狄闷哼一声,舌头开始发动反击,硬是撬开了女人的贝齿,在她的口中搅动起来。两人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从表面上看就像一对热情拥吻的情侣一样,场面一时间变得火辣至极。 “啊!”小薇不由尖叫一声,像是生怕这一幕会亮瞎自己的眼睛一般,双手紧紧地捂住了脸。 这一个深吻持续了整整一分多钟,在这期间,两人几乎都没有换气。就在激战正酣之时,菲狄突觉从女人口中渡过来一股清凉香甜的津-液,不过此时正是唇舌交缠的要紧关头,他哪有工夫去分辨这是什么味道?于是便当成唾液一口咽了下去,然后继续与怀中女子进行着殊死搏斗。 吻着吻着,女人似乎有些情动,火辣的娇躯开始在菲狄怀中蛇一般扭动起来,这下贴肉相触,菲狄才真真切切感觉到她身体的傲人本钱:不仅仅是丰乳肥-臀、前凸后翘这么简单,更难得的是她浑身上下似乎没有一丝赘肉,蜂腰盈盈一握、小腹结实、大腿修长有力,臀部更是饱满而有弹性,尤其胸前那对大凶之器更是尺度惊人,而且弹性十足,沉甸甸的木瓜也似,贴在胸前有种说不出的绵软舒爽,委实是要人老命。 不知为何,菲狄渐渐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变得火热起来,小腹中似乎升起了一团炽热的火焰,刺激得他下半身开始蠢蠢欲动,竟有种传说中“兽血沸腾”的感觉! “不对!”菲狄勉强咬破舌尖,终于恢复灵台一丝清明,一把将怀中女子推开,脸色因为血液加速运行而变得通红,怒目而视道,“你口中含了什么?!” “呵呵,终于发现着了道吗?”女子一脸媚笑地倚在床上,甚至还故作媚态地舔了舔自己的唇角,得意地道,“果然天下男人都是一样。你也不例外,菲狄!” “什么?!”菲狄被她一语道破名字,不禁惊怒交加,一时间竟是乱了方寸,“你、你怎么会知道?!” “你竟然还有心思关心这个?”女子揶揄似地道,“刚才你吞下去的‘诱惑本质’(天啊,我竟然糟蹋了自己最喜欢的乐队……)可是连石头吃了都能迸出岩浆来的烈性春药,便是维斯塔贞女和基督教神父也扛不住它的药力,若不在一个小时内与人交-合,必会*焚身而死,你若不信的话再过十来分钟就知道它的真正厉害了。” “你!”菲狄忍不住大叫一声,对自己的一时大意不禁后悔万分,可惜这种感情很快便被焚身的*淹没了,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恍惚起来,视野变得通红一片,床上一脸得意的女子虽然并没有搔首弄姿、卖弄风情,却正焕发着比刚才浓烈数十倍的惊人诱惑力,似乎在引诱他化身野兽,把她压在身底大肆蹂躏! “不行,再呆在这里会被她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的……”菲狄昏昏沉沉的脑袋里只剩下尽量远离眼前这个神秘女人的念头,只听他蓦地狂吼一声,抓住地上一脸惊愕的小薇便越窗而逃,落地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然后摇摇晃晃、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这一路奔逃,根本不辨东西,菲狄只觉脑子越来越沉,五脏六腑似乎都在被*焚烧,令他几乎忍不住大声吼叫将其宣泄出来,下体更是硬的生疼,而怀中的小薇却似乎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在跑出去几百米远后终于意志不支,扑倒在满地尘土里。 “喂,你没事吧?”小薇当然知道春药是什么意思,只是想不到这么厉害,竟然将一直表现无敌的菲狄折磨成这副狼狈模样,不禁下意识地关心问道。她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危险…… “离、离我远点……”菲狄将脸埋在尘土里,也不管吃了满嘴的土,喘息着道,“找、找个地方躲、躲起来,千、千万别让我看见你……” “你、你不会快死了吧?”小薇不由想起神秘女子那句“若不在一个小时内与人交-合,必会*焚身而死”,她虽然不清楚*焚身而死究竟是怎么个死法,不过眼前菲狄浑身抽搐的惨状却让她不禁胆颤心惊。 “滚……滚!”菲狄蓦地抬起头,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在我还能控制住自己之前!” 小薇差点被菲狄满眼赤红、面孔扭曲、仿佛要发狂一般的可怕模样吓傻,不由下意识地左右张望,想找人来帮忙。可惜这条巷子僻静至极,根本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快、快走!”菲狄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小薇靠近,表情狰狞,似乎要将满腔的*尽情发泄在眼前的女孩身上,可他的口中却像违背身体的意志般仍在命令小薇立即离开。 “好、好……我走,你别吓我……”小薇醒过神来,似乎终于明白如果再不跑等待她的命运将是什么。于是不顾浑身的伤痛,挣扎着站起身来,几步一回头地向远处跑去。 “走……”菲狄勉强鼓起最后一丝理智,拔出贴肉收藏的一柄匕首,在大腿上狠刺一刀,立时鲜血横流,身体一歪便倒在地上。 “……”小薇还没跑远,对这一幕看得真切,她当然明白菲狄如此自残的目的便是怕他控制不住自己追上来。不知怎地,眼泪瞬间充满了小薇的眼眶…… 菲狄此时只觉得脑子都快炸了,连大腿正在大量失血的痛楚都几乎感觉不到,意识正在沸腾和模糊的边缘不停翻滚着……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菲狄的意识几乎完全崩溃之际,一桶冷水突然从半空浇了下来,将他从头到脚淋了个透湿,寒冷的空气立时趁虚而入,皮肤表面瞬间冰凉下来,恰好缓和了在他体内奔腾不休的火热。 菲狄呻吟一声,缓缓地睁开眼睛,只见小薇手中正举着一个破旧的木桶,几滴冷水正冲着他的脑袋从木桶边缘滴了下来。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菲狄只觉方才那股几乎将他烧焦的*消退不少,神志清醒之下终于意识到大腿正在流血,于是连忙做了些止血的措施,他可不是真心想死。 “我要不回来,只怕你这变态早就没命了。”小薇气鼓鼓地道,“还不快感谢人家?” “谢、谢谢。”菲狄有气无力地谢了一句,“我还不想死……你救我一命,我自然会记在心里。” “那就好,”小薇放下木桶,蹲在菲狄面前,嘻嘻一笑道,“想不到报应来得这么快,一转眼你就落在本姑娘手里,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我劝你还是先离开这里为妙,”菲狄深吸了一口气道,“药性只不过被冷水暂时压下去罢了,根本没有宣泄出去,恐怕再过一会儿,刚才的事情还会重演。” “什么?!”小薇失声叫道,“那怎么办?” “或许像那个女人说的一样,只能找个女人泻火了……”菲狄苦笑一声道。 “你、你不会……”小薇看到菲狄的眼神似乎飘到自己身上,吓得连忙退后一步,惊声尖叫道,“变态!” 菲狄似乎觉得小薇的反应十分可爱,关键时候仍死性不改地调笑了一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女施主,你就从了老衲吧。” 这句话小薇虽然听不太懂,不过话中的意思还是明白过来了,不禁小脸飞红,竟然不敢直视菲狄的目光,表情居然有些扭扭捏捏,为掩饰羞涩甚至低下头开始玩弄自己的衣角,口中细若蚊蚋地小声道:“也、也不是不行啦……只、只要你对、对人家温、温柔点……人、人家还是第、第一次……”若是熟悉小薇的人见到这一幕定会大跌眼镜、亮瞎自己的狗眼:什么时候奎里纳尔区的头号女混混、乌烟瘴气不让须眉的海瑟薇姑娘竟然变得如此娇羞动人? 可惜菲狄此时耳目不灵,竟然没注意到小薇这破天荒的娇羞一面,反而故态重萌地加了一句:“可惜,对你这种发育不完全的黄毛丫头,老衲就算再饥不择食也不会对你下嘴的,何况你总有半年多没洗澡了,这味道……只怕连真正的色狼也会敬谢不敏的。” “混蛋!”小薇一腔柔情尽付东流,差点气得掉下泪来,对着菲狄的脸便是重重一脚,尖叫一声道,“你去死吧!” 第二十四章 欲火焚身 “你到底是什么人?!”菲狄收敛了笑意,瞬间又变得冰冷慑人,寒声问道,“不说的话,我可以随手取你的性命!” “正如你所见,我只是一名幽居深宅的普通弱女子罢了……”被菲狄一手掐住咽喉的女子可怜兮兮地道。 “弱女子?”菲狄冷笑道,“若你也算弱女子的话,天下的男人都该找块豆腐撞死。” “豆腐是什么?”女子仍有好奇心地问道。 “少罗嗦!”菲狄手上加重了力气,“我数三个数,若数到三时你还不老实坦白,你的喉骨便会被我捏碎。” “好、好吧……”女子顿觉呼吸困难起来,只得暂且认输。可当菲狄稍稍松了力气,她的脸色突然又变得坚决起来,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道:“不过在那之前,我要看一眼你的真面目。否则我宁愿死,也不会甘心栽在一个连脸都不敢露出来的臭男人手上!” 虽然明知这是激将计,可男人的自尊心却让菲狄无从拒绝,于是哂然一笑道:“你已是我案上鱼肉,露脸让你看一眼又如何?谅你也耍不出什么花样!”说着便扯下蒙脸的黑布,露出他那张清俊绝伦的容颜来。 “哇……”只见小薇的眼睛立刻变直了,好像还闪烁着无数的小星星,口中还情不自禁地哇了一声。 不料菲狄怀中女子似乎比小薇更加不堪,当她近距离看到那张足以秒杀任何女人的清俊容颜时,不禁彻底失神了,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菲狄的眼睛,似乎一刻也不忍心挪开视线。更夸张的是,她性感的嘴唇竟似抵挡不住诱惑,一寸一寸地向菲狄的双唇靠近着,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委实令人把持不住。 不知为何,菲狄脑海中不禁浮现起安吉丽娜?朱莉那性感的双唇,一时间竟然忘了躲避,被怀中的女子吻个正着! 菲狄只觉女子的舌头如一尾灵蛇般长驱直入,破开牙关,与自己的舌头纠缠起来。这种关键时候,男人怎能被动防守?只听菲狄闷哼一声,舌头开始发动反击,硬是撬开了女人的贝齿,在她的口中搅动起来。两人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从表面上看就像一对热情拥吻的情侣一样,场面一时间变得火辣至极。 “啊!”小薇不由尖叫一声,像是生怕这一幕会亮瞎自己的眼睛一般,双手紧紧地捂住了脸。 这一个深吻持续了整整一分多钟,在这期间,两人几乎都没有换气。就在激战正酣之时,菲狄突觉从女人口中渡过来一股清凉香甜的津-液,不过此时正是唇舌交缠的要紧关头,他哪有工夫去分辨这是什么味道?于是便当成唾液一口咽了下去,然后继续与怀中女子进行着殊死搏斗。 吻着吻着,女人似乎有些情动,火辣的娇躯开始在菲狄怀中蛇一般扭动起来,这下贴肉相触,菲狄才真真切切感觉到她身体的傲人本钱:不仅仅是丰乳肥-臀、前凸后翘这么简单,更难得的是她浑身上下似乎没有一丝赘肉,蜂腰盈盈一握、小腹结实、大腿修长有力,臀部更是饱满而有弹性,尤其胸前那对大凶之器更是尺度惊人,而且弹性十足,沉甸甸的木瓜也似,贴在胸前有种说不出的绵软舒爽,委实是要人老命。 不知为何,菲狄渐渐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变得火热起来,小腹中似乎升起了一团炽热的火焰,刺激得他下半身开始蠢蠢欲动,竟有种传说中“兽血沸腾”的感觉! “不对!”菲狄勉强咬破舌尖,终于恢复灵台一丝清明,一把将怀中女子推开,脸色因为血液加速运行而变得通红,怒目而视道,“你口中含了什么?!” “呵呵,终于发现着了道吗?”女子一脸媚笑地倚在床上,甚至还故作媚态地舔了舔自己的唇角,得意地道,“果然天下男人都是一样。你也不例外,菲狄!” “什么?!”菲狄被她一语道破名字,不禁惊怒交加,一时间竟是乱了方寸,“你、你怎么会知道?!” “你竟然还有心思关心这个?”女子揶揄似地道,“刚才你吞下去的‘诱惑本质’(天啊,我竟然糟蹋了自己最喜欢的乐队……)可是连石头吃了都能迸出岩浆来的烈性春药,便是维斯塔贞女和基督教神父也扛不住它的药力,若不在一个小时内与人交-合,必会*焚身而死,你若不信的话再过十来分钟就知道它的真正厉害了。” “你!”菲狄忍不住大叫一声,对自己的一时大意不禁后悔万分,可惜这种感情很快便被焚身的*淹没了,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恍惚起来,视野变得通红一片,床上一脸得意的女子虽然并没有搔首弄姿、卖弄风情,却正焕发着比刚才浓烈数十倍的惊人诱惑力,似乎在引诱他化身野兽,把她压在身底大肆蹂躏! “不行,再呆在这里会被她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的……”菲狄昏昏沉沉的脑袋里只剩下尽量远离眼前这个神秘女人的念头,只听他蓦地狂吼一声,抓住地上一脸惊愕的小薇便越窗而逃,落地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然后摇摇晃晃、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这一路奔逃,根本不辨东西,菲狄只觉脑子越来越沉,五脏六腑似乎都在被*焚烧,令他几乎忍不住大声吼叫将其宣泄出来,下体更是硬的生疼,而怀中的小薇却似乎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在跑出去几百米远后终于意志不支,扑倒在满地尘土里。 “喂,你没事吧?”小薇当然知道春药是什么意思,只是想不到这么厉害,竟然将一直表现无敌的菲狄折磨成这副狼狈模样,不禁下意识地关心问道。她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危险…… “离、离我远点……”菲狄将脸埋在尘土里,也不管吃了满嘴的土,喘息着道,“找、找个地方躲、躲起来,千、千万别让我看见你……” “你、你不会快死了吧?”小薇不由想起神秘女子那句“若不在一个小时内与人交-合,必会*焚身而死”,她虽然不清楚*焚身而死究竟是怎么个死法,不过眼前菲狄浑身抽搐的惨状却让她不禁胆颤心惊。 “滚……滚!”菲狄蓦地抬起头,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在我还能控制住自己之前!” 小薇差点被菲狄满眼赤红、面孔扭曲、仿佛要发狂一般的可怕模样吓傻,不由下意识地左右张望,想找人来帮忙。可惜这条巷子僻静至极,根本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快、快走!”菲狄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小薇靠近,表情狰狞,似乎要将满腔的*尽情发泄在眼前的女孩身上,可他的口中却像违背身体的意志般仍在命令小薇立即离开。 “好、好……我走,你别吓我……”小薇醒过神来,似乎终于明白如果再不跑等待她的命运将是什么。于是不顾浑身的伤痛,挣扎着站起身来,几步一回头地向远处跑去。 “走……”菲狄勉强鼓起最后一丝理智,拔出贴肉收藏的一柄匕首,在大腿上狠刺一刀,立时鲜血横流,身体一歪便倒在地上。 “……”小薇还没跑远,对这一幕看得真切,她当然明白菲狄如此自残的目的便是怕他控制不住自己追上来。不知怎地,眼泪瞬间充满了小薇的眼眶…… 菲狄此时只觉得脑子都快炸了,连大腿正在大量失血的痛楚都几乎感觉不到,意识正在沸腾和模糊的边缘不停翻滚着……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菲狄的意识几乎完全崩溃之际,一桶冷水突然从半空浇了下来,将他从头到脚淋了个透湿,寒冷的空气立时趁虚而入,皮肤表面瞬间冰凉下来,恰好缓和了在他体内奔腾不休的火热。 菲狄呻吟一声,缓缓地睁开眼睛,只见小薇手中正举着一个破旧的木桶,几滴冷水正冲着他的脑袋从木桶边缘滴了下来。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菲狄只觉方才那股几乎将他烧焦的*消退不少,神志清醒之下终于意识到大腿正在流血,于是连忙做了些止血的措施,他可不是真心想死。 “我要不回来,只怕你这变态早就没命了。”小薇气鼓鼓地道,“还不快感谢人家?” “谢、谢谢。”菲狄有气无力地谢了一句,“我还不想死……你救我一命,我自然会记在心里。” “那就好,”小薇放下木桶,蹲在菲狄面前,嘻嘻一笑道,“想不到报应来得这么快,一转眼你就落在本姑娘手里,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我劝你还是先离开这里为妙,”菲狄深吸了一口气道,“药性只不过被冷水暂时压下去罢了,根本没有宣泄出去,恐怕再过一会儿,刚才的事情还会重演。” “什么?!”小薇失声叫道,“那怎么办?” “或许像那个女人说的一样,只能找个女人泻火了……”菲狄苦笑一声道。 “你、你不会……”小薇看到菲狄的眼神似乎飘到自己身上,吓得连忙退后一步,惊声尖叫道,“变态!” 菲狄似乎觉得小薇的反应十分可爱,关键时候仍死性不改地调笑了一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女施主,你就从了老衲吧。” 这句话小薇虽然听不太懂,不过话中的意思还是明白过来了,不禁小脸飞红,竟然不敢直视菲狄的目光,表情居然有些扭扭捏捏,为掩饰羞涩甚至低下头开始玩弄自己的衣角,口中细若蚊蚋地小声道:“也、也不是不行啦……只、只要你对、对人家温、温柔点……人、人家还是第、第一次……”若是熟悉小薇的人见到这一幕定会大跌眼镜、亮瞎自己的狗眼:什么时候奎里纳尔区的头号女混混、乌烟瘴气不让须眉的海瑟薇姑娘竟然变得如此娇羞动人? 可惜菲狄此时耳目不灵,竟然没注意到小薇这破天荒的娇羞一面,反而故态重萌地加了一句:“可惜,对你这种发育不完全的黄毛丫头,老衲就算再饥不择食也不会对你下嘴的,何况你总有半年多没洗澡了,这味道……只怕连真正的色狼也会敬谢不敏的。” “混蛋!”小薇一腔柔情尽付东流,差点气得掉下泪来,对着菲狄的脸便是重重一脚,尖叫一声道,“你去死吧!” 第二十五章 艾丽克丝 菲狄被小薇一脚踹到脸上,白皙的俊脸上立时多了一个黑乎乎的鞋印,不过他却像一点都不在乎一样揉了揉鼻子,嘿然道:“我要去找妖精打架了,你要不要跟过来观摩学习一下?” “去死,变态!”小薇尖叫一声,泪花已经不争气地滚出眼眶,“谁要去看那种淫……丑事?恶心死了!” “咦?这么说,你是看过喽?”菲狄一脸无赖地调笑道,“再多看一次又何妨?我对自己的床上功夫还是很自信的。” “啊!大变态!”小薇像怕被菲狄的淫-言秽语玷污耳朵似的,不禁用手捂住耳朵,尖叫着跑开了。 “呵呵,果然还是个小姑娘,脸皮忒薄。”看到小薇受不了自己的狂浪渐渐跑远,菲狄这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唇角露出一丝微笑,自言自语道,“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只有回去找那个骚妇了。想不到她居然知道我的名字,说不得要与她再纠缠一番了……”说着便一瘸一拐地顺着原路返回。 “哼,想用这招把本姑娘气走?”一双颇有灵气的眼睛从墙角偷偷露了出来,娇哼一声道,“未免太小看本姑娘的智慧了吧?我倒想看看你这大变态要去找哪个野女人厮混……” 不多时,菲狄又回到了那座二层小楼,不过与刚才不同的是,那名神秘女子正一脸闲适地趴在窗口,一只手撑着尖巧的下颌,仿佛在欣赏远处的景物一般,当她看到菲狄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不由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似乎在说:“早料到你会乖乖回来了。” “少废话,”菲狄慢吞吞地爬上二楼,女子还很体贴地拉了他一把,脚刚落地,他就冷着脸说道,“把解药拿来!” “解药?”女子似乎感到有些好笑,“请恕小女子孤陋寡闻,从未听说春药还有解药这一说。除非……”说到这里,她故意将胸前的衣襟向下拉了拉,然后用手指点了点自己性感的嘴唇,媚笑道,“你指的是这个。” “都一样……”菲狄只觉体内的欲-焰越来越高涨,不禁发出一声闷哼,一把将眼前女子扑到床上,用牙齿解开她身上的衣物,口中含混不清地道。 女子被菲狄的“急色”逗得花枝乱颤,纤手却很是配合地帮着菲狄脱衣服,口中还不忘调情道:“你喜欢上面还是下面?” 菲狄将头深深地埋进女子胸前的两座峰峦之间,闷声闷气地叫了一声:“当然是后面!” 一言既出,立时天雷勾动地火,人类最原始的声音便如仙乐般奏响起来…… “呜……可恶!死变态,竟然又回来找这个浪蹄子……一对奸夫淫妇,统统见鬼去吧!”小薇躲在墙角下,听着头顶上此起彼伏的喘息声、呻吟声、床震声,不禁被气得泪花闪闪,一边在地上画着圈圈诅咒菲狄,一边赌气似地骂道,“人家有什么不好的……死变态,居然这样羞辱人家,本姑娘跟你誓不两立!”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小薇已经听到麻木不仁,快要睡着的时候,菲狄终于发出一声满足的喘息,伏在女人的身上,轻声问道:“这回知道厉害了吗?” “小女子知错了,求大爷您大发慈悲放人家一马吧……”女子浑身瘫软如泥,几乎连抬起一个小指头的力气都没了,一脸楚楚可怜地道,“再来第六次的话,人家会没命的……” “骚货,装什么装?!”菲狄作弄似地又顶了一顶,吓得身下女子花容失色、连连讨饶才停止动作,一边享受着女子讨好似的主动献吻,一边用他灵活的手指进行着激情过后的抚慰工作。良久,他才从女子手足与口舌并用的痴缠中挣扎着抬起头,盯着她那双美丽的蓝眼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艾丽克丝,”女子嫣然一笑道,“先前多有得罪,不过是人家想试探一下你的本领,还请菲狄大官人莫要见怪。” “谁是你菲狄大官人?!”菲狄不由想起某个奸夫同行,啼笑皆非地道,“叫大爷、叫老公都行,别乱七八糟的瞎叫!” “是,菲狄大爷~”艾丽克丝娇滴滴地叫了一声,声音既嗲且媚,听得菲狄不禁浑身一哆嗦。 “算了,叫我菲狄就行。”菲狄暗道一声受不鸟,心中突然想起艾丽克丝这个名字似乎有点印象,好像是从安格斯手中救走艾伦兄妹时,从他口中听到过。 “对了,你难道不奇怪我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吗?”艾丽克丝轻笑道。 “当然好奇,好奇的恨不得再把你翻来覆去干上两遍。”菲狄突然从艾丽克丝身上抽身而退,神色倏忽冷淡下来,“可惜,我没有在床上谈正事的习惯。” “真是无情的男人……”艾丽克丝似乎觉察到菲狄“性致”已过,又恢复成平时的冷峻模样,不由有些哀怨地横了菲狄一眼,娇慵无力地道,“那就帮人家穿上衣服吧,你把人家弄成这种半死不活的模样,总得负点善后的责任吧?” “真是个狐狸精……”菲狄不由暗骂一声,艾丽克丝的形象却在他心中变得越来越模糊起来:从一开始见到的那个温柔体贴的纤弱女子,到后来翻脸无情、出手狠辣的女杀手,再到现在刚与他有了肌肤之亲、媚态撩人的床上尤物,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她?又或者哪个都不是?艾丽克丝整个人就像她的容貌气质一样,仿佛身兼无数身份一样复杂多变、神秘莫测,就像传说中狮身人面的斯芬克斯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等到菲狄和艾丽克丝两人都穿戴整齐,屋里的气氛又恢复清冷,只有床上的一片狼藉似乎还在证明刚才发生的激情戏并非虚幻一场。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想问我,”艾丽克丝的表情看起来就像一开始见到的那名纤弱女子一样,柔声说道,“你问吧,我会尽量回答。” “首先,你到底是什么人?”菲狄问道。 “我的真名就是艾丽克丝,表面的身份是罗马城最大的妓院——‘绯红之月’的老板,同时在奎里纳尔区也掌管着一支与安格斯的骷髅会、法斯特的‘沼泽’鼎足而立的地下势力。这样说你满意了吗?”艾丽克丝浅浅一笑道。 菲狄点点头,表示明白,旋即又继续问道:“我在罗马从未露过脸,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很遗憾,这个问题我不能解释得太清楚,”艾丽克丝轻摇螓首道,“不过,我倒是可以稍微透露一点。”说着她便将嘴唇凑到菲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什么?!”不料菲狄只是听到一个人名,便再也无法保持平静,只见他激动地站起身来,几乎是大叫道,“你知道她的下落?告诉我!” “这也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告诉你自然无妨。不过——”说到这里,似乎是为了吊起菲狄的胃口,艾丽克丝语气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这个秘密却不是无偿的,你要帮我完成一件事,我才会告诉你那个人的下落。” “哼,不要以为上过床,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菲狄冷冷地道,“我生平从不受任何人威胁,若你不肯说出来的话,我自有办法让你乖乖张嘴。” “为什么男人都如此贪心呢?”艾丽克丝油然叹息道,“享受过人家的身子还不满足,非要逼人家把内心的一切都吐露出来才肯罢休。菲狄,你不觉得自己太无情了么?” “少废话,你说还是不说?”菲狄不耐烦地道。 “谈不拢的话,那你还是杀了我吧,”艾丽克丝闭上眼睛,一副闭目待死的模样,“连区区一件小事都不肯替她做,你还真是只名副其实的白眼狼。” “……”菲狄闻言不禁沉默了片刻,半晌之后方才洒然一笑,换了副讨好的表情软语安慰道,“乖乖宝贝,大爷跟你开玩笑呢,你却当真了?唉,你我之间早已经逾越了一般的男女关系,正是所谓恋奸情热,有什么事不可以商量呢?乖,有话好好说……” “噗!”艾丽克丝被逗得噗嗤一笑,抿着嘴笑道,“好你个古灵精怪的菲狄,竟然懂得耍花枪哄女人开心,看来那个人说你性子冷淡、桀骜不驯真是低估你了。不过有一点她倒没说错,你这小子果然不是个天性凉薄的寡情之人。” “你就是这样评价你老公我的吗?”自从昨晚发疯之后,菲狄的性情确实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点连他自己都能明显感觉出来,“迟些定要好好打你一顿屁股。” “扑哧!”艾丽克丝再也忍不住满腹笑意,笑得弯下腰去,娇-喘着道,“不行了,我怕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爱上你。菲狄你可否暂时放人家一马,听人家说说正事呢?” “好吧,”菲狄颇有男子风度地爽朗一笑,“乖宝贝你有什么烦恼尽管说出来,老公帮你一一解决,保管你称心如意便是!” (在历史分推榜上挂了一个星期,成绩惨淡啊。TX们,SY强身,YY强国,为了世界的明天,为了宇宙的未来,请给点收藏评论之类的吧~拜谢~) 第二十五章 艾丽克丝 菲狄被小薇一脚踹到脸上,白皙的俊脸上立时多了一个黑乎乎的鞋印,不过他却像一点都不在乎一样揉了揉鼻子,嘿然道:“我要去找妖精打架了,你要不要跟过来观摩学习一下?” “去死,变态!”小薇尖叫一声,泪花已经不争气地滚出眼眶,“谁要去看那种淫……丑事?恶心死了!” “咦?这么说,你是看过喽?”菲狄一脸无赖地调笑道,“再多看一次又何妨?我对自己的床上功夫还是很自信的。” “啊!大变态!”小薇像怕被菲狄的淫-言秽语玷污耳朵似的,不禁用手捂住耳朵,尖叫着跑开了。 “呵呵,果然还是个小姑娘,脸皮忒薄。”看到小薇受不了自己的狂浪渐渐跑远,菲狄这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唇角露出一丝微笑,自言自语道,“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只有回去找那个骚妇了。想不到她居然知道我的名字,说不得要与她再纠缠一番了……”说着便一瘸一拐地顺着原路返回。 “哼,想用这招把本姑娘气走?”一双颇有灵气的眼睛从墙角偷偷露了出来,娇哼一声道,“未免太小看本姑娘的智慧了吧?我倒想看看你这大变态要去找哪个野女人厮混……” 不多时,菲狄又回到了那座二层小楼,不过与刚才不同的是,那名神秘女子正一脸闲适地趴在窗口,一只手撑着尖巧的下颌,仿佛在欣赏远处的景物一般,当她看到菲狄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不由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似乎在说:“早料到你会乖乖回来了。” “少废话,”菲狄慢吞吞地爬上二楼,女子还很体贴地拉了他一把,脚刚落地,他就冷着脸说道,“把解药拿来!” “解药?”女子似乎感到有些好笑,“请恕小女子孤陋寡闻,从未听说春药还有解药这一说。除非……”说到这里,她故意将胸前的衣襟向下拉了拉,然后用手指点了点自己性感的嘴唇,媚笑道,“你指的是这个。” “都一样……”菲狄只觉体内的欲-焰越来越高涨,不禁发出一声闷哼,一把将眼前女子扑到床上,用牙齿解开她身上的衣物,口中含混不清地道。 女子被菲狄的“急色”逗得花枝乱颤,纤手却很是配合地帮着菲狄脱衣服,口中还不忘调情道:“你喜欢上面还是下面?” 菲狄将头深深地埋进女子胸前的两座峰峦之间,闷声闷气地叫了一声:“当然是后面!” 一言既出,立时天雷勾动地火,人类最原始的声音便如仙乐般奏响起来…… “呜……可恶!死变态,竟然又回来找这个浪蹄子……一对奸夫淫妇,统统见鬼去吧!”小薇躲在墙角下,听着头顶上此起彼伏的喘息声、呻吟声、床震声,不禁被气得泪花闪闪,一边在地上画着圈圈诅咒菲狄,一边赌气似地骂道,“人家有什么不好的……死变态,居然这样羞辱人家,本姑娘跟你誓不两立!”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小薇已经听到麻木不仁,快要睡着的时候,菲狄终于发出一声满足的喘息,伏在女人的身上,轻声问道:“这回知道厉害了吗?” “小女子知错了,求大爷您大发慈悲放人家一马吧……”女子浑身瘫软如泥,几乎连抬起一个小指头的力气都没了,一脸楚楚可怜地道,“再来第六次的话,人家会没命的……” “骚货,装什么装?!”菲狄作弄似地又顶了一顶,吓得身下女子花容失色、连连讨饶才停止动作,一边享受着女子讨好似的主动献吻,一边用他灵活的手指进行着激情过后的抚慰工作。良久,他才从女子手足与口舌并用的痴缠中挣扎着抬起头,盯着她那双美丽的蓝眼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艾丽克丝,”女子嫣然一笑道,“先前多有得罪,不过是人家想试探一下你的本领,还请菲狄大官人莫要见怪。” “谁是你菲狄大官人?!”菲狄不由想起某个奸夫同行,啼笑皆非地道,“叫大爷、叫老公都行,别乱七八糟的瞎叫!” “是,菲狄大爷~”艾丽克丝娇滴滴地叫了一声,声音既嗲且媚,听得菲狄不禁浑身一哆嗦。 “算了,叫我菲狄就行。”菲狄暗道一声受不鸟,心中突然想起艾丽克丝这个名字似乎有点印象,好像是从安格斯手中救走艾伦兄妹时,从他口中听到过。 “对了,你难道不奇怪我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吗?”艾丽克丝轻笑道。 “当然好奇,好奇的恨不得再把你翻来覆去干上两遍。”菲狄突然从艾丽克丝身上抽身而退,神色倏忽冷淡下来,“可惜,我没有在床上谈正事的习惯。” “真是无情的男人……”艾丽克丝似乎觉察到菲狄“性致”已过,又恢复成平时的冷峻模样,不由有些哀怨地横了菲狄一眼,娇慵无力地道,“那就帮人家穿上衣服吧,你把人家弄成这种半死不活的模样,总得负点善后的责任吧?” “真是个狐狸精……”菲狄不由暗骂一声,艾丽克丝的形象却在他心中变得越来越模糊起来:从一开始见到的那个温柔体贴的纤弱女子,到后来翻脸无情、出手狠辣的女杀手,再到现在刚与他有了肌肤之亲、媚态撩人的床上尤物,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她?又或者哪个都不是?艾丽克丝整个人就像她的容貌气质一样,仿佛身兼无数身份一样复杂多变、神秘莫测,就像传说中狮身人面的斯芬克斯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等到菲狄和艾丽克丝两人都穿戴整齐,屋里的气氛又恢复清冷,只有床上的一片狼藉似乎还在证明刚才发生的激情戏并非虚幻一场。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想问我,”艾丽克丝的表情看起来就像一开始见到的那名纤弱女子一样,柔声说道,“你问吧,我会尽量回答。” “首先,你到底是什么人?”菲狄问道。 “我的真名就是艾丽克丝,表面的身份是罗马城最大的妓院——‘绯红之月’的老板,同时在奎里纳尔区也掌管着一支与安格斯的骷髅会、法斯特的‘沼泽’鼎足而立的地下势力。这样说你满意了吗?”艾丽克丝浅浅一笑道。 菲狄点点头,表示明白,旋即又继续问道:“我在罗马从未露过脸,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很遗憾,这个问题我不能解释得太清楚,”艾丽克丝轻摇螓首道,“不过,我倒是可以稍微透露一点。”说着她便将嘴唇凑到菲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什么?!”不料菲狄只是听到一个人名,便再也无法保持平静,只见他激动地站起身来,几乎是大叫道,“你知道她的下落?告诉我!” “这也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告诉你自然无妨。不过——”说到这里,似乎是为了吊起菲狄的胃口,艾丽克丝语气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这个秘密却不是无偿的,你要帮我完成一件事,我才会告诉你那个人的下落。” “哼,不要以为上过床,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菲狄冷冷地道,“我生平从不受任何人威胁,若你不肯说出来的话,我自有办法让你乖乖张嘴。” “为什么男人都如此贪心呢?”艾丽克丝油然叹息道,“享受过人家的身子还不满足,非要逼人家把内心的一切都吐露出来才肯罢休。菲狄,你不觉得自己太无情了么?” “少废话,你说还是不说?”菲狄不耐烦地道。 “谈不拢的话,那你还是杀了我吧,”艾丽克丝闭上眼睛,一副闭目待死的模样,“连区区一件小事都不肯替她做,你还真是只名副其实的白眼狼。” “……”菲狄闻言不禁沉默了片刻,半晌之后方才洒然一笑,换了副讨好的表情软语安慰道,“乖乖宝贝,大爷跟你开玩笑呢,你却当真了?唉,你我之间早已经逾越了一般的男女关系,正是所谓恋奸情热,有什么事不可以商量呢?乖,有话好好说……” “噗!”艾丽克丝被逗得噗嗤一笑,抿着嘴笑道,“好你个古灵精怪的菲狄,竟然懂得耍花枪哄女人开心,看来那个人说你性子冷淡、桀骜不驯真是低估你了。不过有一点她倒没说错,你这小子果然不是个天性凉薄的寡情之人。” “你就是这样评价你老公我的吗?”自从昨晚发疯之后,菲狄的性情确实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点连他自己都能明显感觉出来,“迟些定要好好打你一顿屁股。” “扑哧!”艾丽克丝再也忍不住满腹笑意,笑得弯下腰去,娇-喘着道,“不行了,我怕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爱上你。菲狄你可否暂时放人家一马,听人家说说正事呢?” “好吧,”菲狄颇有男子风度地爽朗一笑,“乖宝贝你有什么烦恼尽管说出来,老公帮你一一解决,保管你称心如意便是!” (在历史分推榜上挂了一个星期,成绩惨淡啊。TX们,SY强身,YY强国,为了世界的明天,为了宇宙的未来,请给点收藏评论之类的吧~拜谢~) 第二十六章 妖女厉害 “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艾丽克丝轻声说道。 “谁?”菲狄问道。 “小伯尼法斯,”艾丽克丝缓声道,“当年北非总督伯尼法斯的儿子,名字继承了他的父亲。” “哦?”菲狄也不问艾丽克丝为何要杀他,只是淡淡地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就在罗马,”艾丽克丝回答道,“自从他的父亲十多年前战死沙场之后,他便一直躲在元老院的庇护下,这么多年来几乎没有踏出罗马一步。” “具体地点?”菲狄眨了眨眼问道。 “维米纳尔山,库里诺姆地下监狱!”艾丽克丝一字一句地道。 “既然知道他在哪里,为何不亲自动手?”菲狄微微皱眉道,“别告诉我你手下没有可用之人!” “事实上,我已经先后两次派人前去刺杀他了,只是没有成功而已。”艾丽克丝冷声道,“库里诺姆据说由尼禄皇帝亲自设立,是帝国最神秘、最森严的监狱,专门关押那些等级最高的重犯要犯,尤其以政治犯和宗教犯最多。其地位重要、防守严密自不待言,不过最棘手的还是传说中的典狱长一族,这一族人来历十分神秘,据说从奥古斯都时*始便一直延续至今,而且这几百年来,其人数、成员、首领却从未为人所知,甚至连其究竟听命于谁都无人知晓,堪称罗马城隐藏最深的一股神秘势力。” “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典狱长一族从尼禄皇帝开始便一直在替历任罗马皇帝看守库里诺姆这座地下监狱。数百年来,能从库里诺姆成功逃走的犯人最多不超过五例,还是在里应外合的情况下才能实现,由此可知典狱长一族的可怕之处。” “不过是一群看门犬罢了,”菲狄哂然道,“有什么可怕的?” “没错,只要不去主动招惹他们,确实没什么可怕的。”艾丽克丝话锋一转道,“只可惜小伯尼法斯一个月前不知因为何故被元老院下令关入库里诺姆监狱,至今没有被放出来。若要杀他的话,便不得不先过典狱长一族这关。” “你不是派人刺杀过两次吗?结果如何?”菲狄问道。 “全军覆没、渺无音讯,”艾丽克丝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凝重,“我也是在此事过后,才终于明白典狱长一族甚至比传说中更为可怕。” “那你又怎么会想到让我帮你?”菲狄似乎被引起了兴趣,“你真的对我这么有信心?又或者只是想借别人之手来谋杀亲夫?” “不是我对你有信心,而是那个人曾跟我说过,如果这世上真有人能突破库里诺姆监狱,从典狱长一族手上捞人出来的话,你菲狄绝对要算一个。”艾丽克丝凝视着菲狄逐渐认真起来的眼神,“我相信那个人的判断,而且先前对你的一番试探也坚定了我对你的信心。你都不知道当我发现你居然是菲狄的时候,心中有多么欢喜。” “是啊,欢喜得竟然要让你老公我冒着生命危险去招惹这种传说中的可怕存在,你对我真是太好了。”菲狄冷嘲热讽道。 “不要这么小气好吗?”艾丽克丝软语道,“人家都先让你占这么大便宜了,你当人家是个人尽可夫的贱妇吗?” “我占什么便宜了吗?”菲狄故作惊愕地道,“难道不是你占我便宜?” “讨厌!”艾丽克丝罕有地俏脸微红,伸手轻捶了菲狄一下,娇嗔道,“人家来罗马这几年来从没被别的男人碰过,你还是第一个,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好吗?” “我才懒得管你的过去,”菲狄一把将艾丽克丝揽在怀里,浑身散发着强硬霸道的男性气息,“我这人天生有个毛病,就是看不得自己上过的女人再被别的牲口碰,尤其像你这种极品,更是不能放过。所以从今往后,你最好做好这方面的心理准备,若有别的男人上了你的床,我见一个杀一个,可真不是说笑。” “为何你还不到二十岁,就已经如此强凶霸道?”艾丽克丝彻底软化在菲狄强有力的臂弯中,嗅着他身上清爽而又浓烈的男性气息,不由有些意醉神迷地道,“不过人家承认你确实很有男子气概,加上你那张连我都要羡慕嫉妒的俊脸,确实能将任何女人迷得神魂颠倒。” “那你呢?”菲狄肆意调笑道。 “人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弱女子而已,又如何能例外?”艾丽克丝吃吃一笑道,“不如这样好吗?只要你答应帮我杀了小伯尼法斯,人家便答应从此成为你的禁脔,听候宠幸、任君采撷,别的男人连眼尾都不扫一眼,如何?” “这的确是个十分诱人的条件,”菲狄叹息一声道,“只可惜利益越大、风险越高,一般的男人还真不敢上你的贼船。” “那你又如何呢?”艾丽克丝微笑道,“以我的眼光看来,菲狄你绝非池中之物,更不是甘于屈居人下之辈,虽然从小便沦为奴隶是你最大的不幸,但我相信,如果是你的话,有朝一日平步青云、一飞冲天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对我的事倒是清楚,看来她跟你说了不少东西。既然你对我如此有信心,我又怎能让自己的女人失望?”菲狄哈哈一笑,豪气顿生,“乖乖宝贝你听好了,三天之后,把自己洗干净在床上等着,我会提着小伯尼法斯的人头来给你当礼物。到时候见面,别忘了先叫三声亲亲老公!” “三天之后,若你能实现诺言,人家便一切依你!”艾丽克丝嫣然一笑道。 “那就说好了,”菲狄长身而起道,“这三天你不用管我做什么,更不用画蛇添足、胡乱插手,我要保证一切都要以我自己的节奏在暗中进行。” “你真的不需要人家的帮助吗?‘绯红之月’最擅长的就是搜集情报哦!”艾丽克丝诧然问道。 “如果典狱长一族真像你说的一样可怕的话,那他们绝对不是一个画地为牢、固步自封的组织,”菲狄前世身为天朝子民,又是理工科强人,对系统开放性原理自然再清楚不过,(根据热力学第二定律,一个孤立系统的熵,也就是混乱程度是不断增加的。所以要想保持一个系统的新鲜活力,就必须对外开放,引入负熵才行。)“既然你已经派人行刺过两次,而且都以失败告终,那他们只要从刺客口中拷问到一些消息,便会对‘绯红之月’的势力有所防范,所以如果第三次想要成功的话,便只能靠我自己。这才叫出其不意、奇兵制胜,更何况只是要杀人而已,比救人出来容易太多了。” “我发现你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艾丽克丝心悦诚服地道,“虽然只是年纪轻轻,却像能洞察一切似的,居然从人家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这么多东西,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哈,乖宝贝你拍起马屁来真是悦耳动听,其实我也有同感。”菲狄哈哈笑道,“虽然我们刚见面不过两三个小时,我却至少从你身上发现三种以上的不同气质,而且你演戏的本领真的很好,刚才便被你漂亮地摆了一道,害得我现在还心有余悸,弄不清你究竟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你、你还在怀疑人家?”艾丽克丝脸色一僵,旋即又变成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哀怨地道,“难道真要人家把心肝掏出来给你看才肯相信人家吗?” “当然不用,你的心思只有你自己最清楚,我就算把你整个人吞到肚子里也弄不明白的。”菲狄哂然一笑道,“不过乖宝贝你倒可以放心,我这人虽然性格狂傲,脾气又臭,但还是颇有几分自知之明的。我就算再狂妄自大,也不敢相信自己拥有传说中的‘王霸之气’,虎躯一震,便有无数美女倒贴上来,适度YY固然好,却也不能自欺欺人不是?” “说到底,你还是不肯相信人家的话吗?”艾丽克丝泫然欲涕道。 “千万别哭,我上辈子最怕女人哭,尤其是假哭。”菲狄连连挥手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答应的诺言自会替你办到。只是我希望你不要以为我是一个会被女人的肉体和虚情假意所左右的渔色之徒,之所以这样提醒你只是怕你聪明人做蠢事罢了。至于以后,如果你确实对我一片‘真心’的话,我劝你还是多用实际行动向我证明吧。女人的话,不值几个钱的。” “……看来是我太天真了,”艾丽克丝似乎头一次露出自己的真感情,神色略有些疲倦地道,“那个人果然没说错,你的确不是一个轻易任人操控的角色……不过现在至少我们还算是合作伙伴,不是么?” “乖宝贝真聪明,这么快就掂量清楚了。”菲狄伸手在艾丽克丝胸前揩了一把油,“色迷迷”地道,“那就给老公我乖乖等着,三天后,我来找你问那个人的下落。” “嗯。”艾丽克丝“乖巧”地点点头,一脸小媳妇送别夫君的不舍表情,“人家便在床上乖乖等你三天,可千万不要让人家失望哦!人家今天刚尝过这世上最美妙的滋味,亲亲老公你不会忍心让人家从此独守空闺吧?” 菲狄被这反击的一声“亲亲老公”叫得心猿意马、浑身酥软,差点便克制不住拔枪再上,心中不由暗暗惊呼“妖女厉害”,再不敢在此多留,“啵”一声向艾丽克丝撇了一个飞吻之后便转身潇洒离去。 (周末大放送,今天第二更!跪求点击、收藏、票票、评论!) 第二十六章 妖女厉害 “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艾丽克丝轻声说道。 “谁?”菲狄问道。 “小伯尼法斯,”艾丽克丝缓声道,“当年北非总督伯尼法斯的儿子,名字继承了他的父亲。” “哦?”菲狄也不问艾丽克丝为何要杀他,只是淡淡地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就在罗马,”艾丽克丝回答道,“自从他的父亲十多年前战死沙场之后,他便一直躲在元老院的庇护下,这么多年来几乎没有踏出罗马一步。” “具体地点?”菲狄眨了眨眼问道。 “维米纳尔山,库里诺姆地下监狱!”艾丽克丝一字一句地道。 “既然知道他在哪里,为何不亲自动手?”菲狄微微皱眉道,“别告诉我你手下没有可用之人!” “事实上,我已经先后两次派人前去刺杀他了,只是没有成功而已。”艾丽克丝冷声道,“库里诺姆据说由尼禄皇帝亲自设立,是帝国最神秘、最森严的监狱,专门关押那些等级最高的重犯要犯,尤其以政治犯和宗教犯最多。其地位重要、防守严密自不待言,不过最棘手的还是传说中的典狱长一族,这一族人来历十分神秘,据说从奥古斯都时*始便一直延续至今,而且这几百年来,其人数、成员、首领却从未为人所知,甚至连其究竟听命于谁都无人知晓,堪称罗马城隐藏最深的一股神秘势力。” “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典狱长一族从尼禄皇帝开始便一直在替历任罗马皇帝看守库里诺姆这座地下监狱。数百年来,能从库里诺姆成功逃走的犯人最多不超过五例,还是在里应外合的情况下才能实现,由此可知典狱长一族的可怕之处。” “不过是一群看门犬罢了,”菲狄哂然道,“有什么可怕的?” “没错,只要不去主动招惹他们,确实没什么可怕的。”艾丽克丝话锋一转道,“只可惜小伯尼法斯一个月前不知因为何故被元老院下令关入库里诺姆监狱,至今没有被放出来。若要杀他的话,便不得不先过典狱长一族这关。” “你不是派人刺杀过两次吗?结果如何?”菲狄问道。 “全军覆没、渺无音讯,”艾丽克丝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凝重,“我也是在此事过后,才终于明白典狱长一族甚至比传说中更为可怕。” “那你又怎么会想到让我帮你?”菲狄似乎被引起了兴趣,“你真的对我这么有信心?又或者只是想借别人之手来谋杀亲夫?” “不是我对你有信心,而是那个人曾跟我说过,如果这世上真有人能突破库里诺姆监狱,从典狱长一族手上捞人出来的话,你菲狄绝对要算一个。”艾丽克丝凝视着菲狄逐渐认真起来的眼神,“我相信那个人的判断,而且先前对你的一番试探也坚定了我对你的信心。你都不知道当我发现你居然是菲狄的时候,心中有多么欢喜。” “是啊,欢喜得竟然要让你老公我冒着生命危险去招惹这种传说中的可怕存在,你对我真是太好了。”菲狄冷嘲热讽道。 “不要这么小气好吗?”艾丽克丝软语道,“人家都先让你占这么大便宜了,你当人家是个人尽可夫的贱妇吗?” “我占什么便宜了吗?”菲狄故作惊愕地道,“难道不是你占我便宜?” “讨厌!”艾丽克丝罕有地俏脸微红,伸手轻捶了菲狄一下,娇嗔道,“人家来罗马这几年来从没被别的男人碰过,你还是第一个,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好吗?” “我才懒得管你的过去,”菲狄一把将艾丽克丝揽在怀里,浑身散发着强硬霸道的男性气息,“我这人天生有个毛病,就是看不得自己上过的女人再被别的牲口碰,尤其像你这种极品,更是不能放过。所以从今往后,你最好做好这方面的心理准备,若有别的男人上了你的床,我见一个杀一个,可真不是说笑。” “为何你还不到二十岁,就已经如此强凶霸道?”艾丽克丝彻底软化在菲狄强有力的臂弯中,嗅着他身上清爽而又浓烈的男性气息,不由有些意醉神迷地道,“不过人家承认你确实很有男子气概,加上你那张连我都要羡慕嫉妒的俊脸,确实能将任何女人迷得神魂颠倒。” “那你呢?”菲狄肆意调笑道。 “人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弱女子而已,又如何能例外?”艾丽克丝吃吃一笑道,“不如这样好吗?只要你答应帮我杀了小伯尼法斯,人家便答应从此成为你的禁脔,听候宠幸、任君采撷,别的男人连眼尾都不扫一眼,如何?” “这的确是个十分诱人的条件,”菲狄叹息一声道,“只可惜利益越大、风险越高,一般的男人还真不敢上你的贼船。” “那你又如何呢?”艾丽克丝微笑道,“以我的眼光看来,菲狄你绝非池中之物,更不是甘于屈居人下之辈,虽然从小便沦为奴隶是你最大的不幸,但我相信,如果是你的话,有朝一日平步青云、一飞冲天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对我的事倒是清楚,看来她跟你说了不少东西。既然你对我如此有信心,我又怎能让自己的女人失望?”菲狄哈哈一笑,豪气顿生,“乖乖宝贝你听好了,三天之后,把自己洗干净在床上等着,我会提着小伯尼法斯的人头来给你当礼物。到时候见面,别忘了先叫三声亲亲老公!” “三天之后,若你能实现诺言,人家便一切依你!”艾丽克丝嫣然一笑道。 “那就说好了,”菲狄长身而起道,“这三天你不用管我做什么,更不用画蛇添足、胡乱插手,我要保证一切都要以我自己的节奏在暗中进行。” “你真的不需要人家的帮助吗?‘绯红之月’最擅长的就是搜集情报哦!”艾丽克丝诧然问道。 “如果典狱长一族真像你说的一样可怕的话,那他们绝对不是一个画地为牢、固步自封的组织,”菲狄前世身为天朝子民,又是理工科强人,对系统开放性原理自然再清楚不过,(根据热力学第二定律,一个孤立系统的熵,也就是混乱程度是不断增加的。所以要想保持一个系统的新鲜活力,就必须对外开放,引入负熵才行。)“既然你已经派人行刺过两次,而且都以失败告终,那他们只要从刺客口中拷问到一些消息,便会对‘绯红之月’的势力有所防范,所以如果第三次想要成功的话,便只能靠我自己。这才叫出其不意、奇兵制胜,更何况只是要杀人而已,比救人出来容易太多了。” “我发现你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艾丽克丝心悦诚服地道,“虽然只是年纪轻轻,却像能洞察一切似的,居然从人家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这么多东西,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哈,乖宝贝你拍起马屁来真是悦耳动听,其实我也有同感。”菲狄哈哈笑道,“虽然我们刚见面不过两三个小时,我却至少从你身上发现三种以上的不同气质,而且你演戏的本领真的很好,刚才便被你漂亮地摆了一道,害得我现在还心有余悸,弄不清你究竟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你、你还在怀疑人家?”艾丽克丝脸色一僵,旋即又变成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哀怨地道,“难道真要人家把心肝掏出来给你看才肯相信人家吗?” “当然不用,你的心思只有你自己最清楚,我就算把你整个人吞到肚子里也弄不明白的。”菲狄哂然一笑道,“不过乖宝贝你倒可以放心,我这人虽然性格狂傲,脾气又臭,但还是颇有几分自知之明的。我就算再狂妄自大,也不敢相信自己拥有传说中的‘王霸之气’,虎躯一震,便有无数美女倒贴上来,适度YY固然好,却也不能自欺欺人不是?” “说到底,你还是不肯相信人家的话吗?”艾丽克丝泫然欲涕道。 “千万别哭,我上辈子最怕女人哭,尤其是假哭。”菲狄连连挥手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答应的诺言自会替你办到。只是我希望你不要以为我是一个会被女人的肉体和虚情假意所左右的渔色之徒,之所以这样提醒你只是怕你聪明人做蠢事罢了。至于以后,如果你确实对我一片‘真心’的话,我劝你还是多用实际行动向我证明吧。女人的话,不值几个钱的。” “……看来是我太天真了,”艾丽克丝似乎头一次露出自己的真感情,神色略有些疲倦地道,“那个人果然没说错,你的确不是一个轻易任人操控的角色……不过现在至少我们还算是合作伙伴,不是么?” “乖宝贝真聪明,这么快就掂量清楚了。”菲狄伸手在艾丽克丝胸前揩了一把油,“色迷迷”地道,“那就给老公我乖乖等着,三天后,我来找你问那个人的下落。” “嗯。”艾丽克丝“乖巧”地点点头,一脸小媳妇送别夫君的不舍表情,“人家便在床上乖乖等你三天,可千万不要让人家失望哦!人家今天刚尝过这世上最美妙的滋味,亲亲老公你不会忍心让人家从此独守空闺吧?” 菲狄被这反击的一声“亲亲老公”叫得心猿意马、浑身酥软,差点便克制不住拔枪再上,心中不由暗暗惊呼“妖女厉害”,再不敢在此多留,“啵”一声向艾丽克丝撇了一个飞吻之后便转身潇洒离去。 (周末大放送,今天第二更!跪求点击、收藏、票票、评论!) 第二十七章 少女梦想 “谁?”菲狄脚刚落地,便看见一道人影慌慌张张地躲进了一座树丛,口中冷喝一声,脚下已经快速移动过去。 菲狄虽然大腿受了轻伤,但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速度。十秒钟过后,菲狄手中拧着小薇的耳朵施施然地从树丛中走出来,后者一边口中呼痛,一边骂道:“死变态,快放开我!” “臭丫头,你怎么又跟过来了?”菲狄好整以暇地问道。 “不许再叫人家臭丫头!”小薇抗议道,“没心没肺的家伙,人家一番好心,怕你死在半路才跟了过来。没想到你竟然、竟然……哼,果然是大变态!” “你都听见了?”菲狄双眼微眯道。 “你们叫得那么大声,隔条街都能听见!”小薇气鼓鼓地道,“一对奸夫淫妇,竟然白日宣-淫,真是不知羞耻!” “谁问你这个了?”菲狄伸手便给小薇一个爆栗,“我们的对话你可是听到了?” “哼,你还好意思说,那种事居然一做就是一个多小时,还没听完人家就睡着了,刚才你出来才把人家吓醒,谁听到你们两个说什么淫词浪-语了?”小薇揉了揉脑袋,充满鄙夷地道。 “真的?”菲狄看小薇的表情不似作伪,而且嘴边还有尚未干涸的口水痕迹,想必是刚睡醒不假,于是口中调笑道,“那你听戏不听全套真是太可惜了,难得我在上面卖力表演,还故意换了不少花样,居然都被你错过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累的。” “活该!我经常见到妓院的嫖客做那种事十来分钟就喘不过气来了,你这变态居然一做一个多小时,中间都不休息,难道不怕精尽人亡吗?”小薇声色俱厉地质问道。 “嘿,小小年纪,知道的倒是不少。”菲狄满怀深意地夸奖了一句,“可惜我不是怪蜀黍,否则冲着这点,也要把你直接推倒了。”说着便笑眯眯地将一只怪手向少女的胸前袭去。 “啊,死变态,离我远点!”小薇尖叫一声,躲开了菲狄一记禄山之爪,“你果然不是好人!” “我何时说过自己是好人来着?”菲狄故作惊讶道,“难不成你把自己当成英雄救美的女主角了?我是不是英雄不知道,可你的姿色明显差了好几个档次吧?” “混蛋,你不羞辱人家便浑身不舒服吗?”小薇差点被气哭,却还想勉力维护自尊,泪花闪闪地哽咽道,“人、人家是又脏又臭的丑小鸭,关、关你这只癞蛤蟆什么事?” “怎么又来个哭哭啼啼的?”菲狄对女人的眼泪一向没辙,艾丽克丝还能说她是假哭,可小薇的眼泪可是货真价实、不掺水分的。菲狄见状只好温言安慰道:“丑小鸭又怎么了?说不定也会有变成天鹅的一天,到那时候我这只癞蛤蟆对着天鹅肉便只有伸长脖子、垂涎三尺的份儿了。” “噗嗤!”小薇被菲狄的比喻逗得不禁破涕为笑,脑海中幻想着自己像公主一样站在城堡上,菲狄在下面伸长脖子、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场景,顿时变得开心起来,莺声道:“算你这只癞蛤蟆有点眼光啦,到时候本公主心情一好,或许会赏你块肉吃哦!” “谢公主赏赐!本蛤蟆一定会将别的青蛙蟾蜍之类统统打倒,让它们连看天鹅一眼都做不到!”菲狄一本正经地说道。 “嘻嘻……”小薇不禁发出一串银铃般的娇笑,笑着笑着,突然又流下眼泪来,一张小花脸上泪痕交错,看起来真是可怜极了。 “好不容易刚逗笑,怎么一转眼又哭了?”菲狄不禁头疼道。 “……没、没有啦,”小薇连忙擦干脸上的眼泪,咯咯一笑道,“人家只是好久没这么开心地笑过了,虽然知道你只是骗人家玩的,还是忍不住高兴得想哭。” “什么?我几时骗你玩了?”菲狄一脸被冤枉的表情,义愤填膺地道,“我生平最恨骗女人的男人,见一个打死一个,女人也是能拿来骗的吗?只能用哄的好不好?” “……还不是一样?”小薇被菲狄“认真”的表情逗得娇笑不止,“你这个专门哄骗女人的坏东西!” “真是天大的冤枉啊!”菲狄叫冤道,“行动大于言语,不如这样吧,趁我今晚有闲,便帮你实现一次灰姑娘的梦想之夜,如何?” “灰姑娘是谁?”小薇好奇问道。 “这个嘛……”菲狄干咳了一声,胡乱解释道,“灰姑娘就是一个像你一样灰不溜秋的小姑娘,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一次公主,与心爱的王子共舞一曲。后来在仙女的帮助下,她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真的吗?那仙女在什么地方?如果有一天,她也会帮我实现愿望吗?”小薇眼中星光闪闪,连珠炮似地问道。 “呃,这只是一个故事罢了……”菲狄无奈,只好将格林童话中灰姑娘的故事给小薇详细地讲了一遍,末了还加了一句,“不要对仙女抱有太大幻想,她老人家太忙,顾不上这么多小花痴,其实还不如你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来得实在。” “讨厌!给人家讲了这么美丽的故事,又这么快打碎人家的幻想!”小薇嘟着嘴娇嗔道,“人家不管啦,你一定要赔人家的梦想!” “没问题!”菲狄刚跟艾丽克丝这等尤物干过一炮,心情可谓大好,加上又对小薇那桶救命的冷水心怀感激,于是爽快地答应道,“今晚就交给我,定会让你好好过一把公主瘾!说吧,你想要什么?” “人家肚子饿了……”小薇可怜兮兮地道。 “呃,我兜里刚好没钱……”菲狄摸了摸身上,不禁面露尴尬之色,“不过你尽管放心,山人自有妙计!” ……一个小时后,已是黄昏时分,天空阴云密布,天地间仿佛昏暗一片,有钱的人家已经在屋里点起灯来。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逐渐清晰起来,只见菲狄一只手扯着小薇,另一只手抓着一只不停挣扎的老母鸡,在一处荒僻无人的池塘边上颇有喜感地奔跑着。 “咯咯……”小薇发出一串出谷黄莺般欢快的娇笑声,笑得几乎弯下腰来,“你、你这个坏东西,没、没钱便去偷人家里养的老母鸡,还被那条老黄狗吓得落荒而逃,世、世上怎会有这么好玩的事啊?” “少罗嗦!我也是冒着生命危险才好不容易张罗到这点吃的,你这没心没肺的黄毛丫头还好意思笑话我?”菲狄气呼呼地道,“如何点石成金、化废为宝,且看本大爷的手段!” “咦?你在干什么?”小薇饶有兴致地看着菲狄的举动。只见他走到池塘边,将可怜的老母鸡开膛破腹,洗涮干净,然后随手挖了一把湿泥,在老母鸡身上抹了几把,连鸡毛一起糊了进去。不多时,整只老母鸡便被厚厚一层泥巴包裹起来,然后又被菲狄挖了个坑埋进土里。接着菲狄四处捡了些枯枝败叶,堆在老母鸡上方,又找了两块石头砸了几下,迸出火星,非常熟练地生起火来。 “等等就能吃了。”菲狄搓了搓手,心中却在暗暗嘀咕:传说中的叫花鸡是这样做的吧?金庸爷爷你可不要坑爹啊。 “这样也行?”小薇好奇问道。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菲狄左右望望,略有些失望地道,“可惜这里不是荒郊野外,天气又冷,没什么野味可以捕捉,否则便可以让你好好尝尝本大爷的手艺,大快朵颐一番了!” 天色渐晚,两人就着火取暖,脸庞被火光映得通红。菲狄不停地拨弄着火堆,小薇则时不时偷看一眼菲狄的侧脸,每当菲狄身子微微一扭,她便像受惊小鹿一样慌忙收回目光,小脸红扑扑的,眼神却愈加异样起来。 “差不多了。”菲狄将火堆移到一边,地面上的黄土已经被烤焦一层,正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热气。菲狄随手找了块石头将土刨开,然后将鸡取出,敲开表面那一层硬壳,一股异香立时扑鼻而来。然后菲狄一巴掌将泥壳拍碎,鸡毛便被已经结成硬块的泥巴沾了下来,露出里面热腾腾、白花花的鸡肉,色泽莹润、肉质鲜嫩,看得人不禁涎水直流。 小薇不禁被香味勾得馋虫大动,直吞口水。菲狄看得好笑,便撕了一条鸡腿递给小薇,微笑道:“接着,大爷赏给你的。” 小薇娇嗔地横了菲狄一眼,一把抢过鸡腿,却没跟他较真。事实上,她已经一天多没吃东西了,早饿得饥肠辘辘,此刻美食当前,哪儿还有工夫计较菲狄的语气? “喂,小心烫!”菲狄提醒一声,自己却没有动嘴。看到小薇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将鸡腿吃完,于是又撕了另一只鸡腿和一只鸡翅膀递给小薇,后者吃得满嘴流油、一脸幸福,见状毫不客气地接过,一手鸡腿一手鸡翅膀,很没少女形象地大快朵颐起来。 第二十七章 少女梦想 “谁?”菲狄脚刚落地,便看见一道人影慌慌张张地躲进了一座树丛,口中冷喝一声,脚下已经快速移动过去。 菲狄虽然大腿受了轻伤,但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速度。十秒钟过后,菲狄手中拧着小薇的耳朵施施然地从树丛中走出来,后者一边口中呼痛,一边骂道:“死变态,快放开我!” “臭丫头,你怎么又跟过来了?”菲狄好整以暇地问道。 “不许再叫人家臭丫头!”小薇抗议道,“没心没肺的家伙,人家一番好心,怕你死在半路才跟了过来。没想到你竟然、竟然……哼,果然是大变态!” “你都听见了?”菲狄双眼微眯道。 “你们叫得那么大声,隔条街都能听见!”小薇气鼓鼓地道,“一对奸夫淫妇,竟然白日宣-淫,真是不知羞耻!” “谁问你这个了?”菲狄伸手便给小薇一个爆栗,“我们的对话你可是听到了?” “哼,你还好意思说,那种事居然一做就是一个多小时,还没听完人家就睡着了,刚才你出来才把人家吓醒,谁听到你们两个说什么淫词浪-语了?”小薇揉了揉脑袋,充满鄙夷地道。 “真的?”菲狄看小薇的表情不似作伪,而且嘴边还有尚未干涸的口水痕迹,想必是刚睡醒不假,于是口中调笑道,“那你听戏不听全套真是太可惜了,难得我在上面卖力表演,还故意换了不少花样,居然都被你错过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累的。” “活该!我经常见到妓院的嫖客做那种事十来分钟就喘不过气来了,你这变态居然一做一个多小时,中间都不休息,难道不怕精尽人亡吗?”小薇声色俱厉地质问道。 “嘿,小小年纪,知道的倒是不少。”菲狄满怀深意地夸奖了一句,“可惜我不是怪蜀黍,否则冲着这点,也要把你直接推倒了。”说着便笑眯眯地将一只怪手向少女的胸前袭去。 “啊,死变态,离我远点!”小薇尖叫一声,躲开了菲狄一记禄山之爪,“你果然不是好人!” “我何时说过自己是好人来着?”菲狄故作惊讶道,“难不成你把自己当成英雄救美的女主角了?我是不是英雄不知道,可你的姿色明显差了好几个档次吧?” “混蛋,你不羞辱人家便浑身不舒服吗?”小薇差点被气哭,却还想勉力维护自尊,泪花闪闪地哽咽道,“人、人家是又脏又臭的丑小鸭,关、关你这只癞蛤蟆什么事?” “怎么又来个哭哭啼啼的?”菲狄对女人的眼泪一向没辙,艾丽克丝还能说她是假哭,可小薇的眼泪可是货真价实、不掺水分的。菲狄见状只好温言安慰道:“丑小鸭又怎么了?说不定也会有变成天鹅的一天,到那时候我这只癞蛤蟆对着天鹅肉便只有伸长脖子、垂涎三尺的份儿了。” “噗嗤!”小薇被菲狄的比喻逗得不禁破涕为笑,脑海中幻想着自己像公主一样站在城堡上,菲狄在下面伸长脖子、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场景,顿时变得开心起来,莺声道:“算你这只癞蛤蟆有点眼光啦,到时候本公主心情一好,或许会赏你块肉吃哦!” “谢公主赏赐!本蛤蟆一定会将别的青蛙蟾蜍之类统统打倒,让它们连看天鹅一眼都做不到!”菲狄一本正经地说道。 “嘻嘻……”小薇不禁发出一串银铃般的娇笑,笑着笑着,突然又流下眼泪来,一张小花脸上泪痕交错,看起来真是可怜极了。 “好不容易刚逗笑,怎么一转眼又哭了?”菲狄不禁头疼道。 “……没、没有啦,”小薇连忙擦干脸上的眼泪,咯咯一笑道,“人家只是好久没这么开心地笑过了,虽然知道你只是骗人家玩的,还是忍不住高兴得想哭。” “什么?我几时骗你玩了?”菲狄一脸被冤枉的表情,义愤填膺地道,“我生平最恨骗女人的男人,见一个打死一个,女人也是能拿来骗的吗?只能用哄的好不好?” “……还不是一样?”小薇被菲狄“认真”的表情逗得娇笑不止,“你这个专门哄骗女人的坏东西!” “真是天大的冤枉啊!”菲狄叫冤道,“行动大于言语,不如这样吧,趁我今晚有闲,便帮你实现一次灰姑娘的梦想之夜,如何?” “灰姑娘是谁?”小薇好奇问道。 “这个嘛……”菲狄干咳了一声,胡乱解释道,“灰姑娘就是一个像你一样灰不溜秋的小姑娘,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一次公主,与心爱的王子共舞一曲。后来在仙女的帮助下,她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真的吗?那仙女在什么地方?如果有一天,她也会帮我实现愿望吗?”小薇眼中星光闪闪,连珠炮似地问道。 “呃,这只是一个故事罢了……”菲狄无奈,只好将格林童话中灰姑娘的故事给小薇详细地讲了一遍,末了还加了一句,“不要对仙女抱有太大幻想,她老人家太忙,顾不上这么多小花痴,其实还不如你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来得实在。” “讨厌!给人家讲了这么美丽的故事,又这么快打碎人家的幻想!”小薇嘟着嘴娇嗔道,“人家不管啦,你一定要赔人家的梦想!” “没问题!”菲狄刚跟艾丽克丝这等尤物干过一炮,心情可谓大好,加上又对小薇那桶救命的冷水心怀感激,于是爽快地答应道,“今晚就交给我,定会让你好好过一把公主瘾!说吧,你想要什么?” “人家肚子饿了……”小薇可怜兮兮地道。 “呃,我兜里刚好没钱……”菲狄摸了摸身上,不禁面露尴尬之色,“不过你尽管放心,山人自有妙计!” ……一个小时后,已是黄昏时分,天空阴云密布,天地间仿佛昏暗一片,有钱的人家已经在屋里点起灯来。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逐渐清晰起来,只见菲狄一只手扯着小薇,另一只手抓着一只不停挣扎的老母鸡,在一处荒僻无人的池塘边上颇有喜感地奔跑着。 “咯咯……”小薇发出一串出谷黄莺般欢快的娇笑声,笑得几乎弯下腰来,“你、你这个坏东西,没、没钱便去偷人家里养的老母鸡,还被那条老黄狗吓得落荒而逃,世、世上怎会有这么好玩的事啊?” “少罗嗦!我也是冒着生命危险才好不容易张罗到这点吃的,你这没心没肺的黄毛丫头还好意思笑话我?”菲狄气呼呼地道,“如何点石成金、化废为宝,且看本大爷的手段!” “咦?你在干什么?”小薇饶有兴致地看着菲狄的举动。只见他走到池塘边,将可怜的老母鸡开膛破腹,洗涮干净,然后随手挖了一把湿泥,在老母鸡身上抹了几把,连鸡毛一起糊了进去。不多时,整只老母鸡便被厚厚一层泥巴包裹起来,然后又被菲狄挖了个坑埋进土里。接着菲狄四处捡了些枯枝败叶,堆在老母鸡上方,又找了两块石头砸了几下,迸出火星,非常熟练地生起火来。 “等等就能吃了。”菲狄搓了搓手,心中却在暗暗嘀咕:传说中的叫花鸡是这样做的吧?金庸爷爷你可不要坑爹啊。 “这样也行?”小薇好奇问道。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菲狄左右望望,略有些失望地道,“可惜这里不是荒郊野外,天气又冷,没什么野味可以捕捉,否则便可以让你好好尝尝本大爷的手艺,大快朵颐一番了!” 天色渐晚,两人就着火取暖,脸庞被火光映得通红。菲狄不停地拨弄着火堆,小薇则时不时偷看一眼菲狄的侧脸,每当菲狄身子微微一扭,她便像受惊小鹿一样慌忙收回目光,小脸红扑扑的,眼神却愈加异样起来。 “差不多了。”菲狄将火堆移到一边,地面上的黄土已经被烤焦一层,正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热气。菲狄随手找了块石头将土刨开,然后将鸡取出,敲开表面那一层硬壳,一股异香立时扑鼻而来。然后菲狄一巴掌将泥壳拍碎,鸡毛便被已经结成硬块的泥巴沾了下来,露出里面热腾腾、白花花的鸡肉,色泽莹润、肉质鲜嫩,看得人不禁涎水直流。 小薇不禁被香味勾得馋虫大动,直吞口水。菲狄看得好笑,便撕了一条鸡腿递给小薇,微笑道:“接着,大爷赏给你的。” 小薇娇嗔地横了菲狄一眼,一把抢过鸡腿,却没跟他较真。事实上,她已经一天多没吃东西了,早饿得饥肠辘辘,此刻美食当前,哪儿还有工夫计较菲狄的语气? “喂,小心烫!”菲狄提醒一声,自己却没有动嘴。看到小薇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将鸡腿吃完,于是又撕了另一只鸡腿和一只鸡翅膀递给小薇,后者吃得满嘴流油、一脸幸福,见状毫不客气地接过,一手鸡腿一手鸡翅膀,很没少女形象地大快朵颐起来。 第二十八章 为君赎身 “走吧。”菲狄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来。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小薇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去洗澡,世上可没有几个月都不洗澡的公主哦!” “讨厌!你就是这样嘲笑一位淑女的吗?”小薇抱怨道,“奎里纳尔本来就是又脏又臭,人家经常露宿街头,洗澡也没什么用,身上脏些不是正常的吗?” “好吧,是我不该取笑别人。”菲狄想起那位从没洗过澡的犬儒主义者——第欧根尼,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自己的确不应该站在一个现代人的高度对这个时代的人评头论足。何况这一世若不是从小有凯瑟琳的悉心照料,说不定自己到现在还处于混沌和懵懂之中,比小薇还有所不如,于是诚恳地道歉一声,“不过洗澡总是一件有益无害的事情,女孩子还是干干净净的看起来比较漂亮。” “嘻嘻,小时候艾伦哥哥抓人家去洗澡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说的耶……”小薇眼神中流露出回忆的神采,说着说着似乎又有些莫名的伤感,“可惜十岁多一点的时候,他就很少再管人家了,整天都只忙着挣钱,说到人家十六岁的时候一定要给妹妹挣出一份像样的嫁妆出来,争取要嫁到一个好人家,免得再留在这条街上陪他受苦。” “你哥哥他是真心为你好。”菲狄不由想起了昨晚艾伦不要命似的狂态,口中轻声地劝慰道。 “我知道,”小薇的声音有些哽咽,“尽管生活可能更差一些,可我宁愿他像小时候那样经常陪我玩,而不是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不管不问。我还记得那时,自己对着一间空荡荡的屋子,急得只能拼命撕扯自己的头发,简直恨不得将眼前的一切都撕成碎片……后来,我只能一个人偷偷溜到街上,找那些同样是贫苦人家的孩子一起玩,可那些男孩子多半又愚蠢又粗鲁,只晓得偷家里的钱和整天打架斗殴,我虽然心里很讨厌,却又不得不跟他们厮混在一起,因为我更怕一个人被关在家里的感觉……” “所谓的留守儿童么……”菲狄暗自嘀咕一声,不由皱眉问道:“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混迹街头总不是女孩家的长久之计。” “……我、我有个请求,”小薇低下头,似有些难以启齿地小声说道,“你、你能带我一起走吗?人、人家实在不想继续呆在这个鬼地方了……” “有没有搞错?”菲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声道,“你刚认识我不到一天,就想跟我私定终身?我还没帅到这种逆天的程度吧?!” “少臭美啦!人家有说过你帅吗?”小薇脸红道,“人、人家只不过觉得你还勉强算个可靠的男人罢了,至、至少比这条街上的男人们强上一点点。” “小丫头,别这么快下结论,知人知面不知心,你都说过我不是好人了,而且我又这么穷,你就不怕我把你吃干抹净再转手卖掉吗?”菲狄“恶狠狠”地恐吓道。 “少吓唬人家啦!你骗人的把戏早就被人家看穿了,其实你根本就是个外冷内热的好人嘛……”小薇咯咯笑道,“人家才不是贪图你什么东西,只是单纯觉得你并不讨厌而已,而且人家得罪了安格斯,在奎里纳尔已经混不下去了,难得遇到你这个除了爱取笑人之外没什么其他缺点的好人,怎么能轻易错过呢?” “你最好搞清楚,我身边的女人可是一抓一箩筐,虽然多你一个不多,却也没什么时间‘宠幸’于你……”菲狄翻了个白眼道。 “又在骗人!你这穷鬼哪儿有钱养活这么多女人?明明中了春药,还能忍住不对人家下手,看来你也不是那种饥不择食的色中饿鬼,人家才不信你身边有很多女人哩!”小薇一脸不信地说道。 “好吧,虽然我承认对你主动倒贴的事情很有成就感,不过这个讨论到此为止,明天我便会将你送到你哥哥那里。至于带不带你走,这个不是由我决定的。”菲狄摇了摇头道。 “那由谁决定?”小薇以为菲狄又在糊弄自己,不禁大声问道。 “小丫头,你似乎没搞清楚状况。”菲狄捋起自己的袖子,露出胳膊上的奴隶烙印,“我只是个奴隶而已,你再怎么说也是个自由民,跟着我的话便只有为奴为婢的命运,你真有这种觉悟吗?” “什、什么?!”小薇难以置信地看着菲狄胳膊上象征着奴隶身份的烙印,不禁捂住了嘴巴。 “看清没有?法律规定奴隶是不能拥有自己的私有财产的,所有一切都属于自己的主人,而且必须听从主人的任何命令,你若想跟我在一起,就必须卖身为奴,共同侍奉同一个主人。不用我多说,奴隶的悲惨命运你也清楚,你哥哥一门心思便是为了让你找个好人家,从此脱离贫民的身份,你若跟我一起的话,不仅是自轻自贱,更是等于将你哥哥的梦想践踏在脚底。道理我已经说透,听不听由你。”菲狄耸了耸肩道。 “我不信!你这坏蛋最会骗人了,哪儿会有你这种独来独往、狂妄自大的奴隶?也不知从哪儿烫了个假印记便在这里骗人家!”小薇摇头不信道。 “不信的话,回头问你哥哥便知。”菲狄无奈地道,“我虽然不习惯把自己当奴隶看,可身份是摆在那儿改不了的。我若一心骗你玩,随便找个理由便是,何必这么糟践自己?” “你、你真是奴隶?”小薇颤声问道。 “没错,如假包换。当然与一般奴隶不同的是,我还是一名角斗士。”菲狄淡淡地道,“就是那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玩命之人。” “怎、怎么可能……你明明……”小薇想说菲狄看起来明明丰神俊朗、飘逸绝尘,根本不像个奴隶,却因为过于激动和少女的矜持而说不出口来。 “小丫头,别傻了。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有可能是唐僧,小小年纪,还是不要对世界抱有太大幻想的好。” “……”小薇沉默了片晌,然后很认真地问道,“替你赎身需要多少钱?” “噗!”菲狄狂喷一声,差点为之绝倒,被雷得外焦里嫩地道,“赎身?你当我是青楼的姑娘吗?” “青楼?青楼是什么地方?”小薇好奇问道。 “别管这个了,”菲狄当然不会向她解释青楼就是俗称的妓院,干咳了一声道,“这个……好吧,替我赎身并不是钱的问题,主人若是不同意,你搬座金山来也没用。” “那你呢?你就甘心当一辈子奴隶吗?”小薇很有男子气概地拍拍胸脯道,“不如我们私奔吧,本姑娘好歹也会一门偷东西的手艺,养活你不成问题的。” 菲狄再次为之绝倒,脑海中不由荒谬地想起红拂夜奔的典故,不得不佩服小薇的想象力,捧腹笑道:“我大你足有四五岁,若要靠你养活的话,不如找块豆腐自己撞死算了。” “那又怎么了?”小薇认真地道,“那些贵族不也是靠别人养活的吗?而且人家也不小了,该为自己的将来做好打算了。” “这就是你的打算?一个十五岁的女孩跟一个奴隶私奔,然后做贼养活一个比自己大四五岁的男人?你想活活气死你哥哥?”难道东西方女人的差别竟然这么大?菲狄心中暗自吐槽,果然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同文化环境下人的想法也如此不同。 “人家可是认真的!”小薇嘟着嘴道,“你也是个男人,怎么胆子比人家还小?” “这不是胆子的问题,”菲狄虽然觉得十分好笑,却终究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你对我有多少了解?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平时做些什么事?这些你都一无所知,只是贪图一时的新鲜刺激想要做些惊世骇俗的事情,却根本想象不出这样做的后果,更不会考虑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这属于青春期的叛逆躁动,我表示理解,也对你的一时冲动表示感激,可还是不得不劝你一句:小丫头,你还是太嫩了,我不是老牛,没有啃嫩草的习惯。” “你、你不愿意?”小薇颤声问道。 “好了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菲狄抬头看看天色已经全黑,“我带你去洗个澡,晚上睡个好觉,明天一醒,你就会把今天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如、如果我想了解你的话,你愿意告诉人家你的事吗?”小薇眼泪汪汪、发自肺腑地问道,“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把我当成小丫头,你、你会认真考虑人家的话吗?” “这个问题我现在无法回答你。”菲狄微微一笑道,“不过有句话我可以告诉你,我平时很少跟人说话的,之所以跟你讲了这么多,并不完全是为了报答你那桶救命的冷水,更重要的原因是我觉得你这小丫头挺招人喜欢,很对我胃口。或许有一天我摆脱了奴隶的身份,真正拥有一些自己的东西时,说不定还会记起当年罗马城有个要为我‘赎身’的可爱小姑娘呢。” “真、真的吗?说好了可不许反悔哦,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约定。”小薇却是听懂了菲狄的言外之意,不由欢欣雀跃地道,“本姑娘会一定会努力加油的,让你这坏蛋永远忘不了人家!” “在那之前,”菲狄一把扯起小薇的一只纤手,唇角溢出一丝温柔的微笑,“还是先把自己洗白白吧,我可不相信灰姑娘什么都不干就会突然变成一位小公主。” “嗯!”小薇像握着天下最美味的鸡腿一样,一脸幸福地嗯了一声,便被菲狄扯着向公共浴场的方向走去。 第二十八章 为君赎身 “走吧。”菲狄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来。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小薇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去洗澡,世上可没有几个月都不洗澡的公主哦!” “讨厌!你就是这样嘲笑一位淑女的吗?”小薇抱怨道,“奎里纳尔本来就是又脏又臭,人家经常露宿街头,洗澡也没什么用,身上脏些不是正常的吗?” “好吧,是我不该取笑别人。”菲狄想起那位从没洗过澡的犬儒主义者——第欧根尼,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自己的确不应该站在一个现代人的高度对这个时代的人评头论足。何况这一世若不是从小有凯瑟琳的悉心照料,说不定自己到现在还处于混沌和懵懂之中,比小薇还有所不如,于是诚恳地道歉一声,“不过洗澡总是一件有益无害的事情,女孩子还是干干净净的看起来比较漂亮。” “嘻嘻,小时候艾伦哥哥抓人家去洗澡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说的耶……”小薇眼神中流露出回忆的神采,说着说着似乎又有些莫名的伤感,“可惜十岁多一点的时候,他就很少再管人家了,整天都只忙着挣钱,说到人家十六岁的时候一定要给妹妹挣出一份像样的嫁妆出来,争取要嫁到一个好人家,免得再留在这条街上陪他受苦。” “你哥哥他是真心为你好。”菲狄不由想起了昨晚艾伦不要命似的狂态,口中轻声地劝慰道。 “我知道,”小薇的声音有些哽咽,“尽管生活可能更差一些,可我宁愿他像小时候那样经常陪我玩,而不是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不管不问。我还记得那时,自己对着一间空荡荡的屋子,急得只能拼命撕扯自己的头发,简直恨不得将眼前的一切都撕成碎片……后来,我只能一个人偷偷溜到街上,找那些同样是贫苦人家的孩子一起玩,可那些男孩子多半又愚蠢又粗鲁,只晓得偷家里的钱和整天打架斗殴,我虽然心里很讨厌,却又不得不跟他们厮混在一起,因为我更怕一个人被关在家里的感觉……” “所谓的留守儿童么……”菲狄暗自嘀咕一声,不由皱眉问道:“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混迹街头总不是女孩家的长久之计。” “……我、我有个请求,”小薇低下头,似有些难以启齿地小声说道,“你、你能带我一起走吗?人、人家实在不想继续呆在这个鬼地方了……” “有没有搞错?”菲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声道,“你刚认识我不到一天,就想跟我私定终身?我还没帅到这种逆天的程度吧?!” “少臭美啦!人家有说过你帅吗?”小薇脸红道,“人、人家只不过觉得你还勉强算个可靠的男人罢了,至、至少比这条街上的男人们强上一点点。” “小丫头,别这么快下结论,知人知面不知心,你都说过我不是好人了,而且我又这么穷,你就不怕我把你吃干抹净再转手卖掉吗?”菲狄“恶狠狠”地恐吓道。 “少吓唬人家啦!你骗人的把戏早就被人家看穿了,其实你根本就是个外冷内热的好人嘛……”小薇咯咯笑道,“人家才不是贪图你什么东西,只是单纯觉得你并不讨厌而已,而且人家得罪了安格斯,在奎里纳尔已经混不下去了,难得遇到你这个除了爱取笑人之外没什么其他缺点的好人,怎么能轻易错过呢?” “你最好搞清楚,我身边的女人可是一抓一箩筐,虽然多你一个不多,却也没什么时间‘宠幸’于你……”菲狄翻了个白眼道。 “又在骗人!你这穷鬼哪儿有钱养活这么多女人?明明中了春药,还能忍住不对人家下手,看来你也不是那种饥不择食的色中饿鬼,人家才不信你身边有很多女人哩!”小薇一脸不信地说道。 “好吧,虽然我承认对你主动倒贴的事情很有成就感,不过这个讨论到此为止,明天我便会将你送到你哥哥那里。至于带不带你走,这个不是由我决定的。”菲狄摇了摇头道。 “那由谁决定?”小薇以为菲狄又在糊弄自己,不禁大声问道。 “小丫头,你似乎没搞清楚状况。”菲狄捋起自己的袖子,露出胳膊上的奴隶烙印,“我只是个奴隶而已,你再怎么说也是个自由民,跟着我的话便只有为奴为婢的命运,你真有这种觉悟吗?” “什、什么?!”小薇难以置信地看着菲狄胳膊上象征着奴隶身份的烙印,不禁捂住了嘴巴。 “看清没有?法律规定奴隶是不能拥有自己的私有财产的,所有一切都属于自己的主人,而且必须听从主人的任何命令,你若想跟我在一起,就必须卖身为奴,共同侍奉同一个主人。不用我多说,奴隶的悲惨命运你也清楚,你哥哥一门心思便是为了让你找个好人家,从此脱离贫民的身份,你若跟我一起的话,不仅是自轻自贱,更是等于将你哥哥的梦想践踏在脚底。道理我已经说透,听不听由你。”菲狄耸了耸肩道。 “我不信!你这坏蛋最会骗人了,哪儿会有你这种独来独往、狂妄自大的奴隶?也不知从哪儿烫了个假印记便在这里骗人家!”小薇摇头不信道。 “不信的话,回头问你哥哥便知。”菲狄无奈地道,“我虽然不习惯把自己当奴隶看,可身份是摆在那儿改不了的。我若一心骗你玩,随便找个理由便是,何必这么糟践自己?” “你、你真是奴隶?”小薇颤声问道。 “没错,如假包换。当然与一般奴隶不同的是,我还是一名角斗士。”菲狄淡淡地道,“就是那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玩命之人。” “怎、怎么可能……你明明……”小薇想说菲狄看起来明明丰神俊朗、飘逸绝尘,根本不像个奴隶,却因为过于激动和少女的矜持而说不出口来。 “小丫头,别傻了。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有可能是唐僧,小小年纪,还是不要对世界抱有太大幻想的好。” “……”小薇沉默了片晌,然后很认真地问道,“替你赎身需要多少钱?” “噗!”菲狄狂喷一声,差点为之绝倒,被雷得外焦里嫩地道,“赎身?你当我是青楼的姑娘吗?” “青楼?青楼是什么地方?”小薇好奇问道。 “别管这个了,”菲狄当然不会向她解释青楼就是俗称的妓院,干咳了一声道,“这个……好吧,替我赎身并不是钱的问题,主人若是不同意,你搬座金山来也没用。” “那你呢?你就甘心当一辈子奴隶吗?”小薇很有男子气概地拍拍胸脯道,“不如我们私奔吧,本姑娘好歹也会一门偷东西的手艺,养活你不成问题的。” 菲狄再次为之绝倒,脑海中不由荒谬地想起红拂夜奔的典故,不得不佩服小薇的想象力,捧腹笑道:“我大你足有四五岁,若要靠你养活的话,不如找块豆腐自己撞死算了。” “那又怎么了?”小薇认真地道,“那些贵族不也是靠别人养活的吗?而且人家也不小了,该为自己的将来做好打算了。” “这就是你的打算?一个十五岁的女孩跟一个奴隶私奔,然后做贼养活一个比自己大四五岁的男人?你想活活气死你哥哥?”难道东西方女人的差别竟然这么大?菲狄心中暗自吐槽,果然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同文化环境下人的想法也如此不同。 “人家可是认真的!”小薇嘟着嘴道,“你也是个男人,怎么胆子比人家还小?” “这不是胆子的问题,”菲狄虽然觉得十分好笑,却终究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你对我有多少了解?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平时做些什么事?这些你都一无所知,只是贪图一时的新鲜刺激想要做些惊世骇俗的事情,却根本想象不出这样做的后果,更不会考虑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这属于青春期的叛逆躁动,我表示理解,也对你的一时冲动表示感激,可还是不得不劝你一句:小丫头,你还是太嫩了,我不是老牛,没有啃嫩草的习惯。” “你、你不愿意?”小薇颤声问道。 “好了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菲狄抬头看看天色已经全黑,“我带你去洗个澡,晚上睡个好觉,明天一醒,你就会把今天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如、如果我想了解你的话,你愿意告诉人家你的事吗?”小薇眼泪汪汪、发自肺腑地问道,“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把我当成小丫头,你、你会认真考虑人家的话吗?” “这个问题我现在无法回答你。”菲狄微微一笑道,“不过有句话我可以告诉你,我平时很少跟人说话的,之所以跟你讲了这么多,并不完全是为了报答你那桶救命的冷水,更重要的原因是我觉得你这小丫头挺招人喜欢,很对我胃口。或许有一天我摆脱了奴隶的身份,真正拥有一些自己的东西时,说不定还会记起当年罗马城有个要为我‘赎身’的可爱小姑娘呢。” “真、真的吗?说好了可不许反悔哦,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约定。”小薇却是听懂了菲狄的言外之意,不由欢欣雀跃地道,“本姑娘会一定会努力加油的,让你这坏蛋永远忘不了人家!” “在那之前,”菲狄一把扯起小薇的一只纤手,唇角溢出一丝温柔的微笑,“还是先把自己洗白白吧,我可不相信灰姑娘什么都不干就会突然变成一位小公主。” “嗯!”小薇像握着天下最美味的鸡腿一样,一脸幸福地嗯了一声,便被菲狄扯着向公共浴场的方向走去。 第二十九章 公共浴场 罗马浴场大致可以分为温泉浴场、私人浴室、公共浴场三类。当然前两者只是那些有洁癖的贵族阶层才有资格享用的,而对大多数普通罗马人来说,他们只能去光顾公共浴场。帝国时期,罗马人把兴建公共浴场作为与兴建体育场、图书馆等具有同样意义的大事。时至如今,罗马城的公共浴场已超过一千家,其中特大型的有十一家(这里修正一下前文中提到只有三家大型公共浴场的错误说法),最大的卡拉卡拉浴场一次就可容纳一千多人。 说起公共浴场,其实有很多有意思的话题。罗马人兴建公共浴场的风气在卡拉卡拉皇帝(公元188-217年)时达到顶峰,例如著名的卡拉卡拉浴场便是这位臭名昭著的嗜血暴君下令修建的。罗马的公共浴场比今天的洗浴中心规模更大、功能更多,不仅提供游泳、桑拿、冷水浴等众多服务,而且集成了理发馆、美容厅、休息室、图书馆、健身房、花园、会议室等诸多功能,丝毫不亚于今天的大型娱乐休闲中心。 浴场是罗马人社交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不管是平民还是贵族,都会频频光顾,甚至连皇帝都会不时微服前来享受一下洗浴的乐趣。更奇特的是,罗马浴场刚开始时是男女混浴的,由于罗马人民风开放,因此难免会在洗浴时出现一些越轨的行为,而且屡禁不止,甚至连娈童和*都会来这里招揽生意。在罗马帝国早期,公共浴场简直成了男女私通甚至*Party的最佳场所,糜烂之风盛极一时。后来到了帝国晚期,随着奉行禁欲主义的基督教兴起,他们再也无法容忍公共浴场里孳生的种种淫行,终于在公元320年,劳迪塞主教会议下令,禁止妇女去公共浴室,而圣约翰?克里索斯托姆主教会议最终在四世纪末封杀了所有允许男女混浴的浴场。 随着罗马帝国国势不断衰弱,很多大型公共设施由于缺少财力的支持,纷纷停用,少数则转为私人经营,向客人收取一定费用来维持正常运营,浴场便是其中一例。奎里纳尔由于是罗马城的贫民区,从这些人身上赚不到什么钱,因此公共浴场较少,只有七八家小型浴场仍在正常营业,条件也比较简陋,远远比不上卡拉卡拉浴场这类大型浴场的富丽豪华,所用的热水都是由锅炉房烧热,然后通过管道输进浴池,还有仆役和奴隶提供按摩、擦背等服务,这点倒是与今天的澡堂子十分相似。 菲狄和小薇出了巷子,天色已经全黑,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在熟门熟路的小薇指引下,两人很快就走到了一处相对偏僻的小型浴场门前,抬头一看,只见破烂的招牌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卡鲁斯浴场。” 菲狄抬头看看锅炉房顶上的烟囱还在冒烟,看来这间小浴场正在烧着热水,夜晚还正常营业,于是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喂,等等!”小薇出声喊住菲狄,“你身上不是没钱吗?” “什么?难道还要买澡票?”菲狄不由想起前世洗澡的经历,怪声道,“这里不是公共浴场吗?怎么像公共厕所一样还收费?” “不收钱人家凭什么夜晚不睡觉烧水给你洗澡?”小薇像看外星人似地看着菲狄,“人家虽然不常来浴场,可一年至少也会来个三四次,难道你一次也没来过?” “我又不是罗马人……”菲狄尴尬道,“我从小在米兰长大,洗澡都是拿凉水直接冲。这还是第一次来罗马,谁知道公共浴场的规矩?” “米兰?离这里很远吗?”小薇好奇问道。 “远倒是不是特别远,都在阿尔卑斯山以南,快马加鞭的话,也就三四天路程。”菲狄似乎忘了凯瑟琳让他不要暴露身份的交待,又或者他自从昨晚恢复部分记忆之后,既拥有了现代人独立自主的意识,又与今世冰冷桀骜的性格逐渐融合,心性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变得越来越像一个不为外物所拘、特立独行的存在,这也是他身上最能吸引人的魅力所在。 “那人家现在又多知道你一件事了,”小薇嘻嘻一笑道,“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不是么?” “可惜仍然没有解决我们身上没钱的问题,”菲狄耸肩道,“说不得只有偷偷混进去了。” “混进去?你当这里的人都是瞎子吗?”小薇失声道。 “本大爷若连这种破澡堂子都混不进去,简直白活了这十几年。”菲狄自信地道,“我背着你偷偷翻墙进去便是”。 小薇想起他今天从骷髅会的老巢将自己救出来时的场景,对他高来高去的本事倒是不再怀疑,口中却还犹疑问道:“万一被人家发现怎么办……” “一切交给我。”菲狄不再罗嗦,一把将小薇纤弱的娇躯揽起,扔到自己宽阔的背上,口中道一声:“抓紧!” 小薇双手紧紧地环住菲狄修长的脖颈,螓首轻轻地贴在男子宽阔的肩膀上,闻着菲狄身上那股清爽而又浓烈的男子气息,不禁陶醉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只见菲狄并没有从正门而入,而是绕到浴场侧面的围墙处,然后不费吹灰之力般翻了进去,然后沿着一条黑暗的柱廊一路溜进中庭,幸运的是,由于夜晚客人稀少,因此并没有被人发现。 真正的浴室位于一栋七八米高的方形建筑内,门口正有几个仆役来来往往忙碌着,还有个班头模样的人在发号施令:“让锅炉房的人多加把火,客人嫌蒸汽不够热!” “大半夜还有人蒸桑拿?真会享受。”菲狄暗自嘀咕一声,旋即借着墙根下的阴影,无声无息地绕到建筑后面。由于浴场一般出于采光和透气的目的,会在墙顶开出一些窗孔,大小刚好可以容人钻进去。只不过因为离地有五六米高,一般人只有踩着梯子才能上去。 不过这种高度当然难不倒菲狄,而且这栋建筑由于年久失修,墙面早已斑驳不堪,墙缝足够菲狄将手指和脚尖插进去。只见他如一只背上背着一只小壁虎的大号壁虎般三下五除二地沿着墙溜到窗孔处,然后弓着身子钻了进去,里面是一条空荡无人的走廊,因此菲狄落地时发出的些微声响也没有惊动任何人。 “呼,想不到洗个澡都费这么大劲儿,看来没钱寸步难行这句话古今通用……”菲狄不由暗暗感激鲁温师傅从小到大给他的严格训练,这才修炼成这种简直可以媲美“壁虎游墙功”的攀援本领,无论是偷鸡摸狗还是偷香窃玉都再方便不过。 “你若是做贼的话,一定会很有前途的!”小薇的本行便是小偷,此时见到技术型高人,不由满脸崇拜地道,“你也教教人家嘛!” “教你也不是不行,”菲狄沉吟道,“就看你能不能吃苦了。” “没问题,人家最能吃苦了!”小薇欢欣雀跃道,“不如人家以后就叫你师傅吧?!” 菲狄被小薇这一声“师傅”叫得外酥里嫩,十分受用,当然脸上还是要摆出架子道:“先别忙着拜师,你能不能跟着我还是未知之数,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是,师傅!”小薇甜甜地叫了一声,“不管你肯不肯收人家做小徒弟,反正人家是认准你这位大师傅了。嗯,就这样决定了,人家以后就叫你师傅!” “随你便了……”菲狄前世在大学曾给低年级的学弟学妹做过助教,林老师的称呼也经常听人叫,所以听到小薇叫他师傅竟有种颇为熟悉的感觉,令他不禁回想起了前世那段青春的记忆,因此竟不忍心拒绝,于是便是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好耶!人家终于有一位本领高强的师傅啦!”小薇见菲狄答应,不禁满心欢喜地道,“以后人家若再被人欺负,便有人替人家出头啦!” “你不是号称奎里纳尔头号女混混吗?怎么还会被人欺负?”菲狄调笑道。 “那都是人家胡吹大气啦!”小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不过人家的酒量很好,跟人拼酒几乎都没输过!” “哦?那这也算天赋异禀了,”菲狄不禁好笑,心道你这丫头若是到了后世一定很能混得开,不过口中却正儿八经地道,“喝酒太多容易伤身,你小小年纪还是注意收敛一下。” “原来师傅你比哥哥开明多了!”小薇见菲狄对她一个女孩子爱喝酒的事情并不反感,不由有些喜出望外,“人家就说嘛,葡萄酒是狄俄尼索斯(注:希腊神话中的酒神,十二主神之一,经常行走于人世间,形象是一个头戴花冠、身穿紫袍,整天被一群半裸狂女簇拥着花天酒地的翩翩少年,酒神节便是为了祭祀他而设立的节日,同时他也是现代西方狂欢节的历史源头。狄俄尼索斯在基督教出现之前,在希腊人和罗马人的信仰中占有重要的席位,甚至出现过专门祭拜酒神的秘密宗教,在后文中将会涉及到。)赐给人间的佳酿,多饮一些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老实说,你偷来的钱是不是都花在喝酒上了?”菲狄问道。 “不光是喝酒啦……”小薇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还有跟人赌钱之类的……” “你这丫头……”菲狄颇有些无语,此时正好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只好对小薇使了个脸色,“迟些再替你哥哥教训你,先找个浴室把你洗干净了才好打屁股。” 第二十九章 公共浴场 罗马浴场大致可以分为温泉浴场、私人浴室、公共浴场三类。当然前两者只是那些有洁癖的贵族阶层才有资格享用的,而对大多数普通罗马人来说,他们只能去光顾公共浴场。帝国时期,罗马人把兴建公共浴场作为与兴建体育场、图书馆等具有同样意义的大事。时至如今,罗马城的公共浴场已超过一千家,其中特大型的有十一家(这里修正一下前文中提到只有三家大型公共浴场的错误说法),最大的卡拉卡拉浴场一次就可容纳一千多人。 说起公共浴场,其实有很多有意思的话题。罗马人兴建公共浴场的风气在卡拉卡拉皇帝(公元188-217年)时达到顶峰,例如著名的卡拉卡拉浴场便是这位臭名昭著的嗜血暴君下令修建的。罗马的公共浴场比今天的洗浴中心规模更大、功能更多,不仅提供游泳、桑拿、冷水浴等众多服务,而且集成了理发馆、美容厅、休息室、图书馆、健身房、花园、会议室等诸多功能,丝毫不亚于今天的大型娱乐休闲中心。 浴场是罗马人社交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不管是平民还是贵族,都会频频光顾,甚至连皇帝都会不时微服前来享受一下洗浴的乐趣。更奇特的是,罗马浴场刚开始时是男女混浴的,由于罗马人民风开放,因此难免会在洗浴时出现一些越轨的行为,而且屡禁不止,甚至连娈童和*都会来这里招揽生意。在罗马帝国早期,公共浴场简直成了男女私通甚至*Party的最佳场所,糜烂之风盛极一时。后来到了帝国晚期,随着奉行禁欲主义的基督教兴起,他们再也无法容忍公共浴场里孳生的种种淫行,终于在公元320年,劳迪塞主教会议下令,禁止妇女去公共浴室,而圣约翰?克里索斯托姆主教会议最终在四世纪末封杀了所有允许男女混浴的浴场。 随着罗马帝国国势不断衰弱,很多大型公共设施由于缺少财力的支持,纷纷停用,少数则转为私人经营,向客人收取一定费用来维持正常运营,浴场便是其中一例。奎里纳尔由于是罗马城的贫民区,从这些人身上赚不到什么钱,因此公共浴场较少,只有七八家小型浴场仍在正常营业,条件也比较简陋,远远比不上卡拉卡拉浴场这类大型浴场的富丽豪华,所用的热水都是由锅炉房烧热,然后通过管道输进浴池,还有仆役和奴隶提供按摩、擦背等服务,这点倒是与今天的澡堂子十分相似。 菲狄和小薇出了巷子,天色已经全黑,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在熟门熟路的小薇指引下,两人很快就走到了一处相对偏僻的小型浴场门前,抬头一看,只见破烂的招牌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卡鲁斯浴场。” 菲狄抬头看看锅炉房顶上的烟囱还在冒烟,看来这间小浴场正在烧着热水,夜晚还正常营业,于是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喂,等等!”小薇出声喊住菲狄,“你身上不是没钱吗?” “什么?难道还要买澡票?”菲狄不由想起前世洗澡的经历,怪声道,“这里不是公共浴场吗?怎么像公共厕所一样还收费?” “不收钱人家凭什么夜晚不睡觉烧水给你洗澡?”小薇像看外星人似地看着菲狄,“人家虽然不常来浴场,可一年至少也会来个三四次,难道你一次也没来过?” “我又不是罗马人……”菲狄尴尬道,“我从小在米兰长大,洗澡都是拿凉水直接冲。这还是第一次来罗马,谁知道公共浴场的规矩?” “米兰?离这里很远吗?”小薇好奇问道。 “远倒是不是特别远,都在阿尔卑斯山以南,快马加鞭的话,也就三四天路程。”菲狄似乎忘了凯瑟琳让他不要暴露身份的交待,又或者他自从昨晚恢复部分记忆之后,既拥有了现代人独立自主的意识,又与今世冰冷桀骜的性格逐渐融合,心性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变得越来越像一个不为外物所拘、特立独行的存在,这也是他身上最能吸引人的魅力所在。 “那人家现在又多知道你一件事了,”小薇嘻嘻一笑道,“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不是么?” “可惜仍然没有解决我们身上没钱的问题,”菲狄耸肩道,“说不得只有偷偷混进去了。” “混进去?你当这里的人都是瞎子吗?”小薇失声道。 “本大爷若连这种破澡堂子都混不进去,简直白活了这十几年。”菲狄自信地道,“我背着你偷偷翻墙进去便是”。 小薇想起他今天从骷髅会的老巢将自己救出来时的场景,对他高来高去的本事倒是不再怀疑,口中却还犹疑问道:“万一被人家发现怎么办……” “一切交给我。”菲狄不再罗嗦,一把将小薇纤弱的娇躯揽起,扔到自己宽阔的背上,口中道一声:“抓紧!” 小薇双手紧紧地环住菲狄修长的脖颈,螓首轻轻地贴在男子宽阔的肩膀上,闻着菲狄身上那股清爽而又浓烈的男子气息,不禁陶醉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只见菲狄并没有从正门而入,而是绕到浴场侧面的围墙处,然后不费吹灰之力般翻了进去,然后沿着一条黑暗的柱廊一路溜进中庭,幸运的是,由于夜晚客人稀少,因此并没有被人发现。 真正的浴室位于一栋七八米高的方形建筑内,门口正有几个仆役来来往往忙碌着,还有个班头模样的人在发号施令:“让锅炉房的人多加把火,客人嫌蒸汽不够热!” “大半夜还有人蒸桑拿?真会享受。”菲狄暗自嘀咕一声,旋即借着墙根下的阴影,无声无息地绕到建筑后面。由于浴场一般出于采光和透气的目的,会在墙顶开出一些窗孔,大小刚好可以容人钻进去。只不过因为离地有五六米高,一般人只有踩着梯子才能上去。 不过这种高度当然难不倒菲狄,而且这栋建筑由于年久失修,墙面早已斑驳不堪,墙缝足够菲狄将手指和脚尖插进去。只见他如一只背上背着一只小壁虎的大号壁虎般三下五除二地沿着墙溜到窗孔处,然后弓着身子钻了进去,里面是一条空荡无人的走廊,因此菲狄落地时发出的些微声响也没有惊动任何人。 “呼,想不到洗个澡都费这么大劲儿,看来没钱寸步难行这句话古今通用……”菲狄不由暗暗感激鲁温师傅从小到大给他的严格训练,这才修炼成这种简直可以媲美“壁虎游墙功”的攀援本领,无论是偷鸡摸狗还是偷香窃玉都再方便不过。 “你若是做贼的话,一定会很有前途的!”小薇的本行便是小偷,此时见到技术型高人,不由满脸崇拜地道,“你也教教人家嘛!” “教你也不是不行,”菲狄沉吟道,“就看你能不能吃苦了。” “没问题,人家最能吃苦了!”小薇欢欣雀跃道,“不如人家以后就叫你师傅吧?!” 菲狄被小薇这一声“师傅”叫得外酥里嫩,十分受用,当然脸上还是要摆出架子道:“先别忙着拜师,你能不能跟着我还是未知之数,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是,师傅!”小薇甜甜地叫了一声,“不管你肯不肯收人家做小徒弟,反正人家是认准你这位大师傅了。嗯,就这样决定了,人家以后就叫你师傅!” “随你便了……”菲狄前世在大学曾给低年级的学弟学妹做过助教,林老师的称呼也经常听人叫,所以听到小薇叫他师傅竟有种颇为熟悉的感觉,令他不禁回想起了前世那段青春的记忆,因此竟不忍心拒绝,于是便是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好耶!人家终于有一位本领高强的师傅啦!”小薇见菲狄答应,不禁满心欢喜地道,“以后人家若再被人欺负,便有人替人家出头啦!” “你不是号称奎里纳尔头号女混混吗?怎么还会被人欺负?”菲狄调笑道。 “那都是人家胡吹大气啦!”小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不过人家的酒量很好,跟人拼酒几乎都没输过!” “哦?那这也算天赋异禀了,”菲狄不禁好笑,心道你这丫头若是到了后世一定很能混得开,不过口中却正儿八经地道,“喝酒太多容易伤身,你小小年纪还是注意收敛一下。” “原来师傅你比哥哥开明多了!”小薇见菲狄对她一个女孩子爱喝酒的事情并不反感,不由有些喜出望外,“人家就说嘛,葡萄酒是狄俄尼索斯(注:希腊神话中的酒神,十二主神之一,经常行走于人世间,形象是一个头戴花冠、身穿紫袍,整天被一群半裸狂女簇拥着花天酒地的翩翩少年,酒神节便是为了祭祀他而设立的节日,同时他也是现代西方狂欢节的历史源头。狄俄尼索斯在基督教出现之前,在希腊人和罗马人的信仰中占有重要的席位,甚至出现过专门祭拜酒神的秘密宗教,在后文中将会涉及到。)赐给人间的佳酿,多饮一些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老实说,你偷来的钱是不是都花在喝酒上了?”菲狄问道。 “不光是喝酒啦……”小薇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还有跟人赌钱之类的……” “你这丫头……”菲狄颇有些无语,此时正好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只好对小薇使了个脸色,“迟些再替你哥哥教训你,先找个浴室把你洗干净了才好打屁股。” 第三十章 禽兽不如 菲狄拉着小薇躲进走廊边的一间空房里,等到走廊上的脚步声走远,他才有余暇仔细观察这座房间的摆设布置。无巧不成书,一番扫视之后,他发现这竟是一间更衣室。 “运气不错,”菲狄满意地点点头,“这下连换洗衣服都有了。” 小薇乃是惯偷一名,不用菲狄指挥,便轻车熟路地在更衣室里翻箱倒柜起来,很快地翻捡出一身干净的衣服,从身材大小来看,衣服的主人应该是名十多岁的男童,小薇身材娇小,刚好合身。 菲狄亦随便捡了身干净衣服,然后带着小薇大摇大摆地走出更衣室,这会儿就算被人看见也只会被当做一般的客人,不用再藏头露尾了。 “丫头,自己去找女浴室吧,我是不能陪你去了。”菲狄干咳一声道,“洗完之后回到这里见面。” “不嘛,人家要和师傅一起洗嘛~~”小薇莺声沥沥地撒娇道,“人家可以帮师傅搓背哦!” 菲狄差点一口喷将出来,想不到自己稍微对小薇和颜悦色一点,她便“恃宠生骄”,变得如此大胆。菲狄前世身为一名有理想、有道德的好青年,此时面对这种歪风邪气的诱惑,当然要一脸正色地严词拒绝道:“男女混浴,成何体统?你既然喊我师傅,师徒俩若是裸裎相见,岂非道德沦丧、伤风败俗?” “师傅你的口气怎么和那些满口礼义道德的神父一模一样?”小薇奇怪地道,“侍女服侍主人入浴都没问题,徒弟帮师傅擦背又怎么了?” “这怎么能一样?”菲狄瞪了小薇一眼道,心中却荒谬地想起了杨过和小龙女,连连摇头道,“总之此事万万不可,我可不想被人骂成禽兽。” “师傅你想到哪里去了?!”小薇却是突然明白过来菲狄的意思,她毕竟是个未经人事的雏儿,之前虽然一口一个变态的叫,却终究不太清楚男女之防是怎么回事,对男女混浴的概念尚停留在小时候哥哥帮自己洗澡的幼稚层面上。此时反应过来,小薇不禁羞得小脸通红,尖声叫道:“人家好心想帮你擦背,你、你竟然想到那、那种事上面……变态师傅!人家不理你了!” 菲狄被小薇一声“变态师傅”骂得晕头转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心道莫非真的是我不够纯洁? 小薇虽然略有薄怒,可更多的还是属于少女的矜持和羞涩,当她偷眼看到菲狄目瞪口呆的样子,却又不禁有些懊恼,甚至开始自己为菲狄开脱起来:师傅他虽然爱口花花,可本性却再纯洁不过,今天都憋成那个样子了都能忍住不对自己下手,的确是位守礼君子……现在之所以想到那方面,一定是被那个骚蹄子教坏了,说不定春药的歹毒药性还没过,才害得师傅精-虫上脑、淫-念发作……嗯,一定是这样的,师傅他口中虽然说不要,可心里一定是很想的,好像以前还听说过男人的*如果不及时发泄出来,会憋坏身体的,师傅他现在一定忍得很辛苦…… 菲狄见小薇不说话,当然不知道她想到歪处,以为她还在生气,于是温言劝慰道:“乖,你自己去洗吧。我自己伺候自己就行了。” 什、什么?!自己“伺候”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个伺候法?难、难道是传、传说中的手……?师傅你真是太可怜了!小薇感动得稀里哗啦,心想师傅顾及自己的感受,甚至出此下策,要自行解决问题,真是太温柔太体贴了……不,人家绝不能让师傅这么委屈的,何况自己不是已经打算好了要命运把托付给这个男人吗?这、这种事……反正迟早都是要做的,虽然听小姐妹说过女人第一次都是很痛的,可师傅这么温柔体贴,应、应该会怜惜自己吧?小薇一想到传说中的破-瓜之痛,不禁有些害怕,心中又自我安慰道:其、其实这样也好,只要忍过这一次,师傅他就是想甩也甩不掉自己这个小徒弟了,只要自己能让他满足的话,师傅就不会再去找那个骚蹄子了……嗯,这样最好,没有牺牲,哪儿来的胜利?这种机会可千万不能错过……小薇就这么患得患失地想着心事,想着想着不禁露出一丝甜蜜的微笑,却是连耳根子都羞红了。 “喂,你没事吧,发烧了?”菲狄看到小薇满脸通红的表情,哪儿想能到她千回百转的少女心思?不由用手摸了摸小薇的额头,口中喃喃自语道,“确实有点烫……” “师傅~人家好热~”小薇嘤咛一声,学着在妓院偷窥时学到的女人娇慵无力时的表情姿势,软软地便朝菲狄身上躺倒。后者没有多想,以为她真被冷风吹感冒了,于是连忙扶住小薇“摇摇欲坠”的娇躯,口中关切地道:“你这小丫头,怎么说病就病,不是净给我找麻烦吗?” “师傅,人家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帮人家洗澡好不好嘛~~”小薇星眸半闭,带着点童音娇嗲地道,“趁着人家脑袋昏昏沉沉的时候,师傅无论做什么人家都不知道哦……” “臭丫头,跟我装病?!”菲狄一听这话不是味儿,立时反应过来,在小薇的小巧玲珑的翘臀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比我这个怪蜀黍还要禽兽!”不料一巴掌下去,菲狄却被触手的弹性吓了一跳,心中不禁惊叫一声:我说这丫头怎么干干瘦瘦,原来多余的营养都跑到这种地方了! 小薇臀上吃痛,不禁娇哼了一声,见自己的小把戏被揭破,她索性把心一横,将撒娇进行到底,只听她媚眼如丝地道了一句:“师傅您难道连禽兽都不如吗?!” “……好犀利的反击!”淡定如菲狄也不禁被小薇“赤裸裸”的挑衅刺激毛了,心道老子连艾丽克丝那种妖女都能收拾的她丢盔弃甲、连连讨饶,若连你这种黄毛丫头都拾掇不定,岂不让人笑掉大牙?想到这里,菲狄胸中豪气陡升,将小薇拦腰抱起,便朝一间空无一人的浴室大步走去…… “啊~啊~啊~~!”只听一连串悦耳动听的少女娇-吟从浴室的门帘后隐隐传出,那无比诱人的声音简直能让苦修多年的老僧都忍不住“揭竿而起”。 “师傅~不要太用力~!”少女似乎正经受着某种既难捱又甜蜜的痛楚,声音越来越尖,简直像快要崩断的琴弦一般,带着一种难于言喻的微妙颤音挑动着人的内心的痒处,“人家快要受不住了~!” “这层东西太顽固,不用力不行。”少女的呻吟中夹杂着一声男子的闷哼传了出来,“再忍着点,马上就好了。” “不行啊~再用力就要破了~!会流血的~!”少女持续地尖叫道,“师傅你太粗暴了,快停下,人家会坏掉的~!” “呼,总算搞定了……”男子似是停止了动作,长呼一口气道,“下次就容易多了。” “师傅你好讨厌~!”少女娇嗔道,“人家都让你停下了,你还那么用力,害得人家那里现在还一直疼……” “你这丫头几个月不洗一次澡,身上的陈年老灰厚厚一层,不用力怎能搓得干净?”菲狄左手持一块丝瓢,右手持一块香胰子,对趴在浴池边露出粉背的小薇说道,“小小年纪,不讲卫生,我没拿砖头磨掉你一层皮就算你运气了。” “呜呜,师傅你又嫌人家脏……”小薇捂脸假装哭泣道,“人家又不是不爱洗澡,实在是没钱……” “有钱喝酒赌博,没钱买张澡票?”菲狄哂然道:“这个理由编的真好。” “嘻嘻,其实小时候都是哥哥带人家去洗澡的,只是到后来没人陪了,人家才懒得花钱来这种地方,实在不行就拿凉水冲冲,这里很多穷人都是一样的,又不是只有人家一个……”小薇冲菲狄扮了个鬼脸,巧笑倩兮地道,“幸好人家现在有了一个会疼人的师傅,不如以后就由师傅你监督人家洗澡好吗?只要有师傅帮忙的话,人家一定会很乖很乖地洗白白的,若人家还是不听话,师傅你大可以像刚才一样打人家屁股,人家一吃痛,肯定什么都听师傅你的!” “吃痛?我看你是疼在肉上,甜在心里吧?”菲狄哼了一声道,“我怎么觉得你很希望被打屁股似的?” “人家才不是那种变态啦!”小薇撅着嘴道,“因为人家知道师傅虽然外表很冷,其实内心是个很温柔的人,与这世上大部分男人都不同,是真心对人家好,所以人家也心甘情愿只被你一个人管教,徒弟不听话,被师傅打板子也是正常的嘛……” “幸好我也不是变态,否则定要将你这野丫头好好调教一番。”菲狄本来板着脸,说着说着自己反而笑了起来,“小小年纪竟然就懂得使用这种手段勾引你师傅,看来出淤泥而不染之类的话都纯属放屁,你这丫头的确是欠人管教。” “师傅,你答应了?!”小薇尚是首次听菲狄自称师傅,不由喜出望外,小腿飞快地在浴池里扑腾了几下,双手扬起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开心万分地欢呼道,“太好了!人家终于有一个疼惜人家的师傅啦!师傅抱抱!” “别高兴太早,”菲狄屈指弹了一下小薇的小脑瓜,避免她把湿漉漉的胳膊搭到自己身上,“想做我的徒弟,可没这么容易的。” “人家会努力的!”小薇情不自禁地想从浴池中站起身来,却被菲狄慌忙一把她按在水里,差一点便春光乍泄,可一脸幸福的少女却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啵”的一声在菲狄的手上亲吻了一下。诱人的少女风情,让一直坚持御姐路线的菲狄不禁大晕其浪。 第三十章 禽兽不如 菲狄拉着小薇躲进走廊边的一间空房里,等到走廊上的脚步声走远,他才有余暇仔细观察这座房间的摆设布置。无巧不成书,一番扫视之后,他发现这竟是一间更衣室。 “运气不错,”菲狄满意地点点头,“这下连换洗衣服都有了。” 小薇乃是惯偷一名,不用菲狄指挥,便轻车熟路地在更衣室里翻箱倒柜起来,很快地翻捡出一身干净的衣服,从身材大小来看,衣服的主人应该是名十多岁的男童,小薇身材娇小,刚好合身。 菲狄亦随便捡了身干净衣服,然后带着小薇大摇大摆地走出更衣室,这会儿就算被人看见也只会被当做一般的客人,不用再藏头露尾了。 “丫头,自己去找女浴室吧,我是不能陪你去了。”菲狄干咳一声道,“洗完之后回到这里见面。” “不嘛,人家要和师傅一起洗嘛~~”小薇莺声沥沥地撒娇道,“人家可以帮师傅搓背哦!” 菲狄差点一口喷将出来,想不到自己稍微对小薇和颜悦色一点,她便“恃宠生骄”,变得如此大胆。菲狄前世身为一名有理想、有道德的好青年,此时面对这种歪风邪气的诱惑,当然要一脸正色地严词拒绝道:“男女混浴,成何体统?你既然喊我师傅,师徒俩若是裸裎相见,岂非道德沦丧、伤风败俗?” “师傅你的口气怎么和那些满口礼义道德的神父一模一样?”小薇奇怪地道,“侍女服侍主人入浴都没问题,徒弟帮师傅擦背又怎么了?” “这怎么能一样?”菲狄瞪了小薇一眼道,心中却荒谬地想起了杨过和小龙女,连连摇头道,“总之此事万万不可,我可不想被人骂成禽兽。” “师傅你想到哪里去了?!”小薇却是突然明白过来菲狄的意思,她毕竟是个未经人事的雏儿,之前虽然一口一个变态的叫,却终究不太清楚男女之防是怎么回事,对男女混浴的概念尚停留在小时候哥哥帮自己洗澡的幼稚层面上。此时反应过来,小薇不禁羞得小脸通红,尖声叫道:“人家好心想帮你擦背,你、你竟然想到那、那种事上面……变态师傅!人家不理你了!” 菲狄被小薇一声“变态师傅”骂得晕头转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心道莫非真的是我不够纯洁? 小薇虽然略有薄怒,可更多的还是属于少女的矜持和羞涩,当她偷眼看到菲狄目瞪口呆的样子,却又不禁有些懊恼,甚至开始自己为菲狄开脱起来:师傅他虽然爱口花花,可本性却再纯洁不过,今天都憋成那个样子了都能忍住不对自己下手,的确是位守礼君子……现在之所以想到那方面,一定是被那个骚蹄子教坏了,说不定春药的歹毒药性还没过,才害得师傅精-虫上脑、淫-念发作……嗯,一定是这样的,师傅他口中虽然说不要,可心里一定是很想的,好像以前还听说过男人的*如果不及时发泄出来,会憋坏身体的,师傅他现在一定忍得很辛苦…… 菲狄见小薇不说话,当然不知道她想到歪处,以为她还在生气,于是温言劝慰道:“乖,你自己去洗吧。我自己伺候自己就行了。” 什、什么?!自己“伺候”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个伺候法?难、难道是传、传说中的手……?师傅你真是太可怜了!小薇感动得稀里哗啦,心想师傅顾及自己的感受,甚至出此下策,要自行解决问题,真是太温柔太体贴了……不,人家绝不能让师傅这么委屈的,何况自己不是已经打算好了要命运把托付给这个男人吗?这、这种事……反正迟早都是要做的,虽然听小姐妹说过女人第一次都是很痛的,可师傅这么温柔体贴,应、应该会怜惜自己吧?小薇一想到传说中的破-瓜之痛,不禁有些害怕,心中又自我安慰道:其、其实这样也好,只要忍过这一次,师傅他就是想甩也甩不掉自己这个小徒弟了,只要自己能让他满足的话,师傅就不会再去找那个骚蹄子了……嗯,这样最好,没有牺牲,哪儿来的胜利?这种机会可千万不能错过……小薇就这么患得患失地想着心事,想着想着不禁露出一丝甜蜜的微笑,却是连耳根子都羞红了。 “喂,你没事吧,发烧了?”菲狄看到小薇满脸通红的表情,哪儿想能到她千回百转的少女心思?不由用手摸了摸小薇的额头,口中喃喃自语道,“确实有点烫……” “师傅~人家好热~”小薇嘤咛一声,学着在妓院偷窥时学到的女人娇慵无力时的表情姿势,软软地便朝菲狄身上躺倒。后者没有多想,以为她真被冷风吹感冒了,于是连忙扶住小薇“摇摇欲坠”的娇躯,口中关切地道:“你这小丫头,怎么说病就病,不是净给我找麻烦吗?” “师傅,人家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帮人家洗澡好不好嘛~~”小薇星眸半闭,带着点童音娇嗲地道,“趁着人家脑袋昏昏沉沉的时候,师傅无论做什么人家都不知道哦……” “臭丫头,跟我装病?!”菲狄一听这话不是味儿,立时反应过来,在小薇的小巧玲珑的翘臀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比我这个怪蜀黍还要禽兽!”不料一巴掌下去,菲狄却被触手的弹性吓了一跳,心中不禁惊叫一声:我说这丫头怎么干干瘦瘦,原来多余的营养都跑到这种地方了! 小薇臀上吃痛,不禁娇哼了一声,见自己的小把戏被揭破,她索性把心一横,将撒娇进行到底,只听她媚眼如丝地道了一句:“师傅您难道连禽兽都不如吗?!” “……好犀利的反击!”淡定如菲狄也不禁被小薇“赤裸裸”的挑衅刺激毛了,心道老子连艾丽克丝那种妖女都能收拾的她丢盔弃甲、连连讨饶,若连你这种黄毛丫头都拾掇不定,岂不让人笑掉大牙?想到这里,菲狄胸中豪气陡升,将小薇拦腰抱起,便朝一间空无一人的浴室大步走去…… “啊~啊~啊~~!”只听一连串悦耳动听的少女娇-吟从浴室的门帘后隐隐传出,那无比诱人的声音简直能让苦修多年的老僧都忍不住“揭竿而起”。 “师傅~不要太用力~!”少女似乎正经受着某种既难捱又甜蜜的痛楚,声音越来越尖,简直像快要崩断的琴弦一般,带着一种难于言喻的微妙颤音挑动着人的内心的痒处,“人家快要受不住了~!” “这层东西太顽固,不用力不行。”少女的呻吟中夹杂着一声男子的闷哼传了出来,“再忍着点,马上就好了。” “不行啊~再用力就要破了~!会流血的~!”少女持续地尖叫道,“师傅你太粗暴了,快停下,人家会坏掉的~!” “呼,总算搞定了……”男子似是停止了动作,长呼一口气道,“下次就容易多了。” “师傅你好讨厌~!”少女娇嗔道,“人家都让你停下了,你还那么用力,害得人家那里现在还一直疼……” “你这丫头几个月不洗一次澡,身上的陈年老灰厚厚一层,不用力怎能搓得干净?”菲狄左手持一块丝瓢,右手持一块香胰子,对趴在浴池边露出粉背的小薇说道,“小小年纪,不讲卫生,我没拿砖头磨掉你一层皮就算你运气了。” “呜呜,师傅你又嫌人家脏……”小薇捂脸假装哭泣道,“人家又不是不爱洗澡,实在是没钱……” “有钱喝酒赌博,没钱买张澡票?”菲狄哂然道:“这个理由编的真好。” “嘻嘻,其实小时候都是哥哥带人家去洗澡的,只是到后来没人陪了,人家才懒得花钱来这种地方,实在不行就拿凉水冲冲,这里很多穷人都是一样的,又不是只有人家一个……”小薇冲菲狄扮了个鬼脸,巧笑倩兮地道,“幸好人家现在有了一个会疼人的师傅,不如以后就由师傅你监督人家洗澡好吗?只要有师傅帮忙的话,人家一定会很乖很乖地洗白白的,若人家还是不听话,师傅你大可以像刚才一样打人家屁股,人家一吃痛,肯定什么都听师傅你的!” “吃痛?我看你是疼在肉上,甜在心里吧?”菲狄哼了一声道,“我怎么觉得你很希望被打屁股似的?” “人家才不是那种变态啦!”小薇撅着嘴道,“因为人家知道师傅虽然外表很冷,其实内心是个很温柔的人,与这世上大部分男人都不同,是真心对人家好,所以人家也心甘情愿只被你一个人管教,徒弟不听话,被师傅打板子也是正常的嘛……” “幸好我也不是变态,否则定要将你这野丫头好好调教一番。”菲狄本来板着脸,说着说着自己反而笑了起来,“小小年纪竟然就懂得使用这种手段勾引你师傅,看来出淤泥而不染之类的话都纯属放屁,你这丫头的确是欠人管教。” “师傅,你答应了?!”小薇尚是首次听菲狄自称师傅,不由喜出望外,小腿飞快地在浴池里扑腾了几下,双手扬起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开心万分地欢呼道,“太好了!人家终于有一个疼惜人家的师傅啦!师傅抱抱!” “别高兴太早,”菲狄屈指弹了一下小薇的小脑瓜,避免她把湿漉漉的胳膊搭到自己身上,“想做我的徒弟,可没这么容易的。” “人家会努力的!”小薇情不自禁地想从浴池中站起身来,却被菲狄慌忙一把她按在水里,差一点便春光乍泄,可一脸幸福的少女却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啵”的一声在菲狄的手上亲吻了一下。诱人的少女风情,让一直坚持御姐路线的菲狄不禁大晕其浪。 第三十一章 判若两人 菲狄坐在浴池里,享受着小薇殷勤体贴的按摩捶背服务,不由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对了,你到底偷了安格斯什么东西?惹得他大动肝火,动了这么大阵仗?”菲狄突然想起一事,张口问小薇道。 “是一盒药啦。”小薇擦了擦额头的汗,口中答应道,“几天前人家在图拉真集市四处闲逛、寻觅肥羊的时候,无意间见到那个初来乍到、专卖各种稀奇古怪药丸的埃及老头正和骷髅会的老大安格斯躲在一个僻静处说话。人家一时好奇,心想这风牛马不相及的两人怎么会凑在一块儿,于是便躲在一边偷听了一会儿。由于人家不敢靠的太近,只零零碎碎地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好像是安格斯要那埃及老头帮他配一副药,许诺事成之后给他一百苏德勒斯的酬劳。” “什么药这么贵?”菲狄奇道。 “人家只是中途听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药。”小薇摇摇头道,“不过人家心想,无论这药到底是干什么用的,肯定值钱得很,哪怕转手卖出去说不定都能值几十个金币,顶得上人家一年劳动成果了。” “你这丫头尽干些无本买卖,还好意思说劳动成果?”菲狄不禁好笑道,“所以你就见财起意,想把药偷了再转手卖钱?” “嗯。”小薇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那埃及老头老眼昏花,手脚又不灵便,不偷他偷谁?人家听到安格斯让他三天之内把药配出来,然后会派手下来取,于是便记在心里。等三天后,那老头一早跑到图拉真集市出摊时,装药的盒子就摆在他随身的箱子里。人家略施小计把他骗走了一会儿,便趁机下手偷了药便跑。心想这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只要藏起来先避避风头,过几天再去黑市商人那里把药转手一卖,定能大赚一笔。” “为何不等安格斯付了钱再从那老头手中直接把金币偷走?”菲狄问道,“这样岂不是安全得多?” “师傅你太高估安格斯的人品了,”小薇撇了撇嘴道,“那家伙是奎里纳尔区有名的恶霸无赖,仗着自己孔武有力和手下人多势众,便经常勒索商贩、欺行霸市,拿人东西从来不付钱,偶尔有商贩被欺负了心中不满与他理论几句,最后却往往落得被当街痛揍一顿的下场,其他人都是敢怒而不敢言,苦主无处伸冤,只能打断牙齿往肚里咽。那埃及老头初来乍到,哪里知道安格斯的混蛋作风?若他识趣一点乖乖把药奉上,说不定还能免受皮肉之苦,若还想要钱,只会被安格斯手下那群地痞流氓狠狠教训一顿罢了。” “原来如此,”菲狄点点头道,“看来你对奎里纳尔的事情倒是十分清楚。” “那当然了,人家好说也在街头混了四五年了,哪些人好惹、哪些人不好惹怎么会不清楚?”小薇得意洋洋地说道。 “给你点颜色便开染坊,”菲狄伸手轻轻刮了刮小薇的鼻子,“明知道安格斯不好惹,居然还敢在老虎身上拔毛,最后不还是被人抓住好好修理一顿了么?” “人家自以为这事做的不露痕迹,心里还挺美的,谁知道被哪个混蛋看见,还向安格斯告了密?”小薇不忿地道,“害得人家刚过半天便被抓进骷髅会的老巢。幸好人家聪明,抵死不认是自己偷的,安格斯虽然气得暴跳如雷,但人家死活不肯松口,他倒也不敢真把人家弄死,否则就甭想知道药到底藏在哪里了。” “坦白从严,抗拒从宽,你这丫头倒是明白道理。”菲狄称赞一句道,“幸好你没承认,否则不等我把你救出来,你这小丫头便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好师傅,你一定要替人家报仇啊!”小薇指了指身上的几处淤青,可怜兮兮地道,“那群禽兽个个都是变态,越打人越兴奋,还对人家做奇怪的事……” “什么?!”菲狄不禁失声道,“他们把你……” “嘻嘻,没有啦,人家只是故意试探一下师傅,看你到底在不在乎人家而已。”小薇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一脸“奸”计得逞的微笑。 “我说呢,能对你这种发育不良的小萝卜头有‘性趣’的家伙,肯定不是一般的变态。”菲狄松了口气道。 “讨厌啦师傅!”小薇俏脸飞红,又羞又气之下不由狠狠地掐了菲狄一把,口中娇嗔道,“人家已经长大了,才不是什么小萝卜头!” “来,让师傅看看你到底长多‘大’了,”菲狄“色迷迷”的目光在小薇胸前逡巡片刻,然后以一种十分失望的语气道,“唉,好一位‘太平公主’,平得都能摆只杯子上去了。” “变态师傅!”小薇不禁尖叫一声,气急败坏地用胳膊掩住自己的胸口,口中结结巴巴地道,“人、人家只是不、不太在意这个,平、平时没有学其他女孩一样经常揉揉就是了。那、那东西大了有、有什么好?又臃肿又累赘,沉都沉死了……”少女口中虽然这样说,心里却是酸溜溜的,本来发育相对同龄人慢一些就让她有些自卑了,现在被菲狄一针见血地指出自己最大的劣势所在,又想起艾丽克丝胸前的伟岸,心中不由满是羡慕嫉妒恨。 “唉,女人总是言不由衷的。”菲狄大摇其头道。 “呜呜……”小薇忍不住“抽泣”道,“生的小又不是人家的错,师傅你要喜欢大的,尽管去找那个骚蹄子好了……” “哈哈,”菲狄被小薇佯装抽鼻子的表情逗得哈哈一笑,忍不住又刮了刮少女的琼鼻,大发议论道,“你是我徒弟,又不是童养媳,我管你胸部大小干什么?你若真生了一对‘奇尺大-乳’,学本事反而会成为累赘,十分的不方便。再说那种地方大小适中便好,太大反为不美,而且容易下垂,使身材变形走样。所以你完全没必要在意这个,我个人觉得女人的身材纤浓合度才是最好,某些部位根本不必要太夸张啦。” “真的吗?”见菲狄说的一本正经、头头是道,少女不禁转悲为喜道,“太好了,就知道师傅不会嫌弃人家的!” “来,转个身,把头发整理一下,让师傅好好看看你!”菲狄含笑说道。 “嗯。”少女不胜娇羞地用手梳理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下意识地将身上的浴衣裹紧了一些,露出两截白生生的纤细胳膊,然后原地转了几圈,最后停下来勇敢地抬起头,轻轻地闭上眼睛。 “不错,虽然已经不是萝莉,却正应了身娇体柔易推倒这句话。十指纤长,手脚灵活,脑子也不笨,是块当小偷的好材料。”菲狄评头论足道,“平时不洗澡,皮肤上的积垢正好阻挡了紫外线的伤害,不洗不知道,一洗居然直接从小泥猴变成了白瓷娃娃,看来这也不失为一种保养皮肤的好方法(纯属扯淡,毛孔不通气,不得皮肤病才怪,不爱洗澡的TX切莫当真)。还有你平时吃东西到底怎么吃的?怎么营养都跑到后面那个地方去了?” 菲狄的目光在小薇身上扫视一圈,最终定格在小薇微微仰起的俏脸上。先前小薇一直蓬头垢面,脏的几乎只能看清一双眼睛,凌乱的头发又遮住了小半张脸,因此对她的容貌一直没有太留意。可现在终于“洗尽铅华”,又将头发拨开,这再一看,却不禁让菲狄瞪直了眼睛:这、这还是自己印象中那个脏兮兮的、小乞丐一般的女孩吗?淡淡的修眉,弯弯的睫毛,秀气的琼鼻,樱桃小口、明眸皓齿,分明是个再漂亮不过的少女,若是打扮一番,说不定假装公主都有人相信,之前怎会看走眼的? 想到这里,菲狄不禁暗骂一声自己糊涂,艾伦既然是个能勾搭上贵族小姐的小白脸,他的妹妹用屁股想都知道一定是个小美女,自己只是被少女蓬头垢面的模样给迷惑了眼睛,现在出现在眼前的才是小薇的真实容貌。艾伦说自己乃是破落贵族之后,看来真没说谎,小薇水准远在一般的贵族小姐之上的容貌说不定便是遗传自某位女性祖先。 “师傅,人家生的好看吗?”小薇星眸半闭,声音嗲嗲地说道,“小时候街坊邻居都说人家长得漂亮呢。只不过后来人家混迹街头,为了保护自己,才不得不把自己搞成脏兮兮的模样,现在终于洗干净了,师傅你看人家是不是比刚才好看一些了?” “何止是好看一些,”菲狄不期然地想起黄蓉,屏息许久,终于忍不住长吐了口气道,“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谢谢师傅!这是对人家最好的夸奖!”小薇睁开眼睛,兴高采烈地又在原地转了几个圈,“以后有师傅罩着,人家便不用再故意把自己扮丑了,一定会让师傅每天都能看见人家最漂亮的一面!” “果然是女孩子最爱美的年龄,”菲狄叹息道,“可惜我这做师傅的实在有够失败,身无分文,连洗个澡都要偷偷摸摸的,想买点饰物帮你打扮一下都做不到。” “没关系啦!人家还是自己存了一些私房钱的,都是平时赌赢的时候攒下来的,虽然不多,给自己买点小饰物还是不成问题的!”小薇巧笑倩兮地道,“何况那盒药已经被我藏起来了,过两天拿去卖了应该也能值不少钱的。” “想不到你这丫头竟然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小金主,”菲狄摇头失笑道,“看来我倒是小瞧你了。” “那是!”小薇得意洋洋地道,“如果没有一点钱,人家怎么敢说要帮你赎身呢?” “……”菲狄想起这茬,不由十分无语,苦笑一声道,“我真该捂脸无地自容的……” “哈,若师傅你都无地自容的话,那被你轻松戏耍一番的安格斯岂不应该撞墙去死?”小薇娇笑道。 菲狄刚要答话,不料就在这时,一声雄浑有力的声音透过墙壁,从外面的走廊上遥遥传来,听起来十分熟悉,正是刚被小薇讥讽一番的骷髅会老大安格斯。 第三十一章 判若两人 菲狄坐在浴池里,享受着小薇殷勤体贴的按摩捶背服务,不由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对了,你到底偷了安格斯什么东西?惹得他大动肝火,动了这么大阵仗?”菲狄突然想起一事,张口问小薇道。 “是一盒药啦。”小薇擦了擦额头的汗,口中答应道,“几天前人家在图拉真集市四处闲逛、寻觅肥羊的时候,无意间见到那个初来乍到、专卖各种稀奇古怪药丸的埃及老头正和骷髅会的老大安格斯躲在一个僻静处说话。人家一时好奇,心想这风牛马不相及的两人怎么会凑在一块儿,于是便躲在一边偷听了一会儿。由于人家不敢靠的太近,只零零碎碎地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好像是安格斯要那埃及老头帮他配一副药,许诺事成之后给他一百苏德勒斯的酬劳。” “什么药这么贵?”菲狄奇道。 “人家只是中途听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药。”小薇摇摇头道,“不过人家心想,无论这药到底是干什么用的,肯定值钱得很,哪怕转手卖出去说不定都能值几十个金币,顶得上人家一年劳动成果了。” “你这丫头尽干些无本买卖,还好意思说劳动成果?”菲狄不禁好笑道,“所以你就见财起意,想把药偷了再转手卖钱?” “嗯。”小薇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那埃及老头老眼昏花,手脚又不灵便,不偷他偷谁?人家听到安格斯让他三天之内把药配出来,然后会派手下来取,于是便记在心里。等三天后,那老头一早跑到图拉真集市出摊时,装药的盒子就摆在他随身的箱子里。人家略施小计把他骗走了一会儿,便趁机下手偷了药便跑。心想这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只要藏起来先避避风头,过几天再去黑市商人那里把药转手一卖,定能大赚一笔。” “为何不等安格斯付了钱再从那老头手中直接把金币偷走?”菲狄问道,“这样岂不是安全得多?” “师傅你太高估安格斯的人品了,”小薇撇了撇嘴道,“那家伙是奎里纳尔区有名的恶霸无赖,仗着自己孔武有力和手下人多势众,便经常勒索商贩、欺行霸市,拿人东西从来不付钱,偶尔有商贩被欺负了心中不满与他理论几句,最后却往往落得被当街痛揍一顿的下场,其他人都是敢怒而不敢言,苦主无处伸冤,只能打断牙齿往肚里咽。那埃及老头初来乍到,哪里知道安格斯的混蛋作风?若他识趣一点乖乖把药奉上,说不定还能免受皮肉之苦,若还想要钱,只会被安格斯手下那群地痞流氓狠狠教训一顿罢了。” “原来如此,”菲狄点点头道,“看来你对奎里纳尔的事情倒是十分清楚。” “那当然了,人家好说也在街头混了四五年了,哪些人好惹、哪些人不好惹怎么会不清楚?”小薇得意洋洋地说道。 “给你点颜色便开染坊,”菲狄伸手轻轻刮了刮小薇的鼻子,“明知道安格斯不好惹,居然还敢在老虎身上拔毛,最后不还是被人抓住好好修理一顿了么?” “人家自以为这事做的不露痕迹,心里还挺美的,谁知道被哪个混蛋看见,还向安格斯告了密?”小薇不忿地道,“害得人家刚过半天便被抓进骷髅会的老巢。幸好人家聪明,抵死不认是自己偷的,安格斯虽然气得暴跳如雷,但人家死活不肯松口,他倒也不敢真把人家弄死,否则就甭想知道药到底藏在哪里了。” “坦白从严,抗拒从宽,你这丫头倒是明白道理。”菲狄称赞一句道,“幸好你没承认,否则不等我把你救出来,你这小丫头便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好师傅,你一定要替人家报仇啊!”小薇指了指身上的几处淤青,可怜兮兮地道,“那群禽兽个个都是变态,越打人越兴奋,还对人家做奇怪的事……” “什么?!”菲狄不禁失声道,“他们把你……” “嘻嘻,没有啦,人家只是故意试探一下师傅,看你到底在不在乎人家而已。”小薇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一脸“奸”计得逞的微笑。 “我说呢,能对你这种发育不良的小萝卜头有‘性趣’的家伙,肯定不是一般的变态。”菲狄松了口气道。 “讨厌啦师傅!”小薇俏脸飞红,又羞又气之下不由狠狠地掐了菲狄一把,口中娇嗔道,“人家已经长大了,才不是什么小萝卜头!” “来,让师傅看看你到底长多‘大’了,”菲狄“色迷迷”的目光在小薇胸前逡巡片刻,然后以一种十分失望的语气道,“唉,好一位‘太平公主’,平得都能摆只杯子上去了。” “变态师傅!”小薇不禁尖叫一声,气急败坏地用胳膊掩住自己的胸口,口中结结巴巴地道,“人、人家只是不、不太在意这个,平、平时没有学其他女孩一样经常揉揉就是了。那、那东西大了有、有什么好?又臃肿又累赘,沉都沉死了……”少女口中虽然这样说,心里却是酸溜溜的,本来发育相对同龄人慢一些就让她有些自卑了,现在被菲狄一针见血地指出自己最大的劣势所在,又想起艾丽克丝胸前的伟岸,心中不由满是羡慕嫉妒恨。 “唉,女人总是言不由衷的。”菲狄大摇其头道。 “呜呜……”小薇忍不住“抽泣”道,“生的小又不是人家的错,师傅你要喜欢大的,尽管去找那个骚蹄子好了……” “哈哈,”菲狄被小薇佯装抽鼻子的表情逗得哈哈一笑,忍不住又刮了刮少女的琼鼻,大发议论道,“你是我徒弟,又不是童养媳,我管你胸部大小干什么?你若真生了一对‘奇尺大-乳’,学本事反而会成为累赘,十分的不方便。再说那种地方大小适中便好,太大反为不美,而且容易下垂,使身材变形走样。所以你完全没必要在意这个,我个人觉得女人的身材纤浓合度才是最好,某些部位根本不必要太夸张啦。” “真的吗?”见菲狄说的一本正经、头头是道,少女不禁转悲为喜道,“太好了,就知道师傅不会嫌弃人家的!” “来,转个身,把头发整理一下,让师傅好好看看你!”菲狄含笑说道。 “嗯。”少女不胜娇羞地用手梳理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下意识地将身上的浴衣裹紧了一些,露出两截白生生的纤细胳膊,然后原地转了几圈,最后停下来勇敢地抬起头,轻轻地闭上眼睛。 “不错,虽然已经不是萝莉,却正应了身娇体柔易推倒这句话。十指纤长,手脚灵活,脑子也不笨,是块当小偷的好材料。”菲狄评头论足道,“平时不洗澡,皮肤上的积垢正好阻挡了紫外线的伤害,不洗不知道,一洗居然直接从小泥猴变成了白瓷娃娃,看来这也不失为一种保养皮肤的好方法(纯属扯淡,毛孔不通气,不得皮肤病才怪,不爱洗澡的TX切莫当真)。还有你平时吃东西到底怎么吃的?怎么营养都跑到后面那个地方去了?” 菲狄的目光在小薇身上扫视一圈,最终定格在小薇微微仰起的俏脸上。先前小薇一直蓬头垢面,脏的几乎只能看清一双眼睛,凌乱的头发又遮住了小半张脸,因此对她的容貌一直没有太留意。可现在终于“洗尽铅华”,又将头发拨开,这再一看,却不禁让菲狄瞪直了眼睛:这、这还是自己印象中那个脏兮兮的、小乞丐一般的女孩吗?淡淡的修眉,弯弯的睫毛,秀气的琼鼻,樱桃小口、明眸皓齿,分明是个再漂亮不过的少女,若是打扮一番,说不定假装公主都有人相信,之前怎会看走眼的? 想到这里,菲狄不禁暗骂一声自己糊涂,艾伦既然是个能勾搭上贵族小姐的小白脸,他的妹妹用屁股想都知道一定是个小美女,自己只是被少女蓬头垢面的模样给迷惑了眼睛,现在出现在眼前的才是小薇的真实容貌。艾伦说自己乃是破落贵族之后,看来真没说谎,小薇水准远在一般的贵族小姐之上的容貌说不定便是遗传自某位女性祖先。 “师傅,人家生的好看吗?”小薇星眸半闭,声音嗲嗲地说道,“小时候街坊邻居都说人家长得漂亮呢。只不过后来人家混迹街头,为了保护自己,才不得不把自己搞成脏兮兮的模样,现在终于洗干净了,师傅你看人家是不是比刚才好看一些了?” “何止是好看一些,”菲狄不期然地想起黄蓉,屏息许久,终于忍不住长吐了口气道,“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谢谢师傅!这是对人家最好的夸奖!”小薇睁开眼睛,兴高采烈地又在原地转了几个圈,“以后有师傅罩着,人家便不用再故意把自己扮丑了,一定会让师傅每天都能看见人家最漂亮的一面!” “果然是女孩子最爱美的年龄,”菲狄叹息道,“可惜我这做师傅的实在有够失败,身无分文,连洗个澡都要偷偷摸摸的,想买点饰物帮你打扮一下都做不到。” “没关系啦!人家还是自己存了一些私房钱的,都是平时赌赢的时候攒下来的,虽然不多,给自己买点小饰物还是不成问题的!”小薇巧笑倩兮地道,“何况那盒药已经被我藏起来了,过两天拿去卖了应该也能值不少钱的。” “想不到你这丫头竟然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小金主,”菲狄摇头失笑道,“看来我倒是小瞧你了。” “那是!”小薇得意洋洋地道,“如果没有一点钱,人家怎么敢说要帮你赎身呢?” “……”菲狄想起这茬,不由十分无语,苦笑一声道,“我真该捂脸无地自容的……” “哈,若师傅你都无地自容的话,那被你轻松戏耍一番的安格斯岂不应该撞墙去死?”小薇娇笑道。 菲狄刚要答话,不料就在这时,一声雄浑有力的声音透过墙壁,从外面的走廊上遥遥传来,听起来十分熟悉,正是刚被小薇讥讽一番的骷髅会老大安格斯。 第三十二章 悬崖勒马 “噤声!”菲狄一把捂住小薇的嘴巴,避免她的声音被正在走廊上行走的安格斯听到。 说曹操曹操到,事情怎会这么巧的?竟然跟安格斯选择了同一时间来到同一家浴场? 两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听声音,安格斯似乎正在跟身边的某人交谈,小薇显然也听到了他的说话声,小脸上不禁流露出几丝惊恐之色。 “不要怕,有我在,”菲狄在小薇耳边轻声安慰一句,“你不要出声,先看看情况再说,他未必是冲着我们来的。”说着便放开了手。 小薇闻言点点头,轻嗯了一声,脸上的惊恐之色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显示出她对菲狄的信赖又进了一层。 “……东西本来已经快要到手了,可惜被一个女混混先一步偷走……”安格斯的声音逐渐迫近,已经能听清他话中的内容。菲狄忍不住轻轻刮了刮小薇的鼻头,表情似笑非笑,似乎在说:还不是你干的好事?后者则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安格斯边说边走,经过浴室门口时颇让小薇紧张了一下,生怕在这种地方被他撞个正着。幸好安格斯和身边与之交谈的人只是路过,然后径自拐入隔壁的一间蒸汽室,却是进去蒸桑拿了。 按说安格斯来了,澡也洗了,这时候本该趁机溜走才对,可菲狄却不知为何对两人间的谈话内容产生了兴趣,于是俯身在小薇耳边轻声说道:“我很好奇安格斯为何对被你偷走的药如此着紧,我们不妨多听一会儿再走。” “人家什么都听师傅的!”小薇乖巧地答应一声,看她千依百顺的表情,近乎是一种盲目的信任。 不能不说的是,这家浴场虽然规模不大,可房子却秉承了罗马建筑坚固厚重的特点,安格斯的声音隔了厚厚一层墙壁已经十分模糊不清,只有两人提高音量时才能勉强听清几句: “……那丫头本来已经受不了严刑逼供,快要招出把药藏在哪里,可是中午却来了几名年轻贵族,自称是拜拉穆恩家族的少爷,向我索要那名野丫头……这时候,一名蒙面人突然破门而入,身手十分了得,我手下十多名兄弟都被他轻松放倒,没能拦住他把人救走……” 听到这里,小薇两手抱着菲狄的胳膊,一脸幸福地倚在菲狄的肩膀上,轻声笑道:“这人脸皮真厚,他自己明明也被师傅打翻在地,却把责任推到手下身上,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似的,嘻嘻,还是师傅最厉害。” “人家好说也是一帮之主,这种丑事当然不能说的太难听。”菲狄嘿然道,“不过骷髅会充其量也就是一群地痞流氓罢了,若连这些人都对付不了,怎有资格当你师傅?” 就在这时,另一个人终于打破沉默,开始出声了: “你这蠢货!那药若真像你说的那么神奇,为何不把趁早把那埃及人关押起来,偏偏又节外生枝?!”声音听起来颇为苍老,似乎是一名老者正在大声呵斥安格斯。 “这、这个,我、我本以为图拉真集市是自己地盘,那埃及人又是贪财之徒,他说要三天时间配药,我也没多顾虑,心想这药已是囊中之物,不过是多等几天的工夫,谁、谁知道途中发生这种变故?”安格斯替自己辩解道。 “愚不可及!十年前我就教你行事务必小心谨慎、未雨绸缪,细节往往能决定一件事的成败,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这蠢货还是一点长进没有!烂泥扶不上墙,看来你这辈子最多也就是当个流氓头子的命!” “老、老师息怒!”此时虽然看不到安格斯的表情,但想必一定十分精彩,“我、我已派人将那埃及人抓了回来,此事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转你个屁!”老者赫然爆了粗口,口气和那些满口粗言秽语的市井之徒没多大区别,骂起安格斯来像骂孙子一样,“本来一切都准备妥当,要不是听你说那药的神奇功效,事情说不定早就成功了!就为了等你那劳什子的破药,硬是拖到现在,事到临头,你竟然说药被人偷走了,你这蠢货怎么不干脆撒泡尿淹死自己?!” “……”安格斯被老者指着鼻子痛骂,却丝毫不敢吱声,显然是对其心怀畏惧,等老者骂累了语气稍微缓和一些,他才低声说道:“能否再多给我三天时间?我敢以性命担保,三天之后定会把药送到您手上!” “哼,不必了!”老者余怒未消道,“我对你很失望,或许一开始就不应该对你这蠢货抱有期望。你给我滚吧,这事不用你再插手,就算没你那破药至少也有五成的把握。你现在给我回去老实蹲着,等事成之后,再跟你算清这笔账不迟!” “……属下知道了,”安格斯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颓丧,“那么就请老师您多费心了,小伯尼法斯对我曾有大恩,只恨这次没能帮得上忙,看来只好日后再想办法报答他了。等事成之后,我自会负荆请罪,任老师责罚!” “哼,要不是看你这蠢货在情义上还算有点可取之处,我早就把你打发回乡下种田去了!”老者又呵斥一声道,“滚吧!” 安格斯没有再答话,过了一阵儿,便听到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似乎真是回去闭门思过了。 “……”菲狄跟小薇面面相觑,均想不到安格斯如此脓包,被人骂了个灰头土脸还不敢吱声,就这么窝囊地“滚”回去了,同时又不禁对老者的身份生出几分好奇:他到底是何妨神圣?为何气度粗豪的安格斯在他面前连孙子都不如? “……这小伯尼法斯看来倒是个人物,既有人想杀他,也有人想救他,”菲狄想起艾丽克丝的“请求”,嘴角不由流露出一丝微笑,“这事越来越有趣了……” “师傅,你笑什么?”小薇注意到菲狄莫名的笑意,不由好奇问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一个好主意而已。”菲狄捏了捏小薇洗浴之后香喷喷、白生生的脸蛋,臊得后者不禁小脸微红,忍不住抗议道:“师傅,人家的脸又不是面团,你怎么老是又捏又揉、又刮又拧的?” “因为好玩嘛……”菲狄嘿嘿一笑,轻浮的态度令小薇忍不住掐了他一把,可惜一掐之下却发现肌肉太过结实以致于根本掐不动,羞恼之下只好张嘴在菲狄胳膊上轻轻咬了一口。 “我还以为捡的是个灰姑娘,没想到原来是只会咬人的小野猫,”菲狄轻声调笑道,“敢对师傅动‘嘴’的徒弟,你要算第一个。” “哼,动嘴有什么不敢的?人家才不怕你呢!”小薇娇哼一声,突然跳起来双手环住菲狄的脖子,胸贴着胸,双腿环在腰间,像一只小树袋熊一样吊在他的身上。然后趁其不备,飞快地伸嘴在菲狄的唇上狠狠“咬”了一口,迅即将螓首埋在他的胸前,再不敢面对他的目光,手脚在菲狄身上不停地挨挨蹭蹭,小脸却是已经红透了。 菲狄被少女大胆而又另类的“献吻”着实震撼了一会儿,尤其是正在自己身上痴缠不休的小薇已是一个正开始发育的美丽少女,那种肌肤相贴、磨磨蹭蹭的感觉简直是要人老命。菲狄看着少女娇痴无限的模样,心中竟荒谬地生出了轻微的罪恶感,不敢跟小薇在这种暧昧的地方再呆下去,生怕真个弄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来,搞得最后没法收拾,毕竟前世的记忆使他与这个时代的人思想相差甚远,至少他觉得十五岁的少女还属于一个半大的孩子,可以疼、可以哄、可以逗,却是不可以玩的。 于是菲狄干咳一声道:“咱们差不多该走了,你这样吊在我身上出去会让人误会的……” “啊?”小薇闻言终于从花痴状态中清醒过来,听说要走,心中竟有些隐隐的失落,她本以为此情此景,两人之间难免要发生一点纯洁的男女关系的,甚至在刚才偷袭献吻的一瞬间,她内心就已经做好了献出处子之身的准备,却没想到都已经这样了,菲狄竟然“悬崖勒马”,及时阻止了两人的关系以闪电般的速度继续进展下去。她隐隐明白菲狄还是在把她当一个女孩子看,虽然她也认识几个十三四岁的雏妓,心中并不认为自己年纪小,而且对破身之事也早有觉悟,但这并不是说她不在乎自己的贞洁,只是早熟如她,性格十分独立,敢爱敢恨,有勇气去做自己认为值得做的事情,既然认定菲狄是她值得托付一生的对象,就会主动承欢,尽量去满足他的一切需求,这是一种奉献身心的表现,而非那种肤浅的小花痴。 然而,事到临头,少女天生的羞怯却是不经意跳了出来,令她不敢真个像艾丽克丝那种成熟女人一样裸裎献媚,最多不过是偷吻一记便已经羞得面红耳赤,再进一步的举动却是没勇气继续下去了,只等菲狄接过主动权,然后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地玉成好事,将两人引导向那种最亲密无间的关系,这便是少女的希望所在。 可惜,菲狄与大部分男人都不同,虽然在熟女面前霸气十足,却该死地对少女有心理障碍,面对一枚含苞欲放的花蕾,竟不忍心下手采摘,这却是少女未曾想到的。小薇此时的心情真是复杂至极,羞怯、失望、感激、苦涩、自卑、失落……种种感情纠缠在一起,真是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可当她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菲狄胸前温暖的体温却似乎提醒了她什么,百般情绪最终汇集成一股暖流,温柔地流淌在心间,令少女苦寂多年的心房陡然敞开一般,眼前也似乎明亮起来。 “嗯,那我们走吧!”小薇轻轻地道了一声,没有继续再赖在菲狄身上,松开手让脚落在地面上,然后勇敢地迎上菲狄温和的目光,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快快长“大”,总有一天要让师傅认识到自己不再是一个只会撒娇的女孩,而是一个需要爱情滋润的女人。 (终于出院了,转眼已是国庆,没存稿的悲剧男断更一周,全勤算是泡汤了,赶紧趁这几天放假攒点存稿吧>_<) 第三十二章 悬崖勒马 “噤声!”菲狄一把捂住小薇的嘴巴,避免她的声音被正在走廊上行走的安格斯听到。 说曹操曹操到,事情怎会这么巧的?竟然跟安格斯选择了同一时间来到同一家浴场? 两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听声音,安格斯似乎正在跟身边的某人交谈,小薇显然也听到了他的说话声,小脸上不禁流露出几丝惊恐之色。 “不要怕,有我在,”菲狄在小薇耳边轻声安慰一句,“你不要出声,先看看情况再说,他未必是冲着我们来的。”说着便放开了手。 小薇闻言点点头,轻嗯了一声,脸上的惊恐之色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显示出她对菲狄的信赖又进了一层。 “……东西本来已经快要到手了,可惜被一个女混混先一步偷走……”安格斯的声音逐渐迫近,已经能听清他话中的内容。菲狄忍不住轻轻刮了刮小薇的鼻头,表情似笑非笑,似乎在说:还不是你干的好事?后者则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安格斯边说边走,经过浴室门口时颇让小薇紧张了一下,生怕在这种地方被他撞个正着。幸好安格斯和身边与之交谈的人只是路过,然后径自拐入隔壁的一间蒸汽室,却是进去蒸桑拿了。 按说安格斯来了,澡也洗了,这时候本该趁机溜走才对,可菲狄却不知为何对两人间的谈话内容产生了兴趣,于是俯身在小薇耳边轻声说道:“我很好奇安格斯为何对被你偷走的药如此着紧,我们不妨多听一会儿再走。” “人家什么都听师傅的!”小薇乖巧地答应一声,看她千依百顺的表情,近乎是一种盲目的信任。 不能不说的是,这家浴场虽然规模不大,可房子却秉承了罗马建筑坚固厚重的特点,安格斯的声音隔了厚厚一层墙壁已经十分模糊不清,只有两人提高音量时才能勉强听清几句: “……那丫头本来已经受不了严刑逼供,快要招出把药藏在哪里,可是中午却来了几名年轻贵族,自称是拜拉穆恩家族的少爷,向我索要那名野丫头……这时候,一名蒙面人突然破门而入,身手十分了得,我手下十多名兄弟都被他轻松放倒,没能拦住他把人救走……” 听到这里,小薇两手抱着菲狄的胳膊,一脸幸福地倚在菲狄的肩膀上,轻声笑道:“这人脸皮真厚,他自己明明也被师傅打翻在地,却把责任推到手下身上,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似的,嘻嘻,还是师傅最厉害。” “人家好说也是一帮之主,这种丑事当然不能说的太难听。”菲狄嘿然道,“不过骷髅会充其量也就是一群地痞流氓罢了,若连这些人都对付不了,怎有资格当你师傅?” 就在这时,另一个人终于打破沉默,开始出声了: “你这蠢货!那药若真像你说的那么神奇,为何不把趁早把那埃及人关押起来,偏偏又节外生枝?!”声音听起来颇为苍老,似乎是一名老者正在大声呵斥安格斯。 “这、这个,我、我本以为图拉真集市是自己地盘,那埃及人又是贪财之徒,他说要三天时间配药,我也没多顾虑,心想这药已是囊中之物,不过是多等几天的工夫,谁、谁知道途中发生这种变故?”安格斯替自己辩解道。 “愚不可及!十年前我就教你行事务必小心谨慎、未雨绸缪,细节往往能决定一件事的成败,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这蠢货还是一点长进没有!烂泥扶不上墙,看来你这辈子最多也就是当个流氓头子的命!” “老、老师息怒!”此时虽然看不到安格斯的表情,但想必一定十分精彩,“我、我已派人将那埃及人抓了回来,此事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转你个屁!”老者赫然爆了粗口,口气和那些满口粗言秽语的市井之徒没多大区别,骂起安格斯来像骂孙子一样,“本来一切都准备妥当,要不是听你说那药的神奇功效,事情说不定早就成功了!就为了等你那劳什子的破药,硬是拖到现在,事到临头,你竟然说药被人偷走了,你这蠢货怎么不干脆撒泡尿淹死自己?!” “……”安格斯被老者指着鼻子痛骂,却丝毫不敢吱声,显然是对其心怀畏惧,等老者骂累了语气稍微缓和一些,他才低声说道:“能否再多给我三天时间?我敢以性命担保,三天之后定会把药送到您手上!” “哼,不必了!”老者余怒未消道,“我对你很失望,或许一开始就不应该对你这蠢货抱有期望。你给我滚吧,这事不用你再插手,就算没你那破药至少也有五成的把握。你现在给我回去老实蹲着,等事成之后,再跟你算清这笔账不迟!” “……属下知道了,”安格斯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颓丧,“那么就请老师您多费心了,小伯尼法斯对我曾有大恩,只恨这次没能帮得上忙,看来只好日后再想办法报答他了。等事成之后,我自会负荆请罪,任老师责罚!” “哼,要不是看你这蠢货在情义上还算有点可取之处,我早就把你打发回乡下种田去了!”老者又呵斥一声道,“滚吧!” 安格斯没有再答话,过了一阵儿,便听到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似乎真是回去闭门思过了。 “……”菲狄跟小薇面面相觑,均想不到安格斯如此脓包,被人骂了个灰头土脸还不敢吱声,就这么窝囊地“滚”回去了,同时又不禁对老者的身份生出几分好奇:他到底是何妨神圣?为何气度粗豪的安格斯在他面前连孙子都不如? “……这小伯尼法斯看来倒是个人物,既有人想杀他,也有人想救他,”菲狄想起艾丽克丝的“请求”,嘴角不由流露出一丝微笑,“这事越来越有趣了……” “师傅,你笑什么?”小薇注意到菲狄莫名的笑意,不由好奇问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一个好主意而已。”菲狄捏了捏小薇洗浴之后香喷喷、白生生的脸蛋,臊得后者不禁小脸微红,忍不住抗议道:“师傅,人家的脸又不是面团,你怎么老是又捏又揉、又刮又拧的?” “因为好玩嘛……”菲狄嘿嘿一笑,轻浮的态度令小薇忍不住掐了他一把,可惜一掐之下却发现肌肉太过结实以致于根本掐不动,羞恼之下只好张嘴在菲狄胳膊上轻轻咬了一口。 “我还以为捡的是个灰姑娘,没想到原来是只会咬人的小野猫,”菲狄轻声调笑道,“敢对师傅动‘嘴’的徒弟,你要算第一个。” “哼,动嘴有什么不敢的?人家才不怕你呢!”小薇娇哼一声,突然跳起来双手环住菲狄的脖子,胸贴着胸,双腿环在腰间,像一只小树袋熊一样吊在他的身上。然后趁其不备,飞快地伸嘴在菲狄的唇上狠狠“咬”了一口,迅即将螓首埋在他的胸前,再不敢面对他的目光,手脚在菲狄身上不停地挨挨蹭蹭,小脸却是已经红透了。 菲狄被少女大胆而又另类的“献吻”着实震撼了一会儿,尤其是正在自己身上痴缠不休的小薇已是一个正开始发育的美丽少女,那种肌肤相贴、磨磨蹭蹭的感觉简直是要人老命。菲狄看着少女娇痴无限的模样,心中竟荒谬地生出了轻微的罪恶感,不敢跟小薇在这种暧昧的地方再呆下去,生怕真个弄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来,搞得最后没法收拾,毕竟前世的记忆使他与这个时代的人思想相差甚远,至少他觉得十五岁的少女还属于一个半大的孩子,可以疼、可以哄、可以逗,却是不可以玩的。 于是菲狄干咳一声道:“咱们差不多该走了,你这样吊在我身上出去会让人误会的……” “啊?”小薇闻言终于从花痴状态中清醒过来,听说要走,心中竟有些隐隐的失落,她本以为此情此景,两人之间难免要发生一点纯洁的男女关系的,甚至在刚才偷袭献吻的一瞬间,她内心就已经做好了献出处子之身的准备,却没想到都已经这样了,菲狄竟然“悬崖勒马”,及时阻止了两人的关系以闪电般的速度继续进展下去。她隐隐明白菲狄还是在把她当一个女孩子看,虽然她也认识几个十三四岁的雏妓,心中并不认为自己年纪小,而且对破身之事也早有觉悟,但这并不是说她不在乎自己的贞洁,只是早熟如她,性格十分独立,敢爱敢恨,有勇气去做自己认为值得做的事情,既然认定菲狄是她值得托付一生的对象,就会主动承欢,尽量去满足他的一切需求,这是一种奉献身心的表现,而非那种肤浅的小花痴。 然而,事到临头,少女天生的羞怯却是不经意跳了出来,令她不敢真个像艾丽克丝那种成熟女人一样裸裎献媚,最多不过是偷吻一记便已经羞得面红耳赤,再进一步的举动却是没勇气继续下去了,只等菲狄接过主动权,然后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地玉成好事,将两人引导向那种最亲密无间的关系,这便是少女的希望所在。 可惜,菲狄与大部分男人都不同,虽然在熟女面前霸气十足,却该死地对少女有心理障碍,面对一枚含苞欲放的花蕾,竟不忍心下手采摘,这却是少女未曾想到的。小薇此时的心情真是复杂至极,羞怯、失望、感激、苦涩、自卑、失落……种种感情纠缠在一起,真是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可当她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菲狄胸前温暖的体温却似乎提醒了她什么,百般情绪最终汇集成一股暖流,温柔地流淌在心间,令少女苦寂多年的心房陡然敞开一般,眼前也似乎明亮起来。 “嗯,那我们走吧!”小薇轻轻地道了一声,没有继续再赖在菲狄身上,松开手让脚落在地面上,然后勇敢地迎上菲狄温和的目光,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快快长“大”,总有一天要让师傅认识到自己不再是一个只会撒娇的女孩,而是一个需要爱情滋润的女人。 (终于出院了,转眼已是国庆,没存稿的悲剧男断更一周,全勤算是泡汤了,赶紧趁这几天放假攒点存稿吧>_<) 第三十三章 不速之客 深夜,罗马帕拉廷教区,圣马可修道院。 佩特拉?安德鲁森神父从睡梦中悠悠醒来,床边一灯如豆,烛影摇曳,微微照亮了镶有马赛克的墙壁和绘着圣像的天花板。 安德鲁森轻抚额头,只觉有些晕头转向,腹中饥肠辘辘,发出咕咕的响声。毕竟连续三天三夜在大斗兽场不眠不休的坚守对一个年逾花甲的老人而言实在是一个过重的负担,不仅严重地透支了他的体力,而且连精神也濒临极限。 “来人!”安德鲁森用虚弱的声音呼喊了一句,一个年轻的侍从闻声走了进来。 “主教大人,您醒了?”侍从喜出望外地道。 “阿曼尼,我睡了多久?”安德鲁森支撑着坐起身体,他依稀记得自己在大斗兽场与一名女性贵族发生言语冲突,至于自己是怎么昏倒的,以及又是如何回到修道院的,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您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主教大人。”阿曼尼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感谢上帝,您终于醒了。” “……”安德鲁森仔细回忆昏迷前的事情细节,发现脑海中混沌一片,只好放弃了努力,旋即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大斗兽场那边还有人在守着吧?” “大人您放心吧,教会里很多有识之士听闻您的义举之后,纷纷自发地守在大斗兽场门前,以这种行动来表示对角斗大赛的抗议,甚至有不少普通民众也加入了静坐示威的行列。听说今天已经没有贵族再敢靠近大斗兽场,这都是主教大人您的表率之功呢!” “很好,其实我原本就是这个用意。”安德鲁森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微微颔首道,“只要大伙儿团结一致、齐心协力抵制逆行,相信要不了多久,元老院就会迫于我们教会和广大民众的压力而取消这次角斗大赛的。” “昨天听说您昏倒之后,连教宗大人(即著名的罗马教皇利奥一世)都亲自前来看望您呢!” “教宗大人可说什么话了吗?”安德鲁森略有些担忧地问道,“毕竟我这次的行动并没有事先知会他老人家。” “教宗大人说了很多劝勉的话,还要我们年轻人以您为榜样,将护教精神发扬光大,所以我想他老人家的态度也是支持您的!” “太好了,”安德鲁森松了口气道,旋即又想起昏迷前的记忆,于是问道,“对了,昨日之事最后是怎么了结的?” “说来话长,”阿曼尼说着便将昨日发生的那场骚动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末了说道,“……那米兰城主说是与您发生言语冲突,她的一名随从护主心切,失手之下将您打昏过去。本来我们在场的教会兄弟们是不肯放她走的,可元老院方面很快便来人处理此事。那米兰城主凯瑟琳据说是朱利家族莉雅夫人的表姊,有这层姻亲关系,元老院肯定帮她说话。不过凯瑟琳似乎也想息事宁人,当场便承诺赔偿五百苏德勒斯的医药费,还答应等您苏醒后亲自登门道歉,大庭广众之下想来她也不好意思赖账,于是兄弟们便放她离开了。” “哼,这种道德堕落、不敬上帝的狂妄贵族,我才不稀罕她榨取民脂民膏得来的臭钱,”安德鲁森乃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想起凯瑟琳的嚣张态度,不由冷哼一声道,“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真若敢上门,直接轰走便是!”说着,肚子又咕咕响了一声。 “主教大人,您很久都没好好吃过东西了,请稍后片晌,我去给您弄点吃的。”阿曼尼一向负责安德鲁森的衣食住行,自然清楚他的饮食喜好,于是说着便告了声退向外面走去。 安德鲁森虽然刚醒没多久,可听了阿曼尼一番话后心情却是很好,索性下床来回走动了几步,心中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大约过了半刻钟时间,安德鲁森突然听到“吱呀”一阵推门声,以为是阿曼尼送来食物,于是头也不回地道:“先放在桌子上吧,我等会儿再吃。” “想不到三更半夜,主教大人还有吃夜宵的兴致。”一声低沉的男音从背后传来,语气略带揶揄,却明显不是阿曼尼。 “你是谁?!”安德鲁森心中一惊,蓦然回头,只见一名身穿黑色斗篷的黑衣人正静悄悄地站在自己身后,面容隐藏在长兜帽的阴影下看不清楚。 “深夜前来造访,当然是不速之客。”黑衣人微微鞠了一躬道,“至于在下的身份,您难道还看不出来么?” “你是……”安德鲁森从黑衣人身上隐隐嗅出几分危险的味道,勉强抑制住呼喊的冲动,心中不禁暗暗叫苦:修道院此时大部分人都已前去大斗兽场蹲守,余下的不过是些老弱病残而已,就算喊人来也没用,否则黑衣人也不会无声无息地就潜了进来。心中正不安之际,突然注意到黑衣人衣角上的一个标志,蓦地明白过来,失声叫道:“原来是你们!” “主教大人好眼力,”黑衣人似乎点了点头,旋即一步步地逼近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老人,高高地扬起了手。 “你!”安德鲁森只来得及发出最后一声大叫,接着眼前一黑,意识再次跌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这里就是你们兄妹俩住的地方吗?”菲狄打量着眼前这座偏僻而破旧的小院,问身边的小薇道。 “嗯,”小薇点点头,“不过人家从十三岁起就不经常回来的。”说着又略有些担心地问道:“师傅,我们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回来没关系吗?万一安格斯……”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何况安格斯刚被主子臭骂一顿,让他老实呆在窝里坐等受罚,愁眉苦脸还来不及,又以为我们已经扬长远去,哪儿会想到我们会再回到他的地盘上?”菲狄哂笑道,“就算他有够聪明,派人监视这里,只要有我在,还怕那群地痞流氓不成?” “嗯,师傅当然最厉害啦!”小薇笑吟吟地道,“白天人家被你揽在怀里‘逃跑’的时候就发现了,其实师傅你只是在戏弄他们罢了,要真打起来,他们十个人也比不上师傅的一根手指头!” “你这丫头倒是会说话,”菲狄被拍了一记马屁,心里十分受用,笑道,“不过你这话倒是有点夸张了。我的一位师傅,也就是你师傅的师傅,他年轻的时候可比我厉害多了,曾经有过被一支训练有素、全副武装的百人队追杀的经历,其中还有几名军中擅长追踪的好手,却被他用放风筝的战术,配合天时地利,反杀了二十多名士兵然后负伤逃脱。换做是我的话,可就未必能行了。” “师傅您太谦虚了,今天追我们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您还能带着人家毫发无伤地逃脱,说不定师傅你已经青出于蓝了呢!”小薇美丽的大眼睛中满是崇敬之色,像她这种年纪最容易崇拜英雄,显然菲狄已经在少女的心目中树立了不可战胜的伟岸形象。 “你这丫头太天真了,像罗马这种遍地大街小巷、鱼龙混杂的地方本就容易躲藏,何况一群乌合之众又怎能跟训练有素的军队相提并论呢?”菲狄摇头失笑道,“你若是见了我师傅身上的伤疤,就会知道什么才叫死里逃生了。” “人家不管啦,反正师傅在人家心中就是最厉害的嘛!”小薇小脸微红地道,“而且还长得这么好看,难怪那骚蹄子春-情大发……” “……”菲狄颇有些无语,他当然知道自己长了一张伪娘的脸,可在他恢复前世记忆之前,心中只有凯瑟琳一人而已,根本不在乎自己长什么模样又或别人对他怎么评价。自从昨晚突然想起上辈子的前尘往事时,只觉豁然开朗,对眼前的一切都充满了新奇的感觉和崭新的认识,自己现在虽然身为奴隶,一无所有,可对于一个身患绝症只能闭目待死的人而言,还有什么比给他第二次生命更宝贵的东西呢?所以他认为眼前的一切都是上天慷慨赐予自己的礼物,无论是美是丑,总归是自己的脸,看久了自然会习惯,对于这一次新生,谢天谢地都来不及,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何况上辈子早就过够了平庸的生活,现在虽然不知道今后的路会走向何方,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自己的经历相比于普通人已经足够不平凡了,至少有所专长,还能凭着一张俊脸骗骗小姑娘,所以他现在的心情无疑是十分轻松的,皆因他尚未完全融入这个世界,自然还感受不到现实的压力。 “以后不许再对我的长相评头论足,知道吗?”菲狄屈指敲了敲小薇的脑袋道。 “好痛!”小薇娇呼一声,揉了揉被敲疼的小脑瓜,微嗔道,“人家只不过称赞师傅两句,为什么要敲打人家?” “我可不是靠这张脸吃饭的,骗骗你这种黄毛丫头还行,真要想有所成就,让这辈子过得滋润点,还得多动动脑子——这里才是最值得利用的地方。”菲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 “那师傅你以后想干什么呢?”小薇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菲狄叹了口气道,“总之第一步是要摆脱奴隶的身份吧,否则一辈子都是任人奴役的命。”他的语气中有种不可动摇的决心,以前他或许不在乎这个,但在记忆恢复之后,整个人都如同脱胎换骨一般,胸中似乎悄悄点燃了一团火焰,加上昨日艾尔希德轻蔑的态度给他带来的刺激,使他再不甘心接受奴隶的命运:人不是生来就要被人奴役的,上辈子当个车奴房奴也就罢了,好不容易重生一次,绝不可以再重蹈覆辙,自己的命运要由自己做主——哪怕主人是自己所爱的人也一样。 第三十三章 不速之客 深夜,罗马帕拉廷教区,圣马可修道院。 佩特拉?安德鲁森神父从睡梦中悠悠醒来,床边一灯如豆,烛影摇曳,微微照亮了镶有马赛克的墙壁和绘着圣像的天花板。 安德鲁森轻抚额头,只觉有些晕头转向,腹中饥肠辘辘,发出咕咕的响声。毕竟连续三天三夜在大斗兽场不眠不休的坚守对一个年逾花甲的老人而言实在是一个过重的负担,不仅严重地透支了他的体力,而且连精神也濒临极限。 “来人!”安德鲁森用虚弱的声音呼喊了一句,一个年轻的侍从闻声走了进来。 “主教大人,您醒了?”侍从喜出望外地道。 “阿曼尼,我睡了多久?”安德鲁森支撑着坐起身体,他依稀记得自己在大斗兽场与一名女性贵族发生言语冲突,至于自己是怎么昏倒的,以及又是如何回到修道院的,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您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主教大人。”阿曼尼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感谢上帝,您终于醒了。” “……”安德鲁森仔细回忆昏迷前的事情细节,发现脑海中混沌一片,只好放弃了努力,旋即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大斗兽场那边还有人在守着吧?” “大人您放心吧,教会里很多有识之士听闻您的义举之后,纷纷自发地守在大斗兽场门前,以这种行动来表示对角斗大赛的抗议,甚至有不少普通民众也加入了静坐示威的行列。听说今天已经没有贵族再敢靠近大斗兽场,这都是主教大人您的表率之功呢!” “很好,其实我原本就是这个用意。”安德鲁森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微微颔首道,“只要大伙儿团结一致、齐心协力抵制逆行,相信要不了多久,元老院就会迫于我们教会和广大民众的压力而取消这次角斗大赛的。” “昨天听说您昏倒之后,连教宗大人(即著名的罗马教皇利奥一世)都亲自前来看望您呢!” “教宗大人可说什么话了吗?”安德鲁森略有些担忧地问道,“毕竟我这次的行动并没有事先知会他老人家。” “教宗大人说了很多劝勉的话,还要我们年轻人以您为榜样,将护教精神发扬光大,所以我想他老人家的态度也是支持您的!” “太好了,”安德鲁森松了口气道,旋即又想起昏迷前的记忆,于是问道,“对了,昨日之事最后是怎么了结的?” “说来话长,”阿曼尼说着便将昨日发生的那场骚动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末了说道,“……那米兰城主说是与您发生言语冲突,她的一名随从护主心切,失手之下将您打昏过去。本来我们在场的教会兄弟们是不肯放她走的,可元老院方面很快便来人处理此事。那米兰城主凯瑟琳据说是朱利家族莉雅夫人的表姊,有这层姻亲关系,元老院肯定帮她说话。不过凯瑟琳似乎也想息事宁人,当场便承诺赔偿五百苏德勒斯的医药费,还答应等您苏醒后亲自登门道歉,大庭广众之下想来她也不好意思赖账,于是兄弟们便放她离开了。” “哼,这种道德堕落、不敬上帝的狂妄贵族,我才不稀罕她榨取民脂民膏得来的臭钱,”安德鲁森乃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想起凯瑟琳的嚣张态度,不由冷哼一声道,“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真若敢上门,直接轰走便是!”说着,肚子又咕咕响了一声。 “主教大人,您很久都没好好吃过东西了,请稍后片晌,我去给您弄点吃的。”阿曼尼一向负责安德鲁森的衣食住行,自然清楚他的饮食喜好,于是说着便告了声退向外面走去。 安德鲁森虽然刚醒没多久,可听了阿曼尼一番话后心情却是很好,索性下床来回走动了几步,心中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大约过了半刻钟时间,安德鲁森突然听到“吱呀”一阵推门声,以为是阿曼尼送来食物,于是头也不回地道:“先放在桌子上吧,我等会儿再吃。” “想不到三更半夜,主教大人还有吃夜宵的兴致。”一声低沉的男音从背后传来,语气略带揶揄,却明显不是阿曼尼。 “你是谁?!”安德鲁森心中一惊,蓦然回头,只见一名身穿黑色斗篷的黑衣人正静悄悄地站在自己身后,面容隐藏在长兜帽的阴影下看不清楚。 “深夜前来造访,当然是不速之客。”黑衣人微微鞠了一躬道,“至于在下的身份,您难道还看不出来么?” “你是……”安德鲁森从黑衣人身上隐隐嗅出几分危险的味道,勉强抑制住呼喊的冲动,心中不禁暗暗叫苦:修道院此时大部分人都已前去大斗兽场蹲守,余下的不过是些老弱病残而已,就算喊人来也没用,否则黑衣人也不会无声无息地就潜了进来。心中正不安之际,突然注意到黑衣人衣角上的一个标志,蓦地明白过来,失声叫道:“原来是你们!” “主教大人好眼力,”黑衣人似乎点了点头,旋即一步步地逼近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老人,高高地扬起了手。 “你!”安德鲁森只来得及发出最后一声大叫,接着眼前一黑,意识再次跌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这里就是你们兄妹俩住的地方吗?”菲狄打量着眼前这座偏僻而破旧的小院,问身边的小薇道。 “嗯,”小薇点点头,“不过人家从十三岁起就不经常回来的。”说着又略有些担心地问道:“师傅,我们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回来没关系吗?万一安格斯……”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何况安格斯刚被主子臭骂一顿,让他老实呆在窝里坐等受罚,愁眉苦脸还来不及,又以为我们已经扬长远去,哪儿会想到我们会再回到他的地盘上?”菲狄哂笑道,“就算他有够聪明,派人监视这里,只要有我在,还怕那群地痞流氓不成?” “嗯,师傅当然最厉害啦!”小薇笑吟吟地道,“白天人家被你揽在怀里‘逃跑’的时候就发现了,其实师傅你只是在戏弄他们罢了,要真打起来,他们十个人也比不上师傅的一根手指头!” “你这丫头倒是会说话,”菲狄被拍了一记马屁,心里十分受用,笑道,“不过你这话倒是有点夸张了。我的一位师傅,也就是你师傅的师傅,他年轻的时候可比我厉害多了,曾经有过被一支训练有素、全副武装的百人队追杀的经历,其中还有几名军中擅长追踪的好手,却被他用放风筝的战术,配合天时地利,反杀了二十多名士兵然后负伤逃脱。换做是我的话,可就未必能行了。” “师傅您太谦虚了,今天追我们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您还能带着人家毫发无伤地逃脱,说不定师傅你已经青出于蓝了呢!”小薇美丽的大眼睛中满是崇敬之色,像她这种年纪最容易崇拜英雄,显然菲狄已经在少女的心目中树立了不可战胜的伟岸形象。 “你这丫头太天真了,像罗马这种遍地大街小巷、鱼龙混杂的地方本就容易躲藏,何况一群乌合之众又怎能跟训练有素的军队相提并论呢?”菲狄摇头失笑道,“你若是见了我师傅身上的伤疤,就会知道什么才叫死里逃生了。” “人家不管啦,反正师傅在人家心中就是最厉害的嘛!”小薇小脸微红地道,“而且还长得这么好看,难怪那骚蹄子春-情大发……” “……”菲狄颇有些无语,他当然知道自己长了一张伪娘的脸,可在他恢复前世记忆之前,心中只有凯瑟琳一人而已,根本不在乎自己长什么模样又或别人对他怎么评价。自从昨晚突然想起上辈子的前尘往事时,只觉豁然开朗,对眼前的一切都充满了新奇的感觉和崭新的认识,自己现在虽然身为奴隶,一无所有,可对于一个身患绝症只能闭目待死的人而言,还有什么比给他第二次生命更宝贵的东西呢?所以他认为眼前的一切都是上天慷慨赐予自己的礼物,无论是美是丑,总归是自己的脸,看久了自然会习惯,对于这一次新生,谢天谢地都来不及,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何况上辈子早就过够了平庸的生活,现在虽然不知道今后的路会走向何方,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自己的经历相比于普通人已经足够不平凡了,至少有所专长,还能凭着一张俊脸骗骗小姑娘,所以他现在的心情无疑是十分轻松的,皆因他尚未完全融入这个世界,自然还感受不到现实的压力。 “以后不许再对我的长相评头论足,知道吗?”菲狄屈指敲了敲小薇的脑袋道。 “好痛!”小薇娇呼一声,揉了揉被敲疼的小脑瓜,微嗔道,“人家只不过称赞师傅两句,为什么要敲打人家?” “我可不是靠这张脸吃饭的,骗骗你这种黄毛丫头还行,真要想有所成就,让这辈子过得滋润点,还得多动动脑子——这里才是最值得利用的地方。”菲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 “那师傅你以后想干什么呢?”小薇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菲狄叹了口气道,“总之第一步是要摆脱奴隶的身份吧,否则一辈子都是任人奴役的命。”他的语气中有种不可动摇的决心,以前他或许不在乎这个,但在记忆恢复之后,整个人都如同脱胎换骨一般,胸中似乎悄悄点燃了一团火焰,加上昨日艾尔希德轻蔑的态度给他带来的刺激,使他再不甘心接受奴隶的命运:人不是生来就要被人奴役的,上辈子当个车奴房奴也就罢了,好不容易重生一次,绝不可以再重蹈覆辙,自己的命运要由自己做主——哪怕主人是自己所爱的人也一样。 第三十四章 同床共寝 “这就是安格斯要找的药?”菲狄看着手中那枚鸽蛋大小的暗红色药丸,用鼻子闻了闻,除了一股淡淡的药草味之外,并没有嗅出什么别的奇怪味道。 “是啊,还好人家聪明,一得手就找了个地方把它藏了起来,不然的话,可就是人赃并获了。”小薇扬了扬手里装药的盒子,得意地说道。 “这药有什么奇特之处,值得安格斯为之大动干戈?”菲狄自言自语道。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那个埃及老头才清楚了,他的摊位上总有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瓶瓶罐罐的,也不知道都装了些什么东西。”小薇摇头说道。 “难不成是什么毒药?”菲狄暗自嘀咕一声,打消了用舌头舔一舔尝尝味道的念头,他毕竟对医药不甚了解,而且提起古埃及,总给他一种充满惊悚的神秘感,更是不敢效仿神农尝百草的精神来个以身试药。 “算了,且不去管它吧。”菲狄把药丸又放回盒子里,然后交给小薇,“你先收起来,以后说不定有用得着的时候,比如和安格斯讨价还价之类的。” “对啊,我们可以趁此机会敲他一笔竹杠的!”小薇一经提醒,立即醒悟道,“有师傅撑腰,就算是敲诈勒索也不必担心会被人报复啦!” “不急,还是先弄清楚这药的用途再说,千万别不小心给人平白送份大礼。”菲狄微微摇头道,“我明天带你去找你哥哥,之后我还一个人有事要办。不知怎地,最近总觉得罗马将有大事要发生,希望不要把琳也牵扯进来才好……” “琳?好像是个女人的名字……”小薇耳朵忒尖,竟然听清了菲狄最后一句喃喃自语,不禁醋意大发地道,“她到底是谁?!” “你这丫头,管这么多干嘛?”菲狄自然听出话中那股浓浓的醋味,不禁失笑道,“她是什么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小薇两手叉腰,脱口而出道,“有一个骚蹄子勾引师傅你也就罢了,如果再多一个,让人家怎么办?!” “别人是别人,你是你,做好自己不就行了?”菲狄劝慰道,“何况你跟她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没有什么可比性的。” “那师傅你呢?你是站在哪边的?”小薇不依不饶,大发娇嗔道,“人家就是怕师傅你厚此薄彼嘛!” “都说没法比较了,你这丫头真是……”菲狄不禁大感头痛,不过看到有女孩为自己争风吃醋,男性心理还是得到了极大满足,毕竟前世他只有被女友一脚踹开的苦逼命,这一世难得翻身一回,当然不会矫情,“不过真要说起来的话,她应该是我这半生最重要的人吧,你要真想跟她比,恐怕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菲狄本以为小薇听了这话又会闹女孩脾气,不料她竟破天荒地没有撒娇弄痴抑或醋意横生,而是一脸了然的表情,语气虽然略有些失望,却是十分认真、毫无气馁之色地道:“人家很开心,师傅你并没有一味哄骗人家,而是讲了真话。其实人家早就猜到这结果啦,毕竟人家跟师傅你刚认识不久,怎也及不上你那些老情人的。不过人家还年轻嘛,刚刚起步,还是有很长的路要走的,今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只要人家肯努力,总会有如愿以偿的时候,不是吗?” “若要梦想成真,不能寄望上天垂爱,又或别人的赐予,关键还是要靠自身的努力。你能意识到这点,很好。”菲狄揉了揉小薇的头发,微笑道,“这个道理对我自己同样适用,今后的路怎么样,不妨一起走下去看看吧。” “太好了!”小薇从菲狄的话中听出一丝承诺的意味,不禁额手称庆道,“那今晚人家要跟师傅一起睡~!” “什么?!”菲狄失声道。 “人家的床虽然不大,睡两个人还是可以的哦!”小薇红着脸道。 “太邪恶了吧?!”菲狄再次惊叹一声这时代女孩的开放程度,名节贞操神马的都是浮云,相比之下,东方女人实在是含蓄太多了。 “师傅你就客随主便了吧,人家会暖床的哦!”小薇似乎觉得菲狄的表情很有趣,于是继续莺声沥沥地道。 “哼,有个会暖床的丫头当然不错,不过你若以为可以趁机揩油占便宜的话,可就太小看本人的定力了!”菲狄心道既然你这小丫头既然跟我装,那就比比咱们谁更能装,于是一脸“大义凛然”地道,“师傅正好教教你什么叫坐怀不乱真君子!” “哈哈,师傅你如果真有那么强定力的话,就不会被那骚蹄子暗算了不是么?”小薇口中取笑道,“人家才不信自己比不上那骚蹄子呢!” “哼,信与不信,试过便知。”菲狄闷哼一声道,“床在哪里?暖好没有?” “两个人一起暖的话会比较快哦!如果再稍微运动一下,就更快了。”小薇颇有内涵地道,“跟人家来吧。” 小薇的床的确如她所说,不大,两个人只能睡一个被窝,而且很挤。所幸艾伦没有虐待自己的妹妹,床倒是足够结实,被子也洗的很干净,而且透着一股阳光的香洁味道,以小薇的卫生观念来看,显然不是她自己的功劳,看来艾伦倒是个善于持家的主儿,怪不得姬儿会看上他。 “师傅抱抱!”小薇四肢如八爪鱼般缠在菲狄身上,似乎对菲狄没有动作感到十分不满,口中不依地撒娇道。 虽然隔了两层内衣,菲狄还是能感觉到少女娇躯的美好之处,尤其是洗浴之后的光洁肌肤更是风光旖旎,透着一股惊人的诱惑力,委实令人有些把持不住。菲狄心中默念一声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然后索性遂了小薇之意,将小鸟依人的十五岁少女搂在怀里,出奇地并没有生出多少绮念,下半身老实得有点天怨人愤,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平静和怀中实实在在的温暖,仿佛自万年孤寂中苏醒过来之后,生命终于再一次如此真实起来。 “这是属于我的,真正属于我一个人的……”菲狄喃喃地道,他尚是头一次生出如此强烈的占有欲望,毕竟他刚恢复前世记忆不久,这一刻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尚是奴隶的身份,只有在这种几乎是肌肤相贴,怀中搂着一个将身心都托付给自己的少女时,他才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可以拥有一些东西,而且想要更多。想到这里,菲狄不禁将怀中的少女搂得更紧了一些。 “嗯,人家的一切都是师傅你的……”小薇却是会错了意,以为菲狄终于忍不住“兽血沸腾”,一时间情动至极,不禁在菲狄怀中轻轻扭动了几下,甚至想要献上香吻一记。 “丫头,这事不急,可以慢慢来……”菲狄对少女的主动献身有些哭笑不得,小薇年纪太小这关心理障碍还是没过,这种紧要关头,身为一个正常男人的确很难“全身而退”。菲狄咬了一下舌尖,帮助自己保持灵台清明,同时自我劝慰道:虽然已经不是萝莉,可毕竟没到瓜熟蒂落的年龄,还是不能过早下手,权当是养成系的吧…… “人家都把自己洗白白了,师傅你还推三阻四……”小薇略有些失望地道,“难道师傅你今天已经被那骚蹄子榨干了吗?” “噗!”菲狄想不到小薇竟以为自己已然“弹尽粮绝”,差点忍不住荷枪实弹让少女知道自己的厉害,不过所幸他还保持几分理智,轻轻拍了拍小薇的粉背道:“乖,老实点,好好睡一觉吧。那种事等你再长大一点才有意义。” “好吧……”小薇嘟着嘴道,“那师傅你要答应以后每晚都搂着人家睡!” “你这是把我当抱枕了么……”菲狄颇有些无语,只得随口答应道,“只要你乖乖听话,这点要求倒是可以考虑。”心中暗自琢磨道:以后多个暖床的丫头似乎也不错,这也不算荒淫无耻吧,毕竟这时代贵族干的事可要疯狂多了。 “好啊,人家是师傅最听话的小徒弟……”小薇又痴缠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困意,慢慢闭上了眼睛,就像抱着一只特大号的玩具熊一样,微笑着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保民官费根?巴哈姆斯在床上中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谁呀,一大早扰人清梦,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定要让来人吃点苦头!”巴哈姆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勉强按捺性子换好衣服准备开门。他今年已经年届四十,任保民官一职已有七八年光景,可至今却尚无妻室,更没有儿女,家中甚至连个仆佣都见不到,乃是地地道道的光棍汉一个。事实上,以他蓬头垢面、满脸胡茬的邋遢形象,不光很难吸引到漂亮女人,甚至连有点品位的*都不愿做他的生意。 “好大的酒味!”就在巴哈姆斯打开门的那一刻,来人只觉一股酒臭味扑面而来,不禁被熏得连连倒退几步,捂着鼻子道,“我说保民官大人,昨晚又喝多了不是?” “是你小子?一大早来干什么?要不说出个二五六七,仔细老子抽你一顿!”巴哈姆斯认出来人是一个名叫杰利的无业游民,一向游手好闲,不过却是位消息灵通人士,同时也是他安插在各处街区的线人之一,经常为他提供一些城里的情报消息,因此一见到他便知道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宿醉也登时醒了一半。 “没事谁愿意来您这儿破窝闲逛啊?我这不有事报信来的吗?”杰利跟巴哈姆斯打不过不少交道,自然清楚他的脾性,于是嬉皮笑脸地道,“我敢保证,大人您听了这个消息,一定会坐不住的!” “有屁快放!”巴哈姆斯没好气地道。 “大人您知道么?”杰利四顾无人,这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昨晚圣马可修道院出大事了!” “什么事?”巴哈姆斯皱眉问道。 “帕拉廷堂区的安德鲁森主教昨晚突然失踪了!” (Ps:硕士快开题了,最近忙于科研,更新较少,抱歉!) 第三十四章 同床共寝 “这就是安格斯要找的药?”菲狄看着手中那枚鸽蛋大小的暗红色药丸,用鼻子闻了闻,除了一股淡淡的药草味之外,并没有嗅出什么别的奇怪味道。 “是啊,还好人家聪明,一得手就找了个地方把它藏了起来,不然的话,可就是人赃并获了。”小薇扬了扬手里装药的盒子,得意地说道。 “这药有什么奇特之处,值得安格斯为之大动干戈?”菲狄自言自语道。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那个埃及老头才清楚了,他的摊位上总有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瓶瓶罐罐的,也不知道都装了些什么东西。”小薇摇头说道。 “难不成是什么毒药?”菲狄暗自嘀咕一声,打消了用舌头舔一舔尝尝味道的念头,他毕竟对医药不甚了解,而且提起古埃及,总给他一种充满惊悚的神秘感,更是不敢效仿神农尝百草的精神来个以身试药。 “算了,且不去管它吧。”菲狄把药丸又放回盒子里,然后交给小薇,“你先收起来,以后说不定有用得着的时候,比如和安格斯讨价还价之类的。” “对啊,我们可以趁此机会敲他一笔竹杠的!”小薇一经提醒,立即醒悟道,“有师傅撑腰,就算是敲诈勒索也不必担心会被人报复啦!” “不急,还是先弄清楚这药的用途再说,千万别不小心给人平白送份大礼。”菲狄微微摇头道,“我明天带你去找你哥哥,之后我还一个人有事要办。不知怎地,最近总觉得罗马将有大事要发生,希望不要把琳也牵扯进来才好……” “琳?好像是个女人的名字……”小薇耳朵忒尖,竟然听清了菲狄最后一句喃喃自语,不禁醋意大发地道,“她到底是谁?!” “你这丫头,管这么多干嘛?”菲狄自然听出话中那股浓浓的醋味,不禁失笑道,“她是什么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小薇两手叉腰,脱口而出道,“有一个骚蹄子勾引师傅你也就罢了,如果再多一个,让人家怎么办?!” “别人是别人,你是你,做好自己不就行了?”菲狄劝慰道,“何况你跟她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没有什么可比性的。” “那师傅你呢?你是站在哪边的?”小薇不依不饶,大发娇嗔道,“人家就是怕师傅你厚此薄彼嘛!” “都说没法比较了,你这丫头真是……”菲狄不禁大感头痛,不过看到有女孩为自己争风吃醋,男性心理还是得到了极大满足,毕竟前世他只有被女友一脚踹开的苦逼命,这一世难得翻身一回,当然不会矫情,“不过真要说起来的话,她应该是我这半生最重要的人吧,你要真想跟她比,恐怕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菲狄本以为小薇听了这话又会闹女孩脾气,不料她竟破天荒地没有撒娇弄痴抑或醋意横生,而是一脸了然的表情,语气虽然略有些失望,却是十分认真、毫无气馁之色地道:“人家很开心,师傅你并没有一味哄骗人家,而是讲了真话。其实人家早就猜到这结果啦,毕竟人家跟师傅你刚认识不久,怎也及不上你那些老情人的。不过人家还年轻嘛,刚刚起步,还是有很长的路要走的,今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只要人家肯努力,总会有如愿以偿的时候,不是吗?” “若要梦想成真,不能寄望上天垂爱,又或别人的赐予,关键还是要靠自身的努力。你能意识到这点,很好。”菲狄揉了揉小薇的头发,微笑道,“这个道理对我自己同样适用,今后的路怎么样,不妨一起走下去看看吧。” “太好了!”小薇从菲狄的话中听出一丝承诺的意味,不禁额手称庆道,“那今晚人家要跟师傅一起睡~!” “什么?!”菲狄失声道。 “人家的床虽然不大,睡两个人还是可以的哦!”小薇红着脸道。 “太邪恶了吧?!”菲狄再次惊叹一声这时代女孩的开放程度,名节贞操神马的都是浮云,相比之下,东方女人实在是含蓄太多了。 “师傅你就客随主便了吧,人家会暖床的哦!”小薇似乎觉得菲狄的表情很有趣,于是继续莺声沥沥地道。 “哼,有个会暖床的丫头当然不错,不过你若以为可以趁机揩油占便宜的话,可就太小看本人的定力了!”菲狄心道既然你这小丫头既然跟我装,那就比比咱们谁更能装,于是一脸“大义凛然”地道,“师傅正好教教你什么叫坐怀不乱真君子!” “哈哈,师傅你如果真有那么强定力的话,就不会被那骚蹄子暗算了不是么?”小薇口中取笑道,“人家才不信自己比不上那骚蹄子呢!” “哼,信与不信,试过便知。”菲狄闷哼一声道,“床在哪里?暖好没有?” “两个人一起暖的话会比较快哦!如果再稍微运动一下,就更快了。”小薇颇有内涵地道,“跟人家来吧。” 小薇的床的确如她所说,不大,两个人只能睡一个被窝,而且很挤。所幸艾伦没有虐待自己的妹妹,床倒是足够结实,被子也洗的很干净,而且透着一股阳光的香洁味道,以小薇的卫生观念来看,显然不是她自己的功劳,看来艾伦倒是个善于持家的主儿,怪不得姬儿会看上他。 “师傅抱抱!”小薇四肢如八爪鱼般缠在菲狄身上,似乎对菲狄没有动作感到十分不满,口中不依地撒娇道。 虽然隔了两层内衣,菲狄还是能感觉到少女娇躯的美好之处,尤其是洗浴之后的光洁肌肤更是风光旖旎,透着一股惊人的诱惑力,委实令人有些把持不住。菲狄心中默念一声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然后索性遂了小薇之意,将小鸟依人的十五岁少女搂在怀里,出奇地并没有生出多少绮念,下半身老实得有点天怨人愤,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平静和怀中实实在在的温暖,仿佛自万年孤寂中苏醒过来之后,生命终于再一次如此真实起来。 “这是属于我的,真正属于我一个人的……”菲狄喃喃地道,他尚是头一次生出如此强烈的占有欲望,毕竟他刚恢复前世记忆不久,这一刻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尚是奴隶的身份,只有在这种几乎是肌肤相贴,怀中搂着一个将身心都托付给自己的少女时,他才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可以拥有一些东西,而且想要更多。想到这里,菲狄不禁将怀中的少女搂得更紧了一些。 “嗯,人家的一切都是师傅你的……”小薇却是会错了意,以为菲狄终于忍不住“兽血沸腾”,一时间情动至极,不禁在菲狄怀中轻轻扭动了几下,甚至想要献上香吻一记。 “丫头,这事不急,可以慢慢来……”菲狄对少女的主动献身有些哭笑不得,小薇年纪太小这关心理障碍还是没过,这种紧要关头,身为一个正常男人的确很难“全身而退”。菲狄咬了一下舌尖,帮助自己保持灵台清明,同时自我劝慰道:虽然已经不是萝莉,可毕竟没到瓜熟蒂落的年龄,还是不能过早下手,权当是养成系的吧…… “人家都把自己洗白白了,师傅你还推三阻四……”小薇略有些失望地道,“难道师傅你今天已经被那骚蹄子榨干了吗?” “噗!”菲狄想不到小薇竟以为自己已然“弹尽粮绝”,差点忍不住荷枪实弹让少女知道自己的厉害,不过所幸他还保持几分理智,轻轻拍了拍小薇的粉背道:“乖,老实点,好好睡一觉吧。那种事等你再长大一点才有意义。” “好吧……”小薇嘟着嘴道,“那师傅你要答应以后每晚都搂着人家睡!” “你这是把我当抱枕了么……”菲狄颇有些无语,只得随口答应道,“只要你乖乖听话,这点要求倒是可以考虑。”心中暗自琢磨道:以后多个暖床的丫头似乎也不错,这也不算荒淫无耻吧,毕竟这时代贵族干的事可要疯狂多了。 “好啊,人家是师傅最听话的小徒弟……”小薇又痴缠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困意,慢慢闭上了眼睛,就像抱着一只特大号的玩具熊一样,微笑着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保民官费根?巴哈姆斯在床上中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谁呀,一大早扰人清梦,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定要让来人吃点苦头!”巴哈姆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勉强按捺性子换好衣服准备开门。他今年已经年届四十,任保民官一职已有七八年光景,可至今却尚无妻室,更没有儿女,家中甚至连个仆佣都见不到,乃是地地道道的光棍汉一个。事实上,以他蓬头垢面、满脸胡茬的邋遢形象,不光很难吸引到漂亮女人,甚至连有点品位的*都不愿做他的生意。 “好大的酒味!”就在巴哈姆斯打开门的那一刻,来人只觉一股酒臭味扑面而来,不禁被熏得连连倒退几步,捂着鼻子道,“我说保民官大人,昨晚又喝多了不是?” “是你小子?一大早来干什么?要不说出个二五六七,仔细老子抽你一顿!”巴哈姆斯认出来人是一个名叫杰利的无业游民,一向游手好闲,不过却是位消息灵通人士,同时也是他安插在各处街区的线人之一,经常为他提供一些城里的情报消息,因此一见到他便知道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宿醉也登时醒了一半。 “没事谁愿意来您这儿破窝闲逛啊?我这不有事报信来的吗?”杰利跟巴哈姆斯打不过不少交道,自然清楚他的脾性,于是嬉皮笑脸地道,“我敢保证,大人您听了这个消息,一定会坐不住的!” “有屁快放!”巴哈姆斯没好气地道。 “大人您知道么?”杰利四顾无人,这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昨晚圣马可修道院出大事了!” “什么事?”巴哈姆斯皱眉问道。 “帕拉廷堂区的安德鲁森主教昨晚突然失踪了!” (Ps:硕士快开题了,最近忙于科研,更新较少,抱歉!) 第三十五章 少女风情 台伯河畔,兰斯伯恩宅邸。 “哥,你说菲狄和小薇两个人应该没事吧?”诺兰百无聊赖地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托着腮帮子问吉斯道。 “当然不会,菲狄那家伙虽然经常一脸臭屁的表情,可还是有点真本事的,怎都不像会被安格斯那种货色生擒活捉的样子。”吉斯一脸笃信的表情道,“放心吧,说不定此刻他正带着艾伦的妹子在哪里逍遥快活呢!” “哥,你嘴巴好臭哦,怎地这么编排人家小姑娘?” “哼,虎兄无犬妹,哥哥既然能勾搭上贵族小姐,妹妹自然也不会是正经人家。”吉斯酸溜溜地道,显然对艾伦的“捷足先登”并非毫无芥蒂,“你没听艾伦说吗?他妹子可是打小就不学好,十足一不良少女,我随口损她两句又怎么了?” “你跟我说当然不要紧,当心别被姬儿小姐听见,否则你刚建立起来的一点良好形象可就要打回原形了。”兄弟连心,诺兰当然知道哥哥正处于年轻人的“发情期”,时时刻刻不忘挖苦道。 “唉,想想真是太窝火了,我居然会替人家一对小相好打掩护,自己却连半毛钱便宜都沾不着,我是不是有点太无私了?”吉斯唉声叹气地道。 “哈,早就知道你是个滥好人了,怪不得父亲老说你的性格跟母亲最像,与世无争,善良的简直有点过分。”诺兰笑嘻嘻地道,“换做是我,才不管什么成人之美呢,遇到喜欢的抢过来便是,干嘛老替别人着想?” “你说的也对,”吉斯无奈地承认道,“艾丽娅就老是嘲笑我性子太软,还不如她一个女流之辈。今天连安格斯区区一个流氓头子都唬不住,真是丢死拜拉穆恩家的人了。” “说的没错!你这种人若是真当了贵族世家的继承人,不把家底败光才怪!”一阵戏谑的笑声不知从何处传来,把兄弟俩吓了一跳。等定过神来,却发现菲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赫然已经站在他们身后,背上还背着一名娇俏可喜的妙龄少女。 “咦?刚说你会不会有事,怎么一转眼就出现在我们眼前?难不成你是妖怪吗?”诺兰嘴巴张成“O”型,惊讶万分地道。 “……还有,你从哪儿拐来的这么漂亮的良家少女?”吉斯最先注意到的还是菲狄背上的那名美貌少女。 “哼,刚才还在背后说人坏话,现在一转眼就变了个腔调,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小薇从菲狄背上跳下来,看着眼前一脸惊艳之色的吉斯,气鼓鼓地说道。 “什么?!难、难道你是……”吉斯终于醒悟过来眼前这位就是方才他口中的不良少女,吃惊得嘴巴里简直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不、不是吧?”诺兰昨天曾看见过小薇几眼,给他的印象不过是个干干瘦瘦、蓬头垢面的民间丫头,哪想到一夜不见,竟然小母鸡变凤凰,容貌俏丽不说,气质更是脱胎换骨一般,根本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喂,看够了没有?”小薇双手叉腰,对一脸猪哥样的吉斯大发娇嗔道,“要不是看在昨天你来帮忙的份上,别人要是敢这么直勾勾盯着人家脸看,本姑娘才不管某人是不是贵族少爷,一定亲手插瞎他的一双狗眼!” 吉斯这才醒过神来,连忙吞了吞口水,赔笑道:“姑娘息怒,刚才我说的话都是无心之言,风吹就散,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诺兰闻言在一旁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心道哥你要不快点渡过自己的发情期,咱家的脸可真要被你丢光了…… “哼,算你啦!”小薇心情很好,当然不会跟吉斯计较太多,娇哼一声问道,“我哥呢?他还好吧?” “放心吧,有姬儿小姐照拂,艾伦他没有大碍的。”吉斯略有些钦羡地道,“不过他不可能光明正大地现身就是,若被姬儿的爷爷发现,结果可就不妙了。” “哼,原来他们俩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吗?难道以后得叫她嫂嫂?”小薇暗自想道,她曾见过姬儿几面,印象还好,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身为妹妹,虽然不常回家,但小薇自然清楚艾伦和姬儿的情侣关系,对此事她还是可以接受的,皆因在少女的心中,并没有什么家世身份、门当户对之类的概念,毕竟从小在社会底层长大的她,接触的都是一些平民百姓,豪门贵族对她而言就像传说中的巨龙和妖精一样,仅限于想象,却不清楚其真实的意义和可畏之处,所谓不知者无惧,因此也并没有将两家身份地位的悬殊差距放在心上。在她看来,恋爱双方只要情投意合、你情我愿即可,其余一切都是浮云,正如她对菲狄的奴隶身份也毫不在乎一样。 “闲话少叙,”菲狄出言道,“昨天托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哦,”吉斯想了想回答道,“琳姐那边没什么大事,你尽可以放心。听说那老头已经被人送回去休养了,琳姐还当众承诺会登门道歉,元老院似乎也是息事宁人的意思,这事应该可以就此揭过了。不过大斗兽场那边的事态却没有平息,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就昨日一天,大斗兽场附近便聚集了近千名基督教信众静坐示威,要求元老院取消四天后在大斗兽场举办的角斗大赛,听说连塔西斯家族专门从外地运来的一批准备用来在大赛中助兴的狮子猛兽都被人暗地里毒死了呢。现在几乎整个罗马城的人都在谈论这件事,依目前的情况看来,元老院很难承受这么大的舆论压力,角斗大赛将很有可能化成一团泡影,真是令人扫兴!” “罗马教会的势力的确不容小视,”菲狄点点头道,“广大民众一旦被煽动起来,其力量甚至足以影响历史的发展。可以预见的是,基督教在乱世中崛起的趋势已经无法阻挡,其势力只会越来越庞大,或许今后的岁月真会成为上帝的时代也说不定。” “你怎么能如此肯定?”吉斯惑然道,“毕竟现在还有很多罗马人依然信奉多神教,那些不通教化、不敬神灵的蛮族更不用多说。” “多说无益,不妨走着看吧。”菲狄心道我比你们多了一千多年的历史知识,当然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只可惜这辈子恐怕是看不到欧洲中世纪的到来了,否则当可以亲眼见识一番所谓的黑暗时代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一切应该不会发展那么快,在我们有生之年,眼下这个大乱之世应该不会终结。” “菲狄你又在装神弄鬼了,真当自己是全知全能的先知或是预言者吗?”吉斯哂然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或许连神也不知道,千百年后的事又有谁能预见呢?我才不信你有什么通灵之力哩!” 菲狄闻言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是啊,这个世界原本就充满了混沌和不确定性,安知自己在灵魂穿越之后所处的世界会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发展下去呢?量子理论亦有平行世界之说,何况自己的穿越本就是最大的谜团之一,真要讨论这个问题的话,根本就得不出什么定论,或许一切真的只有像自己之前说的一样,走着瞧吧。人生不过区区数十载寒暑,自己又不是柏拉图那样的哲学家抑或奥古斯丁那般的神学家,想那么虚无缥缈的事干什么?眼下如何把握住自己的命运才是最实在最要紧的,倘若再像前世一般浑浑噩噩、碌碌无为地度过一生,才是对生命最大的不尊重。 吉斯还以为菲狄哑口无言,刚想说笑几句,不料小薇却气冲冲地指着他道:“师傅的思想又岂是你这种呆瓜所能理解的?明白告诉你,凡是师傅说的话都是对的!就算错了也是对的!”口气与后世华某某提出来的“两个凡是”颇为类似。 “……师傅?”吉斯和诺兰不约而同地吃了一惊,目瞪口呆地盯着一脸淡然的菲狄,失声道,“你怎么叫他师傅?” “人家愿意,你管得着吗?”小薇不屑地撇了撇小嘴道,一把抱住菲狄的胳膊,一脸幸福地依偎在他的臂弯处,作小鸟依人状。 “什、什么?!”吉斯和诺兰只觉自己的狗眼几乎被亮瞎,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嗔目结舌道,“才、才一天而已,就、就已经沦陷成这般模样了?菲、菲狄,你、你也太禽兽了吧?这、这么可爱的少女你都忍心下手?” “人家都说是自愿的啦!”小薇俏脸微红,却将菲狄的胳膊抱得更紧了,声若蚊蚋地道,“师傅他是正人君子,才没有对人家怎样,人、人家只是、只是……喜欢而已,才、才不会……” “倒、倒贴?!”吉斯看到小薇一脸娇羞的模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结结巴巴地道,“菲、菲狄,你是怎、怎么做到的?” “没什么,长得帅罢了。”菲狄淡淡地道了一句。 “噗!”吉斯几乎一口血喷将出来,捂着胸口连连退后几步,差点便忍不住捶胸顿足、以头抢地。 “哥,人跟人不一样的,”诺兰向哥哥投以同情的目光,“好心”地劝慰道,“像他这种家伙不能以常理推断,跟他没什么好比的。哥你还年轻,属于你的春天总有一天会来临的……” “若父亲知道拜拉穆恩家的长子竟然对一个奴隶羡慕嫉妒恨,你说他会不会后悔生了我这个儿子?”吉斯有气无力地呻吟道,“或许我这辈子都无法走出这家伙的阴影了……” 小薇被吉斯垂头丧气的模样逗得抿嘴一笑,心想你还不知道师傅跟艾丽克丝那个骚蹄子整整嘿咻了两个多小时呢,否则定会让你这种一看便知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的处男羡慕到死的……想到这里,小薇不禁羞红了脸,心想自己是怎么了,心里不该酸溜溜的才对吗?怎地满脑子都在幻想一些覆雨翻云的淫-秽画面?男主角是师傅也就罢了,怎么女主角越看越像自己?……可恶,以后再也不要去妓院偷窥了,会让自己变奇怪的…… 兄弟俩当然不知道小薇正在幻想一些极度YY的场面,只见她的小脸越来越红,整个人看起来娇艳欲滴,少女风情,委实有着一种难以抵挡的早熟魅力,两个人均是看呆了眼。 “咳,”菲狄适时地干咳一声道,“既然艾伦不方便出现,那就由你们带小薇去见他哥哥一面吧,我另外有事,先走一步了。” “师傅,人家不依啦!”小薇再次露出她刚学会不久,而且日渐纯熟的撒娇本领,痴缠万分地道,“人家要跟你一起去嘛!” “我带着你行动不方便的,”菲狄轻轻拍了拍个头只到他胸口的少女的小脑袋,柔声道,“乖,听话,艾伦为了救你受了重伤,你这做妹妹的有责任好好照顾他,别让人说你有了师傅便忘了哥哥。大不了我晚上再来接你便是。” “嗯,”小薇乖巧地点点头道,“人家知道了,小徒儿会乖乖听话的。不过师傅说好了,晚上不可以忘了来找人家哦!” “没问题,等我搞到点钱,晚上带你出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菲狄的语气简直就像哄小朋友一样,不过小薇虽然心理上早熟,可其他方面却与普通少女没什么两样,对男人的甜言蜜语最没有抵抗力,偏偏就爱吃这一套,于是闻言对菲狄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媚眼如丝地嘤咛一声道:“那晚上我们是不是还要出去开房呢?” “噗!”三个年轻人不约而同地喷出一口鲜血,几乎同时阵亡。 (不行,最近忙于科研,压力颇大,越来越YY,连看公式曲线都能看出几分猥琐的意味来……同学,你要hold住啊,拖节奏不带这样拖的,而且现在时机尚未成熟,还没到跟河蟹正面抗衡的地步啊!) 第三十五章 少女风情 台伯河畔,兰斯伯恩宅邸。 “哥,你说菲狄和小薇两个人应该没事吧?”诺兰百无聊赖地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托着腮帮子问吉斯道。 “当然不会,菲狄那家伙虽然经常一脸臭屁的表情,可还是有点真本事的,怎都不像会被安格斯那种货色生擒活捉的样子。”吉斯一脸笃信的表情道,“放心吧,说不定此刻他正带着艾伦的妹子在哪里逍遥快活呢!” “哥,你嘴巴好臭哦,怎地这么编排人家小姑娘?” “哼,虎兄无犬妹,哥哥既然能勾搭上贵族小姐,妹妹自然也不会是正经人家。”吉斯酸溜溜地道,显然对艾伦的“捷足先登”并非毫无芥蒂,“你没听艾伦说吗?他妹子可是打小就不学好,十足一不良少女,我随口损她两句又怎么了?” “你跟我说当然不要紧,当心别被姬儿小姐听见,否则你刚建立起来的一点良好形象可就要打回原形了。”兄弟连心,诺兰当然知道哥哥正处于年轻人的“发情期”,时时刻刻不忘挖苦道。 “唉,想想真是太窝火了,我居然会替人家一对小相好打掩护,自己却连半毛钱便宜都沾不着,我是不是有点太无私了?”吉斯唉声叹气地道。 “哈,早就知道你是个滥好人了,怪不得父亲老说你的性格跟母亲最像,与世无争,善良的简直有点过分。”诺兰笑嘻嘻地道,“换做是我,才不管什么成人之美呢,遇到喜欢的抢过来便是,干嘛老替别人着想?” “你说的也对,”吉斯无奈地承认道,“艾丽娅就老是嘲笑我性子太软,还不如她一个女流之辈。今天连安格斯区区一个流氓头子都唬不住,真是丢死拜拉穆恩家的人了。” “说的没错!你这种人若是真当了贵族世家的继承人,不把家底败光才怪!”一阵戏谑的笑声不知从何处传来,把兄弟俩吓了一跳。等定过神来,却发现菲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赫然已经站在他们身后,背上还背着一名娇俏可喜的妙龄少女。 “咦?刚说你会不会有事,怎么一转眼就出现在我们眼前?难不成你是妖怪吗?”诺兰嘴巴张成“O”型,惊讶万分地道。 “……还有,你从哪儿拐来的这么漂亮的良家少女?”吉斯最先注意到的还是菲狄背上的那名美貌少女。 “哼,刚才还在背后说人坏话,现在一转眼就变了个腔调,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小薇从菲狄背上跳下来,看着眼前一脸惊艳之色的吉斯,气鼓鼓地说道。 “什么?!难、难道你是……”吉斯终于醒悟过来眼前这位就是方才他口中的不良少女,吃惊得嘴巴里简直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不、不是吧?”诺兰昨天曾看见过小薇几眼,给他的印象不过是个干干瘦瘦、蓬头垢面的民间丫头,哪想到一夜不见,竟然小母鸡变凤凰,容貌俏丽不说,气质更是脱胎换骨一般,根本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喂,看够了没有?”小薇双手叉腰,对一脸猪哥样的吉斯大发娇嗔道,“要不是看在昨天你来帮忙的份上,别人要是敢这么直勾勾盯着人家脸看,本姑娘才不管某人是不是贵族少爷,一定亲手插瞎他的一双狗眼!” 吉斯这才醒过神来,连忙吞了吞口水,赔笑道:“姑娘息怒,刚才我说的话都是无心之言,风吹就散,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诺兰闻言在一旁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心道哥你要不快点渡过自己的发情期,咱家的脸可真要被你丢光了…… “哼,算你啦!”小薇心情很好,当然不会跟吉斯计较太多,娇哼一声问道,“我哥呢?他还好吧?” “放心吧,有姬儿小姐照拂,艾伦他没有大碍的。”吉斯略有些钦羡地道,“不过他不可能光明正大地现身就是,若被姬儿的爷爷发现,结果可就不妙了。” “哼,原来他们俩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吗?难道以后得叫她嫂嫂?”小薇暗自想道,她曾见过姬儿几面,印象还好,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身为妹妹,虽然不常回家,但小薇自然清楚艾伦和姬儿的情侣关系,对此事她还是可以接受的,皆因在少女的心中,并没有什么家世身份、门当户对之类的概念,毕竟从小在社会底层长大的她,接触的都是一些平民百姓,豪门贵族对她而言就像传说中的巨龙和妖精一样,仅限于想象,却不清楚其真实的意义和可畏之处,所谓不知者无惧,因此也并没有将两家身份地位的悬殊差距放在心上。在她看来,恋爱双方只要情投意合、你情我愿即可,其余一切都是浮云,正如她对菲狄的奴隶身份也毫不在乎一样。 “闲话少叙,”菲狄出言道,“昨天托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哦,”吉斯想了想回答道,“琳姐那边没什么大事,你尽可以放心。听说那老头已经被人送回去休养了,琳姐还当众承诺会登门道歉,元老院似乎也是息事宁人的意思,这事应该可以就此揭过了。不过大斗兽场那边的事态却没有平息,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就昨日一天,大斗兽场附近便聚集了近千名基督教信众静坐示威,要求元老院取消四天后在大斗兽场举办的角斗大赛,听说连塔西斯家族专门从外地运来的一批准备用来在大赛中助兴的狮子猛兽都被人暗地里毒死了呢。现在几乎整个罗马城的人都在谈论这件事,依目前的情况看来,元老院很难承受这么大的舆论压力,角斗大赛将很有可能化成一团泡影,真是令人扫兴!” “罗马教会的势力的确不容小视,”菲狄点点头道,“广大民众一旦被煽动起来,其力量甚至足以影响历史的发展。可以预见的是,基督教在乱世中崛起的趋势已经无法阻挡,其势力只会越来越庞大,或许今后的岁月真会成为上帝的时代也说不定。” “你怎么能如此肯定?”吉斯惑然道,“毕竟现在还有很多罗马人依然信奉多神教,那些不通教化、不敬神灵的蛮族更不用多说。” “多说无益,不妨走着看吧。”菲狄心道我比你们多了一千多年的历史知识,当然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只可惜这辈子恐怕是看不到欧洲中世纪的到来了,否则当可以亲眼见识一番所谓的黑暗时代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一切应该不会发展那么快,在我们有生之年,眼下这个大乱之世应该不会终结。” “菲狄你又在装神弄鬼了,真当自己是全知全能的先知或是预言者吗?”吉斯哂然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或许连神也不知道,千百年后的事又有谁能预见呢?我才不信你有什么通灵之力哩!” 菲狄闻言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是啊,这个世界原本就充满了混沌和不确定性,安知自己在灵魂穿越之后所处的世界会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发展下去呢?量子理论亦有平行世界之说,何况自己的穿越本就是最大的谜团之一,真要讨论这个问题的话,根本就得不出什么定论,或许一切真的只有像自己之前说的一样,走着瞧吧。人生不过区区数十载寒暑,自己又不是柏拉图那样的哲学家抑或奥古斯丁那般的神学家,想那么虚无缥缈的事干什么?眼下如何把握住自己的命运才是最实在最要紧的,倘若再像前世一般浑浑噩噩、碌碌无为地度过一生,才是对生命最大的不尊重。 吉斯还以为菲狄哑口无言,刚想说笑几句,不料小薇却气冲冲地指着他道:“师傅的思想又岂是你这种呆瓜所能理解的?明白告诉你,凡是师傅说的话都是对的!就算错了也是对的!”口气与后世华某某提出来的“两个凡是”颇为类似。 “……师傅?”吉斯和诺兰不约而同地吃了一惊,目瞪口呆地盯着一脸淡然的菲狄,失声道,“你怎么叫他师傅?” “人家愿意,你管得着吗?”小薇不屑地撇了撇小嘴道,一把抱住菲狄的胳膊,一脸幸福地依偎在他的臂弯处,作小鸟依人状。 “什、什么?!”吉斯和诺兰只觉自己的狗眼几乎被亮瞎,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嗔目结舌道,“才、才一天而已,就、就已经沦陷成这般模样了?菲、菲狄,你、你也太禽兽了吧?这、这么可爱的少女你都忍心下手?” “人家都说是自愿的啦!”小薇俏脸微红,却将菲狄的胳膊抱得更紧了,声若蚊蚋地道,“师傅他是正人君子,才没有对人家怎样,人、人家只是、只是……喜欢而已,才、才不会……” “倒、倒贴?!”吉斯看到小薇一脸娇羞的模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结结巴巴地道,“菲、菲狄,你是怎、怎么做到的?” “没什么,长得帅罢了。”菲狄淡淡地道了一句。 “噗!”吉斯几乎一口血喷将出来,捂着胸口连连退后几步,差点便忍不住捶胸顿足、以头抢地。 “哥,人跟人不一样的,”诺兰向哥哥投以同情的目光,“好心”地劝慰道,“像他这种家伙不能以常理推断,跟他没什么好比的。哥你还年轻,属于你的春天总有一天会来临的……” “若父亲知道拜拉穆恩家的长子竟然对一个奴隶羡慕嫉妒恨,你说他会不会后悔生了我这个儿子?”吉斯有气无力地呻吟道,“或许我这辈子都无法走出这家伙的阴影了……” 小薇被吉斯垂头丧气的模样逗得抿嘴一笑,心想你还不知道师傅跟艾丽克丝那个骚蹄子整整嘿咻了两个多小时呢,否则定会让你这种一看便知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的处男羡慕到死的……想到这里,小薇不禁羞红了脸,心想自己是怎么了,心里不该酸溜溜的才对吗?怎地满脑子都在幻想一些覆雨翻云的淫-秽画面?男主角是师傅也就罢了,怎么女主角越看越像自己?……可恶,以后再也不要去妓院偷窥了,会让自己变奇怪的…… 兄弟俩当然不知道小薇正在幻想一些极度YY的场面,只见她的小脸越来越红,整个人看起来娇艳欲滴,少女风情,委实有着一种难以抵挡的早熟魅力,两个人均是看呆了眼。 “咳,”菲狄适时地干咳一声道,“既然艾伦不方便出现,那就由你们带小薇去见他哥哥一面吧,我另外有事,先走一步了。” “师傅,人家不依啦!”小薇再次露出她刚学会不久,而且日渐纯熟的撒娇本领,痴缠万分地道,“人家要跟你一起去嘛!” “我带着你行动不方便的,”菲狄轻轻拍了拍个头只到他胸口的少女的小脑袋,柔声道,“乖,听话,艾伦为了救你受了重伤,你这做妹妹的有责任好好照顾他,别让人说你有了师傅便忘了哥哥。大不了我晚上再来接你便是。” “嗯,”小薇乖巧地点点头道,“人家知道了,小徒儿会乖乖听话的。不过师傅说好了,晚上不可以忘了来找人家哦!” “没问题,等我搞到点钱,晚上带你出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菲狄的语气简直就像哄小朋友一样,不过小薇虽然心理上早熟,可其他方面却与普通少女没什么两样,对男人的甜言蜜语最没有抵抗力,偏偏就爱吃这一套,于是闻言对菲狄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媚眼如丝地嘤咛一声道:“那晚上我们是不是还要出去开房呢?” “噗!”三个年轻人不约而同地喷出一口鲜血,几乎同时阵亡。 (不行,最近忙于科研,压力颇大,越来越YY,连看公式曲线都能看出几分猥琐的意味来……同学,你要hold住啊,拖节奏不带这样拖的,而且现在时机尚未成熟,还没到跟河蟹正面抗衡的地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