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系殖民手册》 第一章 银河联邦的板砖 “永远不要小觑任何一件古代银河联邦遗物，哪怕它看起来就是一个板砖。” 摘自《银河系殖民手册银河联邦篇》陆洋着 ------------------------------------------ 外星文明的超级计算机应该怎么操作？ 陆洋翻来覆去查看手里这个一尺见方的不明黑色物体，仍然找不到头绪。 这个有着科幻金属光泽的黑色立方体，是他在自家后院翻菜地时，无意中挖出来的。 说起来那也是块老荒地了，据说被圈进自家后院以前，就一直是块种啥啥死、养啥啥没的死地，很是邪乎。 趁着暑假时期，他在这个菜地里左一锄头右一铲子，都快把地给翻过来了，没成想翻出这么个黑方块。 正当疑惑地拾起它的瞬间，陆洋突然眼前一黑，同时脑海里凭空出现了一段段信息。 “正在自动唤醒计算机辅助人工智能” “辅助人工智能‘晨曦’已就位” “正在检测使用者dna序列……” “正在通过本地数据库比对dna样本……” “比对中……” “与数据库中银河人族的dna样本相似程度为9987” “尝试与银河主网建立连接，发送二次验证请求……” “银河主网无应答……” “尝试申请本地用户授权……” “本地用户均无应答…” “经判定本机正处于紧急状态，根据《紧急状态应急方案》，开始授予临时权限…” “警告！本机能量储备低于最低可用标准，无法授予临时权限，以就近原则检索当前环境可用能源…” “已发现能源。热能，初级能源，无法利用。光能，初级能源，无法利用……” “未检测到可用次级能源与高级能源……” “‘晨曦’转入待机模式。” 这些信息非常奇特，仿佛是一段实时刻录在他脑海中的记忆。 这些信息不属于任何一种语言，却能够让他理解其中的含义，好像是在他的潜意识层面，就完成了翻译和信息传递的过程。 还没等他想明白这些信息的含义，也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眼前发黑的状态就突然消失了，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之后这个疑似“外星文明超级计算机”的物体，就跟一块板砖一样，无论陆洋怎么折腾，都不再有任何异常反应。 但陆洋很确定，自己之前感受到的并不是幻觉，这个黑色立方体即使不是外星超级计算机，也一定是某种超出地球科技理解范围的神奇存在。 陆洋再次回想起第一次接触到这个外星板砖时，脑海中“听”到的那些信息： 这个板砖由一个叫“晨曦”的人工智能运作，由于某种未知原因，它的原主人似乎全部失联。这个人工智能判定自己拥有“银河人族”dna，因此要给自己授权。但是最后因为能量储备过低，授权没有成功，需要寻找次级能源或者高级能源充能，才能完成授权过程。 所以重点应该是给这玩意充能！ 次级能源的概念陆洋倒是知道。 根据地球通行的分类方法，如果光能和热能是初级能源的话，那么电能毫无疑问就是次级能源的一种。 问题是这东西好像没有插头，应该怎么充电呢？ 窗外下着雷雨，陆洋坐在书桌前反复打量这个小黑盒子，这几天他用尽了各种能想到的充电方法，甚至买了古老的万能充，这玩意儿还是纹丝不动，颇有一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感觉。 这让他怀疑当时听到的古怪声音只是一个幻觉，但细细想来，这幻觉又过于真实了些。 看着不时划过天空的闪电，陆洋不禁脑洞大开：我要不要模仿一下科学家富兰克林，拿这个板砖去接一下闪电试试？ 陆洋越想越有道理。 反正他常规方法都试过了，没有用，不如试试非常规方法。 作为一个刚刚结束高考的准大学生，他目前正独自一人，住在华都郊外老家的宅子里。 这座现代化农村二层宅院，坐落在一个山坡上，是附近地势最高的建筑。 把这个板砖挂在自家房顶上，说不定真的能接到闪电。 想到做到，陆洋立刻架起梯子爬上屋顶，小心翼翼的用一根木棍，把这个黑色金属板砖吊了起来，慢慢的靠向房顶的避雷针。 但就在避雷针和神秘板砖接触的一瞬间。 一道巨大的闪电瞬间从天而降，吞没了他的身影！ 闪电，是两个带相反电荷的物体电势差过大的情况下，电流为寻找最小电阻通路、击穿空气形成的自然现象。 不愧是经历完高考，科学知识水平正处在人生巅峰阶段的准大学生，陆洋脑海里瞬间闪过了闪电的各种知识。 外星计算机的充电方式都这么暴力吗？ 这是陆洋脑中闪过的第二个念头。 我就这么英年早逝了？ 这是陆洋最后一个念头。 之后，熟悉的黑暗再次出现。 但和第一次不一样，下一个瞬间，他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陌生的房间之中。 这又是什么黑科技，难道是瞬间移动？ 陆洋眼前的这个房间只有十平米左右，没有任何家具，就是上下左右前后，一共六面光滑整齐的墙壁，墙面无论是材质质感还是色泽风格，都和那个黑色板砖类似。 “这是什么地方？有人吗？” 陆洋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心想自己该不会被一道闪电，给劈进了那个板砖内部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次陆洋的脑海中很快就“收听”到了回复： “尊敬的访客您好，这是银河联邦的心灵投影技术形成的思维空间。按照您所在文明的理解水平，可以把这里理解成您的人工梦境。在本机构建的思维空间中，您的体感时间流逝速度，被设定为物理时间流逝速度的百分之一。” 和上次一样，这段信息依然是凭空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由于不是第一次“收听”到这个脑海里的声音，陆洋这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他没有愣神，直接迅速反问道：“你是那个人工智能晨曦？也就是说我只是在做梦，我本人其实还在自家屋顶上？” “您的理解完全正确，我就是银河联邦第00071号‘跃迁计算主机’的辅助人工智能，代号‘晨曦’” 陆洋好奇道：“银河联邦是一个外星人国家吗？‘跃迁计算主机’又是什么？” 这些问题他在心里已经憋了好几天，现在总算找到了一个能咨询的对象。 “银河联邦，是整个室女座星系团最强大的文明，以银河人族为主体建立，殖民地广泛分布于银河系、仙女座星系、以及大小麦哲伦星云。 跃迁计算主机，顾名思义可以通过强大的计算力，调动自身的能量储备，产生特定的能量场，扭曲一定范围内的三维宇宙空间，从而实现在两颗星球之间的瞬时星际传送。 根据您记忆中的资料，地球科学家爱因斯坦，已经通过广义相对论的数学推导，论证了这种空间传送的可行性，并将其命名为奇点。只是受制于算力不足，以及能量操控方式的落后，当前的地球文明，尚不具备制造出人造奇点的能力。 本机由银河联邦首都星系制造，主要用于偏远星域的科学考察工作。目前本机并未检索到本地用户，也无法与银河主网建立连接，能量储备严重不足。根据银河联邦颁布的《计算主机紧急状态应急法》，本机有权向距离最近、且能够提供帮助的银河人族授予临时权限，以摆脱当前危机。 陆洋先生，请问你是否接受本机的临时用户权限，担任本机的临时最高指挥官？” “好啊，可以……哎？！等等！我怎么就成银河人族了？难道我的祖先，其实不是从非洲走出来的？” 一时间，陆洋九年义务教育建立起来的坚实世界观，出现了些许动摇。 “根据dna比对分析，您确实是银河人族，本机也确实是由银河人族，也就是您的种族所创造。至于当前地球文明和银河联邦的技术水平差异问题，由于本机已经连续待机6432地球年零211个地球日，因此暂不知悉相关信息” 虽然有些天方夜谭，但是这段诡异的意识经历、当前奇特的状态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一切的真实性。 他居然真的捡到了一台外星计算机，能星际旅行的那种！ “既然我现在已经是你的最高指挥官了，那先告诉我你有什么功能。” 接受了这个设定以后，陆洋干脆直接代入了指挥官的角色，开始发号施令起来。 “作为银河联邦便携式专用量子计算机，本机的唯一功能就是星际传送。同时，也能在脱离银河主网的特殊情况下，提供离线算力支持。由于本机能量储备过低，目前只有最基础的单兵投送功能处于可用状态。” “单兵投送功能？” “本机的单兵投送功能，可以将使用者瞬间传送到银河系中任意指定坐标，传送物体总体积不超过1立方米，总重量不超过250公斤。由于本机能量储备过低，当前仅能支持一次单兵往返传送。除此之外，本机只能以人工智能形式为您提供咨询、同声传译等辅助功能。若在一个地球年内，本机能量储备达到50次单兵投送的水平，则您将被授予本机的正式指挥官头衔。” 陆洋心中惊叹，就算只有星际传送一个功能，这个外星计算机也足够强大了！ “那我这个临时指挥官转正之后有什么特权？” “临时指挥官和正式指挥官的权限完全相同。但根据《计算主机紧急状态应急法》，一旦用户接受计算主机授予的临时任务，但却未能在规定时间内帮助本机摆脱危机，则要扣除用户1000点银河信用积分。” 陆洋听到这里，已经感觉到有点不太妙了，连忙问道：“我现在有多少银河信用积分？” “未能检测到您体内的银河联邦身份识别码，您的信用等级默认为黑户，默认信用积分为1点。根据银河联邦有关法律，若银河信用积分低于0，您将被本机执行死刑！”晨曦的声音依旧毫无感情波动。 陆洋听某位姓马的首富爸爸说过，不积累某蚁信用积分，未来连要饭的机会都没有。 他当时只当是个笑话，没想宇宙里还真有这种事！ 陆洋还想垂死挣扎一下，问道：“我现在不想当你的临时指挥官了，可以吗？” “临时指挥官一旦授予无法收回!” 果然是上贼船了！ 现在陆洋只希望，这个所谓的充能任务不要太困难。 “你说的充能，是指用闪电的那种吗？” “由于初级能源转化为银河联邦标准能源的效率过低，本机在诞生之初，就被设计为无法利用一切初级能源，例如光能、热能等。电能是本机所能利用的最低级层次能源。根据您的记忆检索结果，电能也是地球上唯一一种被大规模使用的次级能源。至于最适合本机使用的高级能源，也就是银河联邦标准能源，地球上并不存在相应获取方式。” 怪不得小说主角都是被雷劈穿越，原来星际传送真的耗电！ 就是不知道一次星际传送要多少电？ “换算成地球单位，大约20万千瓦时！” 仿佛直接听到了陆洋的想法，晨曦很干脆的回答了他的疑问。 竟然这么贵？！ 这么个算法，正常人连续被雷劈十次也不够星际传送一次的。 要积累50次星际传送所需的能量，这要一年之内被闪电劈多少次？！ 第二章 烧钱的“穿越” “失去银河主网后，这个宇宙中只有两种东西可以称为硬通货，能量与算力！” 摘自《银河系殖民手册通货篇》陆洋着 —————————————————— 作为一个“平平无奇的学霸”，陆洋在《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中做过很多关于闪电的物理问题。他稍微心算了一下就察觉到了问题的存在。 “闪电携带的能量，一般也就两三万千瓦时。难道我把附近地区的闪电都吸引过来了吗？” 人工智能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事实上正是如此，在与您通过心灵投影方式交流的过程中，本机仍在持续接收积雨云中的电能，并将电能转化为自身的能量储备，目前已经从本次雷雨过程中，获取电能合计2078万千瓦时，根据计算，本次降雨过程所产生的94的可用电能已经被成功收集。 另外根据您的记忆，蒙州乌市到华都地区，存在一条风电特高压专线，其最近节点距离您当前所在地直线距离约2120米，仍在本机可接收范围内，请问是否尝试从该线路中获取电力？本机的远程充能路径经过严格计算，绝不会对用户本体造成任何形式伤害。”。 原来我的肉身现在正在自家房顶上渡劫吗？ 陆洋忍不住心中吐槽。 被闪电连续劈了无数次却依然毫发无伤，这虽然不太科学，但是和今天碰到的其他事情相比，这已经是最科学的一件事了。 但问题的重点是，从特高压线路偷电犯法啊！ 当了这么多年守法公民，陆洋可不想刚一拿到属于自己的外挂，就走上了犯罪的不归路。 他又不是美漫里“祖国人”那样的变态。 仿佛能读取陆洋的思维，晨曦立即回答道：“了解，中止从特高压线路中获取电能的尝试。” 很快，陆洋就意识到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20万度电传送一次，按照华国的一般工商业电价折算，也要差不多10多万元。 对于刚刚上大学的陆洋来说，这虽然是一笔巨款，但并不至于太高不可攀，更何况他现在也算是自带外挂的人了。 这里边最大问题其实是，如何才能不引起华国有关部门的注意。 在21世纪的华国，短时间搞到20万度电不引起外人注意，难度比打工赚200万现金还要大。更何况为了摆脱能源危机，他需要一年之内给晨曦搞到整整1000万度电！ 近些年，华国电网最大的一项职能，就是用电指标的分配权。 无论是搞idc服务器的创业团队们，还是挖比特币的矿主们，都要先从华国电网拿到大规模工业用电指标，才具备创业的基础。 这种趋势在发电端改革之后，尤其是工厂自备电厂被有关部门严厉打击之后，变得更加明显。 这个晨曦主机，要是真给生活常识不够丰富的路人捡到，估计用电指标这一关就给卡死了。 短时间内消费20万度家庭用电，直接能把社区电网瘫痪；开个工厂当幌子，还需要伪造对应流水，这不是一般人玩得转的操作，甚至严格说起来都是违法行为。 总不能每次使用前都去特高压线路偷电，或者满世界找发生雷暴的地方去“渡劫”。 一次两次，可能还能用意外事故的幌子糊弄过去。 偷电或者“渡劫”次数多了，绝对会翻车。 更何况这种“闪电式充能”只是看起来声势浩大。 由于闪电持续时间短，其实总电量并不可观，充电效率远远不如直接接入电网。 不过对来他说，如何获取电能还是其次，当务之急还是需要先赚到第一桶金。 让他一个大学生自掏腰包星际传送，确实负担不起！ 总不能每次星际传送前都先去打工。 堂堂“星际穿越者”，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必须要通过星际传送赚钱，才能实现良性循环，从而积累足够的资本给晨曦充能！ “晨曦，我穿越的目的地可以选择吗？我又没有宇航服，万一穿越到了一个不适合人类生存的星球，岂不是刚开局就凉了？” “首先，本机的功能是星际传送，不是穿越。当然，如果您一定要将其命名为‘星际穿越’也并无不可。其次，本机的传送可以手动选择目的地。本机数据库中，储存了银河系和大麦哲伦星云共计个行星的基本情况。建议用户前期，可以从中选择尚不具备高级文明、且安全系数较高的宜居星球，作为传送目的地。” 晨曦话音刚落，本来空空如也的人造梦境房间中，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光点，多到数都数不清，正是所有已知行星的三维相对位置图。 其中99都是红色的光点，中间还掺杂了零星的黄色光点。 “去掉非类地行星，缺乏生命基本要素的行星，还有宜居带之外的行星后，还剩个可选目的地。” 随着晨曦的话语，密集的红色光点突然全部消失了，剩下了依然很密集的黄色光点，以及之前被完全掩盖的一些蓝色光点。 “去掉温度，大气，重力，辐射，磁场极度不适宜人类居住的行星后，还剩个可选目的地” 这下黄色的光点也全部消失了。整个人造梦境中只剩下蓝色光点和一部分稀疏的绿色光点。 “去掉普通银河人族在无保护状态下无法直接生存的星球后，还剩765个目的地” 这时候，陆洋面前只剩下区区几百个绿色光点，以及9个非常醒目的金色光点。 “去除对您存在极大病毒威胁、科技威胁、生物威胁以及免疫威胁的星球后，目前猎户座悬臂可选择的传送目的地还有9个。其中已知危险系数最小的，是编号的行星以及编号的行星，以上信息最后一次更新时间，为地球时间公元前4413年。” 两个和地球类似星球的巨型全息影像，浮现在陆洋的面前。 “星球编号。大气组成与地球相似度96，表面重力为地球133倍，平均半径约7771千米，存在银河人族智慧生命，适宜居住区气温-8-39度，海域面积71，共有主要大陆2块，生物资源丰富，无卫星，恒星质量是太阳0892倍，公转周期202年，自转周期241小时，黄赤交角692度，星系存在4大行星，其中气态巨行星1颗，冰巨星1颗，类地行星2颗，距离地球175万光年。该行星各元素含量如下…” “星球编号。大气组成与地球相似度99，表面重力为地球039-105倍，平均半径约4196千米，存在银河人族智慧生命，适宜居住区气温-6-24度，海域面积83，共有主要大陆2块，生物资源丰富，无卫星，恒星质量是太阳1031倍，公转周期113年，自转周期234小时，黄赤交角142度……” “您也可以查询其他7个可选择目的地的详细信息” 陆洋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按捺下激动的心情。 目前他只有一次传送机会，再次传送就需要额外搞20万度电。 至于怎么合法合理的获取电力，陆洋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但是能不能做到，完全取决于他能不能在第一次行动里，捞到属于“星际穿越者”的第一桶金。 “晨曦，如果我在外星遇到生命危险怎么办？” “当本机检测到用户面临生命危险时，将会启动紧急传送功能，在0001秒内将用户传送回出发地坐标，用户也可以手动关闭该功能。” 傻子才会手动关闭保命技能！ 听到生命安全有保障，陆洋心里就有底了，最差也就是一次徒劳无功的传送。 能在0001秒内将自己灭掉的危险，在被晨曦判定为“威胁不大”的外星球，怕是也不多见。 “晨曦，出了这个人造梦境，我也可以和你交流吗？” “您已经和本机进行了思维绑定，在银河系任意位置，都可以随时通过意念，与本机进行远程交流” 随时能和晨曦交流，这就相当于随身携带了一个知识渊博的外星旅行顾问。 “那我选择第一个星球（编号）。其他我没什么问题了，现在是不是就可以做星际传送前的准备了？到时候如何才能启动传送？” “您只要在心中呼叫本机，即可在任意坐标、任意时间启动传送，本机会将您传送到6000多年前银河联邦用户最后一次离开该星球时的坐标。请问您现在是否要中断与本机的心灵投影连接？” 随着陆洋心里默默说了一句“是”，四周的黑色墙壁迅速淡去，身边的景物一下子清晰了起来，他赫然又重新站在了自家房顶上。 虽然和晨曦在“人造梦境”沟通了差不多十几分钟，但现实时间仅仅过去了10秒。 陆洋扫视了房屋一周，发现就在这十秒钟内，遭遇雷暴的自家周围已经惨烈的有如战场。 总变压器已经被炸成了满地碎片，并且仍然不断冒出青烟，路边的电线杆一个个都东倒西歪。整个社区也因为电力系统崩溃陷入了一片黑暗。但是本应该是爆炸中心的自己家，却奇迹般的毫发无损。 害怕被路过的人发现他“驱雷策电”的神迹，陆洋赶紧连滚带爬从房顶上滚了下来 毕竟有一年的任务期限压在头上，陆洋稍微平静了下心情，就立刻开始盘算起星际旅行的注意事项。 “那么去外星需要准备什么呢？机动能力，战斗能力，生存续航能力，这么多要求要用不到200公斤的物资完成，感觉这难度有点大啊…… 另外和外星人的交流也是个问题。按照晨曦的说法，他选择的目的地如果有外星人的话，应该也属于银河人族，和地球人没有生理差异。但语言仍然是问题，还需要实现测试一下晨曦的同声传译和翻译功能究竟如何实现…… 传送目的地，是古代银河联邦人最后一次离开那颗星球的地点，这在当时应该是很安全的地点，但是过了几千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化…… 虽说根据晨曦的资料，当地没有什么免疫威胁，微生物环境与地球相似程度极高，但再相似也是外星，抗过敏和其他常用药物应该也是需要准备的…… 另外自己选的这个星球别的还行，就是黄赤交角有点太大了，这要是传送到高纬度地区岂不是连续的极昼极夜？这点不得不防…… 要准备的东西似乎有点多……” “晨曦，你在吗？在的话，能给我讲一下古代银河联邦的历史吗？”陆洋试着在心中呼叫晨曦。 “如您所愿。” 这次没有再次出现眼前一黑的情况，晨曦的声音，直接在他的表意识层面响起。 第三章 永夜的诅咒 绝对的黑暗已经持续了123天。 根据高山部落萨满代代相传的知识，这样的黑夜还要再持续上百天，才会有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先祖高峰之上。 这漫长而残酷的永夜，对于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原住民而言，是他们从出生到死亡都必须一遍遍经历的、永远无法逃脱的苦难。 “先祖高峰的情况怎么样？” “王，先祖高峰的日之石今天又熄灭了三次。第一次，58个呼吸；第二次，25个呼吸。第三次，足足持续了100多个呼吸。” 先祖高峰较高处的一个天然洞穴中，白发苍苍的部落萨满，用颤抖的声音报告了这个噩耗。 高山部落，是整个已知世界存续时间最悠久的部落，已成功熬过了足足3000多次永夜（6000多个地球年）。 已知世界的其他人类族群，几乎都和高山部落有着或多或少的亲缘关系。 能够熬过这么多次永夜，高山部落最大的依靠，就是先祖高峰最顶端的天神至宝——日之石。 根据部落古老的传说，黑暗才是这个宇宙的本质，在高山部落诞生之前，整个已知世界被永恒的黑夜所笼罩，而光明是同宇宙一起诞生的天神们才能掌握的神圣力量。 在最初的神约纪元，地上的凡人是愚昧懵懂的，但博爱的天神们用光明的力量庇护凡人，并合力创造了永昼，永久驱散了部分黑暗。 但某一天，天神们突然抛弃了人类，前往天界居住。 众天神之一的太阳神，不忍看到凡人在永夜中灭亡，于是留下了能够在永夜中散发光芒的日之石，并亲自点化了高山部落的一位先祖，教会了他各种知识，还为他的家族赐下了足以承载这些禁忌知识的“神血”。 不像至高王的名号是通过推举产生，部落萨满的名号，世世代代都在这个“神血家族”中传承。 天神离开之后的时代，又被高山部落称作黑暗纪元。 漫长的岁月流逝，高山部落传承无数代的日之石，也在时间作用下，不可避免出现了衰弱的迹象。 “自高山部落有记录以来，日之石第一次在黑暗中熄灭，是十七个永夜之前，那个时候的部落萨满还是我父亲。之后每一次永夜，日之石都会出现短暂熄灭，但最近日之石熄灭的次数和时间，都太过反常了。” 听闻萨满带来的消息，上首这个被称为“王”的男人眉头不由得紧皱了起来，一对铜铃似的眼睛里满是忧虑。一阵令人心悸的沉默过后，他烦躁地扯了扯裹在身上的斑斓毛皮，主动开口询问道：“这次，日之石亮度又下降了吗？” “是的，距离日之石二百五十步的农作物，出现了枯死迹象，以前从来没有过出现过这种事。”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王的脸色仍然变得更加难看：“这么说，剩下的粮食作物，恐怕不足以支撑全部族人度过这次永夜了？” 老萨满犹豫了一下，提议道：“王，这次还要继续派更多人下山狩猎吗？如果日之石的亮度继续下降，恐怕部落还要派出一半的勇士参加狩猎。” “不可以！” 王断然拒绝，“现在下山狩猎的队伍已经够多了，如果继续派人下山，一但夜鬼再次来袭，我们如何抵抗？一旦被夜鬼抢走日之石，高山部落就和山下的野人没有区别了！” 旋即，他又有些意有所指地问道：“你是传承了天神知识的人，难道以天神的智慧，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日之石是神器，只有下凡的天神们才会使用，除非天神再次降临，否则任何凡人也无法窥伺日之石的奥秘。”老萨满无奈道，“根据最古老的传说，天神之所以弃凡人而去，是因为凡人失去了信仰。历代萨满都认为，只有凡人再次展示出对天神足够的虔诚，才有可能引导天神再次降临” “每次你都用这种理由来搪塞我！高山部落历史上的祭祀活动还不够多吗？我们甚至连血祭都进行了无数次，可天神从来没有再次眷顾过我们”。 很明显，这样的争执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 实际上，王在内心最深处早就开始怀疑，所谓的天神根本就不存在。 在他看来，天神和所谓的“神血家族”，更可能是历代萨满编造出来维持自身地位的谎言。 如果不是萨满懂得一些先民流传下来的、时灵时不灵的医术知识，王甚至动过杀死年长的萨满，为部落勇士们腾出口粮的想法。 老萨满很明显感受到了王的不悦，正要在解释些什么，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一个强壮的身影很快出现在洞穴入口。 来人恭敬地立在入口一侧，洞外光芒照出其脸上从左眼眉角延伸到右耳的巨大疤痕，让他在魁梧之余多了几分狰狞剽悍的气息。 王挥挥手将其招入洞穴，皱着眉问道：“雷霆，我命你去山腰的哨位，接应归来的狩猎队伍，你又回来做什么？告诉你很多次了，现在我这里暂时不需要你护卫。” 据说在几千个永夜之前，日之石的光芒足以覆盖到先祖高峰的山脚，但是随着日之石亮度的衰弱，高山部落在永夜中的活动范围已经被压缩到山腰之上，再往下就有被夜行生物和夜鬼袭击的可能。 雷霆不敢直视王的眼睛，瞟了瞟旁边的老萨满，连忙回复道：“不会再有狩猎队回来了，整座高山都已经被夜鬼包围了！它们好像发现日之石又变暗了，恐怕是想要在这个永夜，把我们活活困死在山上！” 听闻噩耗，即使是一贯威严的王，也不禁失色道：“怎么可能？野火带的那只狩猎队呢？按计划，他们不应该是今天返回吗？” “全都死了，只有一个叫疾风的斥候逃了回来，但他也受了伤，族人们看他伤势不轻，就把他暂时安置在了山腰。”雷霆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又再次开口道：“王，现在族人们都很恐慌，外边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大家都想请您拿个主意！” 如果说之前，高山部落组织狩猎活动，除了消耗部落过剩的人口之外，还能带回额外食物的话，大批夜鬼的出现，就让狩猎活动变成了单纯送死。 王没有再多问，阴沉着脸快步走出了自己居住的山洞。 果然，山洞外边已经聚集了大批闻风而至的族人。 待到王那比雷霆还要再雄壮三份的身影出现时，人群立时骚动了起来，数百道期盼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他一人身上。 回头看了看气喘吁吁赶来的老萨满，又看了看已经处在骚乱边缘的族人们，王心中一横，向围在身边的所有族人，大声宣布他的最终决定： “族人们，你们都看到了，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我决定六个星时之后，由萨满再主持一次部落的祭典，这次我们不再将无法战斗的族人流放到山下，所有没有战斗能力的人是所有的人，都将作为祭品献给天神。如果天神没有回应，那就说明天神已经彻底抛弃了这个世界！如果真是这样，我将用我们凡人自己的力量突围出去，接应在外狩猎的勇士们回来！” 如果情况危急，祭祀中被杀死的人，也可以作为勇士们的口粮。 王在心中，补充了没法说出口的下半句。 就算身为部落的至高王，现在说出这种话也会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萨满刚刚赶上来，就听到王的决定，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刚才王回头的眼神，让他很确定“所有的人”里没有例外。 口口相传的几千年来，部落试图再次召唤天神的努力从来没有停止过，哪怕是血祭也进行过无数次了。 然而天神仿佛抛弃了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回应。 即使是被族人认为是天神代言人的萨满，内心中也不认为，这次规模史无前例的血腥祭祀能够迎来天神的降临。 如果连牺牲了几十位族人性命的血祭，都无法召唤天神降临，那作为组织者的萨满，下场只会比被献祭给天神的那些祭品更加不堪。 他自己年纪大了，早已不畏惧死亡，只是他的小女儿……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反驳王，只好叹了一口气，慢慢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听到王依然坚定有力的声音，围观的众人仿佛都有了主心骨一般，也就各自散去了。 大家都不是第一次准备血祭，都知道自己要干些什么。 和大多数族人一样，部落萨满同样住在一个用“神石”人工开凿的狭窄山洞之中。 山洞里，萨满看到自己最小的女儿雪风，仍然倚靠在铺满茅草的石床上等他，和他离开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雪风身材瘦小、皮肤苍白，穿着一身破麻袋一样的衣服，一头脏兮兮的齐肩长发下，却有着相当清秀文静的五官。她今年已满8个永夜大了（16个地球年），但外表看起来，却仍然和地球十三四岁小女孩差不多。 萨满的几个儿子都已经死在了历次永夜的狩猎中，只有眼前这个小女儿仍然活着。 但遗憾的是，雪风自从出生那一刻起，左脚就几乎没有任何知觉，这严重影响了她的日常行动能力。 这种残疾在“神血家族”中时有出现，被高山部落族人认为是传承“神血”所付出的代价。 正因为她是萨满最后一位直系后裔，很有可能会从现任萨满手中，接过部落萨满的名号，雪风成为了部落唯一一个丧失劳动能力多年、却仍然没有被流放的族人。 很显然，王这次所说的、没有战斗能力的祭品，是包括萨满这个小女儿的。 在部落最危急的时刻，以王的性格，不允许有任何拖后腿的存在！ “为什么还没睡觉？”萨满这时已经不敢直视女儿的眼睛。 “先祖的智慧告诉我们，陷入深度沉睡的人，只会消耗更多的体力。” 人在正常平躺的清醒状态、和浅度睡眠的状态下，大约一天只需要400-800大卡就可以维持生存，但进入深度睡眠状态后，能量消耗反而会提高到每天800大卡左右。高山部落的族人虽然不懂科学，但是他们依然从与饥饿斗争的实践中，总结出了类似的规律。 萨满听到这话心里又是一紧。 粮食不足，是部落长期以来面对的问题，没有战斗力的族人分配到的口粮，通常只有部落勇士的五分之一。即使萨满会把自己口粮分一部分给女儿，但也仅能勉强维持她的生存而已。 “能够记住先祖的每一句话，你已经足够接替我，担任部落萨满了。不过今天没关系的，你可以好好睡一觉，王今天给每一个人，都发了额外的口粮。”萨满着重强调了“每一个人”，并递给雪风一块干粮。 但萨满没有告诉她，这是王为了保证活祭品们能够顺利完成仪式，为他们准备的最后一餐。 这种话他说不出口。 “王想要做什么，我已经听人说了。靠族人同情存活下来的废人，在残酷的永夜中终究难逃一死。” 雪风仿佛早就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她的语气很平淡，就像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 萨满还想解释什么，但雪风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反而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道： “王很聪明。如果血祭成功，他依然是那个无所不能的至高王；如果血祭不成功，那也只是萨满和天神无能，他就可以彻底毁掉天神的信仰，掌握绝对的权力。更何况，部落必须有足够的勇士防御夜鬼的进攻，而在狩猎没有收获的情况下，先祖高峰上的粮食并不足以养活这么多族人。无论血祭成功不成功，只要消耗掉我们这些没有价值的累赘，就能为其他部落勇士腾出足够的口粮。看来相比上一任王，我们这一任王才是真正的领袖。” “雪风！要不是上一任王，你怎么可能…” “可他死了，死了的王甚至无法保留至高王的名。” “但是…” “你以为他真的救了我？” 雪风直接打断了父亲的话，虽然她语气很平静，但是语速却很快：“哪怕这些年我记下了先祖的每一句话，我也不可能再继承萨满的名了，因为今天过后，高山部落就不会再有部落萨满了。在王的眼里，天神的信仰、祖先的知识、甚至这个部落萨满的名，都不如这一块干粮有价值。” 听完女儿这番诛心的话，萨满沉默了。 他不是什么能言善辩的人，他自己甚至都不确定，天神是不是真的存在。 沉默良久之后，他才开口道：“雪风，你从小就比父亲聪明，我说不过你……” “可是聪明有用吗？”雪风再次打断了父亲，“一个四肢健全的人，哪怕还不如夜鬼聪明，也不会被随随便便牺牲掉。” 萨满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好，只好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当做仅剩的一丝安慰：“王已经在众人面前做出了决定，你也知道推翻王的决定就相当于推翻王本人。再说这次部落真的已经山穷水尽了，天神不会坐视部落就这么毁了，如果咱们展示出足够的虔诚，说不定天神会亲自降临拯救你……” 话还没说完，萨满似乎不敢继续直视自己女儿的眼睛，一边说着，一边逃跑似的退出了自己的住所，只留下她一个人怔怔出神。 “我不怕为信仰而死，只是怕到死的时候，我在族人眼中都不如一块干粮有价值……” 雪风捏紧了手中最后的干粮，仿佛还有一点生命的余温，可能也是仅剩的一点。 第四章 信仰为了虚幻之人 为了这场血祭，部落的勇士们整整忙碌了三个“星时”。 很多平时不常见到的身影，这时也都被勇士们推搡着带了出来。这些人要么是带有残疾，要么就是身患某种难以治愈的重病。 除了在山腰哨位上巡逻的守卫，此时仍坚守岗位之外，几乎所有族人，都聚集到了先祖高峰较高处一块突出巨岩之上。 这块巨岩，颇像是《魔戒》中那块将刚铎首都米纳斯提利斯一分为二的白色巨岩，它从先祖高峰山体北部突兀伸出，顶部却十分平坦，哪怕同时聚集上千人也不显拥挤，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集会广场。 由于距离山顶日之石较近的缘故，整个巨岩广场都被映照得宛如白昼。这里是高山部落神话中的“飞升岩”，是整个高山部落中，除了日之石所在的圣地之外，最为神圣的地方。 传说最后一位离开凡间的天神——太阳神，就是从巨岩靠近日之石的一端，在众人注视之下，驾驭一道绚丽夺目的白光飞往天界。 此时此刻，在王的指挥下，人群在广场上被分成了泾渭分明的几个层次。 最靠近日之石的，就是这次血祭的祭品们，大约有四十多人。他们都是近年来因为年龄、疾病、或者残疾永久失去战斗能力的族人，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脸色麻木，似乎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有人反抗或者逃跑。 自古以来，这些永久丧失战斗力能力的废人，结局都不会太好，要么会被流放，要么被当做活祭品。 现在所有族人都知道，夜鬼已经包围了先祖高峰，被流放的结果，必然就是成为夜鬼的食物。 与其这样，还不如将自己的生命当作献给天神的礼物。 雪风拖着残废的左脚，勉力站在这帮人的最前方，这是她作为萨满女儿的唯一特权： 她有幸在距离天神更近的地方死去。 血祭品的后方，是和祭品人数相当的部落勇士，这四十多位勇士，是从高山部落战斗力最强的天神卫士中挑选出来的。很快，这些人就将跳起赞美天神的舞蹈，并在舞蹈的最后一步，取下血祭品仍在跳动的心脏献给神灵。 活祭品和负责血祭的天神卫士之间，是各式各样用茅草编成的普通祭品。 其中，作为这些祭品原型的神物，有传说中可载数百人飞行的“神舟”，有能够将人吞到肚子里日行千里的“神牛”等等。 这些神物的形象，都是来源于先祖高峰上数千年前留下的壁画。 据说高山部落的初代先祖，曾亲眼见过并使用过这些神物。 为了怀念离去的天神，先祖们在黑暗纪元最初期，将这些神物的形象刻在壁画上以示纪念。 与这些壁画刻在一起的，还有一些奇怪的文字符号，据说这些都是“神文”，蕴藏了宇宙的基础规则，可以解释万事万物的规律，例如水为什么会结成冰，天为什么会下雨。 传说神约时代末期，正是凡人试图学习神文的行为，最终激怒了众神，才导致众神离开人间。因此目前的部落中，即使是萨满也看不懂神文的含义。 负责血祭的天神卫士们身后，是其它部落族人，总共有七八百人之多，王和萨满就被簇拥在这些人之间。在血祭过程中，这些普通族人就负责齐声颂念众天神之名，以求引起天界众神的注意。 待所有人就位后，萨满观察了下夜空，确认了寥寥几颗暗淡星辰之间的相对位置，对身边的王说道： “王，现在众星已经归位，再过半个星时，永夜就会进入至暗时刻。” 永夜和永昼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也会周期性变得更暗或者更亮。 至暗时刻，是永夜中最黑暗的时刻，与永昼中太阳位于先祖高峰正上方的正午时刻相对应。 高山部落把两个至暗时刻或正午时刻之间的时间叫做一天，并把一天分成24个星时，由萨满通过观察恒星和行星的相对位置，来确定具体时间，与地球古代玛雅文明的做法几乎如出一辙。 “那就开始”。 随着王大手一挥，前排的勇士们跳起了热烈的舞蹈，围观的族人们也开始颂念天神之名。 随着至暗时刻逼近，天神卫士们的舞蹈越来越激烈，族人们的颂念之声越来越洪亮，而日之石的光辉，在愈发深沉的黑暗中，也显得更加耀眼。 感觉到时间差不多了，王又转头示意萨满。 萨满看着女儿雪风的背影犹豫了一下，一转眼又对上了王那充满威胁意味的眼神，只能艰难地点了点头。 “向天神献上祭品！” 听到王的命令，天神卫士们停止了舞蹈，拿出了某种特殊金属材质打造的“匕首”，缓缓逼向前方的祭品们。 除了拥有锋利这个共同属性之外，几乎每个天神卫士手上“匕首”，样子都不太一样，甚至有些“匕首”看起来根本不像武器，而更像某种具有尖锐棱角的合金碎片，甚至每一把都几乎看不到任何打磨痕迹。 这种“匕首”又被当地人称为神石匕首。 看到天神卫士们拿出神石匕首缓缓逼近，前排作为活祭品的族人也出现了一阵慌乱。就连一直强作镇定的雪风，此刻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但这时天神卫士已经包围了上来，这些老弱病残的活祭品们，哪怕现在想要反悔，也已无力回天。 “天神啊，你连你最虔诚的信徒都抛弃了吗？”在最后时刻，雪风仍不忘向天神求助。 如果说这个部落还有谁，真正相信天神的存在，那一定是这个跛脚的少女。 继承萨满的名、守护天神的信仰，是这个自小残疾的高山部族少女唯一的存在价值，也是她活下来的唯一精神支柱。 她想通了，如果天神到最后也没有回应她的祈祷，那就证明了王是正确的：除了知识和信仰一无所有的她，确实是个无价值之人。 她没有怨恨。 一个信仰虚幻的可怜人，死亡就是最好的归宿。 就在雪风准备闭上双眼迎接死亡的时候，祭品和日之石之间的“太阳神飞升之处”，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白色的光晕。 这道白色光晕，不像日之石发出的光芒那样稳定，而是像波浪一样呈现了一种不稳定形态。光晕波动的同时，四周的空间都像是被某种力量扭曲了起来，给人一种这片空间正在“折叠”起来的错觉。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因为以前的祭祀中，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前排手持匕首的勇士们，也不由自主回头看向王，似乎想从王那里获得解释。 可是王同样是一副震惊的模样。 白色的光！ 站在最前排的雪风，恶狠狠地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真的是白色的光！ 雪风作为整个部落最熟悉远古传说的人，她在第一时间，就将眼前如波浪般起伏的白色光晕，与古老的太阳神传说联系起来。 虽然她没亲眼见过太阳神飞升的那个场景，但是她心中已经断定，这就是传说中的神之光！ 没有任何迟疑，她相信天神真的回应她的祈求了！ 天神不是虚幻的存在，眼前的景象证明，她过去对知识和信仰的坚持都是有意义的！ 再也不会有人，能否定她生存的价值！ 雪风本身体力就很虚弱，又拖着残疾的左脚站了太久，之前只是在死亡威胁的刺激下，才勉强支撑着身体。 在亲眼看到“神迹”的那一刻，她再也支撑不住直接跪倒下来。 强忍着哭泣的冲动，雪风跪倒在地，一遍遍颂念着记忆中关于天神的颂词。 只是不知道这一刻，她是在赞美天神，还是在催眠自己，亦或是两者都有 看到雪风跪倒在地，周围的活祭品们也慢慢反应过来，顿时人群中就出现了一阵阵骚动。这是天神要降临凡间拯救他们了！ 随着白色的光晕越来越明亮，很快活祭品们就全部学着雪风的样子跪倒在地。就连本应该立刻上前，完成祭祀舞蹈最后一步的天神卫士们，也受到这种氛围影响，纷纷放下了匕首，没有人敢继续上前。 在后排围观的族人，这时也停止了颂念天神之名。萨满只教过大家如何祈求神的降临。但当天神似乎真要降临的时候，没人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就算萨满本人也不清楚。 就在这时，白色光晕达到极盛，一个人影缓缓浮现出来。 这是怎样的神之姿啊！ 距离最近的雪风仅仅用余光一瞥，就看出这个人影极其高大，甚至比部落里最高大的王还要高出很多。 但她不敢多看，反而还把头埋得更低了。 观看神文，都是对天神的亵渎，她怎么有资格直视天神的身躯呢？ 看到高大人影的出现，即使是王也无法继续保持镇定。 尽管他之前从不相信天神的存在，但这一刻，仅凭他落后的知识体系，王实在想不到还有其他解释，能解释当前发生的一切。 在高山部落众人心情各异的目光中，先祖高峰迎来了3000多个永夜以来，第一位外星来客的降临。 第五章 冒牌天神 “身上缀满神异的诸神造物，身着散发五色神光的华服。盗火之神的降临是旧约时代之后凡人第一次亲眼目睹天神的风采，祂将代表天神与凡人将缔结新的誓约。自这一刻起，长达3000多个永夜的黑暗纪元正式结束，属于凡人的新约时代正式降临。” 摘自《新约雪风书其一》初代圣女雪风着 --------------------------------------- 银河标准能量爆发产生的耀眼光芒逐渐散去，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高山部落的“太阳神飞升之地”。 正是在地球筹备了足足两个星期，并刚刚通过晨曦传送过来的陆洋。 陆洋此时的装扮，哪怕是以地球人的眼光看来，也称得上非常朋克。 其中最显眼的装备，就是他背后的单管猎枪。 平民以任何形式持有枪支，在华国都是严厉禁止的。不过陆洋不太得志的大伯，曾经担任过华国驻茨国领事馆秘书。这把猎枪是陆家大伯离任时，由当地农场主以外交途径赠予，因此得到过官方特别备案。 茨国是前殖民地国家，虽然该国在50年代非洲独立浪潮中成为独立国家，但国内的大多数土地却仍然是私有产权，隶属于欧洲农场主。因此邀请客人去农场狩猎，就成为了当地上流社会中，除高尔夫球之外的第二大社交活动。 根据茨国规定，农场主即使在自家农场中狩猎，仍然要执行配额制，猎杀中大型动物需要提前向政府申请配额。因此每个农场用于猎杀大型动物的重型猎枪，一般只会配备两三把，在狩猎中由主人和最尊贵的客人掌握，其他普通客人，就只能配发威力较小的普通猎枪。 陆洋手里这把，就是客人用的普通轻型猎枪，适配两种子弹。一种是霰弹，可以形成弹幕杀伤三十米以内的鸟类；另一种是普通子弹，可以有效杀伤五十米内的中小型生物。由于是外交途径赠予，所以这把武器只配备了两盒子弹，霰弹和单发弹药各一盒，每盒30发。尽管这种猎枪杀伤力极其有限，但是这已经是陆洋能接触到的、威力最大的远程武器。在第一次星际传送之前，陆洋死皮赖脸的忽悠堂哥，帮他把这把枪从大伯书房里偷了出来。 除了这把猎枪之外，陆洋左侧腰上还别了一把50磅反曲弓和一壶碳素箭，这些都是普通网购货。不是他买不到更猛的弓，而是以陆洋的体格和业余水平，更重的弓就会影响射速和续航能力，因此得不偿失。碳素箭的箭头，则被他换成了真正有杀伤力的铁箭头，虽然换箭头导致的箭矢重心不稳，同样会影响到射击的精确性，不过陆洋本身也不是什么专业射手，能把箭朝大概的方向射出去就行了。 实际上，如果真出现了猎枪都搞不定的敌人，估计用弓箭也一样没什么用，更多是起一种安慰作用。 除了武器之外，陆洋脚下还有三个大号蛇皮袋，里边装满了各种生存物资，包括食物、饮用水、瓦斯炉，户外灯，铅酸电池，睡袋、手摇式手电，便携式推车等全套野营装备。 之所以用蛇皮袋，纯粹是因为旅行箱太占负重。 晨曦主机的传送是按照重量计费的，每一点负重都很珍贵，用蛇皮袋替换旅行箱，能够腾出几公斤额外负重。 折腾出这套装备，花了陆洋几乎所有私房钱和大约两个星期时间。他预计这些生存物资，足够在没有任何外部补充的情况下，维持至少10天以上时间。 …… 陆洋相对当地人过于高大的身形，一身五颜六色材质独特的奇装异服（冲锋衣），以及各种超出当地人理解范围的装备，再加上特效拉满的出场方式，在气势上，一下子震慑了所有在场的高山部落族人。 随着老萨满喃喃着传说中诸位天神的名字跪倒在地，周围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土着族人，也都一个接一个慢慢匍匐在地，不由自主跟着老萨满胡乱赞美起了天神。 即使是从来不相信天神存在的王，也微微弯下了腰，不敢直面天神尊颜。 在一个电闪雷鸣的自然现象，都能引起凡人膜拜的部落制社会，“天神降临”这种在现代人眼中都算是五毛特效的神迹，对于淳朴的部落人民来说，冲击力确实太大了。 那位名为雪风的少女，此刻更是又哭又笑，说着词不达意的赞美之词，拖着残废的左脚对着天神做出最虔诚的礼拜。 陆洋第一眼看到的异星世界，就是这么一副群魔乱舞的样子。 自己被传送到了一个靠近山顶的岩石平台上，被成百上千的外星土着人当作动物园里的大熊猫围观，围观的观众无论男女，一个个都是衣不蔽体，穿得活像大型乞讨现场。这些人一边对他做出各种难以理解的奇怪动作，一边还伴随着各种不明意义的大喊大叫。 陆洋第一时间通过意识呼叫晨曦，还好和晨曦的交流和在地球一样顺畅，这让陆洋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是什么情况，眼前这帮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怎么刚一完成传送，就被外星人给包围了？” “您已成功传送至指定坐标，正在解析当地人的语言，解析完成333435，仍然在收集语言样本，预计解析率达到60后，即可进行基本交流。” 能交流就好！ 刚来到这个世界，陆洋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不是说“刚登陆异界就被外星人包围”这个剧本不对劲，而是生理上的不对劲，这让他内心中不由自主产生一种本能的不安全感。 这个世界的天空过于黑暗，比地球最漆黑的夜晚还要更加深沉，不仅没有月光照耀，连星光都极其稀疏暗淡。这种纯粹的黑暗，给他这位地球来客一种不真实的诡异感觉。 另外，由于这颗星球的重力相比地球更高，全身变得比平时更加沉重的感受，也让陆洋浑身不舒服，就像是生了重病一样虚弱无力。 不过好在呼吸和温度和地球上的感觉基本一样，没有出现什么呼吸困难、或者过冷过热的症状。 晨曦解析当地人语言的过程中，陆洋也观察着四周，特别是包围着自己的、这些看起来歇斯底里的外星人。 果然如晨曦数据库中记录的一样，这些外星人仍然属于人类的一种，乍一看和地球人生理差距并不大。但是这帮外星人的文明水平看起来相当落后，大多数人身上都只携带了形状各异的打磨石器，每个人身上的衣物都长短不一，似乎是由某种植物纤维，通过粗糙手法胡乱的拼接在一起制成的。 不知道是由于这颗星球重力更高，还是发育期营养不良的缘故，这里的外星原始人虽然一个个都非常强壮，但是身高普遍偏矮小，最高大的人似乎也不到一米七，比一米八的陆洋足足矮了半个头。 而且位于前排的人，似乎都有着各种各样的残疾，其中那个皮肤明显比周围人白一个色号的瘸腿小姑娘，就是这帮“疯狂外星人”里，看起来最狂热的一个。 位于后排的一些人，似乎是这里边地位比较高的存在，因为这些人身上包裹的“衣物”明显比其他人颜色更丰富一点。最显眼的是其中一个最高大最强壮的人，头上还带着一顶色彩鲜艳的羽毛帽子，手里拿着一个带有雕刻痕迹的细长木杖，应该就是这群土着人的首领。 陆洋并没有感觉到这些外星土着人对自己有什么敌意，从这些人的反应看，他们似乎是被自己传送过来的样子吓到了。 除了这帮原始人之外，陆洋很快就注意到了，在他背后山顶最高处，那个持续发出耀眼光芒的奇怪物体，这是他肉眼可及范围内唯一的光源，与四周死寂一般的黑暗，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陆洋看到这玩意的第一反应就是： 它的画风不对！ 他刚传送过来时，以为自己穿越到了某个仍处于石器时代的原始外星部落。但是这个拥有完美流线型线条的、巨大号路灯一样的物品，却明显是个科幻系画风。 这路灯的“灯柱”表面科幻金属质感十足，和晨曦主机的材质画风接近，灯柱的发光部位不是灯泡，而是一团巨大明亮的火焰，像是一个小太阳一般，让陆洋不由得联想到了地球上仍处于科学试验阶段的磁约束托卡马克装置。 在这个被绝对黑暗笼罩的世界，这个小太阳把整个山顶平台照耀的宛如白昼。 和晨曦确认过后，陆洋得知这个不明发光体，确实就是古代银河联邦的高科技造物无误，但因为情报不足，不能确定具体用途和使用方法。 而包围他的原始外星人，也确实是银河人族的亚种，和地球人是同一个种族。 但是这两方的画风未免太不搭调了。 在发现这帮外星原始人并不简单之后，陆洋又发现了一些其他画风不对的地方。 虽然眼前的原始人绝大多数都佩戴的石制工具，摆在地上的器皿绝大多数也都是石器，但是这些石器中间，却混杂着少量金属合金材质的物体，像是某种更大型机械的碎片。这些金属部件和石头材质的物品混在一起，这让陆洋更摸不清这帮外星人的套路了。 在陆洋观察“外星人”和日之石，思考这帮外星土着会不会突然从裤裆里掏出什么黑科技武器的时候，高山部落的族人也在观察着他的反应。 不过陆洋从头到尾一句话也不说，一动也不动，偶尔还眯起眼睛来似乎在走神（实际上实在和晨曦交流），这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也让这帮部落原始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继续呼喊着他们所知道的所有的神名，等待身份不明的天神下一步神谕。 第六章 第一次外星文明交流 语言解析度60，是否开启实时翻译？” 晨曦作为古代文明的高级人工智能，解析当地语言的速度，果然非同凡响。 在传送之前，陆洋就已经测试过晨曦解析语言和同声传译的功能，事实证明，在样本数量足够的情况下，即使是完全陌生的语言，晨曦也能够很快破解。 更何况晨曦的本地数据库中，本身就有银河联邦数万种通用语言的资料作为参考，虽然6000多年过去后，这颗星球的语言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仍然有部分古代银河联邦通用语言的语法和构词规律，被保存了下来。 陆洋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是。随后他耳中“外星原始人”们毫无意义的喊叫，突然变成了他能部分理解的信息。 “不知名的天神啊，请为您最忠诚的xxx部落指点迷津！” “请原谅我之前的冒犯，我不是故意质疑天神的存在，从今天起我就是天神最忠实的战士。” “xxx神，请赐予xxx一刀砍死100个xxx的力量，我要把xxx的头盖骨当碗使。”这句话出自某位部落壮汉。 “从今以后，我的xxx，还有xxx，甚至我的一切都是您的所有物。”这句话出自某瘸腿萝莉。 看来，眼前这些人确实是没见识的土着人！ 这倒不出陆洋的预料，他之前就有这种猜测，晨曦的翻译只不过印证了他的猜想。 虽然对于一个初次到达外星的地球人，被当作神明崇拜绝对算是神开局了，不过陆洋还是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随便乱说什么话。 因为他也不知道，在当地人眼里，神的行为方式应该是什么样的。 万一他做了什么不符合“神设”的举动露出破绽，恐怕会被愤怒的土着人乱刀砍死。 而且被土着人普遍佩戴的并不锋利的石制武器砍死，估计下场要比被金属刀具砍死惨烈一百倍。 “我是不是应该给外星土着人展示点神迹呢？” 陆洋随口咨询了一下晨曦，不过这种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晨曦自然没有回答。 陆洋通过两个星期的实验，已经发现了晨曦这个古代人工智能虽然智力水平极高，但却有从不干涉使用者主观判断的原则。 他问这个，更多只是想缓和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情。 给土着人展示神迹，陆洋随便动下脑子，就能想出100种方法。 16世纪初期西班牙征服者科尔特斯凭借几个中世纪小把戏，就能把阿兹特克帝国的美洲土着忽悠瘸了，最终仅用500个地痞流氓，就征服了500万人口的阿兹特克帝国。 他陆洋可是带来了各种各样的21世纪科技造物，没有理由唬不住几百号普通的新石器时代土着人。 但问题是，眼前这帮外星土着似乎并不一般，他们虽然看起来比较愚昧，但是明显仍然保留了一些似乎是远古时代遗留下来的高科技造物。 在不知道这帮原始人还保留多少黑科技知识的情况下，贸然展示神迹也有玩脱了的风险，鬼知道在这帮土着人眼里，什么样的行动才算是真正的神迹。 比如在普通的原始部落里，陆洋只要展示一下他从地球带来的强光手电，就足够被奉为神明。 但问题是，现在陆洋背后，就有一个在他本人看来都像是神迹一样的灯柱（日之石），如果他这时候他再拿出一个普通的手电筒显摆，这种班门弄斧的行为，恐怕会直接引起土着的怀疑。 现在这帮土着中，并不是没人怀疑他。 比如那个人群中衣着最为华丽的领头人，从刚才就一直只是微微躬身，在一群匍匐在地的土着中间非常扎眼，略带恭敬的表现，也掩饰不住他眼睛里的惊疑。 对于部落原本的统治阶级来说，一个从天而降的“天神”的出现，显然不是什么大好事。 从背后掏出猎枪端在手上，比地球上还要沉重的手感总算给陆洋带来了些许安全感。 陆洋似乎没在眼前这帮土着人手里看到任何弹射类的远程武器，这点倒是比较像大航海时代的美洲土着，只是不知这群原始人会不会保存有什么远程黑科技武器。 正当他在思考，要不要学习西班牙征服者使用火器进行武力威慑，高山部落的土着也有了异动。 只见那个身形最为显眼的领头人，把自己手中的权杖递给身边的护卫，并耳语了两句，随后这名护卫便突然站了起来，举起权杖面对着陆洋高喊道：“我叫暴雨，站在我身边的是xx部落的至高王，我代表王，要向不知名的神提…” “砰！” 他话还没说完，高山部落众人就听到的一声雷霆般的轰鸣！ 再看过去，这名护卫手里雕刻精美的权杖，已经被炸成了两截！ 陆洋直接对着这个护卫开枪了！ 本来陆洋就处于神经高度紧张的状态，拿着猎枪摆出了瞄准的姿势，盘算着要不要开枪吓唬一下这些土着，突然看到大片匍匐在地的土着里边突然跳出一个人，还拿着一个色彩浮夸的不知名棍状物品对准了他，他下意识的就直接一枪打了过去。 不过这一枪效果似乎并不差，本来很多已经抬起头观察他的土着人，仿佛被吓破了胆子一样再次低下头，不敢再与他对视。 那个拿着权杖的护卫，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样趴在了地上，哪怕是脸上已经被木屑划得满是血痕，也没有去擦拭，似乎已经吓傻了。 就连旁边的王也低下头，嘴里念念有词，大意也是请求天神宽恕凡人的无礼。 这帮土着人没见过火器！ 陆洋心中大定。 这就好办了！ 火器的巨大响动和肉眼无法捕捉弹道的特点，对于石器时代的土着人而言，不异于鬼神之力。当初西班牙征服者，凭借十几杆射速一分钟不到一发，有效射程不到三十米的前装火绳枪，就可以轻松让一个个人口成千上万的土着部落臣服，可以说是无往而不利。 他手里这一杆枪，虽然也是纯手动的来复猎枪，但毕竟是现代工业产物，动作快的话一分钟打出去六七发也不在话下。 虽然威力一般，很难做到秒杀，但在三十米内的精度，却完爆古代火器。 就在陆洋正盘算，要不要在晨曦的帮助下，学习地球16世纪“印加帝国征服者”弗朗西斯科·皮萨罗，来几句“把你们的黄金都交出来”之类的扯淡神谕，然后拿了钱就跑回地球，以免夜长梦多的时候，土着们又出现了新的情况。 高山部落年迈的萨满，匍匐着移动到了所有土着的最前方。 陆洋不知道眼前这个满脸褶子的老头是什么人。不过他听自己旅行经验丰富的大伯说过，实力为王的原始部落中，没有战斗力的老人能够存活，本身就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 这个老人一开口，陆洋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尊敬的天神，我是高山部落的萨满。请原谅高山部落的王对您的冒犯。自从天神上次降临已经度过了3000多次永夜，地上凡人对神的记忆已经模糊，但从今往后，我代表高山部落发誓，将重拾对您的信仰，请您赐下您的尊号，让愚昧的凡人能够更好的称颂您的名。” 随着语言样本的积累，晨曦的实时翻译越来越完善，基本上已经没有沟通障碍了。 指示晨曦做好同声传译的准备之后，陆洋学着当地人的话术缓缓开口了。 虽然他脑海里是用汉语组织的语言，但从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是完全的当地语言。 这就是之前两个星期，陆洋在地球测试过的”晨曦版同声传译”功能，这是一种在陆洋潜意识层面完成的同步翻译： “天神统御着万千世界的生灵，我已很久没有关注这片土地了，将这3000多次永夜中发生的事情告诉我，我将给予这片土地的凡人以救赎。” 人类与外星人的第一次信息交流，完成了！ 第七章 历史与传说的交汇 陆洋没心情思考“第一次与外星文明的对话”在人类文明史中的重要意义。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扣着猎枪扳机的手心里已经满是汗水。 他不知道刚才的话符不符合自己的神设，有没有犯什么土着的忌讳，只是紧张的盯着离自己最近的人群，已经做好一有不对就再次开枪震慑，甚至直接跑路回地球的准备。 陆洋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外星土着们除了头低得更低了之外，没有人有任何异动，群魔乱舞一般的祈祷之声也慢慢停了下来。 在众人完全安静下来之后，跪在最前边的部落萨满，开始缓缓讲述起高山部落历史，或者说是高山部落一代代萨满口口相传下来的、似是而非的、真实和传说相结合的“历史”。 这也正合陆洋的意思。 他也没兴趣了解高山部落的真实历史，只是想用最简洁的方式套一下萨满的话，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基本情况，顺便考察一下高山部落土着的认知水平 就算华国摆地摊算命的江湖骗子都知道，要想装神弄鬼，第一步就是要知己知彼。 通过萨满的讲述，陆洋结合晨曦给出的这颗星球的相关补充知识，大概理解了这个世界的基本情况，还有当地土着的世界观。 陆洋所在的这片大陆完全处于这颗星球的北温带，再加上这颗星球的自转倾角过大，导致这片大陆并没有普通的昼夜交替。只有持续200多个地球日的“永夜”和同样持续200多个地球日的“永昼”循环往复，类似地球北极圈内的极夜和极昼。 高山部落把自己所处的世界叫做已知世界，将陆洋所在的这座山峰叫做先祖高峰。 这片大陆太过广大，哪怕是高山部落历史上最有胆识的冒险家，也没能探索到大陆的边界。 当地人只知道，先祖高峰南面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被称作无尽之海；而北方的大片平原，在永夜时会变成一片雪原，而在永昼时则会变成大片沼泽，高山部落把北方的土地称为野兽荒原。 所谓的已知世界，其实就是夹在野兽荒原和无尽之海中间的一小片低矮丘陵地区。 在这片低矮的丘陵之间拔地而起的先祖高峰，正是这片小小已知世界的最高点。 先祖高峰形状有点类似小号的富士山，绝对高度并不高，坡度也很平缓，只是在周边低矮丘陵的衬托下，才显得格外高大。 和富士山类似，先祖高峰最顶部是一个平坦的平台，被高山部落称为圣地。 高山部落的神器“日之石”，就被放置在圣地正中心一个高高堆起的石堆之上。这个名为“日之石”的大路灯，大概率和晨曦一样，是6000多年前银河人族的高科技遗物，每当永夜降临，它就会在黑夜中发出耀眼的光芒。 日之石原本的用途已经没人知道，但是现在，它已经是高山部落在永夜中赖以生存的光源。 陆洋之前已经和晨曦了解过部分银河联邦的历史，知道这颗星球几千年前曾经有银河联邦的探险队抵达，他严重怀疑，高山部落一直信仰的天神，大概率就是他们自己6000多年前的祖先。 也就是说，这些土着人很有可能是当年的古代银河联邦探险者的后裔。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地球和这个永夜星球，这两个疑似古代银河联邦前殖民地的星球，仅仅过了几千年，就都完全失去了对几千年前那个极度辉煌文明的全部记忆。 在高山部落的传说中，最早天神和人是共同生活在已知世界之上，凡人信仰神灵，神灵用神力庇护人类，这段天神和凡人共处的时期被称为神约纪元。 后来突然有一天，天神们离开了已知世界前往天界，只有太阳神怜悯人类，留下了神器日之石。高山部落凭借日之石，成为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从神约时代，一直传承到今天的人类族群。 这些信息倒不出陆洋的意料，但真正惊到他的是剩下来的内容。 高山部落并不是世界上唯一的智慧族群，在先祖高峰之下还存在两个智慧族群，一个叫做野人族群，另一个叫做夜鬼。根据萨满的说法，这两个族群都是黑暗纪元中新诞生的族群。 野人据说人类的一种，和高山部落的区别，仅在于这些野人在永夜中没有日之石的庇护。 正是由于没有日之石的庇护，他们难以形成稳定的部落度过永夜，因此野人的文明传承，相比高山部落更加七零八落，甚至有部分野人，连基本的语言能力都失去了。 野人众部落和高山部落的关系并不友好，但是由于夜鬼的存在，两者表面上还是结成了一种松散的互助关系。 夜鬼的来历则没人说得清楚。 夜鬼和人类长得很像，但却只会像野兽和丧尸一样，使用抓挠和撕咬的方式攻击，身体也不强壮。夜鬼在正常状态下的战斗力很弱，手持武器的高山部落勇士，以一敌三也不会落入下风。 但夜鬼最可怕的，是他们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 因此在黑暗环境中，哪怕是二十个部落勇士组成的狩猎队伍被几只夜鬼缠上，如果准备不充分、或者时间拖得太久，都有可能有被夜鬼们各个击破，甚至最终团灭。 土着们只知道夜鬼只在永夜中出现，永昼中则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几千年来，夜鬼的数量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黑暗纪元早期，夜鬼只是零星出现，并袭击永夜中在外打猎的人类和野人，但是在六个永夜之前，夜鬼甚至趁着日之石熄灭的空隙，组成了规模成千上万的大部队，对先祖高峰发动了突袭。 高山部落上一任的王，就战死在这场战斗中。最后要不是山下的狩猎队，联络了野人部落前来救援，就连高山部落的日之石，都险些被夜鬼毁掉。 为了防范夜鬼，高山部落狩猎队伍的活动范围，已经被压缩到先祖高峰周边几十公里之内。 但是这次永夜，情况又发生了进一步恶化。 大批夜鬼直接包围了整座先祖高峰，高山部落派出去的狩猎队，也几乎全部有去无回。 现在的高山部落，除了日之石照耀下的一点点农作物之外，已经没有任何粮食来源了，可以说已经弹尽粮绝，而夜鬼则随时有可能再次袭击先祖高峰。 陆洋本来以为，在来到这个世界，唬住了高山部落这帮强壮的野蛮人之后，这第一次外星之旅已经快要接近成功了。 这下可好，原来这帮土着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这个世界，居然还有“夜鬼”这么不科学的玩意。 就是不知道土着们拿的是《冰与火之歌》的剧本、还是《生化危机》的剧本。 怪不得这些土着，这么容易就相信了自己这位新晋“天神”的身份。 就算土着里有人不相信自己，看到自己表现出的种种神奇本领，估计也把自己当作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了。 不过令他比较安心的是，这个部落除了那个叫日之石的超级大灯泡之外，已经没有任何黑科技存在了，在其他方面，这个高山部落似乎比普通的新石器时代土着高明不了太多。而那些土着被称作“神石”的不明金属物体，也只是一些坚固且锋锐的远古高科技造物零件而已。 这在陆洋看来也很正常，人类的历史已经证明了，少于5000人的人类族群是很难支撑起旧石器时代以上的科技水平的，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地球上的塔斯马尼亚文明。 澳洲的塔斯马尼亚土着，在欧洲殖民者到来之前大概拥有5000人左右的人口，他们曾经是生活在澳洲大陆，拥有独木舟和捕鱼科技的新石器时代土着，这些土着在冰河时期通过大陆桥，从澳洲大陆移民到了如今的塔斯马尼亚岛。 由于冰河时期之后海平面大幅上升，塔斯马尼亚和澳洲大陆之间的海峡变得难以逾越，因此这些澳洲土着，被隔绝在塔斯马尼亚岛上长达上万年之久。由于总人口不足以支撑新石器时代的科技水平，这些塔斯马尼亚土着也慢慢退化到了旧石器时代，失去了许多祖先带来的技术。 这个例子也证明了，维持文明水平不倒退，是需要一定数量的人口作为基础的。 高山部落在差不多一半人都参加了这次祭祀天神的活动的情况下，也就聚集了不到1000人，估计总人口也很难超过2000。 这么少的人口，能传承有新石器时代的科技水平，这已经算是超水平发挥了。 第八章 土着语言学研究 通过萨满的叙述，陆洋还注意到了另外一点值得注意的地方，那就是当地土着语言系统的复杂程度，明显超出了一般新石器时代土着部落的正常水平。 语言的复杂程度，和其所属文明的先进程度，呈现高度正相关关系。 在没有外部干预的情况下，根据一个文明的语言复杂程度，往往就可以看出一个文明所处的文明等级。 很多抽象的概念，在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前是诞生不了的，比如一个古代人是理解不了意识形态、封建、生产力、边际效用、世界观、金融系统等现代高级词汇的。同样的道理，原始人在文学的诞生和知识的普及之前，也很难发展出各种高级文学修辞手法。 如果一门原始语言，因为某种外部原因，强行在短时间进化到现代语言的丰富程度，就会出现大量“打补丁”的语言现象。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日语的平假名和片假名。 平假名和片假名，正是原始日语为了突破自身局限性、表达更加高级的意象，从更高级的中华文明和西方文明语言中，强行“借”来的高级词汇。 高山部落的语言，虽然还达不到21世纪地球主流语言的复杂程度，但也出现了许多高级修辞手法。陆洋通过咨询晨曦已经确认过，这并不是晨曦的同声传译主动润色了土着们的语言，而是他们的语言，本身复杂程度就到达了这个水平。 语言学证据，也从另一个角度印证了陆洋“高山部落是掌握高科技的银河人族的后裔，但现在因为某种不知名原因衰落了”的猜想。 摸清了高山部落的底细，陆洋对于继续用天神的身份糊弄下去信心大增。 毕竟当年地球大航海时代的美洲土着，已经有接近青铜时代的科技水平，而西班牙征服者也只是拥有前工业时代的科技水平，两个时代的代差，就让美洲土着被欧洲人忽悠瘸了。 在地球的历史上，西班牙“新世界的征服者”埃尔南·科尔特斯侯爵，不过是一个去新大陆碰运气的西班牙流浪贵族，但在他图穷匕见之前，美洲土着人都深信不疑，他就是阿兹特克主神“披羽蛇翼龙”的化身。 科尔特斯凭借“预测月食”等一些小伎俩装神弄鬼，用几年时间就发展出了两万土着组成的信徒大军。凭借这支土着大军，他甚至把试图前来“黑吃黑”的西班牙古巴总督正规殖民部队给打垮了。 他陆洋可是带着信息时代的科技，去忽悠不到2000个新石器时代的土着，整整四个时代的差距，这要都忽悠失败，简直对不起“穿越者”（如果把星际传送叫做穿越的话）的身份。 陆洋脑袋里的各种猜想浮浮沉沉之间，这边萨满已经结束了冗长的叙述，整个祭祀会场也安静了下来，似乎众人都在等着他这位冒牌天神的表态。 陆洋因为此时心中已有计较，已经不像刚传送来时来那么慌张了。他想起刚才这位萨满似乎在询问他到底是个什么神，于是随意摆手对在场的土着说道：“我叫普罗米修斯，是为凡人带来光明的存在，你们可以叫我盗火之神” 萨满:？？？ 雪风：？？？ 王：？？？ 全体土着：？？？？？？ 如果在场的高山部落土着会上网的话，他们这时候一定会用四个字来形容，他们听到的这个名字时的感觉： 不明觉厉！ 在萨满等人眼里，名字这种东西应该是很好理解的、能代表个人特质的称呼。 比如萨满之所以叫萨满，就是因为他担任了部落的萨满。等他死后，另一位继承了“神血”的族人（例如雪风）就会接过萨满的名号； 王之所以叫王，就是因为他是部落推举出的至高王，等王死后，下一任至高王就会自动被冠以王的名号； 至于其他部落的普通人，雪风之所以叫雪风，不是因为她和某艘驱逐舰有什么关系，而是因为她出生在一个暴风雪的日子里，如果出生那天打雷，那这个孩子就会被叫做雷霆。 高山部落不存在姓氏。 因为已知世界之中，只有高山部落这么一个拥有完整文明传承的部落，男女之间也几乎完全平等，姓氏这种用于区分不同部落和家族的符号，在这里没有存在的意义。 陆洋所说的普罗米修斯，本身就是个音译的希腊名字，所以晨曦在同声传译的时候，用的是陆洋的原声，并没有进行翻译，因此这个名字在土着们看来，就像是外星语言一样诡异。 难道天神不都应该叫白天神，黑天神，太阳神，高山神一类的名字吗？ 正当众土着不知道如何回应这个神名的时候，一直跪在萨满身后、神学知识最为丰富的雪风突然小声对萨满说： “凡人尚不能理解神文，又哪里可以直呼神的真名，我们只需要称祂的尊号。” 萨满听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凡人连神文都无法理解，怎么可能理解神的真名呢？ 估计传说中的太阳神，也只是尊号而不是真正的神名。 想通这一切的萨满，自以为领悟了神明的真义，跪伏在地的身体又低了几分，充满虔诚地说道：“我代表高山部落，听从盗火之神的安排！” 雪风和萨满的小动作都被陆洋看在眼里。 本来陆洋都准备给土着科普一遍普罗米修斯的故事，给他们开开眼界，没想到这帮人直接把自己攻略了，这倒省他了不少口舌。 他这位冒牌天神初来乍到，只是暂时震慑了这帮土着。 在这种情况下，他哪怕少说一句话，都能极大降低犯错的概率。 陆洋抛给面前这个在一众土着中显得格外清秀的萝莉一个赞许的眼神，然而雪风这位冒牌天神最虔诚的信徒、兼部落首席神学大师，此时根本不敢直视他的脸，所以这个眼神算是抛给瞎子看了。 到底被上千个人围观（膜拜）压力实在太大了，陆洋自认已经暂时控制住局面之后，就觉得不能再继续当着这么多人讲话了，要不然万一他这个冒牌天神说错一句话，连补救都没法补救。 最好先单独把萨满和王这两个明显地位最高的人忽悠住，再考虑继续忽悠其他土着。 他初来乍到外星球，可以说无论干什么，容错率都很低，必须要稳扎稳打。 一对一忽悠的好处就在于，就算他说错什么话，也有机会找个借口圆回来，而不会一下把场面搞得太混乱，从而导致局势失控。 要知道，在面对成千上万人的情况下，还能面不改色、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进行明目张胆忽悠的人，那都是心理素质和拿破仑、希特勒同一个级别的存在，最次也是马首富这个等级的。陆洋自问没有大佬们这么强的气场和控场能力，他也就是个稍微聪明点的普通人，hold不住这么大的场面。 想到这里，陆洋立刻对萨满说：“让族人们各自散去，我还将在高山部落停留一段时间。你们先找一个合适场所，将我从神界带来的神器安顿好，我就会告知你们下一步的计划。” “王，请派几位勇士，将盗火之神和天界的神器安顿到先祖大厅。”萨满听到神的指示，立刻回头向王建议道。 王虽然没有公然发表过否认天神信仰的言论，但他长期以来对天神的不尊重，很多族人都心知肚明。 在一群陷入群体狂热的族人注视下，王哪里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反对神的旨意，连忙点了雷霆等几个护卫勇士，去搬运陆洋的行李。 就在陆洋一脸懵逼，不知道那个先祖大厅在什么地方的时候，前排的土着萝莉突然小声说道：“神，请允许雪风为您带路。” “嗯，你来带路。” 让身材矮小的雪风一瘸一拐在前边带路，陆洋现在终于明白老板为什么一般喜欢用女秘书了，不是因为有事秘书干，而是因为女秘书就是比这帮直男情商高啊。 第九章 天神的享受（上） “盗火之神有着年轻的面庞，执掌着光与热的权柄，祂的指间可以燃起的象征着愤怒的火焰，祂的口中可以喷出的象征着毁灭的烟雾。即使是吃穿用度，也远不是凡人的智慧和语言所能描绘一二” 节选自《新约雪风书二》 ------------------------------------ 在陆洋跟着内定的土着女秘书离开飞升岩的时候，雪风、萨满以及其他靠得近一点的土着们，这才第一次不小心用余光扫到他的正脸。 天神好年轻！ 这是土着们看到陆洋正脸的第一反应。 其实王见到陆洋之后，之所以表现得没那么恭敬，还打算让护卫和他直接谈判交涉，就是因为王是极少数在陆洋以天神姿态降临后，还敢直视他面孔的土着。 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天神实在是年轻的过分，实在难以和传说中如慈父一般的天神联系到一起。 高山部落的人成天风吹日晒，别说普通部落勇士，就是年轻的部落女性，也都可以用粗黑硬来形容。除了因为残疾，被迫天天呆在山洞里不怎么出门的雪风之外，整个高山部落，几乎没有一个五岁以上的族人，皮肤能比陆洋更好。 陆洋过于白嫩的现代人皮肤，再加上有点小帅又有点学生气的脸庞，让他这位本来就没多大的天神，显得更加年轻。 若是刚开始，陆洋在高山部落亮相时没有那么先声夺人的话，恐怕不少人会和王一样，质疑他这个看起来乳臭未干的天神。 不过在陆洋展示过雷霆之力的神迹后，部落的人又开始觉得，就是因为天神不似凡人，才能做到永葆青春，拥有孩童般的皮肤，这反而让陆洋的形象更加高大起来。 毕竟在场没有人亲眼见过活的天神。 高山部落土着大多居住在山洞之中，其中绝大多数山洞都是用“神石”手工开凿出来的。 先祖大厅，是先祖高峰上极少数的天然洞穴，也是距离日之石最近的一个洞穴。一般情况下，就算是地位最高的王和萨满也不允许住在这里。土着们平时只是把先祖大厅当作重要的集会场所。 在萨满看来，也只有这么大、这么高的洞穴，才配得上神的身份。 不过陆洋看到自己在高山部落的临时住所之后，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硬件条件实在是太凄惨了！ 这个天然洞穴的确很大，但有那个直径四五米的大洞口在，保暖有大问题啊！ 而且整个洞穴只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除此之外，就只有石床上那一堆脏兮兮的茅草能看出是人工造物，连把像是椅子的东西都没有。 一直隐晦地观察着“天神”的王，很敏锐地察觉出陆洋的心情变化，赶忙招手叫来一个搬行李的勇士耳语了两句。 这名勇士很快跑了出去，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回一块未知生物的、半生不熟的肉，恭敬地放在了洞穴中石桌上。 这是为天神特意准备的美食。 然后王又一挥手，除了萨满和王之外的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看到王在他面前对部下呼来喝去，陆洋感觉有点棘手，他并没有从王的举手投足之间，看到其他土着那样足够的敬畏感。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其他土着都不敢直视他的正脸，但是他却总能感受到王的视线，带着一点蹩脚的掩饰时不时落在他身上。 愚蠢的唯物主义者！ 陆洋心中吐槽了一句，又打量起了王给他准备的“大餐”。 在被夜鬼围困的先祖高峰上，肉类食物是高山部落最顶级的奢侈品。 但在陆洋看来，他真要吃了这个血肉模糊的玩意，中毒住院都算是运气好，暴毙而亡是大概率事件。不过他看到王和萨满两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似乎在这帮人眼里，最好的食宿条件就是这个水平了。 是时候给这帮没见识的土着，展示一下属于天神的享受了！ 21世纪的精细食物和生活用品，对于区区两三个土着而言，和神迹没什么区别。 “雪风，把那个袋子打开，把里边的东西都拿出来”。 陆洋叫住了正一瘸一拐往外走的内定土着女秘书。 没办法，雪风无论是身材、肤色还是颜值，在一群傻矮黑粗的土着中间都太过鹤立鸡群，陆洋想不注意到都没办法。 这个土着萝莉自我攻略的能力，令陆洋这个初来乍到的冒牌天神印象深刻。 要是所有土着都这么好骗，事情就好办多了。 这种人才必须要尽可能留在身边！ 听到神的指示，雪风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连忙跑去拆陆洋手指的那件行李。拆蛇皮袋倒没什么难度，但是雪风却跟朝圣一样，把蛇皮袋里的各种生活用品高举过头顶，颤颤巍巍地拿出来放到陆洋身边，就像是在移动什么珍稀艺术品。 事实上，光是那个平平无奇的蛇皮袋，都让雪风和刚刚负责搬运的护卫勇士们震惊了一把。 这种现代化工产品的手感，对于高山部落土着而言，确实难以用语言形容。它的表面摸起来像是某种不知名生物的鳞片，但看起来，却又像是用某种植物纤维编织出来的一样，这种动物不像动物、植物不像植物的材料，在众人看来就好似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 不愧是天界的神物，即使是随手扔在地上的容器，都如此不凡！ 雪风本来就不快的动作，这下更加小心翼翼了。 陆洋没有读心术，不知道身边的土着萝莉在自我攻略些什么，他随手接过雪风递过来的睡袋铺在石床上，又拿出了仅有的两个坐垫放在了王的脚下，然后把身上挂着的所有武器都扔到了一边，只留下猎枪在手边以防万一。 等所有东西大概安放好后，陆洋就一屁股坐在了睡袋上。 刚才站了那么久实在是太他喵累了！ 尤其是在一个重力比地球高33的世界，站着不动本身就是一种体力劳动，更何况他身上还挂满了各种负重物。 看到三位土着都神色各异的站在一边，陆洋指了指凳子和垫子，对王和萨满说：“你们都坐”。 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床对雪风说：“这床很大，你也坐过来”。 三人没有违抗陆洋的意思，都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 不过三人一坐下，就立刻感受到天界享受的不凡。 对于高山部落土着来说，坐和躺从来就不是什么享受，要不是太累，他们恨不得24小时都站着，毕竟在他们的认知中，世界上最柔软的物体也就是茅草和兽皮了，坐在硬邦邦的石头上，时间久了比站着还痛苦。 地球上司空见惯的棉花，那也是经过人类数千年育种，才培育出来的精品，在松软程度上根本不是野生作物所能媲美的，完全突破了土着们的想象极限。 王和萨满恨不得一辈子都坐在坐垫上，再也不爬起来。 陆洋倒不知道他的蛇皮袋和坐垫，已经震惊到了眼前的土着们。 在他看来，他的表演还没有正式开始呢！ 第十章 天神的享受（下） 看到三人都在各自位置坐定，陆洋也准备正式开始表演了。 陆他模仿自己看过的港片，用非常夸张的动作从兜里甩手掏出了身上仅有的一包香烟，然后拿出打火机点燃，放在嘴上深吸了一口气。 好呛！ 陆洋从来没抽过烟，随身带烟的目的，只是为了在荒野求生的时候当作引火材料使用。 不过考虑到打火机点火和吞云吐雾的样子对土着们应该拥有巨大的视觉冲击力，他才想用这个方法刻意表演一番。 毕竟烟和火，那可都是人类各种原始宗教仪式中的必备元素。 但是他没想到，这一口吸得太猛差点把自己呛死！ 强行忍住了想咳嗽的冲动，陆洋憋得脸色通红，颤颤巍巍的从嘴里突出了一大口烟气，总算没有毁了自己的神设。 这么难受的玩意，居然还会有人上瘾！ 此时未来盗火神教的三位天神门徒，看着年轻的天神在一阵手舞足蹈之后，突然手上燃起了火，嘴中喷出了烟，都面露敬畏之色。 毕竟盗火之神从降临以来的每一个动作几乎都超过了凡人所能理解的极限，尽管陆洋现在被呛得脸色发红的样子，在雪风眼里确实有些滑稽，但是雪风相信，这只是因为自己在用凡人的智慧揣度神灵。 如果神灵不滑稽，那么滑稽的就是自己！ 雪风真是这么认为的。 即使是天神信仰最为淡薄的王，这时也不得不承认： 这位新降临的存在，即使不是真正的天神，恐怕也不是普通凡人。 说不定真的如他所说一般，能帮助高山部落度过这次危机。 好不容易气喘匀了，陆洋终于可以继续装神弄鬼了。 他对着石桌上血肉模糊的不明物体微微一笑道：“这不是神的食物。今天你们有福了，可以享受到神界的馈赠，我称之为炸鸡。” “炸鸡”两个字，陆洋是用汉语说的。 炸鸡？ 这是何物？ 王等人心中疑惑，但不妨碍他们激动。 这大概是天神赐给我们的奖励！ 虽说美食的定义是相当主观，但是在人类进化史上有一条铁律，那就是单位重量热量越高的食物一定越好吃，热量越容易被吸收的食物也一定越好吃。 换句话说，越容易增肥的食物，一定越好吃。 而地球美食发展到21世纪，在高热量和易吸收这两个方面达到登峰造极的食物类别，正是糖油混合物。而糖油混合物中的性价比之王，自然非炸鸡莫属！ 几家席卷全球的快餐中，几乎都能见到炸鸡的身影，这并不是巧合。 这正是因为炸鸡作为增肥之王，对人类拥有一种来自本能吸引力，可以说是男女老少通杀。 作为到外星前两天的主要能量来源，陆洋自然给自己准备了炸鸡。 虽然压缩食品的单位热量更高，但是那个单位热量是极限压缩和脱水后的结果。这种压缩食品吃一两次还可以，连续吃多了，一般人确实受不了，陆洋只是预备了一部分压缩食品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将有限的食物贡献给土着吃，会缩短自己在外星的续航时间（打死他也不想去吃土着的食物），但是为了尽快树立自己的天神形象，度过初来乍到的危险期，牺牲一天的口粮还是值当的。 当陆洋从塑料袋中拿出了已经凉了一半的炸鸡的时候，三位土着的已经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了。 这食物……也太香了！ 炸鸡散发出的起酥油油香，如同魔鬼一般勾引着众人的馋虫 金黄色的脆皮中，包裹着肥而不腻，嫩滑如丝的纯白色鸡肉，这是碳水化合物与油脂最完美的结合。 再配上表面泛出的点点油光，让本来就没怎么吃过饱饭的三位土着，都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炸鸡，就是食物对人类最原始诱惑的集大成者！ “这，这些……就是天神的食物吗？” 雪风着眼前的美食，嘴巴微张，口水都快流出嘴角都没有察觉，眼看着就要滴落而下。 王已经急不可耐了，忙问道：“神，这天界的美食，我们凡人现在就可以直接食用吗？” “可以，只可惜已经凉了，难以完全还原天界美食的全貌，可惜。” 嘴上说着可惜，但陆洋手却没停，直接抓起一块翅中放到了嘴里满口吃下，给三人做了个示范。 “其实味道还阔以。”陆洋吃着炸鸡含混不清的说着。 看到天神已经允许了，王学着陆洋的样子，同样迫不及待的抓起一块炸鸡塞在了嘴里，连肉带骨头，直接嚼了起来。 雪风和萨满在天神的面前，一开始还有些矜持，不过当第一快肉入嘴后，二人就再难保持自己的形象。 实在太好吃了！ 糖油混合物具有刺激大脑分泌多巴胺的功能。 现代人每天都会接受各种形式的多巴胺轰炸，因此对于炸鸡带来的快乐感，并不会过度反应。 但在多巴胺刺激源极其有限的原始社会（基本除了某种不可描述的运动就没有了），土着神经系统中多巴胺受体异常敏感，感受快乐的阈值非常低，因此炸鸡带来的多巴胺分泌具有极强的冲击力。 雪风和萨满所有的烦恼，仿佛都随着多巴胺的分泌烟消云散。 一时间，三人都是吃得满嘴流油，嘴巴飞快咀嚼，甚至忘了还有天神在场。 陆洋还没来得及拿到第二块炸鸡，他一天分量的食物，已经被三人瓜分完毕了。 陆洋看着他们不由得一笑。 这就是时代的差距，即使是一个炸鸡也能实现对原始人的降维打击！ 陆洋之前读《圣经》时不理解，为什么耶稣基督赐给了追随者吃不完的烙饼，就能让追随者们感动得泪流满面，并且死心塌地跟随，这种描写在现代人看来实在太过于夸张。但现在看到三位土着的反应他才知道，对于物资匮乏的古人来说，《圣经》的描写可以说是非常写实派了。 虽然意犹未尽，但是三人也不敢向神提出再来一点的请求，只是不住的舔着自己的嘴唇，还想再回味一下刚才的味道。 我要是在多嚼一会就好了，这是王的想法。 我的牙齿要是再好一点就好了，这是萨满的想法。 我的动作要是再快一点就好了，这是雪风的想法。 第十一章 中世纪经典医学骗术 “神说，凡信我者，疫病必不可夺其生命；若不信我，必遭万千苦厄。” 节选自《新约雪风书十诫》雪风着 ------------------------------- 王顺着陆洋的目光，也注意到了洞穴外的来人。 “神，那是我的护卫雷霆，他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讲”王解释道。 “让他进来。” 得到陆洋的允许，王对雷霆招了招手。 似乎因为有天神在场的缘故，名叫雷霆的壮汉表现的十分拘谨。 听到了天神的许可，他如蒙大赦般，低头猫腰小跑过来向王汇报道：“王，早些时候突围回来的那个狩猎队的幸存者，他快要不行了，浑身热的发烫，伤口也开始流脓水，族人们问能不能请萨满去看一下？” 王看向萨满，但萨满也不敢做决定。 这种严重外伤，以他的医术多半也是无力回天。 更何况他作为神的代言人，扔下刚刚降临的天神，去救一个几乎必死的人，这是对天神的大不敬啊。 不过陆洋听到这个可就瞬间不困了。 有人伤口感染，这不是送上门的装逼机会吗？ 有什么能比起死回生更神奇的神术呢？ 在没有抗生素的原始部落，伤口感染的死亡率高得惊人，即使能治好，病程也会拖得很长。 但陆洋这次来准备最充分的物资就是药物，完全可以试试表演一手药到病除的神术。 唯一的问题，就是不知道地球抗生素对外星细菌有没有用。 这点其实陆洋也很好奇。 来到这个新世界之后，陆洋就发现了一点特别诡异的地方：这个世界的生态环境和地球太像了！ 一方面，当地人和地球人居然是完全一样的物种，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由于重力和营养原因，当地人稍微矮一点。 另一方面，铺在床上的茅草，当地土着的“衣服”，材质都很像是地球某种禾本植物的近亲。甚至石桌子上那块半生不熟的肉，看起来都有点像地球的猪肉。 以这种相似度，地球的抗生素对这颗星球的细菌生效的概率应该还是有的。 而且就算是抗生素和碘伏不起作用，对陆洋来说也没关系。 因为他手上还有另一种药物几乎100会起作用。 那就是退烧药！ 地球常用退烧药的主成分是对乙酰氨基酚。 对乙酰氨基酚，主要是通过直接作用于人类的神经系统的方式，起到退烧作用。 按照“晨曦”的说法，这个世界的土着人和地球人，在人种上都属于正统的银河人族，而神经系统又是生物进化过程中最难发生改变的东西，因此退烧药极大概率会对土着起到和地球人相同的作用。 虽然单纯服用退烧药只有饮鸩止渴的作用，但至少能够让病人的气色短时间内极大好转，这对于只想作秀的陆洋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可不是那种会因为没有治好一个外星陌生土着人，而感到自责内疚的圣母。 如果抗生素有用，他可以宣布自己的神术成功做到了让信徒起死回生，信我者得永生！ 就算抗生素没用，病人最后还是死于严重感染，陆洋也可以说他的神术已经起作用了，你看这病人不是退烧了吗？这个人最后死了，完全是因为他对天神的信仰不够坚定！ 这就是地球中世纪医学的典型骗术。 按照中世纪教会的观点，疾病是上帝对有罪之人的惩罚，只要诚心地祈祷和忏悔就能获得拯救，根本无需医药。所以教会开设的所谓医院，不过是一个聚集大批病人进行集体祈祷的地方。如果真的有谁不药而愈，那么就是上帝赐予的奇迹，教会将对此大肆鼓吹，以提高声望。如果最终还是毫无效果，则说明病人的罪孽深重，需要到更遥远的地方去修行和忏悔，甚至远赴圣城耶路撒冷去朝圣。 就连在地球上，这种在现代人看来和作死没有任何区别低级骗术，都可以稳稳忽悠愚昧的老百姓上千年之久，更不用说用来忽悠信息极度不发达的土着们了。 望着萨满询问的眼神，陆洋非常豪迈的说道：“天神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任何一个虔诚的信众枉死，这次就由我亲自出马，凡信我者，必将得救！” 萨满等人听到此话，脸上的表情更加虔诚了。 就连王也忍不住好奇，天神的起死回生之术究竟是什么样子。 …… 先祖高峰其实并不算非常高大，从山顶到山脚大约只有400米左右的高差，山坡的坡度也比较平缓，只是它矗立在周边一大片高度不足50米的丘陵中，所以才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土着伤员就被安置在靠近山腰的一处山洞中，与位于山体较高处的先祖大厅，直线距离不超过800米。 依旧是由雪风带路，众人很快就赶到了目的地。 先祖高峰的居住区面积虽然不大，但133的重力依然让陆天神身体有些虚。 反而是雪风，由于吃饱了饭的缘故，即使是跛着左脚走路，也让陆洋跟的很辛苦。 再看着满脸皱纹但仍然健步如飞的萨满，陆洋不禁感叹，自己的体力在这里居然连老弱病残都不如。 要是没有天神的身份保护，自己连做苦力，都会被嫌弃浪费粮食。 还好陆洋当时灵机一动，选择了跛脚的雪风当自己的向导，要是换成雷霆这样的壮汉带路，陆洋恐怕就要当众累瘫在地，神设彻底崩塌。 很快，陆洋一行就赶到伤员所在的山洞。 一进洞，就见到一个一米七左右的黑脸“大汉”神志不清地横躺在地上，身边已经围了一圈围观土着。 陆洋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这个大汉的伤势本身其实并不严重，周身只有身前一道被某种生物利爪撕裂的巨大伤口。虽然创口看起来比较恐怖，但其实只伤到了表皮。 完全是因为土着们没有消毒和防感染的概念，才拖到现在这个化脓感染的地步。 摸了摸雪风的额头，又摸了摸伤员的额头，陆洋发现普通土着的体温和地球人几乎完全一样，而眼前这个伤员确实是在发高烧。 天神这是在干什么？这是某种神圣的祝福吗？先祖们似乎没有提过有这样的仪式啊… 雪风突然被天神当众抚摸额头，心中不禁一阵慌乱。 陆洋不知道他只是测一下体温，也能让自己的首席土着粉胡思乱想，他将两倍正常分量的消炎药和退烧药递给雪风，说道：“不管用什么方法，让他把这些神药吞下去。” “好…好的” 这时候黑脸大汉已经有些意识模糊，再加上陆洋忘了提醒她喂药要用水来辅助吞咽，雪风试了几次，药片也只是在嘴里打滚。 最后还是王看不下去了，给了雷霆一个眼色。 没有犹豫，名叫雷霆的壮汉，直接用蛮力硬生生把伤员的嘴撬开，将一把药片一股脑塞进了伤员的喉咙。 隐约听到了“咔”的一声，陆洋感觉这伤员怕不是下颌骨脱臼了！ 他被这种粗暴的治疗方式着实震惊了一把。看来必须找机会下一道神谕，如果天神要是不小心负伤了，只能由雪风来照顾…… 不过看到土着连如此粗暴的治疗方式都能习以为常，陆洋对接下来的治疗也就放心了。 他吩咐王：“找人按住他的双手双脚，我要给他的伤口涂抹天界的神药！神药带来的痛苦，凡人很难承受”。 王虽然不觉得高山部落的勇士会怕区区疼痛，不过还是示意周围的族人听从天神的吩咐。 “我一个人就够了，哪怕他清醒着，我也能一个人控制住他”，得了吩咐后，雷霆直接走到伤员背后，用双手双腿死死钳制住伤员的四肢。 看到浑身肌肉的雷霆，用非常哲♂学的姿势控制住了局面，陆洋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碘伏，用棉签沾满，然后粗暴的在他化脓的伤口上，来回用力刮了起来… 他也不懂什么医术，只知道伤口上的脏东西清得越干净越好。 大力出奇迹嘛！ 雷霆不愧是部落里最强壮的勇士之一，尽管黑脸大汉已经在陆天神杀猪一样的操作下，痛得浑身抽搐，甚至原本黝黑的脸都苍白了几分，但是却依然被他压得死死的，完全动弹不得。 陆洋整整刮了5分钟，才结束了这场堪比满清十大酷刑的治疗。 在给伤员用纱布把清理过的伤口扎起来的时候，这个倒霉的大兄弟已经活活疼晕过去了。 不过毕竟是连萨满那点玄学医术都能混得下去的土着部落，医闹这种生物，在先祖高峰是绝对不存在的。 陆洋甚至还听到雷霆小声鄙视了一句：“堂堂部落勇士，居然会被疼晕！” 看到病人家属情绪稳定，陆洋轻轻拍了拍手，对围观的众人说道：“可以了，很快伤员的情况就会大幅好转。如果他虔诚的信仰天神，三天之后就会痊愈；但是如果他心中对神的虔诚不够，疾病有可能会在几天之后再次侵蚀身体。” 不过陆洋这次并没有等到以雪风为首的土着发出赞美之声。 因为就在这时，山顶上的日之石突然剧烈闪烁了几下，然后突然熄灭了！ 绝对的黑暗笼罩了先祖高峰！ 第十二章 夜鬼 陆洋一辈子都没见过如此极致的黑暗。 地球上只有某些由绝对黑体材料打造的特殊实验室，才能产生如此恐怖的黑暗效果。 突如起来的绝对黑暗，让陆洋连站在自己身边的人都看不清晰，但是通过听觉，他还是能感受到周边的一些动静。 虽然日之石熄灭不是第一次，但先祖高峰上依然不可避免的乱作一团，各种呼喊声此起彼伏。 站在陆洋身旁的雪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意识死死抓住了他的胳膊。 “嘶————” 陆洋倒抽一口冷气。 此时，他能真切地感受到这个土着萝莉的紧张心情。 因为她的手劲，恐怕比地球上的一些壮汉都要大，都快把他的胳膊捏断了。 陆洋心道：不愧是高重力环境下长大的人，下次一定要找机会测试一下这萝莉的身体素质。 抵御着手臂上传来的阵阵疼痛，他下意识的抬头，只看到了几颗稀疏的恒星，以及少量暗淡的星云，就连银河的亮度和大小，也比地球上看到的差了好几个等级，这不禁让他好奇自己目前在宇宙中的位置。 仿佛是察觉到他的疑惑，晨曦的回答适时传来： “编号的星球，位于银河系的卫星系——大麦哲伦星云，因此附近恒星密度显着低于地球” “举火！” 就在陆洋胡思乱想的时候，王那洪亮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举火！举火！” 听到了王的声音，王身边的护卫纷纷跟着喊叫了起来，很快先祖高峰其他各处，都陆续传来了类似的回应。 火呢？ 虽然大家都喊着举火，但陆洋却没在第一时间看到有火光亮起。 又等了大概两三分钟时间，从山腰到山顶，才逐渐亮起了零星的火光，这才让整个先祖高峰恢复了一部分的光明。 雷霆等众护卫，这时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引燃了一个光芒暗淡的火把，终于能让陆洋能再次看清身边人的长相了。 “咻……咻……咻……” 就在大家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的时候，距离陆洋不到百米的山下，突然响起了一声声尖锐的哨声。 “三声！是山下3号哨位的警报！夜鬼袭击！”雷霆大声向王汇报道。 狩猎回来的伤员因为伤势的缘故，直接被就近安置在离山腰最近的山洞中，因此陆洋一行人，距离日之石覆盖范围的边界并不远，他甚至能听到吹响警报的方向，传来的一阵阵嘈杂喊声。 他没有多想，第一时间直接掏出了强光手电向下方照去。 居高临下的天然优势，让他很快就找到了吹响警报的3号哨位。 那是一个石头垒起的台子，上边刚刚点燃一只火把，照亮了附近有限的一片区域，远远地只能看到六七个人影背靠背挤在那一点点光明的范围之内，似乎是在警戒周围的某些敌人。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人正蹲在地上，似乎仍在试图引燃第二只火把。 看起来传说中的夜鬼还没有真的打过来。 知道这里暂时问题不大，陆洋又着移动强光手电照向3号哨位的周边地区，开始试图寻找出现在哨位附近的、传说中的夜鬼。 很快，他就捕捉到了一个奇怪的影子。 这个影子有着人的身形，但却呈现四肢着地的姿态。就在被强光手电照到的一瞬间，这个人形生物好像是被开水烫到了一样，飞快地手脚并用逃进了黑暗之中，移动方式就像一只人型大猴子。 “是夜鬼！” 陆洋身旁的雪风惊呼道。 自从陆洋掏出强光手电，她的视线就一直跟随着强光手电射出的光柱移动，因此她第一时间就向陆洋发出了警报。 这就是夜鬼？ 陆洋赶紧继续用强光搜寻，很快就又捕捉到了几次夜鬼的身影。 但是每次有夜鬼被手电照到，都会像是触电一样飞快逃开钻进树林茂密处，再加上距离太远，陆洋并没有看清楚夜鬼的真正长相。 王一开始也被陆洋掏出的强光手电吸引了注意力，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雷霆，其他哨位有发出警报吗？” “没有！出现在3号哨位的夜鬼，和包围了野火那只狩猎队的夜鬼应该是同一批，他们应该是追着伤员上来的。正常的夜鬼，平时不敢在这么接近日之石覆盖范围的地方活动。” “如果日之石再不恢复，很快其他方向的夜鬼就都会上来。一旦像六个永夜之前那样，日之石熄灭超过400个呼吸，恐怕就要出大问题了。” 绝大多数上山的路都被高山部落用巨石堵死了，夜鬼想要攻上先祖高峰，必须要拿下几条必经之路上的哨位。 由于“陆天神”手持小型日之石不断向下扫射，试图靠近3号哨位的夜鬼都纷纷被强光逼退毕竟无论夜鬼身手再怎么灵活，也远远比不上手电筒光柱的移动速度快。 3号哨位目前的情况暂时还算安全，王很快做出判断。 陆洋也发现了下边的夜鬼似乎很怕光，用光逼退夜鬼似乎是个好办法。 于是他赶忙把身上另一个不用电池的手摇式手电递给臂力惊人的雪风，说道：“不停的转那个把手，就会有光。” 雪风虽然不知道陆洋想要干什么，但她选择无条件听从天神的安排。 随着雪风飞快的转动手摇杆，很快第二道手电的光芒也亮起来了。 雪风的手速部分弥补了手摇式手电亮度不足的问题，虽然亮度仍然远远比不上强光手电，但还是引起了周围土着的一阵惊呼。 居然有凡人可以操控日之石？ 这不神学！ 现在土着们已经慢慢接受了天神有着各种神异本领的设定，因此天神拿出小号的日之石并没有令土着们感到非常惊讶，这很符合天神的传说。 但雪风一个凡人，居然能够运用日之石，哪怕是个更小号的，这也有点颠覆土着们的认知了。 不是说只有天神才能运用日之石吗？难道像雪风这样最虔诚的信徒也可以？难道说日之石之所以会熄灭，真的是因为高山部落缺乏虔诚信徒的缘故？ 萨满不由得重新检讨（脑补）起了自己的神学知识。 王看着雪风操作手电筒的样子同样陷入了思索： 如果雪风可以使用小型的日之石，那自己应该也能做到？如果随便一个凡人也能掌控光明的力量，那天神的力量似乎也没有那么特殊？ 聪明的雪风很快就学会了手电的用法，也学着陆洋一样不断转动手电，逼退试图接近3号哨位的夜鬼。 像是在玩游戏一样，看到凶残的夜鬼被手电筒发出的光芒逼得抱头鼠窜，雪风今天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有天神在身边，她毫不担心区区夜鬼能够伤害到她。 虽然这边雪风打地鼠玩得不亦乐乎，但王却的心情却愈发焦躁沉重起来，因为山顶上的光芒仍然迟迟没有再次亮起，这次日之石熄灭的时间未免有些太长了。 天神和雪风手上的两个微缩版日之石，最多只能保护一个3号哨位。其他哨位的火把可没有这么明亮灵活，很容易在被藏在黑暗中的夜鬼找到破绽。 看到天神对现状没有任何表态，王也不好贸然开口求助天神。 王暗自盘算：实在不行，只能让族人把储备的火把一次性全部点燃，先度过这次危机再说。 而陆天神此时之所以没表态，完全是因为日之石迟迟不亮起来，让陆洋自己都有点慌了。 虽然他之前就听萨满说日之石偶尔会熄灭，但他不知道，这银河联邦高科技产品居然这么不靠谱，自己刚一降临，就赶上一次特大故障。 早知道他就不急着跑过来装x了，还不如第一时间先去试着修复一下日之石。 有晨曦这个古代科技专家在，还是有一定概率能修好的。 装x误事啊！ “晨曦，如果我们现在去修日之石，你有多少把握？”陆洋在心中默默问道。 “本机仅仅是用于星际传送的量子计算机，并不具备雷达功能，当前有关日之石的可用情报不足，无法分析。” 晨曦面临重大选择的时候，依然一如既往的没有发表意见。 陆洋没办法，只好把强光手电咬在嘴里，再次取下背后的猎枪拿在手中摆出射击的姿态。 他也拿不准这些夜鬼对于火器会有什么反应，不过如果有夜鬼真的逼近这里，他除了手上这杆枪之外也没有更好的防身手段。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焦急等待时，高耸于山顶的日之石突然闪烁了两下，再次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顿时整个先祖高峰爆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恢复光明后，王第一时间看向了萨满。 “这次一共是214个呼吸。” “214个呼吸吗？”王重复着萨满的话。 除了六个永夜之前的那一次危机，这几乎是有记录以来，日之石熄灭时间最长的一次故障了。 陆洋此刻也是神情严肃，破天荒地用命令的语气对土着们说道：“雪风！立刻带我去日之石，我可以尝试给它重新注入神力！” 第十三章 星球磁场位移 很快，陆洋在土着们的簇拥下来到了圣地的面前。 圣地就矗立在“太阳神飞升之地”后方不远处，位于先祖高峰最高处的一个极为平坦的圆形平台正中心，是一个由土灰色的巨石垒起的高台，长相酷似玛雅人的金字塔，拥有层级式的建筑结构。 日之石巨大高耸的科幻风金属灯柱，就竖立在高台最顶部。 正是因为日之石拥有相对附近地区最高的海拔，光芒才能辐射到整座山峰，甚至于远在百里之外狩猎队伍，都能凭借它的光芒，在永夜中确定自己所处的位置。 圣地四周的空地和山坡上，种植着大量类似玉米的农作物，呈一个圆形围绕着石制金字塔。在无法通过狩猎补充食物库存的情况下，这些在日之石近距离照耀下生长的农作物，基本上就是当前高山部落全部的食物来源。 这就是当地的外星农作物吗？ 似乎察觉到了陆洋的好奇，晨曦主动解释道：“这些农作物的亲本，大概率是银河联邦的一种人工高产农作物。这种作物，是联邦专门为解决殖民初期的粮食来源问题，通过人工拼接dna的方式合成的纯人造生物。其最显着的特点，就是能在最恶劣的自然环境下追求最高的单位亩产。当然，这种作物在口味方面只能算是差强人意，一般只用于新开发殖民地。” 陆洋倒吸一口凉气，这种貌不惊人的农作物竟然是纯人造生物！ 这可是地球生物学家的终极梦想！ 位于圣地正中心的日之石璀璨如太阳，最巅峰时哪怕是在先祖高峰的山脚，都可以凭借其光芒勉强视物，哪怕现在亮度据说不足巅峰时的一半，依然有晃瞎人眼的亮度。 这个不是比喻，高山部落因为近距离直视日之石而被灼伤双眼的事故时有发生。 正因为如此，当陆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墨镜戴在脸上，仰头直视日之石的时候，才会再次让围观的众土着大惊小怪了一番。 “能分析清楚日之石的故障原因吗？需不需要我再走近一点？” 在正面观察日之石的同时，陆洋也在悄悄和晨曦进行沟通。 “正在通过已有情报进行分析……由于目前本机的信息搜集工作，完全通过用户五感进行，您进一步接近目标有利于本机获得更准确的情报。” “继续靠近会不会有危险？从释放的光芒看，这个日之石蕴含的能量可不小。” “根据已知情报，未发现潜在威胁，目标物体的能量输出稳定可控。” 陆洋想想也对，他刚才只是带上了墨镜，就把雪风等人弄得一惊一乍的，要是靠近日之石真有什么危险，土着们不可能到现在都毫无反应。 陆洋随即迈步登上圣地的台阶，准备再靠近一点观察。 但他走了几步，却发现除了萨满之外的其他土着们，并没有一起上来的意思。 “你们怎么不和我一起上来？” “根据传统，一般都是由部落萨满负责照看日之石。”雪风主动解释道。 “难道其他人登上圣地台阶会出什么问题？” 雪风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日之石是神圣的存在，一般情况下除了部落萨满，不会有族人会主动接近日之石，不过确实也没听说过有人因为不小心靠近日之石引来神罚。” 对于陆洋而言，修复日之石很重要，抓紧一切时间展示自己的“神迹”也一样重要。 要是就他自己一个人上去，到时候他装神弄鬼给谁看？ “无妨，在我的允许下，本次破例让你们都可以近距离感受神的光辉。” 得到陆洋的允许，雪风、王犹豫了一下，还是登上了台阶，之后雷霆也壮着胆子跟了上去。 但其他土着说什么也不敢靠近一步。 陆洋也没再说什么，在他看来，只要王这个重点统战对象跟上来就行。 随着陆洋一行人逐渐接近圣地的顶端，陆洋发现，这个名叫日之石的大路灯虽然亮度惊人，就像是一个小太阳，但是散发出来的热量却相当有限。即使是在距离“灯泡”直线距离不到20米的地方，他也只是感受到了四周温度有了一定程度的提高。 日之石从远处看起来，只是一个悬浮在“灯柱”上的大光球，但靠近之后，陆洋发现日之石其实并不是一个完美球形，其形状时刻都在不断发生变化，不过总体上仍然被灯柱发出的某种能量场牢牢约束在圣地的正上空。 “分析出这个日之石究竟是什么东西了吗？”没有再继续靠近，陆洋再次在心中呼叫晨曦。 “正在尝试远程连接目标设备，基本信息读取中……已确定目标设备为微型磁重力双重约束可控核聚变装置，根据外形和输出功率，初步判定是由银河联邦制造的某种重型工业机械装置的通用动力源改造而成，当前运作状况良好。” 这就是人类努力了近一个世纪也没有做到的可控核聚变？ 核聚变因为反应温度过高，根本无法装到常规容器中进行。以目前地球的技术水平，只有磁场才能在不被烧毁的情况下，充当核聚变反应的“容器”。 陆洋只听说过地球上正在研发磁约束核聚变，却没听说过磁重力双重约束核聚变： “既然是核聚变，为什么我一点没感受到有上亿度的高温？而且既然这个核聚变装置运行状况良好，为什么会突然熄灭？” “该装置具有一定程度的热能回收功能，这样可以有效提升核聚变能量转化为辐射能（光能）的利用效率，延长总运作时间。至于故障的原因，大致能够判定为星球磁场的位移超过了系统允许误差。” “星球磁场位移？” “行星的磁场形状并非一成不变，会随着星球地质活动发生变化。虽然星球磁场非常微弱，但是对可控核聚变的约束磁场而言，仍然属于不可忽视的误差项。目标设备在设计之初，已经将该星球的磁场形状纳入考虑范围，但6000多年间该星球磁场的变化幅度已经超过了设备允许的误差范围。 因此整个核聚变装置在运行时会不断积累误差，当误差积累至临界点，整个核聚变装置就会失控并触发紧急停机机制。停机后，装置将自动检测并初始化报错的磁约束发生器。 初始化完成后，核聚变会再次重启，但由于目标装置的自检程序不具备任何人工智能，无法主动修正星球磁场的误差，因此误差仍然会重新开始积累，直到下一次失控和停机。” “那日之石亮度逐渐下降又是因为什么？” “随着目标装置在短时间内多次停机，该装置的运行管理程序根据预设的安全规则，主动降低了装置输出功率，试图降低磁约束失控的频率。因此当前该装置的出力仅为最高负荷的37。但随着星球磁场方向相对6000年前的偏移不断加大，若无外部干预，该装置的停机频率仍将持续提升，输出功率也将继续降低。” 第十四章 排除故障（新一周求推荐票） 晨曦的解释清晰明了，陆洋也总算明白日之石的故障原因了。 原来就是日之石的“改造者”在6000年前手动输入的星球磁场参数过时了，而日之石有没有人工智能主动纠偏，这才导致这个日之石时不时发生故障。 而日之石的亮度之所以会随着每一次熄灭变暗，也是这个装置出于自我保护目的主动降低了输出功率导致的。 “这么说只要你重新设定一下星球磁场参数就可以修好它了？但是核聚变也需要燃料，6000年时间没有让这个日之石的燃料耗尽？”陆洋又问道。 “该核聚变装置运行管理系统，拥有开放的对外接口，本机可以通过远程连接的方式重新设定该装置的星球磁场参数。进而修复其故障。该核聚变装置最多可以储存将近1200公斤高强度压缩氕氘混合物作为核聚变能源，足够该装置在全出力状态运行将近9000个地球年，目前所剩燃料，仍然足以支持该设备以最高输出功率继续运行2700个地球年。” “这么说，你分分钟就能修好这个日之石？” “完全没问题。”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陆洋顿时感到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只要能修好这个日之石，他在这个世界最迫在眉睫的危机算是全部解除了。而且只要他真的能修好了这个日之石，哪怕陆洋亲自对着所有土着宣布自己不是天神，估计也没有土着会相信了。 看着身后仍然不明所以的雪风三人，陆洋此刻底气前所未有的充足。 “修好这个日之石对我来说不是问…”，正当陆洋打算宣布这个好消息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来到这颗星球的另一个主要目的，顿时灵光一闪，又临时改口道：“…即使对我这样的存在，也不是特别容易的问题，可能需要收集一些过去天神的遗物和一些稀有金属作为原料。” 陆洋来到这个世界后，除了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另一个主要目的就是找到赚钱的办法，用以支付他星际传送的费用。 虽然永夜世界的土着文明相当落后，但是稀有金属肯定多少还是有一点的，工业时代之前的稀有金属就是天然的硬通货；即使在后工业时代，黄金依然具有容易变现和匿名交易两大不可替代的作用。 除了贵金属之外，这颗星球看起来还存留下不少的古代文明的黑科技。虽然他不敢直接拿回地球出售这种明显来历不明的高科技造物，以防过于扎眼从而被有关部门盯上。但是把这些黑科技装备的值钱零件拆卸下来，拿回地球去卖废品也是一种选择啊！ 哪怕是地球的高科技产品，很多零部件拆卸下来卖废品也是相当值钱的。 打着修好日之石的旗号收集值钱宝贝，既能够充分调动土着们的主观能动性，还不怕他们不用心。 “真……真……日之石真的可以修好？”王听到日之石可以修好，顿时面露狂喜之色 自从六个永夜前，他接替上一任王坐上部落领袖的宝座开始，王几乎每一天都会被日之石每况愈下的状态所困扰，此时听到这个问题可以被天神解决，一时间激动的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看到王好像还有点将信将疑，陆洋觉得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技术了。 他心中沟通晨曦道：“你现在能不能立刻把日之石的星球磁场参数修正好，顺便把日之石的出力提升20” “没问题……” “正在与未知装置进行远程连接……“ “未知装置未设置身份认证功能……” “已获得未知装置管理员权限……” “重新输入星球磁场数据……重新设置输出功率为57……” “系统准备重启，倒计时30秒：30、29…” 就在晨曦开始倒计时的时候，陆洋的左手悄悄伸到冲锋衣前胸的口袋里，打开了手机里的网抑云音乐，开始公放起某好莱坞作曲家制作的气势磅礴的bg。 雪风四人只见天神突然变得面色凝重，身上突然响起一阵威严神圣的bg，祂抬起右手，掌心正对日之石，似乎要将这件太阳神的遗物完全纳入到祂的掌控之中。 紧接着众人又看到天神开始高声念起凡人无法理解的咒语：“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硫氯氩钾钙，钪钛钒铬锰，铁钴镍铜锌…” 伴随着凡人无法理解的咒语，他的右掌缓缓握拳。 就在天神右拳握紧的一瞬间，天神身上的威严神圣的声音戛然而止，上一秒还散发出逼人光芒的日之石在同时瞬间熄灭！ 这个惊天异变，再次引起了围观土着的一阵惊呼！ 不过和上次日之石熄灭不一样，众土着还没来及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日之石在熄灭数秒之后，又再一次亮起。 而这一次，即使是有些老眼昏花的萨满也能看出，日之石的光芒比熄灭之前更加璀璨。 王甚至看到先祖高峰山腰处，之前只是在日之石暗淡光芒下隐约可见的几个防范夜鬼的哨位，现在已经变得清晰可辨，四周也没有剩下任何黑暗的死角。 这时，天神虚弱的声音从众人前方传来： “我已经用自己神力暂时修复了日之石，只是修复神器消耗的神力过多，我现在已经神力耗尽，需要休息一下，最近几天我可能会比普通的凡人还要虚弱。你们趁我休息的时候，赶紧搜集所有的上古神物和稀有金属，只有这样才能完全修复这个太阳神的至宝。” 雪风连忙抬头看向天神，只见在日之石的近距离照耀下，年轻天神满脸的倦容清晰可见，高大的身影似乎随时都可能支持不住。 “啊！”她发出一声惊呼，赶紧用自己的肩膀架住了天神摇摇欲坠的身体。 感受着身高最多一米五的小萝莉单薄身材中爆发出的惊人力量，陆洋不禁为自己的急中生智点赞。 这么一搞，哪怕是今后几天他露出什么破绽，也可以用“天神现在没有神力”来搪塞过去了。要是他实在想找机会装个逼，也可以随便找个“天神现在已经恢复了一点神力”之类的借口。 不过陆洋脸上的疲惫之色倒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要扛不住了。 虽然先祖高峰从山腰到圣地顶端高差也就200米出头，但在133重力环境下连续奔波了一圈多，还随身扛着一把沉重猎枪，只有寻常人体力的陆洋，早就要给累趴下了。 再加上今天他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状态，集中精神在和这群土着斗智斗勇，能够顶到现在，完全是靠一口气在撑着。 他之前看起来风淡云清的样子，才是强行装出来的。 这下好不容易找了个最好的借口，突然可以“不装了、摊牌了”，陆洋没一下子就晕倒过去，已经是比较坚强了。 看到天神真的需要休息，王也顾不得组织族人一起庆祝，忙招呼着雷霆和雪风一左一右搀扶着天神回先祖大厅休息。 疲累交加之中，陆洋只记得自己几乎是被两人一路扛着回到自己的住处，中间似乎又被众土着集体围观了一次，最后又被人放在了自己的睡袋上，之后的事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有一点事他很确定，他一直死死的抓住他的猎枪没有放手…… 第十五章 土着部落社会学调查 不知过了多久，陆洋从自己的睡袋上醒了过来。 抬头看去，山洞外的天空依旧是一如既往的黑暗。 此时洞没有任何土着存在，只有那个名叫雪风的跛脚萝莉，正斜靠在先祖大厅洞口，沐浴着日之石的光芒打瞌睡。 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已经彻底恢复，再加上现在自己已经立下了“暂时丧失神力的天神”的神设，这让他有种久违的轻松感。 考虑到自己已经在土着面前集体亮相了几次，在部落范围内活动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陆洋打算出去散散步，顺便深入了解一下这个土着部落。 他目前掌握的信息还是太少，这个土着部落仍然有很多未解之谜，不完全搞清楚情况，他总是放不下心来。 但陆洋刚起身，一直在洞口打瞌睡的雪风就察觉到了什么，立刻起身向陆洋低头行礼道，“天神，王已经将近些年收集到的所有的珍稀金属，还有各种天神遗物全部送到了圣地附近，您要不要去查看一下？” 雪风不敢催促天神去修复日之石，只能用更加委婉的方式暗示。 “那就你带我过去，顺便可以介绍一下现在高山部落情况，比如部落总共有多少人，现在的王是怎么选出来的，还有你的脚为什么会…” 说到这里，陆洋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眼看就要走到洞口了，他又回身从自己的行李中拿出了一个午餐肉罐头，然后随手打开递给雪风道：“对了，你要是饿了，就可以先吃点东西。” 陆洋已经计划好了，在收集完高山部落这么多年积累的宝贝之后，他可能就要先行返回地球，再进行一次有针对性的补给。 这样一来，他这次随身携带的食物就明显有些多了。 虽然雪风的蛮力可能比自己还要大，不过从外表看起来，这个跛脚小萝莉确实太过瘦弱，脏兮兮的黑色长发也因为营养不良有些泛黄。他还不如把这些多余的地球食物，都用来给她补充营养，顺便刷一下自己首席信徒的好感。 “感谢天神！我不饿。”雪风接过天神递来的“神石”罐头，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怀里，她心里仍然惦记着修复日之石的事情：“还是先由我带您去圣地。” “如果先祖高峰还保留有什么你们祖先或者古代天神留下的遗迹，也可以顺路带我去看看，说不定古代天神也为我留下了什么信息，可以帮助我修复日之石。”陆洋又补充道。 虽然陆洋睡醒后和睡醒前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但敏锐的雪风明显感觉到，陆洋似乎和之前不一样了，尤其是说话的语气相比之前自然很多，并没有之前的那种一板一眼的感觉了。 是因为天神失去了神力之后变得更加具备人性了吗？ 雪风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感觉自己似乎又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神学知识。 不敢继续胡思乱想，雪风赶紧带领天神前往圣地，同时介绍起了部落现如今的情况。 高山部落现在究竟还有多少人，这点雪风也不太清楚，但大概人口应该是在1500人左右，除此以外，还有三百多人目前仍然在山下狩猎，但是因为夜鬼的围困，这部分人目前已经彻底失去联系。 高山部落全民皆兵，除了孕妇、儿童和萨满之外，无论男女都要随时准备参加战斗。 按照惯例，每次永夜降临之后，部落都会不定期举行一次祭祀活动，将失去战斗能力的族人流放到山下自生自灭，为部落的勇士腾出珍贵的口粮。 在所有部落勇士中，最精锐的100位战士会被选为天神卫士。这些天神卫士不需要下山狩猎，只需要不定期进行巡逻并承担保卫日之石的责任。 剩下的族人，除了要承担把守各岗哨，照顾圣地周边的农作物之类的日常工作之外，还需要轮流组成狩猎队伍下山捕猎，以获得额外的食物来源。 狩猎的伤亡率虽然高得可怕，但每次狩猎收获最多的队伍，将有资格推荐队伍成员补充天神卫士的空缺，算是一种变相的激励机制。 部落的至高王，也会从100名天神卫士中，指定一个最年轻有为的勇士作为接班人，带在自己身边学习领导部落的技能。 那个伤疤大汉雷霆，就是这一任王内定的正式接班人。 如果这一任王死后，有其他年轻的天神卫士对王指定的接班人不服，也可以和其进行一对一的决斗。挑战者若挑战成功，则将成为新的至高王，挑战失败的挑战者，则会被流放至山下，作为其挑衅王的惩罚。 但这一任王很特殊，他担任部落领袖时，并没有通过以上任何一种方式。 六个永夜前，夜鬼曾趁着日之石长时间熄灭的机会，对先祖高峰发起了规模空前的进攻。当时大批部落勇士都在山下狩猎，部落外围的哨位，在黑暗中难以对抗成群的夜鬼，因此防线很快就被夜鬼突破。 上一任王只能集中人手守护在圣地周围，凭借圣地周边常备的密集火堆火把和部落最精锐的勇士，对抗夜鬼的进攻。 但与此同时，包括萨满和年幼的雪风在内的一些族人，没有能及时赶到圣地和王汇合。他们在半路就遭到了夜鬼的袭击，因此被迫退入先祖大厅，依靠洞穴的地形优势，抵抗夜鬼的进攻，同时组织了突围小队向山上圣地报信求援。 接到求援信息后，守护圣地的众人爆发了巨大的分歧。以上一任王为首的少部分人认为，应该试着组织人手接应不远处的族人，不能坐视先祖大厅的上百人死去；而以这一任王为首的多数天神卫士则认为，应该以守护日之石为第一优先任务。 争执不下之际，上一任王注意到，山下有距离先祖高峰较近的狩猎队举火赶来救援，就毅然决定亲自带领少量人马，先去接应前来救援的狩猎队伍，并联合回归的狩猎队伍，解救被大量夜鬼重重围困在先祖大厅中的族人。 最终结果，就是上一任王和他带去的几乎所有勇士，都战死在救援先祖大厅的战斗中，就连他指定的接班人也未能幸免。但他们的牺牲，也被围困的族人成功争取了足够的时间，拖到了日之石再次亮起的那一刻。 作为剩下的天神卫士的领袖，现任的王，也顺理成章的接过了部落至高王的名号。 说到这里，陆洋二人也到达了圣地脚下的“太阳神飞升之处”。 看到圣地附近的山体，雪风突然想到，陆洋曾经要求去参观古代天神的遗迹。 于是她指着一片凹陷的山体，对陆洋说道：“天神，这里就有先祖们留下的壁画，还有传说中记载了禁忌知识的神文，不知道对修复日之石有没有帮助？” 陆洋立刻示意雪风带他过去：“一切天神的遗物，对于日之石的修复都必不可少。” 反正名为日之石的微型核聚变装置，昨天就已经被他偷偷修好了，只需要通过晨曦就可以调节亮度，因此他根本不着急去圣地。 对于陆洋来说，目前获取情报的优先度高于一切。 只有把高山部落所有潜在的危险都摸清楚，他才能放心回地球进行补给。在他的计划中，他要是回到地球进行补给，再次回来至少要间隔十天半个月时间。 在雪风的带领下，陆洋很快就看到了规模惊人的“先民壁画”和“神文”。 先民壁画和神文，几乎覆盖了一整面巨大的垂直山体。看到这些古代外星壁画，陆洋的疑惑不仅没有被解答，反而更多了。 因为这根本不是高山部落这些土着能够留下的壁画！ 在刚传送到这颗星球的时候，陆洋就在祭祀活动上见识了当地土着的艺术品。这些献给天神的艺术品做工极其粗糙，造型非常抽象，很符合普通土着部落的艺术水准。 而这些所谓的先民壁画，虽然也都是一些陆洋看不太懂的内容，但是却充满了写实风格。 画中的各种奇怪图形都棱角分明，具有科学的透视结构。陆洋从壁画中，看到了似乎是某种复杂装置的内部结构三视图的图案，像是宇宙飞船一样的飞行器，以及疑似微观原子结构或者恒星系结构一样的图例。 至于壁画旁边，则是大段大段的未知文字，数量极多，字体书写很工整，但布局却很凌乱，就像是一本排版错乱的书籍。 而且无论是壁画还是文字，在风格上都及其统一，不像是人用手工雕刻在石壁上的，更像是用某种方式“印刷”上去的。 “这些文字就是神文，据说凡人阅读这些文字，将会受到极为严厉的神罚。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曾有萨满试图解读过神文，结果却触怒了天神，由此降下的神罚几乎毁灭了大半个部落。” 雪峰看到天神似乎对神文很有兴趣，赶紧低头解释道，全程没敢抬头去看山体上的图画和文字。 陆洋听闻此事，连忙背向雪风，并把自己的视线偷偷移开。 这帮土着的上古传说可不是什么虚无飘渺的神话，通过之前一天的接触，他已经发现，这个部落所有神话，背后都隐含着某种程度的真相。比如根据已知情报： 日之石其实是古代银河联邦某种大型工业机械的通用能源。 神石应该是银河联邦高科技造物的合金零件残骸。 天神和先祖有可能就是土着的那些掌握银河联邦黑科技的祖先，只不过不知道天神和先祖之间有什么关系，土着们没有理由为同一批祖先创造两个近似但又有严格区分的神话形象。 太阳神飞升的传说，应该就是描述这颗星球6000多年前，掌握黑科技的土着祖先最后一次进行星际传送的景象。 至于太阳神这个博爱的形象，应该是神话了这位为高山部落做出重大贡献的祖先，虽然他究竟做了什么丰功伟绩，目前仍然不清楚。 所以对于神文和神罚的传说，陆洋不敢等闲视之。 在他看来，这个古代传说里边一定同样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真相。 他可不是什么真正的天神，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凡人。万一阅读这些文字真会触发什么特殊禁制，把他炸个灰飞烟灭，他真的就死不瞑目了。 “晨曦，能够分析一下这些神文究竟有什么蹊跷吗？” 思考良久，陆洋选择咨询自己的首席顾问。 “根据已有情报分析，神文应该是银河联邦通用文字的一种。银河联邦共有超过100万种主要通用文字和通用语，本机的本地资料库中，并没有完全予以收录，仅凭借用户刚才看到的部分文字，仍然不足以对该语言进行强行破译。用户可尝试继续阅读剩余的神文，为本机的破译工作提供更多研究资料。” “我继续阅读会触发什么危险吗？” “情报不足，无法判断。只能断定截止目前，仍然没有出现发生危险的迹象。”晨曦继续用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回应道。 作为一个高级人工智能，晨曦一如既往，只会被动给出解释，而不会做出任何形式的主动建议。 听到这种毫无营养的回答，陆洋决定还是先算了。 在暂时解除夜鬼威胁之后，这颗星球的古代黑科技，就成了当前最大的不稳定因素。他实在不敢冒任何风险，去试探可能存在的古代黑科技禁制。 别的不说，就凭那个日之石，如果失控爆炸了都可以炸平小半个先祖高峰。 既然不冒险就没法从壁画和神文中获取什么有用情报，陆洋索性摆摆手对雪风说道：“我已经看懂了神文和壁画中的信息，我们直接去圣地。” 虽然雪风也很好奇天神看懂了什么，但是毕竟有神罚的传说在，她也不敢多问，只是点头答应，带着陆洋继续前往圣地。 看到雪风又为自己省了很多口舌，陆洋满意地对雪风点了点头。 这位首席土着信徒选的真是好： 漂亮，能干，问题少！ 第十六章 天神遗物考古研究 到达圣地所在的山顶平台后，陆洋看到了在山坡上忙碌的部落萨满。 趁着日之石的亮度增加，萨满正指挥着几十个族人，在山顶平台下方的一些斜坡和空地上劳作，试图扩大农作物的种植面积，争取在这次永夜中再多收获一轮口粮。 而在圣地的金字塔下层，已经摆满了众多大小形状各异的“天神造物”。 哪怕现在，陆洋仍然能时不时看到有土着来到这里，扔下一些平时捡到的不明物件。 “王不在吗？”陆洋并没有看到王的身影，便开口向萨满询问道。 “日之石被您的神力重新点亮之后，光明笼罩的范围扩大了很多，王第一时间就已经前往山下侦察夜鬼的动向。他认为随着夜鬼的后退，这些怪物对于神山的包围可能会出现漏洞，说不定还能趁机消灭几个仍然躲在日之石阴影处、还没来得及逃走的夜鬼。” 这个高山部落领袖虽然是个愚蠢的唯物主义者，但干活还是非常认真负责的。 陆洋稍微提高了王在自己心中的评价。 “这些，就是高山部落收藏的天神造物和稀有金属？居然有这么多？” 萨满一脸虔诚地解释道：“收集天神造物，一直是凡人最重要的使命，这是先祖为我们留下的训诫。” “这些东西你们都是从什么地方找来的？” 眼前堆成小山一样的远古黑科技造物，让他甚至怀疑这帮土着人发现了一座古代文明城市。 “每一次永昼，我们都会趁夜鬼消失的机会，派出尽可能多的部落勇士前往已知世界各个角落，探索天神留下的遗迹。这么多年以来，先祖高峰方圆数百里之内的天神遗物，除了以凡人之力难以搬运的大型遗迹之外，基本都被我们搬运上了先祖高峰。” 陆洋认真的扫视了好几遍面前的由古代造物堆成的“垃圾山”。 摆在他面前的这些古代造物不仅数量繁多，造型更是千奇百怪，要是一件一件挑选过去，哪怕他挑花了眼，没个四五天也梳理不清楚。 于是陆洋只好再次呼叫晨曦求助： “晨曦，你既然能共享我的视觉，能不能帮我检索一下这一大堆物品，看看这里边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吗？比如在地球较为值钱的硬通货，或者还能使用的古代科技之类的。” “已发现符合用户要求的目标187个……1号目标，位于您前方偏左15米处……” 很快在晨曦的指点下，陆洋找到了一个疑似放大镜的不明物体。 尽管陆洋看不出这个黑框透镜是做什么用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一眼就注意到，这个镜子的镜面，好像是用一块鸡蛋大的钻石打造的！ 晨曦非常淡定地解释道： “1号物品，是银河联邦大型激光加工机械的高精度光学透镜残骸，其中用作凹透镜的人工钻石重达1447克拉，切削工艺精度达到原子级，在地球上估值约为18亿美元。” “好家伙，这钻石论个头在地球上都能排进前三了！值钱是值钱，问题是我找谁变现去啊！更别说这钻石还是个凹透镜的形状，正常地球人就算脑子被驴踢了，也不可能把这么大个的钻石，加工成这个形状啊！”。 陆洋无语了，这么大一颗传奇级钻石凭空出现在地球，而且还被切割成了凹透镜这么随便的形状，简直就是把可疑两个字印在脑门上，他是活腻歪了才敢拿这个东西去变现。 “赶紧找下一个目标，这个肯定不行！” “2号目标，在您前方偏右3米处，经判定是银河联邦地面特种作战单位配备的中子炸弹，目前已经失效，主要成分为低放射性锎合金，在地球价值约112亿美元…” “我没记错的话，地球上的锎全是lhc对撞机生产出来的，就没有正常一点的东西吗？下一个！” 锎是一种几乎不存在于自然界的稀有重金属，只有通过其他相对较轻的金属高速对撞才能人工合成。在一般的物理实验室中，最多只能产生少量锎原子。而毫克级的锎，就必须依靠大型强子对撞机（lhc）才能生产。 大型强子对撞机（lhc）是科学家们为了研究高速运动下的微观粒子性质，而设计的一套将微观粒子加速到接近光速的实验机器，位于瑞士日内瓦近郊的欧洲核子研究组织（cern），其加速轨道长达30公里，设备总造价数千亿美元，光启动一次就能烧掉上亿钞票。 要在地球卖这种金属，和作死没有任何区别！ “3号目标，位于您左测7米处，经判定为狗头金，重量518千克，在地球价值24万美元” “这拿去变现也够扎眼的，不过至少比之前那两个玩意靠谱多了。先留做备选，实在挑不出别的，我再想想脱手的办法。再下一个！” “4号物体，位于您右侧偏后3米处，经判定是该星球原生古生物化石……” “这要拿地球去，恐怕地球的生物学教科书要重写了。下一个！” 根据晨曦的提示，陆洋先后翻看了十来个所谓的“在地球较为值钱的”的银河联邦造物，结果不是稀有程度太过离谱，就是地球上根本不存在，还有就是能变现但太过扎眼，反正就是找不到适合他直接拿去匿名变现的东西。 就在冗长的翻找，让陆洋都有点烦躁时，终于出现了让他精神一振的好东西。 “第19号目标，位于您后方2米。经判定，为6400年前曾经使用过的心灵投影数据储存介质，由于物理损害，该存储介质的心灵投影信息已经无法修复，但仍有部分残缺音频可以进行解析，请问是否需要消耗本机的能量储备，对这些音频进行解析并播放？” 根据晨曦的提示，陆洋找到了一个普通智能手机大小的、极其特殊的古代金属造物。 这个19号物体有极其严重的物理损毁迹象，其金属外壳有着明显的被高温熔化又再次凝固的痕迹，部分内部结构也暴露在外，并出现了一定程度损坏。 在陆洋的印象里，银河联邦的金属制品似乎都有极其强悍的物理性质，哪怕是几千年的时间过去，大多数金属零部件仍然保持着完好的外形。 而一个信息存储装置，居然受到这么大的物理破坏，确实非常可疑。 “修复和播放需要消耗多少能量？我们现在还有多少能量储备？” 心灵投影，陆洋第一次接触晨曦时就已经体验过了，这是银河联邦的一种身临其境的信息存储和通讯方式。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储存了6000多年前信息的心灵投影，哪怕只剩下了音频记录，说不定也有机会破解这颗星球古代的秘密。 更何况6400年前这个时间点，似乎和土着们所说的太阳神飞升的时间处于同一个时代，也和6432年前晨曦主机进入休眠的时间点相距不远，不知道这三者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进行一次星际单兵投送所需的能量大约相当于01单位标准能量，播放这段投影需要000001单位能量，目前本机在预留用户返回地球所需能量之后，仍剩余0017单位标准能量，足够支持本人工智能在低能耗状态下工作170天。” 陆洋心算了一下，按照一次单兵投送消耗能量大约20万度电计算，修复并播放这个u盘里的残留音频信息只需要20度电，相当便宜！ “解析，然后立即播放！” 得到陆洋肯定的回答，19号金属物体上泛起了淡淡的白光，同时陆洋的脑海中也“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对话 “……第七次改装试验记录，倒计时5、4、3……” “……没有传说中的银河主网的辅助计算，强行将初级能源转化为银河标准能源只存在理论上的可能……” “……已经做了这么多准备，不可能说放弃就放弃。尽量保护好重要的东西，即使试验失败也……” “……问题是塔拉斯那些人已经不信任我们这些人了。现在银河主网无应答，不清楚那边的情况，我们……” “……不能学塔拉斯那群蠢货选择慢性自杀，叫你做的工作完成得怎么样？” “……已经将其他用不上的设备全部拆卸并转移到了山下的据点，登陆车我也让人开下山去，并且备用能源我也让他们一起带过去了……按约定把她和加工车间的激光发生器拆卸下来留给他们，他们同意让我们进行最后一次试验……” “……不要对那群蠢货抱有幻想，留在这颗星球苟延残喘毫无希望可言，唯一的希望在我们这里。没有了人工智能设备辅助，人类的适应性可能连猴子都不如，听说那帮蠢货现在还在研究怎么造纸……” “……不行…能量散溢严重程度超预期，要不要先停下来……” “……这是正常情况，这次无论能否成功都要尝试到最后，白夜，你是我们这群人里最优秀的工程师，如果连你都没法手动操控，那我们就不要抱任何指望了…” 这段残缺但信息量十足的“古代录音”到此戛然而止。 第十七章 对现有情报的分析 虽然录音不长，但向来心思缜密的陆洋，已经注意到了其中透露的几个最关键信息。 第一个关键信息，就是银河主网。 银河主网这个名词，陆洋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 刚刚捡到“晨曦主机”的时候，晨曦就是因为尝试连接银河主网没能成功，并且呼叫本地用户失败，这才判定自身处于紧急状态，从而授予他主机的临时指挥官头衔。 根据后来陆洋向晨曦了解到的信息，银河主网是一个类似现代社会互联网一样、覆盖了整个银河系的虚拟现实空间，但功能更加先进、更加强大。 在古代银河联邦的鼎盛时代，所有处于银河系的银河联邦智能设备，理论上都可以随时随地连接银河主网。 银河主网不仅为所有银河人族提供了一个能够进行即时通讯的虚拟现实网络空间，其位于银河联邦首都星系的行星级量子计算主机，还能为所有联网的智能设备提供云端算力！ 如果银河主网的用户，能够向银河主网的主机申请到足够多的算力资源，哪怕一个银河联邦最低端的智能机械，也能当成晨曦这样的超级量子计算机使用！ 也正因为银河主网的行星级量子计算机所能够提供的云端算力资源太过强大，类似晨曦这样的独立计算主机，在银河联邦后期就开始逐渐被淘汰。 但根据神秘录音透露的信息，这伙疑似土着人祖先（银河联邦人）的家伙，早在6400年前就已经无法连接上银河主网。 这说明陆洋一直怀疑的“晨曦主机是因为出现了某种故障才陷入休眠”的猜测可能是不成立的。 出了问题的很有可能不是晨曦主机，而是银河主网！ 而且问题至少出在6400年前！ 神秘录音的第二个关键信息，就是这些古代银河联邦人正在做的事情。 参加对话的这一伙古代人，在做一个危险性极高的试验： 直接将初级能源转化为银河联邦标准能源，为某种高科技设备充能。 根据对话提供的信息，这个试验存在极高的失败可能性，并且可能会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这也引起了“塔拉斯”那帮人的反对。但对话中的这伙人一意孤行，最后还是通过某种方式说服了塔拉斯那帮人，允许他们进行最后一次试验。 从后续的对话看，塔拉斯这帮人应该是在失去与银河主网的连接后，主张留在永夜世界生存发展的“本土派”； 而与之相对的，对话中的另一伙人，应该就是主张制造高级能源进行星际传送离开这个星球的“飞升派”。 这次“飞升派”的能量转化试验，很明显是由一个叫白夜的工程师主导的。 第三个关键信息，是当地人失去银河联邦算力支持后，科技水平出现断崖式滑坡。 例如，在至少6400年前就失去了银河主网的连接以及人工智能的帮助之后，这颗星球上的古代银河联邦人遭遇了极大困难，甚至连造纸这种原始技术也难以重现。 按照“飞升派”的说法，“本土派”们只能在这颗星球上“苟延残喘”和“慢性自杀”。 这也从另一个角度上证明了陆洋之前的猜想：永夜世界的土着，就是古代银河联邦人在遗失了科技传承后留下的后代。 从现在先祖高峰们土着的生存状态看，飞升派领袖的这个判断，很有可能是完全正确的。 最后，“飞升派”在山下似乎有一个秘密基地！ 这一点令陆洋尤其激动。 在实验之前，“飞升派”将大量能用的设备，都拆卸下来运送到了山下的基地。如果陆洋能找到这个基地的话，以古代银河联邦的科技水平，很可能找到大量可以使用的高科技装备。 除了装备之外，他们在实验前，似乎还向这个基地里运送了一部分备用能源。而能源正是陆洋目前最需要的东西，甚至比真金白银还要重要。 此外，陆洋还有一种直觉，这颗星球隐没在历史黑幕中的种种未解之谜，很可能都会在那里找到答案。 …… 即使经过了抽丝剥茧的分析，各种潜在的线索、猜想仍然充斥陆洋的头脑，历史迷雾里伸出的任何一个线头，都可能牵连出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真相，亦或是残酷黑暗的事实。 让他有些兴奋，一时却又不知从何处着手探寻，只能先从此次旅程目的出发，能源！ “将初级能源直接转化为高级能源，真的不能做到吗？”陆洋向晨曦咨询道：“为什么古代录音里的人说，他们可以尝试手动转化初级能源为银河联邦的设备充能？” “本机在制造时，就被设计为无法直接利用初级能源。但如果将初级能源先转化为次级能源电能，就能够为本机充能。”晨曦的说法和上次并无二致，不过由于这是陆洋第二次问起这个问题，晨曦这次直接打了一个形象的比喻： “如果以地球科技进行类比，将本机比作普通燃油汽车，银河联邦标准能源就相当于普通的汽油，而电能等次级能源则可以看做乙醇。在没有汽油的情况下，汽车仍然可以勉强使用乙醇驱动。而初级能源则相当于淀粉，汽车是绝对无法直接使用的，必须事先经过化学处理转化为乙醇，或经过漫长的地质变化转变为石油，并最终提炼成汽油后才能供燃油车使用。” “但是对话中的这些人，他们似乎想直接把初级能源，转化为银河联邦设备所能使用的高级能源。按照你的比喻，就是直接把淀粉转化为汽油。” “这种操作是可行的。但实际转化过程需要借助特制的工业设备，在强大的算力支持下才能够实现，即使在银河联邦的时代，如何更高效的将初级能源直接转化为标准能源，同样属于非常前沿的技术。本机是专门用于科学考察工作的计算主机，并不具备、也不需具备该项技术。”晨曦解释道。 “在没有银河主网算力支持的情况下，录音中的古代人，要通过手动方式将光能和热能这些低级能源直接转化为高级能源，这么做会造成很大的危险吗？” “目前尚不清楚‘他们’打算采用何种技术路径实现这一操作，因此关键情报缺失，无法判断。” 听了晨曦的解释，陆洋反而更加疑惑。 哪怕是地球文明，利用天然能源也不会造成“严重的后果”，为什么“飞升派”的试验会具有这么高的危险性？晨曦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无法判断”而不是“会造成危险”，说明即使是在古代银河联邦时代，这种能量转化技术也不至于如此危险。 以塔拉斯为代表的“本土派”似乎坚决反对“飞升派”尝试星际传送，他们为什么要反对？如果是因为过于危险，为什么最后他们又向“飞升派”妥协了？ “飞升派”和“本土派”听起来似乎是黑暗纪元早期高山部落的两大重要的、并且互相对立的派别，为何没有在高山部落的传说中有任何体现？ 另外这段录音并没有解释陆洋最早的问题，那就是先祖高峰山体上的“神文”和“先祖壁画”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解读“神文”引发“神罚”，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第十八章 收货和布局 “对于宇宙高级文明而言，能量是实现一切的基础，算力是实现一切的手段！” 摘自《银河系殖民手册通货篇》陆洋着 —————————————————— 在更具备说服力的决定性证据出现之前，更多的猜测反而会离事实更加遥远。 陆洋决定，还是先把高山部落多年以来的收藏整理完毕，再做下一步打算。还好在晨曦的帮助下，这个工作并不算困难。 虽然晨曦初步筛选出来了187件值得注意的高价值稀有物品，但是最后真正有用的物品却不多。 其中最有用的还是高山部落这些年收藏的黄金首饰、金条还有宝石，总数量比陆洋之前预想的还要多一些。 在地球上最早出现的金器制作技术，是公元前2000多年的西亚、中东地区的锤揲技术。 锤揲，是利用金，银质地较柔软，延展性强的特点，将金银块先敲打成薄片，剪裁成所需器型，然后锤打出各种形状。 经过询问部落萨满，陆洋得知高山部落收藏的这些金器，大多数也是通过这种方式打造而成的。而且由于高山部落拥有“神石”这种几乎无坚不摧的高科技金属，这里的土着在锻打和剪裁黄金上的难度，比工业时代之前的地球人还要低。 在这些高山部落收藏的金器之中，陆洋还发现了一个做工精美的金条，重量约2公斤，上面刻有一个充满数学美感的几何图案，一看就不可能源自原始部落的朴素审美。经晨曦鉴定，这果然是银河联邦时期遗留下来的造物，上面的图案是银河联邦某殖民总督区的标志。 这些“高山部落收藏品”中，最让陆洋惊喜的是，还有几件至今仍然勉强能够使用的强悍古代科技造物。 其中有一个破坏力超强的激光发射装置，和陆洋最先发现的那个超大号钻石打造的高精度光学透镜残骸，同属于一个更大型的机械设备。陆洋怀疑这两个东西，就是那段“古代录音”中提到的“银河联邦加工车间激光发生器”的两块零部件。 根据晨曦的说法，这种激光发生器在完全充能之后，功率甚至可以达到200万千瓦的水平。 作为对比，地球用来切割金属的重型激光器，功率也只有20千瓦的水平，只有这个银河联邦造物的10万分之一。以这个功率计算，这个激光发生器每秒钟爆发的能量，堪比三四颗地球上的重型常规战术导弹。 要不是这个激光发射装置对于陆洋来说太过沉重，再加上晨曦主机目前没有足够能量储备，陆洋甚至考虑过把这个东西当做手持武器来用。凭借它的力量，绝对可以横扫一切不具备超视距作战能力的前工业时代军队！ 至于如何充能的问题，对于晨曦这种超级量子计算机而言，远程充能是其最基本的功能。 虽然晨曦主机的本体仍然在地球，但其储备的银河联邦标准能量，却可以随时远程传输到宇宙任何一个角落，为陆洋手上的古代科技产品远程充能，中间的损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远程传输无损耗，这正是银河标准能量这种高级能源的强大之处。 刚刚晨曦就是用了远程充能的方式，才修复并播放了那段古代录音。 但陆洋现在手上的这些古代工业机械部件，不同于刚刚那个用来存储信息的“古代u盘”，无一例外都是十足的耗能大户，以陆洋目前的家底，根本消耗不起，因此暂时只能当做摆设用了。 等以后家底丰厚了，倒是可以考虑让雪风甚至雷霆，扛着这个激光发生器大杀四方，到时候别说夜鬼了，就是一整只冷兵器军队挡在在这种银河联邦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面前，都只有送死的份。 除了这个激光发生器之外，其他目前还能用的古代科技造物，大多也都受制于能量短缺的问题，必须重新充能后才能使用。 这里边只有一个小物件，是陆洋现在拿来就能用的。 那是一个巴掌大的、类似八爪蜘蛛一样的小型机器人。 根据晨曦介绍，这个小型机器人是古代银河帝国的小型侦察机器人，拥有360度无死角高分辨率视角，以及多种微型探测雷达，除此以外它的八个爪子也相当灵活，可以胜任绝大多数精细操作功能。 但对于现在的陆洋来说，它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功能。 这个小型机器人能够被晨曦远程操控、并且共享视野！ 晨曦虽然是堂堂古代高科技量子计算机的人工智能，但由于没有配套的银河联邦外设支持，它现在的状态，可以说是个的没有四肢的聋子和瞎子。 目前晨曦获取的绝大多数信息，都是通过读取陆洋的思维和五感收集的。 也就是说陆洋看不到的东西，晨曦也看不到；陆洋听不到的东西，晨曦同样听不到。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陆洋想要探索什么危险的古代遗迹，那就必须亲自前往查看，否则晨曦也就没法收集相关的情报。 这个八爪迷你机器人，虽然在银河联邦时代也就是个小玩具的水平，却为晨曦提供了难得的配套远程连接接口。 通过远程连接的方式，晨曦不仅可以远程操控这个小机器人，还能与这个小机器人共享视野和情报。 这相当于为晨曦提供了一个新的感知世界方式！ 更重要的是，这个小机器人的能耗虽然比地球上的无人机高多了，但是仍然在陆洋可承受的范围之内。 这个小机器人，可以说是陆洋截止目前找到的、最有用的古代科技造物了！ 将所有自己用得上的物品分门别类挑选出来之后，陆洋并没有着急第一时间去给土着们表演“修复日之石”的神迹。 他需要先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作为一个被旁人认为“智商”很高的学霸，陆洋反而一直认为，所谓的“智商”很多时候就是一种误导人的概念。 在他看来，人和人的智商并不存在本质差异，很多人之所以看起来“智商”很高，只不过是由于这些人具有更加优秀的思维习惯。 比如同样是应付高考，很多高分考生之所以学习效率比别人更高，是因为他们更善于梳理现有知识点、善于主动寻找和总结学习中的问题、对于未知事物更加有好奇心、更善于梳理知识点之间的逻辑脉络，而并不是说这些人脑子的转速天生就比其它人更快。 这种思维方式，很多时候是靠小时候的教育和生活习惯培养起来的，并不是认知能力的差距。 从小家教良好的陆洋，就是一个喜欢随时梳理现状和思考布局的人。 在前往永夜世界之前，陆洋就给自己定下了四个前期目标：第一是解决生存问题，第二是创造足够安全的前进基地，第三是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尝试与外星人进行沟通，第四是想办法寻找容易变现的财宝。 完成这四个目标之后，就可以考虑先回到地球解决给晨曦充电的问题。 到目前为止，在各种阴差阳错的巧合帮助下，陆洋的这几个目标仅花了两天时间，就用他自己也万万没想到的方式，奇迹般基本完成了。 这时候，陆洋已经开始思考暂时返回地球的可行性了。 虽然陆洋这两天在高山部落已经打下了很好的群众基础和信仰基础，但贸然离开这颗星球，仍然存在一定风险。 尤其是在地球那边，他需要面对的问题要远远比永夜世界这个蛮荒部落要更加复杂。他很有可能要在地球停留将近半个月时间，才能为晨曦凑够足够的能量再次返回，还是在一切顺利的前提下。 永夜世界这边，他虽然暂时取得了土着们的基本信任，但毕竟时间太短，称得上铁杆支持者的只有雪风和萨满二人，还全是老弱病残。 而部落中实际权力最大的王，则始终对他保持着一定程度的警惕。 换句话说，他对土着们的洗脑程度还不够！ 至少在他看来还不够稳。 毕竟陆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纸老虎。 以他的武力值，在这颗高重力星球上，连雪风这个残疾人都能吊打他，只要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 在他离开返回地球的这段时间，决不允许出现任何变故！ 下一步应是再尝试给王多洗几次脑？还是说…… 站在圣地的阶梯之上，近距离沐浴着日之石辉煌的光芒，陆洋心中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个令他自己都觉得可怕的想法…… 第十九章 更高效的洗脑方法 “晨曦……你说日之石剩下的核聚变能量，大概相当于多少度的电能我就是好奇问一下。” “名为日之石的核聚变装置中，目前剩余氘氚混合物将近400公斤，按照该装置满负荷运转时的能量利用效率计算，剩余可用能量，折合电能约为324亿千瓦时！以上仅为理想状态下的估算。如果进行超负荷运转，该装置的能量利用效率会出现指数型降低。” 324亿千瓦时，这可是整整162万次单兵投送的能量！ 陆洋的心跳顿时加快起来。 如果真的能够利用日之石的剩余能源，到时候别说晨曦临时指挥官转正的问题解决了，有这么多未来黑科技造物，再配上足够的能量储备，就算成为这个世界真正的神，对他来说也不是难事！ “核聚变能量可是比电能更高级、科技含量更高的能量形式。你既然能够利用电能，那么利用核聚变能量为你的主机充电，理论上也是可行的。” “能量形式的高级与否，和其获取的难度并不成正比，并不是说一种能源越难利用，就一定越高级。核聚变产生的能量，本质就是辐射能和热能，这两种能源都是本机无法直接利用的初级能源，需要通过相应的转化装置，才能转化为本机可以直接利用的能源。不过以本机目前的技术条件，恐怕难以实现。” 晨曦这个回答，完全出乎了陆洋的意料！ “不可能啊！根据你的说法，日之石可是当年银河联邦某种大型工业机械的通用动力源！堂堂银河联邦出品的通用动力源，制造出的能量，竟然是无法被银河联邦科技产品利用的低级能源，这完全不合逻辑啊！你既然已经能够远程操控日之石，获得最高控制权限了，难道就不能让它恢复本来的功能嘛？” 陆洋本以为，这个日之石作为银河联邦的产品，原理应该是先把核聚变能量转化成高级标准能量，然后再转化成光和热的。 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晨曦的回答肯定了陆洋的最新猜测。 “目标装置并不具备完整的银河联邦通用动力源结构，有经过明显人工改装的痕迹，当前仅仅保留了最核心的可控核聚变模块。该装置能量转化的相关模块，已通过某种方式被人为拆除。目前这个名为日之石的装置，的确仅能产出低级能源。本机的最高控制权限，也只能用来控制目标装置的各种力场发生器，调整日之石的出力方式和等离子体形态，并没有办法对其进行结构改造。” 听到晨曦的回答，陆洋倍感失望，但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如果晨曦说它可以吸收日之石的能量储备，陆洋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亲手牺牲掉这个刚接触两天的土着部落，来解除自己的死亡威胁。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那种经得起考验的圣人。 站在陆洋身后、抬着小脸一脸期待看着他背影的雪风，只当天神是在为如何修复日之石而陷入沉思，并不知道陆洋心中闪过的阴暗念头。 看到天神背对着自己半晌不语，小萝莉也有些着急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天神，日之石真的可以修复吗？” “可以……不过需要先把王叫过来，修复日之石的过程可能会出现变故。万一在修复过程中，它真的突然熄灭，在山下侦察夜鬼动向的王，可能会遇到危险。” 陆洋只是随口鬼扯了个理由。 他现在已经决定按原计划行事了，这么说单纯就是想让王知道他要修复日之石的消息而已。 以王严谨多疑的性格，只要知道了天神要修复日之石，就一定会过来亲眼看一看。 刚才咨询晨曦的时候，陆洋已经构思了一个绝妙的方式，来表演“修复日之石”的神迹。他相信即使是21世纪最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过来，也完全看不穿他的把戏。 这一次，他要彻底碾碎这个愚蠢唯物主义者的三观！ 雪风心中始终惦记着尽快修好日之石的事情。 得了天神的吩咐，她连走带跳一溜烟地跑下高台，打算吩咐空闲的族人向王报信。 但是因为左脚残疾的缘故，雪风匆忙之下一个重心不稳，失手将昨天陆洋送给她的手摇式手电筒狠狠砸在了地上，紧接着在133g重力作用下又重重滚落下圣地的台阶。 这姑娘，怎么这么不重视天神送给她的东西？ 我这次也就带了这么一个手摇式手电啊！ 看着雪风手忙脚乱去捡手电筒的样子，陆洋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暗道下次一定要专门提醒土着们，要注意保护天神的财产！ 不过这次倒是陆洋误会了雪风。 在高山部落土着的印象里，天神造物最大的特点就是坚固。一般的天神造物哪怕是直接从先祖高峰山顶直接扔下去，都不会损伤分毫。 从来没听说，谁能用蛮力破坏天神造物的！ 雪风哪里知道这个地球产手电筒和银河联邦造物之间的区别？否则以雪风的性格，恐怕当场就要向天神以死谢罪，不可能还是现在这副一脸无辜的样子。 不过手摇式手电在这个世界可是真正的神器，下次一定要多带一点备用！ 陆洋看着那个摔得非常凄惨的手电筒，心中暗暗记下这点。 看到雪风已经重新收起不知道还能不能用的手电筒，再次出发去找人了，陆洋也没兴趣训斥这个可怜巴巴的小姑娘，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晨曦商量： “晨曦，按照你的说法，日之石的所有磁约束发生器和重力约束发生器，现在都在你的控制之下了。那你可不可以通过改变磁场和重力场的形状，来改变日之石火焰的形态？” 晨曦给出了陆洋预期之中的肯定答复： “核聚变的火焰，本质上就是一种高能等离子体，形态完全可以随约束磁场的变化而改变。但在没有足够算力支持的情况下，改变核聚变装置的约束磁场极其危险，即使是地磁场这样微小的改变，也足以使得核聚变装置彻底失控。 “但如果由本机提供足够的算力支持，就可以通过远程操控的方式，实时维持热能回收力场、磁约束场、重力约束场、以及核聚变能量之间的动态平衡，理论上就可以将日之石的火焰安全变化为任意形态。” “那……以你现有的算力，支不支持操纵日之石的火焰，做出动态火焰动画的效果？” “没有任何问题！本机作为银河联邦制造的独立量子计算机，即使是在低功耗运行的状态下，算力也足够维持这个微型核聚变反应中每一个原子的动态平衡。但是本机的最大操纵范围，受到目标核聚变装置的磁力发生器和重力发生器最大覆盖范围的限制。” “你的最大可控制范围有多大？” “只要高温等离子体（核聚变火焰）与反应中心的距离小于30米，本机都可以对其进行精准操作。” 足够了！ 已经比原计划中的条件好太多了！ 陆洋得到晨曦的答复，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丝微笑。 由他亲自导演的科学神迹，即将在这个世界上演！ “那就没问题了。一会我会在心中给你下指令，你收到对应指令之后，就操作日之石的火焰展示对应的特效。首先我们来演练一下，地球神话里的火凤凰你知道……” 第二十章 用科学打败唯物主义 “凤凰是盗火之神的信使，凡人用以沟通天神的桥梁。” 节选自《新约雪风书其三》 ——————————————— 陆洋站在日之石面前一动不动，花了整整20分钟，和晨曦讨论接下来的计划。 在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他终于等到了王跟随雪风派出的信使来到圣地，在两人身后是一众闻风而动赶来围观神迹的部落土着，看着乌泱泱的人群，恐怕只要是能走动的都来了。 陆洋回头看了看，发现王一个人提着新制手杖站在一旁，奇道：“雷霆何在？” 听到陆洋的询问，王微微低头向天神致意，答道“刚刚回来的时候，我路过疾风、也就是之前蒙天神眷顾的那个伤员的住所，就顺路派雷霆去查看一下他的情况。” 陆洋回想起那黑脸大汉皮糙肉厚的模样，心想那边应该不会出什么变数。 地球药物要是真没效果，那也只能直接给那个叫疾风的可怜家伙，扣一个信仰不虔诚的帽子了。 只是雷霆没在，让他准备了半天的特效少了一个重要观众，这倒是让陆洋感到有些可惜。 “你已经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王点了点头，“我已经听雪风派来的人说了，天神的神力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 “现在我的神力，只是刚刚恢复到可以修复日之石的地步。但事不宜迟，我们最好还是尽快开始。你来的时间正好，马上你们就能见识到，什么才是神器真正的威能！” 没等王继续说什么，陆洋直接潇洒的背过身去，留给土着们一个高大的背影。 正面面对着日之石的光芒，陆洋学着电视剧里伟人指点江山的样子，对着日之石豪迈地一摆手，同时心中暗道一声： “晨曦！开始！” 随着陆洋一声令下。 轰！ 圣地上空原本平稳运行的核聚变火球，突然变得狂躁起来。 下一秒，一股气势逼人的火焰从核聚变装置中心处喷涌而出！ 这火焰如同海啸一般铺天盖地而来，以日之石的灯柱为中心，瞬间将众人头顶的一片天空完全笼罩！ 猝不及防的众土着们心脏突突狂跳，抬头看天，却只能看到头顶那熊熊燃烧的烈焰。 此时的天空已经变成了火焰之海！ 在火海映照下，先祖高峰上方的天空，顿时如同白昼。 恐怖的高温，骤然升腾而起！ 在陆洋的安排下，晨曦故意降低了日之石热能回收装置的工作效率，这使得圣地的体感温度从20多度迅速攀升至40摄氏度左右。 “这……这……这是……” 王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感觉喉咙干涩，被这突然出现的天地异象给惊呆了。 之前天神展示的神迹，除了最初那次驾驭白色光芒降临先祖高峰足够震撼人心之外，剩下的要么依附于外物，要么声势不够浩大。这些神迹在王看来虽然神奇，但却并没有传说中，天神在举手投足间就能毁天灭地的神威。 但是这次滔天的火焰，让王第一次产生了凡人不可匹敌的感觉! 这样伟大的存在，捏死整个高山部落，恐怕也就像捏死一个蚂蚁一样容易！王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 就在土着们被眼前的奇观所震慑的时候，天空中壮丽的火海突然又再次激荡起来，所有的火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开始凝聚成型，转眼之间，又化为了一只翼展近十米的烈焰凤凰！ 这时背对着众人的陆洋抬起右手虚指天空，这只刚刚化形完成的烈焰凤凰，仿佛受到他的引导一般，开始围绕着山顶圣地的一小片天空缓缓盘旋起来。 拖着巨大的火焰尾翼，它耀眼的身形，哪怕是在山脚下都一样清晰可见！ 王明显感觉到，每当这个火焰巨鸟飞过自己头顶的时候，一股灼热之气也随之扑面而来，让自己身边的温度又再次升高。 若是这个火焰巨鸟降落下来，恐怕能把大地上的万事万物化为灰烬！ 王心中不可控制的产生了这个念头。 就在土着们好奇天空中的火凤想要做什么的时候，这个火焰巨鸟突然张开嘴，对准地面喷出一股炙热的火焰。这股火焰正好落在了陆洋身前，包裹住了他特意从高山部落藏品中挑出的几件黄金制品之上。 晨曦精确操控下的高温火焰，瞬间就将这些黄金制品融成了金水，然后这些金水又被铸造成了几个方方正正的金条。 做完这一切后，天空中的火焰凤凰又缓缓盘旋了几周，而地上的昂首站立的天神也有了新的动作。 土着们只见陆洋抬头仰望火焰凤凰，然后缓缓合起双掌，对着日之石正上方没有被火焰覆盖的天空高声呐喊道： “太阳神！盗火之神的使者，正以黄金为祭品在召唤你！请你赐下神力，修复你恩赐给凡人的神器！” 轰隆！ 陆天神的话音刚落，天空中仍然在盘旋的火焰凤凰突然崩裂解体，但它散落的火焰却并没有消失，而是又再次慢慢聚在一起，逐渐化作了一个身高七八米左右的火焰巨人。 “太阳神！” 雪风几乎是第一时间脱口而出。 没想到，天神真的能够召唤传说中的太阳神下凡！她小时候听父亲讲的故事竟然都是真的！先祖们留下的传说竟然全部都是真的！ 望向陆洋的背影，雪风眼中充满了炽热的光芒。 高空中，全身由火焰组成的太阳神逐渐稳定了下来。 在所有土着的注视下，祂慢慢转头，扫视了一圈整个先祖高峰，仿佛是在检阅自己的子民，亦或是在巡视自己在凡间的道场。 随着火焰巨人的目光，凡是被太阳神注视到的人，包括王在内，全都不由自主跪倒在地。 紧接着，太阳神转身面向了陆洋所在的方向。 土着们只见陆洋对着火焰巨人微微躬身致意，火焰巨人也仿佛是回礼般对着陆洋渺小的身影点了点头。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火焰巨人突然纵身一跃，化身成了一道冲天的火柱，射向了日之石所在的位置。 随着火焰巨人化作的火柱逐渐灌注到日之石中，原本像是悬浮光球一样的日之石，亮度也逐渐开始提升。 土着们清晰看到，先祖高峰山脚的阴影，随着日之石光芒不断提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向后退却。 等到火柱完全消失，一切平息下来之后。众土着赫然发现，日之石的亮度已经恢复到了十几个永夜之前的全盛时期，甚至比那个时期还要明亮！ 晨曦的声音也随即在陆洋心头响起，“目标装置出力已提升至100，无异常。” 看到预定方案执行得异常顺利，陆洋长舒了一口气。 回过头的时候，发现所有土着看他的眼神都变了，甚至都没人敢与他发生眼神接触，一眼看过去，凡是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都不由自主低下头，许多人还因为害怕，全身瑟瑟发抖。 看着半天才缓过神的土着们，他微微一笑道：“如你们所见，日之石已经被我请太阳神降下神迹修复如初了。” 这就是天神的威能吗？ 和天神比起来，凡人的力量是多么可笑和渺小啊！ 目睹了这一奇迹的土着们，对于陆洋的崇敬程度已经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王的唯物主义价值观也伴随着眼前的神迹碎了一地，他此时不由心中惴惴：我之前对天神多有不敬之心，不知道会不会受到神罚？需不需要主动向天神请罪？ 正当土着们胡思乱想的时候，圣地下方又出现了两个跌跌撞撞的人影，为首的一人，正是昨天被陆洋施以残忍“治疗”手段的疾风。 王看到二人也奇道：“雷霆、疾风，你们怎么来了？” 跟在后边的雷霆上气不接下气的回答道：“疾风……疾风刚刚醒过来，就坚持要来圣地见天神，我让他再……再休息一会，他不听，然后……然后我们就在半路上看到了天神的神迹。” 陆洋注意到，即使是神经大条的雷霆，提到“天神的神迹”之时，也是面露敬畏和恐惧之色。 此时的疾风，虽然脸色十分苍白，但完全看不出昨天高烧昏迷的样子。他直接拜倒在地，喘着粗气、口齿不清的向王和天神汇报自己的情况：“我……我现在好得很，除了累一点之外，我感觉我和受伤前完全没什么两样，一点都没有虚弱的感觉！或许我过去对天神的信仰还不够坚定，但现在我绝对是天神最忠诚的战士！王，请允许我为天神做贴身护卫！‘ 能在所属的野火狩猎队全军覆没的情况下，从夜鬼群中生生杀出重围，疾风的体力耐力在部落里绝对属于第一流。但前一天还高烧昏迷在床上，第二天就能差点甩开部落第一勇士雷霆，这仍然让生病基本靠自愈的土着们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对于围观的土着们来说，已经见识过天神刚刚操纵日之石时展示的鬼神之力，再看这种“起死回生”程度的奇迹，也并不觉得突兀。 一念杀人，一念活人。 天神不就是能变不可能为可能的存在吗？ 第二十一章 回归的狩猎队 对于能再收获一个忠诚度点满的跟班，陆洋自然很高兴，尤其是这个新跟班还一看就很能打，不像是萨满和雪风这样的“老弱病残”。 陆洋点了点头，又转头静静地看了王一眼，并没有任何征询的意思。 要是天神做事还和凡人商量，那还如何保持自身的神圣性？ 王心中一跳，明白了陆洋的意思，立刻转头对疾风道：“你是山下十多只狩猎队里唯一一个突破了夜鬼包围前来报信的部落勇士，自然有资格加入天神卫士的队列。既然天神都同意了，你从今往后就直接听从天神的调遣。” 疾风大喜，立刻站起身来，一边向王道谢，一边恭敬的和雪风一起立在了天神身侧。 陆洋看到新收的跟班脸色依然很苍白，担心他病情还会有反复，于是又从口袋里摸出昨天没有用完的抗生素和退烧药递给雪风。 陆洋的手刚伸出去，一边的疾风就脸色大变。 只见他矮壮的身躯抖得像筛糠一样，恳求道：“天神，我感觉好的很，不能再浪费您的神药了。” “不吃药怎么行？昨天要不是你高烧昏迷了，我也不会让雷霆……” “不需要雷霆！我自己来就行！” 只见疾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雪风手中一把夺过神药，也顾不得自己下颌骨还处于错位状态，忍着剧痛，一口生吞了4片黄豆大的药片。 我只是想说既然你清醒过来，这次就可以用水吞服了…… 看着疾风表情狰狞的吞下药物，陆洋十分无语。 看周围土着恐惧的表情，还有身旁雪风若有所思的样子，他估计在这帮土着们眼中，这已经是天神钦定的服药方式了。今后服用神药怕是要成为某种类似“天神的意志考验”一般的宗教仪式。 当陆洋还在猜测，这帮脑补怪这次又脑补出什么奇奇怪怪的神学知识时，山下又跑来上来一个陌生的女性部落勇士。 这个女性土着同样又黑又矮、披头散发，但身材却极为健壮，活像是一个中年发福的女版人猿泰山。她提着一把沉重的石制长矛，兽皮衣服上还沾有血迹，似乎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看到这个部落勇士，王惊奇道，“落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山下夜鬼已经撤退了？” 名叫落霜的女子好像和王很熟悉，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对王低头行礼。 扫了一眼陆洋这个高大白净的陌生人后，她哈哈大笑了一声，高声答道： “几天之前，我的队伍就注意到夜鬼包围了先祖高峰，之后我们就一直在外围寻找机会突围进来。正巧刚才日之石突然发生异变，把山下的夜鬼吓得抱头鼠窜，我们就趁乱杀了进来。你们猜怎么着？因为附近的夜鬼全部聚集到了这座山下，在野外我们几乎没遇到任何夜鬼！这次我们一个队员都没有损失，带回来的猎物却足足是上次的三倍多！” 王正想问些什么，不料这时候雪风突然站了出来，对着名叫落霜土着女子斥责道：“落霜！天神就站在你的面前，不得对天神失礼！” 刚刚抵达圣地的落霜，被突然站出来的雪风骂得一脸懵逼。 她正想嘲笑这个瘸子一番，却看到雷霆和王等人给她拼命打眼色，这才让她把刚要说出口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雷霆赶忙开口打圆场道：“落霜，站在你对面的这位，就是刚刚降临凡间的盗火之神。如同传说一样，祂在昨天的祭典上驾驭白光而来，帮助我们修复了日之石。” 看到落霜脸上仍有不信之色，陆洋也懒得废话。 这个愚蠢的土着，居然敢在天神的主场挑战我！ 他心中默默沟通晨曦，然后高举右手、一打响指，刚刚恢复平静的日之石再次狂暴了起来。 众人只见一道火舌从日之石的核心中喷射而出，化成一条火龙围绕在陆洋的头顶上盘旋起来。 陆洋微微一笑，眼神中充满了自信。 有晨曦的帮助，至少在部落圣地这方圆30米的范围内。 他就是无敌的存在！ 还好这个女性狩猎队长和自己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圣地之中，否则要一下子震慑住这个混不吝的女汉子，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气势惊人的“火龙护体”特效，顿时震慑住了在场的土着们。 看到天神似乎不高兴了，以雪风为首的众土着连忙躬身向天神谢罪。第一次见这个场面的落霜，甚至被日之石的惊变，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陆洋也不想给新来的土着留下太过霸道的印象，他用很平淡的口气说道： “不知者无罪，我原谅你的冒犯。有什么山下的情报，你可以继续汇报！” 随后他又一打响指，火龙迅速消失在他的头顶，狂暴的日之石也迅速回归平静。 见识到太阳神的遗物在天神的手中如臂使指的样子，落霜早已不复刚才的那副女中豪杰的模样 得到赦免后，她连忙恭恭敬敬的把这段时间，在先祖高峰之外获得的情报，一五一十的向天神娓娓道来。 原来陆洋这次修复日之石的神迹，让之前包围先祖高峰的夜鬼出现了巨大混乱，包括落霜小队在内的两支距离包围圈比较近的狩猎队伍，趁着这次混乱的机会，成功杀回了先祖高峰。 但据落霜所知，仍然有10多只狩猎队伍因为距离先祖高峰较远，没能趁机突围进来。 不过好在是，除了最早返回先祖高峰并遭到夜鬼埋伏的野火小队之外，落霜并没有听说有其它狩猎小队被夜鬼彻底打散。 在这些仍然被困在山下的狩猎队伍中，有些队伍选择去寻求野人部落的帮助，也有些队伍撤退到距离先祖高峰不远处的一处大型“天神遗迹”，准备凭借地利拖过这次永夜。 听到这里，陆洋心中突然灵光一闪。 距离先祖高峰不远的大型天神遗迹？ 他第一时间就把这个遗迹，和“古代录音”中提到的位于山下的“飞升派基地”联系在了一起。 要不要打着救援被困狩猎队的名义，让这些土着护送自己，去探索这个疑似保存有古代高科技遗产和备用能源的古代遗迹呢？ 但看这些土着对夜鬼畏惧的样子，仅凭他们自己的力量山下接应狩猎队，恐怕是凶多吉少。 这样一来，自己确实有必要先回一次地球，想办法加强一下这帮土着的战斗力！ 打定主意后，陆洋随即就跟王告辞，并招呼新招来的跟班疾风，收起刚刚制作完成的金条和其他一些古代科技造物。 他表示，自己需要回先祖大厅一趟，整理一下送给太阳神谢礼，作为其修复日之石的回报。 雪风本来也打算和天神一起下山，但是一边的王却突然叫住了她。 “雪风，昨天太阳神送给你的小日之石，能不能借我用一下？”平时一直都非常严肃的王，少见的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王眼馋雪风的这件神器很久了。 如果能有一个手电筒在手，哪怕在永夜之中，王也有信心在夜鬼的包围中杀个七进七出。 听到这话，雪风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昨天天神把这个手摇式手电筒给她之后，就没有跟她说用完后要如何处置，她也就只好一直把这个东西随身都戴在身上。 看到雪风犹豫的样子，王又补充道：“我就是暂时借用一下小日之石的神力，去侦察一下山下夜鬼的动向，用完就会派人给你送回去。都是为了部落好，天神不会怪罪你的。” 终归是不想得罪部落里最有实权的人，在王再三保证一定会归还之后，雪风在临走之前，还是不情不愿的把天神赐予的手电筒交给了他。 王拿到手电筒之后，当即带着雷霆奔向山下探查敌情。 走过一处日之石无法覆盖到的阴暗之处时，王学着昨天雪风的样子转起了手摇杆。 但尴尬的一幕出现了，无论王如何努力，甚至都把手臂都转出残影了，这个手电筒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光芒。 王的冷汗“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难道传说是真的，只有虔诚者才能使用日之石？ 我这不会因为信仰不坚定，要遭天谴了？ 王尴尬的一幕被跟在身旁的雷霆全部看在眼里，一时间雷霆转头走开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王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强行掩饰了自己的尴尬，然后若无其事的收起了手电筒，作思考问题状。 “王，我们还下去侦查夜鬼的动向吗?” 最后还是雷霆忍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主动开口小心翼翼地问道。 听到雷霆似乎话里有话，王干笑了两声假装没听懂他的意思。 “去，为什么不去！” 第二十二章 返回地球 “天神，你这是要离开我们吗？” 刚刚赶回先祖大厅，雪风一眼就看到天神似乎正在指挥疾风打包行李，不由得惊呼出声来。 “几天之后，我就要先行返回天界一趟。”陆洋解释道。 “为什么？是我们哪里没有做好吗？您为什么要抛弃我们？” 看到自己的首席信徒一副可怜巴巴，似乎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样子，陆天神赶紧安慰道：“只是准备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一切顺利的话，我这次去天界只需20天左右就会回来。” 他又指了指着身边的金条和古代高科技造物：“太阳神帮助我们修复了日之石，这些都是我回天界时要送给太阳神的谢礼。太阳神感受到愉悦后，兴许能同意让我赐予你们一些神物，以护佑最虔诚的信徒。到时候也许高山部落所有虔诚的信徒们，每个人都能拥有一个小日之石。” 陆洋也不算欺骗这个小姑娘。如果把天界换成地球，太阳神换做某电商网站，把谢礼换成现金，把神物换成网购商品，其实陆洋说的句句属实。 听到“小日之石”几个字，刚刚把手电筒借给王，现在仍然做贼心虚的雪风也顾不得伤感了，顿时就紧张得竖起了耳朵。 不过好在陆洋自己都快忘了他之前送给雪风一个手电筒的事了，他又自顾自的补充道：“而且我也不是立刻走，可能会在人间再停留两天，至少也要先教会你怎么用我带来的这些天神造物” “是凡人也能使用的天神造物吗？” “当然了！”陆洋随手就从身边拿出从地球带来的反曲弓，对着小萝莉比划了一下，“我就先教你射箭，要是用好了这个东西，哪怕腿脚不方便，在这个世界上也能当个敏捷低一点的移动炮台。” 雪风并不知道什么是射箭，什么是敏捷，什么又是移动炮台，不过看着天神滔滔不绝的样子，她也能猜到，天神一定是要教她使用某些威力强大的神器。 “现在我手里拿的这个就是弓，我们一般叫它反曲弓，弓中间这个小平台就是箭台，用来搭地上的那些箭。射箭之前需要把箭搭好，然后用手拉，天神们管这个手法叫地中海式……拉满之后就可以用这个红点瞄准。如果距离比较远，你就可以适当抬高这个红点，具体抬高多少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我觉得你可以先亲自感受一下……” 陆洋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雪风的身旁，尝试手把手教她射箭的基本原理， “神，如果有可能，未来您能带我一起去天界看看吗？” 并没有听明白天神后边讲的话，但看着天神的侧脸，不知为什么，雪风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你说什么？”陆天神介绍射箭的原理正在兴头上，一时间没听清雪风的问题。 “没、没什么，还请您继续教我射箭！对……我就是想说，天神，我想学射箭！”雪风问完问题就后悔了，红着小脸赶紧摆手解释道。 陆洋也不疑有它，继续开始教这个蛮力惊人的小萝莉如何射箭。 …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利用这段时间，陆洋教会了雪风基本的射箭方法。 事实证明，50磅重的弓在雪风手上真的跟玩具一样，即使把弓弦拉成满月状，她那个小手都不带颤抖一下的。 这让陆洋不禁感叹，不愧是133倍重力环境下长大的萝莉，力量恐怖如斯！ 在现代瞄具和一身蛮力的帮助下，雪风仅用了两天，就达到了三十米内十发九中的水平，远超陆洋的三脚猫箭术。 这还是她被平衡性极差的魔改箭矢拖了后腿的结果。 陆洋毫不怀疑，只要再给她一段时间练习，再配上平衡性较好的箭矢，恐怕她的远程输出，要比陆洋手上的猎枪还要猛好几倍。 至于他带来的各种药品、食物和生活用品，这段时间也都向雪风交代了基本使用方法。并嘱咐她，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妥善使用和保管。 待一切就绪，陆洋带着9块一共将近10公斤重的金条，以及部分永夜世界用不上的高科技造物，来到了“天神飞升之处”，准备踏上返回地球的旅程。 在这之前，王不知为什么突然变得热衷起宗教事业来，主动提出要举行一场大型祭祀活动，欢送天神返回天界。 陆天神十分感动，但还是果断拒绝了他。 高山部落当前的首要任务，是趁着日之石亮度提升，赶紧扩大粮食种植面积，提供更多的食物来源，解决迫在眉睫的粮食危机。他可不愿意下次回来的时候，带着一群饿得走不动道的土着小队下山。 但在日之石四周的山坡上耕作，对于劳动力的需求几乎是平地的好几倍。 这几天除了一直呆在天神身边的雪风之外，就连其他缺胳膊少腿的老弱病残，都统统被部落萨满抓去种地开荒了。 搞大型祭祀，这种占用大量劳动力的劳民伤财的活动，对于现在的陆洋来说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现在已经不再需要刻意去装神弄鬼。 只要走上山顶圣地的金字塔，他就拥有了真正的神明之力！ “晨曦，准备好传送回地球！” 随着陆洋在心中呼唤晨曦，在王、萨满以及眼泪汪汪的雪风等少数几个土着的注视下，已知世界的新天神陆洋，化身为一道白光，再次消失在了这个永夜笼罩的蛮荒大陆上。 ……… 等眼前的白光散去，陆洋再次回过神来，他已经出现在了地球上自家的老宅里。 晨曦的主机，也就是那个黑色金属立方体，此刻仍然安安静静的躺在上锁的保险箱里，仿佛就是一块平平无奇的板砖。 虽然仅仅离开了不到5天的时间，这几天惊险刺激的外星经历，却让他恍如隔世，只有静静躺在旁边的几根金条在提示他，这并不是一个迷幻的梦境。 迎着窗外明媚的正午阳光，瘫倒在自家沙发上的陆洋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物理），与石桌石凳比起来，真皮沙发简直如天鹅绒一般柔软。。 掏出快没有电的手机，久违的5g信号又再次出现，时隔五天的他，终于有种荒野求生后重回文明社会的感觉。 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华国学生，陆洋社交面不是特别广，就算有几个朋友，也都是君子之交。这四天不在地球，他的手机也没有积累多少未读信息。 就连他的爸妈，甚至因为工作太忙，都没发现自己的儿子已经失联了4天多。 挨个把值得回复的信息都回了一遍，又看了看这几天地球发生的重大新闻，陆洋享受了大约一个小时的难得闲暇时光。 但陆洋也不敢多浪费时间，无论是仍然在永夜世界挣扎求生、等他回去的雪风等人，还是一年期倒数计时已经开始的临时指挥官转正期限，都让他无法真正安心地享受悠闲。 想到这里，翻了翻手机通讯录，他找到了一个熟悉的电话号拨了过去： “喂，老毛哥吗？是我陆洋啊。最近想找你这个大专家请教一下比特币矿场的事……没什么，就是不知道方不方便聊一聊？……嗯，没关系，我就想跟你学习一下相关知识，毕竟你在这方面经验丰富嘛……好的，一会老地方见……对，就是你上高中那会咱们常聚的那个地方。” 挂掉电话，陆洋强迫自己从柔软的沙发上爬了起来。 真正高难度的斗智斗勇，终于要开始了！ 第二十三章 比特币生意杂谈（上） 当天下午，陆洋就整理好全套行装，打车赶到了华都北郊某中学附近的一个咖啡馆里，找了个最隐蔽的角落，一个人坐了下来。 没过几分钟，他就等到了自己要找的人，他的发小毛晓非。 毛晓非中等身材，长相普通，虽然年龄只比陆洋大不到四岁，但他身上却穿着一身老气横秋笔挺的西装，梳着一副一丝不苟的头发，甚至连皮鞋也擦的闪闪发光，活脱脱一副社会精英的样子，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大了十岁不止。 陆洋不禁有些奇怪，他印象中的毛晓非，平时可不是这么一本正经的人。 见到自己的发小坐在角落里向他挥手致意，毛晓非也很高兴。 “洋哥儿，今天这是突然想通了？怎么找我谈起挖矿生意了。之前去你家拉你入伙，陆叔叔可是差点把我给打出去，还说我好好的水木大学不上，被骗去搞传销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挤过人群，来到了陆洋身边。陆洋还没来得及接话，毛晓非就不管不顾地抓起陆洋面前的咖啡杯猛嘬一口，另一边随手从旁边桌子扒拉过来一把咖啡椅，一屁股坐在了陆洋对面，随意的行为举止和他那身成功人士的精致打扮形成了鲜明反差。 “哈哈，正好最近搞了一笔私房钱，打算试试挖矿这行的水”，陆洋不想多谈自己的动机，随便找个理由，就岔开了这个敏感话题，紧接着说道：“毛哥，看你这一身西装革履，最近应该赚的不少。” “嗨！别提了……”毛晓非摆了摆手，露出了苦笑，“我这也是刚去和债主谈判回来，要不然也不会穿得跟个孔雀开屏一样来见你。说实话，穿着这身西装和你说话，我自己都觉得别扭。” “和债主谈判？” “可不是嘛，你毛哥我现在可是随时有可能变成负翁的人了。” 变成负翁？ 陆洋这下可就好奇了：“不应该啊，我印象里这几年比特币行情可都是一飞冲天的大牛市，最近虽然回调了一点，但你一个稳赚不赔的矿主，怎么还能倒赔钱？” “太贪心了呗！”毛晓非无奈道，“比特币前段时间涨得是猛，但我们这些矿主的其实只喝到了一点汤，真正吃大肉的是那些玩比特币期货的狠人。” 期货本身就是杠杆交易，赚起来猛，亏起来更猛。 陆洋倒是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人家做比特币期货的可是高风险高收益，用足了保证金之后可是十倍杠杆起步，很多小平台杠杆率甚至还能更高。你挖矿收益率再高，也没法和人家的无本生意比收益率啊！” 毛晓非没好气地说道：“不是我去和他们比，是他们非要和我比！” 陆洋被毛哥给逗乐了：“那你怎么不去赌城和玩老虎机的赌徒比？人家赌徒一天赚一万倍的都有，不是要把你活活气死？” “可我就是不服气啊！” 毛晓非说罢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把周围的客人都吓了一跳，纷纷侧目而视。不过他丝毫不在意，继续自顾自的吐槽道： “你是不知道，现在币圈的新人有多猖狂！好多刚入行不到一年的新人，就因为做多比特币期货一夜暴富，都骑在我这种三四年资历的老矿主头上了。这帮暴发户还嘲笑我，说我一个堂堂水木大学理工科高材生观念过时了，说我没有区块链思维，跟不上时代的发展，迟早被币圈淘汰！要是你听到这个，你能忍得了吗？” 听了这话，陆洋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别告诉我，你也重仓杀入比特币期货市场了……” 果不其然，毛晓非又一拍桌子，恨恨道： “是可忍熟不可忍，我就是看不惯他们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我哪怕自己玩期货破产了，也要把这帮人拉下水陪葬！” “擦，你不会真的玩期货玩到爆仓了！” 毛哥双手一摊道：“被你猜对了，甚至比你想的还要更惨一点，否则我现在也不会倒欠别人钱。前几天华国西边那几个国家地缘政治危机突然缓和，搞得比特币在几分钟内一阵急跌，我连平仓止损都找不到对手盘，直接穿仓了。我前两天已经把手头上最值钱的矿机给卖了，好歹先把倒欠的债给还上。” “你这是杀鸡取卵啊！”陆洋无语道，“人家都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这把矿机给卖了，这几年不就白干了？” 毛晓非身体向后一靠，做出一副“你果然是外行”的表情。 “你这就不懂了！比特币有一个规律，那就是每过四年，全世界比特币产量就会下降一半，也是由它自身的基础算法决定的。今年下半年开始，全世界比特币在单位时间内的产量又要减半了，如果短期内比特币价格不能翻倍的话，这两年挖矿的收益可能连成本都赚不回来。现在到处都是抛售老矿机的，还好我出手早，要不然现在矿机都能只卖废铁咯！” “那你现在可真‘恰似那食尽鸟投林’了！” “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毛晓非好歹也是个文化人，接得住陆洋的话茬，不过他又紧接着补充道： “不过你要说我现在真的一穷二白，倒也不完全是。至少我现在已经无债一身轻，手上还拿着个去年在西川省西盘江上游小水电买到的‘三年弃水使用权’，当时我花了将近200万才拿下，如果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出手的话，现在还是能值个小一百万左右的……” 说着毛晓非又摇了摇头，继续向陆洋倒起了苦水： “哎……但现在的问题就是币圈大环境不好，全国到处都是‘矿难’，凡是和比特币有关的东西都不好出手。今年的汛期都已经开始了，我手里这用电权还是有价无市，找不到买家出手接盘。” 旋即，毛晓非又换上了一副幸灾乐祸的面孔： “不过我这还算好的了，之前那些跟我嘚瑟的暴发户，现在都已经要被债主追杀了，听说有不少人现在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哈哈哈哈，这就是报应啊！这帮得势就猖狂的中山狼！” 你这可真是伤敌一千，自损九百九十九啊…… 陆洋对毛晓非的阿q精神非常无语，招招手，又给他点了一杯咖啡。 不过毛晓非刚才提到的购电权的信息，也让他不由精神一振，这个才是今天他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对了老毛哥儿，我这次来就是想跟你打听下，比特币矿场的用电问题你们这些人都是怎么解决的？我记得你得有600多台矿机，这每年的耗电量可是个天文数字。” “这个你就问对人了。比特币矿场用电这事情虽然说来话长，但目前的主流方式基本上都可以分成两种。” 毛晓非一边搅拌起手里的咖啡，一边介绍道： “第一种途径是直接找官方创办的弃水消纳产业园区购买用电指标，这是走正规的企业路线；第二种是直接找华国西南地区的小水电站单独谈承包汛期弃水的合同，这个属于走个体户的路线。两种方式各有利弊，这个我可以详细给你讲讲……” 说到自己的专业，毛晓非也收起了刚才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表情稍微认真了起来。 根据毛晓非的介绍，陆洋也逐渐了解到了华国西南地区比特币矿场的主流用电模式。 第二十四章 比特币生意杂谈（下） 水电，是人类目前发现的最廉价的发电方式，而华国又以水电资源丰富度冠绝全球着称。 无论是水能理论蕴藏量、水能资源的技术可开发量、水电经济可开发量、还是水电年发电量，华国均名列世界第一。全国总装机量超过3亿千瓦，总发电量超过1万亿千瓦时。 这主要得益于华国西部山区的巨大落差，以及那个号称地球屋脊的庞大高原，为华国的几条东西走向的大型河流，提供了源源不绝的动力来源。 华国水电虽然具备成本低、自然环保、储量巨大、一次投入能用几百年等重要优势，但是却同时也存在一个难以克服的致命缺陷： 那就是季节性发电能力差异巨大！ 华国绝大多数河流，都处于温带季风气候区和亚热带季风气候区，汛期和旱季的来水量差别巨大，这就导致华国水电站发电量，在不同季节之间会出现剧烈波动。 以华国最大的水电企业——扬子江电力为例： 其在第一季度的旱季，总发电量仅有300多亿千瓦时；而到了三季度的汛期，其总发电量则会飙升至900多亿千瓦时，中间相差三倍还多。 这三倍多的差距，还仅仅是华国中游巨型水电站的数据。这些巨型水电站因为自身和上游地区拥有巨大可调节库容的缘故，能够一定程度上在汛期蓄水，旱季放水，以此来平滑上游来水的季节性波动。 到了华国几条大河的上游支流小水电站，情况就更加严峻。 因为河流上游来水更加不稳定，再加上几乎不存在更上游的库容，能用来调节季节间来水的差异，这就导致上游小水电汛期和旱季的发电量差距，甚至能达到10倍以上，最夸张的水电站甚至可以达到20倍以上。 虽然水电站的出力随季节变化巨大，但是华国电网用电端的耗电量随季节波动却相对较小，再加上电网并不具备大规模储能的能力，就形成了以水电为主要电力来源的华国西南地区，常年出现汛期发电量过剩，但旱季却面临电力短缺的尴尬情况。 正因为如此，在汛期，华国西南地区绝大多数小水电发出来的电都无处可去，最后只能白白流失。这部分白白流失的电，学名被称为“弃水”。 华国西南汛期的“弃水”，和华国西北建在煤矿井口的“坑口电”，并称为全国最为廉价的两种电力资源。 很多超大型比特币矿场，冬天在西北的煤矿附近用坑口电挖矿，夏季又在西南的小水电附近用弃水电挖矿，一年把矿机整体搬家两次，就好似按季节迁徙的候鸟，因而这类矿场也被称作“候鸟矿场”。 言归正传。 根据毛晓非的介绍，想要获取西南地区的弃水电，基本是通过两种方式。 第一种是从当地官方组织的弃水消纳产业园区购买指标。这种官方园区将大量中小型水电站汛期发出来的电，集中输送到几个固定的产业园区内，并把这些用电指标明码标价批发给需要用电的企业。 第二种是直接找当地的小水电签合同，把小水电全年的汛期弃水全部打包买下来，然后矿主自己拉一根电缆，消耗掉这些本来会白白流失的电力。 两种方式各有优劣，但是对于现在的陆洋来说，他其实没有选择。 第一种方式虽然操作起来简单方便，输电线路、厂房和其他工业基础设施也非常完备，普通的企业交了钱就能直接入驻使用，但却免不了要和当地官方机构打交道。 一旦和官方打起交道，各种消防检查、安全生产检查、税务检查就完全避免不了。更何况这种产业园区里企业众多、人流密集，厂房的保密工作根本无从做起。 陆洋只是想要给自己的晨曦主机充电而已，办企业和开矿场根本就是个幌子。到时候来检查的官方人员、或者其它企业的从业人员发现你的厂房里空无一物，每天却能神奇的消耗掉好几千甚至上万度电，到时候就算有嘴也解释不清。更有甚者，要是引来了神秘部门的注视，那就再也别想凭空“穿越”了。 相比较而言，第二种方式比较符合陆洋这种主营“星际穿越业务”的个体户的实际需求。 虽然小水电一般都位于道路不通畅的穷山恶水之中，连最基本的、平整的工业用地都不一定能提供，变压装置其他配套设备什么都需要自己配，但是这些对陆洋来说几乎都不是问题。 他的晨曦主机本体，强大到连天上的闪电都能用脸来硬接，认真说起来，连电缆都不需要就能充电，根本不需要什么乱七八糟基础设施！ 而且小水电地理位置偏僻、物流成本高的属性，对真正办企业的来说是个没法解决的问题，但对于他这种保密要求很高，并且没有任何物流需求的“星际穿越个体户”来说，反而是个天大的优势！ 听完毛晓非冗长的介绍，陆洋又问了一个他比较关心的问题，“现在开矿场有没有法律风险？我可是个守法好公民，违法的事情坚决不做！” 老毛哥白眼一翻，立刻装出一副受了天大冤屈的模样：“亏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像是那种法外狂徒吗！” 陆洋忙连连讪笑，有求于人的时候，纵然是“陆天神”也得能屈能伸啊。 毛晓非见状也不再打趣陆洋，撇撇嘴道： “挖矿这个操作本来就和上网一样，用自己家的电脑就能干，难道在自己家上网也犯法？挖比特币本质上，就是同时用几百台电脑上网做数学题而已，你用电脑开网可以，我用电脑挖比特币怎么就不行？做数学题还犯法不成？不过明面上，干这行的公司一般起名都叫‘xxxx区块链科技有限公司’，不会直接给自己贴个挖矿的标签，这样可以显得自己档次高一点。” “用挖矿的名义给晨曦主机充电，理论上好像还真没有问题！”陆洋心中暗自盘算着。 “你不是说，现在正在考虑转让用电指标吗？你的矿场，应该就是属于第二种用电方式，能不能考虑把你的指标转让给我？价钱方面，我肯定不会占你便宜。” 听到陆洋似乎并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有准备开矿场的打算，毛晓非立刻来了兴致。 “没错，我的矿场就是单独和水电站谈的。去年年初的时候，我刚和西川省西盘江上游的一家5000kw小水电谈好了合作，承包了它们水电站未来三年的汛期弃水，总共只花了不到200万，光是去年他们的弃水就超过了700万度电，比我之前预期的还要多，到最后我都没用完。按照这个发电量，平均一度电的成本还不到一毛钱。你想要的话，我完全可以直接转让给你，这样你装上矿机就可以直接开干了。” “那我要接手你的矿场的话，需要注册个公司什么的嘛？” “完全没必要，矿场生产的是虚拟货币，和游戏工作室一样，不属于正经的生产经营，也没有销售环节，更没有进出项、开发票的要求，注册公司是纯浪费钱。倒是我的矿场，早期规模比较小的时候是挂靠在一个工业园区里的，那个时候注册了一个公司，你要想要，我们立刻就可以去工商把法人变更给你！名字就叫小飞区块链科技……” 第二十五章 资本市场杂谈 说到兴头处，毛晓非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把自己矿场的全部信息，以及这几年挖矿的经验全部介绍完毕。 哪怕是一整杯咖啡下肚，依然让他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 正当陆洋准备向他表示感谢的时候，毛晓非脸上表情却难得严肃了起来。 他盯着陆洋的眼睛，用少见的正式口吻问道： “洋哥儿，你真的想好要现在进入挖矿这行？你老毛哥可不想坑你，未来一段时间挖比特币的利润肯定会非常微薄，丑话说在前头，现在接手矿场真的不是什么好时机！” “我想好了，如果可以的话，三天之后我们就可以去西川一趟办好交接！” 尽管陆洋答的斩钉截铁，但依然打消不了毛晓非的怀疑。 “我承包的今明两年汛期弃水，就算按成本打个对折转让给你，也至少需要60万起步，你再配几百台矿机，再加上场地布置、安装、运输、改造线路的费用，总共成本怕是要往200万去。更要命的是，等你搞完这些工作，可能这次汛期都结束一半了！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陆洋心中哀叹了一声，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现代人可不像永夜世界的土着那么好忽悠。 尤其是毛晓非这个水木大学的学霸，绝对不是轻易能糊弄过去的人。 他之前就一直避免谈起自己的具体动机，尽量不把话题往这方面引导，结果这次刚露出一点狐狸尾巴，就引起了毛晓非的怀疑。 他毫不怀疑，只要他接下来的说法出现了一点纰漏，恐怕毛晓非就要立刻给他父母打电话询问情况了。 陆洋哈哈一笑掩饰住自己的心虚，“你是怕我没有钱？” “这倒没有，你多有本事我还能不清楚？你可是初中时候就参加电视问答节目赚钱，上高中就敢拿私房钱玩股票期货的人，要不然当初我怎么会考虑拉你入伙？” “你这么夸我，让我压力很大啊！” 以陆洋对毛晓非这么多年的了解，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毛晓非，越是这么一本正经的夸他，说明接下来的事情就越难应付。 “我说得是事实。再说了，就算你还不上钱，我找陆叔叔要，以他的性格，卖了房子也会把欠我的给还上！” 果然，毛晓非并没有被再次轻易转移话题，他盯着陆洋的眼睛，仍然不紧不慢道：“我知道你的顾虑，我也不会主动跟陆叔叔讲你来咨询过我挖矿的事，毕竟我当初也是瞒着父母来干这行的。但我是真想不通，你为什么选择这个时机进入挖矿这行。除非你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否则这钱我不赚也罢！” 多亏了在永夜世界这几天练出的演技。 虽然此时陆洋大脑已经在飞速运转，但是脸上却依然很淡定，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 “我的理由很简单。” 陆洋的语速很慢，一边说着、一边整理着语言。 “我断定比特币价格只是暂时低迷。现在世界经济已经非常脆弱，西方民选的演技派官僚们为了讨好人民赢取选票，不敢做经济结构方面的改革，而是选择无限制启用量化宽松政策购买资产掩盖问题，这是饮鸩止渴。毕竟穷人是没有资产的，只有富人才拥有资产，央行通过量化宽松购买资产、推高资产价格，只会进一步加大贫富差距分化。而现在部分西方国家贫富差距已经扩大到了足以引爆社会危机的程度。这个时候只需要一个契机……砰！” 陆洋用双手比划了一个爆炸的手势，又为自己接下来的发言争取了一点时间。 “……真正的大动荡就要来了。在陷入混乱的国家中，一切法币计价的资产都会瞬间化为乌有。尽管危机只会在少数国家爆发，但是杀鸡有儆猴的效果，到时候全世界的有产者都会意识到国际硬通货的作用。而比特币和黄金，就是最为坚实的硬通货！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先知先觉的资本绝对会趁着近期比特币的暴跌加速自己的布局，你所担心的比特币产量的下降，也给了投机资本一个最好的介入理由和介入时机！因此无论是战术上还是战略上，我都不能轻易放过这次难得的机会” 陆洋虽然说得很慢，但是极有条理。 说完这些，陆洋向后靠在了沙发椅背上，一副“我早知道你要问这个”的表情，实际上颈后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毛晓非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要是比特币的价格真的这么容易预测，也不会有这么多聪明人做多比特币期货倾家荡产了。” “就像是你这样的聪明人吗？” “哈哈，在这些人中间，我肯定不算是聪明的那种。” 陆洋也笑了，“我也不算聪明，但我也绝不是傻瓜，其实你说的很对，用长期经济逻辑做资产价格走势的短期预测，在资本市场确实无异于自杀。所以你看，我也没有因为自己的长线判断，就一头杀入比特币期货市场。但挖矿毕竟不是玩期货，相对来说更像是一个长线投资。期货只要几个月内没看对价格走势，就基本倾家荡产了，而挖矿即使我今年赚不了钱、甚至略微亏一点也没关系，只要我的长期判断是对的，赚大钱就是时间问题。” “你不是一直跟我说，资本市场里能赚快钱就不要赚慢钱嘛？现在怎么突然又变成了个战略家了？” 听到毛晓非顺着自己的话，提出了这个问题，陆洋心里长出一口气，他知道这场对话的主动权已经被自己掌握了： “我之前那是说华国股票市场。比特币期货的玩家里韭菜少、镰刀多，我只好退而求其次了。要不是近期这次大跌，我也不会考虑杀入比特币市场。现在矿机这么便宜，此时不入场更待何时！” 毛晓非听后却不屑道：“别人恐惧的时候你贪婪，你这行为非常的股神呀！可是人巴老爷子最瞧不上的，就是没有任何使用价值的比特币。” “巴老爷子还说他不买科技股呢，现在他第一大重仓难道不是水果公司？” “那也是因为水果公司的现金流强大！” “黄金自古以来就是负现金流资产，这也不影响其投资价值。” “但比特币是人造的资产，商业模式理论上可以复制。” “法币一样是人造的资产，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之后，现代资产的核心是信用，比特币的信用已经建立起来了，这是其他币种无法复制的。” 在这一阵激烈的语言交锋中，陆洋可以说是渐入佳境，防得滴水不漏。 毛晓非眉头不可察觉的微微皱起，尽管陆洋给出了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是他总是本能觉得有些不对。在他看来，陆洋表现出的自信有点过于盲目。 盲目自信，在资本市场从来不是什么好事。 更何况，以毛晓非对陆洋的了解，如果让他用几个关键词形容陆洋的话，排在最前边的甚至不是聪明，而是谨慎、缜密等。 但一时间，聪明如毛晓非，也找不出陆洋这套正确的废话里有什么明显破绽。沉默片刻后，他只得说道：“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我也不劝你了。看起来你这次是铁了心要做我的对手盘了。” “咱们要不要互道一声s-b？”陆洋看到大局已定，也开起了玩笑。 “哈哈……我也不是觉得你错了，我就是真的累了，玩不动了，也不想玩了。” 毛晓非严肃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他摆摆手，露出了一副“累了、不会再爱了”的表情。 “你大学刚毕业，就开始学退休老头伤春悲秋啊！不就是亏了点钱，至于吗？” “我就是感觉我大学四年为了赚这点钱，把人生最黄金的几年都浪费了。我也想明白了，人生短短几十年，还是要多享受一下人生，做一些自己真正感到快乐的事情，我小时候其实一直梦想上水木大学来的，结果真正考上水木大学之后，却又没时间去享受享受校园生活，甚至连校园恋爱都没机会谈，遗憾啊。” 听了毛晓非这话，陆洋也深有感触。 虽说自己是被赶鸭子上架，担任了外星超级计算机的临时指挥官，但是仅仅五天时间，他的人生经历的丰富程度，都要超过地球上99999的人了。 这个时候，就是晨曦能够允许他不付出任何代价，就能放弃这个临时指挥官的头衔，他也不会轻易放手了。 他的人生，何尝不是因为晨曦才变得精彩起来了呢？ 地球上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他眼前的水木大学高材生毛晓非就可以说是相当聪明。 然而这些聪明人哪怕再努力，也是有天花板的。 做商人当个小富豪，差不多就到头了；做学问的为人类做出一丁点贡献，就足以自傲了；打工的早早实现财务自由，然后全世界旅行就算是佼佼者了。 正常的人就算再聪明，也就到此为止了。 人的一生当然要靠自我奋斗，当然也要考虑历史的进程。 越是聪明人，越不会放弃能够彻底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哪怕是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那三天之后西川省见，没问题？” “ok，我现在就可以订机票。” 第二十六章 外星科技变现研究 “银河联邦造物最致命的弱点，就是它们实在太先进了。” 摘自《银河系殖民手册银河联邦篇》 ------------------------------------------ 目送毛晓非离开了咖啡馆，陆洋一个人独自思索起刚才获得的情报。 从理论上讲，全世界整个比特币系统，每十分钟就会生成一定数量新比特币。 比特币的“矿”就是一小段可以改变、对区块的其它内容不构成影响的一串数字，所有参与挖矿的矿机在记账同时，不断修改这一小段数据，计算哈希值，直到这个哈希值满足当前系统的要求。 如果你算出来了满足要求的哈希值，你就把这个哈希值和块一起广播出去，说“我挖到了”，大家帮你验证一下，发现是对的，然后就默默地把你挖到的区块放到系统里。 这样一来，全世界在这十分钟时间内产生的所有比特币就属于你了。 只有第一个试验出正确哈希值的计算机，才能够获得到比特币区块链的承认，从而获得对应新生成比特币的所有权。而这个试验算法，只能通过穷举法，一个一个去试。 比赛谁能先试出来，归根结底就是比拼计算机之间的算力强弱。 而陆洋手里的晨曦，其算力哪怕全世界所有计算机绑在一起都不是对手…… 想到这里，陆洋不由得心中一动。 “晨曦，如果让你去挖比特币，是不是未来全世界所有还没产生的比特币，都会被你直接包圆了？” “理论上是这样。但本机的底层逻辑结构和地球的计算机完全不同，在缺乏特制外设的情况下，本机无法接入地球的互联网。如果打一个您容易理解的比方，就相当于现代计算机在没有机械臂帮助的情况下，就无法操作古代的算盘。” 这个回答不出陆洋的意料，毕竟晨曦目前获得的所有地球有关的情报，都是通过他本人的五感收集来的。 它的科技水平太先进了，以至于根本没法连接地球上落后的电子设备。 毕竟仅仅40年的技术进步，就使得ps5游戏机想连接到1980年代产的电视机上，都要用到4根转接线才能完成hdi到老电视接口的转换，就更别提晨曦和地球电子设备的代差了。 反而是远程无线脑机接口和意识上传，这种在地球人看来像是天方夜谭的超高端操作，对晨曦而言，却只是最基础的配置。 只是这样一来，陆洋之前想好的很多赚钱方法都无法实现了。 “这么说，如果我想让你着手开发一个天下无敌的量化交易算法，用来炒股票或者炒期货赚钱，以你现在的条件也做不到了？” “可以做到，但仅仅存在理论上的可能。想要在现有条件下，研究出远超地球最高水平的量化交易算法，本机需要获取当前地球金融市场上各类资产的全部实时成交信息，以及相当数量的历史成交信息。” “根本连理论上的可能都没有好！你根本没办法和地球的电脑建立连接，我电脑里就算有这些信息，也没法传给你啊，”陆洋忍不住吐槽道。 “理论上您可以通过与本机的意识连接，将相关信息传输给我”，晨曦纠正了陆洋的说法，“只要您能通过目视的方式，把资本市场各大类资产的历史成交信息和实时成交信息大致浏览一遍，本机根据这些信息，理论上就可以研究出超出地球现有水平的量化交易算法。您浏览的历史交易信息越多，本机研究出的量化算法超额回报率就会越高。” 陆洋听到晨曦的答复非常无语。 这是把他当人肉扫描仪来用啊！ 要问互联网诞生以来，整个世界金融系统在网上究竟成交了多少笔交易，恐怕全世界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说得清楚。 就算是一个普通的a股散户，一年也要成交上千笔交易。 全世界的散户可是数以亿计！ 这还没算操作更多、更频繁的专业投资机构呢。 就算只看一只股票，一种期货产品，其历史成交信息也是天文数字。 更何况只覆盖一个资产的投资策略就算再强也是有极限的，从理论上就不可能获得太高收益率。当前哪怕再low的量化交易策略，也至少要盯住七八种资产的行情才行，否则根本没法和别的量化策略竞争。 明白这里的难度，陆洋只好退而求其次。 “如果我只要求你开发的算法达到世界顶尖水平，需要我浏览多少信息？” “根据您肉眼的浏览速度和操作电脑的速度，大约只需要花费您620个小时。但要真正实现该算法，还需要你在相应资产开盘交易时间，实时紧盯各项交易数据，并在这段时间随时待命，准备执行本机下达的交易指令。” “还有没有其他的，能优化你交易策略的方法吗？” “您可以考虑锻炼一下自己的手速，您的双手反应速度越快，本机就可以制定更高频率的交易策略，单位时间内的预期回报率也会比低频策略有一定程度的提升。” “好，当我没问……” 620个小时不吃不喝光看一堆枯燥的数据，别说陆洋现在时间非常紧迫，就算他真的有时间，也不会去受这个罪。 更何况为了实现这个算法，他还要亲自去当人肉盯盘器，一天在交易软件上连续刷七八个小时行情不休息。 这谁顶得住啊！ 锻练手速那就更扯了！ 总不能让我去绑架个奴隶回来，用脑机接口和晨曦绑定起来，然后让这个工具人帮我当人肉扫描仪+人肉盯盘器…… 等等…… 工具人？！ 突然，陆洋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正常人”不可能一天24小时盯在交易软件上待命，但是“工具人”就可以做到啊！ 想到这里，陆洋立刻从背包里掏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开了股票和期货的交易软件。 他扫视了四周一圈，再三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所在的这个咖啡屋最隐蔽的角落。 借助自己笔记本电脑屏幕的遮挡，陆洋从书包里偷偷拿出了他从高山部落“垃圾堆”里回收来的、那个银河联邦出品的小型八爪机器人！ “晨曦，你现在能操纵这个机器人使用电脑吗？” “没有任何问题！” 晨曦话音刚落，趴在笔记本电脑键盘上的八爪机器人发出了一阵微不可察的白光。 紧接着，这个机器人就凭借自己的八条腿站了起来！ 略微调整了一下姿态之后，这个机器人用六条腿支撑起了自己的身体，然后用两条前腿灵活的操作起了鼠标，并随手打开又关闭了几个网页。 “怎么样，你现在能不能通过这个机器人收集我笔记本电脑上显示的信息？” “可以……观察的效率比通过您的肉眼要高出1200” 成功了！ 这可能是人类文明史上第一次！ 也可能是银河联邦历史上的第一次！ 陆洋成功的实现了“用户指挥一台机器通过另一台机器操作第三台机器上网查资料”的壮举！ 试验的目的已经达到，陆洋不想让别人发现八爪小机器人的秘密，赶紧命令晨曦中断与它的远程连接。 “刚才你操作这个小机器人时，耗电量水平是多少？” “平均能耗为105千瓦” “一天252度电，一个月将近8000度电，这是个小电老虎啊！” “如果仅需要达到浏览电脑屏幕、操作鼠标以及和本机建立实时连接这三个最基本的要求的话，关闭其它不需要的功能后，该机器人的耗电量可以最低降低至4千瓦。” 陆洋默算了一下，一个月2880度电虽然已经超过一般家庭用电量了，但还是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目前晨曦主机的本体正被陆洋放在家里，本着聊胜于无的态度用社区电网充电。现在这么一算，充的电刚好也就够操作这个小机器人用的。 “如果把这个小机器人全权交给你使用，你需要多久，才能够开发出一套可实现的、世界一流的量化交易算法？” “在所有电脑都装有专业级的交易软件的前提下，如果只给小型侦察机器人搭配一台电脑的话，大概需要18天，如果搭配三台电脑的话，大概只需要6天” “那我要是配四台电脑呢？” “大概仍需要6天！” “这又是什么原理？”陆洋奇道，“科技水平傲视全宇宙的银河联邦，制造出的侦察机器人和高级人工智能联手，居然最多只能同时操纵三台落后的地球笔记本电脑？” “小型侦察机器人只有八条腿，同时操作更多的电脑会导致侦察机器人摔倒。” 噗！ 陆洋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 没想到啊，堂堂银河联邦的高科技，居然会因为这么朴实无华的理由栽跟头…… “如果是在太空无重力环境下的话，理论上本机是可以同时操作四台地球笔记本电脑的。” 秉持着科学严谨的态度，晨曦又主动补充了一句。 第二十七章 黄金风波 虽然很想让晨曦立刻着手开发史上最强的量化交易算法，不过对于陆洋来说，更重要的是先把自己手头上的几根金条变现了。 他现在真的是穷的揭不开锅了！ 要是再不变现这些黄金，他恐怕只能用双腿走着去西川省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陆洋决定将这些金条分开变现。 毕竟他的银行卡里从来没放进去过六位数以上的钱，突然一次转入超过100万现金，很容易引起华国反洗钱系统的预警。 虽说他这种没有案底的平民，就算一口气转了这么多钱进去，大概率也就是银行会例行打个电话问两句话，华国央行不会真派什么人来调查他。 但要是私人银行卡中大额转账次数太过频繁，最后一定会引起或多或少的麻烦。 这也是为什么犯罪分子喜欢用现金交易的原因。 不要低估反洗钱部门的工作积极性，他们也是有kpi的！ 有的时候他们真的宁愿错杀一千，不要放过一个。 虽然陆洋不是什么犯罪分子，倒卖外星商品也没有入刑，毕竟华国也不存在《外星旅游法》之类的东西，但他现在的第一要务还是要保守住晨曦的秘密，能够低调的情况下一定要保持低调。 …… 陆洋选择的第一个目标是华都银行，这也是整个华都地区唯一一家，能够回收自有品牌投资金条之外黄金产品的正规银行。 但是当他在来到华都银行黄金业务柜台，掏出最大的那根银河联邦出产的金条之后，却依然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问题。 “额，我这根金条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眼前年轻漂亮的柜员小姐姐一脸犹豫之色，陆洋心中一紧。 “能冒昧问下您这个金条的来源吗？”小姐姐用温柔的声音问道。 柜员姐姐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你看到我一个穿着普通、年轻帅气的小伙子，扮猪吃虎随手掏出一根金条，不应该娇躯一震、面露羡慕的神色，然后立刻跑来跟我套近乎吗？ 你这个问法是什么意思？ “你们不是可以回收别家金条，并且不需要购买证明吗？我看到你们网上的公告是这么写的啊！” “话是这样说，但是您这样的金条我真没见过。国内的正规金条一般都是500g、1000g、2000g规格，海外的正规金条一般都是5盎司、10盎司和20盎司的规格。就算您这个金条不是从本行买的，这个规格也不太像正规金条。而且您这个金条上只有一个奇怪的图案，没有任何能表明其来源的印记。稳妥起见才向您确认，请您不要见怪！” 陆洋事先真没想到卖个金条还能遇到这么多破事。 这也怪他太过着急变现，没有提前做好功课。 在华国，小偷把自己偷来的黄金饰品熔成金条拿去销赃，但因为规格太奇怪，再加上说话支支吾吾，最后被银行柜员报警举报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 不过虽然陆洋没看过这些新闻，但他也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一走了之。这样溜了，不更显得自己做贼心虚了吗？ 更何况他也没做贼啊，这玩意是他从高山部落光明正大拿走的。非要说有苦主的话，那也死了好几千年了，并且还是埋在好几万光年之外的那种， “这个是我家祖传的金条，最近家里需要资金创业，才让我拿来变现的。” 陆洋这话说的理直气壮。 他好歹在永夜世界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了，区区一个柜员，根本不可能让他在表情上露出任何破绽。 再说了，他堂堂一个现任银河联邦计算主机最高（临时）指挥官，把6000多年的前任用户们留下的金条变现，用来给晨曦充电，可不就是卖掉祖传的金条用来创业嘛。 “我看您身份证今年刚满18岁，您看要不要下次和您父母一起过来？” “我父亲是华都大学考古文博学院的教授，平时工作非常繁忙，不过我这里有他的身份证复印件和他的华都大学出入证。我平时去学校找他，都要随身带上这些证件的。再者说，我本人已经年满18岁了，已经具备完全行为能力，没有再找父母来的道理。” 陆洋面不改色心不跳，鬼扯随口就来，然后貌似随意把自己老爹的证件递了过去。 看到面前这个说话很有教养的年轻学生，竟然是华都大学教授的儿子，柜员姐姐的怀疑顿时消失了一多半。 “原来您还是书香门第呢？我们见到这些来历不明确的金条，按照规矩都是要例行询问一下的。这是我们的内部控制流程，请您不要见怪，现在我们需要验证一下您这根金条的成色，只要成色符合标准，我们都会给您足额回购。” 陆洋听到这话表面上不动声色点点头，心里却长舒一口气，。 十几分钟之后，银河联邦这块极具历史意义的外星金条，就在特制的坩埚中熔化成金水。 就这么将这样一件宝贵的外星文物，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处理掉，要是让他学考古的老爹知道非打死他不可。 在将重新凝固成的黄金放进光谱仪里测定好成色后，柜员小姐姐面带微笑回到了柜台。 “您这根金条成色非常好，杂质含量甚至远低于一般的千足金，总重量1748克，根据今天的黄金挂牌价格每克413元，减去非本行金条回购产生的每克10元的手续费，一共价值元，请您确认一下。” 陆洋自然没有不同意的，他现在只想赶紧把钱存到银行卡里落袋为安。 在无情拒绝了柜员小姐姐一系列办卡买理财的邀请之后，陆洋赶紧逃出了华都银行的大门。 …… 在银行险些翻车的陆洋痛定思痛，最终决定把自己的下一个目标定为华都大学附近的一家典当行。 相比银行和金店，各个不同的典当行对于黄金兑现灵活得多，也不会像银行那样有严格的内控流程。 来到这家名叫“诚意典当”的商铺，店铺老板热情的亲自接待了他这位年轻的韭菜。 尽管陆洋上来就提出自己要出售金条，但是这位胖老板依然假装没听清陆洋的话。 “按规定，我们典当行只做抵押，不能做回购业务。黄金抵押变现的话，按370元克回收，费率为4，装饰金和投资金对我们来说都一样。”胖老板热情的介绍道。 这胖老头可真够黑的，这还没开始砍价呢，就先给银行的挂牌价打了八五折！ 剩下的370元每克再扣掉4的手续费，就只有355元克了。 陆洋吐槽归吐槽，但是脸上仍是装作一副没听懂的样子，说道：“老板，我就是来卖黄金的，没有想抵押！” 殊不知胖老板此时在心中吐槽的更厉害：这小年轻，八成是偷偷拿家里父母的收藏品来卖的！ 胖老板也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以他的经验，一般在这种小年轻卖了金首饰几天之后，就会有家长上门要求赎回了。 他之所以把店铺开在几所大学旁边，就是专门割这种学生韭菜！ 于是胖老板脸上故意露出为难的脸色，说道：“我这个地方毕竟是小本生意，一般不收购黄金的。” 陆洋看他在那里装模作样，也不拆穿他，顺势陪着演戏道，“那怎么办？要不我去别的地方想想办法？” “其实你要非在我这里卖也不是不行，就是价格不会给的很高！但好处就是我这里比较方便，不需要走太多手续，你要去银行这类的地方，他们可能还要你出具购买证明，这就有点麻烦了。” 胖老板不愧是老司机，知道来当铺卖黄金的一定都是没有购买证明的，直接一口黑锅很自然的就扣在了银行头上，殊不知面前这个年轻人，刚刚就是从银行出来的。 “那你这里大概能卖到多少钱？”陆洋也很配合，在听到胖老板说不需要出具购买证明时，他适时露了出一副惊喜的表情。 “卖的话，最多340元克，当然还要收4的手续费。”胖老板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狮子大开口。 “虽然我急着用钱，但你这个报价太低了，350元克，我们立刻成交怎么样？”陆洋装出一脸肉疼的样子。 “你还是个学生，我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再给你个优惠，345，不能再多了！” 两个演员假模假式的讨价还价了一番，最终陆洋和胖老板以348的价格成交了，再扣除4的手续费后，价格整整比银行低了20。 陆洋看这胖老板也不像什么好人，干脆在他这里一口气脱手了两块1公斤重的金条，拿到了整整67万的现金。 这豪爽的手笔让胖老板心里也直呼牛x。 别人都是卖金首饰，这位小兄弟直接卖金条，还一出手就是两根！这一单顶的上他正常一个多月的营业额！ 哪怕和他从业以来见识过的所有韭菜客户比起来，眼前这个眼前这根新鲜韭菜的茂盛程度也足以排进三甲了。 从头到尾，胖老板就没有关心过这两根金条的来历，陆洋更是一个字也不提，资深演员和新晋影帝之间，保持了惊人的默契。 一场涉及金额数十万的交易，就在这么一个皆大欢喜的氛围下达成了。 第二十八章 抵达西川 接下来的两天，有了经验的陆洋，又陆陆续续在不同的金店、典当行、还有黄金回收店铺出手了剩下的7根金条。 现在陆洋在6家不同银行的储蓄卡里，已经拥有了390多万的现金，这让他不禁感叹，无本生意来钱可真是快。 他当初捡到晨曦的时候，要是选择在地球上苟着赚钱，不去外星冒险，不知道多久才能攒下这么多资本。 在这期间，他还专门回了一趟城外老宅，顺便带去了直接在商场现货购买的2台顶配笔记本电脑，外加两套专业版的资本市场行情软件。 现在的陆洋，虽然已经和晨曦的本体一道身在飞往西川省的航班上，但是在自家老宅中，被晨曦相隔几千公里远程指挥的八爪小章鱼机器人，已经开始以抽风般的速度，同时在三台电脑上，浏览起了华国金融市场各大类资产的历史交易数据。 “洋哥儿，你这可真是够着急的，开个矿至于这么争分夺秒吗？”坐在陆洋身边的毛晓非，依然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着急。 “今天已经是六月二十一号了，汛期的最高潮已经来临了，我现在浪费的每一秒都是真金白银啊。”陆洋随口应付道。 “我看你这是怕比特币价格反弹太快，我会临时反悔。” 事实证明在没有足够情报的支持下，无论多聪明的人，也依然会判断失误。 “是啊，你要是反悔了，那可是把我往火坑里推，我的矿机可都已经准备下单收货了！我现在是身家性命完全操于你手。” “你放心好了，就是比特币再涨一倍我也不会反悔。但是洋哥儿，苟富贵、勿相忘啊！” “那是当然，要没有你帮忙，我连矿场的门往哪边开都不知道！” “等你看到矿场那破烂的大门，可别自己先反悔了。”开完玩笑后，毛晓非又说起了另一件他比较关心的事，“今天可是高考成绩放榜的日子，结果你查了吗？” “查了，考了689分，语文比我预期低一点，其它科目都正常发挥。按理说，差不多能上华都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金融系，如果上不了那就服从调剂呗。” 陆洋回答的非常淡定。 他真的不是装逼，而是自从获得了晨曦之后，考上个华都大学这种微小的成就，确实让他提不起任何兴趣。 “牛啊！你这也是虎父无犬子，比我当年分还要高。”毛晓非一阵惊呼，引得其他的乘客都纷纷侧目而视，“为什么学经济管理？” 当然是因为课程轻松咯！ 但早知道有晨曦在，他就选物理了。 他就不信，地球上还有晨曦这个超级计算机解不出的物理题。 更何况，华都大学的物理学院在马路东边，和马路西边的学校本部不在一起，更符合他现在低调做人的处事原则。 心里虽然这么想，陆洋嘴上还是说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毕竟我也玩了两年时间股票了，虽然没挣到什么钱，但是对这方面也挺感兴趣的。” “我看，你是觉得经管学院水！”毛晓非不愧是非常了解陆洋的发小，直接就道破了陆洋最初选择经管学院的原因，“但现在金融越来越向量化方面走了，你去了经管学院学金融，可能比去传说中的‘华都大计院’还累。” 呵呵，就在咱俩在这里聊天的时候，我手下的外星量子计算机高级人工智能，还在全力研究地球最牛x的量化交易策略呢！ “华都大计院”的那些学生老师教授们，在晨曦眼里，估计跟马戏团里耍算盘的猴子没啥区别！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是有一件事，我真得和你好好学习一下。”陆洋突然想到自己确实有一件事，需要好好请教一下毛晓非这位逃课大师。 “我又不是学经管的，你找我学什么？” “你是怎么做到天天跑来跑去，一边创业、还能一边拿到毕业证的。” “平时雇人签到，考前怒抱佛脚，总分六十划过，学分刚好修到！” “学习到了！” 陆洋是真的学习到了。 以晨曦的强大实力，最后的期末考试，基本上他只要到场就能拿满分，剩下的平时分，随便让同学签个到也就差不多了，这样他就算天天在外星球到处跑，也不会耽误学习。 但陆洋没注意到的是，他身边的毛晓非看到他的反应，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以前的陆洋虽然也是学神型学霸，平时并不算特别的用功的那种学生，但至少在学习态度上，还算是非常上进的。 几天没见，陆洋不仅毫无征兆的说要准备挖矿，并且大学还没开学，就想着怎么摸鱼了。 要换成别人也就算了，毛晓非可几乎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陆洋的人，更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 即使陆洋自以为找的借口天衣无缝，但是一些细节上，还是让毛晓非感觉到了不妥之处。 …… 和燕京地区的气候大为不同，处于夏季汛期的西南地区，终日被水汽和云雾所笼罩。 刚走出西川省西川市国际机场，陆洋就感受到一股闷热潮湿之气扑面而来。 毛晓非笑着说道：“怎么样，第一次来西南地区，有点不太适应这里的气候。” 陆洋可是连133g重力外星球都去过的人了，这点气候差异对他来说就跟没有一样，他直奔主题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去西盘江水电站？大概什么时候能赶到？” “我们这才刚下飞机好。你连吃个火锅，去去湿气都等不及了？” “比特币行情瞬息万变，办正事要紧！” 陆洋是真的有点急了，他在这里每耽误一段时间，永夜世界那边的不确定性就更大一分。也不知道他离开这么长一段时间，雪风小萝莉他们几个，在先祖高峰那边还能不能控制住局面…… 毛晓非也没多想，毕竟对于比特币矿主来说，时间就是金钱，汛期的时间还要更加值钱。 察觉到陆洋的急切心情，他也不再废话，径直就去机场外边租车去了。 第二十九章 西盘江水电站（上） 两人所说的西盘江水电站，学名叫“西盘江上游第一级水电站”，位于扬子江上游流域一个次要支流——西盘江的最上游，几乎是整个华国西南地区，位置最偏的水电站之一。 按照产权关系看，西盘江水电站应该算是典型的乡镇企业，其内部管理极不规范，属于国家近年来大力清退的那种小水电。 这类上游小型水电站，虽然来水量称不上太大，但是由于地势险要，上下游高差往往却能拉得非常大，总体发电能力还算不错。 整条西盘江都被两侧陡峭峡谷所包围，陆洋二人必须从下游一路沿江而上，才能到达水电站所处的位置。 曲折盘旋的道路沿江靠山而建，自然是极为崎岖难行。 毛晓非驾驶着刚租来的suv，刚在高速上以100码的速度驰骋了没多久，就不得不转上了国道，再过了一会儿，就只剩下县道可以勉强通行了。 好不容易等到导航显示距离目的地还剩10公里，两人面前甚至连县道都开到了头，只有一条地图上都没显示的盘山土路。 300多公里的路程，兜兜转转竟花费了两人将近7个小时。 靠近水电站之后，那个看起来规模不大，但地势却极为险峻的大水坝，便从山林峡谷中跃然于陆洋眼前。毛晓飞则是轻车熟路，方向盘往边上一打，直接开到了大坝旁边一栋破旧二层小楼的院子里。 车刚停稳，小楼里就闻声走出来一个工程师打扮的中年人。 看到来人，毛晓非当即为两人介绍道：“洋哥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西盘江水电站的负责工程师，你叫他刘工就行！刘工，这位就是要接手我矿场的大老板，陆洋！” 这位刘工年纪大约50多岁，短发，发际线已经非常靠后，露出一个锃亮的大额头，一身皱巴巴的工作服耷拉在身上，方正的国字脸上满是刚睡醒的烦闷，眉宇之间就差刻着四个字——“萎靡不振”。 西盘江水电站靠近亚热带地区，海拔又不低，这种独特的地理环境，使得该地区的气候几乎一年四季都温暖如春。 然而对于眼前这位刘工而言，四季如春的气候对他的唯一好处，似乎就是一身工作服可以管一年四季。 隔着好远，陆洋都能闻到他脏兮兮制服散发出的汗臭味。 “准时交接班，定时巡视线路，按规定进行倒闸操作，在控制室监视盯着几个仪表盘看看参数，下班前打扫设备、现场卫生，完成领导交代的其它工作。如果你小子把干这个的叫工程师的话，那我也没意见。” 这位刘工一张口就是满嘴负能量，搭配着他放荡不羁的气质，堪称浑然天成。 “刘工可是我们西盘江水电站的中流砥柱啊！离了刘工，整个电站包括咱俩都要喝西北风。”毛晓非好像已经习惯了刘工身上的气味，一边介绍，一边很亲热的拍着刘工的肩膀。 “小伙子，你别听这人满嘴跑火车，小心被他卖了都不知道。主要是我干了一辈子水电站，去别的地方也找不到工作。现在的年轻人，比如这些年给我派的助手，没一个能在这山沟沟里干满两年！这地方去最近的县城，开车也要1个多小时。一般的年轻人，在这种山沟哪里蹲得住！” 毛晓非好像没有听到刘工的吐槽一般，继续向陆洋介绍道：“刘工就是这个水电站目前最大的领导，平时做十休六，轮到休息的时候他的学徒会过来给他顶班。不过刘工就住在附近县城里，真有解决不了的事喊他，也会过来帮你处理。” “今后那可就麻烦刘工多多照应啦！”陆洋十分客气，顺手递上一包事先准备好的软装中华。 刘工接过陆洋的烟掂了掂，笑道，“嘿，小伙子人不错，我就跟你直说了。这水电站是60年代建成的，我在这边也干了20多年了，期间发生过的最大的事，就是两年前这个姓毛的家伙来安那些机器的那次。说白了，小水电就是一个水轮子配一个发电机组，能有什么大问题？” 说罢，刘工指了指毛晓非，又指了指河对岸五六百米外的一个破烂厂房道：“对岸那个厂房，就是之前这家伙放机器的地方，电缆已经铺过去了，变压器什么的，怕是还得你自己想办法弄。我就一个要求，你这里的用电负荷别给我抽风，尽量要平稳，不要给我搞大起大落。我平时还有自己的事情做，可没时间给你一天24小时盯着！” “老刘你最近还挺忙啊！还是在忙着写你那本科幻小说？”毛晓非揶揄道。 一听到科幻小说四个字，刘工的萎靡之气顿时一扫而空，脸上焕发出了某种奇异的光彩，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 “那当然，我最近又想到一个好点子，你说如果一颗行星同时围绕三颗恒星转，这上边的文明应该是个什么样子！想想就有点小激动啊。不行，你好不容易来这里一趟，一定要帮我构思构思这剧情……” 如果上天能再给毛晓非一个机会，他发誓一定绝口不提科幻小说几个字。 刘工平时自己一个人呆在这个小水电上，就算才思如尼亚加拉大瀑布般喷涌，也找不到人倾诉。 这下他好不容逮到了毛晓飞这个水木大学理工科毕业生，哪里还能轻易放人走？ 看到毛晓非暂时没法脱身，陆洋心中窃喜，正好顺势跟两人打招呼告辞，“你们先忙，我先四处参观一下这个电站！” 也没等两人回应，他便拉着自己的行李箱，飞也似地溜走了。 毛晓非最近本科刚毕业，再加上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在金盆洗手之后享受一下人生，因此当前的状态可以说是闲得要死。要不是陆洋不停催促，按照他的计划，现在他俩还应该在西川省会吃火锅呢！ 这时看到陆洋想去参观一下，毛晓非也不疑有它，只来得及喊出一声“注意安全”，就又被狂热的刘工拽过去，替他的科幻小说出主意了。 第三十章 西盘江水电站（下） 陆洋拖着装有晨曦主机的行李箱，一路小步快跑冲出了小院，走上了水电站的大坝。趁路过的机会，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西盘江电站的主体结构。 站在大坝上的陆洋可以清晰的看到，整座西盘江水库被夹在两个陡峭的悬崖之间，水库的左右两岸各有一个狭小平台，分别坐落着刘工的小破楼，还有毛晓非的那个矿机厂房。整个水电站，除了连接到废弃厂房的那根电缆之外，只有附近山顶上的一条输电线路，与外界电网相连接。 目前华国主要河流的主汛期已经到来，作为整个扬子江水系高度差最大的一段水系，西盘江电站水库上游并不宽阔的江面上，水流已经异常湍急。所幸大坝拦蓄形成的水库区，地势相对比较平缓，江水流入水库之后冲击力大减，并没有直接拍击到大坝主体之上，这个已经将近有60年历史的古老建筑依然稳如泰山。 作为典型的上游小型水电站，西盘江大坝主体下方，有只三个出水口，包括两个泄洪口和一个内部安装有发电机转子的出水口。 这两个泄洪口中，目前已经有一个在以最大流量泄洪，另一个仍处于关闭状态。 位于中间的装有发电机的出水口，也有少量江水流出，但这并不是在向外发电，而是为了维持整个水电机组能以最低功率运行，以保障整个水电站厂区的厂用电供应。 把电厂从完全关闭的状态开启，学名叫做“黑启动”，是极其复杂的操作，因此大多数电厂哪怕不发电，也会尽量避免直接停机，始终要维持一定的厂用电供应。 电厂厂用电的重要性自不必赘述，日本的福岛核电站核泄漏事故的直接原因，就是海啸使核电厂的厂用电系统全部失效不能供电，厂用冷却水泵不能启动，导致核反应堆的热量得不到及时冷却，最终引起了氢气爆炸。 基于西南地区较为落后的经济条件，在主汛期到来时，华国电网只能优先消纳本地中型水电站生产的电力。 即使有是跨省调度电力能力的特高压线路，也都点对点接在几个主要巨型水电站附近，由这几个水电站，直供华国经济最为发达的几个城市群。 毕竟这些受电省份都不是傻子，只有出力稳定的巨型水电站发出的电力，大家才会抢着要。而那些出力波动太大的小电源，就算白送过去，受电省份也只会嫌弃其增加了本地电网的调度难度。 像西盘江电站这样的西南小水电，本地也不给消纳，外省也不肯接受，在汛期被电网分配到的用电负荷，基本上就是一条为零的直线。 换句话说，除了厂区用电之外，汛期的西盘江水电站，实际上一度额外的电力也发不出来，多余的江水全部通过泄洪的方式白白浪费掉了。 不过好在，西盘江水电站的大坝主体工程完工之后，除了日常运营维护产生的那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成本之外，其新发电成本无限趋近于零。因此哪怕在汛期100弃水的情况下，西盘江水电站凭借旱季卖出的那点微薄电力，依然还能勉强实现盈亏平衡，得以苟延残喘几十年之久。 而随着储能技术、水光互补、水风互补、idc等新技术新产业的不断发展，近些年这种西南小水电的日子有了明显的好转。 只是西盘江水电站位置实在太过偏僻，距离最近的其它电站也有超过40公里的距离，再加上西南山区崇山峻岭的重重阻隔，才导致这个孤零零的电源，至今仍然没能被有效消纳。 因此，也只有毛晓非这种个体户矿主，才会不远万里前来照顾生意。 …… 来到了刘工说的那个比特币矿场厂房，陆洋惊讶的发现，虽然厂房外观残破不堪，但里边居然还剩下不少东西。 两大排摆放矿机的铝合金铁架子，依然整整齐齐的码在厂房里；集中用来给矿机散热的大型散热风扇，也放在原本位置上；变压装置以及各种各样的导线电缆，仍然以极其复杂的形状纠缠在了一起。 看起来毛晓非只是把矿机打包卖走了，其他相关配件，该在的都还在。 要是陆洋再随便摆几个矿机壳子上去，从外面乍一看，还真发现不了这个矿场已经被人废弃。 其实这也非常合理。 西盘江水电站位置实在太过偏僻，道路崎岖难行，毛晓非一路开着个越野suv过来，都快把从来不晕车、甚至连星际传送都不晕的陆洋给整吐了。 要想从这里运输点大件物体出去，物流成本恐怕高得吓人，也只有单位重量价值最高的矿机，还有点回收价值。毛晓非要是真把这些乱七八糟的铁家伙、还有这成堆的导线全部拆出去卖废铁，估计还要倒贴一大笔物流成本。 陆洋心想，怪不得这家伙说我接手他的矿场是占了大便宜，果然是插上矿机就能用！就算是矿机的功率不匹配，也只需要进行部分改动，不用他从零做起。 看来毛晓非对他还真够仗义。根据陆洋的估算，光是这些剩下的矿场基础设施，价值就能顶的上那个用电权本身价值的三分之一，但是毛晓非不仅一分钱没收，根本连提都没提。 虽然陆洋不是真的来挖矿的，但是这些铁家伙依然帮了他大忙。 毕竟一旦他在厂房这边给晨曦充电，刘工那边是能够监控到的。要是刘工发现这个厂房里每天消耗几万度电，里边却没有任何设备，即使他神经再大条，也必然会起疑心。 看来之后，还需要去网购一些矿机盒子和灯泡装装样子，这样厂房伪装就完美了，陆洋暗自盘算着。 但对于陆洋来说，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现在的他，已经等不起了！ 毕竟晨曦在目前的低功耗状态下也是耗电的，陆洋在永夜世界操纵日之石展示神迹、试验各种银河联邦古代科技造物的功能，也耗费了一定额外电量。再加上那个被晨曦远程操控的，一直在用三个电脑疯狂上网查资料的小型八爪机器人，也在不停消耗他的能量储备。 陆洋上次在自家房顶“渡劫”获得的电力，目前已经所剩无几了。 目前晨曦的剩余电量折合银河标准能量只有0009单位，折合18万度电，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水平。 此外，永夜世界那边依然危机四伏，先不提夜鬼，就是粮食危机也迫在眉睫了。 他在地球这边拖久了，只怕迟则生变。 陆洋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将拉杆箱里晨曦的黑色板砖本体，和厂房主电缆摆放在一起，同时沟通道，“晨曦，把你放在这个位置，能从主电缆获取电力吗？” “没有问题，一旦电缆开始供电，本机都可以完全消纳，若以该电站最大额定输出功率计算，损耗率大约25。” 得到晨曦肯定的答复，陆洋随即提起已经空无一物的拉杆箱，前往水电站的控制室。 水电站的控制室，就在刘工居住的破旧小楼后方。这时的刘工，仍然在吐沫横飞地跟毛晓非介绍自己的科幻小说思路，两人都没有注意到，陆洋已经悄悄跑了回来。 避开二人视线后，陆洋一个闪身，快速冲进了水电站的主控制室。 为了这一刻，他可是没少做准备，水电站关键仪器的操作说明都快翻烂了。 虽然西盘江水电站现在并没有对外发电，但是仍然能够从最低速运转的水电机组中，获取必要的厂用电力，用以维持仪器仪表的基本运作，并为开合闸门等基本操作进行供电。 不像火电站需要专业团队维护，小水电的操作极其简单，只要拉开发电闸门的出水口，让水流通过出水口，发电机转子就会飞速转起来。 在汛期，整个机组几分钟就会达到满发状态。 陆洋也不客气，直接将发电机出水口的闸门开到最大，同时相应的收了一收泄洪闸门。 哐当！哐当！ 刚刚干完坏事、一直注意着水坝那边动静的陆洋，听到了一阵沉闷的闸门开合声音。 几分钟之后，晨曦的一连串提示接踵而至！ “检测到发电端出力正在提升!” “正在尝试获取电力，当前功率40kw……190kw……700kw……2900kw……4600kw……4870kw！” 随着发电机转子的快速转动，历史上第一次，在汛期的西盘江水电站上， 电力以满负荷全力奔涌起来了！ 第三十一章 快速增长的能量储备 西盘江水电站位于华国西南群山之间。 借助高山峡谷地形带来的独特回音结构，当地少数民族在这片土地上，发展出唱山歌的民俗。 即使是相隔数里的两个人，也可以通过唱歌的方式，引发山体间的回音，从而实现信息的传递。 而在汛期，西盘江水库每秒钟都会将成吨的江水，从几十米高的水坝上重重砸落到下游，同时爆发出雷鸣般的巨响。 水流冲击的巨响，在经过两侧山体的反射后会再次成倍加强，使得西盘江水电站周边的噪音等级长期维持在相当高的水平。 站在水库两岸的人，即使是说话，都需要距离非常近，才能让对方听清。 这时候别说唱山歌，就连陆洋开关两个数吨重的铸铁闸门所发出的噪音，都几乎完全被西盘江的水声所掩盖。即使是站在大坝上的人，如果不刻意去听也无法分辨，更不用说仍然在小楼里激烈讨论的刘工和毛晓非二人了。 刚刚完成了一系列操作的陆洋，此时正装作参观完电站回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慢悠悠回到了刘工居住的小楼。 但他一进门，却发现屋子里只剩下毛晓非一人了。 陆洋莫名有点心虚，该不会刘工已经发现不对劲了？ “毛哥，那刘工人呢？” “我刚给他提供了点灵感，他回去改自己的小说稿子去了！” 听到刘工并不是发现了水电站的异常，陆洋顿时松了一口气，嘴上还是若无其事的问道，“你提供了什么灵感啊，让他这么迫不及待。” “也没什么，刚刚我跟他说，如果一个行星围绕三个恒星转，当地温差应该会非常大，这上边的人应该会进化出点类似脱水的能力！然后他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跑去改稿子了” 毛晓非看到陆洋似乎确实是刚参观一圈回来，也不疑有它。 他哪怕再神棍也猜不到，就在陆洋刚出去的那十几分钟时间里，他已经重新启动了水电站的发电机组，给自己的外星计算机充上电了。 “附近转悠的怎么样？我那个矿场，给你打下的基础还不错！” “大大超出我的预期啊！毛哥，你这真是给我省了好大的功夫！” 毛哥哈哈大笑，拍了拍陆洋的肩膀道：“我还能坑你不成！刚才我已经告诉刘工了，对岸的厂房，从今以后就转让给你用的了。不过依我看，刘工现在写小说写魔怔了，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我甚至怀疑前几天，我找人把矿机拆下来卖了的事，他都已经给忘了。” 陆洋倒是真希望刘工能一直这么浑浑噩噩下去，毕竟他刚刚从网上下单买的灯泡和机箱，离到货还有好几天呢，刘工这段时间要是真的心血来潮要考察一下他的厂房，那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不过虽然刘工平时浑浑噩噩的很好糊弄，但眼前的毛晓非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主。要是可以，陆洋一分钟都不想让他在这里继续呆着了。 于是陆洋故意开口问道：“毛哥，现在都快晚上了，今晚上难道咱们要住水电站？” “你要是想和刘工住在一个猪窝里，你自己去！”毛哥没好气的说，“我这次陪你来，主要就是要把你介绍给刘工认识一下。你需不需要我跟你一起去一趟厂房，给你介绍下我为你留下的遗产？不用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回西川省会，这样一来，我还能赶得上明天回燕京的航班。” “不用不用！我看了一圈，完全没问题！现在我们就可以走了！”陆洋巴不得赶紧跑，以免夜长梦多，“你着急用钱吗？你看我什么时候把钱转给你合适？” “不着急，等我回华都再说！话说你这次可真够急的，哪怕咱俩是好兄弟，这生意也成交得太快了点。” “聪明人之间就是这样，办正事不需要废话！”陆洋赶紧岔开话题，“再说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耽误你时间了。” “行，那就走着。” 也没跟沉迷写作的刘工告别，毛晓非就又开上车，带着陆洋踏上了返回西川省会的旅程。 在两人走后两个小时，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去，刘工这才顶着一对熊猫眼，从自己的小书房走出来。 “那俩人呢？什么时候走的？” 刘工自己暗自嘀咕了一句，也没在意这俩人的行踪，径直准备去发电厂控制室例行打卡。 “嗯？发电机组是什么时候开始运转的？我怎么不记得之前发电机组是启动状态？”看着控制室内的仪表读数，刘工暗自纳闷。 难道是毛晓非什么时候又把发电机给打开了？居然都不跟我说一声？ 转头查看了一下发电机组的负荷，刘工更纳闷了。 水电机组的状态竟然是满负荷运转！ 什么时候厂房那边用电量这有这么大了？ 明明之前都用不了这么多电的……难道刚才那两个人又安了新的矿机？ 其实要是换个认真点的负责人，肯定会去查看一下厂房那边的情况，关心一下是不是厂房那边用电量太大，导致满发状态的水电机组都带不动，或许还要再想办法提醒一下客户。 但刘工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负荷曲线平稳，发电机满发，所有电力都被完全消纳，对于刘工来说那是大好事啊！ 他终于可以安心写科幻小说了！ 至于客户厂房那边，有可能存在供电不足的问题，这和他刘工有什么关系？ 根据水库的水位，刘工重新调整了一下泄洪闸门的泄洪速度，然后就迈着四方步，哼着小曲，回到小楼里继续写小说去了。 ……… “晨曦，现在你现在一共从西盘江电站获得多少能量了？” 返程途中，陆洋再次用意识沟通本体已经在西盘江电站的晨曦。 “过去3小时零2分钟，本机扣除损耗后一共获取125万千瓦时电力，折合银河联邦标准能量000625单位，累计剩余能量001572单位” 按照这个速度，只需要两天时间，就能凑齐一次星际传送所需要的能量了，这进度比陆洋之前预估的速度还要快，他本来以为至少要花十天半个月的。 这也是陆洋赶巧，他接手西盘江电站的时间，正好赶上了六月底汛期刚刚达到最高潮的时间点，使得水电机组一天24小时都处于接近满发的状态。 根据历年来水的经验，这种满发状态还能持续大约一个月多一点。 到八月初的时候，水电机组就无法继续保持满发状态；而到九月中旬，扬子江全流域的电站都要陆续开始准备为枯水期蓄水，从开始蓄水的那一刻开始，水电机组的出力就会大幅降低，并且在这之后，发出来的电就要全部输送当地电网。 也就是说陆洋从毛晓非手上拿到的用电指标，其实就是西盘江电站从五月初到九月中旬这段时间发出的全部电量，而根据去年的经验，这个数字大概是不到700万千瓦时这样的水平。 然而，陆洋想要转正为晨曦主机的正式最高指挥官，需要足足1000万千瓦时的电力。 也就是说，就算陆洋之后一点能量都不消耗，硬生生在地球苟一年，也攒不够足够的电力，完成该死的转正任务！ 所以还是要想其他办法啊！陆洋心中哀叹道。 对他来说，从毛晓非这里接手西盘江电站已经是行险之举了。 要不是时间紧迫，以陆洋的性格绝对不会兵行险招。 一旦被人发现他的厂房里实际上并没有用电机器，而是一个黑色金属板砖一直在充电，他晨曦主机的秘密就铁定要暴露了。 即使陆洋自己也承认，无论是永夜世界还是地球这边，到目前为止他的计划能够推进这么顺利，很大程度要归功于他的好运气。 但他不能指望自己运气能一直这么好。 在地球上，想要在严守晨曦秘密的情况下获得更多电力基本上已经不可能了。 且不说他再次顺利接盘另一个水电站，然后驻水电站的工程师，还恰好是刘工这样的糊涂蛋的概率有多低。就算真给他第二个水电站，他也没法把晨曦主机的本体劈成两半去充电。 能够跨越空间的阻隔、进行无损耗传输的，只有银河标准能量，普通电力可做不到。 想来想去，陆洋认为要获得更多的能量来源，只能从外星球想办法了。 因此他必须尽快返回永夜世界，以免夜长梦多！ 第三十二章 第二次旅行的准备 陆洋将返回永夜世界的时间，暂定为四天后。 经过咨询晨曦，陆洋已经了解到，银河联邦的单兵投送，并不一定只能传送一个人。 只要总重量不超过250公斤，完全可以一次传送两三个人，或者干脆一个人都不传送，单纯传送物资。 因此陆洋这次返回永夜世界时，计划进行连续两次单兵传送，其中一次专门运送物资，总共将带去超过400公斤货物！ 四天的时间，不仅刚好够让晨曦积攒两次传送所需的能量，也足够他大概安排好地球这边的事，前提是他抓紧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分钟时间。 趁着毛晓非被西川山区复杂的路况吸引了全部注意力，陆洋用手机打开了某电商的app，浏览了起他这次出发前需要准备的物资。 首先，他需要采购大量会发光的铝合金矿机空壳子，为在西盘江水电站厂房充电的晨曦本体打掩护。 虽然刘工一看就不是什么多事的人，但陆洋可是记得，那个刘工上十天班就会轮休六天。万一给他替班的学徒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非要去看看厂房的情况，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陆洋打算在前往永夜世界之前，把厂房的大门反锁住，但即使这样，他还是要保证其他人从窗户外边，看不出厂房里边的蹊跷之处 铝合金壳子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陆洋直接就选择了一家物流速度最快的厂家，送货地点填的，就是他在西川省会住的酒店。 然后，就是他给永夜世界土着们准备的“太阳神的礼物”。 陆洋第一个下单的，就是手摇式手电筒和手摇式应急灯。毕竟人力是永夜世界唯一可利用的动力来源，再加上永夜世界土着的体力耐力都远超地球人，这两样东西的实用性极高。估计以土着们的臂力，哪怕是使用强光模式的手摇式手电，他们都能做到充一分钟用两分钟。 考虑到他这次有可能会下山探索飞升派基地，陆洋直接把两样东西各下单了20个，这些手电筒，足够武装好几个标配的狩猎小队。另外出于他的某种恶趣味，这些手电中有一半是带语音锁的，解锁口令自然是赞美天神的那种。 要不是一般手摇发电机产生的交流电，和他上次带去永夜世界的直流铅酸电池不匹配，他这次甚至都考虑打算带四五台手摇式发电机过去，不过现在的他，实在没时间研究怎么改装交流发电机了。 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给土着们带去的武器装备。 武器陆洋根本没打算带。毕竟热兵器买不到，冷兵器没有用！ 地球上没有任何一种冷兵器的强度，能跟银河联邦产的“神石武器”相比。 因此这次陆洋选择带过去的装备是：防割手套、防刺服、带护面的防暴头盔这三件套，加起来重量才刚刚过2公斤。 没有选择带防暴盾，一来是防暴盾不够灵活，难以防备以敏捷见长的夜鬼；二来也是因为夜鬼本身战斗力不强，只是仿佛能在黑暗中视物，才让人防不胜防。有防刺装备在，完全没必要再配盾牌提供过量的防御，尤其是防暴盾本身重量太大，太占负重。 最后就是给土着们带去的补给品。 虽然高山部落那边已经趁着日之石光芒大盛的机会，扩大了农作物的种植面积，但是那区区七八百亩山地，确实难以养活一千多号人。即使高山部落种植的是古代银河联邦传下来的高产作物，在没有化肥农药以及辅助灌溉措施的帮助下，产量也是有极限的。 更何况农作物从种植到收获，至少需要50天以上的时间，这段时间高山部落必定会面临严峻的粮食危机。在饥饿状态下，原本再强悍的人都会衰弱不堪，陆洋要去山下探索“飞升派基地”，不仅要保证后方基地不要出乱子，还要保证保镖们不饿着肚子。 因此剩余的负重，陆洋大部分都分配给了食物和一些必备药品。 将这些必备物资通通下单之后，陆洋扫了一眼路况，发现自己离西川省会还有一段距离。 是不是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呢？ 陆洋回忆着之前在永夜世界的那段经历，突然灵光一闪，又想到了一件事： 我是不是要给雪风买件衣服啊！ 自己的这个小跟班，平时总是脏兮兮的，穿着一个破麻袋一样的衣服，还经常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跟在自己身后。 要是让其它不明真相的地球群众看到，估计第一时间要站出来指责他这个丐帮的“丐头”，拐卖虐待小女孩、逼迫其沿街行乞；或者联想到战乱国家的军阀，雇佣奴隶童工非法采矿的场景…… 但尴尬的是，对比着雪风的身高体重，陆洋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合适的女装。 虽然身高140多一点的小号s码女装还是存在的，但问题是雪风不仅矮、而且还瘦，就算是身高合适的服装，穿在她身上都不一定合身。而且那么小尺码的女式运动鞋，同样也不太好找。 毕竟永夜世界是个危机四伏的世界，一件不合身的服装，如果影响到行动能力，说不定会造成致命危险！ 无奈，陆洋只好又打开了童装页面…… 突然之间，他眼前的选择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陆洋很快就为雪风选中了一双紫色系的运动鞋和一整套衣物。 不过雪风的服装问题也为陆洋提了个醒。对于常年光脚走路的土着们来说，有一双鞋子能够极强的增加他们的战斗力，陆洋干脆也顺便下单了十来双小尺码运动鞋，将最后空余的负重一次性耗光。 感觉自己似乎没有什么遗漏的，陆洋主动开口道：“毛哥，你是打算明天回燕京吗？你这辆车能给我再用一下吗？” “行啊，不过你要车干嘛？” “我当然是要……”，陆洋差点下意识脱口而出，说自己这两天就准备把矿机装上，但还好他及时反应过来，赶紧改换了说辞：“……要准备先在西川省玩两天，顺便和矿机的卖家沟通下技术细节。四五天后，他们就会派人来跟给我安装调试矿机，到时候我可能还要跟他们一起去一趟西盘江水电站。” 陆洋暗道一声好险。 买矿机可不是买大白菜，买之前就需要货比三家，匹配好电源、网络和矿机数量型号。而且并不是矿机到手了就可以直接进行安装操作了，还是要进行一定的前期准备工作的。比如软件的下载、在相关网络交易平台获取自己的钱包地址等。 接下来才是矿机的实际安装操作，这个过程要将整个矿机群的网络调试好，进行电源的连接，包括矿机的控制板以及算力板都需要使用电源连接线接好，进行矿机ip的查找，设置好矿机的后台，最后才可以通过矿机挖币挣钱。 陆洋不是专业人士，而且三天前才和毛哥咨询完挖矿的技术细节，就算是再快，也不可能这两天就能把工作推进到矿机安装这一步。 “不需要我帮忙吗？这里边有好多技术细节，第一次做的人很难搞定的。最重要的是，别被卖矿机的给骗了。” 果然毛晓非也注意到了安装矿机的难处！ 陆洋毫不怀疑，只要刚才他说漏了嘴，一定会被毛晓非瞧出问题。 “你这是怀疑我的智商啊！我像是那种能轻易被人骗到的人吗？”陆洋这时，已经把自己代入到真的要装矿机的情景中，以免露出破绽，“再说你都帮我这么多了，我再找你帮忙，那是你开矿场，还是我开矿场啊？” “嗯，也对，从小我就只见你骗人，没见人骗你” “……我在你眼里一直都是这个形象吗？” “真的，我总有种一被你骗了的感觉，但我就是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 “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第三十三章 石锤 “有信者，用清水洗手前，不可妄自吃饭” 节选自《新约雪风书十诫》 -------------------------------------------- 永夜世界，先祖高峰。 一个年纪不大、皮肤黝黑的土着少年，正郁闷的蹲坐在飞升岩的一角。 他叫石锤，是王的儿子，今年刚满六个永夜大，约等于地球十二三岁的少年。 如果说高山部落的生存条件对于成年人来说算是不太友好，那对于儿童来说就称得上非常艰苦了。尤其是在朝不保夕的永夜，任何一个部落都没有开展长期规划的余裕。尽可能维持部落中成年人的战斗力，才是活在当下最重要的事情。部落儿童在正式成年之前，被分配到的口粮相当有限，仅比那些丧失战斗能力的族人稍微多一点。 实际上，部落绝大多数儿童都常年面临饥饿和营养不良的问题。 但石锤的父亲，作为拥有整个高山部落最高权力的至高王，在口粮分配上肯定不会亏待自己的儿子，不仅足够他吃饱，甚至还略有富余。 也正因为如此，石锤一直是整个部落里地位最高的孩子。 他只需要扔出一点点面饼碎屑，部落那些吃不饱饭的孩子们，就愿意排着队为他做任何事情，比如给他充当跑腿的信使、当做试验新剑术的靶子、或者给他当练习摔跤技术的假人。 但这些平时主动陪他玩耍的小伙伴里，并不包括萨满那个名叫雪风的残废女儿，这也使得石锤一直看她格外不爽。 作为部落里极少数营养良好的少年，他的体格远比同龄人更加强大，哪怕雪风比他早出生了将近两个永夜，身高体重也不如他。 在他看来，雪风这种天生的弱者，只有依靠他这种强者的怜悯，才能在永夜中生存下去的。对强者百依百顺，应该是这种弱者的天职。 可是雪风却从来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为了获得一点额外食物巴结奉承过自己，这让习惯了众星捧月感觉的石锤实在无法接受。 要不是雪风的父亲是部落的萨满，他早就想用拳头给这个不知好歹的弱者一点颜色看看了。 尽管没法真的动手，但石锤平时最喜欢的娱乐活动，依然是带着自己的小跟班们去雪风居住的地方，大声嘲笑一番她这个只会讲先祖故事的残废，然后看着雪风恼怒但又不敢发作的样子，哈哈大笑着离开。 不过，哪怕石锤平时常以嘲笑雪风为乐，当他听说雪风被选作献给天神的血祭品的时候，他的心里其实还是为她感到有一点点难过的。 但所有的这一切，从那个名叫“盗火之神”的伟大存在降临先祖高峰的那一刻起，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知道为什么，传说中的天神降临之后，并没有选择自己这个身强力壮的王之后裔作为贴身护卫，而是选择把雪风随时带在身边听候差遣。 可是无论从任何角度看，自己都比一个瘸子更合适担任天神的护卫啊！ 石锤实在想不明白天神的选择，难道天神选择雪风，单纯是因为她是那次血祭中献给天神的祭品吗？ 虽然想不太明白，但石锤是万万不敢质疑天神的决定的，就像他万万不敢质疑天神的真实性一样。 且不说那天笼罩了先祖高峰小半个天空的滔天火海有多么恐怖。就是天神降临的当天，祂操纵天雷之力，隔着三四十步的距离，就打倒了暴雨这位部落顶尖勇士的神威，都让石锤产生不了任何反抗之心。 石锤很确信那就是天雷之力，因为他当时就站在王的身边，近距离目睹了这个场景！ 如果仅仅是没有被选作天神的贴身护卫，石锤倒也不会如此郁闷。 天神降临之后的当天晚上，部落族人之中就开始流传起了关于天界美食的传说。据说天神的食物，吃下去之后就会让人产生飘飘欲仙的感觉，吃过神食后再吃凡人的面饼，那味道就跟啃食泥土一般寡淡无味。即使是他平时不苟言笑的父亲，都会时不时跟身边的护卫吹嘘起神食的美味之处。 而当石锤“听雷霆叔叔、听萨满、听雪风、听天神对她”说，多吃“天神美食”可以让身体强壮，他就更羡慕能吃到神食的人了。他对天神的说法深信不疑，毕竟天神的神药都可以让死人复活，天神的美食能让人身体强壮，那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 然而石锤第一次品尝到天神美食，已经是天神返回天界之后的事情了，那还是他从一个过去常拍自己马屁的瘦小跟班那里抢过来的。 这个小跟班，在圣地偶遇了即将返回天界的天神，天神怜悯为饥饿所困的孩童，赐予了他用神布（塑料）包裹的神食（香肠）。这个幸运的家伙当时只吃了一多半，准备把剩下的藏起来慢慢品尝。 然而神食的味道何其诱人，即使隔着很远，石锤都能闻到这个家伙身上藏着的神食味道。 通过一番说服（物理），石锤总算如愿品尝到了那仅剩的一小块神食。神食入口的一刹那，他的眼泪都快跟口水一起流下来了。只要一想到天神已经离开凡间返回天界，自己这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次品尝到如此美味，他就忍不住悲从中来。 到现在为止，那块包裹神食的神布还被他随时戴在身上，他时不时就会用舌头舔一口，回味一下当时的感觉。 但对石锤来说，更大的打击还在后边。 天神离开后，整个部落唯一拥有神食的人就是雪风了。 大家都说，这些美食是雪风因为虔诚，从天神那里获得的赏赐。根据路过雪风住处的小伙伴们的说法，那里的神食加起来足有一座小山那么多！ 从那以后，成天蹲在飞升岩上、拿着神石不停写写画画的雪风，就替代了石锤成为了高山部落孩子们的最新焦点。他之前那些小伙伴们，宁愿成天跟着雪风在飞升岩上，念叨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也没有人愿意陪他好好玩耍了。 愤怒之下，石锤狠狠教训了一个成天围在雪风身边的、曾经的小伙伴。从他口中，石锤得知，小孩子们只要每天跟随雪风学习天神的戒律，并能完整的背诵下来，就可以从她手里获得一点点神食作为奖励。 天神降临之前，石锤曾不止一次嘲笑过雪风背下的、那些高山部落先祖的传说。他的父亲就对他说过，当你在野外面对夜鬼的时候，你懂的道理再多，也不如手上的拳头好使。 现在要让雪风当老师给他讲课，简直就是对他赤裸裸的羞辱，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我石锤就是饿死，死外边，从先祖高峰的圣地跳下去，也不会吃雪风的一点东西！ 石锤死死盯着几十步外的雪风，还有那群围在雪风身边的孩子，恶狠狠地想到。 不过，当他看到雪风指挥着身边的孩子们挨个用山泉水洗手后，又随手打开一个天神的食盒（罐头），将天神赐予的美食分给其中的几人后，石锤的口水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天界的美食实在是太香了！ 拿到天界美食的几个孩子，平时就算绑在一起，也不是他石锤一个人的对手。 然而现在，这些孩子就因为背下来几句话，就能够享用真正天界的美食；而他石锤只能坐在这里，舔着几乎没有味道的神布回忆这些美味。 看着吃到神食后露出陶醉表情的孩子们，石锤真的忍不住了。 不……不就是背几句天神戒律嘛，天神戒律又不是雪风说的，那是堂堂天神的教诲，雪风只是天神的传话筒而已，我跟伟大的天神学习祂的戒律，这有什么丢人的…… 就在石锤马上就要说服自己，迈出那关键一步的时候，飞升岩的另一端，毫无征兆的爆发出了一阵白色的光晕！ 正在飞升岩中央，认真指导自己十三位年幼门徒的永夜大陆初代圣女雪风，猛然抬起头来： “是天神！是天神回来了！” 第三十四章 天神的衣服 “神说，女孩子换衣服的时候不能被外人看见！” 节选自《新约雪风书十诫》 -------------------------------------------- 雪风激动的叫喊声，一下的就吸引了飞升岩上所有土着的注意力。但还没等土着们做好迎接天神的准备，在第一团白色光晕旁边又爆发出第二团光晕！ 这下连部落的首席神学专家雪风都楞住了，难道这次同时会有两个天神降临吗？ 就在众土着愣神的时候，陆天神的身影已经从第一团光晕中浮现出来。 第一时间，陆洋就注意到了坐在自己面前不远处、被一群孩子们包围的雪风。他没等剩下的物资传送完毕，就直接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这次天界之行非常顺利，太阳神很满意高山部落的祭品，也托我带来许多珍贵的恩赐！” 雪风这时也从愣神状态反应过来，连忙带着身边的孩子们向天神施以大礼。 这让刚刚重返永夜大陆，还没完全进入天神状态的陆洋有些不习惯，毕竟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看到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对自己跪拜，让他本能的觉得有点不适应。 不过既然要维护神的神圣性，表现得太过平易近人确实也不合适。 只能以后再想办法纠正这个问题了！ “雪风，你在地上画的是什么东西？” 陆洋看着雪风面前一大片用神石雕刻出的、既像是文字、又像是绘画的涂鸦，不禁好奇道。 在他印象里，整个高山部落唯一的文字，就是那些刻在山上无人能懂的“神文”，雪风这丫头，什么时候又学会写字和绘画了？ 听到天神的问话，雪风显得有些局促，“这些都是我用神石记下的天神训诫，我只是想趁天神前往天界的时间，把这些东西记录下来，教给部落里的孩子……”。 “……还能顺便在这里等天神回来”，雪风心中，又默默补上了没好意思说出口的下半句。 陆洋指着眼前涂鸦中一个最为突兀的、看起来像是“长了两条腿的大蘑菇”一样的图形，问道：“你这记录的是什么东西？” “这个是天神！”看到天神真的对自己的工作有兴趣，雪风指着“大蘑菇”兴奋的答道。 陆洋又看向“大蘑菇”旁边一大群“两条腿的小蘑菇”，问道：“这些呢？” “这个是雪风！”，雪风指了指离“天神”最近的小蘑菇，然后又指了指其它小蘑菇，“这些都是部落的族人们！” “那这些小圆圈又是什么东西？” “这些是水。” “那下边这些大圆圈呢？” “这些都是面饼！” “这个奇怪的符号又是什么？” “这个是手！” 陆洋不禁好奇道，“你这里还画了条线，把这些东西全部圈在一起，这又是在干什么？” “这是在说，天神教导我们这些信仰天神的人，吃面饼前要洗手！” 人才啊！ 而且还是独自一人创造了一种全新文字的人才！ “这些天我一直在让这些孩子们学习天神的教诲！雾雨，你来跟天神汇报一下，你这两天都学会了什么。”雪风得到天神肯定的眼神，连忙找来她最得意的门徒给天神表演。 “神说，饭前便后要洗手…… 神说，平时多吃肉，个子长得高…… 神说，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神说，凡虔信者，都应该多洗澡讲卫生，才能免去疫病之苦…” 被雪风点到名字后，她身边的一个看起来只有六七岁年纪的小女孩，跟念经一样摇头晃脑背起了“陆洋语录”。陆洋严重怀疑，这小女孩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尤其是那句“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他自己都不记得，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时候跟雪风说的了。 不过陆洋的确注意到，这次回来之后，雪风和这些小孩子们明显比之前干净了很多，尤其是和那些刚来到飞升岩附近围观天神降临的普通土着比起来，就更加明显了。 虽然孩子们的双脚双腿不可避免依然很脏，但至少头发和脸上，已经没有什么肉眼可见的污垢了，身上的味道也淡了很多。 说实话，陆洋上次来到永夜世界，之所以表现得和土着们很有距离感，一方面是出于塑造神圣形象的需要，另一方面，是他真的忍不了这帮常年不洗澡的土着浑身散发的浓烈气味。 看起来雪风这几天确实也没闲着，在这边干了不少大好事啊！ 揉了揉雪风明显变得干净很多的头发，陆洋充分肯定了她的工作：“你做的很好，下次去天界，我给你带一本记载了神文写作和阅读方法的书，你去学习一下，比你现在用这些符号记录东西更方便。” “神，难道凡人学习神文不会引起神罚吗？” “这是我自己的神文，和太阳神的神文不一样，并不会带来神罚，我管这种文字叫汉语。” 陆洋已经打算好了，下次带一点基础汉语教材和音频资料，给雪风学习一下。 他也不怕雪风学不会。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陆洋已经发现，雪风其实很像他上高中时班里的一个和他学习成绩差不多的女学霸。她们这种人，可能创新型思维和逻辑思维要差一点，但要是论记忆力、服从性、条理性、学习态度和学习方法，绝对都是顶尖的。 别的不说，陆洋感觉他上次来到永夜世界后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被雪风凭借自己的强悍的记忆力，死记硬背了下来了，这本事让他都自叹不如。他首先没这么好的记忆力，其次他就算有这么好的记忆力，也没有这么好的学习态度。 看到雪风似乎已经洗过澡了，陆洋干脆直接从身后刚刚传送过来一大堆物资中，翻出了一件小号黑白色水手服、一双紫色儿童旅游鞋和还有一双黑色中筒袜递给了雪风。 “这些东西都是要给你穿上的！” 看到天神似乎要将自己穿的那种五色神衣赐给雪风，围观的土着们瞬间炸锅了。 雪风居然能获得神的衣服，这是何等殊荣啊！ 这种神布，普通土着摸一下都仿佛能感受到神明的存在，雪风居然能把它一直穿在身上！ 尤其是那对看起来似乎是穿在脚上的衣物（旅游鞋），表面竟然是一种土着们只在彩虹上见过的颜色。这种只属于天界的颜色，是如此的特殊和炫目，以至于很多土着一看到就完全挪不开眼睛。 雪风这是要把天界的彩虹穿在脚上了吗？ 看到土着们都是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陆洋非常满意。 这双明显和其他衣服不搭的紫色旅游鞋，是陆洋特地挑选出来的。 紫色，是自然界中最稀有的天然颜色，除了彩虹上的紫色光晕之外，很多普通土着一辈子都没见过这种颜色。无论是在古代中国还是古代西方，紫色稀有的特点，都使其成为最尊贵的颜色。 中国传统中紫色代表圣人和帝王之气，如北京故宫又称为紫禁城，也有所谓紫气东来的说法，只有最高贵的人才有资格穿紫衣。《左传哀公十七年》中，就记载了一名倒霉的低级贵族，因为不小心穿了紫色的衣服，被卫庄公砍了脑袋的故事。 在古代罗马，也只有最尊贵的元老院议员才有资格穿着紫色长袍，在东罗马帝国时代，甚至只有皇帝的卧室才能有紫色装饰，拜占庭帝国皇帝只有具有“porphyronos”（生于紫色）的称号，才会被认为拥有真正高贵的血统。 在工业时代以前，地球上大多数紫色染料只有一种来源，那就是贝紫。 迦太基城（现突尼斯）正是以生产贝紫闻名古代西方世界。 这种染料价超黄金，迦太基人甚至靠倒卖贝紫，在财力上就能压倒强大的罗马共和国。 而永夜世界的土着见识都很狭隘，又几乎没人去过海边捡过贝壳，知道贝紫这种染料的可能性几乎就是零，所以见到这种只属于彩虹的颜色时，才会震惊到无以复加。 一直旁边围观的土着少年石锤，这时候已经酸的像是一个矮胖矮胖的大柠檬。他就不明白了，雪风不就是在地上画了一堆涂鸦，然后教几个小孩子说了两句话吗?为什么神就这么看重她呢？雪风能像他一样，一锤砸死一只夜鬼吗？ 不提旁边已经怀疑人生的石锤，雪风此时更是激动的连说都不出话来了。她虽然没穿过天神的衣服，但是贴身跟随陆洋好几天，她也大概清楚了天神的衣服是什么样的珍贵宝物。 从天神手中接过衣服后，她就迫不及待的要当着众土着的面，把自己身上穿了好多年的破编织袋一样的“衣服”脱下来，换上炫目的“神衣”。 看到雪风似乎是把在大庭广众之下穿上“神衣”，当成了某种极其荣耀的事情，陆洋吓得连忙阻止道：“且慢！你去别的地方把衣服换上！女孩子换衣服的时候是不能被别人看见的！不能被任何人看见……哪怕是神也不行！” 天神少见的命令语气把雪风吓了一个机灵，她赶紧将这条重要的训诫加到了自己脑子里刚刚梳理好的《圣经》草稿里。 然后在一众土着羡慕的眼光中，雪风抱起衣服就往最近的山洞，也就是之前天神居住的先祖大厅，一瘸一拐地跑了过去。 第三十五章 天神要下山 雪风身影消失在众人视线后不久，王和萨满听闻天神再次降临，也几乎在同一时间赶到了飞升岩。 陆洋敏锐察觉到，二人脸上除欣喜之外，明显带有难掩的忧虑之色，这让他不禁担心起目前高山部落的状况。 还没等他开口，王在躬身行礼后，就赶紧主动坦白了部落面临的困难。 “神！您能再次降临世间，真是太好了！部落的食物储备，已经撑不了太久了……” 经过王的一番介绍，陆洋也终于了解到，高山部落的粮食危机已经严峻到什么地步。 按照王的说法，目前高山部落全部存粮，哪怕按照比较节省的方式发放，也最多只够这将近1500多号人一个月食用。日之石恢复后，萨满带人在紧急补种的粮食作物，至少还要有50天左右才能迎来第一次收获。中间这弹尽粮绝的20天，将是部落面临的最严峻考验。 陆洋稍微换算了一下，按照一个人一天一斤面食的最低口粮标准，这个缺口相当于15吨左右的粮食，即使把这么多面食全部折算成单位热量最高的肉类，这个缺口依然有大约7吨左右。以自己每次传送最多携带250公斤物资的标准，至少也需要连续传送28次才能供应如此多的食物。 这个量级的传送规模，陆洋目前根本无力负担，仅靠他从地球运输物资，看来是不太可能解决这次危机了。 “这还只是目前的危机，等到永夜的后半夜，先祖高峰会变得更加寒冷，在日之石照耀不到之处，水甚至都会结成冰。那时候族人们的粮食消耗，只会会比现在更高！”萨满也忧心忡忡地补充道。 萨满这么一说，陆洋才发现这次他回来之后，先祖高峰好像确实比上次略微冷了一些，如果永夜再持续100天左右，先祖高峰的气温完全可能下降至冰点。 “在太阳神的恩赐下，虔诚的信徒将无惧寒冷。” 陆洋心中沟通晨曦，同时右手打了个响指，日之石热能回收装置的工作效率，在晨曦的精准操纵下，瞬间略微降低了一点。 对于反应温度动辄上亿度的核聚变反应来说，仅仅一点点热量的泄露，就足以温暖整个先祖高峰。 没过多久，围观的土着们就都感觉到了天神所说的、来自太阳神的恩赐。很快，整座山上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赞美和祈祷。 但是对于陆洋来说，他能做的也就到此为止了。 粮食的问题，还是需要土着们自己去解决。 “作为部落的王，你可曾想过，如何带领部落摆脱饥饿的困扰？”陆洋向王开口询问道。 听到天神似乎是在考验他，王顿时面露难色。 如果天神没有再次降临的话，现在的王大概率会选择用雪风这种没有战斗能力的族人作为诱饵，吸引夜鬼注意力，然后自己带领部落的主力趁机突围出去，接应山下的狩猎队回来。 不过王心里清楚，如果他真的把自己的心里话说给天神听，下一秒说不定就会被面前的天神拍成渣渣。于是王只好大义凛然地拍拍胸脯：“我将亲自带领部落最精锐的勇士杀下山去，接应在外的狩猎队伍上山！” “落霜的狩猎小队归来之时，一共带回了多少食物？” “额……大概相当于整个高山部落的人1天的口粮……可能还有富余。” 这个数量可不少！ 陆洋盘算了一下，此时山下还有十多只狩猎小队，如果能够把被困在野外的狩猎队伍全部接应上山，同时再让山上的人节省一点，差不多就能正好填上剩余的粮食缺口。 根据落霜提供的情报，现在野外的夜鬼，几乎全部游荡在先祖高峰四周。暂时撤离先祖高峰周边地区的这些狩猎队伍，在野外遭到重大损失的概率应该不大。 “你的方法是好的，部落需要尽快组织人手，接应野外的狩猎队伍上山！” 听到天神似乎真要把自己当敢死队长用，王顿时傻眼了。 他已经下山侦察过很多次了，先祖高峰四周的夜鬼密度高得惊人，似乎整个已知世界的夜鬼都聚集到这座山下。再加上夜鬼的听觉非常敏锐，下山的队伍只要惊动了任何一只夜鬼，很快就会被成群的夜鬼团团包围。 哪怕王真的能凭借武力，从夜鬼的包围中硬杀出一条血路，剩余的夜鬼也能在黑暗中轻松追上突围的队伍。过去的经验也充分证明，除非逃到日之石的覆盖范围内、或者把追来的夜鬼彻底消灭掉，想单凭跑路速度在永夜中摆脱夜鬼的追杀，基本上不太可能。 他要是真按照天神的指示，带人就这么直接莽下去，死亡率保守估计也在95以上。 看到王嗫嚅着半天不吭声，把脸都给憋红了，陆洋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安慰道：“这次从天界归来，太阳神赠予我40枚小日之石，以及20套天神铠甲，更有数不清的神药。有了天界神兵神物的帮助，一定能成功解救被困的族人！” 本来以为，王听到太阳神送来的礼物应该大喜过望，但陆洋发现王脸上的表情却更显尴尬了。 在“陆天神”奇怪眼神的逼视下，王吞吞吐吐的开口了，“我……我用不了日之石……” 王的话音未落，周围土着闻言纷纷用诡异地眼神瞟向他，包括他自己的儿子石锤，脸上也满是尴尬，萨满更是一脸“早就知道你小子是个异端”的表情。 陆洋顿时一头问号，“你是如何知道，自己无法使用日之石的？” “万望天神恕罪！我……我找雪风借了日之石……不能用。”看着身旁的族人似乎有点蠢蠢欲动，好像要“天诛”了他这个异端，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连他身后的萨满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是我对神的信仰还不够坚定，我有罪……” 雪风的日之石？ 好像是之前修复日之石的时候，在圣地被摔坏的那个手电筒？ 看着随时有可能跪地求饶的王，陆洋微微一笑，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今次归来，见你已大有改进，可以称得上是一位虔诚的信徒了。” 说罢，他递给王一个全新的手摇式手电：“在心中称颂我的名，你可再尝试一次。” 被众人死死盯住的王不敢耍花样，赶紧心中默念盗火之神的名字，拼尽全力转起了手摇杆。 毫不意外，崭新的手摇式手电亮了起来。 这个景象又让周围的土着发出一阵惊呼： 不愧是天神，就连王这样的无信者，都能被感化成虔诚的信徒！ 就连王自己，这时都觉得自己对天神的信仰升华了。 “挑出18名狩猎经验丰富的勇士，穿上天界的神甲，再挑出20个信仰虔诚的勇士，让小日之石们时刻发出光芒。”远远的看到雪风似乎穿好衣服回来了，陆洋又补充道“我将亲自带领雪风和这38名勇士，一起接应被困在野外的信徒们！” 陆天神必须带上雪风，用来拖慢整个狩猎队伍的行进速度，要不然他实在解释不了为什么堂堂天神，体力居然会差到跟不上普通的部落勇士。 他总不能双手一摊，说我们天界的天神，都是我这样的废柴。 这也太掉神的逼格了。 这次的神谕再次让围观的土着们炸锅了。土着们听到自己有机会和天神并肩作战，一个个都激动的摩拳擦掌。 没人觉得自己在天神的保护下会打不过区区夜鬼，毕竟天神连雪风这种部落里出名的战五渣，都敢一起带下山去，说明这些弱小的夜鬼在天神面前，完全就是白给啊！ 他们万万想不到，自己崇拜的天神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战一渣。 天神之所以一直都是一副淡定的样子，其实最大的底气是当他遇到生命危险时，晨曦可以在0001秒内把他传送回地球！ 反正现在晨曦基地的能量储备已经不低了，就算他在永夜世界玩脱了也有机会东山再起，即使这边的局势彻底没法收拾了，他去其它星球开新地图也不是不可以。 换好衣服匆匆赶来的雪风也是一脸惶恐，“天神，我和您一起下山，会不会拖大家后腿？” 拖后腿？ 老子要的就是你来拖后腿！ 当然，陆洋嘴里还是豪迈的说道：“有我在，你大可放心！” 看到洗过澡并且换好水手服的雪风，陆洋也是眼前一亮。 经过这几天地球食物的营养补充，雪风已经没有最早那种面黄肌瘦的感觉了，之前略发枯黄的披肩黑发也有了一些光泽。再加上她脸洗干净后露出的耐看五官，还有比常人明显更加苍白的皮肤，反而给人一种瘦小文静的感觉，有点像是地球上的文学少女。 就是这身材还是太单薄，不过总算没有之前那种“拐卖奴隶童工”的负罪感了！ 陆洋心中一边点评着，一边伸手帮她整理了下衣服。 “天神……” 被土着们用羡慕的眼神集体围观的雪风，此时只好站在原地，局促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复杂心情。 第三十六章 招兵买马 在信使召唤下，部落里最精锐的天神护卫和狩猎队员，很快就全部集中到飞升岩上。 但出乎陆洋预料的是，现场的报名情况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踊跃。 并不是说现场的宗教氛围不够狂热，只是在王的前车之鉴影响下，很多土着担心自己对天神的信仰不够虔诚，导致自己无法点亮小日之石。 毕竟王刚才都说了，在今天之前，他都无法使用日之石，直到被天神感化之后，王才重新获得了使用日之石的资格。 这让土着们也搞不清楚，究竟要对天神虔诚到什么程度才能点亮小日之石。 毕竟之前点亮过小日之石的除了王，就只有雪风这个大家公认的天神第一信徒兼部落首席神学家。 普通的部落勇士并不是王，没有那么高的威望。一旦某个人使用不了日之石，被证明是个伪信徒，这个人很有可能会遭到其他狂热的、想要证明自己虔诚的土着们围殴。 陆洋本以为自己的头号打手，也就是疾风会是第一个报名做表率。没想到，就在大家谁都不敢上来的时候，王的儿子石锤首先从人群之中站了出来，大声向天神请愿道，“天神，请允许我报名参加这次下山的队伍！” 王看到自己的儿子跳出来，顿时就急眼了，“狩猎是部落勇士的事情，你一个孩子凑什么热闹！” 石锤不服道：“整个部落现在还在山上的勇士有几个能打赢我？再说了，我对天神的信仰，绝对比雪风还要坚定！天神能带上雪风，为什么就不能带上我？” 只要能跟在天神旁边，别说参加一个天神亲自带队的“没什么危险的突围行动”，就算是真当敢死队长他也不怕，他更怕以后吃不到天神的美食。看看雪风就知道了，只要能跟在天神的身边，神食这种他平时连想都想不到的美味，简直是要多少有多少！ 陆洋看了看石锤的体格，发现确实不比一般的部落勇士差，就点点头，递给他一个手摇式手电。 不出意外，石锤也在土着们羡慕的眼光中点亮了手电筒。 看到石锤一个小孩子也能点亮日之石后，现场土着的报名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因为陆洋也不太清楚这些土着的个人战力，所以他仅仅亲自点名认可了疾风、雷霆、落霜、雪风、石锤这五个人，其它的人选，都交由王来挑选，他只负责给土着们递手电筒。 为了增强手电筒在土着眼中的神圣性，在陆洋带来的这20个手摇式手电筒和20个手摇式应急灯里，其中有一半，都是他刻意挑选的带语音锁的手电筒。 毕竟如果随便一个人都能使用神圣的日之石，那这个神器未免有些太廉价了！ 陆洋打算，如果哪个土着得罪了他，他就把那家伙的手电筒偷偷锁上，然后让这个土着享受下被其他狂热信徒围殴的感觉。 当王选出了差不多将近30个人之后，陆洋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是时候该让某个土着点不亮手电筒，来证明一下天神派发的手电筒，不是那么随便的神器了。 这时，他正好看到王点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暴雨，你也来试试操作日之石！” 在陆洋第一次降临永夜世界时，暴雨这位带头挑衅他的家伙，给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虽然他的挑衅有王在背后指使，不过谁让他倒霉，恰好被陆洋记住名字了呢！ 他随手锁住一个带语音锁的手电筒，递给兴冲冲跑过来的暴雨。 紧接着尴尬的一幕，就如同陆洋预期的那样发生了。 看到自己手中的手电筒无论如何使劲都点不亮，暴雨身上的冷汗瞬间就跟暴雨一样流了下来。 还没等周围的土着们弄清楚，究竟要怎么对付这个异端，暴雨直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向天神高声求饶了起来。 陆洋也没有真的逼死他的意思，赶紧对跃跃欲试的围观土着们解释，说这是因为暴雨在天神降临时冒犯过神威，才因此无法点亮日之石，并不是因为他不够虔诚。 说罢，陆洋还装模作样的宽恕了他一番，让他口中称颂神的名（开锁口令），然后重新让他尝试点亮手电筒。 看到得到神的“宽恕”后，重新点亮手电筒的暴雨千恩万谢的加入到下山的队伍里，很多自认为不够虔诚的土着，这时都不敢继续上前了。 不过还好剩下的狂热分子仍然不少，王还是很快的完成了下山人员的挑选工作。 最后的下山小队成员中，天神护卫占了20个，落霜等两个狩猎小队精锐的成员占了14人，还有就是天神亲自点名的5人。 在这之后，就到了天神派发福利的时间。 20套运动鞋+防刺服+防刺手套+防暴头盔四件套，陆洋除了给自己和自己点名的五名亲信一人一套之外，剩下的按“谁合适就给谁穿”的原则，随机分配给了其它14个人。 在这个过程中，陆洋还阻止了两个因为穿不上神靴，羞愤欲绝地想要一刀把脚趾头砍掉的狂热信徒。这种土着版的灰姑娘姐妹行为，让陆洋也不禁感叹，无论是在什么文明背景下，狂信徒都是一样的可怕。 虽说不知道自己选出来的这些人战斗力如何，但这狂热程度绝对是满分！ 等土着们都非常别扭的穿好鞋子和全套防护用具之后，天神决定试验一下护具的实用程度。他顺手从周围土着的手里挑选了一把最锐利的石刀，照着身旁倒霉的暴雨便一刀砍去。 只听一声沉闷的“呲啦”声，在暴雨惊恐的眼神中，锐利的石刀只在防刺服上留下一道白痕，而陆洋的全力挥砍，对于敦实强壮的土着们而言，造成的冲击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土着们见识到神甲的防护力后，顿时惊叹不已，经验丰富的狩猎队长落霜甚至表示，以夜鬼的爪子和撕咬能力，甚至根本没法给神甲破防。 就在土着们纷纷信心爆棚，表示神甲天下无敌的时候，冷不防旁边的雪风突然问出来一个好问题：“若是用神石打造的刀，去砍天神造的护甲，会是什么结果呢？” 被问到一个千古难题，天神只得表示“神石武器和神甲都很珍贵，砍坏哪个都不好”，勉强应付了过去。 不过他有一点没说错，神石武器确实很宝贵。 虽然陆洋第一次降临的时候，看到参加血祭的天神护卫几乎人手一把神石匕首，但那些神石匕首严格意义上说，并不能作为实战武器使用。 因为没有加工神石的能力，若是土着们想使用古代银河联邦遗物的零部件作为实战武器，这些零部件必须同时符合以下四个条件：第一是长度足够长；第二是有锋利的头部；第三是有合适抓握的尾部或者杆子；第四是重量差不多合适。 同时满足这四个条件的古代银河联邦造物，这么多年下来在先祖高峰也只积攒了不到30件，连100名天神护卫三人用一个都不够分。 这次王直接做主给了天神小队17把神石兵器，相当于部落三分之二的存货，这已经是他给予天神最大的支持了。要知道，在这次陆天神降临之前，神石武器一直是被严禁带下山去的，这些武器只要丢失了任何一件，对于部落来说都是不可挽回的损失。 当一切准备就绪，陆天神正式宣布，小队将在3天后出发，到时凡是参加天神小队的勇士，从下山前一天和到回归先祖高峰之后，都有资格享用天神带来的天界美食，作为他们护卫天神的奖赏。 这一决定，顿时引起了以石锤为代表的小队成员的疯狂点赞，当然还有没有入选天神小队的土着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就这样，陆洋的这只天神小队的最终配置如下： 由17名穿有全套护甲，并配有强大神石武器的部落勇士组成的“天神小队主战力”。 由20名负责轮流给手中手摇式手电和手摇式应急灯充电的土着组成的“灯光辅助团队”。 由水手服外又套了全副武装，并且手持反曲弓的雪风担任的小队“主力远程输出”。 身背沉重铅酸电池和户外大灯（由陆洋第一次传送时带来）还有天神日用品的“小队体力担当”疾风。 当然，还有名义上的小队核心，专门拖团队后腿的“全队最菜”天神大人。 第三十七章 土着边界理论 地球着名经济学家科斯，曾经提出过一个大名鼎鼎的企业边界理论。 从小博览群书的陆洋自然知道这个理论，但是直到他尝试对自己亲手挑选出来的土着小队进行管理的时候，他才深刻意识到了什么叫做“纸上得来终觉浅”！ 科斯的企业边界理论认为，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本质上没有优劣之分，无论是计划经济中行政命令的传递，还是市场经济中市场信息的传递，都存在效率上的损耗。理论上只有单打独斗，才是人均工作效率最高的状态，这也是为什么现代互联网大厂宁愿高薪搞996工作制，也不愿意低薪多招几个人。 虽然当今的世界已经完全被市场经济所主导，但在各公司、企业和组织的内部，本质上实行的仍是企业管理层（董事长、ceo）行政命令主导下的计划经济：企业高管就是企业中的独裁者或者计划制定者，而基层员工们的日常工作，就是执行公司管理层的命令，几乎不存在市场经济的成分。 但企业内部计划经济的效率，是随着企业本身规模扩大而降低的，这就是一般人所说的“大公司病”。而随着企业规模不断扩大，最终内部管理中产生的效率损耗，将使内部员工的人均工作效率降低至市场平均水平，这时企业的规模就达到了所谓的“边界”。理论上突破了规模边界的企业是无法生存的，因为它的内部人均效率已经低于市场平均水平，注定会被市场竞争所淘汰。 这个“企业边界”多大，取决于整个社会的科学技术水平（比如即时通讯和信息系统的出现大幅降低了企业内部沟通的效率损耗），行业的规模效应（比如互联网天生就是赢者通吃，而传统制造业规模大到一定程度就会出现规模效应衰减），以及企业内部管理水平。 在无法改变客观条件（科技水平行业选择）的情况下，企业规模想要突破这个上限，就必须提升相应的内部管理水平，降低内部效率损耗，这就产生了行政和管理的学问。 比如个体户老板可以事权财权一把抓，根本不需要掌握什么行政和管理的知识；但大公司必须制定复杂的公司规章制度并设置专门的岗位监督执行，大公司的财务、人事、行政也必须严格分离。 这并不是说大公司的这种做法就是对的，个体户老板的做法就是错的。 根据企业边界理论，对于经营规模天生无法做大的个体户老板来说，他仅有的几个员工完全不存在什么内部损耗，因此尽可能提高每个人工作效率才是第一优先级，行政和管理这种降低内部损耗的学问毫无存在意义；但对于大企业老板来说，只要自己公司员工的人均效率还在市场平均之上，他就有动力扩大自己企业的规模，但这样一来，在公司内部管理中就会产生巨大的效率损耗。组织纪律和规章制度对公司的产出并无提升，但却能有效减缓公司内部损耗的增长。 不仅限于企业，国家和文明同样满足企业边界理论。 科斯作为一个典型的欧美经济学家，他的理论挑战了苏式计划经济的合理性。只要把科斯的企业边界理论推广到国家和文明层面，就能引申出另一个耐人寻味的推论，那就是：人类没有必要刻意追求计划经济，如果有一天计划经济能够全面取代市场经济，那一定是在一个企业组织国家通过极其先进的内部管理技术，将自己的“企业边界”拓展到了全人类的范围，然后通过市场竞争自然而然胜出后发生的事，整个过程都不应该是被人为设计出来的。 话题扯远，言归正传。 受到日之石覆盖范围的限制，高山部落的总人口始终无法突破2000人的水平。如果把国家比作一个企业的话，高山部落就是一个典型的国家中的“个体户”。 对于这种总规模受限的“个体户”而言，它的“员工”数量根本远远达不到自身的“企业边界”，因此对于这种“个体户”而言，最主要的工作不是降低内部管理产生的效率损耗，而是尽可能提升现有的每一个员工的工作效率。 因此过于复杂的组织纪律和规章制度，对于一个人口总数存在天然天花板的土着部落来说，完全是多余的存在。也就是说在高山部落，与其制定什么纪律规矩，完全不如放开了，让每一个土着个体尽可能发挥主观能动性效率更高。 因此哪怕一个现代人穿越回原始社会，向他们传授先进的管理经验和科学的规章制度，这种管理经验也会很快被抛弃，因为先进的管理经验在这里没有存在的意义。 高山部落就是一个粗放式管理的独裁原始部落典型，总体上就是实行简单的三级垂直管理架构。王、萨满以及王直属的天神护卫组成了社会的第一级架构，狩猎小队长们组成了社会的第二级架构，而普通族人就是最低的第三层级架构，非常简单粗暴。 组织纪律和规章制度？ 不存在的！ 一个高山部落土着从出生开始，就不曾被灌输过任何组织和纪律的概念，甚至他们现在的语言里都没有任何与组织纪律有关的专有名词。 对普通土着而言，在山上就是听王的领导，在山下听狩猎队长的指挥，如果王和队长都不在，那就更简单了——谁拳头大听谁的。甚至连王和队长本身，归根结底也是土着们用拳头选出来的。 王和队长说要冲，大家就各自想办法向前冲；王和队长说要跑，大家就各自想办法向后跑；王和队长说要突围，大家就各自找个方向使劲逃。一个土着团队的战斗力，完全取决于团队中土着的个体战斗力和团队领导者的个人判断力。 按照陆洋对自己领导力和判断力的评估，在他指挥下天神小队就应该是一个“夜鬼推土机”： 在面对畏惧光明的夜鬼和夜行生物时，队伍中间负责提供照明的土着们会互相配合，小部分人用应急灯照亮小队四周，大部分人用手电筒不停向四周无死角扫射，屏退四周绝大多数危险；与此同时，外围战斗小队则结成整齐队形向前有序推进，自己和雪风作为远程炮台，就可以在队伍的正中心安逸输出。 这么一个攻守兼备的队伍，就算正面遭遇夜鬼大军，也可以如同常山赵子龙一样进退自如。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当陆洋信心满满地指挥天神小队演练起战术时，他才理解到无组织、无纪律究竟有多么可怕。 在他看来，高山部落的团队意识、组织意识还有纪律意识简直低到令人发指，前提是这些特质在他们当中真的存在。事实上，哪怕他已经把天神小队规矩说的很清楚了，也无法阻挡个人意识爆棚的土着队员们，拼命想要发挥个人主观能动性，然后给他整出一堆幺蛾子。 经历了四天的训练，陆洋感觉自己头都大了一圈。 首先是这些“土着灯光师们”根本不知道队形为何物。在陆洋指挥所有人练习向前行进的时候，往往天神小队刚移动起来没多久，“灯光师”们很快就和外围的战斗人员走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些积极想在天神面前表现的个人意识爆棚的灯光师，甚至抢跑到了队伍最前边带头冲锋。 更头痛的是，得益于灯光师们出众的听力，一旦有动静，所有人的灯光就齐刷刷的全都转过去，把这个地方照的灯火通明，使得所有其它的角度直接成为视觉盲区，这在实战中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比预期时间长了一倍，陆洋花了整整四天多时间，才让土着灯光师们稍微明白了，他们不是冲在前边打架送死的，而是在后边打辅助的；然后他还把灯光师们分成四组，规定每一组人只能把灯光面向一个方向，就算是亲爹死了都不能把灯光转向另一个方向。 陆洋毕竟是天神的身份，要注意形象，不能真的上去抽这些不听话的土着们大嘴巴子。他唯一的手段就是用天神的美食来利诱这帮土着，四天时间能把土着训练到这一步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 至于战斗小队，因为没有夜鬼让他们做演习，再加上时间紧迫，陆洋干脆完全放弃训练他们了。 反正据说只要不陷入包围，就算个别几只夜鬼围上来，也根本破不了他们的防暴头盔和防刺服组成的绝对防御，他们爱怎么浪就怎么浪。陆洋只要求他们记住一点，随时注意保持和大部队的距离，不得超过三十步远。 陆洋已经打定主意了，要是局面混乱到实在无法收拾，他就只能祭出疾风随身背着的大杀器——大功率户外照明灯来救场。以铅酸电池的耐久性，哪怕经常开关照明灯，勉强坚持几天问题应该也不大。 第三十八章 高山之下 五天之后，地球“土着社会学”的先驱陆洋先生终于大功告成，带着这么一群乌合之众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了先祖高峰的山脚下，和留在山上看家的王和萨满二人道别。 这次天神小队的行动路线，是由几个狩猎经验丰富的小队长联合商量出来的。 行动战略很简单，先到先祖高峰正东偏北方向一个较大的野人聚落，会合寻求野人庇护的几只狩猎小队。会合后，视情况选择先回先祖高峰，或者继续往先祖高峰正北面的大型天神遗迹处搜索，捎上坚守在那边的几只狩猎小队。 “晨曦，开始！让日之石以极限功率超负荷运行！”望着山顶上的日之石，陆洋心中默念道。 日之石的异变，可以给山下的夜鬼造成混乱，这是落霜小队突围进先祖高峰时获得的宝贵经验。陆洋这次下山，当然会充分利用一下这个手段。 虽然让日之石超负荷过载，会额外消耗其能量储备，但日之石毕竟仍然具有能够稳定运行2700多年的燃料，浪费几天的燃料对于大局无关紧要。 就在陆洋下达指示之后不久，先祖高峰山顶的日之石亮度骤然大幅提升，同时天空中的火焰之海也再次出现。 即使隔着超过一公里的距离，那片山顶火海依旧能把自己头顶的天空映照得通红，借着火光，陆洋甚至都能看清漂浮在自己头顶上方云彩的形状。如此神迹，顿时让天神小队的土着们纷纷赞美起了天神的神威。 “目标装置出力已达220，进一步提高出力水平有造成失控的可能性，请问是否还要进行后续操作？”晨曦的提示也适时传来。 “这样就可以…”陆洋话还没说完，突然又想到了一个主意，开口问道：“如果我让你将日之石的亮度瞬间提高10倍以上，不需要太久，就持续一两秒左右就可以恢复原状，会不会产生危险？” “如果持续时间在1秒以内，并没有问题。但在目标装置亮度恢复原状的过程中，大约需要10-20分钟时间，才能让核聚变反应彻底恢复稳定。” 陆洋根据王之前提供的侦察情报推断，在日之石满负荷运转的情况下，以其为中心，大约可以形成一片半径约2公里的安全区让夜鬼不敢靠近。 如果晨曦能瞬间将日之石亮度提高十倍，相当于他在距离先祖高峰20公里的范围内，就拥有了一个瞬间惊退所有夜鬼的杀招，只不过这个杀招可能只能持续1秒，还有20分钟的cd时间。 根据落霜的描述，野人部落所在地和远古天神遗迹，距离先祖高峰的直线距离应该都不超过40公里。 获取了这个新的后手，也让陆洋更放心了一点，在做了这么充分准备的情况下，哪怕土着们再不靠谱，这次救援行动也应该有了足够的容错率。 一回头，陆洋只见身着全套天神护具的落霜，已经拿出自己的神石武器，在地上对准先祖高峰上最为显眼的两个物体，即山顶正中心的日之石和山顶最北方的飞升岩，各画了一条直线。 仔细观察比对了这两条直线形成的夹角，以及自己和先祖高峰的直线距离之后，落霜指着一片远方丛林说道，“神，野人的营地就在这个方向！” 看到落霜寻路的全过程，陆洋不禁感叹： 土着们在这个世界生存这么久，还是有些能耐的！ “是时候了，出发！” 陆洋一挥手，一行40人浩浩荡荡的向野人部落的方向进发而去。 …… 先祖高峰下的平缓丘陵上，覆盖着大片落叶乔木组成的丛林。 第一次真正用自己的双腿闯荡异星世界并不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尽管一路上见到的各种外星落叶乔木，还有一些被日之石异变惊的鸡飞狗跳的外星夜行小动物，都让陆洋大开眼界，心里直呼长见识了，但很快他就没心情去注意这些琐事了。 133的重力对他一个地球人来说压力实在太大，尤其是走在地面坑坑洼洼的丛林中，更加剧了这一困难。 才走了2公里左右，陆洋就顾不得天神的尊严，将猎枪交给身旁同样第一次下山的残疾萝莉雪风背着了。 随着小队逐渐深入林地，四周也变得愈发昏暗。等到亮度逐渐降低到地球满月夜晚的水平后，陆洋感觉到身边的土着们明显都紧张起来，不但没有人继续说话，甚至就连走路都变得小心翼翼。 当小队中所有的说话声都消失之后，陆洋就发现了自己的一个重大失误：穿鞋的土着，走在树林厚实腐叶上发出的噪音，要比光脚大很多！ 他给土着们穿鞋子的本意，是想提高他们行动的灵活性，但他现在已经意识到了，哪怕这些人不穿鞋子走路，这耐力也远远不是自己能比的。 野外生存专家疾风，这时也背着沉重蓄电池，步伐轻盈地靠了过来，小声嘀咕道：“声音有点太大了……如果周围有夜鬼一定会被吸引过来的！” “咻！” 就在陆洋正在想要不要承认错误，让土着们改为光脚赶路时，队伍最前方突然爆发出一声短促的哨响。 紧接着，陆洋就听到了疾风在他耳边沉声汇报道：“天神，有夜鬼！数量不明！” 果然还是来了。 疾风你这个乌鸦嘴！ “举火！全都点亮日之石！” 夜鬼可以在黑暗中视物，既然已经被它们发现，土着小队也就没必要继续隐藏了。陆洋当即指示所有“土着灯光师”全部打开手电筒！ 比点燃火把快得多，几乎是在两三秒之内，七八盏应急灯和十多道手电筒的光柱就全部亮了起来。 此时，最近的夜鬼，已经靠近到离队伍不到20米的距离了。要不是疾风快速预警，再加上手摇式手电筒点亮速度极快，恐怕这只队伍就要在黑暗中直面夜鬼的第一波突袭，遭受惨重的损失。 借着灯光连忙向四周望去，陆洋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了传说中的夜鬼，随即表情就古怪起来： 这颗星球是不是爆发过t病毒感染？ 还是说这星球里藏着吸血鬼？ 这是陆洋看到丧尸，哦不，夜鬼之后的第一反应。 陆洋眼前的夜鬼和人类几乎长得一模一样，浑身赤裸肮脏不堪，走起路来手脚并用，活像一个感染了丧尸病毒的、还没有进化完全的猿人，但皮肤却苍白到近乎透明，某些部位甚至能看到青黑色的血管在鼓动，仿佛是恐怖片里的角色走出了屏幕。 看着这渗人的玩意，陆洋额头上不禁冒出了细微的冷汗。 第三十九章 遭遇战 见到夜鬼来袭后，土着们并不像陆洋这么紧张，反而都是一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的样子。他甚至听到身边的几位土着卫士，在看清了四周情况之后，反而长舒了一口气。 “天神，夜鬼的包围圈，似乎因为日之石的异变出现了漏洞，我们好像已经走到了大队夜鬼组成的包围圈之外。现在我们旁边的夜鬼并不多，应该只是不小心碰上了一小群在外游荡的”，经验丰富的疾风第一时间向陆洋汇报道。 下山后的初战，“灯光师”们火力全开，十几根手电筒挥舞像模像样。 距离队伍较近的几只夜鬼骤然被灯光直接照射，顿时一阵慌乱，立刻四散开去想要找黑暗之处躲藏。其中几只运气好的迅速退到应急灯的照射范围之外，隐去了身形，但仍有两三只夜鬼被土着们用手电筒的灯光死死锁定，无论如何躲闪也无法完全摆脱追踪。 可以看出，陆洋之前对土着的训练还是有作用的。 在外围全副武装的战斗人员慢慢向被锁定的夜鬼逼近时，没有再次出现演习中发生的，灯光师扔下手电筒，跟着战斗人员一起冲杀上去的事情。 被手电锁定的几只夜鬼，仿佛知道自己在灯光下不是土着们的对手，看到土着战士逼近后，他们也慌忙四散奔逃，不愿意与这些强壮的家伙正面交锋，外围的土着战士们几次要想组织围杀，都被这些夜鬼远远的躲开。 在永夜中，这种放风筝战术也是夜鬼最难缠的地方！ “嗖！” 就在这时，陆洋听到耳边一阵风声，紧接着距离队伍最近的一只夜鬼突然一个踉跄，直接仰面倒下！ 陆洋回头，只见雪风左手平举，稳稳握着有自己身高三分之二长的反曲弓，同时右手又从背后的箭壶里抽出了第二支箭，慢慢搭在了箭台上。 众土着在山上，或多或少都见过雪风练习射箭的样子，也大概知道“弓箭”这种天神武器的工作原理。 这时看到雪风甫一出手就把一只夜鬼射倒，小队中顿时爆发出一阵低声欢呼。 夜鬼本身的战斗力并不强。六个永夜前，夜鬼攻上先祖高峰后，甚至没办法凭借人数优势，在短时间内消灭被包围的萨满等人。 它们在黑暗中放风筝、打游击的战法，才是一直以来让土着们最为头疼的问题。 现在这些土着们突然发现，在手电筒+弓箭的配置下，本来是主动放风筝一方的夜鬼，反而成了移动的靶子，一时间全都士气大振。 这时雪风看到自己一箭消灭了一个夜鬼，也是信心大增，很快又盯上了第二只较远的落单夜鬼。 紧接着又一声破空声，雪风第二箭射中了目标的胳膊，哪怕没能一击毙命，仍让这只夜鬼痛苦的嘶吼出声。 这些夜鬼并不是毫无思维能力的丧尸，看到己方还没接触敌人，就先莫名其妙减员了两人，也出现了一阵骚动。紧接着，从最靠近小队中心位置的阴影处，有几只夜鬼瞬间加速冲了出来，似乎是打算直取雪风这个罪魁祸首。 但是陆洋明显感觉到，夜鬼们面对强光时似乎极其不适应，被应急灯和手电筒灯光照射后，这些夜鬼纷纷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冲锋速度也就顺势慢了下来。 早已磨刀霍霍的部落勇士们，看到夜鬼居然敢主动来到灯光下送死，当然不会客气，提着神石武器就快步迎了上去。 不愧是133重力星球上身经百战的战士，这些土着的攻击绝对可以称得上势大力沉、虎虎生风，再加上有锋锐无匹的神石武器加持，行踪完全暴露、又手无寸铁的几只夜鬼，没两下就变成了真正的刀下之鬼，甚至有一只倒霉的夜鬼，被雷霆的全力一击直接拦腰斩断。那个血腥场面，让玩过不少地球重口味游戏的陆洋都一阵恶寒。 与此同时，雪风的输出仍然没有停止。 小萝莉的臂力极其惊人，在每一箭都弯弓如满月的情况下，连续射出去七八箭都面不改色，接连放倒了四五个在远处游荡的夜鬼。 之后，夜鬼又顶着应急灯的光芒，又组织了两次大同小异的突袭，但全部都被配合得越来越熟练的土着们轻松打退。大约十几分钟之后，无论土着们如何转动手电筒，都找不到夜鬼的踪迹了。 看到大局已定，一直捏着大招的陆洋也放下心来，中断了和晨曦的沟通。 根据落霜的说法，在这次永夜里，只要距离先祖高峰越远，夜鬼的密度就会越低。 因此毫发无伤的天神小队众人，这时也不去打扫战场了，准备先走出这片危险区域，之后再做其它打算。 但临走之前，陆洋仍然强忍着恶心，趁着雪风回收箭矢的机会，去查看了一具相对完好的夜鬼尸体。 “晨曦，这个夜鬼的尸体看起来和人类并没什么区别啊？别告诉我，银河联邦真的在秘密研究丧尸技术，而且恰好这颗星球还是你们的生物武器实验基地！依我看，这夜鬼无论是长相还是行动方式，完全就是个夜行版丧尸。” “根据您目前观察到的信息，目标生物确实和银河人族拥有极高的相似性，但在不掌握目标生物dna信息的情况下，仍然无法做出确定性结论。对于您提出的‘银河联邦是否在研发丧尸技术’的问题，本机资料库中并不掌握相关情报。” “我记得你的本体好像可以检测生物dna序列……算了，现在还是充电要紧，没必要为了这件事，专门把你本体传送过来。” 陆洋虽然没有确定性证据，不过在他看来，所谓的夜鬼，要么是被人工改造的人类，要么就是人类变异之后的生物，不太会有其他可能了。 但就是有一点很奇怪，为什么每次永昼来临之后，土着们就找不到夜鬼的踪迹了呢？ 既然晨曦在没有本体的情况下，也无法判断夜鬼的来历，也就没必要继续研究下去了。陆洋取下了一点夜鬼头上的毛发作为样本后，随即命令天神小队继续前进，尽快赶去野人部落的驻地。 为了防范夜鬼，高山部落近年来，已经不允许狩猎队伍在距离先祖高峰一天路程以外的地方狩猎了。而野人部落所在的位置，就坐落在高山部落狩猎范围的最边缘。 不过这个“一天路程”的说法，是按照普通土着狩猎队轻装前进时的脚程计算的。根据陆洋估算，实际距离大约在40公里左右。 因为有雪风和低重力世界来的天神存在，这次天神小队可能要足足耗费2-3天时间才能赶到目的地，也正因为此，土着们对于天神带着雪风一起上路的决定一直心存疑问。不过，当土着们看到雪风像移动炮台一样的输出能力之后，已经没有人再敢于质疑天神的决定。 又遭遇了两次不疼不痒的夜鬼袭击事件后，陆洋感觉自己实在走不动了。 再加上队伍的主力远程输出雪风，也因为连续射了上百只箭，胳膊有些酸痛，和晨曦确认了一下，发现已经快要到了睡觉的时间，陆洋赶紧叫停了队伍，准备寻找安全的地方过夜。 一行人随即在树林之中找了个平坦开阔、地势较高的地方放下了行装，随后就开始分配负责守夜的人手和班次。 由于天神和雪风拖慢了整体行军速度的缘故，对于大多数土着而言，这次下山就跟出门踏青一样轻松愉快，也就是砍杀夜鬼的时候稍微费了点力气。在安排好守夜的人选后，仍有部分精力旺盛的土着，主动要求出去打猎补充食物来源。 虽然天神给每个人都发了足够几天吃的神食，但是在土着们看来，把神食当主粮吃实在太过奢侈了！ 陆洋同意了土着们的要求。 多收集点食物总归是好事，而且这些土着都吃了这么多年不明野生动物的肉了，应该也不会吃出什么问题，陆洋就让疾风带一支队伍去附近的林子里碰碰运气。 就在陆洋安排完工作，找了个大多数土着的视觉死角，铺好睡袋准备睡觉的时候，突然他收到了晨曦的提示： “你留在地球上的手机，收到了来自特定发送人的微信。” 第四十章 名侦探毛晓非 华国，南海省，某沙滩上。 穿着沙滩裤的毛晓非手里拿着个记事本眉头紧锁，一点也不像个正在度假的人。 他这幅苦大仇深的表情，和周围神情轻松的游客形成了鲜明对比。 “总感觉这里边有问题，但问题会出在哪里呢？” 死死盯着手上笔记本，毛晓非喃喃自语道。 毛晓非虽说是打算卖掉矿场后，就金盆洗手开始享受人生，然而回想前几天和陆洋接触的事情，却总觉得愈发可疑，即使在度假中，他也忍不住去思考陆洋到底有没有跟他隐瞒什么事情。 这个本子上，记录的是从在咖啡馆见到陆洋之后，到西川省机场分别之前，中间发生的所有重要事情。其中有几个最醒目的关键词被他特别标注了出来，分别是：毛晓非、钱、比特币、高考成绩、西盘江水电站、刘工。 毛晓非想了想，先把刘工的名字划掉了。 陆洋之前根本没见过刘工，刘工也不认识他，陆洋千里迢迢绕去找一个水电站里的死宅男，总不可能是图谋他的科幻小说！ 再说那个小说的主要构思还是他毛晓非刚出的主意。 毛晓非第二个划掉的是自己的名字。 陆洋的问题应该和他本人也没有关系。本来他还怀疑陆洋是知道他炒期货爆仓了，特地拐着弯给他送钱。但是他后来仔细思考过了，自己爆仓是在10多天之前，三天后陆洋就找上门来，中间这点时间他和谁都没提过这事，陆洋在这三天得到消息的概率极低。 更重要的是，陆洋是带着钱来和自己谈生意的，总不能仅仅用三天时间，陆洋既打听清楚了自己破产的消息，又迅速无中生有搞到了一笔巨款，然后马不停蹄赶来给自己送过来！ 毛晓非第三个划掉的是比特币，但同时也打了个问号。 比特币是陆洋找上他的直接理由，但这也是毛晓非认为疑点最大的地方。陆洋给出的那些挖比特币的理由，全是冠冕堂皇的正确废话。这些正确的废话虽然让他无法反驳，但绝对不是什么靠谱的投资理由。如果陆洋背后真的有什么图谋的话，比特币应该只是一个掩饰。 这时候本子上就剩下了三个关键词：钱、西盘江水电站、高考成绩。 毛哥又思考了一下，把高考成绩也划掉了。 “陆洋对高考漠不关心的态度，应该是某种事件的结果，而不是原因。 “钱和西盘江电站……不对，也不一定是西盘江电站，很有可能单纯是电，比特币可能是幌子，高考成绩应该是结果……再理一遍，陆洋突然多了很多钱，他用比特币做幌子，有可能是图谋更多钱，也有可能是图谋更多电……” 毛晓非的推理其实已经非常接近真相了。 但是整个推理中最重要的一环，也就是晨曦主机的存在，哪怕他是个陆地神仙也算不到啊！ 因此毛晓非的推理不可避免的跑偏了。 “比特币的特点是匿名交易，方便洗钱，同时挖比特币也需要用电。这样一来，钱，电，比特币三个线索就通过洗钱这件事串起来了。如果陆洋参与挖矿真的是为了洗钱，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他不在乎收益率，毕竟钱能洗白就行，亏一点都是可以接受的。而且如果陆洋现在连洗钱这种事都开始干了，那么对于高考成绩这种事也不关心了也能解释的通！” 想到这里，毛晓非又忍不住发散了自己的思维，洗钱首先也需要有赃款，有赃款必定是要涉黑的，陆洋好好一个准大学生，怎么突然就和违法犯罪扯上关系了？ 不过这些猜测都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只是其中一种可能，不一定是真相。 毛晓非决定，要先通过旁敲侧击的方式，确认一下陆洋真的没有问题。 想到这里，他随手给陆洋发了一条微信： “你在干啥呢？” …… 听到晨曦的提醒，陆洋心里一惊，“是谁的微信？我父母、刘工还是毛晓非？” 陆洋这次来永夜世界并没有带自己原来的手机，而是带了一个新的备用手机。 上次他回地球的时候，为了追求尽快为晨曦充电，其实还是被迫露出了一些破绽。其中能够通过这些破绽直接怀疑到他头上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西盘江水电站的刘工，另一个就是全程和他一起完成水电站交易的毛晓非。 由于担心他在外星球的时候，地球那边出现什么变故，陆洋索性把手机留在了地球老宅里，放在晨曦操作的八爪机器人旁边，让晨曦时刻监控这几个重点人物有没有主动联系他。 现在看来他的准备并没有白费。 “是那个叫毛晓非的人，他发送了一条微信，内容是‘你在干什么？’”晨曦答道。 毛晓非才不是那种没事发微信骚扰别人的家伙，他一定是猜到了什么！ 但好消息是，毛晓非选择发微信而不是直接找上门来，说明他的怀疑仍然只是停留在猜测阶段。 以陆洋谨慎的办事态度，他既然选择把手机留在地球，自然对于这种突发情况早已做好了全套的准备，其中有一套就是专门针对毛晓非的。 “回复他，我正在华都北郊的老宅里打游戏！” 远在地球老宅的八爪机器人，当即停止了浏览历史金融数据，用八条腿熟练地操作起一旁的手机，将陆洋口述的微信编辑好发送了过去。 很快，陆洋就收到了晨曦新的提示，“毛晓非在微信中询问你‘矿机都弄好了吗，就开始在家玩游戏了？’” “晨曦，前天瑞典蠢驴新出的《维多利亚3》，你有没有给我下载下来，然后帮我挂机？” “前天中午10：00，本机已经按照您的命令下载该游戏，并在之后每天在主界面挂机7个小时，再另外用4个小时尽可能快的解锁成就。” “毛哥有我的蒸汽站好友，能看到我的游戏时间和解锁的成就。你就用我手机回复他，说‘《维多利亚3》我都等一辈子，前天刚把矿机搞定就飞回华都玩游戏了’。他既然怀疑到我头上了，就一定会去验证我给他留下的这些信息，我相信以他的推理能力，一定能够得出‘正确答案’。” “收到。” “这小子真就是在玩游戏？” 如同陆洋预料的那样，他身在南海省的毛哥第一时间就打开了自己的蒸汽账户，点开了好友“爱潜水的山羊”的个人主页。 果不其然，仅仅两天多时间，“爱潜水的山羊”《维多利亚3》的游戏时间居然已经长达27个小时，还解锁了19个成就。 毛哥随即又打开了陆洋的朋友圈，看到了两天前用户“陆洋”发的一张用手机拍摄的相片，正是他电脑上《维多利亚3》主界面的照片，电脑后的背景，是他很熟悉的陆家老宅书房，下边还配了一行文字“瑞典蠢驴万岁！” 这些发现，让毛晓非顿时觉得自己之前的推理全都喂了狗。 陆洋总不能雇个人给他打《维多利亚3》这种超硬核小众游戏。而且能在27个小时时间解锁19个游戏成就，不仅需要极度熟悉这款游戏，还需要非常高超的技巧，就连毛晓非自己玩了14个小时也才解锁了10个比较简单的成就而已。 洗钱必然是团伙作案。这么闲的一个人，怎么看也不可能是一个刚做完案的、涉嫌洗钱的犯罪团伙成员。就算真有犯罪分子心大到这种程度，其它的犯罪团伙成员难道心也这么大吗？ 毛晓非也不禁露出了困惑之色。 要不要亲自跑一趟陆家老宅看看情况呢？ 第四十一章 抵达 虽然不知道自己在地球那边刻意留下的线索，毛哥最终找到了几个，但看到毛晓非花了半天时间，才在微信回了“你牛皮”三个字，陆洋就觉得问题不大了。 以毛晓非的性格，要真发现了什么问题，早就和自己显摆起来了，不可能就发三个字就完事！ 看到地球那边的麻烦搞定了，陆洋终于撑不住沉重的眼皮，倒头就进入了梦乡。 之后的整个晚上，天神小队只遭遇了一次夜鬼袭击，而且因为营地周边并没有什么树林遮挡，来袭的野鬼早早就被提着手摇应急灯的守夜人发现并消灭掉了，甚至睡着的陆洋都不知道晚上发生过这件事。 大概是在陆洋睡下四个小时后，10多名土着组成的狩猎小分队也顺利返回。他作为天神，也不得不爬起来口头嘉奖一下小分队成员，顺便清点一下狩猎的收获。 狩猎，在地球上并不是一种高效的食物获取方式，但在永夜世界，情况则大不一样。 由于永昼和永夜的存在，这颗星球夜行生物和普通生物每年都会进行周期性大迁徙。这种规模惊人的动物大迁徙，也让高山部落在永夜上半场的狩猎效率，远胜于古代地球土着人。 土着们此次狩猎最大的收获是一个科莫多巨蜥一样的巨大生物，疾风自豪的声称这种大蜥蜴的肉足足有上百斤之多。剩下的猎物种，还有五只大老鼠一样的夜行生物，以及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看起来去了头才能吃的昆虫。 陆洋估摸了一下，这小200斤肉食的热量，折算成主粮的话大概相当于将近400斤粮食，这获取食物效率可谓相当惊人。只是那个巨蜥似乎不是什么常见的猎物，不过就算去掉这个大蜥蜴，这次狩猎的收获也能算是差强人意。 而这次狩猎活动，也导致了天神小队第一个伤员的出现，据说是被那一窝大老鼠中给咬伤的。 看着这个无知者无畏的伤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陆洋心里就有点发毛。他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大型啮齿动物体内会不会携带有鼠疫病毒。反正他处理好这个伤员的伤口后，就找了个理由把他打发得远远的，然后继续睡了个回笼觉。 …… 尽管夜里休息的还可以，但第二天长达十多个小时的行军依旧让陆洋痛苦不堪。 哪怕有雪风拖累，在陆洋看来，这个队伍的前进速度依然不算慢。毕竟雪风只是腿脚不好，不是体力不好，一路下来她走得不算快，但行进速度完全没有下降的意思。 似乎是不想拖累大家的进度，有时候走的着急了，雪风甚至还会拄着自己的神石武器，跟个瘸腿兔子一样一蹦一跳的向前跑。就算陆洋劝她别这么拼命，她也只是使劲摇头说自己完全扛得住。 好，你是扛得住。 问题是天神我扛不住啊！ 最后陆洋以“你要节省手臂的力气，要不然拉不动弓箭”为由，总算把雪风劝住，不让她继续拄着神石武器蹦跳着往前跑了。 除了雪风以外，这一路上唯一能拖累队伍行进速度的恐怕就是夜鬼了。 不过落霜的判断很正确，随着队伍逐渐远离先祖高峰，来袭夜鬼的数量就越来越少。最后一整天，一共就只来了三波夜鬼，加起来数量也不过十几只，还不如天神小队下山后遇到的第一波夜鬼突袭。 在手电筒大阵、雪风炮台、手持神石武器的豪华版土着兄贵阵容下，这十几只夜鬼根本没来得及造成任何威胁，就被轻松消灭掉了。 只有每次夜鬼来袭的时候，陆洋才能趁机坐下来休息一会。到最后，陆洋看到有夜鬼跟了上来，甚至都想冲上去跟老铁们来一句：“夜鬼兄弟，我想死你们了”！ 说实话，经过几次战斗之后，陆洋觉得夜鬼的战斗力比他之前想象的还要低。他感觉之前做的好多准备和后手都没有用上，有种蓄了好半天力，结果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不过他想想也合理。 要是长枪短炮各种照明工具齐全、身着全副武装的天神小队，在遇到小股夜鬼时候都会遭到伤亡的话，那仅靠几根火把就敢下山的土着狩猎小队，不就跟送死一样了吗？ 随着天神小队走到了一处峡谷地带，位于队伍最前方带队的落霜才主动停下了脚步。 “天神，穿过这个峡谷就到了野人们最大的、也是最安全的一个聚居地了，里边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小盆地，一般都会常驻有两三百个野人，大概还有200个呼吸（10几分钟）的路程就能到达。如果有山下的狩猎小队想要寻求野人庇护，这里肯定是第一选择。” 终于要到了嘛？ 已经眼冒金星的陆洋听萨满说过，野人貌似都是高山部落流放者的后裔，对于高山部落族人的态度并不友好，因此赶紧借坡下驴道： “野人不一定很欢迎我们的到来，我们先在这里休整一晚，明天养足了精神之后，即使发生了冲突我们也不会落了下风。” 落霜虽然不觉得部落勇士们会有什么体力问题，不过天神说的话肯定自有其道理。她也不好反驳，便带着土着们在峡谷中安营扎寨了。 第二天一早，精力充沛的天神小队，很快就抵达了位于峡谷的最尽头的野人驻地。 这条峡谷的最尽头的地方，同样也是这条峡谷的最狭窄之处，最小宽度甚至不足200米。这些野人就在这个最狭窄处建立了一个泥土堆起来的台子，上边点燃了一个光芒暗淡的火堆，每当峡谷外边有任何人或者动物想要冲进来，都会被在这个土台子上放哨的人第一时间发现。 陆洋率领的天神小队，自然也没有什么隐藏自身的想法，一路大摇大摆行进，很快就逼近了距离土台子还差五六百米的地方。这时，陆洋已经能听到野人方向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显然是发现了他们这支打着好几盏应急灯的队伍。 毕竟应急灯的光芒在永夜中实在是太过显眼。 等陆洋一行到达哨所的时候，上百名野人已经严阵以待，在峡谷口处等着他们“大驾光临”了。 在手电筒灯光的照射下，陆洋仔细观察了一下眼前的这些第一次见面的野人。 野人外表看起来和先祖高峰的土着没有任何区别。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就是这些人的形象明显比高山土着更加凄惨一点。 如果说高山部落的文明水平是新石器时代晚期ps的话（因为有神石这种bug存在以及萨满这种专门传承知识的职位，高山部落土着比地球新石器时代土着更先进一点），野人的文明水平最多只有旧石器时代初期的水平，感觉比原始人就强在会使用火上了。 高山部落的土着们虽然可以用衣衫褴褛、衣不蔽体来形容，不过至少人人都穿着用茅草和不知名皮革拼接编制的衣服。而眼前这帮野人，在当前气温只有10度出头的情况下，有一小半野人根本连衣服都没穿，即使是穿着衣服的人，身上的“衣服”也都是用纯天然的茅草和皮革一围，甚至没有剪裁、缝制和编织的痕迹。 除此以外，除了极个别拿着泛有金属光泽的神石武器的野人之外，绝大多数野人所用的武器，根本就是天然石块，只有极其粗糙的打磨痕迹，看起来纯粹就是有什么用什么。而且还有一些土着手里，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就拿着几个拳头大小的石头做出要扔过来的样子，看起来颇有点像地球美洲土着人的原始投石兵种。 尽管对方人多势众，走在队伍最前边的落霜却一脸的不以为然。 且不说自己这边有天神坐镇，仅凭借剩下的39位全副武装的精锐武士，她也有信心正面击溃这些愚蠢的野人。 只见她大马金刀地走到两队人马中间，用中气十足的声音喊道： “我是落霜！立刻叫你们的首领出来，老老实实迎接来自高山的天神驾临！” 第四十二章 野人首领 听了落霜的话，绝大多数野人都毫无反应，只有少数几个“穿衣服的野人”听后窃窃私语了一阵，随后其中的一个野人转头就向后跑，似乎是去跟他们的首领报信去了。 剩下的“穿衣服的野人”们又商量了一阵，然后就看其中一人径自从野人的队伍中走出，高声喊道：“天神，没见过，叫首领，山上人，太多了，不能过来，太多了，首领生气！” 这些野人的语言能力明显非常捉急，说起话来像是一台信号极差的收音机，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好在有晨曦的辅助联想，陆洋大概也能明白什么意思。 作为深受现代文明熏陶的五好青年，他觉得既然是登门拜访，在门外等人家的主人出门迎接，也是基本礼节。但是高山部落这边的土着们可就不高兴了，堂堂天神驾临，居然要站在这里等你们这些野蛮人的首领，简直岂有此理！ 不过看到陆天神仍然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土着们哪怕再生气，也没有人跳出来惹事。只不过拿着手电筒的土着，已经把手放在开关上，只等天神一声令下，就准备随时给这些愚昧无知的野人一点教训。 又过了一段时间，等到陆洋都快有点不耐烦了，野人部落的首领，才在几个野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这个“首领”是陆洋见到的第一个、在穿着上能和高山部落土着相提并论的野人，只不过他的年纪看起来相当大，一头杂乱的白发和满脸褶子让他看起来比高山部落的萨满还老上些许。 而且陆洋还注意到，这个首领和雪风有点类似，好像左脚同样存在某种残疾，走起路来都是一瘸一拐的。 “两个永夜没见了，落霜！难道先祖高峰已经被夜鬼攻占了，连你也跑来我这里寻求庇护了？”见到来人身份后，野人首领直接开口道。 和之前那个说话语无伦次的野人不同，这个似乎是落霜老相识的野人首领，说起话来非常流畅，和陆洋平时接触的高山土着一般无二。 “我没时间和你废话！天神带我们来这里，是准备接应山下狩猎队伍一起返回先祖高峰，之前应该已经有四五只狩猎队伍，来到你这里避难了！” “你少拿天神来吓唬我，要是天神真的存在，我现在还是高山部落的萨满呢！”首领冷笑了一声，“现在的确有山上的狩猎队在我们这里做客，但不管什么人来到我们这里，就要听从我们的规矩，你是我们的老朋友了，应该不用我再重复一遍这里的规矩” “我们这次是同天神一起来办事的，不是和你们谈条件的！”落霜直接举起手里的神石武器，对准了野人首领威胁道。 小队里的那些长期在山上担任天神护卫的土着，可能还不知道野人部落的规矩是什么，但她作为老资历的前狩猎队长，心里自然是清清楚楚，但是这条件哪怕说出口，都是对天神的一种侮辱！ 首领看了看落霜手上的神石武器，眼神微微一凛，但是他又看了看站在她身后的土着们，顿时哈哈大笑道：“好家伙，居然连神石武器都被你们带下山来了，看来山上的这一任王可真是雄才大略，就连先祖们传下来的规矩，都被他喂了夜鬼！不过我们的部落虽小，但也有足足400名勇士，你们这点人就算人手一把神石武器，也没资格威胁到我！” “不是我威胁你，而是你先对天神不敬！我们不想和你起无谓的冲突，立刻把狩猎队的人交出来！” “那我就再告诉你一遍，留下一半的女人和食物，否则我不允许任何一个山上的人，踏入这个峡谷半步！”话音一转，首领轻蔑笑道，“当然，看在你和所谓的天神的面子上，要是落霜你能留下来当我的女奴，不留下其它女人，我也可以接受！” 还来不及考虑这首领口味太重的问题，陆洋就暗道不好，这是要谈崩了啊！ 果不其然，首领的话顿时让高山部落这边一片哗然： 留下女人还好说，你这糟老头怎么能要我们的食物呢？ 天神小队成员手上的食物可都是“天神的美食”，就算要他们的命，都比要他们一半的食物还容易接受！ 落霜更是怒不可遏，当即破口大骂道：“你冒犯了天神，死到临头都不知道，勇士们！跟我上，一起教训一下这帮胆敢冒犯天神的不信者!” 陆洋还没来得及阻止，愤怒的土着们已经集体点亮了手中的手电筒，前排的十几个勇士，更是在落霜一马当先的带领下，嗷嗷叫着挥舞着神石武器冲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手电筒灯光，顿时让习惯了四周昏暗环境的野人们产生了巨大慌乱。就连之前一直强硬的野人部落首领，也被晃花了眼睛，连忙踉跄地往后退去，一时间都有点不知所措。 等他稍微缓下神来之后，发现本来距离他原本就只有不到30步距离的落霜，这时都已经快要冲到他面前了。腿脚不便的野人首领连忙对左右大喊： “拦住她！快！” 但这时为时已晚，落霜一个下劈，直接用神石武器劈断了他身边一个护卫的石棒，另一边的护卫看到情况危急，缓过神之后，已经来不及救援，就直接用手中的石头砸向落霜的脑袋。 这块石头重重砸到落霜的防暴头盔之后，头盔面罩的合金钢梁，都被砸得直接凹陷进去，强化塑料也碎裂了一大块。 不过在防暴头盔的保护下，头破血流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虽然头盔报废了一半，脑袋也被砸的嗡嗡的，但强悍的落霜动作并没有停下来，她依然毫不犹豫向前一伸手，一把就抓住了年迈首领的衣服，然后反手一拉，将他用自己的左臂和另一只手的神石武器死死控制住。 尽管已经动弹不得，野人首领依然不认输，对着四周的野人大喊：“别管我，干掉他们！” 虽然部分野人仍然被手电筒照得一脸懵逼，再加上听不太懂土着的语言，一时间仍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仍有一部分野人返身要去武力营救首领，另一部分野人则迎上了剩下的部落勇士！ “砰！” 眼看峡谷口马上就要打作一团，土着和野人们突然听到一声雷鸣般的爆响，震得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捂上了耳朵，然后只见天神小队的后方，爆发出了一片亮度惊人的光芒。 借助突如其来的光芒，所有人都看到，“战场”中间一个野人满脸是血，惨叫着倒在地上。 还没等惊呆了的众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又是“砰”的一声巨响，另一个野人也同样惨叫着倒地不起。 这时陆洋也顾不得节省子弹了，为了尽快震慑住这里的所有人，他直接打开了疾风的户外探照大灯，然后一把抄起了雪风背着的猎枪，直接以最快的速度，把弹夹里的霰弹向四十米外的野人密集之处射去。 “砰”……“砰”……“砰” 感谢峡谷良好的声音反射效果，每隔三四秒，整个峡谷就会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惊天巨响，每次巨响过后，就会有一到两个野人倒地不起。 虽然霰弹只能杀伤人的表皮，根本不可能像常规子弹一样，破坏人体结构使其失去战斗力，但是人类的痛觉神经，却几乎全部集中在皮肤表面。 好好一个人，突然大片皮肤被某种东西炸的血肉模糊疼痛难忍，除非受过专门的抗疼痛训练，否则即使暂时并没有真正影响到其行动能力，也绝不可能一时半会就缓过来。 等陆洋猎枪弹夹里预先装好的六发霰弹全部射空之后，全场已经没有土着和野人还敢站着了，所有人全部都跪倒在地不敢动弹。不仅土着们争先恐后地赞美天神的神威，一些会说土着语言的野人，也学着土着们的样子，磕磕巴巴地低头赔罪。 就连被落霜一把按在地上的野人首领，此时也一脸不敢置信地喃喃道：“天神！先祖在上！真的是天神！不是说200多代的部落萨满都没有见过天神了吗?” 这时强装镇定的陆洋，已经拉着身背户外大灯和铅酸电池的疾风，一起走到战场中央的一个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整个人就跟古代欧洲中世纪壁画中的圣人一样，脑袋后边自带一个闪瞎人眼的光环，把他本来就属于亮色系的冲锋衣映衬得更加鲜艳。 真没想到，自己为对付夜鬼准备了半天的大杀器，居然先用在了这群野人头上。 心里一边感叹着，陆洋一边拿捏着天神的腔调对野人们宣布道： “我是天界的盗火之神，来为野人部落带来光明!” 第四十三章 野人（上） 和高山部落不太一样，野人首领虽然年迈残疾，但是在野人部落里却相当有威望。当他自知无法对抗这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天神”后，整个野人部落也就对天神的队伍门户大开。 野人并不是一个部落的名字，在已知世界里，野人们大大小小的聚居点足有上百个之多。 小的野人部落一般只能托身于山洞、密林乃至地洞之中。尤其是那些只有一个家庭大小、总共不过七八个人的小族群，过的比起夜鬼也好不了太多，任何一阵大风雪都有可能让他们仓皇流浪，最终无声无息地湮灭在永夜中。 而大的野人部落则常常能够凭借人数优势，长期占据有利地形，不断地接纳外来野人，直至物资短缺后，又分裂出一个个新的小部落，让永夜世界的野人总数，始终处在一个动态平衡的过程中。 陆洋抵达的这个野人部落是高山部落所知道的最大的野人部落，据说有近400口人，也是野人部落中相对开化的一支，甚至连部落首领，都是六个永夜之前从高山部落中流放下来的族人。 明面上已经臣服于“天神”的部落首领一边在前带路，一边做着讲解，陆洋也通过他絮絮叨叨的介绍，得知他也有一个典型的土着名字，叫做“晨星”。 当他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之前一直跟在陆洋身边默默充当背景板的雪风，却突然惊呼出声。 这位叫晨星的老者之前也没注意到雪风这个瘦小姑娘，按照他的审美，落霜这种敦实强壮、孔武有力的女人才是不折不扣的大美女，有这种大美女走在身边，外加上旁边还站着一个身穿五色华服、更加夺人眼球的天神，谁会关心旁边一个又瘦又小的、毫不起眼的小火柴棍呢？ 尤其是雪风和其它土着一样，外边套了一件防刺服，把她身上本来很显眼的水手服全部遮盖起来，这就让她更加不起眼了。 听到雪风的惊呼声，晨星也注意到雪风一瘸一拐的走路方式，他不由得脚步一顿，疑惑道：“你是不是叫雪风？” “对！就是我！我就是雪风啊！您真的是晨星伯伯！我听父亲时常提起您，他说您才是上一任萨满钦定的继承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六个永夜之前您被流放到了山下。我以为您早就……早就……” “哈哈，原来你真的是雪风！我最后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才这么大。”年迈的首领用双手比了一个大概半米多长的长度：“你的哥哥们怎么样了？虽然我弟弟的子嗣不少，我记得你这代萨满后人里，只有你一个和我一样遭受了天……诅咒。” 突然想到目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天神站在雪风旁边，晨星赶紧把“天神的诅咒”几个字咽了下去。 不过晨星的话，却让陆洋明白了雪风左脚残疾的真实原因，原来雪风的左脚不是普通的外伤残疾或者先天疾病，而是一种家族遗传病！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科技水平宇宙无敌的古代银河联邦人，居然会有遗传病这样低级的缺陷。 “您可能还不知道，我的几个哥哥全都死在了前几次永夜中。”听到晨星提起自己早已逝去的哥哥，雪风的情绪也瞬间低落下来。 晨星听到这个消息倒是没有什么剧烈的情感波动，只是淡淡叹息一句，“永夜之下，死亡也是一种常态，我在在这个野人部落里看到的简直太多太多。其实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野人的生活残酷到什么程度，可不是你们这些山上人所能想象的。” 似乎不想在悲伤的话题上牵扯太久，雪风赶紧抛出了藏在心里很多年的疑惑： “您既然是萨满的继承人，为什么六个永夜前会被流放?父亲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其中的原因。还有，您下山之后，又是怎么当上野人部落的首领的？” 真是个懂事的好信徒！ 陆洋心里忍不住给雪风比了个大拇指。 作为永夜世界唯一“天神”，哪怕他对这些历史再感兴趣，也不好直接开口询问这些凡人八卦。 “六个永夜之前，上一任王为了救援先祖大厅被夜鬼围困的族人，死在了战斗中，这件事你知道吗？” 雪风点了点头，晨星便继续补充道：“那你知道，为什么我弟弟还有你们这些族人，在夜鬼来袭之后没能及时赶到圣地和先王汇合吗？” 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雷霆这时开口了：“是因为你拖了大家的后腿！那是我加入天神护卫之后的第一场战斗，印象非常深刻！” 晨星并没有生气，反而点点头道：“没错！就因为我这个残废，高山部落却牺牲了一位至高王。以这一任王的性格，怎么可能还允许我这种残废继承部落萨满的名，用一个更加尊贵的身份拖大家后腿？我没有任何贬低王的意思，就是陈述一个事实。你说是不是，雷霆？” “王也是为了部落的未来。”作为王的铁杆支持者和重点培养的接班人，雷霆不敢说王的坏话，只得瓮声瓮气的回答道。 “至于我为什么当上这里首领。很简单，这个部落本来就是已知世界最大的、也是和‘山上人’关系最为密切的野人部落。这个部落的首领之位，长期以来都是从近期被流放的‘山上人’中选举出来的。我作为最近一个千年被流放下来的、威望最高的族人，从一群高山弃民手中，继承了部落首领的位置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只不过我很幸运，已经在这里生存了连续六个永夜，应该是这个部落在位时间最长的首领了。” 紧接着，晨星又低头向陆洋请罪道：“盗火之神，请原谅我之前对您的无意冒犯。但是野人部落能在永夜中生存下去，全都是靠这么多年形成的‘规矩’，如果我作为部落首领，都不主动维护这些‘规矩’，那这个最大的野人部落，恐怕很快就会分崩离析。” 陆洋心里隐隐感觉到，经历了波折的命运后，这个他在永夜世界见过的最老的老人，恐怕和山上的那个王一样，并不一定对他这个天神有什么坚定的信仰。 但是和王最早表现出的那种明显戒备不同，这个老人听说他就是传说中的天神后，并没有任何反驳，仿佛直接就接受了这个事实，颇有点“管你黑天神还是白天神，只要我们对付不了，你说自己是什么天神，我就当你是什么天神！”的感觉。 根据晨星的讲述，陆洋也知道了为什么野人部落为什么会有这些规矩，以及那些前来寻求庇护狩猎小队现在在什么地方。 第四十四章 野人（下） 不像高山部落拥有日之石的庇护，晨星的野人部落能够生存下去，全靠这片小小山间盆地，以及盆地中的几个山洞。 这片山间盆地的地势，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险要的地形，也给狩猎造成了极大不便。毕竟每次狩猎队出发，光走出山谷就要浪费将近半个小时。而走出山谷之后的一大片区域，也由于野人部落频繁的狩猎活动，导致夜行生物几乎绝迹，往往狩猎的队伍还需要走更久才能找到合适的猎场。 高山部落有日之石庇护，能够有一些稳定的农作物产出。甚至在日之石衰弱之前，先祖高峰的土着都不用下山狩猎，就能轻松养活将近2000号族人。即使在日之石衰弱之后，山上的土着也只需派出精锐小队下山狩猎，就能有效补充食物缺口。 而野人部落则不同，这些野人在永夜中的食物来源，除了山洞里的一些蘑菇之外，全都需要通过狩猎和采集获得，常常是所有老弱病残一起出去狩猎，也只能勉强带回一日之粮。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借助险要的地形和与高山部落相对密切的关系，很多年前的野人部落领袖，在这个山谷里硬生生开辟了一个创新型业务——“庇护所”，为部落谋得了在永夜中延续多年的生存资本。 在永夜里，每当野人或者“山上人”的狩猎队伍被夜鬼缠上无法摆脱，又远离先祖高峰的时候，都可以来到这个山谷寻求庇护。 但这明显不是无偿的。 所谓的“规矩”，就是前来寻求庇护的狩猎者必须交出所有收获的一半，才能获得庇护。如果野人部落暂时不缺食物的话，那狩猎队伍中的女性也要留下一半。 在借助地利的情况下，小股夜鬼根本拿这里毫无办法；而如果有大批夜鬼的话，野外的狩猎队伍根本来不及逃到这里就会被消灭了，所以这项“创新业务”开展了很多年，也没有出现过意外。 在以往的永夜中，晨星的部落最多获得七八次收取保护费的机会；如果运气差一点，一旦前来寻求庇护的狩猎队伍比较少，整个部落就会爆发严重的粮食危机，届时人相食的惨剧都有可能发生。 但这次永夜中的野人无疑是幸福的，由于先祖高峰遭到了夜鬼的围困，大量高山部落的狩猎队伍滞留在外无法回归，短短几天之内，已有多达6只带足了猎物的、接近满编的狩猎队前来寻求庇护。目前野人部落的食物储备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丰富。 得知雪风被眼前这位天神从在血祭中救下后，晨星对于天神一行人的态度明显友善了许多，甚至主动关心起了天神的行程。 陆洋的计划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他也想听听这位身经百战的野人领袖对此有什么建议。 不成想晨星听到陆洋的计划之后，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沉声说道：“您讲的那个天神遗迹我是知道的。虽然那个地方同样易守难攻，但过去试图在那里建立据点的野人，几乎没有人能见到下一次永昼的太阳。野人们都传说，这个地方是被天神诅咒之地，存在难以抗拒的不知名危险……” 居然还有这种事！ 为什么没人跟我说过？ 陆洋看了看自己带来的土着，发现除了雪风和石锤这俩从来没下过山的“小朋友”之外，其他人都没有露出意外之色。 这帮土着，该不会是因为有自己这个天神在，所以面对这个“天神诅咒”才这么有恃无恐！ 问题是陆洋这个“冒牌天神”究竟几斤几两，他自己最清楚不过。 但凡这个疑似当年银河联邦探险队的基地里，留下了什么类似自动炮台之类的黑科技防御武器，自己很可能就要暴毙当场。 还好自己及时咨询了晨星这个还没有被自己彻底洗脑的老资历土着，不然他还真不知道，天神遗迹里居然藏着这么大一个坑。 不过即使知道了其中的危险，陆洋还是决定去那个疑似“飞升派基地”的遗迹看一看，反正夜鬼目前都围在先祖高峰周边，自己先去基地外围观察一下，总没有什么危险！ 只是可惜八爪机器人必须坐镇地球那边，否则有晨曦远程操控那个机器人探路，就算再危险的古代遗迹，他也敢深入其中一探究竟。 想到这里，陆洋对晨星说道：“无妨，我和古代的天神关系还算不错，有信心把这些狩猎队伍接应出来。” 既然听到天神都这么说，晨星自然也没必要多做劝说。 他主动把天神带到了野人部落最中央，走到一个看起来最完整的半地下木结构茅草窝棚前介绍道：“这里就是为您准备的临时住所，我现在就去叫那几位狩猎队长来见您。” 说罢，他就招来了身边一个野人，连比划带蹦词解释了一番，才让这个看起来呆呆傻傻的野人明白了他的意图，转身跑去叫人了。 “这里的野人很多都不太会说话吗？”看到这一幕的陆洋好奇道。 “也不都是这样，如果是刚从山上下来不久的人，大多数都是能说话的。但是我们部落的人口实在太少，再加上有些成员之前又是在外流浪的野人，慢慢的几代人下来，很多人就只会说一些常用词汇和常用语了。我的部落其实已经不错了，目前已知世界里，还保留语言能力的大野人部落总共也不会超过三个。很多流浪野人，除了没有那么仇恨人类之外，在我们看来已经和夜鬼没有任何区别了，他们就像野兽一样，只会发出一些简单音节，有些甚至连直立行走都不会。” 晨星的回答，不由得让陆洋想起了地球上的狼孩。 这些流浪的野人，应该和地球那些从小被野兽抚养长大的孩子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狼孩和野人的例子也说明，人类社会环境对婴幼儿身心发展所起的决定性作用。人类的知识与才能不是天赋的，直立行走和言语也并非天生的本能。所有这些都是后天社会实践和劳动的产物，幼年如果失去相应的教育环境，会给人的心理发展带来无法挽回的损失。 因此长期脱离人类社会环境的幼童，就不会产生人所具有的脑的功能，也不可能产生与语言相联系的抽象思维和作为人类的自我意识。 陆洋想到这里，思维不禁更进一步发散： 会不会夜鬼就是进一步退化的流浪野人呢？ 这种猜测有一定依据，但也存在一些无法解释的矛盾，因为夜鬼明显有两点和野人不同：首先是他们对人类、尤其是山上人类的极端仇恨，再者就是他们能在黑暗中视物和畏惧光芒的特点。 要知道，这个世界除了持续200多天的永夜之外，还有连续200多天的永昼呢！ 在这种世界上，演化出畏惧光芒的特性可并不是什么好事，这完全不符合“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原则！ 站在野人部落的最中心，陆洋向四周望去，发现这个野人部落的规模其实很小，一眼就能望到边界。 不像是高山部落的土着大多居住在山洞里，这里的野人大多数都居住在半地下的窝棚里，目前仍然在聚居地的野人数量并不多，除了刚才在外边差点和天神小队打起来的100多人之外，留在部落里的就只剩下寥寥几十人了。 在地球的考古研究中，新石器时代的农业和生产技术出现之前，旧石器时代土着部落的总规模很难超过100人，因为超过100人之后，部落周边的生物资源就无法支持这个部落的食物消耗了。 但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永夜世界中，这里的野人们却被迫以“不经济”的形式聚居在了一起，这必然带来了更多生存的困难。 陆洋看着这200来个装备奇差、饥寒交迫、看起来傻傻愣愣的野人，感觉要是他刚才不管晨星的虚张声势，坚决打到底，哪怕不开一枪，己方这40个全副武装的精锐勇士，都有可能把这帮野人给团灭了。 本来他觉得先祖高峰的土着就够惨了，没想到这里还有更惨的！ 真是一群可怜的人！ 第四十五章 离开 在晨星派出那个野人信使之后不久，陆洋就在大窝棚里见到了六位匆匆赶来的、来自先祖高峰的狩猎队长。 这六只狩猎小队，都被晨星安排在了山谷最边缘的一处山洞中。野人没收了他们所有的武器装备，并且留给了他们一半的猎物。 为防止这些战斗力强悍的狩猎队勇士为了食物翻脸不认人，按照约定，只有狩猎队决定离开的时候，野人才会把这些人的武器装备分批次还给他们，这也是这个野人部落开展“庇护所”业务以来，总结出的生存哲学。 这些狩猎小队之前在山下的收获都颇为丰富，哪怕交出一半的猎物，也足够他们熬过永夜的下半夜，因此也没打算破坏和这些野人长期以来达成的默契。 他们本来打算凭借充足的食物储备，直接在这里呆到永昼降临，再考虑返回先祖高峰的事情。因此看到传说中的“天神”竟然亲自来到野人部落，专门接他们回家，一个个都表现得非常震惊。 和当初的落霜一样，这几个队长中自然有人不太相信“天神”的存在。 作为天神的首席信徒，雪风第一时间就站出来斥责了这些人的无礼。 这些人本想反驳，但是却看到部落里最出名的“无神论者”之一、王的心腹雷霆，经验丰富的狩猎队长落霜，王的儿子石锤，还有德高望重的野人首领晨星都是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这让他们的想法产生了不小动摇。 更何况天神身边还有40个狂信徒，人手一个小号的“日之石”威风凛凛在一旁护卫，这些狩猎队长也不敢撂什么狠话去质疑天神的合法性，勉强接受了眼前这个衣服颜色夸张、身材高大、皮肤白皙的奇怪年轻人就是传说中的天神这一事实。 而他们的信仰，在吃到天神赐予的天界美食之后，瞬间得到了升华。 这些神石（罐头）盛放的美食（午餐肉），那种鲜美的味道（味精）和诱惑的气味（食用香精），都让这些没见识的土着们馋得像是没吃过饭一样。小队长们哪怕已经吃完了罐头，还在一遍遍舔着罐头盒子，回味着这些美味。就连年迈的天神“伪信徒”晨星在第一次吃到天界美食的一瞬间，眼神都有点迷离了。 看到六位狩猎队长第一次吃到天界美食的陶醉样子，陆洋觉得时机成熟了，就当即向这六人介绍了自己打算前往天神遗迹和其他狩猎小队汇合的计划。 不过刚刚接触天神、信仰水平明显还不够的六个狩猎队长们，听到天神的计划之后一个个都露出了迟疑之色。相互交换了下眼色，其中一人躬身向陆洋说道： “我们之所以宁愿来野人山谷里交出一半的收获，也不愿意去天神遗迹那里，就是担心天神遗迹那个‘没有人能活到永昼’的诅咒，如果天神能保佑我们不被诅咒，我们自然愿意追随天神。” 陆洋自然表示只要听从他的指挥，就不会出现任何危险，并且承诺只要他们跟随天神一起天神遗迹，就考虑分给他们一半的天界美食。 在天界美食的诱惑，以及天神小队成员“有天神陪你们一起去，你们居然还害怕什么‘天神的诅咒’”的鄙视眼神注视下，这六位狩猎队长终于点头答应，一切听从天神安排。 得到六位狩猎队长的支持，陆洋打算先试着教会这些新加入的狩猎队成员如何使用手电筒和应急灯，然后就立刻动身带领所有人一起前往天神遗迹。 晨星本来还想挽留天神一行人居住两天，不过已经在这个世界耽搁了超过一个星期的陆洋说什么不愿继续拖延了。 别的不说，光是风餐露宿一个多星期没洗澡这一点，他都已经难受的不行了！ 因此陆洋决定，不在野人部落停留，当天下午就立刻出发。 临行前，晨星从他拿走的六只狩猎小队的一半收获中，又拿出了一半赠送给了天神作为礼物，作为回礼，陆天神也为野人部落留下了一整箱午餐肉罐头，并承诺将来有机会一定会回馈晨星的部落。 如此一来，天神小队的有生力量得到了极大扩充，下午，陆洋就带着一共150多位土着再次离开了这个野人居住的小小山谷。 离开野人部落没多久，陆洋就发现超过100人的队伍在永夜中集体行动，的确不是什么好主意，尤其是在每个人都随身携带了大量猎物的情况下。 高山部落长期以来形成的，20人出头的狩猎小队制度是有其道理的。 一方面20人的小队人数不算太少，遇到少量夜鬼和其他小型突发事件并不会束手无措； 另一方面，20人的队伍行动起来动静不会太大，能够较好隐藏自身，并且在进行狩猎采集时不会显得过于拥挤； 最重要的一点，在命令基本靠吼的土着部落，20人的队伍基本上就是一个小队长所能管理的极限，超过这个规模，管理的难度会随着人数增加呈现几何级上升。 来到永夜世界之前，陆洋唯一的团队管理经验，来自他上初中时，作为班长带着全班50个同学出去春游的经历。但稍有管理经验的人都知道，哪怕是带着50个新时代守规矩的五好少年出去闲逛，想要让所有人跟上不掉队，都足以让组织者手忙脚乱。 更何况，现在他带了差不多150个无组织、无纪律、不知规矩为何物的野蛮土着。 哪怕各狩猎小队的队长们都知道要尽量约束自己的手下，尽可能做到轻声快步、队形集中前进，但由于缺乏有效的实时沟通，各个小队你追我赶、互相穿插的现象层出不穷。这就导致这只100多人的队伍真正动起来的时候，整个就是群魔乱舞。 虽说在远离先祖高峰的地方夜鬼的密度已经很低了，但实在架不住这100多号人像是摊大饼一样在丛林中前进，几乎把方圆一公里内，所有的夜鬼和夜行动物们全部惊动起来。 刚出发两个小时，队伍前后左右，各种提示危险的哨声就开始此起彼伏，并且在队伍的外围还连续出现了两次之前从没有出现过的人员伤亡事件。 这种糟心的状况，让陆洋颇有种西楚霸王四面楚歌的感觉。 唯一的差别，可能就是呆在他身边的“虞姬”是个瘸腿小萝莉，而且力气大的足够一拳打死他这个假霸王… 最后没办法，陆洋只能学习秋收起义时的伟大领袖，紧急把六个狩猎小队的队长都叫了过来开了个短会，统一了一下手下将领们的思想路线，否定了之前大兵团作战的错误斗争策略，然后一人发两个手电筒、两个应急灯、还有一部分天神美食，就让他们各自带领自己的队伍散开出去打游击了。 陆洋对这帮土着队长只有一个最简单的要求，2天之后在天神遗迹集合。中间大家各自见机行事即可，如果哪个小队行进速度快，趁着散开的机会顺便进行狩猎也是可以的。 看到周围六个小队接到命令之后，陆续从不同方向散开前进，陆洋终于可以再次带着自己40个精英小队成员再次轻装上阵了。 这时他才第一次亲身体会到“韩信点兵，多多益善”是个多么牛x的事情。 陆洋严重怀疑要是真打起仗来，他现在这个40人小队要比刚才那个150人小队战斗力还要强。在没有更多手电筒的情况下，多出来的6只狩猎小队的人马，对于团队战斗力的边际贡献完全是负数。 第四十六章 天神遗迹（上） 重新轻装上阵后，天神小队继续向传说中的“天神遗迹”进发。 为方便观察情况，陆洋紧跟在土着向导落霜的身后。 随着四周的落叶乔木逐渐变得稀疏，透过丛林的手电筒光线也越来越多。就在落霜拨开最外围的一圈灌木丛后，陆洋的视野被瞬时打开。 白色led灯光照射下，触目是一整片寸草不生的黄褐色岩土地，不平整地向前连绵了或有数百米。 黄与绿的界限极度分明，让人很难忽略那种无法调和的突兀感。 陆洋皱了皱眉，但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跟随落霜向前 前行的视线被尽头另一个不算特别高的山坡挡住了。本来它本该与陆洋来时路上遇到的任何一个山坡差不多。 但并不是。 接近坡底数十丈的位置，有一整片近乎垂直的岩壁。深褐色的截面平整的程度，像被一柄巨斧纵向劈开，干脆利落到一气呵成。 陆洋几乎一眼就断定这绝不是天然形成的，尤其是岩壁的底部还有一个明显的洞穴入口。 不过倒确实是易守难攻的地势。 “这就是古代天神的遗迹？” 陆洋用下巴点了点前方不远处的岩壁和洞穴，好奇问道。 所以，所谓天神遗迹就只是个山洞？ “这个就是天神……古代天神遗迹的入口，真正的遗迹就在这个洞口里边，还需要向里边走一段。”充当向导的落霜恭敬回答道。 陆洋走到近处，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高达五六米，宽达十余米洞口，他发现这个山洞和那片仿佛被人工切削过的山壁一样，都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晨曦，这个山洞的顶部，还有一些背风背光的侧面，和这个山洞外边的岩壁一样，看起来似乎都不是天然形成的！” 陆洋在永夜世界已经见过许多山洞了，先祖高峰的土着们，几乎人人都住在天然形成的、亦或是神石人工开凿的山洞中。但所有这些风蚀或者人工开凿出的花岗岩山洞，基本都有着粗糙并且形状不规则的内壁。 但是陆洋面前的这个山洞，不仅外边的山体岩壁有种刀削斧劈的感觉，在的洞口内侧，也有明显棱角分明的线条，部分背风背光的山洞内壁表面，甚至还呈现出一种光滑的质感。 “该溶洞并非完全自然形成，山洞顶端和岩壁，都有被大功率激光器切割熔融的痕迹！”晨曦回答道。 一个古代银河联邦的外星探险队，要是选择在溶洞安营扎寨，用激光人工改造洞穴的形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为什么他们只改造天花板和墙壁，却不改造地面呢？ 想到这里，陆洋俯下身子摸了摸明显凹凸不平的地面。 居然有水？ 由于光线不足，陆洋刚才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脚下有水。 借助手电筒的灯光仔细观察，陆洋发现，面前的洞穴其实是一个略微向下倾斜的溶洞，即使是洞口，地势比洞穴外边的地面也要略低一点。这样以来，在洞口面前的这片开阔地上，就形成了一个能够汇聚周边地区雨水的地形结构。 虽说近期这片地区似乎并没有降雨，但是周围地区的岩土层仍然有一些渗水零星的汇聚到了这个洞口，这才让陆洋摸到了潮湿的地面。 怪不得这个洞穴前的开阔地上，看不到任何植被的存在，某种意义上，这片开阔地其实是一个季节性河道，每当降雨到来，周围所有的雨水都会汇聚而来，形成一条直通溶洞内部的河流。 “晨曦，你说会不会之前银河联邦的探险队也用激光烧蚀平整了地面，只不过六千多年来的水蚀作用，把地面上的相关痕迹全部抹去了?” “存在这种可能。” 晨曦毕竟是人工智能，不会在没有充分证据的情况下，对用户的主观猜想给出明确意见，但陆洋觉得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就是有一点奇怪，这帮银河联邦人，把自己的前进基地放在地势这么低的一个洞穴里，就不怕发洪水之后，来个水淹七军的吗？ “落霜，这个洞穴的规模，一共有多大？” “洞穴具体有多大，恐怕没有凡人说得清楚。沿着这个方向走进去之后几百步，就会有一个岔路，其中一个向上的岔路就会通往古代天神的遗迹，但如果沿着另一个向下的岔路再走半个多星时，就会走到一条无法通过的地下河。” “无法通过的地下河？” “没错，这个地下河通往哪里我们也不知道，因为里边水气太重，我们根本无法点亮火把，在绝对的黑暗中，凡人根本寸步难行。” 如果是这种地形结构，就说得通为什么银河联邦探险队不怕洪水的威胁了，即使出现暴雨，积水也会从地下河直接排走，而不会淹没地势相对较高的探险基地。 不仅如此，在陆洋看来，这条地下河的存在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如果是一个地势较高的溶洞，里边出现一条地下河，那这种溶洞中的地下河，随时可能在水蚀作用下，从山壁的薄弱处冲出变为地面河道。 但如果一条地下河的海拔非常低，那这种地下河，大概率会直接连通附近的大湖、甚至有可能是大海。 而陆洋面前的这个“天神洞穴”中的地下河，其海拔似乎就非常低，而这附近又没听说有什么大湖，因此这条地下河的走势，大概率是直接从南边的先祖高峰下穿过，直通上百公里之外的无尽之海！ 这样一来，这个地下溶洞的总规模恐怕会大到难以想象！ 哎……等等？ 陆洋这时又想到了一个关键点。 如果凡人无法通过这条地下河，那么能够在黑暗中视物的夜鬼，是不是就完全可以通过？ 夜鬼如此畏惧光芒，在持续200多个天的“永昼”中肯定会寻找黑暗处躲藏，那这个规模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天神洞穴，是不是就是夜鬼在永昼中的藏身之处？ 陆洋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进一步发散下想法，正是因为每次永昼即将来临时，夜鬼都会蜂拥而至，这才导致所有试图在这个洞穴熬过永夜的野人和土着，全部都有去无回！ 毕竟他们不知道，这个他们眼中的“安全基地”，其实才是夜鬼真正的老家！ 陆洋还想通过侧面证据进一步确认下自己的猜测，于是问道：“晨曦，你能判断我们现在位置的海拔吗？” “根据您的体感重力、以及本机资料库中该星球的基础信息推算，当前位置的海拔约为75-82米。” 不愧是拥有脑机接口的银河联邦超级计算机，仅仅通过陆洋的体感重力这种模糊的数据，就能把海拔读数精确到这种地步。话说陆洋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自己体感的体感重力究竟是多少，他唯一的感觉就是这里比地球重好多…… “我们一路上经过的最低海拔地区，海拔大概是多少？” “您在这个星球上路过的最低处，海拔约为60-65米。” 那么，接下来就是去测量一下这条地下河的海拔，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了！ 就在陆洋疯狂推理的时候，天神小队外围放哨的一名土着突然赶来汇报道： “天神，另外6只狩猎小队在我们之前就已经到达了这里。他们看到我们后，已经向这边赶过来了！” 很好，炮灰队伍这下也到齐了。 是时候揭开这个神秘古代遗迹最后的秘密了！ 第四十七章 天神遗迹（下） 实证明，陆洋分散游击的策略是正确的，六只狩猎队伍全员齐整抵达天神遗迹。 在将近两天的时间里，这六支狩猎队伍总共只出现了五名伤员，并且这些伤员其实都没有大碍，最严重的一个也只是狩猎时被猛兽的利爪划下了一块肉，没有致残致命的风险。 要知道在之前所有人集合在一起前进的时候，仅仅两个多小时时间，队伍里就伤了三个人！ 除此以外，就在这两天的时间里，这些狩猎队伍还一边前进、一边狩猎，不仅没有消耗自己的粮食储备，反而还多收获了一些额外猎物。 等所有人集合完毕之后，陆洋给各狩猎小队简单做了一些部署： 当初在野人部落，试图和天神谈条件的那个倒霉狩猎队长暮光，被安排走在队伍最前边给所有人打头阵，专门试探可能存在的陷阱； 陆洋和他的天神小队紧随其后，以方便及时观察情况； 其他狩猎小队，则全部被陆洋安排在洞口周边地区散开放哨，主要是防范可能出现的夜鬼大部队。 毕竟根据陆洋的推理，这个洞穴很有可能就是夜鬼的大本营，要是夜鬼大部队真的突然杀回来，他们又没能做出及时反应的话，那就真成了彻彻底底的瓮中之鳖。 看着眼前的土着们四散开去，陆洋便在天神小队的簇拥下往山洞内部探去。 这个洞穴向下的道路并不是想象中那样平坦，加之水迹浸润的路面，黑暗中稍有不慎就有滑倒的危险。 按照陆洋的想法，无论是银河联邦的人工开凿修整，还是常年的流水侵蚀作用，都会让洞穴的地面变得平坦，区别无非就是银河联邦修整过的地面可能会做到绝对的平坦，而流水侵蚀过的地面只能做到大致平坦。 但是他刚走进洞穴没多远，就发现地面上有很多巨大沉重并且很突兀的石块，哪怕是数千年时光的流水侵蚀，也只是侵蚀掉了这些石块底部的一小部分。 “洞穴入口处这些巨石是谁搬来的？这完全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啊！” 听到陆洋的问题，身边的土着们都是一脸懵逼，看来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晨曦？”陆洋又在心里咨询晨曦。 “经判定，此地应该发生过大规模塌方事件。” 顺着晨曦的提示，陆洋才注意到，他所处的位置正上方岩壁，确实有塌方的迹象。这个溶洞的平均高度只有五六米，然而他目前头顶上，却出现了一块挑空高度足有十几米之多的空洞。显然，地上的巨石都是从他头顶上方位置塌方下来的。 “能判断塌方的时间吗？” “当地水文、岩石资料不足，只能以95的概率，大致判断为3000-8000年前。” 这说了和没说一样。 继续前进，很快，陆洋一行人就来到了落霜小队所说的分岔口。 他发现有很多陌生土着，已经在其中一条岔路口上等候多时了。 见到陆洋的队伍靠近，众多陌生土着中的为首一人开口说道： “我说是什么人杀进来了，没想到是你暮光啊！你们这些胆小鬼，不在野人部落那边俯首称臣，反而跑到我们这里来干什么？” 听了这话，打头阵的暮光当即冷笑道：“我现在是为天神服务，来拯救你们这帮莽夫！你们这帮蠢货中了诅咒死到临头还不知道，要不是我把天神领到这里来，你们休想看到永昼的太阳！” “就凭你暮光还能请来天神？笑死我了！你啥时候当上部落萨满了？你倒是让天神出来……” “不得对天神大人无礼！”队伍后边的雷霆，看到来人似乎要对天神出言不逊，连忙出声制止。 来人定睛一看，发现王的首席心腹雷霆居然也在眼前的队伍中，顿时心里一惊，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 就冲这群傻大胆的土着敢顶着“天神诅咒”进来避难，多半也不是什么虔诚信徒，陆洋现在还担心夜鬼大部队随时可能杀回来，根本没时间和这帮陌生土着扯皮。 他摆摆手，直接叫来雷霆吩咐道：“你来解释清楚情况，我要先去地下河那边查看一下，研究破解古代天神诅咒的方法。” 雷霆听说陆洋要着手研究解除古代天神的诅咒，自然不敢怠慢，当即越众而出向面前的陌生土着们走去。为了增强雷霆的说服力，动身之前天神还给他塞了一支手电筒，并且嘱咐他先用手电筒闪对方一脸…… 看到雷霆有信心摆平这些土着，陆洋也不废话，带着自己人立刻走上了另一条向下倾斜的岔路。 这条岔路比陆洋想象中要长的多。 足足走了半条小时，陆洋借着手电筒的灯光才看到了这条地下河的全貌。 这条地下河横在山洞的尽头，水量并不大，坡度也不算陡峭，但由于这颗星球重力比地球高，水的流速并不算太慢。在河水的冲刷下，山洞尽头的侧壁被冲出了一个直径两米多的圆形通道，即使用手电筒照过去，也一眼望不到尽头。 尽管以这条水蚀通道的宽度，同时并排通过三四个人都绰绰有余，但如果没有足够的照明，正常人恐怕走两步就会摔跟头。 要是夜鬼大部队这时真的杀了回来，他在“天神遗迹”那条岔路上，说不定还有机会冲出去，如果在地下河这条岔路，恐怕真的是要凉透了。 “我们现在海拔是多少？”陆洋当即向晨曦询问道。 “30-35米。” 这里的海拔果然够低！ 陆洋这几天在先祖高峰附近奔波了三四天，走过的地方最低海拔也在50米之上，看来他的推测是对的，这个地下河真的是完全位于地下，最尽头大概率就是直通无尽之海！ 这么大的地盘，作为夜鬼的巢穴自然是绰绰有余。 但夜鬼终究不是感染了t病毒的丧尸，更不是什么永动机，也需要获取能量才能生存。如果这里是夜鬼的大本营的话，应该也会有相应的食物来源才对…… “落霜，你说这洞穴里有没有什么食物来源？” 出乎意料，落霜的回答非常干脆： “当然有啊！要不是这种洞穴里水汽太大导致火把经常熄灭，再加上火把的材料必须在外边寻找，永夜后半段，在洞穴里采集食物的效率其实比外边狩猎还要高。毕竟到了永夜最后阶段，万物凋零，狩猎的收获甚至都不够猎人自己的消耗。但是有了天神的小日之石，我们就可以试着来洞穴采集了，而且洞穴里有很多温泉，还不用像外边那样寒冷……“ 根据落霜的介绍，陆洋俯身用双手一试，才惊讶的发现，这条地下暗河的水竟然是温热的。 “一般来说一颗星球的质量越大，内部冷却速度就越慢。这颗星球的质量比地球更大，也更加年轻，因此地热能源要远比地球更加丰富。作为对比，和地球年龄差不多大的火星，因为质量过小，目前内部热量已经全部耗尽，不存在任何地质活动了。” 感受到陆洋的惊讶，晨曦也适时补充道。 很快，陆洋就在落霜的指点下，从河道四周的岩壁以及地下河河水中，找到了几种据说可以直接食用的真菌类和鱼类生物。 这条地下暗河贯穿的地下洞穴系统，肯定不止“天神遗迹”这么一个，这么看来，如果这个地下空间足够广阔的话，在永昼中养活几千个夜鬼还真不是什么问题。 看到地下暗河这边似乎没有什么更多的线索了，陆洋不敢在这种险地继续耽搁，赶紧指挥土着们战术撤退，准备前往最神秘的古代银河联邦驻地一探究竟。 第四十八章 欢迎回家，白夜大人 回到岔路口，陆洋发现之前在这里“迎接”他们的土着队伍已经全部散去，就剩下雷霆和五个陌生土着站在原地。 他们正是驻扎在天神遗迹的五位狩猎队长。 至此，土着们派到山下的所有狩猎队伍，已经被天神大人集合完毕，等陆洋解决完古代天神诅咒的问题后，就可以带领大部队杀穿夜鬼的包围圈、满载而归。 看到天神考察地下河回来，雷霆便向陆洋介绍起了身边的五位队长。 和之前的六个狩猎队长一样，仅凭雷霆的一面之词和一点天界美食，这五个土着仍然不能完全相信这位突然出现的“天神”。 不过陆洋也不甚在意。 毕竟自己有40个全副武装狂信徒随身保护，除非这些小队长铁了心要在山下当野人，否则不可能公然和他这只由天神护卫和高山部落领导层亲信组成的队伍火并。 跟随着这几个土着向另一条岔道行进了约莫十分钟，七绕八拐经过了几个转折后，陆洋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天神遗迹”。 第一眼看过去，陆洋多少是有点失望的。 这是一个大型山体空间，高度上比通道至少要高上四五米，面积则足足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四周的墙面上都有明显的人工切割线条和棱角，总体呈现出一个不规则多边体。 或许是过了很多年，也可能是大多数东西都被土着和夜鬼们搬到别处，他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具有科幻色彩的高等级文明建筑群。 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近前除了几个感觉是被拆掉了很多零部件的大型机械框架，只有…… 车！ 好大一辆车！ 只见遗迹左侧靠墙停放着一辆银白色的车辆，看着有大型坦克一般大小。车身主体呈现完美流线型结构，类似金属材质的外壳表面像是镜子一样，对光线有着极高的反射率，再往下则是六个巨大的负重轮牢牢撑住了庞大的车身。 凑近了仔细端详，陆洋发现这辆车有差不多四米高，车身上除了部分表面覆盖些许淤泥和灰尘外，即使几千年时间过去，也找不到一丝划痕，让他不禁感叹银河联邦造物之神奇。 看到这辆车，陆洋才知道为什么银河联邦要重新“装修”这个地下洞穴了，因为不装修的话，这辆大车根本就开不进来！ 这难道就是古代录音里提到的“登陆车”？ 一看就是高科技啊！ 陆洋又仔细观察了这片“地下小广场”的四周，发现四周岩壁上似乎刻有零星的文字。虽然很多文字已经模糊不清了，但仍有几个单词勉强可以辨认，似乎和先祖高峰的“神文”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陆洋正打算问问土着们，阅读这些神文有没有什么禁忌，晨曦的提示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发现可辨认文字，为本机数据库中记载的第五十四星区纯血贵族通用语！”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陆洋已经知道晨曦的最大特点就是“你不问，它不答”，很少会主动透露什么信息。 “你不是说，你的资料库只收录了银河联邦1的通用语吗？这里的文字你居然认识？五十四星区和纯血贵族又是什么？” “本机的第一任指挥官，正是23万年前银河联邦第五十四星区的一位议员。” “又是议员又是贵族的，难道你们还有上议院和下议院？” 没有理会陆洋的腹诽，晨曦继续介绍： “银河联邦施行议会制，最高权力机构为银河议会。每一个开化人口超过100亿的恒星系，都有资格向银河议会推举一名议员，具体推举方式由这个恒星系居民自行决定。每个临近星域凑足100位议员就会组成一个新的星区。” “那你们这可议员可够多啊，至少5400个，一个操场都站不下。”晨曦一本正经的科普，完全无法阻挡陆洋旺盛的吐槽欲望。 “如果指挥官觉得这样比喻更具体，可以这么理解。根据本机最后的记载，除首都星系外，银河联邦一共有477个星区，以及位议员。银河联邦大执政官，还有各星区的总督职位，就是通过议员们投票选举产生。” 介绍完银河联邦的代议制度，晨曦顿了顿，又开始介绍起纯血贵族的信息： “根据所持有的政治观点，银河议会分为保守和激进两大派系。 “激进派系的主要政治主张包括：智慧生命平等、加强ai研究，支持银河人族基因改造，强化银河议会权力，扩展银河联邦上位法覆盖范围，集中全联邦力量推进前沿技术发展等； “保守派系与之相反，他们主张：银河人族至上、限制ai使用、反对针对银河人族的基因改造、推动各星区自治、削减议会权力、反对银河联邦上位法适用范围扩大化； “纯血派，是保守派系中最极端的一个分支，他们厌恶一切ai的使用，崇尚银河人族本身的才能，鄙视任何对于自身的基因改造，主张保留银河人族最初祖先的血统，对于基因缺陷也倾向于后天治疗而不是先天基因调整。而纯血派的总部，就是位于第五十四星区的首府，这一星区的地方政权，也长期被十二家纯血派贵族所把持。 根据法律，银河联邦大执政官和星区总督每100年选举一次，根据本机记载，最后一次银河联邦大执政官还有星区总督的选举中，泛激进派系获得史无前例的大胜，泛保守派系丢掉了除了五十四星区、第一百九十六星区和第三百二十星区之外所有474个星区的领导权，最终仅拿下5302个议会席位，议会席位不足激进派系的十分之一。” 听完晨曦的介绍，陆洋觉得如果能投票的话，以自己的政治主张八成也会投给保守党。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银河联邦的保守党最后会败得这么惨，左派圣母在银河联邦就这么受欢迎吗？ “既然你能看懂，那就帮我解读一下我刚才在墙壁上看到的那几个词！当然，如果有危险，就赶紧停下！” “事实上，那些都是同一个单词。” “什么单词？” “复仇！” 看着山洞四周刻得到处都是的“复仇”字样，陆洋不禁心中发毛。 他不知道，这帮古代银河联邦的人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报？ 根据古代录音的说法，陆洋感觉当时发生的事情，应该就是这帮纯血贵族组成的“飞升派”想要做危险的实验进行时空传送，另一边的“本土派”不同意而已。 为什么最后会搞得这么苦大仇深？ 又在这个古代遗迹附近转了几圈，陆洋发现除了摆放洞穴正左侧的银白色大型登陆车之外，似乎就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信息了，看起来更多的突破口只能从这个车子上找。 问题是这个车子好像连门都没有！ “晨曦，你能打开这个车子吗？” “已经尝试进行远程连接请求……目标设备需dna验证！” “dna验证？和捡到你本体时做的dna验证一样吗？有没有危险？” “该验证是银河联邦最常规dna验证，无危险。” “把我的dna发过去！” “正在提交用户dna数据……” 晨曦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再次开口道：“验证失败！未检测到匹配dna片段！” “验证失败？”陆洋奇怪了，“这个车子难道不是给银河人族用的吗？” “目标设备验证的，是某一基因片段而不是整个基因组，也就是说只有携带特定基因片段的用户才能启动目标设备。 陆洋听明白了。 这不就是dna版的指纹锁嘛…… 可问题是这车主估计都死了几千年了，我去哪找匹配的基因片段啊！ 陆洋回头看了看自己手下的土着，人还真不少，要不要赌一下人品，让大家都上来试试？ 毕竟这个车的密码有可能就是个常见dna片段，就跟很多地球人喜欢用“”或者“”来当做数字密码一样。 “晨曦，你把疾风的dna片段发过去试试行不？” “如您所愿，已发送请求！” 因为晨曦本体还在地球充电，所以陆洋无法直接采集土着的dna样本给这辆大车传送过去。土着们需要使用这个车子自带的检测装置进行dna验证。 在晨曦的指挥下，陆洋抓着疾风的手，按在了这个大车罗裸露的外壳上。 这个dna检测方法，也让陆洋不仅心中吐槽： 银河联邦的造物，似乎都喜欢把主要功能模块放在外壳上。 晨曦的主机是通过外壳接触来进行dna检测还有充电的，这个银河联邦登陆车，竟然也是用外壳来进行dna检测。 几秒钟后，晨曦的声音再次传来：“验证失败！未检测到匹配dna片段！” 意料之中的失败。 虽然看起来暴力破解的效率很低，但是陆洋目前也没有什么其他好办法，只好又牵起了雪风的小手按在这个车子的外壳上。 “晨曦，开始验证…” 出乎意料的是，陆洋话音未落，这辆大车就突然泛起了淡淡的白光！ 这个光芒陆洋一点都不陌生。 正是银河联邦高科技造物启动时的常见景象! 紧接着，一个不同于晨曦的声音，在雪风和陆洋的脑海中同时响起! “欢迎回家，白夜大人!” “欢迎光临，陌生的银河联邦主机指挥官！” 第四十九章 完整信息存储介质 “欢迎回家，白夜大人!欢迎光临，陌生的银河联邦主机指挥官！” 被天神抓着手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之后，突然又在脑海里“听”到了一段神秘的声音，雪风一脸疑惑的看向了身边的天神，却发现天神同时也在用震惊的目光看向她。 这辆登陆车的驾驶员，就是银河联邦探险队“飞升派”首席技术员白夜，这点倒不出乎陆洋的预料。 但她一个6400年前的银河联邦探险队的成员，和自己面前站着的这个一脸茫然的瘸腿小萝莉究竟是什么关系？ 白夜…… dna片段…… 纯血派…… 出色的工程师才能…… 陆洋大脑飞速转动，用一个可能将所有的线索串了起来。 难道雪风通过验证的dna片段竟然是 根据山洞岩壁上的文字判断，如果这辆车是白夜的话，那白夜大概率就是一个纯血派成员。可能也正因为她是纯血派的成员，才能在失去ai（银河主网）辅助的情况下，手动操作银河联邦的机械设备。 毕竟哪怕是陆洋这样落后的地球文明土着，在晨曦这么强大的ai辅助下，都可以无障碍使用银河联邦各种高科技产品，由此也可想而知，绝大多数普通银河联邦人，对于ai的依赖会有多严重。根据晨曦的说法，也就只有纯血派，才会学习在没有ai辅助的情况下手动操作银河联邦机械。 陆洋可以想象，一个银河联邦人如果要设定dna密码锁，一定会用自己比较特殊的一段dna片段。就像是地球人如果不是用或者这种纯粹图方便的数字来做密码的话，一般都会选择生日或者其他有纪念意义的数字，当作自己常用的数字密码。 作为一个拒绝基因改造的纯血派贵族，有什么比自己的先天基因缺陷，更适合作为dna密码呢？ 而根据野人首领晨星的说法，雪风所在部落萨满家族，从远古时代开始就受到了“神血的诅咒”，不时就会有新生儿出现左脚无知觉的奇怪遗传病。 陆洋当时听了就觉得有点扯淡。 在科技高度发达，甚至可以用人工拼接dna的方式，凭空创造不存在农作物的银河联邦人，怎么可能会有遗传病这么low的毛病？ 现在看来问题解决了！ 银河联邦里，还真有身上携带遗传病基因的人。 那就是纯血派的贵族！ 白夜这个纯血派贵族，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第一位部落萨满？ 想到这里，陆洋都被自己的推理震惊到的了。 因为如果白夜就是部落的第一任萨满，也就证明了萨满一族全都是“飞升派”的后人，那部落第一任至高王又是谁呢？难道说那个和白夜在同一个时代的叫塔拉斯的“本土派”领袖，就是部落的第一任至高王？ 如果陆洋的推理没错的话，这个世界远古时期一大半的谜题就迎刃而解了！ 但问题是，到现在为止，陆洋的整个推理并没有扎实的证据支撑，并且还少了最后的一块拼图没有拼上。 为什么王和萨满长期以来都是合作关系，而飞升派和本土派却搞出了血海深仇？ 雪风看着陆洋站在那里半天一动不动，脸色还阴晴不定，正想开口询问一下刚才脑海里听到的声音是什么。 但就在这时，二人眼前的银白色登陆车突然有了异动。 陆洋和土着们，看见本来表面完美无缺的流线型登陆车，突然从侧面裂开了一条缝，然后这条缝很快就扩张形成了一扇门的形状。 很多第一次见识天神神异之处的土着们，看到这一幕顿时惊叫出声，有些胆子小的甚至已经跪下来开始向天神祈祷。反而是跟着陆洋一起下山的天神小队成员们，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在躬身向天神和这个“银白神兽”表示敬意的同时，还用一副“我早就告诉你们”的鄙视眼神，无声的嘲笑着这些信仰不坚定的同胞。 当雪风看到这个银白色的巨兽，在自己面前张开了血盆大口，被惊得直向后退，却不料天神二话不说，直接抓着她的手要往这个怪物的嘴里走去。 这可把雪风吓得不轻。 她可不知道，自己才是这个“银白神兽”的真正主人，而眼前的天神，只是拿了个访客权限的路人。 她这么往后拼命一退，反而让用手使劲拉她、却硬是没拉动的陆洋尴尬了。 陆洋轻轻咳了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然后向雪风解释道：“这辆大车，是你的祖先给你留下的礼物，和我一起进去看看。” 祖先的礼物？ 听到天神说，眼前这个名叫“车”的怪兽原来是先祖们的遗物，雪风心中顿时安定了不少。重新仔细观察了一下面前的怪物，她也有了新的发现：“天神，这个名叫车的怪物，是不是就是先祖们说的某种神牛？据说神牛把人吞到肚子里之后，一天就可以从先祖高峰跑到无尽之海！” “没错，现在我们就是要进到车里去。” 陆洋不想把雪风这个好女孩给带歪了，又解释了一句，“你们先祖说的神牛就是车，车不是一种动物，而是一种用科学造出来的机器。” 科学？机器？ 又是一些奇怪的名词。 和天神在一起时，雪风感觉自己的脑子都不太够用了。 明明在部落里，大家都说她聪明呢！ 陆洋一边说着，一边就拉着还迷糊着的雪风，登上了这辆银河联邦登陆车。 进入内部之后，这个房车的银色外壳内壁，突然放出了柔和的光芒，让二人能够清晰的看到这个车的内部布局。 这时陆洋才发现，这个登陆车和想象的还真不太一样。 从外边看，这辆车的车身，就是像是一个倒在地上的“银白色反光大鹅蛋”。但是从车厢里面向外看，却能看到外边360度的景色，仿佛这个车子的外壳，是某种金属材质的“单面镜”做成的。 在看起来像是“驾驶位”的地方，摆着两把孤零零的椅子，座位面前却没有任何按钮、仪器或者仪表。不过在陆洋看来，这倒是挺符合银河联邦的一贯的极简主义装修风格。 既然晨曦作为超级量子计算机，本体都可以是个表面光滑发亮的“黑色金属方盒子”，这个银河联邦高科技登陆车，乍一看就是个半透明大银蛋也很正常。 事实上，这车里居然有个能坐的地方，已经让陆洋觉得有点“受宠若惊”了。 除了这两把椅子之外，整个大银蛋，基本上就空空如也了。 之所以说基本上，是因为在大银蛋的后排，还有一个从地板伸出的、同色系银白小桌子。 陆洋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小桌子，感觉这个桌子应该是可以收起来的，但是出于某种原因，被车的原主人故意摆成了这种打开的状态。 之所以做出这个判断，是因为在桌子上，他还发现了一个自己很熟悉的东西： 一个心灵投影存储介质！ 而且是完好无损的心灵投影存储介质！ “晨曦，你们银河联邦这么大一个登陆车，所有的家具，就两把凳子一张桌子？就没有生活用品?” “由于目标装置能量储备过低，即使仅维持最低限度照明功能，能量也将在12个小时内耗尽。目前该登陆车所有的生活用具都处于隐藏状态，车载低级人工智能也处于待机状态，请问是否需要为目标装置充能并展开其生活区？” “不用了，我能量经不起浪费，这玩意一看就是电老虎啊！”陆洋连忙制止道。 似乎是生怕来人注意不到这个古代u盘，这个车子的原主人（白夜）把所有其他可能会分散来人注意力的家具全都收了起来，就留下了这么一个桌子，上边摆了了个u盘，这反而让陆洋心里有些打鼓。 “晨曦，播放这段心灵投影会不会有危险？需要多少能量？” “目标具备危险性的概率小于001，播放这段心灵投影耗能00001单位标准能量！” “既然没危险，那就播放！” “如您所愿。” 随着晨曦话音落下，陆洋感觉四周景色一阵扭曲，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仍然在身在这辆银河联邦登陆车里，但是登陆车外的土着们连同车外的所有灯光却全部消失，只剩下一片漆黑。 在陆洋的身旁，只剩下同样不知所措的雪风站在他身边。 而在二人面前，又多了一把椅子，上边坐着一个年纪约30岁左右，穿着某种银白色奇特材质制服的女性。这个女性和雪风一样，同样是黑发黑瞳，一副典型的东方人长相。 等四周景物彻底稳定下来之后，二人眼前这个面容憔悴的女性开口了： “我叫白夜，出身银河联邦第五十四星区十二家纯血贵族之一的斯卡蒂亚家族，是家族第九顺位继承人，也是编号星球殖民权益拥有者，兼任开拓队首席技术官。我不知道银河联邦会不会派人来救我们，也不知道谁能最后看到这段信息，但是至少我知道，凭借塔拉斯那伙人的技术水平，是绝对不可能用暴力手段进入这辆登陆车内部的。 在能量即将耗尽之前，我已征得所有114名幸存者的同意，用最后的能量，指控殖民开拓队陆战组组长塔拉斯对开拓队全体技术人员犯下的滔天罪行！” 第五十章 万银河信用积分 “你很难想象，都21世纪了，银河系里居然还会有贵族！” 摘自《银河系殖民手册银河联邦篇》 ------------------------------------------ “神，面前这个人是谁，她的表情为什么这么吓人？她又在说些什么？” 突然遭到这种异变，雪风早就已经吓得手足无措，只好求助身边的天神。 陆洋也不想在这种无关大局的问题上欺骗雪风，于是解释道“这很有可能是你的先祖，高山部落第一任部落萨满，她名叫白夜！” 还没等雪风有所反应，二人面前的白夜再次开口了。 “我的时间不多，只能长话短说。12年前，我的小队突然失去了和银河主网的连接，所有备用信道全部失灵，也无处申请远程能量支援。在没有携带独立计算主机，又没有银河主网的算力支援的情况下，绝大多数设备都不可避免地陷入瘫痪之中。困境中，陆战组副组长主动请缨，让我们将他手动传送到首都星系求救……我不知道他最后是否成功，但这次传送完成之后，我们并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白夜思考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再平复情绪。但很快她又开口了： “苦苦等待无果的煎熬让每一个人都神经紧绷。以陆战组长塔拉斯为首的一伙人，认为我们的手动传送实验只会让他们白白送命，对我们的猜疑和不满日益加剧。他们拒绝我们再次试验的请求，并逼迫我们将唯一的机械通用动力源拆解成光源，放在附近的山顶上，用来熬过这里漫长的极夜。虽然探险队总指挥把整个拆解过程的技术要点，全部用激光刻印在岩壁上，但失去了银河主网的算力支持，单凭我们，恐怕很难再把拆解成零件的动力源恢复成原样。 “五个极夜过去后，银河主网依旧没有应答，这里能用的资源越来越少。在觉得救援无望之后，塔拉斯那伙人完全把精力投入到了如何在这颗星球苟延残喘上，对我们这些技术人员的态度越来越差。要不是整个团队里只有我懂得如何操控拆解成光源的通用动力源，恐怕我们中间很多肌肉不够发达的‘无用之人’，早就被他处理掉了。 “总指挥和我商量了一下，我们都认为不能这样继续等死了。于是我将出生在这个星球的女儿作为人质，交给塔拉斯，换取了最后一次尝试传送的机会。这次我们把目的地定为了我的故乡，第五十四星区首府斯卡蒂亚星系。 “这一次尝试比12年之前更加困难，因为我们彻底失去了标准动力源，只能通过手动方式，将通用动力源核聚变部件产生的低级能源再次转化为标准能量。最后能量溢出很严重，但好在单兵投送需要的总能量并不多。只要能在核聚变反应失控、导致设备紧急停机之前，收集到足够多的标准能量，我们还是有很大把握能够成功的。 “但是塔拉斯背叛了我们！ “在控制住我的孩子之后，他立刻就要派人强行终止我们的试验！这个没有ai就没法思考的蠢货，他还以为核聚变能量的转化是个随时能够中止的过程！根本不是这样！哪怕我们再三劝说，这个蠢货还以为我们这些技术人员在骗他！最后失控的银河标准能量直接把整座山的山头炸成了平地！还好我们及时终止了核聚变反应，要不然这个世界唯一一个通用动力源都会一起被毁掉！ “但包括总指挥在内，所有负责收集银河标准能量的技术组成员全部死在了这次事故中，而塔拉斯为了推卸责任，却把所有罪过和仇恨都推到了技术人员头上。 “在狼狈躲过长达一个月的追杀后，我们一路逃到这个山洞里，本来想通过有利地形和他们谈判，没想到这帮丧心病狂的人直接炸塌了洞穴的入口，把我们这上百人活活困死在了这里。无论是谁收到了我的信息，请把我的指控带去第五十四星区交给银河议会，也请您务必寻找到留在这颗星球的斯卡蒂亚家族的后裔……” 白夜的话似乎还没来得及讲完，陆洋和雪风四周景色就再次一阵扭曲起来。 等四周景象恢复稳定后，白夜的身影已经消失，一众土着们的身影也重新出现在了登陆车外。 陆洋二人的意识再次回到了现实世界。 “天神，我不太懂先祖在说什么，但是有个叫塔拉斯的人好像要谋害她，她还拜托我们把什么东西带去一个叫‘五十四星区’的地方。” 这时，陆洋仍然在消化这段心灵投影庞大的信息量，一时间没有顾得上回答雪风的问题。 根据白夜的说法，这个基地的能量储备已经耗尽，这对于积蓄急需能量的陆洋来说无异于一个噩耗，但观看完这段心灵投影后，永夜世界远古真相中最后一块没有拼上的拼图，却终于算是拼上了！ 之前没想明白的谜团，这下全部有了合理的解释！ 先祖高峰的壁画和神文，原来竟然是拆解和组装日之石的方法。 所谓“萨满研究神文招来神罚，毁灭了半个高山部落”的传说，很有可能就是描述了白夜亲身经历的这次试验事故。 这也怪不得他们的能量转化试验会如此危险，这些“飞升派”竟然是想手动操纵核聚变反应！ 最后获胜的塔拉斯一伙人，显然不想让人继续研究如何转化日之石的能量，自然也就不会允许其它人再去解读这些“神文”，久而久之研究神文就成了部落的一个禁忌！ 那个圣地金字塔，估计也是“本土派”的先祖们为了能在整个山头被炸平之后，能够有一个足够高的位置摆放日之石，后期修建起来的。 而所谓太阳神飞升留下日之石，估计就是在描述第一个主动传送去首都星系的勇士一去不回之后，塔拉斯命人把传送的唯一动力源拆解成日之石的事情！ 至于夜鬼的来历，现在也有了一个很好的解释。 从塔拉斯炸塌了洞穴，到洪水重新冲开了堵塞道路的巨石，中间这些技术人员的后裔不知道在绝对的黑暗中经历了多少个千年！ 夜鬼，恐怕就是这些被困在暗无天日的溶洞中的技术人员后裔，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它们为什么如此习惯于在黑暗中生存，什么能够进化出如此不适应地面生活的视觉功能。 虽然这些都是陆洋的猜想，但是在前往野人部落的路上，他曾经从被土着干掉的夜鬼身上取走了一些毛发样本，说不定这些样本还能够提供一些侧面证据，来证明他的猜测！ “晨曦，既然这辆登陆车可以检测生物体的dna序列，雪风也已经成为它的主人，你能不能用借用它检测一下夜鬼毛发的dna序列？” “可以。但必须得到车主本人的事先授权。请问您是否允许本机向车主雪风获取授权？” 陆洋看了看身边陷入思考的雪风，点头说道：“可以。” “为获取授权，本机需要先将雪风登记为本机的临时用户，请问您是否同意？” “同意。” 紧接着，雪风和陆洋的意识中同时出现了晨曦的“声音”。 “未注册用户‘雪风’您好。请问您是否同意与本机进行远程脑机连接，成为本机的临时用户？” 雪风又一次听到了脑海中的不明来源声音，下意识的扭头向天神求助。 在看到陆洋的示意后，出于对天神的信任，她还是点头说道：“我同意！” 由于仍然不习惯在意识层面和晨曦沟通，雪风这句话是直接说出来的。 紧接着一连串提示之声又在二人脑海中响起： “正在扫描新用户的银河联邦身份识别码……” “检测到特殊可遗传身份识别码……” “经比对，该用户为未登记在册的五十四星区斯卡蒂亚家族纯血贵族……” “身份识别码中，未检索到任何信用记录……” “新用户默认信用等级为：伯爵” “默认初始银河信用积分：点！” “日安，雪风女伯爵阁下，欢迎登陆‘晨曦’跃迁计算主机……” “请问您是否授权本机远……” 晨曦的询问还没结束，就被陆洋的一声惊呼给直接打断了： “怎么可能？50万银河信用积分！你有没有搞错？” 第五十一章 雪风女伯爵 “怎么可能？50万银河信用积分！你有没有搞错？” “请问您是否同意授权本机远程接入您的座驾？” 陆洋和晨曦的声音同时在雪风耳边响起，这让在一天时间之内，经历了太多魔幻事件的小萝莉彻底懵逼了。 “我……同意。” 随着雪风试探着说了一句同意，晨曦的提示便再次在两人耳边响起：“已经与目标设备远程连接！” 听到晨曦的报告，陆洋这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自己一个堂堂银河联邦计算主机指挥官，在银河联邦的认证身份只是个黑户。但雪风这个瘸腿土着小萝莉，在银河联邦居然是个女伯爵？ 虽然不知道“女伯爵”在银河联邦是个什么级别的身份，但是50万信用积分有多牛，陆洋还是知道一点的。 陆洋作为黑户只有1点初始银河信用积分，如果没能在一年内完成“帮助晨曦摆脱能源危机”的任务，还会被倒扣1000点积分。而雪风自带了足足50万信用积分，哪怕是领500次帮晨曦脱险的任务然后都做失败了，信用积分都足够她扣的！ 陆洋总算知道，为什么贵族保守派会在银河议会的最后一次选举中大败亏输了，这帮出生自带身份地位的银河贵族，实在是太伤害普通银河黑户们的感情了！ 这时候的陆洋，对于银河信用分的强大功能还不太了解，要是等他了解了银河信用分背后代表的真实含义，恐怕会更想来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一脸茫然的雪风女伯爵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次开口向天神求助道：“神，这样就可以了吗？” “这样可以了”，身份低微的地球黑户陆洋对尊贵的银河女伯爵大人勉强一笑，然后私下又沟通晨曦道：“我的临时指挥官职位能转让给雪风吗？或者说，我的任务如果失败了能扣她的信用分吗？反正她信用分多到根本扣不完！” 晨曦无情的打碎了陆洋的幻想：“临时权限不得转让！” 好！ 这个拥有50万银河信用分的银河贵族，对于现在的陆洋来说，真就是中看不中用了！ 不过，即使雪风这个银河联邦级别的贵族头衔，对于目前的局面起不到什么作用，但陆洋也不再把雪风当做一个普通土着女孩看待了。 由于古代银河联邦看起来似乎是出了什么大问题，陆洋至今连一个正经的银河联邦人影都没见过。 但作为一个银河联邦黑户，他仍然非常担心，万一自己哪一天真的见到了银河联邦的正经成员，应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和方式与对方交流。 如果到时候，自己这边能有一个看起来地位就很高的银河贵族撑场面，那很多事情说不定就好办了。 想到这里，陆洋主动开口对雪风说道：“雪风，我之前不是想让你学习我们的语言和文字吗？现在我给你找了个老师，叫‘晨曦’，它以后会负责教导你学习汉语和汉字！” 说完，他又在心中单独呼唤晨曦道：“你以后就负责当雪风的汉语老师，顺便也教她一些地球的科学常识和生活常识！至于银河联邦的知识……等之后再说。” 连陆洋自己都没注意到，可能是对雪风的定位发生变化的原因，这时他已经下意识的没有在雪风面前自称天神了。 “如您所愿。” 担任一个土着的汉语老师，对于晨曦这个级别的人工智能来说，自然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当雪风得知天神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一个老师，还能直接和她在脑海里对话，她立刻就忍不住把这段时间听到的一些奇奇怪怪的名词，连珠炮一样问了出来： “晨曦老师，请问什么叫‘科学常识’、什么叫‘银河联邦’、什么叫‘女伯爵’、什么又叫‘银河信用积分’啊！” “尊贵的雪风女伯爵阁下，您的教学任务，还是应该从最基础的部分开始……” 看到雪风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陆洋估计晨曦的教学活动已经开始了。 银河联邦那边的事情，对于陆洋来说还比较遥远，他的首要任务，还是处理好永夜世界这边的收尾问题。 陆洋从雪风的背包里，取出了之前收集到的夜鬼毛发样本，并放在了登陆车的外壁上，同时心中默念道：“检测一下这里边的dna片段，看看和普通人有什么差异！” 一心二用似乎并没有影响晨曦的日常功能，晨曦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第一时间在陆洋的脑海中响起： “目标装置正在检测中……” “检测已完成……样本与标准银河人族基因序列相似度为9967，经判定夜鬼与银河人族属于同一物种，发现基因序列特异之处442个……” 陆洋并没有听完晨曦的介绍，直接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为什么夜鬼能在黑暗中视物？” “经检测，夜鬼的视杆细胞出现红外线视觉变异，视锥细胞出现暗光敏感性变异，这两种变异会使得目标生物能够通过双眼接收红外线信息，并显着增强生物在微光环境下的视觉，副作用是生物在正常光环境下，视觉分辨率将会严重降低。” 果然是变异的结果。 就是不知道这些基因变异，是那些可怜的银河探险队技术员后裔，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山洞中多少年后才演化出来的。 既然知道了夜鬼的老巢就是这个“天神遗迹”所在的山洞，那么一劳永逸解决夜鬼的办法也就有了，只要等到永昼来临之时，将这个天神遗迹洞口再次炸毁就可以了。 虽然这种做法，对于这些当年银河联邦技术人员的后代来说似乎不太公平，但是陆洋并不是那种有正义强迫症或者圣母强迫症的人。 对于一群已经退化成野兽、并且充分适应了洞穴生活的夜鬼，恐怕仇恨对于它们来说也只是一种本能，而不是记忆了，倒不如就让他们这样继续在洞穴中生存下去。 至于当年以塔拉斯为代表的“本土派”所做的恶行，要强行算在他们这些6000年后仍然住在先祖高峰上、目前已经懵懵懂懂的新石器时代土着后代头上，似乎也有点说不过去。 “晨曦，如果我以后还想使用这辆登陆车，现在应该怎么做？需不需在炸塌这个山洞之前，提前把它开出来？” 在这个基地储备能量全部耗尽的情况下，这辆功能完好的登陆车，应该是陆洋天神遗迹之行最大的收获了。虽说不知道这辆车的耗电量如何，但等以后能量储备充足之后，总是有机会用上的。 陆洋甚至可以考虑耗费一部分能量，先把这辆车开出洞口，以免这辆车随着山洞的崩塌一起埋葬了。 “该登陆车的最高权限持有者是雪风女伯爵阁下，在车辆没有损毁、且本机能量储备充足的情况下，她可以随时授权本机将该车传送至宇宙任何一个角落。” “传送这辆登陆车需要多少能量？” “大约需要05单位银河标准能量！” 陆洋听后倒吸一口凉气，这相当于五次“单兵投送”的能耗总和了。 “那这个车启动起来大概会消耗多少能量？” “在仅开启基础功能、并以低于200公里每小时速度前进的情况下，登陆车功耗折合约5000kw；开启护盾系统、武器系统以及超高速机动系统的功耗，需要另外计算。” 也就是说光把这个车子开动起来，能耗就相当于西盘江水电站满发状态的输出功率！ 陆洋一时半会是用不起这个大杀器了。 不过，对于目前能量储备极低的陆洋来说，暂时不用消耗能量把它从山洞里开出来，等能量储备足够之后还能随时召唤它，总归是个好消息。 作出决定后，陆洋也不敢在这个疑似夜鬼大本营的山洞里过多停留。 牵着仍然处于神游状态的雪风走出登陆车，陆洋当即就招呼着土着们全体集合，准备立刻返回先祖高峰。 第五十二章 回归之战 返回先祖高峰的路上，天神带领的土着队伍已经扩大到了将近260人的规模。 这恐怕是高山部落几百个永夜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山下集体行动，整支队伍行进起来声势颇为浩大。 天神遗迹到先祖高峰的距离，要比野人部落近很多。 陆洋站在天神遗迹的洞口，都能勉强分辨出先祖高峰顶部飞升岩的形状，他估计从这里到日之石的直线距离，应该不会超过20公里。 这时再让各狩猎小队分散开行动，然后再到先祖高峰周围集合就有点不现实了。 一方面，先祖高峰目前正处于被夜鬼围困的状态，无论哪一只小队单独撞上了夜鬼大部队，恐怕都会跟之前的野火小队一样，毫无抵抗之力就全军覆没； 另一方面，如果在先祖高峰外围丛林寻找地点集合，集合地点距离先祖高峰太远，感觉完全没有意义，集合地点距离先祖高峰太近，那么先行抵达的队伍又会面临巨大的暴露风险。 更重要的是，驻扎在天神遗迹这几只狩猎队伍随身携带的猎物非常多，这使得整个土着队伍的人均负重相比之前大大增加，这严重削弱了土着们分散行动时灵活机动的优势。 因此与其分散开来，还不如所有小队集中在一起稳健推进，哪怕遭遇夜鬼大部队，大家抱团起来也有一战之力，这也是陆洋和几个熟悉的狩猎队长讨论后，最终得出的结论。 但事实上，与夜鬼大部队接触的时间点，要比陆洋和几位狩猎小队长想像得都要早。 或许是这只队伍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在距离220功率运行的日之石最远覆盖范围还有超过1公里的时候，队伍的前方就响起了一声持续不断的哨响。 这是土着们遇到大量夜鬼时发出的信号！ 虽然这时土着队伍的总人数要远远比下山时多，但多出来的这200多个土着，武器装备远远无法和他亲自带下山的40人相比，更没有手电筒和应急灯这样的神器在手，这就导致队伍的战斗力没怎么提升，机动性还大幅下降。 更要命的是，现在队伍中的每个成员几乎都背负着数十斤重的猎物，因此哪怕是土着的个人战斗力，现在也远比不上轻装上阵的时候。 陆洋这次下山，与其说是来接应狩猎小队的，不如说是来接应这些食物的，这些食物可以说关系着高山部落的生死存亡。因此这些土着们还不能图省事，直接把这些碍事的猎物扔下。 听到哨响的一瞬间，陆洋迅速摇醒了身边仍然沉迷在汉语学习氛围中的雪风，然后亲自带领着直属的精锐天神小队，第一时间赶到了整个队伍的最前边。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陆洋才第一次见识到了夜鬼大军的真正恐怖。 借助手电筒的灯光，只见前方一个个丧尸一样的夜鬼身影从树丛的阴影处浮现而出，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直到多得数不清。 见到这个恐怖片一样的场景，陆洋立刻命令所有土着，立即开启所有手上还能用的手电筒和应急灯！ 被灯光直接照射，只见原本还在缓慢靠近的怪物们，仿佛瞬间受到了惊吓，它们发出了混沌疯狂的咆哮，捂着眼睛向身后跑去。 注意到队伍两侧还没有夜鬼出现，陆洋直接对土着们下令道：“直接冲过去，不要和他们纠缠，就用灯光逼退他们！” 随着陆洋的命令，整支土着队伍一边用灯光逼退夜鬼，一边缓慢的向前移动。 刚开始，土着们只需要用灯光逼退正前方的夜鬼。 但随着队伍慢慢深入，队伍的四面八方都开始出现夜鬼的身影，仅仅几十盏手电和应急灯，已经无法有效逼退来自四面八方的敌人，已经有夜鬼趁着黑暗的阴影，摸到了距离队伍不到5米的地方。 屋漏偏逢连阴雨，晨曦的提示骤然在陆洋耳边响起： “地球上毛晓非发来微信，内容是‘我还有10分钟就能到你家，一会给我开门’！” “什么？！” “嗖！” 陆洋还来不及惊讶，就看到身边已经清醒过来的雪风，对着一个和土着队伍只有咫尺之遥的夜鬼，射出了这场战斗第一箭，中箭的夜鬼也应声倒下。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很快队伍近处的夜鬼，就多到连雪风也照应不过来了。很多手持武器的土着已经被迫和靠近的夜鬼展开近身格斗。 不像是第一次和夜鬼交战时，雷霆等人用神石武器，如砍瓜切菜般就能很快把对战的夜鬼消灭掉。背着沉重猎物、手持石质武器的普通狩猎队员在和夜鬼一对一单挑的时候，都很难取得绝对优势。 而外围一时无法快速解决战斗的近身混战，又进一步影响了队伍的灯光覆盖范围。 眼前的战况马上要不可收拾，地球那边还出现了紧急情况，心中焦急的陆洋直接打开了疾风背着的户外大灯！ 户外大灯的光芒，瞬间就逼退了所有靠近队伍的夜鬼，部分没见识过户外大灯厉害的土着们，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但是战场附近树木茂密，大灯的效果其实并没有预期那么好。 “不要松懈！继续以最快速度前进！” 看到有些土着光顾着在原地赞美天神，已经急得直跳脚的陆洋赶紧高声催促，这才让队伍再次快速动了起来。 不知道是队伍闹出的动静太大，还是周围聚集的夜鬼太多，很快在大灯的覆盖范围之外，聚集了数量惊人的夜鬼，这些夜鬼如此之多，以至于前排夜鬼被灯光照到后想要逃跑，却被后边的夜鬼推搡着无法后退。 看着这么恐怖的场面，陆洋感觉这已经不是灯光所能逼退的了，心中后悔着没把山上那个沉重的激光发生器带下来。这么密集的队形，要是带了那个古代激光炮，一道激光朝着正前方横扫过去，怕是就能切死好几百号夜鬼！ 随着夜鬼数量不断增加，不到两分钟后，陆洋最担心的事情就发生了： 因为夜鬼数量太过密集，退无可退的夜鬼们，开始捂着眼睛正面冲击土着的队伍了！ “砰！”“砰！”“砰！” 陆洋这时也没法留手了，拿起猎枪连续冲着夜鬼群连发六枪霰弹，直接打空了弹匣。最前排的十多个队形密集的夜鬼全部都被打翻在地，在疼痛本能的驱使下，重伤的夜鬼疯狂地往后退缩，巨大的声响也逼退了想要顶着灯光再次冲锋的后续队伍。 这时陆洋也快要黔驴技穷了，在一片漆黑和手忙脚乱之中，他还没来得及装好下一批子弹，前方的通路就再次被夜鬼堵住。 到这一步，哪怕土着也知道任何犹豫和恐惧都没有意义了，当两只队伍正面碰在一起的时候，避无可避的白刃战开始了，很快人的呐喊和怪物的吼叫响成一片。 在陆洋身边，被土着们保护得很好的雪风，这时也仿佛失去感情一样拼命拉着弓箭，就连双手的缝隙中都渗出了血迹。 余光扫到身边已经有土着开始倒在夜鬼的手下，再加上算算时间，地球那边毛哥可能不到两分钟就要赶到他家里了，陆洋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顾不得用意识沟通，直接高喊了一声： “晨曦！” 仿佛是言出法随一般。 紧接着，天亮了！ 仿佛一瞬间，这个世界又回到了白天。哪怕土着们并没有直视先祖高峰上的日之石，习惯了黑暗的人们依然被身边物体反射出光芒闪出了泪水。 至于夜视能力出众的夜鬼，很多甚至被这光芒直接闪瞎了眼睛！ 但很快，不到两秒钟的时间，白昼又迅速退去，永夜再次降临。 虽然白昼仅仅持续了一瞬间，但陆洋看到自己面前的夜鬼已经像是一群受惊的鹌鹑一样，完全傻楞在了原地。 陆洋像是抗美援朝的志愿军班长一样，对土着们大喊了一声“大家跟我冲”，然后也顾不得什么队形还有什么体力消耗了，抓起身边雪风的手就往山上的方向狂奔。 这可能是陆洋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次像土着那样全力快速奔跑，速度快得甚至可以说是在拖着雪风跑了。 这时他的脑袋已经没有其他杂念了，只想着抓紧机会冲上山。 如果实在突围无望，他甚至打算直接带着雪风，传送回地球和毛哥摊牌！ 不知道是日之石爆发的效果太好，还是战场本身距离先祖高峰就不远，即使以陆洋在这个世界相当于二等残废的体力，在体力耗尽之前，他依然带着雪风成功冲出了这片树林，来到了日之石隐隐约约能够覆盖到的范围。 跟着陆洋的步伐，很多土着陆续已经从夜鬼群中冲了出来。 回头确认了一下并没有夜鬼追兵的痕迹，已经快累虚脱的陆洋直接松开雪风的手，瞬间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第五十三章 你是个禽兽吗 “你在家锻炼身体，能把自己累成这样？” 身上穿着沙滩裤和圆领大背心，毛晓非走进陆家老宅，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陆洋瘫倒在自家沙发上，不停喘着粗气的样子。 这让他不禁无语道：“看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我差点直接叫救护车了！” 陆洋何止是累啊！ 先是经历了一番紧张刺激的白刃大战，之后，又是拼了老命夺路狂奔，在晨曦开启传送的时候，陆洋连站都站不住了。 还好地球这边，晨曦默认的传送目的地是客厅的沙发。 要是换个传送目的地，现在陆洋应该已经被自己的体重活活摔成骨折了！ 心跳得跟抽风一样，他瞥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罪魁祸首”，实在是不想搭理这鸟人。 就因为面前这个家伙突然出现，他才不得不短时间内运动过度。 陆洋严重怀疑，要是自己年龄再大个十来岁，现在可能已经因为心源性猝死挂掉了。 仿佛是感受到了陆洋的怨念，毛晓非笑道：“最近比特币价格大幅拉升，我就是想跑过来和你庆祝一下而已。谁知道你在家里，居然会搞这种‘剧烈运动’啊！” “这就是你把我家大门撞坏的理由？” “我不是敲了半天门，见你都没理我，才被迫出此下策嘛！” “万一我人不在家呢?” “可你手机定位还在家里啊！手机在家里，结果人却跟挂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当然要进来看看啦！” 毛晓非的话吓了陆洋一大跳，“你怎么会有我手机的定位？我又没跟你共享位置！” “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手机可都有防丢功能的。” “我自己手机的防丢功能，你这家伙是怎么用上的？” “你曾经把蒸汽平台的账号密码发给过我啊，我就用这个账号密码，随便试了试你的水果账户，结果一下就登进去了，然后我通过防丢功能，就把你手机定位了！我这也是担心你，为了你好嘛！” 毛晓非脸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听到毛晓非的解释，陆洋不禁一阵头大。 不像是永夜世界，土着们一个个都简单淳朴好忽悠，现代社会的科技水平，实在过于发达了。 信息时代的到来，外加大规模监控和大数据技术的应用，让这个世界几乎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一个人名下有几套房、几张银行卡、消费记录、社交记录、自己和亲戚朋友的股票账户、甚至海外汇款，现在全部都会留痕。 哪怕是大额现金交易，这种“匿名交易”的代表，在央行力推的数字法币正式发行后，都很难法继续搞下去了。 一旦去纸币化工作进入到最后阶段，市场上流通的纸币很快就会被回收得七七八八。到时候，你去银行大额存取纸币的行为，可能都会引起有关部门怀疑。 但这并不是说，现代社会所有的匿名交易就这样完全消失了。 至少陆洋就能随手举出好几种资产，能够同时具备“匿名交易”和“容易变现”这两大特点：比如他之前脱手的黄金金条，还有就是每年涨价比房价还稳定的台酒。 为什么台酒每年都会涨价？ 其中很重要的因素，就是同时具备“匿名交易”和“容易变现”两大特性的资产，在信息时代越来越稀缺。 言归正传。 在陆洋看来，“晨曦主机”这个外挂的最大使用难点，就在于如何保密上。 在陆洋建设好一个能提供“稳定能源和物资补给”的外星基地之前，地球作为他最重要的后勤补给基地，必定会闹出相当大的动静。 一方面，他现在明面身份就是一个准大学生，但银行账户里却不可避免，会产生金额巨大的资金往来流水。 另一方面，巨大的能源消耗，也很难做到完全保密。正在西盘江水电站充电的晨曦本体，只是靠一堆只会亮灯的矿机壳子，在糊弄刘工这个糊涂蛋。 现在想要再找一个比水电站功率更大、保密性更好（最好位于深山老林）的电源，陆洋也没什么好办法。 最重要的是，陆洋一个准大学生，如果在地球上经常玩失踪是很可疑的。 这两个月暑假，是他最安逸的“窗口期”。假日期间他偶尔“失踪”个几天乃至十几天，都还不会引起什么注意。 但等到大学开学之后，他再想玩凭空消失，就比较麻烦了。华都大学录取通知书都已经寄到了，就算是立刻辍学也来不及。 一旦他这么做，恐怕身边所有人都会怀疑他的动机，一旦给不出合理的解释，别说他父母放不过他，就连眼前的毛晓非，陆洋都没有信心能够继续糊弄过去。 现在仅仅一个毛晓非，凭借推理和一些简单的现代科技手段，都能搞得他手忙脚乱。 一旦他的频繁失踪引起有关部门注意，他毫不怀疑自己一天之内就会被查个底儿掉，穿越事业也毫无疑问要就此夭折。 地球这边，凭借他一个人单打独斗实在太累了！ 那些说“有外挂就能为所欲为”的人，纯粹就是把这个世界其他人全当傻子了。 陆洋看了眼站在他面前这个表面大大咧咧、实则极其难对付的发小，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个想法： 要不要把眼前这个毛晓非给拉下水？ 如果有他帮忙打掩护，很多事情就简单了。 毛晓非本身就是水木大学知名学生创业者，名下注册的公司都有好几家，手上资金流水巨大，哪怕放眼整个华国币圈，他也有一定声望。 而且不像其他一夜暴富、财富来源可疑的人，他过去四年的发家史可以说是清清白白、有底可查。 虽然毛晓非的币圈生意近期遭到重创，几乎血本无归，但是虎倒威仍在，扯着毛哥这样一个成功创业者的名头作掩护，要比他自己顶着一个准大学生身份，事事亲自出马要方便很多。 不过陆洋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千测万测，人心难测。 晨曦这个“穿越外挂”实在是太宝贵了！ 哪怕现在要给陆洋100个亿来换这个外挂，他都不一定会同意。 谁也不知道，一个普通人，突然听说自己的好朋友，拥有了一个价值连城的“穿越外挂”，会作出何种反应。 就算毛晓非不会做出什么过激举动，比如报警、或者向有关部门举报之类的事。 仅仅让他知悉晨曦基地的存在，就相当于送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把柄，让他随时可以给陆洋造成致命威胁。 陆洋根本没信心，凭借一个有名无实的“主机临时指挥官”名头，就能有效反制住他。 说白了，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地球上谁捡到晨曦本体，都可以成为“主机临时指挥官”！ 俗话说得好：千万不要用金钱考验感情！ 更何况，是比金钱更宝贵的晨曦主机。 别说毛晓非是他发小了，哪怕是对他信任程度都快达到120的雪风，陆洋都没有让晨曦教她任何关于银河联邦的知识，只是允许她在学习语言之余，再学习一点现代生活常识。 因此，在穿越事业对地球的依赖程度降低到一定水平之前，他是不会考虑，将秘密透露给任何一个人的。 想到这里，陆洋发现，除了抓紧给晨曦寻找能源之外，还要尽快找到一个合适的外星球，把它改造成自己的后花园，作为穿越事业的后勤基地和能源基地。 只有这样，他才能摆脱对地球的绝对依赖，让地球这边的行动更加游刃有余。 “话说，你在家锻炼的时候，都喜欢穿着这么厚的衣服吗？” 就在陆洋胡思乱想的时候，毛晓非敏锐注意到了陆洋身边那件刚脱下来的冲锋衣，“今天都7月4号了，大热天你穿个冲锋衣做什么？” 毛晓非这个家伙可真难缠！ 陆洋心中哀叹道。 他刚下定决心，把晨曦的事情继续瞒下去，这家伙就马上跳出来找自己麻烦！ “我没事整理一下冬天的衣服都不行吗？” “但我怎么感觉，这件衣服，不像是刚从衣柜里拿出来的样子。反而像是你刚穿过的？” “我刚刚就是试了试大小合不合适！要是不合适我就扔了。” “可是这衣服为什么这么脏，好像很久没洗过一样？”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成精了！我刚才锻炼的时候，顺手把他当垫子用不行吗？我天生体质差，运动起来出汗量大！” “光是锻炼，能出这么大味道？而且我看你裤子也很可疑啊！你是在泥巴地里打滚了吗？” “你是不是性取向出问题了？……你要这么关心你女朋友，至于当22年单身狗吗？” “你难道就有女朋友了？” “当然有了！” “你骗人呢！这不可能！” 看到毛晓非一脸不信，陆洋在心中对雪风说了句抱歉，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备用手机里，打开一张照片递给他。 接过手机的一瞬间，毛晓非就像是见了鬼一样跳了起来！ “你是个禽兽吗？！这个水手服萝莉，恐怕连初中都还没毕业！” “呵呵……” “对了，这个萝莉还有女同学吗？方便的话介绍给我一个！” “滚！” 第五十四章 萝莉视角 名为“天神和水手服雪风”的照片，对毛晓非这个单身狗造成了成吨的暴击，让这个一进门就问东问西的“业余侦探”，对其他问题都彻底失去了兴趣。 虽然毛晓非还想八卦一下陆洋新女友的情况，但是被一句“关你屁事”就给怼回去了。 好不容易把毛晓非打发走，陆洋也顾不得先洗个澡，坐在沙发上直接呼叫晨曦道： “永夜世界那边怎么样？能通过雪风，观察一下那边的情况吗？” 本来陆洋以为，晨曦会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就看到自己四周景物的颜色和形状迅速扭曲变形，就连光线也渐渐变暗。很快，陆洋就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永夜世界，和一群土着们一起，站在了先祖高峰之下。 不知为什么，陆洋感觉自己好像比平时矮了一大截…… 站在自己面前的土着，好像就是部落的王。可是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大威武了？ 陆洋正在纳闷的时候，晨曦的解释就来了：“经过目标用户同意，您已使用临时指挥官权限，通过心灵投影方式，接入了雪风女伯爵的第一人称历史视角。您也可以用意念操作方式，对该场景进行快进、暂停或者切换到实时视角的操作。” 这就是雪风的第一人称视角？ 这个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陆洋刚想扭头观察了一下四周，却发现视角愣是一点没有动，反而是四周的景色，跟着自己的朝向同步运动起来。 “雪风女伯爵是本机在永夜世界唯一的情报来源，您无法获取该用户未曾感知到的情报！” 没想到，这第一人称视角还是锁死的！ 这时候，站在“陆洋”面前的王开口了：“天神刚才突然离开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听到王的询问，陆洋听到“自己”用雪风一本正经的语气回答道：“天神并没有明说，但是我知道天神仍然注视着我们，我现在依然可以和‘晨曦老师’进行沟通。” “‘晨曦老师’是谁？”听到陌生的名字，王不禁奇道。 “‘晨曦老师’是天神从天界请来的老师，负责传授我天界的语言和生活知识。哪怕晨曦老师本体在天界，我也可以和他在心中进行对话！” 王脸上明显出现了不相信的表情。 不过雪风毕竟是天神的首席跟班，身边还跟着几十号杀气腾腾、全副武装的天神狂信徒，他也不好直接质疑雪风的话，至少在表面上，他勉强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然后陆洋（雪风）又开口了：“刚才，天神通过晨曦老师让我问您，最后有多少狩猎队员成功回到了山上，一共又带回了多少猎物？” 雪风所问的问题，确实是陆洋在应付毛晓非的同时，顺便咨询过晨曦的问题。 王思考了一下后，答道：“从天神离开之时到现在，已经有差不多200个人跑回来了。具体回来了多少人，我还没算清楚，但肯定还有不少人失踪。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恐怕失踪的人，多半已经凶多吉少了。” 王话音刚落，陆洋又“听”到雪风在意识层面对晨曦说道：“晨曦老师，按照一个人平均带40多斤猎物计算，应该是差不多带回了9000斤食物。” 雪风的数学水平，提升得很快嘛！ 陆洋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通过这个第一视角模式，听到雪风的“心里话”。 只不过，他好像并不能随意偷窥雪风的想法，只有雪风想跟“晨曦老师”说话的时候，亦或是心中有疑惑的时候，他才能感受到雪风的心理活动。 难道晨曦之前，就是这样偷窥自己想法的吗？ 王这时又紧接着补充道：“这次带回来的食物仍然不太够用。不过先祖高峰的气候，已经比前几次永夜更加温暖，族人们就算少吃一些，应该也问题不大。依靠这些食物，应该能勉强坚持到下一次作物收获了。” “好的，我马上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晨曦老师，让祂转达给天神。天神听了一定会很高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洋明显感觉到，雪风在知道自己大伯被王流放的事后，对王的态度比以前更加冷淡了 之后，陆洋跟着雪风的视角，又“看”到了王走向自己的心腹雷霆，还有自己的儿子石锤，开始询问起这次行动的全部过程。 雷霆和石锤说这些内容，陆洋都是亲身经历过的，他自然没必要从头听到尾，于是就尝试开启了晨曦所说的“10倍快进”功能。 然后，他就看到身边的土着们，就开始以非常鬼畜的速度动了起来。 快进中，陆洋只听到石锤手舞足蹈、滔滔不绝，描述了一大堆关于“银白神兽”的事情，其他的都没太听清…… 在日之石双倍光芒的照耀下，土着们目前所处的位置，还算比较安全。 但是王也拿不准，日之石什么时候就会恢复正常。等王把所有该问的人都问了一圈，发现树林中，已经半天没有土着再突围出来了，他决定不再浪费时间，立刻带着土着们返回山顶。 随着雪风拖着残疾的左脚，用两条小短腿跟着大部队向山上走去，陆洋的“快进”状态戛然而止，时间流速瞬间恢复了正常。这时候晨曦的声音同时传来： “历史信息播放完毕，已经转入实时模式，该模式下，您也可以尝试和雪风女伯爵进行实时对话。” 由于是第一次用“雪风第一视角”在正常速度下赶路，陆洋头一次有机会静下心来，仔细观察她的走路方式。 不像是其他少了一只脚的残疾人，雪风的左脚只是没有知觉，但是起到支撑作用还是没问题的。所以雪风在不携带“拐杖”走路的时候，并不是拖着左脚走路，而是像鸭子一样，摇摇晃晃往前走。 细看之下，这样子还挺可爱的。 没有天神陪同，其他土着显然不会刻意放慢速度等着雪风，这也让小萝莉的“鸭子步”走得非常辛苦。 陆洋试着用平时沟通晨曦的方式，在心中问道：“雪风？能听到我说话吗？” “天神？”突然听到天神的声音，雪风立时停下了脚步。 “能听到就好！我现在不在先祖高峰，是通过晨曦老师在和你讲话。以后我们单独交流的时候，你就不用叫我天神了，叫我陆洋就行，你也跟晨曦老师学了两天汉语了，应该知道这是个汉语名字。” “陆…洋吗？”雪风的发音出于意料的标准，看来晨曦“洗脑教学”的效果，要比地球汉语老师强多了，“我记住了，天神！” 看到雪风一时半会，是改不过来天神的称呼，陆洋也不强求，直接跟雪风介绍起了他接下来的计划： “雪风，你回到先祖高峰的时候先准备一下，把那个激光发射器找出来。就是那个…我上次让你背起来照相的那个东西，很重的…你还记得那个东西吗？” 雪风想了想，说道：“我好像还记得！我把那个很重的东西背起来之后，您又说了很多我听不懂的话，比如‘这才是真正的驱逐舰’、‘就是人设却是东风谷早苗的’这种。我问了晨曦老师，它告诉我驱逐舰好像是一种叫船的东西，可以让人走在水上！但我还是没明白，天神究竟在说什么！” 陆洋听到雪风的话，不禁大惊失色。 这些骚话你怎么也一字不差记下来了？ 这些话要是写进高山部落的圣经里，天神的形象可就要糟糕了！ “这些话你都不用背，都是没有意义的废话！重点是，你把这个东西拿出来，然后和我挑出来的其他几件天神遗物，还有我给你的那个弓箭，把他们全都放在一起。过两天我会通过晨曦老师召唤你，到时候你就站在这些东西旁边，我将带你一起前往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是不是天界！” “不是天界，是另一个凡人世界，到时候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这时，陆然突然感受到了，来自雪风的愉悦心情。 如果愿意的话，雪风好像确实可以在“第一视角模式”下和他共享心情 “好的，天神！之前我还以为，您会永远离开我们呢……” 第五十五章 下一次旅行计划 结束了与雪风的心灵投影连接，陆洋的意识又回到了身在地球的本体之中。 陆洋之所以选择下次星际旅行带上雪风，当然不是脑袋一热。 首先，他看中的是雪风强大的远程战斗力。 毛晓非的突然到访，让陆洋还没来得及教会雷霆和疾风这些土着如何使用弓箭，就被迫提前传送回地球。让陆洋再跑一趟永夜世界，专门去教他们使用弓箭也不现实。毕竟耗费20万度电，就为培养几个土着弓箭手，成本实在太高了！ 因此目前能够操纵弓箭的土着，就只剩雪风一人了。 更何况，雪风平时经常会拄着各种“拐杖”走路，在臂力方面，还真不一定输给其他普通土着。虽说她移动能力是差了点，但至少不比低重力世界来的陆天神差，给陆洋当个射手型保镖绰绰有余。 其次，他看中的，是雪风的银河联邦贵族头衔。 虽然各方面证据都表明，曾经辉煌一时的古代银河联邦，八成是在6000多年前就已经凉了，并且到目前为止，陆洋也没见过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银河联邦人。 但这并不代表银河联邦的人就全都死绝了。 银河联邦如此强大的一个文明，在6000多年前还在搞银河议会选举，总不太可能一夜之间人就全没了，至少当时被困在永夜星球上的那只古代探险队，除了上不了网之外，其他一点异常都没有。 按照白夜的说法，他们之所以陷入困境，完全是因为没有随身携带晨曦这样的独立计算主机，如果他们带了一个这样的主机，说不定现在还能满宇宙旅行呢！ 晨曦的编号是0000171号，前边足足有四个零。并且听白夜的语气，他们只是“没有携带”独立计算主机，而不是“没有”独立计算主机。 这些证据都证明，晨曦在银河联邦并不属于真正意义的“超级计算机”，而更像是普通“家用电脑”一样的存在，甚至很有可能就相当于现代的水果手机和siri。 陆洋做敢出如此判断，还有另一个证据。 晨曦基地“临时指挥官转正”的任务，失败惩罚仅仅是扣除1000银河信用点，而雪风这种贵族，一出生就自带50万初始信用点。做一个类比，就相当于你开坏了一辆车，需要赔1000块钱，然而富二代一出生就自带50万现金。这说明对于雪风这样的银河贵族而言，晨曦主机确实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的东西。 这样一来，银河联邦和他们的银河主网虽然凶多吉少，但是这么大一个银河系，总会有大量继承了银河帝国真正遗产的银河联邦人存在。到时候，陆洋一个全部财产就一台家用电脑（手机）的“银河黑户”，要是真遇上这种高等文明大佬，会不会被直接做掉都不好说。 根据白夜的说法，雪风祖先可是正牌的银河联邦议员，真正的银河系顶级豪门，至少统御着一个100亿开化人口的恒星系。 陆洋这个黑户，要是能把雪风这个货真价实的“银河联邦贵族”带在身边，说不定也能让其他大佬投鼠忌器。 至于最后一个原因，就是陆洋给自己选择的下一个目的地！ “晨曦，你当初不是为我选择了两个最安全的传送目的地吗？把这两个星球的信息，再给我调出来！” 随着陆洋一声令下，一瞬间，他就再次回到了刚捡到晨曦时，意识进入的那个黑漆漆的心灵投影房间。 和第一次进入这个房间时他那一脸懵逼的状态不同，此时的陆洋，对于晨曦的这些基础功能，可以说非常熟悉了。 在陆洋吩咐下，漆黑房间正中央，已经漂浮着两个星球的三维投影，左边的星球正是编号的永夜世界。而右边的星球，就是陆洋初步确定的下一个传送目的地：星球编号！ “星球编号。大气组成与地球相似度99，表面重力为地球039-105倍，平均半径约4196千米，存在银河人族智慧生命，适宜居住区气温-6-24度，海域面积73，共有主要大陆3块，生物资源丰富，无卫星，恒星质量是太阳1031倍，公转周期113年，自转周期234小时，黄赤交角142度……” 根据晨曦的介绍，这第二颗星球，除了“表面重力”这个指标比永夜世界差一点，其他各方面条件都全面优于永夜世界，比如大气组成与地球更相似、温度更加适宜、黄赤交角更加合理、自转周期和公转周期都更接近地球等等。但陆洋没有第一时间选择这颗星球，原因就在于，这颗星球的表面重力描述是：“039-105倍地球重力”。 这个描述实在太诡异了！ 其实地球的重力也不是绝对平衡的，由于地球并不是一个正体，而是一个两极稍扁、赤道略鼓的不规则球体。地球的赤道半径约63778千米，极半径约大约63569千米。赤道距离地球质心距离与比两极更远一些，重力也就更小一些，但是这个差距大概只有0052米秒2，人类的身体根本无法分别。 但是，“039-105倍地球重力”是个什么鬼？ 下限039倍的地球重力，也就比火星表面0377倍的地球重力稍微高一点；但是它的重力上限，却比地球的平均重力水平还要高。 难道，这个星球是个方形的不成？ 可是根据晨曦给出的全息影像，这个星球的形状，明明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球啊！ 起初，陆洋也咨询过晨曦这个问题，但是被晨曦以“我资料库里就是这么记录的，其他的你再问我也不知道”的说辞给怼回去了。 除了重力诡异之外，这颗星球还有一点比较奇怪。 那就是它的大小和质量明明也就略大于火星，但是却能够维持像地球一样的大气层。甚至它还能维持一个能够抵御宇宙射线的星球磁场，否则也不会被晨曦判定为“宜居星球”了。 可问题是，行星大气层的厚度，往往和星球的质量以及表面重力，呈正相关关系；行星的磁场强度，则和行星地质活动强弱呈正相关关系；行星地质活动强弱，又和行星的大小呈正相关关系。 或者换句话说，行星的质量和体积大，不一定代表行星大气厚度大、行星磁场更强；但是一颗星球的质量和体积小，则一定表示这颗星球磁场弱、大气层厚度低。 数十亿年前，火星也曾拥有过较厚的大气层，以及较强的行星磁场。 但是因为火星表面重力不足以束缚大气，导致大气成分快速散逸；再加上火星太小，不足以阻止星球内部热量快速流失，导致地质活动很快停止。现在火星的大气层厚度和磁场强度，都已经微弱到可以接近忽略不计了。 正因为如此，这颗未知星球以较小的质量体积，拥有正常大气层和正常的磁场，才显得如此诡异。 正是由于这种种诡异之处，陆洋宁愿选择高重力的永夜世界开局，也不愿意把第一次传送目的地，选在这个神秘的星球。 永夜世界的危险，是摆在明面上的，这第二个星球的危险，却是完全未知的。 陆洋甚至连要提前做什么准备都不知道。 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盯着这颗星球的全息影像看了半天，陆洋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但既然晨曦从所有已知星球中，选了9颗最宜居星球，并且判定这颗星球和永夜星球，是这九个星球中最安全的两个，肯定自有其依据。 剩下7颗星球，陆洋之前也大概看了一下，感觉都存在一些他暂时无法克服的致命伤。因此哪怕这颗星球重力情况诡异，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现在还在过暑假，如果不趁这个时间出去冒险，等开学之后，恐怕就更加没有时间了。 “晨曦，你说这颗星球会不会存在，或者独立发展出高级文明？” 在不考虑重力的情况下，这颗星球的生存环境，比永夜星球要好很多，完全有可能保留下来更多银河联邦黑科技，或者在银河联邦废墟上，独立发展出相对更高级的文明。 “本机已向该星球发送共计42种介质的远程通讯请求，信号均未被接收，目标均无回应。大概率可以判定，目标星球不存在高等级文明。” 经过这么长时间相处，陆洋对于晨曦的话语体系已经比较熟悉，它所说的“高等级文明”，是指和地球文明相比更高级，而不是和银河联邦比。 因为一旦和银河联邦比，整个宇宙里，恐怕就没有高等级文明存在了！ 这颗未知星球没有高等级文明存在，对陆洋来说无疑算是个好消息。 虽然这颗星球重力情况诡异，但是最大重力也只有105倍地球重力。在没有银河联邦黑科技和热兵器存在的情况下，来自高重力世界的雪风，对于那里的土着，应该能产生降维打击的效果。 看看陆洋在永夜世界的表现就知道，在高重力世界的人眼中，低重力环境下长大的人，就是彻头彻尾的战五渣。 就算雪风一个人应付不来，他在先祖高峰，还有将近2000个强大的高重力世界战士，可以当作预备队使用。 如果有必要的话，他随时可以传送一批土着过去“天降正义”。以他现在的能量储备水平，负担这种规模的传送，还算勉强够用。 思考了一下，陆洋觉得总体上自己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第五十六章 交易策略选择（上） 就在这时，晨曦又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本机的能量储备，即将达到1单位银河联邦标准能量，当能量储备超过1单位标准能量后，本机将可以开启‘小队传送’功能：传送物体的体积扩展至10立方米，传送总重量最高可达5吨，‘小队传送’的能量消耗为05单位标准能量。” 这个小队传送功能来得非常及时。 5吨的传送重量，已经足够让陆洋买辆车，去外星飙车玩了。而一提到买车，陆洋就想到了晨曦正在帮他开发的量化交易系统。 这可是他在地球上发家致富的最大依仗！ “晨曦，你的量化交易算法，开发进度如何了？” “本机已经遍历了华国股票市场、华国期货市场、比特币期货市场、各主要国家股票市场、外汇交易市场、国际期货市场的大多数公开历史交易信息。请问您希望将哪些资产类别，纳入到您的量化交易策略中？” 资本市场绝对不是靠外挂就能横行无忌的，里边的水非常深。比如选择什么样的交易品种，就是个很大的学问。 陆洋稍微思考了一下，就首先把海外资本市场排除了。 毕竟一旦涉及到外汇兑换问题，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主要麻烦包括两点： 第一点，是华国不允许居民将外汇用于投资。 华国规定，个人一年的外汇转出总额不得超过5万刀，转出的外汇理论上不得用于投资。但实际操作中，由于华国无法监控境外银行的资金账户，外汇一旦转到了境外，就可以说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完全脱离了华国官方的监管范围。 虽说华国官方无法监控公民在海外使用外汇的实际用途，但如果一个华国公民在海外投资赚了钱，想要把这笔钱再汇回国内的话，在没有合理理由的情况下，可以说是很危险的行为。 近年来，很多华国公民，都喜欢以境外旅游的名义，将钱转到境外，然后实际上，却用来投资外国股市。但当这些人想把投资收益重新汇回国内时，一旦被官方的外汇管理部门注意到，有关部门就会直接部分、甚至全部没收这笔汇款。 这样的惨剧并不是个例，在华国海外投资圈可以说时有发生。 除非陆洋每次采购穿越物资前，都先肉身翻墙到国外。否则钱汇不回来，投资收益率再高也没有用。 第二点，是华国每人每年5万刀的外汇额度限制，目前很难被绕开。 虽说每个人每年5万米刀的境外汇款额度，对于普通人来说肯定是足够用了，但对于烧钱能力惊人的“穿越事业”来说，却远远不够。 有人可能会想，那我找亲戚朋友帮忙，每个人给我往境外汇5万刀，玩蚂蚁搬家的游戏，不就可以绕开外汇管制了？ 抱歉，这种事普通人能想得到，官方有关部门当然也想得到。 首先，全球目前每一笔跨境汇款都是通过“环球同业银行金融电信协会或环球银行间金融通信协会系统”也就是swift系统进行的。这是一个国际银行间非营利性的国际合作组织，它依据全世界各成员银行金融机构相互之间的共同利益，按照工作关系将其所有成员组织起来，按欧洲小国比国的法律制度登记注册，总部设在比国的布城。 无论你在华国哪一家银行进行跨境汇款，所有的交易信息，都要首先经过华国的外汇监管机构集中处理，然后再统一发送给swift系统进行确认。 而华国的外汇监管机构，自然配备了专业的反洗钱预警系统，一旦连续有2笔以上汇款，在没有正当理由的情况下，汇往同一个账户，就很有可能会触发反洗钱预警。 举个例子，很多做境外投资的人，都喜欢用境外旅游的名义向境外汇款，企图规避官方的外汇管制。然而如果反洗钱系统检测到，有两个不同的自然人，同样以境外旅游的名义，向同一个境外银行账户汇款，就很有可能会引发监管机构的怀疑。 想想看，哪有两个表面上毫无关系的人去国外旅游，还使用同一个银行账户的道理？ 你说你俩是亲戚？ 抱歉！找亲戚借用外汇额度的行为，更是明令禁止！ 那很多人可能又说了，那我开几十个不同的海外银行账户，不就可以了？ 但事情并远没有这么简单。 首先，如果这几十个海外银行账户的开户人，都是你本人的话，同样会引起外汇管理部门的警惕。 其次，就算你想找几十个表面上和你毫不相干的人给你开户也没那么容易。因为近年来，华国大幅收紧了“远程开立境外银行账户”的相关规定。 早些年，华国人还能身在境内，通过着名的东方之珠城，远程开立境外银行账户。但是现在，哪怕是东方之珠城的银行，99也都要求必须本人亲自前往境外开户，不再支持境内远程开户业务。 所以，你想要找几十个表面上和你毫不相干的人，帮你转移外汇，首先还要买个机票，把他们全都送到国外去给你开户，这个操作的麻烦程度，绝大多数人都难以克服。 总而言之，对于普通个人来说，进行大规模的跨境汇款，是操作难度相当高的事情。 即使是企业，直接进行跨境资本流动也不是很容易。跨境直接投资现在被卡得非常严，不仅需要层层审批，还需要一些政策层面的支持，才能做到（参考福x玻璃米国建厂）。 至于其它合法的资本项流动，陆洋能想到的，就只有通过在鹰属开曼群岛或者鹰属维尔京群岛注册一些离岸公司，并在境外以红筹股等方式上市，然后通过分红的形式，将境内利润合法转移至境外。 说句题外话。 其实在当前华国，钻这个红筹股制度漏洞的企业真有不少，最典型的就是某些红筹地产公司：明明上市公司已经快要资不抵债了，还在大手大脚的分红派息，通过分红的形式把上市公司掏空，然后派发给大股东在境外注册的离岸公司，最后把一地坏账留在了国内，让银行和全国人民买单，大股东拿到分红在海外逍遥 陆洋对这种公司的评价只有八个字：无耻之尤，祸国殃民！ 言归正传。 无论是公司还是个人，如果真想直接把一大笔钱，凭空从境内汇到境外，在目前的框架下好像就只能走违法犯罪的歪门邪道了，就比如虚假贸易这种。 正因为如此，作为守法好公民的陆洋，从来就没考虑过做境外交易。 第五十七章 交易策略选择（下） 除了境外交易之外，比特币期货他也不方便做。 近期，华国官方已经把境内的所有的、以人民币定价的比特币交易平台，全部定义为非法组织（虽然比特币交易平台是非法的，个人比特币交易仍然是合法的）。 因此，陆洋想要炒比特币期货，要么走野平台的渠道、要么借助境外以美元交易的平台。但境外渠道，同样涉及到外汇管制问题，所以还是行不通。 说来也好笑。 之所以华国把境内比特币交易平台，全部定义成了非法组织，正是因为导致毛晓非几乎破产的那场币灾，造成的社会影响实在太过恶劣。 从某种意义上讲，陆洋又被毛晓非坑了一次。 看起来，全世界金融资产的种类数不胜数，实际上，留给陆洋的选择却并不算多。 “晨曦，那就先把交易品种定在股票、商品期货、股指期货、可转债、场内基金。如果以后开通了合格投资者的交易权限，还可以把交易所的信用债也纳入进来。你觉得可以吗？” 晨曦自然没有什么异议，但紧接着又提出了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完全可以！请问您希望本机制定的量化交易策略，具备什么样的风险收益特征的呢？或者换句话说，量化交易策略的哪一方面特性，对您来说最重要呢？” 晨曦的这个问题同样非常重要。 任何交易策略都是有风险的，所谓优秀的交易策略，无非是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风险更小，收益更高。 但如果现在有两个差不多优秀的投资策略：一个风险更小，收益更低；另一个风险更大，收益更高。在这种情况下，选择哪一个策略，就要看投资者自己的偏好了。 毕竟有些人天生喜欢冒险，而有些人就是承受不了损失。 什么样的策略最合适，其实是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 陆洋很早就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对他来说，确定性是最重要的。有些赌博型的交易策略，年化预期回报率可能高达，但是有一定概率，玩着玩着就破产了，这种策略陆洋肯定不能接受。他只有一次机会，一旦是玩脱了，可没有再次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更高的收益率肯定也很重要。毕竟做投资，就是为了获得高收益，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肯定是收益率越高越好。 现在，陆洋需要在量化交易策略的收益性和风险性中，寻找一个最优的平衡！ 思考良久，陆洋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承担不了风险，因此确定性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一定要做把握比较大的量化交易策略，最好能杜绝在一个完整年度里出现亏损的可能；第二重要的是收益率，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预期收益率要尽量做得更高；至于一年以内的短期收益波动，我还是可以承担的，你在满足前两个条件的基础上，尽量控制一下短期波动率就行，这点我不强求！” 根据陆洋提出的几点要求，晨曦仅仅计算了0001秒不到，就制定好了相应的交易策略： “经过本机计算，已经制定出了基本符合您要求的量化交易策略：该策略年化预期回报率约为54，在一年的交易时间里出现年度亏损的可能性为007，出现不可挽回损失的概率为00000001，但最大波动可能会接近30，请问是否立刻执行该策略？” 看来晨曦之前没有吹牛，这么厉害的交易策略，在地球上，已经强到没有朋友的地步了！ 但陆洋听了之后，却皱了皱眉头：“你作为银河联邦生产的量子计算机人工智能，设计出的交易策略，就这点收益率？这比我预期的要差不少啊！我以为你至少能做到，有100的把我让我一年资产翻倍呢！” “首先，本机可能要使用您电脑上的交易软件进行操作，这种个人交易终端操作起来，会有一定的延迟，这就导致本机难以开展超高频交易。 其次，华国资金容量最大的股票市场，存在t+1的交易机制：即今天买入的股票，不能今天再次卖出，这又进一步限制了本机的操作频率。 第三，能够进行t+0交易（当天买入之后，当天可以再次卖出）的交易品种，又存在资金容量普遍过小的问题。比如许多小品种商品期货合约、关注度较低的可转债以及一些大品种期货的远期合约，它们的市场成交非常不活跃。这就导致，这些小品种产品的历史交易信息可借鉴意义较小。 第四，许多成交不活跃、但又波动很大的资产，在交易特点上具有显着的、被某个人或机构操纵的迹象。在被某一个单独实体‘人为操纵’的资产上做交易，是风险极大的操作，因此不符合您提出的，尽量保证收益确定性的要求。 第五，由于您名下没有实体仓库，缺乏交割商品现货的能力，因此本机无法抓住商品现货市场和商品期货市场价格走势不同，造成的‘期现套利’机会。 第六，为防范尾部小概率风险，本机设计的交易策略必须严格控制杠杆率，以避免在市场极端情况发生时，出现无法挽回的永久性损失。 第七，该量化交易策略的相关数据，是根据您当前的资金量计算出来的，若未来您的资金量进一步提升，该策略的预期回报率还将进一步下降。 第八，本机受制于小型侦察机器人数量不足，可用电脑数量不足等硬件问题的困扰，及时获取情报的能力和交易的速度受到严重限制。 除非您能够容忍更大程度的风险，否则本机无法在现有条件下，进一步提高交易策略的预期回报率。” 听到晨曦列出的这一大排理由，陆洋一个也没法反驳。 这些确实都是很现实的问题，不是说你有个外星超级电脑，就能成为资本市场的神。 想要成为资本市场的真神，除非能让晨曦直接接入人类互联网，不过在如何做到这点上，无论是陆洋还是晨曦都没有一点头绪。 晨曦只是个负责管理“穿越计算机”的人工智能，资料库里存储的，也都是和星际旅行相关的信息，并没有存储诸如“如何制造银河联邦量子计算机和地球电子计算机转接口”这类的制造业知识，也没有任何的高端制造能力。 如果晨曦真的掌握什么先进的制造业知识，或者高端制造能力的话，陆洋也不用搞什么量化交易策略了，直接造个高达，抢了纽约金库，它不香嘛？ 第五十八章 晨曦式交易 思来想去，陆洋觉得有一点自己还是能做出妥协的。 他并不是完全不能承担风险，只要风险不要太大就可以。之前他给晨曦提出的风险控制要求，确实有点太过分了。 于是他又对晨曦说道：“如果把我的风险容忍度提高到‘1的概率下不出现年度亏损，出现不可挽回风险的概率为每年001’，其他条件不变，那我的预期回报率可以上升多少？” 又耗费了不到0001秒，晨曦根据陆洋的要求，又重新设计了一套交易策略： “新条件下，新交易策略的预期年化回报率，可以上升至292。” “这个收益率还差不多！就给我先用这个策略，我的几张银行卡信息你都是知道的，证券账户也是现成的，期货账户我马上去期货公司开一个，你现在就可以用那个小机器人开始操作了！” 当前时间是华国下午1点24分，正好是股票和期货市场的正常交易时间。 陆洋也很想见识一下，晨曦这个人工智能究竟是如何“炒股”的。 在给晨曦下达指示后，他就径自走进了自家书房，找到了那个晨曦控制之下的古代八爪机器人。 陆洋觉得，晨曦虽然是银河联邦制造的超级人工智能，但毕竟是第一次接触地球股票市场。万一晨曦的操作出了什么意外情况，有自己在旁边盯着，也能第一时间控制住局面，及时止损。 但5分钟后，陆洋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在陆洋的注视下，同时操作三台电脑和一台手机的八爪机器人，在晨曦的指挥下，就像是癫痫发作的精神病人一样，手舞足蹈起来，几只爪子都甩出了残影。 陆洋只见它点开手机之后，几下就把六张银行卡里的钱，全部转入证券账户，然后在五分钟之内就连续下达了七八十条交易指令！ 要知道，陆洋总共也就只有300万不到的资金，哪怕晨曦的每条交易指令涉及资金只有4万块钱出头，这也相当于把他所有的钱全部投了一遍。 大致扫了一眼晨曦买的资产，陆洋发现，它果然没有买太多实行“t+1交易制”的股票，他的证券账户里大多数资产，都是清一色的实行“t+0交易制”的可转债。 可转债全名可转换公司债券：如果公司股票跌了，可转债持有者可以到期收取本金和利息，如果公司股票涨了，持有者也可以按一定比率，将可转债兑换成公司的股票享受上涨，可以说是一种攻守兼备的投资品种，按理说波动率应该比股票低。 但坏就坏在，华国的可转债是可以t+0交易的，也就是说它一天之内，可以被连续买卖无数次，这就导致其成交量极为惊人，波动率也出奇的大。而且由于可转债的购买门槛要远远比期货低，散户和机构的博弈，也比期货市场更加公平，这也导致可转债市场，成了很多华国散户和游资玩超短线赌博的大赌场。 对于晨曦这样一个超级人工智能来说： 只要赌场是相对公平的，那么它就是真正的赌博之神！ 就在陆洋观察的五分钟时间里，晨曦就将一个名叫“华银转债”的可转债，来回买卖了3次以上，每次的交易金额大概是10万元左右。之所以说“3次以上”，是因为八爪机器人操作太快，以至于他的眼神，都有点跟不上小机器人的动作。 但就他观察到的这三次交易，晨曦几乎每次都成功卖在了相对最高点，买在了相对最低点！ 虽然每次交易的价差只有几分钱，但是这四次交易，依然让陆洋在5分钟时间内获利了差不多05，也就是500块钱左右。 陆洋还没来得及惊叹晨曦谜一样的操作，他就发现八爪机器人又熟练的打开了他的融资账户。 这是要上杠杆了！ 不过似乎是由于陆洋给晨曦提出的风险控制要求过于严格，晨曦并没有操作小机器人立刻将所有融资额度全部打满，而是始终维持在200左右的杠杆率水平上。 开了融资账户之后，小机器人的操作更加繁忙了。它一边操作股票账户、另一边操作融资账户，还同时通过另外两台电脑，一遍又一遍的刷新各类行情和实时新闻报道，以保证第一时间，收集到尽可能多的情报。 很快陆洋就发现，自己在这里是完全多余的存在，往往自己一句话没说完，晨曦就已经完成了一次操作了。 就比如刚刚，陆洋正想问晨曦，为什么突然买入了一个场内etf基金，结果他话还没说完，就发现晨曦已经把这个场内基金，以高01分钱的价格又给卖掉了。 部分场内etf基金也是实行“t+0交易制”的，但在陆洋看来，晨曦买的这个场内基金，波动率有点过小了。 这时，晨曦的回答才不紧不慢的传来：“场内etf和可转债交易不像股票，是免交印花税的，因此哪怕只有01分钱的价差波动，在操作合理的情况下，一样有利可图。” 这个情况陆洋倒是知道。 华国买卖股票一般收两种手续费，散户卖出股票时要收01的印花税，买入和卖出股票时都要收取002-003的券商佣金，买卖一次的交易成本大概是014-016之间。 从这点也可以看出，华国资本市场总体还是保护散户的。 华国机构投资者的交易成本要远高于散户，主要就是交易佣金这块一般是散户的数倍之多，多出来的这部分，主要是支付给券商研究院的研究服务费。因为量化策略一般不需要什么研究服务，所以在水平近似的情况下，做量化高频策略的时候，散户身份相对机构投资者还是有明显优势的。 而场内etf和可转债，由于免征印花税，对于佣金极低的散户而言，交易成本只有004-006，只有股票交易成本的三分之一，导致很多做日内高频量化策略的人，都喜欢投资这些品种。 但晨曦在手机个人交易终端这么高的延迟下，还敢利用01分钱的价差火中取栗，也足以用“艺高人胆大”来形容了。 随着观察的深入，陆洋发现晨曦的策略实际上是非常多元的，它并不是把所有的资产都用来做日内交易，仍然有一部分资产，被配置在了无法做日内交易的股票之上。 此外，晨曦的每次日内交易也不一定都会100成功，偶尔也会出现止损出局的情况，不过总体上来说赢多输少。 根据晨曦的说法，由于陆洋现在并没有开通期货账户，现在晨曦的预期收益率，是达不到它之前所说的年化292的。 所以陆洋也就不再继续无意义的观察晨曦的交易了。 时隔近十天，终于洗了个澡之后，陆洋第一时间就赶去了最近的期货公司服务网点，考了个笔试，把自己的股指期货和商品期货权限给开通了。 第五十九章 准备出发 和其它资产不同，期货实行的是保证金交易。 拿铜期货举例子，铜期货最小交易单位是“一手”，“一手”铜等价于5吨铜。 假设两个月后的铜期货价格是每吨5万元。那“买一手铜期货”，实际上就是你和另一个卖家约定，两个月后你将用25万元去买他手上的5吨铜。 但你作为期货投机者，在购买期货的时不用真的直接付25万元，你只需要交11的保证金给期货公司，也就是275万元就可以了。 而你作为买入铜期货的投机者，往往并不真是的需要这些铜，你只是赌铜价会上涨而已，所以在实际交割之前，你必须在市场上卖掉这一手期货。 假设你卖掉这一手铜期货时，铜期货上涨20到6万元，一手铜这时候价值30万，你就净赚5万元。这就相当于你只用275万元的本金，就赚到了5万，收益率高达180。 假设你卖掉这一手铜期货时，铜期货下跌20到4万元，一手铜这时候仅价值20万，你就净赔5万元。这就相当于你不仅赔光了保证金，还倒欠期货公司225万元。 不过一般情况下，你是不会倒欠期货公司钱的，因为当铜价跌到45万元的时候，期货公司看到你的保证金马上就要赔光了，就会强制卖掉你的期货合约，这就叫强平。 只有在金融危机时，期货公司想要强制卖掉你的期货合约，但却根本找不到买家，才会导致你倒欠期货公司钱，这种情况就叫做穿仓。 毛晓非之前就是因为比特币期货暴跌，想强平都没有人接，才直接穿仓欠了债主钱。 也正是因为保证金制度存在，期货市场天生就容易出现一夜暴富的神话和一夜亏光的惨剧。 除此以外，对于陆洋这种散户投资者而言，期货市场的凶险程度，还不仅仅出于高杠杆。 期货还有一个可怕的特点，那就是，它的合约是有时效的。 假设陆洋这个散户，买了两个月后的铜期货，报价5万。如果两个月后铜价跌到4万，他就只能认赔出局，哪怕三个月后铜价涨到10万，也和他没有关系了。因为他没有仓库，没法真正买下这5吨铜，必须在合约到期之前脱手出去。 但如果是一个大型投资机构，同样报价5万，买了两个月后的铜期货。即使两个月后铜价跌到4万，机构也并不一定认赔出局。因为大型机构有仓库和实物交割能力，完全可以花5万，把这批铜先吃下，等铜价涨到10万之后再转手卖掉。 更极端一点的情况，假设你资金实力超级雄厚，并且报价5万买了两个月后的铜期货。理论上，你甚至可以一口气把全中国所有的铜全买下来，然后炒作到100万一吨，让那些铜期货的空头（卖家），找不到实物铜可以交割，被迫爆亏出局，这就叫逼仓。 由此可知，商品期货对于散户而言是个彻底的负和博弈，先天就比机构弱。虽然容易暴富，但是暴亏的人更多，远远比股票市场残酷。 可以说，商品期货市场，就是一个不公平的赌场。 这也是陆洋从来不碰商品期货的原因。 即使是晨曦这种艺高人胆大的人工智能，主要也是操作股指期货，对于这种大资金大机构明显占优势的商品期货，它的交易范围可以说非常有限，而且仅限于黄金、铜、豆粕等国际定价的超大型品种。 开完期货公司账户，看到晨曦的量化交易系统已经步入正轨，陆洋准备再去附近的二手车市场买一辆车。 在永夜星球，土着们的活动范围，实际上也就仅限于先祖高峰周围四十公里之内，但就这么大点的地图，也让陆洋吃够了走路的苦头。 他现在对走路都有心理阴影了。 打死他都不想再走路了！ 而下一个星球，同样是一个没有高等文明的世界，在没有永夜阻碍的情况下，地图一定比永夜世界更大。 要是这个新星球的地图像华国这么大，甚至更大的话，恐怕他暑假最后的两个月时间全算上，都不够他赶一次路用的！ 刚满18岁的陆洋还并没有驾照，好在他之前去非洲找他大伯的时候，还是学过一点开车技术的。单纯把车开动起来，对他来说问题不大。 反正外星球开车既不需要驾照，也没有交规交警，更没有其他车辆。 尤其是在相对低等级的文明世界中，这么个铁疙瘩的防护性能、保命性能也是极强的。 大不了他提车的时候，找个代驾把车开回家，然后直接让晨曦传送走就完事了。 至于为什么不买新车？ 因为陆洋就是把车当一次性用品用的，他压根没打算，把这个车从外星再开回来！ 毕竟晨曦的“小队传送”往返一次外星球，需要花费05单位标准能量，折合100万度电。但如果只传送单程的话，就能够省下025单位宝贵的能量储备。 现在对他来说，能量的重要性远大于金钱，时间的重要性还要大过能量！ 要是能在外星球，找到稳定获取银河标准能量的方法，他现在花再多能量，也是值得的！ 陆洋前往的，是华都地区最大的二手车市场。很多在其他小城市极其稀罕的二手车，在这里都能找到。陆洋甚至还在市场中，看到了一辆吊炸天的奔驰乌尼莫克越野房车！ 这可是真正的外星探险大杀器，移动的异世界星级酒店！ 这个大家伙，不仅有堪比普通小户型住宅的浴室、卫生间、卧室和厨房，还可以外挂太阳能充电板补充供电，越野能力更是堪比坦克。 只可惜陆洋不仅钱不够，传送的总重量也不够，现在只能看着这个大家伙流一下口水。 由于外星球路况未知，而且肯定没有修车的地方，陆洋选车时，还是专门去看那些皮实耐用的车型。 最后，他看中了一个老款40排量的丰田陆地巡洋舰（ndcruiser）。 陆地巡洋舰号称非洲小霸王，是各路军阀酋长们的最爱。 非洲其实是一个很多元的大洲，既有富到流油的南部，也有小康之家的北部，还有穷得裤子都穿不上的东部、中部和西部。这么多完全不同的国家，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满大街的兰德酷路泽！ 普通人可能很难想象，非洲很多国家，全国甚至都找不到一条水泥马路。即使有那么一两条，那也一定是华国去援建的。 在这种路况恶劣的国家，陆地巡洋舰几乎就是当地有钱人的唯一选择，绝对是经历了时间、甚至军阀混战考验的神车。 他倒是想支持一下国货，问题是国产的像x士这种货色，看起来虽然威武霸气，用起来三天一小修五天一大修，实在吃不消。 总不能去外星前先学个修车！ 他现在连换个备胎都换不利索呢！ 陆洋买车一不讲价，二只要现货，很快他就怒砸60万大洋，把这辆保养的相当不错的二手越野车搞定了。 办过户手续的过程中，他又抽空去乡镇派出所开了个证明材料，买了6个50l空塑料桶，跑了几个民营加油站，加了300l汽油，放在车后备箱里当作备用燃料。 这次‘小队传送’足足有5吨的传送重量，外加上越野车的机动性要远胜他的两条腿，在准备穿越物资方面，陆洋可就一点都不用客气了。 这次他足足采购了1吨多的各类物资，甚至连柴米油盐都给备齐了，最后把整辆车的后座、后备箱、甚至他专门配的车顶架都塞满了货物。 除了生活物资之外，陆洋也没忘了买一些花里胡哨的现代小零碎物品。 毕竟当年鹰国殖民者，可都是用玻璃珠去找愚蠢的非洲土着酋长换奴隶的，一些平常看起来不起眼的现代小商品，在某些落后文明中可能会起到奇效！ 直到感觉陆地巡洋舰的轮胎快承受不住了，陆洋才停下了疯狂扫货的劲头，和见缝插针的收纳热情。 回头再看这辆座驾，原本好好的一个陆地巡洋舰，已经活生生被他改造成了一个移动的小卖部，仅仅留下了一个给雪风准备的副驾驶位置 如果说永夜世界，他是硬着头皮直接莽过去的话，这次陆洋可以说是兵精粮足、准备充分。 这波怎么输？ 第六十章 新世界 星球编号，北方荒原。 荒无人烟的旷野之上，一片虚空之处，突然泛起了一阵诡异的白光。随着白光的涌动，这个世界的一部分空间，仿佛被某种伟力扭曲一般变得支离玻碎。 不过在这片死寂之地，这种惊人的现象，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慢慢的，从这片“扭曲虚空”之中浮现出了一人一车的轮廓。 这正是从地球来的陆洋，和他那辆挂满了各式各样物资的“白色越野小卖部” …… 这就是039倍重力的感觉吗？ 好轻啊！ 传送完毕，陆洋只觉得浑身一轻，颇有种踩在棉花上的感觉，随便一踮脚，就仿佛要飞起来。 刚从星际传送带来的眩晕感中缓过劲来，陆洋就警觉地观察起了四周的环境。 和刚降临永夜世界，就遭到集体围观不同。陆洋这次‘小队传送’的异象，虽然更加壮观，却并没有引起任何存在的注意。 从车窗往外看去，差不多将近一人高的芦苇似的茂密野草，铺满了陆洋的整个视野，看起来像是一片广袤的草原。可能是已经接近这个星球的冬季，当地的气温最多也就五六度左右，车周围的野草都显得有些枯黄衰败。但由于当地重力偏低的缘故，这里的野草并没有呈现出倒伏的姿态。 这些高度惊人的“外星野草”，也严重影响了陆洋的视线，这迫使他必须要找一个高一点的地方，才能观察到远处的环境。 略微思考了一下，陆洋将随身携带的猎枪等行李随手扔在地上，然后纵身一跃，就跳上了白色越野车的引擎盖。 在低重力环境下跳跃，感觉就是爽！ 陆洋估计了一下，他这一跳的绝对离地高度，很有可能轻松就超过了1米，而且停留在空中的时间，也比地球长了一倍多。他一个普通地球人，在这个世界的弹跳能力可能都超过了一般的nba运动员。 站在汽车引擎盖上登高远望，陆洋怀疑真的穿越到了某个无人区。 这是一片荒凉的土地，目之所及几乎都是没有什么起伏的贫瘠原野。大片大片原野都长满了同一种枯黄的野草，只有零星没有被野草覆盖的地方，偶尔会露出干枯的河床和饱经风蚀的玄武岩巨石。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在他右手方向的远方，好像隐约能够看到一片水域，就是不知道是大湖还是海洋。 陆洋又抬头看了看天空，层层叠叠的絮状云朵相互交叠，一直延伸到天际，没有被云层遮盖的碧蓝色天空中，悬挂着一颗金色光球，大小亮度和地球上看到的太阳一般无二。 永夜世界的白天一直没有到来，陆洋头顶上的这个恒星，严格意义上说，是他见到的第一个“外星太阳”。 观察了一阵之后，不要说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陆洋甚至连动物和昆虫的影子都没见到，耳边除了风吹过野草发出的轻微“沙沙”声，就是一片绝对的死寂。 陆洋不禁心里打鼓，这次不会传送到了一个人类文明灭绝的星球… 从他目前观察到的信息看，这颗星球各方面条件，都要比永夜世界更加适宜人类生存。 如果这颗星球6000多年前就有银河联邦的居民定居，没道理到现在人类就灭绝了啊。 人类可是适应性很强的生物。 就连在永夜世界挣扎求生的银河联邦探险队后裔，在文明传承几乎完全断绝的情况下，也能通过日之石、甚至蜕化为夜鬼的方式，将族群延续了下去。 “晨曦，按照你的情报，这颗星球的最低气温，应该也就零下五六度，为什么现在还是白天，我就感觉冷得不行了？” “根据恒星位置角度，和其过去五分钟的移动轨迹，并比对本机资料库中记载的‘宇宙绝对时间’推算，该星球当前应该处于北半球的冬季，而您现在所在的位置，正是这颗星球北半球最大一片大陆的最北端。” 听了晨曦的回答，陆洋心中庆幸，好在自己选择了开车过来，要不然晚上真可能有被冻死在野外。 按照晨曦的情报，这颗星球传送目的地的年平均气温范围明明应该是在-6~24度的，结果没成想赶上了冬季，居然比平均气温-8~33度的永夜世界还要冷。 吐槽归吐槽，陆洋还是敏锐的发现，晨曦这次又给他蹦了个新词。 “‘宇宙绝对时间’又是什么?” “根据相对论原理，当物体相对一定参照系运动时，其相对时间流速，与其相对速度的平方成反比。银河联邦不同星球之间，存在一定相对运动速度，这会导致各星球时间流速并不完全相同。 ‘宇宙绝对时间’是银河联邦为了解决各星球时间流速不均匀问题，制定的全国标准时间体系，它以银河联邦首都星系的时间流速作为绝对参照系，其他各星球、空间站以及飞船，都需要定期根据‘宇宙绝对时间’重新校准当地时间。” 陆洋之前还真没注意到时间流速的问题，于是又问道：“为什么我没感觉到永夜星球和地球，在时间流速上存在什么差异？我在地球上和雪风远程交流，好像也并不存在延迟啊。” “地球和永夜星球的‘相对速度差’不足万分之一光速，根据相对性原理计算，时间流速差异不足一亿分之一，体感延时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在本机数据库中，这颗星球上次校准时间，已经是7000多年前的事情了，到目前为止，已经相对‘宇宙绝对时间’积累了近1小时的误差。” 这就说得通了，也就是说晨曦所进行的星际传送，其实并不是超光速运动，仅仅是空间的折叠而已。因此在永夜世界和地球之间，他才能保持时间上的大致同步。 然而搞明白了什么是宇宙绝对时间，对于陆洋眼下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帮助，他还是需要制定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既然自己所处的位置，是这片大陆最寒冷的北端，那如果这片大陆还有文明存在的话，一直向南开，接触到当地人的概率显然比较大。 但哪边才是南呢？ 在永夜世界，他一直都有土着带路，就算分不清东西南北也没关系。 现在他不仅没人带路，连这个外星太阳，究竟是不是东升西落都不知道，更别提通过它辨别方向了。 察觉到他的疑惑，晨曦主动解答道：“根据本机数据库的资料，您右手侧的大海，应该就是这片大陆北方的大洋，您只需要向相反方向前进，就可以前往这片大陆的中央!” 在晨曦的指点下，陆洋总算清楚了大概方向，但是距离出发，还有一项重要的准备工作要做。 深深吸了一口当地毫无污染的清新空气，陆洋在心中呼唤道： “晨曦，帮我接通一下永夜世界那边的雪风！” 陆洋话音刚落，脑海中就再次传来了雪风充满惊喜的声音：“天神！是你吗？” 在一片荒凉孤寂的陌生星球上，孤苦无依的陆洋再次“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也让他颇有点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 “嗯，我是陆洋。我之前让你准备的那些古代遗物和弓箭，你都放在一起了吗？” 现在陆洋和雪风对话时，都尽量避免再使用“天神”这种封建迷信词汇了。 以后，陆洋还打算利用雪风的特殊身份，去和可能存在的银河联邦人打交道，总不能自己这边的“银河贵族”一张口，就暴露了自己其实是个无知土着少女的事实。 然而，陆洋也担心，要是一下子把真相全都告诉雪风，他这个“冒牌天神”，会不会被这个蛮力惊人的土着少女一拳锤死…… 因此这段时间陆洋一直在尝试，用潜移默化的方法，把雪风的土着世界观逐渐扭转过来，例如先教会她一些生活常识和地球科学常识，然后再慢慢引导她了解并接受事情的全部真相。 但雪风一开口，陆洋就知道，想要让土着少女接受21世纪世界观，还是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天神！东西我都收拾好了，您需要的天神遗物，现在也都在我身边呢！” “好的，你做好准备，我马上把你传送到我这边的世界！” “这么快吗？可我还没准备路上的食物，还有……还有烧开的水呢！” “没事，这边都给你备好了，你准备好出发就告诉我！” “天神！再等我十分钟，十分钟就好!” 雪风的这句话是用标准的汉语说的，因为土着的语言里，并不存在“分钟”这种地球时间单位。看来这段时间里，晨曦的汉语和常识教学已经取得了一定成绩。 虽然不知道雪风要干什么，反正陆洋也不差这十分钟，等等她也无妨。 十分钟后，陆洋脑海中准时响起了雪风的声音：“天神，我准备好了！” 与此同时，陆洋的越野车旁，又亮起了一道白色的‘单兵传送’的光芒。 晨曦的声音也同步传来，“本机临时用户雪风女伯爵，将在5秒后抵达目的地，5、4、3、2、1！” 随着倒计时结束，陆洋再次见到了雪风矮小的身影。同时出现的，还有她背上那个、个头极其醒目的银河联邦激光发生器。 第六十一章 在路上 陆洋看到雪风湿漉漉的头发，总算知道她这十分钟是去干什么了。 这傻姑娘，似乎是知道天神喜欢干净，居然趁着传送之前的机会，不知道跑到哪里洗了个冷水澡！ 陆洋可没有往永夜世界运送过毛巾这种多余的物品，因此洗完澡后的雪风，只能自然风干。 日之石散发的额外热量，让先祖高峰上的气候，总体还算温和。但在这个新世界，气温可是随时有可能跌到冰点的！ “冷……天神，这边好冷啊，明明吃了饱饭才过来，为什么还能这么冷……” 刚刚抵达这个世界的雪风，只穿着一身潮湿水手服，还有一个被当作过膝袜穿的中筒袜。她现在已经被这边接近零度的气温，冻得浑身止不住得打哆嗦。 这样子可把陆洋吓了一跳。 他也顾不得多想，一个跨步就走上车，随手打开了车里的暖气。然后在雪风的一声惊呼中返身一个公主抱，就把她单手抱了起来，直接硬塞进了副驾驶的位子上。 在这个只有039倍地球重力的世界，陆洋总算不再是永夜世界的那个废柴了。 雪风虽然很矮很瘦，身高也就不到一米五，但是永夜世界土着长期生活在高重力世界，骨骼和肌肉密度要显着大于地球人，因此她的体重实际也有80多斤左右。 放在133地球重力的永夜世界，陆洋就算用双手，都不一定能轻松抬动雪风。 但在这个低重力世界里，陆洋很轻松就能将她单手横抱起来，这总算让废柴了很久的陆天神，重新找回了一点霸道总裁的感觉。 在永夜世界呆了这么多天，连陆洋自己，都快接受了自己体力废柴的设定了。 感受着名为“车”的神奇机械不停的喷出热气温暖自己，雪风的脸色这才有了些许好转，这股暖意，也让她也不由得回想起了刚才天神怀抱中的那种触感 陆洋并不知道旁边这个小丫头心里各种想法乱转，他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晨曦的“小队传送”重量上限是5吨，而陆巡的裸车重量只有不到35吨，因此陆洋实际上携带了重达1吨多的物资。 只不过这么重的物资要是全都放在车上，绝对是明显的超载。陆洋害怕把车身还有宝贵的轮胎压坏，于是传送的时候，他就把很多比较重的物资都直接扔在了地上，让晨曦连车一起打包传送过来。 到了这个只有039倍重力的世界，他的越野车不仅没有超重的危险，反而是载重过轻成了一个大问题。在低重力世界，如果车的总重量不够大，反而很有可能会导致越野车因抓地力不够引发失控。 于是陆洋现在又要把多余的物资、还有雪风带来的一些古代银河联邦造物，全部再重新装回车里。 光是装好这些东西，就花了陆洋小半个小时时间。 由于车里的东西实在太多，最后雪风携带的那个超大号加特林机枪一样的“古代激光发生器”怎么也找不到地方存放，陆洋只得把这个东西也塞到副驾驶位置上，让雪风把它抱在怀里了。 然后，陆洋又从行李里，掏出了一整套他专门从网上买的冬季超小号jk制服套装，并随手递给了雪风，让她赶紧把那套湿漉漉的夏季水手服给换下来。 正当陆背过身子，等雪风在车里换好衣服的时候，耳边又传来她询问的声音： “天神，凭借我的智慧，好像无法理解这些衣服的正确穿着方法！” 像是做贼一样，陆洋用余光微微向后一瞥，发现雪风已经把jk冬装中的外套和格子裙穿上了。 还没来得及等他松一口气，就发现雪风高举的双手里，居然抓着陆洋给她买的儿童内衣! 好像感觉到陆洋在回头看她，雪风歪着脑袋问道：“天神，这些是什么衣服啊，我没有见您穿过，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你当然没见我穿过女性儿童内衣了！ 虽然严格意义上，雪风已经快年满16岁了，但是她发育得比地球女生要慢得多，表面上看起来就是十三四岁左右的样子。陆洋还没禽兽到，手把手教这么一个小萝莉如何穿内衣的地步。 还好，陆洋现在有晨曦帮忙： “晨曦！你给雪风打开心灵投影，用心灵投影的方式教她怎么穿内衣！” 根据流程，晨曦收到陆洋的指令后，又向雪风咨询道：“尊敬的雪风女伯爵您好，刚才本机指挥官陆洋，希望通过心灵投影的方式教您穿内衣，请问您愿意吗？” 紧接着陆洋耳边又传来雪风元气满满的声音：“我愿意，晨曦老师！请快教我如何穿内衣！” 这可真是糟糕的对话！ 看到雪风的眼神一下子迷离了起来，陆洋知道她又进入到心灵投影的状态了。 不过由于心灵投影中的时间流速，相当于正常的100倍，在陆洋的注视下，雪风茫然的表情只持续了一瞬间，很快她的小脸就迅速红润了起来，然后一路又红到了耳根处，活像是喝了一斤二锅头的模样。 陆洋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赶紧扭过头不敢继续偷窥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雪风弱弱的声音才再次传来：“天神，我穿好衣服了，这衣服很温暖！” 陆洋转头一看，顿时眼前一亮。 jk冬装的雪风看起来相当的萌。她脖子系了一条黄色长围巾，最外边套着日系校服中偏厚那种深蓝色长外套，外套里边套了看起来鼓鼓囊囊但是保暖效果很好的防寒衬衣，外套下摆里伸出半条绿色及膝格子裙，腿上穿了一条黑色保暖袜、脚上是米黄色的高帮雪地棉靴。 如果说夏季水手服版的雪风，看起来还有点永夜世界土着那种特有的土里土气的感觉，那jk冬装打扮的雪风，单从外表看，已经没有一点土着少女的感觉了。 甚至如果雪风站着不动，陆洋从外表都看不出她左脚的先天残疾。 陆洋赶紧从冲锋衣兜里掏出备用手机，“咔咔咔”连续给副驾驶位的雪风，照了好几张照片。 嘿嘿，这下不把毛晓非那个烦人的万年单身狗嫉妒得质壁分离，他陆洋名字倒过来写！ 看着面前的天神一脸傻笑，雪风还以为自己又哪里穿错了，又作势要把衣服脱下来。陆洋见状，赶紧把她按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你这次穿的没问题，很好！”陆洋这次真的是由衷的称赞道，“不要浪费时间，我们现在就要出发了。” 说罢，陆洋也一屁股坐上了驾驶位，给雪风系上安全带后，便开启了地球人在外星的首次自驾游。 陆地巡洋舰是久经考验的老款知名越野车，但真的在“杂草”丛生的外星旷野里开起来时，仍然显得非常费力。 特别是车顶的外挂载货架装满了东西，再加上这颗星球重力很低，这使得整个车的重心明显偏高。越野车在开过沟沟坎坎的时候，只要速度稍微快一点，就有一种要翻车的感觉。 连陆洋这个地球人，都觉得这车开得吓人，更别提坐在副驾驶的雪风，脸上带有些许青色，一双力道惊人的小手已经陷入了皮质座椅里面。 陆洋毫不怀疑，她要是再紧张一点，座椅坐垫都能被抓烂了。 身为一个菜鸟司机，尽管陆洋已经全神贯注、拼尽全力，也只能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将车速提到每小时20公里左右。 出发大约两个小时，天色就明显暗了下来，更加不妙的是，这时天上居然飘起了零星雪花。陆洋脸上难免浮现一丝忧虑，万一第二天地面出现积雪、或者道路变得泥泞，此行的重要载具恐怕就彻底趴窝了。 在看不清路况的情况下，他只能选择停车过夜。 从降临这颗星球那一刻到现在，陆洋居然连个鬼影都没见到，四面八方有的，只是荒凉的旷野和凄凉的雪花，景色单调到甚至能让人自闭。更要命的是，他开了将近两个小时车，一路上除了车声和风声之外，几乎完全寂静无声。 这种“绝对的安静”和永夜世界“绝对的黑暗”一样，都会让人产生本能的恐慌。 人是一种社会性动物，永夜世界绝对的黑暗虽然令人不适应，但是那时候，他毕竟随时都被一群“人”包围着，这使得他的“外星不适感”大大降低。 但此时此刻在单调到一成不变环境中，陆洋有种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感觉。如果把他一个人扔在这个星球上，恐怕不超过两天他就会被逼疯了。 这时，也只有副驾驶上抱着“单兵激光炮”打起瞌睡的雪风，能稍微带给他一点温暖了。 对，没错！虽然jk萝莉刚开始紧张得要死，但有天神在旁边陪着，极大的提升了她在陌生环境中的安全感。很快她就被车窗外千篇一律的景色催眠得睡着了。 随便吃了点零食，又把身边的雪风给叫醒，递给她一个已经自加热好的盒饭，陆洋已经在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要是连续一星期都遇不到人，他也只能宣告此次外星旅行的失败。他暑假时间有限，及时止损还有机会赶紧开下一个地图。唯一可惜的就是这一车的物资，还有白白消耗的银河标准能量…… 这时车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去，陆洋的耳边除了雪风享受“天神美食”时，发出可爱的唧嘴的声音以外，安静得仿佛世界末日。 为什么车外一点声音没有？ 这个世界都没有昆虫的吗？ 难道就是因为没有昆虫，所以这片荒原才没能形成完整的草原食物链，这才导致他一路上连一个小动物和一只鸟都没见过吗？ 另外晨曦说这颗星球表面重力是039-105倍地球重力，但为什么这一路上感觉重力都很平稳呢？ 在这种环境下，思维四处发散的陆洋，眼皮也越来越沉，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六十二章 异世界村镇 第二天，陆洋是被身边的雪风给摇醒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他瞥了眼窗外灰蒙蒙的天色，正想跟雪风抱怨几句“我开了半天车，睡个懒觉不行吗?”，就听到雪风激动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天神！天神！前边好像有人！” 有人？！ 听到这个，陆洋一下就精神起来了。 这时，回过神来的陆洋才发现，车窗外已经变成了一片银白色的世界，四周的原野上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之前非常碍眼的那些茂密的“外星野草”，此时也都被雪压得弯了下去，车窗外的景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开阔，一眼望过去，远处的天际线也尽收眼底。 陆洋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下车可怎么开？ 这时，身边的雪风的声音再次传来：“天神，你看那些房子，像不像晨星伯伯手下那些野人的家？” 陆洋顺着雪风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借着仍然昏暗的晨光，果然发现远处的雪地里，似乎真的矗立着一片房屋，很多房屋中还有青烟冒出，看起来好像真的有人在里边居住！ 陆洋顿时心情大好，终于见到有活人的踪迹了！ 只要有活人，这次外星旅行就总不至于一无所获，哪怕和原住民们做点星际小生意，那也是极好的。 可能是昨天到达这里过夜时，天色已经太晚，外加野草遮蔽了视线，这才让陆洋在距离目标不到一公里的地方，仍然没能注意到这些房子的存在。 晨曦的数据库对这颗星球的资料记载比较有限，陆洋除了一些基本的地理信息之外，只知道这颗星球6000多年前是银河人族的一个普通定居点，除了当地环境“极其安全”的描述之外，就没有任何多余的信息了，似乎在6000多年前的银河联邦，这颗星球也显得无关紧要。 陆洋拿不准，现在居住在这里的“银河联邦人”究竟好不好客，但有一点他很确定，开着这辆当地人绝对没见过的越野车过去，肯定大大的不妥。 两人最好还是徒步过去，先侦察一下情况再说。 毕竟大家都是同一个种族的，哪怕星球不同，也不会太过扎眼。 就像是在地球，你在路上看见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人从旁边走过，最多也只会觉得这人奇怪；但是如果你看到一个奇装衣服的人，还开着个ufo到处跑，你的第一反应一定是去报警！ 于是他对雪风说道：“雪风，我们先下车，一起过去看看这个世界的居民！” “好的，天神！” 虽然有晨曦老师教授汉语，而且心灵投影空间的时间流速，只有现实世界1，但是由于学习时间还是太短，目前雪风说的仍然是“永夜土着版银河联邦纯血贵族通用语”，在和陆洋对话时，仍然需要由晨曦，在陆洋的潜意识层面同步翻译成汉语。 虽然这颗星球的居民和永夜世界土着，说同一种语言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但陆洋还是不忘再提醒一遍雪风： “雪风！以后不用再叫我天神了，尤其是有其他人在的时候，叫我陆洋就行！” “好的，天……陆洋!” 多提醒几次，应该就能把称呼掰过来，陆洋一边想着，一边打开车门。 他准备先把四周野草上的积雪抖落一部分，让高高的野草重新直立起来，遮掩住自己这个异常显眼的越野车。 实践证明，在低重力世界干活就是不费劲，他几分钟就完成了全部的除雪工作。 和雪风从好几个角度反复确认，车子从远处已经很难被看见后，陆洋命令晨曦把停车的位置记住，然后就从车里翻找起需要随身携带的装备。 猎枪还是要带的，哪怕子弹不多，仍然是他杀伤力最大的武器。 此外有些在前工业时代社会，可能会比较贵重的一般等价物，他也准备随身携带上。 比如一小块永夜世界获得的碎金、几个玻璃珠、一个八音盒、一瓶盐、一瓶胡椒等等。 万一这些东西，真能换点外星货币用呢？ 雪风就不用带这些零碎了，作为探险小队的最强火力输出，只要带好银河联邦激光炮和弓箭就行了。 虽然激光炮重量惊人，但是在这个039倍地球重力的世界里，它的负重却并没有那么夸张。尤其是对出身高重力世界的雪风来说，背起它更加不是问题。 “天神，在这个世界里，即使背着这个天神遗物，我感觉还是比平时走路更轻松呢！” 一身冬季jk服的雪风，背着一个至少有五六十斤重的激光发生器，脸上却仍然是一副轻松愉快的样子。这让陆洋把残疾萝莉当做苦力用的愧疚感，略微减轻了那么一点。 “记得叫我陆洋！” “好的，陆洋！” 雪风总算说对了一回。 在四周茫茫的雪地中，两人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向一公里外的“外星村镇”走去。 在这颗星球的雪地跋涉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累，陆洋只要稍微用点力，就可以一步“跳”出去好远。 他身边的雪风更夸张，哪怕背着一个沉重无比的激光炮，她右脚一发力，也能一步“蹦”出去小两米。 就是由于左脚不好使，导致她每跳出去一步，都要重新找好半天的平衡。刚开始的时候，她甚至还表演了两次平地摔。 “按照晨曦老师的说法，是这颗星球重力太低了，才导致我太不适应！” 再一次摔了个四仰八叉之后，雪风红着脸跟天神解释道。 在这个低重力世界，穿着厚厚外套的雪风摔倒之后，根本一点都不疼。要不是背上还有一个大家伙，雪风甚至都考虑过，通过在雪地里打滚的方式向前移动。 很快“一蹦一跳”的二人就来到了这个村镇的近处，这个位置上，陆洋已经可以隐约看到村镇中走动的那些人类了。 这让整整一天连只苍蝇都没有见过（这里不是夸张）的陆洋，感动得都要流下泪来。 即使有一层的积雪遮盖，他也注意到，这个“村镇”周围，似乎并没有那种高高的野草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较为低矮的植物。 陆洋俯身到附近查看了一下，发现这种植物有着长长的茎秆，顶部明显有被人为切断的痕迹，地上还散落着几颗黄棕色的细碎果实，有点像是地球上刚收割过的小麦。 “该作物是银河联邦最常见的主粮，与地球的小麦属于同一类作物，在科学合理的种植条件下，产量和口味都要胜过地球的小麦。” 似乎是知道陆洋想要问什么，晨曦的介绍这时也适时传来。 陆洋敏锐的发现了晨曦介绍中的关键词，又问道：“如果这是银河联邦的小麦类主粮，那这里就应该是当地的农田了。既然你刚才提到‘科学合理的种植条件’，那我问你，面前这些小麦，以银河联邦的视角看，算是被‘科学合理’的种植了吗？” “并不是。这些作物完全是露天生长，仅被施用过少量天然肥料，没有人工维持作物的温度、湿度、环境还有微生物群落，从收获方式看，也明显不是通过自动化手段进行。这种粗劣的种植方式，最多只能说被人为的种在了一起，在银河联邦甚至都无法被称作‘农业’。其种植水平，最多也就和永夜世界的萨满处于同一水平。” 陆洋下意识地看了下眼雪风。 在非特殊情况下，现在的晨曦不会同时与他们两个在公共频道沟通，因此旁边的雪风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刚刚被她亲爱的晨曦老师鄙视了一番。 农业技术水平，是一个社会技术水平的缩影。 更先进的生产方式、更快的技术进步，一定需要更多、更密集的非农业人口。 而先进的农业技术水平，是非农业人口大幅增长的基础。 在地球上，也是农业发达到了一定水平，让足够多的人口脱离了土地的束缚之后，才诞生了近代工业革命的人口基础。 欧洲探险家在美洲发现的高产作物，说是推动了整个人类文明的发展进程也毫不为过。 这颗星球如此低劣的农业水平，甚至在科技树上，连化肥技术都没点出来，让陆洋对于当地人类的文明水平有了一个大致的认识。 这同样是一个没能达到工业时代的文明！ 和地球以及永夜世界一样，这个世界的古代银河联邦文明，恐怕也已经断掉了传承。 对于陆洋来说，这既是一个好消息，也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在他能量还够用的时候，陆洋凭借雪风背着的那门银河联邦激光炮，应该可以在这个世界横着走了。前提是这颗星球没有保存下来什么其它还能用的银河联邦黑科技。 坏消息是：他想在这个落后的世界，给晨曦本体充上能量的概率恐怕也不高了。如果这颗星球的银河联邦文明都衰落成这个样子了，陆洋并不觉得这里还会剩下什么“银河标准能量生产器”。 就是不知道这么一个看起来风调雨顺、环境宜人的星球，为什么也会像永夜世界一样，文明倒退的这么厉害。 毕竟永夜世界和地球，在晨曦资料库中的标签只是“被探索星球”，而这个低重力星球，在晨曦资料库的标签，却是“银河联邦定居点”！ 想到这里，陆洋心中也不禁一凛：6000多年前银河联邦出现的问题，绝不仅仅是银河主网挂掉这么简单！ 这么大一颗星球，按理说应该不缺晨曦这样的“个人电脑”，虽说晨曦这种“传送计算机”除了星际传送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特殊能力，但哪怕是通过晨曦的数据库，记录一点基本的科学原理，当地文明水平也不至于倒退成这样！ 当年的银河联邦究竟发生了什么？ 究竟是什么样的危机，才能对强大到宛如神明的银河联邦造成威胁？ 第六十三章 奇怪的镇民 “晨曦，你在进入待机之前，银河联邦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在刚捡到晨曦的头两个星期，陆洋就曾问过这些问题，但在发现了更多蹊跷之处后，陆洋忍不住把同样的问题，又拿出来问了一遍。 而晨曦的回答，也和当初一模一样：“本机资料库中，并没有相关的异常记录，在沉睡的前一秒，银河联邦和银河主网仍然一切正常！” “那你是怎么进入待机状态的？” “本机上一任指挥官，在本机能量耗尽之后，并没有为本机充能，本机不得已进入待机状态。” 这个回答看起来非常合理，但却不太合情。 为什么上一任指挥官，会让晨曦耗尽能量进入待机？ 难道仅仅因为上一任指挥官想换个新电脑，就随手就把晨曦给扔了？ 银河联邦报废个人量子计算机的时候，都是这么随便吗？ 还是说，晨曦本来就不是什么高级货，所以上一任指挥官就跟地球人报废水果手机一样，随手一扔就完事了？ 陆洋结合自己在永夜世界的见闻，继续追问了一个新问题：“你的上任指挥官，究竟是什么身份？” “抱歉，本机对上一任指挥官的个人隐私有保密义务，除非得到其本人同意，或更高层级授权，否则本机无法透露任何相关信息。” 这不是开玩笑吗？ 且不说晨曦的前主人八成已经挂了。 有谁的权限，能比晨曦这台银河联邦计算机的主人更高啊！ 晨曦可是提到过，他的第一任指挥官，是银河联邦第五十四星区的一位议员。 不过雪风所在的家族好像也是五十四星区的十二大贵族之一。也不知道晨曦的上一任指挥官、雪风的家族以及纯血派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 更多无凭无据的猜测也没有意义，对于陆洋来说，当务之急，还是先前往面前这个介于村和镇之间的聚居地侦察一番。 待到雪风二人走到离最近的“外星房屋”不到50米处，陆洋注意到，这些建筑和永夜世界的野人部落确实有几分相似。 从材质上看，这些“外星房屋”都是泥土和石块混合结构，建筑工艺只比野人的土木窝棚稍微先进一些，如果非要从地球找一个近亲的话，最接近于“乞丐版”的伊比利亚式民居。 这种建筑表面没有任何装饰，有的只是涂抹着一层单调的墙灰，更多的就干脆整个墙壁主体都裸露在外，窗户也仅仅是墙上胡乱凿开的几个破洞，看起来十分简陋。再加上这些房子的屋顶都覆盖了一层积雪，怪不得从远处看，雪风会觉得这些房子很像野人的土木窝棚。 这个聚居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全部住满人的话，住下大几百号人还是可以的。 但也许是天寒地冻的缘故，房屋之间的小路上行人寥寥。 直到陆洋这两个奇装异服的外星人，靠近到不足20米的时候，他们才被部分“当地人”注意到。与此同时，陆洋也得以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到当地人的形象。 如果非要让陆洋用一个词来形容当地人，那只能用“有特点”三个字来形容。 这些当地人走路的姿态，明显已经适应了在低重力环境下的生活，并没有陆洋和雪风那种“一蹦一跳”的感觉。 眼前的这几个当地人，都穿着某种当地服饰，像是某种本地植物纤维编织而成，即使编织技艺很是粗糙，好歹比永夜世界的土着服饰看起来明显更加统一。 然而，这些人身上衣服的破旧程度，甚至比永夜世界的土着还要夸张，大部分衣服都打上了不下10个补丁，甚至有些衣服就是大大小小的碎布料拼接而成。 更有些人，直接把一些烂布条直接缠到手臂和腿上了，远远看上去仿佛是刚从金字塔里爬出来的木乃伊，陆洋怀疑，这么做只是为了聊胜于无的提高下衣服的保暖能力。 当地人服饰中，唯一明显比永夜世界土着强的，可能就是他们脚上穿的，貌似是大荒原上那种高高的野草编成的草鞋。 尽管面前这些衣衫褴褛的“外星乞丐”，一看就是那种穷到没朋友、从小没吃过饱饭的人，但这些人的身高都相当不俗。 可能是长期生活在低重力环境的缘故，哪怕是这几个乞丐中最矮的一个男性，身高都有一米八以上，最高的一个身高绝对超过了两米。 尽管这些当地人身高很高，但是却给陆洋一种又细又长、弱不禁风的感觉，看起来像是被长期低重力生活，影响到了自身健康状况。 这让陆洋不禁吐槽，刚从永夜世界一群壮矮子的包围中摆脱出来，现在又被一群高瘦子围观，这银河联邦的后人，就没点正常的嘛？ 看到眼前这几个麻秆一样的巨人，身高还不到一米五的雪风，这时也有点慌张：“天神，这些异世界的凡人，看起来都好高好高啊！” 陆洋一边掏出自己的猎枪，一边安慰道：“别害怕，这些人就是看起来高而已，真打起来，估计都是一些战五渣。另外，在外人面前记得叫我陆洋！” 雪风虽然不知道什么叫战五渣，但是看到陆洋并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这也让她安心了很多。出于保险起见，她还是左手平举起了反曲弓，只要这些巨人敢做出对天神不利的举动，她就会立刻先发制人。 就连凶残的夜鬼，在她面前也就是一箭的事，这些瘦弱的巨人再厉害，也不过是血肉之躯，并不像是什么刀枪不入的存在。 陆洋在打量当地人的时候，当地人也在观察他们。 离他最近的几个“外星乞丐”，刚注意到两人的时候似乎还很好奇。 但在这几个当地人又仔细打量了一阵之后，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眼睛一下子瞪得浑圆，死死的盯住了他们，凑在一起“叽里咕噜”的说了一些听不懂的语言。紧接着，这些人就像是达成什么共识一样，对着二人爆发出一阵又一阵意义不明的惊呼之声。 陆洋并不知道如何做出合理的回应，只能露出一副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遥遥地“对峙”了片刻，这些人脸上，不可抑制地露出了强烈的惊恐和浓重的沮丧，随后在陆洋二人不明所以的目光注视之下，他们全部“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眼尖的陆洋甚至发现，有的人竟然悲伤得哭了起来。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没动手，你就先跪了？ 当地人诡异的反应，让自认为摆出了一副友善笑容的陆洋，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感觉。 在永夜世界的时候，他费了半天劲才完全收服当地土着，过程中还生怕自己装得不像“天神”；在这个世界，他本以为可以当地人平等交流一下，没想到当地人却直接就给他跪下了！ 陆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发现自己显露在外边的就是一件红色冲锋衣，一条黑色防寒裤。虽说颜色搭配可能在当地显得浮夸了一点，但也不至于把人吓得屁滚尿流。 面前的当地人明明和自己二人一样，也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即使雪风看起来是矮得有点过头了，那也不至于被当成妖怪啊！ 自己二人到底哪里惊到这些人了？ 难道是雪风背上的“激光炮”被认出来了？ 还是说当地人都非常博学，就连几个贫民，都能认出他从异世界捡来的古代银河联邦激光发生器？ 陆洋满脑子问号无人倾诉，只好又求助万能的人工智能：“晨曦，能帮忙翻译一下，这些人刚才都说了什么吗？” “检测到未知语言，当前样本过少，无法破解，需要收集更多语言样本！” 当初晨曦在永夜世界，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破解了当地的语言，主要原因还是当时有整整上千号土着，在试图向他这个刚降临的“天神”祈祷。正是这么多人一起不停的说话，才让晨曦积累语言样本的进度条在一瞬间拉满。 现在的情况显然不够乐观，自己好不容易逮住了几个活人，话都没听到完整的两句，人就全都跪地上不吱声了。这样一来，这语言样本要积累到猴年马月，才够晨曦破译用啊！ 陆洋决定先不理这几个“外星疯子”，直接牵着雪风空闲的右手，小心翼翼地绕开面前这些跪地不起的人，继续向“小镇”内部走去，试图多接触一些当地的正常人。 这几个跪倒在地的当地人，看到陆洋想要离开，也没有出声阻拦，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仍然一动不动。 接着，二人深入村镇中心的路上，一模一样的事情又发生了两次。 每次都是先有几个衣衫褴褛的当地人注意到他们二人的存在，然后就像突然是发现了什么震惊的事实一样，大呼小叫一阵后，很快跪倒在地不再吭声。 整整走了一整圈，陆洋二人都没见到一个敢走上前来跟他搭话的人。 这让陆洋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第六十四章 你快给我说话！ 有了好几次类似的古怪经历，陆洋明显感觉到，当地人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并不是单纯的害怕。 他在永夜世界用猎枪震慑土着的时候，土着们表现出的那种直接跪倒求饶、顶礼膜拜的样子才叫害怕。 这颗星球的当地人见到他们二人之后的反应，除了有很大的害怕成分，还夹杂着一种震惊、好奇、甚至还有一丝色鬼看到美女的那种挪不开眼睛的复杂情绪。 甚至除了明面上跪在地上的这几波人之外，陆洋总是隐约感受到来自暗处的窥视，土着窝棚中、野草堆后还有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死死盯着自己，这让他不禁有点毛骨悚然。 保险起见，陆洋带着雪风小心翼翼地重新退回了刚进入这个村镇时的位置。 在这里，他看到了最早见到的那几个当地人。这几个家伙依然保持原有的姿势跪在原地没有动弹。 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形，排除了被当地人包围的危险，他觉得应该主动出击，尝试着去和这些怪人沟通一下。 这些跪倒在地的土着身高惊人，最高的一个土着即使跪下，海拔也比站着的雪风高。 陆洋放开雪风的手，独自踱步到了一个身高最矮、压迫力最小的男性土着面前，用尽量友善的语气来了一句： “这位老铁，你和我说点话呗！” 这个“矮子”毫无疑问听不懂汉语，但是他似乎也看出来了，对方好像是在试着跟他沟通，于是就叽里咕噜的，回应了一大堆陆洋听不懂的语言。 陆洋见状大喜，赶紧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对！没错！就保持这种状态，继续说！” 这个“矮子”却也不是疯子，自说自话了两分钟，看到陆洋仍然没有任何表示，就很快又战战兢兢地闭口不言了。 陆洋这下可就不高兴了，我这里才刚开始，你就给我结束了？ 反正这帮人都跪在自己面前了，肯定是害怕自己什么，他倒也不客气，立刻生气地指着前方土着的鼻子：“你快给我说话！今天你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 这个“矮子”听到陆洋的训斥，脸上露出了既畏惧又不服的表情，但无奈还是叽里咕噜说了起来。 旁边的雪风倒是动了恻隐之心，忍不住开口道：“天神，这些人看起来很可怜，他们的脸色，就像是先祖高峰上吃不饱饭的孩子们一样，要不先别让他们说话了，先赐给他们一点天神的美食！” 陆洋想了想，觉得恩威并施也不失为一种好方法：“你可以把美食分给他们，但不管用什么方法，还是要诱导他们多说话。只有多说话，晨曦老师才能解读他们的语言，否则我们永远无法和他们正常沟通！” 得到陆洋的允许，之前一直缩在陆洋身后的雪风，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火腿肠，向面前的几人走了过去。 这时，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当雪风背着沉重的激光炮，用摇摇晃晃的“鸭子步”向这些当地人走去的时候，这些跪着的人群中顿时爆发了一阵骚乱。 无论雪风向谁走去，对方都像是受惊一样，连滚带爬的跪着向后退去。 这些人一边后退、一边嘴里还念叨个不停，活像是永夜世界里手电筒灯光下的夜鬼。 雪风不禁感到有些委屈。 明明天神靠近他们的时候，这些人都没有这么大反应，为什么见到自己后，却都要躲着走呢？ 后边的陆洋同样也很奇怪，这些人最在意的竟然是身材矮小的雪风，而不是人高马大的自己。除了矮，雪风最大的特点就只有背上的激光炮了，难道当地人真的认识古代银河联邦的造物? 看着这些不断后退的人，雪风也不再继续向前逼迫他们，歪着脑袋好像在思考什么。 正当包括陆洋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放弃前进的时候，雪风突然动了！ 只见她出其不意的用右脚全力向地面一蹬，对准一个距离最近的瘦高个子男性，一个箭步就飞速“跳”了过去！ 不愧是出生在重力比这颗星球高三倍多的永夜世界，雪风这用尽全力的一跳，无论是爆发力还是速度都极为惊人。猝不及防之下，这个当地人根本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雪风的身影就已经直接“闪现”到了他的面前。 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之下： 雪风又摔了个狗啃泥！ 站在后方的陆洋差点笑出声，但是神经一直紧绷的他，仍然第一时间举起了猎枪，对准了面前的几人！ 当地人看起来似乎很害怕雪风，但在她搞出形象尽毁的这一幕后，原本的敬畏之心还不知道能剩下多少…… 被雪风突然近身的那个“高个子”，显然下意识地就想逃跑。但却发现自己的右脚被牢牢固定在了地上，完全动弹不得。 万万没想到，雪风在狗啃泥的状态下，依然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脚腕。 “高个子”感觉自己的脚踝，就像是被铁箍死死箍住一样，完全动弹不得。 高个子毫不怀疑，面前这个挣扎着从雪地里爬起来的女性，只要手上稍一用力，就可以把自己的骨骼硬生生捏碎。 重新找到平衡站起来的雪风，看到“高个子”已经被自己死死控制住，连忙从兜里掏出火腿肠，递到了眼前这人的面前，并轻声细语的说道：“这个是给你吃的！吃完了，就和我们多说话，只有多说话，天……陆洋才能听懂你们这些可怜的凡人想要说什么！” 雪风一直是盯着这个“高个子”的眼睛在说话，这个“高个子”却一直扭着头，不敢与雪风对视，拼命的回避她的目光。 说话时回避对方的视线，是一种很典型的心理学现象。 养过狗的人都知道，狗作为一种社会性的动物，是不敢与社会级别更高的其它存在对视的，而在狗子心中，主人正是位于“狗社会阶级”中最高端的存在。 与主人对视，会给自认为社会地位更低的狗子，带来巨大的压力，所以几乎所有狗子都会主动回避主人的视线，被主人直勾勾的盯着的时候，都会感到紧张和害怕。反而是狗子在面对自认为地位比自己的低的存在，比如陌生狗或者新来的客人的时候，才会直勾勾的盯着对方。 所以说，如果你在路边看到一只和你直勾勾对视的狗子，它要么在鄙视你，要么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你了。 人类的社会也是一样的。 很多社会地位比较高的人，都喜欢下意识地用审视的眼光看着比自己社会地位更低的人。而自认为社会地位更低地被审视一方，在这种眼光地注视下往往会感到巨大的压力。 所谓的“上位者”气质，很多时候就是描述的是这样一种现象。 此外，很多人看到美女之后不敢正眼和其对视，很多时候并不是害羞，而是本质上下意识的把自己放在了弱势的一方，把美女放在了地位更高的一方，是自卑的一种潜意识表现。 雪风并不是一个锋芒毕露的人。但她作为同情当地人的天外来客，仍然会下意识的，把自己放在地位更高的位置上，来和当地人讲话。 当地人明显不敢与其对视的行为，也正说明，她在当地人眼中，一定具有某种更高的特殊地位。 这种地位差距，比现代公司的上下级之间的社会地位差距还要大，甚至接近狗子和主人的差距。毕竟现代社会里，下级被上司盯上的时候，最多也就是不敢直接对视，并不会拼命扭头回避对方目光。 就在陆洋化身心理学大师，揣测当地人想法的时候，被雪风控制住的“高个子”，终于在雪风手舞足蹈的比划之下，慌乱的吃下了火腿肠。 这个世界的饮食文化显然也不够发达，这个“高个子”在刚尝到一口火腿肠味道之后，就像是发现了新世界，忙不迭地一口将整根火腿肠囫囵吞了下去，泪流满面的对雪风说个不停。 虽然一句也没有听懂，但陆洋猜测八成应该是在赞美现代食品的美味和雪风的慷慨。 就在这时，小镇之中正有一个身高170出头的女性，直奔二人而来，速度之快，引得周围贱民一阵惊呼。 如果陆洋此时能听懂本地语言，他就能获知来人的身份： “贵族”康涅莉娅！ 第六十五章 “贵族”康涅莉娅（上） 没有人知道，人类在这片“丰饶之地”上繁衍生息了多久；就像没有人说得清楚，神圣帝国的统治，究竟是从多少年前开始的一样。 尽管如此，几乎所有读过书的贵族和骑士老爷们，从小就都听说过开国六英雄的传说。 传说中，这六位英雄都身具惊天动地的神异伟力，举手投足之间皆是风云激荡：“天启骑士”能够呼风唤雨引发海啸；“破晓之剑”一剑刺破黑暗接引黎明；“不焚女巫”随手可招来极烈火焰焚尽万物；“北风使者”可以操控寒霜之力冰封万里；“冥河之主”掌控生死奥秘使战士死而复生。当然，还有最为神秘莫测的神圣帝国“开国皇帝”，亲自建立了大大小小“贵族领”，奠定了帝国统治的根基。 正是这六个没有在历史上留下真实姓名的人，在不知多少个千年前，共同建立了屹立至今不倒的神圣帝国。 虽然当世并没有人见过另外五位传奇英雄的神奇力量，但是神圣帝国的贵族们，却从来没有怀疑过“开国六英雄”传说的真实性。因为神圣帝国开国皇帝的不朽伟力，至今仍被掌握在居住在“神赐之地”的帝国皇室手中。 对于“贵族”康涅莉娅而言，她从小最引以为豪的，就是身上流淌的高贵血脉。 今年只有20岁的她，正是开国六英雄之一“破晓之剑”的直系后代，是真正的开国贵族。 尽管除她本人之外，已经不再有人承认这一点…… 嗯，除了自封的开国贵族头衔之外，她的实际职位，是北风之国梅多克伯爵手下的一个小政务官。 北风之国是神圣帝国最北方的属国，传说中北风之国的第一任国王，正是号称“北风使者”那位开国英雄。但好几个千年过去了，现在北风之国的国王和当年的开国英雄，究竟有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恐怕没人说得清楚了。就跟没人说得清楚，康涅莉娅的祖先，究竟是不是当年的“破晓之剑”一样。 梅多克伯爵领作为北风之国最北边的贵族领，可以说是整个神圣帝国最穷困的贵族领之一，除了直辖的梅多克城堡之外，仅仅下辖五个农奴小镇。 而康涅莉娅，正是其中一个农奴小镇的政务官兼税务官，名义上代表梅多克伯爵，统治小镇内这几百名贱民。 作为大贵族梅多克伯爵手下的一个普通办事员，康涅莉娅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贵族。事实上，她甚至连正式骑士的标准都达不到，毕竟真正的骑士，是不可能常驻在真正的“贵族领”之外的。 她能够统领这个小镇，完全是借着梅多克伯爵的名号狐假虎威，因此小镇的贱民们对她并没有什么尊敬之意，甚至她这个“贵族”的绰号还是好事者给起的，来嘲讽她自我标榜的那个有名无实的贵族头衔，以及天天挂在嘴边的英雄后裔身份。 “贵族”康涅莉娅并不甘心，她从没想过想这么一辈子，都在偏远小镇上担任一名庸庸碌碌政务官。 她的血脉里流淌的是开国英雄的血液！ 她是“破晓之剑”的后裔！ 成为贵族是她一定要完成的天赋使命！ 康涅莉娅每天从简陋的木床上醒来，都这样鼓舞自己，但是在这个贵族和贱民实力存在天然鸿沟的社会中，想要成为一名真正的贵族谈何容易。 每一位帝国的大贵族，世世代代都传承着一片开国皇帝建造的“贵族领”。与其说是贵族拥有“贵族领”，倒不如说是“贵族领”赋予了一个人贵族的身份。 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你是什么出身，只要你能够夺取一个真正的贵族领，并将这块贵族领传承至下一代，那你就是个真正的贵族了。 “破晓之剑”也曾经被开国皇帝封为东方之国的国王，但是那片大型“贵族领”早就在康涅莉娅不知多少代祖先之前，就彻底丢失了。 现在的东方之国的国王，和传说中的“破晓之剑”毫无血缘关系，他在康涅莉娅眼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僭位者！ 当然，现在放眼整个神圣帝国，恐怕也只有她一个人这么认为了。 总而言之，作为一个没有贵族领的“开国贵族”，康涅莉娅想要重新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贵族，只有两种方法。 第一种方法，就是武力夺取一个贵族领。 但即使是再小的贵族，手下总会有十几位贵族仆从和扈从骑士。只要这十几名骑士和贵族仆从全副武装起来，哪怕是对抗由上千个贱民组成的“民兵军团”，也可以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简单。 丰饶之地上，贵族和贱民的个人武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大到数量差距很难弥补质量差距的地步。因此康涅莉娅想要领导贱民，搞武力夺权，和直接送死几乎没有区别。而她作为一个没有贵族领的假贵族，想要招募真正的骑士为自己效力，更是白日做梦！ 第二种方法，就是主动去担任贵族的贴身仆人或者扈从骑士。 只有这两种人，才有资格常住在真正的贵族领中，才有机会锻炼出真正的武技。毕竟在贵族领之外，就算你武技再高超，在真正的贵族眼里，也不过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问题是，贵族的贴身仆人和扈从骑士名额极其有限，梅多克伯爵领下属的七八千领民里，有资格担任这两个职务的，只有不到30人。 就这不到30个人，大多数也都是梅多克城堡里的关系户。 像康涅莉娅这种和伯爵大人攀不上任何关系的、毫无根基的外来户，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挤到这个行列里。除非她愿意向那个已经是个小老头子的梅多克伯爵自荐枕席，成为他的情人。 即便如此，当梅多克伯爵玩腻了她之后，一样会把毫无利用价值的她，赶出自己的城堡。 对于现在的康涅莉娅来说，这第二种方法也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尽管希望渺茫，但康涅莉娅从来没有放弃自己的贵族梦想。 康涅莉娅的父亲在世时，也曾担任梅多克伯爵手下的农奴小镇政务官一职。为了能让她有学习武技的机会，他整日在农奴小镇里横征暴敛、平时则省吃俭用，将积攒下来的财富全部贿赂给梅多克伯爵的首席骑士，终于让康涅莉娅从小每年都有机会，在梅多克城堡里学习两个月时间的武技。 这也是为什么，这个农奴小镇的贱民都对康涅莉娅一家深恶痛绝。 自从今年年初父亲病逝，她接任了政务官一职之后，连这每年两个月的锻练武技的机会都没有了，这也让康涅莉娅最近愈加烦躁。 第六十六章 “贵族”康涅莉娅（中） 尽管希望渺茫，相比其他的普通平民，康涅莉娅想成为真正的贵族，仍然有两个独特的优势： 第一个优势，就是她手上还有一把据称是开国英雄“破晓之剑”留下来的祖传宝剑。据说如果她能练成祖先的破晓剑法，再搭配这个宝剑，可以让她的剑法带上万丈光芒。传说中，“破晓之剑”凭借这个剑法，能够让数千名敌人在瞬间失去所有战斗力。所谓的骑士和贵族老爷，在这种传说剑法之前，只能沦为待宰的羔羊。 这把宝剑样子非常奇特，在康涅莉娅看来，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护手，与其说是剑，不如说一根造型别致的棍子。 冷兵器时代，长剑的护手作为剑技当中防御的重要组成，其形态设计和演变是非常讲究的，与战争形势息息相关。 地球上的欧洲剑，在公元1500年以前，护手设计都相当窄小，这是由于当时士兵一般都配盾或者身着重甲，并不需要用剑过多的进行格挡动作。待到火器出现后，战争的形态发生了改变，单手剑不一定配盾使用，重甲也不再那么普及，护手就变得复杂，特别是西方文艺复兴时期的刺剑，由于剑身轻薄且厚度变化较大，以剑尖的刺击作为主要攻击方式，护手的设计就成为了格挡属性的重要指标，指环，护拳、圆盖罩等接连出现。 东方剑则是完全不同的设计。上千年来，东方剑的护手都较为窄小，形制变化不大，这是由于华国历史上的刀剑剑身比西方剑要厚一些，并且厚度分布的相当均匀，整体中心更加前移，在战斗中讲究以攻为守、一招制敌，多用剑身进行格挡对敌，对于护手的格挡需求并不高。东方剑的护手主要作用在于保护持剑双手不要滑上剑锋，或者防止血液下流影响握持，偶尔用于避免对战时敌人趁机顺剑脊进行劈砍。霓虹国武士刀的小刀镡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言归正传，这把没有护手的祖传宝剑很明显就不是用来近身格斗的，其制敌根本，就在于传说中的“破晓一剑”。 然而，康涅莉娅从小到大不知多少次偷偷使用过这把祖传宝剑，但是无论用哪一种剑法挥舞它，这把祖传宝剑都放不出传说中的破晓之光，甚至连稍微亮一下都做不到。 无奈之下，为了防止被别人发现宝剑的秘密，她只好把这个宝剑埋在了一个秘密的地点，留到以后再想办法。 至于第二个优势，就是她曾经瞒着自己的父亲，在几年之前加入了一个禁忌的神秘组织。 这个神秘组织的秘密在她看来，甚至比“破晓之剑”这把神器的秘密还要可怕，一旦被贵族老爷们知道她是这个组织的成员，哪怕她逃到天涯海角，恐怕也难以逃脱通缉。 但是她还是毅然决然的加入这个组织，因为他们承诺，未来的某一天，组织将会给她一个机会，一个成为真正贵族的机会。 为了成为一名贵族，冒再大的风险，康涅莉娅也在所不惜！ 尽管如此，在这个神秘组织主动联系她之前，她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只能百无聊赖的继续象征性地管理着这个小镇的贱民，平时唯一的消遣，就是去镇上唯一的贱民小酒馆里，喝一杯劣质麦芽酒。 这并不是说这里的麦芽酒有多好喝。 神圣帝国的酒类酿造技术一直很糟糕，贱民们的酿酒技术，甚至比贵族更加粗劣，但是贱民的麦芽酒至少能解渴，并且还喝不死人，比喝水安全多了，就这一点就足够了！ 在这个极北小镇，水井里常年飘着各种不明污染物。就算想烧开水也没有足够的燃料。不仅仅是因为极北小镇附近方圆十公里都没有一片森林，更是因为根据北风之国颁布的《森林法》，森林的所有权是属于当地贵族的，任何木头都要从当地贵族手中买，一般的贱民根本负担不起。 因此反而是那些滴酒不沾，天天喝水的贱民，每年都会出现那么一两个死于水污染的倒霉鬼。 …… 康涅莉娅一进小酒馆，所有喝酒的贱民便都看着她笑。 有的贱民叫道，“大贵族，你胳膊上又添上新伤疤了！是不是又是被梅多克伯爵手下的骑士打的？” 她也不回答，对酒馆老板说，“来两杯麦芽酒，要一块黑面包，没有额外往里加木屑和草屑的那种。”接着便排出九枚梅多克银币。 梅多克银币是梅多克伯爵私铸的货币，在这个贵族林立的世界里，几乎每个领地贵族都会铸造自己的钱币，因此货币兑换成了一门非常热门的高端学问。 币种间兑换，最简单的就是通过比较货币中贵金属含量以及铸造成色工艺来制定汇率。含金量高、铸造良好的货币，当然能换到不少含金量低、成色差的货币。而前者就会成为商人们广受认可的货币。 商人们会在交易时尽量要求收取良币，用劣币支付，则会被要求多付钱。 但在交通不发达的神圣帝国，跨境贸易并不常见，绝大多数贸易活动还都是发生在同一贵族领之内的。因此除了贸易发达的“黑群岛”富商们铸造的那些标准银币和标准金币之外，各地领主们毫无节操的铸造劣币，收取“铸币税”，就成了一种在帝国里大行其道的风尚。 更有没有下限的贵族领主，甚至直接仿着“黑群岛”的标准银币和标准金币样子铸造假币，以求浑水摸鱼。这种“官方假币”不仅能把真币的外形仿造的一模一样，连重量密度都可以仿造的八九不离十，没有专业知识的人根本看不出分别。 这就导致专业货币鉴定师成为了一个热门职业。稍微大一点的跨境贸易商队，都要随身带着专业货币鉴定师，来甄别货币的贵金属含量；如果跨境商队实力不够，没有配备相应的专业人才，大概率就会直接提出以物易物的要求，当地货币一般直接拒收。 康涅莉娅扔出的这九枚梅多克银币，加起来的含银量，甚至还不足一枚普通黑群岛标准银币的二十分之一，可以说是假币中的战斗机。出了梅多克伯爵领，连卖废品的人收集起来都觉得麻烦。但是在梅多克伯爵领内部，这玩意还是能勉强充当一般等价物的，好歹可以用来给伯爵老爷交税！ 之所以这假币能夸张到这么离谱的程度，主要还是因为“铸币税”只能通过降低贵金属含量的方式收取一次。因此伯爵大人每次铸造的新币，都必须比旧币“含金量”更低，才有利可图。 看到康涅莉娅扔出了九枚梅多克银币，贱民酒客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勒索人家的东西了！” 康涅莉娅愤怒地转过头去，“你们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去年亲眼见你那个死鬼父亲带着骑士老爷去抄石头叔的家，还把人吊起来打！” 康涅莉娅便涨红了脸，争辩道，“收税的事情不能叫勒索……收税！……贵族的事，能算勒索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为贵族纳税是贱民的义务”，什么“贱民竟然胆敢取笑堂堂贵族老爷”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康涅莉娅仰头灌下了半杯酒，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康涅莉娅，你当真是开国贵族么？”她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那你怎的会被梅多克伯爵手下的一个骑士老爷当众用鞭子抽呢？” 康涅莉娅被这帮贱民嘲笑的羞愤欲绝，当场就作势要拔出政务官的佩剑来。 旁边的贱民好像对这一幕都习以为常了，一下子哄笑着就逃出了酒馆。 大家都知道，康涅莉娅并不像她父亲一般心黑手狠，只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软柿子而已。她从来不敢真的对贱民们下杀手，最多也就抓到两个倒霉蛋打一顿而已。 对于只有贱命一条的贱民来说，只要不杀了他们，几乎就没什么能威胁到他们的东西。既然能在没有损失的情况下，嘲笑一下这个“假贵族”过过嘴瘾，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要知道，贱民们平时要是遇到真正的贵族，哪怕说错了一句话，或者单纯是因为对方心情不好，都有可能因此丢了性命。 空无一人的破旧酒馆里，康涅莉娅坐在一块原木直接削成的凳子上，一脸苦闷的喝着难喝到想吐的麦芽酒，再一次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些许迷茫。 第六十七章 “贵族”康涅莉娅（下） 突然，酒馆的们被“咣当”一声撞开了。 康涅莉娅一惊，刚准备质问这些贱民为何如此无礼，就见刚冲进来的、气都没喘匀的贱民们纷纷大呼小叫了起来： “是贵族！超级、超级大的贵族!” “有大贵族来我们镇上了！康涅莉娅，你赶紧去看一看，去晚了，我们怕是都要掉脑袋了！” 康涅莉娅被这几个人说懵了：“有贵族会来这个农奴小镇？还大贵族？有首席骑士老爷大吗？” 看到康涅莉娅还是这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几个贱民顿时就急了： “我真看到了，好像是两个人，有几个倒霉鬼，已经被这两个大贵族直接拦下了！” “我发誓，在这个镇子上，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高贵、这么美丽的贵族女士!哪怕梅多克伯爵的女儿在她面前，也就是个村姑！” “对对对！那个女士，我觉得说不定就是传说中北风之国的公主。只有北风之国的公主才会如此傲人的身姿！我要不仔细看，还以为她是个小女孩呢！” 康涅莉娅被这几个人气笑了：“你们这帮蠢货，还北风之国的公主，你们知道国都塔西耶克的大门冲哪里开吗？别又把普通小孩子扮作大贵族来捉弄我！就算是我，也就见过梅多克伯爵的女儿几面，就凭你们，还能认出公主殿下？” 这些该死的贱民，仗着自己不敢随便处死他们，已经把调戏她这个“假贵族”当作日常的娱乐活动了！ 作为一个小小的政务官，康涅莉娅在没有骑士老爷撑腰的情况下，还真拿这帮不怕死的家伙没办法。 被康涅莉娅指责的那个贱民不高兴了：“那绝不可能是小女孩！如果是小女孩，怎么可能背起一个那么沉重的铁疙瘩？” 随即，说话的贱民就用手比划了一个磨盘大小的模样。 这时门外又跑进来一个贱民，大呼小叫着：“不得了啦！那两个大贵族看到没有人迎接他们，好像生气了！他们在镇门外，扣住了几个倒霉鬼不让走，还不停严刑拷打他们，我亲眼看到其中一个贵族女士，单脚一跃就跨出了将近五步多远，直接把一个想逃跑的倒霉蛋死死的按在地上！” 背着一个铁疙瘩，单脚一跃就跨出了将近五步多远？ 这种实力，连年轻时的梅多克伯爵都完全做不到，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惊人的武技！ 康涅莉娅看着帮贱民一个个说得有鼻子有眼，也不由得心中焦虑起来。 这些贱民虽然很喜欢捉弄她，但骗术一般都很拙劣，像这种多人一起配合起来骗她的骗术，单凭这帮贱民猪一样的脑子，是万万想不出来的。 不会真有大贵族要驾临这个小镇？ 看着酒馆外刚刚开始有融化迹象的积雪，她觉得还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毕竟这种雪天里，信息的传递极为不便，单凭贱民信使那瘦弱的双腿，速度上肯定远远比不上从小在贵族领里修炼武技的真正贵族。 要是怠慢了真正的贵族，就算首席骑士老爷看在历年孝敬的份上，能保下她的性命，她这个政务官也要当到头了。 康涅莉娅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些大贵族不好好在贵族领里呆着，非要来一个最偏远的农奴小镇，但是她仍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为确保自己能把最美丽的一面展示给真正的贵族老爷看，她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束和仪容。 在小心翼翼扶正自己的佩剑后，她就推开酒馆已经被撞烂的大门，沿着通往镇外的唯一道路飞快跑去。 康涅莉娅作为一个年轻女性，对自己的魅力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虽然她的身材远远不如那些真正的贵族女性好，但也不是那些没有去贵族领修炼过武技的一般贱民所能比的。特别是单论相貌的话，那她绝对是大美女，不仅五官端正耐看，那高挺的鼻梁、饱满的嘴唇和湛蓝色的眼眸，让人尤为惊艳。。 也正因为如此，康涅莉娅才会以一个贱民的身份，被梅多克伯爵看上，差点收做情人。 梅多克伯爵领中几乎所有的贵族都知道，梅多克伯爵已经垂涎她身子很久了，但是只要康涅莉娅一天不自荐枕席，那个好面子的贵族老爷就不敢用强。 毕竟一个堂堂贵族老爷，竟然找贱民当情人，一旦被好事者传出去，梅多克伯爵立刻就会沦为北风之国贵族圈子的一大笑柄。 没错，在真正的贵族眼里，康涅莉娅不过就是一个长相好看一点的高级贱民而已。 话分两头，康涅莉娅一路紧赶慢赶，在撞翻了不少贱民后，很快就到达现场附近，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两个大贵族，果然正在“严刑拷打”那几个贱民。 这两个大贵族都穿着色彩非常浮夸的“异域贵族服饰”，似乎并不是北风之国的本地贵族。 迄今为止，康涅利娅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北风之国的国都塔西耶克，因此也分辨不出这到底是哪一国贵族的服饰。 其中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年轻男性贵族，好像是担任着扈从骑士的职务，他的身材也和梅多克伯爵手下的首席骑士近似。 虽然长相很顺眼，但他的身高确实也太高了一点，让这个年轻骑士的魅力大打折扣。 从他走路时“轻飘飘”的步伐看，此人应该是一位从小在贵族领长大、有着很强武技基础的强大战士。他手里还举着一个铁管子，抓着面前的一个贱民，嘴里不停地拷问着。 由于距离还比较远的缘故，她愣是没能听明白，这个男性贵族究竟在问些什么。 如果说这个红衣男性贵族，和她平时见过的其他贵族还算比较像的话。那另一个身穿深蓝色毛呢外套的女性贵族，就彻底让她震惊了！ 她发誓，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身材这么好的成年女性（神圣帝国女性14岁成年）！ 那个似乎正在给贱民“喂毒药”的贵族女性，身高甚至连康涅莉娅的肩膀都不到。 即使还看不清楚这个女性贵族的五官，仅凭这身材，康涅莉娅觉得，哪怕是传说中拥有黄金血脉的神圣帝国公主，也不过如此。 这也让康涅莉娅备受打击，仅凭这一米五不到的身材，哪怕这位贵族小姐脸长得再丑，对于男性贵族的吸引力恐怕也远超自己了。 贱民们也没骗她，这个陌生贵族女性背后果真背了一个沉甸甸的金属疙瘩。 从她右脚沉重的步伐，康涅莉娅就可以断定，哪怕拼尽全力，她也很难举起来这么一个大铁盘。 而面前这个贵族少女，竟然真的可以毫不费力的背着它到处跑！ 这就是传说中高等贵族锻练武技的方式吗？ 真的可以说是恐怖如斯！ 只是不知为什么，这么尊贵的一位贵族女士，左脚却有些行动不便的样子。 不敢耽搁时间，强行按捺住了紧张的心情后，康涅莉娅迈着自认为最优雅的步伐，走向了这两位来头惊人的贵族。 第六十八章 小镇酒馆 看到一位身材出众的女性向自己走来，陆洋不禁眼睛一亮： 这美女身材还真不错！ 来人棕褐色头发，身高有1米7出头，这是地球人普遍认为的完美女性身高。而且身材非常匀称，行走姿态迅捷有力，显然是经过一定的锻练，并没有其他当地人那种瘦瘦高高的病态身形。 不像雪风是一副纯正的东方女孩长相，这位女子的脸蛋混合了东西方的特点，较深邃的五官、秀气的脸型再加上前凸后翘的身材，形成一种特别的美感，让见惯了人造美女的现代人陆洋，都不由得在心里为她点了个赞。 从穿着看，她衣服的颜色同样朴素，没有印染的痕迹，制作也不够精细，但胜在剪裁合理，搭配得当，整体上很是干净得体。特别是她还披了一件素色大斗篷作为外套，腰间还挂着一把佩剑，一路走来，颇有点英姿飒爽的巾帼英雄气质。 这是陆洋看到的第一个携带武器的当地人。 康涅莉娅走到二人跟前，右脚后撤、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北方贵族礼仪：“欢迎来到极北镇，这里是梅多克伯爵下辖的农奴小镇，不知两位大人到此有何贵干？” 她顿了顿，显然是在等待对方指示，却没有收到意料之中的回应。 等待了许久，眼前的男性贵族脸上依然挂着一副不知所谓的假笑，而另一位女性贵族，在听到她的问话后，甚至直接退回到了男性贵族的侧后方，用非常警惕的眼神看着她。 对方这个反应，让她感到有些恐慌。 然而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的行为举止，实在找不出有什么冒犯之处。 事实上，陆洋此时正在心中询问晨曦的翻译进度。 “当前语言破译进度34，已达翻译启动最基本条件，强行使用可能导致语义不清。” “实在等不了了，直接强行翻译！” 陆洋不想这么一直尴尬下去。 好歹晨曦也破译了34的当地语言了，就算只能听懂一个词，也比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强。 于是，康涅莉娅的话在他耳边变成了：“欢迎……这里……小镇……贵族……” 这个女人是这个小镇的贵族？ 陆洋指了指康涅莉娅，通过晨曦的同声传译，嘴里蹦出了一个词：“贵族？” 康涅莉娅听到陆洋的问话，顿时涨红了脸：“我……我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贵族，我祖上是神圣帝国开国六英雄之一的‘破晓之剑’，但我现在还没有进入贵族领生活的资格。” 而这边陆洋听到的是：“我……祖上…帝国……开国英雄……贵族……” 虽然不知道她具体开的是哪个国，他还是一边微笑点头，一边重复着“帝国开国英雄”几个字，试图赞美一下面前这位开国英雄的后裔。 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个身材火辣的女人，在听到自己的恭维之后，露出了极为受宠若惊的表情。不过还好，她总算没有像之前那些人一样直接跪下。 这让陆洋信心大振，感觉自己开了一个好头。 于是他用手比划了个走的手势，然后嘴里又挤出了几个他刚刚才听懂的单词：“我，这里，小镇，资格？” 康涅莉娅这会也懵了，眼前这俩人，到底是哪里来的外国贵族？ 明明操着一口本地口音，但却连帝国通用语好像都说不利索。 就算是不会写字的贱民，也不至于不会说话啊！ 康涅莉娅又忍不住瞄了眼另一个明显更加尊贵的女性贵族，却发现她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要说话的意思。这让她颇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只能硬着头皮邀请道： “如果二位不介意，要不要来小镇的酒馆吃一顿饭？” “吃饭”这词陆洋总算听懂了，立刻激动的点起头来。 这下总算感觉遇到正常人了！ 与之前的尴尬情况比起来，这已经算是突破性进展！ 感受到身旁陆洋突然高涨的情绪，一直在警惕观察的雪风，表情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二人的表现又让康涅莉娅一阵疑惑： 这俩奇怪的贵族一辈子都没吃过饭吗？ 怎么被请去农奴的小酒馆吃个饭都能这么高兴？ 难不成他们以为这里的小酒馆是皇家筵席？ 抱着满肚子的疑问，康涅莉娅一边为二人领路，一边介绍起了这个小镇的风土人情。 康涅莉娅从小就不擅长拍人马屁，每次她想去跟首席骑士老爷说两句好话套套近乎，总会因为不小心提及他的痛脚，惹得他气急败坏，而其他骑士，也都对她这个高级贱民爱搭不理的。 但这次，她却惊讶的发现，哪怕这两个大贵族好像并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却也依然微笑着对她不停点头，就好像她一直在说什么至理名言一样。 自己的演讲水平，什么时候已经提高到这种程度了？ 居然已经能轻轻松松，把两位陌生的大贵族讲得喜笑颜开！ 殊不知，令陆洋由衷感到欣慰的，正是她没话找话的尬聊行为，这为晨曦破译本地语言，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素材。 小镇不大，很快一行三人就一起来到了康涅莉娅刚刚离开的小酒馆，只这么一小会，得到大贵族鼓励的康涅莉娅，已经说话说得有点口干舌燥了。 正当她准备为两位大贵族开门时，却发现酒馆破旧的大门，刚刚已经被贱民们彻底撞烂了。这让康涅莉娅不禁有些尴尬，生怕两个贵族看到这里简陋的环境后，会大发雷霆。 但一转头，却看到那个男性贵族，脸上依然挂着满意的微笑。 原来真正大贵族都是这么平易近人的吗？ 一辈子没见过比梅多克伯爵更大贵族的康涅莉娅，在心里由衷地赞叹。 正在擦杯子的酒馆老板，一抬头看到康涅莉娅亲自领着两个大贵族走进来，整个人都僵住了，手上的木杯失手滑落在地。他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颤颤巍巍道：“各位大人要点什么？” 康涅莉娅装作没有看出酒馆老板的失态，转头向陆洋二人请示了起来。 陆洋猜到这大概是点菜的意思，就对着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肢体语言确实好使，康涅莉亚很顺利地“读懂”了陆洋的意思，说道：“来点面包，记得把麸皮给筛掉，然后再上两杯水果酒，要今年的！” 说完，还狠狠瞪了酒馆老板一眼。 神圣帝国的贵族是从来不喝麦芽酒的，他们只喝帝国南部产的水果酒。 神圣帝国的水果酒酿造和储存技术并不发达，并没有发明出先进的瓶装技术和软木塞，这使得长期保存水果酒几乎就是天方夜谭。 因此，当年新酿出来的水果酒堪称天价，之后每多存放一年，水果酒的价格就会大幅贬值一次。如果存放时间过久，水果酒甚至会彻底变酸掉渣，这时候水果酒里的乙醇，差不多都全部被氧化成醋酸了，味道和老陈醋差不多，根本无法入口 对于贱民来说，水果酒是绝对的奢侈品，即便是存放多年的残次品，也不是贱民能负担得起的。 实际上，如果不是骑士老爷们每年巡视小镇时都要在酒馆休息一阵，这个贱民酒馆里根本不可能有水果酒存货。 但是今年的水果酒？ 那玩意连骑士老爷都喝不起！ 康涅莉娅刻意强调要今年的水果酒，也不过是想做一下表面功夫而已。 要是二位大贵族真不满意了，她也只能把黑锅直接扣在可怜的酒馆老板头上，让他来做替罪羊了。 至于筛掉面包的麸皮，康涅莉娅同样也只是随口说说。 神圣帝国贱民吃的黑面包，一般是用当地小麦糊糊（面粉这种高级货不是贱民用得起的）混杂大量的麸皮烤制而成，这种做法已经算是顶级精品黑面包了。 更有一些偷工减料的黑心面包师，经常故意在黑面包中掺加木屑、野草屑、泥土甚至石子之类的杂物，让人吃个面包还能吃出纯天然矿物质。 这放现代地球上根本就是妥妥的蓄意谋杀啊！ 这种黑面包的天下闻名之处，就是在于贱民们暴动的时候，经常可以拿它当反抗贵族老爷暴政的武器使用，可想而知，其硬度究竟多么让人满意。 白面包和黑面包之间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它在制作时需要耗费很多时间和努力去筛除麸皮。两者完全可以用同一袋面粉烤出来，区别只在于人工。 神圣帝国大小贵族和骑士们平时吃的面包，其实都是介于白面包和黑面包之间的。 实力最强的大贵族可以养几个仆人，从早到晚专门筛面粉，一个人累了就轮班上。而梅多克伯爵只能算是中等贵族家庭，为了减轻的工作量，避免浪费同样能充饥的麸皮，同时避免把仆人累倒以致无人可用，只好把筛面粉的次数减少一些，至于最后烤出来的面包恐怕既不能说是黑的、也不能说是白的，只能其称为薛定谔的面包。 在这个贱民小酒馆里，如果有人妄想酒馆老板给你筛麸皮，那一定会被嘲笑是饿晕了头。黑心老板不仅不会筛麸皮，要是不加钱的话，到手的面包是默认添加草屑和木屑的。 不要以为加了木屑的面包，是对贱民们的折磨。在普通的贱民眼里，能吃上这种面包的已经是人上人了，因为他们的饭碗里大多数时候连面包屑都没有。 毕竟烤面包要烧很多燃料，烘焙的工艺也很麻烦，在生产力落后的社会中，任何需要额外劳动工序的食物，都是妥妥的奢侈品。 这个低重力世界更可悲的一点，就是地球古代的主力磨面神器——水力磨坊，在这个世界的功效大打折扣，毕竟在这样一个世界里，水的重力势能只有地球的039倍。同等条件下三分之一的重力势能，基本可以宣告这种玩意的早期版本没有任何实用价值了。 尤其大多数贱民的劳役相当繁重，根本没有时间对食物进行深加工，平时干脆直接拿一些粗加工的小麦颗粒放到碗里，加点热水调成麦糊来填饱肚子。 如果条件实在不行，他们甚至会拔一些外星野草之类的奇怪玩意，统统都倒进锅子里和麦糊一起炖煮，最后形成一种带有明显土腥味的糊状物，恐怕很难说比地球上农村的猪食要好上多少。 从此也可以看出，康涅莉娅作为一个高级贱民，平时居然可以吃得起没有木屑的烤面包，确实算是摸到“准贵族”的门槛了。 第六十九章 徒手碎面包 看到土坯和石块堆起来的破旧酒馆，陆洋倒是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吃饭本来就不是他的重点，他只要引导康涅莉娅不断地说话就足够了，还能顺便考察一下当地的生产力水平。 从被眼前这个女性贵族邀请到小镇，到坐在这个破旧酒馆里，他一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他发现低重力环境，对当地人的生产生活方式，已经造成了全方位的影响。 别的不说，就是这个土坯酒馆的建筑结构，在地球就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 这个没有立柱支撑的土坯酒馆内部，居然有一个上百平米的、完全挑空的大厅！ 在古代地球，雨水丰沛、树木茂盛的古代东方文明，很早就可以利用粗大的木材，轻易搭建出巨大的、内部挑空的大殿结构，远在西方的古希腊，最早期的建筑其实也同样是由纯木制成。反而是埃及文明，由于干旱少雨缺少木材，很早就点出了技术水平极高的石加工工艺科技。 现存的大量白色大理石建造的古希腊神庙，反而是古希腊文明后期，引进古埃及技术发展起来的。 但纯木制结构大殿，想要改造成纯石制结构大殿，有一个最重要的横梁承压问题需要解决。 木头虽然作为立柱的垂直荷载能力不行，但是却具有密度小、韧性强的特点，作为横梁，远不是沉重的土石结构所能媲美的。 东方文明很多木制大殿的横梁，要直接替换成石头，恐怕直接就会被自重压断。 所以，古希腊人没有办法，只能在房屋的大厅中拼命加石头立柱，才能维持房屋整体结构的稳定。这也就形成了我们如今看到的、拥有密密麻麻柱子的古希腊式建筑。 有人可能会问，为什么土石结构这么麻烦，古希腊、古罗马、还有传统天主教堂，都不用木头结构造房子？ 只有石制建筑的耐久性，才能配得上永恒的神！要是堂堂神的居所，被一把火就烧垮了，或者隔几十年就被虫子腐蚀掉了，那成何体统？ 事实上华国古建筑能完整保存下来的不多，也正是因为大多数古建筑，都是易朽坏的木制结构。反而是石制佛塔这类有抵抗时间洗礼需求的宗教建筑，从北魏、辽代、金代能保存下来的遍地都是。 话又说回来，陆洋在这个星球上还从来没见到树木，目之所及全部都是那种高高的野草。因此这里的房子，也肯定很难找到大量优质木材来做大梁。 好在这颗星球的重力足够低，哪怕是土石结构的非拱形屋顶，在没有额外支撑的情况下，居然也能够稳稳地立住，没有被自身重力压垮，甚至还构造出这么一个大厅，着实让陆洋啧啧称奇。 在低重力环境下，古代地球早早点出的高级建筑技术，在这颗星球进入工业时代之前，估计都很难点出来了。 生产力是应需求而发展的，既然土块和石头随便搭搭，就能搞出这么一个巨大的挑空大厅，更高的建筑强度和更先进建筑结构完全没必要， 就在康涅莉娅一边尬聊，陆洋一边装作在听，但实际上却神游天外的时候，晨曦的提示再次传来：“语言样本收集完成60，已可以使用常用词，与当地人进行基本交流。” 这时候陆洋才注意到，眼前这位贵族女性所说的话，他已经能听懂一多半了。不过她似乎是把重要的内容都说完了，现在话题已经转到“当地贵族老爷究竟换了多少个情妇”这种八卦上了。 这种尴尬，在巨大的黑面包和两杯酒精饮料端上桌子后，终于被打破。 看着面前桌子上形状颜色非常可疑的黑面包和酒精饮料，陆洋实在拿不准是要礼貌性的尝一口，还是直接拒绝。看对方这个样子，似乎也不像专门要跑过来把自己毒死 康涅莉娅看到这个完全没有去掉麸皮的黑面包，还有那两杯已经发黑的果酒，明显表现得有些尴尬。 她正要开口，把黑锅甩给那个可怜的贱民老板，就看到一直没有开口的贵族少女，突然主动出声道：“天……陆洋，这个食物看起来和父亲做的面饼很像，要不我来先替您先尝一尝。” 这话把康涅莉娅彻底整懵了，这个贵族少女的父亲应该也是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为什么会去做这种贱民的黑面包？ 而且为什么这个地位明显更高的少女，做事之前要向自己的扈从骑士请示？ 这毫无上下尊卑可言啊！ 没等陆洋想好，要不要让雪风尝试一下，雪风就径自抓起了那块比自己脑袋还大的黑面包。 但这玩意实在太大了，她捧在手里比划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下嘴的地方，活像一只尝试吞下巨大坚果的小仓鼠。 康涅莉娅连忙凑上前去解释道：“您可能没有吃过这种粗糙的黑面包，这种黑面包都需要先用水……” “咣当！” “咔嚓！” 康涅莉亚刚想向贵族少女介绍一下这种高级贱民食品的正确食用方法，就看到雪风用尽全力，把这个坚硬的黑面包，狠狠砸向了面前的木头桌子。 在陆洋和康涅莉娅吃惊的眼神中，这个黑面包居然完好无损，面前的桌子，反而被巨力砸掉了一个角。 这时，雪风弱弱的声音从两人耳边传来。 似乎是因为紧张，她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我……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没想到这个桌子这么软，它明明是木制的，先祖高峰的木头要比这个硬多了，我不知道这里的木头是这样……我就是想把这个面包掰开而已。” 陆洋也尴尬的挠挠头，看来在低重力世界，不仅人呆的时间久了，骨骼密度会出现下降。就连这里木头的强度，也远远不如永夜世界和地球。 他不好意思地跟面前的贵族女士道歉：“雪风她也不是故意的……我们完全可以赔偿相应的损失，你看这个应该怎么赔偿合适，这里平时都用什么付钱？” 康涅莉娅此时已经被雪风的怪力惊呆了。 她毫不怀疑，眼前这个贵族少女，只需要拿着手里的这根黑面包，就能在战场上把全身披甲的骑士老爷，给一面包砸到肋骨骨折！ 这么惊人的武技，简直是她平生仅见，恐怕只有神赐之地的神圣帝国皇室，才有可能培养出这样的高手了？。 难道坊间的那个传说是真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对自己来说也许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按下心头的胡思乱想，康涅莉娅赶紧笑对着陆洋二人说道：“不用不用。别说是一个桌子，二位就算要了酒馆老板这个贱民的命，梅多克伯爵也不会有任何怪罪，就算根据帝国法律，也万万没有让您这样的贵族亲自赔偿的道理！” 陆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当地人是把自己和雪风当作贵族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和雪风什么时候在这里有了贵族头衔。 他同样没想到，这个社会的阶级割裂居然如此严重，贵族居然能随便取人性命而不用负责。怪不得外边那些高瘦子们都这么怕他，估计那些都是所谓的“贱民”。 雪风听说自己没惹出大事，心下也松了一口气。她不好意思地连连道歉：“是我不好，我不知道这里的木头这么软，其实我不用砸的方法，应该也能把这块面包弄断的。” “哪里……您实在太客气了，其实这个黑面包的正确食用方法，应该是用水……” 咔嚓！ 康涅莉娅正想再解释一遍这个黑面包的正确食用方法，却发现面前的雪风，突然用双手死死掐住了面前的黑面包，嘴里发出了一声可爱的哼声，双手同时发力一捏。 只见这个堪比冷兵器一样坚硬的黑面包，被她一双雪白的小手，直接捏成了碎块！ 因为一下子没收住力，有些被捏成碎块的黑面包，甚至直接化为了齑粉，很多没去除干净的大块粗糙麸皮，都纷纷散落下来。 见识到这惊人一幕，康涅莉娅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下半句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这还是在捏黑面包上，要是捏在了人的骨头上，结果恐怕…… 康涅莉娅顿时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这时，贵族少女惊喜的声音再次传来： “成功了！我成功了！其实也没那么硬嘛！” ————— 新的一周加更一章，感谢编辑大大推荐，感谢白银盟主frankl920和掌门大苏牙，感谢所有支持本书的读者老爷们。新的一周，求月票打赏推荐票，总之什么都求 第七十章 互相误解 在康涅莉娅担心的目光下，雪风“咯嘣咯嘣”地咬起了已经化为碎块的黑面包。 康涅莉娅实在没有胆量再教一遍面前这个贵族少女，应该如何正确食用黑面包了。 要是她的再三说教惹得对方不高兴，自己的下场，绝对不会比那个黑面包好上多少。 陆洋看到这一幕，也在心中暗暗提醒晨曦，让它通过共享用户五感的方式，时刻帮雪风留意面包里可能存在的有毒物质。同时，他还不无担心地问道：“你手里这玩意，真的能吃吗？” 听到这个问题，康涅莉娅总算从这二人身上，找到了一点正常贵族的感觉了。 这才对嘛，面前这个硬啃贱民面包的贵族少女，才是不正常的那个! 雪风皱了皱眉头：“我感觉这味道还不如父亲做的面饼呢，这里的人吃的东西一点也不好，和天……您的美食比起来完全没法比呢！” 听说这玩意的味道，居然还不如新石器时代土着的面饼，陆洋顿时就失去了品尝这个“原生态”面包的兴趣。 萨满做的面饼究竟有多难吃，他已经在先祖高峰上结结实实地体验过一回了，那就跟吃土没有区别。他可没兴趣尝试一下雪风所说的“比土还难吃”的黑面包。 一把抓过雪风手里的面包，陆洋说道：“那你也别吃了，我这次带来的食物足够多，完全没必要在这里吃土。” “可是外边那些跪着的凡人，看起来都没有饭吃。要不，把这个面包留给他们！” “行，你一会扔给他们！” 就在雪风和陆洋对话的时候，两人并没有留意到，坐在对面的康涅莉娅，在听到雪风说到“凡人”一词的时候，瞳孔微微一缩。 如果刚才康涅莉娅只是怀疑的话，她现在几乎已经可以断定，那个传说一定是真的！ 于是乎，康涅莉娅脸上的笑容就更真诚了，她殷勤的递给陆洋（因为雪风看起来实在不好惹）一杯水果酒，说道：“不知道大人您怎么称呼，这杯果酒已经是镇上最好的存货了，您要不要尝一尝？……老板，快跟两位贵族大人介绍下，这个酒是什么年份的！” 她的最后一句话是大吼着，对着被吓到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酒馆老板说的。 “这酒…这酒是三年前的，两位贵族老爷，我们这里真的没有更新的存货了，再新的酒就算是康涅莉娅这个‘贵族’她也买不起啊！”酒馆老板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些许哭腔。 刚才看着雪风吃黑面包的样子，这位可怜的贱民老板，甚至连遗嘱怎么写都构思好了。 听到酒馆老板的话，陆洋疑惑的看向已经涨红了脸的康涅莉娅。 面前这个贵族女士，生活竟然如此拮据吗？ 他记得历史上19世纪工业革命开始之后，很多资本家一夜暴富，但同时也有很多传统贵族，却由于种植园劳动力流失，从而变得入不敷出。那时候，连一般平民都瞧不起这种穷困潦倒的贵族。 难道自己面前这个“开国贵族”，已经落魄到这种程度了？ 陆洋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面前这位女士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假贵族。毕竟康涅莉娅在方方面面，都和之前见到的那些贱民不太一样。 “我们这里穷乡僻壤，就算想买点好酒，也没商人会来这里售卖啊！”康涅莉亚一边强行解释，一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的酒馆老板。 这让酒馆老板感觉十分委屈，只能心中默默吐槽：你这个假贵族要是真买得起，哪会没人卖给你！ 看到面前的女士已经热情的把酒递过来了，陆洋也不好拂了这个“本地贵族”的面子。嘱咐晨曦监控好自己的味觉，他拿起酒杯对康涅莉娅点头致意道：“我叫陆洋，我旁边这位是雪风，请问您怎么称呼？” 听到陆洋的问话，康涅莉娅心中疑惑。 不仅仅是因为这两个名字很有特点，更是因为面前这两个贵族的记性似乎有点问题。 自己明明在第一时间，已经进行过一次自我介绍了！ 不过她还是礼貌的回答道：“我叫康涅莉娅，帝国开国英雄‘破晓之剑’的直系后裔。” “久仰久仰！”陆洋也不知道自己在久仰哪路神仙，反正客气一下总是没错的。 说完，他就试着品尝了一小口当地纯天然、原生态的水果酒。 可是酒一入口，陆洋就感觉到了不对： 这明明就是兑了酒精的水果醋！ 地球上的水果醋饮料之所以好喝，主要是通过添加甜味剂和食用香精的方式，中和了大部分酸味。 陆洋手上这杯水果酒，却像是真正的纯醋勾兑了酒精，简直是魔鬼般的饮料。 “噗！” 陆洋当场一口酒喷了出来。 还好他下意识地控制了一下方向，要不然坐在对面的康涅莉娅，就要享受到二次加工的水果酒的隆重洗礼。 “咳……咳！”陆洋一边咳嗽，一边抱歉道：“本地的水果酒我确实不太习惯，失礼了、失礼了！” 看到更加高贵的贵族少女，吃黑面包都一点问题没有，康涅莉娅本以为这个明显地位更低的扈从骑士，喝点果酒应该问题不大。 没想到这个年轻骑士，竟然比身边的女伴更加娇生惯养，这让她有点始料未及。 正当她不知道如何接这个话茬的时候，陆洋又开口了：“这位……康涅莉娅女士，我想请教一下，你们是怎么看出来，我们两个是贵族的？” 康涅莉娅心中暗忖：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你这叫我怎么解释…… 不过，现在的她对面前二人的身份已经有了猜测，所以看到这俩人问出如此低级的问题，也不敢怠慢，仍然耐心的解释了下这个连贱民都知道的愚蠢问题： “只有从小在贵族领里长大的大贵族，才会有雪风女士这么完美的身高、如此优美的体态、还有如此稳健的步伐，而没有进贵族领练习过武技的普通贱民，都是那种又高又蠢的样子。这里边的差距，只要稍微观察一下就能看出来！” 康涅莉亚好歹也是个曾经到梅多克伯爵领里进修过的走读生，拥有自己的骄傲。她下意识地把自己从“没有进贵族领练习过武技的普通贱民”这个群体里摘了出来，但最终也没敢把自己放进“从小在贵族领里长大的大贵族”这个群体里。 不知道康涅莉娅话术里的弯弯绕，陆洋倒是注意到了另外一个点： 从小在“贵族领”里练习武技，才会拥有雪风一样的体态？ 按照正常想法，陆洋肯定会推测贵族领里有某种特殊的健身器材。 比如，为了防止宇航员在长期零重力环境下生活，造成骨质疏松和肌肉萎缩，地球的国际空间站内，都安装有专门的健身设施，航天员每天都需要锻练够一定的时间，以此来保持自己的骨骼和肌肉力量。 但是这颗星球不一样，晨曦说过，这颗星球的表面重力是039-105倍地球重力！ 因此陆洋十分怀疑，这个星球的贵族领，可能就是这颗星球105倍重力的地方。 可是为什么，这颗星球会有这么诡异的高重力场所？ 陆洋陷入了思索，但他身边的雪风，在听到康涅莉娅的夸奖之后，脸却一下就红了：“我哪里有你说得那么好，石锤那些家伙，天天说我又矮又瘸，大家都在笑话我走路的样子……” 面对雪风这种明目张胆的凡尔赛行为，康涅莉娅无言以对。 这就类似于一个学霸对另一个学渣说：“我真的是个很糟糕的学生，大家都在笑话我除了学习好就没有别的优点了，更何况期末考试还丢了一分，真是没脸活下去了。” 她只好干笑两声：“呵呵，您可真是太幽默了！” 思虑良久，陆洋觉得有必要去所谓的贵族领调查一下，于是主动开口道：“这附近最近的贵族领在哪里？我们准备过去拜访一下，到时可能还要麻烦你来引荐一二！在这之后，我们可能还要去这附近最大的城市去看一看。” 正愁不知如何抱上这两根粗大腿，陆洋的问题正中康涅莉娅下怀，她高兴地说道：“附近最近的贵族领，就是梅多克伯爵领，距离这里大概半天的路程。我曾经在梅多克伯爵领学习过武技，对那里非常熟悉，就让我来为您二位引路！” 看到康涅莉娅如此上道，陆洋也很高兴，说道：“那拜托你先把雪风带过去，我可能要耽误一段时间，但随后就会到，不用担心我会迷路！” 雪风听到这话，一下子惊叫起来：“为什么您要扔下我们自己走啊？” 当着康涅莉娅的面，陆洋总不能说自己要去开车，只能作势凑到雪风的耳朵边，却通过晨曦传讯说道：“我要悄悄去把车开到那个梅多克伯爵领。我们的来历现在还不能让这些人知道，有晨曦老师在，我不会跟丢你的！” 怕雪风仍然担心，他又补充了一句：“你随时可以通过晨曦老师联系我。” 听到天神并没有扔下自己的意思，雪风连连点头：“我明白了！” 陆洋于是继续嘱咐道，“记着不要乱说话，最好不要暴露了我们是天外来客的事情！” 安抚完雪风，陆洋赶紧结束了悄悄话，转头对康涅莉娅说道：“方便的话，你们两个这就可以出发了！” 第七十一章 神圣帝国 看到雪风牵着康涅莉娅的手，蹦蹦跳跳（不是故意卖萌，完全是因为重力太低）消失在了门口，陆洋终于长舒一口气。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就通过一位当地的“开国贵族”打开了局面，这一次总算是有惊无险，取得了良好开局。 两人这“地上捡来”的贵族头衔，更是意外收获。 特别是两人的贵族头衔，还得到了“开国贵族”后裔康涅莉娅的背书，相信今后他们在这个星球上的行事将会方便很多。至少现在，陆洋想随手指挥几个贱民为他跑腿办事，就完全不存在什么障碍了。 这个贱民酒馆的老板，这时仍然小心翼翼地躲在一旁，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陆洋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伸手招呼了一下：“老板，你没事过来给我讲讲故事。尤其是重点讲讲这个‘帝国’的历史，还有开国贵族，梅多克伯爵都是些什么样的存在！” 陆洋问的这些知识，在贵族中属于最基本的生活常识，像康涅莉娅这样的高级贱民也能说的八九不离十。但一般的贱民由于缺乏教育，大多数还真都不了解，他们只知道贵族老爷尊贵无比。 毫不夸张地说，贱民在贵族老爷面前还不如一条好用的猎犬值钱。 要知道在贵族老爷吃饭的时候，猎犬甚至是有资格和贵族的贴身侍从一起，等着老爷打赏剩饭的。这是贱民们做梦也不敢想的高级待遇啊！ 至于贵族的历史是什么样的，贱民们既不关心也不了解。 但这位酒馆老板比较特殊，他的酒馆里，偶尔有赚些辛苦钱的小行商落脚，骑士老爷们视察领地的时候，也经常会征用这里作为驻地。 更别提康涅莉娅每天都会来这里喝酒，有时喝醉了就会把家族光辉历史翻出来反复吹嘘，因此酒馆老板在贱民中也算是个“知识渊博”的长者。 当然了，现在给这个酒馆老板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再说康涅莉娅的坏话了。 看康涅莉娅刚刚和两位大贵族相谈甚欢的场景，显然这个假贵族显然是抱上金大腿了，要是因为自己，把康涅莉娅的好事给搅黄了，那个想当贵族想疯了的女人，就算追杀到天涯海角都不会放过自己。 单论战斗力，哪怕是四五个自己绑起来，也不是那个疯女人的对手。 更别提，就算自己被她一刀砍了，只要她愿意主动跑去当梅多克老爷的情人，肯定也能免于惩罚。 虽然陆洋很关心那个“破晓之剑”和康涅莉娅的事情，但精明的老板每讲到关键地方都会打个哈哈糊弄过去，这让人生地不熟的陆洋一时间也没发现破绽。 其实陆洋要是认真一点，还是能发现酒馆老板讲述的矛盾之处的。 可在他眼里，这些贱民本来就看起来蠢蠢的，言谈举止远远比不上康涅莉娅那种“贵族”，有一点前言不搭后语也是正常现象； 更重要的是，陆洋也没想到，眼前看起来这个胆小如鼠的老板，居然会有冒死也要糊弄自己的动机！ 智商再高的侦探，也不会随便遇上一个路人，就怀疑对方撒谎，这样只能把自己活活累死。 所以在陆洋这边，康涅莉娅贫穷又高贵的开国大贵族身份，可以说仍然被维护的滴水不漏。 虽然没能识破康涅莉娅的伪装，但除了康涅莉娅之外的信息，酒馆老板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让陆洋对于这个大陆的发展脉络有了整体把握： 这片面积仅有300多万平方公里的小型大陆名为丰饶之地，强大的“神圣帝国”主宰了这片大陆长达数千年之久。 有点类似于地球古代的神圣罗马帝国，神圣帝国境内，大大小小的贵族领和属国林立，足有上百个之多。 但和那个既不神圣、也不罗马、更不帝国的国家相比，这边的神圣帝国的皇室，真的掌握着一种传说中的“神圣之力”，并且传承了好几个千年。 据说在500年前的最后一次贵族集体大叛乱中，叛军声势最为浩大的时候，都已经兵临帝国首都“神赐之地”。但在决战中，传闻当时的神圣帝国皇帝，只用一个眼神，就让上万叛军化为了齑粉。自此一战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在这片大陆上公开反抗帝国皇室的统治。 这让陆洋严重怀疑，所谓的神圣帝国皇室，至今还拥有着使用银河联邦超级兵器的能力！ 如果他的猜测没错，这个帝国皇室极有可能掌握了制造银河标准能量的方法，或者至少有相当数量的能量储备。 这对于急于获取能量的陆洋来说，是个非常关键的信息！ 在经历过永夜世界之后，他对这个世界的古代传说就格外上心。无论是六个没有留下真实姓名的开国英雄，还是他们种种神奇的能力，都让陆洋都忍不住往银河联邦的某种超级武器上联系，至少也应该是雪风手上的激光炮那种等级的设备。 那么，作为开国英雄直系传人的康涅莉娅，手上是不是掌握着类似的大杀器？ 旋即陆洋摇摇头，打消了这个疑虑。这么多年下来，神器早就不知道流落到哪里了。就算真的传到康涅莉娅手里估计也用不了，否则她何至于如今还要混迹于一个穷困潦倒的小镇上。 听了一阵子神圣帝国的“显赫历史”，陆洋忍不住感叹：“神圣帝国皇室的实力竟然有如此强大，在当今世界恐怕已经所向无敌了。” 此时，酒馆老板脸上却露出些许迟疑，舔了舔嘴唇，最终还是没敢继续忽悠这位外国贵族：“不敢隐瞒尊贵的贵族老爷，神圣帝国以外，仍有一片法外之地，叫做‘黑群岛’……” 黑群岛，又称“商业之国”，其实并非是一个岛屿，而是位于丰饶之地东北岸的十数个小岛屿的统称，大路上活动的商人团队都或多或少与其存在关系。 多年以来，几乎所有在大陆被通缉的、得罪了帝国皇室的、或者密谋造反的人都会逃亡此处，形成了一个鱼龙混杂的“自由之城”。也不知道为什么，神圣帝国的皇室明明有碾压的实力，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试着去踏平这些在卧榻之侧酣睡的法外狂徒。 陆洋一边心中暗暗记下了这个神秘的“黑群岛”，一边继续尽可能的把酒馆老板知道的信息，全部从他嘴里套出来。 至于所谓的“贵族领”和“贵族武技”到底是什么，估计只有雪风她们到达梅多克伯爵领，才能知道真相了。 正当酒馆老板的价值快被他完全榨干了的时候，陆洋脑海中，终于传来了雪风远程呼叫的声音： “天神，我们已经能看到那个梅多克城堡的塔尖了，根据晨曦老师的说法，梅多克城堡距离小镇只有13公里左右！” “好的，我马上出发！” 看了看窗外，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地上的积雪在五六度的气温下融化得很快，陆洋在酒馆老板的千恩万谢之中，随手扔给了他一个不知道值不值钱的玻璃珠，便径自离开了这家破旧的土坯酒馆，走向了越野车藏匿之处。 第七十二章 入城 而被陆洋念叨的雪风，这时正“拖”着康涅莉娅在雪地上奔跑。 哪怕是左脚不灵便，雪风在这个世界上的移动速度，也远远不是当地人所能比的。从农奴小镇到梅多克伯爵领这13公里路程，雪风全力狂奔起来，只要1个多小时就能到达目的地。 康涅莉娅要是去过地球的话，她现在应该感叹：自己就像是在被一辆卡车拖着在往前跑。要不是自己曾去贵族领进修过武技，现在脚都应该已经崴了好几次。 在能远远的看到一大片城镇一样的建筑之后，康涅莉亚就像是得救一样，连忙对雪风说道：“前边那片建筑，就是梅多克伯爵领了，最高的那个就是梅多克城堡，只有城堡里的区域才是真正的贵族领。我们是不是要在这里，先等一下陆洋大人？” 雪风一想，好像陆洋的确说过要在城外先等他一下，于是她赶紧通过晨曦老师，把她们已经到达梅多克城堡附近的消息传递了过去。 此时，康涅莉娅好像注意到她的走神，趁机躲到了附近得草丛中，从衣服的夹缝中摸出了一个剑柄大小的金属盒子。 她对着金属盒子悄声细语，仿佛是跟某人汇报： “那个贵族圈子里流传的‘传说’居然是真的，我今天很有可能就见到了传说中的那个人，她身边还有一个贴身扈从骑士。除了这个扈从骑士太过年轻之外，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两人都和传说中讲得一模一样。一路走来，似乎都是那个扈从骑士做主，根据他的指示，我们正前往梅多克伯爵领。听他的意思，下一步他们还要去一趟王都塔西耶克……” 康涅莉娅自以为藏匿的很好，但她却不知道，从小生活在永夜世界的雪风听力极为惊人。 尽管康涅莉娅这短短几句话中，只有只言片语传到了雪风的耳朵里，却依然让雪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天神，虽然我没太听清，但我感觉这个叫康涅莉娅的高个子女人，有事情在瞒着我们！” …… 不到一个小时，陆洋就开着越野车，藏到了距离梅多克伯爵领较近的一个隐蔽处。 梅多克伯爵领的外围，依然是杂草丛生的荒地。直到接近伯爵领大约两公里范围内，银河联邦小麦组成的农田才明显密集了起来的，展现出一点点生机活力。 距离城堡一公里左右，有一片小小的树林，这是陆洋在这个世界发现的第一座树林。 这片树林就像是地球上的人造林一样，里里外外生长的都是同一种树木，树木之间除了大小不同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分别，林间也都没有任何野生动物生活的痕迹，显得单调且死寂。 借着树木的遮蔽，陆洋也就顺势把越野车停在了一个林中土坡后方。除非有人没事来林子里溜达，否则外围路过的人，是不会注意到这个隐蔽角落的。 停好车之后，陆洋背上猎枪，在晨曦的指点下，飞一般地奔向了雪风二人。 根据雪风的提示，刚刚这个名叫康涅莉娅的女人，瞒着他和雪风二人做了什么事。但不得不说，女人确实天生就有伪装的天赋，要不是雪风提醒，光从外表上看，完全看不出这女人有任何异常。 陆洋是压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落后无比的世界上，居然还能有远程通讯工具这种东西存在。 想来想去也没弄明白康涅莉娅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再加上她是目前唯一一个能帮上忙的当地贵族，陆洋暗自对她留了个心眼，但也不直接点破她的秘密，而是直接问道：“康涅莉娅，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直接这么大摇大摆走进去就可以吗？” 听到陆洋的询问，康涅莉娅笑了笑：“二位都是尊贵的客人，完全不用这么拘谨，二位能来到这个贵族领，是梅多克伯爵的荣幸，他欢迎还来不及呢！” 说着，她就领着二人，朝梅多克伯爵领走去。 梅多克伯爵领中间矗立着一座四五层楼高城堡，从外表上看已经非常接近中世纪早期欧洲贵族城堡的形象，就是外墙风化得有些厉害。 据康涅莉娅介绍，只有这个城堡内部，才能算是真正的贵族领。 常年住在城堡里的人，除了伯爵一家8口人和他的爱犬，还有29位扈从骑士和贵族仆从，另外就是像康涅莉娅这样，通过贿赂进去暂住的进修生。 其他贱民都只能住在城堡外的小镇上，没有特殊情况不允许进入城堡。 梅多克城堡外的这个小镇，明显要比康涅莉娅的小镇大了四五倍。陆洋通过晨曦估计了一下，最多可以容纳三四千人口居住。整个小镇外围，建有一圈木栅栏作为防护墙，只留下了一个出入口，任何想出入小镇的人，都必须经过这仅有的一个小门。 陆洋指着正在门口排队的贱民们问道：“这帮人在排队做什么？” 康涅莉娅解释道：“他们在交入城税，税率是身上携带所有物品价值的十分之一。这个入城税，主要是针对那些到处做买卖的贱民商人的，如果身上没有有价值的物品，那就不用交了。” 入城税，这很封建！ 走到门前，看到那些贱民把大门围得水泄不通，这位急于在大人物面前表现的“贵族小姐”，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到底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只见康涅莉娅一步跨上前，拎起一个贱民的后颈，随手像扔垃圾一样，就把一个挡路的贱民抛到一旁。 普通贱民根本不是康涅莉娅的对手，她正当她想要继续如法炮制，从人群中开出一条路的时候，旁边突然伸出了一只白皙的小手，死死按住了她。 康涅莉娅转头看去，发现尊贵的雪风小姐一边摇头一边说道：“这些人看起来饭都吃不饱，按照晨曦老师的说法，就是免疫力低下。一旦摔伤，又没有天……没有药品的话，很有可能会丢掉性命！” 康涅莉娅今天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被雪风惊到了。 这么关心贱民，你这个贵族小姐，小时候是不是脑子被摔坏了？ 虽然心中吐槽，但她也不敢当面顶撞雪风，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看起来更像是正常贵族的陆洋。 陆洋虽然不是圣母，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还是说道：“没事，慢慢往前挤，不要刚一来就惹麻烦！” 好在刚才的骚动，让贱民已经注意到有贵族大老爷到来，即使三人不往前硬挤，前方的队伍也自觉地分成了两列，贱民们都非常自觉地跪在了路两边，七嘴八舌地的向三人问好。 很快，那个负责收入城税的小吏，就越过人群见到了康涅莉娅。他顿时眉开眼笑道：“这不是‘贵族’康涅莉娅嘛！今天又给我们带什么好东西来了？我们可就等你过来，让我们发点小财呢！” 这个看门小吏的身形，明显没有普通贱民那么虚弱，作为一个和康涅莉娅平级的办事小吏，这个人显然也曾经在城堡里进修过一段时间。 康涅莉娅对他轻蔑一笑，对着自己身后二人偷偷撇了撇嘴。 这个小吏盯着她身后的两个人看了一阵，然后视线死死的钉在了雪风身上，脸上顿时露出了极端惶恐之色，连忙向二人恭敬施礼：“两位尊敬的贵族大人，我刚才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我就是个没见识的下人，还请您千万不要见怪！” “没事，我也是初来乍到，想顺便拜会一下梅多克伯爵！”陆洋微笑着，温和地解释道。 “您这种级别的大贵族能来这里做客，梅多克伯爵也会很高兴，不知您是现在就去城堡，还是先让我带您参观一下？”小吏有些拘谨的问道。 康涅莉娅哪能让这个看门的家伙抢自己风头，当即插话道：“这里我太熟了，我来给你们二位带路就行了！” 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康涅莉娅对于陆洋和雪风的性格都有了一些了解，这时的语气也不像最开始那么拘谨了。 这随便的语气，却让看门的小吏更加惊疑不定。这“假贵族”什么时候敢用这种语气和真正的贵族大老爷说话了？ 她难道就不怕死吗！ 难不成，面前这二位真是这个所谓“开国贵族”的远房亲戚？ 第七十三章 雪风的人生观教育 并没有搭理这个脸色阴晴不定的小吏，康涅莉娅一副小人得志、扬眉吐气的样子，带着陆洋二人走进了小镇之中。 和极北小镇那个简单的定居点不一样，这个人口多了几倍的，围绕着梅多克城堡的聚居地已经有了点“中世纪小镇”的味道了。虽然贱民们的房屋和那个小镇相比，并没有好到那里去，但至少人口密度要高出不少，这让陆洋有一种仿佛穿越回古代欧洲的奇妙感觉。 刚进门，三人就看到了许多贱民，都聚集在了一个将近两米高的高台旁边。 高台上，有一个身着轻质锁子背心甲、披着布袍子、带着半覆式头盔的大胡子武士，正向围观的群众们宣布着什么。 这个人，也是陆洋见到的第一个身穿铁甲的当地人。 大胡子武士的旁边，还跪着一个双手反绑的瘦高个贱民，一副万念俱灰的沮丧模样。 感受到陆洋和雪风询问的目光，康涅莉娅主动跟这两个似乎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贵族解释道： “根据北风之国颁布的《森林法》，森林的所有权是属于当地贵族的，任何木头都要从当地贵族手中购买，这个贱民，应该是去偷偷去旁边的那个小树林里砍树枝，从树林出来的时候被门卫发现了。旁边那个骑士老爷，正在向大家宣判这个贱民死刑！” 真是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不过陆洋转念一想，既然这个国家的《森林法》这么严厉，那平时应该没有多少人，敢去旁边的小树林里闲逛。 他把车停在那里，还真是歪打正着了！ 雪风听到这些话，似乎产生了很多疑惑。 通过晨曦，她向陆洋私下询问道：“这个世界的凡人太疯狂了，为什么捡树枝都会被别人处死？为什么大家好像都不在意普通人的死活？我在这个世界见到的所有人，似乎都在以欺压其它人为乐。” 陆洋同样在心中答道：“这个世界就是强者为尊。在先祖高峰上，王不也一样把弱者随意抛弃吗？哪怕不抛弃，那些弱者也永远吃不上饱饭。” 出乎意料，雪风罕见的否定了陆洋的观点：“这不一样！王也是为了整个部族的延续才这么做的，我虽然不喜欢这种做法，但我能理解王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没有天神降临，那种情况下，王的做法就是延续部落的唯一方法！但这里的人不一样，他们这样随意处死其他人，就像是在开玩笑一样，就是让这些人毫无意义的死去！” 雪风的话让陆洋大吃一惊。 虽然他早就知道雪风极其聪明，但习惯了她听话小萝莉的人设，突然听到她这样长篇大论讲道理，还真让他有点不适应。 看来这第一次异世界之行，确实让她的三观产生了不小动摇。 雪风提出的问题非常深刻，即使陆洋这样能言善辩的人也不好回答。 斟酌了一下词句，陆洋缓缓说道：“这就是人性使然。人的最低需要是生存，当所有人都面临外部生存压力威胁时，自然内部矛盾就大大减少。等到生存需求被满足以后，人的更高层级需求，就是提升社会地位，在没有外部压力的情况下，所有人的目标，就都变成了要成为人上人……” 啊嚏！ 一旁的康涅莉娅揉了揉鼻子，左顾右盼，不知道是谁在暗地里编排自己。 “……而面对其他人，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力，就是社会阶层更高的最直观表现。” 雪风听到陆洋的回答，仍然是一脸迷茫：“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这个世界的环境这么好，但是普通人的生活，甚至还不如先祖高峰上的族人，一定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陆洋也不知道如何为雪风解惑，只能安慰道：“社会的规则，是由客观环境所决定的，绝非人力所能扭转。历史上，凡是想人为设计出一个‘地上天国’的努力，都导致了更加悲惨的结果。作为社会中的一个普通人，我们能做的，就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用我们认为最快乐的方式度过自己的一生！” 听了陆洋的安慰，雪风眼睛又重新慢慢亮了起来：“天神，我明白了！我能做的，就是做好我认为最正确、我认为最快乐的事情！” 听到雪风说的话，陆洋感觉她和之前不一样了。 但是具体哪里不太一样，他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陆洋和雪风的讨论告一段落，台上的骑士老爷，也结束了他对那个贱民的一系列指控，并向大家宣布死刑立刻执行！ 台下围观的贱民对此毫不意外，似乎都在默默等着那残忍一幕的到来，既有兔死狐悲的伤感，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期待。 对于这些贱民死水一般的生活来说，看杀头，也是一种难得的人生体验。虽然并不是什么快乐体验，但至少比什么都没有强。 就在骑士老爷双手抬起行刑专用的长柄砍刀，即将来个手起刀落的时候，台下突然窜起了一个身影，一跃就跳上了高台。 这个身影速度太过惊人，以至于骑士老爷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一股巨力打在自己的右手腕之上。即使隔着皮质护腕，他也明显觉得自己的小臂肿起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骑士老爷手中的长柄砍刀，自然也无法用单手握持住，被那个身影灵活的一把夺在了手中。 似乎是冲得太猛，那个身影在高台上也有点站立不稳。但在自己快要完全失去平衡之前，她又用砍刀的刀背反手一拍，堪堪击中了骑士的皮质腿甲，将失去了武器的骑士老爷也同时绊倒在地。 …… 卧槽！ 刚结束和雪风通话的陆洋，转头往身边一看，果然看到雪风原先站立的地方，就剩下了一个被扔下的、孤零零的激光炮，她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陆洋的第一反应就是，雪风的三观不会被自己玩坏了！ 要是把雪风洗脑成一个小圣母，这可还得了？ 这时，脑海中雪风的声音突然传来：“天神，我现在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一点我认为正确的、我认为快乐的事情，应该没有问题！” 还没等陆洋疯狂吐槽她的胡闹行为，雪风又紧接着补充道： “既然这里的凡人已经把我们当作了大贵族，那么大贵族心情好，随便救下一个平民也是完全合理的事情呀。在这个人与人关系畸形的世界里，如果大贵族不肆意妄为，反而事事小心谨慎，才会引人怀疑。更何况，说不定我们可以通过这个契机，不浪费任何时间直接见到那位梅多克伯爵本人呢，我想，这也是我们这次到这里来的目标。我在您身边这么久，最常听您说的话就是‘时间紧迫’，我能够感觉到对于天神您来说，时间是最不能浪费的。” 这话说的可谓滴水不漏，让刚想劝导雪风的陆洋，顿时哑口无言，嘴边的“你不要太圣母，这样做是在作死！”的劝说也生生咽了回去。 雪风确实不是突然头脑一热、圣母心爆棚，然后就直接莽上去的。 她在仔细思考了整件事可能导致的后果之后，在兼顾了陆洋目标的情况下，又顺便做了让自己感觉快乐的事。 想通了这一点的陆洋非常欣慰，有种我的妹妹突然长大了的奇妙感觉。他欣然一笑道：“确实是我有些谨慎过头了。如果这就是让你觉得快乐的事情，如果你已经想好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那就放手去做！” 这一刻陆洋也被雪风的情绪所感染，一种“乘物以游心”的洒然情怀涌上心头。 第七十四章 贵族领 高台之上，雪风也拄着长柄砍刀慢慢站了起来。 看着被自己放倒的、一时半会站不起来的骑士老爷，雪风笑了： 天神，我其实已经知道你不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不过能用我自己的力量，帮你解决掉一些麻烦，这种感觉还真不错呢… 这时候，其他吃瓜群众们的惊呼才陆续响了起来。 这场杀头，真的是他们这些没见识的贱民见过的最精彩的一次，居然还附送了贵族格斗的精彩场面！ 康涅莉娅的喊声也在这时传来： “首席骑士大人，这位是雪风殿下，来自异国的大贵族，想要拜见梅多克伯爵，并不是有意冒犯您！” 身高170出头的首席骑士，右手腕和右小腿连续遭受重创，好不容易才重新站了起来。 他刚想代表梅多克伯爵，教训一下这个胆敢“劫法场”的绿林好汉，让他知道得罪了贵族的下场。一转头，却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五的贵族少女，穿着深蓝色呢子外套为主体的奇装异服，左手还拄着那把相当于她一人多高的长柄砍刀。 尽管战斗经验丰富的首席骑士发现，面前的贵族少女左脚重心似乎有些不稳，但他仍隐隐作痛的右手和右腿，第一时间提醒了自己的处境： 面前这个女人他惹不起，哪怕梅多克伯爵也惹不起！ 于是，他对着“jk女武神”装扮的雪风行了一个标准北方骑士礼，并询问道：“我是梅多克伯爵手下首席骑士罗兰，不知雪风殿下，为何要救这么一个触犯王国法律的贱民？” 雪风下意识的看了看台下的陆洋，看到陆洋鼓励的眼神后，鼓起勇气直接开口：“我游历到梅多克伯爵领，想要拜见一下梅多克伯爵，正好看到这里要执行死刑，我……我不喜欢看到杀人的场面，所以就拦下了！” 要是普通人敢用这种扯淡理由敷衍自己，罗兰骑士早就一巴掌把对方拍死了： 游历？ 神圣帝国的贵族老爷们，一个个都恨不得缩在城堡里一辈子不出来，谁会没事出去游历？ 不过，同样的话，身份不同的人说起来，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效果。 虽然雪风这理由找的非常生硬，让人都不知道怎么吐槽，但是看到她一副“这个人我救定了，我随便找个理由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态度，罗兰骑士也没有办法，只得给自己找个台阶道：“根据王国法律，贱民砍伐王国森林，必须获得高级贵族授权，请问殿下是否愿意赐予这名贱民伐木的权力?” 陆洋听了不禁吐槽，这封建社会的法律可真够随意的，完全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居然还可以先犯罪、后追认的。 看到对方已经妥协，陆洋赶紧示意雪风见好就收，别脑袋一热，强行要求对方废除什么《森林法》。 雪风会意，答道：“我同意授予这个人砍伐森林的权力。” 看到对方不是故意来找茬的，没有进一步激化矛盾的意思，罗兰骑士松了口气道：“还请雪风殿下和我一起拜见梅多克伯爵，澄清这里的误会！” 看到自己突然死里逃生，那个胆大包天、敢去非法砍柴的刁民顿时喜极而泣，连连向雪风磕头，反而让第一次被人这么感谢的雪风既高兴、有些手足无措。 看到雪风已经摆平了麻烦，并且获得了直接觐见伯爵的机会，陆洋也很满意。 这下也算是省去了层层拜见的麻烦。 喊上康涅莉娅一起，陆洋又把雪风雪风从高台上招来，三人一起跟随罗兰骑士，直奔梅多克伯爵的城堡。 看到康涅莉娅也小跑着跟了上来，首席骑士皱了皱眉头，不过看在她是雪风殿下亲自带来的份上，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就在众人走到城堡大门前不到20米处时，队伍最前方的首席骑士大人，毫无征兆的突然停了下来。 陆洋向前望去，发现首席骑士面前的地面上，似乎用某种石灰一样的简单染料，画了一条白色的直线。 这时罗兰骑士开口解释道： “过了这条白线，就会进入真正的贵族领了，请各位贵客做好准备！” 做好准备？ 这时，只见罗兰骑士似乎绷紧了身体，用非常僵硬的步伐，一步跨过了这条白线，同时嘴里还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声。 等身体完全进入了白线另一边，罗兰骑士的脸色才逐渐恢复了正常。 他就像老干部打太极拳一样，一边活动着身体，一边回头向众人抱怨道：“哎，每次从外界进入贵族领，都要来这么一下！要是有可能，我宁愿老死在里边不出来。” 陆洋清晰的看到，同样一步踩过去，罗兰骑士留在“贵族领”内的脚印要比外边的深了一倍！ 这就是高重力区？ 陆洋惊呆了，他本来以为高重力区会常年有各种天地异象笼罩，或者位于某种神奇无比的地形甚至是名山大川之上，亦或是有个日之石那么酷炫的高科技特效。 但实际上，要不是面前人工画了一条白线，这个高重力区，从外表上根本什么也看不出来！ 侧头瞄了瞄身边的康涅莉娅，她似乎对眼前的白线充满了恐惧，但是咽了口口水之后，她还是像即将去赴死的敢死队一样，闭着眼睛往前一冲。 康涅莉娅的反应比罗兰骑士还要夸张，她整个人都直接被高重力压得跪倒在地上，全靠双手才勉强支撑住了身体，同时嘴里也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呻吟。 陆洋看到她试图想要站起来，但即使那双修长的大腿，用力到了不断颤抖的地步，也只是勉强成功了一半。 罗兰骑士用鄙视的眼光看了一下这个“假贵族”，又看向了陆洋二人。 陆洋知道自己早晚要来这么一次。 不过自己毕竟是从小在地球长大，并且还经历过133倍重力的永夜世界，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于是他也学着康涅莉娅的样子一步跨了过去。 陆洋的第一反应是： 好沉！ 仿佛是感到了一种自上而下的全方位压迫感，他感觉自己的体重瞬间增加了1倍还多。不过陆洋毕竟离开地球满打满算才一天，到也没有特别痛苦的感觉，就是只是感觉腿像是灌了铅一样。 于是他也学着罗兰骑士的样子，做起了热身运动。 陆洋游刃有余的样子，让首席骑士不由心中一凛。 梅多克伯爵领的“强化力场”的强度，在所有伯爵领里已经算是比较顶尖的了。他本来以为这个年轻骑士扈从，肯定是平时没在贵族领里好好锻炼过。 毕竟他长了这么高的个子，本身就是弱者的象征。 不像一旁的雪风殿下，人往那里一站，都不用说话，懂行的一看身高就知道是大高手！ 不过，看到陆洋轻松走进梅多克伯爵领的样子后，罗兰骑士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这个其貌不扬（出于神圣帝国的独特审美）的男性扈从骑士，实力似乎还在自己之上！ 就在首席骑士正在感叹“雪风殿下一个扈从骑士都如此深不可测”的时候，晨曦的提示也及时传来： “当前区域重力，为地球表面重力的088倍！” 第七十五章 人工重力 才088倍地球重力吗？ 晨曦对这颗星球的重力描述，是039-105倍地球表面重力。 陆洋本以为，既然这个星球普通地方重力是039g，贵族领的重力应该就是105g。 但现在看起来并不是这样，很可能各个贵族领内部的重力，还不完全一样！ 这时候，一旁的康涅莉娅总算正常站了起来。 三人的目光，又齐刷刷的投向了背着巨大激光发生器的雪风。 陆洋不知道雪风顶不顶的住，于是赶紧通过晨曦频道劝慰道：“雪风，你小心点！在这边，你背上的激光发生器可能会变重一倍。实在不行，你可以先把那玩意放下来！” 雪风歪头想了想道：“没关系，我应该可以的！哪怕在先祖高峰，我也可以把这个名叫激光发生器的东西背起来，就是移动起来有点困难而已！” 说着，她也用右脚一步跨过了白线。 穿过白线之后，雪风的脸色几乎没有变化，就是嘴里嘟囔了一句：“确实沉了不少！” 三人注意到，雪风用来支撑的小小右脚，已经把泥土地面踩出了一个将近10公分深的深坑！ 看到这一幕的罗兰骑士，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这贵族少女背着一个大铁疙瘩，看重量至少有自己体重一半多，就这么一步踩进了2倍多重力的贵族领，脸上表情轻松的就像是个刚放学的小学生，正背着书包开开心心放学回家。 哪怕是他一辈子见过的最强者，北风之国的大王子殿下，也没有这么夸张的实力！ 要不是这个贵族少女左脚有些不灵便，罗兰骑士甚至敢说，她就是神圣帝国第一骑士！ 不知道别人怎么说，反正我罗兰愿意称她为最强！ 看到一个堂堂大贵族少女，为了锻练自己的武技，都要亲自随身背着一个铁疙瘩。罗兰骑士也不禁暗暗惭愧，自己这些年来养尊处优，确实有些荒废武技锻炼了。 要是他知道，雪风背上背着的其实是银河联邦大杀器，随时能把他们全部炸成灰灰，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陆洋看到雪风凭借强大的实力，已经彻底震慑住了首席骑士罗兰，也就彻底放下心来，继续向晨曦咨询道：“你能看出来，这个贵族领的重力是怎么来的吗？为什么会毫无征兆的瞬间变重！” 晨曦罕见的思索了一会，才答道：“重力突变，一般可以认为是人造重力场的作用效果；但是本机并未通过两位用户，观测到银河联邦重力发生装置的存在迹象。因此情报不足，仍然无法判断。” 这时陆洋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在这个星球的传说中，神圣帝国所有的贵族领，都是由开国皇帝创造的。建造人工重力场，能像种萝卜一样，一个萝卜一个坑给种上吗？” “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即使是在银河联邦内部，也有无数种技术路线，可以生成人工重力，例如日之石的重力约束场就是其中一种。在情报不足的情况下，仍然无法判断传说中这位开国皇帝，是用什么办法创造的这种人工重力场。” 感受到这个突变的重力场之后，陆洋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这个神圣帝国的封建社会，能够连续传承几千年不朽了。 一方面，高重力区贵族和低重力区贱民之间的个体战斗力差异太大了。 在高重力作用下，贵族老爷的身体素质，已经接近地球上的普通人。在陆洋这个普通地球人看来，贱民简直就是一个又一个软骨病，陆洋随便一拳下去就能把一个人打到骨折； 如果披甲持枪的普通人，去打拿着黑面包反抗暴政的软骨病大军，那恐怕是人均常山赵子龙的水平。别的不说，就凭软骨病们的力气，披甲的正常人就算站着让他们拿黑面包锤，也不可能受什么伤。 另一方面，高重力区的防御方实在太占优势了。 哪怕陆洋是从小在地球长大的人，面对贵族领突变的重力，一进来也要调整几秒钟才能缓过劲来。就这几秒钟当活靶子的时间，都能让他被城堡里的人射成筛子了。 那些身患软骨病的贱民们，刚一进来恐怕一时半会儿都爬起不起来，更别提在这种情况下架云梯攻城了。恐怕只有永夜世界的土着，才能跟没事人一样来回穿梭这个重力场。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陆洋暂时没有能力也没有动机，去带领贱民们反抗压迫。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弄清楚这颗星球的人工重力场是怎么来的。 人工重力场现在还在生效，就说明这个人工重力场仍然有动力来源，而银河联邦的动力来源，99以上的可能性就是银河标准能量。 像日之石那样用核聚变能量驱动的约束力场，完全是魔改的结果。 获得银河标准能量，正是陆洋来这个星球的首要目的！ 想到这里，陆洋决定先去城堡四处转转、找找线索。于是他向罗兰骑士提议道：“罗兰骑士，您看我们要不要先参观一下梅多克伯爵的城堡？” 首席骑士摇了摇头，指着城堡大门上方、一个窗户一样的孔洞说道：“刚才，城堡里放哨的骑士，已经看到我们进来了！” 陆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城堡二楼的“窗户”探出了一个脑袋，对着众人高声喊道：“是什么人，报上姓名，好让我先通知伯爵大人！” 首席骑士答道：“是我，首席骑士罗兰，和我一起来的是……” 说着，他用征询的眼光看着陆洋二人，似乎在询问，应该如何介绍这二人。 陆洋此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编自己的来历，毕竟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完全是从一个偏远酒馆老板问来的，与其瞎编一个说错了，还不如不说。 直到现在，他还没完全搞清楚，这个世界的贵族等级到底是怎么分的。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他干脆扯起了康涅莉娅这个“开国贵族”的虎皮。 毕竟这个“开国贵族”是他目前见过名头最大的贵族头衔了，于是陆洋高声回答道：“我们是‘开国贵族’康涅莉娅的朋友，打算当面拜访一下伯爵大人！” 旁边的罗兰听了这话，可以说满脑子问号。 他现在很想吐槽一句：康涅莉娅也配有你们这么牛批的朋友吗？ 但他要不说话，光凭陆洋刚才说的那些话，可能守门的骑士都不会允许他们进城堡。 于是，他只能硬接着陆洋这个话茬继续说下去：“这两位都是异邦来的大贵族，相信伯爵大人一定愿意见一见他们的！” 首席骑士罗兰还算是城堡里比较了解康涅莉娅的，知道她自称“开国贵族”的笑话。 但这个守门的骑士和康涅莉娅并不太熟，只知道有这么个女人，但并不知道“开国贵族”这个梗。 守门骑士愣了半天，死活也没法把开国贵族、康涅莉娅还有异国大贵族，这三个完全不搭边的词联系到一块去。 不过他看到首席骑士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像是在讲笑话的样子，守门骑士也只好答应一声，转身跑去汇报伯爵大人了。 这时没人注意到，站在三人身后的康涅莉娅，感动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这么多年了！ 这么多年了！ 终于有一个正经的贵族承认自己是开国贵族的后裔了，而且还是一个地位甚至堪比北风之国国王的高级贵族（的扈从骑士）亲口宣布的。 以后走到哪里，她都可以跟人说，“我的开国贵族头衔是雪风殿下亲自认可的”，谁要敢说个不字，那就是明目张胆的质疑一位大贵族。按照神圣帝国的传统，这个已经足够成为一场战争的宣战理由了！ 她的家族这么多代人里，恐怕就数她在重建家族荣光的道路上走得最远了！ 这让“贵族”小姐顿时产生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要不是旁边还站着个电灯泡一样的首席骑士罗兰，她差点一个冲动，就把自己藏在心中的那两个大秘密都脱口而出了。 心情各异的众人没等多久，只见城堡的铁门缓缓打开，二楼的骑士再次探出脑袋，喊道：“伯爵大人和少爷已经在大厅等待诸位了！” 第七十六章 奇怪的城堡 地质学证据，是来到外星球后最容易获得的第一手信息，你甚至不用费劲和外星人打交道。 《银河系殖民手册外星探索篇》 ------------------- 从对罗兰骑士和康涅莉娅的旁敲侧击中，陆洋计算出这个梅多克城堡，常驻居民也就37个人加一条狗。 算上战时，伯爵老爷征兆康涅莉娅和守门小吏这种“临时工”来守城凑数，整座城堡最多也只会同时居住100个人左右。 因此整个城堡布局并不复杂，结构上看起来，外部如城垛、了望塔、门楼等防御措施一应俱全，内部水井、粮仓、大厅等主要功能性设计，也和地球的古代城堡并无太大不同。 但通过观察和触摸，他敏锐地发现，这个城堡的材质似乎大有问题。 不同于地球上的废弃古堡，梅多克城堡是一座仍有贵族长期居住、尤其是作为贵族领的防守要塞，最基本的维护应该是必不可少的。但是这个城堡外壁的风化现象，却出奇的严重，远处看着表面就极为粗糙，在近处甚至能观察到许多稀稀疏疏的孔洞。 这一现象立刻引起了陆洋的警惕，暗自向晨曦询问道：“这个城堡的材质你能看出来吗？” 晨曦用毫无感情波动的语气回了三个字：“玄武岩！” 陆洋心中不禁大为惊奇，忍不住再次确认了一遍。 玄武岩？ 居然有人会用玄武岩建造城堡？ 相比于这种玄武岩城堡，地球主流的花岗岩城堡具有明显的优势。 一是花岗岩的密度要比玄武岩低，作为建材来说更加轻便；二是花岗岩的强度更高，防御性能更好；三是花岗岩在地球表面到处都是，不像玄武岩在地球表面较为稀有；第四就是玄武岩易风化，耐久性远远不如花岗岩。 至于花岗岩和玄武岩的形成，也有着复杂的地质学机理。 一颗行星在形成的雏形阶段，一般都是类似岩浆一样的流体结构。随着行星的逐渐冷却，最先冷却凝固形成的岩石，一般就是玄武岩。 玄武岩经过进一步地质活动再次熔融后，才能形成花岗质岩浆，花岗质岩浆重新凝固后，才能形成花岗岩。 由于花岗岩是星球内部地质活动的造物，因此形成之时都是埋于地下的。但因为其密度相对玄武岩更轻，因此会通过板块运动的方式，被更重的玄武岩“挤压”到地表，这就是为什么地球地壳中的主要成分是花岗岩的原因。 而如果一个星球表面上，玄武岩占了主流，这往往是星球内部地质活动强度过弱而导致的结果。比如缺乏地质活动的火星和月球，都拥有典型的玄武岩为主的地壳。 如果神圣帝国的城堡，都是由性能明显更差的玄武岩建造，基本上可以说明这颗星球的地壳都是以玄武岩为主。而拥有玄武岩地壳，又意味着这颗星球的地质活动大概率很微弱。 可既然这样，这颗星球就不应该有磁场存在啊！ 正在陆洋思考这其中的蹊跷之处时，几人也在罗兰骑士的带领下来到了领主大厅。 这个大厅就在距离城堡大门不远的地方，是一个面积七八十平米、挑空高度两层楼的内部空间。 一块略显陈旧的野草编织的长地毯，从门口处一直延伸至大厅内侧正中央的一把造型精美的高背椅下。传说中的梅多克伯爵大人正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打量着闯入他领地的两位“神秘贵族”。 同样，陆洋在进门的第一时间，也在仔细审视这个神圣帝国最北方的贵族。 梅多克伯爵看上去像是个60岁左右的老人，长着一副典型的西方面孔，一头花白的头发从两侧披散下来，干瘦的脸颊被北地常年的风霜雪雨侵蚀的千沟万壑，一如这座风蚀严重的城堡。考虑到这个世界的艰苦环境，外加西方面孔显老的原因，陆洋猜测，这位梅多克伯爵实际年龄应该是在50出头。 老伯爵左右，还侍立着一位管家模样的老人，以及一个长相和他有几分相似的年轻贵族。 这个20岁左右的年轻人，身材比起管家还要矮上几分，似乎就是梅多克伯爵的儿子。 陆洋注意到，小梅多克和老梅多克伯爵身上穿着的长袍形制虽然相当讲究，但看上去却没有任何染色的痕迹，完全是纯天然颜色，应该是用某种家畜的毛皮直接制成。 这个世界似乎极度缺乏染料？ 近代化工技术出现之前，地球古代染色使用的都是天然染料，来源非常丰富。天然染色中使用植物染料最多，用途也最为普遍，如树皮、树根、枝叶、果实、果壳；花卉的鲜花、干花、花叶、花果；水果的外皮、果实、果汁，及草本植物、中药、茶叶等。动物染料，如胭脂虫，紫胶虫、墨鱼汁、贝紫等很多也都可以用来染色。 真正的天然矿物染料，只有朱砂，赭石和石青等寥寥几种。 他本以为，贱民还有康涅莉娅这些人，衣服没有染色只是穷的缘故。但现在看到连堂堂伯爵大人和小伯爵，穿的也都是没有染色的衣服，心中不禁疑窦丛生。 虽然陆洋来到这颗星球满打满算才一天多。但他发现这颗星球的一大诡异之处，就是其生态多样性似乎惊人的少。 野外的野草只有一种，野生的树木也只有一种，农作物也只见过一种小麦，昆虫从来没见过，野生动物更是没影。 照这个架势，陆洋怀疑这个世界家畜、水果还有蔬菜的种类应该也多不到哪里去。 这个单调到奇葩的生态系统，很可能根本找不到能够用来染色的天然植物和动物！ 难道银河联邦在这里搞了个半成品版本的人造生态系统？ 住在这里的银河联邦居民要多枯燥！ 在陆洋四处发散的思维刚刚收回之时，上首的三人已经略过了周围几人，死死的盯住了雪风。 这毫不掩饰的目光让陆洋非常无语。 雪风在这个世界实在太扎眼了，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尤其是小伯爵的那个眼神，就差把色魔两个字刻在眼珠上上了。 不能怪当地人大惊小怪，即使是见多识广的梅多克伯爵父子二人，也确实没见过如此绝色： 不用提那个矮到让任何一个神圣帝国男人都会窒息的身高，就算是那黑发黑瞳的异域长相，还有不同于本地女性的独特文静气质，都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原来的雪风，还有些瘦削的感觉，但是被天神的美食喂了半个多月之后，她现在的已经明显饱满了许多。 要是她的走路方式没有那么奇怪，在神圣帝国就可以称为女神了！ 本来梅多克伯爵还觉得康涅莉娅很是有几分姿色，现在在雪风的对比下，这个“假贵族”已经完全沦为了背景板。 不过老伯爵毕竟年龄大了，对女人的兴趣也没有年轻人那么高涨，很快回过神后，就立刻对雪风一行（对，陆洋在雪风旁边就是个路人甲）表示热烈欢迎，并问候道：“尊敬的雪风殿下，不知您从而何来，准备在我的城堡停留几天？如果时间允许，请务必多停留几天，让我略尽地主之谊。晚些时候，请您一定在这里共进晚餐！” 雪风很想替陆洋分忧，但这种正式的外交场合，是她完全不曾经历的，于是还是下意识地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身边的陆洋。 陆洋随即上前答道：“我们是康涅莉娅的朋友，特地前来北风之国游历。现在时间已经不早，既然您盛情邀请，我们可以在这里住一晚上。但是明天，我们要动身去北风之国的王都塔西耶克看一看！” 听到陆洋的回答，梅多克伯爵脸上露出了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 你们是康涅莉娅的朋友？ 还特地出国游历？ 看到老伯爵的怪异表情，陆洋也有些无奈。 他现在也发现“康涅莉娅的朋友”这个身份似乎有点问题，但他对这个世界了解还是太少，一时半会也编不出来其他合理的身份。 梅多克伯爵刚打算起身呵斥这个胆敢当面敷衍他的低级贵族，却看到自己的首席骑士罗兰，仿佛早就料到这一幕一样，第一时间站出来解围道： “伯爵大人，跟您说话的这位，是雪风殿下的首席扈从骑士，名叫陆洋，其武技实力不在我之下，恐怕也只有雪风殿下本人，才能胜其一筹！” 这个看起来没经过良好武技训练（个子太高）的低级贵族，竟然有这么厉害？ 梅多克伯爵对于这个侍奉他十几年的下属了如指掌，能被罗兰骑士这么评价的人，其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老伯爵顿时收起轻视之心，重新又坐了回去。 虽然不知道“首席扈从骑士”的头衔是哪里来的，但看起来这次自我介绍算是成功糊弄过去了。陆洋于是继续硬着头皮说道：“不知伯爵阁下是否方便，让人带我们先参观一下您这个漂亮的城堡？” 此时，刚从雪风的“美色”中缓过神来的小梅多克伯爵立刻抢上前抢答：“就不需劳烦罗兰骑士了，由我来为雪风殿下担任向导，参观这座拥有6000多年历史、经过二十余次重建的北风之国最古老的城堡！” 第七十七章 城堡之中 又是6000多年前…… 6000多年前晨曦陷入沉睡，6000多年前永夜星球古代探险队失去银河主网连接，这边的城堡最早建于6000多年前，这肯定不是巧合，说不定所谓的开国六英雄也正是6000多年前的历史人物。 6000多年前的银河联邦，肯定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件！ 陆洋看这个色迷迷的贵族少爷非常不顺眼，但是确实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他这个东道主的提议，只能示意雪风捏着鼻子答应下来。 跟梅多克伯爵暂时道别后，陆洋和雪风，就跟着一脸激动的小梅多克伯爵，离开了这个即使在白天也略显阴森的城堡大厅。 等到几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梅多克伯爵倚靠在高背椅的扶手上，轻声询问着身边管家模样的老人：“这个突然冒出的雪风殿下，你怎么看？” 老管家躬了躬身说道：“伯爵大人，刚才罗兰骑士已经将他们相识的经过，通过守门骑士汇报给我了。以在下几十载的人生经历看，这样身材和实力在整个神圣帝国都是极为稀少的。” 仔细回想了一下，老管家面带怀疑地补充道：“特别是刚才，她始终对自己的出身讳莫如深，而且对于身边的扈从骑士极为依赖……我怀疑那个传说是真的！她很可能就是那个整个丰饶之地的贵族、甚至连黑群岛都在拼命寻找的人！” 梅多克伯爵仍然面露困惑之色：“这么一个大人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们这里？在北风之国我们或许算是个大领主，但放眼整个神圣帝国，梅多克伯爵领连前三十都排不进去……而且，你不觉得她身边那个首席扈从骑士，实在是过太年轻了吗？” 老管家摸了摸下巴，想到了一个可能：“这个年轻骑士，会不会是五年前那位大人的子嗣呢？正因为如此，他才在没有好好锻炼武技的情况下，还能拥有让罗兰那小子震惊的实力” “不排除这个可能，可是这还是解释不了，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城堡里。” “这个我确实也想不明白，总不会真是来看望康涅莉娅那个贱民的！” 说着，老管家自己也笑了起来。 梅多克伯爵闭眼沉思了一下，说道：“这个雪风殿下是那个传说人物的概率，至少有五成以上。不管他们来这里的原因是什么，我们绝对不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务必要把她留下来！这个机会只要用得好，哪怕是争一争北风之国国王的位置，也不是难事！” 接过老伯爵的话茬，管家继续点头说道：“就算她不是那个传说中的存在，身上也定然流淌着极其高贵的血脉。我看少爷对这位雪风殿下的样貌，可是满意得很呢……无论如何，这都是笔不赔的买卖！” 这时，梅多克伯爵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这位雪风殿下的左脚，似乎有些行动不便啊。” “如果是五年前的那场大乱落下的伤残，那就说得通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她真的完好无损，就凭我们想控制住她，恐怕还真不容易！” 两人又凑在一起嘀咕了一阵子，梅多克伯爵满意地站起身离开了大厅，老管家则带着一脸心领神会的笑容，急匆匆地隐没入门廊的阴影中。 …… 完全没有考虑伯爵大人有什么密谋，陆洋的主要注意都集中在趟参观之旅上。 虽然充当向导的小梅多克伯爵动机不纯，但介绍起自己居住的场所，还是头头是道的。不过无论他吹得多么天花乱坠，这个城堡在陆洋看来，比电视剧里演的地牢也强不到那里去。 从本质上来说，城堡是用来据守的军事要塞，用来防守其他贵族和贱民可能的进攻，而不是地球古代帝王的行宫，更不是现代度假别墅。 厚重玄武岩堆砌建造而成的城堡，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冷兵器时代的巨兽，但作为居住地而言，也绝对称得上人间地狱，毕竟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宜居的军事要塞。 近年的地球上，出现了很多愿意1欧元／英镑转让自己祖传古堡的贵族后裔。但这种城堡哪怕是白给，也没人愿意去接盘。即使是富可敌国的女王，每年最发愁的，就是维护无人居住城堡的巨大开支，甚至需要靠把城堡改造成旅游景点，才能勉强收回点成本。 可见，哪怕有现代生活科技的加持，还是没人愿意居住在这种地方，就更别提在生产力落后的封建时代了。 在这个低重力世界上，远程投射武器（弓箭、投石车等）的重要性要强于地球。很简单的道理，在重力更低的情况下，投射武器的下坠比地球更小，射程比地球更远，弹道也比地球更加友好。 如此一来，当地的城堡也比地球上的同类建筑，更加注重对于远程投射武器的防御。 地球的城堡也许会多开一些用于采光的窗户，这座伯爵城堡的外壁上，则几乎没有任何窗户，导致哪怕是白天，城堡的内部也总是暗无天日。 太阳晒不到，自然潮湿得很，再加上石块堆砌的城堡并不存在现代防水涂料这种玩意，一旦下雨还会不停地漏水，整个城堡的廊道内都能嗅到明显的水汽。 只能说幸亏这颗星球的生物多样性很少，并没有苔藓这样的生物，让这个城堡内部的地面不至于太过光滑。否则还没等敌人杀过来，守军恐怕就要在城堡里统统摔骨折了。 除了阴暗潮湿，卫生条件极差也是这个城堡的大问题。 和地球的城堡不同，这座伯爵城堡位于高重力区，哪怕是罗兰骑士这样的贵族，进出城堡切换重力时都会感到难受，更不用说其他贱民了。 在城堡内外人员相对隔绝的情况下，想做到把城堡里的垃圾及时清理出去，自然就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当然，这个城堡里，确实有几个贵族仆人专门负责后勤工作，但要照顾这么大一个城堡显然有些力不从心。 这颗星球的城堡相比地球城堡的唯一优势，恐怕只有交通还算方便。地球城堡为了便于长期坚守，城堡大多修筑在地势险峻之处，例如悬崖、山顶，以及河心小岛等等。但是在这颗星球，高重力区就是天然的屏障，完全可以直接建造在闹市区中间。 要不是想看看这个城堡有没有什么蹊跷之处，陆洋根本不愿意跟小梅多克伯爵，去逛这个阴暗潮湿的垃圾堆。 可惜的是，整整一圈走下来，陆洋也没找到任何异常之处。 他再三向晨曦确认，得到的回复都是，这个城堡没有任何异常之处，也没有银河联邦标准能量和银河联邦科技造物存在的痕迹。 “那这个梅多克伯爵领的人工重力场，总不会是凭空变出来的？” “资料不足，无法判断！” 看到晨曦这个千篇一律的回复，陆洋就知道这次的参观八成要无功而返了。 第七十八章 传统弓 这时，众人已经来到了城堡中庭，小伯爵指着城堡中庭的几颗孤零零的大型乔木说道：“这几颗树在梅多克城堡已经生长了超过100年了，伯爵领里的木材硬度是外边的普通木材的几倍以上。我的长枪和弓箭，就是用这种稀有木材打造的！” 不像陆洋还有观察四周环境的任务，雪风作为被强行拉来凑数的人，看着这个生活环境比自己从小长大的山洞还要差劲的城堡，已经无聊到直打哈欠了。 对于小伯爵提到的什么“稀有木材”之类的东西，她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有。 雪风的反应，让急于在女神面前表现的小伯爵脸上非常挂不住。于是他提议：“骑士们的练武场就在中庭旁边，我带雪风殿下去那里看一看！” 小伯爵所说的练武场并不大，从外表看，就像是陆洋在现代看到的健身房。 练武场里边摆着很多神圣帝国最常见的贵族兵器，比如长剑、长柄斧、长枪，盾牌等等，还有一些似乎是用作力量训练的、类似杠铃的配重物。 除此之外，陆洋还看到了几套罗兰骑士穿戴的那种轻型半覆式头盔、链甲背心还有皮革护腕和皮革护腿。 这个世界好像并没有点出重甲的科技树。 陆洋猜测，一方面可能是因为那种重型全身板甲的制作，需要事先点出水力锻机的科技树，然而低重力环境，使得水力锻机的工作效率完全达不到要求；另一方面，以当地贱民低下的武力值，锁子甲和皮护具的防御力已然是绰绰有余。 一行人来到练武场的时候，已经有包括首席骑士罗兰在内的十来个人，在这里进行例行锻炼了。举手投足之间，这些人明显是泾渭分明的两个团体： 以罗兰骑士为首的一伙人，就像是地球那些普通健身者一样，熟练操作着各种健身用具；而另一伙人，则明显体力不行，哪怕是挥舞几下武器，都显得非常艰难。 陆洋不由得看了看身旁没走几步就已经气喘吁吁的康涅莉娅，这才有点明白，为什么他说自己是“康涅莉娅的朋友”时，其他人会那么诧异。 从小在高重力区长大的真正贵族，和康涅莉娅这种常年在低重力区奔波的落魄“开国贵族”，体力上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感受到陆洋的目光，开国贵族小姐面露尴尬之色，只能凑近了陆洋，用略带惶恐的口气低声央求道：“其实……其实我没资格做您和雪风小姐的朋友的……开国贵族什么的，您别放在心上……” 康涅莉娅的声音很低，但仍然被走在两人前边的雪风听的清清楚楚。只见小萝莉回头，一脸认真地说道：“朋友，本来是不需要资格的，你请我们吃饭，帮我们的忙，我觉得你是个好人，你就是我的朋友；但如果你要对我们不利，就算你是这个世界的王，也只能是我的敌人。” 没有听出雪风其实意有所指，康涅莉娅一时间怔住了，“我这样的人……真的可以和你们成为朋友吗？” 陆洋也笑了：“你这是身在局中而不自知，所谓的贵族，在我们看来也就是那么回事。” 明明是非常大逆不道的发言，但是从面前两个大人物口中说出来，却又让康涅莉娅感觉无比的令人信服。 所以……我们算是朋友了？ 康涅莉娅用力抿着嘴唇，下意识地攥紧了自己的佩剑。 陆洋三人交谈的声音很低，再加上小小的训练场里足足站了十几号人，谈话的声音并没有传到小梅多克伯爵的耳朵里，他仍然在兴致勃勃地给雪风展示自己丰富的个人武器收藏。 当介绍到一把长弓的时候，雪风头一次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这让一直观察雪风的小伯爵非常振奋，连忙介绍道：“这把弓，也是用中庭的上等木材打造而成，强度比较大，即使是普通贵族也很难拉满。” 似乎是想显摆一下自己的射术，小伯爵说完，就从地上的箭壶里抽出一支箭搭在了弓上，随后大喝一声，将弓奋力拉满，对准了二十米之外的一个野草人靶子。 但由于这个弓的强度，对于小伯爵来说还是太大了一点，他控弦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这使得他连续尝试了几次，都始终没法做到稳定瞄准。 无奈之下，他只得略微收了收力，将弓收到七成满，这才终于让箭矢稳定下来，并一箭射了出去。 众人转头望去，发现这一箭射中了野草假人的左腿。 看到结果的小伯爵满意的转过身来，本以为自己会收到雪风崇拜的眼神。 但转头一看，雪风脸上却是一副奇怪的表情，分明就是在说： 就这？ 不想再看菜鸡表演，雪风主动开口道：“能不能让我来试试这个弓箭？” 看到雪风主动请缨，这下连陆洋也有点吃惊了。 他只教过雪风使用反曲弓，却没教过她使用过这种传统弓。这种异世界的传统弓，连箭台和瞄准都没有，没用过的新手第一次用，八成是要栽跟头的。 很多没用过弓箭的外行，认为只要把箭头瞄准靶子就能射中目标，这是一种极其常见的误解。 弓箭的力学原理，直到1938年才被美国科学家真正搞清楚。 箭并不是严格的刚体，被射出的时候会受力被掰弯，这就直接导致了它的飞行时会左右振动。 因此射出的箭就像一条蛇，一边振动一边前进，箭头和箭身会自动绕过弓把转弯，不会和弓发生直接摩擦。 虽然箭会摇头晃脑，但是箭身上有两个点并不会左右晃动，这两个点被称为“波节”。 更有趣的是，波节的连线直指箭最终的位置。换句话说，只要让箭的两个波节和目标对线，就能射中目标。 以右手地中海式拉弓手法为例，射箭时要微微向左偏，才能正中靶心，否则就会偏右。 陆洋教给雪风的现代反曲弓，自带瞄准和防震功能，可以极大程度修正这种震动误差；而在古代，没有专业瞄具的传统弓，只能凭射手手感来修正这种误差。 所以现代弓箭技术不仅仅强在制造工艺上，更是在理论和实践上，全方位的碾压古代传统弓。 看到陆洋吃惊的表情，雪风也微微一笑，心中更加确定天神也不是无所不知的存在。 她虽然没有实际用过传统弓，但是在时间流速只有现实世界1的心灵投影空间中，她除了和晨曦老师学习汉语和生活常识之外，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练习射箭。 在晨曦构建的足以以假乱真的人工梦境中，她不仅用过好几种不同类别的传统弓，连美式猎弓和复合弓，也都玩得很熟练了。 第七十九章 冷兵器 巧妙的避过了对方想要趁机摸她小手的企图，雪风从一脸不服的小伯爵手里，接过了这把神圣帝国风格的传统弓。 只见雪风弯弓搭箭轻轻一拉，就把这个传统弓拉到了极限位置。即使在这个位置上，她的小手也丝毫不抖，就像是拉开一个玩具一样。 更强悍的是，她拉满弓之后，还不急着射出去，而是保持着这种稳定拉满的状态，又瞄准了七八秒，这才突然撒手，一箭射出。 几乎是在同时，20米外野草假人的脑袋，直接被强大的冲击力砸出了一个豁口，哪怕站在最后排的康涅莉娅，不用仔细查看也知道，这一箭一定是爆头了。 “我本来是想把握大一点，瞄准目标的胸口出箭的，结果没想到这个城堡的重力比永夜世界小太多，弹道向上飘得有点厉害，结果反而打到头了。” 雪风对着陆洋可爱地吐了吐舌头，通过晨曦在心中沟通道。 说着，雪风又从箭壶里抽出一只箭。这次她从弯弓拉满到一箭射出，动作一气呵成，总共就花了3秒不到。 这回，那个假人像是被重锤迎面击中一样，直接向后仰倒过去。 众人不用看，就知道这次又是一箭爆头！ 而且是正中中心！ “这个距离还是有点近，我平时练习的时候，都比这个靶子要远一倍。而且这个弓，对我来说也有点偏软了。”雪风比划着手里的神圣帝国传统弓，皱了皱眉头。 旁边的小伯爵，看着女武神一样的雪风，惊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而罗兰骑士则是一副“不愧是大贵族，实力果然深不可测”的表情。 看到雪风玩得很high，旁边的陆洋也有点手痒了。 冷兵器格斗，是每一个男人的终极梦想。 只可惜现代社会，想要弄点真正有杀伤力的冷兵器实在太难了！ 于是他主动开口问道：“我能不能试用一下这里的兵器？” 小伯爵全部注意力都在雪风身上，对陆洋这个看起来就很弱鸡的“雪风殿下扈从骑士”根本不在意，摆摆手就随口答应下来。 得到允许的陆洋自然不再客气，当即就抓起一把看起来最拉风的双开刃双手巨剑。 随意摆弄了两下这把很像德式古典巨剑的大型冷兵器，陆洋感觉其重量大概有将近5公斤，全长应该在160公分以上。这在实战冷兵器里，已经算是十分夸张的规格了。也就是低重力世界，才会有如此形制的双手巨剑。 熟悉了一下手感之后，陆洋对准了旁边另一个野草编成的假人，将巨剑举过头顶，抡圆了就是一剑，垂直劈了下去。 在这势大力沉的一剑面前，野草编成的假人几乎毫无抵抗之力，就被自上而下、轻松一刀两断，连作为假人骨骼的木头，也同时被斩成了两截。 果然，冷兵器才是男人的浪漫，这种斩杀的快感实在是太爽了！ 陆洋对自己这全力一剑的斩杀效果非常满意。 虽然小伯爵没有注意到陆洋的这全力一剑，但是正在一旁锻炼的罗兰骑士，却在陆洋刚刚拿起巨剑的时候，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在看到陆洋主动选择了一把操控性最差的双手巨剑，并且把它轻松用单手提起来的时候，罗兰骑士还不禁赞叹了一下这位“雪风殿下扈从骑士”的魄力和力量功底。 但是在看到陆洋拿着巨剑挥舞的动作，以及脚下移动的步伐之后，罗兰骑士就开始感觉有点奇怪：要么就是自己见识太少，没见过这种武技，要么就是陆洋根本没有学习过冷兵器的使用方法。 而等陆洋在正面空门大开的情况下，抡圆一剑劈下去的时候，别说首席骑士先生，就连半吊子的康涅莉娅，都已经有种目不忍视的感觉了。 这完全是没有任何格斗经验的外行啊！ 冷兵器格斗中，根本不存在这种，把重剑抡圆了劈出去的道理。实战中，如果蓄力后摇这么夸张，面前还露出这么大的破绽，在这一剑劈下去之前，使用者大概率已经是个死人了。 实力惊人的雪风阁下，就选了这么菜的一个家伙当扈从骑士？ 这是让扈从骑士保护自己，还是自己保护扈从骑士啊！ 在心中疯狂吐槽的首席骑士其实还不知道，他的猜测已经很接近事实的真相了。 陆洋注意到罗兰怀疑的目光后，也并没有太过在意。毕竟他又不会真的上去和人肉搏，他的主武器，是背上背着的那把猎枪。让别人小瞧自己的实力不一定是个坏事，如果有机会，他真的很想跟首席骑士先生说一句： 大人，时代变了！ 就在训练场中众人心思各异之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梅多克伯爵的老管家已经悄悄出现在了门口。在走过罗兰骑士身旁时，老管家轻声问了一句：“罗兰老爷，你看雪风殿下和她的扈从骑士，实力如何？” 罗兰骑士不疑有他，很诚实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雪风殿下的射术极为惊人，不过我看到她左脚似乎有伤势，近身战斗的实力应该不会很强；而她的扈从骑士虽然身体素质比我还要强，但武技方面，完全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真要较量起来，无论是徒手格斗还是冷兵器格斗，我都有信心在十招之内拿下他！” 看了一眼已经把弓箭还给小伯爵的雪风，老管家满意的点了点头，快步走过去说道：“尊贵的雪风殿下，梅多克伯爵已经准备好了今天的晚宴，请问您现在方便过去吗？” 得到陆洋的许可，雪风当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那就谢谢伯爵大人的招待了！” 看着城堡中庭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陆洋心中一动，向晨曦咨询道：“晨曦，现在是几点了，我怎么感觉这个晚饭的时间有点晚啊！” “现在是当地时间晚上八点！” 阴暗的城堡里，几乎分不清黑夜和白天。 哪怕是在白天，城堡里的照明同样需要借助火把和火盆。 在工业时代之前，蜡烛和油灯都相当珍贵，其原料一般都是蜜蜡、动物脂肪还有鲸油这几种之一，无论哪一种，都算得上是难得的奢侈品。 因此即使是梅多克城堡，平时也不会用蜡烛这种东西来照明。 但是为了招待雪风，梅多克伯爵这次显然也是下了血本。六七十平米的城堡大厅里，硬生生点起了20余根大大小小的蜡烛，再加上墙上每隔数米就燃起的火把，整个宴会场所可以说是灯火通明。这些光源，也在这个寒冬里为阴冷的城堡带来了一点难得的暖意。 在老管家的指引下，雪风和陆洋，梅多克伯爵和小伯爵，分别对坐在了一个并不大的长桌两侧。 老管家和伯爵大人的两名护卫骑士，则侍立在距离长桌三四米远的地方，没有伯爵的命令，不得靠近长桌半步。 本来陆洋还想把康涅莉娅也拉上桌的，但是康涅莉娅自知自己连低级贵族都算不上，死活都不敢和大贵族们坐在一桌。最终还是在陆洋的一再要求下，她才硬着头皮和两名伯爵护卫站在了一起。 面对身边两名护卫骑士时不时投来的鄙视目光，“贵族”小姐颇有种芒刺在背的不适。 第八十章 鸿门宴 伯爵的晚宴，是陆洋在外星球的第一顿能够勉强下咽的饭菜。 作为主食的面包仍然非常粗劣，但是比之前康涅莉娅请客的那一块黑面包，看起来靠谱十倍不止，总算有种能够正常食用的感觉了。 留意到陆洋的目光，梅多克伯爵无不得意的说道：“梅多克城堡里特意养了两位贵族仆从，专门为城堡磨制面粉和筛除麸皮。放眼整个北风之国，除了王都塔西耶克，你绝对找不到这么好的面包！” “嗯！这个面包看起来比之前的好很多！”雪风并不太懂什么贵族礼仪，看到伯爵热情的给她介绍这个面包的来历，她也没客气一声，自顾自抓起一块面包就往小嘴里塞去。 客气这种事情，在永夜世界就是单纯浪费时间！ 踏上这个星球以来，陆洋一直嘱咐晨曦通过共享味觉的方式，来辨别两人的食物里有没有有毒物质，因此也不担心雪风的食物会被下毒，或者会吃出食物中毒之类的问题。 在现代提纯技术出现以前，自然界几乎不存在完全无色无味的毒药，哪怕是以无色无味着称的砒霜，实际上也有一股涩味。砒霜之所以在古代叫做鹤顶红，也正是因为古代人的砒霜提纯技术不过关，所以留下了部分红色杂质。 这种程度的异常，根本瞒不过感知能力敏锐到极点的晨曦。 更何况，古代绝大多数有毒物质，都来自于自然界中的有毒动物和有毒植物，而在这个生物多样性低到可疑的星球上，天然生物毒素存在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 极低的生物多样性，不仅导致了有毒物质的稀缺，同样也导致了这顿“贵族晚宴”极度单调的菜品。 除了那些看起来稍微正常一点的面包之外，桌上就只剩一种不知名家畜的烤肉，还有就是一块样貌可疑的奶酪。 烤肉的口感有点类似于野猪肉，味道其实还可以，毕竟现代的很多游牧民族，也是将肉烤完后撒点盐、就直接食用，风味一样非常不错。 但那个奶酪，陆洋可就不敢恭维了。 奶酪可以说是天然的微生物培养基。 现代奶酪往往给人一种整齐干净、香气扑鼻的感觉，让人看了就很有食欲，但这完全是现代化杀菌方法带来的结果。在没有经过灭菌处理的情况下，原始的奶酪是完全无法阻止各种菌斑滋生的。 即便这个星球生物多样性少得惊人，微生物的种类显然还是有不少的。陆洋面前的这块奶酪就“点缀”着很多深深浅浅、形态可疑的绿色菌斑，远远地还散发出一股子诡异的味道，让他毫无尝试的欲望。 整顿晚宴最大的亮点，可能就是伯爵大人向陆洋二人举杯相敬的水果酒了。 没错，无论是古代东方文明、古代西方文明、还是这里的外星文明，都独立发展出了碰杯敬酒的传统。 有一种说法是，碰杯敬酒的起源，正是客人担心主人给自己的酒里下毒，因此通过碰一碰的方式，把客人的酒溅到主人的杯子里，从而消除主人下毒的风险。在地球上，这种传统最早出现在古罗马角斗比赛开始之前的敬酒环节。 很多看起来没什么意义的传统，其实都浓缩着古人生存的智慧。 这杯水果酒是今年新酿造出来的，口味已经接近现代的葡萄酒了，也让陆洋头一次品尝到了味道还不错的外星饮料。 总体来说，这一顿饭的水准，算是勉强达到了他对于食品的最低要求。 等到几人吃得差不多，梅多克伯爵貌似随意地寒暄道：“不知道雪风殿下今年几岁了？” 雪风不疑有他，自然没有保密自己年龄的必要，答道：“我今年已经满16岁了！（方便起见，统一用地球年，避免来回折算）” 伯爵听后，脸上泛起一丝莫名笑意，不由自主望了一眼侍立在一旁的老管家。 感受到伯爵的目光，老管家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于是伯爵继续开口问道：“雪风殿下，不知道你觉得我的梅多克城堡，条件怎么样？” 说实话，雪风是一点也瞧不上这个城堡，但毕竟“吃人的嘴短”，自然也不好说人坏话，只得敷衍道：“嗯，其实条件还不错！” 伯爵笑了笑，再次追问：“和你的家乡比，这里的条件又如何呢？” 雪风实话实说道：“应该说差不太多。” 伯爵听后，突然挺直了腰背，神色严肃起来，提议道：“既然雪风殿下仍然在外游历，想必目前并没有婚约在身，不知道我的儿子有没有可能借此机会，和您定下婚约呢？” 旁边的小伯爵一愣，脸上顿时浮现出一股难掩的喜色。 而陆洋听到这里就感觉不太对劲了，这老家伙说话的语气，可没有半点商量的意思！、 雪风也被如此粗鲁直白的问题震惊了，通过和晨曦老师的学习，她当然已经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了，连连摆手道：“这怎么可能呢！您这是在开玩笑！” 小伯爵听到雪风果断的拒绝，顿时一脸尴尬。 梅多克伯爵却仿佛没有听到雪风的话，自顾自地说道：“我知道雪风殿下不方便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也知道和雪风殿下的出身相比，小小的梅多克家族并不算什么。但是您来头再大，现在也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流浪贵族，大陆上敢于冒险接纳您的贵族寥寥无几，现在能找到梅多克家族做靠山，难道不是一件双赢的事情吗？” 看着梅多克伯爵一副“我已经知道你们的来历，你们别跟我装了”的表情，陆洋更加震惊了。 这个梅多克伯爵，究竟给他们脑补了一个什么身份？ 而且这个脑补的身份，好像还不是什么特别好的那种！ 这场饭局，怕是要莫名其妙变成鸿门宴了！ 就在陆洋焦急思考对策的时候，雪风的小脑袋摇得更厉害了：“我不需要什么靠山啊，我就是单纯来此游历而已！” 伯爵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继续劝说道：“我不知道您这种身份的人，为什么会主动来到我的地盘，但是外面这么危险，你们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好好做客不好吗？” 陆洋看到伯爵这副样子都快要急死了： 我们到底是什么身份，你倒是告诉我们一下啊！ 梅多克伯爵却好像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他一把拉起了仍然一脸失望之色的小伯爵，快速退到了大厅后方，然后用力拍了拍手！ 只见大厅的后门中，迅速跑出了8名全副武装的骑士，将伯爵二人牢牢护在了中间。 这些骑士每一名都身着轻甲并且手持长柄武器。 似乎是不想伤到雪风，长柄武器最上方的刀刃（枪尖）部分都被拆掉了，取而代之的，是绑了好几层的厚布条。 通过晨曦，陆洋已经提示了雪风，伯爵有可能对他们二人不利 这时雪风已经在陆洋的指点下，悄悄的把手边的激光炮对准了伯爵。 丝毫没有察觉激光炮的危险，自以为胜券在握的老伯爵，对着二人笑道：“雪风殿下，我们真的不想和你直接冲突，为什么就不能一起合作共赢呢？再者说，你们现在手无寸铁，恐怕并没有什么拒绝的资格！” 这时旁边的小伯爵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老爹是要给自己抢老婆了！ 他顿时兴奋起来，喊道：“雪风殿下，如果你愿意做我的妻子的话，我可以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像我父亲那样，去找别的情妇！” 看着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人，陆洋心中已经至少有三种不同的方法解决他们，区别无非就要是付出多少代价而已。 虽然陆洋对这两人的动机很感兴趣，但这俩人显然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陆洋明白，对方从头到尾就没打算用和平手段解决问题。 “准备动手！” 陆洋递给雪风一个眼神，雪风便对面前两个鸟人回了一个字： “滚！” 第八十一章 滑铲 听到雪风要玩硬的，梅多克伯爵自然也不客气。 他一挥手，八名骑士便排起密集的小队作战队形，向陆洋二人缓缓逼去。 虽然用激光炮解决面前这帮人更加简单，不过既然梅多克伯爵没有痛下杀手的意思，陆洋倒是可以先尝试下更加节省能源的常规手段： 那就是亲自出马打一架！ 就算发现打不过，再开炮也来得及。 通过晨曦，陆洋和雪风快速沟通好对策后，随即都用耳塞堵住了耳朵，然后陆洋估算着骑士靠近的步速，开始在心中默数三个数：“三、二、一” “砰！” 等数到一的时候，陆洋迅速拔出猎枪，抬手对准8名骑士最中间那个人，毫不犹豫开了一枪。 密闭环境下，猎枪发射的声音简直可以用震耳欲聋来形容。尽管猎枪威力不大，奈何双方距离太近，被近距离击中的骑士就像是被一个巨槌击中，直接仰面倒在地上。 趁这个机会，早有准备的雪风右脚一发力，就直接奔向骑士队伍的缝隙之中，打算穿过这几名骑士的围堵，直接拿下最为关键的梅多克伯爵本人！ 这些骑士们毕竟都是经过正规训练的战士，即使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震得头晕目眩，看到雪风直冲过来时，仍然下意识的举起武器，打算拦住她的去路。 “砰！” 在双方发生直接接触之前，陆洋的枪声再次响起，又有一名骑士被打倒，剩下的骑士们终于露出惊慌之色，临场反应上出现了明显迟疑。 然而，骑士们的武器实在太长，加上整个大厅空间就不算大，杂物又很多，雪风想从一大排长枪和剩下六个人之间顺利的穿插过去，难度仍然不小。 眼看雪风在这个狭小空间内，已经没有进行穿插的余地，千钧一发之际，雪风突然向后一仰，生生改变了前冲的姿势，做出了一个类似滑铲的动作。 这让已经手忙脚乱的骑士们猝不及防！ 因为骑士们平时最常面对的敌人，都是人均身高一米九以上的贱民，这时突然看到一个不到一米五的贵族少女，用一个极其不文雅的滑铲冲过来，慌乱之下，都没能做出有效应对。 被骑士们护在身后的、久疏战阵的梅多克伯爵，此刻更是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洞穿了骑士防线的雪风，就像是在看妖怪一样， 雪风“滑铲”过人群的缝隙后，直接伸手抓向了呆若木鸡的梅多克伯爵，攥紧了他的腰带，用力狠狠向地上一摔。 “砰！” 梅多克伯爵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巨力牵引着，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惨叫一声之后，就再也动弹不得。 从冲锋到滑铲，再到对伯爵的全力一击，雪风这一系列动作都发生在短短的5秒钟之内，直到这时，陆洋的第三枪才刚刚打响！ 这一枪，他直接击倒了一名打算从身后偷袭自己的护卫骑士！ 此时的大厅之中，八名骑士只有六人还能站着，但这六人都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在八名骑士身后，雪风死死将梅多克伯爵按在地上不能动弹。 刚刚放倒了一名护卫骑士的陆洋，又把枪口对准了被枪声吓破胆，正准备逃跑的小伯爵。 而此时，一直在陆洋身后“围观”贵族老爷们吃饭的康涅莉娅，竟已经被偷偷摸到身旁的老管家和另一位护卫骑士控制在了手里！ “哈……嘶……疼……” 互相牵制之下，整个大厅的场面一下子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之中，只有梅多克伯爵痛苦的声音清晰可闻。 趁着这短暂的时间窗口，陆洋快速手动装填起被射空的三发猎枪子弹。 伯爵大人年纪已然不小，又硬接了雪风全力一击，一时半会显然缓不过来主持大局，小伯爵更是被一连串的突发事件惊吓的脸色发白，呆呆地站在一边。最终还是老管家主动开口说道：“你们放开老伯爵，我保证你们安全离开城堡！” 重新装填好子弹的陆洋根本不吃这套：“拿出点诚意来，你先放开康涅莉娅，否则没得谈！” 老管家也没有让步的意思，手中架在康涅莉娅的脖颈处的武器，再往里推了推，“再不放开老伯爵，我现在就杀了这个贱民！” “你随意！你杀了她，我把你们都杀了，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可以接受的选择！” “砰！” 陆洋说完，并没有等老管家回复，对着一名站着的骑士又是一枪，再次放倒了一个敌人。 “有本事你就杀了康涅莉娅，你要真这么干，今天过后，梅多克城堡就不会有活人了！” “你……”老管家看着陆洋手里的猎枪，面露恐惧之色，但是仍然不肯直接放掉自己手里这个“唯一的筹码”。 “砰！” “你不放人？可以啊，我时间多得很！”陆洋说到做到，毫不犹豫再次开枪放倒了一个骑士，似乎并不把康涅莉娅的死活放在眼里。 老管家见状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他也是走投无路了，才选择用一个无关紧要的贱民当筹码，现在看起来这似乎真的不起作用。 僵持之中，梅多克伯爵颤抖的声音突然响起：“放人……立刻放人！” 梅多克伯爵这时仍然被雪风死死按在地上，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缓过气来，只是仍然疼得满头虚汗，就不知道是骨折了，还是肌肉拉伤了。 在对老管家下达放人命令之后，他又对陆洋说道：“我们没有本质的利益冲突，只是想达成双赢而已，就算合作不成，也必要结下死仇，我可以立刻放你们离开这座城堡，不会追究你们的任何责任！” 收到伯爵命令的老管家，立刻就放开了康涅莉娅，重获自由的康涅莉娅迅速跑到了陆洋身边寻求庇护，同时面露惭愧之色。 看到康涅莉娅狼狈地跑了过来，陆洋主动低声解释了一句：“抱歉，我并非拿你的生命开玩笑，如果我越表现出对你的重视，恐怕你的处境就会越危险。” 听到眼前这位大贵族居然主动对自己道歉，康涅莉娅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换做是其他贵族老爷，如果自己在战斗中拖了对方后腿，当场被砍了脑袋都不为过。 正常贵族根本不可能向她这个贱民解释自己的行动策略。 康涅莉娅下意识地握了握拳，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陆洋现在并没有功夫照顾康涅莉娅的复杂情绪，他继续对梅多克伯爵说道：“我们现在就可以离开城堡，不过在离开城堡之前，还要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你明白我的意思！” 梅多克伯爵看到和解有望，为了小命着想，赶紧回答道：“完全可以理解！骑士们！我命你们全都退下，在两位贵客出城之前，不得靠近到他们100步以内！” 随着老伯爵的命令，老管家和骑士们全部都退出了大厅，就连地上躺着的伤员也被他们一起带走了。 第八十二章 零一问题 这时大厅就剩下陆洋一行三人，以及伯爵父子二人。 看到大厅瞬间空旷下来，老伯爵对陆洋说道：“这下你总放心了，此次是我们有错在先，我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成王败寇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陆洋也不和老伯爵废话，让雪风控制住他之后，直接一枪托敲晕了小伯爵，叫上康涅莉娅一起，三人挟持着老伯爵离开了这座城堡。 夜间生活对于生产力落后的神圣帝国贱民来说，根本就是一种奢侈品。毕竟在砍柴都要先给领主交税的情况下，穷得底掉的贱民们，根本没有财力进行任何形式的夜间照明。 在陆洋三人挟持着梅多克伯爵走出城堡后，城堡外的村镇已经是一片黑漆漆的死寂，全靠陆洋随身携带的小型强光手电，才能看清眼前的道路。 在这样的黑夜中，一旦三人逃出城镇，梅多克伯爵哪怕想派人报复，也会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困难。等到第二天早上，陆洋恐怕早就不知道把车开到哪里去了。 借助微弱的星光，陆洋在小镇门口已经能够隐隐约约看到伯爵领旁边的那片小树林。他转头对被雪风牢牢扣住双手的梅多克伯爵说：“你把我们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不过在离开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必须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为什么你们一定要坚持把雪风扣下？我们身上似乎没有什么值得你图谋的东西！” 梅多克伯爵呵呵冷笑一声，意味深长地回复道：“这个叫雪风的女人，一看身材，就知道拥有了不起的贵族血脉。我就是想给自己找一个血脉高贵的儿媳妇，这个理由够不够？” 说谎的最高境界就是“九真一假”，对于这些流氓贵族来说，为了抢个高贵漂亮的儿媳妇大打出手，还真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就算此时梅多克伯爵还有事情瞒着自己，陆洋也没办法验证了。 审问是一门很高端的学问。 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审问技巧，就是尽量避免询问对方“开放性问题”，而要尽量询问“零一问题”。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 《天龙八部》里的萧峰在追查带头大哥的时候，曾问段正淳：“你有没有做过让你后悔一辈子的事？” 这个就是典型的开放式问题，提问者很容易被回答者误导。最后萧峰果然被段正淳的回答误导，最后导致误杀阿朱的悲剧发生。 其实萧峰正确的问法，是直接问段正淳“你是不是当年雁门关外杀了一家三十口的带头大哥？” 这就是一个典型的“零一问题”，对方只能回答是或者不是，极大降低了回答者误导或者误解的可能性。段正淳当时只要回答不是，就不会有之后的悲剧，当然也就没有了后续的剧情。 当提问者问不出“零一问题”的时候，是很难从有意撒谎的回答者口中套出真话的。 但问出“零一问题”的前提，是你必须对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有一定了解，陆洋现在别说不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连一丁点头绪都没摸清楚。 无论梅多克伯爵是不是撒谎，他一时半会也无从分辨。 他心知现在严刑拷打梅多克伯爵并不现实，于是指挥雪风抽出老伯爵的腰带，就地把他绑在小镇围墙的一根木桩子后边。 一切安排妥当，陆洋带着康涅莉娅和雪风两女，直奔越野车的藏匿之处。 …… “这……这是什么？看起来像是某种车子？” 看到面前的白色越野车，自认还算是见多识广的康涅莉娅，一时间也愣住了。 “这是我的汽车，是能够一种自己向前跑的车，一会我们就要坐进这里边，去一趟北风之国的王都塔西耶克！” 听到陆洋的回答，康涅莉娅也顾不得问什么是汽车了，赶忙问道：“我们刚刚得罪了梅多克伯爵，马上直奔北风之国的王都，会不会有点自投罗网的感觉？” “我们有不得不去那里的理由，如果有可能，我们还要去一趟神圣帝国的首都神赐之地。怎么，你觉得很不可思议？” 康涅莉娅倒不是觉得意外，如果那个传说是真的，这两个人恐怕还真有不得不去神赐之地的理由，只是…… 似乎看出了康涅莉娅的犹豫，陆洋安慰道：“那个梅多克伯爵没什么可怕的。实话跟你说，刚才我至少有三种以上的办法能够解决梅多克伯爵。只不过考虑到代价和时间的缘故，才不得已选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连我们这两个罪魁祸首，都不怕那个老头的报复，你还怕什么？” 他没有骗康涅莉娅。 无论是从永夜世界召唤疾风那些土着，还是启动那个银河联邦激光炮，他都能轻松摆平梅多克伯爵和他那几个骑士。 之所以没这么做，主要还是心疼所剩不多的能量储备。 事实上，除了那个可能掌握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帝国皇帝，他打心眼里就没有怕过这个所谓神圣帝国的贵族。 看到陆洋这两位大贵族，都把邀请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康涅莉娅这个破落户也只能把心一横，硬着头皮答道：“我跟你们一起去！只是……只是……” 看到康涅莉娅吞吞吐吐的样子，陆洋突然想起来，上午雪风提到康涅莉娅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于是决定主动开口询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暂时不方便告诉我们？” 康涅莉娅犹豫了片刻，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艰难地说道：“不管怎么样，还请您相信我，我对您和雪风殿下没有任何恶意！我以破晓之剑的后裔身份发誓！” 这句话事实上已经变相承认，康涅莉娅对陆洋二人隐瞒了某些信息。 陆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面前这个女人并不清楚，雪风已经发现她对自己有所隐瞒。如果这个女人真是来害他们的，她刚才那些话除了让二人对她更加防备之外，并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陆洋已经很清楚康涅莉娅对开国贵族身份的强烈执念。她既然以此为名发下誓言，陆洋也不愿意继续逼迫，语气更加温和地说道：“我相信你没有必要害我们，毕竟在这之前我们根本素不相识。那么，请问康涅莉娅小姐，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带领你的两位新朋友，去一趟塔西耶克呢？” 见陆洋并没有刨根究底，康涅莉娅心中既感动又惭愧，连忙说道：“没问题的。但现在是半夜，我也难以辨别方向，只知道塔西耶克应该是在梅多克城堡的正南方，大约3天左右的路程。” “知道这个就足够了！” 一边说着，陆洋一边拉开了车门。 这时，陆洋突然发现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在越野车后座堆满了物资的情况下，三个人加一个激光炮，如何才能塞进两个座位里。 实在没办法，陆洋只能把雪风抱在怀里，然后让康涅莉娅抱着激光炮，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第八十三章 各方反应 从来没见过汽车的康涅莉娅，坐进车里之后就显得非常紧张，双手局促地抱住激光炮，身体更是僵硬得一动不动。 时间紧迫，陆洋也没功夫照顾她的感受。在康涅莉娅的一声惊呼中，越野车借着夜色掩护，再次开动了起来。 大约一分钟后，缓过神来的康涅莉娅忍不住问道：“这个车……真的自己在动？这难道是某位开国英雄的遗产？” “哦？”陆洋顿时来了兴趣：“六位开国英雄也有这种东西？” “这种拥有鬼神之力的物品，根本不是凡人所能制造，一定是神圣帝国建国时传承下来的古代遗物！” “我记得你也是开国英雄的后裔啊，手里也有类似的古代遗产嘛？” 陆洋只是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康涅莉娅沉默片刻之后开口道：“我先祖确实传下了那件属于开国英雄‘破晓之剑’的宝剑，也就是传说中的开国六神器之一。现在它已经不能使用了，我把它藏在了塔西耶克的一座老宅子里，如果您需要的话……” “没事，我没有任何抢夺你祖传宝贝的意思，如果可以的话，到时候你给我看一眼就行。” 陆洋说的是大实话。 在他看来，所谓开国英雄的宝剑，八成是某种银河联邦生产的杀伤性武器。他目前缺的不是这种兵器，而是使用这些兵器的能量。 如果不是怕浪费宝贵的能量，刚才在梅多克伯爵的城堡里，他就直接指挥雪风开炮了，根本不会搞什么和解。 这时，陆洋突然感觉被自己抱在怀里的雪风似乎有些微微颤抖，陆洋开始还只当她是害羞，但通过后视镜，他却看到雪风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赶忙问道：“雪风，你这是怎么了？” 雪风轻声呻吟了一声，答道：“天……陆洋，我刚才制服那个梅多克伯爵的时候，后背摔在了地上，现在一碰就有些疼！” 陆洋闻言一惊，当即一个急刹车，差点把猝不及防的康涅莉娅给顶到挡风玻璃上。 看看雪风雪白的后颈，又看看惊魂未定的康涅莉娅，陆洋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康涅莉娅。我这边还需要你帮个忙，雪风的后背好像摔伤了，你能不能帮忙给雪风的后背上点药……” …… 梅多克城堡外围。 借着火把摇曳的光芒，出城寻找老梅多克伯爵的老管家和骑士们，终于发现了被绑在城镇围栏上的老伯爵。 老管家连忙快步上前解开绳索，一边警惕望四周，一边上前问道：“伯爵大人，您没受伤？那三个人委实可恶！” “没什么大碍……嘶~轻点！别看了，他们早就跑了！”老伯爵揉着还带着勒痕的手腕，一脸愤恨。 “伯爵大人，你看……我们要不要派出所有骑士追击这三人？” 老伯爵瞥了一眼管家，苦笑一声道：“就派这么几个人，和送死有什么区别？我是真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能从神赐之地里，偷出了仍然还能使用的古代遗物！” “难道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之前那个叫陆洋的扈从骑士说，他们下一步要去塔西耶克，我们也许可以给国王报个信，来个借刀杀人……”老管家一脸不忿，还顺势比划了一个手刀的姿势。 伯爵略微思考了一下，否决了管家的提议：“你真是糊涂了，我可是一直以来被认为是皇帝陛下的支持者，北风之王这老狐狸怎么可能相信我的情报！更何况，报复这两个人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现在最重要的，怎么利用这个机会再捞一笔……有了！不如直接把这两个人情况，用特殊信道汇报给皇帝陛下！嘿嘿……能让皇帝陛下欠我一个人情，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 神赐之地的正中心，在大片小麦农庄的包围下，矗立着一座古老的城堡。 这座城堡无论是高度还是大小，完全不是一般城堡所能比拟的，梅多克城堡在它面前娇小的就像个孩子。 在晨光的照耀下，经历了几千年岁月洗礼的城堡泛起鲜亮的色彩，米黄色玄武岩外墙依然光亮如新，显然是得到了极为良好的日常养护。 如果来人仔细观察的话，还能隐约看到城堡中间，有一道淡淡的白色光柱笔直射出、直冲天际。 这座城堡正是现任神圣帝国皇帝的居住地，6000年来从未被攻克的“君临堡”。 皇帝的书房位于整座城堡的正中心。 在大量蜡烛和油灯的照耀下，无论白天还是黑夜，这间屋子常年亮如白昼。 此时，这间书房的正中央正有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正在商谈。 “陛下，昨天晚上，内务厅几乎同时收到了两份来自特殊信道的情报。一份是来自我们安插在黑群岛的最高级别内线；另一份是来自我们在北风之国最重要的支持者梅多克伯爵。” 首先开口的，是一位年约60余岁的貌不惊人的老头。这位老人只是身着普通贵族常穿的素色毛皮披风站着在一旁，但是满头银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深藏在深棕色眉毛下的双眼半开半阖，时不时透出干练的眼神，他就是担任帝国的首席内务官长达20余年的劳伦斯先生，是整个神圣帝国里唯一一个有资格进入皇帝书房的人。 而另一位靠在高背椅上侧耳倾听的青年人，正是神圣帝国的现任皇帝陛下。只见他年约30岁，堪称五短身材，一头黑色的卷发从头顶一直披散到双肩处，方正的国字脸上法令纹深重，一身大红色的毛皮长袍绚丽异常，一根造型奇特的银色金属短杖在左手指尖灵活转动，隐隐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听到首席内务官的汇报，皇帝开口道：“特殊信道极其珍贵，能让你特地前来汇报，这两份情报应该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两份情报说的是都是同一件事，5年前失踪的那位殿下，出现在了梅多克伯爵领。根据梅多克伯爵的情报，那位殿下和她的扈从骑士正在前往北风之国的王都塔西耶克；黑群岛那边的消息显示，他们发展的下线，已经完成了和这两人的接头工作！” 皇帝听到这里微微一愣：“这两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这个问题把首席内务官也问住了，他小心翼翼地询问道：“这难道不是您计划的一部分吗？”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显然没有搅散满头的雾水。他确实做了这方面计划，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会这么快就跳出来：“如果我说这两个人的突然出现，并不在计划之内，你相信吗？” 劳伦斯一怔，低头道：“我自然没有质疑陛下的意思。那么如今，针对这两个人，需要做什么进一步安排吗？综合两份情报看，他们似乎仍在按照您的计划行动。”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快就跳出来，但既然已经钓上了黑群岛，说明身后那些人都已经蠢蠢欲动，距离真正摊牌的时间也已经不远了！给我们在塔西耶克的人传令，试着推他们一把！” “遵命，皇帝陛下！” 第八十四章 塔西耶克（上） 随着陆洋一行逐渐深入北风之国的腹地，周边的农田也略微密集了起来。 但相比一望无际的草原来说，这些农田仍然只能算是零星点缀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 一路上躲避着贱民们居住的农奴小镇，尽可能保持车辆行进在野草的遮蔽之中，陆洋一行人在第三天清晨，终于看到了北风之国王都塔西耶克灰白色的城墙。 塔西耶克城，坐落在一个大平原的平缓丘陵之上，地势明显比四周的原野要高出不少，沿丘陵而上直至最高处，矗立着一座与梅多克城堡类似、但规模稍大的城堡，这也是整个塔西耶克的核心，塔西尔城堡！ 塔西耶克城南部毗邻一条水量颇丰的河流，这条名为塔西尔河的河流，自西南向东北横跨整个北风之国，灌溉着两岸的大片农田，是北风之国的重要粮食产地。 水量惊人的塔西尔河，也是陆洋在这个世界上，见到的第一条真正意义的河流。 由于星球重力较低，外加这片大陆地势较为平坦，这颗星球河流的流速普遍较低。更低的河水流速，则导致这颗星球河流泥沙淤积的现象，要比地球严重得多。厚积的泥沙不断抬高河床，造成河流频繁改道，因此类似塔西耶克这样沿河而建的城市，在神圣帝国可谓极其罕见。 从塔西耶克城坐船沿河而下向东北400公里左右，可以抵达这片大陆的北大洋，传说中的法外之地黑群岛，就坐落在塔西尔河的入海口外不远处；而沿着塔西尔河溯流而上，向西南前进600公里左右，就可以直抵神圣帝国统治的核心区。 作为至关重要的交通枢纽，塔西尔河上船只往来络绎不绝。 而塔西耶克因为位于河畔的丘陵之上，既不惧河流的改道，又能充分利用塔西尔河灌溉和交通的便利，在黑群岛商业贸易的影响下，逐渐成为了神圣帝国北部地区人口最多的城镇，整个帝国北方的商业中心。 按照康涅莉娅的说法，光塔西耶克城内就有超过四万人生活，更遑论城市周边的集聚而成的贱民小镇，单凭人口而言，甚至超过了帝国的首都神赐之地。 陆洋看了看越野车的里程表，算上绕路的里程，竟整整开了将近200公里，才从梅多克伯爵领赶到了这里。考虑到这两夜一天的奔波中，大多数时间三人都在睡觉，这个行进速度其实并不算太慢。 毕竟是北地第一大城，陆洋是抬眼看了看远处，却见塔西耶克城整体被米黄色玄武岩城墙所包围，纵然只有两三米高，而且已经被风化得千疮百孔，也绝不是梅多克伯爵领那种用木桩子插在地上围成的栅栏所能比拟的。仔细倾听，远远地还有城内喧哗之声传来，确实有了那么一点真正古代城市的味道。 不过在这个世界上，这种级别的城墙，最多也就是防贱民不防贵族。 别说对雪风而言，奋力一跃就绝对就可以直接翻过这个城墙。就连陆洋，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借力，也有信心两步登顶、站上城头。 照例找地方藏好了汽车，陆洋考虑了一下，还是让雪风背起了那门异常扎眼的银河联邦激光发生器。 毕竟这是北国都城，里边说不定卧虎藏龙，带着这个他手上的王牌大杀器，紧急情况下，哪怕万军之中也凭其可杀出重围。 一路上陆洋也咨询过康涅莉娅，神圣帝国的贵族在低重力区活动时，确实有人会通过携带额外负重的方式锻炼身体。因此哪怕有贵族看到雪风背着这个激光炮到处跑，也只会把它当作一种特殊的武技锻炼方式，不会往别的方面想。 反而是雪风的身高，在这个世界要远远比她背上的激光炮更加扎眼。 因此在三人离开之前，陆洋还是准备给雪风做一些必要伪装，让她不要矮得如此明目张胆。 首先他用车里携带的强力胶、还有一些密封用的透明胶带，把两盒未开封的大号午餐肉罐头死死粘在雪风的鞋底上。在这种“人工外增高”的帮助下，雪风的身高总算勉强达到了一米六出头的水平。 为了防止被别人看出雪风鞋底的蹊跷，陆洋还从康涅莉娅那里把她那件大斗篷借了过来，并交给雪风穿上。 这件本身应该垂到脚踝位置的外套，穿在雪风身上，完全变成拖地的状态，将她那一双“外增高鞋”遮掩得严严实实。 看到雪风这副模样，陆洋比划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从外表看雪风虽然仍然明显偏矮，但至少已经达到了正常贵族的身高下限了。 这时雪风却委屈巴巴地说道：“陆洋，我好不容易适应了这个世界的走路方式，这下又不太会走路了！” 她本来左脚就不灵便，这下穿上了劣质外增高鞋，背上还要背个相当于自己体重一半多的激光炮，而且还是在一个低重力世界赶路。 这难度系数都快赶上耍杂技了！ 听到雪风的抱怨，陆洋一思索，觉得确是个问题。 虽然他自己在这个世界也勉强背得动激光炮，但是他背后还背着一把双管猎枪，肩上还有一个装满各种补给品、药品和零碎商品的超大号背包。除非他不打算用枪了，否则实在没法再背着这个激光炮自由移动。 康涅莉娅就更不用想了。 要是进了高重力区，她背着这个激光炮恐怕会被直接压死。 于是在动身前往塔西耶克之前，陆洋先陪着雪风练习了将近一个小时新的走路方式。等到雪风终于能在不摔跟头的情况下，稳定慢速行走之后，三人这才迈步走向塔西耶克的城门。 即使这样，陆洋也不忘嘱咐康涅莉娅：“待会雪风走路的时候，你可千万得扶一下她，别让她摔倒了！” 塔西耶克人口足有四万人之多，大约是梅多克伯爵领的十倍左右，这从城门口排队交入城税的人群就可以看出，长长的队伍一路延伸到百米之外。 本来陆洋之前还在担心，雪风略显怪异的走路方式会不会引起路人注意，但当他走到城门口时，却发现无论是贱民、还是少数几个贵族老爷，走路方式可以说一个比一个怪异。 陆洋低头看了看，立即就了然了。 第八十五章 塔西耶克（下） 塔西耶克城门口的地面上，浮着一层至少有三四公分厚的污泥，远远就散发出来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气味。 细细观察之下，是这粘稠的质感和深沉的颜色，总让人难以避免地产生不好的联想，而其中偶尔可以辨认的动物内脏碎片以及未完全消化的植物纤维，仿佛又证实了什么。总之如果有猛士敢于一脚滑倒，那绝对是灵魂升天一般的体验。 《冰与火之歌》中，“红毒蛇”奥柏伦这位多恩亲王殿下第一次来到君临城的城门口时，就曾被城门口的臭气熏得不敢进门，最后才捏着鼻子硬着头皮进了城，这个桥段可以说非常真实了。 对于没有现代排水系统的古代城市而言，数以万计城市居民每天产生的大量粪便，几乎都需要通过人工方式从城门口拉出去。 而神圣帝国的城市，都是围绕大贵族领自发形成的居民聚落。 这种城市的公共服务职能，完全是由城堡里的贵族老爷们负责。而这些视贱民如草芥的贵族老爷，平时不横征暴敛、滥杀无辜就不错了，根本不可能倒贴钱，去组织类似城市环卫这种公共事业部门。因此如果有污物掉在城门口的马路上，也根本不可能有人主动去清理。 相比于中世纪的欧洲，神圣帝国的城市还算比较好的。 神圣帝国人似乎还知道利用粪肥作为天然肥料，每天还会有贱民农奴主动充当临时清洁工，把满城的粪便从城里拉出去。要是放在某些不会利用粪肥的古代欧洲城市，甚至曾经出现过城市内粪便堆积如山，最终堵塞河道的壮观场面。 在满地污秽之物的情况下，整个城门口的所有人，都在用各种奇怪的姿势躲避着满地的“地雷”，反而是踩着高跷的雪风，成了这条街走路姿势最自然的人。 “陆洋，这里好恶心啊!我的斗篷怕是都沾上……沾上那个恶心玩意了！” 雪风虽然人没啥事，可问题是她的斗篷却拖在地上，活像是一个恶心无比的大拖把。就刚刚这么短短一段路走下来，她感觉这斗篷都重了一些。 陆洋也没啥好办法，只能安慰道：“忍一忍，你在先祖高峰穿的衣服，也没比这件斗篷干净到哪里去？那个衣服，你当时还是贴身穿着的呢！” “您离开之后，我都有好好洗自己的衣服，也有好好打扫山洞的！可是这个地方，真的比我住的山洞还要恶心好多啊！” 似乎是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天神时自己的样子，雪风的脸“腾”的一下就通红起来。 通过和其他永夜世界土着的闲聊，陆洋得知，土着们平时一般都不会没事洗澡换衣服。 因此陆洋第一次见到雪风时，她贴身穿着的那个脏兮兮的破麻袋，实际上并没有比这件斗篷干净多少。 雪风到底是女孩子，在晨曦老师和陆洋的耳濡目染下，相比其他永夜世界的土着，已经明显多了一些洁癖和爱美之心。 现在的雪风，听到自己之前的黑历史，连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心都有了。 旁边的康涅莉娅则听得一头雾水： 堂堂雪风殿下竟然会住在山洞？ 还需要亲自打扫？ 平时都穿着和沾了翔的斗篷差不多恶心的衣物？ 怪不得这么多年来，整个大陆都没人听到过雪风殿下的音信。为了躲避追杀，这位殿下这么多年，都是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下熬过来的啊！ 看了看眼前这位身份地位远远高过自己的高贵的少女，康涅莉娅的目光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同情的色彩：看来即使有如此显赫家世的人，也不一定能过得幸福啊！ 进出塔西耶克城门的贱民们，虽然大多数和梅多克伯爵领的农奴一样身无分文，但也有不少携带商品想要进城售卖的贱民。 神圣帝国的贵族老爷，对这些做小生意的贱民盘剥极为严苛细致，这也导致整个进城排队的过程，被人为拖得很长。 陆洋三人忍着巨大的恶心感，一路推搡着人群，总算挤到了城门口。 塔西耶克不愧是神圣帝国的大城市，负责看守城门的小队长，居然是一位身着轻甲的、真正的骑士老爷。 在他的身边，还侍立着几个类似康涅莉娅这样的、没有披甲的“贱民临时工”。 由于在这个世界，一个人所处的社会等阶实在太过容易辨认了。陆洋三人一靠近，守门的骑士就“精准”地判断出了三人的身份：一个贵族大小姐（雪风）带着两个骑士扈从。 在这个贵族可以刷脸过关的世界里，这三人几乎毫不费力，就靠着雪风加了外增高、却依然显得很矮的身材，顺利进入了这座着名的北风之国国都。 等三人走进城门后，一名守门小吏才略带疑惑地嘟囔道：“那个女性骑士扈从，好像是‘贵族’康涅莉娅啊……我以前见过她。但看她刚刚和那个贵族大小姐有说有笑的样子，我怕认错，都没敢和她打招呼！” 听到他的嘟囔，平时完全不屑于和手下说话的守门骑士，却突然感兴趣道：“你说，刚才那个女人叫康涅莉娅？她好像不是真正的贵族！” “您也认识康涅莉娅？”看门小吏听到骑士老爷的问话，显然也吃了一惊，“她当然不是真正的骑士，我是因为住在她家老宅附近，才偶尔见过她两次，没想到她的大名都传到您的耳朵里了” “我也只是恰好听说过这个名字而已。你只见过他两次，就能确定这个女人就是康涅莉娅？”守门骑士好像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再次开口询问道。 “我应该不会认错，这个康涅莉娅是北风之国酒馆里有名的吹牛大王，她喝多了之后，见人就说自己是开国贵族‘破晓之剑’的后裔，再加上她人也长得也很漂亮，我虽然就见过她两次，但印象非常深刻。……哈哈，她要是‘破晓之剑’的后裔，我还说我是‘北风使者’的后裔呢！” 这是旁边几个守门小吏也被两人的讨论吸引过来：“对对对，‘贵族’康涅莉娅，我也在酒馆听人提起过这个女人，只不过一直没见过本人，据说她并不是本地人，很少来塔西耶克。没想到连您这样的骑士大老爷都能听过她的名字。” “我虽然没听说过这女人，但这女人长得确实很漂亮啊，虽然入不了您这种贵族大老爷们的眼，但对于我们这些贱民来说，她已经算是顶级货色了!” “哎？我刚才都没注意啊，我光顾着看那个贵族大小姐了！那个贵族大小姐实在太可爱了，阿伟死了！” 并没有继续听门吏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八卦，守门骑士看着三人离开的方向，对着手下丢下一句话：“我有点事，先离开一下，这段时间你们替我好好看门。要是出了什么乱子，你们就准备好上刑台！” 说罢，守门骑士就匆匆离开了自己的岗位。 第八十六章 贱民、贵族和商会 并没有注意到看门小吏们的窃窃私语，陆洋一行人，终于进入了这座神圣帝国的“大城市”。 说是“大城市”，那只是相对神圣帝国而言。以现代人的眼光看，塔西耶克就是一个超大号贫民窟，城市里的建筑比起康涅莉娅管理的农奴小镇，其实强得非常有限，无非就是建筑面积和建筑密度要大了很多倍而已。 这也很正常。 毕竟贱民就像是贵族的牛羊。有钱的贱民，那就相当于长肥了的牛羊。 贵族有一万种方法，能把贱民手里的钱，变成自己的财富，而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因此，除了少数像康涅莉娅这样直接替贵族跑腿的、或者是那些和贵族老爷有裙带关系的贱民之外，绝大多数贱民都穷得非常均匀。 无论是住在塔西耶克的贱民，还是住在极北小镇的贱民，大家都非常惨，不存在什么贫富差距，没有塔西耶克的贱民就更高人一等的说法。 不要觉得贱民们被贵族当作牛羊是一件非常惨的事，实际上神圣帝国贱民的生存状态，已经比几千年前的上古时期要强上不少了。 据说在神圣帝国建国初期，贱民的地位连牛羊都不如，被贵族随意欺凌掳掠，甚至曾经一度成为一种濒危物种，总人数比现在的贵族人数还少。 只不过后来贵族们发现，贱民数量少到一定程度之后，已经反过来影响自己的生活质量了。于是有一些有远见的贵族们，就开始研究起如何更高效的“人工养殖”贱民，扩大贱民种群规模了。 包括《森林法》在内的一系列不平等法律，都贵族们在这种“人工扩大贱民种群规模”的研究实践中，得出的重要理论成果。 事实证明，哪怕是再不公平的法律，也比没有法律强。之后又历经数百年，贱民人口这才逐渐恢复到现在的水平。 不过，经过了几千年的屠杀和“人工育种”，在一些老牌贵族心中，已经早就不把贱民当作和自己一样的人类了。 这也是为什么，梅多克伯爵不敢强行把康涅莉娅收为自己的情妇。因为这种事一旦被人知道了，在贵族圈子里，就相当于和牲畜出轨一样丢人。 而随着贱民和贵族间生殖隔离越来越严重，贱民们软骨病的问题也越来越突出，甚至在遗传基因方面，都和贵族产生了一定差距。 康涅莉娅能在外表上做到比较接近贵族，除了她从小在贵族领锻炼过一段时间之外，很大程度上还要归功于她的祖先也曾是东方之国的大贵族，只不过在几百年前突然家道中落，这才沦落为贱民。 其他给贵族直接打工跑腿的贱民“临时工”，基本上都有类似康涅莉娅的背景：他们要么是大贵族的后裔但却家道中落，要么是就是几代前被逐出贵族领的贵族旁系子弟，还有一些则是和现在贵族有某种姻亲关系或者裙带关系。 很多“传承”了几千年的贱民家族，已经将软骨病作为一种遗传特征，刻在了基因中，哪怕是从小在贵族领长大，也不可能锻炼成康涅莉娅这样的身材。 这么多年下来，软骨病贱民瘦高的身材，也逐渐被神圣帝国人当作丑陋低贱的象征；而雪风这样的矮萝莉，反而成了人均萝莉控的神圣帝国大贵族们，梦寐以求的女神身材。 不过在塔西耶克这座大贫民窟里，也并不是所有的建筑跟普通贱民的房屋一样破烂。 在大一片使用土块、石块、野草等原始材料堆叠而成的低矮民居中，有几栋高达三四层、几乎全部用大块砖石和木材搭建而成的特殊建筑，很快就吸引住了陆洋的目光。 陆洋指着其中一座最为高大、有点古典主义欧式建筑风格的五层高楼好奇的问道：“这座建筑这么漂亮，是用来做什么的？” 顺着陆洋手指的方向望去，康涅莉娅迟疑片刻后答道：“这个是黑群岛商会在塔西耶克的贸易网点。” 陆洋听后十分惊讶，旋即想起了之前极北小镇酒馆老板的介绍，于是问道：“黑群岛不是神圣帝国的反贼大本营吗？他们竟然会被允许在神圣帝国到处开商会？” 康涅莉娅摇头道：“虽然很多反对皇帝的人都聚集在黑群岛，但并不是所有黑群岛的人都是反贼。实际上，大多数黑群岛的商人，还是老老实实缴纳商业税的，这也是帝国贵族最为重要的一项财源。更何况，如果没有黑群岛的商人，神圣帝国各个贵族领之间的贸易，恐怕就要完全中断了！” 陆洋听后，仍然觉得黑群岛的存在不太合理，再次追问道：“黑群岛这种大肥羊，凭什么能在各大贵族领之间做跨境贸易呢？” “黑群岛独立于神圣帝国之外这么多年，底蕴深不可测。他们或许对抗不了帝国皇室，但必要之时，他们还是有能力干掉一两个普通贵族领主的，因而普通贵族也没必要得罪黑群岛的人。” “可皇室呢？皇室不管他们吗？即使黑群岛大多数人不是反贼，留着也是个隐患啊！” 这个问题的答案，康涅莉娅显然也思考过，却也说不清楚：“有很多可能。有人认为皇帝也需要黑群岛的商人，盘活整个大陆的贸易；也有传言，其实神圣帝国皇帝没法离开丰饶之地，所以拿黑群岛上的反贼毫无办法。大陆上活动的黑群岛商人，大多数都是支持和帝国和平共处的中立派。单纯毁掉大陆上的这些商会，但不彻底剿灭黑群岛，反而会导致黑群岛上反对皇室的派系掌权。” 陆洋觉得这两个原因都有可能，毕竟黑群岛作为法外之地存在了几千年，也没见哪个皇帝去剿灭过它们，说不定帝国皇帝掌握的银河联邦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真的有不能移动、或者攻击范围受限之类的特殊限制。 把各种猜想暂且甩到脑后，陆洋说道：“既然是覆盖整个大陆的商会，说不定有出售一些好东西，要不，我们先过去看看！” 听到陆洋的吩咐，康涅莉娅便引领着两人，就朝着距离塔西尔城堡不远处的黑群岛商会走去 三人走在半路上，晨曦的提示却突然响起： “附近发现微量银河标准能量散逸的痕迹！” 第八十七章 黑群岛商会 听到晨曦的提示，陆洋顿时心中一凛，连忙问道：“银河标准能量？是在黑群岛商会，还是旁边的贵族领？” “您仔细看，银河标准能量散逸的中心，应该就位于那座名为塔西尔城堡的建筑里！” 陆洋顿时来了兴趣，立刻转头望向塔西耶克市中心、那座塔西尔城堡的方向。 仔细观察了一下，他还真的发现，哪怕是在白天的塔西尔城堡上空，仍然能隐约看到一道黯淡的白色光柱射向天空，非常类似银河联邦高科技造物启动时发出的白光。 死死盯着这道隐隐约约的白光，陆洋的第一反应就是： 银河联邦标准能量！ 有人在使用银河联邦标准能量！ 这是陆洋星际穿越许久以来，第一次看到有除自己以外的人，正在使用银河标准能量！ 深吸了一口气，他让自己先平静下来。 既然有银河标准能量存在，那么这个塔西尔城堡，他无论如何也要去闯一闯了！ 不过，也并不急于一时。 毕竟雪风“祸国殃民”的美色摆在那里，要是真因为同样的原因，又在塔西尔城堡打了起来，几人性命应该无忧，但恐怕还来不及逛一逛这座异星大城市，又要第一时间踏上逃跑的旅途了。 古代遗物的存在，已经让他认识到，单凭一门激光炮，还不足以让他在神圣帝国为所欲为。 有了梅多克城堡的那场鸿门宴的教训，陆洋略微思考了一下，决定改变策略，先在这个城市的其他地方收集一些情报，顺便了解一下北风之国的现状，做到知己知彼之后，最后再考虑去这个北风之国国王的城堡里一探究竟。 这样一来，哪怕最后真的又打起来了，跑路的时候也不至于错过什么重要情报。 这第一步，就是要先去逛一逛这神秘的黑群岛商会！ …… 黑群岛商会，应该是迄今为止整个神圣帝国唯一一个，让陆洋感觉还不错的高档建筑。 整座建筑分五层，每层大约有七八百平米大小，建筑面积估计有4000平米，相当于现代的一个中大型超市的规模，建筑的主要材料全部是木头大梁和切削成整齐形状的玄武岩石材。 和陆洋看到的其他神圣帝国建筑相同，得益于低重力环境，这栋高层建筑每一层的大厅中，用于支撑的立柱都寥寥无几。当地人硬生生用木头和石块，营造出了现代钢筋混凝土建筑那样开阔的内部空间 足可以容纳上百人还不觉拥挤的明亮大厅，用整齐的木制板材打造的一节节超长的柜台和地板，以及十余名穿着统一制服的接待员，这一切都给人一种绝对大气的震撼感。 推开厚厚的木门进入商会内部后，陆洋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像是超大号古典主义风格咖啡馆的大堂。 不过怪异的是，这栋建筑诺大的一层大厅里，只是零星地站着几波顾客，坐在柜台后边待命的工作人员却有近20个之多。 “康涅莉娅，你说这黑群岛商会这么大规模，平时就这么点客人，难道不会亏损吗？” 康涅莉娅听到陆洋的询问后笑道：“黑群岛商会拥有在整个大陆调动资源的能力，这里的异域商品，哪里是贱民消费得起的。您别看这里顾客很少，但这仅有的十几位顾客中，至少有一多半都是真正的贵族老爷。” 陆洋仔细一看，发现这些顾客里，还真是一个底层贱民都没有，最次也是康涅莉娅这种“贵族临时工”。 而且就是那些贵族，身份恐怕也不是普通扈从骑士那么简单。 陆洋就注意到，这些人中有一位黑长直姬发式贵族少女，她的身高比加了“外增高”的雪风还要矮上一点，按照神圣帝国的标准，绝对算是顶级大贵族了。 黑长直少女不仅身高引人注目，容貌也是典型的东方人长相，五官十分精致，与北风之国人偏西方的长相大为不同。 看到这个真实身高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贵族少女，雪风的眼光也不由自主被吸引住了。不过这个表情看起来颇为高傲的贵族少女，并没有注意到陆洋一行，而是在扈从骑士和一名商会贱民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直接上了二楼。 这时康涅莉娅继续介绍道：“不仅仅是本地的贵族，几乎整个北风之国的贵族，都会定期来这个黑群岛商会进行采购，购买来自大陆各个贵族领的产品。像那些派贱民来跑腿的，大多数都是本地贵族；而贵族老爷本人亲自到这里来谈生意的，一般都是外地贵族。黑群岛商会谈成的几乎每一单生意，规模都能比得上普通小贵族几个月的税收收入。” 陆洋算是听明白了，这个黑群岛商会，不是他想象中的零售商店，而更像是批发市场。 而且是那种会员制的、实行一对一服务的高端批发市场。 这倒是有点像是地球上的高端私人银行，只不过卖的不是理财产品，而是外贸商品。 听说这里能够买到全大陆几乎任何商品，陆洋立刻来了兴趣：“这里能不能卖东西？还是说只能买东西？” “理论上卖和买都是可以的。毕竟黑群岛商人是整个神圣帝国里，唯一有实力做大规模跨区域贸易的组织，他们也需要在各个贵族领收集当地特产。” “那我现在该怎么作？直接找他们的工作人员吗？” 康涅莉娅看了看陆洋背后的单肩背包，劝道：“黑群岛商会一般只接大单生意，如果一笔生意总量太小，他们是不会接的。毕竟确定交易价格、完成货物交割、验证货币含金量都不是什么简单的工作。” “多大的生意，在这里才算大生意？” “一般至少要价值5枚标准金币，对他们来说才称得上大生意。” 看到陆洋依旧是一脸懵逼，已经接受了面前二人极度缺乏生活常识这个设定的康涅莉娅，从兜里掏出一枚梅多克伯爵铸造的劣质银币，解释道：“标准金币大概就这么大，不过是纯金打造的，而且没有像这枚梅多克银币一样，有这么严重的磨损。” 陆洋看了看康涅莉娅手中的梅多克银币，发现和地球的一元硬币差不多大，按照这种大小进行估计，同等大小的金币，总重量大概能接近半盎司（14克）左右，按照地球的标准，价值大概相当于5000多块钱。 金币大小的标准，其实和手机类似，都是根据人手掌的大小，以尽可能拿起方便、又不容易丢失为标准制定出来的。所以无论是神圣帝国、还是地球历史上的东西方各国，主流贵金属硬币的直径一般都是15-30之间，不会有太大偏差。 陆洋背包里，就有一块永夜世界用剩下的碎金块，大约100多克、5盎司出头，用来在这边买点有意思的东西，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于是他笑道：“没问题，这点生意我还是有资本做一做的！” 黄金是一种拥有超高原子序数的重金属。 在自然界中，黄金都是在恒星生命最末期，通过重核聚变产生，因此无论在银河系任何一个正常行星都非常稀有。在神圣帝国，黄金的珍贵程度完全不亚于地球。 康涅莉娅听到陆洋的话，再次用吃惊的眼神，看了看陆洋并不大的背包。 难道里边，还真装着标准金币不成？ 不过陆洋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康涅莉娅自然没有必要继续劝阻，当即领着陆洋二人，直奔其中一个暂时空闲的柜台。 第八十八章 神圣帝国商业模式 走到柜台近处，陆洋一眼便注意到了端坐于内的工作人员们纤细的手臂、瘦弱的身躯。 这里的工作人员完全不像是康涅莉娅这样的“贵族临时工”，看起来就是最普通的底层贱民。 陆洋一边上下打量着这些工作人员，一边闲聊着：“康涅莉娅，黑群岛商会有一支强大的保镖队伍？” 康涅莉娅则面露疑惑：“保镖队伍？据我所知，黑群岛根本没有什么强大的武力组织。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陆洋本是随便问问，没想到却得到了这个答案：“可是，你看看，就凭他们这种战斗力，在行商过程中遇到打劫怎么办？哪怕贵族再害怕得罪黑群岛，扮演一下拦路抢劫的强盗，来个杀人灭口、斩草除根，总不至于也会被黑群岛发现！” 康涅莉娅顿时面露了然，笑着解释道：“黑群岛商会从来就不是以武技着称。他们手里掌握的开国遗物，才是最令普通贵族忌惮的东西。甚至他们现在还会简单制造一些功能上有明显缺陷的开国遗物仿制品。” 开国遗物？陆洋眉头一挑。 神圣帝国开国遗物，大概率就是银河联邦生产的古代遗物，没想到这些黑群岛商人，居然也可以使用这种古代高科技产品。 如果黑群岛也能使用这些古代造物，就说明他们和神圣帝国皇帝一样，也拥有银河标准能量的储备、甚至生产能力。 更重要的是，他们居然还会仿造银河联邦的高科技造物！ 这种技术水平，强得有些过头啊！ 即使以地球的科技实力，恐怕也难以做到这点。 陆洋是万万没想到，在这个看起来无比落后的封建社会里，居然还藏着这么一群到处做生意的“科学家”。 不过陆洋又仔细想了一下，觉得黑群岛的技术水平，应该也不至于太离谱，要不然反贼们早就可以破解神圣帝国皇帝手上的超级武器，实现他们反攻大陆的梦想了。 总不能神圣帝国的皇帝陛下，也是一位伟大的科学家！ 看到自己掌握的一些冷知识，让面前的大贵族如此震惊，康涅莉娅也很是得意。 她继续炫耀般介绍：“另外，黑群岛商人也需要常年在大陆上行商奔波，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去贵族领锻练武技。就算你武力超群，连续几年没有在贵族领锻练，武技也会衰退得厉害。与其练了半天武技又白白退化掉，还不如最开始就一点都不练省事，我估计黑群岛的商人，大多也是这么考虑。” 说道这里，康涅莉娅的脸上，也不由露出了一丝无奈之色。 此时的她也不知道，在得罪了梅多克伯爵之后，这一辈子还有没有去贵族领锻练武技的机会。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身体素质，也有可能退化成普通贱民那样，她就感觉到一阵心灰意冷。 站在她面前的这两个来历惊人的大贵族，已经是她这辈子翻身的唯一指望。哪怕这俩人当场就去扯旗造反，自己也没有任何其他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跟上了。 黑群岛商会的工作人员很快就注意到了陆洋三人，和其他神圣帝国人一样，这个负责接待的接待员，目光迅速就锁定在了身高“低达”一米六的雪风身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位贵族小姐身上会穿着一件如此肮脏的斗篷，但接待员还是表现得非常专业且礼貌：“这位大小姐，请问您来黑群岛商会，有什么需要买卖的商品吗？” 陆洋注意到，这个接待员语气非常客气，无论是说话的条理性、还是对贵族的态度，都和普通的贱民不太一样，一看就知道是贱民里的高级知识分子。 雪风自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直接转头向陆洋示意。 陆洋顺势上前问道：“你们这里目前有什么商品出售吗？还有，你们又想收购些什么呢？” 接待员同样礼貌地答道：“这位骑士老爷说笑了，这个大陆上，凡是有价值的商品，就没有黑群岛商会不收的。至于我们现在卖什么，可以请您看看我们的商品目录。” 说着，接待员递给了陆洋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陆洋刚用手接过商品目录，就立刻发现了不妥之处。他根本不认识神圣帝国文字，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文盲！ 神圣帝国识字率明显不是很高。他已经来到这颗星球三天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当地的文字长什么样，所以晨曦也一直没有足够的样本进行破译。 他快速翻了一遍这个材质低劣、印刷粗糙的小册子，心中和沟通晨曦道：“怎么样？可以破译当地文字吗？” “破译进度11，还需要更多样本！” 陆洋听到晨曦的回答，不动声色的将小册子还给了接待员，貌似随意地说道：“你来大概介绍一下，我懒得看这玩意。而且这上边标注的商品价格，应该不是当前价格!” 目前晨曦破译神圣帝国文字的进度仍然很低，但至少像数字这样出现频率极高的词汇，它已经翻译得差不多了。因此陆洋大概也能猜出，这本小册子上每种商品后边的数字，应该就是对应商品的价格。 一般情况下，市场经济越不发达的社会，商品价格的波动就会越剧烈。 陆洋手上这个破旧小册子，显然已经是很久以前制作出来的了。 如果黑群岛商会所有商品，价格这么多年来都没变过的话，恐怕光是来做套利的投机客，都能把它的羊毛给薅秃了。 果然，和陆洋猜测的一样，接待员接过了小册子后，立刻解释道：“您应该是第一次来和黑群岛商会做生意，这本商品目录里的价格，全部都是参考价格。给您这个册子，也只是让您了解一下我们的主要商品而已。事实上，每隔三个月，黑群岛总部就会和我们在大陆上的七个重要网点，重新厘定一遍各主要商品的价格！” 陆洋听了一愣。他是真没想到，在一个生产力如此落后的世界，黑群岛商会竟然能实现大陆统一定价标准。 以这个世界的信息传递效率，真能支持这种先进的商业模式吗？ 按下这个疑惑，陆洋又问了另一个自己关心的问题：“你们在大陆上只有七个网点吗？” 商会接待员笑了笑：“大陆上的贵族领总共也只有200多个，基本上也只有各个贵族领的人，才有资格和我们做生意。我们每一个网点都需要辐射周边数百公里的所有贵族，否则运营效率就实在太低了。在这种情况下，建更多的商会，不过是白白浪费金钱。” 旁边的康涅莉娅也适时补充道：“放眼整个北风之国，也只有这么一个黑群岛商会。这已经算好的了，据说我祖先建立的东方之国，全国连一个网点都没有。” 陆洋计算了一下，如果说这个世界一共有200个贵族领，每个贵族领平均常驻人口不到100人的话，整个大陆的贵族加起来也不可能到2万人，估计实际数目也就1万人左右。 如此一来，每一个黑群岛商会，平均只要服务1000多名贵族，从网点密集度的角度看，确实已经绰绰有余了。 一个普通贱民接待员，就能把很多在陆洋看来都非常先进的商业理念，解释得非常透彻。这让陆洋也不禁对这个黑群岛商会刮目相看。 要是不知道有古代银河联邦存在，他还真以为这个黑群岛商会，是某位穿越大佬跑过来搞的。 “那就麻烦你给我们介绍一下当前主要商品的行情了！” “这正是我的职责。” 耐心地回答完陆洋各种稀奇古怪的常识性问题，接待员终于开始介绍起当前黑群岛商会北风之国网点中，出售的最主要的几种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