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收藏》 一 报国寺市场 一 京城的初春春寒料峭,寒风袭人。 城市西南的报国寺大街上,零星还有些神色诡秘的人,他们穿着厚实的蓝色大棉袄,手上提着;或者是腋下夹着些老旧的物品,在警惕的四下张望着。 刚刚走到的许四海长舒一口气,暗道一切都没改变。 许四海是个穿越者。他现在又回到十八岁! 穿越前儿晚上,自己还在家里手机前边,在卖力的给观众做古董主播,想要兜售几件普品,早上一觉醒来忽然就到了八零年代。 一夜回到四十年前! 这句话目前常在许四海心里挂着。 许四海往前走了几步,他看到一个带着帽的中年人冲他问话:“小兄滴,要不要老物件?” 说完从大棉袄的怀里掏出一只看上去颇为古旧的;长方形铜香炉。 此地是个自发形成的古董市场,许四海也是根据后世的记忆寻摸而来。 他家住得远在京城北边的天寿山区,潘家园的鬼市都在半夜里开市他来不了,现在只能到报国寺这边来碰碰运气。 还算好,这个自明代就有的古玩市场还在。 “能否上手瞅瞅?” 贩子看许四海有兴趣,很爽快的把手上的铜香炉递出,自己则像是做贼似的继续四下里张望着。 这是只晚明时期的铜香炉,铜质细腻,显然是经过多次的精炼而成,看上去样子也很周正,入手不轻不重非常合适。 许四海看贩子一脸紧张的样子,就知道他是害怕遇上市容管理的冲击,被那些人给拿住,东西是要被充公的。 小本生意不容易,故而贩子很紧张。 许四海边看边说,今天是2月24日大年初九,又是个星期天,应该不会有老太太来冲击? 贩子苦笑说,这谁说得准呢,又催促许四方快点看,要不要给个痛快话。 “多少钱?” “25块。” 1980年代老百姓都很穷,城里居民吃顿肉都还要凭票购买,那里还有闲钱去购买古玩。 根据许四海后世听古玩界的老先生说,此时的古董最贵也不会超过200块,不管是明清官窑还是宋元字画,都不会超过这个价。 每每说道这件事,老先生们都非常怀念。 “贵了,15!” 许四海开这个价很有底气。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许四海以18块拿下这只铜香炉。 后世的许四海在30岁之后一直混迹于潘家园倒腾古玩,也下过一番苦工,可惜就是入行时间太晚,许多好东西早已经被有心人给收走,束之高阁,秘不示人。 不过这辈子绝对不会了,现在是1980年,自己入行还算是早的。 将来到处开博物馆;抛头露面开讲座没这必要,但做个大收藏家却是必须! 许四海刚把铜香炉放进带来的绿帆布书包,就听有人高喊:“小脚侦缉队又来了。” 小脚侦缉队说的是城里的老大妈组成的市容纠察队,她们的手臂上都带着红箍,代表市府行使市容纠察的权利。 被他们抓到在大街上随意摆摊,是要没收物品的,人还要被带到局子里问话,少不得还要关上一天半天的。 顷刻间,街上的贩子门顿时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五六个六十上下的老大妈。 她们顶风冒雪,器宇轩昂,目光如炬,用居高临下的态度;审视她们认为的每一个可疑人员。 许四海就被大妈们给包围了,还一脸严肃的追问他是来干啥的? 这些老大妈都是上了年纪的,又是代表着公权力,不可动粗。 许四海摆出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说自己是个学生,现在放假是来报国寺游玩的。 大妈们看到许四海那张白嫩的娃娃脸,一点都没有怀疑,又大步流星的往前搜寻去了。 她们前脚刚走,贩子们又不知从那地方冒了出来。 这就叫“敌进我退,敌退我进”,贩子门也在和大妈打游击,看来还很有经验。 大概是看到刚才许四海购买了铜香炉,又有贩子主动上来兜售,这回是一只小孩巴掌大的瓷质鼻烟壶。 两边的图画分别是喜鹊登梅,和松鹤延年的图案,画的非常精美。 许四海拿起来看了眼,随后到吸一口凉气。 这是珐琅彩啊! 许四海激动的心口砰砰直跳。 这是真的假的? 现在东西放在他手上,自己却不能辨明真伪。 后世这种东西都深藏于博物馆,许四海也只能隔着玻璃框看上一眼,想要拿在手上仔细的观看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对于很多官窑器,许四海还是一知半解。 “雍正年珐琅彩鼻咽壶真品一只。”一个很机械的电子音在许四方的脑海里出声。 这是个异能,是随着许四海一起穿越而来,专会鉴定古董的特殊技能。 为了证明异能鉴定古董的能力,许四海还特意去了几次故宫,经过多次验证异能对古玩的年代鉴定百分百的准确! 问价,贩子说这个鼻烟壶的两幅图画画的好,开价50块。 “抢劫啊?”许四海故作惊讶。 随后说这只鼻烟壶就小孩巴掌心那么大,非金非玉凭啥要50块,而现在50块应该是一个半月的工资谁买得起。 被许四海理直气壮的一顿驳斥,贩子的气焰顿时没了,还怯生生的问许四海愿意给几个钱? 这是个棒槌,也就是外行,不懂得珐琅彩的珍贵,许四海暗暗高兴。 “5块,多一分都不要!” 对于古玩来说,现在是买方市场,古玩多的是,自己兜里有钱不买鼻烟壶还可以换成其他东西,所以许四海很强势。 成交! 贩子径直把鼻烟壶塞到许四海的手上,生怕他反悔。 付了钱许四海把鼻烟壶放进口袋紧紧攥着,心里美滋滋的,他真想放声高唱一番。 现在是1980年代,政策还没放开,徐四海家所在的京郊农村还是再吃大锅饭他记得包产到户好像要到到明年。在京城做其他生意或许还太早,但是收古董正当时。 “革命尚未成,同志仍需努力!明天要多挑点鸡蛋到城里卖。” 二 报国寺市场 二 许四海真的是卖鸡蛋的! 他家在京城北边的天寿山,本身就是个初中毕业的农民,哪里来的钱收古董? 还不是他一天隔一天挑着两个柳条框子,走街串巷辛辛苦苦赚来的。 现在他兜里买古董的钱,是他在年前积攒下来的,就是想在年后买上几件上好的珍品。现在得到一件雍正御用的珐琅彩鼻烟壶,可以算的上是个好东西! 许四海放眼扫视,看到马路对面报国寺山门附近还有两个小贩模样的人,遂穿过马路朝他们走过去。 “哥们;粮票要吗?”一个贩子主动上前问话。 这不是古董,许四方摇摇头脚步都没停。 再遇上一个售卖旧浪琴表的,这块表看上去倒是真的古旧,就连表盘都发黄了。不过再细问,这块表的机芯坏了不能走字。 不能走字的表不就等于是块铁疙瘩,许四海顿时间没了兴趣。 然贩子还振振有词,说是能走字的表我不能自己带吗,还没给你干啥。 还有个贩子拿出个康熙大碗,把碗底的年款漏给许四海看,说这是康熙皇帝用过的碗,想要便宜点卖出。 许四海一看这只碗拙劣的纹饰,就知道这是当时最普通的民窑碗,在当时最多也就十几个大子一个,那里是什么皇宫里的官窑器。 他看不都看扭头就走。 又走了有几十步,一个穿着军大衣;带着军帽的青年凑到许四方身边,从军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个黄色半透明的弥勒佛出来。 许四海心里一动,这是田黄啊! 这个许四海他懂,后世市场上湾湾人炒田黄,把价格炒的很高很高,他自己还多次上过手验看,就算是没有异能他也能自己判断准确。 田黄稀少,色泽温润美观,历来为皇室贵胄,文人雅士所喜爱,自然价格高昂。 古代有一两田黄一两金的说法。要是放到几十年后,更有一两田黄十两金的说法。 而在拍卖场上,田黄动辄拍出天价,换算下来要一两田黄几十两黄金。 现在这件田黄弥勒佛,大小约有一个成年人拳头一般。这已经是体格巨大,属于非常罕见,可以称得上宝贝的东西。 年代也好,应该是清同治时期的。 像这么大一尊田黄雕像,应该是哪家王府里流出来的,一番商贾没这个能力,把一大块金子摆在家里做装饰。 不过在古玩行想要捡漏,就必须要把这件东西说的一钱不值,不然他怎么才能捡漏? 坑蒙拐骗;不漏形色,那是古玩行的基本功。 “呦,这是个黄玉的。” 许四海说假话一点都不带迟疑的,这也是古玩行修多年的功力。 青年贩子脸上一愣一愣的,显然也没搞清楚这件弥勒佛到底是啥之地的,还不懂装懂认可了许四海黄玉的说法。 入圈套了,这非常好! 问价,年轻的贩子说这尊弥勒佛既然是黄玉的,必须要80块,说完还偷偷瞄了许四海一眼。 许四海也看出来了,这是对方心虚的表现,说不定他他也不知道应该开出多少钱的价码。 “哥们”许四海开始忽悠起来。“古人都说羊脂白玉,说明玉器要白的才好看,你看你这尊弥勒佛,颜色蜡黄,和白玉沾边吗?” 许四海又在欺骗。 就算这尊弥勒佛是黄玉的,那也比白玉贵重。因为和田黄玉少而白玉多,依照物以稀为贵的说法,黄玉也要比白玉贵的多。 不过谁让许四海是后世潘家园的老玩家呢,说个假话都不带打草稿的,而且还态度很真诚的谎话连篇,绕着圈的骗人。 贩子看许四海是个年纪轻轻的小白脸,不像个说假话的人,再加上许四海人畜无害;天真可爱的笑容,他的歪理起作用了,年轻的贩子低声下气的问愿意出多少价? “这怎么也是块玉,个头还不小,30块还是有的。” 这又是个很真诚的假话。 尽管许四海神色自然,可他心里却猴急的要死,恨不能一把将田黄弥勒佛给抢到手。但急归急可不能显示出来,不然就会让对方明白过来,捡漏也就泡汤。 小青年苦苦哀求许四海能否多给10块钱,说家里困难,实在是万不得已才把祖传的好东西拿出来变卖。 许四海心里暗暗冷笑,还想在我面前演戏,你是戏精吗? 自己一眼就看穿这小子是个专业的贩子,还想在我这个老玩虫面前耍花腔,你还嫩呢! “兄滴,你看我也是个学生而已,买这件东西连把压岁钱都读拿出来了,我相帮也帮不上啊。” 看看,够真诚了。 贩子信以为真,觉得在许四海身上真的榨不出啥油水了,便答应以30块成交这件田黄弥勒佛。 “朋友,这边不安全,咱俩到附近的胡同里去付钱。” 这个要求很合理,许四海遂跟着贩子往附近的胡同里走。 照理进了胡同贩子就该进行物品交割,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过这贩子还是把许四海往胡同深处带。 这有点反常! 这年头臭流氓街溜子很多,到深山老林插队落户逃回来的也不少,社会上很不安定,时不时就会有抢劫发生。 许四海立即警惕起来,他站住不走了,要贩子就现在进行交易。 哪知转身过来的贩子一概木讷老实的相貌,变得奸笑油滑,“小子;把兜里的钱都交出来,免得皮肉受苦!” 我草,还真是戏精啊。 想不到我许四海这老玩虫今天也会被骗? 此时身后又传来脚步声,对面贩子的脸上已经露出得意的笑容,许四方不用看都知道,自己被骗到胡同里被包夹了。 “兄滴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没这必要搞这些。我给你三十块,你把这个弥勒佛给我,咱们一拍两散多好。” 到这地步,许四海还在念念不忘捡漏。 年轻的贩子哈哈大笑,笑话许四海是做梦想屁吃。“傻小子想把爷当棒槌捉洋盘,其实你才是真棒槌,今天就是教会你懂点门道。” 身后还传来更放肆的小声,说这间田黄弥勒佛他们早就请人看过了,至少要值150块,想要30块就拿走,这不是在白日梦吗? 明白了这个贩子是假装外行,还扮出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实际就是想把占便宜的顾客给引到偏僻的胡同里施行抢劫。 三 走街串巷 上 “羊肉”没吃到,还惹来一身羊骚,许四海心里颇为懊恼。对方还多一个人,看来这场架是必须要打了。 打定主意,许四海猛一个转身,冲着他身后的那人挥拳打过去,身后之人也是猝不及防,吓的赶紧后退。 许四海也是得势不饶人,挥拳猛击不停,冷不丁被许四海伸腿一脚给踹在小腹上,当时就飞了出去。 而刚才那个贩子看许四海已经抢先动手,他也扑上来帮忙,抡起拳头就要砸过来。 被许四海十字手格挡住了,他再出脚踹在贩子的小腿迎面骨上。 这下疼啊,贩子惨叫一声当时就躺下抱着小腿惨叫不已。 这就叫手是两扇门,全凭脚赢人,乃北方武术的特点。 许四海打小就练习六合拳,从最基本的12路谭腿开始修炼,多年下来对付两个小毛贼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也是他敢于跟着贩子走进胡同的支撑。 “到底谁是傻子?” 此时一个被打趴下的已经吓的逃走了,许四海这才有闲心笑问。 躺在地上的贩子皱着眉头一脸苦相,承认自己才是那个傻子,不知道白白嫩嫩的许四海还会武术。 今天他是看错人,挨打也是活该,他愿意以说好的30块钱把那尊田黄弥勒佛卖给许四海。 “这就对了嘛,是爷们就要一口唾沫一个坑,说话算话!” 得了便宜的许四方还卖乖。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后许四海得意的走出胡同,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他心里还在嘀咕,自己要是没那两下子,能带着一百多块去收古董吗? 现在的确是收古董的好时机,但也是社会治安最混乱的年代,三年后这些混混都会被以秋风扫落叶的架势给扫进大牢,从重从快的被判决! 抢钱,最没技术含量了! 再到护国寺大街上,许四海看到还贩子,刚好他兜里还有的富裕,他的心思又活动起来了。但是他遇上好几个贩子,他们手头的东西都是袁大头孙小头之类的银币,许四海没兴趣收。 “还是去附近的胡同里转转。”许四海收古董的心依旧火热。 一条小胡同,许四方在胡同高声吆喝收老物件,但把整条胡同走到头也没有一个人拿着东西出来。在一条胡同同样如此。 他相信京城乃元明清三朝都城,散落的皇家珍宝不计其数。三两条胡同没收到东西,其他胡同一定会有,只不过自己没找对地方而已。 又一条小胡同,许四方刚刚吆喝的一嗓子,就有个穿花棉袄;梳着两条长辫子的小姐姐开门出来,说她家有一对儿祖传的黄碗,问许四海要不要。 黄色的碗? 那在封建时代级别高了去了! 也就是说,这对碗是属皇家御用的官窑器! 许四海强按下欣喜,装出一副很平淡的样子要小姐姐先拿给他看看再说。 小姐姐还和许四海说家里的这对碗很奇怪,碗底还有一个长长的把。“我从来没见过这个怪的碗。” “这叫高足碗,古代人用的。” 高足碗,就是在碗底安装了一个细长的脚,长度刚好可以容成人的手握住。和寻常的碗浅浅的一个矮圈足相比,故成为高足碗。 元代开始就有了,以方便蒙古人骑在马上;一手持缰绳一手还能那酒碗。 黄釉高足碗,基本都是皇家祭祀器物,许四方更加期待了。 一会时间小姐姐就抱着一个陈旧的锦盒出来了,锦盒的高度,知道果然是高足碗。 到了跟前小姐姐一手托底一手打开了锦盒的盖子,许四海赫然看到,锦盒里摆着两只内外全黄釉的小碗。 在清代也只有皇帝本人和皇太后三人可用。 皇贵妃只能用外黄内白的瓷器,贵妃用黄地绿龙,其他级别更低的连黄釉都没资格用! 这是对顶级的东西,其珍贵程度远超刚才的哪知田黄弥勒佛,许四方还小心的拿出一只看了下。 这只碗通体堪比成熟的柠檬,色泽亮黄娇艳,。小碗口直径约十公分;碗口微微外撇,底下安装了一个刚好可以一把握住的把。 碗的外部刻划出两条云龙纹饰。龙纹刻画的颇为凶猛,龙头张口瞪眼,五只爪尖利刚猛,在几朵云彩才时隐时现。 底足内部上了道透明的白釉,内里圈口还用青花横着书写有“大明弘治年制”六子楷书款。 青花色泽淡雅,紧贴胎骨,几类弘治的父亲成化时期青花发色。 而且黄釉瓷器就数明代弘治烧的最好! 经过异能鉴定,高足碗上的落款与年代真实相符。 这一只对了,另一只基本没啥问题。 不过许四海还是拿出另一只看了下,也是个到代的珍品。随后还用手把两只碗都摸了下,试试碗口有无破损的毛边。 还是那句话,许四方要对方出价:“姐姐,你想要多少钱?” 小姐姐想了半天,咬咬牙说这是她家祖上传下来的,年头很长了,要价50块钱。 许四海说贵了,他只能给出40块,多了自己买不起。 “成,40块就40块,反正是爷爷留下来的。” 这也是不是个小数字,这是一个小青年不吃不喝一个月的工资。 小姐姐还盯着许四海那张白嫩的脸看了许久,说这是看在许四海人长得好,还老实的面子上才答应的。 “好!” 许四海麻溜的掏钱给小姐姐,收回锦盒,立马飞也似的走了。心头火热的他脚下飞快,片刻就钻进另一条胡同。 又走过几条胡同,许四方算是安心。这可是顶级好东西,可不能容对方反悔。 走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路人行色匆匆,许四海盘算下今天收了田黄弥勒佛,再加上刚才的那对黄釉高足碗,成果斐然,功绩卓着。 光是这两件,放在后世那就是可以传给后代的镇宅之宝! 不是交情深厚的,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一时间许四海心头燥热,热血澎湃,也不觉得冷了,看看天也不在灰蒙蒙的,而是天高云淡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在僻静处许四海再数数兜里剩下的钱,从家里出门时带了180块钱,还有105块。 抬头看看天觉得时间还早,心说今儿是礼拜天好多人都在家,乘着这股东风再钻胡同掏老宅子去。 四 走街串巷 上 许四海又挑了条胡同走进去,忽然发现从他身后走过来俩青年,他们还看了眼许四海背着的书包,还白了他一眼。 “呦,这是碰上同行了。 俩青年一个穿带毛领子的军大衣,另一个是一件短棉袄,俩人大步往胡同里走,意思是要走到许四海的前边好抢到生意。 嘴里还吆喝和许四方同样的声调:“收老物件咯。” 得;既然这两位已经进了巷子,许四海心说也别在这地方凑热闹了,遂挑转向去了另一条胡同。 其实许四海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只要别犯着他,什么都好商量。 一路走吆喝收老物件,走了许久也没居民出来答应,许四海心里还纳闷这是咋回事,星期天怎么会没人? 他心里还想着潘家园逛逛鬼市,那里半夜里古董绝对多,很想去看看。 走了好一会,许四方都没收到一件古董,反倒是又遇上了刚才那两个同行。 那俩人看到许四海,再次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本来许四海还想要是再看到巷子就和这俩人错开,免得互相争抢,不过被这么一瞪眼他生气了,反倒是跟着他们俩,算是给他们点压力做为报复。 “收老物件咯!” 俩人一路走一路吆喝,不过就没人回应。 走了有几分钟,俩人看到还在后边跟着,还停下问:“小子,你老跟着我们干啥?” 许四海笑称大家是同行,都是想要掏老宅子收老物件的。 穿军大衣的又说,既然是同行要守规矩,你跟着我们我们干啥,到别处去,别在我们面前碍眼。 “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们能收我也能收,何况你们是半路上拐过来的,要让也应该是你们。” 穿军大衣的冷笑说,跟着可以,不过和你要懂规矩。 “知道!” 所谓懂规矩,也是说别人在洽谈古董的时候,你只能只能站在一边干看着,不能说话也不能发声,更不能凑上去拿起东西看看。 这是抢生意,是坏规矩的事。 又走了一会,算是遇上了生意。 一个五十上下中年大叔拦住了前边俩人,片刻从家里拿出一只青花大海碗,俩人随即和持宝人攀谈起来。 许四海很守规矩站的远远的,只能看到他们互相在说话,具体说啥听不清,持宝人还用手之了下许四海这边。 但持宝人手拿的这只青花大碗许四海已经看清。 这是只碗口径能有二十多公分,青花发色颜色浓艳;呈现深蓝色,还有不规则的小黑瘢,很有可能是明代宣德年间的好东西。 许四海还用异能偷偷给鉴定下,果然就是宣德官窑真品! 能遇上永宣的官窑瓷器,许四海只能看不能买,他垂涎不已。 尽管他期盼生意谈崩,但那俩人还是把这只大碗给拿下了。 付钱时许四海看到买主手里拿了三张十块的大团结。 这就是收古董,自己的运气太差了! 有时候就差几分钟时间,好东西就被他人给拿走,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得了便宜,那俩青年也就不再朝许四海瞪眼。 “哼;你们痛快了,爷我还没开张呢。”许四海心里嫉妒,他满脑子再想,怎么才能把这件东西给搞到手? 既然不能明抢,那就只能多花钱购买。 千金难买心头好,该低头时还是要低头,为了心仪的古董,许四海也是能曲能伸。 许四海偷偷拿出几十块钱,单独放在一边,随后赶紧追了上去。“二位慢走,我有事情和你们商量。” 俩人停住脚,面带疑惑的看着后边追上来的乡下小子。 “二位,你们刚才收的那只宣德大碗能否割爱?” 许四海笑称他非常喜欢这只碗,不过就是晚到了一步,还要对方说个价只要在他承受范围之内,一定购买! 俩青年看许四海人长的到挺白净的,可衣着也就是普通农民打扮,他能有多少钱? “就你?”俩青年还互相对视了一眼。 许四海笑着鼓励对方开价,说买卖不成仁义在,说说又无妨。 高个青年一咬牙开价100整。 这个价属于狮子大开口,是在胡乱开价,许四海一心想要宣德大碗,也不想在言语上触痛他人,免得对方恼羞成怒,一狠心不卖了,自己的目的反而泡汤。 许四海很婉转的说,这只玩绝对值100,但这需要找到很有钱的买家,而现在能随随便便拿得出100块的人属于凤毛麟角。 就算是拿到护国寺;潘家园去接卖,也要等到合适的卖主,半年一年的等下去这本金不久陷进去了吗? 所以还是开个合适点的价格,尽快将本利落袋为安,才能利滚利的一直滚下去。 看许四海说的头头是道,对方的高个子青年还要许四海出价。这也是在盘道,看看许四海是不是真的内行。 许四海开价40整,这下俩贩子半个小时都不到,就能赚到10块钱,足够就可以的。 他还忽悠俩青年拿着10块钱可以到东来顺,点上几盘羊肉,再来一瓶二锅头,好酒好肉美美的搓一顿那多美。 这话完全打动了对面俩青年,他们说许四海的建议很不错,但跑了大半天也不能一分钱赚头都没有,必须要再加上10块才行。 对面也为了让许四海尽早上钩,还把宣德大碗从布袋里拿出来使劲的诱惑。 双方互为诱惑,又互为算计。 许四海知道自己的计划就快成功,差距就是在40还是50,这10块钱的差距上。 他又开始佯装囊中羞涩,说自己真的就是个山里的农民,开价40块已经是他兜里的全部,余下的就是几张毛票,实在是想拿也拿不出来了。 “二位哥你们就行行好,让一步算了。” 双方拉锯了好一会,两青年坚持非要50块,许四海的脸上非常“纠结”,还被现在的持宝人看了心生爽快。 因为自己有资本,有人再向他们低头,而且己方还有卡主别人脖子的权利,这多痛快! 谈到最后,许四海“咬咬牙”一口答应下来,最后以50元成交。 拿到宣德大碗,许四海还是很小心的仔细看了下,这才用一块破布包好了放进书包。 高个子青年看到许四海直接从上衣的兜里掏出50块整钱,就知道自己对方早就备好了50块,他感觉自己略略上当。 但好在此人还算诚信,并没反悔。 就能拿下一只宣德官窑大碗,许四海高兴的都快蹦起来了,恨不能放声高唱两句“洪湖水浪打浪。” 玩古董青花瓷器都知道,就属明代的永乐宣德;成化;清代雍正这三个时期的官窑瓷器为最佳。 后世这种碗非常非常少见,就是上大拍,起拍价就要上千万,最后成交价根本就没法估量。 不过相比于许四海早先收的,那一对明朝弘治年的黄釉高足碗,其珍贵程度还要差一个档次。 因为一个是青花,一个是黄釉这就是级差! 五 走街串巷 下 穿过大马路,许四海走进另一条胡同,远远的就看到有一群尚在放寒假的小孩,带着红领巾在胡同里还念叨着《马兰花》跳猴皮筋。 “收老物件咯!”许四方再次吆喝起来 “啥叫老物件?”小学生们还特意暂停问了下。 许四海为了收古董,还给小朋友们说解释:老物件就是家里祖上传下来的香炉;花瓶;玉器;字画这类东西。 有个腿上绷着猴皮筋;站着做桩子的小学生说,他有自己切姥姥家,在护城河边上捡来两块石头,一块青色一块红色,问要不要? 青色红色的石头? 那应该是玉石,许四海笑眯眯的让小学生先拿来看看。 被人围着,就有个老大爷凑过来打探,问许四方是干啥的,问清楚后说他家里也有祖上传下来的圆凳子想要卖出。 许四海心里暗喜,脸色平淡的要他先拿来看看。 一会时间,进家里的小学生拿来两块用绳子串起来的长方形石头,颜色果然是一青一红。 许四方远远地看了下,心里暗道今儿个运气真好,能看到一块上好的翡翠;一块顶级南红玛瑙。 拿在手上稍稍看了下,翡翠淡绿的苹果色,碧绿通透,在阳光下微微晃动,其表面好像还有已成透明的胶质。 而那块南红玛瑙,更是红若朱砂,表面油润细腻,阳光下微微显出半透明。 这两块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小同学你想要多少钱?” 笑眯眯的许四海显出狼外婆的笑容。 小学生能懂什么,他又能开出多少钱,仨瓜俩枣的随随便便就给打发了,又有捡大漏的机会! 憋了半天,小学生憋出个两块钱。 许四海笑呵呵的说和自己想到一块起了,当即掏出两张一块的纸币,旋即把两块玉石揣进贴身的口袋里。 小学生也高兴极了,卸了猴皮筋呼朋唤友飞奔着去买零食去了。 又等了片刻,刚才的老大爷吃力的抱着着一个圆凳走来。 走近了许四海才看到,原来大爷想要出手根本就不是圆凳子,而是个黄花梨的香几。 香几这种家具是咱们大天朝特有的,功用是烧香时用来放熏香的香炉。 其外形和圆凳子基本一致,但比圆凳要高,有时候腿也会多几条,腿大都为s形的三道弯曲,被称为三弯腿。在宋元明很流行。 古书上说“窗明几净”这个几,说的就是香几。 老红木这一行当许四海他一眼就能看的真切,所以根本就不必使用异能帮助鉴定。 “大爷您小心”许四方赔上笑脸颠颠的上前,帮忙把香几给接过来。 放在地上,这张香几已经快到许四海的腰部,也是够高的。 许四海首先开口说这张圆凳太脏,雕花的部位全都是油腻,随后再问老大爷想要多少钱? 让卖主先开价,这也是古玩行的一个窍门,其核心就是司机准备捉洋盘捡漏。再说的明白点,许四海只要听到卖主的报价,就知道他是内行还是外行。 然内行毕竟是极少数,这其中就有忽悠的机会。 “我想要30块!”老大爷是个外行。 “大爷您这价高了。” 老大爷顿时就急了,说他张圆凳子给好多人看过,有人出35块他都不愿意卖,今儿个也就是看到小伙子你是个实诚的,我才愿意出手。 现在许四海给出这个价,令他非常气愤,还说许四海张的到挺帅的,心眼怎么这么黑,作势还想要把香几给搬过去。 说得好听,全都是故事! 许四海对老大爷那一套说辞毫不在意,老头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想多卖出几块钱。 老大爷装腔作势无非还想要多买点钱。 许四海只得和颜悦色的说,大爷您知道吗,旧货商店里的红木椅子也才五块钱一张,还随便挑。 他在站到香几边上,和自己的腰部比划下。 “您这圆凳子这么高谁能坐的上去,一般人想要坐上去还要先踩个小板凳,能顶的上一把椅子实惠? 这么华而不实的东西,30块实在是开价太高了!” 看自己进行准备的一番说辞被许四方彻底揭穿,老大爷面色微有尴尬,他问徐四海愿意出多少钱? 许四海说自己愿意出15块,这比老大爷吃力的抱着圆凳子去旧货商店还要划算,也省得他这么冷的天外出跑一趟。 老大爷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一会,“好,就卖给你。” “谢谢大爷。” 许四海赶紧掏钱,随后大步流星从另一个方向走人。 他抱着黄花梨香几美滋滋额往前走,眼睛还时不时的瞄一眼,感觉很有成就感,还想着回家后用温水清洗下,等晾干后再上两遍核桃油,立马旧貌换新颜。 这就是1980年代,简单粗暴,只要有眼光有魄力,下海就能赚钱! “我喜欢这个年代!” 接连几条胡同一钻,呦;都快到德胜门了。 许四海这才慢悠悠的沿着大马路往积水潭医院方向走,在医院对面有到他家所在公社的的长途汽车。而且还是始发站,上去就有座位。 上车后,售票员驾驶员因为许四海一天隔一天的乘坐,都已经很熟悉了也知道他那点爱好,还开玩笑:“呦老四,今儿个收获不小啊。” 许四海在家里排行老四,熟悉的人都这么叫他,他也希望被人这么称呼。 “还行还行。” 现在人员流动稀少,尤其是往乡下跑的长途车,发车时间间隔很长,有的要一个小时一班。 许四海把黄花梨香几放在车厢最后,再和售票员打了车票下车走到车头,给驾驶员散支烟,自己也陪着抽一支。 吞云吐雾片刻,驾驶员还问许老四,辛辛苦苦的买鸡蛋赚点钱,收这么多垃圾有啥用,还不如攒着在老家造三间大瓦房。 再配上这张小白脸,农村的女孩子还不随便挑啊。 “我喜欢这些个老玩意,就是不吃肉看着我也喜欢,真的!” “傻子!” 许四方笑称坦承自己就是傻。 不过他心里却再说,再过上二十年你们就不会说我傻了,而且还会让你们羡慕嫉妒。 等了好一阵子,到了发车时间,单节长途车带着刺耳的噪声启动了,晃晃悠悠的往北走,此时车厢里堪堪才坐了一半的乘客。 长途车过了德胜门,景色顿时由居民区变成一片农田,公路也由城里的四车道变成狭窄的两车道,还坑坑洼洼的颠簸起伏。 可以说是一条路相隔两个世界,城内是吃商品粮的市民,城外是脸朝黄土背朝天,拿锄头记公分的农民。 车过了昌平县城,往北远远的就能看到高山,那里就是许四海的家,翻过山就是十三陵。 到了山脚,长途车算是开到头了,对门就是许四海家所在的老营公社。 和驾驶员售票员打了招呼,许老四抱着香几背着书包往家里走,这一路几乎都是上山路。 六 山村 沿着土里往山上走,一辆解放牌大卡车从后边超过来停下,驾驶室窗口还探出半个身子:“老四,又买些破烂?” 问话的是许四海的中学同学丁大勇,也是他的死党! 丁大勇的爸爸是公社副主任,给他搞了个砖窑厂驾驶员的好位置,风不吹雨不打的还能吃皇粮,让很多同学羡慕不已。 “都几点了,还没下班啊?”许四海也紧走两步上去打招呼。 丁大勇说要给许家老三所在的工地送砖头,说是要新造个小学校,晚上还要加班,随后报声歉开车走了,许四海继续抱着香几往山上走。 许四海家在半山腰一条名为酸枣峪山沟沟里,海拔大概有三四百米,夏天不热冬天酷寒。沿着山沟往上盘旋了有约半个多小,许四海算是走到村里。 往下看,山下暮色中的公社依稀可见。 路过村东头一排长长的仓库,墙壁上用白石灰写有“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的标语。 不过有些年头了,标语已经开始斑驳。 墙外大榆树下就是村民集合干活的地方,每天早上大家都坐在树下的青石板上,等着生产队长指派任务。 再往西就是村子,所有茅屋全都沿着山沟一字排开,刚好是饭点,村里到处炊烟袅袅。村子的最西边一颗大核桃树下,那就是许四海的家。 推开院子的篱笆门,许四海高喊一声:“我回来了!” 年近五十;带着围裙的的老妈邵小梅立即从厨房走出,看到儿子怀里里突兀的香几,就知道儿子年前的赚头全都化成这些老物件。 随即便唠叨起来,说许四海是傻孩子,赚点钱不容易,干嘛不买块布做一身好衣裳,就是割块肉吃了也比买这些破玩意强的多。 许四海自从去年初冬收古董以来,家里除了老三支持,其他全都强烈反对。然苦口婆心的说了,许四海依然屡教不改,家里也只好听之任之。 许家姐弟四个,老大许高达,去年年前刚刚成婚,老二是姐姐许双双;中专毕业后当兵去了,现在在天山省的一处保密军营,具体干啥还不能说。 老三许山峰;在昌平县建筑公司当零时工,这也是因为许家是军属特意照顾的,已经好几年了,砌墙的手艺相当不错。 就是经常住在工地上,基本一星期回来一次。 老四就是许四海。四人名字中或明或暗都含有排行在内。 忍受着被唠叨几句,许四海去了西屋自己的房间,把今天的收获一一展示在炕上,心里满意极了。 这都是成果啊,奖将来随便拿出一件,那都是可以令人震惊的好东西。 窗户外还传来老妈的声音:“吃饭了。” “好嘞。” 许四海把小件藏品房进炕柜,随后进了厨房看到饭桌前只有老爸许文华一人。 老头才五十多点,在后世这个岁数还不算老,不过在这年头他看上去挺苍老的。 老妈在把蒸笼里的棒子面窝头往大碗里捡。 许四海看了下:“咦;老大两口子那去了?” 老爸说会老大媳妇家有点事,两口子帮忙去了。 吃饭,晚饭是小米粥棒子面窝头,菜是熬白菜粉条。 对于饭菜许四海只求吃饱,好坏他一点都不在乎。一顿饭,拳头大的棒子面窝头许四海吃了五个,还喝了两碗小米粥。 吃饱喝足,许四方刚想走,老妈发话了,要他明天晚上早点回来,有人请压床吃喜酒。 压床是汉族结婚传统之一。 就是在新人结婚的前一天晚上,邀请一位比新郎年纪略小;充满青春气息的阳刚少男去新床上睡一晚,以期来年也生个大胖小子。 也有邀请四五岁的小男孩的,要是小孩子夜里尿床了,那更是大吉大利的好事。 这份差事许四方已经是附近的专业户,十里八乡但凡有结婚成亲的都来请他压床,看重的就是他这张令大妈们疼爱的小白脸! 而家里主事的,也就是这些大妈们。 “哪家啊?” “山下赵各庄,你表姑家隔壁的万阿姨家。” 许老四心说这到不错,还能蹭顿好饭打打牙祭。 穿过宽敞的院子,许四方走到自己的房间,其实他和老三现在住的房子是他大伯家的。 许家老一辈两兄弟的三间正房并排在一起,形成一个六间联排,而厨房就只能在大院子左右各一间。 许大伯老两口只生了一个闺女,又走得早,这处房子按老规矩就落到许文华的手上。 “嗒”许四海伸手拽了下门口的拉线开关,挂在房梁上的白炽灯泡亮了起来,屋里显得有些昏黄。 许四海还看到墙壁上,炕柜子上贴了好些作业本画的涂鸦,画的是山里的野树,还有生产队的牛羊,很有点连环画的味道。 这都是从小人书上学来的,也是许老四三年初中的“丰功伟绩。” 现在的晚上既没电视,更没有电脑可以消遣,漫漫长夜许四海只能用画连环画来消磨时间。他取了才纸笔,想要仿造徐悲鸿的作品画一匹马。 闭着眼在回忆记忆中徐悲鸿的马,他又觉得屋里挺冷的,遂起身出门烧炕,这回老爸的三个牌搭子进了院子。 为首一个是山下的货郎马天赐,此人是许文华的发小,另外两个则是同村的邻居大爷。 现时空麻将还没放开,打牌只能是扑克。 乡下地方晚上实在是无聊,赌钱的风气在老营公社一直暗中流行,乡下地方这些事管的松,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民不报;官不管,没人去管这等闲事。 “三位叔又来打牌啊?” 村里还是流行老辈的规矩,许四海是小辈,看到长辈进家少不得要打声招呼。 许四海还和马天赐开玩笑,要他今儿晚上可不要输的当裤子。 马天赐这人瘾大牌臭,是个十足的长败将军,但是谁也不能在他面前提这个,不然他会急,非要争持的面红耳赤的,少不得还要与说他的人约战一场。 每每这时,大家都脸上带笑,周围一片欢快的气氛。 “小子你可别瞎说,今儿晚上你马叔一定会大杀四方,把输掉的本钱捞回来!” “。。。。。。” “。。。。。。” “。。。。。。” 许四海一看形势不对,这是要和自己对上了,赶紧溜之大吉。 七 吃席 上 第二天许四海早早就从城里回来了,下午时分跟着他老妈下山去赵各庄。 出村是一条烂泥土路,必须需要早早走,要是天黑了再去,深一脚浅一脚的很不方便。 去赵各庄是从西往东,经过许四海堂姐家所在的槐树村,再穿过公社,镇东第一个村子就是。在槐树村娘两个还特意拐到到堂姐许苗苗的家问候了下。 堂姐还笑称家里挺好的,一家三口和和美美。 不过许四海还是看到堂姐的眼角上,还带着点没消退的淤青。 老妈或许也看到了,还对堂姐夫高秉魁警告:“少喝点酒,更不能撒酒疯,不然我要生气的。” 堂姐夫高秉魁又懒又好酒,每每喝醉了就要打老婆,许四海很看不起他。 老妈在提醒,许四海连正眼就不瞧一下的。 临走时许四海也对高秉魁说:“我提醒你,我堂姐娘家有三兄弟,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 “是是,我把许苗苗当成眼珠子对待。” 还没到镇上,就远远的看到大馒头一样的砖窑厂,正冒出的滚滚浓烟随风飘散,黑烟这是老营镇的地标之一。 镇中心公社大院边上,还有个古代旧营房的遗迹,过去清朝此地还驻军一千人,老营镇的名字由此而来。 现在营房的砖头都被拆了造公社,只留下房子的基础尚在。 穿过公社,再走上二里路就是赵各庄。 进村不用问,就闻着香味都能找到新郎家。此时那家正在棚子里准备明天的菜,香气四溢。 主人家看到许老四母子到了,老两口还一起出门迎接。 老妈的闺蜜万阿姨还再次看了眼许四海,“小四,你这小白脸现在越来越帅了!” “这都随我。”邵小梅听了非常满意,还颇为自得,“要是随他爸还是个大黑炭,唔们家老大老三就是给他爸给祸害了。” 进到院子里,许四海一眼就看到院子东边新造的两间砖瓦房,锁起来的大门上贴着的两个大大的双喜字。 娘俩再被延请到家里,万阿姨还说老四长得帅,将来娶媳妇容易,彩礼都能减少一半。还很懊恼的说:“我家里是没闺女,不然就直接许配给老四!” 有人猛夸自己的儿子,邵小梅心里美滋滋的。“我儿子给你们压床,将来也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 老妈这也是选择性的炫耀,至于老四压床生出闺女的提都不提了。 “那就好咯!” 万阿姨听了欢喜不已,摆着大腿连连说好,还从柜子的抽屉里拿出一把小糖塞给许四海,“孩子吃!” 许四方对糖毫无兴趣,反倒是看上了柜子上的一对青花小将军罐。 将军罐是指罐子的盖子,样子像古代将军带的帽子,有帽檐还有帽顶。 这对将军罐约十五公分高,大小能有一个成年人竖起来的巴掌相当。曲线优美,清花发色极其艳丽,是用康熙时期云南产的珠明料绘制的,图案绘的是一个农夫在赶牛耕田的图案。 许四海凭借自己的眼光看,这是个康熙时期的东西,就算不是官窑也是民窑精品,要是能看了底部的落款就啥都清楚了。 “万阿姨您家这对小罐子真好看。” “这孩子。”老妈也是无语了。 万阿姨还扭头看了下小罐,笑称没啥稀奇的,自她嫁过来就存在,现在装些纽扣针头线脑笑啥的。 看许四海的眼睛都舍不得放开,万阿姨看后说:“喜喜欢就送你,反正也是放点小零碎。” “那是你们家祖上传下来的,我不能要!” 万阿姨则说一对破玩意而已,有啥稀奇的。 老妈也万阿姨又唠了一会,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 晚饭吃捞面,还加了猪油渣的,那味道香的打耳光都舍不得放,许四方吃得很开心! 饭后许四方看到主人家忙个不停,自己又插不上手,睡觉尚早,遂去隔壁的表姑夫,也是他练拳的师傅家串门。 到了家门口不进门,会被人说失了礼数。 进了院子还看到表姑夫赵丰年在指点他的的儿子赵武;和徒弟马如龙俩人在练习散打,俩人你来我往打的不亦乐乎。 这家是练六合拳的,许四海小时候就被父母送来学拳,没想到倒是对收古董很有帮助。因为将来自己总要到乡下去收东西,带着钱很不安全,这就需要有自保的能力。 看到许四方来了,俩个师兄都停了下来和他打招呼,随后他撸起袖子也加入其中,噼噼啪啪的打成一团。 师傅赵丰年还在边上指点最小的徒弟,“用肘才撞他,哎呀你倒是踹啊。。。。。。” 一直练到浑身是汗这才停歇。 再返回万阿姨家,许四方征得万阿姨的同意后,还把小罐子拿在手里细细的把玩。 看罐子底下的瓷胎,细腻洁白,就像是水磨的糯米粉沉淀后的样子,再看落款,为“大清康熙年制”六字双圈款。 综合来看,这对小罐子就是康熙本朝的官窑瓷器,还是对是个好东西! 尤其难得的还是一对,比单只更加难得。 忙碌的主人家看到许四海呆子似的捧着罐子在翻来覆去的看,都笑话他是个傻孩子,一个装针线的小罐子有啥好看的。 许四海再用再用异能鉴定,果然是真的。 好东西啊,许四海又在寻思该怎么开口把这对小罐子给买下来。 天晚了,万阿姨还过来提醒许四海早点睡,他们还要继续为明天做准备。“你要喜欢,明个把这对罐子带回去!” 许四海这次是来压床的,怎么能要人家的东西,何况还是熟人。“不;我出钱买。” 不过万阿姨说这对小罐子真的不值钱,送了她还觉得省事。 “谢谢阿姨。” 许四海激动的还给万阿姨鞠躬。 把大妈乐的呵呵直笑,还直夸邵小梅教育的好,孩子懂礼貌。 “阿姨,能否给烧点热水我洗个澡,省得把全新被褥给弄脏了。” “哎呦,这孩子讲究!” 这句话直对了万阿姨心,她高兴的直拍手,还说立马就给烧水。 连请来的厨子都夸许四海做事细致认真,明白事理,“有家教!” 梳洗之后,老四算是看到了明天主角新郎官赵大哥,这家伙脸上一直都带着笑,看到许四海还说多谢帮忙,明个多喝两杯。 八 吃席 下 早上起床,许四海压床的任务算是顺利完成,剩下的就等着中午吃喜酒了。 吃早饭的时候,许四海抬头看看哪天,还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还看到厨房更加忙碌,蒸笼叠的高高的正在冒着热气,厨子只穿一件白色工作服,依然忙的满头大汗。 早饭是真正的炸酱面,还加了肉末,还有水萝卜做菜码,主家一家和前来帮忙都在吸溜吸溜的吃着。 许四海还捧着碗给万阿姨道喜,说前几天天天下雨,今儿个确是个大晴天,这是您老人缘好,老天也都在把帮忙。 “可不是吗!” 这种吉祥话听的万阿姨眉眼带笑,又给许四方舀了一大勺子炸酱。 “姨;明年您家准能抱上大胖小子!” “借你吉言!” 北方婚礼都是中午吃酒席,还希望新娘越早到越好。 一会时间,新郎在新房捯饬一番后出门去接新娘。新郎穿的是一身深藏青的涤卡中山装,较上一双价值七块六毛五分的猪皮的皮鞋,头上还抹了油,亮光光的。 新郎赵大哥汇合了他的几个哥们,坐上崭新的飞鸽自行车神抖抖的走了。 万阿姨还奔出来嘱咐儿子,要他在老丈人家多叫人,多散烟,嘴上勤快些。 等待的时间最是无聊,自己老妈已经在帮忙了,许四海又去了表姑夫家,看到表姑正在笨拙给表姑夫剃头。 其实这门手艺是表姑夫赵丰年的,表姑不过是和丈夫学了个皮毛而已。 表姑还夸许四海长的白嫩文静,比他家的黑小子帅的不知道几倍,骂赵武像是吃了猴子肉,整天在外头疯玩。 “孩子你太瘦了,待会多吃点肉!” 聊了有一会,外头忽然鞭炮齐鸣,大家都知道是新娘子到了,都跑到外边来看热闹。 待许四海看到接新娘的队伍,鞭炮已经结束了。 一身大红西服的新娘身后,还跟着一长串骑自行车的队伍,最后是一辆拖拉机,车斗里或坐或站的挤了满满一车人。 新娘一身红西装,红皮鞋,红盖头,在鞭炮声中被万阿姨老两口迎接到家里。 许四海远远的看到,这家还是用的老派规矩,要拜堂还要给二老磕头,耳朵还听到隔壁街坊在对新娘最品头论足的考量。 有人说新娘子屁股大好生养。 还有说新娘子在家就是里里外外一把手,老赵家能娶上新娘子,算是赚到了! 中午11点55分喜宴算是开席了。 北方人讲究中午时间阳气最足需要开席,绝对不可过了12点,不然就是不吉利。 许四海母子和表姑一家坐在一起,桌子是八仙桌,摆在主人家的东厢房正房。 在坐的有老妈也表姑一家,他们都是老派人很在乎礼数,许四海识趣的拉着赵武坐在最下手的位置。 旋即有帮忙跑堂的把冷菜用大托盘给上来,随着一个个碟子放在桌面上,许四海看到菜品有蒜泥松花蛋,油炸花生米,龙虾片,兰花干等。 对于目前来说,农村人也就条件,再好真的拿不出来了。 许四海心说这些凉菜现在都是能上台面的,再过上几十年就变成家常菜,由此可见今后国家真的富强起来了。 在座就数许四海的年龄最小,他还很识相的打开二锅头的瓶盖给诸位斟酒,此举在再次为他赢得夸奖。 师傅赵丰年还问许四海怎么不喝? 不是许四海不愿意喝酒,而是他不想在外边喝的头重脚轻的,而且还要走好几里的山路,谎称说自己年纪小就不喝酒了。 赵丰年再用欣赏的口气说:“老四这孩子有脑子,将来绝对有出息!” 老公是别人家的好,但儿子一定是自己家的最最好! 邵小梅嘴上说自己家儿子不过是个山里娃,不过她心里却是非常的受用。 酒宴开席,大家举杯庆贺,许四海也端起白开水凑凑热闹。 油炸的龙虾片是个好东西,蓬松咸香,许四海还尝了一块,好像是在重温儿时的情形。几十年后这玩意还不太好找。 表姑还给许四海夹了块卤猪头肉,此时的猪都是吃草长的土猪肉,再加上用香料卤过,那味道真的是鲜香味美。 现在大家的肚子都缺油水,实在是停不下来。许四海一边配合着桌上的长辈们说话,但他手上的筷子可没停下来过。 很快热菜也一道道的上来了,有京城婚宴上最常用的四喜丸子,宫保肉丁,糖醋鱼,栗子炖鸡,过油肉等。 表姑给他儿子赵武和许四方各自添上一块过油肉,“你们都是大小伙子,要多吃点。” 表姑不停给许四海添菜,他还要表姑给表哥添菜。、,妈妈邵小梅看了很欣慰,表姑夸老四懂道理。 又一会,新郎新娘在新婆婆的陪同下来这桌敬酒,一对新人像是磕头虫似的在万阿姨的挨个介绍下不住的点头叫人,还要给长辈敬酒。 轮到许四海时,他还说恭喜新人白头偕老,早生贵子,“我是童男子又是压床的,说话很灵,一定会这样的!” 听得新郎和万阿姨高兴不已。 万阿姨再说老四这孩子真好,可惜没闺女,不然招他做女婿。 一顿酒席,令许四海填补了肠胃中的亏空,他非常满意。 赵武还眉飞色舞的告诉许四方,半年的肉都没今天一顿吃的多,过瘾! 许四海何尝不是这般想的,就是他没说出口罢了。 等到喜宴结束已经快两点了,客人也几乎散尽,邵小梅和表姑两个还主动帮忙收拾桌子,随后还帮忙把一大堆的盘子碗给刷洗干净,这才告辞回家。 万阿姨:“别急,我还用东西要送老四。” 只片刻,万阿姨抱着两个小罐子出来了,径直递到许四海的手里,要他拿回去玩去,还用油纸给老妈包了一只酱肘子。 说这是备用桌上的,没用上也不能浪费了,要邵小梅带回去给许爸爸尝尝味道。 回家的路上,许四海把两只罐子的盖子放进一兜里,两手插进罐子,提着直奔家里跑,到家后在炕上继续把玩,心里美滋滋的。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藏品,还是康熙官窑的” 等到心里的激动冷静下来,愁容再次布满老四你把张小白脸。 老天爷,您这是在诱惑我啊! 行行好就给个赚大钱的机会,再苦再累我也不怕! 为了挣钱,许四海都快被逼疯了! 九 助人得宝 上 几天后常驻工地的老三突然回来了,还给许四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说是在他干活的工地附近,有个老太太请他帮忙造一间小厨房。听到这许四海心里很不愿意,这会影响到他做生意,继而影响到收购古董。 不过老三说:“她家里还有古董,造好厨房就白送,我是为了你!” 额;这个可以! 第二天一早许四海坐上他三哥的自行车一起到工地,在刚刚下山时还迎面遇上想要上山的马天赐,他还叫住许四海。 “老四,听说你喜欢收藏老物件?” “对!” 马天赐说这件事他可以帮忙,他做货郎四邻八乡到处跑认识很多人,这件事他可以帮着从他收破烂的朋友那里代售些东西给许四海。 许四海问这是一次两次的,就还是经常会有的。 马天赐说一定是经常有的。 “代售不行,您必须要挣些辛苦费,不然我不收。” “我是你叔,我这做长辈的怎么能赚侄子的钱,小子你这不是在打我脸吗?” “不是的;您老帮忙尽不收钱侄儿心里过意不去,多少您也要加上一块八毛的,这样侄儿才爱能安心。” 一旁老三许山峰听了还有些纳闷,这马天赐帮这老四收东西还不要钱,这不挺好吗,干嘛还要让他从中赚一笔,难道是钱多的没地方用了? 转念再一想,老四做事很有分寸,他这么说一定会有他的道理,等分手了在问清楚。 等到大家分手,许山峰还把刚才的疑惑说出来,要老四给解释下。 “这个其实很容易理解。” 许四海说道,马天赐代替他的朋友和自己长久做生意,要是他在其中一分不赚,时间长了难免心生懈怠。 自己给马天赐以跑腿钱,这样他就会勤快些,自己也能多收几件古董不是。 老三这下明白了,老四让马天赐在其中拿点赚头,他这就等于有动力了。 “对头!” 说话间兄弟俩到工地。 工地在昌平县城东边,此地原有一座破庙改建成的小学校,现在学校破的厉害,是在才才才撑不下去了,只能花钱新造一家小学。 许四海听说是破庙,还想着要是能找到几个不要钱铜香炉铜菩萨,可结果啥也没有,这使得许四海心里暗叫可惜。 许山峰的建筑公司是昌平县自办的工程队,有百十个人,不过经常分在各处干活。 就像这处工地,就一个班组十几个人在干活,需要干上大半年时间。 许老三把自行车在工地的宿舍门前停好,告诉弟弟需要帮忙的这家姓魏,就叫老太太魏大妈。 这魏大妈也是个热心肠的好人,经常给工地上送开水,很得工人师傅的喜爱。为魏家帮忙造小厨房,也是得到班组集体同意的。 而且工地上的碎砖头,水泥砂浆随便用。 “走,先跟我去认认门。” 路上,老三还和老四说,魏大妈的大儿子是京西钢厂的基建科长,“这家是很值得结交的!” 这是个很有油水的位置,老四深感三哥开窍了,还问他是不是想走后门到京西钢厂去上班? 许山峰听了哈哈大笑,说多少人盯着这怎么可能,他是记得前些日子老四就和他说过,将来或许朝廷会允许私人组建工程队去承包工程,他这才上心。 这话说得许四海老怀大慰,“老三,这条道你继续走下去,将来一定会开花结果的!” 许四海是从后世过来的,他自然非常清楚。 走到一处半人高的篱笆墙前,许山峰说就是这家。 许四海放眼看去,这家和自己家一样,都是三间正房,边上两间偏房,不过偏房一片烧焦的痕迹,好像是被火烧过。 许老三还笑道,这是魏大妈的小孙子玩火烧了房子。“大妈,我来了。” “哎。”屋里随即传来答应生,随后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从正房走出来,“是小许啊,快进来。” 。。。。。。 。。。。。。 第二天许家兄弟俩就开始动手挖基地,十平米的小房子,挖起来很快,随后又是工地上拉来的碎砖头,给扔到地基,用铁锨狠命的拍瓷实,一个早上算是没了。 魏大妈还留中午饭,猪头肉,白面窝头。白菜豆腐汤,兄弟俩很满意。 饭后喝水,许四还还看到老太门里有两个大号的黄花梨书橱,他心里暗暗高兴,还假模假式的说:“这可是好东西,很漂亮!” 老太笑着介绍说,婆家的爷爷当年是秀才后还学了中医,是技术很好的大夫,四邻乡镇都来请他瞧病,所以才有这么多书。 前几年运动时家里还舍不得烧了,就一直保存到现在,不过也没啥用反倒是占地方。 “小伙子既然你喜欢,那就送给你,空出来的地方将来给孙子放个小床。” “这可不行,那是你们家祖上传下来的,我不能拿走。不如您卖给旧货商店,还能换几块钱。” “旧货商店?哼!” 老太太说电话早就打过了,人家说昌平是乡下他们不愿意来,要他们家自己送过去。“你说我已老太婆,那里搬得动这两件大家伙? 算了,不卖了,送人还不行吗,也省的受这窝囊气。” 现在国营商店都是吃皇粮的大老爷作风,这是没办法的。有生意也罢,没生意也把,每月都是那点工资,谁还会努力? “小伙子,东西给你了!“ “哎,谢大娘。”许四海高兴的都快给老太太作揖了。 光这个黄花梨的书柜,要是在城里旧货商店买,也要三十块钱了,何况还有好多古书,多少也能值点钱。 许四海和大娘说好了,等厨房完事来搬东西, 随后几天许家兄弟俩开始忙活开了,老三做大师傅专门砌墙,老四这个外行就只能当小工,给送砖头;搅合水泥砂浆;还要给送过去,累得贼死。 小厨房还是按照原来的规模造两间,一间厨房;一间杂物间。 下午继续盖房子,老三这人还喜欢精益求精,造的并不快但很讲究,他还拉线,时不时的看看线,经过一个好几天的辛苦,在星期六的晚上终于把这两间小屋给造好了。 许四海心说像这样用劳动力换取古董也不错。 十 帮忙得宝 下 累了好几天的许家兄弟俩还睡了个美美的懒觉,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等他们俩在跑到魏大妈家想要去搬东西,老太太在堂屋的八仙桌上又堆了好些老物件。 有砚台;紫砂茶壶;毛竹雕刻的笔筒,桌上摆放的小插屏,小水盂等,说是一大早清理出来,既然许四海喜欢就全给他得了。 魏大妈:“孩子,去里屋把书橱给搬走。” “好嘞!” 许四海辛苦好几天,为的不就是这句话吗。 可书橱从里屋搬到院子里,兄弟俩却犯了难,在没有卡车的情况下这只书橱怎么搬回去? 光靠兄弟俩抬那是不行滴。 从昌平这边抬到家里十几里路呢,靠俩人手抬能累死人。 最后还是老三想了个好主意,那就是他自行车推过来,将书橱横躺在书报架上,里边的东西一概不去动。 前边老三推车,后边老四扶着,就这么一路推回去。 刚刚把事情商议好,魏家院子外来了一辆小吉普,从车上下来个膀大腰圆的大胖子,俩手一甩一甩的走进来。 “你们是谁,怎么搬我家的东西?” 许四海赶紧解释,这是家里的魏大妈要他们搬走的,他还举起一个小布袋子,告诉他这里头都是些小玩意也是魏大妈送的。 这会魏大妈也拿着绳子从屋里出来,看到大胖子笑眯眯的说:“老大回来了。小厨房的事解决了,多亏了这俩小伙帮忙,人家可是累了好几天了。” “哦。” 大胖子的脸上顷刻间阴转晴天,接连说了好些感谢的话,还给兄弟俩敬烟,说他今天来就是想看看小厨房,准备自己派人来建造,没想到已经完工了。 魏大妈还给作了介绍,这是他大儿子魏东山,在京西钢厂做基建科长。 “两位小许可是大好人,一分钱不要,还帮为把家里的破烂给收拾了,这多好!”老太太边说边笑,心情好得不得了。 魏大妈还在说,兄弟俩已经把书橱搬到自行车上捆扎好了,俩人遂和魏大妈以及魏东山告辞。 魏东山还和老三说,将来有啥事到京西钢厂去找他,千万甭客气。 “谢了魏哥。” 许家兄弟俩一路推着自行车,直到晌午饭时间刚刚到家。 村里人看到许家老三老四搬了个大书橱回家,里边还有好多线装书,他们大为惊奇,这许老四怎么转性爱学习了,这么多书要看到那年那月啊? 村口的佟大爷还问许四海,这些都是古书啊,这些个繁体字你都认识吗?” 老四笑而不答。 家里老爸老妈看了自然反感,唠唠叨叨的再次责怪许四海乱花钱。不过听说是白捡的,又立马笑称东西不错,庄稼人出把子傻力气也没啥。 午饭后许四海一头扎进他自己的房间,开始清理今天的杂七杂八的收获。 他首先清理的是早上魏大妈收拾的杂件,一个就是一只巴掌大的绿松石小插屏。 插屏形制和大门前的屏风一样,不过就是尺寸缩小了许多,是放在文人的写字桌上赏玩的。其外框还是鸡翅木的,不过中心的绿松石质地一般,属于民间的普通货色。 时间也不过是晚晴时期的东西,唯一的亮点就是这块绿松石插屏尺寸够大。 许四海随手把插屏放在窗台上,读书累时候还能欣赏下换换脑子,再把炕上的紫沙茶壶给拿起来鉴赏。 这是一把外形像南瓜的茶壶,还做的一瓣一瓣的,顶上的盖子也做成六角形南瓜花的形状。拿在手里放远了看,这把壶造型生动逼真,器形饱满,是一把精心制作的好壶。 再看底款,刻的是“陈鸣远制”四字图章。 “陈鸣远,这可能吗?” 许四海还用异能帮助做下鉴定,果然是陈鸣远的真品。 “捡到宝了!”许四海坐在炕上咧开嘴大笑。 陈鸣远是清代康熙时期的做紫砂壶的大师,手艺好名气响,他是做花货的第一人,在后代备受推崇。 花货就是把紫砂茶壶的外形做成各种动物植物的形状,比方说做成一段梅桩;做成竹子形状,或者是在茶壶外做雕塑,都成为花货。 紫砂壶带工艺的,自然要比普通光素的价值要高得多。 现在许四海手上这把陈鸣远的南瓜胡,即是古代名家制作又是花货,自然属于非常宝贵的好东西! 许四海看着这把茶壶,他还想清洗干净泡茶喝。不过再一想,家里就只有两块钱一斤的茶叶沫子,也配不上这把名家茶壶。 他准备过几天攒几块钱,到张一元茶叶店里去买上一两上好的龙井来泡茶。 再有其他小杂件都不值得一提的普品。 下炕,穿鞋,许四海还想看看书橱里的藏书,看到底是啥书,那个年代的。 一套一套的小心搬到炕上,几乎铺了有大半个炕,看到的一半是中医书籍,另一半是科举用的四书五经。 书的年代也各不相同,有康熙的;也有乾隆咸丰的。 然而在书橱下一办的柜子里,还有几幅捆起来的画,拿出来看看,卷轴的纸张也不过是微微泛黄,许四海就知道这些画年头不长。 不过打开后他却大吃一惊! 一捆画中还有齐白石的虾,潘天寿的山水画各一副。其他都是没有署名落款的画,画的不是兰花就是竹子,画的还挺好看的。 另外就是几个空的,楠木做的画盒。 许四海估计这些没署名的画,是魏家老祖宗自己画着玩的。 对于国画,许老四完全是外行,他只能通过异能帮忙看看齐白石潘天寿的画是真是假。 运气好到爆棚,这两幅画竟然全都是真迹。 齐白石,潘天寿这两位大画家的画,要是放在后世,每一副怎么滴也要几百万了。 许四海心说只要把这可两幅画保存好,几十年后就是两套房,三套四套也是可能滴! 夜里;老四暂时还睡不着,遂拿了纸笔临摹魏家老祖的竹子兰花,画的入迷了连老三过来都不知道。 “老四你描的挺像的,很有前途。过去不觉得,现在看来,老四你收集老物件还是有道理的!” 十一 城里套路多 一 几天后许四海挑着两框鸡蛋,又“流窜”到了什刹海周边,今天他就在什刹海南边的胡同口叫卖。 您还甭说,换个地方生意竟然还很不错。 老话说京城东富西贵;南穷北贱,看来这话还是很有点道理的。 就在许四海暗自得意之时,打胡同里走出两个小青年,走近了一个笑问鸡蛋怎么卖的,另一个已经开始在篮子里挑拣鸡蛋。 这俩人的衣服穿的很宽松,好像是从某个大胖子那里借来的一样,看上去极度不舒服。 问价的死命盯着许四海在讨价还价不让他分心,另一个挑拣鸡蛋的还把鸡蛋拿起来;举高高,对着太阳看,好似在看鸡蛋新鲜不新鲜。 一开始许四海还没察觉,不过他看到挑拣鸡蛋的来回不停的拿起来看,他也开始用余光注意起来。 这一看他惊奇的发现,挑拣鸡蛋的家伙竟然在偷鸡蛋。 这家伙手拿两只鸡蛋举高高,还趁着许四方说话谈价的功夫,手一松,掌心的那只鸡蛋就跌落到他宽大的袖口。 想法在他衣服或是袖口,必然还有个布袋子,偷上十个八个的就能回家坐上一盘好菜。 他娘滴,都玩到老子头上来了! 许四海心里蹭蹭往外冒火! “兄弟,你在干什么?”许老四厉声喝道。 挑鸡蛋那人随即笑眯眯的说,没干啥就想挑几个新鲜的,他还把手上刚拿的两只鸡蛋放进框里。 另一个负责谈价,实际是想要转移老四注意力的那个;还说价钱谈不拢咱们走。 “慢着,你们拿了鸡蛋是忘了付钱?” “甭瞎说,我们那里拿你的鸡蛋?”俩人还在抵赖,不过脸上还是有些尴尬。 许四海冷冷一笑说,你们刚才一个分散我的注意,一个把鸡蛋从袖口滚进去,以为我没看见? 戏法被看破了! 俩青年顿时变得恼羞成怒。 偷鸡蛋的矮子还摆出一副恶狠狠的架势,“吃你几个鸡蛋算啥,这是爷们看的起你。” 这俩人大概看许四海是个小白脸,低估了他的实力,还跃跃欲试的想要以动手来威胁他。 可惜他们看错人了。 吵吵嚷嚷的,还把胡同口的大爷大妈们给吸引过来,他们还问是咋回事,待许四海把情况一说,正直的老人家都痛骂起来。 说这怎么想的起来,连鸡蛋都要偷,太没品了。 老人家的责骂令两个小蟊贼越发恼怒,索性横下一条心:“爷们今天不但要吃你的鸡蛋,还要和你借点钱花花,” 话音未落,高个的拳头已经伸过来了。 许四海其实早已全神戒备,看拳头当胸过来,伸手就攥住了对方的手臂,轻轻一拧,高个子凭空一个翻滚就躺下了。 另一个偷鸡蛋的也把拳头朝许四海的鼻子击打过来,他微微一扭头让过拳头,反手对准这人的下巴上就是一记。 不过他忽然感觉俩腿被已经躺下的高个子给死死抱住,这让他像个木桩子一样无法移动。 抱腿的还大叫,“给我往死里打!” 为了几个鸡蛋竟然还要玩命? 许四海也准备下狠手了! 等偷鸡蛋的再把拳头伸过来,许四海再次以擒拿手握住,还用力一拧,对方随即握着手肘连连哀嚎起来。 再弯腰将抱住大腿的那人头发一拎,这家伙自动把抱紧的手松开,几个大耳刮子打的他东南西北都不认识了。 街坊大妈还愤愤然叫好,,打得好,这帮街溜子就该吃点苦头! 人群中有个中年大叔走出来劝和,要许四海别再打了,再下去把俩人打残废了自己也要到局子里去。 这句话让许四海立即冷静下来。 中年大叔:“跟我走,我给你介绍点生意。” 还有这好事? 刚才的不快立即烟消云散。 许四海瞄了眼俩被打残的混混,重新挑起担子往北走去。 路上,中年大叔还给自我介绍,他叫常贵;是北边烤肉记的经理。 烤肉记可是京城有名的老字号,擅长做烤肉,这家字号许四海可是早有耳闻,在后世也是哪里的常客。 这家的爆炒羊上脑,那可是一绝! “常叔,那可要谢谢您了。” 说完还在街边的小卖部买了三包三毛九的;没过滤嘴的牡丹烟,硬是塞给他两包。 时下大前门,红梅烟价格便宜,但购买需要香烟票,但价格稍稍贵些的牡丹就敞开供应, 常贵还笑称许四方是个会来事的。 说笑间俩人到达烤肉记饭庄,穿过陈旧的店堂直奔后厨。 常贵还找来厨师长,要他把老四的鸡蛋给称一下。 许四海还掏出仅剩下的一包牡丹烟,拆开了封条给厨房里全体厨师散了一圈,还把剩下的烟全都给了厨师长,要他等会在散上几圈,顷刻间他就得到烤肉记全体厨师的好感! 分量称好,一算钱十块三毛,许四海还很大方的要常贵去掉三毛的零头,直接给十块好了。 此举再次得到常贵和厨师们的好感。 厨师长也说许四海人品不错,可以作为长期供应。“别看这小子是个小白脸,做人挺上道的,是个做生意的料子。” 常贵经理还要许四海每隔一天送20斤鸡蛋到店里,每十天结账。 这就对了,许四海赔上笑脸搭上香烟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许四海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没问题,就是天上下刀子也不会耽误! 有了这个稳定的大客户,自己就能多赚点,继而还能给多收两件老物件,他怎么会耽搁? 还有,将来要是和常贵经理打好关系,说不定还能往其他饭店送鸡蛋,这不又“多收了斗。” 出门时常贵经理还给许四海提了建议,要他最好在附近找个落脚点,这样长期定点销售才会有声誉,解放前好多老铺子的生意都是这么起来的。 这话很对许四海的胃口,他还想着去逛逛潘家园的鬼市,要是在附近有了落脚点这不就很方便吗? 有了落脚点,零售带批发,生意也会更加红火不是。 “谢谢常叔,您这建议太好了,我会想办法的。” 常贵经理:“小子,等天热了,多给咱送辣椒,茄子黄瓜,这些我们都要,” “谢了您嘞。” 十二 城里套路多 中 几天后,天气逐渐暖和起来,许四海在进城的长途车上还遇上魏大妈。她是到城里看大孙子去的,看到许老四带满满两大框鸡蛋;韭菜有些纳闷。 待许四海介绍后她才明白,还说这样最好了,赚钱总比在家里闲着好,多挣点好娶老婆。 车子刚到城里,魏大妈就下车了,老太太还和许四海道别,“你是个好小伙,没事到家里去和大妈说说话。” 等到了长途车的终点站积水潭医院,许四海自然是首先挑着担子直奔烤肉记,把那边的每次预定的20斤鸡蛋给交割了。 还把自家出产的头刀韭菜送给饭店的厨师,让常贵经理和他们几个人分了回家尝尝鲜。 常贵说头刀韭菜最是肥嫩,回家包饺子极好的,还把许四海大大的夸奖了一番。不用老四催促,他自己就想着要帮老四多找几家饭店送货。 到了吃晌午饭的时候,许四海尚在什刹海南边的胡同里走街串巷,天忽然阴了下来,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鸡蛋不能淋雨,不然就很容易坏,许四海挑着担子急匆匆的到处找躲雨的地方。好容易在胡同里找到一家小卖部,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下来了。 店里年轻的售货员看到许四海挑着担子进来,还眉头微微一皱,感觉有点嫌弃。不过店里带着袖套的老师傅倒是没啥,还笑呵呵的问许四海是哪里来,还挺能干的云云。 等许四海散了一圈烟,年轻售货员的态度登时就好转,还找了条板凳让老四坐下,说这场雨好有的下,坐下休息会再说。 下雨天许四海不敢出去,店里也没生意,三人便开始闲聊起来。 老营业员说现在朝廷政策松了许多,正是做生意的好机会,可惜好多人还没看清形势,京城现在的那些个老字号,好多年以前其实也都是摆摊出身。 “比方说东来顺,烤肉记,都是如此。” 老师傅也是个老生意经,他还给许四海提建议,要他蹲点一个地方,这样摊主和顾客互相熟悉了才会有声誉。 这话烤肉记的常贵经理也说过,许四海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他还问老师傅:“您看我蹲点什刹海这边如何?” 许四海想的是这边距离长途汽车站近些,送货到烤肉记也方便。 “这很好嘛,什刹海属于西城,过去属于富人住的地方,就是现在也有好多好多的居民点,非常适合销售农产品。” 很好,和自己想的一模一样,许四海遂下定决心要在什刹海附近租个适合摆摊的小房子。 个把小时之后,雨过天晴,许四海告别两位店员继续他的鸡蛋生意。 走到恭王府北边,柳荫街和西煤场胡同交界处,还看到一家xc区国营旧货商店,店里头摆了好多好多的红木家具,椅子背上还贴了标价:“5块!” 后边货架上还有黄花梨的提盒,紫檀木的架子柜,晚晴时期的花瓶,价格都便宜的要死。 许四海看了口水直流,深恨自己没本事赚不到钱。 “什刹海是个好地方!” 他打定主意,要在什刹海租房子住! 此后他便开始有意识的都在什刹海附近转悠,想着先认识几个附近的居民,再委托他们替自己张罗租房子的事。 不过他晃哟了有大半个月时间,愣是没找到可靠的人,令他心里很是焦躁。 这天许四海在胡同里用他那烟嗓吆喝收老物件,还被一位中年大叔给招到家里,要他看看家里的一幅画。 这位大叔态度非常好,很客气的把许四方迎进家里。 大杂院的东厢房,大叔还让老四坐下歇会,上了热茶,这才在八仙桌上摆上一副一尺宽的卷轴,看卷轴卷起来的厚度,许四方估计能有三尺长。 古画鉴定,许四海是丁点都不懂,不过他有异能啊,这玩意会帮他的忙。画做的好坏他不管,真假可以鉴定。 卷轴打开后,是一副上下看的立轴,颜色苍黄,一看就是有年头了。 许四海背着手一言不发,故作深沉,装模做样的对着画面欣赏起来。画上画的是一副竹子,颇有些风姿摇曳的架势,边上还有一块怪石。 再看落款,竟然是郑板桥。 我草,竟然是郑板桥的东西,真的假的? 后世拍卖行只要是郑板桥的画,起码就是千万级别的。 许四海赶紧开动异能,脑海中再次响起熟悉的电子音:“清代郑板桥风竹图真迹!” 这这这;竟然是真的! 许四海还惊讶了一小会。 他随即镇定精神,继续装模做样的弯下腰对这画面做“仔细鉴别”,嘴里还喃喃自语“画的不错,看上去有点年头了。” 中年大叔有些急了,问许四海到底能不能看,这幅画是不是郑板桥的真迹? 真假怎么能说出口,说了自己的戏法还怎么变,捡漏还怎么捡? “大叔;这幅画有点年头了,画的还可以,不知您想不想出手换点钱。” “你先告诉我画的真假,我才能决定卖不卖。” 咦;这话有问题! 许四海心说我是绝不会告诉你真假的,万一你不卖,那我不是白白替你做了场鉴定。等我走了你在转卖高价,让我怎么办? 真假的事绝不能说! “大叔您开个价?” “你告诉我真假?” “这画我看不清楚,但我也想赌一把您看如何?” “看不真,你是不懂装懂是?”持宝人的脸马上就冷了下来。“出去,赶紧出去。” 什么叫势力,眼前就是个势利小人,看自己没用处了立马就翻脸不认人。 许四海庆幸自己懂点收购古玩的窍门,不然今天不就等于是白白替人做了场古画鉴定,那就太亏了。 出了这家大门,许四海回头看了下门牌号将其牢牢的记在心底,想着以后还有机会过来问候下。交易成不成,也不过是多走几步路而已。 大街上,望着川流不息的自行车,许老四长长的叹了口气,“还是自己没本事啊,不然花上一两百,怎么滴也能把这幅画给拿下!” 许四海听老一辈的玩家说过,在90年代以前,不管是明朝的还是清朝的官窑,就没有超过300块的! “老天爷赐我个妞。。。。。。不;赐我个摊位,我想挣钱!” 十三 城里套路多 下 又两天之后,许四海在一条小胡同里花了两块钱收到俩旱烟袋。都是白铜烟锅,翡翠烟嘴的好东西。 东西不贵挺实惠的,刚好可以给老爸和师傅赵丰年每人一个。 正想得美,前边胡同岔路口走出个青年,“收破烂的是,跟我家去。” “好嘞!” 许四海挑着空担子,跟着前边的青年七拐八拐的一直往前走,越走也觉得荒僻。他还问前边引路的青年,您家在哪里啊? 青年笑称马上就到了。 但又走了好一会依然还是在胡同里转悠,这让许老四警觉起来。别是把自己引到荒僻之处,来个群殴。 怕什么就来什么。 没一会,青年把许四海带到一处胡同底部,哪里还有俩小伙子在等着。现在是三面胡同,三个歹徒,只有一条退路。 许四海回头看了下,好嘛身后也多出个青年。 “这是‘关门打狗’啊!” 许四海今天和烤肉记结算结算这十天的鸡蛋钱,再加上零售,口袋里还真的带了六十多块,在这年代堪称一笔巨款。 所以他准备先理后兵,警告下四个歹徒,能不打尽量不打。 他和四个歹徒说大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就此别过算了。谁要是想抢钱,那就拼个鱼死网破! 说完,还抄起扁担戒备起来。 对面引路的青年看许老四已有戒备,也争锋相对的拿出一把攮子,威胁许四海识相点赶紧把钱掏出来走人,不然就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刀子都出来了,许四方觉得对方绝不可能善罢甘休,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厉光。 许四海抡圆了扁担就朝对面持刀歹徒砸过去,扁担速度并不快,持刀歹徒看似很轻松的就避开。 但他没想到扁担是虚的,而许四海的脚才是真的。 他一记猛踹,一脚蹬在持刀歹徒的膝盖上,一声脆响,歹徒倒地惨叫起来。 其余三个歹徒看到自己人被打倒了,还凶相毕露,咆哮着挥拳冲上来。许四方扁担又是挥,又是刺,不一会就把三个歹徒给打趴下。 看着四个趴在地上;惨叫不已的小混混,许四海重新挑着担子走人,还呵呵冷笑:“城里人的套路太深了!” 这一天的运气似乎都被那四个小混混给搞坏了,之后啥东西都没收到。 不过一想到自己能在四个小混混的包围中全身而退,他心里非常感激教授他拳术的师傅赵丰年,不然他今天就栽了。 很可能钱被抢走,人也会被打伤。 再次路过什刹海银锭桥附近,许四海还看到他新近认识的一个朋友吴伟,他是黑龙江插队落户逃回来的,现在没工作做些倒卖粮票香烟票来混饭吃。 现在这家伙身前背着一个人造革的黑色背包,眼睛警惕朝着四周张望,若是看到有警察过来,立马就会消失不见。 吴伟看到许四海箩筐空空的啥也没有,还随口问了句今儿怎么空手而回? 许四海遂把他被人骗到胡同深处的事说了。 吴伟竟不以为意,说京城现在乱哄哄的,到处都是没事干的街溜子,凡事要自己小心。“咱也被人抢过,还不止一次,那又能怎么样?” “我托您租房子的事办的咋样了?”这才是许四方最关心的事。 至于打架,事情过了就过了,反正自己也没吃亏,反倒是四个小混混吃了苦头,需要在家好好休养个把月时间。 吴伟说他家附近没有空房子出租,“你想啊,本来就是大杂院了,现在连院里都盖上房,谁家还有空地?” 从决定在什刹海附近租房住,到现在都快俩月了,居然连眉目都没有。 没有住处就去不了潘家园,就收不到好东西,时不我待啊,许老四心里难免生出些焦躁。 不过吴伟还是给许四海出个好主意,要他以后每天就在这附近撂地摊,对前来买鸡蛋的大妈们客气点,以获取她们的好感。 这些大妈都是家里的当家人,说话管用,家里要是有房立马就能定下来。就算没房子,可他们消息灵通啊,将来托她们租房子才是最可靠的! 这主意好,许四海心情大快,遂决定从后天开始,就在什刹海西边撂地摊一段时间,非要把房子租到不可! 在长途长途汽车站,心情大好的许四海还在附近的饽饽铺子还拿了四盒点心,准备晚上和烟袋一起孝敬师傅。 黄昏时分,许四方提着叠起来的四包点心径直去了赵各庄,想去师傅家里蹭顿晚饭,练拳后再回去。 “姑;这是侄儿孝敬您的。师傅;这是徒弟孝敬您的。” 待许四海把饽饽和烟袋分别交出,师傅和表姑都很开心。 表姑还笑骂老四这是在浪费钱,“咱们是啥关系,亲上加亲,还要破费干啥。: 晚饭后,表姑去厨房刷锅洗碗,许四海这才把今天遇险的事给说了,“师傅多亏你的教导,不然徒弟就危险了。” 二师兄赵武顿时就炸了,嚷嚷着要进城替老四报仇。 “你嚷什么,事情过去就过去了”赵丰年沉下脸想了好一会:“老四,这样你更要好好的练,咱六合拳丢不起这个人!” 晚上大师兄马如龙也到了,赵丰年让大徒弟二徒弟自己练,他单独教授老四练习散打。今儿晚上许老四可是挨了不少的“打。” 一会脸上被轻轻的拍了一下,一会又是挨了个脑瓜蹦,再就是屁股上被踹了一脚,至于绊脚摔的跟头可以说是不计其数。 练拳结束后的休息,表姑还把许四海孝敬的糕点拿出来,在泡上一壶茶叶沫,算是给师徒四人当夜宵吃。 又甜又腻的沙琪玛蜜三刀,在后世很多人畏之如虎,而在这缺少油水的年代却是广受欢迎,马如龙和赵武就觉得味道非常好。 大师兄马如龙还问起许四海,“老四,卖鸡蛋赚头如何?” “还成,每次去至少五六块钱。” 一天算五块,许四海隔一天进城一次,一个月下来也要七十五块,堪比两个小青年的工资。 两个师兄都很羡慕,说老四有脑袋灵光,他们就不行,没这做生意的脑子。 许四海说这没啥,等以后会有机会的,还要请他们到城里去帮忙。 他心里想的是:“总不能一辈子租不到房子?” 十四 什刹海 早晨,许四海挑着沉甸甸的担子来到什刹海西岸。 早已等候多时的吴伟已经还朝许四海的担子里瞅了眼,看到担子前一个筐鸡蛋,后一筐青菜,手上还提着一个装满鸡蛋的大篮子。 “好家伙你是准备发大财啊?” “不过是糊口而已。” 吴伟为了证明自己的眼光,还指着马路说:“看,这条路上人流量多大。” 此时正是上班时间,许四海看到满大街都是川流不息的自行车,人流量确实非常大! 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 可惜就是自己租不到房子,这很让人难受。 因为时间还早,烤肉记尚未上班,许四海先在银锭桥北边的人行道上摆开摊位,并手持杆秤吆喝起来。 他的边上就是吴伟的票证摊,这家伙还告诉老四附近有个菜市场,卖菜大妈很多的,要许四海和大妈混个脸熟,然后再委托她们帮忙。 许四海长叹一声,心说也只有这样了。 很快就有两个大妈结伴而来。他们手上都挎着元宝形竹篮,里边还有各种蔬菜,许四海赶紧招手,要大妈们过来看看。 “呦,这儿还有卖鸡蛋的。”两位大妈顿时就被许四方框里的新鲜鸡蛋给吸引了。 许四海还吹嘘鸡蛋他昨天在乡下收来的,绝对新鲜。菜更是今天天不亮摘的,不好不要钱。 还说菜市场的鸡蛋计划供应,谁也不能多买,而他这边敞开供应,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看到这边的摊位上有大妈停下,后来的大妈们也被吸引过来,同样被新鲜的鸡蛋蔬菜给吸引住了。 经过询价,大妈感觉价格很公道,还每人称了两斤。 为了能结交大妈,租到房子,许老四还努力营造人设,对于三分两分的零头全都免去,把自己打扮成一个豪爽之人。 许四海的摊位被大妈们发现,自然就等于附近所有大妈都知道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积淀,许四海的这个小摊位就在附近出名了,他自己还被大妈们亲切的称呼为:“卖鸡蛋的小白脸。” 还有大妈说许四海,这小伙子不但人长得帅嘴还甜,一口一个大妈一口一个阿姨,比菜市场的营业员态度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最主要的还是大方,领头全给摸了,“多爽快!” 在这些大妈中,许四海还结识一位赵大妈,这位两鬓斑白的陕北老大妈是个快人快语的豪爽性子,还热心的为他介绍生意,且其他大妈没这么爽快,斤斤计较的, 每逢周末,都会拜托许四海在乡下收购老母鸡,给她家人熬鸡汤喝。 等到五一过后,许四海和赵大妈更加熟悉了,他这才知道赵大妈还是个老八路,她当年也是打过小rb的。 而且赵大妈退休时还是副处级,现在在家伺候上班的老头,退休工资比上班的老师傅拿的还要多,也难怪她家能每周吃一只鸡。 这种事很有可能,在京城这样的老八路多得是,许四方毫不怀疑。 她老人家还非常支持老四摆摊,说这样能丰富城市居民的菜篮子,还能改善许四方的生活,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在时间长了,赵大妈自豪地说家里就两个儿子,一个是市局的刑警队队长,一个是外交学院大学生。 她老头更是朝廷警察部的司长,每天忙得不得了。 许四海也适时的捧场:“哎呦,那都是人才啊。” 让赵大妈听了倍感自豪! 对于这条大粗腿,许四海比伺候亲妈还要关心,经常给赵大妈带些新鲜蔬菜,比方说刚刚上市的带刺嫩黄瓜,赵大妈就很喜欢。 有了可以拜托的目标,许四海还在附近转转,将这边的每一条胡同都走个遍。 这附近的居民区全都是四合院模式,北边的大马路边上还有个名叫红星饭馆的小饭馆,饭馆边上是个社区服务社,可以帮人配钥匙;修雨伞;换铝锅的锅底,修鞋等。 而社区的西边,就是羊坊胡同,菜市场就在这边。更远的地方还有牛街,那都是人口密度极大的居民区。 混熟了,许四海终于开口了:“大妈我能否拜托您点事。” “先说说,看我能否帮得上。” 许四方心说赵大妈不愧是老干部,并没大包大揽的说满口话。 “大妈您是这边的老人了,我请您帮忙租一间小房子,在这边设个长摊。” “哦,是这个事啊。”赵大妈明显的松了口气,“可以,我帮你扫听扫听,不过我可不能打包票。” 赵大妈还问许四海,像他这样早出晚归不是挺好的吗,干嘛要花钱租房子。 “我想把生意做做大,多赚点钱。” “行啊,你这小白脸的野心还不小,想做大老板了。” 玩笑归玩笑,赵大妈还是非常愿意帮忙,说这就是打听打听。 某天下午,烤肉记的常贵经理找到许四海,要他去买包好烟,带他去红星饭店介绍生意。 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好事,许四海心里已经开始图谋给红星饭店送鸡蛋送蔬菜,没想到常贵经理已经帮他把路子给走通了。 许四海还是买了三包牡丹烟,顺手递给常贵一包。 “这小子。”常贵笑着把烟塞进口袋里。 红星饭店,这是家小饭馆,店堂里只能放下七八张小方桌,店里装潢陈旧不堪,估计很有可能还是民国时期的,彩光也不太好到处黑黢黢的。 饭店的经理姓余,是个满脸油光的大胖子,此时正坐在店堂里等着。 待常贵给双方作了介绍,许四海很勤快的赔上笑脸敬烟,“余经理,今后要麻烦您了。” 常贵也给许老四吹捧,说别看他今年才18岁,做事可上道了,是个会来事的。 听了这句意味深长的暗示,余经满意的理笑了,他也要求许四海每隔一天送20斤鸡蛋,有新鲜蔬菜也可以送过来。 这就又多了一笔收入,就能多收好几件古董,许四海喜不自禁。 走到外头,许老四觉得天是那么的蓝,什刹海的水是那么的绿,要是再能租上房子,那就更好了! 十五 看中一处房子 “老萧我再和你说一遍,你家三进四合院就你一孤老头子住着,这么多空房子为啥不租出去?” 什刹海临水胡同一号,赵大妈拉着房主萧越在追问。 “爷我就是不愿意,你能怎么滴,来抓我呀。” 六十出头的萧越得意洋洋的走了。 这已经是一向乐于助人的赵大妈;第五次和萧越提起租房子的事,现在她被气的呼扇呼扇的。 没一会,吃了憋赵大妈就找到许四海,和他说帮忙租房子的事她办不了了,嘴皮子都磨破了还受了埋怨,她已经无计可施。 赵大妈那可是帮自己才收了委屈,许四海自然是好生感谢,还问是哪家啊,房子怎么样? 听了赵大妈的讲诉,许四海也觉得这处临街的房子挺好的,只要租了房子只需走几步就能把摊位摆在路边,这多好! 许四海又问多给点房租不行吗? 赵大妈再说,这老家伙前几年挨过运动的整,现在脾气很倔,对谁都不满意,还到处怀疑有人要整他。“我看这个老家伙都快有点神经了!” “大妈您这么办。” 许四海要找赵大妈这段时间先缓一缓,别再提租房子的事,让老头消消气,这边越是急吼吼的老头越是不安。 赵大妈呵呵一笑,笑称自己是心太热了,反倒是好心办了坏事,她也同意老四的建议,先冷冷再说。 这天下午收摊,许四海还特意在临水胡同甲字号的外头张望了下。 看房脊这是一处标准的三进四合院,保存相当完好,透过围墙还能看到院里栽了一颗核桃树;一颗柿子树。 核桃代表了和和美美,阖家幸福,柿子树则是事事如意,这都是四九城的老传统。 许四海还看到这条胡同的甲字号在东边,濒临什刹海,而西头就有个国营菜市场和澡堂子,这栋房子的北边就是许老四送鸡蛋的红星饭店,以及区里管辖社区服务社。 不得不说,这地方的确是个做生意的福地! 从后天开始,许四海就开始有意识的把摊位向北转移到了临水胡同附近,他准备在此打持久战,一定要让这个姓萧的老头信任自己。 某天中午天开始下雨了,许四海遂收拾摊子在萧家足有四平米的门洞里躲雨,就是再来个许老四躲雨也足够。 雨不大;淅淅沥沥的看样子一时半会好还不回停下,许四海闲的无聊,也掏出烟解解闷。 刚点上烟外头就进来个撑黄油布伞的扇老头,这老头穿一身深藏青涤卡中山装,看上去面黄肌瘦,一副很苍老的相貌,还满嘴的浓重的酒气。 头发也白了,眼睛浑浊,眼白泛黄还带着血丝,一脸胡子拉杂脸上还有很多深深的皱纹,尤其是盯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怀疑。 这不就是赵大妈说的房东吗? “大爷,我是来避雨的。”许四海还指指身边两个菜框子。 老头倒也和善,还说没事,要不要到家里坐坐喝口水。 四九城的老一辈,就是这么客气! 许四海笑称不必了,等雨停了他还要做生意。“大爷您忙,不用管我。” 老头开门入内,许四海还侧眼看到,他家门里边还有一个门洞,后边是一副雕花的木质影壁,后边才是砖头的影壁墙。 许四海暗道这家祖上真阔气! 现在是春末节气,天已经很热了,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会时间风消雨停,天气晴好,许四海再次把摊位给支起来。 这会赵大妈也走到街边,问老四:“刚才我听到隔壁开门声,你见到老萧没有?” “见到了,还搭了茬,人挺和善的吗。” 赵大妈像是听到了福音,笑称既然这个老萧对许四海感觉不错,今后租房子的事就让他自己来,那再也不愿意去搭理这个倔老头,简直是又臭又硬! “那不行,怎么滴您也给帮个腔。” 许四海还和赵大妈小声嘀咕了几句,赵大妈听了连连点头,还说到底是小伙子,脑瓜子转的就是快! 待身边又来了几位大妈,许四海还向她们咨询一件事。 那就是端午快到了,他想在这边销售端午节插在啊门上的艾草菖蒲,问她们愿不愿意要? 大妈们都说这是好事,老祖辈留下来的传统怎么不要。 有的说这玩意说穿了都是些野草,不值几个钱,而且还是一年只买一次,应该会有生意的。 还有大妈说只要许四还开始销售擦艾草菖蒲,她们就帮着在四邻宣传,一定要让他把这趟生意做红火了! 因为这是传统! 下午许四海在生意结束后,还去找了吴伟,再次咨询端午做艾叶菖蒲生意,问他看这门生意到底行不行? 吴伟想了想说,按他妈妈的的习惯,他家到了端午只要有艾叶菖蒲卖,那是一定会购买的,而且每个门上窗户山海关都要插上一束。 很好! 非常好! 既然大家都需要,许四海心里暗暗高兴,决定到时候一定要大搞一番。要是能捎带手再把老萧的房子给租下来,那就更美了! 回家后他就开始暗暗筹备起来,还在家里做积极动员,结果家里父母大哥都不相信这玩意还能赚钱,都不愿意帮忙。 不过许四海一点也没灰心,反倒是及联络他两个师兄和同学丁大勇,他们尽管也很不相信这个行当,不过碍于都是好兄弟,硬着头皮帮忙。 又几天过去了,许四海在一个早晨再遇上老萧出门,他还远远的打招呼。等老先生走近了,他还用老辈规矩,冲老肖屈膝打个千:“爷,您早。” 老萧看了微微一笑,接过老四递来的牡丹牌,说:“小伙子现在已经解放几十年了,早不兴这规矩咯。” 不过他说归说,看的出脸上倒是很开心的。 许四海趁机提出请求,那就是最近是雨季,老是下雨,他想在下雨时躲到萧家的门洞,特意和老萧打个招呼。 “这没事儿,用不着打招呼。”说完老头急匆匆的走了。 看老头走远了,许四海还问胡同里的张大妈,老萧怎么每天都醉醺醺的回来? 张大妈伸头瞧了眼远处,嘴角一撇说:“嗨,有钱烧的呗。这老头过去是文化人,工资可高了,就是退休后工资也拿到了68块,你说他一个孤老头子怎么花的完?”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再加上街坊邻居的打听,许四海判断着老萧过去应该是个很有本事的,也因为有本事才受到运动整治。 反过来一想,许四海倒吸一口凉气,老萧是个孤老头子,那他的家人怎么。。。。。。? 十六 马天赐的 第一次古董交易 某天傍晚,许四海从城里回家,看到马天赐正坐在村口大钟下歇息。 马天赐还问了,“老四,你说要我给你带老物件,现在我给你到来了,你要不要?” “只要是好东西我都要!” “走;去你家。” 只片刻,两人进入许家的院子,随即进入西屋。 就看到了马天赐像个抗战片里“侦查员”似的,神神秘秘的从箩筐里拿出一个;青花釉里红洞石梅花纹的玉壶春瓶,还说是特意为老四挑选的,“你说的,要花瓶还要彩色的。” 许四方看玉壶春上的青花发色,一眼就看出这是明代正德时期,和他家里的正德标本清花发色完全一致! 更难得的是这还是带有釉里红的。 釉里红是瓷器颜色的一种,它是以铜红釉料为着色剂,涂绘在表层透明釉下边,所以称之为釉里红。 和青花一起描绘图案,就成为青花釉里红。 该玉壶春就是以青花为主,描绘洞石,梅花,再用釉里红点缀出朵朵绽放的红梅。青花文雅,红色艳丽,两下里相得益彰。 再反过来看看胎骨和底款。 胎骨细腻如粉,老气十足,底款为青花书写的竖排两行六字款“大明正德年制”,外围还画有两圈方圈。 这是大明正德朝的官窑器! 许四海心里还有些不放心,还使出异能帮着鉴定下,果然就是正德官窑。 太棒了,没比这更好的结果,许四海心里舒爽极了。 “好东西!”许四海直接就把这只玉壶春瓶子给放在炕上。 看到许四海收下货物,马天赐紧张的脸色顿时舒展开来,“咱们都是熟人,叔可不会给你吃药。” 话音刚落,许四海的眼前再次出现一只令他内心惊叹的好东西。 这是一只五彩的罐子,大小形状都和西瓜差不多,后实俗称为西瓜罐。 而且这只罐子还是五彩的! 万历朝的五彩瓷器和他爷爷嘉靖朝的五彩瓷器一样出名,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要知道在明代,一只被成为细瓷的民窑青花精品级的饭碗,都是普通老百姓用不起的,何况这是只有好几种颜色,做工繁难的彩色罐子,由此可见其珍贵。 这只西瓜形罐子,图案描绘的是桂鱼和水草,其中四条翘着嘴巴的桂鱼画的很肥硕,每一条桂鱼之间还画有一条直通上下的水草以相隔。 瓷器上绘制桂鱼图案,自宋代就开始有,到元代更加流行,明清也一直延续。 桂鱼谐音“贵,余”是个好寓意,明代喜好寓意吉祥美好的图案,故多用之。 不过玩意儿再好还是要看底,也就是看真假。 许四海反过来看到罐子的底部基本没上过釉,全是裸露的白色沙底,只中心处书写落款那一小块上了釉,上书“大明万历年制。” 这只万历五彩西瓜罐,胎骨就比上一只正德玉壶春的胎骨要略微粗糙些,罐子的厚度也略微增加,拿在手上沉颠颠的。 万历五彩瓷器,许四海在后世下海入行时,很多好东西已经很难一见,万历五彩瓷器他就没见到过,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收古董,因为他有异能帮忙。 经过异能鉴定,这还是只万历朝官窑的东西。 两件明朝官窑瓷器,老四都想要,“马叔,您想要多少钱?” 这是许老四第一次让马天赐代收购古董,对这一路的行情他毫无知晓。 “我朋友说了,这两件都是彩色的,怎么滴也能五十块钱?” 50块? 许四海还觉得很便宜。 不过马天赐误会了许四海惊讶的脸上,意味他是嫌贵了。“这样,叔给你做主,40块怎么样?” 40块? 许四海更加惊讶。 马天赐有些纳闷了,还问许四海到底啥意思? 既然已经得了便宜,许四海当即开口说“成交!” 能把事情解决,许四海心里一阵松快,很爽快的从裤兜里数了四张十块的大团结交到马天赐的手上,收了钱的马天赐迅疾消失不见。 望着炕桌山摆放的两件珍贵无比的瓷器,许四海心里快慰之极,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透着幸福。 他点上烟,眼睛里全是古董,开始美美的享受起来。 一支烟后,许四海开始了仔细的鉴赏,将两件古董瓷器上任何细节都没放过,可以说把这两件瓷器研究个够。 同时他还在作比较,比较这两件明朝的器物。 他深感正德的瓷器,比他的堂侄孙万历的器物考究多了,不管是瓷土还是绘画,都要精致很多。 本来许四海看到万历五彩罐子乍看还挺粗糙的,有些图案的颜料已经画到青花勾勒的线条外边,还以为是民窑的东西。 心说:“这么粗糙的东西也能被送到皇宫,可见大明晚期国力衰退的有多厉害。” 不要小看一件小小的瓷器,它和明清两朝的国力息息相关。 比方说康熙时期的瓷器山绘制的龙纹,张牙舞爪的就很有气势,而到了晚晴光绪时期,龙纹就绘制的软绵无力,还被后世成为“老头龙。” 意思就是老态龙钟,软绵无力。 还有瓷土,也就是瓷器烧成后的胎骨,国力强生自然有心也有钱淘洗的精细些,国家穷了自然就没那个心情钱财去补贴御窑厂。 但不管怎么说,官窑就是官窑,它的级别在这呢,不是民窑能相比的。 更加珍贵的是这只罐子,还带有五彩s形条纹,被称为月华纹的盖子。 在古玩界,一只罐子有盖子没盖子,价格要相差三分之一。 其实梅瓶在古代是被用来盛酒的,酒壶酒缸自然要有盖子。但博物馆展出的梅瓶几乎都能没盖子,这就能说说明盖子的稀少,大都在古代就被打碎了。 许四海深入研究这两件宝贝,心里一点杂念都没有,干活也卖力了,回家也不烦了,大家都说好。 不过没几天,老四又在村口大钟下听到消息,马天赐打扑克又输了,这回输个底掉,足足输了八块钱,几乎把裤衩都输没了。 他“运输大队长”的明天算是做实了。 许四海听了只能暗暗叹息,自己喜欢玩古董,掏空了荷包也愿意,马天赐就喜欢打扑克,同样屡败屡战在所不惜也在所不惜。 这大概就是人各有志? 十七 端午好赚钱 上 1980年6月13日,星期五,这天是今年端午节前四天,许四海早上带上两大捆艾叶到城里去试销售。 嗯,家里都不看好这门生意,这两捆艾叶合成一担,还是许四海天没亮时自己去山沟里割来的。 上车时长途车的售票员看到许四海两大捆艾叶,还惊奇不已,问这些个老古董能买的掉吗? “试试看,反正也没花钱。” 出售的艾叶菖蒲,只有三支艾叶外加一株到根菖蒲,都洗的干干净净的,还带着微微的药材香味。 许四海给出的售价才区区两毛钱,可谓是便宜到家了,就是现在这个经济不富裕的时代,居民购买几把应该也是毫不吃力的。 长途车到了积水潭医院门前,许四海站在车站就开始吆喝起来:“新鲜的菖蒲艾叶,端午节专用,才两毛钱一把。” 当时就有老太太上前挑了五把,连惯常的讨价还价都没有,直接给了许四海一块钱,喜滋滋的捧着走了。 许四海觉得老太太才是他这批新货的最佳顾客,遂看到一个就上去推销。效果极好,一路走一路推销,等到了什刹海红星饭店,已经卖了一捆。 给饭店送了20斤鸡蛋,许四海还没忘记饭店的员工,也给他们每人两把艾叶,要他们也在家里挂上。 东西虽小但很暖心,红心饭店的员工们都对许四海道一声感谢,心里暖暖的。 等再到临水胡同口,那里等候的老妈妈看到许四海这个小白脸真的把艾叶给带来,都惊喜不已,几乎每个老太太都购买了十把八把。 许四海还问大妈们,你们要这么多有啥用啊? 大妈们说买了自己家用点,再给没来的街坊邻居们分几把,这不就用完了吗。 还有大妈要许四海等着别走,她们回家在喊喊附近的不知道的街坊来,“这可是老传统,都多少年没搞了。” 还没过半个小时,更多的大妈们蜂拥而来,这会许四海售卖艾叶就像是在发牌,很快就把剩下的一大捆给卖光了。 没买到的大妈们还很不满意,嘟嘟囔囔的抱怨她们都是老四的常客,有好东西也不给留着,说小许不够意思,这么好的东西也不给她们留下点。 许四海也是被泼冷水给泼的有些怕了,他自己都没想到艾叶的生意会这么好,可以说是好到爆。 “大妈们甭急,下午我还要进货,你们到时候再来。” 大妈们还说:“说好了啊,下午一定要有!” “绝对有!” 没有那是傻子! 艾叶菖蒲又不要钱,只需花点力气去山沟的小溪边割就成。自己今天只带了两大捆200把, 区区个把小时就能赚到40块钱。 在这时空,哪有比这还赚钱的? 到烤肉记送鸡蛋,许四海还借用饭店的电话,给等候公社的两个师兄打电话,要他们在下午三点前必须要在送两大捆过来。 “早上带去的都卖完了?” 电话那头的俩师兄还非常惊奇,都有点不敢相信。 “两位哥,城里抢着要哇。” 马如龙拉着师弟赵武飞速往外跑,嘴里还说赶紧的,老四都断货了! 俩人连奔带跑到了许家,一进门就嚷嚷:“婶子,老四的艾叶都断货了,赶紧去割啊。” “啊,真的?”许妈妈邵小梅也是惊喜交加,“真没想到,这玩意还能赚钱。” 几人拿起镰刀就往小溪走去。 受此鼓舞,许妈妈和两个大侄子动作飞快,半个多小时就割了两担艾草,挑着回家去修整,再马不停蹄直奔城里。 到达老四说好的什刹海,时间刚刚中午12点,许四海看了大喜,立即扯起嗓子吆喝起来,号召附近的大妈们赶紧来买。 马如龙和赵武看到大妈们缕缕不绝的走来,惊的大叫:“我草,老四这不就发了吗?” 一旁许四海还在催促,要他们俩别废话了,赶紧帮着一起卖,早卖完还能回家再送一次。 赵武一边帮着买艾草,心里还在替老四算账。 许四海早上都带了200把,卖完了就能赚到40块,现下自己和师兄又带来400把,这要是在卖完赚头就能达到120块啦。 这可真的是发了。 马如龙还看到了瘦削的老头,正饶有兴趣的盯着他看,他还问老爷子要不要也卖上两把。 一旁还传来许四方的话音:“是萧爷啊,您不用买,待会我送您家里去。” 萧越连说不用,他还建议许四海这边既然人多,干嘛不到西边的羊坊胡同去销售,那边的老居民更多。 赵大妈也说着主意好,她还主动给帮忙,要老四挑着剩下的一担艾叶倒西边去买,俩小伙子回家再去割两担过来,鸡蛋啥的暂时先放在隔壁的老萧家,等到下午生意时再搬出来。 老萧不知是计,还积极附和,主动邀请许四海把鸡蛋框送他家里去。 这简直是太好了! 许四海挑着担子跟上老萧去四合院。 他本想把鸡蛋框放在大门里边就行,而老萧非要把鸡蛋框放在朝北的倒座房里。 老萧还对许四海大加赞赏,“爷们,你还真是个做生意的料,前途无量啊!” “小本生意,当不得老爷子的夸奖。” 羊坊胡同,许四海在沿街叫卖,没一会又聚集了好多老大妈在你争我夺的,一会时间;不过几个小巷,再一担艾草又卖完了。 不过大半天时间就赚了120块,这笔钱比烤肉记的经理常贵拿的还要多,返回临水胡同甲字号门前许四海倍感振奋! “卖完了?”赵大妈还笑眯眯的问。 “卖完了,争取下班时再卖出两担!” 赵大妈还要许四海趁着这个难得的节日多挣点,以后好在老家造房子娶老婆。 许四海嘴上答应的挺痛快的,不过他心里颇有些不以为意,古董还没收到几件娶啥老婆? 而在酸枣峪许家,当大嫂听说老四在京城买艾草生意极好,她也想让自己的男人也跟着去,好多挣点钱回来。 可许高达不愿意,说丢不起这个脸,气的大嫂只骂这男人是烂泥扶不上墙! “你不去我去!” 十八 端午好赚钱 中 约莫下午四点左右,许四海的两个师兄马如龙和赵武,坐着丁大勇的大卡车过来,车厢里还有堆的小山似的几大捆艾叶菖蒲。 “大勇,多谢帮忙,端午节后咱们哥几个好好搓一顿!” “那敢情好!” 丁大勇还帮这卸车,随后开车走了。 这次又来了六担,也就是1200把艾叶,许四海心想这么多的数量都靠着地方销售,很可能今晚上都卖不完。 而卖不完第二天就会蔫了,谁还会要? 他遂和两个师兄商议,让他们俩就蹲守此处,而他挑着四大捆到南城大栅栏等地销售,不管多晚最后大家还是在此地汇合,一起下馆子吃饱了再回家。 “成!”马如龙立即答应。 于是许四海便挑起担子,大步流星的向南走。 可还没走几步,刚巧迎面遇上走过来的常贵,他还问许四海挑着担子那里去,说他也想买上几把艾叶回家插窗户上。“这可是多少年的老规矩了。” 许四方也笑道他就是因为这个老规矩,才想到要做这门生意的。 “有脑子,你这样的将来一定能发大财!” 常贵对自己有恩,许四海那里会让他出钱购买艾叶,当即送了他几把。 俩人分手后许四海从什刹海西边一路向南,沿途一边走一边叫卖,马上又吸引了好多下班的人流,有时足足半个多小时都没动过脚步,战果就是一半艾叶被销售。 等他走到北海公园西边,那边全都是胡同居民区,艾叶到来受到居民大妈们的热烈欢迎,许四方顷刻间就被围上了。 不过又半个多小时时间,距离许四方的目的地大栅栏还遥不可及,两担艾叶已经全部销售易一空,许四海唯有扛着扁担往回走。 尽管就很累,但心里可是美滋滋的。 他点上烟边走变想,这都是钱呐,有钱就能肆意收购古董,官窑瓷器,高古玉器,青铜器,想收那个就收那个! 到达什刹海临水胡同口,许四方看到两个师兄处的艾叶也已经卖完了,他们俩正坐在马路牙子上闲聊。 赵武还说:“老四;你这门生意真不错。真没想到,区区艾叶也能挣到大钱。” 今天早上许老四自己带了一担过来,下午卡车又送来六大担,每担能赚40块,今天一共七担就是280块。 赚大钱了,许四海准备今天破费一下,花掉他20块,再说这几天还要请两个师兄帮忙。“两位哥,咱们下馆子去!” 两个师兄也知道师弟今天大赚,也没客气,直接跟着老四去了萧越家后边的红星饭店。 他们仨都是青年,肚里全都没啥油水,点菜自然是挑荤菜点。什么熘肝尖;溜肥肠;干炸丸子;木须肉;炖肘子;红烧鱼,还来了一瓶二锅头。 主食是大葱猪肉馅的包子,每人四个。 现在在饭馆吃饭,规矩是现在收银账台处看着墙上挂着的菜单点菜,随后结账,然后再拿着菜单去炒菜的窗口去取菜。 最后付钱时,收银员一算账竟然连10块钱都没花出去。 而在取炒菜的窗口,服务员看到是送鸡蛋的老熟人许四方过来,还特意和厨师打了招呼,端出来的菜量大油足滋绝好,把三个小伙子吃的满嘴流油。 实话实说,这顿饭就连许四海这个后世过来的人就觉得过瘾,太过瘾了! 马如龙坐在长途车上还在回味刚才饭馆的滋味,说这是他这辈子吃过最满意的一顿酒席。 许四海趁机说晚上都到他家去睡,“咱们明个继续?” “那是求之不得!”两位师兄异口同声的答道。 酸枣裕村许家,许四海兄弟三个到家,老妈邵小梅立即拉住小儿子问:“今天挣了多少?” “小200块,还下了馆子!” 大哥许高达顿时惊叫起来,这不就发了吗! 许爸爸堂也很难得的咧开嘴大笑。 许家大嫂马桂芬还扭扭捏捏的问:“老四,明个我能不能也去城里卖点艾叶,我也想挣点外快。” “可以啊,不过咱不能聚在一起”许四海想想,“这样,你终点站前一站雍和宫那边,我到前门大栅栏去试试。” 这样许家暂时就出了两个许四海;马桂芬两个小老板。 帮忙提许四海送货的是他的两个师兄,而帮着马桂芬送货的则是她的男人。许家爸妈则全力配合,且分文不取。 反正赚到的钱都在自家人的兜里,他们就是一份没拿到心里也愿意! 一夜无话,许家在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全家动员起来,许四海更是被钱催的浑身使不完的力气。 大家一起举着火把上山,到天亮时已经割了有四担艾草,回家整理捆扎后叔嫂两个平均分,再一起下山上长途车进城。 下车后许四海路过临水胡同,还在萧家的大门上插了5把艾叶,任由萧越拿回去随意摆放,随后急匆匆的往大栅栏赶。 在大栅栏,早市上的生意那叫一个好啊! 上街买菜的大妈们看到端午必须的艾叶,都争抢着要买,现场火爆到可以说是在抢购。 忙到许四海连收钱都来不及,等他歇下来,足足一担艾叶已经销售一空。 好在没过多久,赵武又挑着一担艾叶过来,抢购风潮随即再起。 这一天许四海在大栅栏挪动过地方,但却足足卖出八担艾叶,赚到320块,堪称一大笔巨款。 要知道这时候就是国营万人大厂,厂长的工资也没到300块,那还是要忙一个月时间,而许四海区区一天就能赚到。 且这门小生意看上去非常不起眼、 许家一连两天挑艾叶进城,还把许家大嫂也给带上了,不用问村里人就知道这门生意挺好的,估计还赚头不小。 于是就有人开始盘算着要跟风,也想赚上一笔外快来改善下生活。 第三天早上,长途车上就多了两家挑艾叶的。 马桂芬嘴里还嘀嘀咕咕的,好像有人抢了生意很不满意。 许四海对此一点都不在意,艾叶生意和中秋的月饼一样,是个季节性很强的生意,等过了节日就再也没人去购买。 还有就是京城那么大,谁都可以去做生意,大嫂是女人家小心眼,自己是大老爷们没这必要。 许四海再到大栅栏,昨天刚刚得到消息的买菜大妈们再一次把许四海团团围住。 还有人拿着纸笔在问:“同志,我能采访你一下吗?” “嗯;这是怎么回事?” 十九 端午好生意 下 许四海还很客气的问了采访者是哪家报社的记者,回答是《人人日报》的。 那可是官方报纸,许四海顿时肃然起敬。 记者问是怎么想起来售卖艾叶菖蒲的? 许四海沉思片刻说:首先是家里穷想改善生活,还有就是日下正当端午时令;只有艾叶菖蒲是应季产品。 这是千百年流传下来的老传统,城里老辈人都需要,而这些农产品城里又不出产。 “最主要一点就是,这玩意不需要本钱!” “说得好,很实在!”记者又问:“明天还会来吗?” 许四海告诉记者,艾叶生意极好,老百姓的需求量很大,他会做到端午这天的早上。 随后记者又问了他家庭情况,和他道了声生意兴隆便满意的走了。 这天晚上,许家父母得知儿子还接受了记者采访,大为振奋,认为老儿子出息了,都能上报纸,还在村里到处宣讲。 许家的老朋友;货郎马天赐听说后更是卖力的替许家宣传,以至于整个老营公社上上下下全都知道了。 他们的本意是想炫耀下儿子,而在村民听来这是在鼓励进城经商,对许家却起了反作用。 端午这天的早上,进城的头一班长途汽车站上,坐的全都是酸枣峪的村民,满车厢都是艾草的味道,都快成了艾草转车。 今天也是销售艾草的最后一天,也只有一个早市可以做。 许四海也是备足了货源,早上他今天自己就带了两担艾草,一个小时后他的两位师兄还会给他送来两担,准备在大栅栏很赚一笔。 想着等到端午过后,无论如何都要逛一次潘家园鬼市,好多收几件珍品。自己兜里有钱,不怕买不到好东西! 待他到达大栅栏,竟然已经有好多人在等候,问过才知道他们都是看了报纸过来的,还说报纸上把他大大的夸奖了一番。 说他善于动脑筋,化不利为有利,充分利用了家乡的农业资源,这才是最值得表扬的,还希望广大农村同志要多多学习。 艾叶销售之火爆自不必说,一个早市,许四海再赚240块钱。 这一个端午季节,许四海一共赚了一千多块! 相当于在工厂上班,每月36块的小青年三年的工资。 巨款! 晌午前许四海生意结束,他手上提着四包饽饽开始往积水潭汽车站走。 饽饽其实是许四方是准备送昌平魏大妈的,人家白送自己好些老物件,自己不能不表示下。 还有就是魏大妈儿子魏东山,那可是京西钢厂基建科长,也是要拉拢下关系的。 路过临水胡同还看到赵大妈正在胡同口等他,“孩子,看来你是早已经准备好了,老萧正在家里呢。” 这倒是个好机会! 许四海方觉得自己手上刚好有四包饽饽,可以当礼物送出去,说不定就能成功。至于魏大妈的礼物,等会再买就是了。 赵大妈:“我来替你帮腔!” 一阵敲门,再加上赵大妈洪亮的嗓门,一会时间萧越老头就出来开门。今天老头穿着白色老头衫,脸上的胡子也刮的挺干净的,看上去像是换了一张脸。 许四海首先送上四包饽饽,还说这段时间承蒙老爷子的照顾,特意送点小礼物表示敬意。 萧越听了非常意外,说些许帮忙不值当这般兴师动众。 赵大妈说这是孩子的一点心意,不收就是冷落了孩子的心。 被这样一说,萧越只能收下,他还邀请许四海和赵大妈到家里坐坐。 穿过倒座,走过垂花门,许四方还是第一次进入萧家。看到的是这家的院子还挺大的,房子也保存的很好。 主屋里大方转铺地,高大敞亮,还有一套完整的紫檀木家具,墙上还挂着一副身穿长衫,手拿雨伞到安原的画像。 老萧还让许四海坐下,倒上茶水。 京城老一辈人就是这么客气。 几句闲话过后,许四海说出来意:“萧大爷,今天来我想和您租一间房子,我想在这边做小生意,房租您尽管放心。” 萧越这才明白,原来前段时间赵大妈和自己说要替人租房,原来正主就是这小子。 “这个吗。。。。。。”萧越心里就很不愿意。 他对许四海略有欣赏,但这并不代表他向家里多进一口人,而且他自己还身负小秘密。 “我这人就一个孤老头子,清净惯了,这件事恕难从命。” 许四海心里早有准备,说他租房子就是找个住的地方,自己吃自己生活绝不妨碍萧越的个人生活。 一旁赵大妈也帮腔说小许是个好孩子,能吃苦会干活,不是那种游手好闲的街溜子。还说老萧也是个读书人,这种好孩子不帮简直说不过去。 “不行不行,我嫌麻烦!” 萧越再三推辞,可把赵大妈给惹火了。 “老萧你以为我是在帮小许吗,其实我是在帮你啊。你要知道你身子骨不好,万一哪天倒下了,家里没人知道多危险。 我让小许住进来,他至少每天都能看你一眼,病了还能送你去医院,不然你孤老头子一个就是死了臭了也没人知道!” 赵大妈还重重的加上一句:“你不觉得可悲吗?” 这一套说辞就是许四海早先交给赵大妈的,现在看来效果极好,萧越被彻底镇住了。 想了半天,萧越算是同意了,将中院西厢房三间空房租给许四方,租金每月十块,东厢房三间就是厨房,吃饭啥的由许四海自理。 同时还有个规矩,那就是没事别到后院去。 这完全没有问题,许四海不过就想要个落脚到地方,从来没想到过要干涉别人的生活,他还没这闲工夫。 能租到满意的房子,许四海非常满意,而且房价也不贵。 赵大妈还代表居委会给许四海一个任务,要他看住萧越,每天早上必须要问候老萧一声,免得他病了起不来。 还有就是管住老萧,他又肝硬化吐过血,不能让他多喝酒,尤其是白酒。 为了能多租些时日,许四海还当场给了老萧一年的租金。万一一年后老萧不愿意和自己同住,那时候自己也有人脉再找到房子租借。 今天钱也赚到了,房子也租到了,许四海心花怒放。 二十 庆贺 端午节下午,许四海再次购买四包饽饽去昌平看望魏大妈,巧的是还遇上了她儿子魏东山。 看到许四海是提着礼物看望自己的母亲,魏东山非常满意,还盛情邀请许四海一起留下吃顿便饭。 这是客气话,许四海哪里会当真。 回家时在镇上还买了酒肉,以感谢两个师兄前几天对自己的帮助,顺便还把丁大勇给叫上,明天还想派他大用场。 路上刚好碰上挑着货郎担子的马天赐,马大叔刚巧带了好几件古董要去他家,俩人遂一起同行。 许四海为了将来能收到更多的古董,还特意邀请马天赐晚上来喝两杯,还有好茶招待。 “那敢情好!”马天赐乐呵呵的答应了。 到了许四海的房间,马天赐把逐个箩筐里的古董搬出来,第一件就让许四方满意之极,那是件直径约25公分的粉盒,盒子盖上还用细竹签刻画了一对蝴蝶。 再看釉色,呈现为青蓝色,釉水肥厚滋润,就像是一块碧绿的玉石。 粉盒,顾名思义就是古代的女人方胭脂粉饼用的化妆盒,自然是属于高档货。 他心里暗道,这是晚唐时期浙江越窑烧制的官窑瓷器,在唐代就极其稀少,还被冠以“密色瓷”,意思就是非常少见的意思。 这种瓷器一直要到1987年,陕西法门寺地宫发掘之后,才能让世人知晓。而且被公认的也就地宫里发掘出来的那几件。 好,太好了,珍贵到了极点! 随后又是一件和粉盒一样珍贵的越窑执壶,壶身上还刻有群仙图,而且还是带盖子的,同样珍贵的无以复加! 看到这两件好东西,在收购古董时一向稳健的许四海也激动不已,自感这几天运气好的爆棚,连连对马天赐表示感谢。 这种属于故宫馆藏级别的好东西,自己拥有了两件,怎么不让他激动。 在后世,这种级别的东西,许四方除了在故宫看到过,其他地方连碎瓷片都没摸到,可见其珍贵程度。 之后两件为北宋绿釉荷叶篦水波纹大盖罐,北宋磁州白底黑花窑牡丹纹玉壶春瓶子,和前两件越窑相比,已经是低档货了。 四件好东西,马天赐要了100块钱,许四海连还价都不还直接就付了钱,心里还暗暗窃喜。 他还请求马天赐以后再看到这一类的东西,要不惜一切替他收下来。“马叔;晚上侄儿好好的敬您三杯!” 马天赐高兴极了,指着许四海说这可是你说的。“听说你小子还上报纸了?” “是的,公社通知我的。” “后生可谓啊!”马天赐由衷的赞叹。 一会时间,马如龙和赵武丁大勇都来了,厨房的饭菜做得了,大碗鱼大碗肉摆在桌面上。 农家菜的滋味和城里饭馆的没法比,但大家吃的是气氛,就图个热闹爽快。 大碗二锅头倒上,许四方先举起玩说,这个端午季多亏了大家帮忙,才有他大赚一笔的机会,“啥也甭说了,大家先干了这碗。” “干!” 酒过三巡,许四海在告诉大家他在城里租到房子了,后天开始就在城里什刹海西边开始摆长摊。 赵武还问是不是临水胡同甲字号哪家? “对,就是哪家。” 这下就连赵武也说,就是他这不做生意的都能看出来,地段非常合适! 同时还请丁大勇明天帮个忙,把自己和两个师兄一起送到城里,他要买上几件家具。 “这个没问题,既然你准备常驻城里,那送货的事我全包了!” 丁大勇说得知许四海上了《人人日报》,他爸爸就要他和许四海多多亲近,用车的事也要多多帮忙。 这事大家都感到很稀奇。 因为公社的丁副主任的眼睛一贯长在脑门子上的,他从来都看不到乡下的农民,反倒是对县里来的干部亲热的不得了,就好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似的。 现在他还要儿子丁大勇亲近许四海,可以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过大家碍于丁大勇的面子,都没把这件事说出口。 老三许山峰今天也休息,他听说弟弟租了房子,还被赵武他们说的天花乱坠,心里还挺好奇的,说自己明天也去什刹海那边看看。 许爸许妈看到老儿子子做生意开始,要小儿子不要收古董也不听,前几天很赚一笔,现在又要出去租房子住,他们深感已经管不住他了,也只能无声的默认。 一连两个晚上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让赵武的肚皮好好的享受了一番,他吃饱后拍拍鼓胀肚皮说这才是过日子。 这也就是八十年年代,大家肚里都没啥油水,看到肉就像是遇上亲人一样的可爱,等以后大家看到肉又会害怕,怕得三高,转而爱上吃菜。 这种变化,许四海说深有体会。 饭后许四方还招待大家喝茶,他把从魏大妈家白得的;已经清洗干净的清代陈鸣远的紫砂茶壶拿出来,泡上三块一两的龙井茶给大家享受一番。 许爸爸一手翡翠烟袋,一手拿着茶碗,在美美的享受,嘴里还在念叨“到底30块的茶叶好喝,比2块一斤的高沫滋味好多了。” 好茶叶就是耐品,刚入口还微微有些苦,随后就变成甜丝丝的,尤其是在品茶时,茶水在嘴里就像是一粒灵珠,灵动无比。 许四海看大家都喝的美滋滋的,心里还在想也就是现在,要是再过上三十年,谁家都舍不得把上千万的茶壶那来泡茶,这种事足可以在古玩圈里当成奇谈。 今儿各有好酒好菜,还有好茶,马天赐好好的享受了一番,他的牌瘾又犯了,急吼吼的招呼许文华找人来打扑克,还说要把前几天的损失捞回来。 等家里来了牌友,许四海等几个小青年开始转移阵地,到院子西屋去继续闲聊,顺便把明天进城的时间给定下来。 丁大勇走后,许四海还和两个师兄一起练习散打,噼噼啪啪的打了好一阵子,屋里打牌的根本不为所动,反倒是还时不时的传出调侃马天赐的笑声。 早上,许四海听说昨晚上三赢一输,马天赐再次“只剩下一条裤衩”回家。 二十一 置办新家 早晨,什刹海临水胡同,许四海在将两处饭馆的鸡蛋送到后,便带上兄弟们一起去他租住的甲字号看看。 家里头房东老萧不在,众兄弟更加放松,四处溜达张望。不过仅限于二进,正房后边许四海要大家千万别去。 看了后大家都说这套房子挺好的,东厢房里还有大灶,这下城里非常难得,唯一不满的就是老四租住的三间西厢房里空空荡荡的啥都没有,就三间空房子! 赵武一个劲的咂嘴,说在这边租房子足还要自己买家具,买锅碗瓢盆,不然晚上连吃饭睡觉都困难。“说我老四,你来的时候干吗不把家里的床搬过来?” “我家只有炕,你说能搬过来吗?” 炕怎么可能搬过来,大家一阵哄笑,随即跟着许四海出门上车去买家具。 柳荫路西煤场胡同拐角的西城旧货商店,许山峰一跳下车就看到满眼的旧家具,他还觉得老四这人还挺会过日子的,到旧货商店去买便宜货。 不过没一会,他就后悔了。 店里,许四海找到个年轻的售货员,说自己要值班几件家具,“请问硬木的床;桌子有没有?” 营业员接过老四递来的牡丹牌点上后,手指着店堂说所有家具都在这边,自己看自己挑。 许四海扫了眼店堂,只有一张有三面围屏黄花梨的罗汉榻,倒是可以勉强当床用,一个黄花梨木的格子柜可以放放东西。 一张康熙时期的紫檀木的八仙桌;外加四把椅子,这是吃饭要用的必须买。 一个民国时期的的;带大玻璃镜子鸡翅木大衣柜需要放些衣物,这也必须要买,还看到个紫檀木的官皮箱,可以放些小零碎,也必须要买。 东西便宜啊,紫檀木的八仙桌才50块一张;椅子8块一把,便宜到了许四海都觉得这是在白捡。 可惜就是店里都被他给买光了,不然他还想捡。 一算钱连200都没过,许四海直呼便宜,倒是让兄弟们感到惊奇。 这些红木家具许四海都能看得懂,也就不必在动用异能。 趁着兄弟们帮忙装车的时间,许四海还想占便宜,他再给营业员递上一支烟,问他店里的仓库里有没有古代的瓷器啥的,他也想要购买。 营业员说有是有,不过据老师傅说,这些东西年头都不长,而且也不是宫里出来的。 不是宫里出来的,那就是民窑了,这个许老四就没兴趣了。 “不过您要是真喜欢老物件,我朋友家里倒是有,他们家还委托我找买家,您要是有兴趣我可以带你走一趟。” “可以啊,在哪儿?” “就在附近不远。” 营业员和店里打了声招呼,就带着许四海走了。路上他还给营业员买了包牡丹烟,这种烟一般都是送礼用的,让营业员高兴的眉开眼笑。 转了几个弯,许四海跟着进了一家大杂院的倒座,这家目前就只有一位老大妈在家。 营业员说了来意,大妈看了许四海一眼,还问这小白脸长的倒是挺帅的,他有没有钱啊? 购买能力,那必须要有哇! 但现在可不是炫富的时间,摆阔是要被宰的滴。 许四海介绍自己是做小买卖的,大钱没有小钱还是有点的。 一会时间,老大妈从屋里拿出一个鸡翅木的提盒,一把瓷茶壶,说都是当年他们家老爷子把玩的。 许四海先看了眼绘有仕女图案的粉彩茶壶,是清代嘉庆时期的民窑精品,收藏价值不高,买了自己用倒是挺合适的 再看四层提盒,还问了里边有东西? 大妈说里边全是小玩意。 许四海小心的抽出第一层,里边是一只造型为一瓣一瓣的菊花状盖盒,颜色碧绿,兼杂有星星点点的黑色芝麻点。 许四海也是通过这些黑色小点,才能确认是康熙朝的,而且这还是御用精品。展开巴掌粗粗的量了下,碧玉盖盒大概直径20公分。 中间一层全是一个个的小方格,里边全是各色印章料,质地有白玉;鸡血石;田黄;寿山石之类的料子。形状也各不相同,方的圆的乃至外形根本就没有雕琢过的毛坯。 最上一层同样是小格子,里边是各色佩玉,和田玉;玛瑙;翡翠;红珊瑚,象牙;有的还带着穗,更考究的穗上还串这珠子。 在后世,和田玉;红珊瑚;象牙;那都是绝好的藏品。尤其是还有田黄,那更是价值远超黄金的珍品! 这些好东西许四海还偷偷用异能鉴定过,全都是真东西! 他还暗自嘀咕:“这个提盒里边全都是好东西啊,可以说每一样都是珍品!” 谈价钱还是老规矩,许四海说这些东西一枪打,要就卖主先出价。 一枪打就是全部都要。 老大妈估计是不懂行,她坚持要许四海开价。 这怎么行,这样就不能捡漏了。许四方笑呵呵的说那我出一块钱成吗? “这怎么可能。” 僵持了片刻,老大妈竟然让带路的青年开价,说他是旧货商店的他懂行。 营业员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200块!” 说完还心虚的偷偷瞄了眼许四海。 “好就这价!”老太太也觉得价格挺合适的。 许四海心里暗喜,在他看来,提盒里的任何一件宝贝都能值200块。 不过不能买主说啥就是啥,也是要还还价的,要是一口气就答应,说不定买主看自己答应的爽快,还会觉得自己卖亏了会反悔,这样就鸡飞蛋打泡汤了。 他佯装皱起眉头,说这个价稍稍高了点,想要打个九折。 既然营业员已经开出200的价码,老太太坚决不让,说这么多好东西难道不值200块,要许四海有钱就买,没钱拉倒走人。 “好好,就依您。”许四海赶紧做出一副讨好的架势,令老大妈很是受用。 付了钱,许四海麻溜的提着东西走了。 再返回旧货商店,许四海还要营业员有好东西给他留着,他时不时会看看。 营业员许是看在牡丹烟的份上,倒是很干脆的就答应了。 红古家具很重,回到家几个小伙使出浑身力气,才把几件硬木家具给搬到屋里摆好,几人都累出一身臭汗。 老三还埋怨弟弟,“你就可劲的造!” 许四海呵呵一笑,告诉三哥这些家具即有实用价值,可以使用,还有收藏价值,为啥不买? 一般新的白木家具也要几十块一件,买那些还不如购买红木的,几十年间后白木家具都朽烂了,而红木家具还正当年,价格上更是不知道要翻上多少倍。 许山峰:“说的跟真的一样,我不信!”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人对古玩的态度! 二十二 市井胡同 早上收到不少好东西许四海心情大好,再想到就能去潘家园,许四海的心情更加好。 中午时许四海在后边的红星饭馆;好好的宽待了几位前来帮忙的兄弟,他喝高了,回家倒头就睡,这一觉就睡到第二天早上,丁大勇开车送菜过来拍门才醒过来。 大早上出摊,一切顺利,生意大好,许四海还看到了胡同里的街坊陆续上班。 尤其是隔壁邻居柏大爷,这位爷长的很有特点,一张脸板硬,他还是由小吉普接接他上班的。 到了早饭后,许四海还被带着被带红箍的老大妈给喝止,说他在这边摆摊影响市容,要他到别处去。 刚巧此时房东萧越穿着老头衫出门,他猛然间看到带着红箍大妈,还吓的一蹦三尺远。 他站的远远的,还用怯生生的口气说,“人家孩子做点小生意碍着你啥事?” 红箍大妈立马昂起头说,这是在破坏首都市容,我就是要管。 好在此时赵大妈出门,她看到后还拉着带红箍的大妈说了几句,说这是个好孩子,还上过报纸,得到好评,你们就通融下算了。 带红箍的大妈说看在赵大妈的面子上就算了,不过要把摊子摆在胡同内,决不允许踏上马路半步! 许四海心说只要能摆摊,差个一步半步的无所谓。 等带红箍大妈走远了,萧越倒是神气起来了,大骂带红箍的大妈是在多管闲事,是个马列主义老太太。 不过赵大妈倒是笑呵呵的对萧越说,甭害怕现在时代不同了,她再也不能批斗你。 这下许四海有些明白过来,估计萧越也是在当年的运动中吃过苦头的,难怪看到带红箍的大妈吓了一跳。 “老四,今天头一天生意好不好,别是连房租饭钱都没赚回来?” “不会的,饭食钱还是能赚回来的。” 又一会,从胡同里走出个拉板车的老头,板车里还有好些旧报纸废纸板。 热心的赵大妈又给介绍,这位是胡大爷,老家是宣化的,解放前是傅作义的兵,和平解放后被分配到废品店,退休了还闲不住,做点废品生意贴补家里的孩子。 下午,许四海还在胡同里认识了新朋友,是赵大妈的小儿子柏建设,就是在外交学院读书的那个,现在放假了,穿着个大裤衩蹲在地上和许四海闲聊。 没一会吴伟也收摊加入进来。 这小子被大太阳晒的浑身是汗,皮肤都晒的黢黑。 吴伟和柏建设都在痛骂这鬼天气,而许四海心里还在暗暗期盼天气在热一点,好让他多赚点瓜果钱。 下班时间,什刹海的马路上自行车逐渐多了起来,还有人停下买点菜啥的,许四海的小摊子生意也好了起来,胡同里也飘来饭菜的香味。 这会从马路上拐进来一个骑自行车的美女,穿着一身碎花连衣裙,露出半截雪白的大腿,许四海正在收钱,还是忍不住也瞄了一眼。 “看什么看,臭流氓!”美女出口成脏。 许四海苦笑说,好高傲的女孩。 “那是在骂我”吴伟主动接下这句骂。 这下许四海才看到,吴伟的眼睛就像是雷达似的,一直盯着女孩到柏家的家门口。“咦;柏建设,他怎么到你家了?” 柏建设赶紧解释,临水胡同乙子号是公家房,里边住着两家,他家住后进,前院另是女孩家,她家姓陶,女孩叫赵艳丽。 这个美女自视甚高,见谁都认为是流氓,其实别人只不过还在欣赏下。 “晚上年纪还会听到她在练歌,就当是在听音乐会。” “赵艳丽的妈妈可厉害啦,眼界比她闺女还要高,他们一家子都这样。”吴伟还很不满的插上一句。 许四海也调侃道,“你是不是在他家碰了一鼻子灰?” “没有没有!” 吴伟的脸一戏子又红了,看他急吼吼的样子,许四海和柏建设就知道一定是吃瘪了。 片刻之后,又有个崭新的黑色凤凰自行车拐进胡同,车上是个三十多岁的健壮汉子。他的车骑到柏家门口,那里刚好有个小水洼,汉子竟然停车后扛着自行车走了几步到家门口。 柏建设再介绍这人叫张大壮,是个手艺极好的钳工,人挺热心的。张大壮这辆魔都产凤凰车已经骑了三年了,有三不骑。 “下雨不骑,下雪不骑,刮大风不骑。还有就是你刚才看到的,有水塘车骑人。” 许四海感叹这家伙忒仔细了。 一辆自行车用上三四十年,后世那么多国营自行车厂倒闭,都是被这些人给搞的。 约莫五点半左右,许四海的生意也基本结束,一辆小吉普再次停在胡同口,铁板脸的柏大爷从车上下来。 一整天了,这张脸还是那样,温度为摄氏0度,尽管现在已经快到夏天了。 柏建设倒是飞快的跑过去,帮他爸爸把手提包接过来,爷俩岔开一个身位往家里走。 吴伟还凑到许四海身边,小声说就柏大爷这张脸怕是面瘫,就是贴仨月伤筋膏都松不下来,“这是职业病!” 收摊结束,许四海还纳闷今天房东萧越哪里去了,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他在院里洗了一把,把身上的臭汗都洗干净了,就这拍黄瓜吃了俩白面馍馍,算是把一顿晚饭给对付过去了。 数了下今天的营业额,赚了有十块钱,他心里非常满意。 赚了有十块钱,要知道这年头像他这样的小青年,就是在国营单位上班,低的拿36块,高点的也不过50块一月。 而自己摆小摊一个月就能的达到300块左右,绝对算是高收入! 明天还要给两家饭馆送鸡蛋,赚头还要再多上10多块钱。 许四海越想越美,连热都感觉不到了。他还在想多挣点钱,几天后就到潘家园鬼市去逛逛。 其实端午这天刚好就是星期天,但自己正忙着赚钱没法子去。 天黑了,隔壁果然传来赵艳华动听的歌声,一会是《洪湖水浪打浪》;一会又是《塞北的雪》,许四海还很认真的听了几句,不得不说赵艳华的声线还不错,嗓音清亮,吐字清晰。 他还在心里嘀咕,可惜了赵艳华一张明星脸,要是她对自己客气点,哥送她几首好歌,出名还不是稳稳的 既然已经知道她的脾气,也就没这必要了,反正自己也不想混娱乐界。 二十三 萧越的试探 许四海住到临水胡同甲字号已经两天了,可房东对自己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租的西厢房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不过这也好,许四海觉得挺自在的,白天做点小生意,赚上十块十几块的,晚上揣摩下古董,这小日过的非常充实。 某天许四海一天生意结束,正在院子里洗漱,萧越回来了。 一会后他再次从后院走到前边,把许四海叫道堂前攀谈起来,一开始问的倒是很家常的,问许四海家是哪里的,读了几年书。 再问许四海和赵大妈家是啥关系,随后看似无意识的又问了句:“你家有没有人在公安局上班?” “没有,我家一个全民的都没有。” 全民就是后世的国企。 晚上,许四方在中院练十二路谭腿,动作规规矩矩一丝不苟,围墙隔壁还在练歌,今天赵艳华唱的是《泉水叮咚》。 练着练着,许四海忽然看到房东老萧人贴在正房的墙角,偷看自己练拳,他心说这有啥好看的,你老都六十多了,难道还像偷师不成? 晚上躺在黄花梨的罗汉榻上,他还在琢磨老萧为啥要偷看自己练武,想来想去想不明白。 等到第二天早上,许四方站在摊位前看到隔壁柏大爷穿着一身警服上了小吉普,他忽然想到昨晚上老萧问起自己和赵大妈的关系,又问了家有没有人在局子里上班。 这才醒悟过来,原来房东老萧虽然把房子租给自己,但他并不放心,而是怕自己假借租房子来监视他的,或者说自己是受了赵大妈的指派来监视他的。 所以才有昨晚上的偷窥! 想到着,许四海心里暗暗好笑,自己就一个京郊进城做小生意的农民,有啥好怕的? 中午时他还在琢磨这件事,他把这件事反过来想,估计老萧在前几年的运动中吃了很多很多的苦头,所以才会草木皆兵。 再联想到他孤身一人住这么大的房子,那他的老婆孩子在运动中,嘶。。。。。。。。 许四方不敢再往下深想。 不被人信任,还被监视,这不是好事,许四海想要尽快结束这种状态。 第二天晚上,许四海改马步冲拳;踢腿;俯卧撑一类的基本功。 他在做俯卧撑的时候,偷眼还是看到老萧身体紧贴墙角在朝自己张望着。老萧以为自己的“间谍”做的挺好的,可许四海一眼就看到了。 又一天晚上,许四海还在练拳,他还听到墙角处老萧“哎呦”一声,赶紧跑过去看看,原来是老萧在墙角不小心被铺地的青砖给绊倒了。 “大爷,您这是怎么回事?”许四海揣着明白装糊涂。 老萧还以为许四海没看到他,谎称自己是出来起夜被绊了下。 这还不算,星期六早上,老萧再出花招,他故意在早上出门时丢下一百块钱在大门内,想要考验下许四海是否实诚。 钱是在许四海中午收摊时进屋发现的,十张大团结叠在一起,谁能看不见? 许四海捡起钱苦笑,这老倌还没完没了了。 自己现在给两家饭馆送鸡蛋,还要送些新鲜蔬菜,每天都能赚到十几块,兜里就有三四百,那里还用得着眛了别人的钱,何况这钱还是房东用来试探自己的。 到了晚上萧越满身酒气的回来了,许四海赶紧叫住他把捡到的钱还给他。 “老爷子你对我住进来不放心是,其实大可不必,我就是一山里娃,没有任何背景,住到您家也就是想要挣点钱改善生活,没别的意思。” 许四海这也是给老人家留了点面子,没说监视;考验之类的话,他生怕萧越恼羞成怒,真的把自己给赶走了。 既然说开了,萧越嘿嘿一笑,央求自己千万别把这件事说给赵大妈听,这老婆子是个大炮一点就炸。 “没事,我就当从来没发生过。” “明个我请你喝酒,算是给你赔罪。”萧越这才满意的走了, 这天许四海早早就睡了,他还想着明天就是星期天,半夜里要早起到潘家园逛逛鬼市,哪知道半夜里一场豪雨,把许四方的希望给浇灭了。 这该死的鬼天气! 许四海只能无奈的再睡个回笼觉。 星期天这天,天气凉快了不少,隔壁“大歌星”赵艳华也在家休息,她一早就开始练歌,今天她唱的是《红梅赞》,唱这首歌很需要点功力。 许四海听得都有些厌烦了,而特意赶来的吴伟倒是听得摇头晃脑,一副很陶醉的架势。 这天萧越也很难得的没有出门,中午时他真的去家后面的红星饭店买了猪头肉;卤豆腐干,还买了啤酒,盛情相邀许四海一起喝两杯。 吃饭;爷俩就在院心的大核桃树底下,摆上一张小方桌,面对面的各自一瓶燕京啤酒对吹。 老爷子还和许四海碰杯,说今后他对许四海一百个放心,尽管放心的住下去好了。 啤酒在院子的水井里镇过,再加上老爷子的释怀,许四海觉得这顿酒吃的才有意思。 这会隔壁开出两台戏,一场依然是赵艳华在唱歌,又多了柏建设在放英语磁带。 萧越还提醒许四海,要他和柏家俩小子多多接触,老大现在已经是京城市局的刑侦队长,是有级别的,老二是外交学院的大学生,将来还会成为外交家。 这兄弟俩的爸爸又是高官,据说还是刘邓手下的亲信,有这些人后台这兄弟俩将来一定会成才! “您是要我攀龙附凤?” “孩子,多个朋友多条路,想要生活过的滋润就该这样。” “要是做平等的朋友可以,想要我低三下四的攀附权贵,我没兴趣!” 萧越大笑:“此我辈中人也!我也不喜欢这套,不然我还会落到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 许是太高兴了,萧越还拿出一把三弦,抱在怀里叮叮咚咚的弹奏起来。他弹的是大鼓书的股套子,也就是大鼓书的前奏,高兴了还用脚打拍子,嘴里还模仿咚咚的鼓声。 三弦是老辈京城民间很流行的乐器,好多人都会。 这爷俩正弹的高兴,隔壁还有个老女人从围墙上探出头来:“死老头子别弹了,影响我闺女练歌。” “哦哦,这就停下。” 二十四 原来老萧是老法师 天真的热了起来,气温逐日走高,许四海开始在小摊位上售卖毛豆和菜瓜。 毛豆是自家产的,菜瓜是师娘家的自留地里种的。 毛豆粒可以炒菜,带壳的盐水毛豆又是夏天喝啤酒的下酒菜,很受胡同大妈们的喜爱。现在西瓜还没上市,菜瓜自然就成了时令佳品。 经过几天的生意,许四海差不多每天都能赚到十块钱,这让他非常满意。 夏天天黑的晚,许四还在饭后还把搬家买来,装有好多玉石的提盒拿出来,坐在他西厢房的门槛上,把三个盒子摆开,开始慢慢的鉴赏。 要多看多玩,才能把古玩的特点牢记在心。 他拿起田黄印章;心里美滋滋的,再看看红珊瑚的长方形牌子,心里就还是美美的。 许四海看到提盒里的菊瓣纹碧玉盖盒的缝隙里还有好多乌黑的灰尘,还用毛巾沾了水精细的擦拭,此时老萧从垂花门进来了。 他看了眼许四海,忽然停下了,瞪大眼睛惊呼:“呦,这还是康熙时期宫里的东西。” 随即折转到西厢房,三步并做两步走,一脚跨上台阶。 “这个老萧行啊!” 这么远就能看清自己手上的碧玉盖盒是康熙时期的东西,许四海心里也是一惊。 看来这个不起眼的糟老头子还是个内行! 此时萧越已经跨上台阶,许四海马上就闻到一股抢人的酒味,再看老萧脸上红彤彤的,就知道他喝过酒了,而且是高度白酒。 遂规劝道:萧大爷您又喝酒啦,这对您老的身体会有影响的。 萧越笑笑说不喝点晚上睡不好,还要许四海别再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是啥你知道吗?”萧越手指盒子里的一小块拇指大小的田黄问。 得到满意的答复后,又问了鸡血石;红珊瑚;许四海都说对了。 这让萧越大为惊奇,示意许四海让开点位置自己也坐在门槛上,还问许四海是这么知道这么多的? 许四海则老实说,这是他近期走街串巷,到处打听学来的。 “你喜欢老玩意?” “真心喜欢。” 萧越还仔细的看了下摊开的三个提盒,笑称许四海是瞎猫碰上死老鼠,买到的还全都是真的。 这年代就没有假的好! 就算是假的,那也是老仿老,也就是古代仿造更早时期的。 “大爷,您一眼就看穿了,看来对古玩也是挺内行的,能否指点一下?” 哪知这话一说,萧越原本还挺乐呵的脸顿时就阴沉下来,语重心长的对许四海说古董学问很深要学一辈子。 而且玩古董的看上啥好的就藏在家里,钱都陷进去了一辈子受穷。 “所以我才要做小生意。” 萧越还是不愿意,说古董让他伤心了,现在他提都不愿意提,说完起身作势还想要走。 难得遇上一位古玩界的老法师,许四海怎么能放他他走,“大爷,我屋里买了几件好家具,您给看看。” 萧越也不答话,径自跨进西厢房,绕着放在屋子中间的紫檀八仙桌看了一圈,许四海还给他指指隔壁的房间,告诉他里边还一个罗汉榻,萧越又进去看了下。 “三围屏,还是整板无雕刻,晚明的东西,价格不贵的话很划算的。” “您老高见!”许四海继续苦求:“提携下后生晚辈,求求您啦。” 后世的许四海入行很晚,且专攻瓷器,但就是因为入行时间晚了,他没看到啥好东西。而他想做一个收藏家,单靠一样瓷器是绝对不行的。 好要学青铜器,玉器;字画等等。 就算是瓷器,他也没学到家。 加入没有异能的话,现在就是摆个汝窑他都不敢认这是真的。何况异能这玩意来得突然,是不是走的也突然,所以他很想学习真正的古玩鉴定。 现在好不容易遇上个高手,他死也不会放过! “大爷您坐。” 许四海先把萧越给安抚住,还用嘉庆茶壶给他倒水,说爷俩要好好聊聊,实际上就是想从萧越的嘴里掏出点学问来。 那知道萧越好像是看穿了许四海的心思,一坐下来就大泼冷水,说古玩行不是个好行当,玩古董看上啥好的就想要买,普通人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可以说基本上一辈子受穷! 许四海着说这些人没想明白坐吃山空的道理,哪能不穷,自己早就想到这一点,所以要做点小生意,为的就是有点活钱进账。 等将来政策好了,还要继续做大买卖,到国外去把散失到国外的珍宝给买回来! “还想做大买卖?想得美,说不定哪天政策一变,你小子就要下大狱吃牢饭!”萧越继续泼冷水。 这种威胁许四海毫不在意,他本就是从后世过来的,知道今后几十年的历史进程,今后的政策只会越来越好。 还被西方成为是:“全球最大的资本主义国家!” “大爷,将来政策会越来越松的,您放心好了。” 萧越很不以为意的撇了一眼许四海,笑骂道小兔崽子你懂什么,朝廷的政策是你定的,你就这么有信心? 他还要许四海老实点好,安安心心的作何菜贩子,每天挣个十块八块的够可以了。攒点钱回家造房子娶老婆最重要! 说完老先生摇摇晃晃的走了。 请教被拒绝了,许四海心里稍有郁闷,但他下定决心想要从萧越那里学到点真本事。:“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转天早晨,许四海刚刚开始摆摊,隔壁又传来歌声“我们滴生活充满阳光,充满阳光。。。。。。” 等到估计萧越该起床了,许四海还早早去后边的饭店买来火烧,泡好茶水,放在二进的正房,并高声通知他一声。 想要学徒,就要把师傅给伺候好,等人家满意了才会教你本事,所以低调是必须滴! 今天萧越出门时,还很难得的带上笑脸许四海打了招呼,要他看好门户。 赵大妈看到后还直夸许四海,说这老头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现在能给个笑脸实属不易。 “萧大爷是太孤独了,所以才又臭又硬,咱们要慢慢的感化他才行。” 这也是许四海的打算,萧越他就是块石头,自己也要将他捂热了! 二十五 感动老肖 有一个早上,许四海出摊后看到老萧一直没出现,托赵大妈帮他看着摊位,自己到后院去看看。 还没进屋子,许四海远远的就听到老萧沉闷的咳嗽声。 这是真的病了。 许四海快步走到屋里,看到老萧正躺在紫檀木架子床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干咳不止,他脸色蜡黄,人看上去也越发显得非常苍老。 “这是怎么啦?” 许四海赶紧把老萧扶起来,又是拍又是摸,算是把老萧嗓子眼的那口痰给吐出来。 老萧反倒是不愿意接受帮助,还朝外头一个劲的挥手,示意许四海赶紧走,做生意要紧甭在这地方浪费时间。 “大爷您这是病了,人命管天的大事,我不能在乎那点碎银子,要不我扶您到医院去看看?” “不用看,我想早点死!” 许四海说都起不来了,必须要去医院看看,配点药也好得快不是,要是知道了不送去医院,赵大妈会骂自己的。 “一点小感冒看啥看,兴师动众的,我抽屉就有药。” 既然是感冒,许四海稍稍放心些,又给老萧倒杯水,,可萧越还是要把许四海给撵走。 许四海一阵苦笑:“撵我走,也要让我把水倒好,等候我再来看你。” 把药片和水都放在他的床头,许四海去把让老萧害怕的赵大妈给换进来,让赵大妈逼着老萧吃药。 换做赵大妈进屋,她张口就骂老萧不识好歹,人家小许要带你去医院你干吗不去,还要把人给撵走,你懂道理吗? 老萧气的再次猛咳,心里一阵愧疚。 在许四海连着两天豆浆包子伺候下,老萧的感冒好了,倒是让许四海放心许多。 晚上,许四海还老萧泡上一壶茶,恭恭敬敬的给老萧端上,老萧只品了一口就断出今年的西湖明前龙井,价钱不便宜! 明前,指的是清明前,这时候的茶叶质量最好最嫩。 “没错,这是我下午特意去张一元买来的,老爷子我就想和您学点东西。” 萧越再次说现在这回上根本不流行这一行,学了没意思。 许四海不听说这是文化瑰宝,必须要有人来继承,旁人不喜欢怕吃苦,那就让自己来,他不怕! “孩子玩古董没意思,看看我落得个孤家寡人,还是收手,会惹祸的。” 萧越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可以说是痛心疾首,还在床帮上狠狠的锤了两下。 “我真心喜欢,看看比吃肉还要满意。” 老萧长叹一声,“哎。。。。。。你也是没救了。” 其实许四海熟知后世的政策的,说吃苦啥的等于是在开空头支票,自己做着小生意,对着原始资本的积累,总会越做越大的。 至于萧越说的玩古董穷过一辈子,那也要量力而行不是,连饭都吃不上了还算什么上收藏家。 不过萧越倒是挺感动的,心说这是个好苗子。 他还给许四海出了主意,要他给胡同里收废品的胡大爷打个招呼,要老胡受到像样的旧货先带回来给自己看看,万一有好东西呢。 这主意好,省钱不说还方便! 许四海看到萧越都给自己出主意了,心说这不是把老头给捂热了吗? 转天早上在出摊,许四海赶紧把胡大爷给拉住,把萧越教给自己的话复述了一遍,高价收购云云。 胡大爷满口答应,说都是街坊这点小事一定帮忙。 又到周六。 身体完全康复的萧越在早上出门前,又和许四海说晚上别做饭,他请客喝啤酒吃酱肘子。 刚巧吴伟出摊路过,他也和老头开玩笑,说喝啤酒把他也带上,老头欣然答应,要吴伟早点来。 通过区区几句话,许四海感到萧越对自己的态度大为改观,他心里成就感满满。 为了喝上啤酒,吴伟早早就来到许四方的摊位前,他依旧是被晒的浑身冒油。而许四海也托了天热的福,今天一天就买了几十斤香瓜,又多挣了“斗。” 黄昏时分,胡同里的上班族陆续返回。 骑着崭新旧车的张大壮一拐进胡同;就和许四海打招呼,随后就是对胡同邻居爱答不理“大歌星”赵艳华,她穿的是包臀裙,依旧是半截雪白的大腿露在外边。 下车的赵艳华也对吴伟露出一副鄙视的眼神。 许四海还半真半假的说,人走在大街上就是给人看的,不想让人看,干嘛要穿好看的花裙子,穿裤子好了。 “嘘。。。。。。”吴伟看有人帮腔,还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哪知道身后立马传来一声斥骂:“臭流氓;小农民,吹啥口哨,小心把你们都送派出所去!”骂人的是赵艳华的妈妈吴春妮,这个老女人是市百货商店的营业员,挺势利的,每天进出胡同看到许四海就想没看到一样,正眼都不带瞧的。 不过她来买菜时倒是从来没把自己当外人,定要多吃所占。 最后一个回家的,还是做小吉普回来的柏大爷。今天中午的气温已经到达33度,可依然没能融化掉柏大爷脸上的严霜。 等到萧越回家时,许四海正在收摊,萧越手上还提着三个油纸包,看到吴伟还掏出两块钱要他赶紧去小卖部买几瓶燕京啤酒来。 吃晚饭依旧在中院的大核桃树下,一张小桌子老少三个爷们对饮,菜就是天福号的酱肘子,卤豆干,油炸花生米三样。 京城天福号的酱肘子做的就是道地,让吴伟连连叫好。 此时隔壁又开始练歌了,今天“赵歌星”唱的是湾湾的《外婆的澎湖湾》。 吴伟又开始大赞,说赵艳华唱的就是好,不比电视上的歌唱演员差。 这时候大陆还没歌星这个词,用的都是歌唱演员,年纪大的还尊称一声歌唱家,要到几年后南粤风潮劲吹,这才有了歌星这个词。 萧越还警告吴伟,说赵艳华这人太虚,不是个居家过日子的人,还是断了这份念想。 吴伟长长一声叹息,顿时没了食欲。 许四海觉得歌星这家人有点自恋,总觉得自家很了不起似的,其实赵家只有家长是京城教育局的小科长而已,比他家后边的柏家官阶差的远了。 看看赵大妈,人家可是和刘邓很熟悉的,退休了还是副处级,可人家一点都不牛更没啥傲气,和普通大妈没啥两样。 性格决定命运! 赵艳华的家庭决定了她性格,也决定了她就算是将来混娱乐界成不了气候! 二十六 潘家园 千呼万唤,热切期盼,许四海算是等到去潘家园的机会,现在的潘家园可以说遍地都市古董,而且还都是真的! 因为还要步行到东城区,许四海大半夜就起来了。 许四海一路行走过去,到达是发现略微早了些,鬼市上只有一盏昏黄的马灯,有几个人聚集在一起闲聊,身边还堆了些包裹之类。 潘家园成为专出售古董的旧货市场是自发形成的,具体原因不明,现在这个市场也才刚刚开始萌芽。 既然是鬼市,自然黑灯瞎火的,许四海自己也带了把手电筒,配足了电池,还背了个书包,心理准备就是要大肆收购的。 约莫个把小时后,人开始多了起来,贩子也开始在地上铺开一块布;或者是一张报纸,把想要出售的物品摆开,任由顾客观看挑选,而摊主则躲在黑暗中。 古玩行有不问货物来历之说,故而客户也是只看货不看人,打灯也是对准物品。 既然开市了,许四海也开始挨个摊位搜寻。 现在的摊位上多得是银元,几乎每个摊位上都有,少的一枚枚的摆开,多的还能摞成小小的一摞。 银元价格不低,但相对于后世涨幅却不大,要知道现在造市场上购买一枚银元的钱,差不多就能购买一个官窑碗。 而在后世这两者涨幅相差极大,后世一枚袁大头一千以内,而一个官窑碗怎么也要几十万,故许四海对银元兴趣不大。 走了两个摊位,许四海看到的都是些晚清时期的普通民窑瓷器,他都是只看了一眼就走开了。 一个报纸铺成的摊位上,许四海看到一只青花小碗,模样非常精致,他立即打开脑中的异能,电子音发出:“成化青花小碗。” 我曹,竟然是成化时期的! 许四海立即拿起碗,用手电筒对着照射,看到这是只三秋纹小碗。 三秋纹就是菊花;秋葵,秋海棠之类秋天的花卉组成的纹饰。眼前这只小碗就绘有这三种纹饰。 看釉面,白中微微返青莹润如玉。再看纹饰,画的也是非常工整。 再看碗底露胎的地方,瓷土洁白细腻,瓷化程度很高,碗底中心还写了:“大明成化年制”两行六字的落款。 好东西! 放在后世,绝对属于大拍上的抢手货,兜里没两千万都没信心举牌的俏货。 问价,摊主说50块,许四海佯装受到惊吓,依旧要求还价要打八折给40块。摊主迟疑了片刻,算是成交了。 有了这只成华官窑碗,许四海心中大定,已经不虚此行了。 此后许四海还在其他摊位上收了两块;目前价值不高的明清时期镂空玉片,之后他的眼神又被吸引住了。 前边的摊位上,赫然放着一只青花板檐大盘子。 板檐就是指大盘;盆子最外圈的一圈把手,有的板檐外圈是平滑的圆弧,更考究的还会做出波浪形,称之为菱花口;或者菱口。 这只盘子直径足有45公分,碗心绘制有一枝琵琶,上头还有一直长尾巴的绶带鸟。盘子墙壁上则画了一圈琵琶,板檐上还会有一圈缠枝相连的忍冬纹。 波浪形的菱花口边沿,还用青花勾勒有一道细细的线条。 许四方还把这只大盘拿起来看了下,造型端庄,十足的皇家气派。反过来再看底部,是没有上过釉的沙底。 用手轻轻抚摸,犹如婴儿肌肤般细腻。 再用异能检验下,果然就是永乐时期的,再结合造型纹饰,毫无疑问是永乐时期的官窑器。 或有人问,这件盘子怎么没有年款? 没错,明朝自洪武开国,宫里的官窑瓷器就没有书年款的习惯,永乐也继承了这一点,只有永乐压手杯的内心才有四字篆书款。 这也是在官窑瓷器上落年款的开始。 而到了永乐的孙子宣德时期,则又变成年款满地走,瓷器各处都能书写年号。 这只大盘个子大,价格自然也不便宜,足足花了许四海80块钱,但他丝毫没觉得贵,心里反倒美滋滋的。 “潘家园是个好地方!” 他还期盼着再过上两年,自己的生意能扩大,潘家园的好东西能更多! 许是好运气用完了,许四海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愣是在没看到令自己满意的好东西。 他又倒走了一遍,还把异能给打开,一路走一来看,忽然异能提醒到“清初昆残山水画一副。” 昆残是谁? 许四海一无所知。 他在后世主要专供瓷器,对书画毫无涉及,自然也不知道这个昆残,或者说是昆馋到底是哪路神仙。 不过既然异能都提醒了,他自是要去看看的。 到了摊位,打开卷轴,看到的是一副泛黄的山水画,好容易找到落款,竟然又是石溪道人。 怎么一回昆残一会石溪,这人难到还有几个姓名? 不过既然能被异能看上,这自然是件好东西,许四海借口此人没啥名气,花了点小钱把这幅画给买下,想这先拿回家以后再打听下这位作者是怎么回事。 许四海一路小跑回家,天色已经大亮,他的肚子也饿的咕咕叫,遂把煤炉子捅开烧水,再拿了个笸箩到房子后边的红星饭店去买早点。 等火烧;包子;油条都买回来,水已经开了,许四海再把萧越叫起,随后泡茶,待萧越洗漱后一起吃早饭。 萧越一手茶一手油条吃的非常满意。 “大爷,今儿早上我去了鬼市,收了几件东西,能否能否帮我看看?” “都收了啥,别收了假货回来。” 许四海老老实实的把今天的收获给汇报了,萧越听说许四海收了成化永乐官窑,还收了昆残的画,立即激动起来,要许四海赶紧把东西拿过来,他要验看下。 成化小碗和卷轴都被许四方放在大盘,给小心的端到正房。 许四海刚一脚跨进正房,就听到萧越惊呼:“好东西,两件官窑瓷器都是真东西!” 随后萧越开始大夸许四方,尽管鲁莽些可是收到的东西到全是真的。“你小子,傻人有傻福,一件假的都没有。” “托您的福,您给讲解下。”许四海开始讨教经验。 “上午,你马上就要出摊了。” “好。”小买卖也是正经事不是。 二十七 请教 中午收摊,许四海还特意买了啤酒猪头肉招待萧越,爷俩边吃边聊。 萧越对于许四海收来的永乐大菱花口盘,成化三秋纹小碗赞不绝口,说这两件东西就是在过去也是非常少见的。 在民国时候,这两件好东西要是放在琉璃厂老板手里,都是要用几根金条来购买。“小子你可是沾了时代的光!” 这话的意思是,早几年运动时政府宣传“破四旧”,这些好东西都被当成破烂,尽管运动已经过去,但这股习惯依旧在,这才有了许四海得以收藏的机会。 萧越还希望许四海既然想收,那就要趁着现在古董便宜时拼了命的手,等将来小贩都成了大老板,大家都想起附庸风雅,这时候古董的价格就会疯涨。 “老先生厉害啊,把这些一眼就看穿了!” 许四海心里更加佩服萧越! 瓷器说完,许四海再将那副古画摊开在萧越面前,把心里的疑问提出来,说摊主告诉他这幅画的作者是昆馋,可现在画面上落的图章是石溪,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敢说是异能告诉他昆馋,自然只能把这件事推到摊主的头上。 古画估计萧越早上已经鉴定过了,并没提出异议,还告诉许四方,髡残就是石溪,两者是同一人。 髡残是僧号,石溪是自号。 “髡馋是个和尚?” “没错,和他同时期的还有三个善于绘画的和尚,被称为清初四画僧。” 原来萧越还精通古代字画,这儿可太好了,可以补上自己不懂绘画这一块,他更加坚定了请教的念头。 许四海笑称自己只知道元代的黄公望,因为他画过很有名《富村山居图》,明代的大才子唐伯虎,清代的就知道郑板桥,其他一概不知。 “爷你给多说说,我拿笔记一下。” 说完他飞奔到屋里,把平时记账用的小本子给拿过来。 萧越看了不禁暗暗点头,这小子是真心好学,那就教他两招,反正死了也带不到棺材里去。 “清初四画僧分别是石涛八大山人;髡残;弘仁四位,其中前两者还都是明代宗室,也就是皇室后裔。” “八大山人,我听说过。”许四海也是听了萧越的介绍才想起。 这个名字在后世的书画拍卖上听到过,名气非常响亮。 许四海看到萧越在讲解时如数家珍;眉飞色舞的样子,和原来猥琐畏惧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通过萧越的介绍得知,原来许四海所谓的昆残竟然是这个髡残,他俗家姓刘。 髡残生于明末,湖南常德人,20岁时弃文出家为僧,30岁遇上明朝灭亡,还曾端起参加过抗清部队,兵败后还在湖南深山中躲避许久。 “历数山川奇辟,树木古怪与珍禽异兽。。。。。。或在溪涧枕石漱水;或在山峦猿卧蛇委,以血代饮;以溺暖足;受诸苦恼烦三月有余。” 虽然艰苦的山林生活使得髡残吃尽了苦头,但也给了他一次感受大自然千奇百怪的好机会,充实了他心胸丘壑,为后来的山水画积累了丰富的素材。 髡残能诗善画,初学元代黄公望王蒙;技法直追元代四家,后学董其昌;敢于刻意翻新,并以书法入画不做临摹效颦。 43岁后定居与南京大报恩寺,后来迁居牛首山幽栖寺,并终老于此。 “记住,髡残的画很有才气,非常值得收藏。清代四画僧的画都值得收藏,千万不要错过了!” 许四海把这四个善于绘画的和尚名字记在小本子上,再给萧越斟酒,还央求他再把其他三个和尚给介绍下,免得他将来在潘家园错过了好东西。 这又是一番很详细额介绍。 石涛乃明代靖江王之子,此人中年也迁居到南京,还时常到黄山去采风,他的山水在清代非常有名。 “记住,石涛有好多号,常用的有苦瓜和尚,瞎尊者;大涤子。” 许四海挺好奇的,问这么起这么个怪名字? “苦瓜者外清内红,外表代表身在清朝,内红则表明心怀朱明,因为明代尚红。至于瞎尊者,此乃失‘明’也。” 有意思,许四海听得都笑了起来。 萧越还告诉许四海一个民国时期的小故事,那就是大画家张大千早期就学习过石涛的画,还造假把吴昌硕都给骗了,可见他对石涛学习之深入。 而八大山人是朱元璋十七子朱权的第九代孙子,江西人南昌人,花鸟画以写意为主,形状夸张奇特,风格雄奇隽永。 这人中年时期还因为有心杀敌;无力回天而疯了,一年多之后才释然,此后他才改名八大山人,画作多为愤世嫉俗为主,画的鱼;鸟多翻白眼。 “萧大爷,请问鱼怎么翻白眼?”对此许四海极度好奇。 萧越呵呵一笑,要许四海笔墨伺候,他要动手画一幅给许四海看看。 添水磨墨,铺纸作画,萧越饱蘸浓墨,寥寥几笔就在纸上画出一条大鱼,在点睛时他用笔在鱼眼睛上方轻轻的点上一点,顿时这条鱼就开始对着许四海翻白眼了。 “嘿,还真的是一幅瞧不起我的架势!” 许四海看到萧越能赋予一条鱼以脾气性格,想来他古玩方面不仅限于玉器瓷器,看来对书画也是很有一套的。 说不定他还会的更多! 且萧越古玩方面说的头头是道,如数家珍,令许四方大开眼界。 不和这样的能人学,还想和谁学? 许四海详细记录后说:“大爷您就提携下晚辈后生,我可是诚心诚意的想和您学两招。” 萧越听了大为振奋,这么多年来除了自己的几个朋友,社会上只有许四海看的起自己,他乐的大笑不已。 不过还是很婉转的提出许四海基础还很差,需要多多的学习。言外之意就是许四海想做他的土地还不够格! 对于被拒绝,许四海一点都不生气,反倒是觉得萧越本事非常大,学问渊博,所以才说自己还不够格。 这没关系,虚心使人进步,那咱就慢慢的学把,总有一天能把萧越这块石头给捂热了。 从此以后,许四海对待萧越更加敬重,生活上的吃喝全都由他给包圆了,一点都没让萧越操心劳神的地方。 二十八 新的生意 恼人的酷暑终于还是到来,临水胡同的街坊家家都在晚饭后;拿着蒲扇坐在胡同里乘凉。整条胡同就萧越;柏大爷;和歌唱爱好者赵艳华是不出门的。 人家柏大爷那是当大官的;事情忙没工夫出门;萧越则自称不屑和胡同里的俗人打交道,而喜欢唱歌的赵艳华则是要在院子里练歌。 而放暑假的外交学院的高材生柏建设,他也坐在胡同用老土的录音机跟着学法语,英语他早已经过关了。 胡同大爷大妈们都说,临水胡同的柏家出了俩人才,这让赵大妈听了倍感欣慰、 某天晚上七八点钟时,胡同口停下一辆老解放,街坊们还看到许四海还带着仨小子往下搬西瓜。 这可是时令佳品,大家不约而同的都凑过去看看。 有人叫老四,也有人称呼小许,问许四海这西瓜甜不甜? 许四海也不答话,在车上挑了个最大的交给赵大妈,要她把瓜切开让大伙都尝尝,“甜不甜由老少爷们品评。” 待车上的西瓜和蔬菜都卸完,街坊们已经开始在品尝西瓜。 这西瓜红沙瓤,籽粒漆黑,出口满嘴甜流汁水,味道甜如蜜,街坊邻居个个都竖起大拇指说好! 赵大妈是个不差钱的,她连价都没问,首先就要买,说是给她老伴尝尝,明天再给大孙子送两个去。“国营店里西瓜还不知道啥时候开市。” 被赵大妈这么一招呼,胡同里几乎家家都买了一个尝尝鲜。 收废品的胡大爷大赞许四海会做生意,在售卖鸡蛋蔬菜的同时,稍带手就把西瓜也买了,多种经营多赚钱,妥妥做老板的料子。 赵艳华的老妈吴春妮也买了个大西瓜,不过她挑挑拣拣的几乎把一车西瓜都翻了个遍,最后挑的那个她还不算最满意。 算钱的时候别人都是抹去三分两分,而她非要许四海把一毛给摸了,这么贪小也是没谁了。 一车西瓜卸完,许四海的两位师兄和丁大勇自然也累出一身臭汗,在院里清洗后许四海也开了个好瓜招待。 顺便再给后院的萧越送去两块,让他也尝尝鲜。 第二天早上,西瓜就被摆放在胡同口的菜摊子上,路过卖菜大妈们看到,时不时的也有人会买上一只两只的。 到上班时间,还有路过上班的看到许四方在吆喝卖西瓜,还特意停下打听,有的还那其西瓜轻轻的拍下,试试瓜的成熟度。 这些瓜都是许四海村里生产队种的,前俩月还下了豆饼,生长期据对保证,瓜自然就好。不少路人说现在不好拿,等下班时再过来买。 吴伟也挑着一副担子过来,还笑称:“许掌柜生意兴隆。” 这是许四方和他说的,建议吴伟在做粮票生意的同时,顺便在卖点西瓜,同样也是多种经营,多点收入。 挑了十个大西瓜,吴伟神兜兜的走了。 隔壁赵大妈是和胡大爷一起出去的,胡大爷的板车上还放着两只大西瓜。 许四海知道这是大妈去看他宝贝孙子去的,还再次招呼胡大爷有好东西给他留着。 晚上许四海就这咸菜疙瘩吃窝头,刚巧萧越提着一个有油纸包白面馍回来了,看到后萧越直说许四海生意不错干嘛还要吃咸菜。 这样还不如旧社会拉洋车的,过去拉洋车的还能吃完爆肚炒肝什么的,“你这样赚钱还有啥意思? “省点钱留着买玩意儿。” “傻孩子,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老萧嘴上在骂心里倒是挺满意的。 他还把手上的小油纸包和馍馍往许四海的桌上一放,要许四海和他一起吃。 这种白占便宜的事许四海坚辞不受,他又不是真的穷而是想多省几个大子罢了。 看许四海不愿意,萧越主动拿来两个碗,把猪头肉倒出来,坚决要许四海一起吃。 为了能让许四海放松些,萧越还主动说些过去琉璃厂的掌故。 据萧越介绍,过去琉璃厂上好的古董真的很多,只要有钱基本都能买得到。但经过这么多年的战乱,有些古董流散到海外去了,也有的估计已经被毁了。 “老爷子,过去琉璃厂卖假货吗?” “卖;但不多。琉璃厂的店铺对顾客基本不卖假货,而对行内特别招摇的人反倒是会转让些假货?” 对可以欺骗的外行不卖假货,反倒是对内行售卖假货,这是怎么回事? 萧越笑道,琉璃厂的古玩店老板,那就相当于是武林高手,他没兴趣去欺骗一个外行,而且事情穿帮还会影响生意。对外行反倒是狠狠的宰一刀倒是有的。 而对过分招摇炫富的内行,倒是会有人造些假东西上去兜售,这就要就看购买者的眼光了。 而且行内人买到假货也只能吃瘪,绝不会四下里散布,这会影响他的声誉。 还有就是对洋鬼子会卖给一些假东西。 说话间隔壁又开始唱歌了,今天是关牧村的《吐鲁番的葡萄熟了》,这边爷俩听歌已经腻了,谁也没在乎。 说起琉璃厂,老萧问许四海是准备做收藏家,还是琉璃厂的古董商? 这个问题许四海早就想过了,他说:目前老百姓都有些从洋媚外,满脑子都是进口货,红木椅子还卖价还不如一把镀铬钢折椅,他想趁老百姓还没醒悟过来前会全力收购。 这其中难免就会收到些混迹其中的普品。这些东西收藏价值不高,而且还会把宝贵的资金给陷进去。 所以他想目前专心搞收藏,等以后老百姓的日子好过,开始把目光投向古玩,这时候再把家里的藏平整理下,挑剩下的全都给买了,换成钱再收精品。 “不过有一点,好东西我绝不会出手,退一万步说绝不会卖到国外去,这是我的底线!” 许四海还说开古玩店还能结交更多的藏友,更多的贩子,同样也增加了收购渠道。 萧越听了频频点头,说可以做到以藏养藏,可以有源源不断的资金进来。“年轻人就是有脑子,这个想法很好,很实惠!” 二十九 教学 上 黄昏时胡大爷推着板车走进胡同,板车的车厢里堆了不少废纸板对胡大爷有所拜托的许四海赶紧打招呼。 “胡大爷,今儿收成不错啊?” “很不错!” 老头说完把车停下,还从废纸板底下抽出一个卷轴交给许四海,说是在一户人家收来的,也不知道画老不老。 许四海看卷轴为一尺的,就知道这是三平尺的画。 中国画如果以上下挂起来的立轴来说,上下一般都是三尺,而宽度可以一二三各种尺寸。所以只要看立轴的是几寸,就能算出卷轴整体尺寸。 许四海小心的打开画,只开了一尺左右就看到了竹叶,是很嫩很嫩的竹子,好像还是在风中随风摇曳的姿态。 再打开点看提款,竟然是郑板桥的。 这可是个稀罕东西,老四赶紧启动异能查看,提醒为:“郑板桥真迹!” 我草,收废品还能收到郑板桥的真迹,这运气简直是好到爆棚了! 许四海惊奇的都有些难以置信。 这就是遍地古玩的80年代? 看来穿越也不全是坏事吗! 此外胡大爷还带来一只一尺见方;用紫檀木细丝作鸟笼子,顶上还有鎏金的铜钩子,绝对精致! “大爷,您想要多少钱?” “给十五块钱”老头还从车厢里又抽出一大捆黄色糙纸,“这也是和画一起收来的,就白送你了!” “谢谢。” 许四海恭恭敬敬的把胡大爷送走了,他再次打开这幅画,越看越喜欢。 这明明就是一副静止的竹子,但看上去就是好像有风刮过,细嫩的竹稍在风中摇曳,这动感许四海自问怎么也画不出来。 心说名家的画就是耐看,越看越有味,越看越有趣! 不过画不出来,许四海也是心里痒痒的厉害,就越想学一学。 晚上收摊,许四海还把这幅画挂在堂屋里仔细鉴赏,人斜靠在椅子上鉴赏。他越看越觉得有味道,还不知不觉的摇头晃脑,最后还忍不住点上烟细细的品味。 忽然,他心中还起了想要描摹一副的念头,看看画上的动感是怎么画出来的。 这下许四方看的更仔细了。 先看了下画面的比例尺寸,竹子在画面中的上下位置,嫩竹枝的弯曲度,遂取了一张胡大爷白送的竹纸裁了相同的尺寸,在八仙桌上摊开了,用铅笔学着临摹。 许四海野路子的素描还是有点功底的,他读书的书本光练习绘画了,几年下来这点上很有点实力的。 绘画,讲究的是很用心很用心,每一笔都是看了又看才下笔的,不知不觉天都黑了,这才刚刚把画面主要的竹子给画好,想着等晚饭后接着画。 许四海准备下卷面吃晚饭,老提着小纸包回来了。 看到西厢房没人,还走进来关心下。 看到许四海正在对面东厢房的大灶前小面条,还再次邀请他一起吃饭。 萧越提着小纸包走进西厢房,看到墙上郑板桥的画就是一愣,在看到八仙桌上的临摹还有几分相似,心里大为惊奇。 情知这一定是许四方临的,画的不错啊,还有几分神似“。这难道是个天才吗?” 萧越赶紧追问,桌上的铅笔画是不是许四方临摹的? 许四方略带点不好意思坦然承认,老画刚从胡大爷手上收来,觉着好看,忍不住想要把画上竹子的动感学下来。 “老爷子,我这是在班门弄斧你别笑话” 许四方可是亲眼见识过萧越绘画的实力,那是他赤脚也追不上的。 老萧却大赞许四方学的不错,有几分意思在内,“你啥时候学的画,和谁学的?” “我一乡下孩子哪里来的师傅,就是照着连环画画着玩的。” 天才! 萧越心里非常满意! 这要是指点下,没几年就能登堂入室。 张大千不就是这样的人吗;他的基本功还是他妈妈教的,潘天寿的基本功也是自学而来,齐白石也基本如此。 “这小子可以啊!” 老萧心里爱才之意大起! 还提醒老四,郑板桥的画中不但有动感,还要把风中竹子的弹性韧性给画出来,这才是这幅画想要表达的意思。 这句话如醍醐灌顶,令许四海茅塞顿开,他感激不已,连连给萧越致谢多谢他的指点。 许四方自忖:尽管自己有异能帮助,可那玩意是见不得光的,而且异能说不定那天就没了,这怎么办? 难道就不玩古董了? 打铁还靠自身硬! 要是能得到他的指点,这古画鉴定技能不就能飞速提高吗? 萧越放下手上的猪头肉,要许四方用心画,画完了给他瞅瞅。 三天时间,画画好了,许四方恭恭敬敬的捧着画拿去给萧越看。 堂屋的紫檀木八仙桌边,萧越在认真的看许四方用铅笔临摹的郑板桥的《风竹图》。 萧越眼睛盯着画面,嘴里念念有词,说竹子画的不错稍稍还有点动感,但弹性没画出来,画面也有些僵硬。 “你不必灰心丧气,毕竟你没拜过师傅,又不懂绘画原理,能画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萧越随后送给许四海厚厚一套书《芥子圆画谱》。 这套书名气很大,许四海在后世听说过,但他没正经学过画,自然没有接触过, 听老萧介绍说,《芥子园画谱》又称《画传》,诞生于清代。 芥子园乃是清代着名文学家李渔;在南京营造别墅“芥子园”。这套书是他女婿沈心友及友人编绘画而成,故成书出版之时即以此园名之。 这一套书堪称中国画的教科书! 萧越呀许四海好好学,这是学绘画的基础,好多好多的大画家都是从这里起步的,将来做个大画家! 为了鼓励许四海,萧越还说齐白石早年是个雕花木匠,看到雇主家有一套乾隆版的《芥子圆画谱》,仔细翻看后反思,发现自己能画但不符合章法,故如获至宝。 费了好大功夫,自己用薄纸模印了一套,还活学活用用在木器雕花上,即能出新又符合章法,为后来的绘画打下良好的基础。 着名国画家潘天寿,14岁到县城读书时,从文具店买到一部《芥子园画谱》,成了他学画的第一位老师。在无人指导下,他照谱学画,如醉如痴,终成一代大师。 山水画名家陆俨少,从小喜画,苦于无师。12岁到南翔公学读书时,得到一本石印的《芥子园画谱》,像得到心爱的宝物一样,如饥似渴地临摹,从此迈出了画家生涯的第一步。 书是好书,许四海自然也愿意学。 现在这年头也没啥娱乐活动,不如就在家写写画画,还能消磨点时间。 许四海捧着书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翻看这套书,看到这是套晚晴时期的版本。 全书主要分为初集、二集、三集三部分,囊括树谱、山石谱、人物屋宇谱、梅兰竹菊谱、花卉草虫翎毛谱之精华内容。 除此之外,并附中国画的绘画技法、各名家画论及经典画作于其中。心说这倒是一套很正规的基础教材。 “画着玩可以,提高点文化修养,大画家我可从来没想过。” 第二天,许四海还专门去文具店买了两支中华牌绘图铅笔,回家后用心学画。 《芥子圆画谱》的第一卷是专门教授树木的,包括了树杆;树叶;杂树;松柏杨柳;以及芭蕉芦苇的画法,他就用铅笔用心照着画。 晚上老肖从外边回家,看到西四海还在用铅笔作画,他很生气,说国画必须要用毛笔! 许四海的意思是先用铅笔学,等画的像样子了在改为毛笔,这不很好嘛。 “不行,画竹叶都是用毛笔一笔画成,而要用铅笔就要分为好几笔,这就不对了。” 最后萧越听许四海的解释有些不耐烦了:“好了甭麻烦你了,我明天给你带一套过来,顺便也练习下书法。” 咦,这很好啊! 这个拜师有些区别,不就是少了个拜师仪式吗? “老萧真是个好人!” 三十 教学 下 早上上班时间,许四海依然在马路上叫卖蛋菜以及西瓜,他看到天这么热萧越一大早又出去了,还问:“您老已经退休了,怎么成天到处跑哇?” “没事我不愿意待在家里。” 许四海还挺纳闷的,这老萧为啥不愿意待在自己家里? 身后胡大爷推板车过来,长叹一声说老萧这是心里烦,呆在家里觉着没意思,这才成天到处跑。 “爷们你是不知道啊,,所以他心里一直想不明白,喝酒疯跑都是因为这!” 听了胡大爷的介绍,许四海才明白,原来萧越的祖上是清朝恭王府专管鉴赏古董的清客,家里颇有些积蓄。 萧越打小就接受古董熏陶,在这一行很有天赋,能写会画,一直混迹于琉璃厂,都是真没做过啥缺德事。 “萧越年轻时,心气高这呢,和我们这些大老粗街坊几乎不说话。” 成亲后俩口子生了一子一女,还把姐姐的两个儿子也接到家里来教育。 “原来如此!” 许四海这下全明白了。 明白萧越为啥老说死了比活着好。他这是家破人亡啊,“萧越这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又成了孤家寡人,对他来说活着就是煎熬,这身子骨能好的了吗?” 现在萧越形单影只,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心里郁结的块垒难以消除,也难怪他要每每借酒浇愁。 在自己刚租住时还滑稽的想要侦查偷窥,话里话外探听自己的底细,这都是心里觉着不安全的表现。 萧越内有心结,外加烧酒摧残,他的身体怎么会好? 胡大爷说完还从兜里掏出一对四棱磨盘核桃,拉着板车走了。“小子,有空多劝劝萧越,要他放宽心。” 许四海熟练的盘玩这手上的核桃,心里还在想老萧这种悲惨境遇,是任何人都没法劝的,就是硬要劝语言也是苍白无力的。 后世网上不是有句话吗,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想要打开萧越的心结,只有让他的妻女活过来,重享天伦之乐。但这可能吗? 许四海盘算下,自己能帮的也只有多多的请教老萧,让他有点事情干,好忘却掉一点。要是自己能乖巧点,在古玩方面多多的成长那就更好啦! 想到这,徐四海深感自己就该多学点字画,这是很深奥的一门学问,也是自己最缺的,“好,就让老萧忙起来!” 晚上,萧越浑身汗津津的回来看了,手上还带着文房四宝。许四海也备好了啤酒猪头肉,让老爷子洗漱后一起在柿子树下畅饮起来。 老萧说练字的纸笔都给买来了,饭后就开始练习。“我告诉你,字和画同源,只有写好字才能画好画。” 许四海给老萧斟酒,笑称自己没学过书法,画也画的不错。 老萧笑骂许四海那是毫无章法的野路子,连布局意境啥的全都没有,画的再好不过是画匠而已。 通过老萧的介绍,许四海得知原来早在唐代,书画家兼理论家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卷一“叙画之源流”中,第一次从理论上阐述了书画同源的问题。 宋元以后,文人画家由于对于笔墨的重视,又从新的角度强调了书画同源的观点,促进了书法与绘画的结合。 元代着名大书画家赵孟頫在题《枯木竹石图》中说:“石如飞白木如籀,写竹还应八法通。若也有人能会此,须知书画本来同。” 这其中飞白,八法讲的都是书法。 现代画家黄宾虹也曾说:“书画同源,贵在笔法。” 随着文人画的普及高涨,以书入画的特色更趋明显,宋、元两代促成了文人画擅长的表现形式——水墨写意和诗、书、画相结合,这些都成了中国画的重要艺术特征。 许四海看萧越侃侃而谈,身材飞扬,尽管他听不懂,但还是努力做个倾听者。他心里还在说:好,咱虽然听不懂,但咱可以学啊,学会了将来就能听懂。 饭后,在西厢房25瓦白炽灯昏黄的灯光下,练字专用的黄麻纸已经铺开,塑料砚台里的墨也磨好了。 萧越一脸正经的端坐紫檀木八仙桌边端边,提笔饱蘸浓墨,在麻纸的最上层写了一行字。这行字就是给需要练字的徐四海做示范用的。 “上古大人孔乙己,化三千七十士尔,小生八九子,佳作仁可知礼也。” 尽管自己不懂啥书法,但许四海看到像萧越这种老一辈教出来的人,写出的字真的很好看,还耐看,绝对不比任何书法家写的差。 许四海还说这行字,和鲁迅先生的小说上说的上大人孔乙己很像啊? “就是这意思!“ 萧越明说是老一辈专门给孩子练字用的,他当初小时候就是这么练的。顺着这一行字的每个字往下写,每天写一张,一直练下去! “你初学还是要大好基础,先练习字,字写好了画就能画好!” 您还别说,自打许四海一门心思的沉入练字,他到是真的不觉着热了,这大概就是古人说的“心静自然凉。” 不过等他一整张黄麻纸写满,他已经浑身是汗。 这还不算,萧越又给写了一张,要他明天白天把这张给写完,晚上他要检查的。 “唉!” 为了拜师,也为了能让老萧忘却烦恼,许四海苦着脸答应下来。 三十一 再去潘家园 又是一个星期天,潘家园半夜的鬼市依然是黑灯瞎火的。 许是天气热的缘故,今天的潘家园鬼市人流量比往常略多些,手电筒光影下,人影晃动,低声交谈者比比皆是。 许四海也进入其中且小心的往前走,手电筒直往地摊上照;而不管后边的摊主。 一只天球瓶进入许四海的视线,顿觉这是个好东西! 走近了看这个瓶子很大,足有一尺多直径,而且还是粉彩的,画的全是五颜六色;正在翩翩飞舞的蝴蝶。 再看颜料的发色和画工,许四海判定这是个乾隆时期的官窑粉彩大天球瓶。还因为天黑视线不清,他还用上了异能,同样鉴定还是乾隆官窑。 这是个非常好的玩意,太棒了! 许四海已经一番简单的还价,最后用八十块给拿下了。 抱着大天球瓶许四海忽然后悔了。 他后悔的不是真假问题,而是这么大个瓶子,手上再也拿不了多少东西了! 没走几个摊位,老四看到摊位上还有一轴画,便放下大瓶,要摊主拉开卷轴,自己用手电筒照着看。 这是一副山水画,画面是一座蜿蜒向上的高峰,边上还有两座小山峰,山下是树林,中有亭台楼阁。 提款还有四句行书写的诗:“碧峰高插与云浮,中有仙人十二楼。闲看飞泉泻天汉,不须方外觅瀛洲。” 落款为甲子春正月,仿李营丘笔,乌目山中人王石谷翚(音;辉)。 王翚王石谷这个人,许四海前几日刚好通过老萧的介绍略微知道点的,他是清初的大画家,,江南省苏州府才常熟人,被称为清初画圣。与王鉴;王时敏;王祁原合成四王。 再用异能鉴定,还是老东西,老四又花了70块钱买下来。自己正在学画,买下一副上好的山水画,将来临摹下也是很不错的。 快要走到地摊尽头,许四海还看到一个摊位摆着一只黄花梨的官皮箱,和一摞叠起来的青花节盒。 许四海深受后世的影响,但凡只要看到是黄花梨的器物,那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他立即走了过去。 经过检查,官皮箱很完整,用料也是十成十的黄花梨,看款式还应该是晚明的,这点上他自己就能判定。 不过摊主说想要必须还要把边上的盒子一起买走,他今天就剩下这两件,不想再等下去了。 老四顺势看了眼官皮箱边上的节盒。 节盒就是套盒,一层层的大小一致,上下摞在一起,即可以当陈设器也能放些小零小碎。 这套四层节盒是青花的,看发色和自己捡来的正德残片颜色完全一致。 再看绘画,梅兰竹菊每层画一种;非常精致,看胎骨;都是雪白细腻的上等瓷土,这就是官窑东西了。也属于难得珍品! 至于底款,没必要再看! 这种好东西看到了怎么能轻易放过,结果自然是要被老四给收下了。 这下许四海一手捧着大天球瓶,节盒拆开放进书包,一手提着官皮箱里,腋下还夹着王翚的画,已经再没余地拿其他东西。 路上许四海还在琢磨王翚画上的落款,这笔意是什么,李营丘又是谁,他准备回家问问老萧去。 下午萧越打外边回来,也知道许四海今天必去潘家园,所以他一进门直奔许四海租的西厢房。 看到许四海屋里八仙桌上放着的正德节盒,直接说运气不错,这套节盒是正德的,一点都不参假! 再看乾隆官窑的大天球瓶,萧越更是赞不绝口,说器形这么大的乾隆官窑瓶子非常罕见,能收到实属运气。 等许四海再把把王翚的画拿出来,画轴刚打开一半,画面紧紧露出个小山头,老肖就已经看出来了:“这是王石谷的画,好东西!” 既然老肖连价钱都没问,老四就更加明白这幅画的重要性! “这个王翚是怎么回事,有啥来历?” 老肖:“王翚这人在清初康熙朝非常有名气。此人作画笔墨功底深厚,很善于模仿古人,可以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但又能做到学古而不拘泥于古,部分作品很有写生意趣,构图多变,勾勒皴染得体,格调明快,在四王中比较突出。” 通过萧越的介绍,许四海还知道原来着名的《康熙南巡图》就是王翚所画。 这幅画用了王翚整整三年时间,送上去时还受到当时的太子胤礽的夸奖。胤礽还题字扇面“山水青晖”作为奖励,被视为画之正宗! “这么厉害?”许四海心里大快,觉着是捡到宝了! 在心里也把清初四王,四画僧给牢牢的记住。 萧越还要许四海把这幅画好好保存起来,将来学山水的时候再拿出来细细临摹,这点上刚好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晚上,爷俩光着膀子坐在前院小板凳上乘凉,许四海这会又开始掏老萧的学问。 “大爷,假如说一幅字和一幅画,我应该先挑那个?” “字;当然是字。从来都是字比画还要高档!” 萧越的理由是:在古代是个书生都会画两笔,画个兰花画个竹子什么的很多人都会,但能写出一笔能得到所有人认可的好字却很难。 书圣王羲之的一纸《兰亭序》,历代多少人在临摹,各个都心服口服,没有说不好的,这就是明证! 萧越还接着说,收藏字画要收图章盖的多的,这叫流传有序。 比如说一副北宋时期的名画,当时就有名人盖章收藏,到了南宋还有名人盖章,一直盖到元明清乃至民国,这叫流传有序,是最可靠的鉴定依据,藏家也很信服这一套。 “乾隆爷就有这盖章的爱好,他看上的好画能盖上‘乾隆御览之宝;古稀天子;石渠宝笈,’等几十个图章。” 许四海憋了半天说出心里藏了许久的疑问,“这笔意是什么,刚才那副王翚的画上说,仿李营丘笔意,这李营丘又是谁?” 萧越看到许四海的提问,脸上顿时浮现出得意的笑容,他美美的喝了口水说,这是两个问题,先说第一个笔意。 “笔意;书画皆有,以书法为例,当书法家写完一幅字后,观赏者通过书法中一点一画中表现出来的神采和意趣,来感受作者当时的心情。 还有李营丘是,他是五代到北宋时期的大画家李成,擅长山水,自成一家。营丘是山东,也是他的住的地方” 萧越说的有些玄乎,许四海坦承自己听懂了一点点。 “哈哈哈”老萧听了直笑。 说这些都是书画界最高深的东西,许四海连国画入门都算不上,那里听得懂这些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玄而又玄的东西。 “好好学,先把《芥子圆画谱》给学完,再把王翚的这幅画临摹上几十遍,心里就有点明白了。” 三十二 想要拜师 看老萧今天心情极好,许四海还厚着脸皮说:“大爷,您学问精深我拜您为师傅,求您多多指点。” 这回许四海说的非常认真。 “拜师?” 老萧笑了,说:“你为人不错,心智也很坚定,但手艺太潮,先把《芥子圆》学完,自己画一幅画,我看了满意才行!” 看萧越萧并没完全拒绝的意思,许四海心里暗暗欢喜。 《芥子圆画谱》对自己来说不算太难,用心学最多一年就能学会,难的是制作一幅画还要让老法师满意,这点非常难! 要是老萧要求极高自己可怎么办? 许四海遂把这个问题提出来,老萧再次笑了,说只要过得去就行,“反正我也没几年活头了,鉴定的本事也带不走,教你是早晚的事。 只不过希望你学了不要忘恩负义,做欺师灭祖的事情。” 说最后一句时,老四看到老萧脸上肌肉都在抽搐,情知他又想起那俩狼心狗肺的外甥。 “萧大爷您放心,我是啥人您应该早就看出来了。” “嗯;不然我今天也不会和你说这些话。” 窗户纸捅破了,许四海深感萧越的态度更加好,他一连几天都很反常的没出门,以至于赵大妈还问老萧是不是病了,要许四海带他去医院看病。 这事许四海知道,告诉赵大妈老萧没病,他正在埋头写字,自己早就去看过了。 赵大妈这才放心,还给许四海说萧越这老家伙是个苦命人,前几年受了很多很多的苦,他脾气不好也是被逼出来的,要老四多多照顾。 没几天萧越还送了老四厚厚一本毛笔写的小册子,上头题名是《历代书画家名录》,以及一本印刷版的历史年表。 历史年表就是把历史上的大事件,和时间;朝代相对应起来。 许四海也这才明白,原来前几天老萧埋头苦干,都是在为自己做事,心里不禁一阵温暖。 “小砸,这是我特意为你写的,是搞古玩必须要的工具书,好好看看,一定要做到倒背如流!” 这么厚两本书都要背熟,许四海心里一声抽紧。 老萧说不知道画家的名头怎么能挑到名家精品,不知道该画家的特点;又如何去鉴别真假。 又指了《历史年表》说,画家的落款大都用的是天干地支纪年,你要根据这个纪年推算出画家作画时的年代。 同时还要根据这个年代知道这幅画是画家在早年;还是壮年晚年画的,同时有啥风格上的变化。 为了能让许四海明白年表的重要性,老萧还给举例说明。 比方说张大千早年专心学习清初画僧石涛,如果一幅落款为张大千早年的画上,满是石涛的风格,这画风基本就对路子了。 如果一副落款为张大千晚年的画,那是他自成一家,若还是充满了石涛的味道,这一看就不对头,没必要在继续鉴定下去了。 这么一举例,许四海立即明白这两本书的重要性。 “你老放心,这两本小册子我一定背熟,将它们深深的记在心底一辈子都不带忘记的!” 此后老四在摆摊的空闲时就开始翻看这两本小册子,您还别说,老萧这一手上好的小楷绝对没话说,一个个黑大方正像是印刷出来的一样。 《历代书画家名录》从东晋的顾恺之说起,一直说到民国时期的张大千齐白石为止,洋洋洒洒数百页。 里头还分别介绍了每个画家所处的年代,绘画的特点,擅长花鸟还是山水,有啥名画传世都说的一清二楚。 从这本书中,老四算是了解了山水画还有南北派的区别,北派山水的宗师是五代的荆浩关仝,南派山水以五代时期的南唐画家董源,以及董的徒弟;僧人巨然为主 前俩人合称荆关,后俩人合称董巨,后世不少名画家都自称学过董巨。 老萧还书上特别注明,这四人的画在市面上几近绝迹,他自己也不过看到几张而已,要老四知道其渊源就好了。 还有南宋时期的宫廷画院画家李唐;夏珪;马远;刘松年这宋四家,以及黄公望;倪瓒;吴镇;王蒙着元四家,他们都是学自董巨。 这其中注明,王蒙是赵孟頫的外甥。 还有明代中期唐伯虎在内的吴门四家,其他三位是沈周;仇英;文徵明。因为他们都出生在苏州,而苏州在古代被称为吴,故此名之。 另外沈周还是唐伯虎;文徵明;祝允明的师傅。 祝允明就是祝枝山,书上还特别注明祝允明手上为六指,小时候还被人耻笑,长大后故以此为号。 将《历代书画家名录》看完,许四海对天朝古代书画家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剩下的就是死记硬背,把这些人的所在年代,书画特点给背出来。 傍晚,老四依旧在摊位上售卖瓜果蔬菜,时间已经过了饭点,生意早已清淡下来,许四海还抽空拿出《历代画家名录》抽空看看。 吴伟挑着担子远远的走过来,看到老四在看自订的小册子,还贼兮兮的问:“是不是在看手抄本啊?” 这年头手抄本就代表小黄书,看了是要被抓起来的。那像开明的后世,就是在家都不犯法。 许四海和吴伟开玩笑,还把书本给藏在背后:“不要瞎说,我是在看正经书。” 叮铃一声铃铛响,赵艳华骑着飞鸽牌拐进胡同。 今天她穿的是到膝盖的百褶裙,露出雪白的小腿,腰上还扎了一根细细的皮带,更加凸显胸前的高挺,略施薄妆的俏脸更是让吴伟看的直流口水。 说实话,赵艳华现在这张天然无修饰的脸,要是放在20年后早就被星探给挖走了,要是她在香港,也足以去选美。 “臭流氓看什么看!” 赵艳华都不带正眼瞧一下吴伟,连带坐在摊位上的许四海也挨了白眼。 吴伟被骂了也不以为意,还一直目送赵艳华进家,才恋恋不舍的把目光收回。 “真好看呐!” 许四海笑称既然吴伟骂都不怕,喜欢就去追。 吴伟长叹一声道,人家看拿不起我是个连工作都没有的回城知青。“哎;书呐,拿来我瞅瞅。” 老四把怀里的《历代画家名录》递给吴伟,他随手翻了两页又把书扔给老四,“这是啥玩意儿,明四家元四家的。” 很失望的走了。 三十三 临摹;生病 又几天晚上天都黑了,萧越才从外边回来,看到许四海桌上刚刚临摹好的;王翚古画上的山峰,称赞许四海学的有模有样,心里暗暗高兴。 觉着许四海这小子和明四家中的仇英很香,都是没拜过师傅,自己看这看着就学会了,最后还成了有名的大画家。 萧越爱才,还叫来许四海指点一二,说许四海的山峰画的好,很有点气势。 许四海则笑称自己就住在山里,高山深谷已经深入他的思想,画得好也是应该的。 “小子别得意,画的真那是画匠,画的半真半假;把几座山峰融合到一起,并赋予画面以思想,这才是画家。” 随后还指点这个山峰要这样画,那个远处的小山头要这样画,小树要画在这里那里,作为装点布局。 临摹还要说怎么临,看第一步是熟悉画面,把这幅画的所有细节都背出来,在分析名家是如何构思的,在如何用笔的,这样才行。 “瀑布我一直画不好,该怎么办?” “这需要基本功,要慢慢来。嗯;你小子在下20年苦工,就能指着画笔吃饭了。” “20年?”许四海惊呆了。“这也太难了。” 看来自己是成不了画家了,不过这也没关系,自己本来就没想过要成为画家,现在学了就当时在陶冶情操。 反正发财是要靠最生意,卖画绝对没指望! 萧越还提点许四海,说他对瓷器木器的眼力算是过关了,不过书画还不行,这行太难太难,需要多看多琢磨。 “今后但凡看到是真的名家字画,要不惜一切代价收回来!” 还说前几年运动,好多字画都被毁了,现在市面上明清两代大名头的画还有,宋元的就很少了,北宋五代的就更罕见,要是能收到一副好好研究几年,对绘画很有帮助, 古代的画家,大都自称师从董巨,元四家,说的无非就是看古画看得多,是经过仔细分析研究的,心里的临摹也不知多少回了。 “知道了,这还要有运气。” 时间很快,经过个把月每天一整张黄麻纸的艰苦训练,许四海现在的毛笔字写的已经很规矩,据萧越说相当于民国时期小学生的水平。 到了农历七月,萧越的脸上莫名的多了些哀伤,等到了七月十四,萧越买了黄纸香烛回来,许四海这才想起明天就是七月半鬼节。 “爷,明个您是不是还要做俩菜祭奠下?” “嗯。” “到时候我来帮你烧火。” “可以。” 十五早市结束,许四海早早收摊,到东厢房帮着萧越烧大灶。 今天萧越准备做三荤三素六个菜,红烧肉;红烧鱼;摊黄菜(就是炒鸡蛋),还有茄子豆腐之类的三个时令素菜。 完事后许四海帮忙把菜全都搬到堂屋的大八仙桌上,第一排是荤菜第二排摆素菜,后边在摆上三个杯子倒上白酒。 这时萧越也拿来了一个破脸盆,点燃了黄纸,呼喊着老婆孩子的名字,要他们来“拿钱。” 此时许四海看到老萧脸色阴郁,面容痛苦,牙关咬的紧紧的。 他并没多说话,其实就是说了也没啥用,只是蹲在一旁静静的陪着,等老头烧完纸在搀扶他起来,递上烟端上茶,默默的站着伺候。 尽管老萧一滴眼泪都没流,但许四海知道他的心在流血,等哪天心血流完了,老萧也就解脱了。 就能和老婆孩子再次团聚,这次是永不分开! 完事后爷俩就这贡菜吃饭,老萧依然面容淡漠,饭后许四海陪着萧越抽烟,一支接一支,直到他自己摆手为止。 萧越起身去后院,还轻轻的拍了拍许四海的肩膀,佝偻着缓行。 许四海心里暗道,好萧瑟,好凄苦! 果然如许四海所料,第二天萧越早上没起来,他到后院一看老萧真的病了,身上火烫火烫的,喊他都听不见了。 “赵大妈!”许四海出门扯起嗓子狂喊。 街坊邻居们七手八脚的把萧越送到附近的积水潭医院,又是挂水又是打针,到了晚上萧越才苏醒过来。 他醒来第一句话就是:“你们救我干啥,这是在害我呀!” 这会他竟然流泪了! “我要和您学手艺,决不能让您就这么死了!” 这话许四海在医院里想了大半天才想出来的,说其他的话估计萧越已经听腻了。 老萧笑了,问许四海生意不做了,就没钱收古董。 “性命要紧,那点碎银子算不得什么。” 萧越听了大笑,还骂许四海是个机灵鬼,要他去给自己买点饭来,顺道去这家医院的中医科,把科主任石敬轩老大夫给请来,他们是多年的老朋友。 找到石敬轩,这人竟然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头,不过面容倒是红光满面,他听说萧越住院,立即就赶过来。 个把小时后,许四海把家里做的烩面给送来,看到萧越正和石老大夫有说有笑的,这下许四海悬着的一颗心算是放下了。 萧越还给许四海介绍石老大夫,说他是清宫御医的关门弟子,医术高超,经常被请到大内去给大佬们调理身子。 等许四海帮着萧越擦洗身子,石老连赞许四海做得好,“你们俩个一老一少搭档过日子,一个教一个学就挺好的。” “石老我是真心想拜师,可萧大爷嫌弃我手潮。” 许四海念念不忘拜师之事。 石老听了开心的大笑,他要许四海感激把湿手甩甩干,好早点拜师。“小伙子你要知道,老萧眼界很高的,他没一口拒绝你说明你是个可造之才。” “明白,我努力!” 在医院吃药打针,没几天萧越便可以出院了,不过石老大夫还给开了张药方,带了十几包中药回来,说是调理身子的。 回家后许四海又要做生意,还要伺候萧越端茶递水,洗衣做饭,还要熬药,每天的练字练画也不能落下,整个忙的不可开交。赵大妈还在街坊盛赞许四海是个实诚的好孩子,伺候老萧就像是在伺候亲爹,俩人都喜欢古董,算是臭味相投,走到一块去了! 三十四 四位老师 又到星期六,晚上萧越说明天早点回来,他要邀请朋友过来聚聚,顺便吃个中午饭,要他回来办帮忙伺候。 萧越说话时还偷看老四的脸色,看许四海并无不悦这才放心。 许四海赶紧答应,心里还在嘀咕:老萧这人太敏感! “小砸,这几人都是大能人,认识他们对你绝没坏处!” 许四海在此表态,只要是大爷您的朋友,就是他的长辈,到时候一定好好伺候! “这才像话!”萧越对此非常满意。 星期天半夜,许四海再到潘家园鬼市,可惜今天他运气不怎么好,基本没看中啥好东西,遂早早就回来摆摊。 他还看到今天萧越也起得很早,他还难得的整理仪容,用上海产的飞鹰刀片把脸上的胡子刮的干干净净,乱糟糟的头发也梳的整整齐齐。 这下他看上去干净儒雅,眼神也不那么愤恨了,许四海还笑称萧大爷几乎变了一个人。 因为有事,许四海早上的菜摊子也早早收摊,开始帮着萧越烧水扫地,忙了好一会客人一起到来。 其中积水潭医院中医科的石老是许四方认识的,他比萧越的大了有十岁,其他三位老者的年龄基本和萧越差不多,都在六十上下。 几位老者到达临水胡同甲字号,除了和萧越打招呼,他们都对许四海非常友好,不吝言辞夸奖许四海是个好孩子。 在就听老萧说过,他家住了个很很有绘画潜力的小伙子。“所以你要加油哦!” “会的会的。” 许四海忙不迭的应承下来,开始端茶递水的伺候。 一段时间后,许四海才知道另外三位老者的名字,金玉良,费墨,孟明轩。再加上石敬轩,他们过去都是京城的富二代。 又都喜欢民乐,古董,属于是从年轻是就在一起,志同道合的好兄弟。 金玉良擅长玉器;费墨擅长金银铜器;孟明轩则是祖传的木器,且这三家的祖上都是宫里造办处当差的,也就是说他们的手艺那都是清宫传下来的。 这让许四海更加敬重三位老者,伺候的也更加尽心。 几杯茶下去,来客们都说萧越今天气色很不错,精神头也好了很多,让他们看了非常放心,捎带手再把许四海夸奖了一番。 时间将很快就到了中午,许四海还用东厢房房梁上挂着的竹制朱漆食盒,到后边的红心饭店去点炒菜。 红星饭店的厨子看到是老熟人许四海到了,炒的菜量大味美,很快就把八个菜给做好了。回来后斟酒摆盘满忙的不亦乐乎。 所以尽管许四方忙的身上汗津津的,不过心里非常满意。 这些人都是有大本事的高层次人才,能认识他们那是自己的福分,就算他们稍稍漏点小小经验,那都是家传的绝活,都够自己揣摩很久的。 就算是当大夫的石老,那也是需要的,人吃五谷谁能没病,说不定啥时候就要求人家帮忙。 酒宴开始,许四海本想站着伺候,不过几位老者非要许四方也一起坐下,说是多个年轻人跟吃饭才有活力。 坐归坐,许四方还是按早老礼,坐在最下手的位置,因为再坐的就属他年纪最轻,也最没本事。 酒过三巡,萧越还让许四海把他在潘家园收来的清代髡残,郑板桥,王石谷的画拿出来给大家鉴赏。 看他们很内行的指点,许四海心里愈发敬佩,感叹都是大师级的能人呐! 许是喝的畅快了,萧越还给许四方讲早先琉璃厂的故事,说在民国早期琉璃厂有个小学徒,在天津地摊上收货时,看到摊位上有个小杯子是个好玩意。 遂花了一块大洋将一堆小杯子小碗全都买下,挑出其中看重的成化鸡缸杯,在琉璃厂买了两万大洋,去了两房老婆不算还开了古玩铺子。 “知道这人是谁吗?”孟明轩还笑问许四海,随手一指金玉良:“就是他叔爷爷,小时候我们都在他家的古玩铺子里学手艺。” 石老还乘机教育许四海,荒年饿不死手艺人。只要把一门手艺学到家,不管到那里能找到饭吃。 “读书如此,学医也是如此,就是古董也是这个道理!” 酒酣开怀,许四方还听五位老者说起一段奇闻。 早在抗战时期,现在这几位老者当出都深感小rb不是东西,但他们又都怕死,不敢去当兵。后来听说八路军日子很困难,就想给八路送点钱资助下。 又由于当时他们都是不当家的小伙子,兜里就算有也不过是几块零花钱而已,帮不了八路军什么忙。 这些人想了个好主意,那就是造假,做几个假古董去骗小rb的钱,再把赚来的钱送到根据地去。 许四海笑问,当时你们就不怕戳穿吗,后果会很严重的,还有为啥不把钱交给地下党,这样不是更安全? 这一连串的问题还是孟明轩给做了解答,他说当时琉璃厂也是有假古董的,就算是被戳穿了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还有就是造假古董都请的是当时最顶级的高手,小rb能有几个人能看得出来。 至于把赚来的钱交给京城地下党,地下党也没把这仨字刻在脑门上,谁知道谁是地下党? 石老:“当时是我带着20跟金条去的太行山根据地,一路上担心死了,就怕金子被土匪汉奸给抢走了。” 许四海听了惊奇不已,暗道还真看不出来,他们都是爱国者! 酒后清茶消食,费墨拿出一支笛子嚷嚷着要和萧越合奏一曲《梅花三弄》,说是好久都没一起合奏过了,今天才趁着萧越心情大好过过瘾。 石老等都说好,一起鼓动萧越必须要破戒弹奏一曲,就当时给老朋友一个面子。 随后萧越弹古琴,费墨吹萧,弹奏了这一名曲。曲调古朴悠远,平和中还带着些欢乐。其后五位老者各操弦乐,一起合奏一曲《春江花月夜》。 老四觉得很好听的,这波人品行绝很高雅,值得自己和他们学习。 聚会一直延续到下午三点多才散去,萧越还为许四海拉生意,他拜托几位老者,要是知道有谁家愿意出手古董,请赶紧通知一声。 石敬轩出门时再次提点许四海,说萧越字画极好,还拜过齐白石张大千,学谁像谁。 古董鉴定的眼力更是非常厉害,好好和他学绝对不会吃亏! 老萧果然厉害! “您放心,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拜师,其他啥也不想!” 三十五 我很心急 某天下午,许四海正在摆摊,萧越从外边回来了,手里还带着厚厚一本书,到了许四海摊位前把书往他手上一塞就进屋去了。 许四海拿起来一看,是魔都硅酸盐研究所出的《天朝古陶瓷史》。 这本书可以说是经典,只要是玩古陶瓷的几乎人手一本,许四海也不例外,在后世早已经看过,而且看了还不止一遍。 既然已经看过了,许四海便不太想炒冷饭。 不过转念一想,这是老萧的好意,自己也不能直接扔了,这对不起萧越一片热忱。便自我安慰,就当是温故知新了,再看一遍也没啥坏处。 晚上乘凉时,许四海还和萧越开玩笑,说自己白天要摆摊,抽空还要背《历时年表表》和《历代画家名录》,还要练字。 晚上更是要练拳,歇息下来还要练习《芥子圆画谱》,已经很忙了,老萧还要给自己加码。 “年轻人,少睡几个小时没问题。” 许四海笑答,活着就需努力;死后指自会长眠。 “我就这意思。学手艺初起一定是很苦的,不过学好了就能有一技傍身,也算是得到回报了。” 随后老萧语重心才长的说,“孩子我老了,恐怕没几年活头了,我真心希望你能把我的手艺都学了去,我一撒手能带走什么啊?” 萧越都说到死了,许四海顿时就急了。 自己还没拜师呢,老萧怎么能死,许四海连说萧越一脸福气,离死还很远,没事不要说这种丧气话。 “自个事自个知道”萧越苦笑说:“这就是我要给你层层加码的原因,时不我待啊孩子。” 被这么一说,许四海深感危机,他也开始下苦工努力学习。老萧也积极配合,时不时在一旁指点。 指点许四海在练字时如何运笔,藏锋,还介绍示范绘画中的米点皴;披麻皴;斧劈皴;解索皴,这些技法的发明者,以及如何使用。 这还不算,还要许四海把收藏的那三幅画拿出来,一点一点的指出给许四海看,好让他学的更加透彻点。 经过一段时间的恶补,许四海算是对传统绘画有了点小小的认识,作画也开始想像模像样。 萧越再一次督促,作画就是在写字,同样讲究笔法,为啥古代文人大都会画上几笔,就是因为他们的书法功底好, 还有你做画要提款,字写的一塌糊涂,说还要愿意看你的画? 许四海想想也有道理,自能咬牙继续苦练书法。 萧越:“学画其实也是为了鉴定古代字画,不会书法绘画,如何才能理解作者的思路,如何才能看清作者的笔迹思路? 这话也很有道理,许四海继续加练,每天都要后半夜才能躺下。 白天摆摊还要看书,背诵《历史年表》,《历代书画名录》,以至于赵大妈走到摊位前,悄悄的把他的钱箱“拿走”,他还不知道。 “老四你好认真,看这么厚的书都入迷了。” 许四海坦言和萧越学了才知道自己的真的很浅薄,他急需努力大好基础。 赵大妈大赞许四海是个好学的好孩子,这样的孩子她才喜欢。“孩子,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也别太累了,时间有的是。” 以后赵大妈逢人就夸许四海是个好孩子,现在还家里才成天拿着毛笔练习字画,胡同里再没比他更好学的。 晚上赵大妈还把许四海的好学说给她老头听,“好厚的一本书,看的有滋有味的都着迷了,还学书法哩,我看过了字写的还不错,倒是和老萧一样的人物。” 柏大爷听了也是连连咂嘴,说这小子做了个体户还知道学习上进,像这么好学的年轻人已经很少了。 他还要老伴将来能帮就帮一把,就当是培养革命接班人的。 柏大爷在家说话,还是一股子办公室味道! 天气开始微微转凉,西瓜的生意即将到头,吴伟在这个夏天是赚到钱了,他很担心没了西瓜生意,以后又要回到每天几块钱的苦日子。“西瓜就要结束了,你还有啥好生意?” “有,您先甭急,到时候我通知你,保管也是很赚钱的行当!” 吴伟大喜,说晚上他请客啤酒卤大肠。 这小子还告诉许四海一个好消息,在牛街他舅舅家附近,有家人家愿意出手几件红木家具,其中就有个紫檀木的雕花大床,问许四海想不想要。 “当然要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缺个大床。” 此时刚好是晌午饭时间,许四海就让吴伟带路,一起到牛街去看看。 牛街,大杂院一户姓张的人家,这家有一张非常精美的紫檀雕花大床,外加外加一对铁力木的格子柜,一把象牙扇子。 不过这家开价很厉害,这么几件东西愣是加价180块钱,最后许四海讨价还价还到150算是拿下了。 马上就返回,用家里新买的三轮车去把家里给搬回来。 紫檀木大床尽管体积很大,但有些部件是可以拆卸的,所以搬回来难度并不大。在第二次搬运铁力木格子柜时,许四海在路上还遇上个收古董的。 此人自称杨文,穿西装打领带,在这时候非常少见,他还问许四海家里有没有明清时期的古代字画和瓷器,他愿意高价收购。 这家伙想要和自己收购古董,简直是看错人头了,许四海哪里会有好脸色给他。 不过这个杨文倒是丁点也不生气,还坚持跟着许四海一直到临水胡同甲字号。 杨文在走时还说:“哥们,咱们一回生两回熟,咱以后还回来的。” 许四海根据杨文的穿着打扮,猜测他收购古董是假,往国外出才是真! 这种倒卖国宝的家伙,许四海没一点兴趣结交。 终于有了正儿八经的红木大床,就放在西厢房南边的卧室,许四海很欣慰,晚上还拉着老萧过来看看。 老萧看后直泼冷水,说许四海这三个房间缺的家具还有好多。 还缺一个专门作画用的大画案,一个看书写字的书桌和一把配套的椅圈椅;一个琴几;一个宣德炉;一个卷缸。 书桌上还有笔筒;插屏;水盂;砚台,墙上还要有字画。“小子,慢慢收。” 许老四压力巨大。 三十六 重器: 古董级金怀表 聚会过后没几天,金玉良又来了,他给带来了一块带链子的金怀表。 说是看到许四海手上光溜溜的,刚好遇上有人想要出售这块金怀表,就先拿来给许四海看看。 时下居民想要购买手表缝纫机自行车等大件,还需要有购买证,光有钱没证售货员不会卖给你。 而这些购买证都是有单位发出,许四海这个小农民那里可能搞到这张证。 所以金玉良说能有块金怀表代替下,何况这还是件古董,又是名牌,还是很实惠的! 金怀表先是被萧越拿走了,他只瞄了一眼就说这18k金的,在看了下怀表背面的铭文,自语说是1851年出产的,还有生产编号,看来是纪念款的。 再熟练的翻开怀表的盖子,马上就说“这是百达翡丽啊,名牌!” 待到许四海接手这块金怀表,他首先看到的是表壳玫瑰金的颜色,表盘上刻有珐琅蓝的花朵纹饰。 表盘上的最外圈还镶嵌着一圈碎钻,迎着光,碎钻还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再向里是阿拉伯数字的时间刻度,12;3;6;9这四个时间点还镶嵌了四枚蓝宝石,在怀表中轴上是百达翡丽的标志,下边还镶嵌有一枚绿豆大小的红宝石。 整个怀表看上去气质高雅富丽堂皇,一看就知道这是过去贵族豪富们才能拥有的。 “好东西!” 许四海一眼相中,喜欢的不得了。 嗯;顺便也用异能做了鉴定,它就是百达翡丽的真品。 这块金怀表不但颜色好,款式好,薄薄的小巧玲珑,哒哒的走字声也好听,且这种1851年出产的限量版古董表存世已经很少了。 看许四海喜欢的跟宝贝似的,金玉良也非常高兴,还给许四海介绍这块表是醇亲王府的后人传下来的。 他拿到钟表店去上油的时候,还有识货的老法师告诉他,这块表是百达翡丽公司刚刚成立时设计的第一款表。 还拿到第一届伦敦博览会上去展出,据说维多利亚亲王的男人阿尔伯特亲王,当时也预定了一块。 能被亲王看重,这款怀表名气立马声名远播,身价倍增,现在已经是很难见到的稀缺品了。 金玉良:“这块表既能使用,还能当传家宝,没有比这更实惠的!” 这块表被说得天花乱坠是一回事,金怀表走字准不准,能不能真的用来计时又是另一回事。 “准。已经让人清洗校验过,绝对准时!” 刚巧时间到了中午12点,萧越家长条桌上的牌台钟开始响了,而这块金怀表也开始报时。 叮叮叮,清脆的响声非常悦耳动听,就像是有人在你耳边敲击小铃铛一样。 “金大爷,谢谢您的帮忙。”许四海忙不迭的表示很感谢,再问:“这块表要多少钱?” “300!” 300块钱,在现在绝对不便宜! 金玉良还做了解释,说毕竟是块金疙瘩,手表还不好买,再说卖家也是个识货的,所以这价钱降不下来。 “这是件重器,值这个价!”许四海一点迟疑都没有。 萧越也很满意许四海的态度,笑骂他眼光毒辣,连洋古董都能一眼相中,是个收古董的好苗子。 金玉良说,我拿来还有差? 送货来的老三丁大勇看到金表报时,也喜欢的很,要拿在手里左看右看,但他们还是觉得手表时髦,这个老古董也只有喜欢古董的老四喜欢。 付了钱,许四海本想留金玉良吃午饭感谢下,不过老头着急要把钱还给卖主,急匆匆的就走了。 萧越非常赞赏许四海在刚才的古董怀表收购中的干脆利落,他还告诉许四海一个收购古董的窍门:那就是尽量别和第一次交易的人讨价还价。 因为第一影响非常重要! 要是许四海第一次与人做古玩交易,就很很的杀价,杀到卖主几乎没了利润,今后谁还会与你交易? 天长日久,生意路子全断了! 一想到自己在潘家园,每次都要和贩子们磨嘴皮子讨价还价,许四海就觉得自己还是个外行,尽管两辈子都在潘家园混,没有萧越的指点还真的没想明白其中的道道。 看来古玩这行还真的需要个师傅来指点,因为这是前辈无数人用心琢磨出来的。 晚上丁大勇开老解放过来送蔬菜,他还听到许四海的金怀表发出悦耳的铃声,还觉得奇怪,左看右看顺着金链子找到金怀表。 他还拿起怀表贴在耳边倾听,听到叮咚悦耳的铃声,连说声音很脆,还带着尾音非常好听。 等他再看到表盘上镶嵌了整整一圈碎钻,更加惊愕不已。 “你小子,有点钱就可劲的造!” 半夜里许四海画完最后一笔,他到今天为止,算是把《芥子圆画谱》学完了,剩下的只是继续加深练习。 其实许四海是会画的,不过就是自学野路子,现在照着正规路子的《芥子圆画谱》学一遍,把不符合规矩的野路子给板正,基本没费多少时间。 再加上他这段时间废寝忘食的苦学,还有老法师萧越经常指点,学起来自然速度极快。当然;陪伴许四海学画的,还有隔壁的“大歌星。” 堪称被看吟唱夜读书! 按照萧越给的计划,明天他就将开始临摹整幅王翚的山水画,继续加深锻炼。之后开始自己构思一副,只要萧越能看的过去就能拜师了。 许四海为此等了很长时间,他等的都有些急不可耐了,也不知道自己哪天才能画出一副让老萧这种老法师能看得上眼的画作。 练画结束已经快夜里12点了,胡同里万籁俱静,许四海还把刚得到金怀表解下,小心的放放在紫檀木八仙桌上,一个健步就从屋里窜到院心。 今天他还是继续练习冲拳和踢腿,这是基本功必须要多多练习,至于套路隔几天练一回就行。 夜深沉,黑丝绒般的夜空似镶嵌了无数钻石,星光璀璨,熠熠生辉。 没有人督促许四海依旧在苦苦修炼,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即使浑身大汗绝不含糊。 陪伴许四海的只有那清冷的月光。。。。。。 三十七 裱画 上 胡同里的胡大爷今天带同行过来,他们俩都带了不少好东西带来不少好东西。 胡大爷带来的是一套康熙年出的版《史记》,厚厚的一共12册,装在一个用蓝布包裹的书函内,只在书函的面上;用双黑框小纸条贴了张标有书名的小条。 许四海还打开书函看了下,书是用宣纸印刷的,远比那些乡下小作坊用最低级的黄麻纸来的考究。 字也刻的工整;字形优美,乍一翻开书,一股淡淡的墨香扑面而来。 他还带来一个康熙时候的;直径约十来公分的黄花梨大笔筒。 一共才作价10块,这令许四海非常满意。 另一位老爷子则给许四海带来两幅看上去很陈旧的卷轴,和一套乾隆时期的景泰蓝佛前五供奉。 佛前五供指的是:一对烛台;一对花觚;和一个香炉,为标准配置,材质为石头的;黄铜的;景泰蓝,乃至玉质的都可以。 乾隆时期的景泰蓝佛前五供奉除了外表沾满了灰尘,其他一起完好,唯一令许四海不满的就是尺寸小了些。 香炉小的只有半个鹅蛋大,花觚和烛台也是小鼻子小眼的,约只有成人巴掌高。 再看两幅卷轴,打开了全是名家作品。一幅是齐白石的精品蜻蜓蝴蝶图;大小为一尺x三尺,画的非常棒。四个卷轴头镶嵌的是碧玉的轴头。 另一幅是清代王原祈的携琴访友图,面积为2尺x三尺,这同样是国画当中的老题材。卷轴头竟然是用象牙镶嵌的,可见其珍贵! 两幅画保存的非常差,王原祈的携琴访友图已经拦腰断开,齐白石的画也是布满了霉斑,角上还有一大块像是酱油一般的大斑块。 问价,这位陌生的老爷子给佛前五供开价15块,鉴于两幅卷轴保存不善,开价才仅仅10块钱。 许四海依照萧越的提示,对新来的老爷子第一次开价一口答应,让两个收破烂的非常满意,俩老头还相约一起喝酒吃猪头肉。 说以后再有好东西,一定先给许四海过过眼再说。 “你就多谢了!”许四海也很大方的多给了5块钱,说是这顿酒他来请客。 更是让俩老头高兴的眉开眼笑。 胡大爷还对另一老头说:“看到没,我们街坊这位小爷就是局气!” 看到两幅破损的好画,许四海频频咂嘴,觉着非常可惜,他还想过几天拿到店里去重新装裱下,令其恢复青春。 萧越:“花那冤枉钱干嘛,咱们自己就能干!” “爷,想要把旧画复原很难的。” 萧越呵呵一笑,说这种小事难不倒他。 几天后,萧越就让人抬回来一块席梦思大小的大理石的桌面,用木架子架起来放在后院的厢房,又做了准备,浆糊,排笔等,小刀子,锦缎。 某天中午,萧越把许四海喊来,说是要他帮忙一起修理两幅破损的古画。 一开始简单的拆卸两幅画的上下木杆,这活是许四海再做,萧越站在一旁看着指挥。萧越还告许四海,这两根短木棍上头的成为天杆,下边的自然就是地杆。 拆完了木杆,还要在小心的把画心给拆下来。 所谓画心,就是卷轴中间的画面。 这时的画心可不是绘画时薄薄的一张宣纸,而是在第一次装裱时,已经就再其背后贴上一层到几层的宣纸作为保护。 这几层宣纸就被称为命纸。 意思就是:画心就靠这几层纸保护而活着了! 这可是个精细活,自然是由萧越出手,万一被许四海这小子毛毛躁躁的给撕碎了,那就是伤上加伤。 被揭下来的画心,此时就等于是几张粘在一起的薄纸片。 将画心的画面朝下放在大理石板上,萧越指挥许四海拿笤帚疙瘩蘸水往画心上撒。“这事甭急,一遍一遍的来。” 来回几次泼洒,画心吃足了水,开始变得软趴趴的,萧越递给许四海一支大前门,说是抽支烟,让画心再润润,等润透了才好揭。 抽烟时萧越还说,裱画一定要学,因为古画历经了几百年了沧桑十有八九都会有破顺,,不裱就是废物,只有从新装裱修复后,才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而且完整的好画没人愿意出手,只有破损的才有人不但回事给买了,这样价格上也会便宜很多。 “爷您说的有道理,我愿意学!” “哎。。。。。。这就对了!”萧越颇为欣慰。 约莫办个多小时后,萧越看石板上的画心都润透了,他这才拿起一把小镊子,弯下腰在画心的边缘寻找翘起的夹层,用小镊子轻轻夹起,慢慢的往高处提,这样命纸就被揭开。 许四海还看到,这个揭命纸的过程可不是扒皮似的,用力一拉就是完整的一层。实际根本不是那回事,而是在揭的过程中经常会断开。 你想啊,那命纸都被水被润透了,该有多软,再加上部分区域还存有胶粘着,可不就是经常会断开。 在断开的地方,就需要再用镊子重新挑出头,或者是用一根手指像是搓澡一样小心的搓,把残余的那一小块给搓掉。 萧越边做边说:“孩子,这一部绝对要细心,宁可慢不要快,稍一用力就会把画心给搓没了,这下完蛋了。” 这个道理很浅显,许四海立即就听懂了。 他还主动伸手帮忙,小心了再小心,就想是在用手指头搓小孩的肌肤一样细心,半天时间才搓下一小块。 “孺子可教!”萧越看了很是满意。 等到把所有的命纸给揭开,竟然花了好几个小时。 萧越又拿来一个暖水瓶,兑上点凉水再小心的浇在两幅画心,还用毛巾卷轻轻的在画心一遍遍的推过。 此时许四海看到,有黄褐色的脏水从画心被挤出,“爷,这跟洗热水澡没啥两样。” “没错,就这意思,多洗几次就能把基本把几百年攒下来的灰尘给洗去,不过霉斑酱油斑还要再想办法。” 许四海看了不由的暗叹,萧越的本事真是一套一套的,跟着他学绝对没错! 处理霉斑和酱油斑,则用的是稀释后的高锰酸钾溶液,毛笔蘸着一点点的点在画心发霉的地方,随后再用清水冲洗。没处干净的地方,继续在点上几次。 萧越还说过去可没这好方法,现在咱们也要与时俱进! 三十八 裱画 下 画心被清洗干净了,这才是裱画的第一步。 王原祈的携琴访友图已经拦腰断开,还需要将其给拼接起来,这就需要用到水这个介质。 借用水的浮力,将断成两半的画慢慢的靠拢,拼接平顺,有缺损的地方暂时不管,先在裂缝处沾上一张小纸条。 这道工序就叫做贴条,俗称贴条子,作用是增加裂缝处的强度,不使画心在裂开。 随后再刷上一层薄薄的浆糊,贴上一层专用的宣纸,也就是命纸,用竹竿子挑起来贴在大木板上晾干。 萧越还告诉许四海,过去画心都是被贴在专用的木板墙上,这道工序被称为上墙。 “爷,画心还有裂缝,缺损。” “这不急,过几天还要在润水,在修补还要补笔。补笔就是在修补过后的空白处,补上缺失的笔画。” 不过在许四海看来,这补笔必须要绘画高手来补最好。 因为原画就是好手画的,你一个手艺很潮的庸手去补画,一定会被鉴定给看出马脚。 在等待的这几天里,许四海也没闲着,萧越要他按照原画的大小,把装饰边框用的绫子给裁剪出来,覆背纸也给备好。 覆背纸就如同画心的背板,和边框一起粘贴在腹背纸上。 这一步就像是做裁缝,需要计算裁剪,完事后把画心边框用糨子给粘在覆背纸上。 等浆糊干了还要把整张画翻过来,背面朝上;用光滑的石块压着用力摩擦,行内称之为砑石。这道工序很费力,自然是由年轻的许四海代劳。 干活的时候,萧越还给许四海做科普,说在画心的前边其实还可以挖出一块来,这块就被称作“诗堂”,也就是文人雅士看到一副好字画,忍不住在前边题诗记录,或是写几句赞扬的话。 待装上原来的轴头,这两幅起死回生的古画再次焕发青春,挂在墙上许四海看了喜爱之极。“老爷子您这手艺绝啦!” 他心里越发坚定要学习裱画! 这行当要是学好了,买来一堆破纸片,转眼间就能变成一副价值不菲的古画,还有比这更神奇的行当吗? 最主要还是能省下不少银子,何乐而不为? “爷求您教我裱画。” “成,这行其实并不难!” 没摆酒拜师就能学到你手艺,许四海心里偷着乐。 萧越要许四海把宣纸裁出十张一尺见方的方块,自己提笔写下春夏秋冬梅兰竹菊十个大字,要许四海每天把纸润湿了,在用浆糊覆上一层命纸,挑起来晾干。 要求覆命纸不允许有气泡,不允许歪斜。 等画心干透了,再次润湿把命纸给揭开,就这么反反复复的练下去。 “好好练,每天花不了多少时间。” 接下来的日子,许四海每天忙个不停,忙到都没有时间做饭,萧越活该主动把这一重担给挑起来,成天忙忙碌碌的还要抽空指导下许四海,他已经没时间再想过去那些不痛快的事情。 人的心情好了,身体自然就会健康,萧越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转好,还长胖了! 以至于赵大妈一个劲的夸许四海照顾得好,把萧越养的白白胖胖,富态了不少。“小子你有功!” 这还不算,萧越还找来清代宣纸和墨锭,画了幅独钓寒江图。 这幅画一尺宽三尺长,画面上的主要景色是一条大河,从画面的右上斜着带左下,两边是长着杂树芦苇的河岸。 河中一条小舟,一个身穿斗笠的人在钓鱼。 整幅画全部用墨,丁点色彩都没有,看上去还真有几分萧瑟寒凉的味道。 萧越画这幅画,全部都在许四海的眼前,据他自己说就是要让许四海看看自己做画的构思,如何用笔用墨,边画边讲现场教学,倒是让许四海学到许多。 不过最后落款,萧越竟然提的是石涛号“苦瓜和尚”,还盖了一个阴文“石涛”小印。 “您这是在仿古?” “对,我就是要让你看看,一副刚刚新作的画是怎么变成一副‘古画’的。” 仿古画画好了,自然还需要装裱,这活自然还是由许四海在边上打下手。 萧越还颇为自得的说,他年轻时对石涛也是下过一番苦工的,只要在沾上点旧气绝对能骗过好多内行。 看许四海有些不相信,萧越手指画心的石涛小印说,这方印就是石涛身前用过的,是他在几十年前花了大价钱得来的。 “纸;墨;印;印泥,装裱用的绫子全是清初的,外加笔法笔意全是石涛,这天下能有几人能看破?” 这幅“石涛”画完,萧越还要许四海道药铺抓来几分钱的中药黄柏,用这玩意熬汤,在对上点白水均匀的撒在新画上。 等水迹干了,卷轴上纸张啥的立马就变得微微泛黄,好像存放了好多年似的。 “好像还是新呐?”许四海又提意见。 萧越倒是一点也不生气,他还要许四海等这幅画晾干后放在大太阳底下去晒,今天挂起来敞开了晒,明天在卷成卷晒,说是慢慢的就会有旧气出来。 “咱这是慢工出细活,和那些在酱油汤里浸过,急吼吼想要换钱的假画不是一个档次,这需要时间。” 某天金玉良石敬轩等几个老者过来聚会,他们看到院子里晒着的仿石涛画,一口同声说萧越仿的好,笔法墨色完全一模一样,夸萧越几年没拿笔,但画。 还是涨了。 “怎么想整人?”石敬轩手指假话问道。 萧越眼神看着许四海,笑称造这假画还不是为了这小子,好让他知道字画是如何做伪的。 费墨大笑说教授书画做伪都,过去那都是师傅传给徒弟,现在萧越已经把这一招教给许四海,那干嘛不摆酒拜师? 这老头说的太好了,简直说到自己的心里了,许四海在内心非常感激费墨。 然萧越再给许四海泼了一瓢凉水,说他手艺还潮,一张古画都还没临摹过,还早呢。 好看来自己还没把这块石头捂热,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喝酒的时候,许四海还咨询几位老玩主,问他们过短时间他想做蟋蟀生意,也就是在乡下抓来蟋蟀在城里出售,这行不行? “行,这太行了!” 萧越大赞许四方这个主意好,他还说在四九城内喜欢玩蛐蛐的多了去了,只要许四海抓来蛐蛐,他给介绍生意。 “好!”许四海打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