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下山了》 第1章 偷偷下山 白武山北,有个神梦阁。 神梦阁不过几间破败瓦房,四周朱红院墙斑驳,看起来很是落寞。 唯一醒目的,只有牌匾上“神梦阁”几个大字,龙飞凤舞,好似马上就要跃出登天一般灵动。 天刚蒙蒙亮,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神梦阁后门钻出。 那身影小小的,衬得背上的布包硕大无比。 “爷爷真是太偏心了!师兄师姐们全都不满十六就下山了,我上个月就十六了,却还得留在神梦阁里继续修行!还说什么都是为我好!哼,我就不听你的话,我就要下山!” 这嘴里一直哼哼唧唧的小东西是神梦阁的小师妹,大伙儿都叫铃儿。 她脚下健步如飞,生怕吵醒了爷爷和二叔。 山路崎岖,林荫遮挡光线,她急匆匆地地跑着,堪堪迎面撞在了一个年轻男人身上。 她力气大,男人被她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而她自己则是毫发无损。 铃儿抱紧包裹,冲着倒在草堆里的男人小声盘问:“你是谁?这么早来神梦阁想做什么,莫非是想顺手牵羊,偷东西?我告诉你,神梦阁里什么宝贝都没有,全是破烂。” 神梦阁里当然没有宝贝了,神梦阁里的宝贝都在她包里呢。 昨晚夜黑风高,她大肆搜刮了整个神梦阁,把看得上眼的宝贝统统拿了个干净。 毕竟这是十年来第一次下山,她对这个世界太不了解,多点宝贝防身总是好的呢。 男人很是儒雅,对铃儿无礼的行为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悦。 他站起身,整理好衣衫,规矩地施礼道:“姑娘,小生是有要事拜见神梦阁的仙人,心里不敢对神梦阁存有任何不敬之情!” 铃儿上上下下用她那对小豆眼将男人他仔仔细细地审视一翻,这个男人身着光鲜,腰间系着的玉佩价值不菲,谈吐彬彬有礼,绝对是个有钱人! 她眼珠子提溜一转,换了一幅笑脸道:“我就是神梦阁的仙人,我爷爷告诉我,让我今天在这里等着有缘人,原来有缘人就是你呀!” 神梦阁里不用银钱,吃穿都由山下村民供应。 她正愁下山后处处要花钱,自己两手空空,寸步难行呢。 嘿嘿嘿,既然遇到这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的男人,就勉强先将他当钱袋子使了。 让她惊奇的是,这个男人对她的身份一点都不怀疑,反而是满脸惊喜。 他开心地甚至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太好了,太好了,神梦阁的仙人果真料事如神,知道我这一路寻来着实不容易,竟然提前在此等我!我太感动了!” 他边说边上手去扯铃儿的布包,“仙人,仙人,您辛苦了,这包我来背,压坏了您就不好了!” 啧啧啧,这人上来就抢我的包,莫非是真是贼人?! “你可不要看我年纪小,好骗!我告诉你,我可以徒手打牛,力破千斤,你若是背上我的包,有想跑的心思,我可是很残忍的!” 铃儿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惊得男人嘴角连续抽搐了好几下。 “仙人,我哪里有这种想法,你怎么能这么想人家!我只是觉得仙人不应该做这样的重活累活,那不配您的身份!” 他说得诚恳,铃儿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嗯嗯嗯,不错不错,小伙子还挺懂事的。你看,神梦阁如此偏僻,你能找到,怕是吃了许多苦,我也送你一份礼。” 她突然趁男人不注意,往男人嘴里塞了一颗药丸,男人毫无防备地咽了下去。 “仙人,你给我吃的是仙丹吗?” 铃儿禁不住嗤鼻一笑,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呢,有仙丹,我不自己都吃了吗!还会留给你,你在想屁吃! 那药丸是铃儿自己琢磨出的整人利器,她以前经常骗师兄吃下,如果对方不听她的话,她嘴里默念咒语,对方就会腹痛不已。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她一个小姑娘,总要有点防范手段,如果这个男人想要对她欲行不轨,她一定会将咒语念个九九八十一遍,让他疼得肠穿肚烂才罢休。 她心理得意,笑脸阳光灿烂:“呵呵呵,不是仙丹,但是比仙丹更好,更有趣哟!\\\" 男人也不追问,提着铃儿的布包就往山下走。 这个男人看似憨厚,但若是知道他的底细——锦昌钱庄的二少爷陈永安,一定会对他此时温顺绵软的行为,惊诧万分。 锦昌钱庄!在整个中州国,哪怕是最小的城镇,都有分号。每天从锦昌钱庄经手的钱,怕是中州国的户部尚书,也会艳羡三分。 但若是以为陈家的生意范围只局限于中州国,那就太小看它了。 陈家的商业版图早就扩张到邻近的十多个国家,涉及的行业也在不断扩张。 这样家底二少爷,当然是骄纵跋扈,傲慢无礼的! 可是,整个陈家对神梦阁的人,却是奉若神明。 陈家祖训,神梦阁里,哪怕飞出一只鸟,跑出一只兔子,也必须以礼相待。 如有违背,立即赶出陈家! 两人不多时来到山脚,一辆精致富丽堂皇的马车停驻着,旁边几匹高头大马,和几个随护,安静地在一旁等待。 铃儿撒欢地像小猴儿一般地手脚并用地攀上马车,陈永安也连忙跟上,坐上同一辆马车。 马车宽大而舒适,铃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定,又拿起马车上事先准备好的蜜饯塞进嘴里,蜜饯甜蜜,她满意地眯起眼睛。 马车开始向前行驶,铃儿突然转头看向陈永安,调皮又天真地脸上显现出几分认真。 “你家出什么事了,详细给我说说呗。” 陈永安坐在铃儿身旁,年轻的眉眼中渗出疲态,言语中满是焦急和无助。 “唉,事情是这样的,仙人!” “停,停,停下,你别再叫我仙人了,别扭得很,我有觉得你在内涵着骂我!这样,你就和师兄师姐们一样,叫我铃儿就可以了。” 陈永安忙摆手,“这不行,我家祖训要求,对神梦阁的人必须诚心,必须守礼,必须尊敬。” 陈永安面露真诚,铃儿却是不乐意了,“你家祖训不是说要尊敬神梦阁的人吗?那你怎么不听我的话呢?我让你叫我铃儿,你就叫我铃儿!” 这点铃儿确实没有说错,陈家祖训中还确实提及,不得忤逆神梦阁的人。 陈永安可是不敢当铃儿是小孩子脾气,他见铃儿生气,连忙称是。 “好的,好的,铃儿先生,情况是这样的……” 第2章 命中注定 此时的神梦阁里,一个邋遢老头和一个长相憨厚高大的中年男人,悄然无声地走出内室,眺望着铃儿远去的背影。 老人身穿粗布白衫,白发在风中乱舞,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中年男人将一杯清茶递到老人面前,眼中也含着不舍。 “您老人家舍不得铃儿,可是玉不琢不成器,您不想让她下山吃苦,她永远也长不大。” 老人接过茶,啜了一口。 “可是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太危险!” 中年男人点点头,双道粗眉似是扯不开般扭在一起:“我已经放出消息,山下的弟子都会尽力护她周全。” 老人微微颔首,“命里注定如此,我们想拦也拦不住!算了,让她去,那些糟心的事,躲不过去,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山下的马车里,铃儿正乐滋滋地准备听陈永安讲述家中发生的棘手事情。 突然从天而降一阵惊雷劈在马车车顶,惊得马儿嘶鸣不断。 “不好!” 中年男人顿时大惊,“已经有人感应到铃儿出了神梦阁!启动大阵想用雷劈死她!” 只见他对着头顶一道即将再次落下的巨大惊雷双手结印,速度快到肉眼根本没法看清手上的动作。 不过一瞬间,阳光撕破乌云,闷雷硬是生生消散。 中年男人憨厚的脸上,显出嗜血煞气。 “神梦阁的人是你们这种宵小之辈敢随意欺负的!我砍山刀顾言十年没有出神梦阁,你们活腻了,非要招惹我,我这就遂你们心意,送你们去见阎罗王去!” 他冲着邋遢老人行了个礼,脚尖几个点地,就不见踪影。 “哼,你们这些个年轻人,就是觉得我这个老头子闷,一个个都故意找理由跑出去!” 邋遢老人看了眼守院子的那只,秃了好几处毛的黑狗,“黑子,爷爷也不守神梦阁了,你跟着我一起,去找梨花谷的仙子们去玩。你心心念念的那只山鸡,怕是也长得更肥硕了!” 黑狗偏过头,和邋遢老头一齐露出一道猥琐的笑容,竟是连包袱也不收拾,颠颠地就下山去了。 突然一阵惊雷,陈永安的马车确实质量极好,马也皮实,这才没有颠簸得太厉害。 “这里的天气变化真是让人咂舌!神梦阁果真和凡世不同!” 陈永安感叹不已,铃儿却是觉得似曾相识。 那段痛苦的回忆,曾经让她有好长一段时间做噩梦。 当时,原主铃儿不过五六岁,父亲母亲被奸人所害,不知去向。 父亲忠心的随从,护送着铃儿,想去投靠与父亲一直交情颇深的勤王。 可是,一路上袭击不断,几十个随从死的死,伤的伤,最后马车里竟然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那天也是突然狂风大作,一阵闷雷落在铃儿的眉心。 顿时头痛欲裂,铃儿失去了意识。等再次醒来时,她便头痛不已。 哪怕入了神梦阁,爷爷喂了她许多灵药,仍然只是减轻痛苦,却是无法根治。 爷爷说,她必须修行到一定境界后,才能用自己体内的真气修复受损的机体。 所以她这十年来,拼命修行,却是仍然没有缓解。 她恨呀!气呀! 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叉着腰,冲着雷咆哮:“想用雷劈死我!来呀!来呀!以为本小姐怕你不成!十年的苦修,我就不信扛不过这几道雷!” 她拿出一把符纸,向上抛洒,手上还没有开始结印,天空黑云骤然散去,又是一派艳阳高照。 “铃儿先生,您太了不起了!呼风唤雨也手到擒来,今天我真是长见识了!” 陈永安觉得铃儿真真是神人,对她佩服得不得了。 铃儿挠挠头,很懵,自己明明还没有开始,怎么那么快就结束了呢。 难道自己真的这么厉害了? 她正发呆,忽地一道黑色身影从头顶越过,一个急刹车,那黑色身影转身,呲牙冲着她得意洋洋地眯缝着一对小眼。 “黑子,你这死狗,竟然敢从我头上蹦过去!等我回来,我一定抓住你,把你炖了吃!” 铃儿伸手就去抓狗,再回过味来,知道自己偷偷溜下山的事,一定被爷爷发现了。 她顿时就蔫了。 黑子见她不抓自己,反而觉得无趣得很。 它耸拉着尾巴,很不满意地从嘴里吐出一块玉佩,递给铃儿。 “这是爷爷让你带给我的吗?” 黑子点头。 “爷爷不生我气了吗?” 黑子摇头。 “反正我已经出来了,下次等再见到他的时候,再给他道歉。不过,你可不能像我这么不乖,不能乱跑,要保护好爷爷哟!” 你自己偷偷跑出去玩,还让我不乱跑,你不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吗!黑子对铃儿的无耻,表示深深地鄙视。 它一甩尾巴,几个跳跃,就不见踪影。 梨花谷多好,到处都香香甜甜的,它是一刻都等不及要去了! 话说,这个小师妹怎么一点都不像梨花谷的女人呢? 铃儿把玉佩戴在身上,她立即感觉自己身上的气息被掩盖下去。 她喃喃自语道:“爷爷,你对我真好。” 第3章 想夺权的二叔 两人坐回马车,陈永安开始讲述自家的困境。 “唉,我们陈家最近这段时间,频频出现状况。 上个月父亲不甚摔断了腿,现在还躺在床榻上,起不来床。 大哥在官道上,突然被人劫持绑票,付了大笔银子,仍然全身是伤地被放回家。 大哥的孩子,在院子里玩耍,没刮着,没碰着地,突然昏迷。我请了最好的大夫,也找不到原因。 哎,总之是厄运连连。” 陈永安年轻而挺拔的背脊,好似在一刻间佝偻起来。 “父亲大人说,这次陈家接二连三地出事,没那么简单。他派我来神梦阁,请先生出山,帮我陈家度过这一劫。” 铃儿听得心花怒放,小眼睛亮晶晶地眨巴着。 “这劫难来得好,来得好。不是这劫难来得这么巧,我哪里得了这下山的大好机会!” “什么?”陈永安搓了搓耳朵,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否则这么不人道的话,怎么可能出自神梦阁的仙人。 铃儿腹诽,这个男人,年纪轻轻,脑子迂腐,耳朵也不好使,真是难以交流。 铃儿瞪了一眼陈永安,“你家除这些事,还有其他的什么异样吗?就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更大点的事发生?” 她心里想得是,这次下山,一定要大展身手,惊骇世俗。 被人强迫着学了十年术法,她现在肯定牛得不得了,哪怕不是独孤求败的水平,肯定和那个东方不败也差不了太多。 陈永安心中一凛,父亲曾经犹豫,该不该为了这事,上山请神梦阁。 因为先祖有交代过,只能发生天大的事,才敢叨扰神梦阁,眼下这情景,好像并不算什么天大的事咯。 “哎呀呀,对不起铃儿先生,陈家目前还没有更轰轰烈烈的事发生,不过一切都有可能,您老人家先随我回去,先生一定不枉此行。” 铃儿耸耸肩,抖抖腿。 “唉,出都出来了,也没有现在就回去的道理。那我还是继续勉为其难地随你去,但是好吃好喝好玩的东西,你都先给我准备好勒。” 陈永安连连点头,“铃儿先生放心,这些事情,我已经提前交代好了。” “咯咯咯,那我就稍微勉强一下。” 铃儿轻咳一声,陈永安极有眼色地递上温热的茶水。 陈家的马车,绝对不是凡品。 从神梦阁到余津郡,一千里多路,不到两天的时间,就已经到达。 陈家低调,家宅并没有选在热闹的城中。 在余津郡北部郊外,一座有山有水之地,山顶处唯一的一栋宅院,便是陈宅。 陈宅外围砌着厚达半米的石墙,石墙一丈多高,里面的情况,从外部根本不得而知。 马车在刻着巨大“陈氏”的牌坊前停下,里面的人乌泱泱一群人,蜂拥而至。 “永安,你终于回来了!大哥病了,家里没个长辈主事,我们这些当叔叔的,确实放不下心呀。 你一个人,那么年轻,整个陈家的重任,突然压在你身上,你害怕,一声不响地躲出去了,我们当长辈地,也是能理解。 不过,你自己躲出去了,陈家的主事牌子,你总该交出来。钱庄的生意如何,我们这些长辈,也该为陈家把把关,别因为私事,耽误了生意,才是大事!” 说话的中年男人是陈永安父亲的堂弟陈赋,陈永安平时称呼他二叔。 平时游手好闲,让他干活总是推脱,分银子时来得贼快。 “对呀,二叔说得没错。永安,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照顾父亲、兄弟。其他的事情,我们替你分担了,你把库房的钥匙交出来,帐房的事,我们几个叔伯也一并替你安排好。” 几个陈家旁系站在陈赋身后,大义凛然,道貌岸然。 陈永安环视了身边围着的其他众人,除了少数几人表情中是真显出担忧,其他人眉眼里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和贪婪无度。 唉,同是一个姓,说得好听是亲戚,说得不好听,比陌生人还不如。 陈永安心中的火蹭蹭直冒,自己父亲平时总是恨铁不成钢地敲打二叔,让二叔陈赋长进。 可这人不仅不识好人心,还吃像难看至极。 父亲还健在,就明目张胆地妄图夺权,甚至还鼓动其他叔伯。 他心中恨不得要滴血,拳头捏的青筋直冒。 就在他正准备破口大骂,与二叔彻底翻脸,一个娇俏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唉唉唉,本姑娘坐了两天马车,屁股都要颠得裂开了,肚子饿得咕噜咕噜乱叫。还没进门,就被一群狗挡了道,真是晦气。” 陈赋满是横肉的脸气得猛颤。 主子生气了,这还得了。 一旁的跟班头儿早就跨步上前,嚣张跋扈呲牙道。 “你是哪来的臭丫头,怎么对二老爷说话呢!我看你是活腻歪了!给我打!” 跟班头儿正准备挥手指挥手下上场,铃儿一巴掌重重地甩在他脸上。 “狗养的东西,胆子不小,敢对本姑娘不敬!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那张狗嘴怕是要到处喷粪,狗爪子怕是要到处乱扒!” 跟班一口鲜血喷出,几个大牙噼里啪啦像豆子似地落在地上。 “哎呀,本姑娘刚下山,本想要矜持一点,可是你完全不给我机会呀! 啧啧啧,我说你多少天没有好好洗脸了,真是埋汰!” 铃儿有些嫌弃地拿出帕子擦了擦手,那个男人脸上油腻腻地,真恶心。 陈赋怒了,在余津郡,看见他来了,谁敢不绕到走。 陈家人都在这里,当着他的面,打他的人! 他今天不好好收拾这臭丫头一顿,他陈赋,岂不成了整个陈家的笑柄。 “敢在陈家地盘打我的人,你怕是不想活着走出余津郡!你们都给我上,把这丫头给我往死里打!” 陈赋一声令下,几个壮汉推搡着从人群中走出,那架势绝对是纯纯的长年混迹街头的恶霸。 陈永安一把扯过铃儿,把她护在身后。 “二叔,这里是陈府,你莫非想在这里动粗!” 陈永安身后立即涌出几个家丁,挡在壮汉之前。 陈赋抹了一把脸上的横肉,讥笑一声, “我只是教训一下乡下来的野丫头,你作为侄儿,莫非还想为这个死丫头,以下犯上,不尊重长辈!” “她是我请来的治疗父兄的先生,即使你是我二叔,也不得对她无礼!” “呵呵呵,怎么了,你小子毛都没长齐,就想学你爹,给我脸色看,教我做事咯!” 陈赋眯缝着眼,“你现在还不配!你真以为陈家人都要以你为尊吗!” 陈永安眼神扫向众人,那些个平日里对他点头哈腰,唯唯诺诺的亲戚们,不是面露讥讽,就是故意避开他的目光。 “各位叔伯兄长,父亲平日里对你们如何,你们心里真没有一点感激吗!?” 人群中有人小声嗫嚅。 “大头都是你们得了,我们能分得了多少。” “平时还不是得看你们眼色,只不过高兴了施舍一点而已。” “不就是嫡子吗,换我做,也不见得比他做得差。” 陈赋狞笑,“听见了吗?看你可怜,我就实话告诉你。 许神医说了,大哥没得救,活不成了。你兄弟就算好了,也是费人一个。你嘛,从小软弱,撑不起门面的!” 陈永安从前确实只是妥妥的执垮子弟。 父亲雷厉风行,哥哥从小就被培养成接班人,而他不争不抢,花钱大方,对人和善,这也不是说他就软弱呀。 铃儿扁扁嘴,拍手嗤笑。 “哟,这陈家怕是养了一群狼心狗肺的玩意!看你们一个个穿得人模狗样,得了人不少好处,却能腆着脸说出这样无耻的话。今儿个真是长见识了。” “你不要以为是我二叔,就能在这里大放厥词!我父兄好得很,他们一定长命百岁!而陈家,我陈永安绝对撑得起!二叔,我的家务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他陈永安姓陈!堂堂七尺男儿,绝对不能辱没了父兄! “啧啧啧,到现在你才算说了句有点血性的话,真把老娘我急死了!” 铃儿一掌拍在陈永安肩头,以示鼓励。 这小姑娘力道真重,陈永安觉得肩胛骨都要碎了。 他痛呀,想哭! “呵呵,我人都来了,怎么会轻易走呢!\\\" 第4章 吃我一剑 陈赋轻咳一声,二十来个带刀的玄衣男人,从四面八面涌进陈府。 他们面露凶光,一股煞气袭来。 “二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真是出乎陈永安的意料之外。 他不是不知道二叔有野心,但他从没有想过他会在这危难关头,会对他这个平日无冤无仇的侄儿下狠手。 面对这帮嗜血凶徒,陈家众人也是都愣住了。 陈赋摸了摸山羊胡,嘴角上扬。 “唉,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是人往高处走,我也是不得已。你是个老实孩子,只要你把账簿交给我,库房钥匙给我,我一定不会为难你。” “呸,痴心妄想!我就是抵了这一命,也不会让你轻易得偿所愿。” 陈永安一脚踢向离他最近的凶徒,那人狞笑一声,挥刀斩来。 陈永安身后的一众家丁,见二少爷都上了,连忙挥刀叮叮当当地加入打斗。 叮叮当当,当当叮叮! 铃儿很兴奋,摩拳擦掌,连声音都颤抖了! “啧啧啧,这小子不要命了!我就说山下后,一定会捞着一票大的!这轰轰烈烈阵仗,才能配得上我嘛! 哇哈哈哈,我阮玲儿,马上就闪亮登场了!” “行头,对,我得拿出行头!哼哼哼,这些行头,看不亮瞎他们的狗眼!” 铃儿往自己包袱里一阵乱摸,她在神梦阁离开的前一个晚上,可是往里面装了不少好东西。 爷爷的亮银虎头钩,二叔的丈八乌龙枪,宝库里的碧玉惊魂弓都被她偷偷塞进去了。 除了几块大石头,包袱里面空空如也! 宝贝呢,怎么都不见了呢! 包袱好好的,没有破洞呀! 它们虽说是宝贝,也有灵智,可是,照说也不会自动长脚跑了呀! “钉!” 一个清脆的指环掉落。 “储物戒指!哈哈哈哈,爷爷那个吝啬老头,竟然偷偷塞了个储物戒指给我!莫非,他是怕宝物太招摇,怕我弄掉了,还特意把它们装进储物戒指里,一并送给我!” 铃儿喜笑颜开地打开储物戒指。 “啊,怎么只有一本书!两张破字条!宝贝呢,宝贝在哪里!” 铃儿嫌弃地打开字条,上面的字龙飞凤舞,飘逸苍劲,一看就是爷爷亲笔书写。 ——铃儿,你偷宝贝的技术太差,我老人家真是不忍直视,但也不想打扰你,毕竟你笑得太阴险的脸有点好看。但是,你要知道,这些兵器,只有你凭借自己的力量降服才有意义,想走捷径,没门。 铃儿小脸气得如同一个包子,“臭老头,真是一贯小气!” ——铃儿,二叔专程为你挑选了一本,很适合你现在使用的书,你务必要专心研读!爱你的二叔 “嘶嘶嘶,二叔真是一贯肉麻!” 她翻开书皮,上面赫然写着——《逃跑十大速成法诀》。 “呸,你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吗!” 铃儿的小脸从气包子,转化成为绿包子。 “让你们两个小瞧我!我今天非要杀个天昏地暗,让我的大名在江湖上成为不朽的传说!” 她紧了紧腰带,理了理发辫,潇洒地将一把不过小臂长短的银色小剑,从腰间拔出。 “嘿嘿嘿,你们这些个宵小之辈,吃我一剑!” 银剑升空而起,寒芒闪闪。 突然一个背影闪现在铃儿面前,左跳右晃,敏捷十分。 “哪里跑,你跑得掉吗!你是怎么都不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的!” 她凝神运气,银剑心随意动。 “扑哧!”一声,不偏不倚地正中那个玄衣人的左屁股上。 “啊!什么人,这么龌龊!偷袭我屁股!” 玄衣人大叫一声,也许是肉多,并没有流太多血。 只是银剑扎完人就跑,附带着撕扯开那人的裤子。 白生生的半边屁股,就这么在光天化日之下,享受着阳光的轻抚。 玄衣人是悍匪,要脸的,屁股露出来,自然要遮挡。 所谓顾头不顾腚,顾腚不顾头。 就这么一恍惚,玄衣人,胸口生生中了一刀,当场毙命。 “嘿嘿嘿,效果不错哟!有用就要模仿,复制!” 铃儿阴恻恻地偷笑,银剑再中一人臀部。 一时间,场上惊呼连连,还好并没有什么陈家女眷,否则必定声音更加刺耳。 “哎呀,一个个大老爷们的,难道没有看过吗?有什么大惊小怪!只是露了半个后屁股,重点部位我有分寸,都没有露出来!真是为你们的没见过世面,感到羞耻!” 就在两边交手,打得不可开交之时,从陈府里传出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铃儿回头一看,整齐划一的方队前,一个白皙瘦弱的男人,一袭青衣,长衫而立。 “老爷有令,如有人胆敢在陈府作乱,立时逐出家门!” “逐出家门!逐出家门!逐出家门!” 方队气势如虹,呼声震天,那群玄衣悍匪都禁不住收了手。 “这是陈家军呀!多年没有露过面的陈家军!\\\" 人群中有年长之人惊呼。 “陈家军?那不是消失几十年了吗!我还以为是传说呢!” “没想到真的有陈家军!听说当年有陈家军守护,咱们钱庄才在中州国站稳脚跟。” “看来家主留后手了,陈赋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哎呀呀,这戏不能看下去了,咱们走!再不走,怕是要被牵连进去了!” 几个男人带头退出陈府,急匆匆地就往外跑。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静悄悄地从后院离开。 甚至那群陈赋请来的玄衣人头目,见势头不对,也下令手下离开。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诺大的陈宅,再次变得空旷起来。 “二少爷,怪老吴来迟了,让您受委屈了!” 方队前的青衣男人,向着陈永安欠了欠身,语气中虽然带着愧疚,神态却不显得半分做小伏低。 “吴叔叔,您太客气了,我并没有受委屈。刚才的事情发生了也好,让我彻底看清了他们的真面目。” 老吴——吴方忠,曾经是陈永安父亲陈政的门客兼好友。 年轻时,他们携手共进,将陈家原本的商业版图由中州国逐渐扩张到十多个邻国。 正当陈家蒸蒸日上之时,吴方忠却选择云游四方。 这次,他听说陈家有难,特意回到陈家。 既算是照顾陈政,也算是镇守陈家。 陈永安望着吴方忠身后的陈家军,心中的疑惑和其他人一样。 从小到大,陈家军从没有出现过,方阵中的那些人的面庞,他也没有一位是认识的。 “吴叔叔,这些勇士是………” 他话没说完,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一阵风吹来,这些人的身影晃动,如烟一般莫名消失! “啊?!这,这………” 第5章 陈静柔挨训 吴方忠苦笑一声, “二少爷,你还不明白吗?这只是障眼之术,陈家军早就不复存在,我只是不得已,用这种方法吓退陈赋而已!” 陈永安眼中生出的一丝期冀,黯淡下去。 “对的,陈家军早就不存在了,中州国早就没有陈家军,我们只能世代为商人,不得有自己的私家军。” 风萧萧,鸟悲鸣。 陈永安心中似有万千感慨。 作为陈家子嗣,长辈们一遍遍在他们儿时诉说的,曾经英勇无比的,陈家军的无法磨灭的形象,早就被刻入骨髓。 今天所见,虽然只是幻想,但仍然让他心情激荡澎湃。 “吴叔,如果我能亲眼见到多好!我如果能够成为他们中间的一员……” “二少爷,这话可不能乱说,隔墙有耳,这是大忌讳!”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情绪翻涌。 “咳咳咳!” 铃儿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一棵桃树。 她狠狠地将桃子在裤腿上蹭了蹭,冲着最红的位置咬了一大口。 “你们两人要不要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你们知不知道站在一旁的我,好尴尬呀!我现在是不是也要摆出很痛苦的表情,才显得不那么格格不入呢?” 吴方忠回过神,望了这个其貌不扬的姑娘一眼。 这姑娘有点黑,有点丑,还有点野! “铃儿先生,你快下来,树杈不结实,小心掉下来摔着!” 陈永安颠颠地跑到桃树下,伸开胳膊,像是随时准备接住她一样。 “二少爷,这位莫非就是老爷让您去请来的先生?” “是的,这位是就是铃儿先生,她来了,我们陈家就有救了!” 陈永安诚挚地望着铃儿,吴方忠眼中却是肉眼可见地失望。 老爷让二少爷去请高人,吴方忠以为即便不是盛名在外的名士,至少也是道骨仙风的隐士。 可现在却请回来一个如此粗鄙的山妞! 吴方忠的眼神根本不加掩饰,铃儿自然心领神会。 “陈永安,现在就带我去见你爹,我今天就是饿着肚子,也要先看好他的病!” 鄙视我,瞧不起我,今天我就给你立即马上露一手,让你体会体会什么叫光速打脸! 铃儿冷哼一声,从树上跳下。 她满心都是让吴方忠心服口服,根本没看见地下落了一地的烂桃。 “啪叽!” 一脚正踩在一颗桃上,陈永安伸手想扶,可铃儿蹦得太远,只能是鞭长莫及,眼睁睁看着她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吴方忠别过脸去,背着手,默默地转身离开。 “哈哈哈!这是哪里来的蠢丫头!看她一身烂桃子肉,再配上那张丑得如同东施的脸,真是比戏班子里的丑角还有意思!” 不远处的凉亭里,一群女人捂着嘴,肆无忌惮地嘲笑铃儿。 女人众星捧月般地围绕在一个衣着华丽的姑娘身边,那姑娘就是陈家唯一的小姐——陈静柔。 “静柔!这位是父亲让我请来的先生,你怎么可以如此不敬!一个女孩子家,分寸和教养都去哪里了!” 陈永安面色黑沉,如果是陈永安自己的亲妹妹,他怕是当场一巴掌就要给她一顿教训。 可是这个陈静柔,是父亲好友的遗腹子。 这位好友的去世,据说和父亲有几分关系,父亲心中有愧。 父亲曾经答应好友照顾好这个孩子,所以家里人总是对她格外纵容。 陈永安向着铃儿深深鞠了一躬,“原谅陈家教女无方,还请先生不要计较!” 想让她不计较?! 在做梦! 铃儿心里一万个羊驼在翻涌。 大度、宽容、在她活了两世的字典里,都是不存在的。 “我一个蠢丫头,哪里会计较这些。不过陈永安呀,为了陈家着想,这个满嘴脏话的女人,你确实要好好管教呀!如果她在外面这么和人说话,怕是会玷污整个陈家的名声呀!” 一旁的陈静柔,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她心里暗暗骂道,“这个不知道从哪个荒郊村野来的小贱蹄子,当着面就敢让二哥教训我,真是活腻歪了!哼,也不知道二哥对小贱蹄子这么谦卑做什么,真是眼瞎了!” 陈静柔那副不服气的表情,陈永安尽收眼底,他原本就觉得这个妹妹平时蛮横无理,早就想收收陈静柔的性子。 “先生说得对!再这样下去,你的名声在整个余津郡都毁了!你现在就给我回你闺房罚抄经书,好好反思自己错在哪里,以后怎么改!” 陈永安冷声冲着陈静柔喝道,陈静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二哥从来没有对自己这么凶过,今天为了这个贱蹄子,这样对待自己! 她好气! 陈静柔小脚一跺,扭头离开。 一众女人见二少爷脸色铁青瞪着她们,也都识趣地行礼离开。 铃儿小嘴撅着,表示不满意。 她嘴里嘀嘀咕咕:罚得这么轻!要是我,非把她屁股打成八瓣才解气! “哎,铃儿先生刚才这些个家事,让您看笑话了。舟车劳顿,我先带您去厢房休息。” 陈永安领着铃儿在陈府里穿梭。 陈府静谧,庭院深深,树木参天,一副岁月静好的景色。 铃儿四处张望,边走边说,“你家宅院是得了我先祖的指示修建的。” 陈永安点头,“我们陈家多年以前,有幸得到神梦阁的垂青,得建此宅。依照祖训,历来陈家从来不敢变动格局一分,哪怕是一棵树,都悉心照顾,专人打理。” 当年陈家从商,兴旺数代,与神梦阁风水局息息相关。 可以说没有神梦阁,陈家绝对不可能辉煌至此。 就是因为太过辉煌,陈家后来一直奉行低调的原则。 闷声发财,是他们的一贯的行为准则。 穿过回廊,一幢古朴的庭院展现在面前。 铃儿刚靠近庭院,就感觉到一股阴气从庭院深处渗出。 第6章 铃儿先生的人格太高尚 铃儿的眼睛锃亮! 哈哈哈,又来活了,大展拳脚的机会又来了! “陈永安,那个方向,就是那几间房住得什么人?” 铃儿激动地小手儿直摆。 陈永安顺着铃儿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是我安置父亲、大哥休养的地方。” “那你快带我去!现在就去!” “可是不是应该先带您去休息吗?” “你先带我去看看你的父亲、大哥!人命关天,我先治病,再休息也不迟。” “啊!铃儿先生,您的人格真是太高尚了!我好感动!您真是我的楷模,我发誓一辈子向您学习!” 这话太让人脸红心跳了,铃儿就算是脸皮再厚,此时也有点吃不消。 “行了,行了,花言巧语,留着哄妹子去!” 陈永安表示很懵逼。 哄妹子?是哪个妹子需要这么哄呢? 而且他只有一个妹妹——陈静柔,对于陈静柔,他表示不想哄。 陈永安领着铃儿,来到三间相连的卧室。 “铃儿先生,为了方便照顾,我特意把父亲、大哥、侄女三人一齐安置在了三间相邻的卧室,我就在旁边的边厅休息。 唉,毕竟现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还算安好,这样我照顾起来比较方便。” 啧啧啧,这陈永安不仅是个大孝子,还是个好兄弟、好叔叔。 家中下人这么多,他还亲自劳心劳力照顾家人。换做其他人,肯定都是安排下人照顾病人了。 两人越靠近卧室,越感觉到一股冷意迎面而来。 此时已经是春末夏至的季节,太阳好时,甚至可以穿上单衣出门。 可就是这样的天气,临近这三间房,甚至让人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 这种冷和平时的天气寒冷完全不一样,这种冷,侵入骨髓,让人牙关都止不住地颤抖。 陈永安作为一个习武之人,他在进入房间的刹那,一双腿竟然在无助地打颤。 “父亲,我将已经神梦阁的先生请来,儿子回来得迟了,让父亲受苦了!” 陈永安的父亲——陈政,费力地睁开乌青的双眼。 他的腿肿地老高,照说普通的摔伤,修养这么多天了,疼痛早就已经舒缓。 可是陈老爷子偏偏觉得,自己的伤腿是一天比一天更加痛,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在不断啃撕,让他夜不能寐,度日如年。 他甚至觉得自己活不了多少时日。 但是,当他昏昏沉沉地听到二儿子的声音,说自己不负所托,成功地领着神梦阁的先生回来了。 他竟然心头一震,神志瞬间清醒,激动地抬起头,嘶哑着声音说道, “先生,先生,你真来了,我太感激了。咳咳咳咳。家父曾经叮嘱过我们,不是确实没有办法,一定不能打扰先生修行。 可是,可是,老朽真是没法子了。我一把年纪无所谓生死,可是我的儿子,还有那么可爱的小孙女,眼看都要活不成了。 我真没有办法,才厚着脸皮来求先生帮助我们陈家渡过难关。咳咳咳。” 两行老泪纵横。 这位在中州国,乃至邻近数十个国家,叱咤风云四十多年的老人家。 雪雨腥风,经历无数大事小事,都不曾这样忧伤,这样失了理智。 可是,现在他面对的是自己后人的生死,也许是人老了,他没办法看得开。 另外更重要的是,沈家祖训,没有灭门大事,绝对不能叨扰神梦阁。 他谨遵祖训,不敢去寻神梦阁的高人,只是逢年过节,便会对着神梦阁的方向敬拜。 他认为这么多年过去了,神梦阁应该早已遗忘了他们。 可是没想到,陈家人仍然被神梦阁记在心上,他们仍然能被神梦阁庇护。 他感动,感恩,感激得痛哭流涕! 面对一个老人家,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铃儿不得不装腔作势地,学着大家风范的模样回应。 “陈家既然与神梦阁,在百年前结下因果,自然会一直照应着陈家子孙。老人家,你也不必太难过,难过伤身。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看看你的子孙。” 陈政听了这话,像是得了圣旨一般,一股踏实感涌入心头,浮肿的嘴角微微上扬,放心地频频颔首。 陈永安急忙领着铃儿,又走到了旁边的两间卧房。 左边是他大哥的房间,另一边则是大哥的女儿的房间。 那孩子不过两岁左右,小小的脸儿蜡黄中泛着黑,她母亲憔悴地握着女孩的小手,看样子好几天没有合过眼。 他大哥,则是全身被包裹地如同一个粽子,显然伤得极惨。 陈永安和大哥说话,大哥嘴里含含糊糊的,根本就听不清楚。 玲儿只看了一眼,就走出卧房,陈永安连忙跟上来。 “你大哥和你父亲的伤势,其实并不严重,皮外伤为主。他们之所以伤势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主要是因为他们沾染了一些阴气。” 玲儿从怀里取出两颗小小的黑色颗粒,交到陈永安手上。 “你把这两颗丹药,用水化开,给他们服下,能够补养阳气,他们自然就会好的。” 陈永安郑重地握紧手中小小的丹药,脸上一阵喜色。 玲儿望了一眼那个两岁的小孩子,“你侄女就稍微麻烦一点。” 陈永安本来安定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第7章 第一次实践 “铃儿先生,你可要救救我可怜的小侄女呀!她乖巧又可爱,前几日还跟在我身后,让我抱她去买糖葫芦。我担心她吃糖葫芦噎着,没给她买!唉,我后悔呀,买来让她舔一舔也好呀!” 陈永安平时最疼爱这个小侄女,他鼻涕眼泪横流,玲儿看着这张脸,有点想吐。 “哎呀,我只是说麻烦一点,你这么大一个人,怎么一点不淡定,哭什么哭呀!我没说没法救嘛,只是稍微麻烦一点!” 陈永安狠狠点头,玲儿的意思是能救,那就表示他的小侄女一定没事了! 这么一来,陈永安更是激动了,眼泪哗啦啦地流得更热烈几分。 “你如果再哭,我真怕我忍不住要打死你!” 陈永安连忙咬住舌头,用疼痛拼命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那张脸真欠揍!马上把脸给我藏起来!” 陈永安不说貌若潘安,也算是余津郡有名的美男子。 他不明白自己脸怎么得罪了铃儿先生,但是他很乖,乖巧地背过身,双手捂住脸。 “这样可以吗?” “嗯,”铃儿的气顺了点儿。 “你听着,从这一刻起,你必须在门口守着,无论发出什么声音,都不能放人进去。” 铃儿说完,重重地关上门。 屋内森寒,让人全身不适。 “阴气很重呀!” 铃儿运转真气,阴气不敢靠近她三尺内。 她圆圆的小脸严肃地如同杀星降临,缓缓走到小孩面前,厉声呵斥。 “还不立马给我滚出来!如果你不知好歹,不要怪我不客气!不听我的话,后果很严重!” 话音刚落,原本一动不动的小孩,发出一阵刺耳怪笑。 “桀桀桀,我好不容易得了这具身体,让我出来,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看样子你不过十来岁,一共才修了几年道法,就想和我作对!这么嚣张,要付出代价的!桀桀桀!” 铃儿轻蔑一笑。 “年纪大了不起呀!年纪大还只有这点水平,只能说明你又老又没用!哼,老妖婆既然这么不识好歹,就不要怪我让你魂飞魄散了。” 银色小剑,对了,就是那把刚才用来扎玄衣人屁股的那小剑,被她握在右手。 而左手,则潇洒地从袖口抖出一叠符纸。 符纸见风,一张一张赫然悬浮在空中,如同被一条细线牵引着,围着小剑成一环状,迅速将女孩身体包围。 “老妖婆还不出来?我再说一次,机会只有一次,我只要出手,就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了!我这就来了,马上就要出手了哟!” 十年来,铃儿在神梦阁里学的都是理论知识,这次面对真正的阴魂,她心里多少有点忐忑。 那阴恻恻的声音奸笑起来,“哟,还不错哟,有一点道行。不过,你声音抖个什么。是怕我吗?哈哈哈,你还是太嫩了点!” 嫩!自己竟然被一个阴魂说太嫩! 士可忍孰不可忍! 想想自己学习法术,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 辛苦多年,就是为了被一个阴魂当面嘲笑的吗! 绝对不行!博铃儿!把她打个屁滚尿流,打到磕头认罪才是你的风格! 她学着画本子里的腔调,吊着嗓子道:“妖怪,拿命来!” 气势飙升,口中唤道,“收!” 只见符纸立时迅速缩小,紧紧附在女孩身体上。 滋啦啦,仿佛被电击一般,女孩身体里冒出一阵浓烟,伴着凄厉地叫声。 “啊!好痛!好痛!” 女孩的身体开始疯狂颤抖,幅度之大,仿佛整个床立马就要散架一般。 门外的陈永安自然是听到了,这么大的动静,他很想冲出去,但随即,他忍住了。 铃儿先生说过,绝对不能进去,我得忍住,得忍住! 陈永安闭上眼,口中默念清心咒。 “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求求大师放过我,我生前也是苦命人,死后除了这次,也没作恶。就请你饶过我这一回!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 那声音叫得可怜,铃儿冷哼一声,“刚才不是挺嚣张吗?” 爷爷和二叔都教导过她,对待邪魅不能心慈手软。 可是她以前可是在阳光下长大的好孩子,善良是烙印在骨子里的。 “唉,就算是个阴魂,也总要给一个后悔的机会,要不显得我太不通人情了!” 她心念一松,那符纸围成的圈,也随之张开一个小口。 就在这刻,女孩的身体如同木棍一般直直地站立起来,两只洁白的小手,霎时变得漆黑。瞬间长出锋利如同鸡爪一般地指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着铃儿抓去。 “桀桀桀,你可真好骗!轮到我给你点厉害瞧瞧了。” 一股难闻的刺鼻腐朽腥气扑面而来,铃儿连忙屏住呼吸。 “真是太难闻了!你不会吃屎了!” 铃儿翻转手中银剑,灵巧地冲着阴魂扑来的方向,虚空一剑。 “啊!” 惨叫声惊得整个陈府中林间动物们惊慌失措,四处乱跑。 “还敢骗我!你知不知道,我最恨人骗我!” 铃儿虚空点向女孩几处穴位,阴魂不断尖叫连连。 那阴魂挣扎几次,终究扛不住疼痛,刷的一声从小女孩身体里逃出。 小女孩的身体,立马如同破败的布娃娃一般,软软的倒在地上。 那阴魂终于显出原形,是一个缺了半边脑袋的女人,她张着渗血獠牙,尖利的惨叫声连连。 第8章 肚子饿了找饭吃 “小包子,是你展现实力的时候了!” 铃儿左手高高举起一个其貌不扬地麻布包,姿势同传说中的古早漫画——美少女战士的变身一模一样。 那布包欢乐地张开包口,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布包内向外蔓延,阴魂顿时吓地四处逃窜。 阴魂动作虽快,可布包就像长了眼睛一般,紧追不舍。 “加油呀!小包子,这可是你的第一个食物,你要是让他逃了,你就不能开荤了!” 布包听了这话,果断强力加速,眼见离阴魂越来越近。 “饶了我,我求求你了!” “我绝对不允许自己在同一个地方,摔倒第二次!你知道信任破灭了,后悔有多严重了!” 阴魂拼命挣扎,不过已经是强弩之末,哪里还逃的了。 最终眼睁睁被布包一口吞没。 那么大的阴魂被吸入,布包愣是扁扁的。 它在空中盘旋一周,像是得意洋洋地,打了胜仗的英雄一般腆着肚皮,摇摇摆摆地在空中飞了好一阵子,才缩小到手心大小,飞回铃儿手中。 铃儿抖了抖布包,小嘴扬起笑容。 “小包子,做的很不错!” 铃儿把小包系回腰间,冲着门外喊道,“陈永安,你可以进来了。” 陈永安本就焦急的不得了,听到铃儿的许可,打开门,疾风般跨进房间,中途差点左脚绊右脚摔倒在地。 “铃儿先生,您没有大碍,刚才那个声音好可怕,我差点就冲进去了!” 铃儿有些无语,这个陈永安,你说他胆子小,这么危险,他却有想冲进去帮自己的勇气,你说他胆子大,又觉得害怕。 “我没事,你把你小侄女抱上床,她最多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就会醒过来。到时候,你喂她一点清淡的食物,调养半个月就会好。” 陈永安轻轻抚摸怀中的小侄女。 小侄女身体不再冰冷,小脸虽然仍然惨白,却不再透出一股黑气。 “陈家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应该是有人故意针对你们陈家做法。你要知道,你侄女之所以会昏迷,是因为她身上附着了阴魂。 正常情况下,这类阴魂在陈家风水的庇佑之下不敢作祟,可是这次阴魂偏偏选陈家落脚生根,很大可能是被人指使。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陈家的风水布局,已经多年没有维护,刚才我随你在这栋宅子转了一整圈,已经随手将几个小漏洞补上了。这么一来,那些个邪魅也无缝可钻,只要你们待在这栋宅子里,就应当不会出事。” 陈永安就要跪拜,铃儿连忙制止住。 “唉,可别这样,我不喜欢这种礼数。男儿膝下有黄金,如果真是感谢,放在心里就行。” 陈永安感动地又要哭了,铃儿在他面前挥了挥拳头,他总算终于忍住了含在眼眶中的泪水。 “陈永安,你看我身上这件衣服,臭烘烘的,都是被刚才那个一百多年不刷牙的阴魂弄的!” 陈永安呲牙惊叹,“刚才那个阴魂竟然这么邋遢!” 铃儿暗暗骂这个陈永安傻缺,阴魂又没有实体,就算她想,也刷不了牙呀! “就是说呀,而且你忍心看我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穿着这样一身衣服,在陈家招摇吗!这多丢陈家的脸呀!别人肯定会说你陈永安小气至极,连衣服也不舍得给客人换一身!” 陈永安忙不迭地说,“换新的,换新的,小姑娘自然要穿漂亮的新衣裳!管家快过来,你现在就联系吴老板,让他把他们店里最新最畅销的款式,按照铃儿先生的尺寸,全部都拿过来!” “真大气!”铃儿冲着陈永安竖了个大拇指。 陈永安的脸刷地红了。 陈永安忙着安顿小侄女,铃儿坐在一旁觉得无趣得很。 她走出门,诺大的宅子,曲里拐弯,普通人第一次来,指不定会迷路。 可是对于铃儿这位,被评选为神梦阁第一号狗鼻子,比黑狗还狗的狗鼻子的人物。 她只那么轻轻地嗅一嗅,厨房的方位立即被她牢牢锁定。 在陈府里轻松自在地转个几个弯,陈家厨房就乖乖地映入眼帘。 这个时间,午饭已过,准备晚饭还太早,厨房里空空荡荡地,只有一个中年女人正在忙碌地洗着一大堆碗。 “欸,这位婶婶,你这里有什么吃食不,我肚子有些饿了。” 刚才施了法术,她就觉得自己饿了。 为这事,爷爷总是笑话她——“别人施法是损耗精力,你施法是损耗粮食!” 洗碗的女人转过身,就看见一个黑瘦的姑娘可怜兮兮地舔着嘴唇,眼巴巴地望着灶台上的剩饭剩菜。 “这小姑娘怕是府里新来的小丫鬟,看她那豆芽菜似地小身板,肯定是生在穷人家,吃不饱饭,才被卖到府里来的。” 这个厨娘在陈府出了名的和善。 她擦干手上的水渍,拉着铃儿进入厨房,让她坐在一张小桌子旁。 “小姑娘,陈府是好人家,从来不克扣下人,你既然进了陈府,以后一定再不会饿肚子了。” 她安顿好铃儿,又从一旁蒸笼里拿出几道干干净净的小菜。 “姑娘,你先在这里坐会儿,休息休息,我这就给你热几道菜,很快就好。” 厨娘长得大脸盘子,细眉细眼,笑起来让人不自觉地亲近,铃儿心中生起几分暖意。 厨娘动作麻利,没等几分钟,热腾腾饭菜就已经摆在铃儿桌前。 几道颜值颇高,让人禁不住食指大动的精致小菜,外加三个白白的大馒头。 铃儿的肚子叫得更欢快了,她也不客气,风卷残云般,大口大口地开吃。 厨娘站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她,时不时地用帕子帮她拭去粘在脸蛋上的油渍。 铃儿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满意地摸了摸自己有一些鼓起来的小肚子,向厨娘竖起大拇指。 “婶婶,你这手艺真好,饭菜真香!” 她话音刚落,陈永安的妹妹,陈静柔突然从外面走进来,猛地一拍桌子,空碗空盘子落了一地。 “我二哥叫你来是干活的,不是让你跑我家来当大小姐的!你背着我二哥,偷偷到厨房里来,骗我家吃食,真不要脸!” 第9章 关进地窖里 铃儿盯着陈静柔那张尖酸刻薄的脸,顿时吃饱喝足后的好心情全都飞到九霄云外了,她正准备起身回怼,竟然发现厨娘先她一步站起身。 “小姐,这位姑娘吃的东西是我自己花钱买的,本来我家小子今儿要回来看我这老娘,我特意事先给准备好,等晚上烧给他吃。可我见这位姑娘确实饿了,就把菜拿出来,让这位姑娘先吃了。她挺可怜的,您别怪罪他。” 厨娘声音细小,低着头,好似非常害怕陈静柔。 陈静柔凶狠地瞪了厨娘一眼,恶狠狠地抬手推了一把。厨娘一个不提防,重重摔倒在地。 铃儿急忙上前几步,搀扶起厨娘。 “你花钱买的!笑话!你要知道,你的钱还不是陈家给你的,你的东西就是陈家的东西,说难听一点,连你这个人也是陈家的! 你胆子真大,还敢当着外人的面顶撞我,向着外人说话!今天不收拾你,你怕是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小姐的位置了!” 陈静柔叉着腰,右手指尖冲着厨娘,满嘴唾沫横飞,哪里还有什么大家闺秀的样子。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粗鲁,这么不把人当人看!你可真把人当奴隶,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铃儿火气噌噌直冒,陈家好歹都是知书达理的世家,怎么能教出这样一个品质低劣的女儿! 厨娘见铃儿拳头捏得紧紧地,像是要替她出头的样子,她急忙扯住铃儿衣袖,示意铃儿不要冲动。 厨娘可是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气,在老爷夫人面前装得乖巧温和,背地府里哪个下人没有挨过她的板子! 下人们之所以不愿走,容忍小姐的原因,全是因为陈府老爷、两位公子都是好人,善待他们,给的工钱又高。 厨娘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小姐发脾气,她连忙俯身赔罪。 “小姐,是我错了,是我不对,下次我不敢了。您罚我是应该的,只求您不要怪罪这位姑娘就好!” 听到这个平时低眉顺眼的厨娘,还在维护这个可恶的铃儿,陈静柔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呵呵,我看你真是该罚!不罚你,你真不知道谁是主子,谁是下人,也不知道陈府的规矩是什么!刘妈,你现在就把许妈给拉到柴房里,给她点苦头吃吃!” 话刚说完,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女人,狞笑地一把抓住厨娘的胳膊,轻轻一扯,厨娘就差点绊了一个跟头。 “还有这个小贱人,把她给我带到地窖里,让她知道在我二哥面前嚣张,害我被罚,会有什么下场!” 陈静柔一个眼神,从她身后又走出一个黝黑的壮实女人,一把扯住铃儿衣领,就要顺势把她提溜出去。 铃儿小手一抖,一枚银针捏在指尖。 对付这样的纯武力,不用蛮干,只要轻轻刺一下穴位就行。 铃儿正准备出手,却发现这个壮实的女人,眉间有淡淡的黑气弥漫,应该是刚刚沾染了不干净的污祟。 看来这陈府里还有问题! 铃儿计上心头,何不将计就计,跟着这个女人,让她领着自己,将污祟抓个正着。 唉,就是可怜这个好心的厨娘,今天就要忍忍这个蛮横无礼的小姐的体罚了。 她同情地望向厨娘,正对上厨娘担忧地望着自己。 唉,算了,我先送给这厨娘一张符,让她免遭皮肉之苦。 她右手手指轻轻一弹,一张符纸没入厨娘衣摆折缝里。 另一边,陈永安安顿好三个病人,转头就想要酬谢铃儿,却不见铃儿的踪影。 “管家!管家!” 管家听到陈永安的召唤,急忙放下手里的事情,赶到陈永安身边。 “二少爷,有什么吩咐吗?” “你见到铃儿先生了吗?我在邻近的几间房里都看过了,没人见过她。” 管家一听这话,也着急起来,他领着人在府里四处寻找,可根本没有人见过铃儿。 管家脑门上冷汗直冒,“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铃儿姑娘若是丢了,老爷怕是要大动干戈!老爷的身体才有好转的迹象,如果发火伤了心肺,怕是……哎!” 陈永安垂着头,满脸沮丧地站在陈老爷子面前,陈老爷子气得嘴直哆嗦。 “陈永安!平时你做事还是很谨慎的,怎么这次犯这么大的错误,把这么尊贵的先生在眼皮子底下给弄丢了!你要我这把年纪,怎么承受得住呀! 你把府里所有人都通知到院子里来,务必让每个人都放下所有的事情,一寸一寸地给我把府里翻个遍,一定要把铃儿先生找到为止!如果找不到,陈永安,你就给亲自给我上神梦阁,负荆请罪!” 陈老爷子此时中气十足,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原本缠弱的身体,竟然这么快的就恢复了大半。 几个时辰前,他还病怏怏哼唧唧地,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现在呵斥人的声音,可是大得很呢。 陈府里,所有人都在忙碌的寻找着铃儿,除了这家人的女儿——陈静柔。 陈静柔,此时正在自己房间里,同自己的贴身奶娘许妈,乐得笑不见眼。 “咯咯咯,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就是因为这个小贱人,二哥才罚我抄经书。看,我这么细嫩的手,拿着笔写了一个多时辰,休息了这么久,还在痛呢! 不是我在母亲面前装可怜,母亲才让我停笔。按照二哥的意思,我怕是还得写上个两时辰,才能休息呢!” 许妈轻轻揉搓着陈静柔的双手,给她抹了一层厚厚的霜。 “那个小贱人,还真以为自己是多了不起!在陈府里,当着二少爷的面,让二少爷惩罚小姐,心眼真是恶毒!” 陈静柔眼神恶狠狠地,“听说那个小贱人,是二哥说来治病的。看她穿得寒碜,长得还丑,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骗子,把陈家人都给蒙蔽了。还好我够聪明,一眼就识破了她的真面目!” 许妈附和道,“整个陈家,小姐最聪明。小姐为陈家操碎了心,陈家可得好好感激你才是。” “唉,许妈,你知道我本来就善良。我可不图陈家感激我,当年我父亲就为了保护陈家老爷,丢了性命。我自然要像我爹一样,守护陈家的安危。” 她俩正说话间,窗外飞进来一只信鸽。 陈静柔一惯刻薄的脸,像花儿一样绽放开来。 “呀,是文轩哥哥给我寄信了,快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许妈一把抓住停在窗前的鸽子,那鸽子腿上系着一块锦布,上面是一行整齐的小楷。 ——明日,鸳鸯河边,等妹妹来,不见不归。 陈静柔看了那行字,脸上刷地就红了大半。 许妈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小女儿姿态,笑道,“这钱家三少爷,对姑娘可真是紧追猛打。前日不过才见面,明儿个就又想约着。 唉,咱姑娘就是生的太好看了,不是陈府偏僻,守卫森严,一般人不得放进来。若是陈府在城里,为了寻姑娘,陈家门槛子怕是都要踏破了。” 陈静柔脸更红了几分,“许妈可别胡说,文轩哥哥只不过当我是妹妹而已。他不过怕我在城府里寂寞,时常给我带点小玩意儿逗我开心。 钱家家大业大,他在钱家事情挺多,能偶尔记起我这个妹妹,就够了。” “是呀,这个钱三少爷,对姑娘可真是好,驱寒问暖的,比陈家两个哥哥对你还亲。你看你头上戴的身上穿的,可不都是钱家三少爷送给吗?钱家三少爷的心思,老身可是看得清楚。 说不定过不了几天,钱家就会来提亲了。到时候,你正正当当的嫁过去,可得享福了。在这里,你毕竟还算是寄人篱下,在钱家,你可是名正言顺的三少奶奶。” 听了这话,陈静柔心花怒放,就要伸手捂住许妈的嘴,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小姐,小姐,麻烦您开门,我是管家。今儿个您有没有见到二少爷带回来的那位姑娘?” “切,那小贱蹄子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管家还火急火燎地找她!”陈静柔小声嘀咕,不打算开门。 许妈连忙劝慰,“别给管家指脸色,管家可是老爷的心腹,得罪他划不着。” 许妈站起身,打开门,让管家进来。 管家恭恭敬敬地向陈静柔行了个礼。 “小姐,您有没有看到,二少爷今天领来的那个姑娘?他是老爷请的贵客,可不知怎么的,人就找不到了。老爷有交代,如果找不到人,全家都得受罚!” “看来她可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她不见了,全家都得遭殃!” 陈静柔刚开口,许妈急忙拽了把她的袖口,她翻了个白眼,很不情愿地闭上了嘴。 “哎呀,管家,我们姑娘今天一整天都在房里超佛经呢。您看这手都抄红了!我们没有出门,又怎么可能看到老爷的贵客呢? 对了,老爷为什么这么稀罕这位姑娘呢?她是很了不起的客人吗?莫非是哪个名门望族的小姐?可整个余津郡,老身我怎么没有听过有样一个小姐呢?” 管家平时各气得很,可这次他也忍不住乜了一眼许妈。 这个许妈想打听陈家的秘密,这个秘密,还有这个铃儿姑娘的来来历,只有陈家直系子孙才知道。 甚至神梦阁和陈家的关系,管家都只是模模糊糊地有点耳闻,他跟在老爷身边几十年,具体情况甚至连他也不太清楚。 管家明白一个道理,在府里要做得长久,最基础的就应该知道摆正自己的位置。多做事,少说话。知道的越多,越是危险。 “许妈,这些事儿,我们这些下人还是不要打听的为好,这不是我们的应该知道的事情,我们把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好就行。” 许妈脸色刷地一白,心里生出几分恨意。 ——有必要非要强调我是个下人吗!谁不知道我是小姐的奶妈,能和普通下人一样吗?再说我是下人,你自己不也一样,有必要那副语气教训我,搞得自己像是个主子似的。 许妈毕竟是府里老人,心眼子多,她心里虽恨,面上还是笑着。 “管家,你说的对,是我多嘴了。我是下人,要摆正位置才对。” 管家点点头,“既然小姐没有看到过,那我就先去其他地方再找找。若是小姐后面看见铃儿先生,请务必告诉我一声。” 他说完,又向陈静柔行了个礼,这才恭敬地退出了房间。 等管家走远,许妈关上房门。 “呸!什么了不起人物?还要兴师动众,全家去寻她!” 陈静柔狠狠踢了一脚桌子。 “姑娘,我们把那小贱人关起来的事,可不能被老爷知道了。看老爷对她这么重视,如果被老爷知道我们这么对待她,老爷怕是要狠狠的教训我们。” 第10章 狗血爱情桥段 黝黑的壮实女人,提溜着铃儿的衣领,铃儿身材瘦小,在这女人手里,铃儿活脱脱像只小鸡崽子。 “这位大婶,你不觉得我脚没着地,快被勒死了吗?咳咳咳。” 铃儿伸长舌头,做出一副立马就要嗝屁的模样。 “你这臭丫头,还挺会装,以往不听话的丫鬟我也收拾了不少,哪里那么容易就被弄死了勒。” 女人脸上一阵狞笑,手上力气加重了些, “话说回来,就算你真被勒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就算有人知道,也不敢乱说。哼哼,诺大的陈府,谁不知道,得罪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得罪小姐!” “看来这小姐是陈府顶顶第一号大人物,连陈老爷和两个少爷也得排在她后面啦。” 铃儿这话,显然是把陈静柔推上目无尊长的审判台,换作任何旁人,一定是立马澄清。 可这女人竟是极其肯定地说, “那是当然了,小姐自然是最尊贵的!若是没有小姐爹爹的牺牲,陈家怎么会有今日的富贵!整个陈家,都要感激才是!” 铃儿算是看出来了,这女人绝对是在陈家一众陈静柔的狗腿子里,排名第一梯队的忠实信徒! “啧啧啧,照你这么说,整个陈府,你们家小姐最尊重,其他人都不如你们小姐啰。既然这样,我看这陈府真正的主子,应该是你们小姐,这陈府何不干脆改姓你们小姐的姓!” 铃儿语气讥讽,那个女人却是没有听出来,反而顺着这不成体统的话,说了下去。 “这姓也就不用改了,毕竟我们小姐也姓陈。当年小姐爹爹为陈家屡屡立功,太老爷对他很是看中,特意恩赐随主姓陈。 你不知道,小姐爹爹长得真如同话本子里的风流才子一般,那时,他总是冲着我笑,还舞剑给我看,那身姿潇洒得不得了,哎呀呀,那真是……” 女人边说边咽了口唾沫,那花痴样子,真是毫不掩饰。 “原来这女人是陈静柔她爹的忠实粉丝,怪我开始还以为是陈静柔的个人魅力强大呢!” 这歪打正着,不经意间,竟从这女人嘴里,套出了这一桩陈年风流韵事。 铃儿心里觉得有趣得很。 “听你这么说,想必你和陈小姐的爹爹,当年也算得上是才子佳人。可当年,你怎么没有和陈小姐的爹爹有情人终成眷属,反而让陈小姐她妈抢去了姻缘?” 这话显然触碰到女人的心坎,拳头捏得劈啪作响。 “唉唉唉,抢姻缘的事,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呀,你可不要把怒火朝我发泄呀!” 铃儿正准备随时接那女人一拳,却不料峰回路转,女人直接咧开嘴,干嚎着大哭起来。 “你说得对,我和陈公子青梅竹马,才子佳人,天生一对。当年我们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他收了我的鸳鸯荷包,说我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本想着我们不久后便会鸳鸯戏水,比翼双飞,可是,可是, 可是陈公子一次外出办事,一去就三个月,回来身边就跟着陈静柔她娘——这个狐狸精了呀!” 听到这儿,铃儿很有参与感地长叹了口气,“这世上的爱情,总不会那么完美的!那接下来,你的陈公子,就没有为这事,和你解释解释吗?” 女人一副时隔多年,仍然心碎不已的模样。 “陈公子后来自然给我解释了。他说他爱的是我,是陈静柔她娘死缠烂打,他没办法拒绝。你知道,我的陈公子是个多么善良的人呀,他从来没有办法拒绝别人呀……” 呵呵呵,渣男,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铃儿听不下去了! 这不就是,狗血的经典老派琼瑶奶奶的情节再现吗! 女人沉浸在痛失所爱的感情世界里,一把鼻涕一把泪。 铃儿看了看天色,已经快要太阳落山。 阴邪之物,都喜欢在夜里作祟,她可不想在夜晚处理那些东西。 “唉,你的陈公子的故事确实让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可是,我们还是要向前看,要以事业为重。你家小姐不是让你送我去地窖吗,这事你可不能忘呀,这是大事呀!” 女人啜泣着,拿眼睛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铃儿, “你这个姑娘真是个好人,放心,等下我会对你温柔一点,你不会受什么大罪。” 女人拿袖子,抹了把脸。 又想用手拎铃儿脖颈,铃儿看着女人还有鼻涕拉丝的手心,一步蹦了三丈远。 “让,让,让开,我自己走,我长腿了,不劳烦你!你毕竟刚哭完,辛苦了。” “唉,我确实有些哭累了,毕竟我身娇体弱,受不得累。你自己走,绝对不要有逃跑的心思,否则,你也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毕竟就像你说的,女人还是要以事业为重!” 铃儿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这女人思想觉悟真高,这么快就领悟了这等人生哲理。 两人穿过一片树木,来到了一幢低矮的房子前。 女人走到其中一间房,一扇陈旧的大门上挂着一把铜锁。 女人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钥匙,那把钥匙上满是铜锈,看起来非常陈旧。 一阵叮叮当当声响过,门咯吱咯吱地被打开,地窖里阴冷的气流随之渗出。 “快下去,你老实一点,自然不会受太多苦!” 一条向下的楼梯延伸到黑暗里,铃儿还没准备好,身子就被女人推了一把。 她差点双脚踏空,一头栽了进去。 “可恶,心眼真坏,难怪那个陈公子不要你。”铃儿小声嘀咕着,眼睛终于适应了黑暗,一地的土豆、红薯、玉米呈现在眼前。 这里难道真的只是普通地窖? 陈静柔只是想把我关在里面,小小的惩戒一翻? 陈家家大业大,地窖也是宽大得很,女人让铃儿一直向前走。 经过了酒窖,铃儿被安排进入了一个铁栏杆制成的,牢房模样的隔间。 “本来按规矩,少不了你得一顿挨打。可是看在你也是个多情的人,我就对你格外开恩,不对你动手了。你先老老实实地待在里面,等小姐消气了,自然会放你出来。” 那女人锁上门,还特意给铃儿留了一盏油灯,这才离开。 一股股冷意从深处飘来,不知道是不是风声在呜咽,让人禁不住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第11章 阴魂吞噬 隔间里空空荡荡,只在靠墙角的位置铺了一层稻草。 窸窸窣窣,几只老鼠在铃儿面前大摇大摆地跳跃着,那姿势很是猖狂。 “jerry们,看来你们在这里很过得滋润嘛。大豆、花生敞开了肚皮随意吃的生活,那只to猫怕是羡慕得不得了哟。” 铃儿是个闲不住的人儿,她就算是逗弄老鼠玩,都不可能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待着。 这里的老鼠胆子是真大,见人根本就不带逃的。 铃儿正准备上手去捉,呜咽声再起,老鼠突然像是受惊一般,四处逃窜。 “有点意思,看来真没有来错。” 铃儿双手环胸,嘴角轻扬,望着从地窖更深处飘来的,越来越近的黑影。 “hello,动作这么迅速,我初来乍到,也不给人时间休整休整。” 那黑影的呜咽声,明显停滞了半秒。像是被铃儿娇嗔的问候,噎住了嗓子眼。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速战速决的风格也挺好,早点解决你,才不耽误我吃晚饭嘛。” 铃儿掐指一算,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是饭点。 干饭人的宗旨是,无论天大的事,都不能耽误干饭。 何况对面不过只是一个小小阴魂。 黑影越靠近,速度越快,而呜咽声也越是尖利地刺人耳膜。 “你这个bg还是很拉风的,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办法录音,否则我一定给录下来,以后只要我出场,都放这个,先震慑一下对方。” 也许是铃儿的话真的太多、嘴太碎。 当那个黑影飘到她面前时,半透明的,带着血痕的两个大眼珠子,赫然对她投去了一记鄙视的眼刀。 “哎,哎,哎,你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你不要以为你高冷,就可以瞧不起我这种邻家女孩的小清新哈!我可是很有内涵的……” 铃儿话只说了一半,对面的黑影陡然变大,那张七窍流血的脸,拉长得只剩一只血盆大口,向着铃儿吞噬过去。 瞬间功夫,铃儿就消失在黑影那团雾气里。 在不远的黑暗角落里,一个蒙面女人喃喃自语, “这是第四十七个人,只要再多两人,我的梓枫哥哥,就能醒过来了!” 黑影不断蠕动,像是在消化食物一般,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那女人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黑影蠕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不时地鼓出一个个如同泡泡一般的半球。 再看那黑影本就抽象的五官,错位地更加严重,口鼻上下颠倒,滑稽又恐怖。 突然,黑影再次膨胀,这次膨胀,比吞噬铃儿时还要大上好几倍,圆圆的身子,如同一个暴胀的保龄球般。 “崩”的一声巨响,黑影四分五裂。 浓雾散开,鸡窝发型的铃儿,从里面迈着八字步,如同一只横行霸道的螃蟹一般,走了出来。 “唉呀妈呀,真是把我憋死了。这阴魂弹性真好,那么大了还不爆。害我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去了这条小命。” 爆炸声虽大,这地窖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愣是一点都没有透出房间外。 连此时正在外面开地窖锁的陈静柔的奶妈——许妈,都一点没有听见。 管家正得了家主陈老爷的命令,四处寻找铃儿。 陈静柔担心自己将铃儿关地窖的事,被人发现,特意让许妈去处理铃儿。 许妈手上提着一壶茶水,她这是要毒哑了铃儿。 以前她也为陈静柔做过这样的事,比如说家里的丫鬟,撞到了不该知道的事,她们就是这样处理的。 杀人,陈静柔和许妈不敢,可是毒哑一个人,让她再也说不出某个秘密,她们不认为自己做了多大的坏事。 最多给那丫鬟多点赔偿,让她出了陈府,不至于饿死就行。 许妈的脚步很重,一是因为体型大,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她觉得这样能有威慑力,让小丫头们都怕她。 来到关押铃儿的隔间,里面的铃儿发型仿佛脱离了地心引力般自由,身上还散发出一股极其腥臭的味道。 “黄妈妈干得不错,不给你这贱蹄子一点颜色瞧瞧,你都不知道什么叫目无尊卑。” 许妈笑得脸上的肥肉乱颤,她说的黄妈妈就是领着铃儿进来的,和陈静柔爹爹有私情的女人。 对于许妈这人,铃儿可是没有一点好感。 她嘴里小声念出口诀,许妈脚前突然生出一块石头,啪叽一声绊倒在地。 许妈手里的茶壶也落在地上,壶里的水,倾倒出了大半。 “哎呀,这水可不能洒呀!她还没喝,小姐的任务还没有……”许妈一把捂住嘴,冲着铃儿挤出一张渗人的笑脸。 “姑娘,你在这里面待得时间也不短了,我们小姐心好,怕你渴了,特意让我给你送茶来了。” 第12章 死而复生的女人 神梦阁里的一项功课,就是炼丹。 炼丹的附加技能,就是对各种草药味道都很熟悉,这茶水里下了药,在许妈茶水泼出的时候,铃儿就已经确定。 铃儿心里自然对这许妈满是恨意,若是依她的性子,现在她恨不得立马把这壸茶全灌进许妈嘴里去。 可是,她在前一刻,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女人脚步声,慢慢向她们靠近。 她得要确定来人是谁,现在并不是对许妈下手的好时机。 “你们小姐的好心,真是让人感动呀!我看你年纪一大把了,为我送茶,走了这么远的路,于情于理,这茶你都应该先喝一口。” 铃儿也挤出一丝假笑。 “这可不行,这茶是小姐专程为你准备的,我可不能喝。若是我喝了,小姐肯定要怪罪我的。” “小姐人好,肯定不会怪你。况且,这种事,我又不会去你小姐那里说,她怎么会知道。” 那脚步声突然加快速度,急匆匆地,像是在赶路。 距离已经近了,连正准备用强,给铃儿灌药的许妈都意识到有人正在接近。 “谁?是谁在那里?” 许妈手上一抖,她害怕是陈老爷的人。 如果被老爷发现,她在做这样的龌蹉之事,怕是要被立即赶出陈府。 一个女人的沙哑声音幽幽地从许妈身后响起,“许二娘,是我,好久不见了。” 许妈蹙起眉,透过一层蒙面的细纱,想把来人看个清楚。 铃儿眼力好,虽然昏暗,她早就看见女人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眉眼到脖颈,如同蜈蚣般,毁了一张美丽的容貌。 “你,你,你是杜依依!十多年前,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许妈惊恐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女人她当然熟悉,她就是陈静柔的亲娘。 当年陈静柔亲自为自己即将出生的女儿,挑选了她这个奶妈,她们也算是朝夕相处了半年的时间,主仆之间也算是相处融洽。 “陈家自然是希望我死了,可是老天怜悯我,给我留了条命苟延残喘,就是为了让我为相公报仇!” 许妈有些疑惑不解,“陈家当年为你们夫妻二人收尸安葬,还把你们的女儿,当作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抚养长大,陈家怎么可能希望你死呢?” “呸,那都是欺骗世人的无耻手段!当年我和相公陈公子路上遇到劫匪,相公当场毙命,而我重伤逃过一劫。 许二娘,当时劫匪以为我已经死了,其中一个扯下了自己脸上的面罩。我看得很清楚,那个劫匪就是陈家的家丁!” 杜依依恨得银牙紧咬,一把紧紧抓住了许妈的手腕。 “啊?!怎么可能会这样!” 许妈仍然不可置信,她见到的陈家人,个个都是品性端正,她完全没有办法想象陈老爷会去指使手下,做杀人的勾当,何况杀的还是自己的家奴。 “你自然没有办法相信,毕竟他们一贯会装腔作势,道貌岸然。” 许妈被抓住的手腕,一阵刺痛,她定睛一看,吓出一身冷汗。 只见杜依依的手如同鸡爪子一般弯曲,指甲又细又长地陷入了她的皮肉间。 “杜依依!不,是陈夫人,你的手怎么这么冷,而且抓得我好疼。” 许妈有点被吓到,杜依依现在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不只是容貌、声音,最重要的是那股恨怨之气,让人心生恐惧。 杜依依终于放开手,她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 “我生了点病,体寒。我回来有近一个月的时间了,我见到你待我女儿极好,我心里还是感激你的。” 许妈连连回礼。 “陈夫人,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而且小姐是我一手养大的,她可像我的心头肉一般。” “我都知道,过段时间,我想去看看女儿,你帮我安排一下。” 话说到这儿,杜依依突然冷眼恶狠狠地盯着铃儿。 “你刚才是不是把我收的阴魂弄死了!你这臭丫头,破坏了我两桩好事,看我不把你生生扯碎,以解我心头之恨!” 女人身旁阴风大作,手指甲变得漆黑,那上面是剧毒的毒药,沾染上一点,必定当场皮肤溃烂不止。 “坏了你两桩事?你说的是不是谋害陈老爷和他子嗣,还有刚才那个阴魂想吃我的两件事?” 杜依依手上招数不停,伴着奸笑声,道,“你不笨,知道我的手段。现在,你是不是开始后悔与我作对了!” “我会后悔!哈哈,笑话!让我后悔的人还没有出生呢!” 铃儿不停在空中结出手印,逼得杜依依一时也近不了身。 “你年纪不大,看不出来真有两下子。神梦阁果真名不虚传!” 杜依依从腰间取出一副银黑色链子锤,抡在手里,虎虎生风,猛地砸向铃儿。 “既然你知道我是神梦阁的人,自然也了解神梦阁是很护犊子的。如果我家长辈知道你欺负我,你觉得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心里应该有点数。” 杜依依面露得意,道, “我当然怕神梦阁,不过事情可是巧得很,这个地窖早前被人布下阵法,外面的人对这里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法得知。所以即便我在这里杀了你,外面的人,乃至神梦阁,都不可能知道。” 杜依依仰面大笑,手上力道更是加重几分,锤子狠狠朝铃儿的脑袋砸去。 “这么猛!大婶,年纪大了,总要悠着点,别闪了腰。” 铃儿一个鹞子翻身,锤子紧贴着她的头皮过去。 “大婶,这样干巴巴地打,也怪无趣的,不如我们边打边聊?唉,我倒是对什么人帮你布阵挺感兴趣的,那人这么帮你,对方到底贪图什么呢?” 杜依依强势紧逼,铃儿身体已经抵在墙角。 “这天下,总有好心人,又不是所有人都像陈家那么无耻。他们救治我,还说能救我夫君,他们是我的恩人!” “救你夫君?你夫君不是早就死了吗?” 铃儿已经完全占据下风,杜依依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 “谁说他已经死了!他没死!他只是睡着了,而且只要再获取两个人的魂魄,恩人就能为我夫君做法,让他苏醒!” 第13章 迷雾般的男人 杜依依一次次紧逼,而铃儿看起来是步步败退,地窖虽大,此时的铃儿已经被逼在墙角,无路可退。 “这么说,你已经做了不少孽,害死四十七个人了!” 铃儿玩世不恭的脸上,难得地显露出愤慨之情。 “本来我只是想收了在此地作祟的阴魂,可是现在,我觉得你比那些阴魂更可恨!” 铃儿右手指尖骤然出现一小团蓝色火焰,那是她以全身内力凝聚而成。 “斩!” 火焰化刀,虚空劈向杜依依握住铁锥的右手手腕。 “啊!我的手!” 血液飞溅,断掌落在地面时,仍然在不住抽搐。 一直站在一旁,只顾瞪着一双铜铃般牛眼的许妈,这时突然开口, “铃儿姑娘,老身求你放过陈夫人,她毕竟是陈静柔的亲娘,你看在陈家的面子上,饶了她一条命!” 铃儿眼神玩味地乜了许妈一眼, “刚才我都快被她打死了,你怎么不出来放个屁呢?现在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她再次抬手,想要解决这个害了几十人性命的毒妇。 虚空中突然出现一个身影,一把拽住杜依依衣领,将她向上一扔。 杜依依就让人瞠目结舌般地,平白消失了。 铃儿倒不觉得惊讶,她收了内力,想将来人看清。 可那人的周身像是有一团迷雾般,遮掩着面目。 “丫头,你胆子很大,真不怕死吗?” 那人的声音带着磁性,听起来像是一个颇有魅力的中年大叔。 “我当然怕死,不过我更好奇,为什么有人既要凹造型,又要故意保持神秘感。你不能怪我围着你转了三圈,毕竟三圈下来,我连你是公是母都没搞清楚!” “你!你!看我今天不结果你这条小命!” 一道黑色铰链,如同龙卷风般从那人身后骤起,搅得整个地窖里的东西“乒乒乓乓”四处飞舞,强劲的内力扯得人全身如同刀刮。 铃儿双目圆睁,嘴张得可以硬塞进去一个苹果。 完了,这家伙的实力可不是盖的,以她现在的实力,完全没有抵抗一招的可能。 铃儿腰间的银色小剑蹦出,准备护主,不巧正对上黑色铰链如乌龙般地压榨俯冲。 它果断地一溜烟,蜷成一个银圈儿,躲在铃儿身后。 “这才下山第一天,不会这么快就玩完了。小剑,你可是真剑,平时的威风劲去哪里了!” 小剑很想说,它的个性不是随主人吗? “嘿嘿嘿,您大人有大谅,看在我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份上,就饶过我这次。是我嘴贱,不过,你多少也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那人冷哼一声,“现在知道求饶了,不过晚了!” 铰链卷携着龙卷风吹得铃儿嘴都闭不上了。 她正准备大喊一声,“爷爷,你给一定要给我报仇呀!” 这种狗血台词,作为短暂的两世的结束语。 “钉!”的一声撞击。 整个世界安静了! “哇,好帅!” 一个男人,一袭黑衣,一条红色腰带,将身材勾勒得几近完美。 男人掩嘴笑了,灿烂得如同三月春光。 “丫头,你开口第一句话,不应该是感谢我救了你的小命吗!” 铃儿吸溜了一口唾沫, “感谢的话要放在心里,才显得真挚。夸你好帅,那是生理自然反应,收不住得嘛。” “调皮!” 男人伸手摸了摸铃儿翻毛鸡发型,铃儿激动得如同一只泰迪。 “涂公子,这丫头来自神梦阁,留下会是个祸患。” 使铰链的貌似中年男人的人,恭敬地向着这位涂公子行了一礼。 “夏使者,神梦阁并没有表态,现在和他们翻脸,并不是好时机。 再说,你能保证你这阵法,真能够逃得过神梦阁的窥探。” 夏使者好似极不满意地一甩衣袖,借助阵法,从地窖消失。 “丫头,我走了。” 涂公子冲着铃儿眨眨眼,身影一晃,也消失了。 “唉,走那么快做什么,我连名字都没有来得及问呢!” 铃儿甚是遗憾地回头,就见到倒在地上,全身血污的许妈。 铃儿总不能见死不救,她努力地将许妈搀扶起来,想将她弄地窖外,再呼救。 “你真重!每天就顾着和陈静柔胡吃海喝去了!” 可是许妈身材高大,在铃儿的搀扶下,她的两只脚艰难地在地面上拖行。 没走几步路,许妈就被绊倒在地,一块正方形的石板露了出来,石板下隐隐露出灯光。 阴气好重! 铃儿掀开石板,一条地道赫然出现在眼前。 她对着气喘吁吁的许妈交代,“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下去看看。” 地道并不深,走了不过一人多高的阶梯,便出现了一个密室。 整个密室温度异常冰冷,中间被奇异的花丛包围着,阵阵寒气从花丛中间散发。 铃儿好奇地走到花丛边,探头看进去。 “哎呀!吓死宝宝了!” 已经腐烂了一半的男人的身体,赫然躺在花丛中。 铃儿觉得可怕,并不是害怕尸体。 只是这个男人身上全是奇怪的黑色小虫,密密麻麻地爬来爬去,若是有密集恐惧症的,怕是当场要吓尿。 “这是什么造型?让我好好想想,神梦阁的藏书阁里有没有提到过这种情况?”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铃儿后悔平时没有努力看书。 在尸体一旁,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十个泥人。 铃儿数了数,七行七列,一共四十七个,还空着两个位置。 这肯定就是杜依依布置的煞局,她刚才说了,只差两个阴魂,就可以让她夫君苏醒。 那么,这个躺着的男人,肯定就是她的夫君陈公子了。 这某害人的东西,绝对不能让它存在于世上,必须破了煞局,让它彻底消失! 铃儿默念口诀,以内力凝聚出蓝色火焰于指尖,正准备将所有泥人烧毁。 “姑娘,请你住手,放过陈公子!” 第14章 知情人还是参与者 城墙般的身影压下,将铃儿的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 铃儿抬头一看,原来是那个和陈公子婚前有段情的大婶。 “为什么你们都要在关键时候出现!” 剑在弦上,不得不发。 内力已然凝聚成形,憋着好难受地,好不好呀! 铃儿怒道,“大婶,你不要挡着我办正事!我今天一天累得很,让我解决完这事,好吃晚饭!” “好姑娘,饭我给你亲自做,可是,你能不能不要破坏这个局,如果你破坏了,陈公子就醒不了了。” 铃儿眨巴眨巴她的小豆眼,脑子里一个念头闪过, “大婶,原来你早就知道杜依依所做的勾当,你是她的帮凶,你一直在帮她害人性命!” 女人连连摆手,“没有,我只是知道她正在想办法让陈公子复活,但是她正在做什么,我完全不知道,我也没有帮过她害人!” “这谎话编得你自己信吗?你说自己不知道杜依依在做什么,那么你怎么知道这个煞局?这个局实际上的目的是破坏陈家的风水,附带的作用才是让陈公子醒来。” 铃儿调皮地向上蹦了蹦,手指高过女人肩头,火焰如刀般将其中一个泥人劈倒。 女人吓得惊呼一声,“啊!快住手!” “你没有说实话,不说实话,是要受到惩罚的。”铃儿再次一晃身,从右侧劈倒了另一个泥人。 “我说,我说,我是知道杜依依在地窖里做这些事。不过,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全是因为她告诉我,只有这么做,才能救公子,他说公子的魂魄日日煎熬呀!” 女人眼中落下泪来,眼中满是怜悯。 “你的爱情很让人同情,可是你肯定不仅仅只是个,睁只眼闭只眼的小角色,你一定是个知情人,甚至是个参与者。 你猜猜,为什么杜依依在陈府地窖里待了这么久,没被其他人发现?另外,这地窑显然已经成了某个组织的聚集地,组织里的人在这里穿梭不停,如入无人之境,到底是谁给他们做掩护了呢?” 铃儿从女人含泪的眸子里看到一瞬间的杀意。 “我猜那个人是你,毕竟这个地窖是你在管,陈静柔和她奶妈又是今天才知道杜依依没死,她们原本是最合适的帮凶,现在也被排除了。” 女人止住了眼泪,单薄的嘴唇显得很是无情, “这是你的胡乱猜测,除了杜依依之外,我根本就不知道这里还出现过什么其他人!再说府里的事情多着呢,我又不可能整天守在地窖里。” “是吗?可是为什么你身上有这么浓的阴气呢?我刚才只是碰了碰泥人,你这么担心,是知道泥人的作用吗?” 铃儿靠近女人,深吸了一口气, “你这身上的味道,怎么和这里的花这么像呢?你怕是经常坐在这里守护着陈公子的尸身。” 女人突然嘴角上翘,一排黄色的龅牙伸出, “我真不该让杜依依这个蠢货来对付你,你太聪明了,我早就应该自己动手! 陈公子的尸身,是我在他下葬第二天挖出来的,我到处寻找可以让身体不腐烂的方法,日日夜夜守护着他。 不是因为杜依依得到高人帮助,找到了能让公子起死回生的方法,我是绝对不会让她碰陈公子的。 我忍受着她接近陈公子,就是为了陈公子苏醒的那一天早日到来,等陈公子醒了,我就带他离开这里,谁都不能让我们分开!” 女人恶狠狠地指向铃儿,“你知道的太多了,所以今天你必须要死!你将成为复活陈公子的第四十八个人阴魂,而第四十九个,我早就想好了,就留给杜依依这个贱人,哈哈哈哈!” 话音刚落,女人拿出一只笛子,凄厉的响声从笛管里冒出。 那些原本停在陈公子身上的无数黑色小虫,扑扇起翅膀,向着铃儿冲去,打头的虫子落在铃儿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一口咬住,拼命往里钻。 又痒又刺痛的感觉顿时遍布全身。 “哈哈哈,人不能太聪明,你要是傻一点,没有发现我的那么多秘密,我不就放你走了吗!” 女人满是横肉的脸上,全是歹毒。 她很满意地看着铃儿全身附满虫子,这种虫子咬人,从内向外,连血都不会浪费一滴。 “很好,就这么咬她,喝光她的血,吃完她的肉,陈公子有了她血肉的滋养,破损的身体会恢复得更多。” 铃儿被虫子团团围住,并没有任何动作。这在女人看来,铃儿肯定已经害怕得失去了抵抗能力。 就在女人自鸣得意,认为一切都向着自己想像的方向发展时,几只小虫突然从铃儿身上飞起。 它们飞得歪歪斜斜,在空中翻转了几次后,竟然陆续坠落。 “怎么回事,它们怎么会这样?” 紧接着,大量的虫子从铃儿身上撤离,然后又纷纷坠落,扑扇着翅膀,在地面不住挣扎。 铃儿的脸再次显现,她耸耸肩,道, “很奇怪吗?哦,忘了告诉你,我爷爷每天给我用草药洗澡,连平时喝的水里,也加了许多特别的药材。这些虫子咬我,分明就是在吃驱虫药嘛。” 女人看着满地挣扎的虫子,气得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 “混蛋,这些虫子是我费了十多年的功夫,才培养出来的。它们能帮我更新陈公子的皮肉,陈公子全身只差脸上一点点就完全恢复了,可是你把这一切都毁了。” “唉,即使让你恢复了陈公子的身体又如何呢?你们想方设法困住他的魂魄,让他没有办法再次投胎,他痛苦万分,现在恨你得很呢!” 铃儿这话一出,女人像疯了一般一把掐住铃儿的脖颈,凄厉的声音尖叫着反驳, “你胡说!他不恨我!他才不愿意投胎转世!他肯定希望我能够与他再续前缘!” 第15章 南林贾家下帖子了 “许妈!你怎么伤得这么严重?莫非是遇到贼人了?” 管家的声音和着一众脚步声传来。 “这……,我……” 许妈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解释才好,她灵机一动,干脆顺势倒在地上装晕。 “许妈出事了,地窑里一定有问题!你们可要搜仔细点,铃儿先生很可能就在这附近! 大家分头找,再留下两人,把许妈抬出去,请郎中诊治。” “不准出声!否则我当场掐死你!” 女人手里的力气加大,她是真的有心要杀死铃儿。 铃儿在她面前一直表现得像是手无缚鸡之力般弱小,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控制住铃儿。 这个地道是她偷偷摸摸挖出来的,只要不故意引人注意,管家带来的人,肯定不会发现她们的踪迹。 如果铃儿不配合,她肯定会立即下手弄死。 “噗嗤!” 寒芒闪过,女人挟持铃儿的那只手连痛感都没传入大脑,便软绵绵地耷下来。 只见一根银针没入女人后颈,铃儿一把将女人向下倾轧的身体推开。 “陪你玩了这么久,上瘾了是。不给你露两手,你还真把我当作软柿子捏。” 女人已经失去知觉,但现在并不是让管家进来的正确时机。 她得先解决煞局,不让陈府的下人发现这里的秘密。 人多口杂,被下人知道,难免有不好的风声传出,既影响陈家的生意,也让原本对陈家家产虎视眈眈的旁系,更加大胆放肆。 铃儿以内力再次凝聚出蓝色真气火焰,对准四十七个泥人,默念口诀。 “凶灵亡魂,不度不超,枉存三界,身死形消,敕!” 话音刚落,浓郁的黑气从泥人内部散发,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黑气消散,叫声停止,泥人已经全部成为齑粉,散落在地面,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再看那陈公子,皮肤迅速干瘪,腐烂,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只剩下一具森森白骨。 “陈公子,你这副皮囊彻底没了,对你而言也是一桩好事。不过,你的魂魄仍然被禁锢着,如果有机会遇到,我一定会想办法助你解脱。” 铃儿整整灰扑扑皱巴巴的衣裳,从地道爬上地窖。 当她灰头土脸地钻出来,正遇见陈永安焦急着跺脚。 “我在这里,你们别找了。” 陈永安黑得如同锅盔的脸,瞬时满是喜色。 “铃儿先生!你真是快把我吓死了!你消失了一个多时辰,我哪里都找不到你,如果再找不到,我肯定没脸活下去!” 他急匆匆地跑到铃儿身边,完全顾不上铃儿一身灰尘和臭味,噼噼啪啪将铃儿全身拍了个遍,确认铃儿并没有缺胳膊少腿,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管家在一旁默默叨叨地嘀咕,“男女授受不亲,二少爷怎么这么不知礼数。” 陈府的家丁还真是专业,不用铃儿指示,已经下到地道,将昏迷的女人拖出地面。 “铃儿先生,金婆婆莫非也和许妈一样,被贼人打晕过去?” 铃儿呲牙道,“嘿嘿嘿,这里面的事就说来话长了,等我休息休息,再慢慢给你道来。” 迎接铃儿失而复回的,是满屋的衣裳和满桌的美食。 铃儿两世第一次洗了玫瑰花澡,第一次被人服侍着穿衣裳,不是她自己觉得尴尬,极力拒绝,丫鬟就要上手给她搓泥了。 “铺张浪费、奢靡无度的生活,真是深得我心!” 她乐滋滋地边吃边述说着刚才遭遇的事情,听得陈永安心惊胆战,冷汗连连。 “他们怎么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么多坏事!为了一个死去的人,竟然害了几十条人命,真是血腥又残忍!” 陈永安把桌子拍得“啪啪”直响。 “我非得要好好整顿整顿府里的下人,绝不能再让他们放肆下去了!” 铃儿眯缝着眼睛,吸溜了一大口鸡汤。 “这就对了嘛,拿出你的男子气概,大干一场!你要相信自己,你爹能做到的,你哥能做到的,你绝对也能做到,而且能比他们做得都好!” 陈永安眼里满是星星。 铃儿不知道,就她今天这段鸡汤,造就出了一位轻轻跺跺脚,整个世界都要震三震的商业巨鳄! 接下来的三天,铃儿都在吃吃喝喝中度过,那个舒坦,那个逍遥,让铃儿恨不得此生就一直这样平躺下去。 不过整个陈府就一点都不平静了,许妈被逐出陈府,金婆婆则被报官入了监牢,陈静柔安排进了尼姑庵,让她好好反思。 陈老爷身体逐渐硬朗,陈府二叔一家被清退,不得参与陈府的任何生意往来。 这天,陈永安正在对帐,铃儿则在一旁边看话本子,边吃芙蓉糕。 一个家丁从门外走进通报, “二少爷,外面有人递进一张帖子,说是铃儿先生父亲的好友,请铃儿先生入府叙旧。” “好,把帖子放下。” 陈永安放下手中账簿,对家丁挥手示意他出去。 “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铃儿放下糕点,蹦蹦跳跳地打开帖子。 穿越到这个世界,她只认识神梦阁的人,现在突然冒出个原主父亲好友这号人物,铃儿好奇得很。 “啰啰嗦嗦写了这么一大堆,翻来覆去地就是于情于理我非得去的意思,真是强势。落款——南林贾家,陈永安,你知道这个贾家吗?” 陈永安早就倾斜着身子,拿眼角余光偷看帖子里的内容。 现在见铃儿主动问他,他乐呵呵地答道, “知道,知道,是个大家族,钱虽然没有我家多,但族人官运亨通,势力比我家还要大些。” “啊,那去他们家,是不是得要学什么规矩呀!我最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了,我不想去。” 陈永安一脸宠溺地望着铃儿,“铃儿先生不想去,就不去。我让管家回他一封信,拒绝就是。” 第16章 钱庄集议 第二天一大早,家丁又来报,说是南林贾家的帖子又到了。 “不看,陈永安你帮我看。” 铃儿逗弄着蟋蟀,经过这几天的适应期,颓废的生活是让人越来越滋润舒心。 铃儿充分地感觉到,自己再这么下去,无论如何,也能半条腿跨进纨绔子弟的行列了。 “好咧,我来看,您休息着。” 陈永安狗腿地打开帖子,一目十行般地掠过洋洋洒洒几大篇纸张。 “啧啧啧,这文字功夫,不去考个状元,都对不起他。” 铃儿拿着个小树枝,推搡大个蟋蟀的后背。 “小黑,快咬它,咬它。陈永安,上面写什么了?快咬呀,白长这么大块头,怎么这么菜呢!” 陈永安拿起一盅蜜茶,喂到铃儿嘴边。 “无非是说,你父亲与他家以往情谊深厚。既然知道你到了余津郡,却不接待你,他家便是对不起你父亲,愧对多年前的情意。” “真不要脸,好意思说和我父亲有什么情意!真若是有情意,我小时候怎么没被他家收留,而是被爷爷捡了去养大!” 铃儿小嘴都快撅到天上了。 她还保留这个身体里原主的记忆,一天饿三顿的日子,她可是没法忘记。 “啧啧啧!贾家可真是道貌岸然,脸皮巨厚!我看他们必然是对你有所图,你可千万别去,说什么都不去!” 陈永安将胸脯拍得啪啪响, “他贾家官大又怎样,难道我陈家就怕他了吗!哼,陈家钱多,我拿钱都可以砸死他们!铃儿你放心,我会一直保护你的,从前天起,我就又开始练功夫了。” “嗯,我当然放心你了!那个贾家,就算再来十封八封帖子,就算是八抬大轿抬我去,我都绝对不去!” 铃儿眉眼弯弯地望着陈永安,心里甜滋滋地。 下午,陈永安得去组织各个钱庄掌柜一月一次的集议,父兄还没完全康复,他是第一次不以旁观者的身份参加,很有些紧张。 铃儿在陈府待得有些闷,她想着钱庄都开在最繁华热闹的街道,自然扭着陈永安也要一同去,陈永安也乐得她陪着镇场子。 马车又稳又宽敞,掀开轿帘的铃儿,小脑袋拨浪鼓似地四面张望。 她曾经也是各大步行街、好吃街、酒一条街上的最炫名媛呀! 可怜被关在神梦阁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已经十年,灯红酒绿的生活,她已经脱离地太久太久,她以为对于这一切都已经陌生。 可是为什么只要被车水马龙的空气轻抚过,全身鸡皮疙瘩树立,如同充电一般,满血复活般地充满了熟悉感! 陈永安还在一旁唠叨,“铃儿先生,等会儿,我要是说错话了怎么办?” “那个成衣铺一定不能错过!”铃儿搓手。 “铃儿先生,要是别人比我声音大,我发抖怎么办?” “这家的首饰真是要亮瞎我的钛合金狗眼,不戴上几串,真对不起我这张脸!”铃儿捧着心口陶醉。 在一座金灿灿的铺子前,车夫停下马车,“二少爷,铃儿先生,钱庄到了。” 两排满脸假笑,奸诈十足的钱庄掌柜,聚集在钱庄门口,恭迎陈家二少爷到来。 啧啧啧,这个掌柜十只手指,戴了十一个戒指,真不知道他脱下袜子,脚趾头上还有没有几个。 哎呀呀,你这胖子可别笑,你的牙闪得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原来满口金牙的气质,并不是漂亮国的体育明星最先开创的。 哟哟哟,这叮铃啷当的玉佩水头,怕是要值几个宅子。 铃儿在心里逐一对掌柜们的奢侈派头评价过去,再看了一眼身边一身青衫的陈永安,一句感叹不得不发。 ——这家伙真是出淤泥而不染呀! 原来最有钱的人习惯低调,这是真的! 宽大的房间里,陈永安坐在主位,铃儿在他侧身搬了把椅子,其余人也都根据资历和钱庄大小,寻了个自己认为合适的位子坐下。 大伙稍稍寒暄了几句,便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陈永安身上。 陈永安不知在想什么,眼神迷离,神游无疑。 “开始了!快说话!”铃儿小声提醒,拿指尖戳了戳他后背。 “咯咯咯”,陈永安怕痒,忍不住扭动起腰肢。 各位掌柜们面面相觑,不过大家都是人精,极会化解尴尬。 “哈哈哈……” “呵呵呵……” 全场爆发出一阵欢乐的笑声。 二少爷都笑了,他们不是也得赔笑才对嘛,领导的马屁要瞅准机会拍。 陈永安这时才回过神来,他回头冲着铃儿小声感叹, “大家都这么平易近人,看来刚才我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铃儿鄙视地翻了个白眼,真是天真单纯的富n代,完全不懂人情世故。 你给他们发银子,他们当然把你当亲爹供着,就瞅着他们那一身黄灿灿的行头,就知道陈家每年花多少银子养着他们了。说难听点,给那么多钱,就算是让他们吃屎,他们也要争着说香。 为了陈永安不立即被表象迷惑,铃儿决定以她仅有的阅历,支他一大招。 “他们本来就不可怕,所以你要盯着他们的眼睛说话,紧紧盯着!俗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透过窗户,才能发现窗户背后的真相!” 陈永安一拍大腿,表示深感赞同。 第一环节,是每个钱庄汇报当月的营收情况。 首先发言的,是一个矮胖八字胡的中年男人,眼中精光闪闪,连起身行礼都没有一个。 “吕靖钱庄上个月的营收情况,都已经在初一交给总账房先生,想必二少爷已经看了,老夫在这里就不再赘述。 除此之外,老夫要提一点小小的要求,上个月钱庄的经营有些困难,主要原因是其他钱庄放贷收的利息比咱们钱庄低了不少,为了主顾不流失,二少爷您看咱们是不是也要跟着降点?” 话音刚落,坐在中年男人下首的几个掌柜,连连附和。 第17章 大眼瞪小眼 陈永安回头,眨巴着无辜的卡姿兰大眼睛,望着铃儿。 “别人利息比咱们低,咱们也跟着降点,他的提议好像挺有道理哟。你觉得,铃儿先生?” 铃儿脑子里现存的经商细胞,并不会比陈永安多一分。 她要是能帮陈永安做出什么正确决策,那才真是见鬼了。 “我不知道,不过你先别答复他,就盯着他的眼睛一直看。你相信我,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盯着窗户,肯定能发现房间里的秘密。” 陈永安虽然此时是个腹内空空的草包,可是毕竟出身摆在那里,富家公子的派头,可不是盖的。 他脑子放空地盯着吕靖钱庄的吕掌柜,连眨都不带眨地,吕掌柜表示很懵圈。 吕掌柜这手,在现代商场上屡试不爽。 所谓趁着新上任的领导,不了解情况,没有实战经验,谋求对自己有利的条件,诓骗领导执行。 这手段一点都不高明,甚至很容易被拆穿,可许多人就是看中短期利益,把领导当傻子,偏要试上一试。 “二少爷,您觉得老夫的提议如何呢?” 吕掌柜表示被陈永安一直盯着,场上安静地有些尴尬。 陈永安还是不表态,他才不去想什么提议呢。 他只是觉得,吕掌柜的眼神一开始很得意,现在却是开始闪烁。 陈永安只是现阶段不懂业务,但他又不是傻子,吕掌柜眼神闪烁,肯定是心里有鬼。 时间仍然滴滴答答地不断流逝,吕掌柜只觉得额头越发地热。 现在不只是二少爷一个人盯着他了,整个房间里,所有人都盯着他,其中好几个平时和他有矛盾的掌柜,眼里分明带着七分看笑话的神情。 他真想抽自己一巴掌,为什么要听人怂恿,相信二少爷是个窝囊废、大草包,骗他容易得不得了。 又为什么要认为自己得逞后,必然会让其他掌柜高看他一眼。 “嘿嘿嘿,二少爷,其实小的这个提议,也不是很成熟,小的觉得凭咱们钱庄的实力和信誉,即使不降低利息,也是不会输给其他钱庄的。” 他此时早就坐立不安,老老实实地起身站起,毕恭毕敬地对着陈永安行了一礼。 可陈永安仍然从他眼里看到了看到了一丝狡黠。 吕掌柜觉得,就算建议没有被采纳,自己又没有什么真实的损失,大不了就是丢点人呗。 “是吗?!” 陈永安恍惚间回想起,他爹陈政和下人说话最喜欢用这个词,拿这个腔调。 现在他在这个场合用,好像非常合适呢。 此话一出,吕掌柜抬头再看向陈永安时,仿佛依稀从陈永安年轻清澈的脸上,看到了老爷的影子。 不,这家伙绝对是扮猪吃老虎,他比老爷还要难缠。 二少爷肯定是知道自己的动机,这分明是在敲打自己,给自己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如果现在还不老实交代,后果绝对非常严重! 想到这里,他膝盖一软,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面。 “二少爷,也不一定是这样的,事实上,小的觉得,利息还可以往上调一点,如果不上调,就不能显现出咱们钱庄在行业内的地位,也不能检验各个掌柜面对挑战的能力。 所以,所以我提议,上调利息,在整个钱庄范围内上调,若是因为上调利息,影响了钱庄收益的,说明这人应该主动让贤。” 这人一着急,嘴里就开始跑马车。 掌柜噼里啪啦一顿输出,等下终于停嘴,这才发现所有掌柜看他的眼神都像是要杀人。 哎呀,不好,把所有人都坑了,这下子他们肯定会给我拼命使绊子,我以后哪里还能有好日子过呢。 怎么办,怎么办?! 对了,只有二少爷能拯救我,他那么阴险,肯定能保护我。以后我要坚定不移地抱住二少爷的大腿,这才不会丢了肥差。 他脸上狗腿子的表情绽放开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列举了一大堆对钱庄有利的意见。 陈永安此时在掌柜的眼里,看到的当然只有忠诚。 他回头冲着铃儿点点头,又故意清清嗓子,故作淡定地只回了一个词——“准了。” 榜样的力量果真是无穷的,在掌柜的带头效应下,后面的汇报都非常顺利,大伙都乖巧又懂事。 这太顺利,就是没戏看,所以坐在陈永安身后的铃儿,就开始觉得无聊起来。 她悄悄从陈永安身后的侧门溜出,春风扑面,热闹喧哗,外面琳琅满目的商品,都在拼命向着铃儿招手。 小腿欢快地迈动,她不自觉在一家脂粉铺子前停下脚步。 铺子前的女人,一把拉住铃儿,就往里扯。 “姑娘,我这铺子里卖的脂粉,可是整个余津郡最受欢迎的了。每次只需一点点,无论麻子、斑痕,通通消失不见,而且清透无比。擦了它之后,一准儿迷得你的心上人儿失了魂!” “真的吗?那我可以先试试吗?” 铃儿的小眼睛里,满是期待。 女人热情地拿出一个桃花香味的盒子, “当然可以试,要是效果不好,你就不买。不是我吹牛,我家的脂粉可是经过上万姑娘媳妇,亲身体验过的,还没有人用了不说好的。” “太好了,你给我涂上,我太需要它了。” 女人手速飞快,一顿操作猛如虎。 “唉,怎么效果不突出呢?再上点。”女人自言自语。 铃儿的脸上又堆了一层脂粉。 “啧,不可能呀,比这姑娘再黑的,我家的粉都压下来了。” 女人咬着嘴角,继续上了一层。 “呵呵呵,好像真不行呀。” 铃儿拿起身旁的铜镜。 嘿嘿,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她这张脸上的粉厚得,一说话扑扑直掉,可是那个黑皮、那些个斑,却是一点也没掩盖住。 她心里暗暗谴责,爷爷这个坏家伙,用法术屏蔽了她真正的容貌,说是这样安全。 这点她能理解。 可是,也不用干得这么彻底呀,他认为怎样丑,就往自己脸上安什么,这也就算了。 现在连化妆术都不起作用,这法术也太霸道了。 唉,她也是个小姑娘呀,也爱美的嘛,就不能不要做得那么绝吗! 第18章 打抱不平的贾戴 铃儿眼见地垂头丧气起来,脂粉铺子里的女人都瞧着叹了口气。 脂粉铺子里的女人是余津郡里的传说级人物。 她名为秋月姑娘,也曾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可惜家道中落,父母早亡。为了生活,卖过艺,经过商,当过劫匪,现如今从了良。 她日常喜欢在脂粉成衣店里闲逛,老板也都乐得她上门。 因为只要她愿意来,说明店里的货真好,城里的姑娘媳妇都相信她的品味,有她首肯,店里的生意额真得会蹭蹭往上涨。 秋月姑娘是个热心肠,见铃儿垂头丧气,忍不住给她打气, “小姑娘,咱们黑点没关系,眼睛小点、鼻子塌点、嘴唇厚点也没有关系,咱们身材好就行呀!” 铃儿站起身,在秋月姑娘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地扭了一番。 “你看我身材如何?” 秋月姑娘眉头微蹙,“胸没有,屁股也不翘,不过胜在瘦。呵呵,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可我矮呀!” 铃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托着腮嘟囔着,“爷爷说,我多吃东西就会长高,可是我都十六了,怎么还那么矮呢?” 就在铃儿自怜自哀时,一个轻浮男人的声音从店外传来。 “哟,想不到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样貌丑。” 这么不礼貌的话刚出口,铃儿还没发火,秋月姑娘却先她一步,一巴掌重重拍在桌上,咄咄逼人地冲着来人大骂。 “贾戴,你们贾家不是人人满腹经纶吗?你学的那些礼义廉耻是都拿去喂猪了吗?这么和个姑娘说话,你觉得自己好意思姓贾吗!” 贾戴冷哼一声,“我哪有说错,她知道自己长得丑,就应该来贾家主动退亲,我堂哥那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人物,她怎么配得上! 还有你——秋月,不要以为我三叔给你点面子,你就真把自己当长辈,敢教训我,你当得起吗!” 铃儿没反应过来,可秋月却是听出了贾戴话里的意图。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说这位姑娘和贾家少爷有婚约?贾家大少爷已经成婚,二少爷也已经与马太守的孙女订婚,所以你说的堂哥,莫非是三少爷贾琦宣?” “你猜得不错,确实是三哥贾琦宣。我真替三哥叫屈,若是三哥被胁迫,娶了这个丑丫头,那真是可怜可叹呀。” 贾戴上下打量铃儿,厌弃的样子,仿佛她是一团狗屎。 一边的铃儿,却坐得稳稳当当,一副她并非当事人的模样。 噼噼啪啪,叮呤当啷! 秋月是个暴脾气,眼见贾戴那个混账样子,她撸起袖子,什么顺手拿什么就往外扔。 一时间,脂粉盒子、镜子、梳子,纷纷往贾戴身上,像下雨似地砸下。 贾戴急忙躲避,嘴里嚷嚷着,“本少爷不与女人计较”,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秋月解气了,再回头想安慰铃儿,却发现铃儿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铺子。 她不免好一阵唏嘘,“唉,这姑娘可真是老实孩子,被人这么奚落,也都忍着,真让人心疼!” 铃儿这会儿做什么去了?是一个人跑到角落里伤心难过吗? 呵呵呵,那真可太小看她了。 她此时正悄悄跟在贾戴身后,看这小子后面有什么花样! 贾戴被秋月砸了一身胭脂,一身锦衣玉袍灰扑扑地。 但显然他很高兴,乐滋滋地抬腿上了一家豪华酒馆的二楼包厢。 铃儿跟在他身后,店小二还没开口,她一个银锭子扔去,指了指贾戴旁边的那间包厢,示意她坐这儿。 哼哼,豪横! 现在她兜里银子可多了,都是陈永安给她准备的,银袋子压得她抬手都费劲! 不过,她觉得这点苦,她能独自忍受。 她鬼鬼祟祟地将耳朵附在包厢隔墙,里面传出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 “贾戴哥哥,你真看清楚和琦宣哥哥有婚约的女人样貌了吗?她真有你形容得那么丑?你别是为了让我开心,哄骗我!” 贾戴砰砰拍着胸脯,“我真没骗你,她长得比我形容得还难看。蓉儿,你放心,我堂哥绝对不会抛弃你,无论气质、内涵、容貌,她跟你没得比!” “真得吗?能得到戴哥哥的肯定,我太高兴了。哪怕是最终琦宣哥哥没有选择我,能得到如你一般的知心人,我也不枉此生了。” 女人好像轻轻啜泣了几声,贾戴连连安慰。 哈哈哈,绿茶到处都是,一不小心,就碰到一个。 铃儿没法忍住恶心,继续听这两人唧唧我我。 正准备离开,店小二端上好几盘色香味俱全的大菜,满脸堆笑,样子很是机灵。 “客官,这都是本店最受欢迎的小菜,小的私自给您配下,您不会怪罪小的。” “嗯,做得不错,有赏!” 一锭银子哐当砸下,店小二的脸更加灿烂起来。 “姑娘,您可真比爷们还大气,小的太崇拜您了!以后您要是来咱店,一定要找小的,小的名为来福!” “你家大人怎么给你起名字的,好像一只狗的名字。”铃儿瞅着这个年纪不过二十岁左右的男人。 “唉,穷人家的孩子,有个名字叫着顺口就行,没那么多讲究。何况这名字喜庆,老板最初就是因为我这名字,才愿意让我在这里讨生活。” 来福麻利地给铃儿倒茶、布菜。 “嗯,懂事。唉,我给你打听一下,旁边包厢里的那位姑娘是什么人?她和贾家三公子有什么关系?” 第19章 进贾府 店小二瞅了一眼门外,小声回道,“这里人多口杂,小的要是乱说,被人知道,不只是会没了吃饭的营生,更怕是会被人报复。” “哟,听你这么一说,我更有兴趣了!听这姑娘的声音娇滴滴的,肯定不是什么江洋大盗,我猜她是三公子偷偷养在外面的小妾?” 铃儿贼兮兮的小眼,巴巴地等着来福的回答。 “嘿嘿,是不是小妾不知道,不过还真是和三公子有点关系。 这姑娘名叫樊蓉蓉,整个余津郡都知道她想嫁给三公子,三公子好像和她也有些不明不白地,但若是说三公子娶她,不太可能,毕竟她的出身三公子看不上。” 铃儿乐得直搓手,八卦谁不爱呀,痴男怨女的故事,最是有趣了。 “难道她是穷人家的姑娘?” 铃儿激动地嗓门大了许多,店小二急忙摆手示意她小声点。 “您小心点,贾家不好惹,要是知道咱们在背后说他家闲话,可不得了。这个樊蓉蓉若是穷人家的姑娘,三公子怕是看都不会看她一眼!那姑娘家也是做官的,只不过品级没贾家高。” 铃儿这才连连点头,“明白了,贾家三公子势利眼,还想攀高枝。” “哎呀呀呀,这话说不得,说不得呀!偷偷告诉您,小的还听说,三公子有婚约在身,那个姑娘听说也来了余津郡。” 铃儿竖起大拇指,“你们消息真灵通,连贾家这些隐秘的家世都知道。” 来福贼兮兮地笑道,“小的朋友多,贾府里当差的好兄弟也是有好几个,想打听这些,还是容易的,嘿嘿嘿。” “那个和三公子有婚约的姑娘的事儿,你听到什么风声?” “那姑娘还没有去过贾家,不过小的听说,那姑娘生得不好看,家道中落,既没背景也没钱财,贾家很可能会毁了婚约。唉,其实就算是真嫁进贾家,也怕是没有好日子过。可怜哟!” 来福长长叹了口气,“若是小的妹妹,小的宁愿她嫁个普通人家。” 铃儿又摸出一个银锭子,递给来福, “你还真是个好心人!帮我个忙,你现在去锦昌钱庄,给陈家二少爷陈永安带个话,说铃儿去贾府啦,让他不用担心。” 来福欢喜得笑不见眼。 贾府与陈府的低调完全不一样,贾府真正是高门大院,余津郡最繁华的闹市,足足占了整条街。 几个锦衣跨刀家丁凶狠的眼神,与府前一人多高的石狮子一般,气质张牙舞爪。 铃儿刚上前,一个家丁立即上前,伸手拦住她。 铃儿明白贾家位高权重,不可能随意放人出入。 她连忙冲着家丁甜甜一笑,道,“这位大哥,麻烦通报给你家主子,说故人之女铃儿应贾家邀请,特来求见。” “有帖子吗?” 拜访是临时决定,帖子自然没有带。 “有是有,就是出门时没有拿。” “那不行,贾府里有规矩,没有帖子,不能放人进去。” 家丁面无表情,态度坚决。 铃儿正要解释,一顶华丽的轿子停在贾府门口,一个体态风流的妇人被人搀扶着,从轿子里缓缓走出。 她刚露面,就见一个婆子慌慌张张地从府里迎出,“周姨娘,您总算回了!二老爷问了好几次您到底去哪儿了,现在脾气正大呢。” 周姨娘大惊,嘴里一边念叨,怎么今儿回得这么早,一边提着裙摆就往里跑。 家丁见到姨娘,脸上满是谄媚和殷勤。 铃儿一拍小脑袋瓜子,这姨娘不是就送上门来的活贴子吗,家丁不让她进,不如想办法让姨娘把她给带进去。 周姨娘经过,一阵浓郁的香气弥漫,铃儿笑眯眯地伸手挡住她的去路。 “周姨娘别急,你把我带进贾府,我可以为你不在府这事儿,找个好借口。” 一个黑乎乎的瘦小丫头挡了周姨娘的路,周姨娘刚想发火,那个丫头古灵精怪地又接着说道, “你应该知道贾府老爷最近想见一个叫铃儿的姑娘,下了几次贴,那个姑娘就是没答应来。我就是铃儿,你可以和你们二老爷说,你是出府说服我去了。” 周姨娘上上下下打量了铃儿一番,狐疑道, “大老爷找那个姑娘的事我是知道,可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铃儿。 明明老爷给那个铃儿下了贴子,如果你是真的,大大方方出示帖子就能进去,何必又自找麻烦,让我带你进去呢?” 周姨娘的问题确实有道理! 但铃儿能按自己的心意回答她 ——自己本来不想来贾府,今天一时兴起,完全是因为听到自己和三公子有婚约,而三公子又和一个叫樊蓉蓉的姑娘有私情,而她想看八卦,所以才来的吗? 当然不行! 所以铃儿扯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旗子, “我本来是不想来的,不过正巧路过,见到周姨娘你。唉,我娘亲死得早,一见你就觉得亲切得很。 想到你若这么回去,没法给二老爷交代,二老爷肯定要惩罚你,我是真舍不得您受罚。所以,我挺身而出,自愿帮你解决困难!” 她边说边拍着胸脯, “我自然是真铃儿,这几日我一直住在陈府里,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差人去陈府去打听。” 这理由就是胡扯,周姨娘在这尔虞我诈的贾府里挣扎了半辈子,哪里看不出来。 但铃儿在陈府的事,外面人知道的不多,所以周姨娘可以肯定这姑娘是真的。 这周姨娘的弟弟在外面出了事,她打着贾府的名头,又花了好些银子才解决掉。 这些银子都是她背着二老爷,收受其他人好处得来的,若是被二老爷知道,非得把她赶出府去! 她正发愁,铃儿自动出现解决燃眉之急,她有什么理由,不顺水推舟,领她进去呢。 周姨娘既然打定主意,对铃儿的态度立马就热络起来。 “唉,我怎么会不相信你是铃儿呢,你看你长得这么,这么……,这么质朴,一看就是老实孩子。来,你跟着我,咱们这就见二老爷去!” 铃儿挺满意,冲家丁呼喝道,“让开,让开,别挡了本姑娘的道!” 她叉着腰,跟在周姨娘身后,大摇大摆地进了贾府。 贾府里亭台楼阁、树木山石,处处彰显大气又雅而不俗。 周姨娘进了府,与一位年轻姑娘迎面遇见。 那姑娘满头珠钗,身后跟着好几个丫鬟婆子。 她见到周姨娘,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还是周姨娘主动与那姑娘行了一礼。 待那年轻姑娘走远了,铃儿伸着脖子,小声打听。 “周姨娘,刚才那个脖子长得像只鹅的姑娘,是谁呀?她头抬那么高,难道是想用鼻孔看人呢!” 周姨娘噗嗤一声笑出声, “你可真逗,这话只在我面前说说就行,可别让其他人听了去。她是大老爷的嫡女儿贾南烟,最得大老爷疼爱,自然尊贵些。” “哦,原来如此。那再请教周姨娘,三公子是哪位老爷的子嗣?” 周姨娘有些诧异地瞥了一眼铃儿, “你连这都不知道?” 第20章 周姨娘的提醒 “呵呵呵,如果我告诉姨娘,我连自己和三公子有婚约的事,也是今天才知道,你会觉得奇怪吗?” 周姨娘多情的杏眸里,流露出一股对这姑娘怜悯之情。 她出身低微,知道穷人的生活不好过。 面前这个姑娘,不过四五岁就成了孤儿,贾府高门大户,门槛极高,她这没人撑腰,命运如同浮萍般的女孩儿,贾府哪里会给她好脸色看。 唉,只怕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所以她一改平时的冷血狠心,竟然决定稍微提醒提醒这个可怜的姑娘。 “铃儿姑娘,你家里的情况,我略微知道一点,听二老爷说,你父亲曾经予贾家有恩,你和三公子是指腹为婚。 三公子是三老爷唯一的儿子,从小聪明伶俐,深得祖父疼爱,全家对他寄予了很大期望,对于他的婚事非常谨慎。所以这次进贾府,难免会遇到一些阻碍,你得有点准备。” 不过一面之缘的周姨娘,对铃儿流露出的关心,铃儿有些感动。 “多谢姨娘提点,这次来,我只是做为晚辈的身份,来拜见长辈,其他的,我并没有想过。” 看到铃儿并不像没见识的女孩那样手足无措,周姨娘不免高看她几分, “你有这样的心态很好,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就不存在的,至少贾家不能当作不存在,所以有些事情总会来。” 周姨娘说这话时,神态很是认真,这让铃儿突然觉得,自己这次的行为,有些唐突了。 说话间,周姨娘已经领着铃儿进入一间宽大的书房,里面端坐着一位穿着瓷器蓝锦袍的中年男人,他握着毛笔,正在书案上抬笔写字。 周姨娘俯身,冲着男人边行礼边道,“老爷,妾身带着铃儿姑娘回来了。” 这个男人便是贾家二老爷贾景重。 贾景重生得面目严肃,一双漆黑的眸子冷冷望向周姨娘时,周姨娘只觉得全身一哆嗦。 “老爷,妾身并不知道您今日回来得如此早,如若妾身知晓,一定早些回来,望老爷不要怪罪。” 她说着就要往下跪,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地,像是受惊的蝴蝶。 铃儿瘪瘪嘴,心里泛起嘀咕。啧啧啧,周姨娘可真是个大美人,这么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对面那个糟老头子,就不知道一点点怜香惜玉吗! “二老爷,您怎么不让周姨娘起身呢,她又没有犯错,凭什么动不动就下跪,这多伤感情呀!虽然她只是姨娘,但终究也是你的女人嘛,作为男人,你……” 铃儿嘴瞟,心里想什么,没过脑子,嘴里就直接说出来了。 话刚说到一半,贾景重猛地站起身,后半句就硬生生梗在喉头。 为什么这个男人坐着斯文极了,好像一个弱鸡书生,可站起身竟然是个一米九的壮汉,这个身高好有压迫感,她好怕自己再多说一句,他就会上手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再看周姨娘不过一米六的小身板,难怪跪得那么利索。 “呵呵呵,二老爷,对不起哈,这是您的家事,我多嘴了,不应该破坏你们夫妻间的情趣。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就是周姨娘身子骨弱,若有什么特殊爱好,可以用些假的道具。” 这是什么鬼话?情趣!道具?!周姨娘尴尬地脚趾头直抠地。 贾景重白净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唉,地上又冰又硬,要是喜欢下跪这种套路,可以晚上让她跪在被褥上呀。” “住嘴,你这丫头,满嘴都在胡说什么,就不知道害羞吗!” 贾景重怒了!哪里有人敢在他这种正气凛然的同知面前,说出这样的轻浮话,而且对方还是个小姑娘!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七情六欲人之常情,遮遮掩掩的做什么!”铃儿嘴里小声嘀咕,贾景重气得脸更红了。 唉,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是稍微收敛一些。铃儿揉揉鼻子,开始示弱, “好,好,就算是我话多,管得太宽。二老爷,您如此气宇轩昂,胸襟宽广,应该不会和我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少女一般见识! 贾景重深吸一口气,捏紧的拳头终究软了下去,“锦凤,你起来,别让小辈的,看咱们笑话。你这丫头,也坐。” 周姨娘像是得了大赦般,连忙起身,殷勤地领着铃儿在宽大的红木椅子上坐下。 铃儿细细端详贾景重的面相,眉毛浓密,鼻梁挺直,是个品行端正的人。 “铃儿拜见二老爷,给二老爷行礼了!” 铃儿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基本礼仪,她回想着敷衍地欠了欠身,贾景重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 “好好,你就坐下,等下我要带你去见其他长辈,有些话我先给你交代一声,毕竟你爹爹以前与我还有些交情。” 第21章 强留 贾景重自铃儿进门,就在一直打量她的一言一行。 铃儿长相真是没有任何优点,加上举止浮躁,目无尊长,与他爹爹在贾景重心目中的印象没有一丝重合。 铃儿的爹爹博飞宇,当年乃是进士出身,风雅飘逸,才华横溢,可以说是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 可面前这个姑娘,坐得四仰八叉,进门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是一副老神在在的姿态。 真不知道是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心里根本没有一点儿谱! “二老爷,您看现在马上夕阳西下,有话就直说,我什么都能接受,只要不耽误晚饭就行。” 铃儿伸着脑袋,眼神直愣愣地盯着贾景重那张嘴,弄得贾景重原本酝酿好久的满腹铺垫,都没了心情道出。 他嘴角下垂,冷哼一声,“那我就直说了,你可要听清楚!等下我会带你见去见大哥贾景行,到时候务必会谈及当年贾家与你父亲订下的婚约细节,其中会涉及到当年双方许下的一个承诺,承诺还要过二年才会兑现,你不要现在就满口答应!” 铃儿刚想问究竟是什么承诺,一阵敲门声响起,贾景重顿时眉间紧蹙,周姨娘会意起身开门。 一个身穿红底团花红锦大氅的女人站在屋外,此时天气已经不凉,她却裹得严严实实。 “三夫人,您来了!” 周姨娘含笑请她进门,三夫人朝着周姨娘行了个礼,慢悠悠地挪着小碎步,坐在周姨娘下首的位置。 铃儿与她对面坐着,她一双美目不住在铃儿身上打转,像是在审视未过门的儿媳妇般挑剔。 这还没有过门儿,莫非就想和我上演婆媳大战? 铃儿毫不客气地拿眼睛瞪了回去,三夫人脸色更不好了,拿出手帕,捂住嘴,轻轻咳嗽几声。 “咳咳咳,这位就是铃儿姑娘,我是贾琦宣的娘,他去了书斋,稍晚就回。” 铃儿对三夫人行了一礼,也没接话。 三夫人站起身,浅笑着对贾景重道,“二哥,您一直以来公务繁忙,铃儿姑娘也叨扰您好一阵子了,不如让我带着铃儿姑娘去大哥那里如何?” 毕竟与铃儿有婚约的是老三家,贾景重确实也没有理由将铃儿留下,所以他挥挥手,示意同意三夫人带铃儿离开。 铃儿站起身,跟在三夫人身后,离得近了,发现三夫人身材修长苗条,比自己高近一个脑袋。 三夫人一直向前走,没有回头顾及铃儿是否跟了上来,直到出了二老爷的宅院,这才在廊亭中停下脚步。 身高差造成的天然俯视,总是格外让人有压迫感。 再加上三夫人本就生得清冷,自带寒意,让人更觉得不自在。 “铃儿姑娘前几日说是有急事,无法来贾家,今日怎么又得空了呢?其实如果姑娘若真是忙,真不用勉强自己过来一趟。 你一个人生活不易,银子什么的,差人告知一声,我还是有点体己,可以赏你一些,总不会让你一个孤女流离失所。” 铃儿当然听懂三夫人话里的意思,就是不欢迎她来呗,没看上自己呗,还提醒自己很穷嘛。 铃儿是吃素的吗?士可忍孰不可忍! 对于吵架这事儿,铃儿活了两世,都没认输过! “三夫人,我也不想来呀,不是贾家一个贴子,又一个贴子的邀请,搞得我不来就是不识大体一般,没得法子了,我才勉强过来打个招呼。 至于银子的事,你留给自己用,毕竟我还是有一技之长,可以养活自己,不用像某些人,需要靠男人施舍才行。” “你,你可真是牙尖嘴利,目无尊长!我家琦宣,断不能与你这种野丫头接触,让你毁了前程!” 三夫人细长的凤眼里,满是对铃儿的厌弃之情。 前几日,老爷突然提及她宝贝儿子的婚约,他那么优秀的唯一的儿子,莫名其妙就要与一个没有任何家世背景的女孩订婚,她本就不乐意。 今日一听说这个姑娘来了府里,她便急匆匆赶去先睹为快,不料姑娘不仅生得丑,还如此嚣张,她是哪哪都看不顺眼。 铃儿小脸一昂,“我也真不想接触你儿子,毕竟他名声风流,配不上我。” 三夫人气得一口银牙差点咬碎,这个臭丫头,哪里来得脸说自己儿子配不上她! 不是现在就要面见大老爷,她此时恨不得立即要下人打她二十大板! 铃儿再不看三夫人的脸色,毕竟那张脸被她气得黑如锅底,真心不好看。 刚到大老爷院子前,就见到一众丫鬟、婆子、小厮远远地冲着她指指点点。 “唉,这些人平时娱乐活动太少了,发生屁大点事都要来看看热闹,可怜哟!” 话刚出口,在院外等候的丫鬟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丫鬟嘴角直抽搐,这个铃儿姑娘可真是心大,这些人本来都是准备看她笑话的,可她却先可怜起别人了。 穿过回廊,来到深深庭院,一个长得与贾景重七分相似的男人,正站在树下逗弄只黄鹂鸟。 “大老爷,铃儿姑娘来了。” 丫鬟声音甜腻腻的,铃儿只觉得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好,铃儿姑娘就在这院子里坐,这儿清净,花也开得正好,女孩子应该都会喜欢。” 大老爷冲着铃儿走来,脸上的笑容显得亲切又柔和。 铃儿也不客气,选了个风景最好的方向,径直坐下,同样也绽放起笑容。 “大老爷,铃儿这次来贾府,主要是为了拜见长辈。铃儿初来乍到,并未挣得银钱,只能两手空空地来,希望您不要怪罪铃儿不知礼数。” 铃儿这一手,就是要先对大老爷摆明自己没有任何身家,贾家在她身上得不到任何油水,不用在她身上打什么主意。 大老爷脸上笑意更浓,亲手将泡好的茶递到铃儿手边。 “唉,铃儿这就错看伯伯了,伯伯怎么会在意那些个礼数虚名,伯伯就是记挂你,担心你的安全!知道你来了余津郡,第一时间就想让你来贾家住着,不要去麻烦外人嘛!” 这个外人,自然就是指陈永安。 “我在陈府住着挺好的,我今天来看看您,就回去了。” 铃儿连忙拒绝,可没想到大老爷直接大手一挥,进来几个身材壮硕的婆子。 “庄婆子,铃儿姑娘一路上想必累了,让她先休息休息,你们几个好生伺候着,若是有一点不敬,家法伺候!” 贾景行的笑容仍然挂在嘴边,铃儿却感觉到阵阵寒意。 第22章 笑面虎 笑面虎! 这是铃儿对初次见面的贾景行的判断。 几个婆子将铃儿团团围住,铃儿如果此时直接表示要离开,绝对不容易。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装出一副欣喜的表情,冲着贾景行行了个礼。 “哎呀,贾伯伯太过热情好客了,我再推却,怕是要被人说不知好歹了。那我就不客气,打扰伯伯一家了。” “呵呵呵,你就放心住下,伯伯绝对不会亏待你,你的吃穿用度都和我亲生女儿一样。” 贾景行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水,嘴角上翘,看起来他对铃儿的表现很是满意。 贾景行给铃儿安排的是间单独的院子,里面婆子、丫鬟、家丁一共足足有十多个人。 院子里种了许多花草,香气扑鼻,让人闻着沉醉。 她进了房间,就见到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热腾腾,香喷喷。 “不吃白不吃!” 铃儿扯下一只鸡腿,喝了一口燕窝,“真香!” 一顿风卷残云,铃儿打了个饱嗝,丫鬟殷勤地递给她一杯茶水漱口。 她摸摸肚皮,连衣裳也没脱,便歪倒在床上,睡起觉来。 挨着床,均匀的呼吸声传出,丫鬟给她盖上被子,关上房门,蹑手蹑脚地离开。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咯吱!” 门被人推开,一个男人走进房间,望向床上磨牙打屁的铃儿,眉毛直跳。 他拳头捏得青筋暴露,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几步来到铃儿床前。 他在床边坐下,将一双皂靴脱下,向铃儿欺身压下! 天蒙蒙亮,贾府的下人早就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丫鬟在铃儿的房门外拍了好一顿,却是没人应答。 “铃儿姑娘,铃儿姑娘,你怎么了?怎么不回答奴婢,别是生病了!您可不要吓唬奴婢呀!您要是病了,老爷会打死我的!” 她在外面把门拍得噼噼啪啪作响,引得路过的下人,纷纷向这个方向投去好奇的眼神。 “您若是再不回应奴婢,奴婢只能冒着不敬的过错,直接进去了!铃儿姑娘,我进来了呀!” 丫鬟示意一个壮硕的婆子撞开房门。 屋内昏暗,床褥堆成一团。 “铃儿姑娘,您怎么还不起床呢?” 丫鬟故意边大声说话边靠近床铺,昨天夜里就有人交代她了,一大早直接闯进铃儿房间,说是里面会有男人出现。 丫鬟自幼进府,当然知道府里的各种龌龊隐蔽的事情,上面的人交代她去捉奸,她必然要配合。 丫鬟走到床边,仔细一看,床上除了乱糟糟的被褥,一个人都没有。 “欸,真是怪了!” 她喃喃自语,自己昨天夜里得了口令,便一夜没睡,一直守着门,并没有看见铃儿出入。 就在她诧异中,不远处的长亭里,几个女人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呀,这是哪里来的登徒子!” “啊!一个男人赤条条地躺在这里!” “刘哥,快过来,把这人拉起来见老爷,让他知道在贾府里做这等伤风败俗的事,会有什么后果!” 铃儿坐在不过二三十米外的,一棵高大桃树枝杈上,她两条腿晃晃悠悠地,很是快乐! “想算计我!毁我名节,你们就能任意拿捏我?呵呵呵,真是太小看人了!今天先给你们一点警告,让你们知道我可不好欺负!别把人当傻子!哼!” 几个家丁听到女人的呼叫,连忙跑过去,将还没有苏醒的男人翻了个面。 “呀!这不是贾功少爷吗?快,快把他抬起来,拿件衣服过来!他全身冰冷,怕是在这里冻了一夜!” “砰!” 大老爷贾景行手中茶盏狠狠摔落在地,已经清醒过来的贾功战战兢兢地跪在贾景行脚边! “你太让我失望了!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让我以后怎么放心把更重要的事情交于你做!” 贾功磕头如捣蒜,“大伯,对不起,是我没办好!是我的错!昨天进屋后发生了什么,我真是一点都记不得了!唯一的印象就是她已经睡着了呀,屋里的迷香很浓,她是不可能醒的!” 贾景行手指不断拨弄着翠绿扳指,“这个铃儿自五岁后,就凭空消失了许多年,怕是有期间有什么际遇,真是不能小觑!原本想这事情简单得很,现在看来要从长计议了。” 一个家丁隔门报告,“大老爷,陈府的陈永安公子,又带着人来了,他说不让他见铃儿姑娘,他就赖在门口不走了!” “陈家这个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有点钱,就敢与我当面对抗!让人通知丁衙内,让他马上带人过来,把陈永安给我赶走!” 贾景行怒了!今天一早,他就没有顺心过! 清晨,他二弟贾景重就故意来探他口风,问他为何把铃儿姑娘留下来,还旁敲侧击地让他念在铃儿爹爹的情分上,不要做什么过分的事! 贾景重凭什么教他做事!他可是贾家未来的家主!所做的一切都是以贾家的利益为第一位! 亲仔儿贾琦宣没必要和这么一个没有多大价值的姑娘婚配,但是这个姑娘也不能舍弃,让她和旁系的小子有了夫妻之实,她就是贾家的人,好处自然也不会落到外人手里。 可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事没办成! “把铃儿姑娘给我找出来!可千万不能让她跑了!” 铃儿此时正在贾府里四处乱逛,她可不是个吃闷亏的人! 她避开下人,在一个窗户极少的房子前停下。 这房子的造型与贾府格格不入,或者说这个房子更像是个牢笼,四面墙,只有在最高处有一个透气的孔洞,和一个牢固的铁门。 她攀上墙壁,偷偷从孔洞往里看,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桌子上满是书籍,一个男人埋首其中。 第23章 初遇贾琦宣 室内昏暗,只有一盏豆大油灯,将男人五官轮廓映照得朦胧,却也让人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极好看的中年男人。 突然男人用白色帕子捂住嘴,一连串的咳嗽将他挺直的脊梁扯得弯成一张弓,铃儿眼力好,能清楚地看见帕子上慢慢渗出一抹鲜红血渍。 不远处,一个家丁哼着小曲儿走来,铃儿急忙跃入茂密树枝,将自己隐匿。 男人的咳嗽仍旧断断续续,家丁一脸不耐地猛踹一脚铁门,又没好气地,将一个残破的食盒从铁门缝隙塞了进去。 “痨病鬼,饭来了。你说你一天天看那么些书有个屁用,难道还想着出去官复原职?真是笑话!我劝你还是就在这老实待着,至少有吃有喝的,就不要再出去祸害人了!” 男人既不辩解,也没有呵斥家丁的无礼。 他就如同没有听见一般,将帕子折好,继续埋头书写。 家丁嫌恶地瞪了男人一眼,“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害人精,大老爷把他关起来,真是对极了!” 家丁朝地上重重地吐了一口唾沫,转身走了。 铃儿见人走远,还想上去瞧个仔细,却感知到有人正迅速朝房子靠近,那人轻功极好,在树枝上轻巧跳跃,几个翻身就已经轻飘飘地落到铁门前。 铁门厚重,锁应该是乌金制成,那人不过捏着锁,在手里鼓捣了几下,便被打开。 “贾景阁,我们主子请你去叙旧,你现在随我去一趟!” 那人也不等房内男人答复,一只手拽住男人的衣领,如拎小鸡般,将他裹挟着离开,不过转眼功夫,两人便没了踪迹。 既然房门已经大开,铃儿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进空无一人的房间。 “兵书!地图!行军手稿!” 铃儿将书桌翻了个遍,最终眼神落在角落里,一块锈迹斑斑的铁块上。 “这里怎么会有虎符!” 铃儿拿起虎符,顿时体内真气翻涌,“这不是本朝的虎符,这虎符年代久远,内部煞气浓烈,怕是来历非凡。” “好东西!这个贾景阁已经被人掳走的事,等会儿肯定会被发现。到时候,这宝贝要是被贾景行这个道貌岸然的混账东西拿走,那不得又被他用来干坏事!” 她小嘴扬起一抹笑意,“还不如给我!”,她利索地将虎符放入储物戒指中。 得了宝贝,铃儿乐滋滋地来到贾府的莲池边欣赏风景,这里是贾府各个院落之间串联的必经之路,丫鬟婆子们来去匆匆,贾景行要是想背地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绝对不会在这里下手。 她正看着池中的红鲤鱼出神,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儿挨着她坐了下来。 “姐姐,那些鱼儿平常得很,你怎么浪费时间虚度光阴在这等无聊的事上!” 小男孩生得粉雕玉琢,衣衫华贵,小脸却是一副装成大人的老气横秋的神态,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丫鬟,一看就是贾府里的小少爷。 这语气,好让人讨厌呀! 铃儿伸出手,想一掌拍在这不知天高地厚,妄想教育她的小屁孩儿屁股上。 一回头,这粉嘟嘟的小脸可爱得不得了,她那抬起的手转了个弯,改变方向,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你知不知道好看的脸救了你这小命!你可要感谢你的娘亲把你生得这么好看!你要是丑那么一丢丢,我就要忍不住了!” 铃儿指着莲池里的鱼儿,“谁说赏鱼就是虚度光阴,你关在学堂里,整日学知识,却不知道欣赏这大千世界的美好,也不能学以致用,那就是毫无意义!” 人生就要走走停停,不要一味赶路,失了生活原本的趣味。你今天之所以坐在我身边,不就是因为自己也觉得有些累了,才想找人述说,放松放松吗!唉,小小年纪,不要这么苦大仇深的样子嘛!” 铃儿还准备絮絮叨叨地好生教育教育这个小孩儿,她要教他躺平,这么小就开始卷,再长大一点点,岂不是把她这个懒人,衬托地无地自容了。 就在她开始长篇大论的,对这个无辜的爱学习的小花骨朵,进行洗脑工作时,一个身着暗绛纹锦袍,身材挺秀的男子径直走到男孩身前。 小男孩见到男子,一把抱住腰身,撒娇一般地摇晃起来。 “三叔,你今儿没出门儿,真是太好了!你得空吗,得空是不是可以给勤儿继续讲兵法故事呢?” 男子宠溺地抚摸着小男孩儿的脑袋,“刚才看见你先生已经到了,你再不快点去,怕是要挨戒尺了!等你下学后,三叔准给你讲故事!” 小男孩面上一惊,拔腿就跑,边跑边说,“三叔说话得算话,不能像上次一样,让我白等一晚上!” 男子莞尔一笑,狭长的眼睛与铃儿探究的目光恰巧对上。 “在下贾琦宣,想必你就是铃儿姑娘了。” 贾琦宣作揖行礼,铃儿也敷衍地回礼,眼睛却在不住地上下打量对方。 这人果真生得唇红齿白,玉树临风,眉眼端正得找不出来缺点,难怪那个樊蓉蓉对他情根深种。 不过,他这个看起来就是太过端正了,显得有些没什么特点。 “我是铃儿,我这次来呢,其实有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与你解除婚约。毕竟一段感情,容不下三个人,我明白要知难而退。你要是觉得我可怜,执意要补偿我,我也会勉强接受。” 铃儿上一世没有谈过恋爱,但狗血爱情故事可是看了不少,她觉得此时此景,带入一下身份,让自己装得可怜一点,对方心里愧疚,说不定会给她一大笔感情赔偿金呢! 贾家有钱,不要白不要!何况昨天差点被暗算,这笔帐还没有算清呢! 铃儿心里甜蜜蜜地盯着贾琦宣的两瓣红唇,期待着那里会吐出诸如——“一万两黄金损失费”的让人乐翻天的话语。 没想到! 贾琦宣竟然挺直腰板,字正腔圆地回答,“父母知名媒妁之言,在下没有理由与姑娘解除婚约。而且在下也并没有与他人产生感情,莫非是姑娘有什么意中人,才说什么感情里有三个人这种话?” 啥?他竟然不同意解除婚约! 还倒打一耙,说我有意中人? 这是想让我给他精神损失费吗? 做梦! 真是无耻呀! 第24章 催婚 “贾琦宣,不要以为今天第一天见到你,我就会因为和你不熟,就给你面子哈!我警告你,不要痴心妄想,给我安什么先有意中人的名头,妄图来敲诈勒索我!我告诉你,老娘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你想从我身上骗钱的奸计,是绝对不会得逞的!” 铃儿边说边偷偷拍了拍陈永安给她装得满满的钱袋子,“我一个铜板都没有,就算有也不给你!” “铃儿姑娘的意思是你没有意中人咯,那我们之间的婚约不就没有矛盾了!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惦记女人的银子。你放心,以后你与我成亲,我一定不会让你缺银子花!” 贾琦宣说得大义凛然,冠冕堂皇,还硬是让铃儿跟着她一道去见贾景行。 “铃儿姑娘,我们这就去见我大伯,让他给我主持这桩婚事。” 没想到,他们还没出发,贾家一大家子浩浩荡荡地都齐齐赶了过来。 贾景行仍旧脸上挂着一副亲切笑容走在最前列,贾琦宣的娘亲风风火火地紧跟其后,二老爷贾景重与周姨娘则走在最后面。 “哈哈哈哈,这真是缘分呀!昨天琦宣没有回家,大伯想着今日一定领着你见见铃儿姑娘,没想到,你们自己竟是先认识了!” 贾景行坐在莲池旁的石凳上,他又招呼其他人也各自寻个位置坐下。 贾琦宣颔首微笑着施礼,“大伯说得对,这是缘分。侄儿幼时就知道自己与铃儿姑娘订了婚约,现在铃儿姑娘已经及笄,侄儿请大伯做主,将婚礼提上日程。” 铃儿心中一阵阵咆哮,这怎么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呢? 这个贾琦宣到底看中了自己哪里,是长得黑还是没有钱? 怎么见第一面就催着家人办婚礼! “不行!你也知道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爹爹人都不在,你就敢自己自作主张地求大伯主婚!你可真是胆子大了!” 贾琦宣的娘脸都绿了,边斥责儿子,边狠狠剜铃儿一眼。 贾景行脸上表情也不好看,他原本就想阻止这场婚事,可这个侄儿出其不意地来了这一招,看来是自己把侄儿调教得太过迂腐听话。 他现在是又高兴侄儿傻气,又气这招破坏了自己的计划。 “琦宣,你娘说得对!我是你大伯,你信任我,我很欣慰,但这等大事,总归是要你爹爹首肯才行。” 贾景行对跟在身后的管事使了个眼神,“还不去把三老爷叫来!” 管事会意,这是大老爷让他把三老爷全身衣裳拾掇拾掇,换身干净像样的,毕竟三老爷平时穿得衣料子,连下人都不如。 “我跟着一起去!”贾琦宣他娘想起身跟去,贾景行连忙制止。 “唉,三弟妹,景阁的病时而发作,需要先给他服下王神医开的药才行。你就在这里等着下人们处理好,免得他一时发病,胡乱打人,让你受了伤!” 原来三老爷名为贾景阁! 就是刚才那个咳血的中年男人! 可是那个男人刚被人掳走不久,看来这事马上就会被发现了! 果然不到半炷香的时间,管事一路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大老爷,不好了,三老爷不见了!门被人从外面撬开了!” 贾景行一直笑呵呵的脸刹时煞白,“你说什么!三老爷怎么可能不见!三老爷住的那房子、门、锁全是特制的,连工部镔铁局的人都没法子强行破开!” 管事哆哆嗦嗦地匍匐在地,“大老爷,可是真的撬开了,那锁头都烂了!” “哼!养你们有何用,连个人都看不住!” 那一瞬间,贾景行眼神带刀,贾琦宣的娘身子一软,就要瘫倒,贾景行连忙抬手护住她。 贾景行眼中神色慌张,看起来对贾琦宣娘亲突然晕倒格外揪心。 有奸情! 铃儿的八卦小马达疯狂报警! 深宅大院果然只有门前的石狮子是干净的,这大伯和弟媳之间的感情,也太明显了! 铃儿同情地望向贾琦宣,贾琦宣却早就几步跨到娘亲身边,把她从贾景行手中接过。 贾景行手中一空,眼神里溢出一丝失落,随即他又厉声吩咐管事, “找,你们给我快去找!二弟,麻烦你现在就去找城主,让他立即把城门关了!我倒是要看看,是哪里来的狂徒,竟然敢来贾家掳人,真是活腻歪了!” 一时间,原本满满当当的莲池,又变得空空落落起来。 铃儿见众人都没有再关注她,便偷偷随着来来往往的丫鬟,溜出了贾府。 这脚刚出门,便被一个温暖的拥抱揽入怀中。 “陈永安,是你呀。”铃儿觉得拥抱太紧,勒得她脖子生疼。 “呜呜呜,是我,铃儿先生!我真怕你出事了,看你平平安安地从贾府里走出来,我真是太高兴了!” 又哭了,还在这人来人往的闹市! 这个陈永安,真是太让人丢脸了。 不过,铃儿又觉得心里甜滋滋地。 “陈永安,你立即给我把眼泪咽回去!要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铃儿装作生气地模样,陈永安立即像小媳妇一般止住了抽泣,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嗯,这样就很好呀,男子汉大丈夫,整天哭哭啼啼地成什么样子!唉,我问你,这两天,你在贾府附近有没有看见可疑的人?” 第25章 逛怡香苑 陈永安挠挠头,俊朗的眉头紧了又松。 “铃儿先生,我想起来了!确实是有一个人鬼鬼祟祟每日在贾府附近转悠!他长的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那你记得那人的长相吗?” “当然了,我记得可清楚了,尤其是他手上的折扇,绝对是怡香苑里的头牌姑娘醉仙儿的字画!扇上的傲雪一枝梅,可值千两银子呢!” 陈永安对他过目不忘的本领很是得意,完全忽略掉一旁冲他直使眼色的管事。 “怡香苑!这是个线索!陈永安,你现在就带我去那里!”铃儿一双小豆眼眨巴眨巴的,满怀期待地等着陈永安带路。 陈永安这才回过味来,怡香苑是城里有名的青楼,虽说卖艺不卖身,但是带着铃儿去,总归不方便呀! 更何况如果是让爹爹知道他带铃儿去了那种地方,怕是两条腿都要被打断。 “啊?!现在去怡香苑!呵呵呵,这种小事交给下人去办就行了,呵呵呵!” 陈永安给管事使了个眼色,管事正准备提腿就出发,却被灵儿一把拽住。 “唉,这种事情得我亲自去,这可是大事儿,别人帮不来的。” 管事耸耸肩,摊开手,表示谁让你一开始忽视我那么强烈的信号。 既然铃儿这么坚持,陈永安反对肯定是无效的。 他边磨磨蹭蹭的在前面带路,不住的叹息。 我这双灵活的小腿啊!也不知道今天之后,它们还能不能像现在一样健步如飞? 绕过几条街道,浓郁的脂粉气扑面而来,几个刚睡醒不久的美人,正站在大红灯笼下,叽叽咕咕的聊天,不时捂着嘴莞尔一笑。 因为现在不过是上午,这条街上,并没有呈现出往日的繁华。 但铃儿显然已经震惊了。 “哇哈哈!传说中的青楼诶!今天有这个机会造访,我一定要好好长点见识!” 她精神抖擞脚下生风,拽着陈永安的衣袖,就往楼里钻。 怡香苑才开门做生意,老鸨的胭脂才涂了一半,见是陈永安,立马拿扇子遮了半边面,慌慌张张地迎了出来。 “永安少爷,您好些时日都没来啦!鱼儿姑娘记挂地紧,昨日还哭了一场,说您是不是把她给忘了!” 陈永安有些局促地那眼角瞟了一眼铃儿,见她只顾着兴奋地四处打量,没有半分嫌恶。 他才敢压低声音,回复道:“柴妈妈,您看我是那种人吗,我念旧得很,鱼儿姑娘,莲儿妹妹,都放在心里呢!这段时间不是家里有事,脱不开身吗。” “呵呵呵,我可是信你的,可鱼儿姑娘对你一往情深,你见了她,可要多说点体己话。” 柴妈妈是个人精,铃儿一进门,从陈永安对她恭敬地态度,就知道她不能得罪。 她朝铃儿方向努努嘴,“这位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永安少爷怎么把她领到这儿来了,你也不怕出事!” 陈永安顺着柴妈妈的方向望去,只见铃儿早就坐在桌边,与两个打扮艳丽的姑娘打打闹闹,左一颗葡萄,右一颗荔枝地投喂地不亦乐乎。 “牡丹姐姐,你这花钿画的真美,配上凝脂般的肌肤,绝了!” 铃儿拿手勾起牡丹姑娘的下巴,惹得姑娘咯咯咯笑个不停。 她转身又一把抓住另一个身段苗条姑娘的纤纤玉手:“姐姐,你这双手抚琴,怕是天上的嫦娥,也要艳羡三分呢!” 这!这!这! 这熟练劲儿,说铃儿是第一次来青楼,怕是谁都不相信呢。 柴妈妈捂着嘴笑个不停,陈永安反而看得直发窘。 他挪着小碎步,颠颠地跑到铃儿身边,把嘴附在铃儿耳边,扭扭捏捏道:“铃儿先生,你是个姑娘,这样不好……” 铃儿狠狠瞪了一眼陈永安:“没想到呀,没想到!你这家伙还搞大男子主义这一套,还敢歧视姑娘!” 她叉着腰,一副泼皮无赖像:“凭什么你是男人就可以来这里找乐子,我是个姑娘就不能来!你让这两位姐姐评评理,怡香苑是不能收我的银子,还是姐姐们和我说话不开心!” 她的声音太大,惊得楼上房里的男人女人们,纷纷探出身子,看热闹。 “快看,那人在不在!”铃儿拎着陈永安的耳朵,逼迫他往楼上看。 陈永安目光扫视,果然在一个个衣衫不整的人群里,发现了他们要找的男人。 “就是他,他还在醉仙儿房里!” 两个人说话声极小,铃儿的动作又像极了来抓丈夫偷腥的女人,这种吃醋闹腾的事经常发生,男人们都只看了一眼就退回房中。 陈永安捂着耳朵,哼哼唧唧地在一旁如同个受气的小媳妇,牡丹姑娘一边帮他揉捏,一边打趣。 “想不到今天奴家还能看到这种盛况,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永安少爷,竟然也有栽在小姑娘手上的一天!这以后若是成了亲,怕是再也不敢踏足我们怡香苑了!” 陈永安连忙捂住牡丹的樱桃小嘴:“唉,牡丹姑娘,话不能乱讲,她可是我最敬佩的人,我可不敢唐突,不敢有非分之想!” 牡丹那双多情的眸子里满是不信。 风月场里摸爬滚打了许多年,什么是虚情假意,什么是真情流露,哪里能逃得过她这双慧眼。 “牡丹姑娘,醉仙儿房里的人,是哪家公子,我怎么以前没见过呢?” 牡丹媚眼儿向上一挑,从鼻子里阴阳怪气地哼哼道: “这是从南方来的客人,包了醉仙儿好几天了,整日地两人躲在里面,连吃食都要端进去!醉仙儿命真好,那客人出手可大方了,打点人都是使金叶子。” “南方来的,是经商的吗?” 牡丹努努嘴:“看起来不像,随身连个护卫都没有。他平时总是低着头,面上冷冰冰的,哭丧着一张脸,整日像是谁刨了他家祖坟似的!” 铃儿小脑袋凑了过来,“牡丹姐姐,他是欺负你了吗,看起来你眼睛红红的呢!” 牡丹急忙取出一枚袖珍铜镜,对着理了理妆容。 “那人没欺负我,可是醉仙儿总是明里暗里的在妈妈面前说我没用,还撺掇着要把我卖给七十岁的马老爷做小妾!” “呀,还有这么坏的人!牡丹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找机会给你出气!” 铃儿把她平的比搓衣板还要平的胸脯,拍的啪啪响。 牡丹眼又一红,喃喃自语:“嗨,前几年还有几个公子说要祝我脱离苦海,也有公子说要捧我做头牌,可是全都穿上衣服就翻脸不认人了。” “所以说男人靠得住,野猪会上树!姐姐,女人得互相帮助,得让自己变强大才行!” 铃儿摇着脑袋,一副夫子般老气横秋的模样。 陈永安却是慌了神:“只是有的男人靠不住,有的男人,特别想我这样的男人,一定靠得住!铃儿先生,那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 牡丹还没见过陈永安如此乖顺,本是红了眼眶,硬生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几人正打闹间,一个身着皂色长衫的男人,背着手,低着头,从楼梯徐徐走下。 他脚步轻盈地几近无声。 牡丹确是立即就发现了他。 “醉仙儿房里的男人下来了,她又有空去妈妈旁边嚼舌根子了!” 铃儿和陈永安一对眼神,两人一同站起身。 “牡丹姑娘,我们出去一会儿,下次再陪姑娘解闷。” 第26章 跟踪 皂色长衫男人步速很快,陈永安一开始还担心跟踪的太近,被他发现。 不过一条街后,他是甩起胳膊拼命跑,也根本跟不上对方的速度。 “哎呀呀,跟丢了,怎么办呀,铃儿先生!” 他一回头,才发现铃儿不知什么时候,也没了踪迹。 “啊,铃儿先生也被我丢了!” 陈永安觉得自己很没用! 羞愧,捶胸! 拥挤的街道上,铃儿一直与男人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一辆马车驶来,车夫吆喝着行人避让,顿时有序的街道,变得乱糟糟的。 铃儿急忙加快脚步,马车挡住了她的部分视线,她得拉近和男人的距离。 就在马车与她擦身而过间,车里伸出一双手,一把将她拎起,如同小鸡般,塞进车内。 咽喉被铁钳般的右手桎梏,铃儿觉得脖颈火辣辣地疼。 “贾景行派你跟踪我的?” 铃儿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自己的行踪暴露,被人抓了个现行。 铃儿心想,这黑衣人把既然自己认成了贾景行的人,何不将计就计。就这么承认了。 这么做一来可以避免牵扯出陈永安,二来还可以把矛头指向贾景行这个坏心眼的伪君子。 “咳咳咳,我要喘不上气了,快松手!”铃儿小脸通红,使劲拍打男人的手臂。 她不是没有力量挣脱,但她现在可不想暴露自己的实力,毕竟贾景行的人,没什么真正的高手。 男人一贯不心慈手软,他的宗旨是绝不放过一个敌人。 所以,他并没有因为铃儿表现出来的不堪一击,而放过她。 反而,他加大力度,想要彻底结果了这个敢跟踪他的小不点。 真狠呀! 铃儿在心里,把男人八辈祖宗都挨个问候了一遍。 “咳咳咳,你就不好奇贾景行让我跟踪你做什么吗?”铃儿从嗓子眼里挤出蚊子般大小的声音男人手上力道没减半分。 “咳咳咳,你一直在贾府附近转悠,难道是为了贾家三老爷?咳咳咳,可是……” 男人两道剑眉蹙起:“可是什么,快说!” 铃儿故意一口气提不起来般,假装晕倒过去。 “喂,你给我醒醒,答了话再死。”男人松开手,检查铃儿的鼻息。 见铃儿还有气儿,在她身上的几处穴位点去。 “咯咯咯” 真不讲武德,竟然无耻地点我笑穴! 铃儿最怕痒了,她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丫头片子,敢给我装死,信不信我立马一掌劈死你!” 男人声音冷血无情,铃儿相信他真做的出来。 “好,这位冷面大侠,我告诉你,贾家三老爷被人掳走了,大老爷贾景行说是你做的,毕竟你这几天总是时不时地出现在贾府附近。” 男人英挺的鼻子发出一声冷哼,“我掳他做甚!他不过是个死心眼子,值得我动手吗!我是觉得姐姐可怜,想看看那个男人疯了后,贾家有没有亏待她!” 这人是贾景阁夫人的弟弟沈宇言,他与贾家关系并不融洽,特别是对贾景行意见特别大。 外面传言姐夫贾景阁疯了,他担心妹妹没有庇护,会受欺负,暗自在贾府外观察,存着要是妹妹被欺负了,他必定亲自出手教训贾景行的心思。 “反正现在贾景阁被人掳走了,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你不会不管这事的?” 铃儿直视沈宇言冷厉的眸子,她觉得既然这人这么关心姐姐,总不会对姐夫置之不理。 “他的事,我不管!当初劝他不要一再触及姜王爷的底线,他不听。出事是自作自受!我现在就去找贾景行,把我姐姐接回家,离贾家远远的。” 他嫌弃地将铃儿扔出马车,径直去找贾景行要人去了。 铃儿摸摸还有些火辣辣疼痛的脖颈,总觉得这个沈宇言有些奇怪,他的理由很充分,却又有些不合理之处。 他这几天行径总是鬼鬼祟祟的,怕被人看见,可是按照他的给的原因,这完全没有必要! 跟去看看,看他去贾府怎么闹! 贾景行此时正坐在庭院里逗鸟,三弟贾景阁的失踪显然没有影响到他的好心情。 他嘴里哼着小曲,甚至觉得贾景阁回不来才最好不过。 他窥视弟媳妇很久了,在贾景阁被他以会伤人为由,强行关在府牢那天起。 他就隔三差五地找理由接近弟媳妇,可弟媳妇就是不接招,他也不敢用强。 不过若是三弟再也回不来了,那么三弟的财产、多年收集的孤本,甚至三弟的老婆,终究都有很大机会落在他的手上。 至于三弟的儿子贾琦宣,一直以来他都故意摆出一副溺爱的姿态,每当三弟教育他,贾景行都会从中作梗,假装好人,所以贾琦宣竟是更听他的话。 他想好了,这几日假装派人在外面寻找,然后就说真是尽力了,可还是找不到。 嘿嘿嘿,想想这个弟弟,聪明绝顶,自小事事都比他强,家里长辈甚至还考虑过让三弟接任一家之主的地位! 那他这个嫡子又算什么! 可偏偏贾家家训就是兄友弟恭,他只能装作大度的样子,听大人们事事那三弟做楷模,二弟至少能领兵,他是文武都比不过! 他在心底深处,一直是巴不得三弟消失不见才好。 “大老爷,三老爷内弟来府上了,您看是不是将他安排在聚风阁里?” 一个水灵灵的小丫鬟来通报,贾景行顿时黑了脸。 “他来做什么!我是一刻都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他和沈宇言有私仇,原因说起来荒唐得很,竟是为了一个姑娘。 “哼,你是没脸见我!你这个道貌岸然,内心阴暗的东西!” 沈宇言大步疾行,还没等贾景行反应过来,就一掌重重拍在贾景行后背,贾景行疼得双膝直抖,差点跪在石板上。 “你凭什么说我,你夜夜留宿青楼,干的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呀呀呀,松手……骨头要碎了!呀呀呀……” 贾景行的胳膊已经脱臼,他呲牙咧嘴地嚎叫着,引得院里的护卫冲了进来。 “你们给我出手呀!愣在那里做什么!在不出手我就要被他弄死了!” 沈宇言只是用眼神扫过想要围上来的护卫,那护卫顿时小腿肚子都开始打颤。 沈宇言,江湖人称冷血寒冰手,他为了狠辣冷血,得罪了他,小命难保。 “真没用,拿钱养只狗,也会在主子有难的时候咬咬人!你们呢!就是这么看着主子挨打吗!” 贾景行一边呼天抢地地哀嚎喊疼,一边中气十足地骂人,沈宇言不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早就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了。 “你给我闭嘴,在敢发出一个声音,我立马把你舌头割下来!” 第27章 老妪的追杀 贾景行趁着沈宇言不注意,冲着一旁伺候茶水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会意,踮着脚从后门退出。 “这次我来,是要带走姐姐。贾家如今这般无用,连府里的大活人也能凭空被掳走,姐姐待在这里,安全没有保障!” 贾景行冷哼一声。 沈宇言继续说:“姐姐的嫁妆也一并带走,毕竟姐夫失踪了,也没有让不相干的人代管嫁妆的理由。还有我那个外甥,他也得跟着妈!至于姐夫的东西,也拿出来盘算盘算!放在这里,哪天不明不白的少了,肯定也是说不清的!” 这种要求提出来,那不是要了贾景行的命吗! 沈家原本是商贾之家,当年陪嫁多的可是让贾景行馋的,连续几个月对他夫人,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骂了好久。 “不行!绝对不行!她嫁给我三弟,生是贾家的人,死是贾家的鬼!想离开贾家,还带着嫁妆,带着侄儿走,门都没有!” 他顺手抄起桌边的砚台,就往沈宇言脑袋上砸去,沈宇言一偏头,躲了过去,可是溅起的墨汁,还是弄脏了沈宇言手中的折扇。 “你想死!” 贾景行瞪大双眼,看见沈宇言从靴子里抽出一把镶嵌红宝石的银色匕首。 他保养得宜的脸颊止不住地猛烈抽动。 “沈宇言,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好歹还是你哥,你这么做要遭天打雷劈的!” “呵呵呵,你做了那么多会遭天谴的事情,要劈也是先劈死你!” 银色匕首寒芒外露,正要招呼到贾景行脖颈,一颗石子激射而来,摩擦着空气发出呼啸,正中沈宇言前胸。 “噗”,一道血柱从伤口喷出,沈宇言连退几步,口中呕出一口鲜血。 一个佝偻着身子,腰弯得几近九十度的老妪,步履蹒跚地从院子后走了出来。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这个伪君子!” 沈宇言大口大口喘气,伤口太深,点了穴位,血仍然止不住。 行走江湖的时间不算短,可是他却从没听说过有这样一个人物存在。 “嘿嘿嘿,婆婆我的名号,你小子还不配知道。活到我这把年纪,什么君子小人的,都不重要,我只知道,他能给我想要的东西,哈哈哈!” 贾景行对沈宇言恨之入骨,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沈宇言,道:“婆婆,今天就用他练功如何?” 婆婆上下打量沈宇言,嘴角笑意瘆人。 “也不是不可以,今天就将就将就。” 她说完,苍老的手指如鸡爪般抓向沈宇言,沈宇言清楚地看见那手指甲漆黑,怕是上面含有剧毒。 沈宇言也算是经历过许多生死攸关的大场面,他灵活的一闪身,向后一纵身,堪堪逃过了一爪。 “想跑!嘿嘿嘿,小子你就省省力气,乖乖做我练功炉鼎,我保证对你会很温柔的!哈哈哈!” 沈宇言一身武艺,轻功最好,还亏的如此,他才能够跳脱出贾景行的院子,可身后的老妪离他也是越来越近。 沈宇言失血很快,脚步踉跄,就在老妪距离他不过一丈远时,一个一身夜行衣的蒙面矮个子挡在二人中间。 “你给我让开!” “偏不!”那人声音嘶哑,听不出男女。 老妪明显不耐烦,她没想到沈宇言受伤后,还能挣扎这么久。 她练功的时辰快到了,现在又钻出个管闲事的,她决定这次绝对一招结果了这个不长眼的东西。 老妪袖口一抖,一条翠绿小蛇激射而出,一口咬在蒙面矮子肩头。 “桀桀桀,你别紧张,被我的小青咬了,不会很疼的,也不会很难看,因为你马上会化成一滩血水,血水有什么丑不丑的呢。” 蒙面矮子抬手抓住小蛇蛇头,硬生生把它从肩上拔出。 “你,你怎么没发作!小青的毒性就连妖兽都没法抵御!”老妪惊讶地甚至将腰杆直起了好些。 蒙面矮子也不理会,又拿指甲不知怎么地轻轻一拨弄,小蛇的毒牙噼噼啪啪落了一地。 “我的小青!辛辛苦苦培育了三十多年,才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小青!被你这个混蛋毁了!我一定要让你似的很痛苦!” 老妪歇斯底里地呐喊,右手扬起,霎时间,漫天的银针,如雾般密密麻麻地朝着蒙面矮子袭来。 蒙面矮子面对如此危势,稳如狗。 蒙面巾后,她嘴角微扬,突地她全身内力暴涨,威压让隔了足足十丈远的沈宇言又喷出一口鲜血。 只见无数银针,被暴涨的内力逼迫地四散开来。 蒙面矮子双手回旋,那些银针又被他一阵搅和,竟然在空中幻化成一根长矛的形状。 “去!” 蒙面矮子一声令下,“长矛”疾疾冲着老妪刺下,老妪想要格挡,根本无力接下,眼睁睁看着“长矛”洞穿了身体。 “啊……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苍蓝城的人……咳咳咳,苍蓝城会……” 老妪话没说完,蒙面矮子果断用“长矛”割断了老妪的喉咙。 蒙面矮子潇洒挥手,“长矛”解体,落了一地的银针。 沈宇言一向没有太多表情的脸,难得地双眉紧蹙。 “恩人,感谢您救了我,可是那人说她是苍蓝城的人,苍蓝城那种地方,妖兽都不敢靠近,这次因为我,你惹上了他们,这可怎么办好!” 蒙面矮子潇洒滴摆摆手,“小事,小事,我会自己摆平的。” 她不做停留,脚尖点地,消失在沈宇言视线里。 蒙面矮子找到一个偏僻的胡同,三两下扯下夜行衣。 铃儿那张黑黑丑丑的脸立时暴露在阳光下。 “装b真难受,话都要少说好多,憋死我了。” 她扯扯衣摆:“二叔的大力丸真是效果显着,吃一颗,内力暴涨十倍。就是事后真是累哟,我要大补,十全大补汤在哪里。对了,找陈永安带我去吃。” 沈宇言踉踉跄跄地走到空旷的地方,他从衣袖里拿出信号弹,用火折子点燃,天空中闪出一星璀璨。 第28章 美女对酒鬼 不过一炷香时间,一队统一着装的人马赶到沈宇言身边。 为首的男人问:“沈公子是想通了吗?贾家不值得你保护,你只要点头,我们可以立即出手,晚了怕是好处都被别人都拿光了。” 沈宇言低下头,好一阵子才出声。 “姐夫已经被你们捉走了,你们只要护住我的姐姐和侄儿,其他的事,我不再阻止。” “沈公子放心,我们一风堂绝对不会滥杀无辜,确实是贾家太不地道,惹得天怒人怨,得罪了大人物还不知收敛,我们不得不杀一儆百呀!” 那队人马给沈宇言留了一匹马,便一路扬鞭离去。 铃儿慢悠悠地往陈永安的银庄走,街头突然混乱,小贩们挑着担子四下逃窜,原来是一群马队不顾行人,横冲直闯而来。 马队走过,小贩们唉声叹气地重新支起摊子。 “这些官兵,真是比不顾穷人死活哟!” “唉,穷人的命贱,踩死了,也是一两银子都不会赔的。” “那是姜王府的卫队,你们小声一点,被姜王府的人听到你们背后嚼舌根,少不了挨顿板子!” “姜王府的卫队!惹不起,惹不起!姜王府手握重兵,听说连皇上都要让他三分!” 街上的人议论纷纷,铃儿听得清清楚楚,不过她更关心的是,那队人马的方向,好像是贾府。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铃儿刚刚走到银庄前,就听见路人大喊大叫。 “姜王命人去贾府捉拿反贼了!听说贾景行里通外国,将朝廷反贼藏在府中,贾家要完蛋了!” 啥?!!贾家完蛋了!这么快就完蛋了! 自己不是刚刚才从贾家出来吗!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铃儿举双手表示简直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有点发愣,突然背后传来一阵温柔雀跃的气息。 “铃儿先生,总算找到你了,贾家出事了,我很担心你也被一起抓走了!” 铃儿知道那一定是陈永安。 “我没事,不过我想去看看贾府,毕竟贾家有几个人还是挺好的,我想看看他们有没有被牵连进去。” 陈永安点点头:“打听情况是可以,但是我们就算站在在外面,怕是也根本看不见内里的情况。不如我托人去府衙那里打听打听,他们的消息比较灵通准确。” 铃儿朝陈永安伸出大拇指:“没想到你现在变聪明啦,说得真是好有道理哟!” “嘿嘿嘿,我没功夫,若是再不动脑子,铃儿先生怕是要嫌弃我了。” 铃儿乐得笑不见眼:“我不嫌弃你,你用处多着呢,比如现在我饿了,需要你付银子吃饭。” “这简单,我们现在去醉仙楼!” 醉仙楼果真名不虚传,铃儿刚到门口,就看到几个醉鬼在大厅里吵架推搡。 “太吵了,把他们给我扔出去!” 声音从二楼包厢传出,随即几个窈窕女子,袅袅婷婷地从包厢出来,将醉鬼们围在正中。 “哎哟喂,这几个妹子可真是水灵地紧呀!” 醉鬼们原本还在你一拳我一脚地来回拉扯,几个女子一出现,他们竟是忘了争斗,几双贼兮兮地眼珠子,在女子们身上打转。 “水灵,确实水灵!王麻子,今天你就说了这句人话。” 醉鬼们猥琐地朝女子们嗤笑。 “莫非是觉得大爷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想要以身相许,这才把我们围住吗,哈哈哈!” “嘿嘿嘿,粉色衣裳小美人的身段真是馋人,哥哥就喜欢你这样胸大腰细的。你这么盯着我,肯定是想跟着哥哥我啰,你开口,我肯定会从了你嘛。哥哥告诉你,哥哥有钱,保证绫罗绸缎大鱼大肉地供着你花。” 那男人边说边伸出肥腻腻的手,去扯粉色女子的衣裳。 那女子一星半点的害怕都没有显现,反而一股杀意从那对桃花眼中溢出。 “你眼睛瞪什么瞪!我看你这个女人是活腻歪了,敢瞪本大爷!你知不知道本大爷的名号——辣手摧花小霸王熊霸怎么来的,今天非捉了你,让你知道本大爷对付女人的厉害!” 醉鬼们挤眉弄眼,爆发出一阵阴笑。 “他可厉害了,死在他床上的女人,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哈哈哈哈!” 女子眼神如刀环顾四周,利落地从腰间抽出一条长鞭,长鞭黝黑发亮,上面隐隐闪现出暗红血渍。 “嘴贱是要付出代价的!” 女子声音如冰刺骨,“噼啪”,手上一个漂亮的鞭花狠狠向男人甩去。 “啊!”男人身体被长鞭卷起,女子轻轻一扯,男人身体顿时破败四散,鲜血四处喷洒,醉鬼们立即酒醒了,有人甚至吓得当场屎尿横流。 长鞭在滴血,女人嫌弃地取出帕子擦拭,眼神扫向那一众已经吓傻醉鬼。 “救命呀,杀人了!” 醉鬼中有一人惊恐大叫,女子长鞭挥舞,直接锁喉,那个男人脑袋一偏,直挺挺倒在地上,再没了呼吸。 “真是呱噪!”女子嫌弃地瞥了一眼。 醉鬼们吓得双腿直抖,却是再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静悄悄地朝着酒楼大门跑了出去。 整个醉仙楼的客人此时早就跑了个精光。 店家掌柜开了三十多年店,也算是见多了嚣张跋扈的主儿,但今天这样狠辣的,他也真没见过几次。 他现在一个头两个大,这事儿发生在他的酒楼里,若是有人报官府,他也要牵扯进去。 那女子却是不慌不忙地使了个眼色,身后立即来人,将两个受伤的男人扛出酒楼。 她云淡风轻地走到面色惨白的掌柜面前,安慰道:“你别怕,人我们带走处理,自是不会有人找你麻烦。客人的损失,我们承担。但是,我家公子喜静,不要再让人打扰我家公子休息了。” 一个金锭子轻轻搁在案台上,掌柜战战兢兢地接过,揣进袖口。 女子挥手,一众女子跟在她身后,袅袅娜娜地进了二楼包厢。 铃儿稳稳地坐在角落当吃瓜群众,中途好几次,陈永安想拉她离开,她都没同意。 此时已经风平浪静,铃儿伸手招呼店小二。 店小二正躲在墙角平复心情,他以为客人全走光了,没想到还有胆大包天的客人,在这血呲呼啦的地方,有心情点菜吃饭! 他倒吸一口凉气,很努力地扯出一点笑容,颠颠地跑到铃儿桌前。 “客官,您是要点菜?” 铃儿揉揉自己咕噜乱叫的肚皮:“废话,不点菜到你这店里来做什么?难道看戏吗?再说就算是有戏,那戏不是也看完了吗!哎,你们也真该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不要整天想与工作无关的事,有点职业操守好不好!” 店小二表示很懵逼,他一双小眼睛眨呀眨,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对。 “看你那呆头呆脑的样子,真是着急。”铃儿扁扁嘴:“把你们店里招牌菜都上上来,要快,我饿得很。” 陈永安补了一句:“上点茶水,哦,再上点梅子,这血腥味让人想吐。” 店小二同情地看了一眼陈永安,陈永安在他眼里显然是个正常人,因为陈永安一直捂着嘴,看起来胃里翻涌不停,却是不得以要陪身边这个女孩在这里吃饭。 第29章 兄弟反目 醉仙楼以菜品精致着称,因为其他顾客都被吓走了,铃儿这桌上菜的速度格外的快。 楼下铃儿在大快朵颐,楼上包厢内,两个年轻男子相对而坐,把酒言欢。 身穿一袭月牙色锦袍的男子,眉眼弯弯,让人亲近。他将一块鎏金令牌递给对面的黑衣男子,黑衣男子并没有伸手接下。 “涂琒兄,这是父王的好意,你别一时意气,不领情。”月牙色锦袍男子将令牌轻轻搁在桌上。 黑衣男子一只脚踩在椅子上,身子歪斜地挑眉低笑道,“呵呵呵呵,许则仁,你这声父王叫得真是顺口!哦,是我错了,现在应该称呼你为六王子姜则仁了。” 六王子姜则仁眉头一挑,唇角抿成一条线,不过这不悦的表情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怀疑它从没有出现过。 “涂琒兄,我是父王的儿子,这是事实,无论我承认不承认,都不能改变。过去的事情,我决定让它过去,你也放下。” 涂琒仰头大笑,“你竟然劝我放下!哈哈哈哈!你说得真是轻松!如果今天你以许则仁名义与我商量,我会替你解决掉这个麻烦。可是你是姜则仁,定安王姜达的六儿子,你觉得我可能会答应你吗!” “涂琒兄!我对你的情谊,仍然和十年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那时我们流浪街头,相互依靠,为了活下去,我们也不知挨过多少打,流过多少泪。 现在,我们长大了,心中的理想,有姜王这个靠山,更容易实现,我没有理由弃之不用。而你,为什么不接受!你知道苍蓝城不是好地方,只要你接受了指挥佥事的职务,姜王必然保你再不受苍蓝城的控制。” 姜则仁眼中满是真诚,涂琒却是一声冷哼。 “苍蓝城如何不好了!?你可别忘记了,当年走投无路,我们快死的时候,是苍蓝城的城主救了我们!” 姜则仁点头肯定,“你说得没错,确实是城主救了我们,我很感激他!可是苍蓝城是公认的阴邪之地,天下正义之士无人不反感厌恶至极!我们可以在心里感激,但是仍然要与它保持距离……” 涂琒猛地站起身,姜则仁还没有出口的话硬生生哽在喉咙里。 “不过半年未见,你已经不再是我认识的许则仁了!苍蓝城从不曾害过你我,人得感恩!” 他大步向外,衣摆猎猎。 涂琒走下楼梯,眼角瞥见了正抱着猪肘子猛啃的铃儿。铃儿两只小手捧着肘子两端,满嘴是油,一脸幸福的冒泡。 就在这时,门外揽客的伙计惊叫声传入醉仙楼内,掌柜连忙奔到门外。 “大人们!大人们!小的店一直做的正当生意,也没有收留来路不明的外乡人!” 陈永安往外一看,不得了!一众官差将醉仙楼团团围住,杀气腾腾,让人心惊胆寒。 “铃儿先生,你,你,你快看外面!外面!” 陈永安说话都有些哆嗦了,铃儿抬眼,手中却仍然紧紧抱着猪肘子,小嘴也丝毫没有停下来得意思。 “不关我们的事!他抓他的人,我们吃我们的饭!唉,陈永安,不是我说你,你这种爱看热闹的个性,真是要改一改了!” 陈永安全身发抖,“铃儿先生,我以后一定改,可是他们架起弓箭了,也不知道他们的技术如何,会不会射到我们?” 铃儿将右手在陈永安袖子上蹭了蹭,确定没什么油后,才不紧不慢地从怀里取出一张符纸,拍在陈永安肩头。 “他们技术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我画符纸的技术肯定好。” 话音刚落,箭矢如疾风暴雨般射入。 涂琒心头一冷,他以为这次是叙旧,没想到却是算计好了,要他的命! 他手中那把扇子飞出,在空中旋转,将身前的箭矢纷纷打落。 “真有两下子!”铃儿在角落里边吃边评价,身边的陈永安早吓得躲在桌子底下。 “咦,我好像见过这个人!有点熟悉的感觉!”肘子啃完,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茶,“对了!他是涂公子,在贾府地窖里救了我的小命!” 陈永安听得清清楚楚,他火急火燎地追问,“铃儿先生,在贾府地窑里,你遭遇了什么?什么人这么大胆,要谋害你,等会我出去了,一定替你报仇!” 没人回答。 陈永安更急了,猛地探出头来,咚的一声响,陈永安脑袋撞在桌角,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铃儿不见了!他赶忙四处张望,眼见铃儿正朝涂琒的方向欢快地跑去。 “涂公子,你别怕,我来救你了!” 涂琒原本折扇耍得凌厉又飘逸,突然一个黑瘦的身影强行加塞到他与折扇之间,就那么一小刻的干扰,一支箭矢竟然被遗漏,呼呼地朝着涂琒面门飞去。 涂琒正准备伸手去挡,一只小黑手先他一步,抓住了剑尾。 “好了,我们扯平了,上次你救了我一次,这次我救了你一次,谁也不亏欠谁了。” 铃儿扔下箭矢,又颠颠地跑回位置上继续吃。 涂琒原本很生气,被铃儿这种无厘头的行为一搅和,心情莫名地好了一些。 他知道是黑丫头认出自己了,无赖地强行报恩。 “好,上次的事就算扯平了。不过姑娘,你就不能主动多帮我一下吗,让我这次先承你的恩情,可以算利息的。” 涂琒朝铃儿挤挤眼。 “好帅,好帅!好呀!好呀!”铃儿咧着大嘴傻笑,嘴里的丸子差点从牙缝里漏了出来。 陈永安又气又急,心想这个男人真是无耻,竟然敢招惹如此单纯的铃儿先生! 第30章 围攻 铃儿热情似火地往涂琒身边冲过去,却不料陈永安比她动作还迅速,小腿像马达般地跑到她的前面,扯下铃儿送他的符纸,反手贴在铃儿肩头。 “别!”铃儿刚意识到陈永安做了什么,想要补救,眼睁睁就看见一根箭矢深深插入陈永安大腿。 陈永安一愣,痛觉还没反应过来,人便被涂琒一脚踢到了安全的角落里。 “啊!好痛呀!”陈永安大叫,这叫声一大半都是因为涂琒那脚太大力,他人飞得太高,屁股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 铃儿朝涂琒扁扁嘴,嘟囔道,“爱情和友情双选一,我一贯选友情,所以你一个人奋战。” 说完她一溜烟跑到陈永安身边,一巴掌打在陈永安后脑勺上,“傻小子,符纸是我给你的,你觉得我会不给自己贴一张吗?” 陈永安尴尬地抓了抓脸,又腆着脸解释,“当时我太着急,一时没想起来,呵呵呵呵。” 铃儿笑了,陈永安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是她觉得陈永安真的可以给自己极大的安全感。 一个人的涂琒原本也只是逗铃儿玩儿,以他的本事,解决这些小兵小将不过是手到擒来的小事。 他之所以没有用其他速战速决的方法,他是想等着楼上包厢里六王子姜则仁的反应。 他真的期望姜则仁能站出来,喝令那些人住手,这样他们之间的情谊还能保留几分。 可是,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直至箭矢射完,楼上仍然安静地仿佛根本没有人。 涂琒望着马上就要冲进来近战的官差,和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的一众伙计,他觉得自己是应该离开了。 他脚尖点地,几个跳跃,人就攀附在醉仙楼三楼的窗沿边,在众人视线的追随下,他飞身一跃,落在相邻房子的屋檐上。 如同一只灵活的猿猴,在一排排屋檐上如履平地,官差们哪里有这样的身手去追,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远离。 “陈永安,我现在给你拔箭如何?”铃儿早就不顾陈永安的挣扎,一把将陈永安受伤的那条腿上的裤腿扯了下来,白生生地,一滴血都没流。 “你看,这是没有伤到血管,我直接拔了,拿醉仙楼里的桃花酿消消毒就行。”铃儿说得轻巧,陈永安吓得直哆嗦。 “别,别,别,我求你啦,府里有大夫,他们可以做得很好。” “唉,我就知道你不信任我,我好伤心。”铃儿双手捂住眼睛,装作要哭的样子。 陈永安于心不忍,闭着眼,一副这条小命豁出去的反应。 “我信你,信你,你出手,不过要轻点,以后我还想靠它走路。” 铃儿乐滋滋地把桃花酿放在手边,右手猛地发力。 陈永安“嗷”地一嗓子,惊得附近几条街的狗,纷纷夹紧尾巴,四下逃窜。 “唉,风度,你的翩翩公子哥,有钱人家少爷的风度去哪了!啧啧啧,一滴血都没流,脸却比醉仙楼的墙还白!” 铃儿呼啦一下,倒了陈永安一腿酒,“啊!”惨叫声再度飙高,相信音乐学院高音部的教授,一定会认为陈永安值得全校培养的百年一遇的好苗子。 楼梯脚步声传来,一袭月牙白衣男子,领着一众飘逸美女款款而行,那扑面而来的美感,让陈永安忘记了呻吟,让铃儿的口水再次不争气地顺着嘴角流下。 一个官差头目上前,朝月牙白衣男子,也就是姜则仁扑通一声跪拜下去。 “属下没有完成任务,请六王子责罚!” 姜则仁面上仍旧笑意盈盈,嘴里的话却是让人胆寒。 “逃了重犯,自裁。” 站在离姜则仁最近的粉色衣衫美女脸色冰冷,“找个没人的角落自裁,别污了六王子的眼睛。” “她,她,她……”陈永安声音颤抖。 “没错,就是她刚刚杀了那几个酒鬼,所以说越美的女人越危险,陈永安,你以后找老婆可别找这样的呀!”铃儿小声嘟囔。 粉色衣衫美女听到动静,目光正对上陈永安指着自己的颤抖的手。 她正准备抽出鞭子,姜则仁淡淡地从喉咙挤出一个字,“走”。 说完姜则仁抬腿向外,美女凌厉地眼神如刀般瞪了一眼陈永安,有些不甘心地跟在姜则仁身后离开。 直到姜则仁一行人走远,陈永安才敢出声。 “好可怕,那个女人好可怕!” “哼,你以为每个女人都像我一样温柔又善解人意嘛。”铃儿摇头晃脑地得意,陈永安敢怒不敢言,他好想说,铃儿先生拔箭的狠劲比刚才那个女人凶几百倍都不止。 姜则行坐上马车,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褪去,显出几分落寞和孤寂。 他要去见姜王,汇报这次的拉拢没有成功。 姜王又矮又胖,在宽大的椅子里犹如一个浑圆的球,偏偏他身边还低伏着一只同样圆得像球般的白猫。 他总是勾着嘴角笑,一幅很和气老人家的样子,下方一个男人恭敬地单腿跪拜在地。 “禀王爷,属下已经将贾府众人一并压入牢房,贾府已经全部搜查一遍,并没有发现虎符。” “陈指挥佥事,贾景阁的行踪还没有线索吗?” 姜王摸了摸白猫浑圆的身体,嘴角上翘的弧度更大了几分。 陈勇行知道姜王越是笑得厉害,越是心里恼怒。他慌得匍匐在地,连连叩首,却不敢多言。 姜王不允许任何人对自己做的事找借口,没做到就是没做到,没做到就该罚。 可是今天是姜王最爱的女人沈妃的忌日,他曾经对沈妃发过誓,要仁慈一些。 所以他看了一眼陈勇行,轻声说道,“陈指挥佥事, 本王决不允许任何人抢先一步找到贾景阁,拿到虎符。本王再给你五日,五日之后,若是再没有进展,你自己明白怎么做。” 说完,他挥挥手,示意陈勇行下去。 他有些困,最近总觉得精神不太好,昏昏沉沉地。 刚想休息,丫鬟通传六王子姜则仁来了,对这个相认不久的六王子,他有些喜爱,一是因为他是沈妃的儿子,二是因为他脸上总挂着笑,无论喜乐,这点比他其他几个儿子更像自己。 第31章 姜王的父爱 姜则仁身材随了沈妃,高挑纤细,眉眼随了姜王,细眉凤眼。 他行走时,脚步声很轻,落地无声。 走入姜王书房,见姜王玤靠着几案小憩,也并不打扰,在一旁很有耐心地等待。 姜王书房布置的根本不像个王府,素雅地几乎没有任何贵重的装饰品。 等了一刻钟,姜王头突然咳嗽了几声,姜则仁赶忙几步上前,递上一杯茶,姜王抬了一眼望向姜则仁,欣慰地接过茶,却是咳嗽地更激烈了。 姜则仁下意识地想伸手轻抚姜王后背为他顺气,又最终还是放下举到半空中的手。 姜王眼角余光看到了姜则仁的犹豫,因咳嗽而皱起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 好半天,他总算顺了气,一双眼深深地望着姜则仁道:“仁儿,你记恨父王吗?当年父王没有来得及救你母亲,还间接导致你流落民间十年,过了许多苦日子,父王后悔呀!” 姜则仁脸上露出痛苦地表情。 十年前母亲不堪受辱,含恨离别人世时,回望着自己那双不放心的眼神,每每在梦中浮现,让他心痛不已。 可是,当年的事能怪谁呢? 当年父王在北方作战,为了母亲的安全,特意留下了一队亲兵侍卫,可是仇家冒着必死的决心,硬是冲破重重保卫,抓走了他们母子二人。 父王赶回来时,母子二人居住的院子已被一把火烧成灰烬,父王以为他们早已葬身火海,所以并没有派人寻找。 听王府里几个老下人说,父王当年痛苦不已,整整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恢复精神。 作为妻妾成群的王爷,父王也算是深情了。 姜则仁按耐住心中苦涩,陈词恳切地说道:“当年父王并没有做错什么,儿子怎么会怪罪父王,相信母亲也一定不会怪罪父王,父王请不要自责伤身,儿子会心痛。” 姜王很欣慰地点头,望向姜则仁的眼神里更增添了几分怜爱。 姜则仁见姜王心情转好,退后几步,单腿跪地道,“儿子有负父王重托,没有成功说服涂琒接受令牌,还大意地让他人跑了。” 姜王像是并不在意,“他不接受就不接受,父王只是看他与你有几分情谊,身手不错,也算是个可用之材,才想提拔他。但他若是无心为姜府卖命,也就随他去。” 姜则仁见父王如此宽宏大量,提了一路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你与父王去祭拜你的母亲,车马都准备好了,父王有许多话要和你母亲细细述说,你也在一旁听听。” 姜王站起身,臃肿的身体有着不相称地灵活,姜则仁跟在他身后,心里有阔别已久的对父亲的爱的渴望,也有一些战战兢兢。 姜王府的牢房内,贾家人男女分别关在两个相邻的牢房,还没有提审,贾家当家人贾景行早就吓得快要晕厥过去。 他靠着潮湿肮脏的墙壁,嘴里喃喃着,“小人没有里通外国,也不认识朝廷反贼,冤枉呀,王爷小人冤枉呀……” 贾景重倒是没有丝毫表现出害怕的样子,他劝了几句大哥不要丧气,事情会有转机的话。可贾景行根本听不进去,他只得自己坐在牢房中央思索,觉得这事来得甚是蹊跷。 若是说他大哥贾景行偷奸耍滑,贪人钱财他信,可是里通外国,藏匿反贼,再借贾景行十个胆子,他也做不成。 所以,这莫须有的罪名安插在贾景行头上,目的是为什么呢? 贾琦宣身边坐着几个哥哥弟弟,牢房里恶劣的环境,他心烦意乱。他不住踱步盘算,来往的那些朋友同窗,有什么人可以助他摆脱现在的困境,哪怕只要保住一条命也行。 一旁牢房里的女眷们出身也都算得上是世家,虽是默默呜咽流泪,却也没有像贾景行那般失态。 铃儿搀扶着跛了一条腿的陈永安出了醉仙楼,醉仙楼的老板站在店门口欲哭无泪,今天的损失巨大,他怕是要白干一年了。 刚才官差把路上行人全都赶走了,陈家的车夫只得把马车停在隔着几条街的街口,现在陈永安找不到自家马车,怎么回去是个麻烦事。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了铃儿身边,里面是贾景阁小舅子沈宇言。 “上车!” 他声音冷得如同寒冰,他的花名冷血寒冰手果真名不虚传。 “你说上车就上车,我不要面子的呀!而且你这么凶神恶煞地,我们两个,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一个是中了一箭的文弱书生,万一你把我们卖到人牙子那里了,到时候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铃儿小嘴啦啦地一顿输出,人是没有一分害怕的样子。 沈宇言的脸更冷了。 “你信不信现在有十来个女人在巷子口等着干掉你呢,你若是不坐我的马车,我相信你跑得掉,你身边那个窝囊废怕是跑不掉了。” 陈永安这个窝囊废的腿肿得如同包子,铃儿可不想背着他回家。 她一脚踏上沈宇言的马车,陈永安还在为自己被称作窝囊废生气,却也被铃儿扯住胳膊提上了马车。 沈宇言的车虽然很稳,陈永安仍是被偶尔地颠簸扯住伤口,而时不时地发出凄惨地闷哼。 沈宇言是个铁血汉子的个性,见不得一个大男人哼唧,他正想出声教训陈永安,铃儿先他一步开了口。 “沈先生,今天你是听说醉仙楼打架,特意来看打戏的吗?要不然怎么能这么巧地载我们一程?” “呵呵呵,我是习武之人,街上那么大动静,难免忍不住多看两眼,能遇到你们,确实也是碰巧。”沈宇言脸上有些红,他并不擅长说假话。 “哦,原来这世上的事真巧。唉,沈先生,除了醉仙楼这事,我听说今天还发生了一件更惊人的事——贾家人入狱了。 你是贾家亲戚,贾家这般情景,你就算不去想办法救人,也不应该心情大好地四处看热闹!啧啧啧,你看起来一派正人君子的样子,没想到呀,没想到,其实你是这样的人呢!” 铃儿说得阴阳怪气,陈永安一边哼哼,一边点头表示赞同,沈宇言顿时脸红得像猪肝。 第32章 不要银子只掳人 “下去,你们两个给我下马车去!”沈宇言从来就是冷血无情,翻脸不认人的性子,来接铃儿两人,是一风堂派人来交给他的任务,可现在他不想干了,大不了被一风堂的人责备两句,也好过被这两个窝囊废鄙视。 铃儿撩开车帘一个角,几个堵在巷口,拿着鞭子的女子,虎视眈眈地审视着进出的每个行人。 她们看了眼沈宇言的马车,却是并不敢上前,车上挂着的木牌,她们认识,六王子姜则仁交待过遇到这种令牌不得唐突。 铃儿生怕被那几个女人看到,立即放下车帘。 心里狠狠骂那几个女人小气又残暴,她和陈永安不过是在醉仙楼上议论了她们几句,就要这般费功夫堵路报复,她突然对惨死在这几个女人手下的猥琐醉鬼同情起来。 她可不怕沈宇言生气,沈宇言哪有那个女人可怕!她下定决心绝对不下车,反正至少要挨着时间,离那几个疯女人远远地再下车。 “你不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吗,既然你让我上了车,可没有这么轻易地下车的道理。你必须把我们送到家,否则你就不是个一言九鼎的男人。对,你敢赶我下车,你就不是男人!” 听着铃儿的无赖言辞,沈宇言气得牙痒痒。 那边又听到陈永安幽幽地说道:“你要是不想我们同车,不如你下车,这车多少银子,我十倍补偿给你。” 拿钱砸他,以为他沈宇言是乞丐吗! 分明是自己赶这两个窝囊废下车,这两个窝囊废反而想赶他走,这是什么脑回路! 马车跑得很快,说话间已经将几个虎视眈眈的女人甩得看不见踪迹,铃儿这才长吁一口气。 她掏出一颗蜜饯,丢进嘴里,一股甜蜜在舌尖蔓延。 她懒洋洋地窝在宽大的椅垫里,如释重负般感叹:“难怪爷爷总是说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话没错,必须离恶狠狠的女人远远的。” 沈宇言翻了个白眼:“我觉得你爷爷说得太对了!” 马车离热闹的街市越行越远,铃儿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昏昏欲睡。 突然间,马声嘶鸣,马车向后猛地仰倒。 沈宇言眉头皱起,双手分别提溜住铃儿和陈永安的后衣领,脚下发力,带着两人跃出马车,稳稳立在离车一丈远处。 铃儿揉揉眼,就见马车翻倒在地,车轱辘四分五裂,幸好赶车的马夫受伤并不严重。 几个蒙面的玄衣人从道路两边迅速围拢,将铃儿几人围在中间。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打劫? 铃儿有些兴奋,她一想到话本子里常有的情节马上就要在自己身上发生了,她忍不住地小嘴都要咧到后脑勺去了。 “各位好汉英雄,刚才那个鹞子翻身真是好看,小女子佩服佩服!陈永安,还不快奉上几位英雄的辛苦费,他们那几招可是使了大力,累着呢,得好好补补!” 陈永安很懂配合,他跛着腿,迅速地往外掏银子,一脸谄媚地往前递。 沈宇言真是唾弃,心想若是整个中州国的年轻人都是这般没有风骨,中州国可有未来! 玄衣人并不比沈宇言的精彩表情逊色半分,只不过他们遮了面,看不到而已。 他们乃是一风堂堂堂名门正派弟子,被师父派来做这等掳人的勾当,本来心里八百个不愿意。 可是眼见被掳的人如此不堪如此孬种,又觉得师父小题大做,提前给他们嘱咐了好大一堆对方本领高强,真打不赢就跑之类的种种方案。 这群一风堂弟子中的带头师兄上前一步,气宇轩昂地朗声道:“我们不收银子!我们只要掳人!” 一风堂弟子从来说话都是正义凛然的语气,掳人这种不入流的事,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竟然出奇地带着一股理所应当的自然感。 陈永安挠挠头,他总是听父亲哥哥提起自家铺子遇到打劫的事,大部分都是给足银子,对方就罢手的。 他觉得可能对方对自己的财力不清楚,决定再努把力,让对方明白自己真是有钱人,很有钱的那种。 “这天下的事,绝大部分都是可以用钱解决的。各位英雄好汉,银子我家有很多,如果你们愿意放我们走,万儿八千两银子都不在话下。你们还年轻,还不明白打打杀杀成不了大事,出不了头的道理!这样,你们身手这么好,以后跟我干,我保证你们以后吃香的喝辣的,美滋滋地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日子!” 铃儿对陈永安竖起大拇指,陈永安没有骗他们,他说得全是实情。 陈永安对她好就不说了,就算是对手下人,那也绝对是顶顶好的老板,顶顶好的主子!有 得到铃儿的肯定,陈永安笑得灿烂无比,他美滋滋地高昂着头,等着一风堂几个蒙面的弟子乖乖就范。 要说一风堂的弟子心里不动心是假的,那么多银子,这辈子用得玩吗,只要在心里想想都乐得不得了。 可是他们是名门正派,以匡扶正义为已任,怎么能在同门师兄弟面前为银子折腰呢,要真是同意了,以后还不被人指着鼻子骂吗! 一风堂的领头师兄心下一狠,一股正气从丹田喝出,把树上的小鸟都惊得乱飞: “你们不要妄图用银子收买我们!我们是有道德有底线的人!你这人年纪不大,却是唯利是图的小人,钱里嘴里成天都是钱钱钱!我看不起你!今天你们说什么都没用,我们非要把你们给掳走!” 铃儿有些懵,这和话本子里的后续走势完全不一样呀,不是应该劫匪收钱走人才对吗! 看来这伙劫匪思想境界奇高,打劫还打出了原则底线! 铃儿收起看热闹的笑脸,声音冷冷地:“既然你们软的不听,那我们只能来硬的了!” 她此时正站在沈宇言身后,顺势一掌把沈宇言推到一风堂弟子中间。 “沈兄,你武艺高强,这几个小啰啰肯定难不到你。” 铃儿不想在沈宇言面前出手,她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的实力,毕竟树大招风,能当一个弱女子,尽量当弱女子,总是没错的。 沈宇言与一风堂弟子对视一眼,双方表示很尴尬。 这是一场戏,说好了沈宇言装作无意地把人引到偏僻的地方,一风堂再出面把人掳走。 可是现在变成了沈宇言与一风堂对持,双方不能一点都不动手,否则就面临穿帮的问题。 沈宇言认为面子重要,毕竟一风堂蒙着面,他可露着脸,做这等无耻之事,以后在江湖上还怎么混呢? 所以他只犹豫了一秒钟,就果断出手,冲着一风堂弟子一顿拳脚。 一风堂弟子见对方掌风逼近,二话不说,直觉性地出手格挡。 一来二去,不知不觉中,双方打得真真假假,很是沉浸。 第33章 又一个认亲的 一风堂领头的师兄名为鲁台,在师兄弟中间颇有威望,身手也在新一代中排在前列。 他早就听人说起沈宇言,这个沈宇言听说是沈家的逆子,沈家乃是大儒大家,家中子孙皆喜读圣贤书,在朝为官者众多。 可沈宇言却是从小不服管教,喜好舞刀弄剑,喜好出入声色场所,家中大人不知费了多少心思劝导,也是不改,最后只得将他逐出门去,任他自己惹祸自己解决。 沈宇言算是违背了自家祖训,可是他的拳脚功夫了不得的事,却是在江湖上流传甚广,鲁台自然也知道沈宇言冷血寒冰手的大名。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鲁台追求武道,自然想和沈宇言比划比划,分个高下。 所以虽然这是突如其来的一场戏,鲁台也是实打实地用了功力。 沈宇言打了一阵,心下真是恼了。 他本来就是被一风堂抓到把柄,不得已才做这上不了台面的事,可现在一风堂的人真下手打他,他简直要怀疑一风堂的真实目的,不是要掳人,而是要教训他。 场面画风急转,双方打得虎虎生风,铃儿和陈永安拼命在一旁拍手叫好。 一声尖利鸣叫震刺耳膜。 铃儿惊觉抬头,只见一只金雕在头顶盘旋,向她所在方向俯冲而来。 金雕速度快如闪电,越临近,越是惊讶于它巨大的体型,一展翅有一丈多长,将一个成年人带到空中绝对绰绰有余。 “快跑!” 铃儿大喊一声拉着陈永安就要跑,可陈永安腿瘸着,哪里跑得动。 她想背起陈永安跑,却是发现金雕的目标非常明确地就是自己,她干脆撇下陈永安,将金雕引到别处。 她灵动如同猿猴,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已经将陈永安的声声“等等我”甩至脑后,依稀已然听不见了。 铃儿拼命往树木茂盛的地方跑,金雕体型巨大,高大的树木能够阻挡金雕的攻击。 她早已将银色小剑放出,小剑环绕在铃儿周围,时不时地刺金雕几下,可惜金雕羽毛厚实,肌肉粗大,这点点小伤对于它来说,根本无法造成损伤。 铃儿越跑越快,就像是不知疲倦一般,就在她跑了足足近五里地后,一个面色苍白纤细的三十来岁的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那男人一挥手,金雕旋即一声鸣叫,冲入高空,隐匿不见。 “小铃儿,你记得我吗?我是关雎叔叔,你小时我时常去你家做客,你还喜欢跟在我身后让我买糖给你吃。” 铃儿眨眨眼,好似在回忆,半晌眨眨眼道:“嗯,我对你是有些印象,不过我不记得你有那只大鸟。” 关睢见铃儿回忆起他,一副很安慰的表情。“那只金雕个头太大,怕引人恐慌,平日里我不带它出门访友。” 铃儿点点头,表示理解。 关睢轻轻咳嗽一声,又道:“可怜当年哥哥一家惨遭灭门,我寻了这许多年,终于寻到你的踪迹。唉,见你如今长大成人,叔叔很是安慰。” “哦,再见到叔叔我也很高兴。”铃儿一脸纯真地笑,脸蛋上两团肉,挤得眼睛更加小上几分,再配上低矮的鼻梁,满脸的雀斑,真真是个丑丫头。 关睢皱皱眉,心想这孩子真是越长越丑,和小时候简直判若两人,她母亲那样的国色天香的美色,真是一点都没有继承。 “听说你住在陈府,那陈家与你并无亲戚关系,你一个姑娘,长期住在陈府总不方便。不如你搬来叔叔家住,叔叔家有好几个姐姐,可以与你一道吃住玩耍。” 铃儿听见一行人的脚步声向她的方向赶来,她耳力很好,清楚地听见是沈宇言和那伙蒙面劫匪正在互相埋怨铃儿跑掉了。若是找不到铃儿,一风堂的长老这次一定会狠狠地惩罚他们。 关睢显然也听到有人靠近,不过他并没有听清那群人在说些什么。 关睢的脸上显露出焦急之色,从一风堂的手里抢人,他是有付出代价的决心的。 这次一风堂大意,只派出了小字辈来捉铃儿,他能在一风堂不发现的情况下,让铃儿乖乖和自己,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小铃儿,你难道不相信叔叔了吗?叔叔怎么可能害你呢,你知道叔叔与你可是血缘亲戚,你爷爷与我奶奶是亲姐弟。而且当年哥哥的留下的许多遗物被我寻了来,就是等你回来那天,好交还于你。” 他说得动情,甚至还用袖口抹去眼角渗出的点点泪水。 铃儿憨憨一笑,主动靠近关睢,“我当然相信叔叔,我们现在就走,我可等不及见到几个姐姐了。” 关睢心下大喜,拉住铃儿的手就跑。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沈宇言和一风堂弟子寻到了刚才铃儿和关睢谈话之处。 鲁台嗅嗅周遭气味,很肯定地说,“铃儿姑娘刚才就在这里停留了不短的时间,我修行五觉功法已有近十年,其中嗅觉有所小成,我的判断绝对没有错。” 沈宇言呛声道:“我知道她曾经经过这里,大家都看到那只金雕最后从这个位置升空的。可是然后呢?那个丫头后面往哪个方向跑了,你的狗鼻子闻出来了吗?” 鲁台见他出言不讳,冲上去又想开打,被一众师弟拼命拉住。 “哼!不和你这种爹不疼娘不爱的人一般见识!” 鲁台话音刚落,沈宇言气得又想上手,师弟们又急匆匆地抱住他的腰。 “找人要紧,找人要紧!”师弟们不断劝慰,双方总算是堪堪忍住一口怒气。 鲁台围着四周转了好几圈,耸动着鼻子,疑惑极了。“怪事,真是怪事。铃儿姑娘平白无故地消失了,四面都没有她的踪迹!” 沈宇言嗤笑:“呵呵呵,平白无故消失!你骗谁呢!你以为她会飞天遁地不成!” 鲁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你说对了,她就是飞天跑了,她是骑着那只金雕跑了!我们快走,回去禀报师父,只要找到金雕的主人,就能找到铃儿姑娘!” 他欢欢喜喜地领着众弟子往一风堂堂口跑,沈宇言并不跟着鲁台,他回他的怡香苑。 要说这余津郡哪里的消息最灵通,怡得苑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沈宇言马不停蹄地往怡香苑跑,醉仙儿正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兔儿,她气恼沈宇言这几日总是往外跑,留她一人独守空房。 第34章 杏花村三姐妹 鲁台猜得不算错,关睢带着铃儿还真是飞天跑了,不过他们并非踦着金雕离开,而是乘着一只奇异的飞天铁船走了。 铁船并不大,不过丈余,船头有一人驾驶方向,关睢给铃儿解释这铁船是依靠着一种灵石作为动力飞行。 铃儿坐在铁船船头,船头风大,关睢总爱咳嗽,他躲在船后的小房间里。 风舞动了铃儿的发梢,一旁的金雕与铁船并行,她并不觉得铁船会飞有什么稀奇。 她依稀记得,很小的时候,父亲带着自己坐在一条很大很大的银色船舰上航行,船舰上有许多兵士,兵士们总爱逗自己玩耍,自己也总喜欢看那些兵士操练。 铁船渐渐下落在一处盆地中央,四周是山峦围绕,一个宛如桃花源似地村庄,是关睢的家。 关睢领着铃儿进了村庄,村庄里的人看起来很是淳朴,见到有陌生人到来,纷纷凑上来拉着铃儿话家常,好半天才放铃儿离开。 关睢引着铃儿继续往村子里面走,边走边解释道:“小铃儿,你可别被他们吓着了,他们没有恶意,只是杏花村常年没有外人,他们觉得稀奇得很,热情过头,哈哈哈哈。” 铃儿拿着手里村民递给她的花生、红薯,边吃边笑:“这里风景真好,到处都是宝贝,可不要被外人发现,要好好藏起来。” 关睢脸色突变,薄唇显出无情之色。 铃儿接着笑道:“那河里满是鱼虾,这片山头杏子也快熟透,若是被外人知道,非得被钓走,采光。” 关睢暗暗吐出一口浊气,又恢复了一脸慈爱的笑容。 “你说得很对,如今处处不太平,余津郡原本是富庶之地,却也涌入不少流民。那些流民懒惰得很,经常连偷带抢地为祸良民,我们杏花村也是倚靠着地势,才能躲许多无妄之灾。” 铃儿惊异地问:“如今余津郡有流民吗!我怎么没有见到?” 关睢耐心解释:“流民并没有进城,他们被挡在城外,官兵也四处抓捕他们。你日常在城内生活,自然遇不到他们。” “流民多吗?若是抓捕他们,那么多人会被送去哪里?” 关睢压低声音,道:“自然不少,不过小孩子不要问太多问题,知道得太多,会惹来大祸!” 铃儿害怕地捂住嘴:“我不问了,再不问了!” “嗯,明白就好。”关睢满意地领着铃儿走进一座农家院落。 院落并不大,一棵高大的杏树几乎覆盖了整个前庭院,灰瓦白墙,从外表上看,与其他村民的院子并无区别。 推开院门,一个衣着素雅的姑娘正在院子里逗弄小猫,见到关睢和铃儿,她显得特别开心,一边蹦起身牵住铃儿的手,一边朝屋内呼唤。 “小翠、兰兰,快出来,盼了好久的铃儿妹妹来我们家了!” 话音刚落,一高一矮两个姑娘手中拿着未绣完的荷包,从屋内欢快地跑了出来,将铃儿簇拥着,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关睢欣慰地望着四个姑娘,满意得不得了。 因为房间不多,铃儿被安排和年纪最大的春桃一个屋子休息。春桃手脚利落,铺床叠被都抢着干,铃儿乐得当甩手掌柜。 村子里习惯太阳落山便歇息,早早地吃过晚饭,铃儿挨着床就打起呼噜。 春桃不过去梳洗一番,回到房间见铃儿已经睡下,她轻轻地凑到铃儿耳边,小声呼唤。 “铃儿妹妹,你睡着了吗?” 铃儿的呼噜声更响上几分,春桃一边嘴角上挑,温柔的表情被一副刻薄的嘴脸代替。 她并未躺下,而是坐在椅子上,盘膝打坐,一时间一阵雾气从她头顶升腾而起,她红扑扑的小脸变得与关睢一般惨白。 铃儿这一觉睡得很安稳,甚至可以说连翻身都没有。 当然铃儿的举动,春桃观察得仔细,一连三天都是如此。 白天,除了三个姐妹陪着铃儿绣花、织布,聊些女儿家喜欢的话题,其余的时间关睢便会拉着铃儿讲述他与铃儿父亲的情谊。 第四天晚上,月圆星稀夜,村子里比往日更加寂静,往常鸦雀叫声都消失不见。 铃儿如同往常一般,早早地睡着了。 春桃没有打坐,她换了一身玄色劲装,脚不沾地地走出门外。 铃儿的呼噜声暂停,她淡定地坐起身,银色小剑从袖口飞出,挑下窗沿、门帘上贴着的几张喜庆的大头娃娃画像。 画像背面画着符纸,符纸是春桃的杰作,用于监视屋内是否有人进出。 符纸飘飘扬扬地飞入铃儿手中,铃儿拿在手中看了一眼后,便揣入怀中。 她推开门,屋外冷风呼啸,她将头发俐落地盘在脑后,便往外走。 春桃步速极快地攀上一座山,山顶悬崖边是一个被藤蔓遮掩的山洞,她抓住一条蔓藤向下,灵活地钻进那个漆黑的山洞。 山洞幽深潮湿,她并不点灯,脚步却丝毫没有犹豫,在洞内曲里拐弯地走了好长一段路,一个空旷的空间展现在面前。 兰兰、小翠两姐妹见她来了,急切地拉她盘腿坐下。 “姐姐,你晚了一刻钟,神光已经开始了。” 春桃愤愤地抱怨,“那个臭丫头今天梳洗得晚了些,耽误了我们的大事!” 小翠冷笑道:“哼!每天都得对着臭丫头陪笑脸,把她捧得如同公主一般。亏得姐姐还和他一个房间,这日子过得更是比我们还要憋屈!真是恨不得今天就捏死她!” 兰兰是个体贴的,见两个姐姐生气,她连忙劝慰:“姐姐们,真别生气了!主人不过是利用她,等她没用了,咱们想怎么折磨她,就怎么折磨她。即使每天打她骂她,让她做端屎倒尿的腌臜活,那时她也决计不敢拒绝!” 春桃和小翠听了这话,还是真得泄愤了一般,咯咯咯地笑得花枝乱颤。 她们脸上挂着笑,开始运行体内真气,随即三人手心相对,真气在三人间不停流转,越来越快,直至头顶空间开始扭曲。 三人脚下漆黑的山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明亮的异世界。 第35章 揭秘 铃儿走得不慌不忙,她并没有紧紧跟在春桃的身后,相对春桃而言,带她回来的关睢让她更加感兴趣。 铃儿经过关睢的房间,房间漆黑一片,里面并没有人。 她径直走到书房,关睢平时一天中大半天的时间都待在书房,和铃儿聊天也是在书房。 书房看似简陋,不过一张几案,几个书架。 但铃儿从第一次进入书房,就知道这里有地下室,地下室的入口就在几案边关睢常常坐的椅子的正下方。 这种地下室的把戏,几乎每个大户人家都逃不过。 关睢自己亲口承认,他有拿走铃儿父亲的遗物,这几日关睢给铃儿展示的父亲遗物不过是日常的一把纸扇,一条汗巾,一本再普通不过的游记而已。 关睢想用这种贴身物件表达父亲和他的关系亲密,换得她的感情,这点铃儿可以理解。 不过,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以当年关睢与父亲并不算深的交情,他冒险去寻遗物,绝对不会只带回这些在外人看来没有任何实际价值的东西。 如果关睢没有说假话,他真的去博宅寻遗物,当年绝对是冒着极大风险的。 铃儿一家是惨遭灭门之灾,表面是悍匪所为,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件事并不是表示那样简单。 铃儿的父亲博飞宇出身进士,在朝中作为颇为被众人称赞的后起之秀,被匪徒如此对待,最终却只是捉了几个小小蟊贼便草草结案,这相当不可思议。 并且,当年有与博飞宇交情好的官员,不过只在私下议论案情,便莫名横尸街头。又有好心邻居提出要好好安葬博家老小,那邻居当天晚上就失了火,还好发现的早,没有再酿成惨案。 这事的后续,弄得人心惶惶,人们都极力地摆出一幅与博飞宇划清界限的阵仗,生怕被幕后的黑手惦记上。 在那种情况下,关睢仍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去博宅寻遗物,而他又没有被牵连,这本身就并不简单。 所以在铃儿猜想,要不是关睢当年并没有去博宅寻遗物,或者就是他暗地里偷偷摸摸地去过博宅。 铃儿挪开椅子,打开掩藏着的地下室入口,她毫不迟疑地躬身钻入。 关睢有一个月的时间都无法入睡了,他既亢奋,又全身难受得要命。 从博飞宇宅子里寻到的“究极灵法”,他已修炼了足足十年时间。 他体内如烈火般的真气疯狂游走,炙烤着全身奇经八脉,让他五脏六腑燥热无比。 可是,令他更难受的是,他的皮肤又是极其冰冷,越是晚上,症状越是明显。 比如现在,他身体表面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他只得将全身泡在药桶里缓解痛苦。 铃儿没有走到通道底部便停下脚步,关睢的功力不弱,再靠近很容易被他发现。 药味弥漫而来,通过味道,她几乎可以判定出关睢如今的身体状况。 “啊!啊!啊!” 痛苦的低吼声传出,关睢克制不住的呐喊。 “凭什么只有博飞宇能修得“究极灵法”,凭什么他没有受到这些折磨!不公平,不公平!他读书好,习武也比我快,甚至连我喜欢的女人也要抢了去!哈哈哈哈,不过他死得早,我比他活得久!紫凝,我的紫凝,你若是跟了我,哪会落到那个下场! 紫凝是铃儿母亲的闺名,铃儿听他胡言乱语,恨不得当场冲进去撕了他的嘴。 “紫凝,你的女儿被我接来了。她好丑,一点都不像你,哈哈哈,她也不像博飞宇。紫凝,我好矛盾呀!看见她我就记起博飞宇那个混蛋,就忍不住想杀了她。可是,她是你的孩子,我又下不去手呀!” 突然“砰”的一声,木桶碎裂开来,也不知道是关睢踢得,还是内力震碎了,他嘴里发出阵阵阴毒的怪笑声。 “紫凝,你放心,为了你,我不会杀她,我会留她一条命的!嘻嘻嘻!哇哇哇!” 紧接着,是一阵又一阵的碎裂声,关睢已然疯狂,铃儿担心他突然冲出来,决定先退出地下室。 春桃三人进入了异空间,那个空间里,她们的身体显现出三只兔子的形象。 这并不是异象,事实上,兔子才是春桃三人的原身,她们是三只兔子精。 这个悬崖边的山洞,在一次被狐狸追逐时她们偶然进入的。当时她们在山洞中,被一道神秘的光线照射,便突然开启灵智。 后面她们干脆住在洞中,每天等着光线来临,经过小半年的时间,总算摸清了光线出现的规律。 也不知多少年过去了,兔子们修成了人身,便下山玩耍。 她们遇见了关睢,认为关睢很有学识,佩服得不得了,便每天变着法子的讨好关睢,终于得偿所愿地住进了关睢的家。 身处异空间内,便听不见也看不见外部世界的种种,要等到光线消失,才能返回原来的空间,所以这段时间她们是危险的。 春桃习得一些道法,贴上符纸隐蔽洞口,通常非常有用。 可这次,在铃儿面前,符纸被轻松破解开来。 铃儿从关睢的地下室出来后,便直接上山。 春桃三人身上早就被她留下了追踪的印记,所以进入山洞,准确地发现她们,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铃儿也不是不知道关于异空间的事,比如说她的储物戒指就是一种形式的异空间。 但是现在眼前三只兔子所在的异空间确实太诡异了,三只兔子的身体被不明原因地不断拉伸扭曲,如同一根随意弯折的茅草,让铃儿禁不住头皮发麻。 三只兔子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难受,反而很是享受。 面对这种让人不适的情景,铃儿还是决定回去睡觉,就在她转身要走的瞬间,一道暖洋洋的光线照射在她的头顶。 甜美而柔和的声音回荡在铃儿耳畔,蛊惑着心智。 “来,进来,你会觉得很舒服的。” 铃儿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温暖的女子,她将铃儿环在怀里,如同怀抱着婴儿一般,嘴里唱着不知名的动人歌曲,让人沉浸,让人昏昏欲睡。 第36章 挫败 一时间,铃儿仿佛回到了童年母亲拥她入怀时的甜蜜时光,这种感觉太让人沉醉,太让人怀念。 她伸出手,想要轻轻抚摸母亲的脸,一种阴煞气息向她体内侵袭而入,惊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她急忙打开神识,再望向那女人温柔的脸,发现那张脸俨然变成了骷髅,骷髅头盖骨上烙印着一道纹理。 那纹理呈黑色,并不断散发出阴煞之气! 女人温柔的呼唤声还在耳边萦绕,那声音掺杂着魅惑的功法。 铃儿能肯定这个异空间的主人必定心术不正,也不知道他用这个异空间做了多少坏事,害了多少人。 铃儿将内力凝聚在指尖,蓝色火焰显现。 “真火凝实!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会遇见百里家的血脉!”照耀兔子的光线源头处,传出一道苍老的女子声音。 一道刺目的光线射入骷髅,骷髅阴煞之气瞬时暴涨。 真火能克世间所有阴煞! 但铃儿的真火太过微弱,面对越来越浓烈的阴煞之气,根本就没有战胜的可能。 铃儿极力抵挡,真火火焰却是越来越微弱暗淡起来,眼见阴煞之气就要钻入铃儿眉心。 就在这一刻,铃儿胸前挂着的爷爷送与她的玉佩突然光芒大盛,甚至将异空间的光源都压了下去。 “啊!” 那骷髅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周身的煞气蒸发殆尽,随后一阵噼里啪啦声,骷髅的碎骨纷纷掉落,滚了满地。 “你这丑丫头,竟敢毁了我的傀儡!这傀儡是我好不容易找来的元婴期女修士的身体炼化而成的,我教她唱歌,教她魅术,甚至还费力帮她保护皮囊!费了多少功夫!今天你竟然毁了她,我非杀了你不可!我要把你炼成傀儡!” 苍老的女子声音凶恶又歹毒,一道比骷髅不知强大多少倍的煞气,从头顶光源直直射向铃儿。 铃儿手脚顿时动弹不得,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就在这危急关头,玉佩原本散漫的光芒乱颤,在刹那间收缩凝聚成一张金色盾牌,那盾牌上是道道舞动的符文,金色雷电环绕四周。 “噼啪!”声响彻整个异空间,煞气还未靠近金色盾牌,便被雷电击中,那个苍老的女子哀嚎声起。 “啊,好痛啊!这臭丫头一定是百里家的嫡传血脉,否则怎么会拥有这种上品宝器!还是保命要紧!” “砰”的一声,铃儿重重地落在地上,异空间也不见踪迹。 铃儿心跳如鼓擂,这是她下山后第一次面对比她实力强大的敌人,刚才她根本无力还击,挫败感涌入心头。 她知道,若不是爷爷的玉佩保护她,自己很可能真被化为一具白骨骷髅! 下山已经十多天的时间,这段时间她自我感觉非常好,在陈家、贾家遇到了一些魑魅魍魉,她顺利的解决掉了它们,她心里多多少少都有几分得意。 她甚至觉得自己可以称得上是少年英雄,所向无敌。 可事实真是这样吗? 今天她偶然闯入了异空间,吃了个大亏,一下就让她认识到爷爷说得没错,她的功夫不过是三脚猫的水平,她得花大功夫,下大力气认真修炼才行。 铃儿低着头思索,完全没有留意到脚边躺着三只脱了毛的兔子。 这一夜,她没有休息,将爷爷教给她的功法好生练习了一番,直到天蒙蒙亮,她才躺下睡觉。 直到天空大亮,春桃三人才一瘸一拐地回来了。 她们三人头发散乱,衣裳残破不堪,春桃在兰兰、小翠房间梳洗,又换了一身干净衣裳,这才敢进入自己房间。 铃儿的鼾声平稳,春桃在心里暗暗咒骂。 昨晚不知什么原因,被一道刺眼光芒照射后,她突然失去知觉,再醒来全身遍布伤口,疼得她以人身显型都困难无比。 再看这个臭丫头,睡得那么香,她真是气不打一出来! 忍着痛,她还是仔细检查了窗沿,门帘上的符纸,确定它们仍然牢固,没有破损,她这全身虚脱地靠在椅子上。 天亮了,这是一个阴雨天。 春桃一大早就开始熬药,她说关睢染上了风寒,自己和另外两个妹妹也被传染了,这几天他们都不准备出门。 铃儿特意去到关睢房间问安,关睢为他没有办法陪铃儿,还表示深深的自责。 铃儿一脸稚气地表示没有关系。 关睢的脸更加苍白了,可是眼底却是赤红一片,额头冒着汗,身上还盖着一床厚厚的棉被。 铃儿给关睢掖好被角,关心道:“叔叔,你和姐姐们都病了,我去外面请郎中为你们诊病。你们都对我那么好,我总不能眼见你们生病,却不管你们。” “不用麻烦,你春桃姐姐比外面的郎中还要懂医术。” 好不容易把铃儿骗回来,关睢怎么可能会放她出村。 “这几日你也别经常来看我,我担心过了病气给你。” 关睢现在忍着一身疼痛,春桃给他配的药已经好了,他得避开铃儿才能吃,他要马上把铃儿打发走。 铃儿很是乖巧地应了,又慢悠悠地道:“你们都病着,我有些无聊,可以去你书房找些话本子之类的书看看,打发时间吗?” 关睢现在哪还有心情想其他的,他艰难地点头表示同意,铃儿嘴角一翘,这才满意地离开。 刚走出门,就见春桃一瘸一拐地提着一个大桶走进关睢房间。 铃儿见四下无人,如同一只灵猫般爬上一那棵参天高的杏子树,树叶浓密,将她遮挡的严严实实。 铃儿眼力甚好,她所在的方向,正好能看见关睢屋内的情景。 此时的春桃,已经提着桶进了屋子,关睢早没有了往日的翩翩君子做派,他穿着中衣,跌跌撞撞地跑向桶边,直接伸手从桶里取出一个血淋淋的东西,拼命吸食起来。 那样子就如同一只没有灵智的野兽。 春桃在一旁抹泪,她应该是真的喜欢关睢,眼前关睢疯狂的行为,让她也很难受。 “主人,你慢点,慢点!这东西吃多了不好,会影响心智,不能过量” 可是关睢哪里管得了这些,他一个劲地往嘴里塞,吃得满身污渍。 第37章 寻宝 铃儿在树上看了好一会儿,关睢的吃相确实让人恶心,她看不下去了,便又回到房间里修炼功法。 整个上午春桃都没有回来,铃儿吃过午饭,才见到春桃。 书房钥匙在春桃手里,铃儿得向她借了钥匙才好名正言顺地去书房。 原本铃儿打量自个儿去,可春桃说什么都不同意,一定要陪在她身边,铃儿只得随她了。 关睢的藏书很多,铃儿装模作样地翻找了好一会儿,选了几本游记,故意重重地搁在几案上。 “真没劲!都是让人忍不住打瞌睡的经书、兵书!一本话本子都没有!关叔叔真是没有一点趣味,活得太古板了!” 铃儿噘着嘴,冲着春桃抱怨。 春桃肿了一圈的眼睛里满是桃花:“男人当然是要看正经书,你知道你关叔叔是秀才呢!若不是他喜欢隐居的生活,他去考科举,以他的才华,一定能拿个状元回来!” 铃儿心里一阵好笑,关睢品性不端,诗词歌赋皆不出彩,他若是考上了状元,可真是中州国的天大笑话。 春桃接着赞叹道:“这几日是他病了,平日他可喜欢看书了,在书房里一待就一整天。而且,他还会为我们姐妹作诗,你知道吗,他还把我的名字写进诗里,我好欢喜呢!” 呵呵呵呵,看着春桃沉醉的表情,铃儿暗自发笑。 “你莫不是喜欢叔叔,你有试着表白吗?叔叔接受你的感情吗?” 铃儿说得太直白,春桃就虽是只兔妖,却是只没见过世面的兔妖,这么直接问出来,她一时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手上绞起帕子,满脸涨红。 “你怎么不回答呢?你肯定是害羞,不好意思去问。这样,这次我做红娘,我这就去问叔叔的心意,他若是同意了,我好快快吃你们的喜酒!” 春桃羞红了脸,嘴里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嗔怪铃儿。 铃儿就是要让春桃放松警惕,春桃现在不好意思地背对着自己,铃儿连忙从袖子里取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的符纸,飞快地贴在春桃后背上。 春桃立即全身发软,晕倒在地,铃儿把她拖到椅子上坐好,摆正。 “春桃小兔子,你先乖乖睡一觉,我忙完了立马就回来帮你说媒,成全你的好事。” 铃儿将已经失去神志的春桃安置好,一刻不停地进入地下室内。 那间神秘地关睢的密室展现在眼前,出入密室没有任何出人意料的布置,既没有暗器,也没有陷阱,铃儿索然无味地走了进去。 只见正正方方一间房,四面是到顶的柜子,其中一面柜子被上了锁。 许多杂乱的书籍、茶具等小物件,散落在宽大的木桌上,也不知道是夜里关睢疯狂举动弄乱,还没有来得及整理,还是原本它们就一直被这么随意摆放着。 上锁的柜子一定是关睢认为的宝贝,铃儿轻而易举地打开锁头,里面只是一些不太出彩的法器,几个下品空间戒指,一些并不贵重的灵石、灵药。 这些东西自然入不了铃儿的眼,这些东西与神梦阁里的宝贝相比,都只能称得上破烂。 唯一让铃儿感兴趣的是几本秘籍,秘籍是博家手稿,铃儿小时候看见过父亲参照这几本秘籍修炼,不过秘籍是残本,显然是被火炙烤过,烧了后面的许多页。 铃儿现在还不方便把秘籍拿走,她知道一旦拿走,关睢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发现。 所以她一目十行地将秘籍全部看了一遍,她天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秘籍里的内容她已经牢记在心。 这么少的发现,让铃儿有些失望。 她见过关睢的那只金雕的本事,知道金雕调养成那样不容易,所以认为关睢一定有什么过人的本领,或者厉害的法宝才对。 可是,现在她看到的只是很普通的收藏。 铃儿有些不甘心地用神识观察四周,突然她眼前一亮。 东南角未落锁的柜子里,有一个散发着盈盈微光的圆形物体。 她走过去,伸手刚碰到盛放圆形物体的盒子,一阵刺痛袭来,她抽回手,是指尖被刺破了。 这倒是出乎意料之外,铃儿知道圆形物体不普通,没想到连盛放它的盒子也不是凡品。 早在铃儿十岁那年,她已经练成了世上所谓的金钟罩,一般的刀剑并不能伤到她的皮肤。 盒子刺破了手,那就表明制造盒子里机关的材料,至少是乌金以上的材质。再看盒子外观,光滑无比,根本就看不到安放机关的痕迹,所以制造机关的人绝对是大师级人物。 铃儿这下对盒子也提起兴趣,准备想办法,无论如何也要把盒子一起搬走。 正在琢磨时,盒子内部发出了轻微的齿轮转动声,“叮”的一声,盒盖竟是自行弹开。 晶莹透亮如同南海珍珠般圆润的一颗卵呈现在面前,之所以铃儿知道这是一颗卵,是因为它是半透明的,里面小生命的心脏有规律的跳跃,很是清晰。 那颗卵见风竟然微微舞动,频率越来越快,最后弹跳着蹦出盒子,又高又快地扎入铃儿怀中,像是撒娇似地摩擦着铃儿胸口。 铃儿伸手摸了一把那颗卵,滑滑腻腻的,还挺舒服。 那颗卵看起来很享受一般,表面泛起一层涟漪般的波动。 铃儿见那颗滑溜溜的卵正一个劲地往她衣裳里钻,她急忙一把抓住,提溜起来,那颗卵立马变成了水滴型。 “你想跟着我吗?” 卵抖动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同意了?” 卵又抖动了一下。 “嗯,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守规矩,我不喜欢与人触碰肌肤,你不准贴上我的皮肤,你得老老实实地待在我的口袋里!” 铃儿拉开钱袋子,里面碎银子占了一大半,那颗卵嫌弃地剧烈晃动,仿佛在说它也不喜欢与别的什么东西亲密触碰。 “你不喜欢?好,位置确实有点小,那你暂时待在我的袖口里,不准再往前了,否则我就把你扔在脏脏的泥地里,你这滑溜溜的皮,怕是马上就黑不溜秋地,如同驴粪蛋子了,哈哈哈哈。” 卵晃动得更剧烈了,它对铃儿的威胁表示非常气愤。 不过它喜欢铃儿身上的味道,这味道有种熟悉极了的感觉,它乖乖地滚进了铃儿的袖子。 第38章 神秘地图 铃儿继续用神识扫视,这次她的目光落在木桌上摊开的一张古老皮质地图上。 铃儿也算是熟读兵书,对于中州国的地形,熟悉到几乎可以闭着眼睛拓画下来,甚至于这片大陆上众多国家的各个湖泊高山,她也能全部牢记于心。 面前的这张毛边磨损的地图,经过她的观察,显然并不属于这些国家其中的任何一个。 铃儿翻转地图,背面画十来幅城邦的防御地形。 地图上的文字,并不是中州国现在通用的文字,而是一种古老的象形文字。 也亏得神梦阁收藏的珍贵书籍中,有几本拓印的古书,是由这种文字撰写的。她儿时无聊喜欢看书,见古书文字形状有趣,特意找二叔为她翻译,所以她能勉强看懂其中一小部分文字的意思。 地图上的一处名为虹涧的地方,之所以对“虹涧”这两个字印象特别深刻,是因为神梦阁的古书中曾经提到过它。 说在遥远的仙山边,有一处虹涧,那里的人民生活十分富裕、平等,幸福无比。 最让铃儿向往的是,那里的街道铺满各色晶莹宝石,房屋以贝壳珍珠装饰,男人女人们金饰佩戴全身,连家畜都穿着锦缎衣裳。 世上若真有这样的地方,哪个女孩不为它疯狂。在二叔给铃儿念完这段文字时,铃儿那羡慕又贪婪,嘴角流着口水的样子,让一贯随和的二叔,狠狠给她讲了整整一个小时关于——贪得无厌只会欲填不满,要知足常乐之类的道理。 铃儿不能耽搁太久时间,毕竟关睢只是病了,也不是完全不能下地走动。若是他的病情又严重起来,找不着春桃给他治病,他很可能找到这个地下室来。 铃儿回到地面上,从春桃背后取下符纸,铃儿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假装看游记,等了约半炷香的时间,春桃才幽幽转醒。 “咦,我怎么睡着了?”春桃从椅子上跳起,很是惊慌,直到瞥见铃儿就坐在身边看书,这才稍稍稳下心来。 身侧的铃儿放下手中看了一大半的游记,脸上满是关心地道:“姐姐可能是太累了,我们说着话,你就睡着了。我本想叫醒你,见你睡得香甜,没忍心这么做。姐姐,你看黑眼圈好重,肯定是因为生病,昨晚没有休息好!” 自从照耀过神光后,春桃每晚从不睡觉,也从没有觉得疲惫,她认为这是她勤加修炼的成果。 可是昨天神光还没有完成吸纳,她就被抛出异空间,醒来后就一直精神萎靡不振,所以铃儿说她是自己坐着睡着了,她也并没有惊讶,反而觉得有些合理。 春桃看见窗外太阳西斜,想起关睢晚上的药还没有配好煎制,就急忙催促铃儿立即随她一起离开,明儿再来看书。 铃儿仍然继续扮乖巧,她解释自己看了好一会的书,腿脚都麻木了,想在杏花村里到处转转,天黑前一定回来。 春桃的事情太多,根本无暇顾及铃儿,考虑了一小刻,在反复叮嘱铃儿千万不能出了杏花村后,便随她去了。 铃儿出了院子,走了不过几步路,远远地就看见有人向她招手。 那是杏花村的大婶小媳妇们聚集在小河边浣洗衣裳,铃儿见她们热情,便朝着女人们走去。 几句寒暄后,年长的刘家大婶子压低嗓音凑过头去问铃儿:“铃儿姑娘,你在你关睢叔叔家也住上好几天了,有没有看出你关睢叔叔到底喜欢那三姐妹中的哪个呢?” “啊?!刘婶你怎么会这么问,叔叔对三个姐姐一视同仁,从没有偏心任何一个呀!”铃儿装作听不太懂刘婶的意思。 邻近的几个女人噗嗤笑了,刘婶伸出食指戳了一把铃儿的脑门。“你这丫头可真是没有眼力见,就没有看出三姐妹都欢喜你叔叔呀?这可是杏花村公开的秘密呢!” 铃儿确实没有看出来,至少小翠和兰兰喜欢关睢,她没看出来。 现在回想她们三人的日常,她突然发现春桃故意将能接近关睢的事情都抢着做了,小翠和兰兰偶尔会因为她做事太积极,颇有些怨言。 铃儿咧着嘴傻乐:“呵呵呵呵,刘婶,我真没有看出来。我这就回家问叔叔去!” 刘婶嘴角一阵抽搐,一把拉住正要起身的铃儿:“别,你可别直接问呀!她们三人欢喜你叔叔的事,外人不能插手,毕竟她们是姑娘家,若是姐妹中有人被你叔叔回绝了,怕是脸上怎么都抹不开面子,三个人闹意见就不好了。” 铃儿挠挠头,眨巴着小豆眼:“还好刘婶提醒,要不我就犯错了。” 刘婶眼神中带着几分怜爱道:“可怜你自幼没了父母,也没有亲戚走动,不懂这些个人情事故也正常得很。你看看这可怜见的小身板,这巴掌大的蜡黄小脸,真该多补补!唉,你以后有空就来婶子家,婶子别的不说,吃得管够!” “谢谢刘婶的好意,以后我一定不会客气,嘻嘻。不过姐姐们做得菜很可口,只是我从小光吃不长肉。”铃儿解释起来,毕竟关睢真没有在吃饭这事上苛待过她。 一旁的蒋家媳妇抬起头,放下手中的棒槌:“你这是脾胃虚弱,我家有祖传的方子,下次我家男人去山上采药,我让他多采点健脾益气的药草,熬好了叫你来喝。你连续喝上大半个月,保证以后长得白白胖胖的。” 女人们都附和着称赞蒋家媳妇方子灵验,自家的孩子吃了都有效果,说得蒋家媳妇红了脸,心里美滋滋的。 突然一个五六岁大的男孩吸着鼻涕远远地跑来,他边跑边大声叫唤:“娘,娘,我看见路边有一堆毛皮,血淋淋的,是不是熊瞎子下山了,好吓人呢!” 一个胖胖的女人迎上前去,捂住男孩的嘴:“别胡说,哪里有什么毛皮,是你看错了!你要是再胡说,今晚看我不让你爹好好收拾你!” 男孩委屈地瞅了一眼婶婶们,见婶婶们都没有要帮自己说话的意思,转头就跑走了。 他边跑边小声嘟嘟囔囔——明明我就看见了,就在路边放着呢,你们偏偏就不信我! 第39章 杏花村的杏子有毒 小男孩垂头丧气地离开小河边,女人们的表情都有些不太自然,刘婶拿眼角瞟了一眼铃儿,见她只顾逗弄河边的几只鸭子,这才长吁一口气。 铃儿与女人们又聊了几句家长里短,突然捂着肚子借口要方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小河边。 她跑得飞快,穿过一片片水田,确定女人们早就看不见她,这才绕道去追刚才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并没有走远,他在村子南面的小沟边,拿着小网子抓小虾,他动作慢,每次下手小虾都被惊走了。 “小孩,你这样抓虾是不行的。”铃儿走过去,脱了鞋,挽起裤脚,动作麻利地一网下去,逮住一、二十条小虾。“喏,这些虾都给你。” “姐姐,你真厉害!”小男孩连忙拿衣裳下摆兜住小虾,红扑扑的脸蛋,开心极了。 铃儿伸手抚摸男孩柔软的发丝,一脸好奇地问:“刚才你说看见了熊瞎子的毛皮,真可怕!我以前听说熊瞎子力大无比,一掌就能拍死一个人呢!” “熊瞎子力气确实大,爹爹告诉过我,熊瞎子吃猪吃狗,饿极了连人都吃,所以我一发现熊瞎子的皮毛,就连忙告诉大人们,可她们都不相信我!” 男孩四下张望,生怕自己的话再被大人听见后,又要挨骂。 铃儿笑意妍妍地望着他:“他们不信你,姐姐信你,因为姐姐相信你是个坦坦荡荡的男子汉!不过,我信你是回事,你还得拿出证据让其他人信服你!这样,你敢不敢现在带姐姐去看看那个地方?姐姐先帮你验证验证。” 小男孩眼睛亮晶晶地:“姐姐真的信我吗?太好了!我好高兴!我这就带姐姐去看,那地方离这里不远,过了小树林就到。” 铃儿点点头,小男孩蹦蹦跳跳地在前面带路。 他们经过树林,铃儿顺手摘下一颗杏子,刚想往嘴里塞,男孩一把抢过杏子,扔在地上狠狠踩烂。 “姐姐,村子里的杏子不能吃,它们有毒!” 铃儿吓了一跳,这村子就是以杏花村为名,这村子里满山遍野地都是杏树,可这个小男孩告诉自己,村子里的杏子都有毒! 他们怎么会放任有毒的杏树长得满村都是,难道他们就不担心有人会误食吗? “是家里的大人告诉你们杏子有毒的吗?这里树上的鸟雀,那石头后面的小鹿,若是吃了杏子,被毒死了怎么办呢?” 男孩咯咯地笑着摆手:“它们不会吃的,村子里的动物都知道杏子有毒。姐姐,我偷偷告诉你,人吃了这杏子并不会马上被毒死,而是会全身麻痹,那只熊瞎子肯定就是吃了杏子,才会失去反抗的力气,被剥了皮的。” “原来是这样呀!那岂不是说,外面的动物进了村子,很可能都会被毒死!” “当然,杏花村可是最安全的,只要是咱们村子的村民,就不会被外人欺负!”男孩很是得意,他很以自己是杏花村的村民为荣。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男孩所说的发现熊瞎子皮毛的地方,可是这地方并没有皮毛,甚至连一点血迹都不存在。 “不可能!明明就在这里的!”男孩惊讶地叫嚷起来,“姐姐,你要相信我,我没有说谎!” “我当然相信你,可能有什么野兽把那皮毛都吃干净了!”铃儿担心男孩又大声嚷嚷,想要平复男孩的心情,“这种事情经常发生,毕竟血腥味那么浓。” 男孩狠狠踢了一脚石头,石头下是一串新鲜血迹。 他指着血迹,道:“姐姐!你看,这里有血,我没有说谎,它曾经就在这里!” 铃儿躬身摸了一把带血的泥土,还是湿的,证明熊瞎子被害的时间并不长。 “是的,它曾经就在这里!”铃儿拉过男孩交代,“这件事,就到此算了,毕竟现在没有其他的证物,你给大人说也没人相信咱们。你看这样好不好,如果下次你再发现类似的皮毛,你先来通知我,带我去看,我可以给你做证人。” “姐姐说得对,就这么办!”男孩听话地答应下来。 男孩的家就在附近,铃儿与男孩分手后,便往回走,再次经过小树林时,她总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她放开神识观察四周,并没有发现附近有人,只是身后总有几只小鹿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直到出了小树林,它们才离开。 推开院门,关睢正在院子的藤椅上休息,他看起来脸色好了许多,苍白的脸色多了几丝血色。 一阵长长的咳嗽后,关睢才终于开口说话:“铃儿,你出去太久,姐姐们都很担心,兰兰和小翠都去外面寻你去了。” “哎呀,我一时大意,忘记时间了!叔叔,我这就出去把她们寻回来。”铃儿不好意思地倚在院门边,春桃端着一碗粥从后院出来。 关睢心情不好,紧锁眉头,也不答话,春桃见状笑着解围。 “铃儿妹妹,你就别去了,她们两人若是寻不到你,自然会回来的。你若是再出去,又没碰见她们,岂不是我又要再次出去寻你!我这病还没有彻底好,可没力气再折腾下去了。” 关睢瞪了一眼春桃,春桃止住笑,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他转头望向铃儿,表情难得地严肃道,“外面不安全,下次绝不允许你一个人出门。若是你想要出门玩耍,至少让一个姐姐陪着你,我才放心!这次是春桃的错!春桃,你自己领罚去!” 春桃一脸不可置信,在她的印象中,关睢对她是很温柔的,平时连一句重话都没有,现在竟然要惩罚她! 春桃痴痴地呆在原地发愣,关睢冷声喝道:“还不快去!难道要我出手?” 春桃这才醒过神来,转身就走,身形踉踉跄跄地,像是根本站不稳般。 两人闹成这样,铃儿有些尴尬,毕竟起因是自己,和事佬也得是自己了。 不过,铃儿倒真有些好奇关睢所说的领罚到底是怎么样的惩罚?竟能把春桃吓成这样! 第40章 惩罚 啧啧啧,这是受了多大委屈!铃儿不禁感叹,果真话本子里说得没错,爱情让人心醉呀! 铃儿一把将春桃拉到身后,如同一只护犊子的母亲,冲着关睢嚷嚷:“好了,这事是我不对,该罚也是罚我才对,你就不要责怪姐姐了,看把姐姐委屈的!” 春桃抹了把泪:“铃儿妹妹,谢谢你。不过这事不委屈,确实是我想得不够周到才发生的。你初来乍到,对这里并不熟悉,我却放你一人出门,是我自己惫懒了。你若是走出村外,遇到危险,我可就罪过大了!我这就去领罚。” 她满含深情的眸子望向关睢,她在等关睢的回答,她多么希望听到关睢的宽慰,可是关睢连眼角余光都没有给她。 春桃默默地去了后院,铃儿也想跟着去,关睢叫住她,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 “铃儿,杏花村不大,你出去这么久,整个杏花村你应该都逛了一遍。那小河你可不要靠近,河里偶尔有上游飘下的食人鱼。” 铃儿惊诧道:“啊,真有食人鱼吗?可是我今天还见到村里的姑娘婶子们都在小河里洗衣赏了!” “那是因为她们事先将杏子碾碎,扔进河里,迷晕了河里的鱼。你应该听说村里的杏子有毒,吃了会被毒死。不过河水湍急,流速快,水量大,有毒的杏子扔进去,毒性便小了许多,只会迷晕鱼儿。” 关睢对杏子有毒的事一点都不隐瞒修饰,说得理所当然。 可是铃儿却没觉得他坦荡,如果真的想让她知道杏子有毒的事,在铃儿第一天进入杏花村时,关睢就应该告诉她了。尤其他们住的院子里就有棵杏树,现在杏树上挂满了杏子,万一她摘了一棵吃,岂不是会立即发作! 想想都有些后怕! 关睢见铃儿表情很是惊恐,他缓缓地又补充了一句:“即使吃了杏子,你也不用担心,村里人都有解药,只要及时服下解药,身体绝对不会有任何损害。” “那我就放心了!”铃儿长吁一口气,“没想到村里还有这么可怕的东西,下次我可不敢一个人出门了。关睢叔叔,不如你提前给我几颗解药,我先备着,万一我哪天嘴馋,想吃颗杏子,尝尝味道呢!” 铃儿伸手去要,关睢被逗笑了:“哪有人像你这样,知道有毒还想尝!” “我就是嘴馋嘛,你就答应我,好不好呢!”铃儿耍起无赖,扯着关睢衣角,不停摇晃。 这一招铃儿用得驾轻就熟,想当年在神梦阁,就是用这一招,每个师兄师姐都不得不败下阵来,她想要的东西就没有落不到手的。 关睢先还不答应,后面铃儿干脆上手搂住关睢脖子,整个人腻在关睢身边撒娇。 “你答应我,必须答应我,否则今天我就不放你走,吃饭、喝水都跟着你,就连上茅厕也绝对不放过你!” 她呲着小虎牙,关睢憋了半天,终究是憋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将怀里的一个小瓷瓶塞给铃儿。 铃儿得意洋洋地接过瓷瓶,“早点给我不就好了吗。”她放开关睢,蹦蹦跳跳地回到房间。 春桃很晚才回,身上没有外伤,却是精神萎靡,气息不稳,像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铃儿给春桃递过一盏茶,关心问道:“春桃姐姐,你没事,那个惩罚究竟是什么,是不是罚你不准吃饭,还要克扣银子呢。我看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 春桃脸色一暗,铃儿这么看她,莫非是把自己当成关睢的婢女了!什么不准吃饭,克扣银子,不都是寻常大户人家惩罚下人的方法吗! 她心里记恨,却又莫名地觉得铃儿说得有道理,自己可不就像是关睢的婢女,每日三餐饭食,家里的衣裳换洗,院子里的打扫,都是她亲自做的,关睢不喜欢她假手于人,她就乖乖听话,全部亲力亲为。 “你在胡说什么呢!关睢还不会对我那么无情,连饭都不让我吃饱!”她的眼泪就这么扑簌簌往下流,满是委屈,满是心酸。 “哎呀,是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你别又哭了。我只是担心你没吃饭,给你留了两个馒头,现在还是温的呢,你要不要吃。” 铃儿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包,她用身体捂着,防止馒头变冷,春桃望着馒头,眼里的泪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唉,女人真是水做的,你这一天哭的眼泪,怕是我一辈子都没那么多!” “呸,说得你不是女人一般!”春桃又低头喃喃道,“你还小,根本不懂感情!” “好,好姐姐,是我不懂,你先吃了馒头,攒点力气再哭。” 春桃一把捏住铃儿的脸蛋,“你就是没好话,你就是故意气我,你,你,你对我还真好。” 她想起两个妹妹,刚才幸灾乐祸的表情,再看这个结识不过十来天的铃儿,心里百般滋味说不出口。 当年是她寻到了神秘的光源,她完全可以不理会两个并不是一窝出生的妹妹,独自修炼。 可是她撞见两个妹妹可怜兮兮被狐狸追逐,马上就要被咬住喉管,她出手相救,还好心带着妹妹们一同修行。 可是妹妹怎么回报她的呢! 她不是没有注意到妹妹经常在关睢面前说她不是,也并不是没有注意到两人故意弄脏她的衣裳,弄坏她的头饰,更不是不知道妹妹们还要抢她心爱的男人,甚至有几次故意去勾引关睢。 这些她都算了,可是今天的惩罚,真得很重,她全身的内力被玉髓抽取了八成,她难受得连抬手都痛,可她的两个好妹妹却躲在偷偷开心不已。 她听得见妹妹们的对话,她比妹妹们有天赋许多,神识的修炼也有一定的进展,听觉尤其发达。 她觉得自己错了,真不应该带着妹妹们一起住进关睢家,若不是妹妹们想方设法地阻挠,也许她早就与关睢修成正果。 “咯咯咯,给你留两个馒头就算好了,你可真容易被感动。嗯,你看,我还给你留了一个鸡腿呢!你觉不觉得我好得和天上的仙女一般!” 春桃崩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松开,她一把抢过香喷喷的鸡腿,笑得灿烂无比。 第41章 两个消尸人 第二天,春桃没有起床,她是伤上加伤,躺下后,全身一松懈,种种难受一齐发作,整个人昏昏沉沉地睡着。 铃儿早起在院子里透气,院子里空荡荡的,没人做早饭,铃儿饿的肚子叽里咕噜乱叫唤。 杏子不能吃! 她想起后院还有棵桃树,那桃子也都红艳艳地挂了满树,春桃前几日还给她摘了解渴,桃子想必是没有毒的。 她揉着肚子,攀到桃树上摘了两个大的,在衣服上蹭蹭,就坐在枝杈上吃起桃子来。 那桃树高大,可以看得到大半个村子,一条小路上,一个背着背篓的男人出了村口,来到山前,突然化为一只猿猴,攀着崖壁几个跳跃消失在茂密的树林间。 铃儿嘴里的桃子顿时不甜了。 “姐姐,姐姐,我在这里,这里!”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从脚底传来,铃儿向下一看,是昨天那个小男孩。 她从高高的树上蹦下来,随手扔给小男孩一颗桃子。 “你叫什么名字,昨天都忘记问你了。” 小男孩咬了一口桃子,多汁又香甜。“我叫六毛,在家里排行老六。” “老六!你家的孩子可真多。咦,你是怎么进院子的,我刚才没见到院门被打开呀!”铃儿五感灵敏,虽说刚才一时分心,但是只要附近有任何响动,她没有听不见的道理。 六毛指着桃树探出院墙外的不过比手指粗不了多少的树枝道:“我爬树进来的,你放心,我动作很轻,关睢大人是不会发现的。嘿嘿,村子里只有这个院子有桃树,我又爱吃桃子,小时候经常偷偷来摘桃子吃。” 六毛结结实实的,个头也并不算矮,这么细的树枝并没有被压断,这并不符合常理。 “那你可要多吃两个桃子,六毛,你找我是一起玩耍,还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六毛一拍脑袋,四下张望,眼珠子提溜乱转,像是肯定并没有人偷听他讲话,这才把小嘴附在铃儿耳朵上,悄悄说道: “姐姐,我又发现毛皮了,不过这次是只儿狼!很大的个头!和昨天的熊瞎子差不多大!我就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狼,怕是只狼王呢!” 铃儿刮了刮他的小鼻头,湿漉漉的。“你懂得还真多,还知道是儿狼王,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怕是连狼和狗都分不清楚。” 见铃儿夸奖他,六毛喜滋滋地:“我和你不一样,我从小长在野地里,所有的野兽我都认得清,狼比狗凶得多了,我看见狼就跑,看见狗还会拿石头砸它呢!” “咯咯咯,你胆子真大。咱们走,去看那狼皮。” 铃儿脚尖发力,拎着六毛轻巧跃过院墙。 “姐姐!你可真厉害,我想学刚才那个功夫,你能教我吗?”六毛眨巴眨巴眼睛,满脸渴望。 铃儿拍拍胸脯,“当然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这个功夫,只要下功夫,不过一个月你就能学成。” 六毛更开心了,拉着铃儿跑得飞快。 “到了,快看,这次皮毛还在,没被野兽叼走!” 一只足足六尺长的毛发油亮的巨狼尸骨被遗弃在小水沟边,它并没有痛苦的表情,甚至嘴角边奇异地挂着笑容,内脏被掏空,明显是被刀划开。 铃儿凑近仔细检查,可以确认凶手刀法精湛,一刀毙命,取内脏时避过了大动脉,所以地上的血并不多。 一阵窸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铃儿牵起六毛的手,几个箭步蹬上树梢。 “有人过来了,我们不要被他们发现。” 六毛乖巧地点头,一双小手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他们刚稳住身形,就看见两个玄衣人跑到巨狼尸骨边,他们在尸骨上洒了一层粉末,瞬间尸骨滋滋啦啦地冒泡,刺鼻的气味让铃儿和六毛差点儿就忍不住打喷嚏。 玄衣人一句话没有说,盯着尸骨完全溶解,又将四周的泥土翻起,覆盖好有些焦黑的地面,这才满意地离开。 两人跳下树梢,六毛拿脚踢覆盖的泥土,泥土什么都没有。 “上次那只熊瞎子毛皮的事,肯定也是他们干的。他们到处毁坏我的证据,爹爹昨天打得我痛死了,本想今天找到狼皮,让爹爹给我认错,可是他们又给我破坏了,太欺负人了,哼!” 六毛气鼓鼓地,朝玄衣人离开的方向吐了口唾沫。 铃儿也跟着六毛吐了口唾沫,这粗鲁的行为真是解气。然后,她才回过头问道:“六毛,这两个是是咱们村子的吗,他们肯定是怕人认出,所以才穿成那个样子。” 六毛人小鬼大地蹙起眉头:“姐姐说得有道理,他们肯定是怕被熟人认出来!我看呀……,我看呀……,对了,我看她们是你家里的人呢!她们个头瘦小,是女人,身上的味道有股桂花味,是你家的小翠和云儿姐姐!” 铃儿一拍脑袋,冲着六毛伸出大拇指:“六毛真聪明,姐姐都没有发现原来是她们!姐姐一定要奖励你一件好东西!” 她在口袋里一阵翻找,找到了一个古老的铜钱吊坠,挂在六毛脖子上。 又交代道:“它是驱邪避凶的宝贝,你可别取下来呀!” “谢谢姐姐,从来都没有人送过我礼物,我好开心呀!” 六毛拿起铜钱,铜钱在阳光的照耀下,钱币的方孔中竟有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六毛看了又看,最后终是小心翼翼地将铜钱放在衣裳最里面,贴着小胸脯戴好。 兰兰和小翠来过,铃儿得抢在她们前面回家,她急急忙忙地与六毛告别,抄近路跑了回去。 她刚从后院翻入,两个黑色身影也鬼鬼祟祟地打开院门,猫着腰往屋里跑。 铃儿真觉得可笑,大白天的,穿着玄衣,那么显眼,真不知道这是要避人耳目还是要引人注目。 还是不要在外面溜达,以免和那两个傻瓜来个出其不意地面对面。 铃儿决定回房间躲躲,给兰兰和小翠一点调整的时间,刚推开门缝,一阵阴风从屋子里渗出。 第42章 食兽 不好!春桃有危险! 铃儿凝聚内力于指尖,蓝色真火呈现。 悄悄推开房门,预想中的阴魂并没有出现,出人意料的是,关睢正狠狠掐着春桃脖颈,那眼神如同野兽,仿佛要置之于死地般疯狂。 “你这个蠢女人,三番四次毁了我好不容易找回来的药引!今天我非要杀了你!” 关睢咆哮着,春桃的眼里满是泪痕,却并没有反抗。 一只纤细的手伸出,颤抖着想要抚摸关睢的脸庞,从喉管中费力地挤出柔情:“你不能再继续服用那些东西了,它们对你的病情没有任何好处,甚至会加重病情!咳咳咳咳!我要喘不上气,关睢哥哥,你能松松手,让我多活一刻!至少,至少看着你好起来,我才能放心呀!” “哼!你会想让我好起来?我看你是想要我的命!”关睢周身漂浮着浓烈的阴气,这阴气中充满怨念,又充满凶煞。 春桃双腿不住抽搐,关睢手上的力道还在加强,再不制止,春桃即使不被掐死,颈椎怕是也要被捏碎了! 关睢和春桃对铃儿全部不怀好意,甚至某刻是起了想要她性命的心思的。 无论关睢和春桃受伤或者死亡,对铃儿都算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铃儿大可不必在这个时候插手其中。 掩门离开,是她最理智的选择。 可是铃儿却并没有这么做,倒不是她圣母心爆棚,而是春桃对关睢的真挚情感,在此时打动了铃儿。 在这个弱肉强食、以自己利益为中心的世界,春桃这样的女孩,怕是真不多见了。 救下她,铃儿在心中叹了口气! 她翻转手心,指尖蓝色火焰如同箭矢,直袭关睢后背。 “刺啦刺啦”的灼烧声,伴随着尖利嘶鸣声,关睢背后的阴气被真火吞噬了一大团,关睢吃痛,松开死死掐住春桃的双手,回转过身来。 “大胆!你竟然敢阻止我!” 关睢猛地朝铃儿所在的方向一跃而起。他双手双脚着地跳跃,根本就不像人。 关睢跃至离铃儿不过三尺距离,此时的他双眼赤红,青筋狰狞,黑煞的印堂,惨白的面庞,宛如地狱间的饿鬼。 他张着嘴,口中滴答着唾液,看铃儿的眼神如同一只肥美的猎物。 “他这是被野兽的魂魄附身了,都是些体型庞大、嗜血的凶兽,而且绝对不止一只!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铃儿望向春桃,希望她能亲口说出答案。 春桃大口喘息着拼命摇头:“他,他……,我不能说,我会治好他的,这只是一时的失去控制,只要我的丹药炼成,他服下丹药,就全都会恢复的。” 春桃挣扎着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想走出门。 关睢敏锐地发现了她的目的,一跃而起,手指将春桃的肩胛骨捏着咔咔作响,一把重重甩回屋内。 鲜血从春桃口边再次溢出,咳嗽更加剧烈:“我不是逃走,我只是去拿药,那些药能够暂时控制你的病情。” 关睢嘴角扯出一阵狂笑:“你想要控制我!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想要控制我!我马上就要成为整个中州国的绝顶高手,就连四大家族的内门弟子见到我也要礼让三分!而你,呵呵呵,不过是个贱种,当初若不是我救了你,你早就被野狼吃了!” “贱种!你说我是贱种!你怎么能这么看我!”春桃一双眸子里全是不可置信,突然她又像是醒悟过来一般,“你不会这么看我,你只是病了,你说得话都是言不由衷的,都不是出自你的真心!” 关睢嗤笑一声:“你当然贱了,每天只会端茶送水,洗衣做饭,那些事老妈子都会做。而你两个妹妹,就比你懂事多了,她们每日都知道给我捏背暖床,体贴可人。” 春桃捂着胸口,心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以前对你好,是因为你有点医术,可现在吃了你的药,我还是浑身难受,一点没有好转!你把药引扔了,你两个妹妹还知道给我找其他的代替!你说,我要你何用!” 春桃气急,一口气上不来,竟是直接晕厥过去。 “真是没用的东西!” 关睢厌弃地踢了春桃后背一脚,转身挑眉望向铃儿。 铃儿双手抱臂,一副果然如此又鄙视至极的表情。 她耸耸肩,从鼻子哼哼道:“果然女人不能对男人太好,男人都是没心的东西。” 关睢连连摇头,眼中甚至有一丝缱绻:“男人当然有心,而且大多痴情,比如我,一生挚爱只有一个人。唉,可惜她并不曾属于我!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杀了你紫凝会难过,我不会让她难过!” 关睢抬起手,想要轻抚铃儿的脸,铃儿嫌弃地一呲牙,原本的小龅牙更加突出。 关睢手一抖,也同样嫌弃地缩回手。 两人正相看生厌,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屋外传入。 “关睢哥哥,我们把东西带回来了,还新鲜着,你快点吃了!” 关睢也不避讳铃儿,一把推开虚掩的房门。 一团血淋漓的内脏被兰兰、小翠托在瓷盆里! 浓烈的腥味弥漫,关睢却仿佛看见了最美味的山珍海味,直接用手抓起就往嘴里塞。 “呕!”这场面让铃儿不自觉地反胃。 兰兰一把扯住铃儿,小翠一巴掌就往她脸上招呼过来。 铃儿想避开这一巴掌很容易,想要一脚把她们踹到十丈开外也很容易,不过,这些她都觉得不匹配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情。 所以,她并没有抑制肠胃里的翻腾,一个虚晃躲过巴掌,顺势将呕吐尽情地发挥了出来,当然是以兰兰和小翠为目标发挥的。 “啊!你真恶心!”兰兰和小翠尖叫着。 “没你们拿这些东西给人吃恶心!”铃儿吐完还没有忘记朝她们狠狠地呸了一口。 兰兰一幅受了欺负的小女人作态,哼哼唧唧地跑去关睢身边告状:“关睢哥哥,你看她说得什么话,她说你吃的东西恶心!她难道不知道这是药引吗?你也是不得以才吃得呀!她嘲笑你这个病人,你说她该不该死!” 兰兰轻轻摇晃关睢袖袍,关睢吃得正在兴头,一甩袖将兰兰扯得身子一歪,差点摔倒在地。 “关睢哥哥,你是不疼兰兰了嘛?兰兰好心疼!兰兰为了收集好东西,还差一点被野狼咬受伤了,你看,这东西得来得真不容易呢!” 兰兰从怀里摸出一个锁魂套,锁魂套里似乎仍有声音,这引得关睢停下了手中不停啃噬的动作。 第43章 争宠 关睢急不可耐地抢过锁魂套,猩红眸子的瞳孔因为兴奋而急剧放大,“啊哈哈,这次做得不错呀,你们听,这魂魄都等不及被我吞噬了!” 兰兰见关睢夸她,面上浮出得意之情。 小翠见兰兰得意,吃味得很,她娇哼一声,取出熏香帕子,替关睢温柔地抹掉脸上血淋淋的污渍。 “关睢哥哥,这魂魄可是我和兰兰姐姐一起捉到的,她受伤是因为自己疏忽大意了,后面她推脱自己受伤就躲在一边,我才是真正出大力气的人!关睢哥哥,这功劳该是我的,你也对我好一点嘛!好不好嘛!” 小翠扯住关睢的衣袖,娇滴滴的眉眼提溜乱转,看得人心直痒痒。 可那关睢却是冷面冷血,看都不看她一眼。 他全身颤栗,牙槽咬得吱吱作响:“出去!都给我从房间里出去!把你们姐姐这个没用的东西,也给我抬出去!” 他急不可耐,周身围绕的阴气在兴奋地颤抖,像是要迎接重要客人一般。 这是要吸收新的魂魄了,铃儿早就看出了关睢周身的阴气都是猛兽的魂魄所炼化,她也几乎能够肯定锁魂套里的东西,是刚才与六毛一起找到的的野狼的魂魄。 这种阴邪的操作,铃儿听说过。 不过想想一个好好的人,非要给自己附加上野兽的魂魄,她还是有些想不通。 连春桃这种小兽,都知道想要修炼人身。可这个本就是人的关睢,却是希望借助野兽魂魄加持,真不知道他这些年读的书,学的道理,都跑到去哪里了。 看不下去,真看不下去了,铃儿转身就走。 接下来的这一夜,并不平静。 春桃清醒过来后,一直在房间里啜泣。 关睢也不再遮掩,不时地从他房间里传出凄厉诡异的嘶吼声。 整个杏花村,这晚格外安静,就连鸟雀、虫鸣的声音都没有丝毫。 清晨,铃儿坐在桃树上眺望远方,那里有一个挑着担子的村民走在村头小路上,看样子村民是打算出村去二十里外的镇子上赶集。 院子外,一个小小的身影努力向铃儿挥手:“姐姐早,六毛来树上陪你!” 他爬上桃树,和铃儿坐在同一枝树杈上,铃儿一眼就瞧见他那圆嘟嘟的小脸上,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铃儿故意笑眯眯地问:“六毛,昨天你睡得好吗?” “不怎么好。”六毛打了个哈欠,他一个晚上都没睡着。 “我也不怎么好,我屋子里的姐姐一直在哭。” 铃儿再去看村民,那村民应该是已经出了村,一点踪迹都寻不到了。 她递给六毛一颗桃,又问道:“你出过村子吗?” 六毛惊恐地瞪大双眼,连连摆手:“我没有出去过,从出生就没有出去过,我不能出去,若是娘亲知道我自己偷偷出去,会打死我的!” “可是外面很大,有许多好吃好玩的东西,你就不好奇吗?”铃儿点点六毛的眉心,那里隐隐有一层薄薄的鳞片似的东西,在阳光下显得反射着金灿灿的光芒。 六毛一脸严肃:“当然好奇,可是外面的坏人很多,会杀了我,把我给卖到药铺!妈妈说的,我的爷爷就被卖到药铺去了,好惨的!” “啧啧啧,那真是惨。六毛,你家一直在杏花村吗?”铃儿又去看林子里的几只小鹿,小鹿们蹦蹦跳跳地围成一个圈,像是小孩子般做游戏。 “我出生就在这里,但是听妈妈说,他们以前住在山的另一边,山的另一边有许多凶猛的野兽,那时他们总是被野兽袭击,爹爹背后就有一道长长的伤口,说是被大野狼抓伤的!” “如果让你选择,住在杏花村还是外面精彩的世界,你会选哪里呢?” “当然是杏花村,虽然这里有点无聊,但是大家都很幸福呀!”六毛吃了一大口桃子,憨憨地笑着。 铃儿点头,昨天晚上没睡好,她心里一直在盘算的事情没有答案,现在六毛告诉她答案了,她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乖巧的六毛刚吃完第三个桃子,还要伸手摘桃,突然起身跃向院外。 这小子耳朵真灵,铃儿心里笑道。再抬眼,关睢已经推开房门,走进院子里。 与昨天的癫狂不同,今天他显得精神正常许多,可是周身的阴气太浓郁,即使在阳光下,也没有丝毫收敛。 兰兰和小翠一脸绯红地跟在关睢身后,待关睢端坐在院外石凳上,两人立即殷勤地为他捏肩揉背。 胆子真大,也不怕关睢一口把你们两个人吞了!铃儿在心里嘀咕。 春桃如同往常一样,这个时间她走去后院,为一家人做早饭。 铃儿看得真是生气,真是恨铁不成钢,昨天都闹成这样了,还为那三个没良心的做早饭,真不知道这脑子是怎么想的。 春桃低着头往后院走,兰兰和小翠相视一笑。 小翠面上一股春色残留,挑衅地伸手拦住了春桃的去路。“姐姐,关睢哥哥说,家里的钥匙归我管了,你把钥匙交出来,毕竟我们才是这家真正的女主人。” 春桃面色涨红地望向关睢,关睢只顾运气,并不理会。她心里更加难过,激动地好一阵咳嗽后,终究从怀里摸出了一串钥匙,递到小翠手上。 小翠高兴地将钥匙一把把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又拉下脸来:“唉,姐姐,你钥匙没有交全,那个小库房里的钥匙并不在里面呀。” 春桃警惕地护住胸口:“小库房是我私人的东西,而且里面也没有什么稀罕物件。” “姐姐你放心,你私人的东西送给我,我们也不会要,不过说不定里面还有其他的宝贝,你一时兴起,私自藏在小库房了,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把钥匙交出来,我们检查一下,证明你的清白,这对你比较好,是,关睢哥哥。” 关睢眼也不抬地轻嗯一声,小翠喜滋滋地,就要上手去扯春桃衣领。 “不行,我不允许你这样!小翠,我是你姐姐,是我带着你离开家,我从不私藏,把我觉得好的东西都分给了你们,你不能不信任我!”春桃伸手抵挡,拉扯间,小翠突然尖叫着松开手。 “你故意抓伤我,你可真是歹毒,这么对你妹妹,难怪关睢哥哥不喜欢你,你太坏了!”小翠跑回关睢身边,一脸委屈,小脸上还挂着两滴欲落不落的泪水。 第44章 金雕英雄救美 关睢手掌猛地一拍石桌,石桌顿时裂成两半:“交出全部钥匙,不要让我再说一遍!” 关睢的双眸里不再只是猩红,而是猩红中杂糅着深不见底的黑,看着春桃的眼神很是可怖。 以往,春桃从来不曾忤逆关睢,她总是听话的,顺从的。 可是,此时的春桃,她悲从中来,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难道真是喂了狗!不,喂狗还知道感恩! 一股愤怒从心底迸发,她大声冲着关睢喊“不”! 小翠愣了愣神,春桃对她们从来都是一味纵容,从不拒绝,现在的春桃,她有些不认识了。 “敢这么对我说话,你想死!” 关睢周身阴气狂舞,手中的茶杯顺势朝春桃砸去。 春桃内力本就失了大半,人又昏昏沉沉,哪里躲得过关睢的全力一击。她应声倒地,额间淌下汩汩的血来。 小翠见状,喜滋滋地跑上前,一把扯开春桃的衣领,从她贴身衣物里取出一把钥匙。 她不管不顾地往小库房跑,春桃比她和兰兰的功力要好上很多倍,她们一直一起修炼,差距却是越来越大,她认定春桃一定私藏了什么了不得的功法秘籍,而那秘籍最可能被春桃藏在了小库房。 在一旁一直不做声的兰兰,见小翠往小库房跑,她生怕小翠一个人得了好处,急匆匆地跟在小翠身后。 春桃不再理会这两个妹妹,她只是直愣愣地盯着关睢的眸子问:“你就这么想我死吗?昨天是这样,今天又是这样,是不是我死了你会过得更好,更开心呢!” 关睢眼里没有丝毫动容,他语气冰冷:“你妨碍了我,就得死!” 春桃凄惨地笑道:“那我以前我帮了你许多呀!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呀!” “那些事是你自愿做的,我没有要求过你。我愿意让你待在我身边,就已经是恩赐了,是你自己不珍惜,不听话,也越来越没用了。” 一声尖利地鸣叫刺破长空! 关睢眉头微蹙,他抬头仰望天空,一只巨大的金雕急速俯冲而下,当它落入院子里的那刻,变成了一个精干的玄衣男子。 关睢冷冷地盯着玄衣男子:“金鸣,你不应该进入杏花村,你这是破坏约定!” 金鸣俯身细细打量春桃失神落魄的脸,指节捏得劈啪作响。 “我从没有和你做过约定,和我做约定的人是春桃,这点你要记住!”金鸣的声音低沉沙哑,铃儿听得出那声音里已经有几分内力外放。 这不是抓她来的金雕吗!铃儿这几天还一直纳闷这只雕兄去了哪里,这雕功力不错,她在心里记挂了许久。 关睢嗤笑道:“春桃是我的人,她和你的约定,不就和我的约定同样的效应吗!” “呵呵呵,春桃是你的人!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你的一切都是倚靠春桃得来的,她为你付出了多少,你没有感激也就算了,还竟然出手打她!你是个男人吗!” 如果目光能杀人,关睢怕是要被金鸣凌迟几百遍了。 “我还是那句话,她做的事是自愿的,我没有逼她做,何来感激。至于我是不是男人,你问春桃不就知道了,哈哈哈哈。”关睢笑得一脸猥琐,一直以来知书达理的面具彻底不要了。 一团金色光晕从金鸣头顶暴起,细看那团光晕是由一片片金色羽毛组成,它们如同一把把蓄势待发的飞刀,在空气中震动得嗡嗡作响。 关睢也毫不含糊,今天一整天,他周身的阴气一直跃跃欲试,大有随时准备冲击的架势。这会儿子受到金鸣刺激,他简直等不及要试试自己的实力如何。 “今天我非要替春桃讨个公道!”金鸣大喝一声。 但见金色光晕和黑色阴气瞬间如两军对垒般声势浩大地向对方阵地俯冲而去,一时间整个院子飞沙走石,狂风乱作,铃儿紧紧抱住桃树枝干,这才没有被飓风吹下。 铃儿眯缝着眼,一直在桃树上咒骂两人没有公德心。谁打架不找个宽阔的、不会伤及无辜的场地呢,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 铃儿嫌弃地心想,这俩人本事没有多大,却搅和得整个村子都不得安宁,自家屋顶被掀翻了不说,旁边稻田里的秧苗都被波及到,吹得七零八落得。 “砰”的一声巨响在金鸣胸前炸开,顿时一股浓烈的焦味弥漫,显然他受到了重创。 但他却像是一点没有察觉到伤口般,快步走到春桃身边。 那春桃蜷缩在一枝杏树断枝旁,七窍流血,奄奄一息。 “哈哈哈哈,金鸣,你终究败给了我!你不是自诩鹰族天才吗,没想到天才也会有今天,哈哈哈哈!”关睢仰天长啸,他的眸子已然全部变黑,嘴唇却是鲜红无比,在煞白的脸衬托下,妖魅无比! 金鸣双手小心翼翼地抱起春桃,牙齿咬得渗出血迹,“你趁机偷袭春桃,无耻至极!” “哼,这是战术,大丈夫为达到目的,总是要牺牲的。你若是稍稍理智一点,就应该舍了春桃,对我全力一击。为了自保,我必然收手不再攻击春桃。是你傻,看不透人性罢了!也对,你本就不是人,你当然不懂,哈哈哈哈!” 关睢得意地笑弯了腰,今天他太高兴了,平时要请这金雕动手,哪次不是赔小心,说好话。如今,金雕成了手下败将,看他还嚣张个什么! 金鸣鄙弃地乜了一眼关睢:“畜生不如!” 说完他再度化为金雕,直冲云霄。 “想跑!没那么容易!你这魂魄比我前面寻得的都要珍贵,今天我必须拿下你,让我的功力再次突破!” 阴气化为巨大的渔网,向着金鸣罩下,金鸣奋力向上急冲,无奈肉身重创,内力亏损,被渔网整个卷起,重重地摔落在地。 “啧啧啧,我真是要下手轻一点才好,否则不小心把你的魂魄打散就不得了了。唉,实力太强也不容易呀,毕竟控制力道也是件难事!” 关睢望向金鸣的眼神,如同望向一只待宰的羔羊。 第45章 扯下真面目 锁魂套被他抛向空中,金鸣只觉得全身内力全无,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他脑子逐渐不清晰,魂魄浑浑噩噩地就要脱离肉身。 救不是不救,铃儿觉得自己又要再次善心大发,去救这个曾经参与谋害自己的坏人了。 唉,虽然是内斗,总归是看不下去呀! 就在铃儿即将出手之际,春桃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扑向金鸣,一把推开他。 “啊!” 一阵凄厉喊叫后,春桃魂魄落入锁魂套,锁魂套收紧,落回关睢手中。 “晦气!收了这么个没用的玩意!”关睢一脸厌弃。 金鸣倒在地上,心痛地仿佛就要裂开。“不,你不能这么对她!春桃,你怎么这么傻!” 锁魂套再次升空,关睢扁扁嘴:“非要我再费次力气,金鸣,这次再没傻子救你了。” 就在此时,只见道道符纸向着关睢飞来,如同铁桶方阵般团团围住关睢。 一道银光刺眼,将悬浮在空中的锁魂套射下,锁魂套想要挣脱,银光立即大放,锁魂套整个颓下,耷拉着被银光带着飞到铃儿手中。 铃儿左手捏住锁魂套,冲着再次回到空中盘旋的银色小剑喊道:“真不错,你的身手又精进了许多呢!” 小剑颤抖着旋转几圈,风驰电掣般般着关睢刺去。 关睢脸色大变:“你是不是偷走了我的藏书!你刚才使的那招分明是……” 铃儿冷笑道:“分明是什么?关睢叔叔!话怎么说一半呢,憋在心里多难受呀!你不说,我替你说好不好,你是要说我刚才使的那招分明是博家水月神指。不过关睢叔叔,你何时对我博家的功法如此熟悉的呢?” 关睢咬牙骂道:“我不认识什么水月神指,我只知道你偷了我的藏书,藏书里的招数与你刚才使的一模一样,这个招数我研究了很久,绝对不会错!” “你研究了很久,也练了很久,可惜还是没有成功,对!因为博家的功法需要独特的呼吸运转配合,而你不是博家人,自然不会。”铃儿道。 关睢恨恨道:“原来如此,浪费我十年的时间,甚至一度还让我误以为是自己资质太差,真是太可恨了!博玲儿,你乖乖把博家的呼吸运转法则告诉我,我饶你不死。” 铃儿笑了,真心觉得这是天下最大的笑话:“关睢,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了吗?你如今这三脚猫的功夫,再加上这副已经坠入魔道的身体,我还真是瞧不上眼呀!” 关睢漆黑的眸子看不出神采,但是铃儿却分明能感觉到里面充满了怨恨。 “你现在看我的眼神和你那个讨厌的爹真是一模一样呀!我真是想要弄死你呀!” 关睢从身后抽出一把鬼头钢刀,钢刀灰蒙蒙的,上面刻画的图案让人看不真切。 他伸出舌头,舔舐刀刃,一股鲜红沁入刀身,刹时钢刀如同活过来一般噌噌作响,一幅恶鬼图浮现。 他继续喃喃自语:“自小他就瞧不上我,总是让我当他的跟班,他想玩什么,我就得陪他玩,他想要什么,我就得想方设法给他弄到!凭什么!我天生就比他低一等吗!就算是我看上的女人,他也要和我抢!我唯一一次求他把紫凝让给我,他却轻蔑地拒绝了我,还说紫凝爱的人是他,我不能紫凝幸福!” 他癫狂地舞动鬼头钢刀,像是面前有一个隐形的敌人。 “博飞宇!你就能给紫凝幸福吗!你看看你,如今家破人亡,女儿从小流落街头,紫凝也被你害死了!现如今,她的尸骨到现在我都没有找到!你说你多失败!多失败呀!紫凝,你当初要是答应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受苦!” 他举刀向前,这次他瞄准了铃儿,“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不过是因为你是紫凝的女儿,我舍不得她伤心而已,否则你早就死千遍万遍了!” 铃儿叹了口气,道:“关睢,我看你也闹够了。我爹娘真心相爱,轮不到你霍霍。你不杀我的理由并没有什么冠冕堂皇的,不过是我对你还有价值,你修炼还用得到我而已。你本来就已经选择了做恶人,还装什么呢!” “一派胡言!我不准你辱没我对紫凝的感情!” 关睢刀中的恶鬼图先行一步,向着铃儿压去。 铃儿并不慌张,她口中默念驱鬼咒,身后顿时万丈光芒,恶鬼图受惊一般后退,而那钢刀利刃却不俱,紧随向前,劈向铃儿面门。 关睢在众多猛兽魂魄加持下,力量惊人,铃儿身后光芒四散,凭借内力硬抗了这刀,禁不住还是闷哼一声。 “臭丫头,知道我的厉害了,你放心,我不会打死你,我会把你打残,我有许多私藏的功法,你那么聪明,会好好给我破解的,是!” 关睢第二刀再次劈下,他身形如熊,使出一招状如黑熊扑食的招术,力量更是来势汹汹。 铃儿身后光芒凝实如盾,盾牌周围浮现出一圈银色光环,那是银色小剑在盾牌四周游走。 鬼头钢刀劈入盾光,盾光四溢,钢刀刀火噼啪,却终究是力量悬殊,钢刀破开盾光,眼见就要砍向铃儿左肩胛骨。 盾光耀眼,小剑趁机冲开煞气,绕至关睢身后,就要偷袭关睢后背。 却见关睢后背突然平白长出一只胳膊,一把抓住小剑剑尾,还好小剑反应快,滑不溜丢地从那第三只手心逃脱,随后加速逃回铃儿怀中,颤抖着不再出来。 就因小剑一掺和,鬼头钢刀速度慢下一瞬,铃儿眼疾手快,从桃树上扯下一根树枝格挡。 拿桃树枝抵抗鬼头钢刀显然是病急乱投医,关睢料想那树枝肯定如同切豆腐一般碎裂,不会对这一刀造成任何阻碍。 可是让两人都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鬼头钢刀刀刃与树枝碰撞时,裹挟着钢刀的魂魄迸发出凄厉嘶鸣,刀刃硬生生被指头粗细的树枝磕出了一个凹槽。 虽然力量上铃儿仍然不敌,但树枝这一让人惊异的格挡,仍然让铃儿有机会翻身躲过了这一刀。 “桃木辟邪!”铃儿兴奋地大叫!“我一直没有一把趁手的武器,现在我总算寻到了!嘿嘿嘿,等我寻到爷爷,非找他要点宝贝镶在这根桃木枝上!” 第46章 偶得桃木剑 “哈哈哈哈,想不到这桃树竟然是个宝贝?!” 关睢眼中溢出贪婪之色,急不可耐地跃向桃树,举起鬼头钢刀全力向着桃树一根粗大的树林猛击。 “钉!” 鬼头钢刀刀身火星四溅,这一斩直接生出一条贯穿刀背的裂缝。 这是一把得来不易的宝器,关睢当初可是花了大价钱,如今这鬼头钢刀眼见毁了,虽说还可以补救,没有个千儿八百的灵石怕是没法复原。 关睢唇角扯着脸皮子颤抖,他不服:“你这臭丫头轻轻松松地便能扯下一根树枝,凭什么到我这里,拿宝器砍都砍不断!” 满树的桃子无风晃动,像是幸灾乐祸般调皮的舞蹈。 “这桃树莫非也成精了!”关睢黑着脸,这个答案春桃肯定知道,但她魂魄在锁魂套里,而锁魂套已经被铃儿夺了去。 就在这时,小翠愠怒的声音从后院传来, “真是气人!库房里什么宝贝都没有!这个破烂灯笼这么旧,连颜色都褪了,春桃还拿个盒子藏起来!呸!害我以为是什么宝贝,空欢喜一场!” 话音刚落,铃儿只觉得锁魂套里搅动得厉害,也不知春桃的魂魄哪里来的这样大的力气。 “还有这个画像,啧啧啧,真是有够丑的,旁边提的情诗,也是狗屁不通,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兰兰笑声娇滴滴地,关睢却觉得刺耳无比。 灯笼和画像都是十多年前自己送给春桃的礼物,他记得当初春桃还是个天真的小女孩,得了礼物高兴的眉眼弯弯的样子,他如今仍然历历在目。 他虽然不爱春桃,但那时的春桃当真是非常可爱。 “小翠,你给我滚出来!”一声夹杂着内力的闷吼,震得小翠心尖尖直抖。 “我,我,我这就出来,关睢哥哥。” 她两手空空地跑到前院,嚣张之气哪里还敢显露一丝。 “你找到想要的东西了吗?” 被关睢黑瞳盯着,小翠不敢说假话。 “秘籍没有,银子也没找到,就是找到了一个玉簪子,还有一根镶金鸳鸯棍值点钱,其他没用的东西,明儿个我都给处理掉。” 小翠知道自己平日里给大家的印象是不会当家,既然家里的钥匙都给了她,她可要及时表现出点贤惠、善理财的本事。 “谁让你处理的!那些东西你要是敢弄坏了,我非把你腿打断!”关睢凶神恶煞的脸,吓得小翠不敢吱声。 小翠心想,关睢的脾气是越来越怪了,以后要多想点新鲜法子讨他欢心才好。 “我问你,这棵桃树平日里有没有什么异样?我怀疑桃树成精了!” 关睢心里认为,春桃、小翠是畜生修炼成精,桃树是植物修炼成精,都是成精,没有互相不了解的道理。 可这话说得小翠却是很懵,她一直以为自己修炼成人,是因为自己天赋异禀。 十多年来,除了自己姐妹三人修炼成人,她再也没有遇见过其他的什么精怪。 这棵桃树看起来其貌不扬,怎么可能成精! 若桃树都能成精,这成精的底线也太低了,不是说好了,只有自己这样的兔中龙凤才能成精的呢! 她连连摇头,矢口否认:“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桃树成精,我听都没有听说过。而且它就长在我们院子里,要是真成精了,不得每天骚扰我们呀!” 铃儿坐在残破的石凳上,拿着小剑削桃树枝,她边削边笑小翠没见识。 桃树若是没有成精,她手上的这根桃枝,就不会拼命扭动身体躲开小剑的剑刃,就不会在它身上画符文,痒痒得直抖了。 金鸣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他跛着腿磨蹭到铃儿身边,一张苦瓜脸,可怜兮兮地盯着铃儿。 他嘴巴嗫嚅着,想开口,又觉得自己真没这个脸。 铃儿眼都不抬,只顾专心致志地刻她心爱的桃木剑,她手速快,一会儿的功夫,桃木剑已经成型。 金鸣突然伸手,从自己翅膀内测生生拔下一根带血的羽灵,递到铃儿中手。 “这是我身上最尖利的羽毛,每只金雕只有三根,你可以用它加持这把桃木剑,这会让桃木剑的韧度加倍。” 铃儿斜乜了一眼金鸣:“你也真是个多情人,可惜春桃并不钟情于你。我知道你的目的,我会把春桃的魂魄放出来,不过现在不是好时机,毕竟你现在想跑也跑不掉,不是吗?” 金鸣默默点头,他看得出铃儿之所以磨剑,是因为后面还有一场大战,如果关睢没败,他们谁都别想离开这个院子。 “我先谢谢你。”金鸣说完,又艰难地挪到墙边坐下。 有了羽灵加持,桃木剑上泛起一层淡淡金光,铃儿满意地将桃木剑在手上掂量掂量,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 剑花舞动,内力外溢,关睢立即回身,贪婪地眼神追着桃木剑,恨不能立时抢到手里。 可他毕竟还想装作一副长辈做派,不得已稳住心神,仰头道: “你运气很好,不过,我相信实力更重要,既然你得了桃木剑,不如我们现在就见识见识这把剑到底有几斤几两,如何?” 铃儿手中桃木剑剑身抖动,如同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年,急不可耐地想要大展拳脚般雀跃。 铃儿掩嘴一笑:“关睢叔叔这个提议好,桃木剑自己都愿意得很。” 不等话音落下,桃木剑一跃而起,幻化出无数分身,天空中顿时如同密布着旋转的桃木剑雨。 “厉害!” 关睢嘴里爆喝一声,在前后两边又各生出四条胳膊,这胳膊并非实体,乃是阴气凝结而成。 桃木剑雨倾盆而落,直直向关睢而来。 关睢的六条胳膊向空中乱抓,震碎了一道道虚影,却仍然不时被桃木剑剑刃割伤,关睢周身黑雾渐渐淡薄,气势有颓废之势。 关睢气恼至极,桃木剑果真有驱邪的效用,自己好不容易四处寻来的凶兽魂魄,若是再这样打下去,肯定会损失殆尽,他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就在这时,一个小身影从院外经过,关睢眼尖,一把抓起,就要往嘴里吞咽。 “姐姐!”那小身影连连尖叫。 铃儿定睛一看,是六毛! 第47章 关睢异化 “关睢!你给我放下六毛!他是杏花村的人,你连自己村里的人都下得去手吗!”铃儿愤怒地内力在体内沸腾,桃木剑剑阵隐隐开始混乱。 关睢厚颜讪笑:“我的阴气因为你的原因少了大半,还不让我补充!天下哪有这么霸道的人!这个小孩虽然不如凶兽滋补,但总是聊胜于无。 唉,我真不容易,就这样的普通人,我得费多少力气,吞噬多少人,才补得回原来的修行哟!” 他张开嘴,就要将六毛往嘴里吞咽,铃儿清晰地看见,他嘴里满是白森森的獠牙! 不好! 铃儿头一次生出一种恐惧! 关睢生出獠牙,这是真要异化的征兆。 她听爷爷说起过若干年前,曾经出现过类似的情况,造成整个中州国人心惶惶,当时神梦阁祖师爷不得不亲自下山,斩杀了那妖人。 现在着关睢还没有完全异化,若是关睢完全异化,失去心智,便更是难以控制了! 铃儿对自己的修为不再做保留,淡金色桃木剑裹挟着蓝色真火,呼啸着朝关睢心脏刺去。 “噗哧!” 剑入体内,铃儿毫不迟疑地拔出桃木剑。 关睢胸膛多出了一个通透的大洞,惊异下,他手中的六毛随之掉落在地。 六毛机灵得很,落地后就势一滚,躲到铃儿身后。 铃儿气喘吁吁,这一招,她用了十成功力,虚脱感随即而来。 关睢眉头紧蹙,诡异地伸手摸向胸膛的洞口,那里一滴血都没有,甚至连痛都没有觉察到。 一瞬间,他突然眉头舒展,刺人耳膜的狞笑声,响彻整个杏花村。 “哈哈哈哈,我竟然炼成了绝命冥功!我炼成了绝命冥功!” 铃儿虽说熟读典籍,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功法,除了一本海外怪志中提到过一种不死人,与关睢现在的情况有些类似。 铃儿心道,关睢显然不怕肉身外伤,根据铃儿观察,关睢胸口的伤处,像是在自动愈合。 这样一来,关睢可以说肉身几乎没有弱点! 这要怎么打下去,铃儿脑袋在拼命思索。 这时,她怀里的锁魂套再次抖动起来,她随即念头一动。 肉身不能摧毁,就摧毁他的魂魄! 有了方法,铃儿再次恢复信心,她从不怕敌人强大,她怕得是自己找不到突破口时的茫然。 关睢急着要吞噬活人,再待在院子里,显然不是好地方。 他一脚踢碎院门,向着村民聚集的地方冲去。 关睢院子里打得乌烟瘴气,波及到好几个人受了轻伤,村民害怕得都统统躲在家中。 关睢动作迅捷如同猎豹,铃儿见状急忙跟在他身后,六毛则跟在铃儿身后,小短腿拼命地奔跑。 铃儿原本想等着六毛知难而退,可这小子竟然是个倔脾气,紧紧追着就是不放,哪怕已经落后了一大截。 铃儿冷面想要喝退六毛:“小东西,别妨碍我办正事,你乖乖离我远些,小心关睢再次抓住你,连皮带骨头地把你吃掉!” 六毛红扑扑的小脸上显现出一丝害怕,小腿却是没有停顿。 “姐姐,你都不怕他,我是个男孩子,我也不会怕!而且我们是朋友,怎么有让朋友独自一个人面对困难的道理!” “哈哈哈哈,真没想到,你人小小的,却是一股子侠义心肠,真不愧是我的好朋友!” 铃儿不再阻拦,任他跟在身后。 关睢闯进一家农户院子,院子里寂静无声。 他二话不说,直接一脚踹开房门,屋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颤颤巍巍地将两个小孙子护在身后。 “老东西的魂魄不香甜,你给我死一边去!两个小儿白白嫩嫩地,勉强给我填肚皮。” 关睢左右两手分别同时伸向两个小孙子,两个小孙子被吓得哇哇大哭,老人家想要阻拦,被他一脚踹到墙边,根本爬不起来。 铃儿终于追上关睢,桃木剑剑气划破关睢手腕,两个小孙子暂时逃离关睢的掌控。 “关睢!你快给我住手!你再这样下去,决计回不了头,你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的亲人朋友都会为你痛心!” 关睢双手指甲如鹰爪,向着铃儿面门抓去。 “呵呵呵呵,我根本就没有什么亲人朋友,就算变成鬼怪,谁又会在乎!从小家人说我八字不好,没给过我好脸色。 以前博飞宇活着时,我还可以跟在他身后,混口饭吃,外人见到我,也要尊我声睢小爷。 自从博飞宇死了,几个所谓知己好友对我避之不及,他们看我就像个病瘟一样!要不我为什么躲到这个山沟沟里,因为在这山沟沟里,我被他们这帮子蠢货尊敬!” 他手上阴气环绕,铃儿肩膀上被他手指抓破皮肤,那阴气便拼命往里钻,试图侵蚀魂魄。 铃儿一边继续用桃木剑进攻,一边口中喃喃道出符咒口诀,口诀能趋避阴邪,阴气顿时像是被刺痛般,从铃儿身体内急速缩回。 一片乌云倏地升腾而起,将原本碧蓝的天空压抑成极致的黑。 关睢抬头望天,漆黑的眸子和乌云仿佛同样幽深森冷,意味深长地盯着铃儿。“你不觉得体内的气机运行不畅,气滞难过吗?” 铃儿眉头紧蹙,喉头一股甜腥翻涌,手中桃木剑却仍是进退有度。 “你在强撑。”一抹揶揄笑意从关睢脸上绽放,“你来这里已经十多天了,我好吃好喝的款待你,事事迁就你,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铃儿头晕得几乎要站立不稳,她狠心咬破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 “你当然不会对我这么好,我知道你对我有所图,但是坦白来讲,我还没有查出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难道你想得到博家的修行秘笈的心法?” 关睢冷哼一声,满是不屑:“博家的心法,我并不觊觎,我明白自己不是博家人,就算得了心法,也学不成十成境界。 我之所以骗你来,是要用你的血开启一个古老的阵法,传说这个阵法是由博家先祖布下,里面藏着这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第48章 全村回复原身 铃儿已经支撑不住身体,她摇摇晃晃地就要向后倒去,突然一个小小的身体努力地撑在她身后。 是六毛! 六毛咬牙努力地扶住铃儿,怒目圆瞪地盯着关睢:“我不会让你得逞,整个杏花村都不会让你得逞!” 关睢像是听了这天下最好笑的笑话般嗤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算个什么东西,杏花村又算个什么东西,还想要妄想阻碍我!呸!若不是知道这个山沟里有博家大阵,我怎么忍受和你们这群村野草民一起住上许多年!” “六毛说得没错,杏花村不会让你得逞!我们都会拼了命地阻止你!” 一个粗糙的壮汉,提着一对硕大的铜锤走来。只见他身高九尺,虎背熊腰,满脸横肉。 “铁匠叔叔,你来了!” 六毛忐忑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大半。 他的铃儿姐姐生病了,怕是打不过关睢这个坏蛋叔叔了。 铁匠温柔地摸了摸六毛的脑袋,又指向身后:“不只是我来了,大家都来了。” 六毛回头,激动不已,杏花村的村民几乎都来了,他们手上拿着农具,脸上都是愤恨之色。 花白头发的老村长指着关睢骂道:“你可真没有良心,当初你身受重伤,身无分文,是我们救了你,给你治病,还分了你田地,让你在这里放心安家,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几个婆婆也上前指责。 “关公子,你是个读书人,知书达理的,怎么能心眼这么坏!” “我们村子里的人都没有亏待过你,你却想要害我们,你要遭报应的!” 关睢被人围成一团,乌云越来越浓,越来越厚,他烦躁地一声闷哼。 “聒噪!” 凶煞之气向四周爆射,离得近的几个村民瞬间直接口吐鲜血,暴毙而亡。 “你,你杀人了!” 村长气得胡须乱颤,举起拐杖就向关睢砸去,关睢哪里会允许村长放肆,一把掐住村长脖颈。 “死老头,我不止杀这几个人,我还要杏花村所有人的性命!” “你敢!”铁匠大怒,暴喝一声,赫然变成了一头巨大的野猪。 野猪猪鬃根根竖立,如同钢针,两个獠牙足足有一尺多长。 它嘴里呼哧作响,向着关睢猛地俯冲而去。 关睢眼前一亮,不觉得惊异,也不觉得恐惧,反而嘴角兴奋地微微翘起。 “没想到竟然是头难得的银獠野猪,我若是吞噬了它的魂魄,境界怕是又要增长不少!” 他口中吐出浓稠阴气,迷得野猪分不清方向,一掌抓在野猪头顶上,野猪头上刹时鲜血汩汩。 “大家快变回原身,一起和他拼了!”村民中也不知是谁大喝一声。 铃儿再抬眼看向四周,满目尽是野兽,甚至支撑着自己站起身的六毛,也变成了一只穿山甲。 穿山甲的小眼睛很是无辜地望向铃儿,小心翼翼地问:“姐姐,我变成这个样子了,你还会是我的朋友吗?” 铃儿蹲下身,伸手拍拍他圆圆的小肚子:“当然是朋友了,一天是朋友,一辈子都不会变哟!” 六毛眼睛歪着脑袋,问:“难道你不会怕?娘告诉我,只要被人发现了我们的秘密,人们要不就是害怕得跑掉,要不就会捉住我们做坏事!” 铃儿笑道:“我当然不怕,我早就发现这个秘密了。而且我还知道,只要出了杏花村,你们自己就会现出原形。 你娘说得也没错,这个世上坏人多,小心点准没错。你看,即使我是人,还不是也遇到关睢这个坏人做坏事了!” 六毛连连点头,姐姐说得没错,妈妈的担心也没错。不过只要姐姐还和他是朋友,他就很开心了! 村民变回原形,战斗力瞬间高了不是一个等级,关睢被一群野兽围攻,一时间也是有些手忙脚乱。 不过,关睢的慌乱只不过是一时的,毕竟两边实力相差巨大,关睢越打越顺手,受伤的野兽也越来越多。 “啊!啊!啊!” 一阵阵凄厉的叫声回荡,关睢开始吞噬受伤的野兽魂魄,他体型开始膨胀,衣衫破裂,头顶突兀地生出两只犄角。 六毛眼泪夺眶而出,他小小的身体猛地冲了出去,想要拦住正向爹爹靠近的关睢。 “你快回来!”铃儿大喊,六毛哪里肯听,仍然不顾一切地向前。 铃儿眉头微蹙,咬破舌尖,以手沾着精血画符,贴在自己身上。 她身体亏空得厉害,只能凭借这样的方法,调用仅剩的内力全力一搏。 一道破空而至的桃木剑芒,划破乌压压的云层,像是从天而至般,刺入关睢头顶。 “啊!”关睢痛苦大叫,全身扭曲得不成人型。 “博铃儿!我非要了你的命不可!” 他裹挟着庞大的阴气,抓向铃儿心口,想要一把拽出铃儿的心脏,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抵消他的心头之恨。 铃儿力气用尽,想逃却也逃不开,正在这时,一个胖胖的小身体挡在她面前。 “什么鬼东西!”关睢的手抓到了硬物,是一只穿山甲。 他毫不留情地加大手中力度,指甲没入鳞甲,一把撕扯下一大片甲片。 小身体坠入铃儿怀中,铃儿心痛地大喊:“六毛,你真是个傻瓜!” 可是六毛没有回音,肚子上汩汩地直淌血。 铃儿虽然没有正面受上这掌,但掌风夹带着阴气,她的小腿还是受了伤。 腿上的鲜血,不断滴滴答答地沁入泥里,她也顾不得擦拭,小心翼翼地将六毛平放在地面。 “关睢!你真是该死!” 电闪雷鸣,阵阵惊雷划破长空,天幕如同破了一般,不断倾倒下瓢泼大雨。 “咯吱,咯吱。”地底有声音传来,好像是一阵阵齿轮转动声。 “哈哈哈哈,大阵需要博家血脉启动的传说果然没错!博铃儿,你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等会儿我会让你死得舒服一点!” 地面开始晃动,有裂缝从地表呈现,野兽们惊慌不已,四下逃窜。 第49章 地底城邦 关睢贪婪地望着缓缓隆起的地面,一座巍峨的宫殿顶部,终于脱离掩埋了它不知多少年的束缚,晶莹的琉璃瓦熠熠生辉。 “哈哈哈哈,我发财了!发财了!房顶上的那颗夜明珠真大呀,中州国的皇上肯定见都没见过!” 地面震颤的更厉害了,关睢不管不顾地向着宫殿的方向跑去,他口中叫嚣着:“你们谁都不能和我抢!这些是我的,都是我的!” 宫殿还在上升,随之一起出现的,是一整座古老的城邦,一条宽大的护城河环绕在外,金戈铁马声隐隐从城内传来,让人心中不由地生出恐惧之情。 关睢已经接近护城河,那护城河河面平静无波,虽是宽大,以关睢的身手,一步跃过并不是难事。 他飞身一跃,离地至少有三丈高。 “咻咻咻!” 一阵箭矢声从护城河河底向上,朝着关睢激射而去,纵然关睢以阴气格挡,仍然中了一箭。 “啊!”关睢大叫一声,中箭的右脚开始急速溃烂,根本不知道肉身疼痛的他,竟然生出一股来自魂魄撕扯的难受。 他连忙去看右腿,不看不知道,这一看真是吓了他一大跳。 不过眨眼功夫,他的右脚溃烂得几乎只剩白骨,而且溃烂不断向上蔓延,都快要波及到膝盖处了。 他也是个狠人,手刀一刀砍向膝盖,溃烂的右小腿掉入护城河内。 平静的护城河立即沸腾起来,几条不知什么品种的小鱼钻出水面,撕扯起那条小腿,须臾功夫,啃噬的连骨头都不剩。 又一阵箭矢声接踵而来,继续瞄准关睢,关睢吓得连忙后退,返身回去。 关睢落地,断腿开始再生,不过再生的速度并没有那么快,此时他的身体仍然是由阴气幻化虚影的小腿支撑。 “那箭矢上面抹了什么毒药,竟然这般凶煞!我已经修成绝命冥功,肉身百毒不侵,怎么会受此重创!” 他非常生气,宝贝近在眼前,却不能取,这让他如何忍得。 “博铃儿那个臭丫头呢!她是博家人,让她在前面打先锋,我倒要看看这个城池会不会要她的命!” 他回头转身去找铃儿,却见到铃儿整个人痴痴傻傻地望着宫殿方向,眼神涣散,完全失去平日的古灵精怪模样。 “你莫非被吓傻了,呵呵,平时不是胆子大得不得了的吗!” 关睢也不管她的状态是否奇怪,一把揪住铃儿的脖领,再次来到护城河边。 “博铃儿,你最好祈祷你的先祖显灵,保佑你不被箭矢射中。你肉体凡胎,中上一箭,怕是直接呜呼哀哉,见阎罗王了!” 他拎着博铃儿纵身一跃。 这一次,护城河面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两人顺利地进入了城墙脚下。 “嘿嘿嘿,留着你果然有用,还要我忍住没下手。” 关睢再看铃儿,铃儿此时的表情更加呆滞,仿佛魂魄已经离体一般,关睢叫她嚷她也没有一丝回应,身体也如同破败的棉絮一般瘫软在地。 “带着你真是个累赘!” 关睢嫌弃地扔下铃儿,独自一人向着城门走去。 城门大得出奇,宽高都足足有几十丈,关睢站在城门下,有一种觉得自己渺小得如同蝼蚁般的感觉。 他心里纳闷,这城主当初怎么会修建这么大的城门,城门越大,不是越难防卫吗? 而且城墙高得简直就如同一座山壁,这要多少工匠奴役,花多少时间,才能修建好? 他越走越近,恐惧也越生越多,有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逃离的念头。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如洪钟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来者何人,请出示通关文牒!” 关睢诧异十分,这个城埋入地底也不知道多少个年头,难道城里还有活人? “来者何人,请出示通关文牒!”那声音再次响起。 关睢不知怎么回复,心下有些慌乱。 “来者何人,请出示通关文牒!”这次的声音带着震慑人魂魄的威慑感,关睢一阵头皮发麻,周身的阴气被这一喝震得七零八落。 他刚想回头去找铃儿再当一次挡箭牌,却不料脚下被什么东西缠绕着,猛地向下拖。 关睢急忙纵身跳跃,只见一根根植物根须被他带得飞起,在空中迅速缠绕他的身躯。 关睢催促阴气外溢,显现出六只胳膊,三个头颅的异象,植物根须一时间被阴气侵染,略微松动,关睢趁机挣脱落地,撒腿就跑。 他再次来到护城河边,一个小小的身影抱臂站在前方,似乎已经等他多时。 “你是?”乌云盖顶,光线阴暗,关睢一时看不清楚面前那人是谁。 那人清脆的笑声响起:“关睢叔叔,你这么快就把我忘记了吗?” “博铃儿!你是博铃儿!” 关睢心里一阵窃喜,那些巨大的根须太恐怖,这座古老的城池里那威严的声音,肯定来自于一个比自己强上百倍的高手,他凭借一人之力夺宝的想法不可行。 他有自知之明,他得去找帮手,对了,找四大氏族的人,他们一定有兴趣。 他是领路人,四大氏族的人得了好处,分他一杯羹,他也觉得满意了。 现在他担心的是自己逃不出这里,现在有了博铃儿在,他就相当于有了保命牌,他急匆匆地向着铃儿跑去,想要一把掐住她。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对关睢而言却是残酷无比。 待他看清楚铃儿的样貌,他只觉得有些恍惚,那是一张熟悉的脸,一张和他曾经仰慕已久的女人——百里紫凝有着七分相似的脸。 “紫凝,是你吗?” 那人身形瘦小,手中握着一把熠熠生辉的桃木剑。 “不,你不是紫凝,紫凝的眼神很温柔,你的眼神像博飞宇,你是博飞宇的种,你是博铃儿!可恶!你把紫凝还给我!” 关睢有些癫狂,但他的直觉没错,这人就是铃儿。 第50章 树桩子 铃儿全身污浊的血迹,已然全部消失殆尽,爷爷给他准备的面具也已经去除,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一阵悠远的,似歌声,又似呼唤的古老文字音符从城内传来。 杏花村惊慌失措的鸟兽,像是心灵得到了巨大的抚慰般,停下脚步,变为人身,朝着宫殿方向叩拜。 这些鸟兽,重启了远古的记忆,唤醒了压抑的修为,一个个变得面目刚毅、勇猛,与曾经的村野草民判若两人。 他们很自发地站在护城河外,望向护城河内的铃儿,眼里满是崇敬之情。 植物根须急速向着关睢追来,关睢急不可耐的向前急冲,想要勒住铃儿脖颈,好带着她飞跃护城河。 一道刺目金光晃眼! 是铃儿当头一剑劈下。 关睢还没回过神来,身体已被劈成两半,掉入护城河内。 护城河内一阵翻腾,须臾尸骨无存。 “啧啧啧,我这一剑可真是势如疾风,快如闪电呀!莫非我的功力已经精进到此了吗?哎呀呀,和爷爷相比,怕是也不逞多让了!嘿嘿嘿,我真佩服我自己,如此优秀!哈哈哈哈!” 铃儿拍着大腿,连笑得后牙槽都能看得分外清楚。 一个声音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她的美梦。 “你现在功力大增,只是由于被兴城残留的灵气加持所造成,一刻钟的时间便会消逝,到时候你便会恢复到原来的水平。” 铃儿惊得一跃而起,像兔子一般四下乱窜,连个人影都没发现。 “藏头露尾的不是英雄好汉!你若是不想被本小姐小瞧,就给我快快显形!” “本大爷向来光明磊落,是你眼睛长到天上去了,不肯低头,当然眼里没人!啊,你踩到我的腿了!快让开!” 那声音叫得凄惨,铃儿吓得连连后退,再定睛一看,脚下是一截老树根。 这不就是刚才一直追着关睢跑的根须吗!难道和她说话的是棵树? 铃儿四下张望,也没见到树冠呀! 她认为自己要好好确认一番,重重朝树根跺了一脚。 “哎呦喂,你这丫头故意踩我!我一把老骨头,哪里经得起你乱踩呀!你可真是个调皮蛋!”那声音哼哼唧唧地,树根缩走一大截。 “你真是棵树!成精的树!不过你怎么只有根,上面的树干去哪里了?” 这世间奇异的事情多了去了,铃儿对于树能成精,一点都不觉得稀奇。 但是一棵没有树干、树叶,却还能活着的树,比它成了精,更让铃儿好奇。 一个粗大的树桩从地底冒出头,哼哧哼哧地表示对铃儿极其不满意! “我当然有树干,你看到了吗!这是我的树干!只不过它比一般的树干短一点点罢了!你污蔑我!” 铃儿一屁股坐在树桩上,眼睛笑成一条缝:“谁家的树干长得这么平整,这分明就是个树桩,拿来当凳子坐最合适不过了!” “啊!你欺负我!我不干净了!我被污染了!”树桩呜呜地哭,铃儿乐得笑弯了腰。 “欸,树桩子,你是不是一直在这个城里?”铃儿望向熠熠生光的宫殿,她总觉得似曾相识,仿佛自己曾经在那里住过许多年。 树桩嘴里不满,却并没有抛下铃儿跑掉。 它骂骂咧例地回答:“本大爷我从出生就在这座城里,这里是我的家!刚才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妄图搞破坏!哼!我就先扔他去喂鱼!” “你真了不起!”铃儿表示马屁该拍的时候还是可以拍的。 “既然你一直住在这里,肯定知道这个城为什么会陷入地底?” 铃儿曾经读过许多历史书,据她所知,如此大的城池,历史里却没有记载,这太奇怪了。 树桩语气中尽是疑惑:“你也是兴城的人呀,你怎么会不知道兴城消失的原因?我记得当我还是个小树苗时,就经常见到你呢!” 对于这个回答,太出乎意料。 这个城池年代久远,她不过十多岁的年纪,怎么可能来过这里。 铃儿想了想,将原因归结于这棵树被砍了树干,所以脑子不太好使了。 毕竟所有动物的脑袋都长在上方,树干、树枝都在上方,而它被砍了树干,自然记忆和智慧都会损失大了。 这棵树真可怜,身体和脑子都受到巨大伤害,铃儿决定要好好关爱它。 “呵呵呵,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熟悉,很亲切呀!”铃儿谄媚地笑。 “当然熟悉了,不是熟人,我怎么会帮你出手打死那个怪东西!我可不是随便的人,不是什么人都值得我出手的!哼!”树桩子语气十分高傲。 “嗯,那你知道这城里还有其他人吗?比如说以前认识的人还在里面吗?”这座城寂静得吓人,那声音又一直在召唤铃儿,铃儿多少有点忐忑。 “有的,有的,城里的人都在,只是他们都睡着了,我怎么都叫不醒。你知不知道,我好久没有和人说话了,见到你,我高兴得很呢!”树桩乐滋滋地回答。 铃儿心里更加忐忑了,莫非是城里的人都死在里面了,所以叫不醒!那呼唤自己的声音又是谁? “树桩子,你是说城里的人都睡着了,可是我听见城里有人唱歌呢!那个歌声好听得很,我以前肯定听过。” 树桩子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回答: “城里没有歌声,里面的人都没醒!哦,我知道了,你听到的肯定是外面的那群野兽在唱歌!他们是住在城外郊区的野蛮人,会唱些耳熟能详的山歌也不稀奇。” 树桩子伸出根须朝杏花村村民招招手,那些村民连忙回应,表情很激动,像是见到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似的。 铃儿心里一沉,树桩竟然听不见! 不久前,铃儿是亲身所见,那些村民们跟随着古老的声音喃喃自语,所以说杏花村的村民与她一样能听见声音。 树桩子见铃儿心里有事,望着城内发呆,以为铃儿是对进城的事犹豫不决,它急忙鼓动道: “你要和我一起进城吗?城里无聊透了,你陪陪我!我能找到许多灵气,那些灵气对你的修为有帮助,你住在城里,我保证你很快就会到达分神境界!” 铃儿叹了口气,心想这树桩怕是脑子又糊涂了。 整个中州国也不过只有一个分神境界的元老存在,那人闭关多年,年岁至少有上千年,近一百年连他家人都没见过他的真身! 而她自己现在不过是元婴境界,与分神还隔了好几个境界。 修行越到后面难度难大,花费的精力和时间自然越长,哪有那么快就能到达分神境界的道理。 第51章 浴火重生 “树桩子,你一个人待着的时间太长了,脑子长期不运动,确实可怜,不如你出来,与我一起闯荡花花世界,如何?” 铃儿可没法眼睁睁地,把一个即将脑子生透的家伙,独自抛在这里。 话没说完,树桩子便大声嚷嚷着拒绝:“不行,不行!我不能离开这里!我要是离开这里就死了!” “啊?为什么?”铃儿不理解。 “嗯,嗯”它哼哼了半天,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用极小的声音解释,“我可以偷偷告诉你,但是你千万不能告诉别人,你得发誓!” “我发誓绝对不将树桩子的秘密告诉任何人!如果我违背誓言,愿意天打雷劈,堕入九幽,绝无怨言!” 铃儿频频点头,什么也不阻止她想要知道秘密的八卦之心,誓言发得狠一点,又如何。 树桩子这才幽幽道:“你刚才问我为什么没了树干,这事情好奇怪,我竟然不记得了。我没了树干,本来活不下来,可是城里有灵泉,我只要每天泡一泡,就能恢复精力!但是如果没有灵泉……” “若是没了灵泉,你就会死!”铃儿有些忧伤。 “是的,所以我走不了,哎……”树桩子难过起来。 正当一人一树都陷入了沉默,铃儿袖口中突然滴溜溜滚出晶莹透亮如同南海珍珠般圆润的一颗卵。 那颗卵在树桩上欢乐地弹跳,兴奋地叽叽直叫。 “它,它,它……”树桩子惊得说话都结巴了。 “它怎么了?它不过是颗卵,你怕什么!它很软很滑,平时我经常拿它出来盘着玩!不过,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它孵出来后,会变成个什么玩意?” 铃儿伸手抓住卵,疯狂揉搓,一下拉长一下按扁,那颗卵气得哼哼唧唧地直叫唤。 树桩子伸出根须脚丫子,拼命阻止:“松手,快松手!它是火凤,是神鸟!兴城以前一直有火凤庇护,后来火凤失踪,兴城这才遭了劫难!” 铃儿蹦来蹦去,不让树桩子抓住她,手里搓得更起劲了。 “啧啧啧,看不出来,你这棵树还挺迷信呢。一个城没落了,把原因归咎于一只鸟,这太滑稽了。这就像君王将打了败仗的原因,怪罪到美女身上一样可笑。” 树桩子愣了愣神,当初兴城遇到劫难,城内有人谣传是火凤弃他们而去,这才引起的。 当时人心惶惶,真有许多人相信这种说法。 而自己不过只是一棵其貌不扬的小树,自然是别人说什么,自己就信什么咯。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真是没主见。铃儿说得话很有道理,兴城没落了,兴城里的每个人都有责任! 一直萦绕在铃儿耳边的奇异古老歌声,在此时也突然停滞。 呼啦啦! 从城内划出一道流光溢彩,将铃儿笼罩其中。 铃儿顿时全身一阵刺痛,五脏六腑如火一般的炙热。 “啊,啊!你着火了!全身都着火了!”树桩子扯着嗓子大声喊叫,连护城河内的鱼,都被它的叫声惊出水面,一连翻了几个筋斗。 铃儿手中的那颗卵格外激动,它快活地在铃儿身上打滚,所到之处,从铃儿身体外溢出的火焰就会被它吸收一部分。 火焰由铃儿体内发,树桩子根本没办法阻止,它急得哇啦哇啦乱叫。 “哇呀呀,你的头发着火了,衣裳也着火了,有股烤肉味冒出来了!” “头上那朵乌云,你怎么这么没用,干打雷不下雨,下点雨灭不灭得了火另说,至少给她降降温也好呀!” “哎哟喂,我可怜的公主呀,你快被烧成一只叫花鸡了!” 足足一刻钟,火这才终于灭了,铃儿如同雕塑一般,直愣愣地杵在地面,一动不动。 树桩子害怕极了,它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树根,想要拨开“叫花鸡”的表层,却颤颤巍巍纠结着下不去手。 “轰隆!”一声响,“叫花鸡”被那颗持续兴奋的卵重重撞倒在地。 “天啊!你这么粗鲁!把她撞碎了怎么办!亏我刚才还阻止她不欺负你,你呀,你呀,真是活该被欺负!” 树桩子气呼呼地想要掐住滑溜溜的卵,可那卵身手迅捷,哪里像被铃儿盘时那样笨拙。 再看那树桩子,分明疾如闪电,刚才铃儿踩它欺负它,不是它故意忍让,要不铃儿哪里能够得逞。 双方剑拔弩张,眼见一场大战即将展开。 “噼啪噼啪……” 暴裂声骤然响起,树桩子和卵同时回头,颠颠地往铃儿身边跑。 只见被烧烤后的铃儿,她身上那一层厚厚的黑色物质,正在不断龟裂。 “白生生的!好新鲜的感觉!”树桩子头凑到裂缝处,卵也跟着往里蹦了蹦。 “香喷喷的,还有点甜!”树桩子赞道,卵再次蹦了蹦,表示同意。 “呀!动了,她动了!好可怕,她发光了!”树桩子惊得几根树根乱舞,卵却喜滋滋地贴了上去。 铃儿转动脑袋,伸伸胳膊,一种从未有过的舒爽通透感在周身蔓延。 她感觉到自己的境界已经是元婴高阶,离化神不过只是一步之遥,这得来全不费功夫的功力暴涨,让她美滋滋地。 卵停在铃儿肩头,树桩子却站在一旁,愣愣地望着她,表情痴痴呆呆的。 “你发什么傻!”铃儿敲了敲树桩,伸出来的手臂把她自己吓了一跳,树桩说得没错,她的皮肤过于莹白,真像在发光。 “哈哈哈哈,我变白了,变白了,再不是黑丫头了,爷爷再也不能拿皮肤黑来取笑我了!你们看我是不是很美,像不像……” “像白切鸡,叫花鸡变白切鸡了!丫头,你可上了一个档次呀!”树桩话音没落,就狠狠地吃了一个大逼斗子。 “啊啊啊,是我错了!可是,虽然你变得很漂亮,但是你最好先照照镜子,你的头发都烧没了,眉毛也没了。”树桩子揉着树皮,颤颤巍巍地提醒。 铃儿一摸头,光溜溜地一颗大卤蛋! “啊!好可怕呀!镜子,镜子在哪里,我没有随身带镜子的习惯呀!” 铃儿哭唧唧,大树桩挪呀挪呀,挪到她身边,好心安慰:“你以前的头发黄得像稻草,烧光了也好,说不定就长出来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呢!” 铃儿抹了把眼泪,大树桩又贼兮兮地继续说:“你最里面这身衣裳是个大宝贝,这么高的温度,竟然连一根线都没有烧着,你介不介意把这个宝贝送给我,我最怕火了。” 铃儿上下打量一翻树桩子,呲牙道:“你觉得你这圆滚滚的身材能穿进这身衣裳里?” “嘿嘿嘿,挤挤还是可以的。人不逼自己一把,都不知道自己原来多少苗条,是。” “放屁!你有我十倍胖,我的衣裳给你穿,你立马穿爆!”铃儿挠挠光头,滑滑的手感真好,“不如这样,下次我遇到二叔,让他给你量身定做一件防火服,如何?” “真的吗!你二叔真是个好人哩!”树桩喜滋滋地,它若有了防火服,就再也不担心被火烧了。 第52章 都是美貌惹的祸 兴城内传来一阵低沉的铜钟声。 “城门要关了,我要回城内了。你随我回去兴城,好吗?”树桩子语气中满是期盼,铃儿心里有些不舍。 但她还有许多没有完成的事,还有担心她的朋友在等着她回去。 爷爷曾经告诉她,分别总是让人难过,但我们要期待下一次的重逢。 她扯出一抹甜甜的笑:“树桩子,这次我不能陪你回去,不过下次我会再来找你的,我相信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树桩子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可能安心待在这个地方,你真没有变,还和以前一样的勇敢。唉,我若是身体好了,下次一定陪你一起闯天下!” 说完,树桩子再不回头,在城门关闭的前一刻,进入城内。 不等铃儿感伤,整个兴城突然下陷,就如同它升起时一样的令人猝不及防。 城池已然消失,这片土地神奇地恢复原状,就如同刚才所有的事情都从不曾发生过一般。 杏花村村民围拢到铃儿身边,他们的精气神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显得特别朝气蓬勃。 村长有些佝偻的身躯挺得笔直,他向铃儿双手向前躬身,向铃儿行了一个奇怪的礼。 “公主,您总算回来了,我们太开心了!请饶恕我们早前没有认出您。唉,我们等待的时间太久,久到记忆都模糊了。” 其余人也同村长一样,向她齐齐行礼,小小的六毛也挤在人群里,小表情恭敬极了,他身上的伤也奇迹般的恢复了。 这里的一切都太离奇,博家的祖先在这座兴城里,究竟承担了什么角色,铃儿决定下次再入兴城后再去确定。 金鸣也恢复人身,他与杏花村的村民身体复原不同,他的伤口仍然狰狞地暴露在外,也亏得他体质特殊,伤口在短时间已经结痂,身体并无大碍。 “金鸣,春桃的魂魄我这就交给你,你应该知道她的魂魄需要修养,安魂的灵药你金雕族也不缺。” 铃儿将锁魂套抛给金鸣,金鸣朝她拱手称谢。 一切都妥当了,铃儿看着其乐融融的杏花村,满心欢喜。 现在,是时候离开这块如同桃花源般的土地,回到纷繁复杂的尘世了。 那里有恩有仇! 金鸣驮着铃儿回到余津郡城门外的一片树林边,便急匆匆地返回金雕族,春桃魂魄虚弱,耽误得越久,越是有损精神。 铃儿走在路上,无论男女纷纷侧目,她现在的容貌称为倾国倾城绝无夸大,唯一的缺点就是个子太矮,身材像搓衣板。 杏花村的饮食虽然可口,但和城里品种多样没法比。 铃儿一进城,就如同扫街蝗虫,沿街一路买买买,各种糕点、小吃提了好大一包。 突然,人群一阵拥挤,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驶来,马车内是一个艳丽的美妇人。 美妇人生得一双总是泛着水光的凤目眼,皓齿青蛾,袅袅婷婷。 车外两旁有数个婢女手持锦盒,有的向天空抛洒花瓣,有的向行人投掷铜钱,引得人群争抢一片。 铃儿咬了一颗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味道,让她幸福地眯起眼睛。 这表情既单纯又带着一丝魅惑,正巧被马车内的美妇人看见。 美妇人轻轻咳嗽一声,一个骑马的锦衣男子连忙靠近车厢。 “缪夫人,可有吩咐?” 缪夫人瞄了一眼铃儿,示意道:“把她带回府里,不要惊动任何人。” 锦衣男子躬身称是。 点心甜腻,铃儿刚上茶楼坐下,喝了口茶水解腻。 就听见茶楼里一阵骚动,一个猥琐的老男人兴奋地逢人就说: “快去看热闹哟,陈家二公子又在大闹怡红院了!怡红院的姑娘们都跑出来了,一个个可是美得很呢!” 有人问:“陈二公子去怡红院闹什么呢?莫非是怡红院的姑娘怠慢了他,服侍得不好?” 一旁食客连忙解释:“他那么有钱,姑娘们怎么可能怠慢!我听说他是去寻怡红院里的常客沈公子,让沈公子把他的小情人博小姐还给自己!” 又有人说:“博家小姐莫非中意沈公子?看不上陈公子?啧啧啧,看不出来这博小姐生得那般丑,却是个风流人儿。” “可不是嘛,她前有与贾家的婚约,后面又与这两个男人牵扯不清。莫非是狐狸精转世,真是了不得呀,了不得!” 铃儿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这八卦传得真是精彩,连她自己都快要信了。 那个老男人瞄到铃儿,只觉得眼前一亮,他抹了把嘴角的口水,颠颠地就往铃儿这边跑。 铃儿一阵恶寒,扔下几枚铜板,急匆匆往茶楼外跑。 怡红院,熟悉的怡红院。 铃儿老远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胭脂香,不过往日的莺莺燕燕不在,只有几十人大汉团团围住怡红院,嚷嚷着要怡红院交出沈宇言,否则就要拆了他家的招牌。 那些个彪形大汉里并没有陈永安,铃儿觉得陈永安一定是进了怡红院内,于是,她也要抬脚进去。 可是,那些个男人一把就把她提溜出来,说他们不打女人,让怡红院里的女人都先去外面躲一躲。 铃儿看看自己,穿得是杏花村王大婶的粗布衣裳,头上发簪都没戴一个,哪里可能是怡红院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呢! 可能那群男人根本就不听她解释,说她长得风流貌美,穿着这样可能是故意讨哪个有特殊癖好的公子喜欢。 真是气得铃儿直翻白眼,她第一次觉得长得美也是过错了。 直接打上去,还是在这里等着陈永安下楼,她正犹豫。 一只大手突然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死死勒住她腰身,将她往偏僻的巷子里拖。 铃儿恼了! 她被关睢掳走十多天了,这才刚回到余津郡,就又人想要掳走她! 真当她是软柿子好捏,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打她的主意! 今天她非得发发威,否则真当她是病猫了! 第53章 虐身虐心 铃儿一把抓住那人两只手腕,顺势一扭,手腕脱臼,提溜啷当地垂落得如同钟摆。 她手速快,又特别避开了筋脉,所以那人根本没有觉察到丝毫疼痛,连吭都没有吭一声。 阴暗无人的小巷里,铃儿回头转身,冲着那个身着碧绿蛛纹锦衣的男人盈盈一笑,朦胧中如梦似幻,男人只觉得全身一阵酥麻。 他狠狠咽了一口唾沫,心脏狂跳不止。 太美了,这未长成的小丫头比风情万种的缪夫人还要美上千倍,整个姜王府的女人在她面前都要甘拜下风! “这位公子,你这样对奴家,是有什么知心话要悄悄对奴家倾诉吗?” 铃儿两只眼费力地挤呀挤,话本子里情情爱爱的对白,这句话她记得最清楚。配合这话的,还有眉目传情的伎俩! 茶楼里的那些人说她是狐狸精转世,她可不能做有名无实的人!那不符合她的气质! 所以,用这个呆头呆脑的家伙练习如何成为狐狸精,还是挺有趣的。 男人有些懵,美人两只眼如同肌肉抽搐般地挤呀挤的,眉头紧皱,看起来面部表情很是痛苦。 他突然灵光一现,这丫头一定是眼睛进沙子了。 可怜,可怜,她长得这么漂亮,沙子怎么好意思欺负她! 他又有些后悔,刚才自己领了缪夫人的任务,只顾埋头干活,若是抬头将要绑架的人的长相看个清楚,他可不会舍得对美人下狠手。 现在,美人这般难受,自己手却脱臼了,想帮她吹,也不太方便呀。 他又转念一想,长辈一直教育他,人要勇于克服困难,要迎难而上!吹灰这事,不用手也可以,毕竟吹这个动作,主要靠嘴。 想到这里,男人喜滋滋地撅起嘴,正往铃儿眼前靠,铃儿一个巴掌就上来了。 “你竟然对我撅嘴!撅嘴就表示你不满意了!我只不过是卸了你一双手,为了这点小事,你就记恨我了!唉,男人果真都是没良心的!不过我曾经听说有恨才有爱,今天我必须让你再恨我几分!” 铃儿双手向前伸向男人膝盖,噼啪两下,男人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望着两条脱臼的小腿,两行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姜王府的酷刑种类繁多,他也是经常行刑之人,现在他四肢皆废,却一点都觉察不出身体的疼痛。 毕竟心痛更让人刻骨铭心,他难过纯粹是因为被美人误解了,自己一腔真情,美人却以为自己恨她! 铃儿拍地一巴掌,像拍苍蝇般打在男人脸上:“别哭!敢哭出一声,我让你的下巴也一齐脱臼!哼,这年头的男人,个个都是娘炮,一点委屈也受不得,整日哭唧唧地,真难哄。” 说他什么都行,绝对不能被说成是娘炮! 男人赶紧仰头,拼命将眸子里的欲落不落的眼泪逼回去。 “嗯,这样才乖嘛,接下来要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哟。那么,我们开始玩我问你答的游戏,如果回答错了,或者回答慢了,都会喜提小小惩戒哟!”铃儿轻轻扯了扯男人浓密的络腮胡子。 “什么惩戒?姑娘能告诉我吗?我……”男人声音小得如蚊蝇。他现在几乎就是个废物了,还能怎么惩戒呢? “你很兴奋是不是?我想没有人和你玩过这么刺激的游戏!”铃儿蹦蹦跳跳地搓手,跃跃欲试。 “你是谁?幕后黑手是谁?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铃儿拿出悬疑故事通用三步曲,她认为所有的答案都可以从这三个问题个衍生出来。 这三个问题问出口,男人只觉得内心一凛。 男人警惕地四下张望,听到附近有人刻意隐藏,有可能是自己人,有可能是敌人,也有可能是看热闹的路人。 是敌人还好,若是自己人,他就麻烦大了,他只要敢回答,这事了了后,赐他一死,不牵连家人,他都得感恩戴德。 “这么久都不开口,违规了哟,你得接受一阶惩戒。” 铃儿耸耸肩,掏出一把小刀,小刀在铃儿手心旋转,男人只觉得耳边一片冰凉。 “你没有及时回答问题,很可能是耳朵听不清楚的原因。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我割掉你的外耳,这样是不是听得清楚多了,回答问题应该也没有障碍了。” 铃儿将小刀刀刃在男人肩头抹了抹,随即轻轻一抛,小刀刺入墙面,深度直达刀柄。 男人狠狠吸了口气,他倒不是怕铃儿,他是看清楚了对面房顶上那人脚下的皂面锦靴。 这种靴子的款式他很熟悉,上次他有幸参加了一次同门宴,那位坐在首席,他上司腆着脸敬了三次酒的大人,就是穿得这种官靴。 美人哪有命重要,他眼珠一转,装作一幅害怕极了的表情道: “我说,我说,我名叫干丘,只是城内酒楼里的一个伙计,仰慕姑娘的美色,一时雄心豹子胆,这才……” 铃儿乐得一拍手掌,喜滋滋地说:“和我想的一样,你就是贪图我的美色。唉,怪只怪我生得太美,难以让人自持。” 干丘心中叹息,这美人虽然身手很好,但脑子不好使。所以说老天是公平的,一个人总不能什么好事全都占了。 铃儿突然在干丘身上一阵乱摸,终于掏出一个钱袋,放在手里掂量掂量。 “拢共就这么点银子呀!啧啧啧,你不知道美丽是需要银子维护的吗,这点银子还痴心妄想。 我说你有这功夫,不如去酒楼里多伺候几个客人,攒钱给我买胭脂,说不定我还得理你。” 她很是自然地将钱袋揣入袖口,又朝干丘啐了口唾沫,这才大摇大摆地走出巷子口。 铃儿出门就找了一家酒楼,将酒楼里最贵最好的菜点了个遍,钱袋子里的银子光得干干净净。 干丘如同烂泥般躺在巷子深处,一只狗跑到他身边嗅了嗅,围着他转了一圈,见他还有呼吸,便在他身上撒了泡尿才走。 但是,他并不觉得气愤,他甚至还有些小确幸。 因为脚穿皂面锦靴的人,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紧紧跟在铃儿身后。 他知道,他这条小命,今天算是保住了。 不过,等晚些时候,他手脚都接回去后,发现自己丢了腰牌,当晚便又失眠了。 第54章 姜王的红颜知已 安定王姜达在偌大的厅堂里来回踱步,他平日里总是一副所有事情都胜券在握的淡定感,可今天他确实坐不住了。 他收到可靠消息,中州国国主姜磐,有废长立幼之心,大王子姜浩睿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 姜浩睿做太子十年时间,姜达在他身上花费的精力、财力不计其数,一旦姜浩睿失势,安定王姜达的损失不可谓不重大。 如果只是这样,那也就罢了,可是让他更加坐立不安的是,姜磐想立的太子竟然是五王子姜承允! 姜承允及其同党,在朝上事事与他作对,私下里对他更是目无尊长。 姜达每每想起姜承允就气愤不已,虽然他贵为王子,但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亲叔叔,表面的礼貌都不给,那若是姜承允真的哪日登基,还不知怎么羞辱他呢。 丫鬟引着一位美妇人进了厅堂,姜达向丫鬟摆手,丫鬟轻轻退出厅堂,关上房门。 那美妇人生得袅袅婷婷,躬身向姜达行礼跪拜,姜达紧蹙的眉头在见到她的那刻即时舒展开来,招手示意美妇人坐到他身边。 美妇人嫣然一笑,并不忸怩作态,紧紧贴住姜达肥硕的身体坐下。 美妇人便是缪夫人,今日安定王特意托人招她进府,她心里舒坦,连手下得力干将干丘没带回美人,还被人像猪狗般拖回宅子的事,都不计较了。 姜达将缪夫人的手放在掌心,轻抚道:“缪婉儿,你可是我的红颜知己,我真不知道离了你,这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缪夫人扑哧一声娇笑:“王爷说笑了,这世间如此繁华种种,您都拥有,活着怎么会没意思。” “唉,你不明白,活到我这年纪,那些东西都不重要。我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人,而你,就是那个人。” 姜达深情地望着缪夫人,他的眸子细长而深邃,缪夫人透过那眸子,仿佛回到了豆蔻年华。 那时姜达是个清瘦的少年王子,而自己还是尚书家的千金小姐,那时他们两情相悦,却又不得不听从长辈的安排,各自婚嫁。 虽然她很早守寡,但名义上她仍然是缪夫人。 “王爷,您有夫人,还有几个有本事的儿子,只要你想说,他们不会不听。” 姜达冷哼,语带气愤:“他们是不敢不听,但心里怎么想,背地里又怎么做,那就不得而知了!” 缪夫人低头不答,姜达继续说道:“姜承允最近越来越张狂,他仗着他那岳父冯固老儿打了几场胜仗,频频奚落我安定军无用,真是气煞我也!” 缪夫人将姜达的手捧起,贴在脸颊上。“冯固将军虽勇,毕竟年岁颇大,他的几个儿子皆是有勇无谋之辈,他得意不了多久。” 姜达嘴角微微上翘:“你说得对,我们这把年纪,好武斗勇的事,早就不适合了,是该让儿子们去战场上拼一拼,争个军功回来,以壮我安定军之威。” 缪夫人从后门离开王府,坐上鸾轿,她从轿厢向外望,再次看见铃儿。 铃儿正在店里选衣裳,一件件往身上比划,像是对每件都非常满意。 缪夫人确实没猜错,铃儿真是对每件衣裳都特别满意,她美滋滋地欣赏着铜镜里的自己,雪白的肌肤与哪件衣裳都搭,若不是口袋里银子所剩无几,她怕是要将整个铺子都买下来。 缪夫人心下立马便觉得铃儿是个物质贪婪的姑娘,对付这种姑娘,用金钱最容易上钩,人等着急用,她决定亲自下场。 她示意停下轿子,走进店内。 老板原本就惊讶于铃儿的美貌,这下又见到一个雍容华贵的绝美妇人进店,他只觉得两只眼睛都不够用了。 铃儿伸手想取一条宝蓝色糯裙,另一只白生生的纤纤玉手也正巧伸了过来。 她回头,便望见一个娇娇怯怯的美妇人,正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 “让给你。”铃儿不喜欢与人争抢,将糯裙递了过去。 “多谢姑娘。”那妇人也不拒绝,拿过糯裙看得仔细。 铃儿又在店里试了一件披肩,就见店里伙计捧着几件衣裳呈给她看。 “姑娘,那位客人说感谢你将糯裙让给她,她很喜欢。为了感激您成人之美的心意,她特意为您挑选了一套衣裳,赠送于您。” 铃儿拿起衣裳,只见里面上衣、纱衣、披肩、裙装整整一套,颜色花色都很雅致,看起来是费心挑选了的。 铃儿再转头搜寻那妇人,但见那妇人正准备出门上轿,她连忙赶了几步,追上缪夫人。 缪夫人听见铃儿追来的脚步声,嘴角掩住笑意。 铃儿几步走到缪夫人跟前,将衣裳递给缪夫人的随身丫鬟: “夫人,您送我这么多衣裳,莫非是把我认错成你失散多年的妹妹?若是寻妹妹,可不可以把买这些衣裳的银子直接拿给我,我自己买。 还有这点银子认妹妹似乎少了点,我也是有自尊心的人,您看起来也不穷,扣扣搜搜的不好,显得生分了,是?” 缪夫人忍不住嘴角抽搐,她早就做好了姑娘会跑来向她道谢的准备,她可是亲眼看见成衣店伙计递给这姑娘衣裳时,姑娘那贪婪的神情。 可是,事实总是出人意料。 这姑娘比她想的还要贪财,甚至她脸皮还厚。她丝毫没有得了银子后的窃喜,反而好意思直接找她要银子。 她缪夫人闯荡江湖这许多年,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遇见得还真不多。 但她毕竟见过大风大浪,在她眼里,铃儿只要能跟过来,就是上了套,在这姑娘身上再花点银子,就凭这张倾国倾城的脸,也值得投资。 她顺水推舟道:“姑娘真是兰心慧智,连我的真实想法都猜中了。恕我冒昧,姑娘真像我的一位故人,当然这位故人并不是我的妹妹,而是我闺中好友的女儿。” 她取出锦帕,沾了沾眼角。 “我那好友死得早,她女儿与你一般大小,儿时便是个美人,我觉得她长大后一定与你有八分相似。” 缪夫人喉中哽咽,连围观的群众都一齐淌下了伤心泪。 第55章 美妇人是人贩子 缪夫人那双满是无辜的眸子,情真意切地凝视着铃儿: “我府里还有许多为好友女儿准备的头面首饰,如今我与好友夫家断了联系,那些东西也送不出去了,如果姑娘喜欢,大可到我府上挑选几样,戴着玩耍,如何?” 铃儿心道,这是要骗她去府里的意思,这女人也不知什么来历,趁机查清楚,免了后面的麻烦为好。 铃儿故做一副贪婪模样,直愣愣地问:“那些头面首饰可是赤金的,镶了宝石没?若是银子那些下等的材料,我可不稀罕呢。” “姑娘放心,我给好友女儿准备的头面,个个都是价值不菲,下等货色我也不好意思拿出手,是。”缪夫人一把拖住铃儿的手,就要将她往轿子里拽。 铃儿却是大力一甩,将缪夫人的手甩脱,嘴里嚷嚷着: “你府上离这里远吗?万一离了城里,我回家的盘缠谁付?你让我去可以,但是我要算清远近,先得了路费。” 她伸出手,缪夫人示意婢女取银子,口中温柔哄道:“我就送在城内,离这里不过一刻钟便到,姑娘放心,待会儿我会专程派人将你送回。” 就在两人拉扯间,贾戴急匆匆地追在樊蓉蓉身后,从铃儿身边经过。 以往向来是樊蓉蓉巴结贾戴,好让贾戴给她制造与贾琦宣偶遇的机会。 如今贾家直系仍然全被关在姜王府中,翻案也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事,樊蓉蓉虽然依旧爱慕贾琦宣,对贾戴的态度却是天翻地覆。 贾戴自己有点小生意,贾家失势,总有人为难,他今日就是来央求樊蓉蓉,让樊蓉蓉的兄长帮他疏通疏通关系。 贾戴也是个胭脂堆里长成的公子哥,他经过缪夫人和铃儿身边时,只闻得缪夫人身上一股异香扑鼻,那香味甜而不腻,让人禁不住回头多看两眼。 这一看不得了,两个大美人袅袅婷婷地让人移不开双眼,他心中不住感慨造物的神奇,再回头时,曾经觉得颇有些姿色的樊蓉蓉,简直就没法入眼。 樊蓉蓉哪里没有发觉贾戴的表情异样,她生气地一跺脚,就往家跑。 吓得贾戴急忙去追,毕竟若是樊蓉蓉生气了,去兄长那里说他几句坏话,怕是自己生意更难做了。 樊蓉蓉上了自家马车,贾戴却只能在马车后疾跑。 他心里叫苦,感叹自己几房妻妾都没有樊蓉蓉那么难哄,若是哪天樊蓉蓉真是做了自己嫂子,自己再想巴结贾琦宣,怕是不容易。 贾戴跑得大汗淋漓,迎面正撞上怒气冲天的陈永安。 陈永安身后跟着十来个彪形大汉,个个全身青紫,一瘸一拐。 他自己也是乌了一只右眼,衣衫袖子都被拽脱,贾戴一撞,两人都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这臭小子没长眼睛吗!”贾戴正愁气没处撒,揪着陈永安的衣领就要上手。 陈永安刚才领着一批人去怡红院找沈宇言干架,想要逼沈宇言说出铃儿的下落。 可是沈宇言身手太好,几个回合,就把他带的一伙人打得哭爹喊娘,他憋屈得很,心想今日若是谁敢来惹他,他一定要打得那人,连爹娘老子都认不出来。 “我看你这混蛋才不长眼睛!今天小爷我心情不好,不给你这没点眼力见的东西一点教训,你怕是不知道我陈二公子的厉害!” 他从后背拔出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就往贾戴拽着他的手砍过去。 贾戴一见这阵仗怕是要杀人,吓得转身就跑,哪里还去理会樊蓉蓉生不生气。 缪夫人的婢女取出一锭银子,恭恭敬敬地呈给铃儿,铃儿一点没有谦让的意思,接过放在手里掂量掂量,高高兴兴地揣进钱袋子里。 铃儿心想,这女人一定是个人贩子,满嘴假话。不过她的银子不假,搜刮这种坏人的银子,是替天行道。 就在这时,有路人不经意间撞了一下铃儿,铃儿胳膊一阵刺痛,一丝眩晕感即刻袭来。 不等她晕厥,两个跟在缪夫人身旁的婢女,熟练地将铃儿扶稳,就要将铃儿一左一右架进轿子里。 撞铃儿的人是个中年妇人,那妇人与缪夫人对视一眼,缪夫人冲那个中年妇人颔首,中年妇人面上却是一派高傲气。 铃儿说起来,还真没有晕到那个程度,她是从小被爷爷拿各种药水泡大的娃娃,那些毒药效力有恨,现在她眯缝着眼睛,观察缪夫人还有没有接应者。 铃儿自认为并不是嫉恶如仇的个性,但她这人,最痛恨的,便是拐卖妇孺之人。 今天既然遇到了这样的坏人,她就算是深入虎穴,也要拔掉坏人的老槽。 轿子的另一边,贾戴正逃窜至此,陈永安离他不过十丈远,他已经气喘如牛,再这么跑下去,他觉得自己就算没有被陈永安砍死,也会因为体力不支而累死。 身边的轿子宽大,身后正好有路人遮挡住陈永安的视线。 他想也不想,一头钻进轿子里,见轿子软座下宽敞,也不顾及脏污,缩着身子钻了进去。 铃儿假装脚步虚浮,几乎脚不沾地地被两个婢女架进轿子,她心里暗自想,这两个婢女也有几手硬功夫,真要是普通妇孺被她们盯上,怕是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了。 铃儿刚坐下,脚下就踢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等两个婢女出了轿子,她悄悄低头一瞥,看见一个男人躲在脚边。 这是什么奇怪的登徒子!她正准备踢上一脚,却听见缪夫人上轿的声音,她连忙闭上眼睛,头往后一仰,装作已经昏厥过去。 缪夫人上了轿子,伸手一把捏住铃儿下巴,仔仔细细地审视了一翻铃儿的五官,随后又在铃儿身上乱捏了一阵,这才罢手。 “长得可真是没挑剔的地方,就是这身量矮了点,瘦了点,也不知道能不能被选中。” 贾戴闻着轿子里的甜香,明白自己这是上了谁的轿子。 他惊异于这么美的女人,却明显在做见不得人的坏事,心中一阵苦。 唉,自己这是才逃虎穴,又入狼窝。 第56章 被拐入碧波小院 轿子出城门时,并无人敢阻拦查验,径直朝着城外的一座雅致的别院行去。 那轿子进了别院,在院内曲里拐弯地又走了不多时,停在湖边一栋竹林边的小楼旁。 小楼古朴典雅,一看就名家设计,里面的陈设华贵却不张扬,铃儿被人搀扶着进入小楼内的一间卧房内。 “好好看管,若是不听话,便给她吃点苦头。但是你们要注意,三日后梅先生会来验货,那时她身上不可有伤。” 缪夫人交代完,头也不回地离开,像一刻也不想在此地多做停留。 贾戴见人都离开,他慌忙从轿内钻出,寻了一片竹子茂密之处,躲了起来。 他四下张望,心里觉得奇怪,自己从小便生活在这里,儿时调皮也经常到城外玩耍,却从没有见过这个地方。 他只远远看见几个丫鬟小厮模样的人在小楼里上下忙碌,小楼外并没有见到护院之类的人出没,他这才大着胆子,猫着腰,想离开这个地方。 竹林繁茂,三面环湖,贾戴走了好一会儿,却还在林中转悠。 又过了一刻钟,四周竹林仍然茂密。 他越想越不对劲,于是捡起一块石头,在竹子上刻了记号,又走了约莫一刻钟,突然看见刚才那记号。 不好,他这是迷路了,走了这么久,又返回原点了。 他想求救,却明白这里的人不会是什么善良之辈,一时间急得冷汗直冒,后悔不已。 此时的铃儿却没有一点慌张。 缪夫人走了不多久,房内的丫鬟便取出一个瓷瓶,放在铃儿鼻息处晃了晃,一股刺鼻的气味让她忍不住打出一个大大的喷嚏,于是她也不好再假装昏迷了。 丫鬟身着一身翠绿衣衫,长得很是精致可人,那气质比小姐还要尊贵。 不过,这丫鬟目光并无神采,她没有任何喜怒地将铃儿扶起坐好,便开始交代。 “无论你是谁,进了这碧波小院,就不要妄图逃走,否则你会吃大苦头的。你安心待在这里,好好表现,自然锦衣玉食,吃穿不愁。 还有,你若是见到其他姑娘,不许与她们说话,如果被发现,立即关入水牢。” 她说完这些话,外面又有丫鬟端来食盒,可那丫鬟并不入内,只是在门外站着,屋内的翠衣丫鬟走出去将食盒提来,摆上碗筷,便关上房门,留铃儿一人在内。 铃儿见丫鬟离开,一骨碌站起,在房间内打量。 这房间窗棂和门都是由精铁打造,墙壁是由石头垒起,普通人想逃出去,真是难如登天。 饭菜她凑在鼻子下闻了闻,里面下了让人筋骨酸软的麻药。 对于在饭菜里下麻药这事,铃儿表示相当生气! 吃货的世界,没有比故意浪费粮食更加可恶了,况且这菜品卖相可口,只能看不能吃,让她怎么忍受得了呢! “呸!真是坏心肠!” 突然窗外有人跟着说道:“真是坏心肠,真是坏心肠。” “什么人在学我说话?哼,只有小人才躲在暗处,你若是英雄好汉就立即现身!” 窗外那人又压着嗓子道:“立即现身,立即现身!” “你又学我,你真是个小人!” “你真是个小人,你真是个小人!” 铃儿边说边透过窗棂缝隙向外望,但见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站在窗外学舌。 “原来是只鸟,你还挺聪明的,学人说话学得挺快。” “轰隆!” 不远处一阵浓烟冒起,乌鸦被惊得蒲扇着翅膀飞起,几个小厮连忙去看,不多时便返回,嘴里说肯定是有小兽误入,撞到了机关。 此时的贾戴一脸焦黑,头发散乱,他一身锦衣破破烂烂,刚才遇到爆炸,幸好他跑得快,若是稍稍慢一点,他可能不是被炸断腿,就是被那些提刀的小厮活捉回去。 他好累,又好饿,不过短短半天时间,他觉得自己就快要撑不下去了。 天渐渐黑下来,不远处有狼在嚎叫,贾戴被吓得瑟瑟发抖。 小楼里静悄悄的,丫鬟小厮们也不知去哪里了,除了虫鸣鸟叫,偶尔听见有人在呜咽。 铃儿边穿鞋,边唱“夜黑风高,适合干坏事,啦啦啦,为什么适合干坏事,因为他们看不清,啦啦啦……” 只见她取出银色小剑,轻轻在窗棂上划了几道,一个足以让她进出自由的洞,便展现在眼前。 上玄月,星子只有几颗。 铃儿从洞口麻利地钻出,就见到一只乌鸦蒲扇着翅膀朝她的方向飞来。 铃儿笑了,让乌鸦跟在自己身后。乌鸦也是乖巧,既不叫唤,翅膀扇动时也没有发出一叮点声音。 小楼里的许多房间都亮着烛光,铃儿一个个趴在窗户外向里看,里面都貌美的姑娘。 有的姑娘被人绑住,还在兀自挣扎,有的姑娘在低声抽泣,还有的姑娘眼神涣散地呆坐在床边。 铃儿将所有房间都细细观察了一翻,望向竹林的另一边,似乎也有光线。 于是,她提起裙摆,向着光线处跑去。 铃儿脚步轻盈,迅捷地如同一头小鹿,在林间穿梭。 突然,她觉得脚下踩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她以为踩到了动物的屎,正想骂晦气,却听见一声“哎呦”。 现在是不是要灭口?铃儿脑子里闪现出这个念头。 只要这个人大叫一声,肯定会引来附近的人。 铃儿在来时的路上,就发现这个地方外围埋伏着许多暗卫,他们若是听见里面有大动静,很可能会一齐闯进来。 到时候也不是说自己跑不掉,只是解救这些可怜的被拐妇孺就难了。 她手上一股真气蓄势待发,只要那人张口,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可是,那人一声不吭,蹲在地上,抱着头,慑慑发抖。 真是胆小! 铃儿挑起那人下巴,一张泥泞的脸,在苍白的月光下,显得凄惨无比。 不过,铃儿仍然认出了这个可怜的家伙,正是贾戴。 铃儿心里疑惑,贾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那大脑发育不太够的样子,是当不了大恶人的。他姿色一般,就算是这些人会掳男人,应该也不会选他。 第57章 探秘 贾戴眼前一亮,这个粗鲁地捏住他下巴的女人,不就是白天在街上看到的那个绝色美人吗! 月光朦胧,铃儿周身似有银色光晕环绕,让她美得更加不似凡人。 贾戴痴痴地,颤抖着声音询问:“你,你,你到底是人是妖!要不就是天上的神仙下凡?” 铃儿噗哧一声笑了,一脚将贾戴踹了个大跟头:“我是专门收妖的道人,你这全身上下都是泥,莫非是头野猪精!” 铃儿笑话他像野猪,贾戴脸上终于挂不住了,他一翩翩公子,何时这么狼狈过,想想都伤心,泪就要止不住地往下流。 “停,停,给我停!唉,这世道的男人真不知道怎么了,玩笑都开不得。你现在给我起来,把你为什么会躲在这里的原因,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了。” 贾戴忍住眼泪,将他这个晚上的凄惨遭遇,添油加醋地详细说了一遍。 听到铃儿说要去对面打探状况,他吓得头一缩,一步都不愿意再向前走了。 “道长姑娘,那些人都不是好东西,故意在林子里放了许多捕兽夹,处处都是陷阱,这也就算了。 我还亲眼见到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背了好大个袋子,把袋子扔进了湖里,我猜那个袋子里肯定是人!” 铃儿听到这个消息,脚步迈得更快几分,她手拍胸脯,一身正气: “我就是要铲除世间一切罪恶,荡平世间所有妖魔!猪兄,你可愿意与我同行,共同实现这一辉煌目标否?” 贾戴看着眼前这个细胳膊细腿,身高还不到他下巴的姑娘,真觉得她脑子怕是有什么大毛病。 听说一风堂里有魔头配制出了一种奇药,这奇药被人服下后,会出现让人极度膨胀、自信、高傲的幻觉,这姑娘怕是被人下了这种药。 贾戴心下同情起铃儿,跟在她身后嗫嚅:“我还是不……” “你还是不愿意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是,既然你这么执着,我就勉为其难地带上你,助你实现人生理想。” 铃儿不管贾戴瞪得溜圆的大眼,拎着他的脖颈,飞速在林间穿梭,不过眨眼功夫,两人已经停在了一间茅草屋前。 “呕呕,”贾戴刚落地,就急忙扶住树干不停地呕吐。刚才他几乎觉得自己在飞,五脏六腑晃荡地魂都要离体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镇定自若的铃儿,真的有些相信她有和妖魔一战的本事。 那只乌鸦仍然在铃儿肩上盘旋,一会儿又飞到茅草屋屋顶,它刚落下,又不知从哪里冒出几十只和它一模一样的乌鸦来。 “嘎!” 乌鸦叫了一声,茅草屋里油灯便更亮了一点,里面似乎有人起床,一阵咳嗽声随即传出。 “好多乌鸦!不祥之兆!我们快离开这里!” 贾戴被头顶上盘旋的越聚越多的乌鸦吓得抱住脑袋,冷汗从两颊刷刷地流。 铃儿按住贾戴肩头,让他不要惊慌:“这里是乌鸦的老巢,它原本就住在这里,其他乌鸦是把我们当做入侵者了。” “什么意思?它们把我们当做入侵者,那就是说会一齐来攻击我们,是。这难道不是不祥之兆吗!不太可怕!” 贾戴扭头就跑。 “别跑,越跑,它们觉得你越危险,会立马攻击你的!” 贾戴吓得脑子里一片混乱,哪里听得进铃儿的话。 他像没头苍蝇般四处乱窜,黑压压的乌鸦果真齐齐向他扑去,一阵阵嚎叫响彻整个竹林。 咻咻咻。 暴雨梨花钉冲着铃儿扫来,铃儿起身一纵,躲开了去。 她脚正要落地,突然发现落脚点地面泥土微微裂开。有机关!她在空中转身一旋,改变了落地点。 茅草屋内的油灯就在此时寂灭,乌云遮住新月,四下顿时漆黑一片。 这是危险的味道。 铃儿神识外放,观察到茅草屋内只有两个人,而四周并没有因为贾戴的骚动,引来其他人靠近。 咻咻咻。 又一阵暴雨梨花钉,这次数量比刚才多了一倍还不止,铃儿连续几个纵身,这才堪堪躲过。 轰隆隆,一个庞大的东西从地下升起,铃儿看清楚后,也难得地惊出一身汗。 这东西外表如同一个投石机,可是投石机中装的并不是石头,而是黝黑的火药。 这难道不是杀鸡用牛刀的典型案例吗! 这么大的火药球球,对面若是一队百人军士,也怕是全部都要炸得灰飞烟灭。 而自己区区一个小姑娘,用这玩意对付,太过分了! 那个投石机也是神奇,发射并不需要人来操纵。它轰隆隆地驶来,瞄准方向,丝毫不犹豫地向铃儿飞来,呼啸声让人觉得空气都稀薄起来。 哪怕铃儿跑得再快,这次也没办法躲开火药的爆炸范围。 只听剧烈的地动山摇声泯灭后,贾戴慌张地往回跑,这片竹林已经被夷为一片平地,连活老鼠都不剩一只。 “可怜的道长姑娘呀,你这么美,这么年轻,话都没留下一句就惨死了呀!红颜薄命果真没错!下次投胎,一定别生得这么美了!呜呜呜!” 他趴在焦黑的地面哭泣,一众乌鸦纷纷在他后背停驻,远远看起来他仿佛是一只巨型乌鸦。 铃儿并没有听见贾戴的哀嚎,此时她已经落入一条深不见底的隧道。 就在火药爆炸的前一刻,她想起第一次暴雨梨花钉袭击时,落地点下的机关。 机关下是什么,会不会恐怖的东西等着她,她还真不知道。 但是唯一能确定的是,落入机关还有活着的希望,总比被火药当场炸死来得更好。 身体一直在坠入,黑漆漆地,空气越来越冷,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再这么下坠,会不会直通地狱。 在心跳快得几乎跳出嗓子眼时,总算停下来了。 她深深吸入一口空气,这里空气氧气含量很低,她觉得脑子有瞬间的眩晕。 她取出一根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燃,微弱的火光下,眼前四周壁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各种软体透明的蠕虫。 第58章 隧道奇异生物 铃儿天不怕地不怕,平生最怕的最恶心的,就是这种黏黏的肉乎乎的蠕虫。 她踮着脚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但仍不时踩在蠕虫身上,每踩到一只蠕虫,蠕虫便噼啪炸开,在这空无一人的隧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啊,好恶心呀,我的脚不干净了,裙子也不干净了,我想回神梦阁了,爷爷二叔快来救救我呀!” 突然,她只觉得袖子里一阵蠕动。 铃儿惊得一哆嗦,沉寂了很久的那颗卵,从袖口掉出,骨碌碌地在地面打滚。 “地上的粘液到处都是,啧啧啧,这颗卵也不干净了,没办法再要了。” 那卵像是听懂了铃儿的嫌弃,“砰”的一下,弹得老高,悬在铃儿眼前,好像是要铃儿仔细看它圆滚滚的身体上,分明干干净净地,没有污渍。 “奇怪了,你怎么没沾染到粘液?你是防油还是防水体质?” 卵跳到铃儿手掌心,得意地扭动着身体。 就在此时,一条蠕虫从顶部掉落,正巧砸在那颗卵的身上,噼啪一声响,蠕虫裂开,粘液还没来得及流出,吸溜一声,被卵吸入内部。 “呕!” 铃儿真得吐出来了,这颗卵吃蠕虫,而且吃得很完整,一点点渣滓都不剩,原来这才是它全身干净的真实原因! 卵在铃儿脑袋上蹦了好几下,它小脑袋里很是嫌弃这种没胆量的人类。 卵又蹦到地面,欢快地四处打滚,所到之处,蠕虫们一个不落的全部进入它的腹中。 铃儿止住恶心,长吁一口气,心里又觉得这颗卵还是有点作用的,不管它吃什么,反正现在面前的路一条蠕虫也没有。 卵再次蹦到铃儿手心,它比以前大了不少,透过外层薄膜,铃儿已经能够看清里面是一只雏鸟的形态。 它在卵的状态也不知多久了,一直以来,因为可以吸收的食物太少,它一直没能发育成熟,现在遇到了蠕虫这种古老的食物,它很是满意。 通道尽头,铃儿眼见一个硕大的阴影在不断靠近,那阴影速度很快,转眼离她不过几丈远。 “噢,真是开眼了,如果今天我没有出现严重的心理障碍,我都得佩服我自己。” 铃儿恨不得自插双目,因为眼前的这个阴晴,是一只足有三尺高,将近一丈长的巨型蠕虫。 这蠕虫是听到了子孙死时的惨叫声,被吸引过来,一探究竟的。 它在这地底,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妖兽,其他妖兽见到它的子孙,无论如论也要给点面子,不会像如今一锅全端了。 今天它若是不给做恶者一点教训,它以后在这地底还怎么混下去。 蠕虫生活在地底,眼神不好,不过它其他感官可是敏锐得很,它面前是一个弱小的人类,手里捧着一颗平平无奇的蛋,它今天非要这个人类的小命为它的子孙祭奠。 铃儿忍住吐意,问那颗卵:“你上,还是我上?” 那颗卵还没有等她说完,早就急不可耐地蹦到蠕虫头顶。 这肥美的大餐,多么难得遇到呀! 它怎么可能让铃儿先它一步下手,万一铃儿妄图偷吃,可怎么好呢! 蠕虫太大,甚至根本就没有觉察出头顶多了这么个小玩意,它仍然加速前进,张开满是粘液的大嘴,想要一口将铃儿吞入腹中。 一股腥臭扑面而来,铃儿真是忍不了了。 她边吐边引动银色小剑,准备刺向蠕虫额头。 小剑携裹着铃儿的内力,在空中呼啸着分裂出数十把一模一样的小剑,如同绞肉的马达一般,朝着蠕虫进发。 铃儿对自己最近的功力上涨有些得意,她可是下了苦功夫,小剑势头汹涌,斩杀蠕虫只算是小菜一碟。 就在她想要好好欣赏修炼成果时,那巨大的蠕虫身躯,竟然如同一个破败的气球一般,迅速干瘪下去,转瞬时间,只剩下一层薄薄的表皮,附着在地面。 “嗝!” 再看从表皮内,钻出一只比刚才足足又大了一倍的卵,它晃晃悠悠地向铃儿滚过来,好像还弹跳的力气都没了。 “是你把那只虫都吃光了!” 铃儿的小剑们将卵围在中间,小剑表示很生气。 它前几天才暗暗发誓,要做一把出鞘必见血的宝剑,可是今天才有机会现身,就被一颗蛋破坏了它的志向!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今天想要实现誓言,是不是真要对这颗蛋下手! 卵似乎感觉到小剑的杀意。 它慌慌张张地往铃儿身边跑,它想,只要跑到铃儿身边,小剑一定不敢当着主人的面作乱。 不远处的蠕虫表皮,突然被一群黑压压的小虫覆盖,不过眨眼功夫,表皮全部消失殆尽,铃儿再次提高警觉。 这隧道里绝对不只是有蠕虫这种生物,既然蠕虫都能长得那么大,是不是有其他生物也长得不符合常识,比如说这些小虫的母虫! 铃儿想想都觉得一阵恶寒,暗自发誓,以后逃命绝对不往地底跑。 黑色小虫吃完蠕虫,其中有几只突然展开透明薄翼,在空中盘旋,朝着铃儿的方向飞来。 领头小虫也不知使了什么口令,地面上黑压压的小虫随即跟上,不过这些小虫没有翅膀,它们蜂拥向前爬,所到之处,没有留下任何活物。 卵已经费劲地蹦到铃儿掌心,小剑还是给了它一点面子,决定这次饶过它。 当然,饶了它的原因中,还有一个重要因素,是因为小剑发现这些小虫有攻击性。 小剑认为蠕虫只是恶心,黑虫可是会吃人的。消灭掉黑虫,再怎么来说,也比消灭蠕虫更英勇! 还不等铃儿发号施令,小剑已经自愿自发地做好了随时进攻的准备。 它已经有了灵智,可以自由攻击,可是它需要铃儿的内力,才能产生分身! 它在铃儿眼前翻飞,拼命想要引起铃儿的注意力。 可是,气人的是,它眼睁睁地看见铃儿从刀鞘中拔出桃木剑! 桃木剑被金雕翎羽加持,泛着金色火焰,剑身所到之处,小虫噼噼啪啪烧得焦黑。 那颗卵见状,怎么可以放过这种异虫的熟肉,它又在地面滚动,不过一刻钟时间,地面再次被它打扫得干干净净。 小剑真是恨呀,恨自己虽然生了灵智,却没长出嘴巴。 它琢磨着怎么也得学点法术,让铃儿能够听到自己的心声,免得自己憋屈死了。 接下来的路,算是平静了好一会儿,隧道并无分支,硬着头皮,也得顺着唯一的通道向前走。 一阵地动山摇,就在铃儿怀疑是不是发生地震时,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的奇异地底生物向她所在的方向乌泱泱冲过来。 这怕是整个隧道内的生物都出动了! 铃儿心里难免有点虚,可小剑却跃跃欲试。 皇天不负苦心人,属于小剑的春天来了,今天它一定会实现出鞘必见血的夙愿! 第59章 有嘴就好了 那些个多脚的、蠕动的、飞天的、跳跃的,林林种种,几辈子都没见过的生物齐齐涌来,宛如千军万马在奔腾! 脑中嗡的一声轰鸣,灵魂深处隐没了不知多少个世纪的记忆,在瞬间突然涌入铃儿心头。 她曾经身披金甲,手握巨剑,身后是万千勇士,随她冲锋陷阵,勇不可挡。 她全身内力翻腾,一股莫名的怒火直冲颅顶,想要踏平一切的熟悉感,蓦然直击灵魂深处。 煞气从铃儿周身爆开,连胖了数倍的卵都被惊得缩成一小团,那些乌泱泱的生物凭借对危险的直觉判断,全部收住脚步,不敢再迈进分毫。 僵局突现。 地底生物们进退两难,无论选哪一边,它们似乎都感受到了死亡的呼唤。 整个地底安静地连呼吸声都放慢了许多,只听到隧道的另一边,一个窸窸窣窣的声音在不断向前。 直面如此宏大的场面,小剑表示非常满意,气质气势都在,接下来,它一定会漂漂亮亮地使出必杀技,让对面的大魔头对它屈膝跪地求饶。 想想都让它兴奋得放光。 声音离铃儿越来越近,地底生物簇拥着向隧道两边拼命挤,仿佛沾染了那东西就会立即一命呜呼般,因此原本拥挤的隧道竟然让出一条宽大的通道。 昏暗的隧道中,一对红色眼睛宛如诡异的灯笼,庞大的泛着金属光泽的黑色身躯下,是带着利刺的百余条长足。 铃儿看得真切,这是条巨型蜈蚣,它所到之处,地面泛起白色浓雾和强烈的酸腐气息。 这是强酸在腐蚀,难怪那些生物们拼死都要远离,它的体液,怕是被沾染上便会被溶解成一滩血水。 蜈蚣不时伸出一条腿,随机性地将一只或是虫或是鼠类的动物抓起,投入腹中。 它一路畅通无阻,直到面前出现了一个姑娘,不躲不避,全身煞气凌然。 敌人已经不过三丈远的距离,铃儿却是纹丝不动,面部表情无喜无哀,连眼珠子都没有眨一下。 她此时仍然沉浸在漫长的回忆深处无法自拔,她记起自己攻占了无数城池,受万千军士爱戴,却最终被人暗算,头颅挂在城墙下暴晒七七四十九天。 她心中痛楚,两行血泪赫然从眼角流下。 小剑原本正绕在铃儿周身飞旋,它见蜈蚣越靠越近,铃儿却迟迟没有攻击蜈蚣的打算,心中着急得很。 突然它看见铃儿脸上挂着两道血泪,心中一阵骇然。 它想刚要看个仔细,那颗可恶的卵快它一步,一跃而起,在铃儿脸上一骨碌,把那两行血全部吸了进去。 小剑顿时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即捶爆这颗该死的蛋! 它的主人怕是受了内伤,而这个不知感恩的臭蛋,竟然偷食主人的血!这跟吸血鬼有什么区别! 这么看来,臭蛋喜欢吃脏东西,还喝人血,绝对是个妖魔!它现在就要替天行道,让这妖魔胎死卵中! 小剑周身泛起森冷银光,冲着卵狠狠刺过去。 那颗卵见它这次像是来真的,吓得弹起就跑,噗哧一声落在蜈蚣背部。 嗞啦一声响,卵接触到蜈蚣背部分泌的粘液瞬间,只觉得它的卵膜消融了一部分。 小剑见了,心中乐开了花,这颗卵的皮有多厚,它可是最清楚的。 它们私下趁着铃儿睡着,不知打了多少架,小剑怎么进攻劈砍,都被柔韧的卵膜以柔克刚地化解危机,最终以小剑失败告终。 这次,那颗臭蛋总算遇到了克星了,它的皮膜如果都被融化了,看它还有什么好嚣张的,以后还躲得过自己精妙绝伦的剑招吗! 哈哈哈哈,想想都觉得快乐! 小剑心想,现在手边要是有包瓜子就好了,它总见到铃儿看戏时,会优哉游哉地吃瓜子,似乎吃上瓜子,那些戏又增加出许多乐趣一般。 唉,没有瓜子,就算有瓜子,它也没嘴嗑。 嘴有多重要呀,又可以说话,又可以吃东西,它再次下次决心,无论如何,它得找到一种功法,让它这样的灵器生出一只嘴来。 它倚在铃儿肩头,剑身软趴趴地,和铃儿平日里瘫软在椅子里看话本子一模一样。 对面的臭蛋好像疯了,它疯狂地在蜈蚣身上一阵猛滚,刺啦刺啦声不绝于耳,整个隧道里浓烈的又酸又糊的味道冲得人眼睛都没法睁开。 地底生物们只要有嘴的,都没法合上,这种自杀性的行为,可真是又恐怖又傻帽,而且还污染环境。 它们中有好些眼睛已经被烟雾染得通红一片,远远看隧道里满是红色大大小小的灯笼,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正在办婚嫁大喜的好事呢。 蜈蚣已经不堪那颗卵的骚扰,那颗卵在它眼里不过芝麻绿豆大小,看起来伸出腿一踩就能踩死,可恶的是它太灵活,又滑溜,怎么抓都抓不住。 蜈蚣想要不管它,却又难受得很。 别看卵个头小,它在蜈蚣身上弹跳,力度大得蜈蚣快觉得自己可以与精铁比拟的甲壳都要被踩裂了,一股股锥心的疼痛,让蜈蚣恨不得将全身都蜷缩起来。 “你有完没完!”蜈蚣突然口吐人言,小剑和卵都震惊地一跃而起。 小剑愤愤扭动着身体,将速度加到最高点。 小剑很生气,愤愤不平,凭什么这家伙会说话,它这么丑,这么弱,还这么蠢,就不配会说话。 哼,小剑都没有能说话,这个臭虫子凭什么能得到它得不到的东西! 小剑势如破竹,长驱而入,从蜈蚣眼中穿入,直至尾巴处穿出。 那蜈蚣连喊都没有喊出声,便“啪”的一下,全身爆裂开来,酸腐的肉喷得隧道里一片狼藉。 卵前一刻还在蜈蚣背上欢乐地打滚,它滚得很开心,因为它的膜太厚又太柔韧,它用嘴拼命地啄,那膜没有一点点破裂的迹象。 它想出去,它不想一直待在卵里,它已经长得够大了,这卵里的空间太憋屈。 当刚碰到蜈蚣粘液时,它发现膜被融化了许多,它简直快要喜疯了,它疯狂地滚,膜越来越薄,再继续滚一刻钟,它觉得一定会从卵里钻出来。 可是,可恶,真可恶! 小剑坏了它的好事! 小剑怎么就是这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等它从卵里出去后,一定将小剑全身啄得满是大坑,还要用火焰烧它九九八十一天,让它成为了团废铁! 小剑得意洋洋地摆着剑尾,在空中旋了好几圈。 它已经实现出鞘必见血的誓言了,它杀死了整个地底异物们都害怕的巨兽蜈蚣,它看见所有的异兽看它的眼神都在慑慑发抖,这种睥睨天下的感觉,真是让人全身舒畅呀! 就在它得意得剑尾都要卷成一个圈时,一个圆乎乎的身体把它从空中猛地撞落。 它心中大骂,哪个王八蛋,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撞剑爷! 却见那卵根本不给它喘息的机会,还没等它爬起,再次全力向它撞去。 第60章 毒爷 一剑一卵撕扯得难分难解,一众地底生物生怕被它俩波及,也不知是谁起得头,呼啦啦转瞬间全都跑得无影无踪。 “小百!小百!你在哪里?到吃药的时间了,你怎么该回来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幽幽响起,在隧道中回荡,那声音中蕴含内力,震得人心脉紊乱。 小剑乃是灵器,不受影响。 可那颗卵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搅动心脉,小剑横刀一劈,锋芒毕现,竟然将卵劈出一道裂缝。 裂缝越来越宽,金光四溢,整个隧道亮如白昼。 蛋碎了!哈哈哈哈!小剑在地上欢快地打滚,它若是有嘴,怕是牙要咧到后脑勺去。 唧唧叽叽! 金光褪去,一只全身血红的雏鸟从卵里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二话不说,照着小剑剑柄就是一口啄下,疼得小剑直抽抽。 “什么人在里面?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光!”苍老的声音带着疑惑和怒气,雏鸟再次被震得一抽搐,没站稳,直挺挺倒在地面。 玩归玩,闹归闹。 小剑这时没有再幸灾乐祸,它明白,那个即将逼近的老人,是个高手,面对他,绝对不能大意。 雏鸟一打滚,再次站起身。 它很不爽,自己乃是火凤族族主唯一的嫡子,好不容易破壳而出,就被一个老家伙灭了威风。 士可忍孰不可忍! 它非得给这个老家伙一点颜色瞧瞧! 一剑一鸟警惕地观察前方,一道疾如风般的人影突然逼近至铃儿面前。 那人影在离铃儿不过一丈距离停下,一双昏黄的眸子死死盯着一动不动的铃儿。 老人一身粗布麻衣,散乱的白发,鹰隼般犀利的眼神,皱得如同树皮的黑沉皮肤,让人不寒而栗。 铃儿仍然沉浸在回忆中,面对这可怖的眼神,她没有一丝表情。 老人迈步向前,眼见离铃儿只有三尺距离,他一只枯瘦的连指甲都漆黑的手,向着铃儿脖颈处伸来。 铃儿有危险! 小剑和雏鸟惊得一齐跃起,催动全部实力,金光熠熠地朝着老人面门攻去。 对小剑和雏鸟的反应,老人有一瞬间的诧异。 他干瘪的嘴唇勾起,冷笑道:“一把初等灵器,一只初生雏鸟,也有胆子敢对抗老夫!真是笑话!” 只见他眼白骤然消失,双目漆黑一片,双道黑气急急从中射出,喷在小剑和雏鸟身上。 一剑一鸟连挣扎都没有来得及挣扎一下,直挺挺地落入地面。 “哼,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活该你们死在毒爷手中!” 毒爷围着铃儿转了一圈,又将鼻子凑到铃儿脖颈处嗅了嗅,一抹笑容浮现在阴毒的脸上,难看得如同恶鬼。 “这真是个上好的药引!被各种珍稀药水泡了至少十年时间,省了老夫制药的不少时间。虽然只是元婴境界,根骨却很是扎实。更重要的是……” 毒爷话没说完,一个年轻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更重要的是,她年龄尚小,细皮嫩肉,味道可口!是不是,毒爷!” 毒爷一口黑牙咬得嘎嘣嘎巴直响,他转过身,一双漆黑的眼睛喷出一大团黑色雾气,直冲来人口鼻。 “尝尝我新炼制的回煞狂雾!昨天偶遇分神期的通柏长老,他就栽在回煞狂雾上了,哈哈哈哈!” 来人一袭黑衣,红色腰带将腰身勾勒得近乎完美。 他手中一把纸扇轻摇,动作风流雅致,仿佛那些毒气对于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毒爷心中嗤笑,涂琒这小子死到临头了还挺会装,看你能撑得了几息时间! 他的毒雾,就算是闭了呼吸,也能渗入皮肤,通柏那个老家伙不过撑了八息时间。 这小子虽说一贯嚣张,但毕竟境界在此放着,他最多不过五息,一定倒地而亡! 毒爷死死盯着涂琒,五息已过,十息已过,二十息都过了,他怎么还杵在面前,脸色也没有半分乌黑的迹象! 涂琒见毒爷最初还有些得意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他剑眉轻挑一笑,道: “毒爷,你看我这么久,怕不是也想把我当药引吃了!我告诉你,我可难吃得很,你下口肯定得咬碎你那为数不多的几颗烂牙!” 涂琒显然没有中毒,毒爷心下一沉,心道不好,肯定是秦老三那个老不死的,将他炼制的七品丹药给了涂琒这臭小子! 秦老三吝啬得要命,从来都是认钱不认人,可对涂琒这臭小子真是舍得! 七品丹药能克他的毒雾,可是七品丹药,价值连城! 秦老三这个老家伙,活了这许多年,就算是最近功力大增,怕是这辈子统共也没炼出几颗,竟然就拿出一颗给了这小子! 他长吁一口气,心道他新炼成的毒雾无法吓退涂琒,最近又意外受伤,腿脚不便,与涂琒这臭小子硬拼,不一定能得了好处。 “臭小子,我再怎么说也是秦三的师兄,你这样对我,是不是不尊师重道!” 涂琒冷笑道:“你好意思提起三爷!你对他如何,做了什么违背师门的事,心里没点数! 看在三爷的面子上,我可以不理睬你,可是你现在又想拿人做药引,做出违背人性的事情,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得逞!” 毒爷被涂琒戳到痛处,他确实违背净丹门门规,走了炼制毒丹、毒药的邪路。 但是他一直认为自己不过是用另一种途径发扬净丹门,为什么净丹门上上下下全都不理解他,甚至连最亲密的师弟秦三也不理解他! “我做了什么,不由你这种小辈评判!我只是一心制药,小小的牺牲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有一天,我成为这片大陆中最强大的医毒,你们都会对我万分敬仰!哈哈哈哈!这个世界,实力为王,曾经的过程,到时候有谁会在乎!” 第61章 老小博弈 涂琒微微上挑眼梢,一双凤眼中邪魅又俾睨: “你说得确实是现实,我不否认。你作风阴险毒辣,也不该我管,我也管不了。但你若是残害弱小,我做不到置之不理!” 听了这话,毒爷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涂琒呀涂琒,如果老夫没记错,你小子是在苍蓝城长大的!苍蓝城里的那些恶人,哪个不比我更心狠手辣,你若是善良之辈,又怎么能活到成年! 你今天若是说想和老夫抢药引,或者是听说老夫负伤想暗算我,我还觉得你聪明伶俐,知道抓住机会! 可现在,你腆着脸皮,站在这里和我说什么要行侠正义,谈什么人性,老夫真的是觉得你虚伪至极!” 涂琒轻蔑地耸耸肩,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 “苍蓝城有苍蓝城的规矩,苍蓝城里的人从不强迫挟持女人孩子!你现在这种行为,哪怕在恶人扎堆的苍蓝城里,也是极为不齿的!” 毒爷冷哼一声,一把揪住铃儿衣领,道:“我今日不想与你口舌之争,无论怎么样,我都要把这个药引带回去!” 他口中响起一声尖利的口哨,那是他呼唤傀儡的方式,他这傀儡得之不易,是用六品毒丹换得。 傀儡生前是出窍期高手! 今天涂琒怕是不肯轻易放过他了,用傀儡来牵制住涂琒,他带走铃儿的机率会大很多。 涂琒知道他在求援,这毒爷最是狡猾,能用阴招,就绝对不会硬抗,能借用外力,就绝对不自己上场。 隧道内一阵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个虎背熊腰,五大三粗,脚穿铜鞋的男人,地动山摇般地走到毒爷身边,恭敬地双膝跪地。 毒爷得意地朝涂琒使了个眼色:“傀儡的好处是只要我下了命令,不完成任务绝不罢休,哪怕你跑到天涯海角他也会追着你不放。所以,你还打算与我作对吗?” 涂琒手中纸扇轻摇:“不过一个死人,有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把他劈成几半喂狗。” “那你小子可要注意了,他是出窍期境界,别一个闪失,被他劈了去,哈哈哈哈!”毒爷狞笑着转身,开始向傀儡下咒。 涂琒并没有大意,他当然知道这是个硬茬,趁着毒爷下咒的工夫,他手中纸扇向外翻转,回旋着朝毒爷那只拽住铃儿衣领的漆黑枯手挑去。 纸扇上泛着蓝光,显然淬了毒,毒爷一时疏忽大意,措手不及,一只枯手上溢出黑血。 他连忙取出一瓶药粉,向伤口洒去,另一手愤怒地朝涂琒面门抓来。 “从来就只有老夫用毒暗算人在先,今天一时疏忽,竟然被你这小混蛋下了先手! 你这个坏种!果然是苍蓝城那些个老邪物交出来的好徒弟呀! 老夫原本看在秦老三的面子上,不想要你性命!但是你既然自找死路,就不要怪我不愿往日情谊,今天老夫非得捉住你,把你也炼成药引子!” 只见毒爷周身顿时黑雾弥漫,一张黑压压噬魂网在空中铺开,阴沉沉疾风吹得人神魂震颤,涂琒觉得脑子瞬间一阵迷糊。 铃儿此时脑中是一个男人愤怒的手持长弓,一箭射上城墙,将她那颗挂在风中干瘪的头颅取下,捧在手心中,如同珍宝! 她心中难过,突然她的神识被噬魂网一阵干扰,猛然强行拉回现实世界。 她睁开眼,正对上涂琒紧蹙的眉头。 怎么会这么像!她差点叫出声,涂琒与她回忆里的男人五官完全重叠起来,分毫不差。 “凝神静气,口念锁心咒。”铃儿知道这噬魂网的威力比锁魂套强上数倍,涂琒显然已经神魂快要离体。 她迅速取出一张符纸,贴在涂琒额头,涂琒已经有些迷茫的魂魄顿时清醒,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你到底是什么人!习得什么功法?如此年纪,竟然能够破解我的噬魂网法咒!” 毒爷再看铃儿的眼神已经有些变了,原本他只想拿铃儿做药引,现在他对铃儿所修功法更感兴趣。 “快将你所习功法交出来,老夫可能会大发慈悲,饶你一条小命!否则,哼哼……” 高阶功法只掌握在那些传承数千年的世家手中,像他这种无根底的散修者,哪里有机会得到这种功法。 而铃儿她不过一张符纸,轻易就破解了他引以为傲的噬魂法咒,那么她所习功法,一定非同凡品! 手握高阶功法又落了单,就算她是世家嫡女,可一个小姑娘在地底消失,神不知鬼不觉,又有谁知道是他毒爷下得手呢! 机会来了,他不会放过! 毒爷贪婪地望着铃儿,仿佛铃儿可以凭她任意摆布,铃儿心中很是恶心,比刚才遇到蠕虫还觉得恶心。 铃儿假装天真地朝着毒爷甜甜一笑:“老人家这是在夸奖我!好开心哟!交出功法也不是大事,做什么喊打喊杀的,我是小姑娘,害怕得很。” 铃儿心想,这老家伙看面相显然已经中毒太深,经脉受损多年,怕是连阳光都不敢照射,这才躲在地底为生。 如果能把这老家伙引到地面上,打败他的机会一定大上许多。 “好,好,好,还是姑娘好,比涂琒这坏小子听话得多。”毒爷伸出手,示意铃儿将功法秘籍交到他手上。 “秘籍我没有带在身上,我是走在路上,突然被人掳到一座小楼里的,慌忙之中,连买得吃食都没有拿,手里的包袱也不知去哪了!” 铃儿无辜地眨着眼睛,满是委屈。 毒爷老谋深算,哪里会上这种当,他费力地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小姑娘,你这是在骗我,那么重要的秘籍不见了,你看起来却是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我急呀,所以这才冒死想闯出那片竹林,误入了茅草屋的陷井,落入隧道中,现在又遇到了老前辈你呀!” 铃儿说得委屈,眸子里差点滴出泪来。 涂琒在一旁心中暗笑,若不是他一直跟在铃儿身后,从她出小楼的一举一动都落入眼中,他怕是都要相信铃儿的那套鬼话。 毒爷揉揉下巴上的几根长须,铃儿靠近茅草屋后的暗器和阵法都是他启动的,落入隧道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他对铃儿的话有丁点相信。 “你的包袱我会派人去找,若是被我知道你骗我,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不会的,我绝对不会的,寻到包袱,里面的宝贝,我愿意都交给老前辈。”铃儿狗腿地扯着嘴笑,任谁都觉得她这是极力想保命的反应。 毒爷满意地点点头,又把目光投向涂琒。 涂琒虽然没有被噬魂网噬魂,但终究是神魂动荡,现在涂琒与他硬抗,一点胜算都没有,更不要说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傀儡。 涂琒低着头,倚靠着岩壁坐下,显得无精打采。 毒爷仰天大笑,今天的收获不少,等下把这两个小东西绑住,涂琒那颗七品丹药他也必定会搜出来。 第62章 被挟持 铃儿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献宝似地递给毒爷: “我看老前辈手上中的怕是金蚕毒,这种毒乃是西域特质的品种,我手上正好有此毒的解药,老前辈不防用这药,晚了怕是手保不住了。” 毒爷脸色乌青,他一辈子钻研毒丹毒药,自然知道中了涂琒纸扇淬的毒后,自己的解药并没有起到作用。 亏得他每日与毒物作伴,金蚕毒虽厉害,他现在还能勉强支撑。 但是若是再过一个时辰,他也不能确保自己身体能不能扛得住,牺牲一只手,怕是最好的结局。 涂琒恨恨盯着铃儿,怒道:“刚才姑娘救了我,我确实应该感激你。可你现在又这么糊涂,把解药双手奉于这个老东西,难道你当真觉得你讨好他,他会放过你一马!” 铃儿噘着嘴反驳:“自小家人就告诉我,对人要善良,能够帮的都应该帮。你这人怎么这么自私,怎么只准我帮你,我帮这老人家你就不乐意了!” 毒爷大笑,冲着铃儿伸出大拇指: “你家里人把你教育得很好,尊老爱幼的道理这混蛋他不懂!他从小被人教的坏了胚子。 小姑娘,既然你出于一片真心,老夫还真得没有理由拒绝你的善意,这药,我用定了。” 毒爷涂了药,狠狠踹了一脚坐在地上的涂琒,“站起来!” 他又递给傀儡一根绳索,“把他们两个给我捆起来!” 铃儿顿时泪眼汪汪地望着毒爷,啜泣道: “您要捆我!?前辈难道认为我是个坏人,不值得您信任!我好难过,亏我还一定将您当成盖世英雄,呜呜呜……” 毒爷最烦女人哭哭唧唧,若是平时,他早就一脚踹过去了,可是现在,秘籍还没有到手,他得继续装。 “哎呀呀,小姑娘,是老夫口快,一时说错话了。我的意思是捆那个坏小子一个人,不捆你,不捆你。” 铃儿这才伸手抹了一把泪,又拿眼睛瞪着涂琒,见傀儡把他捆得跟粽子似的,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你这姑娘幸灾乐祸,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涂琒嘴里叫喊着:“你这老匹夫,不讲武德,打人不打脸,你把我捆成这个样子,肯定是因为嫉妒我样貌风流!” “堵住他的嘴!”铃儿和毒爷同时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那傀儡果真寻来一块破布,堵住了涂琒的嘴。 “跟紧我,前面机关重重,若是再掉进陷阱去,就算我好心赶去救你,你怕是也被那些个异兽吃得七七八八了。”毒爷回头望了一眼铃儿,背着手向前走去。 铃儿当然相信他说得是真事,其实这一路上,她也遇到了不少机关,不过她都提前避开了。 后面的路,怕是更加接近毒爷老巢,机关会更加密集可怕。 涂琒被傀儡扛在肩上,他一直哼哼唧唧地,也不知说得什么。 铃儿瞥见地面上躺着的小剑和一只红色雏鸟,她经过它们时,特意踩了一脚小剑,她不敢用内力,怕毒爷发现她的真实实力。 小剑觉得剑身一痛,等它迷迷糊糊地醒转来,就见到铃儿的背影已经老远。 “我怎么晕了这么久!老东西可真毒!”它心中愤愤,把所有能想到的恶毒语言全都骂了一遍。 再往地上一看,那只笨鸟还躺在地上,再看,那雏鸟竟然翻了个身,像是睡得很是香甜。 “混蛋,这家伙还睡得着觉,它真是没心没肺,主人早就应该把它扔掉。” 小剑重重朝雏鸟肚子上砸去,雏鸟全身疼得一哆嗦,在地上打个滚,全身泛起火光。 “现在显摆个什么,刚才那老毒物一口毒气喷出来时,也没见你挣扎一下。”小剑甩甩剑尾,唰地去追铃儿去了。 雏鸟这才缓过神,也蒲扇着翅膀,紧随其后。 走了不多久,毒爷按动石壁边的一块凸起,石壁裂开,里面是一间间密封的房间,房间里各种奇奇怪怪的地底异兽让铃儿大开眼界。 “老前辈,这些都是你养得吗?这么多异兽,它们每天吃什么呀?” 不懂就问,是铃儿的美德。 “本来今天准备拿你当点心的,这不是没吃上吗,哈哈哈哈。” 毒爷笑声回荡在巨大的地底世界里,听得人寒毛倒竖,连异兽们都被吓得挤成一团。 “你带什么人回来了,怎么有女人的声音!你难道是嫌弃我不漂亮,又去找其他女人去了!” 一个嘶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毒爷连忙止住笑,赔小心地温柔回应:“莲儿,你又多心了,我对你一片痴心,都这把年纪了,你还要怀疑我不成。” “哼,你的意思就是嫌弃我老咯,你想去找年轻女人,我不活了,不活了!呜呜呜。” “哎呀,我的好莲儿,你别哭呀,你一哭,我心痛得都要活不成了!”毒爷扔下铃儿和涂琒就跑。 傀儡像是习惯了这种情况一般,不紧不慢地跟在毒爷身后,继续向前。 铃儿偷偷朝涂琒眨眨眼,示意两人一同干掉傀儡。 涂琒摇摇头,他完全恢复神魂,还需要一炷香的时间,若是现在出手,他功力最多只能使出十之一二。 男人就是麻烦! 铃儿想扔下涂琒自己先逃,可是她脑子里却总是萦绕着回忆中涂琒那张痛不欲生的脸,心里就是狠不下心。 铃儿叹了口气,只得跟在傀儡身后。 顺着一条长长的阶梯向上,铃儿闻到了地面上泥土的芬芳,一盏油灯晃动,铃儿认出来,他们马上就要到茅草屋内。 第63章 回到茅草屋 昏黄的灯光下,茅草屋内的家具皆是竹制,素雅至极,唯一鲜亮是一张红纱帐床。 床上是一个白发女人,她全身皮肤乌青,半倚着枕头,脸上涂抹着厚厚的胭脂水粉,鲜艳的红唇,第一眼看去,怪异而凄惨。 毒爷手中拿着一只瓷碗,小口小口地给她喂药,女人只要皱眉,他便会停下,像哄小孩儿一样地劝说,直到女人愿意继续喝药为止。 墙壁上挂着一幅已经泛黄的画,画上是一个在河边洗衣的美丽女子,那女子的梳妆打扮,和床上的女人完全重合。 铃儿好奇地瞥了一眼那女人,正巧与女人的眼神对视,女人一把掀开毒爷喂药的手,指着铃儿嗓子尖利的质问: “你是什么人!是不是就是你这女人想要抢走我的段郎!我告诉你,段郎喜欢的人是我,你不要痴心妄想!” 铃儿被吓得打了个激灵,傀儡背上的涂琒幸灾乐祸地直哼哼。 毒爷狠狠瞪了两人一眼,摆摆手,示意傀儡快点带着铃儿他们离开。 铃儿急忙紧紧贴在傀儡身后,再也不敢回头看,耳朵却竖的老高,听见毒爷赌咒发誓地向女人表忠心,女人又娇嗔地耍了一会儿别扭。 傀儡带着两人走到了茅草屋的另一间房间里,这间房子空空如也,连床和凳子都没有一张。 傀儡走到墙角边,将涂琒重重地扔在地上,便走到另一边闭上眼睛盘腿坐下。 涂琒被捆得本来就很紧,血脉不通,被随意地扔在冰冷的地面上,一时间没办法控制自己,像个球一样的滚到铃儿脚下。 “叫你刚才笑我!这是报应,报应来得真及时!”铃儿咯咯地笑了起来。 涂琒有一瞬间恍惚,这个笑声好熟悉,好像那个丑丫头的声音。 铃儿蹑手蹑脚地走到傀儡面前,傀儡没有反应,她又伸出手在傀儡眼前晃了晃,傀儡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她胆子大了起来,一边踮着脚向着门边靠近,一边向后观察傀儡的动静。 她发现只要她离门三尺距离,傀儡就会睁开眼,站起身,做出攻击姿势,如果她又转身回去,傀儡便再次闭眼坐下。 “毒爷让他看住我们,所以只要我们不离开他认为的安全距离,傀儡就不会有攻击我们!” 铃儿将自己的发现告诉涂琒,涂琒艰难地点头表示同意。 “砰砰砰!” 窗外一阵响动,铃儿走近窗边,是几只乌鸦正在用喙啄着一口水缸。 铃儿觉得奇怪,再凑近一看,水面竟然漂浮着一缕头发。 是个死人! 铃儿心里一紧,外面足足摆放着十几口水缸,莫非毒爷有将被杀的人放进水缸的怪癖! 突然,那水缸里冒出了一连串的泡,水面一片涟漪,那个脑袋从水缸里缓缓伸出水面,几只乌鸦便立即齐齐向脑袋啄去,那个脑袋便连忙又沉入水里。 啊!原来不是死人!是个活的!可是谁那么傻,用这种方法避开乌鸦的攻击,他又是有多幸运,没有被毒爷发现! 铃儿使劲憋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涂琒见铃儿趴在窗边看了许多,也好奇地想要挪过去,就在他艰难地在地面摩擦时,毒爷走了进来。 “小姑娘你暂时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傀儡会给你弄些吃食,我这里吃得简单,但也饿不着你。” 他拿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狼狈的涂琒,很满意:“你现在就跟我走,我会好好尽尽地主之谊,也顺便唠唠家常,说清楚恩怨。” 他将涂琒一把薅起,让他保持头朝下的姿势,走出门去。 涂琒头朝下,正巧合上了他所学的逆向打通筋脉的练气之法,正苦于气脉被困滞,没有解决的他,顿时觉得全身舒畅。 他被毒爷带入了柴房,柴房里停着上百只乌鸦,却一只只噤声不语,这黑压压的架势,给人一种恐惧的感觉,可是涂琒却丝毫不觉得恐怖。 他在苍蓝城的一个老朋友——白志老头,就养着一群乌鸦,每天傍晚时分,白老头就会将乌鸦从笼子中放出,让它们出去觅食。 小时候他好奇心强,跟在乌鸦身后,想看看乌鸦们怎么觅食,正遇见一群乌鸦在乱葬岗啃噬尸体,它们吃饱后,便会围在涂琒身边跳舞,涂琒便开心得很。 毒爷在涂琒身上一阵翻找,却并没有找到任何宝物,甚至连他笃定有的七品丹药也没有搜到! 毒爷气汹汹地一把将堵在涂琒嘴里的破布扯掉,威胁道: “你小子把值钱的玩意都给我交出来!你要是敢耍花样,老夫当场把你剁了喂那些没吃晚餐的异兽!” “老家伙,我交就是,生那么大气做什么。不过,你总得先松开绑住我的绳索,我才能满足你的要求!你说我手脚都不方便,怎么掏呢!” “我放了你的手脚,你还会老老实实地交出东西吗!你的话,鬼才相信,你快告诉我藏在哪里,否则我立马剁了你这条腿。” 毒爷取出一把磨得锃亮的菜刀,看样子是刚从厨房里顺出来的。 “先放下菜刀,放下菜刀!你若是真剁了我的腿,这把菜刀就不干净了,你娘子的晚餐沾上异味,她肯定不喜欢!” 毒爷想了想,果真放下菜刀,又从怀里取出一只金爪,“那我先锁了你的琵琶骨,再放开你手脚,这样我放心,你也方便。” “真狠!唉,没办法,栽在你手上了,我告诉你就是。” 涂琒压低声音,将嘴巴附在毒爷耳边嘀咕了几句,毒爷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你说什么,你怎么这么龌蹉,怎么可以把东西放在那种地方!”毒爷觉得自己要洗洗耳朵,他的耳朵被污染了。 涂琒无所谓地说:“你这老人家,怎么思想这么不开放,你不觉得放在那里最安全吗!你要帮我取吗,我是不介意的,毕竟都是男人,也没有什么可以害羞的!” 说完,他夸张地撅着屁股,正对上毒爷的脸,摇晃了好几下。 “晦气,晦气!”毒爷再看涂琒的眼色都带着一种浓烈的鄙视:“我放开你一只手,你自己取。” 他将门重重地关上,嘴里骂骂嚷嚷地出去了。 “和我斗!你赢得了吗!”涂琒运转体内真气,已经十分通畅,他从嘴里吐出一把薄薄的小刀,拿在手中,去割绳索。 这绳索是金蚕丝制成,普通刀剑根本割不开它,幸好他逃命的功夫做得足,提前准备了黑铁小刀。 第64章 娇羞的毒爷 铃儿围着傀儡转了一圈又一圈,她想要找到傀儡的弱点,最好是找到控制傀儡的方法,这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这里,去救涂琒。 在陈府与杜依依对峙时,涂琒毕竟曾经主动要求夏使者放过她,这恩情还在,让她眼睁睁看着涂琒身陷险境,她确实做不到。 有关傀儡术,铃儿确实在神梦阁藏书中看过这门术法,因为太过阴毒,爷爷和二叔都不曾教过她。 但她一直有过目不忘的天赋,傀儡术法的原理,她脑子中还有印象。 她脑子飞速思考,渐渐思路清晰,正准备画符解除傀儡和毒爷之间的契约时,毒爷骂骂咧咧地推门而入。 “这小王八蛋,真是腌臜!无耻!被苍蓝城的那些人都带成什么品性了,真是修真界的耻辱!” 铃儿颠颠地跑到毒爷身边,乖巧地给毒爷捶背。 “老前辈莫非是生那个臭小子的气,您可别为他这种人生气,不值得。若是气坏了自己身体,您夫人还不知道多伤心呢!” “老夫夫人!哈哈哈哈!对!对!你这丫头真有眼光,莲儿确实从小与老夫就有婚约!” 毒爷难看的脸瞬间变得美滋滋地,他越看越觉得这小姑娘顺眼,心中暗自决定,等拿到了铃儿的秘籍就干脆放过她。 铃儿歪着脑袋,眼睛瞪得溜圆: “有婚约的意思是,老前辈还未和那位婆婆婚配?这怎么成!你们这么恩爱,值得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 毒爷挠挠为数不多的头发,竟然生出几分不好意思。 “我们这么大年纪了,就不必大肆铺张了,但是老夫真得还想为莲儿办一场婚礼,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铃儿听到这里,兴奋地狠狠捏住毒爷肩头,捏得毒爷嗷嗷直叫。 “你竟然担心女人不愿意办婚礼!你真是太不了解女人了,没有女人不愿意心上人看见她穿上美丽的嫁衣,为她深情地掀起盖头! 你有这个心,就要快去告诉她!她肯定高兴得不得了!” 毒爷揉着肩膀,乌黑的脸上有淡淡的嫣红泛出,默默点了一下头,仓促地跑了出去。 “嘿嘿嘿,真没有想到毒爷还这么清纯娇羞,啧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 铃儿一回头,堪堪撞进一个高大修长的男人怀中,她鼻子被撞得酸痛,几乎流下泪来。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连身后多出一个人都没有发觉。”涂琒将身退后一步,凤眼弯弯,笑得比小狐狸还要好看。 “你怎么逃出来了!毒爷不知道!”铃儿急忙将他拽到角落隐蔽处,又再多看了一眼傀儡。 傀儡仍然坐在原地,他接到的命令是看守铃儿,其他人无论进出,都不是他的职责范围。 “当然没有,不过他很快就会发现,我们必须现在就离开。”他拉着铃儿就要逃走。 傀儡见铃儿靠近房门,立即站起身警惕地随时准备攻击。 “看来得先解决他。”涂琒的纸扇已经被毒爷搜走,这次他从腰间扯出那条红色腰带,腰带如小蛇般环在他的手腕处。 铃儿拦在他身前,得意地朝他伸出一根食指摆了摆。“不用那么麻烦,看我的。” 她抢过涂琒的手指咬破,拉着他的手在空中刻画出一幅复杂的符文,那以血凝成的符文悬在空中。 铃儿以内力推至傀儡眉心,傀儡全身一阵激烈地抖动后,就如同破败的稻草人般,软塌塌地倒在地上。 涂琒抽回手指,捧在掌心,一颗心七上八下。 “你,你这姑娘怎么这么自……自私,怎么不咬破自……自己手指!”他说话有些结巴,心中却又无缘无故泛起一张黑黑丑丑的丫头的脸。 “你一个男人,流点血怕什么。再说若是你自己与他硬碰硬,他实力多强,你不会看不出来,到时候你流得血绝对不会比这少,所以我是替你省血啦,你要感谢我才对。” 铃儿吐了好几口唾沫在地上,涂琒脸上更加挂不住了。 “你这是嫌弃我吗!我又没有病,你吐什么吐!”涂琒哼哼唧唧地埋怨着,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他觉得自己真是矫情,和小姑娘计较这些,却又忍不住一吐为快。 “唉,你大病确实没有,这我看得出来,但是其他小病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出门在外,不得不防,你别见外哈。” 铃儿边说,边从头发里拔出一根银簪,再次扯过涂琒的另一只手狠狠扎下,血液在空中凝结出一幅更加复杂的符文,隔空拍入傀儡胸口。 “好了,这下他会听我的话了,我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而且他还会说话呢。” 铃儿得意洋洋地观察着她的傀儡全身皮肉渐渐再次恢复弹性,傀儡眼睛眨了一眨,她高兴地拍手叫好。 涂琒握着另一只手,心里更加别扭,他难过得想,为什么她不再咬我了,而是用银簪刺我,看来她是真得嫌弃我。 “铛铛铛!” 窗棂被撞得轻轻作响,铃儿伸着脑袋去看,她以为又是那群乌鸦在捣乱,没想到,却看见一个红红的小脑袋从窗户缝隙里,使劲向屋里挤。 这是隧道里躺在小剑身边的那只鸟! 铃儿想打开窗户,但窗户从外面被锁死了,根本开不开。 “噗哧”一声响。 一道银色身影从墙壁外钻了进来,欢欢喜喜地绕着铃儿转了好几个八字。 “小剑,你总算找到我了。”铃儿开心地伸手将小剑抓住,握在手中。 “叽叽喳喳!” 一只红色小鸟也从窗户缝隙里钻出,直往铃儿袖口里钻,铃儿这才恍然大悟。 “你是从那颗卵里生出来的!你红彤彤的,可真好看,像个靶心一样!” 铃儿只觉得袖口一紧,胳膊被鸟喙狠狠啄了一口。 第65章 神秘药引 “她答应我啦!丫头,莲儿答应老夫办婚礼了!” 毒爷狂喜地推开房门,傀儡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扭住他胳膊,涂琒用金蚕绳将他牢牢地捆住。 等毒爷回过味来,他忍不住问道: “这臭小子能解开金蚕绳也就算了,老夫想不通傀儡为什么会听你们的指令?傀儡术是封魔宗秘藏,从不外传,莫非丫头你是封魔宗的弟子?” “封魔宗?爷爷没有提到过,肯定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宗门啦。他们这种宗门,怎么配收我这种资质的弟子。” 铃儿又在傀儡脚下一阵鼓捣,那傀儡原先的一双铜靴被取下。 “真是画蛇添足,这傀儡生前轻功了得,给他穿上铜靴,看似增加了战斗力,实际上却是抑制了他本身的实力。当初炼制傀儡的人,脑子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那傀儡脚下轻松了许多,僵硬的脸好似扯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毒爷眉头紧蹙,目光警惕地打量着铃儿:“你到底师出何门?莫非是四大家族的内门弟子!” 铃儿扁扁嘴:“四大家族?你说的是云、柳、颜、荣四家吗?他们这四家基业不过千年有余,也只在中州国明面上算是世族,我自然不是他们的弟子。” 她眯缝着眼,调皮地拔掉毒爷一根白胡子:“我是只一个挂名修行的女道士,家师的名字说了你也不认识。” 毒爷见套不出铃儿的渊源,脑子里又飞快转出一个念头,他寻思铃儿年轻,肯定受不得激将。 “丫头,刚才你在老夫面前一直很乖巧,你师父把你教得很好! 你师出名门,有侠义心肠,现在放了老夫,老夫和你公正地较量一番,老夫若是输了,也是输得心服口服!” 涂琒知道毒爷耍计谋,想要坑铃儿,他刚想要上前阻止,就见铃儿笑眯眯地又拔了毒爷的一根胡子。 “老前辈,我才十多岁的年纪,和您较量,哪里会称得上公平呢。打赢了您丢面子,打输了理所应当,您都吃亏。 您年纪大了,脑子有些糊涂,我还年轻,明白这些道理,怎么能忍心让您做出这种只吃亏,一点便宜都不占的事情呢!” 毒爷下巴疼得直抽抽,但和心里的那股气相比,这点疼又算得了什么。 涂琒强忍着笑意,心想这丫头真是坏得很,比自己还要多八百个心眼子。 “段郎,段郎,我的茶水凉了,你给我换杯新的。” 门外刮过一阵寒风,女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轻,直至一个人影投影在窗前。 铃儿的心紧紧提了起来,她闻到了危险的味道,这个女人全身渗透着彻骨寒意,铃儿看见自己呼吸的雾气都开始结冰。 小剑也意识到了危险,噌的一下跃起,在铃儿身前盘旋。 涂琒手腕上的红色腰带,此时如同一条真的小蛇,前端竟然悬起,像是抬着头随时准备进攻。 “段郎,你怎么不理莲儿,莲儿的茶凉了,全身也冷得紧,你快出来呀。” 莲儿抓住窗棂,精铁打造的窗户,被她一把扯落,她将头探进来,四下张望。 涂琒早就拎着堵住嘴的毒爷,与铃儿、傀儡一齐上了房梁,莲儿呆呆傻傻地找了一阵,嘴里嘀咕着找不到,找不到,就又向前继续去寻。 “她好厉害,怕是已经到达了出窍后期!”涂琒见人走远,跳下房梁。 “确实厉害,不过她脑子好像不太好,还有她身中毒玉青毒,而且中毒时间很长,已经深入骨髓。” 铃儿话未说完,毒爷便开始疯狂地甩头,弄得铃儿和涂琒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这老家伙莫非也中了奇毒,开始发疯了?他会不会咬人呀,还好我提前堵住了他的嘴。”涂琒故意阴阳怪气地调侃,毒爷双眼乱翻,头甩的动作更大了。 铃儿抿着嘴笑:“他多年与毒相伴,中毒也正常,只是他制毒解毒的本事好像并不怎么样,玉青毒这么多年都没有解得了。” 毒爷听了这话,也不挣扎了,眼角耷拉着,像只丧家之犬般无助。 好像说中他心事了,铃儿眼珠子提溜乱转,她得好好利用毒爷的这个弱点,敲他一大笔宝贝。 她伸手扯下毒爷嘴里的破布,扔在地上,抓了一把毒爷的胡子,作势全部一次拔光。 毒爷被吓得一激灵,连连求饶:“丫头,放过老夫,老夫本来头发就少,现在胡子也被你拔得快秃了,以后还怎么见人呀。” “你中毒了,本来就不能见日光,想见什么人,也得像现在一般在黑夜里见,黑灯瞎火的,谁看得清你的样貌。”铃儿调皮地笑。 “老前辈,我是个好人,喜欢帮助人,这点你是知道的。现在,我有个方子想卖给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铃儿眨巴眨巴眼,毒爷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明白她说得是哪个方子。 毒爷激动地嘴唇连连颤抖,不住地点头:“有兴趣,当然有兴趣,你要多少钱,老夫愿意把这辈子存的棺材本都给你!” “识趣,懂事!这玉青毒原本是清热凉血的良药,被一个隐士的毒师改良过后,成为了一种至阴的毒药。 普通人都会想着以阳克阴,于是给中毒之人服用大量的至阳药材,可是至阴至阳无药引调和,会让体内阴阳失调,摧毁根本。” 铃儿说到这儿,毒爷大喝一声,连称后悔。 “夫人能活到今日,也是她身体强健,若是其他人,不过半年时间,早就呜呼哀哉。 现在最重要的是,去寻得药引,那药引难得,我敢保证整个中州国,连听说过的人都没有,更不要说找到这种药引了。” 铃儿话已到此,安静又乖巧地等着毒爷后面的表现。 毒爷头顶急得冒汗,见铃儿不说了,连忙追问:“那可怎么办,是不是要老夫去其他国家、大州去找,你只要告诉老夫哪里有,老夫绝对能找到!” 铃儿摇摇头:“你找不到,因为这药引只有我有。” 第66章 出窍后期高手 毒爷眼中闪出一线阴毒,得到药引就能治好莲儿,而唯一的药引就在这丫头的手上。所以现在他要做的事,就是逼迫丫头,让她不得不交出药引就行! 虽然他现在人被束缚着,可是他还有底牌,想要捉住这丫头,也不是不可能。 毒爷心中矛盾挣扎,呼吸略微不稳。 铃儿察觉到,会意地轻轻嗤笑:“毒爷,我劝你不要动不该动的心思,我既然敢告诉你这个秘密,自然有十足地把握能够保住它。” 是的,这丫头绝对不简单,她年纪不大,心思玲珑,从不吃亏,毒爷脸色一变,又恢复成讨好的谄媚模样。 “唉,你这丫头人小鬼大。你既然给老夫指了条明路,老夫感激你都来不及,怎么会还生出其他心思,你真是误解老夫了。 老夫只是在想这药引现在是否在姑娘手上,若是现在姑娘能拿出来,莲儿就能少受些苦。” 铃儿暗暗骂道,这老家伙嘴里说得好听,实际上还是恬不知耻地想套出药引的下落,还真以为我年轻好骗呀。 她原本只想着拿点钱财,可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她准备大大地敲这个老家伙一笔。 “药引这么宝贵的东西,我自然不会放在身上,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偷偷觊觎我宝贝的人多着呢,所以我把它藏起来了,你说我做得对,哈哈哈哈。” 铃儿神秘兮兮地凑到毒爷身边,低声耳语:“比如说旁边这个男人,一直跟在我旁边,说不定就是知道我有宝贝,最初才与你争抢我。” 她偷偷瞅了一眼涂琒,故意装成害怕的样子。 毒爷也拿眼角余光朝涂琒乜了一眼,微微颔首:“你担心的有道理,他这人不是好东西,无利不起早,他对你绝对有所图谋。” “所以,我不能当着他的面把宝物取出来。我得避开他,亲手把药引交到你手里才行。” 她又特意加重强调一句:“我们绝对不能相信任何人,就算是所谓的自己人也不行,毕竟面对珍宝,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对。” 毒爷对铃儿的观点非常赞同,这件事只有他亲自处理才放心,他得找个办法支开涂琒。 涂琒见两人躲着他嘀嘀咕咕了好一阵,他一靠近,两人就停下交谈,搞得他像个外人一样,心里泛起一股酸溜溜地滋味。 这时,女人的声音又再次靠近,她还在一遍又一遍地呼唤毒爷。 毒爷眼珠一转,扯着嗓子不管不顾地冲着外面大喊:“莲儿,我在这里,你快来救救我!救救我呀!” 女人颤颤巍巍的脚步突然变得沉稳有力,门“哐”的被一脚踢碎,飞扬的碎屑洒得满地都是,也不知使了几成功力。 涂琒连忙抢前一步,将铃儿护在身后,铃儿心中一暖,悄悄在他后背写了个“跑”字。 涂琒有些错愕,他要是想跑,早就跑了,还用等到这一刻吗!他是担心她的安危,这才守在这姑娘的身边,她难道就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吗? 他愤怒地瞪着铃儿,铃儿抬起一脚向他屁股踢去,他往前趔趄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门前的女人,厚厚的胭脂不断地掉落,惨白的脸,鲜血的唇,看得人心里瘆的慌。 她一把扯下捆住毒爷的金蚕绳后,便向前逼近铃儿身边。 “是你们欺负段郎了吗?你们两个胆子真大!特别是你这个小贱人,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不是个好东西,看你一脸的狐媚模样,真让人恶心!” 女人一手叉腰,一手兰花指指尖冲着铃儿,表情恶狠狠地,活脱脱就像铃儿抢了她家老爷,她要找铃儿打一架一般。 铃儿脸色一红,娇羞地低下头:“长得好看又不是我的错,你们怎么都这么说我,我心情好复杂呀。” 铃儿心情哪里是复杂,她的心情只有一个字就可以概括全部,那就是——爽。 她现在是美女了,是女人们看见她就会嫉妒的发疯的美女!被人骂狐狸精真是让人好开心呀! 莲儿见她幅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往铃儿面门抓下,涂琒急忙起身想要去拦,却见到傀儡早就先他一步格挡开去。 “段郎,你竟然把傀儡给她用了,你莫非真的对她上心了! 呜呜呜,你知道我是绝对不会接受你娶其他女人为妾的,你曾经发过誓绝对不会负我,你难道忘了吗!” 莲儿呜呜地抹泪,毒爷连忙上前解释,趁两人卿卿我我的时机,铃儿大力一脚,将涂琒踢出门外。 涂琒站在门外发呆,他现在有点明白自己的处境了,这里的危险并不仅仅只有毒爷,毒爷的女人莲儿,是比毒爷更厉害的高手! 刚才莲儿与傀儡交锋的一招,涂琒自认为绝对没有办法与她对抗,甚至很有可能,她一出手自己就会死在她掌下。 那姑娘让他先跑,是让他出去搬救兵。姑娘是对的,他们两人都留在这里,没有胜算。 想到这里,他一狠心,拔腿就要往外跑。 就在此时,一只湿漉漉的手,突然抱住涂琒大腿,涂琒抵头一看,一个嘴唇发白,两眼发青的男人,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 “求求你带我走!我被那几只乌鸦逼得快要活不下去了!呜呜呜……” 男人小声地啜泣,双手抱得涂琒都快抽筋了。 “你放开,快放开!” 涂琒想要挣脱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可那男人竟是死都不放开的架势。 最后,涂琒真得无可奈何地将他扛起,飞快地朝着城内奔去。 莲儿抽抽搭搭地抱怨了好一阵,总算止住哭泣,再回头时,就见到铃儿和傀儡并排蹲在地面,津津有味地看着她和毒爷两人的“表演”。 “哎呀,你们怎么这么看着人家,人家会不好意思的啦!”莲儿嗔怪地忸怩着腰身,铃儿和傀儡同时打了个寒战。 毒爷也走了过来,牵住莲儿的手,像是自言自语道:“总算送走他了,走了真好,碍事的东西!” 第67章 找帮手 天色渐亮,一个男人背上背着另一个男人狂奔,身后跟着十多个蒙面提刀的悍匪。 他脚尖点地,如同一只轻盈的雨燕,不多时就把身后的悍匪通通甩开。 城门近在眼前,涂琒停下脚步,背上那个一直紧紧搂住他脖子的男人,见已经安全,这才长长嘘出一口气,松开手爬了下来。 男人双股打颤,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他抹开耷拉在眼前的几缕湿发,刚想说话,涂琒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先一步进城去了。 他想去追,又苦于走路都成问题,只得在涂琒身后大喊: “感谢兄台的救命之恩,如果今后有用得着我贾戴的时候,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涂琒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他明明早就可以扔下贾戴,自行离开,可最终还是心软救他一命。 城主说得对,他的心不够坚硬,和他那个早逝的被亲人陷害的亲爹一个德行。 他在城内小巷子里拐了几个弯,钻进了一个隐蔽的赌场。 赌场里人头攒动,三教九流,贩夫走卒,形形色色。 涂琒低着头,遮住脸,朝着赌场最里面的一间包厢里走去。 包厢外有两个男人守在门口,来回走动,见是涂琒,就当没看见他一般,继续巡视。 涂琒推门而入,一个红色华衣裹身,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的背影,跃入眼帘。 那人正对着铜镜画眉,头也不回地问道:“小琒,你总算舍得来这里看我啦,许姨我等了你小半年时间啦。” 自称许姨的人转过身,椭圆的精致小脸上,一双眸子里风情万种。 “许姨,你这么说我可要伤心了,前段时间我来了好几次,可是你都不在,不信你问门外的两只看门狗。” 涂琒紧紧贴在许姨身边坐下,在一堆胭脂中一阵摆弄,最终选了一盒玫红的胭脂,像献宝似地递到许姨眼前: “许姨可是越来越年轻漂亮了,今日用这盒,显得气色红润。” 许姨拿指尖戳了一下他的额头,这才接过胭脂,掩面娇笑道:“油嘴滑舌!不过挑的不错,不愧是我养大的,知道我的喜好,也衬今日这条纱裙。” 许姨拿眼角余光瞟了一眼涂琒,见他虽然嘴角带笑,眉头却是微蹙,便回过身来仔细看他。 “小琒,你是不是喜欢上哪家姑娘了,你这心急火燎的样子,可不常见呀!” 涂琒脸色倏地通红,也不看许姨的眼睛,只是低头道: “哪有的事,我怎么会喜欢上什么姑娘。我可是你教出来的,情情爱爱的不可靠,只有金钱和地位才最实在。” 许姨捂着嘴笑出了声:“我教你这些可不是让你不喜欢姑娘呀,我只是让你别中了姑娘的道,毕竟越美的人越危险,越虚伪!” 许姨不等涂琒回答,又再次问道:“你这次来肯定有事儿,你说,别憋在心里,看你这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样子,哪里像个大老爷们。” 涂琒也不再推脱,拉着许姨的手,便把自己遇见毒爷,毒爷想抢他丹药,又把他捆了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个七七八八。 “砰”的一声巨响,许姨涂着豆蔻的手指重重击打在桌面,桌面一碗鱼翅羹连涟漪都没有泛起,桌角青石板地面却裂开了拳头大小的缝隙。 “这个老毒物,倚老卖老,竟然敢欺负我的人!他把我许美美放在眼里了吗!他忘记以前被我打得哭爹喊娘的惨像了吗! 走,现在我就带你去找那个老毒物,今天非要让他给你磕头认错,否则以后谁还把苍蓝城放在眼里!” 许姨理了理鬓角碎发,又紧了紧腰带,牵着涂琒就往外走。 还没走出赌场,便看见门口站着一群手握各式兵器的男人,对着想进去赌钱的客人推推搡搡骂骂咧咧的,吓得客人们转头去了旁边小些的赌坊。 许姨眉头轻蹙,还没开口,就见额前一道长长疤痕的魁梧男人从赌场里走了出来。 只见他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口,一把扯住为首年轻男人的衣领,“啪啪”两巴掌,把那年轻男人打得门牙直接崩裂,脸颊青紫红肿一片。 “欧阳欣,你昨日输了五千两银子,被扒掉亵裤的丑事,莫非今天你还想再重演一遍!” 欧阳欣捂着嘴,说话都不利索: “本少爷我就是来报昨日之仇的,昨天你们那么侮辱我,就是欺负我人生地不熟。 呜呜呜,好痛!今天我找我哥借了人来,非把你们这个赌场拆了才罢休!” 涂琒笑着问许姨:“这怕是外地来的纨绔了,竟然不知道昌荣赌坊的威名,敢带人来砸场子!” 许姨也是抿嘴一笑,两个酒窝煞是好看:“这就是开赌坊的乐子了,每日总会遇见几个傻子,没有这些傻子给生活增加点滋味,我都不知道这无聊的日子怎么熬。” 第68章 婚礼 许姨和涂琒跨上两匹毛色如黑缎子般的骏马,扬鞭向前,耳后是乒乒乓乓的一阵兵器撞击声,和一群男人哭爹叫娘的讨饶声。 许姨骑术精湛,她曾经是叱咤风云的女将军,也曾带出过赫赫有名的娘子军。 涂琒紧跟在她身后,生怕自己一个疏忽,被她抛下。 “就在前面,那片竹林里。”涂琒指向远方一幢极不起眼的,隐匿在竹林里的茅草屋。 许姨勒住缰绳,跳下马,细细观察附近的环境,然后再次上马,对涂琒说道: “这里设有阵法,看手法,是老毒物相好的在不久前刚布置好的。老毒物和他相好的,大半辈子都碍于正邪不两立,不得亲近,没想到老了,病了,反而义无反顾起来。” 她眼中有惊异,也有羡慕。 “许姨,毒爷老相好的中了毒,精神也不太正常,等下见到她了,你可别害怕。” 那女人一脸脂粉涂得如同抹墙,涂琒事先好意提醒提醒。 “诶,我怎么会怕她,我与她曾经也算有过几面之缘,虽说我一直与那些道貌岸然的世家子弟不亲近,但她的品性我还是了解的,她心肠并不坏。” 许姨显然没有将涂琒的话听进去,她只交待涂琒务必紧紧跟在她身后,便急速驾马朝着茅草屋奔去。 此时的茅草屋内,所有窗户皆被深色布帘遮挡起来,涂琒怕阳光直射,今天阳光灿烂,他只有躲在屋内。 屋内虽然阴暗,却是张灯结彩,一盏盏红烛、红色灯笼挂满了每个房间,显得诡异又喜庆。 “今天是我有生以来最美好的日子,莲儿,我从没有想过我们能够有这么一天,我好欢喜!” 毒爷牵着莲儿的手,两人齐齐叩拜天地。 站在一旁的铃儿拍手叫好,小小的房间竟然生出许多热闹。 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涂琒带着一个妖娆的女人闯了进来。 大好日子被人打扰,毒爷心里气恼,正要发怒,莲儿却一把拽住他的手,柔声说:“段郎,我们还没有行夫妻对拜之礼呢!” 毒爷一双漆黑的几乎没有眼白的眸子重新挂上笑意:“莲儿说得对,没有什么事比行礼重要,哪怕是掉脑袋的事,也没有行礼重要。” 两人恩恩爱爱地行了一礼,毒爷又细心地将莲儿扶起,这才转头望向来人。 “是你!”毒爷对于许姨的到来,虽是意料之外,也算是情理之中。 “你欺负我的乖乖小琒,我当然要来替他讨回公道了,这点你早就应该预料到,你知道苍蓝城的人都是睚眦必报的。” 许姨高仰着头说话,她总是喜欢这种骄傲的表情示人,涂琒从小到大都没见她在人前示弱过。 她望了一眼毒爷身边的女人,一袭红嫁衣,款式陈旧。 她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和愤怒,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 “没想到你们这把年纪了,还能这般相爱,莲儿姑娘的一片痴心,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盖头下的莲儿轻轻嗤笑:“你在说什么,我和段郎今年不过十八,正是青春年华,我俩现在成婚正好。” 许姨惊异地望了眼毒爷,见毒爷神态自若,哄着莲儿道:“你说得对,我们现在成婚正好,你今天好美。” 涂琒拉了拉许姨袖口,又指了指脑袋,示意这个莲儿精神有些不正常,许姨叹了口气,便没有深究。 “我今日来并不知道你们正在办喜事,虽然我是来讨公道的,不过礼我也会随。”许姨说完,从手腕处取下一个金镯子,递给莲儿。 莲儿从盖头下看见一只金灿灿的镯子,煞是喜欢,立即戴在手腕上,又抬起手腕给毒爷看。 毒爷看了一眼那镯子,脸色大变:“这镯子是那个人送于你的宝物,你怎么随意送人呢!” 许姨轻笑道:“看来你还是识货的,不过那个人送的东西也没有值得留恋的,这上面寓意好,送给你们当做新婚礼物也正合适。” 涂琒有些不解这话的含义,毒爷和许姨口中所说的那个人是谁? 他印象中除了苍蓝城他的几个师父,许姨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密切交往,但是如果没有密切交往,怎么可能送一个女人手镯这种私人物件? 但现在不是问话的好时间,他想自己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好好问问许姨。 涂琒早就看见铃儿坐在窗边椅子上嗑瓜子,他见没人注意,快步挪到铃儿身边站住。 铃儿将手中瓜子递到涂琒眼前:“吃点呗,炒得还挺香,这傀儡的厨艺真不错。” 当涂琒悄悄离开许姨身后,许姨便已经发现他的小动作,她望向窗边的铃儿,见铃儿生得美丽,心道果然儿大不中留。 许姨望着红色蜡烛,语气变得柔软起来: “东西也送了,礼也成了,看在今天是你们好日子的份上,我不为难你。你只要给我家小琒赔礼道歉,再让这位姑娘和我们一道走,这件事我就算了。” 毒爷向着许姨行了一礼:“让我向小辈赔礼,这不合适,不过我会给你们备下一份厚礼,你当是我的回礼也好,当作是歉意也罢,都可以。 但是,这位姑娘,我不能让与你们,她必须跟在我身边,谁来都不行!” 涂琒急忙冲着许姨摆手,许姨宠溺一笑,向毒爷方向又跨了一大步。 “我是看在你们这婚礼来之不易的面子上才不与你多计较,但是如果你连这点条件都不答应,就是故意为难了,那我也没有顾及,只好翻脸!” 毒爷知道许姨的厉害,但是铃儿有药引在身,他绝对不能让许姨将铃儿带走! 毒爷牙关紧咬,下定决心:“我并不是为难你,那位姑娘对我们确实非常重要,不能相让。如果你非要逼迫,我也不怕豁出这条命来!” 许姨行事一直干脆利落,她扬起手中那条马鞭,冲着毒爷面门而下,毒爷急忙取出一柄黑伞格挡。 “捂住口鼻!掩住呼吸!”许姨交代涂琒,涂琒知道毒爷伞内有毒雾四溢,连忙拉着铃儿离开房间。 “别跑!”毒爷连忙追出,一时分神,全身被马鞭卷起,重重摔落在地,顿时嘴角溢出鲜血。 许姨皱眉道:“这么多年没有交手,你的功力退步不少。” 毒爷无可奈何地惨笑道:“功力并没有退步,只是血脉滞堵,影响发挥。” “早听你师弟的话,不走这条邪路,你也不会中毒,唉,你这也算是自作自受。”许姨摇头感慨。 “当初我身负大仇,师门却不许我报仇,我一人之力,哪里能斗得过他们,不找歪门邪道,谁又会帮我不成!”毒爷面露讥讽, “我以为你会懂我,必定你也曾经有过类似的境遇,也走了所谓邪路,你与我又有多大区别!” 许姨正要反驳,莲儿突然掀开盖头,朝许姨一拳重重轰去。 许姨硬接了她一拳,她是练习筋骨出身,却觉得右手剧痛,骨头都仿佛要裂开一般。 “你这是学的什么拳法,怎么会这样刚猛!”许姨大声询问,眼神堪堪正对上莲儿那张脸,那一片惨白的妆容,着实把她吓了一笑。 “你这样貌又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 “住嘴!”躺在地上的毒爷厉声呼喝道。 第69章 莲儿清醒 马鞭被莲儿徒手抓住,莲儿提手向后一带,原本有些许愣神的许姨被拽得往前踉跄好几步才止住。 许姨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 “你竟然修习了天命魔拳!这是大魔头封玉书一战成名的拳法! 封玉书一生没有收徒,又被整个武林围攻跳崖而亡,这拳法应该早已失传,你从哪里学到的!” 莲儿听到封玉书这个名字,整个人突然愣在原地,她口中喃喃自语,“封玉书!封玉书?这个名字好生熟悉,我好像认识这个人!” 她失神落魄地走到毒爷身边:“段郎,封玉书这个名字你有没有听过,我有些记不起来他是谁了,但是我又觉得这个人对我非常重要!” 毒爷一口血直接喷出,捂着胸口剧烈咳嗽。 莲儿一改往日对待毒爷的温柔娇羞,不管不顾毒爷的身体,扯住毒爷前襟,把他硬生生拽离地面:“你快说呀,你快告诉我,别咳嗽了,再咳嗽我就打死你!” 毒爷眼中淌出两道老泪,心中痛苦万分,但仍旧拼命地忍住咳嗽劝慰:“莲儿,你忘记了吗,那个封玉书曾经是你的师父。” “师父!师父!可是我怎么不记得他做过我的师父?我记得和他在一起泛舟游湖,一起放纸鸢,待我很温柔,并不像师父呀!” 莲儿疑惑地盯着毒爷的眼睛,毒爷咬着牙,恨恨道:“是的,他本来是你师父,可是他不配为人师表,他欺骗你的感情,他是个大魔头,大魔头!” “大魔头?我不信,我觉得他是个好人,他一定是好人!” 莲儿松开手,转身向外跑去。 毒爷重重跌落在地上,他擦掉嘴角的血渍,怨恨地望向许姨。 “你为什么要说那么多刺激她的话!她本来已经忘记一切,本来心里只记得年少时的我了!你提起那个人的名字,现在她又开始发疯,开始不理我了!” 许姨对这其中的缘由根本就不清楚,对毒爷这种把过错全怪到别人头上的行为,她不可能惯着:“你是不是欺负莲儿不记得过去,欺骗她的感情!我现在怀疑你莲儿有所图谋!” 毒爷冷笑道:“我对他一世钟情,不忍她受一点伤害,怎么会对她有所图谋!我看你这女人,被人抛弃了,所以看天下的男人都不是好人!” 许姨气得全身颤抖:“你,你,你竟然敢这样说我!我今天非要杀了你!” “你来呀!莲儿不理我了,我活着也什么意思!”毒爷拿出一粒丹药,塞进嘴里。 一时间他全身皮肤通红,筋肉暴涨,从一个干瘦的老头儿转眼变成一个魁梧的壮汉! “许美美!你给我听着,我今天也拼了老命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许姨嘴角微微上翘出完美弧度,一双眼睛里盛满了历经腥风血雨的兴奋: “这才像话嘛,我十多年没有和人尽兴地动过手了,你只管使出全力放马过来!” 两人再无所保留,各种阴招阳招纷沓而至,茅草屋屋顶全部掀翻,停在上面的乌鸦吓得惊叫连连。 从莲儿跑出屋内,铃儿和涂琒就偷偷跟在她身后,在铃儿看来,莲儿身上有许多秘密,比毒爷有意思得多。 莲儿身穿红色嫁衣,身上坠着各种金银首饰,她跑得急,那些首饰叮叮当当地沿路落了一地,铃儿都捡了起来,放进储物戒指里。 这是天赐横财,必须得收着,要不岂不是辜负了上天的美意! 铃儿美滋滋地与莲儿保持同一距离,莲儿先是跑进了小楼里,一阵闹腾,像是在寻找什么宝贝一般。 后来她又冲出了小楼,跑到湖心亭里,在亭子边使劲挖掘,挖了好半天,挖出一个铜盒。 她不顾泥土,把铜盒捧在怀里,像是捧着天下最重要的宝贝。 铃儿和涂琒躲在岸边的树林里,铃儿又开始嗑瓜子。 “你说她那盒子里装得是什么东西?” 涂琒笑道:“她这女人看似为情所困,怕是情郎的物件。” 铃儿转过身,鼻子轻轻哼道:“你懂得挺多得嘛,也不知道霍霍了多少姑娘?” 涂琒连忙对天起誓:“姑娘你别乱想,我待人专一,从不喜欢结交姑娘,这些话我都是听许姨说得。” 铃儿噗哧一声笑了:“你不喜欢结交姑娘,那你为什么现在与我挨得那么近,不跟在你许姨身边,却守着我呢?” 涂琒顿时觉得面如火烧,怕铃儿发现他的异样,便转过身,背对着铃儿,用微乎其微的声音说道:“你不一样!” 等他再转身,铃儿早就不见了,他急忙四下张望,发现铃儿已经溜到湖心亭边。 莲儿捧着铜盒,双脚走进湖里,湖水没过膝盖,倒映出湖面里的人影。 人影画着惨白的粉底,血红的嘴唇,一身红衣,头发散乱,如同一个女鬼。 “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蹲进湖水中,单手撩起水花,扑打在脸上,渐渐略微苍老的秀丽脸庞呈现出来,额前一块翻起的伤疤格外显眼。 “我老了,封玉书,你说过不许我自刎,不许我提早陪你去地府。可是现在我老了,离见到你的日子也不远了,我好高兴呀!” 她打开铜盒,轻轻取出一个泛黄的纸船。 “那时你带着我在这湖里划船,你还为我下湖抓鱼,你记得吗?我好像忘了许多年,不过好的是,我现在又记起了。 那时这湖面游人真多,欢声笑语得,让人心醉。” 她又取出一枚红色晶石,放在手心。 “这是我们一起去火山口修炼时,偶尔看到洞口有晶石在发光,我说那晶石美丽,他不顾岩浆,取来给我。 本来你说要用它亲手给我做一个坠子,却失言了,你欠我了这个承诺,你记得吗?” 红色晶石在阳光下发出七彩绚烂的光,铃儿袖内一阵躁动,红色雏鸟疾如闪电,一口叼起晶石,吞进腹内。 雏鸟动作太快,不仅莲儿没有反应过来,连铃儿都完全没有觉察出它的反应。 第70章 囚犯 “呀,不好!”铃儿捂着嘴,转身想逃。 却见到雏鸟欢天喜地地朝她的方向飞来,嘴里叽叽喳喳地,得意得连羽毛都根根竖立。 莲儿站起身,原本满腔忧愁的感情,被这只鸟突如其来的小偷行径,搅和得通通烟消云散。 “畜生!你敢抢师父送给我的东西!你给我吐出来!否则我直接把你烤着吃了!” 她发狂似地朝着铃儿的方向狂奔,铃儿吓得扭头就跑,雏鸟停在铃儿肩头,颜色鲜红,目标醒目,铃儿想躲都躲不掉。 “你真是害人呀!你怎么敢一口吞了她最心爱的宝贝呀!她本来就精神不稳定,现在她若是再次发起疯来,谁顶得住呀!” 雏鸟骄傲地昂着头,心里嘀咕,“就这种境界的小人物,若是等我长大了,一口气都要吹死个,铃儿你真是怂!我都羞于和你做朋友!” 铃儿在湖边飞奔,涂琒也急忙朝她的方向追赶,一时间三个人排成一条线,整整齐齐地朝着城内跑去。 此时城门正有大批商队通过,堵塞住入口。 城门守卫一一清点货物,又找商队要了些好处,才准备放行。 铃儿远远看见城门拥堵,她一抬脚,不管脚下是谁,点着一个个脑袋,便入了城内。 “什么人!竟然侮辱本校尉!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一个手中攥着一大包银子的男人冲着铃儿身后大吼,吓得旁边的商队一众人瑟瑟发抖。 又一只脚再次踏在了这个校尉脑袋上,这次是莲儿,她脚下力道更重,校尉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直响。 “又是什么人!本校尉站在这里,都没看见吗?是都想被抓进牢里不成!”男人摸着脑袋,气得牙齿直打颤。 涂琒最后一个到,他也毫不客气地踩在校尉摸着脑袋的手上,校尉一哆嗦,跪倒在地。 “哎呦!真是疼死我啦!欺负人,真是太欺负人了!你们都给我追,不追到这个月都不要想给我领到一个铜板!” 他哼哼唧唧地爬不起来,一旁手下想伸手去扶,他觉得丢面子,骂骂咧咧地把人踹开。 又回到了城里,铃儿老远就看见前方有几辆囚车,她定睛一看,里面赫然是贾家一众人。 贾景行被囚在第一辆车内,形容枯槁,头发白了大半,双股打颤,连站都站不住,裤裆好似也是湿的,那样子真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贾景重在第二辆车内,他比以前瘦了许多,但是脊背挺直,正气凛然,一身衣裳破烂不堪。 随后是贾琦宣,他早就被磨去了往日的骄傲,双目无神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哪怕一旁有人向他扔烂菜叶,他也无动于衷。 一旁的路人对他们指指点点,有人说他们是要被押着砍头,又有人说是他们被判了流放,众说纷纭,喧闹一片。 两边并无退路,面对迎面而来的囚车,铃儿也不得不继续向前。 人群熙熙攘攘,她只得一跃而起,跳上囚车,一脚将贾景重的囚车踩得碎裂开来。 旁边押运的解差惊得连声高呼:“有人劫囚犯了!有人劫囚犯了!” 他话音还没落,莲儿和涂琒也紧跟其后,分别将贾景行和贾琦宣的囚车踏得粉碎。 “又有人劫囚犯了,又有人劫囚犯了,快追那几个人,务必把他们给我拿下!” 贾景重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惊得呆愣了一刻。 他们这是去刑场的路,等待他们的是刽子手的钢刀,他不怕,但是他不服! 这是天赐的逃跑机会,逃了,他就再也不是名声赫赫的将军,而是一个臭名昭彰的逃犯! 但是,人不能为名声而活,他若是死了,就什么都成空了,他不甘心! 解差都知道他武功高强,只敢远远地将在围在中间,并不近身。 他也不搭理解差,只是旁若无人地走到大哥贾景行身边,沉声问道:“大哥,你走不走?” 贾景行此时已经瘫软在地,他全身臭烘烘地,连连摇头: “不能走,不能走,我是被冤枉的,皇上明察秋毫,会还我公道的,我不能丢弃我的爵位,不能抛弃我的家财!” 贾景重也不劝说,扭头走到贾琦宣面前:“你呢,是和大伯一齐留下,还是和我一起走?” 贾琦宣抬起头,咬着牙道:“我怕死,二伯,我不想死,我要走!” “那好,那我就带你一起走。” 贾景重紧紧拽住贾琦宣的手,捡起囚车碎裂时掉落的一根木桩,抡着木桩,一路打出重围,向着城外跑去。 第71章 劫囚车的壮汉 此时,贾戴等在刑场的必经之路,他准备了一坛好酒,想与贾景行一众人好好地告别。 他这段时间,也是用尽了办法,花了不少银子。 可是到最后,仍然改变不了结局,成年男子皆被判了斩立决,连再次打点的机会都不给。 贾家旁亲分支众多,只他一人孤孤零零地站在路边。 一大早他便去几个叔叔伯伯家,想邀约着大伙给贾景行几人送行,却不想吃了闭门羹,连他自己亲爹都说他脑子进水了,让他不要牵连上自己。 可是他想着贾家平日里对自己还是颇为照顾,怎么都狠不下心来。 他蹲在路边,突然不远处一阵骚动,人群闹哄哄地朝他跑来,嘴里喊着“劫囚车了,劫囚车了!” 噌地一下,他立马站起身,一把拉住一个经过的大爷询问,大爷结结巴巴地告诉他,前面有人劫囚车,贾家有人逃跑了。 这个消息传来,他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一方面他觉得贾家旁亲可能都要被再次连累了,另一方面他又为贾景重和贾琦宣有机会活下来而庆幸。 铃儿在人群中穿梭,她长得漂亮,总有人探头探脑地看她。 她身后跟着一个披头散发,身穿嫁衣的女人,额头刀疤狰狞,气势汹汹。 那些爱看热闹的人,被这个疯癫的女人吓得又躲得老远。 铃儿头也不回地往前跑,转眼来到了烟花柳巷,一个个身穿薄如蝉翼的纱衣的女人,千娇百媚地向着来往的路人们招手。 铃儿也没多想,见一座青楼人多,便一头闯了进去。 “这位姑娘,我们这里不招待女客!” 老鸨见一个女孩儿跑进来,连忙跟在她身后阻止,等铃儿一回头,老鸨顿时心下一喜,盘算着一套小九九。 这般美貌的姑娘可不好找,她这可算是自投罗网。 等下找几个男人拿下这姑娘,逼她就范,就凭她那标志的模样,一定成得了头牌。 老鸨心里美滋滋地,仿佛眼前已经看见银子哗啦啦地滚进她的钱袋子里。 她举起白嫩又肥硕的胳膊,向着门口的龟公招呼道:“钱麻子,快过来!” 话音还没落,一个女人风风火火地追了进来,一把将她壮硕的身体堆倒在地。 老鸨人坐在地上,半天起来来,嘴里渣滓连天地破口大骂起来:“你是哪里来的丑女人!竟然敢撞倒我彭妈妈,我看你是不想活着走出这条街!” 她话音未落,莲儿一巴掌打得她满嘴血,牙齿哗啦啦直往下掉。 老鸨捂着嘴,哆哆嗦嗦地再不敢啰嗦半句,一旁龟公们一个也不敢上前。 铃儿跑上二楼,随手推开一间房门,里面是一双人正在卿卿我我。 莲儿也赶了上来,见到两人衣衫不整,她羞红了脸,根本不敢直视。 铃儿见她动作忸怩,可开心了一把:“这把年纪了,竟然还害羞得很!哈哈哈哈,这下就好办了!” 她随手从椅子上拎起男人脱下的亵裤,捂着鼻子,用指尖拎起,狠狠扔到莲儿面前。 莲儿气得一掌就想挥来,铃儿立马将躲在床上瑟瑟发抖的男人拽起,一脚将男人踹到莲儿脚下。 男人摔了个大跟头,求救似地抱住莲儿大腿。 莲儿霎时脸羞得满脸通红,挣脱男人,扭头跑下楼,只敢站在楼下守着。 此时那双男女早就吓得魂飞魄散,抱着头,蹲在墙角,连看都不敢看铃儿一眼。 “你们两个人都给我面对墙站好!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回头,否则我当场把你们两个人的眼睛珠子挖出来!” 两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面墙而立,铃儿这时才从怀里取出一张爷爷做好的面具,贴在脸上。 她对着铜镜,欣赏了几眼那张黑黑黄黄的脸,心想从下山起就一直顶着的这张脸,好像也没有那么让她这么讨厌了。 她又将房内女人的衣裳套在外面,随手插了一个簪子,这才学着青楼里的女人,夸张地扭动着胯,大摇大摆地从门口走了出去。 等出了青楼,再回头时,只见莲儿还在一楼等着,不时往里看。 “让你等到天荒地老去!”她嘿嘿地乐着,大模大样地走在街上。 此时的涂琒有些郁闷,因为他跟丢了铃儿。 一开始他还能追在莲儿身后,可恶的是,在他经过囚车时,一众解差将他团团围住,再加上守城门的官兵也陆续赶来。 人越来越多,他不得不停下来与那些官兵周旋,等他把所有官兵打得不敢出招后,莲儿早就跑得没影他了。 他沮丧得很,自己还没有问姑娘的芳名,也不知道姑娘是哪里人,想到以后若是没有机会再见面,他心里就一阵酸楚。 而且莲儿那个女人那么凶残,也不知道姑娘能不能逃得走。 铃儿站在路边一边啃糖葫芦,一边听那些个大爷大妈,将贾家被人劫囚车的事描绘得天花乱坠。 她听得有滋有味,一个唾沫横飞的大爷,绘声绘色地描述: “你们知道吗,那三个劫囚车的皆是九尺壮汉,个个面如李逵,腰如水桶般粗细。 他们一个手持青龙偃月刀,另一个手持丈二点金枪,最后一个手舞八卦生铜锤, 一阵噼里啪啦乱舞,那些个官兵们被打得四肢乱飞,脑浆横流!啧啧啧,那现场可叫一个惨呀!” 铃儿拔下一颗山楂,一股酸味呛得她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她真没弄明白,自己何时变了性别,个头又何时长得那般高大! 着劫囚车三个面如李逵,腰如水桶般的壮汉。 还没等到她及时感慨,又听见另一个男人喝止住大爷道: “徐大爷,你说错了,我当时就在场,看得清楚得很呢!我明明看到那劫囚车的,是三只黑熊精。 它们张着血盆大口,一口就咬掉一个官兵的脑袋,咕咚咕咚地吞了下去,那个人的头掉了,脚却还在逃呢!” 铃儿满嘴的山楂直接喷了出去,还是走,现在自己已经被说成不是人了,再听下去,她真怀疑自己忍不住要对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动手。 她无聊地踢着脚下的石子儿,力道一时没有控制住,在空中旋转着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正中前面迎面走来的矮胖八字胡中年男人的头顶。 “老爷,你头上起包了!” 男人身边一个穿着桃红锦衣,翠绿绣裙,满头金晃晃的年轻女人,指着男人没几根毛的大脑袋子,惊呼出口。 男人上手一摸,果真鼓起一个核桃大小的包。 “是哪个小混蛋,没长眼的东西干的!给我乖乖滚出来!” 他身后的几个家丁抽出腰间大刀,对着空气一阵乱挥。 “没长眼的东西快滚出来,立即给我家老爷磕响头,磕到老爷满意为止!”女人叉着腰,冲着来往的路人胡乱一阵骂。 铃儿看他们表演了好一会儿,才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吕靖钱庄的掌柜,是我干的,你真要我给你磕头吗? 第72章 丁掌柜邀功 吕靖钱庄的丁掌柜这几天好不容易才得空,陪着自己新娶的七姨太买新衣裳。 铃儿姑娘不见了,陈家老爷、二少爷陈永安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陈家所有生意,包括各个钱庄,无论掌柜还是伙计,除了忙自己手头的事,都在想方设法地打听铃儿姑娘的下落。 毕竟有风声说,如果谁最先找到了铃儿姑娘,赏赐自然少不了,更是会被家主重用。 整整二十天,他是到处托关系,三教九流能找得都找了,连新娶的七姨太都冷落在一旁。 今天七姨太被大太太穿小鞋,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那梨花带雨的样子,让他不免心疼,这才抽空带七姨太买东西,哄她开心。 没想到呀,没想到,今天他真是走狗屎运了! 铃儿姑娘的石头堪堪精准地砸在他的脑袋上了,这不是飞来横财吗! 他一把推开身旁还在絮絮叨叨的七姨太,谄媚地笑得脸上的肉都在抖动。 “铃儿大小姐,铃儿祖奶奶,您就是借我八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让您磕头呀!刚才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您,您看我自己抽自己耳光如何,您消消气!” 说完,他左右开弓,几个大嘴巴子就扇到自己脸上,噼噼啪啪地,一点没留余力,不过几下,脸就红肿一片。 铃儿连忙抬手制止:“停,停,停。我不怪你,你这样子挺瘆人的,我怕我晚上做恶梦。” 打人的事,铃儿她看得多了,但自己抽自己,她还是不喜欢看。 “嘿嘿嘿,铃儿大小姐您消气就好,这几巴掌不算事儿,比起见到您的喜悦,再痛一点我都觉得值得。”丁掌柜这可是发自肺腑,铃儿在心里暗骂他变色龙。 丁掌柜他现在就得把铃儿带到二少爷陈永安面前邀功,若是放铃儿走了,这天大的功劳被人抢走,他如何心甘。 铃儿朝着丁掌柜摆手示意他让条路,她吃了好多山楂,渴得很,想去茶楼里喝杯茶水解腻。 丁掌柜腆着脸拦在铃儿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道:“铃儿姑娘,您想去哪里,我陪您去。您看您走了不少路,多累呀,不如您想要什么,我让人去给您买来。” “唉,不用,这事别人帮不了,我得自己去。”铃儿想从他身边绕过去,可他竟然像老鹰捉小鸡似地又将她护在身前。 “你干什么!是对刚才的事还怀恨在心,不放我走吗?”铃儿噘着嘴,有点生气。 “没有,绝对没有,天地良心,我对铃儿大小姐绝对没有坏心。只是,只是,你随我去见见二少爷,你先见了他,再去办你的事,二少爷这段时间真的很担心你。” 丁掌柜这点是真心话,二少爷眼见地瘦了一大圈,最开始总去找沈宇言麻烦,说沈宇言预谋已久,勾结一风堂,把铃儿掳走了。 后面沈宇言被他闹烦了,指天发誓绝对不是他和一风堂掳走的铃儿,否则宁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陈永安才暂时饶过了他。 然后,他又去私下找官府的朋友,想借助官府的力量寻找,可是也没有结果。 甚至他去找了城内几个所谓算命风水大师,让他们算个方位,忙了一大圈,终究一无所获。 丁掌柜这种金钱至上的人,对二少爷的付出,甚至都有些感动了。 铃儿想想,自己上次回到城里,原本就想去找陈永安的,可是一不小心被人再次掳走了。 现在她回到城里,是该给陈永安报个平安,毕竟那小子脆弱,整日因为自己的事,哭哭啼啼地就不好了。 “你说得对,我是应该先去见他。陈永安现在在哪里,你在前面给我带路。”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什么事都顺利! 丁掌柜美滋滋地招呼下人拉来马车,恭恭敬敬地让铃儿坐上车,他自己和七姨太则在下面跟着行走。 七姨太有些委屈,但她不敢出声,她身份低微,以色伺人,懂得看人眼色。 马车停在一栋僻静的小院外,这里是陈府在城内的宅子之一,平日陈永安在留在城内处理公务时,就会来这个宅子留宿。 丁掌柜矮胖的身材,今日格外灵活,他小腿欢快地一溜烟跑进宅子门口通报,府里的小厮听到他寻到铃儿姑娘,更是欢天喜地地去房里找陈永安出来。 丁掌柜喜气洋洋地走回铃儿身边,谦恭地向她汇报:“二少爷在书房里查看账本,马上就出来。” 可是此时书房里的陈永安,脖子上正顶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一个蒙面男人低声威胁道:“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第73章 陈永安遇刺 “二少爷!你们不要伤害二少爷!” 小厮的惊呼声从房内传出,铃儿想也没想,直接冲进屋内,只见陈永安已经倒在血泊中。 丁掌柜挪动着肥胖的身体,气喘吁吁地也赶了进来,书桌上的鲜血滴答滴答地滴在地面,他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铃儿快速以内力封闭住陈永安的几处穴位,又向丁掌柜吩咐道:“快去请郎中!” 丁掌柜努力支撑着站起身,忙不迭地和下人一起出门寻郎中。 铃儿与小厮一道,将陈永安扶上床,又给他服用了一颗千年人参膏。不多时,陈永安的脸色稍稍红润了些许,她这才放下心,将小厮叫到身边。 “你详细把刚才看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小厮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惊恐中恢复过来,铃儿见状,给他递去一杯茶水,小厮连忙接过去喝了一大口,这才稍微镇静一些。 他开始结结巴巴地描述着当时的场景。 “铃儿先生,事情是这样的。刚才丁掌柜说您回来了,我高兴地连忙去二少爷书房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平时二少爷的房门都是开着的,他喜欢这样,因为他说开着门表示他欢迎任何人随时找他商议事情。 可是刚才书房门是关着的,小的我还心里纳闷,二少爷是不是与人谈论秘密的事情。但是二少爷交待过,您的事情最大,所以我便先敲门,敲了好几下,没有回音。 所以我就直接推开门,见到二少爷全身是血,脑袋歪在桌前,一动不动地,好生吓人。 窗边一个蒙面的瘦小男人,他手上握着一把刀,朝着二少爷说了句“除非你死了,否则我还会来的!”说完这句话,他就跳出窗户跑了。 我急忙追到窗前,看见他跑得非常快,比宅子里护院的狗还快,后院的家丁根本就追不上他。 我担心二少爷的安全,又想着凭自己的本事,也抓不住那人,便回到二少爷身边守着他了。” 铃儿点点头,心想这小厮口齿清晰,条理清楚,怕是一直跟在陈家家主身边,长了不少见识的。 她揉揉鼻子,接着问道:“我记得二少爷不喜欢焚香,这屋子里应该没有焚香或者熏炉。” 小厮立即很肯定地回答:“铃儿先生说得对,二少爷从来不喜欢这些。” “好的,”铃儿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后院有些泥泞的小路,继续追问,“这条小路被你们铺了一层烧尽的木炭粉末?” “是的,最近总是阴雨天,小路上又有些青苔,我们担心走在上面摔倒,所以就会洒木炭吸水。” 小厮对铃儿的问话有些不解,他弄不明白这些问题与二少爷受伤有什么关系,但是,看着铃儿胸有成竹地样子,他又觉得铃儿肯定能找到凶手。 “你回答得很好,对我有很大帮助。宅子里人心惶惶,现在你出去告诉大伙不要惊慌,事情都在掌控中。另外府里的防卫还是应该加强一些,尽量不要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府内。” 铃儿对小厮交待一番后,便让小厮出去,她则拿出符纸,将窗户门通通都贴上。 她之所以问小厮有没有熏香,是因为这屋子里有股特殊的香气,这香气闻起来好似普通檀香,实际上却是在檀香中加入了迷香草。 迷香草会让人迷失心智,听从他人的命令,这个蒙面人对陈永安用迷香草,说明他希望陈永安乖乖听话,也说明他的目的是需要亲自出面办什么事。 如果他想要陈永安的命,凭他的功力简直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大可不必用迷人心智这种麻烦的手段。 那么会不会是陈永安说了什么话,或者做了什么事,激怒了他,让他一时激情动刀呢? 这种可能暂时还不能排除。 陈永安失血过多,看样子一时也醒不过来,铃儿决定顺着那个蒙面人离开地方向,向前寻找线索。 她也不与府内的人交代,越过窗台,顺着小路向前跑。 小路在穿过后门之后,便来到了一条不算热闹的巷子里。 巷子有个面摊,摆着几张陈旧的木桌子,一个身穿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的老人,和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小孙女眼巴巴地守着面摊,一个客人也没有。 铃儿走上前,摸摸小孙女两个翘地高高的羊角辫,冲着老人喊了声:“来碗阳春面。” 那老人见来了客人,皱巴巴的脸上堆满笑容,“姑娘,好咧,我家的面香得很咧,包您吃了下次还想来。” 铃儿坐下,从兜里摸出几颗蜜枣,递给小孙女。小孙女不敢接,眼巴巴地看着包蜜枣的纸包,铃儿笑着硬塞进了小孙女手中。 阳春面很劲道,汤汁浓郁,铃儿一会儿就吃了个底朝天。 第74章 机灵的小孙女 铃儿满意地抹了一把嘴上的油,走到老人身边:“你家的面真得很好吃,这么香的面,怎么客人这样少?” 老人听见铃儿夸赞面味道好,脸上扯出一道笑容,随后又立即消失,转而是一个长长的叹息声。 “姑娘,您是外乡人。” 铃儿点点头,老人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继续说道: “如果你是本地人,就应该知道我家的事了。 唉,既然姑娘夸我面好,就是看得起我这把老骨头,我就把我家的事原原本本地与您细细说说。 去年儿子还经营着城内最大的酒楼,他的手艺是我手把手教的,他人善良,对伙计也好,生意越做越大。 可是有家官老爷看中了酒楼的位置,非要我儿子低价将酒楼卖给他,而且还要将酒楼里的伙计全部赶走,我儿子不忍心那些伙计失去生计,便不肯卖。 唉,民不与官斗,官老爷最终把我儿子从酒楼里赶走,连一两银子都没给,还把上前维护儿子的伙计打伤了好几个,我儿子一时气愤,一病不起。 我只得带着小孙女出来谋个营生,混口饭吃。可是那家官老爷仍然不肯放过我们,四处散播谣言,说我们的面里有毒,吃了会死人,所以大伙都不敢来吃。” “真是太欺负人了,一家的主心骨没了,还不愿意放过老人孩子,他的心肠太坏了!”铃儿义愤填膺地将桌子拍得啪啪直响,小孙女吓得急忙躲在爷爷身后。 铃儿见小孙女惊恐的小模样,连忙收拾好气愤不已的心情,和颜悦色地冲着小姑娘招手:“你别怕,姐姐只是太生气了,姐姐下次不会这么粗鲁的。” 小姑娘偷偷从爹爹背后探出一双眼睛: “我不是怕姐姐,我是怕早上吃面的那个男人。他嫌弃爷爷做得面烫到他的嘴,一掌就把桌子拍碎了,面钱没给,桌子也没有赔,就走了。” “一掌能拍碎桌子!你可不要骗姐姐呀,拍碎桌子要很大力气的。”铃儿又从兜里摸出一块栗子糕,递给小姑娘,小姑娘大着胆子走出爷爷身后,接过栗子糕。 她很久没有吃到栗子糕了,以前爹爹经常给她买栗子糕的,可是爹爹不在了,爷爷能养活她都成问题,哪里有余钱买这些吃食。 她眼睛亮晶晶的,很认真地对铃儿说: “姐姐,我没有说谎,那个男人个子很矮,最多只有姐姐这么高。但是他的力气真得大得很,你看那边泥里,还有他拍碎的桌子木屑。 刚才我还看见他从这里跑了过去。哼,虽然他拿块布蒙着脸,但是别想逃过我的眼睛,我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 铃儿哈哈哈地拍着大腿狂笑,原本是看老人小孩可怜,照顾一下生意。没想到好运爆棚,正撞上目击者。 铃儿将袖子里一大包吃食通通取出来,放在桌子上,一时间香甜的气味弥漫,小姑娘看得眼睛直勾勾地,使劲地吞口水。 “小妹妹,你可真聪明,一下就发现了那个大坏蛋。正巧姐姐也和那个人有仇,正想去找那个人讨公道,你把那人的样貌告诉姐姐,我去连你的仇一起都报了。 你把能想到的都说出来,说得好了,这些吃食都归你,好不好?” 小姑娘咧着嘴笑得咯咯咯地:“姐姐就是不给我这些好吃的,我也愿意把知道的都告诉姐姐,姐姐是帮我报仇呢,我得感谢你!” 她一点一点地回忆着有关那个人的所有事情,包括那人接连三天都在这附近出现过。 有一次还和一个又高又瘦,长得像竹竿般的男人接头,那个高瘦男人还狠狠扇了他一巴掌,说他再完不成任务,就把他扔到乱葬岗里喂狗。 铃儿这下能够确定,这并不是个人恩怨,是有组织的预谋。 陈永安是又得罪了什么人吗?还是和最初策划谋害陈永安一家人的事一样,是同一伙人干的? 铃儿刚下山时,帮陈家驱除了脏东西,又恢复了护宅大阵,但是并没有找到凶手。 凶手在暗处,随时准备伺机谋害。 必须想办法找到那群人,明白他们的目的,最好能摧毁他们。 铃儿顿时觉得危机四伏,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得想办法主动出击才行。 她在桌子上放了一块银锭子,便转身回到陈家宅子。此时郎中已经请来,药方也开好了,丫鬟们正在煎药。 “陈永安,你醒了!”铃儿从门外踏进房间,夕阳将人影拉得好长,时间仿佛凝滞。 陈永安激动地坐起身,也不管已经包扎好的伤口被扯动,又开始隐隐沁出血渍,。 “铃儿先生,你真的回来了,我还以为丁掌柜为了哄我开心,骗我呢!” 铃儿笑得眉眼弯弯:“我当然是回来了,丁掌柜哪来得那么大胆子欺骗你,你受伤了,好好躺着不要动。” 陈永安傻呵呵地直乐:“我这点伤,只要看到你回来,就完全好了,不信我现在还能给你打套拳给你看。 这段时间我有很认真练功,你相信我,我以后会很强大,一定能护住你的安全。” 铃儿认真地看着陈永安的眸子,清亮,真挚,坚定,真比最亮得星星还动人心魄。 第75章 再遇莲儿 清晨,铃儿满足地伸了个懒腰,走出房门。 门外一张躺椅上,陈永安在那里静静地躺着。 当铃儿的脚步轻轻向他起来,他立即警觉的睁开眼,见是铃儿,忍着疼痛的眉眼刹时就舒展开来。 “铃儿先生,你再多睡一会儿,我让人从家里调了一批功夫还不错的家丁过来,这里比昨天安全许多。而且我在这里看着,你就放心大胆的睡觉!” 二十多天的动荡生活,虽然她心性豁达、大胆,并没有生出恐惧。但是为了自身生命安危,仍然不得不时时刻刻提高警惕,说实话,她累了。 陈永安不过是个没有修炼过的普通人,却能够尽全力,给她安全感,她很感动。 “我们修炼之人,原本就不需要太久的睡眠,而且昨晚我休息得很好了。 今天天气晴朗,我想在城内走走,你也在家里安心休养身体,早点恢复,才能做我的人形钱袋子哟。” “哈哈哈,铃儿先生你放心,我一定很快就能陪你逛街。最近城里不太平,我找了一个人陪你逛街,她能在城内护你周全。” 陈永安说完,便吩咐丫鬟把那客人请进门来,不多时,一个英姿飒爽的女人出现在铃儿面前。 “你是秋月姑娘!”铃儿这个女人印象特别深。 那时她刚进城,在脂粉铺子里遇见很嚣张的贾戴,秋月非常仗义地主动维护她。 面对一个陌生都能主动为其伸张正义,自己的安危交到这个女人手里,铃儿很安心。 秋月显然也认出了铃儿,原本有些不乐意的表情,绽放得像一朵艳丽的花。 “你是胭脂铺里的那个小黑丫头!真没想到陈二少爷让我陪的人就是你呀!本来我一肚子气,见到你就消了大半了。” 铃儿笑着调侃:“谁敢惹赫赫有名的秋月姑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这人就是胆大包大,一大早本姑娘还没有睡醒,就被人从被子里拉起来,逼着我陪一个了不得的小姐逛街! 那人神态嚣张,一箱子银锭子显摆地扔在我的梨花木桌子上,明摆着用钱砸我,真是太不尊重人了!” 秋月恨恨地盯着眼圈发黑的陈永安,两只眼睛像要喷火。 铃儿咯咯咯地捂着嘴笑:“你说得对,怎么能用银子砸人呢,尊严显然比银子重要得多!你一定要坚持维护自己的尊严,让那个不知好歹的坏人把银子拿回去!” 陈永安从鼻缝里挤出一个“嗯”。 秋月翻脸如同翻书般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陈二少爷,使不得,使不得。这银子我愿意赚。陪着这个小丫头,我欢喜得很,而且……” “而且没人和银子过不去,对。”铃儿拉住秋月的手,又冲着陈永安挤挤眼,蹦蹦跳跳地走出宅子。 铃儿小嘴一路不停,不是在吃就是在问。 “秋月姐姐,你真得当过劫匪吗?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劫匪,身穿劲装,抹着红唇。 那些个镖局的粗鲁汉子,只消看那么一眼,怕是就被你迷得乖乖双手奉上钱财了!” “秋月姐姐,你是个真正能为自己而活的女人,你现在拥有的银子怕是堆了满满一仓库了。 既然你这么有钱,有没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要娶一个年轻的男人,伺候你,为你持家尽孝呢。” “秋月姐姐,你觉不觉得陈二少爷的钱特别好赚,一下子就给你这么多银子!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陈二少爷看中了你的美貌,是想通过请你护我安全的理由,从而找借口接近你,你会不会很快成为陈家二嫂。” 铃儿满嘴跑火车,秋月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见铃儿说得过份了,便狠狠捏一把铃儿的脸蛋消气。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逛街,身后跟着的小厮手里、肩上,早已收获满满。 就在两人准备去酒楼稍事歇息的时候,前方不远处,一群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连陈永安特意给铃儿准备的马车都过不去了。 “让我进去!拜托让我进去!” 铃儿那么八卦,怎么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她双手麻溜地扒拉,不一会儿,就站在了人群最内侧。 “啊,怎么是那个莲儿!她怎么在路上与一个男人拉拉扯扯地!” 铃儿扭头就想跑,却又想起自己改了面貌,莲儿并不能认出她。 于是,她伸长脖子,和站在第一排的大爷大妈一起,留在这里看好戏。 第76章 神秘老乞丐 拽住莲儿的男人看起来不过三四十岁的年纪,穿着一件暗灰色轻纱青衣衫,腰间系一暗紫师蛮纹玉佩,脚蹬罗帛重台履,显得气宇轩昂,气度不凡。 “莲儿师妹,师父已经离世多年,你怎么能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在我头上。唉,虽说当年师父做了许多错事,但他毕竟是我的师父,我不可能落井下石!” 那个男人说得言辞恳切,再加上他气质卓然,看热闹的人不免偏向于相信他说的话。 “赖宜然!你这个叛徒!当年小师弟亲口告诉我,他看见为那些坏人引路上山,助他们围攻师父。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不知悔改,还妄图夺走师父留给我的青云剑!” “小师弟当年不过六岁孩童,他的话哪里能信!我是师父的大弟子,师父的衣钵理应由我继承。这些年我修炼已经大成,青云剑在我手上,才能再续往日辉煌!” 莲儿一双眼血红一片,她将一把重剑紧紧抱在怀中,赖宜然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耐,伸手去夺。 莲儿一时激愤,脑子又不太灵光起来,竟然上嘴去咬赖宜然的手。 “啊!啊!你是狗吗!还咬人!你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穿着满是泥水的红嫁衣,披头散发,鞋也掉了一只。 就你这个样子,怎么好意思将高贵的青云剑据为己有,你就不怕你是在玷污它吗!” 赖宜然边说边气愤地一把推开莲儿,在围观群众看起来,这个动作只是自保。 但铃儿知道,他是使了十成内力,是想直接将莲儿置之死地。 莲儿被赖宜然的内力直接震伤了内脏,一口血从嘴角溢出,跌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啊,这女人吐血了!” “啧啧啧,她这样子就不太正常,莫不是得了什么痨病?” “你是她的师兄,虽然她是个疯女人,但是你不能不管她呀。”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看赖宜然的眼神都有些指责的意思。 他心里厌弃莲儿,却又不得不假惺惺地搀扶起莲儿,往那僻静的小巷子里走。 避开人群,小巷的尽头是一家仅有两个桌子的茶水铺子,他将莲儿往长凳上一扔,又取了几文钱交扔在桌上。 老板追出来让她把莲儿带走,他装作听不见,手中紧紧握着青云剑,满面春风地离开了城内。 莲儿歪倒在地,老板返回时,似乎已经有进气,没出气了。 “真是造孽呀!这个女人就这么死了,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怕是要被扔到乱葬岗子里。” 老板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息,正准备收摊报告官府。 就在这时,路边突然走出一个满头赖包的老乞丐。 “她还活着嘛,活人不能被扔进乱葬岗,那是要遭报应的。” 老乞丐伸出满是污垢的手,从他肮脏油腻的兜里,取出一颗黑色小药丸,塞进莲儿嘴里。 乞丐又在莲儿背后轻拍了几下穴位,莲儿呼吸渐渐平复,憋得青紫的脸,也缓和起来。 老板眼睁睁看着老乞丐救活了这个将死的女人,惊异不已,心想城里最厉害的许神医也没他这种本事。 老乞丐见莲儿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转身就要拿起他的破碗离开,老板急忙伸手想拉住他。 “老人家,你医术高明,所谓送佛送到西,这女人你带走,肯定能活命。 若是留在我这里铺子里,我一来要忙生意,没有时间照顾她,二来就算把她带回家里,老婆肯定要闹,总之是个大麻烦呀!” 老乞丐呵呵一乐,拿眼角瞥了一眼巷子拐弯处,压低声音道:“马上就有人来把她带走了,而且你还能借此发笔小财。” 老板顺着老乞丐示意的方向望去,两个姑娘手牵手走了过来,等他转头想夸赞老乞丐猜得真准,却发现老乞丐早就溜得不见踪影。 铃儿并不靠近莲儿,只是远远地望了一眼,见她气息平稳,和刚才危在旦夕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她从怀里取出一块碎银子,扔给老板:“刚才有人救了这个女人?” 老板接过银子,心里乐滋滋地回答:“是有个乞丐救了她,那乞丐医人的本事真是了不得,明明快死的人,他就味了一颗药丸,又这么拍了几下,就活过来了。” “嗯,这就合理啦。”铃儿问完,牵起秋月的手就走。 老板慌神了,追着铃儿,边跑边着急的说:“两位不把这女人带走吗?不是应该把这女人带走的吗?” “我们为什么要把这女人带走,你这人真有意思呢,我们和她无亲无故的,何必给自己找这个麻烦。”秋月眼神犀利,瞪得老板脖子一缩,说话声音小得细如蚊蝇。 “姑娘说得有道理,可是那个老乞丐说你们一定会把她带走。” “那个乞丐真有点意思,他怕是个术士。” 铃儿对秋月的话表示赞同:“他肯定是个高手,但是我偏就不随他意,就不带走。” 第77章 吊在门前的莲儿 陈永安把城里最好的厨子请到家里,他与铃儿正坐在桌前大快朵颐,守门小厮慌慌张张地小跑过来汇报。 “二少爷,不得了了,外面有个女人吊在咱家门前,也不知是死是活!” 陈永安站起身,身体虚弱,晃晃悠悠地就要出去看到底是什么情况,铃儿唇角微扬,把他重新按回椅子里坐下。 “这事你别管,是冲着我来的。” 陈永安噌的再次站起来:这下他更着急了:“冲着你来的,我更是要管。” 铃儿无可奈何地让小厮搀扶着陈永安一起来到宅子前,果然见到一个女人挂在门前,幸好绳索不是圈住脖颈,而是像捆粽子一样全部绑住,才没有断气。 “这肯定不是自己吊上去的,这是有人要害她,你快去叫官府来查。” 小厮正要听陈永安吩咐报官,却被铃儿伸手拦下。 “幕后主使不是想害她,而是想害我。不信你就看看这女人脖子上那条带着以血书写的披帛,上面肯定是控诉我谋害她的事迹。” 陈永安连忙靠近那女人,好一阵细看,他越看内容越是生气,气得恨不得当场就把这个女人掐死才解恨。 铃儿对小厮招招手:“请两位把这女人松绑后抬进宅子里,她还有大用。” 陈家选宅院特别注意隐私,这附近并没有来往行人,所以这女人被吊在门口,也没有被外人知晓。 这个吊在前门的女人便是莲儿,铃儿坐在昏迷的莲儿床前,替她把脉,发现她的身体状况奇迹般地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 她现在还没醒来,只不过是被人强行喂了某种药效强劲的迷药。 “所以说幕后的人实际上是想要医好莲儿的,并不是只以她为工具来害我,而是逼近我不得以收留她。 我与她根本就没有任何交情,虽然学了点本事,有时候甚至自身难保,我绝对不是她的理想靠山。所以,那人为什么非要我收留她?” 铃儿一个人发呆,喃喃自语,窗外的陈永安递进一串葡萄,笑着回答:“也许因为你可靠,值得信任,聪明又强大!” “少夸我一点,我就是被你的马屁拍得自信心太过膨胀,下山后做事才根本不考虑自己的真实实力。” 铃儿扔了一颗葡萄在嘴里,甜得身心荡漾,连莲儿此刻也没那么让她心烦了。 一整个白天,莲儿都昏迷不醒,她的身体机能已经全部恢复,甚至比没受伤前还要强壮。 她的脸色红润,心跳强劲而缓慢,出乎铃儿意料之外的是,莲儿身上的毒素,也在明显地逐渐清除。 当初铃儿告诉毒爷,自己有药方可以帮莲儿祛除毒素,这是真实的,因为铃儿在神梦阁的藏书里看到过对症方子。 根据那个方子,铃儿要医好莲儿,需要针灸、泡药连续七七四十九天才会有疗效。 可是如今,不过一天不到的功夫,莲儿的毒素竟然清除了至少四成。这种惊人的祛毒速度,铃儿现如今的医术根本没法达到。 那个老乞丐,肯定是隐世的神医,如果有机会遇到,铃儿不从他身上薅出些惊世绝学,绝对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阴天的夜晚,漆黑一片,连虫鸣的叫声似乎都没有以往喧闹。 陈永安还在书房翻看账册,父亲和大哥的身体好了大半,但是看情况仍然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这近一个月的时间,他深刻体会到了父亲的不易。 每天处理完各个铺子报上来的紧急事件,他还得自己仔细弄清楚铺子的经营情况。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难免自己人里也会出些蛀虫,信任和监督都是必要的。 陈永安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油灯无风晃动了好几下,他立即惊觉有问题,还没等他呼喊求救,便被人点了哑穴。 瘦小的矮个子男人从阴影处走出,他气愤地将小刀向前一掷,那刀深深插入桌面,发出一声“叮”的晃动。 “你这小子为什么宁愿死都不愿与我合作!你不是商人吗!不是唯利是图,有钱就赚吗!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放在眼前,你还要推脱! 陈家在中州国确实算得上很有钱,但是这钱还有人嫌多的吗!更何况你忘记了,你们陈家以前的生意可不只是这么一点点,以前你们可以说富可敌国! 曾经也算是跺跺脚,整个中州国,乃至东华大陆十八国都要震一震的大势力!现在怎么会甘心蜗居在这个弹丸之地呢!” 第78章 残忍的莲儿 莲儿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没等铃儿反应过来,便急速往书房冲去。 她并不从大门走入,而是从大开的窗户直接一跃而入,右手如鹰爪一般向矮个子男人后颈抓去,生生将男人的脖颈扭断。 陈永安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残忍的手法,他叫不出声,两个眼睛瞪得仿佛就要掉出眼眶。 当铃儿赶来,就见到莲儿倒提着那男人的脚踝,直接扔出院外。 “你这样处理,会引来官府!”铃儿正要出去阻止,就见到一个瘦如竹竿的高个子男人从阴暗处走出,将矮个子男人的尸身捡起。 当他发现矮个子男人已经彻底死去,手中集聚内力,一团黑色火焰射向尸身,刹时间尸身化为粉末。 整个过程,莲儿没有一丝表情,仿佛这个高个子男人的行为根本与她无关。 “是你杀了他?”高个子男人走上前,与莲儿距离不过三尺对峙。 “他该死。”莲儿抬手指向高个子男人,“你也该死!” “你现在就想杀了我?”男人嘴角露出轻蔑地讥笑。 “是的,你现在可以逃,不过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莲儿直视着男人,眼神如同看一个卑微的畜生。 “哈哈哈!你胆子真大,竟然敢这样与我说话,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 男人话还没有说完,只觉得突然视线偏离到背后,他的脖子如矮个子男人一样,被活活扭断。 铃儿再看莲儿的眼神都有些变了,心里暗自感慨。“这女人手段真是残忍,杀个人就像杀只小鸡一样,我还是少惹她生气,否则哪天睡着了,她突然扭我脖子就不得了了。” 陈永安这时也追了出来,他正看见莲儿手中又提着一具新的尸身。 “呜呜呜。”他指着自己的嘴巴哼哼着,铃儿知道他被点了哑穴,帮他解了穴位,他开口就是一个长长的叹气。 “唉!这女人真是让人难以抉择,她有用是真有用,可是吓人也是真吓人!” 铃儿小声道:“她确实有用,算是帮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而且我们就算是要赶她走,凭她现在的行事风格,若是让她生气,她很可能大开杀戒,那样我们会很被动。” 陈永安点头同意:“所以我们现在只能把她留下来,直到她自己愿意走前,都不能赶走她。” “对!不过陈永安,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那两人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连续两天都来找你麻烦?” 陈永安摸摸脑袋,显得特别无可奈何。 “他们其实并不是要我的命,他们是想与我谈生意,只是这生意不好做,牵扯太广,弄不好要整个陈家都会家破人亡!” “既然是这么麻烦的事,这银子不赚也是对的。怕就怕,那两个人被处理掉的事情瞒不住,后面的事情会演变得更加复杂。” 铃儿大概能明白陈永安说的是哪种生意,毕竟能让整个家族家破人亡的事,肯定不仅仅只是赚钱。 现在中州国局势看起来稳定,背后各种势力都在蠢蠢欲动,兴风作浪,再加上太子位置岌岌可危,一些人哪要拉拢富甲一方的陈家做为财力上的后盾,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陈永安耸耸肩,道:“我并不担心他们会要我的命,毕竟他们仍然希望与我们达成合作,而那两个人看起来也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但是,有的时候即使我们不想选择,最后还是不得不加入其中一方的势力,以前我们陈家就曾经经历过这样的事,结局并不好。唉!” 他总是阳光灿烂的脸上,泛起一片忧愁,作为陈家子孙,身上的担子总有需要自己扛起来的一天。 “可是这次陈家的结局一定会很圆满,因为你是个有大智慧的人,面对任何事,一定会作出最正确的选择。”铃儿拍拍陈永安的肩头,如同一个老学究般老气横秋地鼓励他。 陈永安被铃儿的话一激励,顿时仿佛觉得自己是盖世无双的英雄,有通天遁地的本领,能解决世上所有难题! “对,陈家一定会越来越好,因为我有你在身边!”陈永安凝望着铃儿的双眼,眼中有信任,有尊敬,也有柔情。 这时,寂静的巷道里,一个老乞丐抓着一只鸡腿,从旁边走过。 他咧着没剩几颗牙的大嘴笑道:“这是博家小孙女?啧啧啧,脸蛋上粘得什么东西,装丑出来到处吓人,真是有辱家门! 你那个总是不可一世,道貌岸然的爷爷,若是知道你现在这副打扮,怕是要把神梦阁里的那个牛鼻子狠揍一顿!” 第79章 收徒 老乞丐随手扔掉手中啃光肉的鸡骨头,走到莲儿面前,莲儿乖巧地朝他行了个礼。 老乞丐不回礼也就算了,他竟然伸出手,在莲儿的衣袖蹭了好几次,直到擦掉满手的油腻,才满意地收回手。 整个过程,莲儿谦卑地低着头,哪还有刚才的凶残模样。 铃儿上下打量着老乞丐,他邋遢又无理,看人时总是一副鼻孔朝天不屑一顾的模样。 他四肢纤细得几乎只剩一层皮,仿佛轻轻撞一下就会散架似的。 铃儿根本就看不出来他的内力高低,境界几何,这只能说明他要不就是根本没有修炼过的普通人,要不就是境界太高,高到铃儿根本就无法看得出来。 “你那种眼神看我做什么?老头子我可是在帮你,送你一个贴身护卫。老夫不是说你,你从神梦阁牛鼻子那里学的三角猫功夫,真是没有一点看头。” 老乞丐出其不意地突然在铃儿背后拍了一掌,铃儿顿时气血逆行,一口鲜血喷出。 “你这是做什么!铃儿你有没有受伤!”陈永安着急地想要推开老乞丐,他手还没碰到老乞丐的身体,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开,跌倒在地。 老乞丐乜了一眼陈永安:“你这臭小子真是不知死活,没摔死你算你运气好。” 陈永安只觉得头晕脑胀,眼冒金星,但他仍然坚持着站起身,将铃儿护在身后。 “嘿嘿,你这小子有点意思,被老夫内力所伤,没有震碎心脉,还能活动自如。 而且,嘿嘿嘿,明知打不过我,还能把这丫头护在身后,也算有胆识。” 老乞丐围着陈永安转了一圈,又不顾陈永安的反抗,在他身上一阵乱摸,满意地频频颔首: “根骨不错,有没有兴趣拜我为师?老夫很强的,小子!” 陈永安完全不理会老乞丐,他一心只顾检查铃儿的伤势,又扶着铃儿回宅子里坐下。 铃儿被老乞丐拍了一掌,一点没有觉得难受,反而感觉全身从未有过的轻松。 每月被压制的毒素原本在这几天就会爆发,从前天起,她四肢经脉已经有隐隐作痛的趋势,随着气血逆行,那一口血的涌出,她的经脉竟然畅通无比。 “老前辈,你的医术果真了不得,铃儿在此谢过您了!” 铃儿向老乞丐行了一礼,老乞丐微微点头,受了这礼。 “丫头,你这毒老夫也没有办法根治,只是比神梦阁的牛鼻子强一点,勉强将毒性发作的时间压制两年。 相信牛鼻子肯定告诉过你,这毒想解,还得靠你自己,境界达到了,毒便自然消失。” 铃儿稍稍有些失望,她刚才内视身体经脉,经脉皆通,她以为自己完全恢复了,老乞丐这么一解释,她再仔细琢磨,发现那毒素果然仅仅是被压制得极小极浓。 老乞丐见她皱眉,知道她心情不好,这毒发作起来的难受程度,老乞丐是知道的,那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挨得过去的,也亏得一个小丫头生生忍了这许多年。 他刚想安慰,却见铃儿已经调整好心情,重新换上一副乐天派的小模样,还怂恿起身边的陈永安。 “这老前辈不仅医术高明,功法造诣极高,你就拜他为师,把他的本领都学回来,以后我身体不舒服,你也方便医治我,好不好?” 铃儿一双小眼睛眨呀眨地望着他,陈永安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他对着铃儿点头道: “你让我学,我就学,你不让我学,我就不学,你喜欢就行。” 老乞丐一巴掌拍在陈永安脑门子上: “你这臭小子也太没主见了,听女人的话很好,但也要适度! 你太不把老头子当回事了,你知不知道这世上多少达官显贵,世家子弟求着老夫收他们为徒,老夫理都不理。 到你这里了,我看上你,你就得意起来,好像当我徒弟是多容易的事。 只要这个丫头说不让你学,你就不学!你莫非以为我非死乞白赖地收你为徒吗!” 老乞丐气得咬牙切齿,陈永安被他这一掌拍得头更晕了,竟然生生倒地,直翻白眼。 老乞丐嫌弃地朝他吐了一口唾沫:“真没用,拍一掌就晕,看来是老夫看走眼了,你不是当老夫徒弟的材料!” 第80章 雏鸟的指示 没想到陈永安突然从地上突地坐起,抬手就想还击老乞丐,见铃儿在一旁连连摇头,他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放下手。 “你竟然没晕!”老乞丐一把将陈永安拽起,将一股强劲的内力直接注入陈永安体内。 陈永安只觉得体内自发产生一阵激烈的震颤,仿佛全身就要爆裂开来,难受至极,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 灵魂出窍的感觉似乎越来越强烈! 就在他的求生欲快要泯灭之时,丹田处突然升起一个小小的旋涡,那旋涡将老乞丐的内力一点点吞噬。 随着吞噬的内力增加,那个小小的旋涡逐渐有长大的趋势,并且它的吞噬速度也随之加快,不出半炷香的时间,老乞丐的内力被旋涡全部吞噬干净。 他睁开眼,皮肤隐隐比刚才光洁了许多,原本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也恢复了颜色。 这整个过程,老乞丐一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一点都没有放过。 “血脉觉醒的预兆太明显了!你莫非是上古世族的子嗣!哼,不管你同意不同意,今天老夫南门工收定你这徒弟了!” 他根本不等陈永安反应过来,拎着陈永安的衣领就跑,边跑边和铃儿交代: “丫头,老夫先把这徒弟带回去好生教育几天,等他有保护你的本事了,老夫就给你把他送回来!” 他话音还未落,人已经不知踪影,铃儿招呼了一声莲儿,莲儿不知什么原因变得极为乖巧,跟在她身后走回房间。 铃儿坐在桌前,回忆老乞丐南门工的话,他也是说自己解毒的唯一方法就是提升境界。 可是自己每日并没有懈怠,境界提升的效果却一直不快,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有大突破,看来是时候要打破安逸的生活了。 她取出一张古老的毛边地图,地图是从杏花村关睢书房里找到的。 她逐句解读地图上那些古老的象形文字,试图将地图上那些地点与现实世界找到重合点。 她耐心地一点一点寻找,莲儿守在门口如同雕塑一动不动。 “唧唧唧唧!”红色的雏鸟从袖子里钻出,歪着脑袋在地图上跳跃。 雏鸟突然用脚爪子在地图里标注的一个环形山口不停摩擦,看起来好像它在拼命想表达什么想法。 它的样子很是着急,最后干脆蹦起来用脚爪子去拽铃儿的衣袖,将她用力往外拉。 “你是让我跟你走?”铃儿看懂了雏鸟的意思。 雏鸟欢快地点头。 “你想去地图上的那个地方,而且你知道那个地方怎么去?” 雏鸟再次频频点头。 “没想到你一只鸟还看得懂地图,真不愧是爹爹收藏的宝贝!” 陈永安离开了,铃儿也不需要向谁交待,于是她跟在雏鸟身后,两手空空地直接启程了。 出了城,雏鸟先是领着铃儿走过一个个村庄,又渡过一条条大河,还好铃儿身手敏捷,若是平常人,怕是一个月也走不了这么远。 转眼三天时间过去了,铃儿取出地图,雏鸟用嘴在地图上啄了啄,示意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 铃儿早就算出自己已经出了中州国,令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现在人已经身在南依国,前面即将进入一片广袤无垠的沙漠。 在这片沙漠中,地图里特别标注两个地名,一个是银江,一个是黄平,银江处画着奇怪的波浪,黄平处则是画着一块块如同金砖一样的东西。 这全都不符合逻辑,沙漠里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片的水域,也不可能有许多金子。 铃儿琢磨了一阵子,没琢磨出缘由,便想先在沙漠边缘的小镇上买两匹骆驼,再买一些食物和日用品,以方便路上使用。 之所以是买两匹骆驼,是为了一匹铃儿自己骑,一匹是留着莲儿骑。 这莲儿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非要跟在她身后,怎么赶都赶不走,最后铃儿也索性接纳了身后跟着这么大一个影子人物。 她买骆驼时,一个看起来十分机灵的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凑到身边,突然脚下一崴,躺在地上。 “喂,你给我起来,我明明看见你自己倒地的,你可不要赖在我头上,我告诉你,想讹我的钱的人还没出生,你不想痴心妄想!” 铃儿小脸鼓得圆圆的,她甚至想狠狠踹那个小伙子一脚。 “哎呦呦,你这姑娘,撞了人还不认帐,还说我要讹你钱,这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 你不要以为我们这穷乡僻壤,我也不识几个大字,你就可以欺负我了!我告诉你,今天你必须带我去看丈夫,还要陪我伤了脚的误工钱!” 小伙子嘴里哼哼叽叽地不停叫唤,惹得人们都凑过来看热闹,连那个卖骆驼的贩子都被挤到一边去了。 “喂喂喂,这位姑娘,你还买骆驼吗?这骆驼价格公道,这条街上再也没有比我的骆驼价格更实惠,质量更好的了!” 贩子在一旁叫嚷着,铃儿哪里还顾得上他,铃儿现在一门心思都在这个耍无赖的小伙子身上。 她今天非要好好收拾收拾这种碰瓷的家伙,让他长长记性,以后别欺负女人和小孩! 第81章 骗子池生 “走,你不是要我带你去看丈夫吗,我现在就带你去。我们先说好,等下若是查出你没受伤,可不要怪本姑娘对你不客气!” 铃儿冲着莲儿使了个眼神,莲儿会意,上前将小伙子轻轻松松一把搀扶起来,像老鹰捉小鸡般提溜着向着镇子里的唯一一家药铺走去。 小伙子也不反抗,他只是偶尔拿眼角余光偷偷瞥向骆驼贩子。 骆驼贩子身边不知什么时候聚了一群男人,他们交头接耳地说了一阵话,又各自散开。 药铺的门匾被黄沙侵蚀了一遍又一遍,早就斑驳不清,只是凭借模糊的轮廓,能够勉强看出上面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一恩堂。 一恩堂内光线昏暗,只有一个白须白发的老头子歪倚着窗棂,不住打盹。 “老先生,可以看病吗?” 铃儿轻敲大门,老头好梦被人惊醒,很是不耐烦。 “我这是药铺,只卖药,不看病。你要是想买药,就自己选,随意留下点银子就行。若是其余的事,就不要麻烦我了,我管不了!” 老头子说完,眼睛又合上了,那震天响的呼噜声再次响起。 小伙子像是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他嘴角翘的高高的,一副无赖极了的表情。 “既然这老头不看病,你掏钱给我在这里买点补药,我就放你走,也不要你的误工钱了,我是不是很善良!” 莲儿力气大,换作一般人早就吓得直哆嗦了,可这小伙子被人拎着脖颈,硬是一点都不带怂的,还敢继续向铃儿提要求。 铃儿一路上都觉得有人跟在自己身后,而且明显只一人。 这里确实是穷乡僻壤,民风彪悍,路上行人腰间、靴子里都是明晃晃的刀剑,当街决斗的也遇见了好几个。 倒不是铃儿怕什么,只是她不想被麻烦事耽搁了行程,索性她随手扔了块碎银子给小伙子: “你自己看着买,不要再缠着我就行。” 说完她转身就走,莲儿也放开小伙子,紧紧跟在她身后。 莲儿一走,小伙子便把碎银子抛向药铺子的老头儿,老头儿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伸出手便正好接住了银子,往怀里一揣,就再次打起呼噜。 小伙子拿起老头儿手边的茶壶,一口将壶里的水喝了个精光,那老头儿顿时止住呼噜,气得胡子乱翘,就要抬手就打。 “池生!你这娃儿,整天就偷你爷爷的茶水喝,你爷爷的茶水多精贵呀,得慢慢品,你这样牛饮,简直就是暴跈天物,暴跈天物呀!” 老头儿手还没碰到池生,他早就脚下抹油,跐溜地跑远了。 他走在街上乱晃,再次看见刚才那个丑丫头,她正在烧饼店里买烧饼,那烧饼店伙计把价格硬生生抬了三倍,她都没有还价。 “真是人傻钱多,不知道是哪个有钱人家不谙世事的小姐跑出来了!” 这里没有一个良民,沙漠边缘的小镇子,既没农田,又缺水,正常人谁会留在这地方生活。 他跟在丑丫头身后,没走多远,竟然听见刀疤刘一伙人正在谋划要绑架这个丫头。 他们说丫头钱多,绑架她可以发一笔横财。 最重要的是,钱三爷要贡品献给山神,整个镇里都没有几个未婚的丫头,这个外来的丫头太合适当贡品了,因为就算她消失,也不会有人去管。 池生记起五年前自己的邻家的小姑娘被人逼迫着去做了贡品。 那时他还小,只看见小姑娘被人五花大绑地捆在一根树桩上,漫天大火中小姑娘嘶嘶力竭地哀求声,他怎么都忘不掉。 他不知怎么地,就是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有那么残忍,小偷小摸坑点小钱的事他会干,害命的事儿他却忍不住想管一管。 铃儿买了几十个烧饼,又买了几块卤肉,便想要离开。 突然从背后冒出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指着身后的骆驼,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姑娘,刚才的骆驼你是不满意价格,还是觉得它年岁大了,走不了远处呢? 其实我家还有不少好骆驼,姑娘要是方便,可以去我家挑选,一定会选到让您满意的骆驼。” 拥有一匹好骆驼,在沙漠中绝对是非常重要的,铃儿不可能不买骆驼,徒步行走。 说来也怪,她在镇上逛了一圈,就只有这一家在卖骆驼。 这男人看起来不是什么正派人,不过铃儿也没有选择,只能从他手里买骆驼。 第82章 黑店 铃儿跟在男人身后,离开镇子中心,走入一片草地,那里果真有一大群骆驼在悠闲地吃草,一个满头小辫子的男人手中摆弄着弯刀,在一根树桩上不知道在刻什么字。 男人领着铃儿进了门,冲着里面喊了一声:“有买主来了!” 然后一个壮硕的至少有二百多斤的满脸麻子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番铃儿,笑呵呵地将铃儿领进草场。 “姑娘,整个镇子就我们这里有片草场,所以镇子里的骆驼都是我们家卖出去的,你到了我这里,一定能挑选出最好的骆驼!” 女人倒了一杯骆驼奶,递给铃儿,铃儿正口渴,咕咚咕咚几口就喝了个干干净净。 旁边的男人在背后冲着女人挤挤眼,又偷偷竖起大拇指。 胖女人见铃儿身后还跟着表情严肃的莲儿,也给她递了一杯奶,却见莲儿根本就无视她的存在,凭她怎么劝说,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胖女人无可奈何地耸耸肩。 就在这时,走进一个不速之客,那人也不用人招呼,径直往堂屋中央一坐,从桌上的一盘花生米中捏起一颗扔进嘴里。 这人便是池生,他翘着二郎腿,显得比这家的主人还要自在。 “喂,池生你这小子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你不去爷爷药铺子里卖药,整日到处骗吃骗喝,今天又想到我家里来吃白食吗! 哼,我告诉你,我何麻子可不是好心人,容不得你在我家撒野!” 胖女人就要上手去赶池生,池生就如同一只泥鳅一般灵活,钻来躲去,转身就往后院的草场那头跑。 “你给我站住,那里你去不得,去不得!” 胖女人抬脚就追,可她太胖,哪里能追的上池生,池生早就一溜烟跑进草场里了。 草场安安静静,只有骆驼低着头吃草,连刚才那个在树桩上刻字的男人也不见了。 池生心里一沉,觉得大事不妙,他冷下脸恶狠狠地冲着胖女人大喊: “何麻子,你这婆娘把那个小姑娘弄去哪里了,你莫非真的不仅谋财,还要害命!” 何麻子叉着腰,气喘吁吁地笑道: “你这到处骗钱的野东西,还管起老娘的事了!我把那个丫头弄去哪里,又关你什么事? 我看你莫非是年岁大了,看见一个丑丫头都当作天仙,想要娶回家当媳妇吗!哈哈哈,真是笑话!” 池生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尖刀,对准何麻子二话不说,直接刺过去。 “我让你胡乱放屁,今天你必须把那个丫头给我交出来,否则我池生必定和你没完! 你若是不放人,我就一把火烧了你这草场,让你的骆驼都通通饿死,看你在这里还能活得下去吗!” 何麻子仿佛是听到了最大的笑话,她一声口哨,从各处犄角旮旯里冒出十来个壮硕的男人,把池生围在中间,个个手里拿着武器,一脸狞笑地望着池生。 “你在镇子里长大,我们原本不想打镇子里人的主意,所以如果你现在给我滚蛋,我就当给你爷爷一点面子,暂且饶过你这一次。” 何麻子盯着池生的眼睛,里面杀气腾腾。 池生握着尖刀的手紧了紧,却是一丝怯意也没有显露。 “我池生会怕你不成,你们这伙孬种,只敢欺负女人的窝囊废,我还会怕不成,看我不把你们打得当场叫我爹爹!” 他边说边主动进攻,一把不过尺许长的小刀,被他耍得虎虎生风,围攻他的男人们,一时间竟然也没办法近身。 就在这时,一个与何麻子长得极像的女人急匆匆从院子后面跑来,她边跑边喊: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大姐,黑柱的腿被人砍断了,晕倒在茅厕里。” 另外一边,一个半大的孩子从另一方向跑进来,惊呼道:“大娘,大娘,草场里的骆驼跑了大半,那些身强力壮,能卖好价钱的都不见影了!” 何麻子脑子嗡地炸开了,黑柱就是她派去处理铃儿的男人,他怎么会被人砍伤。 如果黑柱被人砍伤,那么她要抓的那个女人又在哪里? 何麻子也顾不上池生,径直跑到茅厕边,还没靠近,就听到茅厕里有男人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声。 她皱着眉走近茅房,只见黑柱歪倒在满是屎尿的地面上,一条腿下半截已经不见踪迹,另一条腿则是扭曲成一种奇异的角度,应该膝盖已经粉碎。 黑柱见到何麻子,立即放生悲恸地大哭起来。 “何大当家的,你要替我报仇呀,我太难了,她们太残忍了!” 第83章 混战 茅厕里比往常更是要臭上许多倍,屎尿糊了一地,何麻子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把他给我抬出来!”何麻子朝着她二妹命令道。 和她几乎长的一模一样的二妹,捂着鼻子走了进去,可黑柱浑身在屎堆子里滚过,根本无从下手。 何二妹望了眼亲姐姐何麻子,何麻子表情严肃地盯着她,那表情明显就在责怪她怎么还不动手。 何二妹从小害怕她这个大了不过两岁的姐姐,她一狠心,双手托住黑柱腋下,将黑柱看成是一条死狗一般,拖到外面的的草坪上。 黑柱本来还算是神志清醒,被何二妹暴力地不顾死活地一拖,竟生生疼死过去。“” “二妹!你这是要气死我吗!本来还可以问清楚黑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这一折腾, 我现在去找谁问?” 池生已经有些招架不住,那十多个男人多年来的默契,让他在被围斗的过程中,逐渐占了下风。 他胳膊上,腿上已经留下了不少伤痕,特别在他后背,是一道深可见骨的砍伤。 他觉得自己似乎败局已定,但是他不愿意认输,只能咬紧牙关,继续坚持。 何麻子吩咐二妹道:“你现在带几个人,马上给我去找丢了的骆驼,如果看见那个丑丫头,也给我带回来。骆驼走不远,那臭丫头若是有帮手,你就吹哨子,我自然会去接应你。” 池生听到何麻子的吩咐,心中不禁为铃儿担忧起来,他注意力一时分散,后背又中了一刀,摇摇欲坠地就要倒下。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少女银铃般的笑声,“这些骆驼可真听话,红红,你可真是训鸟大师,就这么一召唤,它们就都能乖乖地跟在你身后跑\\u0027!” 这少女自然是铃儿,她嘴里的红红是她给雏鸟新取的名字。 铃儿坐在最高最大的那匹骆驼身上,显得她身形更小。 她高昂着头,身后足足跟着百来匹骆驼,何麻子家是一部分,其余的骆驼不知是从其他人手里拐来的,还是野生骆驼自己主动加入铃儿的“大军”。 “大姐,这下我不用去找骆驼了!她偷了我们家的骆驼,我非得让她尝尝我的厉害!” 何二妹身高体壮,她手上握着两个人头大小的铁锤,那是她惯用的武器。别看铁锤又大又重,她舞起来却是轻巧异常。 “何芸芸,她肯定还有帮手,我四下去找找那个帮手,黑柱受伤了,那个帮手一定也伤的不轻!” 说话的人,个子不过四尺,是何麻子的狗头军师——金贵。 何麻子,本名何芸芸,一个没有太多脑子的女人,能够在镇子里站住脚,并且拥有相当可观的财富,与这个男人的支持分不开。 铃儿带着骆驼在草场四处乱窜,她所到之处,无论是锅碗瓢盆,还是庄稼农作物,通通被骆驼的大脚丫子踩的稀碎。 跟在铃儿身后的何二妹,气的七孔生烟,嘴里骂骂咧咧的,却就是挡不住,追不着。 铃儿耳力好,自然听到了狗头军师金贵的话,她打趣问道: “你这小孩,怕只得八九岁年龄,就敢招惹莲儿那个残忍至极的家伙。姐姐劝你还是放弃这个可怕的,比自杀还愚蠢的想法!” 金贵这辈子最恨人说他矮,说他小,他之所以愿意帮何麻子,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何麻子人高马大,那是他记事起就一直羡慕的身形。 “你这个丑丫头是早上起床没把眼屎擦掉,糊住眼睛,这才看不清大爷我的挺拔身姿了!那个莲儿就算是有三头六臂,我金贵也能把她收拾地服服帖帖。” 金贵话音还未落,一颗石子呼啸着逼近他,他下意识地拿手去抓,石子竟然穿过手掌,再穿过太阳穴,金贵的脑袋就如同夏日熟透的西瓜般爆裂开来。 “啊!”何二妹尖叫着跑到何麻子身后躲了起来,她自己也杀过人,但是面对这样脑花四溅的场景,她也受不住。 “金贵!你死的好惨呀!”何麻子想要上前抱住金贵的尸身,却被莲儿一脚踹的飞起,哗啦啦一声重重跌入水缸中,把水缸砸地裂开,水流了一地。 她挣扎着爬起来,觉得肋骨至少断了三根。 她忍着痛咆哮着,像只受伤的黑熊:“都给我上!谁要是打死了那个女人!二当家的位置就是他的!” 话音刚落,那些男人顿时个个跃跃欲试,扔下几乎爬不起来的池生,就往莲儿所在的方向冲去,生怕晚了一步,二当家的位置就被人立马抢了去。 第84章 团灭 乌泱泱一群男人朝着莲儿冲过去,将她围在中心,此刻的她,就是待宰的羔羊。 这群男人们相互拿眼角余光观察对方,心里想的是自己要第一个出手,还是最后捡漏,得的便宜多。 终于,一个刀疤脸男人操起一把金灿灿金锋枪,第一个冲向莲儿。他朝着面门便刺,莲儿虚晃身体,右手抓住枪体,向后轻松一带,刀疤脸男人一个嘴啃泥栽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众人脸色大变,刀疤脸男人以力量奇大着称,可是与莲儿的较量,明显看出莲儿在力量方面强出的不止一星半点。 “刷刷刷”! 暴雨梨花针从头顶密密洒落,一个尖嘴猴腮的佝偻男子趴在屋顶角落偷袭。 莲儿随手抓住离她最近的人,如同沙包般扔出去。 “轰隆隆!” 屋顶被砸出诺大个洞,两个男人和着瓦片哗啦啦往地上滚去,待他们停下来,已经全身是伤。 “一起上!”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先发声,原本被莲儿流露出来的本事,弄得蔫头巴脑的男人们,立即像打了鸡血似的响应起来。 “好,一起上,就不信打不死这个臭婆娘!” 莲儿鄙夷地注视着眼前这一众所谓的男子汉,脸上现出诡异的笑容。 铃儿心道,这表情在上次她扭断那两个男人脖子时出现过,她怕是又犯了心病,面前的那些人怕是全都不得善终。 铃儿还没来得及阻止,只听一声声鬼哭狼嚎声不断响起,四周一片猩红断肢碎肉。 等到终于安静下来,硬是一个活口都没被留下。 不作不死,如果这些人不是妄图以多欺少,或者存着一点点羞耻心,也不会落到这种下场。 何麻子呆呆地看着这恐怖的场景,她多年来培养的打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不过一息时间,全部惨死在一个女人手里! 如果不是她亲眼看到,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还卖吗?多少银子?”铃儿眯缝着眼睛,冲着何麻子微笑地询问。 何麻子回过神来,再回望铃儿的眼神,变得恐惧无比。 “不卖了,不卖了,不敢卖了!” 铃儿摇摇头,嗤笑道:“你是说不卖我了,呵呵。不过,我现在问的是,你还卖骆驼吗?” “不卖,不卖,姑娘想要多少,随便拿就是。姑娘,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黑心丧天良,求求你饶我一命,你要我怎样都可以。” 何麻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一旁还剩下的几个女人小孩,也学着不住求饶。 “你们要我饶命也可以,不过我有个要求,你得答应我。”铃儿翘起嘴角,对何麻子勾勾手指。 何麻子连忙屁滚尿流地爬到铃儿脚边,昂起头乞求地望着铃儿。“请说,请说,我什么都答应。” “其实也很简单,我听黑柱说,你们对沙漠里的地形很是熟悉,与沙漠里的本地人还有商贸往来。 过几天我要去沙漠一趟,你派个向导给我,务必是你这里最优秀最有眼力见的。他还得给我引荐一个说话有点份量的沙漠本地人,我有事要找他合作。” 何麻子眼珠一转,急忙拍着胸脯道:“姑娘看得上我吗,要是看得上,我愿意陪姑娘一起去。” 铃儿上下打量着她,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你不行,我要他!” 何麻子顺着铃儿的手指方向看去,是那个朝莲儿偷袭暴雨莲花针的佝偻矮个子男人,他刚才从房顶落下,并没有受伤,现在正趴在窗后偷偷看外面的一举一动。 男人听到铃儿点名要他,拔腿就想要跑,那何麻子见状,连忙大声呵斥道,“林猴子,你给我马上滚过来。” 林猴子见确实溜不掉,只得调转方向,麻溜滴跑了过来。 他脸上的褶子将滴溜溜的眼睛挤成一条线,冲着铃儿行了个礼。 “姑娘选中我林猴子,我是受宠若惊,也愿意陪姑娘走这一程。不过,我和姑娘没打过照面,话也没说过一句,姑娘是如何选中我了呢?” “凭你能在莲儿手中活下来,凭你在这种情况下还心思缜密地问我问题,凭你手上带着的那个胡桃串子并非凡品,很可能来自于银海,而你作为它的拥有者,根本就不该在这个偏僻的镇子上出现! 不知道我这样的回答,你是否满意呢?” 铃儿盯着林猴子的脸,他那张脸在听到铃儿说出手串的来历时,微微抽搐了一下。 这个秘密,自从他离开了本族,就没有人发现,因为这个手串在常人的眼中,根本就是个破烂。 第85章 走进沙漠 一恩堂内坐着一个打盹的老头儿,他是一恩堂的店主,从十年前起,便带着孙子来到这个镇上,开了一家所谓可以悬壶济世的药店。 他一天时间里,大部分时间都在打盹,不知道的以为他年纪大了,精力不好。 实际上,他是在运功疗伤。 这伤是十年前受的,他虽然医术精湛,却是能医人,却不自医,根据古老的方子熬药,下了肚后,没有半点改观,所以只有十年如一日般的修行,希望能以此方式,让破损的内脏得以重生。 他同往常一般坐镇一恩堂,突然间,他心中一紧,像似被人捏住心脏般的难受。 他站起身,往门外看,就见到自己孙儿被人抬着回来了。 他除了这个孙子,世间再无亲人,看到孙子满身是伤,恨不得将这镇子里的人都屠个干干净净。 “爷爷,我没事,只是皮外伤,休息几天都能恢复。被人抬着,只是因为铃儿姑娘执意坚持这么做。” 池生知道爷爷此时的心情不好,他刚想劝慰,就听见爷爷突然激动地朝着铃儿身后的女人深深鞠了一躬。 “大小姐,大小姐!我池震没想到还能有生之年再次见到大小姐一面,这是上天给我的恩赐,我真是太开心了!” 莲儿虚着眼,似乎在回忆什么遥远的过去,她的记忆混乱了太久,很多时候,她自己根本就不清楚身在幻境还是现实中。 她突然伸手紧紧抓住池震的衣袖,眼神恍如隔世:“我记起你了,你是跟在爹爹身边的池大夫,爹爹有段时间总是咳嗽,你花了好多精力终于治好了他的顽疾。” 池震欣慰地笑了:“大小姐记起我了,我很感激。那日混战中,蔡家主失去了与您的联系,后来到处寻找,也没有得到您的消息,不知这许多年,大小姐去了哪里,过得如何?” 莲儿自己都不清楚这些年她去了哪里,过得好不好,是不是一直和毒爷待在一起,还是浑浑噩噩地在其他地方生活? 池震看她眼神迷离,猜测她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透露,于是很善解人意地没有追问下去,而是将一行人引进与药铺联通的后院。 莲儿落座,池震习惯性恭谦地替她把脉,莲儿也没有一丝抗拒。 “莲儿大小姐,您的身体机能非常好,近期有人给您祛毒,您陈年的毒已经好了大半,剩下的全靠养!您要是不介意,请留在我这里,我保证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能全部清除。” 莲儿想都没想地拒绝了池震,她要去沙漠。 一开始是自己浑浑噩噩地只知道必须跟随着铃儿,现在则是心里不断有声音告诉她,沙漠里有对她特别重要的东西,她必须去! 池震见她不愿意留下,也不勉强,他只是一再强调,从沙漠返回时,一定要告诉他一声。他这段时间潜心研究,一定研制出对症的快速解药。 一切准备得当,铃儿准备启程,何麻子大方地选出五匹最精壮的骆驼,送给铃儿。 驼铃叮当,三人向着沙漠前进。 沙漠中的早晚温差变化大,中午时分,当头烈日照得人满脸汗水,放眼望去,茫茫沙山,连一只活物都看不到。 “林猴子,我们已经上路三天时间了,四周温度是越来越高,不知道这里离银海还有多久路程?” 林猴子坐在骆驼上一动不动,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两个时辰。 听到铃儿问话,他睁开眼睛,如同得道高僧般淡定地回答。 “银海并不是固定的地点,它如同狡猾的兔子般,总是在沙漠中突然出现。也许我们在沙漠里走上一个月也见不到它,也许今天就能遇见,这得看缘分。” “一切随缘,这怕是最唬人的说法了。”铃儿眼中透出冷冽,这林猴子最是狡猾,不给他点颜色,他怕是不会老实带路。 她口中喃喃默念符语,一股龙卷风从沙丘中钻出,龙卷风似乎长了眼睛一般,径直向着林猴子而去,瞬间将他携卷而起,升上高空。 沙龙卷越来越高,林猴子一开始还装作很淡定的样子,但当他飞至百丈高空后,他开始手足无措,直至哀求着铃儿救救他。 铃儿才没那么好心,有求必应不是她的风格,她硬是将林猴子继续推至三百丈高空后,才将他缓缓放下。 林猴子落地后,腿哆嗦地根本站不住,再看铃儿的眼神,都带着一股惧怕和尊敬。 “你现在可以好好说,银海怎么寻得找了。” 铃儿扔给林猴子一块烧饼,林猴子双手接过,躬身道: “姑娘,我刚才说得并非全是假话,银海确实没有固定出现地点,但是银海的出现也不是完全无迹可寻,我们需要找到沙漠里特有的一种名为沙棘鱼的爬虫,跟着沙棘鱼,就能找到银海。” 第86章 寻找银海 莲儿手中捏着一串玉髓,玉髓清凉入骨,扫去一切烦躁和压抑。 这是铃儿在镇子的一家古玩店里特意为她寻得,她心神不定,容易被外界干扰,这玉髓也算是异种,加上铃儿符文加持,没出现特殊情况下,莲儿的精神能保持正常。 骆驼背上,铃儿翘着二郎腿,她悠闲地望着血红的夕阳下沉。 林猴子则躬着身子,四处搜索沙棘鱼的踪迹。 铃儿说了,已经给他三天时间了,今天太阳下山前,他如果还没找到沙棘鱼,他这向导的活就算彻底失败了。 铃儿告诉他,自家的家训是绝对不养闲人。 如果他不是合格的向导,就应当被逐出队伍,骆驼粮食都是铃儿买的,他走的时候不能带任何东西,另外还得写个欠条,要把这几日的用度都算清。 相处不过几天,铃儿硬是算他花销了一千八百九十三两银子,林猴子当然不认账,铃儿表示不认账也可以,她会再让林猴儿再多享受几次高空飞人的待遇。 林猴儿跑不掉,也赖不了,只得没日没夜的寻找沙棘鱼。 “铃儿大当家的,沙棘鱼在这里,在这里,我找到了!总算找到了!” 林猴儿欣喜若狂地捧着一只银色的巴掌大小纺锤形的多脚虫,急匆匆的跑来。 铃儿将肉干一扔,跳下骆驼,接过林猴儿递到他手心里的,这只找了三天才找到的小虫。 “嗯,不错,辛苦你啦,今天晚上赏你被褥一床,肉干一块。” 铃儿肩上红色雏鸟显得有些不高兴,因为铃儿不让它一口吞掉手里捧着的小虫。 它这一路吃过蜥蜴,吃过火狐,吃过蝎子,也吃过野兔,就是没有吃过这种散发着异香的小虫。 沙棘鱼挣脱手掌,跃出三尺开外,落入地面,如鱼得水般钻进流沙之中,肉眼寻不见踪迹。 “我在沙棘鱼腹部抹了一种黑色膏药,这种膏药以三叉瓢虫为原料特制而成,我这里有一只培育多年的赤金蟋蟀,它对三叉瓢虫的味道非常敏感。有它带路,我们就能确定沙棘鱼的方向。” 林猴子从袖内取出一个小盒子,盒子里有一只赤金绿眼蟋蟀,蟋蟀在盒子里转了一圈,最终头朝西北叫了两声。 “在西北边,我们加快速度跟着它向前走,它速度非常快,若是距离太远,赤金蟋蟀的追踪可能没那么准确。” 铃儿两人连忙加快速度,追了将近一整天的时间,赤金蟋蟀停住不动,只是不停的叫唤。 “到地方了,就在这附近方圆百丈之内。” 林猴子显得异常兴奋,他还没有见过银海,只是在极少的往来商贾,口口相传的密谈中听说过银海的神奇之处。 传说银海里有数不尽的金银珠宝,里面生活的人都非常富庶,还存在着许多外界没有见过的珍奇异兽。 但是这都只是传说,真正去过里面,又安全出来的人,在现实中并没有出现过。 红色雏鸟在头顶不断盘旋,它能够感应到沙丘内有大型生物在活动,并且数量并不少。 突然,它猛地扎入流沙之中。 “嗷嗷嗷!” 一阵怒吼声从地底传出,一条鱿鱼般柔软的触角断肢,被雏鸟啄断,衔在口中。 “红红,你嘴里是什么物种,给我看一眼!”铃儿刚想从雏鸟口中拔出,雏鸟急忙躲闪,一口吞入腹内。 雏鸟得意的歪着脑袋,在林猴子头顶踩来踩去,想从它嘴里抢食,门都没有! 铃儿瞧它那小气样,就觉得好笑。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你对我这样小气,等下我猎到了味道更好,个头更大的异兽,我自己吃独食,绝对连味道都不让你闻!” 铃儿朝雏鸟努努嘴,右边的流沙微微隆起,向着林猴子的方向快速前进,看样子是要进攻还没反应过来的林猴子。 雏鸟兴奋地毛都根根竖立,看体型,那是个大家伙,足够它饱餐一顿。 铃儿见雏鸟已经飞到隆起最高点,就要下嘴去啄。 她抢先一步,凝结一股内力,脚掌发力,向着隆起处前三丈猛地踢去。 霎时间,一阵沙尘和着一团血水肉泥从天而降,铃儿指尖再凝结出蓝色火焰,火焰喷薄而出,将漫天血水肉泥一并烧干,连渣都没有留下一粒。 “嗷!” 雏鸟见到口的肉转眼化为灰烬,它心痛地恨不得要去撞墙。 第87章 进入银海 雏鸟损失了一顿大餐,气得拿它的爪子拼命薅林猴子本就稀疏的头发,林猴子哇哇乱叫,连声向铃儿求救。 铃儿捂嘴笑着解释:“别气,那东西是腐尸为生,吃了影响你体内真气的品质,我才干脆将它一把火烧得无影踪的。” 雏鸟叽叽喳喳地表示不相信。 铃儿伸出手在流沙里搅和须臾,翻出一颗漆黑的珠子,抛向雏鸟。 “这是它的内丹所化,送给你了,它能让银海内的绝大部分活物都不敢靠近你,因为它汇集了许多尸毒煞气。 但是,你不能吞食它,道理和刚才我不让你吃它的肉一样,也是因为它会影响你的真气,对修行有不好的影响!” 雏鸟好奇地接过漆黑的珠子,它感受到珠子正不断的向外释放煞气,煞气弥漫,让周围的温度都陡然下降好几度。 它觉得这珠子有趣得很,便将没吃到肉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铃儿大当家,这种珠子我也需要,可不可以给我也弄一个来。你看我身无二两肉,最是经不得打斗的,若是有了珠子,自己的安全有保障了,才能给您更好的带路,您说是不是。” “你想得美,以为珠子触手可得,到处都是呀。你肯定知道刚才那玩意活着的时候有多凶猛,它可是一点不挑食,遇见活物,张口就吞,肠胃硬得能粉碎石头。 这整座银海,怕是不超过三头,若是这玩意太多,银海里的大大小小的动物,都被它一股脑地全吞个干干净净。能遇见它是运气,如果你真是运气爆棚,我给你取它的内丹。” 林猴子听了前半句还有些失落,后面又听到铃儿愿意帮他取丹,又满心欢喜起来。 他见过世面,知道取丹的方式会极大地影响效果,铃儿内力纯净,她用内力淬炼后,还能增强功效。 就在几人玩笑间,突然环绕四周地面,隐隐升起团团迷雾,迷雾味道呛人,三人一鸟被熏的眼睛都几乎没法睁开。 “小心,大家靠近我身边!” 铃儿手指内力聚集而生的蓝色火焰能破除迷障,她催动火焰,向着迷雾中心扫射,火焰所到之处,清朗明晰。 三人聚成一团,由铃儿带路向前,身边流光溢彩,如梦似幻,仿佛进入了一条水晶通道一般。 “我们会走到哪里?” 林猴子虽然这几年经历了许多坎坷,但是他所面临的最危险的事,不过就是打打杀杀,好勇斗武。 面对未知的世界,精明如他,怎么会不担心。 “往前走就是了,哪有那么多问题。”铃儿满不在乎地回答,人和人之间的区别真是大,有人无事也会事事疑虑,有的人天塌下来了,也会认为有个高的顶着。 走了大约一刻钟,五彩缤纷的通道豁然开朗,他们惊奇的发现,一个从没有记载的异世界,出现在三人面前。 这个世界四周全是银色的陆地,陆地地面踩上去的感觉如同踩在云端。 陆地上趴着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活物,他们自由自在地蹦跳玩耍,似乎不知疲倦。 铃儿三人抬脚想进入,身体却感觉到压力重重,仿佛大山压顶,根本没法自由活动。 “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没有邀请过你,请你们返回原世界!”低沉的声音在脚下响起,语气不容反驳。 “我是中州国人士,久仰银海大名,希望有机会能在此结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 想要赶她回家,门都没有,她好不容易才找到银海,怎么可能因为别人的一次拒绝,就轻易放弃。 “我们与你的世界的价值观完全没有一点相同之处,成为朋友的可能性为零,所以,请你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对面还是坚决拒绝,铃儿听到此话,却是不管不顾地仰天大笑起来。 “价值观是有多面性的,随时也会受环境影响,而改变。你根本就是闭关自守,害怕接触和你们不一样的人。 我们都是优点多于缺点的人,我们也希望自己不断学习,从而变得更完美。你让我们进入银海,我们有机会向你们学习长处,相信你们,也会从我们这里有所收获。” 铃儿其实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误打误撞地戳到了对方痛处,对面停顿了好一会儿,像是下了极艰难的决定般,回答道: “我暂且相信你们是正直的人,你们在银海的一举一动,我都会认真监视,如果被我发现,你们在做有损于银海的事,我会立即将你们几人赶出银海!” 话音刚落,三人顿时觉得全身一阵轻松。 第88章 师父画像 银海异世界太久没有人类到来,铃儿他们的服装也与这里格格不入,周围各种生物都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幸运的是,这些生物并没有围观,他们也不理会他人眼光,只是自顾自地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客官,这里有上好的鳄鱼泪珠,海胆凝丹,都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你们遇到这种宝物,可是难得得很呀。” 莲儿表情严肃,她在四处寻找心底不断呼唤她的那个声音的来源。铃儿只得跟在她身后,继续往前走,可是林猴子对店家吆喝的宝贝有些心动了。 那店家也是精明,见林猴子眼神绕着他手中的匣子不住地打量,故意走到他面前怂恿道: “所谓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货就这么多,识货的人买走了,后来者再想要,至少再等一年了。” 林猴子心痒痒地,可是铃儿两人已经走得离他有些远了,他只得大声冲着前方喊道:“铃儿大当家,你们先往前走,我待会儿会追上你们的。” 铃儿回应了林猴子一声,跟在莲儿身后走进了一户私人宅院。 这户宅院其貌不扬,门前连一个看门的小厮也不见,这就导致铃儿两人大摇大摆地进了宅院,并无人阻拦。 院子里空空荡荡,野草丛生,貌似很久都没有人住在里面了。 莲儿推开厢房,一阵灰尘混杂着蜘蛛网扑面而来。 厢房里挂着一幅画像,是一个中年男人端坐在书房中,表情严肃,奇怪的是他手里拿着一朵莲花,那莲花绽放地艳丽异常,与这男子墨色衣衫对比,显得在画面里格格不入。 “师父!这是我的师父!他老了许多,头发都白一半!” 铃儿有些不解:“你不是说你的师父已经在许多年前就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发现他的画像?你是不是看错了,或者这个人只是长得像你师父而已?” 莲儿坚定地摇头:“我绝对不会认错!因为以前我曾经为他画了一幅相同背景的画像,那是我逼着他穿了件藕色长衫,他手捧着我硬塞给他的莲花,无可奈何地冲着我笑。 这个场景太熟悉了,也不会有其他人拿着荷花画像,他肯定是师父!他很不开心!他受了许多苦!他肯定希望我去找他,那些信息一定是他给我的指引!” 莲儿将画像取下,放在手心里。 铃儿拿起一盒胭脂,抛向莲儿。 “这里住着的是个女人,绝对不是你师父,不信你打开衣柜看看。而且这个女人是突然离开的,连行李都没有来得及收拾。” 莲儿将信将疑地打开衣柜,果真里面全是女子的衣裳。莲儿又将整个房间搜了个遍,确实连一件男人的物品也没有搜到。 “师父不住在这里,那么这里住的人是谁?我的师父又在哪里?” 莲儿心里又一阵慌乱,铃儿连忙劝说道:“无论这个女人是谁,她至少让你知道你的师父还活着的这个事实,这对于你来说是最重要的好事,对吗?” 莲儿被铃儿的话点醒,她激动地握住铃儿的手,说道: “对的,知道师父还活着,我就非常高兴了!我现在只是希望能见他一面,想看看他过得是否开心就行。” 突然,厢房里传出细微的拍打墙面的声音,那声音太细微,不是耳力极佳的修行者,绝对不能发现。 “有东西在这面墙内!”铃儿眼神瞟向原本挂着画像的那面墙,莲儿会意,一掌劈开白墙,里面露出一个长着又大又尖的耳朵,个头不过巴掌大点的小人儿。 它应该在里面被困了许久,精神萎靡不振,连呼吸都不顺畅。 铃儿拿出水壶,递到他嘴边,小人儿像是见到最珍贵的宝物一般,双手捧着比他人还要大的多的水壶,咕咚咕咚,连着喝了几十口,知道他的肚皮明显高高鼓起,才终于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你是谁?为什么会被封在墙壁里?” 铃儿将小人捏在手中,她记起在神梦阁的藏书中,有提到过这种小人。 书里介绍道这个小人是由一种精石变化而成,身体坚硬无比,不怕火烧,不怕雷劈,正常情况下,一面普通的墙壁是无法困住他的。 小人深深吸了几口气,外面的阳光刺眼,他一直眯缝着眼睛,现在他的眼睛终于适应了光线,铃儿这才发现,他的瞳孔竟然是金色的圆环状,里面隐隐散发着磁性。 “我叫布鲁诺,喜欢四处找可口的金属吃。一天我闻到这间屋子里有一种稀有金属,我偷偷溜进房间,准备饱餐一顿。 可是房间外面有两个大个子人类在打架,他们打得墙壁都倒了,还越来越靠近我,我就想逃,可是一只可恶的红嘴蛤蟆一口把我吞进肚子里,然后我觉得一片黑暗,就昏睡到今天了。” 第89章 布鲁诺认主 布鲁诺委屈巴巴地望着铃儿几人,他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倒霉,无缘无故地被困在墙壁中,还差点送了命。 “如果布鲁诺说的事情属实,这事情可真是蹊跷。你回忆回忆那两个人类的样貌,有没有这个画像上的人?” 布鲁诺跳到莲儿脚下,昂着头看她手中的画像,很快否认道:“不是这个人!打架的两个人是两个女人,很凶的样子,不要看她们很瘦,一拳就能打碎一面墙呢!” 布鲁诺偷偷看了一眼莲儿,心里惧怕地想,那两个女人就和眼前的这个女人一样的凶狠! 莲儿心中滋味万千,这个小人没有见过师父,说明师父并没有住在这里,找师父的线索就没那么明朗。另一方面可以称为好事情的是,这么一来表示师父和这两个女人也没有密切关系。 布鲁诺一直悄悄打量着铃儿的一举一动,铃儿走到哪里,他就跟在铃儿不足三丈远的地方,既不靠近也不远离,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 “布鲁诺,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铃儿直视着布鲁诺金色眸子问道。 “没,没有。”布鲁诺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趾,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铃儿继续问道: “布鲁诺,你得到了自由,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布鲁诺听到这话,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不要自由,我得寻找到一个主人,一个强大的主人,我们精灵都需要主人,我的祖祖辈辈都有主人。” 铃儿向布鲁诺伸出手,示意他跳到自己手掌上,布鲁诺没有犹豫,很乖巧地跳了上去。 “你磨磨蹭蹭地不肯走,是不是想选我做主人?” 布鲁诺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却又目光坚定。 铃儿看着布鲁诺,他那件仅用几片羽毛树皮做了破烂衣裳,穿在瘦弱的身体上,看起来真是可怜极了。 “我可不是什么会照顾人的好主人,而且我要去的地方都是危险重重,你要是想过舒坦日子,我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铃儿实话实说,她甚至时常觉得自己还是个宝宝,让她拉下脸,做出一副严肃的主人做派,她办不到。 “我不怕危险,我也不用人照顾,我会许多事情,努力让主人过得舒心安心就是我的理想。” 布鲁诺这话说的贼溜,因为这是自从有记忆起,兄长唯一一遍遍地教他的人生信条,这刻在骨子里的使命,左右着他的所有行为。 铃儿最不喜欢这样的说辞,她急忙纠正道:“你不能这样,这是不对的,无论是谁,都要为自己活,理想得是自己最想做到的事。” 布鲁诺想都不想地连连点头,“您说的都对,我什么都听您的,您让我有什么理想,我一定会做到。” 铃儿觉得这小精灵的思想扭转怕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他看起来太单纯,如果自己不答应成为他的主人,他怕是会傻乎乎地寻到一个大坏蛋,那他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收下你,不过你得认真回答。” 布鲁诺诚恳地答道:“我一定很认真的。” “你为什么选我成为主人呢,难道以前你没有遇见其他人吗?” “因为你给我水喝的时候很温柔,像我想象中的妈妈。”布鲁诺望着铃儿的眼神是一种神圣的爱慕,铃儿不由自主地答应了他。 被人当做妈妈,铃儿有些尴尬,她完全没有当妈妈的思想准备,面对布鲁诺的注视,她竟然不知道手放在哪里才合适。 就在这时,雏鸟从铃儿袖子里冒出头,它刚才睡了一觉,刚醒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肉味。 雏鸟一眼就看到站在铃儿手掌心的布鲁诺,它表示很生气。 这个全身散发着金属臭味的家伙,竟然与铃儿这般亲近,它嫉妒,它发狂,它要一口吞掉这家伙,虽说吞下去的时候会有些恶心,但它会忍住! 它张开翅膀,张嘴就啄,铃儿连忙将布鲁诺护在胸前。 “红红,他是布鲁诺,以后他会和我们同行,你不准欺负他。” 铃儿语气坚决,不容抗议。雏鸟气得牙痒痒,却也只得忍这一时。 它那两只圆溜溜的小眼睛直打转,它想好了,它一定会选个铃儿不在这臭东西旁边的机会,一口吞掉他,让他死无全尸,铃儿也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哈哈哈,想想它都开心。 就在这时,布鲁诺突然平静地开口道:“我不会给你吞掉我的机会的,我会一直在主人身边,寸步不离。” 雏鸟翻了个白眼:“难道铃儿不会洗澡上茅厕吗?做这些事的时候,你好意思在身边站着?我就趁这个时候吞掉你!” “只要是主人的事情,我都要精心伺候,洗澡上茅厕当然也不例外。作为一个合格的精灵,这些事是应该做的,对于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雏鸟大惊失色,嘴里叽叽喳喳地不停骂布鲁诺不要脸,布鲁诺心性极佳 根本就不理会,雏鸟更气了,骂的更加难听,幸好铃儿听不懂,如果听懂它的鸟叫,怕是当场就将它烤成烧鸡。 第90章 鱼头人的追击 咕嘟咕嘟咕嘟。 院子里的水井里翻腾出阵阵水花。 铃儿几人已经离开宅子,他们若是再晚走一刻钟,就会遇见这个从水井里钻出的湿淋淋的女人。 “唉,封玉书太固执了,独牙这么折磨他,他还是不肯松口。” 水井里又再次翻腾,一个黑面,额前有三道褶皱的男人,也钻出井面。 “哼,他是出了名的硬骨头,当年数百人围攻,让他交出玉井旗,他宁愿跳崖都不答应。跳崖后他筋骨尽断,神魂受损严重,才落入独牙手中,不得逃脱。 独牙困了他这许多年,他如今已经是废人一个,嘴又这么硬,留着他真是没有一点好处!” 男人嘴角露出轻蔑的神情。 “封玉书可是琪靓公主的心上人,只要他那张脸没花,琪靓公主都会保他不死。”女人摆摆毛茸茸的褐色长尾,眼神里尽是媚态。 “呸,难道就非要喜欢一个人类男人吗,咱们银海就没有她看不上的美男子了吗!真不知道这个连水底都去不了的男人,到底有什么用?” 男人愤愤不平地骂道,女人娇俏的那指尖戳了一下男人的额头: “你是吃醋了?咯咯咯,琪靓公主就算不喜欢封玉书,也看不上你这只狼蛛呀!” 男人恨恨地瞪了女人一眼,道:“就你话多!还不快点办正事,找到那幅封玉书的画像交差。” 他们站在井边运转内力,湿透的衣衫迅速干透。 男人又拿出一张方位图,确定了厢房的位置,在回廊里转了几圈后,便见到了满地的断壁残垣。 “什么人干的!整个银海谁不知道这宅子是属于琪靓公主的私人府邸!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把公主厢房炸毁了!” 男人怒吼一声,震得树上的小鸟都惊落在地。 “他们把画像拿走了,封印在墙内守护画像的精灵也跑掉了!” 女人显然并不是震惊,而是害怕。 她完不成任务了,等待她的,是怎么样的责罚,她不知道! 她不想像自己的好姐妹一样,被割了尾巴,那比让她死还难受。 男人执行任务的经历更丰富,他仔细观察着坍塌的墙壁痕迹,得出结论是这墙倒的时间并不长,很大可能性就是才发生的事。 “走,我们去追偷画像的人,不要像个市井婆姨般哭哭啼啼的。” 男人吼了一声女人,就朝宅子外走去。 铃儿先找了个客栈,换上路边成衣店里刚买的银海居民习惯穿的衣衫。 她将包裹打开,里面是银海居民日常装扮的道具。 她选了一对一对翅膀,叉在莲儿腋下,自己则选了一条黄色花纹的尾巴粘在身后。 “这样避人耳目一点,一整天无论走到哪里都被人盯着,想干点什么都不方便。” 莲儿点点头表示同意,自从进了银海,莲儿就异常乖顺,对铃儿的决定,从来没有表现出反对意见。 铃儿躺在床上悠闲地吃着桂花糕,她翘着腿自言自语道:“林猴子怎么还没来找我们,他这人心眼太多,莫非是担心我们分他买的宝贝,自己一个人躲起来了!” 正嘀咕着林猴子不讲义气,林猴子突然从房顶落入地面,堪堪砸中铃儿没吃完的板栗羹。 “你赔我的板栗羹,我排了一刻钟的队,才买到板栗羹的,刚才我都舍不得一次吃完,特意剩下了精华部分,现在却被你全糟蹋了!” 林猴子揉揉快要摔断的细腰,爬起来指着窗外大声喊道:“快走,后面的那群鱼头人要杀我,还说要拿我喂鲨鱼!” 轰隆隆一阵脚声步越来越近,砸的客栈地板都在不断颤抖。 铃儿一骨碌从床上爬起,从窗户向外看,只见乌泱泱一群鱼头人身的家伙,手里拿着海螺样式的锤子,吆喝着冲向他们房间来。 “快跑,对方太多人,呃呃,是太多鱼。” 铃儿拉起莲儿就要跑,却见到莲儿固执地端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 第91章 私逃的水族小公主 “林猴子,你给我说清楚,鱼头人为什么追你?据我所知,鱼头人在岸上呼吸并不顺畅,没有逼不得已的事情,它们绝对不会大张旗鼓地在街上追人。” 莲儿现在一心只想去找师父,林猴子惹的事,她并没有心思想管。 林猴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莲儿解释道:“其实这事情我太冤枉了!刚才我在店里本来只准备买几颗鳄鱼泪珠的,这鳄鱼泪珠价格不贵,但是稀罕少见,是制作转还丹的必备材料。 付了钱刚准备走,就碰见一群鱼头人提着个精美的大篮子进来店里了,它们说想要给自己的小公主配一件霓裳霞衣。 我好奇地偷偷走近,探头去看那个大篮子,发现大篮子里竟然有一个肥嘟嘟的刺球。那个刺球看见我就往我身上蹦,碰到我的身体后,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然后这群人就对我不依不饶,硬说是我把它们的小公主拐走了,唉,你说我冤不冤枉。它们说要把我带回银海海底,用什么灯炼化我,这样它们的小公主就会自行现身了。” 林猴儿委屈巴巴地看着铃儿,他知道铃儿的话最有份量,如果铃儿开口要帮他,莲儿绝对不会拒绝。 房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铃儿也不理会,她现在对林猴儿的奇妙经历感兴趣起来。 她围着林猴儿转了几圈,发现林猴儿脉象平稳,身体也没有发现任何被人牵掣或者迷惑的情况。 她又凝神内视林猴子体内,发现果真有个肥嘟嘟的刺球藏在林猴儿的胳肢窝里,安安分分的小模样,看起来没有坏心。 铃儿打趣地调侃道:“刺球怕是看上你这个臭皮囊了,它肯定想用你这副皮囊做窝,根本不用等着炼化,它在你身体里,就是想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林猴子吓得全身一激灵:“不会这么恐怖,真是要吃我的肉喝我的血,那我宁愿被鱼头人炼化了,更是一了百了地好,免得慢慢遭罪。” 铃儿捂着嘴偷偷笑,林猴子胳肢窝里传出一个瓮声瓮气的小孩子声音。 “我才不会吃你的肉和你的血呢,你这么丑这么脏,吃了你的血肉,变得和你一样了,该怎么办!我可是银海水族唯一的小公主,长大后会变得和母上大人一样漂亮!” 林猴子尖叫一声:“混账!你快从我身体里滚出来!那群鱼头人以为是我拐了你,正在门外要找我拼命,你给我出去解释清楚!” “不出去,打死我也不出去!它们整天给我念书,让我学规矩,还不让我在沙堆里打滚,说公主得有公主的样子!我好烦呀! 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外族人,我既然抓住了这个逃离它们管制的机会,一定要珍惜这个机会,好好的到处玩一玩才行!” 小孩说完这句,任凭林猴子再怎么破口大骂,威逼利诱,小孩也不再吭一声。 林猴子的脸拉的好长,鱼头人越积越多,整个客栈楼上楼下,包括街道上都挤满了鱼头人。 客栈老板穿得全身五彩缤纷,头上顶着一个巨大的红冠,它焦急地来回踱步。 鱼头人天性单纯,也好说话,平时受点气也不声张。 可这一次,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大事,客栈老板再怎么低三下四的恳求,那群鱼头人就是不愿意离开。 客栈里其他客人也被吓得够呛,甚至听说银海的治安小队都接到了消息,正计划对这附近进行封锁。 客栈老板私下接了一点违反银海规则的活计,若是封锁客栈纠察,被人查出问题,那他面临的可不只是一点罚款,很可能还会被抓入可怕的地底监牢中了。 鱼头人已经开始拿巨石撞门了,幸好铃儿有提前贴符纸,防止有坏人偷袭的习惯,这才保得大家一时平安。 铃儿对一直一动不动打坐的莲儿说道:“\\u0027看这情况,你若不走,我们就得杀生了。” 莲儿眼皮都没抬地答道:“杀生就杀生,反正对手是一群鱼,死了咱们正好烤鱼吃。” 铃儿又瞥了一眼垂头丧气的林猴子,林猴子连忙回道:“它们冤枉我,都是不分善恶的坏人。如果必须杀生,我下手绝不留情。” “既然这样,我们就……”铃儿话还没说完,小孩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那声音急切又紧张,音量提高了至少八度。 “不要打打杀杀,我有避开它们,离开这里的方法,你们要相信我,我会带你们出了这客栈的。” 铃儿嘴角微扬,她前面铺垫了许多,就是逼着水族小公主主动就范。 小公主想私逃,总不能让他们三个外人与鱼人正面对抗,吃力不讨好,甚至冒着受伤的危险! 第92章 莲池边被俘 只见一道亮光从林猴子身体里散射而出,木制地板上突然出现一层层银色涟漪。 “赶紧跳进去。”水族小公主像是使出九牛二虎之力般大口喘气。 铃儿冲着莲儿挤挤眼,道:“这小公主来历不简单,让她跟着我们,找到你师父的可能性也要大上几分。” 莲儿思索一刻,点头表示同意。 “那我们走!” 铃儿说完,第一个跳进涟漪中心,落入其中,只觉得和普通河水的感觉并不一样,这液体粘腻,口鼻可以在里面自由呼吸。 不远处有光线射入,几人便朝着光线的方向游去。 “哗啦啦”。 几人钻出涟漪,身上干爽一片,连衣衫都没有打湿。 这里满眼红墙绿瓦,金碧辉煌,几个人瞪着双眼,如同土包子进城般地东张西望。 突然,水族小公主的惊叫声传出:“呀,我弄错出口了,这里是银海陆地的皇宫后花园,如果被侍卫发现有男人进来,肯定要被捉去砍头的!” 林猴子原本还在恣意地偷瞄远处几个苗条姑娘的曼妙身姿,被水族小公主这一声吼,吓得匆忙钻进身边的灌木丛中。 他哆哆嗦嗦地自言自语道: “我还没活够,砍头的事,不能落在我身上!” 水族小公主咯咯咯地笑声从林猴子身体传出:“放心,凭我和陆地皇室的交情,他们会放你一条活路的,大不了最坏让你当太监。” 林猴子吓得双股一紧:“那更使不得,使不得,我还没娶媳妇,没生儿子。” “林猴子别叫唤,声音再大一点,那边的侍卫就听见了!”莲儿嫌他聒噪,一把捂住林猴子的嘴,拎着他向不远处的莲花池跑去。 这里不是江南水乡,莲花池并不多见,莲儿见到莲花绽放地艳丽,禁不住小声唱起家乡的歌谣。 歌声随微风飘过湖面,歌里是浓浓的思念恋人的情谊,她唱到动情处,忍不住掉下几滴泪珠。 “哗啦啦。” 水底中是锁链撞击声。 莲儿沉浸在悲伤里继续歌唱,并没有听见撞击声。 “哗啦啦啦。” 一阵更剧烈的撞击声传来,这次似乎还夹杂着低沉的咆哮声。 这次莲儿听清楚了,她停下歌声,冲着水下大喊: “是谁在水底?是不是师父?师父,我是莲儿呀,你听到了回答我一声!” 水底果真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莲儿”,然后是一阵更加急促的咆哮,好像在说“快跑”。 铃儿顿时警惕地观察四周,四周一个宫女太监都没有,安静地有些让人觉得可怕。 “这里不对劲,大家做好随时逃命的准备。” 铃儿话音刚落,从天而降一张大网,将众人罩在其中。 一个身穿银甲的护卫从大树上一跃而下,他身后跟着十多名铜甲护卫。 银甲护卫大喝一声: “大胆刁民,胆敢私闯皇宫,按例当就地正法。” 铜甲护卫齐齐收紧大网,将铃儿几人困在其中。 铃儿几人也不挣扎,等着看护卫们如何处置他们。 银甲护卫继续指挥道: “将他们几个人类捆起来,抬至黄犁大人那里,等候处置。” 护卫将铃儿几人捆成一根根竹竿,每个人分别被两人一前一后抬起,晃晃悠悠地抬往一座巍峨的宫殿。 进入宫殿,殿内正中坐着一个身材壮硕,却涂脂抹粉,头顶生两角的男人。 “他们是怎么进来的,银甲护卫,你们失职了。” 银甲护卫急忙叩头谢罪:“下官确实失职,自当领罚。但这事有蹊跷,他们几个人类突然出现在宫内中心,侍卫最森严的莲池边,并没有惊动其他外围侍卫,这并不合理。” 黄犁大人娇哼一声:“你的意思是自己还有功了,其他外围侍卫没你有本事,大意之下,放他们进了宫内中心!” 银甲护卫解释道:“下官不敢这么想,下官真的是觉得这几人行踪可疑,猜想他们会不会由其他路径直接进入莲池边。” 黄犁大人抿了抿嘴,偏着头略加思索道:“莲池里困着什么,你是知道的。若是有近路直通莲池,那人类怕是早被人劫走了。” 银甲护卫蹙着眉,却也无以反驳。 黄犁大人平日里并不看中这个银甲护卫,但银甲护卫是宫内多年的老人,也不好太针对他。 所以黄犁大人清清嗓子,换了一副和蔼可亲的嘴脸道: “这样,银甲护卫这次的处罚从轻发落,这月的例银减半。你把这是对鲨大人交代一声,也算是好意提醒。” 银甲护卫称是,将铃儿几人放在地上便走了。 第93章 与黄犁的冲突 黄犁大人抬脚走到横七竖八歪倒在地的铃儿几人身边,嘴角浮现出神秘的笑容。 “你们能以人类的身份进入银海,也算是奇迹了。自从发生过两个世界相撞后的混战后,银海世界的守护者便没有再放任一个人类进入这里。” 他抬手轻轻一挥,侍卫宫女自觉地走出殿外,关好殿门。 “你们身上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世界守护者认为,你们能够解决某种能影响异世界发展的重要问题,才愿意放你们进来。 但是,你们来到这里非常危险,其实银海世界所有现存的人类都很危险,因为这里有那么一撮人想要掌握战胜人类的方法,以应对下次两个世界碰撞后极可能出现的战争。” 铃儿微微用力,捆在身上的绳索断裂成数段,落于脚下。 其他几人也随即挣脱绳索,选了几张柔软的椅子坐下。 铃儿随手拿起桌上精美果盘里的一颗葡萄扔进嘴里,一股甜到心尖的滋味弥漫开来。 她冲着黄犁大人微微抿唇一笑:“这里的日子真是快活,难怪你愿意扮作牛头人,在这里伺候畜牲主子。” 黄犁大人脸色涨红,低声呵斥:“我是好心想救你们,你何必出言辱骂我!” “如果真的想要救我们,何必在这殿内点上软骨熏香。我看你是想要私自绑架我们,去偷偷做什么连你的主子都不能知道的事情。 就如你所说,这里许多年都没有人类进入了,你很可能需要人类做实验,这实验的进展应该与你自身的安危有莫大的联系。” 黄犁被戳破真实身份,却也一点都不惊慌。 他昂着头,向着天空抱拳行礼,也不知是在向谁表达忠心。 “你太小看人了,我黄犁从不做屈居他人之下者,更不要说去给畜牲当走狗。我之所以坚守在此地,当然是因为我承担着对我出生成长的世界的重要任务。 你我都是人类,我不会害你,但是让你为战胜异世界做出一点牺牲,你不会反对。” 他望着铃儿几人,眼里是一种迫不及待的欲望。 “牺牲!哈哈哈,你为什么自己不主动牺牲,而是花言巧语地想诓骗我们。”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乖一点,就少一点痛苦,若是反抗,可以看看莲池下的那个男人,如今是什么光景,哈哈哈。” 莲儿听到这话,周身暴起滔天怒火。 “你说的男人是谁?是不是封玉书!你对他做了什么,他若是因你的原因受了伤,我非要了结了你的小命!” 黄犁大人大笑三声:“封玉书这家伙不是人人喊打的魔教头子吗,没想到竟然又遇见了一个他的仰慕者。果然他这张脸能迷惑女人,这也是他能活到现在的保命符呀。” “你敢出言不逊,污蔑我师父!” 莲儿一掌猛地朝黄犁大人头顶拍去,这掌融入了她毕生绝学,力道之大,震的大殿内的柱子吱嘎作响。 就在莲儿手掌即将接触到黄犁大人头顶的刹那,一股青烟升腾而起,两只牛角中若隐若现一头蛮荒青牛的残影。 青牛“嚒”的一声沉吟,整个大殿地面为之震颤。 莲儿手心只觉得如烈火炙烤般灼热,但她仍然没有收回手,继续将全身内力逼直掌心,向黄犁大人狠狠压下。 “轰”! 火星四溅,莲儿连连倒退,直至大殿墙壁阻挡才堪堪站稳脚跟。 黄犁大人喉间翻涌,辛甜之味遍布口腔,他稳住心神,将满口鲜血咽入腹中。 “哈哈哈,和我斗,也不看看自己道行几何!” 黄犁大人牛角间虚影越来越大,威压渐渐笼罩在所有人肩头,布鲁诺难受得发出咯吱咯吱磨牙声,连林猴子也是满头大汗淋漓。 “你这是从哪里寻得的蛮荒时代青牛的残余牛角,加持在自己身上。难怪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魂魄中侵入了一股非人的气息。 一开始我以为你并非纯粹的人类血统,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是这双牛角本身蕴含着强大的能量场,而你的魂魄无法抵御能量场的侵蚀,已经有主导你魂魄的迹象了。” 黄犁大人心中不禁一阵慌乱,他最近时常梦到自己与一头身高三丈有余的红眼青牛对战。 那青牛先前还总被自己打败,这几天青牛接连大胜几场,每次醒来后,他都是全身虚汗淋漓,精神萎靡。 但这是两方交锋关头,他知道自己不能分心,强自镇定道: “你这未成年的小丫头片子,知道个什么。我魂魄强大,什么宝贝都能镇住。你若不信,先吃我一拳。” 第94章 黄犁之死 “别死撑了,你魂魄根基已经开始动摇,不出三个月内,你的魂魄必将遭到反噬。不信你此刻内视丹田,看看你丹田处是否被一层黑气笼罩。 如果你此时主动剥离蛮荒青牛魂魄,可能还有一线希望。如果你仍然执迷不悔,继续一心只期待以外力提升境界,你必将成为青牛残魂的傀儡。” 铃儿说的慎重,黄犁却是个从不服输的性子。 他知道铃儿所述皆是属实,但他仍然咬牙硬撑。 只见他怒喝一声道:“小丫头片子,哪有那么多废话!你只管上来比试就是!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今天如果你赢了我,我便服气,也信你所说。如果你赢不了我,那你说的便都是废话,不中用!。 铃儿大笑道:“自作孽不可活,那我就让你长长见识,看看本小姐的本事!” 铃儿在手中隔空画符,神符似有生命般骤然放出金色光彩。 符文一化二二化三三化无数,将黄犁环绕其中,让他脱逃不得。 这神符专门克制神魂不稳,一时间黄犁只觉得头痛欲裂,满脸涕泪直流。 黄犁按住心神,从贴身锦囊中取出一枚丹丸,吞入腹中,这才觉得神识安稳。 黄犁凝神聚气,施展青牛奔雷拳,拳波振动,上百个沙包大的拳头向铃儿砸去,殿内房梁被打得摇摇欲坠。 银色小剑从铃儿身后飞出,与斗大的拳头猛烈碰撞,瞬间互相之间击打了上千次。 时间不过一秒,交手已是千次。 “噼啪”! 黄犁站立的如同笔直苍松,右胳膊却是粉碎如同烟尘。 “我输了!”黄犁面白如纸,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更重要的是,他吞了还神妖丹,这丹药可以一时壮大数倍神魂,丹药效果褪去后,将会萎靡不振至少半年时间。 他输了这一招,便没有再与铃儿抗衡的实力了。 银剑俏皮地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后,隐入铃儿身后不见。 铃儿耸耸肩:“可惜你服输却晚了,你的魂魄再次受到重创,不出日时间,你必然失去自我。 现在两条路摆在你面前,一条是被青牛残魂吞噬,成为它的傀儡,保留你的一身修为。另一条路则是让我毁了你的肉身,成全一世英名。” 黄犁突然高昂起头,全身的胭脂气在霎那间消失殆尽。 “我当然选后者!我黄犁堂堂九尺男儿,怎么会允许自己被一头畜牲占据身体,死有什么可怕,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铃儿点头,看向他的目光有了几分钦佩。 “既然如此,我便动手了!” “动手!我在银海这个鬼地方也待腻歪了,这辈子我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得到这个下场,我并不冤枉,哈哈哈。” 黄犁神魂即将破碎,那青牛残魂就要鸠占鹊巢,铃儿再不等待,桃木剑朝着黄犁颅顶劈下,黄犁顿时分成两半,再没了一丝气息。 “啧啧啧,这也算是凄凉极了。”林猴子在一旁感慨道。 莲儿冷呲一声:“他害了我师父!没让他皮肉寸断都是便宜他了!” 铃儿在黄犁尸身撒下一小撮粉末,那粉末见血就融,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黄犁的尸身就完全消失殆尽。 “走。”铃儿招呼一声,莲儿紧跟其后。 林猴子在她们身后一边追赶,一边呼喊:“去哪里呀?” 布鲁诺嫌弃地回头嘲笑他:“这还用问,当然是去莲池底找莲儿师父啰。” 莲池水清澈见底,看起来不过十来米深。 但人如果跳进池内,就会发现它冰凉刺骨,压力极大,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直坠。 众人被压着往下不断坠落,就在林猴子觉得自己肺马上就要炸裂的前一刻,总算触到底部。 莲池底部神奇之处在于,它竟然充满空气,人可以自由呼吸,但这空气的味道有种奇异的药香,微微苦涩,却也能够忍受。 “主人,请往这个方向走。”布鲁诺乃是精灵,五感自然比人类要灵敏许多。 布鲁诺听见不远处有人粗重的呼吸声传来,它猜到那里可能是关押人的水牢,便带头走在前面为铃儿指引方向。 随着前方的灯光越来越近,求饶声,哀嚎声,渐渐清晰起来。 铃儿甚至能看到有几个黑色的身影在不远处来回走动,她猜想那一定是看押囚犯的狱囚。 “你们想要隐身吗?我有法子让这些人看不见你们。”水族小公主蔫蔫地从林猴子身体里发出声音。 铃儿本来正准备掏出符纸,听到水族小公主自动献宝,她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第95章 逼供 水族小公主吐出一个大泡泡,它将铃儿几人罩在其中,在泡泡外面的人,霎时就看不到他们的身体,也听不见他们交谈的声音了。 “这是我的独家绝学,除了父王,其他人都发现不了我制造的大泡泡,我是不是非常厉害呢,咯咯咯。”水族小公主得意洋洋地炫耀起自己的本事,铃儿几人见它可爱,也很给面子地大肆奉承了她一番。 几人继续向有光线处前进,果真就看见十多间囚牢里关押着不同物种。 不过这里面并没有人类,全是银海世界里常见的一些生物,也不知是犯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被关押在这种隐蔽的地方。 “怎么可能没有师父,这一定有问题!我刚才在岸上明明听见了锁链声,还有他说话的声音,那是真实发生的,绝不可能是幻觉!” 莲儿伸手抓住一个狱卒,一把将它拉进泡泡里。 那狱卒长得红脸白须,身材壮硕,足有九尺多高。 它见抓自己进来的不过是两个女人和一个身量不过四尺的矮小男人,顿时觉得对方自不量力。 狱卒满脸轻蔑地拿起手中长鞭,这长鞭是狱卒们用惯了的武器,一来是教训不听话的囚犯,二来可以抵御不时出现的劫狱者。 “你们几个小小人类,不乖乖在家绣花,煮饭,也敢学人劫狱,真是胆大包天呀! 你们知不知道这里是整个银海最恐怖的牢狱,从来就只进不出,当然这所谓的只进不出,除了这些该死的死囚,还包括你们这样妄想劫狱的狂徒!” 莲儿从来都是人狠话不多的性子,那狱卒还准备大肆讥讽一番,这面前看似弱小不堪的人类。 这边莲儿早就一拳向着狱卒胸口打来,狱卒肋骨刹那间断了十多根,一口气差点都没上来。 “我问,你答。答的不好,直接送你去阴曹地府见阎王。” 面对这样凶神恶煞的女人,那狱卒哪里还敢啰嗦,他捂着胸口连连点头,若不是疼得站不起身,他怕是早就一骨碌跪倒在地了。 “除了这些牢房,是不是还有其他监牢?” 狱卒想都没想,便坚定地使劲摇头。“姑奶奶,牢房全在这里了,据我所知莲池下绝对再没有其他监牢。” 莲儿一把薅起它的衣领,怒道:“你说谎!这里一定有其他关押人的地方!” 狱卒正对着莲儿漆黑的眸子,它在这双眸子里面看见了煞气,比它这经常砍人脑袋的狱卒还要浓烈百倍。 它真的差点就要当场尿裤子了。 “姑奶奶,这里真的没有其他监牢,如果你们能再找出一间,我愿意把脑袋给你们当球踢。” “哼,我分明就听见师父说话的声音了,他就在这里!” 莲儿手上陡然收紧,狱卒领口勒的它根本喘不上气来。 “这不可能!我分明听见了师父的声音,绝对不会错!” 莲儿气得差点直接把狱卒的脖子拧断,铃儿连忙劝说道: “你让它再想想,它回想起来的。再给它最后一次机会,若是它真没脑子,也不要浪费,把它给红红当点心吃了。 唉,最近红红在长身体,食量大了不少,它嘴还挑剔得很,非要吃活食。” 铃儿肩头站着红色雏鸟,它已经长到两尺多长了,听到面前这个大家伙马上要进到自己嘴里,它兴奋地啾啾乱叫。 狱卒将信将疑地望着这只鸟,心想这家伙身量这么小,怎么可能吃的了自己,怕是面前这个姑娘吓唬它的。 但是它真的怕莲儿,它连连拱手求饶,脑子里疯狂思索,终于它记起莲池里的异样了。 “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姑奶奶们听我说,我有脑子,有脑子的!” 铃儿扬起嘴角道:“这次要好好说,机会只有一次了哟。” “好的,好的,我一定珍惜这个机会!”狱卒害怕地咽了口唾沫道:“狱卒这个差事,我已经做了十年了,我管的是重犯,进来这里的,就没有活着出去的。 可是有一次,莲池池底突然剧烈震动,当时我们以为是地震,就想着逃命,却被黄犁大人呵斥住,不让我们离开,要我们守好囚犯,说他会马上派人解决地震。 然后就有几个境界极高的生面孔下到莲池深处,它们中有一个黑面人念了什么法咒,囚牢更深处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然后我们都听见有愤怒的咆哮声从漩涡底部传出。 那些高手显得很紧张,一齐进入漩涡里,一阵乒乒乓乓的兵器交锋声后,漩涡的水都被染红了,那些高手只有两个人活着从漩涡里出来,而地震也平息了。 后面黄犁大人隔个一两年,就会带着那两个活着的高手下到漩涡里,每次这两个高手好像都筋疲力竭地回去。 姑奶奶们,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了,这莲池下,除了这件事外,在没有任何异样的事情发生过。” 第96章 山洞 莲儿松开勒紧狱卒领口的右手,狱卒知道它的小命暂且保住了,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铃儿心道:“这漩涡的出现必然是人为的,莲池囚牢下面一定有阵法,而漩涡便是阵眼。” 她凝聚神识,窥视莲池池底构造,发现纵横交错的地基果真暗合阵法布局,掐指一算,阵眼就在囚牢旁不足五十丈外。 铃儿走到狱卒身旁,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手刀劈在狱卒脑后,狱卒应声倒下。 “走,我们现在就去那漩涡之下。” 她挥手招呼莲儿几人,大家跟在她身后,她以内力激发阵眼,果然轩起漩涡,几人被漩涡裹挟着进入一条漆黑的水道。 眼前豁然明亮,一座大山横在大家面前,那山顶上刻着“荆棘岭”三个大字,山脚下是一座天然的洞口。 有几只猛虎在洞外徘徊,犹犹豫豫地,想进去又不敢进去的样子。 铃儿一行人径直走向山洞,猛虎看见他们,双眼放光。 这些老虎饿了多日,不是四处寻不到食物,它们决计不敢进入这个地方。 现如今看见几个陌生人类,就如同见到砧板上的肉,个个口水流得老长。 铃儿几人见老虎靠近,连眼角余光都没瞥一眼,唯一兴奋的就是雏鸟红红,它煽动翅膀,在铃儿头顶盘旋。 等铃儿挥手示意,它急不可耐地俯冲,一口将最前面的老虎吞进腹中。 老虎约六七尺长,被它这两尺来长的鸟吞下,竟然连肚子都没有鼓起来的征兆。 其他老虎见状,惊得四下逃窜,附近其他的野兽也跟在老虎身后跑的干干净净,一时间这座山变得鸦雀无声。 “红红,你真是不懂战术,下次不要先吃醒目的那只,要从背后偷袭落单的,这样对方一时发现不了。” 铃儿拍了拍雏鸟的脑袋,雏鸟低下头,表示下次一定会吸取教训。 山洞里昏暗一片,地面全是厚厚的蝙蝠屎,看样子很久没有人进来过。 铃儿撅起嘴,她的皮靴脏的不成样子,真是每一脚都是屎的痕迹。 走了不过十来丈深,林猴子被绊了一跤,他爬起来浑身是屎,刚想要骂娘,却被脚下绊倒他的东西——一条乌金锁链,吸引住了目光。 这锁链从哪里来? 他顺着锁链的方向向前走。 那锁链一路向上,竟连接到山洞洞顶处。 再抬头,赫然见到三个男人被吊在洞顶,他们头朝下脚朝上,三只黑色秃鹫模样的大鸟不停地啄他们身体上的肉,而他们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 可是大家都知道他们没死,因为他们三人脉象平稳,呼吸均匀,貌似还在沉浸于吐纳修炼中。 这太诡异了! 铃儿用眼神询问莲儿,这三人中有没有她的师父,莲儿摇头表示并没有。 铃儿突然感觉到一种强烈的杀意袭来,她拉着莲儿就想逃离山洞。 就在这时,锁链钉钉作响,升腾到半空中,仿佛生了眼睛一般,向着大家卷来。 铃儿步速极快,避开锁链的第一次攻击,等她回头往后看时,却见到林猴子已经被锁链卷起,吊在空中,往那三个男人身边拉。 “他要被那三个男人吃掉了!”布鲁诺贴在铃儿耳边小声说道,布鲁诺是精石变化的精灵,它能明白锁链的意图。 铃儿顿了顿脚,咬牙返回洞中,一跃而起,举起桃木剑,朝着锁链猛砍一剑,锁链一震,竟然如同活物般,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那三个男人仿佛也受到牵连,呼吸明显急促起来。 铃儿再劈一剑,这次她仍然劈在第一剑下手的同一个位置,锁链终于断开一截,林猴子脱困落下,着地时连滚带爬地逃出山洞。 锁链不断钉钉作响,整个山洞都在震颤,铃儿有一瞬间甚至觉得这整座山,就是一个活物。 莲儿和林猴子已经逃出山洞,而铃儿在即将逃离的一刹那,眼前突然一黑,她知道,自己被关进了山洞内。 而作祟者,她认为是山顶那三个看似死人的男人。 四周漆黑一片,再也没有一丝光线,她拿出火折子照亮前方,这时突然发现山洞里有许多白骨,大部分是山上的野兽,也有一些明显是人类遗骸。 人类遗骸七零八落,骨折的迹象非常明显,有部分遗骸连头骨都碎裂成许多半,死前必然招到了极残忍的攻击。 这些人类遗骸边散落着兵器,兵器品相极佳,绝对不是普通修士的物件。 第97章 困境 布鲁诺站在铃儿身旁,它神情紧张地四处张望,精灵的直觉灵敏,危险逼近,它全身凸起一层甲片,那是它精石原身所化。 山洞里回荡着男人幽怨的声音,似不甘的咆哮,又似痛苦的呻吟。 “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这声音反复回荡,让人头皮发麻。 铃儿叉着腰,冷笑一声道:“呵呵,你要出去就凭本事出去,声音怪腔怪调地,故意吓唬人算什么本事!” 那声音顿了顿,继而幽怨又加深了几分:“你们害我,我要杀掉你们……” 铃儿重重朝地上啐了口唾沫,“装模作样地上瘾了!是男人就来明的,偷偷摸摸地,真是丢人!” 那声音终究是怒了:“你这臭丫头,竟然敢辱骂老夫!老夫马上就会让你对刚才逞一时之快而后悔!” “来!当了这么多年缩头乌龟,怕是连光都不敢见了!哈哈哈!” 铃儿将火折子抛向森森白骨堆,白骨多年干燥风化,遇火熊熊燃烧,一时间整个山洞亮得如同白昼,洞内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太热了,太热了!”另外两个男人的声音烦躁不安地咆哮着。 第一个声音关心至极地安慰:“别怕,别怕,辰辰,阿轲,老夫一定会保护好你们!” 洞中明亮,铃儿再看那顶部吊着的三人,发现中间那个是白胡白须老儿,两旁是两个年轻而姿色俊美的男子。 “他们两个是你的孙子吗?” 老儿并不做声。 铃儿一脸她明白了的八卦表情:“哦,原来他们是你的小情人,啧啧啧,老了老了,还挺多花花肠子。” “你给老夫闭嘴,老夫是真心对待他们,并没有什么龌龊的心思。”老儿一声怒吼,山洞洞顶的岩壁在一瞬间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但又瞬间合拢如初。 突然,六条铁链从地面升腾而起,如同六条盘龙,将铃儿围在正中。 银剑从身后跃起,幻化成六把巴掌大小的银钩,冲着盘龙龙身钩去,搅和得不断发出乒乓作响。 铃儿大喝一声“收”! 银钩卷着六条锁链,往中心汇聚,银钩上下翻飞,将锁链打了几十个结才罢休。 老儿冷笑道:“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倒还有点本事。不过姜还是老的辣,你这点花样,老夫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破解。” 他说话间,锁链像是长了脑子一般,左右游走,不过一息时间,几十个结已经全部解开,再次恢复成一条条盘龙姿势。 “我猜这锁链已经被你炼化成和自己四肢一般灵活的兵器。这事说来也是稀奇,你被锁链困在洞顶,而锁链已经被你炼化,也就是锁链已经不能锁住你,可是为什么你没逃走呢? 为了这两个男人?还是因为这里还有其他能克制你的东西存在,所以你才走不了?” 铃儿挥动桃木剑向着洞顶劈去,桃木剑金光灿灿,最是能克制阴邪之物。 两个男人并不是修行者,能活到今天,全靠老儿给他们提供血气,而老儿的血气全部来自于杀戮他人或是猛兽,血气里饱含死前的怨气,因此两人如今也是一身阴气弥漫。 桃木剑剑气呼啸而来,两人被阴气孕养多年的魂魄猛烈震颤,皮囊迅速干瘪下去,瞬间两张脸衰老成老头般。 “啊!蔡郎救我!” “我全身好痛!” 两人朝着老儿大声求救,老儿对铃儿恨得咬牙切齿。 他口中吐出黑色浓雾,雾气中夹杂着一条条指甲壳长短的褐色带着翅膀的小虫。 浓雾朝着铃儿喷去,一旁的布鲁诺急忙屏住呼吸,满头满脸的小虫,争先恐后地往布鲁诺鼻眼耳朵里钻。 再看铃儿,那些小虫都努力避让她,仿佛挨着她了,马上就会没命一般。 “布鲁诺,你过来。”铃儿向布鲁诺招手,布鲁诺连忙乖巧地紧挨着铃儿,就见到那些小虫像是遇见瘟神一般,拼命从布鲁诺身上逃离开来。 “可恶!再来!” 老儿愤怒地再次喷出黑雾,这次黑雾中的小虫身量大了一倍,颜色也深了许多。 黑雾笼罩,这些蜻蜓大小的虫子,朝着铃儿俯冲而来,有的钻进铃儿衣袖,有的钻进裙摆,有胆大的在铃儿脸颊上停下,张嘴就想吸血。 “我的血也敢吸!你们真不如前面那群小家伙有眼光,以为个头大就了不起了。” 铃儿摆摆衣裙,身体里的气味散开。 嗡的一声,那群虫子惊慌失措地四散开来。 “这不可能!”老儿狂叫嘶吼。 铃儿则是捧腹大笑:“哈哈哈,有什么不可能!我是药罐子里泡大的,全身都是毒,你那些毒虫虽说是以尸骨喂养,哪里毒得过我。” “是吗?你不怕,但是你身边的精灵会怕呀,桀桀桀!” 第98章 布鲁诺中毒 布鲁诺已经叫不出声,它嘴里耳朵里眼睛上爬满了飞虫,飞虫用口器撕扯着它的皮肤,幸好它的皮肤是一层坚硬的精石甲片,才不至于全身鲜血淋漓。 “你还好吗?”铃儿低头望向满身是虫的布鲁诺。 布鲁诺想要张口,嘴里立即挤进来更多的飞虫,它只得闭上嘴,使劲摇头。 “看来你不好,我先帮你祛除飞虫。” 铃儿还没出手,布鲁诺突然一口咽下满嘴的飞虫。 “咳咳咳,我没事,主人您专心对付那个坏人,我在旁边辅佐您。” 它噎得有些难过,但它觉得自己是精石之身,一时死不了,绝对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拖主人后腿。 “你吞了飞虫!它们毒性很大,你马上就会发作!” 铃儿往它嘴里喂了一颗药丸,眼睁睁看着布鲁诺渐渐由白变红,又由红变黑的脸,最后重重叹了口气。 “唉,解毒药效果不好,你只能自己挺过去了。” 老儿听到他们的对话,兴奋地不住狂笑:“桀桀桀,它马上就要被毒死了,毒死后我要让它成为傀儡,让它对抗你这个曾经的主人,桀桀桀……” 铃儿翻了个白眼,道:“谁说它要被毒死了!你死一百次,它都死不了。” 再看布鲁诺,它身体膨胀得如同一个紫黑色的圆球,仿佛马上就要爆裂般。 “主人,我想吐,肚子也很不舒服。” 布鲁诺喘着粗气,歪倒在地,双腿根本都站不住。 “吐,把毒素吐出来就好了。”铃儿突然调皮地舔舔嘴角,一个馊主意不自觉地冒了出来。 “布鲁诺,我踢你一脚,你会生气吗?” 布鲁诺艰难地摇头:“当然不会,主人。” “嘿嘿嘿,那我就不客气啦。” 只见她一脚飞踹布鲁诺的屁股,布鲁诺身体圆润,立马轻快地朝洞顶飞去。布鲁诺在空中不断地翻跟头,原本胃就在抽筋,这下更是了不得,一肚子的毒水便往喉头上涌。 “哇,哇,哇哇哇……” 布鲁诺在登上洞顶的刹那,真是忍不住了,毒水喷涌而出,吐的洞顶的三个倒吊男人,个个满身都是。 “啊啊啊……好臭,好痛呀!”两个老儿的小情人呲牙咧嘴地叫唤起来,可惜他们手脚被困,动弹不得,只得任凭呕吐物在身上流淌。 老儿倒是不怕那毒,但是他觉得腌臜,又心疼两个男人,气得嘴角不住抖动。 “你这个小王八蛋,真是一肚子坏心眼!你家大人怎么教育你的,这么龌龊的事也做得出来!” 铃儿嗤笑道:“你哪里来的脸皮说我,老混蛋!” 铃儿边说,边掷出银剑,冲着老儿脑袋砸去,银剑见铃儿把它当石头使,也不生气,反而将自己绷得直直的,准备漂亮的砸中那老儿不停“哒哒哒”的那张嘴。 老儿见银剑来势汹汹,连忙用内力指挥锁链阻挡,锁链力道惊人,却缝隙太大,银剑轻巧地穿梭在缝隙中间,正中老儿牙齿。 一阵噼里啪啦,老儿的牙齿断了数颗,他不敢吭声,生怕铃儿嘲笑他。 布鲁诺吐出了毒液,觉得自己舒服了许多。它躺在地上,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正看见老儿被砸得红肿的嘴,嘴里咕咕噜噜地,不知道在嚼着什么。 “噗。” 布鲁诺腹内绞痛,它不小心放出一团臭气,臭气里和着十多只没死的飞虫。 布鲁诺就想上手去抓,那些飞虫在布鲁诺肚子里走了一遭,觉得精石的肚子坚硬无比,真不是什么好去处,于是想要返回老巢,也就是老儿的嘴里。 飞虫们嗡嗡嗡地向上,不久就飞到老儿嘴边。老儿知道飞虫想回到他腹中,可是自己并不能张嘴,于是他坚定地紧闭着嘴。 飞虫在他嘴边围绕,他闻到了浓浓的臭味,那当然是布鲁诺肚子里的臭味,他觉得恶心,想吐。 飞虫见他不开口,便往他鼻孔里钻,又臭又痒的感觉,让老儿真的无法忍受,他“哇”地一声,张开了嘴。 噼里啪啦。 仰面躺倒在地的布鲁诺感觉到头顶被什么东西砸中了,它伸手一摸,是几颗牙齿。 “天上下牙齿雨了,主人,这里的怪事真多呀!” 布鲁诺一骨碌爬起,将铃儿护在身后,铃儿笑得肚子都要痛了。 “敢嘲笑我!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老儿真的怒了,他决定要使出毕生绝学,对付这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臭丫头! 第99章 苏醒的巨人 老儿心中记恨,终究要使用鱼死网破的绝学来报复铃儿。 他紧紧合上双眼,嘴中默念晦涩难懂的咒语,霎时间洞内飞沙走石,连原本点燃的火堆都熄灭了,山洞里再次恢复到漆黑一片。 铃儿急忙凝神聚气,提升五感的灵敏度。 黑暗中,阴风阵阵,有人在耳边唱起遥远而古老的歌,那些歌声铃儿似乎很熟悉,像是她曾经听过千百遍般。 突然,那歌声变得急促起来,像是在催醒某种神秘,几阵剧烈地地动山摇后,一个足足十丈高的巨人骸骨从地底冒出,手里拿着两把石锤。 它“咚咚咚”地朝着铃儿走来,每一步都让山洞岩壁上的石头不断滑落。 老儿嘴里继续默念咒语,巨人举起石锤,向着铃儿挥动,每一锤都夹杂着渡劫期大能的威压。 铃儿使出一记苍龙出水,桃木剑如破竹之,向前方突进,在触到石锤前一刻,剑尖轻挑,环着巨人手骨而上。 剑尖锋芒毕露,金光大盛,似游龙戏凤盘绕着巨人手骨,在接近关节处巨人将手骨迅速回撤,两个空洞的头骨里,似乎有两只大眼睛闪烁着惊疑。 “怎么会撤手!他只要出手,绝对不会后退,可这一次他怎么会收回招式!”老儿怒吼声声。 铃儿暗暗长吁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庆幸自己没有猜错巨人的弱点就在他的手骨。 巨人不过只是回撤了一招,第二招立即接踵而来。 巨人抬起脚掌,朝铃儿头顶踩下。那脚掌比铃儿整个身体大上近十倍,脚底蕴含着一层层强大波动,铃儿想要逃离,却受困于波动下延绵不绝的压力。 只能硬接这一脚了! 铃儿咬破舌尖,喷在剑身,剑体嗡嗡鸣响,似乎有剑魂在呼啸。 她脸上皮肤被吹得生疼,脚底几乎站立不稳,但是她仍然没有趴下,只是双手紧握剑柄,双眼紧紧盯着巨人即将压下的大脚。 “噼啪”! 脚骨落地,踩得地面岩石纷纷碎裂,扬起的尘土布满整个洞内,老儿忍不住猛烈咳嗽起来。 他边咳边笑,大脚深深陷入地面,无论是谁,此时一定被碾成齑粉。 “咳咳咳,你这个小混蛋,竟敢捉弄老夫,现在知道厉害了,哈哈哈。 到了阴曹地府,你也别觉得憋屈,死在老夫手上的人,不止百人,个个都是高手,你不过是其中最弱的一个。” 巨人挪开脚,地面果然是一个巨大的深坑。 老儿费力的搜寻深坑里铃儿的身影,确是什么也没找到。 “不会被踩成渣了,哈哈哈,她那点小身板,被渡劫期的大能踩中,碾成渣的可能性也是很大呀,哇哈哈哈……” 老儿觉得好久都没有这么痛快过! 上一次他这么开心,还是他一招偷袭,杀死了妄图了结他性命的十几个银海世界的高手,让黄犁那个窝囊废,同意了每年给他送一万晶石作为孝敬的交换条件,以换取他不在莲池上下手的代价。 他正高兴间,铃儿大摇大摆地从巨人身后冒出头来,向他打招呼: “你嘴咧那么开做什么,莫非是嫌牙没掉光吗?” 老儿张开的嘴,惊异地几乎要脱臼了,他根本没有办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可能还活着,这没有道理!” “我这当然是合乎道理,只是你太笨,又眼拙。” 铃儿实际上是真的硬接了巨人一脚,那巨人脚底的骨头上现在应该残留着剑痕,她也确实没那本事越级战胜渡劫级的大神,但是她可以逃呀。 下山时,爷爷送她的《逃跑十大速成法诀》,她虽然嫌弃,却也是看得倒背如流。现如今不过是遇见一个没了灵智的骸骨,她怎么可能逃不掉。 巨人扭过头,空洞的双眼望向身后的小不点——铃儿。 他作为远古时代的战士,早已经死去不知多少年月,他的遗骸在这座山中掩埋,他的英魂一直在此地飘荡。 他的肉体早就消亡,只是残魂不散,渐渐的他也忘记了自己的姓名,自己的过去,但是他仍然记得自己的使命——保护公主。 公主长得什么模样,他没有见过。 作为一个百夫长,只在远处曾经有幸看到,冲锋在最前面的那一抹艳红身影,是那么英姿飒爽,让人仰慕。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身后这个小不点女孩,刚才的身手和不屈的气势,让他仿佛再次见到了自己的公主。 十多年前,有一个不过他拇指长短的小老儿,用秘术让他的魂魄回归到骸骨之上。他那时浑浑噩噩,茫然不知所措,便听候小老儿差遣。 但是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小老儿的傀儡,他想如何就如何。 现在他不想听小老儿的指令去击杀这个女孩,所以小老儿一直以古语催促他进攻,他丝毫并不理会。 第100章 收获巨人 “呸!你这臭丫头真是命好。老夫的咒语一时失效,巨人听不懂命令,让你苟且逃过这一劫。 不过,你别以为老夫就这一个杀手锏!老夫被人暗算,失去自由,锁在这山洞中许多年。不过祸兮福兮,老夫无事可做,只得日夜思索师祖的绝学,竟然在去年练成大成。 因为这一绝学太过恐怖,我一直没有机会找人演练,如今你送上门来,有这么招人厌恶,我没有不拿你做第一个下手的对象,你说是,哈哈哈。” 他边说边奇异的扭动身体,如同一只拼命想从茧中钻出的蝴蝶。 就当铃儿对老儿的身体柔软度升起大大佩服之心时,老儿魂魄突然冲出躯体,如一个朦胧的箭矢般,冲着铃儿射来。 铃儿真的懵了,她的脑袋瓜子,怎么想,也没想到有人会愚蠢到此。 老儿境界不过就是合体初期境界,魂魄并没有那么强大,在战斗中魂魄离体,几乎就是直接把弱点暴露在人前。 铃儿冷笑一声,她甚至觉得不必自己出手。 “红红,你上。” 话音刚落,红色雏鸟冲天而起,朝着老儿魂魄直直撞去。 它张开嘴,老儿只觉得面对这张嘴,仿佛在面对一张通天大网,又似乎在面对一股深不见底的龙卷风,让他魂魄无处逃遁。 老儿魂魄急得大喊:“臭丫头,老夫是找你对决的,你找只鸟来做什么,你快收回这只大嘴鸟,与我面对面好好比试个胜负。” 铃儿嗤笑道:“你智商太低,和你对决简直就是辱没了我自己。其实我这只鸟也嫌弃你,不过是碍于我的要求,不得不对你下手。” “你欺人太甚!” 老儿魂魄都气得恍惚起来,雏鸟见他魂魄不稳,立即猛地向腹内吸气,它本就是神鸟,这一吸力度之大,一口酒就将老儿魂魄吸至腹中。 魂魄起初还在雏鸟肚子里翻腾,不过几息时间,便再没了动静。 魂魄既然已灭,洞顶上的身体也没了生气,倚靠老儿活下来的两个男人,也当即归西。 只听见洞内锁链游走,变得越来越短,最后落入地面上,不到两尺来长。 锁链银光闪闪,接头处是“六棱锁”三个蝇头小字。 “这是个宝物,丢了怪可惜的。布鲁诺,你那衣裳有些肥大,正好把它拿去当腰带使。” 铃儿将锁链抛给布鲁诺,布鲁诺本来就觉得锁链闪亮好看,立即高高兴兴地接过来束在腰间。 没了老儿做法,这座山洞恢复了往常的安宁。 不过铃儿面前坐着一个巨人骸骨,它并没有因为老儿死去而消失。他安安静静地面对着铃儿,似乎在很认真地注视着她。 “你看着我做什么,你是有话说吗?” 巨人点点头。 “你是觉得在这里孤单,想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吗?” 巨人点头点得更欢快了。 “看在你最后没有攻击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把你带出去。不过出去了你得听我的话,也不许乱走,平时都要待在储物戒指里。” 铃儿每说一句话,巨人都乖巧地点一次头,她对满意巨人的态度很满意,便将它收入戒指里了。 布鲁诺跟在铃儿身后,锁链腰带对它来说刚刚好。它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抚摸腰带,爱不释手。 就在布鲁诺踏出山洞的一刹那,让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那一整座山竟然陡然消失在众人眼前,仿佛这座山原本就是因为锁链才存在的。 当山体消失,焦急等待多时的莲儿和林猴子,终于望见了铃儿。 见铃儿好端端的,没有丝毫伤口,他们这才放下心来。 “莲儿,可惜我在里面并没有见到你师父,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莲儿摆摆手,道:“一时寻不到,并没有关系,毕竟师父已经消失许多年了,找到他也不会那么容易。” 林猴子看铃儿的眼神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这次是铃儿挺身而出就了他,才落入山洞困境,他算是欠了铃儿一个大大的人情。 铃儿一行人准备按照来时的方法返回莲池表面,几人踏入阵眼,突然阵眼中水流方向逆行,一股温热的急流带着众人向不知名的方向冲去。 水流越来越烫,连皮肤都感到了疼痛,幸好水族小公主再次制造出一个大水泡,将几人与水流隔离开来,才不至于被高温烫伤。 终于,他们看到了高温的来源,那是一座巨大的水底火山。 第101章 水底囚禁 水底火山竟然会与一个小小的莲池联通,这让人觉得很是匪夷所思。 火山虽然并不是活跃期,但它的存在,还是让水底温度升到普通动植物根本没有办法生存的地步。 这里最常见的是一种火红的鳌虾,它们成群结队地在火山口附近徘徊,以火山口周围的浮游生物为食。 铃儿一行人来到这里,雏鸟和布鲁诺都显得很是兴奋。 雏鸟是神鸟,喜欢异火。布鲁诺是精石所化,不怕高温,而且火山口附近的精石让它很感兴趣。 铃儿见它俩跃跃欲试,便招招手,示意可以自行活动。这两个小家伙高兴的手舞足蹈,蹦蹦跳跳地向着火山口跑去。 铃儿眺望着两个小家伙的背影,发现它们身后不断聚集起越来越多的鳌虾,就像两个红色的彩带,浩浩荡荡的,有趣得很。 铃儿玩心大起,也纵身跳出去,口中轻念符文避水避高温,果然她身后也渐渐聚拢成一条长龙。 就在他们三个玩得正兴奋时,突然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从火山内部升起,响起剧烈地轰鸣,鳌虾顿时受惊,四散逃跑。 铃儿几人连忙混在鳌虾中间,学着鳌虾躲进岩石缝隙间。 那庞然大物没有注意到他们,升到比火山口略高一点的高度,改为横行向前,铃儿趁它转向的机会,悄悄附在它的底部。 这庞然大物,铃儿看见它里面透射出点点灯光。这东西是人造的可能性很大,又鬼鬼祟祟地出现在这无人地区,想必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雏鸟和布鲁诺也机灵地连忙跟上,紧紧贴在铃儿身旁。 庞然大物缓缓向前,经过一个水底丘陵时,往水中投放下一个布袋,便继续向前驶去。约摸又走了半炷香时间,又到了另一个丘陵,再次投下同样大小的布袋。 同样的情况,重复了七八次,庞然大物回到火山口,开始下沉,铃儿连同布鲁诺和雏鸟,连忙离开。 不多时,水底恢复宁静,仿佛这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铃儿想试着钻进火山内部,但是她很快发现以自己目前的境界,没有办法长时间让身体不受到侵害。 她只得调转方向,去投掷布袋的山丘上去了解情况。 当她游向第一个山丘,那个投掷下去的布袋已经被撕扯开,里面的东西全部都被取走。 布鲁诺跟在她身后,小脚游动时,不小心轻触山丘表面。突然山丘裂开一个大口,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从山丘内部窜出,鹰爪一般的手抓住布鲁诺,就往嘴里塞。 铃儿连忙掷出银剑,银剑朝男人手腕处割去,男人仿佛根本不知道痛一般,任鲜血直流,也不收手,仍旧将布鲁诺往嘴里塞。 银剑也是个倔强的,它见对方不惧怕,环绕一圈,加大力度猛烈地再次冲向男人手腕。 这一次,它没留余地,直接将男人手腕砍断。 男人见手腕断了,也不挣扎,捡起自己的手腕,就往嘴里塞。 这情形着实让布鲁诺吓了一跳,趁着男人没注意它,它急忙飞奔到铃儿身旁,捂着砰砰乱跳的小心脏直喘气。 他没有痛觉! 这是铃儿对这个男人第一面的判断。 男人伸出舌头舔舐嘴角的血渍,他抬头望向铃儿和布鲁诺,露出诡异的微笑。 突然,他猛地跳起,伸手去抓铃儿,速度极快,吓得布鲁诺直哆嗦。 就在快接近铃儿时,一道紫色电光劈向男人,男人全身极速抽搐,惨叫一声,缩回身体,隐藏进丘壑里。 这是有雷电屏障。 铃儿游过去,用手触摸刚才男人所在的地方。她并没有感觉有任何异常,这就是说雷电屏障只对那个男人有效。 铃儿又向第二个山丘游去,这里也同样有一个男人站在丘壑顶部。他呆呆地望着头顶,铃儿怎么同他招手,他全然视而不见。 第三个,第四个……一直到第七个都是如此,每个山丘里都有一个怪人,他们或是痴狂,或是呆滞,或是疯癫,个个境界极高,却又无法冲破雷电屏障。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山丘,被关在这个山丘里的男人披散着头发,看不清面目。 他稳稳地打坐,头顶上冒出阵阵青烟,颇有世外高人的风范。 突然他身边流水渐红,像是修炼时出了事故,他不得不停止修炼,端坐得笔直的脊背瞬间就佝偻了下去。 铃儿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知怎么地,就生出一种怜惜。 她游到男人身边,想更近地观察布置雷电屏障的方式,从而破解屏障时,一个男人嘶哑的声音传到她的脑子里。 “这里很危险,马上离开这里!” 第102章 遇见水底少年 “是山丘上的前辈在对我说话吗?我想救你出去,你知道什么方法最容易实现吗?” 那个男人身体一动不动,但铃儿知道是他在警告自己。 “不要妄想救我,这里很危险,你自己快走!” 男人的声音急切,仿佛铃儿在这里多待一刻,就要命丧于此般。 “可是我觉得我能救你,我已经找到破解雷电屏障的方法了,只要一刻钟的时间,我就能救你出来。” 铃儿运气于指尖,正要试图破阵,就听见脑袋后一阵呼啸而过的水流声疾驰而来,她下意识就要躲避,就看见男人捡起一只贝壳,向她脑后砸去。 “哗啦”一声,一根偷袭的金爪被贝壳打落,铃儿看见金爪后连着一条细如蛛丝的金线,金线颇长,也不知连在哪里。 “再不走你也会被他们抓住,困在这里一辈子,他们会一直折磨你,直到你失去价值,成为一个废物。” 男人抬起头,望向铃儿,眼里是长辈对小辈的关切。 可是,让铃儿惊讶的是,这张脸铃儿见过,他就是莲儿心心念念要寻找的师父——封玉书。 “封前辈,你记得你的徒弟莲儿吗!她就在这附近,她来寻你了!” 铃儿兴奋地告诉封玉书,她更迫不及待地想将找到封玉书的消息告诉莲儿。 封玉书冷漠的脸刹那间显得很紧张,他站起身,来来回回地徘徊走动,最后咬着牙给铃儿传音道: “小姑娘,你一定不能把遇见我的事情告诉莲儿,你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马上离开这里! 我还能替你挡几次攻击,以你的能力,你趁此机会快点逃,是能够离开的。带莲儿走,永远不要回来!” 他突然抬手一掌,一股强大的水流将铃儿冲击回火山口附近,她看见了水族小公主制成的泡泡里的莲儿和林猴子。 高温困住了他们两人,他们只能焦急地守在这里,盼着铃儿快点回来,带上好消息。 一股强大的水流凸现,铃儿感受出这正是他们被卷进这个神秘水下世界的那道水流,她立即游过去,用力将泡泡推进水流内,她撤出身体,转眼泡泡就消失在视野中。 铃儿心想,泡泡只要能顺着水流漂浮 莲儿他们就一定能安全地回到莲池上,等她救出封玉书,就立即带着封玉书与他们汇合。 当她再次回到封玉书所在的山丘,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她又在四周搜寻许久,也是一无所获。 就在她着急万分时,一盏黄色晶石制成的大灯照在她的背后,她连忙回头,就见到一个少年站在一条鲨鱼头顶,正偏着头疑惑地望着她。 “你是谁?这里从没有外人出入,你是怎么进来的!” 少年的声音煞是好听,透过水流传入铃儿耳朵,就像是有人在耳边唱歌。 铃儿指指嘴巴,示意自己并不能和他一样,能在水流中说话。 少年恍然大悟道:“我听说外面的人不能在水里说话,还以为是骗人的,没想到原来竟然是真的。那我把你带到没水的地方去,你应该就能正常说话了。” 铃儿见少年没有恶意,便点点头。 少年身下的鲨鱼像是听懂了两人的对话,向铃儿方向疾驰而来,经过铃儿身边时,少年伸手将铃儿一扯,铃儿就轻轻松松的也站在鲨鱼头顶。 “站在我身后,如果觉得要掉下去就抱紧我。它的速度很快,特别是转弯的时候要格外小心。” 少年耐心地提醒铃儿,铃儿好奇地连连点头。 鲨鱼猛地启动,尾巴在水中旋起一个漂亮的圆圈,铃儿身体一歪,伸手抓住少年的腰带。 少年脸上浮起笑容,他总是一个人待着,从小到大,都没有一个年龄相仿的朋友,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外人,他心里觉得新奇又兴奋。 鲨鱼速度很快,绕过一个个水底礁石和水草丛,他们停在了一个巨大的半圆形石头外。 少年从鲨鱼身上跳下,在石头右侧的凸起物上轻轻按下,石头便打开了一个方形洞口。 “进来,我这座船里有房间里没水。” 少年向铃儿招招手,铃儿小心观察了一下附近并没有危险,这才随着少年进入所谓的“船”。 他俩进来后,门就自动关上了,那条鲨鱼便在附近徘徊,像是在守护他们的安全。 黄色晶石照亮了整个船内世界,铃儿只觉得目不暇接,惊奇不已。 第103章 少年钟离高飞 少年领着铃儿进入一个个房间,房间是最简单的白墙,和高低错落的架子,架子上摆放着大小不一,琳琅满目的水下世界收藏品。 颜色鲜艳,翩翩舞动的水草。 流光溢彩,造型奇特的贝壳。 熠熠生辉,圆润雅致的珍珠。 色泽浓艳,质地通透的珊瑚。 房间里并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但它的价值,绝对不会逊色于任何在这个世界里的皇室收藏。 “你喜欢吗,喜欢我可以送给你。” 少年见铃儿爱不释手地拿起一个又一个,翻来覆去地观看,他白静的脸上也露出笑容。 房间里摆放的东西,不过是自己从小在水下世界独自玩耍时,将遇到的有趣的东西带回,分门别类地摆放好而已,没想到这个姑娘会如此喜欢。 自己认认真真收藏的东西被肯定,再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开心的事情了。 少年仿佛看见铃儿眼睛里也有珍珠在闪烁,他眼里的铃儿翘起嘴角微微摇头,如同一条可爱的小海豚。 “你若是看上什么东西只管告诉我,一点都不要客气。在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到那间房间,房间里没有水,人类可以在里面自由呼吸说话。” 他推开一扇门,这间房间的装饰华丽异常,满墙的琉璃贴面,精雕细琢的家具上镶嵌着炫目的五彩宝石,巨大的红色珊瑚和砗磲贝摆件放置在玉石桌面上。 当铃儿的双脚都迈入房间内,奇异的事情果然发生了,她又可以不借助符纸顺畅的呼吸说话走路,就像在陆地上一样。 “这房间可真漂亮,你平时就住在这里吗?这里的味道也特别好闻,像是淡淡的茉莉花香。” 铃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憋闷感瞬间消失。 少年眉眼弯弯地望着她,笑道:“这里并不是住处,它是我的秘密后花园,没有我的允许,我父亲也不能进来。平时我都待在外面的房间里,这间房我不能待的时间太长,因为我和你不一样。” 铃儿好奇地打量着少年:“你不是人类吗?可是你长得和我一样呀。” 少年垂下水蓝色的眸子,眼神有些落寞: “只是看起来像而已,但是我主要是用腮呼吸的。我虽然也有肺,但它并不强大,所以只能支持我在空气里待上一小段时间。” 铃儿连忙从荷包中取出几十张事先画好的符纸,递给少年。 “这是小事,你贴上我的符纸,保你能一直用肺呼吸。” 铃儿调皮地朝少年眨眨眼,少年眉宇间的失落转瞬即逝,又恢复了爽朗的笑脸。 “你说得对,这确实是小事。幼年时,母亲也曾经告诉我,若是我多使用肺,一定能在陆地正常生活。你的符纸我收下了,谢谢。” 少年将符纸平平整整地收进贴身锦囊内,他又从锦囊中取出一副珊瑚耳坠,捧在手心里,送到铃儿面前。 “既然我都收下你的礼物了,你也没有理由对我客气,是不是。这对耳坠,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但我是男孩,用不了,放着也浪费了,就送给你。” 他态度诚恳,铃儿见耳坠看起来也并不是非常名贵的样子,便接过来当着少年的面戴在耳朵上。 少年嘴角上翘,露出小虎牙,朝铃儿伸出手:“我叫钟离高飞,初次见面,幸会幸会。” 铃儿握紧少年的手,眼睛笑得更弯了:“我叫铃儿,很高兴认识你这个朋友。” “我们可以是朋友吗!我这么怪,除了父亲,这几年都没有人敢与我说话。” 钟离高飞水蓝色眸子亮晶晶的,除了那些对他奴颜婢膝的下人,就算是他的那些堂兄堂姐,不是惧怕他,就是暗地里嘲讽他。 他心里明镜似的,连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更不要奢望交到朋友了。 “你很温和,是好人呀,怎么会没人和你说话。我觉得那些人之所以不与你做朋友,是因为你太优秀,对比起来就显得他们太差劲了,咯咯咯。” 铃儿笑眯眯地吐了吐舌头,简简单单几句话,钟离高飞郁结在心里的难受,被第一次抚平。 “嘀嘀嘀”。 一连串急促的叫声从船外传来,钟离高飞皱起眉,低语道:“有人接近我们,我的鲨鱼坐骑给我发出了警报。” 铃儿眼睛瞪的圆圆的,拳头紧紧握起:“是敌人吗?我在这附近发现过一条非常非常大的船,那船往下投掷布袋,里面肯定有人在操作。” 钟离高飞哈哈大笑:“别紧张,你说的船是我认识,它确实拥有强大的攻击力,但是它不敢来我这里。” 第104章 刁蛮的琪靓公主 钟离高飞以手沾水,在桌子上写下几个字——我去去就来。 铃儿会意,不出声在房间里等着钟离高飞回来。 钟离高飞推开外门,门迅速关上,外观恢复成一个毫不起眼的巨大石头。 一个青虾头侍卫向钟离高飞行了一礼,朗声道: “五太子,陛下吩咐告知您要注意安全,今日有刺客潜入安阳潭内,妄图绑架囚徒封玉书。” 钟离高飞有些惊异地问道:“什么人竟然胆大到敢绑架封玉书!封玉书此人孤傲无忌杀人如麻,听说许多人族对他也都是颇为记恨。 如今怎么会突然冒出刺客绑架他?莫非那刺客是与他有仇,想要亲手了结他的性命?” 青虾头侍卫躬身回道:“回禀五太子,刺客逃遁,并没有被捉住,只知道是女性人类。封玉书对这件事闭口不言,如今琪靓公主正在拷问他。” 钟离高飞颔首,对青虾头侍卫挥挥手。 “辛苦你了,你代我回父王一声,我很安全,并没有遇见坏人。” 钟离高飞等青虾头侍卫离开,才进入船内,他并没有告诉铃儿外面发生的事,他担心知道这个突然从天而降的女孩儿就是那个刺客的事实。 铃儿也没有询问是谁来找钟离高飞,又说了什么。 他们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谈天说地。铃儿给钟离高飞讲述陆地世界的精彩,钟离高飞则告诉铃儿他所在的这个水底世界的基本情况。 钟离高飞说这里原本是水族的一部分,在百年前,水族世界内部出现分裂。 一部分水族族群认为它们应该坚定地恪守万年前的祖训——不与陆族世界产生任何联系,也绝不允许水族族群居住在陆地,这部分水族就是目前钟离高飞所在的纯生水族的祖辈。 另一部分水族族群则认为祖训太过古老,如今的趋势是要加深各种族群的交流和商贸,水族族群要发展,要拥有更丰富的物质生活,就必须突破过去的固封自守,这部分水族就是在外部世界里经常能看见的广阳水族。 纯生水族自认为它们血统纯正,继承了水族先祖的强大基因,有进入更加高层次,即水族仙界的能力。 它们排斥外族,但基于一些不可公开的原因,对人族又特别好奇,会将擅自闯入的人族圈养起来,不断残忍地试探人族的极限。 铃儿此时觉得自己确实危机重重,纯生水族有它自己完全不同于其他族群的修炼模式,也有在某些方面特别发达的技术,例如那个庞大的水底船只。 她若是此时被围攻,她真的没有把握能够轻易逃脱。 钟离高飞突然望向墙壁上的一张画,那是一座巍峨的高山,山顶上有一处楼阁,楼阁顶部有数只丹顶鹤盘旋其上。 他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铃儿,你说我能去那里吗?” 铃儿看着画卷,这景色绝对不可能存在于水中,钟离高飞为什么想去那里,又怎么得到这幅画,这都不合常理。 “我认为只要你坚定不移地想去,就一定去得了,世上万事都是如此。不过这里是哪里,也许我可以当你的向导。” “谢谢你,我若是准备好了,一定请你做我的向导。” 铃儿望着钟离高飞满怀希冀的海蓝色眸子,她觉得他应该早就下决心要去到那里,与她说只是想得到他人的一个肯定。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接着一道娇俏的女声传入船内。 “高飞开门!快开门!把你的金步摇和蚕丝锦衣借给我,我有急用!” 那声音气势嚣张,饱含一股不容反驳的命令口吻。 铃儿也以水为墨,沾在桌上写道——她是谁? 钟离高飞回写——四姐,我马上打发她离开。 钟离高飞表情很是不悦,深深叹了口气,才从精美的箱子中取出一件锦衣和一个步摇。 他打开门,一个妆容艳丽额生两角的女子接过锦衣和步摇,只打开看了一眼,就大发雷霆。 “高飞!你又想用这种破烂货打发我!看看这颜色这款式,如此黯淡无光,我若是穿戴它们,封玉书怎么会多看我一眼!” 钟离高飞乜了一眼,语气中很是无奈:“琪靓,他看不看你,与你穿什么又有什么关系。他若是对你有心,又怎么会让你等这许多年。” 琪靓公主将手中锦衣步摇狠狠往地上一掷,叉着腰,破口大骂,手指都快戳到钟离高飞脸上了。 “你这贱种,真是不识抬举,我找你取锦衣步摇,是给你面子,你要珍惜才对!” 她一把拨开钟离高飞,抬脚就往船内走去。 第105章 琪靓公主到访 琪靓公主脚尖踏进船内,钟离高飞白皙的皮肤顿时隐隐生出暗黑色光泽,那是他即将发怒的征兆。 琪靓公主也是吓了一跳,对于这个弟弟的出身,她一贯瞧不起,总是对他出言不逊。 但是她也知道这个弟弟肉身逆天,修为强大,真要硬刚起来,她得不了一点好处。 “你要做什么,莫非还想和我动手!你别忘了,当初那个女人抛下你,一走了之,是我母亲亲自照顾你,你才能够长大,现在你竟然敢对我无理!” 琪靓公主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示弱模样,嘟囔道:“你欺负我,我去找父皇评理去。” 琪靓公主捂着脸,拿眼角余光瞥向钟离高飞。 钟离高飞咬咬牙,满心怒意勉强按下。 琪靓公主见钟离高飞面色和缓了许多,这才柔声细语道:“五弟,我只是想自己挑选一件锦衣而已,你不会这点小事都不答应姐姐。” 钟离高飞沉默不语,琪靓公主见他不吭声,径直往里走。她也是第一次闯入五弟的私人空间,因为能窥探别人的秘密,心里雀跃得很。 她在各个房间里四处张望,对于钟离高飞收藏的玩意儿眼馋得很,那些个玛瑙,珍珠,珊瑚比她母亲房里的还要大,若不是自己打不过钟离高飞,她恨不得直接下手去抢。 “啧啧啧,你这里的东西莫非是父皇送你的?没想到父皇那么偏心,好东西偷着都往你这里送,倒是忘记了我们这些他的纯种血脉。” 琪靓公主小声抱怨着,见钟离高飞的脸色再次沉下去,她连忙捂住嘴。 再往前就是铃儿所在的那间房了,钟离高飞伸手拦住琪靓公主,不让她继续向前。 可琪靓公主是个脸皮厚的,她见钟离高飞神色紧张,猜想眼前的房间里必然有更贵重的宝贝,她可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摸清这个弟弟身价的好机会。 她指着房门,咄咄逼人道: “这间房怎么锁起来了?唉,对了,那些个华丽的锦衣都放在哪里了,我看了一整圈都没有见到呢。莫非是都藏在这间房间?” 她边说边将手拢进袖口,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瓷瓶,推开瓷瓶瓶盖,一股淡淡的香气散开,钟离高飞顿时觉得眼前开始模糊,连站都站不住了。 “你,你对我做什么了!” 钟离高飞歪倒在门边,他知道是这个四姐搞的鬼,他不担心自己,他担心房间里的铃儿被他四姐发现。 琪靓公主捂着嘴,得意地笑个不停:“我不过就是想看看房间里有什么,你非拦着我,小气得很,弄得我只能让你在旁边歇歇,我自行参观罢了。” 她迈过门前的钟离高飞,还不忘留给钟离高飞一记蔑视的眼神。 当房门打开,满屋的琉璃宝石闪闪发光,她贪婪的眼睛都快瞪直了。 “这么多宝贝,我都好喜欢,要是都是我的该多好呀。对,我要得到它们,一定要得到它们。 我是最纯净的血脉,整个水族世界的臣民都应该以我为尊,整个水族世界的宝贝也都应该属于我,只有我才配得上它们。” 她打开一个又一个柜子,里面都是保存极好的女人衣物,首饰,胭脂水粉。 她一件件拿起在自己身上比划,可惜衣衫都太过苗条,她略微壮硕的身材根本塞不进去。 “哼,母亲说的没错,人类的女子生的那般苗条,整天哭哭啼啼,装作一副小可怜的样子,就是想迷惑我族男人。 看看这满屋的衣衫,首饰,肯定全是她顾弄身姿,让父皇神魂颠倒,才将好东西全都赏赐她,讨她欢心。” 她气愤地打开最后一扇门,眼前突然一黑,晕倒在地。 铃儿拍拍手,从琪靓公主身上跨过,走到钟离高飞旁边,将他扶起坐好,又喂了一颗药丸。 铃儿所制的药丸向来起效迅速,钟离高飞刚服下药丸,就觉得一股清冽之气滋润着全身,片刻他就恢复了神志。 见眼前人是铃儿,钟离高飞一把抓住铃儿的手,急切地说:“她没有伤害到你,我现在就带你走,我知道一条密道能通往外界,母亲以前就是从那条密道离开的。” 铃儿笑眯眯地回应:“别急,你的四姐已经晕倒了,暂时不能威胁到我。我现在也不能离开,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必须完成。” 钟离高飞不放心地起身,亲眼目睹了琪靓公主昏迷不醒的状态,这才稍稍平静下来。 “你有什么必须做的事情,我可以替你完成,你不用亲自留在这里。我是什么身份,你应该都明白了。这里对待人类并不友好,你若是被人发现,即便是我,也不一定能保你平安。” 第106章 谈判 琪靓公主醒来,她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茂密的水草丛中,头朝地脚朝天地被绳索结结实实地五花大绑着,嘴里还塞着一块油腻的破布。 从来都是她欺负人,何时她被别人这样对待过。 她满脸涨红,不停地挣扎着,妄图将绳索撑开。 “四公主,我只是有事情要和你商量别动,你有必要那么激动吗?” 女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一只红色雏鸟颇为嫌弃地用爪子将琪靓公主嘴里的破布扯了出来。 琪靓公主连忙深吸一口气,她又开始气恼看不见那个女子的脸,气急败坏地嚷嚷道: “你是哪里来的贱民,既然知道我是谁,你竟然还敢绑架我,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 你给我听清楚了,我命令你立即给我松绑,我看在你一时冲动的份上,就赐你全尸……唔唔唔……” 她话还没说完,那块油腻的破布再次堵住了她的嘴巴。 女子叹了口气,道:“让你不要激动,你一激动,我就不得不动手,这样吃亏的肯定是你!唉,我再问你一次,你说话能小声点吗? 如果能,你点点头,我撤掉你嘴里的布,这样我们交流起来比较容易。如果不能,那也简单,我就割了你的舌头,毕竟交流也不一定非得靠嘴,我的事,也不是非你不行。” 雏鸟跳到琪靓公主头顶,勾起鸟脖子,尖利的鸟喙在琪靓公主公主两只眼珠前晃荡,琪靓公主真心觉得只要自己嘴里吐出不字,自己的两个眼球马上就要成为雏鸟的点心。 琪靓公主拼命点头,乖巧地若是她亲妈都没法认出来。 “这才乖嘛。”女子轻声笑道,随即琪靓公主嘴里的布条被雏鸟一口扯出。 “听说你将封玉书关在公主府邸,对外却宣称他已经被押入水底监牢,你是对他有什么企图吗?” 女子话刚出口,琪靓公主便冷笑一声: “我还以为你真是什么侠女,抓我来是为了国家社稷的大事。没想到呀没想到,你不过同我一样,冒那么大风险就是为了一个情字。 哈哈哈,我告诉你,封玉书属于我,你们谁都别想把他从我身边抢走,我为了他,连父皇的指令都可以违背!” 琪靓公主身后的女子无奈至极地扯出一抹尴尬地笑容,这个琪靓公主怕是认为谁都惦记封玉书。 封玉书被这样一个女人记挂,真不知道是好是坏,不过至少封玉书靠着这个女人暂时躲过了牢狱折磨,要救出封玉书也得靠她的痴心一片。 于是女子开始劝说琪靓公主:“封玉书按年纪绝对是我的长辈,我可没你说话那种心思。不过,今天我必须见到封玉书。 你也知道封玉书在这里的日子不好过 ,他脉象紊乱,如果继续被折磨下去,怕是命不久矣,你也不忍心让他死在这里。” 琪靓公主蹙起眉,她真的在认真思考女子的话,封玉书的身体很差,她偷偷请了御医来看,御医也说如果继续被折磨下去,封玉书活不到明年。 琪靓公主警惕性极高地问道:“那你有什么办法让他好起来,我劝你不要有要带他离开这里的想法。 要他离开,我第一个就不同意。就算我愿意,他要离开也绝对不可能,父皇不可能放过他,父皇的流炎大军也不会放过他。” 女子见她态度坚定,也不与她浪费时间,女子决定先稳住琪靓公主的情绪,让琪靓公主带她去见封玉书。 女子取出一枚火红丹药,让小精灵双手捧着,送到琪靓公主面前: “你先领我见他一面,我这里有丹药可以一时控制住他的病情。至于其他的,来日方长。” 琪靓公主闻见丹药沁人心脾,知道丹药绝对名贵,她正愁御医对封玉书的病无从下手,现在送上门的丹药,没有不要的道理。 另一方面,琪靓公主也是个精明的。 她心里盘算着如何快速摆脱目前的困境,毋庸置疑的最好方法就是回到自己的底盘,让自己府邸里的侍卫将这个可恶的女人大卸八块,方才解他心头之恨。 琪靓公主想通这一点,脸上霎时堆满笑容。“女侠说得对,封玉书的病最重要,你先将他的病治好,后面的事,我肯定帮你。” 女子知道这是说通了琪靓公主,她便让琪靓公主在前面带头,领着她向着公主府邸游去。 第107章 劝说无效 封玉书坐在琪靓公主特以为他打造的,充满空气的,繁花锦簇的花园里。 满室花香,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觉得自己回到了山花烂漫的那个春天,他无意中救了一个被毒蛇咬伤的姑娘,那个姑娘说她名叫莲儿。 他是个孤儿,摸爬滚打地在这世上艰难地苟且活着,从不知美好是何物。那个姑娘伤好后,为他裁衣理发,教他读书礼仪。她可爱又善良,让自己第一次觉得在这世上来一遭,受这许多苦,是值得的。 他喉头再次涌出一股甜腥,自己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他虽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他忆起多年前被整个江湖的所谓正义之士联手攻击,又以莲儿的家人作为要挟,他不得不选择放弃一切,坠入山崖。 没想到山崖底部是一汪望不见底的深潭,昏迷中他被急流推入这个异世界,醒来就被控制住身体的自由,不断地接受各种功法和毒药的摧残。 “封玉书哥哥,你吃了我特意为你熬煮的鱼翅羹吗!我在里面加了许多珍稀药材,你吃了一定会神清气爽,全身振奋的!” 人未到,声音却早早地闯入耳膜。 封玉书的回忆被琪靓公主的到来生生打断,他有些气恼,但是他没有发作。毕竟这个刁蛮的公主,从没有害过他,甚至说一直以来对他颇为照顾。 琪靓公主要什么,他知道,可是他满心都是莲儿的身影。 他时常觉得,自己的心真小呀,能堪堪装进莲儿的所有回忆就很费劲了。 封玉书看着眼前已经凉透的鱼翅羹,端起碗一饮而尽。他如此干脆,就是为了让这个公主少些理由与他搭话,他觉得厌烦。 琪靓公主见封玉书比以前更听话,心里高兴极了。 她特意插上了一只五凤珠钗,艳丽的红唇笑意晏晏,极尽温柔地开口。 “玉书哥哥,今日我专程请到了一名世间少有的名医,她有一副绝世好药,很适对你的症状,你将他的丹药吃了,一定药到病除。” 琪靓公主身后站着一名头戴幂蓠的身材矮小的女子,琪靓公主挡在她身前住,她便踮着小脚,探出身体,仔细观察封玉书的面貌。 “喂,你收敛一点,不准乱看我的玉书哥哥,他会被你吓到得。”琪靓公主嘴里嘀嘀咕咕地,“不是说自己年纪小,玉书哥哥是她长辈了吗,怎么又贼眉鼠眼地偷看,真是不要脸。” 铃儿也不回嘴,三两步上前,一把抓住封玉书的脉搏,态度强硬。 “你被震碎了心脉,再不医治轻则功力尽失,重则无法行走。” 封玉书听了这话,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将手迅速抽回。他哪里只是震碎心脉,他的内丹刚刚被人夺走,一个失了内丹的修炼者,活着已经没有价值。 女子知道他是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她也不坚持为封玉书诊脉,只是悄悄小声道了一声谢。 封玉书有些诧异,他抬起头,望向女子。 此时不知哪里吹过一阵风,吹起女子的幂蓠,幂蓠下是不久前,他被关押山丘上时,他极力劝阻离开此地的小姑娘的那张脸。 “你怎么……”封玉书有些焦急,他是付出了近乎于死的代价,才为这个小姑娘争取到离开的机会的,可是这个小姑娘竟然没有珍惜,他有些气恼。 “你需要我来救治,你必须好好活着,因为有人需要你这样。”女子严肃地劝解,此时的她就如同一个真正的医师。 琪靓公主连连在一旁点头:“对,她说得对,我需要你活着,你为我一定要活着。” 封玉书低头认真地思考了好一会儿,他如今是一个废人,就算苟且逃脱,以此面目见莲儿,岂不是害了她。 他痛苦地摇摇头:“我若是存在,只怕还让人徒添烦恼,还不如顺应天意,让该去的去。” 封玉书说完这话,边在不言语,一动不动地打坐,像是入定老僧般,再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劝说。 女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封玉书要好好活下来,必须只能靠莲儿去开解了。 琪靓公主双手叉腰,重新恢复了一贯的居高临下,她冲着女子大声指责: “你真没用,我还以为你治好玉书哥哥的病,就算治不好,至少也让他配合治疗,开来我带你来这里就是个错误。” 不等女子回答,她双手三下清脆击掌,立即从四面八方冒出百十个虾头侍卫,将女子紧紧包围住。 琪靓公主得意地仰天大笑,颐气指使地指挥虾头侍卫们:“给我拿下她!将她扔在乱葬岗里喂鱼!” 女子并不惊慌,像是早有准备般地双手环胸,蔑视着琪靓公主。 “刚才不是挺乖巧的吗?这么快就不长记性了。看来熟话说得好,不听话的狗就要多打几回,才能长记性。你这条鱼也得多打几回,才知道什么是怕!” 第108章 被取内丹 虾头侍卫们一拥而上,将女子围在中间,它们最擅长虾海战术,一群打不过,另一群接着上,敌人总归会体力不支,熬到最后就是最好的,是它们的一贯信条。 女子幂蓠下的表情看不清,虾头侍卫们向她冲过来,她连手都没抬,背后却升起一把银剑。 眨眼功夫,便幻化出百十把一模一样的银剑,如孔雀开屏般升腾而起,像是长了眼睛般,每把剑瞄准一名虾头侍卫攻击。 “咻咻咻”。 只听耳边风声掠过,虾头侍卫们倒了满院,半个都爬不起来。 琪靓公主睁着惊恐的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她不是没有见过尸山血海,也不是没有见过千军万马厮杀,只是像这般迅速了解一场战斗的,确实第一次见到。 “再来!” 琪靓公主大叫一声,指令以下,身后冲出几百名蟹头侍卫。 这些侍卫举着铜锤,步伐整齐划一,每一步都有汹涌澎湃之气。 一名个头最大,站在最前面的青蟹振臂一呼,几百名蟹头侍卫排着纵队,有序向前。 女子朗声赞叹:“不错,不错,很有气势。” 百十把银剑在空中围成环状,剑刃向外,如车轮般呼啦啦向纵队席卷而来,将蟹头侍卫齐刷刷斩断,偌大的花园更加狼藉一片。 琪靓公主更加花容失色,惊恐地向后连连退了几十步。 “你,你到底是谁!竟然有这般武力。我告诉你,你杀了我府邸五百虾蟹侍卫,这就等同于与我水族宣战,我父王一定不会饶过你,我,我劝你现在主动服降。” “我不降,你又能奈我何?”一只红色雏鸟不知从哪里飞至女子肩头,它突地朝琪靓公主张嘴喷出一片火焰,火焰燎光琪靓公主的眉毛,如果不是她躲得快,头发怕是也要烧掉大半。 琪靓公主气得直跺脚,她偷偷望了一眼封玉书,见他并没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这才稍稍舒了口气,骂道: “你,你,你这只臭鸟,等援兵来了,我非得扒光你的毛,把你烤了吃。” 雏鸟像是听懂了她的话,振翅起飞,两只爪子朝着琪靓公主头发抓去,琪靓公主瞬时发髻散乱,衣衫不整,慌不择路地朝门外奔去。 “咚”! 花园通往外界处多了一道隐形的门,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琪靓公主结结实实撞在门上,闷哼一声,跌倒在地,爬不起来。 女子款款踱步,走到一朵牡丹花下嗅了嗅花香,才慢悠悠说道: “想跑,没门。别以为到了你公主府,就是以你为尊。我告诉你,只要我愿意,你永远都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琪靓公主好不容易直起身,揉着昏昏沉沉的额头,眼里满是惧怕地小声说道:“我让你见到封玉书了,这也算达成了当初的约定,你不能失信,你得放了我。” “你能要点脸皮吗,刚才是谁先动手,要置我于死地的!想让我再放了你,你觉得我会那么好说话!我告诉你,本来今天我只是来会会故人,见到面再另做打算的。 可是,你的行为让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我今天非得让你亲自把封玉书送出水族,如果他出不去,你就别想活到明天。” 琪靓公主瑟缩成一团,小心翼翼地回答: “女侠,我哪里有这本事,你太看得起我了。在这里的水族族群,除了我父皇和太上皇爷爷,谁都没有这个权利和能力自己或是带人离开。 如果有人真有通天本领私自离开,一定会被我族秘密组织追杀,不死不休,而这个秘密组织连父皇都不能掌控。” 她说得并没有一点夸大,就是因为这个秘密组织存在,这里才许久都没被外人发现过。 女子根本没有一丝惧怕,她冷笑道:“你堂堂一族公主,竟然如此无用,真是可笑!那么我就再交代给你一个更容易的任务,你去把挖了封玉书内丹的人找出来。这件事对于你来说,还难吗?如果你还说难,我觉得真没留你性命的理由了。” 琪靓公主吓得全身一激灵,她根本就不知道封玉书身上竟然发生了这件事,难怪封玉书一副不想活了的表情,她还以为是自己哪里没做好,惹他不高兴了。 “你说玉书哥哥竟然这样被人对待!太可恨了!这件事不用你说,就是我也不会放过那个人。你放心,我一定全力去查,一定要还封玉书一个公道。” 女子冷哼道:“公道不值钱,把他的内丹找回来才是正经事。” 第109章 攻上御峰阁 铃儿站在琪靓公主府最高处——烟雨阁上,这座足足有九层的楼台,可以将一整个水族城市看得清清楚楚。 城市里到处是弯曲的水道和贝壳搭建的房屋,以各种鱼作为坐骑的类人水族在水道上来去自如。 她放眼搜索着这座城市,这是和人族世界完全不一样的世界,但却是同样充满热爱生活的居民,他们努力地工作和学习,他们没有任何错误。 铃儿可以简单的用毒药制服这座城市里的所有居民,然后再解救出被困住的人类,绑架皇帝,逼迫他找到封玉书的内丹。 但是,这对这些居民太残忍,只要是毒药,对身体自然有伤害,特别对孩子更是如此,她不愿意这么做。 所以,她必须找到这座城市里的暗黑组织,精准击破。 城市建在水底的环形山上,环形山的最高峰上有一座楼阁,楼阁名为御峰阁。御峰阁上,萦绕着团团黑色迷雾,那里有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向着铃儿所在的方向凝视。 男人身边跟着一个白眉白须的鲤鱼精,鲤鱼精佝偻着背,重重的咳嗽声仿佛根本止不住一般。 男人好似在询问鲤鱼精,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是神梦阁的人!现在我是该出手,还是还给封玉书内丹呢?” 鲤鱼精好不容易停止咳嗽,它对着男人行了个礼道: “上官大人您已经换上了封玉书的内丹,如果此时剥离出内丹,至少十年内,您也不能再次接受其他人的内丹了。 这对于您来说,丧失的可不仅仅只是功力,更重要的是您夺回权利的可能! 上官大人,仅仅因为她是神梦阁的人,您就愿意放弃这么多年的努力?您就算自己不计较,想想姬钰大人,您也不应该如此呀!‘’ 男人拳头收紧,剑眉皱得更紧了些。 男人咬紧牙跟,下了决心:“是的,姬钰的仇不能不报!无论是面对神梦阁,还是皇室,我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一往直前。” 这边,烟雨阁上的铃儿,整一整幂蓠,笑着对布鲁诺和雏鸟说:‘’又是我们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雏鸟一飞冲天,布鲁诺紧随其后。 御峰阁山脚下,满是各种奇异水草,如同松柏密林一般茂密,将前路遮挡的密不透风。 铃儿停下脚步,自言自语,“这是神梦阁的阵法!真没想到,这里竟然会出现与神梦阁有关的东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铃儿师兄师姐足足有五位,但是他们不会在这里出现。 这人是敌是友,她得上了御峰阁才知道。 破解阵法对于铃儿来说并不困难,但仍然需要她付出全部的专注力。这时,如果有人在一旁偷袭铃儿,这仍然是非常危险的。 到了此地,就没有退却的道理。虽然身处危险,铃儿也绝对不可能放弃。所以,她开始凝神聚气,准备破解阵法。 就在这时,一个少年清朗又带着些不满情绪的声音传来:“我们不是朋友吗?你为什么打晕我,又将我锁在船内。莫非是我不配你做你的朋友?还是你觉得我是个负累?” 铃儿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来者是钟离高飞。 铃儿笑了笑,同样朗声道:‘’你毕竟是皇室人员,而我要救的人不仅是封玉书,还有这城里的所有被囚禁的人类。这就势必要以皇室为敌,你身份特殊,我确实不想让你为难。‘’ 钟离高飞仰天大笑: ‘’玲儿,你太小看我了,也将皇室家族的矛盾想的太简单了一点。 我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原本皇子间本就不可能真正和睦,再加上我有一半是人类血统的原因,他们更视为我为异类,所以我与他们甚至连表面上的和睦都没有办法伪装。你今天见到我四姐,你就应该明白我的处境了。 皇位传于我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所以我这皇子之位,不过是徒有虚名。你即使要做什么,我陪你就是,没什么什么可以尴尬的!‘’ 铃儿向钟离高飞伸出手:‘’既然你这么说,那么钟离高飞——我的朋友。我们就一起携手,好好地闯闯这个世界。‘’ 阵法启动,上官仓居高临下,看着水草和山石不断移位。 这是他在神梦阁第三层藏书阁内寻到的上古阵法,仅仅是布置阵法,他就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 他自认为即使是神梦阁的天才弟子,想要参透乃至破解阵法,至少也得十天。 十天的时间很长,长到可以让这里的皇室改姓上官了我! 第110章 向御峰阁前进 铃儿四周不断有蒙面人在靠近,他们隐藏在水草和石头间向铃儿放出冷箭。 布鲁诺挡在铃儿身前,像只马不停蹄地老牛般,不停甩动它从腰间取下的锁链腰带,格挡不同方向的冷箭。 地下冒出许多水泡,水泡里全是淬毒的银针,钟离高飞用一个晶莹的蚌壳法器吸引银针,不让它们随着水流飘荡到阵法中干扰铃儿。 铃儿蓦然睁开双眼,冲着钟离高飞高兴地挥手:“我找到阵眼了,阵法马上就可以破解!” 御峰阁上的上官仓凭借耳力,自然听到了铃儿的声音,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小丫头可真是敢夸海口,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找到阵眼!这本事怕是神梦阁的大长老也达不到!” 他虚着眼蔑视着铃儿所在的方位,她现在所在位置确实离阵眼很近,但是阵眼隐藏在几十丈的淤泥下,四周又有石英岩遮挡,还特意放置了混淆五感的磁石。 这丫头若是真的能突破重重屏障触及到阵眼,他上官仓可真是佩服地五体投地了! “砰!砰!砰!” 接连三声闷闷的爆炸声传来,淤泥翻涌着搅混了方圆一里多的水底世界。 原本根本密不通风的水草迅速散开,一条笔直的大道,直通御峰阁。 “这不可能!”上官仓惊惶地差点跌坐在地。 一间华丽的由贝壳搭建的房屋里,突然被四散开来的淤泥弄了个一片狼藉。躺椅上的老迈鲤鱼精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并不在意。 它精明的眼睛连连放光,长长的胡须止不住地舞动,摇着它那个庞大的脑袋道: “老夫去年算了一卦,说是皇室要易主,而这主子会改成人族血统,所以老夫将宝压在上官仓身上。现在看来,老夫似乎压错宝了,老夫应该把宝压在这个小姑娘身上才对呢。” 阵法既然解开,铃儿上山的难度便大大降低了。 她加速向前,遇到阻挡者,连眼都不抬,直接舞动桃木剑,剑气所到之处,无人可挡。 登到半山腰时,四周突然寂静地如同黑洞,莫名地连光线也全都黯淡下来。 “小心,这感觉很像是隐秘组织——破风鲨!它们最擅长在黑暗里作战,个个都有夜视能力,你的眼睛在这方面是弱项!” 钟离高飞着急地连忙提醒,他也曾经和破风鲨有过短暂的合作,它们虽然不是最顶级的杀手,却也有自己的长项,以己之长,攻彼之短,这一招上官仓用得不错。 四周已经漆黑一片,铃儿干脆闭上眼,用听音辨声的方法定位越来越近的敌人。 “咻!咻!咻!” 有长矛分别攻向铃儿前胸、后背、后脑及膝盖,铃儿腾空而起顺利躲过。 随即立即头顶上一柄钢刀挥动,就要砍在她脖颈处,她连忙缩头,一个筋斗向前冲出去近三丈。 又有一条条金线向着她全身重要大穴射来,她人还没落地,只得将全身内力暴涨,猛地激荡开水流,扰乱金线的方向。 钟离高飞见铃儿身形略微慌乱,不顾身边尾随着的蒙面人的刺杀,径直向铃儿游去,同时大声喊道:“你继续向上,这些烦人的虾兵蟹将,我来对付。” 他用尽全力,一掌拍出势如水龙卷般的水流,将铃儿直接打出黑暗范围。 眼前豁然明亮,铃儿已经能够清晰地看见御峰阁上的上官仓烈烈晃动的银色衣摆,上官仓似乎就一直站在那里等着铃儿到来,甚至他的脸上展开了淡淡的笑容。 铃儿感觉到了一股奇怪的暖流在冰冷的水中穿梭,一开始她并没有太在意。 又往上游了几十丈,觉得暖流越来越多,有些甚至擦着她的四肢不断游离。 “不对,这好像并不是水,这是一种透明的生物!” 她尝试着用手去抓住它们,可它们滑腻的根本让人使不上劲,铃儿一时有些应对不来。 那些透明生物似乎知道铃儿发现了它们的存在,突然齐齐向着铃儿游过来,一圈圈地盘绕在铃儿身体上,好似一条条蟒蛇般,想要将铃儿直接勒死。 “蛇有七寸,你们这帮透明的东西,肯定同蛇类似,我照着七寸的位置使力,就不信你们不松开。” 铃儿摸索着这些生物的位置和大小,暗自在心里计算好位置,“啪啪啪”一阵拍打,身上的被勒住的力度果然减轻了不少。 “哈哈哈,我猜对了。” 铃儿继续解决掉余下的透明生物,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第111章 神梦阁弃徒 御峰阁上,团团黑气压顶。上官仓望着越来越近的铃儿,铃儿她个头虽小,却是气宇轩昂,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了姬钰少女时的影子。 上官仓手中拿着一座阴恻恻天残螺旋塔。 塔分七层,每层都在独立旋转,塔上挂着紫铃铛,叮铃铃地随着水流摇摆。 铃儿踢倒了最后一个跟在她身后的蒙面人,终于双脚站立在御峰阁上。 上官仓向着她微微颔首道:“你真是出乎我意料的优秀,神梦阁有你这样的弟子,怕是凡尘大长老会很欣慰。” “爷爷说我不过是小聪明,与大师兄,二师姐相比,还差的远呢。”铃儿对面前的这个同样蒙面的男人并没有立即剑拔弩张地针对,毕竟这个男人与神梦阁有些渊源。 上官仓凝视着远方回忆过往: “如今凡尘师叔是大长老了,时间过得真快,当年我入神梦阁时,他还年轻,手下一个弟子都没有。我在这里苟延残喘几十年,他都有徒孙了,而我却仍然孤家寡人一个。” 铃儿不等上官仓继续追忆,便走到他对面,两人相距不过三尺,铃儿的头顶甚至还没到上官仓的肩膀处,但气势上她仍旧一点没有逊色。 铃儿昂着头,银剑在她周身飞舞,面对眼前这个看似和蔼可亲,其实口腹蜜剑的男人,她忍不住讥讽道: “听你这么说,应该也算得上我的师叔了,作为师叔第一次与我见面,送我这一路的‘见面礼’,我还真是差一点没能坚持到活着见您呢。” 听了这话,上官仓也不生气,他只是眯起眼望着头顶,仿佛这样就能看见陆地一般。 “神梦阁能出山的弟子,不会差到哪里去。而且就算是你重伤了,只要还剩一口气,每个弟子随身携带的逍遥丸,也能助你起死回生。 还有,丫头,我已经不是神梦阁的人,说直白一点,当初我是被神梦阁赶出来的弃徒,你心里想的那些个师门情谊,对于我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铃儿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她翻阅过神梦阁历届名册,里面只拿黑笔删除了两人,一个是万年前的一个冒名顶替的奸细,另一个则是百年前的一个女子,除此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人被逐出神梦阁的踪迹。 “你姓名能告诉我吗?我记性很好,记得师门名册里的所有名字,我觉得这里面有误会,我可以帮你查一查。” 上官仓突然翻脸,冷笑一声:“这种事还能有假!难道我喜欢自取其辱,拿这种丢人的事哄骗你!” 上官仓手中天残螺旋塔随着他情绪激动,每一层旋转开始加速。 随着速度越来越快,天残螺旋塔最下面一层开始放出魔音,魔音绕梁,摄人心魄。 许多还在山坡下盘绕的,继续攻击钟离高飞和布鲁诺的水族们,纷纷眼歪嘴斜,失了心智般乱窜。 钟离高飞和布鲁诺趁机逃离那些水族们的纠缠,也登上了御峰阁。 铃儿神魂坚固,魔音在她耳中,与普通琴瑟并无二致。 但她对这首曲子很感兴趣,平心静气地仔细辨别音符,听了好一会儿,才启唇说道: “这天残螺旋塔底层音律被你改动过,你嫌弃它不够震撼有力,故意放大了声音,还增加了几个强力音符。 可是这么一来,原本迷幻高手神魂的低音缺失,让高手神魂被神不知鬼不觉制约的能力,被大大减弱。这可以说是画蛇添足,白白糟蹋了制造者的精髓。” 上官仓不屑地扁扁嘴,这丫头不过十来岁,就算肉身强硬一点,肯定也是神梦阁的师祖们用药草堆砌而成的。 她敢在此口出狂言,必定是人生阅历太少,不知大放厥词的代价。 一定要让这个丫头长长记性。 上官仓全身一股内力上涌,天残螺旋塔倒数第二层也开始涌出魔音。 这层魔音的出现绝对不是简单的双倍叠加攻击,众多方圆几里内的生物只觉得头痛欲裂,生不如死般难过,一些幼小的水族直接当场死亡。 整个水域简直就是一个恐怖的修罗场。 “停下!马上停下!”铃儿发怒了,可以说是怒火中烧,恨不得将眼前这个男人直接一剑砍死。 上官仓唇角挂着奇异的笑容,这笑容像是一种复仇者的快意和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藐视。 “为什么要停下!你并没有受到影响,你带来的两个宠物也活得尚好,其他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畜牲,死就死了,你莫非还可惜一条咸鱼不成。” 钟离高飞总是挂着笑容的脸,在听到这些话时,也不免大怒:“你凭什么说水族都是畜牲,又凭什么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幼儿下手杀戮!” 第112章 雏鸟通人语 “哈哈哈,你一个杂种,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所谓仁义道德善良!你连你亲生母亲的仇都不报,选择与凶手共处一室,贪图安逸享受的生活,可谓是不孝至极! 像你这样的东西,不就是畜牲不如吗!哈哈哈,你哪里来的脸质疑我!可笑呀,可笑!” 上官仓放肆地辱骂钟离高飞,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的怒火都倾浇到钟离高飞身上。 钟离高飞怒到脸色苍白,他时常痛恨自己的懦弱,他也总是希冀地奢望,那次母亲身受重伤仍能侥幸地活着回到故乡。 面对父皇,他也总是告诉自己父皇是真的爱母亲,才强行将她掳来,哪怕她日日以泪洗面。 上官仓毫不掩饰的话,将钟离高飞对自己长久以来的自我催眠打破了。 铃儿瞥见上官仓整张脸上唯一裸露在外的眼睛,那双眼睛有着不同于人类的暗红色瞳孔,随着水流中光线反射出流光溢彩。 “你的眼睛……”铃儿顿了顿,一个念头涌上心头,“你在这里没有像其他人类一样被囚禁,是因为……” 铃儿话没说完,上官仓突然全身内力暴涨,天残螺旋塔咕噜噜旋转地连塔身都没法看清。 “去”! 天残螺旋塔旋即上升,脱开上官仓掌心,悬浮在水中,散发出七彩光芒。 万道光芒如利剑般刺向铃儿,仿佛想要把她刺成网筛。 铃儿咬破手指,以血为笔,在空中刻画出繁复符文。 符文不断扩大,放出金色绚烂光芒,与天残螺旋塔的七彩光芒相互争斗,看究竟是哪种光芒能压制住另一种光芒。 上官仓口中喃喃诵念咒语,以加持天残螺旋塔的威力。 而铃儿则晃一晃手中桃木剑,以剑气制止天残螺旋塔塔顶那颗晶石吸收周围天地之气。 突然间,消失了许久的雏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它那对小眼珠直直地盯着天残螺旋塔塔尖晶石,完全不顾四周足以刺穿身体的光芒,一猛子扎进天残螺旋塔内,将塔顶晶石吞入腹内。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抢劫行为,上官仓张着嘴半天没缓过劲来。 铃儿显然对胜负并不太关心,她现在相对来说,更担心的是雏鸟的安危。 红色雏鸟腹内发出一阵阵咕噜咕噜的怪叫,雏鸟堪比钢铁的消化能力在面对这块晶石时,也痛得满地打滚。 铃儿刚想上前抱起雏鸟,雏鸟腹部忽然膨大成原来的至少三倍,身体也被扭曲拉扯成各种奇异的形状,全身红色羽毛也通通退去。 “好痛!” 一个清脆的四五岁稚童声音从雏鸟嘴里冒出,铃儿没先被吓到,反而是雏鸟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雏鸟现在整个身体比以前足足大了两三倍,展开翅膀足有一个成年人的高度。滑稽的是,它全身一根羽毛都没有,光秃秃地,难看极了。 “我那漂亮的红宝石一样绚烂的羽毛都没啦!我现在好丑呀!太丢人!不活了,不活了!” 铃儿看得出雏鸟虽然全身疼痛,却是并没有伤及内里,这才放下心来。 雏鸟哼哼唧唧地不停打滚耍赖,突然被一把银剑狠狠扎了一下屁股。 银剑确实是故意扎雏鸟的,它很嫉妒,它抱怨这个世界太不公平。 它分明就比雏鸟聪明,努力,那只笨鸟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吃!吃!吃!凭什么笨鸟比它先会说话,比它先晋升境界! 它要狠狠地刺那只笨鸟,刺到笨鸟求饶,让笨鸟知道自己才是老大! “啊!啊!哦~~别扎我!好痛!我全身都痛!” 雏鸟叫的惊天动地,连躲在贝壳房里的鲤鱼精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鲤鱼精从窗户边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外面,一只小虾米正巧从它嘴边游过,它用力吸了一口水,虾米被卷进了鲤鱼精嘴里。 它很满意虾米的味道,眯起眼很享受地咂咂嘴,道:“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上官仓还有大招没用呢,现在就开始忙着耍宝啦。” 上官仓对这只雏鸟也起了兴趣,他听说过凤凰涅盘,却是没见过这样子脱毛的鸟,而且这鸟身形高大挺拔,在水中也能呼吸,又通人语,明显并非凡品。 上官仓也算是见多识广,却从来没有看见过类似的鸟类,心里升起了占有欲,盘算着消灭掉铃儿几人后,将这鸟收为己有。 上官仓的天残螺旋塔失了晶石作为动力,就只能依靠他的内力输送运转各层塔身,上官仓刚获得封玉书的内丹,多少有些反噬,内力桎塞时不时地会发作一下。 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 第113章 鲤鱼精的算计 上官仓转动天残螺旋塔,塔身看似与刚才无异,但实际上威力减了大半,上官仓不过是勉强支撑。 铃儿桃木剑处于上风,气势逼人,上官仓渐渐露出疲态。 他心道,换了内丹,身体总归不如以前。 上次偷袭水族皇帝,被可恨的锦鱼卫重伤,连内丹都破碎了。这个仇,他算在锦鱼卫头目——洋希身上,他一定要手刃这个害他境界跌落的出刀者身上。 就在他显出劣势,有节节退后趋势时,四个身着玄衣的窈窕女子从水底冒出。 四女子各持琴,瑟,筑,筝一把,将铃儿围在正中。丝竹声声,如万马奔腾般气势磅礴。 上官仓得了助力,信心大增,内力虽不如前,但招式招招犀利。 铃儿以一敌五,虽然没有显露出败相,却也有些吃力。 “铃儿,我来了!”钟离高飞一脚踹飞紧紧抱住他大腿的鳌兵,赶去支援铃儿。 钟离高飞所学功法至刚至柔,这柔来自于他对水族寒冰幻海诀的理解,刚则源于他母亲留给他的那本龙在九天法门。 他与铃儿背靠背相互支撑,铃儿手中是桃木剑,而他则是九曲点钢盘龙枪。 如今他修习龙本在天法门只到四层境界,他使出九曲点钢盘龙枪向着四个玄衣女子进攻,盘龙枪幻化出四条盘龙缠绕住琴,瑟,筑,筝。 琴,瑟,筑,筝音波被盘龙阻扰,铃儿顿时觉得压力大大减少。 趁着上官仓内力再次突然凝滞的一刻,铃儿桃木剑中夹杂着银剑同出,天残螺旋塔释放的光芒戛然而止,同时上官仓嘴角喷出一口鲜血。 鲤鱼精从贝壳房里游出,它敏锐地感觉到天残螺旋塔已经被损坏了。 天残螺旋塔是宝器,损坏的刹那会释放出一股灵气,鲤鱼精鬼鬼祟祟地游到天残螺旋塔上方,准备一口等灵气上升到附近时,一口吞掉这口灵气。 它盘算着自己今年已经三百九十八岁,最多不过再有二十载寿命,但是如果能吞掉这口灵气,它便会立即恢复青春,再活个百八十年绝对不成问题。 灵气飘飘荡荡,它也算是有了灵智,普通人不稀罕它。因为它终究是从器物中产生,上古传说吞了它会有不可预料的物化反应,比如说变得身体僵硬,口不能言之类。 灵气脱开了天残螺旋塔的桎梏,悠哉悠哉地乱晃荡,它正享受着自由的感觉,就看到正上方是一个没牙的大嘴正在等待它。 灵气身体吓得直抽搐,它还小,没经历过这样可怕的事情。大嘴又脏又臭,好像上百年都没好好刷洗过一般,它真的想吐。 就在这时,一把呆头呆脑的银剑从灵气旁擦身而过,灵气平时看见这等愚蠢货色都要立即背道而驰,逃的越远越好。 可今天,灵气看银剑怎么看怎么顺眼,连银剑不停地翻跟头,甩尾巴,都认为是根骨清奇。 银剑突然觉得浑身一激灵,如同人打了一个寒战般哆嗦了一下。 接下来银剑被涌入了许多功法法门,和与人对战时的招数记忆。它只有针尖大小的灵智陡然膨胀到原来的几十倍大小。 智力大幅提升的后果就是身体僵硬。 银剑被迫接受灵气记忆的过程中,它那时时刻刻不愿停歇,不知疲倦的身体,第一次安静了下来。 天残螺旋塔的灵气在将所有记忆和自身的能量通通注入银剑后,顿时疲惫不堪。它凶巴巴地向银剑交代了一声“好好修习”后,就躺在剑身的一个角落里休养生息。 唾手可得的灵气,在鲤鱼精眼前突然消失了!它急得摇动肥胖地几年都不活动的尾巴,四处寻找,却是半点都没有看见。 灵气一定是被人抢先一步吞噬了! 这个损失,对于鲤鱼精而言,简直就比杀父之仇还要来得可恨。 鲤鱼精发誓,若是被它找到那个偷窃灵气的小偷,它一定剥他皮抽他顾,将那个混蛋和着小虾米一起当点心吃了。 鲤鱼精没得到灵气,现在它总算想起来上官仓大人了。 上官仓早已经将天残螺旋塔丢弃,就如同最无用的垃圾一般。 鲤鱼精游到天残螺旋塔所在的水草堆边,天残螺旋塔早就没了往日的绚烂华贵,它浑身是洞,脏污狼藉,怕是再等一下就会有一只寄居蟹寻它做窝。 “啧啧啧,真是不懂得宝器的价值!它虽然已经破碎,再怎么塔身也是历经沧桑,千锤百炼后修得的宝贝。我把它扛回去修修补补,用它放点吃食,也能延年益寿。” 第114章 困入茧内 四个玄衣女子见琴瑟音波并没有给铃儿带来伤害,在钟离高飞的帮助下,甚至还击破了天残螺旋塔。 她们是多年一齐修习的同派弟子,合力一击才是她们的必杀技。 四人眼神交汇,立即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四人扔了手中琴瑟,围着钟离高飞和铃儿快速游动,只见她们腰肢乱颤,四肢乱舞,竟然现了元身,原来是四只半人高的水蜘蛛。 铃儿看着四只蜘蛛元身开始吐丝,故意讥讽道:“本来还想夸夸你们勤学苦练得,桃木剑才得了本领,没想到你们是天生弹蛛丝,弹出了花样而已。” 铃儿拿起桃木剑,想砍断蛛丝,蛛丝柔韧异常,根本割不开。 钟离高飞立即在铃儿身后解释道:“她们四个是水狼蛛,狼蛛在整个水域里,都是顶级狩猎者。 她们的蛛丝可以制成最高端的软猬甲,钢刀和利剑对蛛丝根本不能造成伤害。你的桃木剑除非已经是神器,不然和她们硬碰硬,绝对没有胜算。” 四只水狼蛛吐出的蛛丝已经将铃儿和钟离高飞围在中间,她们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蛛丝结出的网也越来越厚,不到半炷香的时间,竟然形成了一个球囊。 上官仓恨恨地望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球囊中,心里很是解气。 “看你们还如何嚣张得起来!哈哈哈!” 铃儿和钟离高飞被越捆越紧,刀剑砍不动蛛丝,两人身体动弹都开始渐渐困难起来。 莫非真被勒死在这茧里!这也太过悲催了! 铃儿原本呼吸就是借助符文才能起效,现在在这种压力下,她感觉到肺部被重重挤压,连脑子都开始晕晕沉沉起来。 钟离高飞倒是没有大碍,他经常在水中礁石附近玩耍,总是会偶尔遇到一些突发情况,抵御强大压强的经验,很是丰富。 钟离高飞将近乎昏厥的铃儿紧紧护在身下,努力用四肢撑起最大空间。压力仍然在继续增大,他听到了骨骼咯吱咯吱作响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压碎了。 “啊!” 压力让钟离高飞一对眸子里全是猩红血色,他的牙齿磨的生疼,喉咙中好几次差点涌出酸水,心脏跳动地比平常至少快了数倍。 铃儿的手臂突然蹭到了一处尖利的东西,这让她的意识稍微恢复了一些,黑暗中她伸出手向四周摸索,手到之处全是磕磕巴巴的凸起。 她想起自己现在是与钟离高飞一同困在茧中,除开蛛丝粘腻之外,怎么会出现这种尖利的凸起物呢? “对不起,硌着你了。”钟离高飞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铃儿抬起头,一张满是褐色鳞片凸起的脸赫然温柔地注视着她。 “你是钟离高飞!你怎么……”铃儿话没说完,钟离高飞便低下头,头顶处是两个尖尖的犄角。 “这是我的原身,我出生时就是这个样子,后面才学会化成人形的,很难看是吗?兄长们出生就是银龙,只有我是现在这副模样,除了头生两角,其余的和一条菜花水蛇完全没有区别。” 钟离高飞声音越说越小,他甚至不敢看铃儿的眼睛。 “你管自己叫菜花水蛇!你生的这般凶狠,鳞片锋利如刀,爪子比鹰隼还要有力,看看你这大嘴,喷出的火焰怕是能有好几丈远。” 铃儿显得特别兴奋,她没想过钟离高飞真身是条小龙,龙这种生物,在她的世界里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出现了。 “你喷点火出来,这水里温度低,我手脚都有些冷得动弹不得了。唉,画在身上的符文被打掉了一些,我呼吸和体温都不太能保证了。” 玲儿搓了搓手,目光灼灼的望着钟离高飞坑坑巴巴的脸。 钟离高飞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莲儿没有嫌弃他,他就很满意了。 “呼”! 钟离高飞嘴里吐出一条长长的火龙,蛛丝能抵御凡火,但钟离高飞作为龙族后裔,它吐得火虽然目前还不是三味真火,却也并非普通凡火。 火龙在茧里快速盘旋了十来圈,火龙所到之处,蛛丝被迅速燎起熊熊火焰。 晕晕乎乎许久的银剑突然清醒,它立即就发现自己的主人被困在大茧里的事实。它冲着大茧又刺又扎,大茧丝毫无损,它正手足无措时,一缕青烟从大茧中升腾起来。 “好耶好耶!”它欢呼起来,这句话刚出口,它简直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也会说话了!哈哈哈,我就说小爷我绝对不会比那只秃鸟差!” 第115章 逆天血脉吗 茧囊燃起熊熊烈火,此火遇水不灭,将四个玄衣女子和上官仓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本以为这次必然困得住铃儿和钟离高飞,甚至可以一次性解决掉铃儿这个碍事的家伙。 可现在,铃儿好端端地站在面前,周身被一条一丈左右长短的青龙围绕,气势比刚才更甚许多。 上官仓将牙根咬的隐隐作响,他尽量装作毫不嫉妒的样子,冲着铃儿冷冷道: “你运气好,身边有龙族护卫,能解蛛茧之困。不过他终究只是半龙血统,怕是没有那么多本事继续护住你!” 说完,他特意乜了一眼钟离高飞,钟离高飞虽然只是一条小青龙,但他的头生角,后背隐隐凸起,与水族皇室里普遍存在的蛟区别巨大。 他想起了上古神话中描写龙的先祖的模样,记得有提到过龙祖有双翼,钟离高飞背后的凸起,会不会是双翼的前身? 他心中默默自我催眠道,这绝对不可能发生! 由他所知,即使是纯血龙族,在这个世界近千年的历史上,仅仅出现过一只纯种蛟龙。 那只蛟龙,据说带领着整个水族,征服了所有他涉猎过的大陆。直到现在,这位蛟龙仍然被水族奉为神明一般的人物。甚至有传说这位蛟龙曾经触及仙界。 上官仓绝对不相信,钟离高飞——一个混血龙族,他凭什么拥有逆天的血脉!上官仓坚定地认为自己是看走眼了,他后背凸起的,只可能是两片普通的龙鳞。 上官仓将紧皱的眉头舒平展,他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铃儿身上。这个神梦阁的小辈弟子,从现在的表现来看,绝对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铃儿身边一左一右,分别飞来飞来银剑和雏鸟。它们两个小东西,叽叽喳喳地吵得不亦乐乎。 “我最厉害了,是我最先会说话的!而且如今我个头已经长得比主人还要长。我只要轻轻的这么挥动一下翅膀,你那不到二两重的小身板,怕是立即就被扇到千丈之外了。” 雏鸟伸着脑袋,将用翅膀尖尖不停地撩动银剑。 银剑敏捷地躲过雏鸟翅膀,还时不时地用剑尖扎一下雏鸟的屁股。它扭动着剑身嚷嚷着: “个头大又有什么了不起!又没什么稀罕,傻大个到处都是。你看对面那只傻龙,个头比你还大,还不是只知道呼哧呼哧地围着主人乱转。 我虽然身量小,但我全身上下都是精华。再说个头小才能偷袭敌人,你看你那么大个头,还没动手就被敌人发现目标了。” 两个小家伙叽叽喳喳地根本停不下来,四个玄衣女人忍无可忍地厉声呵斥道: “你们真把这里当做是菜市场了,想怎么吵就怎么吵,想往哪里飞就往哪里飞!你好几次口水喷到我身上不说,它那把剑擦着我身体飞过时,我的毛都被砍下来好几根!你们真是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四个玄衣女人本就因为被破了最引以为豪的功法,而心情很不爽利。她们现在就想要找个本事低微的好生欺负欺负,来顺顺气。现在眼前这两个愣头愣脑的傻冒,可不就是自己冒出来的,最好的出气筒吗! 玄衣女人正要继续破口大骂,再给他们施以惩戒,没料到雏鸟倒是迅速的反驳回去。 “为什么要把你们放在眼里,你们四个蜘蛛难道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吗?黑漆漆胀鼓鼓的四个大肚子,满是长毛的大黑腿,难看的要命。我要是长得和你们一样难看,早就一头撞死了。” 玄衣女人们叉起腰,朝地上重重吐了一口唾沫。“呸,你难道就好看了!全身黑漆漆的秃毛鸡,一条腿细的就如同一根烂竹竿。就是烤鸡也不选你这个品种,你说你有什么优点?” 银剑笑得剑身连连发抖:“哈哈哈,太好笑了,太好笑了,你们这几只黑蜘蛛说得真是深得我心啊。但是,话说回来,这只秃鸟只能被我骂,你们骂他,小爷我现在很不高兴!” 没等玄衣女人们反应过来,银剑一化为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分别向着女人们的肚子刺去。女人们挨了好几刀,忍痛变回蜘蛛真身,放出蛛丝,想要将银剑缠住。 雏鸟见状呲的一声喷出一道金色火焰,火焰如伞状向四周扩散,瞬间就将蜘蛛们全部包围在内。 火焰将蜘蛛烧得哇哇乱叫,它们痛得不断拍打身体,却是一点都没拍灭火焰。 雏鸟骂道: “哼,你竟敢当着我好兄弟的面嘲笑我!我看你们真是活得太舒坦了。让你们说我是秃毛鸡!我这就把你们烧得连秃毛鸡都不如。” 第116章 精神损失费 眼见四只蜘蛛就要被烧死,上官仓忍着心疼从怀里取出一把银色粉末,洒在四只蜘蛛身上,那粉末也是神奇,极能灭火,蜘蛛身上的火立马就通通熄灭了。 上官仓心道,这粉末来之不易,可是花了十五块下等晶石才买来的,自己都没舍得用过,却给了这四只没用的黑蜘蛛。 他勉强装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对着四个玄衣女子行了个礼:“四位贤妹,这次真是有劳你们了,我这里还有一些上好的金创药,你们立即带回去上药,好好修养身体。” 四个玄衣女子受伤颇重,却是先收了上官仓的银子,不好没完成任务就离开。正想着要找个理由离开这随时可能丧命的地方,没料到上官仓主动提出,她们乐得立即离开。 可雏鸟和银剑哪是好说话的?骂了他们,想要不付出代价就跑,这能符合他们的风格吗? 雏鸟展开翅膀,拦住她们去路:“不能走!小爷我自从成为一颗蛋开始,就没人敢对我说个不字。今天你们四只黑寡妇,也算是开了先河,竟敢当面骂小爷我! 我告诉你们,小爷我现在心里很受伤,这伤一时还好不了!你必须赔偿我心灵损失费!” 银剑在一旁插嘴道:“对!必须赔钱!如果不赔钱,就留下八条腿。你们四只蜘蛛,每只砍两条腿,还剩六条。走路吃饭喝水什么的,都不碍事儿!你看,我们多仁慈呀!” 雏鸟先点点头,后来又摇摇头道:“留六条腿太多了,就我才两条腿,她们凭什么比我多!只能留一条,不能再多了。” “好,好。被骂的是你,你说几条就几条,你说什么都对,毕竟你是受害者啊!” “想的美!你们怕是强盗出身!”一个玄衣女人正要将蛛丝吐出,就见雏鸟从嘴里吐出一个火球。那只火球调皮地蹦来蹦去,时不时地就蹦到其中一个女人身上,惊叫声顿时此起彼伏。 其中一个女人忍着痛求饶道:“好的好的,我们答应赔偿!不过我们并没有太多晶石,不知道两位小爷会不会介意?” 银剑很不满意:“你骗谁呢?你看你们每个人的黑手指上,分明都戴着一个储物戒指,那储物戒指里的东西,不是晶石是什么?” 女人们连忙解释:“两位小爷,那里面装着师父让我们修习的功法,还有一些兵器。我们黑琴派并不富裕,否则也不会接下这个卖命的生意。” 银剑表示不相信:“你们真有这么穷吗?我不信,我不信。把储物戒指里的东西全给我倒出来,如果胆敢私藏一枚晶石,就拿一条腿作为赔偿。” “小爷们,我们真的不敢骗你们。” 四只蜘蛛呼啦啦的把所储物戒指里的东西全都倒成一堆,果然是一堆各式各样的兵器和几本封面都腐朽不堪的功法书。 晶石总共算起来也就几十颗,而且绝大多数都是下等晶石,中等晶石只有六颗,上等的甚至连一颗都没有。 雏鸟嫌弃地直摇头:“真是可怜呀!你们真不如跟着我主人混,我主人那可是富可敌国的小富婆一枚。” 玲儿翻了个白眼笑骂道:“别吹牛了,我下山不过两个月不到,哪里来得钱财。” 雏鸟和银剑两个异口同声地大叫:“银庄陈永安少爷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我上次偷偷去陈少爷仓库里去仔细观摩了一番,不说银子,就是晶石整整三个仓库都装不下呀。 只要主人你愿意接受,陈少爷肯定喜滋滋的屁颠屁颠地把晶石乖乖送到你手上。” “唉,你们说的我像是多爱钱似的。”铃儿摇摇头。 钟离高飞耳朵竖得老高:“陈少爷是谁?他比我有钱吗?要金石我也有很多,只是我不稀罕那些。铃儿,你想要什么?我收藏的宝贝,随便你挑。或者全都给你,我还有其他收藏。” 雏鸟喜滋滋地笑道:“我说我家主人很有钱,她有两个可以不断增值的金库呢。” 四只蜘蛛差点就没忍住想翻白眼晕过去的欲望。 她们师父真是瞎了眼,去惹这个超级大富婆。早知道就应该舍弃上官仓,狠狠地抱住富婆的大腿了。 银剑也插嘴道:“唉,你们真可怜呐。这些兵器一个也不称手,晶石也不够分。就是这几本功法里,也仅仅只有一本勉强看得过眼。” 雏鸟凑过头来,想看清楚银剑说到底是哪一本书? 只见银剑特意拿出的功法第一页上,“驯禽记”三个大字,赫然在目。 “我看你小子又皮痒痒了。” 雏鸟气得脖颈上的毛根根矗立,跟在银剑后面不断地想去啄它。银剑慌不择路,到处乱窜。 它俩所到之处,一片狼藉。竟然是把一个好好的仙境般的御峰阁,弄得一团糟。 第117章 上官仓的身世 御峰阁原本是水域皇室祭天祈福的圣地。在百年前的一次旷世大战中,破了风水,水族皇室渐渐就弃用了此地。 上官仓多年前来到水域,第一眼就相中御峰阁作为他驻扎下来的第一个基地。 御峰阁上的建筑,年限跨度非常大。既有传说是千年历史的古老祭坛,大殿。也有这一二十年上官仓亲自修建的成程御府。 可是经过银剑和雏鸟的一番大闹,程御府左角梁柱倒塌,屋顶倾斜。千年祭坛前的神兽崩裂。一排皇室以往用来狩猎休息而准备的廊亭屋檐也倒了一半。 上官仓心疼不已,他再不藏拙,发誓要使出毕生绝学。 随着他不断凝集内力,身后缓缓显现出一条巨蟒的虚影。巨蟒虚影身长六丈,昂头不断向外吐信子。雏鸟在巨蟒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娇小。 雏鸟与银剑打闹地很是开心,完全没有注意到上官仓的小动作,不等它意识到危险来临,已经被虚影吞噬进入腹中。 雏鸟顿时觉得魂魄动荡,它不停的想要冲出虚影巨蟒腹外,却又如何都挣扎不出,只觉得四肢百骸痛苦不已,惊叫声连连,不绝于耳。 钟离高飞龙须颤抖,厉声质问上官仓: “你怎么可能懂得六法飞龙经!六法飞龙经是龙族先祖自创的功法,必须是龙族血脉才能得以修行。你是从哪里得到心法,又如何以非龙族血脉参悟学会的?” 钟离高飞身法如上官仓一般,凝聚出一条三丈蛟龙虚影,虽然它身躯不过巨蟒身形的一半长短,但它显然更加盛势凌人,一双龙睛尊贵无比,把那巨蟒立马比了下去。 “苍龙一吼破云关!” 钟离高飞向天吼出一道绵长而低沉的龙吟,惊得整个水域里的动物们,无不感到从灵魂深处的颤抖。 上官仓也感觉到一阵深入内腹的音波攻击,和一种来自于高级血脉上的压制。他毕竟经验丰富,境界也比钟离高飞高上许多。 只见他迅速稳住心脉,举起巨大的三趾龙爪,向着钟离高飞肩膀深深探出。这一招速度不可谓不快,即使钟离高飞迅速反应过来格挡,仍然被他抓出了三道深可见骨的可怖伤口。 铃儿在一旁观察了许久都没动手,直到钟离高飞受伤,这才走上前将他护在身后。 铃儿直直注视着上官仓那对异色眸子,一字一顿地朗声道: “上官仓,你一直戴着面具,是为了隐藏你的身份。你的身份有些尴尬,一直以来你都不想被人知道。或者说,甚至于你自己都不愿意面对真实的自己。其实你……” 上官仓恶狠狠地盯着铃儿,怒吼道:“你若是敢说出口,我管你是不是神梦阁的弟子,都要把你同其他人族一样,掏出内丹,扔到斗兽场上,当那些下等兽类的吃食!” 铃儿仰天大笑:“你真可怜,怕被人知道真实身份后,不敢面对你自己做过的混账事,也害怕被本族人唾弃!但是无论你如何隐藏,最终都逃不过其实你是人龙混血的事实! 你既虐待人族,又想背叛龙族。你瞧不起水族,又妄图在水族得到无上的权利! 我作为人族,深深地鄙视你,我要让你为你所做的,残害人族的坏事付出代价。” 钟离高飞不可置信的望向上官仓。上官仓在水族多年,一直深受父皇信任。他对私自闯入的人族刑罚,比水族任何一个官员都要残酷许多。 保持整个水族血脉纯净,是他历来为官的宗旨,日日挂在嘴边。就这样的坚定的拥护血脉纯净的阁老,怎么可能本身就是一个混血! 上官仓的巨蟒虚影再次暴涨了近一倍,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也是他内丹没有受损时巅峰状态的极限。 上官仓心里发恨,绝不能让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所以今天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必须死,哪怕眼前钟离高飞这个不被待见的皇子,也得死! 他咆哮着,癫狂着: “我让你不要说出来,你就是不听话!小孩子不知道做错事,会连累到其他人吗?就因为你,他们这些人今天统统都得死!” 巨蟒卷起巨大的水龙卷,呼啸着向铃儿与众人卷去。 “哈哈哈,你们全部都去死!这混蛋的世界,这不堪的世界,这个好人根本没法活下来的世界!” 他的面具随着内力狂暴而出的力量脱落下来,露出了一张原本很是清秀,却有一道从额头穿过鼻梁直至脖颈的,如同的蜈蚣般丑陋的疤痕的脸。 第118章 上官仓的身世2 钟离高飞惊异地望着上官仓这张脸,激动地语无伦次起来:“你,你,你这张脸很像……” 上官仓嗤笑一声:“是很像现今皇上的亲弟弟——钟离嵩德皇子吗?” 钟离高飞眯起眼,回忆着那段封存已久的记忆。“是的,你真的很像皇叔钟离嵩德,我永远不会忘记他那张温柔的脸。 小时候没人理我,母亲也总是以泪洗面,只有皇叔对我特别亲切,愿意花时间陪我玩耍,送给我一些小孩子都喜欢的礼物。 突然有一天,皇叔一声不吭地消失了,我大着胆子去询问父王,皇叔的情况。父王听到我的问题,龙颜大怒,说皇叔他背叛了皇族,犯了弥天大罪,自己觉得没有脸面面对族人,逃之夭夭了。” 上官仓听到这里,拍着腿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出了眼眶。“哈哈哈,你那个无耻的父王,从来都是满嘴谎话。为了所谓的权利,连亲生弟弟都可以交付给敌人。你皇叔根本就没有背叛本族,相反的,他是被你父王送去广阳水族当质子了。” 钟离高飞手指指结捏的泛白,咬着牙,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质子!什么质子?我纯生水族皇室还需要将皇帝的亲弟弟交去当质子,这绝对不可能!” “呵呵呵,你以为你父皇的实力非常强吗?如果他真那么英明神武,又怎会领着纯生水族全部族人,放弃富饶广袤的水域,退居到如今这片狭小昏暗的领域?又怎么会拱手将一半子民让给一群低等族群管辖? 他就是个废物,小人! 当初,你祖爷爷原本是想要将皇位交由你皇叔继承的弟弟的,可是他私下改了诏书,伪造了祖爷爷的亲笔信。同时将亲弟弟迷晕,送去广阳水族当质子。这样做对于他而言,简直就是一举两得,全无后患之忧。 可是,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虽然你皇叔沦为质子,但他的惊世才华仍然掩盖不住锋芒,甚至于广阳水族的皇帝,也破格将他任命为一品大臣。 你的父皇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非常害怕,他担心皇叔取得更多的权利和广阳水族皇帝的信任后,威胁到自己皇位。于是,他派人去谋杀皇叔。没想到杀手失手了,皇叔逃过一劫。” 听到这里,钟离高飞急得站起身,拉住上官仓的衣袖问道:“那后来我皇叔去了哪里了,他现在身体可有大碍?” “你皇叔知道广阳水族并不安全,为了不再次被害,他只能被迫去到人族世界。他躲在在一座清幽的山间修行,在那里,他遇见一位美丽的人族姑娘,与那位姑娘产生了深深爱慕。” 雏鸟插嘴道:“然后生下了你?” 上官仓乜了雏鸟一眼,并不反驳。 钟离高飞点点头:“这也算是一个好归宿。可你生在人族世界,如今又为何会回到水族?” 上官仓咬着牙,一掌将手边石桌打得粉碎。 “我回到这里,当然是为了报血海深仇了! 如果只是因为他夺走父亲的皇位,逼迫他不得不远走他乡,以父亲的大度,并不会同意我这一行为。 可是当年,你父皇与一个人族和水族两大世界都沾染了无数鲜血的暗黑组织有了交集。那个组织的大人物,听说龙肝有助于修为大增,甚至可能会有提升人晋升仙界的可能性。 你父皇他便通过他人之口,将父亲正在人族世界的消息透露给这个组织,让这个组织的十多位最强高手去围攻父亲。 父亲不仅智慧超群,修为更是翘楚,若是他一个人出逃,绝对没有问题。但当时我的母亲刚刚生产,身体非常虚弱,没办法支持远行。 我父亲只得带着母亲躲到一个山洞里,用尽全部力量庇护母亲不受到伤害。但毕竟势单力薄,而母亲又得喂养我。父亲为了寻找食物,被人困在悬崖边围攻。最后,寡不敌众,遭人暗算,死于非命。 而我的母亲,也被当场杀害。那时的我,刚刚出生才两三天,也被那些坏人在身上重重砍了几刀,我面上的伤疤,也是当时留下的。 可是我命大,没有当场死去,被一个世外高人收养到十六岁,而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说我该不该来,你若是我,你又会如何做才对得起父母的恩情!” 上官仓眼中满是愤慨,他的故事,甚至让雏鸟和银剑都忍不住抹了几把伤心泪。 第119章 恩怨情仇 铃儿扯住想要立即上前认亲的钟离高飞,眸子直视着上官仓的那张三分记恨,七分凉薄的脸。 “铃儿,你怎么了?这是我皇叔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堂弟!”钟离高飞不解铃儿的行为,他最喜爱的皇叔遭遇如此惨烈,而且源头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心中满是愧疚。 铃儿转头反问道:“你不能接近他!至于原因,你刚才那句话就说出了最重要的原因。你说他是你堂弟,可是为何他比你看起来年纪还要大上许多?” 钟离高飞连忙笑着向铃儿解释:“铃儿,你有这个疑问不怪你,毕竟你并非我族之人。 其实是这样的,我们龙族成长周期比人族要长上许多倍,比如说我,如果按照人族年龄的算法,已经一百多岁了,可是事实上,我不过刚成年。所以上官仓他比我看起来年龄大……” 钟离高飞说到一半顿住了,他发现自己的逻辑根本不通。 铃儿瞪了钟离高飞一眼,接着他的话题继续道: “所以上官仓看起来比你大绝对不应该!从血缘关系上来看,你和他几乎一样,都是半人半龙的混血,但是他的岁数却是与人族相当! 所以说,他要不就并没有龙族血统,想要假冒你皇叔儿子的身份。要不就是因为某种特殊原因,身体发生了巨大变化!比如说……” 钟离高飞猛地吸了一口气,恍然大悟一般道: “是失了内丹!以前听父皇告诉过我们,龙失了内丹就不能恢复龙身,像我们这样的情况,就只能一直维持在人身的状态,所以他才会显得老迈。 上官仓!你告诉我,你的内丹究竟是怎么失去的?我想办法给你报仇。” 上官仓冷笑道:“你觉得一个婴孩会知道自己的内丹是被谁取走了吗我!” 铃儿倒吸了一口冷气:“你的意思是,你父亲被人杀害后,你的内丹就失去了?是什么人会忍心如此残忍地对待一个婴孩!” 上官仓眼中恨意浓烈: “这世界上残忍的事情太多,你越深入人性,越会发现他们多么让人恶心。 是上天怜悯我,让我遇到了我的养父,也就是我师父。他在悬崖下发现我时,就是如此。我原本不能修行,是养父以秘法助我,我才能重塑人族内丹。” 铃儿点点头,意味深长地扯出一抹微笑: “听你这么说,就能解释得通你来到这里,所做的那些坏事的原因了。你恨水族皇上害你生生父亲,你要报仇。可是你更恨人族,因为他们取了你的内丹。 我猜测,你将闯入这里的人族囚禁在此,一部分原因是恨意,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要拿他们做实验,这个实验很可能就与内丹有关。 我还有一个猜测,就是你直接使用封玉书的内丹,应该是迫不得已,你原本是不愿意这么做的。” 上官仓一直恨意满满的脸,在这一刻突然浮现出一抹奇异的笑容。 “你很聪明,不愧是神梦阁的亲传弟子。不过,你太小看我了,我并不仇视任何人,这些人都是咎由自取,而我所做的都是替天行道。 那个封玉书,原本就是个臭名昭着的混蛋,我取他性命,怕是所有人都会拍手称赞。” 铃儿嗤笑一声:“原来你并没有看透这世间人性。天下人都说封玉书有罪,他就真的有罪吗?就如当初,水族都说你父亲是叛徒,他难道就真是叛徒吗?” 上官仓脸色刷的又瞬间转白,他吼叫着:“他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拿他与我父亲这样品格高尚的人比。他应该为自己现在还能苟延残喘感到庆幸!” 铃儿鄙视地乜了一眼上官仓,有理不在声高,那么激动只能显露出他的心虚。她昂起脖子,朝上官仓比了个小声点的手势,道: “你对封玉书并不了解,又怎么能评价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你这样做,不是和那些故意作恶的人,并没有区别呢? 别人取你的金丹,你便觉得对方恶毒,当你取别人金丹的时候,你又有没有想过他人的痛苦呢?哪怕封玉书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坏的坏人,不是他心甘情愿,你也没有资格对他做这样的事情!” 银剑和雏鸟一开始非常同情上官仓,但当铃儿这一般有理有据的说辞,它们顿时觉得这个上官仓也不是好人。 原本还想放过他,现在这两个小东西,又愤愤然地主动向上官仓发起了攻击。 “你也是个坏人。你是个大坏人!” “对,偷别人金丹的,就一定是坏人!” “你要是想辩解自己是个好人,现在立即刨出金丹,还给封玉书,那我们就相信你。” 两个小东西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的不亦乐乎。 第110章 重孙子真可怜 “把他的金丹刨出来!银剑,你快动手,我给你做掩护。” 雏鸟喷出一团金色火焰,这次的火焰相比她上次对付四个玄衣女子来说,来得又急又猛。 一是因为雏鸟对火焰的驾驭程度,有了再一次提升。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它吞噬天的残螺旋塔晶石能量仍然没有消化完全,它全身使不完的力气,无处发泄,找到了这个宣泄桶,自然暴力十足。 金色火焰火舌撩人,虽然是在水中,它的威力丝毫不减,甚至离火焰十多丈的距离远的鲤鱼精,虽然躲在石头后,仍然能觉出皮肤火辣辣的疼。 雏鸟突然向天一声惊世长鸣,那声音直动九霄云外,震得与水域相隔上千里的百鸟纷纷惊骇到长跪不起。 古老的梧桐树下,一位七彩羽翎,身着金边白衣的老者,正在与一位身披紫霞衣的白眉老者对弈。 两者神态淡然,从天亮下到天黑,从天黑下到天亮,足足七日时间也未停歇。 一声雏鸟长鸣直入云霄! 两位老者手中所持黑白二子同时掉落案台之上。 “这,这声音莫非是……” “是我七炎阳凤雏鸟的叫声!!!” 两位老者激动地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白衣老者拍案而起:“这真是天佑我凤族!我凤族已有近百年时间没有产下雏鸟,作为凤族中最高贵的七炎阳凤,更是五百年来都不曾有子嗣诞生! 作为七炎阳凤老祖,好不容易得了这一个孙儿,却不知道他现在是流落到哪里了?到底又哪个臭小子,舍得把他的至亲骨肉给扔在外面,真是气死我也!” 他气得脸色涨红,满身彩气萦绕,这是他暴怒的前兆,紫衣老者连忙制止道: “唉,有孙儿就行,老夫在这里先恭喜赤炎老祖了!” 赤炎老祖不好当着好友的面发作,只得先送紫雷战凤老祖离开,随即他立即回到族内,将几个管事的儿子叫进议事堂。 赤炎老祖赤红的脸色还没有消退,一众儿子都不敢吭声,怕他发怒怪罪。 赤炎老祖将龙头拐杖敲得砰砰直响,怒气冲天地骂道: “我猜这事儿一定是老三那个混小子干的,这几百年,我每次催他快点娶妻生子,让我圆了抱重孙子的梦,可他每次都想方设法的推诿,要不就是当听不见。 他五百年前钟意赤龙圣鸟家的五姑娘,如今那个五姑娘年纪大了也没婚配,他们别以为我老了不知道,两个臭东西经常偷偷眉来眼去地,暗送秋波。” 底下低着头的儿子们中间有人窃窃私语道:“唉,也怪我们当初非要拆散两人的姻缘。也许这两个小家伙真是偷偷摸摸生下了孩子,又怕我们责备他们,故意把孩子留在在外面。” 赤炎老祖的龙头拐杖将地面都戳出了一个大洞: “谁鬼鬼祟祟地,不敢大声说话!若老三真是敢这样做,我非打断他的狗腿!去,现在就把老三给我找出来,他最近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半年时间都没看到他这个混账了! 唉,那兔崽子想想就生气,可怜了我的重孙子小宝贝。他流落在外也不知道有多少个春秋了,肯定吃了不少苦呀。 我族产子不易,孵化更是不易。记得当年老三那个混账耗费了三百年的时间才孵出来,期间耗费了我多少天材地宝。 我这个小重孙儿,孵化过程中,哪里会有什么好东西喂养,现在肯定瘦成小可怜啦!” 再说雏鸟,它当然不知道凤族里有一个祖爷爷正在着急地吩咐凤族所有子嗣,四处寻找他的小重孙子。 他正打着欢欣鼓舞地使劲向上官仓喷射火焰,火焰温度越来越高,仿佛都可以将金属熔化。上官仓虽然还能勉强应对,但也觉得头痛不已。 “钟离高飞,我得上场了。你的这个堂弟,我确实没有办法放过。毕竟封玉书没有金丹,活不过半年时间。上官仓必须把别人的东西还给别人。”铃儿诚恳地望着钟离高飞,希望他能理解自己。 钟离高飞虽然有些于心不忍,但他也并不是一个不通道理的人。他心里一边想着要好好补偿上官仓,在另一边又对上官仓在水族的各种行径并不赞同。 钟离高飞向铃儿肯定地点点头:“你想要做什么就去做,不用顾忌我。因为你做的事情一定是有道理,也是正确的。” 第111章 重伤上官仓 铃儿冲着钟离高飞嫣然一笑,她心充满欣慰,知己难求,钟离高飞与她不过短短结识一日,却早就胜过他人认识大半辈子的情谊。 在这一次观摩上官仓和钟离高飞战斗中,她有所领悟,特别是对龙族特有的凝结气流的技法。她在心里已经分解出如何施展的细节,并改良成了人族能实施的方法,准备在这次近身战中进行实践。 上官仓见铃儿正将双手如龙爪的姿势出掌,怀中如同抱着一个凝实的气团,全身内力以环状在双手圈成的气团中回流往复。内力气团愈转愈快,形成了愈来愈大的压强,最后终于产生出气势强大的水龙卷。 上官仓身后凝成的巨蟒虚影见状,突然如临大敌般地昂起头,吐出血红的信子,抛下雏鸟和银剑的纠缠,向着铃儿所在的方向直接攻击而来。 巨蟒张开巨口,妄图将附近所有水流吸入腹中。 顿时,整个水域迅速猛烈翻涌,如同沸水般不断持续升腾。 浑浊的河水,模糊了视线,让人根本分不清上官仓和铃儿的身影。 湖水中巨蟒虚影和水龙卷撕咬在一起,犹如两只远古巨兽降临,就连钟离高飞都有一种如同面对两条真龙的错觉。 突然一道紫色气流爆冲而出,巨蟒疯狂撕咬水龙卷的动作霎时停止,水龙卷呼啸着将巨蟒紧紧勒住,僵持了几瞬,巨蟒无法挣脱,竟然如同星光般碎成齑粉,化成虚无。 巨蟒消失,再看上官仓,他此时竟然是七窍流血,连呼吸都费力地直不起身,不过是拼着最后一口气没有倒下。 “你暗算我!”上官仓恶狠狠地盯着平静的铃儿,他如今内力耗光,经脉寸断,除非是再世华佗,绝对没有继续修行的可能。 铃儿怜悯地望他了一眼 道:“你说是神梦阁的弟子,可是现在看来你在说谎。 我刚才用的一招是神梦阁入门第一式——金山动地掌,这一掌结合了神梦阁独门心法而成,是极为堂堂正正的内力输出,你怎么会认为这是偷袭! 而且在弟子名册中并没有你的名字出现。你到底是谁,与神梦阁到底有什么渊源?” 上官仓眼中恶毒更甚:“神梦阁的阁老有眼无珠,不识人才,在我养父将我寄养在神梦阁的时间里,我多次求学,期望能够入门,可是他说我资质太差,不收我为徒! 我曾经还存有念想,希望以后有机会能拜入门下,所以对你总是有所保留。现在看来,这个梦,这辈子是不可能实现的了! 不过,我可不会像父亲一样,死的默默无闻!我一直在准备,若是有一天我走投无路了,一定会拉着所有人为我陪葬,哈哈哈! 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不过我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上官仓疯狂地撕扯开上衣,露出胸膛,那里是一道仍然在流血的陈旧疤痕,他残忍的将手插入疤痕内,仿佛丝毫并不痛苦地,取出一块黑色晶石。 “只要我捏碎这块晶石,这片水域全都会充满剧毒,毒素会随着河水到处流淌,留到水族人族的所有土地,一个也不会落下,哈哈哈!” 铃儿迅速给了银剑和雏鸟一个眼神,让它们伺机绕道上官仓背后,夺下晶石。 上官仓原本就一直恨意满满地盯着铃儿的一言一行,他马上就发现了铃儿的小动作。 “你真当我刚才说得是假话,骗你的吗!绝对不要妄想挑战我的底线!” 钟离高飞进前一步,想要缓和上官仓的情绪,可此时的上官仓根本不能受到任何刺激,他将手中的晶石捏得更紧了,再用一点点力气,马上就会破碎。 “别激动,我们不靠近。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只要我们能办得到,一定答应你!” 钟离高飞并不愿意上官仓死去,更不想因为上官仓的恨意,让所有人遭殃。他尽量让上官仓有活下去的希望,这样才能让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 “对的,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商量。你曾经在神梦阁待过一段时间,你肯定知道神梦阁收徒最注重心性,如果继续做大恶的事情,哪怕是我找爷爷求情,也没法通融的。” 铃儿其实也从没有想将上官仓置于死地,她起初真以为上官仓是神梦阁弟子,想着使出神梦阁人人都懂得招数——金山地洞掌,上官仓必然能应对的来。 没想到,一掌下去,将他打到如此惨烈。 其实,这还有层原因是因为,铃儿对自己目前的功力有所误判,哪怕是最简单的一招,都能被她使出千万奥妙。更何况神梦阁最基础的入门招式,才是神梦阁所有招式中最精华的提炼,它的威力原本就是相当可怕。 第112章 钟离坚驾到 “现在无论我要什么都可以答应了!哈哈哈,以前我求都求不来的东西,得到就这么简单,哈哈哈!笑话,真是笑话!在这个世界当恶人还真是好呀!” 上官仓清秀的脸狰狞无比,苍白的裸露上身不断渗出鲜血,有一种绝望中的残忍。 这时,突然一道金色从上官仓脑后丝线射入,穿过他右眼红色眸子,上官仓连吭都没有吭一声,就彻底地失去了生机。 铃儿和钟离高飞赫然地望着远处黑压压的一群赤色侍卫,侍卫身后是一位威武霸气身穿龙袍的英俊中年男人。 钟离高飞与那男人长得并不是非常相像,只是眉宇中有一丝模糊相似的影子,在铃儿看来,他身后随行的四公主——琪靓公主与这个男人才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男人每步都掷地有声,贵气十足,让人不得不俯首称臣。 他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却是笑不见底,径直走到钟离高飞身边,问道:“飞儿,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不给父皇报声信!” 钟离高飞似乎与这个父皇并不熟悉,他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君臣之礼,回道: “回禀父皇,这确实是儿臣之错,没有思虑周全。事发突然,原本以为只是小事一桩,没想到弄出这样大的麻烦,请父皇责罚。” 钟离坚捋了捋飘逸的胡须,朗声笑道:“飞儿,你误会父皇的意思了,父皇只是看到刚才危机重重,担心你被奸人所害,并没有责罚你的意思。你看看你,从小就谨慎过了头,不像你的哥哥姐姐们那般大气。” 钟离高飞又低头深深行了一礼,道:“哥哥姐姐们都比我德行高,我应当多向他们学习,多谢父皇的关心。” 钟离坚这次是真的满意地点点头:“你确实要多像他们学习,以后争取做一个能辅佐明君的好臣子。” “谨遵父皇教诲。”钟离高飞头低的更高了。 琪靓公主脸上得意的笑容就没停止过,她今日受了不少气,听到父皇句句暗中责备钟离高飞的话,她高兴不得了。 “五弟,不是我说你,遇见事情,你总是爱偷偷解决,如果你搞不定,完全可以找四姐嘛。” 她话没说完,就看见钟离坚的一记眼刀,连忙闭上嘴。 父皇最不喜欢在他没说完话时,随意插嘴,她也是一时得意忘形,犯了忌讳。 “你四姐虽然没尊礼数,话却没有说错。你说你这次宁愿与一个人族共同御敌,而不选择我水族将士,这是什么原因!” 钟离坚话风突然一转,望向铃儿的眼神带着杀意,惊得钟离高飞连忙将铃儿护在身后。 “禀告父皇,我与这位姑娘只是偶遇,今天才刚认识,共同对付上官仓,也是巧合。” 钟离坚嘴角微微上翘:“你的意思是与她并不熟咯,那父皇就依照惯例,将她押入囚牢了。” 钟离高飞知道这次肯定是躲不过,父皇没有想放过铃儿的意思,他必须将铃儿护下,否则铃儿绝对会受大刑。 钟离高飞单腿跪地,表情严肃地向钟离坚道:“儿臣与这位姑娘虽然只是初识,却是一见如故,与上官仓的战斗中,也多次帮助儿臣脱离危险。儿臣斗胆请求父皇看在儿臣的面子上,放她离开我族。” 钟离坚一直挂着笑容的脸,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他狠狠盯着钟离高飞的脸,仿佛钟离高飞并不是他儿子,而是一个记恨多年的仇人。 “你说什么!看在你的面子放过她!她是人族,你是水族皇子,你们两个身份不同,你不会不懂这其中的意义是什么!” 钟离高飞眸子低垂,道:“儿臣明白,不过儿子受了她的恩情,自然要报恩。而且她帮水族对付上官仓,这点也可以算作功劳,破例一次,让她离开,也不会显得我水族不懂得知恩图报。” 钟离坚气得顺滑的胡须连连颤抖,他手中经常把玩的两颗夜明珠“啪嗒”一声,碎成齑粉。 “大胆!你竟然把一个小小人族抬到于我水族有恩的高度,这是想以此为理由在道德层面上威胁父皇吗!看来作为父亲,朕真是疏于管教你了。 你今日若是胆敢再提一句放这小小人类离开,你就与她一起,关进囚牢!” 钟离高飞昂起脖颈,直视钟离坚的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眸子,坚定地道:“恕儿臣不孝 今日若是不放她离开,儿臣甘愿与她一同被押入监牢!” 第113章 两只眼瞳 漆黑冰冷,是铃儿在这水牢里的唯一感受。钟离高飞虽然拼着命,想要和铃儿关在一起,但仍然被钟离坚强行分开。 和铃儿一同关在水牢的,还有布鲁托。他个子太小,铁链捆绑不方便,水牢中的典狱将他装入一个金属网内,挂在铃儿旁边的水牢中。 前一刻,铃儿有短暂的失忆。她只记得钟离坚身后的侍卫首领,拿起一根管状金属瞄准他,一道电光在眼前一晃而过,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晕倒在地。 铃儿刚刚清醒,正准备仔细观察水牢内的环境。她猛一抬头,突然发现头顶上有两只巨大的眼睛正打量着她。这只眼睛是竖瞳,深邃如海般湛蓝。 铃儿并不惧怕,她眨眨眼,与这双眼瞳对视起来。 两只眼瞳见她并不恐慌,似乎有些惊讶,也有些好奇地靠她更近了些,几乎可以说是已经贴在铃儿脸上了。铃儿甚至连眼球里的每根血丝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像你这样胆大的小姑娘真不多见。” 一道空灵而悠远的声音传来,那声音非常的平和祥和,听起来并不像一个坏人。 铃儿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我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觉得两只眼睛,按照正常情况,并不能对我的生命造成威胁。所以我何必要怕呢?” 那声音露出愉悦的感情:“你说得有道理,普通人的眼睛确实无法攻击任何人。可是,你觉我会是普通人吗?老夫的眼睛万一跟其他人不一样,眨眨眼睛就能取人性命呢?如果这样,你就不是糟糕了吗。” 铃儿咯咯咯地笑出声:“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更有趣了。我曾经在爷爷的藏书里发现过一种有趣的功法,里面就提及到类似你这样的情况。 不过那本书太过于古老,缺失了一小半,弄得我现在还意犹未尽的。” “老夫就说普通人家养不出你这样有意思的孩子,你爷爷能有这样的收藏,绝对不是普通人。 话说这世人都说诡异的功法,可是老夫在一个有趣极了的异世界学会的。记得那天他老夫闲来无事,找到了一个异世界的入口。 当老夫兴冲冲地进入到那个异世界,那里的物种可真是把老夫吓了一大跳。漫山遍野地破碎的器官蹦蹦跳跳的飘来飘去,其中几只眼睛好奇地跑到老夫旁边,盯着老夫不走了。 老夫我也与你这个小姑娘一样好奇,顺手抓住一只眼睛,让他教我如何修行出这样能力? 那眼睛半天也听不懂什么叫做修行,老夫好不容易才跟他解释清楚,他也很乖巧地将他是如何将能量吸收入体内又排放出去的过程,完完整整地说了个透彻。当场,老夫便也学着他的样子,在那个一世界改造起身体。” 苍老的声音显出几分得意,像是孩子找到了一个有趣的游戏一般。 铃儿听得几乎入了迷,这么有趣的经历,她也想要。 她铃儿想了想,突然眉头皱起:“这确实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但是在修习的过程中您有遇到过问题吗? 我在爷爷的功法书里,看到修行这一功法的人,会因为每个器官有了自己的意识,很难去统一对他们进行指令,甚至作为一个整体运行的模式,都可能会被打破。” 苍老的声音显得有些欣喜: “看来你懂的事情还真是不少,我以前也对这样的情况困惑过。不过,任何事情,只要勤加练习,就能掌握其中奥妙,关键。你看现在的我就很好,你刚才提到的情况,已经差不多全部被我克服了!” 铃儿笑得更甜了:“恭喜您啦!” 她顿了顿,似乎在考虑,最后终于张口道:“如果我说我对你这个功法很有兴趣,你会教我吗?” 那声音发出如同老顽童般地咯咯笑声:“咯咯咯,你这小姑娘就是太异想天开了,你不是老夫的徒儿,又不是老夫的子孙,老夫凭什么把这么宝贵的又有趣的功法传授给你。\\u0027” 铃儿努着嘴道:“唉,我们的关系就不能超脱世人一些,做一对忘年交的好友吗?好友看上了你的东西,借来玩几天,你就那么计较吗!” “哇哈哈哈,你这小姑娘太有意思了。老夫好像很久都没交到新朋友了,既然你这与老夫性格相投,一样洒脱不做作,那老夫就依你的意,与你结拜成往年好友。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可不是学功法的好地方呀,脏兮兮黑漆漆冷冰冰,没意思得很。唉,你与那头蠢蛟,到底有什么过节,被他竟然关在了这个地方?” 第114章 父子矛盾 铃儿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反问道:“前辈,您贵姓啊?您看我们这么聊天多不方便呀,更何况我们都是好友了,名字总得互相告知一下。我先说,我是铃儿,小铃铛的铃儿,我的名字可是响亮又好记呢。” 那声音又爽朗地笑出了声道:“老夫姓诸葛,单名一个诚字。” 铃儿调皮地吐吐舌头,道:“好的,那诸葛兄,您刚才所说的蠢龙应该就是钟离坚。我和他可真没什么过节,只是他好像对人族有仇,非要对进入水族的人族做一些残忍的事情。” 诸葛诚显然对铃儿称呼他诸葛醒没有异议,他深深叹了口气,像是有些无可奈何地道: “陈年往事,那条蠢龙还在一直耿耿于怀,心眼真是小的不像话。老夫以前就跟钟纯提起过他这大儿子成不了大事,多次考验下来,他也认同了我的理念。 只可惜他突然身受重伤,不得不将急匆匆将皇位交到子孙手上就闭关去了。甚至连他大儿子将小儿子赶出水族的事情,都没有办法知晓。 唉,也不知道他闭关后结束后,看到现在这样一种景象,是做如何感想?” 铃儿惊异地问道:“您的意思是说钟离坚的父亲还活着?” 诸葛诚显然对她问这个问题感到有些奇怪,他嘟囔道:“钟离纯才多大年岁,他怎么可能这么早就没命了呢。当年他受了重伤,老夫看他可怜,将一颗上好的丹药都送给他呢!服用了老夫的丹药,他想死都难! 小友,你既然想学功法,老夫现在就把你带到老夫府邸,如何?至于那条蠢龙,他父亲不久后就要出关了,到时候不用劳咱俩动手,他定时要被好好收拾一顿的。” 铃儿笑得前俯后仰,连捆住她的铁链都断裂开来,她从铁链中抽出一只手,连连摆手道: “我自己想走,随时都可以走。我留在这里,只是想将这水牢里的人族都一起救出去。这事急不得,我得先打听好具体情况,才好出手,所以诸葛兄,您先给我两天时间,两天后如果我没成功,您再帮帮我,如何? 诸葛诚赞道:“你倒是爽快的很,对老夫的安排,也是好不客气。不过老夫很喜欢这种态度。那就说定了,两天后如果你还没有出来,老夫便会重来此地,保你安全脱困。” 钟离高飞被一条软鞭捆缚着,逼迫着跪倒在钟离坚面前。钟离坚看他的眼神,气愤中带着一丝眷恋,似乎想要立即将他勒死,又深深地于心不忍。 殿门紧闭着,诺大的空荡荡的四壁间,只有钟离坚和钟离高飞孤孤单单的影子。 “从你母亲走后,我就再也不愿见到你,所以你故意和我作对,是不是!” 钟离坚狠狠地骂道,声音在殿内回荡反复。 钟离高飞昂着头:“我没有!我从来没有和您作过对。父皇你自己想想,您有多久没和我说过话了,无论是哪种场合,只要我出现,哪次您不是掉头就走。就是我真想和您作对,您给过我机会吗!” 钟离高飞从来没有用这样的态度和语气质问钟离坚,他一直记得母亲对他的教诲,让他体谅父皇的不易,让他做个懂事的儿子。 可是,这次他不愿意了,他要救出铃儿这个生命中的第一个朋友,他要反抗父皇。 钟离坚气得从龙椅上蹭的站起身来,捏着软鞭的手松了又紧,终于像是做了许久决定一般,突然颓然地松开软鞭一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以为父皇一直避开你,心里不难过吗!哪次父皇得到的宝物,最好的最新的,不是第一个送到你的府邸里!你的府邸是最大的,侍从是最多的。自小你想要什么,父皇千方百计都要弄到手上,给你送过来! 你难道真能没有感觉到父皇的良苦用心吗!父皇做那么多安排,只是希望你不要成为皇子,而是成为一个拥有自由的孩子,无忧无虑地生活而已!” 钟离高飞高声呼喝道:“可是我不想和别的兄弟不一样,我不想要被区别对待,您一面给我最好的东西,一面对我又总是不理睬,其他人就会嫉妒又藐视我!” “你本来就和他们不一样,你是我最爱的女人的孩子,我不想让你走我走过的路,这条路不好走,女人,皇位,责任,这些路都不好走!” 钟离坚声音嘶哑着,他面对着钟离高飞,但似乎又是在说给自己听。 第115章 父子矛盾2 钟离坚从怀中取出一个粉色的荷包,他将荷包在脸上轻轻摩挲,动作温柔,眼神沉醉,哪里有往常的一贯威严。 钟离高飞从没见过钟离坚在人前展露过任何柔情。 钟离坚曾经不止一次地告诫几个儿子,作为龙族,绝对不要被人发现你不过也是普通人,与他们一样有七情六欲,否则他们便不会尊重你,甚至痴心妄想取代你! 可是今日,钟离坚在自己面前的态度,是钟离高飞万万没有料到的。 钟离坚眼神飘渺,他头稍稍昂起,似乎在对着水上的某个人在说话:“你可知道父皇这一辈子从来都是按照别人的道德标准去活,不敢懈怠分毫。 从出生起,朕的资质就不如我那个弟弟,哪怕朕几十年如一日的拼命努力,仍然比不上他随手拈来的神来之笔。 族中长辈看不上朕,一直游说朕的父亲立弟弟为太子,可是父亲不忍朕难堪,并没有在明面上选择这么做,而是给朕留了一丝希望。 朕感激父亲,更加时时刻刻都以最高的德行要求自己,修习谋略,兵法,御人之道。甚至为了获得更坚强的后盾,勉强与两个并不相爱的女人成婚,要的就是这两个家族的支持。” 钟离高飞望着钟离坚的脸,钟离坚一直以来驻颜有术,相貌堂堂,可是细细看去,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很紧绷,像是永远都在警惕着。 钟离坚也许是发现钟离高飞一直盯着自己,他终于低下头,破天荒地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钟离高飞的头顶。 “朕这一辈子唯一一次的叛逆就是执意要求娶你的母亲。 那时,龙族内忧外患,朕的父亲告诉朕,求人不如求己,龙族要壮大,必须只能依靠自身力量的不断提升,特别是不能相信人族的花言巧语。 所以朕听父亲的话,不与人族有任何交往,将他们视为敌人。 可是有一日,一个美丽的人族姑娘误入了水族领域,她的一枚金叉落入水中,那是她母亲留给她的信物。她不顾当时人族和水族互不侵犯领地的合约,执意的跳入深潭寻找,正巧遇上了当时躲在隐蔽处偷偷努力修炼的我。 那时的我年少轻狂,见是人族闯入,当仁不让的就拔剑与她展开对决。她也是意气风发,举起皮鞭便还手,与我打得不可开交。 我俩实力相当,几十回合后,突然相视一笑。都是十几岁的年龄,哪有那么多仇和怨,见到一般大的同龄人,惺惺相惜才是常态。 至那之后,我便总是偷偷的与那位美丽的姑娘相约。有时我们在岸上踏青,有时在水中捉鱼。那应该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我觉得从未有过的轻松。” 钟离高飞不可置信地追问道:“父皇您说得那位姑娘是我母亲,可是她从没有提及过你们的这段经历,甚至有人追问起,便说是自己误入水族,父皇只是看她可怜才收留了她。” 钟离坚叹了口气:“她太善良了,总是宁愿牺牲自己,成全他人,这里面当然包括成全父皇我了。 你的母亲是个好女人,可是作为水族的首领,朕还有其他责任和担当,只有委屈她了。唉,朕并不愿意如此,可是确实没有办法呀! 所以,朕不希望你重蹈覆辙,也不舍得失去你这个儿子。你若是选择继续维护水牢里的那个姑娘,皇子的位置朕能不能给你保住不说,你甚至会被视为水族的叛徒。 你是个聪明孩子,这其中的利弊,你肯定清楚。” 钟离坚望着钟离高飞,眼中是殷切的期望,他虽然从没有考虑过把皇位传给这个血统不纯的孩子,可是他也不愿意让这个孩子给龙族脸上抹黑。 再怎么说,他都是自己的血脉,养不教父之过,这点,他躲不过去。 钟离高飞冷笑一声,他突然觉得这个一直被他视为无所不能的父皇,原来竟然是这么的无用,他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责任和担当,真是笑话! 母亲牺牲自己,成全你的名誉,您对她却那般残忍,甚至到最后,她对您绝望了,想要离开,您却是百般阻扰。 那些日子,母亲日日哭泣,说不舍得我,想要带我走,您不让。可是为什么您强硬地留下我后,又一直对我不闻不问,任人欺负我,我经历的那些屈辱,我不相信您不知道! 作为丈夫,保护不了妻子,作为父亲不肯保护幼子!难道我要学你一样,连保护一个朋友的勇气都没有吗!” 第116章 越老越糊涂 钟离坚将粉色荷包重新揣入怀中,温柔的目光瞬间消失,习惯挂在脸上的那一抹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再次勾勒出往常那张虚伪的脸。 “飞儿,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后果!你知道,朕不仅仅是你父亲,还是水族的皇帝!你大逆不道地妄自批评朕,脑袋是要搬家的!” 钟离坚龙颜大怒,一把拽住软鞭,顿时钟离高飞脖颈勒出一圈深深地沟壑,哪怕是龙族全都是皮质坚硬,他仍然被逼得气都喘不上来。 “钟离高飞!你不要忘记,朕现在才是水族的主宰,你敢当面侮辱朕,朕也可以不必顾及父子之情。”他嘴角微微抖动了一下,接下去忿忿说道: “当然,毕竟你是朕的儿子,朕念在血脉之情,也可以用其他的方法教育你。比如,先让那位姑娘吃点你反对朕后可能吃的苦,如何?” “你不能这么做!如果说是我忤逆你,你想要惩罚我,我认就是了!但是你不能把这件事牵扯到其他无辜的人头上!” 钟离坚本就呼吸不畅,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拼尽了全力才挤出一点声音。但他语气坚决,一副拒不屈服的样子。 “她明明就知道你的身份,却不知道避嫌,本来灰溜溜地走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朕就当作不知道算了。可她却不懂事,敢于你这般亲近,这是自己找死!” 钟离坚再不等钟离高飞开口,向着门外大喝一声:“进来,把五皇子捆起来,等我回头再处置!” 他头也不回地甩袖离开,任凭钟离高飞怒吼回荡在大殿之中。 布鲁托闭着眼,它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久到仿佛刚成人形之时。那时,它很快乐地整日在林间玩耍,突然有一天,落入了一张大网中,它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挣脱。 它害怕又无助地哭了一个晚上,昏昏沉沉之间,被人扔在一辆牛车里,拉到集市上售卖。 它长得丑,也不会人语,在集市上从白天吊到了晚上,晚上又吊到了白天,它全身好痛呀。 突然,有人在它耳边轻轻呼唤它的名字——布鲁托,布鲁托,快醒醒。那个声音温柔地如同百灵鸟,让它仿佛又回到了森林中。 它艰难地睁开眼,竟然发现自己被人托在怀里,它吓得全身一激灵,潜意识地就想要挣脱,却又听到那个声音又开始小心安抚起来。 “别怕,布鲁托,你别怕,你一定是做噩梦了,梦里都是假的,我陪在你身边呢。” 对面是铃儿的那张脸,她眼窝深陷,与往常的神采飞扬有很大不一样,但一样的是她的笑容一如既往地甜蜜。 布鲁托就在这一瞬间,多年来每到夜深人静时,反反复复的噩梦,突然就不可怕了。 也许,治愈一个人,只需要一个瞬间。 布鲁托仰起脸,觉得自己全身充满了力量。一贯羞涩的它,紧紧抱了一下铃儿后,果断地跳出铃儿怀中,像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般朗声道:“布鲁托什么都不怕!布鲁托一定能保护好主人的安全!” 铃儿笑得更开心了,不过她捂住自己嘴,也捂住布鲁托的嘴。 “小声一点,我们在水牢中,随时都会有狱卒巡逻,被他们发现就有些麻烦了。” 布鲁托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跟在铃儿身后,向前面的一点灯光游去。 灯光处,是狱卒平时交班的固定地点,一个河豚狱卒坐在那里偷懒打瞌睡。一条电鳗游过,尾巴一甩,刺啦啦一声,将河豚电成了一个刺球。 “今天你这老小子还敢睡觉,给我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若是被我再发现一次,我马上一口生吞了你!”电鳗很不满意地朝河豚吐了一口唾沫。 嘴里嘀咕道:“这只老河豚,年纪一大把了,日日偷奸耍滑,不是因为它女婿当了个刺史,早就想一尾巴甩它回老家去了。” 老河豚狱卒点头哈腰地目送上司电鳗离开,它一直都假装自己耳背,电鳗骂它的话,它其实都听到了心里,不过它才不在意。 等到电鳗走远,它圆圆的肚皮早就又恢复原样,它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又坐回椅子上,眯缝着眼,自言自语道: “不过是一个女人被关进来了嘛,小事一桩,何必这么劳师动众地呢!皇帝老儿也真是小题大做,儿子带个女人回来了,应该高兴才是,那不意味着可以早点抱孙子了吗。 为了女人,父子反目成仇的事,皇帝老儿年轻的时候也经历过,他怎么就不想想自己当年如何了呢! 唉,都说老糊涂,老糊涂,可能真是年纪越大越糊涂,忘了初心。” 第117章 布鲁诺发威 老河豚呼噜声越来越大,身后一间间水牢里分别关押的犯人开始活跃起来。 一只巨型乌贼挥舞着触角,向邻近的犯人们活灵活现地讲述它收到的最新消息。 “你们听说了吗,水牢进来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很不简单,她竟然能迷惑五皇子!五皇子还为这个女人和皇帝吵起来了!” 一只绿毛龟懒洋洋地伸了伸脖子:“现在整个水族怕是都听说过这件事了。不过你的消息不准确,我得到的准确消息是,五皇子为了这个女人和皇帝打起来了。” “唉,你们说得都不对,事实上应该是五皇子抢了皇帝的女人,皇帝一气之下,把他这个不孝子关了起来,说是要废了他的皇子之名呢!”海狮得意地摇着它圆溜溜的脑袋,仿佛它身临其境般地激动。 “哎呀,我听到的消息明明是,皇帝看上了五皇子的女人,想要霸占准儿媳妇。五皇子誓死不同意,皇帝便说要废了红颜祸水,所以才把那个女人投入了这水牢里。” 说这话的水母表示它这消息绝对可靠,它总是得意地炫耀自己有个远房亲戚是宫女,这个宫女还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呢。 铃儿从这些个水族囚犯身边慢慢游过,她找了好大一圈,诺大的水牢里,竟然没有一个人类。 “咦,这是个女人呢!奇怪了,一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人类不是应该被关在电牢室里吗,她莫非是越狱出来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个突兀的女人,但是没有一个水族犯人把她和那个迷惑五皇子的好人联系到一起。 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它们心目中的那个女人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而面前的铃儿却是顶着一张丑陋的黑脸。 铃儿第一次听到电牢室这个地方,她正准备随便找个犯人询问,却被布鲁托抢了个先。 布鲁托伸着小短手,用它那天生坚硬无比的拳头,锤向离围栏最近的巨型乌贼触角不松手。巨型乌贼痛得眼泪直流,想要摆脱布鲁托的拳头,却是纹丝不动。 布鲁托偷偷咽了口唾沫,平复好几乎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这才压低声音,极力装作恶狠狠地语气说: “电牢室在哪里,你现在就给我老老实实的交代,如果你交代的有一点不清楚,我就立马打掉你的大门牙!” 乌贼听了这惩罚,觉得比它要坐三十年水牢的经历还要可怕。毕竟坐满三十年牢,终有一天还会出来,而没了门牙,它就永远长不出来了。 乌贼一共就三颗牙,没了门牙,可以说就成了一个没牙老爷爷。本就没有头发,再加上没有牙齿,它还没娶妻生子,这副尊容,谁看的上呀。 “这位大侠,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别说是想知道电牢室在哪里,就是想知道皇帝的金库,密道在哪里,我都全部毫无保留的通通告诉你。” 铃儿听了这话,突然就来了兴趣,她游到乌贼旁边问道:“你竟然知道皇帝的金库和密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难道以前是宫里人?” 乌贼苦着脸道:“姑娘这么说,就是太看轻我了。我虽然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但也绝对不愿意当阉人。我知道皇帝的金库和密道,主要原因是因为,妙手空空是我的谋生手段。” “哦,你是个偷儿。”铃儿一副我明白了的样子。 “我虽然是个偷儿,也是这个行当里名气响当当的人物。在这个行当里我说自己是第二,就绝对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乌贼昂起头,一副很是骄傲的样子。 “而且,我绝对不偷穷苦人家的东西,也不偷凭自己本事发家致富的有钱人。我偷的都是那些个贪官污吏,钱财来路不明的人的银子。” 铃儿笑了笑,接着它的话说道:“所谓盗亦有道就是这个理,看来你也是很有原则的,佩服佩服。金库和密道的事,咱们晚点再说,现在我们想知道的是,电牢室到底在哪里?” 乌贼滴溜溜转了转小眼睛,它要坐三十年牢狱的原因,是偷了当朝宰相家的玉如意。 宰相家遭窃,那可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各种大大小小的官员各自出动私人力量四处寻找。在这样的各级官府全员动员的情况下,它终于被人抓住了。 可是,它冤枉呀,本来最多就应该被判几个月监禁的事,硬是被无缘无故增加到三十年牢狱。 它不甘心,它要出去找那些害它下半生都要在水牢里痛苦度过的人报仇!可是,它没有能偷溜出去的能力,因为它被施了咒语,离开这水牢,就会全身抽搐口吐白沫。 它看见铃儿和布鲁托在水牢巡逻的路线上大摇大摆地四处张望,如入无人之境般,心里认定铃儿他们有能救出自己的本事。 第118章 乌空空的自荐 乌贼用它长长的触角挠了挠圆溜溜光秃秃的脑袋,它终于做出了影响一生的重要决定。 “女侠,电牢室地点很是机密,怕是凭嘴说没有办法讲得清楚路径,不如我乌空空好人做到底,亲自带你们去,哈哈哈!” 它那两只小眼睛贼兮兮地眨呀眨,一张嘴谄媚地笑着,几乎要扯到眼角了。 铃儿哪里能听不懂乌贼的意思,她伸手拍了一把乌贼的圆脑袋,笑道:“你小子是想让我劫狱了!你怎么觉得我会为你做这种可能要掉脑袋的大事呢?” 乌贼听铃儿说得这般直接,被人道破心事,它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地表露出心声起来: “我乌空空这不是不想让自己困在这个鬼地方蹉跎一生了嘛!我从小就是个孤儿,为了一口饭,也为了不挨打,最先就得学会看人脸色,识人品行。 我第一眼看到您,就看出您是干大事的人。我们在这里相见,您的这个精灵锤谁不行,偏偏一锤就捶中了我,这就是缘分呀,是缘分就应当珍惜。 今天我乌空空就算是屁用都没有一个,以您如此敞亮的个性,没有不救我的可能。 再说了,我乌空空虽是不才,但是端茶送水嘘寒问暖打家劫舍偷天换日的本事,还是登峰造极的。所以您是行好心也行,找个好使唤的仆从也罢,都把我从这里就出去。” 铃儿哈哈大笑:“你说得这般好听,我都没有不救出你的道理了!” 她双手抓住精铁铸造的两根栏栅,轻轻一拉,栏栅便如同柔软的丝线般,被扯出了一个足够乌贼进出的大洞。 乌空空喜不自胜地钻出来,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地就拜,铃儿连忙将它托起,道:“我最不喜欢这套礼节,你起来给我带路才是正事。” 乌空空连忙起身,带着铃儿和布鲁托向着水底更深处游去。 水温越来越高,铃儿知道这是离水底火山口更近了一些。最初见到那些被捆缚着的一人一个山头的,囚禁人族的地点,也就在火山口附近。 在不到火山口一里远时,乌空空突然示意铃儿停下,它在一片火山灰堆积的地面下找到了一个古老的生满铜锈的拉环。 它八只触手抓住拉环,同时用力上提,一条漆黑的小路在拉环下方的世界里呈现。 乌空空跟着布鲁托也称呼铃儿为主人,它压低声音对铃儿详细解释道: “主人,这里是一条密道。我以前好奇心重,从一个老乞丐嘴里听说了这个秘密后,忍不住进去打探里面有没有坏人,毒物。我一向愿意以身试险,为广大水族居民排忧解难。” 铃儿和布鲁托纷纷表示不屑和不信地呲了一声,乌空空知道吹牛又吹大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嘿嘿嘿,密道看起来那么古老,我当然还是会做做梦,希望能走狗屎运,撞到稀世宝贝,捡回家啦。” 它偷偷看了铃儿一眼,见铃儿只是捂着嘴笑,便又接着讲下去:“这个密道有三条主道,其中一条被龙族发现,改造成许多分隔开的密室,这些密室各有用途,其中就有电牢室。 另外两条与龙族发现的那条分割开了,它们原本是连在一起的,我猜是因为火山喷发或者是地震的原因,让它们中间联通的路被破坏了。 我现在要走的这条路就是龙族占领的路线,其他的路下次我们有机会了进去,里面真的有大宝贝呢!” 铃儿向它竖起了大拇指,表扬道:“你可真是厉害呢,龙族没发现的密道你都能找到。” 乌空空神采飞扬地回答:“其实我也没那么厉害,最重要的是眼睛好使,善于观察,再加上以前还有几个小弟帮忙,嘿嘿嘿。” 乌空空说到这儿,神情有些落寞,以前总是跟在它身后的几个小弟,现在是生是死,过得如何,它都不知道。 “走,我们进去。”铃儿见乌空空有些神不守舍,突兀地站在这里,目标太大,四周随时都可能出现巡逻的虾兵蟹将,她拉着乌空空往密道里走去。 “这里和想象的不一样。”布鲁托小声地对铃儿说。 “确实,我也以为密道里都是漆黑一片的,没想到里面竟然亮得如同白昼。”铃儿看着光滑如镜的墙壁,心想这里奇怪的事接下来应该还会更多。 第119章 主人一定会成为女皇 四周满是镜面的通道,根本让人无处遁形。铃儿几人走在路上,总觉得有一双双眼睛正在监视着他们。 “我们走快一点,总觉得这里有点不对劲。”铃儿加快脚步,“乌空空,你上次来也是这样的情况吗?” 乌空空显得并不在意,它拖沓地跟在最后一个:“上次也是如此,当时我将这一整条路线都走了一遍,甚至还在个别地方待了很久,最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想这里应该天然就是如此。” 铃儿对乌空空的判断并不评判,但她仍然警惕着四周。 乌空空对于每条路线都记得非常清楚,它有只要走过一次,就能在脑子里形成地图的能力。 乌空空带着铃儿左弯右拐了几次后,细长的通道开始变得宽大起来,接着出现了几扇巨大的金属门。只要站在门前,门就会感应到,立即自动翻转打开。 乌空空选择了一道绿色的大门,它告诉铃儿,旁边的红色和蓝色大门内,都是一些废弃的兵器和腐烂多年的粮食,也不知道曾经囤积这些是用来做什么。 绿色大门翻转,不远处能依稀看到水族的虾兵蟹将正在巡逻。 乌空空皱皱眉,低声说道:“上次来都没有这么多官兵,看来这里加大了防卫。唉,应该是我越狱的事情被人发现了!” 说到这儿,它下意识就把眼前的虾兵蟹将作为专程来抓它的人,它看见这些拿着大刀,神气极了的水族官兵,就忍不住摩拳擦掌,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横劲。 它八只触角全都紧紧握成拳头,轻声询问铃儿:“主人,你说我该如何解决掉这些虾兵蟹将?是打晕,还是打死!” 铃儿连忙挥挥手道:“我们都是文明人,当然是用文明人的方法,何必打打杀杀的呢!” 她朝查布鲁诺使出一个眼色,布鲁诺会意,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绿丸,朝地上用力一摔。那小绿丸砰的一声炸裂开来,顿时整个通道里弥漫着绿色的烟雾。 “什么人?到底是什么人在那里!快给本官立即出来!如果再不出来,就不要怪本官手里的刀不长眼了! 一个身穿红色盔甲螃蟹小将发现了通道不远处的异样。它突然觉得鼻子一阵痒痒,它吸了吸鼻涕,立时眼晕腿虚,想要叫却还没叫出声来,就迷迷糊糊地晕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一阵噼噼啪啪响起,虾兵蟹将们成片成片地倒了下来,放眼望去,视线中再没有一个醒着的水族。 乌空空望着这些横七竖八的身体,心里又是激动,又是诧异,它哆哆嗦嗦地大叫道: “哎呀,主人,要是我早点认识你该多好。有了你这种好办法,我还何必苦练三十年妙手空空呢!绿色小丸在手,想要哪里的宝贝,直接迷晕再抢就是了,哈哈哈!想想都美的冒泡呀!” 这边铃儿还没出声,布鲁托倒是先不干了。它向乌空空竖起拳头示威,明晃晃的一对小铁拳吓得乌空空直哆嗦。 布鲁托压低声音,凶巴巴地说:“你这混账想什么呢!主人那么英明神勇的人,能干小偷小摸的事吗!那是我们主人的风格吗!我看你真是瞎了狗眼!” 乌空空,赶紧捂住嘴。布鲁托砸它那一句很重,它现在还记忆犹新,低头看看触手上淤青的拳印,它真后悔自己说话不长脑子了。 “对对对,布鲁托大哥说得对,是我目光短浅,胸无大志。主人怎么能干我这种低级的事情呢!主人一看就是人中龙凤,干就得干得惊天伟业,就得做这世界上从没人做得到的事情。主人一定会成为全世界的女皇!” 乌空空说得慷慨激昂,布鲁托看它表现还算将就,这才勉强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铃儿在一旁,听得有些有趣,又有些搞笑。 她可不想当什么女皇! 爷爷说了,这世界上最累的事情就是手握重权。她宁愿做咸鱼,最不济累一点做一个世外高人。其他要伤脑筋的事,她绝对不干! “主人,您英勇地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所有障碍都铲除了。我一刻都不能浪费您的心血,这就先行一步,赶过去看看了。” 乌空空有些害怕和布鲁托待在一起,于是它表现的最为积极,第一个撒腿就往前冲。 它跑了没几步,刚到达第一间密室,脑袋往窗户上一伸,就扯着嗓子惊慌失措地大喊起来:“主人,快过来!这里好奇怪呀!” 第120章 白捡的晶石 铃儿看见通道两边密室里,并没有同预想中一样,关押着人族囚犯。那些密室里,竟然每间都放着一个方形的水晶罐子。 水晶罐子是一种从没见过的奇怪生物。那些生物长着巨大的脑袋,短小的四肢,正在不断地从嘴里吐出金色的液体。 水晶罐子连接着一个长长的管子,将这些金属液体引出瓶外,流到一个巨大的水晶桶内。 布鲁诺情不自禁地走到近处仔细观察,它看到那些奇怪的生物个个表情悲伤,似乎非常痛苦,它似乎感同身受般打了一个寒战,退到铃儿身边,小声嘀咕着: “这里好可怕,那些小东西们太可怜了,它们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失去自由?” 铃儿也早就将四周的情况看了个清清楚楚,她蹙眉答道: “水族皇室看来在收集这些小东西吐出的金色液体,这些金色液体被收集起来。虽然目前看不出来这些液体有什么用途。它们失去自由的原因,肯定就和这液体的成分有关系。” 他们皱着眉继续往前走,来看到虾兵蟹将倒地最多的一间密室前。 “这里保卫森严,里面必然有大秘密!” 铃儿推开虚掩的门,只见密室正中间是一个水晶材料的大桶,大桶下方,有红色火焰正在燃烧,桶里金色液体不断沸腾,越来越粘稠。 乌空空走到密室墙角堆放的箱子前,那些箱子里里外外上了足足三把锁。妙手空空乌空空,果然名不虚传,它随手一鼓捣,三把锁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乌空空掀开箱盖,黄灿灿的东西顿时迷住了它的双眼,它只是惊讶地“呀”了一声,就完全挪不动脚步了。 布鲁托好奇地探过身子,踮起脚也往箱子里瞅,只一眼,它也立即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铃儿拿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两个财迷,觉得有些好笑道:“这是一箱晶石,只是低阶晶石。” 她转过身,数数四周摆满的箱子,道:“一共有六十多箱,虽然等级不怎么样,不过胜在数量不少。” 乌空空张着嘴,反复重复着:“六十多箱,整整六十多箱呀!如果我能拥有这些,怕是这一辈子都吃不完,用不完呀。” 一贯不贪心的布鲁诺也忍不住频频点头,吃不完倒是夸张了一点,这些晶石,它若是努力地吃,一年时间一定能全部吃掉。 布鲁诺狠狠咽了一口口水,虽然说它很长时间不吞食晶石也可以活下来,但是如果食用了晶石,它的身体自然会成长的更快。 铃儿此时也注意到了布鲁诺与往常的不同,她望着不时咽口水的布鲁诺,突然意识到,这个小家伙虽然是精灵,似乎也是应该能吃东西的。 “你想吃他们?”灵儿问道。 布鲁诺愣了愣神,它没想到铃儿会这么问它,毕竟晶石不仅价值不菲,对修行者也大有裨益,如果仅仅是为了饱腹之欲,确实太浪费了。 但是面对主人的问题,不能说谎是最基本的要求,它撇过头去,努力不看那些晶石,道: “晶石是我这种精灵的主要食物,我没有好好控制自己的行为,是我的错,主人,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布鲁托还要继续解释,铃儿根本就不给它机会继续说下去,而是直接打断道:“想吃就吃呀,快去!” 布鲁托眨眨眼,又狠狠揉揉耳朵,它怀疑自己听错了,怎么会有人这么大方,允许一只不值钱的小精灵,以晶石为食物。 “怎么还不去呢,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 布鲁托再不怀疑,如同一只小饿狼一般,扑向了晶石堆。 乌空空看傻了,它心疼呀,心在滴血是什么感受,今天总算体会到了!但是它打不过布鲁托,肯定也绝对打不过铃儿,它只有哭兮兮地望着瞬间少了一小半晶石的箱子。 铃儿抛给乌空空一个储物戒指,“其他的箱子都装进戒指里面,平时你保管好。” 铃儿轻松地像是扔了一只鸡腿给乌空空保管一样,这件事比发现这堆晶石更加让乌空空惊讶。 它们无亲无故,认识第一天,自己还是个囚犯身份,究竟是什么让这个小姑娘如此信任它,愿意把这一大堆让人舍了性命都可以的财富,交到它手上保管。 “主,主,主人您确定您没有说错,这些东西都给我保管?”乌空空瞪着溜圆的两个眼珠子,想要听到铃儿的再次确认。人心不古,万一这是一次是否忠心的试探呢! “我刚才说清楚了呀,怎么还要我重复一遍?这些东西都是白捡的,我们先把晶石收起来,如果有人需要,拿来帮助人,也是很好的。” 铃儿眼睛亮晶晶的,从下山后,她一直都在用陈永安的银子,这次得了晶石,她总算可以自由支配了。 乌空空长吁一口气,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没想到铃儿接下来又问了一句,直接让它没幸福到晕过去。 “刚才你提到过,自己以前有几个小兄弟要照顾,你肯定也缺银子。不如这样,你先拿一箱去用,记在账上就好。” 第121章 白发人 铃儿的直觉并没有错,通道光滑的墙面下,隐藏着可以监控人一举一动的装置。 这些装置,在正使用的钟离坚眼里,满是疑问,他根本弄不懂这些画面能到达这间小房子里的原因。 但是这无关紧要,他将这些视为天降福瑞。是他凭借自己的能力,感动了上苍,因而得到了上苍的恩赐而已。 自铃儿进入通道的那一刻起,钟离坚就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行踪,他没有下令立即捉拿,而是想要等等看,这个闯入者的目的是什么。 铃儿在他眼中不过是瓮中之鳖,他没有什么好担心她跑掉的,甚至要铃儿的小命,也不过只需要动动手指头而已。 当钟离坚看到铃儿大胆到,敢动他好不容易得来的晶石那刻,他气得差一点就要下令当场灭了这几个胆大妄为之徒。 可是,他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说服自己再次坐回龙椅。 铃儿一行人当然并不知道他们曾经离危险那么近,乌空空开心的冒泡地将六十多箱晶石通通搬进储物戒指里,又将储物戒指压在舌底。 有钱的感觉真好,真踏实。回想当年,它曾经也很有钱,可是在它被关进水牢当天,辛辛苦苦攒了半辈子的银子,都被那个该死的害他多蹲几十年牢狱的宰相给收为己有了。 在水牢中这几年,它常常觉得腰酸背痛,眼花耳聋,现在这些毛病通通不见了。它雄赳赳地走在光洁如镜的通道上,那些横七竖八口鼾声四起的虾兵蟹将,也都格外顺眼起来。 “主人往这边走,这条小道通往电牢室,人族就是被关在这里面。主人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呀,上次我经过这里,被里面的惨状吓得当晚觉都没睡着。” 乌空空情不自禁地缩缩脖子,又特意与铃儿挨得近了些,保持安全感。 铃儿点点头,对乌空空的提醒,她原本就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伸手不见五指,静谧得仿佛没有生命。这对于水底世界的生物而言并不可怕,但对于陆地上的生物,绝对是一种心理上的折磨。 “嗡嗡嗡……” 一种如同蜂鸣一般的刺耳噪音突然响起,回荡在黑暗中。 “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阵痛苦的呻吟从四面八方骤然响起,刺激着耳膜,也刺激着人心。 再看四周,蓝色的电光张牙舞爪地充斥着每间分隔开的监牢,监牢里的人族如同发狂的野兽般嘶吼。 借助电光,铃儿看到人族都被锁链套住脖颈,他们想要挣扎躲避电击,但被牢牢束缚的身体哪里能躲得过去。 铃儿放眼望去,这里关押了至少五十多人,个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分不清男女。 这里面有一个满头白发的人最为显眼,他不像其他人痛苦地佝偻着身体,努力地捱过去。他反而张开双手,主动迎接电击,哪怕全身肌肉痉挛,也没有哼出一声。 乌空空比狗鼻子还机灵的小眼神,发现铃儿饶有兴趣地盯着白发人,它连忙狗腿地给铃儿主动交代它知道的关于这个白发人的消息。 “他是个狠角色! 记得当我还是个小流浪儿时,有一天,整个水族的人都跑去城里最大的广场上看比武,据说是一个人族想要与当时的二皇子,也就是当今皇上的唯一的弟弟比武。 二皇子是当时水族里修为最高,武艺最强的英雄。他欣然接受了这个人的挑战,大战三百回合,最终两人打成了平手。 也许是惺惺相惜,也许是一见如故,这个人族与二皇子成了朋友。虽然与人族交往不被允许,当时的皇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同意他们私下结交。 多年以后,二皇子据说勾结人族,叛逃出水族,那人也没在水族出现过。 可是突然有一天,那人如同杀神降临一般,直接杀入皇宫,行刺当今皇上。皇上被他砍成重伤,他终究是一人,势单力薄,被抓住后投入监牢。 记得当时大家都在议论,他肯定会被立即处死,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仍然被允许活了下来。” 此时电击暂时停止,铃儿再看那个白发人,他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又开始修炼功法起来。 第122章 不朽金刚体成 “乌空空,有没有办法能够让我进到牢狱里面?” 乌空空昂起头,拍拍胸膛道:“有难度,不过包在我身上。” 开锁这等小事,乌空空当然不在话下。但是这监牢外围有电击保护,开锁必然会引发电击,从而电流传到开锁人身上。 这电流的强度刚才大家都见识过了,乌空空若是要开锁,必然要有其他辅助。 果然乌空空不知从身体哪个位置取出一双暗黑色皮质手套,它格外珍惜地戴起手套,一边冲着铃儿说起自己的“光辉”过去。 “这手套可是专程为了去首电鳗首府家偷传家宝——夜明珠才特制的,电鳗首府家的防盗机关,全是雷电,那次使用后,我就小心翼翼地保存起来,没想到如今竟然派上了大用场,嘿嘿嘿。” 乌空空不愧是妙手空空,哪怕身边电流劈啪作响,仍然没有影响它专业能力的发挥。它手下操作极稳,虚着眼侧着耳细细判断锁芯内的变化,“噼啪”一声,整个牢狱外围的锁便被打开。 但它没有顺手拉开狱门,这其中的原因,一是因为它认为主人没有交代的事,哪怕再简单,它也不能私自去做。二是它确实被刚才那些人的惊恐叫声,弄得有些头皮发麻。 乌空空退后几步,扯出一脸媚笑:“主人,我还是有点用的。” 乌空空觉得,自己有能力,也得要主人认可才行,它可没傻到去做一个默默无闻的手下。 铃儿噗嗤笑出声来:“你的作用不是一直都在体现吗。” 监牢外门被铃儿轻轻推开,咯吱咯吱铁门轴承转动声响,在偌大的监牢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所有还在痛苦呻吟的人, 全都都停止了叫喊,他们齐刷刷地屏住呼吸,判断这进来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唯独白发人纹丝不动,他保持着缓慢的呼吸,身边的一切仿佛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铃儿屏住呼吸,蹑脚走进去,没有弄出任何声响。 待在门外的乌空空,却没这本事,它粗重的呼吸声,让这些被困在监牢里的人族高手,很快就判断出,进入这里的人,并不是以往那几个虐待它们的水族高手。 “救我出去,快救我出去,求求你救我出去!” “你敢不救我出去,我就立刻废了你!” “不要以为我被困住身体,就没有办法对付你!告诉你,本大爷吐口唾沫都能废了你!” “你小子若是能救我出去,我就教你绝世武功,给你享用不尽的钱财和美女!” 或哀求或恐吓的叫嚷声此起彼伏,比刚才恐怖的呻吟声还要大上许多倍,乌空空被吓得甚至连呼吸都不敢了。 想着铃儿正在主动接近那群人,它真的就禁不住一阵阵脊背发凉,为这个小姑娘担忧。 铃儿已经走到距离白发人不到两丈的距离,她只是静静地在一旁观察白发人的一举一动,并不准备打扰白发人修炼。 铃儿知道,现在是白发人运功的关键时期。在褴褛的衣衫下,铃儿看到了白发人那道陈旧的金丹被刨的无法平复的痕迹。 白发人失去了金丹,无法提升境界。要挣脱束缚,从这个鬼地方出去,直接将肉身修炼到金刚强度,是他想要绝地求生的唯一可行的途径。 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剧烈的痉挛,似乎就要立即爆裂开来。寸寸肌肤,都在开始龟裂,红色的肌肉,暴露在空气里,血淋淋地,显得格外的刺目。 他的心脏负荷已经快要到达极限,呼吸变得极为艰难,铃儿甚至能看到他的魂魄在不断震荡。 铃儿心道,他这是快撑不过去了,苦苦修炼到如此地步,真是让人佩服。我干脆做一次好人,帮他一把。 铃儿从贴身锦囊中取出一枚青色无味的丹药,用指尖轻弹在白发人头顶。丹药骤然破碎,如雨般散落在白发人全身。 丹药粉末所到之处,肌肉,血管和皮肤组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合拢恢复。原本微弱颤抖的心脏,也有力地跳动起来。 白发人深如刀刻的眉心,微微舒展开来。他感觉到一股外来的强大内力进入了身体,让他能够有足够的精力完成最后一次的淬炼。 他一鼓作气,被他特意强留在体内的光电,在身体里不间断地飞速流转,强行冲刷着五脏六腑,直至他根本再也感觉不到电流的刺痛。 他知道,这是已经大功告成了。 几息后,白发人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唇边露出久违的笑容。 不容易呀,整整二十年,他日以继日,忍受着极端的痛苦,终于修成了这不朽金刚体。 第123章 解救 白发老者睁开眼,那是一双坚毅而仁慈的眼神,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囚牢中,仍然让人感到温暖。 “感谢你,小友,没有你帮助我,今天我必爆体无疑。” “只是举手之劳,我相信这丹药用在您身上,绝对不算亏待炼这丹药之人的心血。” 白发老者对着铃儿鞠了一躬:“小友可是神梦阁的人,你送我的丹药乃是神梦阁的特制丹药——佰草还丹,这种丹药炼制过程极其繁复,耗费炼药人的大量精力,不是神梦阁的内门弟子,不可能得到此丹药。” 铃儿点头笑道:“确实如此,您对此丹药如此熟悉,莫非是与神梦阁曾经有过交集?” 白发老者朗声大笑:“当年我受过神梦阁的恩惠,一直无以为报。没想到今日又受到小友的恩惠,看来我欠神梦阁的,比先前更难还了。真是惭愧呀,惭愧!” “您多礼了,我这算不得恩惠,是被您的意志力所感动,自愿将丹药送与需要它的人,您不要放在心上。 我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想把这里的人族全部解救出去。水族太过欺负人,身为人类,绝不能忍受自己的同胞受到如此的虐待。” 铃儿知道这位白发老者身体各种机能已经稳定,她可以放心大胆地做接下来的大动作了。 可此话一出,白发老者并没有如铃儿事前想象中的立即赞同,反而他眉头蹙起,生出几分忧虑之情。 他慎重地对铃儿说:“你有大志向是好事,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里面关押的也不全是好人,有些人放出去是会出大事的。 就比如说现在我们两个的谈话必须提前屏蔽起来,因为这里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信任,有些人甚至会扯你脚后跟。 你若是将你想要救出所有人的意图说给外面那些人知道,他们并告诉他们你的周密计划,他们并不一定会完全配合听命与你。 他们其中一部分人会担心落在后面,甚至被抛弃。便会争先恐后地拼命向前挤走在前面的人,心眼坏的,甚至会故意切断后面人的退路。 就算你顺利地把所有人都救了出去。其中有一些人曾经在江湖地位颇高,他们害怕自己在这里受到过虐待的事情被家人或朋友发现丢人,也影响了自己曾经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名声。 所以有的人回到人族世界后,会直接选择隐居,甚至背井离乡,以保全原来的名誉。 有些心存不善的人,担心自己名誉受损,甚至会选择将知道这段经历的人,又四处宣扬的人杀人灭口。甚至也不排除这其中有大恶人,选择将所有知情人都灭口,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你。 这听起来很残忍,很匪夷所思,但我说的是人性。不一定会发生,但你得先防着。 小姑娘,这世界从来都是复杂的,好心不一定会出现好的结果,我劝你还是独自离开比较好。你放心,你现在独自离开,不会有人知道你曾经来过,我会护着你秘密离开。” 白发老者温和地望着铃儿,眼神中带着慈爱。 铃儿点点头,语气中却带着坚定: “您说的确实有道理,但就如开头所说,救出所有人就是我来这里的目的。当然,这其中肯定有好人也有坏人,但有只要能救出一个好人,我这次的努力就算没有白费。 至于个别的坏人,如果他们胆敢针对我,我绝对不会对他们客气,我也相信我有制服他们的能力。” 白发老者大喝一声“好,果然有胆识。” 他仿佛对这世界重新燃起了希望一般,道: “像你这样了不起的孩子,我好多年都没有碰见过了。既然你要执意这么做,不如我帮你出面完成。我也想试试,这刚炼成的不朽金刚体,能否打破这所谓世间最坚固的监牢。 这里囚禁的所有同胞,在我打破监牢外墙后,若有本事能够逃脱出去,算他们幸运。若没本事出去,也只能说是命当如此了。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老夫我肯定不希望你去露面!” 铃儿望向白发老者那双真挚又担心的眼神,她心里升腾出浓烈的感动。白发老者想用自己的办法保护她的安全,这份心意真切,她再推辞也显得生分了。 再加上,铃儿实际上是认同白发老者对牢狱中那些人的分析的。刚才那些人威胁乌空空的话语还在耳边萦绕,他们中有人不可否认是内心邪恶的。 唉,世事两难全。 铃儿慎重地点点头:“那就照您的意思。” 白发老者也不磨蹭,他吩咐铃儿立即离开此地。 铃儿刚走回监牢外门,就看见一股如火山喷发般浓烈的烟雾,从监牢里迸射而出。接下来是一片混乱的,嘶吼的声音,混杂在四处乱窜的人群中。 钟离坚拍案而起,火冒三丈。他看着铃儿进了监牢,又看着铃儿与百云升说了几句话,可惜声音被屏蔽掉了,他没法知晓。 再不过短短几息时间,水族最坚固的监牢,竟然眼睁睁地从顶棚炸裂开来。所有的囚犯,蜂拥四溢的外逃,闻讯而来的狱卒,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这些发了狂的人。 第124章 金晶兽丢失 一个侍卫匆匆忙忙闯入殿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转眼间磕得满头鲜血,却是连字都不敢说一个。 钟离坚一贯挂着微笑的温和笑容不再,他的心在滴血。用人族做实验已经几十年了,换在他身上的金丹,却仍然不受身体的支配。 可是为什么那个可恨的百云升没了金丹,仍然肉身强大无比! 不公平,真是不公平! 小时候修行比不过亲弟弟钟离嵩德也就算了。 趁大漠狂人百云生为给好友钟离嵩德报仇的机会,设陷阱抓住百云飞,再取走他的金丹,安放在自己体内,却仍然是修不成不坏金身,化不成蛟龙,他恨呀! 百云飞逃了,他必须得马上找到他,绝对不能放虎归山。 上一次百云飞来找他,是为了给好友讨回公道,下一次再来,就是新仇旧恨一起,不死不休了。 侍卫趴在地上许久,钟离坚才勉强抬起头,深吸一口气道:“有什么事还不快禀报!” 侍卫害怕得全身如同筛糠,结结巴巴的道:“皇,皇上大事不好了!金晶兽,金晶兽被人给偷了!好不容易炼成的六十多箱晶石,也被,被,被人抢走了!” 钟离坚蹭的站起身,一脚把侍卫踢翻。 “给我去查到底是谁干的这事?” 侍卫爬起来,又重新跪好,嘴里连连答应。 钟离坚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这批金晶兽来历不正,让这帮侍卫公然去找,势必会让消息外露。 他抓起手边的茶杯,恨恨地扔在地上:“这事你不用管了,自己去领罚。记得,我不想从除你之外的第二个人嘴里听到有关金晶兽的这件事情,否则灭你九族!滚!” 侍卫知道脑袋今天算是不用搬家了,他连忙磕着头倒退地爬出殿内。 钟离坚屏退了所有人,从龙椅椅背后取出一道符纸点燃,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一个全身满是蒙蒙雾气般包裹着的男子,脚不着地般,没有一点声响的来到大殿。 他声音非男非女,阴柔中带着一丝沙哑,让人听起来很是难受。 也不等钟离坚允许,他便咄咄逼人地走上阶梯,与钟离坚面对面站立。 “钟离坚,上次办的差事银子尾款还没付清呢。你知道全款不结清,我是绝对不会和你做第二笔买卖的。” 钟离坚心里恨得直牙痒痒,但他根本不敢表现出来。这个男人,目前他得罪不了,见不得人的勾当,还得靠他出面。 “土里申,你放心,我既然叫你来,就是要结清上一次的尾款。除此之外,还有一笔大买卖和你谈。” 钟离坚将桌子上的箱子推到土里申面前:“你点一下,数目绝不会少。” 土里申打开箱子,瞅了一眼,便满意地合上盖子。 “我们合作那么多次,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你说,又有什么差事让我做?” 钟离坚并没有立即开口,他储物戒指中取出一把通体碧玉的长矛。长矛被他轻轻掷出,瞬间长矛在水中仿佛活了一般,恣意摇曳,不断涌动道道寒芒。 土里申眼睛都看直了:“这真是好东西,钟离坚,你得到他不容易。” 钟离坚有些得意地轻哼一声:“那是当然,原本我想留着自用,见兄弟你原本就使长矛作为武器,就送给你。” 土里申嗤笑一声,眼眸向上一挑,意味深长地笑道:“看不出来,你小子心里还记挂着我呢。你这玩意儿,价值不菲,白送给我,我也不好意思收。你就直白点说,把这东西拿出来,你这回是遇到大事儿了?” “唉,兄弟我真是遇到大事了,金晶兽丢了!你知道那东西非常麻烦,别人我都信不过,只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钟离坚捂住脸,重重地低下头去。 土里申惊得将一直在手中爱不释手把玩的长矛,直接塞回了钟离坚怀里。 “你说什么!怎么发生这么大的事!这事我搞不定,搞不定。金晶兽的事,若是让人知道,肯定要引发天下大乱! 先不说被大家知道了晶石的来源,这天下人都会疯狂地寻找土里申。就说下面的那位,知道你掳走了它的金晶兽,它会如何对你展开疯狂的报复! 我不想惹这种要小脑袋的麻烦事,你另寻他人。” 钟离坚捂住脸的手突然抽开,露出了一双仿佛要同归于尽的眼神,他一把抓住土里申衣领,让他不得动弹。 “哼,容易的事,你跑的挺快。今天遇到点风险,你就想撂挑子,你真以为银子那么好赚吗? 我告诉你土里申,金晶兽的事,你脱不了干系,当初也是你给我消息,我才掳到金晶兽的。所谓有始有终,东西丢了,你必须和我一起找它们回来,毕竟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土里申恨恨地望着钟离坚血红的眸子,他咬着牙道: “你的意思是赖上我了!哼,我早该想到,与你这种不忠不义之人合作,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算了,这件事我认了,金晶兽帮你找回来。但是,这一次是我们最后的一次合作。这件事结束后,你我就当作互不认识。” 钟离坚嘴角轻挑道:“好,那么就一言为定!” 第125章 逃出监牢 鲤鱼精在隧道巨大的金属门前停下,红绿蓝三道大门对应着三条隧道。 它刚从绿色大门的通道退出,得找一个隐秘的地方逃脱他人耳目。在红色和蓝色大门前稍作犹豫,它便推开了红色大门。 面前是一排排高大仓库,仓库里满是腐烂的粮食。 鲤鱼精惊奇地游了很远,那些仓库仍然一眼望不到头,也不知道是谁存储如此多的人类食物,存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鲤鱼精对这些仓库满是疑惑,但是好消息是,它可以初步判断,这里没有埋伏水族士兵,它目前还算安全。 鲤鱼精拍拍背后的储物袋,袋子鼓鼓囊囊地翻动,不时还有微弱的声音传出,它眉眼弯弯,乐得合不拢嘴。 发财了,它这次真的发大财了! 这几天好事不断,先是上官仓死了,那御锋阁上的宝物全都被它弄到手里了。 今天,它又得到了线报,说是乌空空逃狱后跟在一个人族姑娘身后,说是可能要办大事,它便偷偷尾随在铃儿一行人身后。 虽然它并不敢离铃儿太近,但它还是看清楚了金晶兽的奇妙之处,还眼睁睁地看到乌空空将金晶兽吐出的晶石全部装进了储物戒指里,它那个羡慕呀! 当整个密道发生群体逃跑的事件时,它知道,机会来了! 趁着人多手杂,它偷偷潜进密室,趁着大家没注意,将全部放入储物袋内。 它当然知道,金晶兽绝对是皇室最隐蔽的秘密,偷走了金晶兽,它一定会面临杀身的危险。但是,面对能生产晶石的天大诱惑,它顾不了那么多。 不能将金晶兽放在储物袋太久时间,它担心金晶兽被捂死了。捂死一只,就相当于损失了一棵摇钱树!它得再往密道深处再走走,找到一个腐烂味道没那么浓烈的地方安置金晶兽。 随着鲤鱼精越游越远,终于看到了粮仓的尽头。 那里是有一间诺大的房间,里面的床铺,桌椅,柜子都很齐全,可是让它惊讶的是,这些家具都非常巨大,如果按照这种尺寸,住在这里的人,至少有正常人的十倍高度。 虽然这些家具太过奇怪,但是这里显然干净整洁,将金晶兽临时安置在这里,是目前鲤鱼精能够找到的最好的地方了。 百云飞打破监牢顶部后,瘦骨嶙峋的人族纷纷挣脱锁链束缚,争先恐后地跟在百云飞身后,没命地想要逃出监牢。 对面是水族看管牢狱的狱卒,狱卒们手拿锁链,如长鞭般挥舞,锁链上闪着蓝色电光,打在人皮肤上滋啦作响,顿时焦黑一片。 可叹的是这些人全是人族高手,虽然受折磨多年,身体满是伤痕。但他们显然没有退缩,步步为营,将狱卒逼得不得不缓缓后退。 压抑了太久的怨气,让他们越战越勇,狱卒死伤变得越来越多。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快撤”,狱卒们突然丢盔弃甲,四处逃窜。 钟离坚的太子钟离高远接到父皇的指令,让他领着亲兵,从城外驻地赶到监牢阻止人族逃离。 钟离高远亲兵算是多次参加战场的,富有经验的部队。它们身披盔甲,手握长枪,动作整齐划一,一时间竟然有压倒人族的态势。 百云飞一直冲在队伍的最前列,钟离高远早在混乱的厮杀人群中发现了百云飞的身影。他势头太猛,在他手下倒下的钟离高远的亲兵太多,钟离高远看得眉头直皱,他决定亲自上场,解决掉这个让他损失巨大的人族。 一只只穿云弩射出,百云飞视若无物地挥动双臂,将箭头纷纷打落。 钟离高远躲在暗处,狞笑着从背后取出一把黑色剑羽。只见他满弓射出这把黑色剑羽,剑羽如同黑色蛟龙,在空中不断吐出连环火球,混在剑雨之间,从百云飞背后偷袭而来。 咻的一声。 黑色剑羽直刺百云飞后肩,白云飞闷哼一声,口中溢出鲜血。 他忍痛拔出剑羽,黑色的鲜血汩汩流出,他心下一沉,知道箭头上肯定有剧毒。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退却,仍然坚持着奋力向前,在钟离高远诧异目光中,生生冲出了亲兵包围圈。 离开监牢后,百云飞顺着水流,来到了水族喧闹的街市上。在他身后,跟着同时逃离的人族。他们衣衫褴褛,背负着各种还没来得及取下的刑具,和满身的鲜血,那样子如同从地狱出来的恶鬼一般狰狞。 第126章 瞧不起你 \\u003cheader\\u003e\\u003c\/header\\u003e\\u003carticle\\u003e\\u003cp idx\\u003d\\\"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u003e喧闹的街道上乱作一团,虾兵蟹将们不顾百姓性命四处乱砍,水族行人吓得到处躲避,商贩们扔下一地的货品逃窜,整条街道上一片狼藉。\\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u003e当然,这里面也有小部分的人族伤及无辜,有的是对水族的深恶痛绝,有的是已经疯狂,不分敌我,认为任何人都会伤害他,故此到处乱砍。\\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u003e百云飞蹙眉转身看了一眼混乱不堪的街道,深深地叹了口气。\\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u003e他向着人族大喊道:“快走,这里很危险,不能久待!”\\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u003e大部分的人族都听从百云飞的劝告,加紧力气,向外冲去,人族中十之八九,都跑出了水族官兵围攻的势力范围。\\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6\\\"\\u003e人们短暂地获得了自由,便开始使出各自的逃生手段。\\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7\\\"\\u003e虽然水族世界与人族世界相互隔绝,但这些人当初来时,都有特别的渠道进入水族,现在要离开,自然这些渠道中的大部分仍然没有失效。\\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8\\\"\\u003e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绝大多数的人族都已经顺利地逃离了追捕,水族世界再次恢复了所谓平静。\\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8\\\"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8\\\"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9\\\"\\u003e钟离坚已经动用了短时间能抽出来的所有精兵强将,但没奈何这些人族本来就是高手。他们在长期的折磨中仍然能活下来,就证明了他们的肉体和精神都无比坚强,普通的士兵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9\\\"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9\\\"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0\\\"\\u003e钟离坚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离开。\\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1\\\"\\u003e他知道,这次离开意味着人族的许多强大家族,将会在不久后带着最顶尖的弟子反攻,以报仇雪恨。\\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2\\\"\\u003e钟离坚颓废地坐在大殿里,殿下权臣们个个眉头紧皱,唉声叹气。以往这样的表现至少会被定一个不合礼法的罪名,可是今天,他们似乎不再担心皇上的责罚。\\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3\\\"\\u003e毕竟,他们明白,很可能又要面对大规模的战争。\\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4\\\"\\u003e几十年前那场战斗仍然历历在目,他们付出了几乎全军覆没的代价,却仍然损失了富饶的故土,甚至不得不将皇上的弟弟交出去作为质子。\\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5\\\"\\u003e几十年后,水族的实力并没有变得更强大,他们龟缩在这个破落的贫瘠区域,无论是财富还是卫队,都还不如几十年前。\\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6\\\"\\u003e对于新的即将面临的战斗,他们没有任何信心。\\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7\\\"\\u003e四公主琪靓公主紧紧的抱着封玉书的腰身,封玉书厌恶地推开她,她像是丝毫不羞愧地从地上爬起,再次抱住封玉书大腿。\\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8\\\"\\u003e她眼中带泪,声音哽咽:“那些人都走了,只有你愿意留下来!我知道,你平时嘴里说不喜欢,其实你心里一定有我,还很舍不得我。\\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8\\\"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8\\\"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9\\\"\\u003e玉书哥哥,如果哪一天我不再是公主了,你愿意一辈子陪着我吗?你知道我是真心对待你的。”\\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9\\\"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9\\\"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0\\\"\\u003e封玉书闭着眼,如同老僧入定般一句话也不说。在人族离开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的瞬间,他真的有一种立即随他们离开的冲动。\\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1\\\"\\u003e可是,当那一瞬间的冲动过后,他再次颓然地落座回那张,坐了五个时辰都没动弹一分的木椅上。他没有颜面面对师妹,更何况人族都说他是大恶人,他们并不欢迎他的归来。\\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2\\\"\\u003e咚!\\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3\\\"\\u003e门被人大脚踢开,铃儿几步上前,一把拽开抱着封玉书大腿的琪靓公主。\\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4\\\"\\u003e铃儿居高临下地望向琪靓公主,眼神中的愤怒,让琪靓公主全身忍不住瑟瑟发抖“你,你,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没有阻止他,是他自己愿意跟我在一起的。刚才他明明有机会逃走,可是他选择待在我身边,说明他真的爱我。”\\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5\\\"\\u003e铃儿将眼神挪到封玉书身上,那锐利的目光如刀,似乎比看琪靓公主的还要可怕。\\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6\\\"\\u003e铃儿声音低沉,眼睛虚成一条线:\\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7\\\"\\u003e“封玉书!你难道不记得你的徒儿莲儿了吗?其他人都走了,他们都飞奔着和家人团聚去了!难道就真的那么狠心,让莲儿这次的冒险没有任何价值吗!让等了你这么多年的莲儿,最后的希望都落空吗!”\\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8\\\"\\u003e封玉书闭着眼,眼中滚落两行热泪:“我失去了金丹,是个没用的人,再配不上她了!这辈子是我负了她,请你让她不要再等我,就当我已经死了!”\\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8\\\"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8\\\"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9\\\"\\u003e铃儿冷冷瞧着封玉书,眼中满是鄙视之情:\\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9\\\"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9\\\"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0\\\"\\u003e“百云飞也失了金丹,都能凭借毅力,修炼出金刚肉身。难道你就不行吗!我真的是瞧不起你!\\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1\\\"\\u003e你自己想想,是要留在这个地方老死!还是自己离开,与莲儿在一起,努力走出一条不需要金丹的修炼之路呢?”\\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2\\\"\\u003e封玉书忽地睁开眼睛,他没想到百云飞这家伙真的成功了。他曾经也这么努力过,但是失败了太多次,让他觉得自己想要开辟出一条新的修炼之路根本不可行。\\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3\\\"\\u003e百云飞成功了,百云飞真的比他强,他是真心佩服百云飞。\\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4\\\"\\u003e同时,他心中也再次燃起了新的希望!\\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article\\u003e\\u003cfooter\\u003e\\u003c\/footer\\u003e 第127章 离开水族 雏鸟和银剑在混乱的水族街道上四处寻找铃儿的踪迹,铃儿被钟离坚掳走后,它们既担心又害怕。 担心自然是在意铃儿的安危,害怕则是因为它们两个自认为自己还是个宝宝,从有记忆起,就一直跟在铃儿身边,这一时没了铃儿,不仅是没了主心骨,甚至连人生目标都没啦。 看见人族纷纷逃出监牢,它们一边在人群中寻找铃儿的身影,雏鸟一边顺嘴刁起几条鱼,往肚子里吞,毕竟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坏东西,放开我,吃掉我会烂肚皮,烂肠子,烂嘴巴的!” 雏鸟吓得连忙吐出嘴里那个叽里咕噜乱叫的海星,那海星见有活命的机会,连忙扭着触角就想快点逃离雏鸟这个可怕的“食鱼魔”。 “你骂了我还想跑!哼,小爷我本来想一口吞了你的,现在你惹了我,我得先好好玩玩你,解解本小爷心头之恨,再把你身上的肉一口口啄下来吃掉,让你痛死,哈哈哈!” 雏鸟夸张地大笑着,那声音让人不得不相信它真是个恐怖的恶魔。 海星瑟缩着五条触手,努力装作不害怕的样子,冲着雏鸟大声嚷嚷: “你,你,你敢!我告诉你,本大爷也不是好惹的,本大爷可是有大哥罩着的,大哥在水族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你若是惹了我,大哥一定不会轻饶你。它会把你身上的每一根鸟毛都拔光,再把你烤成烧鸡!” 海星掀起眼皮,很是鄙视地上下打量了好几眼雏鸟:“啧啧啧,你真可怜,身为一只鸟,身上没剩几根毛。唉,看来大哥烤你前,会少道工艺,你的惨叫声也会少听到几声,真是可惜。” 雏鸟现在最恨的就是被人提到它全身没毛,光秃秃的事情。它听到雏鸟这么埋汰它,气得恨不得立即将这只可恶的海星啄个稀巴烂。 就在它正准备下嘴时,一个矮墩墩的身体抱住了雏鸟的脖子。雏鸟一转头,布鲁托那张丑丑的脸,往它身上乱蹭,弄得它身上刚生出来的薄薄绒毛,又被蹭掉了好几根。 “总算找到你们了,主人和我分头来找你们。快跟我走,主人说要趁乱带我们离开这里。” 布鲁托拽着雏鸟和小剑就跑,根本就不管雏鸟爪子上还紧紧抓着一只海星没下肚。 铃儿已经寻到带他们进入这里的那股神秘水流了,远远地见到布鲁托成功的寻找到了雏鸟和银剑,她二话不说,将所有人用秘法包裹在一起,钻入水流中。 一阵极速的上下翻转,眼前豁然明亮,铃儿本来以为顺着水流会回到原来的莲池下方,没想到,他们面前是一个广阔到看不见边际的草原。 草原上有一片平静如镜子般的湖面,他们现在就漂浮在湖面上,几只欧鸟围绕在他们身边飞舞,对他们进入自己的领地,很是戒备。 雏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久违的泥土清香!” 布鲁托在地上快活地打了个滚:“绿草,树木,蝴蝶,还有许多小虫子,哈哈哈,我们回到人族世界了。” 唯一沮丧的是乌空空,陆地上的生活显然不适合它,它还没有练成化形为人的本事,当然也没有办法在陆地上长期生活。 “你们这是要上岸吗?那我怎么办!” 这不过短短一天的相处,乌空空似乎已经把自己真的当成铃儿这一行人中的一员了。它原本只是想利用铃儿将它从水牢中救出,重获自由。现在面临分别,它心里突然滋生出一种难过的情绪。 它眼眶刚有些湿润,一道响亮的惊呼声,刺得所有人耳膜生疼。 “大哥,乌大哥!你,你,你出来了,我,我,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我好高兴,好幸福,幸福得快要死了!” 乌空空低头一看,雏鸟脚爪上的有只海星眼泪哗哗的流。 “是你,星星眼!大哥我也好高兴,这几年大哥没有能够照顾好你们,大哥整天日夜难安呀!” 乌空空一把抱住雏鸟的大腿,黏黏腻腻的触感,让雏鸟忍不住使劲一蹬,将乌空空和海星通通蹬到了河岸的另一边。 雏鸟拿水边搓腿,边抱怨道:“真恶心,主人最近收的小弟颜值太低,脑子也不好使,怎么配和我这样风流倜傥的形象,站在一起。主人,以后你的标准要高一点,别把什么垃圾都往群里带。” 雏鸟白眼还没来得及翻,已经被布鲁托一记重拳打趴在地。“胆敢用这样的口气和主人说话,我看你真是生了雄心豹子胆了!” 布鲁托个性确实变了,那个总是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布鲁托消失了。雏鸟脑子昏昏沉沉地,它何时受过这种暴打,一贯嚣张的它,再抬眼看布鲁托时,竟然生出几分惧怕。 第128章 奇异的草原 铃儿来到乌空空和海星身边,它们这一对曾经的朋友,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乌空空,你们就先在这里留着,这里没有水族的追兵,看起来很安全,是个可以安家的地方。我先带着其他人,去岸上打探打探情况,看看这里具体是什么环境后,再来找你,如何?” 乌空空想想,自己确实没办法上岸,铃儿话里的意思也没有要抛弃自己,它便乐意地点点头,表示自己会顺便想办法再打听打听水族现在的情况。 雏鸟看布鲁托的眼神有些怯怯地,它没想到布鲁托手劲真大,怕是真用全力,可以一拳打裂一座山。 铃儿则带头走在最前面,莲儿也是顺着水流离开的,而水流并没带着他们回到莲池,莲儿的安危很让人担心。 草原上一片宁静,牛羊,野马一群群地吃着草,偶尔有几只狮子,几条野狼经过,也没有想要猎食的意思。 无论大小动物,都是出奇的和谐,铃儿他们走过动物身边,也没有一只动物会下意识地跑开。 这样的情况,一开始让人觉得舒心,时间久了,却是让人生出一些异样的感觉。 猎食者不捕猎,它们靠什么生存呢? 铃儿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个念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眉头深深蹙起,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害怕生出,这种害怕,比真枪真刀的拼杀还要让人坐立难安。 就在她的眉头快要拧成一条麻花时,一座巍峨的楼宇出现在视野中。 “那里真漂亮呀,好像比做梦梦到的还漂亮。”银剑快乐地用剑尾甩了个剑花。 “漂亮是漂亮,可是光漂亮是没有用的,最重要的是里面有好吃的东西,山珍海味堆满桌才叫好!”雏鸟咂咂嘴,它还很饿,海星都没吃到嘴里,真是让它遗憾呀。 铃儿感觉到却并不是漂亮,而是一种强大的威压,这威压来自对灵魂的洗礼,对精神的升华,让她每个毛孔都觉得有丝丝刺痛感,每一步都沉重拔不起腿。 虽是步步艰难,铃儿并不准备放弃前进,这个楼宇太特别了,只要是真心修炼的人,是绝对不愿意放弃这样一种历练的。 越走近楼宇,越让人讶异不止。 楼宇大门,足足有二十多丈高,那门栓和把手的位置,至少也有近十丈的高度。 很显然,这并不是普通人制造的房屋,按照这个高度,曾经在这里生活的人,至少是十多丈高的巨人才对。 门非常厚重,普通人根本没有办法将它推开分毫,铃儿也是用了内力,才将门打开一道缝隙。不过这所谓缝隙,足足够铃儿一行人大大方方地甩开膀子进去了。 当所有人进入楼宇,全都被四面墙壁上的彩绘吸引住了目光。 彩绘的开端,画的是肥沃的草原和欢乐的男男女女,他们身穿五色衣,手牵手旋转,舞蹈,围在一位老者身边。 这位老者看起来十分睿智而慈祥,他手中拿着一个金色权杖,权杖放射出耀眼的光芒,光芒所照耀之处,生出瓜果蔬菜和热腾腾的熟肉,引来许多动物欢快地食用。 接下来的画面中,一个长着四只手的魁梧凶悍的男人出现了,他恶狠狠地将老者踹倒在地,又将权杖抢了过去,用污浊的黑气污染权杖的光芒。 这些黑气还让所有人和动物们都生了病,有一些体弱的,便是活活病死了去。 再后来,出现了一队身穿金甲的战士,他们手握长剑,骑着骏马,与同样长着四只手的野蛮男人们拼战沙场。 战士们个个英勇无比,眼见就要取得胜利,却从地底冒出一些身体如同巨石般坚硬的野兽。那些野兽剑砍不破,火烧不伤,无论战士们怎么勇敢,确实拿野兽们毫无办法。 最后,这些战士在野兽的疯狂撕咬下,全部战死沙场,只留下已经乌黑的权杖在战士们的身旁屹立不倒。 这壁画也许是一段真实的历史,不过结局不好,让人遗憾。 铃儿心情沉重地继续向前走,壁画仍然在继续,只不过后面的壁画和前面的壁画显然不是出于同一个人之手。 前面的壁画色彩艳丽,气势磅礴,让人如同身临其境。后面的壁画则简单的多,连色彩都只有黑白两种,绘画笔法拙劣,画面凌乱不堪。 第129章 七彩小鹿的指引 “这幅画好像画了一个小孩子,你们看,他个子比前面的那些人矮很多。他的族人们都战死了,那些战士也死了,他捡起权杖,是要去哪里呢?” 布鲁诺对于这个没有结局的壁画,感到深深地好奇,他想起自己曾经也总是一个人,孤孤单单无依无靠地流浪,那种滋味真不好受,还好现在有主人在他身边了。 雏鸟歪着脑袋,它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我觉得,他肯定去报仇了。虽然他只有一个人,但如果我是他,拼了命也会去报仇。” 小剑恍恍荡荡地围着壁画不断转圈: “这最后一幅画就是那个小孩自己画的,你看他手指的方向,好像是向着天空。你们说他是不是去天上找仙人帮助他啦,说不定他有什么远房亲戚是仙人呢。 打不赢,就要去找实力强大的帮手,这才是聪明人办的事嘛。” 雏鸟连连点头:“你这次算是聪明一回,竟然发现了我没看到的细节。” 就在他们沉浸在壁画未来的发展方向时,一只七彩小鹿突然从身后窜出,欢快地摇着小尾巴,像是非常开心铃儿他们的到来。 “你从哪里来?”铃儿伸手抚摸小鹿柔滑的脖颈。 小鹿嘶鸣一声,像是听懂婴儿的话一般,转头望向楼宇深处。 “我们走进去看看。” 铃儿跟在小鹿身后,领着一众人进入了一片茂密的花园。说它是花园,确实是因为这里鲜花种类繁多,有许多甚至是世上罕见的奇花异草。 但它又显然很久没有人打理,杂草丛生,小兔子,小松鼠在里面做窝玩耍打闹,欢实的很。 “你们快看,这里有一个好大好大的石碑,上面的字我看不懂!”布鲁诺眼尖,立马发现了隐藏在树叶后的巨石。 拨开攀爬的蔓藤,只见那石碑状如一把利剑,足足有三十丈高,直冲云霄。上面的文字如同蛇走龙盘,颇有气势。 铃儿站在石碑下仔细观看,这些文字是失传已久的上古文字,铃儿勉强能够看得懂大概。 “这上面写的是一个壮志未酬身先死的人的生平,很可能就是画壁画的那个小孩的经历。 说他为了报仇,励志去仙山修行,练成了绝世武功。可是敌人们不讲武德,用一个受伤的姑娘,骗取他的同情心。在他为姑娘疗伤时,姑娘用小刀刺入了他全身唯一的弱点命门,最终惨死。” 雏鸟重重的向地上呸了一口:“中了美人计!真没用。大丈夫志在四方,身上背负着大仇未报,却想着姑娘,该他短命。” 布鲁诺和小剑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他们是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的,他们是要跟着铃儿办大事的人,儿女情长,一定要杜绝。 突然,天空中聚起一团黑云,闪电接踵而来,一道道劈在雏鸟脑袋上。雏鸟左躲右藏,那雷紧紧跟着雏鸟,无论怎么躲都躲不掉。 “混蛋,混蛋!这个地方有鬼,专门找本大爷麻烦!” 雏鸟脑袋本就光秃秃,现在这许多道雷劈下,都快要烤糊了。 布鲁托只觉得后背脊梁阵阵发毛,他还从没见过鬼,听说鬼飘来飘去,总爱吓人,好可怕呀! 铃儿双手环胸,看着不远处那只七彩小鹿不断向雏鸟的方向喷口水,每当它喷一次口水,雏鸟身上就会重重被雷劈上一次。 她走到小鹿身边,从怀里拿出一粒雷属性丹药。那小鹿见了丹药,伸着头就去舔丹药,嘎嘣嘎嘣嚼的脆生生地响。 小鹿不吐口水,追着雏鸟的雷也转瞬消失了,雏鸟这才好不容易气喘吁吁地吐了口气。 铃儿再仔细观察花园里的其他小动物,竟然发现它们个个身上都带着强大的雷属性,攻击力不输金丹期修士。 铃儿环视四周,心想莫非是与这里特殊的稀世花草有关。 铃儿小心寻找,果然在石碑后发现了十几株天雷灵蕊。 她拔出三株天雷灵蕊放入七宝聚元囊中,七宝聚源囊能保持并茁壮植物的生机,这东西还是她好不容易从爷爷手上磨过来的。 小鹿发现铃儿取了天雷灵蕊,乖巧地并没有阻止,而其他人靠近天雷灵蕊时,它鼻孔里立即喷出雷电攻击,一副誓不罢休的凶悍态度。 “主人,那小鹿一直看着你,眼睛都不眨。而且它的眼神怪怪的,我总觉得它好像认识你似的。” 布鲁托悄悄地对铃儿说,其实铃儿早就也有一种小鹿对她格外亲近的感觉,布鲁托这么一提醒,她的注意力再次转到小鹿身上。 小鹿见铃儿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显得很是高兴,它用脚使劲踏着石碑前的一块光洁的大理石,见铃儿不理解,又用鹿角做出撬开石头的动作。 第130章 神棍与权杖齐出 “你是想让我把这里挖开是吗?” 听到铃儿总算明白的它的意思,小鹿高兴地连连点头。 铃儿踩在石头上,她脚下特意使了一点力道,普通大理石必然皲裂开来,可是脚下这块,确是纹丝不动光洁如新。 她嘴角微微翘起,看来这石头必然不简单,也许里面有宝贝,这小鹿看来就是想借助她的力量将宝物取出。 她不慌不忙地以五感探视这块石头的深度,果然不出所料,这块石头表面看起来不过三尺多宽,与石碑底座大小相似,可是深度竟然也有惊人的几十丈。 最特别的是,这石头不像是天然石块,它是用人力融化石块后,短时间凝练成特殊形状后,直接插入地底而成。 而且铃儿注意到这石块中间,包裹着条状金属物质。那金属物质正不断冒出森森寒气,仿佛如魔物般张牙舞爪。 这里面有魔器,铃儿瞥了一眼小鹿单纯中带着一丝脆弱的小眼神,看到铃儿准备动手,那眼神中满是激动。 动手就动手,我还没怕过什么。 铃儿朝着大伙喊了一声:“大家都退后,十里之内,都不要有人靠近。” 铃儿的大声吩咐,一是说给布鲁托,雏鸟他们听得。另外也是说给小鹿,让它去通知院子里的其他动物离开的。 这么大块的石头,必然需要用暴力方式取出。同时,取出石头后,那石头内的金属物必然会受到冲击。如果放出魔气,那些小动物们怕是会被侵扰。 布鲁托知道主人要办重要事情,连忙听从铃儿的吩咐退离。不过半炷香的时间,花园里安静地连蟋蟀的声音都再也听不到了。 铃儿嘴角再次微微翘起,心道这小鹿的本领也太大了些。 铃儿凝神聚气,一掌重重劈下,轰隆隆一声排山倒海般将地面泥土卷起。等到气浪冲击散去,地底石头大约三尺长的部分已经全部暴露在外。 她双手合拢,抱住石头,猛的一蹬地,飞起漫天泥沙,一块几十丈长的石头被铃儿连根拔出。 这地底石头的造型竟然与那石碑一般大小,仿佛是一个人的手笔。只不过石碑冲着天空,而是它直刺地下。 当石头脱离地表,一团浓黑的雾气顿时从内部四散开来,一把浓郁阴气裹挟着的权杖,从石头内部跳脱而出,妄想遁逃离开。 “哪里跑!”铃儿指尖以内力画符,一张从天而降的巨网,笼罩在权杖上方,阻止它离开的方向。 权杖遇阻,黑色阴气膨胀,与巨网交融在一起,拉扯间,一时分不出高下。 就在这时,那地面上的石碑突然射出一道金色光芒。石碑上刻着的上古文字,粉末般消散在空中,仿佛从来都不曾出现,也不应该出现在那里一样。 一只金灿灿的棍子从石碑中跃出,不偏不倚地落入铃儿手中。 棍子出现,黑色权杖便仿佛遇到了天生克制的杀神一般,它再不恋战,咻的一声就想遁地而逃。 铃儿眼疾手快,一棒子打在权杖上,只听权杖“叮铃”一声,如同破铜烂铁般掉在地上动弹不得,满身的黑气钻入内部,再不敢猖狂。 “这不可能!这根神棍传说乃是巨人手骨制成,你不过就是一介普通人族,如果说有点子力气,懂得符文,勉强驾驭得了权杖也就罢了。 可是神棍本是巨人族的信物,非本族人,神棍绝对不会听命与他。神棍主动落入你手里,这太没有道理了!” 铃儿回眸,看见七彩小鹿站在她身后,怒目而视,那眼神怨毒极了,仿佛在看世上最憎恶的仇人。 “你总算出来了,装了那么久,也是挺累的。”铃儿捡起权杖,在左手上掂了掂。 “你早就看出来了,呵呵呵,我掳骗人,用人的魂魄滋养权杖已经近五百年,从没失手过,没想到今天栽在一个小姑娘身上。” 七彩小鹿突然双腿站立,变成一个黑瘦的,眼窝凹陷,唇无一丝血色的男人。他眼露凶光,一股杀意持续性波动。 “我在这里苦苦修行了五百年之久,不过就想让这权杖认我为主,为了滋养它。我还特意制造出幻境,引得人族进入。 可是没想到呀,没想到。这里的宝贝不止一个,传说中的巨人神棍竟然藏在这个石碑中。 虽然你运气比我好,权杖神棍都在手中。但这个世界靠的是实力,你得到却没实力保住,终究是为我做嫁衣。 说到这,我还得感谢你呀,哈哈哈!” 第131章 神棍融合 “自信是好事,不过太过自信就是蠢货了!” 铃儿脸上显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起来似悲悯,似同情,相对站立的七彩小鹿化身的男人在铃儿身上仿佛看到了兼具神和魔的身影,这让男人有一瞬间想要转身就逃。 但是,男人毕竟已经为了权杖付出了五百多年的时间,他舍不得也放不下。 他咬着牙恨恨道:“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不知天高地厚,口出狂言,老夫今天一定要让你知道什么叫江湖险恶,什么叫祸从口出。” 这一场争斗,必然逃不脱,当铃儿正准备出手时,她突然感觉到巨人手骨神棍在她手中微微震颤,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感。 她奇异地生出,这神棍原本应该就属于她身体的一部分的感觉。 当这种感觉抑制不住地越来越强烈,她竟然眼睁睁地看着神棍融入自己右臂,没有丝毫痕迹。 “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我麋智子在这世上活了五千年,上古流传下来的宝贝只要出世,就会想方设法地得到,得不到至少要见到。可以说活着的人里,没有人比我对这些上古神物熟悉。 可是就连我,也从没有听过神物融入身体这样离奇的事情!” 麋智子双手抱头,将他一头长发揉得乱糟糟地,突然他眼神一亮,大吼道:“我知道了,一定是神棍太古老,见风腐化成灰。” 铃儿根本就没有空理会麋智子,她右手每个细胞都生出一种焕然一新的新生感,这种感觉不仅仅是力量的暴涨,更多的是灵敏度和精细度的提升。 “权杖还在,权杖必须属于我!”当麋智子以神棍风化的理由说服自己后,他似乎再次恢复了勇气。 他取出一块手掌大小的褐色旗帆,旗帆见风就长,瞬间就长成一丈多宽,黑气滚滚。再仔细看,旗帆裹挟下种种恶灵张牙舞爪地咆哮着,想要逃脱旗帆的控制。 麋智子喝令道:“出!”旗帆伸展开来,紧紧被裹挟着的恶灵,顿时得了空,欢天喜地地向外逃窜,一时间天空都被染成了黑色。 铃儿左手中安静了好一会儿的乌黑权杖,就像野兽闻到了最可口的食物,生出一个强大的旋涡,转瞬间就将逃窜的恶灵,一个不留地通通吞噬掉。 “权杖呀,权杖,你应该知道谁最适合成为你的主人了。跟着我,你能有享用不尽的美食,你的力量会更加强大,快挣脱那个女孩,来到我的身边!” 麋智子口中喃喃自语,像是在召唤权杖器魂的回应。 “你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真是该死!”旗帆里恶灵数量多的太过惊人,铃儿气得手直抖。 当权杖吞噬恶灵的那刻,她更是掩抑不住愤怒之情,恨不得当下将权杖立即毁掉。 就在这一刻,苍老的声音在铃儿耳边响起: “权杖只是被蒙蔽了器魂,它没有错,错的是想要用它行不义之事的人。当年我只剩最后一口气,来不及将权杖上的诅咒抹去,只得用先人的一小段手骨先镇压住它。 而今,手骨回归,权杖上的诅咒就麻烦您解除了。巨人族仍有子嗣存活,他们必然有一天会寻到您,您将权杖归还于他们,也算是完成了当年的誓言。” 铃儿警惕地用五感搜寻四周,除了麋智子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出现。再看麋智子的神情,他肯定并没有听到刚才那段话。 所以,这莫非是当年立下石碑的先人留下的一缕魂魄,对她的告诫。 可是这位先人说得话,有些让铃儿不太明白,对方似乎在说她与巨人族和手骨都有渊源。这么久远的事情,与她有什么关系?这让铃儿免不得感到困惑。 麋智子见铃儿手中握着的权杖再次散发出浓郁的黑气,他知道恶灵的投喂有效果了。他不能浪费这次机会,毕竟他已经将镇灵帆中的恶灵放出来了大半,恶灵得来不易,他一时也攒不了那么多。 “权杖,开启你的力量之源,让人类这种脆弱的灵魂在你的威压下震颤,粉碎!”麋智子再次还原为鹿身,可是这次再不是七彩小鹿的可爱模样。 他真身是一头褐色皮毛的高大麋鹿,眼眸赤红一片,鼻孔喷出红色起浪,两只鹿角间不断释放出蓝色雷电。 “轰隆隆!” 天空再现黑压压乌云一片,十多道雷电在铃儿头顶不间断劈下,那气势宛如开天辟地般,似乎马上就要将这个小小世界完全摧毁。 第132章 炼体大成 当一道道雷电不断在铃儿头顶炸裂,铃儿似乎体会到了失了金丹的百云飞炼体时的痛苦。 虽然她肉身在同境界修士中堪称强大,但她毕竟不是以淬体为主修,雷电促使她全身经脉不受控制地激烈跳动,头顶蒸腾出团团雾气,脸部肌肉不停痉挛。 她左手所握权杖,灵性颇高,自然已经意识到铃儿身体亏损严重。它猛然释放出阴气,将铃儿左手包裹其中,不过刹那功夫,阴气入体,左手已然乌黑一片。 “哈哈哈!看来权杖对你的魂魄很感兴趣,你很快就会被它吞噬魂魄!” 麋智子兴奋地眸子更加血红,褐色毛皮根根矗立,电弧在全身噼啪作响。 轰击在铃儿头顶上空的雷电更加密集,空气中甚至散发出一股焦糊味道。 麋智子看着眼前左半边身体,因为阴气侵扰,已经漆黑的铃儿,心中很是畅快,成功措手可及,五百年的功夫没有白费呀! 铃儿合上了眼睛,身体的疼痛没有打倒她,反而让她更加专注体内内力的运转和筋骨的打磨。 她如今身体的情况就如同百云飞用雷击淬炼的加强版,心脏负荷大到常人无法想象。可惜给百云飞的丹药只有一颗,她现在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的身体和意志。 在麋智子的眼中,铃儿左半边身体已经焦黑,她一动不动地合着眼,呼吸几不可闻,死亡对于她而言,近在眼前。 “还没死吗!真是婆婆妈妈。看你这么难受,我做点好事,这就帮你早日投胎去!” 麋智子后蹄子猛然发力,向着铃儿所在的方向呼啸而去,要一脚把她踢个稀碎。 空中,麋智子恍惚见到铃儿微微提起右嘴角,右半边身体爆射出一片金光灿灿。 半边如魔,半边如佛,诡异至极。 麋智子心跳慢了整整一拍,它再次产生了想逃的感觉。 可是机会不会一再出现。 铃儿右手如刀,慢慢向他劈来,他眼睁睁地看着手刀缓缓落下,气势磅礴,铺天盖地,连躲都躲不掉。 麋智子身体光滑地裂成两半,因为温度太高,竟然连血都没有溅出来一滴。 远远的,布鲁托看见铃儿所在的方向忽然轰隆隆一阵剧烈的爆炸,随即整片森林和鸟兽突然呼啦一声全部消失。 再望向四周,他们竟然置身于一片荒凉的古战场内,各种已经风化的骨骼和兵器残骸散落一地。 “快回去,主人会不会遇到危险了!” 大伙急忙往回跑,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铃儿一个人在那里,若是发生危险连个帮手都没有。 铃儿低头望着自己左手,似乎在自言自语。 “轮到你了,拿出你的实力。” 权杖阴气更甚,像是接受了铃儿的邀约。 于是,更加诡异的铃儿出现了,她的身体不断被金色和黑色覆盖,时而金色多过黑色,时而黑色多过金色。 雏鸟速度最快,它扑扇几下翅膀,便已经盘旋在铃儿上空。 铃儿已经全身焦黑,雏鸟甚至能够闻到了最可靠一股烧焦的肉香。 雏鸟急忙往下俯冲而来,它嘴里大声哭嚎着:“哎呀,我亲爱的铃儿呀,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就死了呀!是谁杀了你,我这就给你报仇去!” 它速度太快,一时没刹住车,直接撞在了焦黑的铃儿头顶。 “啊,我的天呀,铃儿被我撞碎了!她死的好惨呀!死无全尸啦!” 雏鸟哭的更伤心了,泪水哗哗滴止都止不住。 “你给我让开!我都没发呼吸了!”铃儿的声音从雏鸟的大翅膀下微弱地传出,雏鸟被惊得一屁股坐下,结结实实地压住铃儿后背。 “鬼呀!铃儿回魂了!她肯定是死不瞑目啦!”雏鸟哇啦啦乱叫,连跟在它身后正远远赶来的布鲁托和银剑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下他们更担心了。 “主人死了吗!我可怜的主人呀!你怎么这么短命呀!”银剑和布鲁托呼喊着,疾驰而来,却见到在一旁罚站的耸拉着脑袋的雏鸟,和生龙活虎指着它骂的铃儿。 “你是嫌我命长,所以故意想用你的打屁股坐死我!还好我的金刚炼体已成,要是稍稍弱一点,你非得把我压得一口气倒不过来。” 布鲁托细心地上下打量铃儿的样貌,皮肤光洁更甚以前,头发乌黑油亮,身量比刚才至少高了半个头,整个人竟然有几分超凡脱俗的飘逸感。 “主人,你这是真的金刚炼体大成!我看你这样子,比那个百云飞还精神得多呢!” 第133章 久远的记忆 苍茫一片的荒漠,时间在这里,仿佛完全停滞。 不知历经了多少年沧桑的将士白骨,仍然保持着战斗中的状态。 就如壁画中所呈现的一样,个个身长十多丈的巨人族士兵,与同样身躯高大的四只胳膊的魔族士兵,勇猛拼杀。 金戈铁甲犹在,肉身不在,但精神永存。 地面上留下了一个个巨大的深坑,深坑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 铃儿知道那是在极度高温的情况下,砂石融化后才出现的状况,由此可以想象当时的战争是如何的惨烈。 麋智子的幻象已灭,再转身,原本巍峨的楼阁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曾经雕龙画凤的精致如江南水乡的亭台楼阁,已然变成由巨型石块累积而成的,霸气凌然的城墙。城墙上满是刀剑斧石刻下的缺口,唯一不变的事是那四幅壁画尤在。 铃儿站在壁画前,心随意动,仿佛真正进入了画中。 她远远地俯视着战场,有血有肉的巨人士兵不断倒下,自己深深痛心,却无法改变,只能眼睁睁地望着最后一个士兵呐喊出——“人族必胜,公主会为我们报仇!”后重重倒下。 她的心突然痛得说不出话,两行清泪流下,喉中的苦咸无法述说。 “主人,主人你醒醒,你是不是进入幻境了!你快不要哭了!” 布鲁诺的轻声呼唤将她拉入现实,她知道这并不是人为的幻境,这更像是触动了记忆中的某个节点,让她封尘许久的过去重新苏醒过来。 虽然她不明白这些记忆来自于哪里,或者是不是真的属于她。 “没事,这里风沙大,一时沙子迷了眼。” 她安慰着布鲁托,却发现自己手心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一枚龙纹玉琮,上面只刻着一个字——兴。 龙纹玉琮上似乎被鲜血长时间浸染过,有丝丝血迹在其中。 铃儿将玉琮慎重地挂在脖颈上,冥冥中,她觉得这玉琮的到来,让曾经的责任再次回归在她身上。责任虽然沉重,但她甘之如饴。 “主人,我心疼,刚才布鲁托又打我了。他说主人脑子昏昏沉沉不好使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一屁股坐的。我明明没有坐到主人头上,只是不小心压到了背而已。我好冤枉呀!” 雏鸟哼哼唧唧地扑扇着翅膀告状,布鲁托远远地盯着他,那小眼神全是威胁和警告。 布鲁托真的变了,胆子大的连雏鸟都被他吃的死死的,铃儿有些哭笑不得。 正准备调解这两个小家伙,远方一个声嘶力竭的呼喊声,引起了铃儿的注意力。 “大哥的主人在哪里呀!大哥的主人,你听到了我可怜的求救声没有呀!大哥又被人抓住了,这次说要砍它的脑袋了!大哥的主人,你一定要救救它呀!” 银剑眼疾手快,不过几息功夫,剑尖上就戳着一只湿答答的海星,飞到铃儿眼前。 海星在空中哎呦呦地直叫唤,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银剑扎到它身体了,其实它是害怕。这辈子都没离开过水,更不要说在天上飞这么刺激的事了,它万一摔下来,或者渴死了该怎么办呀。 “冷静,冷静,你可以睁开眼了,你的口水喷了我一身,你得赔我精神损失费。” 银剑甩甩剑尾,将海星扔在铃儿面前的地面上,又顺便把海星身上挂着的闪亮亮珍珠抢了过来。 海星原本就哭丧着的一张脸变得更难看了。 “我们好歹都是偷,怎么你不讲武德,明着抢呀!” 它哼哼唧唧地抹了把泪,银剑凶巴巴地骂道:“谁让你以前那么嚣张,骂我兄弟小红红,这是惩罚,让你长长记性。” 铃儿噗嗤笑出声,让银剑把珍珠还给海星,又问道是不是乌空空出事了。 海星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其实是我害了大哥,大哥上次被抓后,我担心大哥半辈子的财产被官兵全抢了去,所以我偷偷将它以前收藏的宝贝都取了出来,放进大哥以前带我去的秘道里。 大哥告诉我那里没有其他人知道,安全得很。这次大哥出来,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它,它便高高兴兴地去密道拿宝贝。 没想到那里有官兵暗地里把守,它刚一露面,就被捉住了,说它越狱。更气人的是,还给它安上了一个抢劫皇室至宝的罪名。要它立即把皇室至宝交出来,否则今晚就要砍他脑袋!” 乌空空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皇室也不会为了要整死它,特意给它安置上一个并不存在的罪行。 铃儿觉得,皇室肯定丢了宝贝,而乌空空正好落在了皇室为找宝贝布置的局中。也就是它运气不好,错误的时间到了错误的地点,而这个地点普通人不应该会知道。 所以皇室认为它是死鸭子嘴硬,故意不把宝贝交出来,所以要治它死罪。 第134章 争执 乌空空望着四面墙壁,这次它旁边一个狱友都没有,安静地连心跳声都听得分外清楚。 它又一次进了水牢,听狱卒说,如果不是因为电牢室被那些可恶的人族逃犯损坏了,它原本是应该有资格被安排在档次最高级的单间电牢室的。 呸,谁想要这种高档次接待!那个狱卒分明就是看它长的玉树临风,嫉妒它的美貌,故意气它的。 想想自己最多还有半天小命,而且自己把所有可以交代的事都交代了,却还是没能让那个瘦的像泥鳅的审讯官满意,它就觉得自己冤呀。 到底皇室丢了什么宝贝,他们又不说,非让自己猜。 自己这辈子最怕的事情就是被人要求自己猜心思,要是自己有这个能力,当初心仪的女生也不会追不到,怎么可能现在还是单身狗一枚。 土里申翘着腿,坐在一张华丽的珊瑚逍遥椅上,他对面的钟离坚则是显得比他焦虑不少。 钟离坚背着手不停地来回踱步,金晶兽一刻没有踪迹,他悬着的心就一刻也放不下来。 “唉,你慌什么,淡定,一定要淡定!龙椅坐了这么久,还做不到泰山压于顶而面不改色,我都替你感到害羞,啧啧啧。” “还不是因为你到现在还没找到偷金晶兽的人,寡人才这么着急!亏你还能这么逍遥,你就不能费点心去外面给我抓人吗!” 钟离坚心急如焚,他恨不得拿起鞭子抽着土里申快去找人,但他又不敢出手,只有咬牙切齿地小声抱怨。 “你不要以为我没听见你说什么!我已经给你把那只乌贼抓来了,事情就算办妥了一大半。”土里申猛地一拍桌子,钟离坚被吓得全身一哆嗦。 土里申不仅是个杀手,还是个顶级杀手,惹烦了他,他才不管你是不是天王老子,先砍他一刀再说。 钟离坚咽了口唾沫,陪着笑脸道: “有话好好说,你知道我这脾气,急起来说话是不经过大脑。但是今天,你不是已经审问过那只乌贼吗? 看它害怕地连五岁偷了城头刘大妈家的一个包子的事都交代出来了,私吞金晶兽的事,它不像是有胆子敢干的人!” 土里申从嘴角挤出一声冷哼:“哼!难道我不知道那只乌贼没这个胆吗吗!我不过是拿它做饵,吊那个敢偷金晶兽的家伙出来。 晚上行刑的时候,根据我多年的经验,那偷金晶兽的贼子,出于好奇心,一定会来刑场看戏,到时候我们仔细排查每个到刑场的人,不就能把贼子找出来了吗! 就算那贼子不露面,也会把人族丫头引出来。我得到了可靠消息,那个丫头与百云飞领着人族逃狱有着莫大的联系。” 钟离坚心中大喜,土里申痛恨百云飞由来已久。最早还要追溯到百云飞第一次到水族,土里申仰慕他一身修为,想与百云飞成为朋友,却被百云飞以他人品不端当面拒绝开始。 土里申恨百云飞,钟离坚就能利用百云飞的恨,让他帮自己对付百云飞和人族,可以预见的不久后,人族若是找他寻仇,他也就此多了一枚有用的筹码了。 “对,绝对不能放过那个臭丫头,当然也绝对不能放过百云飞!我家五小子,被那个丫头迷的团团转,一天不收拾那个臭丫头,一天我都不放心把五小子放出来。” 土里申冲着钟离坚嗤笑道: “那个丫头不简单,勾引你家小子事小,据我的线报,最近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与她脱不了干系! 还有一件事,我想提醒你,你用百云飞金丹的事,已经暴露了,说不定很快就会传的人尽皆知。到时候先不说百云飞会不会找你拿回金丹,你位置能不能保得住,才是现在开始你就要仔细考虑的问题了,哈哈哈!” 钟离坚脸色铁青,人形不稳,差点就要显出真身。“谁在胡说!朕乃龙族纯血嫡子,会稀罕一个普通人类的金丹!哪个混蛋在造谣,若是被朕查出,定要诛他九族!” 土里申皮笑肉不笑地回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有数,我只是提醒你一声。毕竟合作多年,也不想看着你落到那样的下场。” 钟离高飞晕晕沉沉了一整天,他头痛欲裂,父皇钟离坚给他喂了药,让他老老实实地待在寝宫后院,不去惹是生非。 他觉得自己不像是简单的身体乏力,而是一种境界的跌落。他心里有些慌张,但又不敢确认。虽然他与父皇争吵地激烈,但他毕竟是自己亲生父亲,他不敢想象父皇会如此害他。 第135章 胡吃海喝 朦朦胧胧间,钟离高飞看到一个宫女走到他身边。 她不似父皇喜欢的那种袅娜纤细的身段,而是长得魁梧健壮,手中端着一碗甜汤,单手将歪倒在床榻上的钟离高飞轻松扶起。 “五皇子,您吃点东西,一整天都没进食了。” 宫女的声音粗哑,力气又大,钟离高飞原本高大的身躯,在这宫女的掌控下,竟然一时间反抗不得。 宫女脸上的胭脂又厚又重,一说话扑扑朔朔直掉。见钟离高飞想反抗,她那双粗眉显得更加凶悍:“吃下去,不要让我逼你!” “你,你不能……咕咕……不,不能……咕噜噜……” 宫女根本不理会钟离高飞是不是会呛到,直接端起碗抱住钟离高飞的脑袋,一股脑将甜汤全部喂了进去。 “这才乖嘛,铃儿姑娘让我给你带话,说她今天晚上要去劫法场,如果她成功了,你会很危险,所以尽量准备点防身武器。再就是你得提起十万分精神,不要再中被人下毒这种小伎俩了。” 钟离高飞听了这话,高兴地腾的一下跳下床。 这一整天他一直心如刀绞,以为铃儿在他父皇手中受了不少苦。没想到铃儿竟然逃了出来,找人给他通风报信,更不要说还能为他解毒! 她怎么就这么有本事!再想想自己,现如今还在自我欺骗,不面对父皇想要害他的事实,真是太没用了! 他用力慎重地在宫女肩头一拍,像是发誓般冲着那宫女一字一句地说道:“请让铃儿放心,我一定不再这样大意,绝对不给她拖后腿,而且我也不怕危险,让她不要顾忌太多。” 宫女用眼角余光乜了一眼钟离高飞,心道,这家伙是钟离坚的种,肯定也是奸邪又没真本事的玩意,也不知道铃儿这丫头对他这么好做什么。 铃儿现在正舒服地躺在四公主琪靓公主府宽大的摇椅上吃葡萄。布鲁托,雏鸟,银剑,乃至那个哭兮兮的海星,都围坐在一张足足能摆上一百盘菜的圆桌旁胡吞海塞,一旁还有侍女为他们温柔地捏肩捶背。 可怜的琪靓公主因为一直唠唠叨叨,影响大家食欲,被雏鸟一把抓起,扔到了储藏室内反锁上了。 海星泪流满面地,口齿不清地,边吃边哭: “我真是觉得愧对大哥乌空空呀,它现在肯定正在被严刑拷打,满身伤痕累累,连饭都吃不上一口。而我却在这里吃着山珍海味,过着最令人痛恨的糜烂生活。” 雏鸟拿眼白展示对海星的无比鄙视:“你可以选择和乌空空一样饿肚子,绝对没人拦着你。” 海星艰难地将嘴里塞满的肉咽了下去,又立即夹了更大的一块放进嘴里,哼哼吃吃得道: “浪费更加可耻!这么一大桌菜,你们肯定吃不完,我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菜被浪费。你们还不知道,我是苦孩子出身,我的终极信念就是当下吃好比什么都重要。” “说的有道理,但还是觉得你好无耻。”银剑趁吐骨头的间隙,从嘴里憋出这一句。“不过相比之下那边那个总是装忧郁的男人,我更欣赏你的无耻。” 银剑冲着背后盘坐着的封玉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雏鸟也立即附和道: “兄弟和我的感受一样,那个从没笑过的男人,总是一副苦大仇深,别人欠他万儿八千两银子似的,孬种得很。 可是看起来女人们还偏偏都吃这一套。你看看那个凶悍的四公主,等他大半辈子的徒弟莲儿,甚至这里做主的女管家,哪一个不对他千依百顺,言听计从。” 银剑疯狂表示同意:“对对对,不是因为他那副时时幽怨的眼神,女管家会给我们煮饭?这些侍女会给我们捶肩?” 铃儿瞪了两个小家伙一眼,银剑连忙懂事地话风一转,“呵呵呵,不用他,其实用拳头也能混到一桌子饭吃的,我们自己有实力,不靠老白脸。” 一直保持淡定的封玉书这下真是坐不住了,他心想,这真是人菜被人欺,马菜被人骑。以前谁敢对他说个不字,他能立即一刀砍死对方,可现在没了内丹,他只能万事一个“忍”字。 铃儿又冲着封玉书瞪了一眼,封玉书有效地接收到了这个眼神,在他看来,这眼神比刚才那两个混小子叽里咕噜鄙视封玉书的对话还要恶毒几万倍。 “欺负人呀,欺负人!你们太过分了!总有一天,我封玉书一定要让你们瞧瞧我再次威震天下,名动武林的英姿。” 铃儿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说到做到!做不到你就是没用的,以色待人的孬种!” 她挥挥手,围在桌边的家伙们都迅速一抹嘴,站起身。 他们兴奋又期待地喊了一声:“劫法场去!” 第136章 混乱的法场 法场外人头攒动,水族砍脑袋的事并不少见。因为钟离坚信奉律法严苛,才能让民众懂规矩,所以每个月都有几个要被处决犯人。 “唉,你们知道站在左边的那只胖头乌贼是犯了什么事吗?它看起来和旁边几个不太一样,贼头贼脑唯唯诺诺的样子,不像是能干什么杀人放火这等坏事的人呀。” 一只蚌壳好奇地在围观群众中嚷嚷。 “对呀,以前不是都会把犯人的罪行公之于众,以儆效尤的吗。今日怎么提都不提,直接等着时辰到就砍头呀。” 一只泥鳅向着台上坐定的监斩官大声问道。 “这个胖头乌贼我认识,是个偷儿。上次是偷了宰相家的东西被捉住了,被严判了几十年牢狱。这次是不是偷了更大的官儿的宝贝,大官儿不高兴,所以就干脆把他砍了,一卸心头之恨。” “我听说这乌贼专门偷有钱有势贪官污吏的银子,得了银子还会分给穷苦百姓,也算是个侠盗。唉,好人不长命呀。” “我还听说他出钱给穷苦孩子请了先生,让孩子们能够读书认字 是个大善人呢。” “走近了看,我也认识他!几年前有个恶霸嫌城东王大爷烧饼摊子挡了路,掀了摊子,还把王大爷的腿也给打折了。王大爷没钱看病,亏得他替王大爷请了大夫给王大爷诊治。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做什么要砍头的坏事哦!” 人群里,开始有些混乱起来,几个人带头喊道: “不能冤枉人呀。官老爷,可否发回重审,再给他一次机会。” “是呀,是呀,求关老爷再给他一次机会。也许,是弄错人了呢。” 这喧闹的场面比铃儿预先想要达到的还要好上许多。 没错,这人群里自然有铃儿他们找来的托,但是托的人数只有几个,他们原本也没想靠这种方法解救乌空空。 没想到呀,没想到。乌空空人缘还挺好,弄假成真,还真有许多群众自愿请命,为他叫屈。 监斩官越来越坐立不安,它当很想当一切都听不到,但是那些混账草民都已经从台下伸手,要抓住他脚边官服了,再不开口,它们怕是不会放过自己。 这,这该怎么办才好? 铃儿一行人戴着鱼形头套,望着法场前越聚越多的水族,一时间真不知道该不该现在直接下手抢人。 海星兴奋得也冲进了水族群众中,嘴里跟着大家一起喊:“放了它!放了它!放了它!” 监斩官官服已经被拉得裂开好几处口子,它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训斥那些目无尊长的家伙们,却又根本动弹不得。手下一个机灵的红头虾兵,已经趁着众人没注意,去宫里通风报信去了。 鲤鱼精站在人潮的最后面,它遥望着远处被五花大绑堵住嘴的乌空空,无可奈何地轻轻耸耸肩。 它没想过要害乌空空,可是谁让这只乌贼运气不好,无意中当了它的替罪羊呢。 不过,有了替罪羊,它自己就安全了,想想自己每天躺着睡觉,银子都能源源不断地越生越多,它突然生出了想让乌贼快点被砍头,这件事快点结束的念头。 “不好了,不好了,刑场上的海大人被暴民围攻了!” 钟离坚没等来土里申抓住真正偷金晶兽的好消息,却被外殿大喊大叫的一个侍卫惊地从龙椅上一跃而起。 “外面是谁在无理喧哗,把它给我捉进来。” 话音刚落,一个红头虾兵被几个侍卫反扭着钳子按倒在地。 侍卫躬身道:“禀告皇上,就是这个小兵,大呼小叫。说它的上司,就是正在负责监斩的海大咚,被暴民袭击了,场面控制不住,它特来找鲇大人求援。” 钟离坚的胡须直抖,他一双眸子恶狠狠地盯着红头虾兵,那红头虾兵何时见过这种阵仗,吓得就差一点当场尿裤子了。 “是,是,是的皇上,暴民很多,刑场上乱成一锅粥了,小的害怕,害怕,才,才大着胆子求鲇大人帮我们海大人一把呀!” 那红头虾兵本就比其它小兵机灵,它很快就稳住心神,结结巴巴地把事情从头到尾给钟离坚描述了一遍。 “混账!这些暴民是想反了吗!给我带路,我亲自去刑场监斩!” 钟离坚恨恨地心想,土里申就在现场,他却遇事不管,难道土里申想要撂挑子,看他好戏? 靠人不如靠己,这次只有自己亲自动手了。 第137章 当场释放 “皇上来了,皇上真的来了!” 刑场旁原本一片混乱,监斩官海大人早就钻到桌子下保命去了,现在听说皇上来了,水族看热闹的民众个个伸长了脖子,等着一观龙颜。 “哇,真的是皇上,真是气宇轩昂,仙姿玉貌,让人觉得可亲可敬呀!” “都听说皇上是个美男子,诚不欺我!” “皇上来了,那乌贼一定有救,皇上真是为民着想呀,亲自来解救好人了!” “对呀,对呀,乌贼死不了了,我都说这世上是有天理,有公道的,为小民做主的来了!” 钟离坚在水族民众满是期待的目光中走进法场,他对刚才大家的反应很是满意,那些民众看起来都很拥戴他,尊敬他,那些虔诚的眼神让他很是飘飘然起来。 从他还是个孩子时,他时常站在父皇身后,那时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军队中,甚至是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那些民众看他父皇的眼神就和今日如出一辙。 他们视他的父皇为神一般英明的人物,他当然也想和父皇一样,享受万众爱戴。 可是,似乎父皇留给他的几个肱骨大臣总是喜欢和他唱反调,他无论说什么,都会有人告诉他错了。更可恨的是,那些人总是当面指出,眼神中似乎含着嘲笑,就算是自己威胁他们,不按自己说的办就要掉脑袋,他们也丝毫不退让。 他是皇上,皇位得来不易,有许多阴暗的交易,他真心觉得自己能走到这一步不容易。 心爱的女人,弟弟,都舍弃了。 他牺牲这么多,难道是为了听那一帮糟老头子喋喋不休地责骂他,教育他的吗!所以,他要让他们都听话,不听话的就让他们永远不会说话! 那些老家伙死的死,走的走,整个世界总算都安静了,朝堂再也没有反对声,只要他说什么,那些官儿个个都说他英明神武。 可是为什么后来,只要打仗他就节节败退,不仅被人族骑在脖子上,甚至还被水族的低等分支广阳水族逼得离开了家园。 “皇上,皇上,是微臣无用,还要劳烦您亲自处理,臣罪该万,罪该万死呀!” 钟离坚的思绪被匍匐在他脚下的监斩官海大人的求饶声打断,他看着头发凌乱,官服破败不堪的海大人,顿时火冒三丈。 “你也知道自己罪该万死呀!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哪里有一点官样!来人,把他给朕叉下去,革职查办。” 海大人吓得全身一软,瘫倒在地,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侍卫抬了下去。 “皇上英明,皇上英明,这个官肯定是乱判案子,冤枉好人!” “太好了,皇上一来,就把这个肥头大耳的官儿办了,乌贼有救了!” 台下的民众欢呼声更高了,钟离坚脸上显出十分得意之情。 他突然觉得,应该顺应民意,先放了那个乌空空。反正乌空空肯定不是偷走金晶兽的人,砍了他脑袋对于找到金晶兽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作用。再说真想砍他脑袋,私下也可以做嘛。 土里申站在人群里,看着得意洋洋的钟离坚,恨不得当场上去给他两拳,让他脑子清醒清醒。 土里申已经安排人去排查最开始领头闹事的几个家伙,得到的消息是,确实有人给银子让他们为台上的乌空空叫屈,可是那些人并不认识给银子的人,说是生面孔,以前在城里没有见过。 海大人挨打他也同样在观察,甚至还留意到有一只海星下手最狠,招招扣眼珠挖鼻孔,使些下三滥的招数,很是可疑。 他正准备叫人从海星背后偷偷抓住它,没想到钟离坚来了,海星连忙跑了,甚至连影子都没看清。 他还看到了鲤鱼精的身影,这个鲤鱼精他认识,是上官仓的谋士。上官仓刚死,鲤鱼精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不给上官仓办丧事就算了,还有空在这里看人砍头,表情还很满意,不得不让他心中生疑。 土里申准备好好地继续观察鲤鱼精后面的动作,又是钟离坚的突然到来,让鲤鱼精这个老油条连忙甩甩尾巴跑了。 钟离坚站在人群中,高昂着头,向满是殷切期望看着他的民众们挥挥手。 “大家放心,朕这次不辞辛苦地赶来,就是为了这位乌贼的事情。这位乌贼他曾经做了一些偷盗之事,涉及的金银数量较大,也有不上苦主告状。但是鉴于他也是做了不少好事,算是功过相抵,朕决定将他当场释放。” 钟离坚话音刚落,场下一片欢腾。 “皇上英明!” “真是不容易呀,我真是好感动!呜呜呜……” 第138章 算账 面对民众沸腾的欢呼声,钟离坚面露睥睨众生的眼神,心底是从未有过的满意。 土里申如果不是担心暴露了他的身份,他真想上去把钟离坚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他叹了口气,原本马上就要找出偷窃金晶兽的幕后黑手了,现在这样一闹,就只能从长计议。 乌空空被解开锁链,在一群兴奋的民众簇拥下,走出法场。不过短短的半个时辰,他的身份就从犯人到大善人,弄得他一时还有些懵。 “大哥,大哥,我隐身了,正跟在你背后。” 海星的声音在他脑后回荡,他不敢回头,因为他发现身后有几个身手矫健的男人跟着,他怀疑是暗卫。 “铃儿主人在现场?她让你过来的?”乌空空压低声音问道。 “你真聪明,大哥,我真佩服你!大哥的主人说让我告诉你,他们要去找偷金晶兽的真凶了,那人敢让你背黑锅,就应该想到他要付出代价。” “主人有告诉你那人是谁吗?你帮我藏的宝贝也都不见了,我觉得很可能也落在了那个家伙手里!” 乌空空气得全身一鼓一鼓的,别的事他都能忍,就是绝对不能忍受有人偷他的东西!否则他的水族第一大盗的名声,岂不是全都毁了! “啊!这也太过分了!大哥,虽然主人没有透露那家伙的身份,她让我们两个暂时躲一躲,怕有人跟踪。 可是,那人竟敢偷大哥的东西!这么羞耻的事情,是可忍孰不可忍!大哥,我们自己去找那家伙,斗斗本领去!” 鲤鱼精对法场附近的地形清楚的很,钟离坚来了,势必暗卫也会跟过来,他来这里确实只是一时好奇心起,但是若为满足好奇心,真的露出马脚,就太得不偿失了。 他钻进一条泥鳅洞,静静趴在洞口,没等一会儿,果真听见外面有搜寻人踪迹的声音。他继续保持安静,直到法场周围的民众通通散去为止,这才冒出头,返回御峰阁。 御峰阁是个好地方。 这不仅仅因为它是个风水宝地,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它够大,够隐蔽,可以藏下许多秘密。比如说现在在御峰阁山腰的一处岩洞屋子里,就藏着土里申翻遍了水族,都没发现的金晶兽。 今天晚上,鲤鱼精就准备在这里待上一晚。世事难料,他活得越久,越是觉得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很正确。 年纪大了,坐在躺椅上就容易犯困。他迷迷糊糊地开始做梦,梦中被人勒住脖颈,说要和他单挑。 单挑!开什么玩笑,他一把年纪了和谁单挑。就算是年轻的时候,他也是偷偷躲在一群人最后,等着捡漏占便宜的那种。 海星使劲摇晃着鲤鱼精,他觉得面前这个老家伙就是在装睡:“老家伙,快给我起来,我命令你马上把我大哥的东西还给他!再给他磕头赔礼道歉!” 见鲤鱼精仍旧没有睁眼,乌空空冷哼一声:“他听不见?那更好,他这里好东西不少,你把袋子拿出来,值钱不值钱都装进去,好补偿我这段时间身心受损的损失费。” “好咧!”海星美滋滋地拿出跟了他十多年的袋子,开始一股脑地往里面装东西。他一点都不心疼,瓷器,水晶相互碰撞,叮叮当当碎了一地。 乌空空则是大剌剌地挺着肚子,在屋子里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凭借他多年找宝贝藏身之地的经验,他很快就发现屋子后墙另有乾坤。 那是一片平平无奇的海草,水族一般喜欢用这种海草装饰屋外地面,但是墙面上挂着厚重的海草,就显得很奇怪了。 乌空空撩起海草,是一面岩壁,他轻敲岩壁,传出阵阵回声。 乌空空嘴角翘起,在墙壁的凸起处按下,墙壁顿时大开,一个个金晶兽探出头来。 “啧啧啧,看来真没认错人!” 他冲着愣在原地的海星勾勾手指:“过来,先装这些小东西!全塞进袋子里,一个不留!” 鲤鱼精蹭的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一双原本昏暗的眸子,变得灵活无比。 “哎呀!这些金晶兽脆弱得很,像刚才那样被塞进袋子里,他们会被憋死的!那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呀,你们可不要胡来!” 乌空空一把拽住想要上手阻止海星装袋的鲤鱼精的尾巴,把他重重拉回自己身边。 “呵呵呵,大爷,你总算睡醒了!睡醒了好呀,睡醒了我们好算算账,你让本大爷当替罪羊的这笔账,你决定怎么了结?” 第139章 被骗 乌空空的眼神是想要他小命的意思,鲤鱼精知道这次难糊弄过去了。 他觍着脸,对着乌空空连连作揖。 “我只是一个没什么用处的黄土埋了半截的老头子,你这年轻人揪着我不放是做什么呢。 那些个金黄金黄的小东西,是自己跑到我这御峰阁来的,他们或许是迷路了,我看他们可怜,收留他们住几晚。唉,老儿我一直都见不得他人受苦,心软得很。” 海星忍不住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好几下,他自己就不是什么好人,平时谎话诓人做的也不少,可这么厚颜无耻之人,他也不曾见过几个。 “呸!你挺会装傻的呀!就是你偷了金晶兽,害得我大哥差点被砍头。那些个金晶兽胆小得很,哪里可能那么远跑到你这里来,而且你分明就是把他们困在岩洞后,让他们为你制造晶石。” 海星气呼呼地把金晶兽全部给领出岩洞,金晶兽们挤在一起,躲在海星身后,拼命点头。 乌空空咬牙切齿地冲着鲤鱼精低吼:“你想发财,却要以桎梏金晶兽的自由为代价,这是罪过。另外,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鲤鱼精垂着脑袋,显得有些颓废:“我没有害你呀,我只是看到了金晶兽,把他们带回家而已,你怎么能这么看待一个善良的老人家呢。” 他甚至流下了两行老泪,泪水在他皱巴巴的皮肤上淌下,沧桑又让人怜悯。 “你们看,我身体不好,总是咳嗽,牙齿也不好,平日里粗茶淡饭就够了,你说我爱财,说我害你,可是我真的没有理由这么做呀。” 他抹了一把泪水,一旁有几个年幼的金晶兽甚至也跟着他抽搐了好几声。 乌空空愣了愣神,眼前这个老人,确实无依无靠地,一个人生活在这片几乎成了废墟的土地之上,他身躯佝偻,看起来行将朽木,要那么多晶石又有什么用呢。 鲤鱼精又颤颤巍巍地指着金晶兽道:“你若是想带他们走,只要他们愿意,你也能照料好他们,我绝对不阻拦。毕竟我年纪也大了,一个人孤独惯了,没有这些小家伙陪伴的日子,难过一段时间,就慢慢遗忘了。 不过,他们很难照顾,粗手大脚地对待,他们肯定是要生病的。你最好在我这里学习学习经验,岩洞后面也有我特意为他们做好的食物,你可以去看看如何制作,后面就靠你养活他们了。” 鲤鱼精真挚的眼神,让乌空空和海星在这一刻觉得自己真的冤枉了这个老人。 想到他们确实没有养育金晶兽的经验,他们决定接受这个老人的好意,跟着他学习。 鲤鱼精显然很高兴乌空空接受了他的建议,他领着乌空空和海星进了岩洞,把他们带到一处放满了厨具杂物的房间。 “这里面的食物够吃十多天了,你们领走金晶兽,这些东西放在我这里也浪费了,你拿刚才的袋子装走。” 这些食物一袋至少有五六十斤,海星一个人着实不方便装。乌空空走到海星身边,想要搭把手,两人刚刚装好一袋,就听见轰隆隆的一阵巨响,一块岩石从顶部落下,将两人关进四面都是石头的房间里。 “哈哈哈,你们两个臭小子跟我斗,嫩的不是一星半点!原本以为你们也算是江湖老手,几句话就被骗得团团转,真是让老夫我为你们感到羞愧呀! 老夫实话告诉你,让你当替罪羊,并不是巧合,而是我处心积虑引着钟离坚手下人来捉住你的。 那天,我偶然遇见了这只呆头呆脑的海星,他鬼鬼祟祟地样子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跟在他身后发现了你的宝藏。 呵呵呵,你说谁让你在密道里藏着的宝物价值连城,甚至还有一枚老皇帝的玉扳指。面对这种不仅仅是银子能衡量的宝贝,谁能不动心? 随后我便拿走了宝藏,但是又担心你会找到我,所以借刀杀人,解决了你,就最稳妥了,你说是不是呀,哈哈哈哈!” “老东西,我非要出去宰了你!你给我等着!”乌空空气得用尽全身力气,拼命撞击石墙,可惜石墙坚固无比。 “我等着你,不过这辈子怕是没机会了,下辈子生的聪明点。”鲤鱼精随手按下墙边凸起的一块小石头,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大哥,大哥,那是食人鱼,他们不是因为残忍又低智商被驱逐出水族了吗!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海星望着密密麻麻从顶部洞口蜂蛹钻入的半尺多大的小鱼,牙齿咯咯直响。 第140章 再遇土里申 “大哥,那些食人鱼真是怎么打都不怕,我一脚将十几只拍成肉泥,他们躲都不带躲的,还是疯了一般咬我!你看我这触手都被咬了七八口了,再咬就断了!” 海星可怜巴巴地向乌空空求救,在他心目中,这个大哥是个盖世英雄,肯定会来救自己的。 可是现实是乌空空被咬的更惨,他忍着痛,不敢叫出来。毕竟在小弟面前,还是要注意形象。 轰隆隆! 外面传出震耳欲聋的打斗声,乌空空激动得差点没忍住泪水。 “是铃儿主人来救我们了,我知道肯定是他们来了!” 海星当然也很兴奋,但他又突然转念一想,铃儿不是对自己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要保证让乌空空躲起来,安全的度过这段时间吗,现在铃儿若是发现他们在这里,不是要骂他坏事吗! 他在心里默念,一定不是铃儿来 一定不是铃儿来。 也许是他的心意被上天听到,当两人面前的石壁被打碎时,出现的脸竟然是土里申。 土里申身后跟着十几个蒙面人,金晶兽们全被一个金属渔网罩在里面。 “你真蠢,被那个老东西接连害了两次。下次记得,要做大事,就要收起你泛滥的同情心。” 土里申轻蔑地上下打量满身伤口,狼狈不堪的乌空空,乌空空真是又气又没法反驳。 “出来,那个老东西躲进一个古老的洞穴里了,那洞口的锁我手下的打不开,你现在立即去给我打开。” 土里申命令乌空空的方式就如同乌空空就是他手下的小弟,可是乌空空现在真不介意土里申的态度,他目前和土里申的目标一致,就是要捉住鲤鱼精,一雪前耻。 “走,你带路。今天是我大意了,我势必非要抓住那条臭鱼。” 乌空空跟在土里申身后,所经之处都有打斗的痕迹,他突然意识到,这条鲤鱼精并不是没有实力,反而他一定身怀绝技,面对土里申一伙人的围攻,还能游刃有余地逃脱。 自己的功夫有几斤几两,乌空空自然是知道的,如果刚才鲤鱼精要和他来硬的,自己真斗不过他。 开锁是老本行,乌空空没费多少时间就打开了洞口,他本来想一同跟进去,却被海星拖住了后脚。 土里申并没有再管乌空空,他现在的注意力全在鲤鱼精身上,抓住鲤鱼精不仅仅是为了给钟离坚交差,更重要的是,他想要从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身上得到更多的好处。 “大哥,铃儿主人给我发信号了,她应该就在这附近,我们就在这里等她。” 海星偷偷摸摸地告诉乌空空,还从怀里摸出一块微微泛着荧光的玉石。 “她告诉我,只要这块玉亮了,就代表她马上来找我们了。大哥,我告诉你,铃儿主人还说,如果遇到大事了,可以将血滴在上面,她就会立即赶来救我们。” 乌空空气得脸都绿了:“那我们刚才被食人鱼快咬死的时候,你怎么不用这个方法求救,你看看我的触手都被啃了个缺口!” “唉,有大哥在,当然不需要铃儿主人的帮助了,我相信大哥的实力,这块玉只是防范大哥不在时遇到危险的情况的。” 海星笑眯眯地望着乌空空,满眼的信赖都快要溢出来了。 “什么!”乌空空原本已经想好的,破口大骂的各种三字经,被这个眼神生生哽在了喉间。“大哥的实力……,唉,大哥的实力会努力精进的。” 铃儿一直跟在土里申身后,原因是因为她派去在法场上做托的人,都被土里申盘问了一遍。 这个土里申的来由,铃儿就算不用脑子想,也能猜出他是钟离坚的人。可是这个人的行为又好像并不完全受钟离坚控制。 毕竟钟离坚亲自释放了乌空空,而这个人则像是要对乌空空的事追究到底。 “主人,乌空空这个家伙脑子真是空空如也。他刚被鲤鱼精骗了,还不吸取教训,转头又帮土里申做事,我觉得主人下次收小弟,真的务必一定要慎重,又慎重,免得后面有人指着我们脊梁骨骂傻子!” 铃儿狠狠拍了一下雏鸟的脑袋,“他是心地善良,那个老奸巨猾的鲤鱼精装可怜,他便把人往好里想了。这是个弱点,但也是他的优点呀。” 土里申一伙人进入洞内,和他想象中的机关重重黑暗幽闭不一样的是,这里是一栋依岩壁建造的一栋三层小楼,安全中甚至带着丝丝温馨。 第141章 土里申这个叛徒 土里申越是往里走,心里越是泛出一丝丝忐忑。 很早以前,当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他曾经是侯爷府上的一个书童,书童每日里的活儿,除了照顾少爷的饮食起居之外,就是陪少爷读书。 土里申满眼的陈设和书本,乃至笔墨纸砚,皆是曾经少爷最常用的,最喜欢的。 几十年前的熟悉感,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出现,他感到头皮发麻,又隐隐想要泛出泪花。 他走到桌前,上面放着一幅陈旧的,只画了一半的水墨画,画中的场景,是水族旧土的万里江山图,画中一位少年站在山巅,桀骜中带着孤独。 “少爷……” 土里申捧着这幅画,冲着画中少年,终究是忍不住悲戚地呼唤出声。 “少爷,你是不是住在这里,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若是还活着,能见小申子一面吗?” 突然土里申耳边如惊雷般一声大吼:“你这叛徒!有脸见少爷吗!我若是你,以死谢罪都不足以洗刷自己曾经犯的错!” 土里申惊得急忙转身,还是鲤鱼精那张脸,不过他再不是老气横秋贼眉鼠眼的样子,而是活脱脱一位昂首挺胸赤目圆睁的正义之士。 土里申细细观察鲤鱼精的眉眼,他越看越熟悉,越看越惊讶,最后脱口而出道: “你是管家土宁!你不是在保护老夫人离开的路上,被人伏击,掉入火山后,死了吗!” “呵呵呵,你当然希望我死了,如果我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你这个偷偷替无耻之徒——钟离坚办事的混账,竟然是侯府的家奴! 侯府全家上下整整一千七百六十人,全都死在钟离坚手上,你不替主人家报仇也就算了,还恬不知耻地和他合作! 你忘了你曾经是个失了父母的孤儿,是夫人好心收留你,供你吃穿,让你和少爷一样习字读书,甚至当夫人知道你喜欢修炼,还专门为你请了名师指导。 夫人如此待你,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哪日你到了九泉之下,有何面目面对候府一家老小!” 鲤鱼精土宁说得自己浑身打颤,他想想自己苟且偷生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仍然没有能够为侯爷夫人报仇,心里就似在滴血。 他已经很老了,还能苟活世上多少年呢!他不怕死,但是他怕自己没能报仇就死去了。 土里申脸色涨得通红,面对故人的突然出现,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我,我,我不知道害侯爷夫人的是钟离坚。我一直以为是当时的宰相珈倪伪造证据,肆意篡改军情,这才让钟离坚误会了侯爷。 我杀了珈倪,以为已经替侯爷夫人报了仇,而且当时的种种证据都表明钟离坚对珈倪的行为并不知情。” 土宁一双昏暗的眸子直视土里申,土里申一向凛冽的眼神,在这一刻低低垂了下去。 土宁冷哼道:“土里申,说这话的时候,你自己相信吗。不要把我当傻子糊弄,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贪生怕死,爱财如命的个性,我会不清楚,呵呵呵。” 土宁说得直白,土里申心生恨意,再看自己手下的那群人看他的眼神微微异样,土里申原本的愧疚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是你的事,反正我没有害过侯爷夫人。如果能找到少爷,我愿意继续辅佐他,我并不是你口中那种无情无义的人!” 他眼神再次恢复狠辣,侯爷府中那个小小书童的影子终究消失不见。 “至于你,我念在以往的情谊下,今天会放了你。但是,金晶兽我必须带走。你要知道,金晶兽是绝对的烫手山芋,得到他的人,哪怕是钟离坚,也都即将面临灭顶之灾。 你是聪明人,应该多少听说过金晶兽的来历。” 土里申话到于此,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鲤鱼精土宁站在原地,他知道就算他不顾生死的硬拼,也是拼不过土里申的。但他又真心不想放弃金晶兽这个摇钱树,他觉得,他得找个同盟者。 乌空空左边脑袋突然火辣辣地疼了起来,他伸出触角一摸,头顶不知怎么鼓起一个大包。 “哎呦,是石头砸到大爷我了吗,真是倒霉!” 他挪了挪位置,“咚”的一声,一块更大的石头再次成功砸中了右边。现在左右各是一个大包,看起来就和长了一对角似的。 “怎么回事,今天的石头怎么净往我头顶来,疼死我了。” 他骂骂咧咧地抬头向上看,到底是哪里钻出来的石头,却正对上头雏鸟那双笑得快要流泪的眼睛。 “秃鸟,你敢阴我!今天我非和你没完!” 第142章 合作 雏鸟和乌空空你追我打,雏鸟玩得不亦乐乎,乌空空显然则是出气比进气多。 铃儿笑着拦下他们:“你就不要捉弄乌空空了,你看乌空空身上这么多伤口,他怕是受伤不轻。” 乌空空听了这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全身是伤走一步路都痛的要死的他,不仅不能表现出难受,还得在海星面前维系老大的面子,面对任何挑衅冲在最前面。 他苦呀!男人苦!当老大的男人更苦!他心底里其实很温柔,他更喜欢做背后的男人,比如说铃儿主人背后的男人,有事了可以有人依靠的那种。 铃儿最怕人哭,原因在于她真心不知道怎么哄。 乌空空哭得响彻方圆十里八方,雏鸟,银剑,布鲁托一个都不理会他,抠指甲的抠指甲,捞耳朵的捞耳朵。 铃儿真的没法放任他这样下去,只得走到他面前,递给他一瓶药,又递给他一袋蜜枣。 “吃,很甜的。” 对于乌空空而言,他绝对地认定,这他有生之年最美好的瞬间。他眼泪流的更快更多了,顺便就想把脑袋往铃儿肩膀靠。 铃儿的肩膀小小的,可是却给人好强烈的安全感呀!咯咯咯!乌空空心里乐开了花。 快乐总是短暂的,乌空空只觉得头顶再次剧痛,有一个大包升起,这下乌空空的脑袋组成了一个完美的等边三角形。 “你好大胆子,竟敢在主人衣袖上蹭眼泪鼻涕!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个邋遢鬼!”布鲁托冲着乌空空咆哮一声,乌空空顿时被吓得眼泪全部憋回肚子里。 “安静,有人出来了。” 铃儿盯着洞口,只见土里申带着十几个蒙面人走出,蒙面人背上都背着袋子,明显装的是金晶兽。 “鲤鱼精那个老狐狸是死了还是受伤了?他那么精明,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人打败。” 铃儿低声自言自语,布鲁托接嘴道: “也许是这些个蒙面人武力值太高,鲤鱼精再多诡计,也害怕拳头,只有认输呢。” “有这个可能,我们继续跟在蒙面人后面,他既然得到了金晶兽,肯定就会去找幕后大佬了。” 铃儿刚要表示赞同,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大脑袋,硬生生挤到钻到两人中间,鲤鱼精土宁觍着脸笑眯眯地说: “小朋友们,找幕后大佬的事,可不可以带上我?虽然我只是个糟老头子,但是我用处大着呢,只要你们让我一起跟着,你们很快就会发现我的好处。” 铃儿像是对土宁的出现一点都不惊讶,“哟,你这又是耍了什么花招,全身上下一点伤都没有。蒙面人的那个头儿一看就不是好惹的,阴森森的那张脸,看起来比鬼都吓人。他能放过你,真不简单。” “嘿嘿嘿,我一个老头子,他让我把金晶兽给他,我就乖乖给他。我又不反抗,他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有什么理由揍我一个老头子呢。” 土宁摇头晃脑地解释,让人听起来觉得很有道理。 “这么说,这群人倒是讲道理的好人了。”铃儿插了句嘴。 “呸,原本好好的一个人,搞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怎么会是好人。” 土宁忍不住脱口而出,再抬眼见铃儿和布鲁托笑眯眯地盯着他,他连忙收敛好愤怒的表情,接连咳了好几声,才继续说下去。 “年纪大了,听到的传说也自然多。我记得许多年前有人提过,修炼阴毒的功法,会把人弄得外形和气场都如同地恶鬼一般。 我看刚才那个人的样子就很像修炼了这类功法。好人决计不会接触这样的功法,所以他很可能是坏人。小朋友们,我见多识广,有我加入,你们至少不会被人骗。” 铃儿笑眯眯地点点头:“你这么说,我还真没有拒绝你的理由了。好,那事不宜迟,趁着他们还没走远,我们跟上去。” 土里申一行人走得飞快,他想立即甩掉金晶兽这个烫手山芋。他没什么大志向,和钟离坚合作也只想捞钱,为了捞钱赔上小命的事,绝对是赔钱买卖,他才不会做。 殿门大开,土里申在这里绝对是轻车熟路,一个侍卫都没敢拦他,不少宫女甚至嫣然巧笑地向他行礼,他没有回应,径直走进大殿内。 殿内钟离坚高坐在龙椅上,土里申也不行礼,直接开口道: “金晶兽给你带回来了,我们之间的买卖也就算结束了,以后我们互不打扰,不再往来。” 第143章 土里申遇难 土里申走出殿门,心中没有一点犹豫。 以往和钟离坚合作,一来是因为自己确实需要银子,二来他想通过钟离坚,得到权势。 银子他是得到了,可权势,他现在不想要了,或者说的更清楚一点,他是不想要钟离坚手下的权势。 当初土里申看上钟离坚的,无非就是他的龙族嫡子的血脉。现在土里申发现钟离坚除了这血脉之外,似乎根本没有任何能让自己看中的优点。 最重要的是,钟离坚人菜,还野心大。跟着他,很可能小命不保,还是早点脱离,另觅他主为好。 钟离坚坐在龙椅上,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残暴。 “隐鱼,杀了他!调动你所有的人,三日之内给我杀了他!” 钟离坚心中暗道,土里申知道了他的这么多秘密,要不就和他永远绑在一条船上,要不就做一个永远讲不出秘密的死人,除此之外,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御花园外分外安静,园内的宫女侍卫不见踪影,空荡荡地连脚步声都显得格外突兀。 “大人,有大约二十多人正快速向这里靠近。” 土里申哪里可能没有发现,他恨恨地朝背后殿内吐了一口唾沫,从背后抽出双刀,向着殿门劈下。 咚! 殿门前剧烈震荡,一圈圈夹杂着光电的涟漪扩散开来。 “真没发现这里竟然布置了结界!想想也对,钟离坚那么怕死,自然会提前想方设法将保命的招数都安置好。” 土里申这摧毁性的一刀虽然被挡下,但是殿内仍然不可避免摇晃起来。 看着落了满地的各种珍稀摆件,钟离坚心里又很又庆幸。以前许诺自己的便宜侄儿上官仓丞之职,让上官仓为自己布置了这个结界。 上官仓如今死了,他既不用兑现承诺,还白得了一个保命符,真是笔划算的买卖。 钟离高飞原本挣扎了大半天时间,已经将捆缚自己的绳索挣脱开来,突如其来的震荡,让他正好利用混乱,从房间内跑出。 刚出房间,他就看到不远处土里申一行人和暗卫隐鱼的手下正在混战,这些人他都认识,从以往的经验看,他觉得双方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于是,他绕过这群人,向后门跑去。 后门虚掩着,那里是通往冷宫的入口。他年幼时好奇,曾经想要偷偷溜进去,被父皇钟离坚发现后狠狠打了五十下手心,自此后便再也没靠近过这里。 可是现在,他突然听到了冷宫里有人在低声吟唱,那曲调是母亲曾经安抚他睡觉时,所唱的摇篮曲。 摇篮曲似乎有一种魔力,他恍恍惚惚走进了冷宫,经过一片片齐腰高的杂草,一间破败的宫殿呈现在他面前。 “进来,我在这里等你多时了。” 歌声骤停,一个女人柔美的话语声传来。 钟离高飞顿住身子,他知道这个女人引诱他进来,肯定会提到他母亲的事,他的心霎时就有些慌乱。 “你真没用,连关于你母亲事情的真相都不敢面对,难怪会被钟离坚的谎言欺骗这么多年,还口口声声的认贼作父!” 那个声音变得冷冽,听得出来女人非常生气。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父皇骗我!”钟离高飞有些难以置信。 “父皇!哈哈哈,他根本就不是你的父亲,你到现在还在叫他父皇!他甚至可以说是你的杀父仇人!” “不可能!你骗我!”钟离高飞可以曾经思考过许多父皇待他不亲的理由,但他从来没有动过自己并非他亲生的念头。 今天有个人突然出现,告诉他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无论是否欺骗,他非要弄清楚。 他快步跑入破败的宫殿,只见宫殿内是一个美丽又高傲的人类女人,她身穿粉色霞衣,发丝用一根同色丝带束起,在这荒凉的屋子里,显得格格不入。 “你这眉眼倒是长得有九成像你母亲,难怪钟离坚不舍得杀了你,留着看看,也算个念想。哈哈哈,真是可笑,真是滑稽。” 女人上下打量着钟离高飞,眼里带着三分戏弄七分怜惜。 钟离高飞根本不理会对方的嘲弄,他走到女人面前,居高临下地问道:“你告诉我,你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说钟离坚并不是我父亲,而且他还害了我亲生父亲的性命?!” “没错,我说得话都是事实,你是钟离坚弟弟钟离嵩德的儿子,而你母亲是我那个不听话的师妹。 当年师妹不听师父的教诲,执意非要嫁给钟离嵩德这个没用的东西,最后钟离嵩德被他亲哥哥害死,而你母亲被钟离坚看上,囚禁在水族多年,最后是师父看她可怜,把她从水族里救出。 而你,是龙族子嗣,年幼时没办法在人族活命,所以只得让你暂时留下。可你不要以为钟离坚对你有什么恩情,是你母亲答应了他苛刻的条件,他才愿意保住你性命。” 第144章 身世之谜 “可是上官仓说他是钟离嵩德的儿子呀!而且母亲从来也没有透露过这个事情给我!” 钟离高飞一时真的很难接受女人的说辞,如果女人说的是事实,不仅仅意味着他和钟离坚并非父子,还意味着他们即将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他要为父报仇,则就成了天经地义的事情! “你身体情况决定了你离不开水族,因为你是人龙混血,幼时体弱多病,你母亲曾经偷偷带着你上岸,你立即就窒息了,所以她不得不把你留在这里。 至于上官仓,他确实也是混血,但他不过是旁系别枝的较低血脉的龙族之子。他也算是命运坎坷,不知从哪里听说了龙族皇室的秘密,妄想冒充。真是可笑至极! 你但凡用点脑子就会发现他的谎言破绽百出,就说他提到自己幼时就被人抢了金丹的事情,本事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根本就没人族修行者想要通过换丹提升境界的,因为很久以前有一个魔教,妄图通过这种途径修炼,最后全都爆体而亡!” 钟离高飞低下头,这一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谁真谁假,他真没法通过言语分辨了。 粉衣女子冷哼一声,似乎对钟离高飞的迟疑很是不满,她又将修长的脖颈向上昂了昂,骄傲地继续道: “话我带到,至于信不信由你。除此之外,我这次来找你的更重要的原因是,你母亲再次消失了,师父觉得她很可能是偷偷下山来找你。 她曾经身受重创,需要好好调理,否则性命堪忧。如果你看到她,务必要劝她回来,谨记!” 她说完,再不搭理仍旧愣在原地的钟离高飞,只是一个旋身,人便消失不见。 钟离高飞低着头向外走,他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就没有看到迎面而来的钟离坚。 “你不在房里待着,跑去冷宫做什么!” 钟离坚狠狠地瞪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侍卫,侍卫立刻明白过来,几个人一齐向钟离高飞冲去,要将他立即拿下,捆回后院。 钟离高飞虽不完全接受女人的话,但想想这两天钟离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甚至于要毁掉他辛苦修习,好不容易得来的修为,他心中的怒火顿时爆开。 “你敢再对我下手,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他怒目圆睁,平日里眉目清秀的五官,竟然陡然显出七分王者之气。 钟离坚浑身一颤,面对现在的钟离高飞,他仿佛见到了自己父亲的影子。 以前父亲为了培养他,带他上朝,带他上战场。那时,只要是父亲发怒,臣子们个个身如筛糠。父亲的表情就如同自己面前的这个臭小子一模一样! 钟离坚心中的怒火更旺,本来他只是一心想把这个不再唯命是从的小子的修为废掉。可是现在,他要的不只是这样了,他想要这个臭小子的命! 对待这个臭小子,他可是花了许多心思。故意不为他请先生,故意在他与哥哥姐姐间制造矛盾,故意送给他许多让人玩物丧志的宝贝和美人,还故意在正式场合打击他的自信心。 可是,钟离高飞却是一点没有照他的期望长歪。无论是性格还是外形和他那个弟弟长得越来越像。 现在更可气的是,钟离高飞竟然身上出现了王者之气。 王者之气在龙族中,并不是虚幻的感觉,而是一种真正的血脉至纯的外在反应。只有越纯正的血脉,日后越有成为蛟龙的希望。 钟离坚这辈子都没有化身为蛟的可能!他以前资质太差,如今换了金丹也毫无起色。 他痛恨这出生就已经既定事实的不公平!他不能再继续让这个日后一定比他强大的男孩,羽翼丰满! 他一定要除掉钟离高飞! “逆子!竟敢口出狂言,要对你父皇不客气!”钟离坚眉头蹙起,头顶升起浓浓黑雾,虚影即将呈现。 “养你这么多年,你丝毫不感恩,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既然如此,父皇我也不会再客气,我要让你知道敢忤逆我的下场!” 第145章 哀莫大于心死 “父皇!我不想与你为敌!你不要逼我!”钟离高飞眼中含泪,他眼睁睁地看着钟离坚身后显出狰狞无比的龙身。 曾经的他,觉得这龙身让人崇敬,让人膜拜,是他未来的目标。 可是今日,面对着眼前这条威武的巨龙,他只觉得这条龙如此黑暗,龙身搅起的巨大旋涡,就如同贪婪的野兽,要将身边的一切全部吞噬。 “你想不想这件事谁也看不出来。即使说你现在不想,你某一天也会想!与其等到那一天,不如朕今天就了结这一切。” 钟离坚毫不犹豫的伸出龙爪向他心脏抓去,动作熟练地就像曾经在心里演练了成百上千回一般。 钟离高飞难以置信地眼睁睁看着尖利的龙爪刺破胸膛,他觉得这一切应该只是梦。虽然父皇待他并没有哥哥姐姐般亲近,但他也曾把自己拥在怀中。 哀莫大于心死。 他突然就不想反抗了,身世他也不愿意弄清楚了,既然父皇想要他性命,他给就是了。 殷红的血染透了整片水域,没有挣扎,安静地就如同黑夜。 他眼睛睁地大大的,没有一丝怨言地,像水晶般纯真地望着钟离坚。 钟离坚心中猛地一揪,这个眼神太熟悉了,因为它在钟离坚的梦中辗转反侧了千百回,那是钟离嵩德临死前的眼神。 “弟弟!嵩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怪哥哥吗,你应该怪我的!”他又忽然愤怒地嘶吼道:“你为什么不出手,你只要出手挡一下,你也不会死的!所以这一切还是要怪你!全都怪你!” 他愤怒地一声声嘶吼,将一座座宫殿屋脊震得纷纷碎落。 待他眼前钟离嵩德的影子渐渐消散,他终于看清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是钟离高飞。 钟离高飞蜷缩着身体,闭着眼睛,在钟离坚的眼中仿佛仍然是一个小小的婴孩,他第一个抱起的婴孩。 “你给我起来,不要妄图用装死的伎俩欺骗朕!朕只是想废了你的修为,只要你乖乖地听话,朕会留你性命,朕不想杀你!” 他用手试探钟离高飞的鼻息,许久,没有动弹。 突然他再次狂暴起来,眼泪喷涌而出。 “钟离嵩德离开我,今天他儿子也敢离开朕!朕不允许,绝对不允许,朕是皇上,没有朕的允许,你不许死!” 铃儿一行人站在殿外远远看着土里申身边聚集起越来越多的侍卫,那些侍卫个个身手不凡,配合得纪委默契,土里申一时之间根本没有办法脱身。 突然间,一阵剧烈地振动从皇宫深处传来,铃儿看见一条龙形旋涡有浓烈的杀气溢出。 她心里不知怎么地,有一种大事不好的直觉,连忙咬破手指,急急破了结界,领着大家一齐冲了进去。 地上躺着的钟离高飞一动不动,钟离坚一改往日高高在上的姿态,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情恍惚又错愕。 铃儿大喊着跑过去:“他是怎么了!你对他做了什么!” 钟离坚头也不抬,只是喃喃自语道:“他不听话,敢自己找死,他要是稍稍挡一下,也不会死。” 铃儿心疼地一把将钟离高飞的肩膀抱起,让他的头可以靠在自己怀中。 鼻息已停,心脏破损,狰狞的伤口从肩甲一直到腹部。 铃儿恨恨地一把推开想要靠近的钟离坚:“你杀了他!你的心真狠,就这么恨他吗!他那么善良,无论你如何带他 他一直都念着你的好,你怎么忍心!” 铃儿艰难地抱起钟离高飞,要带他离开。 “你不准走!更不准带他走!” 钟离坚站起身,鼓动内力,满身污泥的衣衫顿时再次变得光鲜亮丽。 “他是朕的儿子,无论生死!你凭什么带他离开!” 钟离坚身后那条气势压人的黑龙再次显现,巨大的龙身搅动地让人仿佛觉得地动山摇一般。 “原来是一条行龙!哼!”鲤鱼精土宁躲在一旁冷笑道。“整日里装腔作势,不过和我差不多,我好歹也是越了龙门,也算是一条行龙了。” 土宁的话被铃儿听在心里,她在书上看到过有关行龙的描述,说是行龙不过是徒有蛟龙的外表,实际的战斗力并不强。既然如此钟离高飞怎么会受到这种重创呢! 她心中疑惑,却也并不敢丝毫放松。 龙身盘旋,张着嘴巴,似乎要将四周所有能量通通吸入腹中,不过转眼间,龙身膨胀到初始的两倍大小。 “哟,有两把刷子。血脉不纯,却还是用心修炼了的。”土宁在一旁评价道。 龙爪再次猛地向前探出,自上而下地如同闪电般划向铃儿面门,铃儿在龙爪面前就仿佛一只脆弱而渺小的小鸡。 “破!” 铃儿举剑格挡,桃木剑剑影大小暴涨地与巨龙不分上下。 “噼啪!”一声破裂声传出。 就当土宁以为铃儿木剑已断时,听到了钟离坚愤怒嘶吼。 “你敢坑我,用暗剑伤人!” 钟离坚屁股上的鳞甲有一道长长的口子,头顶正上方,银剑得意地跳着八字舞。 它最近很有自己的想法,根本就不用铃儿下指令。它瞅到空子就钻,刚才钟离坚注意力都在铃儿身上,它偷偷来到钟离坚背后,趁他不防给了狠狠一剑。 “哈哈哈,现在我也算是屠过龙的猛剑了!”小剑得意洋洋地摆动着尾巴,气得钟离坚咬牙切齿。 第146章 凶器 钟离坚头顶突然一阵滚烫,他还没来得及抬头,就看见一道红色身影从眼前得意地掠过。 “嘿嘿嘿,我也是烧过龙的大鸟了!” 雏鸟与银剑聚在一起,欢乐地唱起了歌,弄得铃儿原本难过的心情,变得哭笑不得。 钟离坚一摸头顶,原本油亮的头发烧的一片光秃秃,这真是比捅了他一刀还要气愤。 “大胆!大胆!敢烧朕的头发!侍卫,侍卫都过来,把这两个混蛋玩意抓住,都给我抓住!” 这么一招呼,原本围攻土里申的侍卫们连忙调转方向,蜂拥而至地去抓雏鸟和小剑,土里申骤然感到压力大大减少。 侍卫们人数众多,乌空空,海星也加入了混战,只有一心一意跟在铃儿身后的布鲁托,和鬼头鬼脑躲在大石头后的鲤鱼精土宁没有上场。 铃儿从脖颈处取出一枚通体碧绿,没有一丝杂质的美玉,给钟离高飞贴身戴好。又捏住钟离高飞两颊,将一枚丹药放入,那丹药竟不需要吞咽,便滑入钟离高飞喉咙深处。 钟离坚在一众侍卫簇拥中又恢复了往日的颐气指使:“怪我当初小看了你这丫头,最开始就应该直接把你杀了。这么一来,后面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事!甚至连朕儿子的命都给赔上了!” 铃儿望着这个颠倒黑白,似乎还理直气壮的男人,气不打一处来。 她怒喝道:“这所有种种都是你咎由自取,我出不出现,事情都会发生。至于钟离高飞的命,是你夺走的,你要受到惩罚!” 铃儿心中恨意翻涌,左臂霎时变得漆黑如墨,接下来,如同水墨沁染一般,铃儿整个身体被一层浓浓的黑雾包围,洁白的俏丽脸庞在越来越浓烈的黑下,显得格外刺眼。 她左手手中不知何时,紧握墨色权杖。权杖阴气缭绕,惊现恶鬼森森咆哮。 土宁昏黄的老眼瞪得溜圆,鱼鳍刷刷地搓来搓去,忍不住低呼道:“好浓的煞气!她手上的权杖是什么来头?看起来是灵器……不不不,至少是宝器级别!” 他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平日里看见这种宝贝,他肯定会想方设法下手去抢,今天也不例外,他眼馋得很呢! 不过呢,权杖可以来日方长,而金晶兽则是迫不及待要处理的。 “凶器!大凶之器!”一旁闪出一个女人的身影,竟是冷宫里那个看起来高傲清冷的,自称所谓钟离高飞母亲师姐的女人。 她躲在一旁,冷眼看着自己师妹的儿子惨死,却没有出手。现在一把没有生命的权杖,竟然能轻轻松松将她引出! 铃儿缓缓将权杖指向钟离坚,无数阴魂从权杖中争先恐后般嘶吼着朝钟离坚俯冲而来,将钟离坚紧紧勒住,像是要将他就地分食一般。 “啊……” 钟离坚痛苦地咆哮着,他感觉到整个身体正在被快速地撕碎,无力和恐惧布满全身。 就在他认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一道道金色光束从地底冒出,光线所到之处,阴魂吓得慌忙逃窜,跑得慢的阴魂,瞬间魂飞魄散而亡。 铃儿再次抬起权杖,这次阴魂得令返回,不过霎那功夫,整个皇宫再次恢复清明。 “什么人敢在此动用凶器!这种凶器应该马上被消灭,所有邪恶的东西,都不能存在于世上!” 天籁般的声音伴着一个身穿锦衣玉带的男人从地底升起。他眉目如画,一颦一笑如落入凡尘的仙子般优雅。 “流云君子,你若是再晚来一步,朕必然被这妖女害得魂飞魄散。”钟离坚衣衫凌乱,再没有了往日的威压,真正面对死亡,他害怕得差一点就要尿裤子了。 面对钟离坚的痛哭流涕,流云君子微微颔首:“你放心,我派不会允许任何人扰乱水族的安定,也不会允许邪祟存活在这世间害人,这里有一颗养元单,你先服下,对你神魂安稳有利。” 第147章 祭炼权杖 “流云君子!这个名字好熟悉。”土宁拧着白眉白须,想要把这个名字从记忆的长河中拉出来。 “当然熟悉了,当年百云飞之所以没有为钟离嵩德报仇成功,不就是因为这个流云君子的出现吗!” 土宁身边突然飘来一道动听的声音,转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粉衣女子神不知鬼不觉地也同他一起躲在山石后。 那女子生的是明眸皓齿,国色天香,不是因为土宁他年迈心静,若是再找个几十年,他觉得自己的魂都要被这谪仙般的人儿偷走。 土宁心道,这位仙子妹妹如此年轻,竟然知道这个流云君子,一定大有来头。 先不说流云君子当年与百云飞的大战是一件极其隐蔽的事情,当年钟离坚为了掩盖亲弟弟的死因,将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能杀得都杀光了。 就说知道这个流云君子的来头和名号的人,就绝对出身于顶级世家或顶级门派。 可他转念一想,仙子妹妹鬼鬼祟祟的行为,又不是大家风范,真是奇怪。 对于这种行为举止怪异的人,老人精土宁一贯的原则就是一个字——避。 “姑娘,你站得这个位置又脏又乱,怕是会污了一身罗衣。我这里干净,视野也好,让给你,我去另一边看戏去。” 土宁说完,转身就要走,不料却被粉衣女子一把拽住。 “我不嫌脏,你就给我站在这里。”女人微微眯缝起一双桃花眼,便生出一种让人莫名的恐惧,土宁吓得全身一瑟缩,连忙又乖巧地站回原地。 此时的流云君子,他手中托着一枚熠熠生辉的宝珠,宝珠在他掌心不断流转,一团团柔软温暖的光线,让沐浴在其中的人身心全都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甚至正在交手的土里申和侍卫们,都减慢了手中的动作,有那么几个瞬间,双方都生出了想要停手的念头。 “这位小妹妹,你年纪尚轻,不知手中权杖乃是不祥之物,我可以原谅你。只要你将权杖交于我,我便不会追究你今日的鲁莽行为,我也能保证钟离坚会放你和你的人安全离开。” 流云君子眸中含笑,让人观之亲切,一旁原先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宫女们,个个都生出了仰慕之心。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和自己作对的男人,铃儿可是没有一点好感,不过她并没有动怒,反而轻笑道: “你刚才说过,权杖是邪物,不该在这世上存在,所以按照你的说法,我应该亲手毁了权杖才对呀。” 铃儿将权杖高高举起,做出要狠狠砸烂它的姿势。 流云君子见她动作如此孩子气,抿嘴微笑道:“这权杖可不是你这种方法就能毁坏的,它是宝器,需要用真火祭炼,所以交给我,我会帮你毁掉它。” 铃儿听罢,鼓起腮帮子想了想,像是下定决心般冲着流云君子点点头,道:“你说得对,是需要用真火来祭炼。” 流云君子嘴角弯起的弧度更大了一些:“小妹妹真听话,是个乖孩子,以后若是有缘,我可以推荐你来我绝世金门,做个杂役。到时候,你如果努力肯下苦功,也不是没有希望被收入外门弟子。” “那我就先谢谢你的好意了。”铃儿眼皮向上一翻,流云君子似乎觉得对面的女孩在拿白眼瞅他,不过他又立即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毕竟提起绝世金门,虽说对于普通人根本就是闻所未闻,但对于顶级门派和世家子弟,那简直就是终极一生的梦想。当年钟离坚想要入门,因为资质不够,都没有能够实现。 “不过大叔,我已经有主了,若是让我师父知道我转投其他门派,他可能会打断我的腿。而且,这个绝世金门,好像还不如我现在的门派。” 铃儿一边说话,一边将权杖放在指尖燃起的一团蓝色火焰上灼烧,权杖中顿时惊现惊魂咆哮声,墨色的权杖竟然有淡淡的金色在其中若隐若现。 “你,你不能胡乱使用真火,师父提及过,如果火力太猛或是太弱,都会让器物造成不可弥补的损伤,很可能它就变为废铁一块,那我就没办法交代……” 流云君子话到此,突然惊觉自己说漏了嘴,一直保持微笑淡然处之的表情,拧成了一股气愤之情。 “我烧我的宝贝,烧坏了是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又要交代什么!”铃儿故意眨巴眨巴眼睛,露出天真无邪的表情,手上真火烧的更加猛烈了。 铃儿心里美滋滋地,她正愁权杖中的戾气太盛,自己时常因为无法有效地压制戾气,而动用太多的内力。现在这个流云君子虽然抱着抢她权杖的目的而来,但他无意中透露的用真火抑制戾气,还真是好用得很。 “住手!不要再继续了,这种祭炼,不是你这种没几年功力的小孩子可以掌握的。我在师父手下学了二十多年,仍然只有三成把握成功,而你……” 第148章 绝世金门弟子 流云后背惊出一身冷汗,他在心中默念: “这不可能!她只是如此随意地使用真火锻烤了一会儿,权杖怎么会生出熠熠荧光!最后那一刻,好像还有虚空万籁之音传出,这是权杖器魂被修复的征兆! 这种情况,我只听师父谈到祖师爷炼器时,曾经发生过一两次,不过那都是锻炼灵宝时,无意之间勾动天地之气才会出现的! 我明白了!明白了!她绝对不可能达到祖师爷的功力,所以她一定是走了狗屎运,误打误撞间出现了这种异像。对,就是这样!” 流云君子想通了这一点,终于长吁一口气,但转念心下又想: “师父派我来,表面上说是为了助钟离坚一臂之力。但是,实际上的任务是取回权杖,师父当时说权杖很可能是宝器,现在看来,这个权杖至少曾经是一枚灵器! 灵器可是这世间致为珍贵的宝贝,我绝世金门也只有两个,一个在掌门手上,一个便供奉在聚宝阁中,如果今天我能取回一枚灵器,那可就是立了天大的功劳。 这么一来,我在内门弟子中的排名定能靠前许多,最重要的是我再也不用看那个该死的二师兄的脸色了!” 流云君子兴奋地宛如权杖现在就已经被他稳稳地拿在手上一般,浮现的狂妄笑容,在这个一直保持谪仙人做派的男人脸上,显得很是格格不入。 “小姑娘,我再说一遍,权杖拿来,我放你一条生路,还许诺你一次推荐入绝世金门的机会。 你还是太年轻了,知道的事情少,对绝世金门不了解,才会无知地认为自己所在的门派比得上绝世金门。若是你再年长几岁,在江湖上多点历练,你就知道今天拒绝我,会是多么错误的决定。 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机会要好好把握。” 流云君子说这话时,带着七分私心,三分真心。私心自然是为了权杖,真心却是对眼前铃儿的惜才之情。 刚才铃儿指尖的真火不会作假,功力在钟离坚之上也绝对真实,就凭这样的实力,这样的年龄,引荐她成为绝世金门的外门弟子,想必师父也不会觉得为难。 土宁眼里满是火辣辣的羡慕,从来都是听说世家子弟求着入绝世金门的,像这种一再说服人加入的情况,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啧啧啧,绝世金门一向高高在上,这个流云君子今天真是反常啊。”粉衣女子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她不懂炼器,但是就凭流云君子现在的低声下气,再加上权杖释放的异彩,她就知道今天没有白来。 为了一门亲事,她和父亲闹翻偷跑了出来,又怕被父亲派出的人捉住,这才偷偷躲到水族来。 她曾经对着父亲发誓,不混出个人样,就绝对不会回去见他。 她四处碰运气,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钻,没想到好运气就这么悄然无声地砸在她面前,一个绝世金门都想要拥有的宝器竟然出现在她面前! “这权杖是我的,只要我看上了就一定是我的!我决不允许它逃出我的手掌心!”她嘴里喃喃地念出了声,转头低笑着望向还在发呆的土宁。 “嘿嘿嘿,你说我现在绑架你,用你来威胁那个小姑娘,她会不会答应把权杖送给我呢?” “啥!”一旁的不禁土宁心中大惊,果然是最毒妇人心,越漂亮的女人越可怕,一定要把这种恶劣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土宁努力想和粉衣女子拉远距离,却在粉衣女子犀利的目光下停止了痴心妄想。他眼睛都不敢抬,嗫嚅道: “我和那个姑娘不熟,你抓我没用。仙子妹妹真想要威胁她,试试捉住她头顶那只红色呆头鸟。那只鸟是她养的宠物,她宝贝的很。要不就试试那只精灵,反正都比我有用。” 粉衣女子嫌弃地瞪了土宁一眼:“真没用。”下一刻她又转了转眼珠子,换了一副笑脸道:“那我们合伙一起抓那只鸟,你在这里蹲了半天,总不可能真是看戏来的。” 土宁连忙摇头,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拒绝道:“那不行,我不能和他们为敌,我们虽然谈不上是朋友,但也是曾经许诺要互相帮助的合作关系,而且他们还答应我,会助我从钟离坚手上夺回金晶兽。” 粉衣女子挑挑眉,一副了然于胸的笑容:“唉,我也可以帮你夺回金晶兽呀,对于钟离坚这没用的东西,想要什么我都能帮你拿到。至于你要做什么,你懂得。” “嘿嘿嘿,放心,仙子妹妹一万个放心,我肯定会见机行事。” 第149章 决一胜负 钟离坚看着流云君子一副祈求铃儿入绝世金门的媚态,一口老血恨不得喷涌而出。 人比人气死人,果真不假。 年少时,自己也曾死乞白赖地求绝世金门收下自己,哪怕是外面弟子也是心甘情愿。当时几位长老厌弃的眼神,让他至今都磨灭不了那段记忆。 可是如今这个流云君子是疯了,为了一把权杖,竟然把姿态放的如此之低。凭什么!看来这绝世金门也是喜欢收礼的贪财之辈,真是枉费他当年一腔稚子之心。 他越想越气,忍不住脱口而出:“流云君子,她手持魔杖,又修得一身诡异法术,身边跟着的皆是不法之徒,真正是个危祸天下的妖女呀!你可不能被她的单纯外表骗了!” 钟离坚话音未落,一道暗金色虚影从权杖中呼啸而出,顺着钟离坚的肩甲自上而下地划破他一身衣袍。 钟离坚只觉得全身一凉,低头就看见自己赤裸裸的身子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他如同一个受惊的小兔般“嗷”的一声惊叫,躲在贴身侍卫赶忙递来的斗篷之下。 “一个大男人,如同长舌妇般嚼人舌根,真是讨厌。”铃儿朝着钟离坚的方向瞪了一眼,钟离坚吓得把身子蜷得更紧了些。 流云君子脸色涨红,他可是非常尊崇廉耻礼仪的,一个小姑娘敢对成年男子做出如此龌龊的事,这简直就是太无耻了。 别看他显得年轻,他可是一个年过八十的成年男人,门派规矩森严。自从十岁入了本门,他可是连姑娘的手都没牵过,更不敢有其他亵渎女人的行为,可这个狂徒…… 看着铃儿继续指挥自己手下的一群什么鸟呀,精灵呀,乌贼等等混账东西,欺辱钟离坚,把钟离追的东躲西藏,他真是气不打一出来: “大胆,你这种放肆的行为哪里是小姑娘敢做出来的,钟离坚说的没错,你就是妖女!我现在就收回要推荐你入门的话!还要为民除害,消灭你!” 他边说手上托着的宝珠边缓缓升起,宝珠宛如一个小小的太阳般刺目,让所有人不得不闭上眼。 “净噬除妖珠,助我除去世间一切邪祟!” 流云君子手中内力涌动,宝珠朝着铃儿的方向极速而来,铃儿只觉得周围温度剧烈上升,仿佛要将自己生生汽化了一般。 “这珠子看起来虽然很是接近致阳之物,但是炼制它的人似乎心境不稳,在最后一步时有所失误,可惜呀可惜!” 铃儿这话说的老气横秋,听到流云君子耳朵里却是刺耳无比。什么可惜可惜,你算个什么东西,敢用尊者的语气评判师父的平生最最得意之作。 “混账东西!敢出言侮辱我师父!今日我非把你三魂七魄打得烟消云散!” 流云君子谦谦君子的眉目,在宝珠熠熠金光之下,显得格外狰狞。铃儿虽然仍旧闭着眼,却仿佛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流云君子骨子里的嗜血杀意。 “那我们就来看看,是谁能把对方三魂七魄灭了!” 铃儿声音不大,却是傲气凛然。 只见她这次换成右手手持权杖,融入右手的巨人手骨,在触到权杖的一刻,竟然发出低低嗡鸣,那声音好像是在歌唱欢呼老朋友的归来。 权杖却是并不那么友好,微微挣扎了一下,想要脱离巨人手骨的掌控。 “想逃!今天我非要让你这迷了心智的家伙归顺了我!” 铃儿怒喝一声,右手整个掌心竟然全部燃起了蓝色真火。真火滋滋作响,权杖中嘶吼咆哮震耳欲聋到达顶峰,无数阴魂四处逃窜,甚至将流云君子宝珠的金光都掩盖住了大半。 “你是真不怕死吗!和我对战时,还敢祭炼宝器!”流云君子脸色更加难看,激战中被人如此不重视,他可从没遇到过。 “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你看你那宝珠里蕴含的致阳之气,是不是被权杖释放的阴魂抵消了不少。” 两人说话间,权杖竟是表面变得金光熠熠,也不再抗拒巨人手骨的拿捏。顿时,铃儿全身金光大作,比流云君子宝珠放出的光芒毫不逊色。 “来,是时候决一胜负了,你可不要藏拙呀!” 铃儿挥舞权杖一路如开山般疾疾劈来,势头猛地如同下山猛虎。 这一路冲杀,让一直冷眼旁观的粉衣女子忍不住也跳着脚拍手叫好。“这小姑娘太厉害了,我还真喜欢她的性格,如果有机会,我真想认她做妹妹。” 土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呸,一边想着偷人家的宝贝,还能厚着脸皮想和人结交,真是无耻,太无耻了!” 第150章 流云之死 叮铃铃! 一声声绵延不绝的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响彻天地间。 在炫目的金光大作后,众人终于再次睁开眼睛。 流云君子和铃儿两人全都好端端地相对而站,没有明显伤口,没有任何血渍,只是安安静静地四目相对,诡异地让其他人不敢出声。 “他们怎么了?这难道是另一种功法相斗的招数?”土宁就算是活了一把年纪,也真没见过这样的情况。 “你走近看看,一直这个姿势,我们蹲在这里也很尴尬,对。”粉衣女子怂恿土宁道。 土宁恨不得捶死她,这种危险的事就是他来,自己老胳膊老腿,要是被余力波及震死了,这女人怕是连眼皮子都不会抬一下。 “你去,你去,这种事本事大的,年轻的,身手敏捷的去。”土宁一口怼回去。 没想到在这两个人互相推脱间,一只火红的呆鸟伸长脖子,毫无征兆地滑翔到流云君子头顶,狠狠啄了一口。 “啊!” 流云君子一声惨叫,七孔流血,身体瞬间爆裂开来,手中宝珠也随即崩裂成一团金色粉末。 “哇,好可怕,好可怕,他好像那个吹得又鼓又胀的牛皮船一样爆开了!”雏鸟边使劲拍打翅膀,边哑着嗓子嘎嘎乱叫,活脱脱如同一只大乌鸦。 流云君子死了,死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手里,而且还死的那么惨!怎么可能! 所有人都惊讶地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他们便又把目光投射到铃儿身上,心想这小姑娘肯定比流云君子还要惨上几分,那该多惨呀,真是不忍直视呀! 在所有人的瞠目结舌下,那只火红呆鸟在吱吱呱呱地旋了一圈后,稳稳地又停在了铃儿头顶。 它毫不客气地伸长脖子,只用了比啄流云君子稍稍小那么一点点的力气,啄了一口铃儿。 “呀,小心,快闪开,她也要炸了!” 有胆小地捂住眼睛的宫女大喊,却听到铃儿一巴掌重重乎在呆鸟脸蛋上。 “你不会轻一点吗!不知道现在已经长大了吗!我脑袋都快被你戳出个大洞了!” “嘤嘤嘤,人家还是个小宝宝,人家至少还有三百年才成年呢!”呆鸟捂着脑袋,哼哼唧唧地跑到一旁伤心去了。 铃儿理理衣衫,嘴里喃喃道:“可惜呀可惜!他真不该把全部期望寄托于一个珠子上,而不选择相信自己的实力。如果他选择用自身的功力,绝对不会落到如今这么惨的境地。” 绝世金门的唐迟长老正在研读新寻得的先人炼器孤本,突然传来弟子急急敲门声: “师父,师父,不好了,流云师兄的本命牌位裂了!” 唐迟长老心下一惊,今天他在水晶镜子中看到有宝器在水族乍现,便他让弟子流云去水族与钟离坚商量取回宝器。 可是弟子流云非说如今水族大乱,需要另外携带宝物傍身。 流云是他最得意地门生,气质儒雅,正气凛然,遇事冷静,他一直有对流云好生栽培的意愿。于是,便特意将自己炼制的最得意的宝贝——净噬除妖珠交给他。 净噬除妖珠可以泯灭一切妖邪,也可以金光杀人于无形,加上流云本身的功力,面对水族里的那群完全看不上眼的修士,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失了性命! 不行,弟子的仇非要报,更重要的是,他的净噬除妖珠不能落到外人手中。 唐迟长老怒气冲冲地冲出比水族皇宫还要巍峨三分的殿门,众位弟子连忙跟在他身后。 “你,你杀了流云!你竟敢杀了流云君子!绝世金门的人马上就会知道,他们会把你挫骨扬灰,你整个师门也会因为你的连累而被灭门!” 眼见铃儿还好好的活着,钟离坚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好事,毕竟他早就想要弄死铃儿,假借他人之手的事,最是和他心意。 可是,流云君子是在他的领土死的,绝世金门会不会因此而迁怒于他,他很是担心。 他一拍脑袋,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把这个闯祸的害人精撵走,然后耍赖说根本就没见过什么流云君子。 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长者的做派道:“铃儿姑娘你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地赢了流云君子,朕也为你今日的壮举感到无比震惊,年轻人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铃儿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看他,钟离坚有些尴尬,但他仍然腆着脸皮继续说道: “你看你这几天来水族着实干了不少大事,劫狱,偷晶石,还把朕打了一顿。唉,朕念在你年纪小,就不和你计较了,你闹够了,也该回你人族去了。” “啥!什么叫你不与我计较,我还有许多账还没有和你算清楚呢!” 第151章 唐迟的指责 钟离坚心脏一紧,有一种马上就要被敲诈了的既视感。 “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不要以为你打败了流云君子,我就会怕你。你要知道,我是水族的王! 我有精锐的皇家侍卫,我有数万禁军,还有强大的百万军士作为后盾,你要是想要我的命,他们会立即出手把你碎成齑粉!” 铃儿挑挑眉,晓有兴致地望着衣衫褴褛的钟离坚,笑道: “你真的认为你的侍卫,你的军队都真的忠于你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刚才在你危在旦夕的那一刻,并没有忠于你的侍卫挺身而出,反而都离你如此远呢? 刚才和流云君子对决时,闹出那么大动静,你的军队到现在为止,怎么没有出现一个人? 钟离坚,你很危险,这个危险绝对不是来自于我,你的权利怕是已经让人窃取得差不多了。” 铃儿这些话对于钟离坚来说,简直就是当头棒喝。对呀,他的禁军呢,他的皇家侍卫呢,都去哪里了?整个皇宫,除了近身侍卫和宫女,什么人都没有,静悄悄地真让人觉得可怕。 什么人可以有权利调动禁军和皇家侍卫?是他的大儿子——钟离高远太子。 太子今日没有给他请安,他以往哪怕是生病每天都不会落下的,可是今天连招呼都没打一声。 “你这是想要离间我和太子的关系,太子对朕忠心得很,他不会背叛朕,所以,是不是你的人把太子绑架了!” 钟离坚虽然心中疑惑,但仍然选择相信这个自己最爱的,付出了全部心力培养成接班人的亲生儿子。 “我才没功夫管你家后院的事,我那个什么太子我见都没见过,也没兴趣见,更不用谈什么绑架他。 唉,我自作孽不可活,我也没空和你啰嗦。你要我离开也可以,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三件事,第一让我带走钟离高飞,第二金晶兽我要带走,第三把百云飞的金丹还给他。” 铃儿这三个条件提出来,确实在钟离坚的意料之中,但是如果答应铃儿,他真的觉得自己心在突突地出血。 特别是百云飞的金丹,现在就在他自己身上,要他刨丹,那不是比他死还难过吗! 他真是下不了手呀。 就在犹豫间,远处竟然再次金光大现,一条巨大的,一次能容纳上百人的大船,向着宫殿极速驶来。 “是绝世金门的人来了!他们肯定是来寻找流云君子的!如果他们知道流云君子死了,不只是你的小命肯定没了,就是我整个水族都要遭殃。 你快走,现在还来得及,你走了我们都有生路。” 钟离坚吓得全身发抖,船如此之大,可想而知绝世金门的人肯定不少。 “你敢教唆杀了我派内门弟子凶手逃跑!钟离坚,你胆子真是看越来越大了!” 一道如同洪钟般的声音响彻整个水族世界,钟离坚立马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在地上。 “唐长老,我不敢,我真的不敢,我只是害怕她继续在我水族为非作歹,想让她快点离开,才这么说的。 唐长老对我水族有着宛如再生父母的恩情,我无论如何也不敢忘记,只是这妖女功力强大,我真是没有办法赶走她呀。” 那大船速度极快,不过说话间的功夫,唐长老一行人已经下船,走来到钟离坚面前。 “哼!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就把你逼到这种地步,真是让人失望。 我栽培你多年,亲手派人将你推到水族皇上的位置,你却眼睁睁看着我弟子在你的地盘上死去,不仅不派兵支援,也不替我弟子报仇,你说我养你何用! 再说那些好不容易抓来的人族全部逃跑,换丹的实验也因此停止,几十年的功夫功亏一篑,这个责任也在于你!” 钟离坚全身吓得如同筛糠,趴在唐迟脚下,连连求饶。 钟离高飞背靠着一块大石,布鲁托仔细地为他擦拭掉全身的污血,让他能够尽量离开的体面一点。 在布鲁托替他擦拭肩头那道狰狞的伤口时,钟离高飞的肩膀突然微微抽动了一下。布鲁托揉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布鲁托又再次替他继续擦拭伤口,这次从钟离高飞口中竟然低低地呻吟了一声,声音虽小,确是清晰无比。 布鲁托连忙趴下身体,凑到钟离高飞胸前,果然有心跳。布鲁托惊呆了,他从没有见到有人死而复活,慌慌张张地窜到铃儿身边,小声地告诉铃儿。 “身体素质挺好,醒的比我估计的要快,不错不错。”铃儿高兴地眯起眼。 她用符纸稳住了钟离高飞的魂魄,又用丹药助他恢复肉身,钟离高飞能活过来,本就是她一手促成。 第152章 无耻的秃鸟 唐迟长老转过身,一双眸子如同毒蛇般锐利地盯着铃儿。 “你这丫头,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就敢害我绝世金门内门弟子的性命,老朽活了三百年,真是闻所未闻! 像你这样小小年纪便如此胆大妄为之徒,若是长大了,不是比百云飞,封玉书之流还要张狂许多,我们怎么能放任你留在世上!” 铃儿丝毫没有惧怕,她直面唐迟,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回答: “流云君子的死,归根结底与我无关,是他自己将内力全部灌注于宝珠,又被宝珠的能量反噬,这才爆体而亡。 你把他因为学艺不精导致的死,怪罪到我的头上,太过牵强了。 至于张狂,少年不就本该如此吗,而且我已经很收敛了,若是按照以前我的个性,哪里会和你聊这么多,对于不讲道理的人,绝对的实力对他才会有用。” 铃儿抬起手中金色权杖,权杖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吞噬了流云君子的魂魄,显得流光溢彩更甚从前。 这吞噬了流云君子魂魄的事,其他人看不出来,这个炼丹炼器近三百年的老东西唐迟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心头既恨,又不好说出口实情,灭了自己威风,只得把牙床咬的咯吱咯吱作响。 “你,你,你给我拿命来!” 唐迟气得直哆嗦,就要自己亲自上手之时,身后一个俏丽的头戴七彩翎羽的女子跨出一大步,清朗的声音娇喝道: “你一个黄毛丫头,休要口出狂言。我堂堂绝世金门,怎么能容忍你这种不入流的修士在这里叫嚣!师父,我来替流云师弟报仇!” “哇,她头上的翎毛好漂亮,有七彩霞光呢!好想要!”被铃儿教训后独自抽泣了好一阵子,肿着两个大红眼泡的雏鸟,忽扇着翅膀,一口将女子头饰衔在口中。 “主人,铃儿,快给我戴上,我自己戴不方便啦!”他乐颠颠地飞到铃儿手边,使劲拿头去拱铃儿的右手。 “大胆,无耻的秃鸟,敢偷本小姐足足花了三块晶石才买到的发饰!”女子气得满脸通红,提着手里的九节鞭就朝雏鸟追来。 原本已经做好对战准备的铃儿,顿时觉得好尴尬,又好有趣。 “快点呀,铃儿主人!那个恶婆娘要追过来了!” 雏鸟脑袋伸得巨长,毕竟它秃了好几天了,在这水底世界,又寻不到什么东西遮丑,这对于天生爱美的雄鸟宝宝简直就是致命的持续心理伤害呀。 “好咧,好咧。”铃儿无奈地给他戴好翎羽头饰。 雏鸟喜滋滋地飞起,左摇右摆,在气急败坏的女子面前得意洋洋。 “啦啦啦,漂亮羽毛是我的啦!你这个偷我鸟族羽毛的坏女人变丑了!”他唱着歌,躲避着女人上下翻飞的九节鞭,显得格外游刃有余。 “唉,人丑就要多用功,你看你长得不好看就算了,这蹩脚的三角猫功夫也敢叫嚣着和我主人比试,真是不自量力。” 雏鸟话本来就多,还句句诛心,女子现在恨不得朝雏鸟那张嘴,甩上八八六十四个大嘴巴。 “我再怎么不济,也比你这只秃鸟好得多!等我先宰了你,再专心对付你那个主人!” 女子将手上九节鞭猛地一抖,顿时分裂成九把银色长矛,长矛虎虎生风,将雏鸟围在当中,妄图将雏鸟刺成筛子。 “啧啧啧,人丑心还毒!不给你点教训,都不知道大爷我小红红的本事到底有多大!” 雏鸟出乎意料地调转头,尾巴冲着女子,放出一个极响极臭的屁。 雏鸟的屁可一点不简单,剧毒无比,闻多到了立马毙命,沾在身上,皮肤溃烂。 “啊”的一声惊呼。 女子扑通一声,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绝世金门的弟子连忙上前查看,只见自己师姐全身红肿,口鼻处已经漆黑,肯定是身中剧毒。 “你这只鸟,到底对我师姐师姐做了什么!我们要我师姐报仇!” 一个绝世金门的师弟冲着雏鸟大喊一声,指望同门弟子会跟在他身后积极响应。 可四周安安静静地,只有一个越靠越近的鸟头。 “小兄弟,你这话说得是真的吗?我其实可以把刚才对你师姐做的事,再对你做一遍,我很大方的,这样你就不会对你师姐经历了什么感到好奇,还来质问我了!” 雏鸟头顶着七彩翎羽摇呀摇,一双眸子不加一点掩饰地透出这家伙满肚子坏水的事实。 师弟额头两滴豆大的汗珠滚落,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连滚带爬地逃到唐迟长老身后躲了起来,对于唐迟长老蔑视的眼神根本不屑一顾。 第153章 吞噬紫丹 唐迟长老眼见一个弟子被只鸟戏弄到身中剧毒,怕是性命堪忧。其他弟子则是畏畏缩缩,想当缩头乌龟的架势,他真是气得一口老血就要喷出来。 想想自己这么多年行走江湖,所到之处,哪次不被奉为上宾。敢与他为敌的,不是见了阎王,就是最后被教训地跪地求饶。 这口气,他咽不下,他非要把这群乌合之众狠狠踩在地上,让他们知道和自己作对的下场有多惨。 唐迟长老大喝一声,祭出一个满是铜锈的古朴炉鼎,炉鼎悬在唐迟长老手心,不断旋转。 “呀,铃儿主人,快躲开,这老头想用这个他不要的废物铁块砸你!” 雏鸟呱呱乱叫,唐迟长老牙床子咬的噼啪作响,一口真气差一点就被气散了。 炉鼎越转越快,冒出阵阵烟气,最后竟然升腾起一颗又圆又大的紫色珠子。 “啧啧啧,真是长见识了,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以气化丹。”铃儿叉着腰,饶有兴致地看着唐迟长老脸上不断冒出豆大的汗珠。 “你这鼎不错,可是炼出的丹药却是不怎么地!” 唐迟长老哪里容得一个无名小辈对他的最得意的功法置喙,他重重向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道:“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小辈,你马上就要为今天的张狂后悔了!” 他指尖激射出一道真气,紫色丹丸马上便被真气吸引,顺着真气指引的方向,向着铃儿眉心袭来。 铃儿并不避让,也不反抗,任凭以气化出的紫色丹丸钻入脑中。 “主人!我来救你!”布鲁托吓得连滚带爬地想要跑到铃儿身边,却被一旁的乌空空八只触角紧紧抓住。 “不能去,你这样会打扰她,很危险的!主人不会无缘无故选择不还击,我们要相信她!”乌空空的表情很是严肃,布鲁托紧张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 是呀,铃儿那么聪明,她既然这样做,肯定有道理。 唐迟长老嘴角翘得老高,这以气化丹的紫丹,最大的奥妙就在于它有吞噬人真气的本领,只要它钻入人体,不把那人全部真气吞噬完,它便绝对不会离开。 “呵呵呵,你们也别想心思救她了,她肯定是必死无疑。你们现在该考虑的是,老夫会怎么折磨你们几个混账东西!” 唐迟长老狞笑声刺得人忍不住捂住耳朵,躲在角落里的粉衣女子嫌弃地呸了一声: “原来鼎鼎有名的绝世金门长老就是这样的品性,练的又是这样邪门的功法。多亏我机灵,没听父亲的话,去那里拜师学艺,否则我不修成大恶人了,啧啧啧。” 土宁翻了个白眼,心中腹诽道:“你现在就坏得很!像你这样的个性,去了绝世金门,怕是如鱼得水,师父欣赏的很呢!” 紫丹入体,按照正常情况,那人的外表会迅速苍老,干瘪,转瞬便会变成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家。 可是半炷香时间过去了,铃儿外表一点都没有变化,甚至气色比平时更加红润了些。 唐迟长老得意地表情中透着一些慌张,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他忍不住再次凝聚真气于指尖,射入铃儿眉心,想要借此探寻原因。 可是他真气刚至,便觉得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逼出体外的真气全部吞噬,那吸力甚至还想要反噬,不断妄图拉扯唐迟长老的体内的真气。 “啊!这不会是紫丹的再次升级!难道老夫的功法再次提升了吗!哈哈哈!老夫终于扬眉吐气一次,在绝世金门里的位置也是该提一提了!” 唐迟长老开心地嘴还没有闭上,便听见少女一声轻蔑地冷哼。 “你挺会做梦的。” 铃儿满面红润,吐纳间磅礴的真气满的都要溢出来了。 “不过梦总要醒的,小孩子都懂这个道理。” 唐迟长老目瞪口呆地盯着铃儿,一脸的难以置信:“这不可能!你应该死的,老夫近百年内出手从没有过闪失。” 他又突然心中一紧,紫丹与他的联系切断了,他感觉不到紫丹的存在了。 “我的紫丹在哪里?我命令你立即把它给我吐出来!” 铃儿笑了,如同看傻子一样看着唐迟长老。 “你心里应该清楚,这紫丹与你失去联系便意味着什么,它已经被我炼化了。想必你用这丹药吞噬了不少人的真气,里面各种真气杂得很,我提纯它们可是耗费了不少时间。 说到底,我还是要谢谢你,虽然我更喜欢自己的真气,但是既然你这么客气地送上门,我没有不收的道理。” 铃儿打了个饱嗝,似乎有点撑。 唐迟长老气得眼歪嘴斜,辛辛苦苦几十年攒下的真气,他平时都不舍得用,没想到一次全被这混账吸走了! “你,你哪里来的这种本事!你到底是那个门派的!” 现在的唐迟长老有些慌了,他不相信一个寂寂无名的小辈,懂得吞噬真气这样的密法。 面前这个女孩,肯定拥有大世界里最顶级的出身。 第154章 冰源见世 铃儿对现在的身体状况真是太满意了。 “这位唐迟长老,多谢你的紫丹,你可真是乐于助人呀!下次再有这种好事,一定要记得找我呀! 至于你夸我有本事,我也就不谦虚了。你那紫丹,我早就告诉你了,只是徒有其表,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实际上它就是个容纳真气的容器。 其实本来丹药存在的目的,本就是治病救人。你却异想天开,用来攻击,妄图偷我真气,这种想法真是幼稚呀,啧啧啧,太幼稚了。” 玲儿在一群人面前批评起一个几百岁的老人家,一点面子都不给。 更何况唐迟长老在炼丹上的造诣,可以说是出神入化,一直被同行奉为天人,他何时被人这么诟病过。 士可忍孰不可忍! 唐迟长老发誓一定不让这臭丫头好死! 他小心翼翼地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颗纯白的萤石,萤石表面坑坑洼洼,看起来普通致极,如果说稍微有些许与众不同的,就是萤石中间有透明液体在其中流动。 一个年长些的弟子惊讶地抓住唐迟长老的衣袖,想要制止他接下来的行为。 “师父!这源冰不能用呀,您不是说过,使用它一次会让自身修为在一个月内降至不到一成的水平。而且,而且会让这片水域……” 没说完的话,被唐迟长老一记凶狠的眼神梗在喉间。 “你也这般没有规矩了吗!是想被逐出师门,嗯?” 那个弟子吓得连连退让,站到了人群中最后的位置。他心里发慌,很想立即就逃离这里,却又碍于同门师兄弟都看着自己,只得在心里默念口诀,随时准备施展缩地术逃跑。 自萤石出现的那一刻,铃儿便感觉到了极度危险的信号,她手中的权杖在颤抖,巨人手骨则发出了只有铃儿才能听到的低鸣声。 这低鸣声不知是对敌还是对友,但无论是敌是友,至少都能说明萤石与巨人手骨熟识,乃是上古遗留下来的东西。 “这萤石在老夫手上一共只使用过三次,这三次的对手都是世间盛名远播的大人物,而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能让老夫用它来对付你,可真是幸运至极呀!哈哈哈!” “那我还要谢谢你咯!废话那么多,要打就快出手!” 铃儿有些跃跃欲试,一方面是她对这萤石很是好奇,很想见识见识这东西的威力。另一方面也怪唐迟长老,紫丹的真气实在太足,她想找个理由发泄发泄,要不憋着太难受了。 “这么想送死,那老夫就成全你!”唐迟长老将萤石握在手心,萤石瞬间融化,萤石中的液体,顺着唐迟长老的手心,没入体内所有经络穴位。 唐迟长老苍老的脸顿时莹白如玉,皱纹消失殆尽,除了白发仍在,宛然已经逆时间返老还童,回到翩翩美少年的形象。 粉衣女子看得高兴,禁不住大呼:“这东西真好,有了这东西,我就不害怕自己会老了!” 土宁又是一记冷水当头泼下:“所有短暂的美好都是要付出高昂的代价的,这东西用了后,一定会反噬,不信你看着。” “哼,反噬的事改造一下就好了嘛,女孩子就是天生爱美,你这糟老头子能不能不要打击我这点小小的期望。” 土宁听了这话,突然顿悟了一般。 是呀,虽然是有反噬,但是改造一下,肯定还是能用的,这点他怎么没有想到呢。 “冷,好冷!” 水族侍卫宫女们突然不住地直哆嗦。 水是活水,所以水族无论何时都不会结冰,温度自然不会低。 但是现在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从内而外,冷到根本就失去了知觉。 “刚才听你弟子说到,这东西叫冰源,果然名不虚传,看来它真的是这世间致寒之物的源头了。” 铃儿说完这句话,竟然也与其他人一样被冰源冻住。 现在整个水族,就宛如一座冰雕般的城市,诡异至极。 “哈哈哈,和老夫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他昂着头,大摇大摆地走到铃儿面前。 现在铃儿全身已经结冰,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如同齑粉般碎裂。 他环顾四周,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成就感。 以前用这冰源,都是在陆地上,效果真没有这么显着,最多不过只是冻住方圆不到十里的面积。 可是在水中,这效果真是出人意料,整个水域全部都冰封住,他想要谁死,谁就一定会死,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整个水族的王,一种压抑了太久的权利欲在此时爆裂开来。 “绝世金门的长老有什么意思,今天老夫想坐坐这水族的龙椅。那个钟离坚资质平庸,品性低劣,都能当水族的皇上,凭什么老夫就不行了! 哼,老夫比他强得不是一星半点,就因为他是龙族血脉,门主就要求老夫扶植他,这是什么道理!老夫今天就不听了!” 第155章 拿来吧玉玺 龙椅就在眼前,唐迟长老快步上前,毫不迟疑地坐下,他摩挲着龙椅上镶嵌的珍珠玛瑙,心脏剧烈地跳动,一股从未有过的兴奋涌入心头。 “龙袍,龙袍在哪里?对了,还有玉玺!老夫得拿到玉玺,才是名正言顺的皇上!” 他跳下龙椅,到处搜寻,都没有发现玉玺。 “对了,找钟离坚这该死的家伙,他平时就心眼狭小,玉玺肯定被他藏起来了!” 想到这里,他慌慌张张地跑到钟离坚身前,将白色灵力流转的指尖触碰到钟离坚的额头。 钟离坚身上的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融化,不多时,手脚四肢便都可以活动了。 当他恢复意识的第一眼,就看见唐迟长老正用那双兴奋又偏执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他当场就快要吓得晕了过去。 “给老夫清醒一点,不然老夫立马干掉你!” 钟离坚连忙使劲掐了一把大腿,连连点头,眼里泪都要冒出来了。 他脑子清醒了一点,四周静悄悄地全是矗立着的冰人,显然唐迟长老只为他一个人解了冻,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他心里忐忑不安,毕竟唐迟长老的名声从来就和仁慈不沾边呀。 但是他深信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觍着脸躬身对唐迟长老说道: “唐长老,那个臭丫头是朕的死敌,您特意让朕清醒过来,让朕有机会亲眼见证这个臭丫头的下场,朕真是太感动了! 那个该死的臭丫头您想怎么处置,朕替您来 这种脏活累活别污了您的手! 一直以来,您对晚辈都是颇为照顾,这大恩大德,朕真是无以为报,只能趁现在为您干点力气活了。” 唐迟长老从嘴角挤出一声冷哼:“那个臭丫头随时可以收拾,现在老夫要你把玉玺立即交给我。” 钟离坚愣了愣神,他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玉玺,您要玉玺是有什么用处吗?” 这玉玺象征着皇权,他心头发颤,一种极度可怕的念头钻进他的脑子里。 唐迟长老阴恻恻地笑道:“你觉得玉玺能做什么呢?快点乖乖交出来,否则老夫立即结果了你的小命!” 钟离坚惊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唐迟长老是从什么时候有了窥视皇位的心思的,他怎么从来没有看出来! 他防范兄弟,防范臣子,却从来没有防过一个如此高位的修士,动了这种凡心呀。毕竟世人不是都说修士一心只想得道成仙,那些尘世里的东西,他们根本就不屑一顾吗! “您,您的意思是想要这王位?”钟离坚战战兢兢地挤出这如同千斤重的几个字,心里却是抱着微微一点点自己猜错了的希冀。 “当然,你是觉得老夫不配这位置,而你比较配吗!你也不看看自己,要才没才,要德没德,好好的一个水族,在你几十年的治理下,简直就是日落西山,越来越差了!” 唐迟长老的话如利剑般刺入钟离坚心头,唐迟长老说的没错,但是他一直都装作看不清的样子。 “可是,可是水族的皇上,只能是龙族子嗣,您,您是人族呀!” 他好不容易挤出这句话,唐迟长老却是不耐烦了:“这是你管的事吗!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玉玺给我交出来!至于什么破规矩,老夫自己搞定。” 钟离坚感到唐迟长老有些等不及了,那丝丝缕缕的冰冷寒意,正从唐迟长老指尖向他身体蔓延,他的脚已经有些迈不动路了。 “您是只要玉玺,到时候会留朕一条命!” 钟离坚有种强烈的预感,如果这一秒不答应他,唐迟长老就会立即将他再次变回冰雕,而且永远再也活不过来。 皇位重要,可是小命更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他活着,一切就会有转机。 “呵呵呵,那是自然。” 唐迟长老嘴角流露出古怪的笑容,他拿到了玉玺,那是自然不会留下钟离坚的小命了! 历朝历代,哪里听说过旧皇上还活着,新皇上就继位的道理,那不成了抢班夺权了,多不好听呀。 “那就好,唐长老,你可是看着我长大的老人家呀,您的话一定要作数,否则我龙族一定会反的。” 钟离坚话中带着几分威胁,这让唐迟长老很不满意。 “啰嗦,年纪不大,办事磨磨蹭蹭的,难怪治理不好水族。” 他双眼一瞪,钟离坚吓得慌慌张张跳起,走到寝殿,打开了一个隐蔽的暗盒,哆哆嗦嗦地将玉玺捧了出来。 还不等钟离坚将玉玺递过来,唐迟长老迫不及待地一把抢到手中,将玉玺翻来覆去地认真看了一遍。 “不是都说玉玺上有秘密,可是老夫怎么没看出一点异样呢,不就是一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玉石而已。” 他喃喃地自语,钟离坚以为唐迟长老正在问他,连忙回复到:“朕也曾经听说过这个谣传,不过谣传不可信,朕活了这么多年,也从没有发现玉玺有任何特殊之处。” 第156章 坐上龙椅 玉玺在手,唐迟长老仿佛有了一种藐视天下众生的真实感。 他望着钟离坚,不怀好意地笑道:“还不给朕磕头!” 钟离坚望着龙椅上那个耀武扬威的男人,真是万千滋味涌上心头,那个痛呀,真是比让他死还难过。 “磕头就不用了,毕竟是朕让位给你的,也算是先皇了,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他对着唐迟长老鞠了一躬,希望唐迟长老能放过他一次,他心里暗自思虑,等今天过后,他便远离唐迟长老,一辈子不见最好。 “这可不行,你毕竟以后也是水族一员,俯首称臣是必须的,除非你离了水族,哈哈哈。” 唐迟长老这笑容真是发自肺腑,钟离坚则是痛不可言。 眼前两条路,似乎都行不通。下跪这事,他做不出来。离开水族,他一个被赶走的皇上,又能去哪里。 “不愿意!那我帮你选一条好走的路。” 唐迟长老指尖一道银光骤现,直直刺透钟离坚眉心,转眼间钟离坚身体便粉碎地如同烟尘般,消逝在水流中。 “我给你选了这条做先皇的路,是不是很好。既给你留了面子,又让朕名正言顺,哈哈哈!真是妙哉妙哉!” 接下来就是要让自己的所有臣民都活过来了,他们不活过来,自己这皇位有什么意思呢。 他口中喃喃默念术语,一层薄薄的银色雾气笼罩了整个水族,缓缓地,水族再次有了生命的气息。 侍卫和宫女纷纷醒来,望着龙椅上端坐着的唐迟长老,一时间有些许不知所措。 “朕乃水族当今皇上,各位不要惊慌。所有事情太过突然,先容朕慢慢解释。 刚才人族妖女在大家昏迷时,突然要对大家下黑手,先皇钟离坚不顾一切,挺身而出,在与人族妖女搏斗时,不幸身受重伤,在死前郑重将整个水族的命运托付给朕。 朕原本不愿意接受,毕竟朕乃是修真人士,可是他言辞恳切,朕不得不答应了他,勉为其难地接下了这个重任。 唉,可怜先皇他为国捐躯,现在朕要替先皇报仇雪恨,杀了这个妖女!” 顺着唐迟长老手指的方向,所有人都望向了铃儿。此时的铃儿,仍然是冰封状态,唐迟长老可不会给她发声的机会。 “你信吗?”鲤鱼精土宁低声问一旁的粉衣女子。 “怎么可能信,当大家都是傻子呀!看唐迟这老东西就不是好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粉衣女子轻蔑地呶呶嘴,她很不满意自己刚才的表现,因为她明显低估了冰源的可怕力量,这才在没有任何防范的情况下被唐迟长老冰封。 “你要出手救她吗,毕竟是认识一场。”粉衣女子用眼角余光观察土宁的反应,土宁狡猾的小眼睛滴溜溜乱转,像是真的在思考救与不救的得失利弊。 “你敢!” 布鲁托,雏鸟,乌空空齐齐挺身而出,挡在唐迟长老面前,银剑更是直接向着唐迟长老后脑勺飞去,想要一剑结果了这个可恨的老东西! 唐迟长老抬手一挥,一道刺骨疾风卷起银剑,让它歪歪斜斜地刺入地面。 “这么着急送死吗,本来想先杀了你们所谓的主人,再解决你们。既然你们那么迫不及待,朕也可以调换顺序的。” 唐迟长老抬起手,阵阵寒意再现,水龙卷裹挟着细碎的冰刃,向着布鲁托他们刺去。 “不能让冰刃碰到皮肤,否则立马会被冻住!” 一个微弱的声音传入布鲁托等人耳朵,这声音并不熟悉,但在这时机出言提醒,绝对不会是出于恶意。 他们立即各自使出招数,避开冰刃。 “你以为朕听不见吗!你跟着朕这么多年,知道朕的脾气,背叛朕的人,都是怎么死的,你是忘了!” 唐迟长老右手向后,生出一股巨大的吸力,瞬间一个身着绝世金门弟子服饰的男人手,被唐迟长老抓在手间。 出人意料的是,这通风报信之人,竟然是当初想要阻止唐迟长老使用冰源的那个弟子。 弟子口中溢出鲜血,仍是艰难地一字一句吐出心间的那句劝慰:“师父,你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权势害人,你不要忘了绝世金门的规矩,和当初入门时的初心。” “呵呵!什么规矩!初心!你是被掌门洗脑了!师父今天告诉你,规矩是人定的,遇到有权之人,规矩便会为其让道。至于初心,看过那么多不平事,谁还会记得。” 唐迟长老手下就要用力,扭断这个不听话,吃里扒外弟子的脖颈。 “住手!我让你住手,听见了吗!” 第157章 炮袭 铃儿一声大喝,声音中既满是愤怒,也包裹着强大的内力,让唐迟长老不得不缩回扼住弟子喉咙的双手。 “你竟然能自行解开冰封!你才几岁年纪,修为能高到什么境界,怎么会有打破老夫冰封之法的招数。” 铃儿并没有立即回应唐迟长老的疑问,而是迅速将不断跌落下沉的绝世金门弟子捞起,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丹药,这才把脱力的弟子推到布鲁托身边,和钟离高飞一并躺下。 然后她才用愤怒的眼神瞪着唐迟长老,一字一顿道: “绝世金门也算是名门正派,我爷爷还曾经告诉我有机会去拜访张掌门,向他老人家学习修心之法,没想到绝世金门竟然出了你这样的长老。 谋权篡位,栽赃嫁祸不说,甚至还想害死门下有正义感的弟子!你真是德不配位,我相信张掌门如果在这里,也绝对不会认同你的所作所为!” 唐迟长老嗤笑道: “你这娃娃太年轻了,这世间越是看起来正派的人,私下越是窝藏着不可告人的黑暗历史。 老夫其实非常欣赏你的才华,小小年纪修为惊人,悟性极高,同时胆识也是过人。所以,老夫作为过来人,送给你一句至理名言,不要相信任何人!” 铃儿微微有些发怔,这个唐迟长老对她的态度真是让人迷惑不解,一方面唐迟长老肯定是想要治她于死地,另一方面却心如同一个关心她的长者一般,教她为人处世的道理。 “老夫年轻时,也是满腔热血,妄图改变这世界的规则,想扫清一切妖邪,让一切公平正义的人都能得到好的回报。 可是,数百年后,老夫发现这只是个实现不了的白日梦,好人有好报根本就不存在。 你以为老夫想坐这龙椅,只是为了权利吗!那么你就太小看老夫了,老夫更大的愿望是希望有明君能给这一方水土上的百姓好的生活。 钟离坚这个没用又龌蹉的东西早该死了,他的亲生儿子们都和一个德行,老夫坐了龙椅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你很聪明,这个道理你应该能想的通。” 铃儿竟然被唐迟长老的话触动了神经,虽然她在水族的时间很短,但她目光所及之处,也能看出水族百姓的生活很苦,甚至可以说绝大部分的人都是生活的穷困潦倒。 “轰隆隆!” 突然有从宫殿外投掷而来的炮弹,在众人间炸开。 “谁如此大胆,敢用炮轰皇上寝殿!难道是外敌入侵!” 侍卫们议论纷纷,现在钟离坚死了,他们还在犹豫是不是应该出手保护这个自称是新皇上的人。 还没等到他们议论出结果,更加密集的炮弹从天而降,如雨般地在宫殿落下,鬼哭狼嚎声顿时响彻整个皇宫,所有人都拼命想要逃离这宛如地狱般的地方。 铃儿与唐迟长老对望一眼,很是默契地退回自己人身边。 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命,其他的恩怨放下,以后再说也不迟。 铃儿刚靠近布鲁托,他便忧心忡忡地汇报道:“主人,钟离高飞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不过他心情不好,一直不理我,我催促他离开,他也一动不动。” 铃儿瞪了一眼蜷缩着身体,满眼悲伤的钟离高飞,二话不说,重重地便一脚踹了过去。 “给我滚起来,不知道轻重缓急,拉人后腿的没用东西!麻利地,给我把身边那个还没醒的绝世金门弟子背上,立即撤离这里。” “你打我!你不安慰我就算了,还打我,我好伤心!” 眼见钟离高飞扁扁嘴,委屈的两行清泪就要流下,铃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又狠狠给了他一记爆栗。 “没听清楚我说的话吗!男子汉婆婆妈妈地,成得了大事吗!以后这水族百姓的安乐能交到你的手上吗!” 钟离高飞虎躯一震,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百姓的安乐交到自己手里!自己不是从小就被灌输了绝对不要有争夺皇位的想法吗! 现在铃儿说这话,是鼓励他成为皇上?! 可是他不想呢,他的理想是到处漂泊,去世界所有角落寻找美好的东西,然后将美好全部收集到他的小船里,再送给自己喜欢的人,比如铃儿。 “我不想当皇上!”他张口便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意愿,铃儿噗嗤一声憋不住地笑了。 “好的,不当就不当,但是你总要留着小命呀,还要保护我的安全,你是我的朋友,这些是你的责任。” 钟离高飞对铃儿说得这一点很赞同,他抹了一把眼泪,将钟离坚离世的悲伤,暂时抛之脑后。 第158章 谋反 唐迟长老领着一众弟子,从皇宫一处隐蔽的高墙跃出。 刚落地,他便发现自己好像被包围了,一排排整齐的射手等待多时,只等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一个身穿金甲的年轻男子站在一辆华丽的战车上,胸有成竹地蔑视着一身灰黑的唐迟长老。 “唐长老,你果真从这条小路逃窜,本太子留意你多时了,对你也算是了如指掌了,哈哈哈。 不过有一点,确实出乎本太子意料之外,你这本该不识凡间烟火的修士,竟然会动凡心,想要王位,莫非成仙的魅力不够足!” 唐迟长老心下一动,眯着眼睛咬牙道:“你是说你并不知道老夫夺取皇位的事?” 太子冷笑道:“本王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一开始当然不知道,这不是刚才有侍卫逃脱炮弹轰炸时,被本王的人截住了,这才知道你还玩了这一出把戏。 不过你这样也好,帮本王处置了父皇,免得本王还得背着逆反的名号,这么说你也算是为本王排忧解难了,哈哈哈!” 唐迟长老脸色一黑,他没想到太子如此心狠:“你的意思是,这次炮弹袭击,是你提前预谋的,并不是因为老夫的缘故,才做出反击之举!” “呵呵呵,你认为你有这么重要吗!你以为皇权靠一个人的武功就能解决,笑话!你看看这些将士,可都是父皇贴身的亲兵,和护卫皇城的护国大将军麾下悍将,他们如今追随本王,还不说明问题吗! 父皇无用,攘外安内都很失败,本王为了臣民,大义灭亲,相信他并不会怪罪于本王的。毕竟,他一直口口声声告诉本王,一切以江山社稷为主,儿女情长父慈子孝之类的,在皇家一点都不重要。” 太子边说,身边的几员大将面上竟然洋溢起欣赏之情,甚至还有人在一旁拍手称赞。 “这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呀!哈哈哈!”唐迟长老面露讽刺,仰天大笑:“竟然能把弑杀亲生父亲,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这果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不知钟离坚九泉之下当作如何感想呢!” 他突然脸色一冷,斥声道:“所有弟子听命,将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混账东西给朕砍死!” 绝世金门弟子当即祭出各式法宝,向着一列列整齐的将士们冲去。 粉衣女子和土宁这两个家伙,趴在墙头,口中啧啧称奇。 “这两方都不是好东西,死一个,人间便少一个祸害,妙哉妙哉!” “英雄所见略同,哈哈哈哈!” 铃儿一群人选择了与唐迟长老相反的一条路离开,这次是钟离高飞带路,他知道宫中有一条密道直通火山口,可以完美地避让开宫外袭击的那群人。 密道幽深而炙热,在乌空空和河豚几乎认为自己即将被烤熟的前一刻,铃儿一群人终于来到了一个硕大而明亮的房间,房间里停着一条足足十多丈长的银色密闭船只。 铃儿一眼就认出这条船,她向众人介绍道: “这些船我以前见到过!记得刚进入水族时,我看见有食物从这船里扔出来,喂给被囚禁在火山口附近的人族食用。” 钟离高飞颔首道:“这船我也曾经遇见,在水族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见到这种船要马上避让,若是被船上击发的武器致死或致伤,就是父皇都管不了。” 莫非这船属于绝世金门?他们特意派出门派弟子,管理被囚禁的人族,目的是要研究人族金丹! 铃儿心中一惊,对自己莫名生出的这种想法心下凛然。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她绝对不相信这种先进的船只来自于水族,如果钟离坚能制造出这种船只,哪里会被迫将富饶的水域拱手让人。 所以,这船只的背后所属,一定是更有实力的门派或势力,而目前据铃儿所知与水族有密切关系的门派就是绝世金门。 而绝世金门为什么又要隐秘地做这种黑暗的试验,难道他们有换金丹的需求?作为名门正派,又个个境界了得,身怀绝技,他们怎么会做这种不入流的丑事! 这件事表面上根本说不通! “这船里有人吗?若是没有人,我要偷偷溜进去玩耍玩耍,嘿嘿嘿。” 雏鸟根本不等人反应过来,已经从大开的窗户里呲溜钻了进去。 “哇,里面好漂亮,好有趣哟,你们都进来看一看!” 雏鸟刚进去,就止不住张着嘴哇啦哇啦大喊,惊叫声连绵不绝,惹得众人全都生出了好奇心。 第159章 器门山 当所有人都进入银色密封船内,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这船只竟然自行启动了。 “这是怎么了?这船要带我们去到哪里?” 乌空空显得很紧张,因为船只开动的速度极快,快到他甚至产生了眩晕的感觉。再看一旁的河豚,全身圆滚滚的,嘴里不停地向外吐泡泡,一双直翻白眼的眼睛,显得真是可怜得不得了。 “是不是这条船启动了自发航行的模式,而我们只是碰巧在被设定航行的时间点上了船?” 钟离高飞托着腮帮子猜测原因,这不需要人驾驶的船,他从没坐过,但是他曾经听说有非常厉害的炼器师能做出这样神奇的车船。 铃儿点头表示同意钟离高飞的猜测,见乌空空几人紧张,她便出言安慰道: “我刚才检查了船上的所有设施,并没有发现有人藏在里面,所以暂时不用担心我们会被偷袭。 另外,船上的门全部都是由精铁制成,而且无法打开。既然我们被锁在船里,不如让这艘船带着我们航行,若是真的出现危险,我们立即将门打破,逃离,如何?” 大伙相互交流了一下眼神,表示都同意铃儿的建议,便各自选了一个视野好的位置坐下,看着船只带着自己经过一个又一个岩洞和土坡。 终于,船只来到了水族的边界,只要再往前百来丈,大伙儿就离开了水族,可是那船竟然并没有任何停下来的迹象。 直到这时,钟离高飞,乌空空和河豚才再次紧张起来。 “怎么还不转弯!过界了!听说外面的世界很可怕,那些人很喜欢吃我这么滑嫩的河豚肉,我不要出去呀!” 河豚开始疯狂地捶打门窗,乌空空也恐惧地缩成一个小团,嘴里撕心裂肺地惊叫 只有钟离高飞眼睛瞪的大大的,露出期待已久的神情! “哈哈哈,我出来了,平生第一次拥有自由,再也不用被人偷偷跟踪了,好开心好兴奋呀!” 就在几人闹出疯狂动静之时,船只骤然加大马力,如闪电般穿梭,两边的景色根本让人无法分辨。 “这船只有大问题,它原来的航线绝对不是这条,大家提高警惕,等它速度降下来后,我们肯定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要对可能面临的危险提前防备。” 铃儿边说边抽出桃木剑,大家也连忙聚集在一起,摆出防御的阵型。 行进了大约一刻钟,大家虽然看不清外部的景色,但是能够知道已经离开了水面。 轰隆隆! 船只重重地在一块巨大的光滑而平整的石块上停下,铃儿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砸在地面上的落地方式,震的头晕目眩,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一个温柔的女子声音从门外传来。 “师兄!你这御船技术也太差了些,要是让师父看见,定要再让你面壁思过三日。” 一个男子爽朗地笑着回应:“师父不是去找庄师伯对弈去了吗,他罚不了我。再说这船里没人,从水族传来消息,钟离坚已经离世,我们在水族的计划有变,我们派出去驾驶的人早就提前撤离了。” “虽然你说得有道理,但是这船也是我们好不容易造出来的,故意破坏,我可不答应,哼!” 女子边说边打开船门,一只红色秃鸟正趴在门口瞪着一双滴溜乱转的眼睛看着她,女子惊得连连后退几步,好不容易才刹住脚。 “你是谁!水族怎么可能有鸟!”女人望着已经近一人高的大鸟,心里没有恐惧,只是不解。 就在这时,突然从门里挤出一连串身影,大大小小,高高低低,完全不是一个族类。 女子声音顿时又提高了八度:“你们又是谁?怎么都会藏在我的船里!” 钟离高飞想想自己是堂堂男子汉,缩在铃儿一个小姑娘身后不是道理,连忙挺身而出道: “我们只是误入这条船,不知什么原因,船突然启动,便被带到这里了。请问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看起来到处仙气飘飘的,莫非是仙境不成!” 女子看见钟离高飞生的仪表堂堂,投足举手又带着尊贵之气,原本有些气恼的表情,顿时变得温柔起来。 “这里是绝世金门的器门山,山上蕴含这世间稀有的天地元气,故而让人觉得如临仙境一般。 至于你们被带到这里,也真是误打误撞了,不过普通人这辈子都没有机缘目睹绝世金门的奇景,你们能来到这里,也算是运气极佳了。 这么说,普通人闻闻这山上天地元气,病痛自然痊愈,还能延年益寿。若是修士在这里修炼,那么修炼速度便可提高数十倍,这是有银子都买不来的天大机缘了。” 第160章 监视 “师妹!你说这么多,师父知道肯定也要罚你了,我皮糙肉厚,经得了打骂,你细皮嫩肉的,可不要惹麻烦上身。最好现在我们就用船运他们下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男子说完等着师妹回应,这个师妹虽然入门比他晚,但是无论是脑子还是修行都比自己不止厉害两三分,所以做决定的事,他都交给师妹。 女子眨眨眼睛,又从眼角余光里偷看钟离高飞。不知怎么的,越看越觉得钟离高飞英俊潇洒,忍不住想要留住他多亲近亲近。 “他们来到这里,归根到底也源于我们的失误。远到的就是客,我们领着他们参观参观器门山,让他们见识一下绝世金门的磅礴雄伟,再送他们回去,也算见了地主之谊,如何。” 师兄见师妹难得的热情高兴,便心想反正师父也不知道,就随了师妹心意。 绝世金门的地盘! 说实话,铃儿兴趣不大,看到唐迟长老的做派,她并不认为绝世金门弟子有江湖传闻中的那样优秀。 可是既来之则安之,再加上眼看钟离高飞和雏鸟一脸兴趣盎然的表情,她还真说不出立即离开的话。 一路上,景色果然绝美,花香四溢,果实累累,和昏暗的水族世界截然不同,惹得钟离高飞和乌空空几个人,连眼睛都仿佛不够用了。 “这里真美,果子也甜,多谢晴儿姑娘带我们在这里游玩,这里的美景我肯定毕生难忘。” 这个叫晴儿的师妹一路上伴在钟离高飞左右,不厌其烦地为他讲解这绝世金门的奇妙之处,此时一双如烟美眸含情脉脉地望着钟离高飞。 钟离高飞挠挠头,不知道这姑娘这么望着自己是什么意思,想了半天,终于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我不会忘记这美景,也会记得晴儿姑娘的。” 话音刚落,晴儿姑娘小脸霎时变得通红,她害羞地垂下眸子,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呢喃道:“我也永远会记得钟离公子。” 师兄将两人的动作都看在眼里,一股醋意搅得他心情复杂极了,他恨恨地跟在两人身后,恨不得趁人不注意,直接将钟离高飞推入山崖。 铃儿则很是谨慎地走在众人最后,自从她下船后,总有一种被人监视的不安感,所以她将内力一直在指尖灌注,以防不备。 在绝世金门隐蔽在茂密林间的一座巍峨楼宇内,三个白须白眉老头聚在一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一个水晶球。 “这丫头警惕得很呀,很有随时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一个老人翘了翘眉,一副仿佛自己身临其境,要摆出大杀四方的阵仗。 这时铃儿突然抬头,向着这座名为“摘星楼”的楼宇方向望去,眉眼中一股寒芒忽的闪过。 “嘿嘿嘿,有意思有意思,小小年纪,精神力就到了如此境地,竟然能通过屏蔽发现我们!神梦阁这几百年虽然低调至极,但实力仍然是深不可测呀!” 另一个老头撸着胡须,意味深长地笑了。 “就算她是神梦阁的人,我们也不必给面子,毕竟她马上就要闯入绝世金门的禁地了。” 眼神狠辣的第三个老头咬牙切齿道:“进入禁地者,杀无赦!谁让她拥有了上古神器!运气好得出奇,是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晴儿姑娘走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山间小道上,这条路自她入绝世金门起,每天至少要走个三四遍,几十年的功夫,她就是闭着眼睛也能走下山。 可是走着走着,她突然觉得林间光影一暗,四周的松柏变得陌生起来。 她皱着眉,又往前走了十来步,一条铁索桥穆然出现在眼前。 “师兄,你记得这里有座桥吗?我印象中这里是一条很窄的溪流,一步便跨过去了!” 她回头望向师兄,可师兄心里仍旧酸溜溜的想着几百种弄死钟离高飞的办法,根本无心搭理晴儿的问题。 见师兄并不回答,她以为自己是不小心走错了岔路,就要往回返回岔路口,却发现眼前根本没有退路,身后变成了万丈深渊。 晴儿真的慌了,她惊叫着跑到师兄身边,指着悬崖让师兄看。 师兄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四下张望。 这山这水根本全都不曾在他们的记忆中出现过,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他们师兄妹二人真的惊慌失措起来。 第161章 残局 “往前,没有其他的路了。”铃儿淡定地望着铁索桥对面的那座凉亭,升起了一丝熟悉的心境。 大伙儿对铃儿的决定向来没有异议,毫不犹豫地跨上了摇摇晃晃,只够一人通行的铁索桥。 上了桥,便感觉到桥面吹起的厉风刮的人耳根子生疼,晴儿伸手摸了一下耳垂,竟然看见满手鲜血,她忙去看众人,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在向外渗血。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风会伤人呀!” 铃儿边加快脚步,边回答她: “这刮过去的并不是风,而是数不清的透明嗜血小虫。这些虫子虽然伤人,但也不会致命,你若是觉得痛,便尽量将露在外面的身体包裹起来。” 晴儿伸手抓了一把风,果然在手掌心中看见了数十只小虫,她忍着恶心擦干净手后,便急忙用披风将自己裹挟得尽量不露出皮肤。 她刚觉得好受一点,就听到玲儿继续说道:“这种小虫原本是在腐尸边大量存在,以腐尸为食的,莫非是这附近的腐尸被啃噬光了,它们便飞出来觅食?”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晴儿只觉得脑子嗡嗡的。 这些虫子数量这般惊人,那不是意味着绝世金门内有腐尸!而且绝对不只一具。 晴儿心中狂跳,希冀着若是真有腐尸,也是林间野兽。 几人总算全都通过铁索桥,重新站在了坚实的土地上,大伙儿互相对视时,看着全都满脸是血的状态,模样真是怪吓人的。 “刚才那铁索桥太旧,锁链都生锈了,我怕一把火将桥烧塌,忍了好久,才没放火。可怜我毛还没长回来,一身秃噜皮都是血,现在我非要报仇雪恨!” 他二话不说,一口火喷出,那些数不清的虫子被烧的滋啦滋啦作响,却是前仆后继,一点都没减少的趋势。 “我们一边走一边烧,看这情况,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将虫子全部烧死的。” 铃儿急着向前,是因为她模糊间看见凉亭内有人影出现,是两个对弈的老人家。 “也好,我们继续向前,也许再往里多走走,那些虫子就慢慢散开了。” 这个姓卢的师兄对铃儿还是没有敌意的,毕竟在这危急时刻,一个小姑娘能不手足无措大喊大叫就已经算是自控力很好了。 铃儿回头看了一眼绝世金门的两个弟子,他们两个人眼神中多少都带着惊恐,看起来并不是骗人的样子。看来他们对目前陷入这样的处境,是真不知道原因呀。 铃儿无奈的耸耸肩,心道这是两个弃子,真是让人可怜呀! 一行人继续向前,越走温度越低,压力越大,走到最后几级台阶,甚至连脚都没法挪动分毫,累的站在原地直喘粗气。 铃儿无奈地让几人停在路边休息,她决定独自一人攀上了凉亭。 在心脉剧烈震荡,一口鲜血就要溢出前的一霎那,铃儿终于走了上去,当脚步迈上凉亭青石板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一股真气从脚底涌入全身,身体受到的创伤立即全部被疗愈了。 她舒坦的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见到此时的凉亭内空无一人,只有残局一幅。 铃儿站在残局边细细观看,只见棋面黑子占了绝大部分位置,而白子奄奄一息地,似乎连最后一点腹地也要被掏空了。 在神梦阁唯一的消遣就是和爷爷下棋,下的多了,铃儿甚至有段时间痴迷于破解各种残局。 现在她见到一副很有意思的棋局,压抑在心底多时的兴趣,顿时一发不可收拾,一时间竟然沉迷其中,连来此地的目的都忘到了九霄云外。 在水晶球边的三个老头眼中,凉亭,棋盘,根本就不存在,此时的铃儿正面对着一个硕大的石头发呆。 “这石头既没有用来布阵,也没有安装任何暗器,她盯着着石头足足看了半柱香时间,是什么意思?” 就在三个老头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铃儿昂起头,突然向着天空放声大笑。 “这棋局真是有意思得很,可谓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让我真真是感触良多呀!” 三个老头听到此话,惊得齐齐一拍桌子猛然坐起。 “她刚才说的是棋局!老夫没有听错!” “确实说的是棋局!难道传说中绝世金门出现的老神仙真的存在于世!这丫头竟然有幸得到了老神仙棋局的教诲。” “没想到谣传了千年的故事竟是真的!老神仙所留下的修仙法门便藏在禁地中。” 第162章 威胁 几个老头当场就坐不住了,急匆匆地就往禁地方向冲去。 他们恰巧错过铃儿站在凉亭处,将这片禁地的威压制约消除的精妙技法。 当众人全身压力骤减,晴儿师兄妹对铃儿投去的眼光中,竟是带了三分敬佩和七分好奇。 他们两人从小都算得上是同龄人中的翘楚,又被绝世金门选为内门弟子,一向觉得自己乃是人中龙凤,可是今日在这个小姑娘面前,他们竟然有种大大不如的感觉。 “铃儿姑娘,你看起来年纪不大,有没有考虑过参加五年一次的绝世金门弟子选拔,以你的能力,很可能被选上。” 师兄这是说得真心话,他也是名门之子,遇到有才华的年轻小辈,向来很是爱护,他自认为如果面前这个小姑娘成为小师妹,他会很高兴的。 铃儿甜甜一笑道:“谢谢你的关心,不过也许绝世金门的长老们并不欢迎我加入呢。” “怎么会,想你这样的身手和领悟力,怕是长老们都抢着要你呢!” 师兄表情很是肯定,上一次的弟子选拔,他协助长老全程参加了,他很认真地评估铃儿现在展现出来的水平,就算是成为长老亲传弟子也是极有可能的。 铃儿摆摆手,并没有表现得一丝可惜道:“我反正不可能加入绝世金门,这其中的原因一是因为我已经有师父了,另一个原因是绝世金门里有人不喜欢我,甚至想要除掉我,你信吗?” 晴儿惊讶地瞪大双眸,凑过去问道:“有人想害你,还在绝世金门!这件事情好解决,我告诉长老,长老都很正义,一定会铲除邪恶势力,你放心好了。” 铃儿无可奈何地耸耸肩,晴儿太天真了,哪里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也哪里会知道正义下经常都裹挟着看不见的黑暗。 两人正在劝说铃儿时,水晶球边的三个老头突然从天而降,落在众人身边。 晴儿师兄妹见到三个老头,惊得当场扑通一声,直挺挺跪了下来。 “冷护法,陈护法,姜护法,不知您三位大驾,请恕弟子未去远迎。” 姜护法象征性地朝二人点点头,另外两个老头根本不理会晴儿师兄妹,径直就冲到铃儿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你刚才是不是看到棋局了!除了棋局,还有没有看见两个仙人!你最好给我们一五一十地全部说清楚,否则……,哼!” 铃儿原本正在按照棋局所给提示,一步步计算并绕开禁地里安置的危险陷阱,现在突然被人打断,心里窝火得很。 “你们两个一点礼貌也没有,开口就质问威胁我,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们!” 铃儿小脸涨红,晴儿师兄吓得连忙站起来,捂住铃儿嘴巴。 “铃儿姑娘,他们是绝世金门的三位护法,比长老品级还要高,你可千万不能冲动,不要乱说话呀!” 姜护法微笑着走上前,做出很是关心铃儿的表情道: “小姑娘,你年纪尚小,还不懂事,我们不会怪罪于你的。不过,这棋局的事,关系实在重大,你务必告诉我们事情的经过。如果你不愿意说清楚,或是故意隐瞒,那两位爷爷脾气不好,可能会教训你的。” 姜护法话音刚落,另外两个老头跨步向前,四双犀利的眸子凝视着铃儿,凶狠地像是想把小姑娘吓哭。 “你们要做什么!” 钟离高飞凭借高大的身形挤掉布鲁托飞快的步伐,一个箭步挡在铃儿身前。 “不准欺负铃儿!有事冲我来!” 冷护法嘴角轻轻抖动,冷哼一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滚一边去!晚了小心老夫把你双腿打折。” 晴儿慌的竟是不顾被牵连,扯住钟离高飞衣袖,着急地劝说:“快离开!冷长老说得是真的,你若是不听话,他真的会打断你的双腿呀,钟离公子!” 钟离高飞置若罔闻,他最是不怕威胁,更何况三个老人家,以大欺小,算什么本事。铃儿是他的第一个挚友,他绝不会放任任何人欺负铃儿。 “来呀,我害怕了你不成!” 一声高亢龙啸自钟离高飞身后虚影传出,震的整片森林中所有动物全都瑟瑟发抖。 “你竟然能化形为蛟!这千年难遇的龙种竟然被我们遇到,真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呀!钟离坚那个没用的混账,竟然敢隐藏如此大的一件事!让他死的那么舒服,真是便宜他了!” 陈护法眼中贪婪之色毫不掩盖,他对钟离高飞的血脉似乎比对老神仙的现世更为有兴趣。 第163章 硬抢 冷护法手掌心升腾起一道道流转的金光,金光幻化成一道道金色利剑,铺天盖地向着钟离高飞刺去,妄图将钟离高飞钉在身后的峭壁悬崖上。 “快将身形变大!”铃儿急忙祭出权杖,权杖吐出一股煞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天空,无数把金色利剑被贪婪的煞气裹挟着吞入权杖中。 “这是灵器!”姜护法一扫淡定自若的神情,望着权杖的眼神贪婪无比。 权杖在吸食了幻化利剑的真气后,微微扭动,似乎还轻轻打了一个饱嗝。 这个小小的动作,让姜护法的眼神更加疯狂起来,它有器魂,竟然有器魂! 就在姜护法诧异间,从铃儿身后钻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是一把银色小剑。 小剑摇摇剑尾,颇为不屑地撞了一下权杖,道:“器魂有什么了不起,有器魂的灵器不是一抓一大把吗!都是低等货色。哪里像我,我可是会说话的灵器,比它们高级多了!” 姜护法眼睛瞪的都快掉出来了! 他一辈子专注于炼制灵器,自认为在这个世界已经到达了宗师级水平,可是他却从来没有炼制出一件有器魂的灵器。 至于会说话的灵器,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此时此刻,他甚至有一种冲上去,抱着银剑猛亲的冲动。 现如今,三个护法看铃儿和钟离高飞的眼神,如同看见两个可以移动的宝藏,而且最让他们满意的是,以目前对他们这两个小家伙的了解,他们两人身后都毫无靠山。 现在不抢他们,更待何时! 难道等江湖上其他门派高手都知道了这两个怀揣宝物的家伙的存在,再与那些高手们争夺吗! 三个护法眼神相互一碰,同一时间都决定拿出数百年修为,将这两人一招致命。 铃儿哪里不明白他们的意图,她不等三个护法出手,先一步根据棋局启发,咬破指尖,手指上下翻飞,口中喃喃默念符文,开启了禁地中最神秘的小世界。 轰!轰!轰! 三道剧烈地振动。 等烟雾消散,三个护法再次看清眼前事物,铃儿一行人,包括晴儿师兄妹,全都消失地毫无踪影。 “莫非我们三人出手太猛,把他们全部炸成齑粉了!”冷长老狐疑道。 “不!他们是逃跑了!如果他们被我们炸死,那些灵器绝对不会连残骸都不存在!”姜护法生气地一拳重重捶在石头上,石头顿时碎成几瓣。 那石头正巧是棋局再现之地,因此从此之后,绝世金门再没有过仙人显灵。 “好臭!我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窒息了!这个味道比布鲁诺的臭脚还要臭几百倍呀!” 雏鸟重新睁开眼,一具具猛兽尸骨胡乱地堆放在山洞中,散发着浓烈的臭味,数不清的虫子在尸骨上攀爬飞舞。 这下众人总算知道刚进入禁地时,那些弄得他们满身是血的虫子,是来自于哪里了。 “盖住裸露在外的皮肤!” 不知是谁提醒了一声,所有人连忙手忙脚乱地将自己包裹好,雏鸟干脆连鼻孔都一齐堵住了。 “谁胃口这么好,差点赶上我的饭量了!” 雏鸟啧啧啧地感叹着转身,正准备继续向前,突然一双巨大的眼睛怼在了雏鸟面前。 “哎哟!这是个什么东西!” 雏鸟惊叫着跳开。 “咿呀呀,你是个什么玩意!” 对面也是头往后一缩,快速倒退了几步。 一只灰扑扑的比雏鸟大了至少三倍的大鸟矗立在众人间,歪着脑袋,用它那明显不太灵光的脑子思考着对面这只红色秃鸟到底是什么物种。 “你是鸡吗?” “你是鸡吗?” 两只鸟异口同声地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毕竟长得这么挫的玩意,他们更期望不是自己的同类。 “你才是鸡!” “你才是鸡!” 两只鸟又异口同声地反驳。 灰鸟偏着脑袋,小心翼翼地围着雏鸟转了一圈,还极其认真地盯着雏鸟屁股上的翎羽数了好几遍。 “一,二,三,四……九,九只,竟然是九只!怎么可能!啊啊啊啊!我不相信……” 灰鸟飞快地转圈,不停拍打着两翼,脑袋左右甩来甩去,仿佛是一个不知道停歇的陀螺。 雏鸟冷冷的盯了几秒,又重重地朝地上呸了一口。 “碰见一个傻子,真是晦气!” 那灰鸟听了一点都不生气,还开心的一把抱住雏鸟:“我的小主人呀,我七彩花花总算找到了你了,我终于有脸回鸟族了!” 雏鸟嫌弃地瞪了灰鸟一眼:“你竟然有脸叫七彩花花!你知不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拜托你照照镜子,不行撒泡尿也可以。” “哎呦,人家只是有一点点时间没洗澡而已嘛。” 第164章 收魂怪兽 “小主人,七彩花花给您带路,这里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特别是哪里有好吃的东西。 比如说,往东五十里,有一群巨型蟒纹犀牛,肉质很有嚼劲,适合晾干了做肉干。 再比如说,爬上这座山头,上面有一群银翅秃鹫,它们的鸟蛋很润滑,吃了之后嗓音特别美妙,我每次吃了都会连续三天高歌不止,其他动物听了我的歌声,纷纷表示记忆永生难忘呢! 还有,还有……” 雏鸟生平第一次觉得聒噪是一件让人无法忍受的事!他的耳朵在遇见七彩花花后,就一秒也没休息过。 他痛苦得恨不得拿头撞墙,可是每当有这种念头出现时,他都觉得在撞墙前要先一步了结了这个让他痛苦的来源,于是雏鸟偷袭过这个七彩花花几十次,次次都用不同的招数,可是人家就是能提前发现,轻易化解。 气人呀! 雏鸟生平第一次下定决心,一定要提升境界修为,将这个喋喋不休,赶又赶不走的玩意儿,一脚踢到世界的尽头。 “你在这里呆了多少年?”铃儿在七彩花花捕捉到一只虎纹羊,将虎纹羊用真火炙烤的间隙问道。 “几百年。自从弄丢了小主人,我到处寻找,不慎落入绝世金门掌门手中时,我就被那个该死的家伙关在这里。 那个黑心的掌门打不过我,就想让这小世界里的野兽弄死我,可是我却一直活的好好的,还立志把小世界里的野兽吃光,看他怎么得逞。哼!” 布鲁托幽幽地在一旁插嘴道:“你真把野兽吃完,又出不来,岂不是要被饿死了!” “啊呀!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你好聪明耶!”七彩花花笑着一把抱住布鲁托,被布鲁托嫌弃地推开。 嬉闹间,突然天空一片黑暗,转瞬间便伸手不见五指。 “收魂的怪兽又来了!快躲起来,连呼吸声都不要发出一点。” 七彩花花紧张的寻了块岩石躲在下面,众人也有样学样,快速地找到遮挡物躲起来。 呦呦呦…… 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让人禁不住毛骨悚然。 乌空空突然觉得脖子被毛茸茸的东西扫过,痒的厉害,忍不住咯咯咯笑出了声。 声音刚出来,他就恨不得自己给自己一巴掌,因为他感到自己全身已经被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不留一点缝隙。 “啊!你不要吃我呀!” 乌空空发出了刺耳尖叫,尖叫声在耳边来回回荡,仿佛自己被隔绝在山洞里一样。 铃儿指尖燃出一道真火,微弱的光芒下,已经能将四周看清。 这所谓的收魂怪兽,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布袋,一个身长几十丈的巨人,手持布袋,正一个一个地将遇到的所有野兽,统统一股脑地装进布袋中。 “把乌空空给我放出来!”铃儿不过巨人指尖大小,她却毫不惧怕,叉着腰向着天空咆哮。 “请熄灭灯光,我的眼睛好痛,好痛!” 巨人哀嚎着,似乎痛苦无比。 “你先放了乌空空,否则我会点燃更耀眼的光芒。” 铃儿试探着威胁巨人,巨人连忙冲着布袋里面喊道:“谁是乌空空,快出来!我不要你陪我玩了。” 他边说边抖动着布袋,布袋里的野兽们被颠的横七竖八翻滚不止,全都骨碌碌滚到地面。 “铃儿主人,我好怕呀,我刚才差一点就要被吃了。和我困在一起的有一头狮虎兽,它口水流了我一脸,不是我拼命挣扎,现在肯定就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乌空空抱住铃儿小腿,不住地流眼泪。 再看那个巨人,哭的比乌空空还要凄惨:“呜呜呜,我把所有娃娃都放出来了,你现在能把光熄灭吗,求求你了,可怜可怜我。” 铃儿看了眼巨人,不像是作假的样子,还是决定熄灭真火。 “唉,总算不痛了,谢谢你啊!” 那巨人一边说,一边竟然一屁股坐了下来。 “好久没有人和我说话了,我抓回去的娃娃,要不就是只会喊叫,要不就是根本不跟我玩,躲得远远的,我好孤单呀。你能陪我聊聊天吗?” 铃儿在黑暗中摸索着握住权杖,以尽量平和的语调说:“好的,你想要聊什么呢?” 巨人听见铃儿同意他的请求,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我们能聊聊我的过去吗?” 第165章 欺骗 “我是被迫留在这里的,以前我有亲人朋友,我们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可是有一天,我的村子来了一群长着四只手臂的怪人,他们说洪水让他们失去了家园,村长可怜他们,便让他们暂时住下。 他们非常懒,整日游手好闲偷鸡摸狗,又喜欢打斗,村民们都不喜欢他们,便希望他们离开。 请神容易送神难,他们说如果要离开村子,就必须给他们赔偿一大笔金子,我们村子拿不出来金子,他便拿出武器打人,将村民都打死了。 只留下年幼的我,一个人孤孤零零的,活到现在。” 铃儿看不清巨人的表情,但是巨人的身体在轻轻颤抖,铃儿猜测巨人是在哭泣。 于是她伸出手,拍拍巨人身体,试着去安慰巨人。 “我想你的亲人一定希望你能快乐,所以不开心的事情放在一边。” 巨人的啜泣得到了平复,他哑着嗓子继续说到:“是的,他们每天除了劳作,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开开心心地唱歌跳舞,我也要和他们一样每天都快快乐乐的。” 铃儿点点头,对这个看似幼稚单纯的傻大个,少了几分戒心。 她靠在巨人身边坐下,好奇心促使她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眼睛是一点光线都不能接触吗?” 巨人长长叹了口气,背佝偻的更低了一些。 “我是被一个个头很小的人领到这里来的。他告诉我,我每天给他灌满这一池子他称为内力的东西,他便会让许多和他一样矮小的人,帮我找那些四只手臂的坏人,并且打败他们。 我就在这里一直等啊等啊,等了许久。直到有一天,那个小人再次来了,说给我带来了坏人的消息,也在尽力与坏人们搏斗。 但是坏人们中有一个巫师,拥有强大的魔力,让人沉醉在巫师制造的幻梦中,无法苏醒。他的人全都中了魔力,急切地需要一件能打破幻梦的宝贝,而那个宝贝就是巨人族的双眼。” 七彩花花凑过去,兴致勃勃地接嘴道:“我知道,我知道,那个小个子肯定说你的眼睛就是那个宝贝了,他逼迫你交出自己的眼睛,要不就不替你报仇。” 巨人连忙否认:“没有没有,他没有说我的眼睛就是宝贝,也没有逼我,是我心甘情愿,让他拿走我的眼睛试试的。 我相信他,因为当我孤零零一个人的时候,只有他愿意伸出援手,帮助我,安慰我,他是好人,一定是好人。” 铃儿不愿相信这个世界有那么多居心叵测的人,但是按照常理来说,这个单纯的巨人,看起来是被人骗了。 七彩花花咯咯咯笑得在地上直打滚:“傻瓜,傻瓜,你真是个大傻瓜!亏我以前还以为你是个恐怖大魔头,没想到你这么傻,哈哈哈……” “你才是傻瓜,他不会骗我,他上次告诉我,他的伙伴快要胜利了,只要能够胜利,我就能离开这里,去到我原来的村子里生活。 他说还找到了几个和我一样高大的人,那些人可以和我做伴。” 巨人气哄哄地站起身,一只脚重重踏在地面,溅起遮天辟日的黄土。 众人在这种冲击力下,一连翻了几个跟头才停下。 七彩花花离巨人最近,跟头也翻的最多。他拍拍灰尘,好不容易爬回巨人身边,伸着脖颈大叫: “他都是骗你的!我在这世界游历数百年间,从来也没有听过,也没有看过巨人,更没有听说过曾经发生过和四只手臂的巨人的战争。 你被他困在这里,失去了眼睛,还不相信我的告诫,真是可怜又可笑!” 七彩花花说完,哼哧哼哧地又是重重喘气,又是不停扑扇翅膀,在黑暗中以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 “我真的错了吗?”巨人颓然地低下头,语气满是绝望。 铃儿又伸手拍拍他,以示安慰:“希望你没有错,人总是希望这个世界是善良的,虽然总是事与愿违。 你的眼睛总是痛,在没有找回眼睛前,我没办法给你完全医治好。不过,我可以帮你止疼,也可以能够忍受阳光。” 巨人像个孩子一般将痛苦转瞬置之脑后,他开心地手舞足蹈后,又乖巧地坐下,等着铃儿给他医治。 铃儿并不是医师,只是用符文镇住牵动眼睛的神经,又用符纸遮盖住双眼。 没有繁复的过程,只是瞬间就让巨人恢复了许久没有体会过的舒适。 “谢谢,太谢谢你了!” 巨人站在阳光下,感受着久违的温暖,这个原本有些恐怖的小世界,也多了许多温情。 第166章 棋子 “你们去我住的地方,那里有我在这小世界找到的许多宝贝。这里其实很有趣,我真不明白小个子人为什么都很怕在这里停留。” 巨人很兴奋的向前走,虽然他看不见前方的路,却是对高高低低的每寸土地都了如指掌。 “去吗?” 钟离高飞小声问铃儿。 “去!他都说有宝贝了,当然要去。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也是和他一样兴奋地让我参观你的宝贝,如果我当时说不去,你肯定会不开心?” 铃儿打趣地反问道。 “何止是不开心,我肯定会很难过,要哭一天才好的那种,哈哈哈。” 钟离高飞离开水族后,就算是最艰难的时候,他都觉得开心。以往的压抑不存在了,真是说不出来的一身轻松。 巨人引路,所有猛兽都自觉靠边站,在翻过一个个小土丘后,一幢巨大的黑白相间的石头房子展现在众人面前。 “这房子是你搭的,这石头你还有剩的吗?” 布鲁托对这个房子的材料很是好奇,他感受到这黑白石头内蕴含着磁力,让他莫名生出一种很想咬下去尝一口的冲动。 “石头那山后还有几十块,你要是想搭房子,得自己先把石头磨平,因为它们有点圆。” 铃儿自从见到这石头的颜色,第一次就觉得在哪里似曾相识,直到巨人带着他们来到山后,眼见一个个半球形的石头,她终于发现,这些石头分明就是巨大的棋子。 一枚棋子几丈大小,数千斤不止,真不知道这些棋子是什么人用的。 巨人很得意地指着石头边的一块空地道: “我第一次发现这些石头的时候,旁边还有一张好大好大的床,当时我满心欢喜地想要将床搬回去,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床就在我眼前消失了! 当时我担心好不容易发现的石头也消失了,我就一把抱住石头,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些石头开始晃了起来,我便用身体使劲压住它们,不让它们飞走。 僵持了许久,突然从空中冒出一声叹息,说‘算了,就留给他’,那石头就没晃了。 嘿嘿嘿,我很了不起,不是当时我够努力,现在的家就没了。” 天上有人! 这太不可思议了! 这件事已经超出铃儿的认知,铃儿不认为妖魔鬼怪有任何奇怪,但是天上有人,如果按照逻辑,还是能用如此大棋盘的人,就太超乎想象了。 其实,巨人没有将话说完,天空中的声音原话是“算了,就留给他,这臭小子非要,抢也抢不回来的。” 铃儿摩挲着石头,上面的磁力强大,甚至能影响她全身的真气。 难道巨人没有和自己一样的感受吗?难道他住在全部由磁石搭建的房屋里,就不会觉得全身真气乱窜,内力紊乱吗! “你的名字是什么?”铃儿抬头看向巨人,她对巨人的来历更感兴趣了。 “我叫亚克重,在家乡的意思是希望。” “你还记得家乡的方向吗?离这里远吗?” 巨人双手托腮,两只空空的眼睛,似乎在望向不知名的远方。 “当然记得,那里有最巍峨的山川,最广阔的草原,最肥沃的土地,最甜美的姑娘。她在南博大陆的明珠,格尔晴上。” 南博大陆,铃儿记得这个地址,在那块神秘的地图上,标注了一片相当大的土地,就叫做这个名字。 而南博大陆的正中间一块如同钻石形状的土地,就是格尔晴。 突然,一个苍老的催促声传来:“亚克重,今日的内力池还空空如也,你不要误了时辰,影响将士们体力的恢复,那样与四手巨人的战斗必败无疑。” “哦,好的,我这就马上去。”亚克重一如往日般,极其顺口的应承下来,那声音很满意地远离了。 “你每天都要注满的内力池有多大?可以在里面游泳吗?”雏鸟问了这个傻傻的问题,铃儿有些啼笑皆非。 其实原本铃儿也想问关于内力池的问题,她好奇内力如何会化为实物,成为液体。 “对于你来说不算太小,游泳不行,泡澡还是可以的。 不过我的内力凝结成液体,那可比一般的内力浓稠得多,像你这么大的人儿,用指甲盖大小的一点儿,足够在内力全失的情况下,瞬间恢复内力。” 亚克重对他的内力输出,看起来很是得意,他甚至当场演示如何将内力化实的全过程。 不知道亚克重的身体结构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亚克重在一套看似稀松平常的拳法后,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液体便从他的指尖缓缓滴下。 第167章 教训 铃儿手心捧起晶莹的液体,一种强大到从未曾感受过的汹涌内力,从掌心沁入,慢慢渗透到四肢百骸。 竟然真的有用,可以短时间将内力增强数十倍! 铃儿心头一震,却又渐渐感受到,这样从外部取得的内力,和自身修得的内力毕竟不同。在使用时会因为无法完美转化,浪费许多,也存在短期不用就失效了的情况。 “亚克重,你每天取了内力后,有没有不舒服的情况发生?” 铃儿望着亚克重有些发青的脸色,可以肯定这么做会影响亚克重的修为。 “以前没有,最近一段时间,我会偶尔全身发冷,不过这也是转瞬即逝的事情,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 铃儿突然严肃起来,在亚克重手腕把脉,脉象紊乱,是伤及根本的情况。 “你需要休养,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不到半年时间,你的修为会一落千丈,成为一个普通人。” 铃儿的语气中带着关心,但亚克重似乎根本就并不在意。 “半年的时间也不短了,多付出点内力,就会让打败四手坏蛋们的机率大上一些,这对于我来说就够了。” 他趁人没有注意,扯起嘴角,低下头微微一笑,笑容中竟然微微带着一丝狡黠。 铃儿望着亚克重一贯单纯的有些傻的脸,心中动了恻隐之心。 只见她眼神一动,用刚吸收了内力的手掌,重重劈在亚克重背后,即便亚克重再皮糙肉厚,也被她突如其来的攻击,震惊地“哎呦”一声冒出口。 “你为什么打我,从小到大,只有我亲娘打过我呢!” 亚克重眼里噙着泪,像一个两百吨的孩子一样委屈。 “你该打!一身修为,内力惊人,不自己想办法,下功夫,却把希望寄托在一群骗子身上,妄图别人可怜你,帮助你!你说如果你亲娘看到你如今这个熊样,会不会也支持我打你!” 亚克重呜呜呜地哭的更厉害了: “可是我一个人打不过那些四手坏蛋,我试过好几次了,他们人数众多,个个手持玄铁冥斧,身穿水火不侵的银甲。 我虽然天生神力,却是孤掌难鸣,哪里能敌得过那许多人!” “还敢犟嘴!”铃儿又是一掌劈下,这次她对亚克重所给的内力运用更加自如,劈在亚克重后背时,竟然生生劈出了一道渗血的伤口。 “啊!好痛!我流血了!好可怕!”亚克重惊慌失措地蹦了起来,落地时生生砸出了两个深坑。 大伙没料到他这么大惊小怪,全被飞起的石块尘土砸了个满身满脸。 “叫什么!没跟人打架受过伤吗!”乌空空朝他啐了一口唾沫,还觉得不解气,用八只触角捡起身边的石块,一股脑地砸向亚克重。 “呜呜呜,你们欺负我!你们太坏了!” 亚克重瘪着嘴,放声大哭,整个小世界里的野兽们,被这比打雷还要响亮许多倍的哭声,吓得直撞墙。 “这就叫欺负你吗!你没见识了,我今天非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欺负!”雏鸟坏笑着冲上天空,口吐熊熊如山般烈火,将亚克重全身毛发烧了个精光。 “高兴,真高兴,总算有人比我还秃了,哈哈哈,七彩花花,你还真有点用,教我的功法真能将喷火范围扩大到不止数十倍!” 七彩花花见小主人难得表扬他,那真是喜得全身直得瑟,每根翎毛都兴奋的竖起,嘴里呱呱地乱喊:“我还可以让你喷的更远,温度更高,甚至可以把这个大个子烧成香喷喷的烤猪!” “啊!”亚克重哭的气都喘不上来了,干脆躺在地上哼哧哼哧地耍赖。 铃儿上前就重重给了他一脚,这一脚虽说没用全力,但是亚克重总得休息天才能恢复。 “起来!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像个胆小鬼一样躲在这里不出来了!连一点点小伤就哭的要死要活,一点奚落和嘲笑就没有办法承受。这样的人,被寄予了给全村报仇的希望,你真是整个村子的耻辱!” 亚克重这次没有夸张的喊叫,他不顾疼痛的坐起身,难得认真地冲着铃儿说:“我不是耻辱!我一直都是村子里最优秀的崽!谁都比不过,连姐姐也比不过!哼!” 铃儿冷笑道:“优秀?我看你简直不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你在这个地方躺了多少个年头,逃避现实多久,你自己明白。现在是不是休息够了,应该振作了。” 亚克重像个做错的孩子一样低下头,两只手揉搓了一阵子衣角。 终于,他突然冲着铃儿咧着嘴,贼兮兮地笑了起来。 “你好像我那个凶巴巴的姐姐,她惹我生气了,我才偷偷跑出来玩的。不过我现在觉得,她说我说得对,我要回去了。” 只见亚克重站起身,表情既不是木纳也不是调皮,而是从未有过的神圣。 两只如同太阳般灿烂的光球从远处飞来,落入他那双黑洞洞的眼眶,他揉揉眼睛,顿时全身金光灿灿。 第168章 真面目 铃儿看着眼前这个倏然间变得威严肃穆,但面庞仍然是个孩子的巨人,突然间明白,他肯定不是来自于自己所在的世界。 他的种种力量,并不是修士修炼就能具有的。 “你的所谓身世是假的!你知不知道欺骗别人而博人同情是要挨揍的。”铃儿并没有因为亚克重的变化,而对他态度不一样。 亚克重好不容易努力做出紧绷严肃的表情顿时破防,他咧开嘴,亮晶晶的两颗小虎牙熠熠生辉。 “确实是假的,但也不全是编的。我真地见过一个你们称之为巨人的孩子,在与一群四手坏人抗争。他提到过自己整个族群除他之外,全部被四手坏人打死了,真是很可怜。 我想帮他,但是我族族规规定不能其他世界现世。机缘巧合,来到了这个我族先人制造后,又遗落在这里的小世界。 小世界目前的拥有者是绝世金门,为了让他们替我帮助那个小孩,只好动用自己的内力和眼珠做为交换。” 铃儿听了亚克重做这所有事情的缘由,发现他既孩子气,又真正善良,愿意自我牺牲,心里不由生出了敬佩。 “我决定收回说你是耻辱的话,我觉得你很优秀,很善良,相信你姐姐早就盼着你回家去。” 亚克重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突然他情绪又骤然低落下来。 “我确实在外面的时间太长,得回家了。可是那个男孩仍然还在战斗,他说只要他还剩一口气,就绝不会放弃。 现在我已经收回眼珠,又断了内力供应,万一绝世金门的人不再做他的后盾了,那他该多无助呀。” 雏鸟摇着尾巴,扑棱着翅膀,很是轻蔑地望了一眼亚克重: “绝世金门要了你这么多好处,才愿意答应你,肯定不是出于真心,只有你这么傻的人才相信绝世金门会真的尽力帮他。 哼,如果我是绝世金门的那群人,我肯定巴不得男孩一直胜不了呢,只要胜不了,就能一直得到你给的好处。反而男孩胜利了,他们就立马失去了对于他们来说很珍贵的镇派之宝。” 乌空空也插嘴道:“我也这么觉得,绝世金门的三个护法老头是坏人,唐迟长老也是坏人,这个门派从里到外都烂了根子,全不是好东西!说他们能帮助弱小,鬼才信呢。” 亚克重不可置信地张着嘴,刚想反驳,就听到外面苍老的声音再次催促道: “我派弟子受伤严重,无法对抗巨人。请阁下速度快一点,务必立即将内力池灌满。” 亚克重刚想回话,铃儿抢先一步模仿亚克重的声音,回复道: “咳咳咳,我今天身体不适,实在供应不了那么多内力。不过我也不愿意见到有弟子伤亡,麻烦您将受伤弟子送入我这里,我将弟子医好后,再送他们出去,如何?” 那声音显然没有想到亚克重会这么处理,在他印象中,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傻大个,一直都很好骗。 每天供应的内力,一大半必须孝敬给护法长老,另一半用来作为给内门外门弟子做任务的奖励,其实这个负责收集内力的首席大弟子,还私自截流一部分,偷偷自用或者换晶石。 内力若是有一天没有收集到,他一定会被责罚,甚至这种美差会被移交到其他弟子手上,他怎么会愿意呢! “我怎么好打扰阁下休息,将满是血污的弟子送给您亲自医治呢!这些事,不是您这样尊贵的人能做的。 而且那个您吩咐要我们协助的男孩也受伤了,他个头太大,一时也没办法将他运回,您坚持一下,将内力池还是填满。” 想用男孩受伤的缘由,逼迫亚克重在身体不适的情况下仍然供应内力!这人也太能算计,也太不顾及亚克重死活了。 铃儿对绝世金门的反感更加深了,她决定非要将绝世金门弟子的真面目逼得现形。 “我记得绝世金门是有巨型大船的,上天下地入海都不在话下,想必将男孩运回来,也并不困难。至于血污,我从来都不在意,治病救人排在第一位。” 第169章 别离 这位负责收集内力的首席大弟子眼中露出凶光,今天亚克重如此不配合,他决定要给这个龟缩在小世界里,似乎无家可归的小巨人一点教训瞧瞧。 “哼哼,看来阁下是真不愿意上交内力了?我们每日为了供应您的食物,可是费了不少力气,阁下有任何要求,哪怕是要拼了我们弟子小命的那种,我们也都办了。 今天您一句身体不适,就不供给内力,这绝对不行。我人微言轻,您不愿意听的话,我只能把长老请来了。 长老可没有我脾气好,您要是仍旧执着,他一气之下,把您餐食停了,您可就要饿肚子了。 而且,您可能还不知道,小世界里的天气是可以控制的,烈暑严寒交替着来几次,您这身体怕是会更不好了哟。” 这话中带着刺,威胁的意味根本不加掩饰,让原本一直相信绝世金门弟子是好人的亚克重,心中一阵难过。 “他们好坏,原来姐姐说得人心叵测竟然是真的。”亚克重眼中滴下两滴晶莹泪滴,布鲁托识货,连忙伸手接住。 雏鸟探过头去,只一瞬间,就挪不开眼了,“呀,这么大两颗宝石!好漂亮,快给我戴在脖子上!” 布鲁托拿眼角扫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屁颠屁颠地双手托起,举至铃儿面前。 “主人,这可是最纯的水晶,会主动吸收天地元气,你戴在身上,就算不修炼,内力和境界都会提升。” 铃儿原本有些悲戚的情绪被这两个小东西一打断,顿时也恢复了一些理智。 他意识到,亚克重绝对不应该继续待在这里,他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是世人争相抢夺的宝物,世人对他了解得越多,他就将越来越危险。 “亚克重,你回去,这里有我们,我们会为巨人男孩撑腰的,毕竟这是属于我们世界的事情。” 铃儿虽然不喜欢面对别离,但是她看得出来,不逼迫亚克力离开,他是不会主动走的,甚至他身体出现了严重内伤,他仍旧还在坚持。 “可是……” 亚克重眼见地惊慌失措起来,他刚想要说出希望留下的念头,铃儿便又是一脚重重踩在亚克重脚尖。 “没有可是,你快离开,难道你不相信我们的实力吗!” 雏鸟贼兮兮地又将头凑了过来:“如果不放心,可以多给我们留点宝贝嘛,什么内力呀,水晶呀,多多益善,绝不嫌弃,嘻嘻嘻。” 乌空空飞也将头凑过去:“其实我很挺稀罕你那些东西的,我是玩收藏的,你懂得,嘿嘿嘿。” “还不走吗!再不走,我怕我身边的几个小家伙会当场瓜分了你,还是连一根毛都不剩的那种。” 铃儿冲着亚克重恶狠狠地呲牙,亚克重觉得此时的她,真的很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狮子。 “我知道你们是好人,你们都是故意吓我的。”亚克重身体逐渐虚化,铃儿知道这是他即将要离开小世界的迹象。 雏鸟冲着天空拼命抛媚眼,“亚克重兄弟,我是真心求宝,绝对真心,天地良心啊。你再等等,没有内力,让我揍一拳,滴两滴泪,也算多少是个收货呀。” 乌空空也连连点头,八只触角紧紧吸住亚克重的裤腿不放:“不能走,绝对不能走,至少留点念想。” 亚克重巨大的身躯,对两个小家伙的威胁浑然不觉,他昂着头,自顾自的承诺道: “我现在暂时回去,让家人知道我的安全后再回来。大丈夫一言九鼎,答应了男孩的事,我一定不会失言。朋友们,下一次来,我发誓再不倚靠他人之手了。” 话音仍然在空中漂浮,亚克重的身体却是先一步消失。 雏鸟和乌空空痛苦的放声大哭,捶胸顿足,这是跑了一个财神爷呀,没从他身上薅点宝贝下来,他们不甘心呀。 就在布鲁托准备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个丢人现眼的家伙时,天空中显现出亚克重的那张露着小虎牙的脸。 “嘿嘿嘿,我搭建的房子里的东西,都归你们了,还不快去,谁抢到了就是谁的哟。” 雏鸟和乌空空一骨碌坐起身,根本不管不顾满身泥土,朝着亚克重那座黑白相间的巨型房屋冲去。 “我的,我的,这一片都是我的。”乌空空拿出铃儿给他的储物戒指,指着房间角落里堆成一个褐色泛着光的小山丘,宣示主权。 “这些是我的,七彩花花,快拦住其他人,别让他们靠近一步。”雏鸟张开翅膀,护住身下的一汪五彩斑斓的池子。 第170章 植物 作为小精灵,布鲁托的鼻子最灵,在他同铃儿,钟离高飞一同跨进房间的一霎那,望着雏鸟和乌空空领着七彩花花和河豚准备大打出手的一刻,他简直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你们围着亚克重的排泄物做什么?虽说亚克重身体特殊,排泄物不臭,也没有让你们研究的价值。” “什么!你说这是……排泄物!!!” 雏鸟和乌空空惊得一跃直接后退十多丈。 铃儿嫌弃地看了一眼:“这里分明是亚克重的茅厕,你们想抢宝物不稀奇,可是挑挑选选缺选到这些,也真是奇葩了。” 就在雏鸟和乌空空欲哭无泪之时,细心的布鲁托发现一行通体发亮的虫子,从亚克重的粪堆上团起一个个小球,起劲地推着粪球向外爬。 它们要推着粪球去哪里? 布鲁托好奇地跟在后面,走了没多久,竟然发现一个让他目瞪口呆的状况。 成百上千的虫子们,将粪球聚集在一棵植物四周。这棵植物奇异无比,它无叶却有一朵如同喇叭的红色花朵,长长的根茎竟是会动,轻轻一扫,便将几十颗粪球卷入喇叭花中,看起来就如同动物吃食物一般。 布鲁托好奇地伸出手,抓住植物根茎,那植物似乎感觉到被人拿捏住,竟是疯狂扭动着身体,发出老鼠一般的吱吱叫声。 这东西莫非也成精了?布鲁托知道成精不易,刚想放手,没想到那植物竟然将喇叭花竖起,一下罩在布鲁托头顶。 布鲁托立即感觉到一种粘腻的油滑感糊住了整个脑袋,特别是鼻孔和嘴巴被堵的严严实实,根本没有办法呼吸。 布鲁托暗自骂道,这家伙竟是真的想要弄死他,如此野蛮,这是逼得自己不得不出手呀。 “我知道你已经能够听懂人话,我们现在互相退一步,我放开你的根茎,你放开我的脑袋,如何?” 布鲁托很有信心这植物会立即放开他,毕竟只要他手上稍稍一用力,植物根茎立马就断,修行多年的小命,就立马呜呼哀哉了。 可是他却预估错了,植物并没有放开他,他也没有动手折断根茎,而是颇为可怜地脑袋一偏,晕厥过去。 “不好,布鲁托遇险了!”铃儿感应到不远处布鲁托蜷缩成一团,呼吸心跳都出奇的慢。 她连忙不再理会雏鸟和乌空空喋喋不休的将亚克重骂了千百遍,而是高高跃起,在视野更高处找到了布鲁托小小的身影。 “这是什么妖孽,敢欺负布鲁托,看我不把你连根拔起,以解我心头之恨。” 铃儿伸手抓住植物根茎,又快又狠地大力向上拔,她不像布鲁托带着一丝怜惜,自然不会让植物有机可乘地谋害她。 啾! 一声凄惨的嚎叫。 植物被连根拔起,脱离了土地,直挺挺地如同一根棍子。 布鲁托的脑袋没了约束,咕噜一声,他便重重摔在地面。 铃儿顾不得肮脏,连忙将布鲁托面部的粘液祛除,布鲁托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缓过劲来。 “主人,是我大意了,竟然被一根草欺负的差点没了命。”布鲁托哭丧着脸,显得很沮丧。 铃儿知道他一贯认真细致,这次被这棍子一样的植物坑了,心里自然难受,便劝慰道: “人哪能从不犯错呢,更何况这东西很不简单,吸取了太多亚克重的粪便。亚克重的粪便可是了不得的肥料,你看它即使被我拿住了命门,仍然嚣张得很呢。” 布鲁托向着成棍形的植物望去,只见它头上的喇叭花不断旋转着,奋力地想要咬住铃儿抓她的手腕,而喇叭花口中许多细小的牙齿赫然在目。 “你看这些牙齿,泛着蓝光,我们来试试它的硬度。” 铃儿边说,边将植物靠近身后的岩石。植物也不挑剔,一口咬住岩石边缘,噼啪一声,岩石破裂,植物迅速将石头吞进,一点没有犹豫。 雏鸟不知何时来到布鲁托身后,啧啧啧地直咋舌:“这东西也太厉害了,只怕它牙齿的硬度就比我的差那么一点,我觉得拿它来开山辟土不错,清理垃圾也很好,咯咯咯。” 雏鸟发出的刺耳笑声太大,惊动了绝世金门看守小世界的那名弟子,他警觉地冲着小世界质问:“里面是什么人!这分明不是巨人的声音,也不是猛兽的叫声,听起来像只老母鸡在打鸣。” 第171章 天幕 “母鸡!打鸣! 这是谁在污蔑本少爷! 我非把他牙拔了!” 雏鸟哼哧哼哧地气得大喊大叫,外面的绝世金门弟子可是听清楚了,他已经断定里面有外人混入。 这可是天大的事情,禁地是连他这个看守人都不能私自进入的地方,现在竟然有外人进去了! 他连忙拔腿就跑,去寻护法长老。 雏鸟见外面半天没有回音,得意洋洋地挺着肚子炫耀起来。 “小样,害怕了,不是你跑得快,小爷会放过你!” 这话一出口,铃儿越想越不对劲,没人回答,是不是意味着外面的人起了疑心,如果逼他们进入小世界的三个护法知道他们藏在这里,会怎么对付他们呢? 那三个护法老头年纪不小,本领绝对在唐迟长老之上,以铃儿现在的本事,若要硬拼实力,还真没办法敌得过。 雏鸟全然不知将要面对的危险,他蹦蹦跳跳地在四周闲逛,一脚踩在了一朵蘑菇上,那蘑菇惊叫连连,蘑菇头如同被电击般乱抖,雏鸟愣是被蘑菇吓得一飞冲天,直上云霄。 咚! 雏鸟只觉得脑袋撞到了比石头还要坚硬得多的东西,可是自己明明在升空呀,这茫茫天幕中怎么会存在硬物! 它不等脑子清醒,再次向上疾冲。 又一声更大的巨响传出,雏鸟彻底的晕厥过去,不过在他闭眼前,他分明清楚的看到,天幕上被他撞出了一道长长的裂痕。 七彩花花早就煽动翅膀,稳稳接住即将落地的雏鸟。 “小主人,你不能死呀!我花了几百年的工夫才找到你,你可不能这么轻易就抛弃我!你如果抛弃我,族长会狠狠惩罚我,说不定当场要我小命!那我家里新娶的媳妇可不就守活寡了!” 他哭的全身直抽抽,正在伤心欲绝中,脑袋突然一痛,再一摸,竟鼓起了一个闪亮亮的大包。 “是谁!是谁袭击我!难道是打死我小主人的那个隐形怪兽!” 他呲着牙就要狂吼,脑袋又被人狠狠一击。 他正郁闷中,便看见一个小蘑菇蹦蹦跳跳的从他头顶下来。 “他没死,你看他眼皮子还在动呢。”小蘑菇跳到雏鸟身上,正准备冲着雏鸟脸蛋踩一脚时,被七彩花花匆匆拦下,一脚踹飞到草丛里。 “你这只鸟,比躺着的这只秃鸟还没礼貌!真是气死我了!” 小蘑菇哼哧哼哧地从草丛里爬出来,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使了什么密语,胖胖的身材,便如离弦之箭般射向七彩花花。 “啊啊啊啊!” 七彩花花在一秒时间内,被狠狠撞了几十下腰,他呻吟着慢慢躺倒在地,嘴里喊着:“小主人,既然你都已经死了,我不能苟活,这就追随你的脚步,在地下也不分离!” “我的自创的无影无踪脚竟然厉害到这种程度了!我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惊世天才,哈哈哈!” 小蘑菇如同一个小球般从山腰滚到了山脚,又从山脚滚回了七彩花花面前。 “你们这些小东西们快出来对我顶礼膜拜!唔吼吼!” 随着他的召唤,一群能动能跳的小草小花小树苗,纷纷从草丛里探出头,叽叽喳喳地恭维小蘑菇,说他是全世界最厉害的植物靠近,一脚踢死一只大鸟,威风凛凛。 更为重要的是,他们这群植物今天可以吃荤菜了。 荤菜!只是说说而已,就这几棵小草,竟是起了熊心豹子胆,想要吃我! 雏鸟在地上躺了许久,本来他想发扬思考不出来天幕到底出了什么事,就绝对不睁眼起身的决心。 可是当他听到自己马上要被一群小草小花分食时,他仍然害怕地坐起了身。 “你们这群妖怪!竟敢妄想吃我!看我立马捉住你们,把你们剁成肉馅,包包子吃了。” 听到雏鸟的声音,七彩花花也连忙站起身,兴奋的声音都在颤抖:“真是老天保佑呀,小主人活过来了,我有希望回家抱媳妇去了!” 一群懵逼的小草小花面面相觑,根本没有办法接受这两只鸟活过来的现实! 小蘑菇最机灵,一看势头不对,他转身就想要跑,一只锋利的爪子恰恰正好将他踩在脚下。 他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脑袋一定很扁,再不求饶,很可能立即就变成了一张饼皮。 “大爷饶命啊,是我痴心妄想,是我智商太低,是我对不起你们呀!” 雏鸟奸笑道:“饶你一命,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我得再想想,不过我现在可以帮你解除困惑——小世界里的天空高处,到底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