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重生:草包小姐撩上冰山大佬》 第一章 羞辱 向暖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屈辱的瞪着床上做着剧烈运动的两人。 “倪渊,你如果不爱我了,我们便离婚,何必用这种方式羞辱我?”常年卧床的身体,因为肌肉萎缩,就连说话都含糊不清。 床上的女人发出浪荡的声音:“亲爱的,你老婆吵死了。” 倪渊阴沉着俊脸跳下床,抬起一只脚狠狠的踹在向暖的心口上,凶神恶煞的吼道:“想离婚?除非我死。” 向暖的心被狠狠的刺痛,这就是她当年不顾哥哥反对拼命要嫁的男人啊。为了嫁给他,她和相依为命的哥哥断绝了来往。 “倪渊,你明明不爱我,为何不愿离婚?你不离,那我就——起诉离婚。”向暖终于想明白了,有些缘分不可强求。 因她这句起诉离婚,倪渊瞬间发了狂。他扯起她的头发,令她头皮一阵发麻,不得不抬头对视倪渊那张扭曲狰狞的俊脸。 “你以为我不想跟你离婚吗?如果不是你哥,我踏马早就跟你离婚了!” 向暖的脸色变得青紫起来,从喉咙紧致的气道里勉强挤出两个字:“我哥?” 傅澜城在她结婚那天,就气得丢下她出国去了,这七年来她再也没有收到他的任何音讯。 他们已经相忘于江湖。 再次听到他的信息,向暖才发现他依然牵动着她的情绪。 “我哥对你做了什么?”向暖激动的问。 倪渊忽然松开钳子般的大手,整理了下自己的狼狈,居高临下的俯瞰着病态的向暖,嘴角勾出一抹邪佞的冷笑。 “傅澜城对我好得很。简直把我当祖宗一样供起来。我要钱,他从来不会说半个不字。要不是他的鼎力支持,你以为我们能住得起这么好的房子?” 向暖简直不敢相信,大哥竟然还在偷偷关心着她? 可得知傅澜城被倪渊摆布时,向暖怒了。 “是你利用我要挟他?”向暖愤怒的质问道。 她了解她哥,他生性倨傲,最讨厌倪渊这种游手好闲的男人。如果不是倪渊抓住他们的兄妹关系要挟他,傅澜城肯定不会拿钱饲养他。 倪渊的俊脸殊地变得阴鸷警惕起来,“要挟他?向暖,你真是太小看傅澜城了。他现在是帝都的大财阀主,权势滔天,谁能要挟得了他?” 顿了顿,又嗤笑道:“是傅澜城宝贝你,知道你生病了,怕我嫌弃你,所以千方百计讨好我。你说你,你怎么就那么有眼无珠呢,这么好的靠山你非要跟他绝交……” 向暖摇头,痛哭流涕道,“既然放不下我,为何不来看我?” 倪渊讥笑起来,“你当我傻?如果让他看到你这副鬼样子,我还有活路吗?” 向暖困惑不解的望着倪渊,看到那张挂着阴森可怖的笑容的脸,向暖忽然觉得好陌生。 “什么意思?” “这十年里,我让傅澜城坚信不疑,你恨他,你这辈子都不想看到他……” 向暖的心宛若被针扎,泣着血。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扑向倪渊,“原来你一直煞费苦心的离间我们的关系?倪渊,你这个畜牲?” 倪渊抓起她的头发,向暖被迫仰着头。 向暖眼里血丝密布,却迫不及待的关心着傅澜城:“告诉我,他过的可好?” 倪渊冷笑道:“他被万人仰望。可他没有亲人,至今没有娶妻,一个人独来独往。应该是很孤独寂寞?” 向暖错愕,“他那么优秀的人,怎么会没有娶妻呢?” 此刻多么希望,他身边能有人好好爱他,关心他,能有孩子,承欢膝下。 倪渊阴阳怪气道:“向暖,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难道不知道,傅澜城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你根本就不是他的亲妹妹!” 向暖彻底呆怔了。 傅澜城和她不是亲兄妹? 可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她怎么一点没有觉察出来。她甚至还以为他不关心她…… 向暖想不出答案,而答案似乎也不那么重要。 如今只留下无尽的悔恨…… 为何当初那么任性,要逃离他的身边,最后害苦两个人。 她遇人不淑,他孤独终老。 倪渊办完事后,和女人互拥着离开。临走前不解气的扇了向暖几耳光,然后才扬长而去。 走出别墅大门,微风吹拂在脸上,倪渊的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他今天好像头脑发热对向暖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 现在才觉得后怕起来。 下意识的瞥了眼向暖所在的房间,向暖不知何时已经坐在窗户上,瘦弱的身子歪歪倒倒的,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 倪渊的心立刻悬到嗓子眼。 “向暖,你要做什么,快下来。” 然而下一刻,他忽然看见向暖那张死水无澜的脸庞朝他挤出一抹妖冶的冷笑。 似嘲讽?似绝望? “倪渊,这七年来,我一直觉得是我拖累了你,所以你的坏脾气,我都包容。现在我才知道,我活的每一天,都是傅澜城恩赐给我的。没有他,你早就弃我而去……” 向暖忽然颤巍巍的站起来,在那狭窄的窗户上如荡着秋千的孩子……然后她转身用背对着他,身体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往后倒…… “不……” 倪渊其实是巴不得向暖早点死的,可是他惧怕傅澜城……傅澜城说过,倪渊要任何东西都可以满足他,但是唯独不能做任何对不起向暖的事情。 砰一声! 向暖坠落到他的脚下。 双目睁得大大的,怨愤的瞪着他。 “完了——” 倪渊狠狠的扇着自己的耳光,瘫坐在地上,“你死了,傅澜城说过要让我陪葬的?” …… 也不知过了多久,向暖的意识竟然重新慢慢聚拢。身体撕裂般的疼痛,提醒着她劫后余生。她万般郁闷,从那么高的楼层坠落,侥幸不死,也得是个重度瘫痪? 可她不愿一身倨傲继续被囚在这破败的身体里,她努力挣扎着坐起来。那双因为肌肉萎缩而无法借力的双手,奇迹般忍着疼痛助她坐起来。 她竟意外的——坐起来了? 第二章 重生 向暖缓缓举起那双恢复肌力的手。可那是一双润如凝脂,而且明显不符合她体格的纤细,粗壮如藕节。 向暖眼底漫出巨大的诧异,这分明就不属于她的手啊。 她又激动的掀开被褥,查看身体的其他部位。肚腩一圈肥肉,两条粗壮的腿,分明就是一个小胖子。向暖陷入了疑惑,她怎么变成了这副德性? 难道是摔肿了?? 这时候旁边的天猫精灵忽然响了一声,紧接着就开始汇报实事新闻。向暖听到里面的主持人用非常悲恸的口吻述说着她的故事: 今晨,博韵大楼发生了一起跳楼事件。出事故的女子是该楼盘八楼的业主,据悉该女子身患重病,因此患上严重的抑郁症,为了不拖累她心爱的老公,遂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结束了她的生命。以上只是她老公的单方面说辞,具体死因有待警察进一步调查…… 向暖满脸震惊,主持人嘴里的跳楼自杀者,不就是她吗? 向暖死了,那她是谁? 向暖来不及多想,火速从床上跳下来。她匆匆打开衣柜,衣柜的衣服都是五彩缤纷的艳俗款式,向暖不喜欢这些款式,可别无选择的情况下,她只能尽量选一套不那么夸张的裙子换上。 换好衣服后,向暖就匆忙往外跑。 偌大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向暖畅通无阻的跑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 向暖出现在博韵大楼事故现场。 警戒线已经将案发现场圈起来,围观群众只能远远翘首观看死者的遗容。 虽然距离很远,可是向暖还是通过死者的衣服,认出了那是——她的肉身。 地上的鲜血开出一朵朵绚烂的血莲,穿着白色睡衣的她,静静的躺在血泊里。而倪渊跪在地上,垂足顿胸,哭得极其夸张。 那张脸被泪水湿透,周遭的人都被他的深情给泪目。甚至有人开始谴责她:“死者太没有责任和担当了。她一死解脱,却没有想过活人怎么办?她老公多难过啊。” 向暖唇角微微勾出一抹讥讽的孤度。 倪渊为她流的几滴猫尿,堪称是鳄鱼的眼泪。 她死了,才正如倪渊的心意呢? 这时候,背后忽然响起一阵气压非常低的喧嚣,还有还排山倒海而来的脚步声。 一时间地面震动起来。 这巨大的变动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原来是几十名穿着黑色制服,戴着白色胸花的男人扑面而来。而居于c位的男人,明显鹤立鸡群,他身量颀长挺拔,仪态格外雅正,只是细细端详会发现他的脚步略微有些慌乱。尽管他带着黑色的墨镜,可是依然掩饰不住那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脸散发出致命的冰冷。 向暖看到那矜贵冷傲的男人,她整个人就好像魔怔了似的,瞬间石化如雕。 男人许是瞥到了案发现场的尸体,他的身体就好像忽然瘫软了般,双腿忽然直直下坠。 幸亏他的保镖手疾眼快的搀扶住了他。 向暖的眼眶瞬间濡湿。泪光闪烁的眼睛,再也无法从男人身上移开。 他看到男人脚步踉跄着扑过来,直接扯掉警戒线,趟过那血色的河,有严重洁癖症的他,顾不得身下的肮污血水,整个人就直直的单膝跪在尸体面前。 “小暖。”他竟然将破布娃娃般,看起来骇人可怖的尸体拥入怀里。 她终于听到他久违的叫声。 还是和从前那样温柔,只是不复从前的明媚,他的声音比秋风中的落叶更加萧索,比冬日的冰雪更加让人心凉。 向暖直直的望着他的背影,她看到他的后背一抽一抽的,他的脑袋埋入尸体里,他哭得厉害。 可她以前从未见过他哭过啊。 向暖的心狠狠的揪起。她好像忽然理解了旁观者们谴责她的原因了,她确实自私又自利,她只想着自己解脱了,却压根没有想过,活着的人,失去了她又该怎么活? 警察上前安慰傅澜城:“傅爷,人死不能复生,望请傅爷节哀。当务之急,还是让死者的老公尽快为她敛尸,让死者早日安息。” 一旁的倪渊哈巴狗似的爬到傅澜城身边,附和道:“哥,小暖得了病后,性情大变,她每天都说,活着没有意思。也许对她来说,死亡是一种解脱……” 傅澜城阴翳的目光一瞪,然后一脚狠狠的踹到倪渊的心窝子上。 “倪渊。你答应我这辈子要好好照顾我家小暖的,你答应我你会给她幸福的。可是结果呢?你却将她逼到如此绝境。”傅澜城的怒火,瞬间燎原。 倪渊抱着头痛哭流涕:“哥,你打我,只要你能解气,你打死我我也没有怨言。你说得对,是我没有照顾好小暖。我该死。反正小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你打死我正好。” 傅澜城悲痛欲绝:“倪渊,我早就跟你说过的,你若不喜欢她,不许对她不好。你把她还给我。” 警察将傅澜城拉开:“傅爷,我们已经调查过监控了,死者跳楼时,倪渊并不在现场。我们也调查过周围邻居,他们都说倪先生非常宠爱他的老婆。傅爷,倪先生是令妹的心头好,你这样待他,令妹会死不瞑目的。” 警察的话,触动了傅澜城的某根心弦。 向暖的灵魂若在,她定舍不得他欺负倪渊? 她一直都很维护倪渊。 傅澜城停止了殴打倪渊。 他抱着向暖的尸体,颤巍巍的站起来。然后面无表情的往外面走。 倪渊在他背后“深情哭诉”:“哥,求求你,你把小暖留下来。让我风风光光的给她举办一场葬礼……” 傅澜城脚步一滞留,徐徐回头,声音苍凉道:“小暖任性妄为了一辈子,她死后,你就把她还给我。她该回家了。” 倪渊咽了咽口水:“哥,那葬礼……” 傅澜城道:“我为她办。” 没人看得见的地方,倪渊松了口气。 就这样,傅澜城抱着向暖的尸体走了。 当他掠过向暖身边时,向暖忽然饱含深情的唤了声:“哥。” 第三章 重逢 四周寂静得连颗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向暖这声饱含深情的“哥”,显得突兀。 傅澜城被这声“哥”惊得明显停了下,他皱起眉头,板着冰山面瘫脸睨着时言。 他看到的是一个穿着花花绿绿的套裙,脸大像囊,身材肥胖,毫无美感的丑女正含情脉脉的望着他。 和他心心念念的小暖相差甚远。 他的小暖,是留着一头飘逸的长发,穿着白色裙子,皮肤白的发光,笑起来就好像千树万树梨花盛开的璀璨,美得不可方物。 傅澜城懒理向暖,兀自向他的豪车走去。 他的背影透着一股凄凉和孤独。 向暖忍不住追了上去。 傅澜城的贴身保镖青鸿快步来到她身边,护主心切的他一把将向暖推开:“离我家总裁远点。再敢靠近他,小心我锤你。”他扬起拳头吓唬向暖。 向暖身体太胖,重心不稳,狼狈的跌坐地上。“我不会伤害他。”她急着解释道。 青鸿警惕的目光在向暖身上端详着,然后勾唇讥讽道:“每天都有无数名媛千金,顶流明星挤破头皮的追我家总裁,可是像你这么丑的还是第一个。你啊,回头撒泡尿看看你自己,你这种土肥圆哪配做傅爷的妹妹?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向暖脸色煞白。 她丑?她是土肥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肥硕的身躯,肥大的肚腩协助了两条粗壮的腿。她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青鸿跟了傅澜城十几年了,他就是傅澜城心里的蛔虫,也是傅澜城的最强嘴替。 青鸿嫌弃的,那傅澜城绝逼过之不及。 处女座的傅澜城天生就只喜欢美的事物,对一切丑的东西都是天然的抗拒。 向暖忽然意识到,自己贸然与傅澜城相认,真是愚蠢的决定。 她如今顶着一个丑陋的躯壳,纵使傅澜城是天纵奇才,多智近妖。也怕猜不到她是向暖。 她本来就万分沮丧了,青鸿还嘴贱的补了一刀:“下次记得把你的大舌头给捋直了再叫人。” 向暖简直是遭到暴击,只因为她舌系太长,这声“哥”叫得囫囵吞枣般。就被青鸿嘲笑了。 傅澜城的豪车呼啸而去,将向暖孤单的落到后面。 如曲终人散场。 很快,热闹喧嚣的现场就只余下向暖清冷孤单的背影矗立在原地。 倪渊是最后一个走出来,他一边拍着身上的污迹,一边得意忘形的接电话:“亲爱的,一切都摆平了。放心,他没有怀疑咱们。以后没有这个累赘了,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向暖眼皮轻抬,冰冷的目光投向倪渊身上。 “倪渊,你我来日方长。” 她心里暗暗发誓,这次,一定要让这个人面兽心的男人付出血的代价。 夜幕时分,城市的街灯亮起。 向暖漫无目的的在冷清的街道徘徊着,竟不知不觉的,又回到了她早晨醒来时所在的地方。 向暖正纳闷自己怎么会再次回到这陌生的地方时,忽然——一位面容蜡黄枯瘦的老婆婆蹒跚着朝她奔过来。 “言言,你这孩子去哪里了?外婆担心死你了。” 向暖一脸懵逼。 她并不认识这老婆婆啊,她怎么自称她外婆? 难道—— 向暖隐隐意识到,她的魂魄好像夺舍了这老妇人的孙女的身体。 老婆婆看到她额头一片红肿,还渗出可怖的血丝,顿时吓得脸色灰白。 她语无伦次道:“完了,你这丫头本来就傻,如今更傻了。连外婆都不认识了。” 然后,老太婆踮着小碎步快速进屋,也不知给谁拨打的电话,语气客气得有些拧巴。 “我找时欢先生。” 向暖听到时欢的名字,震惊非凡。 时欢,帝都的大财阀主。他的名字可谓是家户喻晓。 “时先生,言言头部受伤了,她好像失忆了。她需要钱看病……” 彼端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钱钱钱,一打电话就是要钱,她这么大了,难道不能自己去赚钱养活自己吗?” 外婆当即拉着脸道:“时先生,你那样的身份也不缺钱,何苦短自己女儿的基本开销?你不是不知道,言言先天痴傻,她出去赚钱,只会被人欺负……” “我知道了,我马上派人给你送一笔钱过来,你带她去医院看看。”时欢说完就迫不及待的挂断电话。 外婆望着传来嘟嘟声的手机,叹气不迭。 她愧疚的望着向暖,颇为不甘无奈道:“他有那么多孩子,婚生的,非婚生的,每一个都照顾得头头是道。唯独你这个原配生的,得不到他的半点关爱。” “可怜我家言言,死了妈妈,又得不到父爱。” 外婆拥着时言哭泣。 向暖反手抱着外婆,她的心境很复杂。 虽然她的重生没有像小说里的女主那样奇迹开挂,可她还是无比感谢时言给了她重生一次的机会。 这一生,她有好多心愿要完成。 她对时言感激不尽,也就爱屋及乌,对外婆特别喜欢。 “外婆,别担心,我没事。”向暖哽咽的叫出这声外婆,她知道,从今以后,她就只能是时言了。 时欢做事也算有效率,很快就派人给外婆送来一笔“巨”款——一千元。 外婆颤颤巍巍的接过那笔钱,还感激涕零的请时欢的狗腿进来坐了会,还给对方泡了家里最好的茶。 那人喝了茶,便端出高人一等的姿态,对外婆说教起来。 “大小姐虽是原配生的,可她的外貌,才艺,学识,在其他几位小姐面前完全拿不出手。你就别指望她能飞上枝头做凤凰。老爷的意思是,大小姐年龄到了,就给她找个老实巴交的男人,让她嫁过去。夫人你就不必费心培育她,增加不必要的开销。” 外婆气得身体颤抖……半天说不出话来。 时言走过去,将外婆手里的钱夺过来,然后甩到那个男人身上。一身倨傲道:“回去告诉时欢,就说我时言以后都不需要他的施舍。让他好自为之。” 第四章 相撞 男人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如此刚烈的时言。“时言小姐,如果你拒绝了董事长的支助,恐怕你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时言冷笑道:“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男人面露惊诧,痴傻的时大小姐也知道气节为何物? 他瞥了眼气色不佳的外婆,眼底露出一抹嘲笑。他想这位大小姐很快就会知道拒绝大佬爸爸的赞助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时小姐,你外婆的病常年需要吃药。你确定你能支付得起她的医药费吗?” 时言这才发现,外婆脸色发黑发黄,果然是一张非常病态的脸庞。可时言既然拒绝了时欢的支助,她就是爬着跪着也得把这条路走完。 她的骄傲不允许任何人践踏。像上辈子那种放弃自尊跪舔渣男的事情绝不可能再次发生。 否则她愧对上帝恩赐的这次重生。 时言倔强道:“外婆的病,我自己会想办法救她。就不劳驾你家董事长了。” 她走到门边,做了“慢走不送”的手势,男人只得灰溜溜的离开。 外婆懵逼的望着孙女。仿佛看外星人似的。 时言走到她面前,有些抱歉道:“外婆,对不起,我断了时欢对我们的支助,你不会怪我?” 外婆却激动道:“言言,你做的太对了。你终于能摆脱对你爸的依赖,我们以后就不用看你爸的脸色做人了。外婆就是死也瞑目了。” 以前的时言痴傻,感受不到亲爸对她的不待见,她每天乐此不疲的去找爸爸,试图求爸爸多给她一些关爱。可是换来的却是时欢对她的厌弃。 如今的向暖,却不是执迷不悟的时言。 时欢对她不仁不义,那她就远离他。 何必自讨没趣,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她会替时言,把失去的尊严,全部找回来。 隔天,时言吃完早餐,就对外婆道:“外婆,我去筹钱。”说完时言就急匆匆的离开了家。 “言言,你得找份正经体面的工作,工资少点也没有关系。你这丫头可不能做傻事啊?”外婆在她背后谆谆教导着。 时言瞥了眼自己土肥圆的身躯,苦笑了下。 就是她想走捷径出卖肉体,恐怕也没有买主看得起她。 她只是想回到博韵大楼,拿回她寄存在那里的珠宝盒。 前世,爸爸妈妈和哥哥对她宠爱有佳,每逢她的生日,他们都会给她买非常昂贵的珠宝。拜他们的恩赐,她的珠宝盒里躺着几千万的首饰。拿到它们,她和外婆就能生活无忧。 现在她要趁倪渊上班期间,偷偷溜回她和倪渊的家。拿回自己的珠宝盒。 没多久,她就来到倪渊的家。 她熟练的输入防盗门密码,轻松打开房门。 如在自己家一般,来到她曾经居住的卧室。 卧室被倪渊别有用心的精心布置了一番,原来的寡淡简陋如今被浪漫气息填满。公主床上摆满了各种精致的布偶。 时言的脸沉得可以滴出墨来,倪渊虚伪的伪装出他爱她的信息。这到底是做给谁看? 她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充满阴暗的回忆的地方待着,遂起身钻进暗格里的储物间。她在里面找到保险箱,亏得保险箱的铜锁是傅家的专利发明,倪渊打不开这把锁,才放弃了搜寻保险箱的念头。这些珍贵的珠宝,才得以被完好的保存下来。 保险箱的密码,是傅澜城的生日。时言输入傅澜城的生日密码,密码锁果然被解开。她爱不释手的拿出珠宝盒,刚准备离开储物间,外面却传来开锁的声音。 时言急中生智,手疾眼快的关闭储物间的隐形门,把自己遁入储物间里藏起来。 一阵悉索的脚步声从客厅直接穿梭到她的卧室。似乎停在东侧的照片墙前面。 空气里是可怕的静默。 许久后,她听到青鸿的嗓音:“傅爷,别看了。触景伤情。” 傅澜城低醇如提琴般的性感嗓音幽幽的响起:“我已有整整七年都没有好好看到她了。青鸿,我不是个合格的监护人。我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损。她恨我是该的。” 时言眼眶倏地濡湿不已。 该歉疚的人是她啊。 那时候她高中毕业,少不更事。傅澜城忙着接手父母的公司,每天和秘书待在一起,他们忙得焦头烂额。而她只知道吃醋发脾气。 为此她展露了她人生唯一一次的逆鳞,她为抵抗他的冷漠,赌气的嫁给当时的追求者。 她的悲剧,是她娇纵任性所致。 傅澜城声音低沉:“我那时候年少气盛,总想着霸道的包揽小暖的人生。我不明白那么乖顺的丫头怎么就会为了一个混混抵抗我。我那时候太生气了,气她不把我放在心里……早知如此,我该顺着她的。” 青鸿梗塞道:“爷,这不怪你。你也是为了她的前程着想。” “我不该跟她置气,断了我们多年的情分。” 傅澜城敛了忧伤的情绪,他吩咐青鸿:“青鸿,把这房间里所有属于小姐的东西都给我搬走。” 青鸿恭敬的应道:“是。爷。” 青鸿对卧室进行地毯式搜索。可是一圈下来,心细如尘的他却发现少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爷,奇怪得很,小姐的首饰不见了。” 傅澜城鹰瞳虚眯道:“给倪渊打电话,问问他在哪里。” “是。” 青鸿立刻给倪渊拨打电话。彼端,倪渊得知傅澜城和青鸿闯入他的家,很是慌张。“哥,你要去我家,应该提前知会我一声啊。” 青鸿冷声斥道:“倪渊,要不要我提醒你,这房子的户主是谁?” 倪渊态度发生三百六十度转变:“青秘书,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你们第一次来我家,我得在家里接待你才对。” 青鸿毫不客气的纠正道:“倪渊,这是我家爷给大小姐买的房子。如今大小姐既然不在了,这房子也就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了。谁是主人谁是客人,你最好拎得清楚。另外,从今天后,你就不必回这里了。” 第5章 瞑目 倪渊慌的一匹:“青秘书,博韵可是我和小暖的爱巢,我如果离开那里,小暖回来找不到我,她定会伤心的。” 傅澜城魅惑的脸瞬间铁青,道:“够了。你这一无是处的废物霸占她七年最美好的光阴,如今她好不容易摆脱你,你就给我离她有多远滚多远。” 倪渊只得委屈的接受傅澜城的要求:“大哥,我会搬出去的。可我暂时没有住所……” “放心,看在你是我家小暖爱过的人份上,我不会让你居无定所。我会送你一套房产。”傅澜城道。 “谢谢哥。” 储物间里,时言的拳头悄无声息的捏紧。 倪渊这畜牲,竟然骗她说这房子是他给她买的婚房,还要她对他感恩戴德。 原来他才是那个白嫖房子的无赖。 可恶,她都死了,他都不忘勒索傅澜城一套房。 啪…… 她气得拳捶隔板。 逼仄的空间,发出一声闷响。突兀有清晰。 引得青鸿和傅澜城俱是一愣,傅澜城对青鸿抬了抬眼皮,青鸿立刻心领神会,他缓缓走近储物间。 他的脚步很轻,轻得没有一点声响。 外面的声音骤然消失,时言便猜到自己发出的声音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她的心忽然提到嗓子眼来。她的手在储物间里乱抓着,只希望能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忽然,一只手重重敲到隐形门上,发出空空的声音。 “爷,这里有暗格。” “打开。”傅澜城边说边走过来。 时言吓得赶紧用整个身体堵在门板上,她知道这绝非长久之计,所以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候,她的大脑酝酿出来一条绝佳的计谋。 她把自己给装进了一只大布偶里。 青鸿起初用手试探性的推了推暗格门,门纹丝不动。他蹙起眉头,索性施展出他的孔武之力,将隐形门给踹开了。 一个巨大的毛绒老虎布偶倒在地上,青鸿看到这庞然大物,俊脸抽了抽。 “总裁,是布偶。” 傅澜城定定的望着毛绒绒的布偶,他知道小暖从小就喜欢毛绒绒的玩具。自从妈咪出车祸后,小暖晚上睡觉一定要抱着布偶玩具才能入眠。 “把它带回去。”傅澜城忽然发号施令。 青鸿上前,弯腰去抱布偶。本以为是轻盈的玩具,谁知以他这样正直最美韶华的青年男子竟然没能一下抱起来。 他尴尬的望着傅澜城:“爷。真的要把它扛回家吗?它好沉……” 这布偶起码有一百多斤,青鸿觉得他这样拉风的美男子抱着这么个卡哇伊的布偶,他很不卡哇伊。 傅澜城眼皮轻轻一抬,“青鸿,你最近是不是训练偷懒了?” 青鸿吓得冷汗淋漓,他是傅爷秘书,可是更是傅爷的第一金牌保镖。如果他懈怠训练武功,那无异于玩忽职守,会被傅爷严厉惩戒的。 青鸿使出吃奶的劲,将布偶抱起来。还要故作轻松的对傅澜城云淡风轻的笑道:“爷,我马上把它丢到车上。” 傅澜城那双迷死人不偿命的电眼瞬间放出高压电伏:“青鸿,那是小暖的遗物。对待它们就要像对待小姐那般温柔。嗯?” 青鸿内心哀嚎,天啊,地啊。他家那个不近人情的高冷霸总怎么眨眼的功夫就化身暖男? 这不科学。 “是是是。”青鸿用手背抹了抹汗涔涔的额头。 然后他真的小心翼翼的把布偶给一路公主抱到车上。 布偶里面。 时言苦不堪言。 待青鸿折回去后,时言拉开布偶的拉链。探出一个披头散发的脑袋。东张西望。 这车是时下最受吹捧的一款,劳斯莱斯幻影。安全防控系数也是一流的。 时言觉得她若是破窗而出,坏了她哥心爱的车子,她于心不忍。 最终,她将自己蜷缩回布偶套子里。耐心的等待着傅澜城和青鸿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言竟然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只觉得四周一片静寂黑暗。她扒拉着布偶的拉链,蹑手蹑脚的爬出来。 借着门缝射进的光,她勉强看清楚自己所在的房间,好像是一个公主房。粉嫩的公主床,床上摆满各种精致昂贵的布偶,还有墙角放着一架纯黑钢琴。 时言有些恍惚,她觉得眼前的景象让她莫名感到熟悉。许久后她顿悟过来。这是傅家的老宅?这是她曾经的房间? 房间的摆设和七年前她离开家前一模一样。 所以,她是被傅澜城当做布偶给送回家了? 时言蹑手蹑脚的摸到门边,轻轻拉开门,可是外面的景象惊得她差点跌坐地上。 客厅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只棺木。她的肉体,就躺在棺木里。原本是摔得破破烂烂的肉身,可能是经过法医的妙手回春,将她的皮囊拼凑成原来的模样。 不再那么吓人。竟有几分安详。只是,那双黑瞳,却含着委屈,睁得大大的。 而她哥傅澜城,此刻就站在棺木前。颀长挺拔的身影笼罩在暗影里,无端漫出一抹孤独感。 他声音很是低沉悲恸:“小暖,你走了,我在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亲人了。” 时言的心猛地一抽,仿佛心脏要硬生生的剥离般。若不是将拳头塞进嘴里堵住自己的发声,她就会失声痛哭。 她恨自己,年少任性,让傅澜城为她牵挂为她忧伤。 穿堂里忽然风风火火的窜出来两道影子,青鸿恭敬的向傅澜城禀道:“爷,阴阳先生来了。” 青鸿后面走出来一道佝偻的影子,他身形瘦小,戴着墨镜,留着山羊胡,看起来很滑稽。 时言好奇,从不相信鬼神的傅澜城怎么和这号人物有来往了? 接下来,就听到傅澜城虚心请教道:“先生,我家小暖死不瞑目?你可知其中缘故?” 阴阳先生走到棺木前,细细查看了尸体一番。然后面色凝重的摇头叹息:“傅爷,必然是心有夙愿未了,魂魄不愿归去。若是想要小姐闭目安息,必须得满足她的遗愿。” 傅澜城十分震惊:“夙愿未了?” 第6章 夙愿 阴阳先生笑着安抚他:“傅先生,明日就是小姐还魂日,我可为你二人牵线搭桥,你便能亲自问她还有何夙愿未了。你可帮她完成,届时她便能安息。” 崇尚无神论的傅澜城,却难相信阴阳先生的鬼话。“真的能和她通话吗?” 阴阳先生道:“投胎前,魂魄按理会在肉身附近徘徊。若是小姐愿意见你,她便会以某种方式让你感应到她的存在。” “她不会见我的。”傅澜城一脸落寞道,“这些年,不论我怎么跟她服软,道歉,补偿,可她就是铁了心不愿意见我。” 青鸿安慰傅澜城:“爷,不妨试试?” 傅澜城沉默了瞬,重重的点点头。 很快,木棺附近就点上一排排白烛。火焰燃烧,屋子里发出诡异的滋滋声。阴阳先生手持招魂幡,嘴里念着让人听不懂的符咒,在升屋门口含着向暖的名字。 然后一阵阴风吹来,蜡烛火焰随风飘舞。屋子里的气息变得紧张窒息。 一刻钟过去了。 一小时过去了。 两小时过去了。 …… 青鸿的大长腿肉眼可见的打着颤,他偷偷瞥了眼傅澜城,却见傅澜城如阴阳先生交待那般,挺直脊梁岿然不动的矗立原地。 青鸿暗暗腹诽,傅爷这样的男人,年少在商海里披荆斩棘,逆风翻盘,从不曾对谁伏首帖耳过。如今为了小姐,却乖顺得藏起所有逆鳞,竟然听一个神棍忽悠。 他不是一向讨厌这些装神弄鬼的神棍吗? 就在青鸿开小差时,忽觉一道极寒目光射向自己,青鸿意识到傅爷正表达对他的不满时。顿时吓得差点尿了。 傅爷那双绝美鹰瞳瞪着青鸿,那眼神仿佛在警告青鸿:青鸿,我家小暖若是不能回来,那你就去黄泉路上把她给我抓回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东边的天空泛起熹微晨光。阴阳先生招了一晚上,累得半死。可是房间里面空气沉闷,蜡烛静静燃烧,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阴阳先生无奈的向傅爷请示道:“爷,看来大小姐与你嫌隙太深,她不愿归来与你相认。” 青鸿忍无可忍,指着神棍的鼻子臭骂:“明明是你没本事,招不回我家小姐。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呢?” 傅澜城唇角勾起自嘲的笑容,他笑自己明知小暖怨他恨她,竟然还满怀期待她能不计前嫌回来看他?他笑自己明知道玄学荒谬,却甘心情愿被这神棍唬弄? 傅澜城失魂落魄的走到木棺面前,看到向暖那睁得大大的眼睛,满目不甘,仇恨,他痛心疾首,伸出手轻轻盖在她眼睛上。 可不论他怎么努力。她就是不愿意安息。 傅澜城眼睛红了,眼里泪光泛起,他沉痛道:“小暖,你让我怎么做,你才能安心上路?” 阴阳先生一脸愧疚:“傅爷,实在抱歉,我尽力了。” “滚。”青鸿爆吼一声。 阴阳先生连滚带爬的跑了。 向暖死了。可来葬礼吊唁她的亲朋好友却是络绎不绝。傅澜城被青鸿拽着去接待那些地方名流,这让躲在房间里面的时言终于有机会出来透透气。 她缓缓走到木棺面前,看到眼睛狰狞的向暖,她的眼泪簌簌而下。 昔日的委屈在心里如苦酒发酵。 当年她的爸爸妈妈出了车祸,双亲离去。这对她和傅澜城来说都是巨大的打击。年幼的她,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安全感。 她无比依赖大哥傅澜城,总想长长久久的待在他身边。可是他终归在长大,终归要离开家去国外读书,终归要谈恋爱。 当他第一次带着女孩子回家时,向暖的心坠到谷底。她觉得那个女孩子抢走了属于她一个人的哥哥。特别是晚上的时候,傅澜城让她把房间转让给女孩子睡,她就崩溃了。 她哭着跑出家门。 就在那一天,她遇到倪渊。 倪渊给了她一点温暖,她就愚蠢的把他当做她往后余生的救命浮木。于是她和他谈恋爱,和他早婚。 傅澜城为此大动肝火,为了逼迫向暖和倪渊分手,他将她反锁在家。她不听话,他气急败坏打她一巴掌。最后他们的裂痕愈来愈大,她开始不理睬傅澜城,冷暴力让傅澜城放弃和她对抗。 最后,她成功嫁给倪渊。 婚后,倪渊就好像变了个人,就连洞房花烛夜也无端跟她吵架。她们甚至都没有同房,他就气鼓鼓的跑出去了。 后来这样的情况时常发生,她的身体因为焦虑抑郁,而出现严重的躯体化症状。最后甚至因为头晕无力只能躺在床上。 这时候的她变得极度自卑,甚至害怕倪渊抛弃她。总是像忍者神龟那样包容他的各种坏脾气。直到他带着情人回家。 然后她忍无可忍提出离婚,而他最终撕破面具,将真相告诉她。 原来从始至终,倪渊都没有爱过她。不过是相中她傅家千金的身份。试图利用她摆脱低层小人物的卑微。 而她为摆脱那屈辱的命运,选择了一跃而下。她那么爱美的人,将自己摔得七零八碎。 向暖的委屈,无处宣泄。 所以这才是她死不瞑目的原因。 …… 时言拉回飘远的思绪,她俯下身,伸出手轻轻覆在向暖瞪得大大的眼睛上。谁知手还没有接触到向暖的肌肤,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凌厉的呵斥。 “你在做什么?” 声音里裹挟着久居高位者自带的威慑力。 第7章 安息 时言吓得蓦地一颤,惊慌失措的转过身。 却看到傅澜城逆着光,大踏步走过来。他生怕她对向暖不利似的,大力将时言挥到地上:“不许碰我家小暖。” 他紧张的检查着向暖的身体,确认她安让无恙后,绷紧的脸庞才略微舒缓。 时言跌坐地上,眼泪汪汪的望着俊脸铁青的傅澜城,她的心里一阵酸涩。 前世一直以为大哥被她的不懂事伤透了心,所以整整七年都不愿意跟她联系。现在才知道,不论她做了多少荒唐事,他还是那么不可理喻的维护她。 她张了张嘴,刚要叫他一声哥,就听到傅澜城嫌恶的口吻对她说:“又是你。你怎么会在我家?” 傅澜城阴翳的眼神,低醇的嗓音如恶魔的催命符。和他看向暖时的温柔目光判若两人。 时言面对他,心里又惊又喜。却是激动得不知如何应道。 这时候,青鸿忽然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爷……” 傅澜城凉飕飕的睨着他,目光如刀。“慌慌张张做什么?没教过你遇到事情要沉住气吗?” 青鸿捧着空瘪的布偶皮囊递到傅澜城眼前:“傅爷,你看,这布偶里面怎么就空了?我记得我们送它回家那天,它里面鼓鼓囊囊的,我还亲自把它抱到车上去的。那时候它可沉的很。” 傅澜城的俊美眼神陡然变得冰冷起来。多智近妖的他已经猜到了时言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原来你是藏在这布偶皮囊里,被我们亲自请进来的。” 时言点点头。 青鸿这时候留意到了时言,惊呼道:“卧槽,这丑八怪怎么会在这里?” 时言摸了摸自己胖嘟嘟的脸,也不知到底长得有多丑,让她一向修养良好的青鸿能够当着她的面叫她丑八怪? 傅澜城没好脸色的训斥青鸿:“你这蠢猪。你把人亲自扛回家的。” 青鸿的脸就跟开染房似的,他立刻臆想出一些离奇的情节。“卧槽,倪渊那王八羔子竟敢金屋藏娇啊。这混蛋敢辜负小暖,看我不崩了他。” 傅澜城就好像看傻子似的望着青鸿:“倪渊不是傻子,家里放着貌美如花的娇妻不要,跟这坨抽象到五官模糊四体不分的……” 瞥到时言那幽怨的眼神,傅澜城难得大发善心噤声了。 时言的悲伤逆流成河,“傅爷,我真有那么丑吗?” 傅澜城的表情告诉她,他的描述还口下留情了。 傅澜城甚至都不想多看她一眼,直接吩咐青鸿:“将这丫头送回博韵,听听倪渊怎么解释。” 时言花容失色,若是青鸿和倪渊对质,那她偷盗一事就会泄露。 青鸿走近时言,伸手去拉时言。 时言急中生智,忽然毛遂自荐道:“傅爷,我能让你妹妹安息。” 傅澜城举起手,青鸿会意,停止暴力拖拽时言。 “把她给我带过来。”傅澜城唇齿轻启,一道裹挟着高位者不容侵犯的声音凉凉的响起来。 时言被青鸿推到傅澜城面前,傅澜城188的海拔俯瞰着个子娇小的时言。 “你真有办法让我家小暖安息?” 时言硬着头皮点头。“如果我能让你妹妹安息,你能不能放我回家?” 傅澜城便道:“只要你能让我家小暖安息,我可以满足你的一个愿望。” 时言点头如捣蒜:“我可以的。” 她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时言在傅澜城和青鸿的四道刀锋般的锐利目光下,忐忑不安的走到木棺面前。 可她既不会招魂,也不会念咒,唯一能做的就是尝试和她自己的肉身共情。 “傅爷,你和你的走——”“狗”字差点就冲口而出,时言及时刹住车。 她以前喜欢和青鸿打闹,可是青鸿是傅澜城从街上的混混手里救下来的孤儿,他自此就把傅澜城当做他的小爹地。对傅澜城伏首帖耳。 她以前打趣他是傅澜城的走狗,可现在,看到孤苦无亲的傅澜城身边,只剩青鸿这个知根知底的人陪伴他,时言就不愿意再对青鸿出言不逊。 她感激青鸿,对大哥傅澜城忠心耿耿。 她话锋一转:“你们能不能回避一下?” 青鸿瞪大眼,举起拳头就要捶过来:“谁给你脸了?竟然对我家爷提如此无礼的要求。” 时言知道他身手敏捷,神级预判到他会动手,赶紧向后一退。 “哟,这丫头吨位这么重,动作还能这么敏捷。不错啊。”青鸿的夸奖比讥讽还让时言难受。 傅澜城操着无人匹敌的气场命令时言:“不要试图跟我耍花样。否则我让你去阴曹地府给我家小暖做伴。” 时言瑟缩成鹌鹑。 不敢再做要求,脑瓜子反正是懵逼一片,索性将头埋进棺材里。将嘴巴凑到向暖的耳朵边,压低嗓音凝噎着对向暖说:“向暖,我已经重生了。这一世,我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愚蠢。我知道谁对我是真好,谁对我是虚情假意。相信我,这一世,我一定能走出一条锦绣大道。你,安息。别让哥哥担心了。” 然后伸出手,轻轻覆盖着向暖的眼睛,再轻轻往下一捋,拿开手时,时言惊喜的发现,向暖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终于安详的闭上了。 第8章 消失 青鸿和傅澜城惊得目瞪口呆。 “你是怎么做到的?”傅澜城迈着超模般的大长腿走过来,激动的拿起时言的手,反复查看。 他想知道时言使用了什么法器。 可时言双手空空,傅澜城面露疑惑。 时言信口胡诌道:“傅爷,我祖上是灵媒,我们能看到阿飘,还能和阿飘通话。” 傅澜城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他才不信灵媒的存在。他拷问时言:“你刚才究竟对我家小暖说了什么?” 时言沉默了瞬,道:“我告诉她,你很爱她,你希望她能安息。” 傅澜城的表情瞬间凝滞。显然他没信她的鬼话:“她若是真这么乖,会听我的话,那便不是她了。” 时言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她吃了叛逆的苦,以后怎能不听他的话?毕竟,他才是这个世上最爱她的人啊。 她涩涩道:“哦,她也让我带句话给你。” 傅澜城眼底漫出一抹憧憬。明知是时言的心口雌黄,可他还是自欺欺人的问她:“什么话?” 时言的表情无比虔诚认真:“哥,对不起。我后悔了。如果时光能够重来,我一辈子都不再离开你。” 傅澜城的眼眶悄无声息的红了一遍又一遍。 时言小心翼翼的提醒傅澜城道:“傅爷,我现在能离开了吗?” 傅澜城探究的望着她,仿佛她是他的猎物。“青鸿,把她给我关进柴房,审审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时言气得脸儿扭曲:“傅澜城,你说话不算话……” “我只说过满足你一个愿望,可没有说过满足你哪个愿望。” 时言:“……” 竟然忘了这家伙有八百个心眼子,个个实心眼。 青鸿粗暴的拽着时言往外走,时言气得臭骂起来。 “傅澜城,你欺负我这么个柔弱的女子,你没有绅士风度。……” 青鸿忍俊不禁:“别骂了,我家爷是舔着刀锋过来的硬汉。你骂他无异于隔靴搔痒,对他一点伤害性都没有。何必浪费你的力气。” 时言一愣,呐呐道:“舔着刀锋……那他岂不是过得很艰难?” 青鸿冲口而出道:“当然艰难啊,我家爷又不像其他二世祖,有父母祖辈的庇荫。他年少便肩挑双亲留下来的破摊子,单枪匹马披荆斩棘,短短几年站到金字塔顶尖。不过,爷天纵奇才,这些艰难对他而言,都是小儿科。真正艰难的,是他还要抚育青春期叛逆的妹妹,没能保护好她,是爷这辈子的痛。” 时言的心脏骤然一缩,此刻才知道前世她和哥哥赌气的时候,是他人生最艰难的时候。 他骗了她,他说爸爸妈妈虽不在,好在爸爸妈妈给他们留下了丰厚的资产。够他们这辈子吃喝不愁。 他用一个谎言,保住了她跌入逆境的骄傲。 她依旧是无忧无虑的傅家大小姐。 可他却在为她冲锋陷阵。 青鸿忽然意识到自己今天有些话多,他白了时言一眼,道:“丑八怪,我家爷才不需要你的关心。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如果你不能好好的解释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小心我家爷放旺财咬你。” 听到旺财的名字,时言眼睛一亮。 旺财是她前世养的一只流浪狗,虽然是中华田园犬,却对主人格外忠心。 她已经七年没有看到旺财了,甚是想他。 到了柴房,时言倒是自来熟般,一屁股坐在那根四四方方的鲁班凳上。 青鸿却翻脸不认人,板着脸开始拷问时言:“说,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少岁?为什么会出现在布偶袋里?有何企图?” 时言却是沉默以对。 青鸿铁青着脸:“不说是?你等着,我很快就会知道你祖宗十八代的信息。” 时言冷嗤,等他查到她的信息时,她早就逃之夭夭了。 这傅宅也是她的地盘,哪里困的住她。 青鸿前脚刚离开,时言后脚就轻车熟路的打开杂物间的锁。 幼时她淘气,没有女孩子的矜持端庄,学了男孩子爬树掏鸟窝,上房揭瓦诸多坏习惯。每次回家都是鼻青脸肿。妈妈心疼她要死,为了改掉她的坏习惯,就开始惩罚她。 一开始惩罚都是轻微的,训斥她几句,轻轻打下手板心,她从小皮实,这样的惩罚对她来说不痛不痒。 后来爸爸妈妈无奈,只能升级惩罚。最后开始关她禁闭。 大哥心疼她饿肚子,便偷偷破译了密码锁,把锁的密码告诉了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锁的密码还没有改变。 足以见得,大哥是个念旧的人。 时言打开锁,发了会呆,便偷偷溜了出去。 逃出傅宅,时言就松了口气。 她从袖子里滑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锦囊,那是她从倪渊的住处顺出来的珠宝。这些珠宝价格不菲。足够她这辈子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 以后,她才不会为五斗米折腰。 与此同时。 傅澜城正怀着悲恸的心情为向暖筹备入殓事宜。 他给向暖换上她生前最爱的白色裙子,亲自为她描眉涂唇,向暖在他的妙手仁心下,仿佛又变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披散着一头墨色的长发,精致的脸颊。活脱脱一个精灵。 最后,傅澜城准备给她戴上那条他送给她的十八岁成人礼——一条天价钻石项链海洋之星。 可是在他向倪渊索要这条项链时,倪渊却哭哭啼啼的告诉他:“大哥,我家进贼了。小暖放在保险箱的所有珠宝都不翼而飞。” 傅澜城一脚踹到倪渊的心窝子上,他怒斥倪渊:“倪渊,你当我三岁孩子呢?你家的保险箱,除了小暖和你知道密码以外,谁还能取走她的珠宝盒?” 倪渊痛哭流涕,他虔诚得就跟向上帝做祷告的信徒,向傅澜城信誓旦旦保证道:“大哥,请你相信我,小暖的遗物,我绝对不敢觊觎。再则,小暖的保险箱,我根本不知道密码啊。” 倪渊双手捧着监控录像带,递给傅澜城。 傅澜城拿到了博韵的监控录像,立刻让青鸿将它打开。 监控画面打开没多久,就拍摄到时言开锁进屋,为躲避他们钻进储物间的画面。每一帧都是那么清楚。 倪渊在一旁解释道:“大哥,小暖的保险箱就藏在储物间里。肯定是被她偷走了。” 傅澜城一想到时言那张丑绝人寰的脸,特别是她看他那双炽热的眼神,他就无比抵触再见时言。 可是为了尽快拿到小暖的项链,好让小暖入土为安,他只能将所有抵触情绪吞噬。他勉为其难的命令青鸿:“去把那丫头给我带上来。” “是。”青鸿铿然应道。 可是,青鸿来到杂物间,杂物间却空无一人。 第9章 好友 青鸿惊愕的在这巴掌大的杂物间搜寻,时言就好像凭空蒸发了般,到处却没有她的身影。更奇怪的是,杂物间的锁保存完好。 回去复命时,青鸿的语气难掩对时言的膜拜。“爷,锁没有坏,门窗也没有坏,可是那丫头就好像凭空蒸发了似的,难不成她真会岐黄之术。遁走了?” 傅澜城面露困惑。 他傅宅的锁,都是智能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破译锁芯结构,完好无损的开锁离开,这个丑八怪的智商,绝非常人。 傅澜城点拨青鸿:“她要么是顶尖级的黑客,要么是江洋神偷。不管她是何方神圣,我要你在小暖下葬前,必须找回海洋之星。” 青鸿只得领命:“是。” 时言将那些珠宝放置在一个妥当的地方后,等她慢悠悠的回到外婆的家,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 谁知刚进屋,就瞥到青鸿怡然自得的坐在她家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正守株待兔。她刚一进门,簇拥着青鸿的保镖们立刻狂风暴雨般涌上来将她死死的按在地上。 “你们干嘛?”时言大叫起来。 青鸿利落的站起来,朝下人打了个响指:“给我抬走。” 外婆跌跌撞撞的上前:“青鸿先生,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家言言。” 青鸿皮笑肉不笑道:“外婆,你外孙女偷了我家爷的宝贝,我得帮你管教管教她。” 外婆很是着急,她哭着对时言道:“言言,你如果真的偷了他们的东西,赶紧还给人家。咱穷点不要紧,要清清白白做人。” 时言信誓旦旦的跟外婆保证道:“外婆,他们只是误会我了。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平安的回来。” 青鸿将时言给带走了。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殡仪馆门口。 时言看到殡仪馆三个字,顿时吓得双腿打颤。“你们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啊,我要回去,放我回去。” 几个保镖拖着她,将她拽到傅澜城面前。 时言看到傅澜城,瞬间就安静了。 傅澜城板着一张面瘫脸,清冽的声音透着几分透骨的冰寒:“时言,你最好乖乖交出我家小暖的珠宝盒。若是你因此耽误我家小暖火化的吉时,你就等着我直接把你丢到焚尸炉里去。” 时言露出“暴殄天物”的惊悚表情。 她绝不赞成傅澜城把她的珠宝首饰当做殉葬品陪同尸体一起火化。那多可惜啊。 那些宝贝对她来说都有非常深刻的纪念意义。 “傅爷,什么珠宝盒,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时言装傻充愣的嗫嚅道。 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突兀的嚷起来:“大哥,她在撒谎。我家的监控录像里,清清楚楚看到是她潜入我们家,偷走了我老婆的珠宝盒。” 时言看清楚发言的男人的脸后,她的拳头瞬间就捏紧。那正是害得她前世不得善终的罪魁祸首——倪渊。 当倪渊说“我老婆”几个字时,时言心理上立刻涌起一股厌恶恶心感。这种生理性厌恶差点让她吐出来。 只是她很快控制住了心理性反胃。 面对倪渊证据确凿的指控,她有些无措? 临危生急智,她冲口而出:“姓倪的,你别说话那么难听好不好?谁偷东西了?那珠宝盒……其实是向暖姐委托给我保管的。”得知倪渊有监控录像,她也就不再诡辩。 “我老婆怎么可能把那么贵重的东西交给你这个陌生人来保管?”倪渊质疑道。 为了让自己的说辞更加让人信服,时言又凿凿道:“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家的防盗锁密码?还有……保险箱的密码也是向暖姐告诉我的……” 傅澜城凝思片刻,扭头质问倪渊:“小暖为何宁愿告诉外人保险箱的密码,却不告诉你这个枕边人?” 倪渊的脸上显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慌乱。 时言幸灾乐祸的望着倪渊,只是余光扫到傅澜城那双忽然蒙上一层阴霾的眼睛,她又惊出一身冷汗。 自向暖跳楼后,短短几天,傅澜城却是肉眼可见的清瘦憔悴。 若是让他知道,他最心爱的妹妹所爱非人,她死前曾被倪渊囚禁,背叛,欺凌……那傅澜城的心得多痛啊。 时言瞬间放弃了报复倪渊的心思。她想日后有的是机会报复倪渊,犯不着让大哥掺合进来。 倪渊目露凶光:“大哥,你别相信她的鬼话。小暖卧病在床多年,患有重度抑郁,抗拒社交。她怎么有机会认识外面的陌生人?” “我和向暖姐每天都有用社交软件聊天。我们有共同的爱好,共同的梦想而成为了无话不聊的好朋友……”时言胡诌道。 时言叽里呱啦的辩解了一大堆,可是她太激动,加上舌系带过长,所以大多数字都吐齿不清。 傅澜城听不懂她的鸟语,唯独听到那句她和向暖有许多共同爱好时,他的眉头就深深的蹙起。 小暖的梦想是做女版巴菲特。 小暖的爱好嘛,她喜欢素色的衣服,长发飘飘,素颜出镜。虽然是千金小姐,可是她喜欢吃路边摊;她平易近人,对小宠物特别有爱心…… 眼前这个肥胖的女孩,穿着五彩缤纷的布料,活脱脱一只花孔雀。看似单纯,可眼底蕴含太多深邃的东西,心机颇深。哪点和他的小暖像? 时言和倪渊都眼巴巴的望着上方的傅澜城,等着他的裁决。 傅澜城宛若刀锋般的目光犀利的落到时言身上:“你可有小暖的委托证明?” 时言哑然。 她慌张的跟傅澜城解释道:“傅爷,我虽然没有委托证明,可我有办法证明我和向暖是这个世上最信得过的闺蜜。” 第10章 诀别 傅澜城看她的眼神带着质疑的探究,也许是不想错过有关妹妹的任何信息,他选择给时言一个机会。他冷冽的吩咐青鸿道:“青鸿,把她给我带回去。” “是。”青鸿铿然应道。 刚好在这时候,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恭敬的走过来,向傅澜城禀告道:“傅爷,时辰已到。请傅爷移步到焚化炉前,和令妹做最后的告别。” 傅澜城的精气神在那一瞬间,肉眼可见的抽离。他俊美如铸的脸比雪花还白。 许久后,他颤颤的站起来。 摇晃着往焚化间方向走去。 傅澜城的状态,令青鸿极为担心。他也顾不上囚禁时言,慌张的跟着傅澜城而去。 时言望着傅澜城萧瑟孤寂的背影,心里绞疼,趁着周围的人去参加向暖的欢送仪式,她爬起来就追了上去。 焚化间,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将向暖的棺木推出来,傅澜城原本和青鸿他们安安静静的站在两侧,对棺木行注目礼。可是当焚化炉打开,工作人员将尸体从棺木里抬出来,推进焚化炉的那一刹那,傅澜城的情绪彻底崩溃。 他忽然一个趔趄就扑了上去。“小暖,你别走。” 青鸿和保镖死死地拉着他,才没让他扑倒焚化炉前。青鸿叫得声音嘶哑:“爷,请你节哀。小姐若是看到你这么牵肠挂肚,她怎么走的安心?” 傅澜城死死的瞪着向暖,那双从来都喜怒不形于色的眸子却是红得泣血。 “小暖,小暖——” “不许烧,我后悔了,不许烧,我不要小暖离开我——”他就好像失控的发疯的雄狮,企图挣脱青鸿他们的束缚。 他力气特别大,青鸿他们按不住他,周围所有的工作人员,甚至参加葬礼的家属们,纷纷上前按住他。 傅澜城就好像绝望的困兽,被狼狈的按在地上。他撕心裂肺的怒吼着:“放开我,青鸿,你混蛋,放开我,我要救小暖。” 他一次次差点挣脱众人的禁锢,一次次又被保镖们合力驯服。 时言躲在石柱背后,眼睁睁的看着傅澜城痛不欲生的模样,她的眼泪早就淌成河流,一声声的呐呐着:“哥,别这样。” 因为傅澜城的极力阻扰。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有些犹豫。他们再三跟傅澜城确认道:“烧还是不烧啊?” 青鸿用尽全身力气歇斯底里的吼道:“烧。小姐再不走,爷就该跟她一起走了。” 这几天,他亲眼看到傅澜城有多悲伤,向暖的尸体一日不下葬,傅澜城就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傅澜城气急败坏的怒骂青鸿:“青鸿,你敢……” 青鸿哭着道歉:“爷。青鸿对不起你了。以后,青鸿什么都听你的。就这件事,求求你听我的。爷,我也是为你的身体好,再这样下去,你会因为悲伤过度而拖垮身体的。傅氏集团需要你。” 青鸿命令工作人员:“还愣着做什么?烧啊。傅爷怪罪下来,我一人承担。” 就这样,向暖的尸体被推进了焚化炉。 当焚化炉关上那一刹那,傅澜城的眼睛里的光芒化为一片暗黑的荒芜。 青鸿把所有人推开,小心翼翼的把傅澜城搀扶起来。 “爷,你没事。” 傅澜城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目光呆滞的望着焚化炉。 他就好像化身一尊石像,他的世界好像彻底被冰封。 也不知过了多久,焚化炉打开。 再送出来时,就是四四方方的一个小小的骨灰盒和一把黑色的遮阳伞。 傅澜城的神色终于动了动,他紧紧的抱着骨灰盒,就好像抱着自己的全世界。 眼泪,扑簌簌的滚落。 青鸿将黑伞拿过来,体贴的打开,撑在骨灰盒上面。傅澜城望着黑色的伞,那张悲戚的面庞是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 “小暖,哥带你回家。” 然后,傅澜城面无表情的走出来。 经过石柱时,他们停止了前进的步伐。 只因时言眼睛红肿,狼狈的迭坐在地上,挡住了他的去路。 青鸿看到行动自由的时言,惊出一身冷汗。 他这才意识到刚才一心护主,竟忘了这个囚徒。 “抓住她,给我带回傅宅。” 几位保镖上前,准备对时言大打出手时,时言这次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外,她没有大吵大闹,而是乖乖站起来,十分配合道:“你们不必动手,我跟你们走。” 她巴不得和他们回傅宅。傅澜城现在的心情那么晦暗,她根本不放心丢下他啊。 她待在他身边,她心奕安。 当傅澜城钻进劳斯莱斯幻影后,时言也一尾锦鲤般快速钻进幻影。 青鸿脸色铁青,处女座的爷,怎么容忍得了这团花花绿绿的脏东西接近她。 “滚下来。”他伸手想要把时言抓下来,时言却紧紧抱着傅澜城的手臂。 傅澜城哀莫大于心死的的目光直直的望着窗外,没有理睬时言。 青鸿见爷没有抗拒时言触碰他的胳膊,惊骇的接纳了时言的要求。 劳斯莱斯徐徐启动,车里的气氛诡异非凡。 青鸿开车,时不时的偷瞥车后座的两个人。傅澜城沉静得可怕,时言就乖乖的坐在他旁边,不吵不闹。 只是盛夏的阳光太炙热,透过车窗射到傅澜城怀里的骨灰盒上。傅澜城忽然幽幽的说话了:“撑伞。” 青鸿一脸懵:“啊?” 心道车里怎么撑伞? 时言却像是傅澜城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她利索点拿起小黑伞,打开后遮住车窗。傅澜城立刻笼罩在一片暗影里,周身的清冷孤寂蔓延出来。 时言道:“傅爷,你放心,你妹妹她一直坐在你旁边,她以后都会陪着你的。” 是的,她心里暗暗发誓,余生都要好好陪着大哥,再也不让他伤心难过。 傅澜城兀自沉默着。 第11章 曲子 劳斯莱斯抵达傅宅后,青鸿再次把时言丢进柴房。不过这次,青鸿在门上多加了两把锁。 时言整整三天都没有看到傅澜城,不过趁女佣来送饭的时候,她却抓紧机会向她们打探了傅澜城的情况。 据说,傅澜城回到家后,就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坐在向暖的卧室里发呆。 时言听到这个消息,急得五心如焚。 那天晚上,时言远远的望着傅澜城所在的房间。那里灯火通明,直到午夜也没有熄灭的迹象。 时言在柴房来来回踱步,她得想个办法让大哥走出这悲恸的困境。 然后,她还真的想到了一个离奇的办法。 她从柴房里拿起翠竹,用砍刀做了一个粗糙的竹笛。然后她用竹笛吹出幼时傅澜城教向暖的曲子《涅盘》。 也许是竹笛太过粗糙,也许是这具新身体气息不稳,这首曲子吹出来就有些变味。 就在时言沮丧的丢了竹笛时,她却惊讶的看到对面大楼的走廊的灯悉数亮起来。 傅澜城跌跌撞撞的从屋子里跑出来,闻声而来的傅澜城,最后一脸激动的站在时言的对面。 “刚才的曲子,是你吹得?” 时言眼里泛着泪花:“嗯。” “你怎么会吹这首曲子?” 时言缓缓的走到他面前,情之所至,忽然就投入他的怀抱,抱着他凝噎道:“哥,我是小暖啊。” 时言脉脉含情的睨着他,十二分认真的表情。奈何她本就脸大如馕,如今又被揍得鼻青脸肿,看起来特别滑稽。 傅澜城俊脸猛地一沉,声音寒凉:“我的小暖已经走了。任何人都不能代替她。” “哥,你信我,我真是你的小暖。刚才的曲子,就是你教我的啊?魂魄夺舍,你知道吗?就是人死后,魂魄不灭,附身到活人身上……” 傅澜城的俊脸瞬间黑如包公,他咬牙道:“你是狗血网文看多了?” 时言懵逼。“我说的是真的,只要你愿意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可以向你证实我的身份。” 傅澜城就好像听到天方夜谭般,他冷笑道:“怎么,我看起来很像傻子吗?” 时言拼命摇头。 “你怎么能是傻子呢?” 她还没有来得及为自己辩驳,傅澜城却显然失去了所有耐心,他对身边的贴身护卫下达恐怖的指令:“把这骗子拖下去,给我狠狠的揍,揍到她交出珠宝盒为止。” 保镖鱼贯而入,他们毫无怜惜的将她拖到庭院,随意那么一推,时言因为身体笨拙,重心不稳,就重重的跌坐坚硬的地上。后背磕在造型锋利的石灯笼上,疼得她眼泪瞬间泛滥。 他们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到时言身上。 时言成为沙袋,被众保镖揍成沙漏。 她无比狼狈的在地上爬着,可是肥胖的身躯让她行动不便,她不论如何也逃不出这群人的魔爪里。 最后,她被揍得奄奄一息。 绝望的躺在地上。 这时候傅澜城走过来:“可招了?” 保镖愤懑道:“骨头硬的很,怎么都不招。” 时言心里暗忖着:其实她招了,啥都招了,可是傅澜城就是不相信她啊。 傅澜城很是不悦:“给她家人打电话。子不教父之过。子债父偿。” 第二天早晨,时言的父亲来了。 青鸿把满身是血的时言押出来,时言看到肥头大耳的油腻中年男,他那和自己十分相似的身材,时言当即就猜到他的身份。他是她的渣爹时欢。 看到奄奄一息的时言,时欢怒气冲冲的指责傅澜城道:“傅爷,我女儿有什么错,你将她打成这样?” 傅澜城漫不经心的拨弄着他那修长漂亮的指甲,慵懒道:“她偷走了我家小暖的珠宝盒。” 时欢却好像听到天方夜谭似的,他大笑起来:“傅爷真是会开玩笑。谁不知道我家时言天生痴傻,她若是有做小偷的天份,我就是做梦也该笑醒了。” 傅澜城可怜的望着时欢:“有视频为证,你想狡辩?”说完就对青鸿使眼色,青鸿拿着手机上前,给时欢观看了时言潜入倪渊的家的画面。 时欢的表情是震惊。 他无法相信,他的傻女儿能够破译那么高端的密码锁。而且胆小如鼠的她进别人的房间如进自家门一般。这其中必有蹊跷? 因为证据确凿,时欢气焰顿时萎靡。他不顾在场有他人,就劈头盖脸的对时言一顿输出:“时言,你这个蠢货。你竟然学会了偷东西?我们时家不缺你那三瓜两枣,你尽给我丢人现眼。” 时言耷拉着脑袋,她不敢说话。 “时先生,这里不是你管教女儿的地方。”傅澜城及时阻止了时欢发飙,“还请你把你的女儿带回家再管教她。令千金偷盗的珠宝,限24小时内归还。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将她送到警局里。” 时欢和傅澜城是帝都双雄,时言被傅澜城抓了把柄,让时欢理亏,时欢就把所有怒气迁怒给时言。 他一巴掌呼在时言脸上。怒斥道:“时言,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时言捂着红肿的脸,桀骜不驯的瞪着时欢。 时欢没想到时言敢瞪他,以前都对他唯唯诺诺的,那一刻,时欢被时言凌厉谴责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怵。 “还不快滚?”时欢喝道。 时言眷恋不舍的偷瞥了眼傅澜城,然后不情不愿的跟着时欢离开了。 时欢破天荒的将时言带到时家别墅。 正值晚点的时候,继母和她的一双儿女坐在餐桌前,等着爸爸入席。 当时言尾随在时欢背后,出现在他们面前时,餐桌上的几个人明显带着抵触情绪。 “爹地,你怎么把她给带回家了?”大小姐时枣不满的娇嗔着。 时言原本低着头,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猛地抬头。当她看到时枣的脸时,她惊得脸色煞白。 第12章 偏心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勾搭她老公,逼得她坠楼而亡的三儿,竟然是她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 时欢面对聪慧漂亮的大女儿,那满脸愁云顿时消散。他慈爱的解释道:“你妹妹鬼迷心窍,不知怎么的竟然跑到傅爷家里去了。如今傅爷家里的珠宝失踪,就赖你妹妹头上。” 时枣便阴阳怪气的讥讽时言:“妹妹,你该不是爱慕人家傅爷?唉,不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打击你,人家傅爷是何等人也?帝都第一权贵,岂是你能高攀的?” 时言低头扒拉美味佳肴,没有理睬他们。仿佛他们讨论的人不是她一般。 时枣没有成功刺激到时言,恼羞成怒,便愈发尖酸刻薄起来。“拜托你打盆水来照照自己的脸,就以你这种胖如猪的身材,傅爷怎么可能会爱上你这个丑八怪?傅爷若是知道你这个丑八怪爱慕他,指不定恶心得饭都吃不下。” 时言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颤。 她想起傅澜城说她是一坨五官模糊四体不分的…… 唉,她的心后知后觉的开始难过起来。 不过她很快释怀。 能够重生,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虽然没有美丽的皮囊,却可以内修有趣的灵魂。 “傅爷会喜欢我的。”时言一脸铿然。 时枣嘴里的米粒子狂喷出来:“哈哈,简直是痴人做梦。你若是能够让傅爷爱上你,除非这太阳从西边出来。” 时言在时枣的冷嘲热讽里结束了晚餐,她将手里的饭碗放到桌子上,拿起旁边的纸巾优雅的擦嘴。 她是重生归来的向暖,自然不是那个又傻又呆又好欺负的时言。深知谋定而后动的道理。 她和时枣的新仇旧恨,她迟早连本带息讨回来。不过不是现在。 时言直接无视时枣的调侃,转头询问时欢道:“爸,我累了。我的房间呢?” 她这句话问出来,时欢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不自然。 时言立刻明白:“没有我的房间?对吗?” 时欢窘着脸吩咐保姆:“把二小姐带到客房去住。” “客房?” 时言戚戚然的自嘲道:“这偌大的别墅,就是流浪的阿猫阿狗,你们也能给它奢华的窝。我可是你的女儿,我的家里却没有一间属于我的房子?” 时欢手里的筷子颤抖的落到桌子上。 他一时半会竟然无言以对。 他从来没有在乎过时言的情绪,想着她傻,他冷落她,她也不知道难过为何物。 看到丈夫吃瘪,继母逮着时言的错处就借题发挥: “时言,谁允许你用这样的态度对你爸说话的?你无非就是想要钱嘛。你说你要多少,我们给你就是。犯不着卖惨博同情。” 时言瞥了眼时枣身上的奢侈品,再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地摊货。她耷拉着眼皮,顺水推舟道:“你们给姐姐花多少,就给我多少。” 继母原本以为跟往常一样,只需要用一点钱就能打发掉这个烦人精。却没想到时言竟然狮子大张口。 她几乎是壤起来:“你怎么能跟你姐姐比?” 时言不急不徐:“哦,我是不能跟她比。我才是爸和原配唯一亲生的女儿。而她,是非婚生子。” 这句话无异于狠狠在继母脸上扇了一耳光。她装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扭头向时欢告状道:“老公,你瞧瞧你的乖女儿说的什么话?她这是在抱怨我拆散了你和她妈的婚姻吗?” 时欢对时言终是忍无可忍,他站起来直接顾狠狠的呼了时言一巴掌:“时言,你反天了不成?爸爸的钱,想给谁花就给谁花,你凭什么有意见?” 时言的脸顿时火辣辣的疼得厉害,她含泪望着时欢。“爸,你好偏心啊。你给时枣买豪车,买限量版包包,她手上一根手链,比我一年的生活费还昂贵。而我想在这个家讨一个安身之处,你们就奚落我,扇我耳光。呵呵,我是明白了。他们说有了后妈,亲爸也会变成后爸。原来他们说的是真的。” 时欢汕汕的垂下手,语气略微舒缓,苦口婆心的劝导时言:“你干嘛和你姐姐比?你姐姐她比你聪明比你漂亮,她能考上重点大学,我给她那么多钱,那是对她的奖励。再看看你……” 时欢的嫌恶溢于体表:“貌丑脑笨,不思进取,一无是处。你身上哪点比得上你姐姐?我就是给你买一堆漂亮衣服,奢侈品包包,你也穿不出效果。何必糟蹋钱?” 时言一张薄皮脸顿时羞得跟柿子似的,她是那么骄傲的人,前世是被父母哥哥捧在手心从不受委屈的人。如今却被时欢踩碎一身脊梁骨。 她霍地站起来,慷慨激昂道:“既然在爸爸眼里,我不配得到和姐姐相同的待遇,那这钱我便不要就是。” 说完,时言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时欢傻眼:“你站住。我没说不给你钱。” 他给女佣使了使眼色,女佣立刻拿出抽屉里提前准备好的一个牛皮信封。里面装着寥寥无几的几张钞票。 “小姐,你拿着。”女佣追上时言,把钱强行塞到她手里。 时言摩挲着信封的厚度,唇角勾出一抹讽刺的笑容。她徐徐转身,大饼脸上嵌着一双漆黑如星的眼睛,透着坚定清溢的星光:“爸,每次我上门跟你要钱,总免不了被继母刁难,继妹羞辱,还要被亲爹责骂的难堪境遇。可每次我能拿到的,不过就是能勉强支撑我和外婆生活三个月的微薄收入罢了。” 时言将信封的钱扯出来,撒向天空。几张人民币洋洋洒洒的落到地上,配着时言狷狂的冷笑:“我时言,再不会为了碎银几两就将我宝贵的尊严奉送给你们践踏。这钱你们留着,爱怎么花就怎么花。日后,我不会问你要钱了。” 时言说完就义无反顾的离开了。 第13章 还宝 时欢望着女儿渐行渐远的背影,挺直的脊梁比白杨还笔直。他眼底漫出一抹难堪,一抹尴尬。 他今天给时言难堪了。 可时言也把他的颜面摩擦在地上,将他的偏心谴责得淋漓尽致。 时欢耷拉着脑袋生着闷气。总觉得,这样的时言,给了他一种无力掌控的感觉。 时言回到家,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将自己摆成大字型颓靡的躺在床上。 重生的喜悦没有维持两天,她就被傅澜城和时欢的冷嘲热讽给整得好心情荡然无存。 傅澜城骂她丑? 时欢骂她一无是处? 一个是前世最疼爱他的大哥,一个是今生她最敬重的父亲。他们都用不堪入耳的字眼羞辱她,难道她就要顶着废物草包的人设在夹缝里生存一辈子吗? 不行—— 好不容易重生一次,即使拿到最恶劣的剧本人设,可她也要逆天改命。 她要减肥,她要变漂亮。她还要搞事业,实现前世的愿望——成为女版巴菲特。只有散发万丈光芒的她,才配站在傅澜城面前。 她来到衣帽间,将衣帽间的灯全部打开,然后走到落地穿衣镜前,第一次认认真真审视着自己万人嫌的容貌。 镜子里,一道庞然大物,已经挤出镜子的边框。时言惊愕的望着身体的原主,这么肥胖的身材,还真是旷世罕见。 不仅仅是身材走形严重,还有那张脸,因为脂肪无处堆积而耷拉在腮部,让下巴的肥肉一层层吊着,颤抖着。 五官在大饼脸上就显得特别微不足道,可是细看那些五官,她发现她的眼睛长得非常好看,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满目含情。眼线细长,无端勾出万种风情。 还有她的鼻子,是又细又挺直的鼻梁。 虽说一胖毁所有,可是每个胖子都是一个巨大的潜力股。 说不定,她瘦下来,会是另一道美丽的风景。 次日。 时言一大早起床,便穿上舒松的衣服,沿着着护城河绿道奔跑着。 此时的天空晦暗朦胧,时言跑着跑着,直到东方的地平线渐渐染红,一缕熹微晨光射在她身上,她的身体顿时笼罩在金色的碎波里。 其实没跑多久她就已经很累了,双腿就好像陷在泥坑里,每次拔起来都要用尽吃奶的尽头。可是想到傅澜城骂她是四体不分五官模糊的丑八怪,她顿时就又振作起来。 她奋力的向傅宅的方向跑,无数次累倒在草坪上,短暂休息后就有爬起来重新开始奔跑。 一辆劳斯莱斯从傅宅出来,当驾驶座上的青鸿看到围绕河道奔跑的身影时,他眼底闪过一抹错愕。 “傅爷,你看,那丑八怪在晨练。” 傅澜城的目光淡淡的投到时言身上,看她跑起来就好像笨拙的鸭子,他的眼底是浓烈的鄙夷不屑。“去警告她,不许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两次三番主动出现在他面前的女人,对方的心机,不言而喻。 青鸿将车子拐入河道的车行道,径直横在时言的面前。时言被截了去路,疑惑的望着车主。 看到傅澜城,她的脸上浮出璀璨的笑容。 “傅爷。早上好。” 傅澜城将脸扭向一边。压根就不屑于看她。青鸿将车窗滑下来,老气横秋的警告时言:“丑八怪,我家爷不喜欢你出现在他面前。所以你以后不许来这边跑步。” 时言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漂亮的锦囊,里面装得鼓鼓囊囊的,她对着傅澜城的方向摇了摇:“既然你不想看到我,那我就走了哦。” 傅澜城的余光扫到那个熟悉的锦囊,冰山脸终于舒缓。他屈尊降贵的从车里走出来。大长腿三步并两步,快速的走到时言面前。 伸出手,霸气的命令道:“给我。” 时言紧紧的攥着锦囊,这里面装着傅澜城送向暖的成人礼海洋之星。她知道这是能够慰藉傅澜城孤独心灵的宝贝,最终还是将它轻轻的放到傅澜城的手上。 傅澜城似乎不太信任时言,他当着时言的面打开锦囊,拿出海洋之星。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的夹着海洋之星的吊坠,小心翼翼的将链子拉出来。 却发现,那绿色的编织带上,却镶嵌着一颗一颗无忧花。火焰般的色彩,灼得他眼睛泛疼。 这改编后的项链,深得他心。可他不敢相信,恨他入骨的向暖会这么用心的祝福他。 他错愕的望着时言,时言却耸耸肩,道:“向暖给我时,这项链就是这样的。我可没有偷采无忧花。向暖说过,九颗无忧花,是她希望你久久无忧。” 傅澜城的冷漠顷刻间瓦解,他眼底的温情流露,默默转身离开。 没有为难时言。 时言朝他背影吐了吐舌头,眼底是奸计得逞的坏笑。 青鸿将她的细微表情尽收眼底,只觉得这丫头有些鬼灵精。 他刚要下车去收拾她时,傅澜城上车了。淡淡的说了句:“走。” 青鸿有些不甘,他提醒傅澜城:“爷,这丫头只归还了海洋之星?” 傅澜城道:“她是小暖的好朋友。小暖定然不希望我为难她。” 青鸿傻眼。“你信她的鬼话?” 傅澜城道:“宁可错信她,不可误伤她。” 青鸿弱弱叹气,素来手腕果决的傅爷,在面对自家小妹的时候,就是这般优柔寡断。 青鸿这才放弃收拾时言。 等时言晨跑回家,却意外的发现,时欢出现在她家门口。 时欢看到她头发湿漉漉的,身上的运动衣也打湿了一大片,惊得目瞪口呆。 “言言,你这是去跑步啦?” 时言停在他面前,气踹嘘嘘的回答他:“嗯。” 时欢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 时言面无表情的问他:“你来做什么?” 时欢把手里的信封递给她,“你高考成绩不是很不理想吗?我委托朋友,给你申请了个民办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你拿着它,九月份就去报名。” 时言伸手去接这份录取通知书。打开一看,那职业民办学校的名字赫然入眼,她的脸色瞬间就凉了下来。 时欢为她做这些,大抵是她昨天指责他偏心,他这是良心不安,所以举手之劳为她捞个不值钱的文凭。 第14章 卖酒 当年,时欢为了让时枣读全球名校,他给那所亨誉全球的名校可是捐赠了一座图书馆。然后资质平庸的时枣就顺利的入了名校。对比他对时枣的用心,时言觉得他的讨好特别讽刺。 时言把录取通知书还给时欢,然后告诉时欢:“我不读职业技术学院。” 时欢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时言,你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呢?爸爸为了你,拉下老脸求人办事很没有尊严的。你就不能体谅爸爸,接纳爸爸的安排吗?” 时言冷冷的望着他:“将我送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末流职业技术学院,比把时枣送进亨誉全球的国际名校艰难吗?” 时欢哑然。 时言径直掠过他身边,进了屋,反手就把门给关上了。让时欢吃了个闭门羹。 吃早饭时,时言向外婆宣布了一件大事。“外婆,我想参加今年的高考。” 外婆露出惊喜的表情,她的嘴皮因为激动而颤抖着:“言言,你去年的高考成绩虽然不理想,不过那是你没有用心读书,只要你以后认真学习,外婆相信你一定可以考个好大学。” 时言拥抱着外婆:“外婆,谢谢你的信任。” 时言联系了几家高中,因为她去年的高考成绩特别差,好点的高中都不愿意收留她。最后她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和认真的态度,说服了离家较远的一所高中收留她。 然后她每天的生活就变得异常忙碌起来,每天都要围绕着护城河跑步减肥,同时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时间复习高中的知识点。 前世的向暖其实是一个学霸,加上超级学霸傅澜城耐心的辅导,她高中的知识点掌握得非常透彻。她高考的时候,可是考上了国内3的名校。 奈何前世她念爱脑,为了渣男放弃了大学的学位。大学读到三年级,她就和倪渊领证结婚。把一张王牌打得稀烂。 好在重生的她保留了前世的全部记忆,以至于现在复习一遍,就能捡起大部分知识。 经过三个月魔鬼式的复习,时言如愿迎来了高考。坐在考场的她,暗暗的给自己打气:向暖,你历尽千帆归来,这一次你一定要走好每一步。 她认真答题,谨慎又小心,即使那些考题对她来说是非常简单的,可她依然用最虔诚的态度迎接他们。 时言征服了一场场考试,待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时言是最后一个交卷,最后一个离开考场的。 当她走出考场,看到那些莘莘学子们,父母家人围绕,谈笑风生。唯独她,一个人孤独地矗立在阳光下。 她知道她此生有很长一段路,都将孤独的走下去。她带着微笑,丢了书包,开始奔跑在大街上。 “时言。” 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将她叫住。 时言宛如听到魔鬼的召唤,脸色瞬白。她停下脚步,徐徐转身。 她看到倪渊和他妹妹站在一起,倪渊这几年得到傅澜城的提携,他也开了自己的公司,显然是成功人士的模样。西服领带,一副人类高质量精英男士的既视感。 倪渊捡起她的书包,走到时言面前。将书包递给时言,笑道:“时言,书包不能丢,万一你明年还要复读呢?” 时言眼底的恨意翻滚,皮笑肉不笑道。“我不需要了,送给你妹妹。姐夫。” 敢诅咒她高考失利,那她也不客气的回他个大礼。 倪渊俊脸瞬间变得比宣纸还白。他紧张的环顾四周,然后压低嗓音警告时言:“不许叫我姐夫。我和你姐姐……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你姐只是我的助理。” 时言勾唇,这对狗男女连床都上了。却忌惮傅澜城的存在,不敢公布他们的关系。 “姐夫,你找我有事?” 倪渊拽着时言的手,将她推到没人的地方。露出他伪善的真面目。“时言,你偷走我老婆的珠宝。你得把它们还给我。” 时言板着脸:“傅爷的东西,你也敢要?你就不怕贪多嚼不烂?梗了你的食道。” “时言,那些珠宝是我老婆的。不是傅爷的。你把它们还给我,我自己去跟傅爷交差。” 时言立刻猜到这混蛋玩意想要私吞她一两件珠宝,毕竟她的珠宝首饰价格不俗。 时言直接拒绝了他的要求:“你死了这条心。这些珠宝我会自己全部还给傅爷的。” 倪渊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失落,绝望…… 他撕下虚伪的面具,恐吓时言道:“时言,你潜入我家偷走我老婆的珠宝,我可以拿着监控视频去告你,让警察把你抓起来。” 时言瞪着他,冷幽幽道:“那不是你的家,那是向暖的家。珠宝也不是你的,是向暖的。倪渊,你鸠占鹊巢,还自以为是。” 倪渊瞠目,眼底射出惊惑的光。 这个傻子,他以前见过两三次。那时候她看到他就流哈喇子,一脸痴傻的笑。让他看了恶心。 今日的她,却透着一股狡黠劲。她指控他的每一条,都充满力量,让他敬畏。 莫非以前的愚蠢是故意装给时枣看的? 时言哪里知道倪渊这么多内心戏,她白他一眼,便扬长而去。 倪渊在她背后气得跺脚。 高考后,时言便开始着急筹备学费一事。反正凭借她的实力,考上大学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时言在电脑上投递简历,因为她的形象太过庞硕,好的工作岗位压根都不会给她面试的机会。 最后,时言找了家熟悉的酒,跟老板毛遂自荐,为他推销酒品。 老板看到她的体型,原本是抗拒的,可是时言身上的自信阳光最终打动了他。老板让她试一晚上。 那天晚上,时言一间包房一间包房的敲门,可是每次开门道明来意后,总是直接被人轰走。直到她来到9号包间,站在这个包间门口,她却有些失神。 前世的记忆纷至沓来。 前世的她一直是个乖乖女,第一次来酒,就是这家,这间包房,同学把倪渊引荐给她。 从此她走向了不归路。 许久后,时言伸出颤巍巍的手,敲开了房门。房间里乌烟瘴气,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他翘着二郎腿,手指间夹着烟头,火星闪烁,照亮他俊美无暇的脸。 第15章 胃疼 是傅澜城? “要酒吗?”时言声音有些颤抖。 傅澜城的脸笼罩在一片暗影里,晦涩不明。 时言踌躇不决,她该上前阻止他抽烟酗酒,可他那么讨厌她,必然误会她的到来是处心积虑的纠缠。 可她就此离开?她的心里到底牵挂他,脚步如铅根本就迈不动啊。 这时候傅澜城却发话了。“进来。” 时言喜出望外,她推着推车赶紧走进去。 “傅爷,你要什么酒啊?” 凑近傅澜城,才发现他的脸一片酡红。那双素来凌厉的眼眸里竟然露出微醺的神态。 “高度的,不管什么酒,只管给我上。” 时言把推车的酒,低度的一瓶瓶摆在茶几上。推车里还剩下几瓶五十几度的高度酒。 可是傅澜城却不是好忽悠的,他拿起茶几上的酒瓶,看了看,又把目光投向推车,然后鹰瞳瞬间冰寒的投向时言。 “你还真是傻子。高度酒低度酒都分不清楚。” 时言傻眼…… 他说她傻就傻。本就也是傻,不然前世为何放着他这样的靠不要,选择了一个凤凰男结婚? 她没有办法只能把推车的酒拿出去。 “打开。”傅澜城命令道。 时言便拿出起子,将他面前的酒瓶打开。 “全部。”傅澜城不悦。 时言只能把其他几瓶全部打开。 傅澜城握着酒瓶,仰着头咕噜咕噜的一饮而尽。这喝酒就跟喝水似的,可见他这些年没少喝酒。 时言怕他喝出个好歹,迟迟不肯离开。 傅澜城恶狠狠的瞪着她:“你可以滚了。” 时言装可怜:“傅爷,我出来打工是为了筹备学费。你能不能赏我一点小费?” 傅澜城极度不满:“哪有自己开口要小费的?”不过他却还是摸出钱夹子,打开钱夹子的时候,时言看到夹层里有一张照片,那是傅澜城和向暖的合照。 时言眼眶瞬间就湿了。 过去七年,他就是靠着这张照片以解相思之苦的吗? 钱夹子现金很少,可是傅澜城还是把所有现金丢给时言。“拿着它们赶紧给我滚。” 时言将散落的人民币捡起来,然后不舍的退出包间。 她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倚靠在墙壁上,竖着耳朵聆听着里面的动静。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巨大的闷响,像是重物落到地上的声音。 时言再也绷不住了。她如离弦之箭冲进包间。却看到傅澜城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 “傅爷。”时言赶紧跑过去。 “你是不是胃病犯了?” “给我买药,我给你小费。” “好。”时言应声后转身就跑了。 傅澜城懵逼,他都没有告诉她,他需要什么胃药,这丫头就跑了。 时欢说她是傻子,看来不假。 酒精灼烧着傅澜城的胃部,疼得他满头大汗。他以前也酗酒,胃部也会疼,可是那样的疼他很享受,那种疼刚好能够压制他对小暖的思念。哪像现在,疼得他几乎承受不住。 时言很快就跑回来了。 可是傅澜城的情况却不太乐观。 时言倒了杯开水,将粉剂泡在水里。化开后,尝了水温,五六十度的水温是傅澜城最喜欢的温度。 待到温度冷却到五六十度,时言将药水喂进傅澜城嘴里。 “这是什么药?”傅澜城迷迷糊糊的问。 “放心,这药管用。”时言道。 她知道他对某些西药不敏感,所以专门买了中成药的黄连素。 一杯热水下毒,傅澜城惨白的脸色略微好转。然后在酒精的作用下,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时言就默默的守在他身边,她的目光勾勒着他的眉眼一遍又一遍,傅澜城在时光的沉淀下愈来愈成熟,愈来愈有魅力。 次日。 青鸿慌慌张张的推开包间的门,瞥到时言趴在傅澜城的胸前,睡得香甜无比,还流着哈喇子,青鸿就好像面临世界末日般,箭步上前,拎着时言的后脖子把她拉离傅澜城身边。 他的粗鲁举动惊醒了时言和傅澜城。 傅澜城惺忪的睡眼迷离的打量着近在咫尺的时言,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黑着脸弹坐起来。 “谁让你留宿这里的?”他的俊脸蕴积着风雨欲来的盛怒。 他对时言的排斥,就好像一根银针扎进时言的心脏。她委屈道:“傅爷,昨晚我看你状态不太好,所以特意留下来照顾你。没想到我睡着了。” 青鸿愤怒的扬起拳头:“谁让你趴在爷身上睡觉的?爷有洁癖症,他最讨厌女人碰触他,特别是你这种丑女人。” 此言一出,傅澜城的俊脸顿时笼罩风霜。 他凶神恶煞的瞪着时言:“以后我不想看到你,不许再出现在我面前。” 时言咕哝道:“傅爷你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啪…… 一沓人民币丢在时言面前。 青鸿道:“现在两清了?拿着它们快滚。” 时言没有犹豫,弯腰就捡起所有的人民币。然后扬着笑脸道:“谢谢傅爷的赏赐。” “还不快滚。”傅澜城冷声道。 时言鼓着腮帮子,气呼呼道:“走就走。以后你总有求我回来的时候。” 傅澜城瞠目。 青鸿嗤之以鼻:“嘿,这丫头口气不小啊。还指望我们主动请她回来?” 时言就这样离开了。 青鸿为傅澜城收拾残局的时候,却在茶几上发现了一瓶黄连素,那是傅澜城经常会用到的品牌。 青鸿顺手拿起药瓶,向傅爷请示道:“爷,这药是最新日期的,要吗?” 傅澜城幽然的目光投过去,看到黄连素,他俊美的脸上顿时露出错愕的表情。 第16章 成绩 他依稀记得昨天自己并没有告诉那傻子他需要的药名,没想到她竟买对了药。 她怎么会知道他对黄连素敏感? 莫非——是小暖告诉她的? “青鸿——” 青鸿错愕的盯着傅爷,他极少用这般纠结的口吻叫他,可见他心里矛盾至极。 “爷,怎么了?” “去查查时言的资料。我想知道,小暖怎么会跟她做好朋友!” 青鸿怔了怔:“傅爷,你真相信那丑八怪是小姐的闺蜜啊?” 傅澜城拨弄着药瓶,目光幽邃:“昨晚我并没有告诉她我的胃药只能吃黄连素。” 青鸿很是震惊:“那定是小姐生前告诉她的。难道小姐和她真的是好朋友?” 青鸿想到时言那胖到五官模糊,走路笨拙的模样,一脸嫌弃:“小姐这么千娇百媚的女孩,怎么就选了个不堪入目的丑女做闺蜜?” 傅澜城凉凉道:“你不是不知道,小暖眼光素来不好。” 青鸿咽了咽口水……自从小姐嫁给倪渊后,傅澜城就对小姐的眼光极度否定。其实,在他看来,倪渊倒也没有那么差。 除了穷,起码他长得帅气,又是名牌大学生。更重要的是,他对小姐痴情。 “倪先生还是不差的。”青鸿低声表达自己的看法。 傅澜城的目光如刀子般丢过来:“能有我好?” 青鸿很是无语。却还是吹着彩虹屁,谄媚的笑道: “傅爷,这世上男儿谁能跟你比?你要钱有钱要貌有貌,可是帝都所有女人的白马王子。” 傅澜城落寞道:“独独入不了她的眼。” “爷,那是小姐眼瞎。” 傅澜城恶狠狠的睨着他,青鸿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小姐不眼瞎,不眼瞎。” 傅澜城瓮声瓮气道:“确实眼瞎。” 青鸿不敢再接话。 横竖这个世上只有爷才能说小姐的坏话,其他人说小姐的坏话,会被爷的目光凌迟处死。 已经习惯了傅爷在对小姐的事情上,事无巨细的态度,青鸿满口应承下来:“爷,回头我就去查时言的资料。” 傅澜城点点头。 两个人走出包间时,酒开始新一天的营业,乌烟瘴气的舞台,热歌劲舞,气氛热闹,却让喜欢安静的傅澜城头疼不已。 傅澜城不明白小暖生前怎么喜欢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他这七年,每年的今天,都会来酒。体会小暖当年的生活,可他至今无法习惯这份喧嚣。 他默着脸离开了酒。 另一边。 时言回到家,将傅澜城赏给她的小费铺在书桌上,足足有几千元呢。 她的学费看来很快就能凑够了。 很快,高考查分的日子就到了。 时言的家里没有电脑,她得去附近的网上网。她攥着钱来到网,在靠窗户的位置坐下来。 打开电脑,目的明确的直接打开需要的网页,输入自己的考号信息,在全国考生争抢网速的时候,这台电脑偏偏卡顿了。 时言坐在电脑前望着静止的电脑画面,却在这时候收到外婆的电话。 “言言,你在哪里?家里来客了,你赶紧回来。” 时言只得关了电脑,速度离开。 待她回到家,却发现家里多了个不速之客。 看到时言时,对方很激动。 “你就是时言?” “是。” “时言同学啊,你的高考成绩出来了,你考得非常好啊。比我们学校的录取分数线高了整整三十分。我们北燕大学郑重邀请你加入我们学校的行列……” 时言笑容尴尬。 北燕大学是国内文科首屈一指的牛逼学府,可她的愿望是读理科,学工商管理。 “抱歉,我想等清州大学。” 对方一脸失落。“既然时言同学志不在北燕,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不过,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去北燕,我们北燕还是非常不错的大学。” 时言只能抱歉道:“人各有志,请原谅。” 客人离开后,外婆激动纷呈的询问时言:“言言,他说你考上了北燕?” 时言点头。 外婆就好像中了大额彩票,兴奋得在屋子里来回打转。“我家言言出息了,我得打电话告诉老家的亲戚们,让她们也高兴高兴。” 时言却没有外婆那么欢喜,她无比忐忑,因为她还没有接到清州大学的入学邀请。 前世,傅澜城高考出成绩那两天,清州大学,北燕大学……国内三的大学,国外名校纷纷致电给他。家里的座机响个不停。家里的门槛也被招生办老师踏破了。 傅澜城明明是想去国外留学的却不知为何最后选择了清州大学。 所以,清州大学也是她的梦想。 唉,只是和傅澜城往日的辉煌比起来,她真的是暗淡不少。 好在傍晚的时候,时言接到清州招生办的电话。通知她被清州大学录取。 时言不安的心,这才踏实下来。 书房,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时言和外婆相视一眼,外婆道:“定是你爸爸打过来问你考试成绩的。言言,你想怎么回他?” 时言一副懒理时欢的态度。 外婆睨她一眼,心领神会,蹒跚着去接电话。 时言倚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的聆听着外婆打电话。 “喂。谁啊?”外婆接起电话,明知故问。 “是我。时欢。言言的高考成绩出来了?多少分?” “言言不让我告诉你。” “怎么,考少了没脸见人?我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水准,我还能嘲笑她不成?” 顿了顿,又道:我不就是想看看她考了多少分,好帮她提前绸缪?看看能不能靠关系进一个好点的学校。” 这次外婆毫不客气的拒绝道:“那倒不必麻烦你了。” 时欢吃了闭门羹,有些不悦:“怎么,她还在跟我置气?告诉她,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这上大学关乎她一生命运,让她明天来找我。” 第17章 宴会 外婆对时欢藐视女儿的能力很是生气。她气呼呼的挂了电话,然后絮絮叨叨道:“你爸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他还以为你成绩差是天生痴傻。只有我知道我家言言不笨,小的时候,言言可聪明了,要不是你爸出轨,天天跟你妈吵着离婚,导致你患了严重的抑郁症,你的成绩也不会下降那么多。” 时言听到外婆这番话,震惊不小。 她隐隐意识到向暖的魂魄附身到时言身上的原因了。也许是她们都经历过一段黑色的挫折时光,导致时言精神受损,内分泌失调,身材走样。而向暖则是躯体障碍严重。同病相怜的两个人,拥有高度契合的目标:那就是重新开始,走出一条锦绣大道。 “言言,你爸爸让你明天去找他,你就去告诉他,你考上了北燕大学。他这人爱面子,你给他争了脸,说不定他一高兴就会赏给你很多钱。你有学费和生活费了,就不要那么辛苦的去打工。”外婆的话忽然拉回时言的思绪。 时言却倨傲道:“外婆,我发过誓不会再用他的钱。” 外婆便不再相劝。 翌日。 酒老板给时言打电话,告知时言他们今晚酒特别忙,酒人手不够,邀请时言过去帮忙。 时言也着急筹集学费,欣然接受老板的邀约。 傍晚时分,时言匆忙赶到酒。 老板立刻将时言派上用场:“时言,楼上的6号包间某大佬正在给女儿举办升学宴,你赶紧去帮忙。回头我跟你结工资。” 时言二话不说,娴熟的推着推车上楼了。 乘坐电梯,待时言来到二楼的6号包间前,发现房门大开,宽敞的包间里坐着一堆年轻朝气的学生。不过坐在正中间的人,却是时言避之唯恐不及的时欢。 时言想逃,却被眼尖的时欢看到了。他朝她招手:“时言,你进来。” 时言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时欢心情不错,喝了点酒,脸色微酡。他兴奋的告诉时言:“言言,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时悦,你的……同父异母的妹妹。” 时言脸色很沉,这位时悦,她用脚趾头也想的出,是时欢的私生女。时欢在出轨的道路上策马奔腾,老天怎么就不收走这个祸害。 时悦怯生生的叫了声:“姐姐。” 时言硬邦邦的拒绝道:“我妈妈就生了我一个女儿,她在我一岁的时候就郁郁而终,我没有其他兄弟姊妹。” 时悦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转头巴巴的叫了声:“爸。” 时欢的好心情荡然无存,黑着脸训斥时言:“言言,你妹妹考上了985大学,她是爸爸的骄傲。我不许你仗着自己是原配的女儿,就对她如此蛮横无礼。你除了是原配的女儿外,你还能有什么优点和妹妹比?” 时言气笑了。“在你眼里,反正我一无是处。我也不需要跟你证明我的优秀。” 说完时言就扬长而去。 时欢愤怒的呵斥道:“时言,你给我站住。” 时言驻足,转身漠然的望着他。 “还有什么事?” 时欢道:“你的高考成绩也出来了?考了多少分,总得让爸爸知道?” 时言沉默。 她可保持着清醒的大脑,从前的时言是痴傻的草包小姐,短短几个月逆袭成为学霸。这事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她最好低调点。 “你不需要知道。”时言傲气凌神道。 时欢不悦的耷拉着脸:“哼,怎么,考少了不好意思说出来?” 时言道:“随你怎么想。”时言作势要走。 “你找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跟我要学费吗?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学费要多少?” 时言无语的望着时欢。 “你给你私生女举办的庆功宴,也有几万。给我学费却要掐着学校的数额给?你既然如此舍不得给我钱那就不必打肿脸,充胖子。我不需要你的接济。” 说完,时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时欢气结。 庆功宴结束后,时欢和时悦他们走出来,却看到时言推着一车满满当当的酒穿梭在其他包间。 时欢当场石化:“时言,你在这里做什么?” 时言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神,从他惊愕的脸上掠过,漫不经心道:“穷学生打工赚钱赚学费,没有见过吗?” 时欢老脸一阵白一阵红。 “跟我回家,我时欢的女儿不需要打工赚钱,爸爸给你钱。”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时言定定道。 时欢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这里有几万块,是我专门给你准备的学费。你拿去。” 他走到时言面前,将卡递给时言。 时言却道:“你给时悦花几万,就给我几万。我在你心里,和这个私生女的地位有什么区别?” 时欢发怒:“时言,别得寸进尺。你若不要,我便一分钱也不给你。” 时言昂首望着他,气势如云道:“要么就给我原配女儿该有的尊重,要么就一分钱别给我。” 时欢脸色微白。 他忽然意识到,他好像亲手断送了他和时言的父女情。 时言未接他的卡,却是转身潇洒的离开了。 她娴熟的推着酒车,吆喝道:“先生,需要威士忌吗?拉菲呢?” 时欢僵化在原地。 良久后,他吩咐旁边的保镖:“去把小姐给我带回家。” 保镖气势磅礴的走到时言面前,就在他们准备对时言动手时,这时候电梯门忽然打开,里面走出来一道芝兰玉树的身影。 正是傅澜城。 他后面还跟着青鸿和保镖,气场强大到周遭的空气都凝固了般。 时言看到傅澜城,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抱着他的手臂:“傅爷救我。” 第18章 傲娇 抓捕时言的保镖看到傅澜城,顿时不敢轻举妄动。 傅澜城微皱眉头,青鸿赶紧呵斥时言:“把你的爪子拿开。我家爷不喜欢别人碰他。” 时言不情不愿的把手拿开,时家的保镖再次对时言动手时,傅澜城原本抬出去的脚折回来,板着面瘫脸霸道非凡道:“时言,跟我走。” 时言瞪大眼,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一向对她冷淡排斥的傅澜城竟然会主动让她跟他走? 青鸿敲了她脑袋一记,“别多想,我家爷只是有事情咨询你。” 时言递给那些保镖们一个得意的小眼神,然后屁颠屁颠地走在傅澜城身后。活脱脱一个小尾巴。 保镖们顿时面面相觑,然后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主子。 时欢黑着脸走过来,横在傅澜城前面,挡住他的去路。 “傅爷,我的女儿必须跟我回家,她不能跟你走。” 傅澜城双手酷酷的插在裤兜里,一出口,气场就碾压同是大财阀主的时欢。 “你女儿欠着我珠宝,那些珠宝能买她几条命了。如果时先生不希望我把她送到警局去,就不要插手我和她的事情。” 时欢皮笑肉不笑:“不就是区区几个珠宝吗?我用两倍的价格买下它们。如何?” 青鸿笑面虎道:“那些珠宝每一款都是绝版,市场价早就翻了几倍了。时先生以双倍价格买它们,是不是有些欺负人?” 时欢不悦:“你们当着我这个父亲的面带走我的女儿,这才叫欺负人。” 青鸿笑盈盈的询问时言:“时小姐,你愿意跟谁走?” 时欢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她,仿佛她要是选择了傅澜城,时欢就要把她吃了似的。 可时言到底是令他大失所望。她毫不犹豫的抓着傅澜城的衣袖:“我跟傅爷走。”她笑着对傅澜城露出两排整齐的小米牙。 傅澜城瞬间黑脸,他需要她的认可,并不需要她的崇拜迷恋。 “把手拿开。” “哦。” 时欢气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我养你这么多年,你怎么就记不得爸爸的好?他给你什么好处?他可是要置你于死地!蠢东西。” 时言横眉怒怼回去:“是的,你养我很多年。可是你是怎么养我的?你每年施舍我一点生活费,我生病了你从来不会回家照顾我,我的每次家长会,你都会毫无疑问的缺席,在你的那个家里,小猫小狗都有自己的窝,唯独我没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卧室。” 时欢气得脸色铁青:“我再不好,终归也把你养大了。难道还比不过他这个外人?” 时言扬起她的钱包:“你确实不如他。他随随便便给我一点小费,就比得上你给我一个月的生活费。” 时欢顿觉羞愧不已。 时言把他的颜面,放在地上摩擦,丝毫不顾及他的身份。 最后是他的乖女儿时悦替时欢解围:“姐姐,你还真是傻?傅爷不过给你一次小费,怎么能抵得上爸爸对你十九年的培养?” 时欢对时悦很是欣慰。 谁知,青鸿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睥睨着时悦:“就你,也配说她傻?” 时悦自豪道:“我好歹考上了重点大学,时言却连专科都考不上。我说她傻,那都是抬举她,她就是白痴。” “哼。“青鸿爆出他的一手信息,“时言已经被清州大学录取。你在她面前班门弄斧,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这句话一出,瞬间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人。 时欢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表情:“言言,你真的考上清州大学了?” 时悦顿时感受到来自时言的威胁,她摆出不相信的模样:“怎么可能?她可是天生的草包?” 时言白她一眼,无比傲娇:“我妈可是高学历学霸,你说我是天生的草包?怎么,你觉得咱们爸爸是傻子?” 时悦气急败坏:“我不是这意思。” 时言道:“不会说话那就把嘴巴闭上。” 时悦的智商被时言吊打,悻悻然的闭了嘴。 时言初露獠牙。却把时欢震的目瞪口呆。他困惑,纳闷:那个呆滞麻木的女儿,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伶俐聪明? “言言,等你拿到清州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后,爸爸给你热热闹闹的举办一场庆功宴。”时欢难掩兴奋。 时言焉能不知道他的想法? 他至今都不相信她能考上清州大学?所以才提出拿到录取通知书后举办庆功宴。 时言淡然拒绝:“不必了。” 傅澜城已经等得不耐烦:“走。”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待时言走后,时欢还没有回过神来。 “时言考上清州大学了?这怎么可能?” 时悦嘟哝道:“爸爸,他们肯定为了呈口舌之强,故意骗你呢。她去年高考成绩那么差,今年怎么可能逆袭进清州大学?” 时欢似茅塞顿开,竟也觉得时言是和他开了一个玩笑。 他对时言的另眼相待瞬间消散。 丑小鸭就是丑小鸭,怎么可能变成白天鹅呢? 时言跟着傅澜城,一路走到酒走廊尽头的一间临时休息室。 傅澜城进入休息室后,就好像进了自己的地盘,旁若无人般坐在沙发上,慵懒翘起二郎腿。还拿起茶几上的雪茄,点燃后,深吸一口,吐出烟圈。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优雅自如。 时言却看得目瞪口呆。 傅澜城明明不抽烟的? 傅澜城以前也不会来酒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可现在……他却在这里设置有休息室,可见是常客? “傅爷,你是不是经常来这里啊?”时言的脸上是良家妇女被糟蹋般的表情。 傅澜城一惯不太搭理她,一旁的青鸿实在不愿意洁身自爱的主子被这傻妞误会,遂难得耐性的解释道:“这酒在几年前被傅爷收购了。往年傅爷也只是一年来一次酒。只是今年是多事之秋,傅爷便多来了几次。” 第19章 出轨 时言震惊…… “傅爷,你收购了这破酒?” 她对这酒充满憎恨,前世年少无知经不住同学的诱惑,她第一次踏足这里,却遇人不淑,堕落到万劫不复的深渊。 所以她潜意识里也希望傅澜城离这破地方远点,免得影响他的气运。 傅澜城狠狠的吸了口雪茄,把剩余半截烟头扔进烟灰缸。然后阴翳的警告时言,“以后在我面前,少说多听。” 霸道无比。 时言赶紧捂着嘴巴,装出乖巧听话的模样。 傅澜城幽幽道明他的用意:“时言,你既然是小暖的好朋友。一定知道小暖临走前那段时光,她是怎么过来的?” 时言蓦地一颤,瞳孔里射出一抹惊悸。 傅澜城此举,用意实在明显。他定是开始怀疑向暖的自杀别有隐情?倪渊营造的幸福恩爱都是假象了? 也是,他那种多智近妖的人,谁忽悠得了他? 可是,时言怎能据实以告? 如果她告诉他,倪渊和她结婚后,从未碰过她。她整整七年都是含着泪过日子。他岂不崩溃? “向暖曾对我说,她这辈子虽然短暂,但是有人宠她,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是啊,有傅澜城宠着向暖,向暖是幸运的。 可时言显然低谷了傅澜城调查真相的决心,他压根不满她这敷衍的答案,进而锲而不舍的追问道:“她可曾提过她生病后,都吃什么药?一日三餐的饮食是倪渊亲自喂她,还是保姆喂她?” 时言的脑海里就好像万魔出窟,倪渊打她,踢她,骂她,各种羞辱她的画面瞬间跳出来。 这些痛苦的回忆,被她强行关在心房的某个角落。 时言挤出一抹难看的笑。 大概也只有在傅澜城这里,向暖才值得人世间最好的待遇。在倪渊那里,向暖经常一日三餐都弄不到一顿吃得,还指望别人伺候她? 时言强做欢笑:“向暖告诉过我,她卧病在床后都是倪渊事无巨细的伺候他。至于用药情况,我只记得她提过她每天都要吃一种抗抑郁的药物,好像叫舍曲林。她吃过几种抗抑郁药物,可是药量愈来愈大,效果愈来愈差,我想她应该是对药物愈来愈失望,导致她对自己的病情愈来愈没有信心,所以才想着了结自己的命,毕竟像她那么傲娇的性格,她不愿意连累亲人照顾她。” 她的话让傅澜城找不到任何破绽。 傅澜城似松了口气。攥紧的拳头,手背上全部是青筋凸起,听到时言的话后,明显的如释重负。 时言暗暗庆幸自己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傅澜城的拷问逐渐升级:“她可提过她此生还有什么未完成的梦想没?” 时言脑海里顿时警铃大作,傅澜城这个问题,暗含玄机。 若是向暖真有什么没完成的梦想,又岂会选择坠楼? 她谨小慎微道:“她有许多梦想,可是她也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了,所有想法都是一场镜花水月。倒不如享受当下,及时行乐。不过她临死前提过她有一个愿望……就是死后能回归傅家,回到你身边。” 傅澜城闭目。 心里惶恐的事情到底没有发生。 他凝重的心略微舒坦了些。 “你走。”他对时言挥手。 时言有些不舍,她眷恋的望着他。今日的傅澜城,明显有些不对劲。 青鸿甩给她几张人民币:“这是给你的酬劳,下次傅爷若还叫你过来,记得跑快点。” 时言欢欢喜喜的收了钱,向傅澜城礼貌告辞后,走出了房间。 她没有及时离开,却窃听到屋子里青鸿和傅澜城的交谈。 “爷,你是不是怀疑倪渊先生虐待过小姐?” “为小暖做尸身检查的黄医生告诉我,小暖还是完璧之身。” 青鸿惊得目瞪口呆:“这怎么可能?倪渊和她结婚七年,他竟然没有碰过她?” “所以我怀疑倪渊根本不爱我家小暖。” 时言的心脏狠狠的揪起,为自己遇人不淑的遭遇,也为自己眼瞎心盲感到无比后悔。 傅澜城沉痛的声音传来:“小暖英年早逝,这已经是非常的不幸了。我只盼她,生前得到倪渊的善待。” 青鸿听出言外之意,不仅暗暗为倪渊捏了把冷汗。那小子但凡让小姐受了点苦,那他的下场可以预见——必定是比生不如死悲惨百倍千倍。 时言离开酒时,天空不知怎的下起凄厉的小雨。 她仰着头望着阴霾密布的天空,忽然一道闪电撕裂了穹苍,就好像撕开她的大脑。一些原本支离破碎的想法,这次却忽然像打通的奇经百脉般,迅速拼凑起来。 她对倪渊的所有情感,悲愤的,绝望的,怨怒的……全部汇聚成一条河。 时言淋着雨,在街道上不要命的奔跑着。 许是雨势渐转滂沱大雨,街道上的行人和车辆都去避雨了。此刻的街道被烟雨朦胧笼罩,看不清远处的风景。 时言竟然不知不觉的,跑到博韵大楼的楼下。她望着雨雾里的博韵,眼泪混着雨水,一起淌下脸庞。 她想,他上辈子脑子进的水,今天全部倒出来了。这漫天的大雨,都是她的眼泪。 忽然,一辆保时捷徐徐而来。 刚好掠过她身边。 她看到熟悉的车牌号——那是前世她给倪渊亲手挑选的车牌号——666。那时候她希望他永远顺利平安。 保时捷停在博韵门口,车前窗里映射出两个痴缠的影子。时言矗在漫天的烟雨朦胧里,定定的望着车里激吻的两个人。即使视线模糊,可他们就是化成灰她也认得他们。 正是她前世的渣夫倪渊和小三时枣。 时言的愤怒喷薄而出,可她还算理智。没有上前打扰他们,而是掏出手机,将他们拥吻的画面三连拍。 然后她迅速消失在博韵大楼。 保时捷的车里,忽然响起几声短信提示音。打扰了倪渊和时枣的好事。 第20章 偷窥 倪渊不耐烦的拿起手机,划开锁屏,就看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图片。 “谁找你?”时枣旖旎的倚靠在他怀里问。 “骚扰信息。”倪渊道。 可是却手滑的点开的图片,看到照片,他就好像握着烫手山芋般惊得把手机扔了出去。 “怎么了?”时枣慵懒的问。 倪渊的表情就好像见鬼了似的,他诚惶诚恐的对时枣道:“我们刚才激吻,被人偷拍了。” 时枣坐直身躯,媚眼如丝:“你怕什么?我这样的富家女,被狗仔队偷拍是多么正常不过的事情?” 倪渊战战兢兢道:“如果这件事被傅澜城知道了,只怕我们俩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提到傅澜城,时枣再也淡定不了。 “那你赶紧去调查这个偷拍的狗仔是谁?我们拿钱消灾,公关这次危机。” 倪渊点头。 他终于鼓起勇气捡起手机,给对方发出短信:“说,多少钱?我要买你手上的所有照片。” 彼端。 时言看到倪渊的操纵脸都黑了。这渣男难怪如此肆无忌惮的出轨小三,原来在他眼里,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她在对话框里输入:“我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倪渊看到对方秒回,便彻底卸下担忧。在他看来,只要能够联系到对方,他就能公关对方。 “我要你下地狱。”时言打完这句话,便将倪渊彻底拉黑。 倪渊看到对方的话,顿时俊脸煞白如纸。 “你这是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么恨我?”他将消息发出去时,却发现对方已经把他拉黑。 他彻底慌了。 “时枣,她把我拉黑了。” 时枣狐疑道:“倪渊,你究竟得罪谁了,对方明显是为报复你而来?” 倪渊在大脑里思索着他的仇家……他出身农村,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所幸他自幼成绩优异,大学时考上帝都的顶流名牌大学,在那里他喜欢上一个女孩。 女孩肤白貌美,多才多艺,全身焕发出青春活力。堪称女神般的存在。他对她一眼万年。而庆幸的是,那个女孩也喜欢他,他们很快坠入爱河。 谁知快毕业时,女朋友的父母却要求她出国留学深造。而他虽然毕业名牌大学,可是农村长大的他,除了成绩好貌似没有其他优点。而来到大学后,在一堆学霸中间,就连他的成绩都不突出了。 他的就业是高不成低不就,女朋友父母嫌弃他没钱没房,强迫女朋友跟她分手。 然后他失恋了。 自此他心态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暗暗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 然后一次机缘巧合,他遇到了向暖。宴会上有钱的朋友提醒他,向暖脖子上的项链是他们这种人打工几辈子都赚不到的价格。她是真正的豪门千金。 他因此看上了向暖,为了追到这个富家千金,他化身舔狗,对她可谓百般讨好。而她那段时间心情不好,陷入他的蜜罐里不能自拔。 他娶了她,可他不爱清汤寡水的她。 所以他在新婚之夜给她下了药,让她一病不起。 对外他只说她患了抑郁症。 后来她在他长期冷暴力下,变得焦虑不安。竟然真正得了重度抑郁症。 然后,她跳了楼。 他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向暖。可是向暖已经死了,他欺骗她的那些腌臜事情,成为了尘封的秘密。 不会有第三者知道。 除向暖以外,他不知道他还得罪过谁? 时枣看他痛苦纠结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道:“这个人既然躺在你的微信好友栏里,说不定他跟你是熟人。你好好想想,你都加过谁?” 倪渊绞尽脑汁思考着,最后沮丧道:“除了向暖,我想不出谁会报复我。” “难道是向暖的朋友?” 倪渊道:“她这七年被我控制得死死地,我敢保证她没有和外界联系。哪里来的朋友?” 忽然灵光一闪,他脑海里闪过一抹庞硕的身影。 “莫非是她?” “谁?” “你妹妹时言,她曾自称是向暖的好朋友。” 时枣愠怒:“她这个草包如果敢坏我们的好事,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倪渊瞥了眼那张照片,那张照片,就仿佛埋在他心里的地雷,让他惶惶不可终日起来。 他点了删除键,将它彻底删除。 时言浑身湿透的回到家,她将储钱罐拿出来,将青鸿今天给她的小费扔进储钱罐。 摇了摇愈来愈充实的储钱罐,时言觉得她读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差不了多远了。接下来,她应该把减肥的事情提上日程。 外婆来叫时言吃饭,时言愉悦的来到餐厅,却摒弃了往日的饮食习惯,抛弃了油腥肉类,选择了清淡寡水的蔬菜类。没吃几口,就放下碗。 外婆心疼时言:“言言,你最近怎么吃那么少?外婆看你都瘦了。” 时言大喜,看来她的减肥已经初出成效。 革命还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啊。 “外婆,我在减肥。” 外婆闻言露出惊喜的表情:“减肥好。你妈妈当年就是怀孕后体重暴增,你爸爸嫌她身材走样,所以才出轨小三的。女孩子,形象好终归是好事情。” 时言抱着外婆:“外婆,所以以后就麻烦你给我做减脂餐了。” “没问题。包在外婆身上。” 接下来的时间,时言除了晨跑以外,增加了夜间跑步。其余时间还会练习瑜伽,普拉提。亏得她前世是美容大王,怎么紧致减肥带来的皮肤松弛,以及减肥过程中的凹凸塑形,关于皮肤的护理,对她来说都是小儿科。 暑假结束后,时言从180斤成功减重到140斤。原本的庞然大物条顺了不少。原本模糊抽象的脸庞也渐渐分化出五官,可别说,眼睛变得更大了,鼻子变得更加挺拔后,她的颜值也从万人嫌变成微胖界的小可爱。 第21章 日记 开学那天,时言怀着激动的心情来到清州大学。站在学校门口,眺望着浑厚雄浑的学校大门,墨香侵染的“清州大学”几个大字,时言的前世今生仿佛被拼接。 这一世,她一定杜绝恋爱脑。努力学习,完成学业,成就自己前世未实现的梦想。 “你们听说了吗?今天下午的新生欢迎大会上,学校邀请了历届里最优秀的学长傅澜城致辞。” “天啦?傅澜城啊?我超级崇拜他。听说当年他辅修高数的时候,成绩吊打了数院那些学霸。他因此被封为清州四学神之首。呜呜呜,能见到他真是三生有幸。” “他可不仅仅是一身才华。他出身贵门,父亲是政坛大佬,母亲是商界大腕。他是衔着金钥匙出生的贵公子。所以他长大后,身上的气质清贵高冷。配上他那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脸庞,颜值吊打当今那些顶流明星太多。反正,他就是造物主的宠儿。” 几个同学掠过时言身边,她们激动的讨论着傅澜城的光芒。言语间透出对傅澜城的顶礼膜拜。 时言怔愣了下,她更加深刻的意识到她和傅澜城的差距。如果这辈子她想走近他,配得上他,那她得付出更大的努力更多的汗水才行啊。 时言拖着行李箱来到新生宿舍楼,找到自己的宿舍。四人间的宿舍,其他室友们早就到来。她们早就铺好床,此刻闲情逸致的坐在书桌前化妆。 看到时言她们也只是简单寒暄了句。然后又沉侵在梳妆打扮中。 时言倒不想交朋结友,她深知自己的短板。前世的她,一辈子被爸爸妈妈哥哥精心呵护着,心性单纯,没有洞察人心险恶的本事。所以这辈子,她只想独来独往。 她为自己铺好床后,便坐在书桌前认真的看书。她邻铺的室友温宁见状,好心的提醒她:“时言同学,今天下午新生会,傅学长会来我们学校致辞哦。到时候我们班会选几个形象气质俱佳的同学去给傅学长献花。” 她话音刚落,对面的妖娆室友就嗤了声:“就她那粗壮的体格,还有那张大饼脸,怎么装扮也没有用。何必浪费功夫。” 时言却是动了心弦。 考上清州大学,是傅澜城对向暖的期待。 若是她能为他献花,留下两个人同台的照片,定是她两辈子以来最值得珍惜的瞬间。 温宁瞥了眼她那朴素的行李箱,主动提供援助:“时言,我可以把我的化妆品借给你。” 时言友好的笑了笑:“谢谢你。我就不化妆了。” 傅澜城可不喜欢化妆的女生。 她还记得前世的时候,他不许向暖化妆,不许向暖穿热裤,就连没过膝盖的短裙都不能穿。活脱脱的封建老干部。 她前世叛逆,处处忤逆他。这辈子,她只想好好听他的话。 不过因为时言保守的穿着打扮,加上她身材还粗壮得很,所以她报名做献花者,也毫无疑问的被淘汰了。 下午。 新生欢迎大会开始。时言来到人山人海的现场。望着遥不可及的讲台,她顿时生出一抹失落。 今天她肯定是不能近距离欣赏傅澜城的熠熠星光。好遗憾。 两点钟,大会如火如荼的召开。主持人闪亮登台。他们是俊男美女,操着铿锵有力的普通话,将青春的热血沸腾点燃到极致。周遭的同学们纷纷鼓掌喝彩。 唯独时言,她被淹没在人群里,也不知为何,对学生代表的励志讲话毫无波澜。她甚至觉得,她的心态在这群朝气蓬勃的少男少女里,太过沧桑。 也是啊,她身体内住着一个26岁的大姑娘。 当校长,学生代表……发言结束后,傅澜城终于压轴登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矜贵的气质被这剪裁得体的西服包裹出一身禁欲的高级感。再加上他那不苟言笑的俊脸,瞬间会场变得鸦雀无声。 “海到尽头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如日东山能再起,大鹏展翅恨天低。愿在座各位,做时光逆行者,面对人生挫折,要有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的勇气………” 傅澜城的演讲,词藻磅礴,一如他的形象,正气凛然。 时言望着台上,宛若天神下凡的人,她心里暗自揣摩。前世她是怎么做到让他伤心难过?让他大发雷霆的?这么好的哥哥,她对他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待她回过神来,却发现傅澜城的致辞不知何时已经结束。献花者抱着娇艳的花束纷纷走上讲台。 当她们和傅澜城合照时,一个个笑靥如花。时言却发现自己嫉妒她们了。还以为自己和他相处那么多年,得到过的东西就不会那么留恋。却发现自己更加贪恋从前的美好时光。 新生欢迎大会结束后,傅澜城便神隐了般,不知所踪,学生们了无生趣,便纷纷离开会场 时言则是站在那里发呆,仿佛自己化为一座石雕了。 忽然,背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时言。” 时言惊得回头,看到傅澜城赫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她眼底闪过一抹惊喜。 “傅爷——”她的开心没有维持一分钟,就被傅澜城周身的冰寒气息给摄退了。 傅澜城那双虽然漂亮却暴戾的鹰瞳,死亡凝视着时言。 “小暖的日记本。在你手上?”宛如来自地狱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时言瞳孔惊睁,眼底漫出一抹困惑。当日她拿珠宝盒时,没来得及取走她的日记本。 傅澜城怎会误会是她拿走了日记本?她几乎已经猜到这是倪渊的手笔。 下一刻,傅澜城的愤怒轰然喷薄出巨大的火焰。他钳子般的大手气急败坏的扼住时言的咽喉。 “所以你先前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你根本不是我家小暖的朋友,你只是看了她的日记本,所以才知道那么多关于小暖的事情?对不对?” 第22章 送钱 时言因为呼吸不畅而严重缺氧,很快一张白皙的脸庞就变成猪肝色。她从喉咙里艰难的挤出一句话:“傅爷,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说,我真没有拿小暖的日记本。” 傅澜城愤怒道:“时言,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我家小暖有写日记的习惯,却没有跟人分享秘密的习惯。你说你知道的那些有关她的秘密,不是看了她的日记本还能是什么?” “傅爷,你这是草菅人命啊。”时言的双手拼命挥舞,可是奈何傅澜城长手长脚,她完全摸不到他一片衣服。 幸亏这时候青鸿跑过来,及时将傅澜城的理智拉回来。“爷,快放手。你再这样她就没命了。这可是公开场合,许多眼睛盯着呢。你若是想取她的小命,我们下来后有千百种办法。独独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惊的小鹿的办法不可取。” 傅澜城松开时言,时言气踹嘘嘘的望着傅澜城,眼底的惊悸如受。 傅澜城以不容抗拒的口吻命令时言道:“时言,把小暖的日记本还给我。然后麻溜的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时言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自己的嫌疑。她只能苦不堪言的应承下来:“傅爷,我真没拿向暖的日记本。不过我愿意帮你找回日记本。请你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 傅澜城冷冷道:“给你一周时间,若是你再敢耍什么花样,小心你的命。” “是。”时言唯唯诺诺的应道。 傅澜城这才阴着脸离去。 时言全身瘫倒在石柱上,此刻后背上已经是冷汗淋漓。 此刻她隐隐意识到,这件事多半和倪渊有关。看来报复倪渊的事情,她过于冲动。倪渊能够哄骗傅澜城七年之久,足见此人心机颇深。 以后,她必须谨小慎微,报仇的事徐徐图之。 晚上,时家的管家破天荒的给时言拨打了电话。他告诉时言:“大小姐,你爸给你准备了一笔学费,你找个时间过来拿。” 时言有些意外,看来时欢并没有将她与之决裂的话放在心上。他该不会以为她在闹脾气? 时言再次坚定的告诉管家:“告诉我爸,若是不能给我原配女儿该有的尊重,就没必要施舍我一些小恩小惠。” 她太清楚了,时欢给她学费,根本不是因为爱她。不过是不想被天下人戳脊梁骨,说他对亲生女儿生而不养。他那样的大人物丢不起这个脸。 管家语重心长道:“大小姐,你和老爷置气,吃亏的是你自己啊。你爸爸他有那么多孩子,唯独你,他能记得定期给你生活费,学费,说明他心里有你。将来,他在财产分配时多多少少都会给你一些保障。你别犯傻。” “要不这样,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给你送来。” 时言婉拒:“不必了。他的那些财富,他想给谁就给谁,我不惦记。”说完就不客气的挂了电话。 管家望着被挂掉的手机,无奈的望着时欢。“老爷,大小姐太倔犟了。” 时欢手里夹着烟,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后把剩下的半只烟狠狠碾灭,阴沉着脸道:“哼,她不就仗着自己是原配的女儿吗?竟然异想天开的想要借此拿捏我?” 忠心耿耿的管家好言相劝:“老爷,不管你心里多么轻视大小姐,可你必须明白,她是你户口本上的孩子。她跟其他孩子不一样,她若是在外面吃苦,受了委屈,打的可是你的脸。” 时欢气得一拳头捶在桌子上。“那依你之见,难不成还要我这个做爸爸的低声下气跟她道歉吗?” 管家笑道:“那倒不用。老爷只需要亲自将学费送到她手上,让周围的师生们看到你日理万机也能抽出时间关心女儿,那即便小姐日后怎么表演,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他们只会认为是大小姐娇纵任性。” 时欢耷拉着脸,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就依你说的办。” 如此,管家便又向时言要了地址。知道道明事情原委时言肯定会拒绝他们去学校看她,所以他扯了个借口,说是有重要东西给她。 时言便真把自己的定位给他发过来了。 管家也没有点开定位,直接转发给司机。 他和时欢坐在后排座上,许是晚上的缘故,时欢昏昏欲睡,闭目养神着。 管家和司机也就杜绝了沟通。 待时欢睁开眼,望着周围的喧嚣,他很是错愕。“这是……” 司机告诉他:“总裁,这里是清州大学外面的小吃街。大小姐就在前面的茶餐厅里。” 听到清州大学,时欢顿时来了精神。“清州……大学。” 当日时言说她考上清州大学,他一直以为她在撒谎?可是如今时言真的来到清州大学,难道她没有撒谎? 可她那样的草包怎么可能考的起清州大学? “这附近可有其他高职大学?”时欢想到另一种可能。 见多识广的司机回他:“总裁,这学府路附近就两所大学,一所清州大学,一所北燕大学。是国内最着名的2大学。” 时欢满脸错愕。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司机却道:“总裁,到了。大小姐就在前面的步行街里,我们需要下车走过去。” 时欢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真相。他不等司机为他开门,就急吼吼的推开车门,走下车。 此刻,时言抱着刚出图书馆借出来的书籍,站在路口翘首以待。 她如今瘦了些,穿衣风格也和从前大不一样。摒弃从前花花绿绿的风格,而是穿着素色的宽松衣服。即便身材微胖,也显得休闲得体。 第23章 尊重 当时欢远远的看到时言时,他露出震惊的表情。他走到时言面前,难以置信道:“言言,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时言抱着书,书卷气浅浅的散发出来。她的表情很淡然,语气也很淡然,慢悠悠道:“从前太胖,对身体健康来说终归不是好事。所以我减肥了。” 时欢微愣。 忽觉他这个父亲好像有些失职,起码以前,他从没有想过肥胖会影响女儿的健康问题。 “咳咳。”他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为掩饰他的窘迫,他故意装出关心时言的样子,叮嘱时言:“言言,减肥得注意方法。像你这样快速瘦身的方法不可取,你该不会是吃了些不良减肥药?” 时言勾唇,自嘲道:“我没钱买减肥药。” 时欢更窘。 他惊诧的问:“那你是怎么瘦下来的?” “运动减脂。” 时欢又被时言惊人的意志力给彻底震撼。他也是易胖体质,曾经医生也叮嘱过他血脂太高,督促他减肥。 可他尝试过许多方法,譬如调整饮食结构,多进健身房,甚至是按摩减脂……可是他总是坚持不下来。 运动减肥无疑是最累的减肥方式,时言能够减肥出成效,必然是付出了许多汗水。 她一向娇惯放纵,怎么忽然变得如此自律? 时欢都得对她刮目相看。 更让他刮目相看的是,时言怀里那本书,是一本拓补学原理,他听说过数院的学科,几乎每科都很难,而这拓补学,更是挑战智商极限的。 这本书和草包一起出现,时欢就觉得荒谬绝伦。 “言言,你怎么会在这里?”时欢问。 时言无语望天,“我是清州大学的学生。不在这里还能去哪里?” 刚好这时候,时言的室友路过,她们跟时言打招呼:“时言,回宿舍吗?” 时言道:“你们先回一步,我马上就来。” 时欢瞪大眼,此刻才真正相信,时言真的考进了清州大学。 时欢自己是学渣,不过他从小就出来摸爬滚打,在风口上创业成功,成为帝都的财阀主。 不过他的众多子女,似乎遗传了他的高情商低智商,不论婚生非婚生,在他拼尽人脉,资源的内卷下,也没有人在学业取得非常亮眼的成绩。 顶多,就是国内985大学。 如今时言却考上清州大学,时欢激动得无以言表。说也奇怪,从前看这个女儿横竖不顺眼,如今看她哪哪都顺眼。 可他没有糊涂,他问出心中的质疑:“言言,你的成绩怎么忽然进步这么大?” 时言早就想到怎么消除她身上的巨大变化。她望着时欢,少年老成道:“爸爸,我一个没有亲妈护佑,爹又不疼的孩子,太过锋芒,只怕那些盯着你财产的女人们不会让我好过?” 时欢惊得目瞪口呆。 “原来这些年,你是故意装傻的?” 他自责不已:“是我疏忽了。其实你小时候聪明伶俐,是你读初中的时候,心事重了,心情抑郁,你的体重猛增,你的言行才愈来愈离谱的。” 时言倒是豁达:“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好。” 时言的独立,自强,让时欢莫名的感到心疼。愈是心疼她,就愈是内疚。 他心疼时言藏拙的隐忍,也欣赏时言大器晚成的光芒,第一次,他开始重视这个女儿。 “言言,爸爸以前对不起你。你就给爸爸一个补偿你的机会,你搬回时家,以后爸爸不会让你受委屈了。”时欢态度非常诚恳。 时言沉思着…… 时欢也并非真心疼她,不过是她的清州学子的身份能够给他长长脸。不过她也是人间清醒,这个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爱?他既然肯主动向她示好,那她就顺坡下驴,毕竟她也需要借用他的身份——向时枣展开报复啊。 时言道:“爸,清州大学的课业很重,若是我每天走读回家会浪费我许多时间。不如,我每周末回家陪你老人家?” 时欢狂喜:“好。” 当管家把银行卡递过来时,时言依旧拒绝:“爸,学费我已经赚够了。我现在可以给孩子们做家教,能赚一些外快。足够我的生活开支。” 时欢严厉道:“言言,你拿着。你也说了,你是原配的女儿,你要的尊重爸爸以后都会给你。这钱是你该得的。” 时言霸气道:“爸,你的钱是你的,我不想用你的钱。我要用自己的双手,为自己拼搏一个锦绣前程。” 时欢对时言的自强独立更是喜不自胜。“好,你既然如此有骨气,爸爸支持你。不过以后若是遇到自己不能解决的问题,还得向爸爸求助。” “嗯。” 回到家后,时欢就吩咐保姆将三楼的主卧收拾出来。然后把现有的家具都给丢了,还重新购置一些大牌家具进来。 而那张价值七位数的公主床和床垫,比时枣的还贵一层。 他那位年轻貌美的夫人顿时意识到不料,她和女儿时枣窃窃私语道:“你爸特意把三楼主卧腾出来,恐怕家里要住进来一位你的姐姐妹妹。” 时枣不满自己在时欢心目中的地位被威胁。她拉着母亲的手撒娇:“妈,爸爸重视其他女儿。少不得以后把属于我的家产给分一部分出去。我们得想办法,将她撵出时家。” 夫人眼底泄出一抹狠戾道:“你放心,没有人能从你的嘴里夺食。” 周五。 时言上完课后,坐在教室里发了会呆。 傅澜城威胁她尽快归还日记本,可是倪渊居住的房子肯定改了密码。她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盗回日记本,绝不可能。 她得另辟蹊径! 时言快速的收拾了书包,向学校外面走去。 第24章 为难 时家的独栋别墅。 时言再次来到时家,时欢还没有回来。继母看到时言,阴阳怪气的内涵时言:“哟,大小姐,你不是挺有骨气的嘛?你上次走的时候,不是夸下海口:你不稀罕你爸给你那三瓜两枣的碎银子吗?你时言要的是原配女儿应有的尊重。呵呵,这么快就被打脸了啊,这是又来要钱了啊?怎么,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吗?” 时言直接递给她一个冷冽的眼神:“是爸邀请我回来的。”说完,她就再不想搭理继母,抬脚就往里面走去。 继母跟在她身后,一路上喋喋不休道:“时言,你是原配的女儿又怎么样?你妈已经死了,你爸现在的老婆是我,这时家的财产,你要清楚,只有时枣才有资格继承。” 时言走到沙发左妃,一屁股直接坐下来。然后别有深意的对继母道:“你是我的继母,可是时枣却是我姐,她的存在就是我爸婚内出轨的最有力证据。你觉得我爸会让她继承家产?时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继母花容失色。 她是小三上位,这件事少有人知。知道的几个人也摄于她如今的地位,不敢提及。时间一久,她就有些得意忘形,觉得自己好像就是名正言顺的时夫人。 可是如今被时言揭发,她多年前做的那些不光彩的事情就这样曝晒在阳光下,这让自认为洗白的她很难堪。 她气急败坏的握紧拳头冲时言咆哮道:“时言,你算哪根葱?你竟敢羞辱我?你信不信我让——你这个名正言顺的时小姐一无所有?” 时言忽然站起来,她个子高,明显压了时夫人一头。而且她体格还壮,气势就碾压了时夫人。将时夫人衬托得特别柔弱渺小。 “我小时候,你唆使我爸对我不闻不问。那时候我奈你不何,可现在……你从我妈身上夺走的东西,我会要你一件件的拿回来。” 时夫人气得肝部炸裂:“时言,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草包怎么拿回属于你的东西。现在,我要你马上给我滚出我的家。” 时言勾唇:“你确定?” “你滚,现在就给我滚。继母撒泼打滚道。” 一声爆喝震耳欲聋:“我看谁敢让她滚?” 时欢浑厚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 时夫人花容失色,她震惊于自己的丈夫对时言的态度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红着眼跑过去,小鸟依人般依偎在时欢怀里,委屈的哭诉道:“老公,你的女儿欺负人。她不仅对我大呼小叫,还扬言要把时家的财产夺回去。” 时欢盯着时言,与时夫人满脸的泪痕破碎不一样,时言目光坚定炯炯,澄澈透明,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时言,你真是这么说的?”时欢黑着脸问。 时言淡淡道:“如果你担心我觊觎你的财产,你可以现在就立遗嘱,在你百年之后所有财产都与我时言无关。” 时夫人明显误解了时言夺回财产的方式,她要的是在商场上披荆斩棘,靠自己的真本事夺回属于时言的权益。 而不是依靠老一辈的施舍。 时言贯彻的自强独立,已经深入时欢的心。所以他很明显相信了时言的话。 他恶狠狠的训斥时夫人:“好啦,你以后不许再找言言的麻烦。从今儿起,言言每个周末都要回家来住。我不期盼你对她如对时枣那般,可你也该拿出你的襟怀接纳她。” 时夫人目瞪口呆。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三楼的主卧是为时言留得?更没有想到短短时间里,时欢怎么就对时言另眼相待? “是,老公。”时夫人脸色很丧。 时欢又吩咐厨房的女佣:“陈妈,大小姐回来了,今晚多做点好吃的饭菜。” “是。”陈妈疑惑的瞥了眼时言。她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这素来透明人般的大小姐,怎么忽然成为了时家的贵公主? 时夫人气得暗暗咬牙。 晚上,时枣回来了。进屋便看到餐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顿时明白了几分。她走到母亲面前,悄声询问:“妈,是不是那位得宠的妹妹回家了?她到底是谁啊?莫非是时悦?” 这时候时言和时欢从书房里并肩走出来。时欢一脸笑容可掬。 时枣此刻还没有想到时言就是今晚的贵宾,她拉着脸尖酸刻薄的奚落时言:“她怎么又来了?还进我爸的书房?书房那些财经书类,她看得懂吗?只怕连字都认不全。” 时欢没有像往常那样宠她,而是一记狠戾的眼神投过来,训斥时枣道:“怎么跟妹妹说话的?言言如今可是清州大学的学子,她是我们时家的荣耀。以后你得好好跟你这位妹妹学习。” 时枣还从来没有被爸爸如此呵斥过,顿时委屈得眼泪横飞。可是委屈之外,她却又震惊不已。 “时言这个草包怎么可能考的起清州大学?爸爸,你别被她骗了。” 时欢解释道:“你妹妹一直藏拙,就是怕有人嫉妒她的锋芒,对她不利。我今儿就把狠话撩在这里,时言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势必追究到底。” 时枣和时夫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她们的目光在时言身上流量往返,隐隐发现,这时言的气质果然不同先前,虽然身材粗壮,可是全身透着书卷气。 时夫人衣袖里拳头捏紧,她有种被时言戏耍的挫败感。 可是时枣还是无法接受时言比她优秀的事实,吃饭的时候,她就一直各种为难时言。 “妹妹,你读什么专业?” “数学。” “那正好,我们家公司的面试题目,有几道数学题。不如你帮我参考参考难度适中不?” 不等时言反应过来,她已经开始出题:“这第一道题,就是y=as2x,则导数y’=?” 第25章 反杀 时枣得意忘形的望着时言,这道题,被称为变态数学题,来他们公司面试的大咖们,至今没有人在规定时间内回答出来。 时枣还故作大度对时言道:“给你半个小时如何?” 时欢没有阻止时枣的胡闹,其实他很好奇,时言这个草包是不是真的配得上清州学子的赞誉? 时言端起碗,扒拉着饭菜。待慢吞吞的咀嚼完嘴里的食物,则又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巴。然后一副看小丑的表情望着时枣。“你确定来你公司面试的人都是数学大咖?” 时枣道:“那当然。我们公司可是上市公司,招聘的职位也是设计总监,来面试的人必须是985大学毕业的高材生。” 时言戏谑道:“这么简单的数学题,竟然没有一个人回答出来,看来你的招聘流程出了bug。” 时枣顿时气结:“既然你觉得简单?那你倒是说出答案啊?” “2s2x!”时言冲口而出。 时枣目瞪口呆。 时言的答案不仅正确,而且用时那么少,还没有用草稿纸演算。可见她的智商多高。 “不会是蒙的?”时枣不信邪。 她又接连出了一个更加变态的题,这次时言几乎是冲口而出。 时枣还想继续拷问时言,还是时欢阻止了她。时欢对时言的表现无比满意,他满意的笑道:“”言言,你以后有空的时候,多来爸爸的公司走走。以后,你也可以帮爸爸分担一部分责任。” 此话一出,继母的碗忽然从手里滑落到餐桌上。 时枣眼底全是恐惧。 时言则笑得意味深长。 晚饭后。 时言回到她的房间。偌大的卧室,进口的床垫,还有那些名贵的饰品,足见时欢对她的上心。 时言却高兴不起来。 她落寞的坐在床上,回想起前世的时候,她生病也好,成绩考差也好,淘气捣蛋也好,爸爸妈妈和哥哥都宠她入骨。 他们对她的爱,是那么纯粹。 和傅爸爸他们比起来,时欢的父爱带着功利性。太狭隘! 卧室门忽然被人推开,时枣穿着性感的睡衣走进来。一头披散的头发湿漉漉的搭在雪白的肩头。 看到她这样的妆扮,时言的血管瞬间被寒气灌满。她脑海里忘不了时枣穿成这样,故意激怒向暖的情景。 那时候的向暖,被他们无情的踢下床,无助的蜷缩在地上,耳朵边听着她和倪渊污秽的叫声,她只觉得自己置身在地狱深渊。 “你来做什么?”出口,时言的声音裹挟着低压。 时枣走到她面前来,阴阳怪气道:“别以为你得到了爸爸的眷顾,你就能对我大呼小叫。时言,我才是别人眼中的名副其实的大小姐。而你——清州学子又怎样?你看看你又丑又胖,看了就让人倒胃口,这世上不会有世家贵公子看得上你。没有人愿意为你投资……” 时言轻蔑一笑:“容颜会老,那些因为你的美貌而投资在你身上的资本迟早会撤退。到时候,你就会从云端跌落……不过,依我看,你不会等到那么久……” 她不容易她嚣张那么久。 “你什么意思?”时枣气得咬牙。 “爸爸如果知道你是靠睡男人,维持你光鲜的业绩的。你猜他会是什么心情?” 时枣大惊失色。 她难掩心虚:“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为了业绩出卖我的身体?时言,我还是黄花大闺女,你竟敢诽谤我,我要去告诉爸爸。” 时枣气势冲冲的离开。 时言勾出一抹冷笑。 不作不死。 没多久,就听到楼下传来时夫人啼哭的声音。 “我家时枣长这么大,一直洁身自爱。如今大小姐住进来,我家时枣就莫名的失了身。这话传出去,我家时枣还怎么做人?” “做什么?”时欢雷霆般的声音传来。 没多久,楼下传来人仰马翻的声音,然后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时言的房间就涌满了人。 时枣哭哭啼啼,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继母时夫人如母老虎。气势汹汹的朝时言扑过来。 “时言,我要撕了你的嘴。我让你造谣,你竟敢侮辱你姐姐…~” 时欢铁青着脸,显然默许了自己的老婆教训时言。 “我没有诽谤她。如果我说谎,我愿被天打五雷轰。”时言如视死如归奔赴邢台的英雄。 继母怔在原地。 时欢露出惊诧的表情。 他们一起把询问的目光投向时枣。 时枣有些慌,她在外面一直维持着清纯玉女的千金小姐的乖巧模样。所以时欢煞费苦心的帮她搭上一桩好姻缘。 可是如果时枣私下丢了清白,必然被世家公子唾弃。而她的商业联姻价值就大打折扣。 时欢对她的宠爱也将因此而终止。 “我没有,爸爸,她污蔑我。”时枣挣扎道。 时欢沉默须臾,怒不可遏道:“这件事,若是时言撒谎,那我绝不轻饶她。可是如果时言所言不假,那你就给我滚出公司的管理层。” 时枣不愿意赔了前程,她就依样画葫芦,学时言宣誓:“爸爸,女儿是被冤枉的,如果你不相信我,那女儿只能以死明志了。”一副作势要撞墙的架势。 “这……”时欢便有些动摇了。 时言这时候使出杀手锏:“你敢让家庭医生给你做个检查吗?” 时欢为查证真相,便吩咐女佣:“去给陈医生打电话。” 此言一出,时枣吓得普通一声跌坐地上,一张脸煞白如纸。 第26章 报复 时欢和时夫人见状,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时夫人见鬼了似的望着时言,她不明白时言怎能知道女儿如此隐私的事情?她这个当妈的都不知道啊。 “时枣,你妹妹说的都是真的?”时欢气得青筋暴跳。 时枣不敢直视父亲。因为害怕,她的身体抖如筛子。 时夫人赶紧转移时欢的怒火:“老公,你先别生气。这件事太蹊跷了,你想啊,这事是时枣的隐私,时言她怎么知道的?难道她找人跟踪时枣?如此用心,心机得多深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 时欢迷惑的望着时言。 时言不慌不忙道:“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啊。就算姐姐她守口如瓶,可你们能保证她挑的男人就对她如此忠心耿耿吗?” 这话无异于告诉时欢,时枣勾搭的男人是个乐于分享闺房之乐,不知廉耻的伪君子。 时欢的火气顿时上来了。他气得命令女佣:“陈妈,把家法给我请来。” 那天晚上,时枣被时欢痛打了一顿,最后一身血淋淋的被抬出去了。 她离开时言房间时,满怀恨意的瞪着时言。 那眼神仿佛要把时言给吃了似的。 可是时言却是一副泰山崩于前也岿然不动的面不改色。时枣今晚的遭遇,比起她带给向暖的,简直是不值一提。 今晚这顿揍,仅仅是她复仇的开胃菜。 时枣回到房间,便拿起手机向倪渊兴师问罪。 倪渊一开始是丈二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随着时枣的描绘愈发深入,他才渐渐有些明目,他激动的向时枣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时枣,我绝没有透露我们俩的私情出去。你想啊,我是傅澜城的妹夫,我比你更想捂紧我们的关系。我怎么可能主动曝光我们的关系呢?除非我不想活了?” 时枣幡然醒悟:“我定是被时言那小贱人给忽悠了。” 倪渊听完时枣的遭遇后,顿觉背后发凉。他胆惶惶道:“时言曾经当着傅澜城的面,说她是向暖的好朋友。原本我是不信的,可是她竟然知道我俩的私情?这事必然是向暖死前告诉她的。看来她和向暖还真的是有些联系。” 时枣道:“如果她真的是向暖的好朋友,你就不怕她把你家暴,虐待向暖的事情捅给傅澜城了吗?” 倪渊冷笑道:“我为了取得傅澜城的信任,整整花了七年的时间才成功立住“二十四孝好老公”的人设。傅澜城对我信任有加,怎么可能被时言三言两语就策反了呢?” “小心驶得万年船。”时枣提醒他。 “你放心,我绝不给敌人任何出头的机会。我会——先下手为强。” 两个人又合计半天,最终酝酿出一条毒计。 次日。 时言早早的起床晨练,穿着休闲运动衣,朝气蓬勃的和坐在沙发上的时欢打招呼。 “爸爸,早安。” “去跑步啊?” “是的。” “早去早回。” 时言沿着人行道,一直往傅宅的方向奔跑。快接近傅宅时,她远远的停下来。满目眷恋的望着那栋青砖黑瓦,亭廊绵延的中式建筑。 傅澜城讨厌她,不想看到她…… 他哪里知道,她有多么想回到他身边。 “时言。” 身后忽然传来恶魔般的叫声。 时言花容失色,第一想法就是抬脚就跑。 可是后脖子忽然伸进一片冰凉,然后她粗壮的体格,竟然跟小鸡仔似的,悬空被人提起来。 然后那个人恶作剧的把她丢到地上,时言疼得眼泪哗哗,却爱也不是恨也不是的瞪着罪魁祸首傅澜城。 “傅爷,你会不会怜香惜玉啊。” “对你,我不需要怜香惜玉。” 时言窘。 她其实内心深处也住着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啊。 “难怪那么大年龄,也找不到老婆。”时言的调皮劲上来了,就信口胡诌起来。 青鸿站在傅澜城背后,却是朝时言竖起大拇指。嘴形一张一合,分明就在嘲讽她:“勇气可嘉。” 傅澜城俊脸瞬间漆黑起来,他愠怒的捏着时言的嘴巴,将她的嘴巴用力挤压成一个滑稽的圆。他凉飕飕的警告她道:“我结不结婚,与你无关。” 然后他另一只手就好像变戏法般,将向暖的日记本扬起来:“时言,你姐代你把日记本还回来了。可是为什么日记本后面有几张缺页,是你把它们给撕下来了?” “时言,你敢破坏我家小暖的日记本?” 时言的脸瞬间变得苍白。 时枣以她的名义归还了向暖的日记本,这不就向傅澜城证实了她“伪装”向暖的吗?更让她担忧的是,她日后要向傅澜城证明自己的身份,将会变得更加艰难。 “傅爷,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日记本真不是我拿的,它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时枣手上?” 傅澜城勾唇:“你偷走了日记本,私藏在家。被你姐姐发现了,她物归原主。我怎么可能受你挑拨反而怀疑她的好心?时言,你简直可恶,你做了错事,还要倒打一耙。” 时言真是有口难言。 她本就舌系长,说话非常不清楚。这情绪一激动,吐齿更加含糊不清。 傅澜城也没有耐性听她慢慢解释,只是霸道侧漏的吩咐青鸿:“将她带走。好好拷问缺失的几页日记?” “是。”青鸿恭敬的回复道。 傅澜城大踏步的离开了,青鸿朝时言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走。” 时言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跟在傅澜城后面。 第27章 虚荣 当时言来到傅宅时,即使是做囚徒,可是她的脸上却露出疏松的笑意。 再没有一个地方,能有这儿让她更有安全感。 她闲情逸致的欣赏着傅宅的秋色,这大门两侧的行道树,是满树挂着湛蓝花絮的蓝花楹,抬头望去是漫天的蓝色,美得令人陶醉。树下是洁白的栀子花,散发出馥郁的香味。 时言蓦地想起小时候,那时候蓝花楹的树干还没有这么粗壮,栀子花也没有这般茂密苍翠,而她放学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爬到蓝花楹树上掏鸟窝。然后采一束栀子花送给爸爸妈妈。 妈妈收到花后非常雀跃,爸爸收到花后却开始找衣架……然后就听到她鬼哭狼嚎的声音:“啊,爸爸,我再也不爬树了。” 爸爸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你忘了上次从树上掉下来人事不省的事了。你还敢给我爬树?” 妈妈就生爸爸的闷气:“孩子给我摘花,那也是她孝顺。你打她做什么?你担心她,你倒是好好说啊。” 哥哥则是不动声色的拿出几张满分卷子,递给爸爸:“爸爸,签字。” 爸爸放下衣架子,满意的翻着哥哥的卷子,一脸疑惑:“你这是堆了多久的卷子,怎么这么多需要签字的?” 哥哥则抛给她一个“你别怕,哥哥来救你!”的眼神,然后低声对爸爸道:“我这是放在书包里忘了,看你今天有空,才忽然想起来。” 爸爸瞪着哥哥,“我现在在教训你妹妹,哪有空?” 忽然他好像明白过来:“臭小子,不对啊,我每次收拾你妹妹的时候,你就各种找事。平常也没有见你事这么多?” 哥哥则板着一张少年老沉的面瘫脸凉凉道:“你把她打傻了,没人娶她,到时候就得我养她。” 傅爸爸顿时吓傻了。“我怎么可能把小暖打傻呢?我这么爱她,生怕她磕着碰着,怎么能把她打傻?” “万一你失手了呢?万一她心思敏感,被你家暴后郁郁成疾呢?” 爸爸直接石化。 而调皮捣蛋的她则忍不住朝哥哥竖起大拇指。 爸爸回过味来,直接捡起衣架就准备朝哥哥招呼过去:“臭小子,你为了帮你妹妹,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我看,该打的人是你。” 衣架落到哥哥身上,哥哥闷声不吭,也不闪躲。 爸爸却惆怅的讨口气:“你何错之有?你只是爱你的妹妹罢了。” 然后,她就免了这顿打。 “时言,快走啊。” 看到时言发呆,青鸿没好气的催促她。 时言摸了摸濡湿的眼眶,提起脚步跟了上去。 青鸿戏谑道:“别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这傅宅的好风景多的数不胜数,你是看不够的。” 时言冲口而出:“今年的凤凰木可开花了?” 话音刚落,傅澜城的脚步倏地驻足。 他阴沉着俊脸转过身来,“你怎知我家有凤凰木?” 傅家有一棵凤凰木,是专门为向暖祈福而栽植的树。倍受傅家老少的喜爱。 时言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解释。 傅澜城却忽然醒悟过来,她看过向暖的日记本,知道一些属于向暖的秘密很正常。 可他讨厌时言每次提及向暖的所属物时,总是会在他的心里惊起一圈圈涟漪,让他触景伤情。 “时言,以后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有关我家小暖的东西,我就割了你的舌头。”他恶魔的恐吓时言。 时言捂着嘴。不敢再开口说话。 这一路上,他们穿过假山亭廊,走过曲径通幽,最终来到傅宅的中心楼。 时言这一路也是心情澎湃,可是不敢表露出来。直到傅澜城带着她来到书房,她看到书桌上摆放着熟悉的日记本,日记本打开,却有几张被撕掉后残存的断片留在上面。 傅澜城阴翳的坐在书桌前,凌厉的眼神从她进屋后就一直凌迟着她。 “时言,小暖的日记本,为什么你要撕掉她结婚后的这部分内容?” 时言便已经猜出来了,这是倪渊为防止傅澜城知道他婚后虐待向暖了,所以把不利于他的证据给扯了。 “是不想让我知道她婚后的生活,这样你就能在我面前更好的伪装成她的样子?”傅澜城的声音如阎王般可怕,掷地有声。 时言猛地摇头:“我没有。” 她百口莫辩。 傅澜城眼眸的神色陡然一沉,他唇角微微扯出一抹邪魅的讥笑:“你是不是以为,你伪装成我家小暖,我就会对你另眼相待?” “时言,你的虚荣令我恶心。” “你没有哪一处赶得上我家小暖。” 傅澜城的话,每一句就好像一把尖刀,狠狠的插进时言的心脏。 “把缺失的页码还给我。”傅澜城恶狠狠的命令道。 “我没有。”时言的狡辩苍白无力。 “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傅澜城命令青鸿,“把证人请过来。” 没多久,保镖将时枣给带过来了。 时枣踏入书房,看到狼狈的时言,皆是得瑟的一笑。 时枣故作歉疚,开始她的精彩表演:“妹妹,你说你也是糊涂,你怎么会做出偷盗的事情来呢。这向小姐的日记本也不是什么值钱的宝贝,你偷它来做什么?” 青鸿一脸鄙夷不屑道:“你妹妹偷看我家小姐的日记本,三番两次冒充我家小姐。她天真的以为,就靠她东施效颦,也能忽悠住我家爷呢?” 时言无语的睨着青鸿。 时枣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双手捂着嘴巴,露出惊诧的表情。 “妹妹,你该不会是看中傅爷的权势,所以想取代向小姐,得到傅爷独一无二的宠爱。天啦,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爱慕傅爷,可没想到你竟然会到如此走火入魔的地步。”时枣很是得意。 傅澜城的脸色顿时变得超级难看。 第28章 陷害 时言激动道:“时枣,你千方百计陷害我,无非就是报复我让你在爸爸面前失了宠?哼,你今天忽悠傅爷,你就不怕哪天你的龌蹉事曝光,他新仇旧帐一起算,你死无葬身之地吗?”因为舌系带过长,她说到最后,音符混淆成一片嗷嗷。 时言一激动就吐齿不清,一吐齿不清就让傅澜城抓狂。因为他后面根本捕捉不到她的内容。 傅澜城厉声呵斥:“时言,你还狡辩?” 时言拼命挣扎着为自己辩解:“傅爷,她故意陷害我的。” “她是你姐,她陷害你做什么?”傅澜城厉声呵斥。 “……”时言痛苦闭目。 傅澜城啊傅澜城,你以为天下兄姐都像你这般坦坦荡荡,高风亮节吗? 像时家这种家庭,原配女儿和继母女儿视为劲敌,婚生孩子和私生子又相互对抗,她们是千方百计的掰倒对方。 时枣见傅澜城很是偏袒自己,俊俏的脸上浮出得瑟的笑容。她很会演戏,明明心里巴不得把时言置之死地,面上却端着姐姐的威仪和雅量。她竟然替时言求起情来, “傅爷,请你原谅我的妹妹年少不懂事。她也是一时糊涂。脑子犯轴。你放心,我把妹妹带回家后好好的教育她。绝对不会让她再骚扰里。” “少不更事?一时糊涂?犯轴?”傅澜城默默的念着这些字眼。 一瞬间,十八岁叛逆的向暖鲜活的浮现在脑海。那时候的向暖,也是迷途的羔羊啊。 他忽然就原谅了时言。他阴着脸警告时言:“看在你姐姐的份上,我这次就放过你。不过,限你三天内交出小暖残缺的日记本。” 时言心里很不爽……傅澜城竟然相信时枣而不相信她? “我没有,我交不出。”她一副视死如归,慷慨就义的凛然模样。 傅澜城虚眯鹰瞳:“嗯?”喉咙里溢出的一声危险的警告。 时言挺胸抬头,傲然的望着他。 “交不出就是交不出。” 傅澜城气极,朝旁边的青鸿颐指气使道:“青鸿,你看着办!” 青鸿便二话不说,不客气的把时言拖死猪般给拖了出去。 很快外面就传来时言嚎叫的声音。 没多久,青鸿又把她原路拖回来。 此刻,时言全身是血,头发披散,形若女鬼。 时枣吓得脸色惨白。 时言阴翳的瞪着她:“时枣,看到我的下场了没?他日你的下场会比今日的我悲惨几百倍呢?” 时枣打了个寒战。她心里清楚,比起时言犯的错,她犯下的错会更让傅澜城崩溃的。到时候他又会怎样折磨她? 傅澜城哪里听得懂姐妹俩的哑谜。他幽幽道:“时言,现在能交出来了!” 时言无语望天。 “傅爷,你当真想知道向暖的日记本最后写了什么?” 傅澜城点头。 提到向暖,他那双俊美的瞳孔顿时填满了满满的歉疚。因为没能保护好向暖,所以他要不余遗力为她活着的每一天做出弥补。 时言心痛如绞,就让她亲自结束傅澜城的痛苦自责。 她忽然凄厉的笑起来:“傅爷,向暖就是个生在福中不知福,不识好歹,眼瞎心盲的蠢女人。她在最后那天,都在数落你……为这样忘恩负义的妹妹,你却为她打打杀杀,值吗?” 傅澜城气得青筋暴跳。 他走到时言面前,提起她的衣领,狠狠的扇了她一耳光。 “时言,你给你闭嘴。不许侮辱我家小暖。”他眼睛血红,眼底怒气如惊涛骇浪。 他是不允许,在向暖死后,还有人不知天高地厚的辱骂她。 时枣趁机落井下石:“妹妹,你知道傅爷和向暖的感情有多好吗?你怎么能颠倒黑白呢?你就是喜欢傅爷,也没有必要搬弄他们兄妹的是非啊。” 然后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得亏傅爷大度,饶你不死。就你这么欠揍,依我说,打死也活该。” 时言阴鸷的瞪着时枣,时枣挑拨时言和傅爷的心思,太过恶毒。 这让时言顿时将矛头对准她,对时枣她倒是头脑清醒,手段狠辣。“傅爷,日记本是倪渊交给时枣的,最后几页,是倪渊撕掉的。” 傅澜城瞳孔扩大:“这不可能——”他几乎是冲口而出。 时言:“……” 她放弃挣扎,万般无奈道:“信不信,随你。” 她生傅澜城的气,别人说的话他都信。可她说的话,他都不信。 这个大猪蹄子。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傅澜城还不算昏聩。 “因为——”时言望着傅澜城,不过四十岁,他的鬓角却仿佛生了一两个白发。她恨自己,让他担忧牵挂。 生前老是惹他生前,死后还让他不省心。 “那几页内容,是倪渊不想让你看到的。”时言嘶哑道。 此言一出,犹如在平静的湖中央投入一块巨石。傅澜城浮出可怕的表情。 时枣也是冷汗淋漓,早就湿了一背。 “青鸿,把倪渊给我叫来。” “是。” 等待的时间里,空气里就好像弥漫着无数细小的火药分子,一点即燃。 傅澜城精光奕奕的瞪着时言:“时言,倪渊也是可怜人,倘若你故意冤枉他,你知道后果吗?” 时言长睫轻颤……倪渊可怜? 这个悲剧的始作俑者,他是怎么成功博取了傅澜城的同情? 没多久,倪渊来了。 时言看到他,瞬间明白了傅澜城怜悯他的原因。 第29章 发病 一段时日不见,倪渊竟判若两人。 他形体消瘦到只剩下皮包骨头,头发胡须很久没打理,看起来憔悴不堪。整个人是死气沉沉的,宛若一潭死水,没有半点活力。 倪渊将一个死了妻子的深情老公表演得淋漓尽致。 “大哥,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倪渊的声音孱弱无比。 傅澜城朝青鸿点头:“给倪渊端把椅子来。” 青鸿将椅子端过来,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倪渊坐下。 傅澜城沉默了许久,似乎有些纠结要不要在倪渊的伤疤上撒盐。 时言惊呆的望着倪渊,她知道倪渊是表演形人格,可没有想到他演的这么真。也难怪,精明如傅澜城,也能被他耍的团团转。 “倪渊,你来告诉我,小暖的日记本后面几页,究竟写了什么?” 倪渊露出没能帮上忙的歉疚表情:“对不起,大哥,小暖的日记本,是她的隐私。我从来没有看过她的日记。所以不知道她写了什么?” 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 傅澜城便将目光投向时言:“时言,你还有什么话说?” 时言撑着受伤的身体缓缓的站起来,一步步移到傅澜城面前,一双眼睛蕴着怨毒的恨意:“他不是不知道,他是不敢说。傅爷,日记本后面的内容,倪渊不敢让你知道是什么,……向暖不想让你知道是什么。” 傅澜城的俊脸瞬间凝结。 他漆黑的瞳孔陡然蒙霜,冰冷的目光投向倪渊。 倪渊吓得一颤,他指着时言愤怒的训斥道:“时小姐,事关我的青白,你可别信口开河。” 时言徐徐回眸……倪渊看到时言那双阴郁,却有将他置之死地的狠戾的眼睛,顿时心里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这眼神,被抑郁笼罩,浓烈得化不开的忧愁,让他莫名的陡然的想到了向暖。 “倪渊,傅爷想知道向暖婚后的生活是否安稳幸福,有没有日记本又何妨?你既然在,何不你亲口告诉傅爷……可是你敢一五一十的告诉傅爷吗?” 倪渊坦荡荡道:“我已经跟大哥说过很多次了。再多说一次又何妨?” 倪渊脸上浮出痛苦的表情:“那段时间,小暖的抑郁症变得特别严重,她每天的日常生活,就是哭着嚷着要寻死。一开始我还能抱着她,细心安慰她。可是她这么一直闹下去,我也有情绪崩溃的时候,她死那天,我甚至还扇了她一耳光。” 倪渊的俊脸忽然变得痛苦无比,他从椅子上滑落到地上。 “大哥,我对不起小暖。我也不知道我那天是怎么了,就好像鬼迷心窍了般,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明明我那么爱我老婆……” 傅澜城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起来。 一根根血丝尽染,就好像泣血的复仇天使的眼睛。 “你怎么敢打她?”他暴怒道。 可他的尾音最后消失在空气里。只因为倪渊描述的场景,他也无比熟悉。曾经小暖也在他面前闹过吵过,而他也曾因为她极度不听话,崩溃的打了她? “我不怪你。”他痛苦道。 时言微愣……倪渊可是把傅澜城的心理吃得死死地。看来他为了伪装自己,还真是没少花功夫。 时言只能另辟蹊径:“倪渊,你好像还忘了说件大事……” 说完时言的目光就轻飘飘的落到时枣身上。 时枣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倪渊的心也提在嗓子眼。 时言的目光从时枣身上移到傅澜城身上,“傅爷,其实倪渊早就背叛了向暖。” 如一道惊雷,将傅澜城的世界炸得稀烂。他伟岸的身体如狂风暴雨里失重的落叶,摇晃得厉害。 他霍地站起来,怒不可遏的指着倪渊:“此事当真?”也许是受到的打击巨大,他的心脏隐隐生疼。一只手忽然捂着心脏。 “哥,我对小暖的感情,天地可鉴。你可千万别被时言给骗了。”倪渊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 时枣也火急火燎的替倪渊解围道:“傅爷,我妹妹心机深沉,你不知道,她在我们面前装了好多年的草包,其实她是学霸,数学思维非常厉害。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她接近你的手段。” 时言愣愣的望着傅澜城覆在心脏处的手,还有他煞白如纸的脸庞。此刻她只想狠狠狠狠的扇自己几耳光。 妈妈有遗传性心脏病,所以家庭教育对哥哥一向宽松。就是害怕哥哥爆发心脏病。 时言望着面目可恨的倪渊和时枣,她不想再激怒傅澜城,所以这时候的她,只想快速结束这个闹剧。 “时言,你有证据吗?”傅澜城的炯炯目光如火蛇般灼烧着时言。 时言望着傅澜城因为痛苦而蹙紧的眉头,因激动而颤抖的手……呆呆的摇摇头。 傅澜城拍案而起,顺手将茶几上的烟灰缸丢过来,直直的砸中时言的额头,顿时血流如注。傅澜城愤怒的咆哮道:“时言——这里岂是你儿戏的地方?” 时言的身体直直的往后坠。 她的脑海里最后闪现的念头就是:傅澜城,你可千万别生病啊。 而她自己,则因为浑身是伤,然后彻底晕厥了过去。 “啊。时言。”时枣跑过来。猫哭老鼠假慈悲道:“傅爷,我妹妹受了这么重的伤,求你发发善心让我把她送到医院去?不然她会死的。”她害怕时言留在傅宅,说出更多对她不利的话。 傅澜城却直言婉拒,更是霸道的下了逐客令:“时小姐,令妹既然不知悔改,还是就在这里我亲自管教她。至于你们,慢走不送。” 这逐客令一下,时枣和倪渊就没有待留的理由。只能忐忑不安的离开。 傅澜城难得发了善心,将时言安排在一间简陋的客房里。 当晚,时言就因为伤势惨重,并发炎症,导致她高烧昏迷。 照顾她的老女佣生怕傅宅闹出人命,赶紧火急火燎的把这个信息告诉傅澜城,傅澜城急步来到客房。青鸿被惊醒,紧随其后。 时言的脸已经烧成一片酡红,双眼似睁非睁,迷迷糊糊的自言自语着。 “哥——哥哥——别难过——” 第30章 调侃 傅澜城蹙起眉头,询问一旁的青鸿:“她在叫什么?哥哥?” 青鸿摇摇头:“她好像在学鸟叫。gu—gu……” 傅澜城眼底诧异慢慢消弭。 也是,时家就两个女儿,时言根本没有哥哥,怎么可能叫哥哥呢。 时言又迷迷糊糊道:“哥,对不起……” 傅澜城和青鸿面面相觑。 “她真是叫哥哥?”青鸿诧异非常。 阅历丰富的青鸿开始脑补:“莫非她有个远房哥哥?而且时言和她这个远房哥哥之间还有点误会?也不知她做了什么事,她哥哥正生她的气……” 傅澜城没好气道:“我需要你翻译?” 青鸿赶紧解释道:“这丫头舌头长,说话不利索,我怕你听不清楚……” 傅澜城不怀好意的望着时言,忽然心生趁火打劫的心思。 “时言,我问你,小暖的日记本缺失的几页,是不是在你那里?” 他趁她迷糊时拷问她,只期望她此时能够卸下心房如实招来。 “不能说,哥哥难受。”时言瓮声瓮气的应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傅澜城深蹙眉头。 不论他怎么拷问,时言都守口如瓶。 傅澜城不得不放弃他的计划,他无奈的站起来,吩咐青鸿:“我看她这体格,皮糙肉厚,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你请左岸过来,给她打一针,退退烧就好。” “是。”青鸿应道。 他拿起电话给家庭医生打电话,语气是掩饰不住的焦急。“左岸,你赶紧过来一趟。” 彼端是人仰马翻的声音:“我马上过来。” 没多久,傅家的家庭医生——那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左岸少爷急吼吼的跑上楼,一边气踹嘘嘘的嚷嚷着:“人呢?人都死哪里去了?” 青鸿站在楼梯口,好整以暇的抱着手臂,调侃着这位老朋友。 “左少,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左岸大长腿三两下奔跑到青鸿面前,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青鸿:“我靠,青鸿,你……挺镇静啊?你家主子生病了,你不着急吗?” 他狐疑的打量着青鸿:“我知道了,你小子对你家傅爷有二心了?” 青鸿朝他翻个大白眼:“生病的不是我家傅爷。而是他囚禁的一个丫头。” 左岸闻言直接石化。 然后摆出消极怠工的态度:“早说啊,吓得老子三魂丢了七魄。早知道不是傅爷生病了,就让我把觉睡醒嘛。” 青鸿道:“那丫头被我揍了一顿,昨晚开始发高烧说胡说。情况比较危急。” 左岸是温弱君子,最具绅士风度。 听到青鸿打女人,当即无语的望着他:“你怎么跟你家爷一样,就知道用拳头解决问题。你能不能怜香惜玉啊?难道你想跟你家爷一样,打一辈子光棍?” 青鸿汕汕的摸了摸鼻尖:“我跟爷不一样。他欺负人,用脑子。我欺负人,才用拳头。” 左岸深表赞同:“也是,你家爷是老狐狸。他要对一个人狠,犯不着他出手。倒是你,是莽夫。只要谁惹你家爷不高兴了,你就巴不得把人家捶到十八层地狱里去。” 青鸿道:“主要是这位姑娘确实不讨人喜欢。不仅仅长得又丑又笨,还虚荣,竟然异想天开的想要攀附我家爷?” 左岸呆愣。 “那确实是自己作死的。” 他提起医疗箱就往回走,青鸿一把拉住他:“你干嘛?来都来了,你就帮个忙,给人家看看?” 左岸一脸傲娇道:“我好歹是清州大学的客座教授,医学院最年轻有为的教授。出场费七位数以上的,你竟然让我给丑八怪看病?” 青鸿方知自己触犯了左岸的禁忌。他这个花心萝卜只喜欢漂亮的女孩。 “其实人家不丑,你绝对没有见过她这种类型。”青鸿立刻改嘴。 左岸立刻往回走,装出勉为其难的模样:“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去看看。不然白跑这一趟,多划不算。” “就是啊。”青鸿偷笑。 青鸿领着左岸,来到简陋的客房。 左岸个高,进屋时还得低头钻进来。顿时不满傅澜城的刻薄:“你家爷对人家女孩子也太刻薄了?他家这么大,房子这么多,怎么把人家生病的姑娘安置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青鸿轻描淡写道:“爷没把她安置在藏獒圈里,已经是高抬贵手了。” 左岸呆愣:“她就这么遭你家爷恨?” 青鸿点头。 左岸进入客房,径直走到床边。看到鼻青脸肿的时言,顿时啧啧称奇。 “你是怎么下得了手的?这不就是个花季少女吗?呃,就是这朵花长得貌似有些寒碜啊?” 青鸿解释道:“她当着爷的面,辱骂向暖小姐。被我揍了一顿。” 左岸呆住。 “她竟然当着傅爷的面骂小暖?是梁静茹给她的勇气吗?” 随即话锋一转:“我误会你了。看来你还是手下留情了。就她这张嘴,傅爷能让她活下来,真是奇迹。” 青鸿如被千古奇冤终被雪洗,如释重负道:“就连你这个花花公子都觉得她该打,可见我打她,没毛病。” 左岸一言难尽的望着时言,最后带着猎奇的心理:“我得治好她,也许她真的是个丰腴的大美女呢。” 左岸给时言挂了液体,当冷冽的液体进入时言的身体,时言渐渐的变得安静,混浊的瞳子在一点点变得清亮起来。 黎明时分。她的意识形态彻底清醒。 青鸿和左岸还在她旁边插科打诨:“我给你说,青鸿,你家爷如今年龄大了,小暖这么一走。爷受到的重创不小。他这几天出现心率不齐,我就怕他会走上傅姨的路。日后,你得注意你家爷的身体,别让他酗酒了。更重要的是,绝不能让他再受到刺激。” 青鸿一脸忐忑。却又不满左岸称呼主子为老人。他白他一眼:“我家爷正值华茂之年,他素来有健身,颜值比那些小鲜肉抗打多了。你哪里看出他老了?” “都奔四了。怎么就不老了?” 左岸叫起来:“重点不是他老,而是他的健康问题。” 第31章 警告 青鸿脸色瞬间暗淡下来,语气落寞:“小姐走后,爷的精气神就彻底垮了。” 左岸唏嘘:“你家小姐走的那么年轻,那么猝不及防,傅爷对小姐的死感到非常悲恸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青鸿悲伤的感叹道:“傅爷那些年披荆斩棘的从血路里杀出来,就是为了能够给小姐一个殷实的家。结果爷成功了,小姐却走了。爷受的打击很大。” …… 时言听着他们的聊天,晶莹剔透的眼珠从眼角滚落出来。巨大的惶恐扼住她的咽喉,将她抛到孤寂的空中,她好怕,怕傅澜城生出意外,她从云端跌落到深渊。 忽然觉得,只要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她愿意将他所有的风雨一起承受。又何妨? “哟,姑娘醒了啊?”左岸不经意间瞥到睁开眼的时言,便被她那双幽深如潭的眼睛吸引。 他屁颠屁颠的走过来邀功:“时言小姐,是我救了你。以后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怎么感谢我?” 时言刚退烧,身体还很疲软。她慵懒的躺在床上,眨巴着慧黠的眼睛。 左岸,是她幼时的好朋友。 幼儿园跟她读一个班,小学跟她读一个班,初中也跟她读一个班。可是她的成绩,永远比他高一分左右。所以他是人们口中的万年老二。 后来他了解到她成绩那么好,是因为她有个学神哥哥帮她辅导功课,然后他也死乞白赖的跑到他们家里来。缠着傅澜城帮他补习功课。 傅澜城本来不同意,可是傅爸爸和左爸爸是铁打的战友,他不敢忤逆爸爸,只能勉为其难的帮左岸一起补习。 谁知道时间一长,这家伙对傅澜城就生出顶礼膜拜的心思。然后他和向暖的同学情就这样被他无情抛弃,他转而每天去谄媚傅澜城,倒是和傅澜城发展出一对“忘年之交”的基友情。 “以身相许如何?” 时言刚出口,左岸就吓得惊魂不定。他一下子跳到青鸿身上,让青鸿一个公主抱,画面格外滑稽。 “青鸿,快保护我。” 青鸿一脸生无可恋:“谁让你到处留情的?如今你也尝到被反撩的滋味?” 左岸从青鸿身上跳下来,细细打量着时言:“皮肤白皙吹弹可破,眼睛是最有风情的桃花眼,鼻梁小而挺,这五官单看都是上品。就是这脸大如馕……毁了你一张脸。” “如果你能减肥,瘦下来后定是美人坯子。到时候我可以娶你。如何?” 时言傻眼。 她只是和他开个玩笑,她才不会嫁给这个行走的荷尔蒙呢。 花心大萝卜! 左岸被时言的呆萌反应给伤害了,他锤着胸口咬牙切齿道:“时言,你竟然犹豫了?这对我侮辱性不强,伤害性极大啊。你要知道,帝都姑娘都排着队等着嫁给我呢?” 时言自谦道:“我是怕我瘦下来后入不了左少爷的眼,让左少爷给无情抛弃后,我会难过得几个月都睡不着觉。” 左岸咕哝道:“谁不知道你眼里只有傅爷啊。” 时言的耳朵火速绯红起来。 这时候青鸿板着脸走过来,他如今的神态动作和傅澜城愈发接近。 “时言,你既然醒了,那就给我好好想想,你把小暖缺失的日记放在什么地方了?” 时言沉默。 傅澜城连她说句向暖不好都受不了。而那些日记,字字记载着向暖的窒息。从独守空房,到被被判的心酸……傅澜城如果知道向暖过得这么凄惨,怎么受的住? 她在青鸿发飙前,忽然抬头,诚恳的对青鸿道:“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对你说。” 左岸傻眼。 “你这没良心的小东西。我可救了你的命。你就是这么对待恩公的?” 青鸿将他推出去。 然后反锁了门。 左岸在走廊上一直嚷嚷:“没良心。都没良心。算了,我还是去找我的男神。” 青鸿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俯瞰着时言。 时言忽然伸出软绵绵的手,“扶我起来。” 青鸿瞠目,眸底冷气凌冽。“时言,给你脸了,是不是?” 时言叹口气道:“我躺着只能看到你的鼻孔,你确定我要对你的鼻孔说话?” 青鸿便象征性的伸出手。 时言扯着他的手,用力一撑,才艰难的坐起来。身上的伤口因为撕扯开,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青鸿。”她忽然叫他。 那声音就好像叫一个老朋友似的,温馨自然,充满真诚。 青鸿的俊脸却是猛地抽搐。 脑海里闪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几个字。 青鸿板着脸道:“时言,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老老实实把日记稿子交出来。” 时言望着他,声音凝噎:“傅爷的身体可好?” 青鸿没好气道:“拜你所赐,我家爷差点气出心脏病。” 时言低下头,满脸的愧疚。“我以后不会气他了。” 青鸿道:“哼,那就永远不要出现在傅爷面前。” 时言身体一颤,却还是点点头:“好。” 青鸿微愣,在他眼里,时言就是追捧傅爷的狂热粉丝中,最失去理智的一个。可她竟然这么轻易放弃她的追求? 时言忽然抬头,红着眼道:“我答应你,以后都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不过,我走之前,有几句话想要叮嘱你。” 青鸿特别无语。 “说?” “别再寻找向暖日记本的缺失页码,那些内容。向暖绝不愿傅爷知道。”她说着说着语气就低沉起来。 “胡说,她们兄妹二人感情深笃,他们之间没有秘密。”青鸿道。 时言道:“傅爷若是知道了,对他身体没有好处。” 青鸿傻眼。 时言又补充了句:“还有,别信倪渊。让你家爷远离他。” 第32章 圣母 青鸿瞪大眼,瞳孔里填满震惊,诧异。 时言给他的警告,信息量巨大。 时言已经从床上走下来,穿上鞋子,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艰难往外面走。 青鸿注视着她的背影,也不知为何,竟然觉得时言的背影透着坚定和倔强的力量。 “时言。”他忽然叫住她。 时言转头,眼底的泪光清溢。青鸿没料到她竟然哭了,很是错愕。 时言道:“相信我。” 青鸿只觉得喉咙仿佛被什么重物堵住,最后他莫名的没有为难时言,挥手让她离开。 时言来到一楼的庭院时,才发现父亲时欢带着一群警察过来了。 此刻时欢和傅澜城针锋相对,时欢怒道:“傅澜城,你竟敢私自囚禁我的女儿。我已经报警了。今天你不交出我的女儿,我时欢跟你抗争到底。” “时欢,你女儿不见了,你跟我要人?”傅澜城的毒舌,素来是刀光无影,“我傅宅刚好也不见了一只波斯猫,难不成我也让警察去惊扰时宅?” 傅澜城将时家小姐类比波斯猫,时欢受奇耻大辱,顿时怒不可遏。“傅澜城,你别嘴硬。待会有你打脸的时候。” 时言走出电梯门口的时候,刚好听到这一幕。 她正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藏起来的时候,时欢却眼尖的看到她。他兴奋的朝时言招手:“言言,快过来。” 傅澜城幽然转身,看到时言,他明显有些意外。 这应该是有史以来,他和青鸿默契程度最差的一次。傅澜城不自觉的蹙起眉头。 对于青鸿没能照看好时言,他很是不悦。 时言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众目睽睽下,她只得慢吞吞的挪过去。 时欢得意的讽刺傅澜城:“傅爷,你不是说我女儿不在府上吗?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傅澜城避重就轻:“时爷你太大惊小怪。你女儿已经成年了,她来我家做客,你就兴师动众的浪费国家资源来傅宅找她。至于吗?” 时欢指着时言身上的伤口,气得脸红脖子粗:“傅澜城,我女儿既然是来傅宅做客的,那她这满身伤痕是怎么回事?” “哦,昨晚的游戏,她玩得不太好,受了些惩罚。有问题吗?” “你睁着眼睛说瞎话。” 时欢转头气呼呼的对黄警官道:“黄警官你看到了,傅爷囚禁我女儿,还把她打成这样。证据确凿,你们赶紧把他抓起来。” 警长看到时言那一身皮开肉绽的累累伤痕,就为难的瞥了眼傅澜城。他走到傅澜城面前低声告诉傅澜城:“澜城啊,你私自惩戒她,你怎么做我都没有话说。可是你该把她藏好点啊。这下被时欢抓住把柄,我很难做啊。她若是控诉你们滥用私刑,你这就怕要留个案底。” 时言站得离傅澜城近,偷听到他们的谈话,赶紧摇头表决:“你放心,我不会控告傅爷的。” 警长被时言的圣母玛利亚光辉给惊着了。 “他们这样对你,你确定你不控告他们?” 时言偷偷瞥了眼傅澜城,点头如捣蒜:“我这人一向以德报怨。” 警长将嘴巴凑到傅澜城耳畔:“这姑娘好像是个傻子?” 傅澜城困惑的望着时言,她可是清州大学的学霸,自然不可能是真正的傻子。不过她替他解围这一出,却是何原因? 黄警官扯了扯傅澜城的衣袖,递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两个大男人颇有些狼狈为奸的意味,趁时言口出傻言,一锤定音。 “时爷,既然贵千金放弃控告傅澜城,那这件事就是没办法立案的。” 时欢震惊的盯着时言:“言言,你为什么要放过他?他们把你打成这样?你告诉爸爸,是不是他们威胁你什么了?” 傅澜城略微错愕,莫非真是青鸿威胁这丫头替他解围的? 时言走到时欢面前,道:“爸爸。咱们回家再说。” 时欢深知傅澜城的老虎毛可不是谁都能拔的,也不敢轻举妄动,便决定息事宁人。 “既然我女儿放弃控告傅爷,那我就原谅你一回……” 谁知傅澜城却不打算轻易放过她:“慢着,时爷,你女儿偷我的珠宝,这笔账还没有算?” 时欢气结。 “傅澜城,你欺人太甚。” 时言:“……” 就连一旁的黄警官都露出同情时言的小表情。 这地球54亿人口,时言谁不招惹,怎么偏偏就招惹了大魔王傅澜城? 恰好这时候,青鸿乘坐电梯下来。 他走到傅澜城身边,将嘴巴贴在他耳朵旁窃窃私语了几句,就看到傅澜城狐疑的望着时言。然后脸上冰寒的表情慢慢松动。 青鸿缓解剑弩拔张的气氛,笑道:“时先生,我们都是商场上混的人,宁多结交一个朋友,少结交一个冤家,这样路才好走。今天的事情,我家爷就不和时小姐计较了。你们走。” 黄警官舒口气。 时欢愤恨的离去。 时言低着头跟着父亲,百般不舍的离开了这个熟悉的地方。 当所有外人撤离傅宅后,傅澜城转身望着青鸿。“为何那么轻易的就放过她?” 青鸿道:“爷,你还没有看出来吗,时言宁愿隐瞒自己受伤的事实,也不愿意你受到牵连。我想,她可能真的是小姐的闺蜜。” 傅澜城鹰瞳虚眯:“就这破借口?” 然后无语至极。 傅澜城恨铁不成钢的嗤笑道:“愚蠢,你被他洗脑了。” “不愧是清州的学生。”傅澜城感叹。 青鸿傻眼:他真的被时言蛊惑了吗? 不会,他自诩自己阅人无数,时言的眼神真的是他见过的最纯粹真诚的啊。 如果她真的骗了他,那她的演技堪称奥斯卡级别。 “爷。时言说,只要你以后不主动找她。她发誓,以后绝不出现在你的面前了。”青鸿咧了咧嘴,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可是又怕言多必失,引起爷的忧心。索性噤声。 第33章 全席 傅澜城魅惑的瞳孔射出一抹诧异。“她真的这么说的?” 在他眼里,时言为了攀附他,不惜疯狂到处处在法律边缘涉险。她是他见过的最狂热最无脑粉丝。 可她竟然忽然就放下执念,愿意消失在他的世界? “她又玩什么把戏?” 青鸿道:“爷,咱们拭目以待。” 傅澜城点点头。 左岸手上拿着一块韭菜盒子,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从餐厅那边走过来。一边瓮声瓮气道:“傅大哥,你家餐厅的厨师,技艺实在不怎么行。想当初你家小馋猫在家的时候,餐厅的伙食堪称满汉全席,南北美食,中西特色,花样多得我眼花缭乱。” 傅澜城语气微凉:“小暖不在家,我吃不了那么多。所以解聘了厨师团。只剩下一两个跟随我爸爸妈妈留下来的家佣。” 左岸叹口气:“唉,小暖走了。你这日子就怎么过的这么寡淡?” 傅澜城脸色肉眼可见的黯然神伤。 青鸿见左岸总是给傅爷添堵,便不客气的下逐客令:“左少,如果你没其他事,你可以回去了。” 左岸气得暴跳:“青鸿,你才利用完人家,就要撵人家回去?你也太现实了。” 青鸿耷拉着脸咕哝:“谁让你说话不中听。” 左岸将最后一口韭菜盒子塞进嘴里,粗犷的拍拍手:“算了,看在这几个韭菜盒子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我来这里,还真有事。我来找你家爷有正经事。” 青鸿似信非信的望着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左岸走到傅澜城面前,七尺男儿立刻化为小绵羊,撒娇卖萌:“傅大哥,我爸爸最近身体欠佳,可是他放不下他在清州大学的课业。我琢磨着,我爸那么欣赏你,如果你愿意以客座教授的身份回去帮他代持几节课,我爸肯定就能安心的休养了。” 傅澜城陷入沉默。 他不是给自己找事的人。可是左叔叔一直对他和向暖很照顾。甚至在小暖心里,无异于爸爸一样的存在。 青鸿就担心日理万机的傅澜城,又给自己找事情做。所以当即委婉的拒绝道:“左少,你爸可是清州的数院院长,我家爷代他上课。就怕台下坐着的那些学神不服气啊?” 左岸气呼呼道:“青鸿,你太不够意思了。你不想你家爷劳累的心情我能理解,至于找这么烂的借口吗?这清州大学谁不知道10年学长傅澜城的神话?他一个人用一个晚上时间解出了几个专家一个月都弄不清楚的世界难题。他的专业已经超过了数院所有的专家教授。我爸爸都说了,傅大哥是受家业所累,若是他继续深造,他的成就定是数院最耀眼的星。” 傅澜城忽然转身,铿然应道:“我去。” 左岸欣喜若狂:“傅大哥,你放心,你去数院的一日三餐,住宿,打车,我全程伺候。” 青鸿扁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且说时言回到时家,本来时欢是非常生气的,毕竟时言让他颜面扫尽。 继母和姐姐则在一旁得瑟旁观,偶尔煽风点火。很快将时欢的怒气值拱到最高点。 “时言,你知不知道我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修理狂妄自大的傅澜城,你竟然把机会搞砸了。没想到你空有智商,简直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时枣窃笑。 时言眸子里睿光闪烁:“爸,傅爷的事业如日中天,他没凭背景也没有父辈庇荫,靠着自己的实力走到金字塔的顶峰。足见此人是经商奇才。若是将傅爷得罪得透透的,和他进行殊死对抗,我们时家集团胜出无望。难道爸爸想让你一手创立的公司被大鱼吞噬?” 时欢陷入了思考。 时言又道:“相反如果我们选择和傅澜城做朋友,纵使我们不能从他那里获得利益,起码他对我们没有威胁。而爸爸今天丢掉的面子,能换得时家集团的长盛不衰,何乐不为?” 时言如梦初醒。“言言,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思考问题如此周祥。是爸爸肤浅了。你说的对,傅澜城得罪不得。” 说完,他就失望的将目光投向时枣:“时枣,今天你差点酿成大祸。以后你该学你妹妹的稳重老沉。你妹妹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日后必成大器。” 时枣偷鸡不成,蚀把米。脸色难堪至极。 时言朝她露出轻蔑的表情。 时枣是有气不能发,只能变成忍者神龟憋着。 周末结束后,时言就返回了学校。 想到自己以后都不能见傅澜城,心里却牵挂着他的身体,她的心情就有些灰。 愁眉苦脸的回到宿舍,便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此刻骨子里的柔弱可以肆无忌惮的宣泄,眼泪在被褥里扑簌簌的流淌。 “时言,你的数学做完没有?听说我们的院长老师生病了,明天换新老师给我们上课!也不知道新老师凶不凶?”室友好意提醒她。 时言从被窝里一骨碌的爬起来。 “院长生病了?”她满脸担忧。 院长是她最敬重的长辈。 室友道:“说是突发脑梗。所以临时换了老师给我们上课。” 时言再次倒在床上,这真是多事之秋。 次日周一。 数学课的时候,老师迟迟没有现身。数院的学生们其实平时一个个老气横秋的,每天不是在和阿拉伯数字搏斗,就是在搏斗的路上。所以很难表现出生气蓬勃的一面。 可是今天,学生们因为对新老师特别好奇,所以按捺不住好奇心的跳动,一个个都伸长脖子望着阶梯教室的门口。 当走廊上传来铿健有力的脚步声,教室里喧嚣鼎沸声瞬间消失,大家变得鸦雀无声。 挨着走廊那面,临窗的学生,似乎早一步得见老师真颜,他们瞬间露出惊艳的表情。 “谁啊?”其他同学跟着激动起来。 第34章 代课 “是傅学长。”有同学悄声告诉大家。 一瞬间,教室哗然一片。 下一刻,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门口。 傅澜城穿着一袭剪裁得体的意大利手工制作西服,矜贵高冷的翩然而至。即使年过三十,可是他皮肤白的发光,五官精致深邃,举手投足是贵公子的优雅。浑身都散发出该死的魅惑。 “傅学长好帅啊。” 时言的同桌激动得哇哇大叫。 时言就好像被电击了似的,傻不愣登的杵在那里。在傅澜城锐利的目光扫过教室的每个角落时,时言赶紧把数学书打开,然后把自己的脸藏进书里。 “同学们,从今天开始,由我代持左院给你们上高数课。我不是专业讲师,所以如果大家遇到有自己解决不了的难题,记得向身边的同学多多请教。毕竟一人智短两人智长,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傅澜城登上讲台,宣讲道。 同学们被逗的哈哈大笑。 班花站起来,羞涩的问道:“老师,你让我们有难题请教同学。那我们能不能跟你请教呢?” 傅澜城道:“你既然叫我老师了,当然能跟我请教。”不过他高冷的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能找得到我的话。” 同学们再次被傅澜城的诙谐幽默逗得哄堂大笑。 时言的同桌激动的抓着她的手:“时言,傅学长好幽默啊。他上课太有趣了。是不是?” 时言的手被她掐得生疼,可她不敢叫出声。 她只能苦逼的在心里琢磨:傅澜城这哪里是幽默?他是内心深处就排斥同学们找他麻烦。他这个人情从小到大就喜欢安静独处。性格怪癖得不行。 数学课开始后,傅澜城也没有带书,可是他玉树临风的站在讲台上,背书讲解大一高数的课程,关键是进度也吻合新学生的理解力。他的普通话非常标准,声音富有磁性,简直是天籁之音,性感中带着一丝丝奶音,恰如其分的破了他的高冷成熟。学生们听起来就是享受。 只是,时不时教室里爆发出一阵花痴的声音。 “傅学长好帅啊。” “傅学长真幽默。” “天啦我爱死傅学长的课拉。” 傅澜城看到同学们一个个流露出花痴的表情,俊脸抽了抽。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动物园的猴子,被众人欣赏。 随即他丢了粉笔头,反客为主:“哪位同学上来,把这道题解答出来?” 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这道高数题太难了,对于刚刚结束高中数学的同学们来说,这是另一个世界的新大门。 没钥匙的他们,根本不敢奢望能解答这道题。 这时候有同学推荐了班上数学好的学霸:“教授,可以让江哲远试一试,他可是全国奥数竞赛的冠军得主。” 傅澜城点头。 角落里一个高高帅帅的男孩子站起来,他走到讲台上,拿起粉笔开始奋笔疾书。 很快,黑板被他写得满满的。 大概十几分钟后,答案出来了。 同学们鼓掌喝彩。 “江哲远不愧是我们班的大才子啊。” 傅澜城吹毛求疵道:“解题思路过于复杂,有同学愿意挑战第二种解题思路吗?” 有同学提议:“时言可以试试,她高考数学可是满分哦。” 时言吓得脸色都白了,她努力缩着身体,巴不得把自己缩成一枚不起眼的鹌鹑蛋,这样傅澜城就看不到了。 傅澜城的目光抛过来,看到时言,他眼色陡然一沉。却不动声色的克制住了对她的厌恶。 “时言同学,上来。” 同学们热情洋溢的为时言加油:“时言,加油!时言,加油!” 时言尴尬的站起来,迎着傅澜城冰冷至极的目光,磨磨蹭蹭的往讲台走去。 看清楚题目,时言呆住了。 这是一道对大一新生来说,有些超纲的函数题目。不过她清楚的记得,向暖读大学时,曾经向傅澜城请教过这个难题。傅澜城教给她的方法,比江哲远的简洁清晰多了。 时言拿着粉笔,开始在黑板上奋笔疾书。她的解题思路非常简单,用时非常短,就得出答案。可是她因为太紧张,手不停的颤抖。最后写出来的字真的是丑如蚯蚓。 当答案出来的那一刻,教室里传来喝彩的掌声。 那些原本钦佩江哲远的同学,对她也是另眼相待。“江哲远,时言绝对是你最值得敬佩的对手。” 江哲远也很大方,他虚心的对时言道:“时言同学,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时言道:“不敢当。我只是刚好会做这道题。” 也不是她谦虚,而是江哲远名声太盛,江哲远是靠全国数物联赛第一名,保送清州大学的。 她不敢班门弄斧。 傅澜城望着黑板上的解题思路,眼底漫出掩饰不住的惊诧。 时言的解题思路,竟然和他的如出一撤。 傅澜城敛了自己的震惊。他深蹙眉头,给时言泼了一盆冷水:“聪慧是聪慧,就是这副字,实在有碍观瞻。” 时言咽了咽口水。 她的字本来不丑的……只是因为紧张导致手抖所致。 “下去。”傅澜城幽幽道。 时言回到座位上,可是奇怪的是,她的手抖现象却一直没有缓解。 时言忽然想到了向暖,向暖因为抑郁症,而诱发的一系列躯体障碍,其中手抖现象,就频繁发生。 而外婆说过,时言从前也得过抑郁症的啊。 该不会,时言的抑郁症复发了? 时言在惶恐不安中,迎来下课铃声。 傅澜城的大长腿三两步就迈到教室门口,左岸穿着火焰色的西服,妖娆的倚在走廊的栏杆上,望着傅澜城笑得特别璀璨。 一群百媚千娇的女学生围着左岸。 第35章 跳楼 傅澜城假装不认识左岸,加快脚步,从左岸身边匆匆掠过。 “傅大哥。”左岸扒开女孩子们,赶紧追上傅澜城。 “你来做什么?”傅澜城冷声质问。 “我来给你保驾护航的啊。”左岸笑嘻嘻道。 傅澜城揶揄道:“我看你是掉进盘丝洞里自身难保,还想保护我。” 左岸诡辩凿凿道:“那不挺好吗?我一来,那些蜘蛛精就纷纷围到我身边。而你这个不近女色的俏唐僧就安全了。我这可是替你挡灾,你得感激我。” 话音刚落,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孩子纷纷从北岸身边跑到傅澜城身边。 傅澜城的俊脸瞬间黑如煤炭。盯着左岸的眼神仿佛要把他直接刀成肉酱。 左岸玩世不恭的勾着傅澜城的肩膀,嬉皮笑脸道:“你别总是摆着一副生人勿近的面瘫脸,好不好?你都一把年纪了,总得趁自己风华绝代时找个貌美如花的娇妻。” 傅澜城的脸色更难看。“限你三秒钟内把这些女孩子弄走。” 左岸:“……” “简直不解风情啊。” 忽然,时言如离弦之箭,从教室里冲出来。掠过傅澜城和左岸身边,极速的向顶楼天台跑去。 左岸纳闷道:“时言这是怎么了?她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对劲?” 傅澜城则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他认定时言是表演型人格的女孩子。别人愈是关注她,她就演得愈得劲。对这种女孩子最大的善意就该是视而不见。” 走廊里不知是谁忽然爆出一声惊呼。 “快看,有人要跳楼。” 左岸将脑袋探出栏杆外,就看到时言趴在天台的栏杆上,半只身躯露出栏杆外。 左岸的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傅大哥,时言要跳楼,快跟我去救人。” 跳楼? 傅澜城的俊脸变得惨白起来。 并非同情时言,而是他想到了坠楼的向暖。 向暖死后,他一直想不明白,究竟是怎样的痛苦,才让那么爱美,那么怕痛的人做出那么不理智的决定? 傅澜城转身就向楼顶奔去。 一层楼的功夫,左岸和傅澜城两个大长腿男人几乎是眨眼间就来到天台。 “时言,你冷静点。千万别做傻事啊。”左岸焦灼如焚的喊着。 时言趴在栏杆上,她始终抑制不住自己颤抖的手。脑海里莫名的想起向暖患了抑郁症躺在床上过着毫无尊严的生活,这让她被巨大的惶恐支配,近乎崩溃。 忽然听到左岸的声音而略微有些清醒,时言直起身躯,转过头背靠栏杆。 傅澜城看到了一张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庞,那双眼睛填满了恐惧和绝望。 他缓缓的走向时言:“为何要跳楼?” 仿佛知道了时言跳楼的动机,就能解开向暖跳楼的秘密一般。 时言的声音很是漂浮:“我不会跳楼的。我只是到这里来呼吸新鲜空气。” 虽然她的躯体难受,很难受,就好像身体和灵魂分离,身体的每个细胞,每根神经都在拼命造作,疼得她痛不欲生。可她压根都不会轻生。 好不容易重生一次,她大仇未报,大恩未还,再苦再难她都不会死的。 傅澜城板着脸道:“时言,拜托你下次做任何决定前要先动动脑子。呼吸新鲜空气有必要把脑袋探出栏杆哗众取宠吗?” 左岸觉察到时言的状态有些不正常,他试探着走近时言,一边小心翼翼:“时言,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时言摇头似拨浪鼓。 抑郁症,一旦去了医院,医生无非就是开一些抑制神经活跃的药物给她吃。前世她吃了七年,病情根本没有任何好转。 这次,她想靠自己钢铁般的意志战胜它。 “谢谢你,左教授。我没事。” 左岸热心道,“时言同学,你一个人在天台上,我怕你出意外啊?要不我还是送你下去?” 傅澜城觉得左岸真的是多此一举。“你有完没完?” 左岸:“……” 无奈的感叹道:“傅大哥,你真是凭实力单身到现在的。” 时言瞥到傅澜城不耐烦的表情,她惶恐的心又添了一层伤痛。曾经把她捧在手心里的人,如今却将她弃若敝履。 她不想连累到他,所以忍着身体的不舒服,慢慢的向下面走去。 傅澜城和左岸就跟在她后面。 左岸刚要舒口气,时言却忽然往后坠落。 傅澜城本能的挪开。 左岸则绅士的抱着时言,却发现时言双目紧闭,口吐泡沫。 “傅大哥,快帮忙啊。”左岸无语的盯着傅澜城。 傅澜城一脸抗拒。 左岸嚷嚷道:“傅大哥,我知道你一向是姣姣君子,奉行“男女授受不亲”。可是这时候是特殊情况啊。时言如果出事了。我爸会受到牵连的。” 傅澜城这才勉为其难的伸出手,搀扶着时言。一边霸道的命令左岸道:“你背她去医院。” 左岸面露难色:“大哥,我椎间盘突出。背不了这么重的东西。” “百无一用是书生。”傅澜城揶揄道。 他们这些人,当孩子的时候,大多数文武双修。可是左岸小时候身体弱,哮踹病时常发作,所以左爸左妈从不给他报体育武术班。 他们练武术的时候,左岸就在家里读四书五经。时间一久,他们都嘲笑左岸是无用书生。 左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嘻嘻道:“你既然知道我没用,那这苦力活就只能交给你了。” 傅澜城只得屈尊降贵的背着时言往楼下走去。 “大哥,这丫头很重?”一路上,左岸这张嘴就非常欠揍的喋喋不休道。 傅澜城沉声道:“你说呢?” 他这辈子就背过两个人,时言和小暖。 两个人的体型走极端,时言胖得像猪。而他家小暖纤瘦如燕。 第36章 姑子 左岸感受到傅澜城体内的火药就要爆炸,赶紧乖乖的闭嘴。 他们将时言送到清州大学的医务室后,傅澜城便要离开。 左岸拦住他:“哥,这就走了吗?留她一个生病的女孩子在医院会不会不厚道?” 傅澜城叮嘱率真的左岸:“以后离时言远点。那丫头不是你能掌控的。她内核强大,心机深沉,你这种小绵羊当心被她吃得骨头不剩。” 左岸知道傅澜城阅人无数,目光毒辣。听了他的话不免有些胆寒。 犹疑了片刻,便跟随傅澜城而去。 没多久时言就缓缓然苏醒过来。 嗅到消毒水的味道,她便意识到自己来到了医院。 回想起晕厥前那一幕,她和傅澜城左岸待在一起,所以是他们送她来的医院? 时言心里暗生欢喜,只是这种欢喜还没有维持多久,护士就进来了。残忍的告诉她:“你的朋友将你送到医院后就离开了。你需要自己缴纳看病的费用。” 时言刚舒展的脸庞瞬间石化。 傅澜城和左岸竟然把昏迷不醒的她无情的丢在医院?可见他们两人都是多么的不待见她。 明明以前是她最亲近的两个人啊。 时言压下心里的苦涩,询问护士:“我为什么会晕厥?” 护士翻阅了她的病历单:“抑郁症的惊恐发作。” 时言的脸色微白。 她果然猜对了,又是抑郁症。 时言和向暖一样,都有可怕的抑郁症。 护士看她神色紧张,安慰道:“你不用紧张,抑郁症也能吃药控制的。” 吃药? 然后长胖? 渐渐的心理失衡? 时言不想重复向暖的老路。 她勇敢的抬起头:“我不需要药物。” 护士傻眼:“这种病不吃药是好不了的。” 时言眸子里绽放出百折不挠的坚定:“我能行。” 她连死都不怕,还能怕这纸老虎的病魔? 护士只得帮她退了药费,不过全身的检查费却不低,足足两千多。 时言交完医疗费,全身上下就所剩无几了。 她郁卒的离开医院,回到清州大学。 为了赚取生活费,她不得不开始寻找兼职。她在学校的内网注册了一份做学生家教的信息,也许是清州学子的光环,很快她就得到了几分面试的机会。 她认真筛选每个家庭的资料信息,其中有一家的资料引起她的注意,雇主姓乔,乃帝都四大财阀家庭之一。乔家有两个儿子,老二乔木正是她要辅导的对象。对方给出的薪水是市场价的好几倍。 时言接受了这份面试通知。 周五的晚上,时言上完晚自习,没有选择回时家,而是调转头,披着银白的月光,来到雇主的家。 和她一起来面试的,还有清州大学汉语言文学系的倪妮同学。当时言看到她,整个人瞬间就呆在原地。 倪妮,倪渊的妹妹。 她的小姑子。 她活着的时候,倪妮和她妈可没有少给她白眼。她永远忘不了那年除夕夜,倪妮把卧病在床的她从温暖的被窝里拉出来,将穿着单薄睡衣的她直接拖出房间。 她就像发疯的野狗叫嚣着:“向暖,我们家不是大富大贵的家庭,养不起你这样的闲人。你每天躺在床上,什么活都不能帮我妈妈做,却还要我妈妈给你做饭洗衣服。你这样娇贵的媳妇我们倪家可要不起。我求求你,你自己要点脸,别赖着我哥哥了。你走。” 那时候她只能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给她磕头认错,苦苦哀求她:“妹妹,我错了。我以后不麻烦婆婆帮我了。我自己做饭,自己洗衣服。你别让我走,我除了这儿,就没有去处了。” …… 往事不堪回首。 倪妮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时言面前,伸出手,笑容璀璨却带着侵略性:“时言,很高兴能够能成为你的竞争对手。虽然你是清州大学数院的学生,可我的数学也不赖。高考满分。” 时言拉回心绪,望着傲慢的倪妮,她只觉无比讽刺。想当初她初嫁倪家时,倪家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是她利用自己的私房钱给倪妮买辅导资料,请家庭老师,让她的成绩从年级二十几名一跃而为第一。 将倪妮培养进了清州大学,她却来跟她抢夺食物。她这是养虎为患啊。 时言勾唇讽刺道:“倪妮,你哥靠着吃亡妻的人血馒头,得到傅爷的救济。你们家早就过上了富足的生活,还不至于穷到出来做私教的地步?” 倪妮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倪家从未善待过嫂子向暖,可是到头来却靠着嫂子的哥哥发家致富。这是倪家无法启齿的黑料。 “时言,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装傻充愣。 时言冷傲鄙夷的敷衍性摸了下她的手,笑意深深道:“倪妮,我接受你的挑战。” 雇主端着两倍茶水走过来,笑盈盈的递给时言和倪妮。又道:“我这个儿子,是混世魔王。他已经撵走了十几个知名专家了。我请你们两位过来,到时候就看谁能驯服得了我家那个魔王,让他选择留下你们中的其中一位。” 倪妮率先主动请缨:“夫人,我愿意试试。” 雇主瞥了眼时言:“时言同学,那就麻烦你稍等一下。我先带倪妮同学上去面试。” 时言友好的点头。 雇主和倪妮离开后,时言精神放松下来。她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四周,却在玄关的照片墙上发现端倪。 满满的相框,可是有一张照片里却出现了时言特别熟悉的面孔——正是她的同父异母的姐姐时枣。照片里,她依偎在雇主的大儿子身上,小鸟依人,笑意深深,独独看不到爱意。 时言顿悟,原来她爸爸给时枣找的金龟婿就是乔家大少爷。时欢对时枣,果然是父爱满满啊。时枣那样的私生女能够攀附上四大财阀家族的贵少爷,那绝对是高攀了。 只可惜,时言拳头不自觉的捏紧…… 时枣破坏她的家庭,如此道德败坏的知三当三,她凭什么得到幸福? 聪慧的时言也立刻顿悟过来,这倪妮来到乔家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第37章 补习 约莫半个小时后,雇主和倪妮有说有笑的下楼了。倪妮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可见她的进展非常顺利。 然后,雇主又把时言带到乔木的卧室里,乔木窝在床上,正兴趣盎然的打着游戏。 “木木,这是来应聘的时言老师,她可是清州数院的高材生。”雇主向乔木简单介绍了时言的情况。 乔木瞥了眼旁边的时言,看到她身材庞硕,当即对时言就没有好感。 “一个连自己身材都管不好的人,还能管得住别人?”乔木很不屑的对时言道。 时言淡定如斯的反问:“我的体重,六个月能瘦到正常范围。可是你的成绩能在半年内达到班上平均分水平吗?” 乔木讥讽的目光打量着时言的吨位,不服输的个性蠢蠢欲动:“如果你输了呢?” “我围着你家别墅爬三圈,学狗叫。如果你输了,你戒手游。”时言道。 乔木的血性被激发:“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时言伸出手,和乔木击掌为誓。 雇主惊呆的望着时言,这个看起来平平奇奇的女孩,却拥有如此倔强的性格,这种属于强者的气势竟然把乔木给征服了。 雇主可不糊涂,她把最难教辅书本丢到时言面前:“这是木木所有教辅里最难的数学教材。你抽道题给他讲讲?看看木木能不能接受你的讲课方式?” 时言便打开第一页,认真的给乔木讲解起来。因为她自知自己舌系带过长,说话太快就会暴露致命缺点。所以她刻意放慢语速。 她的课程,讲得特别生动形象。而且她的讲课方式颠覆了传统的填鸭式方式,她喜欢融入生活案例,图片,让这些晦涩的难题变得浅显易懂。 一道题讲完,乔木都不自觉的站起来给她鼓掌:“你讲的浅显易懂,我竟然都听懂了。” 雇主欣喜若狂:“时言同学,那我家木木的数学,就交给你了。有劳你了。” 雇主带着时言下楼时,向倪妮宣布了她的决定,倪妮的表情就好像开了染房似的,从震惊到不甘,精彩纷呈。 恰在这时,门口传来开门声。 乔家大少爷进屋,身穿大牌西服,一头清新飘逸的黑发,三七偏分后向后梳得一丝不苟。手腕上戴着名贵的手表,一身精明商人的气息。 倪妮看到俊美倜傥的乔宴,芳心已经跳乱了节奏。她白皙的皮肤已经泛起红澜。 乔宴的目光扫过她,阅女无数的他。对这种没有见过世面的女孩子一向无感。 他的目光最后落到恬静自如的时言身上:“妈妈,这位是?” 乔母赶紧起身介绍:“儿子,她们是清州数院的高材生。妈妈邀请她过来给你弟弟补习功课。” 乔宴揶揄道:“就乔木那烂泥扶不上墙的尿性,你就是把文曲星请下来教他,他也未必能够成才。何必浪费钱为他请私教?” 乔母就不乐意了,“你这孩子,哪有你这样做大哥的?你除了打击你弟弟还能干嘛?你看看人家傅澜城,他对他妹妹多用心。那向暖资质不过是中上之姿,人就靠着傅澜城的辅导也考上了名牌大学。你啊,这方面就该跟傅澜城多学学。” 乔宴朝乔母翻了个白眼:“乔木要赶得上人家向暖一根手指头,那我也能像傅澜城栽培向暖那样栽培他。可他哪点赶得上向暖了?就是个干啥啥不行干饭第一名的废物。” 乔宴换了拖鞋,毫无顾忌有客人在场,豪放的坐在沙发上。 时言忽然呛咳起来,引得乔宴的注意。 “叫什么名字?” “时言。” 乔宴的脸色瞬间僵凝。他激动的问:“你可认得时欢先生?” 时言淡淡道:“他正是家父。” 乔宴震惊的站起来。 “你是时枣的妹妹?这可真是巧了,我竟然在自家里见到了未来的小姨子。” 时言杏目圆瞪,非常生气的纠正乔宴的措辞:“乔少爷,我妈妈是我爸的第一任妻子,可是我妈妈这辈子就生了我一个女儿。我没有姐姐。” 乔宴的脸色愈来愈难看:“你没有姐姐,那时枣是你……” 时言点到为止。不再多言。 乔宴似明白过来时枣的身份,他失态的抓起茶几上的水杯,愤恨的投掷到地上。 时言知道,豪门大户最重脸面,像时枣这种婚外情生下来的女儿,在有钱人家眼里,那就是上不得台面的野种。 乔宴这种公子哥,怎么可能委曲求全娶这种出生不光彩的女人。 时枣和乔家的婚姻,没戏了。 她此行目的达成,便欣然的告别雇主:“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他日我再来为乔木讲课。” 乔母心情很丧,无精打采的朝她挥手。 “时言,慢走不送。” 时言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而倪妮,见时言走了,她连告别雇主的勇气都没有,就灰溜溜的离开了。 “时言。” 她追上时言,愤怒的指责道:“你怎么能做出损坏自己亲姐声誉的事情?你这样做会毁了你姐的婚姻的?你简直太可怕了。” 时言驻足,就好像看小丑似的望着倪妮:“我可怕?有你这种一边接受嫂子的恩惠一边欺负嫂子的白眼狼可怕?有倪渊那种一边家暴妻子一边在大舅子面前当舔狗的心机男可怕?有时枣那种知三当三,破坏别人家庭的狐狸精可怕?” 倪妮的脸色瞬间白的透明。 时言的控诉,那可是倪家最不可为外人告知的秘密。 “你怎么知道这么做?” 时言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阴气森森的说了句:“你们吃了向暖那么多年的人血馒头,你们就不怕遭到向暖鬼魂的报应?” 倪妮吓得惊慌的环顾四周。 时言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奚落倪妮:“倪妮,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乔宴不搭理你的原因?” 第38章 虐渣 倪妮错愕。 时言怎会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时言轻蔑一笑:“虽然你穿着名牌衣服。可是华丽的衣服压根就掩饰不住你天生的穷酸气。” “你——” 倪妮自取其辱,气结。 这时,一辆绿色保时捷高调的嘶鸣着,停在倪妮面前。 倪妮脸上浮出得瑟的神色,她傲慢的望着时言:“我哥来接我来了。时言,我会把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一字不落的告诉给我哥。你等着被我哥收拾。” 时言发出一声轻敌的嗤笑。 “让你哥放马过来,我会让你看到凤凰男跪在地上哀求我的刺激画面。” 倪妮气得脸红脖子粗:“时言你别得意……” 车窗滑开,露出倪渊那张英俊的脸。已然不见了在傅澜城面前时的憔悴和卑微。此刻他高傲得就跟得志的大公鸡一般。 倪妮几乎是马上扑过去,气愤的向倪渊告状:“哥,时言刚才骂你了。骂得可难听了。” “说来听听。”倪渊的手指蜷缩成拳头,顷刻间男人的力量感全部传递到拳头上,骨节分明,青筋暴跳。 倪妮还知道要脸,她环顾四周,最后为了保险起见,将嘴巴凑到倪渊面前,低声的将时言咒骂他们的话一字不落的转述给了倪渊。 倪渊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低沉。 他看时言的目光也从高高在上的傲慢,转为震惊惶恐,最后汇聚为泣毒的杀气。 时言咒骂倪妮是一边乞讨向暖恩惠一边欺负向暖的白眼狼? 咒骂他是那种一边家暴妻子一边在大舅子面前当舔狗的心机男? 而且她还咒骂时枣是知三当三,破坏了他和向暖的家庭的狐狸精? 每一条信息,就好像巨蟒紧紧扼住倪渊的咽喉。倪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他猛地踹开车门,阴森森的走到时言面前。 时言却是环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望着发疯的倪渊。 “怎么,想干掉我?”她轻轻的笑起来。 笑容娇艳如明媚的太阳,灼得倪渊刺眼。 倪渊眼底闪过一抹慌乱,因为时言那么轻易的就摸透了他的内心,仿佛他心里的蛔虫。这让他仿佛用尽全力出了一拳头,最后却落在棉花上,软绵绵的被反弹回来。 “时言,你果然是向暖的闺蜜。” 倪渊的脸色变得非常可怕。此情此景,此时此刻,他终于摒弃自己的刚愎自用,完完全全选择相信了时言。 她的存在,是他锦绣前程的阻碍。 下一刻,他钳子般的大手忽然如蟒蛇般紧紧的缠绕着她的手腕。“时言,今晚我送你一程。”他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十八层。 时言淡定如斯的望着他:“倪渊,如果我的朋友今晚联系不到我,八个小时以上,他就会把向暖赠送给我的遗物上缴给——傅澜城。” 倪渊似被人扼住七寸的蟒蛇,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时言满目讥讽的望着他笑。“你确定还要送我一程吗?” 她的淡定,成功引起他的恐慌。 “什么遗物?” 时言故作漫不经心道:“哦,就是你和时枣滚床单的视频——而且是当着向暖的面。还有很多很多,譬如你骑在她身上家暴她的视频……” 倪渊的脸色瞬间煞白。 “你不可能有这些。”他变得慌乱起来。 “向暖在卧室里装了微型监控,你这个蠢货,她把视频发送出来了,你都不知道。哦,你也不用回去寻找监控了,因为监控已经被我取走了。” 倪渊联想到时言去他家偷珠宝的事情,她顺手销毁监控设备,似乎也完全在理。 他猛地颤了颤,就好像霜打的白菜,刚才还挺脱的一个人,此刻却萎靡不振。 最后十分不甘的松开时言的手。 时言抬手就给他狠狠一耳光。“倪渊,你他妈以后少在我面前装逼。你是个什么玩意,小山村里飞出的凤凰男,靠着吃老婆的人血馒头发家致富,就真他妈以为自己是企业精英。没有向暖,你他妈屁都不是。” “还有,以后别用你那肮脏的手碰我,我嫌恶心。” 倪渊的脸色变成猪肝色,时言把他的面具扯下来,他就好像没有穿衣服的人,羞愧的无地自容。 倪妮看着哥哥被打,气得不行。冲上来就要和时言扭打在一起。 倪渊厉声呵斥了她:“倪妮,住手。” “哥——怎么能放过她?” 时言望着自己被倪妮抓伤的手,冷眼睨着倪渊:“你妹妹打伤了我,这笔账怎么算?” “你想怎么着?”倪渊如丧家之犬。 “好说。让她跪下给我磕个头。再自己扇自己三个耳光,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倪妮暴跳如雷:“你休想。” 倪渊却忽然一脚踹过去,倪妮就跪在地上,在倪渊的协助下,完成了三个磕头仪式。 然后倪渊还狠狠的赏了倪妮三个耳光。倪妮的脸瞬间肿得老高。 倪妮愤恨的瞪着时言。 时言落井下石道:“倪妮,记住,做人别太狂。太狂有天收。” 说完时言就欢天喜地的离开。 倪妮气得吐血,她不甘的问倪渊:“哥,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倪渊瞪着时言的背影,宛若毒舌的凶光。“她手上有向暖的遗物,现在得罪她,只会对我们不利。” 倪妮很委屈:“难道我们一辈子都要受她威胁吗?” 倪渊唇角撇出一抹阴毒的冷笑:“她得意不了多久。只要我拿到向暖的遗物,老子第一个收拾她。” 夜黑如墨。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凄冷的小雨,时言裹紧外套,站在路边招了一辆的士。 “小姐,去哪里?” 时言的脑子有些卡顿。此刻已经时午夜十二点。若是回学校必然打扰到室友的休息?回时家,少不得被继母一顿冷嘲热讽。 她冲口而出:“瑞祥路傅宅。” 司机脸色微变,透过后视镜端详了眼时言:“你在那里打工吗?” 时言微愣,她这个曾经的傅家大小姐,如今在路人眼里半点傅家光环都没有了吗? “嗯。”她点头。 将头扭向窗外,心里却下起瓢泼大雨。 第39章 狗洞 半个小时后,的士停在瑞祥街。 司机刚把车停稳,就迫不及待的推门下车,然后走到后面,绅士的为时言打开车门。 时言惊愕的望着他。司机的过度热情让她受宠若惊。毕竟自从她不做傅家大小姐后,她已经很多年没有享受过这样的特殊关照。 司机腼腆的笑起来:“小姐,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傅宅的什么人。但是傅家大少爷曾经救过我爸爸的命,他是我家的恩人。但是我这样的平民平常根本没有看到他的机会,不能亲自报答他的恩情。就让我为你服务,表达我对他微薄的谢意。” 时言心里很暖:“放心。我一定加倍加倍的对他好。把你的心意传递给他。” 司机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时言朝他挥挥手,然后转身没入直通傅宅的一条柏油路里。 傅宅占地一千多亩,共有东南西北四个入口。可是傅宅的安防系统一向严密,几乎每个入口都有电子眼,还有特别抗打的警卫。 时言深更半夜闯入傅宅,她用脚趾头都能想的出来她的下场。肯定警卫还没有动,就被她家的几条警犬给按在地上摩擦。 她若是想要进入傅宅,重温从前的温暖,那只有一条路。 时言穿过荆棘密布的灌木丛,然后来到高高的围墙下。围墙下有个非常小的拱门洞,时言看到它的时候,眼底里漫出一抹幸福的表情。 这拱门洞,是爸爸专门给家里的警犬挖的。可是她小时候顽皮,家里又管的严,她就每天趁爸爸妈妈不注意她的时候,偷偷从狗洞里爬进爬出。 说也奇怪,这狗洞随着她的年岁增加,随着她的体格增长,竟然也慢慢的在扩大。 时言知道家里有人暗暗再给她撑腰,可她没胆量调查这件事,毕竟家里人都是人精,万一她调查错了方向,那这狗洞就很可能被无情的爸爸给堵住啊。 时言缓缓的跪在地上,双手学着德牧的模样趴下,身体缓缓的向前蠕动。 在她锲而不舍的努力下,她竟然成功的钻进了狗洞。 狗洞另一边,宛若人间仙境。 原来的蔷薇花,被雪白的拱形花架撑起来,四颗强壮的蓝花楹是花架的支柱。最可爱的是,花架下用毛绒绒的根茎编织成了一个摇晃的花床。 时言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轻轻的坐上花床。乌黑如泥沼的眼睛,瞬间开出一朵幸福的花来。 那些经受过得苦难,仿佛在这一刻被一双无形的手轻轻抚摸,抚平了所有的伤痕。 五更时分。 天公不作美。 淅沥一夜的小雨忽然转为瓢泼大雨,花床被慢慢侵透。时言是被冷醒的。 她一连打了几个喷嚏,意识到再待在这里,她可能就会被雨水淋感冒的。决定转移阵地的时候,却忽然听到竹棍杵在地上的铿锵声。 时言吓得从花床上滚落下来,她敏捷的躲在一排灌木丛后,偷偷望着声源的来处。 入目的先是一根竹节拐杖,紧接着就是一把红色的花伞。当伞檐往上倾斜时,时言终于看到伞下那张脸。 她差点失控的哭出声。 来人是她和傅澜城的奶妈。这位奶妈,不是亲妈,却胜似亲妈。 以前妈妈忙碌的时候,他们的生活起居,学习,全都是奶妈全权负责。 有次她和哥哥傅澜城被绑架,还是奶妈亲自去和歹徒周旋,又a又飒的把她们救出来。 那次后她才知道,他们的奶妈身手不凡,而且还是名校毕业。 可她不知道奶妈为何甘愿围绕着她们兄妹两个人转? 事后,她有偷偷问过奶妈:“为什么奶妈这么聪慧这么漂亮,还这么能打,却要守在她和哥哥身边?而不是自己去找个如意郎君,生个漂亮小孩,好好的爱自己的孩子?” 奶妈就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笑得一脸宠溺:“我爱的人,他已经去了天堂。余生,我把你和澜城照顾好就够了。在我心里,你们都是我的孩子。” “小暖。下雨了。奶妈给你拿伞来了。你可千万别淋雨啊。小心感冒啊。”奶妈将一把雨伞撑开,摸索着放在花床上。 时言望着她的眼睛,那双曾经美丽温柔的眼睛,如今变得死气沉沉。时言缓缓的站起来,她走到奶妈面前,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可是奶妈的眼睛丝毫没有聚焦。 时言踉跄着后退,奶妈完全失明的事实彻底打击到她了。以前奶妈也有短暂视力下降的时候,可是医生说那是奶妈在很久以前哭得太多的缘故。 自从奶妈进了傅家,她每天都对别人是笑脸相迎。医生明明说过,只要她不再频繁哭泣。她的眼疾就不会复发。 可是奶妈的眼疾不仅复发,而且还失明了。 可见这些年她的双眼泡过多少泪水。 都是为了她吗? 时言难过的抽泣起来。 眼睛失明的人,大抵听力就特别敏锐。 奶妈忽然警觉的叫起来:“谁在这里?” “小宝,是你吗?” 她激动的丢了雨伞,在雨里挥手乱抓。时言很是错愕,她怎么会第一时间猜到是她? 按理说,她在她心里,不是已经死了吗? 难道傅澜城并没有告诉她,向暖的死讯? 时言站起来,将自己送到她面前。 奶妈抓到时言的手,她颤巍巍的抚摸着她的脸,然后又哭又笑道:“小宝,你终于回来了。你好像长胖了。” 她忽然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时言的屁股上,严厉的训斥道:“你这孩子,你怎么可以那么狠心?一走就是七年?你知不知道?澜城哥哥有多么担心你?这几年他每天都活在愧疚里。你怎么可以折磨他,那可是全世界里对你最好的哥哥啊。” 时言像往常一样,紧紧的搂着奶妈的脖子:“对不起,奶妈。我错了。我错了。” 奶妈又把她紧紧的抱入怀里:“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小暖,你跟我回家。老爷夫人都在大堂里等着你呢。” 时言的一颗心猛地一坠。 爸爸妈妈,不是早就去了天国吗? 奶妈她……怎么会忘了这件事? 第40章 回家 时言望着傅宅雄奇壮阔的中式园林,她的心已经和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融为一体。可她也清楚,她不能头脑发热的跟奶妈回家。 她无法解释她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到时候思维缜密的傅澜城又该各种揣度她的不良企图。 她和傅澜城的关系,真的是开局就很不完美。她不能再让它雪上加霜。 时言忽然顿足,她眷恋不舍的望着奶妈,凝噎着撒了个美丽的谎言: “奶妈,你先进屋。我去给哥哥采一把花楹。” 奶妈连连点头:“是是是,你这么久没回来,是得给你哥备一份独一无二的礼物。你哥最喜欢你送的花楹,小宝,你快去快回。” “奶妈,相信我,我很快就会回来。”时言的眼泪和雨水一起从脸颊淌到嘴角。 尝一口,咸咸的,涩涩的。 “嗯。”奶妈笑容很甜。 时言轻轻松开奶妈的手,却是屹立在原地,目送着奶妈的身影在雨幕里走远。 而她转身的一刹那,再也抑制不住,借着风声雨声的掩饰,放声悲恸的大哭起来。 她快速的往狗洞的方向奔跑。 傅宅。 黎明时分,天空放晴。 傅澜城和青鸿踩着悠闲的步伐来到餐厅,看到餐桌上已经许久不见的艾草馍馍,傅澜城眼底射出疑惑的光芒。 “早餐是谁做的?” “澜城少爷,今天的早餐是你的燕妈妈亲手做的。”负责厨房的女佣陈婆婆将早餐端上来后,便恭敬的垂着手立在一旁,耐心的讲解起今早的食谱来历,“奶妈的病情好像更严重了,她今天老是提及二小姐。一会儿说二小姐回家了,她昨晚在花房偶遇了二小姐;一会儿还说二小姐去给你采花楹,很快就会回来。为了欢迎二小姐回家,所以她亲自下厨,做了二小姐最爱吃的艾草馍馍。” 傅澜城整个人彻底懵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相信了奶妈的话。他甚至无比激动和兴奋,仿佛他的小暖真的就要回家。 可他的美梦很快被陈婆婆唤醒:“唉,你燕妈妈还不知道二小姐已经离世的消息。真不知道她是把谁给错认成二小姐了。” 傅澜城被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他回到绝望的现实世界,无力的吩咐陈婆婆:“陈婆婆,奶妈误会了就让她误会。让她活在梦里也挺好。” 奶妈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来:“我知道,我这几年时不时糊涂,你们便总以为我是个疯婆子。可是澜城,今儿我非常清醒,我告诉你,小宝她是真的回来了。她……从那个狗洞里钻回来的,我在花房里遇到她了。她还跟我说话呢,她让我们等等她,她说她很快就会回家。” 傅澜城错愕,奶妈描绘的细节,仿佛她真的身临其境。若不是他知道小暖已经离开人世的信息,他就该信了。 傅澜城起身,大踏步跨到奶妈面前。温柔的搀扶着她,让她坐到餐桌旁。 “燕妈妈,我信你。小宝快回家了,那你是不是应该好好的吃饭,等小宝回来,看到你身体健康,她才会开心啊。” 奶妈抓起桌子上的筷子,埋头用力扒饭。 “澜城,你说得对。我要好好的吃饭,不能让小宝担心我。” 傅澜城和青鸿都不停的给奶妈加菜,两个大男人,眼眶红红的。 早餐结束后。 青鸿去地下室把车开出来,傅澜城却驻足不前,目光痴痴的望着花房的方向。 “青鸿,我想去花房那边走走。”傅澜城提议道。 青鸿微愣,奶妈对小姐的思念,看来会传染人。他跳下车:“傅爷,我陪你走走。” 雨水清洗后的青石板道路,格外的一尘不染。道路两侧的绿色灌木,繁花似锦。 唯独那一棵桃花树,不知为何枯萎了很多年,光秃秃的树干,几年来也没有发芽,也没有开花。 仿佛进入了休眠似的。 他们沿着曲径通幽的青石板道路,来到后院的花房。 青鸿在附近细致的排查着什么。 傅澜城站在花房前,注视着花房。神思已经飘远。 “哥,你说钻狗洞真的会长不高吗?”某个满身挂着泥土和草叶的小屁孩,仰着头一脸天真无邪的问他。 “怎么,你钻狗洞啦?”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就随便问问。” “哦,你身上的叶子是哪里来的?” “我爬树了。”调皮蛋虽小,却也知道爬树比钻狗洞光荣。 “小心爸爸知道你又去爬树了揍你。” “哥哥,你不说我不说,爸爸不会知道。”她忽然担忧的望着他,“哥哥,你不会告状?” “看你表现喽。” 于是那天下午,他享受了糯米团子搓揉推拿的特殊料理。 “傅爷!” 青鸿忽然发现了什么,他嚷嚷着招呼傅澜城过去看。 傅澜城却因为他打扰他的美好回忆而不悦的皱紧眉头。他阴着脸走过去,就听到青鸿激动道:“傅爷,昨晚真有人来过花房。看来奶妈是把这闯入花房的人当作二小姐了。” 傅澜城的目光望着青鸿手指的地方,发现狗洞里面残留着几道指甲划过的印子。 傅澜城的脸色瞬间凝固。 “奶妈虽然糊涂,可这七年来还从没有糊涂到错把别人误认成小暖的地步。她对小暖的熟悉程度,那可是宛若亲生母女。” 青鸿震惊的望着傅澜城:“傅爷,你的意思是,昨晚出现的人,身上有小姐的气息?” 傅澜城点头道:“至少有和小暖容易混淆的特质。否则奶妈不会认错她。” “看来有外来者闯入我们傅宅啊。这人胆儿挺狂啊。”青鸿阴测测道。 傅澜城一声令下:“青鸿,速速在这里安装一个摄像头。只要她还敢来,我们就能知道她是何方神圣。” 青鸿道:“是。” 第41章 绝杀 淋了一夜的雨,时言的身体出现了感冒症状:头重脚轻,四肢无力。还打喷嚏,发烧。 她很想躺在床上好好的休息一天。可是时家的电话就好像催命符似的,一遍遍的响起来,她不得不接起手机。 “时言小姐,时先生让你火速回家。”彼端,管家的声音蕴含着不容抗拒的威慑力。 时言声音孱弱道:“我感冐了,不想动。” 她当然知道时欢火急火燎召唤她回去的原因,必然是他宝贝女儿时枣被乔家退货了。他恼羞成怒,想拿她开刀。 她何必自讨没趣的往他枪口上撞。 管家强势道:“那我就派车来学校迎接小姐。” 时言无语。 在经历了半个小时的兵荒马乱后,时言拖着轻飘飘的身体回到了时家。 时欢正襟危坐在上方,继母和时枣就好像他的左右护法,垂立他的左右。 她们看时言的眼神,那是淬了毒般,凶狠如猛兽,仿佛下一刻就要扑过来将她撕的粉碎。 “时言,你小小年纪,看着单纯无害,却藏着这么毒的心思。竟敢背后搞鬼,拆散你姐姐和乔家的姻缘。”时欢一拳头捶在边几上,边几上的花瓶震落地上,摔得粉碎。 时言望着那名贵花瓶,眼里闪过一抹惋惜。 “爸爸,我是拆散了时枣和乔宴的姻缘。但是我并非故意为之。我进乔家前,压根都不知道乔家大少爷就是我未来的姐夫。进了乔家后,自然不会防备大少爷的各种盘问。” 时言顿了顿,继续有条不紊道:“大少爷问到我的母亲,我只是如实告诉他,我的母亲是你的原配夫人。他便洞悉出时枣不光彩的出生。爸爸,乔家是什么样的家庭?那可是帝都四大财阀家族之首。乔宴身为乔家的继承人,他怎么可能愿意屈尊降贵的娶一个非婚生的私生女?” 时枣气得抓狂,她指着时言辱骂道:“时言,你分明是故意在他面前泄露我的出身,你就是故意拆散我这段金玉良缘。” 时言戏谑的望着她:“姐姐,你是不是觉得,你嫁给了乔宴,就高枕无忧了?别忘了,姐姐已经不是处子身,乔家大少爷发现自己娶的女神并非完璧之身,你猜他会不会去调查你的过往?届时,姐姐的出身瞒不住,姐姐和傅爷的妹夫暗度陈仓的事情更加瞒不住。那时候乔家大少爷的怒火只怕是现在的几倍。我们时家,充其量不过是跻身帝的新贵,拿什么去平息乔大少爷的怒火?” 时欢陷入了沉思。 时言的话,论点充足,论据充分。让他不得不考量时枣嫁给乔宴的风险。 时欢从时言的长篇大论里捕捉到关键信息:“时言,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姐和傅爷的妹夫暗度陈仓?”时欢的愤怒值已经到达顶点。 时枣吓得全身哆嗦。 “爸爸,你别信她,她就是故意诬陷我。我根本不认识傅爷的妹夫。” 时欢松口气。 他又黑着脸瞪着时言:“时言,我看你是看不得你姐过得比你好,巴不得毁了她的婚姻。你的如意算盘划的太响,大洋彼岸的人都能听到。” 时言凄然伤感道:“爸爸,我全心全意为时家的前途考量,一片赤城真心竟然被你误解到如此地步。若是不信我,只管把时枣的手机拿来。里面一定有她和倪渊暗度陈仓的证据。” 时欢呆愣。 若是真误会了时言,似乎也说不过去。 “时枣,把手机拿出来。” 时枣手机里压根就没有保存她和倪渊偷情的证据,她毫不犹豫的把手机递给管家。然后还轻鄙的朝时言一笑。 管家把手机递给时欢。 时欢年迈,对智能化的手机有些无能为力。便吩咐管家:“给二小姐。” 时言接过管家递过来的手机,回敬给时枣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她迅速打开时枣的设计软件,凭借前世的记忆,将倪渊的小号一一输入搜寻栏。很快,搜索引擎里跳出一个熟悉的账号。 时言顺手将账号从她的好友群里找出来,然后将手机扬起来,询问时枣:“姐姐不认识倪渊,那这位男士是谁?” 时枣眼底明显有些慌乱,她不知道时言怎么会知道倪渊的小号的。明明倪渊的名字已经修改成园丁使者,她万万没料到时言竟然能把他揪出来。 “那是我找的园丁。”时枣特别大声道。 时言笑道:“姐姐好像有些心虚了?” “我哪里心虚了,你打开对话框看看里面,就知道那是我好友群的一个僵尸粉。时言。你为了栽赃我,真是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时言当着时枣的面,点开对话框。 对话框里果然什么都没有,时枣得意非凡:“爸爸,你看看,她就是冤枉我。” 时欢的脸色已经沉得可以滴水。“时言,你竟敢冤枉你姐,简直罪大恶极。” 可他们没有想到,时言开始新一轮的奇葩操作。 她竟然狡黠的在对话框里打了一行字:“倪渊,今晚约吗?” 时枣顿时傻眼。 她的心快跳出嗓子眼,她生怕倪渊会回她。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对方果然回她:“时大宝贝,在我床上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叫我的。” 时枣脸色猛地红得就好像被人怒甩了几十个耳光似的。 时欢则是差点心脏爆发晕死过去。 继母的脸色则是煞白透明。 时言不紧不慢的把手机丢给时枣,得势的她,趁势追击:“爸爸,你也看到了,姐姐心仪的男人是倪渊。若是乔大少知道姐姐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你觉得他还会娶她吗?” 时欢已经气得理智全无:“依你说,该怎么做?” 时言道:“不若偷偷退了乔家那边。如此,乔家虽然有气,但是并没有大的损失,只要姐姐态度诚恳的跟人家道歉,乔家必然看到两家交好的份上原谅我们。” 时言瞥了眼失魂落魄的时枣,眼底的肃杀之气流出,“当然,爸爸如此用心的培养姐姐,自然不能让姐姐沦为时家中看不中用的花瓶。依我看,姐姐肤白貌美,不如退而求其次嫁给倪渊先生。那倪渊先生虽然不是大富人家的出身,可是毕业于名校,又是傅爷心尖尖上的妹夫,时家和他联姻,兴许还能搭上傅家这条线。” 第42章 嫡位 时欢斟酌着时言的提议。 就在时欢点头接纳时言的建议时,继母两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时枣哭得梨花带雨,苦苦的向时欢求饶:“爸爸,我和倪渊的事情,是年少无知时犯的错,现在我跟他已经分手了。我已经爱上了乔宴,这辈子非他不嫁。求求你,别拆散我和乔宴的婚事。” 时欢很为难:“这……” 时言拨弄着指甲,故作漫不经心道:“姐姐,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人家乔家都已经退婚了。你死乞白赖的倒贴人家,显得我时家好像上赶着巴结人似的。这巴结上了皆大欢喜,若是巴结不上。我时家的颜面岂不丢光了?” 时欢瞬间被时言劝退。 他果决的拒绝了时枣的要求:“乔宴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做别人的接盘侠?时枣,要怪就怪你自己没能洁身自好。” 时枣跌坐地上。 一场大戏导演完毕,时言功成身退。 “爸爸,我有些累了,能上楼休息了吗?” 时言心情烦闷:“去。” 经过一场激烈的战争,时言本就疲惫的身体近乎虚脱?她摇摇晃晃的往楼上走去。 刚要关门,谁知一只脚横插进来。 时枣活脱脱一个女鬼,披头散发,梨花带雨的哭诉道:“时言,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时言忽然就来了精神,振奋道:“时枣,你不是喜欢倪渊吗?我怂恿爸爸将你许配给那个凤凰男,你应该感激我才对。” 时枣的脸瞬间变得狰狞无比。 “时言,你明知倪渊的原生家庭并不好,却千方百计将我跟他绑在一起。你居心何在?” 时言慵懒的背靠墙壁,傲慢的拨弄着她皓贝般晶莹透亮的指甲。只是激动的口吻泄露了她的愤怒:“你也知道倪渊不是良人,那你当初为何要跟他勾搭在一起?在明知他有妻子的情况下,你也不管不顾的跟他厮混在一起。你可知道当日的向暖有多绝望多难过吗?” 时枣的脸瞬间就冰封了般,僵硬如冷石。 她嘴皮颤了颤:“时言,我才是你的姐姐。你不可能为了一个外人就真的毁了我?” 时言抬起眼皮讥讽的望着天真的时枣:“一个从小就欺负我的姐姐,连外人都不如。” 时枣翻脸:“时言,你别得意得太早。你等着,爸爸那么爱我,他一定不会委屈我的。” 时言倨傲的挑眉,凉飕飕道:“失去贞洁的豪门千金,在父母眼里无异于一棵废棋。” 时枣如被冰流笼罩。 “滚。”时言毫不客气的对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下逐客令。 时枣气得浑身发抖…… 大堂里。 时欢仿佛一夜老了十岁。 他精心布局的联姻局,被他的宝贝女儿时枣给毁了。他有多失落,可想而知。 可是造成这个悲剧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他却很是困惑。 “管家。” “老爷,何事?” “你说,时言千方百计毁了时枣的婚姻。是不是只是想报复那些年时枣母女对她的压迫?” 管家冷静分析道:“老爷,时言小姐虽然毁了大小姐的婚姻,可是时言小姐的出发点,皆是顾全时家的前程出发。再说,如果大小姐不犯那些傻事,时言小姐就算想报复她也无门啊。” 时欢痛心疾首道:“时枣太令我失望了。” 管家环顾四周,小声道:“老爷,大小姐绝不是联姻的好人选。老爷尽快另扶持其他几位小姐。” “那你觉得谁合适?” “我看时言小姐就不错。虽然她模样平凡,但是孩子聪明独立,又是顶流名牌大学毕业。这是多少豪门大户看中的条件啊。” 时欢想了想,点点头。 “吩咐下去,以后时家的佣人改口称呼时言为大小姐。对她的要求有求必应。” 管家欣慰的笑道:“是。” 时言生病了。 时家的女佣几乎是集结全部之力伺候她。 她的一日三餐,膳食饮品。那是应有尽有。 反观同样在养病的继母,她的境遇则无比惨淡。病床前除了时枣每天哭哭啼啼的跟她诉苦,再也没有佣人贴心伺候。继母便对时枣也没好脸色,恨铁不成钢的臭骂她:“哭,哭,你还好意思哭?瞧瞧你做的蠢事,你把我害惨了。” 时言深知,盛宠必衰的道理。 所以周一早晨,即使病体没有完全痊愈,她也坚持拖着病体回学校。 然而,她没料到的是,管家丝毫不顾她的抗议,擅自安排了六辆豪车强行护送她去学校。 “小姐,这是你应得的荣耀。”管家表情严肃的告诉她。 时言便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等她来到学校,时言就后悔了。 因为她的车队堵在校门口,引起学生们驻足围观。一时间交通堵塞。 偏巧不巧,傅澜城也在这时候光顾学校。 帝都只手遮天的大财阀主傅爷,为了符合他客座教授的身份,竟然摒弃豪车和保镖伴驾,就连他的贴身秘书也都是远远的跟着他,这样的傅澜城,非常接地气。 反观时言,那就高调得有些讨人厌。 傅澜城远远的望着时言,目光清冷,蕴着浓浓的嫌弃。 青鸿忽然贴近他,小声道:“爷,看来时家的格局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时言这丫头真是深藏不露啊,短短几十天就挫败继母,拿回她嫡女身份应得的地位。” 傅澜城眸色幽暗晦涩:“她已经得到时言的认可,以后我们跟她打交道的时候就更多了。” 沉吟片刻又道:“这丫头看起来傻乎乎的,却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狠角色。青鸿,我们和时家向来不对付,以后多警惕这个丫头。” “是。” 时言下车后,缩着脖子就往边上跑。 坐豪车上学,对她来说真心有些丢脸。也就时欢这种暴发户才喜欢炫富,傅家这样的高知豪门却崇尚低调节俭。 时言只顾着低着头跑路,一时没有看清楚周边的状况,竟然与迎面跑步而来的一位同学相撞。 对方被她的冲力给撞到地上。 “啊。”对方发出嗲声嗲气的呻吟。 时言赶紧去搀扶对方,谁知对方抬头,时言看到她的脸,伸出去的手毫不客气的缩回去。 “倪妮?” 第43章 吃瓜 倪妮气红了脸:“时言,你走路都不带眼睛上路的吗?” 时言脸色冰冷:“若是我能带眼睛上路,偌大世界我也不可能遇到你和倪渊这对不要脸的兄妹。” “时言,你嘴巴放干净点。” “做都做了,还怕人说吗?” 倪妮的脸气得一阵青一阵白。 恰在这时,一道挺拔颀长的身影,翩跹而来。停在时言背后不远的地方。 倪妮的余光瞥到傅澜城,忽然那凶巴巴的表情就转为我见犹怜的柔弱小白兔。 “时言,你撞到我,不道歉也就算了。你还对我出言不逊。哼,我要跟你们数院的院长告状,让他看看数院的学生在外面是多么嚣张跋扈?” 时言道:“我们数院的院长在家修养身体呢。现在代理班务的是傅澜城傅教授。你确定你要跟他告状?” 时言的声音透着满满的讥讽,她都没有跟傅澜城告状,将这对奇葩兄妹羞辱向暖的事情揭露出来。倪妮怎么有脸借傅澜城的势? 倪妮嘴角一扬,一脸傲娇:“你们的傅教授是我嫂子的哥哥。我嫂子一直都很疼我,她给我买吃的,穿得,还辅导我做作业。她的哥哥就是我的哥哥。我跟我自己的哥哥告状,有何不可?” 时言眼底戾气爆棚:“傅澜城他才不会为你撑腰。他只会听我的话,我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倪妮望着对面的傅澜城,傅澜城铁青的脸,昭示着他的心情非常糟糕。 倪妮娇媚的喊了声:“哥。” 时言误以为她喊的是倪渊,瞬间那双眼睛就被阴云笼罩,阴翳的转过头。 在看到是傅澜城的时候,她眼底闪过一抹慌张。 傅澜城却是被她那双眼睛给惊住了,那是一双复杂的,幽邃如深井的眼睛。带着泣血的怨毒。 他被这双眼睛震住了。 时言的眼神,那是要把他钉在十字架上,凌迟处死都不够她泄愤的眼神? 他猜的没错,这个女孩子心机颇深。可他不明白,她为何用那样的眼神盯着他? 他皱着眉头走过来。 “你确定你让我做什么我就会做什么?”傅澜城凉飕飕的质问时言。 时言此刻真的是巴不得把头钻到地洞去。 “我就口嗨,开开玩笑而已。” 怂得一批。 那双深沉的眼睛早就染了笑。眼底的杂质也被过滤得澄澈透明。 傅澜城只觉得她的演技堪称神级,不做演员真是可惜了。 他转头,温柔的询问倪妮:“她经常欺负你?” 时言阴鸷的目光射过去,倪妮也知道时言握着他们兄妹虐待向暖的证据,也不敢公然得罪时言。 可她却故意选择沉默。这让傅澜城误解了时言。他当即没好气的训斥时言:“时言,别仗着自己是时家的大小姐,就无所顾忌的欺负弱小。倪妮是我傅澜城罩的人,再敢欺负她,我会让你尝尝做平民的心酸。” 时言呆呆的望着傅澜城,悲伤逆流成河。 她最爱的哥哥,竟然保护她的死对头? 时言的眼眶莫名的湿润,绯红。 她盯着倪妮,哽咽着问:“我欺负你了?” “没有,她把我撞了。不跟我道歉。”倪妮避重就轻道。 傅澜城方知自己误解了时言。可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人,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丫头,错了就错了,他也不屑于道歉认错。 时言嘟哝道:“明明是你撞的我?” 傅澜城无语仰天。 女孩子的世界让他有些——无语。 “就因为这?吵起来的?” 时言默默的点头。 倪妮也不敢把事情闹大,附和着点头。 傅澜城脸色一沉:“都给我回教室去上课。” 时言和倪妮互瞪一眼对方,各自悻悻然的离开。 数院。 时言来到数院时,却发现楼下的公告栏围满了人。 时言正好奇今天有什么特大新闻竟然能吸引数院这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莘莘学子们凑热闹时,一只强有力的手忽然拉住她,然后就把她拽出人群。 “江哲远?你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看公告栏?”时言好奇的望着他们班的学霸。 江哲远欲言又止。 “时言,那公告栏……” “你还是别看了。上面全部写的是你的黑料。”江哲远很是不忍心道。 时言呆怔。 她的黑料? “我能有什么黑料?”说完她就又往公告栏边凑。 公告栏上的大字报都被她的照片给贴满了。照片内容十分不堪:有她套着狗链在地上爬行,有她跪地求饶,有她哭着钻同学胯下之辱,还有她衣衫不整露出不雅春光的照片……这些都是她读高中时被同学霸凌的证据。 那时候的时言很胖,两眼呆滞无神,身材庞硕。浑身都散发出被霸凌的低层学生的自卑。 时言看到这些照片时,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发抖。 围观的同学们认出了她,他们纷纷流露出同情的神色。有些同学还窃窃私语起来:“快看,她就是那个被霸凌的同学。” “没有想到她高中时是那样的人。不但成绩差,人长得丑,还去跪舔学校的校草。” “也难怪被人看不起,那么丑还没有自知之明,竟然去倒追学校的校草?” 时言听着这些不堪的话,她廉价的自尊心开始作祟,她只想逃离这儿,将这一切不友好的声音隔绝在外。 可体内又响起另一道声音:不能逃。难道要像小暖一样,被欺凌后就选择逃避,最后一跃而下,一死解脱? 可她以为的解脱也并不是真正的解脱啊,她的魂魄因为怨念太深,她只能在人间徘徊。亲眼目睹她的致爱因为她的离去而倍受折磨。 而她却一天比一天后悔当初懦弱的逃避。 时言倏地捏着拳头,鼓足毕生勇气冲那些非议她的女孩子们吼道:“你们给我闭嘴。” 那些女孩子看到发怒的时言,露出鄙夷不屑的讥讽笑容。“时言同学,你对我们发脾气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就去对那些霸凌你的同学发脾气啊?” “就是,欺软怕硬。难怪被人看不起。” 第44章 霸凌 时言用她凌厉坚韧的表情扼制住了周围同学对她的不敬。她非常愤怒的呵斥道:“不错,曾经的我,因为怯弱,面对霸凌我的恶势力,我选择了妥协。这让他们得寸进尺,把戏耍柔弱无助的我当作取乐的游戏。可是这件霸凌事件里,我是受害者,我没有任何错。你们都是高智商的学子,如果你们信奉受害者有罪论,然后站在那些施害者的阵营里嘲笑我,抱歉,我要让你们失望了。因为今天的我,不是昨天的时言,我已经强大到可以保护我自己,也能替所有受害者发声。” 铿锵有力的发言刚结束,就迎来一阵掌声。 时言瞥过去,就看到江哲远激动的拍着手。 时言递给他一个感激的笑容。 江哲远好心的提醒时言:“时言,这些都是吃瓜群众。你生他们的气也不能解决问题啊。你应该把贴照片的罪魁祸首给抓出来才是。你得想想你最近都得罪了些什么人物?” 时言如醍醐灌顶。 贴照片的人,是知道她不堪过往的人。那她有抑郁症的事情,那人一定也知道。那人故意揭露她的旧伤疤,意图往浅的说,就是一场蓄意的恶作剧。往深的说——对方是想诱发她的抑郁症,置她于死地。 时言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谁会这么恨她? 她必须尽快抓住贴这照片的人。 …… 傅澜城走到校园河滨公园时,忽然接到北岸的紧急电话。他说有要事跟他商量,傅澜城便懒癌发作,索性就近找了一座凉亭,怡然自得的坐在长椅上欣赏风景。 一边等北岸的到来。 静心湖面上游来一对鸳鸯,傅澜城望着它们出了神。自小暖嫁人后,他其实看不得这些成双成对的生物,会让他格外伤感。 忽然防腐木的长椅颤抖了下,紧接着北岸就挨着他坐下来。 “傅大哥,数院出事了。”北岸刚坐下来,就气促道。 傅澜城淡然如斯。 他是遇到任何事都宠辱不惊,漫看天上云卷云舒的人。 左岸却急得不得了:“时言高中时期被霸凌的照片贴在数院的公告栏上。如今又被学生发到学校内网,这件事影响非常不好。你必须赶紧处理好它。” 傅澜城年龄虽然不大,可是这辈子经历了无数沧桑,学生被霸凌的事情在他的人生长河里充其量是芝麻小事,不值得他伤筋动骨。 更何况被霸凌的丫头还是一个喜欢纠缠他,让他非常讨厌的丫头。 北岸看他无动于衷的模样,急得直呼其名道:“傅澜城,你现在是数院的代理院长。这件事处理不好,会影响网民对你的评分。你也知道你是商界大佬,个人形象尤其重要,你在商海里摸爬滚打都没有吃过一个亏。不能在这里跌倒啊。” 傅澜城道:“这件事丝毫撼动不了我的根基。” 北岸叹气,直明要害:“是是是,你如今是帝都第一权贵,就连乔宴也得看你几分脸色,你可以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大哥,你别忘了你只是代理院长,这件事情处理不好,直接影响我爸爸这个正牌院长的仕途。我爸爸他一把年龄了,眼看就要退休了,如果这时候数院出事,他这辈子就白干了。” 傅澜城的脸色这才泛起涟漪。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爸爸受到牵连的。” 北岸还是不放心,又对他千叮咛万嘱咐:“哥,我跟你说,时言那边你一定要安抚好,听说她原来就有很严重的抑郁症,万一她一个想不开,跳了楼,那这件事就没法收场。” “还有还有,这件事,明着看是有人刻意报复时言;可是往深处想,它发生在数院,也许是别有用心的人想故意借此事来打击我爸的仕途。” 傅澜城惊讶道:“北岸,你现在好像变聪明了。” 北岸伤感道:“这几年傅家和北家祸事不断,我再傻也该想得到是有人在故意报复我们两家。” 他的语气愈来愈轻,情绪也变得骤然低落。 傅澜城的神色倏地变得阴鸷可怕起来。 他拍了拍北岸的肩膀,道:“别担心,万事有我。” 北岸朝他风光霁月的一笑:“也是,你办事,我该放心的。” 傅澜城抬腕看表,上课时间快到了。 他告别了北岸,大踏步向数院走去。 上午第一节课,就是高数课。 偌大的阶梯教室,坐着满满当当的学生。不仅仅有数院的学生,还有外系的学生。 傅澜城踩着铃声进的教室,同学们一个个带着顶礼膜拜的眼神望着他。 傅澜城的目光却驻留在时言身上,见她端坐角落,脸色恬静,丝毫没有被欺凌的委屈,傅澜城略微有些意外。 这丫头比他想象中还要坚强。 时言的目光与他相接,眼里似乎隐隐期待着什么。大概是期待这位传说中雷厉风行的商枭用雷霆手段来处理关于数院的风波,这样,公布栏带给她的耻辱就能很快过去。 可是很明显,傅澜城压根不认为时言的事情值得消费学生们的课堂。 他云淡风轻的讲完一堂课,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转场去了下一堂课的教室。时言从角落里站起来,抱着书准备离开时—— 傅澜城才忽然意外的叫她的名字:“时言。你留步。” 时言受宠若惊的望着他,这高冷的家伙今日是下凡了?竟然主动搭理她? 傅澜城从讲台上走下来。那些原本要离开的学生纷纷滞留下来。 “嗯?”傅澜城喉咙里溢出一声冷哼。 犀利的目光环顾一周。那些刻意滞留下来凑热闹的学生被吓得如鸟兽散。 教室瞬间变得空荡起来, “傅教授,你找我?”时言问。 “公告栏的事情,你怎么想的?”傅澜城盯着时言的眼睛。 按理说遭遇这种糟心事的人,眼里多少有些憋屈愠怒,可是时言的冷静却让他吃惊。 “傅教授,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时言反问他。 傅澜城悠悠道:“我这个人素来怕麻烦。” 言外之意,就是希望时言别给她找事? 第45章 顺从 时言咧嘴一笑:“好。那我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话虽然说的无比豪迈洒脱,可她眸子里的酸楚浓浓的溢出。 时言终于认清楚一个残酷的事实:那个随时在她身边做她超级英雄的男人,已经彻底不属于她的了。 傅澜城很是意外。 他刚才还腹黑的揣测着,这场闹剧时言是受害者,可她未必不是施害者。若是她自导自演,故意赋予自己当事者的身份,如此她的一举一动,就牵扯着数院几位重要人物的仕途。 她可以示弱,假惺惺表演一场抑郁跳楼博取大众怜悯的戏码;也可以逞强,坚持追查幕后黑手。这些行径都会给数院带来无穷的麻烦。 可他万万没想到,就因为他的一句怕麻烦,她就放弃追查真相,而决定独自吞下所有? 这剧本的走向让他看不懂了。 他愈是看不懂她,他就愈想探究她。 “好好想想,最近都得罪过谁?”似乎是为了感念她的省心,傅澜城难得大发善心的提醒她。 时言认真的盯着傅澜城:“你……算吗?” 傅澜城回她一个死亡凝视:“算。但我还不至于愚蠢到在自己代理数院的时候,给数院捅这么大的篓子。” 时言咧嘴一笑:“我知道不是你。” 傅澜城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给他发好人卡。事实上,他有无数次都有掐死她的冲动。 时言偏着头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脸色苦恼。 她这冒牌货,只是占据了时言的躯体,可并没有得到她的记忆啊。 她根本不知道时言有没有树敌? 所以她的视角无比片面。 她最后美化了时言,傲娇满满的回答傅澜城:“我从小到大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与同学们友好相处,我自认为我言行无差,实在想不出我能得罪谁?” 傅澜城:“……” 瞅着她的大饼脸,还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脸呢? 他竟然违背良心的点头。 这时候数院的学生会主席抱着球青春洋溢的跑过来,老远就朝傅澜城和时言挥手:“傅学长,时言学妹,副院长让你们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傅澜城默着脸离开。 时言亦步亦趋的跟在傅澜城身后,她能感受到傅澜城体内的弹药库要爆炸前的压迫感。 傅澜城在他的世界里是严谨的人,可是在外人眼里却是随性而为,从不受约束的人。 副院长真把自己当根葱了,竟然对他发号施令起来。 傅澜城能给他好脸色才怪。 待傅澜城和时言来到办公室,副院长的脸色板正不阿。他清了清嗓子,颇有些惺惺作态:“澜城,时言,你们过来坐。” 真把傅澜城当作清州毕业的学子,而他是高高在上的老师。 傅澜城走过去,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然后惬意的翘起二郎腿。 还特别随性的点燃一支烟。猛吸一口,优雅的吐了烟圈,似乎把浊气都一吐为净。然后睥睨着面前的副院长。 其海拔,气场,完美诠释了碾压这两个字。 “副院长找我来,有什么事?”态度听不出热情。 “咳咳。”副院长心虚的清了清嗓子。“澜城啊,你看你虽然是我们清州毕业的学生,可是眼下你却全权代持着数院院长的工作。这时言被霸凌的事情,你预备怎么处理?” 傅澜城蹙眉,一身冰冷的气息倾轧而来。“数院有规定院长向副院长汇报工作吗?” 副院长差点噎得缓不过气。“我这不是怕你到了新岗位上不太适应,所以想着帮你分担一下。”字字珠玑,可是态度还算恭敬。 傅澜城硬邦邦的拒绝:“那倒不必。我的工作,从不假手他人。” 傅澜城说完,就傲娇的站起来。 “副院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先走了?” 副院目瞪口呆。 清州学子,丝毫不念师生情。一点面子也不给他啊。 可人家傅澜城如今的声势权威。又是他招惹不起的人。副院心里不爽,面上也只能随和的相送。 “澜城,那你……慢走。”他起身相送。 傅澜城回眸瞥了眼时言…… 时言微愣。 她读懂了他眼神的深意,想让她跟他一起走? 可她却忽然兴起,就想留下来和这位副院长过过招。看他为何要想不开招惹大魔王傅澜城。 因为时言的不配合,傅澜城俊脸漆黑的离开了。 办公室的危险警报仿佛被解除,副院长又恢复了活力。 “时言同学啊,你被网爆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非常同情你的遭遇。你放心,我肯定会坚定不移的站在你这边,帮你解决好这次纠纷。” 时言笑容很假。“谢谢副院长的支持。” 她终于明白傅澜城不待见这位副院长的原因了。傅澜城拼命想要把霸凌风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副院长唯恐天下不乱。 副院长又假惺惺道:“届时我帮你联系几家媒体,到时候你只要在媒体面前澄清你的委屈,指控当年霸凌你的对象,我想正义一定会站在你这边,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也必须给你道歉。你看如何?” 时言笑盈盈道:“谢谢副院长。” 副院长对时言的表现很是满意。沉吟片刻,眸底是满满的算计:“时言,在媒体面前,你的言行举止可是代表的我们数院的风采。务必做到谨言慎行。要不你看看这篇发言稿,到时候你直接念它可好?” 时言接过来,稿子通篇都在讲解她的委屈,无辜,愤恨。 全局为她出发,似乎确实没有拒绝的理由? “行,那我到时候就用它。” 副院长满意的笑了。 时言从副院长办公室出来,却发现傅澜城还没有离开。他手里的烟已经燃烧到底,可见他心情有些烦躁。 时言明显错愕了瞬,傅澜城什么时候变成了抽烟的瘾君子? 她走过去,半开玩笑道:“傅教授,吸烟有害健康哦。” 傅澜城淡淡的瞟了眼她,开门见山道:“副院长跟你做了什么交易?” 时言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对我又不好。” 第46章 道歉 傅澜城一道凌厉的目光扫过去,然后率性的离开了。 一副万事不求人的姿态。 时言:“……” 但凡这家伙多说一句话,她就会告诉他的呀? 时言回到教室,悄无声息的坐在教室角落里,心思却已经神游到其他地方。 这次的霸凌照片,原本她认定是倪渊和时枣报复她的把戏。可是看到傅澜城和副院长剑弩拔张的气势,她隐隐有些预感,这件事她绝不是故事的主角,充其量只是大佬博弈的炮灰。 而她,如果想要帮助傅澜城打赢这场仗,那她就必须深入了解时言的过往。只有将她和时言合而为一,她的推理才会完整。 时言瞥了眼旁边的同桌江哲远,她偷偷在本子上写了一段话:“江哲远。我们高中是校友,对?我被霸凌的事情你一定知道一些内幕?”然后偷偷把本子推到江哲远面前。 江哲远回复她:“霸凌你的人一共有四个,其中有两名考入清州大学的中文系。一个叫常乐,一个叫管芯。” 江哲远把本子送回来。 时言记住了霸凌者的名字,又问:“你知道她们为什么要霸凌我吗?” 江哲远写下这么一段话:“那时候你自称自己是时家的二小姐。可是你穿着寒碜,每天中午的盒饭都是泡面,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有钱人家的小姐。后来时家大小姐突然光临我们学校。她说你是冒牌货,时家压根就没有你这个女儿。同学们都很看不起你。” 又是时枣? 时言心底戾气生起,时枣不仅伤害了无辜的向暖,也伤害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时言。如此六亲不认,道德败坏的女人,仅仅让她被乔家退婚简直是便宜她了。 “后来呢?” 江哲元瞟她一眼:“你是失忆了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时言胡诌了个借口:“不瞒你说,关于那段痛苦的回忆,我选择性失忆了。” 江哲远丝毫没有怀疑她拙劣的借口,同情的望着她,又刷刷的写到:“高三结束那天,你被她们四个人狠狠的揍了一顿。然后你不堪其辱,跳楼自杀。幸运的是,你身体挂在东南枝上,侥幸捡回一条命。” 时言看到这里,目瞪口呆。 时言寻短见的那天,正是向暖跳楼自尽的那天。难怪,那天她苏醒过来,感受到身体撕心裂肺般的疼,皆因时言那天也跳楼受伤了。 时言忽然有些明白她重生的机缘了。 两个命运多舛,被无情抛弃的人合而为一,重获新生——这是走投无路的时言对向暖的选择。 时言坚信,聪慧过人的向暖借用时言的身体重生,她定能将两个人的委屈不甘恣意洒脱的宣泄出来,让死不瞑目的向暖代替她完成复仇的敬礼。 “时言,你安息。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对我的选择。”她暗暗发誓。 时言最后问了江哲远一个问题:“江哲远,你为什么要帮我?” 江哲远委屈巴巴的刮了她一眼,气呼呼回她两个字:“蠢货。你连我都忘了。” 时言:“……” 中午。 时言决定会会当年霸凌“时言”的魔女,以慰藉“时言”的在天之灵。 随后,她翻出高中校友录,找到四位霸凌者的联系电话。然后将她们霸凌她的照片统统发给他们。最后附言:等着收起诉状。 几乎是分秒必争,有两位霸凌者秒回她的信息。 “时言,我们见一面。”管芯提出邀请。 时言欣然赴约。 “静心湖畔奈何亭见。” 待时言来到奈何亭时,管芯和常乐已经等候多时。 看到时言时,因时言穿着无比朴素,她们脸上的不安很快被得意掩埋。 “时言,这事都过了这么久。你还想怎样?” “这事只是在你们的人生中过去了。可是在我的人生中却没有过去。”时言挺身站在她们面前,霸气回怼。 管芯和常乐从没有见过这么霸气的时言,她们只见过那个在她们面前跪地求饶,卑微入骨的时言。顿时又有些心虚。 “时言,这件事我们确实有错,可是那时候我们只是未成年的人,你就是把我们告上法庭也奈何不了我们。再说,你揪着这件事不放,丢脸的可是你自己。”管芯脸上毫无悔意。 常乐掏出几张钞票:“时言,我们都知道你家里穷,你妈妈死了,你爸爸不要你。你一直靠勤工俭学生活?这样,我和管芯给你一些钱,就当是我们对你的补偿。霸凌的事情,你看就让它过了?” 时言脸色很黑。 管芯和常乐压根都没有把她当作一个有尊严,平等的个体来看待。她们眼里的时言低人一等,所以她们才随心所欲的操纵着时言的命运。 时言勾唇:“常乐,是谁告诉你我很穷的?” “时言,你就别装了。你姐亲口告诉我们的。你妈死了,你爸爸嫌弃你又丑又笨,他根本不管你,所以你只能跟你外婆生活在一起。”管芯讥讽道。 时言霸道的抬起管芯的下巴,她的目光傲娇不已,带着千金大小姐的气场。“管芯,我姐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脑子是摆设吗?” 然后傲慢的放开她的下巴,嫌弃的抽出纸巾擦了擦。“我姐肯定没有告诉你,她出生的时候,我亲妈和我爸还没有离婚呢。严格来说,她就是三儿生的女儿。就因为她的出生实在不光彩,我姐已经被乔家退了货。现在,我姐在上流社会里,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废物。” 管芯看她这仿佛睥睨众生的神色,心里荡起一阵阵嫉妒的酸劲。“时言,你是正室夫人生的又怎么样?你不一样吃不饱肚子,穿不暖衣服,那真应了一句话: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时言知道这两货就是欺软怕硬,虚荣势力的主。她便出了一招借力打力:“你们俩还是浏览下学校内网的热搜。” 管芯质疑的望着时言,旁边的常乐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打开清州大学的内网。 刚打开网页,一篇名为“时家高调筹备倚仗车队送时大小姐上学”的报道映入眼帘。 第47章 专情 常乐脸色明显白了。她扯了扯管芯的衣袖。管芯低眉一扫,当她看到从千万豪华里下来的时言,被穿着名牌衣服的女保镖们拥戴着走进学校门口时,她惊呆极了。 时言依旧是朴素的穿搭,甚至她的一身行头都不如她身边的女仆穿得昂贵,可是她大小姐的气场却是无人能敌。 管芯不敢置信的望着时言,“你真的做回了时家大小姐?” 时言恐吓道:“你说,如果我用时家的资源,卯足了劲跟你们打一场官司。身为霸凌者的你们,会不会成为过街老鼠,被全民网爆?” 管芯和常乐变得恐慌起来。 “时言,当初唆使我们霸凌你的人,是你姐。我们也是收了她的恩惠,才会霸凌你的。”常乐率先投诚。 管芯哀求道:“时言,我们只是平民家庭,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如果你把我们告上法庭,我们的学位资格可能就保不住了。求求你大人大量,原谅我们。” 时言目的达成,切入她的主题:“要我原谅你们不是不行。只是你们的口头道歉太没有诚意。我要你们出具一份指认时枣唆使你们霸凌我的书面道歉信。” 管芯和常乐如获重释,大喜道:“好。我们马上写给你。” 管芯和常乐打开笔记本,中文系的大才女文思如泉涌,没多久两份声情并茂的道歉书写好了。 时言快速浏览了遍,整理好它们,然后将它们拍照存档,小心翼翼的放在衣服包包里,都没有看管芯和常乐一眼就扬长而去。 忙碌了一上午,时言惊觉自己有些饿了。她来到学校的餐厅,此刻已经过了用餐的高峰期,偌大的餐厅稀稀拉拉几个人,时言刚进去时就瞥到傅澜城,青鸿和北岸坐在靠窗的镂空隔断间。 傅澜城对她置若罔闻,高冷得就好像天上挂着的孤月。倒是北岸看到她,朝她招手。 时言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你们……怎么也吃食堂啊。”因为紧张,说话时舌头不利索,表达很是含糊不清。 她是觉得诧异,在她记忆里,傅澜城从不吃外面的食物。 北岸拍着他旁边的空位,殷勤的笑道:“时言,跟我们一起坐。” 时言心里警钟长鸣,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她汕汕的落座。 北岸绅士的把菜单递给她:“喜欢什么点什么,今天我请客。” 时言没有翻阅菜单,而是径直点了一份清淡的凉拌黄瓜。 北岸惊异的望着她:“时言,我说了我请客,你不用那么节约。”除了诧异,满眼的同情。 听说这位时家大小姐从前过着拮据的日子,每天吃泡面,所以时言的节约已经是刻入骨髓的习惯。北岸感到很痛心。 时言拘谨的笑道:“我减肥。” 北岸:“……” 傅澜城寡淡的瞥了她一眼。他想起小暖了,小暖是那种看着纤瘦,仙气飘飘的女孩子。可是身材绝佳,前凸后翘,胸衣能穿到d罩。然后她每天的日常生活也是三句话不离减肥。 只是,她嘴上嚷嚷着减肥,具体的行动却是每天都要喝花花绿绿的汽水,吃很多高能量的油炸食品,还爱躺在床上刷剧。 颓靡的过完一天,发现自己的行为和减肥背道而驰后,又躺在他怀里哀嚎:“啊,哥,为什么减肥那么难?” 他却不明白,她身上哪寸肉是多余的? “减肥是美人儿们的自我修养,与你无关。”傅澜城凉凉的吐槽道。 北岸惊得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他朝傅澜城挤眉弄眼道:“大哥,会不会哄女孩子啊?别忘了我们有求于人啊。” 傅澜城瞟了眼时言:“我实话实说而已。” 北岸直接放弃拯救傅澜城,开始拯救自己。他掐着自己的人中,大口大口的踹气。 时言啼笑皆非。 她反过来安抚北岸:“北教授,你放心,我啊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求我的事,只要我力所能及,我一定帮你。” 北岸这才活过来。 傅澜城皱眉,喉咙里溢出一声不满:“嗯?你骂我是僧?” 时言悄声吐槽道:“可不是吗,傅教授不近女色和唐僧有什么区别?” 北岸拼命忍住才没有笑喷出来。 傅澜城冷眼睨着他,俊脸黑成碳。 却也充分发挥他睚眦必报,毒舌超凡脱俗的本性,一箭双雕的嘲讽了喷笑的北岸和提升了自己的品味:“谁说我不近女色?我只是不像某些人是杂食性动物。我是专食性动物。” 北岸的笑容瞬间消失,俊脸笑得太过僵硬,拍了拍脸颊,怕怕道:“哥,你嘴下留情。我再也不敢招惹你了。” 这不是变着花样骂他到处留情吗? 傅澜城的目光又投向时言。 时言赶紧低头扒拉着黄瓜片,一张脸差点埋到盘子里去了。 傅澜城轻嗤一声。明知他惹不得,还死性不改的招惹他? “时言——” 时言吓得一颤,抬起头,谄媚的笑道:“傅教授,专食性动物不好,不利于延绵子嗣。你家人该愁了。” 傅澜城瞬间就好像被马蜂蛰了似的,僵成石雕。须臾幽幽的望着窗外,竟有些伤感道:“他们管不着我。” 外人听着这话挺冲的,可是时言却心酸的很。他是渴望有人能管他啊。 曾经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欢歌笑语,如今却只剩下他孤家寡人。他的孤独落寞,可想而知。 还好老天怜悯,她重生了。 为逗他开怀,时言故意转移话题:“对了,北教授,你到底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北岸笑容温煦,循序渐进道:“时言,今天副院长是不是请你去他办公室了?” “是啊。” “他跟你说什么了?” 北岸话音刚落,青鸿和傅澜城鄙视的目光就投过去了。青鸿道:“北岸,你还能再直接点吗?” 北岸窘得无地自容。他讪讪道:“会说的不肯说。肯说的不会说。你们就别指望我用你们商场谈判那套方法,我就是这样坦荡荡的一个人。” 他愈挫愈勇,最后直接掉头,直言不讳的询问时言:“时言,副院长都跟你说了些什么?跟我们分享分享呗。” 傅澜城和青鸿被他的直白惊掉下巴。 “完了。”青鸿耸耸肩,直接给左岸判了死刑。 第48章 成长 谁知峰回路转,时言竟然主动迎合起他们的心思:“原来你们想知道副院长跟我密谋了什么计划啊?其实也没有什么,他就是对我的遭遇表示同情,要替我伸张正义。” 北岸低声吐槽:“那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傅澜城却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有些不耐烦的催促时言:“废话少说,捡重点。” 时言呆愣。 心里腹诽着,有求于人还这么傲娇? 呃,明明心里对傅澜城很不满,可是嘴上却乖乖的执行着他的指令:“他给我筹备了一张演讲稿,让我在媒体面前申讨公道。” “什么演讲稿?”北岸激动的问。 傅澜城和青鸿看白痴似的望着北岸,明知时言和副院长是一条阵营的,这丫头怎么可能泄露这么重要的文件。 谁知时言的分享欲再次刷新他们的三观。她把演讲稿掏出来,大大方方的递给——本来是要给北岸的演讲稿,不知为何忽然转移了方向,最后放到了傅澜城面前。 傅澜城一目十行,快速阅读完演讲稿。 然后俊美无暇的脸庞开始裂变。 北岸意识到不妙,看来这份演讲稿暗含杀机。 傅澜城故作漫不经心的询问时言:“你的记者招待会是哪天召开?” 时言道:“周五。” 傅澜城道:“真巧。那天我也刚好有个采访。青鸿,你把采访地点也安排在清州数院。这样我工作完成后还能有机会聆听时言同学的演讲稿。” 青鸿呆愣…… 爷什么时候有采访的?不是从不接受采访吗?更何况是公开采访? “嗯?”傅澜城朝他嗯哼一声。 青鸿瞬间茅塞顿开。然后拼命扼制住自己想笑的冲动。 爷这个大恶魔,竟然想出这么个阴损的招。他可是全国人民的焦点,他若是公开接受采访,哪家媒体愿意错过他的新闻? 到时候哪有什么主流媒体愿意跟单时言这桩小小的霸凌风波? 时言得知傅澜城的决定,脸色却刷地雪白。从小爸爸妈妈就教导她:高处不胜寒,愈是站在高处,愈要警惕脚底下的暗涌覆灭了自己。 傅澜城势单力薄却短短几年站在四大财阀集团之首。不知道树敌多少,他若是在陌生的地盘公开接受采访,观众鱼龙混杂。太危险了。 比起她的个人利益,她更加在乎他的安全,她激动的劝阻他:“傅教授,你其实完全没必要跟我对台打擂。” 因为她的心是偏的,完完全全偏到他这一方。 傅澜城沉默以对。 他的决定,岂是时言就能改变的? 这顿饭在沉默中结束,时言似乎也没有理由继续留下来,她只能万般不舍的告别他们。 北岸确定时言已经走远,再也不能偷听到他们的谈话。这才激动的询问傅澜城:“傅大哥,至于吗?为了对付这么个黄毛丫头,你竟然屈尊降贵的接受公开采访?” 傅澜城道出原委:“副院将时言的重度抑郁和网爆联系起来,顺藤摸瓜的查出贴照片的元凶和传播照片,网爆时言的所有人物。若是此事上了热搜,到时候名单上所有的人无一幸免,恐怕都要受到处分。倪妮在列。” 青鸿呆愣。 他小心翼翼的建议道:“爷,你是为了保护倪妮才……” 青鸿没有说完,傅澜城就点头。“小暖以前挺照顾她这个小姑子的。” 青鸿的千言万语便全部咽了回去。 北岸总是把傅澜城往成熟稳重的方向想,道:“他不光是为了保护倪妮,他是想保护我爸爸。副院这个阴险小人,明明是芝麻大点的小事,他却打着为时言申讨公道的美名,大兴连坐罪。” …… 时言的记者招待会和傅教授的校园采访的消息,同时出现在学校公布栏上。 同学们奔走相告,口口相传,最后却是傅澜城校园采访的信息漫天飞舞,而时言召开记者招待会的信息却淹没在人流里。 面对这天壤之别的结局。时言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傅澜城魅力无穷,她为他开心。 可她的卑微,默默无闻,却让她滋生了一股子自卑的心潮。 从前只纯粹的把他当作哥哥,他飞的高,她就欢喜。反正哥哥永远都是她的哥哥。 如今想的是和他共度余生,便总是情不自禁的将自己跟他比较,她哪里配得上他? 遥不可及的距离,时言追的很辛苦。 可她不愿放弃。 她就好像一只蜗牛,用尽全身力气里攀登一座高峰。 周五如期而至。 隔壁的大礼堂高朋满座。 可是外面的记者招待会却是凋零冷清。 没有观众,只有副院长请来的几个名不见经传的新媒体人。好在他们对工作无比热情,摄像机起后,他们也无比认真的拍摄着时言的演讲。 时言今天明显妆扮过,淡淡的妆容,将圆润的脸庞修饰得更加立体。一双乌黑溜圆的大眼睛,慧黠中透着几分可爱。还有不知何时已经瘦下许多的身材,让她看起来竟然有几分清丽脱俗。 时言握着话筒,面对没有观众的舞台,她依然激情四射的演讲了她的故事。 “隔壁的大礼堂里,坐着我膜拜的偶像。他的听众从不缺席。而我的讲台下,却没有一个听众。这天与地的差距,就是我的人生追逐的目标……” “今天我站在这里,是想对近期校园内重现我高中时期被霸凌的照片一事给以申明:每个人都有不堪回首的过往,每一段成长都有不能曝晒的秘密,就好像我曾经因为丑陋,因为贫困,因为说话含糊不清而不被那些被阳光照射到的人理解,她们觉得我是异类,因此排斥我。我也曾经因为孤独,太孤独,而怯弱的选择了从学校的教学楼一跃而下,只是非常庆幸,我被上帝怜悯了,它让我活了下来。你们知道死了,又活过来是什么滋味吗?我知道。那就是不论我再面对任何困难,任何险境,任何疼痛,我都会鼓舞自己:你连死都不怕,你还怕什么?” 第49章 放过 “所以,我原谅所有在我青春期里给我成长之痛的人,我感激她们,让我变得无比强大。那些打不倒我的恶作剧,最后都成为了我快速成长的肥料。” …… 大礼堂里。 傅澜城望着高朋满座,俊脸黑得可以滴墨。他真的是悔得肠子发青,就为了降低时言的演讲对数院的影响,他竟然愚蠢的把自己当作靶子,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成功的转向他。 然后他就好像猴子般被万人鉴赏。 “傅总裁,听说傅氏集团的科技部每年的招聘计划都是面向全球精英的。这导致国内的应届毕业生很难进入傅氏集团。我想知道身为清州大学毕业的傅总裁,能否向母校开出一些利好的条件?” 傅澜城沉吟片刻,道:“我已经和数院北院长达成协议,在北院长在职期间,我们傅氏集团会从数院里挑选一位品学兼优,德才兼备的同学担任傅氏集团的总裁助理,由我亲自培养他,希望他成为新一代的企业领航人。” 台下掌声雷动。这个消息令人倍受鼓舞。 “数院的学生为了争夺这个位置,肯定会杀疯的。我们已经预见到数院即将腥风血雨。” 采访在激动人心中结束。傅澜城优雅的站起来,他的保镖已经围到他面前,火速护送他离开。 他们走出大礼堂,与刚结束演讲的时言狭路相逢。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驻足。 傅澜城瞟了眼不远处冷清的讲台,几个毫无社会经验的新媒体人,戏谑的笑道:“时言,我说过的,你演讲稿的质量太低劣,没有人爱听你的演讲。” 时言望着傅澜城背后人潮涌动的人海,心心念念着他的安全,道:“我也跟你说过,你完全没必要委屈自己,公开接受采访。” 傅澜城呆怔。 他倾身向前,幽幽的说了句话:“时言,我能保护的人不多了。我赌不起。”说完他就昂首阔步的离开。 时言内心一阵激荡……他闹这么大的阵仗是为了保护某人? 她很好奇,是哪个人如此幸运,能得到他的眷顾? 傅澜城经过讲台旁边时,低声吩咐旁边的青鸿:“把这几位摄像大哥带到我面前来。” 青鸿便走过去,也不知道他和他们说了些什么,那几位摄像大哥就扛着摄像机跟青鸿走了。 时言亲眼目睹青鸿带走了她的摄像大哥。 她苦涩的笑了笑,看来她今天的演讲稿注定不能见到天日。 傅宅。 在公司和学校连轴转的傅澜城,终于在夜幕时分享受到了下班的悠闲,他疲惫的躺在沙发上。修长如玉的手指间,正把玩着一件精致的硬盘。 磁盘里是时言白天演讲的视频资料。他花高价买断了媒体的拍摄资料,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毁了它。 只是不知道为何,他心里莫名其妙的生出一抹不忍。大概是他铁石心肠下残存的一分善良。时言是整件事情的受害者,他确定要这样对她吗? 傅澜城忽然坐直身姿,将笔记本电脑取出来,插上硬盘。点开硬盘的视频资料。 然后百无聊赖的等待着缓冲开启…… 这个时间段,他觉得有些无聊。 索性去卫生间冲了个澡。 等他出来时,视频影像的进度条已经接近尾声。屏幕上,时言穿着一袭白色的连衣裙,留着一头柔然飘逸的栗色长发,身材虽然丰腴却不失清新脱俗,脸蛋圆润眼睛溜圆,竟莫名有些可爱。 傅澜城微微蹙起眉头,每天都见到这丫头,竟不知她瘦了这么多? 没想到这丫头打扮打扮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时言声情并茂的讲着:“你们知道抑郁症患者的感受吗?是她们的每个希望都破灭后,她们倔强不甘的又生出无数救赎的期待,可毫无例外,所有的期待都成为了泡影。等待的救赎最终没有来到。然后她们就捏紧黑暗,放纵自己在黑暗里浮沉,最终堕入深渊——一死解脱。” “那你们知道抑郁症患者劫后余生的感受吗?就是庆幸,万般庆幸自己没有挂掉,人生还有一次重来的机会。这一次,她孤注一掷,倾尽全力去修饰她前半生犯的错。她曾经任性娇纵,做事只有三分钟热度,可是现在,她却想要顺从她的家人。她想要把顺从当作一种执念永恒的坚持到地老天荒。” “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个世上没有霸凌。没有抑郁。没有那些一跃而下的疼痛?更没有那些因失去挚爱而走不出来的人。” “……” “最后,我想感谢一个人。感谢他不论任何时候,从不放弃我。感谢他用他的爱,成功的救赎了我。” 时言的演讲已经结束,可是傅澜城却沉侵在他对时言的巨大震撼里。 他好像有些明白了,时言强大的精神内核来源于什么地方。一个经历过死亡,从死亡堆里爬回来的人,早就无所畏惧了。 因为没有听到时言宣读副院给她的演讲稿,他又将时言的演讲稿从头到尾听了遍。 可是让他意外的是,时言的演讲,通篇都是讲解她对自我的救赎。与其说这是一篇申讨霸凌者和网暴者的起诉状,倒不如说它是一篇青少年的心灵鸡汤。她用的演讲稿,根本不是副院给她的演讲稿。如此文章,就算挂在热搜上,也不会给数院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 傅澜城坐在沙发上发呆,他想起时言两次三番叮嘱他,“傅教授,你没有必要跟我对台打擂。“傅教授,你完全没必要公开接受采访。”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从未想过给他添麻烦。 他真的愈来愈读不懂这个女孩子了。 说她心机深沉,可她在他面前简单不设防,比白开水还透明。 说她单纯,可她盗宝,藏锋芒,挫败同父异母的姐姐,手段果敢利落。 “青鸿。”傅澜城最终决定放过时言。 青鸿走进来,“爷。” 傅澜城把硬盘递给青鸿:“将它发到网上。” 青鸿微愣,爷这是放过时言了。 第50章 双雄 又是一个星期五。 时言依约来到乔宅给乔木辅导功课。 今天的乔宅有些热闹,因为她的姐姐时枣和继母竟然来访问乔夫人和乔宴了。 看到时言,继母眼底淬着毒。她在乔夫人面前拼命拉踩时言:“乔夫人,你怎么能让她辅导木木的功 课呢。你就不怕她带坏了木木吗? 时枣拼命附和:“伯母,我这位妹妹确实品行不端。高中时因为撒谎成性,虚荣攀比而被同学们孤立霸凌。彼此以外,她不手脚也有些不干净。她曾经盗取人家傅向暖的遗物,惹得傅澜城肝火大动,差点把她送到警察局去。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替她求情,才让她免了牢狱之灾。” 乔宴皱起眉头。 乔夫人看时言的目光带着浓浓的戒备。 时枣和继母则流露出小人得志的得瑟。 时言安之若素,恬静的眸光流转,眼底就浮出一抹浅浅的笑意。那笑容落到继母和时枣眼里,不知为何格外刺目。 然后就看到时言唇齿轻启,缓缓的声音流淌出来:“原本我想着家丑不可外扬,不过既然姐姐和继母丝毫不顾一家人的体面,那我也就没必要给你脸面。” 她从包包里掏出管芯和常乐写的道歉信,然后恭敬的递给乔夫人。“还请乔夫人看完这封信,还我清白。” 乔夫人疑惑的盯了她一眼,接过信轻声念道:“我管芯,对在高中时期霸凌时言一事感到万分愧疚。可是这一切都是时枣唆使我们这么做的,时枣告诉我们时言的妈妈早死,爸爸不疼她,她没有靠山。时枣还让我们霸凌时言,她说最好让时言患上重度抑郁症,能够自杀最好。这样就没有人跟她抢夺时家的财产。时枣用心阴毒。可怜我们年少无知,沉迷在她的蛊惑里,做了她的刽子手。我对自己曾经犯的过错非常后悔,如今郑重的给时言道歉。” 乔夫人念完道歉信,时枣和继母的脸刷地白成雪花。时枣垂死挣扎:“这是假的,假的。时言,你诬赖我。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管芯常乐之流?” 时言望着她:“这封道歉信是管芯写的,上面没有提到常乐的名字。你又怎么知道管芯常乐是一丘之貉?” 时枣不打自招,颓败的跌坐地上。 乔夫人难以置信的望着时枣:“没想到真正可怕的人是你,时枣,你小小年纪,心机如此歹毒。你竟然谋害自己的妹妹。” 她转头坚定的告诉乔宴:“乔宴,我们乔家,决不允许这么恶毒的女人进门。” 乔宴放下手机。呆呆的望着时言和时枣。时言的镇定自若,是光明磊落的坦荡。时枣瑟瑟发抖,诚惶诚恐,败局已定。 乔宴颇有深意道:“时枣,我乔宴是不会娶一个空有美貌的花瓶的。你跟你妹妹比起来,你显得愚蠢至极。走,以后不用来找我了,我既然已经决定退婚,你求我多少次也没有用。” 时枣顿时泪如雨下:“乔宴哥哥,我是真的很爱你。你以前不是说,你就喜欢我这种美丽的女人吗?” 乔宴冷嗤道:“空有美貌,就是花瓶而已。我乔宴要什么花瓶买不到?” 时枣受此羞辱,也不敢再厚着脸皮求情。拉着颤巍巍的时夫人。含泪离开。 时言不吭不卑的谢过乔夫人:“谢谢乔夫人还我清白。” 乔夫人静静的打量着时言,叹道:“时言,你能从那对恶毒母女里逃出生天,还能挫败她们的阴谋,让她们失去你爸的宠信,可见你是有些本事的。” 时言凄然一笑:“乔夫人过奖了。我的本事不过是吃了无数的亏,差点把命也交待了出去,才有了这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顿悟。” 自此后,乔夫人对时言另眼相待。 那天时言给乔木上完课,乔夫人甚至提出让乔宴送时言回家。“时言,时候不早了,让乔大哥开车送你回家。” 乔宴也没有拒绝妈妈的提议,拿起车钥匙就走。 时言婉言谢绝:“乔大哥,不必麻烦了。” 乔宴站在门口道:“时言,我母亲大人的命令,我哪敢违抗?” 时言盛情难却,便跟着乔宴走了。 乔宴将他的新路虎开出来,车子刚停在路边,时言就自觉的打开车门,安安静静的坐在后面。 乔宴微愣,时言看到豪车的淡定让他有些意外。毕竟所有坐过他豪车的女孩子,眼底的欲望是掩饰不住的。 “喜欢这车吗?”乔宴问。 时言淡淡道:“车在我眼里只是代步的工具。任何车在我眼里都一样。” 乔宴怔了怔。“时言,你很特别。” 时言苦笑。 她不是特别,不过是以前的她,家里地下室的豪车应有尽有,拥有过的东西当然不稀奇。 车子徐徐启动,从乔家宽阔的车道驶入镧曦城纵横交错的小路时,一辆法拉利忽然从道路的另一头驶来。 两辆车狭路相逢,在狭窄的道路上无法顺利错开。可是两辆车的车主都不想被对方逼停,所以剑弩拔张的往前行驶。 车速陡然减速,两边的车窗同时缓缓摇下。时言看到对方的驾驶座上,赫赫然坐着一个高冷的冰雕,不是傅澜城又是谁?副驾驶座上的正是北岸。 她眼睛里瞬间绽放出异彩,刚想叫他,却发现傅澜城丢过来的眼神,那真似绝世宝剑出鞘,锋芒摄人。 再看她旁边的乔宴,乔宴板着脸,俊脸漆黑,眼神如刀。 时言瞬间觉得周遭一阵刀光剑影…… 她缩在原地,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乔宴和傅澜城以前明明是形影不离的好兄弟啊?怎么几年的光景,他们的关系已经决裂,僵到如此地步? 时言觉得她可能错过了许多傅澜城的成长经历。为此她生出许多怅然。 傅澜城的犀利的目光从乔宴脸上移到时言身上,他眼底的探究神色没能逃过时言的眼睛。 时言暗暗苦恼,他一定会误会她是乔宴的人? “时言,坐好了。”乔宴忽然提醒时言。 时言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到车子如离弦之箭,朝对面的法拉利冲去。 第51章 自杀 时言吓得脸色煞白。她无比惊恐。生怕傅澜城面对乔宴的疯狂不能自如应对。 谁知傅澜城的车技却非常神奇,心理素质也是超级强大,他安之若素,稳稳的擦过乔宴的路虎。 双雄的交锋,就如烟火一般,在空中绚烂的一现,就淹没在黑夜里。 确定傅澜城安然无恙,时言砰砰乱跳的心,终于平息。 “吓着了?”乔宴问她。 时言不想理睬他,无精打采的应了句:“没。”然后就闭目养神起来。 乔宴调动了下后视镜的角度,望着安静得出奇的时言,俊逸的脸浮出一抹错愕。这个世上还有女孩坐在他的车上,对他却爱搭不理? 他对时言也莫名多了几分好感。 另一边。 法拉利的车室内。 北岸激动道:“真没想到,时言竟然和那个千面狐狸乔宴有交集?” 青鸿却十分不解道:“既然她是乔宴的人,为什么两次三番的帮助我们呢?” 北岸利用他的清奇脑洞分析道:“说不定她是乔宴插在我们身边的卧底。你们也看到了,乔狐狸亲自驾车护送她,足见乔狐狸对她多用心。” 经过北岸一点拨,青鸿似恍然大悟:“难怪那丫头想方设法的接近我家爷,还故意对我们献殷勤,肯定是想得到我们的信任,这样方便她为乔宴获取情报。” 傅澜城沉默着。 他无比人间清醒:时言或许现在不是乔宴的人,但是以乔宴志在必得的疯批怪癖,她迟早被他收入囊中。 “以后,对那丫头不必妇人之仁。”傅澜城这句话似警醒自己,又好像是在命令青鸿他们。 “知道了。”青鸿眼底绽放出冷冽的光芒。 时言的演讲视频,发到网上短短一晚上就获得几十万点赞,瞬间在网络上疯狂传播开来。 好评如潮。 时欢刚结束倒时差的长途视频会议,助理就迫不及待的跟他分享这天大的好消息:“董事长,你昨晚不在家,一定还不知道时言小姐的新闻。” 时欢睨着他:“哦,有什么新闻?” 助理激动非凡:“大小姐在清州大学的演讲会,上了热搜,好评如潮。时言小姐俨然是清州大学的骄傲,也是我时家的骄傲。” 时欢一口茶喷出来。 时言这个结巴,他无法想象她能在演讲会上有多么出彩。 助理直接拿起遥控器。打开网络电视。将时言演讲的视频点开。 时欢看到一个与他印象中截然不同的女儿。演讲台上的时言,自信阳光,坚韧不拔,仿佛全身都笼罩着光芒。而且稍微打扮一下,时言的美丽竟然有盖过时枣的趋势。 时欢不仅流露出老父亲的欣慰笑容。 “没想到我时欢的女儿也能在清州大学这种高手如云的殿堂里出类拔萃,我甚是欣慰。” 末了,他又感叹了句:“我这个父亲好像不合格啊,我竟然不知道我的女儿曾经遭遇过如此恶劣的霸凌事件。” 助理安慰他:“董事长,你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弥补时言小姐。” 时欢点头。“说的是。” 就在时欢沉侵在时言带给他的无限荣耀里的时候,家里却忽然打来一个十万火急的求救电话。 “老爷,时枣小姐自尽了。”管家在电话彼端焦灼如焚。 时欢的所有快乐一瞬间静止。 他惨白着脸,吩咐助理:“赶紧送我回家。” 时宅。 时枣吞服大量安眠药,陷入深度昏迷。 时夫人悲恸的跌坐地上,哭得快岔了气。 时欢刚进屋,时夫人就肝肠寸断的跟他哭诉道:“老公,我们家枣儿好可怜,她失去了爱情,又失去了你这个父亲的宠爱。如今的她生无可恋,竟走上这一条绝路。” 时欢望着毫无生气的时枣。毕竟是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看她如此痛苦绝望的结束生命,他心里的父爱开始狂野的蔓延。 “时枣,爸爸错了。爸爸收回对你说的话。你依旧做你时家的大小姐,你快快醒来。” 时言就站在门外,聆听着时欢的忏悔,她的心里却泛起苦涩的涟漪。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啊。 想当年的时言,没有娘,爹不疼,被霸凌,吃不起饭,生活的艰难,比今日的时枣不知悲惨多少倍,可她求助无门啊。 最后一跃而下。 年纪轻轻就丧了性命。 时欢大概以为时言苦尽甘来了,所以对时言从无负疚感。可他怎么知道,他的女儿已经死了,回来的是傅向暖。 时枣的戏码很快结束。 大概舍不得下足安眠药,在医生的抢救下,她很快就苏醒过来。 时欢放下心头大石。 “没事就好。枣儿,以后万不可做这种傻事。” 时枣扑在时欢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爸爸,女儿什么都没有有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还有我。”时欢轻拍着时枣的后背,温柔的安抚。 却在这时候,时言踏着轻盈的步伐走进来。她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她就这样面无表情的走进来。 时欢心里忽然就生出一股浓浓的窘迫和尴尬。从前不知时言过得艰难,如今得知时言也曾如时枣这般绝望过,可他这个父亲却缺席了她的所有疼痛的安抚。 “言言。你姐姐她心情不好。爸爸安慰安慰她。她虽然做错了事,可终归是你的姐姐。爸爸实在不忍心她走上绝路。” 时言表情清淡如一杯透明的白开水,让你抓不到她的任何情绪。可她的目光,如深井里伸出来的一双手,要把他们统统扯入深井才甘心般。 “姐姐吞了几颗安眠药?这么短时间就醒过来?应该不会超过三片。我也吃过安眠药,一开始是因为夜夜失眠,后来发现安眠药时效,便开始加大药量。我知道三颗,四颗,五颗……乃至十五颗安眠药,每加一颗安眠药的症状。” 时欢的脸色顷刻间煞白如纸。 比起时枣的痛苦,他切身体会到时言那时候的痛,那是一种多么无助,只想一死求解脱的绝望。 “言言,你别说了。是爸爸对不起,爸爸以后会好好的待你。”时欢很是崩溃。 第52章 跌落 时言的目光投向时枣,她的声音也如白开水般清淡:“对不起我的,不是爸爸你。而是她。”她的脸色骤然变得悲愤,她指着时枣,化身为复仇的天使,整个人笼罩着黑暗的乌云。 时枣却小白花般楚楚可怜道:“时言,我的婚姻被你破坏了,我的父爱也被你夺走了。我如今已经一无所有,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时欢对时言的咄咄逼人很是愤怒:“时言,做人不要太贪心。” 时言苦笑:“贪心吗?爸爸,我在这个家得到了什么?亲情,金钱,众星捧月的娇惯……爸爸给了我哪样?” 时欢哑然。 时枣却躲在时欢的怀里得瑟的冲着时言诡笑。 面对时枣的挑衅,时言终于下定决心给她致命一击。 她将她怀里的文件夹打开,毕恭毕敬的把资料递给时欢。 时欢狐疑的接过文件,打开后,就看到时言被霸凌的照片,还有管芯常乐写给时言的道歉信统统露出来。 时欢看完资料,拳头捏的咔咔响。 “这些都是真的?” 时言不吭不卑道:“这件事在清州大学的管理层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傅澜城为掩盖此次风波,不惜公开接受采访以转移网民的注意力。爸爸若是心怀质疑只管去打听。” 时欢怒气腾腾的推开时枣:“我真是没想到,我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竟然为了独吞时家财产,竟然用这样残忍的手段对付自己的妹妹。” 时枣花容失色。 “爸爸,你别听时言的话,她都是骗你的。她分明就是故意跟我争宠。她千方百计的拆散我和乔宴,其实是为了自己能做乔家少夫人。爸爸,你知道吗,昨晚,是乔宴亲自送她回家的。她抢走了我的乔宴还不甘心,还要彻彻底底抢走你对我的爱。” 时言不吭不卑的望着时枣:“你我姐妹共同抢一个男人,传出去我时家的脸面何在?你尽管放心,我这辈子就是出家为尼,也断然不会嫁给你染指过的男人。” 时欢对时枣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他怒不可遏的呵斥道:“时枣,你应该学学你妹的端庄雅量,不争不抢。” “爸爸,我没有跟她争……”时枣委屈道。 这句话彻底惹恼时欢:“你没跟她争?那为什么要买通她的同学霸凌她?” 时枣阴谋败露,吓得面色如灰。 “爸爸,我没有!” “你还想狡辩。证据都在这里了。你为独吞时家产业,竟然企图害死你妹妹。你怎么能这么恶毒?”时欢把所有资料气愤的撒在时枣身上。 纷纷扬扬的照片,从天而落。 时枣捡起它们,看到照片上的时言,她终于恐慌了。 时枣如末日降临,恐慌的跪在时欢面前一个劲磕头求饶:“爸爸,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时欢踹开她,愤怒的宣布道:“从今天开始,你就从时家的公司里离职。” 时夫人踉踉跄跄的奔过来,她扑倒在时欢脚下,声泪俱下的哀求道:“老公,时枣可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啊。你把她驱逐出时家的公司,你这不是断了她的前途吗?你让时枣怎么活啊?” 时欢指着时夫人怒斥道:“你容不下时言,她这个当姐姐就想方设法的铲除异己。她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 时夫人抱着时枣,哭得狼狈不堪。 时欢只觉得她们令人心烦,“从今天开始,时家的财政大权就交给时言掌管。你们母女乖乖的待在时家,时家会给你们安生的日子。倘若再敢作妖,下次就给我滚出时家。” 时言呛咳起来。 “爸爸,我哪里会掌管财务啊?”她压根都不想和时家有任何利益牵扯。骨子里,她始终觉得自己是傅家的人。 时欢道:“言言,家里的开销账目比起公司的简单多了。你就先用家里的财务练练手。迟早你也是要接手爸爸的公司的。” 时言还想说什么,可是时欢霸道的制止道:“你别再多言,就这么决定了。” 时欢处置完时枣后,就踉跄着离开。 他的步伐是如此慌张狼狈,他怕自己再留下来,又会昏庸维护时枣。伤了时言的心。 时夫人哭晕在地上。 时枣恶狠狠的瞪着时言:“时言,你满意了?” 时言眸光冷漠:“比起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对你的惩戒远远不够,远远不够。” 时言的命因时枣没了,向暖的肉体因时枣摔得稀碎,她时枣凭什么还能活着? 时枣望着时言那双冰冷的眼睛,不仅打了个寒颤。她不明白,明明时言那么愚蠢那么怯弱,怎么忽然就变得那么聪明? 时欢一声令下,时家便变了天。 紧接着,时家的厨房,花园,采购各部门的负责人都纷纷抱着账目向新的负责人交接工作。 时言用一上午的时间便基本摸清楚时家近三月的开销水平。然后,针对账本的漏洞,时言召集时家的相关负责人,不露痕迹的敲打了他们:“你们都是我爸最器重的人。以后我的工作还得仰仗各位多多支持。账本我看了,以后的花销就保持不变,不过钱的流向需要重新分配。在坐各位的工资都上涨百分之十,时枣小姐的每月花销缩减到和我一样。八千已经足够。让她体验体验穷人家的孩子的生活艰辛,对她有百利而无一害。至于夫人,她是长辈,她的花销由我亲自负责。剩余的钱,除去正常的花销以外,统统以我爸爸的名义捐给慈善机构。各位明白了吗?” 时言的改革,无非就是把时枣的天价消费力压缩,然后将属于时枣的利益均分给了下人,剩余的部分捐给慈善机构。 时言自己却是半点好处也没有。这让下人们顿时对她感恩戴德。 他们纷纷表示会极力支持时言的工作。 而时枣,被彻底踢出时家的管理层。 时家大小姐的光环,彻底黯淡。 午休期间,时言接到一封来自上流社会举办的艺术沙龙邀请函。 这封邀请函,原本是邀请时家大小姐时枣的。不过因为时枣落势,佣人就把邀请函直接递给了时言。 时言本来无心参加这种无聊的沙龙,可是当她看到创办沙龙的组织者——宋伊人时,她瞬间改变了主意。 第53章 画像 陈妈得知时言要去参加上流小姐们的沙龙会,一个劲劝阻时言:“大小姐,你最好别去参加这沙龙晚会。你不知道,这沙龙晚会其实是上流社会的小姐们攀比的场所。以前,时枣小姐也去参加过几次这种晚会,可是每次都是一身狼藉的回来。就连你姐这种霸道的主子都要被人欺负,更何况大小姐你这和善温柔的性子。” 时言笑意深深,这艺术沙龙晚会可不是纨绔子弟们打发无聊的笙乐场所,参会的人都得要交出一副自己的得意作品进行拍卖,拍卖所得的钱,也是如数捐赠给慈善机构。像时枣这种有胸无脑的大小姐,自然被人排挤。 为了参加晚会,时言专门从衣柜里挑选出一件端庄秀丽的墨绿色的浅v领长裙穿上,又把头发简单的用卷发棒烫了下,随性的披散在肩头,飘逸的空气刘海,让她看起来很是温婉可人。 傍晚,她就循着邀请函上的地址,来到了沙龙晚会举办的地方——时光公馆。 可能是这艺术沙龙的创办人来头不小,来参加沙龙晚会的人非富即贵。不仅帝都双雄乔宴和傅澜城以特邀贵宾身份出席了晚会,而且医学鬼才北岸,顶流大明星宋傲,还有一些商企新贵,诸如倪渊之流也在诚邀之列。 时言年纪轻,还是学生身份的她,在这名流里如大海的一粒沙,被人遗忘在角落里。 不过她却反而自得其乐,一个人闲适的参观着沙龙晚会的艺术展。 她在画廊的墙壁上找到了一副独特的作品,那是一副肖像画,画中的人物正是向暖。 用写实的手法,描绘出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向暖。就连每根头发丝都是活的,每个毛孔都清晰可见,她的梨涡栩栩如生,足见画画的人对她的熟悉。 时言十分纳闷,究竟是谁这么无聊,竟然把她的肖像画拿出来展览? 她在画框的右下角看到作者的署名——倪渊。顿时时言的拳头都捏紧起来。 这个死渣男,她都死了,他还不忘记消费她。太可恶了。 时言愈想愈气,最后忍无可忍索性拿起画笔,在他的画作上随意描了几笔。 她的双眼皮,顿时变成单眼皮。黑眼珠,嘴唇被篡改后,画像就严重失真。 正在她酣畅淋漓的篡改这副作品时,忽然她耳朵边响起一道凌厉的声音。 “时言,你在做什么?” 时言扭头望着气势汹汹的倪渊,慧黠一笑。“倪渊,你的作品太失真了。我帮你改改。” 倪渊气急败坏:“时言,你闯大祸了。这副画可是乔大少和傅爷都想要的作品。你把它毁了,小心他们唯你是问。” 时言看到倪渊暴跳如雷的样子,她会心一笑。“倪渊,你不觉得现在这副画才符合向暖临死前的形象吗?” 倪渊瞥了眼画作,却见向暖瞪着血红的眼睛,煞白着一张僵尸脸阴森森的望着他。仿佛地狱里归来的厉鬼。 倪渊眼底漫过一抹恐慌。他怒斥时言:“时言,你不会画画就不要画。” 恰在这时候,乔宴和傅澜城并肩走来。 他俩都是188的海拔,乔宴身后跟着四位身型魁梧的保镖,气场强大。傅澜城身边只有青鸿一人,可是傅澜城清贵的气质,硬是演绎出君临天下的霸气;青鸿周身笼罩着生人勿近的慑人气魄,仿佛铁布衫金钟罩,为主子铸起坚固的城墙。 两个人都板着一张看对方不爽的面瘫脸。 走到画壁面前,乔宴抬了抬下巴,对倪渊颐指气使道:“倪渊,向暖的肖像画呢?你把她卖给我,多少钱我都买。”说完还挑衅的递给傅澜城一个眼神。 傅澜城回乔宴一个死亡凝视。“乔宴,你不配。” 双方剑弩拔张。 倪渊哭丧着脸告诉他们:“大哥,乔少,你们别争了。这副画被时言给毁了。” 当傅澜城和乔宴看到被时言修改过后的画像后,两个人都杀气腾腾的瞪着时言。 “时言,你找死。”傅澜城伸出钳子般的手恶狠狠的掐住时言的咽喉,怒道。 乔宴道:“时言,要么赔我这副画,要么用你的命来抵。” 时言身陷囹圄。 就在时言觉得自己可能会被傅澜城掐死的时候,忽然静止的空气开始流动,然后前方传来喧嚣的声音。 就听到有人喊着:“宋大小姐来了。” 嘈杂的人群忽然安静下来,走廊上传来高跟鞋清脆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当宋伊人进入他们的视野时,引发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只因宋伊人和时言撞衫了。 宋伊人和时言穿着一模一样的礼裙。一样的墨绿色,一样的镂空上衣,一样的撒花裙摆。唯一的区别就是腰带的花饰。 宋伊人的是低调奢华的暗花设计的粉红荷花刺绣,而时言的是凸起的刺绣荷花,工艺比起宋伊人的,就明显低了一个档次。 人群一阵唏嘘:“怎么会这样?” “宋小姐的家世背景,她身上的每套服装都是高定设计款。肯定是这位小姐抄袭了宋小姐的设计图纸……” 猜忌的声音涌向时言。 当事人宋伊人却没有观众那么激愤。她错愕的望着时言。然后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央求傅澜城:“傅大哥,请你赏我个薄面,放她一马。” 傅澜城惊诧于宋伊人的反常态度,因宋伊人是妹妹生前的闺蜜,他自然得给宋伊人一个面子。 傅澜城松开时言,时言心悸的摸了摸脖子。呼吸恢复通畅。 宋伊人走到时言面前,伸出手抚摸着时言腰带上的刺绣荷花,含泪问道:“你能告诉我,你这裙子是谁给你做的?” 时言沉默良久:“我自己做的。” 宋伊人惊睁的望着她,她热泪盈眶:“这设计图,是我的好朋友向暖的作品。小姐你怎么会有这设计蓝图呢?” 此言一出,傅澜城和乔宴几乎同时投来惊惑的目光。 第54章 打架 时言就好像哑了似的,好半天没有反应。 宋伊人忽然做出新的动作,她竟然亲热的拉着时言的手,温柔道:“这里人多,你跟我去房间里谈话。” 然后宋伊人把时言带走了。 傅澜城和乔宴原地发呆。 他们感觉得出来,宋伊人和时言撞衫绝非偶然,似乎和向暖有些关系。可毕竟姑娘家的闺房秘事,他们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听。 房间内。 宋伊人几乎是带着哭腔询问时言:“你究竟是谁?” “免贵姓时。时言。”时言望着几乎快要崩溃的好朋友,心如刀绞。 宋伊人含泪望着她:“不知为何,看到时言小姐,就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时言背脊一颤,鬼使神差的问了句:“我……跟她很像吗?” 宋伊人细细端详着时言,又失落的摇摇头:“细看却又不像的。时小姐的眼睛很幽邃,就好像一口深井,装着许多故事。而我的那个朋友,涉世不深,单纯的很。” 时言苦涩一笑。 宋伊人怎么会知道,单纯的是她的前半生,复杂的是她的后半生。 皆是她。 “你的朋友比我幸运多了。”时言黯然道。 宋伊人忽然红了眼眶,拼命摇头:“她若是一直那么幸运,该多好。可是老天嫉妒她的美好,他残忍的带走了她。” 时言望着抽泣不停的宋伊人,她这样一位优雅的名媛小姐,在外面从没有失态过,此刻却哭成泪人。 时言轻声安抚道:“宋小姐,望节哀。” 可是宋伊人的眼泪,却忽然似决堤的水。“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她期期艾艾道:“我这朋友简直是明珠般的存在。她的离去,却是太让人痛心。” 空气里弥漫着无法言喻的忧伤。 时言只能静静的等待宋伊人自己恢复情绪。 画廊里。 傅澜城和乔宴久久没有等到宋伊人和时言出来,傅澜城便对青鸿道:“去请宋小姐出头,就说我有话跟她说。” 乔宴怔怔的望着傅澜城,抑制不住好奇心的驱使,终于愿意“屈尊降贵”的主动跟傅澜城搭讪:“傅澜城,你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时言为什么会跟宋伊人撞衫?伊人不是说那是向暖的设计款吗?那时言跟向暖到底是什么关系?” 傅澜城都不屑于搭理他:“乔大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竟有闲情逸致关心女孩子的闺房秘事?” 乔宴气结。心里积攒经年的怒气顿时厚积薄发:“傅澜城,你够了没有?你有什么资格阻止我关心小暖?要不是你这个监护人对小暖保护不力,她怎么可能会那么年轻就香消玉损?” 他指着旁边的倪渊,提到倪渊。他的语气就变得特别酸,“这种全身散发着穷酸气的凤凰男,你是怎么同意他做你的妹夫的?小暖那样娇滴滴的人儿,你怎么舍得把那么娇艳的献花插在这堆牛粪上?” 倪渊站着躺枪。 被乔宴贬损得一钱不值,他的脸红得跟柿子似的。 乔宴继续肆无忌惮的嘶吼着:“如今小暖香消玉损,你要负主要责任。你把温室的花朵插在这种没有半点底蕴的穷困家庭里,她被消耗了所有的养分,不死才怪。” 乔宴的每一个字,就好像利刃一刀刀插在傅澜城的心上。当年,他也是如乔宴这般想的,所以千方百计的阻止向暖和倪渊在一起。可是最后的结局是他失败了,向暖和他的亲情也断了。 真正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乔宴将傅澜城心里的伤疤揭开,又在他血淋淋的伤疤上狠狠的蹂躏,傅澜城痛不欲生。 他惨白着脸,呼吸不畅道:“乔宴,小暖是我最爱的妹妹,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希望她好。” “放屁。如果你真心为她好。那你为什么煞费苦心的阻止我跟她表白,我做你的妹夫,难道不比这凤凰男强吗?” 傅澜城痛苦的闭上眼睛。 是的,乔宴当年也曾想要追求暖。 可他怎么舍得把小暖许配给别人,毕竟他自己也是如此疯狂的喜爱小暖。 “乔宴,我就是养小暖一辈子,我也不可能让她跟你这种花花公子在一起。”傅澜城咬牙道。 不仅仅是因为他爱着向暖,舍不得将心爱的女孩嫁给别人。还因为……父母的死,种种迹象表面,和乔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乔宴暴跳如雷:“傅澜城,你别找冠冕堂皇的借口搪塞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把小暖禁锢在身边,把她照顾得何其周祥,其殷勤程度,那让我望尘莫及。” “可惜啊,你是天煞孤星,注孤生的命……” 傅澜城俊脸煞白,手脚颤抖。 青鸿见主子受辱,他鹰瞳瞬间变得血红,护主心切的他登时挥着拳头就朝乔宴干去。 “乔宴,你找死。” 乔宴的两位宝镖也不是盖的,立刻护在乔宴面前,跟青鸿对打起来。 傅澜城厉喝一声:“青鸿,退下。” “这是我跟乔宴的私事,我们自己解决。” 青鸿已经把乔宴的保镖打翻在地听到主人的话这才悻悻然退下。 乔宴望着自己的保镖以二对一还输的那么狼狈,顿时愤然的唾骂一句:“废物,起来。” 傅澜城挽起衣袖,鹰瞳里淬着毒。 乔宴一个扫堂腿过来,傅澜城敏捷躲开。 他们从小就是好朋友,一起练过剑。那时候傅澜城年岁比乔宴小几岁,加上傅爸爸傅妈妈总是担心傅澜城会遗传到先心病,所以对他的大运动总是刻意控制时间。 傅澜城那时候次次输乔宴。 乔宴很是得意道:“傅澜城,你从来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傅澜城道:“那是从前。以后都不会了。” 第55章 拍卖 乔宴和傅澜城都是身价千亿的总裁,他们打架,无异于一场大地震带来的浩劫。 乔宴的宝镖决定向宋伊人求助。毕竟宋伊人是这场沙龙晚会的创办人,而且宋伊人还是向暖的好朋友,傅澜城和乔宴曾经都爱过向暖。所以乔宴和傅澜城应该会听宋伊人的话。 而傅澜城的保镖青鸿呢? 他就好像一座风化的石雕,一动不动的矗立在那里。可是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却是如姣蛇般如影随形的纠缠着傅澜城。 生怕傅澜城有个闪失。 很快,得到消息的宋伊人和时言跑来了。 时言煞白着脸望着傅澜城,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傅澜城打架。素来温煦的人,这一刻就好像化身洪荒猛兽,不畏生死的跟乔宴纠缠。 “他们为什么打架?”宋伊人焦灼的问。 “乔狐狸骂我家爷天煞孤星。”青鸿声如鬼魅,透着阴森森的煞气。 时言脸上血色全无。 这句话骂任何人都可以,独独不能骂傅澜城。 他是少年老成的人,自年幼起,就一直竭力保护着这个家。爸爸妈妈的离开,还有向暖的死亡,都是他用尽一身力气去挽回无果的悲剧。 他何其无辜? 时言满目嗔恨的瞪着乔宴。 宋伊人的目光悄无声息的移到时言脸上,看到她那揪紧的眉头,还有那双驻留在傅澜城身上的担忧目光,都让宋伊人心里惊起惊涛骇浪。 “宋小姐,你快劝劝他们,让他们赶紧罢手。若是打出个三长两短,那如何得了?”乔宴的人一个劲怂恿宋伊人出面调停这场纷争。 宋伊人却是一瞬不瞬的望着时言。 直到傅澜城一个华丽的转身。大长腿瞪在乔宴脸上,乔宴被迫后退,踉跄着坐在地上。时言揪紧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宋伊人审时度势,赶紧上前当和事佬:“乔大哥,傅大哥,你们别打了。我这画廊的作品都是名贵之作,你们撕毁了它们,我可赔不起。” 乔宴输了比赛,愤愤不平的爬起来。 “伊人,这里的画我全都买了。今天你就别阻止我,我要教训教训这狂徒。” 傅澜城已经收工,一脸傲娇的提醒乔宴:“你输了。乔宴。想教训我,下辈子。” 乔宴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 他实在想不明白,他怎么就输给傅澜城了?这几年,他从来没有停止过健身武术训练。傅澜城这个病怏子怎么可能超过他? “傅澜城,我不服。”乔宴吼道。 傅澜城回头睨着他,眸光里带着嗜血的凶狠:“不服啊,那商场见真章啊。” 乔宴微愣。 他忽然意识到,那个在他眼里的小男孩,早就成长为羽翼丰满,能独当一面的大人物了。 是他一直不愿意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罢了。 这时候广播里传来沙龙主持人的声音:“各位来宾,今天咱们沙龙晚会的文艺表演全部结束,接下来请大家移步到中庭广场,我们将拍卖今晚的全部作品。” 人群纷纷向中庭的广场涌去。 傅澜城旁若无人的掠过乔宴身边,扬长而去。乔宴输了决斗,又被傅澜城彻底无视,一张俊脸难看到了极点。 时光公馆的环形露天广场,早就搭建了临时的讲台。台子上后方安置着一个高耸入云的置物柜,上面放着满满当当的盒子。 台子下方则是一排排的座位,贴着傅澜城和乔宴名字的椅子被放在第一排的c位。 傅澜城和乔宴入座后,两个人都冰着脸,一句话不说。 主持人登上讲台,激情飞扬道:“第六届艺术沙龙晚会拍卖大会正式开始。现在有请我们的创始人宋伊人小姐发言。” 宋伊人款款登上讲台,她身段婀娜多姿,气质出尘,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她从主持人手里接过话筒,便铿锵有力的宣讲道:“能来参加这次艺术沙龙的宾客,都是伊人我的老朋友。我想你们应该知道,其实发起艺术沙龙拍卖捐赠活动的创始人并非我,而是我最好的朋友傅向暖。” 宋伊人的声音莫名哽咽起来:“向暖是个善良的女孩。她说,她想为山区的孩子筹卖一笔善款,让那些苦命的孩子有学上,让那些因为疾病而面临支离破碎的家庭能够团圆,就是她创办这艺术沙龙的宗旨。” “所以我希望各位来宾,能够包容我们拍卖的艺术品的部分瑕疵,积极踊跃的按下你手中的拍卖键,因为你们的善举,将托举着向暖的希望。” “谢谢大家。”最后宋伊人诚挚的为大家鞠了个九十度躬。 宋伊人演讲完毕,角落里便响起窃窃私语声。 “向暖小姐人美心善,却英年早逝,实在是可惜。” “听说她哥傅澜城宠她入骨,可她嫁给一个穷屌丝后,没几年就跳了楼。真不知道她那几年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偏巧不巧,当事者倪渊就身处其中。 他听着周围的人对自己的揣度,他心里莫名的燥得慌。 他有些生气的怒怼那些嚼舌根的人:“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傅小姐是因为身患重病,她性格娇贵,不堪被病魔折磨。才选择跳楼的。” 周遭的声音瞬间消失了。 毕竟病魔这个东西是无情的,纵使对方有千万身价,有最好的医疗资源,病魔要你的命,你也只能束手投降。 另一位当事者时言听着倪渊这荒谬的借口,她发出了嗤嘲的声音。“呵呵。” 倪渊听到时言的声音,如临大敌。 “怎么哪里都有你?”他咬着牙低声斥道。 时言冷幽幽的睨着他,不容他逃避:“倪渊,傅小姐到底得了什么重病,那么想不开要跳楼?” 她真是悔不当初。 一个连自己老婆的身份都不敢认领的男人,时言不知道自己当初脑子进了多少水,才会被他骗的一败涂地。 倪渊恶狠狠的瞪她:“傅小姐的事情,岂容你嚼舌根。” 时言将嘴巴附在倪渊耳朵边,轻声道:“倪渊,你就不怕谎话说多了,等会向暖的冤魂就会回来找你的吗?” 第56章 竞画 倪渊背脊冷汗淋漓,他胆惶惶的望着四周,这里人潮如海,阳气甚足,冤魂厉鬼怎么可能进的来。 他呼口气,恶狠狠的瞪着时言:“时言,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你毁了向暖的画像,我哥是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放过你的。” 时言面上浮出宠辱不惊的微笑。 她的目光,悠然的投向讲台。 性感婀娜的礼仪小姐抱着第一件拍卖品款款走到讲台,主持人掂量了下装着拍卖品的盒子。激情四射道:“这件拍卖品,很轻盈。可我希望它能够给大家开出不一样的彩头来。” 主持人说完,就放下话筒。配合着礼仪小姐,将拍卖品小心翼翼的从盒子里取出来。 是一副画轴。 在众目睽睽下,画轴展开,里面的内容一点点显露出来。 那是一副风景画,画的是辽阔的草原,浩瀚的星辰,草原边上亭亭玉立着一棵挺拔的凤凰木。 满树繁花,绚烂至极。 “这凤凰木没有凤凰啊?折实单调了些。”观众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激烈的品评起来。 主持人看完这副画。脸色也有些失落。 “好,我们已经看到这副画的全貌,现在开始拍卖这副画。各位来宾请出价。” 观众席上,很多人喊出他们心里能接受的价位:“三百。”“五百。” 主持人的目光移到前排的各位大佬身上。 “还有没有更高的?我们拍卖的规则是价高者得。” 傅澜城和乔宴都稳坐钓鱼台,只是乔宴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傅澜城的瞳子里却漫出惊诧的目光。 这副画,作者的笔法莫名让他感到亲切熟悉。细细斟酌,一些左右镜像的图案,像极了小暖幼时画工不成熟时的作品。 这让傅澜城脑海里莫名的回想起来小暖小时候做功课时,逼疯傅爸爸的画面。 “你这孩子,怎么老是bd不分,pq不分,还有t的勾勾在右边,你怎么老是写左边啊。天啦,你这孩子脑袋是反着长的吗?” “澜城,我快被你妹妹气得吐血了。要不你来帮我教练她。” 傅澜城悠闲自得的坐在向暖面前,然后伸出他的右手,握紧成拳头,“小宝,这是d。” 又伸出左手:“这是b。记住了吗?” 糯米团子顿时感激涕零的握着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在她的脸上使劲亲了亲:“还是哥哥最聪明。以后我就要哥哥教我。不要笨蛋爸爸教我。” 可是,第二天,爸爸又开始吐血。 “傅向暖,你哥哥昨天不是才教过你qp,db的区分方式吗?你怎么又写错了。啊啊啊,你这是要把看爸的心脏病给气出来吗?澜城。你快来,救救你可怜的老爸。” 傅澜城悠哉乐哉的走过去,温柔的摸了摸糯米团子的脑袋。糯米团子知道自己犯错了,可怜巴巴的望着哥哥:“哥哥,我是不是很笨啊。” 傅澜城笑着安抚她:“是教你的人太笨了。哥哥昨天教你的方法不好。今天哥哥换个方法教你。” 糯米团子直接扑进他怀里:“哥哥,最爱你了。” 傅爸爸直接翻个白眼送给儿子。 n天后。 傅爸爸直接放弃了。 “啊,老天我有罪你直接一道雷劈死我得了。干嘛要派这么个笨蛋美人儿来折磨我?” “澜城,我不相信你真的能把你妹妹的镜像习惯给彻底掰过来。你如果能改变她这坏毛病。我以后叫你大哥。” 小向暖就红着眼,乖乖的跑到墙壁面前去面壁思过。 傅澜城温柔的揉着她的脑袋:“学不会就学不会呗,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学得那么痛苦,我又不是养不起她。何必让她受这种罪?” 傅妈妈探个脑袋进来:“就是。” 傅爸爸气得差点没茬过气去。 “别人家是慈母多败儿。我们家是慈兄多败妹。” 思绪如麻。 傅澜城眼眶不自觉就濡湿了。 然后他鬼使神差的举起牌子:“我出十万。” 此言一出,场地顿时鸦雀无声。 可能大家都觉得这副作品不值得这么高的价格,所以纷纷静默。 乔宴却偏偏喜欢和傅澜城作对:“我出一百万。” 傅澜城道:“我出一千万。” 乔宴错愕的盯着他:“你疯了?这副画哪值这个数?” 傅澜城藐视着他:“没让你买。” 乔宴偏偏和他怼上瘾:“我出1001万。” 傅澜城道:“我出1500万。” 乔宴道:“我出1501万。” 傅澜城道:“我出2000万。” 乔宴道:“傅澜城,不论你出多少钱,我比你多一万就行。” “我出一个亿。” 乔宴无语:“你疯了?就这福破画,哪里值一个亿了?” 傅澜城道:“怎么,乔家要破产了?一个亿都舍不得了?” 乔宴气结。 他也不是意气用事之徒,大方的摆手:“让给你了。我倒要看看你高价竞标这副画,到底是何意图?” 这时候主持人将放在画框右下角的手挪开,画全面呈现在展板上,背景光一照射,右下角的作者署名熠熠生辉。 “小宝?”乔宴失声惊呼。 他错愕的望着傅澜城。 却发现傅澜城看到这个名字后,那张素来泰山崩于前也岿然不动的俊脸比雪花儿还白。 “小宝是谁?”人群里有人议论起来。 “不出名的小画家,傅爷一掷千金,真是豪横啊。”有人感叹。 乔宴直勾勾的望着傅澜城,从傅澜城的巨大反应里,他似乎隐隐猜到了什么:“傅澜城,小宝就是向暖?” 傅澜城没有理睬乔宴。 此刻的他如冰雕般一动不动。全身的血液凝固成巨大的震惊。他真的做梦都没有想到,这副画竟出自向暖之手。 乔宴郁郁的盯着傅澜城:“便宜你了。” 傅澜城却忽然没有心情理会乔宴,而是嗜血的目光瞪着角落里的倪渊。 倪渊接到傅澜城可怕的眼神,不禁胆战心惊。可他压根不知道傅澜城这个眼神代表什么。 第57章 揍他 接下来的整个拍卖会过程都显得过于平淡,这反倒衬托出第一副画的竞标过程更加精彩。毕竟能够得到乔宴和傅澜城双雄的竞标,也算是有史以来独一份的殊荣。 拍卖会结束后,来宾们鱼贯而出。 倪渊随着人流往外面走去,可他刚走出时光公馆的大门,就被人一拳头重击下来。 倪渊狼狈的从阶梯上滑落,待他愤愤的爬起来准备跟暗害自己的人血拼时,却发现对方是他招惹不起的青鸿。 青鸿旁边,站着傅澜城。 傅澜城俊美如斯的脸庞冷气萦绕,出口声音宛若来自地狱。“倪渊,谁允许你擅自贩卖小暖的遗物的?” 倪渊丈二摸不着头脑。 他鼻青脸肿的望着傅澜城,跪地求饶道:“大哥,我没有贩卖小暖的遗物啊。” 傅澜城周身逼出寒气,他怒不可遏道:“你还撒谎。小暖的画已经出现在拍卖场,你怎么解释?” 倪渊方才觉悟过来。原来傅澜城高价竞标的那幅画竟然是向暖的作品。 他只觉得寒毛竖起,向暖明明已经死了,她的遗物也被傅澜城第一时间全部搜刮干净,他手上没有向暖的任何值钱的东西。 这凭空出现的向暖的作品透着诡异的色彩。 “大哥,难道你忘了吗,小暖跳楼后,你第一时间就带走了小暖的所有遗物。我手上没有小暖的任何遗物。大哥,你相信我。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私藏小暖的任何遗物。” “大哥,有没有可能,这副画是小暖很久很久以前画的呢?” 傅澜城一脚踹在他心窝子上:“倪渊,你照顾小暖这些年,却容许她的画作流落在外,可见你平常对她并不尽心尽力。” 倪渊眼底泄露他的惊慌。他忽然抬起手毫不留情的狂扇自己耳光:“大哥教训得对。是我监管不力,才让小暖的画流落在外。” 不远处。 时言站在一根罗马柱后面,静静的望着前方傅澜城收拾倪渊的场景。 看到倪渊跪地求饶的糗态,时言却没有感受到复仇的快感。 傅澜城脸色白得有些反常,嘴唇也毫无血色。而且时言留意到,自从傅澜城在拍卖会上看到《凤凰木》后,他的情绪就好像一直很低落。 时言暗自懊恼的慌,早知那副没有凤凰的《凤凰木》能够勾出傅澜城如此的悲伤。她就不该将傅澜城拉进她的复仇计划里。 就在这时,宋伊人出面了。 看到倪渊将自己的俊脸扇得鼻青脸肿,善良的宋伊人心里漾起一抹不忍。 她对傅澜城道:“傅大哥,收手。” 傅澜城从骨子里讨厌倪渊。看到倪渊将自己扇到血花飞溅。他冰冷的脸上也没有半分动容。 宋伊人劝道:“傅大哥,也许你误会倪渊了。” 傅澜城冰魄投向宋伊人。 宋伊人将傅澜城手里的画轴展开,指着笔墨饱酣的地方:“傅大哥,我曾经研究过书画鉴赏。这副画看控笔,看笔法都像是出自小暖之手。可是独独时间不对。” 宋伊人伸出手指在浓墨重彩的地方轻轻按压,然后抬起手指递给傅澜城看:“傅大哥,你看。这墨水未完全干尽,说明这画作是新鲜出炉的。这是一副描摹小暖画作的仿品。” 傅澜城眼底漫出惊惑的神色。 他能肯定这副《凤凰木》绝对是出自小暖的手笔。 可小暖明明已经死了啊。是他亲自为她净身,亲自为她换上寿衣,亲自送她去的殡仪馆,亲眼看着她化为灰烬…… 这副画却是最近两天的新作?这解释不通啊? “青鸿。”傅澜城忽然唤了声。 青鸿松开倪渊,乖乖的走到傅澜城面前。 “爷,有何吩咐?” 傅澜城将画轴合起来,递给青鸿:“你去查查,这副画究竟是谁画的?” 青鸿接过画轴道:“是。” 十月的夜空,明明非常绚烂。 可是傅澜城的心情却不知为何非常烦闷,他禀退了身边的保镖,一个人摇摇晃晃的漫步在街道上。 最后驻足在一家川西酒馆前。他钻进酒后就对服务员打了个响指:“服务员,给我酒。” 服务员为他准备了一打酒,他随性的坐在大堂的卡座里,仰着脖子一瓶瓶浇灌着。最后喝得酩酊大醉时,他提着一瓶酒离开了酒。 街灯已经亮起,街道上已经杳无人迹,昏暗的灯光将他颀长的身姿拉长,倒影在地上。 长长的暗影,与另一道矮小的影子完美的重叠在一起。 可是傅澜城醉得神志不清,他没有留意到背后一直赖着自己的小人儿。 最后他来到帝都的彩虹天桥,狼狈的坐在台阶上,猛灌自己一口酒后,又躺在地上。 他望着天上的繁星,却忽然悲恸的啜泣起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啊,只是未到伤心处。 “爸爸,妈妈,你们为什么要生下我?我那么没用,我保护不了你们,还保护不了妹妹。” “他们都说我是天煞孤星。是我克死了你们。” “最该死的人其实是我。” …… 后面小小的人儿滑坐地上,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她双手捂面,泪水却如决堤的河流淌过她的指缝滑落下来。 傅澜城的痛苦,她终于切身体会到了。 他不仅仅是孤单,他还无比自责。 乔宴一句混账话,就把他刺得千疮百孔。 这个大傻瓜。 傅澜城许是酒喝多了,烈性的酒精在胃底里翻腾起来,他忽然蜷缩成一团,痛苦的呻吟着。“啊。” 时言倏地站起来,她焦灼如焚的望着他。最后摒弃所有顾忌,她狂奔到他面前。 “傅爷。” 傅澜城双目紧闭,嘴唇发青。 任凭时言喊破喉咙,他也没有回应。 巨大的恐慌瞬间包裹着时言,她崩溃的吼起来:“哥。你醒醒啊。你不能睡啊。” “哥,你听我的话,你快醒过来。” 寂寞的路灯,射在寂寞的街道上,就连川流不息的车子,今晚却也像被魔法变消失了般。 时言望着毫无生气的傅澜城,让他生的愿望,顿时在她心里滋生出一朵孤勇的花朵。 她忽然跪在地上,然后将傅澜城抗在背上,使出她两辈子的洪荒之力,几乎要咬碎了牙关一般,她一米六的个头,竟然背起了他一米八的个头。 第58章 送医 她缓缓的站起来,仿佛背着她所有的身家性命,一步步坚实铿锵的踏在昏暗的街道上。 没多久,她的额头上就冒出豆大的汗珠。衣服从里衣到外套,都被侵润,最后变成湿漉漉的一片。 她艰难的走着,每一步都几乎耗尽她的所有精力。可她丝毫不敢懈怠,她知道这条路再艰难,都没有哥哥当年一个人面对父母双亡,却为她撑起一片蓝天的路艰难。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她的脑海里一幕幕的回放着她和哥哥相处的画面。仿佛从前世向暖呱呱坠地开始,从年少的傅澜城背着四五岁的糯米团子去上学;到向暖因为误食过敏食物陷入晕厥,傅澜城背着她火力冲刺医院……到向暖死后傅澜城背着血肉模糊的尸体一步步哭着回家的画面。 时言一边回忆着傅澜城对他的呵护,一边泪流满面的鼓励晕厥不醒的傅澜城。 “哥,你绝不能睡过去啊。” “我知道你很累,你心里很苦。我保证,只要你这次好好的醒来,以后换我保护你。好不好?” …… 时言把傅澜城背到医院时,傅澜城彻底陷入深度昏迷。时言跪在医生面前苦苦哀求:“医生,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活他。” 她想起傅爸爸傅妈妈每次送哥哥去医院体检时,每次都不忘记叮嘱医生:“哦,对了。他有遗传性心脏病,小时候发过一次病,长大后虽然没有很久没有发病,但是请你们一定要警惕性用药。还有,他有很严重的胃病……” 当医生把傅澜城推进抢救室后,时言还一个人在那里不停的喃喃自语着:“我再想想,还需要注意什么?” 当她终于意识到她现在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后,她蜷缩在墙角,双手合十,做着祈祷。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着。 时钟的分针一圈圈带走了时言所有的镇定。她崩溃得大哭起来。 她太害怕了。 害怕失去傅澜城,从此人世间就她孤苦伶仃的面对着所有风雨。 她仿佛茅塞顿开,她此刻的惶恐。也是傅澜城曾经经历过的恐惧。 她连这分分秒秒都倍受煎熬,那他呢?他是如何熬过一天天的? 时言红着眼,望着窗外的夜色阑珊。 她期待黎明的到来。 可是这个夜晚好长好长。 终于天亮了。 抢救室的门开了。 时言扑过去:“医生,我哥怎么样了?” 医生望着时言哭成水蜜桃似的眼睛,笑着道:“多亏你将病人的基础病情如实告诉了我们。病人胃病发作,心脏病复发,不过病情不严重,已经得到控制。病人脱离危险了。你可以进去看望他了。” 时言鞠躬感激医生的救命之恩:“谢谢医生的救命之恩。” 医生微愣。他救过很多人的命。病人表达感激的方式有很多。可是没有一个病人家属,有这小姑娘这般虔诚。 “不必谢。这是我的责任。”医生说完就离开了。 时言迟疑了瞬,迈着迟缓的步伐走到门边。 看到傅澜城睡得正香,她才有勇气踏入病房。 目光一圈圈勾勒出他俊美无暇的模样,最后她从随身包里掏出绵柔纸巾,轻轻为他揩拭着脸颊。也许是昨夜放肆的哭过,傅澜城长长的眼睫毛略有打结的现象。她轻轻的用湿巾,将睫毛梳展开来。 这样,他醒来后,看不到自己曾经脆弱的模样,他那强烈的自尊心才不会受到打击。 时言照顾完傅澜城后,她起身,抓起包包去了楼下的缴费处。 将全身所有的钱都摸出来,只凑足了两千六百元。 她尴尬的望着工作人员,道:“能不能先缴这么多?我马上让家里人送来?” “没问题。” 时言不愿意傅澜城因为自己的贫困,而得不到最好的治疗。所以她借了一位好心人的手机,给北岸发了求助的短信。 很快,北岸就风尘仆仆的赶到医院。 时言看到北岸,她紧绷的表情终于舒缓。 她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医院。 北岸到达医院后,第一时间是去主任医师那里调档,查看了傅澜城的病历。然后气呼呼的杀进入傅澜城的病房,风风火火的吼道:“傅澜城,你就作。谁允许你喝酒的?” 傅澜城被他的大嗓门惊醒,看到北岸,他的表情有一瞬意外。 他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北岸以外的人,随即是失落溢于体表。 “怎么是你?” 北岸气得双手叉腰,差点将口吐芬芳这门非物质文化遗产发挥出来。“傅澜城,你弟弟我听说你在住院,裤衩都没有来得及穿就十万火急的跑过来了。你看到我是什么眼神?很失望是不是?” 傅澜城陷入沉思。 昨晚,他意识迷迷糊糊的时候,他记得有道哭哭啼啼的声音,一直嚷着让他不要睡觉。 那声音透着伤悲,纵使他这样冷情的铁石心肠,也有些动容。 北岸忽然把脑袋探过来,特八卦道:“大哥,昨天送你来医院的小妞是谁?” 傅澜城瞠目。 所以昨天的零星意识是真的? 他望着北岸吃瓜的嘴脸,索性一把推开他。 “我昨晚人事不省。我不知道。” 北岸嚷起来:“啊,你以为不说我就不知道了,是不是?我可是跟医生打听过了,人家医生可把什么都告诉我了。昨晚送你来医院的是一个小姑娘,年岁也不知道成年没,一路背着你过来的。” 北岸说到这里,特别好奇道:“小姑娘究竟是你什么人?新结交的女朋友?” 傅澜城无语的瞪着他。 “无聊。”别过脸不理他。 北岸又凑到他另一边。继续喋喋不休道:“不承认是?人家医生可说了,小姑娘送你来的时候,不但了解你有心脏病,还有胃病,就连你胃病的用药情况她都知道。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跟人家小姑娘同居过?” 第59章 武术 傅澜城一脸震惊。 北岸看他可怖的表情,就知道他猜错了。 “你真不认识她?不对啊,医生说你进抢救室时,小姑娘哭得那是一个伤心欲绝,撕心裂肺啊。” 他双手合十,戏谑道:“小小年纪,还懂得为你祈祷,一晚上都在为你祈祷。” 北岸调侃完傅澜城,酸溜溜道:“大哥。你去哪里认识的这一朵解语花。她家可有姐姐妹妹,介绍给我啊?” 傅澜城震惊更甚,他竟然不知,昨夜的他还有一段这么其妙的缘分。 “北岸,不如你帮我查查,那个小姑娘究竟是谁?”他心里某处,莫名的变得柔软起来。 北岸错愕:“看这样子,你是真的不认识那小姑娘啊?” 傅澜城情不自禁的笑道:“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为我哭呢。” 北岸咂咂嘴,一脸羡慕嫉妒。 没多久,青鸿来了。 他扑通一声跪在傅澜城面前,做着深刻的检讨:“爷,你惩罚我。是我保护不力,才让你昨晚受罪了。” 傅澜城抬抬手示意他起来。 “青鸿,昨天是我自己要一个人出去散心的。怎么能怪你呢?” “再说你昨晚有任务在身。你给我说说,可插到那幅画的作者是谁了?” 青鸿汇报调查结果时,显得特别激动:“爷。我已经请专业的字画鉴定师鉴定过那幅画了。鉴定师断定它是两天内的新作。另外,昨天参加沙龙晚会的来宾,他们都是一个月前得到邀请函,所以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准备捐卖作品。可是只有一位来宾却由于家族动荡,所以延迟收到邀请函。” 傅澜城颇为震惊:“哦,哪位?” “时家大小姐。”青鸿禀告道。 傅澜城手里把玩的手机倏地跌落到桌子上,他露出震惊的表情:“时言?” 青鸿解析道:“爷,你不觉得那位时言浑身透着古怪吗?她身上有太多和小姐相似的地方。” 他一一列举:“小姐跳楼坠亡那天,她抱着你就叫哥哥;她偷走了小姐的珠宝首饰,这说明她知道小姐房间的密码;她还穿着小姐设计的衣服;如今就连她的画都跟小姐的作画风格是如此相似。这么多巧合,透着怪异。” 傅澜城忽如佛光普照,茅塞顿开:“北岸,昨晚送我来医院的女孩,是时言?” 北岸惊呆得张大嘴巴。 “听那医生说起来,那小姑娘微胖,刚成年,还真的——是时言?” 傅澜城似乎是深思熟虑后,一锤定音道:“她没有撒谎,她确实是小暖的朋友。” 青鸿诧异的望着傅澜城:“爷,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时言也有可能是敌方的养成系间谍啊。” 傅澜城道:“她是否是敌方派来的卧底有待考证。可我能断定她是小暖的朋友。她的画风,和小暖的已经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一个人描摹另一个人的画作风格,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时言必然是得到小暖长时间的点拨才行。” 青鸿顿悟:“说的也是。” 傅澜城忽然很想见见时言,他心里有许多疑惑,他想时言或许能够给他答案。 “青鸿,安排我出院。” “爷,你身体要紧。” “无妨。吃药便可。今天周一,我得去清州大学上课。” 青鸿无奈叹气。 爷决定的事情真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啊。 又是一周的开始。 时言跟往常一样早早的来到学校的阅读角。朝气蓬勃的做着减肥的晨练操,同时耳朵里塞着耳机,播放着英语时报。 全身心的沉侵在自己的世界里。却忽然嗅到一股熟悉的木质香的味道。 时言只觉得诧异,又使劲的吸了吸鼻子。 鼻翼间若有似无的香水味道清晰可辫,时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回头。 却发现自己面前赫赫然站着一个俊美如斯的大美男。穿着黑色的休闲衬衣,禁欲魅惑,美得让人喷鼻血那种。 “傅——教授,你怎么……在这里?”时言惊得说话又开始结巴。 傅澜城的目光直勾勾的睨着她:“现在有空吗?我有些话想问问你。”声音不复从前的冰冷。 时言便猜到他是有求于她。她小心思泛滥,为了能跟他多相处一会,她婉言谢绝他:“那你能到那边等我一会吗?我把这套减肥操做完后,就过来。” 傅澜城便走到对面的石椅上坐下来。静静的观看时言跳减肥操。 时言原来的身材非常肥胖,可是经过这三个月的魔鬼式减肥训练后,体态逐渐变得苗条起来。如今顶多是微胖皆的美女。 她的步态,仪态都得到大幅度的改进。 傅澜城看到她挺直背脊,脖子如天鹅颈般优美,竟然有些惊叹于她的巨大变化。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看到时言时,她胖的不忍直视,说话也是含糊不清。如今倒像是蜕变了般,变得美丽自信。 时言练习完毕最后一组减肥操后,她捡起地上的外套,随性的披在肩头。然后朝傅澜城走来。 傅澜城看她累得满头大汗,娇踹嘘嘘,忍不住问道:“这么辛苦为什么?” 他想起每天嚷着要减肥的小暖,可那丫头永远都是动动嘴,身体永远诚实的躺在床上。 时言和小暖,明明是截然不同的性子,怎么就变成好朋友了? 时言望着他,双瞳如黑曜石般闪烁着坚毅的光芒:“我想努力变得更加优秀。” 这样的她才能配得上他。 “然后呢?”傅澜城接触的女孩子不多,他对女孩子的所有认知仅仅局限于他家小暖。可是小暖在傅妈妈和哥哥的庇护下,真正是温室的花朵——出汗流血的事情绝对不做。 向时言这种和向暖截然不同的性格,便遭到傅澜城下意识的抵触。 时言道:“如果自己不够优秀,就抵挡不住人生的风雨。只有自己变得足够优秀,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傅澜城呆怔。 他想他还是不够强大,所以没能保护好小暖。 第60章 表白 “对了,傅教授,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时言知道傅澜城这种人,目标明确,绝不做无意义的事情。 傅澜城有些腼腆,欲言又止:“时言,昨晚——是你救的我?” 时言呆愣,她本想保全他的骄傲,隐瞒昨晚他那狼狈的遭遇。奈何傅澜城的良好家教不允许他装聋作哑。 时言知道他不揪出自己的恩人是不会罢休的。她大方承认。“嗯。” 她又趁机把许多心里话说出来:“傅爷,喝酒伤身,你还是不喝为好。而且,你醉酒的样子真的很——难看。” 曾经那么臭美的男人,连每根头发丝都要梳到最合适的地方。这样完美的傅澜城,应该不允许自己那么难看。 以后就能乖乖戒酒。 傅澜城灿星般的眼睛直勾勾的逼视着她。她对他的关心,看起来漫不经心,然而却是处心积虑。他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我有心脏病和胃病?” 他的眼神带着久居高位者的压迫力。 可是时言望着他的眼睛却移不开,因为他的眼睛真像一池青鸿,清波荡漾,泛着醉人的光芒。 时言嘴巴张了张:“你猜。” 她眼底蕴着浓烈的期待。 傅澜城道:“小暖告诉你的?” 时言眼底闪过一抹失落。 不过她安慰自己,傅澜城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她又是以魂魄夺舍的方法获得的重生,要让他相信她是向暖,必须徐徐图之。心急只会惹得多疑的傅澜城的反感。 起码,他终于相信她——是向暖的朋友。对比傅澜城从前对她的嫌弃,他能主动来找她,还跟她说这么多话,这也是他们关系改善的一大进步啊。 “嗯。”她点头。 “时言……”傅澜城的声音低醇如大提琴音,就好像羽毛划过人的心房,痒痒的。酥酥的。 时言眨巴着无邪的眸子望着他:“嗯?” “你能告诉我,有关小暖的事情吗?”傅澜城的声音充满破碎的伤感。 时言却不知,她该如何跟他倾诉那不想见的几年,她的那些劫难。 “你想听什么?”她问。 傅澜城苦涩尴尬的笑起来:“我不是个好哥哥,我连自己的妹妹最后几年过得怎样,都无从得知。我想知道那几年她可吃饱饭,穿暖衣,睡饱觉?可曾哭过?伤心过?” 时言看到他眼眶里的血丝似乎红了,她喃喃道:“不,向暖告诉我,你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哥哥。” 傅澜城眼底绽放出一抹惊喜,也有些意外。他痛苦的闭上眼睛,道:“我大概是最差劲的哥哥。就因为她嫁给了我不想让他嫁的人。为此我打了她。那孩子脸皮薄,跟我闹离家出走。” 傅澜城眼底蕴着无尽的忏悔,“那一巴掌把她鼻血都给扇出来了,这是赤裸裸的家暴。小暖因此恨我。不愿意见我。” “死都不愿意再见我一面。”傅澜城仰着头望着湛蓝的天,将眼底的酸涩吞了回去。 时言道:“傅教授,其实你误解她了。小暖她没有怨你,恨你。她只是没脸见你。” 傅澜城错愕。 “她若真释怀了我打他的那一巴掌。那她为何不来找我?” 时言不知如何应对。 她无法告诉她,那几年她是倪渊的囚徒,纵使她思念他发狂,可她的身体却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她无法离开倪渊的囚笼一步。 好在上课铃声忽然响起来,时言如获重释。她脱口而出:“傅教授,我得赶紧去上课了。我们下次聊?” 然后她仓惶而逃。 人生最悲剧的事情就是你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前冲,然而有人却凭借一双天生的大长腿,优雅漫步就能跟上你的步伐。 时言明明以为自己甩脱了傅澜城,可是跑到一半,回头却发现傅澜城就在自己的身后。 她觉得丢脸死了。 “时言,我忘了跟你说声:谢谢。”傅澜城朝她莞尔一笑。 那笑意特别意味深长。 似乎嘲笑着她的小短腿,也似乎表达了他真诚的谢意。 反正傅澜城是千面狼,时言读不懂他,索性放弃。 既然累死累活的奔跑也摆脱不了他,时言不跑了。她就和傅澜城并肩行走。 傅澜城很好的诠释了大长腿的优势,他每走一步,时言就得走三步。 看她那么辛苦的跟着自己,傅澜城难得绅士的放慢速度。 两个人走进数院时,傅澜城怕学生误解了时言和他的关系,故意停下脚步,让时言先走进教室。 时言刚进入教室,教室里就传来热闹的喧哗。傅澜城站在后门口,望着教室里正在上演的一场粉红戏码。 “时言,这花送给你。”江哲远抱着一束鲜艳欲滴的玫瑰花束,跑到时言面前。两只眼睛深情的凝视着时言。 时言吓得原地石化。 她呆呆的望着江哲远,完全不知道这家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江哲远。你开什么玩笑?” “时言,我没有开玩笑。我喜欢你。我知道你觉得很突然。其实我也觉得有些仓促唐突。可你太优秀了,我怕我不追你,你就被那些老男人拐走了。那时候我肯定后悔得肠子都会发青。”江哲远深情款款的表白。 时言,虽然前世的她有过婚史,可是那仓促的闪婚。婚后从洞房花烛夜那天就被新婚丈夫放逐的她,其实对男女情事的经验,真的是一片白纸。 因为没有经验,她的态度更显得坦诚。 “对不起,江哲远,我家人不让我恋爱。” 可惜这个借口在江哲远看来很烂。 “时言。你已经成年了。成年人谈恋爱可是人生的必修课。”江哲远道。 时言偷偷瞥了眼站在教室后门的傅澜城,嘟哝道:“我哥如果知道我恋爱了,他会打断我的腿。” 傅澜城身型微颤。 第61章 笨蛋 “傅向暖,你如今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谁允许你背着我找男人的?”那天是他第一次直呼妹妹的全名。 五年前的除夕夜,向暖将她的初恋男友带回家。 傅澜城刚结束忙碌的工作,身体累到极致,却不辞辛劳去了本市最大的蛋糕店订购了向暖最爱吃的抹茶蛋糕。然而回到家,迎接他的不是向暖千娇百媚的笑脸,而是一张带着欲望和算计的男人的脸。 傅澜城的火气顿时上涌,他指着倪渊质问向暖:“他是谁?” “我男朋友。”向暖缩成鹌鹑一般。可那双倔强的眼睛却偏偏透着慧黠挑衅的光芒。 倪渊阴鸷的瞪着她的初恋男友,他身上廉价的衣裳,和他眼底的欲望拧巴又矛盾。 傅澜城阅人无数,还能看不出来这是一个急于求成的凤凰男欲借富家千金上位的狗血桥段吗? 他霸道武断的命令向暖:“让他滚,马上。” 向暖一向乖顺,可是那一天他却触碰了她的逆鳞。她倔强的驳回他的命令:“我喜欢他,我要跟他结婚。以后他会搬进来跟我一起住。” 傅澜城瞬间暴走:“傅向暖,你知道你哥有洁癖症。这个家除了你和我,不会有第三者打扰我们。” 倪渊惊得目瞪口呆,傅澜城这句虎狼之词,让他嗅到他对自己的妹妹变态的占有欲。傅澜城一个犀利的目光投过去,倪渊被傅澜城吓得瑟瑟发抖,他一刻也不敢逗留,赶紧找了借口匆匆跟向暖告别。 “向暖,你跟哥哥有话好好说。别惹哥哥生气。我们回头再联系。” 倪渊说完这句话就胆战心惊的跑了。 向暖追出去,傅澜城恶狠狠的威胁道:“向暖,你要是敢跟他跑。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向暖从没有做过忤逆大人的事情。乖顺的性格让她妥协了。她愤愤的折回来。 傅澜城望着倪渊的背影,戏谑的勾唇:“这就是你选的男人?遇到情况就逃之夭夭?把你丢下来应付残局?这种没担当的孬种你是怎么看上他的?” 向暖道:“他只是把我丢给你,又不是把我丢给坏人。” 傅澜城被她气得直接伸手捏着她的嘴巴,不允许她这笨蛋美人再发表任何意见。 “如果我是坏人呢?” 她支支吾吾道:“可你不是。” “小暖,我们一直把你当作温室的花朵般精心培育,这样的你只能生活在衣食无忧的名门望族里。像他那样的穷屌丝,不是你的归宿。”傅澜城苦口婆心道。 向暖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肠:“我的人生我想自己做主。” 傅澜城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愤怒的甩开她。 向暖委屈得号啕大哭。 “你都不懂我。” 傅澜城心乱如麻,可是看她哭得那么伤心,他的坏脾气全部化为绕指柔。他又把她揉进怀里,一个劲道歉:“小宝,是哥哥不好。哥哥不该跟你发脾气。但是哥哥是为了你好。” “你根本都不懂我。”向暖哭成泪人。 傅澜城的脑子好像被佛光普照,似乎有些开悟。 那时候小暖句句呢喃,她说他不懂她? 他到底哪里不懂她了? 他忽然好像知道答案。 可是答案被向暖带走了。她永远不可能告诉她答案了。 傅澜城的目光飘向教室中央的时言,她会知道答案吗? 忽然自嘲的笑起来,时言只是小暖的朋友不是小暖。这么细碎的事情,她如何知道? 时言不懂得如何拒绝追爱的男人,她急得汗如雨下。 “江哲远,我真的不能跟你谈恋爱。” “时言,除非你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否则我会一直一直追你的。”江哲远也是难缠的主。 傅澜城望着不知所措的时言,忽然脚步启动,踏进教室后,铿然的吼了声:“上课了。” “老师来了。”同学们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江哲远的这场表白被迫中断。 傅澜城掠过江哲远和时言身边时,他从他们中间插过去,然后江哲远的玫瑰花,就变戏法般挪到傅澜城手上。 “玫瑰花很贵?”傅澜城问。 江哲远说起土味情话来,道:“玫瑰花虽贵,爱情价更高。” 傅澜城道:“时言同学不要,那就送给我。” 江哲远感激傅教授替他解围。“傅教授不嫌弃的话就拿去。” 他苦恼的抠着后脑勺向傅澜城请教道:“傅教授。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孩啊?” 傅澜城脸色晦暗,苦笑道:“我追了一个女孩子好多年好多年,可她到死那天都不知道我爱她。你确定还要跟我请教恋爱经验吗?” 江哲远跑得比兔子还快。 时言怔怔的望着傅澜城,忽然说了句:“傅教授,不是你不会撩人。可能是那个女孩子太笨太笨了。” 傅澜城想了想:“确实有些笨。” 时言:“……” 她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干嘛安慰他?最后把自己名节给搭进去了。 时言回到座位上。 傅澜城的高数课,虽然深奥难懂,但或许是傅澜城有一把令人沉醉的嗓音,富有磁性,又难能可贵的混响着少年感的奶音,所以听他说话是一种享受。 同学们都格外认真。 独独时言,她偷偷打开画本,描绘着傅澜城的画像。傅澜城屡次看到她开小差,却也没有点醒她。 直到下课后,傅澜城拾好教具,准备下台找时言时,抬头却发现时言已经不见踪影了。 他错愕不已。 “时言同学呢?” 时言的同桌热情的告诉他:“傅教授,时言同学一直都是特立独行的。她甚至从来不跟我们这几个室友一起活动。” 傅澜城很诧异。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是群居动物,她怎么如此不合群? 第62章 谢她 晌午时分。 北岸接到傅澜城的电话,他惊得手机都差点握不住,激动道:“傅大哥,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吗?你这朵高岭之花竟然会主动下凡联络我?” 傅澜城拥有一把性感的嗓音:“北岸,我想请时言吃饭。你帮我联系她。” “你为什么不自己找她?” “找不到。” 北岸直接一个白眼翻到天上去。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傅澜城看不到他的白眼,他又揉了揉自己不舒服的眼睛。“哥,你不是无所不能的太子爷吗?就是苍蝇都飞不出你的手掌心啊。区区一个时言,你竟然找不到她?” 傅澜城激将道:“你能耐,限你五分钟把她找出来。还有,中午我请她吃饭,你作陪。”说完傅澜城就酷酷的挂断电话。 北岸望着手机发呆。 他觉得自己好像给自己挖了坑,把自己给彻底埋了。 一刻钟后。 北岸气踹嘘嘘的跑到傅澜城面前,累得跟狗一样,一屁股瘫坐椅子上。说话都是上气不接下气。吐槽道:“哥,这时言简直就是穴居动物。我问遍她所有的同学和老师,竟然都没有她的联系电话。最后我是去学校档案室查看了她的入学资料,才找到她的电话号码的。你说她一个花季少女怎么独来独往也没有个朋友啊。” 傅澜城也觉得时言的性格多少透着几分古怪,可他没有闲情逸致关心一个和自己无亲无故的女孩。他切入正题道:“联系上她了?” 北岸伸出手要傅澜城拉他起来,一边道:“我让她去北苑餐厅等我们。” 傅澜城将北岸拉起来。两个人借助大长腿的优势,很快就来到北苑餐厅。 时言已经等候在北苑门口,看到傅澜城,她那双枯井般的眼睛立刻焕发出生机。 “傅教授,听说你找我?” 傅澜城难得温和道:“嗯。时言,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想请你吃饭。” “举手之劳,傅教授你太客气了。”时言嘴上客气,心里却笑开了花。 北岸为了蹭饭,也就殷勤的说服时言:“时言,你就答应。我哥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嗯。” 最后,三个人来到北苑餐厅的奢华包间。 时言进入包间时,却看到倪妮已经坐在包间里。她穿着吊带包臀裙,放眼望去,春光灿烂。脸上的妆容也特别精致,很明显就是才补妆的。时言的眼神倏地变得森冷。 倪妮站起来,笑容满面的迎接傅澜城和北岸,夹子音嗲到极致:“澜城哥,北岸哥,你们终于来啦。” 她拉出自己旁边的座椅,撒娇:“澜城哥你要不要坐我旁边?” 时言心里不爽,径直走到倪妮面前,一屁股坐在倪妮为傅澜城准备的位置上。 倪妮气结,瞪了时言一眼。 傅澜城和北岸远远的坐在她们对面,嗅到两个姑娘之间的火药味,北岸连忙为时言解释道:“时言,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中文系的倪妮,你们傅教授的小舅子的妹妹。我是怕你跟我们两个大男人没话说,所以就把倪妮请过来作陪。” 倪妮立刻装出温婉可人的模样,朝时言伸出手:“时言同学,很开心再次见到你。” 时言望着她的手,笑容不达眼底:“抱歉,我有洁癖症。” 她是真嫌弃倪妮这种势力虚荣的市井小民。 倪妮尴尬的垂下手。 没多久服务员拿着菜单走进来。傅澜城示意服务员把菜单递给时言。 时言也没有客气,接过菜单就开始点起来。 倪妮摆着趋炎附势的小人面孔,对时言指手画脚:“时言,你应该让傅教授和北教授先点菜,这样才礼貌哦。” 时言直接无视她。 她熟悉傅澜城的口味,所以率先就为他点了西湖醋鱼,东坡肘子,佛跳墙,桔味加力鱼、醉糟鸡。 北岸却惊呼起来:“这些菜我怎么听着特别耳熟能详呢?” 倪妮附和:“时言,这些菜太家常了。他们不爱吃的。” 谁知北岸下一句话就是:“这些菜好像全都是傅大哥最爱吃的。”语气酸溜溜的。 时言赶紧安抚北岸,又叫了两道菜:“粉蒸排骨和小龙虾。” 北岸惊诧不已:“时言,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两道菜?难不成是小暖告诉你的?” 时言点头道:“嗯。” 倪妮惊愕的望着时言:“你是我嫂子的好朋友?” 时言幽幽的望着她:“是啊,我跟向暖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倪妮的表情恍若发生了地震,整个人如坐针毡起来。 饭菜上桌后,倪妮却忽然站起来,找了借口:“傅大哥,北岸哥,我去趟洗手间。” 然后她拿着手机离开了。 时言在她跑出包间后,也慢吞吞的站起来。“我也去躺洗手间。” 傅澜城和北岸相视一眼。 “去。”北岸朝她挥手。 时言便走出包间。 她离开后,北岸就推了推傅澜城的手肘:“大哥,你有没有觉得时言怪怪的?” 傅澜城优雅的吃着菜,他已经许久没有吃过这么多合心意的菜品。 对北岸的问题,他淡然回道:“她哪天不怪?” 北岸呆住。“也是。” 洗手间。 时言蹑手蹑脚的走进洗手间,她听到隔间里传来倪妮故意压低的声音:“哥,那个时大小姐你必须尽快跟她斩断关系,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她不是你的良配。你跟她在一起的证据必须销毁干净,若是被她妹妹发现了就不得了。” 时言走进洗手间,倪妮听到外面有人进来,赶紧道:“哥,我挂电话了。” 等倪妮推开隔间门走出来时,却发现时言就站在她的面前。时言那张脸没有任何表情,就好像戴了一张面具。 第63章 捧高 倪妮吓得差点晕死过去。“时言,你要吓死我啊?” “倪妮,唆使自己的哥哥抛弃落魄的女朋友,你的行为可真令人恶心。”时言的声音明明软绵绵的,可是却有着穿透盘石的锐利。 倪妮声音微微发颤:“时言,我们家的事情,你不了解情况就少发表言论。” 时言幽幽道:“倪妮,你们家的那堆破事,人神共愤,很快就会遭到报应的。” 倪妮白她一眼:“时言,我嫂子她患有重度抑郁症,精神分裂,经常产生不切实际的幻觉。所以不论我嫂子跟你说了什么,你最好都别当真。如果你信以为真,可能就会误解我和我哥很多事……” 时言顿时有种咽喉被人掐住说不出话的感觉。她愤怒上前,直接掐住倪妮的脖子:“倪小姐,欺负死人不会说话是不是?” 倪妮得瑟一笑:“时言,你不过就是时家最不受宠的人,树敌太多,小心走夜路不安全。” “威胁我?”时言推开她,然后邪魅一笑,“倪妮,我看你是安逸的日子过得太久了。忘记了自己的出身。” 倪妮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她出身贫民窟。从小没有像样的衣服,也吃不饱饭,甚至学费也交不起。她一直被周围的同龄人嘲笑。 可是自从哥哥倪渊大学毕业后,他榜上了富家小姐向暖,他们家的生活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不仅仅可以穿名牌衣服,而且仗着哥哥是傅爷的小舅子这个身份,就足够她趾高气昂的蔑视一切。 她死也不愿意再过回原来那种屈辱的日子。 时言丢下她扬长而去。 回到包间时,傅澜城已经点燃一支烟,吞云吐雾,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看到时言神色自若,倪妮则是满脸仓惶的走进来,傅澜城的眼底充满探究的意味。 “不介意我抽支烟?”傅澜城许是为了调节这窒息的气氛,忽然绅士的询问两位小姑娘。 倪妮讨好型人格泛滥:“不介意。” 时言却不喜傅澜城抽烟,毕竟抽烟有害健康。她若是不管着他,这个世上还能有谁管得了他。 “抱歉。傅教授,我闻不得烟味。” 北岸呆愣,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不给傅澜城面子。这时言也太不通世故了。 傅澜城掐灭烟头。 探究的目光落到时言身上:“你又欺负她了?” 时言:“……” “能看到我的份上,握手言和吗?”傅澜城问。 倪妮大大方方的伸出手。 时言却斩钉截铁道:“不能。” 她怎么可能原谅一个害死自己的帮凶? 傅澜城自嘲的笑起来:“看来我傅澜城的面子还不够大啊。” 时言道:“天王老子来,我也不会跟她和好。” 傅澜城点头:“知道了。” 倪妮终究不是对他很重要的人,所以傅澜城没必要勉强时言。 这顿饭吃完后,北岸体贴的给傅澜城的保温杯添水,还加了几颗枸杞。 时言惊得目瞪口呆:“傅教授,你才多大年纪,就开始养生了?” 傅澜城老态龙钟道:“快奔四了。确实该养生了。” 明明他才29岁,而且他那张脸,奶白发光,毛孔都看不到一个,剔透的肌肤配着精致无暇的五官。少年感十足。 却偏偏有一颗沧桑的心。 “你不老。”时言说这话的时候,她语气莫名的低落。 从北苑餐厅出来,傅澜城忙着回公司开会,所以也没能多唠嗑几句,就匆匆告别。 时言回到宿舍,趁着室友午休的时候,她拿出手机给爸爸发了一大段文字。 “爸爸,最近姐姐情绪低落,我看了于心不忍。我想了想,姐姐事业被叫停,那我们就让她在爱情的国度里获得一些慰藉。不如成全她和倪渊。姐姐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她的心情必然会好受点。” 短信刚出去,对方就秒回信息:“言言,还是你想得周到。爸爸上次惩戒你姐,确实重了些。事后非常后悔,却又不能尔反尔影响个人形象。安抚你姐姐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时言特——无语。 时欢对时枣果然是真爱啊。即使知道时枣残害他的另一个女儿,他也狠不下心来怪罪她。 “时言,没有人真正心疼你的遭遇。没关系,你有我呢。我会让那些伤害我们的人全部得到报应。”时言倏地用力握紧手机。就好像拽死一只小小的蚂蚁般。 周末。 倪渊穿着剪裁得体的手工西服,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极目便给人斯文败类的既视感。他抱着一大摞文件,来到傅氏集团。 “我来找我哥——哦,就是傅爷。” 在服务台,他脸上挂着温弱的笑容,一副羞涩的大男孩的模样。 服务员惊愕的张大嘴巴。然后热情的把他送进电梯。 其他服务员窃窃私语:“他就是傅爷的小舅子啊?难怪傅大小姐当年非他不嫁。他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说话好温柔啊。” “听说他对傅小姐特别宠,可惜傅小姐红颜薄命,没有福气。” 倪渊听到背后的议论声,心情愉悦的勾起唇角。 很快,他乘坐电梯来到九层的总裁办公室。 傅澜城已经等候他多时,看到他时目光空洞无物。恍若光秃秃的雪山,除了荒芜就是冰冷。 倪渊看到他的眼神时,他的好心情瞬间冻结成寒冰。春风得意马蹄疾瞬间转为伴君如伴虎的惶恐。“大哥,我把标书做出来了。你帮帮我看看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卑微得就跟孙子似的。 傅澜城道:“不过是个几千万的项目,白给你做也没有人敢嚼你的舌根。标书只要有就行。去。等我的好消息。” 倪渊欣喜若狂,“谢哥哥。” 傅澜城鹰瞳瞬间骤冷:“倪渊,哥哥是小暖对我的专属称呼。你以后不许这样叫。两个大男人之间叫得这么亲热,恶心死人。” 倪渊深情款款道:“大哥,小暖走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叫你哥哥了。你就让我代替小暖尽些孝心。” 第64章 提亲 “滚。”傅澜城快被他这些煽情的话给恶心得快吐了。 倪渊则被傅澜城的喜怒无常吓得瑟瑟发抖:“是是是。”赶紧逃之夭夭。 傅澜城凝视着倪渊的背影,他那空洞的眼底瞬间描绘出一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冰雪图。 “爷。” 青鸿忽然推门进来。 “他走了?”青鸿没有看到倪渊很是意外。昨天倪渊打电话给傅爷,请求他帮他拿下浅水湾的项目,爷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今天明明是周末,可是爷为了倪渊还专门跑到公司来加班。他以为爷会耐性指导倪渊,可青鸿没想到爷一分钟不到就打发了倪渊。 “青鸿,去操作下,将浅水湾项目交给倪渊。” 青鸿不解道:“爷。为什么呀,你明明很讨厌他啊。而且,你不是怀疑他对小姐并不好吗?” 傅澜诚幽幽道:“一个人只有爬得愈高,才会摔得愈痛。” 青鸿不愧是他肚子里蛔虫:“我明白了。爷是杀人先诛心啊。他倪渊最好没有做对不起小姐的事情,否则今天你送给他的荣华富贵以后就是埋葬他的万丈深渊。” 忽然,办公室的座机电话响起来。 青鸿走过去,接起电话:“喂。” 也不知道他听到了什么,就看到他的脸色愈来愈凝重。 电话结束后,青鸿小心翼翼的望着傅澜城:“爷,服务台的小崔说,倪渊在楼下遇到点麻烦。” 傅澜城沉默了瞬,将电脑关机后,拿起车钥匙站起来。“走。去看看。” 他们乘坐总裁专用电梯来到一楼的大堂,从电梯里走出来,刚好能够将大厅的景貌一览无遗。 倪渊站在大厅中央,头顶上欧式的吊灯将光芒撒在他身上,将他的无措照得更加分明。 他对面站着时言,今天的时言穿着小香风的短西服,窄边的领带随意的垂落,更显她的英姿勃发。 “时言怎么找到这里来了?”青鸿丈二摸不着头脑。 傅澜城一副作壁上观的姿态,悠闲自乐的望着正前方的两个人。“看看就知道了。” 前端。 倪渊迫切的想要离开傅氏集团:“时言,我还有紧急的事情要去办。你拦着我,会耽误我的大事的。” 时言道:“倪渊,我翻遍大半个帝都才找到你。你觉得我能轻易放你离开?” 倪渊心里天雷滚滚,疾风骤雨,奈何为了立住他是个修养极好的精英男人形象,所以他只能苦口婆心的劝说时言。 “时言,我跟你无冤无仇,我以前甚至都不认识你,你怎么就跟冤魂不散似的,一直纠缠着我不放手啊?” 时言睨着他:“你也说了嘛,冤魂不散啊。” 倪妮脸色微变。赶紧岔开那个让他不安的话题。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啊,是来为我姐姐提亲的。倪渊,恭喜你啊,你被我姐姐看中了。” 倪渊的紧张顿时弥漫出来。“时言,你有病。我是已婚人士,我老婆刚走三月,你就让我娶其他女人?” 时言冷漠的望着他的表演。 他演的痴情老公让她一阵反胃。 “倪渊,这么说你不答应娶我姐姐喽?” “时言,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嗯到处都是。你姐为什么偏偏就赖着我?”倪渊一脸无辜。 时言冷笑:“她为什么赖着你,你不心知肚明吗?” “时言,很抱歉。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恋爱了。我的心里只有我老婆,她走了,我也会守着她的回忆,了此残生。” 时言差点呕吐出来。 “倪渊,奥斯卡欠你一个小金人。”时言讽刺道。 倪渊生怕时言的话被别人听到,紧张的向四周张望。却看到傅澜城和青鸿就在他背后不远的地方。 倪渊吓得一身冷汗淋漓。“大哥,这位时言小姐定然是疯了。她竟然要把她姐姐许配给我?你说这叫什么事啊。小暖尸骨未寒,我怎么可能做出让她心寒的事情啊。” 傅澜城阴着脸走上前。 压迫性的目光落到时言脸上:“时言,倪渊是我的妹夫,我妹妹死了,他这辈子都得为她守活寡。所以你回去告诉你姐,让她死了这条心。” 守活寡? 时言幸灾乐祸的望着明显有些慌乱的倪渊。像倪渊这种挂在墙壁上都不老实的男人,让他守活寡确实为难他。 可是时言却不想他守活寡,毕竟他在傅澜城监视不到的地方,会偷腥啊。 倒不如让他和时枣这对渣男渣女锁定cp,倪渊这辈子的鸿鹄之志被时枣这种不光彩的小三私生女拖累,他会憎恨时枣拖累她。他的郁郁不得志迟早会摧毁时枣。 而时枣损在倪渊手上,也算死得其所。 至于倪渊,他的下场应该比时枣痛苦一百倍。 这才是她的目的。 时言咂咂嘴,傅澜城的面子她肯定要给的。她妥协道:“既然傅爷发话了,那我暂且就放过你。不过,倪渊,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 时言带着时家的保镖们,浩浩荡荡的离开。 倪渊彻底舒口气。 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跟时枣怎么回事?倪渊?”傅澜城厉声质问。 倪渊吓得一哆嗦:“大哥,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招惹时枣小姐。我家小暖貌美如花,我有小暖这样的娇妻,其他女人又怎么可能入得了眼。是那时枣,我不过是举手之劳帮过她,她就对我念念不忘,隔三差五给我写情书。我都拒绝了她很多次,没想到她竟然为我郁郁寡欢,这不,时言就是做她的说客来的。” 傅澜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转身离开。 青鸿赶紧跟上他。 “爷。” 傅澜城酸溜溜道:“他哪里好?为什么那些小姑娘都前仆后继的为他痴狂?” 第65章 追求 青鸿望着爷那张完美得令男人都嫉妒的脸,想不出爷这样有钱有势有颜有才的完美男人输给一个穷屌丝的原因。最后盲猜道:“大概是他的讨好型人格很迎合女孩子们的虚荣心态。” 爷就是太高冷,女孩子对她都是敬而远之。 傅澜城鄙视道:“舔狗。” 倪渊从傅氏集团出来,那张斯文儒雅的脸立刻裂变,小人得志的气息瞬间拉满。 “时言,跟我斗,你还嫩了点。”他邪恶一笑。 手机忽然发出短讯通知的声音。 倪渊低头,拨开锁屏,俊脸瞬间布满慌乱。 一个陌生号码给他发了一张照片,是他和时枣在家里接吻的照片。这张照片的背景被人故意模糊,可倪渊知道马赛克的下面,是他和向暖的卧室背景图。 他的指尖颤抖得厉害,这张图如果被曝光,那他这么多年立的宠妻人设将彻底翻车。傅澜城岂能轻饶他? 好在紧随照片而来的,还有一条短信。 “倪渊,带着你的彩礼,来时家求娶时枣。否则,三天后这张照片就会出现在傅爷的电脑里。” 倪渊立刻猜到这是时言的手笔。 他愤怒的质问时言:“时言,你到底有完没完?”只是短信还没有发出去,他深思熟虑了下,不敢激怒时言,换了一副口吻。 “时言,开个价。多少钱可以放过我?” 时言回他:“想我放过你,那就去地底下问问向暖同不同意?” 倪渊暴走:“时言,你冒充向暖的朋友上瘾了是不是?别人不知道,我难道还能不知道?我老婆这些年瘫痪在床,根本就不可能跟人聊天。你根本就不是向暖的闺蜜。” “倪渊,你好好看看那张照片。你应该猜的出来这张照片是谁照得?” 倪渊拿起手机解析起照片的拍摄角度。 镜头四十五度角仰视,焦距大概三米左右。倪渊顺着镜头的方向,最后目光定格在相机出现的地方——床上。 那不正是向暖所在的地方吗? 所以这张照片是向暖拍摄的? 倪渊瞬间慌得一批。 他终于放低姿态哀求时言:“时言,现在正是我的事业高峰期,求求你别给我出幺蛾子。你说你要怎样才肯罢手?” 时言直接挂断电话,丝毫不给他纠缠的机会。 倪渊气得痛摔手机。 他此刻无助又彷徨。 另一边。 时言望着手机屏幕,傻傻的笑着,笑出了眼泪。 她终于看到倪渊气急败坏的模样。就好像看到当年的她无助的瘫痪在床上,被倪渊激怒后气急败坏的模样。 这倪渊是亏心事做太多,所以心里有鬼,她用一张技术合成的照片就轻松的骗到了他。 呵呵,她如果真有他婚内出轨的证据,那她何必如此煞费苦心的筹谋着复仇计划。她直接把他出轨的照片丢到网上,让全民的唾沫淹死他。 下午。 时言破天荒的接到乔宴的电话。时言很是意外,犹豫了瞬,还是接起了电话。 “乔少爷……” “时言,乔木的月考成绩出来了,他这次的进步非常大。我妈让我邀请你来我家做客。” 时言第一次觉得,乔宴是妈宝。 “抱歉,我今晚没空唉。”乔宴和傅澜城不和,时言便不想和乔宴有过多交集。 乔宴的声音蕴着霸道总裁的威严:“时言,在帝都还没有女孩子能拒绝我的邀请。” 时言不畏不惧:“那就让我做第一人。” 乔宴不怒反笑:“时言,我发现我愈来愈喜欢你了。” 时言一本正经道:“乔少爷,给你一句忠告。这帝都的所有女人你都可以喜欢,但是我,你还是别喜欢了。因为我是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你的。” 想起乔宴这混账骂傅澜城是天煞孤星,时言就只想刀他。 乔宴怔住了。 他自认为自己的天件得天独厚:高富帅样样占齐,就是单拎一样出来也是凤毛麟角。帝都追求他的女孩子,那真是上到八十老妇,下到情窦初开的少女。 偏偏时言对他不感冒。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有喜欢的人。” 乔宴愣住。 在帝都谁还能盖过他的风头? “时言,我能给你的东西是其他男人永远给不了的。”乔宴的胜负欲被激起,他诱惑时言,“跟了我,我可以给你买天价的珠宝首饰还有名牌包。那可是你奋斗一辈子都很难实现的财富暴敛。” 时言淡然的反问:“拥有了它们,我就不老不死了?乔少爷,不是每个女孩都喜欢那些肤浅的东西。” 乔宴被噎到不轻。 跟时言聊天。他总是有种自己被鄙视的错觉。 时言提到她喜欢的男人,声音瞬间过滤所有的冰冷,连空气里都是甜甜的粉红泡泡。“他给我的,你永远给不了。他可以宠我入骨,可以在我最不堪入目时抱我入怀,可以为我遮挡所有风雨……” 乔宴铿锵道:“时言,别的男人能做的,我也可以。” “假如我死了,粉身碎骨,你可以抱着我稀碎的尸体回家吗?可以把我的骨灰盒放在你的床头吗?”时言问他。 乔宴哑然。 良久他道:“我又不是个变态。”乔宴对时言的考验很无语。 时言却愣住了。 她想起傅澜城抱着她稀碎的尸体哭得悲痛欲绝的画面……她眼睛瞬间湿润了。 “所以乔宴,你并不爱我。你只是觉得我太骄傲,骄傲到连你这个帝都太子爷都不放在眼里。你只是想要征服我。一旦追到手,你就会对我弃若敝履。而我,永远不会爱上一个没有真心的男人。再见。” 嘟嘟嘟…… 乔宴难以置信的望着手机,他竟然被时言这种小咖位的千金给甩了。 丢人。 “乔宴!”乔夫人站在楼梯上,询问乔宴,“时言说她什么时候来?” 第66章 友情 乔宴望着乔夫人:“妈,时言她拒绝了我们的邀请。” 乔夫人仿佛听到天方夜谭,嘴巴张得溜圆。 “她——拒绝了你?” 乔宴脸色有些窘。 “啧啧啧,儿子,你的魅力好像不行哦。”乔夫人揶揄道。 乔宴体内的荷尔蒙被激发:“你说我不行?” “虽然我不想承认,可是事实确实如此。” 乔宴性感的喉结滚了滚,霍地站起来:“妈妈,你把晚餐准备好,你等着,我一定会把那小妮子请回来。” “儿子,时言不是寻常的豪门千金。”乔夫人好心提醒儿子,“她童年时遭遇不幸,还能从抑郁症里走出来,考上清州大学。这种向阳而生的学霸才女,她的精神内核不知道有多强大。” 乔宴的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征服欲,带着猎奇的刺激感。 “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还能比商场上那些老狐狸难驯服吗?等我好消息。”乔宴拿着车钥匙离开了家。 傍晚时分,倪渊提着两瓶茅台酒造访时家。时欢这土财主压根没把两瓶茅台放在眼里,顿时拉长着脸不悦道:“倪渊,你提两瓶酒来做什么?”明知故问。 倪渊将茅台酒放到茶几上,然后站在时欢面前,傲慢得跟只公鸡似的:“时先生,我来这里,不是您老人家的意思吗?” 时欢有些愕然,这倪渊看起来好像有些不情不愿,这是他的错觉?毕竟倪渊这种凤凰男能够娶到他的女儿,那他就做梦都应该笑醒了。 楼上。 时言敲响了时枣的房门。 时枣颓靡的靠在门板上,头发乱成鸡窝,穿着睡衣,眼睛黑眼圈严重,脸庞也因为休息不好呈现浮肿的面貌。 一看便知时枣这几天过得很不好。 “时言,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是不是?”时枣没好气的怒斥时言。 时言优雅的笑道:”你的笑话,我没兴趣看。不过倪渊有没有兴趣看,我就不知道了。” 时枣杏目圆睁:“你提他做什么?” 时言道:“哦,恭喜你,倪渊来我家向你提亲了。姐姐,你收拾一下赶紧下去。别让人家姐夫等久了。” 时枣脸色煞白:“他来了?” 时言戏谑道:“姐姐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这就奇怪了。当初姐姐跟他滚床单时不是很畅快吗?” “你闭嘴。”时枣捂着耳朵大叫。 时言眼神倏地变得阴翳起来:“不让人说啊,那当初就该管住自己的欲望啊。” “姐姐,我可得提醒你,倪渊如今是傅爷的红人。他也是你这种残花败柳能选择到的最佳人选。” 说完,时言狠戾的瞪了她一眼,扬长而去。 时枣气得差点咬碎一颗牙。 时言来到楼下,正听到倪渊自黑:“时先生,我家里穷,母亲长年生病住院,可能需要时枣帮我分担一些家务。好让我安心创业。不过你放心,我事业起来后,不会亏待时枣的。” 他希望时欢知难而退。 时欢的脸色黑成煤炭。 时言坐在时欢旁边,翘起二郎腿,时家大小姐的气质被她拿捏得死死地。 “姐夫你就别谦虚了。我可是听说了,傅爷待你可是好得很。你如今住的房子,都是傅爷名下的豪华大平层。还有,傅爷大手一挥,就把浅水湾的项目送给你。有傅爷这个大靠山在,姐夫迟早会起来的。” 时欢的脸色逐渐和缓。 倪渊瞪着时言的眼神想刀人。 时言挑衅的望着他。 小样,跟她玩心机。 他肚子里的那点花花肠子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 这时候,时枣下来了。 褪去名牌衣服和珠宝的加持,加上人憔悴不堪,她看起来寻常得就跟路人似的。 她坐在时言旁边,时言肌肤赛雪,明眸善睐,而且青春灵动,还有一些强势的霸道气质。瞬间将时枣衬托得黯然无光。 倪渊看到时枣,曾经的白月光瞬间变为蚊子血。他目光闪烁,带着几分退缩和逃避。 时欢道:“时枣,这倪渊上门提亲,你怎么看?” 时枣若还是以前的那个飞扬跋扈的大小姐,她未必看得起倪渊。可是她现在跌落泥潭,择婿的要求自然得降低。 加上时言对她的敲打,她也就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倪渊心里一沉,颓靡的瘫坐椅子上。 时言嘴角嗪笑。 倪渊到底是入了她的瓮。 接下来,她就得好好玩弄笼子里的猎物了。 时欢挽留倪渊留下来吃晚饭,倪渊刚想拒绝,就瞥到时言警惕的目光,他脸色黯然的点头。 时言优雅的站起来,告别爸爸道:“爸爸,我得回校复习功课了。今晚我就不陪你们用餐了。”她对倪渊这渣男生理性恶心,没法和他一起用餐。 时欢点点头,叮嘱时言:“言言,你也别太辛苦。身体要紧。” “嗯。”时言转身上楼收拾书包。 … 回到学校宿舍后,室友们看到时言,都惊出表情包。 “时言,你从来没有在这个时候回过寝室?”在室友的心里,时言都是早出晚归,几乎和她们不打照面。 时言客气的笑道:“以后的周末,我都会留在学校了。” 为了给倪渊和时枣腾出私人空间,时言决定暂时不回时家。 室友们欢呼起来:“耶,我们宿舍终于大团圆了。” 室长李隽立刻提议:“时言,你还没有吃饭。要不跟我们一起去吃学校的小面馆?又便宜又好吃。” 胡欣道:“时言是豪门大小姐,吃小面馆肯定吃不惯。不如我们换一家高档一点的?” 面对如此贴心的室友们,时言心里却涌起强烈的抵触和抗拒:“我已经吃过了。你们自己去吃。” 室友们却把她拉起来:“走走,时言,我们好不容易聚齐了。今晚就一起去吃饭,然后一起去逛街。” 时言被他们的热情吓得脸色如灰。 她想起五年前的那天晚上,她明明放学后是要回家的。虽然那段时间哥哥非常忙碌,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感冒发烧了。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去医院吊水输液了。可她还是想回家等这个不负责任的哥哥回家。 第67章 情敌 她的朋友却告诉她:“向暖,你不能一直赖着你哥哥。你哥哥年龄大了,他总得有自己的时间去谈恋爱?在你哥哥的世界里,女朋友排第一,妹妹排第二。将来他结婚了,那就是老婆第一,孩子第二,妹妹第三。所以,你得从精神层面上断奶,你得尽早适应没有哥哥的生活。” 她从来没有在外面留宿的习惯,可是那一晚,她想学着坚强。所以在朋友们的簇拥下她去了酒。 然后在那里,她认识了倪渊。 倪渊就好像温柔的大哥哥,他看出她对嘈杂酒的不适应,主动为她买饮料,主动陪她聊天,主动开解她和哥哥之间的不愉快。 而她,可能从小被家人保护得太好,不知外界的险恶,总觉得世间一切的人都如家里人那般善良美好。 所以她没脑子的完全相信了倪渊的话。 相信他可以让她依靠一辈子的鬼话。 最后她进入了倪渊的囚笼。 “时言。一起去。” “向暖,一起去。” 室友的声音,和多年前的恶魔的叫嚣一起重叠,时言忽觉惶恐不安。 她想,如果她多年前没有听信那些狐朋狗友的话,她就不会遭遇不幸。 她忽然暴躁的推开室友,非常大的戾气,就好像失控的野兽:“别碰我。” “啊。”室友温宁忽然身子后仰,脑袋撞到床柱上,顿时血流如注。 室友们傻了。 时言也傻了。 她终于恢复了清醒:“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们拉我的时候,让我想起了很多不好的往事。抱歉……” 李隽看到时言眼里的脆弱。 她忽然走过来,抱着时言安抚道:“时言,没关系。我们都知道你以前过的不好,我们不怪你。可是时言,那些不幸的往事已经随风而去,以后你得忘记它们,只有彻底忘记它们,跟它们和解,你才能真正快乐起来。” 时言眼泪扑簌簌的落。 要她和过去和解,谈何容易? 她走到温宁面前,摸了摸她的额头:“我送你去医院。” 毕竟是她闯的祸,她得勇敢的承担自己的责任。 温宁望着仓皇失措的时言,反而安慰起时言来:“时言,我真的没事,你别自责。我反正长得也丑,破相了也没有关系。” 室友们手忙脚乱的准备送温宁去医院,可是温宁一只手捂着受伤的额头,一边还放荡不羁的调侃室友们:“你们还是化下妆,不然待会去医院,那些白衣制服又要说我们数院盛产恐龙了。多丢我的脸。” 李隽和胡欣拿起粉扑象征性敷两下。温宁忽然问时言:“时言,你为什么都不化妆呀?你是我见过最朴素的豪门千金。” 室长李隽道:“你看时言那皮肤,白的发光。还需要在脸上装修吗?” “也是。时言你的皮肤是怎么保养的啊?” “还不是妈生皮吗?天生丽质,你们嫉妒不来的。” 室友们嘻嘻哈哈的打闹着。 殊不知时言心里却荡起涟漪。她想起自己的身世,她既然不是傅家的女儿,那她是谁的女儿? 别人都夸向暖长得很漂亮,想必她的母亲也是一个大美人。 “时言,走。” 时言挎着包,跟在她们身后默默的走着。 几个姑娘来到清州大学的医务室,值班医生为温宁处理伤口时,时言却忽然问了句:“北岸医生在不在?” 她只想把最好的医生介绍给自己的室友。 值班医生听到时言的话,顿时扔了手里的碘伏和棉签。扯起嗓子喊道:“北岸,有人找。” 北岸穿着白大褂跑出来,看到温宁额头上的伤口,皱眉:“这么小的伤口,李医生你处理就是了。嚎什么嚎?” 他的同事指着时言酸溜溜道:“人家小姑娘点名让你救治。” 北岸瞥了眼时言:“尽给我找事。到我办公室来。” 时言和温宁她们便来到北岸的办公室。 北岸的妹妹北雪坐在凳子上,正全神贯注的玩着手游。 北岸将她拎起来:“没看到有病人吗?眼睛长后脑勺上了?起来。” “啊,北岸,你拎我干嘛?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妈妈让你跟澜城哥在一起,多多学习澜城哥的儒雅和风度,你就学了个寂寞回来。” 北岸无语道:“那你呢。你不是说你要追求澜城哥吗?你就是这样追求的。每天玩手游,你和他的差距从天堑鸿沟都快变为牛郎织女之间的那条银河。你就追求了个寂寞。” 北雪沮丧的叹口气:“澜城哥是坚定的独身主义者,就是我修炼千年变成一只道行高深的狐狸精,他也不会多看我一眼。” 北岸一边拿出碘伏棉签给温宁处理伤口,一边不亦乐乎的给北雪支招:“你要追澜城,就得跟你小暖姐多学学怎么撒娇啊。你看小暖在澜城哥面前,那娇滴滴的样子:饿了找澜城哥煮饭,累了就要澜城背回家,没钱了就跟澜城哥哭穷……只要小暖一哭,澜城哥这种钢铁直男就百分百依着小暖。你就是女汉纸,所以澜城哥不喜欢你。” 北雪坐直身子:“你因果倒置。不是小暖姐会撒娇,澜城哥才会无边无际的宠她。是澜城哥打小就把小暖宠得无法无天的。如果哥哥你也能像澜城哥宠小暖姐那样对我,我也能和小暖姐一样做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千金小姐。” 兄妹二人旁若无人的吐槽对方。 时言耷着脸,生无可恋的瞪着这对兄妹。 她都死了,这两货还洗刷她? 时言很震惊,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几年不见,曾经的小鼻涕虫北雪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而且北雪还觊觎着傅澜城。 北岸这家伙以前天天在她面前说傅澜城各种坏话,譬如傅澜城人老啊,高冷啊,暗地里却极力撮合北雪和傅澜城的。 可见这家伙口是心非,还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 其实,以北雪的条件来看,她气质容貌堪称顶级,又出身名门,修养极好,倒是和傅澜城挺般配的。 若是原来的向暖,必然是双手赞成北雪和傅澜城在一起的。可是现在的她,只因自己对傅澜城的情愫发生了变化,眼睛便容不得沙子。 她不希望北雪去招惹傅澜城。 第68章 抱她 “北教授,我同学的伤口不会感染?”时言插话,打断了北岸和北雪的聊天。 北岸不悦:“时言同学,你在质疑我的医术?” 时言道:“你这一边工作一边聊天,我就是怕你出差错。” 北岸无语。他可是帝都最杰出的外科医生,开膛手术做了无数次,处理温宁这就擦破点皮的伤口,还被人质疑起医术来了。 “时言,我怀疑你在羞辱我。虽然我没有证据。” 时言忍俊不禁。 真不信任他就不会点名让他为温宁处理伤口了。 北岸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瞥了眼时言,又瞥了眼北雪:“哦,我明白了。你这是醋坛子打翻了啊。” 时言的脸颊酡红起来。 北雪却听出弦外之音,认真的端详起时言来:“小妹妹,你也喜欢傅教授啊?”火药味十足。 时言:“……” 明明以前她是姐姐,北雪是妹妹。 不过她此次借时言的身体重生,年龄比原先小了好多岁。因此就变成北雪的妹妹了。 真是造化弄人。 时言道:“整个清州大学的女孩子恐怕没有人不爱慕傅教授的?” 李隽赶紧为时言解围:“我们都很爱慕傅教授的。” 北雪便把时言对傅澜城的爱慕当作是粉丝对明星的崇拜。 “你偷偷喜欢傅教授就好。我澜城哥不可能喜欢你这种长相很清淡的女孩子的。他喜欢妖娆的浓颜系女孩。” 说话间,外面的走廊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伴随着女孩子们的阵阵尖叫声:“啊,好帅啊。” 北雪望着北岸,迷惑道:“哥,你这样的大帅哥都没有引起这样的轰动效应过,我得去瞅瞅是那座真神下凡了。”说完北雪赶紧往门口奔跑。 北岸咂咂嘴:“除了你傅大哥,谁还能帅过我。”整个帝都,能获得北岸盖章认可的帅哥只有一枚——那就是傅澜城。 可是北雪却忽然转过头,摇摇头。 北岸怔住了:“那是谁?” 话音刚落,就看到门口赫赫然出现一个和傅澜城平分秋色的大帅哥。 “乔少爷?”北岸惊得手里的棉签差点都没握的住。 “哟,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北岸戏谑道。 乔宴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彪形大汉。 乖戾的目光直接投向目标人物——时言。 “我是来找时言的。”他说完就漫步到时言面前。 北岸惊得目瞪口呆。 就在前晚,他听到“时言背着生命垂危的傅澜城奔赴医院”的动人事迹后,他对时言的坏印象大为改观。 可今天,乔宴一出现,北岸对时言的印象瞬间被打回原形。 他拿出手机偷偷给傅澜城连发几条短信:“号外号外,乔狐狸现身清州大学医务室。” “卧槽,我本以为是我的盛世美颜不小心把他掰弯了。结果乔狐狸竟然是为时言而来。” “意不意外?” 彼端。 傅澜城瞄到短讯,看到是好兄弟北岸的,就顺手点开短信。 看到北岸的短信内容,傅澜城呆怔住了。 心里某处莫名其妙的泛着酸酸胀胀的感觉。仿佛心里塌陷了一部分。他也说不出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 然后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那天晚上,娇小的时言背着一米八八的他去医院的事情。 “你被抢救的时候,小姑娘哭了一晚。她坐在手术室外面,给你做了一晚上祷告。” 他耳朵边总是徘徊着医生的话。 时言应该是继父母妹妹后,对他最好的人了? 他最终没忍住回了短信:“乔狐狸对她做了什么?” 北岸秒回:“还能做什么?死乞白赖的邀请人家时言去他家做客。” “时言答应他了?” “能不答应吗?这地球上有雌性动物能够拒绝得了乔狐狸的魅力?” 傅澜城将手机扔到桌子上。俊脸漆黑。 心情莫名烦躁。 清州大学医务室外面。 时言拉着乔宴走到隐蔽的园路,然后把他放开。气呼呼的质问道:“乔宴,我不是已经拒绝了你的邀请吗?你还来这里找我做什么?” 乔宴温情脉脉的望着生气的时言,她愈生气,他愈觉得她迷人。他笑道:“时言,我说过,没有我乔宴请不动的人。你看,要么你自己乖乖跟我走,要么我的人抬你走?” 时言:“……” 她死死的抱着一棵蓝花楹:“我不去。死也不去。” 乔宴摩拳擦掌……然后直接走过来,将时言懒腰抱起来了。然后大踏步离开。 “你放开我,乔宴。” “时言,如果你再不听话,那我不介意让过路的同学们看到你的真容。” 时言吓得赶紧把脸藏起来。 乔宴很满意她的表现,抱着她离开了。 时言气得直翻白眼。 医务室。 北岸站的高看的远。他顺手把乔宴抱着时言的这一幕拍摄下来。信手就转发给了傅澜城。 “傅大哥,这时言……对你的好会不会都是演出来的?说不定她是乔宴豢养的卧底,专门就是用来对付你的工具。” 北岸愈说愈起劲:“傅大哥,你听我说,乔狐狸这个人说过,你是他唯一敬佩的对手。这时言真有可能就是他按照小暖的原型,给你量身定制的第二个妹妹。你一定要抵御住时言的糖衣炮弹,谨防受她欺骗。” “总之,珍爱生命,远离时言。” 傅澜城看完他的信息,心情更莫名的糟糕。 索性把手机扔的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这时言,他本以为和其他女生不一样,到头来还是庸脂俗粉。 乔宴将时言强行塞进车,带回了乔家。 “乔宴,你这是绑架。知道吗?绑架。我可以告你的。”车子刚停下,时言就气哄哄的从车里滚下来,嘴里不停歇的骂着乔宴。 乔宴望着时言,俊脸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人生第一次主动对一个女孩子献殷勤,结果被人家好心当驴肝肺的骂了一个多小时。 “骂够了没?”乔宴问。 时言瞪着他:“没有。” “那就进屋吃饭,吃完了再接着骂?”乔宴把时言拖进屋。 第69章 求救 时言局促不安的坐在沙发上,乔木和乔夫人就站在她对面打量着她。她顽强不屈的和乔宴战斗了一个多小时,此刻是披头散发,一身狼狈。 “老师,你到我家来吃饭,就不能稍微注意一下仪容吗?”乔木指了指她鸡窝般的头发道。 时言瞪着乔宴:“我这是被你哥生拉硬拽的拖到乔家来的,再好的妆容也被他毁了。” 乔夫人瞪着乔宴,河东狮吼道:“乔宴,我让你把时言同学请回来的,你知道什么叫请吗?” 乔宴不满的瞪了眼害他被骂的时言。颇有些委屈:“谁让她不给我面子的。” 乔夫人气得差点血压飙升。捂着心口有气无力道:“你这辈子准备打光棍去。” 乔宴傲娇道:“我如果都要打光棍,人类就该绝种了。” 乔夫人给时言郑重道歉,“时言同学,对不起啊,我家乔宴只是想请你到我家来做客。他没有恶意的。这孩子被我宠坏了,不知道怎么跟人相处。” 时言白了乔宴一眼:“看乔夫人的份上,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留下来吃顿饭在走。” 乔宴咕哝道:“早点这么听话,你就不必受罪了。”想到她刚才在车里就好像困兽一般又敲又打,乔宴现在还觉得头疼耳朵嗡鸣。 简直是女人中的战斗机。 吃饭的时候。 时言有些心不在焉。 她觉得乔宴看她的眼神和从前大不相同,带着几分雄狮的征服欲。 这眼神,她似曾相识。 像极了曾经的倪渊。 时言感到很是不安。 思来想去,为安全起见,时言还是决定向外界求助。 她拿出手机,偷偷在餐桌下发短信。 “傅教授,外面的雨好大啊,我被困乔家,你能不能来接我回家?” 叮叮——将短讯发了出去。 然后时言心神不宁的望着手机上的时间,她不知道傅澜城看到她的短信没有,也不知道他看到短信后会不会愿意出手搭救她。 毕竟他貌似有些讨厌她。 她只是在赌,赌他看在她的救命之恩上,会大发善心来救她。 “愿你三冬暖,愿你春不寒,愿你天黑有灯下雨有伞……” 正和北岸兄妹,青鸿一起聚餐的傅澜城,听到手机短信提示音时,他眼底漫出一抹错愕。 这短信提示音,太治愈了。 北岸好奇的询问傅澜城:“这谁啊?你的追求者?” 傅澜城拿起手机,划开锁屏。 看到短信,他露出错愕的表情。 “是时言?” “她说她被困乔家,让我去接她回家?” 傅澜城削薄的唇勾出一抹戏谑的冷笑。这时言把他当佣人差遣? 北岸嚎叫道:“不去。坚决不去。傅大哥,这肯定是乔宴设的的鸿门宴。” 青鸿脑洞大开道:“爷,我就知道这时言有问题,她肯定是乔宴豢养的棋子。乔宴这货知道你最心疼向小姐,便处心积虑的培养时言替代向小姐。他让时言接近你,让时言救你,就是想要你对时言动心。” “一旦你对时言动心,乔宴就该收网了。” 傅澜城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的,富有节奏的扣打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抬起头望着青鸿,悠悠道:“时言对我有救命之恩,她被困乔家向我求助,我得还她这个人情。” “就算这是一场鸿门宴,我傅澜城也得去啊。不然乔宴会笑话我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青鸿铿然的站起来:“爷,那就让我去把时言小姐接出来。” 傅澜城道:“我也去。” 青鸿叹气。 爷总是这样,遇到危险的时候总是无所顾忌的冲在前线。 乔宅。 忽然,时言的手机响了起来。 屏幕上闪烁着一个名字:超级英雄。 时言快速接起电话。 “喂。” 傅澜城温润的声音从话筒里泄露出来:“时言,准备出来,我来接你回家了。” 时言被傅澜城这突如其来的到来给震得外焦里嫩。他竟然真的来救她了。 一只强壮有力的手忽然伸到时言面前,时言抬头,就看到乔宴黑沉的俊脸,她从未见过他的脸色这般难看。 时言握紧手机,乔宴却粗暴的把手机抢过去。阴测测的对傅澜城道:“傅澜城你今天这么空闲?竟有闲情逸致关心乔家的客人?” 傅澜城笑得漫不经心:“乔宴,你也说了,时言只是你家的客人。她是我的学生,我不允许我的学生在外面过夜,这有什么问题?” 乔宴俊脸煞白,握着手机的手颤抖不已。 “她只是你的学生。不是你的宠物。现在的老师都管的这么宽吗?你就不怕老得太快?”他冲傅澜城吼道。 傅澜城含沙射影的羞辱他一个大男人对时言有非分之想?简直气死他了。 时言抢过手机,二话不说就掐断了乔宴的电话。 她礼貌的向乔夫人告别:“夫人,我的朋友来接我了,那我先回去了。” “时言,欢迎你下次再来。”乔夫人笑容可掬道。 时言抓起自己的包包就疯了般往外面奔跑。 乔宴阴翳的望着她……他的目光带着嗜血的暴戾。忽然大气磅礴的吼了声:“把她抓回来。” 他的保镖爽朗的站起来:“好。” 时言跑出大门时,门口竟然停着三辆车。 最前面的是青鸿的劳斯莱斯。 中间的是北岸的加长林肯。 后面的是傅澜城的跑车。 这布局……时言一下子就猜到傅澜城的用意。她二话不说就钻进劳斯莱斯的车里。 青鸿踩了油门,车身呼啸而去。 后面的两辆车与他分道扬镳。 乔宴追出来,指着劳斯莱斯:“给我追。” 天空愈来愈低沉,劳斯莱斯驶入开阔的街道,仿佛雄狮奔跑在草原,速度奔驰。 “时言,你喜欢乔宴?”青鸿试探道。。 “不,我不喜欢他。”时言连忙否认道。 傅澜城不喜欢的人,她岂能与之共舞? “不喜欢?不喜欢你跟着他回家?听说还是让他抱着回家的?当乔大少的劳动力那么好用的吗?”青鸿调侃道。 第70章 受伤 时言赶紧澄清道:“青鸿哥,你误会我了。是他强行把我带去时家的。” 青鸿百思不得其解:“哦,乔宴有那么多女伴?为何偏偏对你采取强制措施?” “他有神经病呗。” 她的解释苍白无力。 青鸿勾唇冷笑。 “时言,乔宴何许人也?他一呼百应,决不会浪费时间在不相关的人上面。他能够亲自捉你回家,足见你对他来说很独特。” 青鸿此刻已经深信不疑,时言和乔宴有不寻常的勾当。 时言是百口难辩。 一道闪电忽然从远而近,将整个天空撕裂成两半。然后是瓢泼般的大雨从天幕里倾泻而下。 很快整个天地变得雾蒙蒙一片,车前窗被雨水冲刷出一道道河流,前方的视野也变得模糊晦涩起来。 忽然,前方出现一辆跑车,华丽的车前灯射出一束刺眼的洁白光束。猝不及防的投射进时言的眼睛里。她看不见对方的车牌号。 跑车在她们前面不远的地方,忽然做了一个华丽的漂移,像是车轮胎打滑,然后极速的向劳斯莱斯冲过来,紧接着就听到两辆车碰在一起的巨大炸裂声。 时言吓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 “青鸿哥,你没事?”她第一时间关心青鸿的安全。 “没事。你呢?” “我很好。”时言赶紧报平安。 青鸿解开安全带,怒气腾腾的踹开车门,然后向对方的车辆走去。 时言的双瞳紧紧的锁在青鸿身上,直觉告诉她,跑车的大幅度漂移透着诡异的色彩。对方来者不善。 青鸿敲了敲对方的车窗,跑车车窗滑下来。青鸿和司机交涉的时候,后车门却忽然涌下来三个男人,他们身型魁梧,手里挥舞着尖刀。 青鸿一个华丽转身,空手夺刃。他的身手实在是吊打了这群小虾米。 时言看着青铜和王者的较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警觉的环顾四周,然后她看到一只枪口,对着青鸿。 时言几乎是本能的滚下车,惊恐的冲着青鸿奔去,用她的身躯将青鸿撞开,她嘶哑的吼道:“青鸿,小心。他们有枪。” 说时迟那时快,枪声响起。 青鸿被时言撞开,他的轨迹发生偏移。可是时言的胸膛却被子弹狠狠的划破。 青鸿扭过头就看到时言跌跌撞撞的扑倒在他身上,笨重的体重压倒性覆在青鸿身上时。 她几乎是豁出自己的身躯保护他的性命。 青鸿瞪大难以置信的眼睛:“为何要救我?” 时言煞白着脸,痛苦道:“青鸿哥,我想让你活着。” 只有青鸿活着,傅澜城的安全才能得到保障。这就是时言最纯朴的愿望。 许是时言的答案打动了青鸿,他对刺客登时充满满满的戾气。他从雨水里站起来,仿佛天地间的擎天柱,对着刺客怒吼道:“你们找死。” 然后他身子在空中华丽的一纵,如一道美丽的抛物线,下一刻就落到枪手前。 他身手矫捷,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将那个枪手打翻在地上,然后拳头如猛虎落到他身上,很快枪手口吐鲜血。 只剩半条人命。 这时候的时言,感觉到伤口处的疼痛是那种撕心裂肺的凌迟。她惶惶不安的喊道:“青鸿哥,我流血了,留了好多血,我肯定活不长了。” 青鸿扭头看到时言的胸膛鲜血汩汩的顺着手背,淌过手指,很快在地上堆积成一滩不那么大的血迹。 他踹了刺客一脚:“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想要取我的命,就多派点人来。” 刺客不敌,狼狈着爬起来,相互搀扶着上了车逃走了。 青鸿回到时言身边,此刻的时言脸色苍白,她开始十二分虔诚的立遗嘱。 “青鸿哥,如果我死了,麻烦你帮我了结俩桩心愿……这第一件,是替我照顾好澜城哥哥;这第二件……就是离倪……” 青鸿小心翼翼的察看了时言的伤势,发现子弹擦过心脏,插入她的锁骨,割破了她的肌肤,并没有到伤到要害。 这种伤,离死亡还有十万八千里。 青鸿无语的望着时言:“放心,你死不了。” 时言却激动不已:“青鸿我的血管破了,血液止不住的流,到时候我就会血尽而死的。” 她还没有说完,就疼得晕厥了过去。 青鸿露出错愕的表情。对时言,他有些看不透。 此时他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时言的善与恶,他得赶紧把时言送到医院。 那天晚上,兵荒马乱。 青鸿将时言安顿好后,便给傅澜城打了电话。“爷,你那边没事?” 傅澜城非常关心青鸿的安危:“我没事。你呢?” 青鸿迟疑了瞬,很是愧疚道:“爷,我没事。” 傅澜城舒了口气。 青鸿下一句却震惊到了他:“可是时言受伤了。” 傅澜城意外备至:“怎么回事?” 青鸿道:“昨晚我们遭到袭击,我和几个人纠缠的时候,对方派了枪手出动。时言为了救我,她帮我挡了这一枪。” “伤势严重吗?” “穿过胸膛锁骨,没有打到致命要害,应该不会有性命危险。” 傅澜城陷入了沉思。 时言的行为,再次给了出了一道模棱两可的选择题。 如果时言真正救了青鸿,这份救命之恩,加上先前对他的救命之恩,那真是比泰山还重。 可若是这是乔宴的苦肉计,那时言这颗棋子还真是烫手得紧。能够把命豁出去的棋子,那就是死士。 “在哪里就医?我过来看看。” “北岸的私立医院。” “知道了。” 第71章 回家 傅澜城连夜赶到医院。 他见到了昏迷不醒的时言,脸色煞白如纸,长发那么随意的搭在肩头,衬得她赛雪的肌肤,显得剔透如玉。 傅澜城第一次t到了时言的美丽,抛开对时言的成见,他忽然觉得这个小姑娘其实挺神奇的。 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穿着花花绿绿的地摊货,头发凌乱,身材庞硕,说话还结巴。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优点。 短短三月,她却宛若判若两人。不仅努力减肥成功,而且结巴的现象也只在紧张的时候发生,关键是,她还逆袭成为清州大学的学霸。 她的逆袭,是她强大的精神内核做支持。宛若几年前的他,本来是无忧无虑的纨绔少爷,可是爹娘死后,他看着稚嫩的小暖,一夜长大。 他开始进入傅氏集团,和那些有二心的股东周旋。他每天都会有些意外的危险,每天过得如履薄冰,那时候他就是厄运的化身,他甚至不敢回家,怕把厄运传给了小暖…… 傅澜城思绪收回,他竟警觉到,他和时言其实挺像的。 涅盘重生,强大无敌。 “哥……” 也许是麻醉药渐渐失效,时言的意识开始聚拢。她孱弱的喊着:“哥……哥哥……” “对不起。” “我错了。” “我以后听你的话。” “不去酒。” “不谈恋爱。” “跟你一起打理公司。” “原谅我,哥。” 傅澜城呆呆的望着时言,这么乖巧懂事的妹妹,竟让他对时言的“哥哥”莫名的生出一抹嫉妒。 “时言有哥哥?”他扭头问一旁的青鸿。 青鸿想了想道:“时欢生了两个女儿。至于有没有私生子,那就不得而知了。” “那她有没有堂兄表兄类?” 青鸿道:“爷如果想知道,我去查。” 傅澜城忽然失笑:“算了。”她有没有哥哥,与他何干? 傅澜城探望过时言后,他就站起来。吩咐青鸿道:“待时言伤情稳定后,将她带回傅家养伤。” 青鸿知道,傅爷这是不想欠时言的人情债,所以想着弥补她。 “是。”青鸿应道。 傅澜城离开医院没多久,时言就缓缓的睁开眼睛。伤口处轻轻呼口气就疼得时言痛不欲生,她为了缓解疼痛,拼命的嚎叫起来。 “啊,疼疼疼。” 青鸿望着她,眸光深沉。 时言受伤后的紧张,像极了傅小姐。 可她们明明是际遇有着天壤之别的两个人啊。 小姐是众星捧月的公主,吃不了苦,怕疼怕流血,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这时言,莫非又在东施效颦? “时言,没有公主命,就不要有公主心。你不过是小动脉破裂,顶多就是流点血,不会死的。”青鸿揶揄道。 时言呆怔,她好歹是为救他才负的伤,她现在疼得神魂剧裂,他竟然一点关心的话都没有? 从前对向暖,他可是紧张得很。 唉。 青鸿大概意识到自己对救命恩人的态度不够友善,他清了清嗓子,温和的告诉她:“时言小姐,傅爷交待过了,等你伤情稳定后,让我把你接回傅家养伤。” 时言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哦,我很快就会好的。” 想到能够回家,她顿时觉得一身的伤痛都愈合了。 时言眼底的欢喜藏不住。 青鸿泼她一盆冷水:“时言,休想挟恩图报。爷让你留宿傅宅,纯粹是为了调查刺客的身份。你是目睹者,你得跟我回去接受调查。” “好。”时言应得爽快。 三天后。 时言的伤势虽然没有痊愈,可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时言回家心切,所以伪装了自己的伤情,青鸿就真的把她带回了傅家。 当两个人回到傅宅时,青鸿先将时言丢在冷戚戚的庭院,而他一个人进屋跟傅爷汇报情况。 许久后,只见傅家的老女佣陈婆婆走出来。 时言一腔热情被冰水淋灭。 本以为可以做傅家的座上宾,傅澜城对她能另眼相待。到头来他却派了傅家的疯婆婆来迎接她。 可见他待她不周。 不过时言的小情绪很快就过去了。 疯婆婆温和的邀请时言:“小姐,我家大少爷让我为你绑扎伤口。” 时言欢天喜地的点点头。 她跟随疯婆婆进屋,老女佣找出棉花球,碘伏,还有许多她不认识的药液,纱布……给她包扎伤口。 最后差点把她包成一个粽子。 时言依旧感激道:“婆婆,谢谢你。” 疯婆婆道:“小姐,我家少爷是——是绝缘体。我们家从来都没有漂亮女孩上门。少爷今天把你带回家,这说明他心悦你。” 时言明知疯婆婆的话不能当真,可她还是止不住的开心。 她顺水推舟道:“婆婆,你家少爷会娶我的。” “你想多了。”一道带着压迫感的声音传来。 时言吓得身体一颤,煞白着脸望着站在不远处的冰山大佬。 “想做我的老婆?”傅澜城的声音宛若来自地狱。 时言原地社死,尴尬得脚趾头都能抠出一套大套三豪华套房出来。赶紧颤巍巍的改口:“我……就是口嗨而已。” 傅澜城踏着旋转楼梯而下,莹白的水晶灯,将他的奶白肌肤衬得如温润的汉白玉。矜贵高冷不失优雅。 第72章 怀疑 时言无比感谢上苍,只因傅澜城历经沧桑,可是他归来依旧是少年。 眨眼间,傅澜城已经矗立在时言面前。 他海拔太高,将娇小的时言彻底笼罩在他的倒影里。 “青鸿已经告诉我了,是你救了青鸿。谢谢你。”傅澜城恩怨分明,只是他这感谢的话,带着几分高位者的倨傲。 时言怕他欠着她的人情债心理负担重,所以连忙摆手,故作轻松道:“不用谢,举手之劳。” 傅澜城瞠目……胸膛挨子弹,这算哪门子举手之劳? 他曾听青鸿说过,这小姑娘受伤的时候,在生死未卜时立了遗嘱。这遗嘱第一条竟然是叮嘱青鸿一定要保护好他? 她对他的好,让他觉得——莫名其妙。 却也沉甸甸的。 “时言,你救了我家青鸿,想要什么报酬?”傅澜城问。 时言想了想,她最近挺缺钱的,一直在努力攒钱,准备去做一个切割舌系带的手术。 “傅爷,你能借点钱给我吗?” 傅澜城皱眉,他不喜欢拜金的姑娘。 他不知道,一身傲骨的时言不愿意用任何人的钱,只愿意接受他的馈赠! “说个数?”傅澜城散漫的问。 时言早就了解过舌系带切割手术的费用,大概在5000-7000元。可她担心手术不顺利,所以她稍微多要了点。 “一万二,可以吗?” 傅澜城很是意外。 本以为她要狮子大张口,没想到她只要这么点零花钱。 傅澜城觉察到她这位千金大小姐似乎虚有其表,不仅好奇的问:“你是不是很缺钱?” 时言不想他担心自己:“也没有很缺钱。生活费都是够的。只是……” 她俏皮的伸出丁香舌,卷起舌尖让傅澜城看到她的舌系带:“我想做个舌系带矫正手术。” 傅澜城不解:“这个手术,不是应该在10岁前做吗?” 时言脸色黯然。 向暖和傅澜城生活在幸福的家庭里,从小到大身体有一丁点不舒服爸爸妈妈就会紧张得不得了。 可是时言却是个苦命的孩子,妈妈早亡,爸爸另娶,她和孤儿没有区别。 “抱歉。”傅澜城看到她濡湿的眼眶,知道自己勾出了她的伤心事。 时言苦笑道:“我跟我爸爸关系不好,我不想用他的钱。” 傅澜城便从怀里摸出一张卡,递给时言:“这里面有二十万元,你拿着。” 时言伸出手,却不知为何又缩回去。 “怎么了?” 时言望着他,眸光灿若星辰:“傅爷,我真的不需要这么多钱。你借我一万二,剩下的你留着。我知道你是有钱人,可是你赚钱也很辛苦的。你存着这些钱,可以早点退休。” 傅澜城定定的望着她,他心里涌起一股暖暖的暗流。长这么大,竟然第一次有人为他的养老计划筹谋。 他把卡塞到她手上:“拿着。” “我这辈子不会退休的。生命到哪天,就工作到哪天。” 时言激动道:“你可以早点退休,去马耳他旅游啊。” 傅澜城瞳孔放大,马耳他是他最向往的城市。因为据说在马耳他结婚的人,是不能离婚的。所以他曾经有个梦想,就是带着小暖去一趟马耳他。 时言竟然让他去马耳他?她好像知道他这个多年夙愿似的。 可她怎么知道呢? 傅澜城涩涩道:“我一个孤家寡人,去那么浪漫的地方只会徒增伤感。” 时言眼眶便红了。 她没想到自己不负责任的坠楼一死,还带走了哥哥的快乐。 “傅爷,你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很爱很爱你的姑娘。她可以陪你去任何地方……” 时言的话没有说完,就看到傅澜城的瞳孔肉眼可见的暗淡。他几乎是立刻转移了话题。 “时言,关于刺客行刺一事,我有几个问题想跟你了解一下。” 时言立刻精神抖擞:“你放心,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傅澜城似信非信的盯着她,他解释不了时言对他的好,便疑心她是乔家专门培植出来对付他的死士。他又怎么可能相信她会真的毫无保留的告诉他一切她所知道的东西。 “时言,那些刺客为何要杀你?”傅澜城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开始盘问时言。 时言惊出表情包。 “他们是为我而来的?” 然后她认真的思考起来。 她最近确实做了一件危险的事情,那就是捏着倪渊的把柄在作死边缘策马奔腾。 倪渊被她逼得太紧,杀她灭口也不是不可能。 傅澜城犀利的鹰瞳直勾勾的盯着时言的眼睛,仿佛要把她的面具刺破。 “我是得罪了一个人。可是以他的实力,他还养不起那么多打手。”时言分析道。 傅澜城心领神会。 所以昨天那些刺客,不是为时言而来,那就是冲他而去的。 可惜青鸿有先见之明,强行和他换了车,成功把杀手引向青鸿。 时言从傅澜城的安静里,觉察到了异常。 “傅爷,他们该不会是为你而来的?”她声音在发抖。 傅澜城道:“大概是。” 时言脸色瞬间雪白。她眼底蕴积着对傅澜城的担忧。 傅澜城悠悠的望着她:“担心我的安危?” 时言点点头。她都快哭了。 傅澜城也不知她是刻意表演,还是真担忧自己。漫不经意的安慰了她两句。 “别担心。像我这种祸害会遗害千年,那能那么容易死。” 时言不安道:“你知道幕后主使者是谁吗?” 傅澜城盯着她。 他更加愿意相信时言这是一种试探。 他反客为主:“时言,如果你真关心我,就配合我,指认所有的刺客?” 时言点头如捣蒜。“嗯嗯。” “记得刺客的脸吗?” 时言认真的回想起来:“当时情况太危急,我没能看清楚所有人的脸。但是有些印象。” “会画画吗?” “会。” 傅澜城便吩咐一旁的佣人:“拿纸笔来。” 当佣人拿来纸笔,时言却开始自责起来:“傅爷,我手抖,可能还原不了刺客百分之百的样子。” 傅澜城道:“记得多少画多少。” 然后他转身走到沙发边坐下,悠闲的翘着二郎腿,端着茶杯惬意的喝着。 第73章 茶杯 时言的余光不经意瞟到傅澜城手里的茶杯。茶杯上烧制了一只卡通的粉红兔子,穿着华丽的公主裙,戴着皇冠,旁边还歪歪扭扭的写着“幸福兔”。傅澜城那双漂亮的手几乎全部托住杯身。 她的眼眶瞬间不受控制的红了。只因那茶杯,是她亲手制作,烧制出来送给傅澜城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还在使用它。 “嗯?”傅澜城觉察到她的异样,喉咙里溢出一声不满。 时言心虚的转过脸,慌慌张张的将画纸铺在茶几上,便开始认真作画。一边无与伦次的傅澜城絮叨着:“那些刺客的动作非常快,其中一个刺客用左手握刀,这么一扬,一劈,他的动作快如闪电,身手不凡,绝对是个练家子。” 为了让傅澜城能够听懂她的话,她还认真的比划起来。 这一动,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伤口扯得心脏仿佛被盘剥了般,她龇牙咧嘴的嗤了声。 傅澜城静静的望着她,这小姑娘绝对是母鸡中的战斗鸡。坚强得有些非人类。 时言怕傅澜城不懂,忍着疼继续道:“哦,最重要的是,他用的是一把非常锋利的弯刀。他的手指也很细长,骨骼很细。” “还有,那个开枪的刺客,他穿着黑色的衣服,脸上也戴着黑色墨镜。个子不高,我估计在一米七到一米七三之间。身材很纤细,我甚至怀疑她是女孩子。” 傅澜城眼底的惊诧慢慢溢出……震惊于时言精细的记忆力和表达能力。这种一眼记忆的功夫,就连训练有素的青鸿都记不得这些细节。 更震惊的是,她的陈述,和青鸿所知道的,完全重叠。她竟然能够毫无保留的把刺客的身份供出来。 时言忽然停止了陈述…… 她陷入了更加精细的回忆里。可是因为在大脑里提取不到更有价值的线索,她甚至痛苦的捶打着自己的头。 这个操作把傅澜城看呆了。 只是让她尽自己所能的描绘出刺客的信息。也没有让她挖空心思的把刺客的所有信息挖掘出来。 这丫头这么拼做什么? 她又不要他的高额报酬? 难道——想感动他? 傅澜城怎么知道,时言这么努力的想要挖掘出刺客的信息,只不过是因为她担心刺客揪不出,傅澜城就一直被危险笼罩。 当时言花了几个小时把刺客用写实手法描摹出来后,傅澜城却只是轻描淡写的瞥了眼,便淡淡道:“好,我知道了。” 时言呆怔。 她嘟起嘴,“傅爷,你能看出他们是谁吗……” “太丑。”傅澜城冷着脸道。 时言:“……” “我其实很会画画的……”时言想把自己所有的美好呈现在傅澜城面前,抬头却发现傅澜城似乎对她并没有兴趣,她悻悻然的转为低声嘀咕,“我受伤了嘛。影响发挥。” 傅澜城已经拿起她的画,酷酷的向楼上走去。 时言原地石化。 有这样的待客之道吗?怎么把她一个人丢到客厅? “我今晚睡哪里啊?”她冲他背影喊道。 回应他的是傅澜城渐行渐远的背影。 算啦,时言也不跟他计较,反正这里她熟的很。她熟门熟路的来到柴房,谁料疯婆婆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出现在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你救了青鸿,是傅家的贵人。你怎么能住这么简陋的柴房呢?你跟我来。” 然后疯婆婆带着时言来到二楼客房。 四合院的走廊是u形回廊,老婆婆带着时言浑浑噩噩的转了大半圈,时言经过一间花房门时,莫名的顿住脚。 她望着那被无忧花环装点的粉色木质门,就好像坐上时光穿梭机,脑海里忽然载入那些年少的美好的时光。 “我家小宝没有必要跟其他孩子一样,小小年纪就背着重重的书包,活像一只蜗牛,活得那么辛苦干嘛。她大学毕业后可以不找工作,我们养她一辈子又不是养不起。”妈妈温柔的话语还在耳朵边萦绕。 “夫人,你这是慈母多败儿。现在的孩子,都是各种技能傍身,她如果什么都不会,会被人歧视的。”爸爸无奈的直摇头。 “谁敢歧视我家小宝?”妈妈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扯得老高,“你把帝都城的鸡娃们拉过来和我家小宝比,成绩好的没有我家小宝漂亮,漂亮的没有我家小宝成绩好,又漂亮又成绩好的没有我家小宝那么多才多艺。” “你用小宝的优点去比人家的缺点?你这叫自欺欺人。”爸爸绕是无奈道。 傅澜城抬头:“妈妈说的是事实啊。” 傅爸爸捂着心口:“你们就宠着她。我迟早被你们气死。” …… 时言忽然抬起脚步,慢慢的向卧室门走去。伸手轻柔的抚摸着那忘忧花,掐一只花瓣紧紧的拽在手心,心里顿时便有一阵甘甜涌过。 “时言小姐,你也喜欢这无忧花?这是我家大少爷送给小姐的礼物。大少爷特别有心,从未让这无忧花凋零过。只要这无忧花不枯萎,我家小姐就会永远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哦。” 时言凝噎道:“婆婆,你家小姐好幸福啊。” 老婆婆咂咂嘴道:“可惜我家小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大少爷管着她,她不开心,哭着闹着要离开这个家。” 时言眼睛濡湿:“总有一天,她一定能理解哥哥的良苦用心的。” “走。”老婆婆不愿意提及二小姐。 时言默默的跟在老婆婆后面,来到客房。 许是傅宅许久没有客人来访,这间客房的窗户紧闭,房间里还冲刺着一股久不见阳光的阴冷气息。 时言怔了怔,径直走到窗户边,推开紧闭的窗户。 此刻,窗外飓风大作,天幕间下着滂沱大雨。惊雷一声又一声的划破穹苍。 时言趴在窗台上,望着窗外被疾风劲雨璀璨的花草树木,它们被吹得东倒西歪,可是柔韧的身体却始终保持着傲然的姿态。 雨幕里,忽然一把红色的雨伞从青石板道路的尽头若隐若现的飘过来。 第74章 吃醋 时言睁大眼,待打伞的人走近了,她才看清楚来人的脸,那真是一张美到极致的脸,她活了两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时言瞟了眼墙壁的时钟,已经是子夜十一点。这么美丽的小姐这么晚来到傅宅,似乎不太合适啊。 很快,雨伞消失在视野。紧接着楼梯间传来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的清脆声音。 时言跑到门边,偷偷的打开门,闪了出去。她躲在巨大的木柱后面,借着面前的花盆,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身体。 她看到那位美丽的小姐提着精致的食盒,叩开了傅澜城房间的门。 是傅澜城开的门。 湘南举起食盒,笑得璀璨:“澜城哥,中秋快到了,这是我妈妈亲自做的月饼。托我给你捎来。” “霍姨有心了。” 傅澜城将湘南请进屋,反手便关了门。 时言的心蓦地沉了沉,寡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是什么情况? 以她对傅澜城的理解,若是他对这个女孩子没有意思,他是不可能让对方这样畅通无阻的进入他的家门的。 时言环顾四周,见周围也没有保镖把守,索性蹑手蹑脚的绕到傅澜城的卧室背后,踩在一楼逼仄的檐口上,偷偷查看着里面的情况。 外面雨声风声嘈杂,恣意的灌进时言的耳朵里。时言就是竖着耳朵,也听不到屋子里的声音。 只能瞪大眼,干巴巴的望着里面的情况。 进屋后,傅澜城为湘南倒了杯水,然后体贴的递给湘南。 湘南望着他,眉眼温柔。 她接过水,一饮而尽。 然后她打开带来的食盒,将里面的月饼取出来。走到供案前,把月饼小心翼翼的放在上面。 傅澜城转身跪在佛堂前的蒲团上,湘南便挨着他跪下来。 湘南道:“傅伯父,傅伯母,今天是你们离开这个世界十年的忌日。湘南特地带着你们爱吃的月饼来看你们了。” 窗外的时言,看着并肩跪着的男女,他们出奇的般配,她心里涌起一股涩涩的酸味。 傅澜城竟然让陌生女孩祭拜爸爸妈妈,可见他们的关系非同寻常。 时言觉得她的世界好像都变暗了。 只是,吃醋只是一瞬间。 当时言看到傅澜城为父母敬香的时候,很快时言就大悟过来。 她这不孝女竟然忘记了今天是爸爸妈妈的忌日? 已经整整六年,她都没有给爸爸妈妈添香祷告。她对父母的回馈,比起父母对她的付出,真是雨滴的渺小和大海的浩瀚。 她羞愧得无地自容,然后扑通一声直挺挺的跪在地上。重重的向墙内供奉的父母牌位不停的磕头。 湘南拜祭完傅爸傅妈,又慢腾腾的站起来。可她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而是静静的站在傅澜城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最终她鼓起勇气道:“澜城哥,傅家如今就剩你一个孩子。我想傅爸傅妈定不希望你这样一蹶不振。他们肯定希望你能找个好妻子,不止事业有成,而且家庭美满,儿孙满膝。” 傅澜城面无表情:“湘南,我的个人事情,不劳你担心。” 湘南变得有些许激动:“澜城哥,我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我爱你,我知道你不愿意和陌生人开启新的感情,那我好歹也算你几年的同窗,我们相互了解,如果结婚,也会为你省去许多麻烦……” 傅澜城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 只是出口,他的声音就冷得可以冻死一头牛。将湘南那热热的一颗真心给直接冻成冰雕。 “湘南,非常抱歉。我早已……心有所属。” 湘南瞪大眼:“这怎么可能呢?澜城哥,你不是从没有恋爱过吗?” 傅澜城忽然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向暖的骨灰盒。他情绪低落:“有些感情,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它就已经——夭折了。” 湘南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你不会是为了拒绝我,而临时胡诌的借口?澜城哥,我实在想不出来,是哪个幸运的女孩子得到了你的眷顾?” “是我家……小暖。” 一道声音轻轻的划过湘南的耳膜。 却如惊雷般将她震得外焦里嫩。 “小暖?你妹妹?” “这不可能。澜城哥,你们是兄妹啊。你怎么能爱上自己的……妹妹呢?” 傅澜城最终向湘南道明真相:“小暖不是傅家的孩子。” 湘南颤了颤。难以置信道:“所以你们不是亲兄妹?” 傅澜城点头:“从小暖被抱回傅家那天起,我就知道小暖不是我傅家的孩子。严格来说,她是我家恩人的孩子。我爸当年参军的时候,在一次任务里差点丧生,是小暖的亲爸舍了自己的性命,救了我爸。” “难怪你们一家都对她那么好。澜城哥,你对小暖的好是恩情,不是爱情。” 傅澜城纠正湘南的措辞:“湘南,你错了。不是因为小暖是恩人的孩子,我才宠她爱她的。而是小暖从小就很讨人喜欢,她性格活泼,纯善孝顺,她配得上我所有的宠爱。” 湘南不甘心:“可是这么多年,傅伯父傅伯母都是把她当作亲生女儿般养大。他们如果在世,恐怕也不能接受你爱她的事实?” 傅澜城忽然抬头,俊美的脸上却出现一抹姣若明月的笑容。 “不——”他说。 “我少年老成,情窦初开时,便已经清楚自己对小暖的感情不一样。我爸爸妈妈一开始也是抗拒我的情感的。用我妈妈的话说,她希望是二加二等于四。不希望一加一等于二。她希望傅家开枝散叶。” 顿了顿,又道:“可我确实太喜欢小暖了,我爸爸妈妈看我暗恋得辛苦。终究是舍不得我受罪,所以他们临终前,曾经叮嘱过我:如果我爱小暖,小暖也能接受我,那他们将在天国祝福我们永远幸福快乐。所以我和小暖结婚,这是我爸爸妈妈的遗愿。” 湘南的心情瞬间变得五味杂陈。 “难怪你那么宠她,你这是把她当作媳妇来宠的啊。” 第75章 单恋 “你偷偷暗恋着她这么多年,一定很很辛苦。最后还要亲眼看到她嫁给别人,那时候的你一定是生不如死。”湘南因为爱傅澜城,想想他在向暖那里吃得闭门羹,她就觉得无比心疼。 傅澜城没有否认自己的过往,他淡淡的点头:“嗯。” 湘南唏嘘:“不知道你家小暖是什么样的妙人,竟让你这样的男子为她蹉跎华年?” 傅澜城苦笑道:“就是一没心没肺的小东西罢了。” 湘南道:“澜城哥,向暖再美好,她也不属于这个世界。你对她的眷恋只是徒增烦恼。澜城哥,你总得为活着的人考虑下?” 傅澜城摇摇头:“对不起。湘南,我的世界真的很小,小到容不下小暖以外的人。” 湘南抽了抽鼻子,眼眶红红的。“可我的心也很小,小到只容得下你一个人。澜城哥,我会一直等你,一直等你。如果有一天,我两鬓斑白,牙齿脱落,你还没有回心转意,那我也无怨无悔。” 傅澜城道:“湘南,你何必呢。” 湘南反问他:“那你呢?” 傅澜城却不能给她答案。 湘南说完,提着空空的食盒踉跄着离开了。 傅澜城瞟了眼窗外,他追了出去:“湘南,今晚留下来。” 太晚了,风雨那么大,傅澜城没法让她一个女孩子走夜路。 这声音虚无飘渺的传进时言的耳朵里,她错误的以为傅澜城在邀约湘南留宿他的房间。 瞬间她的血液全部凝结了般,她觉得自己冷得跟冰块似的。 凄冷的风雨无情的扫在时言的身上,她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面前的朱漆颜料不知何时被她的指甲抠出一道道斑驳陆离印子。 她失魂落魄的折回客房,却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伤感,扑倒在床上便悲恸的啜泣起来。 …… 她离开傅澜城快六年了。 时光把她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傻白甜人间富贵花变成一个历尽艰辛,千锤百炼的百炼金刚。也把傅澜城对她的专宠带走了。 她真傻,她还以为傅澜城会像五年前那么爱她呢! 那天晚上,时言的脑子里总是走马观花的闪现着许多想法。就在半睡半醒的中囫囵吞枣的睡了一觉。 再醒来已经是艳阳高照。 她惊得一骨碌爬起来,伤口的疼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她艰难的下床,然后磨蹭着小碎步往楼下走去。 经过傅澜城的房间时,她没忍住顿了足。 恰在这时,隔壁傅澜城的卧室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木质门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打开。傅澜城就玉树临风的站在了时言对面。 晨曦撒到他颀长伟岸的身躯,他身上披靡着米黄色的碎光,看起来格外俊美魅惑。 时言没有像往常那样雀跃的跟他套近乎,而是低下迷离的眼睛,默默的往楼下挪动。 傅澜城留意到她的步态很是凝重,便开口问她:“时言,需要帮忙吗?” 时言一颤。 她心里的冰块差点融化。 可是湘南刚好从隔壁房间走出来,她明媚的和傅澜城打招呼:“澜城哥。” 傅澜城的注意力便转移到湘南身上:“昨晚睡得好吗?” 湘南笑得如沐春风:“还行。” 他二人旁若无人的聊着天。时言觉得自己好多余。 她举起手想跟湘南打招呼,可是湘南的目光却是全身心的凝着在傅澜城身上。她又尴尬的垂下手,社死在原地。 她把自己缩成鹌鹑,这样他们就看不到她的窘迫和不堪了。 时言偷偷的往下挪着脚步,胸膛的伤却被撕裂,疼得她的神经系统全部触礁了般,瞬间身体的四肢百骸都宛若错开。 她只觉得身体所有的力气瞬间被抽走,她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这下傅澜城终于又注意到她了。 “时言。你没事?”他走过来。 却并没有给予她任何帮助。连伸手都没有。 时言煞白着一张脸望着他,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她一哭就会给她糖吃的哥哥。 她很想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的哭一场。可是她知道,就算她哭,他也不会怜悯她。她必须坚强,不能示弱。 她忽然觉得,同学们说的对极了。哥哥终有一天会有自己心爱的姑娘,终有一天会成家立业,终有一天,他会另立家室。 她前世担心的问题,原来这一世也无法避免。 她勇敢的爬起来,笑着摇头:“我没事。” 傅澜城看到她眼底的泪花。 他对她的逞强有种莫名的——敬畏。仿佛看到若干年前无依无靠的自己,一个人承受披荆斩棘的所有疼痛。 他想伸手搀扶她,湘南却率先伸出手。“时言小姐,我扶你。” 时言望着这个极有可能会是自己嫂子的女人,明明她那么温柔那么漂亮,可她不知为何就是没法喜欢她。 她婉拒了她的帮助:“谢谢你。我自己可以。” 傅澜城便不再理她。 兀自往楼下走去。 湘南瞥了眼这个怪女孩,她也走了。 时言坐在楼梯上,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无助至极。 可她还是坚强的站起来了,一步步往楼下挪动着。 当她走下最后一步台阶时,她胸口的纱布已经渗出鲜血。 是疯婆婆看出了时言的无助,她奔跑过来。搀扶着时言,又开始疯言疯语道:“时言姑娘,你别怕。我家大少爷不吃人,他就是看着有些不好相处,其实内里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你跟他多处处,说不定你还能喜欢他呢。你啊,有难处跟他说,少爷肯定会帮助你的。” 时言瞥了眼端坐餐椅上的冰山男人,低声嗫嚅道:“婆婆说的是。” 疯婆婆又道:“早餐已经备好了,你赶紧去吃早餐。” 最后疯婆婆把时言搀扶到餐厅。还故意把她的位置安排在傅澜城旁边。“时言,来,你坐这里。大少爷,时言小姐是你的恩人,你可要好好的照顾她哦。” 第76章 奶妈 傅澜城漫不经心的应着疯婆婆:“我知道了。” 可现实却是,他将装着玉米馍馍的餐盘往对面湘南的方向推了推。 丝毫没有考虑到时言身上有伤,餐盘离她那么远,她根本够不着。 时言就着面前的莲叶粥啜着。 “时言小姐,你怎么只喝粥呢?吃馍馍啊。夹菜啊。”疯婆婆对时言的胃口很不满。 时言尴尬的解释道:“婆婆,我在减肥呢。” 疯婆婆很是不解:“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为了变美变瘦,可以不吃饭,可以在脸上打针,听说还有削骨的……那么痛苦的变美,是为了什么?” 湘南笑着附和道:“婆婆,那是内心不够强大的女孩子,为了攀附上豪门公子哥,削尖脑袋的在自己外貌上投资,却忘了提升内在修养。” 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瞟了时言一眼。 时言小声替自己辩解:“我减肥不是为了巴结有钱男人。” “那是为什么?”傅澜城问。 时言心酸的睨了眼傅澜城,道:“我只是想——”她想要变得更好,好配得上傅澜城啊。 可她的愿望,终归是镜花水月。 傅澜城有了湘南啊。 她最终隐藏了自己的心事,胡诌道:“太胖了影响健康。所以我才要减肥的。” 说完就埋着头,闷闷的喝着莲叶粥。 傅澜城看她小鸡啄米般,吃得那么少,不禁皱起眉头。他还是喜欢他家小暖,调皮的抓一把食物进嘴里,胡吃海塞的模样自然不做作。 时言觉得空气好窒息。 她夹在傅澜城和湘南中间,看着他们互相关心彼此,她就觉得自己的存在好多余。 她顾不得莲叶粥还很烫,快速喝完一碗莲叶粥,然后就匆匆站起来道:“你们慢慢吃。我去外面散散步。” “去。”傅澜城态度漠然。 时言心口就好像被人踹了一脚,她的伤口已经崩开了,他这么久都没有察觉到? 他对她如此粗心,看来这一世,他确实不爱她了。 时言逃之夭夭。 她仓惶逃到傅宅的花园里,在一处僻静的茂密灌木丛里,她坐在草地上呜咽起来。 好难过。 以前的哥哥根本不会对她这么冷淡。 她哭得很厉害,肩膀一抽一抽的。导致伤口裂缝更大。她疼得蜷缩在地上。 忽然,熟悉的拐杖声传来。 时言就好像在浩瀚的大海里抓住救命浮木,她艰难的爬起来,一只手使劲按住伤口,惨白着脸走向那拐杖声源的地方。 她走出十几步,就看到奶妈颤巍巍的走过来。 她跌跌撞撞的扑过去。直接栽倒在奶妈身上。她紧紧的抱着她撒娇:“奶妈。我的伤口好疼,你能不能帮我处理一下。” 奶妈呆愣了瞬,随即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你这小鬼,你那天去哪里了?不是说好很快就回家的吗?为什么让我和哥哥等这么久?” “奶妈,哥哥他不要我了。我不敢回家。”她一口鲜血喷出来。 奶妈嗅到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道,她赶紧拖着时言的身体。“小暖,你别怕,奶妈这就带你回家。哥哥不要你没关系,奶妈要你。走,去奶妈那里。” 时言忍着巨疼,由着奶妈拖着她一步步艰难的挪动着。最后她来到奶妈的阁楼。 奶妈虽然眼睛看不到了,可她回到自己的地盘,五感就特别锐利。非常利索的找到医疗箱,然后回到时言身边。 “小暖,告诉奶妈,你哪里受伤了?刀伤还是枪伤?伤得重不重?” 时言摸着奶妈的手,贴到她的伤口,让她感受她的伤口。 奶妈的手指顿时被粘糊的血液润湿。她惶恐起来:“怎么伤到这个地方?差点就伤到可爱的咪咪了。这可是女孩子最重要的地方。一定要好好养伤,不能留下疤痕。不然多难看。” 奶妈熟练的为时言上药,包扎。虽然眼睛看不见,可她包扎的技术明显比疯婆婆专业多了。 时言躺在沙发上,声调有气无力,可还是止不住和奶妈聊天道:“奶妈,还是你最疼我。”她拉着奶妈的手,把她的手放在她的脸上,撒娇。 奶妈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细心的为她整理额前的乱发。她虽然看不到,可她能够感受得到,小暖的心情不好,她的伤势也很严重。 可澜城却视而不见。 “小暖,你好好睡觉。睡一觉起来,伤口就不会那么疼了。” “嗯。”时言在奶妈的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毕竟已经有两天都没有好好睡觉了。 时言睡着后,奶妈慈爱的表情瞬间变得冰冷。 她轻轻把怀里的时言放在沙发上,又为她盖好被子。然后安静的坐了会,就起身往前院去了。 …… “傅澜城。”奶妈气哄哄的喊道。 拐杖用力的跺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青鸿撞见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往傅澜城的书房跑去。 “爷。”他推开门,看到傅澜城和湘南在一起,他愣住,缩成一团赶紧开溜。 走到门口,青鸿意识到事态严重,他不能逃避。遂硬着头皮转头,向傅澜城汇报道:“爷,奶妈来找你了。不知何故,她老人家正大发雷霆呢。” 傅澜城高冷的姿态瞬间荡然无存,整个人从转椅上弹了起来,浑身不安。 “我……犯错了?”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询问青鸿。 青鸿耸耸肩。那表情就是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 傅澜城便神色仓惶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奶妈一向温柔,怎么忽然发这么大的火气?” 湘南看到傅澜城就好像做错事的孩子,如此惧怕奶妈,忍不住笑道:“没想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傅爷,原来这么怕他奶妈啊?” 青鸿道:“湘南小姐,那是你不知道我傅家的奶妈有多厉害。她可是当年穿越生死线的特种兵,却把一生温情都奉献给了傅爷和小姐。对傅爷和小姐来说,她是母亲,也是老师。” 说话间,就听到拐杖渐行渐近。 傅澜城硬着头皮,整理了情绪,便出去迎接奶妈。 第77章 撵她 “奶妈,你怎么来了?”傅澜城刚慌慌张张的走到门口,就和奶妈撞个满怀。 奶妈举起拐杖指着傅澜城,训斥道:“魂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做了亏心事啊?” 傅澜城咽了咽口水,他轻轻的捏着奶妈的拐杖,像个孩子般嬉笑道:“奶妈,澜城若是做错了事,你尽管打骂,只要你出了气就好。可你千万别生气,生气对你身体不好。” 奶妈气哄哄的垂下拐杖。 傅澜城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奶妈,奶妈却气呼呼的甩开他的手。“我不用你搀扶。” 然后自己快步走到椅子边,仿若那双眼睛压根没有失明般,利索得让人咋舌。 傅澜城又谄媚的给奶妈倒了杯水,小心翼翼的捧到奶妈面前:“奶妈,喝水。” 奶妈不接他的水,黑着脸问他:“为什么不要小暖?” 傅澜城一愣,俊脸的血色瞬间煞白。 “奶妈,我怎么可能不要小暖呢?只是小暖调皮,她想在国外多玩一段时间,所以才不愿意回来。”傅澜城不敢告诉奶妈,小暖过世的消息。 他怕奶妈承受不住。 可奶妈每次提到小暖,对他都是煎熬。 奶妈激动不已:“你还骗我。小暖已经回来了,她还受伤了,你要把她驱逐出傅家。” 她愈说愈激动,“我知道,她以前做错了事,你生她的气。可是如今她也知道错了,她带着满身伤痕回家,你就不能宽容她一些,等她伤好了,你再跟她秋后算账不迟。” 傅澜城困惑的望着青鸿,青鸿更是茫然。 奶妈嘴里的小暖,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 “可怜的小暖,疼得晕了过去,都一直念着你这个哥哥。她跟你说了无数遍对不起,怎么,还不能消除你心里的恨?”奶妈说着说着就流下滚热的泪。 傅澜城是渐渐的回过味来。 他望着青鸿,语声骤然变冷:“时言呢?” 青鸿顿悟过来。所以奶妈是把时言误会成是小姐了。 青鸿给傅澜城递了几句唇语,然后转身去寻找时言。 傅澜城则孙子似的,跪在奶妈面前苦哈哈的安慰着奶妈。 他握着奶妈的手,赔笑道:“奶妈,我怎么会生小暖的气呢?这些年,我只生我自己的气,小暖还那么小,她才刚刚成年,我就把她给弄丢了。我不是个称职的哥哥。” “奶妈,你放心。如果小暖真的——回来了。我会毫不条件的接纳她。绝口不提她离家出走的事情。” 他声音开始哽咽:“只要她还愿意回来。要我怎么做都可以。” 湘南看到如此卑微的傅澜城,她对傅澜城的爱,让她不愿意看他受委屈。 所以她没忍住,替傅澜城辩解起来。 “奶妈,你误会澜城哥了。向暖根本没有回家,澜城哥也没有撵她走。澜城哥巴不得宠着小暖……” 奶妈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起来:“澜城,她是谁?” 湘南自我介绍:“我是澜城的同学……我喜欢澜城……” 奶妈凌厉的呵斥她:“没规矩。我问澜城的话,你答什么?” 湘南被她气吞山河的气势吓得一颤。却又不满的嘟着嘴。 心里腹诽着:一个奶妈而已,不知道谁给她脸了?真当自己是傅宅的女主人? 傅澜城递给湘南一个压迫性的凌厉眼色。湘南只得乖乖的闭了嘴。 傅澜城温柔的安抚起奶妈来:“奶妈,她是来祭奠我爸爸妈妈的。” 奶妈皱眉:“所以你让她留宿在傅宅了?” 傅澜城耐着性子解释道:“昨晚风雨那么大,她一个女孩子走夜路,我怕不安全。所以让她留宿一夜。” 奶妈黑着脸:“她在这里,小暖便不开心。澜城,你送她离开。” 傅澜城苦笑。 小暖哪里懂得男女情事,更不会为他吃一点点醋!她若是真会为他吃醋……傅澜城只怕做梦都会笑醒。 “好。我这就送她离开。”傅澜城应得果断干脆。 湘南没想到傅澜城如此听一个保姆的话,她有些气恼,训斥起奶妈来:“你不过就是傅宅的保姆而已,凭什么管澜主子的私生活?” 傅澜城厉声呵斥:“闭嘴。” 湘南身体抖成筛子。 傅澜城站起来:“湘南,我送你回家。” 湘南怨念深深的瞥了眼奶妈,不情愿的离开房间。 傅澜城护送她到门口,湘南终究是问出心里的话:“澜城哥,你为什么那么怕那个奶妈?” 傅澜城义正辞严:“湘南,我不是怕她。是尊重她。” “她只是个保姆而已。她还对你那么凶……” “她不是我家的保姆。她是我家小暖的妈妈。为了守护女儿,隐姓埋名陪伴在女儿身边。而我,占了小暖的光,屡次被绑架,都是她救我出囹圄。在我心里,她是因为再生父母。” 湘南张大嘴…… 没想到一个默默无闻的奶妈,竟然身藏这么多的故事。 湘南耷拉着脑袋:“澜城哥。对不起。我不了解情况,才会冒犯她的。” 傅澜城道:“放心,我妈妈胸襟很开阔的。她不会生你的气。” 傅澜城送走湘南,在回书房的路上,被青鸿截胡。 “傅爷。” 青鸿神不知鬼不觉的冒出来,将傅澜城拽到边上,小声禀道:“我找到时言了。她果然在奶妈的阁楼里。” 傅澜城鹰瞳里瞬间弥漫出千年冰雪。 “她冒充小暖上瘾了?” 然后阴鸷着俊脸,大踏步的往阁楼走去。 阁楼地处傅家庄园的东南向,是一栋雅致的三层楼的小独栋。傅澜城径直来到时言养伤的房间。 本想直接推门而入,可是关键时刻,他极好的修养还是让他选择闭门不入。 他就这样站在门口,冲着屋子里的时言道:“时言,方便说话吗?” 时言听到他的声音,蕴着冰雪,她的心惶惶不安起来。 “嗯。”她努力扼制住身体的虚弱带来的无力感,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洪亮。 第78章 至痛 “你救了青鸿,所以我对你以礼相待。可是如果你挟恩胡作非为,在我的奶妈面前乱嚼舌根,惹她老人家伤心难过,我定不轻饶你。”傅澜城凌厉的训斥道。 好半天,里面都没有声音。 “时言……”傅澜城吼道。 “我没有乱嚼舌根。”时言被傅澜城误会,她是满腹委屈无处诉说。 “时言,你欺她失明,冒充我家小暖。行为实在恶劣。”傅澜城恼怒不已。 里面忽然陷入了沉默。 时言只觉得无限悲凉,为何她站在傅澜城面前,他却认不出她? 是因为她不够漂亮,不够优秀吗? 傅澜城只想给时言一剂强心针,彻底断了她冒充向暖的念头。以免她再度刺激到奶妈。他用鄙夷不屑的口吻道:“你枉费心机冒充小暖,描摹她的画风,甚至穿她的衣服,学她的语言神态……在我看来,不过是东施效颦罢。非常可笑。时言。” 时言全身的血管就好像被灌进冰流般。 “我以后不会冒充向暖了。”好半天后,时言孱弱的声音传来。 然后,傅澜城就听到里面传来东西落到地上的声音,还有一阵奇异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须臾功夫,门开了。 傅澜城惊得回头。他看到时言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薄如蝉翼,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再加上她穿着雪白的睡衣,那是奶妈为她换上的,是他家小暖的睡衣。她三千长发,如泼墨一般披散在肩头,垂落到腰。整个人宛若僵尸一般。 有着向暖出尘脱俗的灵气,却有着小暖没有的哀怨和死气。 傅澜城那一刻,心脏仿佛被重物重重的砸了下。 “傅爷。你不必担心我会伤害到傅宅的人,我这就离开傅宅。”时言捂着心口,缓缓的往外面走去。 傅澜城待在原地失神,他望着时言的眼神特别复杂。 她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刚才那样对她说话,把她的自尊按在地上摩擦蹂躏,她该是伤心难过了。 忽然,他启动脚步,往前追去。 可他终究是没有惊扰时言,他只是不远不近的跟在时言身后。 时言的所有精力都用来克制身体的疼痛,她压根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跟着自己。 她走出傅宅,阳光撒在她僵尸白的身上。她却感受不到一点温暖,只觉得身体寒冷彻骨。 她一步步,艰难的挪动着步子,走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她终于走到傅宅外面的车站。 她坐在椅子上,身体却不受控制的躺了下去。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她的眼泪,却再也控制不住,下起滂沱大雨。她的寒冷,她的无助,此刻全部宣泄在眼泪里。 “呜呜呜……” 她哭得肝肠寸断。 所有重生的喜悦,在这一刻全部归零。 如果重生后,依然要面对失去傅澜城的痛苦,她压根不知道自己重生的意义何在。 身体的痛苦,心灵的折磨,让她痛苦的揪着头,一下一下的拼命撞击着木椅。 傅澜城惊愕的望着她,看到她那么痛苦,痛苦到无法抑制的地步。他的心脏也莫名的绞疼着。 他的铁石心肠终究是被融化,他还是决定放弃对她的防备。他忽然启动脚步,向她飞奔而去。 可是…… 一辆豪车忽然停在时言面前,乔宴从车里走下来。 傅澜城停住脚步。 他看到乔宴温柔的抱起时言,上了车,呼啸而去。 傅澜城望着绝尘而去的车,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回到傅宅,傅澜城一整天心绪不宁。 时言痛苦哀嚎的画面,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事情,才能崩溃到那么绝望的地步? 烟灰缸的烟,很快就满了。 可他的心情,半点也没有好起来了。 青鸿走进来,瞥了眼烟灰缸满满的烟头,劝慰道:“爷,你别自责了。那个时言,她虽然救了我们,可她和乔宴纠缠不清,她很可能是乔宴的人。如果爷对她妇人之仁,到时候她就会是乔宴对我们的最有力利刃。” 傅澜城吐出一口浊气,“是啊,我怎么能对跟乔宴有交情的人仁慈呢?” 他的眼睛陡然变得戾气十足:“我不能重复我妈妈的悲剧。” 他将时言强行驱逐出脑海。 可是不论他怎么努力,时言就好像跟他融为一体,他拿她半点办法都没有。 最后他暴躁的站起来,对青鸿道:“青鸿,我们去击剑。” 他急需要发泄。 “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言悠悠然苏醒。看到自己身处陌生房间,她脸上浮出迷惑的表情。 “醒了?”对面忽然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时言惊得抬头,就看到乔宴穿着黑色居家服,握着咖啡杯,笑意妍妍的望着她。 吓得时言赶紧低头察看自己的衣服是否完整。 乔宴顿时脸黑,嘴里的咖啡变得苦涩无比:“时言,你这是什么意思?担心我欺负你?” 时言的眼神清澈如小鹿,呆萌的望着乔宴。 那纯真的眼神仿佛在回应乔宴:难道不是吗? “呵呵,你放心。我乔宴就算真是道貌岸然的禽兽,我再饥不择食,也不可能欺负你这个伤员的。” 时言看到自己衣服还没有换,彻底舒了口气。 她望着乔宴,有些难为情。 “乔……少爷,谢谢你救了我。” 心里其实不想和乔宴扯上联系,可是救命之恩大于天,她不能视若无睹啊。 乔宴板着脸:“还知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有你这样质疑救命恩人的吗?” 时言耷拉着脸,心情郁结写在脸上。 乔宴倾身向前,拉近了他和时言的距离。“告诉我,你到底的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今早我捡到你的时候,你那么难过?” 时言的眼圈瞬间又红了。 想到傅澜城说她冒充向暖,是东施效颦的那些混账话。她就难过得无以言表。 “我失恋了。” 乔宴呆愣——无语至极。 “失恋了就那么痛苦?” “嗯。” 时言的眼泪就快又要滚落下来了。 第79章 家访 重生一世,回到傅家是她唯一的执念。 可是她不是傅家的女儿,如果她失去了傅澜城的宠爱,那就意味着她将永远回不去傅家。 所以她好难过。 好难过。 乔宴一副看国宝似的表情:“谈个恋爱,要死要活的。真是不懂你们女孩子的世界。” 时言脸上被忧伤笼罩,她没有心情,也没有力气回应乔宴。 “换个人爱呗?”乔宴道。 “你看看我,我条件不差。不如你喜欢我,我保证在你爱我的时候,决不离开你。” 时言望着乔宴,摇头:“不要,你好丑。” 乔宴嘴里的咖啡尽数喷出来。 “你说我丑?”帝都最负盛名的建模脸,竟然被人嫌弃了? 时言盯着他,“也许本来是不丑的,不过和我喜欢的人比起来,就很丑。你懂的,这是相对论。” 乔宴气结。 他对时言的这位帅哥男朋友很感兴趣:“给我看看你男朋友的照片?” 时言摇头。“你会嫉妒他的。” 乔宴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他也是耀如星月的人啊,在时言眼里如此不值一提? 果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时言大概是伤心过度,导致身体免疫力下降,伤口反复感染。这让她被迫困在床上,所有的计划全部被迫中断。 就连她最热衷的上学都被迫中断。 周一,傅澜城来到数院上课时,没有看到时言,他有些意外。 他走到时言的同桌面前,向她询问道:“时言同学呢?” 同桌是时言的室友李隽,她也不知道时言缺席的原因,可是为了帮助时言顺利逃过老师的审问,她很仗义的替时言圆谎:“傅教授,时言同学身体不舒服,她让我们给她请个假。” 傅澜城望着李隽闪避的眼神,便知道她在撒谎。他故作严厉:“这不是她无故缺席的理由。” 李隽的谎言被拆穿,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赶紧道歉:“傅教授,其实我也不知道时言不来上课的原因。不过……”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真诚的光芒:“教授,时言是勤奋好学的好学生,她不来上课一定是有特殊原因。只是时言同学性格稍微有些孤僻,她好像不太会跟人相处,所以她不知道可以委托我们代她请假的规则。教授你别生她的气。” “我知道了。”傅澜城说完后,转身就离开了。 李隽后怕的吐了吐舌头。 时言无故旷课,傅澜城的心情,倍受牵连。 他发现自己看不到时言,心里的不安在隐隐扩大。 北岸来接他下班时,傅澜城就坐在园区的椅子上,一支烟接着一支烟抽着。烟雾袅袅,朦胧了他俊美的脸庞,只是那紧绷的下颌线,透露了他的心事。 “怎么回事?”北岸坐在他面前,捧着他的脸上下左右打量着。 傅澜城没好气的甩开他的手,递给他一个乖乖坐好的眼神。 北岸就像哈巴狗似的特别听话的坐在傅澜城旁边。 “时言没有来上课。”傅澜城语气凝重。 “她缺课的原因是什么?”北岸问。 “不知道。” 北岸惊得目瞪口呆:“无故缺课?” 这种事情在其他二三流院校可能频频发生,可是在清州大学,学生们都是自制力非常强的学霸,没有特殊原因决不会无故翘课。 “她可能遇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傅澜城说这话的时候,就想起时言蜷缩在公交站台的椅子上,拼命撞头的画面。 这几天,他一直在苦苦思考,时言为何那天如此悲恸? “那得赶紧给她打电话。万一她想不开做了傻事怎么办?”北岸紧张起来。 “你有她的电话号码?”傅澜城睨着他。 北岸立刻掏出手机,翻到时言的电话号码。可他给时言拨打电话时,却发现时言的手机关机。 北岸无奈的望着傅澜城。 傅澜城霍地站起来:“陪我去做个家访。” 北岸点头。“嗯。” 简单用过午餐后,傅澜城和北岸便速速来到时言的家。 因为是周一,时欢不在家。接待他们的,是时言的继母。 听说是时言的老师,继母的脸色就很冷淡。 “她在学校犯错了?”继母没有热情的邀请傅澜城和北岸进屋坐坐,而是将他们堵在门口,言语里透着幸灾乐祸的滋味。 傅澜城径直掠过她身边,然后走到沙发边,气势凛然的坐下来。 “你是时言的妈妈?”他问。 带着质疑的口吻。 继母对傅澜城目中无人的态度很是不满。她耷拉着脸,法令纹下沉。看起来就好像老巫婆。“是。” “亲妈?”傅澜城犀利的目光盯着她。 继母很是意外。没想到高校的年轻男老师,竟然有如此锐利的目光。他一眼就看出她不是时言的亲妈。 “这是我家的隐私。老师你无权过问。”继母冷冰冰道。 北岸好整以暇的望着时夫人,最后不忍心她在作死路上奔腾,好心提醒她:“夫人,这位是数院的代持院长,傅澜城。” 时夫人听到傅澜城的名字,差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原来是傅爷啊?傅爷什么时候去清州大学做老师去了?”她尴尬的笑着。 傅澜城不喜欢别人打探他的隐私,神色骤冷。他拉回话语的主动权:“时言呢?” 继母本想立慈母人设,可是奈何傅澜城的第一个问题,她就回答不上来。 一个连女儿行踪都不知道的继母,怎么可能是好母亲? “她不是待在学校吗?”她低声道。 “她受伤的事,你不知道吗?” 继母错愕不已:“她受伤了?伤到哪里了?”关心的言语干巴巴的,没有半点感情。 傅澜城道:“看来她的事情,你这个做母亲的一点也不知道啊。” 时夫人的慈母人设翻车后,她也就不伪装了。她开始痛斥时言:“那丫头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对我不亲。她做什么事情从来不会告诉我的。” 傅澜城环顾四周,背景墙壁上贴着一副全家福的画框,可是很可笑,里面没有时言的身影。 傅澜城呆怔。 他好像明白时言生活拮据的原因。 她虽然出生时家,可并没有被继母接纳。她的孤独成长可想而知多么孤独心酸。 傅澜城站起来,“既然你不了解时言的情况,那我就另寻他法。” 时夫人拼命挽留傅澜城:“傅爷,喝了下午茶再走?”毕竟帝都多少企业家想见这位大佬一面却是难于登天。如今机会送到她面前,岂能白白浪费。 傅澜城对她的谄媚置若罔闻。径直往门口走去。 北岸这个人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赶紧圆场道:“夫人,傅教授很忙,下次有机会一定再来拜访你。” “哦,好好。” 总算为这次拜访画了一个圆满的endg。 谁知—— 傅澜城走到门口,却不知何故忽然停下来。 他的目光落到鞋柜上的一双男士鞋子上,倏地转身,凌厉的目光投向楼梯口。 “时家有客人?” 第80章 沾光 时夫人道:“是我女儿的男朋友来了。” 傅澜城的魅惑瞳孔里瞬间射出鹰隼般的光芒。他倏地转身,往时夫人走去。 “还请时夫人替我引荐下你的这位女婿?” 时夫人狂喜。女婿家贫,智商天赋却高,若是有傅澜城这样的大佬提供资源。他定然能一鸣惊人。 “你等着,傅爷,我这就去叫他。” 傅澜城却道:“我跟你一起去。” 时夫人没有多想,只是欢喜的点头。“是是是。” 北岸则是满腹疑惑,傅澜城这种高冷人格,平常都是独来独往,非常反感与人社交。今天一反常态的主动要见这位时家女婿,确实蹊跷。 傅澜城尾随时夫人来到时枣的卧室。 北岸则凑热闹的跟随着傅澜城。 时夫人叩开卧室的房门,时枣看到妈妈,表情有些被打扰后的不快:“妈,有事吗?” 时夫人欢天喜地道:“倪渊呢?快让他出来。他这是走大运了,千里马遇到伯乐……” “伯乐?”时枣抬头。 时夫人侧过身子,高大挺拔的傅澜城就这样映入时枣的视野。 时枣慌得手里的糖果全部洒落地上,她呐呐道:“傅爷?”眼里的心虚在傅澜城鹰隼的目光下无处可逃。 她想关门,可是傅澜城的手却按住门板。压迫性的目光直勾勾的审视着时枣。 “叫他出来。”他命令道。 时枣被他摄人心魄的气场吓得不敢再反抗。只能调转头怯怯的喊了声:“倪渊,傅爷找你。” 倪渊连滚带爬的滚出来,看到傅澜城,几乎是马上跪在他面前:“大哥,你怎么来了?” 傅澜城阴翳的睨着他,咬着唇,每个字仿佛都是从地狱里蹦出来似的。“跟我出来。” 然后他转身就往外走。 倪渊跟在他身后,身体缩成鹌鹑般,仔细观察还能发现他的手指头在颤抖。 时枣惶恐不安的想追过去,却被北岸拦住:“时小姐,傅爷把他叫出去,这是傅爷给你留的体面。你应该珍惜。” 时枣煞白着脸目送倪渊他们远去。 愚蠢的时夫人还有些懵逼:“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家门口。 傅澜城矗立在洁白的汉白玉栏杆旁,忽然一个转身,一拳头凶猛的挥舞在倪渊的脑袋上。倪渊竟被他直接掀起来,然后狼狈的摔倒在地上。 “倪渊,你口口声声说你心里只有我家小暖。那你跟其他女人搅在一起是怎么回事?” 倪渊的半张脸瞬间肿得跟猪头似的,可他顾不得疼,他匍匐到傅澜城面前,深深的忏悔道:“大哥,你听我解释。” “我先前跟你说过,时枣小姐她单方面的爱慕我。我本来是不理她的,可是奈何她对我痴心一片,我不理她,她竟然为此患了重度抑郁症。大哥,我根本就不爱时小姐,可我心软啊,今天她闹着要跳楼,我实在担心她,所以才跑过来安慰她。” 倪渊声泪俱下道:“大哥,我们的小暖已经跳楼了。我不能再让第二个姑娘因为我跳楼。那样,我这辈子都难心安的。大哥,我只是想救她一命,不希望我身边的人重复小暖的悲剧。我对她真的没有其他想法。” “大哥,你相信我。” 傅澜城一脚脚狠狠的踹在他身上:“倪渊,你记住,你吃我家小暖的,住我家小暖的,你若是敢对她不忠,我定把你第三条腿给化学阉割了。” 倪渊吓得瞳孔一震。可他却举起手发誓:“大哥,如果我真的对小暖有异心,不用等你动手,我自己就先把自己给阉了。” 傅澜城的怒气这才消了一点。 可他不解恨,又恶狠狠的踹了他一脚。倪渊疼得就好像煮熟的虾子蜷缩成一团。 北岸看到倪渊满嘴是血,生怕傅澜城打出一条人命,他赶紧跑过来,将傅澜城拉住,道:“大哥,倪渊这么做,也是因为他本性善良。我想小暖当初愿意嫁给她,也是爱上了他的善良。” 傅澜城闷闷的停止施暴。 整理了自己的领带,愤懑的瞪着倪渊,恶狠狠的警告道:“倪渊,我家小暖虽然死了。但是你既然享受了她带给你的这么多年的福利,那么余生,你就得为她守身如玉。但凡让我知道你跟其他女人厮混,你哪里碰了其他女人,我就切割你的那个部位。” 倪渊吓得几欲魂飞魄散。 “是,大哥。” 傅澜城取出钱包,掏出几张钞票施舍般丢给倪渊:“拿去看医生。” 傅澜城扬长而去。 倪渊狼狈的趴在地上,望着零星的几张人民币,莫名想起向暖生前的时候,傅澜城每次给他钱何其慷慨:“倪渊,我家小暖从小是娇惯着长大的,吃要吃最好的,穿也要穿最好的,你别因为自己穷刻薄她。这卡里面有一千万,不够跟我要。记住,不许让我家小暖受穷受屈。” 如今向暖死了,傅澜城把他打得半死,却只给他几百元钱,这分明就是在打发叫花子。 为什么,向暖死了后,他对他如此抠门吝啬? 原来他心里从来没有把他当作妹夫。他以前对他的好,全部都是看在向暖的份上。 倪渊忽然有些后悔了。他当初不该一时冲动刺激向暖,让她丢了性命。她这一死,他渴望的自由和幸福没有来到,反而被傅澜城各种看轻。 时枣惨白着一张脸从楼上跑下来:“倪渊。” 她将他搀扶起来:“他怎么把你打得这么重?” 倪渊狼狈道:“他要我为那个病秧子守身如玉。不许我另结新欢。” “他是疯了吗?你还这么年轻……”时枣惊叫起来。 倪渊却甩开她的手:“时枣,他是个狠角色,他一定能说到做到。如果你还要继续跟我在一起,我们一定没有好果子吃得。” “那我们怎么办?”时枣无措的问。 倪渊睨着她:“你去跟你爸爸说,我们不能结婚。否则傅澜城迁怒下来,不止我受罪,你也难逃一劫。” 时枣惶恐的点头:“好。” 她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时言那边又怎么交待?” 第81章 蜕变 倪渊眼底漫出泣毒的冷光:“我自有对付她的办法。” …… 傅澜城和北岸尽心尽力的寻找了时言整整一天,可是都没有她的消息。 傍晚时分,两个人颓靡的回到傅宅,北岸一头栽倒在沙发上:“时言这孩子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有家不回,有学校不待,她还能去哪里?” 傅澜城抄起旁边的红酒,优雅的倒满两杯,递一杯给北岸。和北岸的焦灼比起来,他则是淡定如斯。 “她在乔宴家。”他说。 乔宴接到时言,没有把时言送回时家,那只有一个可能,他把时言接到他的住处了。 北岸懒散的接过红酒,昂贵的咖啡红酒今日也勾不起他的胃欲。直到听到傅澜城的话,他一骨碌的爬起来坐着,精神大振:“她怎么偏就和乔宴纠缠不清?难道,她真的是乔宴豢养的……棋子?” 傅澜城送到嘴边的咖啡滞了一瞬,若是往日,他知道时言和乔宴有来往,他心里多少是猜忌不快的。 可是那天看到时言那么绝望那么痛苦的模样,而乔宴却在她最无助绝望的时候来接她,时言选择依赖乔宴,似乎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傅澜城只担心时言长期无故旷课,影响不好。 “北岸,你给她发个短信。警告她无故旷课会受到开除学籍的惩戒。” 北岸拿出手机,将傅澜城的意思委婉的编辑成短信,然后发送到时言的手机上。 完毕后将手机翻过来扣在茶几上,北岸又将双手枕着后脑勺上,闲散的躺在沙发上,打量着喝着闷酒的傅澜城。 “心情不好?” 傅澜城道:“没有。” 北岸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唧:“从时家别墅出来,你就摆着个面瘫脸,一副生人勿近的超级制冷机。说,为何不开心?” 傅澜城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开心。但是他心情不爽是真的。 “是因为倪渊?”北岸一提到倪渊,他就百思不得其解,“小暖那丫头,明明被你宠成一朵人间富贵花,我就实在想不明白,她怎么就看上倪渊那个凤凰男的呢?” 傅澜城将酒杯重重的搁在茶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似强烈附和着北岸的话。 “倪渊和时枣的事情,北岸,你看几分真几分假?”傅澜城沉闷的问道。 北岸望着眉头紧锁的傅澜城:“傅大哥,你是不是担心倪渊是个渣男,担心小暖曾经为情所伤,所以才会得抑郁症?” 傅澜城的瞳孔蓦地一缩。仿佛一颗银针扎到他的神经元上。 北岸看他被刺痛的反应,便知道自己猜中了。他安抚傅澜城:“傅大哥,小暖可是在你和傅伯伯他们无比宠爱的环境下长大的。她那样娇滴滴的大小姐,倪渊如果对她不好,她还能心甘情愿的跟他五年?” 傅澜城欲言又止。 脑海里那些可怕的想法,他不敢说出口,更不敢去想。因为光是想想他都要窒息。 “嗯。”他应了声。 这时候茶几上倒扣的手机忽然震跳起来。 北岸激动的猜测:“时言回短信了?” 傅澜城的目光也锁在手机上。 “看看。” 北岸拿起手机,打开短信内容:“时言说她因身体不适,委托我帮她给院里请假——一个月。” 北岸重复道:“一个月?” 傅澜城瞳子里的光瞬间暗淡。 时言身体上的伤,若是好好调养,根本不需要一个月那么久。她请假时间这么长,分明就是心里的伤痛让她失去上学的动力。 北岸问他:“批准吗?” 一向果决的傅澜城竟然犯难了。 批准,未来一个月就看不到时言。那他就不能报答她的救命恩情,也无法——弥补自己对她造成的伤害。 傅澜城嗓子眼忽然堵得很。 不批准,他好像不太愿意再给她艰难的人生雪上加霜。 最后他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乔府。 时言在乔家住了一周,乔宴为她请了最好的医生帮她理疗。时言不想欠乔宴的人情,所以她只要清醒着,就会任劳任怨的指点乔木的功课。 一周后,时言的伤口勉强愈合。可是养伤一周,伴随着伤口感染的发烧,心情郁郁不得志,导致她进食少,除却她的身体机能急剧下降外,她的身材也急剧的瘦下来。 原本是土肥圆,如今是白幼瘦。 原本是可可爱爱的一枚青春无敌美少女。 如今是清冷脱俗的一枚腹黑疯批美人。 对于她的减肥成功,有她自己的毅力坚持,也有上天给她的额外馈赠。反正这次受伤,让时言彻底蜕变。 乔木对她崇拜的不行:“老师,你果然说话算话,三个月成功瘦身。那我也要努力实现自己的目标,我要进步到班级前十名。” 时言啼笑皆非。 她的蜕变,那可是脱胎换骨剔骨削肉,疼得她差点死掉。 两周后,她已经能下地,缓慢行走。 这天,她给乔木上完课后,就告诉乔木:“木木,你的功课最近进步挺大的。我的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明天我就准备离开你家。我希望没有我在你身边监督你的时候,你也能认真学习。你要记得我们的约定,做个诚实守信的人。” 乔木很是失落:“老师,你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时言道:“已经叨扰你家那么多天了。” 乔宴懒散的倚靠在门板上,看到自己弟弟,从一头桀骜不驯的小狮子,变成乖乖的小兽,他不得不感叹时言的魔力。 “小鬼,以前给你请那么多私教老师,你巴不得当天就把别人踹走,为什么单单对时言老师却依依不舍啊?” “那是因为时言老师是个一诺千金的人。她答应我的事情,都做到了。譬如,减肥;用10种方法解答奥数题;为我制作电动轮船……” 白了眼乔宴:“不像某些人,答应陪我看电影,结果放我鸽子,害我被绑架。” 乔宴:“~…” “大哥那不是临时有事吗?”乔宴羞愧无比。 “哼。”乔木别过头不看乔宴。 第82章 茶蘼 隔天,乔宴亲自将时言送到时家。 时言下车时,乔宴殷勤的为她开车。还体贴的搀扶着时言的手,一步步将她搀回客厅。 时欢看到这一幕,惊得下巴差点掉落。 时枣嫉妒得发狂,她在一旁阳奉阴违的嘀咕道:“还说绝不染指跟我有关的男人,这会却跟我的前未婚夫打成火热。也不怕谎话说多了闪了舌头。” 时欢也开始怀疑时言是个口是心非的姑娘。他看时言的表情,有些凉意。 时言小心翼翼的坐到沙发,尽管身上有伤,可她端坐的姿态,维持着女孩子的端庄矜持。 “姐姐,你知道染指有妇之夫的代价吗?” “当年姐姐染指了一位有妇之夫。如今人家大舅哥要为妹妹讨回公道,你最好祈祷你的那些龌龊事别被揭发出来。到时候,别说是你,就是整个时家也得为你陪葬。” “有姐姐这样的前车之鉴,我哪敢染指名草有主的男人?” 时言说完,瞟了眼对面的时枣。 时枣显然是被吓得花容失色,她嘴皮掀了掀,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可是又顾忌时言直接戳她老底,最后是汕汕的噤了声。 乔宴却似听了一出好戏。他惊愕的望着时言:“时言,那位有妇之夫,是谁?” 时言抱着沙发上的米熊抱枕,小鹿般的黑瞳闪烁着无邪的光芒。 “这个啊,你问我姐。” 乔宴勾唇:“能够让时家跟着陪葬的人,那可得是权倾帝都的大佬。整个帝都,具备这种实力的大佬,一只手也数的过来。” 时枣吓得身体发颤。他真怕乔宴给算出来了。 “乔宴,我妹妹开玩笑的呢。你还真当真呢?”她的目光再次投向时言时,再也没有刚才的嚣张,她的姿态卑微得跟哈巴狗似的,“妹妹,你快告诉乔宴,这是你跟我开的玩笑。别让乔宴真当真了。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时言睥睨着她,这时候的时枣,卑微如蝼蚁。 时欢呵斥时言:“言言,跟姐姐开玩笑要适度。” 时言淡抿薄唇,既然杀鸡骇猴的目的已经达成,那她就姑且给她们一个台阶下。 “乔少爷什么场景没见过?我们姐妹的打闹,他焉能看不出来?” 乔宴鹰隼的目光瞪着时言:“时言,你的这个玩笑,很是让人着迷。不过我很想知道,那个被渣夫背叛的女孩子,她叫什么名字?” 时言淡笑:“虚构的故事,哪有名字可言。” “哦。你不是个好作者,这么精彩的故事,主角却没有一个名字。不如你给她起个名字?” 时言凝望着乔宴,他瞳孔里射出的精光,是对这个故事浓郁的探索欲。他愈当真,她愈认真。 “让我想想,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她是傅向暖。 可她不是傅家的女儿。 她是时言。 可她仅存行尸走肉的躯壳。 “那就叫茶蘼。”她信手拈来。 乔宴呐呐道:“茶蘼,花开茶蘼,涅盘重生。好名字。” 涅盘重生? 如果向暖这个冤魂涅盘重生了,那必然是嗜血的复仇恶魔。 时枣吓得双腿哆嗦,为了不被人发现她的紧张惶恐,她选择坐在沙发上。 乔宴阴冷的目光投向时枣,时枣眼神的闪避,让他几欲肯定,时言的这个玩笑——不是玩笑。 房间的气氛被时言烘托得诡异不已,时欢铁青着脸,对乔宴道:“乔少爷,我还有点家事需要处理。今天就不留客了。” 乔宴冷哼一声:“时先生,时言是我家乔木的私教。我爸爸妈妈对她满意的紧。我希望时先生在处理家事时,能够赏我们乔家一个薄面。” 时欢的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 乔宴这是明着警告他,他乔家就是时言的庇护伞,他打狗前还得看主人。 乔宴离开后,他顿时恼羞成怒,把手里的茶杯狠狠的砸到地上。 时枣吓得浑身哆嗦。 时言镇定自若的望着父亲。 时欢指着时言咆哮道:“时言,你的玩笑,会毁了我们时家。你知道吗?” 时言恬静的望着他,时欢不傻,他应该已经猜到被时枣渣过的女孩——是倪渊死去的妻子。 可是时言宁死不认:“爸爸,都说了只是个玩笑。” “姐姐内涵我染指乔宴,她能信口开河,那我便回她一份荒谬的玩笑。这是礼尚往来。”时言慢条斯理道。 时枣心有余悸的嚷道:“时言,你的玩笑,会害死我们的。你难道看不出来,乔宴他分明就相信了你的玩笑吗?万一他顺藤摸瓜……查到……”时枣意识到自己差点自爆自己的丑闻,倏地闭了嘴。 “查到什么?”时言紧追不舍。 时欢刚落下去的心又悬起来。 时枣的反应,让他更加笃定,时枣勾搭的有妇之夫就是倪渊。而那个被倪渊辜负的女孩子就是傅家大小姐。 时欢禁不住后背一片冷汗淋漓。“时言,既然你也说了这是个玩笑,那以后就不许再提。倘若谁再提这件事,那就不是我时家的女儿。” 时欢说这话时,狠戾的目光警告性的睨着时言。本以为时言会忌惮他的威胁,可是时言那满不在乎的模样,却让他不寒而栗。 他忽然反应过来,时言前些年没有时家的庇护时,她一样能够踩着荆棘而生。 时家对时言而言,还真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时欢硬的不行便来软的,他对时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言言,不管你听说了什么,爸爸必须提醒你,你姓时,和时枣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姐姐如果做错了事,你也会被连累的。” 时言站起来:“爸爸,现在不是传统旧社会。一人犯法罪及九族。现在是法治社会,一人犯法,不祸及兄弟姊妹。” “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时言说完就往楼上走去。 时欢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时枣落井下石:“爸爸,你看看妹妹,一点家族荣辱观都没有。” 时欢大发雷霆:“你有什么脸面说她?如果不是你做了这些见不得光的丑闻,爸爸何必看她脸色?” 时枣哆哆嗦嗦的噤了声。 第83章 复学 时言进了房间,便将房门反锁。她将自己隔绝在这个幽静的房间里,将那些纷繁凌乱的思绪整理得有条不紊。 她虽然失去了哥哥的宠爱,变得对未来的生活没有激情和憧憬。可她却也不能辜负此番重生的恩赐。 她必须振作起来,让倪渊和时枣这对渣男渣女受到应有的惩罚。 时言决定提前结束病假。 她在时家待了不足两个小时,便收拾了书包回到学校宿舍。 室友看到变瘦变美的时言,一个个惊得说不出话。“时言,两周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瘦?”温宁心直口快。 李隽圈着时言的肩膀:“虽然变瘦了,不过真的很好看。时言,你现在绝对是我们班的班花。不,是校花。” 时言朝她淡然的一笑。 常言道女为悦己者容,可她又没有要取悦的男孩子,所以美丑对她来说好像就不太那么重要了。 热情的室友毫无保留的赞美了时言的美貌后,又激动的跟她分享时言不在学校的这两周里学校发生的大事件。 “时言,我们数院要举办全国数学建模大赛,你和江哲远可是我们班最有希望获奖的两个人选。你一定要参加这次比赛。” 时言愣了愣。 她反问李隽:“是哪位导师带领一年级的新生出战?” “那肯定是才华横溢的傅教授啊。” 时言忽然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中。 她最近不太想见傅澜城。 因为光是想想他对她的冷漠残忍,她心里就宛若被万蚁啃噬,疼得她生不如死。她为他茶饭不思,为他消得人憔悴。 如果她再跟他见面,那她好不容易修复了一点点的心防只怕会溃不成军。 “我就不参加这次的数学建模大赛了。”时言倦怠无力道。 室友们流露出惊愕的表情。在她们眼里,时言可是一个努力上进的学霸才女,她竟然放弃这么好的成名机会? “真可惜。”李隽失落道。 时言不置可否。 因为缺课两周,时言向室友借了课堂笔记,然后坐在台灯下,开始伏案补习。 还是那个认真爱学习的姑娘。 可总有些地方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譬如隔天早晨,上午第一节的高数课,勤奋好学的时言破天荒的躺在床上睡懒觉。她没有起来上课的意思。 室友们看她睡得正香,也没有叫她,偷偷离开了宿舍。她们来到教室后,还热心的为时言占了位置。 所以当傅教授来到教室,瞥到时言的书桌上放着一本高数书,他眼底暗暗闪过一抹……几不可见的释然。 他故意拖延时间,似刻意等待时言的到来。 可是上课铃声响了许久后,时言依旧没有现身。他旁敲侧击的询问学生:“有哪些同学报名参加了数学建模大赛?” “江哲远!” “李隽!” “陈婷!” …… 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说出参赛者的名字,可是傅澜城却没有如愿以偿的听到时言的名字。 “时言同学呢?”他扭头望着时言的室友们,“你们可有通知她比赛的消息?” 李隽道:“老师,我已经告诉她了。可时言不愿意参加这次的数学建模大赛。” “这是为何?”傅澜城心里蓦地一沉。 李隽道:“我们也不知道。” 温宁对时言失望至极:“傅教授,时言宁愿在学校宿舍里睡觉,也不愿意来上课。她好像变得一点也不热爱学习了。” 傅澜城握着粉笔头的手蓦地用力,粉笔头在他手心里断裂成几截。 这节课,他上得心不在焉。 四十五分钟后。 时言穿着白色的长裙,披散着如墨的头发,抱着画板蹁跹而来。宛若一只洁净无暇的精灵闯入了人类环境。 走廊的男同学们因这道美丽的风景线而集体起哄:“哇,大美女。” 声音太大,惹得刚走出教室的傅澜城禁不住循声望去。 暴瘦的时言,刺激得他瞳孔仿佛发生了大地震。他瞬也不瞬的睨着时言,被她白幼瘦的外表给惊得好半天回不过神。 同学们议论纷纷。 “她旷课两个周,莫不是去做整容了?” “整的那么漂亮,有钱人家真是好。” 时言无视同学们的议论纷纷,她低着头往数院的教室走来。 傅澜城与她迎面相遇,他高大挺拔的身躯挡在路中央,时言被迫顿足,她抬头看了看挡路的人。 看到傅澜城,她的目光呆愣了一瞬。 可她直接无视他的存在,从他的侧面溜走。 傅澜城转身叫住她:“时言——” 时言驻足,并未转身。 傅澜城瞬也不瞬的凝视着她单薄的背影,她对他那么刻意的保持着距离感,好像他是洪荒猛兽似的。 “为何不上数学课?”他问。 时言气息不稳,声音低弱:“傅教授,我好像忽然不喜欢数学了。我想转专业。” 傅澜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转专业?” 傅澜城板着脸训斥道:“时言,你不是三岁孩子,当初报考数学系,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选择。现在又要放弃数学,给我说说,理由是什么?” 时言眼底漫出一抹悲恸。 报考数学系,是为了接近他。 可是如今才知道接近他,根本没有预期的开心,只有无尽的折磨和痛苦。 那种痛断魂的煎熬,她真怕,她会把鲜活的生命熬成一堆枯骨。 为了拯救自己,她才下了好大的决心,决定不见傅澜城。 “没有理由。就是不爱了。”她嗫嚅道。 傅澜城望着她那双毫无麻木的眼睛:“是因为讨厌我,所以想逃离数院?” 时言赶紧摇头。 “不是。” “我没有讨厌你。” “我就是……忽然对什么事情都没有兴致了。数学太难,我好像忽然失去了挑战它们的能力。” “傅教授,真的跟你无关。我想没有学生会讨厌你这样的老师。” 第84章 失踪 傅澜城定定的望着时言,似在思考她的话有几分真实性。可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她身上的巨变震撼:那张婴儿肥的脸庞如今变得巴掌大般;因为瘦,她那双不大不小的眼睛就好像开了眼角手术,忽然变得又大又圆;她的皮肤本就白皙,如今更是白得病态,说话也是倦怠无力的。 时言生病了。 傅澜城心里莫名的漾起一抹奇怪的感觉,好似烦躁中夹杂着一缕心疼。 “你先回教室,你的意见我会考虑的。”傅澜城道。 时言小鸡啄米般点点头,然后往教室走去。 傅澜城发了会呆,才启动脚步,踏步流星的离开。 “什么?时言要换专业?” 晌午时分,傅澜城和北岸一同用餐时,傅澜城将时言的情况转达给北岸后,北岸几乎是惊得跳起来。 他的情绪非常激动:“不可以。数院的学生转专业,这要传出去,我们数院的脸往哪里搁置?” 傅澜城白他一眼:“往年数院也有许多学生进校学习后,跟不上进度而被迫转专业。怎么轮到时言这里你意见这么大?” 北岸道:“因为时言是数院的学霸。她就不是因为学不懂而转专业的。她转专业,别人只会说我们数院留不住人才。” 傅澜城握着筷子的手一颤。“她好像是因为不喜欢我,而想逃离数院的。” 北岸露出惊诧的表情:“这怎么可能?有你这个极品妖孽上课,多么赏心悦目。这可是多少女孩子梦寐以求的事啊?” 傅澜城最讨厌别人用他的美色说事,恶狠狠的刮了北岸一眼。 北岸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赶紧嬉皮笑脸的改口:“哦,错了错了。不光是女孩子喜欢上你的课。清州大学的很多男孩子也喜欢上你的课。” 傅澜城抓起旁边的纸巾盒,朝北岸扔去。“说人话?”他愤怒的训斥道。 北岸咕哝道:“我本来说的就是人话。” 傅澜城只能转移话题:“时言要转专业,这件事你得回去问问你爸。让他老人家做决定?” 北岸道:“你别问我爸,我爸那么信任你,到头来他还是会把皮球踢回来交给你做决定。” 傅澜城道:“那就批准她的转专业申请。” 北岸咂咂嘴:“真可惜,数院又损失一名大将。” 傅澜城做出这样的决定后他的心莫名有些患得患失。 忽然,傅澜城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傅澜城接起手机,就听到家里的女佣十万火急的跟傅澜城汇报道:“少爷,奶妈失踪了。” 傅澜城脸色瞬间变得慌张起来。北岸关切的问:“傅大哥,怎么了?” “奶妈失踪了。” 傅澜城没有吃饭的心情了,丢了手里的筷子,急匆匆的就往外面走。 北岸拿起椅子上的衬衣外套,赶紧追了出去。 “到底怎么回事?奶妈不是一直都待在傅宅好好的吗?她眼睛失明了,还能去哪里?” 傅澜城自责不已道:“都是我的问题。我不该把时言带回家。让奶妈误把时言当作了小暖,时言走了后,奶妈跟我大闹了一场,她以为是我把小暖给撵出家了。” 北岸惊得张大嘴。 “这时言还真有些本事,竟然能让奶妈相信她是小暖?” 傅澜城叹口气道:“她自称是小暖的闺蜜。言行举止和小暖有几分相似。奶妈是眼睛不好,如今年龄大了,脑子也糊涂了。才会被她欺骗。” 北岸却皱起眉头:“我怎么没有看出来她们有相似的地方?” 他开始认真分析:“时言长得那么粗壮,小暖却是肤白貌美大长腿;时言腹黑深沉,我们小暖多软萌可爱啊……时言从小被霸凌,不得父母疼爱,她眼睛里装的东西太郁郁,我们小暖可是众星捧月长大的,眼睛就好像星辰大海,澄澈浩瀚。” 他苦恼的望着傅澜城:“她们哪里像了?奶妈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上当受骗?” 傅澜城陷入了沉思。 北岸不做分析前,傅澜城其实偶尔会觉得时言的某些瞬间还是像小暖的。可是北岸细致分析起来,傅澜城便觉得他以前可能产生错觉了。 时言确实和小暖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他们一边讨论着时言,一边快速奔往傅宅。 等他们回到傅宅时,青鸿已经把奶妈找到了,并把她送回家。 奶妈板着脸很是不快,嚷嚷着:“我要去找小暖。你们别拦着我。小暖犯了错,是我教导无方。我不能放弃这个孩子。她一个人在外面,得受多少委屈?我得把她找回来。” 傅澜城走过去,面对奶妈的胡搅蛮缠,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最后万般无奈下,他只能哽咽着道出实情:“奶妈,对不起,小暖回不来了。” 奶妈激动道:“回不来?那我就用绳子把她绑回来。” 傅澜城红着眼道:“奶妈,晚了。小暖她……”他说到这里,就根本没有勇气说出下文。 “澜城,晚了是什么意思?” 傅澜城的眼睛蒙上一层水光,他拼命的扼制出心脏的绞疼:“小暖她……” “她怎么了?” 北岸看傅澜城为难成这样,索性替他说了出来:“奶妈,小暖她已经死了。” “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奶妈呐呐道。 “四个月前。” “不……”奶妈根本不相信这个噩耗,“我前些天还见到了小暖,她还叫我奶妈,还扑进我怀里撒娇,跟以前一样搂着我的脖子诉说她的心事。你们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 “奶妈,你见到的女孩她不是小暖,她叫时言,她是冒充小暖的……”傅澜城痛苦的解释道。 ”不,她就是小暖。”奶妈激动的站起来,却因为气急攻心,整个人眼前一黑,身体在往前栽倒。 “奶妈……” “澜城,我要见小暖……”奶妈晕厥前,还执意要见小暖。 傅澜城不管三七二十一,便答应她:“好,奶妈,你等着,我这就去把小暖找回来。” 第85章 避他 安顿好奶妈后,傅澜城站在落地窗前抽了一支烟。似乎下了重大决心,他转过头对北岸道:“北岸,将时言的电话号码发给我。” 北岸惊出表情包:“傅大哥,你不会为了安慰奶妈就真的把她接回来?” 傅澜城无尽感伤道:“北岸,我就奶妈一个亲人了。” 北岸愣了愣,然后不再废话,把手机掏出来,将时言的电话号码粘贴复制给傅澜城的微信里。 “给你了。” 傅澜城打开他和北岸的对话框,看到那串数字号码,他犹疑了下,拨了出去。 “愿你三冬暖愿你春不寒,愿你天黑有灯下雨有伞……”温暖的声线,缓缓流淌,让这手机铃声显得独特又温馨。 北岸竖起耳朵聆听着这温暖的铃声,他好像忽然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他也翻出了时言的电话号码,然后拨打了出去。 可是手机铃声是单调刻板的嘟嘟声。 北岸不满了,撅起嘴道:“傅大哥,时言好像只对你开设了这段铃声。” 傅澜城怔了怔,俊美的脸庞漫出一抹震惊。 时言,怎会送他如此美好的祝福? 愿他三冬暖,愿他春不寒,愿他天黑有灯,下雨有伞…… 这真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祝愿。 他和她素不相识,她怎么对他这么好? 他心田里漾出一抹清泉,令他心旷神怡。 铃声响完一遍,彼端也没有人接。 傅澜城准备挂断电话时,电话却忽然通了。 那边没有声音,傅澜城试探着唤了声:“时言。” 时言低弱的声音传过来:“傅教授……” 傅澜城淡抿薄唇,他还是第一次求人,求的还是一个如此别扭的姑娘。他一时半会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时言道:“你不说话,那我便挂了。”时言料定他是打错了电话。 傅澜城道:“时言,别挂。我有话跟你说。” 时言便沉默着聆听傅澜城的声音。 她愈是沉默,他愈是无措。 最后他闭着眼睛豁出去了:“时言,你能不能来一趟傅宅?” “不能。”时言几乎是冲口而出。 想到自己上次去傅宅,被他怀疑,被他驱逐的伤痛差点要了她半条命。她想惜命,所以跟草履虫一般,也懂的趋利避害。 傅澜城呆愣,他也是心细如尘的人,时言从粘糊他,到避他唯恐不及,他也隐隐猜到是他得罪了这小姑娘。 只是,这小姑娘的脾气也超出他的想象。他对她也没有过特别出格的事情。不过禁止她冒充小暖罢了。 小心眼,爱记仇的姑娘。 为了奶妈,傅澜城屈尊降贵的耐着性子道:“时言,我的奶妈,误会了你就是小暖。为此她闹着要出去寻找你。她老人家眼睛看不见,偷偷外出实在不安全,所以,请你务必来一趟傅宅,见见她老人家。” 时言的眼泪簌簌而下。 原来傅澜城找她的原因是为了奶妈…… “好。”她涩涩道。 傅澜城勾唇,原来她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高冷? “傅教授你什么时候不在家?”时言问。 傅澜城傻眼。 这姑娘若是问他在家的时间,他也不足为奇。可她偏偏问得是他不在家的时间。 所以这是故意避开他? “怎么,不想看到我?” 时言默然。 “我今晚和明天上午都不在家。” 时言道:“知道了。” 挂断电话,傅澜城心里莫名的堵得慌。 北岸窃窃的笑起来:“傅大哥,看来你把人家小姑娘的心伤得很深啊。否则人家也不会不想看到你。” 傅澜城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却又把北岸当作军师,跟他商讨起来:“我又没有挖她家祖坟,她干嘛对我苦大仇深的?呵呵,还不想看到我?好像我很愿意看到她一样。” 北岸盯着傅澜城的眼睛,道:“傅大哥,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跟哪个姑娘置气?” 傅澜城道:“你记忆被狗吃了吗?我家小暖在的时候,我哪天不被她牵动情绪。” “也对,小暖除外。”北岸补充道。 傅澜城闷闷不乐。 北岸站起来,玩味的询问傅澜城:“今晚准备去哪里打发时间?” 傅澜城坐在沙发上:“哪儿都不去。” 北岸傻眼:“你不是告诉时言,你今晚和明早都不在家的吗?” 傅澜城道:“我倒要看看,她是选择在我在家的时候来,还是不在家的时候来。” 北岸坐回去:“那我今晚不回家,我留下来看看,你这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太子爷是怎样被小姑娘给治得服服帖帖的。” 傅澜城道:“谁治谁还不一定呢。” 晚上。 傅澜城将自己关在书房里。 却让青鸿发话下去:他已经离开了傅宅。 晚上八点,时言没有来。 晚上九点,时言还是没有来。 晚上十点,时言依旧没来。 傅澜城和北岸下了几盘象棋,北岸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胜负欲满满。可是傅澜城是困意浓浓,下棋的兴致愈来愈淡,最后傅澜城把象棋一扔:“没劲,睡觉。” 北岸不倚:“傅大哥,我都没有赢过,再来再来。” 傅澜城道:“想赢。下辈子。” 北岸道:“傅大哥,你再陪我下会。” 傅澜城把棋盘上的军,炮,马各捡一只,然后对北岸道:“来。最后一局。” 北岸道:“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傅澜城道:“这和人格有什么关系?这明明就是侮辱你的智商。” 北岸挽起衣袖:“我要让你尝尝失败的滋味。” 几分钟后,北岸哭丧着脸,望着被傅澜城困住的棋局:“大哥,今晚的事情,别说出去,好不好?不然,我这清州才子的脸都丢尽了。” 傅澜城道:“那得看你的表现。” 北岸走到傅澜城背后,殷勤的给他捏肩捶背:“哥,舒服吗?” 傅澜城闭目养神很是享受:“不及某人。” 北岸嬉皮笑脸道:“那我不能跟她比。那丫头为讨好你,她的心眼子比网眼还多。” 窗外。 夜色阑珊。 一道纤瘦的身影在梧桐大道下急急的行走着。斑驳的树叶落下无数斑斑点点的光影,她穿梭其中,为这副幽静的月夜图增添了生气。 她来到傅宅的狗洞前,把手里的包包先塞过去,然后她的身体像虫子般蠕动着,轻松的爬了过去。 第86章 野猫 她如今瘦了,这狗洞就好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一般,她轻轻松松的钻过去后才惊觉到她如今的体型,和当初的向暖应该差不多。 她眼底漫出一抹窃喜,只是稍纵即逝,她就苦笑着摇摇头:就算她的体型和向暖一模一样,那又如何,不会有人相信她是向暖了。 她捡起书包,然后避开傅宅的安防系统普及的区域,最后来到奶妈所在的阁楼。 她像小时候那样,偷偷的推开窗户,然后从窗户里爬了进去。蹑手蹑脚的来到奶妈的房间,衣服未脱,就钻进奶妈的被窝。 然后紧紧的搂着奶妈。 “奶妈。我来了。” 奶妈没有像往日那般欢喜的接纳她,而是由着她抱着自己,她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审问时言:“澜城说,你根本就不是小暖?” 时言的身体僵了下,带着一丝隐忍的哭腔道:“奶妈,我——和从前不一样了。”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奶妈是她最后的港湾,如果连奶妈都不认她,那她和傅家就彻底断了联系。 黑夜里,奶妈的瞳孔蓦地扩大。 “你——整容了?” “你究竟变成什么模样了?怎么连澜城也不认得你?” 时言哽咽道:“嗯。从内到外,都整了。” 奶妈呆怔。 那么精致美丽的小暖压根就犯不着去整容。她整容必然不是为了变美而去。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她的身体曾遭受过千疮百孔的伤害。 她哭着说:“小暖,你这几年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时言抱紧奶妈:“奶妈,其实也没啥大的事情。我只是遇人不淑……” 被囚禁,被羞辱,生不如死。 被时言省略。 时言话锋一转:“你知道哥哥他有遗传性心脏病,受不住打击。所以我没有告诉他……奶妈,你也别告诉他,让我自己跟他说……我不想他为我担心……” 奶妈转过身,将时言紧紧的抱进怀里。 遇人不淑——对于至情至性的小暖而言,还不得剥几层皮下来啊。 难怪几天不见,胖嘟嘟的小暖就变得瘦骨嶙峋,磕得她发慌。 奶妈虽然看不到,但是她感受得到:如今的向暖,心事重,城府深,她很不快乐。 她心儿在漂泊,还过着动荡不安的生活。 她好心疼她。 奶妈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回来了就好。以后奶妈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 时言在奶妈怀里,睡了一个安稳的觉。 夜长觉短。 当奶妈的鼾声传来,时言却忽然睁开了眼睛。然后,睁眼到天明。 翌日,旭日东升。 奶妈刚睁开眼,怀里的人就软糯的跟她撒娇:“奶妈,我想吃你做的叶儿粑。可以吗?” 奶妈轻抚她的后背,喜极而泣道:“只要我家小宝想吃,能吃,奶妈就给你做。我得把你喂胖点。” 时言轻轻叹口气。 她最近食欲不好,似乎有轻度厌食症。也不知道是减肥后遗症,还是最近情绪淤堵所致脾胃不化。 唯一的念想,就是想吃奶妈做的叶儿粑。 那是童年的味道。 书房。 傅澜城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和衣躺在沙发上,北岸这家伙跟他挤在一块,一双腿特不老实的搭在他的身上。 傅澜城将他推开,北岸滚落地上,惊醒。“时言来了没有?来了没有?”他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时言是否到来。 窗外的阳光射进傅澜城的眼睛,傅澜城伸手捂着眼睛:“天已经大亮,她应该是不会来了。” 北岸伸了伸懒腰,却发现这一动牵一发而动全身,身上的骨头肌肉就跟错位似的酸疼的厉害。 北岸觉得昨晚的决定简直太不明智:“唉,我为什么要那么愚蠢的相信她想避开你?女孩子都是口是心非的,她问你哪时候不在,其实就是想问你哪时候在。她一定会选择你在家的时候过来。 “害得我在沙发上睡了一夜,我堂堂八尺男儿蜗居在这么狭小的地方,睡得我一身疼。” 傅澜城怼他:“我家是没有床给你睡?没有人让你睡沙发,自己的选择,怨谁?” 北岸汕汕的闭了嘴。 两个人洗漱一番,来到餐厅时,看到餐盘里放着的叶儿粑,北岸顿时神采飞扬起来。 “今天早晨有叶儿粑吃啊。幸好我昨晚没回家。要不然今天就没口福了。” 傅澜城愕然,奶妈失明后,几乎没有进过厨房。他询问女佣:“奶妈怎么忽然做叶儿粑?” 女佣道:“奶妈做了很多,拿了许多去阁楼了。说是阁楼来了一只夜猫,就馋她做的叶儿粑。” 北岸刚抓放进嘴里的叶儿粑,又拿出来。一脸嫌弃道:“啊,这是喂给野猫吃的啊?” 傅澜城拿起一个叶儿粑,塞进北岸嘴里,幽幽道:“是时言来了。” 北岸瞠目,难以置信的嚷起来:“所以时言是真的不想看到你?” 傅澜城眸色一沉:“门卫是怎么回事?有不速之客拜访,怎么不通知我?” 北岸替旁边的下人回他:“门卫哪敢违抗你的命令。他们没有通知你,那就只有一个原因,时言是避开防卫系统进来的。” 又觉得自己的推测存在bug:“不对啊。傅宅的安防系统是你这个大才子亲自设计的。你的智商,那可是清州四大才子里断层第一。如果有人能够破译你的防卫系统,那这人的智商绝对堪称妖孽。高得可怕。” “这小姑娘不过十八岁,却能避开你设计的高密度防卫系统和红外线,这不可能。” 傅澜城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忽然想到什么,霍地站起来。二话不说便往外走。 北岸抓起一个叶儿粑,不满足又抓一个,然后追傅澜城去了。 傅澜城径直来到阁楼,正巧碰见奶妈护送时言出来。 时言看到傅澜城,就好像老鼠见了猫儿,第一反应就是逃走。 傅澜城大长腿一迈,横在她前面,拦住她的去路。 第87章 秘密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傅澜城盯着时言闪烁的眼睛质问道。 时言怯怯道:“我……从花房那边的狗洞钻进来的。” 傅澜城脸色瞬变,花房那边有通往外界的狗洞,那是小暖幼时偷溜出去淘气的通道。是他亲自为她挖通的,这是只有他和小暖,妈妈少数几个人才知道的秘密。 他断定,小暖绝不可能把这个秘密告诉外人。毕竟这可是关系到傅家安危的秘密。 “你怎么知道那个狗洞的?”傅澜城的声音陡然拔高。 时言沉默了瞬,绕是无奈望着傅澜城,都到这种地步了,傅澜城都没有怀疑过她就是小暖本尊? 看来他心目中的向暖和现在的她相差甚远。 “是小暖告诉我的……”时言机械的回答道。 “不可能。”傅澜城激动的咆哮道,“小暖怎么可能罔顾我傅宅的安危,把这样的机密透露给一个外人? 时言张了张嘴:“你若是不信我,便自己去寻找真相。” 傅澜城萌生出寻找真相的强烈念头。 “傅教授,上课时间快到了。我必须得走了。”说完根本不等傅澜城的反应,时言就逃之夭夭。 傅澜城怔在原地,奶妈摸索到他面前,慈爱的笑道:“澜城,她是小暖,所以她才知道这个狗洞的存在。” 傅澜城却执拗道:“她不是小暖,她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像小暖。” 奶妈道:“澜城,容貌是可以改变的。” “可性情不会改变。”傅澜城不愿意相信,阳光明媚的向暖会变成一个孤僻的女孩。 奶妈怅然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缘际会,或许对小暖而言,她经历了一个劫,这个劫数让她发生了蜕变……” 奶妈说到这里,声音忽然变得无比伤感起来:“小暖应对这个劫已经很艰难了。澜城,你对她的不认可会让她的境遇雪上加霜。” 傅澜城猛地一颤。 想象着如果时言真的是度劫的小暖…… 那背着醉酒的他奔赴医院……为青鸿挡刀,甚至留下“照顾好傅澜城”的遗言的小暖,得是他修了几世的福气,才得到小暖情深义重的回响。 他怎么舍得让小暖那么难过。 傅澜城沉侵在他的幻想里,待他从神游里走出来,他不禁摇了摇头,自嘲的腹诽道:“他这是白日做梦。他亲眼目睹小暖死亡的,小暖又怎么可能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回到他身边?” 奶妈没有亲眼目睹过小暖的尸体,所以能被时言的花言巧语迷的失去心智。 “澜城,与其困惑于时言身上的那些矛盾的地方。不如利用你的聪明才智,去解开她身上的谜团。” 傅澜城宛若醍醐灌顶,是啊,与其一直困惑于她身上的矛盾所在,那就拿出雄狮的征服欲,去探索她身上那些秘密。 北岸气踹嘘嘘的跑过来,嘴里就好像小仓鼠似的被叶儿粑塞得鼓鼓的。他瓮声瓮气的问:“时言呢?” 傅澜城瞅着他的腮帮子,忽又转身,道:“奶妈,你眼睛不好使,以后不必亲自进厨房。” 谁知奶妈却道:“小暖回来这么些日子,就只对我提了这么简单的一个要求。我还能不满足她?” 傅澜城俊美的脸庞浮出惊愕的表情:“你说这是时言要你做的?” 奶妈笑着点头:“是啊。澜城,你总说她不是小暖,可若是你用心感受,你会发现她的喜怒哀乐,和小暖却无二致。这人容颜易变。可是有些内在的东西却是改变不了的。我愿意相信她是我们的小暖,因为我能感受到她对我的善意。” “澜城,自从小暖离开后,多少个夜晚你坐在花房里偷偷哭泣。如今有一个和小暖一样的女孩子回到你身边,她也全心全意的对你好,你为何不把她当作救赎你的光呢?” 傅澜城呆怔。 仔细想想,虽然他无比排斥这个女孩,可是时言好像一直在对他释放善意? 北岸好像听到了新大陆,震惊又同情的望着傅澜城。“太子爷竟然会哭?” 傅澜城递给他一个死亡凝视……敢嘲笑他? 北岸意识到不妙,掉头就跑。 可很快,他就被青鸿给押着回到傅澜城身边,哭得惊天地,泣鬼神。 “呜呜呜!傅大哥,你太狠了。” “你想让我保守你的秘密,你求求我就好了嘛。我这个人最心软,你一求我肯定会答应你的。呜呜。” “你为什么非得暴力解决问题。你让青鸿挠我痒痒,挠了我一个时辰,害得我笑了一个时辰。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 傅澜城得意的望着他:“多大的人了,又哭又笑的?” 北岸气结。 “得了,现在我们各自抓着对方的把柄了。你满意了?” 傅澜城点头,示意青鸿放开他。 青鸿忍俊不禁。 傅澜城递给青鸿一个冷眼,青鸿瞬间敛笑。 “去备车。” 青鸿错愕:“爷。今天是你的休息日?” 傅澜城道:“将不常用的车开出来。” 青鸿迷惑着去往地下室。 北岸粘着傅澜城:“大哥,你要去哪里?我也要去?” 傅澜城道:“今天不带你。” “为什么?”北岸不依。 平常撒撒娇,傅澜城拿他没辙。 可是今天,傅澜城直接坐到驾驶座上,把他和青鸿双双抛下,便离开了。 “他到底要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青鸿,去开车,我们跟着他。” 青鸿虽然很想跟踪主子,可是他却不愿意受命于北岸。 “北岸少爷,我只听我家爷的命令。” 北岸朝他翻个白眼:“现在是你的下班时间,要不要接私单?今天为我服务,我给你开高薪?” 青鸿抿嘴笑:“你就不怕我家爷知道了后打断你的腿?” 北岸打了个哆嗦。“算啦算啦。我还是不招惹你。” 傅澜城的车离开傅宅后,便拐入一条公用的柏油路。车速明显降低,不远不近的跟着前方人行道上那抹娇小的身影。 第88章 跟踪 时言走到公交站台,将手里的手提袋打开,拿出里面还热乎乎的叶儿粑,拨开皮,使劲的咬一口,露出幸福满足的笑容。 傅澜城透过车前窗,看到时言将食物裹进腮帮子,宛如小仓鼠般,一脸享受的模样——像极了向暖。 他的表情惊呆极了。 从前时言身材胖硕,衣品极差,行动笨拙,就好像患有痴呆的小傻子。那时候他从时言身上完全找不到小暖的影子。 可她如今瘦下来后,举手投足间,优雅高贵,隐隐绰绰的透着小暖的气息?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如果不是他亲自为小暖敛尸,他肯定也会跟奶妈一样,认定眼前的女孩就是向暖。 时言吃完两个叶儿粑,便小心翼翼的把剩余的叶儿粑打包,如获至宝般将手提袋抱在怀里。站起来又慢吞吞的往前走着。 她走了几个站点,傅澜城跟了几个站点。 车子毕竟是庞然大物,如龟速般跟在时言身后,很快引起别人的注意力。 当时言站在一家地摊面前挑选货物时,商贩留意到傅澜城的车走走停停的跟着时言,便热心的提醒时言:“姑娘,那辆车一直在跟踪你。你认得那车吗?” 车里的傅澜城,带着尖端助听器,听到商贩形容他是跟踪狂,他的脸色瞬间有些不自然。 时言花容失色的转回头,看到那辆平价的轿车底部的车牌号,她紧张的表情逐渐变得松弛起来。 她的震惊,慌乱……到逐渐松弛的精彩纷呈的表情变化,让傅澜城不禁暗诧不已。 该不会——她认得他的车? 潜意识又觉得,应该是他多想了。毕竟这辆车闲置在地下室,使用频率超级低。时言和小暖就算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也不至于聊到这么小众的玩意。 时言买了件价廉物美的佛像,结了帐离开地摊,兀自往前不紧不慢的走着。 丝毫没有被跟踪狂跟踪的慌乱。 傅澜城不得怀疑,时言是真的认出了他。他很是困惑,时言好像熟悉他的一切,在她面前,他仿佛没有任何秘密。 怎么会这样?她只是小暖的朋友,为什么更像是小暖的克隆体。 傅澜手指焦躁的拍打着方向盘,笃定时言知道车主是谁,他也不好意思再跟踪下去。 调转头,往另一条路开走了。 这时候,时言接了一个电话。 时欢在电话里霸道专横的命令她:“言言,我已经强制你姐跟倪渊分手了。这件事你不许再插手。知道吗?” 时言顿足。 原本没有表情的脸庞堆上一层阴狠的邪笑。“爸爸,你以为他们分手了,就能掩盖他们对向小姐做的那些事情吗?” 时欢勃然大怒:“言言,这件事只要他们不说,你不说,傅爷就永远不可能知道这个秘密。” 时言衣袖的手狠狠的攥紧,青筋暴突,将原本美丽白皙的手背描绘成魑魅魍魉的骷髅头般。 “爸爸,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说不定,这件事已经被傅家的人知道了呢。” 彼端传来茶杯落地的声音。 时欢震颤的怒吼道:“一定是你泄露了这个秘密。言言,你的心肠好恶毒,你究竟要把你姐姐害到何种地步,你才甘心?” 时言眼底的血丝一根根染红,宛若怒放的血莲。出口,她就好像是地狱深渊里爬出来的鬼魅,阴森森道:“我恶毒?爸爸,时枣欺负瘫痪在床的向暖,逼得自己的妹妹从教学楼一跃而下,难道她就不恶毒吗?爸爸,你对她的纵容,却是对我的残忍。” 时言的大声控诉,让时欢哑口无言。 他就好像一拳头挥出去,结果人家回他一颗炮弹,他完全招架不住。 最后软绵绵道:“言言,你姐姐以前做了许多错事,她已经知道错了。她对你造成的那些伤害,爸爸替她跟你道歉。你看,你现在不是过的好好的吗?你成为清州大学的学霸,如今也夺走了原本属于时枣的荣耀。反观你姐,她什么都没有了,你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爸爸——”时言忽然怒吼起来,“你知道吗?你原来那个天真无邪的女儿时言已经死了。死在高三那年,从教学楼一跃而下的那天。现在的我再也不是你的女儿时言,我只是复仇的冤魂。” 这翻话,是时言对真相的倾述。 可时欢却把它当作是时言的气话。这些话彻底刺痛了时欢。 他总算明白,时言对时枣的恨,根本就是不可调和的。 “言言,一定要这样吗?” 时言悲愤道:“爸爸,如果你一定要包庇时枣,那你就当我死了——就当我那天跳楼后,并没有抢救过来。如今躯壳的灵魂,是从地狱深渊里爬出来的冤魂。” “我就是来找时枣他们索命的冤魂。” 时欢不禁一阵胆寒。 “言言,你这把复仇的怒火,牵连甚广,到时候你承受不起那样的后果的。” 时言道:“爸爸,你放心。我绝不会牵连一个无辜的人,也绝不会放过所有的当局者。” 时欢:“……” 时欢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时言却果断的挂了电话。 这场电话,仿佛耗尽她的所有力气,她颓靡的靠在人行道内测的围墙上。 太荒谬了。 两条人命,他们却想粉饰太平。 他们没有心吗? 时言心里的滔天愤怒涌出,没有人为逝者讨公道,那她就为自己复仇。 时言来到博韵大厦,乘坐电梯,最后现身倪渊居住的5-2号。 她迟疑了许久,最后抬起手轻轻的敲门。 倪渊开的门,看到时言,他有些意外,随即就是愤怒。 “时言。我没来找你,你竟然还敢主动送上门来找我?” 时言举起一个监听器:“倪渊,你最好对我放尊重点,否则我的朋友人随时报警。” 倪渊的表情就跟吃了屎一样。瞬间耷拉着脑袋:“你到底想做什么?” 第89章 套路 时言走进房间,如进自家一般悠然自得。本想在沙发上坐坐,却忽然想起倪渊和其他女人在这里做过剧烈运动。于是皱起眉头嫌弃道:“脏死了。” 倪渊瞥了眼一尘不染的沙发:“哪里脏了?” “你这屋子,有哪一处不肮脏?”时言反问。 倪渊意识到她说的脏是什么意思,他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很尴尬。 “时言,你怎么知道我和时枣的事情?”倪渊放下姿态卑微的询问时言。 时言转身:“倪渊,你不是一向很聪明吗?你和时枣的奸情,除了你们当事人和瘫痪在床的向暖知道以外,就没有第三者知道。你还真相信我是向暖的朋友啊?” 倪渊露出惊异的表情:“你什么意思?” 时言悠悠道:“你知道的,向暖他被你囚禁了那么多年,她四肢肌肉萎缩,根本无法动弹。” 倪渊顿悟:“你的意思是,是时枣泄露了我跟她的事情?” 时言露出欣赏的表情:“不然呢?还能有谁?” 倪渊摇头:“不,不可能。我跟她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不可能出卖我。” 时言讥讽道:“真愚蠢。倪渊,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的命已经被时家操纵?你就是时家手心里的一只蚂蚁。” 倪渊戒备的盯着时言道:“不,我只是被你操纵?” 时言讥讽道:“可我姓时。” 倪渊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晦暗起来。 “时言,既然你姓时,为何要出卖你姐?” “你知道我在时家不得宠,我出卖我姐,不过就是想把她彻底踢出时家。” 时言的话,圆满诠释了倪渊心里那些困惑。 倪渊不得不相信她的话。 “时言。你来找我,有何企图?” 时言眼底漫出一抹毒蛇般的狠光:“跟我合作。摧毁时枣。如此我就少了个绊脚石,而你的秘密,将永远不会有第三者知道。” 倪渊冷笑:“可我怎么确定,你不会背叛我?” 时言道:“倪渊,除了跟我合作。你没得选择。” 倪渊冷冷的睨着她:“我也可以选择和你姐合作,除掉你?不是吗?” 时言伸出一个手指头摇了摇:“倪渊,你骗婚傅大小姐,给她下药,囚禁她整整五年,阻止傅小姐和傅爷兄妹相见……不论哪一条,都够你喝一壶的。如果我死了,你的恶行不出三天就会上热搜……” 倪渊脸色铁青:“你不可能有证据,你在诈我?” 时言道:“你可以试试。” 见倪渊还在怀疑她的话,时言的下一句话立刻终止了他的犹豫。 “倪渊,向暖跳楼前。你扇了她三个耳光,她鼻窍出血,在你下楼后,一步步爬到窗台上……这件事如果被傅爷知道,你猜他会怎么对待你?” 时言说的太细节,倪渊脸色瞬间煞白。他不得不相信,时言手上真有他的把柄。 时言烧了最后一把火:“倪渊,你真以为我姐姐是小白兔。你跟她颠鸾倒凤时,她早就把偷拍的摄像头安置在你家。” 倪渊俊脸瞬青。。 “好,我跟你合作。”他几乎是没有考虑一下下,就同意了时言的要求。 “你想怎么惩罚她?” 时言道:“你知道的。” 时言说完,就悠悠然的离开了这个家。 走出博韵大厦,时言阴翳的目光缓缓投向5-2号的窗台。 物是人非。 那日她被倪渊时枣羞辱欺凌,她碎了一身骄傲,终于决定放弃等待哥哥的救援……绝望的一跃而下。 跳楼前她的惶恐,她的绝望,她对哥哥无尽的内疚……汇聚成一缕永不消亡的执念。也许是这缕执念,感动了和她同病相怜的时言,让她心甘情愿的为她献祭自己的魂魄,让她得以重生。 “时枣。这是你欠我的,也是你欠你妹妹的。”时言咬着牙道。 “收拾了你,就轮到倪渊这个畜牲了。” 傅澜城坐在车里,就好像一具木偶。 车上挂着一枚佛像,那是向暖专门请高僧开光的护身符,是他拿到驾照后,小暖赠送给他的礼物。 傅澜城盯着那佛像,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宛若盛装着星辰大海的俊眸微微转动了下。然后就听到一声悠长的叹息。 “小暖,你若在天有灵,你告诉哥哥,我该相信时言吗?” “她知道很多有关你的事情,就连花房的入口她都知道。我怀疑她是乔家专门培植出来对付我们傅家的工具。乔至诚害死了我们的爸爸妈妈,乔家早就在傅家安置了眼线,所以爸爸妈妈那天的行踪才会被泄露。” “可她对我很好……我又怕,怕我杀红了眼,辜负了她的恩情。那我岂不是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傅澜城温柔的抚摸着佛像:“小暖,保佑哥哥,此行能平安顺遂,查明真相。” 他亲吻了佛像,然后踩了油门,绝尘而去。 没多久,车子就驶入乔家别墅前的跑道里。 汽笛声阵阵鸣叫,乔宴穿着黑色的丝绸睡衣,如夜魅般走到阳台来。 透过车前窗,看到里面的傅澜城,乔宴的眼底露出一抹诧异。 随即他笑道:“傅澜城,是哪阵秋风把你给吹来了?” 傅澜城从车里钻出来。颀长的身躯倚靠着宝马,他矜贵的气质把这平平奇奇的小轿车硬是给衬托出一身铂爵的贵气。 “今儿比较闲,便来拜访拜访老朋友。”他的笑容不达眼底。 “等着我。”乔宴便转身下楼。 没多久,就来到一楼花园前,亲自为傅澜城开的门。 “你已经有七八年没有进我家门了。”乔宴吐槽道。 傅澜城敷衍道:“我忙。” 乔宴阴测测道:“我还以为是你怕我吃了你,所以不敢来找我。” 两个人唇枪舌剑,明明是剑弩拔张,却又异常的和谐。 “伯父伯母呢?”进屋后,傅澜城看到空旷幽静的客厅,随性而问。 “他们今天不在家。” 乔宴走到酒柜前,拿出珍藏多年的红酒:“喝酒吗?” 傅澜城道:“不喝。” 乔宴戏谑道:“怕有毒?” 傅澜城道:“怕耽误正事。” 乔宴错愕:“你来找我,还能有什么正事?” 傅澜城的神色忽然变得认真起来:“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第90章 沉沦 乔宴将红酒放回酒柜,却拿起一枚骰子,走到傅澜城身边:“老规矩,真心话大冒险。谁小谁输。” 傅澜城无语:“果然是商人,一点亏都不能吃。” 乔宴率先掷骰子,开出四点。 傅澜城却开出六点。 乔宴叹口气:“问。” 傅澜城状似漫不经意:“你最近和时言走得那么近,不会是喜欢那丫头了?认识人家多久了,就对人家如此上心?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乔大少还是个多情种呢?” 乔宴道:“她是乔木的私教,我见过她两三次,对她上心还谈不上。但是她身上独特的气质确实吸引了我。” 傅澜城略微有些诧异。 乔宴和时言竟只是泛泛之交?和他心中的猜测相差甚远。 “就一普普通通的姑娘,哪里奇特了?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傅澜城循序善诱。 乔宴钻进他的套子而不自知:“一般姑娘看到奢侈品包包和珠宝就会迈不动路。可是时言却不喜欢这些庸俗的东西。一般姑娘都对别人的打赏来之不拒,可是时言却从不拿不属于她劳动力以外的奖赏。她奉行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傅澜城放在桌子上的手指颤了颤…… 时言这些个喜好,和小暖不谋而合。 精明的乔宴立刻反应过来:“不对呀,傅澜城,你这种惜字如金的人,今儿怎么花那么多字在时言身上?” 傅澜城泰然自若道:“你乔大少看上的女孩,我总得花心思了解下她的品行,帮你把把关嘛。” 这话一听就是官腔。 乔宴气呼呼道:“开筛子。只有你输了,你才会说老实话。” 这两人都是狡猾如狐的人,因此他们的真心话大冒险,绑定着一个毒誓,谁若是不说真心话,那就终生不得所爱。 乔宴只信傅澜城输了比赛的真心话。 这第二次开筛子,傅澜城输了。 乔宴逮着机会问了他一个他困惑多年的问题:“傅澜城,我们以前明明情同手足,为什么后来你要疏远我?难道就因为我们是商场上的对手,你就一定要斩断我们多年的革命情谊吗?” “在你眼里,挣钱就那么重要吗?” 傅澜城冷静的望着乔宴:“我选择大冒险。” 乔宴气得爆粗口:“对我说句真心话就那么难吗?” 傅澜城道:“我为什么不跟你交心,难道你会不明白?乔宴,你揣着明白装糊涂。” 乔宴气得一把抓起傅澜城的领口:“你要大冒险,是不是?好,我成全你,跟我打一架。打过我就算你过了。” 傅澜城无奈的站起来。 乔宴趁其不备一拳头挥过来,傅澜城顿时碧血如注。他凶狠的还了一拳头回去,乔宴没有躲避,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然后两个人就缠在一起,斗得你死我活。 下人吓得面色如灰,想上前帮乔宴,可是被乔宴斥退:“滚开。这是我跟他的个人战。” 两个人打了不知道多久,双方都负了彩。最后鼻青脸肿的跌坐地上踹息着。 乔宴不怒反笑:“很久没有这样跟你打一场了。” 傅澜城道:“以后会有机会的。” 再有下次,他一定不余遗力秒了这只黑心狐狸。 乔宴站起来,朝傅澜城伸出手。 “起来。” 傅澜城拍了拍他的手,并没有借助他的手起来。 乔宴汕汕的垂下手,眼里有些落寞。 “留下来吃顿饭。”乔宴道。 “不用了。”傅澜城拒绝道。 “怎么,你怕我毒死你?” 傅澜城点头:“商场如战场,你乔狐狸恶名在外,我得提防着你。” “你……滚粗。”乔宴气得直接爆粗口。 傅澜城摇摇晃晃的往外面走去。 乔宴忽然叫住他:“傅澜城。” 傅澜城顿足。却没有回头。 他听到乔宴道:“我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你想查向暖的死因,时言那里有答案。” 傅澜城身体猛地一颤,徐徐回头。 乔宴道:“她那里有个关于茶蘼姑娘的故事,我想你应该很感兴趣。” 傅澜城怔了怔,缓缓离开。 酒。 时枣刻意精心打扮,穿着深v的礼裙来到酒前台。“请问倪先生在哪间房?” “421号。” “谢谢。” 时枣转身,扭着婀娜多姿的屁股,摇曳生姿的走到421房间前。 敲门,嗲声嗲气的说话:“我是时枣。” 里面的门开了,沙发上坐着一堆精英男人。一个个穿着西服打着领带,俨然都是成功人士的模样。 独独没有倪渊。 “倪先生呢?”时枣早就听倪渊说,这个局是专门为她安排的,这些成功男士能给她可观的项目,到时候她就能重获父亲的宠爱,东山再起。 所以她对这群男人也特别热情。 “他去上厕所了。”一个男人站起来,递给她一杯水,“你就是时小姐?来来来,你先过来坐,倪哥很快就过来。” 时枣不疑有他,接过水就一饮而尽。 没多久她就觉得全身燥热。 男人们的斯文儒雅也换上猥琐败类的表情:“时小姐,只要你把我们伺候好,我们保管帮你毁了时言。让她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你就可以重新坐回时家大小姐的位置了。” 时枣的身体就好像被烈火焚烧。 她贪婪的寻找男人冰凉的肌肤。 那天,她放纵了一夜。 次日醒来,她躺在酒的包间里,头痛欲裂,全身如散架般疼痛。 身下的异常让她很快意识到自己遭遇了什么。 她惶恐的爬起来,拿起手机给倪渊打电话。 “时枣,你昨晚去哪里了?我在酒等了你一晚上,给你打了几十个电话,你也不接。你放我鸽子没关系。可是你把我的朋友都得罪透了,他们都很生气,早就离开了酒。” 时枣悲恸的呜咽着:“倪渊,我在421房间。你马上过来。” “卧槽你怎么在421房间?我不是让你来412房间吗?” “呜呜呜。我被坏人欺负了。好多好多人。呜呜呜。” “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很快,倪渊就来到421房间。 看到时枣躺在地上,衣不蔽体,身下血淋淋的模样,倪渊怔愣了一瞬。眼底闪过一抹痛惜,随即臭骂起来:“畜牲。这群畜牲。” 第91章 挨打 时枣缓缓爬起来,扑进倪渊的怀里,哭得肝肠寸断:“倪渊,我被他们污了身子。这件事传出去我就没脸做人了。你一定要帮我。” 倪渊想到她被很多人碰过,生理性恶心反胃,他轻轻推开她。 时枣惊愕的望着他,眼底露出受伤的表情:“你是不是嫌弃我?” 倪渊装出痛苦的样子:“对不起,时枣。我没法接受不干净的女人。” 时枣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眼泪滚落,随即推开倪渊,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倪渊目送着她的背影,嘴角扯出一抹阴毒的冷笑。“时枣,是你先背叛我的。” 时言在图书馆自习的时候,手机振动了下。 她瞟了眼手机屏幕,看到时欢给她发了短信:“你姐出事了,速度回家。” 时言不由得一愣,时枣出事了? 所以倪渊这么快就动手了吗? 还真是个自私到极致的家伙。 时言犹疑了瞬,最后收拾书包往教室外面走去。 她乘坐地铁回的家,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继母鬼哭狼嚎的声音。“我的女儿……你怎么那么命苦啊。” 时言进屋,看到奄奄一息的时枣躺在地上的凉席上,手腕鲜血汩汩的流着,脸色苍白,继母笨拙的给她包扎着手腕上的伤口。 看到时言,时欢站起来,猝不及防的就一拐杖抡过来。 “时言,这是你做的,对不对?” 时言的头重重挨了一仗,疼得她眼冒金星。她伸手摸了摸后脑勺,发现后脑勺侵出血迹。 她表情凶狠的瞪着时欢。 “她要自杀,爸爸你就不问青红的打骂我。可当初我自杀的时候,爸爸你又在哪里?” 面对时言的控诉,时欢气结。 “时言,自从你回家后,你姐姐就接二连三的出事。我如今才回过味来,你这场回归,是带着目的而来,你是要故意摧毁了你姐姐才甘心。你不就是怨她以前带头霸凌你吗?”时欢气急败坏的指着时言训斥道。 时言无比失望的望着时欢,淡淡的问:“你有证据证明这次时枣出事,跟我有关吗?” 时欢哑然。 时言讥讽道:“没有证据?是不是?就因为她出事了,你心疼她,就把心里的怨气撒在我这个不受宠的女儿身上?” 时欢看到时言受屈的眼睛,略微有些心虚。 “可除了你这么算计她,还能有谁?”时欢自动找补。 时言道:“爸爸你为什么不调查一下真相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 时欢见时言如此磊落坦荡的模样,他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冤枉了时言。 想到自己刚才的冲动鲁莽,顿觉自己对时言确实有失公允。 他站起来,主动伸手去搀扶时言:“言言。起来。” 这算是主动示好。 可是时言却避开他的手,自己爬了起来。 时欢的手凝在空中,他有些尴尬。 “言言,还跟父亲置气了?” 时言受的委屈,可不是白受的。 她冷着脸道:“我从小就被你冷落,在外面受尽委屈白眼你也不曾像帮助时枣那样帮过我,我早就养成万事不求人的强势性格。” 时欢闻言。心里莫名的堵了下。 “以后受了委屈,爸爸会帮你出头的。”他讪讪道。 时言道:“可今天的委屈,是你给的?” 时欢哑口无言。 “以后,时家的事情,不必再跟我联系。”时言说完这句话,最后深深的凝视了眼时枣。转身离开这个家。 时欢惊得睁大眼睛:“言言,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跟爸爸断绝关系吗?” 时言转身:“因为我实在找不到留在时家理由。” 时欢从未想过他有一天会失去这个女儿。 而且还是一个如此优秀的女儿:“言言,爸爸知道错了。你原谅爸爸。”他明显变得慌乱起来。 时言道:“曾经,不论你如何嫌弃我,疏忽我,我都会厚着脸皮回家,死乞白赖的亲近你。因为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可以依赖的人。” “可是当我被霸凌,身患抑郁,跌入低谷的时候,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爸爸是我的英雄,会来救我的。可到最后,爸爸都没有出现过。是我自己,像一头被困的小兽无数次磨破指甲,从深渊峭壁里艰难的爬出来。我爬出来那一刻就知道,我不再需要依赖任何人了。包括你这个冷漠无情的父亲。” 时言说完,忽然明媚的莞尔一笑。然后毅然决然的,头也不回的,离开。 时欢只觉得一身瘫软,沉沉的跌坐椅子上。 管家忽然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惊慌失措的汇报道:“老爷,查到了。昨晚大小姐应倪渊的约定,私自去了酒。可她走错了房间,被一群人给羞辱了。大小姐这才想不开寻了短见。” 时欢气得呼吸不畅。他怒不可遏的指着时枣:“这个孽畜。我不是禁止她跟倪渊来往了吗?她竟敢违背我的旨意……” 时欢知道真相后,更是对自己误解了时言充满歉意。 “管家,去把小姐追回来。就跟她说,我误解了她,我会重重的补偿她。” 管家又赶紧追了出去。 不多时他垂头丧气的回来,时欢没有看到时言,落寞的叹口气。 “她还是不愿意回来?” 管家道:“小姐说,她跟你缘分已尽。” 时欢老泪纵横。 “是我辜负了这个孩子。可她也太记仇了些。” 时言回到学校时,后脑勺的伤已经清润了她的衣领,过路的同学们都用惊恐的表情望着她。她只能来到医务室清洗伤口。 值班医生为时言检查伤口时,表情很是凝重:“你是哪班的学生?” 时言道:“数院新生一班。” 值班医生借口离开,转身就给数院的负责老师打了电话。 没多久,傅澜城和北岸风尘仆仆的赶来了。 “怎么回事?”傅澜城站在时言面前,高冷的问。 第92章 鳄鱼 时言呆呆的望着他,明知道他对她的关心只是基于老师对学生的怜悯,可是她的眼泪还是忍不住簌簌而下。 时隔六年,她梦寐以求的来自哥哥的关心,总算来到了。天知道她盼着这一天,经历了多少的希望和绝望,仿佛长途跋涉者穿梭了时光千年那么久远。 傅澜城看到她哭了,有些意外。在他心里,时言素来坚韧如铁。他有些手足无措:“别哭。有委屈尽管跟我说,我会为你解决一切的。” 时言哭得愈来愈凶猛:“我……没事。” 傅澜城对哭泣的女孩很是手足无措。那瞬间他好像看到小时候的向暖,被欺负后哭着跑回家,泪流满面的求安慰:“哥哥,他们骂我是小矬子。” 傅澜城情不自禁的升起一股大男子主义的保护欲:“谁他妈活腻歪了?敢骂我傅澜城的丫头?” “是爸爸给我起的绰号,我不吃青菜他就说我长不高,将来是小矬子。然后我的同学知道这件事后都叫我是小矬子了。” 傅澜城一脸黑线。 “是爸爸啊。那你就给他起个绰号。就叫他耙耳朵……” 向暖破涕为笑。 …… 傅澜城黑着脸问:“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时言凝噎道:“时欢打的。” 傅澜城俊脸上笼罩一层薄怒。 上次他去时家做过家访,时言继母接待的他。言语之间透露出对时言的刻薄。那时候他只以为时言不遭继母喜欢,没想到她也不遭亲爸喜欢。 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成长的时言,也难怪心理不健全,孤僻社恐。 “你爸为什么打你?”傅澜城道。 时言毫无保留的全盘托出:“我姐昨晚去酒被人欺负了。她一时想不开就闹自杀。因为我平常和我姐关系不和,我爸就认定是我从中作梗。我回到家,我爸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了我。” 叙述这件事的时候,时言的表情平静得可怕。眼底甚至还流泻着一丝慧黠之光。 傅澜城和北岸却是面面相觑。人说家丑不可外扬,时言这是巴不得拿着大喇叭宣传她姐姐的丑闻。她就不怕对时家名声不好? “这丫头莫不是被打傻了。怎么啥都往外说。”北岸偷偷给傅澜城说。 “那么这件事到底与你有关没?”傅澜城望着时言的眼睛,他绝不是好忽悠的人。 时言在他面前从不会撒谎,缓缓的点头。 北岸只觉背脊发寒:“你真的害了你的姐姐?” 北岸提问,时言却拒绝回答。 傅澜城幽幽道:“需要我怎么帮你?” 时言摇头:“我已经处理好了。” 傅澜城怔愣,她刚才直呼亲父的名字,可想而知她所谓的处理,便是和时家断绝关系。 傅澜城想了想,对于一个没有家庭做依靠的大学生,当下必须解决她的生活日常的开销问题。傅澜城决定拉她一把,道:“时言,我的奶妈很喜欢你。从今天开始,你能每天放学后去傅宅陪陪我的奶妈吗?我支付你薪水。怎样?” 时言错愕一瞬,她领了傅澜城的好意。却拒绝了他的报酬。“傅教授,我可以去傅宅,但是我不要报酬。” 奶妈不仅仅是傅澜城的奶妈,也是她的奶妈。陪奶妈是她因尽的义务。怎么能要报酬呢? “为何不收钱?”傅澜城问。 时言道:“奶妈对我好,陪她是我心甘情愿。” 傅澜城陷入沉思…… 想起乔宴说过,时言跟其他女孩不一样,她从不接受额外的馈赠。 他忽然将时言的手抓过来,然后将他的银行卡塞进她手上。“那就不做报酬。是奶妈心疼你舍不得你吃苦,委托我照顾好你。” 时言这才接下他的银行卡。 傅澜城又对北岸颐指气使:“北岸,你给时言看看,她的伤势严重吗?” 北岸直接扒开时言厚重搜柔软的黑发,露出里面血迹模糊的一道长长的伤口。“下手真狠的。”心里腹诽着,这丫头咎由自取。 傅澜城道:“会留下后遗症吗?” 北岸瞪着傅澜城。傅澜城对他的不信任,伤了北岸的心。北岸气呼呼道:“可能会傻掉。” 傅澜城望着呆呆笨笨的时言,忽然举起手:“时言,1+1等于几?” 北岸无语的望着傅澜城:“等于2啊。这是傻子都能做的题。你拿这道题考她有意思吗?” 傅澜城道:“确实是傻子才会的问题。” 时言道:“布尔代数的1+1等于1。十进制的1+1=2。不同单位运算时,1+1等于不同答案。” 北岸傻眼。 俊脸烧呼呼的,他的智商仿佛被这两人一起按在地上摩擦。 北岸处理伤口时就带着嫉妒羡慕恨的怨气,他酸溜溜道:“那么厉害,有本事受伤了别来找我们医生啊?” 傅澜城训斥道:“你给我认真点。时言是很聪明的姑娘,这智商未来得上交给国家。” 北岸不爱听老干部说教,不耐烦道:“知道啦。” 时言处理了伤口,又拿了点药,然后就闷声不吭的离开了。 北岸对她的无礼很是无语,瞪大眼:“我辛苦给她包扎了半天,她竟然谢谢都不说一声,就这么走了?真是没礼貌的姑娘。” 傅澜城道:“她性格孤僻,你不是不知道。何必对她要求那么高?” 北岸道:“你也知道她性格孤僻?她连自己的姐姐都能伤害,你还把她往家里引?你就不怕她是个炸弹,到时候炸得傅宅不得安宁?” 傅澜城道:“她对我和青鸿有恩。这份救命之恩,我必须还她。你知道的,我不想欠别人人情。” 北岸激动的嚷起来:“她救你们……那也是没有安好心。” 傅澜城知道北岸的心思,解释道:“昨天我去乔家找乔宴了。他告诉我,他只见过时言两三次。” 第93章 崛起 “乔狐狸的话能信,猪都能上树了。” “我跟他玩了一场真心话大冒险。” 北岸面露惊色:“所以她不是乔家培植出来的对付你的杀手?这就奇怪了,那她怎么知道小暖的那些秘密?” 傅澜城道:“这就是我把她安置在傅家的原因。” 北岸瞬间明白了傅澜城的用意,他朝傅澜城竖起大拇指:“奶妈是特种兵出身,她嗅觉明锐。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奶妈就能把她的秘密扒光。” 傅澜城点点头:“嗯。” 楼梯间。 时言驻足聆听着傅澜城和北岸的聊天,血管宛若灌进一场暴风雪。 原来在他们眼里,她的存在竟然对他们造成如此大的困扰。他们视她为定时炸弹,洪荒猛兽。傅澜城对她的好仅仅是因为不想欠她人情? 两次舍命相救,都打动不了他的心。 泪如决堤的洪水泛滥。 刚才的眼泪是感动;可此刻的眼泪,却全是伤痛。 时家。 曾经欢歌笑语的和谐美满的家庭,如今却被阴郁笼罩。时欢不明白,为何时家会遭遇这样的变故? 时枣就好像破布娃娃一般,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任人叫她,都不应答。 时夫人则如祥林嫂般喋喋不休的抱怨着:“想当初,我们一家三口,父慈子孝,幸福美满。可是自从时言回来后,我的时枣就倒霉不断。枣儿一开始是丢了事业,然后丢了爱情,如今连命都快保不住了。这时言的命,分明就克我家时枣啊。 老爷,你必须把时言撵出时家,让她永远也不要回到时家。否则我们时家就会遭到她没完没了的报复。现在是时枣,以后就是我和你。” 时欢听得胆战心惊,对时言那点所剩无几的内疚,被时夫人三言两语的耳边风吹得烟消云散。 为了驱逐时言在时家留下的恐怖阴影,他痛定思痛后,终于做出重大决定。 “好,我听你的。我们把时言驱逐出这个家,从此我们一家人,就像从前一样快快乐乐的生活。枣儿,你要振作起来,以后你依然是时家的大小姐。你也别灰心,爸爸一定帮你谋一段金玉良缘。” 时欢一厢情愿的以为,只要他把时言撵出时家,那时言对时家的伤害就会到此为止。 隔天,时枣重新入驻时家公司,并成为股份仅次于时欢的大股东,职位可谓连升三级。这在商界引起不小的轰动。 对于这从天而落的惊喜,竟然真的破天荒的治愈了时枣的伤痛。她总算是从剧变的阵痛里走出来。恢复了往日的神气。 另一边。 时言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回到傅家陪伴奶妈。与其说是时言陪伴孤苦的奶妈,倒不如说是奶妈陪伴郁郁不得志的时言。 时言心情不好,惜字如金。奶妈觉察到她的不快乐,主动提出让时言陪她去逛街。 “小暖,奶妈好久没有去逛商场,你陪我去。” 时言是个孝顺的姑娘,虽然她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可是为了让奶妈开心,她欣然应道:“嗯。” 她们来到傅氏集团旗下的商场,在这里,她们好巧不巧,偏偏碰到时言最不想看到的一家人——时欢夫妇为了让女儿开心,带着时枣出来血洗商场。 时枣手上提的任何一件购物袋,都比时言全身上下的衣物加起来还贵。 时言看到重获宠爱的时枣,她握着奶妈的手不自觉的用力起来,差点把奶妈的骨节折断,原本清明的眼睛瞬间布满暗黑的冷光。 陪她一起逛街的奶妈觉察到她的异常,刚要开口询问时言遇到谁了,就听到时枣挑衅的声音:“妹妹,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这商场的东西贵的很,妹妹两手空空,想必是没钱买这里面的东西。不如这样,姐姐大方一回,我这的购物袋你选一件,就当我这个姐姐送你的礼物?” 时言淡然道:“我跟你不一样,我不夺人所爱。” 时枣吃瘪,怒气喷薄。 “爸爸,你看看妹妹,我好心好意送她礼物,她就知道挖苦我。” 时欢望着时言寒酸的衣服,同样是自己的女儿,可待遇却是天差地别。时欢顿觉尴尬。“言言,要不爸爸给你钱,你也买几件衣服。”时欢小心翼翼道。 时言很有骨气道:“我不会用你的钱。” 时欢脸色铁青。 时枣抓住机会撇开和时言的关系:“时言,既然你那么有骨气,以后你遇到困难就别再来找爸爸的。” 时言忽然意味深长的笑道:“放心。我以后就算做乞丐也绝不会登你时家的门。不过,希望你们也能和我一样,永远别来打扰我。” 说完,时言就握着奶妈的手要走。 奶妈却忽然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她走到时欢面前,温婉的笑道:“老婆子我眼瞎,可我大概猜到先生的身份,是靠做房地产起来的暴发户时欢先生?” “你是?”时欢惊诧于这个美丽的中年妇人竟然知道他的名字。 “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想告诉你一声,你弃之敝履的言言,是我这个瞎老婆子的心头肉。既然她希望和你们互不打扰,那就请你们一家麻溜点滚粗她的世界。以后若是再来骚扰她,我定让你时家彻底消失在帝都。” “你谁啊?”时枣气呼呼的挺在奶妈面前,出言不逊道,“一个瞎老婆子,敢跟我爸叫板,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几名保镖忽然走过来,毕恭毕敬的请示奶妈道:“夫人,需要帮忙?” 奶妈转身问时言:“丫头?要不要教训教训他们?” 时欢和时枣他们的脸色瞬间就好像吃了一坨屎似的。没想到这个瞎老婆婆,竟然是隐藏的大佬。 第94章 黑料 时言淡然道:“奶妈,恶人自有恶人磨。他们的报应就快到了,何必脏我们的手。” 时欢暴怒:“时言,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好歹是你爸爸,你不盼点我好的,竟盼着我得报应?” 时言淡然的望着他:“昏聩无能,色令智昏,抛弃糟糠,弃养生女。时欢,你这辈子的好运也该走到头了。” “你——”时欢气结。 “时言,我时欢没有你这种不忠不孝的女儿。从今儿起,你就和我时家恩断义绝。” 时言悠悠道:“求之不得。” 说完便拉着奶妈决绝的离开。 奶妈感受着时言指尖传来的冰冷,怔怔的问:“恨他们吗?” 时言几乎要咬碎一口牙:“恨。” 怎能不恨? 因为时枣的煽风点火,向暖成为倪渊的出气筒。因为时枣的霸凌,时言有家回不得,有父亲却过着孤儿般的生活。 时枣将两个渴求回家的灵魂,锁在家园外。将两个渴求亲情的灵魂,让她们成为宿世的孤魂野鬼。 奶妈悄然抿紧薄唇。 能让那么单纯善良的小暖恨之入骨的人,不知道对她家小暖做了多少恶毒的事情? 逛街回来,奶妈趁时言休息时,便偷偷来到傅澜城的书房。 “澜城。你现在得空吗?” 傅澜城赶紧站起来,他将奶妈搀扶到沙发上,一边道:“奶妈,你有什么事尽管说,我再忙都能腾出空来。” 奶妈沉默了瞬,道:“你帮我去查一下时家的千金——时枣小姐。” 傅澜城道:“奶妈查她做什么?” “我要知道,她对我家小暖做了什么?” 傅澜城道:“她们姐妹的事情,我略有耳闻。姐姐霸道恶毒,带头霸凌妹妹,导致妹妹差点抑郁跳楼。” 奶妈摇头:“能愈合的伤口,都不会让小暖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此女堪称是茶中极品,我家小暖心性单纯,只怕还吃了许多其他暗亏。” 傅澜城平常很不喜欢介入女孩子的争斗里,可是这是奶妈的命令,他自然得尊崇道:“好。奶妈,你等我消息。” 奶妈目的达成,欣然离开。 时枣的报应来得特别快。 她刚站在事业的顶峰,伴随着她风光无限的热搜而来的,还有一条有关她私生活混乱的热搜。 有图有真相,时枣在酒赤身裸体的热歌劲舞,和几个男人沉沦的短视频,被她的热搜带动着,一起呈现在大众面前。 然后是铺天盖地的抨击时枣的声音,网爆的力量巨大无穷,万能的网友把时枣从小到大的黑历史挖掘出来。 其中,时枣霸凌妹妹时言,害得妹妹跳楼的旧新闻也再次被炒热。时枣的所有丑行,就好像无处遁形的暗流,全部喷涌。 网友对她的低劣人品指手画脚,最后网友开始批判她的着装风格:“穿得这么漏,一看就是出来卖的。” 这时候的时枣,就连呼吸都是错的。 与此同时,网友一边倒的支持时言。 “妹妹没有被姐姐打到,最后还考上清州大学。从荆棘里踏出一条锦绣大道。令人佩服。” “支持妹妹时言回家,向拎不清的父亲宣战,夺回属于自己妈妈的那份财产。” “这是我见过最无脑最无用的爸爸。有个学霸女儿不要,非要宠一个绿茶三的恶毒女儿。” “上梁不正下梁歪,小三的女儿还是做小三的料。” …… 舆论开始蔓延,所有和时家有关联的亲朋好友都开始被网爆。 时家的生意遭遇滑铁卢的降维打击,合伙人纷纷退股,项目合同纷纷毁约。 时欢得知这些重击,差点气得心脏病发作。他甚至气得砸掉了家里的家具,怒不可遏的咆哮道:“谁?是谁在害我们时家?” 时夫人祸水东引:“除了时言,还能有谁。我们家每个人都被网爆,除了她安然无恙。老爷,我早就说过时言是个祸害,你还不信。你瞧瞧她把我们时家害成什么样子了?” “时言,时言……”时欢气得失去了理智,“早知道你会给时家带来这么大的灾难,我当初千不该万不该带你回家。” 管家望着老爷摇摇头:“老爷,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时枣小姐恶名在外,墙倒众人推。她已经是扶不起的刘阿斗啊。” “现在你不该迁怒无辜的二小姐。目前二小姐在民众心里的形象良好,时家如果想要挽回大众的形象,就只能请二小姐出马做公关,尽快灭了这场火才对。” 时欢想了想觉得管家说的对,他激动道: “马上给时言打电话,叫她速度回来。” 管家又无奈摇头:“老爷,你忘了,二小姐上次被你撵出时家时,可是下定决心跟时家断绝来往的。若是我们求她,不拿出诚意,只怕她不愿回来。” 时欢想了想,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遂将注意打在时枣身上:“时枣,你备份厚礼,去给你妹妹诚心诚意道个歉。只要她原谅了你,她就会心甘情愿为时家发声。” 时枣一万个不如意。可是为了时家的前途,她只能顺从父亲的心意。 时枣几经周折才打听到时言每天放学后都会去傅宅打工。她刻意精心打扮了一番,驾着豪车来到傅宅门口。 她口干舌燥的向门卫道明来意:“我是时家大小姐,我来找我的妹妹时言,我妹妹在你们府上打工,我得把她带回去。我爸要见她……” 没想到傅宅的门卫压根就不放她进去,任凭她说破一张嘴。门卫道:“没有傅爷的邀请函,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们也不能让他进去。” 恰巧傅澜城坐着车回家了。 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他竟然偷偷下发旨意,让门卫将时枣放了进去。 而他,就偷偷尾随着时枣,来到阁楼。 第95章 主使 时言是一个人跑出来见时枣的。 “你来做什么?”她冷着脸问。 时枣挥手就要给时言一巴掌,她愤怒的叫嚣着:“时言,那些热搜,都是你放上去的,对不对?你到底想把我害到哪一步,你才甘心?” 时言架住她的手,轻轻一推,时枣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地上。 “时枣,你爸让你来找我,可不是让你来骂我的。他是让你好好跟我道歉,消除我的怒气,好让我心甘情愿回家帮你们时家消除热搜带来的负面影响。”时言讥笑道。 时枣彻底清醒过来。 她就好像斗败的公鸡,心里恨着时言,嘴上却不得不软下来。“只要你能救时家出水火,我以后就不再针对你。你可以随时回时家……” 在时枣看来,这就是她最大的让步。 时言忍不住笑了。 “时枣,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只想做一只啃老的蛀虫?我来告诉你,时家兴亡与否,我压根都不在乎。因为在我这里,时家从来都不曾给我一分温馨。”时言道。 时枣便有些慌了,道:“我知道你恨我和我妈,可是爸爸却是你的亲爸爸,你就忍心看他辛苦经营的企业付之东流?” 时言冷漠道:“他抛妻弃女,不配做我的爸爸。” 时言拒不出手搭救时家,这让时枣有些崩溃。她口不择言道:“时言,如果不是你把你被霸凌的照片放上热搜,我们时家也不至于遭到网民的口诛笔伐。你必须想办法平息这场网爆,你知道吗,爸爸都快被你气出心脏病了。” 时言无语的望着这个有胸无脑的花瓶,利用她睿智的大脑帮她疏离了这场网爆的源头:“时枣,这场网爆怎么来的?你心知肚明。” “时欢违背道德,强行捧你这个道德败坏的女人入驻时家公司,还给你连升三级,因此遭到众怒。” “有人把你在酒滥交的视频发出来,随后关于你的恶行瞬间被全面揭露,你的亲朋好友都因此遭到牵连,时家的企业也是因为你而被牵连的。” “现在,你屈尊降贵的来求我帮时家挽回形象,你是不是求错了人?毕竟,真正有心置你于死地的人,是在酒里让你身败名裂的人。” 时枣脸色苍白。 许多纷繁芜杂的思绪,此刻逐渐有些清晰。 “酒……”她哆嗦道,“我只是不慎走错了房间。遭遇了不幸。” 她至今不敢面对残忍的真相。 时言狞笑:“走错房间?时枣,就你这种蠢笨如猪的智商,活该被人算计了。多大的人了,还走错房间?就算真的走错房间,就偏偏遇到几只色狼。你也不觉得这一系列巧合太不寻常了吗?” 时枣脸上的最后一点血色荡然无存。 “不,他不会这么对我的,他绝不会这么对我的。” “一个对自己婚姻都不忠诚的男人,你凭什么认为他会为你遵守契约精神?” “那不一样,他本来就不爱他的妻子。他只爱我。”时言说到这里,忽然诚惶诚恐的东张西顾,生怕被人听见了她的话似的。 时言道:“放心,傅爷平常不来这个地方。” 灌木丛外面的车道上,赫然停着一辆劳斯莱斯。北岸坐在驾驶座上,傅澜城坐在后排座上闭目养神。 陡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傅澜城睁开了一双清华潋滟的冷瞳。 时枣的声音明显开始颤抖起来:“时言,你在骗我,你在故意挑拨我们的关系。我不会相信你的。” 时言鄙夷不屑的睨着她道:“事到如今,你竟然还相信他。呵呵。” 她冰冷的脸庞忽然邪狞的笑起来,再出口,她的声音就好像魔女那般,充满诱惑。 “我就不瞒你了,这场阴谋,从头到尾,都是我设计的。你也知道,我手上捏着他的把柄嘛,他为了自保,只能选择牺牲你啊。” 时枣的眼睛龇裂了般,她惊恐的望着时言:“你太可怕了。时言,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时言就好像被恶鬼上身了般,她的脸变得狰狞可怕:“这么对你,不是你咎由自取吗?” 她凑近时枣,声音忽然变得很低很低,“想想你怎么对向暖和时言的?” 她又忽然拔高嗓音:“你今日的果,难道不是你当日种的因吗?” 时枣望着发狂的时言,她惊恐不安的嚷着:“你为什么要帮她?明明我才是你的亲姐啊?” 时言的脸出现裂变,仿佛恶魔从她的身体里窜出来,她张狂的大笑起来。“时枣,你万死难消我心头之恨。” 时枣捂着耳朵,崩溃的跪地求饶:“我已经得到报应了。我被那么多人奸污,我的爱情被你毁了,我的事业也被你毁了,你还想我怎样?” 时言懵了。其实她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做到哪一步,她才能甘心。 此刻她脑海里只是不停的放映着傅澜城为她收尸敛尸烧尸的画面,他一个七尺男儿崩溃得号啕大哭的样子,她光是想想都心疼不已。 “你问我想怎样?我啊,想要时光倒流。我想要回家。我想安抚那些悲痛的灵魂。”她呐呐道。 时枣也听不懂她说什么,她慌里慌张的抱着头逃之夭夭。 时言就好像打了一场仗,累得直接倒在地上。 车里,北岸表情惊悚的望着傅澜城:“太可怕了。这个时言太可怕了。她简直就是恶魔投胎。她竟然想出让人糟蹋她姐姐清白这种毒计,这种女人简直是蛇蝎心肠。” 傅澜城附和着点点头。 可是他觉得哪里不对劲。 时枣刚才好像很怕他知道什么似的? 而且她处心积虑隐藏的秘密,时言也知道? 所以,是和小暖有关吗? 第96章 温暖 “北岸……” 傅澜城的声音战栗着。 北岸疑惑的望着他:“傅大哥?” “你帮我查个人?” “谁?” “时枣。” “查她做什么?”北岸丈二摸不着头脑。 傅澜城的眼睛射出困兽的冷光:“我一直怀疑小暖的死非抑郁死亡,可是我查了倪渊很久,他都没有露出一点马脚。我想,或许我应该查查倪渊身边的周边人物。这时枣爱慕着倪渊,现下她身处水深火热的网爆中,自顾不暇,只要你稍微用点计谋,她或许就能泄露倪渊的蛛丝马迹。” 北岸一听说是帮助向暖,当即点头如捣蒜:“没问题,交给我了。” 时宅。 当时枣回家时,时欢没有看到时言,老脸顿时被失望填满。“她不愿意回来?” 时枣跌跌撞撞的跑到时欢面前,全身一瘫,就坐在时欢面前的地上。她仓惶的告时言的状:“爸爸,时言不会救我们的。她恨我们时家每个人。我们时家今天的变故,都是时言的手笔啊。” 她愈说愈激动,把时言形容成魑魅魍魉:“还有我在酒被人奸污,原来都是时言幕后设计的。是她指使倪渊,让我身败名裂。爸爸,时言她根本就是天生坏种。她太坏了。” 时欢的脸顿时变成灰青色,他难以置信,时言对时家拥有如此深沉的恨意。 “时枣,你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是时言指使人奸污你的?” 时枣泪流满面:“爸爸,是她亲口告诉我的。我没有说半句谎话。” “时言……”时欢只觉得他的心顿时跌入谷底。“你竟如此恨我?” 他忽然尝到失败的滋味,他一生那么风光,到最后却毁在自己的女儿身上。 他又极其不甘:“时言,既然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在先,那就休怪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你不客气了。” “管家,搜集证据,将时言告上法庭。我要她再也不能兴风作浪。”时欢一声令下。 管家垂着手站在时欢面前,对时欢的抉择很是失望。他有气无力道:“老爷,你现在应该把精力放在拯救公司上面,而不是和二小姐为敌。就算二小姐真有过错,可是养不教父之过啊,群众只会怨你养女无方。” 时夫人憎恨的瞪着管家:“管家,要不是你怂恿老爷一次次给那贱蹄子机会,那贱蹄子怎么可能有机会翻身?如今她仗着自己是时家大小姐,耀武扬威,一次次伤害我家时枣。这一切的果都是你造成的。” 时欢刚愎自用:“管家,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心意已决。这次,我一定要措措时言的锐气。” 管家无奈叹气。 一晃天气就进入了深秋。 天气褪了热度,早晚竟然有一些凉意。 时言衣柜里的衣服特别少,加上体型变瘦,原来的衣服都大了几个号,穿在身上显得特别宽松滑稽。 时言终于意识到她除了复仇,好像也应该为自己的生活添些什么。 她握着傅澜城给她的银联卡,来到商城,选了两套心仪的衣服。提着衣服离开商城时,却在商场出口看到了一家卖各种毛线的店铺。 她的脚步倏地顿住,脑子就好像被闪电劈开,忽然回想起六年前的除夕夜。 那天北岸穿着米黄色呢绒风衣,围着白色围巾,戴着白色毛线帽子,整个人看起来毛绒绒的。他出现在傅宅的时候,特别神气的在每个人面前溜达一圈,还特别傲娇的炫耀道:“看,我女朋友帮我织的。温暖牌围巾,温暖牌帽子……还有这大衣,也是她买的温暖牌大衣。” 惹得一起过除夕夜的小伙伴们都嫉妒不已。 乔宴顺手翻了翻北岸的衣领:“你是不识字吗?这上面明明写的是纪梵希品牌。” 北岸翻他一个大白眼。牵强附会道:“你这种高冷男神怎么那么不解风情啊?温暖牌不是真正的品牌,就是穿的人一种幸福的感觉。” 傅澜城素来关爱北岸,摆着老干部的姿态体教训北岸:“所以它们是谁送的?你可长点心,不要别人用一根毛线就把你的心给拽走了。” 北岸的心瞬间拨凉拨凉的。 他跑到向暖面前撒娇:“小暖,你看看这两老男人,一点都不懂浪漫。” 向暖就好像摸宠物似的,安抚性的拍了拍北岸的头,安慰道:“所以他们一把年纪了还找不到女朋友。” 傅澜城把她搁在北岸脑袋上的手拿开:“小暖,男女授受不亲。” 北岸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自己当老光棍,还想让自己的妹妹当老姑娘?” 傅澜城拍他后脑勺:“去打电话,把你的温暖姑娘叫过来。” 北岸磨磨蹭蹭的不愿意打。 没多久,北雪来了。 她屁颠屁颠的跑到傅澜城面前去炫耀道:“傅大哥,你看我帮我哥织的围巾是不是特别好看?你喜欢吗?我也帮你织一条?” 乔宴他们起哄:“见者有份。” 向暖自告奋勇道:“北雪,我哥哥的围巾不用你织。”她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会帮他织。我会织的款式可多了。什么温暖牌,爱心牌,关爱牌……我都会。” 傅澜城当即吩咐青鸿:“青鸿,回头记得买点毛线回来。” 又补充了句:“哦,多买点。” “是。”青鸿笑道。 爷这是怕小姐不会织,浪费许多原料。 北雪只能作罢。 乔宴指使乔木:“木木,你看人家北雪和向暖都会帮哥哥织围巾哦,你呢?” 乔木瞪他:“我又不是女生。” 后来,青鸿真的买回来黑色的羊绒毛线。 可是向暖的手艺太笨拙,织了拆,拆了织,直到她离开傅宅那天,她都没有织出一件像样的围巾。 时言抬起脚步,往毛线店铺走去。 她买了傅澜城最爱的黑色羊绒毛线,提着它走出来时,却偶遇了傅澜城。 第97章 骂她 傅澜城看到她提的黑色毛线,眼底漫出一丝惊诧。“你也喜欢织毛衣?” 时言朝他挤出一抹非常牵强的笑意:“也没有多喜欢。就是曾经答应过帮我哥织一件,却一直消极怠工。想着今年应该特别寒冷,所以准备履行自己的承诺。” 傅澜城怅然若失道:“你哥可真有福气。我就没有那么好运,我家小暖也曾信誓旦旦的答应过我,帮我织一件爱心牌的围巾,可她做事虎头蛇尾,围巾刚排了头丢在家里,就把这件事抛到九霄云外了。她不知道,我等她的围巾等得很辛苦。” 时言心里酸涩:“傅教授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也可以送你一件围巾。” 傅澜城摇头:“不必了。我已经很多年都不戴这玩意了。” 时言:“……” 是因为被人放了鸽子,留下心结了吗? 她忽然好生懊恼。 傅澜城瞥了眼时言,她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伏低做小的乖顺模样。若不是见过她在时枣面前张牙舞爪的恣意,傅澜城会觉得这是一只小白兔。 也不知道,这个腹黑的千面女孩在小暖面前又是哪幅面孔?傅澜城对她多了一丝探索欲。 “能陪我走走吗?”他忽然问时言。 时言点头。 心知傅澜城并不喜欢她,他此番忽然亲近她,肯定是有企图的。 可她还是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他。 毕竟能跟他多相处一会也是她求不来的。 傅澜城便将时言带到商场楼下的小公园里,他们肩并肩漫步在曲折幽静的园路里。时言心里充满幸福和满足,可是傅澜城却满腹算计。 “时言,听说你们时家最近很不太平。你爸爸和姐姐被人网爆,连门都不敢出。许多企业纷纷和时家解除合作。时家随时面临破产的厄运。”傅澜城盯着时言的眼睛,不容她置辩,“听说这一切,都是你的杰作?” 他想看看这个罪魁祸首,在他面前如何维持她虚伪的善良。 时言的表情没有起伏:“嗯。” 傅澜城无法理解:“纵使你从小不得父亲宠爱,也不被继母姐姐接纳,你心里怨恨他们也是人之常情。可他们却是你的家人,你对他们不应该多一份包容体谅吗?你怎能对自己的家人用了那样卑鄙阴狠的手段?” “阴狠卑鄙?”时言颤了颤。 她竟然给他留下这么糟糠的印象。 她望着他,眼睛里水光潋滟,有着不被他理解的凄苦。 “傅教授,你不知全貌,不该随意揣度我的品行。”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傅澜城道:“你倒是坦诚。你就不怕我倒戈相向,将我调查到的资料卖给时家?” 时言道:“你不会那么做的。” 傅澜城很意外:“哦,你就那么笃定?” 时言道:“我毕竟救过你的命,你不会恩将仇报的。”她小声嗫嚅道。 傅澜城顿时拉长着俊脸道:“你错了。我知恩图报,可我更辩是非忠奸。必要的时候,我也会大义灭亲。” 时言手脚冰凉,无力道:“傅教授,你不必劳心。我了却人生残愿后,便会选择皈依佛门,从此青灯古佛,为自己赎罪。” 傅澜城震惊不小:“你不打算继承时家的家业?”他以为她辛苦筹谋,有心争夺时家的家业。毕竟豪门家族的内斗,都脱不了八个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时言似受了不小的刺激,一向在他面前温吞柔软的个性,终于因为生气露出锋芒:“傅教授,在你心里我既然如此不堪。日后你大可离我远点。眼不见为净就好。” 时言丢下这句话,就撇开傅澜城离开了。 傅澜城内心里五味杂陈。 看来这个小姑娘只是外表看起来乖巧,一旦触碰到她的逆鳞她就会露出锋芒。 正值周末,按理时言应该回到傅宅去陪伴奶妈。可是在遭遇傅澜城的恶意揣度后,时言再也不愿意回傅宅。 她回到学校,挺尸在床。就好像蜗牛般,只想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在壳内,这样别人就看不到她肮脏龌蹉的黑暗内心。 重生后第一次,她生出厌弃自己的想法。 傅澜城骂她卑鄙,骂她阴狠。 她才幡然醒悟,她行走了一条暗黑的道路。这条路,是傅澜城这种善良的人一辈子都会唾弃的。 他们,终究背道而驰。 渐行渐远。 傅澜城下班后,准时回家。 青鸿似发现新大陆,笑道:“爷,你最近回家都挺积极的。” 傅澜城有些失神:“是吗?” 然后随便扯了借口:“也许是家里多了个外人,怕她惹事,我得盯着她点。” 青鸿觉得这理由有些扯,傅宅的安防工作是最顶级的,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还能翻天不成? 刚到傅宅,奶妈就心急如焚的找过来:“澜城,小暖一早就外出了,这么晚还没有回来。你帮我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别在外面逗留太久。” 傅澜城望着日渐暗黑的天幕,心知时言是跟他赌气了,看样子她今天是不会回来的了。 “奶妈,我今天说了她几句,惹她生气了。”傅澜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奶妈叹气:“她心里够苦的了。你还说她做什么。明儿你亲自去把她接回来。” 奶妈下达旨意,傅澜城不得不从:“是。” 傅澜城跟青鸿回到书房,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呆,就接到北岸拨打过来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北岸就迫不及待道:“大哥你让我查的事情,我有些眉目了。只是,你得有些心理准备……” 北岸一洗从前的吊儿郎当,语气格外的严肃,这让傅澜城的心莫名的忐忑起来。 “你说。” 北岸激动道:“大哥,你也知道时言非常憎恨她姐姐,我原本以为这是她们的个人恩怨。可是从我最新得到的线索来看,时言报复时枣的原因,大概率是跟小暖有关。” 第98章 夜店 “你说什么?”傅澜城激动从沙发上站起来。 北岸道:“大哥,我现在说话不方便。回头我再跟你细说。”说完北岸就挂断电话。 傅澜城望着手机发呆。他好像听到北岸那边传来震荡的摇滚音乐?所以这家伙又跑去夜店了? “青鸿。” 青鸿听到主子蕴含着满级火药的咆哮,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进来的。 “爷。有何吩咐?” “马上去把北岸给我绑回来。” “是。”青鸿恭敬应道。 青鸿离开后,傅澜城坐在沙发上盯着对面墙壁上的时钟。脑海里却咀嚼着北岸刚才那句信息量有点大的话。 时言报复时枣,和小暖有关? 这其中究竟有何内幕? 三十分钟左右。 楼下传来北岸叽叽喳喳的声音:“干嘛要把我拎回来。我已经好久没有去酒热歌劲舞了,我的兄弟们都怀疑我从良了。” 青鸿就好像老大妈般劝他从良:“北岸少爷,你爸可是清州大学的数院院长,你家是祖传的书香门第世家。你去那样的地方不合适。” “放心,我在外面鬼混可是换了名字的。衣冠楚楚的是北岸,斯文败类的是无常。” “谁会给自己起个无常的名字?”青鸿嫌弃道。 “人生无常嘛。” 很快,两个人上了楼,眨眼的功夫就来到傅澜城的书房。 看到俊脸漆黑的傅澜城,北岸一改刚才放荡不羁的模样,瞬间变为乖宝宝:“傅大哥,你把我十万火急的召回来做什么?” 傅澜城冷着脸问:“夜店很好玩?” 因为北岸的爸爸是傅澜城的老师,对傅澜城的人品性情和才华都特别欣赏,加上北家和傅家的关系特别近,所以北伯伯就把北岸委托给傅澜城教管。 某些时候,北岸挺杵傅澜城的。 北岸满头虚汗淋漓,战战兢兢道:“大哥,你误会我了。我这次去酒绝对不是去享乐的。我就是单纯的替你跑腿卖命的。你知道吗,时枣就是在那家酒出事的,所以我去酒调查事情的原委。” 青鸿直接拆穿他的谎话:“爷,我帮北岸少爷结的账单,他不仅点了几瓶花酒,还点了三个姑娘作陪。” 傅澜城俊脸铁青:“你玩得这么花,就不怕得一身脏病?还一对三,就你那身板,行吗?” 北岸嗔目:“大哥,你这折实有些看不起人。我身板哪里弱了,我每天都健身的……” 傅澜城脸色愈来愈冷。 北岸才回过味来,自己是愈描愈黑。 遂委屈得叫苦连天:“哎呀,你们真误会我了。我是点了花酒和姑娘,可不是为我自己点的,是为其他人点的。” “我去酒打探消息总得人情费,里面的人就好这一口,那我就只能投其所好,点几瓶花酒,叫几个姑娘陪陪人家,把人家伺候高兴了,他们才会告诉我内幕嘛。” 傅澜城和青鸿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北岸委屈的跺脚:“唉,你们怎么就不信我了。” 傅澜城道:“谁让你平常不爱惜羽毛。” 北岸一张嘴说不清道不明,便耷拉着脑袋生闷气。 傅澜城切入正题:“那你到底打听到了什么?” 北岸来了精神,振奋的分享他的劳动成果:“大哥,我可算调查清楚了。原来时枣那天去酒,并非时言让她去的,而是另有其人。这个人你也认识……”北岸说到一半不知为何支支吾吾起来。 “谁?”傅澜城很诧异,毕竟时言已经亲口承认,时枣遭遇不幸跟她脱不了关系。 北岸忽然瓮声瓮气道:“是嗯嗯……” 傅澜城喝道:“把舌头捋直了说话。” 北岸嘀咕道:“大哥,我劝你还是别知道了。你身体不好,我怕你听了受不住。” 他不说还好,故意吊人胃口瞬间让傅澜城肝火焚烧。 “说。”他呵斥道。 北岸吓得一抖,嘴巴一瓢,啥都交代了。 “那天,是倪渊约的时枣去酒。倪渊在421房间等时枣,却让时枣去412房间找他。412的那几个恶棍,也是倪渊找的。” 傅澜城震惊不已。 青鸿看到傅澜城脸色不对劲,他埋怨北岸:“你别一股脑儿的全部说出来,能不能慢慢说啊。” 傅澜城用凶恶的眼神扼制了青鸿的阻拦,青鸿乖乖后退。 “还有什么?”他激动的问北岸。 北岸愤懑的瞪了眼青鸿:“我刚打听到这一点,你狗腿子就把我拎回来了。” 青鸿辩解道:“爷,我去的时候,他正摸人家姑娘的大腿。” 北岸气急败坏:“那我有求于人,总得给人家一点好处嘛。” 傅澜城训斥道:“你要点脸。占了便宜还卖乖。也只有傻姑娘会上你的当。” 北岸很是郁闷。 然后他计上心来:“大哥,这内幕只打听到一半,我是不是还得去一趟酒?” 傅澜城瞪着他:“收起你的小心思。” 北岸耸耸肩道:“那你想要的下文,就没有喽。” 谁知傅澜城霍地站起来:“我去查。” 北岸惊得目瞪口呆。 “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青鸿替主子辩解:“爷一身正气,就算他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也不会沾染泥沼。” 北岸扁嘴:“是是是,谁不知道傅爷一大把年纪了,却不近女色,是注孤生体质。真不知道你替他骄傲个什么劲,傅爸爸傅妈妈在九泉之下估计都快被他给气死了。” 傅澜城狠戾的瞪他一眼,北岸赶紧闭嘴。 傅澜城和青鸿离开的时候,北岸却屁颠屁颠的跟上来。 傅澜城凌厉的望着他。 北岸舔着脸道:“哎呀,大哥,有你在我身边,我还能翻天不成?那地方我比你熟悉,你带着我,办事省心。” 傅澜城想想觉得有理,又叮嘱青鸿道:“盯紧他。” “是。” 第99章 真凶 几个人来到酒时,已经是午夜时分。 傅澜城穿着黑色的西服,里面搭配一件银白色衬衣,白与黑泾渭分明,就好像来自黑夜的暗帝,邪魅狂狷。 他的出现,立刻引来酒的姑娘们一阵阵尖叫。 “哇,大帅哥。” “好帅啊。” 北岸站在傅澜城背后,友好的跟这些熟悉的女孩子打招呼。 “这是我哥,帅?” “回头帮你要他的联系方式。” 直到傅澜城递给他一个警惕的眼神,北岸才收敛了他的张狂。耷拉着脑袋低眉顺眼的缩在那里。 酒里声音嘈杂,各种祝酒令,舞台上男男女女穿得性感妖娆在那里群魔乱舞,傅澜城很明显不适应这里的混乱,铁青着脸走到服务台。 “你们老板呢?”嘴替青鸿问出傅澜城想问的问题。 “老板在后台。”服务员看到矜贵的傅澜城,赶紧指着后面老实交代。 傅澜城双手酷酷的插进裤兜,然后宛如在自家似的,闲适的往后台走去。 北岸瞠目,这服务员平常很嚣张,没想到在傅大哥面前如此怂? 北岸经过服务员身边,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你家伙看人下菜啊。” 服务员理直气壮道:“他一看就比你不好惹嘛。” 北岸气呼呼的离开。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偷偷看了眼傅澜城,实在不明白他比傅澜城差在哪里。 傅澜城来到后台,酒老板看到傅澜城,阅人无数的他立刻嗅到这是个不敢惹的大人物。随即点头哈腰的凑过来:“爷,你找我有何贵干啊?” 傅澜城瞥了眼青鸿。 青鸿立刻知道他的意思。就是要让他当他的嘴替。青鸿道:“你就是这酒的老板?” “是是是。” “我问你,五天前时枣小姐来酒的事情,你还记得?” 老板用力想了想,摇头:“我这里每天来往的客人太多了。我实在记不起来了。” 北岸把青鸿偷偷拉到一边:“你这样审问他,哪审得出结果?”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你求我,我跟他有些交情,我可以帮你套出他的话。” “求你?我从不求任何人。” 青鸿甩开他,回到老板身边。 北岸嗤道:“跟你主子一样,臭德行。” 青鸿回到老板身边,已然没有刚才的好脾气,扬起拳头吓唬道:“如果你不想吃我拳头,我劝你老实交代。” 北岸摇头,他悄声对傅澜城道:“你这样斯文儒雅的人,怎么培养出这么个野蛮人?” 傅澜城递给他一个凌厉的眼神,北岸拍了拍自己的嘴巴,赶紧闭嘴。 可又不甘心自己英雄无用武之地,毕竟对他这个从小混迹夜店,获封“夜店小王子”的人来说,他也只有在这个地方能够帮助对他有教养之恩的傅澜城。 老板很头铁,不论青鸿如何吓唬他,始终装傻充愣。 青鸿被逼的只能见真章,一拳头挥舞下去,老板的牙齿顿时飞出去一颗。 北岸都吓得捂着眼睛不敢看。 傅澜城趁势叫停:“青鸿,住手。” 青鸿退到傅澜城身边。 傅澜城走到老板面前,青鸿唱黑脸,他就唱红脸。“我手下脾气不太好,你见谅。” “开个价,你要多少钱,能把五天前的监控卖给我。” 不等老板拒绝,傅澜城使出杀手锏:“哦,我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要不到的。你可以考虑好,要么高价卖给我,要么我的手下打到你交出来为止。” 老板望着傅澜城,又望着青鸿,权衡的时候……北岸插话道:“老板,这位可是权倾帝都的太子爷。你可惹不起。” 老板道:“这帝都太子爷有两位,不知是傅爷还是乔大少?” 北岸想着坏事就让乔狐狸顶名:“你看我大哥的行事风格,狡猾如狐。就该猜到他的身份啦。” 老板暗暗呼口气。幸亏是遇着好说话的乔宴,若是遇到冷面阎王,那就惨了? 老板笑嘻嘻道:“原来是乔少爷啊。久仰大名。” 北岸道:“知道我大哥是谁了,还不把监控视频交出来。” 老板面露难色:“不是我不愿意交,实在是我交不出来。乔少爷,你来晚了步,那监控视频已经被人买走了啊。” “谁买走的?” “这……不能说啊。这是行规,乔少爷请你见谅。” 傅澜城幽幽道:“我看你是不想在帝都混了?怎么,想喂鲨鱼?” 老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乔少爷,我说,我说。” 老板娓娓道来:“五天前,我酒里来了一位英俊的男人,他先是订了421房间。可是奇怪得很,他又用另一个身份证订了412房间,因为号码十分相似,我当时就诧异的问了他:先生怎么订两个房间? 他回答我:我帮我朋友订的一间。 我便没有多想。 可是谁知道,第二天,时枣小姐就上了热搜,我看到她所在的房间刚好是412房间,当即心里一沉。 不出所料,那天订房的客人调回头买走了那天的监控视频。” 傅澜城递给青鸿一个眼色。青鸿立刻把手机相册打开,调出倪渊的照片,送到老板面前让他辨认:“那天订房的人可是这个人?” 老板点头:“是他。” 青鸿又打开时言的照片:“这个女孩你认识吗?” 老板看了半天,最后连老花眼镜都摸出来了。可是依然没有辨认出她的身份。“这小姑娘面生的很。我肯定她没有来过酒。” 青鸿疑惑的望着傅澜城道:“所以真正谋害时枣的人是倪渊,那时言为何要为他背锅?” “肯定是她跟倪渊狼狈为奸,合谋谋害时枣啊。这时枣出了事,时言可就是最大的受益者啊。”北岸脑洞大开。 傅澜城给老板留下一笔巨款,便阴着脸离开。 一路上,傅澜城心事重重的。 他暗暗琢磨着,这倪渊明知时枣爱慕他,他还能用这样的毒计毁她清白,足见此人心肠歹毒。 小暖跟着他的时候,他真的会善待她吗? 傅澜城不敢去想后果。 第100章 向暖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那天晚上,傅澜城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梦里,向暖流着泪望着他的眼睛,欲语还休的模样我见犹怜。 这是他时隔六年,再次见到日思夜想的人。虽然是在梦里,可是依然让傅澜城激动不已。 他赤着脚狂奔过去,紧紧的抱着她。 “小宝。你终于肯见我了。”他唤她的乳名。 泪眼婆娑,声音凝噎。 “对不起,哥哥错了。你原谅哥哥好不好?不要跟我赌气了,你知道我这几年有多自责吗?” “小宝,以后常回家好不好?我很想你。很想。” 他捧着她的脸。目光在她脸上勾勒了一遍又一遍。她还是原来的模样,巴掌大的脸,晶莹剔透的肌肤,美得不可方物。 可是那双泪光潋滟的眼睛,却不似从前那般明媚无忧。深沉得似枯井,似深海。 傅澜城暗骇,这双眼睛怎么如此熟悉? 这不是时言的眼睛吗? 下一刻,怀里的人就变成时言。 她依旧是那张泪眼朦胧的脸,她问他:“你真的想我吗?” 傅澜城用力推开她。 时言被他撞成粉碎,最后离散成千万尘埃飞去。 “小暖。”他忽然想起来,那也是小暖的身体啊。 他撕心裂肺的叫着。 …… “啊。”傅澜城从噩梦里惊醒过来。 竟发现自己后背汗涔涔一片。 心里仿佛压着一颗重石,让他踹不过气。 他只能坐起来。 缓了缓慌乱的心神,披上外套。然后乘坐电梯来到地下室,随意开了一辆车逃离傅宅。 车子漫无目的的行驶着,竟不知不觉的来到他儿时和向暖时常嬉戏玩耍的紫竹林公园。 “哥哥,将来我死了,你就把我葬在紫竹林下,好不好?这样我就能跟紫竹一样,独子发千孙,为傅家开枝散叶了。” 傅澜城虽被她朴实无华的愿望感动,可是丝毫不影响他把她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瞎说什么胡话?你怎么会死呢。要死也是老哥哥死在前面。以后不许说这么不吉祥的话。” “哦。” 公园在夜色里一片静谧。苍翠的紫竹连绵起伏,掩映在那深黑的穹苍里。 傅澜城将车停在道路旁,一开始只是滑下车窗,凝望着紫竹所在的方向。 可是紫竹林里忽然点燃的火花,却吸引了傅澜城的注意力。 傅澜城带着好奇下了车,在黑夜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台阶,往公园深处走去。 近了。 再近了。 傅澜城悄无声息的接近火花,一米之隔,他看到一个姑娘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双肩一抽一抽的,好似在哭泣。 当黄色的符咒,冥币火光通天时,映照出姑娘的脸,傅澜城一下子看轻她那张内流满面的脸,竟然是时言。 他错愕不已,时言这是在祭奠谁? 他静静的凝视着时言的背影,他听到她哭得喉咙沙哑的声音:“今天是你一百天的忌日,你好好的安息……” 傅澜城望着那镌刻着傅向暖三个字的紫竹,俊脸沉得可以滴水。 认定时言是做了亏心事,才会用这种方式祈求小暖的原谅。 “你在祭奠谁?” “怎么,做了亏心事,害怕鬼敲门?”傅澜城阴沉沉道。 时言陡然听到他的声音,吓得差点魂魄都飞了出去。她一脸慌张的望着傅澜城:“傅教授,你怎么来了?” 傅澜城走到她面前,钳子般的大手抬起她的下巴,然后愤怒的质问她:“时言,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家小暖的事情?说……” 时言摇头如拨浪鼓。 “傅教授,我没有。” 傅澜城发疯了般质问她:“你跟倪渊狼狈为奸,残害时枣,其手段之残忍。你们一个是小暖的老公,一个是小暖的闺蜜。你们又可曾将你们龌蹉不堪的伎俩施展在我家小暖身上?”?” 时言美瞳瞪得溜圆,眼底射出巨大的担忧。傅澜城已经知道倪渊谋害时枣一事了?倪渊那些美丽的谎言,终究沦为泡影。会被傅澜城一个个击破。 傅澜城得知真相后,又该是何种心境? 时言道:“我跟倪渊只在对付时枣一事上达成契约。其他时候,我跟他的关系是水火不容。” 傅澜城似信非信:“既然水火不容,为何要跟他狼狈为奸?” 时言诚实道:“我想借他的手,摧毁时枣。” 傅澜城穷追不舍:“那么倪渊呢,时枣一心爱慕着他,他为何要除掉她?” 时言长睫轻颤。 “她手里捏着他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怕她泄露秘密,所以才会除之而后快。” “什么秘密?” “傅教授,你别问了。” 傅澜城凶巴巴道:“说。” 时言忽然伸出嫩白柔软的手轻柔的覆在他的心房。“傅教授,你身体不好。我怕你承受不住。” 傅澜城惊愕的望着她。这个动作,他刚才在梦里,小暖也做过。她们的动作一样温柔,她们的眼神一样深沉。 他忽然有些恍惚,差点把眼前的时言当作小暖。 可他很快恢复清醒。 “你怎么知道我有心脏病?” 他的遗传性心脏病,虽然并不严重。但是为了避免外界知道他这个软肋,所以除了家族成员以外,几乎没有人知道他这个隐形的遗传病。 而时言又是怎么知道的? 小暖断然不会把他的软肋揭露出来? 除非—— “时言。你知道我们傅家太多秘密了。这些秘密,小暖是在什么境遇下告诉你的?” 时言知道他的用意,他千方百计拷问她,无非就是想知道小暖死前有没有受过苦。 “我和她闲聊时,她告诉我的。” “你骗人。”傅澜城喝道。 “小暖怎么可能把这么隐私的事情告诉你?” 时言便不知如何辩解可。 只能沉默着。 傅澜城忽然阴森森道:“你们是不是囚禁了小暖,严刑拷打她,才逼她说出这些秘密的?” 听到囚禁,严刑拷打的字眼,时言惊慌的抬起头。 她看到傅澜城眼底的血丝忽然一根根染红,就好像瞬间化魔。 她拼命摇头:“傅教授,你误会了。我怎么可能那么对待向暖呢?她是我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第101章 控诉 傅澜城的情绪慢慢平息:“时言,倘若让我知道,你和倪渊暗度陈仓,伤害了我家小暖。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傅澜城恶狠狠的松开她。 就在傅澜城准备离开时,忽然一只小手赖皮的拉着她。 他转过身,就看到时言泪眼朦胧的望着他。 “傅教授,小暖有没有遭遇爱情的背叛,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起誓:我绝没有做半点对不起小暖的事情,如果我说了谎,就让老天爷惩罚我诸事求而不得。” 傅澜城傻眼。 这誓言是他听过里最有诚意的了。 小暖起码没有遭遇友情的背叛,他的慌张瞬间减了一半。 意识到自己刚才太激动,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时言道歉:“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 时言只是呆呆的望着他,眼底的歉疚弥漫出来。傅澜城从未这么失态过,他的纠结,挣扎,痛苦……化为无数钢针扎进她的心房。 “傅教授,该说对不起的我……” 傅澜城诧异的望着她:“你既然对我家小暖无愧于心,你为何要向我道歉?” 时言低下头。 任性娇纵,害得他为她的境遇悲恸自责,失眠煎熬。她难道不该说声对不起吗? “我的出现,一定给你增加了许多困扰。”出口,她却只能将所有的因缘际会,化为一句最简单的歉意。 傅澜城苦笑:“你多虑了。” 他扬长而去。 次日。天明。 时言竟然意外的回到时家。 如今的时家,和从前的风光旖旎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时家的佣人纷纷辞职,只余下管家和时枣的保姆这两个忠心耿耿的忠仆。 时家大门敞开,时言如进无人之地,径直进入大堂,才被时欢继母他们发现。 “时言。你还有脸来。”看到时言,继母表情狰狞,一副扑上来就要撕碎她的架势。 “你莫不是看到我家时枣身败名裂了,你就回来抢夺家产来了。”时夫人恶意揣度道。 时言冷眼睨着她:“时夫人,你想多了。如今的时家,债台高筑,哪有什么油水可捞?我回来,不过是给我和时枣的恩怨做个了结。” 她落落大方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端着天鹅颈,姿态优雅。“时枣呢?” 时夫人被她气得够呛:“我家时枣被你害得只剩半条命了。你怎么还有脸来消遣她?” 时言冷眼睨着时欢:“子债父偿。那我便和时先生谈。” 她看时欢的目光极其疏离,那种疏离不是刻意伪装,就好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仿佛他们本就是陌生人。 “好,好。既然你要跟我谈,那我便跟你好好算算账。时言,你是我的女儿,我虽然不疼你,可我好歹也没有饿死你,也给你学上,我这个父亲对你的养育之恩,全部被你喂狗了吗?你怎么对时家那么狠?” “难怪你从来不屑于跟你姐争夺时家的家业,原来你一早就没安好心,你早就存着心思要把时家弄得家破人亡,是不是?”时欢愤怒的咆哮道。 时言微笑着聆听着时欢的话,她觉得无比讽刺。 “时先生跟我提养育之恩?那我便和时先生好好的捋一捋。” 她决定为时言讨回公道,“我妈是你的结发之妻,她至死也没有跟你离婚。所以,你的资产,按理应该有一半是她的。而我妈死前留有遗嘱,她的那份资产,毫无保留的全部给我和外婆。是你欺负我跟外婆老残幼弱。独吞了那份资产。” “这么多年,那份资产被你用于时家的企业发展里。想必早就增值几百几千倍。可你却每年拿几千元打发我跟外婆。你是得尽便宜,如今还要让我对你的施舍歌功颂德?你不脸红?” 虽然时言说的句句在理。可是时欢却有被晚辈的讥讽刺痛。他怒不可遏:“时言,早知道你是这样无情无义的白眼狼,我真该当年就把你掐死。” 时言瞪着他,眸子里狠戾溢出。 “你现在不就到处搜集我的犯罪证据,想置我于死地吗?只可惜,你技不如人。只能作罢。” 时欢哑然。 时枣听说时言来了,拖着虚弱不堪的身体,跌跌撞撞的来到楼下。 “时言,你饶了我。”她再无往日的气焰,直接跪在时言面前,磕头认错:“我知道我以前对不起你,我偷拿爸爸给你的零花钱,还煽动你的同学霸凌你……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尝到被千夫所指万夫唾骂的痛苦了,求求你高抬贵手,把我的热搜撤了。” 时欢拼命给时言磕头认错。 时欢心疼女儿,霸道的吼了句:“时枣,你不必给她磕头认错。你的错跟她的错比起来,只是小巫见大巫。” 时言轻轻的笑了。 “你这个做父亲的太失职了。你的女儿在外面做了多少令人发指的事情,你竟然都不知道。” 时欢听出她话中有话,可他依旧刚愎自用的选择相信自己的宝贝女儿:“她除了霸凌你,还能做了什么?” 时言睨着时枣:“你若真有忏悔之心,那便把你的所作所为说出来。” 时枣摇头。惊慌失措道:“时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时言道:“把你怎么霸凌时言,怎么羞辱向暖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坦白出来。” 时枣跌坐地上。 她惶恐的望着时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时言愤怒道:“不说,那我便替你说。” 她的冷静溃散,她激动的控诉着时枣的罪行: “向暖和倪渊的洞房花烛夜,是你强占新郎,让向暖空守洞房。你还喂向暖吃了神志不清,肌肉瘫软的药物,让向暖瘫痪在床整整五年。最后,你和倪渊在向暖面前同房,羞辱向暖,让向暖失去活得信心,最后选择跳楼而亡。” 第102章 恨他 时枣的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时欢则是惊得一张脸直接硬化成冰雕。 “时枣,她说的都是真的?”他颤抖着问。 时枣拼命摇头。 时言道:“你不承认啊,没关系,那我便把手上所有的证据送给傅爷。” 时枣吓得惊魂失魄,最后重重的点下自己骄傲的头颅。 这回轮到时欢瘫软在沙发上。 时枣匍匐到时言脚下,声泪俱下的哀求着时言:“时言,我承认都是我做的。求求你看在我是姐姐的份上,原谅我一时糊涂。求求你,原谅我。” 时言忽然笑起来,笑声瘆人:“一时糊涂?” “你的一时糊涂,害了两条人命。你知道吗?” “你的一时糊涂,害得傅爷一辈子都活在自责内疚里,终日不得快乐。你知道吗?”她失控的怒吼道。 时枣声泪俱下的哭诉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这段时间,我被网民骂得抬不起头,我不敢出门见人。顿时失去了生活的信心。陌生人骂我尚且让我如此难受,更何况是被自己最亲密的人背叛羞辱。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向暖,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偿你!” 时言俯瞰着脚下卑微求和的时枣,那一瞬间,她只觉得无比悲凉。 不论时枣多么痛改前非,她造成的伤痛却无法治愈。 “时枣,你犯的错,岂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原谅的?你背负着人命官司,按理应该一命换一命。” 时枣吓得花容失色。 “你要让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 时言浓墨重彩的铺垫这许多,此刻才道明来意。“你若是真心悔改,那我便给你一个机会。” 时枣眼里射出希望。 “只要你帮我毁了倪渊。” 时枣瞠目。 “毁了倪渊?” 时言看出她眼底的犹豫不舍,讥讽道:“怎么,跟他睡了几年,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幻想?” 时枣面露羞愧。“你别取笑我了。” 时言道:“你可知道你今天的这番境遇。就是倪渊赐给你的吗?” 时枣脸色瞬白:“难道……不是你吗?” 时言道明实情:“我只是让他毁了你。可没有让他用这么惨无人道的方式毁了你。” 时枣颤了颤。 孱弱的脸上渐渐堆上怒意。 “在酒,让人奸污我的,是倪渊?” 时言点头。“那种卑鄙无耻的手段,也只有你们这种道德沦丧的人才想的出来。” “你要我怎么毁他?”时枣暴怒。 时言道:“那是你去思考的问题。我只看结果。” 时言说完,便潇洒的转身离开。 时欢忽然叫住她:“时言。” 时言驻足,回头。 “时先生还有事吗?” 时欢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此刻的他,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他走到时言面前:“时言,你明明姓时,为何你却要为向暖鸣不平?” 时言望着他,意味深长道:“大概是当你的女儿太苦,所以她只想成为别人家的孩子。” 时欢的脸色很难看。 “你原谅了时枣,能不能也给爸爸一个机会?”他眼眶濡湿。 时言道:“在我跳楼那天,但凡你能出现一眼,不论是在看热闹的人群里,还是在医院里,大概我们的父女情分都在。可是你装聋作哑,至始至终都不曾出现,那天我就在心里发誓,这辈子如果还能醒来,我将不再祈求你的父爱。我独自美丽便好。” 时言说完,意味深长的瞥了眼二楼。 时欢是个失败的父亲。他的亲生女儿,把她对这个父亲的崇拜,对父爱的炙热向往,统统写在日记本里。 在她死那天,但凡他能出现,时言就根本不会跳楼。她至死都没有得到父爱, 时欢如今才想要得到女儿的原谅,迟了。 他不知道,他的亲生女儿已经死了。 “时先生,二楼有本日记本。你看看。” 时言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清州大学。 时言回到学校时,校领导找到她,询问有关她申请转系的问题。 “时言,傅院长将你的转系申请书递上来了。我看了你的申请书,你明明成绩还行,怎么会忽然想着换专业呢?” 时言想了想,她读数学系,只是因为傅澜城是数学天才,她崇拜他,倾慕他,所以想要跟他比肩而立。 可是她对他的追逐,若是不能互生欢喜,终究会成为另一方的负累。 所以这次她想为自己的人生选一次专业。 “老师,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我放弃数学系是因为我发现我的数学天赋和我的远大理想拥有无法跨越的鸿沟,所以我只能忍痛割爱放弃数学。” “那么你想转什么专业?” “我转文学系。” 领导吃惊:“从理转文,你这跨度挺大的。” 时言道:“老师,我若是留在数学系,迟早我的名字会被淹没在人海里。可是如果我转文学系,几年后你一定能看到一位文坛新星的冉冉升起。” 校领导思索再三,最后在时言的申请书上签字画押。 就这样,时言从数学系转入了文学系。 因为文学系那边的宿舍已经满员。时言只能赞住数学系。但是她的大学课程,却发生了革命性的变化。 将课表上的高数,物理等理科课表全部替换,转为汉语言,文学等文科课程。 时言第一次去新班教室时,遭到新同学的热烈欢迎。文学系的同学更富有浪漫细胞,他们准备了欢迎新同学的海报,编排了欢迎新同学的歌词,设置还请拉拉队在门口热烈的欢迎新同学。 女班长在讲台上振臂高呼:“男同学们,虽然我们中文系的女孩子不如理工科的女孩子那么稀有,但是也请你们拿出十二分热情,欢迎新同学时言的到来。” “不论时言同学是美是丑,是贫贱还是富贵,我们都要拿出我们至死不渝的同学情,热情的欢迎时言同学的到来。” 有男生调皮道:“中文系的男生都是国宝,想让我们国宝出动,那得看新同学的颜值能不能引诱我们的荷尔蒙躁动起来。” 说话间,一位身穿白色连衣裙,梳着公主头,长发飘飘的绝世佳人蹁跹而至。 第103章 转系 嘈杂的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男同学咽了咽口水,友情提示时言:“美女同学,你可能走错教室了。我们这里是中文系,仙女请去隔壁的表演班。” 时言莞尔一笑:“我叫时言,是数学系转过来的新同学。以后请多多关照。” 教室里瞬间爆发出激烈的声音:男同学把桌面当作鼓,女同学激烈的拍掌,还有的拿出唢呐……教室里迸发出空前绝后的声音。 一时间地动山摇。 “时言,坐我们这里。” “坐这里。” …… 女班长挺身而出,摆出一个跆拳道九段的架势。同学们瞬间肃静。 “时言,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还是跟我坐。”班长指着第一排靠窗的空位。 “嗯。”时言点头。 “班长徇私枉法啊。”有人抗议。 许是中文系2班的动静实在太大,隔壁表演系的同学们也纷纷跑过来看热闹。 “发春的时节不是还没有到来吗,你们中文系今天怎么那么躁动?”表演班的班长宋朗十分放荡不羁。 “宋朗,你给我们走远点。哎,从今儿起我们中文系不欢迎你了。”中文系的男孩们把高大帅气的富二代宋朗视为天敌。生怕他的出现夺走了女神的芳心。 宋朗嗤了一声:“切,就你们这恐龙系,求我留下来我都不乐意。” 中文系女孩子们才华横溢,也不乏知性的美女,和理工科比起来,美女资源也是得天独厚。奈何旁边是以颜值作为考核指标的表演班。和美女如云的表演班比起来,中文系实惨。 所以表演班就吐槽中文系的女孩子是恐龙。 时言的到来,很是为中文系长脸。 班长双手叉腰,一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豪气干云,冲宋朗吼道:“宋朗,虽然你们班美女如云,哎,但是这校花的人选,还是非我们中文系莫属。” 宋朗瞄了眼班长五大三粗的身材:“如果评选校花是考武力,我们表演班就承让给你。” 班长气红了脸,把作壁上观的时言呼啦一声拉出来:“宋朗,你们班哪个女孩子有我们班的时言漂亮?” 宋朗看到时言,顿时傻了眼。 “卧槽,你们班请外援了?这是外面的哪个明星?” 班长得意洋洋:“这是从数院转到我们系的新同学。” 宋朗呆呆的望着时言。 时言呆呆的望着宋朗……这家伙不就是她的好闺蜜宋伊人的弟弟嘛? 真是冤家路窄。 以前她去宋家找宋伊人的玩耍的时候,总爱捉摸这个弟弟。 没想到一晃眼的功夫,鼻涕虫就长这么大了。 宋朗发呆的时候,班长毫不客气的把他给架出去了。“宋朗,走走走,我们中文系不欢迎你。” 宋朗笑嘻嘻道:“别介啊。我这节课就留在你们班听课啊。我们老师批评我们文学素养差,让我们多来你们班旁听,还要跟你们多交流交流。” 说完他就死乞白赖的坐在班长背后。 班长翻了个大白眼。 时言是啼笑皆非。 因为宋朗带头,那节课许多表演班的男孩子都跑到隔壁班上课。以至于戏剧课老师来上课,看到班上只留下女孩子们听课,她就叹了句:“太戏剧了。” 所谓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表演班的女孩子们纷纷跟老师告状:“老师,隔壁班转来了一个美女同学,把我们班男同学的魂全都勾走了。” 老师抬了抬她的黑框眼镜,表情很是夸张:“哦,ygod。这世上还有比我们班女同学还漂亮的女孩子?” 下课后,老师来到中文班。用她敏锐的星探眼光,在一大堆姹紫嫣红的女色里,找到了清新脱俗的时言。 她被时言的美惊呆了。 就好像发现了国家宝藏,忍不住想要立刻占有。她二话不说直接上前,对时言发出邀请:“时言同学,你长得真的太漂亮了。你这张脸简直就是为艺术而生。你应该来表演班上课,而不是选择读中文系这种沉闷的专业。” 时言婉拒了她的邀请:“谢谢老师的厚爱。比起用美貌吃饭,我更愿意用我的文字吃饭。” 戏剧课老师直接把一个剧本丢给她:“时言,你看看这个重生现言虐恋爱情故事,如果你喜欢它,你就来找我。” 说完,戏剧课老师离开了。 班长抱着时言:“时言同学你一定要抵制住表演班的糖衣炮弹。” 几家欢喜几家愁。 数院那边。 傅澜城和往常一样来到教室,却明显感觉到今日课堂气氛有些死气沉沉的。而且男同学的出勤率第一次出现缺席的现象。 “江哲远呢?”傅澜城问。 “老师,时言同学转到中文系了。江哲远同学也去中文系听课了。” 傅澜城的目光扫过时言的空位上,这才想起时言前两周申请转系的事情。 所以她真的转走了? 她也不告而别的离开了傅宅,以后要见她一面,应该是不容易了。 她终于成为他人生的过客了吗。 他说不清是什么心境,只是觉得自己将救命恩人推离身边,好像有些不近人情。 同学们很是失落:“我们数院的女孩子本来就是国宝,个个都是稀有物种,如今时言还转系走了。我们数院的男孩子又多了个单身狗。” 傅澜城很是无语。 “小小年纪好好学习。功成名就后何患无妻?” “傅教授,你现在要啥有啥?可你为什么还是没有媳妇?”有同学提出质疑。 第104章 反目 傅澜城想了想,绕是无奈道:“老师爱慕的女孩子,她没有看上我。” 同学们发出齐齐的惊叹声:“傅教授骗人。傅教授怎么可能有追不上的姑娘?” 傅澜城道:“那姑娘很难伺候……我太忙,她就跟别人跑了。” 同学们纷纷咋舌,然后总结经验教训:“所以骗媳妇要趁早,不然到时候就跟傅教授一样惨。” 傅澜城呆愣。 所以他是下手晚了? 想着小白兔没长大的时候,呆萌可爱,对他言听计从,如果那时候他下手,那他会不会就摆脱当孤家寡人的命? 午休的时候,北岸和往常一样来接傅澜城。他是话唠,一路上喋喋不休的分享他打探来的最新消息:“傅大哥,我最近为了帮你查探时枣的动态,几乎二十四小时住在时家门口。” 他望着傅澜城,一脸求表扬的表情:“大哥,你是不是应该奖励我?” 傅澜城道:“你给时家做看门狗,一点收获都没有,好意思要奖励?” 北岸哭丧着脸:“干嘛说的那么难听?我好歹也是为你效犬马之劳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再说,那时枣简直就是穴居动物,一天24小时都不会出门的。你让我怎么查嘛。” 傅澜城道:“你监视着一条躺平的咸鱼,你不知道及时止损?” 北岸咂咂嘴:“你不是教导我做事不能半途而废吗?” 傅澜城无语。 北岸监视时枣的第六天,时枣这条咸鱼终于活过来了。 这天她打扮得非常妖艳,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然后出门了。 一个小时后,时枣出现在倪渊的公司门口。 她取出墨镜戴上,又把头上的帽子檐口压低,这才急匆匆的闯进公司。 “喂,小姐,你不能进来。”保安立刻追上来,将她硬生生拖住。 时枣把墨镜抬高,露出她的脸。“是我,我来找你们公司的老板。” 保安看到熟人,脸色很是别扭。“时枣小姐,抱歉,老板最近特别忙,所以特别放话下来,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打扰他的工作。” 时枣无奈,抬腕看表,吃饭时间应该是快到了。她索性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那我就在这里等他。” 保安这才作罢。 时枣百无聊赖的望着门口,行人来来往往,保安有时候好像玩忽职守。对来往的人并没有认真察看。 时枣忽然意识过来,这条特殊的旨意难不成是故意针对她? 倪渊对她做了那么可恶的事情,是怕她来算账吗?所以不敢见她? 午休都快结束了,时枣都没有看到倪渊下来吃饭的身影,倒是公司进进出出的员工,却对她指指点点。 时枣彻底醒悟,倪渊绝对是故意躲避她? 她性感的红唇扯出一抹邪恶的冷笑,倪渊,你逃的了初一逃不了十五。 时枣从椅子上站起来,洋洋洒洒的离开。 只是她并没有走远,她躲在离公司门口不远的地方。 时间滴滴答答的流逝着。 从中午到太阳西沉。 终于,倪渊出来了。 他先是东张西望,没有看到时枣便彻底舒了口气。 他的博韵大厦离公司不远,这段路他一般选择步行回家。 可他刚走出公司门口时,就听到他最不想听到的一道声音:“倪渊。” 倪渊僵硬冰冷的脸庞挤出一个虚假的笑容,然后转身望着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时枣。 “时枣,你怎么在这?”他故作惊诧。 看到时枣冰冷的脸色,倪渊心里涌起一股不详的预兆:“走,去我家坐坐。” 时枣愚蠢,立刻把他不想见她的想法抛到九霄云外。 她默默的点点头。 她跟着倪渊,一路无言,来到了博韵大厦。直到进了倪渊的屋,她都没有说话。 气氛变得非常紧张窒息。 倪渊为了打破两个人之间的尴尬气氛,他主动开口打破了沉寂。 “时枣。我们不是说好了,最近都不要见面吗?你这在大庭广众之下来找我,如果被傅澜城知道了,他该起疑心了。”他语气虽然温柔委婉,可是说出的话却无比冷漠自私。 他大概以为时枣今儿的沉默是因为遭受了全民网爆,所以她精神不振,心情不佳。 却没有想到,时枣不说话,不过是在酝酿一场毒计。 听到他这冷漠自私的话,时枣也不装了。她瞪着他的眼睛,质问道:“倪渊,你不是好人。可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共同犯的错,凭什么我在地狱里煎熬,而你却能逍遥法外?” 倪渊俊脸抽了抽,所谓恶人最怕恶人磨。他终于露出胆怯的表情。 对时枣的冷漠态度也发生一百八十度转变。 他亲热的拉起时枣的手:“时枣,你说什么傻话呢。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不是夫妻却胜似夫妻。我怎么能对你那么绝情呢?” 时枣将手从他手心里抽离:“你不是嫌我脏吗?” 倪渊又痴情的把她的手握住:“那天是我一时糊涂,接受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被那么多男人奸污的事实。事后我经过深刻反省,觉得自己在那时候疏远你简直不是人。枣儿,你原谅我。” 时枣冷眼睨着他,若是以前,她早就被他的情话给迷得失去理智。可是今天,在得知害她的人就是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时,她只觉得这个男人无比恶心。 虚伪狡黠,自私冷漠。 她怎么当年就喜欢上了这么个玩意? “倪渊,你真的还爱我?” “那当然。” “那就娶我。” 倪渊立刻顿住,然后各种为难:“枣儿,只要我们相爱,何必在乎那一纸证书呢?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傅澜城把我盯得太紧了,他不许我谈恋爱结婚,他这个变态要我为傅向暖守身如玉。” 第105章 毁容 时枣邪狞的笑起来:“哈哈。倪渊啊倪渊,你真正是个演员。” 倪渊的笑容凝结:“枣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时枣终于露出她狰狞的面孔:“什么意思?倪渊,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把我叫到412房间去的人不就是你吗?让其他男人毁了我的幕后指使人不就是你吗?我是傻,对你从来都是无条件信任,可你别忘了,天理昭昭疏而不漏。你的恶行迟早会被公布出来的。” 倪渊的脸上的血色顷刻间荡然无存,他变得慌乱不已:“枣儿,你别听其他人乱说。我跟你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是不可能害你的。” 时枣道:“别装了。倪渊。时言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她让你毁了我,你便毁了我。如今,她让我毁了你,你猜我会怎么做?” 倪渊阴谋败露,胆怯不已:“枣儿,我也是被逼无奈啊。那时言就好像恶魔般缠着我,她说如果我不毁了你,她就会把我们当着向暖滚床单的视频发给傅澜城。你知道我怕傅澜城啊。” 时枣冷冷的望着倪渊:“倪渊,既然你为了自保选择毁了我。那我也得为了自保毁了你。这样才公平,是不是?” 倪渊惶恐的望着时枣:“枣儿,你要做什么?” 他戒备的望着她? 时枣忽然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喷雾器,对着倪渊的脸:“你这张脸,我现在看着就很恶心。所以我要毁了他。” 倪渊吓得面如土灰:“枣儿,你听我说。我后悔了,我伤害你后我真的后悔了。我们不该被时言威胁。轻信她的话。我们应该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晚了。”时枣崩溃。 手里的硫酸喷雾如浓烟般喷出,倪渊的脸上,手上,衣服上顷刻间传来滋滋滋的声音。 倪渊痛的大吼大叫:“啊啊。你疯了。” 他赶紧逃到另一个房间,把自己关起来。 时枣疯狂的捶着门,她就好像发疯的豹子:“倪渊,你毁了我,我也要毁了你。我们一起下地狱。” 倪渊怒吼:“你这个疯子,傻瓜。我们都被时言利用了。你知道吗?” “我想了许久,时言手上肯定没有我们偷奸的证据,要不然她为什么不直接把证据甩出来,何苦这般劳心劳力的算计我们?我猜她知道这些事情,应该是向暖口述给她的……” 时枣发疯道:“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我时枣是个破烂货,我爸爸的公司因此快要破产了,我如今变得一无所有,都是拜你所赐。” “倪渊,我后悔遇到你了。” 倪渊一边安抚时枣,一边摸到电话旁,他向自己的妹妹倪妮求救:“倪妮。哥哥出事了,快给我打120……” 彼端,倪妮听到倪渊这句不清不楚的求救声,吓得魂儿都快没有了。 她这种从来没有经历过大事情的小女生。活脱脱一根菟丝子,什么事情都想着求助别人。 此刻她脑海里想到的就是向无所不能的傅爷求助。可她给傅爷打电话时,却发现傅爷电话打不通。 她飞快的往宿舍楼下面奔跑,然后打了滴滴,快速的来到傅宅。 她在傅宅保安亭激动的跟保安哭诉:“求求你们,让我见见傅爷。我哥出事了,请傅爷帮帮他。” 保安见事态紧急便道:“我们会替你转达你的信息,傅爷要不要出来见你,你得祈祷天意。” 保安亭的电话拨进书房时,是青鸿接的电话。 听完保安转达的信息,青鸿表情异常冷静。挂断电话后走到傅澜城身边。 “爷,倪渊出事了。” 傅澜城惊得抬头:“出什么事了?” 青鸿道:“保安亭那边刚打来电话,说是倪妮哭哭啼啼的来找你求助。她只知道倪渊出事了,具体什么事她也不清楚。” 青鸿抱怨了句:“这小姑娘,一点担当都没有。” 傅澜城俊眸里射出幽邃的冷光:“我好不容易养大的猪,不能便宜别人先宰。” 青鸿笑。 是啊,爷最近忍着心里对倪渊的反感,勉为其难的给倪渊吃了许多甜头。如今年猪喂肥了,爷没有体会到宰猪的快乐,怎么能便宜别人? “爷,要不要帮帮他?” 傅澜城点头。 “那我去开车。” 傅澜城收拾了下书桌,便起身离开。 劳斯莱斯开出别墅门口时,他们看到倪妮还杵在门口。青鸿就请示道:“爷,要不要捎倪妮一程。” 傅澜城幽幽道:“不必。” 青鸿暗暗舒了口气。 傅爷以前总是念着小姐的薄面,给足倪氏兄妹体面。如今倪渊人设翻车,这倪妮也就没必要再宠着。爷果然是人间清醒。 当傅澜城和青鸿赶到博韵大厦时,楼下已经停了一辆120抢救车。 几名医护人员从电梯里走出来,她们抬着一个担架,担架上的男人半张脸,手背皆被硫酸烧毁,看不出他原来的模样。 不过看到担架后面跟着的时枣后,傅澜城立刻意识到担架上的男人就是倪渊。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说就是这个女孩朝他泼的硫酸?” “病人亲属在吗?”医护人员把倪渊装进车,例行公事般问了句。 青鸿望着傅澜城,傅澜城点头。 青鸿便道:“我们就是他的亲属。” “请跟我们去医院。” “我们坐自己的车过去。” 二十分钟后。 傅澜城和青鸿来到医院。 在倪渊进去抢救时,傅澜城却让人把时枣带到他的面前。 此刻的时枣,已经吓得魂飞魄散。 她双目涣散,一脸惊悸的望着傅澜城。“我会坐牢吗?” 傅澜城冷声道:“坐不坐牢,看你表现如何?” 时枣一脸畏惧的望着他。 “你不是一向爱慕倪渊吗,怎么忽然跟他反目?”傅澜城问。 第106章 出轨 时枣变得特别激动,眼底的恨意也在翻滚:“他……设计毁我清白……我恨他寡薄无情,才想着要报复他的。” 傅澜城道:“哦,他毁你清白?可有证据?只要你证据确凿,我替你主持公道。” 时枣瞳孔里射出一抹欣喜,刚要张嘴,在看到傅澜城那双阴翳可怖的眼睛时,她又闭上了嘴。 她哪敢让眼前的人给她申冤? 她和倪渊做的那些事,桩桩件件都是把向暖逼上绝路的恶行。若是傅爷知道了,那她只会死的更惨。 时枣拼命摇头:“我没……证据。” 傅澜城凉飕飕道:“没证据?” “时枣,倪渊是我的妹夫,你无缘无故的毁了他的容。我又如何跟我九泉之下的妹妹交待?” 时枣吓得全身一颤。 “对不起,傅爷,我错了。”她嗫嚅道。 傅澜城悠悠道:“跟我道歉有什么用?得跟我地府下的妹妹道歉?” 他声音低醇富有磁性,甚至带着一丝毒惑的奶音。可是听进时枣的耳朵里,无异于催命符般可怖。 时枣扑通一声跪在傅澜城面前:“傅爷,我……我以后逢年过节都会虔诚的祭奠向小姐,我给她烧高香,为她诵经……” 她对向暖的畏惧,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傅澜城幽幽的睨着她,她瑟瑟发抖的身体,让他嗅到她对向暖冲刺着一股不寻常的愧疚。 傅澜城倾身向前,一语双关:“时枣,做了对不起我妹妹的事情,烧香拜佛可救不了你。” 时枣顿时吓得尿失禁。 一股骚臭味弥漫在空气里。 “对不起,傅爷,我错了。”她朝他拼命磕头。 “哪里错了?”傅澜城强忍着骚臭味,继续拷问。 时枣这一天过的惊心动魄,此刻不论是精神还是心理,都已经在濒临破防的边缘。就连说话都已经有些无与伦次,神志不清。 “我我……我不该……伤害倪渊……”她忽然眼露凶光,“可是他活该……当初他隐瞒已婚身份勾搭我,让我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现在他东窗事发,就将我弃如敝履……他禽兽不如……” 傅澜城俊脸瞬间黑沉得如风雨欲来前的天幕。 青鸿只觉背脊一凉。 爷最担忧的事情,莫过于小姐生前受过委屈。没成想他揣测成真,他不知道爷如何挺过这个难关。 傅澜城颤巍巍的站起来,明明内心里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可是却没有一个强大的出口能把它们宣泄出来。最后他只是无力的指着时枣:“时枣,你们都该下地狱。” 时枣忽然两眼一黑,惊吓过度晕厥了过去。 傅澜城吩咐青鸿:“拖走。” 青鸿一脸嫌弃的望着地上那滩水:“这么胆小,还这么愚蠢,还敢挑衅我家小姐。” 这时候医生从抢救室里走出来,他走到傅澜城面前,汇报道:“傅爷,病人的左边脸,左手,还有上半身,几乎全部被浓硫酸烧毁。性命没有大碍,不过病人最好能在4-7天后进行植皮手术。” 傅澜城道:“植皮手术?以后再议。” 医生错愕,一般的病人家属在这种时候都会力保给病人最好的治疗,傅爷不缺钱,何故迟疑? “医生,我现在能去探望他吗?” “病人虽然已经苏醒,不过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傅爷长话短说。” “嗯。” 医生走后,傅澜城对青鸿道:“给倪渊换个听话点的主治医师。” “是。”青鸿应道。 傅澜城走进病房,此刻的倪渊,痛苦不堪的躺在床上,不停的呻吟着。他那张原本英俊不凡的脸,此刻渗透着血水,看起来十分瘆人。 看到傅澜城,倪渊就好像看到救命的稻草。他苦苦哀求道:“哥,我不要被毁容,你一定要帮我请最好的皮肤科医生,我要做植皮手术,我一定要恢复原来的模样。” 傅澜城阴鸷的望着他:“小暖已经死了。你是美是丑没人在乎的。” 倪渊傻眼。 想着他应该是开玩笑,也没有放在心上。撒娇道:“哥,我顶着这张脸,以后去了阴曹地府,也会吓着小暖的。反正哥哥有的是钱,只需要拿出一点点来帮我整容,我和小暖都会对哥哥感激涕零的。” 他打着小暖的名义道德绑架傅澜城,这让傅澜城瞬间肝火炸裂。他直接下手撕掉倪渊虚伪的面具:“倪渊,你怎么有脸提小暖的?” 倪渊看到傅澜城那双阴翳的眼睛,顿时意识到自己出轨的事情可能已经被时枣那个蠢女人泄露。 他眼里布满惶恐不安:“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小暖是我的爱妻……” 他还没有说完,一只强有力的手就死死地扼住他的咽喉:“爱妻?倪渊,你叫这两个字的时候,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 “一边对我家小暖表现出情深意重,一边和其他女人暗通款曲。你这种渣男,还指望我源源不断的给你好处?你的脸皮怎么就那么厚呢?钛合金做的?”傅澜城真的是太生气了,狰狞的脸庞宛若疯批了般,如恶魔再生。 倪渊吓得全身瘫软如泥。不过他的求生欲却十分强烈,他拼命挣扎着,从气道里挤出微弱的声音:“大哥,我错了。我早就后悔了。我早就想跟时枣断绝关心,悬崖勒马,是时枣对我死缠烂打。我实在无奈,最后才想出摧毁她的主意。没想到最后遭到她的反噬。” “大哥,求求你原谅我。我也是情非得已。你不知道,小暖自从瘫痪在床后,就无法满足我做男人的欲望。我实在受不住了,才会走错路。我没想到自己一步错步步错。” 偏巧不巧,倪妮这时候赶到医院,忽然跑进来,撞到这一幕,吓得脸色发白。“傅大哥,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哥?他可是你的妹夫啊?你不是一向很宠爱他的吗?他现在受伤了,你怎么忍心这么对他?” 青鸿袖手旁观,丝毫没有劝解傅爷的意思。 傅爷的满腔怒火,总得宣泄才行。不然他内伤更重。 第107章 卖房 傅澜城却松开倪渊的手,只是俊脸的冰霜丝毫没有融化的现象。 倪渊暗暗舒口气。谨小慎微的打量着傅澜城,也不知道他刚才这翻痛定思痛的忏悔,能不能博得他的谅解? 这时候医生推着推车走进来。 给倪渊挂了点滴,便又离开。 倪妮好奇的叫住她:“医生,我哥伤得这么严重,你们就只给他挂水消炎?” 医生瞥了眼傅澜城道:“这不是你们家属要求的吗?不进行植皮手术,只需要把命保住就行。” 倪氏兄妹顿时吓得全身一软。 倪渊刚脱离傅澜城的虎口,他不敢对傅澜城再有任何奢望。 可是倪妮不知倪渊的恶行已经败露,她不甘心倪渊得不到最好的治疗。她有些生气的指责傅澜城:“傅大哥,你又不是缺钱的人,怎么能对我哥这么吝啬呢?” 傅澜城阴翳的望着她,这倪妮,在他和小暖的帮助下,从一个自卑怯弱的农村姑娘,成长为清州大学的女学霸,便自认为自己高人一等,也可以和他们兄妹平起平坐。 真正是井底之蛙。 傅澜城以前惯她,她就是小公主。现在却不打算再惯她,那她就依然是山鸡。 “你想给你哥怎么治疗?”傅澜城悠悠的问。 “当然是给他最好的治疗啊。”倪妮不假思索道。 傅澜城扭头望着医生:“听到没有?” 医生赶紧改变治疗方案,她把原来的简易方案叉掉,然后密密麻麻写了几大页。然后将缴费清单递给倪妮,道:“我已经按照你说的,给你哥最好的治疗方案。现在就请你去交钱。你得先预交六十万。” 倪妮指望傅澜城这个冤大头拿钱,她满怀期待的望着傅澜城。 傅澜城却纹丝不动。 倪妮此刻才觉得有些窘迫,道:“傅大哥,我没有这么多钱。” 傅澜城投过来一抹轻嘲的眼神:“倪妮,这是你家的事。” “可他也是你妹夫啊?”倪妮叽咕道。 不明白傅澜城今天怎么这般计较。 傅澜城阴测测道:“很快就不是了。” 倪妮呆怔。 医生不耐烦的催促倪妮:“那你到底有没有钱治疗?这只是预交款,后面用钱的时候还有更多呢。” 倪妮转头望着倪渊:“哥,实在不行,把你在博韵的房子卖了。反正你不是早就想卖了吗?” 在倪家人心目中,那房子是死了人的凶案房。不值钱。 傅澜城煞气沉沉的瞪着倪氏兄妹:“想卖博韵的房子?你们有资格吗?” 倪妮道:“那是我哥跟嫂子的婚房。虽然写的是嫂子的名字,但是现在嫂子已经死了,那房子就是我哥哥的了。我哥哥遇到困难,卖它救急,想必我嫂子也不会有意见。” 明目张胆的当着傅澜城的面算计向暖的房产,倪妮简直犯了一个愚蠢的大错。 傅澜城幽幽的盯着她,仿佛她是小丑。 “倪妮,敢算计我妹妹的房产,谁给你的胆子?” 倪妮道:“傅大哥,是你逼我这么做的。谁让你见死不救。” 傅澜城体会到了农夫和蛇的心塞感。 他扭头吩咐青鸿:“青鸿,给倪渊换个听话点的主治医师。” 此话一出,倪氏兄妹脸色煞白。 主治医师如果在治疗过程中出点医疗事故,那也是常态。 此刻天真无邪的倪妮才明白,他们是翻不出傅澜城的五指山的。 她终于弯下她的脊背,跪在傅澜城面前哭诉:“傅大哥,我错了,我不卖房了。” 傅澜城却看都不看她一眼,扬长而去。 清州大学。 晚上,时言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室友们都已经进入香甜的梦乡。 她索性拿起手机,将光线调到最低亮度,无聊的刷着消息。 忽然百度里跳出一则博韵大厦某业主被疑似前女友泼硫酸的信息。时言点进去,看到救护车抢救倪渊的照片,她才知道了时枣报复倪渊的事情。 她一石二鸟的计谋,斩获成功。 没有报复的快感。 她只是忽然觉得好空虚。 处心积虑的报复了时枣和倪渊,她依然得不到一丝丝快乐。 因为,她失去的亲情爱情,乐观自信,善良可爱的品质,再也回不来了。 如今的她,就好像被摔得四分五裂后拼凑在一起的破布娃娃。内里塞得全是黑心棉。 她只是一个劣质的人偶娃娃。 谁会喜欢她这样的碎布娃娃呢? 黎明十分。 她破天荒的搜到傅澜城的短信。 “时言,能见见吗?” 她对他素来没有抵抗力。 自然是欣然应约。 “嗯。” “我在学校的时光公园里等你。七点半。” “好。” 时言看表,此刻才六点半。 可她完全没了睡意,一骨碌爬起来,穿好衣服,梳了头,去食堂里买了一瓶牛奶和一个馒头。可是离开食堂的时候,她忽然又鼓足勇气折回去,给傅澜城买了他最爱吃的艾草包和莲叶粥。 他总是忘记吃早餐。 她来到时光公园时,时间明明还早。可是傅澜城却已经矗立在那里。 晨幕霭霭,天地之间都布满阴霾。独独他穿着白衬衣,黑色西裤,宛如一副水墨山水画,在秀丽江山里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美是真美。 时言走过去,糯糯的喊了声:“傅教授。” 傅澜城转身,她把手里的早餐递给他:“你一定还没有吃早餐。给你买的,你吃点。” 傅澜城本能的要拒绝,可是看到那软糯的,绿色中点缀白色星辰的艾草包。他就接了过来。 这次他破天荒的没有问她怎么如此了解他的口味。毕竟他此行就是来探索她身上的秘密的。 “多谢。”他只是礼尚往来的道了声谢。 两个人坐在那长长的大理石石凳上,一边享受着味觉的盛宴,一边各怀心思的凝望着对方。 “傅教授,你这么着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倪渊刚出事,傅澜城就找到她。时言已经猜到傅澜城此行是为倪渊而来。 可她却只能装傻充愣。 第108章 对质 傅澜城也不藏着掖着:“倪渊被时枣泼了硫酸,毁了身体将近三分之一的皮肤。是你策划的这出惨案。” 时言沉默不语。 傅澜城当她默认。 “时言,你先是唆使倪渊谋害时枣,如今又反过来唆使时枣谋害倪渊。你这一出狗咬狗的计谋,既借刀杀人,又一箭双雕。不可谓不高明。” “只是我不明白,这时枣跟你有深仇大恨,你想除去时枣也是情理之中。可是这倪渊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为何也要把倪渊除之而后快?” 时言瞳孔颤了颤,她和倪渊的仇怨,能说吗? “时言……”她的长时间沉默,引起傅澜城的不满。 时言望着他,他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她绕是无奈道:“傅教授,是倪渊得罪我在先。我这次只是小小的惩戒了他一下。” 傅澜城满目惊奇:“哦,倪渊究竟做了什么泯灭人性的事情,竟让你生出如此怨念:毁了他的容,才只是小小的惩戒?” “傅教授,这是我个人的隐私。”时言站起来,倔强的瞪着他。 就跟一头牛似的。 傅澜城未料到她骨头如此硬,胆子如此狂,竟然公然挑衅他。 他微愠道:“时言,你伤害的是我亡妹的丈夫。如果我要替倪渊出头,那也是名正言顺。” 时言挫败的望着他。 “所以傅教授今天是为倪渊讨公道来的吗?” 傅澜城目光幽邃的望着她…… 拷问时枣那种智障时,他觉得时枣的任何心思都写在脸上,透明如白开水。 可是这个时言,她身上完全没有姐姐的影子。 她骄傲,硬气。 更重要的是,沉着聪明。 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若是他不施展一些小手段,她不会露出任何马脚。 “时言……”他悠悠道,“我是不会让你毁了倪渊的。他的伤,我会找最好的整容医生帮他修复。你的努力终究会付诸东流。” 时言此刻才意识到,如果傅澜城站在倪渊这一边,那她要对付的就不仅仅是倪渊,而是权势滔天的傅澜城。 她必败无疑。 时言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努力白费,她忽然激动的扯着傅澜城的衣袖。“你不能帮他。” “为何?”傅澜城盯着她的眼睛。 她激动道:“你妹妹已经死了。他现在跟你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陌生人。你管他,你心里不憋屈吗?” 傅澜城定定的望着时言。 这丫头简直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他还真心不想管倪渊。 看来他想旁敲侧击的从时言嘴里套出一点有用的信息,真是比登天还难。 傅澜城放弃采取迂回策略,直捣黄龙:“时言,你是我妹妹的闺蜜。你对倪渊的态度折射出我妹妹对他的态度。” 时言瞳子一颤…… 此刻如梦初醒,原来这才是他今天来找她的真面目。 傅澜城步步紧逼:“时言,你对付倪渊,不是你跟他有私仇。你是为帮小暖讨公道?”傅澜城的气势不再咄咄逼人。 打得时言措手不及。 她镇静的脸色终于出现裂痕。 慌乱,还是慌乱。 最后无奈的点头。“嗯。” 傅澜城忽然激动的握着她纤瘦的肩膀:“时言,请你告诉我真相。” 时言望着傅澜城渴求的眼睛,她闭目叹息:“傅爷,其实你已经知道了。对吗?” 傅澜城的脸色逐渐变得透明:“小暖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就连你这个朋友都知道。可我这个做哥哥的却不知道,我真是愧怍兄长。” 时言觉察到他不对劲,赶紧挽回:“傅教授,倪渊他只是犯了一个天下男人都易犯的错误。如今也得到惩罚,你不必上心。” 傅澜城重重的叹息:“时言,你早就知道倪渊辜负了我家小暖,你为何不告诉我?” 时言道:“这是向暖的心意。她不想你为他担心。” 傅澜城叹道:“她倒是会为我着想。却难为你一个小姑娘。以后,你就安心学习。倪渊就交给我来处理。” 时言却倔强道:“傅教授,对付倪渊这种背信弃义的渣男,没必要脏了你的手。” 傅澜城没好气的瞪着她:“时言,我的决定,没有人能够左右。” 时言叹气不跌。 两个人因为争着行使替向暖复仇的主权,竟吵得不欢而散。 当两个人从公园里走出来时,不仅距离隔得很远,而且都板着一张臭脸。 忽然,一道火气十足的声音凌空而起。 “时言,你给我站住。” 时言顿足,扭头望着声音的来源处。 倪妮就好像一头豹子般冲过来。时言身影一闪,倪妮跑过头了,差点趔趄在地。 狼狈的折回来,气呼呼道:“时言,你竟敢挑拨你姐和我哥的关系,让你姐毁了我哥的容。” 不远处,傅澜城驻足远观。 青鸿神不知鬼不觉的冒出来:“爷,要不要帮时言小姐?” 傅澜城菲薄的唇微微上扬:“两人根本就不是同一个量级的对手。倪妮挑衅时言,是自取其辱。” 青鸿望着看起来不很精明的时言和看起来很是精明的倪妮,他是真的担心时言。 时言勾唇讥笑道:“倪妮,你哥是有妇之夫,我姐却是未婚的大姑娘;你哥是996社畜一枚,我姐却是养尊处优的时家大小姐。他们一个天上飞,一个地上跑,是八竿子也打不着关系的人。我挑拨他们做什么?” 倪妮的目光瞥到傅澜城,哑口无言。 时言作势要走。 倪妮拦住她:“时言,你不能走。你姐姐已经老实交代了,是你逼着她毁我哥容的。你必须跟我去医院,跟我哥道歉……” 时言冷笑道:“倪妮,我若做错了事。自有警察叔叔来带我走。你哥让我去医院赔礼道歉,他当自己是哪根葱?” 倪妮横眉竖目:“你是做贼心虚,不敢见他。” 时言怼回去:“我不是做贼心虚,我是怕看到你哥我会犯恶心。” 倪妮气结,却完全拿时言无辙。 “不过……” 时言话锋一转,明媚一笑:“去医院见你哥也无妨,我正好看看他的下场。” 第109章 因果 倪妮气结:“你……” 时言说完就昂首阔步的离去。 倪妮在时言面前没有捡到半分便宜,甚觉丢脸,为了找回面子。忽然抓起草地上的一块石头,就朝时言跑过去。 在她将石块砸向时言的后脑勺时,一只手及时抓着时枣的胳膊。 时言觉察到异常,转身。 看到倪妮手里的石块,瞬间明白过来。 她朝雪中送炭的青鸿点头致谢:“谢谢青鸿哥。” 青鸿一直惦记着时言的救命之恩,不过从前怀疑她的立场,不敢轻易表露自己对她的感激之情。如今知道时言是向小姐的闺蜜,既然不是敌方阵营的人,那他自然就能无所顾忌的表达他对她的感激。 青鸿儒雅的笑道:“不必。” 倪妮冲傅澜城发起大小姐脾气:“澜城哥,你看看你的人。他竟然帮时言而不帮我?” 傅澜城眉眼不抬,懒得搭理她。 他向时言走过来,就像大哥哥般尊尊教诲道:“时言,以后不要轻易把后背露给对你有敌意的人。” 看到傅澜城对时言如此关怀,倪妮吃醋了。“傅大哥,我才是你的妹妹,你怎么对一个外人比对自己的妹妹还好?” 傅澜城轻蔑的望着她:“我的妹妹,至始至终都只有向暖一个人。以后别再以我妹妹自居,不是阿猫阿狗都能碰瓷我家小暖的。” 围观的路人嗤嗤的笑起来。 倪妮羞得面红耳赤。她没想到傅澜城翻脸就不认人了。她恼羞成怒道:“傅大哥,我嫂子在世的时候,你对我和我哥可是言听计从。如今我嫂子死了,傅大哥对我们兄妹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正应了人走茶凉。原来傅大哥也是薄情寡义的伪君子。” 傅澜城脸色很难看。 围观的学生开始窃窃私语,对傅澜城进行道德绑架。“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这傅教授做了人家好几年的大舅子,怎么能在妹妹死后那是切断和妹夫的感情,傅教授所作所为也未免太凉薄了些。” “商人重利轻别离嘛。” 周遭的非议对傅澜城很是不友好。 倪妮暗暗得瑟。 可是时言怎舍得傅澜城被倪妮这种货色给刁难,她瞬间如打鸡血,战斗力拉满。 “倪妮,你嫂子进你家以前,你家家徒四壁,你不过就是一个普通高中的中等生。你嫂子进屋后,傅爷看在妹妹的面子上,让你家人住进大房子,给你请最资深的老师,把你卷到清州大学。你今日这般数落傅教授,这不是农夫和蛇的故事吗?” 学生们唏嘘。 风向瞬间转变。 “原来她是这样考进清州大学的?” “傅爷为他们家付出那么多,还不知足。难怪傅爷要中断对她家的援助?” 倪妮在众人的冷嘲热讽里,怨毒的望着时言。 可时言毫不畏惧的迎接她锐利的目光。 两道目光,如两条燃烧的巨龙相遇,顷刻间电闪雷鸣。 倪妮在时言阴冷如枯井般的瞳子里一败涂地。 她不甘心的咬牙放狠话:“时言,为什么你老是阴魂不散的纠缠着我和我哥?” 时言阴鸷的低声道:“你也说了,我是阴魂嘛。你好好想想你们有没有谋害过她人性命……” 倪妮脸色大变:“神经病。”说完就逃之夭夭。 青鸿忍不住拍掌:“精彩。原来女孩子的争斗也可以这么精彩。” 大凡是被青鸿记在脑海里的女孩子们的争斗,不是各种国粹狂喷。就是撕扯头发。 像时言这种仅仅靠一张嘴就把对方干到喷血的地步,实属少见。 “爷,我怎么觉得那丫头很有你的风范?”回去的路上,青鸿忽然感叹道。 傅澜城想了想道:“她应该是得到过小暖的点拨。” 而小暖则是跟他一起长大的,像他这种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打小就是弟弟妹妹学习的对象。 向暖更是得到他性情的真传。 时言在课程不那么拥挤时,抽空去了一趟医院,探望了倪渊。 当她阴森森的走进医院时,倪渊感觉到身体莫名的寒冷刺骨。 看到时言,他眼底的怒火都快喷出两道火龙。 “时言,你可真牛逼。你把我和时枣耍的团团转。你他妈把我们都给毁了。你知道吗?谁稀罕你来看我的?” 时言走到他面前,俯瞰着面目全非的倪渊,轻鄙道:“不是你让你妹来求我探望你的吗?” 她端详着倪渊那张半人半鬼的脸,忽然轻轻的笑起来。“倪渊,这张脸真适合你,半人半鬼。” “时言,你——” “倪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可没有多少时间给你。”曾经愿意等他一光年的耐性,如今是半刻钟都不愿意施舍给他。 倪渊迷惑的瞪着她:“时言,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为什么那么恨我?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和向暖的那些事情?”他的声音明显有些战栗。 时言悠悠道:“倪渊,放心,到你死的那天我会告诉你的。” 倪渊又问:“时言,其实你手上根本没有我出轨的证据。之前的视频是你合成的。对不对?” 时言露出狡黠的笑容:“你很聪明。可惜晚了。倪渊,你的脸已经毁了。你顶着这么张半人半鬼的脸,以后不仅没有公司敢录用你,也没有女人敢嫁给你。而你曾经那些想当人上人的抱负最后只会付之一炬。你只会穷困潦倒,孤独终老,在悔恨里苍凉的过一辈子。” 倪渊最擅长搬出傅爷这座大神出来制服各路女子。他傲娇道:“时言?你知道我大舅子是谁吗?是傅澜城,帝都太子爷傅澜城。有他在,我的脸就可以利用最先进的整容手术修复的。说不定,我会因祸得福,整的比以前更加英俊潇洒。可你毁了我的容,我大哥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第110章 前夫 时言嗤之以鼻:“倪渊,我会拭目以待,看看傅爷是助你东山再起还是将你踩进十八层地狱?” 倪渊幽幽的望着她,时言眼底的晦暗深不可测。她仿佛能一眼看透他的结局。 这种能穿透人心的目光,他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那就是——向暖。 可是向暖已经死了啊。 时言说完,扬长而去。 倪渊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时言,咱们走着瞧。我傅大哥不会让你好过的。” 他只要多跟傅澜城说几句好话,大不了再给他磕头认错,他一定会原谅他的。 病房的门,被时言砰一声关上。 然后又被人一脚踹开。 倪渊的心脏差点吓得骤停,他稳定心神后望过去,却看到一个非常年轻稚嫩的,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捧着他的病历本走进来。 年轻的医生走到他面前,自我介绍道:“倪渊,从今天开始,就由我来负责你的病情。” 倪渊瞠目,这个行为举止如此幼稚的医生,年龄看起来也是刚刚毕业的样子,能靠谱吗? 倪渊顿时有些着急:“我以前的负责医生呢” “哦,陈医生被调离这家医院了。” “我抗议。我的伤情这么严重,医院怎么能够不负责任的给我换一个资历如此年轻的医生呢?” 医生没好气道:“嫌我资历不够啊?那就去跟我领导讲,把我换掉啊。” 倪渊定定道:“我一定会把你换掉的。” 医生嗤笑他:“倪渊,你已经欠了医院一屁股债,医院没有把你撵出去就已经是对你仁至义尽了。现在你却得寸进尺,还想霸占医院最好的资源。你是两张纸画一张脸,面子好大啊。” 倪渊冲口而出:“你看我是交不起医疗费的人吗?我告诉你,我哥是傅澜城。帝都太子爷,别说为我交钱,就是把你的医院买下来,那也是不眨眼的事情。” 年轻医生啪一声合上病历本,戏谑的望着小丑:“倪渊,你知道是谁把之前那个竭心竭力为你疗伤的陈医生给调走的吗?” 他自问自答:“是傅爷啊。傅爷昨天一下子抽走了医院所有烧伤科比较有经验的医生,只剩下我们这些规培生和实习医生。” 倪渊脸色如灰。 “不可能,他不会这么对我的。” 年轻医生丢给他一个怨念深深的白眼:“如果不是你得罪了傅爷,我们医院也不会遭殃。现在医院的领导和病人都恨死你了。” 倪渊的嚣张气焰瞬间被歼灭。 他哭丧着脸道:“我能转院吗?” 医生白他一眼:“你得罪的是傅爷,你把我们家医院害得不够惨,还要去害其他医院吗?” 倪渊顿时心凉半截。 医生走后,倪渊拿出手机,借着钢化膜映照着自己魑魅般的脸,愈想愈惶恐。 他不甘心自己的事业刚刚有起色,就遭遇如此滑铁卢的打击。为了重返辉煌,他必须治好自己的脸。 他拨打了一窜陌生的电话号码出去。 傅宅。 傅澜城站在祠堂里,面前摆放着一精致的骨灰盒。他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指,抚摸着骨灰盒的吉祥云纹。 “小暖,我请了普陀寺的老主持下山,亲自为你超度。希望你在那边不再受任何委屈。” 祠堂的门忽然轻轻的从外面滑开,青鸿搀扶着一位身穿袈裟,慈眉善目的白胡子老爷爷走进来。 他进屋后,便意外的停在门口,就没有再往里面走的意思。 傅澜城定定的望着他,刚要开口跟他打招呼,老主持却忽然挥手制止他:“傅施主别惊扰了亡魂。” 傅澜城很是吃惊。 老主持观摩了一会,这才舒缓了紧绷的表情。道:“奇怪。这屋子里明明有很深的怨念,可为何魂魄失去踪迹?” “大师,这是为什么?”傅澜城问。 老主持道:“一般冤魂在哪,怨念在哪。可是这屋子里有怨念,无冤魂。这怨念似乎是……” 他寻找了会,最后目光落到骨灰盒上:“是围绕着死者的肉身的。这就奇怪了。” 傅澜城是彻底的无神论者。不过是因为太挚爱妹妹,便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为她请了法师超度她的亡灵。 如今听到老主持说向暖魂魄失踪,不免有些好奇。 “老主持,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他问。 老主持解释道:“怨念无所归依,那定然是魂魄失去自由身。若是魂魄投胎,怨念都会随之消散?只能是魂魄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青鸿和傅澜城相视一要。 两个人都觉得这老头神叨叨的。 傅澜城索性道:“老主持,请你开始为我妹妹超度。” 老主持却摆摆手:“魂魄都不见了,怎么超度?” 傅澜城听说不能超度亡灵,这才觉得事情不能那么简单就解决了。 “魂魄怎么会失踪呢?”青鸿就觉得老头故弄玄虚。 老主持解释道:“最常见的原因莫过于生人惧怕冤魂索命,所以用锁魂阵法将她禁锢,如此她既不能投胎,也不能为祸人间。” 傅澜城闻言脸色煞白。 那一刻他共情到小暖,倘若小暖有此遭遇,他得心疼死。 “大师,如何才能寻找到我妹妹的魂魄?”傅澜城紧张的问。 青鸿瞥了眼傅爷,见他一个无神论者,如今却被老主持牵着鼻子走,不禁为他拘一把同情泪。 小姐生前他担忧。 小姐死后他也牵挂。 他定然是上辈子欠她的。 老主持闭目冥想,许久后睁开眼。道:“得招魂。” “怎么个招法?” “我想知道小姐生前最牵挂的人是谁?”主持问。 傅澜城陷入了迟疑。 青鸿望着他,爷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他捧在手心里疼着的小姐,最后却离开了他。他甚至不知道,她死的时候,她是怎么想他们的关系的? “是我家爷。”青鸿冲口而出。 第111章 招魂 老主持的目光落到骨灰盒上,表情凝重:“家置骨灰盒,已是招魂之物。可是魂魄不归,看来得用大招。” 又道:“可有死者生前佩戴过的玉石?” 傅澜城道:“有。” 傅澜城随即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匣子,取出里面的蓝色海洋之星递给老主持。 老主持接过来,在上面画了几道符咒,道:“傅爷你把它二十四小时佩戴在身上,以血养它七七四十九天,小姐的魂魄必然能来到你身边。” 青鸿面露难色,这招魂法太奇葩了?以血养玉? 傅澜城却不假思索道:“好。” 老主持又道:“只是傅爷切记,向小姐怨念太深,若是化为邪祟可能六亲不认。若是她会伤害你,你一定不能念旧情,定要将这朱砂抹在玉石上,毁了她。” 老主持拿出一袖珍瓶的朱砂,傅澜城犹豫了许久才把它接过来。 送走老主持后,傅澜城就把朱砂扔进垃圾桶。 他家小暖那么温柔善良,就算化为亡灵,也是最可爱的亡灵。 当晚,傅澜城不知何故大病了一场。 他这病来得蹊跷,没有任何预兆,头晚还生龙活虎,可是晚上睡一觉后,次日却叫不醒。 青鸿吓得魂飞魄散,他赶紧打电话把北岸叫来。 北岸自是不敢逗留,连滚带爬的就跑来了。 “怎么又生病了?” “今年才这么短时间,傅大哥就病两次了?以前可是国防身体啊。” 他细心的为傅澜城检查了身体,望闻问切,听诊查血。待检查完毕,最后惊悚的望着青鸿:“他的生命特征很平稳啊?血常规也没有任何问题?” 青鸿便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了北岸:“傅爷得知小姐被倪渊婚内背叛,怕她受屈,心里郁结不化。所以他就让我请了普陀寺的老主持下来,为小姐超度亡灵。” 北岸张大嘴巴,发出惊叹:“他可是有知识有文化的唯物主义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迷信了?这种鬼神之说怎么能信?” 青鸿道:“傅爷心里是不信的。可是他又觉得,只要这事做了能对小姐好,没有坏处,那他就愿意试试。” 北岸叹息道:“小暖死了,傅大哥也离疯不远了。” 这时候他发现傅澜城手心里拽着的玉石,上面还有点点血迹。 青鸿解释:“这是老主持的主意,以血养玉,为小姐招魂。” 北岸一巴掌拍在头上:“疯了。我看他不是离疯不远,他是真疯了。” 青鸿道:“倪渊婚内出轨,爷根本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怪自己对小姐保护不力。心里愧疚着,最近都没有看到他开怀过。” 北岸一拳头捶在墙壁上:“这个倪渊,太可恨了。取了向暖那么如花似玉的姑娘,还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真是可恶。” 青鸿道:“北岸少爷,现在不是讨伐倪渊的时候,你得想办法弄醒爷啊。他这么睡下去,我担心会出事啊。” 北岸蹙起眉头,一脸困惑道:“我看他呼吸平稳,身体指标也都是正常的。这场病,确实蹊跷。” 青鸿便转身往外走:“我得去找奶妈。也许她见多识广,遇到过这种情况。” 北岸心烦意乱道:“去去。” 没多久,奶妈就心急如焚的来了。 “澜城。”她在青鸿的搀扶下,健步如飞,很快就摸到傅澜城的床前。 她颤抖着手抚摸着傅澜城的脸颊,手指在他鼻翼探了探。舒了口气。 “大宝。”她对傅澜城的关爱,溢于体表。 “都是我疏忽了,每天只想着小暖,竟忘记了,你才是这个家里最爱她的人。她这一走,你的精神支柱也塌了。你该多难受啊。” “大宝,你别担心小暖啊,小暖吉人自有天相,她不会有事的。” 她无与伦次的安慰着傅澜城,又颤颤巍巍的对青鸿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去把小暖叫来。” “小暖?”北岸惊叫起来,“奶妈,难不成你也疯了?你让我们去哪里找小暖?阴曹地府啊?” 青鸿凌厉的眼神警惕着北岸,不许他对奶妈无礼。 “是时言小姐。”青鸿道。 北岸醒悟过来。 “奶妈,叫她来也没有用……” 奶妈忽然激动的嚷起来:“叫你们去就去。” 青鸿平常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人,可是傅爷对他是重于泰山的人,此刻早已乱的失去阵脚。所有能够想到的救治傅爷的方法,他都无脑去尝试。 奶妈让他去叫时言,他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北岸拉住他:“哎呀,傅爷更需要你。你还是守着他。我去把时言带回来。” 北岸说完就马不停蹄的启程去清州大学。 为了节约时间,北岸还在半路上就给时言拨去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多声时言都没有接。 北岸急得念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小祖宗,你可一定要接电话啊。” 在铃声快要结束的刹那,时言接起了电话。 “谢天谢地,时言,你总算接了我的电话。” 时言从北岸焦灼如焚的口吻里,听出事态的不寻常。 “北教授,有事吗?” “时言,你能跟我去一趟傅宅吗?你们傅教授出了点事情,可能需要你的帮忙。”因为心里慌张,北岸表达得模棱两可。 “傅教授?” 时言脸色一白,急吼吼的从上铺滚落下去。 “啊。”因为太着急,以至于重心不稳,头部撞到床棱上,顿时肿成一个大包。 时言龇牙:“哎哟。” “你怎么啦?”北岸问。 “不小心撞到床上了。” 北岸傻眼。 又是一个迷恋傅大哥的花痴。 “时言,你至于那么激动吗?” 能不激动吗?时言无比担心傅澜城的安危。 “北教授,傅教授到底出了什么事?”时言忍着额头的巨疼问。 “此事一言难尽。时言,你到学校门口等我。” “好。” 第112章 魂树 时言握着手机,甚至忘记换衣服,换拖鞋就往外面狂奔。 一路兵荒马乱,直到坐上北岸的车,时言的心神都没有安定下来。 北岸望着她的公主裙睡衣,还有那双卡通拖鞋,惊得嘴巴张成巨大的圆。 “时言,你见的可是帝都最风雅的傅教授,你好歹注意下仪表啊。” 时言都快被他的磨蹭急死了。“北岸,傅教授到底怎么了?”语气难免夹杂着几分火气。 北岸傻眼:“你竟然凶我?” 时言利用洪荒之力才让自己的火气封印在体内。她无语的瞪着北岸。 北岸在她凌厉目光的逼视下缴械投降。 “傅教授得了一种怪病,一觉睡过去,却醒不过来。” 时言瞳孔扩大:“怎么会这样?” 北岸羞于启齿的模样:“唉,这件事说出来挺丢人的。你可千万别笑话你们傅教授。” “你快说啊。”时言都快担心死了。 “你们傅教授,平常神志挺正常的一个人,可是遇到他妹妹的事情,就会失去理智。” “这不,昨天他异想天开,竟然请普陀寺的老主持下山来给他妹妹超度。那老主持就装什么世外高人,瞎逼逼叨叨的告诉他,妹妹的怨念深,而且魂魄失踪。老主持还出什么馊主意,让你们傅教授带着妹妹的玉石,以他的血养玉石七七四十九天,保管能够将妹妹的魂魄招来。” “你说这不是搞笑吗?” 北岸说完,生怕时言嘲笑傅澜城。偷偷瞥了眼时言。却发现时言脸色如灰,整个人就好像被定住了似的,完全变成了没有反应的木偶。 “时言,你怎么傻掉啦?” 时言的眼眶涩得厉害,瞳孔里的血丝一根根就好像侵染了红色的墨水,豆大的眼泪蓄在眼眶里。却被她仰着头拼命的忍了回去。 “你哭啦?”北岸望着她,“怎么,被被傅教授对他妹妹的深情给感动了?唉,你们女孩子就是多愁善感。” 时言不想让北岸看到她狼狈的模样,她扭头望着窗外。 北岸喋喋不休道:“时言,我请你来傅宅,其实并不是傅爷真需要你。实在是因为奶妈看不见,把你误当作了向暖。待会你去了傅宅,一来你要安抚奶妈,二来……反正你都冒充向暖了,你就将计就计,也骗骗傅澜城那个铁憨憨。他反正昏睡着,也不能把你怎样,你就冒充小暖跟他说说贴己的话。” “时言,只要你能安抚好奶妈。我就不会让你白跑一趟。如果你还能顺便把昏睡的傅澜城忽悠醒过来,我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 时言望着北岸,这家伙看似吊儿郎当的,可是对傅澜城的事情,却处理得有条不紊。可见他是发自肺腑的尊重傅澜城。 “好。”她定定道。 车子来到傅宅,刚停到楼下,时言就推开车门从车里滚出去。 她就好像回自己的家,熟门熟路的往楼上奔跑。 北岸在背后诧异的望着她:“她怎么跟回自己的家一样那么自来熟?” 他小跑着跟上去。 时言跑到傅澜城的卧室门前,没有第一时间敲门,而是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可是奈何泪水太多,擦干了又涌出来了。 她最后吸了吸鼻子,推开房门走进去。 “时言小姐。”青鸿看到她,淡淡的打了招呼。 奶妈却十分激动:“小暖,你回来了。你快过来,看看澜城,他这多半是忧心成疾,这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你能慰他烦忧。” 时言步履如铅重,缓缓的走到床边。 傅澜城穿着白色的睡衣,静谧的躺在床上。仿佛被关在冰雪世界的睡王子,不论外面说什么,都吵不醒他。 时言却看到他手里攥着的玉石,看到玉石上未干的血迹,她的眼泪汩汩而出。 北岸这时候冒冒失失闯进来:“怎样,怎样,傅大哥醒了没?” 青鸿摇头:“还没有。” “还真的睡过去了啊?”北岸叽咕。 奶妈将北岸青鸿邀出去:“你们都出去,别影响小暖和澜城相聚。” 青鸿和北岸很无奈的随着奶妈一起退出房间。 时言坐在床头的椅子上,紧紧的握着傅澜城的手,哭诉道:“哥,你这是何苦呢?小暖不听话,害苦了自己,最后还害得你整日为我牵肠挂肚,你这般痛苦,怎么让我安心?” 时言将脑袋砸进他的胸膛,哭湿了他的胸膛。 傅澜城在迷迷糊糊中,恍若魂魄出窍,飘飘然的来到云雾缭绕的魂阵森林里。 这座森林有许多许多常绿的松柏树,大的,小的,挺拔毓秀的,当然也有歪瓜裂枣的……每棵树下都立着一个石碑,上面镌刻着死者的信息。 傅澜城疲惫的脸上露出无限惊喜,他踉跄着奔进森林,每一块石碑每一块石碑的寻找,他希望找到小暖。 可是找了许久,他把森林的每个角落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小暖的石碑。 他崩溃的大喊大叫:“小暖。” 森林的树开始疯狂的摇曳。 阴风阵阵。 然后许多白光从树木里钻出来,落地后化为很多无脸的人。他们将傅澜城围住。 傅澜城望着这奇异的景象,他大概猜到了什么,他疯狂的询问它们:“请问你们有没有看到我妹妹的亡灵?她叫向暖。是个非常可爱善良的姑娘。” 没有亡灵回答他。 他脸上浮出绝望的表情。 这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一道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一阵飘渺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傅大哥——” 傅澜城惊得猛地回头。 他看到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灵站在他面前,她的身体很胖,她的脸有许多伤……可傅澜城还是觉得她看起来莫名有些熟悉感。 须臾后,他似乎想出来了她的身份,他惊愕的瞪着她。 第113章 拆桥 “时言?” 傅澜城纳闷不已,这时言不是还在阳间活得好好的吗?怎么会在这里看到她? 因为舌系带长,她说话特别结巴:“傅大哥,你要找的人,她并不在这里。你回去。” “她不在这里!那她在哪里?”傅澜城失落的问。 “傅大哥对她情深意重,她未报答完你的恩情,她是不会来这里的。”时言说完,就化为一道光,归于那颗清秀苍翠的树木里。 傅澜城失魂落魄的走出森林。 再回头时,发现森林上空竟然悬挂着几个大字:“魂林。” 傅澜城暗暗纳闷,既然所有刚死的魂魄都要在这里养魂,为何独独没有小暖的? 小暖的魂魄,究竟又去哪里了呢? …… “哥。你快回来。别让我担心你。好不好?” 忽然一道低弱的,令他魂牵梦萦的声音,在耳朵边回响。 傅澜城欣喜若狂:“小暖。” 他朝着那道声音的方向狂奔而去。 然后他看到一束五彩霓虹,将他包裹,眨眼的功夫,他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竟然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 刚睁开眼就对上时言的脸…… 纵使傅澜城素来淡定如斯,可此刻还是惊魂未定:“你怎么在这里?” 时言看到傅澜城已经苏醒过来,喜出望外。可是下一刻,他对她的戒备,让她黯然神伤。 “奶妈让我过来看看你。”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这就走。” 她站起来,默默的走到门口。 拉开门,在门口偷听的青鸿和北岸便扑了进来。可惜隔音门质量太好,他们两啥都没有听到。只是两个人留意到时言红肿的眼睛,明显是哭过。 北岸看到苏醒的傅澜城,他震惊的询问时言:“时言,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竟然解决了一个医学难题。” 时言根本不敢让人看到她那双哭过的眼睛,低着头垂着眼道:“我什么都没做,是傅教授自己醒过来的。” 北岸便激动的跑到傅澜城面前,叽叽喳喳道:“傅大哥,告诉我,你今早到底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不论我们怎么喊你,掐你,打你,你都没有苏醒?现在你却自己醒过来了?” 傅澜城爬起来坐着,青鸿体贴的为他倒了杯水。傅澜城优雅的品了口,才道:“我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北岸激动的问:“什么梦?” “我梦到自己去阴曹地府里寻找小暖。” “找到了吗?”北岸激动不已。 傅澜城落寞的摇摇头:“没有找到小暖,倒是看到了……” 傅澜城忽然把目光投向门口的时言。 他的眼底漫出一抹惊诧。 刚才在梦里,他怎么会梦到时言的魂灵呢?那魂灵还胖,说话结巴。和他初见时言时简直一模一样? 为何不是现在窈窕的时言? 因为时言还杵在门口,傅澜城没有说出下文。他只是告诉好奇宝宝北岸:“我好像听到了小暖在叫我,丫头哭得很,我担心她就往她的方向跑。结果就醒过来了。” 北岸颇觉惊奇:“这么说,是小暖救了你。不然傅大哥你可能真的成为一只魂灵了。” 傅澜城面露怅然:“可惜我没有看到她,也没有跟她说上话。” 时言暗惊。 她没想到,她对他的声声泣唤,竟然真的把他唤回来了? 她又心生悲凉,傅澜城对向暖的挚爱令人动容。可是傅澜城对她却无比冷漠疏离。 他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澜城哥。” 忽然楼下传来湘南慌张的脚步声。 眨眼的功夫,湘南就来到二楼。她直接穿过奶妈和时言身边,径直往傅澜城的床头奔去。 “我听说你病了,连妆容也顾不得化,便火急火燎的来看你。现在看你苏醒过来,我这颗心总算放下来了。”湘南气踹嘘嘘道。 她及时顶着一张素颜,也美得不可方物。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热闹起来。 傅澜城温柔道:“让你担忧了。我没事。” 时言的脚步不自觉的往外挪了挪。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小丑,像极了餐盘里那朵点缀的花,美食被人享用完毕,她就被人遗忘。 偏偏北岸这时候却把目光投向她,不,严格来说是投向她脚上的拖鞋,北岸调侃道:“傅大哥,我可真羡慕你,你一生病,各路美人都对你献殷勤。” 湘南这才留意到时言,她迈着婀娜多姿的步伐,走到时言的面前。细细端详着时言的脸,看到她眼底的泪痕,便知道时言对傅澜城的心思。 她顿时酸溜溜道:“这个小姑娘长的真不赖啊。” 北岸道:“能得你这样的大美人的赞誉,真是难得。” “这位美人叫什么名字?”她问。 “时言。”时言不吭不卑的自报家门。 “时欢的女儿?”湘南眼底的危机意识瞬间褪去,“时言,你们时家的丑闻最近一天天的霸占着热搜。你还是离我家澜城哥远点,免得让我澜城哥沾一身腥。” 时言的脸色瞬间煞白。 她知道,富贵豪门不论是交朋友,还是结婚择业,都会选择门当户对的伙伴。而她身为丑闻密集的时家女儿,早已经成为了上流社会的弃儿。 确实不宜纠缠傅澜城过密。 “我知道了。我这就离开。”她乖顺的应道。 奶妈虽瞎,可是耳聪心明,顿时火冒三丈:“湘南,时言是我邀请的贵宾,你若不喜欢她,自可离去。” 湘南不敢在奶妈面前造次。只能委屈不甘道:“奶妈,我也是为了澜城哥好。” 时言却不想惹得大家不快,赶紧自请离开:“奶妈,我学校还有许多作业要恶补。我就先走一步。” 奶妈却执拗的抓着她的手:“小暖,你不许走。要走也是她走。” 奶妈还给傅澜城设置了难题:“澜城,你来决定谁走谁留?” 傅澜城还沉侵在那个奇异的梦境里,忽然被奶妈点名,他有些状态不明的望着时言和湘南。 傅澜城顺水推舟道:“既如此,青鸿,你去送送时言。” 北岸又站起来,主动请缨道:“是我把时言接来的,也得由我把她送回去。有始有终嘛。” 时言朝傅澜城等人颔首告别,默默离开。 北岸随他而去。 奶妈很是气愤:“澜城,你对恩人的态度折实令人齿寒。”说完拂袖而去。 傅澜城困惑的望着青鸿:“奶妈这是怎么了?” 第114章 站队 青鸿解释道:“爷,今晨我来找你,却怎么也叫不醒你。我心里着急,便向北岸和奶妈求助。是奶妈把时言叫过来的,说也奇怪,她陪你说了会话,你就醒了。” 傅澜城却不领时言的恩,道:“我是梦到我家小暖唤我。声声泣血,我心里着急,便醒了过来。” 青鸿面露诧色:“爷,时言小姐好像也哭了。我看她的双眼又红又肿,会不会是她声声唤你,你人迷糊,误会成是小姐唤你?” 傅澜城陷入了沉思。 湘南插话进来:“这时言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这北岸都不能解决的医学难题,她哭一哭就能好?依我看,是澜城哥梦醒了,人也就没事了。” “此事已过,无痕可寻。”傅澜城颇觉惋惜道。 傅澜城和青鸿不再纠结这个没有结论的难题。 这时候,医院那边打来电话。 青鸿免提接的电话,对方告诉他:“青先生,倪渊的家属聚到医院,闹着要转院。医院没有强留病人的权利,你看我们要不要放行?” 青鸿英俊的脸上浮出一抹鄙夷不屑的冷笑:“他要转院,那便让他转。不过,他想转哪家医院?” “乔家的天使仁爱医院。” 青鸿俊脸瞬间结冰。 转头望着傅澜城,傅澜城迟疑片刻后,点头。 青鸿冷冷道:“由他去。” 挂断电话,青鸿愤然道:“倪渊是不甘心成为我们手里的猎物。所以千方百计要摆脱我们的控制。他也精明,明知我们和乔家是死对头,便去寻乔家的庇护。” 青鸿请示道:“爷,下一步怎么做?” 傅澜城思索片刻后,幽幽道:“给乔宴捎句话,就说倪渊有负我家小暖。乔家医院接纳他,便是与我为敌。” 青鸿呆愣。 傅爷和乔宴的关系,看似和谐,实则剑弩拔张。此次傅爷利用倪渊来试探乔家对他的忍耐度,乔家若是接纳了倪渊,无异于直接跟傅爷宣战。 乔宴和傅澜城宣战,最后结果必然是两败俱伤。 爷的这个决定,老实说,有些冲动。 可是…… 爷忍倪渊太久了。青鸿知道爷对他已经忍无可忍了。不报复倪渊,爷心难平。 青鸿铿然应道:“是。” 乔家的私立医院——天使仁爱医院。 倪渊转到乔氏医院,在奢华开阔的病房里,倪渊连日来阴霾密布的脸庞终于露出笑容。 “傅澜城,你以为这帝都就是你一个人的天下?你错了,除了你,还有乔家能够庇护我。”倪渊躺在病床上,唇角勾出愉悦的笑容。 想了想,他又拿出手机,给他的老情人时枣发了短信。“时枣,如果你不想一辈子活在见不得人的沟渠里,就带着你的诚意过来,和我一起商量如何惩治你那个恶毒的妹妹。” 发完短信,他就得意洋洋的躺在床上休息。 忽然,外面传来喧嚣热闹的声音。 就连刚走进他病房的两位美丽护士,明明一只脚踏进病房,她们的脸却激动的扭向病房外。 “天啦。是傅爷?” “他好帅啊。” “真人比电视上更好看啊。” “他看起来真的很矜贵。” 一个护士压低嗓音对另一个护士道:“我怎么觉得他比乔少爷还好看?” 另一个护士点头如捣蒜:“我也觉得。” 倪渊傻愣愣的望着两个护士,听到她们讨论傅澜城,他的身体一阵冰凉。 傅澜城,他来这里做什么? 傅澜城过路后,两个护士小姐姐这才恋恋不舍的进入病房。她们旁若无人的聊着天。 “你说傅爷怎么忽然来我们乔家的医院?” “好像是往乔大少的办公室去了。” “听说他们一向水火不容,怎么傅爷忽然拜访起乔大少了。” 倪渊紧张得顿时全身冷汗淋漓。 乔宴的办公室。 傅澜城煞气沉沉的从电梯口里走出来。却被这楼层的保安拦住。“先生。请问你有总裁的拜访贴吗?” “没有。” “没有的话请回。” 青鸿上前。一个过肩摔,就把保安摔到墙壁上。“这是我家傅爷,他要见乔宴,谁都不能拦着。” 保安狼狈的往回跑。 “乔总,傅爷闯来了。” 乔宴从文件夹里抬起头来,看到自己的保安鼻青脸肿,俊脸瞬间耷拉下来。“技不如人,就不要去丢脸。滚开。” 保安撒丫子就跑了出去。 下一刻,傅澜城和青鸿就恣意洒脱的走进来。 乔宴站起来,笑脸相迎:“澜城,你能来我的医院,我的医院蓬荜生辉啊。” 傅澜城站在他面前,开门见山道:“倪渊在你的医院?” 乔宴装糊涂道:“哦,我医院的病人那么多,哪能记得你的小妹夫有没有入我的院啊?” “看来,你是不愿意卖我这个面子了?”傅澜城直奔主题。 乔宴睨着傅澜城,傅澜城瞳子里是千山鸟飞尽万径人踪灭的毁灭气息。 乔宴道:“我不是不卖给你面子。澜城,我们仁爱医院的口号就是“减天下疾苦,弘四海仁爱”。你所求确实为难我了。” 傅澜城眸底的星光瞬间寂灭:“好,我不为难你。” “青鸿,我们走。”傅澜城转身就走。 乔宴傻眼。 “这家伙,你倒是多求我两句啊?” 傅澜城最后看他的眼神,带着毁天灭地的杀气,这让乔宴很是不安。 很快,乔宴就领略到了和傅澜城为敌的多米诺骨牌效应。 朋友圈里,北岸率先站队:“从小一起玩的两个大哥哥,一个玩王者,一个玩英雄。我本想兼容并蓄,最后还是觉得跟着王者比较好。毕竟荣耀嘛。谁稀罕当英雄,英雄最后都是孤独的。” 然后湘南,宋伊人,北雪,宋朗……纷纷站队。 “我喜欢某人。所以他不喜欢的人,我也讨厌。我也不许我爸爸跟我讨厌的人玩。”这是湘南的朋友圈。 “爱她,那就相信她的选择。她的选择从来都是她家的金猪。所以,这头猪,我帮她护定了。”这是向暖闺蜜宋伊人的朋友圈。 …… 乔宴望着朋友圈,层层高楼拔地而起,还没有停歇的架势。一开始都是他自幼玩耍的好伙伴,可是很快各大世家的家主也开始表态。 第115章 头像 北院长旗帜鲜明:“我的学生,永远都是我的骄傲。他做任何决策,我都无条件的拥护他。我相信他,未来可期。” 宋氏董事长言明:“我相信伊人的眼光,她交的朋友,一定是正值善良的人。” 童湘南父亲大胆发言:“任何时候,我都选择澜城。” …… 晚上,乔宴望着自己高楼耸立的朋友圈,耐着性子一条条翻阅朋友圈,他的笑容一点点凝结。 和傅澜城作对,无异于掀起整个商业江湖。商场上大凡是数得上名号的大佬,三分之一都支持了他。剩余的三分之二,大部分采取观望态度。只有少部分致电给乔家,给予乔家支持。 对比那些明目张胆支持傅澜城的人,支持乔家的那些人显得太小气。 乔宴暗暗琢磨,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生人勿近的高冷傅澜城怎么就如此得人心? 关闭屏幕,乔宴来到父亲的书房。 将他的私人手机递给父亲。 乔至诚翻阅完毕乔宴的手机后,平静的把手机返还给乔宴。然后阴冷的睨着乔宴:“怎么,想打退堂鼓了,是不是?” 乔宴道:“爸爸,我们其实并不需要和澜城为敌。蛋糕这么大,我们没必要垄断它。和傅氏合作,共赢才是我们的出路。” 乔至诚儒雅的脸庞瞬间变得狰狞起来:“乔宴,一片天空下只有一个月亮。你和傅澜城,绝不可能和平共存。你若等他羽翼丰满,那时候他就会是一头充满侵略性的雄狮,而他对你决不会手下留情。” “你的妇人之仁,只会让你成为他的手下败将。最后你会消失在江湖,而他成为一个传奇。那时候,你只能在沟渠里仰望这一轮新月,爸爸希望那时候的你能别后悔今天的选择。” 乔宴想了想,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很快,帝都双雄的分歧,在各路大佬的站队下,达到白热化的程度。 网络热搜,电视节目纷纷隐晦的播报了金融界即将面临大动荡。 时言社恐,性格比较自闭,所以她得知傅澜城和乔宴决裂的消息是比较晚的。 那天她在宿舍里补习自己的功课,室友们纷纷躺在床上卧谈。 李隽开的头:“我跟你们说,金融界的两大巨头决裂了。金融界很快就会迎来大地震。我得把手里的股票给卖了。然后去买傅氏集团的股票,尽我绵薄之力支持咱们傅教授。” “可是傅教授和乔大少实力相当,傅教授孤家寡人,乔大少却有乔老出谋划策,姜毕竟是老的辣,有乔老的资源为乔宴助阵,傅教授赢面不大。”胡欣很客观的分析道。 时言丢了手里的笔,再无心思学习。 她竟然破天荒的关注这个话题:“傅教授和乔宴决裂?可知是什么原因?” “这种事,我们小老百姓怎么知道啊?” 这时候李隽神秘兮兮道:“我有内部消息,听说是傅教授的妹夫出轨了,傅教授为了给他妹妹报仇,不允许乔大少的医院接受被烧伤的妹夫,乔大少没给傅教授面子,所以傅教授就恼了。他一恼,金融界都地震了。” “啊,就为这么点小事?”温宁睁大眼睛。 “这事,傅教授好像有些不在理。”胡欣道。 李隽嗤道:“我就觉得傅教授特别酷。能把妹妹放在心尖疼爱的男人,如果做了他的老婆,肯定也会很幸福的。” “说的也是,傅教授至情至性,这是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比不上的。”胡欣见风使舵。 时言心里惊起惊涛骇浪。 傅澜城竟为了她,掀起如此大的风浪? 可她担心,傅澜城势单力薄,如何应对乔家那一窝老狐狸? 时言心里焦灼如焚,她一定要帮他度过这个难关。 夜黑如墨。 一抹娇小的身影,穿着黑色宽松的卫衣,带着鸭舌帽,再将卫衣宽大的帽子盖住鸭舌帽,急匆匆的走出学校校门。 她乘坐地铁,转了一站又一站,最后终于来到帝都郊区的一座别墅前。 时言望着这座别墅,这是她十五岁生日时,傅澜城送她的礼物。她还记得他送她礼物时,笑语焱焱的告诉她:“听说每个小女孩长大后,娘家人都要送给她一个家。这样不论你将来走到哪里,受了什么委屈,你都可以回到自己的家。” 然后他小小声的补充了句:“虽然我觉得你没必要有。有我在,谁敢给你气受?可是,其他女孩有的东西,我家小暖也必须有。” 向暖欢喜的接过钥匙:“谢谢哥哥,这礼物我很喜欢。以后嫂子如果给你气受了,你就到我这里来疗伤。” 傅澜城啼笑皆非。 时言输入密码,心情沉重的走了进去。 她从房间的保险箱里,取出她当日从博韵大厦带出来的宝贝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星光熠熠的名贵珠宝,还有一张手机卡。 时言把手机卡拿出来,上进自己带来的新手机里面。开机。 登录从前的账号。 叮! 向暖的社交软件上线。 顷刻间引起大地震。 傅宅。 青鸿管理着傅澜城的社交软件,看到那隐身六年的头像忽然闪烁,点亮起来。青鸿就好像见鬼了似的。 他捧着手机急匆匆的去找傅澜城。 没想到他稍晚一步,傅澜城的手机在那一刻几乎被打爆,最终是北岸的电话侥幸打了进来。 “大哥,你看到了没有?” “凤凰花头像被点燃了,这是谁在操纵向暖的手机啊?” 傅澜城的俊脸倏地变色。 “凤凰花头像被点燃了?” 北岸激动道:“是啊,是啊,你不是说小暖死了后,你在搜集她的遗物时,没有搜集到她的手机吗?现在,小暖的手机号重启,这说明小暖的手机当初是被有心之人拿走了。” 傅澜城惊撼的目光投向青鸿,青鸿会意,立刻走过去,把手里开着社交软件的手机递上去。 傅澜城看到手机屏幕上,那朵灰黑色的凤凰花头像果然红焰焰的闪烁着。他惊得目瞪口呆。 然后他那个聚集着儿时伙伴的群瞬间爆满。 “澜城哥,凤凰花木再现,这是啥状况?” 第116章 显灵 “这以前不是傅小公主的账号吗?” “现在这号是谁在管理?” ……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忽然凤凰花木发言了:“乔宴,在吗?” “卧槽,凤凰花木不找傅大哥,却找乔大哥。这事也太灵异了?” “隐身六年的凤凰花木现身,这事本就很灵异啊。” 乔宴冒水:“我在。” 一个个打出在线吃瓜的惊悚表情。 傅澜城也是吃瓜群众之一。 他死死地盯着凤凰花木。 凤凰花木道:“乔大哥当年在普陀寺的菩萨前向我发过誓,这辈子许我一个愿望。乔大哥可还记得?” 群里倏地变得鸦雀无声。 这件事吃瓜群众不明所以,所以不便发言。 只有宋伊人附和凤凰花木:“乔宴,你可不能抵赖。这事我也是见证者。” 乔宴却没有任何质疑,悠悠打出两个字:“记得。” 吃瓜群众:…… “卧槽,莫不是小暖看到势单力薄的哥哥被一群狐狸欺负,所以心疼哥哥,特意显灵帮哥哥解围的吗?”北岸瑟瑟发抖道。 群里阴风阵阵。 这时候傅澜城直接艾特凤凰花木:“见到哥哥,不打招呼吗?” 凤凰花木打出一个调皮的吐舌头的表情包。 “哇撒,还真是小暖的风格?”北岸激动道,“这就是小暖,我鉴证完毕。” 傅澜城望着那调皮的表情包发呆。 凤凰花木又说话了:“乔大哥,今日我来,是向你索取你当日的承诺来了。” 乔宴道:“你姑且说说你的愿望?” “我不许仁爱医院帮倪渊做植皮手术。” 乔宴沉默。 傅澜城激将道:“求他做什么?这种为富不仁的人,眼里只有名利。哪懂诚信?” 乔宴似乎为了和傅澜城赌气:“我偏就答应她。” 凤凰花木道:“谢谢乔大哥。你我恩怨两讫。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阴间道。” 乔宴道:“跟你哥一个德行,过河拆桥,小没良心的。” 消息发出去时,凤凰花木却隐了身。 群里瞬间炸开了锅:“向暖走了?” 乔宴嗤道:“向暖已经死了。” “那刚才的人是谁?” 乔宴道:“自然是掌管向暖账号的人。” 这话内涵傅澜城冒充小暖,挟恩图报的意味十分明显。 傅澜城俊脸铁青。 这时候青鸿忽然走到他面前,向他汇报他刚才的意外收获:“爷,凤凰花木上线时间两分钟,我截取到她的定位在郊区南山区。” 傅澜城急匆匆的站起来,拿起车钥匙就往外面狂奔。 劳斯莱斯疯狂的奔跑在夜幕的车道上,像一头呼啸的雄狮,在山谷间奔跑。 平常一个小时四十分钟的车程,可是今天缩短了四十分钟。 当傅澜城出现在郊区别墅前,看到被黑夜笼罩的别墅,傅澜城俊脸上浮出一抹失落。 他在车里点燃一根烟,直到抽完这支烟,他才缓缓然下车。 青鸿为他打开车门,傅澜城在别墅的防盗锁上输入密码,然后推门进入。 他打开别墅里所有的灯…… 却看到楼梯口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她惊慌失措的望着他。 “时言?”傅澜城声音里蕴着薄怒。 “谁让你来这里的?” 他三两步奔到她面前,大手粗暴的把她拎起来,对着她就是一顿狂风暴雨般的输出:“时言,你只是我家小暖的好朋友,不是我家小暖。你刚才的所作所为,已经越界了。你知道吗?” “我傅澜城一身光明磊落,因为你,乔宴却质疑我冒充死者挟恩图报……” 时言方知自己给傅澜城惹了祸。她苍白着脸望着他:“傅教授,我……我只是不想你因为我……” 因为说错了话,她拼命摇头纠正:“我不想你因为向暖而跟乔家起纷争。” 傅澜城暴怒:“向暖是我的妹妹,我为她做任何事情都是心甘情愿。时言,你的没有分寸感得令人生厌。” 他把她拎起来,往别墅外面推。 “这是我家小暖的别墅。主人不在,你不请自来,不仅没有礼貌,而且不合规矩。” “时言,你马上离开。以后没有我的允许,请你不要自主主张的利用向暖闺蜜的身份做任何事情。” 时言被他推到门外。 然后就听到砰的一声,门板大力关上。 天空一道惊雷,划破长空。 没多久,瓢泼大雨倾斜而下。 傅澜城烦躁的站在窗旁,情绪低沉的问青鸿:“青鸿,我那样对她,是不是显得跟不近人情?” 青鸿对傅澜城可从来都是盲目崇拜。傅澜城的所有抉择,在他看来都是对的。 “爷,时言冒充小姐,此事确实做得不妥。谁会相信死者显灵?他们只会跟乔宴一样,认定是你这个掌管着小姐密码账号的人搞的鬼?你一世英名的形象,也被她给毁了。” 比起傅澜城,青鸿的愤怒更甚。 傅澜城望着外面的滂沱大雨,终究是动了恻隐之心。“雷雨交加,地铁这时候也停运。她无处可去。你还是去把她接回来。” “是。” 青鸿转身离开。 却没想到他打开防盗门时,时言并没有离去,而是缩在门口,跟只落汤鸡一样。全身湿漉漉的,头发丝也滴着水珠。 傅澜城看到她狼狈不堪的模样,心里不知为何被针扎了下。 他漫步过来,问她:“不是让你走吗?” 时言呆呆的望着他,眼眶红了又红。 “我不走。”带着一丝赖皮的叛逆劲。 曾经赌气离家出走,最终害得他苦苦找寻了她六年。活着时候为见她低声下气的迁就倪渊。死后还要去黄泉路下找她。 所以以后不论他怎么吵怎么闹,她都不想走了。 “那你就不能找个避雨的地方待吗?”傅澜城瞥了眼花园右侧方的凉亭,心里困惑:这丫头明明不傻,怎么就这么迂? 时言道:“我怕我走了你找不到我。” 傅澜城:“……” 第117章 搜索 他傲娇的嗫嚅道:“谁稀罕找你。” 时言耷拉着脸,不说话。 明明关门又开门,就是放心不下她。还逞强。 傅澜城看她木头桩子似的,只会傻乎乎的杵着,又没好气道:“上楼换身干净的衣服。” 时言乖乖的往楼上走去。 忽然。 别墅门口又响起阵阵车笛声。 青鸿望着向别墅驶来的几辆豪车,感慨道:“爷,看来今天别墅里热闹得很。” 傅澜城瞅了眼罪魁祸首时言,加重语气道:“时言,给我藏好。” 时言点头如捣蒜。 然后一溜烟的就消失在楼道里。 傅澜城和青鸿傻眼。 这丫头八百个心眼子,可是在傅澜城面前却敦厚老实,一颗心全是实的。 “傅澜城,开门。”乔宴粗矿的声音混在风雨声里,穿透进来。 傅澜城对青鸿使了个眼色,青鸿抄起旁边的雨伞向花园走去。 打开花园的门,乔宴的车打头开进花园的露天停车场,后面跟着北岸北雪,湘南,宋伊人宋朗,车子一排排停在露天停车场。 乔宴下车后,看到旁边停着傅澜城的劳斯莱斯,车身被雨水冲刷得一尘不染。可见傅澜城也是今晚循着凤凰花木的手机定位过来的。 很快,客厅的紫色沙发上,就坐满了人。 傅澜城和乔宴坐在正上方,北岸北雪兄妹坐在沙发左妃的双人位上,宋伊人和宋朗姐弟坐在右妃位置上。而湘南和青鸿站在傅澜城身后,乔木和乔宴的几位保镖则立在乔宴身后。 明明是朋友聚会。 可是气氛却剑弩拔张。 “澜城,把她交出来。”乔宴剑眉横着,锋芒摄人的逼视着傅澜城。 “这别墅里的人都在这里了,难不成你想让我把小暖请出来?恕我无能为力。”傅澜城道。 乔宴邪魅一笑:“澜城,你别故弄玄虚了。凤凰花木上线要挟我履行诺言。这件事你敢说不是你在搞鬼?” 又补充道:“在坐各位虽然都是和向暖情同手足的人。可是拥有小暖社交软件的账号密码的人,除了你这个亲哥,还能有谁?” 傅澜城道:“乔大少是不是君临天下太久,以至于喜欢把莫须有的罪名强加给人?” 他倾身向前:“可我傅澜城不受你的欲加之罪。乔宴,万事讲究证据。” 乔宴冷笑:“傅澜城,我乔宴答应过小暖,这辈子定记她的输血救命之恩。她让我履行一个诺言,别说是将倪渊丢出仁爱医院,就是让我上刀山下油锅,我也在所不惜。” “可是若是有人想借小暖的嘴,逼迫我履行当日的承诺。恕我乔宴也难从命。澜城,你既然说别墅没有其他人在场,那便让我搜一搜你这别墅,倘若真无其他人在场,我乔宴便马上践行我的承诺,将倪渊逐出仁爱医院。” 青鸿暗惊,爷真是神机妙算。他竟然猜到乔狐狸会搜别墅。有先见之明的让时言藏好。 傅澜城一派光明磊落的模样:“我给你搜。不过,搜不出来,你诽谤我藏污纳垢的罪名又该如何处理?” 乔宴道:“悉听尊便。” 傅澜城道:“乔氏集团以及所有下属企业封杀倪渊。” “一言为定。” 乔宴站起来,对他身后的四位保镖道:“给我搜仔细点。倘若搜不出来,唯你们是问。” 保镖立刻取出他们提前准备好的搜索仪,开始全屋地毯式搜索。 青鸿看到传感装置,那可是一种对塑料纽扣,金属装置都会有感应的搜索器。 青鸿心里暗惊,这时言怕是逃不过乔宴的五指山了。 不过傅澜城教导过他,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轻言放弃。青鸿故意提高声音调侃道:“乔大少连安检仪都带来了,看来是有备而来啊。” 乔宴邪笑道:“青鸿,你这么大声,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楼上,时言将青鸿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她心里骇然一惊,此刻也明白过来傅澜城刚才发这么大火气的原因。 乔宴如此小题大做,给傅澜城添堵。 她绝不能再给傅澜城惹出麻烦,时言没有犹豫,立刻脱下她的首饰,还有带有金属纽扣的内衣。然后把它们统统装进保险箱。然后她在衣柜里找了一套没有金属配件的全棉睡衣。 换上睡衣后,她偷偷的抱走ipad,打开别墅监控系统,和四位保安在平行空间里玩着躲猫猫的游戏。 客厅里。 青鸿泡了茶,为他们斟茶。 乔宴望着水杯里的柠檬,勉为其难的喝了口,酸得皱起眉头。 “傅澜城,有其他茶吗?” “玫瑰花茶,喝吗?”傅澜城故意揶揄他。 乔宴郁闷不已:“有你这样待客的吗?一杯好茶都没有。” 傅澜城高冷道:“又没请你来。” 青鸿圆场:“乔大少,别墅是我家小姐的,所以这里面平常只会备一些小姐喜欢的东西。” 乔宴黑着脸,时不时的望着表。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窗外渐渐有了亮光,黎明快到了。 乔宴脸色愈来愈不好看。 傅澜城则是好整以暇的望着他:“乔宴,就这么个巴掌大的地方,你的人来来回回搜索了几回了。既然搜不到,就散了。” 乔宴心有不甘:“再等等。” 傅澜城便含沙射影的挖苦他:“青鸿,去外面找个女生回来。送给乔总。” 乔宴被噎得不轻:“傅澜城,你什么意思?” 傅澜城道:“我累了,想休息了。没空陪你耗下去。” 乔宴这才作罢。 将自己的保镖召回来,愤愤道:“一群没用的东西。丢人现眼。跟我走。” 说完,乔宴便带着人离开了。 傅澜城冲着他的背影喊道:“乔宴,愿赌服输。” “知道啦。”乔宴气呼呼回道。 宋伊人望着空荡荡的房屋,很是落寞:“傅大哥,我差点就以为,是小暖回来了。” 湘南呵欠连天:“唉,走。困死了。” 北雪喜欢傅澜城,和湘南是情敌。顿时没好气道:“又没叫你来。” 北岸赶紧拉着北雪离开。 客人散尽,房间里又恢复了宁静。 傅澜城诧异的望着楼上,他此刻无比好奇,时言是怎么逃过乔宴保镖的地毯式搜索的? 第118章 拥抱 他大长腿飞奔上去,在昏暗的楼梯间,他看到了素衣似雪的时言,她卸下所有的首饰,三千长发如瀑布垂落,圣洁得跟精灵一般。 像极了向暖。 傅澜城瞬间心旌荡漾,他忽然狂奔到她面前,轻轻的捧起她粉雕玉琢的脸庞。 十八岁的小姑娘,一切都那么美好。就好像当年离家出走的向暖,在最好的年龄,拥有最天真无邪的容颜。 傅澜城将她轻轻拥入怀里。 时言受宠若惊,吃吃的唤了声:“傅教授?” 傅澜城惊醒过来,他慌乱的推开她,一脸尴尬:“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时言呆呆的望着他,他眼底的痛苦浓烈得化不开。 “我不怪你。”她怕他自责,赶紧开解他。 傅澜城恢复了理智,又变得不近人情起来。“时言,请你退出我的生活。你这样,给我带来很多困扰。” 时言眼泪扑簌簌的流下来。乖乖的点头:“好。” 傅澜城回头吩咐青鸿:“送客。” 时言缓缓的往门外走去。 青鸿送她的路上,她一路不言。 青鸿叹气,感慨道:“时言,向小姐的死亡,已经让爷痛不欲生。我们都希望爷尽快忘掉这个不幸的噩耗。可是你两次三番冒充向小姐,给爷平静的生活带来很多波澜。” 时言手指头一根根蜷紧,脸色雪白。 青鸿认真开着车,没有听到她的反馈,他又加重语气道:“时言,没有人告诉你吗?其实你和向小姐一点都不像。我家小姐天真活泼,百媚千娇。她很爱笑,笑起来两只眼睛像月牙一样可爱。可是你性格寡淡,满脸阴沉,心思沉重,精通算计。你冒充小姐,挺东施效颦的。” 时言自然听得出青鸿的弦外之音。 他褒向暖,贬低时言,无非就是让她知难而退。 时言心里苦涩不已。 如今的她,经历了那么多苦难,怎么可能回到从前那般明媚的模样? 傅澜城和青鸿喜欢无邪的向暖,讨厌心思沉重的她。她是不是就该彻底断了回家的念头? 是不是就算她历尽千帆,得以回家。傅澜城和也不会再如从前那般喜欢这个满腹心事的她? 时言苦涩的点头:“我知道了。” 青鸿点到为止。便不再浪费唇舌。 天使仁爱医院。 时枣穿着粗大的衣服,戴着帽子和巨框黑色墨镜,提着水果,来到仁爱医院探望倪渊。 倪渊的心情很不好,因为他幻想的住进仁爱医院后,就能得到最优质治疗的梦想却迟迟没有来到。 医院每天依然是给他消炎保命。可是明明他现在是做植皮手术的最佳日期啊。 看到时枣,倪渊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你还知道来看我啊?”他阴阳怪气道。 时枣远远的望着他鬼魅般的脸,脸上是惶恐的表情。 倪渊没好气道:“是你把我害成这个鬼样子的,现在你知道怕我了?” “过来。”他霸道的命令道。 时枣依然纹丝不动。 倪渊瞬间暴怒:“时枣,你现在嫌弃我了,是不是?我告诉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变成这个鬼样子?” “你必须对我负责。以后每天你都必须来医院亲自照顾我,把我伺候得高高兴兴的。否则,我一个不高兴,我就把你告上法庭。到时候你就得去坐牢。” 时枣战战兢兢的走近他。 她怯怯道:“你叫我来,不是要和我商量怎么对付我妹妹吗?” 倪渊这才想起正事,他紧张的环顾四周,然后朝时枣招手:“你过来点。” 时枣慢腾腾的走近他,他悄声道:“时枣,你妹妹把我们都给毁了。你想不想狠狠的治治她?” 时枣重重的点头,她的眼底射出泣毒的冷光。 倪渊邪恶道:“你妹妹ef,学习成绩渣出天际。可是她却能考上清州大学,我怀疑她高考成绩有作弊。时枣,我要你收集你妹妹以前的所有成绩单,还有她不爱学习的黑料,我就不信,别人看到她以前那蠢猪样,能不怀疑她高考作弊?” 时枣鄙视的望着倪渊:“就这?” 倪渊咬牙道:“你妹妹就是悬在我们头上的一把刀,不除掉她,你我一辈子都不得安宁。时枣,她毁你清白,毁了我的容貌,我们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就是毁她清白,毁她容颜? 时枣满意的点头。 事情商量完毕,时枣转身欲走。 倪渊却忽然刁难她道:“我已经几天没有洗澡了。你给我擦擦身。” 时枣望着他那张丑陋无比的脸就觉得恶心想吐。可是因为受制于倪渊,她只得屈服,不情不愿的拿着倪渊的洗面盆去卫生间接水。 然后强忍着恶心给倪渊擦身。 她不敢看倪渊那些黑糊糊的,像蜈蚣爬一样的大面积烧伤,更不敢触摸那种恶心的蛇皮般的坑坑洼洼的皮肤。 倪渊就恼羞成怒的抓起她的下巴,逼迫她正视自己。 “时枣,如今你也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大小姐,我也不是风流倜傥的俊公子。我们倒是很登对了。不如你嫁给我?” 时枣推开他。 她再不济也是时家的大小姐。倪渊呢,如今没有傅爷的眷顾,要钱没钱,要貌没貌,跟他结婚,那她就是妥妥的精准扶贫。 她时枣不会做亏本的生意。 “倪渊。我们在一起不合适。” “哼,你就是瞧不起我。”倪渊松开她,神气道,“时枣,你别得意,等我整容后,你求我娶你,我还不要你这张烂抹布。” 第119章 作弊 这时候病房的门忽然打开,俊雅倜傥的乔宴领着他的主治医师和责任护士走进来。 倪渊抬头咨询乔宴:“乔总,我的植皮手术到底安排在哪天?” 乔宴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倪渊,我是来通知你转院的。” 倪渊惊得目瞪口呆。然后失控的嚷起来:“我交了那么多钱给你们医院,你们凭什么将我撵出去?” 乔宴霸道起来很不讲道理:“倪渊,我们仁爱医院是私立医院,我有权利选择我的病人。” 倪渊眼底的意气风发瞬间幻灭,他绝望的呜咽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乔宴望着他痛苦的样子。他俊美的脸庞变得邪魅无疆:“倪渊,从你背叛小暖那一刻起,你就选择了和富贵荣华背道而驰。以我对傅澜城的了解,他对你的报复,不可能如此简单。我们乔家,虽然不怕傅澜城,可是也没有必要为了你得罪傅澜城。” 倪渊方才如梦初醒。 得罪向暖的后果,是他根本就承受不起的。 乔宴的目光又扫过时枣的脸,一脸的鄙夷不屑。却是连招呼都没有打,就扬长而去。 时枣追出去,“乔大哥。” 攀附前未婚夫,这也许是她逆天改命的唯一路径。她不能错过。 时枣拉下脸来哀求乔宴:“乔大哥,求求你看在我们的旧情份上,帮帮时家脱离困境。你只要注一点资金给时家,时家就能起死回生。” 乔宴冷眼睨着她:“时枣,你在酒里跟男人们玩的那么开,那些和你进行深入交流过的男人,才应该是你求助的对象。” “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我跟你不是一类人。” 时枣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她落荒而逃。 清州大学。 时言睡了一觉起来。 就发现外面的天空变了。 她走到学校的路上,同学们看她的眼神很是异常。甚至许多人还在她背后指指点点。 “听说她高考作弊了。” “作弊考进清州,然后又因为成绩差从数院转到中文系。” 时言心里直冒冷气,她的人生,前半生是时言后半生是向暖,她一直担心别人会看出她身上的拧巴。 本以为只要她掩饰得足够好就不会引起别人怀疑,没想到最后还是翻车了。 这件事发酵的速度愈来愈快,很快就引起学校的重视。终于,在学校派出的律师多方举证后,他们还是把时言叫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就好像私设的审讯室,学校的领导,数院和中文系的师生,甚至包括她初高中时期的班主任,以及她的父亲,继母和姐姐,都出席了这场审讯。 “时言从小到大,成绩确实非常差。” “我记得她在我们学校读高中时,数学物理经常不及格。” 她的初高中老师提到她的学习,那就是摇头晃脑,头疼得厉害。 “她高三遭遇网爆,重度抑郁,还经常用小刀划破自己的手臂。学生们都不跟她玩,她还给校草写情书……穿超短裙,所作所为特别的离经叛道。”时枣添油加醋。 傅澜城打断她:“闭嘴。我们只是跟你了解学生的成绩情况,没有问你她的作风问题。” 时言感激的瞥了眼傅澜城,他对她的维护,令她心里感到温暖。 最后所有人把目光投向最关键的证人,时言的父亲时欢。 时欢清了清嗓子,道:“我的这个女儿,从小到大都极其让人不省心。成绩是一路垫底,不论我给她请多好的辅导老师,她的成绩都没有进步。不仅如此,她还交往一些猪朋狗友,爱跟同学们攀比,喜欢穿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喜欢买各种廉价的化妆品,经常开口问我要钱,我对她不胜齐烦。父女关系也一度非常紧张。” “她能考上清州大学,我真是意外极了。作为她的爸监护人,我认为她根本没有能力考取清州大学。甚至一般的本科大学她都未必考得起。” 时言望着时欢,他对时言的嫌弃,令她无比心寒。 初步访谈结束后,领导做出裁决:“时言同学,我对这个结果感到非常意外,所有认识你的人,口径一致的认为你天生愚钝,不具备考取清州大学的实力……” 领导却一时没有主意,不知如何处置时言。 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傅澜城:“傅教授,你是数院的权威。也曾经是时言的老师。你有什么高见啊?” 傅澜城神色凝重,他幽邃的望着时言。 眼底漫出一抹诧异。 “时言,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在你的身上发生了这么巨大的变化?” 时言震颤了下,她惶恐的盯着傅澜城。 她其实早就告诉他原因了啊,他就是不信她。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只能给出最让人信服的理由:“我爸虽然是我的监护人,可是他对我的评价有失偏颇。” 她眸光幽邃的盯着时欢,眼底冷气溢出。时欢只觉得被她的目光盯得很是不自在。 果然,时言对时欢展开了强烈的反击:“事实上,我小学成绩非常优秀,只不过那时候爸爸忙着培养他和继母,私生女的感情,对我不闻不问,所以他压根就不了解我的情况。他刚才所言,全是一派胡言。他连抚养费都不曾主动给我,又怎么可能舍得为我请私教?” 时欢被打脸,顿时老脸一红。 时言又道:“我爸有句话却说对了,我以前是喜欢穿花花绿绿的衣服,衣品确实很差,可那并非我本意。我那时候所穿的衣服,全部是姥姥捡的别人穿剩的衣服给我。对于一个在温饱线挣扎的孩子而言,是生存重要,还是衣品重要,我爸不明白,但是在坐各位老师都是明白人。我认为,这个世上任何人都可以嘲笑我衣品差,唯独时家的人没有这个资格。” 众人纷纷点头。 第120章 自证 时欢羞得无地自容。 时言继续道:“我初中后成绩变差,那是因为我那时候已经萌动了羞耻心,看到同学们都生长在幸福美满的家庭里,而我明明有一个富豪父亲,却似一个孤儿般,每天过着孤独的生活。我因此感到无比自卑,甚至抑郁。因为抑郁,我内分泌失调,导致我身材肥胖,记忆力下降,而成绩也一落千丈。” 时言说到这里,她的讲述戛然而止。 以上是时言日记里的故事,可是接下来她还得编造一个故事。 一个能把时言和向暖两段截然不同的人生衔接起来的故事。 “老天眷顾,高一的时候,我觉醒了。我的抑郁莫名其妙的好了。紧接着我的学习能力回来了。可是我的……姐姐啊,她却偏偏在这时候闯入我的生活,她千方百计的摧毁我,而我为了不让她打扰我,只能藏起锋芒,继续贪吃,继续做学渣……” 她耸耸肩:“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是金子到哪都会发光的,我如愿考上了清州大学。” 时枣怎么能让时言如此容易翻身,她激动的站起来:“你撒谎。你根本就是高考作弊了。” 时言调转头望着她,眸光里是鄙夷不屑的藐视。然后她的目光忽然移到时欢身上,给父女二人一起挖了一个巨坑:“如果我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姐姐诽谤我的事,爸爸预备如何处置她?” 时欢傻眼。 时枣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如果你能自证清白,那我就随便爸爸怎么处置。” 时言撅起嘴:“爸爸素来偏袒你。” 时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为显示自己的公平,掷地有声道:“只要你能自证清白,爸爸这次决不纵容你姐姐。” 时枣傻了。 时言走到傅澜城面前:“傅教授,请你为我命题。” 傅澜城道:“既然只是为了验证你能否考入清州大学,那用高考备用的乙卷考试最为公平。” 时言却道:“他们既然怀疑我高考作弊,乙卷已不适合自证清白。还请傅教授临时出题。” 傅澜城想了想,点头。 他拿起笔,在旁边的黑板上刷刷的出了一道题。 “这道题,你若能解出来,就不会再有人怀疑你的智商。”傅澜城指着黑板上的一道超级变态的高数题。 时言只是瞄了眼那道题,就知道傅澜城没有安好心。 这道题是历年来专门用来打击数院学生傲气的题目,是抄在公告栏上,让全校学生来挑战的公开题目。 答案已经公示在右下角,可是关键是答案的推离演算过程,那是任何人都抄袭不了的。 可惜,迄今为止,清州大学解出这道题的人只有四位,他们也被誉为清州的四大学神。 傅澜城出这道题考她,不过是纯心报复时言刚才不领他的情,他给她高考题做,那也是对她的偏袒。 丫头敢忤逆他的好意? 时言哭笑不得,这家伙也太记仇了。 她慢腾腾的站起来,向讲台挪过去。 傅澜城还特别“绅士”的把粉笔递给她。 “做出这道题,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怀疑你的智商。做不出来,那就乖乖的回去做高考乙卷。”傅澜城道。 时言小声嗫嚅:“我能做。” 傅澜城很震惊:“那就做。” 时言拿起粉笔,在黑板上洋洋洒洒的写着解题思路。 前面几步,只要是智商高的学生几乎都能解。关键是解到第六步时,便让很多学生望而却步。来到死亡步数第九步,那就真正是过独木桥。死在这步的学霸尸骨遍野。 时言做到这步时,她也犹豫了起来。 只因为,这步的解题思路,是傅澜城教给她的。 “怎么,不会了?”傅澜城薄唇微扬。 时言愣愣的望着他:“我能解。” 傅澜城再次错愕,显然不太相信她真能解出来。 他说:“我拭目以待。” 时言犹豫了一瞬,拿起粉笔,直接在黑板上写下最后三个步骤。 傅澜城俊美的脸庞露出无比震惊的神情。不是因为时言解出了这道题,而是她的思路,和他当年教给向暖的步骤,如出一辙。 “这道题是你自己想的?还是有人教你的?”几位数院的老师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时言偷偷的睨着傅澜城,她诚实的回答道:“有人教过我。” 几位数院老师依旧很服气:“这道题清州数院近十年来只有四位同学能够推理出答案。数院学生们即便都听过老师的讲解,可期末时依旧没人能够得到满分。时言同学虽然有人指导,可是能准确无误的推理出结果,已经吊打数院的百分之九十九的学生,足见她智商之高。” “谁教你的?”傅澜城忽然询问时言。 时言猛地一颤,磕磕巴巴道:“我……哥。” 傅澜城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凝结。 她口里的哥哥,是他吗? 他的眼眸瞬间变得幽邃莫测,那目光赤裸裸的粘在时言的身上,锐利得仿佛要把她的灵魂看穿。 领导忽然扭头望着时欢,这次他对时欢的态度,明显冷淡许多:“时欢先生。你现在还怀疑你的女儿高考作弊吗?” 时欢望着满屏黑板,又恨铁不成钢的的瞪了眼时枣。 此刻他打死也不相信,一个能够写出满屏推理过程,获得清州老师一致惊叹的时言会是时枣口里的傻子。 他汕汕道:“我也不是怀疑我的女儿,只是她以前和现在的差异太大,我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到我熟悉的那个女儿的影子。所以才想着把事情调查清楚。” 傅澜城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分。时言不像时言,却像他的小暖。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领导站起来:“将时言做题的直播视频发出去,我看看以后谁还敢质疑我们清州的天才学霸。” 会议结束后,时欢狼狈而逃。 时言却叫住他:“爸,姐姐诽谤我的罪。该当如何处置?” 时枣惶恐不已。 继母赔笑:“言言,都是姐妹,何必那么较真呢?” 第121章 哥哥 时言道:“今日我若是不能自证清白,我的学业就会毁于一旦。姐姐对我用心险恶,却要让我对她以德报怨?对不起,我没有那么大度。” 办公室里所有的高知学者们没有一个人为时枣求情。他们都怜悯从困境里砥砺而行的时言。一个个翘首望着时欢,带着几分旁观者的兴味。 时欢的脸被时枣丢到爪哇岛,无数次积攒的失望在这一刻爆发。他指着时枣的鼻子臭骂道:“是我有眼无珠,错把沙砾当珍珠。时枣,我现在才看清楚你,你就是个嫉妒心强,心胸狭隘冷漠自私的人。我时欢有你这样的女儿,简直是家门不幸。从今天开始,我时欢和你断绝父女关系。请在坐诸位为我作证。” 时枣狼狈的跌坐地上。 继母跑到时欢面前抓着他的手苦苦哀求:“老爷,你不能这样对我们的女儿……我们可只有这一个女儿啊。” 时欢甩开她的手:“你只有她一个女儿。可不代表我时欢只有她一个女儿。你再为她求情,我连你一起撵出时家。” 继母赶紧闭了嘴。 时欢拂袖而去。 傅澜城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时言,时言眼里的狠戾尽数落入他的眼底。这绝对是个有仇报仇的狠角色。 见时欢离开,他又火速去追时欢。 有些事情,他想跟他求证。 “时先生,请留步。” 时欢看到傅澜城,他们的脸瞬间因为紧张而呈现出灰白的状态。 时枣害死向暖,这笔账傅澜城迟早得跟他讨。 傅澜城走到他们面前:“时先生,请移步我的办公室。我有几个问题请教你。” 面对威不可摄的傅澜城,时欢顿时失去拒绝的力气。诚惶诚恐的移步到傅澜城的办公室。 傅澜城高高在上的坐在上方,鹰隼的目光洞穿了时欢的恐惧。 “别紧张。我今儿不是来找你讨债的。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今儿不会为难你。” “是是是。”时欢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的虚汗。 “时言说那道数学题是她哥哥教她的。你可否知道她哪位哥哥如此有才华?” 时欢激动道:“她撒谎,她根本没有哥哥。” “可有远房哥哥?” 时欢想了想道:“倒是有一位堂哥,不过那堂哥是学渣,早早辍学。” 傅澜城眼底惊诧漫出…… 所以时言口里的学霸哥哥,真的是他? “时先生,你刚才说,你女儿和从前判若两人。具体都有哪些变化?”傅澜城想了想,又补充道,“譬如性情,饮食偏好?” 时欢对时言甚少关注,傅澜城的问题,他搜肠刮肚也只能回到一些聊胜于无的问题。 “我这个女儿,以前虽然又丑又笨,可是性情活泼开朗,也特别粘我孝顺我。也不知为何,后来她变聪明后,性格却愈来愈阴沉难懂,对我也愈来愈冷漠无情……” 傅澜城的手指富有节奏的敲打着沙发的扶手。看似平静的心,早已经泛起滚滚波浪。 “还有吗?”他问。 时欢面露难色。 傅澜城不再为难他们:“回去。” 时欢吓得身体颤抖,几乎是落荒而逃。 时欢离开后,傅澜城全身瘫在沙发上。沉重的身体深陷入沙发,细细咀嚼着时欢的话语。 直觉告诉他,时言绝不是从前的时言。 她更像是傅家的向暖。 可是这样的直觉经不起推敲啊。 小暖已经死了啊,他亲自看着她进入焚化炉的。 而且,她除了知晓小暖的一切秘密,她的音容相貌,却和小暖截然不同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澜城疲惫的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刚巧看到时言抱着书本往中文系的教室走去。 “时言。”他来不及多想,冲口而出。 时言转头,呆萌的望着他。 傅澜城方知自己有些冲动了,他也没有想好跟她说什么啊? “你的那个学霸哥哥,能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吗?” 时言呆愣。摇头。 她若说是他,他又该误会她想攀附权贵! “他很聪明。”傅澜城挤出一句没有营养的话。 时言一怔,忽然嫣然一笑。 这一笑,风光霁月。 “嗯。”她点头。 是对他的肯定。 傅澜城被她的笑容给惊呆了,一直以为她眼睛很复杂,装着许多深沉的不可捉摸的东西。可他没想到,她也有如此纯真无邪的笑容。 也有那么干净纯粹的眼睛。 这时候的她,像极了向暖。 他看得有些发呆。 上课铃声忽然响起来,时言朝他挥手,然后一转身就飞快的往中文系教室那边跑去。 傅澜城整个人瘫在墙壁上。 他揉揉眼睛,暗自纳闷:他这是怎么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把时言当作了小暖啊。 中文系教室。 老师在黑板上奋笔疾书,时言认真的在书空处做着笔记。 背后的宋朗忽然扯了扯她的头发,小声叫她:“时言,我们表演班要拍摄一个重生剧本,我是男一号,可以帮你争取女一号的角色。你演不演?” “没兴趣。”时言大力将他的手拍开。 “哎哟。”宋朗疼得龇牙咧嘴的叫起来,“时言,你懂不懂得怜香惜玉?对我这样的极品帅哥你怎么下得了手?” 他趁老师不注意的时候,直接从后面一排翻到前面一排,直接坐到时言的旁边。开始给她认真的讲起剧本来。 “时言,这剧本的女一号特别适合你。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你的忧郁气质,和女主太吻合了。” 时言不堪其扰,把头扭到另一边。 宋朗锲而不舍:“女主的前世是众星捧月的富家千金,却因为性格单纯,受了渣男的骗,不顾父母反对也要带着千万嫁妆嫁给渣男。结果渣男爱的只是她的钱,当她的钱用完后,渣男原形毕露,出轨,pua她,还把女主从楼上推下来摔死了。” “结果女主死了,可她的魂魄穿越到了市长千金身上,从此人间清醒的她,开始一手撕渣男,一手创业,最后嫁给亿万富翁。完成人生逆袭。” 时言眼底的抗拒倏地褪去,她忽然激动的扭头望着宋朗:“剧本能改吗?” 宋朗呆怔。 第122章 疑她 “这可是年度爆款网络小说,已经写的很好了。” 时言眼底露出一抹失落。 宋朗又激起她的希望:“时言,你又不是编剧,当然没有资格要求编剧改剧本。不过,如果你出演女一号,或许拥有一定的话语权。” 时言眼睛亮堂了些:“可我不是科班出身,我能演女一号吗?” “你去试戏啊。剧组可是海选女一号,不论科班还是非科班,只要形象气质合,戏演的好。剧组就会破格录取你的。” 时言陷入了沉思。 这个剧本,真的就好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般。如果她能说服剧组魔改剧本,将她的人生经历搬上舞台。 那么她是不是就能得到亲朋好友的认可? 傅澜城会不会就彻底相信她是小暖? “时言,你决定好没?到底要不要出演啊?”宋朗叽叽喳喳道,“如果你要演女一号,那我就去演男一号。” 时言点点头:“回头我去试试戏。” 宋朗兴奋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讲台上的老师转过身,丢出一个粉笔头:“宋朗,你不认真听课,以后就不许来我的课堂旁听。” 宋朗赶紧谄媚老师:“老师,你讲的实在太good了。我实在是忍不住为你鼓掌。” 老师闻言顿时眉开眼笑:“以后我们班的大门为你常打开。你想来就来。” “谢谢老师。” 忙碌的一天又结束了。 城市的霓虹灯一盏盏点亮起来。 傅澜城站在天台上,俯瞰着远处的街景,他起伏不平的心情依旧难以平静。 脑海里犹如电影放映一般,一幕幕的闪现着时言解题的画面。 十个大步骤,可是接近两百个小步骤。几乎每个步骤和他的思路都完美重叠。 怎么有这么奇异的巧合? 青鸿带着一件外套上来,轻轻的给他披上。道:“爷,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傅澜城转头问青鸿:“把我最近的所有出差行程都取消。我想要留在帝都一阵子。” 青鸿很是诧异:“爷。这是为何?” 傅澜城道:“有件事,我想调查清楚。” 能让爷这个工作狂放下工作,这件事看来一定很紧急。可是既然是很紧急的事情,爷为何不让他这个得力助手帮忙呢? “爷,需要我帮忙吗?” 傅澜城摇头:“这件事没有人能够帮助我。” 青鸿只能作罢。 “青鸿,中秋节快到了。傅宅好久都没有举办中秋赏月聚会了。今年举办。” 青鸿惊愕不已。 “爷素来喜欢清静,怎么忽然喜欢热闹了?” 傅澜城道:“大概是人老了,怕孤独。” 青鸿笑道:“那我就把爷的好朋友都请过来热闹热闹。” 傅澜城清了清嗓子,欲言又止。 “顺带把时言同学也请了。” 青鸿瞪大眼。 爷的顺便,很不寻常。 恐怕这场聚会,分明就是为时言筹备的。 “爷,那聚会的餐饮……” “我亲自出菜单。”傅澜城道。 “是。”青鸿更觉得怪异。 医院。 倪渊被撵出天使仁爱医院后,被逼无奈,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来到公立医院。可是一连看了几个医生,医生给出的建议都是:“倪先生,你的伤势面积过大,我们医院不具备条件能确保万无一失的拯救你。我们还是建议你去傅氏集团或者乔氏集团旗下的两家医院,他们的医疗技术领航全国。你的烧伤只有去他们两家医院,才有可能完全修复。” 倪渊很是绝望,就是因为傅氏集团和乔氏集团绝不接受他,要不然他也不会委曲求全的来到公立医院。 “如果让你们治,能治到哪种程度?” “顶多帮你消炎,减轻痛苦。至于你身上的伤疤,可能修复极小部分面积。” 倪渊别无选择,道:“先治疗。” 医生将他收录住院,倪渊躺在病床上,想到自己以后都要顶着这丑陋无比的脸生活,他感到无比绝望。 他因此更加憎恨将他害成这样的时言:“时言,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却害我到这种田地,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想了想,他在地狱里挣扎,凭什么让时言好过。他到处打探时言的联系方式,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竟然真的找到时言的联系方式。 他加时言为好友,可是当他看到时言的头像时,他却吓得差点丢了手机。 时言的头像,是一顶皇冠,可是皇冠却破损得不像样子。 倪渊看到这顶皇冠,倏地想起自己在洞房花烛夜,借故傅澜城不来参加妹妹的婚礼就是看不起他,借题发挥发脾气将向暖婚纱上的皇冠摔到地上。 那天晚上向暖跌坐地上,啜泣了好久。 直到伴娘时枣给她送去一碗汤……一碗有药的汤。 倪渊是做贼心虚,目不转睛的望着手机不敢再有下步动作。 谁知时言却主动的给他发语音短信。 “倪渊,我等你许久了。”那声音带着靡靡之音,填充着压抑,窒息的感觉。可是那抑扬顿挫的音色却像极了向暖。 “啊。”倪渊惊叫一声。 他拍着胸膛安抚自己:“她是时言,她不是向暖。” 他鼓起勇气给时言发短信,质问道:“时言,你根本就不是我老婆的闺蜜,你为什么要冒充我老婆?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是啊,我不是你老婆的闺蜜。事实上,我连你老婆的面都没有见过。可你难道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的所有秘密的吗?”时言的声音带着一股沧桑感。 倪渊的瞳孔蓦地放大,他的心脏咚咚咚的跳得厉害。他一直以为,他对向暖做的那些事情,做得非常隐蔽,绝不会有第三者知道。 “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倪渊的声音在颤抖。 时言沉默了。 须臾,她告诉他:“倪渊,你不是一向很能耐吗?利用你的小聪明,曾经将傅爷骗的团团转。那么你就用你的小聪明,好好想想我为什么知道你的那么多秘密。” 倪渊猜不出,完全没有头绪。 第123章 聊天 “时言,我不关心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秘密的。我警告你,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把我害得这么惨,我决不会放过你的。” 时言轻鄙的笑起来:“哦,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是我让乔宴将你从天使仁爱医院撵出去的。现在如果我猜错的话,你应该在公立第一医院?” “啧啧啧,真可怜。你那身破烂黑皮怕是永远治不好的了。以后你就像鬼一样只能活在沟渠里。” 倪渊是不到黄河不死心道:“时言,你以为傅澜城和乔宴不救我,我就不能去国外整容吗?我有的是钱啊,我可以整的比以前更好看。” 时言秀丽的脸凝结。 “那些钱都是傅澜城给向暖的钱。” 倪渊厚颜无耻道:“是又怎样?你管的着吗?” 时言冷笑:“我当然管得着。” 时言说完,就打开了手机的网银账户。输入她自己的账号和密码。看到里面竟然躺着巨额现金,时言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原来过去的每一年,傅澜城几乎每个月都要给她打几百万的钱。五年下来,这笔现金已经非常可观。 只可惜,倪渊偷偷挪用了几笔巨款。拿去置办了几处房产,写的是他妈和妹妹的名字。 时言没有犹豫,立刻修改了她和倪渊共同设置的密码。 她感到无比庆幸,倪渊这个人,做事谨慎,却又太自负。他以为他已经完全控制住向暖,所以捏着她的银行卡十分放心。 时言和他不一样,她怕变故。所以做事不留余地。 她不仅修改了密码,而且连夜把银行卡的钱转回傅澜城的账户。 如此,她就不怕倪渊以亡夫的身份霸占她的“遗产”。 翌日。 傅澜城刚睡醒,就被站在床头的青鸿吓了一跳。“青鸿,你这是做什么?” “爷,昨晚你的账户收到几笔进账。我查了下,是小姐的钻石卡转给你的。我警觉这件事有些怪异,所以便急匆匆的过来找你。” 傅澜城坐起来,雪白的被褥从他精瘦秀美的肩上滑落,露出性感的胸膛。 “倪渊这凤凰男是断然不会把钱归还给我的。”他呐呐道,“难道是时言所为?” 青鸿道:“除了时言,我也想不出还能有谁。可是这时言怎么会知道小姐银联卡的密码呢?” 青鸿抠着后脑勺,百思不得其解。 傅澜城呆呆道:“若不是她音容相貌和我家小暖截然不同,我差点就要相信她是我家小暖了。” 青鸿道:“是啊,此事太蹊跷了。” 傅澜城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会心的笑起来:“她帮我讨回这笔钱,实在是大快人心。这倪渊没有金钱做后盾,等他从医院里出来后,就会被打回原形,继续做他的凤凰男。” 青鸿很解气,又十分迷惑:“这时言明明自己穷得要死,为何没有霸占这笔财富?” 傅澜城道:“她不屑于霸占不属于她的财富。这丫头虽然自幼贫苦,却难能可贵的拥有一身傲骨。” 青鸿望着傅澜城微笑的眼睛,笑道:“爷,你好像愈来愈喜欢那丫头。” 傅澜城微愣…… 在深思熟虑后,道:“嗯。” 清晨。 时言抱着剧本,来到表演班。 表演班的学生看到仙气飘飘的时言顿时起哄:“宋朗,宋朗,你的女神来找你了。” 宋朗羞涩的从位置上站起来,然后往门口走去。 时言毕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啊,再傻也知道这些起哄声的含义。她怕宋朗误解他,赶紧解释道:“我是来找你们的戏剧课老师的。” 她举起剧本:“是她让我来找她的。” 时言昨天惊喜的发现,原来戏剧课老师引荐她拍的剧本,刚好和宋朗推荐的剧本是同一剧本。 昨晚她把剧本细细看了一遍,经过深思熟虑后,她决定争取这个角色。 所以她一早就激动的来找老师。 宋朗听到她的解释,脸色肉眼可见的晦暗。 起哄的同学们也不起哄了。 场面变得有些尴尬。 这时候老师踩着高跟鞋婀娜多姿的走过来。看到时言,她有些意外。 “时言,你可决定好了,出演女一号?” 时言点头:“嗯。不过我有个要求,我希望剧本能按照我的意愿做些修改。” 老师脸色瞬冷:“时言,你知道全国有多少年轻漂亮有资历的演员盯着这个角色吗?” 时言定定道:“可是没有一个人会比我演得更深入人心。” 她的自信,让老师愕然。 她直接伸手做了一个“请开始你的表演”的动作。 所有人都没想到老师会对时言这种非科班出身的演员如此苛刻,在这么多同学的眼睛盯着下,新人入戏很难。 宋朗开口为时言鸣不平时,老师抬手制止他开口。 这时候他们才发现,时言已经入戏。 她的那双眼睛,原本是淡定如斯,宠辱不惊的。仿佛对世间一切繁华都没有热爱。 可是不过一瞬间,她的眼睛就变得如枯井般幽邃,瞬间爆发出排山倒海的恨意,那是一种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暗黑气息。 仅仅依靠一双眼睛,就把她内心的悔恨,不甘,和重生的惊喜表达出来。 老师很是惊讶:“停。时言,你告诉我。你表演的是剧本的哪一回?” 时言道:“女主重生醒来的第一幕。” 老师惊叹:“你真是个天赋型演员。好,就你了,女主你来演。” 时言很是意外。 老师有权决定女一号角色吗? 宋朗推了推她:“还不谢谢老师。她可是这部剧的投资人。” 时言恍然大悟:“谢谢老师给我机会。” 时言说完转身就跑,却被老师叫住:“时言,你往哪跑?” 时言指着中文系教室:“我回去上课。” 老师呆愣。“你既然已经决定出演女一号了,难道不想跟表演班的学生一起研习研习表演的诀窍?” 时言道:“老师,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老师无奈的朝她挥挥手:“去。” 医院。 倪母来到医院探望倪渊,折实让倪渊很是意外。 第124章 邀请 他自从上大学后,朴实无华的母亲就蜗居在农村的家里,每个月接受他微薄的救济。后来他毕业后,依靠向暖上位,他给母亲在农村修了别墅,每个月给母亲的钱也变得奢侈起来。母亲逢人就夸他,他是母亲心里的骄傲。 “妈,你怎么来啦?”倪渊用手挡着自己的脸,他不想母亲看到他的烧伤,然后为他担心。 显然他多虑了。倪母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冲他嚷嚷道:“儿子,你把卡上的钱取光了,那我养老怎么办?” 倪渊的心如坠冰窟。 他最爱的母亲,在他受伤的时候,不是关心他的处境,不是安慰他脆弱的心,而是骂他转走了她的养老钱? 那钱本就是他的啊。 慢着…… “妈,你说什么?卡里没钱了?”倪渊总算捕捉到重点。 “这怎么可能?” “妈,你别骗我。儿子现在被毁了容,工作也丢了。可还得靠那笔钱翻身啊。”倪渊慌张不已。 倪母意识到事情不寻常,道:“我以为是你把它们全部转走了?真不是你啊?” 她愤恨道:“那我得报警。” 倪渊抓住她:“妈,不能报警。” “这么多钱不翼而飞,怎么能不报警?”倪母愤然。 倪渊小声提醒道:“妈,这是向暖的卡。警方一旦介入,一定会调查卡上的所有账目的收支情况。到时候傅爷就会知道我们挪用向暖的钱给你卖房的事情。傅爷最近对我出轨的事情已经很光火,为此他封杀了我的事业,就连我受伤了他也不许好医院敢收录我。你如果这个关头再给他添把火,你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倪母蛮横不讲理道:“这钱是我媳妇的,那也就是你的。我用你的钱,天经地义。他管不着。他还讲不讲法?我这光脚的还怕他穿鞋的,他要是敢阻拦我们用向暖的钱,那我跟他闹到底。” 倪渊无奈得直摇头。 “妈,傅爷不是普通人。你可千万别去招惹他。” “哼,有钱人就能随便欺负我们小老百姓?我要去会会他,问问他为什么不让你住好医院?问问他凭什么不准我用媳妇的钱?” 倪母说完就闹哄哄的离开。 清州大学。 傅澜城和北岸在餐厅用餐时,傅澜城的目光有些漂浮,时不时在人群里寻找着什么。 北岸好奇的问:“傅大哥,你在看什么?” 傅澜城摇摇头:“没看什么。” 这时候时言穿着一袭白色的连衣裙走进来,餐厅里立刻爆发出窃窃私语声。“快看,那就是中文系的系花时言。” “听说她要出演某部网剧了。还是女一号。” “她长得好漂亮,比表演系的系花还漂亮。难怪能出演女一号。” “听说是戏剧课老师钦点她做女一号。而且她进剧组还带着一个特别霸道的要求:剧本要为她量身定做。” …… 北岸脑海里就浮现出初见时言的模样,她说话笨拙,行动笨拙,身体笨拙。他撅起嘴:“哪有那么漂亮?不就是平平奇奇的一个普通女孩吗?” 时言打了一两饭,一份素菜,转头寻找座位时,却发现大厅里人满为患。她怔仲在原地。 傅澜城和北岸坐在靠窗的隔间里,透过镂空的纱窗,傅澜城刚好看到窘迫的时言。 “你去叫时言进来坐。”傅澜城道。 北岸惊得筷子夹着的红烧肉都跌落到碗里:“傅大哥,你知道吗,你的人设翻车了。” “我有什么人设?” “不近女色。” “我找她说事。”傅澜城很快就为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北岸立刻站起来,卷起珠帘,朝时言招手。 “时言,这边。” 时言看到北岸,神色一缓。 她依稀看到隔间里有空位,她朝隔间走来。只是看到傅澜城那刹那,她明显有些紧张。 “傅教授?” 前几天他才勒令她滚粗他的世界,现在她又撞入他的世界,他一定会讨厌她这种死乞白赖的女孩子。 “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她慌张的解释道。 “坐。”傅澜城扫了眼旁边的位置。 时言呆愣,战战兢兢的选择坐在离他最远的对面。 她拘谨的坐下来,漫不经意的扒着米饭。 傅澜城却是悠悠的望着她,目光赤裸裸的打量着她碗里的青菜。 一份油麦菜。 小暖也爱吃。 傅澜城眼底不自禁的漫出缱绻的笑意。 北岸望着笑意盎然的傅澜城,又看看拘谨的时言。他不解风情的推了推傅澜城:“不是说有话跟她说吗?” 傅澜城很无语的瞪他:“食不言寝不语。” 北岸心里的委屈瞬间抓心挠肝,无语的瞪着傅澜城。 这顿饭,时言吃得小心翼翼。 傅澜城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跟她亲近? 餐厅的学生们吃完后纷纷散场。只余下三三两两的学生,稀稀疏疏的坐着。偌大的餐厅变得安静起来。 傅澜城优雅的放下碗筷,然后认真的直视着时言的眼睛,道:“中秋节可有什么安排?” 时言呆怔。 随后眼神黯然。 她和时欢的父女情所剩无几,傅宅又回不去。她这个中秋节,和前五年一样,恐怕都是一个人孤单赏月。 傅澜城道:“如果没有去处,要不就来傅宅?” 时言差点被米粒子噎着,她简直不敢相信,她重生后的第一个中秋节,能够回家和哥哥一起过? “嗯。”她欣喜的点头。 傅澜城暗生欢喜。 北岸却是一脸懵逼的望着傅澜城:“傅宅今年有什么大喜事吗?你家要广邀宾客盈门?” 傅澜城淡淡道:“也不是。是我老了,怕孤独,所以今年就举办个赏月宴会。” 北岸却猛地点头:“知道自己老,那还挑什么啊?那么多女人眼巴巴的盼着嫁给你,你就随便选个合眼缘的,趁自己还没有老到走不动路,先把孩子生了。把你的优秀基因传承下去,傅爸爸傅妈妈在九泉之下也好瞑目。” 傅澜城气得脸色肉眼可见的变成菜青色。 时言一脸心疼傅澜城:“傅教授,你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一点都不老。” 第125章 婆婆 时言的声音又软又糯,带着治愈性的温暖,瞬间抚平傅澜城心里的伤感。 傅澜城便很得瑟的怼北岸:“听到没有?人家小姑娘都说我不老?你该去医院看看眼科。” 北岸无语至极。 “都快奔四了,还不老?” 时言冲口而出:“不是才28吗?” 北岸道:“所以还有两年就三十岁了。步入三十的年头,不就奔四了吗?” 时言咂咂嘴:“哪有这样算的。” 丝毫没有留意到傅澜城震惊的表情。 时言竟然知道他的年龄? 而且看起来她记得很熟。 那一刻傅澜城那颗孤独的心有被人重视的温暖感,他尝到了久违的被人在乎的满足感。 北岸忽然后知后觉的惊叫起来:“时言,你怎么知道傅教授的生日?” 时言呆愣。信口胡诌:“傅教授是我们女学生的男神,他的资料已经被女生们拔得底朝天。 别说年龄,就是星座之类的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撒完谎,她就心虚的低头扒饭。 傅澜城望着她憨态可掬的模样,露出浅浅的笑意。 心虚的样子还真是和向暖一个样。 北岸纳闷道:“傅大哥,你的资料不是没放在网上吗?什么时候泄露的啊?” 傅澜城笑而不语。 时言知道他愈多的秘密,他就愈想探索她。 吃完饭,几个人从餐厅里走出来。 傅澜城走在前面,时言和北岸就好像他的小弟,战战兢兢的走在后面。 北岸是习惯性见哥怂。 时言是心虚。 忽然,一道人影从旁边忽然冒出来,她手持一瓶汽水,往傅澜城的身上洒来。顷刻间,傅澜城那套价值不菲的米黄色西服被染了大片黑色果汁。 “你疯啦?你知道这套西服多少钱吗?”北岸跳起八丈高。 如果不是傅澜城拦着他,他就要冲过去殴打那肇事的老妇人。 那老妇人穿着不合适的旗袍,戴着粗重的黄金项链,手腕上一窜玉镯子叮当响。 时言看到她,顿时脸色都变了。 她就是她前世的婆婆——倪渊的妈妈。 她指着傅澜城的鼻子辱骂道:“傅澜城,你凭什么转走我儿媳妇卡里的钱?那是我儿媳妇孝顺我的养老钱,你凭什么收回去?你还要不要我们活了?” 傅澜城拥有强迫洁癖症,西服脏了,他顿时心情很不美好。脸色铁青的望着面前的陌生妇人。 “你是倪渊的母亲?”他猜到了她的身份。 倪母道:“是啊,我儿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本以为取了富家千金就能过点好日子,没想到你那个妹妹却是短命鬼,那么早就丢下我儿自己寻了短见,也没有给我倪家生个一男半女,硬生生把我儿子的年纪拖得这么大……你这个当哥哥得补偿我儿子……” 倪母欺负傅澜城,傅澜城顶多就是不痛快。 可是她对死去的向暖如此无礼,傅澜城的拳头顿时捏的咔咔响。 时言能够感受到周遭的空气都降了几度。她知道傅澜城此刻无比生气。 那一刻她内疚得只想狠狠的抽自己的耳光。如果不是她眼睛瞎,嫁给这种爱贪便宜自私自利的家庭,傅澜城这种身份的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和这种人有交集。 时言忽然站到傅澜城面前,卑微又诚恳的哀求他:“傅教授,我有办法对付这种泼妇。你不必跟她一般见识,你先行离开。” 傅澜城幽幽的望着时言。 “让开。”他要看看向暖的婆婆究竟有多奇葩。 时言眼眶瞬间红了,痛苦的咬着嘴唇。 心里一个劲给傅澜城说着对不起。 傅澜城走到倪母面前,宛如行走的制冷机,喷出的冰霜瞬间把倪母冻结。 “我家小暖的银行卡,里面的钱是你在用?”他恶狠狠的问。 倪母不以为意:“她和我儿子结了婚,那卡就也是我儿子的财产。我儿子孝顺我,这是天经地义的。你不乐意,就去告我啊。” 傅澜城皱眉:“我家小暖生前,你跟她见面的机会多吗?” 他无法想象,他家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竟然有这么个蛮不讲理的婆婆。她能好好待小暖吗? “不多。那丫头就一个病秧子,天天卧病……” 时言面色剧变,疾言厉色的呵斥倪母:“你这泼妇,瞪大你的狗眼好好的看清楚,眼前这位傅爷是你家的衣食父母。你身上穿的,戴的,用的,哪样不是他的钱?” “谁说我用的他的钱?我这些都是用我儿子的钱买的……” “你儿子?你儿子不过就是个普通985本科毕业生,每个月工资几千元。他能给你买这几十万一根的大金链子?” 时言压根就不给倪母这张喷粪的嘴一丝踹息的机会,道:“我来告诉你他的钱怎么来的,他每天就跟哈巴狗一样跪舔傅爷这位大舅子,傅爷才会看在自家妹妹的份上施舍给他一笔笔巨款。你们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得了傅爷的恩赐,不但对自己的衣食父母毫无感激之情,还企图道德绑架他。简直就是白眼狼。” 周遭的学生纷纷对倪母指责道:“没文化真可怕。这种父母为什么还要生孩子?生的孩子肯定跟她一样三观破碎?” 傅澜城微微皱眉。对时言岔开他的话题并没有感到欣慰。 他凌厉的眼神警告时言不许打岔,然后继续他的拷问:“这么说,你和我家小暖并没有长期同住,你们的感情必然也不深厚。那她也不可能心甘情愿的给你那么多钱用。说,谁允许你用她的钱?” “什么她的钱,她又没工作,都是我儿子赚钱养家?你给她的钱,难道不该拿出来贴补家用吗?我儿子挪一部分孝顺我,有错吗?” 傅澜城俊脸铁青:“我听出来了,你嫌弃我家小暖生病,没有工作是不是?” 他的声音陡然变冷,威严十足。 倪母错愕的望着他,刚才还温煦的一个人,现在忽然变脸。 变脸后竟然那么可怕? 第126章 热搜 “哪个做母亲的,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找个病秧子?”倪母莫名开始心虚起来。 傅澜城阴翳道:“我给小暖的钱,你最好一分不剩的给我全吐出来。” 吃进倪母肚子里的东西,她怎么可能再吐出来。她当场撒泼打滚:“我没有用向暖的钱,我用的是我儿子的。” 傅澜城可不糊涂:“你在中山街置办的别墅,还有你给女儿倪妮买的房子,一个月内赶紧给我变现,我若收不到你们从我账户上划出去的钱,一个月后你就等着进监狱。” 藏在暗处的倪妮,见自己的母亲没有讨到半点便宜,还反而把傅澜城得罪得妥妥的。她忽然煞白着脸跑出来,倪母唱白脸,她就唱红脸:“澜城哥,你就原谅我妈这个人没文化。我这就拉她走。” 傅澜城藐视着倪妮:“以后不许叫我名字,更不许叫我哥。你不配。” 倪妮一颤:“澜城哥,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傅澜城愤怒道:“我会调查清楚,我家小暖到底在你们家受了多少委屈。我警告你们,你们若是让她哭过一次,我保证让你们一辈子都在眼泪里泡。倘若你们让她不开心过,我也会让你们这辈子都笑不出来。” 倪妮恐慌不已。 倪母不信邪:“你以为你是谁?天王老子下凡?哼我不信你有那么大本事。” 傅澜城愤恨的瞪着她,骂了句:“泼妇。” 北岸指着倪母道:“你完了,你逼得我们修养那么好的傅大哥都爆粗口了。” 倪母看到傅澜城气急败坏的模样,反而很神气。“哼。谁都别想欺负我这个老婆子。” 傅澜城爆喝:“滚。” 倪妮拉着她妈仓惶而逃。 时言望着气得全身发抖的傅澜城,积攒的怨念如风雨欲来。她眼底浓郁的怨念,怨毒的目光如毒蛇般尾随着倪母。 “走。”傅澜城道。 时言这才起步离开。 下午。 天气忽然骤变,狂风大作,惊雷闪电,苍穹被雾霾笼罩,整个大地被昏暗的雨幕填充。分不清远处的巍巍青山,近处的城市街灯。 自习课上,时言从教室里悄无声息的离开。 冒着瓢泼大雨,她将帆布书包顶在头上便不顾一切的冲进雨帘里。 没多久,时言湿漉漉的站在傅氏讯媒集团的霸总贺涟漪面前。她从书包里取出一耷照片丢给他。 “我想买个热搜。” 贺涟漪打量着时言身上廉价的衣服,笑着调侃道:“小姑娘,你知道买热搜需要多少钱吗?” 时言道:“知道,一百万宣发费,保证搜索量,发博量,阅读量,互动量在各大平台霸榜1四个小时。” 贺涟漪很是意外:“你对我傅氏集团的运营内幕很是了解嘛?” 他打量着这浑身透着倔强的小姑娘:“那你付钱。” “我没钱。”时言道。 贺涟漪傻眼:“没钱你让我给你上热搜?你当我们傅氏是做慈善的啊?” 时言道:“你如果不给我上热搜,那我就把你在沁园春的家给曝光了。” 贺涟漪傻眼,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后脑门上,一脸生无可恋:“说,谁告诉你的?” “傅向暖。”时言道。 贺涟漪吞了吞口水。 “那丫头片子死了都不也放过我。我上辈子是欠她的吗?”却是宠溺的口吻。 时言道:“只要你把这些照片放出去,我就当这个秘密永远不存在。” 贺涟漪举手投降:“得,既然是傅小公主的朋友,那我怎么能不帮你的忙。” 贺涟漪把那沓照片打开,摸着还热乎的照片,笑道:“照片上的人怎么得罪你了?你这么着急的要把她送上热搜。” 时言道:“她欠我的钱不还。” “行,等我消息。” 傅氏讯媒集团的做事效率果然不是盖的。很快,那一张张充满绯色的照片霸占着各大平台的头条。 照片上,倪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挽着年轻男人的手同进同出一家高档酒店。 时不时的,年轻男人还要在公众场合亲吻倪母。 这个忽然天降的热搜,主人翁却是网民都不认识的一农妇,所以网民都处于懵逼的心态。 大家都在下面议论纷纷: “这女的看起来年龄很大了。都可以做这男人的奶奶了。冒昧的问一句,这对是祖孙两吗?那亲吻又是怎么回事?” “好恶心,她是怎么亲的下去的?” “这丑不拉几的女人是哪国的女王吗?这男的是她豢养的男宠吗?” “可她看起来很傻逼的模样,我盲猜她就是个没文化的暴发户。” …… “我好像认得这男的,他是专门为富婆们提供特殊服务的。懂的都懂。” “卧槽,她家子女是死了吗?怎么能容忍她妈做这么伤风败俗的事情?” 在这信息化时代,热搜总能以最快的速度推送到跟她相关的账户上。 很快,倪渊倪妮看到了热搜。 母亲老来孤独,他们支持她正常恋爱。可是她找一只鸭子,把他的脸给丢光了。他简直气得吐血。 倪家的家族群里已经义愤填膺的开始训斥倪母:“大嫂,你给我们解释解释,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 倪母装死。 遭到亲朋好友的围攻:“你都一把年纪了,为老不尊,你这是把我们倪家的脸都丢光了。” 倪渊气势汹汹的质问她:“妈,那男的究竟是谁?真的是——鸭子?” 倪母没想到自己活了一大把年龄,到了晚年还晚节不保,丢脸还丢到全国了。 她感到非常羞愧,寻死觅活的闹着。 “天啊,是谁故意害我?我不活了。”她呼天抢地的哭着,胡搅盲缠就逃避现实。 倪渊顿悟,倪母一个无名之辈,却能轰轰烈烈的上热搜,而且这热搜的阵仗比那些网红明星的热搜来得还猛烈。这分明是遭到别有用心的人的报复了。 他惨白着脸问:“妈,你是不是去找傅爷的麻烦了?” 第127章 老友 倪母还不知自己招惹了不该惹的大佛,竟还有个神气道:“哦,那傅澜城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我是今天上午去找他了,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他也拿我没辙啊。” 倪渊气得吐血:“他是文明人,你以为他跟你一样会泼妇骂街?我告诉你,你骂他,他现在就让全国网友来骂你。不仅骂你,还把我们也给牵连进去了。这就是你所谓的他拿你没辙?” 倪母方才觉醒:“儿啦,你说是他让全网人民骂我的?他哪有那么大本事?这些人怎么就那么听他的话?” 倪渊恨铁不成钢道:“他有本事把你跟鸭子约炮的照片挖掘出来,就有本事把你和他的床照晒出来让全国人民观看。你如果不想被人戳脊梁骨,赶紧爬到傅爷面前,求他高抬贵手饶你一回。” 倪母吓得嘤嘤嘤的哭泣。 “他不能这么做,他这么做可是侵犯了我的隐私,我要告他?让他赔偿我巨额的精神损失费。呜呜呜。” 倪渊被不懂法的母亲气结:“妈,万事讲究证据。你有证据证明是他泄露的这些照片吗?你没有证据去告他,他反过来可以告你诽谤罪的。” 默不作声的倪妮忽然支支吾吾道:“哥,傅爷让咱们把吞了向暖的钱全部吐出来。不然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什么?”倪渊只觉身体发寒。 “傅澜城一向大方,怎么忽然如此斤斤计较?” 倪妮向他告状:“还不是咱妈,在傅爷面前,骂嫂子是病秧子,还嫌弃嫂子不挣钱……傅澜城一怒之下,就要收回他赠送给我们的所有财物。” 倪渊被倪母这个猪队友气得暴跳如雷。 “妈,你真能耐,谁都不敢惹的人,你偏偏要去惹。现在你和倪妮赶紧着手把你们的别墅给卖了。我要把钱尽快归还给傅澜城。” 倪母心痛不已:“那房子我住着舒服,我不要卖。” 倪妮也不愿意让出自己的利益:“哥,你去给傅爷磕头认错,求求傅爷嘛,他对你一向很心软的。只要你装出对向暖很深情的样子,他一定能收回成命的。” 倪渊咬牙道:“今日不同往日。他如今知道我们一家没有善待过向暖,我去找他就是受死。你们别只顾着自己的利益,都为我想想啊。” 倪母哭唧唧道:“这套别墅可是你们奋斗一辈子也买不起的,如果把它卖了,我就再也不能住这么好的房子了。我不许卖它。” 倪渊恨铁不成钢道:“既然你们不听我的忠告,那我也没有办法了。到时候如果你们遇到傅爷更大的打击报复,你们别再来求我。” 倪母耍横:“瞧你那怂样。官家还怕钉子户呢,我就不卖房,就不还钱我看他怎么着。” 清州大学图书馆。 时言抱着剧本,来到图书馆。找了个角落里隐蔽的位置,开始认真的阅读剧本。 在剧本的空白处,她做了许多注释。最后呈现出来的剧本,就是她前世今生的真实写照。 最后她放下笔,望着杂乱无章的剧本,蹙起眉头。与其这样大幅度修改剧本,何不另起炉灶? 于是时言又尝试着重写剧本。这次的剧本,无异于是她的自传。 她把前世的向暖嫁给渣男的原因认真剖析,将她的悲惨遭遇用最细致的语言描写,那些亲身经历的痛苦,再去回忆时,无异于重新被凌迟一次,她竟然难过得流泪啜泣。 安静的图书馆顿时喧哗起来。 “她怎么啦?” 时言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站起来跟图书馆的同学们致歉:“对不起,打扰你们了。”然后她抱着剧本火速离开。 学校的夜晚十分迷人。 教室,图书馆灯火通明。 一些昏暗的游乐道里,情侣们依偎在一起,画面简直太美好。 时言就好像孤魂野鬼般游荡在各个角落里,仿佛与任何风景都格格不入,最后她无聊至极的坐在一张长凳上。 手机在这时候忽然响起来。 她低头望着手机,看清楚来电主人时她顿感意外。 竟然是宋伊人? 她接起电话,宋伊人问她:“时言,我老早就想约你。可我刚回国,许多事情需要处理。请见谅。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见见你。” 时言知道,上次的公益拍卖会,她和宋伊人撞衫后,宋伊人对她的怀疑就不可能消除。 时言也不想回避自己的老朋友:“我在清州大学南门等你。” 然后她抱着剧本,往南门走去。 宋伊人开着几百万的豪车,高调的出现在清州大学南门。她刚下车,那天使的脸蛋魔鬼的身材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瞩目。 宋伊人径直走到时言面前,将一份礼物递给时言:“送给你的礼物。请笑纳。” 时言接过来,打开盒子,盒子里躺着一颗硕大的粉钻。 若是以前的傅向暖,接多贵的礼物都能还的起。可现在的时言,穷得生活都成问题。她把礼物推送回去:“宋小姐,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宋伊人却霸道的塞给她:“时言,我知道你素来清高,不会接受平白无故的馈赠。这份礼物是我送给小暖的,可小暖已经不在了,你就帮她收了。” “为什么是我?”时言问。 宋伊人望着她的眼睛:“因为你也是她的好朋友啊。” “我相信小暖的眼光。她认可的朋友。一定不会差。” 时言便不再退却,把礼物放进她的帆布书包里。 宋伊人望着她廉价的书包,调侃道:“你用帆布书包装粉钻,让我的粉钻好掉价。” 时言道:“要不宋小姐顺便帮我换个包包?这九百九十九万的粉钻,得奢侈品包包才装的下。可是这包包用这么奢侈的品牌,那我这身衣服恐怕也得麻烦宋小姐帮我一起换了。” 宋伊人道:“你想得美。” 时言浅笑安然。 第128章 婚戒 时言带着宋伊人漫步在清州大学校外的文化长廊商业街。走到一家烧制陶制品的作坊前,时言对宋伊人道:“我也有件礼物要送给你。” 宋伊人很是期待。 作坊老板看到时言,笑着跟她打招呼:“小姑娘,你怎么才来啊?你做的石塑粘土婚戒我已经帮你烧制好了。搁这儿老久了。我以为你不要它了呢?” 老板一边说一边走向对面的置物柜,小心翼翼的从玻璃柜里取出一个精美的匣子。 时言将它接过来,然后递给宋伊人。 一边跟老板解释道:“她才是这泥塑婚戒真正的主人。” 宋伊人疑惑的接过盒子,轻轻的打开盒子,看到泥塑的常春藤叶片垫在底部,上面放着一只小巧玲珑的,精致非凡的戒指。戒环用白玉打底,面上缀着一颗颗紫色勿忘我的小花朵,每一朵都镶嵌得井然有序,匠心独特,拼凑在一起,就好像星辰大海,浩瀚美妙。 作坊的老板带着羡慕嫉妒恨的口吻道:“你有她这个朋友可真有福气。她为了帮你做这个戒指,来我这里做了好几个月的学徒。烧制其他大件的物品,她几天就能完成,唯独你这个,她做了几十天。失败了又来,不容许有瑕疵出现。你别看这是泥塑的婚戒,可是它的价格一定能卖高价。” 宋伊人眼睛濡湿,泪花闪烁的望着时言。 时言淡淡道:“别感动。跟你的粉钻比起来,它不值钱的。” 宋伊人却忽然激动的抱着她:“可我真的好喜欢它。时言,谢谢你延续了我和小暖的友情。” 从作坊里走出来,宋伊人还爱不释手的摩挲着这泥塑的戒指。 忽然迎面而来一道人影,故意撞开她和时言,从她和时言中间擦过去。 宋伊人手里的婚戒,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落到地上。时言怀里的剧本,纷纷扬扬洒落一地。 宋伊人吓得花容失色:“我的戒指。”赶紧蹲下身子捡起戒指。 时言眸光骤冷,三两步跨上前,将罪魁祸首死死地拽回来。“给我捡起来。” 倪妮一脚踩在剧本上,傲娇的抬起头得瑟道:“我不捡你能把我怎么着?” 时言一巴掌狠狠的扇过去。 宋伊人捡起戒指,又帮忙时言整理剧本。 那些纷纷扬扬的a4纸上,随处可见的熟悉剧情,让宋伊人不由得全身一凝。 时言和倪妮冤家路窄,针锋相对,哪里顾得上宋伊人。 倪妮瞪着血红的眼睛指控时言:“你敢打我?” “难道你不该被打吗?怂恿自己的母亲霸占嫂子的资产,对资助自己的傅爷耍尽心机,你这黑心莲早就欠收拾了。” “时言,你毒害自己的姐姐失贞,又害我哥哥被毁容,比恶毒,我哪里比得过你。老天会收拾你的。” “可现在是你和你妈马上要赔偿傅爷的巨额财物。倪妮,很快你就会回到过去那个一无所有的土鳖鸡的身份里。” 倪妮笑得很得瑟:“谁跟你说我妈要卖房的?我妈的房子,打死她都不会卖的。傅爷是文明人,他怎么可能和我妈这种农妇计较?” 时言气得脸色煞白。 “无赖。” “哼。”倪妮扬长而去。 时言想追上去讨债时,宋伊人却忽然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将剧本整理得井然有序,递给她。 时言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真相大白的清明。 “只是剧本而已。”时言慌乱的解释。 可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隙。 她无力的耷拉着脑袋。 宋伊人呐呐道:“哪有那么巧?你给剧本女主起的名字叫茶蘼。花开茶靡,寓意重生。” “茶蘼和渣夫的相遇,也是在酒。” “茶蘼也有一个宠她入骨的哥哥。” 宋伊人望着时言的眼睛,道:“时言,你就是小暖。” 时言颤了颤。 蒙尘白壁终于重见光明,可她却适应不了光明带来的刺眼光芒,已经习惯了生活在沟渠里,那份步步为营,让她才有安全感。 她忽然接过剧本,然后仓皇失措道: “伊人,宿舍门禁时间快到了。我得回去了。” 宋伊人道:“我送你回去。” 时言默默的点头。 将时言送回宿舍楼下,分别时宋伊人叮嘱她:“照顾好自己。” 时言的眼眶就红了。 已经许久,没有人会对她说这些话。 时言朝她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送别了时言,心潮澎湃的宋伊人转身又缠上自己的弟弟。 她给宋朗拨打电话,瞬间就化为河东狮子吼:“宋朗,老娘在你学校,速度给老娘爬过来。” 宋朗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老姐,我这次又犯啥错了?还要劳驾你屈尊降贵的跑来我学校收拾我?你这是何苦呢?你一声令下,我保证乖乖爬回来任你惩罚?” 宋伊人冷笑:“小子,听说你最近特别臭美?内裤买了十几套,一周不重样的,就连香水也买齐备了。什么女孩子啊?能把你迷得晕头转向?宋朗,我告诉你,但凡是以貌取人的女孩子,她就不是你的良配。” “姐,我跟她八字还没一撇呢。” “一米咖啡屋,速度给我去油后给我爬过来。” “天啦,我这么清爽纯洁一奶狗,还需要去油吗?”宋朗嘀咕。 半小时后。 宋伊人在咖啡屋等来了北岸和傅澜城。 后面的宋朗缩成鹌鹑。 宋伊人唇角一勾:“宋朗,你行啊。还知道给自己找保护伞啊?” 宋朗干巴巴的笑着:“姐,那你看我找的保护伞能保我的屁股不开瓢吗?” 宋伊人不解的瞪着傅澜城…… “澜城哥,北岸长不大,跟着宋朗胡闹,你怎么也跟着他们胡闹?你也是做长兄的人,应该明白长兄如父,长姐如母的道理。你若是出面庇护宋朗,还让我怎么教育他?” 傅澜城道:“伊人,我的教育很失败,你别学我。对宋朗还是宽松些,多给他一些自由。不要像我家小暖那样,因为我的过度管教,让她失去自由,所以生出浑身叛逆的劲向往外面的世界……” 傅澜城说到这里,心情黯然的他仰着头喝了口闷酒。 第129章 弄鬼 宋伊人伸出手将他的酒瓶夺走:“澜城哥。小暖可不许你喝酒。” 傅澜城把她的手推掉:“那就让她来管我。” 宋伊人无奈作罢。 宋朗眼尖,看到宋伊人中指上的泥塑婚戒。顿时惊叫起来。 “这是什么?卧槽,姐,你这是戴得婚戒?” 宋伊人拍开他的手,郑重的保护着婚戒:“把你的狗爪拿开。不许碰脏了它。” 宋朗吞了吞口水:“这么爱护它?啊啊,到底是哪个男人送的?” 北岸和傅澜城的目光也移到那泥塑婚戒上。北岸发现了新大陆:“戒指很漂亮。可是……这泥塑的戒指能做婚戒吗?哪个傻逼男人这么抠门,竟然用泥塑婚戒求婚?” 宋伊人却笑得一脸幸福的炫耀道:“这个戒指啊,是小暖送给我的。” 北岸嫉妒得面部扭曲:“……” 宋朗道:“你撒谎前能不能打打草稿?小暖姐姐已经去天堂了。她怎么送你戒指?而且,小暖姐姐一向慷慨,她要送也肯定是送你钻戒啊。” 宋伊人解释道:“是小暖……委托时言送给我的。” 宋朗脑回路清奇,当即情绪激动,伸手去脱宋伊人的婚戒,“所以这婚戒其实是时言送你的?你们两个女孩子,送婚戒不合适?会让人怀疑你们关系不正常的。不如给我戴……” 宋伊人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是小暖知道你姐姐我这辈子不想结婚,所以曾经答应过我送我一枚婚戒,圆我做新娘的梦想。只是她走的仓促,没法自己完成对我的承诺,便在死前委托时言帮我实现这个愿望。” 傅澜城目不转睛的望着宋伊人手上的婚戒,那戒指虽然廉价,可是匠心独特,勿忘我代表友情深厚,常春藤代表友谊地久天长,可见铸造者是多么用心。 他忽然有些嫉妒宋伊人,自嘲道:“小暖都没有送我礼物。”语气酸酸的。 宋伊人赶紧劝慰道:“小暖走得匆忙,她走的时候也没有来得及亲手为我做这婚戒,不过她委托时言帮她完成这个遗愿。” “澜城哥,也许小暖也有许多没有完成的遗愿,都是关于你的。只是你没有问时言要,时言一时半会就没有想起来给你。” 傅澜城想了想:“那我明天就问问她。” 北岸趁火打劫:“那我也得问时言要一个礼物。小暖在的时候,我跟她关系那么铁,小暖肯定不会少我的那份。” 宋伊人白他一眼:“你跟小暖见面就吵,你们吵架的次数比我吃的米多,你确定你们关系铁?” 北岸道:“哎呀,打是亲骂是爱嘛,我跟她是欢喜冤家。” 傅澜城冷眼睨着他。 北岸妙怂:“哥,你别误会啊。我说的打是亲骂是爱不是男欢女爱那种,是兄妹那种……” 傅澜城神色舒缓。 北岸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人都死了,还看护得那么紧。” 宋朗却一脸愤然:“时言是时言,小暖是小暖。凭什么小暖欠的债要让时言来还?这泥塑的戒指,不知道时言要多辛苦才做的出来?” 宋伊人和北岸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宋朗。 “你不会是喜欢上时言了?” 宋朗也不藏着掖着:“是,我就是喜欢她。我对时言一见钟情,我这辈子非她不娶。” 傅澜城指尖颤了颤,俊脸上的血色莫名退了层。 “喜欢时言?那她喜欢你吗?”他问。声音蕴着一股他自己都猜不透来自何处的邪火。 宋朗自信满满道:“我还没有跟她表白呢?不过以我清州校草的头衔,要拿下她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宋伊人揶揄道:“花孔雀。时言才不喜欢你这种小奶狗。你还是别去撞南墙了。” 宋朗信心满满:“我可是演员,我可以变成她喜欢的任何模样。” 北岸给宋朗打气:“得了。时言能够得到宋氏集团的二公子的青睐,那可是时家祖上积德。她这辈子再难遇到比宋朗条件更好的男人了。” 傅澜城凌厉的目光瞪着北岸。 北岸傻眼:“我又说错什么了?” 傅澜城道:“时言视金钱为粪土,不会因为钱迷失自我。宋朗未必是她第一选择。” 北岸道:“傅大哥你就是平常接触的女孩子太少,所以才相信那些童话。现在的女孩子,哪有不爱财的。” 傅澜城再瞪他一眼,北岸捂着嘴:“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维护她了?” 傅澜城觉得无聊,站起来就要走。“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北岸意犹未尽:“大哥,反正你是孤家寡人,多久回家也不会有人念叨你。你就陪我们多玩会?” 傅澜城又郁郁的坐下去。 然后望着见底的酒杯,命令北岸:“去拿酒来,今晚不醉不归。” “遵命。”北岸道。 夜黑如墨。 时言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倪母的热搜上了两天,可据她偷偷观察,倪家的生活依旧风平浪静。听倪妮的意思,倪母半点没有卖房补偿傅澜城的心思。 时言不甘,凭什么倪母这种白眼狼还能心安理得住着傅澜城出资购买的大房子?她只要回想起当日倪母对傅澜城不敬的画面,她就脑袋充血。 愈想愈气。 然后时言忽然一骨碌爬起来坐着,她必须得做点什么,惩戒倪母,也为傅澜城泄泄气。 免得他堵在心里难受的很。 宿舍的同学们都已经睡下,时言偷偷抱着新买的化妆盒来到卫生间。在卫生间,她给自己化了重生后的第一个妆容。 精致的巴掌脸,内双的宽凤眼被她刻意修改成圆圆的大眼睛,眼尾上扬,一双桃花眸美不胜收。眉毛被她修剪变淡变薄,脸上敷了厚厚一层粉。 然后她换了一件红色的连衣裙,披上一件能隐身的黑色大衣就往外面走了。 东郊,时空别墅。 倪母躺在那舒适的大床上,闭目冥想。 窗外,神不知鬼不觉的飘进来一缕青烟,倪母只觉得头昏脑胀,没多久大脑就有些混沌。 第130章 体贴 吱呀…… 窗户忽然发出怪异的声音,倪母浑浑噩噩的向窗户边走去,她想把窗户关上。 却在这是,诡异的头发丝一点点渗透进入窗户。慢慢的,那发丝愈来愈多,愈来愈长,然后一只昔白的手,忽然如九阴白骨爪般出现窗台上。 倪母吓得待在原地,结结巴巴喊道:“小偷?” 话没有说完,黑色的窗户上忽然倒掉着一个头颅。那张脸白得瘆人。 因为是倒掉,倪母看了好一会,才发现这人的脸怎么这么像她那死去的媳妇向暖。 “啊。”她被吓破了胆,尖叫起来。 顺手抄起旁边的扫帚对窗户边的恶鬼喊道:“你别在这里故弄玄虚,你以为你冒充我媳妇我就怕你吗?你赶紧走,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妈……妈……”那僵硬的头颅里传来向暖的声音。 “妈,我好惨啊……死了后居无定所……到处游荡……以后我跟你一起住好不好?” 倪母吓得全身发颤:“人鬼殊途,小暖,你别来缠着我。” 向暖忽然怒了,她张开血盆大口,愤怒道:“是你们把我害死的,现在我做了厉鬼,既然投不了胎,转不了世,那就只能缠着你们。” 她像幽灵穿着一袭红裙忽然飘进来。 倪母看到她身上的红裙,分明就是向暖跳楼那天穿的裙子。再看她的脸,月光虽然朦胧,可是她看得很清楚,那确确实实就是向暖的脸,她顿时吓得双眼一闭,晕死过去。 时言走到她面前,毫不怜惜的朝她恨恨踩去。她把她所有的怨恨都宣泄出来。 最后打累了,她才罢手。 她又咬破手指,在镜子上涂上几个字:“多行不义必自毙。” 做完这一切,时候已经不早了,她才赶紧离开。 一米咖啡屋。 傅澜城和北岸宋朗几人敞开酒性,畅快痛饮。只是傅澜城是愁上心头,喝酒没有度量的,只管灌着。 北岸和宋朗为了陪他,他们的酒量也没有傅澜城好,早早就有了醉意。 最后是三个人一起喝得酩酊大醉。 傅澜城醉酒后就是坐在地上,如孤傲的狼,浑身雪白的衬衣泛着清冷的光芒,衬托着他绝望的目光,美得如一副画。 北岸和宋朗酒品不行,两个人喝醉后都变成话唠。宋朗天南地北的侃着:“北大哥,我跟你说,我马上就要去拍戏了。锦绣重生,女一号是时言,我跟她拍完这部戏,我们cp就会从戏内延伸到戏外。到时候我会好好爱她,跟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一定要让你们知道,这个世上还有爱情可以相信……” 北岸醉醺醺的拍着宋朗的肩膀:“小子不错,你是我们这些纨绔子弟的清流。什么年代了还相信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这么优质的青年,怎么能肥水流给外人。你不能便宜时言,你便宜我家北雪得了。” 北岸开始做月老:“锦绣重生?我记下喽。回头我让我妹竞演女一号。我妹妹比时言好看多了,又是当红演员,她一定能把女一号夺过来。” 宋朗道:“滚。我不要跟你妹妹搭戏。你妹妹整个一个母老虎。哪有我家时言软萌可爱?” 傅澜城嗜血般的目光投向宋朗。那句时言是他家的,不知为何勾起他一股无名怒火。然后他猛地呛咳起来,一口鲜血就吐出来了。 “啊。”宋伊人吓破了胆。 “澜城哥,你这是怎么了?” “无妨,只是胃病犯了。”傅澜城半醉半醒的,还知道安抚她。 北岸吓得面如土灰。 “天啦,我爸爸如果知道我把你叫出来喝酒,还把你胃病给喝出来了,一定会杖毙我的。” 傅澜城道:“你冷静点。给我开药。” 北岸站起来,醉醺醺道:“这附近深夜营业的药房来回得半个小时,你撑得住,我去给你买。” 宋伊人看到北岸走路趔趄,完全是歪歪倒倒的,而且随时都要呕吐的样子,哪敢让他一个人出门。 她实在无奈,赶紧给时言求助。 电话很快接通。 宋伊人道:“言言,你能来学校的咖啡屋帮我吗?傅大哥,北岸和宋朗三个人喝得酩酊大醉,傅大哥还吐血了……我走不开,你能帮我跑个腿吗?给买点治疗胃疼的药?” 时言刚从黎明的地铁站下来,吓得面如土灰。 吐血? 这是多严重的胃病? “等我。我马上过来。”不需要宋伊人渲染傅澜城的严重情况,时言就飞快的往咖啡屋的方向奔去。 路上。她还去夜间药房买了一些药。顺便买了卸妆水,粗狂的卸掉了脸上厚重的妆容。 很快时言现身咖啡屋,当她找到傅澜城时,傅澜城的状况其实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差。他只是坐在地上,背靠着椅子,蹙起眉头,一身孤寂。 时言走到他面前,眼里的心疼藏不住,她哽咽着问:“哪里不舒服?” 傅澜城看到时言,灰寂的眼睛莫名亮了一些。时言的关心,让他冰冷的心有了些温度。 “胃病犯了。”他无力道。 时言把药箱打开,熟练的为他配药。 然后倒了杯温开水,将药一颗颗投喂进他嘴里。“张嘴。” 傅澜城怔怔的望着她,这么温柔懂事的时言。好像又和那个叛逆的,时时刻刻需要他牵挂的丫头很是不一样? 时言看他脸色苍白,鼓起勇气劝了句:“以后把酒戒了。” 傅澜城伸出手:“扶我起来。” 时言将他抗在瘦小的肩膀上,将他搀扶着坐在椅子上。 “时言,小暖给伊人留了礼物,那有没有给我的礼物?”他一脸憧憬的望着时言。 时言怎忍心让他失望:“有。中秋节的时候我就给你带过来。” 傅澜城安然的笑起来。 也许是药物和酒精共同的作用,傅澜城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第131章 嫉妒 时言温柔的抚摸着他的额头,确定他没发烧,这才舒口气。 待她稍微定下心神,回头才发现,宋伊人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既然那么担忧他,那就留下来陪陪他。” 时言沉默。 不论她心里多么渴望和傅澜城团圆,可是她始终保持一颗清醒的大脑:傅澜城是不会喜欢她这种貌丑结巴,阴沉腹黑和爱算计的姑娘的。 她貌似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她温柔体贴的为傅澜城盖好外套后,站起来。“我得赶回学校去上课了。” 宋伊人没有挽留她。 黎明时分。 北岸醒来,睁开眼看到他和宋朗躺在地上,地板冰冷,他俩抱团取暖,稀里糊涂的睡了一晚,那姿势要多亲密有多亲密。 北岸直接无情的把宋朗踹开。“你起开,没想到你这家伙口味原来这么重?” 宋朗被踹醒,丈二摸不着头脑:“你踹我?” 北岸爬起来,看到傅澜城安详的睡在沙发上,身上还恰到好处的盖着他的外套。顿时不满的抗议起来:“宋伊人,你的心也太偏了。傅大哥睡得好盖得好,再看看我跟宋朗……” 他比划了一下自己睡地板的凄凉。 然后特别伤感道:“你好歹把我们也拉到椅子上啊?” 宋朗爬起来气呼呼道:“宋伊人,你不是我亲姐?” 宋伊人道:“你们知道我不近男色的。澜城哥不是我照顾的,是时言照顾他的。” 傅澜城蓦地睁开一双惊华潋滟的黑瞳。低头望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他心里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已经五六年,都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 被人关怀备至到如此地步。 宋朗醋味大发,丧着脸叽咕道:“啊,时言为什么对澜城哥那么好?” 北岸揶揄宋朗:“你的女神眼里只有傅大哥。所以你还是去追求我家北雪?” 宋朗一脸抗拒。 几个人走出咖啡屋时,晨曦的微光已经普照着整个大地。太阳暖洋洋的射在身上,让人不由得心旷神怡起来。 一辆破滴车却忽然停在傅澜城面前,车窗打开,倪妮就滚了出来。 “澜城哥,求求你,救救我妈。” 倪妮下了车就直接滑跪地上,然后呼天抢地的哭起来。“澜城哥,我妈出事了,她的情况很危急,医生说现在只有你们傅氏医院精神病专科的陈神医才能救她的命。” 傅澜城双手酷酷的插在裤兜里,对倪妮的求救反应淡漠。 “每天都有许多危急重病人等着陈医生搭救,我为什么要给你妈妈开绿色通道?” 倪妮难以置信的望着对她忽然如此绝情的傅澜城:“澜城哥,我知道你怨我哥背叛了大嫂,可不管怎样我哥对大嫂却从没有怠慢过啊。我哥对外面的女人不过是一时性起,图个新鲜,他真正爱的人还是大嫂啊。” 傅澜城忽然凶狠的抓起她的衣领,将她提起来:“你哥背叛小暖,这样的爱我家小暖无福消受。倪妮,我现在没有报复你哥,你是不是庆幸我会原谅他?我告诉你,我现在不动他,是怕我对他的惩戒太轻,消不了我家小暖的怨气。还有你和你妈,也不要高兴得太早。” 倪妮苍白着脸望着傅澜城,此刻他才明白,虐待向暖的后果是如此可怕。 北岸却是心血来潮:“倪妮,你妈得了什么报应?” 倪妮无与伦次道:“我妈妈昨天在别墅好像……撞到邪祟了。” 宋朗吓得跳到北岸身上:“好可怕。” 傅澜城却是神色一滞,修长如玉的手浑然不觉的摸了摸他的玉坠。 “胡说八道。这世上哪有邪祟?所有的故弄玄虚不过都是人为罢了。”他压制住心里的激动,故作冷静道。 倪妮为了让他相信自己没有撒谎,她托盘告知:“傅大哥,是真的,我没有骗你。我妈她昨晚一个人住在郊外别墅里,早晨我去看她的时候发现她全身青紫,神志不清,嘴里一直胡言乱语的对着空气说话。一会下跪一会求饶,而且我家镜子上还有……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血色大字,很是瘆人。” 傅澜城的神色变了变。 忽然垂下他放在玉坠上的手,铿然道:“带我去看看你妈。” “嗯。”倪妮六神无主,丝毫没有冷静思考过曾经的救世主傅澜城是她最不该招惹的人。 半个小时后。 傅澜城来到医院。 倪母此刻的精神状况已经好了许多,可是那张脸却肿得跟猪头一样,裸露在外面的手臂上,一片青紫。 医生告诉傅澜城:“病人身上虽然没有内伤,可是这全身伤痕,几乎没有一处完好,更像是被人家暴后所致。” 傅澜城幽幽的睨着倪母,讥嘲道:“这是跟谁结了这么大的仇怨,被人给打闷棍了?” 倪母心有余悸,一脸仓惶道:“她不是人,她是怨灵。她穿着红色喜服,她头发及腰,诡丝入窗,白骨爪森森,她还有一张僵尸脸。” 她忽然抓着傅澜城的衣袖,惊骇失色道:“傅爷,是向暖回来了。她化为怨灵回来了。你赶紧把她的骨灰盒安葬了,一定要用钢钉锁住她的棺木,再用八卦图封印她的魂魄,这样她的魂魄才不能出来作妖。” 倪母害怕的怨灵,却是傅澜城日思夜思的人。 他俊脸上青筋暴突:“我家小暖是我的掌上明珠,你却让我如此待她,你这毒妇,简直是蛇蝎心肠。” 倪母道:“她今儿害我。明儿就能害你。怨灵可不分是非的。” 傅澜城道:“她来找我,我求之不得。” 倪母傻眼。“你疯了。” 傅澜城闭目。 他早就疯了。 从小暖跳楼那一刻起,他就疯了。 他睥睨着倪母,警告道:“你的房子是用我家小暖的钱买的。她自然有资格住在那里。你若是怕,便搬出去住。胆敢修什么八卦图镇压她,我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说完,他就转身离开。 清州大学。 时言抱着剧本找到戏剧课老师。 “老师,这是我修改的剧本。请你过目。” 老师对她执着于修改剧本的行为很是头疼,漫不经意的拿起剧本翻了翻,却竟然一发不可收拾,很快就入了神。 第132章 长发 时间在悄悄的流逝。时言没有打扰老师,而是安安静静的站在旁边。 等老师看完她的剧本,已经过了整整三个小时。老师惊叹道:“写得太好了。时言,你的文笔非常细腻,你把故事的女主角跌宕起伏的前半生描绘得栩栩如生,仿佛她就是一个活灵活现的人,生活在我们的身边。” 时言浅笑:“老师,你会启用我的剧本吗?我的剧本可以无偿给你使用。” 老师将剧本合上:“这么好的剧本,这么有天赋的演员,这么低的报酬,我怎么可能错过?” 老师打量了一眼时言的整体形象,她对她哪哪都满意,唯独那一头短发,让她蹙起眉头。 “时言,剧中女主可是长发及腰,可欲可纯的千金小姐。你的形象可能需要做一些改变。你跟我来。” 老师把时言带到化妆间,和化妆老师进行了一些细致的交流,道:“给时言换长发造型。齐刘海,鬓角齐短发,背后长直发。” 化妆老师露出质疑的表情:“这发型恐怕一般人很难驾驭。” 老师反复看了看剧本,道:“给她试试。” 时言坐在化妆椅子上,任由老师给她改造行。一个小时后,一个粗设的女主形象就出来了。 老师很惊喜:“这孩子长得好,这种死亡造型竟然也能hold住。开拍的时候时言去接长发,摒弃假发,效果会更好。” 化妆老师道:“她是我见过最不挑造型的演员。后期可以给她多做几个造型……” 老师反对:“no no no,她是新人,别一次性把她的神秘性挖掘完了。她以后还会接其他角色,给她的未来发展空间留一些空间。” 时言呆呆的望着化妆镜的自己,两位老师的对话,她完全听不见。她只是沉侵在自己的妆容里。 这个妆容,是傅澜城在向暖十八岁生日时,请的国际知名造型师为她专门设计的发型。 她还记得傅澜城当日叮嘱造型师:“给我家小孩设计一个独一无二的发型。” 这个发型出来后,傅澜城非常满意。 没想到经年后,她再次使用这个发型。虽然物是人非,可是却恰如其分的适合她。 她和向暖一样拥有一张巴掌大的美人脸,都是挺拔的鼻梁,山根位置低,鼻小柱饱满的艺术鼻。不同的是,向暖的新月眉浅淡,皮肤白皙透明,眼睛是开阔上扬的桃花眼。笑起来。眼睛就好像月牙,没心没肺的模样。而而时言浓眉,宽凤眼,眼睛幽邃,表情郁郁。 时言伸出手,将她的眼尾往上面提了提,凤眼瞬间秒变桃花眼。 化妆老师发现她的小动作,非常乐意挖掘她新妆容的无限可能。 “我来。”她拿起眼贴,将她的双眼皮略微增加,眼尾微微上扬。 然后,巧合的是,老师用的眉粉是浅色。化妆结束后,时言就呆住了。 她和向暖简直是如出一辙。 戏剧课老师赞不绝口:“太美了。时言,你长得很大气,既可以驾驭优雅傲娇的千金,又能演落魄的灰姑娘。我们这部剧,一定会大爆的。” 时言对两位老师表达了感激,不过从学校的化妆间一出来。她就快速戴上了巨框墨镜和帽子。 回到宿舍。 室友们却开始收拾行囊。时言感到万分诧异。 李隽提醒她:“时言,今天的课上完后,明天,后天,大后天就放中秋假了。你和你爸爸,你姐姐的关系那么差,那这三天你准备怎么过啊?要不去我家?” 时言呆了呆。也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嫣然一笑。“我有去处。” 室友们很是为她开心:“那就好。时言,希望你中秋节快乐。” “中秋快乐。” 下午。 时言来到售卖月饼的店铺,跟店铺的老板好说歹说了好半天,才征得老板的同意,借用他们的食材做一些手工月饼。她给老板极低的报酬作为食材补偿。 “姑娘,你会做月饼吗?”老板站在旁边,看她手忙脚乱的模样,有些怀疑她到底会不会做月饼。 “我会。只是有些时间没有做了。有些生疏。不过请你给我一些时间,我马上请教度娘。”她拿出手机,查看流心月饼,酥皮月饼,鲜花月饼和冰皮月饼的做法。 本就是学霸大脑,很快就把步骤记得烂熟于心。老板看她渐入佳境,便对这个小姑娘多了分欣赏。 “小姑娘,你这是给谁做月饼啊?” “鲜花月饼是给我妈妈的,流心月饼是做给我爹地的,酥皮月饼做给我哥的,冰皮月饼是做给我自己的。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吃团圆月饼。” 老板赞道:“现在这社会,像你这么有心的孩子真的不多了。” 时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道:“不,我爸爸妈妈在世的时候,我并没有做过月饼给他们吃。现在,我想年年做月饼给哥哥,希望跟他年年团圆。” 老板怔愣。 没想到自己戳到小姑娘的伤心处。 “你哥哥有你这样的妹妹,他一定会感到非常幸福的。” 时言道:“嗯。” 从揉面,发面,到包馅,最后进烤箱……整个过程花了时言整整一下午。 老板人非常好,又送给时言许多其他品类的月饼。 时言提着满满一箩月饼,离开了糕点铺。 中秋前夕。 傅澜城决定赴倪母的别墅,会会倪母嘴里的邪祟。 倪妮便带着傅澜城,北岸来到倪母的郊外别墅。傅澜城渴望在这里遇到他心心念念的向暖。他进屋后就开始四处查看。 郊外独栋别墅,笼罩在黑夜里,四处除了蝉鸣蛙叫,没任何烟火气息。 北岸原本后胆大的,可是被荒郊野外的凄凉一衬托,他的心也慎得慌。 然后他这个怕死的,火速跟宋朗,青鸿求援。 没多久,宋朗到了。 青鸿到了。 傅澜城发现宋朗和青鸿时,怕他们坏他好事,愠怒道:“谁让你们来得?” 宋朗畏首畏尾的东张西顾,一边告状:“是北岸大哥。他说他害怕…” 傅澜城的俊脸瞬间阴沉。“怕小暖?” 第133章 拥抱 北岸妙怂,赶紧圆场:“大哥,你误会我了。我怎么可能害怕小暖呢?小暖是那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不怕她。我就是怕她这个社牛把其他邪祟给招来了。” 傅澜城哪能听不出他的心虚:“你们给我给我好好的待在这里,不许惊扰到她。” 北岸和宋朗抱在一起:“那我们这不是等死吗?” “青鸿,盯着他们。”傅澜城命令完毕,就和倪妮出去巡查。 青鸿便端了椅子坐到门板后面。 北岸宋朗傻眼。 宋朗诚惶诚恐道:“听说小暖姐姐生前很善良,看到老婆婆过街都要去搀扶,还收养很多流浪狗,那她应该不会害我们?” 北岸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大概率不会伤害你。可我就未必了。她生前跟我见面就吵,我们还打过架。她以前都巴不得灭了我,现在肯定不会让我好过。” “你跟她打架,你赢了也不光彩啊?”宋朗嫌弃的把北岸推开,“你欺负女孩子做什么?” 北岸委屈巴巴道:“都是她欺负我,每次打架我都输给她了。” 宋朗无语。 这边北岸和宋朗聊得火热。那边傅澜城和倪妮却是死一般沉寂。 本来是倪妮带着傅澜城参观别墅,可是最后却变成傅澜城主导行程。 “带我去卧室看看。” 倪妮不知他的心思,把他带到卧室。 傅澜城打开衣柜,一面是清一色的老年装,还有一面混搭着倪妮和倪渊的衣服,独独没有看到向暖的衣服。 傅澜城黑着脸质问倪妮:“我家小暖没有住过这里?” 傅澜城走遍别墅的每个角落,都没有发现向暖的生活痕迹。所以他有此疑问。 倪妮心一颤,小心翼翼的解释道:“大嫂一直住在博韵大厦。因为博韵大厦是你买给她的。大嫂只喜欢博韵大厦。” “既然小暖生前没有住过这里,那她死后也不会惦记这里。走。”傅澜城道。 他觉得自己是想小暖想的疯魔了。怎么能听倪母的荒谬言论。竟然相信世上有异灵? 傅澜城想打道回府时,倪妮却忽然捉住他的手:“澜城哥,你还有一个地方没有看。” 傅澜城想着来都来了,不想虚度此行,便跟着倪妮往倪母的主卧走去。 主卧打开,窗户上几个红色的大字:多行不义必自毙。张牙舞爪的贴在窗户上,字体狷狂邪魅。 可是傅澜城看到它,却是目瞪口呆。 他走过去,手指描着每一笔,眼底是眷恋。 倪妮道:“这是邪祟留下的。” 傅澜城道:“这是小暖的字迹。” 倪妮闻言,顿时花容失色。 她惶恐的东张西望:“这世上真有邪祟?” 忽然从窗外传来一阵凄婉的歌声。 那声音凄凄掺掺戚戚,可是曲调却令人熟悉,傅澜城听过,倪妮听过,就连大堂的北岸宋朗他们也听过。 所有人竖起耳朵聆听,那声音愈来愈近。听声辨人,几个人的脸色都慢慢变得惨白起来。 “是向暖的声音。”倪妮吓得捉紧傅澜城的衣服。 傅澜城狠戾的目光瞪着她:“你怕她做什么?该不会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 倪妮拼命摇头。 “我没有。傅大哥,听说邪祟都奇丑无比,你不怕吗?”她的惶恐出卖了她。 傅澜城脸色很难看。 他思她若狂,怎么会怕她? 傅澜城一把甩开她,他循着声音的方向狂奔而去。 很快他跑出别墅,那声音却戛然而止。 青鸿和北岸宋朗也随即跑出来。 青鸿想要帮助主子。 北岸宋朗纯属想找傅澜城做靠山。 “爷。这声音未必是真声。更像是录音。”青鸿凭借他多年的刑侦经验道。 傅澜城喝道:“那就把录音机找出来。” 却在这时候,倪妮的瞳孔忽然扩大,她定定的望着傅澜城的背后。“鬼…啊……” 傅澜城倏地转身…… 别墅仅剩的一盏灯也熄灭了。 一抹红衣悬挂顶楼窗台。细细辨认,依稀可见那是一个妙龄少女。 这一幕,让众人情不自禁的联想到向暖跳楼的情景。 倪妮当场吓得呼吸不畅。她紧紧的捉着傅澜城的手。 北岸和宋朗紧紧抱在一起。 只有傅澜城和青鸿,如伟岸青山,仰望着前方。 “你是谁?”青鸿坚信所有妖魔都是有人故弄玄虚。 那坐在窗台的红衣女郎缓缓转过头来:少女一头黑发及腰,整齐的刘海,鬓角短发,将那张僵尸白的巴掌脸,称得格外苍白。 “是向暖?”北岸吓得腿都软了。直接跪在地上。“小暖,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吵架了。你可别抓我走。” 傅澜城却忽然发了狂般,忽然卯足了劲借助防护栏往三楼爬。 红衣女郎见状,吓得拔腿就跑。 傅澜城来到三楼走廊时,红衣女郎已经消失。只是地上却散落着几个酥皮月饼。 傅澜城踢到月饼,将月饼捡起来。 看到是他最喜欢的酥皮月饼。他眼底绽放出一抹诧异。随即撕开包装袋,轻轻咬了一口。 细细品味着它的味道。 忽然他抬起头,戚绝的大声喊道:“小暖?小暖?” 他开始四处翻箱倒柜,“小暖,我求求你出来看看我。” 窗帘后面,时言听着傅澜城饱含折磨的呼唤,她的心如刀绞般难受。 傅澜城的声音渐行渐远。 然后消失。 时言从窗帘后面走出来,无力的瘫倒在墙上。待休整了会,她才想着离开这儿。 只是刚走到门边,却忽然冒出来一个颀长伟岸的身影,硬生生的挡在门口。 别墅,被黑夜笼罩。 可借着天光。只能勉强看到眼前的轮廓。 时言和他面面相觑。正庆幸此刻没有光,他看不到她的脸时,傅澜城却腹黑的打开了手机电筒。 刺眼的光猝不及防的照在她脸上,时言伸手护着眼睛。光却瞬间没了。下一刻她就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第134章 明珠 “小暖。”傅澜城饱受折磨的嗓音里,裹挟着温煦宠溺的温柔。 他的大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脑袋,下巴搁在她的脑袋上,另一只手紧紧的箍着她,生怕她逃离了似的。 时言僵在他怀里。 她暗暗纳闷:他怎么也信邪祟之说了? “小暖,哥哥以后再也不打你,不骂你。你别怪哥哥了,好不好?”傅澜城嘶哑着嗓音讨好她。 感受到他呵护她的力量,虽然强健,却带着患得患失的小心翼翼。时言便轻轻的举起手,环着他的腰。 傅澜城微微一喜:“那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时言已经是泪眼婆娑。 “哥哥,我已面目全非,只怕你看到我现在的模样,也定会害怕失望。”她哑着嗓音。 她映射的是皮囊下那副心肠。原本可是阳光明媚,天真无邪的人,如今已经是恶毒腹黑,算计人命的怨灵。 傅澜城却误解成是她坠楼后稀碎的模样。将她的脸埋进他的胸膛:“傻瓜,我若怕你,便不会寻你。” “不论你变成什么模样,你都是我傅澜城的明珠。” 时言泪眼婆娑。 这时候,倪妮怯怯的声音低如蚊呐般响起。 “澜城哥,你没事?她没有伤害你?” 傅澜城的脸色瞬间融入夜幕。黑得分不清哪里是夜幕,哪里是他的脸。 “滚。”他愤怒的怒斥倪妮。 倪妮却忽然站在他的面前,扭开手里的手电筒,强光瞬间照亮房间。 时言无处遁形,倪妮忽然将一盆猪血洒向时言,惊慌无措。 “向暖,人鬼殊途,你不该来得。”倪妮惶恐道。 傅澜城感受到怀里的人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哥哥的保护欲爆棚,瞬间激发出了他对倪妮的狂怒。 “倪妮,你找死。谁允许你伤害她的?”他上前,大手抓起倪妮的头发一掀,倪妮就好像离弦之箭飞了出去。 时言傻眼。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愤怒如此失控的傅澜城。 傅澜城的教养,根本做不出伤害女孩子的事情。这得多大的愤怒才能让他变成一头发怒的雄狮。 时言望着傅澜城血红的鹰瞳,她把对傅澜城的绕指柔全部化为悲愤,迁怒给倪妮,是倪妮让他变得如此愤怒,那一刻时言疯了。 傅澜城只觉得眼前一抹红衣飘过,然后他手上的倪妮就被一股凶猛的力量推开,等他回过神来,就发现倪妮和小暖就如同脱轨的火车,一起滚向窗外。 “小暖——”傅澜城肝肠寸断。 脸色惊变,他匆匆爬向窗台。 却被对他亦步亦趋的青鸿抱住:“爷,你不能跳。走楼梯。” 傅澜城早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一时半会也失去主意,任凭青鸿把他拉向楼梯间。 北岸宋朗听到傅澜城惨绝人寰的声音,两个人吓得脸色一白,也顾不得害怕,匆忙往花园跑去。 别墅的灯,也不知是被谁打开的,瞬间灯火通明。 花园的草地上,赫赫然躺着一个人。 倪妮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身下一滩血迹。双瞳惊恐的望着跑过来的傅澜城等人。。 “澜城哥,救我?” 傅澜城却是压根都不看他,焦灼如焚的寻找着向暖的身影。 “小暖?”他声嘶力竭的喊道。 宋朗吓得腿都软了,他紧紧的抱着北岸:“太灵异了。刚刚那红衣女郎不是跟她一起跳下来的吗?怎么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啊?难道她真的是异灵了?” 傅澜城忽然恶狠狠的瞪着倪妮,满目怨恨。若不是倪妮,小暖和他岁月静好,他还能好好的跟她说说话。 “傅大哥,我好疼……”倪妮娇嗔。 可是看到傅澜城眼底的狠戾后,她不敢再矫情。 傅澜城接下来说了句话,彻底剿灭了她对傅澜城的幻想。“为什么你还活着?” 倪妮瞠目,瞳子里漫出惊诧又绝望的光芒。 傅澜城转身对青鸿道:“销毁证据。” “是。”青鸿知道傅爷的心思。 不论是傅小姐生前作孽,还是死后作孽,他都会为她收拾烂摊子。 惊心动魄的一夜终于过去,黎明时分,青鸿来到傅澜城面前:“爷,一切痕迹都已经销毁。昨晚,除了倪妮来到别墅,失足跌落,再无其他痕迹。” “很好。” “爷,我在现场发现了这个。”青鸿把几个月饼拿出来。 傅澜城看到月饼,眼底的光芒渐渐缓和。他小心翼翼的接过月饼,望着冰皮月饼,酥皮月饼,流心月饼和鲜花月饼,他的眼睛莫名就红了。 “青鸿,我想要的礼物,小暖真的给我送来了。丫头长大了,懂事了,知道维护哥哥了。” 青鸿眼睛濡湿。 昨晚他在傅爷一丈之遥,看得真切。小姐为了维护傅爷,才把倪妮推到窗台下的。 “小姐本就是心肠柔软的人,从前爷有些娇惯她,可是她并不恃宠而骄。她对身边的人都充满善意。” 傅澜城凝噎道:“傻丫头。” 因为次日是中秋节,傅宅邀约了许多亲朋好友好友来聚,所以傅澜城没有在别墅滞留许久。黎明时分,他们就坐车离开了。 另一边。 时言负伤回到学校。 望着膝盖上的大片擦伤,有些犯愁。 今天可是她心心念念的中秋节,傅澜城难得主动邀请她去傅宅做客,可是如果她受伤的腿被人发现,那她施暴倪妮的罪行就会被人发现。 去还是不去? 时言纠结不已。 最后她实在抵挡不住回家的诱惑,她将受伤的腿进行了些处理,然后穿着不透色的连体丝袜,再搭配蕾丝衫,百褶裙长裙,最终出现在傅宅。 傅澜城所谓的中秋聚会,其实只是关系特别亲厚的几家至亲好友的团聚。 北院长夫妇携北岸,北雪到来。 童湘南父母携独女前来。 宋氏集团的董事长携宋伊人和宋朗前来。 以及傅澜城的叔叔伯伯堂兄弟姐妹的到来。 最后乔宴和乔木也意外现身。 时言是最后一位到来的。两手空空,可背着一个学生书包,加上她白色蕾丝绿色百褶裙,看起来莫名的减龄。 第135章 竞技 大堂里原本热闹喧哗,可是在时言站在门口那一刻,忽然就变得鸦雀无声。 “这位是?”童湘南母亲的目光在时言身上上下打量端详。她的心思非常明显,她喜欢傅澜城做她家的女婿,可是时言的清新脱俗让她感到了莫名的威胁。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童湘南却很是傲气。丝毫都不会把时言这种暴发户家不受宠的千金放在眼里。她主动给母亲介绍:“妈妈,这位就是时家二千金时言小姐。” 童母点头,眼里的威胁悄然解除。 “时欢?”她语气轻鄙,“没想到他也能生出这么个优雅清贵的女儿来。” 时言很是不适应这种被众人端详的场景,她低着头默默的走到边上,坐在旁边粉红色的象椅上。 这时候北院长的夫人说话了:“我记得这时言姑娘是澜城的得意门生?” 傅澜城瞅了眼时言,笑道:“是得意门生,但我没有福气拥有她。她如今已经从数院转到中文系了。” 童母心底警铃大作。 “澜城你有那么多学生,怎么今天偏偏就请时言同学来你家做客呢?” 这份殊荣,瞬间将傅澜城的小心思揭露无遗。 时言惊颤的望着傅澜城,却发现傅澜城也含笑望着她。四目相对,流光溢彩,一种特别的情愫在流淌。 “时言对我有恩。”傅澜城简明扼要道。 童母释然。“原来是这样。” 童母解除了对时言的警惕,却又把矛头对着北雪。 “北夫人,令爱长得如此冰雪聪明,又是当红明星,应该交男朋友了?” “还没有。”北夫人笑道。 “不知道北雪小姐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孩?回头我为北小姐做媒?” “这……”北夫人不知如何拒绝童母的好意。 这时候北岸挺身而出,替母亲解围:“童伯母,我妹妹的婚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这里已经有合适的人选。”说完睨了眼对面的宋朗。 宋朗顿时瞪他,使劲瞪他。“别打我的主意。我有心仪的女神啊。”目光一个劲往时言身上瞟。 最后干脆搬着笨重的椅子,挪到时言身边。“时言,我们很快就要一起拍戏了。不如先培养培养感情,提前进入cp模式。” 时言慌张的摆手:“我没有cp。” 北雪走到宋朗身边,揪着他的耳朵:“我才是你的cp。” 宋朗一脸惊恐:“怎么是你?明明是时言?” 北雪为他讲解剧本:“我是重生前女主,她是重生后女主。而你是重生前女主的男朋友。女主重生后独自美丽,没有爱情线。” 宋朗哇哇大叫:“啊,我要罢演。” 北雪气得吐血:“嫌弃我是不是?” 北雪找宋伊人告状:“姐姐,宋朗看不起我。” 宋伊人为北雪撑腰:“他敢罢演?我马上冻结他银行卡。他没有钱就只能乖乖配合你演戏。” 宋朗哀嚎:“啊,怎么是这样?” 众人哈哈大笑。 北雪被宋朗嫌弃,伤了自尊,很是愤然道:“宋朗,你以为我会稀罕你吗?我这辈子只嫁澜城哥。” 宋朗拍着胸口呼气。“放心了” 童母呛咳起来。 湘南当仁不让:“我不许澜城哥娶你,他要娶也是娶我。” 时言偷偷瞥了眼傅澜城,却发现傅澜城莫名其妙的盯着她的脸看。 时言羞得赶紧低下头。 心里暗暗为他着急,来者是客,他谁都不能得罪,可是北雪和湘南水火不容,他如何化解? 傅澜城悠悠道:“今日是中秋佳节,宜和气团圆,不宜争吵。”久居高位者的气场,瞬间将两位娇纵的千金小姐给震住了。 青鸿瞥了眼傅澜城,和主子幽邃的眼神在空中碰撞。似读懂了傅澜城眼里的授意,青鸿神助攻道:“各位小姐少爷,闲来无事,不如来一些竞技游戏助兴?” 众人的微表情很奇妙。 竞技游戏太过激烈,傅澜城和乔宴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俩完全可以借着比赛的由头公报私仇。反正赛场刀剑无眼,受伤难免。 “好啊。”北岸很给青鸿面子,立刻附和。 乔宴邪魅一笑:“我总算领悟到澜城不计前嫌的邀请我来做客的深意,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傅澜城泰然自若道:“那乔大哥要不要赏我这个薄面,成全我的心思?” 乔宴淡然的点头。 “比武如何?”傅澜城问。 乔宴道,“既然玩这么大,想必游戏的赌注也不小?” 傅澜城道:“横河那块地,谁赢谁拿去。” 横河两个字一出,众人皆变色。 帝都吵得最热的地块横河区域,要打造一个城市的新区,傅氏集团和乔氏集团是争夺这个项目的最大黑马。 可以这样说,谁如果拿下这个项目,为帝都基建描下浓墨重彩的一笔,那毋庸置疑,这家公司的影响力将会提升几个档次。 不论是傅氏集团还是乔氏集团,谁得项目谁就脱颖而出,巨头之首不可撼动。 “要玩这么大吗?”乔宴一脸狐疑。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揣摩错了傅澜城的动机。 “澜城,你今天到底想做什么?” 傅澜城道:“敢玩吗?” 乔宴扫一眼全场,老弱残兵一目了然:“我是客人,能给我优先权吗?” 傅澜城点头:“好啊。” 乔宴鹰瞳虚眯:“那么不在乎输赢?” 傅澜城慷慨道:“你是兄长嘛,我学一会孔融让梨。” 乔宴站起来:“那我就不客气呢。” 他直接把他的两个保镖拉出来,然后点了北岸和北雪兄妹。 谁都知道北岸北雪自幼习武,是强兵强将。而且他们是傅澜城的迷弟,若是跟了傅澜城肯定是不余遗力的帮助傅澜城。但是跟了乔宴,虽然他们不会尽心尽力,却也减弱了傅澜城队伍的力量。 傅澜城道:“那剩下的都是我这队了?” 青鸿,无人能敌。 湘南说她这几天来了月事,所以放弃参赛。 可剩下三人都是菜鸟。 宋伊人,女霸总,没有习武。 宋朗,贪生怕死。 时言,看起来就很柔弱。 “啊,我们输定了?”宋朗很沮丧。 第136章 赢他 排兵布阵尤其重要,而且拥有优先权的乔宴将他的两名保镖对阵宋氏姐弟,率先就取得一二轮的胜利。 再剩三局,傅澜城这边必须全部赢,才能赢的比赛。可是这个团队里,却有最致命的劣势,那就是时言。 偏偏乔宴这只老狐狸为了赢,一点绅士风度也没有,他竟然避开了和傅澜城青鸿直面迎击,选择了和时言做对手。 青鸿只能对北雪,傅澜城只能对北岸,毫无悬念的赢得两场比赛。 这样,比赛的最终输赢就落到时言和乔宴身上。 乔宴望着弱不禁风的时言,免不得轻笑起来。“澜城啊,要不你认输?” 傅澜城转头望着时言,目光复杂。 今天这个局,他处心积虑布局的,就是为了等这一刻。 和时言相处时间愈久,他就愈发纠结困惑。时言身上有太多和小暖相似的地方。这让本身坚信小暖已经死亡的傅澜城,最近也不可自拔的陷入想入非非的幻想里。 为了查出真相,结束他的不正确的臆想,解开时言那些神秘的面纱。他决定寻根究源,将时言与小暖重叠的秘密挖出来。 在帝都,能在那么短时间内复制出一个另一个人,只有乔氏集团才有这样的能力。 傅澜城今天把赌注设得这么大,他就是要考验时言的真心。 这场赌注宋氏输不起,时言若真是乔氏的人,她今天必然撕下虚伪的面具。 傅澜城定定的望着时言,不想错过她的任何细节。 “时言,你的决定呢?”傅澜城把主动权交给时言。 时言目光灼灼,坚定不移道:“还没有比呢?怎知输赢?” 傅澜城略微有些意外:“他可是跆拳道黑带九段,你不是他的对手。象征性过几招就认输。” 时言站起来,拖着一只受伤的腿,缓缓的去道馆服装间换了跆拳道的衣服。 乔宴是黑带,而她是白带。 两个人站在一起,简直是强与弱最鲜明的对比。 时言礼貌的朝乔宴鞠躬:“承让。” 乔宴不羁的笑道:“时言,你不是我的对手,直接认输。” 时言温吞吞道:“我的字典里没有输这个字。” 说完,她就冲过去,抱着乔宴的腰试图把他放倒。可是乔宴核心力量很稳定,时言完全掀不动他。 她只能换个思路,趁乔宴能把她放在眼里时,忽然一个旋踢,踢向乔宴的右腿。 乔宴跳起来,时言扫空。 可是下一刻,她又乘势追击。轻盈的身体一纵。弹跳起来,双手抓在乔宴的肩膀上,然后一个剪刀脚夹住他的脖子。 傅澜城很是意外。 时言学过武功,深藏不露啊。 看来他对她的怀疑是对的。 或许她本就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可是渐渐的,画风不对。 时言占据下风,一次次被乔宴抱起来扔到地上。即使口吐鲜血,可她一次次倔强的爬起来。 她眼底射出不服输的,志在必得的光芒。 乔宴把时言当作傅澜城的人,所以尽管对她有几分欣赏,但是比赛输赢涉及集团利益,他怎么敢怜香惜玉? 好几次,他抓起她的头发,硬生生的薅了一把头发下来,看的人都感同身受到头皮发麻发冷,他们为时言倒吸一口冷气。 宋朗心疼时言,嚷嚷着:“时言认输。只是比赛而已。” 时言却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的力气已经殆尽。 傅澜城缓缓的站起来,他眼里对时言的戒备终于溃散,他心疼鼻青脸肿的时言:“时言,一个项目,我还输的起。保护你自己。” 时言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听到傅澜城的话,她忽然又爬起来。 这次,她忽然一个八极拳,八极拳变化莫测,很是适合搏击,乔宴被这熟悉的拳法惊呆到了,就在他惊呆时,时言瞬间贴过了,高抬腿,膝盖顶到他的要害。 乔宴疼得嘘嘘不停:“时言,你要让我断子绝孙吗?” 时言眼里却只有输赢,她乘胜追击,踢腿将乔宴劈到地上。 然后如蛟龙般缠上去,很快就坐到他身上,抡起如雨点般落下。 乔宴毫无还击之力。 “时言,够了,你赢了。” 时言拳头不止,直到傅澜城派人把她拉开。 乔宴鼻青脸肿的瞪着时言:“我挖你家祖坟了吗?你对我这么凶残?” 时言无力的躺在地上,眼睛灰蒙蒙的,望着窗外蓝天白云。 她只是在想,爸爸妈妈看到她如今也能帮哥哥了,心里应该会很开心。 傅澜城已经奔跑过来,他的手直接抚摸着时言流血的膝盖。 “这腿什么时候受伤的?”他早已发现,时言是负伤上场。因为上场没有多久,她的膝盖就流血了。 时言疲惫的望着他:“能让我先休息吗?” 她太累了。 累得顾不上其他躺在地上就闭目养神起来。 傅澜城忽然把她抱起来,然后带着她上楼。 将时言轻轻的放到床上,然后坐在旁边静静的望了她一会。时言昨晚一夜未眠,此刻累极,很快听到她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傅澜城起身欲离开。 时言忽然道:“傅教授,真心是经不起试探的。” 傅澜城微愣。 他今天的局,乔宴懂了。 没想到这丫头也懂了。 他沉默不语。 时言的腿疼,心更疼。 眼泪悄悄湿润了眼睫。 傅澜城透过她颤抖的睫毛,便知道他的行为深深的伤害了她。 他怀疑她,不信任她。 辜负了她对他一片赤城真心。 他没有说话,转身离开,没多久他拿了医疗箱过来,轻轻的挽起她的裤管,小心翼翼的给她上药。 看到她的受伤面积,傅澜城暗惊。 这可是大面积擦伤,果然不是乔宴所致。 他不自禁的联想到了昨天晚上抱着倪妮滚下窗台的红衣女郎? 是时言吗? “腿上的伤怎么来的?”傅澜城问。 第137章 绝望 “不知道。我昨晚睡了一觉起来,早晨便这样了。好像我昨晚跟人干了一架那般疲惫。”她忽然睁开眼,促狭的望着他。 她已经提醒得这么明了,就差直接告诉他,她就是昨晚送他月饼,跟他相拥的向暖。 可是傅澜城的脸不见任何激动,平静得可怕。 “你有梦游症?” “嗯。从我跳楼自杀未遂后,我就留下梦游症的后遗症。”她定定的望着他。 傅澜城手微微一颤,却最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离开的时候,时言发现他的脚步明显有些慌乱。 走廊上。 乔宴优雅的靠在汉白玉和紫檀木结合的镂空扶栏上。一只手夹着修长的雪茄,烟雾在他俊脸上袅袅升起。透过这层薄薄的烟雾,痞坏的目光含笑落到傅澜城身上。 傅澜城刚从时言的房间里狼狈逃出来,看到乔宴,明显吓了一跳。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没好气的问。 “对我这么不礼貌?你把尊师重道学到爪哇岛去了?” 因乔宴比傅澜城大几岁,少年时确实教会傅澜城许多东西,所以他总是大言不惭的自封是乔宴的人生导师。 傅澜城走到他面前,直接从他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动作娴熟的塞进嘴里,又借用乔宴的打火机为自己点燃烟。 火星点亮,他狠狠的吸了一口。 乔宴怔怔的望着他,感慨道:“澜城啊,你终究是长大了。羽翼丰满,思想成熟,已经成长为让人城府深沉的男人了。” 傅澜城瞪他:“对个老男人说这种话。你不害臊?” “傅澜城,你才28岁。怎么有那么沧桑的心态?” 傅澜城俊美无暇的脸庞浮出一抹绝望:“乔宴,我爸爸妈妈都不在了。我妹妹也走了。我若是没老,怎么就变成孤家寡人了?” 乔宴的目光投向紧闭的门板:“你可以选择一个好姑娘,跟她重新组建一个家庭。生一堆孩子。澜城,你的生活不该这么绝望。” 傅澜城望着他:“你来找我,不会是想跟我聊这些无聊的话题?” 乔宴叹口气:“你现在一点都不可爱。经不起逗,惜字如金,还必须跟你扯正经事。真无趣。” 傅澜城耷拉着脸不理他。 乔宴叹气,只能迁就他:“罢了。我来是想问你,为什么要试探时言?” “一个十八岁的姑娘,从前还是个貌丑愚蠢的学渣,忽然变得那么灵性,又对我傅宅的事情了若指掌。如果是你,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她接近你的真实目的?” 乔宴沉默了瞬:“所以你怀疑她是我们乔氏集团的人?” 傅澜城盯着乔宴的眼睛,道:“你乔大少对她如此特别,不能不叫人起疑。” 乔宴沉思良久后,道:“她是我妈聘请来给乔木补课的老师。乔木非常喜欢上她的课,最近进步也很大,这让我妈对时言另眼相待。” 傅澜城道:“仅仅如此。” 乔宴道:“这是我了解的全部。” 空气陷入了沉默。 许久后,傅澜城问了句:“那么乔至诚呢?” 乔宴俊脸瞬黑:“澜城,你得寸进尺了。他毕竟是我父亲,我怎能背叛我的父亲。” 傅澜城怒:“他害死了我的爸爸妈妈。他是个杀人犯,乔宴,你在袒护一个杀人犯。” 乔宴更怒,一把将傅澜城抓起来抵在墙壁上:“傅澜城,没有证据,就不要胡说八道。小心我告你诽谤罪。” “乔宴,跟着他,你在玩火自焚。”傅澜城反手把乔宴推到扶栏边。 乔宴上半身悬挂在护栏外。 “澜城,乔至诚确实养了很多间谍。但是时言是不是其中之一,我真的不知道。不过——” 乔宴郑重其事的警告傅澜城:“若你说的是真的,那时言能在那么短时间内被打造成另一个人的替身,那她的天赋不在你我之下。此人若是你的对手,那就千万不要对她有妇人之仁。” 傅澜城眸光柔和,并没有因为乔宴的警醒而对时言充满杀气。 乔宴便有些着急:“傅澜城,别步你爸爸妈妈的后尘。” …… 当—— 房间里忽然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傅澜城和乔宴相视一眼。 乔宴一脸恨铁不成钢:“你家的房门不隔音的吗?” 既然不隔音,这家伙还跟他聊这么机密的话题。 比起乔宴的慌张,傅澜城则十分淡定。 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时言慢慢悠悠的走出来,那双忧郁的眼睛宛若乌云蔽日般,深黑得没有一丝丝光亮,生无可恋的望着傅澜城。 她用尽一身力气去证明自己的身份,明明傅澜城对她的态度也愈来愈和缓,她以为她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可如今才知道,傅澜城终归不会相信她。 她的所有煞费苦心的接近,除了给他带来困惑,都是徒劳无功的自我救赎罢了。 她走到傅澜城面前,道:“傅教授,我还有事,我该回去了。” 傅澜城没有挽留:“嗯。” 时言便顺着楼梯而下。 也不知是因为身上负伤,还是心情沉重的原因,她的脚步特别凝重。 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医院。 倪妮苏醒过来时,已经是次日傍晚时分。 她身体笨重如铁,努力的想要活络下筋骨,却发现自己头不能动,手不能抬,双腿更是不能动弹。 她惊慌不已:“我怎么了?” 护士望着她:“你从别墅三楼失足跌落,半月板受损严重,左腿摔断,肋骨断裂四根,头部脑震荡,需要好好静养。” “我的伤能治好吗?”她颤抖得问。她一向心高气傲,哪能接受自己一辈子躺在床上做个废物。 “能不能治好可不好说。不过你现在不应该关心你的伤能不能治愈,而应该关心的是,你的医疗费能付得起不?”护士把一张缴费单递给她。 倪妮看到上面五位数的金额,松了口气。 谁知护士又爆出第二个雷:“你的身体需要马上动手术。你得尽快联系你的家属过来签手术同意书。” 倪妮傻眼。 他们家一共三个人,哥哥毁容后还住在医院里。妈妈前天被吓得神志不清住在精神病科。昨儿自己也遭遇了不幸。 细思极恐,好像他们家最近挺不顺的。 这种不顺太巧了。 第138章 坠楼 护士离开后,倪妮颤巍巍的拿起手机,给倪渊拨打了电话。她在电话里哭诉道:“哥,我从三楼摔到草坪上了。现在我全身没一处好的。” 彼端倪渊一脸担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倪妮压低嗓音告诉他:“哥,我跟你说,我昨晚好像看到嫂子了,她穿着红裙子,是她把我推到窗外的。” 倪渊魑魅鬼脸吓成冰雕。 妈妈前儿被向暖吓成神志不清的疯妇,妹妹昨儿被向暖吓得坠楼。向暖,向暖,难道她的鬼魂真的回来了吗? 可是倪妮却透露给她一个相反的线索:“哥,可我总觉得她不是嫂子的魂魄。因为她抱着我摔下来的时候,我听到她吃痛的呻吟。她还一瘸一拐的跑了。我怀疑,是有人在暗中谋害我们一家。” 倪渊恶狠狠的抓起被褥,指节雪白。 他们倪家霉运连连,这里面的蹊跷,任人遐想。他早就怀疑有人在暗地里整蛊倪家。 “谁?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倪妮道:“我怀疑是时言。因为我昨晚看到的向暖,不论是身型还是气质,简直像极了时言?” 倪渊嘴角撇出一抹毒药的冷笑:“应该是她。她先是害了我,如今又来害你和妈妈。我绝对不饶她。” 倪妮道:“一定要给她一个让她痛苦一生的教训。” “时言,等着,我明天就能出院了。我绝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的。” 傅宅。 中秋佳节落幕。 宾客散去。 傅宅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傅澜城坐在书房里,手里握着一颗酥皮月饼。他望着酥皮月饼的包装袋,出了神。 青鸿推门进来,安静的候在他旁边,等着他发号施令。 “青鸿,你信鬼神之说吗?” 青鸿怔了怔,他心疼的望着傅澜城,傅爷已经很多天都没有睡好觉了,如今是黑眼圈严重,眼睛里血丝弥漫。 “爷,通过今日的试探,我基本可以肯定时言不是乔氏集团的间谍。只是,她身上那些神秘莫测的巧合,若非用玄学来解释,我也实在解释不了。”青鸿道。 傅澜城望着他:“所以,你也觉得她是小姐?”语气难掩激动。 青鸿到底是他调教出来的精英,他跟傅澜城一样对认死理。“爷,你我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该轻易被时言左右。此事还得谨慎。” 傅澜城闭目:“我知道。” 顿了顿,又道:“可是青鸿,她对我很好。我不是铁石心肠,说不感动是假的。我可以不感激她的善意,可我绝不能伤害到她。记住,起码在她原形毕露前,我都要你保护好她的安全。” 短暂的犹豫纠结后,傅澜城打起精神。转移了话题,吩咐青鸿道:“青鸿,准备请律师打官司,务必把倪母,倪妮名下的房子要过来。” 青鸿笑道:“爷,你早就该惩治这对恶毒母女了。” 傅澜城想了想尤其不解气:“那倪妮昨晚对小暖的行为如此恶毒,丝毫不念小暖对她的教导之恩。只是要回她名下的房子太便宜她了。还得把我家小暖送给她的一切财富都得剥回。” “是。” 青鸿忽然想起倪渊,禀告道:“爷,倪渊已经出院了。” 傅澜城冷哼:“他虽然容貌被毁了,不过确实有些才情,很受一些老年企业家的青睐。我得赐他一道封杀令,让他无路可走。” “是。” 中秋节第三天,时言进了剧组。 为了演好剧里的女主角,时言开始拼命恶补新人演员的空白。从哭戏,到内心戏,到举手投足的动作戏,她都要认真研究前辈的经验教训。 忙碌的拍戏生活,反而让她忘记了生活的不痛快。 初期拍摄,戏份主要集中在女主重生前。是当红明星北雪饰演的女主前身。因为北雪年少成名,故而有些恃才傲物,脾气不好,爱耍大牌,加上这部剧她又是友情客串,所以她对剧中女主背刺跳楼的情节表达了强烈不满。 “从那么高的楼层跳下来,还要背对地面,我的安全得不到保障。这段必须改,改成面对大地跳楼……” 导演完全不顾剧本的设定,同意了北雪的建议。 可是当时言得知自己的剧本被篡改后,她找到导演,强烈要求导演按照剧本的设定来。 导演不敢得罪北雪,可是对演艺新人却是随便拿捏,他当即把剧本扔在地上,发怒:“时言,你不要以为剧本是你写的,你就有资格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 时言本身就结巴,更是从来不会跟人吵架。遇到这种情况她只是慢条斯理的讲出她的道理:“导演,茶蘼背对着大地坠楼,才能提现她那时候的决绝果断。对生命的毫无眷恋。” “你这是在教我怎么拍戏吗?要不你来拍?”导演气急败坏。 周遭的群演都发出讽刺时言的笑声。 时言囧的无地自容。 她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宋朗出来给她解围:“导演,时言说的不错啊。女主被老公家暴,一心求死。她那时候才不会在乎是背向跳楼还是面向跳楼。” “这个很重要那?”导演无语。 时言结巴道:“重要……女主爱臭美……她死前不想毁容。” 导演直接冲她吼起来:“你是女主吗?你怎么知道她的内心想法?” 时言脸色煞白。 是啊,她就是女主。 宋朗将时言护在身后:“她是编剧,所以她比我们了解女主啊。” 他不满的横了眼北雪:“北大小姐,你可是专业演员,能不能拿出你的职业素养,尊重剧本。你有威亚吊着,安全能得到保证。为什么不能按照剧本拍?” 北雪火了。 “宋朗,你是不是有病?只是拍戏而言,为什么非要让我冒着生命危险?” 宋朗道:“你有点敬业精神好不好?” 北雪和他杠上了。“我偏不。” 导演得罪不起宋朗和北雪,无奈拍摄便因此停工。 第139章 狂躁 也不知是哪位好事者,将《锦绣重生》剧组演员内讧的事情放在网上,一经发酵,网民站队,有人批评北雪没有敬业精神,有人批评时言新人多作怪,竟然不自量力的干涉导演的工作。 北雪哪里受过这样的鸟气,她可是资方的宠儿。回家对着哥哥一顿猛哭,北岸就心痛的失去所有原则。 “哼,平常看她柔柔弱弱不争不抢的性子,没想到为了出名,她竟然还欺负到你头上来了。你别哭,回头我就让资方撤了时言,我让你想怎么拍就怎么拍。”北岸夸下海口。 别看北岸是从医的,可是他这帝都四少的名头可不是虚的,一个电话打到资方,资方便很快有了动作。 时言接到她的伯乐——表演班戏剧课老师的电话时,她已经猜到了老师的来意。可她没想到,北雪对她这么狠。 “时言。你得罪谁不好?为什么要得罪北雪啊?北雪可是当红顶流明星,影响力巨大,而且她的背景雄厚,我们小制作的影视公司怎么能得罪她?她那边做了些动作,剧组通知我,让我解聘你。” 老师非常为难:“时言,要不你去给北雪道个歉,剧本就按照她的心意拍,如何?” 时言拒绝得斩钉截铁:“老师,我非常感谢你给我这个宝贵的机会。可我之所以接受这部剧,就是为了让我的剧本能够出现在大众面前。如果剧本的内容改变了,那就不吻合我心目中的故事。那么这部剧也没有拍的必要。” 时言的强硬态度,让老师很生气。 “时言,你真是一头犟驴。你这么做,不但保不住你的剧本,也保不住你女一号的地位。” 老师说的没有错,因为时言寸步不让,剧组决定魔改她的剧本。 而且弃用她做女一号,选择北雪做了女一号。 时言得知这一切时,她顿时涌出一股无力感。抓不住命运的主动权,她就好像大海里载浮载沉的航船,茫然不知方向。 要不,就放弃——做自己。 做时言,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也未尝不可。 中秋节后,课程恢复。 时言一头扎进学习里,可是对一个未来没有出口的人来说,她的所有信念都崩塌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学习来有什么用? 宋朗每每看到时言没精打采的模样,就特别难过。为了安慰她,他总是粘着她,时不时的安慰她。 “时言,你别难过。他们弃用你做女一号,是他们的损失。为了支持你,我也放弃拍这部戏了。”宋朗义愤填膺道。 时言望着宋朗,有气无力道:“宋朗,不要因为我,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宋朗道:“我就是这样的性情中人。” 时言劝他不动,也懒得劝他。 上课后,时言无精打采的趴在书桌上。眼睛望着窗外,神色涣散。宋朗就安静的坐在她旁边,乖顺得跟只小奶狗似的。 午餐时,宋朗又跟着时言去餐厅。时言原就因为减肥,得了厌食症。如今心情抑郁,竟然吃什么吐什么。 待时言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出了问题时,她的脸色吓得苍白。 “宋朗,我好像生病了。” “什么病?”宋朗紧张的问。 “抑郁症。” 宋朗舒口气:“抑郁症有什么可怕的。” 时言望着他,宋朗这种没心没肺,被伊人保护在羽翼下成长的少爷,怎么能知道抑郁症患者有多么痛苦? 时言和向暖,都因为抑郁丢了性命啊。 宋朗见时言对他的话充满质疑,他赶紧解释:“我没骗你,时言,抑郁症真没有什么。我身边就有个得过抑郁症的哥哥,那时候他双亲去世,家里的亲戚没有人怜悯他,只想争夺他爸爸妈妈留下来的财产。逼得这位哥哥得了抑郁狂躁症。” 宋朗说到这里,语气充满悲悯:“哥哥得了这个病,变得脾气阴晴不定,而且他还失手打了他最心爱的妹妹。妹妹不理解他的苦衷,跟个渣男离家出走了。哥哥自责了好多年,这些年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可哥哥的狂躁症却是被他用巨大的克制力控制住了。他现在是个很温柔的哥哥。” 时言的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宋朗,你说的哥哥,是傅教授吗?”她的声音在发颤。 宋朗怔住,没想到时言竟然能猜出故事的主人翁来。 “嗯。”他点点头。 时言的心宛如被锐利的刀子一刀刀切割,疼得心脏要盘剥出来。 傅澜城遭遇的痛苦,她竟然不知道? 那时候她只知道怪他不关心她,跟他置气。却不知道他过的那么艰难? 他竟然得过抑郁症? 时言眼眶红了。 宋朗继续:“时言,你一定要学傅教授的坚韧,打败抑郁症。” 时言那些破碎的坚强瞬间又拼凑完好—— “嗯。”她坚定的点点头。 “宋朗,我想了想,我还是得去一趟北府,跟北雪好好道个歉。不能轻易辜负老师给我的机会。” 宋朗雀跃不已:“时言,我家跟北家是世交,我陪你去。必要时帮你求求情。” “嗯。” 很显然,宋朗把他和时言一同拜访北府的事情当作是他和时言的私人约会。 下午,宋朗摒弃休闲的学生装,穿着西装革履,梳着成熟的大背头,开着他的跑车,来到学校门口接时言。 时言看到焕然一新的宋朗,真是吃惊不小。 虽然他和她现在同龄,可是事实上,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比宋朗却多了七八年。在她眼里,宋朗可是个孩子。 他这么成熟的妆扮,让她觉得有些滑稽。 宋朗看到时言准备的一堆礼物,眼睛瞪的溜圆。 “时言,你只是去给北雪道歉的,你那么破费做什么?这些东西得花你不少钱啊?” 时言晦涩一笑。 其实她决定拜访北府,不是一时兴起。 她早就存着心思去拜访那个待她视若己出的北伯伯北伯母。只不过如今换了容貌,出师无名,她才一直拖到现在。 第140章 道歉 一个半小时后。 时言和宋朗来到了北家公馆。时隔多年,这里的一草一木,除了变得更加葱茏繁茂,似乎没有其他变化。 公馆的大门不知为何没有关闭,宋朗没有惊扰主人,径直将车开进花园的露天停车场。 时言先下车,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叩开了房门。 为她开门的是北夫人,她穿着一袭淡雅的旗袍,挽着贵妇的发髻,虽没有名贵珠宝的陪衬,可她周身透着雍容华贵。 看到时言,北夫人的表情明显错愕了一下。她的目光将时言从头打量到脚:“你是?” “伯母,我叫时言。我……我来找北雪小姐的。”时言因为紧张而恢复结巴,所以故意放慢语速,这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温吞软糯。 北夫人看到她手里的礼品,便立刻了然。 “时言,我的女儿就是因为你而上了热搜,被粉丝误解,她很伤心。我想她此刻并不愿意见你,你还是回去?”北夫人婉言拒绝了时言。 时言没想到前世疼爱自己的伯母,此刻却冷着脸将她拒之门外。她伤心难过,不知所措。 宋朗这时候跑过来,一只手搭在时言的肩膀上,嬉皮笑脸的对北夫人道:“伯母,时言是我女朋友,我们来拜访你们,你不会不让我们进门?” 北夫人立刻笑脸相迎:“既然是小朗的女朋友,那自然不能将她拒之门外。时言小姐,你怎么不早说啊。快快进来。” 时言瞅了眼宋朗,虽然他的谎言让她不适应,可是这个谎言解了她的围,她对宋朗只心存感激。 北夫人将时言宋朗迎接家门后,和坐在客厅轮椅上的北院长道:“今儿真是巧了。贵客一个一个来。” 宋朗笑嘻嘻的问:“伯母,除了我和我家时言,还有谁来了啊?” “你傅大哥。” 北夫人热情道:“小朗,你带时言上楼去找北岸他们玩,伯母去厨房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嘞。”宋朗拉着时言就跑。 时言的目光却落到轮椅上的北院长身上。 满心欢喜的期待见到北院长,却如一盆冰流从头浇灌到脚底板。曾经谈笑风生,儒雅风流的北伯伯,如今坐在轮椅上,一头黑发不知何时全部变白。脸上平添了许多皱纹。 精神大不如前。 北院长的目光也刚好碰撞到时言的,时言眼底的悲悯让他莫名一颤。那孩子的目光含着对他的慈悲。 时言被宋朗拉着上了楼。 楼下北夫人忍不住和老公抱怨:“这丫头害得我家雪儿被网爆,整整哭了三天三夜,如今厚着脸皮登门拜访,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北院长指着门口那一堆礼物:“打开看看。” 北夫人不解老公用意,将那堆礼物提过来。当着老公的面一一打开。 时言准备的礼物,非常贴心周到。可谓给北家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北夫人是一件旗袍,北院长是一根根雕,北岸是一把手风琴,北雪则是风中奇缘的布偶。 北院长看到根雕,惊得花容失色。 北夫人则很是嫌弃:“这些玩意中看不中用。” 北院长呵斥她:“既然是礼物,那也是她的心意。岂能嫌弃?” 北夫人微愣,意识到自己对时言太刻薄,她叹口气:“她拍戏时那般刁难我家雪儿,我实在无法喜欢她。” 北院长无语。 楼上。 当宋朗叩开书房的门时,就看到傅澜城北岸和北雪围坐茶几旁,茶几上摆放着上好茶具,正热气腾腾的散发出馥郁的芳香。 北雪看到时言,顿时开始发大小姐脾气。 她对时言特别无礼:“时言,你来做什么?” 宋朗不想时言为难,抢话道:“北雪,我们是来跟你道歉的。” 本以为伸手不打笑脸人。可是北雪却不按章法出牌,她阴阳怪气的内涵时言:“哟,给我道歉啊,我可受不起。你不是很傲气吗?你的剧本天下最好,不能改的。” 时言的脸窘得只想钻进地洞。 她是理科学生,忽然转文,写的文章能好到哪里去呢? 宋朗很生气:“北雪,你有你的坚持,时言也有她的坚持,你们各自坚持自己的信念,都没有错。你何必对时言说话如此弯酸刻薄?再说她都上门给你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北雪就更加生气了。她双手叉腰,怒不可遏道:“哼,如果不是我找人撤了她的戏份和剧本,她今天会来跟我道歉吗?” 宋朗道:“不可理喻。” 北雪怒:“这里不欢迎你们来,都给我走。” 时言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傅澜城,可是傅澜城却是一副作壁上观,他默认北雪对时言的粗鲁无礼,其实就是对北雪所作所为的变相支持。 时言的心里泛起酸涩。 曾经支持她的哥哥,如今也不是她的守护神了。 宋朗气得拉着时言就要走,可是时言却厚着脸皮央求北雪:“北雪,我能单独跟你说几句话吗?” 北雪道:“不能,我拒绝。” “放肆,谁允许你这样对待自己的客人的?”北院长的声音忽然狠戾的响起来。 北雪妙怂。瞬间耷拉着脑袋,委屈巴巴的往外走。 时言赶紧追了出去。 傅澜城将手里的茶盏放下,这时候才有闲情逸致向北岸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们两怎么了?” 北岸觉得时言这种人微言轻的人都不足以他浓墨重彩的去描述,极其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两个人在剧组发生了分歧,被好事者放在网上。资方撤了时言的剧本,也换了她的角色,她可能终于意识到自己得罪错了人,这不来找北雪求和了。” 傅澜城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滞。 时言被资本欺负到如此地步,他莫名心疼。 他烦躁的站起来,走到窗户前,却正好俯瞰着时言和北雪。 第141章 撑腰 北雪和时言站在一楼公园的小广场里。北雪抱着双臂姿态傲慢,时言则挺着笔直的脊梁,她脖子细长,宛若天鹅颈,仪态优美气质高雅。 “时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北雪傲慢道,“你一个没背景没资本的新人,你竟然异想天开的想着主导剧组的拍摄。说句不好听的,你就是资本的傀儡,资本让你东,你就得往东。而我就代表着资本。” 时言非常平静的望着北雪,她不屑于听她的赐教。“北雪,并非我不知天高地厚,试图控制剧组的拍摄。实在是这部剧本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需要保持剧本故事的完整性。如果不完整,它的真实性就会被人质疑。” 北雪嗤笑:“重生剧本?你跟我扯真实性?时言,你的谎言很可笑。” 她更加看不起时言:“若是你今日诚恳的跟我道个歉,也许我心肠一软也就原谅你了。可现在看来,你依然不知悔改。你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北雪说完,掉头就走。 时言快步上前,拉住她。 “北雪,我没有撒谎。”她睁着一双虔诚的眼睛。“我可以不参演这部剧,这样就能避免跟你再起争执,可我请求你能让导演启用我的剧本。” 北雪甩开她的手:“时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嚷嚷,皆为利往。如果你能直面你的虚荣,我倒敬佩你的坦诚。可你找这诸多借口,还不就是为了出名吗?” “呵呵,如果这部剧爆了,到时候你的剧本也火了。你也因此而出名,稿费可以拿到手软……” 时言激动的为自己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北雪,我以后并没有做演员的打算,更没有做作家的梦想。我无偿提供剧本,并非为了出名。你相信我。” 北雪呆愣。 新人演员挤破头皮表现自己,无非就是为了营销自己,让自己出名。这样后续的名利就会纷沓而至。 可是时言费劲心机保全剧本,却没有做作家的梦想,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时言,我要怎么信你?” 时言道:“我可以发誓,倘若我有违此誓,就让我孤独终老,不得善终。” 北雪虽然娇纵,可是心肠柔软。便汕汕的点头:“好,回头我跟导演说说。至于能不能保全你的剧本,你就等我消息。” 时言如释重负:“谢谢你。北雪。” 北雪和时言回到书房时,宋朗傅澜城的目光都紧紧的盯着时言。北岸的目光则落到北雪身上。 北雪走到北岸面前撒娇:“哥哥,看她道歉态度那么诚恳的份上,我决定原谅她了。你就给剧组的导演打个电话,让他们按照原计划继续拍摄。” 北岸很是意外。 审视的目光落到时言身上,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时言,我这位妹妹从小就是被我们捧大的,吃不得苦,脾气还大。你以后让着她点。” 傅澜城望着时言,面对白雪兄妹的打压,她只能逆来顺受,这份隐忍实在令人赞叹。 时言心里暗忖,谁还不是众星捧月长大的? 只不过,时言瞥了眼对面表情阴晴不定的傅澜城,心里唏嘘:北雪还在云端,而她已经跌入泥壤。 宋朗见事情得到完美解决,也不忍心时言继续留在这里手气。他赶紧替时言解围:“傅大哥,北岸哥,今天可是我和时言的第一次约会,我们就先溜了。” 然后顾不得呆愣的时言,拉着时言就往外走。 北岸咂咂嘴,一脸惋惜道:“金猪被便宜白菜给拱了。贼可惜。” 傅澜城俊脸瞬黑,心里顿时升起一股焦躁。 “我这是怎么了?”他暗暗问自己。 时言已经成年,交往男朋友不是很正常吗?为何他心里却涌起这么酸的感觉? 这感觉,竟然和当年小暖第一次带着男朋友回家一样,让他坐立难安? 傅澜城强制压下心里的不舒服,他带着警告的意味对北岸道:“北岸,宠妹妹要有限度。” 北岸呆怔:“哥,我这不是跟你学的吗?” 傅澜城道:“听我一句话,时言不是你们兄妹能招惹的人物。” 北岸北雪瞬间诚惶诚恐起来,傅澜城都忌惮的时言,那他们兄妹哪能饿惹得起? 北雪道:“难怪她行事风格天不怕,地不怕,原来真有大佬撑腰。” “澜城哥,你能不能告诉我。她的靠山究竟是谁?”北雪胆惶惶的问。 傅澜城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然后站起来,扬长而去。 北雪傻眼。 北岸傻眼。 从北家公馆出去后,时言就郑重其事的告诉宋朗:“宋朗,你刚才开那样的玩笑不合适。” 宋朗盯着她:“时言,我喜欢你。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时言望着宋朗认真的眼神,她幽幽的叹口气。她不想拖累宋朗的青春韶华,遂决定告诉他一些残酷的真相:“宋朗,我非常感激你对我的喜欢。可是我不得不非常抱歉的告诉你,我和你之间不会有结果的。” 宋朗很激动:“为什么?你未婚我未嫁,我们年龄相当,容貌匹配,还有什么能阻挡我们在一起?” 比起宋朗的激动,时言则很温和。 “宋朗,你并不了解我的全部。如果你了解我的全部,你不会爱上我的。” “我知道你的过往。你被霸凌,被父亲姐姐欺压,这些我都知道。时言,我并不在乎你的过去。”宋朗很是激动。 时言摇头:“宋朗,这些只是我人生里最不值一提的过往。” 宋朗傻眼。 如果这些都不值一提,那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又是怎样的轰轰烈烈? 时言将他的车门打开:“宋朗,你走。我想自己回家。” 那时候的宋朗太年轻,他无法拼凑出时言的全部人生,这对他来说就好像是对爱人的亵渎。他失魂落魄的开车离去。 时言弱弱的叹口气。 她沿着公馆外的街道,慢慢的行走着。 心绪繁杂。 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如影随形的伟岸身影。 第142章 恋爱 “时言。” 时言蓦地听到日思夜想的声音,她惊得猛地回头。那双青鸿潋滟的瞳子里蕴着许多嗔痴杂念。 “傅教授?” 傅澜城跑到她跟前,跟她并肩前行。 “跟宋朗恋爱了?”他就好像长辈对晚辈聊表关怀。可惜他眼里的霸道却昭示着他对这段恋情的十分不满。 时言苦涩道:“我拒绝他了。” 傅澜城很是意外。 摒弃主观情感,宋朗对时言而言绝对是良配。宋氏集团的财富地位,名声大噪,都可以为无依无靠的时言做倚仗。 “为何?”他好奇。 “他喜欢的我,不过是沙漠上的海市蜃楼。我不想他最后对我感到失望。” “时言,你很好。如果你是因为自己成长时遭遇霸凌,父亲姐姐的欺压而对爱情充满恐惧,大可不必。宋朗这孩子三观也很正……” 他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他干嘛要给宋朗当说客? 他的胸怀也没有那么大度。 时言闷闷的摇头:“不是霸凌,也不是被至亲抛弃。傅教授~…” 她含泪望着他:“我有很多不堪的过往。” 虽然前世的婚姻,并没有损失她的清白。可是五年婚姻,她却不能忽略不计。 她是有过婚史的女人。 更重要的是,为了报仇,她运筹帷幄,巧使毒计……让姐姐被人蹂躏,渣夫被毁容,倪母变疯,倪妮受伤。 对于这样一个城府深沉,心毒手辣的女孩,是豪门世家所不齿的。从她走上复仇那步开始,她就觉得自己和高洁之人渐行渐远。 傅澜城愣愣的望着她,他对时言的神秘莫测又添了一层困惑。 一个连霸凌,被至亲抛弃都不屑一提的女孩儿,她到底经历过怎样刻骨铭心的不堪过往? 一个连宋朗这种有钱有颜有才有三观的富二代都慷慨拒绝的女孩,她的爱情憧憬又是怎样的呢? “时言,能跟我分享你的过往吗?”傅澜城问。 时言摇头如拨浪鼓。 她马上就要对倪渊一家展开疯狂的反扑,这个时候,她不想和傅澜城有任何纠葛。 她若报复失败,她一个人下地狱。 “以后你会知道的。”她低声道。 傅澜城愕然,不再逼问。 一高一矮两抹身影静谧的背影,走在幽长的梧桐道路上。 不知何时,天气莫名变得沉郁起来。 闷雷在穹苍的尽头咆哮着,仿佛下一刻就要厮杀到眼前。 时言望着窗外忽转恶劣的天气,正忧思着她该如何回家时,她的手机铃声却忽然响起来。 铃声是她设置的爱情转移。陈奕迅的歌声永远缓缓流淌,仿佛讲述着一段悲情的爱情故事的结尾,主角获得新生。 时言望着手机屏幕上的陌生号码,在困惑和纳闷里接起电话。 倪渊克制的温柔嗓音如潺潺流水淌出:“时言,你在哪里?” 倪渊的声音,瞬间吸引傅澜城的眼光。 时言的脑子有些宕机,倪渊怎么忽然给她打电话来了?而且他忽然对她那么温柔,好像他们是很熟的老朋友一般。 这……事有反常必有妖。 “你找我做什么?”她的声音却蕴着狠戾。 傅澜城留意到她握着手机的手竟然在发抖。 明显是被气的。 “时言,我们之间发生了许多不愉快,我想总得有恩怨了结的时候?” 时言呆愣,勾唇佞笑。 她没有找他了结恩怨,他却主动找上她来了。 这送上门的机会怎么能不要啊? “嗯。”跟他,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所以我们见一面?”倪渊有求于人,低声下气极尽谄媚奉承的意味。 时言皱眉,她厌恶极了他这副有求于人时,衣冠楚楚的嘴脸。 因为他这副嘴脸曾经骗的她好苦。 “嗯。”她依旧是惜字如金。 倪渊释然。 “那我现在过来找你?你告诉我你在哪里?” 时言冷漠得说出的话能结冰:“倪渊,我会主动来见你的。今天没空。”她不等他回话,就毫不客气的挂断了电话。 她的情绪,因为倪渊的出现而起了波澜。 傅澜城明显感受到她的愤怒,那是一种她的小身板几乎承受不住的痛苦。他忽然伸出手握着她的手,温暖传递到她的掌心,她忽然就安稳下来。 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他。 “你就那么恨他?” 直觉告诉她,她和倪渊之间一定有不共戴天之仇。 这样的仇恨,不该是隔着朋友的。 可她和倪渊的交集,不就只有向暖吗? 傅澜城困惑不已。 时言依旧是那句话:“你以后都会知道的。” 傅澜城叹口气。 竟然有些无奈道:“时言,你封闭了你的心,你让我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时言的脸忽然就好像孩子般阴转晴,粲然一笑:“傅教授,你有这份心我已经很开心了。你不用想着如何回报我的救命之恩。” 傅澜城莞尔一笑。 “你笑起来挺好看。以后多笑笑。” 时言:“……” 倪渊的电话再次响起来。 时言看到号码,索性直接把他拉黑。 傅澜城为护送时言回学校,竟然破天荒的陪她一起搭乘地铁。 时言很是意外:“傅教授,你也乘地铁吗?青鸿呢?” 傅澜城随意扯了个借口:“他今天没空。我最近不想开车。” 时言一副了然的模样:“哦。” 进了地铁站,傅澜城明显不适应这压抑,繁杂的环境。这是他第一次乘坐地铁。 时言好似知道他生理不适,她道:“傅教授,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买票。”她匆匆跑到售票机旁排队,然后买了两张票过来。 “走。”她扬起票,咧开一排雪白的米牙。 她的笑抚平了傅澜城对这嘈杂环境的不适带来的郁闷。 她走在前面,仿佛带着自家的孩子似的,先为他扫开闸门。 “傅教授,你请。” 傅澜城怔了怔,时言对他的照顾,周到得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是没用的软体动物。 他过去后,时言又刷卡进来。 第143章 软饭 等待地铁时,傅澜城为了躲避排队的人挤到自己,他突兀的站在中间。 有人窃窃私语,指责他站位不对。 时言轻轻勾了勾他的手指头,傅澜城回眸望着她。时言朝他笑道:“傅教授,你站我这儿来。” 她往后退了退,给他腾出一片开阔的空间。 傅澜城这时候留意到地面的箭头,知道自己站错地方,很窘,乖乖的移到时言前面。 地铁到站,他被这比肩接踵的人流吓得失了神。时言便温柔的牵起他的手,将他拉到地铁上面。 小小的手,却莫名的让他安心。 只是地铁上人满为患,傅澜城自幼就很讨厌跟不亲近的人碰触。现在肢体被周遭的人摩擦,顿时让他心底升起一股恶心反胃的感觉。 很快,他额头开始冒冷汗,脸色也十分苍白起来。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突袭而来。 “时言。”他忽然紧紧的抓着时言的手。 时言扭头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倏地记起来,他是有跟陌生人密接接触恐惧症的。 她忽然像一尾锦鲤,穿梭过密集的人群,站在他面前。人群如潮,地铁晃动,时言更多的时候都跟他贴身而站。 她望着他,小心翼翼的问:“我可以碰你吗?” 她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他直接把她紧紧的抱着。“借你的身体抱抱。”他虚弱道。 旁边的小孩子发出吃吃的笑声。“妈妈你看,这个大哥哥连坐地铁都怕,还要姐姐帮助他?” 年轻妈妈偷偷瞥了眼傅澜城,却被他的神颜惊叹。她教导儿子:“如果你长得也像哥哥那么好看,你也可以靠脸吃软饭。可你没有哥哥那么帅,所以你必须独立。” 时言愠怒,这年轻妈妈的话太侮辱傅澜城了。 她想教训那出言不逊的年轻妈妈,可傅澜城却用温柔的眼神劝阻了她。 他诙谐的自黑道:“吃软饭是我这辈子的梦想呢,好不容易能实现,你就让我多做会美梦。” 时言哭笑不得。 下一个地铁站到站,站门打开,时言就把傅澜城搀扶下来。 傅澜城一脸歉意:“耽误你搭车了。” 时言摇头,只是担心的望着他。 “你没事了?” 傅澜城呆愣,他明明极力掩饰他的窘迫,竟然也被她看出端倪。 “没事了。” 傅澜城拿起手机,给青鸿拨打电话:“我在横河地铁站,过来接我。” 青鸿意外备至:“地铁……站?” “嗯?” “是是是。” 青鸿以最快速度来到横河地铁站,看到傅澜城和时言并排坐在站台的等候椅子上,青鸿惊得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 可是奈何傅澜城看到他时脸色很臭。青鸿也不敢说话,闷闷的接上两位。 “爷,去哪里?” “先送时言回学校。”傅澜城道。 青鸿踩了油门,劳斯莱斯飞快的奔驰着。 傅澜城望着窗外飞快倒退的风景,眼底的冰霜渐渐融化。 一想到时言刚才对他体贴入微的照顾,他心里就莫名的觉得好温馨。 周身的冰雪仿佛被三月的骄阳融化,浑身都是舒坦的。 当劳斯莱斯抵达清州大学后,沉默寡言的时言跟傅澜城挥手,也不管他看见没有,就好像一只小兔子,低着头飞快的跑远。 一脸娇羞的模样。 青鸿望着娇羞的时言,又透过后视镜望着含笑的傅爷,他觉得今天爷和时言小姐怪怪的。 “爷,你怎么忽然去搭乘地铁了呢?”青鸿实在是心里奇痒难耐。 “我送时言。” 青鸿震住。 从他跟着爷那天起,他就知道爷非常惧怕去人非常多的场所。可他竟然为了时言,选择对抗自己的知名缺点,若说他对时言小姐没有好感,打死他都不会相信。 “爷,时言对你好,我们可以有很多方法报答她的恩情。可是你和她的交往若是太亲密,那你的风险系数实在太大。毕竟那丫头来历不明。” 傅澜城眼底的笑渐渐消失。 青鸿又觉得自己残忍,这么多年,爷都难得对身边的女孩有感觉。如今好不容易有个走进爷的心里的,可她却实在是神秘莫测。青鸿怎能忽略爷的安全,让他跟她交往啊? 傅澜城在青鸿的规劝下,理智回笼。 “放心,我不过是想了解她身上的秘密,所以才想着多接触下她。你别多想。” 他的年龄,早就过了为爱冲动的时候。 如今行尸走肉的活着,只有一个目的:为傅氏而活。 时言回到学校宿舍,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呆。 她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傅澜城在地铁上脆弱的一面。她感到很懊恼,因为以前傅澜城在她面前总是一副强者的形象,让她觉得他就是百炼金刚,不会生病,更不会被人欺负。她也从不体谅他的艰难。 如今才知道,她以前对他真是粗心。 时言的手机忽然连震起来,时枣给她拨了夺命连环call。 她接起手机,时枣气急败坏的声音就传来:“时言,你到底在做什么,我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你干嘛都不回啊?” 时言冷声道:“你是我的谁?我为什么要回你?” 时枣气结:“爸爸昏迷住院,你也是她的女儿,你必须来照顾他。我和我妈照顾了他两天一夜了,我妈妈累得撑不下去了。今晚换你来守夜。” “时枣,我跟你们时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时言幽幽道。 时枣得瑟道:“法律上可没有父女断绝关系的说法。时言,你和我爸的亲子关系,只有死亡能够终结你们的关系。所以,你一天不死,一天就是他的女儿。如果你拒绝赡养老人,那我就有权起诉你。” 时言一口恶气堵在嗓子眼。 她有心和时家断绝关系,可是奈何她和时欢的血脉关系却不可更改。法律也不支撑亲子断绝关系的协议。这让她终生无法摆脱时欢带给她的阴影。 第144章 绑架 “他在哪家医院?”她淡淡的问。 “惠民人民医院。” “好,我知道了。”时言挂断电话。 下午上完课后,时言便来到人民医院, 惠民人民医院虽然是一家历史悠久的医院,可是奈何地处老城,当新区建立后,老城的发展便有些跟不上。医院的骨干医师被挖走,几番筛选淘汰后,让这医院大伤元气。 如今,医院陈旧,建筑弥漫出腐旧的气息。 时言望着这破烂的医院,微微错愕,曾经呼风唤雨的时欢,生病后却没有去傅氏集团或者乔氏集团创立的医术一流的私立医院,而是去了价格便宜,但是医疗团队远远逊色于前两者的惠民人民医院。 可见继母和姐姐对这张长期饭票也并没有深厚的感情。 时言找到时欢的病房,推门而入。 时欢孤独的瘫在病床上,不知是不是生病的缘故,他看起来特别苍老,满脸灰青色的褶子,眼睛无神。 看到时言,他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言言,你终于来看我了?”他泪盈于睫。 时言站在床头前,打量着这逼仄简陋的病房。弱弱的叹口气:“时欢,你我已经断绝关系,按理你的生老病死都与我无关。可你最疼爱的女儿时枣不愿意独力赡养你这个累赘,所以千方百计的绑架我来照顾你。” 她字字泣毒:“时欢,我记得我未成年时,你每年给我六千赡养费。还得是我上门讨要,而且每次上门要钱还免不得被你们一家人冷嘲热讽。中国是讲究礼尚往来的文明大国,日后,我也会每个月给你五百的抚养费,你记得到我这里来取。不知你对我的赡养方法,是否满意?” 时欢眼泪滚落出来。 “时言,你好狠。” “狠吗?”时言笑容狰狞,“你也觉得我狠,对?可是时欢,你做的初一,我才做的十五。你堂堂的世界五百强董事长,给自己的幼女几百元的赡养费,她既不能和其他同学一样上辅导班,更不能穿体面的衣服,只能在社会最底层里苦命挣扎。你那时候不知道她有多难,现在也该好好体会她当日的心境?” “时欢,你有今天,也是罪有应得。” 时欢呜咽道:“时言,对不起……我并不知道你过得这么苦。” 时言道:“你不知道啊。没关系,以后你会有机会好好品尝的。” 时欢面露痛色。 医生忽然进来,将缴费单递给时言。“你是病人家属?” “嗯。” “这笔钱需要你去缴费。” 时言望着清单,指着其中的几项,面露难色道:“医生,我只是一名学生。我没有钱,能不能把这些进口的药物停掉,用国产的就行。还有,这止痛泵能不能不用,我实在承担不起这样高昂的费用。” 医生瞥了眼时言,她身上廉价的衣服却太刺眼。他不得不相信她的诉求都是最无奈的选择。 “好。” 时欢激动的哆嗦道:“医生,我有钱……给我最好的药水……” 可惜医生听不懂他的话。 医生离开后,时言幸灾乐祸道:“你这病也不算是绝症,只要好好治疗,还有康复的可能。” 像她这般治疗,他得受多少罪? 时欢瞪着她:“你怎么可以如此对待一个病人?” 时言道:“你没资格指责我。你把你的爱,你的财产都给了时枣母女,你如今病倒了,你就该指望她们来伺候你才对。” 提到时枣母女,时欢哽咽道:“是我有眼无珠,错把你继母这种无情无义的女人当个宝。我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她,我病倒了,她却嫌弃我了,卷走家里所有的现金跑路了。” 一个大男人,哭得伤心欲绝。 时言就静静的望着他哭,没有只言片语的安慰。 不过她觉得时枣母女只可同甘不可共苦的行为折实可恨。 时欢哭够了,时言才给他出主意:“时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好歹是个小财阀主。继母能卷走的无非就是一些流动的资产。你还有很多不动资产?你又不是只有时枣一个女儿。你大可以从新扶植一个女儿起来。” 时欢愤懑的望着她:“时言,你跟她们有何区别,你们都是无情无义的人。你别指望我会把那些不动资产留给你。” 时言冷笑:“时欢,你真是太高看你自己了。你不知道吗,我多看你一眼都会做噩梦,又怎么可能拿你的钱和你纠缠不休?” “你~” “你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她叫时悦,我虽然不喜欢你的那些私生女,可她吃相比时枣好看多了。不如你把赌注押在她的身上,好好待人家,或许你还能有个老来可依。” 时欢眼睛一亮。 时言知道他是听进去了,唇角一勾,她很快就能看到时枣母女被资本彻底抛弃的画面。那对母女有头无脑,只着眼于眼前的利益,待她们挥霍完了所有现金后,她们就知道今天的决定多么愚蠢。 时言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病房。 从医院出来,天色已暗。 巷道里人烟稀少,一辆车静静的停在前方,时言走近车身时,借着朦胧月色,警觉这辆车很是熟悉。 待看到它的车牌号,顿悟过来,这不就是倪渊的车吗? 倪渊也在这里? 时言顿时意识到,时枣处心积虑把她骗到这里来,是用心不纯的阴谋。 可她想要逃时,却发现旁边埋伏着的人忽然窜向她,她的后脑勺瞬间发生锐疼,然后她双眼一闭,人就彻底晕厥过去了。 清州大学。 周一。 傅澜城跟往常一样,来到学校上课时,却听到数院的同学们议论纷纷:“你们听说了吗?时言同学失踪了。” 第145章 索命 傅澜城闻言,俊脸瞬间失色:“这是多久前发生的事情?” 知道内情的室友李隽站起来汇报道:“傅教授,时言已经失踪超过24小时了。我们怎么也联系不上她。而且据中文系的同学说,时言今天上午没有去中文系上课。” 傅澜城拿起手机,给时言拨打电话。 可是电话提示是:“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傅澜城意识到不对劲,他将课本丢到讲台上,随意吩咐了句:“今天自习课。”便匆匆离开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北岸和青鸿,以指点江山的气势吩咐道:“青鸿,立刻出动我们的黑客。我要你以最快速度找出时言的落脚处。” “北岸,你跟我去警局。” 青鸿和北岸望着脸色苍白的傅澜城,上次看到他这么焦灼如焚的时候,还是获悉向暖坠楼的死讯时。 他们实在不明白,时言是什么时候就走进了傅澜城的心? “大哥,时言不是小姑娘,再说那丫头鬼灵精的很,不会有人能够拿捏得住她的。依我看,是她自己藏起来了。”北岸吊儿郎当道。 傅澜城火冒三丈:“北岸,你最好期待时言没事。倘若她因为你的怠慢而有定点闪失,我和你爸都不会轻易放过你。” 北岸吓得面如土灰。 火急火燎的把他的跑车开出来。 车上,他终于好奇的问他:“大哥,你刚才的话是不是说的太严重了点?” 在这危急关头,傅澜城不想隐瞒他。 他连续抛出两枚重磅炸弹: “时言,极有可能就是我家小暖。” “而我家小暖,她的真实身份是你亲叔叔的女儿。” 北岸的跑车激动的刹车,北岸大惊失色的望着傅澜城:“哥,今天不是愚人节?” 傅澜城气得咬牙道:“开车。个中缘由,我日后跟你解释。” 北岸顿时加大马力,车子飞驰起来。 在傅澜城的极力指使下,紧密锣鼓的搜寻,很快在帝都展开。 城郊的一处废弃的废墟里,时言慢悠悠的苏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竹木椅子上,身处的房间时分晦暗,四处堆放着杂物,分明就是地下室。 她的正前方,站着一个男人,男人戴着面具,可是裸露在衣袖外的手却是坑洼不平,令人恶心。 时言冷笑:“倪渊,你既然敢绑架我,却为何不敢面对我?” 倪渊很是意外:“你怎么认出我的?” 时言狠狠道:“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倪渊撤掉面具,那张半人半鬼的脸浮出一抹狰狞的冷笑:“时言,你落到我的手上,可有想过你的下场?” 他大摇大摆的走到时言面前,伸出丑陋的手粗暴的捏着时言的下巴。“时言,你毁了时枣的清白,那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等会,就会有几个男人过来伺候你,你好好享受。” “等你体会到时枣的痛苦,我就会让你尝尝浓硫酸的滋味。你毁了我半边脸,那我就加倍还给你,将你侵泡在硫酸里。” 倪渊以为他会看到时言的惶恐,他以为时言会跟他跪地求饶,可是时言确只是讥讽的望着他。 倪渊就好像使劲全力挥了一拳头出去,结果却发现自己打在对方的棉花肚上,这让他感到气急败坏,他一巴掌扇在时言的脸上,臭骂道:“时言,你毁了我,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时言淡淡的望着他,这是一只被逼到绝境,穷途末路的困兽。她忽然就笑了,带着胜利者的微笑道:“倪渊,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有今天吗?” 倪渊一直很好奇,时言和他无冤无仇,她为何却要千方百计的置他于死地? 时言道:“你可还记得六年前,你在酒遇到傅向暖时,那时候的你?” 倪渊瞳孔缩紧,那时候的他,正是他人生的低谷。是他最不堪回首的时候。 倪渊一脸逃避,不愿再提。 可是时言却赤裸裸的拨开他的血淋淋的伤疤:“那时候你,纵使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可是怀才不遇。带着小城做题家的骄傲,找了个富家千金做女朋友,你爱她入骨,巴不得把你的一切都奉送到她手上。 可是你的一切,太廉价。你没车没房没存款,不仅有个读书的妹妹需要你当爹当妈的扶养,还有个四肢健全却跟蛀虫一样的老母亲也需要你赡养。 你的白月光毫无疑问的在面包和爱情之间抛弃了你。她离别时对你说的那句话很中肯:我很爱你,可是倪渊,你除了有一张好看的皮囊,没有任何可取之处。跟你在一起,我看不到未来。 她的话对你来说,简直是致命打击。于是你誓要出人头地。为了出人头地你摒弃尊严,像哈巴狗一样跪舔于形形色色的富婆。 而你也确实成功了。 傅向暖这个蠢货为了跟哥哥置气而嫁给了你,傅澜城给了你一辈子都得不到的资源。你很快成为人上人,你借用傅向暖,为你妹妹请帝都最好的老师,将她送进清州大学。还为你妈妈买了别墅。” 时言忽然“呵呵”轻笑:“倪渊,你从一无所有到被人敬仰,是傅向暖给你搭建了一座桥梁。可你是怎么对她的呢?” 时言愤恨的瞪着他,眼里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你是怎么对她的?”她忽然狰狞的咆哮起来,“你骗婚于她,新婚夜给她喂致幻药物,让她一病不起,然后你惧怕她提离婚,因此长期囚禁她。你一开始借口工作忙冷暴力她,还pua她,你大言不惭的告诉她:你哥已经抛弃了你,现在的你只剩下我可以依靠,如果不是我收留你,就像你这种残废只能在大街上流浪等死。你成功的让她丧失自尊自爱,把你当作救命浮木对你感恩戴德。 可是真相却是你霸占了傅澜城给她的房子,傅澜城给她的高昂生活费。倪渊,你怎么有脸颠倒是非黑白?把你的衣食父母踩在脚下,欺她,辱她?” 第146章 真相 倪渊眼底蔓延出一抹惊异,一抹惶惶。 一个人爬到最高处的时候,就不太乐意回首自己曾经落魄的过往。 可是时言却把他以前的卑鄙无耻全部剖开,让他无比难堪。 “时言,这些都是向暖告诉你的?”他恼羞成怒,“我以为她是温柔体贴的解语花,没想到她背后竟然是这么看我的。她和我那虚荣的初恋有何区别?哼,她红颜薄命也是活该。” 时言气得青筋暴突,她没想到向暖都死了,都唤不回这渣男的一丝丝同情。 她暴怒发作,辱骂起他来亳不留情面。 “倪渊,傅向暖自从嫁给你,便是侵泡在你妈妈和妹妹的辱骂里过日子的,她受了多少的委屈,你不是不知道。可她一惯认为家丑不可外扬,从没有对外张扬过你家的破事。” “倒是你,公开把小三领回家,是时枣让她知晓了她的全部悲剧皆是拜你所赐。倪渊,你那些丑闻得以泄露,是你自己遇人不淑。” 倪渊咽了咽口水,那个温柔善良的向暖,好像确实一直是逆来顺受,任他拿捏的向暖。 他厚颜无耻,贪得无厌:“如果她到死那天都能守住我的秘密,我会对她充满感激的。可她最后还不是把我的一切秘密,都泄露给你了。让你捏着我的把柄对我打击报复,害我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我凭什么对她充满感激。我恨她……” 时言悲呛的大笑起来。 她仰着脸,豆大的眼泪滚落下来。“傅向暖,你眼瞎心盲,错把中山狼当作白月光。报应啊,报应。” 倪渊一脸狰狞:“时言,你骂我是中山狼,可你自己也是蛇蝎毒妇。” 他忽然举手拍掌,随着掌声落下,几个猥琐丑陋的老男人鱼贯而入。他们脸上带着淫秽的笑容,令人作呕。 而走在他们后面的,竟然是时枣。 时枣一朝得势,满脸嘚瑟:“时言,当初你害我声名狼藉,今日我也要你尝尝我当日的滋味。” 她指着这群男人:“你们给我好好的折磨她。” 时言彻底慌了,她的脸如魑魅魍魉般可怖:“倪渊,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的所有丑闻吗?” 倪渊傲慢的望着她:“如果不是向暖背叛了我,将我的一切透露给你了,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情?” 时言道:“向暖她被你囚禁时,手机被你没收,哪有机会和外界联系?” 倪渊细思极恐,也觉得事情过于蹊跷,他疑惑的望着时言:“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时言狰狞的瞪着他:“倪渊,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倪渊凑近她。 时言忽然睁开血盆大口:“看清楚了,我就是那个蠢笨如猪,被你欺骗,最后坠楼死亡的傻女人。我是借尸还魂的怨灵,来找你索命来了。” 倪渊吓得跌坐地上。 “这不可能……” “你是向暖?”他喃喃道。 话虽如此,可是他脑海里却回响起时枣跟他说的那些话:“我妹妹时言就是一个蠢笨如猪的丑八怪。她说话结巴,身材肥胖,没有一处优点遭我爸爸喜欢。” 眼前的女孩,目光坚定,聪慧过人,伶牙俐齿,除却激动时偶尔有些发音不清,她分明就不是时枣口里的时言? 时枣也是花容失色。吓得脸色比宣纸还苍白。 她摇头如拨浪鼓:“这不可能……” 她只想摧毁了时言,遂不顾一切的吩咐那些臭男人:“你们别信她的鬼话,给我好好折磨她……” 男人们向时言走去。 时言眼神泣血,咆哮道:“你们谁敢碰我,我定让你们和这对渣男贱女一样,家破人亡。” 男人们倏地顿足。 毕竟从前的倪渊时枣有多么风光,他们可是知道的。不过眨眼的功夫,这两个人就混得实惨,两家败落不说,家里的人不是生病就是坠楼。 男人们开始怀疑时言的话的真实性。 时枣疯了般吼道:“你们别信她,她就是我妹妹时言,我爸不宠她的,她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给她收尸,你们给我上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男人的脸有些动摇。 时言精准的抓住男人们的弱点,成功策反他们:“他们给你多少钱,我给你们十倍的价格。只要你们把他俩让你们对我做的事情回报给他俩。” 这群男人是有奶便是娘,对时言的高额佣金顿时产生了兴趣。 “还有这等好事?” 倪渊和时枣明显慌了。“你们是我们雇来的,你们只能听我们的话……” 时言烧了最后一把火:“你们清醒点,倪渊心术不正,逼死傅家小姐,这件事傅爷是绝不会轻饶他的。你们帮他做事哪有什么前途?” “还有这位时枣,她早就身败名裂,被上流社会抛弃。跟着她这样的主子,你们不过就是饱一顿饥一顿。” “我就不一样,我可以长期养着你们,让你们做了这一票以后,衣食无忧一辈子。” 男人们明显心动了。 倪渊慌乱起来:“你们别听她的,她一个时家不受宠的千金,拿什么养你们?” 时言道:“傅爷的钱我可以随便用。如果你们不信,我马上可以给傅爷打电话,向你们证明我没有忽悠你们。” 一个男人把电话给她,威胁道:“不许乱说话,否则我让你好看。” 时言报出傅教授的电话号码,电话打通后,彼端传来傅澜城疲惫的声音。 “喂。” 时言清了清嗓子,鼓足勇气,让自己回到向暖的状态。有娇又嗲的喊了声:“哥哥,我没钱了……” 她很紧张,希望傅澜城能够洞察出她的处境,而不是和从前一样嫌弃她。 没有等她煞费苦心的编织理由,傅澜城十分配合她道:“好,我打给你。需要多少?” 时言也不知道这群人的佣金是多少,她为难的望着他们。 “多少?”故意装傻的问。 一个男人给她竖起一根手指头,然后又伸出十指。 时言明白,倪渊给他们一个人十万的佣金。 十倍就是百万,六个人就该是六百万。 第147章 毒妇 “六百万。”时言犹豫了瞬道。 六百万现金也不是小数目,傅澜城凭什么借给她? “卡号给我。”傅澜城却是毫不犹豫道。 时言心里涌过一阵暖流,却是灵机一动,道:“我记不住我的卡号,我稍后发到你手机上,好吗?” “嗯。” 挂断电话,时言望着这群男人。 “帮我解开绳子,我把卡号发给傅爷。等钱一到账,我马上就把钱转给你们。” 男人们都被这唾手可得的一百万给诱得心痒难耐,其中一个男人道:“把她解开,我们这么多人在,还怕她跑了不成?” 于是有人上前解开了时言手里的绳子。 时言活动活动了手腕,然后从包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她打开手机,手机刚好收到钱到账的声音。 时言举起手机,杀气腾腾的目光投向时枣和倪渊,吩咐那群男人道:“我时言一言九鼎,只要你们能够把他们试图加在我身上的手段还施给他们,我马上就给你们转账。” 男人们摩拳擦掌的往倪渊和时枣走去。 “倪总,对不起了。” 倪渊和时枣吓得魂飞魄散,倪渊惊慌失措:“荒唐,我是男人……” “没办法,这是时小姐的命令,我们不能不从啊……” 地下室里传来惨绝人寰的叫声。 时言背对着他们,聆听着这群恶魔的叫嚣,还有倪渊时枣悲惨的求救声,她的心却冷硬如铁,波澜不起。 忽然,地下室的门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一下又一下,门板终于被暴力撞开。 青鸿站在前面,看到室内的旖旎风光时,他的脸惊出表情包。 他后面紧跟着傅爷和北岸,原本两个人神色紧张,可是看清楚地下室的状况后,傅澜城明显舒了口气。 “大哥救我。”倪渊发出惨绝人寰的求救声。 时言不敢面对傅澜城,不想让他看到她这么黑暗阴险的一面? 更不敢看他那双清明的眼睛。 北岸见义勇为,将那群猥琐的男人给三下五除二,打翻在地。将狼狈的倪渊和时枣搀扶起来。 北岸还好心的把自己的衣服借给时枣:“时枣小姐。先把衣服穿上。” 时枣缩在北岸怀里哭得惨绝人寰,她愤怒的指控着时言的罪行:“时言,你是恶魔,你是恶魔。” 倪渊也对着傅澜城控诉时言的罪孽:“大哥,她借你的六百万,打发给这群男人,让他们伤害我。” 傅澜城望着衣衫不整的倪渊和时枣,只觉得恶心,很恶心。 他瞥了眼时言,没有跟她说一句话,转身就离开。 北岸跟了出去,时言听到他和傅澜城嘀咕的声音:“傅大哥,她怎么可能是小暖呢?她那么狠毒,简直就是蛇蝎毒妇的代名词。怎么可能是那个温柔善良,连蚂蚁都舍不得踩的小暖呢?” “我可不要这样恶毒的妹妹。” 时言无力的滑坐地上。 难怪傅澜城今日那么慷慨的转给她六百万,原来他是怀疑过她是向暖的。 不过他最终没有选择认下她,是和北岸一样,忌惮她的恶毒吗? 是不是不论她对他多好,也打动不了他的心扉? 时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学校的,这一路的心酸,一路的绝望,让她也认清楚了一个现实:她重生后,就是新的生命旅程。她是含恨而生的时言,不是向阳而生的向暖。 她想做回向暖的执念,终究是镜花水月。 时言回到学校,深思熟虑后,她给学校的系主任写了请长假拍戏的请假书。 其词诚恳,其意真切。 领导们也觉得学生的学习,该是知行合一。他们支持时言从实践里出真知。遂大手一挥,给了她几个月的假期。 时言就这样,告别了室友们,拎着行囊进入了剧组。开始了为期四个月的封闭式拍摄。 另一边。 傅澜城审问了那群作奸犯科的男人,男人们口径一致:“那时言说你的钱,她能随便用。只要我们能按照她说的做,就给我们每个人一百万。而且以后还能让我们衣食无忧。” 傅澜城扁了扁嘴。 这丫头倒是懂得狐假虎威。 傅澜城又让青鸿把倪渊时枣抓进来对质。倪渊这一路上已经思好对策,看到傅澜城就匍匐跪在他脚下,声泪俱下:“哥,你别被时言的表象给迷惑了。她自称自己是小暖,可其实她不过就是偷走了我家小暖的笔记本,你也知道小暖有记笔记的习惯,日记里事无巨细的记载着她的一些生活琐事。那时言领悟力强,利用这些日记本,将自己伪装成小暖。我们都被她骗了。” 北岸不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时言这个作恶多端的恶魔就是向暖,所以任何能证明她不是向暖的证据都让他心情澎湃。 “难怪她知道傅宅那么多秘密。原来是偷走了小暖的日记本啊。我就说嘛,她的性情和小暖没有一丁点相同,她怎么可能是小暖呢?” “傅大哥,现在真相大白了。你以后还是远离那个心机女。” 傅澜城陷入了沉默。 向暖确实有记日记的习惯,她喜欢把生活琐事,记流水账般记在日记本上。 时言智商高,若是得到小暖的日记本,那她冒充小暖也不是不可能。 比起毫无科学依据的借尸重生,这冒充她人明显更符合科学。 可是傅澜城心里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短暂的沉思后,傅澜城想起来了。 他拷问这群男人:“时言是怎么找上你们的?” 男人们没料到他拷问得如何细致。一个个呆若木鸡。 “说。”傅澜城怒拍桌子。 一个胆小的男人扑通一声跪在傅澜城面前,道:“傅爷,是倪渊先拿钱收买我们,让我们欺负时言。只不过,时言那丫头太鬼灵精,她用比倪渊高处十倍的价格,让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傅澜城心里的缺口充盈起来。 原来如此。 第148章 剧终 他煞气沉沉的瞪着倪渊:“倪渊,你口口声声说她恶毒,那你呢?堂堂七尺男儿,用如此龌蹉手段对付一个柔弱女子,你还是人吗?” 倪渊刚被人蹂躏,身体如风霜后的残花败柳,萧条至极。被傅澜城一吼,全身抖成筛子,道:“大哥,我失去了向暖,已经生无可恋。那时言毁了我,我也认了。可她不该害了我妈和我妹,那可是这世上跟我最亲的亲人。所以我才想着给她一点教训……让她以后不要那么嚣张。” 倪渊深谙傅澜城善良的本性,又扭曲事实,美化自己:“我本意只是吓唬吓唬她……没想到我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栽倒在她手上。” 他以前每每做错了事,只要一把鼻一把泪的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多情,孝顺的二十四孝好老公时,傅澜城准会心软。 可是这次,他的阴谋失效了。 傅澜城脸上的冰雪未见融化,对倪渊的遭遇也没有表现出半分怜悯,只是淡漠的吩咐倪渊:“这件事,因你心术不正而起,你害人终害己,也是罪有应得。以后不许寻找时言的麻烦。” “至于这群男人,虽然他们的行为确实令人发指,可是他们也是你自己招惹来的,你堂堂七尺男儿却被人欺负,张扬出去,你也脸上无光。不如就此作罢。” 这是不仅不为他撑腰? 还要他吞下这委屈? 倪渊不平:“大哥,那我这顿苦就白受了吗?” 傅澜城声音骤冷道:“你若不满意,便尽管自己闹去。只是,但凡让我从别人嘴里听到你提我傅澜城的名字,倪渊,我会割了你的舌头。” 倪渊暗暗叫苦,若是他不提傅澜城的名字,谁还会给他几分薄面? “大哥这是要跟我断绝关系吗?” 傅澜城冷着脸道:“你既然已经背叛了我家小暖,我也自然不必把你当作我的妹夫罩着。” 倪渊失魂落魄道:“是。” “都给我滚。”傅澜城对这群烂人很没有好脸色。青鸿赶紧派人把这群人给邀出去。 北岸看倪渊拖着铅重的步伐,也许是身体受伤的缘故,每走一步都极其别扭,他免不得同情他道:“大哥,这倪渊怪可怜的。若是小暖看到他这模样,会心疼死。” 傅澜城冷刀子射过去:“他背叛了小暖,小暖心疼他做什么?” 北岸同情心泛滥道:“他是有错,可刑法也讲究量体裁刑,他受的罪过委实太多了。” 傅澜城沉着脸不说话。 多吗? 小暖会因此谴责他吗? 剧组。 时言进了剧组,便与外面的世界隔绝了般。 在剧组里,她是拿着低廉报酬的女一号,白天戏份多,晚上又要熬夜写剧本的后续。每天难得休息几个时辰,可她却不知为何就好像得了睡眠障碍症,怎么也无法入眠。 庆幸的是,她这剧本本就是以她自己做原型,也不存在灵感枯竭的时候,每日里笔耕不辍,剧本眼看就到了大结局的时候,可是这时候的时言,却开始犯难。 剧本的女主角,大仇得报后,她的归宿如何,她万分茫然。 是她身份大白,和家人团聚?给读者一个喜团圆的结局? 还是尊重现实,女主坏事做尽,被哥哥,朋友拒绝。最终她也无法做回自己? 既然无法做回自己那生命或长或短又有什么意思呢? 时言一时心血来潮,给剧本写了一个戏剧化的结局:最后,茶蘼抱着渣男,从高高的顶楼一跃而下。 别人只当茶蘼演了一出戏。 可没人知道,茶蘼在演这一幕的时候,偷偷解开了威亚,她就好像前世那般,背朝大地,徐徐坠落。 两世结局,如出一辙。 写完,将笔横在剧本上。 时言却已经是心绪难平。 她失声恸哭。 她的结局,她一眼洞察。 只是她不知,看了这部剧的傅澜城,会不会从这些蛛丝马迹的密集证据里,能坚定无疑的相信她这一次? 了解整个真相的他,会不会继续责怪她无情无义,恶毒腹黑? 傅宅。 待傅澜城从郁结的心境里走出来,才得知时言已经跟学校请了假,去剧组进行封闭式拍摄了。 他心里很是怅然若失。 只是生活还得继续啊。 很快,青鸿起诉倪渊母亲和妹妹霸占傅向暖财产的案子开庭。那倪母和倪妮刚出院,就被告知要跟傅澜城打官司,两个人的心都如坠深渊。 她们找到倪渊,想让倪渊帮忙出主意。 可倪渊自从上次被人欺负后,整个人意志消沉。看到母亲和妹妹也没有昔日的惊喜只是倦怠无力道:“我现在也是自身难保,还怎么帮你们?” 倪母嚷嚷道:“儿子,这房子是你老婆孝顺我的,他傅澜城哪有理由要回去?我们占理,你只要帮我找个厉害的律师,妈妈保证保住这别墅。” 倪渊被他妈的无礼闹得心烦意乱,只想赶紧支走他妈。 “请律师要很多钱的,你有吗?” 倪母道:“儿子,这钱得你出啊。” 倪渊无力的瞪着她:“我哪有那么多钱?” 倪母便哭起来:“哎呀,儿子,你若是不帮母亲,我可怎么办啊?” 倪妮尖酸刻薄道:“哥哥,你好歹以前也是大公司的高管,一定结交了许多朋友。你的门路总比我们广。你的朋友里总有做律师的,只要你捎句话,就让他给我们打官司呗。” 倪渊瞪着倪妮:“不错,我以前风光的时候,那些人都巴结我,倒贴钱给我做事我都得掂量他的本事。可是你们以为他们是看我的面子吗?你们错了,他们是看我大舅子的面子。如今傅爷不准我再提他的名字狐假虎威,我这是被彻底打回原形。以后不会有人看我们的面子为我们无偿做事了。你们死了这条心。” 倪母和倪妮很是失望。 “你怎么愈混愈差。”倪妮不满道。 第149章 探班 倪渊气不打一处来:“不是我愈混愈差,是我们的靠山向暖没了。傅澜城对向暖的英年早逝怀恨在心,所以他才要千方百计的刁难我们。” 倪母耷拉着脑袋,沮丧道:“向暖在世的时候,我总嫌弃她身体不好,整日病秧秧的躺在床上,还不能为倪家传宗接代,巴不得她早点死。没想到她这一死,就好比树倒猢狲散,我们倪家没有靠山了,竟然过的这么艰难。早知道那傅向暖这么有用,我就不该虐待她,我就是请几个人伺候她,让她好死不如赖活着也好啊。” 这话说出倪妮的心声。“嫂子若是还在世该多好啊。” 倪渊心念一动,那时言口口声声说她是向暖,别人可能不信她,可他十分清楚,只有向暖才知道那么多只属于他和她的秘密啊。 “妈,向暖可能还活着。” 倪渊话音刚落,倪母就仿佛抓到救命稻草,她喜出望外:“这可真是老天有眼。向暖没死,真是太好了。儿子,你赶紧去找她,让她去跟傅澜城说,不许傅澜城再为难我们了。” 倪妮比较清醒:“哥,嫂子不是跳楼了吗?” 倪渊道:“她的魂魄可能借尸还魂了。我怀疑时家的二小姐时言就是你嫂子。” 倪妮回想起时言的精明睿智和传闻里愚钝漏洞不出,点头附和:“时言难道真是嫂子的魂魄转世?” 倪渊道:“时言和向暖从前毫无交集,可蹊跷的是,她们两是同天跳楼自杀。而且向暖死了,时言虽然活过来了,可是她却拥有了向暖的美丽聪明。这不能不让人起疑心。” 倪母拍手叫好道:“太好了,向暖没死,我们就有好日子过了。” 她吩咐倪渊:“儿子,回头你就去哄哄时言,让她回咱家来,继续做你的媳妇。虽然我不喜欢她太娇气,不过你如今毁了容,需要人伺候,我也就不嫌弃她了。” 倪渊听着母亲的话,苦笑着摇摇头:“你以为现在的她还是过去那般逆来顺受,任人欺负吗?我们倪家如今遭遇的所有不幸,包括我毁容,事业被毁,以及你们跳楼,都是拜她所赐。” 倪母没想到被自己一直踩在脚底下的温顺小猫竟然对自己伸出利爪,她很不习惯这种角色互换。她愤恨道:“哼,她既然是我倪家的媳妇,那这辈子生是倪家人,死是倪家鬼。我必须把她弄回家。” 倪渊觉得他妈摸不清状况,他也懒得跟他再论。 不过倪母的话他却上心了。他暗暗斟酌:向暖性子单纯,耳根子软,只要他跟以前一样,死乞白赖的讨好她,说不定她还能跟他复合? 法院开庭那天,倪渊不知何故没有出庭,倪母和倪妮出席庭审。 当傅澜城的律师提交所有证据,法官判决没收倪母和倪妮的资产,归属权还给傅澜城时,倪母在地上撒泼打滚。 可法律铁面无私,法官一锤定音。 倪母所有的撒泼打滚只让人看笑话。 倪妮把倪母拽起来,离开法庭时,她经过傅澜城身边时红着眼说了句:“傅大哥,你太狠了。你这么对我妈,我嫂子是不会原谅你的。” 傅澜城的冷气从脚底板冒出来。 “倪妮,你没有资格提我家小暖的名字。” 倪妮一惯清高惯了,从前还总觉得自己比向暖高人一等。可是在傅澜城眼里,向暖的名字她都不配提,这太伤她自尊了。 倪母道:“傅爷,我家小暖对我最孝顺了,她会帮我主持公道。” 傅澜城脸色微变:“那你就去阴曹地府找她。” 倪母却得意忘形道:“上苍有好生之德,我媳妇她活过来了。傅爷,你一定想不到,时家二小姐就是我的儿媳妇,如果让她知道你这么欺负我,她不会原谅你的。” “你说什么?”傅澜城衣袖下的手猛地战栗着。 倪母道:“我知道你不信,但是这件事是我儿子告诉我的,不会有错。” 倪妮却是大惊失色, 若是让傅澜城和向暖相认,那她们欺负向暖的事情包不住了。到时候只会遭到傅澜城更大的报复。 “妈妈,你胡说八道什么。走了。”倪妮拽着倪母赶紧逃离。 傅澜城的目光追随着倪妮,她慌乱的脚步。让他对倪母的话,产生了几分疑心。 倪渊最了解小暖这几年的生活轨迹,可他也认定时言就是小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傅澜城忽然很想很想见时言。 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思念她。 恰逢周末。 傅澜城和北岸聚会时,突发奇想的提议:“听说北雪进剧组有一段时期了。我们要不买些应援物资去看看她?” 北岸感激涕零:“大哥,难得你这个大忙人还惦记着我家雪儿,我替她感谢你啊。” 可是当傅澜城去超市买应援物时,北岸却傻了眼。 他买的所有物资,都不是北雪喜欢的。 “大哥,我家雪儿不爱吃着酸奶味道的冰激淋。” “还有这些有机零食,她没一样爱吃。” 北岸把它们全部捡出来,可是傅澜城却把它们又放回去。还恶狠狠的瞪了北岸一眼,不许他捣乱。 北岸这才恍然大悟:“这些东西你不是买给我家雪儿的?” “北雪有你关心就够了。” 北岸转动脑瓜子道:“剧组里除了北雪,你还认识谁啊?宋朗,时言……” 他脸色惊变:“大哥,你是去看时言的?” 傅澜城默认。 北岸嘀咕道:“那时言心肠如此歹毒。你关心她做什么?” 傅澜城全身如被冰水浇灌。 “是倪渊欺负她在先。”他无力道。 北岸仗义执言:“大哥,我给倪渊时枣做过检查。他们两个人的伤残都能申请领取残疾补助了。你知道吗?时枣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时言做的孽,只能用惨无人道来形容。” 傅澜城脑海里回想起那日倪渊时枣被欺负的画面,那画面不堪入目,让他恶心。 他将购物车一扔:“你处理它们,我出去透透气。” 北岸把所有零食归还远处,却给北雪和宋朗买了许多,又给剧组批发了许多,这才走出超市。 第150章 哭戏 剧组在帝都郊外的苍山影视城,一切拍摄行程和内容全部保密。只是北岸和剧组的大佬有些关系,他们的应援车轻而易举就开进了剧组。 当北岸从车里钻出来时,剧组的新人演员们发出惊叹的声音:“哇,好帅。” 正在拍摄的北雪也因此分了心神,她扭头看到北岸,便开心罢演。“导演,我哥来了。我先跟他打声招呼。” 导演神色一沉,很是不悦。 “北雪,拍摄完这一条再休息。” 这时候傅澜城从车里走出来,导演看到傅爷,那是两眼放光。“那是谁?” 导演见过无数俊男美女,可是像傅澜城这种三百六十度盛世美颜,骨相优雅,下颌线紧致,流线优美的完美男人,导演却是第一次见面。 如果能把这个极品帅哥收入囊中,那他以后的影视剧绝对能够大爆。 北雪一脸神气道:“导演,他也是我哥。” 导演顿时对北雪和颜悦色道:“北雪,你哥是做什么的?你问问他有兴趣做演员吗?我保证让他做男一号。” 北雪掩嘴笑:“导演,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可是帝都的太子爷傅澜城。你让他做演员?” 导演满脸窘出表情包。 北岸走过来,将一包上好的雪茄丢给导演。“导演,我妹我带走一会,没问题?” 导演面露难色,其实北雪作为客串演员,她的戏份就快杀青了。可是这最后一场戏,就是她作为女主的前世,背对大地跳楼,难度有些大。 北岸这时候把她带走,只会影响拍戏的进度。 可是既然傅澜城都来了,他怎么敢驳对方的面子。 导演点头哈腰道:“大哥难得来探班,北雪你就好好陪大哥。” 北雪挑眉望着他:“那我会不会耽误拍戏呢?” 导演连忙给她找台阶:“不耽误。不耽误。你的戏就延后拍,想哪天拍就哪天拍。我拍后面的戏就是。” 北雪很是满意。 她兴奋的走到应援车旁,查收自己的礼物。 “傅大哥,没想到你能从百忙之中抽空来探我的班,我真的是太开心了。” 傅澜城的目光却在剧组里寻找着什么,漫不经心的应道:“哦,最近闲来无事。来这儿凑凑热闹。” 这时候导演扯起嗓子喊道:“时言呢?去把时言叫来,让她准备进场拍戏。” 没多久,时言走出来。 她已经化好妆,妆容是女主重生后,又丑又胖又没衣品的时期。 可她目光忧伤,郁郁不得志。 她刚走出来,就听到北岸招呼剧组演员们嘈杂的声音。 “这是我送给剧组的物资,各种饮料,防晒霜,还有零食小吃,你们随意啊。” 时言的目光情不自禁的被吸引。抬眸望去,却看到几辆满载的应援车。一眼望去都是北雪最喜欢的果冻啊,布偶啊,还有各种小吃。 傅澜城的目光粘上了时言。 他在这群俊男美女的演员里,依然是鹤立鸡群。时言想要忽略他很难很难。 宋朗忽然跑到她面前,热情的跟她打招呼:“时言,傅大哥他们给我和北雪带来了很多物资,里面一定有你喜欢的。你去选一些?” 时言眼底泪光明朗,她摇摇头:“不了。我去找导演试戏。” 然后她收回落到傅澜城身上的目光,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傅澜城呆愣。 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剧组,就好像被无形的墙壁隔成两个世界,一个世界是欢乐的,自由的,有爱的。另一个世界是苦闷的,压抑的,忙碌的。 时言拍摄的戏份,刚好是女主茶蘼苏醒过来后,跑到殡仪馆去,看到哥哥为她送行的画面。 火化场,哥哥哭晕在焚化炉前。 火化场外,茶蘼哭得肝肠寸断。 也许是因为太入戏,时言悲恸的哭声,划破穹苍,穿透一切障碍物,传了出来。 “对不起……” 这饱含内疚,自责,痛苦的哭声,感染到了片场的每个人。他们流露出惊叹的表情:“这是时言的第一场戏,天啊,爆发力这么强,剧组还担心她是新人演员,根本哭不出来呢。还专门给她准备了辣椒水呢。” “天啦,她这么小的年龄,这是经历过多少不平事情,才能哭得闻者落泪。” “这部剧,女一号如此给力。妥了。” …… 傅澜城的心狠狠的揪起,烦躁的他,忽然掏出烟盒,抽出雪白细长的雪茄,点燃,塞进嘴里就狠狠的吸了一口。吐出烟圈,瞬间模糊了他俊美无暇的脸庞。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青鸿弱弱的叹气。 他走到傅澜城面前,道:“爷,这里待着无趣的话,我们回去。” 傅澜城恶狠狠的瞪他,青鸿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这回却装傻充愣,他恼怒不已。 他忽然生出一股子叛逆,他们愈是不想他和时言亲近,那他就偏要反其道行之。 他忽然大踏步的向拍摄片场走去。 第一条拍摄工作已经结束,正进行中场休息。 导演看到他,赶紧起身迎接。 傅澜城的目光落到角落里哭得全身发抖的时言身上,导演解释道:“哦,她是新人,刚才的哭戏爆发力太强,一时半会走不出来。所以我们让她缓缓。” 傅澜城道:“我能过去跟她说几句吗?” 导演道:“请!” 傅澜城大踏步走到时言面前,他抽了纸巾,递给时言。 时言眼泪如决堤的洪水,看到纸巾,只管拿过来用。也没有看看是谁递过来的。 “拍得那么痛苦,不如就放弃。” 时言陡然听到傅澜城的声音,猛地抬头。 傅澜城看到她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他眸子里全是心疼。 “别拍了。缺钱的话到我公司来上班?” 时言呆了呆,猛地摇头。 他根本不知道,她拍戏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证明自己。 其实她想告诉他们,她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不堪。 第151章 探班 傅澜城是知道时言性格内向,不喜言语。可是以前的她还能跟他正常交流。 今天的时言,却变得更加沉默。 不论他说什么,她只是摇头不语。 傅澜城的心隐隐作痛,他不知道是时言变了,还是时言今日拍戏后的状态不好。 宋朗忽然拿着饮料进来:“时言,喝点水。” 宋朗将饮料递给时言,时言看到冰茶的标签,便知道这是北岸专门给北雪买的。 君子不夺人所爱。 她摇摇头,站起来,默默的走到角落里,接了杯矿泉水喝。 宋朗的饮料还停在半空,尴尬的找补道:“不喜欢喝红茶?” 傅澜城心里一惊,他倒是想起他家小暖也不爱喝红茶,所有带茶叶碱的饮料她都不爱喝。 他很是懊恼,他为时言挑选的物资被北岸这混蛋偷偷退回去了。 他应该带一些她喜欢的零食过来。 时言喝了水后,没有回到傅澜城身边。而是捧着剧本,坐在角落里的秋千上研究剧本去了。 傅澜城心里很不是滋味。直觉告诉他,这丫头在刻意回避他? 傍晚的时候,北岸叫傅澜城:“傅大哥,剧组请我们吃饭呢。” 傅澜城不喜欢这种场合,可是偷偷的想,应该能看到时言? 他点点头。 待他来到剧组餐厅,导演和出品方等几位大佬已经恭候多时,他们还特别邀请了剧组里几位长得特别漂亮,会来事的女演员作陪。 傅澜城默着脸询问导演:“几位主演都在?那饰演女主的时言呢?” 导演窘迫道:“傅爷,我们没有叫她。” “这是为何?”傅澜城声音微凉。 北雪解释道:“傅大哥,你有所不知那个时言太难相处了。她平常都不跟我们说话的,她很不合群。我们的所有集体活动她都会拒绝参加,次数多了,我们都不叫她了。叫她也是白叫。” 其他演员积极附和着北雪。“就是就是。” 傅澜城心里划过一抹冰流。 这样的时言,状态非常不对。 这时候出品人,也就是时言的伯乐语言温和的替她圆场:“时言是我见过最敬业的演员。这部剧的剧本是出自她的手,她可能是为了寻找女主孤僻自闭的状态,所以进入剧组后就谢绝了一切社交活动。现在的年轻姑娘,像她这么对工作如此认真负责的人非常罕见。我相信假以时日,她一定能成为演艺界的新星。” 傅澜城紧绷的心弦略微松弛。 可是北雪嗤道:“不可能。她答应过我,演完这部剧她就再也不会踏足演艺圈。也会封笔。分明就是她本性怪诞。” 出品人万分惋惜:“她是中文系的高材生,不拍戏不写剧本,这不是自断前程?” 傅澜城洞若玄冥,阴翳的瞪着北雪:“北雪,这是你接受时言道歉的附加条件?” 北雪略显心虚,她道:“是。” 北岸知晓傅澜城很是袒护时言,遂训斥北雪道:“雪儿,这件事你确实做得过火了。怎么能断人前程。回头就去告诉时言,让她别把这句话放心上。她该拍戏拍戏,该写剧本就写剧本。” 北雪委屈巴巴道:“我没有逼她啊。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嘛。” 傅澜城怔愣:时言既然不喜欢拍戏,写作。那她为何对这部戏情有独钟? 这顿饭,傅澜城吃得索然无味。 饭后,北岸便嚷嚷着要返程。 傅澜城却是眷恋不舍的望着笼罩在黑夜里的剧组宿舍,满心欢喜而来,却是扫兴而归,心里失落备至。 傅澜城询问导演:“时言的戏大概多久杀青?” 导演听出弦外之音,道:“时言是女一号,她的戏份贯穿全剧。不过我们拍摄进度很快。所有剧情的拍摄相信要不了三个月就能结束。” 傅澜城第一次觉得三个月也挺久的。 “她是学生,拍戏是副业。不能因拍戏耽误了学业。你尽量缩短她的工期。” 导演道:“时言最近几天在磨剧本的结局。不过听说她在这里灵感卡顿了。只要她结局出来了,我们在不影响剧情的情况下,尽量减少她的戏份。只是——” 导演为难道:“时言的性格非常犟,她不太乐意我们魔改她的剧本。” 傅澜城不想她不开心,道:“那便尊重她的心意。” 临走前,傅澜城又郑重万分的叮嘱导演,请他代他多照顾下时言。 导演觉察到傅澜城对时言的关心有些不寻常,忙不迭应承下来。 傅澜城和北岸离开剧组时,声势浩大。 剧组大佬们,还有演员们都站在苍山口热情相送。 傅澜城没有看到时言,便毫无犹豫的钻进车里。当他将车窗滑下来时,最后一眼翘首望着远处的高楼。 却惊异的发现,宿舍楼上,一个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出来。 是时言。 她挥手跟他告别。 隔着遥远的距离。 傅澜城举手回应了她。 时言惊呆在原地。 傅澜城笑了,还好,她对他还是有情有义的。 车徐徐启动,许是青鸿看到两个人依依不舍的画面,这车开得特别慢。 直到时言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傅澜城怅然若失的嘘口气。 几天后。 青鸿带着法院的判决书,来到倪母的别墅,准备收回别墅。 谁知倪母却耍起无赖来,她将别墅的钥匙,所有配套的电卡,气卡统统藏起来,拒不配合转移房产。 而且她还躺在地上。打滚耍泼:“你们今天敢收我的房子,我这老太婆就死在这里。到时候让所有人知道傅爷逼死了自己妹妹的婆婆,看他还有脸在帝都立足不?” 青鸿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他和傅爷从年少起便开始应对各种牛鬼蛇神,像倪母这种泼皮无赖,他见多了。 青鸿直接命人:“傅爷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你们把这屋子里所有能够拆卸的东西,连并这个老太婆一起丢出去。” 第152章 求合 很快,保镖们就把别墅里的衣服,日常用品,家电家具,就连护墙板,都统统丢出来。 倪母双手难抵四足,被保镖们拖拽出来。可她不依不饶:“你们不许碰我的东西。都给我放回去。” 根本就没有人理睬她的无理取闹,这时候倪母忽然摔破旁边的花瓶,举起锐利的玻璃片抵到自己的脖子上:“你们再不停手,那我就死在你面前。” 青鸿走到她面前,把钥匙丢给她。 倪母见状,以为青鸿妥协了。她这才放下玻璃片。 可是等青鸿他们离开后,她进入别墅,才发现别墅里已经被拆卸一空。不仅家电家具被丢出去了,所有的水电系统也被破坏,墙壁不堪入目,这若是不经过二次装修,压根就不能住人。 倪母虽然气不打一处来。不过想着房子总归是保住了,她也就气消了。 直到她去寻找装修公司,装修公司报价四百万,她才彻底傻眼。 “就是个简单装修,也要这么多钱啊?” 对方耐着性子告诉她:“大妈,你这房子面积太大了。光是装修的人工费,都要上百万。更别说还要买各种装修材料,你如果暂时没有那么多钱装修,不如把它整租出去。” 倪母眼前一亮,于是又转到租房中介。可是当她把别墅的地址报出来,工作人员上网一查,发现房子的所有权人已经易主。 他们就特别决绝的拒绝为她挂房:“大妈,这房子的所有权人并不是你,你根本没有权利处置它。对不起,我们不能替你挂房出租。” 倪母闻言如被雷击。 此刻她才意识到,不论她如何撒泼打滚,她都永远失去这套房了。 她眼前一黑,彻底晕厥了过去。 等她醒来,儿子倪渊守在她身边。 倪母激动的拉着他的手哭诉道:“儿子,你一定要想办法把小暖劝回来。没有她,我们家就没有指望了。” 倪渊失落道:“我们以前这么待她,就怕她不会原谅我们。” 倪母苦口婆心的劝道:“儿啊,我们以前是对不起她,她如今恼恨我们也正常。不过,那丫头心软,耳根软,你拿出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的精神重新追求她,她一定会被你感动的。” 末了,她感慨一句:“婚姻啊,还是原配的好。她是聪明人,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倪渊没说话。 他觉得重新追回向暖,那是比登蜀道还难。 可是他也心存侥幸,万一追回来了,那他的苦难日子就会结束,那是立刻飞升。 想到和向暖复合后,他马上就能一飞登天。他心里就热血沸腾起来。 和向暖复合的想法,就好像一颗种子,砸进心里,就迅速茁壮成长,发育为一颗参天大树。 倪渊委托妹妹倪妮,偷偷跟时言的同学打探时言的消息,得知她去苍山拍戏后,倪渊是刻不容缓,立刻赶往去苍山的高速。 很快,倪渊就来到了苍山。 他自知和向暖复合是欲速则不达的事情,所以在影视城附近租了一间民宿住下,每天早九晚五的去影视城寻找与时言偶遇的机会。 功夫不负有心人。 这天,倪渊还真的跟当地人打探到了《重生》剧组的拍戏基地。他兴奋的来到影视基地。 此刻时言饰演的茶蘼和宋朗饰演的哥哥正全情投入拍摄的剧情里。 茶蘼满含热泪的告诉兄长:“我只要一想到,因为我的遇人不淑,连累你被李鸢这种小人牵着鼻子走,我就好恨我自己。” “哥哥,如果有来生,我不想再做你的妹妹了。我这么愚蠢的女孩,不配得到哥哥的眷顾。下辈子,我愿化为石桥,被千百万人践踏,以换来一个心愿:求佛主赐给你一个懂事乖顺的小妹。她永远不给你添麻烦。” 倪渊站在围观的人群外,听到时言的台词,真是又惊又羞。台词里就连渣男的名字都用的他名字的谐音,这剧本的真实性,可见一斑。 他更加肯定,时言就是向暖。 时言收工后,她刚拿到自己的包包,就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来。 她拿起手机,看到熟悉的电话号码。她毫不犹豫的掐断了它。 倪渊改给她发短信:“小暖,我是倪渊。我来看你来了。求求你见我一面,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时言惊得抬起头,扫视四周,终于在人群里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 明明只有二十八岁的年龄,可是看起来特别苍老,丑陋。 果然是人的皮相因人心善恶而改变。 时言直接给他发了一个字:“滚。” 倪渊不到黄河不死心:“小暖,我知道你演的这部剧就是以你我为原型写的。我刚才以第三者视角看到我们的故事,我才知道我对你的伤害那么大。对不起,老婆,求求你给我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的弥补你的。” 时言看到他的短信只觉得恶心想吐。 她给他回了短信:“若你真有悔改之心,那就以死谢罪。” 然后将他拉黑处理。 这时候导演忽然喊她:“时言,剧本的结局,你敲定用哪个没?” 时言面露难色道:“对不起。导演,我实在不知道该用哪个?” 结局,因为是没有发生的事情,时言预见不了自己的未来。所以她修了改,改了修,一直定不下来。 导演给她出主意:“如果你实在不知道用哪个结局,不如给观众一个开放式结局?” “我考虑考虑。” “好。” 不知何故,导演对她的态度愈来愈温和。时言不明原因,可她也懒得问。 时言回到宿舍,沐浴更衣。 正准备睡觉时,一名小演员跑进来,气踹嘘嘘道:“时言,外面有人找你。他说你不出去见他,他就一直等你。” 第153章 弥补 时言淡淡道:“哦,那个人我不认识。他可能有精神病,竟然把我认作是她死去的老婆了。一直纠缠着我不放。” 小演员发出惊奇的声音:“你才18岁,怎么可能有过婚史?看来他真的脑子有病。时言,这种精神病你得离他远点,万一他做出什么不好道事情,你就只能自认倒霉了。法律可制裁不了疯子。” 时言走到窗户旁,俯瞰着楼下那个佝偻的人影。黑夜里,她的脸上泛起妖冶的冷笑。 “嗯,我不会理他的。晨晨,你跟剧组的其他人打个招呼。让她们千万别理这个精神病。” 晨晨露出一脸怕怕的表情:“对对对,我得提醒他们。免得他们冲撞了这个神经病。万一他发疯,我们都得倒霉。” 很快,倪渊是精神病人的消息在剧组里迅速传开。 剧组的人都离他远远的。 半夜时分,山里忽然下起瓢泼大雨,温度骤然降低,倪渊被淋成落汤鸡,冷得瑟瑟发抖。 可是他就好像化为望妻石,翘首望着宿舍的方向。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时言最后瞥了他一眼,然后将厚重的窗帘拉上。 倪渊有些崩溃,他不甘心的扯起嗓子吼道:“时言,求求你出来见我一面。” 时言捂着耳朵,她听到他的声音都觉得恶心。 可是倪渊一直大吵大闹,实在影响其他人的休息。最后剧组的导演找到时言:“时言,我们都听说了那个精神病的事情。虽然他把你错认成他老婆了。可是他一直纠缠着你,这大晚上的,影响其他人休息。再则,这么冷的夜晚,他穿得那么单薄,也不知道避避雨,若是他冻出了问题,会给我们剧组带来负面影响。” 导演的大道理一堆,最后道明来意:“时言,不如我找个人陪你去见他一面,你劝劝他,让他回去。” 时言不想给剧组添麻烦,遂勉为其难的点头。 不过她拒绝了导演的好意:“我一个人去见他就行。” 导演道:“不行,你一个柔弱的女孩子,若是被这个精神病伤害了,我怎么跟傅爷交待。” 时言一愣。 心里了然,难怪从前横竖看她不顺眼的导演最近对她却特别宽容。原来是傅澜城在背后关照她。 她心里不知该悲还是该喜。既然他放不下她,却为何不能明目张胆的关照她?这么偷偷摸摸的是做什么? 难道她就只配活在沟渠的暗黑阴影下? 时言拿起一把伞,便往外走出去。 导演赶紧去找人,遇到宋朗,他赶紧吩咐道:“宋朗,你赶紧跟着时言去保护她。” 宋朗听说是时言的事情,二话不说就追了出去。 时言撑着雨伞,缓缓的走到倪渊面前。 倪渊看到时言,脸上绽放出苦尽甘来的笑意。他那张半人半鬼的脸,笑起来更是瘆人。 “时言,你终于肯见我了。” 时言在他一米之遥的位置站定:“倪渊,说,你来找我做什么?” 倪渊激动不已,他向时言走来,试图伸手拉她的手。可是时言却敏捷的闪退,他扑了空。 倪渊扭头望着她,大雨落到他脸上,灌进他的脖子里。他多想借时言的雨伞挡挡雨,可时言的雨伞,远远的向另一边倾泻,不再为他遮风挡雨。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老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只想好好的弥补我的过错,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以后,我一定好好的宠你。我们每天晚上都睡在一起,天天云雨,生几个孩子,以弥补我曾经让你洞房花烛夜独守空房的错误。好不好?” 时言咬牙切齿:“倪渊,你真该撒泡尿照照你的脸,我现在看到你都嫌恶心。你凭什么认为我还愿意跟你一起生活?” 倪渊眼底闪过一抹刺痛的神色:“老婆,我变成这样,还不是拜你所赐。我都没有埋怨你害我毁容,你也不该计较我的丑陋。” “再说,我这脸可以整容的。我可以整成你喜欢的任何模样。” 时言冷笑:“倪渊,原来这就是你没皮没脸来找我复合的原因啊。怎么,没有了我傅向暖为你撑腰,你的日子过不下去了?就连整容的钱都拿不出来了?指望跟我复合后,让我将你重新变人?” 她的脸变得狰狞如恶魔:“倪渊,你别做梦了。你本就是一无所有的凤凰男,若不是依靠我向暖,你才能飞黄腾达。你妈妈才能住进大别墅,你妹妹才能考进清州大学。可是你们不懂感恩,将我逼到死路。如今苍天有眼,让我借尸还魂,而我就是来找你复仇的,我要把我傅家恩赐给你的东西统统要回来,我要把你打回原形,让你继续做回那个被人唾弃的凤凰男。” 倪渊跪在时言脚下,声泪俱下的扇着自己的耳光:“老婆,我错了。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把你伤得那么深。老婆,你跟我回家,以后做牛做马,我弥补你。” “滚。” 不远处的宋朗,就跟见鬼了般,傻愣在原地。 倪渊叫时言老婆? 他本以为他是精神病,认错人。 可是时言说什么? 她是借尸还魂的向暖? 那一瞬间,宋朗轻而易举的就把倪渊的故事和他正在饰演的渣男李鸢重叠起来。 原来时言写的剧本,是她自己的故事。 宋朗吓得连滚带爬的往山下跑。 一路上摔到好多次,腿上被擦破皮,可他也没有知觉。只知道往山下跑,他要去找傅澜城,把他听到的惊天大秘密告诉给傅澜城。 跑了一夜,次日天晴。 宋朗却发现自己淋了一天的雨,脑袋昏沉沉的。此刻他受到的惊吓稍微褪去一点,他立刻拦了一辆车,上车后他就晕乎乎的告诉司机:“傅宅。” 然后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待他醒来,已经身处傅宅的客房。 第154章 见鬼 傅澜城和青鸿站在他床头,两个人玩味的打量着他。而医生北岸则忙碌的为他监测体温,还拿出听诊器细致的查看宋朗身体状况。 青鸿有些没耐性,道:“北岸,宋朗昨晚淋了雨,定是感冒发烧。你给他开点药就行,小题大做做什么?” 北岸无语的瞪了他一眼。“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宋朗这家伙若只是简单的风寒感冒,就不会出现心脏异常的现象。依我看,他更像是受到了惊吓的症状。” 青鸿白他一眼,更无语道:“堂堂宋家二少爷,竟然被吓得高烧不退?这胆魄若是传出去会被人贻笑大方?北岸,我只听说过庸医误人,可没有听说过庸医误名声。你要是下这样的定论,只怕宋朗醒来后,会扛着四十米大刀追杀你。” 北岸气得简直要吐血。 “我堂堂十大青年名医之一,被病人们竞相挂号的神医,在你眼里,竟然是庸医?” 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宋朗忽然呓语起来。“向暖……向暖……回来了……” 傅澜城瞳孔放大,他心里翻起排山倒海。激动的抓着宋朗的手一个劲质问道:“宋朗,向暖在哪里?” 宋朗迷迷糊糊道:“她在苍山。倪渊对她纠缠不休,她好可怜……可怜的向暖……” “死的好惨。” 傅澜城的心宛若被重锤砸得稀烂,一瞬间心跳停止,整个人被巨大的痛苦攫取。 “宋朗,你都知道些什么?”他忽然失控的摇晃着宋朗。 宋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傅澜城,惶恐的他仿佛找到依靠,松了口气,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傅澜城激动的吩咐北岸:“北岸,赶紧给我把宋朗治好。” 北岸已经被宋朗的话震的呆若木鸡。整个人就好像失去心神的木偶,一点反应都没有。 傅澜城着急得不得了。 “北岸……” 青鸿大概切身感受到主子的心急,他一巴掌拍到北岸的后脑勺上,喝道:“北岸,你是医生,你给我稳着点,现在不是你发呆的时候。” 北岸回过神来,一脸心有余悸道:“宋朗说他看到小暖了?所以小暖的魂魄回来了?” 傅澜城道:“想知道的话,就赶紧把宋朗治好。” 北岸这回手脚利索起来,他给宋朗直接打了一针,也不知是什么神丹妙药,宋朗半个小时不到就退了温度,整个人虽然虚弱,但是眼睛明朗,意识明显清晰过来。 看到傅澜城,他激动的一骨碌爬起来坐着:“哥,我听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傅澜城压制着激动不安的心情:“你慢慢说。” 北岸殷勤的给他倒水,宋朗咕噜咕噜的一饮而尽,压压惊,总算开始了他的故事讲解时间。 “昨晚,我们剧组来了个丑八怪。他嚷嚷着要见时言。” “可是时言说她根本不认识他,还说那就是个神经病。于是我们所有人都把那个男人当作神经病。” “谁知道那个神经病却执着得很,时言不见他,他就一直守在剧组宿舍楼下。晚上下了倾盆大雨,他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导演怕他出事,让我陪时言去打发那个神经病。” 讲到这里,北岸已经对故事没有了兴致。 他打岔道:“哎,那时言一直冒充她是向暖,为非作歹,想必倪渊去找她,肯定是去跟她理论的。” 宋朗摇头如捣蒜:“才不是这样呢。那倪渊一看到时言,就一哭二闹三下跪。” 宋朗充分发挥他做演员的优势,学着倪渊的样子跪在傅澜城面前,声泪俱下的喊道:“老婆……我错了,我知道你恨我,可是老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只想好好的弥补我的过错,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以后,我一定好好的宠你。我们每天晚上都睡在一起,天天云雨,生几个孩子,以弥补我曾经让你洞房花烛夜独守空房的错误。好不好?” 傅澜城俊脸瞬间比包公还黑,本来莹白的肌肤仿佛被黑气萦绕,周遭的空气仿佛是从制冷机里喷出来。 他的愤怒肉眼可见的扩大。 洞房花烛夜,倪渊让新娘子独守空房,他虽然无比庆幸,小暖没被那渣男玷污。可是想到小暖受的委屈,他就怒气冲天。 “那时言可原谅他了?”傅澜城知道她耳根子软,倪渊这货最擅长虚伪的表演。他真担心,他如此低三下四的哄她,她就会心软。 宋朗又转换位置,捏着嗓音模仿时言,当他模仿时言时,他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起来,他几乎是咆哮:“倪渊,你撒泡尿照照你的脸,你本就是一无所有的凤凰男,若不是依靠我向暖,你们一家才能飞黄腾达。可是你们不懂感恩,将我逼到死路。如今苍天有眼,让我借尸还魂,而我要把我哥恩赐给你的东西统统要回来,我要把你打回原形……” 宋朗表演完毕,煞白着脸惊悸的望着傅澜城。 傅澜城瘫坐椅子上。 倪渊从新婚夜就做了对不起小暖的事情。 倪渊做的那些对不起小暖的事情,他仅仅知道两三件,都觉得天理难容。还有那些他不知道的事呢?又有多少让他痛心疾首的? 北岸既震惊,又难以置信:“所以时言真的是向暖?” “这怎么可能呢?小暖已经死了啊?” 宋朗道出一个惊天大秘密:“傅大哥,小暖姐姐的老公叫倪渊。可我们剧组拍得《锦绣重生》,重生女主叫茶蘼,茶蘼的渣男老公就叫李鸢。我怀疑剧本就是时言根据向暖姐姐的经历写的。” 傅澜城惊得猛地抬头,如果宋朗猜测成真,那他苦苦寻找的所有真相,岂不是就在剧本里? 他忽然站起来,对青鸿道:“我要去苍山。” 第155章 看片 这是傅澜城第二次去苍山。 青鸿似乎知道他的心意,他将车速开到最大。北岸和宋朗被这颠簸的道路,飞驰的车子吓得屡次脸色雪白。 可他们都知道傅澜城的心情,谁也没有说出“开慢点”的话来。 当车子行驶四个多小时,终于停在剧组所在的影视基地时,傅澜城第一个钻出车门。 此刻已经是午休时刻。 剧组的演员们刚吃完饭,正在进行午间休息。 傅澜城直接闯进导演的休息室, 导演吓得直接从懒人椅上坐起来,惊慌的望着他:“傅爷,你要来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一声,我这招待不周,真是抱歉……” 傅澜城废话一句没有,开门见山道:“导演,剧本的成片,出来了没有?” 导演还以为他要为剧本的宣发工作做准备。忙不迭道:“傅爷,我们这剧拍多少,后期制作一直紧跟着。现在除了最后一集的大结局没出来,其他成片都出来了。” “给我看。” “是是是。”导演坐到电脑面前,将成片打开。 此刻,北岸和青鸿也跟了进来。青鸿将导演清场后,两个人乖乖的站在傅澜城后面。 傅澜城颤抖着打开第一集。 喧闹的酒,北雪饰演的茶蘼坐在高脚凳上,清纯出尘,和酒的嘈杂格格不入。 这时候,宋朗饰演的李鸢,儒雅随和,带着金丝边眼镜,一副斯文无害的模样。 他挨着茶蘼坐下来:“小妹妹,心情不好?” 茶蘼望着他,眼底水光潋滟。她闷闷的喝了口酒,可能是初次喝酒,辣的她眼泪汪汪。 “我哥不许我跟陌生人说话。所以,请你离我远点。”她竖起一根手指,非常凌厉的警告他。 李鸢汕汕的摸了摸鼻尖:“你有哥哥?真巧,我有妹妹。可惜我妹妹没你乖巧,她学习成绩差,不服管教,我为她的事情头疼得很。” 茶蘼怨气浓浓的瞅了他一眼,心道这人怎么听不懂她的话。 她别扭的转过身,不理他。 李鸢见她高冷,眼底很是不悦。 他也要了杯酒,喝了起来。 “那么听你哥的话?”他没话找话。 茶蘼微醺,点头。 “小妹妹,你哥比你大,应该到了结婚生子的年纪了。他有他的生活,他会爱上他的姑娘,跟他的心上人共建一个家庭。而你,应该学会独立,毕竟你哥不可能罩你一辈子。” 茶蘼眯瞪的望着他,仿佛他的言说打开了一个新世界大门。 李鸢露出慧黠的坏笑:“你爸爸妈妈呢?他们可以管你一辈子。” 茶蘼扭过头,不再看他。 李鸢自觉无趣。 他站起来准备离去。 茶蘼却忽然追出去:“先生?” 李鸢回眸。 “你能做我的男朋友吗?我带你回家。” 李鸢错愕。 随即受宠若惊的点头。 “能被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邀请回家,我想我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茶蘼撅起嘴:“你别误会。我不是要你做我真正的男朋友。我就是想让我哥哥看到我交男朋友了的反应。” 李鸢错愕:“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哥好像不爱我了。”她充满忧伤道。 “最近,他都不怎么理我。可以连续几天不回家,甚至我的生日也忘了。”她一脸忧伤。 当茶蘼把李鸢带回家,李鸢看到这奢华程度堪比皇冠的庭院,他禁不住露出贪婪的目光。 “你哥叫什么名字?”他问。 茶蘼道:“安然。” …… 当屏幕里的茶蘼说出安然这个名字时,傅澜城瞳孔猛地收缩。 素心向暖,浅笑安然。 妹妹叫向暖,所以他给自己起的笔名就是安然。 时言给剧本里的女主起名茶蘼,寓意重生。给渣男老公取名李鸢,谐音倪渊。而他,用的是安然的名字。 可这个名字,是他在少年时期,发表刊物时仅仅用过一次而已。 时言竟然都知道。 这部剧不是写的向暖又是谁? 傅澜城的心情更加激动,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下面的剧情: 茶蘼带着李鸢回家……遭到安然的责骂。茶蘼想要获得安然的关注,可她却错用叛逆的方式来表达。 安然误会茶蘼学会,他不明就里的甩了她一耳光。茶蘼一怒之下选择离家出走。 这部分剧情,安然的部分和傅澜城六年前的经历完全重叠,没有一丁点出入。 这让傅澜城更加笃定,这剧本写的就是向暖的人生。 他十分懊悔。 如今回头再看当年,他才知道那时候的他多么没有耐性,成功的把小暖推出家门。 接下来的剧情,就开始走向虐心。 茶蘼离家出走后,偷偷回过家。 可是那一次,她却看到安然给一个女孩庆生的画面。然后她很难过,哥哥忘记了她的生日。却记得其他姑娘的,她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家。 她找到李鸢,告诉他:“你说的对,我应该学会独立。我的哥哥会恋爱,会结婚,他应该把他的主要精力奉献给他心爱的女孩,他未来的孩子才对。” 在李鸢温柔的攻势下,茶蘼和李鸢闪婚了。 李鸢家贫,茶蘼穿着租来的婚纱,却拥有世上最灿烂的笑容,和李鸢完成了婚礼。 婚礼的过程中,一直有一个细节,那就是茶蘼总是捏着手机,时不时的望着手机发呆。 直至婚后,茶蘼忧伤的跟李鸢哭诉:“我给我哥写了千字道歉信,可我今日结婚,哥哥还是没来。他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李鸢笑容阴险:“茶蘼,你哥只是在气头上,过几天他气消了。就会来看你的。” 茶蘼叹口气:“算了。他是长,我是幼,理应我主动去看他。” 李鸢笑容消失:“你主动去看他,说不定招他烦。” 茶蘼笑道:“他是我哥,他的性子我知道。我若做错事,顶多跟他卖个萌撒个娇,他所有怒气都会烟消云散。” …… 傅澜城看到这里,心里满满的疑惑。 若是剧本是根据小暖的亲身经历为原型,那为何婚后的小暖,为何没有回家来看他? 让他空等一天又一天。 直到他看到洞房花烛夜发生的事情后,他瞬间就明白了。 第156章 新婚 洞房花烛夜,伴娘伴郎闹洞房。内容恶俗,茶蘼格格不入的坐在角落里,眼神里充满抗拒。这时候一名伴娘为茶蘼端来一杯水,茶蘼一饮而尽。 不多时,茶蘼就发现自己心慌气短,呼吸急促,然后倒在地上。 李鸢急坏了,赶紧轰走伴郎伴娘。 他将茶蘼抱到床上,然后匆匆离开。不多时,他带回家一个女人,他对茶蘼说:“茶蘼,这位是某某医院的神经专科主任,我把她请来,给你看看病。” 茶蘼神色萎靡,眼神涣散,虚弱的点点头:“嗯。” 医生为茶蘼检查了半天,又问了茶蘼几句:“姑娘,你最近心情如何?” 茶蘼眼里泛起泪花道:“我想我哥。” “你这是忧伤成疾,得了抑郁症。躯体出现了障碍症。”医生诊断。 茶蘼绝望的接受了这个病。 …… 观影的北岸却是义愤填膺的嚷起来:“庸医。抑郁症的确诊岂是她这般望闻问切就能确诊的,茶蘼得做量化表格,综合评论才能下结论。况且茶蘼只是短时间心情忧伤,依我的经验看,还远远不到躯体化的地步,怎么能妄自下定论。” 傅澜城的背脊发凉。 他不仅怀疑这个医生是冒牌的,他还怀疑那个伴娘递给茶蘼的水有问题。 “青鸿,去查倪渊的婚礼。” 青鸿微怔。 爷这是认定剧里的主角,就是向暖小姐了吗? “是。”青鸿应道。 …… 随着剧情的深入,虐心程度愈来愈深。 茶蘼婚后,便卧床不起。 起初几天,李鸢还能温柔体贴的待她。可是随着婆婆和小姑子的入住,茶蘼的噩梦就开始了。 婆婆一边pua茶蘼:“哎哟,我儿子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怎么就娶了个病恹恹的老婆。我们这家庭又不是什么豪门贵族,一日三餐都得靠双手去挣。如今多个人吃饭不说,还要给你治病,这日子怎么过啊?” 茶蘼倍感愧疚。她不想让自己成为婆婆口里的累赘,于是想方设法的为这个家庭奉献。 她在床上,辅导小姑子的作业。 还变卖她的天价首饰,将换来的钱为小姑子请帝都最好的老师,为李鸢打通仕途,为婆婆买昂贵的礼物。 几年后,李家的生活水平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小姑子的成绩蒸蒸日上,李鸢的工作在大舅子的帮助下也青云直上。 李家飞黄腾达后,也许是茶蘼的价值被压榨干净,婆婆觉得这个家庭再也不需要茶蘼这个累赘了。 于是她对茶蘼就不仅仅局限于口头嫌弃辱骂。茶蘼躯体化愈来愈严重,她的双手渐渐不能自如活动。偶尔会有打翻饭碗的时候。而婆婆会在她不小心打翻饭碗后,怒不可遏的掐她,扇她耳光。 第一次婆婆这么做后,茶蘼只是哭得不能自已。可她骨子里太善良,原生家庭教会她的包容,孝顺让她将所有委屈吞入腹中。 李鸢回家后,她绝口不提婆婆打她的事情。 于是婆婆变本加厉,不仅仅是掐她,有时候抄起身边的花瓶,砚台……狠狠的朝茶蘼扔去。 茶蘼身上的伤口是旧伤未好新伤又来。而李鸢再也无法装聋作哑,对茶蘼额头上的伤口置若罔闻。 “伤,怎么弄的?”他假模假样的问。 可惜茶蘼太善良,她不想李鸢在事业上升期还要被家务事缠身。她竟然掩饰了真相,笑得云淡风轻:“我不小心摔跤了。一点都不疼,李大哥,你不用担心我。” 李鸢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以后小心点。” “嗯。” 然后,没有多余的关切的言语,李鸢就钻进了书房。 他将公文包遗落在外面,这时候他的手机振动起来。 茶蘼喊道:“李大哥,你手机有短信进来。” 李鸢道:“给我拿进来。” 带着高高在上的口吻。 茶蘼愣了愣,可她努力的站起来。 跌跌撞撞的走到公文包前。拿出手机。 屏幕上载入的短信,赤裸裸的暧昧信息,让茶蘼满脸纯真的笑容,这一刻逐渐消失。 “离开你,我后悔了。” “如果我现在回头,你还要我吗?” “今晚我们在一起,你明明对我还是有感觉的。” “你考虑下我的提议。” 茶蘼握着手机的手颤抖得厉害。 李鸢忽然开门走出来,茶蘼举起手机,质问他:“李大哥,我想你有必要跟我解释一下,你跟这位姑娘的事情?” 李鸢目光淡漠,高冷道:“我的事情,你少管。” 茶蘼是那么骄傲的姑娘,被无理取闹的婆婆嫌弃打掐,她都能容忍。 可她容忍不了她的爱情有瑕疵。 她红着眼道:“如果你觉得,我身体不好,拖累了你。你可以跟我离婚。但是如果你想要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对不起,我茶蘼接受不了这么开放的婚姻观。” 李鸢没想到她来真的,听她说要离婚,高冷的面具破防。这才耐着性子哄到:“茶蘼,我跟她没什么。她是我读大学时的初恋,因为她爸妈嫌弃我是农民出身,所以拆散了我们。现在,我事业发展得风生水起,她后悔当年错过了我,所以一个劲纠缠我。不过你放心,我跟你结了婚,就不会吃回头草。” 茶蘼似信非信的望着他。 李鸢说了句让她妥协的话:“好啦,我工作很累,你不要无中生有,给我添麻烦。我是不会跟你离婚的,你看看你这身体,离开我谁能要你?你哥早就移居海外,对你不闻不问,你爸爸妈妈也早死了。你现在除了我就没人依靠。” 茶蘼虚弱的身体颤了颤。 颓靡的跌坐椅子上。 那双纯真无邪的眼,第一次蒙上一层阴霾。 许久后,她无力道:“李大哥,纵使我无人依靠,可我也不愿意拖累你。你不必为我考虑。” 李鸢错愕,眼底漫出一抹患得患失:“行了,你不是我的累赘。是我爱你,是我离不开你。得了?” 第157章 家暴 李鸢嘴上说着爱茶蘼可是行为上却疏远她。 茶蘼不是傻姑娘,他对茶蘼的冷暴力,她焉能觉察不到? 李鸢离开后,她泪流满面。 找到自己的手机,在一番痛苦的纠结犹疑后,她拨打出珍藏于心的电话号码。 一遍又一遍,可是不论她拨打多少遍,电话的提示音永远都是“你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茶蘼抱头痛哭:“哥,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 傅澜城看到这里,手指几乎把木茶几的红涂料抠出几道深深的指甲印。 影片里的茶蘼曾经跟哥哥求助过,暗喻着现实中的小暖也一定跟他求助过。 可为何他的电话号码打不通? 那些年,他不论去哪里出差,最怕的就是小暖忽然想他,会跟他打电话,所以从来不敢换电话号码。 难道小暖的手机被人动了手脚? 是倪渊! 那时候他看不清楚这头中山狼的虚伪狡黠。可如今以第三视角观影茶蘼的影片,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家伙两头欺骗:骗小暖他移居海外,他不要她,他另立家室了。 骗他呢…… 他明明不是那么好欺骗的人,可是倪渊却把他心底深藏的秘密,拿出来大放厥词。 “大哥,小暖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哥哥竟然会觊觎她,对她有不伦的想法。她觉得无比恶心,她因此对你恨之入骨,觉得你玷污了你们之间的亲情。她这辈子都不想见你……” “大哥,你对小暖好,可是小暖她患了抑郁症,认知偏激。她的话你别放心上。” 傅澜城只觉得自己的一颗真心宛若从玻璃柜里掉落到地上,碎成一地玻璃渣。他疼在手心的姑娘,她竟然这样看待他爱她的事情? 他那时候心脏绞疼,只想做一件事:“让我见她一面,我亲自跟她解释。” 倪渊口头答应了他,可是真要见面那天,倪渊又带来坏消息。 “大哥,小暖她不愿意见你,不论我怎么劝她,她就是不听。我劝急了,她就要自残……”倪渊还把向暖的照片给傅澜城看,照片上的向暖,裸露在衣袖外的手是刀子画的一道道伤口。 “大哥,对不起,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倪渊跪在傅澜城面前,真诚的忏悔道歉。 傅澜城看到照片上的向暖,心疼得快要死掉。他怪自己逼她太紧,那时候的他只是满满的自责。何曾想过,这些伤势就是倪家暴小暖的有力罪证? 如今看《锦绣重生》,傅澜城悔不当初。 如果那时候他理智一点,冷静一点,就能发现小暖被家暴的端倪。他曾经那么接近事情的真相,可是因为他对倪渊的信任,错过了小暖的求助? 他的愚蠢,让他错过了救小暖的机会。 青鸿看到桌子上一道道抠破的指甲印,再看傅澜城血流不止的手指头,他壮胆提议道:“爷,你看影片的时间过长,要不要休息一下?” 傅澜城直接举手打断他。 青鸿只能退后。 扭头却发现北岸不知踪影,青鸿赶紧出去找,却发现北岸躲在外面的走廊,蹲在地上哭成泪人。 青鸿递了纸巾给他。 北岸抬起头,哽咽道:“青鸿,茶蘼真的是向暖?” 青鸿点点头。 北岸再次失声痛哭:“她那么温柔善良的人,傅大哥把她视为明珠,一直是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倪渊那王八蛋怎么可以这么对她。怎么可以?” 青鸿眼眶绯红:“北岸,我知道你很难受。可是请你坚强一点。这个时候,爷的心恐怕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我们必打起精神,守护爷的健康。” 北岸擦了擦眼泪,点头。 “我知道了。” 屋子里,忽然发出一声巨大的撞击。 青鸿北岸冲进去,就看到傅澜城一只拳头捶在玻璃柜上,玻璃柜破裂,他的手血流成河。 而屏幕里,茶蘼正遭受惨无人道的家暴。 李母拎着茶蘼的衣领,一连扇她几十个耳光。 而小姑子则冷眼旁观,还凉凉的说了句:“嫂子,我哥如今是上流社会的精英,像你这种废物,压根就配不上我哥。” “我妈妈打你,你就受着。毕竟如果不是因为你,凭借我哥的地位,他完全可以娶一个富家千金,为我妈妈添几个大胖孙子。我妈心里憋屈,只能拿你出气?” 这场家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茶蘼就好像破布娃娃,被打的奄奄一息。绝望的躺在地上。 眼角滚落一颗凄苦的热泪。 这颗泪,直接滚落进傅澜城的心上。灼得傅澜城的心燃起熊熊大火。 … 晚上,李鸢回家。 看到伤痕累累的茶蘼,他直接无视她。 茶蘼却叫住他:“李大哥,我们离婚。” 李鸢发了狂:“茶蘼,你能不能别作了。我很忙,我知道我妈对你有意见,你嘴巴甜点,多逗她老人家开心点,她就不会为难你。做媳妇的,像你这样躺在床上要人伺候,不给家里做任何贡献,受点委屈很正常的。” 茶蘼道:“我想过了,我爸爸妈妈曾经那么用心的培养我,不是让我这样躺在床上,做你们眼里的废物。我们离婚后,你可以娶个健康的姑娘,而我去追逐我的人生。我的人生怎样,我自己负责。” 李鸢讥笑:“哼,离婚后,你这身子骨,恐怕就连这道门都出不去。” 茶蘼望着那幽长的走廊,坚定道:“我就是爬也会爬出去。”然后她将尊严踩在脚下,一步步往外爬。 李鸢暴怒,将她拖回去:“你这样爬出去,你让外面的人怎么看待我李鸢?茶蘼,我娶了你已经是家门不幸。求求你不要再给我的生活雪上加霜了。我如今也是帝都有头有脸的人,有个你这样的老婆,我认了。只求你别作了。” 茶蘼的眼泪簌簌而下。 “你我结婚,这么多年了。夫妻从未同房。李大哥,你并不爱我,你放过我。” 她错愕的望着他:“既然觉得我是累赘,为何却不愿意放我离去?” …… 看到这里,傅澜城破防了。 清冷的泪夺眶而出,却拼命忍着,不让它掉落出来。周身如置于冰窖。 他此刻无比憎恨自己,是他亲自把倪渊喂成一头羽翼丰满的恶狼,才让倪渊有资格嫌弃他的小暖。 第158章 屈辱 然而,没有最虐,只有更虐。 也许是长期生活在家人的欺压下,茶蘼被绝望的生活压的踹不过气来。她的身体状况愈发严重,她甚至连起床都十分艰难。 婆婆和小姑子联手家暴茶蘼,程度简直令人发指。她们一坨一坨的扯掉茶蘼的头发,毫无理由的殴打茶蘼……如果这已经是地狱,而将茶蘼从地狱推到炼狱的,就是李鸢的背叛。 这一天,李鸢带回来一位年轻貌美的富家小姐。她叫施藻,当她珠光宝气的站在茶蘼的床头前,茶蘼纯真的望着她。 “茶蘼,你知道我跟李鸢是什么关系吗?”她傲气凛然。 茶蘼友善道:“你一看就是富家小姐,想必受过良好的教育,我不愿意恶意揣度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我相信你定然做不出来有失道德水准的事情。” 施藻怀抱双臂,很是虚伪:“茶蘼,李鸢是帝都难得的青年才俊,他不仅长得帅气,而且才情横溢,他还这么年轻就坐拥知名上市公司的总监位置。再看看你,脸色蜡黄,骨瘦如柴,而且终年卧床,你不觉得你一直赖着李鸢,对他很不公平吗?” 茶蘼嘴巴张了张,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可她最终什么 她已经失去反抗的力气。 这时候,李鸢的脚步声走过来。 施藻忽然端起旁边茶杯,一杯水淋到自己的衣袖上,然后把水杯扔在地上。 歇斯底里的吼起来:“啊,茶蘼,你做什么?” 李鸢走过来,看到施藻被打湿的衣袖,也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怒斥茶蘼。 “茶蘼,你做什么?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我的客人呢?” 茶蘼面无表情的望着他,那双曾经无比纯真的眼睛,此刻却又空洞又幽邃。 那是一双复杂的眼睛,明明洞察了李鸢的所有虚情假意。可她又把所有情绪全部放空,这双眼睛就因此变得无比空洞。 李鸢被她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他愤怒的丢下一句话:“茶蘼,你让我愈来愈失望了。施藻,我们走。” 李鸢和施藻,进入书房后,将房间反锁紧闭,久久没有出来。 不久,房间里就传来男女激烈打闹的声音,女人嗲声嗲气的呻吟,和男人粗重的踹息声,就好像穿透所有固若金汤的墙壁,清晰的传到茶蘼的耳朵里。 茶蘼闭上眼睛,露出在被褥外的手死死地揪紧床单,床单如一汪平静的湖水皱起满湖波澜。 丈夫的背叛,让茶蘼感到屈辱。 她是个道德准则很高的人,可是面对丈夫的背叛,她却无能为力。 当施藻李鸢从书房里走出来,两个人神色不宁的瞥了眼茶蘼。却见茶蘼紧闭双目,两个人还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笑。 送走施藻,李鸢折回来时,他刻意站在茶蘼面前:“别装睡了。” 茶蘼道:“我没有装睡,我只是实在不想看到肮脏的东西。” “茶蘼,你敢这样对我说话?” 茶蘼蓦地睁开眼:“恼羞成怒了?” 李鸢忽然伸手掐着她的脖子,茶蘼瞬间呼吸不畅,一张脸涨的通红,直到她嘴唇发绀,她也没有嗯哼一声。只是体面的闭上眼,迎接死亡。 李鸢却忽然怕了,他松开手:“你为什么不求饶?” 茶蘼淡淡的笑起来:“李鸢,如果你觉得我活着挡了你的幸福路,我可以死。” 李鸢却诚惶诚恐起来:“神经病。” 他仓皇而逃。 茶蘼眼底露出疑惑的神色。 李鸢对她既恨又怕的矛盾心理。她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 也许是茶蘼的病情愈来愈严重,也许是李鸢的事业愈来愈成功。李鸢愈来愈不把茶蘼放在眼里。 他开始肆无忌惮的当着茶蘼的面和施藻亲热。 施藻更是不把茶蘼这个原配妻子放在眼里,她每次都要用各种恶毒的语言羞辱她。譬如: “茶蘼,听说你以前是千金大小姐啊?我怎么没有看出来你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你看看你,被婆婆欺负,老公出轨,你都只能当缩头乌龟。你的脸真不值钱。” 茶蘼每次都气得浑身发抖,可是她大多数时候都不想和这种没有道德底线的人计较。 可她的忍让,只会让施藻变本加厉。 她甚至把她和李鸢亲热的场景从书房转移到茶蘼的卧室,而茶蘼被她踹到地上,眼睁睁看着李鸢背叛自己。 茶蘼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屈辱的瞪着床上做着剧烈运动的两人。 “李鸢,你如果不爱我了,我们便离婚,何必用这种方式羞辱我?”常年卧床的身体,因为肌肉萎缩,就连说话都含糊不清。 床上的施藻发出浪荡的声音:“亲爱的,你老婆吵死了。” 李鸢阴沉着俊脸跳下床,抬起一只脚狠狠的踹在茶蘼的心口上,凶神恶煞的吼道:“想离婚?除非我死。” 茶蘼不解:“李鸢,你明明不爱我,为何不愿离婚?你不离,那我就——起诉离婚。” 因她这句起诉离婚,李鸢瞬间发了狂。他扯起她的头发,令她头皮一阵发麻,不得不抬头对视李鸢那张扭曲狰狞的俊脸。 “你以为我不想跟你离婚吗?如果不是你哥,我踏马早就跟你离婚了!” 茶蘼的脸色变得青紫起来,从喉咙紧致的气道里勉强挤出两个字:“我哥?” “我哥对你做了什么?”她激动的问。 李鸢松开钳子般的大手,整理了下自己的狼狈,居高临下的俯瞰着病态的茶蘼,嘴角勾出一抹邪佞的冷笑。 “白安然对我好得很。简直把我当祖宗一样供起来。我要钱,他从来不会说半个不字。要不是他的鼎力支持,你以为我们能住得起这么好的房子?” 茶蘼简直不敢相信,大哥竟然还在偷偷关心着她? 可得知安然被李鸢摆布时,茶蘼怒了。 “是你利用我要挟他?”茶蘼愤怒的质问道。 李鸢的俊脸殊地变得阴鸷警惕起来,“要挟他?茶蘼,你真是太小看白安然了。他现在是帝都的大财阀主,权势滔天,谁能要挟得了他?” 顿了顿,又嗤笑道:“是白安然宝贝你,知道你生病了,怕我嫌弃你,所以千方百计讨好我。你说你,你怎么就那么有眼无珠呢,这么好的靠山你非要跟他绝交……” 第159章 跳楼 茶蘼摇头,痛哭流涕道,“既然放不下我,为何不来看我?” 李鸢讥笑起来,“你当我傻?如果让他看到你这副鬼样子,我还有活路吗?” 茶蘼困惑不解的望着李鸢: “什么意思?” “这五年里,我让白安然坚信不疑,你恨他,你这辈子都不想看到他……” 茶蘼的心宛若被针扎,泣着血。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扑向李鸢,“原来你一直煞费苦心的离间我们的关系?李鸢,你这个畜牲?” 李鸢抓起她的头发,茶蘼被迫仰着头。 茶蘼眼里血丝密布,却迫不及待的关心着安然:“告诉我,他过的可好?” 李鸢冷笑道:“他被万人仰望。可他没有亲人,至今没有娶妻,一个人独来独往。应该是很孤独寂寞?” 茶蘼悲恸到失声痛哭,“他那么优秀的人,怎么会没有娶妻呢?” 被婆婆家暴殴打,她没有哭泣。 被老公背叛,她没有失态过。 可是听到哥哥过的不好,她整个人就彻底崩溃了。 她对哥哥的关怀,溢于体表。 …… 这里的剧情,时言为了保护好傅澜城的隐私,所以刻意隐藏了“倪渊揭露傅澜城深爱向暖”的情节。 只是跳跃到李鸢和施藻互拥着离开的剧情。 李鸢走出别墅大门,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他意识到自己今天好像头脑发热对茶蘼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 现在才觉得后怕起来。 他下意识的瞥了眼茶蘼所在的房间,惊愕的发现茶蘼不知何时已经坐在窗户上,瘦弱的身子歪歪倒倒的,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 李鸢的心立刻悬到嗓子眼。 “茶蘼,你要做什么,快下来。” 然而下一刻,他忽然看见茶蘼那张死水无澜的脸庞朝他挤出一抹妖冶的冷笑。 似嘲讽?似绝望? “李鸢,这五年来,我一直觉得是我拖累了你,所以你的坏脾气,我都包容。现在我才知道,我活的每一天,都是我哥恩赐给我的。没有他,你早就弃我而去……” 茶蘼忽然颤巍巍的站起来,在那狭窄的窗户上如荡着秋千的孩子……然后她转身用背对着他,身体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往后倒…… 砰一声! 茶蘼坠落到李鸢的脚下。 双目睁得大大的,怨愤的瞪着他。 “完了——” 李鸢跌坐地上。 …… 傅澜城疯狂的反复回放茶蘼坠楼这个画面,北雪饰演的茶蘼,坠楼的方式和——他的小暖一模一样? 就连她们躺在地上的姿势,受伤的后脑勺,都是一模一样。 傅澜城只觉得嘴里一口血腥,忽然一口鲜血吐出来。 青鸿知道,傅澜城早就撑不住了。 他苍白如纸的脸色,颤抖的双手。还有破碎的指甲,每一样都反应出他在濒临崩溃的边缘。 青鸿担忧他撑不下去了,他跪在地上哀求傅爷:“爷,求求你休息会。” 傅澜城煞白着脸,捶着胸膛痛不欲生道:“青鸿,你看到没有?我家小暖从来没有恨过我,她是不想我被倪渊那头中山狼欺骗一辈子,所以她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是我害了小暖,如果不是我一步步把李鸢提携到人上人的地步,他怎么有资格膨胀,有机会攀附富家千金?反过来百般嫌弃我家小暖?” 青鸿哭着哀求傅澜城:“爷,你别自责了。这件事不怪你,要怪只能怪倪渊那个王八蛋,他简直太会演了。我们都被他骗了。” 北岸也哭得不能自已。 “这不是真的,这是演戏,茶蘼不是小暖。我们的小暖那么善良,老天不会对她这么残忍的。”他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 傅澜城用一小会的时间调节了悲恸的情绪,然后他站起来,又打开观影按钮。 茶蘼一死,北雪饰演的茶蘼,彻底退场。 而时言饰演的茶蘼,终于登场。 如果说,傅澜城看茶蘼的前一世,他是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那傅澜城观看茶蘼的第二世,则是惊心动魄,惊惑连连,又无比庆幸。 画面一转,时言饰演的茶蘼,在施藻的妹妹,施烟体内苏醒过来。 施烟苏醒过来,看到自己胖乎乎的双手,虽然不够美丽,可是却活动自如。她意识到自己获得重生,绽放出了开怀的笑容。 这时播音机里面的主持人用非常悲恸的口吻述说着她的故事: 今晨,博韵大楼发生了一起跳楼事件。出事故的女子是该楼盘八楼的业主,据悉该女子身患重病,因此患上严重的抑郁症,为了不拖累她心爱的老公,遂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结束了她的生命。以上只是她老公的单方面说辞,具体死因有待警察进一步调查…… 施烟满脸震惊,来不及多想,火速从床上跳下来。她匆匆打开衣柜,从花花绿绿的衣柜里挑选了最素的一件,就匆忙往外跑。 … 半个小时后,施烟来到博韵大厦楼下。 她望着自己的尸体,大脑却是一片空白。 这时候,她的背后忽然响起一阵气压非常低的喧嚣,还有还排山倒海而来的脚步声。 原来是几十名穿着黑色制服,戴着白色胸花的男人扑面而来。而居于c位的男人,明显鹤立鸡群,细细端详会发现他的脚步略微有些慌乱。 施烟看到那矜贵冷傲的男人,她整个人就好像魔怔了似的,瞬间石化如雕。 她眼含热泪呐呐道:“哥哥。” 而白安然瞥到了案发现场的尸体,他的身体就好像忽然瘫软了般,双腿忽然直直下坠。 他脚步踉跄着扑过去,直接扯掉警戒线,趟过那血色的河,有严重洁癖症的他,顾不得身下的肮污血水,整个人就直直的单膝跪在尸体面前。 “小蘼。”他竟然将破布娃娃般,看起来骇人可怖的尸体拥入怀里。 第160章 结束 然后,他满腔悲愤的怒问李鸢:“李鸢。你答应我这辈子要好好照顾我家茶蘼的,你答应我你会给她幸福的。可是结果呢?你却将她逼到如此绝境。”白安然的怒火,瞬间燎原。 李鸢抱着头痛哭流涕:“哥,你打我,只要你能解气,你打死我我也没有怨言。你说得对,是我没有照顾好小蘼。我该死。反正小蘼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你打死我正好。” 李鸢的姿态低到尘埃,加上现场证据确凿,警察为他作证:“我们已经调查过监控了,死者跳楼时,李鸢并不在现场。我们也调查过周围邻居,他们都说李先生非常宠爱他的老婆。白爷,李先生是令妹的心头好,你这样待他,令妹会死不瞑目的。” 白安然只能放了李鸢。 当白安然抱着茶蘼的尸体离开时,他掠过施烟身边时,施烟忽然饱含深情的唤了声:“哥。” 白安然被这声“哥”惊得明显停了下,他皱起眉头,板着冰山面瘫脸睨着施烟。 施烟穿着花花绿绿的套裙,脸大像囊,身材肥胖,毫无美感的丑女正含情脉脉的望着他。 白安然眼底露出排斥,懒理施烟,兀自向他的豪车走去。 施烟忍不住追了上去。 白安然的保镖一把将她推开:“离我家总裁远点。再敢靠近他,小心我锤你。”他扬起拳头吓唬向暖。 施烟身体太胖,重心不稳,狼狈的跌坐地上。“我不会伤害他。”她急着解释道。 …… 傅澜城观看到这里的时候,他既震惊又懊悔。震惊的是,这部分剧情演绎的细节,和他为向暖收尸的一幕,毫无出入。 懊悔的是:茶蘼奔赴向白安然,用尽了等待的力气。可白安然却把茶蘼推向远方。 现实中,他和那个傲娇高冷的白安然有何区别? 不过北岸惊呼连连:“假的。这一定是假的。傅大哥,这只是电视剧,是时言根据向暖的经历编写的剧本。她肯定在人物原型上做过修改。这段重生的戏份太荒谬了,我没法相信时言就是重生的向暖。” 可是紧接着,北岸就被打脸了。 剧情的走向,只要涉及白安然的这部分,剧情和现实几乎完全一样。 就算剧情没有白安然加入的部分,傅澜城也能轻易推测出它的真实性。 譬如:施烟重生后,曾经偷偷跑回家,钻狗洞进入花房,在花房里睡了几个晚上。 这与现实中傅宅的花房吻合。 譬如:电视剧里施烟在爸爸妈妈的忌日,为他们点莲花灯,写祈福语,施烟在傅爸爸傅妈妈的坟头哭到岔气。 而忌日的日期和傅爸爸傅妈妈的忌日一模一样。 又譬如:施烟偷偷作了一幅画,画里的白安然虽然是饰演者的肖像画。可是施烟却巧妙的在肖像画的衬衣上点缀了一颗绿色的四叶草。 这件点缀着四叶草的衬衣,现实里是向暖送给傅澜城的礼物。 再如:剧里的施烟,报复李鸢,让他毁容,和现实里的倪渊的遭遇一模一样。 而真正让傅澜城笃定时言就是向暖的——是施烟在电视剧里演奏了一首曲子。这首曲子,是当年傅澜城随性发挥,没有曲谱的情况下,吹给向暖听的《安乐曲》。 向暖的音乐造诣不如他,每次都会在曲子高潮处出现一个转音的错误。剧里的施烟,也在这个地方犯了相同的错误。 …… 19集的连续剧,傅澜城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连续观影近700分钟,才看完成片。 屏幕最后定格在施烟怒骂李鸢那里:“李鸢,我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你堵死了我回家的路。既如此,就让我,跟你同归于尽。” 傅澜城望着屏幕,心情跌宕起伏。 他好想好想抚平施烟心里所有的不甘,可他却感到无比无力。施烟的恨,就好像一团怒火,带着摧毁天地的暗黑力量。 这种滔天恨意,让他感到惶恐。 他就怕,这把火毁了李鸢施藻,也毁了他施烟自己。 电视剧只拍到李鸢被毁容,施藻身败名裂,还有恶婆婆和小姑子,报应未到。 毕竟还差一集,才是大结局。 可即便是这没有结局的影片,却让傅澜城仿佛坐着时光机,历经三冬冰雪,让他体会到绝望到极致的悲恸。 从茶蘼被家暴的悲愤欲绝,再到茶蘼死亡的悲恸万分;从茶蘼劫后余生的暗生欢喜;到茶蘼不能回家的哀莫大于心死……傅澜城心里却如被万钧巨石压着,让他半点喘不过气来。 剧里,死而复生的施烟,明明带着莫大的欢喜。可是就因为白安然对她的猜忌,怀疑,让她回家的道路变得遥遥无期,最终施烟万般无奈的放弃了回家。 现实中,他比白安然对时言更加冷漠无情。 也难怪,时言塑造的剧本结局,内心是如此绝望和窒息。 傅澜城无比懊悔:他怎么能对时言如此冷漠? 怎么能? 时言一直都把最大的温柔和善意都给了他。 傅澜城痛苦的揪着自己乌黑的头发,待激烈的情绪一波又一波的平复后,他才跌跌撞撞的站起来。 “爷,你要去哪?”青鸿很是担忧他。 傅澜城沙哑疲惫道:“我去看看她。” 然而,当傅澜城拉到拍戏的场地后,却听闻惊天噩耗。 导演拿着喇叭喊了一遍又一遍:“时言呢?你们谁看到时言了没?轮到她最后一场戏了。” 傅澜城心里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他忽然吩咐青鸿:“青鸿,去把时言写得剧本要过来,我要看。” 青鸿没有犹豫:“是。” 不一会青鸿就捧着时言写的剧本走过来,不知为何他的表情异常的凝重。 直到傅澜城看到剧本上的字体后,他才明白青鸿表情怪异的原因。 这隽逸的字体,娟秀中透着一股仙风道骨的感觉,不正是小暖的笔迹吗? 第161章 救援 时言就是他的小暖啊。 那一刻所有的困惑,纠结,猜忌……都尘埃落定。傅澜城心里只想起一道声音:不用怀疑,好好爱她。 翻开剧本最后一集,时言为大结局起名“预言”,这让北岸有些费解。 “为何是预言?”北岸丈二摸不着头脑。 青鸿解释道:“因为只有这大结局的故事,是还没有发生的故事。所以时言只能预测一个结局。” 北岸恍然大悟。 傅澜城逐字阅读剧本,当他阅读到:女主茶蘼最后抱着李鸢,从高楼坠落。李鸢死,茶蘼大仇得报,她的魂魄终于脱离施烟,飘飘然离去。 大结局里,时言虽然没有写到白安然的结局。可是却写到黄泉路上,蓝花楹在两岸盛开,她仰望着湛蓝的花楹,说了句话:“下辈子,我愿化为石桥,供千万人践踏,只求度你今生儿孙满堂。” 傅澜城读到这里,破防失声痛哭。 这么温柔善良的小暖啊,他竟然一次次把她给弄丢了。 青鸿和北岸都泪眼潸然,北岸忍不住道:“不论施烟多么恶毒,腹黑,可她对白安然却是温柔以待。” 青鸿觑了眼悲恸的傅澜城,又恶狠狠的瞪北岸:“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惹得爷伤心。” 北岸瞅了眼悲恸万分的傅澜城,轻轻拍了拍他颤抖的身体,道:“大哥,我们都误解了她。不过,好在余生还长,我们还有机会好好的弥补她。” 傅澜城如福至心灵,瞬间茅塞顿开。 此刻不是他伤春悲秋的时候,他焦灼的命令青鸿:“青鸿,时言在剧本的最后写到茶蘼和李鸢同归于尽。恐怕这也是时言的真实想法。你立刻派人去寻找时言,务必在第一时间找到她。” “是。”青鸿说完转身离开。 傅澜城又对北岸道:“北岸,你跟我马上出发去寻找时言。” “好。” 事实上,傅澜城发动了一切可以发动的力量,他们在苍山漫山遍野的寻找时言。 可是整整寻找了一天一夜,都没有找到时言的身影。 更让他惶恐不安的是,时言的电话已经关机。倪渊的电话也联系不上。这两个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般。忽然消失在这个世上。 傅澜城变得愈来愈焦虑,他一边疯狂搜寻时言的下落,一边在脑海里苦苦思索剧本里的线索。 忽然他灵机一动,时言在剧本里写道:她要将赐予给倪家的一切,全部剥回。 傅澜城大概猜到她的去处,他驾车疯狂的往城里赶。 夜色如墨。 山里天气骤然下降,狂风大作,大雨倾盆,天气变得无比恶劣。 车子在陡峭的山路上行驶,如幽灵一般穿梭着。只是车里的北岸,脸色青白,双手紧紧拽着车椅。 “大哥,我知道你着急找到时言,可是山路崎岖危险,你也得注意安全啊。” “闭嘴。”傅澜城喝道。 事关时言的性命,他怎么能拖延? 当车子终于来到帝都市区的博韵大厦,已经是凌晨两点。 傅澜城扭头以十万火急的口吻吩咐北岸:“速度准备救生救援。” 北岸有些懵逼,不过看到傅澜城紧张的神色,他就知道这件事刻不容缓。 “好。” 傅澜城狂奔进博韵大厦,可是该死的小区停电了,傅澜城只能借助步梯上楼。他就好像旋风一般扫过每一层楼,当他终于来到倪渊和小暖曾经居住过的婚房时,他的心忽然咚咚咚的跳起来了。 他颤抖着输入密码,房间里静谧黑暗。 傅澜城正感到一阵失落时,忽然卧室里传来拖拽的声音。傅澜城下意识的去按电灯开关,可是整个小区都停电了啊。 紧接着,卧室里传来倪渊惊恐不安的声音。 “时言,你这是要做什么?” 时言阴冷骇然的声音传来:“倪渊,一年前,我坐在窗台上跳楼自杀的画面你可还记得?” “你知道跳楼有多痛吗?” “身体每一块肌肉,每一块骨头,每一根神经都好像碎裂了般。可是身体的痛,抵不过心里的惶恐。” “倪渊,你让我体会过世间最绝望的绝望。” “你知道吗?我不想死,一点都不想死。在我知道我哥还在乎我,关心我的时候,我就一点不想死了。” “可我不甘心被你囚禁,被你控制。我只有用死,才能挣脱你的枷锁。” “今天,我就让你也体会下我当日的绝望苦痛。” 倪渊惊慌叫着:“老婆,你别做傻事啊,我们都还很年轻,死了可什么都没有了。” 时言阴鸷道:“你现在知道怕了?那你骑在我身上扇我耳光的时候,你踹掉我子宫的时候,你那时候为什么不怕会有报应?” 倪渊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我错了,老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求求你,你原谅我。我不想死,我愿意以后弥补你,只要你让我活下来。我什么都依你。” “是吗?都依我?那你愿意把你骗婚,家暴妻子,出轨,欺骗我哥,谋权谋位的丑恶嘴脸公布出来吗?如果你能,我可以放过你。”时言的声音阴鸷可怖。 倪渊的声音却夹杂着惶恐,绝望,无助:“老婆,你放我一条生路,如果你把我的丑闻公布出去,你还让我怎么做人?还有傅澜城他也不会放过我的。” 时言的声音如鬼魅:“呵呵,你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如今还想明哲保身,你在痴人做梦啊。倪渊,你还是跟我一起去地狱。” 一门之隔,傅澜城却是被时言的决定吓得全身瘫软。 身体虽然是无力的,可是危急关头召唤出身体的所有潜能,让他摸到门边,拼命的撞击着门板:“时言,开门。” 倪渊听到傅澜城的声音,如释重负。 可是他瞬间变脸,不仅无耻的隐瞒时言的身份,还以傅澜城的妹夫自居:“时言,我大哥来了。你把我推下去,我大哥不会放过你的。” 时言瞬间气红了眼:“无耻。” 第162章 受伤 当傅澜城一下一下用尽洪荒之力撞开门板时,却惊悚的看到倪渊歪歪倒倒的坐在窗台上,他的身体好像软绵绵的似一团棉花,完全被时言操纵。 傅澜城只要想到此刻倪渊的遭遇,就是一年前小暖的境遇,他的心就仿佛被人盘剥了般,鲜血淋漓的疼着。 “大哥,救我。”倪渊还不要脸的呼救。 时言恨死了他这虚伪的面孔,当他再次展露出虚伪的一面时,时言就受到了刺激,她忽然瞪着狰狞的眼睛,邪恶狰狞的吼道:“去死。” 倪渊的身体摇摇欲坠的往外倾倒,然后就好像落叶脱离了枝头,成为狂风暴雨中的无根之主。他吓得嗷嗷大叫。 “啊。” 时言嘴角勾起大仇得报的会心笑容。 她站上窗台,回头望着飞奔过来的傅澜城,那句“哥哥”噎在心里再也叫不出。她想,像她这样双手沾满血腥的杀人犯,像她这样罪恶滔天的灵魂,已经没有资格做人间的天使。 那么,在生命最后关头,她断绝了与他相认。这样,就让向暖永远在他心里留下美好的印象。 她跟他做了最后告别:“保重。” 然后她亳不留恋的就往下跳。 傅澜城在最后关头,飞扑到窗台。他奋力伸出手试图抓住她,可他的指尖只是轻轻划过她的发丝,他抓不住她了。 “小暖——”他煞白着脸喃喃道,“我来接你回家了。小暖,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让我刚找到你就要失去你。你不能这样对我?” 那瞬间,傅澜城的脑子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当青鸿破门而入时,却发现傅澜城张开双臂,身体往前倾斜。吓得青鸿丢了和北岸免提的手机,惊慌失措:“爷,不要。” 他一个飞扑过去,紧紧的抱着他的腰。 “爷,你不能死。小姐还需要你。” 北岸在手机里惊慌失措的嚷嚷着:“大哥,我在下面放了好多救生气垫,小暖落到气垫上,虽然有点意外,但是小暖不会死的。她只是受伤了,她需要马上住院治疗。” “你振作点,小暖还需要你的照顾。” 听闻时言没有死,傅澜城的意识慢慢的找回来。“时言没死?” 青鸿耐着性子解释道:“你没听到吗?爷,小姐掉到北岸准备的救生气垫了。有北岸这样的神医为她保驾护航,我相信小姐一定能吉人天相,活下来的。” 傅澜城又慌乱的往楼下奔逃。 那个晚上,傅澜城的世界只有时言一个人,非常简单纯粹。 可事实上,那天晚上博韵大厦热闹极了。 博韵的业主听到有人坠楼的声音,纷纷跑出来探望究竟。 而北岸,却以最快的速度将时言转移,所以业主们只是看到跳楼的倪渊。傅澜城来到楼下时,没有看到时言,青鸿偷偷告诉他:“北岸将时言转移到我们傅氏集团的私立医院了。” 傅澜城都没有看倪渊一眼。就乘坐私家车离开。只是临走前他随意问了句:“倪渊怎样?” 青鸿愤懑道:“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家伙运气好,落到救生气垫中间,目测伤势比小姐轻。” 傅澜城气得咬牙:“为什么他没死?” 小暖若得知他没死,她该多失望? 傅澜城郑重的叮嘱了青鸿:“控制住倪渊,不许他乱讲话。还有,藏好时言的身份。” “好的。” 傅澜城风尘仆仆的来到傅氏私立医院,时言已经被推进抢救室,北岸亲自为她主刀。 傅澜城只能在候诊室外焦灼的等着音讯。 几个小时后,抢救室的门打开。 北岸穿着白大褂从里面走出来,神色很是疲惫。他第一时间跟傅澜城道歉:“大哥,请你原谅我,我没有在第一时间跟你汇报时言的伤势。擅自主张给她作了急救手术。” 傅澜城道:“救人如救火,你做的对。我不怪你。” 他无比关心时言的伤势:“时言现在怎样了?” 北岸咧嘴呼气:“手术很成功,已经脱离性命危险。只是,她有脑震荡,初期的后遗症不可预测。” 傅澜城迫不及待道:“我想去看看她。可以吗?” “她还没有苏醒过来。不过你可以去看看她。” 傅澜城便换了无菌服,来到重症监护室。 看到时言双脚都打着绷带,他的眼泪瞬间涌出来了。 他就这样静静的望着她,她沉睡的模样像极了向暖,他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忏悔:“对不起,小暖,都是我不好。我怎么能猜忌你对我的好心?将你伤得遍体鳞伤?” “你那么想回家,可我却霸道的将你阻隔在门外。我真是太混蛋了。你快快好起来,哥带你回家。好不好?” “你的房间哥一直为你留着,以后有哥罩着你,谁也不敢再欺负你。” “我知道你讨厌倪渊时枣之流,哥会替你报仇的。你想让他们怎样,我都成全你。” “只要你快快醒过来。” …… 他一向高冷,可是为了唤醒时言,他却化身话唠,一个劲的喋喋不休着。 次日晌午。 警察找上门,对方是为调查倪渊跳楼一案来的。 傅澜城故意曲解对方的来意:“监控视频会证明我的清白。” 警察连忙解释道:“傅爷,我们没有怀疑你。你进博韵大厦的时间和倪渊时言坠楼时间相接近,我们自然是相信你在那么急促的时间里绝不会临时起意杀人。我们都知道你是赶着去救人的。” “只是,据倪渊口供,他是被时言推下去的。所以我们就是想跟你了解一下事实经过。毕竟你可能是唯一的目击证人。” 傅澜城很是怅然道:“我去晚了,我进屋的时候,刚好看到倪渊和时言跌落窗台的画面。” 他反问探长:“倪渊说他是被时言推下楼的?” 他心底寒意升起。 倪渊那家伙,在时言面前声泪俱下的忏悔着他的罪孽。然而一逃离险境就开始残害时言。 半点悔恨的心都没有,可见此人是没有良心的。 他故作漫不经心:“若是时言推他下楼,那时言为何也会坠楼?况且时言的伤势,可是比他严重多了,一看就是没有半点防备心的。” 第163章 转院 探长心有所悟,虚心的跟傅爷请教道:“这件事傅爷怎么看?” 傅澜城道:“倪渊是我的妹夫,时言曾是我的学生,我对他们都略有了解。这倪渊一直都是儒雅随和的,我身边的人对他印象极好。反而是时言,她学历造假,高中被霸凌,负面新闻缠身。不过他们两个人按理说是毫无交集的——” 他忽然想起来:“对了,倪渊曾经告诉我,时言的姐姐暗恋他,想必他们的纠纷因时枣而起。探长不如从这条线索出发?” 探长对傅澜城感激涕零:“谢谢傅爷的线索。” 警察离开后,青鸿走进来,他笑道:“爷违心的夸赞倪渊,贬低时言,真是用心良苦。借公家的手将倪渊那些罪行揭发出来,让他的子子孙孙都背负污点,倪家也算气候将尽。” 傅澜城眼底漫出一抹狠戾的煞气,道:“倪渊没死,就得为他以前犯的种种罪行买账。青鸿,把他偷税漏税,贪污受贿,私生活混乱的罪证甩出去,我得先撕掉他的虚伪面具。看看他届时如何面对我。” 青鸿道:“他对我家小姐做的那些事情,真是天理难容。爷,只是让他身败名裂也未免太便宜他了。” 傅澜城咬牙,几乎快咬碎一口牙。愤愤道:“他踢掉了我家小暖的子宫,如果只是让他身败名裂,那我怎么有脸面对小暖?” “我得把小暖受的苦难,十倍百倍的还给他。” 青鸿点头道:“如今看来,他没死才好,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 某某公立医院。 救护车将倪渊拉到医院后,立刻给他的家属拨打电话。很快,倪母和倪妮来到医院。 倪母刚走进病房就开始嚷嚷着:“这怎么又住院了?儿子,你最近霉运连连,是不是撞邪了啊?” 倪渊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手脚都打着石膏,不过气色看起来还不差,他向倪母诉苦:“可不是吗?那向暖的冤魂附在时言身上,处处跟我作对。这段时间,我被她整的生不如死。你们也得小心点她,离她远点。” 倪妮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哥,既然你知道是时言害的你,那你有没有她伤害你的证据?哼,只要我们把她害人的证据去挂出去,让她众叛亲离,看她还怎么兴风作浪?” 倪渊如梦初醒。他给倪妮施计:“是啊,我这样老是被她牵着鼻子走也不对。我得想办法反击才对。” “倪妮,你去我的房间,拿到家里的监听器。那监听器是蓄电池,一定监听到了时言推我下楼的证据。有它证明时言推我下楼,我就能把她弄到监狱去。” “好的。” 倪妮转身就走。 只是,门口两道人影忽然凭空出现,将倪妮挡住。 “傅大哥。青鸿哥。”倪妮脸上闪过一抹开心,“你们是来看我哥的?” 傅澜城冷着脸吩咐青鸿道:“去把博韵大厦的锁给我换了,不要让阿猫阿狗都进去。” 倪妮脸色瞬间煞白。傅澜城素来温润如玉,骂起人来还真是犀利。 “傅大哥,那房子是我哥的,你凭什么换锁?”倪妮怯怯的跟他讲道理。 傅澜城扭头望着倪渊:“房产证写的是我家小暖的名字,出资人是我的名字。你哥在那里白住几年,这房子怎么就成租客的了?” 倪渊装斯文无害装太久了,一时半会也不好意思露出本来的面目。露出为难尴尬的表情。 “我嫂子死了,我哥就是她财产的合法继承人。她的所有东西都是我哥的。”倪妮辩解道。 傅澜城无语的望着倪妮,赤裸裸的嫌弃溢出。“倪妮,想要房要车,自己去挣。靠霸占别人的财富来提升自己的阶层,那叫不劳而获。清州大学以这样的学生为耻。” 倪妮被训得面红耳赤。 倪渊一个劲给她使眼色,示意她先走为妙。毕竟她还要去博韵拿重要证物。 倪妮便丢下一句:“不跟你计较。” 说完便走。 青鸿追上去:“倪二小姐是要去博韵?刚好我也要去博韵换锁,不如捎你一程?” 倪妮傻眼。 傅澜城则走到病床前,悠悠然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好整以暇的望着倪渊。 倪渊揣摩不透他的来意,按兵不动。 傅澜城好心提议道:“倪渊,这医院的医疗技术委实落后了些,你这一身重伤,稍有不慎就会命归黄泉。还是转院?” 倪母爱贪图小便宜:“哎呀,傅爷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儿子就转到你们傅氏的医院去。傅爷你就给他安排最好的医生,将他这一身伤治愈后,顺便也帮他做个整容手术?” 傅澜城睨着她:“傅氏医院的整形科却是全球着名,不过医疗费也是首屈一指的昂贵。不知道你准备好手术费没?” 倪母低声嘀咕:“我儿子可是你的妹夫。你那么有钱,你帮他出点手续费又怎么了?” 傅澜城想了想,道:“这也不是不可以……倪渊,你自己怎么想?” 倪渊却很是犹豫,他唯恐傅澜城已经知晓他的劣迹斑斑,去了傅澜城的地盘,只会成为一只瓮中之鳖。 可是倪母却一个劲劝他:“儿子,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多吓人。以后还怎么找工作?怎么娶媳妇?傅爷有心帮助你,你就抓住这个的机会,等你变好看了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机会难得啊。” 倪渊被母亲一蛊惑,再加上他对权利的渴盼,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做整形手续。便同意了傅澜城的赞助。 “行。”他勉为其难道。 傅澜城站起来:“那你们马上去办理转院手续。我送你们去傅氏医院。” 倪母屁颠屁颠的给倪渊办理了出院手续。然后陪同儿子来到傅氏医院。 医院派出专门的负责人来迎接倪渊入院,将倪渊安排进病房,倪母望着奢华的套间,高兴得摸摸这,摸摸那。 还一个劲游说倪渊:“儿子,我们一家还是得仰仗傅爷才有好日子过啊。你啊,回头再去哄哄时言,一定要把她追到手。” 第164章 苏醒 倪渊想到时言对他的狠,心里升起一股烦躁。“妈,她已经不爱我了,我一次次的低声下气的去求她,只会助长她的气焰,让她觉得自己真的高不可攀一样。哼,她如今只是时家二小姐,傅爷这种无神论者压根就不可能相信她是向暖,我们自讨没趣的巴结她做什么?” 他眼底露出一抹狠戾:“不过她的存在终究是对我的威胁,我迟早得毁了她,让她再也不能坏我的事。” 倪母提醒道:“你得小心些。你看看你出轨的事情被傅爷知道后,傅爷就大动肝火,收回了他给我们的房子。如果让他知道我们对向暖做的那些事,只怕以后我们一点好处也捞不着了。” 她觉得无比庆幸:“不管怎样,看他现在对你的态度,他对你这个妹夫还是很有感情的。你以后多讨好他,他心一软,说不定就既往不咎,又提携你了。” “我知道。” 监控室里,傅澜城听到倪渊和倪母的谈话,眼底绽放出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冷寂。 “倪渊,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博韵大楼。 当倪妮大摇大摆的从博韵大楼的电梯里走出来后,紧随其后的青鸿却站在电梯门口,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倪妮无比嚣张的朝他做了个鬼脸,挑衅青鸿道:“你怎么不跟我了?来呀?你不是要换锁吗?看看是你换锁快还是我进屋快?” 青鸿礼貌的朝她笑了笑,并做了一个友好的“请”的动作。 倪妮傲娇的冷哼一声,径直走到倪渊居住的房门前,利用她熟记的密码,将门打开。 然后她进入房屋里面,将门板反锁上了。 青鸿的笑意渐渐消失:“愚蠢。” 没多久,警笛声鸣响。 警察在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九楼,直接破了倪妮所在的房门。 然后就听到倪妮惊慌失措的声音:“你们为什么抓我?” “小姐,此房业主举报你非法强闯民宅。请你跟我们回警局配合调查。” 倪妮惊睁着瞳孔,慌乱的解释道:“我没有非法闯入,这是我哥的房子……” “小姐,你能出示房产证,证明这是你哥的房子吗?” 倪妮瞬间如霜打的白菜。“不能。” 然后,倪妮就被警察带走了。 当她经过青鸿身边时,青鸿笑意深深。 “倪小姐,麻烦你把从这屋子里偷走的东西交出来。” 倪妮不甘的瞪着他:“你算计我?” 青鸿儒雅笑道:“倪小姐,我家爷奉劝过你的,想要豪车豪宅自己去奋斗,不要想着不劳而获。不劳而获很可耻。” 倪妮沮丧的把一个粉红的萌小兔交出来。 青鸿接过来,狠狠一捏,萌小兔监听器就破碎成渣。 警察带走倪妮后,青鸿就立刻给博韵的房子换了防盗锁。 医院。 至尊病房。 时言是在全身酸疼里苏醒过来。 因手脚打着厚重的石膏,她的身体不能动弹。不过脖子以上还能灵活自如的活动。 望着病房的装潢:米黄色的艺术漆,背景墙上描绘着蓝色花楹的浮雕,汉白玉的罗马柱,时言流露出惊诧的表情。 那一双乌黑溜圆的眼睛,再也没有从前的阴郁狠戾,却是如小鹿般满目潋滟无邪。 这神态憨态可掬。 这时候,主治医生北岸前来查房。他身边跟着两个顶级美女管培医生。一路上他都放荡不羁的调侃着美女医生:“你们现在看到那些长得好看的男病人,难免有些不好意思。等你们到我这个年龄了,再好看的男人在你们眼里就是一团细胞而已。” 北岸绕过屏风,猛地看到时言睁着溜圆的眼睛瞪着他,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两个美女管培生看到北岸目瞪口呆的模样,忍不住掩嘴笑。一个管培生调侃失态的北岸:“北教授,细胞构成的组织器官还是不太一样。面对国色天香的女病人,男医生们是不是也会不好意思?” 时言听着这污言秽语,不悦的皱起眉头。 “你是我的主治医师?”她问。 北岸健步如飞的走到她面前,激动的点头:“是的。我是你的主治医师。时言,你终于醒了。” 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可是时言一盆冷水直接给他浇灌下去:“我要申请换医师。” 北岸傻眼。 “why?” “单纯的看你不顺眼。”时言傲娇道。 北岸被她气到肝疼,愤愤道:“时言,为了救你,我可是不眠不休的工作了几十个小时。我他妈都快脱层皮了。你这刚醒过来就过河拆桥要把我替换掉?你还是人吗?” 他愈是生气,时言看他的眼神就愈是嘚瑟神气。 她那倨傲的神态,捉弄人后的嘚瑟,还有那一副闯祸后淡定如斯,宠辱不惊的淡然……像极了一个人。 北岸忽然就笑了。 “得,我伺候不了你这个大小姐。总有人收拾得了你。” 北岸气呼呼的离去。 总裁办公室。 北岸来到傅澜城的休息室,直接踹开门板。 傅澜城恶狠狠的瞪着他。就好像训斥犯错的小学生那般严肃凌厉:“爱惜公物,幼儿园老师没教过你?” 北岸委屈的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拉着他的手撒娇:“大哥,你得替我做主。” 傅澜城只觉全身汗毛竖起:“你松开。” 把北岸奋力拍开。 ”有话给我好好说。 北岸诉苦:“向暖回来了。” 傅澜城震惊,激动…… 然后霍地站起来,如旋风一般往外奔去。 留下北岸在风中凌乱:“我还没有说完啊。跑那么快做什么。” 傅澜城奔入至尊病房,俊美无暇的脸庞上挂着世间最温柔最宠溺的笑容。 他径直坐在时言旁边的椅子上,温柔的为她押好被子。然后激动的抓起她的手。 “小暖!” 第165章 失忆 时言怔怔的望着他……带着端详打量的目光。“你是谁?” “别告诉我,你不认识我?”傅澜城望着她,笑容凝结。 时言不说话,只是新奇的望着他。 她这般沉默,傅澜城就有些不安了。 这时候北岸追过来,傅澜城问他:“你不是说时言的脑部的伤并没有大碍吗?为何她不认得我?” 北岸抱着双臂,半信半疑的打量着时言。 “不应该是这样啊?” 北岸不信邪,他拷问时言:“时言,你还记得你昏迷前的事情吗?” 时言摇摇头。 一脸抗拒。 “那你记得你的家人吗?” 时言摇头。 “你连他也不认得了?”北岸指着傅澜城问时言。 时言望着傅澜城,冥思纠结,许久许久后,摇头。 “他是你哥啊。”北岸激动的嚷起来。 也不知这句话怎么招惹傅澜城了,傅澜城恶狠狠的瞪着他。“北岸,闭嘴。” 于傅澜城而言,他再也不想向暖做他的妹妹,他需要的是能够和他携手一生的妻子。 时言眼底闪过一抹黯然。 她痛苦的摇头,很无助道:“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她的一颦一蹙,纠结犹疑的表情,那神韵简直和向暖一模一样。 北岸将嘴巴放到傅澜城耳朵边,压低嗓音,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道:“傅大哥,你没看到她刚才对我那嚣张跋扈的样子,我敢打赌她就是小暖。只不过,她失忆了。” 傅澜城定定的端详着时言,苏醒过来的时言,身上已经褪去那阴郁的气息,眸子清澈干净,娇憨的模样像极了向暖。 他忽然柔溺的笑了笑。 暗暗对自己说:没关系,只是失忆而已。 好歹小暖回来了。 他温柔的对时言道:“你别担心,万事有我为你撑着。” 时言却不领情:“你是这个风流医生的朋友?”语气充满火药味。 傅澜城呆怔。 少时小暖和北岸见面就吵的画面再次涌入脑海,那时候他这个大哥哥永远都在调节他们纠纷的路上。 对北岸,他讲道理。 对小暖,女孩子没有道理可言,他就花样哄她。 如果你要问是给北岸讲道理累,还是哄小暖累,傅澜城的回答永远都是给北岸讲道理更累。 因为哄小暖,一根棒棒糖就能让她开心满足。 现在,熟悉的场面又来了。 傅澜城冷冷的睨着北岸:“又怎么了?” 北岸很委屈:“我和管培生开了几句颜色玩笑。被她听到了。她就无理取闹。” 傅澜城正气凛然的训斥他道:“北岸,知道前几天塌房的顶流明星为什么塌房的吗?” 北岸道:“你都知道,我还能不知道。” “不要让你的锦绣前程毁在你这张嘴上。今儿幸好是言言听到你的污言秽语,换了别人,指不定闹多大的风波出来。” “哥,我知道错了。”北岸乖乖认错。 时言幸灾乐祸的望着北岸笑。 傅澜城转头望着时言,哄道:“看在他是初犯的份上,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回头我给你这病房添些鲜花球。好不好?” 时言眼睛一亮。“成交。” “不过……”她话锋一转。 傅澜城觉察不对,倏地站起来。 “北医生还有一台手术要做,今儿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 北岸识时务者为俊杰,赶紧逃之夭夭。 “那我们先走了。” 他拉起傅澜城就跑。 一口气跑出病房几十米,然后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看来我这好日子要到头了。” 傅澜城回想起时言刚才那憨态可掬的神态,脸上流露出幸福的笑容。 …… 倪渊转到傅氏医院后,本以为骗吃骗喝骗医疗费的好日子来了,没想到很快他就觉察到不对劲。 首先是倪妮莫名其妙的失去联系。 倪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告诉倪渊:“儿子,你妹妹昨晚都没有回家,我打她的电话也怎么都打不通。她会不会出事了啊?” 倪渊发动了一切能发动的关系,终于打探到,倪妮被关在了警局。 倪母得知后,哭得呼天抢地:“她是遵纪守法的良民,怎么可能被关在那里?” 倪渊脸色凝重道:“妈,最近我们倪家发生了很多不祥的事情,都和时言有关。”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妈,那时言把我推下楼,已经构成故意伤害罪。我们绝不能放过她,一定要利用这次机会把她送进监狱。” 倪母道:“说来也奇怪,我好多天都没有听到她的消息。也不知她躲哪里去了?” 倪渊眼底绽放出邪恶的冷光:“就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把这个害人精挖出来。” 倪渊给倪母出主意:“妈,你去一趟时家,找时欢要人。” 倪母是个没脑子的,儿子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一个小时后。 倪母来到时家别墅。 如今的时家别墅,光景不复从前。 庭前落叶厚积,好久没有打扫。 大门关闭,也不知里面住着人没。到处透着一股萧瑟,贫瘠。 倪母上前猛锤了一顿门板,里面才传来一阵温弱的声音:“谁啊?” 门打开,就看到一个半老徐娘穿着质朴的衣裳,错愕的望着倪母:“你是?” 倪母冷着脸,大摇大摆的将她撞开后就走进去。一边嚷嚷道:“时欢呢?叫他出来。” 这中年妇人瞥了眼倪母,转身进了屋。 没多久,她推着时欢走了出来。 “你是?”时欢看到倪母。甚觉陌生。 倪母刁蛮无礼道:“你女儿时言把我儿子从博韵九楼推下去了。导致我儿子全身瘫痪。你是时欢的父亲,这件事你得负责!” 时欢愤然:“那时言和我早就断绝了父女关系,她的事情,我一概不管。” 倪母见时欢提及时言时很是愤慨,顿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她和时欢化敌为友,热络的聊了一个上午,硬是靠着这张巧舌如簧,把时欢给说动了。 时欢最后真如她的意,决定和她结盟,惩戒这个害得时家,倪家都不安宁的时言。 第166章 撑腰 时欢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查到时言的下落。 当晚,时欢就来到傅氏医院。 他以病人家属为由,强烈要求见自己的女儿。 傅澜城有急事去了公司,医院负责人给他打电话,向他请示道:“傅爷,这时欢以病人家属之名,要见自己的女儿,我们医院没有理由阻拦。你看这该怎么办?” 傅澜城沉默良久。 他想要不顾一切的将时言禁锢在自己身边,让她远离一切风雨。 可是他以什么名义留她在身边? 妹妹? 他不愿意。 女朋友? 时机未到。 好像他没有任何立场替时言做主。 最后他只能叮嘱对方:“病人家属有探视病人的权利。可是按照医院规定,病人家属得配合责任医生,决不能做出伤害病人的行为。” 负责人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负责人出来亲迎时欢。 时欢坐在轮椅上,自从时枣母女卷款潜逃去国外后,他的其中一位情人——时悦的母亲成功上位。她推着他,慢悠悠的游荡在医院的走廊里。 她被傅氏医院的华丽装潢给震住了,惶惶不安道:“老爷,时言在傅氏医院治病,会花不少钱?她还是个学生,怎么出得起医疗费啊?” 时欢递给她一个“你宽心”的眼神。 然后他笑容可掬的对医院负责人道:“我女儿时言的伤势如何?” “时言小姐伤势危重,刚从危重监护室转移到至尊病房。”负责人明知故问,“不知先生是时言小姐的什么人?” 时欢沉默了瞬,道:“我是他的父亲。” 负责人很是激动:“时先生,你终于来了。我们找你好久了。令爱在我们医院欠了很多治疗费用,请你帮她结清了?” 时欢脸色很难看:“我能不能先去见见时言?” “好,你跟我来。” 负责人将时欢领到至尊病房,时欢望着这汉白玉做的罗马柱,紫檀木雕的镂空花纹,被这病房的豪华程度给震住了。 见到时言,他语气不善:“时言,你有钱住这么好的病房吗?我可告诉你,我的钱都是留给你妹妹时悦的。你别指望我给你出医疗费。” 时言虽然失忆,可是听到时欢的话她还是气笑了。 “你是我的谁啊?我住什么医院你管的着吗?” “我是你爸。”时欢怒不可遏道。 “别人家的爸爸都是砸锅卖铁的抢救性命垂危的孩子。你却嫌我花钱。你配做爸爸吗?” 时欢气结。 时言看他吃瘪的模样,忍俊不禁:“放心,我已经失忆了,对我来说,你就是陌生人。既然你不想帮我出医疗费,那我就不认你这个爸爸。我们扯平了。你没有意见?” 时欢没料到时言落到这番境地还如此要强。 “哼,不用我的钱。却住这么好的医院,这昂贵的医疗费你给的起吗?” 时言脸色黯然。 这也是她清醒过来后一直担忧的问题。 她貌似没有钱缴医疗费啊? 却在这时候,忽然听到一道急促的声音:“医疗费的问题就不劳时先生费心了。” 傅澜城穿着剪裁得体的西服,明显是刚从公司里下班,就急匆匆的赶过来了。 时言望着他,眼底泛起感激的水光。 傅澜城的目光投向时言,见时言正盯着他的脸看。他莞尔一笑。 傅澜城很少笑。这一笑仿佛吹开一树洁白的梨花,美不胜收。 时言羞得赶紧别开脸。 时欢不解:“傅爷,时言的伤势这么严重,她的医疗费可不是小数目。你确定不让我这个老父亲负责?” 傅澜城点头:“嗯。” 时欢很是困惑:“傅爷,时言她涉及一桩谋杀案,傅爷就不怕救治她这个杀人犯,会给你带来许多负面影响?” 傅澜城脸色骤冷,凌厉的呵斥时欢:“时欢,警察都没有说时言是杀人凶手,你这个做父亲的就急匆匆的给她定罪。你是何居心?” 时欢被批得无地自容。很是尴尬道:“是倪母告诉我,时言把倪渊给推下楼的。” 傅澜城讥讽道:“可有真凭实据?” 时欢窘。 作为父亲,听信外人的片面之词,确实有失公允。 时欢只得假模假样的表达他的父爱,虚情假意道:“傅爷,那我就代时言多谢你了。” 傅澜城冷冷道:“不必。” 瞥见时言脸色不太好,傅澜城开始下逐客令:“时先生可以走了。” 时欢一脸狐疑的离开了。 时言暗暗舒了口气。 比起拖欠这个无情老爸的债务,她还是宁愿拖欠这个又高又帅又温柔的大哥哥的。 “谢谢你,傅爷。”她感激傅澜城替她解围。 傅澜城眸色深深的睨着她:“你也听到了,你的医疗费不是小数目,难道就用一句谢谢打发我?” 时言慌乱的望着他:“你想怎样?” 傅澜城眼底有压制不住的疯狂。他想怎样,他想把他接回家。他想将她占为己有。 他咽了咽口水,找了借口道:“我奶妈很喜欢你,前段时间她求着我把你接回家。如果你真想感谢我,等你伤势好后,你就跟我回傅宅,得空的时候就替我多陪陪奶妈,替我这个大忙人敬敬孝道。” 时言却面露犹疑。 时言黯然道:“傅爷,你没听到吗?我爸说我是杀人凶手。我住在傅宅,会给你带来许多麻烦。” 傅澜城虚眯鹰瞳:“谁说你是杀人犯?” 时言即使身处绝境,却还为他人着想,善良得让他心疼。 时言错愕。 她似信非信的望着他。 她也不傻,亲爸如果都说她是杀人犯,那这件事肯定是八九不离十。 傅澜城看她一眼,很是无奈的解释道:“倪渊在隔壁,他没有死,所以你也不是什么杀人犯。” 时言听说倪渊没死,她紧皱的眉头略微舒缓。 “傅爷,我记不住以前的事情。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要推倪渊下楼吗?” 第167章 拒绝 傅澜城幽邃的望着她,道:“放心,只是意外。” “那我能去看看他吗?”她的眼睛就好像漫天星河里最璀璨的星光,“我给他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我想亲自给他道个歉。” 傅澜城脸色微白,随即却宠溺的答应她:“我来安排时间。” 时言对傅澜城的有求必应非常感激,可也感到匪夷所思。“傅爷,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甚至比我爸爸对我还好?” 傅澜城伸出手轻柔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因为我——” 顿了顿,最终鼓足勇气告诉她,他珍藏于心的秘密。“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时言惊得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 可是面对这么好看,这么温柔的傅澜城,不知何故她却忽然摇头:“傅爷,对不起,我不想恋爱,也不想结婚。” 傅澜城呆了呆,时言的拒绝让他倍感失落。 不过他很快释然,她刚从上一段糟糕透顶的感情里走出来,必然留下严重的创伤性应激症。所以才会如此排斥婚恋。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时言,选择爱一个人否,结婚与否,都是你的自由。我尊重你的选择。”他依旧是无条件的宠她。 时言感动的望着傅澜城:“傅爷,谢谢你。” 因为拒绝了他的爱意,知世故的时言便跟他划清界限:“傅爷,那医疗费,能不能以后让我慢慢还你?” 傅澜城哭笑不得:“不用还。” “使不得使不得。我们既然只是普通朋友,那我断然不能白用你的钱……” 傅澜城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 是他把小暖教的这么自强自立自爱。没想到到头来她竟然防备起他来了。 “那行。你以后赚了钱慢慢还。”他怕他的慷慨成为她的负担,所以顺了她的要求。 时言开怀的笑起来。 时欢探视时言,被傅澜城好一顿奚落,心里憋着一股恼怒,便打电话给倪母,将她一顿训斥。 “倪母,我以为你是德高望重的长辈,说话该有几分稳重。没想到你活了一大把年纪,却满嘴喷粪,扭曲事实,颠倒是非。哼,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倪母从来都是骂人的角色,何时被别人这么骂过。心里那个委屈啊。 “时先生,你这话从何说起?你女儿把我儿子推下楼,这可是事实。如果我儿子起诉你女儿,那她就是杀人犯,得坐牢的?” “哼,你说我女儿把你儿子推下楼?可有证据?我女儿的伤势,比你儿子严重好几倍。若不是傅爷精心护理,她这条命就没了。” 倪母手里的手机,从手心滑落。 她火急火燎的告诉倪渊道:“儿子,时言被傅爷救走了。你说他和时言非亲非故,他救她做什么?” 倪渊闻言俊脸瞬间石化如雕。 “难道他察觉到了时言的真实身份?” 倪母很惶恐:“傅澜城明知是时言推你下楼的,他若真心对你好,又怎么可能对伤害你的杀人犯好?只怕他把你送到傅氏医院来,没安好心。” 意识到这一点,她赶紧催促倪渊:“儿子,你得出院。这傅氏医院呆不得。” 倪渊便催促倪母赶紧去办理出院手续。 倪母屁颠屁颠的跑到出院护士站,办理出院手续时,对方却告诉他:“出院需要缴纳欠下的医疗费。” 倪母傲慢的对护士道:“我儿子的医疗费,可是你家的总裁傅爷负责的。你问他要就是。” 谁知护士长根本不给她面子:“这医院里蹭傅总裁光的人比比皆是。可是没有一个有你无耻,你竟然想让总裁给你缴纳医疗费。你当我家总裁是做慈善家的吗?” 倪母被洗刷了一顿,面红耳赤道:“那这医疗费需要补多少?” “他住院四天,每天都是用的最好的药。医疗费13万。” 倪母大惊失色:“十三万?你们怎么不去抢?” 护士长道:“交不起就别来我们医院啊。” 倪母气呼呼道:“我去找你们总裁,我让他给我主持公道,到时候让他辞退你这个牙尖嘴利的丫头。” 倪母愤愤离开。 她到底是没胆直接去找傅澜城,而是回到儿子的病房诉苦:“儿子,护士站的人说我们欠着医疗费,不许我们出院。这可咋办?” 倪渊脸色煞白。 “护士站的人让你缴纳医疗费?” 倪母点头:“是啊。她们是不知道你跟傅爷的关系,知道了怎么敢刁难我们?” 倪渊诚惶诚恐:“妈,护士站的人只怕不是不知道我和傅爷的关系。而是奉傅爷的命令故意刁难我们。” 倪母瘫坐地上:“傅爷刁难我们?儿子,那可怎么办?” 倪渊道:“想必我们虐待向暖的事情已经被他知道了。他这是在设局让我往里面钻啊。妈,我们必须尽快逃离这里。” 倪母颤巍巍的站起来:“那我收拾东西,我带你出去。” 倪渊暗暗捏把冷汗,幸亏他发现傅澜城的阴谋发现得早。还有逃离的机会。 谁知,当倪母收拾好宝贵的物品,将他从床上搀扶起来时,傅澜城却在北岸的陪同下,来到倪渊的病房。 “倪渊,你这是做什么?”北岸望着倪母身上挂着的大包小包行李,明知故问。 倪渊很是尴尬,无言以对。 “想出院?”傅澜城揭穿他的心思。 姜还是老的辣,倪母圆场:“傅爷,这医院里住着花销太大了。我家已经破产,没有那么多钱缴纳医疗费,所以我们还是决定出院?” “医疗费交了吗?”傅澜城问。 倪母道:“不是你出吗?” 傅澜城道:“当日是你自己提议要来我的医院的。既然是你自己的决定,医疗费怎么赖在我头上?” 他犀利的目光盯着倪渊:“想当老赖?” 第168章 借钱 倪渊嘴巴抽了抽,想要辩解,可是当初却是妈妈贪图便宜把他塞到傅氏医院的,傅澜城可没有明确告诉他,他会为他治疗。 “我会自己出医疗费。”倪渊低声道。 “你已经欠费十几万了。今天就去把它交了。否则我会把催债的任务委托给高利贷公司。” 倪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恐表情。 高利贷公司为了收款,可是无所不用其极。傅澜城把他交给高利贷公司,可见对他有多狠。 “大哥,求求你宽限我一些日子。” 傅澜城道:“宽限你?你逃走了怎么办?”他的目光落到倪母身上的包裹上。 倪渊尴尬得无地自容。 “我不会逃走的。”他有气无力道。 然后他回到床上,却吩咐倪母:“妈,你赶快去筹钱。只有缴完医疗费,我才能离开医院。” 倪母瞥了眼傅澜城,很是不满:“不就十几万而已吗。你这个大财阀主又不缺这点钱,干嘛对我们苦苦相逼?” 傅澜城俊脸阴翳。 曾经的倪家,一年的收入都不过一万左右,如今被他喂大胃口,如今嫌弃十几万少了。 “倪母,我要提醒你,你一天筹集不齐这十几万,医疗费每天都会几万的数目增长的。” 倪母瞠目:“医疗费这么贵,那我们就不治疗了。” 傅澜城邪魅一笑:“不治疗也行,签一个生死状就行。你儿子日后出现任何后果,都不能怪罪给医院。” 倪渊脸色煞白,若是签了这生死状,那他岂不是傅澜城砧板上的肉,任他宰割。 “妈,不能签。” 倪母不傻,意识到其中的利害关系,她焉巴巴的耷拉着脑袋。 倪渊哭丧着脸央求傅澜城:“大哥,我知道我背叛了小暖,你很生气。可我跟小暖好歹也是真心相爱过的,我也只是犯了一个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小暖都已经原谅我了,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傅澜城被他的满嘴谎言气得想吐血。 傅澜城将一个硬盘递给倪渊:“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看影片。” 倪渊错愕的接过来。 傅澜城和北岸转身离开。 没多久,病房就来了两位彪形大汉,如白杨一般站在门口。 倪渊自知自己逃不出去了,索性将硬盘插入影音播放器的b入口,决定看看影片打发无聊的时间。 只是,当影片开始时,倪渊的脸色就明显不对劲起来。 茶蘼在酒里和渣男的对话,分明就是他第一次勾引向暖的情节。 倪渊吓得赶紧伸手去关闭影音播放器,可是不知为何,它们就好像失灵了般,他怎么操纵都不能关闭它。 见鬼了? 倪渊心里发毛。 他爬到床上,瑟缩着望着墙壁上的大屏幕。 茶蘼被倪家欺辱,暴打的画面一遍遍闪现…… 倪渊不想看,他用被子蒙着自己的眼睛。可是茶蘼和渣男李鸢的对话声音却如刀子一般一刀刀钻进他的耳朵里。 他捂着耳朵,那声音就陡然放大。 他怎么也无法回避这些声音。 当影片播放到末尾时,他怯怯的露出一个脑袋。屏幕上的茶蘼用视死如归的眼神瞪着他:“倪渊,我是来找你索命的。” “我要把我哥恩赐给你们倪家的财富,荣耀统统拿走,我要你们你家回到那个被人嫌弃,一无所有,穷得揭不开锅的时候。” …… 倪渊感到无比惶恐。 他认识向暖前,倪家的光景是什么样的呢? 他在学校里吃不饱饭,为了节约钱,甚至一天吃两餐。为了不被同学发现他的窘迫,他早晨天天睡懒觉,在床上打发早晨的饥饿。 他妈妈生病了没钱看病,躺在床上痛苦呻吟。是邻居发现他妈病倒了,将她送到医院,为他们缴纳了医疗费。抢回她妈妈一条命。 可是他们没有钱还邻居,邻居逼问急了,他们只能连夜搬家,换了一家租房。 他妹妹因为穿着质朴,被同学嘲笑。让她产生厌学心态。 他们家的转折,是在他认识人美心善的向暖后。 可他对向暖做了什么呢? 也许是不爱她,所以对她的好置若罔闻。心安理得享受她的付出。 在他飞黄腾达后,他开始嫌弃她,甚至逼死了她。 如今她回来了。 她要报复他。 这是他的报应。 可他心有不甘? 他那么努力,为什么摆脱不了命运的桎梏? 为什么他就不能做一次随心所欲的有钱人?他好不容易翻了身,为什么老天又要把他打回原形? 影片在一遍又一遍的永远止境的循环着,倪渊几乎要崩溃了。 他盼着倪母赶紧来解救他。 可是一天两天过去了,倪母却杳无音讯。 他给倪母打电话,提示音却显示倪母的手机欠费。 倪渊在担忧中愈来愈惶恐不安。 另一边。 出去筹钱的倪母,一开始雄心勃勃,觉得区区十几万的小数额,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然而当她向自己的兄弟借钱时,曾经接受过她大恩大惠的哥哥弟弟却避她如瘟神。 两位嫂嫂弟媳出面,她们阴阳怪气道:“别怪我们不借给你,我们就是怕你借了钱,还不上。” “你们家可是今非昔比,自从你们的媳妇向暖死了,你们家就厄运连连。依我说,那是因为傅爷不再做你家的倚仗,你们家运势就一落千丈,很快就要回落到以前的水平。” 倪母很是悲愤:“当初我家倪渊发达的时候,可是支助了你们不少的钱。现在他出事了,你们就躲到一边。你们有良心吗?” 嫂子笑道:“哎哟,良心啊?我们没有。可你有吗?你家媳妇帮了你们这么多,你是怎么对人家的?” 倪母脸色如灰。 “我……” 嫂嫂媳妇笑着相拥而去。 倪母则是气得浑身发抖。 “亲戚靠不住。不如外人。” 她又转身离开,决定去跟她那群跳广场舞的好姐妹求助。 第169章 亲哥 夜幕降临。 广场上欢快的音乐婉转悠扬的响起来。一群老年人朝气蓬勃的跳着广场舞。 倪母穿着质朴的衣服,一头凌乱的银丝,无比憔悴不堪的加入这群老姐妹的舞蹈里。 本想找个契机和她们借钱。谁知道还没有开口就先被她们冷嘲热讽了一顿。 “哟,这谁啊?一段时间不见,怎么看着就这么苍老啊?” “这头发好几天没洗,衣服也是地摊货。倪大姐,你怎么混得这么落魄啊?” “你不是告诉我们,你有个儿子很会赚钱吗?” 倪母面露尴尬。她放低身段央求各位姐妹: “老姐姐们,我家出了点事,我急需用钱。今日来就是想跟你们借点钱的。” “以前我们出去游玩,你可是最气派的。买东西要买最好的,还挣着付饭钱。你现在有难,我们肯定帮你。你说,你要多少钱?” 倪母感激道:“哎哟,我就知道还是你们靠得住。我的那两个兄弟,简直不是人。” 她骂完自家兄弟,又道:“我借的不多,就十几万而已。” 姐妹们面面相觑。 “我们一个月养老金就几千元,这十几万对我们普通家庭来说真的是天价。我们帮不了你,你还是去找别人。” 倪母傻眼。 姐妹们怕被她纠缠,纷纷借故离开。 “我家里还有事,我今儿先走了。” 倪母干瞪眼:“你们……” 却听到她们走远后的窃窃私语声:“以前动不动就炫耀他儿子多么多么优秀,依我看就是她儿媳妇的娘家有实力,提拔了他儿子。如今她儿媳妇跳楼走了,她儿子跟着就失业了。这不,才多长时间,十几万都拿不出来了。看来那媳妇旺他们家……可惜是个无福之女,千金大小姐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倒贴那种家庭。” 倪母听着这些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第一次深刻反思,原来倪家的崛起和向暖的提携有关。倪家的衰落,也和向暖的死亡有关。 她忽然生出一股“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感慨。 如果她能预知后事,当初她不论如何也不会伤害向暖这个招财媳妇。 “哎。”她惋惜的感叹。 就在倪家走向绝境时,时言的命运却迎来翻天大反转。 这天,时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位带着金丝边眼镜,文质彬彬的极品大帅哥,带着两名保镖,叩开了时家的门。 时悦母亲纳呆的望着对方。 “先生,你找——谁?” 对方很有教养:“伯母,我想打听一下,你的女儿在家吗?” 看对方气质不俗,穿戴不凡,便知道对方非富即贵。她料定对方是女儿时悦所交的朋友,心里暗暗欢喜,她对他特别热情客气。 “你进来坐。我这就去叫她。”时悦妈妈特别开心。 她迈着轻快的步伐上楼了。 这年轻儒雅的男士则进入客厅,在客厅来回踱步,顺带端详着客厅的环境。 他很是欣慰:“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却也算小康之家。想必小妹寄养在时家,日子不会太苦。” 他的狗腿保镖连忙附和着点头。“是是是。” 很快,时悦母女下楼了。 时悦看到男子,露出狐疑的表情。 她不认得这个男人。 “妈,我不认得他。”时悦悄声道。 时悦妈妈露出错愕的表情。 男子端详着时悦,问道:“姑娘可是兔年生人?” 时悦点头。 男子大喜:“那就不会错。” 他自我介绍道:“我是你哥,你是我们遗落在外的亲妹妹。十八年前,妈妈带着你,坐高铁回北方的姥姥家。不慎把你弄丢了。我们找了你很多年,总算查到当年你的养母在福利院认养你的事实。” 时悦听得一头雾里,纳闷的望着母亲。 时母心里正盘算着什么,她忽然冲到时悦面前,防止她乱说话。她问男子:“你家在哪里?姓谁名谁?” 男子道:“我叫薛定祁,薛成昆是我的父亲。” “薛成昆?”时母和时悦都不约而同的叫起来。 薛成昆可是非常出名的珠宝大亨。他的财富,在国内排名前三。 时悦望着母亲,眼睛里已经流露出渴盼的表情。 时母眼底闪过一抹纠结犹疑,最后所有的犹豫不决尘埃落定后,她定定道:“不错,我这个女儿并非我亲生的。可我当年捡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被养父母多次遗弃辗转沦落到我手上。我也不知她的亲生父母是谁。” 薛定祁笑道:“我已经做过非常详尽的调查我妹妹就是被时夫人领养了。在这里,我要跟时夫人郑重的道声谢。谢谢时夫人对我的妹妹的养育之恩。” 为表达薛家对这份恩情的重视,薛定祁当场送了一套价值上亿的珠宝给时夫人。 “请时夫人笑纳。” 时夫人欢喜不已。 薛定祁又送了一份昂贵的见面礼给时悦:“妹妹,家里开珠宝行连锁店上百家,哥哥送你的未必是你喜欢的,回头你去哥哥的店铺里随意挑选。” 时悦只觉得自己一步登天,欣喜若狂。 薛定祁又跟时夫人,还有后出来的时欢聊了许久,然后带着时悦回家认亲。 薛定祁离开时府后,时母欢天喜地对给时欢炫耀她的珠宝。 时欢道:“别高兴的太早,时悦可是冒牌的薛小姐。他们要找的真千金,应该是时言。” 时母道:“老爷,我看薛家好像非常重视这个女儿,听说有钱人家为了表示对孩子的尊重。压根不会去做亲子鉴定呢。到时候,你不说我不说,时悦就成了真的薛小姐啊。我们家就发财了。” 时欢也非常欢喜。 薛家丢失的女儿回归,这是薛家的大喜事。薛老爷子为了迎接孙女回归,直接甩给她一套上亿的别墅,还要把股份赠送给她。 这件事很快上了热搜。 时悦成为了人人羡慕的对象。 第170章 妹妹 医院。 时言在傅澜城和北岸的精心照顾下,她的伤势迅速恢复。今天就是她拆石膏的大好日子。 北岸亲自负责给她拆石膏,一边工作一边和她闲聊:“时言,出院后你有什么打算?” 时言皱着眉头想了想,亲爸时欢那么不喜欢她,她是不愿回时家的。 “我没有去处。”她有些苦恼。 北岸惊了惊:“你怎么会没有去处呢?” 他想说傅大哥望穿秋水盼着她回家……可是傅澜城却忽然投来一道凌厉的眼神,北岸便闭嘴了。 傅澜城这时候走过来,询问时言:“时言,你看过时家的新闻吗?” 时言摇头。 傅澜城把一篇热搜报道递到她眼皮前:“珠宝大亨寻找的亲孙女,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时悦。” 时言看到照片上的排场,堪称迎接公主回宫的仪仗,场面拥堵,豪车无数。 时言兴致缺缺,将手机推开:“我爸不认我,时家的事情我也没必要上心。” 北岸激动的嚷起来:“时言,可我们怀疑你才是真正的薛家千金。” 时言错愕的望着他:“何以见得?” 北岸剖析道:“你看,你这个时家千金,却从小和外婆生活在一起,你爸爸就连赡养费都舍不得给你,你被霸凌欺负你爸也置若罔闻,你分明就不是他亲生的嘛。薛家认亲又没有做亲子鉴定,薛老爷子主观臆断,说时悦长得像儿媳妇,就匆忙认了亲。” 时言觉得北岸不靠谱,转头望着看起来就很沉稳靠得住的傅澜城。 傅澜城点点头:“时言,北岸说的话你认真考虑考虑。” 末了他郑重的补充一句:“你也可以选择不认亲,反正你有我。” 北岸抗议起来:“如果时言不回去,那时悦就能一直冒充时言做薛家的千金,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而时欢也能从中谋取利益。你们就忍心薛家被欺骗吗?” 时言呆住。 傅澜城望着她:“这也是我决定告诉你的原因。” 时言想了想,道:“行,回头我就去薛家认亲。” 时言拆了石膏,仿佛重获自由的小鸟,兴奋得一直扶着床来回散步。 傅澜城见她恢复了些生气,连日来绷紧的心弦终于松弛了些。 他也难得大发善心,给了北岸假期。 北岸激动不已,连忙给他作揖:“傅大哥,你总算做个人了。我已经十几天没有回家了,天天住在医院里,我都快憋出毛病来。” 傅澜城道:“在我的总统套房里住着,每天供你吃住,还有数不清的美女管培生陪你研学。你会无聊?” 北岸笑嘻嘻道:“重点是我想我爸了。” 傅澜城一脸质疑:“你会想你爸?今儿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 北岸神色肃穆:“我没有骗你,我从来没有哪一刻像今天这般想他。” 傅澜城放他离开。 北岸离开医院后,他第一时间就是回家。 今时不同往日,北岸的心境非常凝重。 他脑海里一直徘徊着数日前傅澜城说的话:“小暖是你的妹妹……” 这个问题一直困惑着他。 今天他就要找父亲询问仔细。 “爸。”北岸火急火燎的跑回家。 北院长和夫人正围坐客厅茶几,品茶聊天。 见到儿子回家,北院长脸色当即拉得很长:“这么大年纪了,做事还毛手毛脚的。能不能跟你澜城哥学学。你看他小小年纪就撑起傅氏集团,多难能可贵。” 北岸耷拉着脑袋站在母亲旁边:“妈妈,你看爸爸。在他眼里傅大哥年纪小,我的年纪大。可明明傅大哥比我大嘛。” 北夫人很宠儿子,拉着他坐到身边。却也不客气的调侃儿子:“你就是再混十年,也比不得你傅大哥稳重。” 北院长嫌弃的白了眼北岸:“说,火急火燎跑回家来做什么?” 北岸正了正身子,一脸诡谲浓浓:“爸爸,你这辈子谈过几次恋爱?” 北院长脸黑,抡起旁边的拐杖就要揍人。“你这家伙大白天不上班跑回家跟我聊这种不正经的话题?” 北岸捉住拐杖:“哎呀,爸爸,我其实就是想知道,向暖跟我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傅大哥说她是我的妹妹?” 北院长闻言,长舒口气。 将拐杖放下,这才娓娓道来:“原本关于小暖的身世,我想一辈子掩埋心底。这样,就让她只做傅家的女儿。” “可如今,你傅伯伯傅伯母都走了,小暖也走了,这件事说出来也无伤大雅。” 北院长顿了顿,语气凄婉悲凉:“北岸,其实你还有一个大伯,也就是我的亲哥。他自幼成绩优秀,长大后考入最好的军校,他刚进学校没多久,就有人来到我们家,收走了你大伯的所有资料,照片。你大伯就好像凭空蒸发了一般,我们再也联系不到他。” “直到有一天,我们在电视上看到一个匪徒头子,长得和你哥一模一样,因为杀人如麻,被判枪决。你爷爷奶奶气得当场晕厥。我们以为,我们和你大伯的缘分就此结束了。” “直到很多年后,我在傅家看到傅爸和你爸的合影。我激动之余,告诉了傅爸他是我亲哥的事情。我对你大伯多年不回家,让一对老人牵挂不已耿耿于怀,言词间颇为激烈。傅爸这才把你大伯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我。” “原来这么多年都是我们误解了你的大伯,当年他去军校,因为成绩优秀,所以被选拔去做卧底。他潜入匪徒内部,明着帮匪徒做事,所以才会被我们误会他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其实不是这样,他一直在帮警方做事,后来他的事情败露,他被匪徒杀了。” 北院长讲到这里,双目泛起泪花。 “都说有才华的孩子是要上交给国家的。我们北家将你大伯交给了国家。我们以他为傲。” 北夫人安抚他:“老公,你别难过。好歹大哥留下一对女儿,也算传承了香火。” 第171章 身世 “一对女儿?”北岸惊呼起来。 北院长抬起手背抹去悲伤的眼泪,道:“是的,你大伯在匪营,和另一名卧底真心相爱,生了一对女儿。老大就是小暖,老二就是你的雪儿妹妹。” 北岸傻眼。 “那你们当初为何只收养了雪儿妹妹?而没有收养小暖?” 北院长叹口气:“你有所不知,你大娘怀小暖时,他们还身处匪营。是你傅伯伯和大伯接头后,大伯将襁褓中的小暖委托给了傅伯伯。等我知道小暖的存在时,她已经是一个两岁的孩子,傅伯伯一家对她又宠爱有加,我见你傅伯伯傅伯母将小暖视若己出,便决定这辈子都不认她。让她永远做傅家的明珠。谁知,天道无常。” 北岸很失落道:“为什么不是我是大伯的儿子?” 北院长和北夫人气结。 北岸却没个正经的解释道:“这么多年你们对雪儿宠爱有加,对我非打即骂,我一直以为我不是你们亲生的嘛。” 北夫人道:“对你严格,跟你是不是亲生的没有关系。因为你确实太淘气了。” 北岸扁嘴,不敢再说话。 北院长似乎沉侵在这个悲伤的故事里走不出来。 北岸为安慰心酸的父亲,向北院长泄露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爸爸,我告诉你,小暖其实还活着。” 北院长激动的问:“她在哪里?” 北岸沉思了许久,才决定道出这个惊天大秘密:“其实时言就是小暖。” 北夫人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不可能。时言和小暖没有一处相似的。长得不像,性情也不像……再说,小暖不是已经死了吗?” 北岸神色晦暗:“这件事说来话长……” 北岸花了几个小时,将向暖前世今生的故事衔接起来。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北院长和北夫人。 北院长听到向暖婚后被老公背叛,被囚禁家暴的悲惨遭遇,当即悲恸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北夫人忍不住抬起衣袖拭泪,感慨道:“那么好的孩子,被傅大哥傅大嫂放在心尖上宠大的孩子,倪家怎么忍心折磨她?” 北岸只能安抚他们:“不管怎样,她回来了。现在有傅大哥守护着她,不会再有人欺负她了。只是……” 北岸面露堪忧:“只是,时言受了太多磨难,导致她心理留下很严重的创伤应激性后遗症。现在的她,潜意识里极端逃避从前的人和事。她的心理康复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只有她能完全走出以前的阴影,她才能恢复记忆。” 北院长和北夫人都凝重的叹气。 楼梯口。 北雪不知何时站在那里,她红着眼,说话时整个人都仿佛在颤抖。 “时言真的是我的亲姐姐?” 北岸和北院长北夫人齐刷刷的望着她,他们的表情很是无措。 “雪儿,你都听到了?”北院长面露担忧。 北雪从楼梯上走下来,她扑通一声跪在北岸身边,带着满满的感动:“爸爸,妈妈,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不是你们的女儿。谢谢你们这么多年对我的尊尊教诲。” 北夫人把她搀扶起来:“雪儿,虽然你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可是你是我们大哥的女儿。你爸是为国捐躯的,你是英雄的女儿。爸爸妈妈以养你为傲。以后你可千万别有心理负担,这辈子,你都是我们的乖女儿。” 北雪扑在北夫人怀里。哭得声泪俱下。 哭毕,待她情绪平复后,她又戚戚然的央求北岸:“哥,我父母双亡,只留下姐姐一个亲人。求求你帮帮她,让她走出困境。” 北岸将北雪拽起来:“雪儿,你不是只有她一个亲人,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你放心,时言既然是我的妹妹,我是不论如何也会想办法治愈她的。” 北雪破涕为笑。“哥,你知道我不会说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们对我好,你们都是我最亲最亲的人。只是姐姐,她是我爸爸妈妈留给我的唯一的礼物。我不想弄丢了她。” 北岸拍了拍北雪的脑袋:“我知道你的心意。” 北夫人北院长很是欣慰的一笑。北夫人拉着雪儿的手温柔的教导着:“雪儿,既然你已经知道小暖是你的亲姐姐,日后你们姐妹就要相互照顾。” 北雪点头:“妈妈,我会的。” 医院。 时言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望着奢华装潢的天花板,她心肝肺都疼得揪起来。 昨天护士告诉她,她住院一天,就是不打针不输液不吃药,在这病床上干巴巴躺一天,十几万的护理费就白花花的流出去了。 因此时言觉得自己在医院里花钱如流水,便动了出院的心思。反正她已经拆掉石膏,勉强能下地活动时。 晌午十分,北岸带着管培生照例来复诊时,时言就跟北岸提出自己的诉求:“北教授,我想出院。” 北岸跟她杠起来了:“我是你的医生,你符不符合出院标准我说了算。我告诉你,时言,你的命是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你别刚好了点伤疤就忘了痛……” 北岸一顿劈头盖脑的训斥她。 时言呆萌的望着他。 等他骂完了,时言一招制敌。 “我要换医生。” 北岸傻眼。 “时言,你厉害。” 北岸气呼呼的离开。 转头又去跟傅澜城哭诉:“大哥,你给时言另择高明,我没法医她。” 傅澜城捏了捏眉心,被这对冤家三天两头的争吵给弄的心烦意乱。 “你是男孩子,成天跟一个柔弱的小女生计较,你好意思吗?” “她?柔弱小女生?”北岸激动的抗议起来,“她是18岁的外表里面住着大女主的魂魄。” 他白了傅澜城一眼:“就是你惯的,把她养的这么娇贵,现在她又不记得你,没有人能够制服得了她。” 傅澜城霍地站起来。 拿起桌面上的天使音乐盒就往至尊病房走去。当他来到时言的病房时,就看到时言把脑袋砸进被子里,弓着腰,就好像鸵鸟一般。 第172章 薛家 傅澜城呆怔,她这娇憨的动作,可是小暖的招牌式动作。 那一刹那,傅澜城忽然觉得,其实小暖变了模样也没有关系,因为她真的还是那个可爱娇憨的小暖。 听到脚步声,时言抬起头。 看到傅澜城手里的音乐盒,她的眼睛都亮了。 “送你的。”傅澜城把这音乐盒递给时言。 时言欢天喜地对接过来,赞不绝口:“真可爱。” 傅澜城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听北岸说你想出院?” 时言的目光汇聚在音乐盒上,有些漫不经心道:“嗯。我怕我再住下去,这辈子就只能帮你打工了。” 傅澜城雅笑道:“这笔钱,你也可以下辈子还我。” 这样的话,他下辈子还能见到她。 时言忽然一顿,望着他的眼睛澄澈透明:“下辈子你还想跟我相遇吗?” 傅澜城倾身向前,拉近两个人的距离:“怎么,你不希望我们下辈子还相见吗?” 时言摇头:“不是的……我就是觉得,你做了那么多好事,下辈子肯定会投胎去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而我就未必了……我六亲不认……我可能会下地狱的……” 她低着头,声音哽咽。 傅澜城捉着她的手,坚定铿然道:“时言,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带着你。我不会让你下地狱的。” 时言的眼睛里水光潋滟。 傅澜城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我是你的债主,下辈子若是我遇不到你,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时言展颜一笑。 她认真的告诉傅澜城:“傅爷,其实我想出院,不仅仅是因为钱的问题。我想尽快去薛家,提醒薛老爷子,让他调查下时悦的身份。” 傅澜城也知道,薛家认女,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热搜持续居高不下一个星期了。时悦得到的好处,已经是打工人几辈子都完不成的高度。 时言不想薛家被骗,她这才着急着出院去处理这件事。 “时言,我可以随时带你去薛家认亲。但是出院的事情,有待商榷。” 时言听说可以出去一趟,顿时双眼放光。 她点头如捣蒜:“那我现在能出去吗?” 傅澜城道:“你等我。” 他去找了一个轮椅过来,拍了拍轮椅的坐椅,对时言道:“如果你能乖乖坐轮椅,让我推你出去,我就答应你的条件。” 时言只盼着能够出去游玩,当即点头。 “没问题。” 就这样,傅澜城带着时言,来到薛府。 薛定祁本是南方人,不过他们这种珠宝大亨在全球各地都有连锁店,为了工作方便,也会在连锁店所在的城市购置房产。 这薛家的房子,就位于傅宅的附近,是一栋独栋的花园别墅。 当傅澜城和时言来到薛府时,傅澜城还没有自报姓名,时言就抢先自报姓名。 她不想傅澜城因为她泄露身份。 管家听说她也姓时,眯缝着一双疑惑的眼睛端详着时言的轮椅。然后狐疑的说了句:“你稍等。” 管家进去后,径直向客厅的薛老爷子和薛定祁少爷报告道:“老爷,大少爷,外面来了一位坐轮椅的少女,她自称时言。莫非是小小姐的姐妹?” 薛定祁道:“既然是悦儿的姐妹,那就赶紧迎她进屋。” 老爷子却举手打断他:“哼,依我看此女这时候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也许她是嫉妒悦儿过上好日子了,想来分一杯羹。” 薛定祁觉得姜还是老的辣:“爷爷说的是。这些年冒充妹妹的人比比皆是,如今我们薛家大张旗鼓的认亲,想必牛鬼蛇神都动了心思。既如此,那我就给给悦儿妹妹打个电话去确认一下。” 薛定祁拿出手机给时悦拨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时悦嗲声嗲气的叫着:“哥。” 薛定祁笑容宠溺:“小妹,今日家里来了一位客人,她叫时言。她是你什么人?” 彼端沉默了一阵。 然后传来时悦愤慨的声音:“哥,她肯定是看到我做了薛家的千金,想来攀附我。你不要理她,她小小年纪可是心肠歹毒,拆毁了时枣姐姐的婚姻,还让人毁了时枣姐姐的身子。害得时枣姐姐不得不去国外生活……” 薛定祁只觉得时悦嘴里的时言简直就是一个拥有反社会人格的天生坏种。他沉重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挂断电话,他就对管家道:“管家,你去打发她走。” 管家匆匆离开。 折回门口,管家语气就很不友好:“时言小姐,我家老爷子今日不见客,还请你速速离开。” 时言没想到自己会吃闭门羹,一时半会怔在原地。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薛老爷将她拒之门外的原因。 听说薛家是慈善之家,待人接物不该如此狭隘啊。 最后她只能无措的望着傅澜城。 傅澜城拍了拍她的脑袋,示意她安心。 然后他上前一步,道:“那就烦请管家再跑一趟,就说傅澜城求见。” “傅……傅爷?”管家打量着矜贵高雅的傅澜城,他通身的气派,他也不敢质疑,又屁颠屁颠的跑进屋了。 “老爷,大少爷……傅爷求见。”他一刻不敢耽搁,气踹嘘嘘的跑进屋。 薛定祁激动的蓦地站起来。“傅澜城?” 他很是激动:“爷爷,孙儿早就听说这位傅爷年少有为,他的才干绝不在孙儿下,孙儿对他十分仰慕。” 薛老爷笑道:“快快有请。” 管家表情一言难尽。 可他还是出去了。 没多久,就看到一位矜雅非凡的年轻男子,推着一位脸色苍白,神态憔悴的少女走了进来。 薛老爷和薛定祁顿觉自己被傅澜城戏耍了般,表情既尴尬又气愤。 “傅爷,你把我薛家拒之门外的人推进来做什么?”薛定祁质问道。 傅澜城望着薛定祁,俊美的脸瞬间如坠冰窟。“薛家能接纳一个时悦进门?为何就不能接纳一个时言进门?” 薛定祁冷眼睨着时言:“此女心肠恶毒,声名狼藉,不配进我傅家的门。” 第173章 道歉 傅澜城冰魄里瞬间冰雪纷飞。 “时言今日上门,本是一片赤城之心。没想到薛家两代掌权人如此昏聩,既如此,我们也没有待着的必要。时言,我们走。可好?” 时言没有一丝丝犹豫:“好。” 傅澜城推着时言离开时,薛定祁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后知后觉的醒悟过来,他起码应该问问时言的来意。也许她压根就不是冲着薛家的千金之位而来的呢? 他追出去:“时言。” 时言回眸。 “能告诉我你登门拜访的来意吗?”薛定祁问道。 傅澜城悠然的扫了眼时言,竟像带着警告的意味,时言话锋一转:“无可奉告。” 然后和傅澜城离开。 难得出趟医院,时言兴致勃勃的端详着帝都繁华的风景。傅澜城也是眼观鼻鼻观心,知道她心思般,故意将车开在帝都的各大街小巷上。 “需要买什么吗?”傅澜城还贴心的询问她。 时言想买的小玩意可多了,可是奈何囊中羞涩,她只能委婉拒绝傅澜城的邀请。 “这些东西饱饱眼福就好,又不是古董,没有收藏价值。”她找了冠冕堂皇的借口。 傅澜城笑而不语。 他下车买了贝壳风铃,貔貅纯银手链,储钱罐……收罗一大堆奇异的小物件,然后把它们带上车。全部塞给时言。 “能把他们寄存在你那里吗?” 时言呆怔,随即兴奋的点头。 “好啊。” 傍晚时分,他们意兴阑珊的回到医院。 却没想到,时言刚下车。旁边就窜出来一个身影,倪母忽然抱着时言的双腿,声泪俱下的哀求她:“小暖,妈妈终于找到你了。倪渊受伤了,需要很多很多手续费,你既然是他的媳妇,你得出钱给他看病?” 时言双脚明明受伤刚好转,却一脚踹在倪母的心坎上,将倪母踹得老远。 倪母难以置信的望着时言,曾经那个逆来顺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温柔媳妇,如今变得穷凶极恶。 “我可是你婆婆,你怎么能够打我?” 时言却是无辜的模样:“你谁啊?谁是你媳妇?我今年才十八岁。怎么会是你媳妇?” 倪母再次扑过来:“好媳妇,妈妈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妈妈知错了,你原谅妈妈好不好?你别不认我。” “哦,你以前虐待过你媳妇啊?所以你儿媳妇气跑了?你家现在遇到困难,你儿子受伤需要媳妇的钱,所以你又想着把媳妇找回来?”时言一脸鄙视,“大妈,你媳妇但凡不是傻子,就不可能回头。” 倪母有些生气:“小暖,妈妈一大把年纪了,拉下老脸跟你道歉,你就别装腔作势的戏弄我?你这么不孝,可是会遭到报应的。” “遭到报应的人难道不是你们吗?你儿子受伤住院,连医疗费都交不起?真可怜。”时言露出同情的表情。 倪母气急败坏:“如果不是你把我儿子推下楼的,我儿子怎么可能受伤?你是杀人犯,你知道不?” 周边围观的人愈来愈多,听说时言是杀人犯,一个个流露出惊愕的表情。 “天啊,她小小年纪如此恶毒,竟然把人家儿子推下楼,实在是魔女投胎。” 傅澜城原本作壁上观,毕竟刚才时言的伶牙俐齿一直处于上风。现在看到风向转变,他挺身而出。 “这位大妈,小姑娘是清州大学大一的学生,前途无量,还没有到法定结婚年龄。你指认她是你的儿媳妇,简直是无稽之谈。” “另外,你也看到了,小姑娘双腿也有伤,她没有诬赖是你儿子推他下楼的。你怎么能信口开河?小心她控诉你诽谤她。” 傅澜城轻蔑一笑:“不过,我看你应该去精神病医院看医生,就不跟你计较了。” 众人唏嘘:“原来这是个疯婆子啊?” “难怪乱认媳妇?” “我认得她,她家实惨,一年前儿媳妇跳了楼。前不久儿子坠楼。” 倪母没想到自己会被人误解得如此彻底,气得她发了疯般乱吩起来。 “我不是疯子,我说的都是真的。她是我儿媳妇,她叫向暖……” “疯了疯了,彻底疯了。”人群爆发出一阵嘈杂的戏谑声。 傅澜城冷幽幽的望着倪母,眼底漫出一抹妖冶的冷光。 “看在你儿子和我妹妹曾经做过夫妻的份上,我就帮你善后。”他勾唇,努出一抹邪恶的冷笑。 他给精神病医院的朋友打电话,没多久救护车呼啸而来。车身写着医院的名字:“精神病医院。” 工作人员从车里走下来,人群里立刻有善良的人士帮他们指引:“就是她,她得了失心疯。你们做做好事,把她送到医院去治疗。” 倪母看到精神病医院的车,顿时慌了。 “我没有疯。” 傅澜城似乎为了稳住她的心神,别有用心道:“是是,你没有疯。不过看你的样子,很快就会疯的。” 倪母似乎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她惊恐的望着傅澜城。 傅澜城眸子里的千山飞雪,让她顿悟。 她们倪家之所以遭遇这么多不测,就是因为她们伤害了向暖,得罪了傅爷。 她忽然扑通一声跪在时言面前,一个劲的给她磕头认错:“小暖,我错了。我求求你大发慈悲,放过我们。小暖,我错了,我求求你大发慈悲,放过我。” 时言吓得花容失色。 “我不认识你啊。我也不是什么向暖,我叫时言啊。” 倪母望着她,时言的眼睛里分明漾着大仇得报的笑意。 “小暖,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嫁给倪渊,新婚之夜就被他的情人时枣下了药。明明是我儿子负了你,我却看不惯你病秧秧的躺在床上。我不是人,我故意刁难你,不仅用开水烫你,扯你头发,打你,掐你……还心安理得的用你娘家的钱买房子。我不是人,可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原谅我。” 倪母说着就狠狠的扇自己的耳光。 第174章 复仇 没多久,倪母就变得无比狼狈。额头磕破了,鲜血直流。一头银发凌乱,发丝铺在脸上,可是她的脸被自己扇肿了,看起来很是瘆人。 精神病医院的工作人员连拖带拽把她弄上车,当救护车离开后,时言拍着胸口呼了口气。 傅澜城推着时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般,恬静自如的往傅氏医院里面走去。 周遭围观的人群,纷纷退场。 倪渊的病房。 循环播放的《锦绣重生》,让倪渊产生了莫大的心理阴影。以至于现在的他成功的患上失眠,紧张,头疼,抑郁的症状。 他多么渴望离开这个地方,他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倪母身上。 直到这天晚上,循环播放的影片忽然停止。 倪渊难以置信的望着静止的屏幕,浑浑噩噩的脑袋仿佛终于清醒了些。 他暗舒口气,幸好停止了。 可是屏幕只是闪了闪,紧接着屏幕上又出现了新的画面。 只是这次,主角不再是惨死的茶蘼。 而是他的母亲。倪母挨个走访亲戚,低声下气的跟他们借钱,却被亲戚们无情的奚落嘲讽。他们一个个指着倪母的鼻子贬她,讽她:“向暖没了,你们倪家的好日子就结束呢。早知道今日,当初你就该做个人,善待你的儿媳妇,何苦把她给逼得跳了楼。这就是因果循环,报应啊。” 倪母一开始还能趾高气昂的和她们怼几句,可是她们又说:“你不是说你儿子很厉害吗?既然那么厉害,他怎么会失业?依靠媳妇的娘家大哥发家致富,偏偏还认不清自己的份量,如今媳妇死了,没有依靠了,还不是打回原形。” 倪母被她们挫了锐气,借钱愈来愈没有底气。 她身上那点钱花完了,开始住不起酒店,吃不起饭。 最后她饥饿难耐,低声下气的求着路人:“大姐,你行行好,我实在饿得不行了。你给我几块钱,给我解解饥好不好?” 倪渊看到他妈如此卑微,他心疼不已。 他狠狠的锤了自己的脑袋一拳,然后揪着头发痛哭流涕。 然而,犹如当初的向暖,没有最绝望,只有更绝望。 倪母四处借钱不着,她是回过味来。 这世上最好哄骗的人还是向暖。于是她到处去找时言,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竟然真的在医院门口偶遇了时言。 倪渊从短片里了解到:倪母给时言认错,可是时言却一脚无情的踹在她心口上,本就是风餐露宿几天的倪母软弱无力的被她踢得老远…… 倪渊望着这一幕,他眼底露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怎么会这样?一向温柔善良的向暖,怎么能如此狠心的对自己的婆婆?” “向暖,你好狠。”倪渊捶打着床板。 “你恨我,报复我便是,为何要难为我妈妈?” 大孝子倪渊此刻还不明白,倪家没有人能够逃脱制裁。 直到他亲眼看到,倪母为了求得时言的原谅,她磕破额头,扇肿了脸颊,却被时言傅澜城联手做局,狠绝无情的送到精神病医院。 倪母上车时那无助绝望,委屈的表情,让倪渊胆寒。 可是这样的表情,也让他联想到了当日的向暖。 在那一刹那,他忽然觉悟了。 母亲受到这样的伤害,他就心痛难忍。 那当初他们施加给向暖身上的伤害,傅澜城得知后的悲恸又怎么言喻? 倪渊沮丧的坐在床上。 他好像真的错了。 他终于明白,傅澜城对他们的恨意有多强大,他是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们倪家任何人的。 非常意外,就在那天晚上,傅澜城破天荒的出现在他的病房。 他宛若帝王一般,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床上佝偻的他。 倪渊的眼神不经意接触到他的目光,竟然被他鹰隼的目光吓得打了个寒战。 倪渊方才知道,坊间流传的傅澜城嗜血如狂,冷酷无情是真的。他原本觉得他温润如玉,原来那不过是向暖给他的保护伞罢了。 如今他的保护伞没有了,傅澜城对他露出本来面露,他才发现傅澜城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人不寒而栗。 “大哥……”他声音哆嗦。 “你也配?”傅澜城冷声道。 倪渊吓得赶紧改口:“傅……傅爷……” “倪渊,影片你看了。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倪渊扑通一声跪在傅澜城面前:“大哥,影片的故事是时言虚构的,这世上哪有重生的道理?” “重生是假的,那么其他事呢?” 倪渊瘫软在地上。 “这……” 他的哑口无言,无异于是对他家暴向暖的最有力证据。 傅澜城体内顿时升起一股无名怒火,他伸出魔爪,把倪渊从床上狠狠的拽下来,摔了个四脚朝天。 然后他不解恨,恶狠狠的一脚踹在他两腿根处,倪渊痛得惨绝人寰的叫起来。 “啊。” 傅澜城俊脸狰狞:“我傅家的掌上明珠,你也配对她施暴?” “傅爷,我没有……”倪渊抵死不认。 他狡猾如狐,知道一旦认下这个错误,那更大的灾难就会等着他。 傅澜城怒不可遏道:“你妈都不打自招了,你还想欺瞒我?倪渊,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情,就是亲自把你培养成一头成功的商业人士,到头来却成为你嫌弃我家小暖的资本。你这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死不足惜。” 倪渊被打得满地乱爬,傅澜城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到他身上。 最后倪渊抱头求饶:“大哥,求求你,别打了。我错了。” 傅澜城一拳头挥到他嘴巴上,几颗猩红的牙齿飞出来:“不许叫我大哥。再叫我打烂你的嘴。” 倪渊望着自己带血的牙齿,露出惊恐的表情。 那天晚上,倪渊的叫声响彻云霄。 其他病房的病人家属向医院打听情况,医院回复楼顶有个病人得了很严重的病,麻醉药已经不能麻醉他的神经,他就只能硬抗着。 病人家属都流露出同情的目光。 第175章 怨念 傅澜城发了狠,将倪渊打得奄奄一息才收了手。他凶狠的斥责倪渊:“倪渊。我曾经警告过你的,善待我家小暖。若是她在你家伤了一根汗毛,我都不会放过你。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怎么,以为我傅澜城好忽悠?” 倪渊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他从没想过傅澜城发起狂来是这般凶狠,就好像兽性大发的雄狮,让人望而生畏。 他的惶恐值已经到达极限。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傅澜城狰狞的表情是无法宽恕的恨:“倪渊,可惜你知错太晚了。” 倪渊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眼里射出一抹憧憬和希望:“傅爷,也许还不算太晚。因为小暖她回来了,她借尸还魂回来了。” 傅澜城幽幽的睨着他。“借尸还魂?” 倪渊为了赎罪,将他知道的内幕统统告诉了傅澜城:“是的。当日时言和小暖是同一天跳楼,可是小暖身体残破,魂魄完整。而时言是重度抑郁症,她坠楼后,送到医院时医生诊断她已经死亡。可是没多久她就复活了。她苏醒过来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不仅从学渣变为学霸,聪慧过人,而且对时家再也没有一点羁绊,反而对你无比依恋。我一直在揣摩这件事,最终明白过来,定然是生无可恋的时言走了,可她把自己完好的躯体赠送给了小暖,给了小暖魂魄一次附体重生的机会。” 傅澜城被倪渊一提醒,恍然大悟,当初他找了两位得道高僧为小暖超度,可是都寻找不到小暖的魂魄。 而他做过一个怪梦,亲临地府寻找小暖。可最后他在魂林里见到了时言,独独没有见到小暖。 如此反倒从侧面印证了倪渊的话是真实可信的。原来小暖是那天回来的。 傅澜城重重的呼口气:“倪渊,你不要以为,小暖得以借尸还魂,就能减轻你的罪孽。” 他眼神变得阴鸷:“你把她欺负得这么深,让她死不瞑目,带着极大的怨念重生……倪渊,你罪大恶极。你现在受的罪,都不急她的千万分之一。你等着,我会像你折磨我家小暖一样,囚禁你,高兴了就赏你一顿。哼。” 倪渊抱头痛哭:“对不起。” 走廊外,时言不知何时静静的矗立在倪渊的病房外面。她聆听着倪渊鬼哭狼嚎的声音,听着傅澜城饱含痛苦的声音,她的眼底深不可测。 她到底是时言? 还是向暖? 她有些迷惑。 病房的门猝不及防的打开,傅澜城一身素白的衬衣,却染满鲜血,骇然的出现在时言的面前。 看到时言,傅澜城蓦地一顿。 两双眼睛直视着对方,傅澜城感到有些惊慌,满身的戾气未退,眼底的血丝一根根红的泣血。他就好像一只猛兽刚撕裂了自己的猎物。 傅澜城有些不知所措:“言言,你怎么在这里?” 时言眼底的情绪晦涩不明,她缓缓的走到傅澜城面前,伸手摸了摸他身上的血滴,语气清淡如白开水:“你是有头有脸的人,何须自己动手,污了自己的一身?” 傅澜城盯着时言的眼睛,那双眼睛愈是清淡,愈让他觉得丰富。 他忽然握紧时言的手,道:“他伤害了我最重要的人,而且,他是借我的势伤害她的……我若是不把他挫骨扬灰,我无言见我家小妹。” 时言的指尖发凉。 “再大的恨,都让它过去了。你记着它,只会让你倍受折磨。你这样折磨自己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傅澜城璀璨一笑:“言言,你是在关心我吗?” 时言将手从他的掌心抽离,她呆萌的望着他,那眼神带着几分娇嗔,几分敬慕:“你是我的金主嘛。我当然要关心你。我甚至巴不得在家里给你供个佛堂,每天都为你祈福。我要你每天都快快乐乐的。” 傅澜城笑而不自知。 “好,回头我送给你一个佛堂。” 时言咧嘴一笑。 “咳……” 背后不知是谁不解风情的清了声嗓子,傅澜城和时言纷纷转头。 就看到北岸带着北雪走过来。 傅澜城感到很诧异,质问北岸:“这里是医院,你把雪儿带过来过什么?” 北岸表情很不自然。 傅澜城把目光转移到北雪脸上,北雪的目光在时言脸上徘徊,嘴唇张了张,欲言又止。 北岸终于找到一个借口:“傅大哥,你深更半夜把我叫过来,我妹妹不放心我的安危,所以非要跟着过来。” “当你的护花使者?”傅澜城揶揄道。 北岸点头:“好歹我也算得上一朵花。” 北雪却忽然对时言道:“时言,上次我们说的话不算数。你喜欢写剧本就写剧本,你想拍戏就拍戏。” 时言微微错愕,领悟过来北雪的意思,她声音如涓涓细流,温柔流淌道:“我也不是很喜欢写剧本,拍戏之类的。如果我们有什么承诺,我肯定会遵守到最后。” 北雪却急得快掉眼泪了:“你真的没必要遵守那个承诺,那时候我太不懂事了,我没想到这样做会毁了你的职场。” 时言温柔的安慰她:“和你无关。是我自己真的不喜欢拍戏和写剧本。” 北雪懵懵的望着她:“那你喜欢做什么?” 时言眉眼温柔,陷入遐想。 傅澜城替她解围,插话道:“北岸,今晚上你要辛苦了。” 北岸望着傅澜城一身血衣,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他就好像嗜血瘾者,兴奋道:“不辛苦不辛苦。傅大哥,你才辛苦了。” 北岸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看那个罪该万死的王八蛋的可悲下场。 “你们聊,我去工作了。” 很快,北岸就换了白大褂,兴奋的进入了倪渊的病房。 第176章 再见 倪渊就好像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被大火烧毁的脸渗着血水,看起来特别可怖。四肢无力的耷拉着。 北岸纵使早有心理准备,看到这一幕还是破防。他走过去,嫌弃的把北岸拉到床上,一边给他疗伤一边感慨道:“看你这身伤,我才知道傅大哥心里过得多苦。他那么善良的人,从小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人,却把你往死里揍。倪渊,你别怪他,是你咎由自取。你千不该万不该招惹向暖,那是傅大哥唯一的底线。” 倪渊呜咽着,他现在除了后悔还是后悔。 北岸又道:“你囚禁小暖那些年,小暖应该也很惶恐绝望。倪渊,现在你过上了她的日子,你是男人,就该拿出她的勇气,好好的面对你的未来。” 倪渊哭得更大声了。 北岸将他脱臼的四肢接上,又为他的外伤上了药。 倪渊也不知怎样想的,忽然跟北岸打探倪妮的信息。“北岸,我妹妹呢?”他牙齿掉了,所以说话模糊不清。 北岸道:“她啊,在警局里逮了几天,很快就会出来了。毕竟傅大哥惩罚她的方式可不是让她去坐牢。” 倪渊惶恐的望着北岸:“他要对她做什么?” 北岸就好像谦谦君子,语气温和无害:“听说你妹妹以前是学渣,是我家小暖亲自给她辅导,还把天价陪嫁拿出来,给她请了帝都最好的辅导老师。她的成绩才能直线飞跃,考上清州大学?” 倪渊沉默。 向暖确实对倪妮有大恩大德,可是那时候倪妮太小,和倪母一起欺负向暖。半点感恩的心都没有。 北岸瞥了他一眼,轻飘飘道:“你妹妹就不配小暖对她好。所以你猜傅大哥会怎样收拾她?” 倪渊不知道傅澜城会怎么做,不过看到好好的母亲进了精神病医院,他也知道倪妮不会有好下场的。 他悲恸的哭起来。 北岸咂咂嘴:“大男人哭什么哭?我家小暖坠楼,摔得七零八碎,我傅大哥都没有哭。你家还没有死人呢?” 倪渊脸色惨白,他终于预感到这场复仇的结局。“他是要我们死吗?”他惶恐的问。 北岸装糊涂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北岸给他处理好伤口离开后,就离开了。 倪渊躺在床上,想到这没有止境的报复,愈想愈害怕,他忽然生出一股念头:何不以死解脱? 可他动了动手脚,心里一阵冰冷,他竟然无法动弹。 他蓦地想起当初的向暖,她也是这般一动不动,任他揉捏。 他感觉无比惶恐绝望。 时言的伤势很快痊愈,她已经能行动自如。 她再次跟主治医师北岸提出出院的要求时,北岸这次没有阻拦她,不过他却说:“想出院,问题不大。不过出院前,你得做个全身体检,确保万无一失我们才能放你离开。” 时言只能接受。 北岸给她开具了抽血,核磁共振……一系列检查单。不过除了这些检查外,傅澜城竟然还为她请来了一名心理学医生。 她的其他检查都没有问题。唯独面对心理医生时,她颇无奈的望着傅澜城,小声抗议:“我心理健全,不需要心理医生。” 傅澜城一句话就把她制服了:“既然你认为没有问题,那就例行公事的做一个心理检查,让我安心。” 时言为了让傅澜城安心,所以乖乖接受了心理医生的拷问。 她做了调查试卷,对心理医生的问题对答如流。完毕后,她懵逼的望着心理医生。 而心理医生却懵逼的望着傅澜城,傅澜城请他来给时言做治疗前,曾经告诉过他,他怀疑时言的失忆不是真失忆,只是一种刻意的逃避。也就是伪装失忆。 心理医生给出了他的结论:“傅爷,时小姐的回答天衣无缝,恐怕她是真的失忆了。” 傅澜城闻言,俊美的脸庞有些裂纹。 他难以置信的望着时言。 失而复得的惊喜如潮水般褪去。 这些天,时言跟他和谐共处,她的一颦一笑,都让他感觉到小暖切切实实的就在他身边。 “怎样才能让她恢复记忆?”他问。 “多带她去过去生活过的地方,感知熟悉的环境。或许某一天,她会苏醒过来。” 傅澜城懊丧的朝他挥挥手,让他离开。 时言巴巴的望着傅澜城,不解他为何忽然这么低落。 “傅爷,虽然我失忆了,可是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她试图安慰他。 傅澜城眼尾绯红:“你有没有想过,多少人活在你的过去里出不来?” 时言呆住了。 眼底是浓浓的内疚。 傅澜城忽然又呼口气,好像把心里拿着憋着的绝望统统吐纳了般。他拍了拍时言的脑袋,故作轻松:“没关系,余生还长,你安康就好。” 时言觉得他的祝福很真,却夹着太多无奈。 出院那天。 时言临时决定,她想见见倪渊。 傅澜城将她带到倪渊的病房,此刻的倪渊,已经不复年少的轻狂俊美。他半人半鬼,身型佝偻,手脚畸形……看起来就好像一个小老头。 时言远远的望着他。眼底是复杂的神色。 “倪渊。”她轻轻的叫了他一声。 她的声音就好像三月的甘泉,温暖甜美,过滤了一切苦涩般。 倪渊猛地抬头,看到时言,他呆住了。 她甜美的声音,温煦的笑容,就好像刚出生的婴儿般,是那么无害纯洁。 让他差点忘了,她是把他推向地狱的魔女。 她走向他:“听说是我把你推下楼的?” 倪渊望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就好像星河那般璀璨明亮,让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他咽了咽口水,想揭露她的虚伪,将她的罪行一一数落。可是傅澜城就站在她的身后,那鹰隼的目光警告着他不能乱说。 倪渊郁闷的点头。“只是意外。” 他很郁闷,她怎么可以忘记她对他造的孽? 第177章 教她 时言盯着他闪烁的眼睛:“真的是意外?” 倪渊嘴皮掀了掀。 时言紧追不舍:“可我们俩为什么会单独在一起呢?难道我们认识?” 倪渊猛地抬头,时言将他彻底的忘记,在她眼里,他就好像是从没有出现在他生命中的过客。 这个事实彻底挫败到他了。 “时言,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倪渊声音在颤抖。 时言呆萌的点点头:“我应该记得你吗?他们说,你是从农村里考出来的小镇做题家,家里贫穷,连饭都吃不起。而我是帝都时家的千金,按理我们没有生活圈子,不该认识才对。” 倪渊被她的话扎得心绞疼,可是时言说的也对啊。 若不是他从前处心积虑的接近她,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们本来就不该相遇。 “我跟你姐是……”他想了很久,用“情人”定位了他和时枣的关系。 “我是你姐的情人。” 时言就好像被一道灵光劈中脑门,她脑洞大开:“哦,我明白了。原来我们是这么认识的啊。是不是你欺负我姐姐,我为了替姐姐抱不平,所以主动来找你算账。我们三句话不到就打起来了,然后我们都不慎跌落窗台?” 倪渊心里很梗。可是在傅澜城的眼神下,他不得不接受时言的胡诌。 “是。” 时言如释重负:“原来是这样。” 她吊着眼睛打量着倪渊:“我姐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丑八怪?” 傅澜城忍俊不禁。 倪渊却是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如果不是时言,他怎么可能沦落到如此地步? 时言道:“看来我姐姐对你是真爱。既然如此,那我就祝福你们,天长地久。” 说完,时言就拉着傅澜城转身离开了病房。 倪渊望着她活蹦乱跳的身影,他眼底努出一抹不甘。 凭什么他在地狱里,她却可以重头再来? 时言出院后,她回到清州大学,继续开启她的大学生活。 只是她的失忆症已经被师生知晓,学校的老师和同学对她特别宽容。 她们允许她这段时间“为所欲为”,可以不交作业,不参加期末考试。 一切以她的身体健康为准则。 另一边。 倪妮在警察局蹲了几周,因为证据不足,不能断定她的盗窃罪,强闯民宅后也没有造成任何损失,所以警局以批评教育为主,把她释放出来了。 倪妮没想到,短短几周,她的家就没了。 她找不到她妈妈,也联系不上她哥哥,最后她走投无路,将时言堵在学校宿舍楼下。 “时言,你到底对我妈妈和哥哥做了什么?他们究竟去哪里了?”倪妮满眼通红。 时言一脸懵逼:“你哥哥和你妈妈不见了,你应该去报警才对,你找我做什么?” 倪妮有些六神无主,咆哮起来:“一定是你,你为了报复他们,你无所不用其极。你把我们家害得那么惨,我哥被你毁容,还被你推下楼,差点就死了。你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宿舍楼下围满了很多人。她们用惶恐的目光打量着时言。 “她真的是杀人犯?” “看起来不像啊。” 时言气得浑身发抖。 “你别血口喷人。”时言拿出手机,将她去医院探望倪渊的视频拿出来播放。 当倪渊不打自招,说他是时枣的情人时,立刻遭到许多同学的唾弃。视频录音里,倪渊亲口承认,时言和倪渊是双双不慎跌落。 有图有真相,舆论瞬间翻转。 “天啊,狗渣男,道德底线好低。” “做别人的情人?真可耻。” 倪妮焦灼的辩解道:“不是这样的……” 她瞪着眼睛,凶神恶煞的指着时言道:“你们别相信她,她真的是厉鬼投胎……” 时言忽然走到她面前:“倪妮,你不是想知道你妈妈去哪里了吗?我忽然想起来了,我可以告诉你。” 倪妮寻找母亲久久未果,忽然得到线索怎么能放弃。她也就忘记揭时言的短了。 “她在哪里?” 时言傲娇道:“我忽然记起来了,我住院的时候,有个衣衫褴褛的疯婆子到处借钱为她儿子筹集医疗费,可是奈何她人品太差,三亲六戚都不愿借给她。可能她看我长得人美心善,就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叫我儿媳妇,让我拿钱出来救她儿子……” 时言说到这里,云淡风轻的拂了拂自己的头发。倪妮却是听到一半,心里激动难耐。 “你骗我,我哥哥怎么可能没钱治疗?就算他的现金流暂时周转不过来,我妈妈也能借到钱为他治疗的。怎么可能一点医疗费都借不到?” 时言望着倪妮手腕上的玉镯子,便知道这位自私自利的大小姐还没有把老本拿出来,和自己的家人共进退。 时言继续道:“放心。我们也没有相信那个疯婆子的话。因为她满嘴胡言乱语,被精神病医院给收走了。都快有两周了。也不知道这两周她在里面待的习惯不?” 倪妮如被雷击。 她忽然发狂的冲向时言:“都是你的阴谋?对不对?” 时言刚出院,精力不济,被她一撞,身体不自禁的往后倒。 这时候,一只有力量的手忽然托着她的腰。 时言回眸,就看到傅澜城如天神般降落在他面前,眉眼温柔的望着她。 “我以前从来没有教过你怎么保护自己,时言,今天我教教你。你看好了。” 傅澜城把时言搀扶起来。 时言呆若木鸡,傅澜城帮她出面教训倪妮,有失身份啊。 她想要制止傅澜城的时候,来不及了。 傅澜城一巴掌甩到倪妮脸上,倪妮原地转了几圈。 捂着绯红的脸,倪妮傻不拉几的杵在那儿。 “傅大哥。你竟然打我?你是老师,你敢打学生,我要去学校告你。”她眼含泪光。 傅澜城眼底的冷意吓得她缩成鹌鹑。 “倪妮,我打你,是想让你脑袋清醒过来。你是清州学子,怎么在学校里大放厥词,传谣鬼魂之说?” 第178章 撩拨 时言呆怔原地,温润儒雅的傅澜城当着这么多学生公然打倪妮,明明是很失风度的行为,可他却把理由找得冠冕堂皇? 倪妮被打的眼冒金星,整个脑袋嗡嗡的,傅澜城对她的狠再次刷新她的认知。 从前还仗着自己是清州学子,又长得不差,以为傅澜城对她的宠爱多半都是看到她自身的优点。如今才恍然大悟,原来没有向暖为她撑腰,她在傅澜城眼里啥都不是。 傅澜城打了她,可是她却没有任何正义的理由为自己申讨说法。 因为她如果坚持认定那套鬼魂之说,她的下场可能就是跟她妈妈一样,被误当作神经病送到精神病医院。 她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郁闷的离开。 她听到傅澜城叮嘱她的同学:“倪妮家里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她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对,你们可千万要盯着她,别让她做傻事。” 末了他又狠狠的补了一刀:“不过,你们也要保护好自己。” 这句话弦外之音就很是意味深长了,他这是把倪妮塑造成一个有躁郁症的危险分子。 清州大学的学子们都是何等聪明的人,他们焉能听不出他的意思。 倪妮背脊一僵,身体里的血管一寸寸冰冷起来。 傅澜城,对她竟然如此狠毒? 他是巴不得啃噬她的肉? 明明,他们以前关系挺好的啊?她叫他大哥,他护她周全。 是从什么时候,他们的关系就变了呢? 好像是倪渊出轨时枣的事情败露后,傅澜城对她的态度就发生一百八十度逆转。 所以,他对她的好,一直都是假的,不过是他爱屋及乌罢了。 他爱向暖,所以爱惜她这个小姑子。 而她对向暖并不好,所以他也不可能对她好。 认清这个道理,倪妮只觉得身体里的某种东西崩塌了。 傅澜城解决掉了倪妮,这才把目光转移到时言身上。却看到时言望着他发呆。 “怎么了?觉得我狠?” 时言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很酸。” 别人可能只能看到倪妮的无助苦痛,可时言却透过一切看到了傅澜城内心的憋屈,苦痛。 傅澜城周身的冰雪褪去:“走。” 苦痛是短暂的。 时言的脸上很快就浮出璀璨的笑容:“傅爷,你今天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傅澜城点头。 时言微愣,雀跃道:“为什么我每次需要你的时候,你就会像天神一样降落到我身边?” 傅澜城因她这句话眼睛莫名红了。 “以后,我做你的超级英雄好不好?” 她沙哑道:“好啊。” 傅澜城欣慰的拍了拍她的脑袋,这才切入正题:“我今天来找你,是有求于你。” 时言露出期待的表情:“哇。我终于等到一个可以报答傅爷恩情的机会。” 傅澜城点头:“嗯。所以你要认真对待我的事情。” “傅爷,那到底是什么事情?” 傅澜城不满的望着她:“你一口一个傅爷,我有那么老吗?” 时言望着他的脸,忽然伸出手指摸了摸他的笑纹:“你要少操心,你看你都已经有皱纹了。” 傅澜城眼底的光瞬间暗淡:“是啊,跟你比,我好像确实老了些。” 时言忽然甜甜的对他一笑,道:“傅大哥,其实你一点都不老。” 傅澜城白她一眼:“先打我一巴掌,再赏我一个甜枣?” 时言心虚的赶紧转移话题:“傅大哥,你还没有说你找我做什么呢?” 傅澜城道:“周末有个舞会,我刚好缺个伴。”他盯着她,没说完的话都在不言中。 时言低头看了看自己廉价的衣服,面露难色:“可是我没有配得上傅大哥的舞裙?” “你三围多少?”傅澜城问。 时言惊大了瞳孔。简直不敢相信,这虎狼之词从傅澜城这种修养良好的人口里说出来。 她把嘴巴凑在他耳朵边,悄悄咪咪的跟他报了尺寸。 傅澜城的目光扫到她事业线上,一脸质疑:“真有c?” 看起来不是很瘦很仙的嘛? 时言羞得满脸通红,跺足。“我没有骗你啦。” 傅澜城失笑。 也是,这丫头从来没有骗过他。 她从小到大都是个诚实的孩子。 傅澜城道:“舞裙我来准备。” 时言乖顺不已:“好的。” 周五。 时言上完课,傅家的专车就已经等候在门口。 一辆千万级别的限量版星空幻影,高调的停在校门口。 当时言按照约定走出来时,看到那极尽奢华的车,她的太阳穴就咚咚咚的跳。 她就好像做小偷似的,用书包挡着脸,鬼鬼祟祟的溜到豪车前,然后拉开车门就赶紧跳上车。 傅澜城和青鸿直勾勾的望着她。 傅澜城不悦:“上我的车很丢脸?” 时言扯开一个明媚中带着心虚的笑:“不是丢脸。就是觉得这车太张扬了。怕被同学们误会我被金主包养。” 傅澜城勾唇。 傅家的家教,教育孩子不炫耀,低调谦逊。而他从前一直谨遵教诲。如今,他是活明白了,人生苦短,有些呵护就该明目张胆。 不然错过,就会遗憾终生。 “不愿意被我包养?”傅澜城总能鸡蛋里挑点骨头出来。 时言和青鸿呆住。 这虎狼之词,从傅澜城嘴里出来格外不协调。 青鸿都呛咳起来。 时言不知所措。良久后说了句:“我倒是想,你这张长期的饭票多少人盯着呢?我就怕小女子不才,守不住。得到了又失去,那种落差我可受不起。倒不如从没有拥有过。” 明明是拒绝,傅澜城硬是听出一点粉红味道。 “你都没有得到过,怎么会知道守不住?” “咳咳咳!”青鸿呛咳得脸色都青了。 傅澜城恶狠狠的瞪着他。“给我憋着。” 青鸿道:“爷,憋不住。” 时言耳垂泛红,脸儿微烫。 假装将头瞥向窗外。 第179章 无双 车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就在时言觉得她的冷处理会将傅澜城的暧昧逗哄掩埋时,傅澜城却不依不饶道:“时言,既然你也说了,我是张长期饭票。现在我这张长期饭票倒贴送给你,你要还是不要?” 青鸿呛咳得满脸绯红。 时言就好像见鬼了般惊悚的望着傅澜城,他却一脸纯情的望着她。 时言道:“我……考虑考虑。” 傅澜城对她中规中矩的答案……却表现出很乐观的心态。“这么看来?我还是很有希望的。” 时言道:“嗯。” 车子开到傅宅时,两名女佣搀扶着奶妈定定的站在门口,奶妈虽然看不见,却也伸长着脖子。 “我好像听到澜城的车回来了。你们看看,时言小姐回家没?” 两名女佣雀跃道:“奶妈,时言小姐也回来了。” 车门打开,傅澜城和青鸿优雅的从车里走出来。 他二人同时走向车身的另一侧,青鸿为时言开门时,殊不知傅澜城同时也伸出手。 青鸿赶紧礼让,缩回手:“爷,你来。” 傅澜城当仁不让。他拉开车门,将时言搀扶出来。 时言却是受宠若惊:“傅大哥,我可以自己走。” 傅澜城道:“你身上有伤,我扶着你比较好。” 他的手紧紧握着她的小手,时言望着他的手,心里直犯嘀咕:“哪有人这样搀扶伤患的啊。”明明没有把她当作伤患啊。 可她没有拆穿他,她由着他胡作非为。 傅澜城把时言拉到奶妈面前,将时言的手轻轻放到奶妈手心。柔声道:“奶妈,我把她找回来了。”一语道尽他的心酸。 奶妈流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一把将时言拥进怀里,紧紧的抱着她。 时言呆呆的,她其实不太明白这位奶妈为何对她如此挚爱,不过她躺在她怀里,觉得她怀里又安全又温暖。 傅澜城又道:“奶妈,明晚时言要陪我去参加商会举办的晚会。你能帮我们准备参会的衣服吗?” 奶妈笑道:“放心。这件事交给奶妈。” 时言觉察到奶妈眼睛不好,回屋的时候,她就细心温柔的搀扶着奶妈。 这细微的举动,被走在后面的傅澜城和青鸿看到眼里。傅澜城百般感慨。 他扭头质问青鸿:“当初时言第一次回家时,奶妈就认出她是小暖。为何你认不出?还两次三番误导我,说她是乔家的间谍?” 青鸿瞠目结舌,委屈巴巴:“爷,当初你不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为了给自己辩解,青鸿又道:“再说,奶妈眼睛不好,所以她才不会因为小姐的容貌不同,就误导她的判断。她是用心感受,感受到了小姐对她的关爱。所以她才能认出小姐。” 傅澜城望着奶妈和时言和谐的背影,叹道:“当初时言千方百计的粘乎我,我只觉得她心机深沉,对她很是反感。如今想想真是后悔,那时候的她对我应该多么失望。” 青鸿道:“是啊,她三番两次救助我们时,我们还那样对她……亏得小姐性格宽容才没有跟我计较……” 傅澜城指尖蓦地卷曲:“她包容,善良,所以在倪家受了那么多委屈都不知道反抗。等到死了才如梦初醒。” 傅澜城红着眼:“是我没有教好她保护自己的能力。青鸿,我是个失职的哥哥。” 青鸿觉得爷明明把小姐教得很好,小姐知书达礼,温柔贤淑。这样的悲剧,明明是倪渊这个混蛋造成的。 是命运捉弄。 不远处,一群仆人聚集在一起,偷偷观看时言,她们在窃窃私语着。 “她就是大少爷找回来的小姐。你们看她像小姐吗?” 老仆对向暖的夸赞就好像连绵不绝的河水滔滔不绝。“不像,太不像了。以前的小小姐气质比她高贵多了,而且小小姐是我见过最温柔善良,最懂事孝顺的人。她不仅仅对我们这些下人礼貌有加,对阿猫阿狗也特别爱护。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取代的。” 对时言,她却是这样说的:“你们看这位时言小姐,看起来可没有小小姐那么高贵。性情品行肯定也不及小小姐。依我说这世上就没有人比得上小小姐。” …… 傅家的晚餐已经做好,为了迎接时言,晚餐特别丰盛,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各地美食,颇有满汉全席的味道。 时言却是惊呆极了。 她呆萌的望着傅澜城:“傅大哥,今天家里有客吗?” 傅澜城指了指她自己。 时言道:“为了迎接我?” 她激动的嚷起来:“可我吃不了这么多菜啊。那会剩很多很多饭菜,多可惜啊。” 时言骨子里就是个勤俭节约的人。 可是傅澜城,却只想摒弃从前傅家遗留下来的那些刻板的祖制,他觉得人生苦短,他必须尽一切能力宠爱时言。 老了他才不至于后悔。 傅澜城道:“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所以每样都做点。” 时言望着满汉全席,眼底全是惋惜。 为什么看起来很像老干部的傅澜城,行事风格却忽然变得很纨绔? “坐下吃。”傅澜城道。 时言战战兢兢的坐下。 然后看到所有仆人都站着,就连青鸿也站着,时言轻轻扯了扯傅澜城的衣袖,道:“傅大哥,让他们坐下来一起用餐。” 傅澜城莞尔一笑,吩咐众人:“你们也坐。” 仆人们面面相觑。 没想到时言如此平易近人。 吃饭的时候,傅澜城一个劲给时言夹菜。奈何时言有轻度厌食症,再美味的食物对她来说都难以下咽。可是为了不辜负厨佣的心意,她强迫自己吃着。 很快,她就吃到肚子撑了。 可是其他人吃得正欢,她不想率先下席令人扫兴,小口啄着。 第180章 全席 谁知,晚餐进行时,家里却来了一个熟客。湘南穿着一身漂亮的衣裙,穿戴着星光熠熠的珠宝出现在傅宅。 傅宅陡然增加的仆人数量,还有四处增加的鲜花装饰,甚至角落里都装典着一些粉红的可爱的布偶。湘南看到这些奇特的摆设,眼底露出一抹狐疑。 “澜城哥,傅家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湘南热情洋溢的跑进客餐厅,当她看到弃用许久的大餐厅被重启,长长的餐桌上摆了满汉全席,而时言则坐在傅澜城的旁边,她惊得目瞪口呆。 “时言,你怎么在这里?”湘南语气不快。充满一丝淡淡的嫉妒。 时言窘迫的站起来,她眼底弥漫出一抹心虚。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湘南,又小心翼翼的端详着傅澜城,然后她很紧张不安道:“我我……我只是来……” 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傅澜城,傅澜城却忽然伸手,把她拉回位置上。 “湘南,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用餐?”傅澜城客气的问。 湘南想了想,挺着高贵的天鹅颈往傅澜城的另一边的位置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傅澜城旁边,还把椅子往傅澜城身边挪动,然后挑衅的睨了眼时言。 时言低着头扒饭,一张脸都快埋到饭碗里。 傅澜城心疼的望着时言,曾经自信飞扬的小暖,因为被倪家打压太久,开始变得自卑起来。 区区一个湘南就让她不自量力。 他心如刀绞。 他暗暗叮嘱自己,一定要治愈小暖心里的伤。 湘南为了显示她和傅澜城超越友谊的关系,时不时的给傅澜城献殷勤。“澜城哥,我记得你最爱吃这道菜。”她知道傅澜城有洁癖,用公筷夹了一块红烧排骨放到傅澜城碗里。 傅澜城看着这块排骨。却露出苦恼的表情。 “我不喜欢排骨。”他把排骨夹出来,放在餐盘里。 湘南狐疑道:“你以前不是最爱吃排骨吗?” 傅澜城沉默。 其实爱吃排骨的人是小暖,小暖坠楼后,他因为思念小暖,所以才想要品尝小暖爱吃的食物,去小暖爱去的地方旅游……这些不过是他打发无聊时光的方法罢了。 时言忽然把餐盘的排骨夹起来,笑道:“丢了太可惜了,我吃。我最爱吃排骨。” 然后她冲傅澜城湘南娇憨的一笑。 湘南无语,低声嘀咕道:“别人都丢到残羹餐盘里,也不嫌弃。” 傅澜城俊脸铁青。 可湘南是客,他忍着心里的怒气没有发飙。 不过奶妈从来都是护短的人,她含沙射影的怼了湘南一句:“我们傅家的组训就是勤俭节约。从前我家少爷小姐都是绝不浪费粮食的人。按理今儿都不该这么破费的,不过为了迎接时言的到来。我们才铺张了一回。” 湘南闻言,心里暗惊。 依照奶妈所言,这时言的性情极其符合傅宅的品味。傅澜城也确实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庸俗男人,那他会不会跟时言品行相投,喜欢上她? 湘南忽然觉得时言是她的威胁。 这顿饭,因为湘南的加入,气氛变得很是压抑。 晚餐结束后,湘南就粘着傅澜城。说是有生意跟他谈。 时言也不能打扰他们的正事,很自觉的避开他们。她一个人在傅宅的花园里闲逛着。 傅澜城带着湘南来到书房,然后他坐在办公椅上,一秒进入工作状态,脸色肃穆的望着湘南。 “说,是什么样的项目?” 湘南本就是随意扯的借口,不过是想把傅澜城和时言分开。她哪里说得出个甲乙丙丁来。只是深情的望着傅澜城扯东扯西。 “澜城哥,这段时间你到底在忙什么?为什么我每次来傅家都找不到你?” “我爸爸妈妈念叨你好久了,他们让我请你回家吃饭呢。” 傅澜城回过味来,湘南这是故意霸占着他的时间。 他瞬间表现出心不在焉的模样,目光频频投向窗外。也不知道时言在时隔六年后,初回到家,会不会适应这里? 湘南许是看出来傅澜城在担心时言,她瓮声瓮气的询问傅澜城:“澜城哥,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时言吗?怎么忽然会把她请到家里来做客?” 傅澜城故作惊诧:“我不喜欢她?没有的事情。她性格无害呆萌,没有人应该不会喜欢她。” 湘南的脸色瞬间就黑了。 这时候青鸿走进书房,傅澜城就忽然站起来:“湘南。项目的事情你跟青鸿谈。我还有点其他的事情要处理。” 说完,傅澜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湘南气得脸黑。 她随意的和青鸿闲谈两句,打发了青鸿,就追着傅澜城出去了。 而傅澜城,则是马不停蹄的去找时言了。当湘南看到傅澜城丢下她,竟然迫不及待的去找时言,她心里的怒火就腾地起来了。 她忽然生出一条计谋,傅澜城养的一条老警犬,它是一条接受过专业警犬训练课程的狗。他特别护主,据说除了傅宅的老人,任何其他人在傅澜城三米内都会受到它的攻击。 湘南嘴角勾出得意的笑,她蹑手蹑脚的来到狗舍,把门板打开,那警犬就忽然冲了出去。 时言和傅澜城漫无目的的来到后花园时,忽然一条矫健的黑影冲出来,将时言扑倒在地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忽然,傅澜城惊恐的瞪大眼。物是人非,他不能保证小黑还能不能认出时言。 大树后面,湘南则露出得意的神色。 “时言,我要你清楚现实,这个傅家根本就不可能容下你这种贫穷灰姑娘。” 意外的是…… 时言看清楚是小黑时,她不仅没有流露出害怕的表情。反而伸出手小手指,抠了抠小黑的耳朵。还在他耳朵边轻轻喊了什么。 小黑凶神恶煞的表情,顿时露出惊喜来。然后它竟然在时言怀里撒欢打滚。小声嗷呜,就好像委屈的孩子,抱着时言不撒手。 第181章 追求 傅澜城紧绷的心弦舒展开,俊脸上流露出宠溺的笑容,柔和的目光观望着前方的一人一狗,他仿佛看到很多年前,小暖初遇小黑的模样。 “哥哥,我捡到一只流浪狗。我想养它。” 傅澜城一脸忌惮的望着那只刚出生就被狗妈妈遗弃的小狗。 他原本觉得所有动物都很脏。所以很抗拒接近这些小动物。 可是小暖抓着他的手一个劲撒娇:“想养它。哥哥,求求你,让我养呗。” 傅澜城一向招架不住小暖的撒娇,顿时缴械投降:“小暖,养一只狗狗会很累,你知道哥哥怕这些毛绒绒的动物,所以哥哥帮不了你。这样的话,你得负责他的一日三餐,还要为他洗澡……” 小暖站起来郑重的行了军礼:“yes,sir,保证完成任务。” “那就把他留下来。” “小狗狗的毛发全身黑,没有一根杂毛。哥哥,我想给它起名小黑。好吗?” “好啊。” 小暖露出会心的笑容,她抱着小黑,抓起小黑的一只爪子跟他挥手:“小黑,这是大哥。他今年12岁。我是你的二姐……二……听起来不好听,你叫我小姐姐,以后你就是三弟啦。来,跟大哥问声好。” 傅澜城忌惮的望着小黑,最后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你虽然是一只中华田园犬,可是你很幸运啊,因为小姐姐捡到你了,她会是一个非常有耐心,有责任的小主人的。” 小黑在小暖怀里嗷呜一声,带着兴奋,撒娇的意味。 一如眼前温馨的模样。 湘南看到这一幕,眼底流露出惊诧的表情。 “怎么会这样?” 这几年,她亲眼目睹小黑是怎么护主的,但凡是小黑不熟悉的人,抑或是对傅澜城表现出一点点攻击性的熟悉人,只要小黑看到了,他绝对是二话不说,直接冲出来扑倒对方,然后露出凶恶的獠牙。 除非傅澜城亲自出面阻拦他,他才会松手。 时言竟然能够得到小黑的认可? 这不符合逻辑。 小黑明明只认可傅澜城和他的前主人小暖啊。 傅澜城定下心神,他大踏步的走到时言和小黑面前。蹲下身,温柔的抚摸着小黑。 可能是因为爱屋及乌,傅澜城的恐毛症早就被小黑治愈了。 这几年,小暖不在的时候,他甚至时常抱着小黑一坐就是一夜。 此刻,傅澜城看小黑的眼神很哀怨,心里自叹不如,他竟然活得不如一只狗精明。 为什么小黑能够第一眼就认出自己的主人,而他和时言相处那么久,他却认不住自己的妹妹? “小黑,你怎么出来了?”傅澜城觉得奇怪,这个时间点小黑一般都在狗舍里睡觉。 小黑从时言怀里钻出来,四处张望,最后目光落到湘南所在的方向。 躲在大树背后的湘南心慌意乱,赶紧悄悄的择路而逃。 傅澜城瞥到那一闪而逝的红色,心里了然。他的俊脸瞬间铁青。 湘南因为嫉妒,企图伤害时言的行为已经触碰他的底线,他对湘南的所作所为感到很气愤。 “时言,你和小黑先玩会。我去去就回。”傅澜城说完就离开了。 他绕回傅宅前院,湘南正朝着一颗海棠树撒气。用脚踢着海棠叶。 “湘南。”直到傅澜城冷漠的声音传来,湘南才停止了幼稚的行为。 她雀跃的望着傅澜城,他能单独来找她,说明他还是在乎她的。 她奔向傅澜城,“傅大哥,你忙完了吗?现在可以陪我了?” 傅澜城俊脸笼霜,单刀直入:“小黑是你放出来的?” 湘南脸色瞬间失去血色。“你为什么那么在乎她?” 傅澜城道:“湘南,你今天的行为已经触碰我的逆鳞。若不是时言安然无恙,我才能心平气和的来找你。否则,你现在面对的就是一个暴走的傅澜城。后果你自负。” 湘南的泪光瞬间盈满眼眶,她难以置信的望着傅澜城:“为了她,你竟然对我这样冷酷?” 傅澜城道:“湘南,你的父亲是我的恩师,我敬重她,也爱护你。但是有句话我必须赠送给你,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 警告湘南后,傅澜城进屋拿走逗狗的高尔夫球,又转身离开。 湘南倍受委屈,她捂着脸哭着离开了傅宅。 次日早晨。 奶妈将连夜改造好的礼服送到傅澜城时言面前,当时言看到自己的礼裙,白色的抹胸高v领中央,镶嵌着一排排闪闪发光的钻石时,她露出难以接受的表情。 “傅大哥,这裙子定价太高,我不能穿。” 傅澜城揶揄道:“难不成,跟我去参加宴会,还要我穿着低廉的衣服迎合你?” 时言瞥了眼自己几十元一件的t恤,露出尴尬的笑容。 “说的也是。” “可是万一我把它弄破损了怎么办?我赔不起……” “不让你赔。”傅澜城慷慨道。 时言道:“那我岂不是欠你的债务就好像滚雪球一样,愈滚愈大?” 她沮丧的叹口气:“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傅澜城看她娇憨的表情,调侃道:“还不起啊,那你看傅大哥一大把年纪了也没有个媳妇,要不你就以身相许?” 时言捂着自己的胸,拼命摇头。 傅澜城看她抗拒得厉害,摸了摸她的后脑勺:“逗你的。别紧张。” “去试试衣服合不合适?”傅澜城道。 时言抱着礼裙赶紧逃窜。 傅澜城眸色幽深。 时言对他的抗拒,他实在找不到理由? 趁时言进去试衣服的空隙,傅澜城跑出来透气,他询问候在门口的青鸿:“青鸿,你说爷追时言,为什么时言就不答应呢?” 青鸿嘴角抽了抽。 爷追女孩子太高调了,就不能低调点吗? “爷,我也没有经验,也不知道啊。” 傅澜城对他的中庸之道的回答很不满。 青鸿只能绞尽脑汁的想啊。 “女孩子一般都会喜欢对她百般宠爱的男人?” 第182章 宴会 “我对她不好?”傅澜城反思。 青鸿摇头:“爷对小姐可谓是不余遗力,竭尽全能的对她好。要不然,小姐也不会那么信任你,跟着你回来。所以小姐拒绝爷,绝不是这个原因。” 傅澜城沉吟道:“那还有什么?” 青鸿想了想又道:“女孩子还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 傅澜城道:“我长得不好看?” “爷的颜值当选为全球最帅气东方面孔。没有人比你更帅的了。” 傅澜城一脚踢过去:“说点有营养的。” 青鸿道:“女孩子还喜欢风趣幽默……” 这句话在看到傅澜城那双让人瑟瑟发抖的犀利眼睛时,他就不敢说下去了。 爷啥都有,就是没有幽默风趣的细胞。 傅澜城很有自知之明:“幽默风趣?” 然后吩咐青鸿:“回头给我买些冷笑话故事书回来,我学学。” 青鸿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口不择言道:“好像现在的小女生喜欢追求那些当红小鲜肉?” 傅澜城鹰瞳笼霜:“你是说我老,她不喜欢老男人?” 青鸿只想抽自己一耳光。“爷,我不是这意思,我就是随口说说时下流行的女孩子追星现象。” 傅澜城很不爽。 时言穿着礼服走出来时,傅澜城和青鸿都被她绝色的容颜惊得目瞪口呆。 肌肤赛雪,明眸善睐,唇红齿白,高贵典雅。 青鸿忍不住道:“果然是人靠衣裳佛靠金装。” 时言哭笑不得。 “难道我穿普通的衣服就不好看?” 傅澜城警告青鸿:“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上。” 青鸿赶紧转移话题:“时言小姐,你一定是宴会上最闪亮的星。” 周六晚上。 帝都一年一度的商会年会晚宴在乔家的会所里如火如荼的召开。当地有头有脸的大佬们,都是携妻带子的出席宴会。 年轻的公子少爷,穿着气质非凡的西服,金表闪亮,气势如虹的穿梭在灯红酒绿里。寻找知音碰几杯。 漂亮的小姐们,穿着华丽的礼裙,戴着皇冠珠宝,或者奔放的陪着男人们侃侃而谈,或者娇羞的端坐一边,或者聚集,聊着私房话。 其中,薛定祁和时悦倍受众人关注。 薛定祁年少有为,素来有南薛北傅的天之骄子美名。他虽然年长傅澜城两岁,可是能够和傅澜城齐名足见他在南方声名赫赫。 他不仅长得高贵帅气,而且有名校毕业的光环加持,又是单身贵族,这就让他能够成为今晚女孩子们众星捧月的对象 而时悦,原本是声名狼藉的时家私生女。却因时家的婚生女儿不争气,一个个被剥夺产业继承的权利。最后时悦捡漏,她顺利回到时家,成为时家的千金小姐。 这已经是时悦运气爆棚的表现。 没想到她这个天选之女,还有运气更好的时候。她刚回时家没多久,亲生哥哥找上门,这个私生女摇身一变,又成为薛家的公主。 一时间,时悦成为锦鲤的代名词。 今天她和薛定祁一起出现,自然倍受别人的青睐。 除了薛定祁和时悦,第二对吸引人眼球的就是孤身前来的乔宴。 乔宴比傅澜城长五岁,有着薛定祁没有的成熟和阴暗。他这种暗黑系气质男同样很遭女人喜欢,在帝都,他和傅澜城可是齐名。 第三对兄妹档参加宴会的就是北岸和北雪,兄妹两人自幼生活在有爱的家庭,自然脸上的表情纯真,一看就是阳光灿烂的人。 不过神医北岸,影后北雪双双盛名在外,他们一直是国民吹捧陈赞的对象。所以他们的到来,立刻得到许多人的掌声。 甚至有些富二代直接跑到北雪面前求签名。 北雪却是心不在焉,一边签名一边偷偷询问北岸:“哥,你说我姐姐会不会来?” 北岸道:“以澜城哥那不近女色的尿性,他应该不会邀请时言来。” 北雪一脸失落。 却在这时候,忽然门口传来一阵激动的欢呼声。 “傅爷好帅。” “傅爷,我喜欢你。” …… 那声音此起彼伏,瞬间把前面高调出席的几位高人气搭档给秒杀。 薛定祁站在原地,回头望着人头攒动的入口。他俊脸蒙上一层晦暗不明的神色。 忽然,一道浑厚低沉的嗓音响起来:“薛公子。是不是感到很失落?没有想到来到帝都发展后,薛公子的人气会被傅澜城给秒得渣都不剩?” 薛定祁望着面前的斯文败类,咧嘴一笑:“乔大少,听说你跟傅澜城斗争好多年了,可是一直奈何不了他?” 乔宴勾唇:“没办法,那家伙太腹黑。” 薛定祁邪魅一笑:“何必长他人威风灭自己的志气呢?” 乔宴举起红酒,跟薛定祁碰杯。 “不知道薛公子来帝都求发展,想要竞争哪个板块?” 薛定祁道:“听说智能板块是新兴产业里最有潜力的……” 乔宴微微一愣,他和傅澜城都是主打智能产业。两家为了竞争龙头老大,争得你死我活。如今薛家也要挤进来,这下更热闹了。他举起酒杯:“那恭喜薛公子加入我们的行业。” 薛定祁笑道:“以后还请乔兄多多指教我。” 乔宴瞥了眼从门口走进来的男人,苦涩一笑:“我已经收了个逆徒,不想再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因为傅澜城和时言的到来,宴会厅忽然变得鸦雀无声。 “傅爷不愧是傅爷,他的舞伴简直是惊为天人。” “他们看起来简直是绝配啊。” 时悦看到时言,姐妹两的目光在空中对撞,一阵火花电闪,时言移开目光。 时悦却是忽然胆惶惶的挽着薛定祁的手臂,做出一副很害怕时言的表情。 薛定祁的大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就好像安抚小婴儿般:“别怕,有哥哥在。” 傅澜城和时言走过来,傅澜城本来是脚步不辍,压根就不想理睬乔宴和薛定祁的。谁知道乔宴却忽然叫住他。 “澜城,看到朋友,总得打声招呼?不管心里是怎样,有些面子工程总得维持?”乔宴端着老师的架子教育傅澜城。 第183章 茶精 傅澜城不得不驻足。他扭头望着乔宴:“你也说了,看到朋友才应该打声招呼。可是这里没有我的朋友。” 他的语气带着君临天下的霸气,仿佛压根就没有把和自己齐名的乔宴和薛定祁放在眼里。 乔宴知道他的个性素来倨傲,不好相处,便不会计较傅澜城的冷漠。 可是薛定祁就觉得傅澜城十分傲慢,他有些不快:“傅澜城,我原本敬重你少年成才,天赋不凡,没想到你做人这么狂妄。” 傅澜城藐视着他,目光却从薛定祁身上移到他旁边的时悦身上,然后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原本我也很敬重你,只不过见过你后,才知道传言太假。跟你齐名,简直是对我的羞辱。” 时悦眼底流露出巨大的心虚。傅澜城含沙射影的暗示薛定祁认亲这件事很愚蠢,她怕自己的阴谋败露。 不过她也是聪明,很会转移矛盾,她瑟瑟发抖的望着时言,装出很惧怕时言的模样,道:“时言姐姐,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你怎么这段时间都不回家啊,爸爸他很担心你。” “自从时枣姐姐失踪后,爸爸虽然一开始很生你的气,觉得你不顾念手足情深,害得时枣姐姐离家出走。不过爸爸现在年纪大了,自己又得一身病,所以他还是盼着你能改邪归正,回归家庭。” 时言皱着眉头,不安的望着傅澜城。 她不怕流言蜚语,可是怕给傅澜城带来不好的影响。 傅澜城周身冰冷,瞬间化身制冷机,鹰隼的目光瞪着时悦。 时悦被这目光吓得缩成一团。 薛定祁把她拥入怀里,护着她。 “时悦别怕。你不过是说了真话,揭露了某些人虚伪的面具罢了。做错事情的人不是你,应该害怕的人是她才对。” 他望着时言,目光充满鄙夷不屑。 时言只觉得心跳加速,呼吸困难。 她的前半生,是这么令人不耻的啊? 是不是她永远也甩不掉那屈辱的过往? 啪…… 就在时悦觉得自己狡计得逞的时候,脸上忽然被人狠狠的扇了一耳光。 周遭安静得一颗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就看到北雪的手高高的扬起,优雅的垂落下来。 “好大一股茶味。老娘闻着都快吐了。哥,有没有空气清新剂,快给我喷喷。”北雪阴阳怪气的讽刺时悦。 北岸非常配合的从包包里取出一个驱蚊剂:“这是杀臭虫的。你将就用。” 北雪拿出来,就朝着时悦喷了喷。 时悦眼底绽放出怒意,可是奈何她人设是一朵娇弱的小白花。她只能哭哭啼啼的卖惨博同情:“你为什么要喷我?我跟你素不相识啊?” 薛定祁被时悦这梨花带雨的脸哭得心疼死了。他愠怒的瞪着北雪:“北雪,给我妹妹道歉。” 北雪忽然霸气的把时言拉入自己的怀里,学着薛定祁的模样,紧紧的护着时言。然后霸气道:“要我给你妹妹道歉,那你先给我姐……妹妹道歉。” 时悦小声道:“你姓北,她姓时,你们怎么可能是姐妹?” 北雪道:“他姓薛,你姓时,你们又怎么可能是兄妹?” 一句话驳得时悦哑口无言。 时言呆呆的望着北雪,北雪如此护她,让她心里升起一抹感动,更多的是诧异。 因为以前,北雪和她有过嫌隙。 薛定祁护妹心切,顿时对北雪怒火中烧,他愠怒的指责北雪:“北雪,我妹妹前半生过得很苦,但是如果你觉得她没有靠山,可以对她为所欲为时,那你就错了。从现在开始,我们薛家就是她的整个靠山。你得罪我妹妹前先思考下你能不能承担的起这个后果。” “哼。”一声轻嗤,将薛定祁的大话衬托成笑话。 傅澜城幽幽道:“薛公子,你有没有听说过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句话?” 薛定祁微愣:“怎么,傅爷想要为她两撑腰?为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得罪我们薛家。值得吗?” 傅澜城道:“为了时言,我傅澜城何止不惧你薛家,就是与世界为敌,我傅澜城也愿意肝脑涂地。” 薛定祁呆怔。 没想到声名狼藉的时言竟然如此得傅澜城的钟爱。他百思不得其解:“傅澜城,漂亮女人多的是……” 傅澜城睥睨着他:“薛定祁,我为时言做任何事情都值得。可你为时悦做的任何事情,最后都会是一场笑话。不过我们帝都好久没有出现你这种小丑了,欢迎你来帝都给大家解压。” 薛定祁气结。 “谁看谁的笑话还不一定呢。” 他凶狠的目光投向时言:“都说傅爷高冷不近女色,可今日看来,傅爷也不过是俗人。” 说完,薛定祁愤然的离开。 薛定祁愈生气,北岸乔宴却笑得开怀。 北岸笑道:“和我们傅澜城吵架,难道他不知道傅大哥是毒舌吗?” 乔宴的目光却落到时言和傅澜城的情侣装上:“你们穿情侣装?” 傅澜城吊着眼睛望着他:“你有意见?” 乔宴望着时言:“你真的喜欢他?” 时言却防备的望着乔宴,询问傅澜城:“傅大哥,他是谁?” 傅澜城勾唇一笑:“一个花花公子而已。” 乔宴脸黑。 傅澜城又得意的告诉乔宴:“她失忆了,记不住你了。” 乔宴似信非信的望着时言。 又疑惑的望着傅澜城:“你对她的好,有些不寻常。” 傅澜城背脊微凝,警告性的瞪了乔宴一眼。“少管闲事。” 乔宴看他情绪波动太大,又试探道:“澜城,我记得她说过,她是茶蘼姑娘。茶蘼寓意重生,她究竟是谁?” 傅澜城回他:“你更年期到了?那么爱多管闲事?嫌命长吗?” 乔宴拍了拍嘴巴。 他不爱听这个话题,乔宴就换了个话题:“人家薛公子家产殷实,来帝都创业可是能解决民生问题的,对这样的突出贡献者你要多多支持。干嘛整成仇人?” 傅澜城不领情:“你管我。” 乔宴就好像慈爱的老父亲般,耐性教诲道:“你如今翅膀硬了,也确实能够在帝都只手遮天了。可是你别忘了,商场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就不怕薛乔联盟吗?” 第184章 竞技 傅澜城眸色晦暗:“薛乔联盟?” 他年少轻狂,从十几岁的少年独力挑下傅氏集团的产业,到现在把傅氏集团弘扬光大,变成帝都人人仰望的巅峰产业。 那时候帝都的财阀主都企图打压他,结果无一例外的被他反杀。就连实力雄厚的乔家一直想要拔除他,可是最终却被傅澜城赶超。 傅澜城焉能不知道对付两家财阀巨头主有多么艰难,那无异于是比从前更艰难的仗要打啊。 可他既然是从荆棘里爬出来的孤胆英雄,又怎么会惧怕任何困难。 他唇齿轻启:“放马过来。” 乔宴的笑容不达眼底:“傅澜城,你太狂傲。小心身在高处不胜寒。” 说完,乔宴就离开了。 北岸朝乔宴做了个鬼脸:“他以为自己是谁啊,总是端着架子教训人,真以为他还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生导师啊。你们的关系已经决裂了啊,他认清楚现实没?” 傅澜城凌厉的警告了眼北岸:“别拿以前说事。” 不论他和乔宴之间是否隔着深仇大恨,傅澜城始终认定,乔宴以前对他的好是真诚的。那段时光的兄弟情不该被亵渎谴责。 商会年会晚宴活动正式开始后,主持人让薛定祁作为首位出场嘉奖致辞。 以前这个首位出场致辞的嘉宾,大多数时候都是乔宴担当。不过薛家初来乍到,给商会捐了很多钱,所以商会就把这个名额让给薛定祁了。 这让亲乔家的那些商人愤愤不平。底下戾气横生:“这商会是帝都的商会。这薛家初来乍到,在帝都都还没有创下拿得出手的品牌,商会就把这出场嘉宾的名头交给薛家。这个决定太欺负我们帝都人。” 商会会长心平气和的解释道:“这致辞嘉宾,不仅仅是要在商业上取得非凡成就,而且还需要他形象气质佳,才艺突出,能登大雅之堂。这乔大少做了很多年的致辞嘉宾,他的才华已经被人熟络,我们就把机会让给其他人。” 可是有人义愤填膺道:“那也不至于给薛公子。难道我们帝都的青年才俊比不上南方人?” 薛家的团队来的多,当即有人大言不惭道:“比不比得上我们薛家的大少爷,那就用事实说话啊。” 薛定祁就是在众人的质疑声里登台的,他气质优雅,长身玉立,而且台风大气,普通话铿锵有力,辞藻华丽,他的致辞瞬间惊艳众人。 他致辞结束后,竟然又主动邀请时悦上台,跟他一起舞了一曲。两个人的舞步都是炉火纯青,可谓是绝佳搭档,简直出尽风头。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薛定祁这闹腾的性子,比起高冷的乔宴,明显更适合做首位出场嘉宾。 薛定祁也趁此机会,给时悦打了一波广告:“在坐的各位来宾,隆重的给大家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青春靓丽的女孩子是我妹妹时悦……” 用心宣传时悦,目的不言而喻。 那就是想增加时悦的知名度和身价,为时悦造势,企图改变时悦出生低层的事实。 薛家的高调,引起乔宴的愤怒。 他挨着傅澜城坐在第一排c位,因为看不惯薛家利用商会为自己谋尽利益,乔宴悄声道:“澜城,你也上场。” 傅澜城就是寡言沉默,不爱出风头,所以一直不愿意在这些场合抛头露面。 今天他来参加商会,也是另有所图。 乔宴的建议他非常抗拒:“想为帝都争气?那你自己上去啊。” 乔宴总能拿住傅澜城的七寸:“你看看人家薛定祁怎么对时悦的?那是巴不得把最好的资源都送给时悦。再看看你,时言比时悦可是优秀多了,你确定让她枯坐下面?陪跑一趟?” 傅澜城陷入了沉默。 乔宴见他神色松动,立刻站起来,往后面走去。 没想到主持人再上台时,明显来了一次端水操作。主持人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刚才,我们率先请了南方来的朋友薛公子上台,为大家致辞献舞。那么现在就轮到我们帝都的传奇人物傅爷上场为大家致辞。” 傅澜城冷幽幽的瞥了眼乔宴:“你搞的鬼?” 乔宴道:“澜城,这个时候我们该一致对外。” 傅澜城在众人唏嘘声中登台。 他身高188,比例格外协调,气质矜贵,五官精致宛若雕塑,那真正是贵族王子般。加上他今天为了配得上时言,格外认真妆扮了下。 整个人就好像披着光,闪烁着圣光的少年。 在形象气质这一块,就把薛定祁秒成渣了。 当傅澜城拿起话筒,开始演讲时,那种富含磁性的声音,夹着一丝少年的奶音,带着该死的魅惑。声线撩人不自知,普通话更是字正腔圆,随意脱口演讲,却好句频出,引得台下阵阵掌声不绝。 瞬间就把气氛带到今晚的最高潮。 乔宴拍着掌,笑意盎然,仿佛看自己最得意的门徒。 殊不知,一双鹰瞳却直勾勾的落到他身上,后牙槽被乔宴的笑容莫名的带动着使劲一咬。 傅澜城演讲完毕,乔宴侧头瞥了眼时言,她此刻静若处子般,呆呆的坐在那里,双眸却痴痴的望着傅澜城,宛若迷妹。 乔宴忽然大声建议:“澜城,表演个节目。” 此音刚落,立刻得到全场的起哄。 “跳舞,跳舞。” 傅澜城恶狠狠的瞪了眼始作俑者乔宴,奈何呼声太高,他只能应势而为。 他望着时言:“谁愿意与我共舞一曲?”目光里带着鼓励。 时言不想辜负傅澜城的期待,可是她不知道她能否胜任他的舞,她左右为难。 身边的姑娘一个个毛遂自荐:“我可以。” “我可以。” 傅澜城的目光定定的望着时言,带着一丝乞求。 时言鬼使神差的站起来。 傅澜城展露笑颜,他从台上大踏步走下来,然后执起时言的手。 第185章 泼酒 时言站起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浑厚苍老的声音:“时言,你从小都没有培训过什么特长,你能有什么特长啊,还是别去丢人现眼了。” 时言的目光扫过去,就看到时欢坐在她斜后方,满目鄙夷不屑的望着她。 傅澜城紧了紧时言的手,淡淡的瞥了眼时欢椅子边放着着拐杖。他不客气的回怼道:“时先生,我看你这双腿也不方便,以后还是就别出来走路了。丢人现眼。” 时欢气结:“你。” 却引来周遭的一阵哄笑。 还有人夸赞傅澜城:“傅爷好口才。” 傅澜城牵着时言的手走向讲台。 表演的节目是傅澜城决定的,他弹奏钢琴曲,时言独舞。虽然一开始,时言有些找不到状态,但是傅澜城根据她的状态做了曲子的改编。 很快,时言的状态就回来了。 她的舞步愈来愈娴熟,举手投足,舒展有度,就好像一个翩翩起舞的精灵,美得如仙子下凡。 别人跳舞是摆脱不了烟火气的,可是时言穿着白色礼裙,每一次旋转,跳跃,就好像在空中挥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而且她的动作难度非常大,最后endg时在空中旋转540度,足见她的舞蹈是经过长时间的培训的。 时欢惊得目瞪口呆。 “这不可能……” 乔宴听着时欢的惊叹,微微侧头竖耳静听他的下文。 时欢呐呐道:“她从没有学过舞蹈。” 乔宴眼底漫出一抹“原来如此”的醒悟。 当傅澜城和时言下台时,场内掌声经久不息。 角落里,时悦望着夺走她风头的时言,眼底是嫉妒不安。更多的是惶惶心虚。 因为就连薛定祁都不吝啬自己对时言的赞美:“跳得真好。” 时悦望着薛定祁,只觉得她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威胁。 当商会大佬一个个发言结束后,年轻人最爱的自由时间来了。 这时候,会场里推进来许多香槟美酒,糕点水果。 吃货们围着酒塔,糕点吃个不停。 企业家们觥筹交错,拉拢关系。 傅澜城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晚会,他倍受女孩子们的青睐,不过因为他性子高冷,女孩子们不敢亲近他。 加上许多企业家也想巴结这个新贵,他们时不时走到傅澜城身边,跟他举杯畅饮。 时言作为傅澜城的舞伴,她挽着傅澜城的手臂,维持着笑盈盈的温婉笑容。 看到傅澜城连续被灌了几杯酒后,她开始担心他的胃。 这时候薛定祁和时悦走过来,薛定祁将一杯白酒递给傅澜城:“傅爷,能赏个脸跟我喝一杯吗?” 时言忽然接过薛定祁手里的酒杯:“傅大哥不胜酒力,我代他喝。” 她仰着脖子刚要喝的时候,酒杯却被傅澜城夺过去。傅澜城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哄道:“言言,那边有你喜欢的糕点,你去品尝一下。我和薛公子有点生意上的事情要谈。” 薛定祁便也识趣的支走了时悦:“时悦。你也去。” 时悦点头,便乖巧的离开。 可是时言却非常不放心傅澜城:“傅大哥,你肠胃不好,少喝酒。” 傅澜城望着她,眼底溢出幸福满足的笑来。“放心。” 时言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薛定祁顿生羡慕:“傅爷真是艳福不浅。” 傅澜城将白酒放回酒架上,然后端起一杯饮料。薛定祁错愕:“傅爷这样做太不厚道?” 傅澜城道:“薛定祁,喝酒也要分人的。不是每杯酒都来之不拒的。” 薛定祁脸色瞬间变得很窘迫。“这么说傅爷是看不起我了?” 傅澜城看白痴似的望着他。 薛定祁不解:“傅爷,我薛定祁好歹也是有头有脸,品行端正的人,你这看不起我的理由,能告诉我吗?” 傅澜城道:“因为你愚蠢。” 薛定祁气结:“你……” 另一边。 时言来到糕点面前,刚要伸手拿一块抹茶饼,却被后来居上的时悦捷足先登。 时悦抢过抹茶饼,吃得那叫一个享受:“啊,真好吃。” 时言无语至极:“真是刘姥姥进大观园……” 时悦原来也是自卑的女孩,可是自从她做了薛家的小姐,她这气焰就水涨船高。如今她是压根就看不起时言这种出身的了。 听到时言损她,她心里不平。端起红酒就故意朝时言身上一撞,时言的礼服瞬间被红酒污染。 胸前一大片红色。 时言只是恶狠狠的瞪了眼时悦,她不想在这种庄重的场合闹事,给傅澜城丢脸,只能忍气吞声的离开会场。 她得悄悄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北雪眼尖,看到时言踉跄着离开会场,她赶紧追了出去。 在走廊上,北雪叫住时言。 “时言?” 时言转身,看到北雪,她露出舒展的笑容。 “雪儿,谢谢你刚才为我解围。” 北雪看到她用手捂着的胸口隐隐露出一抹红:“你礼服怎么了?” 时言道:“被时悦泼脏了。” 北雪顿时炸毛:“她算老几啊,土鳖爬上树还是土鳖,竟敢欺负你?” 时言拉着她:“雪儿,我很感激你处处维护我。可是今天是各大企业大佬云集,明着看是嬉闹无常的晚会,实则是各大企业竞技的地方。今天但凡哪个公司出丑,就会成为业内的笑柄。” 雪儿望着时言:“难怪傅大哥那么宠爱你,你总是设身处地的为他人着想。” 北雪为时言解围道:“你去休息室等我,我去帮你找干净的衣服。” “谢谢你……”时言忽然拉着雪儿的手,动情道。 雪儿朝她一笑:“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 时言呆愣。 雪儿离开后,时言就在会所乱窜,最后随意钻进一间房门虚掩的房间里面。 她来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用纸巾擦了擦酒渍。 忽然,外面传来开门声,关门声。 声音带着巨大的火气。 时言惊得赶紧关闭水龙头…… 第186章 私生 她站在门板后面,将耳朵贴近门板,偷听着外面的动静。 “乔宴,你这个混账,你今天可是把傅澜城捧得风风光光的啊。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夸赞他的声音。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捧他?”声音苍老却透着威严,正是乔宴的父亲乔至诚。 比起乔至诚的狷狂兽性,乔宴就好像温顺的猫儿,他温弱的解释道:“爸,你误会我了。傅澜城他从小就不喜欢抛头露面,我今天把他推上台,不过是想让他难受而已。我只是没想到他临场发挥会这么优秀。” 乔至诚怒道:“这句话你骗骗别人就好,想骗我?呵呵。你肚子里有几根蛔虫你以为我会不知道?” 乔至诚拍了拍乔宴的脸:“乔宴,你故意把乔薛合作的计划透露给傅澜城,你这胳膊往外拐,你的心思我还能不明白?” “你以为你培养的傅澜城,能帮你实现你的野心,乔宴,你在做梦?” “爸爸,我还能有什么野心?我在乔家好歹是公司的二把手,不缺金钱,地位,美女,我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 “乔宴,你以为我会信你?” 乔至诚狰狞的表情上浮出淫邪的冷笑:“你就跟你妈一样。她是戏子,你也会演戏。” 乔宴忽然抬头,眼底的温弱被愤怒取代:“爸,我一向尊重你,因为你是我爸。可是你不能在我面前羞辱我妈?” 乔至诚一脚踹到乔宴脸上:“你翅膀硬了敢跟我顶嘴?乔宴,你别忘了,你是你妈妈和野男人生的野种,这么多年是我一直扶养你。没有我,你早就饿死街头了。” 时言惊呆的捂着嘴巴,她没想到看起来风光无限的乔宴,原来背地里的生活如此不堪。 乔至诚只要将他妈的事情拿出来,乔宴就没有顶嘴的力气了。 她妈妈婚内出轨,生下他就死了。 而他却被乔至诚扶养,所以他对乔至诚的感情很复杂,既要对他感恩戴德,却又痛恨他家暴他。 可乔至诚也是这场婚姻的受害者啊。 所以乔宴一直不知道,自己是该感激乔至诚,同情乔至诚,还是憎恶他? 乔至诚踹累了,他就扬长而去。 离开之前他计警告乔宴:“乔薛合作,是我们乔家铲除傅氏的唯一机会。如果你再敢破坏我的好事,乔宴我会让你从天堂到地狱的。” 乔至诚说完摔门而去。 时言捂着嘴巴,惊恐的望着门板。 乔至诚的心思好毒,他竟然想要毁灭傅氏? 不知为何,时言心里动荡不安起来,她的心为傅氏的前程揪得紧紧的。 乔宴从地上爬起来,狼狈的走向卫生间。 时言心里一慌,赶紧反锁住卫生间的锁。 乔宴推不开门,顿时意识到里面有人。他的俊脸倏地飘起一抹非常不自然的神色。 在别人面前倨傲的他,不愿意将自己的不堪示人。如今他的身世被人知道,那他就只有一条路可选择:封他的口。 “我知道你在里面,再不出来,我就叫人来了。” 时言倏地拉开门,她看到乔宴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攥紧。青筋暴跳,仿佛一拳头就能打死一头牛。 时言吓得心脏收缩。 乔宴看到时言,却明显的放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你。”他的拳头松开。 时言微愣…… 为何是她听到他的身世,他竟然如此放松?她就不怕她泄露了他的秘密。 “时言,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你赶紧出去。” 时言指着自己的领口:“我衣服被时悦泼脏了。” 乔宴从衣柜里取出一件礼物:“你试试这件。” 时言将礼服拿进卫生间,换了出来。 如果说刚才白色的钻石礼裙,将她静如处子的仙气衬托出来了。 那现在这一袭红裙,却把她身为女人曼妙的身姿,媚骨天成给渲染得恰到好处。 乔宴点头:“不愧是傅澜城的舞伴。去。” 时言从房间里走出来,在走廊上碰到北雪。北雪看她明媚动人,惊讶道:“这礼服哪里来的?” 时言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们先进去。” 当时言进入会场,也许是她太过耀眼,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时悦没有看到时言的狼狈,反而让她变得更加光彩夺目,她顿时非常气恼。 傅澜城因为没有看到时言,在会场寻找她半天,此刻看她换了新的礼服,而且那礼服莫名的熟悉,他终于记起来了,那礼服风格是乔氏出品。 傅澜城俊脸瞬间变黑。 他大踏步走到时言面前,低声问她:“为何要换衣服?我给你的礼服不喜欢?” 时言觉察到傅澜城的情绪,她非常自然的挽起傅澜城的手,挤出得体明媚的笑容,却非常抱歉道:“不是的。傅大哥,我喜欢白色。不过刚才发生了一点意外,礼服脏了。” 傅澜城怒气滋生:“谁碰你了?” 时言的目光瞥了眼前方的时悦:“傅大哥,算了。她也是不小心的。” 傅澜城循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看到时悦。俊脸骇然。 当他和时言走到时悦面前时,他忽然驻足,声音骤冷:“时悦,抢走了时言的东西,还要欺负时言,哼,到底是时家的血脉,自私自利的个性都和你爸你姐一个德行。” 时悦心虚得双腿颤抖。 薛定祁忽然冲过来,护住时悦:“傅澜城,欺负女孩子算男人吗?” 傅澜城还没说话,时言就挺身而出。 “傅大哥没有欺负她。傅大哥只是在教育她。” “好一个偷梁换柱,时言,你果然聪明。可是我妹妹做错了什么?需要傅爷教育她?” 用教育替换欺负,傅澜城的形象便得以高大起来。 可是薛定祁不依不饶,折实让人苦恼。 时言道出实情:“你妹妹刚才用红酒泼脏了我的礼服。”末了,她加了句,“她故意的。” 时悦抽抽搭搭道:“哥,我不是故意的。她冤枉我。” 第187章 诋毁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时言和时悦姐妹各持己见,立刻引来多人观战。 时欢作为她们的父亲,他顿时成为焦点人物。而他却颠倒黑白,不问青红皂白指责时言道:“时言,你妹妹时悦从来就是一个软弱顺从的孩子,而你却是霸道,蛮横,心狠手辣的人。先前你拆散你时枣姐姐和乔爷的婚礼,如今是不是看到你时悦妹妹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所以你心生嫉妒,又想着谋害你时悦妹妹。” 时欢拿出老父亲的威严,怒斥时言:“以前我恨我没有保护好时枣,轻信你的花言巧语,把好好的家都给弄得家破人散。这次不论如何我也要护住你妹妹。绝不让悲剧重演。” 在时欢口里。时言就是大逆不道,心肠恶毒,六亲不认的坏女人。 因为时欢时言的父女关系,围观的人自然是相信时欢的话的。毕竟没有人会相信父亲会刻意诋毁自己的女儿。 顿时这些人看时言的目光充满忌惮,鄙夷。 “没想到她看起来那么温柔美丽,结果美丽的皮囊里是一副蛇蝎心肠。” “养到这样的女儿,真的是家门不幸。” 薛定祁道:“幸亏她不是我们薛家的女儿。” 时悦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时言的脸一阵发烫,她低垂着脑袋,就好像鹌鹑般,不敢示人。 此刻真是体会到“众口铄金”的威力。 “呵呵。” 她旁边的傅澜城却忽然轻笑几声,笑声包容着巨大的戾气。 傅澜城阴翳的瞪着时欢,幽幽道:“别人家的父母巴不得竭尽所能的对自家孩子好。可今儿我倒是见了一个奇葩父亲,千方百计的贬损自己的女儿。” 时欢慌张狡辩:“傅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家的情况,你一个外人当然不了解,没有调查便不该有发言权。” “傅爷为时言出头太不理智,别人家的情况,他是旁观者迷啊。”围观中有人低声道。 时欢流露出得意的笑。 傅澜城轻嗤:“时欢,时枣跟乔大少分手的真正原因,要不要我公布出来?” 时欢的笑容瞬间凝结。 他没想到傅澜城竟然会知道时家如此隐私的秘密。 他一时半会有些心虚,深思熟虑了会,半信半疑的望着傅澜城:“傅爷,你不会是每晚蹲在我家枣儿的墙头外面,听她的秘密?要不然这么隐私的秘密,傅爷怎么会知道?” 这句话成功羞辱到傅澜城了。 傅澜城的笑容瞬间布满戾气。 “既然时先生误会我对令爱有龌蹉的想法,那我为了自证清白,我想我很有必要明天就让时枣和倪渊那点破事登上头条。” 时欢吓得脸色惨白。 他终于意识到傅爷却是是不好惹的人物。 傅澜城的话,成功扭转他的形象。 北岸又附和傅澜城道:“呵呵,傅爷这种人一向不太关注别人的闺房秘事,不过倪渊和时枣私通,伤害的却是倪渊的原配夫人,也就是傅爷的妹妹向暖。奸夫淫妇逼得向暖小姐跳楼,时家不仅不反省自己的教育有问题,不跟受害者家属赔礼道歉,还试图瞒天过海,为自己的女儿开通。” “我原来好奇时家的女儿为何除了时言是三观正,温柔善良的女孩以外,其余的都是贪得无厌,虚伪世俗的坏女人。原来是因为时言不得父亲喜欢,所以父亲的恶劣基因对她影响较小啊。” 此言一出,无异于一句话把时欢一家定在十字架上。 时悦向薛定祁撒娇:“大哥,他们羞辱我和我爸,你要帮我出头啊。” 薛定祁却是老僧入定般,呆呆的望着北岸。 北岸的话,让他似乎参透了一些晦涩的道理。 时悦有些心慌了:“大哥,他们欺负我,你为什么不帮我说话?” 薛定祁的目光不像从前那般宠溺,甚至透着几分疏离。 时悦颤了颤,脸儿微白。 “大哥!” 薛定祁被她粘乎得紧,他脑海里那些拨开云雾见晴天的蛛丝马迹,仿佛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 他举起手制止时悦:“悦悦。你让我静静。” 时欢也慌了。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只是想帮助时悦撑腰,不想让她在时言这里吃大亏,到头来却把傅澜城给得罪了。 傅澜城这种睚眦必报的人,竟然不顾情面把他的黑历史全部揭发出来。 他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傅爷,我女儿时枣已经得了教训,傅爷何必对她赶尽杀绝?”他终于弯下他高昂的头颅。 傅澜城阴翳的表情很可怖:“那她当初为何对我的小妹赶尽杀绝?” 一句话,噎得时欢哑口无言。 时言看到傅澜城眼尾不自觉的红了,手指也剧烈的颤抖着,她忽然伸出手紧紧的握着傅澜城的手指。 “傅大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们走。”时言道。 傅澜城便随着时言离开这乱糟糟的环境。 傅澜城走后。笼罩在时欢头上的巨石挪开,他又开始活络起来。 “薛公子,悦悦是无辜的,还请你带她离开,让她远离我们时家的污沼。” 薛定祁竟然一反常态,质问时欢:“时欢,刚才北岸说,你对时言从未尽到父亲的责任?这是为何?” 时欢很是心虚:“那孩子小时候笨呼呼的,也不知道叫人,成绩也差,我对她是恨铁不成钢,几次三番折腾后,她实在进步甚微,我才放弃了对她的希望。” 薛定祁却冷幽幽道:“可我看着,她不论是学历还是聪慧程度,都明显优于你的其他女儿。” 时欢哑口无言。 薛定祁的声音明显降冷:“时悦,我想我们很有必要对你做个亲子鉴定。” 时悦当即吓得双腿一软:“大哥,你不相信我是你的妹妹?” 哭得梨花带雨。 第188章 回家 薛定祁神色肃穆道:“我们薛家不做亲子鉴定,可不代表我们薛家好糊弄。我们不过是觉得妹妹失踪在外多年,吃尽苦头,所以暂时不做亲子鉴定,尽我们最大的诚意迎接她回家。” 薛定祁直勾勾的盯着时悦的眼睛:“可在我们赠予妹妹巨额财富时,我们的赠予协议却写的非常清楚,那就是接受赠予的人,是跟薛家有血脉相承的人。如果你不是,便有欺诈的嫌隙。那可是犯法的。” 时悦吓得脸色僵硬如铁。 她求助的望着时欢,时欢冷着脸道:“薛公子,当初是你来我们薛家,你要找2005年生的人,我家悦悦就是05年生的,她的生日刚好和你失踪多年的妹妹吻合。你欢天喜地的认定她是你的妹妹,你如今听信外人谗言,就开始质疑时悦的身份。既如此,你们把时悦还回来就是。我们时悦攀附不上你们薛家,以后互不打扰。” 他这招以退为进,折实让薛定祁犯了难…… 时悦的生日确实和失踪的妹妹同龄,这一点来看,她最像薛家的人。 但是时欢对时言的态度,明显有问题。 薛定祁冰寒的瞪着时欢:“告诉我,时言是哪年生?” 时欢目光闪烁,结结巴巴:“她……她的生日,我记得不太清楚了。” 薛定祁冷笑起来:“时欢,她是你的女儿吗?你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就是这么用心的?” 时欢哑口无言。 薛定祁在时欢这里找不到答案,便决定另辟蹊径,他甩开时悦,去追时言了。 在会场门口,薛定祁追到时言和傅澜城。 “时言。” 时言驻足,转过身来。 看到薛定祁急匆匆的走过来,她眼底露出一抹诧异。 薛定祁走过来,望着时言的表情很是歉疚。“时言,你能告诉我,你的生辰八字吗?” 傅澜城讥笑道:“行事鲁莽的薛公子,看来智商终于在线了。” 薛定祁很是尴尬。 时言道:“我05年人。血型a型。” 薛定祁震惊不已。 “你也是05年生的?”不仅年龄吻合,就连血型也吻合。 当初的他,压根就没想到,时家的情况如此特殊。毕竟正常家庭,除了双胞胎以外,同年生的姐妹几乎不存在。所以他才那么坚定不移的相信时悦是他的妹妹。 可是如今看来,时言是他的妹妹的可能更大,就从时欢对时言的无端打压里就能发现端倪。 “时言,我想我之前弄错了,你可能才是我的妹妹。你愿意跟我去一趟薛家,和我父母做个亲子鉴定吗?”薛定祁道。 傅澜城讥笑道:“薛公子,时言当初回过薛家,是你们把她拒之门外的。如今你们又要接她回家,时言可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阿猫阿狗,对不起,她不去。” 薛定祁很是羞愧。“傅爷,原谅我一时糊涂……” 傅澜城道:“再说,薛家接时悦回家,声势浩大,就连亲子鉴定也免做。怎么落到时言这里,就又要做亲子鉴定,还要偷偷回家,这排场比时悦小了不是一点半点,怎么,言言还不如时悦讨人喜欢?” 薛定祁慌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傅爷,我就是怕再出错,我们薛家就颜面丢尽了。” 傅澜城冷笑。 时言脑海里却忽然响起乔至诚的话:薛乔联盟,拔掉傅氏集团。 傅氏和乔氏势均力敌,可是如果薛家加进来,势单力薄的傅澜城必然不是他们两家的对手。 时言忽然道:“我愿意跟他回去。” 傅澜城瞠目,难以置信时言会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 “时言,为什么?” 时家温婉一笑,声音温柔似水:“傅大哥,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不过我想,落叶总要归根嘛。如果我真的是薛家的女儿,我应该回去。” 傅澜城对她的抉择很失望。他把时言拉到一边,语重心长道:“时言,薛家绝不是礼仪世家,豪门贵族为争夺家产的宅斗,那可是争得头破血流。薛家绝不是你最好的归宿。” “那哪里才是我的归宿?”时言望着他的眼睛。 傅澜城冲口而出:“傅家。” 时言眼底的小欢喜藏不住:“傅大哥,我跟你非亲非故,傅家怎么可能是我的归宿呢?” “那就嫁给我!”傅澜城的眼睛写满真诚。 时言瞪大眼。 随即耳垂泛红,脸儿发烫。 羞得转身就跑,却被傅澜城钳子般的大手拉住。她转回头,就听到傅澜城一字一句道:“言言,如果你一定要回薛家,我不阻拦你。你做任何决定我都支持你,但是有一点……” 他的声音嘶哑不已,做出这个决定,他其实无比艰难。 小暖性格倔强,她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若是不顺着她,就怕她又跟他反目,到时候他又是许多年见不着她。 他不希望,历史的悲剧重演。 他那双魅惑的眼睛里泛着哀求的光:“遇到任何困难,一定一定要告诉我。他们对你不好,你便义无反顾的回来找我。好不好?” 时言心里酸涩不已,眼底水光泛滥。 “傅大哥…”她忽然投入他怀里,紧紧的抱着他。 “你相信我,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傅澜城还是不放心:“记住,你有我撑腰,帝都可以横着走。谁欺负你都别怕,想办法捎信给我。” 时言点头。 “嗯,我知道。” 时言和傅澜城依依不舍的告别后,便转头走向薛定祁。 薛定祁望着傅澜城,询问时言:“你喜欢他?哦,不,我看是他喜欢你多一点。” 时言摇头:“不,是我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只是他太优秀了。我怕自己配不上他。污了他的名声。” 薛定祁呆怔。 他见到的女孩,都是不择手段的往上爬,像时言这种轻贱自己保全他人名誉的姑娘,他是第一次见到。 第189章 兄妹 不过,因为薛定祁之前了解到的时言:腹黑,城府深,工于心计。所以她的淡泊,薛定祁会质疑她是一种伪装。 薛定祁将时言带到他的豪车前,他的目光时时端详着时言,他坚信虚伪女孩子的贪婪是会露出破绽的。 可是让他意外的是,时言根本就没有看他的豪车一眼,直接打开车门复杂的锁扣。比起时悦在豪车面前的欣喜,不知所措。时言的表现,让他觉得她根本就不是出身贫穷的孩子,反而像是一个接触过无数豪车的千金小姐。 坐进车内,时言皱起眉头。 薛定祁坐在她旁边,问她:“怎么了?” 时言道:“这车坐着不舒服。” 薛定祁傻眼。 “这车的舒适度可是非常高的……” 时言瞥了他一眼:“你可以换&&品牌试试,它们的每个系列都比这垫子更舒服。” 薛定祁呆怔。 &&品牌的车,那可是全球限量版销售,不仅价格高昂,而且需要很强大的资源才能拿到它。 时言却大言不惭,说它们的每个系列都舒服。 “你坐过&品牌的很多型车?”薛定祁试探着问。 时言点头。却没有下文。 薛定祁眼底露出一抹愕然。 他忽然轻笑起来。他觉得自己是怎么了?最近莫名其妙的总是喜欢轻信别人? 时悦能骗他? 时言也能骗他啊? 只是,这姐妹两一个装穷,一个炫富,走的可是不同路线。 薛定祁不喜欢爱炫耀的虚荣女孩,他恶作剧的想要把时言伪装的面具撕扯下来。 “时言,听说你和你爸爸你姐姐的关系很恶劣?你甚至为了打击报复你姐姐,设计毁了她的清白,这事是真的吗?” 而他单刀直入,丝毫不给时言踹息的机会。 时言沉默许久,淡淡道:“也许是真的。” 薛定祁只觉背脊发冷,错愕道:“为什么?他们可是你的家人,不管他们犯了什么错,你都不该用这么卑劣的手段伤害你姐姐?” 薛定祁觉得很后怕,倘若他以后对她不做,时言是不是也会报复他? 时言扭头望着他:“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可怕?” 薛定祁诚实的点点头。 时言忽然笑了。 “傅大哥说你蠢,原来你不是蠢,你是太单纯太天真。” 薛定祁顿时脸黑,被个刚成年的小妞调侃太纯太天真,他总觉得很丢脸。 “时言,我哪里天真哪里单纯了?” 时言道:“你对我的所有了解,是不是都源于时悦时欢?” 薛定祁沉默了。 确实,他对时言的认知,细细想来,都是从时欢时悦嘴里听来的。 时言道:“就因为时悦柔弱,应了爱哭的孩子有糖吃。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被时言戳中他的心思,薛定祁有些尴尬。 “傅大哥说你蠢,就是因为你偏信偏听。薛定祁——” 时言忽然扭头望着他,眼睛宛若星辰般灿烂,目光坚定如磐石:“我也有一张能把稻草说成金条的嘴巴,若是从我的嘴里讲出来,我和时悦的故事应该是另一番风景。只不过,我人生之路道阻且长,短时间的得失不过是烟火般稍纵即逝,我的品格,从未改变,时间会为我证明的。” 薛定祁呆呆的望着她,时言太复杂,有人说她愚蠢,有人说她优秀。有人对她弃如敝履,有人却把她视若珍宝。 而薛定祁明白,他接回去的妹妹,是要和他并肩作战的人,所以他迫切的想要了解时言的方方面面。 薛定祁道:“时言,你真不为自己辩解?” 时言道:“不需浪费唇舌。” 薛定祁道:“哪怕我们误解你是蛇蝎心肠的女魔头?并对你充满芥蒂防备?你也不在乎?” 时言淡淡道:“我只在乎他如何看我。其他人如何看我,我压根都不在乎。” “他是谁?” “我在乎的人。” 薛定祁有些震惊,时言的性情很是孤傲。她就好像幽谷芝兰,静静的绽放,不管世俗的眼光。 车子抵达薛家时,薛定祁率先走下车。可是当他走到另一侧想展示自己的绅士风度时,却发现时言自个儿已经下来了。 一点架子都没有。 薛定祁错愕,适才还怀疑她是富家千金,现在瞬间被她接地气的动作给否定。 富家千金哪有她这般自强自立的? “时言,待会见了爷爷,一定要有礼貌。”薛定祁叮嘱她。 时言睨着他,她刚才对他无礼,也是因为他在她面前太直白,对她的质疑毫不掩饰。 是不是让他误会她是个没礼貌的孩子? “那得看他的表现。”时言道。 薛定祁错愕…… “爷爷是世上最好的爷爷。时言,我不许你顶撞他。” “你凭什么管我?凭你是我哥?”时言反问。 薛定祁窘。 就算他是时言的哥哥,不过兄妹从小素未谋面,感情淡泊,他也不曾尽过哥哥的义务,凭啥管她啊。 “时言,只要你让爷爷开心了。我可以给你很多钱。” 时言道:“我有手有脚的,想要钱就通过辛勤的劳动去获取。为什么一定要出卖自己的尊严?” 薛定祁:“……” 和时言过招,他简直无法招架。 时言拥有和同龄人不符合的成熟。 薛定祁提心吊胆的把时言带进客厅,薛老爷似乎早就知道时言会到来,他已经早早的坐在沙发上等着。 “爷爷,我把时言带回家了。”薛定祁走过去,恭敬的给爷爷请示道。 薛老爷的目光落到时言身上,今日的时言穿着昂贵的礼服,和上次身穿廉价地摊货的时言判若两人。 薛老爷眼底渗透出凉意,时言为了攀附豪门,一掷千金的行为让他感到非常可耻。 薛老爷道:“时言,在我对你做亲子鉴定前,我想把丑话说在前头。我们薛家,虽然重视血脉亲情,可是更加看重品格性情。人品低劣的人,不配做我薛家的子孙。” 第190章 管他 薛老爷这番话,实在是不客气。 时言不吭不卑道:“薛老爷,那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就算我真与薛家有血脉相连,倘若薛家轻贱我,我也绝不会认祖归宗。” 薛老爷嘲笑道:“呵呵,时言,希望你不是以退为进,跟我耍心机。”在他看来,不论时言嘴上说着多么绝情的话,可是时言两次登门拜访,却泄露了她想巴结薛家的心思。 时言似看出他的心思,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来薛家,并不是来认祖归宗的。也不是来争夺薛小姐应有的那份产业的。” 薛老爷脸上明显挂着不信的表情:“那你来薛家是为了什么?” 时言道:“以后你会知道的。” 薛老爷很是愤怒:“时言,你知不知道你很目无尊长?” 时言错愕:“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所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因为你极有可能是我的亲爷爷,所以我才不愿意用花言巧语骗你。” 薛老爷:“……” 他愤然道:“把目无尊长说得冠冕堂皇,时言,也就你敢在我面前放肆。” 时言道:“我不是目无尊长,我只是想要在长辈面前做我自己。你喜欢也罢,不喜欢也罢,这是我自己,我不能伪装我自己,更不能改变我自己,就为了迎合你的心情。” 薛老爷气得脑仁疼。管家上前给他出主意:“老爷,何不让少爷先为时言小姐做个基因检测?兴许她压根就不是薛家的骨肉,老爷也不必忍受她的不敬?” 薛老爷觉得管家说得条条在理,他朝薛定祁挥手:“去,将时言安顿在客房,尽快为她做个基因检测。” 薛定祁恭敬道:“是,爷爷。” 薛定祁带着时言离开会客厅,他果然把时言带到后院偏房客厅。 简单叮嘱了时言几句,采集了她的头发就匆匆离开。 之后,除了下人进来送了晚饭外,薛家就再也没有人来探访过时言。 那天晚上。 上弦月挂在树梢,时言趴在窗户上,睹月思人。 而傅宅呢? 傅澜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和时言的再次分离,让他充满焦虑不安。 他索性爬起来坐着,又从房间里走出来,坐在庭院的板凳上,点燃一支烟消愁。 青鸿担心他,便一直跟着他。 “爷,你是不是担心小姐?” 傅澜城担忧道:“薛家虽然是礼仪之家,家风正值,可是薛家先认了外表乖巧懂事的时悦,而时悦为了坐稳自己的千金宝座,她在薛家面前必然是毫无底线的诋毁时言。只怕言言进了薛家的门,也不会得到薛老爷的偏爱。” 青鸿叹气:“真不知道小姐是怎么想的,爷对她这么好,她为何想要离开傅宅,回到那薛家?” 傅澜城痛苦道:“青鸿,我没有跟她相认,时言是不是觉得她留在傅家名不正,言不顺?” 青鸿醒悟道:“兴许是这个原因。爷,要不你把真相告诉小姐?傅家才是她的家啊?” 傅澜城纠结万分:“青鸿,我不需要妹妹。” 青鸿顿悟傅澜城的心意:“也是,若是认了她做妹妹,那她会不会就把你当作她亲哥啊?” 这样的话,傅爷的夙愿就落空了。 青鸿看傅澜城如坐针毡,坐立难安的模样,又给他献计:“爷。既然你想小姐,那你为何不给她打电话发短讯?” 傅澜城如醍醐灌顶。 他竟然忘了,如今的时言不是当日被囚禁的小暖,他发的短讯永远石沉大海。 时言可是自由的。 傅澜城拿起手机,想了想,给时言发了短信:“言言,睡了吗?” 彼端。 时言听到手机短讯的声音,赶紧拨开屏幕。看到是傅澜城发的短讯,她阴霾密布的脸庞倏地绽放出明媚的笑容。 时言回了短信:“傅大哥,你还没睡啊?” 傅澜城收到时言的短信,浑身绷紧的神经就好像全部被松开来。他愉悦的跟她一问一答:“睡不着。我担心今天从我家飞出去的小鸟儿,不知道她今晚吃饱饭没?有没有人为难她?” 时言看到短信,眼睛很涩。 也只有在傅大哥心里,她才是珍宝。 她秒回他:“傅大哥,我很好。别担心我。”打完这句话,她又刻意在末尾加了个吐舌头的鬼脸。 傅澜城看到她的鬼脸,会心的笑了。 时言的短信接连冲进来:“傅大哥,你失眠了吗?那就听点助眠的轻音乐。”短信后面是轻音乐的下载网址。 “太晚了,千万不要在外面坐着发呆。小心着凉。” …… 傅澜城的阴霾荡然无存:“你是我身体里的蛔虫吗?怎么会猜到我在外面坐着?” 时言呆愣。 她只是随心猜测,竟然就猜中了啊? “原来你真的在外面坐着啊?傅大哥,回房睡觉。你回房睡觉,我就给你唱催眠曲,好不好?” 傅澜城嘴巴笑得咧开。“好啊。” 他拿起手机,往卧室里走去。 然后坐在床上,就给时言虚报信息:“躺着了,给我唱歌。” 时言的视频电话却忽然发过来,傅澜城没想到这小妮子会查房,赶紧和衣躺在床上,然后拉过被子盖上。 火速接通按钮,屏幕里立刻显现出时言那张粉雕玉琢的脸庞。 “傅大哥,你没脱衣服?” 傅澜城绕是无奈:“这都被你发现了。” 时言故作生气:“所以你现在去洗漱沐浴。十五分钟后见。” 傅澜城嘀咕:“管家婆。” 跟小时候一样,总爱管他这管他那。 他脾胃不好,小小的她就监督他,不许他吃冰激凌。 他不爱吃药,她就一颗药一颗药喂进他的嘴里。 …… 傅澜城嘴上抱怨,身体却很积极,往浴室走去。 这天晚上,傅澜城在时言治愈性的嗓音的陪伴下,最后竟然很快入眠。 第191章 驱逐 次日。 时言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薛家的保姆怒气腾腾的走进来,将她用力摇醒。 时言睡眼惺忪的望着她。 保姆阴阳怪气道:“时言小姐,你也太懒了。刚到我们薛家第一天,就睡懒觉睡到自然醒。你这么懒,难怪不讨老爷子老太太的欢喜。” 时言也不惯这些没大没小的女佣,直接不客气的怼道:“我哪有睡到自然醒?不是被你惊扰醒的吗?” 保姆惊愕的瞪大眼睛。 心道这时言的脸皮简直厚的清奇啊。 她也不再跟时言废话,道:“快起床,老太太要见你呢。” 时言慵懒的爬起来,洗漱穿衣,然后慢悠悠的吃早餐。 保姆等得花儿都谢了,却知道时言嘴巴得理不饶人,也不敢再招惹她。 时言吃完饭,这才慢悠悠的跟着保姆,来到花园凉亭。 老太太早就坐在花园凉亭里歇凉,几房媳妇都簇拥着她,时悦和几位薛家的小姐在下侧坐着。 石桌上摆着南方的水果糕点。 时言过去的时候,明明喧哗的声音,却忽然戛然而止。 “这就是时言啊,真漂亮。”薛家的大姐惊叹道。 时言俏皮的瞥了她一眼,还悄悄给她竖起大拇指,无声的夸赞她有眼光。 大小姐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这位时言姑娘性格活泼得很啦。根本不像传闻说得那般阴翳可怖。 时言走到薛老夫人面前,薛老夫人却假意剥着葡萄,目不斜视,压根不看时言,也不理睬时言。端着高高的架子。 时言就静静的站在那里。也不说话。 以静制静。 薛老夫人实在装不下去了,她抬起头,冷幽幽的望着时言:“你妈妈没有教过你,见到人要打招呼吗?真没礼貌。”嫌弃的表情溢于体表。 时言道:“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确实没有妈妈教我。” 薛老夫人的脸很不自然的颤了颤。 “时言,我今儿叫你来,就是想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虽然你和悦悦都是同年生,都有可能是我的孙女。但是,我前些日子生病,是悦悦给我端屎端尿,不嫌臭不嫌累的……” 她忽然温柔的拉起时悦的手,看着时悦的目光慈爱温柔。“时悦这个孩子,不论她是不是我的孙女,我都认下她了。至于你……” 提到时言,她的表情又变得严肃凌厉起来:“你不是我们薛家一手养大的,我自认仅凭血缘关系,未必唤醒你的亲情观。所以,我给你一笔钱,你拿着这笔钱,以后出去好好过日子。就别对外说是我薛家的孙女。” 时言惊得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 良久她才回过味来,秀丽的脸庞浮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薛家的行事风格真是叫人迷惑,她们宁可认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女,也不要她这个“嫡亲”的孙女。 看来她在薛家人眼里真是天生的坏种。 时言黯然道:“既然你们薛家无心认我,我也不会纠缠你们。至于钱,不必给我。你们放心。我踏出这个大门,我永生都不会再提及我和薛家的关系。” 时言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说不难过是假的,纵使时言心脏的承受力比城墙厚,但是被人误解到如此地步,她又是自尊心那么强的人,心里早就疼的泣血了。 在薛家走一遭,成功挫败了时言的自尊自信她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真的这么差劲的人? 她穿过薛家的花园时,遇到一个扫地的老人。因为垃圾篓的口袋破了,里面垃圾滚落出来。 老人年纪大了,腰不好,他无法弯腰够着落到地上的扫帚,一次次努力弯腰低头,都失败了。 时言走过去,把扫帚捡起来,然后把零碎的垃圾集合在一起,将破口的垃圾袋扎拢,打结。重新将垃圾装进去。 然后把装满落叶的垃圾袋递到老人手上。“老伯伯,给你。” 老头打量着时言,狐疑道:“丫头,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啊?” 时言笑道:“我就是来薛家做客的。第一次来,你以前当然没有见过我啊。” “做客?你这是要离开薛家?” “是啊。” “那薛家那些公子小姐,怎么不亲送客人出门?” 时言自嘲道:“我是稀客,又不是贵客。” 老头子朗声大笑:“你这丫头有些意思。” 他忽然伸出手,拉着时言的手腕,指着另一边的休息亭:“丫头,你跟我去那边坐坐。陪我聊聊天。” 时言被他拖到休息亭,老头子丢了垃圾袋,认真的询问起时言来:“你给我讲讲,稀客和贵客有何区别?” 时言笑道:“老伯伯,稀客呢,就是来得时候不多,说明我跟薛家缘分浅,交情浅。贵客呢,那是能给薛家张脸或者带来好处的人,若是贵客来了,薛家定然是全家热烈欢迎。” 老头子瞪着时言:“那你这个稀客来薛家做什么?她们又不欢迎你?” 时言叹口气:“我啊。欠了一笔债。” “哦。我明白了,所以想到这里来弄些钱回去还债?”老头很慷慨,“说,多少钱?我有些积蓄,兴许能帮助你。不过,我的积蓄可不多,你别狮子大张口。” 时言摇头:“我欠的债,是人情债。是多少钱都还不起的。这辈子,只能以命相抵。” 老头错愕:“他帮了你什么?” “他啊,将他这辈子的喜怒哀乐都全情投入在我身上。他日复一日的守护着我。不论我身在低谷,还是站在荣耀的地方,他都一直默默的守护着我。” 时言眼睛微微泛红。 老头子懂了:“他是有情人,你是知恩图报的人。” 时言涩涩道:“可我……偏偏辜负了他。将自己弄得一身狼狈,染了一身泥沼,再也配不上他。” 时言说完,长长的吐了口气。 第192章 狗食 老头子望着她,眼底升起一抹困惑:“深陷泥沼?这可不是你这个年纪的人应该承担的苦难?” 他倾身向前:“丫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都经历了什么?” 时言神色悲戚道:“都过去了。不值一提。” 老头道:“小姑娘,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既然你今儿帮了老伯伯的忙,那我就好心送你句话:人活在世上,遇到困难要迎难而上,而不是像乌龟一样躲进龟壳里。” “你来到薛家,目的没有达到,怎就甘心这样离开?” 时言栗色瞳仁骤然一缩,不知为何她忽然想到傅澜城,他成长路上遇到的荆棘,他突破乔至诚的层层打压,少年必然经过千锤百炼,没有向困难低头,才能站在巅峰傲视群雄。 时言倍受鼓舞:“老伯伯,你说得对。我不该轻易放弃。” 她忽然折回薛老夫人休息的凉亭。 老夫人她们看到时言折回,一个个流露出诧异的表情。 薛老夫人问:“时言,你怎么又回来了?” 时言走到她面前,定定道:“我回来,只是想告诉你:薛家赠送给时悦上亿的财富,才换来她为你端屎端尿的几天伺候。老夫人为此感激涕零,可事实上,若是薛家愿意给护工这个数目的财富,护工定然能为你端屎端尿一辈子。” “可我不一样,若我是老夫人的嫡亲孙女,我可以免酬劳给老夫人端屎端尿的。” 时悦咬着唇,她的目光里透着不安。 时言大概是说到她心坎去了,若不是看到薛家能给她带来巨大的好处,她怎么可能忍受给别人端屎端尿,恶心死她了。 薛老夫人沉疑了瞬,不悦的睨着时言:“时言,你千方百计想进入薛家,你的功利性太强,我没法喜欢你。” 时言道:“老夫人轻血缘重感情,这本是良好的品格。可是老夫人想过没有,基因是有遗传性的,如若时悦是时欢的女儿,那时欢的品性,希望老夫人还是稍微做些调查,不要偏信偏听,更不要凭主观臆断。容易出错。” 时悦顿时哭出声来,柔柔弱弱的样子我见犹怜。“时言,你我好歹是姐妹,你嫉妒我做了薛家小姐,我不怪你。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诋毁父亲。那可是将我们养育大的父亲啊?” 时言冷声斥责:“时悦,你就别演了。时欢用情不专,只生不养,从未尽到父亲的责任。你如此包庇他,不就是想要彰显你的孝顺吗?” 时悦哭着望着薛老夫人:“奶奶,你别听她胡说。” 薛老夫人冷声道:“哼,时言,你说够没有?纵使你说破一张嘴,我也不会信你。” 不过薛老夫人话锋一转:“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基因有遗传性,像你这样善妒,心机深沉的女孩,我敢肯定不是我们薛家的骨肉。我决定如你心愿,为你做个基因检测。证实你的身份,断了你的痴心妄想。” 时言眼眸含笑,睨着时悦。却见她目光怨毒的瞪着她。 薛老夫人不着急撵走时言了:“时言,你就暂时住下了,等基因检测结果出来,把事情弄得明明白白,你再走不迟。” 时言暗生欢喜:“是。” 时言又回到客房。 中午。 时悦不请自来。 她亲自为时言送午餐来的,一个大碗,里面零零落落的撒着一点青菜,一些残羹冷炙。 她将碗放到茶几上,筷子随意一扔,拍了拍手,很是清高:“时言,这是你的午餐,我奶奶专门从狗食里分了一部分给你。你就好好享用。” 士可杀不可辱。 时言端起碗,扣在时悦脸上。 “时悦,我不是狗。只有像你这种不择手段巴结薛家的人才配吃狗食,你是哈巴狗。” 时悦气急败坏:“时言,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也不过是爹不疼娘不爱的野孩子,能和奶奶最宠爱的狗同食,那已经是你的荣幸。” “这些食物,你平常吃得起吗?”她弯酸刻薄道。 时言冷笑:“时悦,我跟你不一样。你没人疼,我有人疼。” 时悦狐疑的望着她:“骗鬼呢?” 偏偏这时候,傅澜城的来电响起来。 时言接起电话,就听到傅澜城温柔的嗓音,过滤了所有的戾气,富含磁性的问候道:“言言,吃午饭没?” 时言望着时悦脸上,身上的剩饭剩菜,眼底一红,却故作坚强:“没有。不过我马上就要吃了。” 傅澜城愣是听出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丝不易琢磨的哭腔。“午餐跟谁一起吃?吃什么?”傅澜城警惕的问。 时言道:“和……他们一起吃啊。餐桌上那么多菜,不过许多是我叫不出名字的。”她不想傅澜城知道她不堪的际遇。 可是时悦却以为时言撒谎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她当场揭露她的谎言:“时言,你可真会抬举自己啊。薛家人压根都不屑于和她同桌吃饭,他们赏赐给你的是狗食啊。” 彼端。 傅澜城握着手机的手蓦地用力,眼底漾出一抹泣毒的冷笑。 “言言,她说的是真的吗?” 时言道:“傅大哥,你别担心我。我没事。” 傅澜城怒不可遏:“言言,你记住,你是我傅澜城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我说过我许你在帝都横着走,谁欺负你都不行。时悦欺负你,薛家的人欺负你,你不必忍受。有我给你撑腰,你不必受他们的委屈。” 时悦呆若木鸡。 她没想到傅澜城如此宠溺时言? 这种宠爱,简直让人羡慕嫉妒恨。 她想不明白,时言声名狼藉,傅澜城为何偏偏喜欢她? 时言弱弱的叹口气:“傅大哥,我不想给你添麻烦。”她只想让他过得轻松点,为何偏偏适得其反? 第193章 检测 挂断电话,时言沉默了瞬,想起傅澜城得知她的遭遇后的心痛,她忽然捡起碗,将地上不堪入目的狗食刨进碗里,然后端着狗食就气冲冲的往外走。 时悦追上去:“唉,时言,你要去哪里?” 时言来到前院客厅,此时,老太太和老爷子,还有薛家几房儿子媳妇刚吃完午餐,大家聚集在茶几旁闲聊家事。 看到时言怒气腾腾的走进来,客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时言,没有我们的吩咐谁让你进来的?”老太太愠怒道。 时言把狗碗啪一声放到茶几上,然后质问对方:“这就是薛家的待客之道?” 薛老夫人望着碗里,稀碎的饭菜,眼底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我让时悦给你打包送过来的午餐,都是夹的干净的饭菜,不过是混合在一起,一路颠簸后混融在一起了。看起来才不那么新鲜,你何必斤斤计较?” 时言道:“薛老夫人,我斤斤计较的不是这碗里装的是什么饭菜。我来薛家做客,你们就是给我一碗糠我也能照咽不误。只是你们这剩饭菜的碗,分明就是狗碗,这狗碗里装的饭菜,分明是从狗食里匀出来的。薛家这样羞辱我,是想让世人知道你们家暗地里就是霸凌弱小,自恃清高的伪君子吗?” 薛老爷瞪着薛老夫人,薛老夫人眼底漫出一抹心虚,毕竟富贵人家,欺负弱小,这样的事情传扬出去有辱家风。 幸亏薛老夫人脑子转的快,立刻找了替罪羔羊:“时言,悦悦初来乍到,对薛家环境不熟悉。拿错饭碗盛饭,这也不是什么罪不可赦的大错,犯的着你小题大做吗?” 时言冷笑:“薛老夫人,你说的这些话你自己会信吗?” 薛老夫人一脸尴尬。 却在这时候,薛定祁从外面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两张基因检测的报告单,进入大厅,觉察到尴尬的气氛,薛定祁好奇的问:“发生了什么?” 众人不愿意再提狗碗的事情,毕竟这件事真的有辱家风。 老爷子催促薛定祁:“定祁,是不是基因检测结果出来了?快给我看看?” “是的,爷爷。” 薛定祁走到老爷子面前,把两张基因检测报告递给老爷子。 时悦莫名的紧张起来。 这第一张检测报告便是时悦,当老爷子看到检测结果上写着:“不支持父女关系。” 老爷子瞥了眼时悦,那张儒雅的脸写满失落。 老太太激动的问:“老爷,怎么样,悦悦是不是我们的亲生孙女?” 老爷子摇摇头。 老太太倍受打击,呐呐道:“怎么会这样?” 时悦倏地跑到老太太面前,跪在她面前声情并茂道:“奶奶,这段时间以来,承蒙奶奶看得起我,给了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以后,不管我是不是你的亲孙女,我都会好好的孝顺你的。” 老太太抚摸着时悦的头:“好孩子,快起来。你秉性纯良,奶奶也非常喜欢你。你放心,不管你是不是我亲孙女,我都会保护好你,决不让你被那些心机深沉的坏女人欺负。”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目光投向时言。 那坏女人分明指的是时言。 时言很无语。 她更关心第二张检测报告结果,毕竟她对自己的真实身份也很好奇。 老爷子看完第二张检测报告后,目光就移到时言身上,那目光特别复杂。 薛老夫人抢过检测报告结果,看到上面写着:支持父女关系。她顿时就把检测单丢到茶几上,满脸黑线。 薛家几房叔叔伯伯看到检测报告,脸色都很严肃。 时言瞥到检测报告结果后,淡淡的扫了眼众人。然后自嘲的一笑,薛家人这是有多么排斥她啊。 她也不是非要上赶着做薛家的千金小姐。 她不过是想要阻止薛乔合作,不过看薛家人对她的态度,时言也清楚的意识到,她就算绞尽脑汁的做了薛家小姐,薛家人也不过当她是透明人。又怎么可能被她左右? 他们是绝不可能让她插手商场的事情的。 时言拿起检测报告单,轻轻一撕,然后把纸屑丢进垃圾篓。 “时言,你这是做什么?”薛定祁问。 时言道:“我来薛家,只是来寻亲的,不是来受气的。既然薛家不容我,我也不必赖在这里。” 她环顾四周,郑重声明:“你们放心,我时言这辈子绝不再主动踏入薛家一步。” 说完,时言就扬长而去。 可是她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那个捡垃圾的老伯伯,提着满满的垃圾袋走过来。 “老伯伯。”时言笑容明媚的跟他打招呼。 “言言啊。你的目的达到了吗?”他笑容可掬的询问时言。 时言摇头:“老伯伯,我要离开这里了。” 老伯伯将垃圾袋扔在门口,然后拉着时言往大厅里走去。 时言满脸困惑。 老伯伯把时言推到老爷子面前:“这是你的嫡亲孙女,你竟然不要?怎么薛家是要破产了还是怎么着?养不起一个流落在外的孙女?” 老爷子看老伯伯的表情充满敬畏:“爸,你不了解她的黑历史,这个女孩坏事做尽,我们薛家以和为贵,就怕她回来搅得家宅不宁?” 时言惊得目瞪口呆。 原来老伯伯是薛家太老爷。 太老爷愤怒的呵斥老爷子:“糊涂,她多大年纪?能做什么坏事?” “她就算没学好,那也是你们造成的。当年如果不是你们把她弄丢了,让她落入不良分子手里,没有你们的教导,才长成歪瓜裂枣的。现在你们有什么资格嫌弃她,你们就该接纳她,好好教育她?” 老爷子一个劲道歉:“是,爸爸,我错了。” “错了就得改。”太老爷子声如洪钟,发起脾气就跟闹地震似的。一屋子的人大气都不敢踹。 第194章 嫉妒 老爷子唯唯诺诺道:“是的,爸爸教育的是。我会把时言留下来的,以后请人好好的教导她。” 太老爷摆手:“罢了罢了,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对时言如此忌惮,你们怎么可能真心待她好。从今天起,时言就交给我来亲自管教,她的事情,你们一律不许插手。” 薛老夫人石化当场。 她一向掌控欲望强,家里的女眷都受制于她,在这个家,她就好像老佛爷般八面威风。 可是现在她最不喜欢的孙女却受到太老爷的器重,而且还脱离她的管制,她心里顿时升起愤愤不平。 “爸爸,这时言心肠歹毒,你可千万别被她的外表给欺骗了。” 太老爷怒不可遏:“你一个足不出户的女流之辈,你自诩比我看人的眼光准,谁给你的底气?” 老夫人拳头捏得紧,面上却宁静道:“爸爸,是儿媳错了。” 太老爷对时言道:“言言,给我走。” 时言还有些没有回过味来,这眨眼的功夫,事态瞬息万变。她原本是万人嫌的人,如今却被薛家的大boss青睐,顿时成为薛家的最大的黑马? “哦。”时言赶紧跟了上去。 太老爷出面,时言的地位立刻水涨船高。 时言不仅仅住进了薛家小姐们居住的星月别墅,而且她的卧室特别大,装潢特别贵,其待遇就是按照大房长公主的名头给的。 太老爷还给她配置了两个保姆。 可是时言住进星月别墅,并没有流露出受到器重后的欣喜,相反,她很忧愁。 太老爷的爱,看起来明目张胆。其实暗藏毒药。 她一个对薛家没有贡献的废长公主,入驻星月别墅最豪华的住房,恐怕会遭到姐姐妹妹的嫉妒,接下来就该是她们轮番攻击她的时候。 而且,太老爷安排的两个保姆,目光精明,肌肉线条突出,一看就不是做家务的,更像是训练有素的间谍。 说来说去,太老爷宠她,也不信她。 时言只感到高处不胜寒啊。 果不其然,当晚时悦就被人当枪使,她趾高气昂的来找时言。 看到时言住在大房子里,她眼底的嫉妒的焰火根本就藏不住。“时言,你虽然是薛家的骨肉,倍受太老爷青睐,可那有怎样?你别忘了,在这家,真正掌权的是老爷子老夫人。太老爷毕竟老了嘛,他还能活多久呢。所以你啊,做人最好低调点。” 时言拿着手机,也不知道她在按什么,一副不搭理时悦的模样。 等时悦说完,她扬起手机:“时悦,你诅咒我太爷爷的话,我已经录下来了。回头我就拿去给老爷子老夫人看,让她们认识你的真面目。” 时悦脸色顿时煞白,跳起来去抢时言的手机。 时言直接把她推开,时悦跌坐地上,头部撞到床棱上,顿时头破血流。 时言的手机不慎落到地上,屏幕稀碎。 时悦捂着头,鲜血从指尖里渗透出来。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边哭一边往外跑。 没多久,薛老夫人带着众人气势汹汹的来到时言的房间。 “时言,你竟然把时悦打伤了。你怎么能出手如此狠毒?这件事你必须给时悦一个交代。” 时言抚摸着稀碎的手机屏幕,字幕已经完全看不清楚,几乎是整个报废。她无比心疼这款手机,虽然试样老旧,但是对于她这种经济拮据,没有稳定收入的穷学生来说,新手机的费用是她承受不起的。 她转过身,望着薛老夫人:“老夫人也觉得是我错了?” 老夫人道:“你都把悦悦弄出血了,你还不认错?时言,你的心是铁石做的吗?” 时言云淡风轻的提醒道:“老夫人,你有没有想过,这是我的房间?如果我真存心伤害她,她不会傻到自己送上门来。” 老夫人差点社死。 她怎么就疏忽这一出了。这事故发生现场是时言的地盘,首先就能排除时言主动伤人的动机。 可惜老夫人偏袒时悦:“时言,我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总之你把时悦弄受伤了,你得给她道歉。” 老夫人也知道事情闹大了对自己不利,她见好就收,主动给时言台阶下。 可是时言不接招:“我没有做错事,为何要道歉?” 老夫人气结:“你……” 时言道:“老夫人,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弄碎我的手机吗?” 老夫人也不是傻子,顿时意识到时悦有把柄落到时言手上了。 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时悦一眼,转换策略道:“时言,不管悦悦做错了什么,你是姐姐,你得包容她。” 时言道:“抱歉,她跟我没有半点血缘关系,非亲非故,又是过错方,我凭什么让她?” 老夫人差点气出心肌梗塞。 最后是大夫人见势不对,对老夫人道:“妈,孩子们的矛盾就交给薛翎解决。她是女孩子,她们女孩子最懂女孩子,她一定能处理好的。” 老夫人便无力道:“罢了罢了,就交给薛翎。” 说完,老夫人踉跄离去。 时悦原本指望老夫人给她撑腰,如今见她狼狈而逃,顿时心灰意冷。 时言打赢了这一仗,可她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她的手机坏了,她收不到傅大哥发来的信息,接不到他的电话,她在薛家的日子顿时变得了无生趣。 另一边。 傅澜城发给时言的信息石沉大海,这让他的心忐忑不安起来。他担忧时言的安危,最终他决定亲自拜访一趟薛家。 傅澜城是周一上午来的薛家,当管家告知薛老爷,傅澜城驾到时,薛老爷惊坐在椅子上。 “他怎么来了?”他的表情有些慌张。 “难道他知道了我和乔家的合作计划?” 薛老爷稳定心神后,对管家道:“请他进来。” 不一会,傅澜城就踏步流星的走进来。 薛老爷起身迎接:“傅爷,莫不是为最近的新区新能源项目来的吗?” 傅澜城潇洒优雅的坐在他对面:“薛老爷,新能源开发项目就送给你了。我今天来,是有事找你的孙女时言。” 第195章 依赖 薛老爷瞪大瞳孔,新能源开发项目是国务院批准的项目,投资数百亿,谁若是能够拿下这个项目,那必然吃尽钱的红利,还有名气红利。做好了,后续便有无数发展的空间。 乔家为了得到这个项目,刻意拉拢薛家合作,两家试图一起围剿傅氏,将傅氏挤出这个竞标赛,最后。薛乔两家共赢。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傅澜城竟然会主动退出竞争? “傅爷,真不参加这个项目的竞标?” 傅澜城淡然道:“不参加。” “能告诉我理由吗?” 傅澜城悠悠道:“没空。” 薛老爷子一脸不信的表情。 其实,别人可能不知道,而傅澜城知道,他盼了多少年才盼来的和向暖的团圆,他有多珍惜上苍赐给他的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为了让小暖顺利回家,而且是以他想要的身份回家,他愿意放弃所有功名利禄。 他最近所有心思都在小暖身上,哪有心思跟其他人竞标项目。 薛老爷是瞪大眼,迷之困惑。 他朝管家挥挥手:“去把时言带过来。” 后院。 当薛家的女孩子们得知傅澜城来薛家了,一个个就好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得凑在一起说些私房情话。 薛家大姐薛翎说:“这傅爷和我年纪相仿,他未婚未育,年少成才,长得也是一等一的好看。我已经爱慕他许久,今天他既然来了薛家,我一定要好好的妆扮一番去见他。我决定了,我今天一定要跟他表白。” 薛二姐碎她一口:“我呸,傅爷这么优秀的男人,凭什么只有你可以喜欢他?上次他在商会年会的表现太有光芒,我对他一眼万年。我也要追求他。你们不许跟我争。” 姐妹谈笑风生时,管家迈着急急的小碎步走过来。 “小姐们,你们可曾看到时言小姐了?” “管家伯伯,你找她做什么?”大小姐起疑道。 管家驻足解释:“傅爷来了,点名要见她。” 二小姐闻言,顿时气得脸儿扭成麻花。 刚才热闹的气氛此刻瞬间变得剑弩拔张:“时言,为什么傅爷找得是她?” “我们也去看看。”不知是谁提议的,姐妹们便一窝蜂的往前院跑。 她们来到前院,却只能偷偷的趴在窗台偷看傅澜城。 今日的傅澜城,退下霸总高冷禁欲的大背头,西服领带。留着潇洒飘逸的逗号刘海,穿着草绿色的衬衣,黑色休闲裤,整个人看起来年轻朝气又不失成熟内敛,魅惑无疆。 “傅爷好帅啊。” “我真是爱死他了。” 傅澜城似乎听到有人议论自己,他扭过头,看到窗口隐隐绰绰的影子,他俊脸瞬凝。 果然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都怪你,他生气了。” 姐妹们互相埋怨。 却在这时候,管家带着时言过来了。 时言远远的瞥到窗台下探头探脑的姐妹们,怔了怔。当她进入大厅,看到傅澜城时,才知道薛家小姐们奇异行为的原因。 原来她们在偷偷看傅澜城。 时言既喜又忧,因为她知道乔薛合作的内幕,是要把傅氏一网打尽。傅澜城亲近薛家,让时言不安。 “傅大哥,你怎么来了?” 傅澜城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时言,确定她完好无损,暗暗舒口气。 他没有直接回答时言的话,而是对薛老爷道:“薛老爷,我有些话想单独跟时言说,还请你允许我带走她一会儿。” 薛老爷点头:“去。” 傅澜城便将时言带出大厅,他们行走在私密的梧桐大道上,秋天的梧桐落叶纷飞,风景独美。 “为何不回我信息?”傅澜城倏地驻足,沉着俊脸问时言。 时言呆呆的望着他。眼底湿气盈满。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傅澜城面前就兜不住心事。明明她在任何人面前都把自己武装成一个固若金汤的战士,可是傅澜城一出现,总能把她心底最柔弱的地方给勾出来。 “受委屈了?”傅澜城伸出拇指,给她的眼角泪珠而轻轻的拭去。 他的动作温柔至极,声音温柔如水。 时言声音沙哑:“傅大哥,我没手机了。” 傅澜城一愣,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时言这两天不理睬他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手机怎么坏了?”他警觉的问。 时言别过头不说话。 眼底水汽潋滟。 傅澜城握着她纤瘦的双肩,将她掰来面对自己。“言言,是不是她们又欺负你了?” 时言道:“傅大哥,我把时悦推到地上,她的头部受伤了。我的手机不慎跌落地上摔坏了。” 傅澜城道:“手机坏了没关系我给你重新买。你没受伤就好。” 他总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时悦受伤,那她后续找你麻烦了?” 时言忽然慧黠一笑:“她找薛老夫人给她撑腰了。被我三言两语打发走了。” 傅澜城惊喜道:“言言你这么厉害啊?告诉傅大哥,你是怎么打发她们的?” 时言的阴霾一扫而光,仰起头傲娇道道:“我就说事故现场是我的卧室,证明我没有主动滋事的动机。” 傅澜城连连点头赞叹:“嗯,条理清晰,不愧是清州大学的学霸。” 时言破涕为笑。笑得百媚千娇。 离开薛家前,傅澜城便把自己的备用手机送给时言。“言言,这手机你揣着,你没有手机,我联系你不方便。” 时言连忙拒绝:“傅大哥,可是你要用手机维持业务啊,你比我更需要手机。” 傅澜城把它塞进时言手里:“乖,你拿着。回头傅大哥再帮你买个新手机,就跟你换回来。” 时言实在拗不过傅澜城,只能接下来。 可谁知,时言接了傅澜城的手机,傅澜城又拿出一张银行卡。 “这张卡你拿着,我会定时给你零花钱。你想买什么就买,别替我节约钱。” 时言呆呆的望着他…… 傅澜城忽然亲昵的捏了捏她的脸:“傅大哥要走了。你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 时言呆呆的点头。 第196章 器重 傅澜城离开后,薛家几位小姐就怒气冲冲的将时言围起来。 “时言,你跟傅澜城是什么关系?” “他为什么要单独见你?” 时言望着眼红的姐妹们,竟然难得一笑起来。 没想到高冷傲娇的傅澜城这么讨女孩子欢喜,她以后应该不用担心他找不到媳妇,孤独终老了。 “他是我的老师。我是他的学生。” 薛家几位跋扈的小姐听到这个答案,顿时脑补出一场老师关心特殊群体的学生。 顿时剑弩拔张的气氛变得舒缓了不少。 “我就说嘛,傅爷那么高高在上的人怎么可能喜欢你这种小门小户长大的穷土鳖?” “时言,傅爷关心你,不过是同情你,没爹疼没妈爱,怕你心理出问题,寻死觅活给学校惹麻烦,所以才勉为其难的关心照顾你。你可千万不能对他有非分之想?” 时言不狡辩,全部应下。 薛家大姐开始讨好时言:“时言,既然傅爷是你的老师。那你见他的时候一定很多?” 时言想了想:“也不多,一周两三次。” 薛大小姐瞪大瞳孔:“一周三次还不多?” 哪像她们,几年来望窗秋水才能在商会年会上见他一次。 薛大小姐拉着时言的手哀求道:“时言妹妹,下次傅爷再来见你的时候,你把我也带上呗?” 时言点头:“好啊。” 她巴不得孤僻的傅澜城多跟女孩子接触,治愈他对异性的社恐症。 傅澜城就这样成为了时言和薛家姐妹们关系缓和的润滑剂。 另一边。 时言的两个保姆,诚如时言的猜测的那般,她们其实是太老爷安插在时言身边的眼线。 她们把这两天的所见所闻,诸如时悦滋事,时言正当防卫弄伤时悦,老夫人为时悦撑腰却被时言驳斥得灰溜溜的离开……事无巨细,统统汇报给了太老爷。 太老爷听完,脸上流露出欣慰的表情。 “不错,这丫头果然睿智。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也能锋芒毕露挫败居心不良的人,很有大将之风。” 太老爷接下来的操作便将时言的地位捧到神坛。 他召集薛家的人,开了家庭会议,然后颁布了他对时言的赏赐:“时悦既然不是我们薛家的孙女,你们都给她那么高的礼遇。而时言却是我们薛家嫡亲的孙女,薛家不可能让真千金的待遇低于假千金。所以由我做主,直接送时言一套海景别墅,一套帝都豪装大平层,一辆豪车,再送时言百分之一的公司股份。” 太老爷的决定立刻遭到老夫人的强烈反对:“爸爸,我坚决反对给时言公司股份的决定。时言初入薛家,品性尚且不明,我们就让她进入公司,这实在是非常冒险的决定。” 太老爷怒道:“这是我的公司,我想把股份给谁就给谁,你一个妇道人家管不着。” 老爷子道:“爸,我也反对这个决定。家里除了男孙们能够获得百分之一的股份外,女孙们没有人得到公司的股份过,时言凭什么一回家就打破先例?” 太老爷怒拍桌面:“你反对,那你就退出公司,颐养天年去。” 老爷子石化如雕。 他指着时言难以置信道:“爸爸,为了一个声名狼藉的时言,你要把我撵出公司?” 太老爷掷地有声:“是。” 老爷子颤抖道:“我为公司做了那么多贡献。而且现在公司的许多事情都是我在全权打理,没有我,公司根本就没法运营下去。爸爸,你是老糊涂了吗?你要把我撵出公司?” 太老爷拍案而起,怒不可遏的训斥老爷子:“老糊涂的不是我,而是你。你以为我老了。我就不知道,你把公司经营成什么样子了?债台高筑,外强中干,公司的业绩连连下滑,长此以往,不出五年,薛家的百年基业就要败在你手里。” 老爷子触目惊心的望着太老爷:“你怎么知道?” 太老爷怼他一句:“因为我还没有老糊涂。” 太老爷语重心长道:“薛家必须引进新鲜的管理人才,我们要不拘一格降人才。你们做生意,重利轻义,这是行不通的。做生意就是做人,人和,事业才会兴旺。” 他望着时言:“我虽然不知道时言的名声为何那么差,可是我了解的时言,本性纯善,为她人着想,这是我们薛家最缺乏的奉献精神。所以,我要破格录取她进入薛家公司,我希望她能够改革薛家死气沉沉的面貌。” 因为太老爷火气很大,众人不敢顶撞他。 时言被太老爷的诚意感动得有些眼泪花花的。可是她进入薛家,目的并非为财富而来。所以当即婉拒了太老爷的赠礼。 “太爷爷,我不要豪车别墅,也不要公司的股份。你也知道,我来薛家,志不在此。” 她的发言,立刻引起众人的疑惑。 时言不为名利而来,还能为什么而来? 太老爷不愧是做生意的,和时言讨价还价道:“时言,我不管你带着什么目的来到薛家,我得提醒你,想要我达成你的愿望,你也必须拿出亮眼的成绩来交换你的愿望。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的午餐。” 时言眼底闪过一抹羞愧。 她原本以为,凭借她是薛家的嫡亲孙女,可以用亲情绑架长辈们解除和乔家的合作。 来到薛家才知道,这里的亲情淡泊如纸。 时言只是迟疑了瞬,就坚定的点头:“太爷爷,我可以接受你的任何挑战。不过,薛家给我的赠礼,太过厚重,时言不功不受禄,请太爷爷收回这些赠礼。” 此言一出,疯狂打脸时悦。 薛家的人一些觉得时言假清高,卖弄骨气,以退为进。 而薛定祁却是困惑时言的选择。时言虽然穷,可是她对物质财富貌似是真的很不看重。 她坐他的豪车时的不屑一顾,至今还徘徊在薛定祁的脑海里。只有两种人不看重物质,一种是得到过,一种是真不喜欢。 而时言更像是前者。 第197章 情书 太老爷也尊重时言的选择:“既然你不要我给你的礼物,那以后就让定祁带你去公司多走走,学习一下怎么管理公司。” 几位长辈警告的目光齐刷刷的瞪着薛定祁,其意不言而喻,不允许他认真的教时言。 时言看出薛定祁左右为难,她淡然一笑。 就薛定祁那猪脑子,她还不乐意跟他学呢? 会议结束后,太老爷就丢下一摊烂事给时言,而他自己则溜之大吉。 薛家长辈轮流攻击一朝得势的时言:“时言,你根本就不是管理公司的料,趁早放弃。” “定祁日理万机,可没空手把手教你……你识趣点,千万别缠着他……误了正事。” 薛定祁在几位长辈犀利目光的逼迫下,不得不跟时言表态:“时言,你去公司见习两天,若是觉得困难,就知难而退。你回到家里,薛家也会养着你,你这辈子吃穿不愁。” 时言却执拗道:“我不会放弃的。” 时言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她听到几位长辈商讨着如何对付她的声音,明目张胆。 “初生牛犊不怕虎。定祁,你给她制造一点麻烦,让她知难而退。” 时言勾唇一笑,她这种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会怕困难? 时言回到房间,二小姐竟然等候在她的门口,手里还揣着一张粉红色的信笺纸。 时言走过去的时候,二小姐将折叠整齐的信笺纸递给时言,眉梢眼底都含着娇羞又热情奔放的笑容。 “时言妹妹,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交给傅爷?” 时言错愕的望着她:“这是什么?” 二小姐眼底泛起一抹娇羞:“这是情书。时言妹妹,我也不瞒你,我上次在商会年会晚宴上看到傅爷后,对他一见钟情。所以我决定倒追他。如果你能帮我追到他,我一定帮你在爷爷奶奶面前多说好话,保证让你在薛家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 时言端详着二小姐,见她顾盼神飞,活泼灵动,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好看。便把情书接过去,扬起来道:“我帮你这个忙。但是我不会跟你做交易,这是我心甘情愿帮你的。所以你也没有必要在老爷子老夫人面前为我美言。” 二小姐瞠目。 时言在薛家的处境那么艰难,倍受孤立,如果这时候有人能够支持她,对她是莫大的安慰。可她竟然拒绝了。 二小姐实在读不懂时言。 傍晚时分。 时言溜出薛家,偷偷来到傅宅。 她是从傅宅的狗洞爬进去的,掩饰狗洞的花房,被傅澜城重新精心打理过,鲜艳的时令花卉换上当季的紫红色叶子花,四周是五彩缤纷的玫瑰,四季海棠,每朵花都绽放着它的美,每朵花都散发着它的清香。 她不由自主的流露出璀璨的笑容。 离开花房,她从后门进入别墅。 在二楼楼梯口,她偶遇了家里的老女佣。因为她的忽然出现,吓得眼花耳聋的老女佣惊叫起来。 “oh y god!” “家里进小偷了,快抓小偷啊。” 老女佣拖着肥胖笨拙的身躯,往楼上奔去。 时言一个劲跟老女佣说:“陈妈,我不是小偷,你别叫。” 可是对于耳聋的陈妈,时言的小声说话完全没有作用。 “抓小偷啊。” 老女佣成功引来了保镖,保镖们出动,直接把时言团团围起来。 “别冲动,别冲动。我不是小偷。我是来找傅爷的。”时言简直要社死了。 老女佣指着时言心有余悸道:“别信她,她刚才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是心怀不轨。” 时言:“……” 她哪有鬼鬼祟祟啊? 不就是揣了份情书过来,想要偷偷放到傅爷的书房,为傅爷牵一份红线吗? 保镖将时言直接抓到傅澜城面前,向傅澜城禀告道:“爷,这个小姐偷摸进来,图谋不轨,该如何处理?” 傅澜城从电脑前抬起头,看到时言,惊喜得目瞪口呆。 待他回过神来,他无语的瞪着保镖:“以后看到她,要把她当做我们傅宅的女主人般对待。知道吗?” 保镖傻眼,额头冷汗淋漓。 “还不出去。” 保镖灰溜溜的出去了。 傅澜城站起来,走到时言面前,眼底藏不住的喜悦:“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跟你说过吗,让你正当光明的走前门进来?自然有人接待你。” 时言笑得特别尴尬。 傅澜城看出她的心虚,意识到有些不寻常:“所以你偷偷摸摸的回来,到底是想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时言有些惶恐:“傅大哥,我说了你可千万别生气。” 傅澜城沉吟了一下,看时言心虚的表情,这件事定然是会让他糟心的事情。 尽管他已经做好心理建设,可是当时言把情书拿出来,递给傅澜城时,傅澜城的心情还是就好像坐过山车般经历了从云端到到谷底。 时言把折叠成心形的情书递给他,傅澜城眼底是绽放出惊喜的。他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把它打开,信笺纸上写着:我愿意做你的领襟,感受你俊美脸庞下沁出的芳香…… 傅澜城差点恶心得呕吐起来。 这俗气的情书,让他完全没耐心的读下去。此刻他已经隐隐意识到,这恶俗的情书绝对不是出自时言的手。 他略过细节,直接看到最后的署名。 当他看到薛二小姐的名字时,他的俊脸瞬间冰霜笼罩。 所有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他当着时言的面,把情书撕个粉碎。 “你今天来,就为了送这个来?” 时言心痛那情书,更心痛傅澜城。 “傅大哥,你年纪不小了,如果有合适的姑娘,可是试着接触下。”她小小声道。 傅澜城阴翳的抓起她的手,怒道:“我喜欢谁,你心里不知道吗?” 时言呆愣。 “不知道是不是,那我就告诉你好了。我傅澜城这辈子非你不娶。”傅澜城大声道。 时言傻眼。 第198章 心碎 傅澜城的目光太灼热,时言被他刺得无处可躲,只能目瞪口呆的望着他。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根本都不知道如何应对。那一刻脑子里就好像混沌了般,浮现出那些嘲讽她的声音。 “时言,你这蛇蝎毒妇。” “你设计毁了你姐姐的清白……” “你把倪渊推下楼,你是杀人犯……” 时言的头一阵头痛欲裂,她把他推开,转身逃之夭夭。 傅澜城绝望的叹口气。 这是时言第二次拒绝他的心意。 时言回到薛家,薛二小姐就兴冲冲的找到她。“时言,傅爷看到我的情书后是何反应?” 时言一脸歉疚,为了保护二小姐的自尊心,她撒了谎:“他没有打开情书,就把情书撕了。他骂我不务正业,不把心思用在学习的正途上。” 二小姐虽然失望,不过没有绝望。 她只是懊恼自己所托非人:“傅爷一定以为是你写的情书,所以才把情书给撕了。早知道会让他误会,那我就该自己亲自送过去的。” 然后她特别气恼的瞪着时言:“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将一个过河拆桥的小人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时言傻眼。 心里庆幸,幸亏傅澜城不喜欢这刁钻跋扈的二小姐,这种两面三刀的女人压根不配傅澜城。 当天晚上,心情沉闷的傅澜城将北岸邀出来。这还是他第一次邀北岸进酒,这次他出手也是特别阔绰,洋洋洒洒的叫了一堆好酒。 北岸却是目瞪口呆,他望着青鸿问道:“他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忽然对我这么大方,请我喝这么贵的酒?” 青鸿白他一眼:“我家爷什么时候对你不大方?他连豪车都送给你了,你这没良心的,还说他抠门。” 北岸道:“他怎么就不抠门了?平常我喝酒,他都是用毫升要求我的。一次5毫升,10毫升……整得我喝酒就跟喝药似的。他还美名其曰是小酌怡情。” 傅澜城把一巨大的酒瓶竖在北岸面前:“废话少说,今晚请你喝个够。” 北岸看到这大容量的酒瓶,就好像葛朗台临死前看到金子似的,咽了咽口水,道:“傅大哥,我以后再也不说你是铁公鸡了。” 可是他却意识到事态不寻常,他盯着傅澜城的眼睛,逼问道:“傅大哥,你到底遇到什么烦心事啦?” 傅澜城语气幽怨:“你傅大哥,这辈子可能要孤独终老了。” 北岸惊呼起来:“这怎么可能?帝都的名媛千金们等着你的人手拉手都快环城跑几圈了。只要你想结婚,多的是好姑娘倒贴过来。” 青鸿无语的睨着北岸:“爷是那么随便的人吗?他想娶的姑娘,那肯定是爷放在心尖上的姑娘?” 北岸瞪大眼,仿佛听见天方夜谭般,他跟青鸿八卦道:“傅大哥还有喜欢的姑娘吗?他喜欢的姑娘是谁啊?” 青鸿道:“是时言姑娘。” 北岸嘴巴张的溜圆:“那怎么行……那是我妹妹?” 青鸿眼神骤冷。 北岸在青鸿可怕的眼神里败下阵来。 他摇了摇手里的酒瓶:“好,看你是我大哥的份上,我把自己的妹妹卖给你。” 傅澜城一巴掌拍过去:“你找死。她是我养大的,也是我的妹妹,任何时候我都不曾想过卖她。你就凭那点不亲不近的血缘关系,就想着卖她?” 北岸捂着后脑勺龇牙咧嘴:“不就跟你开玩笑嘛。再说了,其他人我能卖嘛?就知道你对她巴心巴肝的好,所以才愿意你跟她好。那……反正你们都要在一起的话,我就顺便勒索你这个富翁一笔?” 傅澜城道:“想勒索我?没门。” “别这么精明……” “她拒绝我了。” 北岸傻眼,他跳起来,难以置信道:“这怎么可能?她拒绝你?” “她到底有没有眼光?这么优质的男人,全球名媛都盯着的绩优股男人,她竟然看不起?” 北岸摇摇头:“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你这么优秀,又对她这么好,她不可能真的看不起你。” “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北岸化身爱情导师,他细致的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然后给出了不一样的见解。 “傅大哥,听你的意思,时言她对你还是挺关心的。可她却又拒绝了你?我觉得会不会是你太心急了?急于求成反而吓到她了?” 傅澜城仰着头喝了口闷酒,瓮声瓮气道:“我这还算心急吗?我喜欢她多少年了你知道吗?从前就是我太不主动。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步入婚姻的坟墓。这次我绝不能重蹈覆辙。” 北岸举杯和傅澜城碰了碰,豪情万丈道:“傅大哥,我一定帮你追到她。” 傅澜城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渐渐的眼神迷离陶醉起来。 “北岸,如果你能让我得偿所愿,傅大哥就送你想要的海景房。” 北岸连连点头:“一言为定。” 青鸿又怕他胃病复发,他阻拦了他好几次:“爷。你不能再喝了。” “让我喝。”傅澜城醉醺醺道。 北岸就是酒罐子,千杯不倒。 他一杯一杯的敬傅澜城:“大哥,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今天小弟舍命陪君子……” 青鸿气得一巴掌呼在北岸脸上:“你是千杯不倒,他是一杯就醉。到底是谁舍命陪君子?爷肠胃不好,你不是不知道?” 北岸委屈的嘟哝道:“全帝都,就只有你这个替人跑腿的最威风。小爷我混江湖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敢揍我的。” 青鸿道:“再胡乱撺掇傅爷喝酒,我还打你。” 北岸抱着头:“有我这神医在,他喝不出问题的。” 傅澜城忽然栽倒在桌子上。 青鸿气急败坏的吼道:“北岸,都是你……” 北岸看到傅澜城痛苦的模样,他忽然心生一计。 他拿出手机,给时言打电话。 “喂。”时言收到北岸的来电十分意外。 第199章 同居 “时言,能来一趟阳光酒吗?” 北岸的话还没有说完,时言就没好气的拒绝道:“酒?没空。” 她和傅澜城一样,非常反感北岸这个不务正业的活动。 北岸脸色尬得一批。 “时言。我好歹是你救命恩人,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 时言道:“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我对酒精过敏。” 北岸:“……” “你这借口扯得太奇葩了?我曾经是你的主治医师,你对酒精过敏不,我难道还不知道?” 就在北岸和时言争执不休的时候,傅澜城忽然呓语道:“北岸,我们继续喝。” 彼端时言听到傅澜城醉醺醺的声音,联想到他上次醉酒差点导致心脏病复发,她顿时大脑炸开。 “在哪?”她问北岸。 北岸道:“阳光酒。” 时言挂断电话,以最快的速度来到阳光酒。 可是,她来的时候,却没有看到傅澜城和青鸿的身影。 时言心里疑惑,她明明听到傅澜城的声音?怎么不见了人,难道是听错了吗? 唉,她太紧张傅澜城的身体了。 北岸指着桌子上的一排排好酒:“来来,坐下来陪我喝几杯。” 时言拿起一瓶酒,看了名字,顿时小脸火气充盈。“你一个人喝这么多酒,你撑的下吗?这酒可是几百万一瓶的珍藏好酒,你一掷千万,这和败家子有什么区别?” 北岸差点郁猝。 “你看我像是这么有钱的人吗?这是我家傅爷一掷千金买的酒。” 时言傻眼。随即又来气:“他跟你怎么不学好的,就跟你学了纨绔子弟一掷千金的坏毛病?” 北岸简直要崩溃:“你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这也管那也管,你就不怕老吗?” “傅大哥在哪里?”时言问。 北岸递给她一杯酒:“喝了它我告诉你。” 时言不疑有他,端起来一骨碌就喝了几大口。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她把酒杯重重的搁置在北岸面前。 北岸慢悠悠站起来:“他在酒的客房里休息,我带你过去。” 时言走了几步,只觉得头晕眼花,头重脚轻。 她想可能是她经历一次大手术后,身体没有复原到最佳状态,再则她最近没有休息好,所以才会出现虚浮的步态。 可她再走几步,身体就猛地摇晃起来。 在晕厥前最后一瞬间,北岸接住了她倒下来的身体。 他眼底露出一抹慧黠的笑意:“时言,你别怪我,我是你哥哥。我不会害你的。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然后北岸将时言公主抱,将她一路抱进傅澜城的房间。 kgsize的大床上,傅澜城赤着上身,盖着白色的薄薄的床单,露出性感精壮的胸膛。 北岸将时言轻轻放到床上,让她挨着傅澜城躺下。做完这一切,他满意的拍了拍手。 然后得意的转身离开。 走出门口,刚好和青鸿相遇。青鸿端着一碗醒酒汤,准备进入傅爷的房间,却被北岸慌里慌张的拦住。 “青鸿,从现在开始,这个房间你不能进。” “你喝糊涂了?这是傅爷定的房间,我得进去照顾傅爷。” “今晚,这里不需要你照顾。我来照顾我大哥。” 青鸿狐疑的望着他:“北岸少爷,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北岸遮住门板,支支吾吾道:“我能搞什么鬼?傅大哥对我比我亲生父母还亲,我还能害他不成?你就放心。” 青鸿看他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直接把他拉开。他们的力量简直有着巨大的悬殊,这一拉北岸直接跌坐地上。 青鸿推开门板,然而当他看到室内的风光时,吓得赶紧关上门。 他惊悚的瞪着北岸:“你就不怕爷醒过来劈了你?” 北岸赖坐地上,孩子气道:“傅大哥喜欢小暖那么多年,他爱得多么辛苦,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 “他就是太正人君子,所以这么多年都不能抱得美人归。我这是帮他,所谓不破不立,过了今晚,时言说不定就会死心塌地的跟着傅大哥……” 青鸿的表情就好像吃了苍蝇似的,他提醒北岸:“北岸,你这是强娶强卖,时言醒过来如果大吵大闹,甚至要告傅爷侵犯她,到时候你吃不了兜着走。” 北岸却不以为然:“到时候我就说我喝醉了,我做了啥我也不知道。” 说完,北岸从地上爬起来,就往楼下跑。 “我得马上去灌醉自己。” “青鸿,今晚的事情你不许告诉傅大哥。” 青鸿想了想,对于要不要阻止这场闹剧,他也陷入了纠结。 想要阻止,可是想到爷这些年形单影只的孤独,他又觉得北岸的不破不立很有道理。 可是不阻止,又怕明儿早晨,时言起来大吵大闹。 最后青鸿索性当起了缩头乌龟:“北岸,你等等我。” “我还是把自己给灌醉。”青鸿自言自语道。 那一晚,青鸿和北岸把满桌子的酒干完了。 两个人醉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次日。 清晨。 傅澜城幽幽的睁开眼,怀里的软玉温香让他顿时睡意全消,他的第一想法就是有不要脸的女人爬他的床,他强忍着把她丢下床的冲动,撩开她脸上的黑发。 待他看清楚那张粉雕玉琢的脸庞时,傅澜城的所有戾气化为绕指柔。 他再也舍不得推开她。 反而一动不动,由着她把他的胸膛当作枕头。 只是,很快,傅澜城就意识到不对劲。 时言既然拒绝了他的表白,她断然不可能又来倒贴她。 这件事,必然是北岸的手笔。 青鸿没有那个胆子。 傅澜城竟然不知道他该不该生北岸的气? 不管怎样,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傅澜城将像八爪鱼般抱着自己的时言轻轻掰开。刚要起身,谁知时言的腿再次搭上来,双臂又紧紧的搂着他。 第200章 美好 傅澜城望着时言静谧安详的睡颜,那长若密扇的睫毛,浓黑卷翘;挺拔的琼鼻,就好像秀丽的小山矗立在穹天下;樱桃粉唇,漾着诱人的光芒。她就好像陶瓷娃娃般可爱。 傅澜城实在没忍住,附身在她唇上轻轻的一吻。似乎害怕把她惊醒了,只敢蜓蜓点水一下子。 这个早晨,于傅澜城而言真是美好极了。 若非这个不合时宜的电话忽然打破这宁静的安详,这个早晨可以说完美得令人神往。 电话是医院那边打过来的,铃声经久不绝。 时言在傅澜城怀里苏醒,扭动了几下身体,傅澜城忽然就心虚起来,心虚于自己龌蹉的举动,他索性闭目假寐起来。 时言缓缓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傅澜城那张绝美的脸庞,时言惊得石化如雕。 她吓得一骨碌爬起来。 傅澜城应景的睁开眼,却看到时言脸色惊慌,如受惊的小鹿。 她惊慌失措的给他解释道:“傅大哥,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傅澜城性感的喉结滚了滚……他的担心真是多余,原本还担心她醒来后看到他会大吵大闹,甚至跟他反目成仇,没想到到头来心虚的人是她? 傅澜城爬起来坐着,被单从身上滑落,露出性感的胸膛。时言看到他魅惑的身体,心里顿时就像花田的玫瑰花全部盛开般,整个人紧绷成一条弦,耳垂红的泣血。 傅澜城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慰道:“我不介意。” 时言惊惑的望着他。 他不介意? 看到他眉梢眼底都含着笑,她似乎终于意识过来,她才是受害者。 “我介意。”她嘟哝道。 傅澜城心里猛坠,他今儿做的事情确实很混账。他不能保证时言不生气。 见她有生气的苗头,他瞬间就慌了。 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时言。 手机还在倔强的响着,时言示意他接电话。 傅澜城抓起手机,心不在焉的接听电话。 时言趁机从床上下来,去洗手间洗漱。 她打开水龙头,将冷水拍打在脸上,让自己混沌的思维冷静下来。 昨晚,她是怎么爬上傅澜城的床的? 这太古怪了。 她从自己接到北岸的电话,到自己匆忙赶到酒店,然后拒不喝酒的她,为了从北岸嘴里得到傅澜城的消息,所以毫无防备的接过他递过来的酒喝了一口……然后北岸带她上楼,她在楼梯口就感觉不对劲,头晕眼花,之后就失去了只觉。 “北岸!”时言终于意识到是北岸搞的鬼,气得她当即爆喝一声,把梳妆台上的护肤品都摔在地上。 大小姐的脾气果然不是盖的。 外面,傅澜城听到时言摔东西的声音,吓得赶紧挂了电话。 “对不起,我现在有点事情需要处理。回头再聊。” 傅澜城挂断电话后,就匆忙走向卫生间。 他敲门,喊道:“言言!” 时言听到傅澜城的声音才逐渐冷静下来。 其实,北岸这么做,也是想要撮合她和傅大哥。 北岸倒是一片好心。 只是他不知道,她此刻心里支离破碎,从身体到身心,她对自己都充满嫌弃。 像她这样的人,因为年少不知,嫁给渣男,成为一个有婚史的弃妇。 然后在绝望里死亡,重生成一个怨气冲天的害人精。她毒害亲姐,前夫,前婆婆,将他们害得家破人亡。 她太贪婪,除了报仇,她还想着回家。做回那个幸福的傅家大小姐。所以她拍摄以自己为原型的剧本。 …… 她的愿望实现了。 傅澜城看过她的剧,所以一改从前对她的冷漠,对她简直是宠爱有加。 北岸也默默的守护她,支持她。 他们除了没有官宣她的身份,对她的爱却是真真切切的回来了。 可是不知为何她却高兴不起来。 大概是,她把自己的两半生以剧本的形式,搬到荧屏上,把自己的腹黑,算计,狠辣甚至谋人性命的罪行剖析给别人看的时候。就从没有想过她还需要活着面对活下来的不堪? 所以她还假装失忆? 把她曾经的卑鄙,腹黑,无耻全部忘记,就好像那个坏女人不是她一样。 时言想到这些,她难过得哭起来。 她把自己的人生过得一团糟。 傅澜城听到她的哭腔,他是吓得六神无主。 “言言,我跟你道歉。” “昨晚的事情,是我不好。” “你放心,我没有碰你。” “如果以后你不喜欢我碰你,我一定杜绝这种情况再次发生。” 时言拼命摇头。 不是这样的,她不是不喜欢他亲近她。 只是他每次亲近她,她都觉得自己很不堪,配不上他的干净美好。 “言言,你开门,好不好?”傅澜城非常担心她会想不开做傻事。 时言缓缓站起来,走到门边,轻轻拉开门。 傅澜城看到她一张泪痕满面的脸,他刚想伸手替她擦去眼泪,忽然想到她不喜欢自己的亲近,又神色黯然的缩回手。 只是把他的帕子递给她。 时言接过来,擦了擦眼泪。 傅澜城为安慰她,道:“你放心,回头我就替你训斥北岸那家伙。” 时言摇头:“不用了。” 可是傅澜城还是把时言拉到楼下——北岸面前。 本来是有一肚子火气要宣泄的,可是看到北岸喝得烂醉如泥的躺在地上,酒桌上的酒瓶全部掏空,傅澜城就哑了火。 他扭头望着时言:“现在你想怎么收拾他都可以。” 时言愕然。 “我……” 她也不想收拾他啊。 横竖北岸也是真心为她好。 不过,看到北岸喝酒的作死样子,她忽然来了气。 不客气的直接上脚狠狠的踢了他的屁股几脚。 傅澜城看到她生气的样子,俊脸抽了抽。 他暗暗琢磨着,看来时言对昨晚的事情耿耿于怀啊。 时言踢痛了北岸,北岸在吃痛声中恢复了意识。只是听到时言和傅澜城的声音,他就如临大敌,死也不敢睁开眼睛啊。 第201章 失败 时言踢了几脚也解了气。 时候不早了,她还要回到学校去上课,所以只能告别傅澜城:“傅大哥,我先回学校上课去了。” 傅澜城虽然舍不得和时言分开,可是这时候他还是觉得分开后让彼此冷静冷静最好。于是他点点头:“好。” 时言离开后,傅澜城阴翳着脸望着地上挺尸般的两个小弟。 “滚起来。”他阴鸷的命令道。 青鸿接受到命令,一骨碌爬起来。 北岸扭了扭,偷偷睁开一条眼缝查看现场。没有看到时言,他才放心大胆的睁开双眼,然后拍着胸脯直呼气。 “哎哟,这丫头终于走了。她也太凶残了。把我屁股踢的生疼。”北岸揉着屁股叫唤。 傅澜城没好气道:“北岸,昨晚的事情你得给我好好交待交待。” 北岸傻眼,低声咕哝:“你怎么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傅澜城气得抡起拳头:“谁得便宜了?你没有看到时言醒来后躲在卫生间哭得多伤心,老子的心都差点碎成玻璃渣了。你以为你的馊主意好得很?” “啊?”北岸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结局。 瞥到傅澜城吃人的目光,北岸开始甩锅。他埋怨青鸿:“青鸿,你也真是的,我昨天喝得醉醺醺的,做事情也没有理智,你怎么不劝着我啊?” 青鸿张大嘴。 “北岸少爷,我昨天劝你了啊?” 北岸朝他挤眉弄眼:“哎呀。你就该直接劈晕我。这样我就不具备行事能力……” 傅澜城一巴掌呼在北岸后脑勺上:“少给我找借口。你那点破心思当我看不出来。” 北岸委屈巴巴道:“你知道我的心思,我也是为了你好。大哥,我就是觉得,你这么优秀的基因,不多生几个娃娃太可惜了。所以我才一时心急了些,把时言和你弄到一起。我想着你们生米煮成熟饭后,兴许时言就从你了。” 说到这里,北岸的八卦心又澎湃起来。 “大哥,你和时言昨晚到底有没有?” 傅澜城阴翳的瞪着他:“我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吗?” 北岸一脸失落:“唉,这么好的机会都被浪费了。” 傅澜城懊丧的坐在椅子上。烦躁的他索性拿起酒瓶,拧开酒盖就开始喝。 只是喝了半天也没有一滴酒。 气得又把酒瓶子丢在一边。 “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够好?为什么言言就那么抵触我?”他沮丧道。 青鸿又是那套烂俗的理论:“女孩子都喜欢帅气多金,嘴甜会哄人,把她们宠得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年轻小鲜肉……” 傅澜城恶狠狠的瞪着他:“小鲜肉有什么好,他们懂得疼人吗……” 青鸿一脸为难。 北岸背着手来回踱步,想了想,终于想出一个新思路。 “傅大哥,问题不是出在你身上。” 傅澜城惊奇的问:“那又是为什么?” 北岸分析得有理有据:“昨儿我跟时言打电话,她一开始可是坚定拒绝来酒的。可是因为听到了你喝醉的声音,所以她匆忙赶来了。从这里可以看出来,她很关心你。” 青鸿习惯用理性分析问题,道:“爷帮她捡回一条命,而且无偿给她那么多帮助,她能不关心爷吗?爷是她的恩人。” 北岸继续道:“还有,时言苏醒过来后,她虽然哭了,可是并没有对傅大哥兴师问罪。就是怒气腾腾的踢了我几脚。说明对于昨晚的事情,她心里已经坦然接受。” 青鸿白他一眼,反驳道:“她都哭了,还坦然接受?” 北岸振振有词道:“她要是真不能接受,她就会跟其他那些受欺负的女孩一样,大吵大闹,宣扬傅大哥的丑闻……甚至报警告傅大哥。” 傅澜城想象着时言若真是如北岸所言,那般大吵大闹,甚至要报警抓他。他就吓出一身冷汗。 他好不容易和小妹修复了一点关系,怎能再回到从前,两个人恶语相向的地步。 傅澜城心有余悸的警告北岸:“以后我和时言的事情,不许你插手。” 末了他怒骂北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北岸还不死心,继续分析:“傅大哥,你相信我,时言绝不可能这么对你的。她是真的对你有感情的。她拒绝你,就只有一个原因:她自卑了。” 傅澜城道:“我和她的关系因为你差点崩塌,你别再给我做军师。” 青鸿附和:“就是,你这个狗头军师,差点坏了爷的大事。” 北岸无语。 清州大学。 时隔一个月,时言回到清州大学。 她原本很担心同学们会揣测她和倪渊双双坠楼的深层次原因,对她指手画脚。却让她非常意外的是,同学们只道她前段时间出了意外,在医院养伤。如今伤愈归来。对她依旧如初。 没有人把倪渊和时言联系起来。 这让时言忐忑不安的心略微平静了些。 她来到中文系,安安静静的坐到位置上。四周的同学们的谈笑风生与她隔绝。 “时言。”班长忽然风风火火的跑过来,坐到她旁边,叽叽喳喳道,“听说你演的《锦绣重生》演得特别好,隔壁班的老师对你赞不绝口。他们都夸你是天赋型的演员。” “我还听说,你的剧本,你们拍的影片被一个大佬高价买走了。说不定会成为今年的春节档影片。” 时言冷汗淋漓。 拍片的时候,她是孤注一掷,决定全情演绎自己的委屈,替自己申冤,也澄清自己的身份。反正,她结局是必死无疑的。 所以她肆无忌惮的把她的狠戾,阴险暴露出来。 可是现在,她却没有死。 那个影片,就绝不能上演。 否则她身边所有的人都会受到牵连。 她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她,可她不能不在乎,其他人怎么揣度白安然? “班长,你知道是哪个大佬购买的《锦绣重生》吗?”时言打探道。 第203章 关系 晚餐的时候,薛老爷破天荒的遣人来叫时言去餐厅用餐。这还是时言第一次与薛家的人一起用餐,时言迟疑片刻,就去了前院餐厅。 长长的餐桌,按照辈分落座。薛老爷和夫人端坐上方,左边是各房的长辈。右边是各房子女。 身为大房嫡女身份,时言的位置却已经被时悦取代。时言也没有说话,默默的坐在下方的空位置上。 薛老爷开门见山的询问时言:“时言,定祁分配给你的任务,那可是非常至关重要的合同,你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让乔宴和我们签合同。” 时言默着脸不说话。 谁不知道乔大少最讨厌和主动倒贴他的女人做生意? 薛老爷给她施压? 是生怕乔宴不够烦她? 薛老爷见时言不接招,就又道:“既然你太爷爷有心让你参与家务企业的管理,那你就必须做出点成绩服众。” 时言道:“我知道了。” 一声嗤笑传来。 薛二小姐阴阳怪气道:“爷爷,你这真是为难时言了。她能不能见到乔大少还另说,指望她和乔家签约,那真是希望渺茫。” 薛老爷望着时言:“时言,如果你觉得这个任务难度太大,你可以选择弃权。” 时言淡淡的扫了眼二小姐,道:“事在人为。” 这个中规中矩的答案,让薛老爷找不到她的错处。他没法对时言无端发火。 薛老夫人却想出一个让时言丢脸的办法:“定祁,这合同至关重要,时言她又不认得这些上流社会的贵公子们,不要把所有赌注压在时言一个人身上。不如也让其他姐妹一起去完成这件事,谁能率先完成这个任务,谁就率先获得进入公司学习的资格。” 薛定祁怔了怔,脸色担忧的望着时言:“是,奶奶。” 其他姐妹顿时雀跃不已,四小姐道:“我记得大姐和乔伯母有一面之缘,那大姐如果去求求乔伯母,兴许乔伯母就能帮大姐引荐乔大少。” 大小姐故作谦虚:“我和乔乔伯母也仅仅只有几面之缘。关系不算熟的。” 二夫人很是为女儿开心:“生意场上能有一面之缘已经算是熟客。薛翎,你可要充分利用乔夫人,攀附上乔宴这颗大树。” 二小姐傲娇嘚瑟道:“我认识乔宴。我可以直接去找她。” 时言心不在焉的吃着饭,心里暗暗想着:薛乔长辈已经定下全面合作的基调,任何薛家姐妹拿着合同去找乔宴,乔宴必然都会签下合同,不过就是看谁有本事先见上乔宴一面罢了。 晚餐结束后,姐妹们便纷纷扯了各种借口,去外面“鬼混”。 时言知道她们是去勾搭乔宴了。 只有她稳坐钓鱼台,这让老夫人对她很不屑,甚至出言讽刺她:“烂泥扶不上墙。” 时言目光清冽的瞥了眼老夫人,报复心强的她决定打她的脸。 她慢悠悠的拿起手机,这还是傅澜城临时给她用的手机。用傅澜城的号码给乔宴拨打电话,乔宴几乎是秒接。 薛老夫人气结:“时言,长辈们在一起聊天,你当着我们打电话,是不是太没有礼貌……”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手机话筒里传来一声低沉,蕴含着久居高位者的威严的声音。 “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吗?怎么忽然想起跟我打电话?傅澜城,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了吗?”声音明明很冷,却就是蕴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关心。 “乔大哥。我是时言。”时言道。 薛老夫人直接傻眼。 所有长辈面面相觑……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时言竟然有乔宴的电话号码? 更惊讶的是,时言的手机是傅澜城的? 看起来她和两位大佬交情不浅啊。 “言言,是你啊。”乔宴清冷的声音变得和煦起来。“找我有事?” 时言开门见山道:“有事求你。” 乔宴道:“先说说是什么事?” “薛乔的机器人核心零件授权合同,能找个时间给我签了?” 乔宴朗声大笑:“言言,做生意像你这样简单粗暴是行不通的。你知道多少企业盯着这个单子吗?” 时言虚心道:“那乔大哥教教我。” 乔宴道:“让你傅大哥教你。” 时言:“……” “乔大哥,这个单子对我来说很重要。”近乎哀求的口吻。 “合同我给你留三天,去找你傅大哥教你怎么做?” “哦。那我挂了?” “这就挂了?就你这样高冷的性格,怎么讨甲方开心?” 时言:“……” “乔大哥是正人君子,总不至于想让我拉低领口,裁短裙摆奉承你。” “时言,你要是敢为了个破合同做这么恶俗的事情,回头看你傅大哥怎么收拾你。” 时言:“……” “你不是说我不会讨甲方开心吗?那到底要怎么讨甲方的开心?” 乔宴想了想道:“譬如那晚的事情,你看到了我的一些不堪,是不是应该跟我保证一些什么?” 时言警觉到他说的是他身份泄露的事情,她赶紧提醒他:“乔大哥,我身边有很多人。” 乔宴呆怔良久。 “不错,很乖。”他表扬她。 不论是时言还是向暖,都绝口不提他的秘密,这是他喜欢这女孩的原因。 她很善良纯朴。 “那我挂电话了?”时言问。 很乖顺的模样。 乔宴想了想道:“有人欺负你了记得报乔大哥的名字。” “不用。”时言不想狐假虎威。 乔宴有些生气:“那就报傅澜城的名字。” “我自己能解决。”时言逞强道。 乔宴气得啪一声挂了电话。 时言呆愣。 忽视周围长辈一张张石化的脸庞,她佯装无事般站起来,悠然离开。 乔宅。 乔宴望着手机发呆。 他的心是震撼的,就在刚才,他差点自爆那晚乔至诚掌捆他的糗事。而时言机智的打住了他的下文。 她在用心维护他的尊严。 犹如20年前…… 乔宴永远忘不了那个除夕夜。 第204章 兄弟 那天,是他15岁的生日。 喝醉酒的父亲,在继母的煽风点火下,将他往死里揍。他们嘴里骂骂咧咧着,骂他是狗杂种,骂他妈妈是妓女。 而他反抗了。 他抄起花瓶,将继母的脸划破了。趁乱他跑了出来。 父亲的保镖在他身后穷追不舍,他跑到街边,钻进了一辆价值千万的豪车里。他那时候向老天许了个渺小的愿望:希望豪车主人能够同情他的遭遇。 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豪车主人是一对兄妹,哥哥身量颀长,虽然是12岁不到的孩子,却因为个性冷冽,很是少年老成,已经初露少年的模样。 妹妹则是一个糯米团子,一张洋瓷般的娃娃脸,是他见过最可爱的孩子。 哥哥一上车的时候,就警觉的发现了他。 他没有大吼大叫,第一时间就是护住自己的妹妹。然后警惕性的望着他。 他们的目光交汇,乔宴无声的哀求他。 四周的保镖已经涌过来,一辆车一辆车的寻找着。 傅澜城看到他满身的伤痕,许是动了恻隐之心。“司机,开车。” 豪车启动,他也顺利的逃脱魔爪。 最后,豪车停在帝都首富傅宅的家门口。 当乔宴看到那雕刻的浑厚遒劲的字体时,他傻眼了。 他脑子里回想着父亲嘴里骂骂咧咧着各大财阀主的卑劣行径,他对富人很是忌惮,觉得天下富人都是为富不仁的伪君子。 他想过掉头就走,可是傅澜城下车后,却径直走到后备箱,把后备箱打开后,他定定的望着他。 目光是真的清冽,可是说的话却真的是暖心。 “需要帮忙吗?” 乔宴犹豫不决。 傅澜城道:“放心,在我的家,我能保证你的安全。”很有担当的模样。 乔宴莫名的觉得他十分值得信赖。 “我叫乔宴,我爸我继母他们想要置我于死地。别把我送回乔家。可以吗?” 傅澜城望着他身上那些伤痕,眼底流露出一抹震惊。 就在傅澜城陷入震惊时,一只软糯的手不知为何握着他的衣袖,不停的摇啊摇:“哥哥,大哥哥好可怜,我们帮帮他。” 傅澜城低头望着向暖,眼底露出宠溺的笑容,郑重的点头。 “好。” 然后他揉了揉向暖的头发,跟她说话时声音温煦如骄阳:“小暖,你去哥哥的衣柜里取一套新衣服出来。好不好?” 小姑娘乖巧懂事的点头:“嗯~”尾音拖得长长的,声音绵软得就跟一样。 性格孤僻的乔宴一向不喜欢小孩子,可是他不得不承认,傅家这位小妹妹真的是招人喜欢。 小姑娘迈着小短腿,跑得飞快。 很快就取来一套干净崭新的衣服。 “哥哥,给你。” 傅澜城把衣服递给乔宴:“这是我妈妈给我预备的衣服,应该是你的号码。” 乔宴忍着巨痛换了衣服,只是那满身是血的衣服,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他觉得肮脏无比。他不知道如何处理。 傅澜城却直接把衣服接过来,丢进垃圾桶道:“留着它只会让你想起不愉快的事情,不如把它扔了,开开心心的迎接明天的新年。” 乔宴只是觉得自己需要换洗的衣服。 傅澜城扔了他就没话说了。 然后傅澜城把乔宴带到傅爸爸傅妈妈面前,他那时候一路上忐忑不安,他担忧傅爸爸为了不得罪乔至诚,把他遣送回去。 当他站在傅爸爸傅妈妈面前时,傅澜城轻描淡写的告诉傅爸爸傅妈妈:“爸,妈,这是我新交的朋友。能收留他在我家过个年吗?” 傅妈妈开心得就跟孩子似的:“哟,我家儿子终于交到朋友了啊?别说是过年了,就是留在傅家一辈子也是行的啊。” 傅妈妈一看就是宠子狂魔。 傅爸爸却留意到乔宴手背的伤口。他惊得站起来,直接挽起他的衣袖。看到他的伤,傅爸爸触目惊心。 “谁打的?”他问。 乔宴声音晦涩:“我爸。”心情低落。 傅爸爸惊得目瞪口呆。 良久他说了句:“这么好看的孩子,他怎么舍得下手?” 然后,傅爸爸叮嘱傅澜城和向暖:“多多陪陪乔大哥。” 他在傅家的几个月,是他人生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 傅澜城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他懂得乔宴的黑暗,知晓乔宴的艰难,却也尊重乔宴的处境。 向暖更是个纯善的孩子,是一个花儿枯萎了,蚂蚁搬走了,都会伤感落泪的女孩。 而乔宴从不隐瞒他的一切,他知道傅澜城是无忧无虑的贵少爷。可他知道人心不古,家道易变,所以他把他人生历练的所有经验……全部传授给傅澜城。 他教会傅澜城黑暗的一面,教会他防备人心,教会他懂得先下手为强的道理,也教会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阳奉阴违的一面。 傅澜城当时不懂,可是命运就是这么无常。 事实证明,乔宴教给傅澜城的人生经验,在傅家家道中落后,成为了傅澜城披荆斩棘的宝贵经验。 而乔宴,也在那段时间,得到了他此生最宝贵的东西——亲情。 他没有夸张,真的是亲情啊。 傅爸爸为了他,几次三分找乔至诚,甚至不惜用傅氏的项目做诱饵,给他铺了一条回家的锦绣大道。 因为有了傅爸爸这个靠山,乔至诚虚情假意的把乔宴接回家。为了获得和傅氏的合作机会,乔至诚只能把他推上总裁宝座。 而乔宴在乔家站稳脚跟。 可是,傅爸爸不知道,乔至诚厌恶极了被他压制的感觉。 他更加厌恶他这个私生子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所以他给傅家制造了灭顶之灾。 …… 乔宴想到这里,他的呼吸开始不畅起来, 拳头捏紧,手指骨咔咔的响。 想到傅澜城和小暖救助了他,而他却给他们带来如此大的厄运,他的心就如被万千虫蚁啃噬。 第205章 面子 翌日。 是薛家的保姆将时言唤醒的。她和以外淡漠的状态截然不同,她们的态度极其殷勤。 “小姐,老爷夫人让我来告诉你,以后你就去大厅跟他们一起用餐。” 时言瞥了眼墙壁上的时钟,时间明明还早。她眼底露出一抹抵触的情绪。 明明在自己的家里,却不能睡懒觉。 这种日子很不自由。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然后伸个懒腰,从床上下来。 匆忙洗漱,更衣后,她拿起手机……带着一切期待打开手机短信息,可是昨晚手机很安静。没有人给她发短信。 时言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傅澜城对她的喜欢,也会因为她的多次无情拒绝,而消失的? 他自尊心那么强的人,一身骄傲的人,又不是非要在她这颗怪瓜裂枣前吊死。 时言落寞的来到大厅。今日的薛家姐妹们,一个个穿着华丽丽的衣服,戴着珠光宝气,笑盈盈的等着她。 “时言,你终于来了。我们等你好久了。”二小姐对时言的晚到很是不爽。 时言错愕,今天是什么日子? 这时候老夫人发话下来:“时言,今天让定祁带着你们一起去见乔宴。乔宴会根据你们的表现,再决定跟你们中的谁来合作。” 时言错愕的张大嘴。 昨晚她都和乔宴联系过了,乔宴在电话里说得很清楚,他会为她把合同留三天。 薛老夫人明明知道这件事,却让所有姐妹跟她一起去见乔宴,这不能不让她质疑:薛老夫人是不是想要利用她和乔宴的关系,让其他姐妹搭上乔宴这跟藤? 更卑劣的是,她们可以抢夺她的功劳? 时言道:“我知道了。” 她默默的扒拉着早餐粥,然后穿着学生校服,就混在薛家那群珠光宝气的姐妹中间,上车了。 七座商务车,薛定祁坐在副驾驶上,其他姐妹坐在后面。 车子启动后,姐妹们热闹的寒暄着:“我听说这位乔大少性格孤僻,他那么大年龄都没有找女朋友,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听说他还是傅爷的人生导师,他的学识很渊博,驰骋商场多年,手段狠戾。” “而且乔大少也长得很好看,是非常正气阳刚的酷男。” “如果能得到他的喜欢,也是人生幸事啊。” “我们薛家姐妹这么多,各有各的美,一定有他喜欢的类型?特别是大姐,那么端庄贤淑,可是豪门贵公子竞相联姻的对象啊?” …… 时言听着姐妹们的谈话,她也陷入了沉思:乔宴这样卓绝的男孩,年龄也不算小了,怎么一点绯闻都没有? 他究竟喜欢什么样的? “时言,你给乔宴打个电话,约他见面。”薛定祁忽然扭头吩咐时言。 时言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她的猜测果然成真了,这一车人都是借着她的光去见乔宴啊。 时言道:“薛定祁,我在时家,资历浅薄,由我出面约见乔宴,对乔宴也太不尊重了。” 薛定祁道:“时言,你跟乔宴不是交情深厚吗?” 时言寸步不让道:“交情是交情。生意场是生意场。不能同日而语。” 薛定祁便很是无奈。 二小姐插话道:“大哥,我看时言和乔宴的交情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深笃,她是怕乔宴不领她的情,所以不敢约见乔宴。” 薛定祁只能掏出手机,自己给乔宴拨打电话。 可是电话接通后—— “乔总,我是薛定祁——有空吗?我想约你见一面?” 乔宴刚听到他的自我介绍,就毫不客气的拒绝道:“对不起,薛少爷,我今天很忙。改天。” 乔宴毫不客气的挂断了电话。 车子已经驶向乔氏集团的楼下,可是乔宴拒绝了见面,那就意味着他们今天要白跑一趟。 “啊,大哥,你为什么不能提前跟乔大少预约呢?这可怎么办?我们要白跑一趟啦?”四小姐埋怨道。 薛定祁再次把目光投向时言:“时言,你真的要让我们白跑一趟吗?” 时言刁难了薛定祁,也让他有自知之明,她的功劳,谁都抢不走。 她拿出手机,发了短信。 须臾功夫,她就对薛定祁道:“乔总在办公室等我们。” 薛定祁松了一口气。 其他姐妹面面相觑。 二小姐惊呼:“这怎么可能?乔宴不见大哥,却要见名不见经传的时言?” 脸上生出一抹嫉妒的神色。 然而还有让他们更加嫉妒的。 当薛定祁带着姐妹们来到乔氏集团时,前台的服务员走向他们,直接忽视薛定祁和其他姐妹:“请问哪位是时言小姐?” 时言站出来:“我是。” 服务员笑盈盈道:“请跟我来。” 时言跟着服务员进入总裁专用电梯。其他薛家兄妹一窝蜂的跟进。时言被挤进电梯角落里。 乔宴办公室。 乔宴望着监控视频里,电梯里满满当当的薛家姐妹,看到时言穿着学生服毫无存在感的缩在电梯角落里,他鹰瞳里就射出一抹冷光。 须臾的功夫,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 “进来。”乔宴冷冷道。 门被推开,薛定祁率先进来,然后是薛家的大姐,二姐……最后是时言。 乔宴抬起头,凝眸望着时言。 眼底绽放起恨铁不成钢的焰火。 “乔总,怎么这会有空了?”薛定祁揶揄乔宴。 “哦,刚取消了个紧急会议。时言约见的短信就来了。”乔宴反讽薛定祁,“薛总,看来你今年不走运啊。” 乔宴又指着时言:“时言,你是锦鲤女孩。” 这话明眼人听着就知道是搪塞薛定祁的。 可是薛四小姐这个傻冒却感慨起来:“我就说嘛,时言的面子怎么可能比大哥还大?” 乔宴皱起眉头,他给时言撑腰撑得还不明显吗? 乔宴只能加把劲:“时言来了,薛少爷就不必来。” 这回薛定祁是真的尴尬了。 第206章 合同 “乔总,我是薛氏集团的执行总裁,我若是不出面,是不是显得我们薛家太没有诚意?” 乔宴道:既然执行总裁都出面了,那你后面这些莺莺燕燕是几个意思?怎么,薛少爷生怕自己拿不下这个单子,所以找了几个帮手?” 薛定祁道:“乔总你误会了。这些都是我薛家的姐妹,爷爷让我带她们出来见见世面。” 乔宴一副了然的模样:“哦,原来是这样。” 他可不糊涂:“那我到底是跟谁签单呢?” 薛定祁道:“乔总愿意的话,还是跟我签。” “我不愿意。”乔宴直接拒绝。 薛定祁有些难堪。 乔宴道:“薛少爷驰骋沙场多年,多一个单子不多,少一个单子不少。不如把这机会让给新人?” 薛定祁顺势而为:“乔总想把机会给谁?” 乔宴的目光扫过薛家姐妹,最后落到时言身上。他朝时言招招手。 时言低眉顺眼的走到乔宴身边,乔宴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最后直接上手替她整理校服领口,将拉链再往上拉了拉,领口瞬间将脖子封满。 幸亏时言脖子长,这样保守的穿搭也不影响她鹤立鸡群的气质。 “时言,记住,校服应该这么穿。”乔宴就好像大哥哥一样训斥着时言。 时言低声提醒他:“乔总,我是来签合同的。” 乔宴拍的脑袋:“乔什么总?不会叫乔大哥吗? 时言改口:“乔大哥。” 乔宴严肃的警告道:“下次约我,你一个人来就行。” 此言一出,其他人全部社死当场。 他们能够感受到自己被乔宴赤裸裸的嫌弃。 薛家姐妹更是又气又恼,为何偏偏是时言这个土鳖能够得到乔宴的另眼相待? 乔宴对精心妆扮的姐妹们置若罔闻,他柔声问时言:“合同呢?” 时言望着薛定祁,薛定祁赶紧把合同递给乔宴。 乔宴压根不接合同。 时言只得把合同接过来,递给乔宴:“乔大哥,合同。” 乔宴接过合同,逐字逐句的阅读合同条款。 当他阅读到“独家授权”的条款时,明显顿了顿。他关上合同,对时言道:“时言,你如果想要签这份合同,就去请教傅澜城。你今天的表现,真的有些差。” 时言看出乔宴的迟疑是对合同有些不满,他这是故意找得托词拒绝马上签合同。她很懂事道:“好。” 当服务员护送时言他们离开时,薛家姐妹开始弯酸刻薄的讽刺时言。 “时言,你和乔宴的交情这么深,他签合同却推三阻四,压根就没有诚意。” 时言直接回怼二小姐:“合同你看过了吗?合同二十条,写着乔氏的智能机器人核心零件独家授权给薛氏,这合同一签,多少企业会因为关键零件的缺失而不得不中断产业链,这给其他企业带来的无异于毁灭性影响。” 薛定祁暗暗吃惊,时言小小年纪,却拥有如此敏锐的商业眼光,折实令人佩服。 薛二小姐很不以为然:“只要乔薛合作能够共赢,管其他企业的死活做什么?” 时言道:“乔氏掐着其他企业的脖子,可是乔氏也有原材料来自于其他工厂。签了这份合同,得罪的企业不少,万一被其他企业恶意报复,乔氏就会收之东隅失之桑榆,这份合同对乔氏也是双刃剑。” 薛二小姐瞪大眼,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 薛定祁凌厉的警告诸位姐妹:“合同的内容是商业机密,你们谁也不许透露出去。全给我烂在肚子里。若是被商业对家知道了,薛乔合作就会化为泡影。” 诸位姐妹立刻郑重的点头。 薛定祁又望着时言,训诫道:“时言,你把合同二十条如此大肆宣扬,那可是犯了商业机密的大忌讳。” 时言低头道歉:“对不起,我以为姐妹之间不需要防备。” 她的手插进校服口袋里,抚摸着那小小的硬盘。心里暗舒口气,今日她这么一宣扬,合同内容泄露出去了,她也不是唯一的嫌疑人了。 出了乔氏大楼,时言就和薛定祁分道扬镳。她转道去往学校。 乔宴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时言小小的身影。 眼底弥漫出宠溺的笑容。 耳朵边好像又响起那道软糯的声音:“乔哥哥,你为什么不吃汤圆啊。妈妈说过年要吃汤圆,表示团团圆圆。” “哥哥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哥哥的家散了,没法团圆了。所以哥哥不想吃团圆,吃团圆特别难受。” 小糯米团子一下子就哭了。 “呜呜呜。” 他望着她:“你哭什么呀?” “哥哥过得不好,我就好难过。” 然后她咚咚咚的跑了。 没多久,她端来了一碗泡面条。 “哥哥,你不吃汤圆,那你吃面条。妈妈说,这叫长寿面,吃了它,哥哥以后就会健健康康的活到一百岁。哦,错了,不止一百岁。” “是吗?” 他接过面条,哧溜着吞下面条,那是他人生里吃得最好吃的面条。 小糯米团子望着她,破涕为笑。 她拍掌欢呼:“耶,哥哥吃了长寿面,哥哥可以活一百岁。” 乔宴想起往事,忍俊不禁。 他望着时言,呐呐道:“小暖,希望你这一生所想皆能如愿。” 清州大学。 傅澜城和北岸并肩行走在数院的梧桐大道上。傅澜城略显憔悴,北岸叹气不跌。 “傅大哥,你和时言的关系真的崩了吗?” “她这两天都不理我了。”傅澜城黯然神伤道。 北岸很是自责:“对不起,傅大哥,都怪我。是我这个猪脑子考虑不周,我天真的以为让你们生米煮成熟饭后,你们就能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我真没想到会给时言造成那么大的伤害……” 傅澜城认命道:“感情的事情强求不来。北岸,这不怪你。” 第207章 和好 “傅大哥。” 前方忽然传来一道软绵绵的声音。 傅澜城惊得猛地抬头,却看到时言站在在数院的教学楼前。穿着校服,梳着高马尾,青春活泼,灵动逼人,就好像一朵盛开的玫瑰,火热绚烂。 “言言。”傅澜城心里如沙漠蹦出一条甘泉。他快步如飞的迎上去。 时言看到傅澜城时,她怔住了。 傅澜城脸色不太好,很是憔悴,而且上唇隐隐冒着一些黑色的胡须,让他看起来莫名多了份老沉和沧桑。 她从没有看到他不修边幅的模样。 时言走向他,她眼底的心疼弥漫出来。 “傅大哥,你最近没休息好吗?”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胡子。 傅澜城握着她的手,沙哑道:“不是。你这两天都不联系我,我以为你生我的气,再也不理我了。” 时言傻眼。 她心里酸酸的。 “我没有生你的气。”她嘟哝道。 他对她这么好,她怎么舍得生他的气? 她就是气自己,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如此不堪。见到他都难免自卑。 傅澜城如释重负:“那你为什么都不联系我?” 时言笑意盎然道:“我这不是来了吗?” 傅澜城心里的阴霾瞬间烟消云散。 时言又耐性解释道:“我以为你很忙,忙得无暇顾及我。所以我也不敢打扰你。” 傅澜城郑重其事道:“在我心里,没有任何事能比你更重要。” 时言呆愣的望着他……许久后,涩涩的说了句:“我知道了。” 上课铃声忽然响起。 傅澜城揉了揉她的脑袋:“去上课。” 时言想着硬盘还没有给他,便脱口而出:“傅大哥,你今天中午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傅澜城欣喜:“好啊。” 时言冲他咧嘴一笑:“再见。” 然后转身就往中文系的教学楼跑去。 傅澜城目送着时言远去的背影,唇角努出一抹会心的笑容来。 待他转身欲离开时,却看到北岸惊呆的张大嘴巴。他顺手帮北岸把下巴抬上去,北岸嘴巴终于合拢。他又恢复了生龙活虎。 “傅大哥,所以你是不是误会时言了?” “她刚才看你的眼神,简直太炙热了。她如果不喜欢你,我北岸就跟你姓。” “傅大哥,中午时言要请你吃饭,你把我也带上?” 傅澜城拒绝得斩钉截铁:“你去做什么?当电灯泡?” 北岸拉着他的手臂学着向暖,撒娇卖萌:“傅大哥,别忘了我可是你的吉祥物。有我在,能保你身体安康。健康长寿。” 傅澜城被他缠得没办法:“行。去了后给我少说话多做事。” “是。” 时言刚回到中文系教室里,班长立刻找到她。 “时言,元旦节快到了。我们中文系决定编排一场面具晚会。你可以邀请你的舞伴来参加哦。如果你和你的舞伴能够被评为全场默契最佳搭档,就可以得到神秘大奖。” 时言咽了咽口水:“大奖?什么大奖?” “爱尔兰情侣旅游券!” “爱尔兰?” 时言心里莫名的荡漾起来。 爱尔兰,这是一个结了婚就不能离婚的国家。在她心里,一直是排行第一的最浪漫国度。 她一直有个梦想,想要跟自己喜欢的男孩去爱尔兰旅游,去爱尔兰领证。 时言脑海里莫名的浮现出傅澜城的身影,不知道邀请他来参加她的舞会,他会来不? 以她对他的了解,他这种高冷傲娇的男神,非常讨厌人多的地方,肯定不会来的。 “可我没有舞伴。”时言失落道。 班长诡谲一笑:“隔壁班的宋朗,不是一直在追你吗?你邀请他做你的舞伴,他一定会答应你的。” 时言晦涩一笑:“他现在见了我,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怎么可能答应我?” 班长竞孩子般耍起赖,道:“时言,我不管,你一定要参加面具舞会。你现在是学院的风云人物,很多外系的男孩子都是冲着你的名号才来找中文系女孩子结伴的。你如果不去,我们的舞会就会黯淡无光。你就支持支持我的工作呗。” 时言傻眼。 她有这么受欢迎? “那我尽力而为。”时言为感激班长这些日子对她的照顾,她勉为其难的应下来。 那堂课,时言上的心不在焉。 元旦节的面具晚会,她应该邀请谁做她的舞伴呢? 傅澜城? 她既然不愿意让他沾染她的泥沼,那她就应该在私生活上远离他,淡化他对她的喜欢,这才是对他的最大的保护。 北岸? 那小子从小到大都跟着她对着干。跟他一起共事,他们肯定会吵架。甚至还有可能因为北岸跳舞时不配合她,导致他们洋相百出? 乔宴呢? 先前她对乔宴有些误解,可是后来亲眼目睹乔至诚那样对乔宴,她才知道乔宴也有太多无奈。 乔宴一直在偷偷帮着傅澜城,就冲这一点,时言对乔宴就感激不尽。她要不要借此机会向他示好,以表达她从前对他无礼的歉意? …… 哎。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时言也想不出答案。 班长却猝不及防的拉起时言的手就往外冲:“时言,我听说中文系很多女孩子都想找宋朗做舞伴。你可千万要先下手为强,不能让她们捷足先登。” 时言还来不及拒绝,就被班长拉到隔壁表演班门口。 表演班门口堆着一堆人,他们热情洋溢的高呼着:“倪妮,宋朗……倪妮,宋朗……” 班长傻眼。 “被一班的倪妮抢占先机了。不过时言,宋朗的心在你的身上,他肯定不会答应倪妮的。” 时言望着满面春风的倪妮出了神。 那双澄澈的瞳子忽然变得深黑起来。 这时候宋朗走出来,倪妮含情脉脉的望着他:“宋朗,我想邀请你做我的舞伴,可以吗?” 宋朗的目光掠过倪妮,落到时言身上。 时言看到他瞳子一缩,就跟见鬼了似的。他赶紧点头:“行啊。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们再联系。”说完宋朗就逃之夭夭。 倪妮转过身,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在看到对面的时言后,倪妮的笑容凝结。 第208章 爱意 她大摇大摆的走到时言面前,挑衅道:“时言,想邀请宋朗做你的舞伴?你死了这条心,他是不可能做你的舞伴的。” 她拍了拍她的胸膛,将嘴巴凑在时言耳朵旁,轻声道:“像你这种画皮画骨难画心的异类,宋朗只会怕你。怎么可能会真心喜欢你。” 时言的心瞬间掉落谷底。 她就那么可怕吗? “你放心,倪妮,你看上的东西,我都不屑于跟你争。” 时言说完,她拉着班长的手,转身离开。 中文系两大女神竞争最火小鲜肉的热搜,很快就挂到校园网上。 有图有真相。 在这场两女争一男的戏码里,倪妮凭借她中文系才女的称号,成功抱走美男。新晋校园最美女神时言落败。 小鲜肉影帝爱才女不爱美女…… 各种议论层出不穷的跳出来。 维也纳国际校园餐厅里,傅澜城望着手机里的图片,时言和倪妮,宋朗同框的剧照,俊脸阴翳不定。 北岸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傅大哥,要不要喝点菊花茶降降火?” 傅澜城道:“给时言发短信,让她赶紧过来。” “好。” 北岸掏出手机,给时言发了短信:“时言,你来的时候小心为妙,傅大神也不知是哪根神经抽了了,心情非常不爽。” 时言收到北岸的短信,心情莫名沉了沉。 她按照北岸发的定位来到维也纳餐厅,可是当她看到维也纳餐厅那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装潢,带着国际化的标准,时言摸了摸她憋憋的钱包,心里顿时打起鼓来。 她进了包间,就一脸为难的望着傅澜城:“不是说我请客吗?” 傅澜城也很尊重她的诉求,道:“待会你付钱。” 时言顿时就垮了。 “我请客,就应该由我决定去哪里吃饭?”她低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么贵的餐厅,让我出钱,这分明就是要了我的小命啊。” 傅澜城陷入了沉思。 他好像意识到那个一直依赖自己的小女孩,终于长大了。她想要的是跟他平等,平视的权利。 她虽然穷,可也是真心想要请他们吃一顿饭。可他压根就没想过让自家的丫头出钱,只想着让她吃顿好的,没想到却令她难堪了。 北岸唧唧哇哇道:“谁要你请客啊?就你荷包里的三瓜两枣,你能请我吃什么?到时候还不是路边摊一坐,又是烧烤又是小龙虾。” “我还是喜欢傅大哥请客。” 傅澜城目光犀利的瞪了眼北岸:“不是让你少说话多做事吗?” 北岸这才发现时言脸色很不好看。 他赶紧站起来,把时言拉到傅澜城身边:“时言,这次就让傅大哥请,下次你请,怎样?” 时言只能作罢。 她刚坐下,傅澜城就扭头望着她,询问道:“听说你们中文系元旦节要开化装舞会?” 时言点头:“嗯。” “你想请宋朗做你的舞伴?” 时言呆愣:“你怎么知道?” 北岸咋呼道:“你和倪妮抢舞伴的事情都上校园网热搜了。你说我们怎么能不知道?” 傅澜城道:“考虑换舞伴吗?” 时言点头。 在傅澜城冷冰冰的威压下,她鬼使神差的将目光投向北岸。“北教授,你可以做我的舞伴吗?” 傅澜城的脸更黑了。 北岸瞥了眼傅澜城,吓得双手抱头。对时言一个劲摇头:“别请我,我还想多活几年。” 时言就特别懊恼,傅澜城忽然握起她的手:“我可以陪你去。” 时言听到心里花海盛开的声音。 她难以置信的望着傅澜城。 傅澜城望着他,就好像应聘的学子,一脸认真的毛遂自荐道:“我舞跳得比他好,化装需要的道具也可以由我来准备,还有我平常有大把时间配合你练习,你省时省心,不好吗?” 时言呆萌的点点头。 “哦。” 她觉得太灵异了,明明傅澜城以前最最讨要这种出风头的活动的。 她还记得他读初中时,有一年学校邀请他这个学生会主席去表演节目,他竟然在节目表演前一天去把学生会主席给辞掉了。第二天就由新的学生会主席代替他上场。 现在他为了她,放弃了太多自我。 时言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傅澜城却是得逞后莞尔一笑。 北岸一脸嫌弃的望着他,低声碎碎念:“傅大哥,瞧你那点出息……” 追媳妇追得这么没皮没脸,除了傅澜城,他北岸长这么大,也没有见到第二人。 饭菜上桌后,傅澜城只顾着给时言夹菜。 北岸喜欢的,最后都被傅澜城夹给了时言。 北岸来气了:“傅大哥,你考虑考虑我的感受?我也需要你的关怀?” 傅澜城白他一眼:“你没长手?” 北岸醋味大发道:“时言也长手了。” 傅澜城道:“她跟你不一样。” 北岸豁出去了,道:“有什么不一样?她能陪你一辈子,那我……我也可以陪你一辈子。” 傅澜城和时言同时傻眼。 包间的门被人忽然推开。 倪妮阴着脸站在门口。 只有北岸招呼她:“倪妮,你来做什么?” 倪妮走进来,径直走到傅澜城面前,恶狠狠道:“傅爷好手段啊。你要把我哥哥囚禁到什么时候?” 傅澜城悠悠的瞥了她一眼。 北岸愤然:“倪妮,亏你是中文系才女,你知道囚禁的意思吗?” 倪妮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家糗事似的,大吵大闹起来:“你们就是囚禁了我哥。我哥自从住进傅氏的医院后,你就不允许我去探望我哥。我哥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呜呜呜……” 门口忽然传来闪光灯,黑漆漆的镜头就这样肆无忌惮的对着傅澜城怼拍。 倪妮哭声震天:“傅爷,我知道我哥对不起我嫂子,他家暴我嫂子,让嫂子得了抑郁症,一怒之下跳楼自尽。” “可是我哥有罪,自然有法律来判决。你为了公报私仇,将他囚禁在医院,你到底想对我哥做什么?” 第209章 公道 因为倪妮的大肆声张,包间里很快涌入许多看热闹的人。 傅澜城的手指轻轻扣打在桌面上。他的目光有些不放心的望着时言。 时言却是平静得可怕。她知道倪妮此番是有备而来,倪妮今日说的话,明显是咨询过专业律师的。她将倪渊的过错定义为家庭纷争,却把傅澜城的过错定义为刑事责任。 不愧是中文系的才女。 时言正想着如何替他解围时,就看到北岸悠闲的喝完一口酒,站起来,踏步流星的走到门口。 “偷拍啊,谁给你们的胆子啊?” “怎么,想要傅爷的一手资料?想靠吃傅爷的人血馒头一举成名?” 北岸怕了拍摄像师的脸:“多去打听打听,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傅爷的隐私从未外传过?因为那些偷拍傅爷的摄像师,都去牢里蹲着了。而且就好像中了魔咒,进了牢里,他们死的死残的残……真正应了个家破人亡。” 摄像师脸上流露出惶恐。 北岸又转头攻击倪妮:“倪妮,我是你哥的主治医师,你哥跳楼后,身体就没有一处好的。若不是傅爷出手救治他,他当晚就要引恨东北。” “你真对你哥好,就该努力为他筹集医疗费,让他有好药可用。而不是把他丢在医院里不闻不问,现在跳出来指责你哥的救命恩人,你到底是何意图?” 倪妮狡辩:“你骗人,明明是你们强行把我哥转进医院的,明明是你们囚禁了我哥。我妈妈试图将我哥哥转出医院,是你们借口他们没有交够医疗费,禁止我哥出院。傅澜城,你这就是变相的囚禁。” 倪妮眼睛通红:“不仅如此,我妈妈明明没有精神病,你却利用你的权势把她关进精神病医院。傅澜城,你为富不仁……”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傅教授为何这样对待病人的家属啊?这也太残忍了?” 时言脸色煞白,她身体的血液在凝固。 她倏地站起来,走到倪妮面前,一巴掌狠狠的扇在她的脸上。 倪妮看到时言眼底那股浓烈得化不开的恨意,她不禁颤了颤。 时言怒道:“倪妮,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倪妮气急败坏的还了时言一巴掌。 傅澜城快步上前,将时言护在身后,然后一巴掌狠狠的甩在倪妮脸上。倪妮的脸顿时麻了,牙齿也被打落了一颗。她捂着脸痛苦的望着傅澜城。 傅澜城冷幽幽道:“倪妮,你们倪家,一分医疗费不出,我都不曾放弃救你哥,你如今却反过来指责我囚禁你哥。重症病人必须在重症监护室里带着,如果你管那叫囚禁。那我可以马上将你哥放出来,后果你自负就行。” 倪妮又不了解倪渊的情况,顿时又变得犹犹豫豫起来。 可惜傅澜城可不惯她的坏毛病,他立刻给青鸿打电话:“马上终止对倪渊的所有治疗措施。” “是。” 挂断电话,傅澜城一脸阴翳的提醒倪妮:“还不赶紧去医院接你哥出院,我可不敢保证对于这种白嫖我家医疗资源的病人,会不会直接被我的人丢出医院。” 倪妮愤恨的瞪着他:“傅澜城,算你狠。” 傅澜城冷笑:“我的善心,不会用在泼我一身脏水的病人身上。滚。” 倪妮临走前,目光凶狠的瞪着傅澜城。 时言忽然挺身而出,护在傅澜城前面。 时言的目光,比起倪妮的,更是怨恨如魑魅。 倪妮仓惶而逃。 傅氏集团的医院门口。 当倪妮来到傅氏集团的医院门口时。那里已经聚集了一大堆人。 倪渊就好像哈巴狗一样趴在地上,一身骨头全然撑不起他的身体。 当倪妮赶到医院门口,看到形容佝偻,枯瘦如骷髅的倪渊,她当场吓得痛哭起来。 “哥。” 这样丑陋的倪渊,就好像身体发生了化学反应,原本颀长饱满的身躯,竟然好像做了截肢术,身体缩短,枯瘦后,体量就好像一条大型点的狗般大小。 倪妮扑在倪渊身上,痛哭流涕。 在镜头面前,她一个劲诱导倪渊:“哥,你别怕,我今天叫了许多伸张正义的记者过来,你受的委屈,你只要讲出来,他们就一定能帮你伸张正义。现在是法制社会,没有人可以一手遮天……” 倪渊的眼神木然,不论倪妮怎么叫他,他都没有反应。 倪妮猛烈的摇晃着他:“哥,你说话啊?” 倪渊就好像狗一样,钻进她的怀里寻求保护。 青鸿站在人群里,鄙夷不屑的目光望着这群兄妹。 “倪妮,终于轮到你的报应来了。” 青鸿转身离开。 人群里,有人开始劝倪妮:“姑娘啊,你哥看起来病得很严重啊,你强行把他转出院,只怕没有药物的保护,他的身体机能快速发生衰变,到时候你就会悔不当初啊。” “你们知道什么?我哥变成这样,都是傅澜城害得。他囚禁了我哥,把我哥害成这样的。呜呜呜……” 有人说公道话:“你说傅爷害了你哥,可是你哥在傅澜城的医院里,起码人是活着的啊。医院每天为他保命,那也得花一大笔钱啊。傅爷干嘛费力不讨好的把一个重症病人囚禁在医院?” 又有人站出来:“你哥是从九楼坠落的,从那么高跳下来,能有多少人侥幸活着?你哥是遇到傅澜城了,换了其他医院,不缴医疗费早就放弃了。你哥早就死了。” “姑娘,你妈为了帮你哥筹集医疗费,到处借钱,被三亲六戚百般羞辱,她最后精神失常,拉着一个学生喊儿媳妇,这些都是我们亲眼看到的。你说你们家那么穷,傅爷能给你哥治病,你怎么不识好歹?” “你把你哥转出去,你哥怕是活不久的。到时候你就是害死你哥的罪魁祸首,你良心能安吗?” 第210章 反扑 倪妮对付傅澜城,那是有专业的律师团队在她背后教她话术,可是对于这些突然出现的围观者——大多数都是医院病人家属。他们刚好亲眼目睹过倪母为筹钱治病,被逼发疯的悲剧,在他们看来,医院能够为倪渊治病,傅爷还热心肠的将倪母送到精神病医院,那傅爷就是菩萨心肠,倪家应该对傅爷感恩戴德才是。 他们又不知道傅澜城和倪渊的前尘旧恨。 倪妮瞬间就在舆论里占据下风,她据理力争:“你们根本就不了解真正的情况。真实情况是傅澜城囚禁我哥,逼得疯我妈……” “姑娘,你家连遭不幸,你的心情我们理解。可是你妈妈在医院的时候,精神头可好了。她还跟我炫耀,傅爷对她好,对你哥好,整日耀武扬威的……后来也不知为何她出去借钱,借了一转,回来就疯了,拉着一个小姑娘的手,非要说人家是她儿媳妇,把小姑娘吓得脸色都变了。还竟说一些糊话……最后情绪激动又要打打杀杀的,傅爷才迫不得已联系精神病医院把她拉走了。” “小姑娘,做人要懂得感恩。” 倪妮知晓母亲的心意,她那天定然是想跟时言相认,可是时言却打死不承认她是向暖。只要时言不承认她的身份,母亲的行为在常人看来就很荒谬。 傅澜城就是利用母亲失去理智的行为,把她送进精神病医院。 倪妮啥都知道。可她有苦说不出。 她不能替母亲申冤,因为如果她咬定时言是向暖,别人也会觉得她在发疯。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暂避风头。先处置倪渊。日后再找傅澜城算账。 倪妮委托一个男人,背走了倪渊。 夜,寂静而漫长。 倪渊躺在出租房的硬板床上,脑海里浮现起傅澜城,北岸殴打他的一幕幕,他就忽然坐起来,对着空气刻板的拼命磕头。 倪妮听到动静,冲进来看到倪渊怪异的举动,她几乎快崩溃了。 “哥,你怎么了?” “你在给谁磕头?” 倪渊看到她,赶紧爬到角落里,蜷缩成一团。 倪妮绝望的咆哮起来:“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她觉得,她很有必要将倪渊送到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可她囊中羞涩,医疗费对她来说也是一笔巨款啊。 她拿出自己的珠宝盒,里面的珠宝也渐渐空了。她最近都是靠变卖自己以前积蓄的奢侈品,才勉强维持着光鲜的生活。 如果为倪渊看病,她的口袋马上就要空了。 可是倪妮不甘心,不甘心傅澜城时言把好好的倪家摧毁,她还想让倪家恢复从前的风光,她想让倪渊这个顶梁柱站起来。 于是,倪妮咬咬牙把珠宝全部拿出来。 然后她在网上搜索出乔氏医院的电话,她鼓起勇气给对方拨打电话。 “喂,我想找你们的乔总。” “请稍等。” 乔宴接到电话时,他听到有史以来最无畏的一个电话。 倪妮淋漓尽致的演绎了什么叫初生牛犊不怕虎:“乔总,我是倪妮。我知道你这样的大人物,也不屑于和我打交道。但是我今天给你打电话,必然会给你带来惊喜。” “倪妮?”乔宴反复呢喃。 “你应该没有听过我的名字。不过你的名字我确实如雷贯耳。我知道你跟傅爷不和,如果你愿意跟我合作,我有办法帮你搬倒傅澜城。” 乔宴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我们见面再说,可以吗?” “没问题。” 挂断电话,乔宴忍不住嗤笑起来。 “倪妮……” 傅宅。 忙碌了一整天,傅澜城难掩疲惫。 青鸿帮他放好洗澡水,为他收拾衣服。 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爷,你就这样让倪妮带走了倪渊,你就不怕倪妮想办法治好了倪渊。那倪渊到时候反过来指控你蓄意伤害他。爷是体面人,和他们拉扯终归不值得。倒不如快刀斩乱麻……” 傅澜城悠然道:“青鸿,你没有看到时言今天看倪妮的表情,那丫头心里苦着呢。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总得让她宣泄出来?” “若是让倪氏兄妹死得太快,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青鸿点头。 他就是觉得傅爷走了一步险棋,这倪渊活着委实就是一颗炸弹。 青鸿将傅澜城脱下来的衣服抱走时。迷你硬盘忽然从口袋里滑落出来,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是什么?”青鸿将硬盘捡起来。 看到硬盘的品牌,他眼底漫出奇异的光芒。 这绝不是傅爷会用的廉价品。 傅澜城困惑的望着青鸿手里的硬盘:“查查里面有什么。” 青鸿手脚麻利的把它插入电脑,很快,电脑里出现一些图片。可是图片上有一团突兀的黑色,就好像黑色的大痣一样。 “这是什么?” “放大看看。”傅澜城道。 青鸿将黑影框选后,放大,放大,终于看清楚,这竟然是一分合同的缩影。 “爷,是薛乔两家的合同。” 青鸿一目十行,俊脸愠怒:“乔家试图把机器人核心零件独家授权给薛家。爷,这样的话,我们的机器人制作不就断供了吗?” 傅澜城更关心的是:“这硬盘是谁塞进我口袋的?” 想到白天,时言破天荒的邀请他吃饭。 她坐在他旁边,他们的距离……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是很亲近的。 原来她请他吃饭,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傅澜城忽然会心的笑起来,那丫头对他还是挺上心的嘛。 既然她对傅家的事情如此上心,他也没理由不上进啊。 “青鸿,约一下乔宴,就说明儿我要去拜访他。” “是。” 次日。 傅澜城来到乔宴指定的地方,乔宴的助理将他带进包间后,便说了句:“傅爷,请你稍等一下。乔总在隔壁接见倪妮小姐。” 傅澜城错愕不已。 倪妮也在? 第211章 愚弄 目前也只有乔氏的医院能有把握治愈活死人倪渊,倪妮求到乔宴这里,还算她机灵。 隔壁房间。 倪妮盛装浓抹,坐在乔宴面前。她毫不掩饰的绽放着她的青春,她的风情,卖弄着她的才华。 “乔大哥,我知道你和傅爷是死对头。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跟你做个交易。你帮我救我的哥哥,我帮你把傅澜城拉下神坛。” 乔宴点燃一根烟,放进嘴里深呼吸一口,然后优雅的吐出烟圈。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展现出他的轻松。 “说来听听,你怎么样把傅澜城拉下神坛?” 倪妮道:“傅澜城以治病为名囚禁我哥,把我妈送进精神病医院,我有证据,我保证能把他送进牢里。” 乔宴望着她,轻笑起来:“倪妮,傅爷囚禁你哥,逼疯你妈妈的动机是什么?” 倪妮犹疑了一瞬,道:“他在为向暖复仇。” “复仇?向暖是你嫂子,怎么,你们家做了对不起你嫂子的事情?” 倪妮再次犹豫不已。 乔宴蹙眉,没耐性道:“你若没有诚意,便不要来浪费我时间。倪妮,在你决定和我合作时,就应该无条件的信任我。我的合作伙伴,只能是对我绝对忠诚的人。” 倪妮便霍了出去:“是的,傅爷在为向暖报仇。因为我哥,婚后出轨,冷暴力向暖,我妈对向暖也不满意……” 乔宴耐性耗尽:“就因为这个?傅爷就要把你们一家搞得家破人亡?倪妮,据我了解傅爷的心胸可没有这么狭窄。” 倪妮见乔宴不相信她,她有些着急,慌不择言道:“不仅仅是这样,我哥其实是骗婚向暖,他和向暖结婚后,就给向暖下药了,让她失去了行动能力。我哥就这样囚禁了向暖五年。还骗了向暖,让她误以为傅爷出国不要她了。后来向暖得知真相,和我哥吵了一架,我哥打了她,她灰心失望下才跳的楼。” 乔宴倾身向前:“倪妮,你的话有漏洞。向暖如果得知傅澜城没有出国,没有抛弃她,那她肯定是想要跟傅澜城见面的。她怎么可能在没有见到傅澜城之前就选择跳楼自尽?” “倪妮,向暖不是自己跳楼的,是你哥逼死的?” 倪妮沉默了瞬,点点头:“是的,这些年,向暖无时无刻不想逃出去见傅澜城,可我哥害怕他的阴谋被傅澜城知道后,傅澜城不会放过他。所以他绝不允许向暖逃出去。所以我哥其实每天都给向暖注射了安神的药物……谁知道向暖那天特别精神,竟然爬到楼边跳楼了。” “你哥给向暖注射了药物?你确定是安神的?还是能让向暖慢性至死的药物?” 倪妮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乔宴的问题结束后,他冷峻的脸庞也不见神色舒缓。他阴鸷道:“倪妮,所以向暖是你哥害死的,你们一家子都是帮凶。” 倪妮沉默了。 乔宴舒口气:“所以你认定是傅澜城得知了向暖的死因,故意报复你哥?” “是的。”倪妮肯定道。 “可是傅澜城他是怎么知道向暖的死因的?听你说起来,你哥害死向暖这件事只有你们倪家的人知道。你们不说,就没有人知道。” 倪妮道:“不知乔总是否相信乱神之说?那向暖死后化为厉鬼附身在时言身上,是她把真相一点点引诱在傅澜城面前的。” 乔宴惊惑不已,激动的站起来:“乱神之说?倪妮,你有证据证明时言就是向暖吗?” “时言拍摄的《锦绣重生》是以向暖为原型拍摄的,你若是看了这部影片,就知道我说的没有撒谎。这部影片。如今在傅澜城手上。” 乔宴瘫坐地上。 他一直以为时言是向暖的闺蜜。自从时言撞破他和乔至诚的丑事后,时言选择保护他的尊严,他就从心底里愿意把自己对小暖的挚爱转移到时言身上。 却万万没想到,时言竟然是向暖。 “我没法相信乱神之说……” “乔大哥,傅澜城曾经也跟你一样是无神论者。可是他对时言的态度从厌弃到宠爱……你就知道傅澜城他相信乱神之说了。” 乔宴默默点头。 倪妮见他完全相信了她的话,非常兴奋到:“乔大哥,我已经坦诚的告诉你了我们倪家和傅澜城的恩怨,我们和傅澜城是宿敌,而你也和他是敌人,那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合作,怎样?” 乔宴慧黠一笑:“倪妮,你们涉嫌故意杀人罪。我是不会跟你们这种有道德污点的人合作的。再说,你会不会太天真了?傅澜城如果这么好对付的话,他也就不叫傅爷了。” 倪妮傻眼。 大门忽然被人推开,傅澜城阴翳着脸站在门口。他举起手机,勾唇邪魅一笑:“乔宴,谢谢你送我的礼物。” 倪妮顿时有一种被愚弄的羞耻感顿上心头。 “乔宴,你……” 乔宴的脸如六月的天,对旁边的保镖道:“把这位倪妮小姐给我撵出去。我这里可不欢迎那些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倪妮气急败坏:“乔宴,你戏弄我?” “戏弄你又怎样?倪妮,你算老几,跟我谈交易?认识向暖前,你们倪家不过就是猪狗不如的畜牲。是傅澜城给你们脸了,你们就以为自己身价水涨船高,敢跟我叫板?滚。不要让我在看到你。” 保镖拖着倪妮,就好像拖一只狗似的,把倪妮拖出去的时候。 房间里就剩余乔宴和傅澜城两个人。 傅澜城如进自家门似的,大摇大摆的走进来,毫无拘束的坐在乔宴对面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大模大样的望着他。 “今天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出戏?” “怎么,不喜欢?” 傅澜城不悲不喜:“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 第212章 掣肘 乔宴优雅的摸出烟盒,打开盒盖露出一排修长整齐的雪茄烟。递到傅澜城面前:“抽烟吗?” 傅澜城高冷道:“我怕它有毒。” 乔宴缩回手,自顾自的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吐出烟圈,烟雾缭绕,模糊了他脸上几不可察的笑意。 他倒很大度,不跟傅澜城打嘴仗。道:“你今天来应约,想必也是对我有所求?” 傅澜城就跟孩子要糖似的简明扼要道:“我想跟乔氏续签机器人合作的合约。” 乔宴一本正经道:“抱歉,我不能做主。” 傅澜城幽幽道:“那乔氏现在是谁在当家做主?” 乔宴道:“我爸才是乔家掌权的人。” 傅澜城道:“乔宴,你这话骗骗那些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就得了。骗我,当我三岁孩子?” 乔宴抿嘴轻笑,眼底却难掩对傅澜城的欣赏。 外人只当他爸乔至诚坐着董事长的位置,拿着乔氏最多的分红,都以为乔至诚才是乔家的掌权人。殊不知,这些年乔宴忍辱负重,表面屈服乔至诚,暗地里却把那些合作的伙伴拉到自己的阵营,还有公司的股份,被他收购得差不多了,只不过他让原来的股东们陪着他演戏,骗着乔至诚。 整个乔氏,都被他的力量笼罩着。 只可惜乔至诚没有傅澜城的大脑,他还傻乎乎的以为,乔宴既然被他控制着,那乔宴打造的商业帝国也被他控制着。 “澜城,这份合同薛家追得很紧。除了你以外,时言也来找过我。” 傅澜城微愣,琢磨了下:“既然她需要,那就给她便是。” 乔宴呆愣:“这么随意?” 傅澜城道:“嗯。” 乔宴勾唇:“我听说你最近缠那丫头很紧?澜城,你喜欢她?” 傅澜城没否认:“是。” “我很意外,你竟然能对小暖以外的姑娘动情。”乔宴叹道。 傅澜城俊脸微凝:“乔宴,你我都是聪明人,说话不要拐弯抹角的。” 乔宴便直接开门见山道:“时言是小暖,对不对?” 傅澜城道:“乔大少,你是小说看多了?我家小暖已经坠楼死亡。这是铁定的事实。” 乔宴道:“可我没有看到她的尸体。澜城,以你的本事,只要她还有一口气,你一定能把她救回来的。对不对?” 他愈说愈激动:“时言太像小暖了。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做事风格,简直就是小暖的翻版。” “澜城,所以我怀疑你救回了小暖,小暖只是按照时言的模样整了容。对不对?” 傅澜城苦涩的笑了。 “乔宴,虽然你的想法无比荒诞离谱,但是我多么希望它是真的。” 乔宴看到傅澜城落寞的眼睛,他心神黯然。 “这么说当真是我猜错了?” 他叹了口气:“时言和小暖不仅神韵气质像,就连那丫头看你的眼神,也跟向暖看你的眼神一样温柔似水。” 傅澜城显然吃醋了:“你好像很了解她?” 乔宴自嘲道:“哪有你了解她?” 傅澜城板着脸离开。 走到门口又想起自己的正事还没有做,他回头跟乔宴说了句:“将薛乔合同的独家授权修改一下。否则,乔氏的原材料进口也会面临断供的问题。”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乔宴怔怔的坐在椅子上,忽然忍俊不禁:“澜城,不愧是你。” 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傅澜城神不知鬼不觉的掌握了他们乔氏的原材料进口供应链?并成功的操纵了它,让乔氏受制于傅氏? 乔宴渐渐意识到,傅澜城已经走上一条唯吾独尊的强大之路。 假以时日,整个帝都,再没有人能够和他抗衡? 薛家。 薛定祁笔直的站在太老爷面前,对于太老爷的这次传唤,薛定祁感到很意外。 “太爷爷,你叫我来是有事吩咐吗?” 太老爷躺在老人椅上,手里捏着两个按摩球。半阖着眼睛道:“薛乔的合作,怎么还没有结果?” 薛定祁道:“太爷爷,那乔宴性格傲慢。孙儿的求见,他一概拒绝。” “呵,你跟他没有半点交情,就指望他把合同给你?定祁,你需要搭建桥梁的中间人。我听说,你上次见乔宴,都是借的时言的光?” 薛定祁很是错愕,太爷爷看起来赋闲在家,可他竟然偷偷掌握着他们所有人的行动。 薛定祁很不屑道:“爷爷,那乔宴愿意见时言,不过是因为时言不擅谈判。他这样既全了薛家颜面,也没有半分损失。” 太老爷冷笑道:“所以你觉得有没有时言,你都能拿下这份合同?” “孙儿确实是这么认为的。太爷爷,传闻少爷是不近女色的人,他断然不会因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时言,就扰乱他的决策。时言,不过是他和我周旋的一颗棋子罢了。” 太老爷嗤笑道:“定祁,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可曾了解过乔宴的过往?” 薛定祁摇头。 “我来告诉你。乔宴这辈子,只服两个人,一个人是傅澜城,傅澜城对他有救助之恩,乔宴对傅澜城有教导之恩。他们是对手,是兄弟可更是知音。” 薛定祁傻眼。“这么说,乔宴极有可能把合同送给傅澜城?” 太老爷点头,又道:“另一个就是傅向暖,傅向暖是唯一一个知晓乔宴身世,却为乔宴守口如瓶的女孩。就从这点来看,傅向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女孩。这也是乔宴终身不娶的原因,因为他爱的人就是傅向暖。” “定祁,你可知为何傅澜城,乔宴都对时言情有独钟吗?” 薛定祁摇头。 “听小道消息说,时言极有可能就是傅向暖。” 薛定祁震惊不已。 此刻才明白,乔宴对时言的偏爱不是演戏。 薛定祁第一次感到惊慌:“那时言真的是向暖吗?” 第215章 倒追 傅澜城气得拳头的青筋都暴突起来。“他凭什么这样对你?他有什么资格?” 时言呆愣,心脏痛苦的收缩。 如果傅澜城连她额头受伤这点小事情都能担忧成这样,那他知道她被倪家囚禁虐待的事情,不知他那时候得有多难受? 乔宴皱着眉头望着失态发狂的傅澜城,眼底的疑惑弥漫出来。 他只看到过傅澜城这么紧张向暖。他如此紧张时言,很难让乔宴不怀疑时言的身份。 时言对傅澜城的关心,是春风化雨的,润物无声的。 她小小的手只需要轻轻握着傅澜城的手腕,傅澜城就好像打了镇定剂,瞬间平静下来。 他们四目相对,眼里有拉丝的情绪在流淌。 “言言,你必须离开薛家。”傅澜城道。 带着霸道的气息。 时言却听话的点点头:“我会尽快离开薛家的。” 傅澜城得到了她的保证,如释重负。 这时候护士对时言道:“时小姐,这是你要服用的药物。” 在护士对时言交待口服药物时,傅澜城才留意到乔宴的存在。 “你怎么在这里?”傅澜城的目光在时言和乔宴之间流淌,眼底寒意漫出。 乔宴哭笑不得,这家伙不知道他自己有多幸福,还来嫉妒他? “是我去薛家找时言签合同,激怒了薛老爷,他才迁怒给时言的。”乔宴很诚实道。 傅澜城看乔宴的目光顿时就泣毒药了般:“乔宴,你以后离时言远点。”久居高位者的气势溢出,令人不寒而栗。 偏偏乔宴不吃他这一套,他甚至走到时言面前,一把将时言搂进怀里,挑衅傅澜城道:“为什么我要离她远点?傅澜城,我告诉你,我也喜欢时言,我的喜欢不会比你少。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跟你竞争,我们谁能抱得美人归,那就看时言最后被我们谁打动。” 傅澜城脸色瞬间布满黑线。 时言吓得赶紧从乔宴怀里钻出来,她连忙摆手:“乔大哥,你那么优秀,应该娶一个名门世家的好女孩做你的妻子。我名声不好,原生家庭又很糟糕,我配不上你……” 乔宴狡黠的采取了相对论,拉踩傅澜城道:“言言啊,如果你觉得配不上我,那傅澜城他毕业全球1名校,生来就是首富家的贵少爷,你就更配不上他了。所以在我跟傅澜城之间,你和我的差距还是小一些,你还是喜欢我比较接地气。” 傅澜城皱眉:“言言,你不喜欢乔宴就直接告诉他便是。犯不着为了甩开他而这样贬低自己。他脸皮厚,承受的起。在我眼里,你很好,是这个世上最善良的女孩。” 时言哑然。 这时候时言只能选择逃为上策。“我的伤势处理好了,那我先走了。你们俩慢慢聊。” “谁要跟他聊!我送你。”傅澜城跟着时言往外走。 乔宴厚脸皮的跟上去:“言言,你的伤是因为我挂的,我得好好照顾你,直到你伤势痊愈。这些天,我每天都会来看你……” 时言的脚步迈得更快了。 薛家门口。 时言回家时,惊起了薛家的波澜。 只因为帝都太子爷傅澜城和乔大少双双做了时言的护花使者。 这件事让薛二小姐很是嫉妒,她的火气从脚底板冒出来:“我就不信,傅爷会真的喜欢那个土得掉渣的时言。” 时悦在一旁添油加醋:“二姐,就算现在傅爷喜欢时言,那还不是因为傅爷不知道你喜欢他。如果他知道二姐这样貌美如花的女孩子也喜欢他,说不定他就会放弃追求时言,转而追求你。我妈妈说,好郎怕女缠。” 因为时悦的妈妈就是小三上位,所以她妈妈追男人的经验就是倒追倒贴,而时悦耳濡目染,也觉得天下男人一般黑,都对主动送上门的女人来之不拒。 薛二小姐偏偏是个没脑子的,被时悦一怂恿,她就拿出她珍藏的情书,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到前院。 傅澜城此刻站在时言面前,轻声和她交待着:“言言,我看薛家并没有真心待你,你不必为了这份血脉亲情如此卑微……” 时言神色黯然道:“傅大哥,薛家对时悦宠爱有加,却对我凉薄得很。是不是我真的很不好……” 傅澜城声音沙哑:“胡说,是他们薛家的人狗眼不识金镶玉。” “傅大哥……” 就在傅澜城和时言聊天时,薛二小姐一脸娇羞的走过来。 她双手捧着粉红色的心形情书,贴在心间。 时言看到她,眼底溢出失望。 这薛二小姐除了跋扈恣睢,真正是半点脑子也没有。她喜欢傅爷,为何不去做做攻略,傅爷会怎么处置倒追自己的女人。 时言都不禁为她捏了把冷汗。 傅澜城的眼色肉眼可见的深沉冰冷。这封有些熟悉的情书,他是见过的。里面的令人作呕的内容,他还有些印象。 所以看到薛二小姐,傅澜城的脸色很可怕。 “滚。”他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仿佛忘记了自己才是客人,人家薛二小姐是这个地盘的主人。 薛二小姐吓得一颤。她难以置信的望着傅澜城:“傅大哥,我喜欢你。这是我给你写的情书,请你务必要看,里面记录着我对你的爱。” 薛二小姐说完,就把情书递到傅澜城面前。 傅澜城鹰瞳虚眯,冷冽的望着时言:“上次那封情书,你没有告诉她我怎么处置的?” 时言道:“我没跟她说。” 傅澜城冷冷的睨着薛二小姐:“对不起,我嫌它脏。不如你念给我听?” 薛二小姐的自尊心倍受打击… 可她不死心的打开情书,念道:“我愿意做你的领襟……” 傅澜城戏谑道:“连内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令我恶心。” 薛二小姐回过味来,她恶狠狠的瞪着时言:“你骗我。傅爷他看过我的情书?” 第216章 断亲 时言好言好语道:“傅爷不喜欢你,我顾着你的自尊,所以才会骗你他没有看情书,可是你太愚蠢,被人一怂恿一恭维,就找不到天南地北。今儿才会自取其辱。” 薛二小姐含泪望着傅澜城:“傅爷,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你为何要践踏我的真心?” 傅澜城看到薛二小姐对时言这态度,心里无名之火已经熊熊燃烧。嗤道:“你的真心,在我这里一钱不值。” 薛二小姐顿觉屈辱,眼泪簌簌而下。 乔宴啧啧叹气:“澜城,对女孩子应该有些风度。” 傅澜城道:“对于一个连脑子都没有的蠢女人,她知道风度是什么意思吗?” 这太毒舌了。 一向高高在上的薛二小姐,怎么受的住这样的打击,她哭着跑开了。 时言知道二小姐肯定是去找老夫人告状呢。她不想傅澜城惹得一身腥,便劝他赶紧离开。 “傅大哥,乔大哥,我已经安全回家,你们可以回去了。” 傅澜城却道:“不急。我还要拜访薛老爷。” 没多久,薛老爷子老夫人都来了。 老夫人脸色很难看:“傅爷,我家二丫头喜欢你。你若是不喜欢他拒绝她便是,何苦说话挖苦她?” 傅澜城不客气的怼回去:“我这么对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我家言言好心帮她,她不仅不懂感恩,反而刁难时言。” 薛老夫人无话可说。 薛老爷子冷着脸道:“傅爷今儿来薛家,必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们闲话少说,直接进入正题。” 傅澜城拉着时言的手,走到薛老爷面前,道:“薛老爷,时言回到薛家也有一些时日了。薛家至今没有官宣她的身份,也没有修改她的姓氏,让她进薛家的户口本。想必薛家不是很想认亲啊。” 薛老爷脸色很沉:“这是我们薛家的家事,傅爷你的手会不会伸的太长?” 傅澜城笑道:“薛老爷说的什么话?难道薛老夫人的事情薛老爷一概不管一概不问?” 薛老爷瞪大眼:“我们是夫妻。你们能比吗……” 说到这里他震惊了。傅澜城的心思如此明显。时言,不出意外,是傅家未来的女主人。 薛老爷震惊之后,又道:“时言刚回薛家不久,我们薛家正在商量如何对外公布我们的关系。” 傅澜城道:“时悦回家当天,你们就敲锣打鼓的欢迎她回家。又是送别墅又是送珠宝的。怎么轮到时言,你们就安静了?这差别对待太明显了?薛老爷。” 薛老爷老脸闪过一抹尴尬,不过他脑子转的快,扯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道:“就是因为当初一时不察,误会了时悦是薛家的血脉。如果现在又匆忙对外宣传时言才是薛家的骨肉,就怕外面的人耻笑我们薛家办事不力。” 傅澜城道:“为了虚无缥缈的面子,就让我家言言受委屈?” 然后傅澜城为时言做了决定:“言言,既然薛家如此不把你放在心上,这门亲你便不认了。” 时言看到傅澜城这么个热衷于岁月静好的人,竟然为了她三番两次的出面跟人争执,她是感到歉疚的。 她想都没想便点头:“嗯。” 这次,轮到薛老爷子老夫人不干了。 得到时不珍惜,失去后又痛心疾首。 薛老爷今天也算是真正发现了时言的价值,她可是让两位权倾帝都的太子爷为她倾倒,她的身价,那可是吊打家里那群珠光宝气的薛家姐妹们。 “傅爷,血脉亲情,岂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事情?” 傅澜城气笑了:“薛老爷,是你做初一,我们做十五的。倘若在我家言言刚回薛家的时候,你们能够给她温馨的亲情,我必然对薛家感激不已。可是你们看她势单力薄,欺负她无人撑腰,更感念她声名狼藉,不是联姻的好资源。在权衡利弊后,你们舍弃了她。” 被傅澜城猜中心事,薛老夫人脸色很不好看。 时言则是惊得目瞪口呆:“原来你们保时悦,轻贱我的真正原因,仅仅是因为我没有时悦的联姻价值大。” 薛老爷还端着长辈的价值,怒斥时言道:“时言,你是我们薛家的血脉。你的亲事,就得听我们长辈的。” 时言却抓着傅澜城的手,对他依赖十足。 “薛老爷,我还没有上你薛家的户口。我还不是你薛家的孙女。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和薛家再无任何瓜葛。” 薛老夫人气急败坏:“时言,你以为血脉亲情这么好摆脱吗?” 时言道:“薛老夫人,当初是你自己说的,不论我跟你有没有血脉关系,你都只认时悦这个孙女。这句话我一直记忆犹新,薛老夫人自己忘了吗?” 薛老夫人脸上挂不住了。 “那时候我也是听了外面的一些传言,才以为你就是那混不吝的人。相处这段时间,我才发现传言有些假,你还算务实。” 她勉为其难的承认了时言的优点。 时言道:“薛老夫人,情感是一场双向选择。非常抱歉,在我选择你们时,你们放弃了我。现在你们选择我,我却无法接受。” “我和薛家有缘无分。就此别过,从此各自安好。再见。” 时言说完,拉着傅澜城就走出了薛家。 薛老爷和老夫人表情有些僵硬。 良久,薛老夫人叹口气,自欺欺人的安抚老爷子:“罢了,一开始我们也没有看上这丫头。她不认我们就算了。” 薛老爷狠戾的瞪了老婆一眼:“你是没看到乔宴和傅澜城有多紧张她吗?得罪时言,无异于得罪了这两个大佬。日后我们在帝都怕是寸步难行了。” 薛老夫人脸色便很难看。 时言离开薛家后,本是想回学校去住宿的。可是架不住傅澜城的殷切恳求:“言言,跟我回家。” 第217章 偏爱 乔宴捣乱:“你也可以选择跟我走。时言,我对你不会比傅澜城对你差。” 时言义无反顾的牵着傅澜城的手,半开玩笑似的对乔宴道:“乔大哥,乔宅太远了。我还是去傅宅。” 乔宴焉能听不出这句话的一语双关。 “时言,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你记住,傅澜城如果欺负你,我为你撑腰。” 傅澜城无语。 就这样,时言跟着傅澜城回家了。 今天的傅宅,竟然有些热闹。 除了时言回家了,北雪竟然破天荒的来到了傅家。 时言傅澜城回到家时,奶妈正陪着北雪聊天呢。 茶几上摆满了形形色色的水果,奶妈局促不安的揉着手,一切都显示着奶妈对北雪的器重。 “奶妈,言言回来了。”傅澜城提醒奶妈道。 奶妈很是欢喜:“言言,你回来得正好,你快坐下来,陪雪儿说说话。” 时言怔了怔,却也非常乖巧的坐在奶妈旁边。 傅澜城因为有文件要处理,所以简单寒暄了两句就上楼了。 临走前他温柔的拍了拍时言的肩膀,悄声跟她说了句:“言言,把这儿当作自己的家。别见外。” 时言点点头。 奶妈一会儿又给北雪剥坚果,一会儿又给北雪递水果,生怕怠慢了北雪。 明明是三个人的局,时言却显得格格不入。 她就安静的望着奶妈和北雪,脑海里有些回忆的图像变得清晰起来。 “小暖,北伯伯家的雪儿妹妹来了。你快去客厅陪她一起玩。” 那时候,向暖手里玩着乐高,一点都不想被分心。所以她敷衍的应着:“稍等,我把这个机器人拼凑完成了就过去。” 啪—— 奶妈走过来,气呼呼的把她的玩具推倒了。向暖从来没有看到过奶妈发这么大的火气,她有些害怕,赶紧跑到妈妈身边寻求保护。 “妈妈,我怕。” “小暖,你怎么能这么没有礼貌?雪儿妹妹是客人,她来到我们家,我们应该热情欢迎她。”奶妈尽管是家里的女仆,可是即使在傅妈妈面前,她也严厉的管教着向暖。 傅妈妈愣愣的望着奶妈,嘴皮掀了掀,想说什么,最后忍住了。 她只是蹲下来,温柔的把向暖抱紧,然后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小暖。你就去客厅陪陪雪儿。乐高明天再玩。” 向暖是个乖巧的孩子,明明心里很想拼乐高,可是还是听妈妈的话,乖乖的跑向客厅。 她听到背后传来傅妈妈的声音:“她只是个孩子,你不该对她这么严格。” 奶妈自责道:“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唉。”傅妈妈叹气。 向暖来到客厅,就看到粉雕玉琢的北雪,静静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对傅家的一切都很新鲜,她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奢华的房间。 最后她的目光落到果盘里的玫瑰葡萄上,小孩子都馋,北雪悄悄的伸出手摘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 她的举动被北伯母看到了,北伯母严厉的瞪了眼她,北雪就把刚刚咀嚼裂开的葡萄取出来,丢进垃圾桶。 那时候,向暖忽然觉得北雪好可怜。 她走过去,同情的望着北雪。 这时候北伯母看到向暖,一个劲夸赞道:“唉,小暖这孩子又长漂亮了。这见着真是喜人得很,难怪你奶妈那么疼你。对你寸步不离啊。” 尾随而至的奶妈赶紧道:“也不是我亲小暖,是小暖这孩子身子骨不好,我对她才多上心了些。” 说完她就推了推向暖:“快去找雪儿妹妹玩。” 向暖有些怯生,站在那里不动。 北伯母道:“傅小姐是富家千金,她平常都跟有钱人家的孩子玩?她和我们雪儿玩不到一起的。” 奶妈很是慌张:“她算什么富家千金?” 说完这句话,她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紧张的瞥了眼向暖。 向暖听不懂北伯母和奶妈对话里的深意,她只是望了一眼客厅里的人,觉得傅澜城最亲,所以她蹑手蹑脚的走到傅澜城面前,怯怯的拉着他的衣摆。 傅澜城将她抱起来,坐在他腿上。然后自言自语道:“我家小暖还是个孩子,她和谁玩,不和谁玩,不过是凭她心情。哪有你们大人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 北伯母笑道:“哟,这是澜城?果然是帝都才子。这小小年纪,说的话就如此不一样,长大了怎么得了?” 傅澜城站起来,道:“我还是带两个妹妹出去玩。” 然后傅澜城拉着向暖走到北雪面前,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径直单手抱起北雪就走了。 奶妈很是开心:“雪儿真是讨人喜欢,我家澜城看起来很喜欢他。以后你们就带着雪儿经常过来走动。” “是。” 回忆闪回,时言的脸上泛起当年的困惑。 时过经年,为何奶妈面对北雪时,还有有这样的手忙脚乱的刻意讨好? “言言,你去给厨房说一声,今晚多做几个菜。就说又贵客到了。”奶妈忽然吩咐时言道。 时言错愕了瞬。 “好的。” 她刚站起来,奶妈又局促的吩咐道:“雪儿,你今晚就留宿傅宅,我让言言给你准备个房间。” 北雪一直绷紧的表情,在听到这句话后莫名有些松弛。她愉悦的点头:“好。” 时言怔了怔,向外面走去。 她来到厨房,却踌躇不前。 只因她现在的身份,非常尴尬。她已经不是向暖,没有理由支配傅宅的厨师们。 最后她只是非常委婉羞愧的告诉厨师长:“奶妈让我来通报你一声。今晚家里有贵客,希望今晚的晚餐能够丰盛一些。” 厨师长当即应下来。 然后等时言转身离开时,却听到厨师长和其他人怯怯私语:“那老太婆还真把自己当作傅宅的女主人了?夫人在世的时候,处处都被她牵制,如今夫人不在了,她更是得尺进寸。也不知少爷为何惯着她。” 时言有一瞬大脑充血,她最敬佩的奶妈,对她的傅妈妈真的有过如此无礼的时候? 她不知为何心情特别凌乱,趔趄着往楼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