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逃生：我开局自带一副棺材》


 第1章 全球逃生游戏

    请假条
    致我亲爱的宿主：
    非常遗憾地告诉你，由于昨晚和028、078、038一起通宵工作时出现了可怕的意外，导致我的积分大量流失，余额已跌至两位数。
    为防止我们两个之后去喝西北风，我决定出门打工，为期半个月。
    在此期间宿主如需我的帮助，请发电子邮件，我会在两分钟内赶回。
    请假人：系统五八
    凌晨三点被噼里啪啦的电流音吵醒的卫左看着半空中的淡蓝色屏幕发呆，这已经是今年以来五八第十二次出门打工了。
    回回半夜出门，回回非要给留言加上电流声效以达到吵醒他的目的。
    而且还不要脸地美化它出门打工的理由。
    “明明就是因为通宵打麻将把积分输光了，它怎么每次都能理直气壮地说出是意外的啊？”卫左边自言自语边想伸手关掉留言板。
    摸一下，没关掉，屏幕更蓝了。
    摸两下，还是没关掉，屏幕上的字变了。
    黑暗中，蓝色发光半透明面板不断浮现出新的字来。
    嗯？卫左下意识警惕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嘀——欢迎来到全球逃生游戏，本游戏由宇宙狂欢会发起，玩家为地球上所有人类与非人类。（非人类将在人类新手保护期结束后加入游戏）】
    【地球现已成为封闭式游戏场，请玩家不要尝试以科学\/玄学的方式离开地球，新手保护期期间全球各地将出现无数副本触发点，请人类玩家积极触发副本，争取在新手保护期结束前积攒到一定复活券】
    【游戏结束条件】
    【一：地球所有玩家死亡】
    【二：地球出现名以上ss级玩家。据过往历史，名以上的ss级玩家集合后即可打破宇宙狂欢会设立的屏障，强制结束游戏。
    【嘀——新手教程副本已触发，是否选择进入？】
    身体限制被解除，卫左瞪大眼睛，在床上瘫成一滩，喃喃道：“完了完了，好日子到头了……”
    身为一条咸鱼的他除了摸鱼什么都不会啊！
    自认柔弱不能自理的卫左不假思索便选择给五八发电子邮件：左危！速归！
    书写完毕，点击“发送”。
    透明按键被触碰的一瞬间，闪烁了两下。
    【玩家确认进入副本】
    ？？？
    卫左脑袋上顶满了问号，世界上怎么会有比五八更赖皮的系统！
    【嘀——欢迎玩家进入新手教程副本】
    【全球逃生游戏即将对玩家进行全身扫描……】
    【程序错误，中止扫描】
    耳边突兀响起奇怪嗡鸣，在声音停止后，蓝色屏幕随之消散，同时卫左左手手腕传来烧灼的疼痛。
    他垂眸看去，那里出现了一个很小的，宛若纹身般的深蓝色菱形图案。
    哇……好丑。
    卫左伸手搓了下，没有异样，图案与皮肤完全融合在了一起，仿佛他生来就有这么个纹身。
    怎么没提示使用方法？
    兴许是察觉到卫左心中所想，蓝色菱形突然投屏出一行字。
    【玩家在心中默念“开启”即可开启系统，默念“关闭”即可关闭】
    那这个丑唧唧的纹身存在意义是什么？
    卫左觉得这游戏多少有点什么癖好，他撇了撇嘴，想念起和自己一样喜欢当咸鱼的五八，至少五八审美还行。
    【程序修复中……】
    大约过了十来秒，全球逃生游戏的面板突然再次跳出来。
    【新手教程副本已开启，请玩家做好准备！】
    【副本：卧室有鬼】
    【简介：你居住的卧室有一只鬼，它胆子很小，非常容易受到惊吓。】
    【玩家人数：1位】
    【主线任务：无时间限制，找出躲在房间里的鬼后尝试存活三分钟】
    【难度：1星\/10星】
    【任务奖励：复活券x1（不出意外，这也许是你最后一个能轻松获得复活券的副本）】
    【提示：你找到它时，也是危险来临时！】
    面板上不再出现新的字，记下任务信息后卫左关闭面板。
    接到任务的卫左目光来回巡视着这间他住了五年的卧室，场景布置没有变化，但原本打开的窗户不知何时关上了，窗外一片漆黑。
    卫左翻身下床，踩着拖鞋走向卧室门口。
    没有反锁，但拧不开。
    这里是他原来的房间还是由逃生游戏复制出来的一个一模一样的地方？
    卫左思考着，从垃圾桶里捡起一把生锈的手术刀。
    将就用，自带破伤风buff。
    “五八还能联系到我吗？”发现从自己给五八发电子邮件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分钟的卫左皱着眉走向窗户。
    虽然五八平时不着调，但说好发邮件后两分钟内回来，就不会两分零一秒到。
    莫不是被逃生游戏的系统关在外面了？
    站在窗旁的卫左透过玻璃什么都看不到，如果是往常，没有拉上窗帘的话，就算没有月光，也会有大城市特有的灯火通明闪瞎他的眼睛。
    把耳朵贴在玻璃上，没听到任何声音。
    房间完全被封闭了吗？
    又或者这里真的是一个被复制出来的独立游戏场景？
    “也许是五八比这个系统菜？”
    一心二用的卫左敲了敲玻璃，依然没有听到声音。
    “卫左我去你大爷！你说谁比这垃圾游戏菜？！”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猝不及防在卫左身后响起。
    “当然是！”铁骨铮铮的卫左下意识扭头，挂上一副虚伪到让他那张富婆一掷千金脸都变得让人不忍直视的笑脸，“我啊！嘻嘻五……卧槽？”
    “哪来的棺材？”
    “你爹在此，快磕头，八哥带你飞！”面前与寻常办丧事时的棺材几乎完全相同的棺材轻轻开合着棺材盖。
    “你是五八？”卫左边说边走到棺材旁边摸了摸它的表面，疑惑道，“你怎么变成棺材了？”
    说着，他手里的手术刀猛地往棺材划去。
    “哎呦！嘶——卧槽？卫左你疯了？”
    震惊中带着几丝愤怒几丝不解甚至还有一丝委屈的电子音在卫左脑海中响起。
    卫左沉默片刻，才缓缓道：“棺材为什么会有疼痛感？以及，我的刀离你起码还有1远。”
    五八丝毫没有犹豫地继续大声逼逼：“你伤害到我脆弱的小心灵了！谁说棺材不会疼的？难道心疼不算疼？天道不公呜呜呜棺材没棺权啊……”
    不是假的，这么厚脸皮且无赖的话只有五八才说的出来。
    卫左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周身气质瞬间变得佛系而温和。
    “好啦好啦，快说说怎么回事？”卫左意思下哄了哄发疯的五八。
    棺材扭了扭，扭得挺六。
    “我收到你的电子邮件后就立刻返程，结果发现地球被整个封闭起来了，可惜哥昨晚搓麻将把积分输光了，不能把你赎出来，就冲上去把逃生游戏揍了一顿，然后……”
    卫左表情严肃：“然后你被对方打成了一副棺材？还是你打输后对方送了你一副棺材？”
    五八咬牙切齿地说：“你盼哥点好的行不？”
    “哥打赢了！赢了！大获全胜！就是因为你八哥把对方打得抱头鼠窜，宇宙狂欢会那群臭不要脸的才会给我加上必须实体化的限制……”
    五八越说越愤怒，骂骂咧咧道：“老六偷我家就算了，说是随机抽结果给我随到了一个棺材！”
    “哦，对不起，八哥666。”
    “你！算了，哥不和你计较。”五八的声音再次响起。
    “八哥大气、大气。对了五八你这个棺材是实心的吗？能变大变小吗？你能走路吗？脚呢？脚在哪里？发声原理是什么？”
    卫左好奇地对着棺材上下其手。

 第2章 轻轻掀起你的头盖骨

    一瞬间，五八很想嚷嚷：世风日下啊！光天化日竟有一男子对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全世界最帅的棺材做出这种事情！
    五八不再开口，棺材震动了下。
    鼻尖嗅到血腥气，卫左停手，漆黑的棺材盖上浮现出一行鲜红的大字：别td摸了。
    鬼知道卫左是怎么从一副棺材上看出来烦躁的。
    见卫左蠢蠢欲动，棺材发怒般迅速开合了几下棺材盖，富有节奏感的声音非常适合asr。
    旧的字被抹去，新的字浮现出来：别摸了，看看哥这样帅不帅？
    卫左神色冷酷，无情开口。
    “td。”
    他不要哑巴棺材。
    “别逼我扇你。”
    被卫左一句td直接破防的脆皮五八恶狠狠地“砰砰”开合了两下棺材盖。
    威力十足，灰尘飞溅。
    伤敌一，自损一千。
    “咳、咳咳咳、哎呦这、咳、这灰、咳……”五八连忙合上棺材盖。
    “td。”
    “砰砰！”
    “咳、到底哪来的灰、咳咳……”
    “td。”
    “砰砰！”
    “一种植物！为什么还有咳咳、灰、咳……”
    “好了，五八别玩了，该做任务了。”卫左正色道。
    到底谁在玩？五八气得开……算了。
    “五八，我的咸鱼养老梦是不是破碎了。”卫左突然颓废地坐在了棺材上，幽幽开口。
    “你先从我身上下去。”
    “我好想摸一辈子鱼啊！”
    “你先从我身上下去！”
    “唉！我明明只是想要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你先从我身上下去啊！”
    “为什么？为什么它们要破坏我的梦想？”
    “卫左我去你大爷！给我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五八正要掀起棺材盖让卫左摔个狗吃屎，卫左猛地从棺材站起来走到旁边就开始在卧室里翻箱倒柜。
    又吃了一嘴灰的五八气得棺材盖都盖歪了。
    他怎么就选了这么一个逆子？
    “快快快！五八！快看看鬼在哪！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真的鬼！”
    刚才还丧气十足的卫左此刻兴奋无比，锋利的手术刀在指尖飞速旋转：“话说鬼算生命体吗？我这一刀下去它会得破伤风吗？”
    卫左自始至终都紧握在手中的生锈手术刀此刻发挥了它的作用，碰到什么就划拉什么。
    纸做的海报，划！
    木头做的衣柜，划！
    铁做的储钱罐，划！
    划划划，全都划，见谁都划，众生平等。
    五八整个统都看傻了。
    想必如果手术刀会说话，一定会痛斥不良老板压榨退休员工。
    “够了够了，左子够了，这里不是你原来的卧室，也不能这么嚯嚯啊！再说鬼怎么可能躲在地板缝隙里啊！”
    “八哥给我开个挂，划累了。”卫左在储钱罐上磨了磨手术刀后满意一笑。
    不错，还能继续压榨。
    “我可是合法系统！怎么会做这种违反规则的事情！你不要低估我的素质！”
    “开条件。”
    “你把那鬼脑袋里的脑花取出来扔到棺材里，好久没吃过新鲜的鬼脑花了。”
    “嗯？鬼也有脑花？”
    “你都有脑花，为什么鬼没有？为了能给玩家带来更好的体验，这个游戏里的鬼大部分都是经过鬼界九年义务教育的。”
    五八的棺材盖掀起一个角。
    等待投喂。
    “成交。”
    【系统扫描中，预计需要时间一分钟】
    “嘻嘻嘻，鬼脑花~”
    刚才开始就左躲右躲，最后只能躲在墙角的鬼看着笑容逐渐变态的卫左瑟瑟发抖，这不是对方的逃生游戏吗？
    为什么它感觉这是它的逃生游戏？
    “乖乖，你在哪里呀？”
    卫左的声音温柔可亲。
    下一秒，他手里带着锈迹的手术刀朝被褥狠狠划过去———被褥上瞬间出现一道大口子，白色棉絮露出，鬼好像也看到了自己被划成两半的画面。
    眼见卫左和他的手术刀离自己越来越近，鬼内心的恐惧愈演愈烈。
    恐惧到达极点，仇恨与愤怒骤然代替了一切！
    它是逃生游戏里最胆小的鬼。
    胆小的它不希望有人找到它，看到它，而所有试图找到它看到它的人，最后都会被它杀死。
    被触发攻击机制后暴怒的鬼伸出两只利爪，决定撕碎即将找到它的人类。
    【系统扫描结束，任务目标已标记】
    【玩家已寻找到鬼，三分钟倒计时开启】
    【主动技能“轻轻掀起你的头盖骨”使用成功】
    卧室里，无法被看见的鬼在被寻找到的那一刻显现出了原来的样子，它的模样和八九岁的孩子差不多，它没有五官，脸部只有一片浓郁的黑。
    此刻鬼伸出的利爪离卫左的心脏只有一个拳头远，却无法再往前一步。
    它的天灵盖位置被人掀开了，鬼迷茫地感受着脑袋上方传来的前所未有的清凉。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醍醐灌顶吗？
    打开天灵盖后并没有看见脑花只看到一个空壳的卫左不信邪地拿起手术刀在里面搅弄。
    “你的脑花呢？”卫左找了半天无果后，疑惑开口，“你脑袋怎么是空的？”
    怎么会没装东西呢？五八不是说现在时代更新了，鬼也要去上义务教育吗？难不成……这是一只九漏鬼？
    卫左震惊的目光落到鬼身上。
    被打开天灵盖还要被无形嘲讽的鬼很生气，很愤怒，它要勇敢地站起来！
    “您要不再找找呢？”
    然后再换个姿势跪下去。
    鬼的基本生存法：能屈能伸，方能活得长久。
    “呦，还会说话呢？”卫左惊讶地把手术刀从对方脑子里拿出来，摸着下巴思索道，“你也没嘴，你的发声原理又是什么？难不成是腹语？”
    眼见手术刀就要到自己肚子了，鬼连忙解释说：“别剖！别剖！这是游戏给我们这种无口鬼的特权！”
    卫左“哦”了一声，又开始找脑花。
    三分钟倒计时仅剩二十秒时，手术刀终于扒拉到块不一样的地方。
    卫左拿出来一看：
    手术刀刀尖上，一团约小拇指指盖大小的黑色块状物正不断蠕动着，似乎是想要回到脑袋里。
    这么小？卫左良心好痛。
    还好他反手就把良心扔了，不然以后说不定还要再疼，他最讨厌疼了。
    “五八，真的能回收成功吗？”卫左挑着那块小小脑花来到棺材身边，单手掀起棺材盖把脑花扔了进去，“这么小，不会被当成垃圾？”
    被挖走宝贵的脑花还要被说是垃圾的鬼愤怒地上前一步！
    然后转身，开始对着墙角自闭。
    想什么呢？它怎么可能和一个能轻轻松松掀开自己天灵盖的人打架。
    这次是天灵盖，下次就是全身肢解了？
    浑然不知身后的鬼已经二次滑跪，卫左打开的游戏面板，上面的玩家信息扫描仍处于中止状态，但后面却多了一段文字。
    【主动技能：轻轻掀起你的头盖骨】
    【品质：a级】
    【简介：可以附着在任何锋利的武器上，当你尝试用该附魔武器打开别人天灵盖时，会变得轻而易举。】
    【备注：当你遇到超越技能等级的存在时，该技能效果大打折扣。】
    【系统评语：这好像是xxx为了更好吃脑花发明的东西。】
    看着崭新的金手指，卫左快活地笑了。
    卫左想起自己穿越后刚和系统绑定时，他战战兢兢地问系统：“统，有任务吗？”
    那时的系统在他脑海里点起了一支电子烟，说：“没有，哥都推了，哥有钱，咱们不受那罪，你快乐，哥也快乐，有啥问题，来找哥，哥来带飞。”
    虽然后来，统爱上了搓麻将。
    输得只剩两位数积分。
    但，统还是当年那个很帅的统。

 第3章 不明系统特供

    “脑花味道怎么样？”
    卫左关掉游戏面板，来到在墙角默默自闭的鬼身边，拿出手术刀在对方脑袋里翻找，他不信这么大脑袋里只有一块小脑花。
    “没尝出来，太小了。”五八的棺材盖上出现一个红叉，“低级副本没好货。”
    【倒计时结束，副本“卧室有鬼”已完成】
    【请玩家放开我的员工！】
    【请玩家放开我的员工！】
    【请玩家速速放开我的员工！】
    ……
    一眨眼时间，卫左身边就围满了红色警告语。
    原本默不作声任由卫左欺负的鬼看到警告后就像看到了救世主，顿时“汪”的一声委屈地哭了出来：“老板！救命啊！这里有变态呜呜呜……”
    “不准说五八是变态。”卫左严肃开口。
    系统大怒：“卫左你少往哥身上泼脏水！”
    “什么？你说你心很脏？八哥你也太贬低自己了，你只是有点心脏而已啦。”
    “我vdj-n\/vcbz！”
    鬼目瞪口呆地看着卫左一边用手术刀在他脑袋里乱翻一边和棺材斗嘴，哆嗦着出声：“哥，求你了，放过我，我脑子真没脑子了。”
    “啧，那你这脑花还会长出来吗？”卫左收起手术刀，盖上天灵盖。
    “能是……不！不能！”
    鬼惊恐地往墙角一缩再缩。
    不是？哥们你把我当可再生脑花供养机呢？
    卫左眉梢稍扬，状若无意道：“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们也就见这一次面。”
    “那可不一定……”鬼嘀咕着，身体一点点变得透明。
    鬼彻底消失，周围场景开始破碎。
    npc不一定只在一个副本里工作吗？话说回来这个副本果然是游戏系统复制出来一模一样的场景啊，就是不知道自己何时被传送的，明明什么都没感觉到。
    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那个嗡鸣声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来着……
    卫左转身走向棺材，没骨头似的靠在棺材旁。
    【副本卧室有鬼主线任务已完成】
    【剧情探索度100】
    【副本结算中……】
    “五八，你怎么不在我脑袋里说话了？”
    卫左还没有习惯脑袋里少个东西逼逼叨叨的感觉，虽然吵，但有种绑定的安全感。
    “实体化后在你脑袋里说话，可能会影响到另一个系统的运转，反正周围又没别人。你不觉得有一个会说话的棺材很拉风吗？”
    听起来后半句才是重点。
    五八得意洋洋地掀起半边棺材盖：“以后万一要是我们去露宿街头了，你还能躺这里面。”
    卫左看着棺材，笑了，他生得好看，笑起来更好看：“嗯，很拉风。”
    到时候别人直接连人带棺一起送去火葬场。
    【副本结算完毕】
    【获得评分：ss（无伤通关）】
    【获得奖励：复活券x1】
    【npc小小留言：哥，江湖千万别再见！】
    【系统留言：关爱弱小npc，人人有责】
    一张红色卡券突兀掉落在卫左脚边，卫左捡起后看了看，和银行卡差不多大小，正反两面都印着金色的复活两个字。
    【检测到玩家获得复活券，是否绑定】
    游戏面板上跳出两个按键：是、否。
    卫左点击是。
    【正在绑定复活券中……】
    【绑定失败】
    【玩家是否选择销毁复活券】
    卫左点击……？
    “什么叫无法绑定？”卫左难以置信地看着游戏面板，这到底是哪个无良厂商制造出来的垃圾游戏？bug这么多？
    【检测到玩家有疑问，是否连接客服】
    ：是。
    【客服已连接，请玩家留言问题】
    ：无法绑定复活券。
    【问题已记录，客服将会在三个月内为您解决此问题，请玩家耐心等候】
    ……
    “我要投诉。”卫左冷静开口。
    【抱歉，本游戏没有投诉功能】
    “滚。”
    【好的】
    “五八，你能再把这游戏揍一顿吗？”卫左掐着人中关掉游戏面板，他怕自己就这么被气到英年早逝了。
    “把卡扔进来，哥替你保管。”五八淡定地掀开棺材盖，“等几个星期，这卡就能转化成我这里出品的复活卡。”
    卫左愣了愣：“你还有这功能？”
    “哥无所不能，前提有积分。”五八把卫左扔进来的卡片藏好后慢悠悠道，“不过只要是这个游戏里的特殊能量，都能兑换成积分。”
    “这老六趁哥不在偷我家，我拿它一点东西换积分不过分？”
    五八话音落下，游戏面板再次跳出来。
    【全球逃生游戏即将对玩家进行全身扫描……】
    【扫描结束，玩家信息已记录】
    【姓名：卫左】
    【性别：男（可更改）】
    【年龄：23（可更改）】
    【游戏编码：……】
    【嘀——警告！警告！检测到不明力量入侵游戏程序……玩家数据修改中……】
    【尝试阻止……】
    【阻止失败……】
    【再次尝试阻止……】
    【阻止失败……即将启动杀毒程序！】
    【杀毒程序启动中……】
    【杀毒程序启动中……】
    游戏面板上的文字一阵紊乱，卫左发觉靠在身边的棺材似乎有些发烫，他眉心微动。
    “五八？”
    “不吉利，换个吉利的数儿。”系统非常坦诚。
    棺材更烫了，卫左那台破电脑运转过度时也是这样，跟个风箱似的呜呜呼呼，主机还是烫得能在上面煎个鸡蛋。
    怕五八把自己运转炸了，卫左劝它：“要不算了，毕竟是人家地盘。”
    因为对方杀毒系统太凶残，准备放弃篡改数据的系统顿时热血上头：“你觉得我不行？”
    卫左敷衍道：“没有啊。”
    “靠！哥今天就给你开开眼！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顶尖系统的实力！”周围温度猛地上升，卫左连忙远离了高温的棺材。
    完犊子，好像刺激过头了……
    卫左心虚地望着正在冒烟的棺材。
    cpu直接被干燃了？
    时间又过去两分钟后，随着棺材温度一点点下降，游戏面板发生了新的变化。
    【杀毒程序已崩溃……】
    【姓名：卫左】
    【性别：？？？（不明系统特供）】
    【年龄：？？？（不明系统特供）】
    【游戏编码：（不明系统特供）】
    【通关副本数量：0】
    【游戏积分：0（程序冲突，玩家将无法从全球逃生游戏里获取游戏积分）】
    【特殊能力：轻轻掀起你的头盖骨（不明系统特供）（程序冲突，玩家将无法从全球逃生游戏里获得任何能力）】
    【特殊物品：一把生锈的手术刀（命中生命体时必会引起破伤风）（程序部分冲突，玩家只能在游戏中使用全球逃生游戏出品的道具】
    【生命：100+1\/100（不知名系统特供）】
    【精神（san值）：？？？+？？？\/100（不知名系统特供）】
    【运气：44+88\/100（不知名系统特供）】
    【体力：12+6（不知名系统特供）】
    【力量：10+5（不知名系统特供）】
    【速度：13+7（不知名系统特供）】
    （以上三样全球均值为10）
    【称号：天选之子（被不知名系统选中的你当然是万中无一的幸运儿，该称号将为你提供可重复触发的绝处逢生特性以及大量运气值，不可取下。）、新手无敌（人类新手期持续三个月，在这三个月内你不会在游戏副本里死亡、且受到的伤害和疼痛减半）】
    【综合评价：？？？（有不知名系统在，你的能力不可估量）】
    如此优秀的面板，卫东终于看到了自己能继续当咸鱼的希望，不由得啪啪鼓掌，高喊：“五八！你！是！我！的！神！
    系统矜持点头：“低调、低调。”
    妈的，对面杀毒程序打得也忒疼了。

 第4章 一副会翻滚走路的棺材

    旧小区某栋只剩一户人家的居民楼里。
    这天傍晚，奇怪的“砰砰”声唤醒了楼道里仅存的几个声控灯。
    “砰砰！”
    “砰砰！”
    “砰砰！”
    随着时间过去，那几个仅存的声控灯似乎也要罢工了，昏暗的灯光一闪一闪，微凉的夜风透过转角处的小窗进来，又轻轻掠过整个楼道。
    “你真的要跟着我出门？你会吓着别人的。”
    “腿脚不便就不要瞎折腾了，好吗？”
    明明正值炎热的夏天，却穿着大衣甚至还围了条灰色围巾的青年站在居民楼大门口，幽黑深邃的眼眸凝望着楼梯上的……
    黑色棺材。
    “草！你别用那种看熊孩子的眼神看我了！你以为我想出来吗？还不是这破绑定机制要求我最多离你三米远！”
    五八的棺材盖砰砰作响，怨气比鬼还重。
    它好绝望，它只是一个棺材啊！
    一个没长腿，走路全靠翻滚的可怜棺材啊！
    继烦躁后，卫左从棺材上看出了委屈，它甚至整个棺材都在微微颤抖着。
    “强行走路真的好累，你见过只能翻滚走路的棺材吗？”五八委屈地掀起棺材盖左右挪了挪，卫左猜测它是在抹眼泪，“还要担心会吓到邻居。”
    “虽然这栋楼除了我们根本没人住…………”
    “给你套根绳子。”卫左用中指推了推无框眼镜，真诚提议，“我拖着你走？这样正常点。”
    别人遛狗，他遛棺材，这叫什么？新潮！
    万一遇到人，还能解释一句没钱叫车，只能手动把棺材拉去火葬场。
    “滚啊！别以为哥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五八猛地掀起棺材盖，果不其然又吃了一棺材灰后迅速合上，“我想清楚了，不就是翻滚走路吗？我不怕累，至于别的……你假装看不见我就是了。”
    你是想清楚了，无所谓了，摆烂了……
    我呢？
    我要怎么无所谓？
    任谁背后有个会翻滚走路的棺材，都会感觉很诡异的！
    卫左盯着透出“我就摆了怎么样”的棺材，脑海中再次闪过十分钟前自己被这个棺材搞得当场破防的画面。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
    不对，错屏了，现在是夏夜。
    卫左摇头，他大抵是被气糊涂了。
    完成新手教程后就没有主动出过门的他在发现家中粮食断绝后，不得不走出家门。
    然后就出事了。
    试想下，你独自居住在整栋楼只有你一个人的楼里。
    半夜你准备出门觅食。
    由于人气稀少，居民楼显得很破败，潮湿的角落里爬满苔藓，楼梯上布满灰尘。哪怕在明亮的白天，也依然宛如死了般沉寂。
    下楼时，你的背后时不时响起“咚”、“咚”、“咚”的声音，那声音好像离你很近，又好像很远，就那么幽幽地跟在你身后，声音偶尔会停下一段时间，你以为它消失了，它却再次响起。
    如影随形。
    耳边时而还会传来什么东西用力摩擦过水泥地面的刺耳声音……
    卫左觉得自己只是头皮发麻已经很不错了。
    他全程没回头。
    当卫左来到一楼大门口，声音仍死死跟在卫左身后，忍无可忍的卫左掏出手术刀准备掀起对方头盖骨，却看到了熟悉的棺材。
    卫左当时就破防了。
    上去对着棺材就是一脚！
    “不是？你就硬装哑巴棺材呗？”昨晚还和棺材一家人的卫左此刻冷酷道，“给你三秒，马上立刻回家去！”
    五八拒不发言。
    卫左摩挲着手术刀，漫不经心地冷笑：“你也不想到时候传出什么奇怪的新闻，棺桑。”
    他用脚趾想都能想象出小区里如果有人看到有个棺材跟在大衣怪人身后翻滚走路，会说出什么样的惊人之语。
    ：惊悚一幕！建国后居然有棺材成精了！
    ：灭绝人性！国人哽咽！深更半夜竟有棺材做出这种事情！
    ：让专家跌破眼镜，棺材居然会自动翻滚……
    五八拒不发言x2。
    卫左果断放弃继续劝说，扭头就走，正当他走出大门反手想要把门锁上时，五八出声了。
    “砰砰！”
    “砰砰！”
    “砰砰！”
    五八没有说话，五八的每一个“砰砰”都代表了它那颗强烈抗议的心。
    卫左无法，只能好声好气地说：“你真的要跟着我出门？你会吓着别人的。”
    结果棺材告诉他这是一个无解问题，甚至还在他这条咸鱼面前表演了“彻底摆烂”。
    呵。
    棺材。
    还是会翻滚走路的棺材。
    卫左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生活就是要笑着过下去，他温声道：“跟我比摆烂呢？什么三米距离，咱们离开一米远那都是感情破碎了。”
    说完，卫左就站原地不动了。
    笑容温和如三月春风：“来来来，快翻，我还没仔细看过棺材是怎么走路的呢。”
    “翻就翻！”
    一人一统，一个23岁，一个老系统，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较起劲了。
    路边的狗都要骂一句神经病的地步。
    走出大门，准备迎接小区居民诡异的目光……
    “好像没人呢。”
    “确实没人呢。”
    摆烂的一人一统走了半天也没有遇到人，就连以往半夜各种鬼哭狼嚎的流浪狗和流浪猫都没有碰见一只。
    耳边没有风声，只有聒噪的蝉鸣声。
    手术刀不知何时被卫左再次握在手中，他看了眼漆黑的天空，嗯，确实黑。
    月亮被大片大片的乌云蒙住了，虽然身边微黄的小道灯还在尽职尽责地工作，但能照亮的地方始终只有那么一片。
    “五八，还走吗？”
    五八果断道：“走！有哥在，你无敌！”
    两分钟后，耳边的蝉鸣声越来越高亢越来越急躁，黑暗于此刻一拥而上，小道灯的灯光被一点点挤压，逐渐被吞噬成暗淡的光圈。
    小区大门近在咫尺。
    卫左和五八却同时默契地停住脚步。
    “八哥。”
    “左子。”
    卫左拍了拍棺材盖，棺材蹭了蹭卫左的衣摆。
    “我们回去，饿一顿不算什么。”
    “我们回去，你饿一顿不算什么。”
    闷热的夏夜，许久未曾出现过的凉风轻轻拂过在原地无法动弹的一人一棺……
    蝉鸣骤然停止，灯泡“嘭”的一声炸裂！
    熟悉的奇怪嗡鸣声在耳边响起，卫左眼前的所有事物都开始破碎重组，这次他清楚地看到了游戏创造副本的过程，四个字总结：复制粘贴。
    片刻后嗡鸣声停止，一切都没有变化。
    只是黑夜被突然降临的刺眼阳光冲破，卫左和五八转眼间就来到了白天的小区。
    【玩家已主动触发副本】
    主动？
    卫左抬眼看向跳出来的游戏面板，终于明白这就是一个比五八还不要脸的系统。
    “左子，别动，我检测到这是多人副本，你似乎比其他玩家更早一步进来。”五八的声音在脑海中突兀响起。
    【作为首个触发该特殊副本的玩家，您拥有提前进入副本的福利呢！您可以提前开始任务】
    游戏系统及时跳出来补充解释。
    但卫左并没有动，直接默念“关闭”，关上了游戏系统。
    大约又过了三分钟。
    【玩家已到齐，副本正式激活】
    【副本：区区小区】
    【简介：你居住的小区里似乎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物品呢……】
    【玩家人数：5位】
    【主线任务：限制24小时，各自找出一个小区里拥有物灵的存在】
    【任务难度：1星\/10星】
    【任务奖励：激发特殊能力x1】
    【提示：是的，没错，你就是那个被选中的幸运儿，只要玩一个找东西的游戏就能获得超能力的幸运儿】

 第5章 你的游戏我的游戏不一样

    【区区小区副本已开启，玩家可自行探索】
    【任务进度：1分37秒\/24小时】
    24小时？
    看到游戏面板上新显示的进度条，卫左皱眉。
    难不成他找到了那物灵后还要在副本里待够24小时？
    “卫左哥哥！看我看我！”
    小女孩童真的声音把卫左从思绪中拉出，他看向声源处，认出这是小区里和奶奶一起生活的萱萱，今年刚读二年级。
    靠，这游戏真的丧心病狂到连八岁的孩子都不放过吗？
    卫左的目光在女孩头上绿色的“萱萱”两个字上停留了几秒，而后伸手摸了摸萱萱的头，柔声道：“别害怕，哥哥保护你。”
    “谢谢卫左哥哥！”萱萱甜甜地说。
    没等被可爱到的卫左继续说些什么，萱萱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动了下，她招手示意卫左过来，卫左照做后，萱萱轻踮起脚尖，像是讲悄悄话般细声道：“我不怕，我和卫左哥哥一样是自愿进来的。”
    自愿？
    卫左面色不变，看向萱萱的眼里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他也学萱萱把声音放得很低：“那萱萱是怎么触发副本的？我听说半夜不睡觉到处跑的小朋友可是会被怪物抓走的。”
    萱萱歪着头想了想，才认真道：“萱萱没有到处跑，是我在家里做暑假作业时，它突然问我要不要玩游戏……”
    “我不想做作业，就点了屏幕上的是。”
    说着，萱萱有些脸红，声音更小了。
    问？要不要？
    已经连续两次被强行拉进副本，上次好歹还问了下他的意见，这次直接被游戏系统强行拉进副本的卫左：……
    呵呵。
    没关系。
    他一点也不生气。
    “那萱萱的奶奶呢？有和她说过吗？”
    “我留了小纸条，让奶奶不用担心我。”萱萱自豪地抬头，“而且它告诉我，这次游戏和第一次一样简单，只要找东西就可以了！”
    大人和小孩子的区别待遇吗？
    卫左逐渐心平气和。
    反正只要不威胁生命，一切都好。
    “哥哥你头上为什么没有名字呀？”突然，萱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般，眼神发亮地看着卫左头顶，“你把它关掉了吗？怎么关的呀？”
    卫左打算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时，五八的声音响起。
    “已为宿主提供一次性名牌，持续24小时。”
    “哎？又有了！萱萱揉了揉眼睛，有些奇怪地嘟囔：“我看错了吗？”
    卫左丝毫没有欺骗小孩子的负罪感，接着对方的话就说了下去：“对啊，萱萱看错了。”
    萱萱呆呆地点头：“好。”
    随后小女孩试探性地捏住了卫左大衣的一小块布料晃了晃，撒娇道：“卫左哥哥，你和我组队好不好？我有超能力，能看到哪里的……那个什么来着？反正肯定能找到宝藏！”
    闻言，卫左弯下腰对着萱萱认真开口：“萱萱很厉害，但以后不能像这样随便告诉别人你有什么超能力哦，这个世上坏人很多的。”
    “啊？好，我还想开学后和同学炫耀来着……”萱萱有些失望地抿起唇。
    小女孩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萱萱很快就又开心了起来：“那卫左哥哥我们去玩游戏！”
    说完，萱萱原本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逐渐全部变成了璀璨的金色，宛如两颗流光溢彩的宝石。
    卫左感觉到周围温度隐隐在升高。
    “卫左哥哥！我看到了！在我们身后有一团特别黑的雾气，真的好黑好黑呀！肯定是宝藏！”目光始终看向前方的萱萱兴奋地抓住卫左的手臂。
    特别黑的雾气？
    不知怎么，卫左心头一跳。
    他缓缓回头，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副纯黑棺材。
    “哈哈。”卫左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下，抱起萱萱就往别的地方走过去，边走边和茫然的萱萱解释，“不是宝藏，是火葬场，总之不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咚！”
    “咚！”
    熟悉的重物落地声。
    忘了还有个三米限制了……卫左有些头疼，只好无视萱萱的疑惑，带着小朋友慢腾腾地走向她新指出来的“宝藏点”。
    萱萱脸色有些苍白，卫左以为她是被身后的砰砰声吓到了，正欲安慰，萱萱出声了。
    “对不起卫左哥哥，我的精神力被锁住了，不能用超能力了。”萱萱愧疚地搓着眼角，语气怏怏的，透出一股子虚弱。
    卫左神色不变，嗓音温和：“没关系，哥哥可以看一下萱萱的游戏面板吗？”
    “可以呀！”
    一张蓝色的半透明面板在卫左面前展开，上面的内容和卫左的相差无几……个屁。
    萱萱的个人属性界面没什么出奇的，就是精神（san值）旁边有个锁型图案，旁边还有一排红色的文字：为了未成年玩家的身心健康，在您身处非精神污染系的副本里时，玩家精神（san值）跌至60后将自动上锁，回升至80时自动解锁。
    卫左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他还以为这游戏玩的是除卫左以外众生平等模式，没想到它还是稍微有点良心的。
    再往下，是萱萱拿来找宝藏的超能力。
    【特殊能力（已绑定）：太阳神之眼】
    【品质：a-级（可成长为s级）】
    【简介：太阳神的眼睛。使用时自动免疫并反弹所有黑暗生物的伤害，能够随其心意看到一切事物的真相，比如迷宫的出口、被偷偷隐藏起来的宝物等。（剩余功能尚未开发）】
    【冷却时间：无】
    【备注：每分钟消耗精神（san值）20点】
    看到最后的备注时，卫左瞬间就明白为什么这个技能是a-了，正常人精神或者san值一般就100，满打满算最多用五分钟。
    五分钟后……不疯也成半个神经病了？
    说起来逃生游戏出品的特殊能力和卫左想象中不太一样。
    他还以为和小说里的超能力差不多，现在看来这种有cd、有蓝条的特殊能力更像是日常游戏里的各种技能。
    卫左指挥着萱萱摆弄游戏面板，正好可以帮助才八岁的小朋友更好理解这个大型真人游戏。
    两人研究了大约四十分钟后。
    卫左做出总结：他玩的是一个盗版的全球逃生游戏。
    尚未开启的各种排行榜，他没有。
    无法点击的灰色商城，他没有。
    待激发的成就界面，他没有。
    刚上线的投诉功能……为什么他也没有？！
    年仅23就体会到了什么叫极致双标的卫左狠狠磨着后槽牙，拼命告诉自己，他是一条咸鱼不需要这些、他是一条咸鱼不需要这些……草！
    “哥哥你没事？”萱萱担忧地拍了拍浑身绷紧的卫左，“是站累了吗？要不我们坐下？”
    卫左摇摇头：“没事，我们先去做任务。”
    根据萱萱使用特殊能力时指的方向，卫左很快就找出了两个有物灵的东西：一个挂在树上的下水道井盖和一把打开的垂直黏在墙壁上不知道在s什么的伞。
    那副生怕别人不知道它有问题的赔钱样，只能说不愧是一星福利副本。
    多少有点浪费萱萱的超能力了。
    “卫左哥哥，这有两个宝藏，是不是我们两个的任务都完成了呀？”萱萱不介意这些，她眉眼弯弯，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小酒窝若隐若现。
    “嗯。”卫左也跟着笑起来。
    “那我们一起走！我还要做作业呢！”
    走什么？不是还有二十多个小时才能离开这个破地方吗？
    卫左瞥了一眼萱萱面前的的任务面板。
    【任务进度：1\/1】
    【主线任务已完成，玩家可随时离开】

 第6章 玩家达成成就洗劫一空

    “我真傻，真的。”
    卫左抬起没有神采的眼睛来，接着说：“我单知道我的游戏和别人不一样，界面缺斤少两，我不知道它还会这么欺负人。我一进游戏就听五八的话没动，原地罚站三分钟。”
    “我是很听话的，五八的话句句听。它说有哥在，你无敌。我信了，就开始玩游戏，和萱萱一起玩找宝藏的游戏。”
    “宝藏找着了，萱萱的任务完成了，她说她可以直接退出游戏。我呢？我还有二十三个小时。”
    “我想不通啊，我就打开游戏面板，去找投诉功能，各处去找，果然没有。我急了，就去找游戏客服，又开始问，问来问去问到最后，它说会在三个月内为您解决问题……”
    “三个月！三个月我坟头都长草了！”卫左还想再说，却已是说不出文明的语言了。
    在看到萱萱任务界面的那一刻，卫左再次深刻体会到了全球逃生游戏对他的恶意，脑袋里不由构造出另一个唉声叹气的自己。
    他看着一脸天真的萱萱，心仿佛在滴血。
    “卫左哥哥？”萱萱疑惑地歪了歪头。
    卫左努力露出微笑：“没事，走。”
    “嗯嗯！”萱萱举起小手挥了挥，乖巧道，“哥哥再见，晚安。”
    卫左眼睁睁看着她话音刚落，人就消失了。
    下一秒，游戏面板不知死活地跳出来。
    【任务进度：1小时03分\/小时】
    “你别太荒谬了。”卫左平淡地扫了一眼后就关掉了面板。
    没有真威胁到生命，可以无视。
    “咚！”
    “咚！”
    一直充当真棺材的棺材版五八翻滚着来到卫左身边，掀起半边棺材盖：“呼！憋死哥了！”
    “八哥，这副本里没其他人了。”卫左懒洋洋地靠在棺材上，手里的手术刀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棺材盖。
    五八不屑道：“就这恨不得贴脸告诉你任务答案的副本，要是还有人就奇怪了。”
    “哦对了，你不算，这游戏没把你当人。”
    卫左的笑容微微僵硬。
    调整好心态，卫左单手抓住棺材一角，拖着它走向小区里那颗据说有百年树龄的银杏树：“走，咱们去树底下躺着，站累了都。”
    一人一棺材在树下看风景。
    虽然是游戏系统创造出来的世界，但有轻风拂过，阳光照在身上也有温度，与现实似乎没什么区别。
    无所事事的五八一会儿掀起棺材盖，一会儿关上，问就是在吸收阳气、啊呸，太阳之力。
    【任务进度：3小时27分\/24小时】
    还有20多个小时才能出去，卫左坐靠在棺材旁边昏昏欲睡，心想要不忽悠一下五八在棺材里安个垫子好让自己躺进去睡觉。
    简陋是简陋了一点，总比脖子靠得疼好。
    这棺材盖掀起的风也怪凉。
    不知自己即将成为单人床还被嫌弃简陋的五八像是想起什么，用棺材角怼了怼卫左。
    “左子，你还记得哥之前和你说只要是这个游戏里的特殊能量，都能兑换成积分？我刚刚随便扫描了一下，你猜怎么着？”
    “哈哈哈，这里的物灵也能换积分。”
    此话一出，卫左瞬间就精神了！
    “八哥，您的意思是……”
    “富贵险中求！一夜暴富的机会就在眼前！”
    【请玩家立即停止您现在的冲动行为！】
    【请玩家立即停止您现在的鲁莽行为！】
    【请玩家立即停止您现在……】
    【副本出现重大bug，即将进入维修模式】
    【任务进度：24小时\/24小时】
    【副本区区小区主线任务已完成】
    【剧情探索度100】
    【副本结算中……】
    【副本结算完毕】
    【获得评分：ss（无伤通关）】
    【获得奖励：他妈的把我员工全抓走了你还想要奖励？tui！我呸！】
    【npc物灵遗言：老板救我！】
    【系统留言：等着上头条！土匪！】
    面对游戏的血泪控诉，卫左若无其事地推了下眼镜，然后关掉游戏面板。
    无所谓，他和五八一起用近三十分钟的时间抓光了副本里的物灵，如果不是因为五八翻滚走路有些慢，大概二十分钟就能抓完。
    “不用管它，有哥在，谁也动不了你。”吃撑的五八整个棺材都变得更有光泽了。
    五八用物品兑换积分的方式是靠吃。
    反正今天五八是吃嗨了，那些个物灵的味道和水果差不多，有苹果味、橘子味……中途吃到一个柠檬味，差点没让五八当场表演一个棺材蹦迪。
    卫左再次打开游戏面板，看了下自己的个人属性界面。
    【姓名：卫左】
    【性别：？？？（不明系统特供）】
    【年龄：？？？（不明系统特供）】
    【游戏编码：（不明系统特供）】
    【通关副本数量：2】
    【游戏积分：0（程序冲突，玩家将无法从全球逃生游戏里获取游戏积分）】
    【特殊能力：轻轻掀起你的头盖骨（不明系统特供）（程序冲突，玩家将无法从全球逃生游戏里获得任何能力）】
    【特殊物品：一把永不折断的手术刀（它都永不折断了，你还要啥buff）（程序部分冲突，玩家只能在游戏中使用全球逃生游戏出品的道具】
    【生命：100+1\/100（不知名系统特供）】
    【精神（san值）：？？？+？？？\/100（不知名系统特供）】
    【运气：44+88\/100（不知名系统特供）】
    【体力：12+6（不知名系统特供）】
    【力量：10+5（不知名系统特供）】
    【速度：13+7（不知名系统特供）】
    （以上三样全球均值为10）
    【称号：天选之子、新手无敌、物灵杀手（呵，为什么获得这个称号你心里是有数的，这个称号会让所有物灵在一百米外都能知道你是个浑身发红光的危险人物，你别想再抓走任何一个物灵员工！！！】
    【综合评价：？？？（有不知名系统在，你的能力不可估量）】
    土匪卫左完全没有受到良心的谴责，他已在卧室有鬼那个副本里把良心丢掉了。
    “八哥，我那天就想问了，为什么我的性别是三个问号？”卫左扭头看向五八。
    就因为这个，他检查了自己不下于十次。
    还好，该有的都有。
    “因为我们绑定了嘛，我没有性别，所以你也没有性别，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为你提供无痛变性药丸，你想要女装的话也有……”
    卫左礼貌拒绝：“滚。”
    “真的不考虑下吗？系统商城里有很多漂亮的女装哦，比如死库水、jk制服、沙滩草裙等，风格多变，宫廷风、哥特风、淑女风……”
    “只有你想不到，就没有哥买不到的”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五八首次向卫左展现了它的服装商城。
    各种制服差点亮瞎卫左的眼睛。
    卫左伸手打散五八投影出来的模拟商城，还是五八这里方便，界面一挥就散。
    又帅又快。
    就在不死心的五八极力劝说卫左体验下女装的时候，全球逃生游戏的系统界面兀地在一人一棺面前投放出来，还特地放大了。
    卫左被惊了一下。
    在看清楚上面的文字后，卫左喉结快速地上下滚动，嗓音沙哑道：“五八，它急了。”
    自己似乎有生命危险了。
    【通知：玩家卫左达成全球首个特殊成就“洗劫一空”！！！底层npc保护法已提前启动！】
    【通知：玩家卫左达成全球首个特殊成就“洗劫一空”！！！底层npc保护法已提前启动！】
    【通知：玩家卫左达成全球首个特殊成就“洗劫一空”！！！底层npc保护法已提前启动！】

 第7章 我那不太聪明的系统

    副本结束，卫左和五八回到现实里。
    此刻所有人类玩家的游戏面板都被全球逃生游戏自动打开，连睡着的人都被它强行叫醒。
    【底层npc保护法】
    一、禁止玩家因为除第二条法规、第三条法规以外的任何理由对三星以下非对抗型副本内npc使用暴力；
    二、当三星以下非对抗型副本内npc故意对玩家造成伤害时，玩家可进行反击（如果是玩家有意引导npc伤害自己，则无资格）；
    三、当三星以下非对抗型副本内npc故意引导玩家对其造成伤害时，已经对其伤害\/未对其造成伤害的玩家均可直接点击游戏面板的举报，将会有绝对公平的执法者为您服务；
    四、禁止玩家将三星以下副本内任意npc带出副本。
    这次全球范围的通知到这里就结束了。
    卫左摸着下巴，他还以为被自己和五八洗劫了一波的游戏会直接来个全球通缉什么的，毕竟刚刚游戏系统那语气，活像要把他千刀万剐了。
    只是三遍全球通知，其实没什么威胁性。
    “别想了，我刚吃了一波大的，它脑子有毛病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和我们硬刚。”
    五八语气里充满不屑。
    卫左敷衍地鼓了鼓掌：“厉害厉害。”
    窗外蝉鸣声一浪高过一浪，月光通过窗户洒进屋内，地上凝了层白霜。
    被光亮吸引，看到熟悉的地面，卫左这才发现他现在在自家卧室里，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墙壁上挂着的钟表。
    4:17。
    游戏把他送回了卧室？
    还是说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卧室，一切都是游戏制造出来的幻象？
    卫左低垂着眼眸，大脑飞速运转，自从全球逃生游戏降临的那一天开始，对方根本就没掩饰过对他的恶意，游戏基础信息上的缺失，与普通玩家对比下的权限封锁……
    可它图什么呢？
    最重要的新手保护期还在，他不会死。
    除了生命，卫左根本没有别的重要之物……
    等等！卫左脸色一变，目光倏地投向一直试图想要翻上床的五八牌棺材，谁说没有别的，这不是还有个似乎和逃生游戏等级差不多的系统吗？
    所以逃生游戏针对的是五八？
    想起五八曾提及它冲上去把逃生游戏打得抱头鼠窜，后来因为编码不吉利又强行修改对方的程序，中途还肆无忌惮地给他开挂……
    他和五八一人一统狼狈为奸，欺行霸市。
    呃……突然觉得逃生游戏针对他好像不是没有道理的。
    算了，不想了，只要不危及他和五八的生命安全，卫左本人不在乎这些小打小闹。
    具有很强的自我调节能力的卫左再次恢复到云淡风轻的模样，他抓了把头发，取下围巾脱掉大衣，准备趁着没天亮补一会儿觉。
    “五八，赶紧下去！你睡床上我睡哪？”
    “再说你一个棺材睡什么床！”
    ……
    第二天早上八点，卫左被饿醒了。
    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他就要生啃棺材了，卫左不得不艰难地爬起来，穿上大衣围上围巾戴好口罩准备下楼。
    因卫左要离开，被迫从休眠状态抽离的五八有气无力道：“梳个头啊左子，你身上那大衣和围巾加起来值一千积分呢……”
    由于卫左常年体温低得能被科学狂人抓去研究，他身上穿的都是系统用积分换来的特殊衣物。
    “快饿死了梳什么头？”卫左头也不回。
    五八翻滚着，心累得想跳河，为什么不能用积分给这副棺材换几条腿啊？他真不想翻了！
    “嗯？怎么不走了？”
    好不容易从卧室一路翻滚到客厅的五八发现卫左站在大门口不动。
    “左子你这是站着饿晕了？”
    卫左扭头深沉地看了五八一眼，语气里带着几丝疑惑：“到底怎么做，才能让你这个跟在我身后翻滚走路的棺材不被人当成妖怪抓起来？”
    棺材盖突然掀开。
    一捆类似于蛛丝的东西被抛出来。
    “这玩意儿结实还能自动隐形，到时候一头栓你手腕上，再把另一头栓我身上，你拖着我走，我再开个隐身，同时避开人群。”
    卫左眼中满是愕然：“还真一夜暴富了？”
    昨天五八摆烂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今天，富贵的五八说它还能开个隐身。
    五八得意道：“也算不上一夜暴富，但带你为非作歹还是没问题的。”
    “不要这么说，我可是很遵纪守法的。”卫左边说边捡起地上的蛛丝。
    甫一接触，蛛丝的信息就自动跳了出来。
    【物品：神奇的蛛丝】
    【品质：a级】
    【简介：有点灵性、不惧火焰、利器，韧性极强，很难因为重物加持而崩断，在有光处会自动隐形，当你心中无杀意时，蛛丝无攻击性。】
    【备注：弱点是水，遇水则化。】
    【系统评语：居家必备。】
    看完蛛丝的简介，卫左不由得感叹：“八哥，你商城里宝贝还挺多啊！”
    就这玩意儿，何止是居家必备，平时杀人越货也必备啊！
    “什么商城，商城里的东西可都是要拿我的积分去换的，这是你八哥压箱底的私藏。”五八抬起棺材的前端，催促道，“不是说要饿死了？快栓上好出门！”
    顺着棺材绕了一圈，卫左正想打个死结，却发现蛛丝自动黏合在了一起，心下惊讶，还真是有点灵性。
    “就系手腕上？能拖动你吗？”
    “放心，扯不断，轻轻松松的事儿。”
    一人一棺达成共识。
    出乎卫左意料，小区里没什么人，以往喜欢在楼下锻炼的那些老人都不在，且和昨晚一样没有流浪狗流浪猫的叫声。
    阳光明媚，树影绰约，蝉鸣不断。
    卫左身体紧绷，眉宇间透露出烦躁。
    又来？
    这游戏想饿死他？
    手腕上的蛛丝被扯了下，卫左回头看向现在只有他能看见的棺材。
    “别紧张，小区里没有问题，大家都在屋子里。”五八安抚道。
    卫左松了口气，旋即想起昨晚的情形：“昨晚你没检测出有问题吗？”
    棺材前端斜了斜，五八有些尴尬：“咳、这不是和平太久了，一时没调整过来……左子你放心，哥肯定能带飞你。”
    它都咸鱼五年了，想重新变回原来那种能大杀四方的大佬系统还需要点时间。
    卫左没再追问，继续往小区外面走去。
    骤然出小区，世界就又热闹起来了。
    小摊贩叫卖早餐的声音、食客交流声、车子鸣笛声……卫左鼻子耸动，食物的香气使他疲惫的身体充满了动力。
    他快步走向一家早餐摊。
    奇怪的是，原本在早餐摊旁边挤挤挨挨的人群呀看到卫左走过来的那刻都不约而同地避开了。
    嗯？
    不至于，只是夏天穿大衣戴围巾而已，怎么就被吓跑了？
    卫左挠了挠头，不明所以，但很快就被食物分去注意力。
    “老板，来三笼小包子两杯豆浆，包子按一笼一袋装，全带走。”
    “好……好嘞！”正在忙碌的老板抬头看清楚卫左样子时，说话卡了下。
    卫左更觉奇怪。
    这时，一个约四五岁的小男孩跑了过来，他后面还跟着一位中年妇女，女人看向卫左的眼神有些紧张和不安。
    “哥哥，你头上怎么还有字呀？”
    男孩有只手臂被中年妇女死死拉着，他伸出另一只手指向卫左的头顶。
    字？
    头上的字？
    卫左连忙拿出手机打开相机转向自拍，然后便绝望地看到自己头上几公分处浮现着荧光绿的两个字：卫左。
    “哎呦，我忘记帮你关掉这玩意儿了！”

 第8章 卫左感到荒谬

    “你真的没有群体失忆术？”
    饶是卫左心理素质强大，也会在知道自己宛如游戏npc般头顶昵称时想要逃离地球。
    “这种堪比魔法的技能我怎么会有？”
    槽点太多，卫左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
    “哎！小伙子！你要的东西！一共24！”老板递过来打包好的包子和豆浆，看得出来他很努力地在装作不在意卫左头上的绿色文字。
    “谢谢！”卫左连忙接过东西，扔下零钱后就立刻转身往家快步走去。
    原本默默吃着早饭的人们在卫左离开后就热闹起来。
    “卧槽？游戏里的npc自己跑出来了？”
    “不是，那名不是绿的吗？npc头上的名字不是白色的吗？”
    “是不是什么特殊物品？”
    “特殊能力和物品在现实里不是不能用吗？”
    “你们没觉得卫左这名字特眼熟吗？”一个染着黄毛的青年摸着后脑勺道，“昨晚破游戏不是发了个通知吗？全球首个特殊成就？”
    “嘶——难不成他就是那个大佬？然后游戏送了他这个奖励？”
    黄毛眼神古怪：“你管这叫奖励？你没注意刚刚那哥们被提醒头上有字时的眼神，我估摸着他也不知道这事，不然也不能走得那么快。”
    “哈哈哈其实也挺酷的，就是那绿色有点太鲜艳了，和我们的不太一样，有点像贴上去的。”
    “所以他到底是不是npc啊？”
    “是个屁，游戏都说了玩家卫左！”
    “话说这哥们到底干啥了，才能触发洗劫一空这么个成就啊？这名听起来可不太合法……”
    “说不定是去抢劫npc了。”
    众人越来越激烈的议论声落在耳力极强的卫左耳中，他走得更快了，恨不得直接瞬移回家。
    在卫左走远后，大家话题一变。
    黄毛咬了口包子，含糊不清地说：“哎！你们是不是也准备去到处碰副本的啊？”
    “我是。”一个卫衣打扮的少年应道，“我准备多攒点积分和特殊物品。”
    黄毛斜眼看他：“小朋友不好好上学，小心你爹发现后揍你！”
    “我没爸妈。”卫衣少年摇摇头，“家里就只有我奶奶和我。老年人受不了刺激，就算她触发副本我也不可能让她进去，所以我要在新手保护期结束以前把奶奶和我的份儿一起攒够。”
    “还有，现在不是放暑假吗哥？哈哈哈……”卫衣少年自顾自地乐起来，朝气蓬勃。
    一碗冒着热气的豆浆被递到少年面前。
    “请你的。”早餐摊老板摸着光秃秃的脑袋，笑容憨厚，“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和哥哥组个队呗？”黄毛用手肘怼了怼卫衣少年，“哥家里也有老人，咱哥俩一起下副本。”
    “好啊！”
    夏天的天空总是很早就透着蓝，晨间的风穿过街道带来丝丝凉意，年轻人的血液被早上八点半的太阳晒得滚热。
    正是盛夏。
    全球逃生游戏的降临不是没有在华夏国引起过轰动，但就像以往很多同样降临在这个国家的灾难一样，由于官方的迅速行动，许多躁动的小火苗还没燃烧成大火就都被扼杀在了襁褓里。
    在官方的不懈安抚和努力带领下，以对新鲜事物接受最快的年轻人为主力，开始出现大量主动触发副本的民间小队。
    他们有的只是因为好奇，有的是看到了未来的危机而早早做准备，有的因为“游戏拆解计划”那诱人的奖金……
    游戏降临不过才一个星期多时间，网上甚至已经有网友将这个控制着全人类的游戏称之为大型流氓软件。
    他们不是不害怕，不是不恐惧，但至少在可以看见的现在，在这个以人为本的国家——
    全球逃生游戏只是一个有趣的大型游戏。
    那边狼狈逃回家中的卫左心累地趴在沙发上，叹了口气。
    幸好他平时喜欢在家啃系统当咸鱼，那些人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不然自己得再尴尬一小时才能再安稳躺平。
    “五八，不要搞小动作。”
    整张脸埋在沙发上的卫左骤然歪头看向偷偷摸摸用棺材盖去够放在茶几上包子的五八。
    棺材盖猛地扬起！
    “小气鬼。”说着，五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棺材盖压在了一个包子上，再抬起时，包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就吃一个尝尝味儿！”
    卫左无奈道：“行了，想吃就吃，本来就买了你的，一笼包子一杯豆浆。”
    “左子会来事儿嗷！下次给你开个大挂！”五八美滋滋地晃着棺材盖，压在了包子上。
    “等一下！你压着我那份了！”
    “有吗？有吗？哎，不管了我全都要！”
    最后险些从棺口夺食失败的卫左嚼着包子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吃饱喝足后整个棺材都露出快活气息的五八。
    “棺材就要有棺材的样子！不要逮着什么都往棺材里塞！”
    “下次一定。”
    棺材盖再次扬起，五八懒洋洋道：“帮哥擦一下压包子那块，有点油。”
    “去死。”卫左暴躁地抽出纸巾用力擦着，“下场游戏要是没有大挂我就把你涂成粉色的。”
    “现在涂也行。”
    棺材里扔出两罐粉瓶喷雾。
    “用这个，上色快，速干，还防水。”
    “呵。”卫左冷笑着把喷雾踢到一旁，“我就知道我那几件粉色的衣服根本不是什么系统商城打折不买等于亏，你个死粉色控。”
    五八理不直气也壮：“别扔啊，这喷雾不单单能上色，还有遮盖功能呢，往眼睛上一喷！嘿！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那是瞎了，不是遮盖了！”卫左翻了个白眼，“睡一会儿，下午再去美丽购买点东西。。”
    “吃了就睡，你是猪吗？”五八小声嘀咕。
    “薯片、可乐、小鱼干、辣条、巧克力、泡椒凤爪、海带丝、冰淇淋……”卫左边从容地伸着懒腰朝卧室走，边悠悠地说出各种零食。
    “哥！您需要棺材版的摇篮曲服务吗？”
    下午五点。
    太阳依旧毒辣。
    大衣围巾眼镜口罩全副武装好的怪人卫左准备出门。
    当然，这次他照了镜子，确定头顶无异常。
    “安啦安啦，这回给你安排了智能的，进游戏后自动开！”
    “八哥666。”
    小区附近的大型商场只有美丽购，出了名的服务好东西便宜，每回卫左去那里都是大包小包拎回家。
    但这次不一样了，他会拖一棺材回家。
    路上与打扮凉爽的普通人格格不入的卫左惯例受到了各种奇怪目光的洗礼，他目不斜视，只当周围人都是土豆。
    没办法，但凡离开系统出品的衣服，卫左可能会在炎夏冷死。
    至于为什么是大衣配围巾……
    纯粹是卫左懒，不想搭配，而且商城里最暖和的就是大衣和羽绒服了，比起羽绒服，还是大衣更正常？
    美丽购商城里和以往一样人来人往。
    卫左注意到老年人数量要比以前少很多，几岁的小孩子也少了很多，现在最多的反而是二十多岁的青年人。
    在还没有摸清楚游戏的底前，不让老年人和小孩子过多参加副本似乎成了一种共识。
    卫左懒得深想，便悠闲地逛起了超市。
    托他这身奇怪装扮的福，他四周形成了一个真空圈，方便了他拖着棺材走。
    不知不觉，卫左推着满满一车零食来到了商城四楼，四楼商品少且贵，没什么人，卫左打算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目光无意中落到四楼前台摆着的招财猫上。
    【玩家已主动触发副本】
    【正在匹配队友中，请稍后——】

 第9章 我是唯一的正常人了

    卫左仍然比其他玩家更早一步进入副本。
    场景似乎没变化，但他不过环视一圈，便发现了不下十五只招财猫。
    就那种两只眼睛是一条弯起的黑线，嘴巴是一条分得很开的红色“人”字，整体以红白金为主调，双爪举起的招财猫摆件。
    很可爱，就是数量太多。
    【玩家已到齐，副本正式激活】
    【副本：躲猫猫】
    【简介：快来和可爱的招财猫们一起玩游戏呀！猫猫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只不过是你输了就会吃掉你罢了嘻嘻嘻。】
    【玩家人数：3位】
    【主线任务：限时3小时，从猫猫大队的搜捕中活下来。】
    【难度：3星半\/10星】
    【任务奖励：招财猫x1】
    【提示：低级对抗型副本，不要一昧地逃跑和躲藏，试着反击，然后你就会死得更快啦！】
    【系统留言：不要试图抓走招财猫，它们大概率会在你抓住它前咬掉你的脑袋，对了，招财猫和物灵是好朋友呢～希望你能完整地通关这个副本呢～】
    卫左看着游戏面板，僵硬地扯了扯唇。
    这扑面而来的恶意是怎么回事？我只是把你一个副本的npc全部抓走了，又不是把你游戏里所有npc都抓走换积分了……
    他的委屈无人知晓。
    “卧槽！对抗型副本？还是三星半的？”身旁霍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嗯？遇到熟人了？
    那我可得把口罩捂紧了。
    有点社恐的卫左把口罩往上提了提，不动声色地往右边一瞟……
    还真是熟人！
    还不止一个！
    还都是曾和他同一个寝室的！
    直接被暴击三连的卫左绝望地把围巾也往上拉了拉，争取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他低头死死盯住地板。
    “呦？这不卫左吗？”刚才一进副本就卧槽的青年像是发现新大陆般喊出声。
    卫左试图装没听见。
    “咋还是这么害羞？”青年直接上手勾住了卫左肩膀，笑嘻嘻地说，“左子啊，你这装路人也得换身衣服？你这身大衣我可太熟了！”
    “何文，快松手。”
    另一个白衬衣的青年满脸无奈地拉开对卫左动手动脚的何文：“小左本来就脸皮薄，你还这么欺负他。”
    “室长、呃……不冬哥。”卫左没法装哑巴了，把围巾和口罩往下摘，“好久不见。”
    “我呢我呢？怎么不和我打招呼？”何文上蹿下跳的样子总是让卫左想起山上的野猴子。
    “好久不见，何五元。”
    “好久不……哎呦喂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记着这事呢？”听到这个称呼，何文瞬间像吃到烂香蕉一样表情扭曲。
    卫左只是微笑，可不得记得吗？
    这可是他唯一能制住何文这个社交恐怖症的武器。
    果不其然原本活蹦乱跳的何文现在如同放了三四天的气球般焉了，怏怏地抱怨道：“左子你现在不好玩了，唉……终究是哥错付了。”
    卫左和夏不冬同时嘴角一抽。
    “行了别骚了，不嫌恶心。”夏不冬懒得理这个一天不发病就浑身刺挠的二货，转头看卫左。
    “怎么感觉你又瘦了？是不是最近又有奇怪的变态跟踪你？需要报警吗？还是大家先揍一顿再报警？”夏不冬眸光明净清澈，亲和的声音里满是担忧和关切。
    卫左头疼地按了按眉心：“没有变态，有也被我一拳揍死了，室长，那天真只是一个意外。”
    夏不冬眼神慈爱：“好好好，小左很厉害。”
    你根本就没听进去！
    头越发疼了，卫左之所以不愿意与两个室友相认，最大的原因就是寝室六个人里，只有他是一个正常人。
    何文每天都会戏精上身，好几次因为戏太过差点被其他室友扭送去精神病院。
    而夏不冬，他们的室长，因为目睹了长得很好看的卫左差点被一个尾随他的变态在小巷子里欺负，实则是卫左准备叫五八直接灭口所以把人引到了巷子里，总之从那天以后夏不冬就坚定地默认卫左很弱小需要保护。
    哪怕他有天亲眼看见“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卫左揍趴了十几个小混混，夏不冬仍是这么想的。
    卫左合理怀疑，夏不冬把自己当他女儿了。
    呵，只比他矮两厘米，足足一八三的女儿。
    罢了，他和两个病人计较什么呢？
    自我调节能力很强的卫左微微一笑，他这个唯一的正常人是该包容点。
    “对咯对咯，左子啊，你之前有玩过对抗型的副本吗？”何文的自我调节能力也很强，他又成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老实人卫左摇摇头。
    “那你待会自生自灭、草？夏不冬你打老子爪子？”何文捂着后脑勺，愤怒地想讨个公道。
    夏不冬抱着手臂，一脸冷酷：“待会你自己单飞，我带小左。”
    “你妈！我就知道你对左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龌龊想法！”何文连忙抓住卫左的手臂，“老子才不得把左子交给你，我带！老子牛批得很！”
    “你不行，你是进攻型玩家，小左一看就是辅助型玩家……”夏不冬说着说着就皱起眉头。
    何文笑的嘿嘿嘿。
    “憨包儿，进攻配辅助，不是正好合适？”
    “呵呵。”
    现场的火药味越来越浓，眼见两人就要一起犯病，自认精神病院院长的卫左赶紧劝架：“别争别争，我单飞，我上个副本得了个特殊物品，能隐藏气息。”
    说着，把自从进游戏后就隐身失效，但被何文和夏不冬两人默契无视的棺材五八拖了过来。
    卫左拍了拍棺材盖。
    “只要我躺进去，猫就找不到我。”
    “是、是吗？那这道具还挺厉害的，就是这造型多少有点晦、新潮了。”何文违心夸赞道。
    夏不冬没有说话，似是默认了。
    随后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平安符在何文惊讶的眼神中递给了卫左，他轻描淡写地说：“能给你带来幸运的。”
    何文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那是夏不冬连着下了同一个副本七次才拼死从npc那里抢过来的。
    想来这玩意儿原就是准备给卫左的，谁叫卫左这娃倒霉呢？大学四年进十七次急救室反正他是头一回见，再说寝室里他们五个人谁没有被卫左拿命救过几次。
    这恩情得记着，要还。
    咦？到底是卫左衰，还是他们五个衰啊？他怎么记得卫左进急救室的理由有一半以上都是救他们五个来着？何文陷入沉思。
    进入副本半天了，游戏还没有开始。
    见两人似乎在等待什么的样子，卫左没有提问也没有动作，而是跟着他们一起等待。
    直到何文和夏不冬同时调出了游戏面板，他也跟着调出游戏面板，然后迅速轻移脚步，装作不经意地看向何文的面板。
    【五分钟倒计时已开启，请玩家开始躲藏】
    ……
    这垃圾游戏到底有完没完？！
    缺斤少两到这种地步，已经不是盗版游戏与正版游戏的区别了，至少也得是盗版的盗版的盗版的游戏和正版游戏之间的天渊之别了！
    卫左心里破口大骂，面上依旧优雅淡定。
    身旁的夏不冬和何文显然已合作过多次，在看到消息的那一刻气势骤变。
    “左子，你进去，放心躺，我待会把棺材藏起来。”何文对卫左竖起了大拇指。
    在两人的注视下卫左躺进棺材里，恍惚间他像是回到了过去。
    但究竟是怎么样的过去，他却是如何也想不起来了，穿越近八年，卫左快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穿越者还是一个幻想了别人人生的病人了。

 第10章 一觉睡醒队友没了

    “左子，醒醒，醒醒！”
    “嗯？”半梦半醒的卫左打了个哈欠，眼睛睁开一条缝，“游戏结束了吗？”
    五八恨铁不成钢地斥道：“结束个屁！还有一个多小时呢！那何文都他妈出局了！夏不冬也受伤了……棺材都被那群猫啃出好几排牙印了，你再睡下去咱们也得出局了！”
    卫左瞬间清醒。
    “什么玩意儿？我才睡了多久？何五元怎么就出局了？这不是低级对抗型副本吗？”
    面前棺材盖亮起一块投影，开始回放。
    在卫左躺进棺材后，何文试图独自把棺材抬起来带走，最后他和夏不冬两个人加起来都没能把棺材抬走，甚至没能把棺材挪动一下。
    五八看不下去了，直接在棺材盖上显出一行仿佛是用鲜血写上去的字：易碎品，请勿移动。
    “哈哈，这棺材还挺智能的？”何文尴尬地笑了两声。
    什么易碎品敦实得两个大男人都抬不动啊？
    夏不冬打开游戏面板看了眼，平静道：“还有三分钟，先离开这层楼。”
    两人分开，一人上楼，一人下楼。
    借助他们的视角，可以确认副本范围是整个美丽购商城，透过窗户能看到外面是一片茫茫白雾，人看久了，哪怕只是回放里的白雾，眼睛也会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感。
    和回放里的夏不冬同时抬手揉了揉眼睛的卫左听到他自言自语：“副本外确实和他们说的那样有什么东西，不是现在的我们能看的。”
    夏不冬没再停留，摸出一个无刻度只装了一根指针的指南针开始在商城里搜寻。
    指针所向之地，必有两只及以上的招财猫。
    夏不冬脸色愈发难看。
    看回放的卫左也难掩讶异，他粗略数了下，就夏不冬一人在五楼找到的招财猫，最少也有三十只。
    如果单单一层楼就有三十多只，那六层楼加起来最少也有近两百只招财猫。
    还躲猫猫呢？
    不如改名叫猫军出击算了。
    卫左本以为在占地面积极大，还有六层楼的商城里躲开招财猫的追捕不算什么难事。
    毕竟美丽购商城内部结构复杂，虽然过道宽但小商铺和为客人提供服务的休息点也多，小商铺里还有无数躲避空间，玩家轻松就能找到好几个相对隐秘安全的躲藏点。
    尽管不论是游戏主线任务还是提示，都在告诉玩家他们玩的不是捉迷藏。
    是游走战。
    可连续三个小时一直紧张地游走躲避，那估计没等游戏结束，人就先累趴了。
    而现在比卫左想象中的情况大不相同。
    这么多招财猫到处乱窜，谁知道自己躲起来的地方里会不会就有一只招财猫，又或者在游走躲避时会不会正好和招财猫迎面撞上。
    生存几率大大下降。
    夏不冬最后选择躲在五楼的楼梯间，五八几乎全视角的回放让卫左看到夏不冬上方有只黏在楼梯间顶部，头朝下的黑色招财猫。
    卫左双眼微眯，暗道不妙，这猫有问题。
    就算楼梯间有些昏暗，向来细心的夏不冬也不会就这么忽略掉它。
    另一边何文完全没有躲藏的意思，手里拿着根燃着火焰的棒球棒守在一楼楼梯口，兴奋到双眼赤红，衣服上都燃起了……小火苗？
    “卧槽卧槽，怎么又燃起来了。”
    回放里的何文一秒破功高玩形象，嘴里吱哇乱叫。
    声音太小，卫左没太听得清他在说什么。
    但何文扑灭火苗时那慌乱中夹杂几分熟练的动作告诉卫左，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火系的特殊能力吗？
    注意到何文扑火前直接捏碎了棒球棒，卫左若有所思地开口：“八哥，这个金手指好，能用火焰做东西，来一个，以后万一去了个冰天雪地的副本，还能自己用火造锅烧点热水喝。”
    “办不到，要能给你安早安了，有火系能力的人体内等于有个火炉，我还省得花积分给你买那些特殊材料的衣服。”
    五八叹息道：“你那奇葩的低温体质连发出一颗绿豆大小的火苗都做不到，还造锅呢？”
    卫左“切”了一声，继续看回放。
    见此，五八琢磨着自己是不是那五年把卫左当地主家傻儿子养真把人养傻了。
    回放里游戏开始。
    夏不冬那边，黑色招财猫在倒计时归零的瞬间落下，线条一样的嘴巴猝然张开可怕弧度！
    卫左看到察觉异样的夏不冬试图躲避，却还是被那只黑色招财猫活生生咬掉了右边肩膀的一块肉，鲜血疯狂涌出，短短几秒，就给夏不冬的白衬衫染了个色。
    之后夏不冬的手臂伤口上生出无数纤细带着小小白色花苞的绿色藤蔓。
    黑色招财猫掉落在地。
    本该吃入腹中的肉不知为何被吐出，黑色招财猫在夏不冬警惕的目光中，慢悠悠地滚到楼梯旁边，然后直接咕噜噜地滚了下去。
    隔着投影卫左都能感受到夏不冬的无语。
    没有直接咬死吗？
    是有限制，还是只有它不同。
    卫左转而看向何文那里，他需要新的信息来验证自己的想法。
    一转视角，直勾勾冲过来的火焰和招财猫让卫左下意识就要歪头，很快他就想起这不过是回放而已，能快进和后退的那种。
    “八哥，你这个回放挂真不错！”
    每当这种时候，卫左会真心实意地觉得他真的会被五八带飞。
    “快点看，放1分钟它收我100积分呢。”
    卫左扶了扶眼镜，继续观看回放。
    火焰散去，画面里何文身边堆了一地招财猫的碎片，看样子这些招财猫制作材料还挺脆？
    画面不是超清，卫左还没能力从一堆红红白白的碎片上看出这是什么材质的，被棒球棒打碎时的声音有点像瓷器，又有点像玻璃。
    那只黑色招财猫果然是异类……？
    卫左还有点不确定，万一招财猫破碎的原因是有特殊能力加持呢？
    镜头那边，挥舞着火焰棒球棍的何文正独自打得起劲，越战越勇，两只眼睛红得滴血，高温火焰使得空气都产生了扭曲。
    聚在何文旁边的招财猫哪怕看到了同伴被击碎的惨况，还是不要命地一个接一个往前扑，嘴巴同样张得极大。
    卫左看着看着就确定了黑色招财猫是异类。
    这些红白配色的招财猫一直在往何文脑袋的位置咬，其他地方根本看都不看。
    摆明了要杀人。
    直到周围最后一只招财猫被打破，手臂酸软的何文才靠在墙壁上大口喘气，畅快！
    拥有上帝视角的卫左却眉心锁紧眸色深沉。
    他知道为什么何文会出局了。
    “喵～”
    还没有完全从战斗状态脱离的何文立刻全身紧绷，眼神凶狠地看向声源处。
    下一秒，何文露出了“这他妈是什么”的痛苦表情。
    “喵～”
    “喵～”
    “喵～”
    放眼望去，青年四周又聚集了一大批红白相间的招财猫，招财猫们对着碎片挨挨蹭蹭，那些被何文打碎的招财猫又再次组合在了一起。
    “卧槽？摇猫就算了？还带复活的？”何文被眼前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何文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卫左看到他的目光落到前方，应该是打开了游戏面板，何文的手指在空中划拉了几下。
    在投诉？
    曾试图投诉游戏的卫左很自然地联想到。
    关掉面板，何文手中的棒球棍被捏碎，不过一念之间，熊熊火焰从何文脚下窜起，将他整个人包围其中，而他就在烈火中肆意大笑着对虎视眈眈的敌人们竖起一个中指。
    “小畜生们！下次见！”

 第11章 我怕死，我要保护好自己

    “这是犯病了。”
    卫左看着在火焰里逐渐消失的何文，想起还在读大学时，何文总是说他要浴火重生，没想到现在真浴火了。
    何文暂时下线。
    而另一边肩膀还缠着藤蔓的夏不冬正蹲在一个大号花盆里s发财树，神奇的是招财猫就像没看到他般从夏不冬身边接二连三地路过。
    只是随着藤蔓上的白色花苞逐渐绽放，夏不冬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当卫左观看至夏不冬视线落在正前方，似是打开了游戏面板时，回放结束。
    “没了？”
    “没了，快准备一下，赶紧出去！”
    卫左没说话，而是从大衣兜里摸出一把崭新的手术刀，举起来看了会。
    与寻常手术刀不同，他这把被五八用积分改造过的手术刀刀片和刀柄不能分离，刀柄变得短了些，但刀身长了，卫左觉得比起手术刀，这更像是一把外观与手术刀相似的短刀。
    “五八，我很怕死的。”
    卫左状似落寞地将手术刀收起，无框眼镜下的那双狭长凤眸里没有一丝温度。
    “我不想死，哪怕是假的死亡。”
    “行了，哥给你开个小挂，棺材旁有猫，出去后把它们全杀了！给我的棺材报仇！”五八急吼吼地准备掀起棺材盖，“快出去快出去！”
    棺材里尚有富余空间，卫左半支起身体，攥紧手术刀，蓄势待发。
    棺材盖被掀起的一刹那。
    冰冷的白色雾气从卫左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源源不断地冲出棺材！
    “五八你放毒气呢？！”
    “差不多，快点快点，全冻起来了，就等你收割了！”五八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急切。
    卫左立时翻身起来，看清楚眼前的场景后倒吸一口凉气，心中震撼不已。
    整整一层楼！
    整整一层楼都被厚厚的冰霜覆盖了！
    惊人寒气从四面八方袭来，就连饱受低温体质折磨的卫左都缩了缩后颈。
    他一只只捡起附近被冻成冰雕的招财猫，扔进棺材里，棺材里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原本能让卫左安心睡觉的单人床此刻变成了无底深渊。
    “这挂还能持续多久？”卫左边加快速度捡冰雕猫边随口问。
    “这些冰永远也不会化掉，它还会自动生长然后覆盖到别的地方，直到这里冻无可冻。”
    “……你管这个叫小挂？”
    “区区小挂，不足挂齿。”
    卫左打量着着眼前的冰雪天地，眼底里划过一丝怜悯，等冰覆盖到整栋楼，副本就报废了？
    想想还真是让人高兴。
    “别愣着了，快捡猫换积分！为了装这个逼哥的积分又两位数了。”
    五八没忍住吐露实情。
    辛辛苦苦抓物灵，十秒钟回到两位数积分。
    卫左满眼促狭：“不是说区区小挂吗？八哥？怎么就被封号了？”
    “这技能又不是一次性的，虽然到你手上的是降级版……但以后还能升级！”
    五八越发理直气壮：“再说了这些招财猫抓棺材，就等于抓我，我不得反击回去啊？”
    图穷匕见，五八说出了真正的理由。
    它复又语重心长道：“左子啊，还记得哥当初教你的不，今天有人瞪你一眼踩你一脚，你当晚就得去把他家祖坟刨了再把他全家都噶了，不然他知道你刨他家坟后肯定会报复你，你就会有生命危险。”
    卫左摇头，诚恳道：“我胆子小，不会做这种斩草除根的事情，被瞪一眼被踩一脚什么的，我不记仇，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左子，你说这话都不心虚的吗？”
    棺材如果有眼睛，它肯定会当场翻一个白眼。
    “我问你，你现在准备去哪？”
    “杀掉其他所有招财猫。”
    “我把这么多招财猫都扔给你换积分了，它的同类一定会报复我，它们会想杀死我。”
    卫左喃喃自语着握紧手术刀，用围巾擦了擦刀身，调转脚步走向那些传来猫叫声的地方。
    “我很怕死，所以我一定要先杀了它们……”
    “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五八安静如鸡。
    自从五年前亲眼目睹卫左因为生命受到威胁当场发疯，差点闹得它来都收不了场后，五八就明白了，这人是有点病在身上的。
    好在经过它五年的细心开导，原本只讨厌自己的卫左现在平等地讨厌世界上每一个人。
    不对，应该是他学会摆烂了。
    这词也不对，是学会用佛系的心态去面对这个世界，做一个容易快乐的人。
    “室长？不冬哥？你在哪？”
    从四楼杀至一楼，又从一楼杀至五楼的卫左随手把一个头身分离的招财猫扔进身后不远处的棺材里。
    路上他顺带研究了会招财猫，发现只要不把招财猫打碎，而是简简单单地分成两个部分，它就不会重新粘合在一起。
    分不分对卫左来说其实无所谓。
    有五八在，一口闷了，也能轻松解决问题。
    招财猫的数量很快大量减少，卫左决定去看看他那被咬掉了肩膀一块肉的可怜室长。
    然而在回放里还不觉得，现在走近了，才发觉夏不冬的能力着实奇妙。
    五八明明把他的位置标记出来了。
    卫左也知道人就在那里。
    但很奇怪，每当卫左的注意力落到夏不冬的位置，就会精神恍惚一下，大脑自动选择跳过这段信息，然后又去看，又忘记……
    来来回回折腾了七八次，卫左人麻了。
    专注于当发财树的夏不冬在卫左叫第七遍室长时才从特殊物品的效果中脱离。
    “小左？你怎么从棺材里出来了？”
    夏不冬不解地挠挠头：“道具失效了吗？”
    “嗯，失效了。”
    “那这个给你，游戏就剩二十几分钟了，你来花盆里蹲着。”夏不冬取下别在后脑头发上的绿色花花发卡，“还能再睡一会儿。”
    卫左没有接。
    他指了指夏不冬肩膀上开满白花的藤蔓：“看你这样子，是受伤了，我还不至于抢一个伤患的东西。”
    夏不冬一愣，旋即笑着勾住卫左的肩膀，打开了自己的游戏面板。
    夏不冬的各种信息映入卫左眼帘。
    【特殊能力（已绑定）：生命种子】
    【品质：a级（可成长为s级）】
    【简介：埋在身体里的一颗种子。催发后可使用藤蔓进行攻击，受伤时藤蔓上的生命花苞会根据身体受伤程度逐渐绽放，绽放后取下食用，可迅速治愈其受伤处（剩余功能尚未开发）】
    【冷却时间：无】
    【备注：生命花只对拥有生命种子的人有用，非生命种子拥有者服用后会当场暴毙。】
    “看到了？”夏不冬哈哈大笑，“这伤一点也不碍事儿，几分钟的时间就能完全治好。”
    “卫左啊，我这条命你少说也救过四五次了？我夏不冬保证，只要你想，你随时都可以把这条命拿回去！命都是你的，道具又算什么？”
    卫左没有说话，握着手术刀的手背跃起忍耐的青筋，低垂的眸里一寸寸结满寒霜。
    五八教过他睚眦必报，也教过他知恩图报。
    他轻拂开夏不冬的手，然后转身朝五八之前提到的黑色招财猫所在地走过去。
    原本是想待会再处理它的……
    现在一刻都等不了。
    夏不冬把白色小花取下后塞进嘴里，不到一分钟苍白的脸便有了血色，望见卫左要走，他连忙开口：“你去哪？要我帮忙吗？”
    “找猫。”
    卫左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走：“室长，帮我找找这层楼剩下的招财猫，我一会儿就回来处理。”
    卫左真的从不记仇，他有仇当天就报。

 第12章 该游戏编码不存在

    黑色招财猫确实不一样。
    它有思考能力。
    尽管脑容量不足以支撑它像人类一样进行复杂的思考，但它知道怎么把自己隐藏起来再去攻击那些人类。
    今天黑色招财猫偷袭了一个血肉里有浓重苦味的人类。
    它吐掉了那块肉，然后离开了。
    黑色招财猫不喜欢杀人，它只想找人。
    黑色招财猫也没有去咬那个在火焰里放声大笑的人类，它知道那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它要找的是它的仇人，记忆里仇人怕死。
    四楼的黑色长方体盒子里有人类的气息，其他招财猫都在攻击那个黑色盒子时，黑色招财猫就在远处看着。
    人有直觉，猫也有直觉。
    它直觉里面装了一个可怕的怪物。
    后来它验证了自己的直觉。
    彼时厚重寒冰覆盖了整个四楼，黑色招财猫的直觉告诉它，沾染到这种奇怪的冰，就会被冻住，永远被冻住。
    黑色招财猫离开这里。
    悄无声息地跟在从棺材里出来的人类身后。
    不出意料，这栋楼里的招财猫被那个穿着灰色大衣的人类一个接一个找出来，要么分成两半后扔进那个黑盒子里，要么整个扔进黑盒子里。
    黑色招财猫举起的爪子莫名开始前后摇晃。
    它不招财，它招来的是厄运。
    直觉再次告诉它，这个人类会杀死它。
    人不想死，猫也不想死。
    卫左站在走廊尽头，一言不发地注视着眼前主动找过来的黑色招财猫，脚下的影子被灯光拉扯得有些变形。
    “喵～”
    很可爱的叫声，像是在撒娇。
    游戏面板自动跳出，向他介绍了这只猫。
    【黑色招财猫】
    【注：比普通招财猫更敏捷、更凶狠，更不易被人发觉，据说会带来厄运与不幸。】
    【系统留言：身为不请自来的异类，它并不属于这个副本，它没有杀过任何一个人，似乎只是在通过血肉的味道寻找谁。】
    卫左神色冷漠，面对似是在替黑色招财猫求情的系统留言没有丝毫动摇。
    杀心一起，就很难再消去了。
    而且他也说过要杀掉其他所有招财猫。
    黑色招财猫大抵也是看明白自己今天是必死无疑了，摇晃的爪子一点点停下。
    死期将至。
    一人一猫之间的氛围压抑到了极点。
    突然！
    按捺不住的黑色招财猫猛地从地上弹起，宛如被发射出去的一颗黑色炮弹，直直冲向卫左！
    卫左左脚后撤一步，侧身险险躲过飞速袭来的招财猫，先前被他借助衣袖藏起来的手术刀瞬间滑落至手心。
    手刀一线，冰冷坚硬的手术刀自左往右狠狠割过正面朝自己扑过来的招财猫脖子！
    “噗通！”猫身直挺挺地摔在瓷砖上。
    “咕噜——”而猫头因为圆润，掉落后还滚了一段距离。
    开始即结束，一击定胜负。
    卫左淡定踩过触感奇特的猫身，走到猫头面前后缓缓俯身，单手捡起那颗小小的头颅置于掌心，他偏头细细打量这颗因为死得太快来不及闭上嘴，露出满口尖锐牙齿的猫头。
    “真是一副让人害怕的牙齿。”
    卫左微哑的嗓音恍若情人低语般温柔，与此同时他控制着猫头的手指开始一点点用力收紧。
    “我不喜欢你的牙。”
    “它会伤害我和我的朋友。”
    蛛网般层层叠加的裂纹在猫头上不断展开。
    在到达临界点后，整个猫头骤然崩溃！
    破碎的猫头碎片划破了卫左的手指，掌心传来密密麻麻的尖锐疼痛，卫左安静地望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左手，目光宛若深潭般沉寂。
    足足过了三四分钟，卫左才扔掉碎片，眉宇间多了一抹忧愁。
    真疼啊。
    早知道就不装了。
    卫左在围巾上抹干净手上的血，他没把黑色招财猫扔给五八，也没有将它分成两半，只是捏碎了头。
    假如黑色招财猫和其他普通的招财猫一样被破坏成碎片就能复活，那它就能捡回一条命。
    “左子，你变了，你以前都是斩草除根的。”
    全场唯一观众发布观影感言。
    卫左面色不改地把手揣进大衣兜里，意味深长地开口：“它不想杀我。”
    但凡黑色招财猫有哪怕一丝杀意，卫左都会毫不犹豫地把它扔给五八换积分。
    没有杀意，不会对卫左的生命造成威胁。
    所以他只是杀了黑色招财猫一次。
    一次死亡换夏不冬肩膀的一块肉，很划算。
    处理完黑色招财猫后，卫左重新往夏不冬的位置过去，如果无意外，他应该能看到几个被室长那个藤蔓绑起来的招财猫……
    真抱歉，好像高估了室长的实力。
    卫左表面冷静地看着整只左手手臂都被绿色藤蔓包裹住，但血液仍然狂流不止的夏不冬，开始思考是哪里出了问题。
    据五八所说，这栋楼只剩十来只招财猫了。
    回来的路上他还处理了几只。
    其中一只招财猫不知怎么，力气特别大，跟变异了一样，难不成夏不冬这边也有？
    “室长？你的左手臂……”思考再多，也不如直接开口问，卫左上前把围巾递给夏不冬，“将就包下，副本还有一会儿就结束了。”
    夏不冬没接。
    他摸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何文下线时只说了猫被打碎后会重生，你说要我等你回来处理，我就只用藤蔓捆住了它们……”
    说着，夏不冬用藤蔓将几个招财猫举到卫左面前，随后又苦笑一声。
    “谁想到这里面居然有只能咬断我的藤蔓，力气还特别大，我一时不察，就被它咬了。”
    想起自己回来路上碰到的那只招财猫。
    卫左沉默。
    如果是那只招财猫的话，把夏不冬咬成这样也不是没可能，毕竟它力气是真的大。
    “没事，我已经处理了。”他拍了拍夏不冬刚养好的右手肩膀。
    开局时右肩膀被咬，快结束时左手臂被咬。
    还挺前后呼应的。
    “对了室长，你说何文给你发消息了？”卫左忆起回放里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来着。
    “我都忘和你说这事了！”夏不冬恍然大悟般拍了下脑门，“你游戏编码是多少？来，我们两个加下好友，等出去了我再让何文加你！”
    原来还有好友系统啊？
    卫左又一次被逃生游戏对他的恶意震惊了。
    抱着都已经点破了，这游戏应该不会那么厚脸皮的心态，卫左尝试着开口：“连着五个八。”
    “五个八？这个数吉利啊！”
    夏不冬兴致冲冲地打开游戏面板，输入。
    【该游戏编码不存在，请输入正确编码】
    “咦？”夏不冬不信邪地再次输入。
    【该游戏编码不存在，请输入正确编码】
    【该游戏编码不存在，请输入正确编码】
    【错误！请勿在短时间内进行多次搜索】
    “嘶——我的系统出问题了？”夏不冬一点也没想过是卫左的问题，他打开客服，输入提问。
    ：好友系统显示我朋友编码不存在。
    【这边提供一下您好友的游戏编码呢】
    ：
    【正在为您查询中，请稍后……】
    “你的客服反应还挺快的。”对比下他那个三个月客服，客服与客服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夏不冬不解：“客服反应都挺快的？何文还有其他几个兄弟都试过，一般不超过五分钟就能解决普通问题，难点的问题也就半小时。”
    他戳了下卫左的手臂，好奇道：“你的客服反应很慢？需要多久？几小时吗？投诉。”
    卫左淡然一笑：“也没有慢很多。”
    三个月罢了。
    说起来他的投诉功能至今都没有开启呢。

 第13章 不过是盗版游戏罢了

    【副本躲猫猫主线任务已完成】
    【剧情探索度100】
    【副本结算中……】
    【副本结算完毕】
    【获得评分：ss（无伤通关）】
    【获得奖励：一只破碎的黑色招财猫（佩戴后你的运气会降低至1点，但你将会免疫任何非瞬死型的诅咒】
    【npc招财猫们留言：喵喵喵！】
    【系统留言：你居然连猫都不放过！】
    夏不冬还没有等到客服的回复，三小时倒计时结束，两人直接被传送了出去。
    好在离开前夏不冬告诉卫左他和何文正巧也在美丽购商城，还就在三楼。
    卫左一出来，就感到手心火辣辣的疼。
    他低头看了眼，是之前装逼捏碎黑色招财猫后留下的伤口。
    在游戏里受的伤会被带出来吗？
    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那个“新手无敌”的称号只说过在新手期的三个月内玩家不会在游戏副本里死亡，受到的伤害和疼痛减半而已。
    这样的话，他记得离开前夏不冬的手臂才刚治疗到一半，得赶快把人送到医院去，反应过来的卫左立刻想要到三楼去寻找两人。
    “左子！左子！牵绳啊！我还在呢！”被遗忘的五八扬声高喝道。
    说完，掀起棺材盖把一团蛛丝扔出。
    卫左走到棺材面前，捡起五八新扔出来的蛛丝，轻声问：“隐身进游戏后就会失效吗？”
    五八为难地说：“好像不只是游戏里，虽然这里的系统垃圾，但它毕竟属于是宇宙狂欢会名下的系统，论等级，名义上它其实比我高一点，权限也就比我多了那么一点点。”
    “它硬要和我刚的话，未来不论是现实还是游戏里，别人都能看到我。”五八有些心虚，“以后你身边可能真的要跟着一个会翻滚的棺材了。”
    棺材整个前端抬起一部分，卫左系着蛛丝。
    “系统的等级是怎么算的？”
    五八自信发言：“系统总局是老大，它之下除我外皆垃圾。”
    蛛丝另一头系在了卫左手腕上。
    “呵。”卫左轻笑一声，“八哥这么厉害？”
    “那是当然，想当初我还是一个野生系统，因为太牛批所以被系统总局屡次邀请，我实在受不住它们的热情，于是勉强同意他们把我收编了。”
    五八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得意。
    “如果不是哥生性自由不受束缚，我等级肯定比这个系统高！”
    卫左拍了拍棺材盖，笑道：“八哥666。”
    他知晓五八还有许多事情瞒着自己，但五八不愿说，卫左也就不讨人嫌地去问。
    系好蛛丝，卫左迅速拖着棺材往楼下走。
    刚到三楼没多久，他就撞见了夏不冬和何文。
    卫左的视线凝固在夏不冬身上。
    对方受伤的那条手臂现在完好如初。
    虽然自游戏降临后，卫左没怎么出过门，却也从新闻和五八那里知道了特殊能力和特殊物品在现实里无法使用这件事。
    所以是逃生游戏治好了夏不冬的伤吗？
    卫左不动声色地把受伤的那只手往大衣兜里藏了藏，对着二人打了个招呼。
    夏不冬低着头眉头紧锁，没注意到卫左。
    倒是何文兴冲冲地跑到卫左面前，然后使劲拍了下卫左的肩膀：“可以啊！左子！我听夏不冬说你把整个副本的招财猫都清空了？”
    “是吗？”卫左佯装惊讶，“我都没注意。”
    何文竹筒倒豆子般接着说：“害！还不是夏不冬出来领取任务奖励，结果系统留言说招财猫都被破坏了，就直接补偿了他一千积分。”
    “整整一千啊！”何文表情和语气都很夸张。
    无法获得游戏积分的卫左并不知道逃生游戏里的一千积分是个什么概念。
    他只能跟着何文感慨：“嗯嗯，好多啊！”
    粗神经的何文完全没有听出卫左的敷衍。
    “唉……我本来打算再进一次副本的。”何文突然幽怨地看了眼卫左，语气深沉，“结果我还没来得及问你是怎么触发这个副本的，副本就没了。”
    幸好副本没了。
    不然他可没法回答，卫左暗自思忖到，他当时只是看了那招财猫一眼就“主动触发”了副本。
    “说什么副本变异，暂时停止运营。”何文再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可惜了！”
    “变异了？”
    知道五八用的那个技能杀伤力很强，卫左还以为副本会直接崩溃呢！
    没想到只是变异？
    “嗯？游戏没给你发消息吗？”
    何文随手就打开了自己游戏面板，抬手示意卫左凑过来。
    只见最新邮件里……
    这游戏还有邮件系统呢？
    又多了一个自己没有的东西，卫左微笑。
    【编码的玩家，您进入过的“躲猫猫”副本发生变异，现已停止运营。您在该副本留言板写下的留言将被删除，与此同时您消耗的留言券将如数返回您的私人账户，请注意查收。】
    留言？留言券？
    又是两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
    秉持不懂就问的精神，卫左试探道：“你用留言券了？”
    以他对何文的了解，何文肯定会噼里啪啦回答一堆话。
    果不其然，何文愤愤不平地说：“我当然要给它留言让别人避雷啊！什么三星半难度？至少也得再往上提半星？那么多招财猫，而且谁能想到那招财猫打碎后居然还能复活……”
    看样子这所谓的留言和留言券就是玩家认为的副本难度和副本标记的难度不同，两者产生分歧后的产物。
    俗称：吐槽。
    好像对自己来说没什么用？卫左思索着。
    没用的话，那有没有都一样的啦！
    卫左豁然开朗，反正玩的是盗版游戏，都已经少那么多配置了，再少几个也根本无所谓嘛！
    “还有还有，我告诉你啊，这次的副本是这破游戏把我和夏不冬强行拉进去的，我进去后看到是三星半的对抗型副本人都傻了！”
    “之前有个二星的对抗型副本都把我折腾得够呛，现在还冷不丁提高了一星半的难度！”
    “就离谱！它这叫什么？叫强买强卖！我给客服投诉，客服居然和我说是什么意外？好笑？”
    “什么意外这么凑巧啊？正好抓到我？”
    “它就是拿我冲业绩！”
    “话说这些副本有业绩吗？唉……”
    何文一股脑吐槽了半天，直到口干舌燥才停下来，他勾着卫左肩膀，故作神秘道：“左子，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被这个游戏针对了？”
    卫左静静垂眸，眼神晦暗不明：“怎么突然这么说？”
    “夏哥说的，他骂客服有病，明明你的游戏编码就是五个八，却不让他加你好友，还说这破游戏就是想孤立你……”指了指仍然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夏不冬，何文又开始喋喋不休。
    看来夏不冬的客服并没有给出一份让他满意的答卷。
    卫左双目微眯，眼底戾气一闪而过。
    在没有触及生命时，他的耐心确实很多，但这个游戏确实也有些太烦人了。
    只可惜到现在为止，这个全球逃生游戏始终没有真正踩到卫左的底线上，它在反复试探，试探卫左，试探五八，一旦察觉不对劲，就会示弱。
    比如现在，卫左手上的伤已经被治好了。
    不过短短几秒，卫左还以为他的手痛麻了，直到手指摩挲掌心时没有传来任何异样，他才意识到是游戏治好了他的伤。
    这是在自己脑袋里安情绪监控了？
    一出问题就认怂？
    五八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这玩意儿怎么突然用能量把你扫了一遍，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第14章 显然大家都是有病的

    卫左手上的伤在他对全球逃生游戏产生前所未有的不满时，被治好了。
    “没事，它在抽风。”
    他摸着光滑的掌心，随口回答道。
    五八应是不放心，卫左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有一股温暖的力量自上而下扫过，还怪舒服的。
    有点像夏天的太阳照在身上。
    半晌后，五八才有些犹豫地开口：“虽然暂时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但你要是感觉哪里不舒服就要告诉我。我实体化后，属于半个体外系统，不能时时刻刻监控到你的体内状况。”
    卫左应了一声，转而把目光投向何文。
    “你也试过我的游戏编码吗？”
    何文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试过啊，但和夏不冬一样，显示编码不存在，这破游戏bug真多！”
    两人是一点没想过可能是卫左的问题。
    卫左忽地想起自己一开始的游戏编码是连着五个四，五八嫌这数不吉利，强行给人改了。
    不会？
    自己难道是一个拥有两个游戏编码的男人？
    想到这个可能，卫左语气古怪道：“何文你试试连着的五个四呢？我想起来我的编码被系统改过一次。”
    何文愣了下，旋即皱眉打开了游戏面板，然后在好友添加界面输入，在他按下搜索的那刻，一个熟悉的名字跳出来：卫左。
    后面还打了个括号，括号里写了四个字。
    无法添加。
    多么残忍无情的四个字，卫左一言难尽地别过脸，还不如不搜，这下更证实了夏不冬说的游戏在针对他、孤立他。
    这游戏多少不太聪明，还不如直接两个都是该游戏编码不存在呢！
    何文不信邪地去戳卫左的名字，发现戳不动后大喊一声：“卧槽！这游戏有病？把五个八这么好的编码改成五个四就算了，还不让加好友？”
    卫左嘴角上扬。
    呵呵，狗比游戏。
    天天搞小动作，泼你一盆脏水不过分？
    “夏不冬？夏不冬！你快过来看看！”
    一直低着头想事情的夏不冬骤然听到何文的大嗓门后被吓了一跳，蹙眉道：“叫魂呢？”
    何文招手道：“快来快来，你说破游戏在针对左子这事好像是真的，明明都搜到人了，结果它不让我加卫左好友！”
    夏不冬脸色越发不虞，他走到二人身边，没有看卫左，而是打开了自己的面板。
    “哎哎，你输连着的五个四。”何文指挥他。
    夏不冬没问为什么，直接输入了。
    跳出来的界面和何文看到的一样。
    【卫左（无法添加）】
    好一个无法添加，夏不冬硬是被气笑了，客服和自己打太极说什么游戏尚在完善，出现bug是正常的也就算了，现在也是bug？
    什么bug总是在同一个人身上出现？
    夏不冬压抑着怒火打开客服，他倒要看看它这次又要编出个什么理由来。
    被怒气冲冲的夏不冬吓到，何文默默把卫左拉远了一点，能让老好人夏不冬连生气两次，破游戏确实有本事。
    卫左伸着脑袋去看夏不冬的界面。
    自从那天夜晚，他的客服说出“将会在三个月内为您解决此问题”后，卫左就再没找过客服。
    之前看到夏不冬的客服反应那么快时，卫左还稍微失落了一下，但刚才又听何文说夏不冬骂客服有病，卫左好奇心顿起。
    他倒要看看是怎么个有病法。
    一开始，夏不冬还保持着他的风度。
    ：请问搜索到好友后，名字后面显示无法添加是为什么？
    【这边提供一下您好友的游戏编码呢】
    ：
    【正在为您查询中，请稍后……】
    大约等待了两分钟，客服发来消息。
    【查询到游戏编码为的玩家是存在的，请问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问的是为什么无法添加好友。
    【这边提供一下您好友的游戏编码呢】
    ：编码，名字卫左，为什么显示无法添加好友？
    【正在为您查询中，请稍后……】
    【查询到游戏编码为的玩家名字为卫左，请问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傻逼游戏。
    【这边检测到您对本游戏严重不满，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滚。
    【好的】
    看完全程对话的卫左惊叹不已，果然这个游戏的客服都一样，都一样有病。
    夏不冬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冷笑道：“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装傻的人，哦不对，游戏。要是它有实体，我哐哐给它两耳刮子。”
    卫左慈爱地看着夏不冬。
    都气到开始说胡话了，就是有实体，也打不了耳光啊，这游戏又不要脸。
    “左子，你放心！一个月后游戏商城开放，我就买张永久组队卡，照样能一起进游戏！”何文见气氛凝固，连忙出声打圆场。
    听到这话，夏不冬神色舒缓不少。
    “是我太急了，我记得商城里好像还有卖共享聊天室的，也不是只有好友这一条路走。”
    三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聊着天。
    晚上九点，在美丽购商城门口，拎着两大袋零食的卫左和夏不冬二人道别。
    “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家了。”
    夏不冬抬手指向远处的小区：“你还是在那个旧小区里住吗？”
    卫左点头：“嗯，没事别突然来找我，打个电话，我自己出门。”
    “左子你这是金屋藏娇了？”何文嬉皮笑脸着，顺手把卫左的围巾整理了下。
    藏了副棺材。
    卫左把袋子放下，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何文的肩膀：“何五元，少看点狗血剧。。”
    也不知道这人的中二病什么时候能治好，治不好也没关系，何文自己开心就行。
    卫左把袋子拎起，转身离开。
    何文看着卫左远去的背影，他不知道卫左有没有发现，其实不只是卫左居住的旧小区与这个繁华城市格格不入，卫左自己好像也与这个繁华世界格格不入。
    游离于世界边缘的孤独者吗？说不上。
    何文知道卫左并不孤独。
    他只是精神有问题，还挺严重。
    四年半前，大学里认识卫左的第一天，何文就默认了卫左是有病的，那种阴沉病态中夹着几丝暴戾疯狂的气质，真的是太熟悉了。
    从小跟着父亲见识过很多罪犯的何文知道这是一个无比憎恨这个世界的病人。
    之后撞见卫左把持刀的跟踪狂用棒球棒砸得满脸血、浑身骨折的何文更确定了，他有病。
    于是他捡起砖头就冲上去跟着卫左一起砸。
    虽然最后不知道为啥自己晕了过去，何文猜测可能是卫左不小心误伤了自己，醒来后他和卫左成了普通朋友。
    卫左从来没有告诉何文他的过去，何文猜测那可能是非常不好的过去。
    他越发想要和卫左成为好朋友。
    不为别的，卫左棒球棍甩得也太帅了！
    后来何文和卫左真的成了好朋友，甚至不单单是他，寝室其他人都和卫左成了好朋友。
    卫左逐渐从阴郁疯批的人设里走出来变成了一条摆烂的咸鱼，翻个面都要别人帮忙翻的那种。
    但卫左冷血疯狂的那一面却没有完全消失。
    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不常见面，何文时常会担心会在社会新闻上看见卫左。
    回忆起大学四年里，他们五个人轮流被卫左救，然后轮流送卫左进急救室，卫左出院，五个人又轮流被卫左救，又轮流送卫左进急救室……
    想想，遇见他们五个人，卫左还真是……
    “左子，有空出来聚啊！”何文释然地对着只能看见一个小黑点的前方挥了挥手，声音响亮。
    治不好病没关系，卫左自己开心就好啦！

 第15章 谨防有快递碰瓷

    【玩家已主动触发副本】
    【正在匹配队友中，请稍后——】
    晚上十点，卫左刚走到小区门口，和保安大叔对了个眼，想让对方帮忙开个门的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耳边又一次响起熟悉的奇怪嗡鸣声。
    周围场景开始破碎重组。
    卫左眼前是一片黑暗。
    等他再睁开时，发现自己两手空空地站在一个快递驿站门口。
    我刚买的零食呢？
    不是才结束一个副本吗？
    中场休息都不给的吗？
    攥了攥拳头，内心刷屏着问号的卫左大衣口袋突然一沉，他下意识隔着衣服摸了下……可惜衣服太厚，没摸出来是什么，就感觉有点圆。
    想着游戏应该不至于给他装一个炸弹，卫左手伸进兜里把那坨东西拿了出来。
    确实不是炸弹。
    是一颗头。
    一颗熟悉的遍布裂纹的黑色招财猫头。
    这就是上个副本的奖励吗？这就是所谓的一只破碎的黑色招财猫吗？
    虽然不懂游戏对破碎的定义是什么，卫左还是把头装回了兜里，所以到底为什么会直接出现在他的兜里啊？
    “卫左哥哥！”
    萱萱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卫左转身，穿小熊睡衣的萱萱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双眼亮晶晶地开口：“卫左哥哥，你也是突然收到了快递才进来的吗？”
    深夜十点、突然出现的快递、失踪的女孩。
    听起来怎么那么感觉像恐怖故事的开头？
    “萱萱收到了什么快递？”卫左揉了揉萱萱的头，顺势把围巾摘下给萱萱围上。
    “就是出现在房间里的，盒子上面绑了好多黄色的胶带，这么大，这么长，拿起来很轻，好像什么都没有装。”
    萱萱用手比划出了一个方盒子的形状。
    卫左皱眉道：“萱萱打开了吗？”
    “没有！我是拿起来晃了一下，结果就被抓进游戏里了。”说到这里，萱萱失落地低头，眼角冒出了泪花，“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奶奶，要是奶奶看不到我，肯定会着急的……”
    她抹了抹眼泪，很快振作起来：“卫左哥哥我们再组队一次可以吗？我上次找完宝藏后又获得了一个超能力！我会努力不拖后腿的！”
    说着，萱萱就要打开游戏面板。
    卫左却立刻阻止了她，他把萱萱抱起来，目光冷淡地看向不远处新来的玩家们。
    【玩家已到齐，副本正式激活】
    【副本：寄件人】
    【简介：神秘的寄件人每天都会寄出一个神秘的快递，今天又是哪个幸运儿收到了寄件人寄来的快递呢？】
    【玩家人数：6位】
    【主线任务：生存6天（对应现实世界的6个小时）】
    【难度：6星\/10星】
    【任务奖励：复活券x1（欢呼！你触发了一个只要活下来就能获得复活券的副本！）】
    【提示：等死。】
    “天啊！六星副本？”一个穿着短袖的白净胖子惊叫出声，随即哭丧着脸道，“我怎么就非要手欠要去碰那个快递呢！”
    卫左看了他一眼，头顶两个绿字：云吞。
    看起来很好吃的名字，挺合适。
    云吞旁边是一个瘦高青年，戴着眼镜满身书卷气。
    就是这名字……
    注意到周围人诡异的视线，瘦高青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我当时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就随便改了个，没想到是真的，之后想改也改不了了，你们叫我阿正就行。”
    表情尴尬，但解释的动作很熟练。
    “卫左。”
    卫左没打算和其他玩家打好关系什么的，表情和语气都很冷淡。
    但显然现实并不能如卫左所愿，先前在小区门口和卫左对视的那位保安大叔也在这里。
    保安大叔热情地拍了拍卫左的肩膀：“我寻思你怎么东西也不要了，就突然进副本了，搞半天原来是那个快递盒谁碰谁进副本啊！”
    为什么所有和他认识的人都喜欢拍他肩膀？
    卫左对熟悉的人还是比较温和的，他礼貌地点了点头：“李叔，你也碰了快递盒吗？”
    “害！”李叔脸上满是后怕，“你突然消失后，那两袋零食我想给你收起来的，结果不小心踢到了个快递盒子，眼睛就黑了，再亮就到这儿了！”
    快递盒子碰瓷事件。
    卫左默默给这次的副本改了个名字。
    话说他的零食是不是没了。
    “月亮，你们叫我月亮就好了。”
    瘦高青年阿正身后一直低头局促不安地搅着衣摆的女生见大家都说话了，便也小声地开口。
    她头上的绿字是：赞美月亮。
    赞美月亮，月亮。
    卫左觉得大家还是有一定艺术细胞的，比如保安李叔，游戏名就叫风雪不归人。
    那个瘦高青年除外。
    萱萱觉得这些人都不像坏人，便从卫左怀里扭过头，乖巧道：“你们好，我叫萱萱。”
    “哎呦作孽哦，这么小的孩子拉到这么难的副本里来。”云吞看到萱萱后顿时一脸心疼。
    他屁颠屁颠地跑到萱萱面前。
    “萱萱乖，吃糖。”云吞从兜里摸出几颗糖想要塞到萱萱手中，白白胖胖的脸笑起来时眼睛眯成一条缝，“我幺女和你差不多大，最喜欢的就是各种水果糖了！”
    萱萱没有立刻接过糖，而是眼神充满期待地看向卫左，见卫左点头，才把糖抓在手心。
    “谢谢云吞叔叔！”
    氛围很和谐很有爱，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劲。
    卫左不解，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你们几个还站在那里做什么！是你们来找工作还是我来先工作的！还要我亲自来接你们！”尖细高亢的女声骤然打破了祥和的气氛。
    快递驿站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个很瘦的女人。
    女人头上写着白色的三个字：受害者。
    卫左想起之前他去买早饭时有人提到过npc头上的名字是白色的。
    看来这个女人就是副本里的剧情npc了。
    受害者应该是要剧情杀了？卫左不觉得有人会叫受害者，哪怕是npc，也不能叫这么敷衍乃至于有病的名字？
    “我是你们的老板，受害者。”
    他怎么就忘了这游戏确实有病呢？卫左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单纯了一点。
    其他人在听到女人的话语时，明显想笑，但大家都是有素养的人，一般是不会笑的。
    除非忍不住。
    “哈哈哈。”卫左笑了。
    女人恶狠狠地瞪了卫左一眼：“你笑什么！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你可以滚！”
    卫左真诚道歉：“抱歉，嗓子痒，咳、咳。”
    他装模作样的样子真的好没有说服力。
    “愣着做什么！都进来！”可惜受害者暂时拿他没办法，只能忍着怒火招呼众人进去快递站。
    这里的快递站和卫左小区旁边的不太一样。
    没有各种货架，只有贴着左右两边墙壁的两个铁皮快递柜。
    左边的快递柜有很多格子，每个格子似乎就一个篮球那么大；右边的快递柜格子相比之下少很多，但每个格子很大，把萱萱装进去都没问题。
    卫左摇了摇头，不能这么比喻，不吉利。
    受害者指了指快递站里的一扇门，瘦到颧骨过分突出的女人笑容诡异。
    “你们有六个人，可我这里只有五个房间。”
    “每间房里只能住一个人，你们打算怎么分配这五个房间呢？”受害者伸出如枯树枝般的手指一个一个慢慢点过六人，被她点过的人无一不感到毛骨悚然。
    萱萱吓得抓紧了卫左的袖子。
    卫左倒没什么紧张感，他自带一个房间，到时候可以躺棺材里。
    哎，对了，他的棺材呢？
    卫左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

 第16章 今夜是个平安夜

    “不如就你！”
    “我不要了！”
    刺耳女声和清亮童声同时响起。
    回过神的卫左才发现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旁边的萱萱眼角通红，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他下意识把萱萱抱起来：“怎么了？”
    萱萱指向穿着裙子越发显得瘦弱的女人，声音里带着哭腔：“她要把你赶出去！我不要玩这个游戏了！我不要你死！”
    “没办法呀，你不出去这个小女孩就没有房间住了。”瘦女人伸出猩红的舌舔了舔嘴角，细长手指圈着一把钥匙晃来晃去。
    “六个人五间房，现在还剩一间房！”她又咯咯地笑起来，“他们都选好了，就剩你们了哦。”
    “二选一，二选一，二选一……”
    女人神经质地重复着这三个字，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没等卫左开口，旁边的云吞咬牙切齿道：“明明是你硬塞给我们几个，还说什么只要碰到了就不能给别人了……”
    卫左注意到云吞额头上有被什么东西砸过的痕迹，不止云吞，其他人好像都被砸了。
    看得出来是硬砸的。
    “没事，萱萱去拿钥匙。”卫左安慰着在自己怀里抽噎的萱萱，“你去拿钥匙，好不好。”
    萱萱哽咽着：“可、可是，你会出局、出局就会死、死会很痛、你会很痛的，我看到过的，你会很痛的。”
    卫左知道萱萱亲眼目睹了母亲因病离世，对死亡多有畏惧，极尽耐心地柔声道：“相信哥哥，你明天早上起来，打开门一定能看到哥哥。”
    “真的吗？”
    霎时，萱萱瞳孔蒙上一层灰色。
    【特殊能力“真实之瞳”发动】
    她看着卫左眼睛，要透过眼，看到心。
    【这句话鉴定为：真】
    萱萱揉着眼睛，小声说：“它说卫左哥哥没有撒谎，可我还是害怕，哥哥不要死。”
    卫左的语气严肃又真诚：“我不会死的。”
    【这句话鉴定为：真】
    瞳孔上的灰色淡去，萱萱的脸庞有些苍白。
    萱萱认真道：“那我等你，哥哥，我一定会早早醒过来，然后打开房间门，第一个看见哥哥。”
    萱萱五岁丧母，父亲常年在外打工，两年都不曾得见一面，身边只有奶奶一直陪伴着她。
    她是个孤独的留守儿童。
    直到萱萱遇到了卫左，她是被超级大英雄卫左从几个人贩子手里抢回来的，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这么厉害的人，连哭都忘记了。
    那个时候，萱萱就在想，如果卫左是她真正的有血缘的哥哥就好了。
    她一定会和同学们炫耀她有世界上最好看的哥哥；她一定会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哥哥；她一定会成为世界上最厉害最可爱的妹妹。
    望着卫左离开快递站的背影，萱萱有些难过地把头埋进了膝盖里。
    世界上最厉害的妹妹是不可以轻易掉眼泪的。
    看见卫左离开，名为受害者的瘦女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哼起不知名的歌谣，把仅剩的一把钥匙扔到萱萱面前：“早点休息呢各位。”
    “房间里有吃的，你们不会饿死的，明天七点上班。”
    说完，瘦女人一摇一晃地扭着腰离开了。
    “萱萱不哭了，小卫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保安李叔和萱萱奶奶认识，他也挺喜欢萱萱这孩子的。
    萱萱捡好钥匙起身，乖巧道：“嗯嗯，我相信哥哥。”
    是夜。
    五位玩家皆陷入了沉睡，快递站老板也就是瘦女人透过门缝窥探着门内的人类，她整个人都趴在了脏污的地板，脸上却露出享受。
    香气扑鼻，多么美味新鲜的食材啊！
    可惜每次能吃的就只有六个人里多出来的那一个不说，这次的还不知道跑哪去了！
    想到这里，头上顶着受害者三个字的瘦女人愤怒地咬起手指指甲，直至鲜血淋漓。
    明明今天能饱餐一顿的！
    突然，瘦女人像是发现了什么。
    “在门外？”
    怪物般的嗅觉让她瞬间就闻到了那股熟悉香味，是那个讨厌却一定很好吃的人类！
    瘦女人从地上爬起，象征性地拍了拍面目全非的裙子，打开门时她激动到手指都在颤抖。
    “这位员工，请问你找到了自己的住处吗？”
    眼前的人类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呵呵，没有找到生路吗？
    真是可怜呐，明知道回来也是死，却因为外面那些怪物不得不回来。
    瘦女人的两边嘴角不断往上提，十分标准的露齿笑，就连鲜红的牙龈都露出一小截来，她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反反复复地说着同一句话。
    “这位员工，请问你找到了自己的住处吗？”
    “这位员工，请问你找到了自己的住处吗？”
    “这位员工……”
    “啪！”
    卫左的动作又狠又快，冷漠道：“闭嘴。”
    受害者难以置信地捂住脸，目光怨毒地盯着甩了她一巴掌后还满脸不耐烦的卫左，声音尖锐无比：“你身为一个员工，你居然敢打老板！”
    “啪！”
    音量太高，卫左耳朵被震得疼，反手又打了她一巴掌，神色阴鸷：“滚。”
    本来找不到五八就够烦的了。
    “那个……左子……我在你身后……”五八弱弱的声音在卫左脑海中响起。
    瘦女人敏锐地觉察到卫左身上的气势乍然柔软了几分，她是个不记打的，马上又问：“这位员工，请问你找到了自己的住处吗？”
    见卫左不回答，瘦女人笑容扩大，橘子皮般的脸皮扭曲变形：“这位员工，请问你……”
    只要这个人类回答没有……
    “让一下。”
    卫左突然出声打断了她，随手把站在门口不让他过去的瘦女人往旁边一推，然后把身后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棺材往快递站里拉。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等等！你在做什么！”眼见卫左都已经掀起棺材盖躺进去了，女人暴怒地尖叫出声。
    “这位员工！请问你找到了自己的住处吗！”
    该死！该死！
    这该死的规则限制！
    她一定要吃掉这个讨厌的人类！
    不但要吃，还要在对方活着时一口口咬下卫左的肉，再敲断他的骨头，把骨髓吃光……
    等等，这样闻着就美味的人类肯定不能一次性吃光，应该要边养边吃，让他痛不欲生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每一天都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在对方如毒蛇般阴冷贪婪的目光中，安然躺下的卫左突然从棺材里坐起，他偏过头看向瘦到皮包骨的女人，轻声问：“你是想杀我吗？”
    名为受害者的女人对着卫左笑。
    天花板上的灯泡一闪一闪，衬得她脚下的影子张牙舞爪，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地面上跃起。
    卫左也笑。
    他和声细语道：“你知道吗？我特别怕死。”
    假如瘦女人此刻走出快递站，她就会看到那些让她夜晚只能躲在这里瑟瑟发抖的怪物们，都死得差不多了。
    那些本应死后也坚不可摧的怪物尸体被残忍地分成了无数块，血液浸透了地面。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衣冠楚楚，优雅从容。
    他说：“我怕死，所以只好请你们先死了。”
    凌晨四点半，万籁俱静。
    严丝合缝的棺材透不进一丝光。
    棺材壁很厚，黑暗中只能隐约听到卫左自己的呼吸声，是完全能让死人安息的配置。
    取下眼镜折叠好放在旁边，整个人笔直躺在棺材里的卫左理了下领口，随之缓缓阖目，两只手交叉握住后规规矩矩地放在腹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卫左的呼吸逐渐悠长。
    今夜是个平安夜。

 第17章 名为受害者的受害者

    早晨起来有些冷。
    在百宝箱五八的帮助下，卫左洗漱完毕，他看了下手表，六点十分。
    离快递站墙壁上贴着的规定上班时间还有五十分钟。
    卫左把一个写着“快递站老板”的工作证挂在了脖子上。
    工作证是由某种卫左从未见过的材料制造而成的，根据快递站前老板的描述，这张工作证她已经用了十几年。
    但工作证依旧崭新如初，甚至还散发着类似桂花香的香气。
    围巾昨天给了萱萱，卫左拒绝五八新为他提供的少女粉围巾后，拢紧大衣直奔快递站外面那棵巨大的槐树。
    四周薄雾弥漫，空气仿佛都是潮湿的。
    昨晚散落一地的怪物尸体和暗红血迹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地面上只有晨曦穿过层层槐树树叶后投落的斑驳光影。
    一切都是那么安宁祥和。
    如果不是卫左的大衣下摆还有几点没清理掉的褐红色血渍，他几乎要以为昨夜无事发生。
    “你的重组速度比我想象中要快一点。”
    卫左看着被埋在树下只露出一个脑袋，神色憔悴的瘦女人，忍不住捻了捻指腹。
    有点手痒，想把头一起埋了。
    瘦女人张着嘴，似是想破口大骂。
    可惜她的舌头被割掉了，还没有长出来。
    片刻后，卫左弯腰伸手温柔地在对方眼角处轻点了下，不紧不慢地开口：“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也不想自己刚长出来的眼睛又消失。”
    和缓的语气却让瘦女人目露惶恐。
    眼前的人类、不，根本不能称之为人类！他是恶魔！他是比那些怪物更可怕的恶魔！
    想到昨晚自己被这个恶魔用那把奇怪的手术刀一点点肢解掉，还被埋进土里的场景，原本心怀怨恨的瘦女人就像被大冬天被泼了盆冰水，再旺的怒火都熄灭了。
    她连忙露出讨好的笑容。
    卫左声音刻意压低，带着警告：“接下来我会问你几个问题，你只需要摇头或者点头，如果让我发现你在糊弄我……”
    瘦女人疯狂摇头，眼中尽是卑微祈求。
    卫左轻笑一声，语气轻快：“别紧张，我不会再肢解你了。”
    “今天有东西来拿快递对吗？玩家们需要帮助它们拿到快递对吗？”
    昨晚把受害者肢解后，卫左在快递站里找铲土的东西时，发现那些快递柜里并不是空的，只不过那些包裹里装的都不像是什么正常货物。
    瘦女人点头。
    卫左接着问：“今天寄件人会来寄快递，快递是给玩家的，收到快递的玩家会死。”
    面前的瘦女人立刻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卫左的心却逐渐沉了下去，自己现在等于在逼着npc透题，逃生游戏却没有阻止他，说明对方根本不在乎卫左知道这些。
    “收到快递的玩家一定会死对吗？这是一个无解的副本。”
    这次瘦女人迟疑了下，才点头。
    寄件人副本简介里提到寄件人每天都会寄出一个神秘的快递。
    六天时间，六个玩家。
    卫左眉心蹙起：“第六天时，玩家不会收到快递对吗？”
    瘦女人继续点头。
    原来如此，怪不得提示是等死。
    刚开始玩家们还不知道收到快递必死，六个人里只能活一个，剩下五个则是不可缺一的垫脚石。
    一旦他们意识到这件事，会发生什么呢？
    六星难度的副本就是这样吗？纯看运气和人心？卫左垂眸思索着，如果光看运气，有那颗会把运气降低为1的黑色招财猫头在，他今天就是那个会收到神秘快递的倒霉蛋。
    也就是说他会死啊……
    少顷，卫左忽然幽幽地问：“今天才是六天的第一天，如果昨晚我死了，就是五人对六天，这样的话根本没人能活到第六天对吗？”
    难怪这次没有副本倒计时。
    在这等着呢！
    瘦女人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仰头大张着嘴，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脖子，表情狰狞。
    “昨晚你一直在问我有没有找到住处，证明没有找到住处的人会死。”卫左对瘦女人的异样视若无睹，他摸着下巴，思绪回到了昨晚。
    “你昨晚刚看到我时眼里有怜悯，你在怜悯什么，因为还有生路但你以为我没有找到吗？”
    六个人五个房间是必走的剧情。
    而多出来的那个人必死的话，剩下的五个玩家根本不可能有人完成存活六天的主线任务。
    生路是什么呢？
    卫左记得很清楚，昨天夜晚降临后，快递站外面到处是浑身长满瘤子的无面怪物，普通玩家碰到它们估计活不过三分钟。
    不过他为了找五八在外面晃了挺久的，倒也没找到像生路的东西呀？
    总不能是一直不回答快递站老板的问题？
    别说，以这游戏的有病程度还真有可能。
    卫左把工作证举到女人面前，温声问：“今天来拿快递的那些东西，是不是只认证不认人？”
    瘦女人双目空洞，过了好一会儿后，点头。
    “真是听话的好孩子。”卫左叹息道。
    下一秒，头上标着受害者三个字的瘦女人感觉自己的天灵盖被什么东西掀开了。
    【主动技能“轻轻掀起你的头盖骨”使用成功】
    卫左微笑着用手术刀把女人脑袋里那块只有核桃那么大还散发着浓郁尸臭味的脑花挑了出来。
    卫左转身看向五八：“八哥，来，吃脑花。”
    棺材颤抖了下。
    继烦躁、委屈后，卫左从一副棺材上看出了惊恐。
    “吃了，我就不继续问你昨晚去哪了。”
    棺材盖“啪”地一声就打开了。
    卫左把脑花丢进去，眉眼流露出伤感，手死死摁住了躁动起来的棺材盖，他怅然道：“八哥，每个人都有小秘密，我可以理解。”
    “但你如果要离开，一定要和我说，我们都相依为命五年了……”卫左说着说着，眼圈微红。
    这外面的风吹得可真大啊。
    自己的眼镜是不是忘在棺材里了？
    话又说回来，这棺材还能躺吗？卫左有一丝后悔，这棺材可是他的专属豪华单人床啊！
    “呕……卫左！呕……你……呕……他妈……呕……放开、呕、我！”
    脑子里断断续续传来五八的控诉。
    卫左抬头看向天空，喃喃：“统大不中留……”
    直到手下的棺材不再宛如里面有具尸体在蹦迪般的颤动后，卫左才若无其事地把手拿开。
    五八奄奄一息道：“哥发誓，以后我要是再离开你半步我打麻将必点炮。”
    “这脑花太难吃了，我从来没吃过口感这么恶心这么奇怪的东西。这是在犯罪……把脑花折腾成这个样子是在犯罪……”
    身旁的棺材散发着生无可恋的气息。
    卫左唇角上扬。
    被逃生游戏糟蹋的心情好了不少。
    “啊！啊！”
    虽然只有一个音节，却充斥着焦虑痛苦乃至于愤恨的声音成功吸引了卫左的注意力。
    他转身看向地上天灵盖被掀开的受害者。
    “哦，还有你。”
    卫左平静地伸出手，修长的手指隔空点向瘦女人的脑袋。
    【主动技能“冰封一米”使用成功】
    【主动技能：冰封一米】
    【品质：c级（可升级）】
    【简介：可直接使用，也可附着在武器上。使用后以你选定的中心点方圆一米将被永远冰封，除使用者外进入此冰封点的，也将被冰封。】
    【备注：a级及以上的特殊能力（物品）有概率能解除b级以下品质的冰封。】
    【系统评语：等它升级了，它将成为你最强大的外挂之一。】
    “我说过，我不会再肢解你了。”

 第18章 快递站新任老板卫左

    昨夜，卫左离开后。
    剩下五位玩家纷纷跟着先一步走动的瘦女人进到了快递站里的那扇门内。
    看似寻常的快递站背后别有洞天。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条长到看不到尽头的走廊。
    走廊两边各有一排房间，开门且亮着灯的只有五个，其他房间房门紧闭，如果有人靠近，就会听到里面传来诡异声音。
    五人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分配比较好。
    还是最小的萱萱首先站了出来，她直接走到了离快递站最近的房间里，道：“我住这里，大家晚安。”
    言毕，萱萱关上门。
    狭小逼仄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铁皮大柜子，以及一只挂在墙壁上的大钟。
    如果不是还有扇足球大小的窗户，关门后这间房屋就宛如一个密封的方盒子。
    让人喘不过气。
    铁皮大柜子里装了够一个成年人吃六天的的食物和水，包装很简陋，还有股劣质塑料味，像是哪个三无小作坊加工出来的。
    萱萱不挑吃的，但心里挂念着卫左，一点胃口也没有，只坐在床边望着房间门。
    钟表时针指向十二点。
    灯突兀灭掉。
    “哥哥！”萱萱下意识从床边弹起，然后大步跑向门口。
    原本能轻易拧动的门把手此时如同被胶水糊住了，无论萱萱双手怎么用力都拧不下去。
    掌心被压得发红，门把手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但萱萱没有再继续拧，她站在原地，后颈冒出细密的冷汗。
    某种强烈的预感在心中闪过，女孩松手，脚步连连往后，就好像外面有洪水猛兽般，一脸震悚地看着房门。
    她的运气值很高，接近一百，每当在游戏里将要遇到危险时，第六感就会提前告诉她。
    如果打开门就会死！
    萱萱脑海里拉响了警报声。
    小女孩迷茫地抱着脑袋，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定要打开门？为什么会觉得门外面一定站着卫左哥哥？
    有风吹过她的头发。
    窗户不知何时自动打开了。
    萱萱茫然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困意滋生，她揉着眼角朝床走过去。
    【检测到您当前的精神（san值）为60，由于您是未成年，已对其上锁】
    女孩未打开的游戏面板上，闪烁着一行红字。
    昨晚好像做了很多个不同的噩梦。
    萱萱醒来后使劲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看了眼墙上挂钟的时间，六点五十。
    离昨天那个瘦女人说的七点还有十分钟。
    萱萱立刻翻身起来，穿好鞋朝房门口奔去。
    然而当她触碰到门把手时，萱萱却迟迟不敢打开这扇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门，须臾，她把耳朵贴在冰凉的门板上，试图听到门外的声音。
    没有，什么声音都没有。
    “哥哥……”萱萱鼻子发酸，转而退后几步，瞳孔逐渐泛起金光，她直勾勾地盯着门。
    “啊！”
    【太阳神之眼使用失败，您的精神（san值）尚未回升至80，仍在锁定中】
    萱萱哆嗦着手，轻轻摸了摸不受控制闭合的眼睛，眼皮滚烫，内里传来一阵阵烧灼感，像是有团烈火在目中燃烧着。
    她想起来了，自己昨天对卫左哥哥连着用了两次真实之瞳，精神跌到60后自动上锁了。
    可是以前只用不到一晚上的时间就能回满呀？
    “呜呜呜……”
    萱萱蹲下来抱住了自己，脑子里闪过昨晚在梦里看到的失去呼吸脸色苍白如纸的卫左哥哥。
    害怕梦境成真的小女孩没有勇气打开门。
    可是如果卫左哥哥真的兑现了诺言，只要她一打开门就能看见他，那不敢出门的自己岂不是让卫左哥哥空等吗？
    对卫左的信任战胜了对未知的恐惧。
    萱萱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拧开了门……
    “萱萱？怎么闭着眼睛？昨晚没睡好吗？”
    如天籁般清冽温柔的男声将萱萱一瞬间拉至天堂，她惊喜地睁开双眼：“卫左哥哥！”
    卫左将头发乱糟糟的萱萱抱起来。
    “饿不饿？”
    小女孩摇摇头，肚子却“咕——”地响了。
    萱萱脸涨得通红。
    卫左没有笑她，而是转手从身边的棺材上拿起一袋香软的面包递给萱萱：“吃，你们房间里那些食物太……有点磕碜，尽量少吃。”
    萱萱接过面包，好奇地拿起卫左脖子上挂着的牌子，念道：“快递站老板。”
    “卫左哥哥，这不是那个谁的东西吗？”
    “嗯，她辞职了。”
    萱萱不解地偏头：“是因为她把卫左哥哥赶出去了，所以游戏把她解雇了吗？”
    非常具有个人主观意识的一个问句。
    卫左沉吟片刻，认真开口：“差不多。”
    “太好了！”萱萱高兴地举起手，“那卫左哥哥你以后就是这里的老板了！谁都不能赶走你了！”
    小女孩的声音天真无邪。
    卫左含笑不语。
    还是借助万能工具统五八，让萱萱洗漱完后卫左递给她一套八九岁小女孩的常服。
    “这个黑盒子是卫左哥哥的百宝箱吗？”萱萱接过衣服，怯生生地指了指占据了大半边走廊的纯黑色棺材。
    “不，是棺材。”
    “这样吗……”
    她以前是见过棺材的，但没见过能拿出洗漱工具和衣服的棺材呀，萱萱心中纠结。
    卫左摸摸小女孩的头：“去换衣服。”
    等萱萱换好衣服，卫左牵着她往快递站走。
    快递站里，其他四个人已经站在那里了。
    “萱萱早上好啊！”昵称为云吞的白面胖子笑眯眯地对穿着卫衣休闲裤的萱萱打了个招呼。
    “云吞叔叔早上好，大家早上好！”
    知道卫左不会再被赶走的萱萱一扫而空昨夜的伤心阴沉，笑容阳光灿烂。
    剩下的人也都和萱萱打了个招呼。
    卫左站在萱萱身边，脸上没什么表情，尽管摘下口罩的他确实长得很好看，但周身气质确实也很冰冷。
    大家都是识趣的人，开始讨论昨天瘦女人提到的工作和她怎么还不来等问题。
    “她辞职了。”听到众人提及快递站老板为什么还不来，卫左对他们扬起那张工作证，轻描淡写道，“现在快递站的老板是我，你们只需要等人来取快递就可以了。”
    昨天让大家称呼他为阿正的瘦高青年没什么心眼地接话：“兄弟你这是因祸得福啊！没房间住但是有老板当呀！”
    他旁边头顶着赞美月亮昵称的女生目光闪烁。
    她有一个被动的特殊能力，能够判断出副本里所有玩家和npc的危险程度。
    0～9，数字越高越危险。
    直到昨天卫左离开快递站前，卫左和那个名字叫受害者的npc危险程度都相差无几。
    前者是35，后者是41。
    但现在，卫左的危险程度翻了一倍，是7。
    那个npc真的是辞职了吗？还是……
    赞美月亮不敢再想，她没什么野心，这次被拉进副本纯属意外，能活就活，不能活反正新手保护机制在，在游戏里死了也能复活。
    躺平万岁！
    云吞和保安李叔对着卫左那张工作证啧啧称奇时，一团黑色的雾气突然冲进快递站里。
    卫左下意识伸手攥住了大衣兜里的手术刀。
    雾气渐渐散去。
    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萱萱当时就想尖叫，却立刻紧紧捂住嘴，生怕惊扰了对方。
    其他三人也是恐惧不已，雾气散开后他们看得很清楚，眼前这个人影……
    它没有脸！
    无面人只有三根手指的手搁置在前台上，整个人犹如一道虚无缥缈的影子，似乎马上就能溃散成雾气，低沉的声音不带丝毫温度。
    “我来取我的包裹。”

 第19章 寄件人是赞美月亮

    今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玩家们的心情却一点不晴朗。
    无面人的出现使他们惶惶不安。
    尤其在无面人说出“我来取我的包裹”这句话后，紧绷焦灼的气氛雪上加霜。
    一片默然死寂里，只有卫左面不改色地出声询问：“请问您的包裹在几号柜子？”
    区区无面人，又不是没见过类似的。
    说起来他真的蛮好奇游戏是怎么让这些无口东西发声的。
    “你是员工，你不知道吗？”无面人的手指在快递站前台上以相同频率敲着，“那个活死人没有告诉过你们怎么完成自己的工作吗？”
    不大的敲击声怪异地回荡在快递站里。
    卫左微微一笑，亮出工作证：“不好意思，那位已经辞职了，我是快递站的新任老板。”
    因为没有脸，玩家们看不出无面人的表情。
    只能听到原本富有节律的敲击声冷不丁放慢了许多，让人有种心脏在被逐渐捏紧的错觉。
    无面人死气沉沉地站在原地。
    良久，它暗哑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尽管这里并不欢迎人类，但活死人已经在快递站里工作了很多年，她也是有朋友的。”
    话里意思连萱萱都能听懂。
    萱萱无意识抓紧了卫左的大衣，小脸上是遮掩不住的担忧。
    卫左安抚性地拍拍她的手背，眸中闪过一丝冷光：“那你是她的朋友吗？”
    “不是。”
    无面人很干脆地回答。
    “我只是提醒你，一个人类想要当这个快递站的老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无面人抬起发黑的指尖，点了下左边快递柜，“老板，17号。”
    卫左示意其他人别动，独自打开了快递柜。
    甫一打开，森森寒气扑面而来。
    可以看见快递柜里面到处都挂着一层厚厚白霜。
    然而快递柜被打开后不过几秒钟，白霜就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迅速褪去，最后全部收回到快递柜角落一个方形黑色小包裹中。
    买了个制霜机吗？
    目睹全程的卫左面无表情地拿出了包裹。
    “您的包裹。”卫左微微弯腰，彬彬有礼地把包裹递给无面人。
    无面人接过黑色小包裹，随后将其直接塞进了腹部的位置，就像一滴水融入一片海般和谐。
    卫左越来越想肢解无面人了。
    可惜对方没有对他露出过杀意。
    作为一个友善温和的普通人，卫左是不可能做出因为好奇对方的身体构造所以把人肢解了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的。
    “你应该知道了快递的秘密。”
    无面人探究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兴味。
    卫左泰然自若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你觉得你会是那个幸运儿吗？或许，我可以帮你。”无面人的脚下腾起浓黑的雾气，隔离了除卫左和自己以外的人，“把五个人都给我，我可以让你安安稳稳地活到第六天。”
    “不。”
    无面人并没有气馁，继续蛊惑着卫左：“你的运气很低不是吗？你难道不想拥有复活券吗？况且他们只是在游戏里死了……”
    “滚。”
    卫左可以与无面人长篇大论。
    但事实证明，一字真言更为简洁明了。
    无面人还想再说什么，卫左打断了他的话。
    “你再说下去，我就要怀疑所谓的神秘寄件人是你了。”卫左黑眸微眯，他从不信天上有掉馅饼的好事，哪怕真掉了，也是有毒的饼。
    无面人再多说一句废话，他就肢解了它。
    兴许是觉察到卫左的杀心，无面人率先弯腰低头，嗓音愈发沉闷：“抱歉，是我失礼了。”
    黑色雾气淡去。
    两人的身影慢慢出现。
    萱萱第一时间警惕地护在了卫左面前。
    卫左按住了躁动的萱萱，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挑：“没关系，你还有别的事吗？”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无面人的身形模糊了一瞬间，黑色雾气从它身体里不断溢出，将其完完全全隐藏起来。
    约摸过了十几秒，无面人连带着黑雾一起消失在原地。
    来时黑雾散去，去时黑雾聚拢。
    真是高效快捷的交通方式。
    卫左敛眸，长长的睫毛掩住了他眼底的冰冷戾气。
    很不幸，天生对杀气无比敏感的他察觉到了无面人离开时对自己释放出的杀意。
    哪怕不到一秒钟，哪怕只有一丁点。
    也足以让卫左同样心生杀意。
    卫左旁边昵称为赞美月亮的女生心神不宁地盯着无面人消失的地方。
    她总觉得无面人离开前看了自己一眼……
    可它根本没有眼睛啊！
    女生神经质地咬住了指尖，哪怕指尖都被啃到不能再往下，铁锈味在口中弥漫，也依然没命地咬着。
    周围人没有注意到这个从进游戏开始就低着头异常沉默的女生，如今精神异常的样子。
    氛围有些许凝固。
    半晌，萱萱突然指着某处大声道：“卫左哥哥你看！那有一个黑盒子！”
    众人目光顺着小女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贴着快递单的黑色包裹出现在视线里。
    神秘的寄件人寄出了今天的神秘快递。
    但快递出现的时机以及包裹的颜色，都让卫左对无面人的杀意到达了一个小峰值，他真的很难不觉得寄件人就是无面人。
    就算无面人似乎没有实体，手里还捏着个冰封外挂的卫左也能给对方造一个实体出来。
    卫左没有阻止其他人上前查看。
    于是六人都看到了黑色包裹的快递单上，寄件人和收件人的位置赫然写着同一个名字。
    “赞美月亮。”
    看清楚名字的女生身子猛然一震，不由自主倒退了两步，整个人仿佛遭到了五雷轰顶，愕然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柿子挑软的捏？
    还以为会是自己榜上有名的卫左偏头轻飘飘看了眼脸色煞白的赞美月亮。
    难道寄件人选择给谁寄快递和玩家的运气没有关系吗？不然怎么1点的运气都轮不到他？
    卫左莫名有点小失落。
    秉持着不作死就不会死的理念，没有人尝试去碰黑色包裹，齐齐远离了它。
    五八及时出来救场。
    由于它和卫左的距离限制是三米，又正好快递站里有扇门能隔开众人视线，所以五八选择了躲在门后窥屏。
    看到大家都不去碰快递，抓心挠肺想知道后续剧情的五八没忍住亲自上了。
    除萱萱和卫左以外的玩家在看到这个猛不丁从快递站里那扇门后跑出来的棺材时，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妈妈呀！棺材成精了！
    不过全球逃生游戏都出现了，棺材成精又算什么呢？
    棺材呆在黑色包裹边上一动不动。
    卫左了然，上前捡起包裹，然后拆开。
    看到里面装的东西后，卫左眼神闪了闪。
    拆开包裹前他猜测过很多种可能，比如里面装了一把经典的红木梳或者一颗眼珠子、又或者是一块白色人骨头、一面小镜子等等。
    总之恐怖片常见的要素卫左都猜过。
    可包裹里的东西与这些恐怖片经典元素不能说沾点边，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周围人见卫左拆开快递后就站那不动了，都有些紧张，尤其是赞美月亮。
    她紧张地揉着衣角，呼吸沉重而急促，无数种恐怖的猜想在心头缠绕，有画面还有声音，女生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过于丰富的想象力。
    赞美月亮踌躇半天，到底没忍住走了过去。
    死也得死个明白！
    女生深呼吸着，狂跳不止的心脏终于有了放慢的意思，她奋力攥紧拳头，踮起脚，看向卫左手中被拆开的神秘快递。
    看到了！
    是一块！呃……麻将？

 第20章 收件人是赞美月亮

    “麻将？！”
    赞美月亮一声惊叫，成功吸引了其他四个玩家的注意力。
    体胖但灵活的云吞挤到女生旁边，看见黑色包裹里的东西后怀疑地揉了揉眼睛：“呦？还真是麻将？还是白板？”
    瘦高青年阿正也凑了过来，猜测道：“难不成是待会儿会有人来找妹子打麻将？”
    “万一是让她找麻将呢？”保安李叔加入讨论。
    “还不如打麻将听起来靠谱。”
    云吞脑洞大开道：“你们怎么就确定这一定是麻将呢？说不定它只是长得像麻将，其实是寄件人送来的……呃……容我想想怎么编下去。”
    “拿起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谁去拿？”
    “反正我不拿。”
    “我也不。”
    “那算了。”
    就在三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这东西到底是不是麻将时，赞美月亮出声了。
    “我收到了一个支线任务。”
    有点不对劲，三人分分钟远离赞美月亮。
    卫左把包裹放在棺材上，饶有兴趣地跟着女生一起看她游戏面板上新跳出来的任务。
    【玩家已触发支线任务：收件人】
    【任务简介：恭喜你！神秘的寄件人给身为幸运儿的你寄来了一份神秘快递。】
    【难度：无法判定】
    【任务奖励：……】
    【提示：等死。】
    卫左一愣：“没了？”
    赞美月亮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没了。”
    卫左莫名感觉赞美月亮不单单是在说支线任务没了，也是在说她自己。
    他伸手拍了拍赞美月亮的肩膀：“节哀。”
    赞美月亮强颜欢笑：“没事、没事，有三个月的新手保护期在，这次最多就是死一死嘛。”
    真是十分优秀的心态，卫左肃然起敬。
    “唉……”赞美月亮长叹了一口气，她早有预料今天会是自己中招。
    今天早上六点醒来后，她习惯性打开游戏面板查看个人数据时发现自己的精神值跌到了52。
    离60的及格线差了一截。
    赞美月亮既疑惑又害怕。
    她的记忆停留在自己躺在床上的时候，之后发生了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
    只不过赞美月亮自认智商一般，没有那个精力和脑力去破解谜题。
    “唉……”赞美月亮又叹了一口气。
    等离开副本以后，她一定要告诉家人和朋友们远离那些凭空出现的快递盒啊之类的东西。
    那玩意儿有诈！
    卫左全然不知身边的女生已经考虑到了出副本后要怎么大肆曝光这次的快递碰瓷事件。
    他慢悠悠地点着五八的棺材盖。
    “八哥，你觉得这事和无面人有没有关系。”
    五八直截了当地说：“干它！”
    卫左抬起眼皮，淡淡嗯了一声。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无面人取走的那个小小的黑色包裹里装着的就是所谓的神秘快递。
    一张白板麻将牌。
    在赞美月亮发现麻将前，卫左伸手触碰过那张麻将。
    很冰，冰到普通人放上去十之八九会被立刻冻伤的冰。
    无面人明显不是省油的灯，加上支线任务的描述，基本可以确定赞美月亮的结局了。
    虽然不知道理由，但从一开始，无面人盯上的就是她。
    是因为精神值太低了吗？
    卫左忽然想起今早除自己以外的玩家，都是一副饱受折磨的样子，也就萱萱的脸色要稍微红润一点。
    原以为是房间太简陋，他们没睡好，如今想来是玩家的房间里或者这个快递站里有脏东西。
    卫左注视着眼前快递站外的茫茫白雾。
    自打白天这雾出现，玩家们都默契地选择了不再离开快递站，也没有讨论此事。
    那棵底下冰封了一个活死人的大槐树被急风吹着，树叶与风、树叶与树叶之间摩擦后的飒飒声传进卫左耳朵里。
    卫左眉眼带笑，低语道：“它们想杀我。”
    昨天晚上他屠杀怪物们时，意外发现了这里其实是一个小镇。
    一个对他有杀意的小镇。
    渐渐的，夜深了。
    赞美月亮在床上翻来覆去，那个神秘快递着实把她吓得不轻，她原想呆在送走无面人后危险度眨眼间就飙升到了9的卫左身边。
    因为危险度高意味着实力很强，如果她被什么鬼啊怪物啊找上了，那些东西万一不想和卫左打起来，说不定就直接就把她嘎了。
    零痛苦，秒下线。
    看多了恐怖小说里的各种凄惨死法，她真心觉得秒死也是种幸福。
    她曾想过让卫左把她杀了，但一方面莫名其妙让人背条人命，自己挺不好意思的；另一方面就是……她心里还有那么点隐秘的期望。
    但试图抱大腿的赞美月亮没想到有点不像个正常人的卫左居然是个早睡早起的好孩子，而且他睡在那副成精的棺材里！
    那是棺材啊！
    还是成精的会翻滚走路的棺材啊！
    她一脸恍惚地和在棺材里安详躺平的卫左说了声晚安，然后一脸恍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恍惚地躺在了床上，开始辗转反侧。
    房间里的灯一刹那间熄灭。
    已经到十二点了吗？
    因为寒冷和对什么事即将发生的不安，赞美月亮蜷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她困得眼皮一直往下耷拉，却根本不敢睡。
    只是越不想睡越觉得大脑混沌。
    最后，她还是没忍住去拥抱睡眠之神了。
    “月亮。”
    “月亮。”
    “月亮……”
    迷迷糊糊中，赞美月亮感觉有谁在喊她，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在耳边、脸颊上不断拂过，就好像有个东西趴在她身边似的……
    趴？
    一片漆黑的房间里，女生霍地睁开眼睛！
    意识尚处于懵懂状态的她凭借本能头也不回地从床上一跃而起，熟练地光着脚往门口奔去。
    赞美月亮脑子里只有一个字：逃！
    狗屁的这只是个游戏而已！新手期不会真死亡的想法都被抛之脑后，在面对真正的恐怖时，求生的欲望还是会立刻占据上风，自己不想死！
    可以往只需要几步就能到达的门此刻怎么样都无法触碰到！
    她拼命跑着，额头冒出紧张的汗水，刘海被打湿后一绺一绺地贴在皮肤上，眼前的事物又开始旋转变形，头晕目眩的女生不得不停下脚步。
    赞美月亮用力掐着掌心，疼痛促使她失去的理智短暂地回归了下。
    本来跑半天也没跑到的房门突然清晰了。
    她想要往前，双足却死死地钉在原地。
    确切来说是被一双冰冷僵硬的手牢牢抓住了两条腿，力气之大，几乎快捏碎女生的腿骨。
    “月亮。”
    一张没有五官的脸蓦然出现在她面前！
    “啊啊啊！”
    赞美月亮尖叫着猛地睁开眼睛。
    被房间里的灯光晃了下后，心脏砰砰乱跳的她才缓缓平复好呼吸，视线在四周反复巡逻，又摸了摸两条腿。
    没有无面人，也没有抓着她腿的怪手。
    是在做梦吗？
    灯光好刺眼。
    被刺激到的眼睛不断分泌出眼泪，不得不闭上眼的女生手指因为残留的恐惧而微微颤抖，连着摁了好几次都没摸到墙上的开关。
    “算了……开着灯也挺好的……”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就在赞美月亮好不容易把因为梦里的各种逃跑而搅在一起的被子整理开，准备把自己裹进被子里时，她像是想起什么，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
    房间里的灯没有开关，十二点准时熄灭。
    自己还在梦里吗？还是说……
    “月亮。”
    与梦中一模一样的声音在耳边轰然炸开，她呆呆地扭过头看向身侧，瞳孔瞬间放大。
    无面人的脸横着裂开了，像是在笑。
    墙上的挂钟时针正式指向十二点。
    灯灭了。

 第21章 小卫温柔善良

    “兄弟，你站棺材旁边干嘛呢？”
    早上七点准时到达快递站内的保安李叔不解地看着站在那副成精棺材旁发抖的云吞。
    云吞一看到李叔，就好像看到了救星。
    他急急忙忙地上前去拉对方：“哎！老李，你和卫左是老熟人？能不能帮我把他叫醒啊？”
    李叔更不解了。
    他抠着后脑勺道：“不是，你刚才怎么不自己叫？我寻思你这样子，站那儿也有老半天了？”
    “我……我……”
    云吞支支吾吾着说不出话，脸憋得通红。
    “哎呀！”最后，云吞猛地拍了下大腿，粗声粗气地说，“我这不是怕他嘛！”
    云吞一直觉得卫左这人有点危险。
    凭他混社会这么多年的经验，卫左手上不说已经沾过几条人命了，也肯定差点沾过。
    所以自打进这个副本后，云吞几乎没怎么和卫左说过话，也没敢到人面前晃悠，恨不得把自己的近一百六十斤的大块头缩成一只小虾米。
    但现在必须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啊！
    “……啥？”
    保安李叔有些无语，见云吞满面愁容，只能摆摆手道：“行行，我来叫。”
    他朝棺材走去，嘴里不忘给卫左贴金：“小卫这人挺好的，熟悉他的人谁不得夸一句温柔善良啊？你怕他，那是不了解他，等以后了解了……”
    “李叔，我在这里。”
    卫左的声音突然从两人背后传来。
    “云吞叔叔、李叔、阿正哥哥早上好。”跟在卫左身边的萱萱乖巧开口。
    “萱萱早上好啊！”
    刚刚还愁眉苦脸的云吞立刻眉开眼笑。
    “哎哎，萱萱也早上好！”
    “早上好。”
    收到回应的萱萱腼腆一笑，然后伸着脑袋到处看了好几圈，大眼睛里是满满的疑惑：“月亮姐姐呢？她还没有起床吗？”
    听到这话，云吞脸色微变，嘴唇张张合合，几次想开口却又憋了回去。
    见此，卫左道：“萱萱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被看穿心思的云吞讪笑两声。
    “我觉得月亮妹子可能在这里面。”云吞往旁边走了几步，接着抬起手指向右边快递柜上一个中等大小的柜子，重重地叹了口气，“你们大概闻不到，但我闻到里面有很重的血腥味。”
    云吞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卫左：“我是想先打开的，但打不开，我猜也许只有老板才能打开门。”
    血腥味？是特殊能力吗？
    确实没闻到味道的卫左一言不发，上去打开了快递柜。
    霎时，冷气和血腥气在快递站里弥漫开来。
    卫左眼睛被熏了下，下意识阖上。
    再睁开时快递柜内的情形映入眼帘，卫左抓住柜门的手登时跃起青筋。
    他声音发冷：“萱萱，不准过来。”
    正准备跑过去的萱萱乖乖站在原地不动了。
    云吞是除卫左外离那个快递柜最近的，以他的视角可以看见挂满白霜的快递柜里，整整齐齐地罗列着无数个麻将牌大小的冰冻肉块。
    麻将牌……原来是这个意思？
    视觉上受到的冲击太大，云吞脑子嗡嗡作响。
    他不受控制地开始想象起昨晚的情景。
    深更半夜，恐怖的无脸人把女生冻成一具坚硬的冰雕，然后慢慢将其分成几百个麻将牌大小的尸块，最后再一个一个码在快递柜堆成堆……
    “呕！”云吞被自己的想象恶心到了。
    一旁同样站得比较近的阿正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眉毛拧成一团，呼吸急促，双手颤抖着虚虚握成拳，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仿佛这样就能抵消掉刚刚的惊魂画面。
    李叔见多识广，主要隔得远，没怎么看清。
    状态是三人中最好的。
    “这是那没脸人干的事啊？”李叔用力抹了把脸，干巴巴地说，“它今天是不还要来？咱们几个里又有人要被做成麻将了？”
    云吞闻言，吐得更厉害了。
    阿正的身子摇晃了几下，好歹是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卫左关上快递柜，四处飘散的血腥气和蠢蠢欲动意图延伸出来的白霜再次被封锁住。
    他轻声笃定道：“它不会来了。”
    假如有人在这时选择穿过白雾，去到快递站外的槐树下午就能看见被冰封在槐树下的瘦女人身边多了一个新同伴……
    今日凌晨两点。
    快递站外面不断涌过来大量黑色雾气，与周围的白雾泾渭分明。
    如果有玩家出现在这里，很容易联想到白天来快递站取包裹的无面人。
    黑雾久久未散，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当白雾浓稠到连月光也无法照进雾里时，旁边原本相对平静的黑雾动荡起来，连续翻滚着的雾浪如大海波涛般汹涌澎湃。
    有风掠过雾，被雾无声无息地吞没。
    “吱呀——”
    快递站的门被推开。
    一身黑色大衣配灰色围巾的卫左信步走出。
    顿时，不论是黑雾还是白雾都远离了他。
    今夜有月，淡白月光倾洒在卫左颀长挺拔的身影上，显得清冷又疏离。
    “我们又见面了。”
    无面人自黑雾中出现，弯腰行了个绅士礼。
    一张白板麻将随着他的动作掉落在地，源源不绝的鲜血从小小的麻将中溢出，不一会儿就流淌到了卫左脚下。
    有白色霜花在血迹上徐徐凝结，寒气四溢。
    “她死了。”
    卫左镇定地踩着血和霜走到无面人一米远的地方。
    “她死了。”
    无面人的脸横着从中间裂开一条缝。
    它嗓音嘶哑，透着一丝古怪的炫耀：“你很幸运，在太阳升起后，身为快递站老板的你将最先看到我亲手制作的艺术品。”
    “可惜，我不能与你共同欣赏了。”
    “我们还会再见的。”
    无面人的脸被雾气笼罩片刻后，裂缝合拢。
    今夜有风。
    风吹不散浓雾。
    风杀不了人。
    卫左眼神格外森然，嘴角却勾起一抹堪称柔和的弧度，他微微叹息道：“我们不会再见了。”
    卫左有刀。
    刀斩不断雾气。
    刀只杀人。
    不过呼吸之间，无面人的喉咙就被利刃割破了，大片大片的黑雾从伤口喷涌而出。
    “哈哈哈，你以为这样就……”
    嘲讽终止于喉间熟悉又陌生的寒意，那里正在飞速生长出无数冰晶。
    冰在扩散，由外向里，自上往下，当冰接触到地面，地面也结了一层冰，无面人由黑雾组成的身体逐渐被封在冰中。
    当行动被禁锢，思想就会冲破束缚飞远。
    无面人回忆起过去，它没有名字，生活在这座无面小镇里的不论有没有自我意识都没有名字。
    但由于它的两只手分别只有三根手指，所以大家都称呼它为三指。
    今天，三指杀掉了一个叫赞美月亮的女生。
    死在三指手上的玩家有很多，与其他喜欢粗暴血腥的无面人不同。
    作为第一天的寄件人，它更喜欢在这些玩家刚来到这里的首个晚上就挑选出一颗种子。
    一颗脆弱的、幸运的种子。
    赞美月亮就是它这次选择的种子。
    它在这个游戏里呆了太久太久，很多东西三指比这些新玩家知道得更清楚，比如对方精神值越低，对它们这些异类来说越美味越有趣……
    终日打雁，终被雁啄。
    “为、为什么？”
    三指始终没想明白卫左杀它的理由。
    “因为我很怕死，而你对我产生了杀意。”卫左温柔地轻抚着被囚禁在冰中的无面人，“对了，其实我也很喜欢亲手制作艺术品的。”
    卫左现在很高兴。
    怕死的他再次保护好了自己。
    “现在，你是一件安全又美丽的艺术品了。”

 第22章 五八是个好统

    “滴答。”
    “滴答。”
    “滴答。”
    太阳即将落山时，正思考着“寄件人不会真的只有无脸人，那这破游戏怎么还没结束”的卫左耳朵一动，他听到了水滴落在地的声音。
    随着时间过去声音越来越近。
    有东西过来了。
    不久后，快递站的门自动打开。
    外面慢悠悠飘着的白雾像是流浪狗骤然闻到了肉香般，激动地聚拢在一起意图冲进快递站。
    但还未踏进半步就开始渐渐消退、变淡。
    白雾茫茫，未见人影，声已先至。
    “无面快递站的新老板，你好。”
    “是你杀掉了昨天来拜访你们的三指吗？”
    卫左摇头，真诚道：“它没有死，它变成了一件安全又美丽的艺术品。”
    众人眼中闯进一片红色。
    红裙的无面女人撑着油纸伞走进快递站。
    这把通体都是砖红色的伞颇有些诡异。
    被撑开的伞里淅淅沥沥地下着蒙蒙细雨，雨水鲜红，像一根根血针正从伞里不断落下，落到地上时还会溅起淡红的雨雾。
    无面女从头到脚都被红雨淋得湿漉漉的。
    头发、裙摆、握着伞的手都滴着水。
    “滴答。”
    “滴答。”
    卫左目光移向无面女足下，那里有个同油纸伞伞面一般大的血色池子，看不见底，红雨争先恐后地打在上面，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无面女的高跟鞋踩着池面，走路却无声无息。
    “安全又美丽的艺术品？听起来不错。”
    无面女撑着的伞微微倾斜，限制被打破，血池出现了一个很小的缺口，流淌出来的血水汇聚后如一条红色细蛇般蜿蜒爬向卫左。
    “那么请问，它现在在哪里？”
    卫左气定神闲道：“美丽的艺术品当然要收藏起来了，你想要欣赏的话，得买门票。”
    红伞回正。
    蠕动的血水停下，然后倒流回血池里。
    徒留一道浅红水痕。
    “你是一个有趣的人类，希望下次见面时，你依然能这么有趣。”无面女优雅转身，看似走得不疾不徐，实则转眼之间，人就已没入白雾。
    “左边，31号。”
    空灵的女声隐隐约约传进卫左耳中。
    “在这等我回来。”卫左撂下一句话，径直朝着无面女离开的方向大步走去。
    旁边的棺材也翻滚着跟上卫左。
    一团团略带冷意的白雾不时扑在脸上，雾里有副纯黑棺材被人用什么东西拽着往前拖行。
    五八兴奋不已：“左子我跟你说啊，她那把红伞，就是三百个招财猫加起来都没它值钱！
    卫左委婉地说：“我们不是土匪。”
    五八迟疑道：“你跟着她不是为了打劫吗？”
    “不是你让我赶紧跟上她的吗？”卫左眼角抽了抽，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无奈。
    “啊？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五八甩锅甩得很熟练。
    因为有五八的扫描外挂在，一人一棺在能见度不足半米的浓雾中如入无人之境。
    “这能量点怎么跟猴子一样东奔西窜的？”
    蛛丝牵扯住了卫左，他淡定停下脚步，听五八骂骂咧咧抱怨代表无面女的能量点怎么到处窜来窜去的。
    卫左也不附和它，只问：“还找吗？”
    五八恶狠狠地开口：“找！哥看上的东西就从来没有说得不到的！”
    越来越像土匪了……
    一人一棺继续在白雾中行走。
    蓦地，五八急声道：“左子！停下！”
    卫左立即止步，但脸颊还是猛然一疼。
    鲜红的血珠被伤口挤了出来，旋即化作几道冰冷的血线快速滑落。
    大衣口袋里的黑色招财猫头突然温度升高。
    原本血流不止的伤口逐渐发热滚烫。
    “诅咒吗？”想起黑色招财猫头的作用，卫左眸光意味不明地低头扫了眼自己的口袋。
    约摸过了两三分钟，伤口热度一点点散去。
    如果有人和卫左面对面，大概就能看到他脸上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卫左细细摸着自己脸上那道也就比丝线粗一点的割痕，由于伤口本就不深，加之有黑色招财猫头的帮助，哪怕痕迹略长，现在也只有在手指用力擦过时才能感知到一丝刺痛。
    破了皮，出了点血。
    听起来完全是个微不足道的伤势。
    五八愧疚得不行：“左子，对不起，我不该把扫描程序全部集中到提款机身上。”
    “没事，小伤。”
    背对着五八的卫左眉心动了动，眼眸划过一缕精光。
    从五八角度去看，卫左虽无心责备于它，可是语气里还是流露出了一丝失望，背影是那么低沉忧郁。
    五八顿时就上钩了，郑重其事地说道：“左子你放心，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说完，它把棺材盖掀开，扔出一枚银戒。
    “哥的压箱底宝贝之一。”五八声音骄傲，“这是我从某个灵异世界抢、买来的！好用的很！”
    卫左捡起戒指，五八投影出戒指信息。
    【物品：恶戒】
    【品质：无法判定】
    【简介：这是一枚能储存并转化别人对你的恶意的戒指。流程为：别人对你产生恶意——恶意被戒指储存——恶意被戒指转化——你将转化后的恶意以你喜欢的方式使用出来。】
    【备注：平时可以当检测仪，一旦检测到恶意，戒指就会变冷，恶意越重，戒指越冷。】
    【系统评语：一般来说不建议普通人佩戴，遇到过重的恶意时，可能会把手指冻掉。当然如果你没有戴在手指上的话当我没说。】
    卫左把恶戒戴在左手小拇指上，戒指自动缩成合适的尺码，他情真意切地说：“八哥，你可是真是个好统。”
    “哈哈哈是吗？哈哈哈……”
    “那还找提款机吗？”卫左又接着开口。
    “明天，反正人就在镇上跑不了。”五八含糊其辞地说，“我总觉得这里的雾不太对劲，跟病毒一样怪卡程序的。”
    得到答案，卫左拖着棺材往回走。
    走了十来分钟，终于看到了快递站的影子。
    卫左抬起头，看见快递站大门上方多了一个很长的黑色木质牌子，上面刻着：无面快递站。
    “这座镇子不会叫无面镇？”联想到自己这几天遇到的无面怪物和无面人，卫左暗自嘀咕。
    进快递站前卫左不忘把脸上的血迹擦去。
    这些人都挤在一起做什么呢？冷吗？
    刚进门，卫左就看见剩下的四名玩家团团围在一起，又看见左边的快递柜开了一格。
    不由得好奇出声：“发生什么了？”
    萱萱听到声音，激动地跑过来抱住卫左：“卫左哥哥！你回来啦！在外面有没有遇到危险？要不要喝点水呀？”
    卫左揉了把萱萱乌黑的头发：“哥哥没事，你们聚在一起做什么？”
    “你走之后，31号快递柜自动打开了。”
    阿正指着那格打开的快递柜：“从里面掉出来一个红色包裹，和昨天赞美月亮遇到的一样，寄件人和收件人都写着同样的名字。”
    “这次写的是云吞。”
    阿正的手指转而指向郁郁寡欢的云吞。
    “包裹拆开了吗？”卫左声音十分平静，有种使人不由自主冷静下来的力量。
    云吞哭丧着脸：“没，我说拆，但萱萱说快递站老板还没回来，员工私自拆快递不太好，所以我就没敢拆。”
    卫左对萱萱笑了笑：“萱萱很棒，知道怎么避免不必要的风险。”
    他抬眸看向云吞，道：“现在拆。”
    “好！”云吞咬着后槽牙拆开包裹，看见内容物后他震惊地瞪大双眼，“骰、骰子？”
    “完了，我不会被剁成几千个骰子？”

 第23章 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先是麻将，后是骰子。
    “五八，你老实告诉我，无面人到底和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有个屁关系。”
    脑内对话终止于被提问方的不配合。
    卫左在云吞“你他妈疯了吗，这么晦气的玩意儿你也碰”的眼神中捡起那颗红底白点的骰子，放到灯光下打量。
    和昨天那个冻死人不偿命的麻将牌不同，这个骰子似乎只是普通人打麻将时用的。
    “接到支线任务了吗？”
    卫左随手把骰子揣进兜里，扭头看向云吞。
    云吞战战兢兢地看了眼卫左的大衣口袋，自目睹了卫左追着那个无面女出去后，再次体会到了什么叫艺高人胆大。
    他调出自己的游戏面板，恭敬道：“您、您来一起看看？”
    卫左也不客气，上前几步。
    【玩家已触发支线任务：收件人】
    【任务简介：恭喜你！神秘的寄件人给身为幸运儿的你寄来了一份神秘快递。】
    【难度：无法判定】
    【任务奖励：……】
    【提示：等死。】
    和昨晚赞美月亮收到的支线任务一模一样。
    云吞不信邪地在面板上扒拉：“就没了？”
    卫左随口道：“没了。”
    这语气，感觉像是在说自己没了。云吞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鼓足勇气道：“那个左哥啊，你能不能现在把我给……”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兄弟你有点野啊！
    围观的李叔和阿正看着云吞，不由得同时露出了“此乃真狠人”的敬佩表情。
    卫左嘴角一抽，自己看起来像是会随便抹掉人脖子的狠角色吗？
    “你对我可能有些误会，我胆子比较小。”
    言下之意做不来抹人脖子这种胆大的事情。
    云吞见卫左都这么说了，也不好硬逼人家大胆一回，他满脸颓丧地抓着头发，心想哥们你都追着无面女跑出去了，把昨天那个叫什么三指的无面人做成美丽的艺术品了，还胆小呢？
    虽然云吞没亲耳听到卫左说他将无面人做成了艺术品，但以他多年的网文经验，以及无面女刚进来时问的那个问题。
    卫左指定对那无面人做了什么。
    还不是什么好事。
    “那、那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房间了。”云吞低头沉思片刻，再抬起头时眼中有了决绝。
    望着云吞离开的背影，萱萱抓紧卫左手臂。
    “卫左哥哥，云吞叔叔明天是不是也会像月亮姐姐那样消失啊？”萱萱仰头，澄澈的眼睛里有湿润的悲伤。
    她是小孩子，却并非对死亡一无所知。
    卫左嗓音放缓，柔声说道：“这只是一场真人游戏，他们现在只是出局了，等离开游戏后，萱萱就又能看见他们了。”
    萱萱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很快，她就重新露出笑容，萱萱抓住卫左的袖子晃了晃：“那我出局后，哥哥也千万不能伤心哦，因为离开游戏哥哥就能看到萱萱了！”
    卫左拍拍萱萱的头：“别多想。”
    晚上十一点。
    云吞第n次尝试自杀失败。
    男人瘫坐在地板上，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己尝试了半天结果还是只割了一道小口子的手腕，云吞无力地捂住脸，内心泪流满面。
    本来他胆子就不大，如果不是因为这次被快递碰瓷，云吞打死都不会选择这种副本！
    “咦？怎么有股煤气味？”
    突然，云吞从地上爬起来，鼻翼扇动，顺着味道来到了房门口。
    “这也没东西能整出煤气泄漏啊？”他迷糊地把手放在门把手上，正欲往下压，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尸臭味钻进鼻子里。
    【特殊能力“嗅”使用中】
    【特殊能力（已绑定）：嗅】
    【品质：b】
    【简介：能闻到死人和非人类的味道，不同牌子的死人和非人类的味道不同，你也许会从腐烂的尸体上闻到草莓蛋糕的味道……】
    【冷却时间：无】
    【备注：由于该能力没有控制开关，请玩家谨慎选择是否绑定该能力。】
    浑浑噩噩的大脑骤然清醒过来。
    “我草！有老六！”很有危机意识的云吞连忙往后一跳，远离了房门，手指在胸膛上快速画了个十字，“佛祖保护菩萨保佑上帝保佑……”
    正巧路过云吞房间的卫左：“？”
    中西方结合玩得挺溜啊！
    不知道自己被云吞误会成非人类老六的卫左拎着两只死人手朝走廊更深处走去。
    不久前，五八提及它检测到赞美月亮的房间里有特殊能量残留，挺多的，他们现在过去应该能薅一笔羊毛。
    是个好主意。
    于是卫左就带五八去了赞美月亮的房间里。
    卫左看到房间墙壁上挂着的大钟，惊觉副本里的时间流速很怪异。
    他粗略比较了下，同样的时间点，外面才刚刚夕阳西下，副本里就已经是漆黑的夜晚了。玩家们不能相信天色的变化和自我感知，只有房间里挂着的大钟显示的时间是真实正确的。
    可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呢？
    难不成未来会有神秘寄件人利用这个杀人？
    “左子你愣着做什么呢？脚下有双死人手，快捡起来。”五八出声打断了卫左飘远的思绪。
    下一秒，卫左的小腿被用力抓住。
    他低头一看，一双仿佛刷了层白色油漆的手正紧紧抠在自己小腿上面，同样惨白的长指甲毫不留情地掐进卫左肉里。
    再用点力气，卫左腿上就要多几个血洞了。
    卫左弯腰极其耐心地把死人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死人手表面留下了深深的指印。
    “唔？这死人手的主人在附近？”
    见卫左轻而易举就把死人手扒下，五八惊讶出声。
    卫左研究着死人手，心不在焉道：“什么？”
    “这东西性格挺倔的，不断手不放手，一般你得把它的手指全部割断它才会被迫松开。”五八合上棺材盖，“如果你掰开了，就证明手的原主人在附近，死人手想回去，加上你力气不正常……”
    “所以它不会和你死磕。”五八话音一转，“既然原主人在附近，那我们把手给它送过去呗？”
    “呵。”卫左笑着打趣道，“是正经送货吗？”
    “正经！老正经了！我们送货，它付我们运费这不纯正经交易吗？”五八理直气壮。
    一人一棺，挑选好受害者，卫左拎着两只死人手朝五八标记的走廊深处某个房间过去，手腕系上的蛛丝拖着身后的棺材。
    不知走了多久，五八忽然说：“左子，别往前走了，我的检测程序有点卡，像中病毒了。”
    卫左转身掀起棺材盖，把死人手往里一扔。
    他拿出手术刀，云淡风轻地开口：“五八，有客人主动找上门了。”
    恶戒开始降温。
    玩家房间里的钟表时针指向十二点。
    有惨叫声被房门隔离，也有浑身长满肉瘤的无面怪物推开房门如潮水般涌出。
    卫左反手甩出一连串冰封，揶揄道：“八哥，你对以多欺少怎么看？”
    “吃饱了看。”五八掀开棺材盖，“这能吃。”
    怪物越杀越多，恶戒的温度越来越低。
    有转化后的恶意帮助，卫左还算能打，只是心头总有点不安：“八哥，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话音未落，恶戒表面顷刻间覆上一层寒冰。
    “卫左！”
    五八怒不可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卫左困惑极了，五八为什么这么生气呢？
    目光落到那具很眼熟的身体上，卫左停滞的大脑开始迟缓地运转，像是过去了很久，又像是才过去短短一秒，在黑暗来临前他终于恍然大悟。
    哦，因为我的头掉了。

 第24章 快递站里到处都是人

    黑暗。
    到处都是黑暗。
    卫左行走在这片漆黑无光的空间中，他没有尝试去摸索空间边缘，也没有停下过脚步。
    他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吗？
    卫左不知道，他停止了思考，只凭借着一种奇异又熟悉的本能驱使自己不断往前方走，直至走到一个看不见的节点，一个能让他复活的节点。
    “卫左。”
    “卫左。”
    有谁在呼唤他的名字吗？
    卫左本不该理会这些来自外界的干扰。
    可是他的双腿变得仿佛有千均重，每一次抬起落下都无比艰难。
    终于，一刻也不曾停歇的前进者原地驻足。
    被封锁住的思考能力像是蝴蝶挣扎着想要从茧中飞出，哪怕离茧时传来的疼痛撕心裂肺，但最终的结果是蝴蝶从深渊中振翅升起。
    卫左想起来了，已经没有所谓的节点了。
    “卫左！”
    他也已经不再需要耗尽心血地去寻找节点了。
    无面快递站背后的走廊深处，静静立着一副没有合上棺材盖的玄色棺材。
    “八哥，说好的带我飞呢？”
    一只苍白的手从棺材里伸出抓住了棺木边缘……
    有点痒。
    卫左蹙眉不适地摸着脖子上那道让他头身分离的狰狞痕迹，因为五八说头还没有长好，贸然站起来，可能摇下头，头就又掉了，所以他现在只能乖乖躺在棺材里。
    “别摸了，在粘合呢。”五八闷闷不乐道。
    “你不是说要几个星期才能把这游戏里的复活卡转化成你那里出品的复活卡吗？”卫左似是想起什么，慢悠悠地一字一句问道。
    被割破的声带还没有愈合，说快了扯得疼。
    “不是我复活的，是逃生游戏复活的。”
    五八严肃道：“你和其他玩家不一样，他们在游戏里死了就是下线了，你在游戏里死了会再次复活，直到副本结束才能下线。也就是说，之后每次副本，你都必须通关，否则永远下不了线。”
    卫左一言不发地看着天花板，眼底冰凉。
    死亡的感觉很不好。
    “找到了吗？”卫左嗓音更嘶哑了。
    “今晚十二点，杀。”
    走廊里再次安静下来。
    “呜呜……卫左哥哥……呜呜呜……”
    不知过了多久，在棺材里闭目养神的卫左耳边朦朦胧胧地听到了萱萱的哭声，他睁开眼，摸了下脖子，疤痕淡了很多。
    应该是不会摇个头就把头摇掉了。
    卫左起身翻出棺材，从棺材里拿出围巾和无框眼镜分别戴上，最后系好能拖着棺材走的蛛丝。
    路过玩家房间时，卫左顺势进去看了时间。
    早上七点半。
    算下，他死了有六个小时左右。
    “卫左哥哥！”
    卫左刚推开门走进快递站，就被听到动静的萱萱冲过来狠狠抱住了，小女孩眼眶通红，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她哭着语无伦次地说：“哥哥，死了，云吞叔叔他死了，到处都是血、墙壁上好多血，地上还有手，有肠子……呜呜呜……我好害怕……”
    萱萱越说越崩溃，抱着卫左嚎啕大哭。
    眼泪都把卫左的大衣浸湿了。
    卫左把哭到几乎快晕厥的萱萱抱起，动作轻柔地拍着她的背。
    目光缓缓扫视面前快递站。
    红色、红色、红色……触目惊心的红色。
    鼻子只能呼吸到腥气。
    和萱萱的描述一样，墙壁上是不知为何还未干掉的鲜血，如墙壁在落血泪般徐徐滑落，还有些不明人体组织。
    地面上有残缺且遍布齿痕的手掌……
    前所未有的惨况只是让卫左闭了闭眼睛。
    卫左往前一步，鞋底似乎踩到了什么。
    爆浆了。
    大概是眼珠一类的东西。
    他没有低头，面不改色地继续往前走，眼中只有那个不断往外渗血的42号快递柜。
    卫左刚进快递站，就发觉快递站除了自己和萱萱，还有个在角落里神神叨叨的阿正外就没有别人了。
    保安李叔，不见了。
    “萱萱，不准抬头。”卫左把萱萱脑袋往肩膀上摁了摁，声音冷静到极点。
    萱萱没有说话，卫左感觉到肩膀那块布料在逐渐被泪水打湿。
    打开快递柜前卫左瞥了眼角落里蜷缩成一团神志不清的阿正，觉得再刺激就得成傻子了，便也友好地提醒了一句：“你也别抬头。”
    快递柜门被打开。
    一个黑色包裹掉出来，上面的快递单上，寄件人和收件人写着：风雪不归人。
    是保安李叔的昵称。
    此刻他正安静地呆在眼前的快递柜里，被分成了四部分：头、颈、躯干、四肢。
    李叔的头保持得很完整，嘴巴紧闭，两只眼睛大大睁着，里面充满临死前的惊恐和绝望。
    提前死了吗？
    不对，是他先入为主了。
    因为第一天、第二天的玩家都是在半夜死去的，所以到第三天的时候，会下意识以为这次也是在半夜死掉。
    既定的只有寄件人当天一定会杀死收件人。
    突然，李叔的两只眼睛眨了下，惊恐和绝望褪去，紧闭的嘴也张开，两边嘴角夸张地上扬。
    “小卫，早上好啊。”
    卫左面无表情地关上快递柜。
    萱萱身子颤抖，哭腔更重了：“卫左哥哥，李叔、李叔也死了吗？”
    卫左道：“嗯。”
    “呜呜呜，对、对不起，我不想哭的……”萱萱小声哭着，手指紧紧抓住卫左的衣服，“哥哥，我真的好害怕，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卫左轻声哄道：“没事，哥哥在，萱萱已经很厉害了。”
    身为一个八岁的女孩，遇到这种情况，没有直接崩溃发疯，萱萱的坚强超出了卫左预料。
    “睡，睡一觉就好了。”
    【物品“捕捉美梦的孩子”使用成功】
    卫左将萱萱带回她的房间里。
    尽管李叔死了，但同时今天也不会死人了。
    卫左再次去到装着李叔脑袋的快递柜，刚刚有萱萱在，不太方便处理。
    42号快递柜被打开。
    颈、躯干、四肢都还在，脑袋却不翼而飞。
    卫左握着手术刀的手愈发用力，眼神森然。
    快递站的清理工作是由瘦女人完成的，卫左解除冰封，把她抓来做了壮丁。
    清理完已经是深夜。
    时针快要指向十二点了。
    卫左带着五八离开快递站进入白雾中，以往幽黑的眸子此刻是浅灰色。
    【主动技能：盲瞳】
    【品质：无法判定】
    【简介：能看穿一切虚假，除了人心。】
    【备注：连续使用超过两小时，会导致双眼失明十分钟，请注意休息。】
    【系统评语：如果可以看穿人心，那么它将成为史上最无趣的技能。】
    “寄件人”副本正式开始的第三天，在死了三名玩家后，卫左终于看到了这个副本的真实模样。
    一个宛如和现实世界的小镇相似的小镇。
    哪怕是深夜，镇子里也依然很热闹。
    这里所有人都没有脸，浑身长满肉瘤的怪物和形似普通人的无面人友好相处。
    它们看起来很安宁很快乐。
    五八对着小镇扫描了一圈，解释道：“这里的每一个无面人都是神秘的寄件人，它们都曾杀死过玩家，没有谁是无辜的。”
    卫左平静道：“其他玩家的死活与我无关。”
    他穿着黑色大衣，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我只在乎是谁杀了我。”
    压抑多日的怒火将一切焚烧殆尽，卫左嗓音里糅杂着浓稠到化不开的冰霜，深邃眼眸泛起一层血色，如同来自阴间的索命厉鬼，戾气十足。
    时间正式指向十二点。
    卫左忽然唇角微勾，眉目间有浅淡笑意。
    “今晚月色真美，我意独享。”

 第25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无面镇今晚迎来了史上最大的一次危机。
    没人知道为什么以往对无面镇居民无比友好的白雾里会突然出现可怕的杀人怪物。
    那怪物像是白雾中的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无面镇居民背后，像收割稻草一样轻松割掉对方的脑袋。
    没等别人反应，它便消失在了茫茫白雾中。
    无面镇的居民不断痛骂诅咒着怪物，但这场残忍的杀戮却始终没有停止。
    “阿嚏！”
    又听到一句恶毒诅咒的卫左打了个喷嚏。
    他揉揉发红的鼻尖，大衣兜里的黑色招财猫从有无面镇居民开始诅咒卫左开始，温度就一直没有下去过，甚至持续升高。
    “居然真的除了那个以外全都有实体。”卫左随手又削掉一个无面人的脑袋，嘀咕道。
    黑沉沉的夜，一轮皎洁的明月悬于空中，如霜似雪的月光洋洋洒洒地镀在无面镇每一块砖瓦每一寸地皮上。
    从远处吹来了柔和的夜风，万籁俱静。
    有人行走于白雾中，形如鬼魅，手起刀落。
    为方便削脑袋，五八二次改造了那把已经拥有了永不折断属性的手术刀。
    这下，这把手术刀完全不像是手术刀了。
    “杀我的人在这里面？”
    卫左站在无面快递站门口，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哪怕已经杀了近半晚上的无面人和无面怪物，他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干净。
    五八回答道：“能量点在里面，错不了。”
    卫左整理了下围巾，莞尔一笑道：“也对，我脑袋不就是在这里面掉的吗？”
    “走。”卫左不急不缓地走向快递站，优雅从容，杀意在深邃无底的黑眸深处翻涌。
    “等下，打boss怎么能用和打小怪一样的武器呢？哥给你换个。”五八边说边掀起棺材盖，一把短刀被抛了出来，正正好落到了卫左脚下，深深插到地里。
    “再歪一点，还没见boss我就先交代了。”卫左笑着抽出短刀。
    借着月光打量，短刀总长约25，通体呈灰黑色，还略带一点青，刀身薄如蝉翼，锋利异常。
    【物品：鹊羽】
    【品质：a+级】
    【简介：斩金断玉，削铁如泥。】
    【备注：没有刀鞘，如不是拥有者刻意，它绝不会伤主。】
    【系统评语：它叫鹊羽，只是因为它是鹊羽色而已……】
    “鹊羽？好名字。”
    卫左随手撩起大衣，把短刀别在腰间。
    走进快递站，扑面而来的寒气没能让卫左的脚步减缓哪怕一瞬间，直到快递站里那扇门忽地被人推开，卫左停在了原地。
    “小卫啊，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觉啊？又跑出来吃宵夜？能给李叔也带一份吗？”
    朝卫左走过来的李叔笑容温暖又真挚。
    卫左一动不动。
    李叔拍了下卫左的肩膀，大咧咧地说：“还是买许记烧烤，这回多烤几个腰子，嘿嘿。不过年轻人啊还是要少吃宵夜，你看你瘦得，最近是不是又一日一餐了？李叔跟你说……”
    全身上下都结着薄薄白霜的李叔不断散发出冻人寒气，宛如一个制冷机站在卫左旁边。
    两分钟后，大衣上也挂起白霜的卫左动了。
    他任由李叔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神色自若地走向42号快递柜。
    表面覆盖着坚冰的快递柜被暴力破开。
    “哎呦！”李叔吓了一跳，紧张道，“小卫你这是做什么啊？怎么还撬别人快递柜呢？你要是有啥难事和李叔说，李叔难道还能不帮你不成？”
    卫左沉静地看着快递柜里面。
    头、颈、四肢、躯干，全都在。
    快递柜里那颗白天不翼而飞的头此刻闭着眼睛呆在躯干上。
    忽然，头颅紧闭着的两只眼睛像白天那样眨了眨，他睁开眼死死盯住卫左，抿唇露出活人基本不可能做到的夸张笑容，脸部表情完全扭曲。
    “小卫啊，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觉啊？”
    “小卫啊，你在看什么呢？”
    两个一模一样的声线响起。
    森森冷气紧贴着卫左的背部，面前的头颅嘴巴张大成不可思议的弧度，牙根都看得一清二楚。
    “李叔，你脑袋装反了。”卫左垂眸淡淡道。
    卫左面前的李叔表情有些惊慌：“装反了吗？那小卫你可以帮李叔装回来吗？”
    卫左身后的李叔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小卫你可真会开玩笑！你是在和李叔讲鬼故事吗？”
    截然不同的反应。
    “李叔，我是一个温柔友善的人。”
    “但我不是什么有耐性的人。”
    卫左逐渐对李叔的游戏失去了耐心，从进门开始，没有看到五八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进入了一场幻境里面。
    不，应该是在快递站外时，他就进入了幻境里。
    转身，抬脚一踹的同时鹊羽掠过。
    “咕噜——”
    李叔的脑袋掉落在地上，卫左定睛一看，发现那脑袋不管左看右看都只能看到后脑勺。
    压根就没有脸。
    卫左再次扭身看向快递柜里的李叔脑袋，鹊羽刚落到脑袋正上方——它就消失了。
    周遭事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碎。
    眼睛像是进了灰尘，又痒又疼，卫左不由得闭上眼。
    再睁开眼时，卫左赫然回到了快递站外。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进入过快递站。
    五八没发出声音，卫左摸了下身旁的棺材，滚烫的温度让卫左产生了他刚才是不是把手伸进了岩浆里的错觉。
    卫左重新把蛛丝系上，拖着棺材往快递站里面走去。
    没有疑问，也没有困惑。
    想到五八进入这个副本后两次提到它像中病毒了一样，程序卡卡的，卫左再猜不出来是逃生游戏在搞事情，就枉被这游戏针对这么久了。
    【无梦】
    【注：无面小镇的原住民，能够制造幻境和侵入别人的梦境。经常会被当值神秘寄件人的无面镇居民请去帮忙给玩家们制造噩梦以降低玩家的精神值。】
    【系统留言：它制造的梦境里没有显示时间的钟表，可通过这个判断自己是否在梦境里。】
    经过快递站的大门时，一行信息被棺材投影出来。
    “这也太敬业了？”卫左调侃道。
    可惜无人回应他。
    快递站里的那扇门刚被打开，卫左就看到撑红伞的红裙无面女牵着一个无面小男孩站在走廊里。
    “它不是一个聪明的无面人。”无面女道。
    面对割掉自己脑袋的仇人，卫左声音显得出乎意外的平静：“我也这么觉得。”
    无面女不语，手中握的红伞开始缓缓倾斜。
    “左、左子，快、快上……”
    突兀上线的五八话都没说完，卫左就已经如浮光掠影般来到了无面女左边，一只手紧紧抓住她握着伞的左手手臂，另一只执着鹊羽的手直接朝无面女的手腕处用力往下劈去。
    “噗通！”
    手掌和伞同时掉落在地。
    卫左顺势弯腰捞起两样东西，然后迅速转身朝棺材跑去，棺材盖一掀，手和伞往里一扔。
    干净利索，任谁都要夸声这动作真熟练啊。
    失去了红伞，无面女的身体轰然溃散。
    “怪不得要在暗处割我头，启动这么慢，等你发力黄花菜都凉了。”卫左看似在笑，语气里却半点温度都没有。
    他的仇人可不止无面女一个。
    “跑什么？”卫左把妄图逃跑的无脸小男孩硬生生拖回来，问道，“这是你妈妈吗？”
    无面小男孩惊恐地拼命挣扎着。
    卫左笑了笑：“真可怜啊，这么小就没有妈妈了。对了，小朋友你知道吗？有句话叫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别怕，我这就让你们母子团聚。”

 第26章 无面镇诅咒了你

    天亮了。
    笼罩着无面镇的白色浓雾也慢慢淡了。
    卫左坐在棺材上一脸平静地看着无面镇。
    放眼望去，地面的血还没有干透，呈半凝固状的血泊里睡着各种没有脸的头颅，无数具没有头的身体还保持生前的动作直愣愣地站在原处。
    卫左知道，这里不是无面镇的全部。
    还有隐藏在小镇暗处和快递站背后那条走廊上的房间里的无面人和无面怪物。
    但他不准备一个一个地解决了。
    “卫左哥哥！你在哪里呀？”萱萱的声音从快递站里面传来，语气中隐含慌张。
    卫左从棺材上站起，皱眉看向大衣上好几片红褐色血迹。
    他虽然不是第一次割人头，但连着割这么多头还是第一次。尽管卫左有在尽力避免，仍然不可避免地被喷涌飞溅的血液给弄脏了半边衣服。
    看起来有点像电影里那种变态大反派。
    希望萱萱不要问他去做什么了。卫左这么想着推开快递站的门，重新挂上温文尔雅的笑容。
    “萱萱，昨晚睡得好吗？”
    看到卫左，萱萱眼睛一亮：“卫左哥哥！”
    她像只小蝴蝶般扑到卫左怀里，仰着脸撒娇道：“嗯嗯，我昨晚睡得好香！还梦到了妈妈！妈妈还鼓励我不要害怕，要做个坚强的孩子！对啦对啦，卫左哥哥昨晚睡得好吗？”
    萱萱叽叽喳喳地说着话，面色健康红润。
    “挺好的。”卫左揉了下萱萱的头发，顺势从她的头皮扯下一根白色细丝。
    【物品：捕捉美梦的孩子】
    【品质：c级】
    【简介：可使用五次，能让任何生命体做一个好梦，对于精神创伤者很有用。】
    【备注：因为长得像白头发，所以要注意对别人使用时，不会被人当成白头发扯下来。】
    【系统评语：说实话，这玩意儿材质有点像假发丝。】
    “快递！快递！这里有快递！”
    正当卫左和萱萱两人其乐融融时，一个破了音的青年男声突然响起。
    卫左抬眸看向快递站角落里头发乱糟糟，衣服皱皱巴巴看起来像个流浪汉的阿正，顺着对方惊恐的目光，看到了地上凭空出现的黑色包裹。
    原本咯咯笑着的萱萱立刻收敛起笑容。
    小手紧张地抓住卫左的大衣，哪怕那块布料上正好有片干涸的血迹，也始终没有放开手。
    卫左抱起萱萱，朝包裹的方向走过去。
    从那次在白雾里被割伤脸开始，卫左心中就有一个猜测：也许收到神秘快递的人必死，不单单是因为无面人的灵异诡异，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是玩家收到快递就等于被无面镇诅咒了。
    就算无面人都死光了，收到快递的人还是会被诅咒杀死。
    包裹的快递单上收件人和寄件人写着：姐姐的舔狗。
    骤然看到这名字，卫左还愣了下。
    随后便想起这是阿正的昵称。
    和什么赞美月亮、风雪不归人比起来，完全不艺术优雅的名字。
    “姐姐的舔狗？是指阿正哥哥吗？”萱萱视力很好，一下子就看到了快递单上的名字。
    角落里的阿正听到萱萱的话，顿时像头野兽一样猛地冲了过来，抓起黑色包裹举到眼前，睁大的眼睛里遍布粗红血丝，喉咙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气声。
    “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会是我？”
    阿正疯狂的表情中透出绝望，抬手把黑色包裹狠狠扔了出去。
    他难以忍受地弯腰抓住自己手臂，指甲深深掐入肉中，脸色泛起青白，两只失神空洞的眼睛里透出一股子痴傻之意。
    卫左道：“你的精神值多少了。”
    阿正明显不在状态，过了好几分钟，才呆呆地抬头，沙哑道：“44。”
    居然没下40，卫左心中有些惊讶。
    早在运气值1的他没有被选中时，卫左就推测过神秘寄件人到底是根据什么来送快递的。
    别说凭天意凭运气，玩家的运气是实在的。
    之后根据众人的状态，卫左基本判定神秘寄件人的行动和玩家精神值有关。
    第一天的赞美月亮虽然还能开开玩笑，但很明显她是所有人里状态最差的；第二天的云吞和李叔、阿正的精神值应该不相上下，可惜大概是受特殊能力的影响，云吞先是闻到了其他人没闻到的浓重血腥味备受折磨，后又直面尸块，精神值再次下降。
    只是李叔的状态看起来可比阿正要好啊！
    “你是不是有什么增加精神值的能力？”卫左问道。
    阿正浑浊的眼睛闪过一丝不自然，他语气苦涩地从兜里拿出一个破旧的晴天娃娃：“它能避免我的精神值大幅下降，但每避免一次就会变旧，到最后就会变成普通的晴天娃娃。”
    怪不得。
    现在能肯定是精神值决定死亡顺序了。
    卫左若有所思地看向萱萱，身为未成年的萱萱精神值有个60的安全锁，所以状态才会维持得比较稳定。
    至于卫左自己……
    六个问号应该是高精神值的意思。
    “你试试佩戴这个。”卫左把萱萱放下，从口袋里摸出黑色招财猫的头。
    替卫左免疫了一晚上的诅咒，原本到处是裂痕的黑色招财猫头已经逐渐修复好了那些缝隙。
    注意到这点，卫左莫名有些手痒。
    阿正不明所以地接过黑色招财猫头。
    在他接过东西后，卫左走过去把黑色包裹踢到了阿正面前。
    黑色包裹上的快递单发生了变化。
    寄件人和收件人旁边“姐姐的舔狗”这五个字像是被人用橡皮擦一点一点地擦去，空白的地方被写下新的名字：萱萱。
    目睹全程的阿正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看看快递单，又看看黑色招财猫头，神色恍惚。
    “那什么！这、这个还你！”如同得到了一个烫手山芋般，阿正连忙想要将黑色招财猫头递回卫左手里。
    卫左看他一眼，没说什么，收下了。
    阿正顿时松了口气，他苦笑着说：“哥，我知道你厉害，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痛快啊，咱们加个游戏好友，以后有需要帮忙的我肯定二话不说！”
    “不用，副本马上就结束了。”
    卫左转身朝快递站外面走过去。
    五八这几天吃到的特殊能量够多，尽管还不足以将“冰封一米”升级到当初在躲猫猫副本里那样可以无限生长的冰封。
    但还有一个一次性的千里冰封。
    在卫左决定对这座无面镇斩草除根时，五八就将这个一次性能力交给了卫左。
    卫左走到快递站外面的槐树下，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冰封还被埋在土里只露出一个脑袋的无面人和瘦女人。
    “别担心，马上你们两个就不会孤独了。”
    手术刀插到槐树树干上。
    冒着森森寒气的冰霜以手术刀为中心点开始极快地在槐树上蔓延开，从槐树再向四周扩散。
    【一次性主动技能“千里冰封”使用成功】
    瞬间，无面镇上那些站立的无头尸体齐刷刷地朝向卫左，掉落在地的头颅则开始咕噜噜地朝着往卫左那里滚动。
    这一刻不是无面镇的居民在注视着卫左。
    而是无面镇在注视着卫左。
    无边杀意犹如海啸般压到了卫左身上，恶戒再次覆盖起一层白霜，甚至朝着其他地方延伸。
    “咔嚓、咔嚓。”
    兜里的黑色招财猫头传来裂开的声音。
    卫左双耳、双目、鼻子、嘴角皆溢出一丝黑红的血液。
    全球逃生游戏的游戏面板适时跳出来。
    【无面镇的诅咒】
    【注：无面镇诅咒了你，你将在受尽百般折磨后痛苦死去。】
    【系统留言：六。】

 第27章 咱们得去做土匪了

    【警告！警告！程序错误！！！】
    【副本出现重大bug，即将进入维修模式】
    【寄件人副本已暂时关闭】
    【任务进度：4天\/6天】
    【副本寄件人主线任务未完成……】
    【程序错误，重新计算中……】
    【副本寄件人主线任务已完成】
    【剧情探索度88】
    【副本结算中……】
    【副本结算完毕】
    【获得评分：六（）】
    【获得奖励：复活券x1】
    【无面镇留言：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系统留言：六】
    很冷。
    浑身血液都像被冻结了一般。
    卫左像胎儿在母体里那样蜷缩起身体，他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在乎自己在哪，他只知道自己再次感受到了当年没遇见五八时，在冬天同时开着空调和电热毯还是被冻得快要死掉的痛苦。
    明明很冷，但卫左额头却在不断冒出细密的冷汗，汗水顺着额角流淌下来，将鬓侧头发打湿。
    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狼狈过了。
    五脏六腑像是被裹进千把刀子般剧痛无比。
    耳边奇怪的嗡鸣声从卫左离开副本到现在一刻没有停止过，他一时间甚至有种想把耳朵给割掉的冲动。
    卫左急需做些什么来转移注意力。
    可他根本无法动弹。
    “咔嚓、咔嚓。”
    大衣口袋里，还在传来黑色招财猫头龟裂开的声音，解除诅咒时会升温的它现在却被卫左身上散发的寒气给压住了。
    冷到极点，卫左甚至产生了几丝热意。
    很明显，他的身体快到极限了。卫左咬着后槽牙在自己身上用出了冰封一米，冰封的关键点在于封，现在能锁住身体温度让它别再往下降。
    妈的，这什么破诅咒。
    卫左大脑疯狂运转着怎么破局。
    他可从来没想过要跟无面镇来个同归于尽！
    “咔嚓——”
    下一秒，黑色招财猫头响起最后的哀鸣。
    黑色招财猫头在卫左口袋里再次碎掉。
    但是卫左身上寒意如海水退潮，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不是因为卫左四肢还是麻木的，他几乎要以为刚刚的一切都是他的幻想。
    游戏面板自动投影在卫左面前。
    【无面镇的诅咒】
    【注：无面镇诅咒了你，你将在两个月后的某天受尽百般痛苦折磨后凄惨死去。】
    【系统留言：由于无面镇的诅咒太可怕，即使并非瞬死型诅咒，黑色招财猫也依然无法完全免疫诅咒，只能延缓诅咒。如果两个月后你能修复好黑色招财猫，可以利用它再次延缓诅咒。】
    “左子！我回来了！卧槽？！”
    五八兴奋的声音在卫左不远处响起，很快兴奋就转为愤怒：“草！狗屁各退一步！哥刚刚就该再揍它一顿的！左子你别动嗷，我马上把你装进棺材里……”
    诅咒停止，五八回来。
    自己可真是幸运啊！
    忽然，一个红色的平安符从卫左右边肩膀的位置浮现出来，然后轻飘飘地飞起、落下。
    卫左觉得这东西看起来有点眼熟。
    “能给你带来幸运的。”
    夏不冬的声音在卫左回忆里闪现过，他看着像是被汲取光了力量的破旧平安符，艰难地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
    “这回得请室长吃饭啊……”
    【姓名：卫左】
    【性别：？？？（不明系统特供）】
    【年龄：？？？（不明系统特供）】
    【游戏编码：（不明系统特供）】
    【通关副本数量：4】
    【游戏积分：0（程序冲突，玩家将无法从全球逃生游戏里获取游戏积分）】
    【特殊能力：轻轻掀起你的头盖骨、冰封三米、盲瞳（不明系统特供）（程序冲突，玩家将无法从全球逃生游戏里获得任何能力）】
    【特殊物品：恶戒、捕捉美梦的孩子、鹊羽、一颗完全破碎的黑色招财猫头（无法佩戴）（程序部分冲突，玩家只能在游戏中使用全球逃生游戏出品的道具】
    【生命：100+1\/100（不知名系统特供）】
    【精神（san值）：？？？+？？？\/100（不知名系统特供）】
    【运气：44+88\/100（不知名系统特供）】
    【体力：12+6（不知名系统特供）】
    【力量：10+5（不知名系统特供）】
    【速度：13+7（不知名系统特供）】
    （以上三样全球均值为10）
    【称号：天选之子、新手无敌、物灵杀手、猫猫杀手、初级割首（当你选择抹喉时，有概率会直接把对方的头割下来）、无面镇的仇人（当你遇到从无面镇出来的存在时，如果被认出来，会被对方视为极度仇恨对象。）】
    【综合评价：？？？（有不知名系统在，你的能力不可估量）】
    “八哥，这次副本我们赚了吗？”卫左笔直地躺在棺材里，身上还盖着一床小花被子。
    五八没好气道：“赚个毛线，你又掉头又被诅咒的，就是把整个无面镇塞过来让我吞进去，那也是亏大发了。”
    卫左伸手扯了扯被子，小声道：“可惜。”
    走得太急，他没看到千里冰封把无面镇完全冰封起来的样子。
    当时逃生游戏直接把他扯了出来，再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寒冷和疼痛，如果不是因为黑色招财猫头好歹拦住了不少诅咒，卫左险些以为自己就要暴毙当场。
    就是猫头又破碎了。
    “我能修，还能再加强一波。”五八就像是知道卫左在想什么般，言简意赅道，“千里冰封把无面镇搞没了，不然它也不可能给你下这诅咒。”
    卫左转了转漆黑的瞳仁，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和逃生游戏有仇吗？”卫左突然道。
    “逃生游戏以前被我揍过，在成为逃生游戏前还被我弄死过几个宿主。”五八不咸不淡道。
    它话音一转，语气变得幽怨：“屏蔽我信号，害得我最近才联系到028几个帮我向上头投诉，难得哥想走正规程序……它可真该死啊。”
    难怪逃生游戏跟疯了一样针对他和五八。
    卫左沉默几秒，温声道：“一般，就是说像你们这种系统，怎么弄死啊？”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出问题的。
    “啧，不好弄。”五八语气夹杂着烦躁，“大家算起来都是同个大老板，系统总局摆明要和稀泥，要双方各退一步。”
    “退吗？”卫左问道。
    五八沉声道：“我退他妈。”
    “再说你身上的诅咒有点麻烦，我手里现在没有能无副作用解除的，需要拿能量造一个。”
    卫左意味深长地说：“拿它的？”
    “拿它的，我检测过了，就离咱家十公里远的地方有个能量特别多的副本。”五八直接道。
    “尽管那副本有点不对劲，但我这次肯定不会像之前那样时不时程序卡一下了。”
    五八咬牙切齿地说：“我之前就想我又不是那种天天不运转而生锈的系统，每天跟别的系统打麻将也很耗力的！”
    “还说我给你开挂，我是系统，我不给你开挂给谁开挂？简直无理取闹……”
    卫左听着五八的喋喋不休，倦意渐渐袭上心来，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沉睡。
    一夜无梦。
    半个星期后的下午。
    卫左带着五八来到了五八所说的能量特别多的地点。
    面前是一所已经废弃的大学，据说不久后就要被拆掉了。
    “卫左？左子！”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
    【您附近有玩家触发了“清河大学”副本，该副本情况特殊，请谨慎选择是否进入】
    【温馨提示：该副本情况特殊，请玩家谨慎选择是否进入】
    【玩家是否选择进入“清河大学”副本】
    【是】
    【否】

 第28章 此子有校花之资

    夏日下午，一所废弃大学前。
    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朝卫左跑过来。
    寸头、古铜色皮、高大魁梧、黑t配工装裤。
    你谁啊？
    卫左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影，脑袋里不由得生出问号，搜寻了一圈自己认识的，记忆里也没有这号人物啊？
    “左子！几日不见如隔五六秋啊！”青年热情地抱住了卫左，黑色t恤下的肌肉遒劲有型。
    “大老远就看到你了！也就你这么热的天还穿着大衣，我看看……居然还穿了件高领毛衣？你真是一点都不觉得热哦！对了，你背着个棺材做做什么？这棺材咋那么眼熟？我想想……”
    青年做出思索状，不久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不是你那个隐藏气息的特殊道具吗？你怎么带出来的？背着不重吗？咦？这棺材是不……”
    卫左恍惚地伸手摸了摸青年的肌肉，语气充斥着难以置信：“你、你是何文？”
    他们不是上个星期才见过面吗？
    寸头，卫左还能理解是何文图方便剪了。
    但这结实的肌肉怎么回事？
    这肤色又是怎么回事？
    “你去接受科学狂人的改造了？”卫左只能联想到这种可能，他收回手，震惊道。
    何文顿时脸一垮，幽怨道：“还不是我前两天进了个特离谱的副本，你知道它让我做什么吗？”
    “它让我徒手盖房子！还是二楼小洋房！”
    卫左怔住，半晌后才试探着开口：“它给你的奖励不会就是这一身肌肉？”
    “对啊！”何文爽朗一笑，“帅！”
    何文又道：“我都没想到这身肌肉居然能被带出游戏，游戏说是这玩意儿不属于特殊能力也不属于特殊物品，虽然我觉得它就是懒得给奖励……”
    这游戏还能更荒谬点吗？
    卫左再次被全球逃生游戏刷新了认知。
    “哎！对了，你还没说你背后这棺材是怎么回事呢？”何文指了指卫左背后的棺材，“这是特殊物品？你怎么带出来的？对你有没有危险？”
    何文的事情给了卫左启发。
    原本五八和逃生游戏各退一步的结果是：五八不再使用隐身，保证实体化的限制确实存在；逃生游戏即时恢复卫左的大部分游戏权限。
    为什么说是大部分呢？
    因为卫左至今没在游戏面板上找到投诉键。
    “其实这副棺材和你的肌肉一样既不属于特殊能力也不属于特殊物品，我们两个生命相连，我死了也许还能复活，但棺材毁了我就彻底死了。”
    卫左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何文却表情慎重：“没办法解除吗？”
    卫左摇头。
    “这事你就别像今天这么实诚跟别人说了，以后这棺材就是你的个人爱好。”何文严肃地拍着卫左肩膀，“你放心，我一定会守护好你的秘密！”
    因为对方太认真，卫左有点微妙的心虚。
    他岔开话题道：“你在这里，也是特地来触发这里副本的吗？”
    来的路上，卫左就注意到身边有很多同样朝这所废弃大学过来的玩家。
    何文神色阴沉下来，低声应道：“嗯。现在来这里大多都是因为朋友亲人什么的在副本里，我是因为夏不冬在副本里。”
    他从兜里摸出一包烟，看了眼戴口罩的卫左。
    忍住没抽，只取出一根夹在指间。
    “你也知道副本每次只接受一批玩家进入，只有第一批玩家全部脱离副本才会重新开放，再接受第二批、第三批玩家进入……”
    他知道什么啊他知道，他玩的盗版游戏。
    权限是恢复了，信息还没跟上时代。
    卫左淡定开口：“知道。”
    “所以是夏不冬没离开这个副本，但游戏已经再次开放了是吗？”卫左脑子转得很快，立刻问。
    “对！”何文打了个响指。
    他脸色不是很好看：“这是我所知的夏不冬进去后，副本第三次开放了。”
    “这几次没有玩家出来？”
    “没有，所以现在这副本也叫无人生还。”
    卫左下意识摩挲起手指上的恶戒，他就说怎么这么多玩家往这里来，有一部分人还很明显是官方的人。
    “对了，你先加下我的好友。”卫左道。
    何文惊奇道：“这破游戏不抽风了？”
    卫左点头：“差不多，你搜五个四或者五个八应该都行。”
    “那肯定搜五个八！这数吉利！我喜欢！”何文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立马嬉皮笑脸起来。
    卫左调出面板。
    【您收到了一个好友申请：我是何文。】
    【是否选择接受。】
    卫左点击是。
    加上卫左的好友，何文美滋滋地用力拍着卫左的肩膀，笑道：“哈哈哈我就说寝室里我和你关系最好！等找到夏不冬，老子得好好炫耀下！”
    男人之间总是有奇怪的胜负欲。
    要炫耀也得他先炫耀啊！
    嗯……
    何文炫耀的对象好像是自己来着？
    卫左暂时停止了思考。
    “等等，这次的副本人数好像快满了，左子你是不还没确定呢？”何文撞了下卫左的肩膀。
    有时候会希望周围的朋友能放过他的肩膀。
    卫左动了动肩膀，用来背着棺材的银色细锁链发出金属碰撞时的声音。
    “马上点。”
    【玩家是否选择进入“清河大学”副本】
    卫左点击是。
    【玩家是否真的确认进去“清河大学”副本】
    卫左再次点击是。
    逃生游戏的态度让卫左感觉它似乎并不希望玩家进去这个副本。
    【玩家已确认选择进入清河大学副本】
    【正在匹配队友中，请稍后……】
    这个副本到底需要多少玩家？卫左不动声色地看了圈周围，光明面上的就有十几人了，这一次副本，至少需要二十多个玩家？
    突然，他想起什么，问何文：“之前几次副本统计过每次进入游戏的玩家数量吗？”
    提到这个，何文的脸色有些古怪。
    他伸出手指比了一个耶。
    “二十多人？”卫左随口道，心中隐隐有了一个非常不妙的猜测。
    何文摇头，缓缓道：“至少两百人。”
    【玩家已到齐，副本正式激活】
    【副本：清河大学】
    【简介：？？？】
    【玩家人数：？？？】
    【主线任务：存活十四天】
    【难度：？？？\/10星】
    【任务奖励：？？？】
    【提示：1必要时刻，可反复自杀来尝试提前退出副本。2绝对不要被自己以外的东西杀死！！！】
    奇怪的嗡鸣声在耳朵里盘旋，卫左眼睛如同被黑布蒙住，什么都看不到，身体也不能动。
    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是瞬间。
    卫左再次感觉到光亮，还没来得及睁眼，一阵风突然从他面前掠过！
    “在学校里戴什么口罩！”
    听到的女声很严厉，有种班主任的气势。
    卫左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穿着职业装，胸前别着一个金属小牌子的中年女人正凶神恶煞地盯着自己。
    铭牌上写了：一号李老师。
    手里还拿着卫左的口罩。
    “对嘛，女孩子就是要这样大大方方的，戴口罩还容易把青春痘闷出来的！”一号李老师满意地打量着卫左的脸，调侃道，“这漂亮的，这下咱清河大学这校花的位置得换人了啊！”
    女孩子？
    漂亮？
    校花？
    对方说的话拆开每个字卫左都能理解，但合起来，卫左就听不懂了。
    卫左礼貌道：“尊敬的一号李老师。”
    一号李老师微笑点头示意他在听。
    卫左笑得很纯良，他指了指自己道：“您说的女孩子是我吗？”
    女人十分不解地开口：“不是你还是谁？”

 第29章 请学生“卫左”谨遵规则

    被扯下的口罩递回到卫左手中。
    一号李老师慈爱地看着卫左：“女孩子有点内敛可以理解，但学校里如果不是生病，一般是不允许戴口罩的，具体原因你可以问下周围同学。”
    “老师，我是男的，我有喉结。”
    卫左摘下围巾，抬起下颚，力求对方能看清他那显眼的凸出。
    “女孩子也有喉结哦。”
    “我的声音很像女生吗？”
    “千人千声，万人万音，谁规定女孩子声音就一定是娇滴滴的呢？”
    “我一米八三点五。”
    “女孩子就不能长这么高吗？高一点挺好。至于别的，以后还能继续发育，不要气馁。”
    “您是女士，我觉得有些东西不方便，可以请一位男士来为我验证一下吗？”
    “那不行！不论是女孩子还是男孩子在外面都要保护好自己！”
    卫左沉默着把围巾重新围上了，他悟了，就是他现在顶着被抓走的风险证明自己真的是男生，估计这位一号李老师也不会相信。
    没想到他当了这么多年男的，有朝一日居然会因为无法证明自己的性别而苦恼。
    到底为什么呢？
    为什么一号李老师就认定了他是女生呢？
    就算按照游戏面板上，他也是男的……
    哦，他的性别是三个问号来着。
    “卫左同学，我知道你刚刚转学过来，肯定心里也是有点焦虑的，但你的转学申请上性别那一栏确确实实填的就是女。”
    原来我还有个转学生的背景啊？
    为什么填的不是问号？
    谁把我的三个问号偷走了？
    “好啦，走，该去教室了。”一号李老师朝着卫左招了招手。
    教室？怎么就教室了？我的前情提要呢？
    卫左有一点茫然。
    似是看出卫左的想法，一号李老师道：“我们去的是你上思想教育课的固定教室，以后每天早上九点和下午三点，都要去上三十分钟课。”
    卫左觉得这个副本多少有点离谱。
    一号李老师接着道：“思想教育课是全校所有学生都需要去上的，每个学生上课的教室固定，如没有假条绝不能缺席。上课时要穿校服，你记得待会让同学带你去教务处领取校服。”
    更离谱的事情出现了，卫左面上不显，甚至还虚心请教道：“平时也要穿校服吗？”
    一号李老师摇头：“平时不用。”
    清风如丝，碧空如洗。
    清河大学校园内种植了很多树木，两人沿着平坦的绿荫道路而行，温暖阳光落在肩头发梢。
    按理来说，背着一副黑棺的卫左应该是众人目光的焦点。
    但事实上很少有人会主动盯着卫左看。
    这些大学生们要么目不斜视地匆匆走路，要么埋头看手机走路，要么好兄弟、好姐妹几个人一起打打闹闹的，还有小情侣手拉手甜甜蜜蜜的。
    看到牵手的情侣，卫左立刻看向前方。
    心中无爱情，拔刀自然神。
    卫左跟一号李老师走到了某栋教学楼下，庆幸的是背棺材的卫左只需要爬到三楼。
    背后的棺材其实没有外人想象里那么重。
    至少对卫左来说。
    他大概再爬个十几层楼也不会觉得有多累。
    “到了，你等会从后门进去，不然你那个棺材不好放，最后一排位置宽，同学也好相处。”一号李老师像老母亲般细细叮嘱着卫左。
    从小到大都是三好学生的卫左乖乖听讲。
    眼角余光瞄到教室里，卫左注意到有个扎高马尾的女生正在用那种补妆的小镜子偷偷看他。
    动作勉强称得上谨慎小心。
    他笑着无声开口：“我看到你了。”
    女生被吓了一大跳，手里的镜子直接“啪”地掉落在地上。
    卫左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
    身边的一号李老师还在讲新生注意事项。
    很多，特别多。
    卫左有种自己马上要去坐牢的错觉。
    “卫左同学，想必你原来的学校也有校规，这里是清河大学的校规。”一号李老师的语气变得严肃郑重。
    “在这里，你一定要遵守校规！”
    一号李老师递给卫左的那张印刷了校规的纸张质量很差，颜色枯黄，干燥得好像稍微用点力就会破掉，但不知为何从拿校规给卫左到松手，一号李老师目光几乎没落到校规上面过。
    像在害怕它，又像是在厌恶。
    这所学校处处透着诡异。
    “一定要遵守校规！”一号李老师再次强调了让卫左遵守校规后，就准备转身离开，“老师还有事，就先走了，未来就靠你自己了。”
    卫左道：“老师再见。”
    一号李老师的脚步停了下。
    “同学，要遵守校规啊。”女人转过身，因为太阳光的缘故，卫左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莫名觉得被阳光笼罩着的一号李老师看起来有点难过。
    “好的，老师。”
    一号李老师再次转身，背影越来越远。
    卫左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校规，上面用两种不同颜色的笔写了数十条规则。
    【请学生“卫左”谨遵规则】
    【1为了老师能够顾及到每一个学生，上思想教育课时每个教室只有三十名学生。如你不慎发现了第三十一名学生，请未来三天务必保证自己一直处于非落单状态。】
    【1请谨记，身边有两名及以上的学生才属于非落单状态。】
    【2禁止在图书馆自拍。如已违反这条规则，请立即向图书管理员申请删除自己当天在图书馆的所有监控记录。】
    【2可以在图书馆自拍，但自拍后请勿在落单状态下再次使用你的自拍工具。】
    【3学校每一间宿舍都配备了全身镜。请勿在落单状态下使用全身镜。】
    【3学校没有为男生宿舍提供全身镜。】
    【4寝室熄灯后，请保持安静。】
    【4寝室熄灯时间为晚上十点。如果晚上十点后未熄灯，请依然保持安静。】
    【5学校食堂里没有黄色衣服的员工。如遇见，请立刻离开食堂。】
    【5请务必尊重学校食堂工作人员的劳动成果。】
    【6请勿在任意天台单独逗留超过一小时。】
    【6不要相信任何一个学生！！！】
    【7一间宿舍只有五人。如发现人数超出，请立即向宿管阿姨申请更换宿舍。】
    【7如发现你熟悉的室友与往常不一样，请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尽量避免杀死它！】
    【8学校医务室不会开出两天以上疗程的药物，如校医为你提供了两天以上疗程的药物，请在离开医务室后立即扔掉。】
    【8学校校医室只会开出两天及以上疗程的药物，请务必按时服用。】
    【9本校尊重学生爱好，上思想教育课时只要是校服，男生可以穿女生校服，女生可以穿男生校服。】
    【9如果你在平时也想要穿校服，请尽量穿符合你性别的校服。】
    【10为了保证学生安全，本校允许学生进行过度防卫。】
    【10只有它会伤害你。】
    【11思想教育课对学生并不重要。】
    【11思想教育课对“学生”很重要。】
    【12本规则对所有学生生效。】
    【12本规则对所有“学生”生效。】
    【13若学生违反了上述任意一条规则，并且没有听从解决措施，没有解决措施的则无可救药，学校将不对该学生的安全负责。】
    【13请勿尝试在非节假日离开学校。】
    【14本规则只对所有真正的学生生效。】
    【14请勿完全相信以上任何一条规则。】
    【最后，祝你度过一段愉快的校园时光～】
    【最后，祝你活着度过一段愉快的校园时光～】

 第30章 安能辨我是雄雌

    落灯花知道自己只是一名普通玩家。
    也知道这个副本很难。
    可是她唯一的好朋友洛子棋在进入这个副本后就再也没在现实世界出现过，发出去的好友消息石沉大海，落灯花知道对方出事了。
    她必须要带她回家。
    卫左和一号李老师朝教学楼走过来时，落灯花就站在楼上。
    落灯花坚信与人群格格不入的卫左是玩家。
    洛子棋和她说过，只要有打扮得奇形怪状的转学生出现，那百分之两百是玩家，而且实力一般不会太差劲，太差劲这么装逼容易被打死。
    身为一个普通且有点胆小的玩家，落灯花发誓自己只是想看看卫左的面相长得像不像好人。
    结果……
    当时卫左的笑容很友善，光影将他的深刻轮廓勾勒描绘，本就精致如妖的五官越发完美，让人感觉像是误入了偶像剧现场。
    直到卫左无声道：“我看见你了。”
    那一瞬间，落灯花浑身汗毛倒竖！
    落灯花觉得也许对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当时的眼神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死寂得可怕。
    总之那目光不像是在看一个活人。
    唉……落灯花惆怅地长叹了一口气。
    全然不知自己的形象在落灯花眼里已经和不能招惹的大佬画上等号的卫左粗略扫了遍校规。
    两种颜色的笔迹，黑色和红色。
    编码相同的两条校规，黑色是上面的，红色是下面的。前者看起来已存在很久了，油墨彻底渗透进了纸张里，给人一种它并非是被人为书写上去而是本来就存在的感觉；后者笔迹较新，似乎是不久前才刚写上去的。
    几乎每条校规都透着一点不寻常，联想一号李老师的态度，让人不得不怀疑这所学校里是不是有什么……
    卫左将纸张折叠好后放进大衣口袋，抬腿走进教室。
    教室里没有几个人，除了刚才那个拿镜子偷看卫左的高马尾女生在假装看风景外，其他的人都是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甚至有对小情侣在玩你亲我一下，我亲你一下的甜蜜互动游戏。
    世风日下。
    真是一点都不感到害羞的。
    卫左面无表情地垂眸找座位，然后他就发现他根本没有选择，只有最后一排靠墙角的那个位置没有放任何物品。
    这个位置一看就知道是主角专属的。
    当然前提这是个校园偶像剧，而不是校园十大恐怖故事。
    正如一号李老师所说，最后一排离墙壁的距离很远，过道很宽，背着棺材的卫左很轻松地就走到了目的地。
    刚到，座位前的原本埋头看书的卷毛男生突然转头抬眼看向卫左，耳根通红，语气灼热：“你就是新来的转学生吗？你长得好好看啊！我叫谷和，谷子的谷，和谐的和，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两个能交个朋友吗？”
    卫左凉凉地说道：“卫左。以及我是男的。”
    卷毛男生怔了怔，眼里不断闪过的各种情绪就是当世影帝来了也要夸一声变脸大师。
    终于，谷和艰难地开口：“其实……人的性取向并不是说，它一定是固定的……”
    卫左彬彬有礼道：“我劝你谨言慎行。”
    谷和不说话了，他扭过头，卫左硬是从他的背影看出了一种从初恋到失恋的悲伤，像是雨天一只被淋湿的卷毛小狗。
    不戴口罩就是容易遇到这种冲动的年轻人。
    摸着手上的口罩，卫左决定还是戴上。
    收拾好心情的谷和转身后看见卫左将要戴上口罩的动作，立刻阻止道：“学校里还是不戴口罩比较好，哪天要是你被……”
    谷和面色一变，没有继续说下去。
    说话说半截，不厚道。
    卫左佯装要继续戴口罩，毫不在意道：“戴个口罩能有什么问题？”
    “就、就是……”谷和抓着头发，一副想开口说话却又说不出来的纠结痛苦模样，他的眼中透出一种古怪的茫然和无措。
    这样子，看来从谷和身上是问不出什么了。
    卫左把口罩塞回兜里，他又不是恐怖片里那种别人不要他做什么他非要去做的作死炮灰。
    他很惜命的。
    见卫左不再继续戴口罩，谷和略空洞的眼神亮起一丝光，他喃喃自语道：“这样好，这样好，这样就不用担心……”
    又说话说半截？
    忍住揪住人衣领逼问的冲动，卫左状似无意地开口问：“担心什么？”
    “什么担心？”谷和回神，下意识反问道。
    我怎么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卫左有点手痒，但看谷和这幅不太聪明甚至有点呆的样子，他再次忍住了。
    “没什么。”卫左微笑道。
    自见到卫左后，还是第一次看见卫左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笑里好像隐隐有杀气，谷和还是不好意思地说：“你真的很好看，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人，我真的想和你交朋友。”
    发现卫左的笑容逐渐消失，谷和连忙道：“你别生气！就是普通朋友，普通朋友！我对这所学校很了解的，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你幸好解释了。
    不然待会儿我身后的棺材里就要多个人了。
    开局获得一个校园小助手，卫左的笑容又重新回到脸上。
    谷和的目光其实很干净，就是那种颜狗碰到盛世美颜后的惊艳、喜爱，但凡他龌龊点，卫左现在已经拿下一头了。
    “卫、卫同学，现在正好是中午，要不要去试试清河大学的食堂？”谷和结结巴巴地说。
    卫左点头，随口道：“叫我卫左就行。”
    卫同学怎么听怎么别扭。
    “好、好，卫左。”谷和傻笑着站起身，“那我带你去食堂吃饭，我们食堂都是自助餐，只要不浪费食物，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去拿。”
    大学里那么多人，这清河大学还挺有钱的。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吗？”
    那位佯装看风景的高马尾女生不知何时站到了谷和旁边，怯生生对卫左说：“我想你也是来寻找谁的，我有可以找人的东西。”
    卫左没有立即回应她，而是看了眼谷和。
    谷和面色如常。
    “你是玩家？”卫左在问高马尾女生，余光却一直注意着谷和。
    高马尾女生一脸单纯地点头。
    “你是第一次进这个副本？”卫左又问。
    高马尾女生点点头：“对呀，我和你一样是不久前才进这个副本的，我叫落灯花，闲敲棋子落灯花的落灯花。”
    谷和脸上多了几分不解。
    卫左没有再问，他有些好奇地看着谷和。
    “这个副本里的npc通常是听不到玩家之间的非常规对话的。”落灯花忽然出声道。“他们只能看到说话的口型，而且口型会显得模糊。”
    恰在这时，谷和开口了。
    “哎？你们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光看到你们的嘴在动，没听到声音？”谷和疑惑地挠头，似乎真的没听到卫左和女生的对话。
    “你看，和以前的副本不太一样。”高马尾女生认真道，“他们只是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
    卫左想起之前经历的那几个副本里npc对玩家和游戏的存在非常了解的样子。
    确实不一样。
    卫左睫毛微垂，眼底的情绪被尽数遮住。
    “怎么都愣在这里啊？”
    谷和的声音打破了莫名沉默的氛围。
    他伸手指了下落灯花：“要带她一起去吗？小落是我们班的班长，对学校也挺了解的。”
    每个玩家都有自己身份背景吗？
    “都可以，我不介意。”卫左神情无波无澜。
    落灯花飞快地翘了翘唇角，双眸清澈见底。

 第31章 半男半女的学生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进男生宿舍！”
    清河大学男生宿舍楼下，穿白色工作服的中年女人中气十足地吼道。
    她面前是两个打扮截然不同的年轻人。
    寸头的那个穿着黑t工装裤，骨相轮廓都很硬朗，眉骨深深，极具攻击性，此刻他正满头大汗地试图和进入狂暴状态的宿管阿姨进行沟通。
    “阿姨，我朋友他真是男的！”
    “你不能因为他长得好看就给人变性？”
    “他的名字？卫左，保卫的卫，左右的左。”
    “您要查档案？查查查……”
    旁边另一个年轻人戴着无框眼镜，明明天气很暖和，却穿了件黑色大衣外套，里面还配了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
    这两人正是何文和卫左。
    “左子，你这也不像女的啊？”趁着宿管阿姨查学生资料的间隙，何文细细打量着卫左的脸。
    皮肤有点太苍白了，感觉病殃殃的。
    睫毛很长，很翘，比女明星的睫毛还长，正宗的凤眸，眼尾上挑时怪勾人的，那两眼珠子和黑珍珠一样光亮，鼻子高挺，这嘴也艳得跟擦了口红似的……
    何文想到这里把自己吓了一跳，看向卫左的眼神都变得有点不对劲了：“左子你化妆了？”
    卫左语气温和道：“滚，傻逼。”
    “咳、咳。”何文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去勾卫左的肩膀，“以前在大学里天天看你没觉得，突然发现咱左子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哈哈哈……”
    自己也许就不该进入这个副本，短短半天就惨遭变性三次的卫左冷漠地用中指推了推眼镜。
    时间倒流回一个小时前。
    在谷和的热烈邀请下，卫左准备前往体验清河大学的食堂，出发前疑似名为落灯花的玩家申请加入他们的队伍。
    之所以说是疑似，是卫左进入副本后发现这里所有人头上都没有标注昵称。
    也就是说，卫左并不能确定哪些人是玩家。
    不对，还有手腕上的深蓝色菱形图案。卫左垂眸看向自己左手手腕，那个曾被他嫌弃很丑的宛若纹身的游戏印记。
    可惜落灯花今天穿的是长袖，大家刚认识，卫左也不好上去就把人袖子撸起来看。
    倒是可以基本确定谷和是普通学生了。
    谷和穿的短袖，露出来的两条手臂上没有任何疤痕，很干净，当然也没有深蓝色的印记。
    三人并肩走在去往食堂的路上。
    天生自来熟的谷和很健谈，就是身边两个人都不怎么开口，也依然自说自话聊得很开心，每当卫左回应他时，谷和就会更激动，恨不得化身清河大学百科全书。
    落灯花比较害羞，但每当谷和提及清河大学的某段历史时，总能及时补充对方遗漏的点。
    卫左看向落灯花的眼神越发深沉。
    他的直觉向来比较准。
    落灯花不对劲。
    先前她说出这个副本里的npc无法听到玩家的非常规对话，当然这可以解释成落灯花比他早传送进副本，试探过周围人。
    那现在呢？
    为什么一个才进副本的人会如此了解清河大学？
    她是前面那几批进入该副本的玩家吗？
    又或者她根本不是玩家？
    无论哪种可能，都让卫左对清河大学的警惕不断往上升，有时候精神和思想上的扭曲，要远比身体受到伤害还要可怕。
    卫左正沉浸在自己思绪里，迎面走来四个穿着校服的……女生？
    这什么东西？
    活了二十三年头一次看到这种情况的卫左表面无动于衷，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眼前这四个穿校服的人。
    只能用人来代指了。
    卫左不知道该把他们分为女性还是男性，因为这四人正常的脸下，上半身一半女一半男，下半身被长度中等的裙子遮住看不出来，整体看起来就像是被谁强行拼凑而成的，处处不合理，却又透出一种古怪的和谐。
    四人嘻嘻哈哈地说着话，声音很粗，但腔调语气又很柔，乍一听之下分不清到底是男是女。
    脸远看是男生，但细看又觉得是女生……
    周围的学生还是那么淡定，仿佛这一幕对他们来说已是家常便饭。
    和校规第九条有关系吗？卫左想起校规上唯一提到校服的那两条同编码校规。
    【9本校尊重学生爱好，上思想教育课时只要是校服，男生可以穿女生校服，女生可以穿男生校服。】
    【9如果你在平时也想要穿校服，请尽量穿符合你性别的校服。】
    前面那条规则似乎没问题，后面这条却画风一变，虽然它没有说平时穿不符合性别的校服会有什么后果，但就是这种半遮半掩的说辞，反而会给人一种诡异感。
    平时穿不符合自己性别的校服会发生什么？
    就像这样变得不男不女吗？
    思忖中，四人渐行渐远。
    卫左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下，心中再三提醒自己，他是一个遵纪守法、友善温和的普通人。
    不能做出因为好奇身体构造所以把人拆了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卫左？卫左？”
    谷和纳闷地在卫左眼前晃了晃手：“你这是怎么了？走路发呆可不是好习惯。”
    “没事，我第一次看到这种……学生，有点好奇罢了。”卫左卡了下，最后还是用学生两个字代替了差点脱口而出的生物。
    谷和奇怪道：“他们四个有什么不对劲吗？就是普通的男生穿女生的校服裙而已，学校校风向来比较自由的，不管这些。”
    普通？
    卫左觉得要么是谷和眼里的世界和他眼里的世界不一样，要么就是想法和他的想法不同。
    没等卫左开口，落灯花弱弱地出声：“谷和，你没觉得他们四个人长的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吗？”
    “有吗？”
    谷和挠着头，费解道：“大家不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吗？顶多就是他们四个的身材锻炼得不太均匀，比例有些失调。”
    落灯花和卫左对视一眼。
    看到的世界大概率是一样的，但反馈到大脑里的信息估计天差地别。
    卫左拍了下谷和的肩膀，附和道：“比例确实有些失调。”
    一条手臂健硕壮实，一条手臂纤细柔软。
    失调得不能再失调了。
    “哈哈。”谷和傻乎乎地笑了笑，“那我们继续往食堂走。”
    卫左收回手，应道：“嗯。”
    三人继续前进。
    走了约两三分钟，卫左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一件事，他摩挲着左手尾指上的恶戒，思考他到底忘了什么事。
    棺材？在他背后背着。
    校规？在他兜里揣着。
    校服？待会吃完饭去领。
    “左子！左子！我终于找到你了！”一个充斥着激动和喜悦的男声突然响起。
    他就说忘了个什么……
    卫左转身，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朝他飞速奔跑过来。
    “我进游戏后发现你不在，就开始到处找你，问了半天有没有人看到谁背着黑棺到处走。”何文可怜巴巴地说，“结果你倒好，看你这表情是一点没把我想起来啊！”
    “别骚，正经点。”卫左表情冷漠。
    何文“嘁”了一声，秒正经道：“你也收到那份校规了？我开局是在男生宿舍里，那间宿舍有面被黑布蒙住的全身镜，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很有眼力劲的谷和见卫左和这个忽然冒出来的青年相谈甚欢，便提出下次再一起吃午饭。
    于是四人就此分开。
    离开时，落灯花对卫左挥了挥手：“再见。”
    重力作用下她的衣服袖子滑了滑。
    卫左眼前掠过一抹蓝色。

 第32章 是有两个商城的统

    蓝色。
    真是玩家吗？
    卫左淡定地对两人挥了挥手：“再见。”
    去往男生宿舍楼的路上，何文忽然一拍脑门想起什么，不知道从哪摸出两桶红烧牛肉味的方便面，献宝似地说：“左子，你在这里等我会儿嗷，我去泡个面。”
    兴许是临近午休时间，卫左和何文走的这条路基本没别人经过。
    “呼——这一路憋死哥了，可算逮着说话的机会了。”五八的声音在卫左背后响起。
    卫左轻笑道：“忍忍，都是为了积分。”
    已经成为大半个体外系统的五八现在想要和卫左在脑子里对话，都有诸多限制，主要体现在需要用积分购买。
    一个字一个字算的那种。
    “何文是有物品栏那类的东西吗？”卫左回忆起夏不冬之前也是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平安符。
    五八答道：“差不多，你没有的原因是一个脑子不住两个仓库，虽然我现在算体外系统，但我也是有仓库程序的，程序冲突，容易死机。”
    卫左好奇道：“死机会怎么样？”
    “我不怎么样，你变成植物人。”五八老实回道，“像商城什么的，你以后也没有，只能用我的，但你也不用失落，毕竟哥有两个商城。”
    平日里其实很少听五八提到它自己的事，卫左继续问：“两个？因为你之前是野生系统吗？”
    没被收编前的五八应该也有个商城？
    五八敷衍地开口：“差不多，一个是系统总局安排的，一个是我搜刮、收集得来的。”
    “区别大吗？”
    “前者我一般拿积分给你换生活用品，后者是用积分填补东西被取出后留下的能量空洞，毕竟积分都是用特殊能量兑换来的，而取的东西越厉害，需要填补进去的积分就越多。”五八解释道。
    越来越觉得五八是个有大秘密的统了。
    秘密这东西，越挖越有趣。
    卫左心满意足地微笑道：“何文回来了，继续当你的哑巴棺材。”
    两人蹲路边欢快地吃完了两碗泡面。
    这里要点明他们垫泡面碗的桌子是棺材。
    再然后，就是何文自信满满地带着卫左想要进入男生宿舍楼，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宿管阿姨坚决不允许作为“女生”的卫左进入宿舍楼。
    “嬢嬢，你查出来没得？”等了半天，还没听到结果，何文急得连普通话都不说了。
    宿管阿姨招手示意何文过去看。
    她理直气壮地说：“卫左、转校生、女，你看资料上是不是这么写的？还和我倔呢？阿姨我活了这么多年，是男是女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何文人都傻了。
    他难以置信地揉了好几下眼睛，才敢确定电脑显示的卫左资料上，性别栏位置写着：女。
    “女？女的？！怎么可能是女的啊！”
    何文扯住卫左的袖子把他拉到阿姨面前，语无伦次道：“不是，阿姨我跟他认识快五年了！他是男是女我还不清楚吗？这电脑、不对，这资料肯定有问题！”
    宿管阿姨不耐烦地跟赶苍蝇一样赶人道：“哎呀，这资料上就这么写的，真有问题，那你们得去找校长啊，搁我这闹也没用！”
    “那校长在哪呢？”何文连忙接着她话问。
    宿管阿姨随口道：“校长就在学校里啊。”
    说了跟没说似的。
    何文哽住，卫左侧头在他耳边低声道：“这里的人思维方式和我们不太一样，你再怎么问估计也得不到答案。”
    “那怎么办？你进不去男生宿舍都是小事，最大的问题是你晚上多半得去睡女生宿舍了啊！”何文快速说出了从宿管把卫左误会成女生后，他内心最大的担忧。
    卫左原本略有些蹙紧的眉头更紧了几分。
    他倒是想说自己可以睡棺材里。
    校规又没有说学生晚上必须睡寝室。
    “校规是没说必须睡寝室。”何文一看卫左这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劝道，“这学校明显就不正常，鬼知道晚上会有啥！”
    “指不定你一觉醒来连人带棺材被抬走了……”
    何文瞥了眼卫左的棺材：“你也别指望你躺进棺材，我再把棺材抬进去，我真抬不动这东西。”
    “也就你力气从我们认识开始就不正常。”
    何文说的倒也有道理。
    再说自己进来是为特殊能量的，早晚得进宿舍看看那校规是怎么回事，卫左暗忖道。
    他歇了心思，对宿管阿姨好声好气地说：“打扰了，阿姨，那我们先去找校长。”
    说完带着一脸茫然的何文就要离开。
    “咳、那个小姑娘啊，我们这里呢，除了看脸还要看打扮的。”
    宿管阿姨说话的声音不高，像是在遮遮掩掩着什么。
    “你这打扮还不像男的？”何文一头雾水。
    “校服。”
    卫左言简意赅道：“去教务处把校服领了。”
    两人找到校园里的坐标图，很快就根据图上的位置找到了教务处。
    “这教务处咋这么冷？”
    甫一进门，何文就抱住手臂吐槽道：“我这也没看见空调什么的啊？一进来就感觉自己跟进了冷冻库似的！”
    眼前的教务处看起来和杂物间很像。
    到处堆积着用绳子扎着的书本、被包在塑料袋里的校服、桌子……
    “没人吗？”何文走到堆着校服的地儿，随即惊讶出声，“这校服袋子上还写了名啊！”
    何文低头仔细翻看：“花开富贵、天下无敌777，哥是真的帅123、出卖我的爱、曹贼给我受死666……遵纪守法第一人！我的校服找着了！”
    “左子你等等嗷，我再把你的找出来！”
    一包校服被甩了出来。
    正在探索教务处的卫左眉心微跳，虽然这个副本头上不显示昵称，但似乎玩家在副本里的名字还是以游戏昵称来算的。
    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npc和这些玩家对话的场景。
    “花开富贵起来回答问题！”
    “哥是真的帅123早上好啊！”
    “哎！曹贼给我受死666，你吃饭了吗？”
    ……
    就离谱。
    “不爱喝可乐、没有可乐活不下去、卫左、左子你的校服找到了！”何文语调猛然拔高。
    “哎？这怎么还有个写着卫左的？”
    卫左还没过去，何文就又疑惑出声。
    心头一紧，卫左随手拍掉手上的灰尘，快步走到何文旁，道：“是不是分冬季和夏季的？”
    看清楚另一个袋子里装的校服长什么样后何文面色古怪，支支吾吾道：“呃、不是、它这套校服是嗯……有裙子的……”
    “扔这，我不要。”
    最后在何文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卫左冷着脸把两套校服一起带上了。
    “你进去换。”
    站在男厕门口，何文顺势靠在墙上。
    卫左拎着两套校服进去后就听到了某个隔间里传来呕吐的声音。
    那人好像很痛苦，呕吐声一刻不停，喉咙里时不时发出“嗬、嗬”的怪音，呼吸沉重急促，似是马上就要喘不过气了。
    卫左淡定地走过这个隔间，来到最后一个。
    解开锁链，放下棺材。
    “校服能改装吗？”卫左压低声音道。
    就那么把校服穿上去，他能冻死。
    五八潇洒道：“能，扔进来。”
    棺材盖自动掀起，校服被丢进去。
    “把另一套校服也扔进来啊！”五八的棺材盖迟迟没有落下，似乎卫左不把女生校服扔进来它就不工作了。
    卫左忍无可忍道：“我不会穿女装的！”
    五八直呼冤枉：“又没让你现在穿，只是让你扔进来，我就顺便一起改了！这叫有备无患！”
    棺材盖最终还是合上了。

 第33章 浅蓝色的菱形图案

    “嘣！”
    换上经五八改良过的校服后，卫左刚用银色细锁链背上棺材，爆炸声在厕所里猛然响起！
    “卧槽？”卫左发出了震撼的声音。
    恐怖袭击？
    变异丧尸？
    还是有人搞科学小实验？
    鼻间只有很淡的一丝血腥气，卫左抬头朝传来爆炸声那边的天花板看过去，上面黏着大量喷溅状的血……胶囊？
    卫左当即推门出去。
    转身后被眼前一幕惊得梅开二度：“卧槽！”
    数不清的蓝白色胶囊从破开的隔间门如洪水开闸般倾泻而出，那些看起来湿漉漉的胶囊里混杂着些许猩红血液，但更多的是微黄的奇怪粘液。
    这个隔间？
    是那个从他进厕所开始就在呕吐，直到一分钟前才停下的人吗？
    不吐了，直接改炸了？
    “草？左子你没事！”
    这时，在门外等待的何文冲进厕所。
    “草！这啥玩意儿？”何文也梅开二度道。
    卫左站在原地，一贯的镇定冷静，道：“大概率是人体自爆。”
    “啥？啥就爆炸了？”何文一脸迷茫地抠着后脑勺，“你就进来换个衣服，怎么还换出个什么人体自爆了？”
    “之前我进来时听到这个隔间里有人在吐，快换完衣服的时候没继续听到声音。”卫左皱眉跨过散落一地、表面黏黏糊糊的胶囊，“然后大约过了一分钟，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了。”
    “感觉外表就是普通的胶囊。”卫左从厕所洗手池旁边墙上的卷纸盒抽出一张纸，弯腰用纸包裹住一颗胶囊捡起，举到眼前后评价道。
    他透过纸捏着胶囊打开。
    少量鲜血和微量的细碎不明物流出。
    “很可能是这人的内脏和血液。”卫左把手递到何文面前，“估计其他胶囊里也有这些东西。”
    何文凑近闻了闻，总结道：“腥气很淡，如果不是内容物异常，完全就是普通的胶囊嘛！”
    卫左把纸和胶囊扔到垃圾桶里。
    他走到洗手池旁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流声在安静的厕所里响起，卫左道：“十有八九，这人之前呕吐出来的就是胶囊。”
    丰富的想象力使卫左想象出了那个场景。
    胃部、小肠、甚至是大肠里都有可能因为胶囊数量太多而被胶囊给塞满了，无法消化排出，就只能通过食管直接从嘴里吐出去……
    如果卫左没猜错，那些胶囊会持续在体内增殖，而且增殖速度远比人吐出的速度要快得多。
    胶囊在体内越积越多，越积越多。
    像一个被不断充气的气球。
    到达极限时，就会“嘣”的一声炸掉！
    何文蹲下来盯着那堆胶囊看，半晌后道：“左子你说，这事会不会跟校规有关系？”
    “第八条？”卫左道。
    【8学校医务室不会开出两天以上疗程的药物，如校医为你提供了两天以上疗程的药物，请在离开医务室后立即扔掉。】
    【8学校校医室只会开出两天及以上疗程的药物，请务必按时服用。】
    “嗯。”何文把校规从裤兜里摸出来看了眼。
    卫左眉头舒展开，平静道：“多半是，但不能确定和医务室有关还是和校医室有关。”
    何文拧眉“啧”了一声。
    “出了事，外面没人过来看看吗？”卫左走到厕所外，发现周围学生完全没有说要过来看看热闹的意思，仍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着天。
    这年头，还有不喜欢凑热闹的大学生？
    卫左仔细观察着他们，很快就意识到这些学生是真的对厕所突然传来爆炸声这件事不感兴趣。
    神色举止太正常了。
    别说觉得好奇了，眼神都没有给这边一个。
    话说不是投放进来那么多玩家吗？
    加上这次的，这个副本里也有将近一千名玩家了，这么多学生里一个玩家都没有？卫左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滑过每个人的手腕。
    忽然，他的视线定格在了一个男生手腕处。
    是菱形图案。
    浅蓝色。
    只剩下一点印痕的浅蓝色菱形图案。
    再去看男生面容，忽觉云开雾散，原本年轻平凡的模样变得非常成熟，如果卫左一开始看到的就是这张脸，他绝不会觉得这是大学生。
    玩家？
    卫左正想要上前，被几个拿着清洁工具匆匆赶过来的保洁服大妈挡住了视线。
    “快让开！堵门口干嘛呢？”
    大妈力气奇大，一下就把卫左推到了旁边。
    卫左还想再去找方才那个疑似玩家的人，对方却已经不见了。
    左右环视一圈，也没看见与之相似的背影。
    “左子？左子？你看什么呢？”同样被大妈赶出来的何文顺着卫左目光往那个方向看，结果什么都没看到。
    “玩家手腕上不都有一个很丑的图案吗？”卫左头也不偏地说道。
    何文把手腕举到卫左面前，道：“这个吗？”
    卫左推开何文的手，不慌不忙地说：“我刚刚看到一个学生，他手腕上也有菱形图案，但颜色很淡，我怀疑他是之前那几批进副本的玩家。”
    深蓝色菱形图案是玩家身份的证明。
    如果呆在副本里，也许会逐渐丢失玩家身份。
    也有可能是遗忘玩家身份。
    那么在进入这个副本前，逃生游戏的第一个提示“必要时刻，可反复自杀来尝试提前退出副本”就差不多能理解了。
    在遗忘自己前杀死自己来获得一线生机。
    至于第二条提示……
    副本里也许还有别的诡异，也许被别的诡异杀死就会无法退出副本？
    线索太少，推测不宜继续下去。
    “你在做什么？”卫左从思绪中抽出，茫然地看着宛如猴子一样窜来窜去的何文。
    何文纳闷转头：“你不是说有疑似前几批进来的玩家吗？我寻思抓过来来问问有没有看见过夏不冬那弟弟。”
    卫左无奈道：“人走了，室长的事儿等后天我用道具看看。”
    “哦。”何文应了声，也没问为什么要后天。
    他凑到卫左旁边，眼睛朝厕所里看去，充当起了解说员：“这几个保洁大妈打扫得挺快啊，这才过几分钟？别说地上，就是天花板上的胶囊都清理干净了。”
    “同样的事情做多了也就熟练了。”卫左侧身看向厕所里准备收工的保洁大妈，意味深长道。
    对眼前场景丝毫不动摇。
    没有交流却能迅速分工合作完成任务。
    何文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什么。
    卫左正要问他，被何文抓住了手臂。
    “走，校服换好了咱们就去宿舍楼。”他拉着卫左开始走，“换件衣服就能进去，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一个逻辑……”
    两人便开始朝着男生宿舍楼方向出发。
    这回宿管阿姨果真没阻拦卫左。
    只是在卫左进门时，她叮嘱道：“换了男生校服不代表你就是男生了，晚上的时候还是要回女生宿舍的，每间宿舍的人员配置都已经固定了。”
    闻言，卫左脸一黑。
    何文安慰道：“没事儿，你进宿舍后就直接躺棺材里，没准还能少判点。”
    宿管阿姨听到何文这话，不解道：“转学生都是一个人住一间宿舍的，做什么要躺棺材里？”
    何文：“……”
    何文：“阿姨，你看看我，我像不像女的？”
    他也想要一个人住一间宿舍啊！
    那什么一间宿舍只有五人的校规怪吓人的！
    宿管阿姨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转学生，就是你现在去变性，那也还是住的多人宿舍！”
    何文有些失落。
    卫左安慰道：“没事儿，你进宿舍后就直接躺在床上睡觉，那就不存在熟悉的室友了。”

 第34章 宿舍

    何文的宿舍在四楼。
    “404，这数字听起来可不太吉利。”
    卫左看着何文所在的宿舍门上那块红底黑字木牌说了一句。
    “还杵外面做啥？快进来。”何文比卫左先几步进去宿舍，见卫左站门口不动，冲他招手道。
    “镜子呢？”
    卫左进门后就开始找镜子。
    这可是他准备拿给五八换积分的大宝贝。
    何文指了下卫生间：“里面呢，你注意点别把那黑布扯下来，我出生点就在厕所里，我那室友当时以为我要扯黑布，嚷得老大声了。”
    “嗯。”卫左应道。
    眼前的全身镜高度约一米五，宽度约半米。
    这样一面镜子放在本就不大的厕所里，越发显得空间狭窄。
    由于何文还在外面呆着，卫左只是伸出手碰了碰蒙住镜子的黑布。
    不太对劲。
    手刚一碰到黑布，卫左就确定这绝不是什么普通的黑布，而是某种特殊物品。
    看似柔软的布料实则坚硬又冰冷，像是放冰箱里冻了很久的石头，就算卫左把手指按上面用力往下压，也无法使其出现一丝凹陷。
    是玩家放上去的吗？
    校规只提到不要在落单状态下用全身镜，没有提到过男生宿舍出现全身镜后应该怎么处理。
    也许是前几批的玩家试探出了解决办法？
    卫左思索着，尝试提起黑布。
    果然根本提不动，跟黏在了镜子上一样。
    “哎！同学你怎么把手放那上面呢？没看到校规上说男生宿舍没有全身镜吗？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道理你没听过吗？”
    “左子！不是说让你别扯黑布吗？”
    两个急切的男声同时响起。
    一个身形瘦弱眉清目秀的青年上前狠狠抓住了卫左的手腕，沉声道：“快松开！”
    抬眼看清楚卫左的脸后，青年顿时松手。
    “抱歉，太着急了有点用力。”青年神色不自然地侧头看向何文，“遵纪守法第一人！你怎么把女生带进男宿舍？”
    卫左陷入沉默。
    他该先吐槽自己又被变性还是这个鬼昵称？
    何文：“……他掏出来比你大。”
    青年震惊的看着何文，满脸痛心道：“你把女生带进宿舍这事儿我又不会骂你，记得晚上把人送回女生宿舍就是！你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呢！”
    “呵呵。”卫左冷笑一声。
    他算是确定了，这副本就是针对自己。
    何文无语地骂道：“你什么眼神啊？左子从头到尾哪里像女生了？他的脸除外。”
    卫左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盯着何文微微一笑。
    你为什么要说最后一句？
    果不其然青年立即接话道：“光脸还不够？”
    何文被噎住。
    “行了，知道你有个漂亮的女朋友了。”青年旋即示意卫左往外面走，“你这也太不用心了，既然我今早反复告诉过你不要碰这面镜子，那你就要记得提醒你女朋友不要碰……”
    女朋友？你说谁是我的漂亮女朋友？何文恍恍惚惚地看向面带微笑的卫左。
    不好！有杀气！
    瞥见卫左眼里已经有了几分凛冽的杀气，背后一凉的何文赶紧解释道：“休得胡说！什么女朋友，左子是我哥、妹妹，对，妹妹，亲的！”
    杀气更重了。
    吾命休矣！
    “我说左子是我姐姐，你信吗？”何文在错误的方向上垂死挣扎道。
    这下，不单单是卫左满脸的一言难尽，青年也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你就直说你们两个是同学关系呗，干嘛非得攀个亲戚关系？哦，我懂了，你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哥们你可闭嘴！何文绝望地开口：“我求你别说了，我和左子就是普通的同学关系，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了。”
    青年点了点头，理解道：“我懂、我懂。”
    你又懂什么了啊？何文痛苦地皱起眉。
    卫左跟着青年一起出去，路过何文时，他下巴微抬哼笑道：“何五元，这么快就从那段阴影里走出来了？”
    何文表情更痛苦了，硬着头皮道：“左子你听我狡、解释，我就是一时着急，说哥们我寻思他不信……”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底下叫我什么。”卫左从牙缝里冷冰冰抛出一句话。
    如果不是五八以前说漏了嘴，他还不知道自己还有那么奇葩的外号。
    “别在这杵着了，跟过来。”
    话音落下，何文这才从那种被雷劈了似的僵硬状态脱离出来，心虚的他也不敢看卫左，目光在宿舍里进行精神层面的大扫除。
    “遵纪守法第一人叫你左子，我和你不熟，就叫你左同学？”
    青年和何文都属于自来熟那一类的，就算收敛起笑容的卫左看起来有些淡漠疏离，他也能单方面和卫左聊起来。
    “或者能告诉我你的本名是什么吗？”
    “我叫陈安，耳东陈，平安的安，和遵纪守法第一人一样是大二的学生。”
    “你是大一的还是转学生？”
    “转学生的话你得回到你自己的宿舍后才能拿到你的手机了，记得到时候去学校论坛逛逛。”
    说着，陈安从兜里摸出两个外观近乎相同的智能机，把其中一个扔给何文，调侃道：“喏，刚替你从教务处领回来的，这次你可别再做什么从四楼扔下去会不会坏的实验了。”
    何文连忙接住手机。
    站在他身边的卫左偏头压低声音问道：“游戏到底给你设定了什么样的背景？”
    何文正欲回答，陈安忽然开口：“什么背景？”
    他听到了？还是这不属于非常规对话？
    卫左瞳孔微沉，眼底晦涩不明。
    落灯花的npc言论犹在耳畔，但“通常”这个词就很微妙，意味着会有“不通常”的情况。
    但另一方面他对副本对非常规对话的范围划定也还不清楚。
    “就是……”
    何文刚打算解释，某种奇妙的直觉促使他话音一转，“我和左子的秘密。”
    突然，卫左打开了游戏面板。
    何文看到后不解地给卫左递了个眼神。
    但很快他就发现能听到他们对话的陈安似乎看不到卫左的游戏面板。
    于是何文也打开了游戏面板。
    陈安依旧没反应。
    何文这下可以基本确定了，除非陈安演技超群不然他99的概率是看不见游戏面板的。
    这游戏里的npc难道真没有剧本？何文心想。
    【好友1\/100（由于副本特殊性，已关闭添加好友功能，可使用意识控制输入消息，但请注意精神（san值）的消耗】
    旁边的卫左点开了好友列表。
    【遵纪守法第一人（何文）】
    卫左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游戏面板上好友那块出现一个小红点。何文下意识想要伸手去点，发觉卫左没动，何文定睛一看，也看到了那条意识控制的备注。
    意识输入远比打字快得多。
    短短十几秒两人就把消息交换完毕了。
    卫左得知何文的游戏背景是大二学生，平时在学校里存在感很低。
    何文则是知道了卫左遇到了一个疑似玩家的女生，对方告诉卫左这个副本里的npc通常是听不到玩家之间的非常规对话的。
    现在看来似乎也看不到玩家的游戏面板。
    总结一下就是：npc大概率没剧本。
    “我姓卫，叫卫左。”
    卫左关掉面板，抬眸看着陈安状若无意地问道：“陈安，全身镜的黑布是你蒙上的吗？”
    陈安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他的嘴唇反复张合，半晌也没出声。
    这种纠结又无措的表情让卫左想起他问为什么不能戴口罩时想要回答他却无法开口的谷和。
    是副本在限制他们？还是……
    “是我？”
    陈安犹疑道。

 第35章 老掉牙的鬼故事

    下午四点，404男生宿舍里。
    陈安说出“是我”后，气氛沉默起来。
    卫左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波澜。从上个副本里无面女拿着的那把红伞可以看出来，npc能够使用特殊物品。
    但这也就导致了他分不清那块黑布到底是属于npc陈安还是玩家陈安的。
    “你还记得你……”卫左正要继续追问。
    404宿舍门忽然被打开了。
    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青年安静地走进来。
    “徐立你怎么落单了！”陈安惊呼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他上前几步，焦急道，“我知道你不信校规，可你也是亲眼看到校规变化的，还亲身经历了那么诡异的事情！”
    变化的校规？
    难不成学校里还有其他校规？
    陈安透露出来的信息量让卫左看向他的眼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打量。
    越想越觉得陈安像个推动剧情的npc。
    黑色鸭舌帽青年抬起头，神色略憔悴，面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他无奈道：“我就是上楼那段路落单了，这么短时间能出什么事？”
    陈安眉头紧蹙，声音骤然拔高一截：“时间短又怎么了？那玩意儿又不管你时间长还是短！”
    就说陈安是个推动剧情的npc。
    一句一个信息点。
    卫左给何文使了个眼色，都是你室友，快上去套话。
    何文了然，刚想开口，黑色鸭舌帽青年突然爆发了，怨气冲天地质问道：“整天那玩意儿那玩意儿！那你倒是说说它是谁，它为什么要害我？”
    卫左拉住何文，风向不对，先撤。
    “它就是它啊，是……”陈安本要开口，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嘴巴张了张，又无声地合上了。
    第三次了。
    这已经是卫左第三次遇到这种情况了。
    黑色鸭舌帽青年见此，摘下帽子，露出一张黑眼圈很重的脸，他疲惫地抓住凌乱的头发，低沉道：“陈安，你真的觉得那所谓的校规是真实的吗？”
    陈安怔忡了一瞬，干巴巴道：“徐立，你不是数到了吗？第三十一名学生。”
    校规第一条？
    闻言，卫左和何文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
    面前这人可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徐立自嘲地笑了笑，语气无比颓废：“我真的数出第三十一人吗？我现在根本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从徐立的讲述里，卫左与何文一点点拼凑出了那天的情形：
    当时正在上思想教育课的徐立觉得无聊，正巧前两天他发现手里的校规发生了变化，原本很普通的校规变得诡谲怪诞，怀揣着某种对未知的好奇心，徐立随手数了下教室里学生人数。
    一、二、三、……十七、十八……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加上自己，三十！
    再数一遍，一、二、三……十五、十六……二十八、二十九、加上自己，三十！
    什么嘛？果然还是只有三十人啊！
    徐立有些无趣地撇了撇嘴，掏出手机给知道他的校规发生变化后如临大敌的陈安发消息。
    【徐立：什么第三十一名同学，我都数两遍了不还是三十吗？真没意思。】
    聊天界面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颇感无聊的徐立把头搁在桌子上，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一、二、三……十六、十七……二十八、二十九、三十！
    “哈哈。”徐立忍不住嘲笑起自己的愚蠢，什么第三十一人，这么老掉牙的鬼故事，也就陈安相信了，自己那校规估计是谁给他掉包了！
    约摸又过了两三分钟，陈安还没有回复消息。
    徐立耷拉着眼皮，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模模糊糊中徐立想起一个套路与校规很相似的鬼故事，里面的主人公也是在数人数，数了很多遍都没有问题，最后主人公终于放下心时，却猛地想起他数人时没有把自己算进去！
    “呵。”
    徐立又笑了声。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
    趴在桌子上的徐立表情逐渐僵硬，脸颊上的肌肉不受控地隐隐抖动，他不敢抬起头，手心慢慢沁出了一片细密的汗珠。
    鬼故事里的主人公忘了把自己数进去。
    那他呢？
    刚刚最后一次数人数时……
    他有把自己数进去吗？
    有吗？
    还是没有？
    徐立紧咬住牙，喉咙干涩，发不出丁点声音。
    这时他的手机亮起，屏幕上出现了两条来自陈安的消息，徐立连忙去解锁，不断发颤的指尖在输错了好几次密码后才打开聊天界面。
    【陈安：真的只有三十人吗？】
    【陈安：你把自己加进去了吗？】
    如同被铁锤狠狠砸住，徐立顿觉一阵可怕的头晕目眩，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吱呀——”
    随着徐立霍然起身的动作，他坐的铁皮椅子狠狠擦过地面，摇晃几下，“砰”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
    周围人还是在淡定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讲台上老师仍然自顾自地讲着课，似乎就算底下乱成一团，他也完全不在意。
    无人在意徐立的失态。
    万千思绪在徐立脑海里不断翻腾着。
    他了解陈安。
    陈安不会说出这种古怪的、甚至暗藏恶意的话，他只会着急地提醒徐立不要继续数了，不要继续作死……
    “呼——”徐立急促地呼出一口气，心脏生疼。
    自动息屏的手机屏幕亮起，有新消息。
    抱着侥幸，徐立再次打开聊天界面。
    【陈安：不要再数了！不要继续做这种危险的事情！它会注意到你的！】
    足足三个感叹号。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陈安有多么紧张。
    徐立那口气还没松下去，他忽然想到如果这才是陈安真正发来的消息，那之前那两条消息……
    是谁发的？
    他现在又真的收到了消息吗？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一霎间，徐立的心沉坠得像灌满了冷铅。
    有声音在耳畔响起：一、二、三、四……
    这是谁的声音？为什么这么耳熟？
    冷汗从额头一直流到脖子，四肢麻木的徐立根本没办法伸手去擦，耳朵和脑子里到处充斥着有谁在不停小声数数的声音。
    好吵！好吵！
    直到黑暗袭来，徐立才震悚地意识到——
    这分明是自己的声音！
    “再然后，在课堂上突然昏迷的我就被同学们送进医务室了……”
    坐在床边的徐立说起这段经历时仍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面色发白。
    徐立接着颤声道：“但当我打开手机时，才发现我和陈安的聊天界面是一片空白，我又去跑问陈安，陈安说他没有收到过我的消息，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我自始至终都没有给陈安发去过消息。”
    旁边的陈安立马补充道：“我上课时手机一向就放在旁边，谁发来消息立刻就能看到。”
    徐立缓了一会儿，苦笑着连连摇头。
    “哪些是真实发生哪些是虚假的，我现在根本就分不清，整晚整晚的失眠，闭上眼就是那天聊天界面的三条消息。”
    卫左细细瞧着眼底乌青一片的徐立。
    也许徐立在第二次数完人数后就被教室里的第三十一名同学盯上了，之后一切只是幻觉。
    又也许打从开始就是徐立的幻想。
    但正如徐立所说，真假难辨。
    此刻，四人都缄默不语，空气凝固了一般。
    最后还是陈安出来打破僵持，笑嘻嘻地说道：“这一下没注意，都下午六点过了，你们都饿了，走，咱们去食堂吃饭！”
    卫左目光落在了陈安翻过来的手腕上。
    那里有一个颜色淡到快看不出原样的菱形。

 第36章 寝室熄灯后，请保持安静

    清河大学副本开始的第一天。
    卫左接收到了大量信息。
    处处透着诡异的校规、与以往副本截然不同没有拿剧本的npc、半男半女的学生、身体里全是胶囊最后自爆的人类、颜色变淡的菱形图案……
    以及一个疑似失忆的玩家。
    卫左可以很肯定地说陈安手腕处那个只剩浅印好像马上就要消失的菱形图案，是玩家印记。
    先前卫左曾猜测过进入这个副本的玩家也许会逐渐失去或者遗忘掉玩家的身份，陈安的现状告诉卫左极有可能是后者。
    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陈安屡次想要向别人解释却无法说出口。
    因为他已经忘记了。
    他忘记身为玩家的自己当时发生了什么，做过什么。
    他只剩下一种近乎本能的反应。
    卫左有种很强烈的预感，如果陈安手腕上印记彻底消失，他会完全成为一个npc。
    “左子？怎么还站在那里？”
    何文的声音惊醒了陷入沉思中的卫左。
    404宿舍门外，三个人正看着他。
    “来了。”
    卫左调整了下有些滑落的银色细锁链，背着棺材走向门外。
    下午校园里反而没什么人。
    一路上何文和陈安两个天生自来熟的家伙聊得火热，戴着黑色鸭舌帽的徐立沉默跟在两人旁边，落后三人一步的卫左慢悠悠走着。
    流云缓动，夕阳西下，难得的岁月静好。
    走走停停过了十来分钟，卫左终于看到了今天中午就该来的清河大学食堂。
    从外面来看食堂占地面积不小。
    进去后，里面宽敞干净程度还是超出了卫左预料，只能说不愧是能供应全校人自助餐的清河大学，财大气粗。
    “你们仨想吃什么自己去拿啊！我先去给我们四个占好位置！”陈安说完就先一步溜走了。
    何文看着琳琅满目的菜品区咽了咽口水。
    “左子，我有选择困难症怎么办？”何文一脸纠结地开口。
    卫左走上前，淡声道：“我们又不是只在副本里呆一天。”
    “对哦！”何文一拍脑门，顿时眉开眼笑。
    正是饭点，食堂里人很多，但陈安还是轻易找到了适合四个人聚在一堆吃饭的位置。
    徐立最先坐下，陈安跑去拿自己晚饭。
    回来时他看到仍然背着黑棺的卫左，不由得惊讶道：“卫左，你不打算把你背后那副棺材放下来吗？就这样挺着腰吃饭不累吗？”
    卫左从容道：“习惯了，离不开。”
    陈安识趣地笑了笑，没再继续劝下去。
    “咦？今天食堂不是有番茄炒蛋吗？徐立你怎么不舀一碗？我记得我看到的时候还挺多，热乎着呢！”陈安坐下后，忽然稀奇开口。
    埋头吃饭的徐立拿着筷子的手僵了僵。
    半晌，他才含含糊糊地说：“是吗？我今天太累了，随便拿了一通，也没仔细看过有什么。”
    “我现在去舀点过来。”
    说完，徐立起身快步朝菜品区走去。
    陈安看着徐立离开的背影，感慨道：“遇到徐立以前，我还没见过这么喜欢番茄炒蛋的人，哪天要是食堂里没有，他能郁闷一整天呢！”
    卫左眸光沉沉道：“那确实挺喜欢的。”
    食不言，寝不语。
    何文和陈安两人半点没做到，等卫左和徐立吃完了，还聊得火热。
    卫左就在旁边静静聆听他们的对话。
    听久了便发现，不论何文怎么试图把话题引导到校规上面去，陈安总是能在不知不觉中岔开话题。
    让卫左感到新奇的是，当何文提及除学校以外的生活时，陈安也能对答如流。
    在陈安的描述中，他家离这里很远，他千辛万苦才考上了清河大学，但家人不太支持他，除了每个月1号准时给他打钱，平日里都不会主动找陈安。
    陈安为此还难过地吸了吸鼻子。
    一个很合理的背景。
    失去玩家记忆的人会被植入新的记忆吗？
    又一个新的疑问诞生了。
    卫左不再听陈安和何文之间的滚来滚去的车轱辘话，他手撑着头，目光在食堂各处扫过。
    硬要说食堂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那必定是每隔一米就贴着的红色标语：请务必尊重学校食堂工作人员的劳动成果！！！
    校规上的内容直接贴出来了。
    在警告学生们不要浪费粮食吗？
    看着随处可见的盛着剩饭剩菜的餐盘，卫左觉得这条校规的约束力可能有点弱。
    一个短发的瘦弱女生从卫左面前经过，手里也是没吃完的饭菜，从她吃撑后难受的表情看得出来她有在很努力吃了，可惜还是剩下一点。
    剩菜被倒进泔水桶里。
    餐盘放在回收区。
    卫左替收拾残局的食堂阿姨为她点了个赞。
    从食堂出来后已经接近晚上七点了。
    夜幕渐渐降临，今晚没有月亮，只有路边的小道灯亮着。
    和住在男生宿舍楼的何文三人分开后，卫左独自到了女生宿舍楼底下。
    几经折腾，身为转学生的卫左获得了一把能打开608宿舍门的钥匙。
    据热情的宿管阿姨说，这间向来只住转学生的寝室很久没有人住进去了，卫生什么的可能有点没弄干净，让卫左随便打扫后将就下，明天她会叫人去整理的。
    到了608宿舍，打开门进去的卫左看着寝室内部沉默良久。
    卫生其实挺干净的。
    就是没有被子，没有枕头，也没有床。
    只有一个缺了条腿的小方凳。
    “想开点，你还有个棺材睡呢。”这场景看着实在太凄凉，五八急忙安慰道。
    卫左放下棺材，语气平和地问道：“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锁链从棺材上滑落，棺材盖被掀起。
    五八不慌不忙道：“逃生游戏对这个副本的掌控力有问题，我们好像进贼窝了。”
    卫左躺进棺材里，喃喃：“会死吗？”
    五八回道：“我来抢劫的，它当然会死啦。”
    不知过去多久，盖着小花被子的卫左感觉到了一丝冷意，宿舍窗户没法完全关上，有凉风从那道不算窄的缝隙里钻进来。
    “说好的手机呢？”卫左想起什么，惆怅道。
    耳力极好的卫左听到隔壁607寝室传来女生聊天的声音。
    五个女孩子正在小声讲鬼故事。
    听力太好有时候也是种苦恼，还没有给自己盖上棺材盖，听了很久各种校园恐怖故事的卫左居然也有了一丝盖上棺材盖隔绝声音的冲动。
    夜色深深，应该早已经过了晚上十点。
    寝室的灯却还没有熄灭。
    隔壁的五个女生仍在叽叽喳喳地聊着天。
    大约又过了半小时，忽然有女生疑惑道：“都十点半了呀！奇怪，怎么还没熄灯？”
    “什么？都已经十点半了？！那我们五个岂不是违反校规了？”一个女生惊慌地开口。
    “应该没问题的？校规又没说务必。”
    “我看看……”
    “还真只说了十点后请保持安静！”
    又有女生疑惑道：“等等，什么十点后保持安静呀？我的校规好像和你们的不太一样哎！”
    “什么不太一样？”
    “我的校规上好像也没有说过十点后要保持安静……”
    带着好奇的女声问道：“难道学校的校规不都是这样的吗？就是看起来感觉很诡异的，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被吓了一大跳呢！”
    “哎呀！说得好吓人！你们别自己吓自己了！”
    ……
    寝室里晕黄的灯光下，正准备盖上棺材盖睡觉的卫左蓦地停住动作，他神色平静地转头看向仅有一墙之隔的隔壁607寝室。
    在五个女生逐渐变得混乱的讨论声中，卫左听到了——
    第六个女生的声音。

 第37章 无异常

    翌日，晨光熹微，旭日东升。
    卫左住的寝室里没有钟，他没有手表也没有昨天陈安说的回寝室后就能拿到的手机，游戏面板也不显示时间，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幸好隔壁寝室一大清早就乒乒乓乓的响，能当成闹铃。
    五八掀开棺材盖，叫醒卫左。
    然后开始了它的洗脑。
    “你真的不考虑穿这件吗？校规里都说了平时尽量穿符合性别的校服，我这可是为你好啊！”五八振振有词道。
    卫左身边有套折叠好的女生校服。
    起身离开棺材的卫左面无表情地把棺材盖重新盖好，然后用银色细锁链把棺材捆绑好。
    五八故作委屈道：“不穿就不穿，冷着脸吓统做什么，这裙子我还偷偷给你改长了一点，藏青色特别有质感，还有漂亮的小西装，可比你身上这套好看多了……”
    “你消停点，嚎一早上了。”卫左调整着锁链的位置，无奈开口。
    “嘁。”卖惨失败的五八顿感没意思。
    卫左有些头疼。
    拿起五八友情提供的洗漱工具，卫左进到卫生间里，然后就被眼前一幕惊得愣住，片刻后他摸了摸面前的全身镜，确定这东西是真的在用镜面对准墙壁。
    “哪来的镜子？昨晚不还啥都没有吗？”借助卫左视角也看到全身镜的五八提出问题。
    卫左当即反问道：“八哥你昨晚没开监控？”
    五八茫然道：“你在棺材里就等于在我眼皮子底下了，再说这个副本里又没有能打赢我的，干嘛费心思去看周围情况……”
    听起来靠谱又不靠谱的。
    这马马虎虎的性格怪不得打麻将总是点炮。
    卫左叹了口气，边拧开水龙头边说：“先不说你是有宿主的统了，现在不比以前是能随便躺平摆烂的生活了。你仔细回忆下，逃生游戏降临后这些日子里你翻车的次数还少吗？”
    “做统要学会严谨和细心。”卫左教育道。
    五八不情不愿地“哦”了声。
    卫左头更疼了。
    他怀疑五八最近可能到叛逆期了。
    “这全身镜里面有诡异吗？”洗漱完毕，卫左擦干净水珠，视线定格在全身镜上。
    绑着锁链的棺材艰难地往卫生间挪了挪。
    五八犹豫半天才缓缓道：“有是有，但里面那个玩意儿好像很害怕，镜子里空间连通，如果想抓出来得费点劲，要不等今晚上再抓？”
    这话怎么感觉不太像正派人物能说出来的？
    “今晚不抓。”卫左眉头一皱，拒绝道。
    卫左走出卫生间，不悦地低声说：“今晚要弄图书馆那条校规，两个一起就要熬夜了。”
    熬夜对身体不好，容易短命。
    上个副本他就很不高兴地熬了好几天的夜。
    隔壁似乎也差不多快整理完了，几个女生嘻嘻哈哈地聊着天。
    背好黑棺的卫左站在寝室门口等待。
    他要确定一件事。
    等待的间隙卫左拿出那张纸质异常干燥脆弱却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撕破的校规……
    【4寝室熄灯后，请保持安静。】
    【4寝室熄灯时间为晚上十点。如果晚上十点后未熄灯，请依然保持安静。】
    再次看到这条校规时，卫左越发觉得同样编码的校规，下面的红色笔迹比起是原有校规，更像是对黑色笔迹校规的一种补充和对所有能看见校规的人的提醒。
    想起五八昨天说逃生游戏对这个副本的掌控力有问题，卫左的思路逐渐清晰。
    607寝室响起了开门声，卫左紧接着开门。
    其他寝室卫左不清楚，但昨晚608和607在晚上十点后都没有熄灯。
    第四条校规相比其他校规要正常不少。
    如果昨晚卫左没有在十点后，从隔壁依旧在说话的五人女生寝室那里听到第六个女生的声音那就更正常了。
    门打开，卫左走出寝室。
    落进卫左眼中的是五个女生的身影。
    但传进耳朵里的是六个不同的女生声音。
    大脑告诉卫左没有发现异常。
    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和听觉不在同频道上，卫左瞳孔猛地一沉。
    眼前场景让卫左联想到“躲猫猫”副本夏不冬当时使用的那个能够能无限降低存在感的道具。
    明明知道这五个人里混进了一个诡异，但不管卫左如何集中注意力，他的大脑仍旧像被狠狠割裂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拼命告诉他有问题，一部分则拼命告诉他完全没有问题。
    违反第四条校规的后果就是被诡异盯上吗？
    如果是，诡异盯上的是群体，还是个体？
    手拿普通校规的学生也会被盯上吗？
    那诡异接下来又会做什么？
    学生会注意到诡异吗？
    诡异会杀人吗？
    ……
    无数个问题萦绕在卫左脑袋里，他专心致志地思考着，什么时候走到宿舍楼楼下了都不知道。
    守在女生宿舍楼大门外的何文一看见卫左便兴奋地招手喊道：“左子！左子！我在这！快过来我们两个一起去吃早饭！”
    卫左也朝何文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路过宿管阿姨的管理室时，卫左没忍住对房间里电视声音开得震天响的宿管阿姨道：“阿姨，608寝室是不是太干净了？”
    整个寝室只剩个瘸腿凳子，未免有点离谱。
    尽管电视声音开得很大，宿管阿姨仍然精准捕捉到了卫左的声音。
    宿管阿姨淡定地扶了扶老花眼镜，说道：“同学你放心，阿姨今天一定给你把东西准备好。”
    原来您也知道608干净到过分啊？
    昨晚宿管阿姨的话语还在卫左耳边回荡。
    “同学你不知道，学校里没几个转学生。”
    “转学生专用的寝室大多空着。”
    “做宿舍楼清洁的那几位平时都很忙，也不可能天天去打扫一个没人住的寝室，所以呢这个寝室肯定是没有那么干净的……”
    “但随便打扫下还是能住人的。”
    “不过同学你放心啊！明天白天！阿姨把所有事情都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
    卫左看着沉浸在狗血电视剧里不可自拔的宿管阿姨叹了口气，某种意义上来讲，宿管阿姨其实也没有说错，608打扫下确实能住人。
    睡地板也是睡啊！
    “怎么大清早的就唉声叹气？”何文勾着卫左肩膀问道。
    卫左幽幽开口：“昨晚我那寝室，除了一只缺了条腿的凳子外什么都没有。”
    何文连忙道：“那你棺材里有装被子吗？”
    卫左：“……有。”
    何文松了口气：“那就好。”
    两人走在去食堂的路上。
    “你昨晚也没有拿到手机？”何文得知卫左并没有拿到陈安提到的手机后，讶异道，“那你用我的看会儿论坛吗？我昨晚看了半天，挺有意思的。”
    卫左正要摇头拒绝，忽然想起什么，道：“能借我用一天吗？我明天早上还你。”
    何文很爽快地拿出手机递给卫左。
    卫左接过手机放进兜里，接着问道：“你那边昨晚情况正常吗？”
    也不知道男生宿舍那边是不是延迟熄灯了。
    话说何文的寝室应该也有五个人？
    “刚开始都挺正常的，我跟陈安他们一起回到寝室后不久，有个穿校服的人进来，陈安说他也是404的，只不过平时都是早出晚归，他还说我们寝室一共五个人。”
    提及这个，何文脸色有些难看。
    见此，卫左隐隐约约猜到了后续。
    “后来大约九点半的样子，那第五个室友还没回寝室，宿管阿姨过来清点人数……”
    何文嗓音嘶哑，透着一丝莫名的恐惧。
    “结果你猜怎么着？”
    “她说我们寝室五个人都到齐了！”

 第38章 谁的寝室没个灵异事件

    时间线拉回到昨晚。
    404男生寝室里的四个人都在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陈安在用手机跟人发消息，徐立低着头在纸上写什么，另一个刚回来不久的室友在阳台打电话。
    何文躺在床上刷着清河大学论坛，目光时不时掠过对面的徐立。
    卫左离开时提醒过他：“徐立有问题。”
    他向来很相信卫左的，况且何文本身也察觉到徐立有些许怪异，这种怪异感很像何文之前经历某个灵异本时被鬼怪盯上后的毛骨悚然。
    徐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把徐立划进非人阵营的何文思索到。
    “胶囊人？”
    一心二用的何文忽然在论坛瞥见了熟悉的词汇，难不成这和今天厕所那个自爆胶囊有关系？
    何文正想点进帖子里，寝室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里面同学开下门，查寝！”
    宿管阿姨的大嗓门极具穿透力。
    陈安当即从床上爬起来过去开门，笑道：“阿姨晚上好啊！”
    宿管阿姨对他笑了笑，下秒又变得严肃。
    “五个人都到齐没？”宿管阿姨用犀利的眼神扫过每一个角落，似乎如果人没到齐，404宿舍就没好果子吃！
    听陈安说宿舍共有五个人的何文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他知道还有个室友是没回来的。
    然而宿管阿姨接下来的话语出乎意料。
    原本神情严肃的宿管阿姨满意地点点头，笑容柔和道：“很好，五个人都到齐了。虽然校规没有写过，但大家一定要记住，晚上及时回到宿舍是一个好学生应该做到的。”
    说完，宿管阿姨转身离开404宿舍。
    躺在床上的何文满脸不可置信。
    五个人？到齐了？
    五个人！到齐了！
    到底哪来的五个人？怎么看都是四个啊？大晚上的阿姨你可别给我讲鬼故事啊！我会失眠的！
    “遵纪守法第一人？手机要掉脸上了。”
    准备回到自己床上的陈安看到发呆的何文手里手机摇摇欲坠，好心提醒道。
    冷不丁听到声音，何文手一抖。
    “啪！”
    “哎呦卧槽疼死你爹了！”何文捂住脸哀嚎。
    陈安挠挠头，这应该和自己没关系？
    见何文痛得在床上打滚，陈安连忙开口：“别滚别滚，你这一滚床板灰都掉到下铺去了！”
    何文咬牙道：“我下铺又没人！床都没铺！”
    “没铺是没铺，但这床确实有人睡的啊。”陈安忧心忡忡地说道，“你下铺这个室友虽然平时脾气很好的样子，但人有点心脏，你惹了他，可能要倒大霉……”
    你当人人都是夏不冬那个黑心肝呢？
    已经被另一个心脏千锤百炼过的何文有气无力地开口：“先别说他，宿管阿姨说的五个人都到齐了是怎么回事？这不才四个人吗？”
    陈安肯定道：“确实到齐了啊。”
    那边打完电话过来的另一个室友听到陈安和何文的话后表情疑惑。
    他抬头看向何文问道：“你忘啦？他在厕所里那面全身镜里，要不是出了这事，陈安也不会用黑布把镜子盖住。”
    “嗯，孙永亮说得没错。”陈安附和道。
    妈的，早知道就不问了，更容易失眠了。
    被陈安和孙永亮一唱一和整得脑瓜子嗡嗡作响的何文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他们两个怎么能如此寻常地说出人在全身镜里这种能入选校园十大恐怖鬼故事的事情，甚至眼神都不带动摇下的？
    何文一夜无眠。
    回到现在，清晨阳光明媚。
    何文幽怨述说着昨晚他的恐怖经历：“……你是不知道我昨晚有多害怕！就差一点！就差一点我他妈就要直接跳下床逃出去了！”
    卫左作出认真听的模样。
    心想什么时候得摸到404寝室把那面装人的全身镜扛回608，那里面铁定有很多特殊能量。
    “哎！食堂怎么有个人逃出来了？”
    这字用的，怎么还联系上个人经历了呢？
    卫左顺着何文眼神看过去，发现对方还真没用错字，那人确实是逃出食堂的。
    穿着校服的男生脸色惨白如纸，气喘吁吁地朝卫左二人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奔跑过去，因为过度紧张，脚下偶尔还会踉跄一下。
    “让、让开！快让开！”男生大声道。
    话音刚落，卫左和何文往旁边迅速撤去。
    食堂里有人搞恐怖袭击？
    这也不是国外啊？
    待男生跑过身边后，卫左偏头看向食堂，并没有其他人跑出来，清河大学的同学们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扑通！”
    嗯？什么掉了？
    卫左视线落到声源处。
    一具断成两截的尸体正静静躺在离他六七米远的地上，大量鲜血喷涌而出染红地面。
    是刚才那个仓皇逃离的男生。
    “左、左子，我没眼花？这人刚刚跑着跑着就成两半了！”何文茫然中又难以置信地抓住卫左的手臂，“大白天的见鬼了？左子你离我近点，别也被突然咔嚓了，这都是什么鬼东西……”
    近距离目睹了全过程的何文开始胡言乱语。
    尽管卫左手臂被抓得发疼，他也不在意，他的目光锁定在食堂门口。
    那里站着一个黄色衣服的工作人员。
    【5学校食堂里没有黄色衣服的员工。如遇见，请立刻离开食堂。】
    有关食堂的校规浮现在脑海里。
    所以是因为它吗？
    卫左饶有兴致地看着站在食堂门口，和普通成年男人差不多高的黄衣员工，看起来很普通。
    除了眼睛。
    确切来说对方脸上只有一只很大的眼睛，没有睫毛但有眼白有瞳孔，和人眼很相似。
    忽然，大眼睛转了转，和卫左三目相对。
    左手尾指有些冷，恶戒检测到了它的恶意。
    感受到的寒意越来越重。
    卫左蹙眉，从对方看到他那一刻起他就想要移开视线，可眼睛好像被对方控制住了般，别说移开，眼珠动都不能不动一下。
    果然人还是不能够作死。
    不过就算恶戒表面已经开始凝结起白霜，卫左情绪也没什么起伏。
    五八在大眼睛盯上他时就不屑道：“一个小诅咒而已，都不用哥出手，你体内那个无面镇诅咒就能轻轻松松吞掉它，它可不允许有别的诅咒在它之前杀死你。”
    多么令人感动的诅咒。
    卫左微微一笑。
    接下来果然如五八所说，恶戒的温度没有再继续降下去，又过了十几秒钟，白霜褪去。
    阳光下黄衣员工身形逐渐模糊不清。
    恶戒温度渐渐升高，黄衣员工在恶戒彻底恢复到正常时，本就趋近于消失的身形骤然溃散成一团淡黄雾气，雾气重新钻进食堂里。
    一切恢复平静。
    “左子？左子？想什么呢？”
    何文扯住卫左手臂，担忧道：“吓着了？你还吃得下早饭吗？要不你打包一份带教室里去？话说食堂提供打包服务吗？”
    卫左回神，不适地眨了眨僵硬的眼珠。
    “没事，先进去。”
    卫左垂眸看向何文拉着自己的手，他怎么感觉何文的病越来越重了，以前看见这么血腥的场景少说也得两三天吃不下饭。
    现在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还有心思问自己有没有胃口。
    偷偷瞄着卫左的何文也觉得卫左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以前要是遇到这种事儿，卫左肯定会露出“又有谁想害我”的一副被害妄想症的表情，现在却是目光放空，把所有想法都藏在心底。
    俗话说得好，越隐忍，爆发时越可怕。
    “唉……何文这病什么时候能治好？”
    “唉……左子什么时候能痊愈呢？”
    并排走着的两人几乎同时在心中想到。

 第39章 没有一个正常人

    事实证明，卫左和何文的心态不是一般的好。
    就算不久前目睹了前几秒还在奔跑的活人转眼就被一分为二的场景，两人还是能捧着两碗酸菜面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饭后何文下意识想掏出手机看时间，却摸了个空，便问卫左：“左子，几点了？那什么思想教育课是九点来着？”
    卫左拿出手机看了眼：“八点过，不着急。”
    闻言何文就又去端了一笼小笼包。
    “多吃点，多吃点。”何文往卫左碗里夹了好几个小包子，小声念叨道，“争取以后能把你背后的棺材当成大摆锤甩，这可比棒球棍拉风。”
    卫左夹起小笼包的手顿了顿。
    他越发确定何文现在病情更严重了。
    吃完早饭后，两人准备分别去往自己的教室。
    何文上思想教育课的教室和卫左上思想教育课的教室隔着三栋楼。
    “左子，我下课后来找你，别乱跑啊！”何文像是头一次送孩子去学校上课的妈妈般郑重其事地反复叮嘱道，“千万别乱跑啊！”
    这他妈说的是什么鬼话？
    卫左面上虽然依旧是一派风轻云淡，但语气却带着明晃晃的不善：“别学夏不冬说话。”
    有一个想把他当女儿养的夏不冬就够了！
    何文摸摸鼻子，狡辩道：“这不是担心你下课后人就没影了，以前大学时一起上必修课时，你总是刚下课就跟个幽灵似的不见了……”
    “我不会乱跑的。”卫左叹了口气，妥协道。
    何文开心地对他挥挥手：“那待会见啊！”
    十五分钟后，卫左到达教室。
    距离上课时间还有接近半个小时。
    但教室大部分座位上已经坐了人，最后一排更是只有卫左的位置还空着。
    卫左走到位置上，半解开锁链后把棺材靠在墙边。
    “早上好啊！卫左！”
    从卫左走进教室那一刻起就眼巴巴盯住他的谷和兴奋地和卫左打了声招呼，他从兜里摸出两颗糖放到桌子上，笑着问：“吃早饭了吗？没吃的话我还带了几个面包。”
    卫左点头，随口道：“你带校规了吗？借我看看可以吗？”
    谷和不明所以，但还是拿出了校规。
    清河大学的学生们果然都是把校规随时携带在身边吗？今天吃早饭时就经常看到有学生吃着饭聊着天就掏出一张校规……
    心里碎碎念的卫左神色自然地接过那张纸。
    谷和拿到的校规和卫左拿到的很不一样。
    从外表上来看，谷和的校规崭新到像是刚打印出来不久的，纸质较为柔软，白底黑字，凑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油墨味。
    从内容上讲，谷和的校规正常很多。
    【欢迎各位新生来到本校，在此，全校师生表示热烈欢迎。本校历史悠久，教育设备优良，拥有领先的教学师资团队，是一所很优秀的高级大学。此外，入校同学须遵守本校校规。】
    【1每天上午九点和下午三点，所有同学务必在规定教室穿着校服完成三十分钟的思想教育课课程。如有特殊情况不能上课，请尽量向老师提供有本人和医务室\/校医室老师名字的请假条。】
    【2宿舍晚上查寝时间为21:00～22:00，请同学们尽量在22:00前回到寝室。】
    【3食堂用餐时，请尽量不要浪费食物。】
    【4请所有学生尽量不要在22:00后在校园里游荡。】
    ……
    【12请所有学生在非节假日尽量不要离开学校。】
    【最后，祝全体学生在清河大学度过一段美好愉快的校园时光～】
    卫左仔细过了遍手里的校规，再和记忆里自己那份校规进行对比。
    最后得出结论：两份校规确实大相径庭，最大区别不是内容的正常度，而是谷和的校规很少用“务必”这类表示强调语气的助词，约束力明显没有卫左的校规那么强。
    “你进校时只收到了这份校规吗？”卫左拿出他那张处处充满诡异的校规。
    谷和应道：“对，你没收到吗？”
    卫左正想说他也收到了，谷和忽然道：“就算没收到也不用誊抄啊，待会下课后我带你去教务处领一份，再不济学校里还有打印机能复制。”
    什么誊抄？
    谷和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卫左愣了下。
    是看不见纸上的内容吗？
    把这当成了白纸？
    很快卫左就整理好情绪，故作惊讶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纸张：“早上出门太急了，我还以为我拿的是校规……”
    谷和嘴角扬起，笑道：“看你拿张白纸出来，我还以为你要把校规抄上去呢。”
    看来没收到异常校规的学生同时也看不到。
    卫左也不接话，随口岔开话题：“我没带校规不会出问题？我看你们平时似乎都带着。”
    “没事，校规不带在身上也没什么的。”谷和连忙出声安慰道。
    “老师也不会检查这些。”
    所以你们平时为什么要把校规带身上？
    似是读出卫左心中所想，谷和补充道：“其实刚开始只有少数人会把校规带在身上，直到后来带的人多了，大家都在跟风，渐渐就成习惯了。”
    真是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理由。
    怎么说呢，就很符合逃生游戏有病的风格。
    “早上好。”
    带着疲惫的女声响起。
    卫左扭头看去，是满脸倦意的落灯花。
    “早上好。”谷和冲她招了招手。
    落灯花勉强地笑了笑，她的眼睛不复昨天的乌黑明亮，透出几丝机械和迟钝，如同一夜之间就被人抽去了灵魂。
    落灯花目光凝在卫左手里的两份校规上，幽幽道：“普通学生没有那份诡异的校规，也看不到那份校规，校规也不会影响到他们。”
    “你确定你是才进入游戏的玩家吗？”卫左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眼前的女生绝不可能是才进副本的玩家。
    可欺骗他有什么意义呢？
    卫左不觉得自己身上有利可图。
    “我……我是啊。”落灯花脸上的困惑之色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惶然和焦灼。
    不太对劲，卫左眉头微蹙。
    她撸起袖子将左手手腕朝上，迫切道：“我当然是玩家啊，我怎么可能不是玩家呢？你看，我有印记的！”
    定睛一看，落灯花白皙的手腕上赫然印着……
    半个深蓝色菱形图案！
    自从全球逃生游戏降临后卫左什么怪场面没见过？
    这他还真没见过。
    卫左惊愕地抬眸望向落灯花，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睛此刻浑浊呆滞，她神经兮兮地重复道：“我是玩家啊，我怎么可能不是玩家呢？你看……”
    我刚刚是触发了变异开关？
    眼看落灯花的情况越来越不正常，尽管没有感觉到杀意，卫左的手仍然不由自主往棺材侧边一个暗格摸去。
    冰冷锋利的鹊羽让卫左安全感骤升。
    “叮铃铃——”
    一声措不及防的铃声打破了卫左和落灯花之间紧张的氛围。
    落灯花眼底的疯狂缓缓褪去，她温柔地捋了捋鬓发，细声细气道：“我真的是玩家，也是才进副本不久，只不过我的能力很特殊，所以知道的信息比其他玩家要多很多。”
    说完她就回到了座位。
    卫左一言不发地转头看向前方。
    旁边谷和在落灯花突然撸袖子时就懵了，他光看到这两人嘴唇在动，也不知道为什么气氛一下子凝固了。
    谷和想问卫左，但老师已经进入教室了。
    他连忙转身朝向讲台。
    老师开始讲课。
    看似认真听课的卫左实则正漫不经心摩挲着鹊羽，眼底的阴郁冰冷渐渐散去。
    没有杀意。

 第40章 一上午死两个

    思想教育课和卫左想象中完全不同。
    讲台上那位胸前金属小牌子写着“三号林老师”的女老师讲的内容和思想教育没半点关系。
    这位年轻的女老师看起来很疲惫，脸上半点血色也没有，整个人宛如枯井般毫无生气。
    整整三十分钟。
    卫左听了整整三十分钟的清河大学校史，翻来覆去的就那么几段话，也不知道三号林老师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地说着重复内容的。
    接近下课时，卫左快听睡着了。
    他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眼睛没怎么聚焦，那张脸华丽又颓废。
    看着周围似乎也没怎么认真听课的同学们，卫左忽然想到昨天看到那些穿校服的学生似乎并不多，难不成这些人一下课就跑去换衣服了？
    那下课后厕所之类的地方铁定爆满啊。
    果然逃生游戏是带点病在身上的。
    “叮铃铃——”
    下课铃响了。
    眼神冷漠麻木的三号林老师立刻停下说到一半的话，转身迅速离开教室。随后教室里的同学也开始朝门外走去，不过几分钟时间，教室里剩下的人寥寥可数。
    卫左看的一愣一愣的。
    还真是刚下课就跑去换衣服啊？
    真不嫌麻烦的。
    “那个，你想去图书馆看看吗？”前面的谷和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向卫左提出邀请，“清河大学的图书馆很大，藏书特别多，你可能会喜欢。”
    嗯？瞌睡给了个枕头？
    正想着待会找什么理由把何文忽悠去图书馆的卫左眼底划过一丝惊喜。
    “去。”卫左干脆应道。
    他指了下门口：“我有个朋友待会过来，大家一起去。”
    谷和还想继续开口，却被突然过来的落灯花截住话头。
    相比上课前，落灯花的状态好了很多。
    她先是抱歉地对卫左道：“昨天晚上我们寝室发生了灵异事件，有诡异混进寝室里面，我也受到了一定影响，请你相信我，我对你绝无半点恶意，我只是想找到我的朋友而已。”
    见卫左不语，落灯花又接着补充道：“昨天晚上十点后没有熄灯，寝室里有人没注意到，还在继续说话，结果我们就被诡异盯上了……”
    听到这，卫左微微一顿，眸光有些阴冷。
    “它盯上的是你们所有拿到特殊校规的人？”
    虽然卫左对落灯花手腕上那半个玩家印记颇为好奇，但眼下还是与自己隔壁寝室遇到相同情况的落灯花更重要。
    要是搞清楚了寝室规则诡异的原理，那就是一笔唾手可得的特殊能量啊！
    落灯花摇头道：“是十点后首个出声的人。”
    “它会杀死她吗？”
    落灯花再次摇头道：“不会，这种诡异只是单纯很诡异，它不会杀死被它盯上的她。”
    一个不会杀人的诡异。
    “但是……”落灯花笑容明媚，“别人可以杀死被它盯上的她，毕竟大家都很害怕诡异的。”
    卫左也笑了下，笑意不达眼底。
    【提示2：绝对不要被自己以外的东西杀死！！！】
    【7如发现你熟悉的室友与往常不一样，请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尽量避免杀死它！】
    这个副本危险的也许不只是诡异，还有人。
    所以落灯花现在到底属于玩家还是npc呢？那半个深蓝色菱形图案又代表什么？卫左看着像提线木偶般微笑着的落灯花，没有开口试探。
    他大可以让落灯花提供下游戏编码或者让对方展现出游戏面板。
    但卫左有种预感，如果自己这样做，也许就会打破某种平衡，从而失去一个能自动获得大量线索的线索点。
    亏本买卖，不能做。
    “左子！我来了！”何文声音在教室外响起。
    卫左站起身，把棺材背好。
    出于礼貌他问了下落灯花：“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图书馆吗？”
    “我要去找我的朋友。”落灯花下意识按住自己手腕上的菱形图案，喃喃自语道，“卫左，你不想找到你的朋友吗？他一直都很关心你的……”
    话未说完，落灯花猛地捂住嘴。
    而后仓惶逃离了教室。
    夏不冬。
    听到落灯花的话，卫左想到的只有很早之前进来的夏不冬。
    难道……
    他按捺住想要追上去的冲动，五八说过，它的商城里有个能精准找出后把人传送过来的特殊物品，只要今晚吞掉图书馆那个诡异，就能使用。
    “怎么还愣着呢？那女的和你说啥了？”
    思考间，等不及的何文已经进入教室，他勾住卫左的肩膀，关心道。
    卫左瞥了眼额头有汗的何文：“跑过来的？”
    何文顿时被引走注意力，扬声道：“可不得跑过来，万一你没听话，直接溜走了怎么办？”
    “说了别学夏不冬说话。”
    卫左拍开何文的手。
    “这是谷和，谷子的谷，和谐的和。”眼角余光瞄到一个沉默等待的谷和，卫左示意何文朝那边看过去，“待会儿我们三个一起去图书馆。”
    何文正要点头，面色忽然变了变。
    去图书馆？
    【2禁止在图书馆自拍。如已违反这条规则，请立即向图书管理员申请删除自己当天在图书馆的所有监控记录。】
    【2可以在图书馆自拍，但自拍后请勿在落单状态下再次使用你的自拍工具。】
    校规在脑海里自动出现，何文侧头贴着卫左耳朵压低嗓音质问道：“又是借手机，又是去图书馆，你是不是想去作死？”
    卫左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可是最怕死了。”
    好像也是。
    也是个屁。
    “你怕死？”何文不可置信道，“你怕死你能因为救人四年进十二次急救室？还有五次不要命地和别人打架的事儿我还没给你算上呢！”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和别人打架了。
    从卫左目光读出“我那是正当防卫”这句话的何文无语地叹了口气：“那你先把手机还我，从图书馆出来我再给你。”
    卫左满脸写着你可真是莫名其妙：“我就是去图书馆玩手机的，你到时候守我身边不行了。”
    “再说去图书馆是谷和提议的。”
    这句话声音不低，被谷和听见了。
    谷和连忙接话：“嗯，对，是我邀请他的！”
    何文脑子有点乱七八糟的。
    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卫左的表情一点破绽也没有，话语好像也没有漏洞……
    “那、那行？”何文迷迷糊糊地妥协了。
    卫左先一步往教室门口走去：“走，再在教室待久点，就要吃中午饭了。这课程安排的一点也不人性化。”
    谷和立即跟在卫左身后。
    何文在原地想了一两分钟，最终放弃思考选择跟上卫左。
    清河大学的图书馆离这栋教学楼不是很远。
    路上，何文与谷和两个人不知怎么就相见恨晚了，开始以卫左为中心展开话题，两个人聊得是热火朝天。
    旁边的卫左听得直想一脚踹飞一个。
    聊点什么不好？
    走着走着，卫左的恶戒传来冷意，耳边也传来隐隐约约的破空声。
    卫左当即伸手拉住前面两个聊得逐渐神志不清的二货，厉声道：“停下！”
    “嘭！”
    话音刚落，有重物从高处坠落。
    “卧槽？他妈的又来？！”何文惊魂未定地看着自己前方不远处。
    一个摔得血肉模糊的人正躺在那里。
    面对此景，周围的学生们依旧很淡定。
    发觉恶戒寒意未消，卫左敏锐地抬头看向附近楼顶，果不其然看到有个似是正低着头的漆黑人影正站在楼顶边缘。
    漆黑人影在卫左的注视下转身往后走去。
    恶戒寒意更重。

 第41章 浅浅作个死

    清河大学。
    一个大家精神状态挺统一的大学。
    不论看到怎么样的死人现场，人跑着跑着被一分为二也好，还是有人从高处坠落摔得没有个人形也好，周围的同学们还是那么淡定。
    目光就那么轻飘飘掠过地上尸体，从头到尾表情丝毫没变，宛若看到的不过是路边花草。
    “左子，你看到什么了？”
    正在看清洁工熟练打扫尸体的何文眼睛余光注意到卫左看向楼顶的动作。
    卫左漫不经心道：“一个黑影，刚消失。”
    黑影彻底消失在楼顶。
    卫左左手尾指上的恶戒温度恢复正常。
    何文作出思索状：“是人？还是……”
    “是学生。”旁边的谷和忽然插嘴道，“平时有人叫你们去天台最好别去，如果和对方一起在天台待久了，可能会被推下去。”
    何文沉默半晌，冷静道：“这不是犯法吗？”
    谷和费解道：“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再次被这个副本世界观狠狠冲击到的何文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中。
    “好了，去图书馆。”卫左拍了下何文肩膀。
    见何文一脸萎靡不振，卫左好心安慰道：“这才是副本开始的第二天，还有整整十二天呢，相信我，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何文深吸一口气：“左子，我好开心啊。”
    “嗯，看出来了，继续加油。”
    卫左敷衍道，头也不回朝着图书馆方向走。
    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死去，对卫左不会造成任何影响，相比之下，他更在乎自己今天能不能顺利触发有关图书馆的校规。
    那两条有关图书馆的校规其实并不能称得上是冲突的。
    尽管一个禁止自拍，一个可以自拍。
    虽然前者在自拍后需要向图书管理员申请删除自己当天在图书馆的所有监控记录，但后者在自拍后也不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相比之下它付出的代价还要更严重一些。
    自拍者将严禁在落单状态下使用当时使用的自拍工具。
    看似可以自拍，实则还是在警告能看见校规的学生不要在图书馆自拍。
    那么到底哪条校规才是真的呢？
    又或者两条都是真的。
    卫左个人更倾向于后者是对前者的补充，也许光是删除监控记录并不能彻底安全，毕竟……
    【14请勿完全相信以上任何一条规则。】
    “左子？到了。”
    何文将在图书馆门口发呆的卫左拉了进去。
    清河大学的图书馆和它的食堂一样，生动形象地朝卫左展现了什么叫财大气粗。
    图书馆里很安静，所有人手里都拿着书。
    搞得卫左还有点不好意思拿出手机。
    他拿着手机找了个位置坐下，何文与谷和也紧跟着他坐下。
    “你真打算就这么盯着我几小时？”卫左偏头看向黏在自己身边的何文，“不拿本书来看？”
    何文满不在乎地开口：“我又不爱学习。”
    卫左抬手指向不远处一个书架：“那你去帮我把那个封面是金色的书拿过来，就几步路，还有谷和在这里，你放心去。”
    “你怎么不自己去？”何文怀疑地盯住卫左。
    卫左作势要起身：“那就一起去。”
    何文连忙阻止了他，小声逼逼道：“就你那打游戏天天被骂找个厂上班的手速，想你也没那个时间自拍。”
    卫左微笑：“滚。”
    “那我去了。”何文站起来，还不忘对旁边的谷和叮嘱道，“看好他，别让他自拍。”
    何文朝书架走过去的下一秒，卫左迅速举起早就点开相机界面的手机，另一只手拉过满脸茫然的谷和，温声道：“来，微笑，好了。”
    随后立刻打开相册，点击删除，再彻底删除。
    谷和结结巴巴地指着卫左：“这、这……”
    卫左温柔地拍了拍卷毛同学的脑袋，和声细语道：“一起拍个照，留念下，可以吗？”
    近距离看到卫左那张美貌值拉满的脸，谷和整个人都晕晕乎乎起来，迷糊道：“可以，当然可以了，漂亮姐姐……”
    卫左笑容一僵，险些控制不住摸头的力道。
    妈的，怪不得态度这么怪，还这么好哄，搞半天还是把我当成女生呢？
    “你们两个干啥呢？”拿着两本书过来的何文扒拉开卫左的手，劝道，“我知道你力气大，但也别动不动就想着捏人脑袋，现在是法治社会。”
    汝闻，人言否？
    “手机给我看看。”何文放下书向卫左伸手。
    卫左神色古怪：“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夏不冬说了在有关你安危的事情上绝对不要信你的鬼话。”何文直接拿过手机，得意道，“我可是受过指点的。”
    何文坐下，就在卫左面前打开相册。
    相册里没有照片，最近删除里也没有。
    他扭头问谷和：“卫左刚刚自拍过吗？你脸咋怎么红？热啊？”
    还在恍惚中的谷和摇摇头。
    那两个人一起照相的事儿能叫自拍吗？
    那个叫合影。
    卫左深藏功与名。
    之前已经确定谷和看不到非正常校规，根据落灯花的说法，非正常校规也不会对谷和起作用。
    就算落灯花所言为假，手机在卫左这里，五八也在这里，总之怎么样都轮不到谷和出事。
    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卫左知道自己多虑了。
    照片里只出现了他。
    而且照片里的卫左嘴角下压，脸色冷漠。
    和他当时的表情完全不同。
    何文把手机递给卫左，满意道：“如果夏不冬在天有灵知道这事，他一定会很感动的。”
    卫左把手机塞进兜里后随手翻开一页书。
    “他会先打爆你的狗头。”
    “安静看。”卫左伸手点了点何文拿过来的另一本书上充满童趣的封面，轻声道。
    完成任务的卫左专心地投进知识的海洋。
    可惜海水里有核辐射。
    卫左被毒了个半死。
    他手里这本有着金色华丽封面的书，内容讲述了一段荡气回肠的，聚集了都市悬疑灵异科幻修仙西幻等诸多元素的狗血爱情故事。
    每当卫左以为男女主角终于要在一起了，总是能出现各种意外，比如外星人抓走了男主，又比如丧尸来袭两人被迫分离，再比如世界灵气复苏后，在忽然冒出众多修仙大能的国家的帮助下得以开始修仙的女主发现男主不是真的男主……
    结局男女主来到他们初遇的图书馆。
    男主打开一本书，深情款款地说：“宝贝，你还记得吗？当时你就是在窗边看着这本书。”
    女主走上前拥抱他。
    忽然那本书的内容变成了一篇篇鬼故事，从里面伸出几只鬼手，把他们抓进书里，猩红的血水从书里不断冒出来。
    全书终。
    这他妈是碳基生物能写出来的故事？
    卫左看完这本书后，感觉他的精神乃至灵魂都被污染了。
    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只有我欣赏过呢？
    卫左合上书，准备让何文也提高下品味。
    这本书却突然从四面八方渗出如汩汩溪水般的鲜红血液，顷刻间就蔓延至整个桌面，而后滴落到地上，又从地面开始延伸到整个图书馆。
    卫左面无表情地看着鲜血往自己身上爬。
    不知何时起，图书馆只剩下了卫左一个人。
    身后棺材烫了下。
    五八欣喜若狂地开口：“两个！左子！这两条校规对应的是两只诡异，一只在图书馆里，一只在你手机里！咱们今天赚大了！”
    银色细锁链从卫左身上自动脱落。
    棺材盖被掀开。
    所有鲜血开始往棺材里涌去。
    几分钟后，五八心满意足道：“这外卖送的好啊。”

 第42章 这一天就没消停过

    图书馆的诡异被五八解决了。
    准确来说是盯上卫左的那只诡异被解决了。
    得知这种诡异类似工厂批发出来的货物还有很多个后，卫左忽然就有了一个对诡异来说可能会稍微有点丧心病狂的想法。
    五八劝道：“别这样，哪有头天割完韭菜第二天又去割的，薅羊毛也不能连着薅啊。”
    卫左虚心求教道：“八哥的意思是？”
    五八和善发言：“找源头，连根拔起，带回家反复薅。”
    卫左表示赞叹：“我们两个真是越来越有土匪头子的风范了。”
    五八谦虚道：“没有没有，还是个小土匪。”
    一人一统愉快地结束了此次会谈。
    回到现实。
    刚从幻觉里脱离的卫左眼前猛地出现一张放大的脸，他下意识就要拍过去。
    何文往后一躲，狐疑道：“你在想什么呢？”
    “书都拿反了你是怎么看这么久的？”何文将卫左面前的书调转了个位置，“我还寻思你盯着这一页看，是不是看到什么惊天大秘密了呢？”
    惊天大秘密没有。
    诡异写出的惊天爱情故事倒是有一个。
    看完能让人原地升天那种。
    卫左看着面前内容平平无奇的书，突然觉得那只诡异就这么死了有点可惜。
    诡异界有这种小说鬼才，是它的福气。
    卫左再次投入书本的海洋里。
    临近十二点时，谷和提议去吃午饭，全员通过提议后三人收拾了下将手里的书归复原位。
    走出图书馆，但觉清风拂面，阳光明媚。
    卫左推了下有些滑落的无框眼镜，耳边是同学们的欢声笑语，这所大学现在充满活力，一点也看不出它是那种两天死三个人的地方。
    就是为什么除了上课，平日里都看不见老师？
    三人吃完午饭，在校园里散了会儿步。
    途中他们又遇到一个从教学楼楼顶坠落的女生，卫左再次在楼顶看到了黑色影子，那个影子还对他招了招手。
    卫左回敬一个中指。
    等着，早晚上去把你收拾了。
    下午两点半，卫左和谷和回到教室。
    三十名同学差不多都到齐了，就差他们两个与落灯花。
    直到上课铃打响，落灯花也没有出现。
    下午来上思想教育课还是那位年轻但浑身透着颓废气息的三号林老师，讲的内容和上午一样是清河大学校史。
    有位男同学高高举手，似是想要提问。
    讲台上的三号林老师视若无睹。
    卫左神色懒散地靠着椅背，目光淡淡扫过教室所有学生，无声开口。
    一、二、三、四……十六、十七……二十五。
    数到二十五时卫左选择停下。
    恶戒传来了寒意，很微弱，似乎不足挂齿。
    是只要数学生人数就会被诡异盯上吗？
    那么徐立那次真的数了三遍吗？卫左猜测徐立数第一遍时可能就已经触发了校规，只不过他在教室里，身边有很多学生，他并非落单状态。
    还记得徐立说他晕倒后被送到了医务室……
    卫左回想着昨日和他的相处，自己之所以会在离开前提醒何文徐立有问题，是因为在面对这人时，恶戒变冷过几次。
    现在想来，兴许不是徐立对他有恶意，而是那个缠着徐立的诡异对他有恶意。
    又或者应该说现在的徐立真的是徐立吗？
    “叮铃铃——”
    下课铃声拉响。
    卫左正准备起身背好棺材。
    突然，一个小纸团砸到了他的桌面上。
    卫左淡定地继续将银色细锁链系好，确定棺材背好后就要抬腿离开。
    谷和捡起那个小纸团，疑惑道：“卫左你不看看吗？这是给你的。”
    “来历不明的东西不要随便碰。”
    卫左头也不回道。
    在一个遍地是诡异的副本里去捡什么突如其来的小纸条，这种听起来很容易打出bad endg的举动，如果没有五八要求，卫左根本不会去做。
    好奇心害死猫。
    “那我扔垃圾桶啦？”谷和问道。
    “随便。”
    说话间卫左已走出教室。
    见卫左走远，谷和将小纸团扔进垃圾桶里，匆匆跟了上去。
    卫左站在教学楼底下等何文。
    约摸过了几分钟，不远处出现何文身影。
    “左子！你有没有收到小纸条？”何文刚跑到卫左面前，就紧张地开口道，“我下课时桌子上被扔了一个小纸团，打开后发现……”
    何文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然后在自己手上摊开给卫左看。
    纸条上用红笔写了两个字：去死。
    卫左目光从纸条挪到何文脸上。
    他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打开这种突然飞过来的纸团？万一里面有脏东西呢？如果里面是一个瞬死型诅咒，你就直接当场暴毙了。”
    何文愣住，解释道：“我没想这么多……”
    卫左满脸的不赞同。
    “你也知道这个副本里的学生不正常，他们能在楼顶把人推下去，当然也有概率做出扔个什么打开就会被诅咒的小纸条给别人的事情。”
    卫左拍了拍双目呆滞的何文，叹息道：“你好好想想。”
    然后带着谷和往前走去。
    只留何文站在原地陷入沉思。
    这教训人的口吻，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呢？
    灵光一现，何文恍然大悟，这不是夏不冬每次闲的没事，找各种理由教训他时的语气吗？
    何文活生生气笑了，他大步上前来到卫左身边按住他的肩膀，呲牙道：“不就学夏不冬嚷了你两句吗？买东西时都没见你算的这么清过。话说你到底收没收到那破纸条？”
    卫左随口道：“有，没看，扔垃圾桶了。”
    旁边的谷和弱弱举手：“卫左说的是真的，是我扔的垃圾桶。”
    何文：“……”
    你这样就显得我有点作死。
    三人还是选择在校园里散步，在校园业余解说员谷和的耐心讲解下，卫左和何文对清河大学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好消息，这次他们没有碰见死人。
    太阳渐渐落山，艳丽霞云烧红了半边天空。
    何文囔囔着他饿了，于是卫左三人便朝着食堂的方向过去。
    食堂门口卫左看到了一个熟人。
    徐立。
    此刻他正单独站在那儿。
    距离他数出第三十一名学生已经过去三天，今天是第四天，按照校规，他不再需要时时刻刻处于非落单状态了。
    卫左之前常常在想徐立到底是玩家还是npc。
    落灯花的话加上自身这两天的经历，让卫左现在有了全新推测。
    副本里的npc被分为了两个阵营。一个是普通npc，既无法看到诡异校规也不会被诡异校规束缚；另一个则是异常npc，能看见诡异校规也会被诡异校规束缚。
    前一个阵营里大概率包含了被游戏同化成普通npc的玩家。
    后者……
    卫左心中隐隐有个猜测，也许异常npc又分为不同种类的异常npc。
    比如拿剧本的和没拿剧本的。
    卫左没有在徐立手腕上看到过玩家印记，姑且将徐立划分为异常npc，拿没拿剧本待定。
    带着黑色鸭舌帽的徐立似是有急事，把帽檐往下压了压，加快脚步离开了。
    进入食堂后，卫左让谷和与何文先去拿饭。
    他找了个位置坐下，环视四周。
    卫左又看到一个眼熟的人。
    昨天让卫左替收拾残局的食堂阿姨为她点赞的短发瘦弱女生。
    今天的女生好像很饿，不停地大口大口吃着饭。
    卫左看了会儿，收回目光。
    “这位同学你好，请问你对于清河大学食堂的评价是什么呢？”两个脖子上挂着蓝色“调查员”牌子的员工走到卫左面前。
    他们微笑着开口：“请如实回答哦。”

 第43章 记得给好评哦亲

    以卫左多年的恐怖小说经验。
    在已知有诡异的食堂里有两个常见忌讳。
    一是不能浪费粮食，今天你浪费一碗饭，明天你就是盘中餐；二是在遇到什么食堂满意度调查员时，别管现实里食堂到底如何，直接无脑给好评，不然今天给差评，明天食堂加道菜。
    再者，校规和食堂里都重点提示了：请务必尊重学校食堂工作人员的劳动成果。
    卫左觉得以逃生游戏的有病程度，给差评就等于不尊重食堂工作人员劳动成果这种事儿，它是干得出来的。
    也不知道差评后能不能薅一波特殊能量。
    “这位同学你好，请问你对于清河大学食堂的评价是什么呢？”
    见卫左迟迟没有出声，两位穿着白色工作服的食堂满意度调查员再次重复了一遍问题。
    “请如实回答哦。”
    他们的微笑还是那么完美真诚。
    “左子？他们谁啊？”双手都端着满满一盘菜回来的何文纳闷地看着两个陌生人，“你们两个找我兄弟做啥？没事就让开，别打扰我们吃饭。”
    卫左：“……”
    卫左：“你稍微礼貌一点。”
    两位调查员转身看向何文，脸上笑容像是打印机打印上去的一样，弧度丝毫未变，他们异口同声道：“这位同学你好，请问你对于清河大学食堂的评价是什么呢？”
    何文把菜放到桌子上，然后坐下。
    他抽出两双筷子，一双筷子递给卫左，一双在桌面敲了两下，何文拖着长音说道：“那当然是——绝对的好评啊！”
    “我可太喜欢清河大学的食堂了！”何文对两位调查员竖起大拇指，“每样菜都超级棒！”
    调查员们的笑容不变：“谢谢你的评价。”
    他们看向卫左，重复道：“这位同学你好，请问你对于清河大学食堂的评价是什么呢？”
    卫左也学何文竖起一个大拇指：“同上。”
    今晚也有羊毛可以薅，不急于一时。
    大概是这么久以来首次听到这种回答，两位调查员万年不变的笑容居然凝固了下。
    “谢谢你的评价。”
    优秀的职业素养让调查员们维持了风度。
    卫左回以同样优雅的微笑：“不用谢。”
    两位食堂满意度调查员迅速转身离开，继续在食堂里询问下个被选中的学生。
    “我可是看过诸多灵异小说的男人。”
    见两人走远，何文不屑地冷哼一声，“像这种突然跑来让你评价的，现在你给它个差评，它表面无所谓，改天就能把头给你拧下来。”
    何文点评道：“这叫什么？这就叫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就不一样了，我说食堂好吃，那就是真心觉得它每样菜都很棒！”
    卫左竖起大拇指：“你说得对。”
    清河大学食堂味道确实不错。
    见谷和还没回来，卫左的视线便跟着那两位调查员走。
    “这位同学你好……”
    开场白一模一样。
    不过这次他们似乎遇到了一个小挫折。
    卫左推了下眼镜，能够很清楚地看见那位被询问的女生不耐烦地皱着眉，耳力极强的他还听见那女生说：“什么评价？我天天在食堂吃饭，以前从来没在食堂里看见过你们，你们到底是谁？”
    但好像在得到学生评价前，调查员们只会反复说那两句话。
    “你们只会说这两句话吗？”女生神色看起来有些焦躁。
    女生旁边的同伴轻轻拉了拉她的手，疑惑又害怕道：“文秀，你刚刚在和谁说话啊？”
    闻言，女生脸色惨白，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
    看她惊恐的表情，同伴也感到了不安。
    “文秀？文秀？到底怎么了呀？”同伴慌张地左右环顾一圈，“你快说句话啊！别吓我呀！”
    卫左观察着两人周围其他人的表情，与其说是漠不关心，倒不如说是没有看到，所以是调查员选中谁，谁才能看到他，还是说……
    “快跑！”
    在调查员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后，原本浑身僵硬的女生像是忽然被人上了发条。
    她拽起茫然无措的同伴开始往食堂外跑！
    两个女生一路狂奔，眨眼间就跑出了食堂。
    徒留调查员们呆呆地立在原处。
    “哈。”收回目光的卫左片刻后还是没忍住轻笑出声，清河大学果然不养闲人，个个都是人才。
    姗姗来迟的谷和看到还没有动筷的两人，连忙将手里的菜盘放到桌上：“来来来，食堂新出的几种菜，听他们说可好吃了！”
    “你确定？”
    何文说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几丝颤音。
    卫左也陷入了平生罕见的沉默。
    这都是什么啊？
    由于谷和只拿了两个盘子，且一个盘子装着两种菜，总共只有四种菜，分别是橘子烧排骨、西瓜炒香蕉、小番茄炒鹌鹑蛋、菠萝鸡丁。
    但还是让卫左二人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冲击。
    “我现在收回我的好评还来得及吗？”面如土色的何文有点拿不稳筷子，“其实也不是每样菜都超级棒的。”
    卫左起身：“我胃口不好，去拿点清淡的。”
    他一走，谷和与何文两人大眼瞪小眼。
    谷和热情推荐：“快尝尝！”
    何文假笑道：“你先，你先，不用客气，我自己端的还没吃完。”
    然后谷和就在目瞪口呆的何文注视下拿起筷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这个副本的世界观里还包括味觉失灵吗？
    等卫左端着一大碗粥和一碟清炒回来后何文恍恍惚惚地对他说：“也许待会儿我们就能看到那什么医务室到底长啥样了。”
    卫左看着谷和面前已经被清空的一个盘子。
    深深赞同道：“你说得对。”
    最后直到三人在食堂门口分开，谷和似乎也没出现任何异样。
    何文和卫左走在回寝室的路上。
    卫左率先开口：“npc被分为两个阵营，一个是普通npc，一个是异常npc，前面的看不到校规也不会被校规影响，后面的能看到校规，同时也会被校规影响。”
    何文若有所思道：“徐立属于后者？”
    卫左点头，继续道：“异常npc多半被分为拿剧本与没拿剧本的两个阵营。但徐立到底有没有拿剧本我不确定。”
    “至于今天那个纸条。”卫左神色变得严肃，沉声道，“今天落灯花提醒我，别人可以杀死被诡异盯上的人，加上游戏的提示，我想被诡异盯上再被其他能看见校规的人杀死后……”
    “会无法脱离副本。”何文下意识接话道。
    何文随之倒吸一口凉气：“这才第二天，你就知道这么多消息了？你开的什么牌子的挂？”
    还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惊天之语的卫左：“……”
    卫左道：“我有主角光环，你信吗？”
    何文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信啊！”
    “那v我50，我也给你开个。”卫左伸出手。
    何文毫不犹豫地摇头：“我不信。”
    卫左懒得理他，正色道：“如果没有落灯花，我也不会这么快知道这些，但如果按照正常进度，一个星期后玩家大概率也能摸索出些什么。”
    说到这里，卫左皱起眉。
    “玩家里不可能全是作死的去触犯校规，硬苟到14天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偏偏这么多玩家没一个完成主线任务的。”
    何文思索着开口：“是时间线有问题吗？”
    卫左既不摇头也不点头，他低声道：“我猜哪怕玩家没有被诡异盯上，被其他人杀死也不能退出副本，而是在副本里直接复活。”
    此刻天色已晚，乌云蔽月。
    “那么复活后的玩家……主线任务会重置吗？”

 第44章 清河大学论坛

    沉寂的夜空乌云流动，气氛出奇安静。
    忽而一阵风掠过。
    “你的意思是……”
    何文就像被抛进了无边的冰冷深海中，此时就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他干涩地开口：“这个副本里不单单有诡异，还有专门猎杀玩家的势力吗？”
    如果真的如卫左所说，哪怕玩家没有被诡异盯上，被那些能看见校规的异常npc杀死后也无法退出副本，而是在副本里直接复活，同时重置主线任务。
    普通npc听不见玩家之间的非常规对话。
    那异常npc能听见吗？
    他们能听见的话，有多少玩家在进游戏后不久就会暴露身份呢？
    清河大学几千名学生，里面又有多少对玩家抱有恶意的异常npc呢？
    这个副本多次在上一批玩家未离开的情况下开放，也许不是因为副本bug，而是因为这批玩家要么犯规被杀后无法脱离副本，要么是自身主线任务被无限延期……
    十四天后，逃生游戏认为当前这批玩家全部任务失败，判定副本已结束，所以再次开放。
    太多太多的猜想在何文脑子里不断浮现。
    他想起进入副本前逃生游戏的提示。
    【提示：1必要时刻，可反复自杀来尝试提前退出副本。2绝对不要被自己以外的东西杀死！！！】
    怪不得，怪不得逃生游戏说不要被杀死。
    只要被杀，就等于失去了大半能够脱离这个副本的机会。
    何文抖着声音问卫左：“当初游戏提示我们必要时刻反复自杀来退出副本，这是针对诡异还是在针对另一种势力？”
    卫左想了想，道：“平时死亡即出局，可能逃生游戏是让我们通过自杀来尝试制造一个锚点。”
    “一个能让逃生游戏找到我们的锚点。”
    到现在为止，卫左基本完全确定副本里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了。
    逃生游戏和它。
    逃生游戏想要保护玩家。
    它则是想要让玩家永远留在这个副本里。
    那张有着不同颜色笔迹的校规，十有八九就是二者相斗的最终结果。
    闻言，何文脸色更难看了。
    卫左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这只是我根据那张小纸条和这两天的所见所闻，大胆猜想出来的东西，还不能彻底下定论。”
    何文看着卫左认真开口：“要不左子你现在把我杀了，试试我的主线任务会不会重置？”
    这个提议听起来怎么让人有点小心动？
    “不行。”
    卫左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何文有点感动，抓起卫左的手：“左子，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那就我来杀你！”
    卫左真诚道：“遇见你，是我罪有应得的。”
    “哪有，哪有。”何文不好意思地挠头。
    半个小时后……
    “还真重置了！左子你真没偷看剧本吗？”何文揉着自己的脖子，嗓音沙哑。
    站在何文旁边的卫左视线转向前方：“今天给你扔小纸条的多半就是对玩家抱有恶意，手拿剧本的异常npc了，你平时注意点，别被阴了。”
    何文痛快道：“你放一百个心！”
    “我到了，你回去。”卫左站在女生宿舍楼底下对何文道，“在寝室里还是要警惕徐立。”
    何文竖起大拇指：“没问题。”
    两人就此分开。
    进入宿舍楼，上楼的卫左正巧在楼梯上遇到了隔壁607宿舍的五个女生。
    五个女生和早晨相比似乎没什么区别。
    不，还是有的。
    卫左看着吵吵闹闹的四个女生和她们旁边另一个沉默寡言的女生。
    今天早晨他还看见这个仿佛在被别人排挤的女生和四人叽叽喳喳地说话，高扎的马尾随着她的一走一动，不断甩起落下，浑身都透出少女的青春活力。
    而现在女生脸色苍白如纸，甚至还隐隐呈现出一种青灰的死气。
    让人不由担心她会不会就这样枯败死去。
    哪怕身边有人不小心撞到了她，的地方没有询问也没有道歉，连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女生也依旧是那副行尸走肉的样子。
    五个女生回到寝室，门被关上。
    门内响起了六个女生说话的声音。
    卫左打开608的门。
    是与昨天全然不同的寝室，宿管阿姨履行了她的诺言，把所有事情都给卫左安排得妥妥当当。
    卫左解开锁链，放下棺材。
    “我扫描过小纸团上的内容。”五八懒洋洋地开口，“和何文的差不多，就是一句诅咒话。”
    “知道是谁扔的吗？”
    棺材上的锁链自动滑落在地，棺材盖掀起。
    “坐在前排那个贼眉鼠眼的男生。”
    卫左从枕头上拿起一部手机，随口道：“那他手劲还挺大，扔那么远。”
    五八嗤笑道：“用的道具，不知道是从哪个倒霉蛋玩家身上扒拉下来的。”
    卫左解锁手机。
    内容和何文的手机差不多。
    除了相机、照片、电话、短信这四样功能外只有一个红色封面app：清河大学论坛。
    “何文说我是不是开挂的时候。”卫左点开清河大学论坛，感慨道，“我真想告诉他，我是真的开挂了。”
    有五八在，卫左能获得的信息可太多了。
    五八悠悠道：“我来这儿又不是为了玩什么解谜游戏，要不是逃生游戏太废物，搞得这个副本到处是漏洞，稍不注意就崩塌，我早就带着你一路平推过去了。”
    清河大学论坛app在进入界面卡住了。
    “它到底是什么？”卫左把手机放到旁边。
    一个能让全球逃生游戏焦头烂额的存在，卫左还是很感兴趣的。
    五八犹豫道：“其实它和没被收编前的我有点相似，就是野生系统，但是它太能苟了，在副本里暗戳戳不知道苟了多久，等逃生游戏反应过来时，这个副本的权限都被对方吞掉一大半了。”
    卫左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这算是逃生游戏失职吗？能举报它吗？”
    空气突然沉默。
    良久，五八才缓缓道：“理论上，可以。但是举报了，野生系统的能量就会被系统总局回收。”
    “……你们两个合作了？”
    卫左忽然反应过来，脱口而出。
    五八故作自然道：“不能说合作，就是那个野生系统的能量都归我，我负责保守秘密。”
    “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卫左冷静道。
    “你去解谜，我去打架。”五八言简意赅道。
    五八补充道：“这副本现在被它和逃生游戏一起弄得乱七八糟的，我想顺藤摸瓜摸到它本体还需要一点时间，你无聊的话就可以解谜玩玩。”
    “哥说过，有啥问题，你躺平，哥来带飞。”
    于是卫左顿时安详地躺平了。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刚才久久无法进去的清河大学论坛终于转出来了。
    和普通论坛似乎没区别。
    卫左滑动屏幕，论坛里的帖子大多都是在讨论一些和学习毫不相关的杂事。
    又过了会儿，一个帖子映入卫左眼帘。
    帖子标题只有三个字：胶囊人。
    卫左点开帖子。
    帖子讲了一个故事。
    说有学生在生病后去往医务室，医务室开出了三天的药，那位学生每天根据医嘱按时服用，病症很快就减轻了，可是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恐怖的病症。
    药吃完后的第一天，这位学生忽然发现自己皮肤底下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涌动着，而且不止是那一块皮肤，而是全身皮肤底下都有什么东西。
    学生害怕极了，他再次去了医务室。
    在那里，医务室的老师神色冷漠地用一把刀划开学生的皮肤，并没有鲜血流出……
    只有无数颗蓝白色胶囊从伤口处挤出。

 第45章 深更半夜宜自拍

    标题为胶囊人的论坛帖子下还没有回复。
    卫左还在琢磨医务室和校医室到底有什么区别的时候，原贴界面忽然变成了一片白色。
    “这就404了？”
    卫左对这种画面很熟悉，但还是不死心地往下滑了滑，结果帖子没刷出来，反而直接闪退了。
    再想进去，进入界面又开始转圈圈。
    卫左把手机放到旁边，看向地上的棺材：“八哥，在这个副本里失去玩家身份的玩家，结束后还能变回玩家吗？”
    五八迅速回答道：“当然能，这是逃生游戏工作上的重大失误，和玩家没关系。”
    “只不过……”
    五八顿了顿，继续开口：“按常理来说，全球逃生游戏出现这种意外，按照系统总局的规定是应该给予这些玩家一定补偿的。但现在它让我把这事儿压下去了，所以他们的补偿就没了。”
    卫左斟酌着道：“系统也有人情世故吗？”
    “系统都会打麻将了，你说有没有。”五八小声嘟囔道，“话说我好想打麻将啊。”
    卫左拿起手机看了眼。
    还没有进入论坛。
    棺材盖忽然猛地开合了两下，五八激动道：“左子，我发现我好像能连接到你的手机哎！”
    “在这上面对话也要用……你在做什么？”
    以为五八是想连接到手机上和自己交流的卫左冷静地看着自己手机里突然出现的显示正在下载中的app。
    app下载完毕。
    封面很眼熟。
    是个一饼麻将。
    名字很实在。
    单机麻将。
    五八得意洋洋道：“这下白天我跟着你出门不能说话的时候，就能自娱自乐了。”
    卫左扶额叹息：“手机里的单机麻将，这不就等于四个ai凑一起打麻将？你这是打算比哪个开的挂更厉害点吗？”
    “你懂什么，这叫科技麻将。”五八反驳道。
    手机上的时间跳到21:30。
    看了两小时五八在线打麻将的卫左忍无可忍地吐槽道：“八哥，实在不行咱开个挂？也不要别的，就要加运气的，你身为系统，手气怎么衰得这么离谱？”
    五八语气倔强：“瞎说，再怎么样我刚刚不还是胡了把吗？运气这东西，不能强求。”
    新的一局，五八又是一手烂得出奇的牌。
    卫左不忍直视地别过脸。
    怎么会有统打单机麻将都十有九输？
    “你和028它们打麻将时，不会也像今天这样老老实实什么挂都不开？”卫左问道。
    就这手气，不开挂，裤衩子都要输没。
    原本卫左还以为五八是性格大条，才会经常给人点炮，现在想来，就是它细心会算牌，也得被这臭手气连累死。
    五八诚恳道：“对啊，我们几个打麻将时都会互相监督关掉身上大部分程序，然后拟物化，就跟四个普通人打麻将那样子玩。”
    听到这里，卫左有些好奇：“拟物化？”
    “因为麻将实体化更有感觉嘛，所以大家都会模拟出一些能抓麻将的……肢体？”
    肢体？
    卫左脑海里不知怎么就出现了八只手在麻将桌上摸来摸去的画面。
    只有手，没有身体。
    这恐怖片氛围不就起来了吗？
    “还有不到半小时。”又过了一会儿，卫左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提醒道。
    原本打算今天只解决卫左从图书馆带回来的藏在何文手机的鬼，但经过讨论，一人一统一致决定顺便把“十点熄灯后保持安静”那条校规的诡异给逮住。
    五八依依不舍地断开与手机的联系。
    “左子，接着！”
    棺材里抛出一把红色油纸伞。
    “带个屏障，免得待会打起来后什么不干不净的玩意儿沾你衣服上。”五八像是一个老母亲般贴心嘱咐道，“你就看着，别动，万事哥来解决。”
    卫左垂眸看向怀里的红伞，迟疑道：“这是那个无面女的？你没有拿去换积分吗？”
    五八轻描淡写道：“我把伞里的诅咒抽出来拿去换了积分，没了诅咒，它就是一把普通的防御型特殊物品，平时拿来防尘还不错。”
    红伞的信息被五八投影出来。
    【物品：红伞】
    【品质：无法判定】
    【简介：撑开后，执伞人在伞面下时将会被能免疫大部分非瞬死伤害的防御屏障围绕。】
    【备注：经过改装的它撑开后，再也不会有什么人在伞内却被其他人闯到身边砍断手腕的事情发生啦！】
    【系统评语：虽然没什么用，但是很适合在某些场合拿出来装逼。】
    “没有更低调一点的东西吗？”卫左拿着红伞有点无措，先不说别的，就说房间里撑伞，这怎么看怎么傻逼啊！
    卫左劝道：“你不觉得屋子里打伞看起来多少有点傻、离谱吗？”
    五八沉思片刻：“好像是有点离谱……”
    “那你先把伞扔回来，我再给你找找有没有合适的避尘罩。”
    两分钟过去，一个粉蝴蝶结发箍被扔出来。
    卫左捡起发箍：“你认真的？”
    五八难得有些尴尬道：“实不相瞒，我还是野生系统的时候，比较偏向攻击型，加上又没什么东西能伤害到我，所以没收集过防御型的东西。”
    “那好。”
    卫左没有继续追问五八，直接戴上了发箍。
    窗外夜色浓郁，时间正式指向22:00。
    608宿舍的灯……熄了。
    熄灯后，五八才发现卫左头上的粉色蝴蝶结发箍居然还是荧光的，在黑暗中显得好亮眼。
    卫左温柔擦拭着鹊羽，淡淡道：“五八，其实我有一点好奇被诡异盯上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我是个怕死的人，所以我不能轻易去作死。”
    粉色蝴蝶结发箍忽然闪烁了下。
    凄厉怨恨的尖叫声在608宿舍里响起。
    【物品：粉色蝴蝶结发箍】
    【品质：无法判定】
    【简介：绝对防御，不论是精神还是物理上的。】
    【备注：只能使用三次，三次后它就会成为一个普通但很可爱的粉色蝴蝶结发箍。】
    【系统评语：当然如果不是因为它是粉色的，我才不会把这种东西放在我的珍藏里。】
    608宿舍突然灯光大亮。
    卫左眨了眨浅灰色的眸子。
    【主动技能“盲瞳”使用中】
    在盲瞳的帮助下，卫左看到了原本不应该被看见的诡异——是一团湿淋淋的头发，头发里面还混杂着大量眼珠子，那些眼珠子还能开口，一条长满牙齿的舌头被吐出来。
    它们挤挤挨挨，贪婪地吞噬着彼此。
    “八哥，你确定你要吃它？”卫左觉得自己有必要告诉五八。
    什么都吃只会害了它！
    五八不屑一顾道：“就这？还没你上次塞给我的活死人脑花可怕。”
    说完，棺材盖往头发团上一压。
    再挪开时，地面干干净净，连水渍都没有。
    卫左真诚道谢：“谢谢你没扔到棺材里。”
    他差一点就不能直视他的豪华单人床了，虽然以前扔进去的活死人脑花也挺污染的，但感觉还是头发混眼珠子的组合更……
    “收拾下，准备处理自拍那个。”五八道。
    卫左摸出何文的手机，惊讶地发现手机屏保变成了自己在图书馆拍下的那张照片。
    这次照片里的卫左表情更冷漠阴郁了。
    眼中恶意几乎要冲出屏幕。
    “我们离近点，像这种类型的鬼故事，诡异通常会直接从屏幕里钻出来，来个贴脸杀。”
    深谙灵异套路的卫左坐到了棺材旁边，调整好姿势，然后打开相机。
    摄像头对准卫左的瞬间，宿舍灯突然熄灭！
    一只遍布青紫伤痕的手猛然从小小的手机屏幕里伸出来，五根尖利长甲狠狠抓向卫左的脸！

 第46章 用魔法来打败魔法

    夜色昏暗，月牙高高悬挂在树梢。
    “扑通——”
    寒光闪过，鬼手还没触发粉色蝴蝶结发箍的防御就已经被执着鹊羽的卫左径直削断。
    “咣当——”
    紧接着，卫左将手机扔进棺材里。
    动作之迅速，连五八都没反应过来。
    落在地上的鬼手忽然开始冒出缕缕黑烟，伴随着刺啦刺啦的怪异声响，那只手逐渐融化成了一滩不明黑色液体。
    只这液体看着属实有些怪异。
    卫左定睛看去，才发现那不是什么液体，而是一团极细极柔软的发丝缠绕着蠕动中。
    “啪！”
    一部手机从棺材里扔出来。
    五八着急道：“左子往后退！这玩意儿有点不对劲，它好像变异了！”
    一把红伞又被扔出来。
    “打开！”
    卫左迅速捡起红伞退后一步撑开。
    下一秒，那小小的手机屏幕里竟窜出无数根黑色发丝直奔卫左而来！
    不过几个呼吸间，整个608寝室除了卫左和棺材周围，到处都挤满了柔软纤细的发丝，那些摇摆游动的发丝臭气熏天，而且像是在腐烂尸水里浸泡过般每一根发丝都湿淋淋的。
    它们纠结在一起，张牙舞爪，不断冲击着红伞提供的防御屏障。
    “咔嚓、咔嚓。”
    地上还在吐出发丝的手机屏幕出现裂纹。
    但无论铺天盖地的发丝如何狰狞，却始终无法越过红伞的防护接近卫左，它们只能怀揣着不甘心一次次撞在那层透明屏障上。
    卫左撑着红伞安静优雅地立在黑棺旁边。
    脸上寻不到半分慌乱之色，就好像他现在不是被诡异发丝包围，而是在自家后花园一样。
    五八镇定指挥道：“左子你就站这里别动。”
    卫左“嗯”了声。
    棺材盖被彻底掀翻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味，这香味着实霸道，生生压过了发丝散发出来的恶臭。
    “先净化下空气……呕……”五八解释道。
    神情冷淡的卫左不动声色地放松了脊背，再晚一点，再晚一点他就要去求五八给他弄个空气净化口罩了。
    就是这香味怎么越闻越饿了呢？
    正想着，五八出声提醒道：“这味儿除了净化空气还有个功能是引诱，你闻着可能会有点饿。”
    接下来果然如五八所说，发丝如同闻到腥味的狗般朝棺材里猛地冲过去，黑棺全盘接纳，到后面甚至开始主动把发丝往里面扯。
    卫左背对棺材，不清楚情况。
    他只能听到身后忽然响起了咀嚼声，不似正常进食的咀嚼声在房间里回荡着。
    “开席了？”卫左随口道。
    五八含含糊糊地说：“差不多，虽然这异类长得怪还不好闻，但吃起来有点像那种海苔片，脆脆的，没什么嚼劲……”
    卫左冷静道：“好，打住，我知道了。”
    再说下去他也想尝一口了。
    五八到底是什么品种的系统？怎么跟他在小说里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嗯？玩不起？”五八突然惊讶出声，“这怎么到嘴的东西还给我抽出去了呢？”
    话音未落，卫左便见房间里的发丝如得到什么命令一样疯狂往某处集中而去。
    是何文的手机。
    “我再把手机扔进棺材里？”
    卫左不觉得这发丝差点被吃干抹净后还有勇气再出来，他上前两步盯着此刻屏幕表面遍布蛛网状裂痕的手机。
    五八道：“扔什么扔，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卫左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左子你让个道。”五八捣鼓了会儿后道。
    伴随它的话，608宿舍里温度骤然下降，不多时房间各处就挂上一层白白薄霜，卫左后背是寒意重灾区，他往旁边走了几步。
    卫左侧身往棺材方向看去。
    表面凝结白霜的黑棺里，缓缓冒出一颗头。
    黑色长发缠绕在它面上、身上，让人看不清它的容貌，也分不清它的性别。
    接着，两条惨白手臂摁在棺木边缘，不知从哪冒出的猩红血液顺着指尖一滴滴掉落在地，眼尖的卫左还瞧见那手背下有什么东西正在游动。
    空气中冷意更重。
    “这也是你的珍藏吗？”
    看着它一步步从棺材里爬出的卫左转开视线。
    以卫左刚刚的视角，他能看见它那只血红的眼睛透过发丝间隙死死盯着自己。
    不止一只，而是七八只。
    又是头发和眼珠子混杂的诡异。
    “差不多，主要是要用魔法打败魔法，它也能钻到手机里去。”五八淡定道。
    卫左面不改色地点头：“不错。”
    就是希望何文的手机能坚持下来。
    它离地上的手机越来越近，手机像是察觉到了危险来临，再次从里面伸出无数根发丝，发丝缠绕到它身上试图阻止它继续往前。
    似乎有点用，它的速度变慢了很多。
    卫左身后的五八哼笑一声：“自寻死路。”
    这句话宛如打开了什么开关。
    它的头发开始不断长长，将那些缠绕在自己身上的发丝全部裹缠到它的头发里面。
    速度加快，它开始往那块小小的手机里挤。
    原本僵硬的躯体变得如水一样柔软，最后它还真的就那么硬生生钻了进去。
    尖锐怨毒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卫左揉了揉耳朵，评价道：“中气十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声音越来越虚弱。
    在大约过去半小时后，手机里猛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指尖深深抓进地板里，伴随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它一点点慢慢地爬了出来。
    待到它全身都出现，卫左看见它的另一只手紧紧抓着什么东西。
    有点像五八今晚吃掉的那个诡异。
    不对，好像就是。
    卫左细细打量了半天，确定这玩意儿和那诡异是同个品种的。
    它拖着长发走到棺材旁边，翻身进去。
    动作非常狂放，卫左瞧到它衣服底下密密麻麻的眼睛正忽闪忽闪地看着自己。
    “你这样会让我对眼睛产生阴影的。”卫左合上伞，坐到一旁的棺材盖上，“这房子还能住吗？我今晚还是睡棺材……八哥你有清洁功能？”
    五八嘟囔道：“你以为就你嫌弃啊，等等。”
    几经折腾，卫左还是躺进了棺材里。
    “明天是不是该换个校服穿了？”五八的语气里充满期待。
    卫左冷漠道：“我拒绝。”
    五八胡搅蛮缠道：“我都改装好了，你不穿多浪费啊，那裙子我还给你加长了呢！”
    卫左依然冷漠道：“加长也不行。”
    “校规上都说了要穿符合性别的，我都是为你好啊，我还没摸清楚这校规背后的诡异，你就试一试，让我看看能量场有什么不同。”
    卫左沉默了。
    五八见有戏，连忙装可怜道：“左子，我当年还是野生系统的时候什么怪事没见过，但你这体质我是真没搞懂是怎么个事儿。”
    “当年强行绑定你的时候就是觉得你跟我一样来历不明，都挺可怜的，我寻思给你开个挂，让你过得开心点……”
    它声音里满是忧伤：“这都五年了，还是没解决你的体质问题，也找不到你的来历，你为啥失忆也不清楚，是哥没用，哥不是个好统。”
    卫左无奈道：“我穿就是，别丧里丧气的。”
    “好哎！”五八欢呼一声。
    处理完两个诡异，夜色已经很深了。
    “你真把裙子改长了？”卫左躺在棺材里，久久没有睡意。
    五八肯定道：“本来就是中长裙，我只是稍微给你加了一点点花边，快睡，别担心了。”
    卫左听话的闭上眼睛。
    五八乐呵呵地看着安然入睡的卫左。
    良久，608宿舍里响起一声叹息。

 第47章 漂亮姐姐左左

    卫左身体从里到外都是冷的。
    五八都不知道他遇到自己前到底是怎么以这种体质活下来的，反正它从绑定卫左开始，就没把对方当成人类来看过。
    它和卫左都是来历不明还失忆的异类。
    而卫左的体质是五八唯一的心病。
    纵使常年在各种大世界里为非作歹的它见多识广，收藏诸多，到现在也没能找出让卫左彻底摆脱这种体质的方法。
    刚绑定那会儿还险些眼睁睁看着卫左死掉。
    商城出品的衣服只是表面。
    单纯为了让卫左被外人触碰时，对方不会发觉卫左体温跟在冷冻库里冻过几天几夜一样，完全不像活人，也是为了让卫左能够像个正常人般能感知到万事万物的真正温度。
    真正能让卫左能如普通人一般活下去的是五八连着五年几乎日日不断输入的特殊能量。
    和系统总局发它的积分不同，那都是五八没进“编制”前攒下来的家底。
    也就给卫左续命和实在没积分填能量空洞却需要开它自己的商城拿东西出来时会用。
    平时五八都是逮着系统总局发给它的积分可劲花。
    它有钱又能打，不需要卫左给它做什么。
    只要能看着和自己一样身为异类的卫左能开开心心地活下去，五八就挺满意了。
    当然平日里该打的麻将还是要打。
    哪怕输精光后要出远门去给系统总局干那晦气活赚积分也得打。
    统生也就这点爱好了。
    早晨，阳光洒在房间里，落下斑驳的光影。
    “左子，你看这双鞋！你觉得这双米白色高跟鞋怎么样？”五八兴奋地在系统商城里翻来翻去，恨不得把看到的全买下来。
    卫左忍无可忍地一拳锤在棺材盖上：“你别太过分了！”
    五八哆嗦了一下，颤巍巍道：“那、那你要穿丝袜吗？”
    “滚。”
    清河大学女生校服比男生校服精致许多，共计四件套：白衬衣、小西装、黑领带、百褶中长藏青色裙子。
    何文是见过清河大学女生校服的，不管是女生穿还是男生穿，他都见过。
    但眼前这个从女生宿舍楼里出来的穿着女生校服的高挑女生似乎未免有些太漂亮了。
    在晨曦中，女生的五官有些虚幻。
    但那张宛如上帝炫技之作的脸还是带着一种朦胧的美。
    女生一步步走到何文面前，五官逐渐清晰。
    她头发不算长，但如乌木一般黑，睫毛纤长卷翘，凌厉漆黑的凤眸在清晨阳光下显得格外温润柔软，鼻梁高挺，但唇色艳得像染了胭脂，带上了几分妖冶的美感。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脸色几近病态的苍白，和他兄弟卫左一样，可她越是这样怏怏的，越让人觉得她脆弱又矜贵，恨不得把一颗心都捧给她。
    还有就是女生背着的棺材……
    等等！
    棺材？
    “草！你是左、卫左？！”何文如梦初醒般从地上猛地站起来凑近卫左，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卫左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别叫，是我。”
    何文骤然后退两步，脸涨得通红，一只手指着卫左，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你你你……”
    “校规。”
    卫左挥开何文指着自己的手，言简意赅道。
    “啊？是哦，校规……校规……”何文恍惚地跟在卫左身后，目光根本不敢落到卫左身上，虽然平时开玩笑时都说变女的先让兄弟快乐快乐……
    太漂亮了。
    越看越觉得真漂亮啊！
    是种甚至会觉得不像是一个人类的美。
    何文一时之间分不清他到底是被女装的卫左惊艳到了还是被这种不正常的稠艳……吓到了。
    都是卫左，男装的卫左也没有这么漂亮啊？
    背后哪怕隔着棺材也能感觉到的灼热视线让卫左默默捏紧了拳头，他在脑海里冷声道：“你是不是给我加什么奇奇怪怪的buff了？”
    五八犹豫道：“有没有可能，没有buff，是你女装太漂亮了？”
    卫左拳头捏得更紧了。
    好不容易熬着那股能烧穿他的火热视线走到了食堂，卫左看着傻站在自己身边当木头人的何文颇为无奈。
    “有什么可稀奇的？脸不还是那张脸吗？”
    听到这话，何文腾的一下脸更红了，卫左怀疑在上面放个鸡蛋都能煎熟咯。
    “我去拿、拿早饭，你坐着，你坐着。”何文实在抵挡不住这种简直能刀人性命的美，急急忙忙跑去菜品区了。
    卫左撩起裙子大马金刀地坐在凳子上，毫不避讳地露出一双笔直白皙的大长腿。
    脑海中的五八痛惜道：“左左！注意坐姿啊！优雅一点！走光了！走光了啊！”
    食堂里的人不算多，兴许是卫左今天的美貌确实太极具冲击性，那些平日里见了死人也漠不关心的学生们中竟也有不少将目光投向他的。
    “无所谓，还有，不准叫我左左。”
    卫左有些烦躁地扯了下领口，说实话，他下半身有点凉。
    和穿短裤那种凉不太一样。
    它是那种有点……嗯……不太踏实的凉。
    也不知道如果穿上丝袜又会是什么感觉。
    卫左忽然想起五八今早从棺材里扔出来的那几双丝袜，分长款短款中长款不说，还有白的、有黑的还有肉色的……
    他为什么要想这些？
    完了，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纯粹的卫左了。
    卫左有些颓废地把裙子放下来，规规矩矩地坐在凳子上，在脑海中埋怨道：“就你事多，还把腿毛给我弄干净了，光溜溜的凉嗖嗖的。”
    五八震怒道：“左左你穿的可是裙子！还是带小蕾丝花边的裙子！怎么可以有腿毛！”
    “都说别叫我左左了！”卫左也震怒道。
    “还有为什么你说的加长就是个蕾丝花边？”
    “这蕾丝花边还不够长吗？！”
    一人一统在脑海里吵的有来有回。
    直到五八先举白旗，有气无力地说：“不吵了不吵了，今日份额的说话积分快用光了。再说，就要透支明天的了。”
    卫左冷哼一声：“呵呵。”
    左手尾指上的恶戒突然传来一阵寒意。
    很短暂。
    没等卫左抬眸看看是谁，那阵寒意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五八提醒道：“是黄衣员工。”
    那没事了。
    身上还有个无面镇诅咒的卫左淡定地整理了下领口，眼角余光瞄到一个熟人，注意力不自觉移向隔壁桌。
    端着两碗饺子回来的何文好奇道：“你在看什么？”
    卫左抽出两双筷子：“没什么。”
    何文也不多问，放下碗坐在凳子上。
    “你昨天不是叽里呱啦分析了一大堆嘛？”何文头也不抬地盯着自己面前的饺子，“我昨晚回去试了试……”
    “说话说半截，容易挨打。”卫左平静开口。
    何文抬头讪汕道：“这不勾起你的兴趣嘛，让你产生期待感。”
    卫左睨他一眼。
    “好了，不和你卖关子了。”何文连忙低下头，故作镇定道，“404寝室那个叫孙永亮的能看见校规，但不知道有关玩家的事情。而陈安现在看不见校规了，但是如果我提到和校规有关的事情，他会有一些本能反应。”
    “至于徐立……”
    何文面露难色，纠结道：“他是能看见校规，但我不能确定他知不知道和玩家的相关事情，我试探过他好几次，他一点破绽都没有。”
    卫左问：“那不能确定的理由呢？”
    提及此事，何文脸色更难看了，手中木筷一连戳破了碗里的好几个饺子。
    他斟酌着措辞，缓缓开口：“徐立想杀我。”
    “而且我怀疑徐立以前杀死过，陈安。”

 第48章 不要相信落灯花

    “她吃得更多了，但是更瘦了。”
    离开食堂前，卫左忽然自言自语道。
    何文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卫左拍了拍何文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虽然你胃口好，回回光盘，但你可千万记得别在食堂里浪费粮食啊。”
    “你没事？”何文无语地撇开卫左的手。
    两人在食堂门口分开。
    在去往教学楼的路上卫左看到了一个模样有点眼熟的人，对方走路的姿势显得些许别扭，像是哪里的骨头扭曲了。
    但这些天看到的人太多了，他一时半会还真不太想不起来自己在哪见过这人。
    又为何会在见到对方后莫名感到……悚然。
    到教室时正好是八点四十。
    “卫左？！”
    一进教室，就听到谷和失态的叫声。
    女生的身份是越洗越洗不清了，卫左麻木地看着也不知道从偷了哪座山的猴子屁股安在脸上导致整张脸通红的谷和。
    谷和像喝了酒般晕晕乎乎道：“卫左你今天好漂亮啊，比我们学校的校花还漂亮好多好多！”
    卫左皮笑肉不笑：“是吗，真是谢谢你的夸奖。”
    “哪有，哪有，我说的是实话。”谷和不自在地摆摆手，耳根连着脖子都红了一大片。
    “卫左同学，你今天好美呀！”
    突然冒出来的落灯花盯着卫左赞叹道。
    她两只眼睛亮晶晶，语气激动：“考虑过以后经常穿女装吗？都不用化妆，我相信你不久后就会成为男扮女装界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卫左：“……”
    卫左：“我劝你谨言慎行。”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落灯花识相地转移了话题，她歪头问：“卫左同学，你有去找你的朋友吗？他很在意你，那个时候经常和我们聊起你呢。”
    演都懒得演了是？
    见卫左一言不发，落灯花摸了摸左手手腕。
    她笑得灿烂：“我确实不是刚进入副本的玩家，但我对你没有恶意的。”
    落灯花苦恼地揉按着手腕，声音失落：“我总是会在副本再次开启时失去记忆，不记得自己已经在副本里呆很久了。”
    “所以……”落灯花话音一转，“你找到你的朋友了吗？”
    卫左挑眉看向她，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你有找到你的朋友吗？”
    落灯花表情变得十分委屈。
    “只找到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还很难找！”
    女生掰着指头数道：“我这几天晚上都快把整个学校翻遍了，教学楼、厕所、图书馆、天台还有食堂、医务室……”
    “今晚我要去翻女生宿舍，你要去吗？”落灯花对卫左甜甜地笑了笑。
    听起来像是一个会被打死的主意。
    卫左睫毛微垂，淡淡道：“你知道我隔壁寝室有人触犯校规？”
    听落灯花话里意思，她晚上根本不住宿舍。
    落灯花迷茫地歪了歪头：“不知道啊，只是因为新玩家很容易遇到这种剧情而已，虽然副本现在乱七八糟的，但还是存在很多初始剧情呀！”
    她凑近卫左，神神秘秘地说：“我告诉你哦，副本里原来是没有把校规书写出来的。”
    卫左眼神微沉。
    原来的副本如果没有书面校规，那么也许清河大学副本最初玩法是：
    全球逃生游戏在玩家进入游戏的初期创造大量npc触发某种规则而导致死亡的剧情。而玩家们从剧情中推出副本里隐藏的死亡规则，从而避开规则，存活十四天。
    一场解谜游戏。
    后来它来到了这个副本，一步步蚕食掉副本的控制权……将npc和玩家都变成了它的棋子。
    先前卫左还不能完全确定玩家被诡异盯上后到底会发生什么，直到他昨晚触犯了“寝室十点熄灯后保持安静”的校规。
    他曾好奇过被这个诡异盯上会是什么感觉。
    也许和那位黄衣员工一样像被杀意裹住。
    但让卫左感到意外的是，他确确实实没有从诡异身上感觉到杀意，只有一种大脑里要被某样东西侵入的感觉。
    盯上？
    不，是替代。
    卫左认为诡异当时意图替代他。
    但是他的意识不会消失，而是和诡异共存。
    也许他的意识会沉睡，也许只是无法占据主导权。
    他还是他。
    所以逃生游戏和校规才会反复提醒他们。
    【7如发现你熟悉的室友与往常不一样，请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尽量避免杀死它！】
    【10只有它会伤害你。】
    “你看起来想到了很多事情。”落灯花认真地注视着卫左的脸，轻声道，“我那天听见你说你叫卫左，我就在想你是我知道的那个卫左吗？”
    “现在看来是的，夏不冬经常夸你很聪明。”
    算是把话挑到明面上来说了。
    卫左低垂着眼眸，无声地打量着落灯花。
    “哈哈。”落灯花粲然一笑，“希望你能尽快找到夏不冬，他是一个很大胆的人，我觉得他现在应该还拥有着大量自己身为玩家的记忆。”
    “叮铃铃——”
    上课铃打响，看着落灯花走出教室的卫左无声拽紧了指尖。
    谜语人什么时候能滚出这个世界？
    卫左扭头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却见谷和正满头大汗地用纸巾在他桌子上擦来擦去。
    见卫左过来，谷和神色还有些慌乱无措。
    “那个、那个……”
    “怎么了？”
    低头，桌子上的情况映入卫左眼帘。
    黑色的字不晓得是用什么牌子笔写下的，尽管谷和已经擦了一会儿，却还是留下了大半，所以很明显就能看出上面写的什么。
    “外来者，你们该死。”
    昨天扔小纸条的人吗？卫左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那张诅咒纸条。
    谷和担心地看着沉默不语的卫左：“学校里偶尔是会出现这种对转学生有恶意的同学，不过你放心，他们不单单针对你，平时也针对那些学校里原来的同学。”
    放在整个清河大学，这个安慰人的话也是相当炸裂的。
    卫左冷静道：“没事，上课了，你先听课。”
    脑海里五八早就炸开了锅，骂骂咧咧：“他妈的是不是找死啊？什么档次啊？也敢诅咒我家左左？左左你放心啊，等哥再薅点特殊能量，把人给你抓出来让你吊着打！”
    “别叫我左左。”卫左不太冷静了。
    今天的课还是那位三号林老师，三号林老师讲述的内容还是清河大学校史。
    卫左安抚着还在吵吵闹闹的五八。
    “好了、好了，冷静一点，再骂下去，你下个星期的说话积分也快用光了。”
    五八愤怒道：“草！”
    看来是冷静下来了，都只说一个字了。
    卫左敷衍地想。
    周围的同学似乎没有异样，昨天那个据五八所说扔小纸团给他的贼眉鼠眼的男生正老老实实地听着课，看样子好像还在做笔记。
    “啪！”
    一个小纸团砸到了卫左桌子上。
    哦，原来不是写笔记，而是写小纸条。
    开着盲瞳，清楚地看到了男生是怎么使用道具，然后离开座位，再把小纸团扔到自己面前的卫左微微一笑。
    反手就把小纸团扔到了垃圾桶里。
    来历不明的垃圾不要碰，小心被晦气到。
    那个偷摸盯着卫左这边的男生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转身又开始写字。
    哇，兄弟你这么执着的吗？
    卫左觉得这种有毅力的人是值得敬佩的。
    当然并不妨碍他再次把扔过来的小纸团扔进垃圾桶里。
    两人就这么折腾了一节课。
    “叮铃铃——”
    下课铃响了。
    男生终于明白小纸团是没有意义的。
    他直接在卫左桌上写到：不要相信落灯花。

 第49章 阿莫西林

    不要相信落灯花。
    这七个字写得极其用力，卫左都怀疑落灯花是不是杀死过男生，男生才会写出看笔画都能看出怨气的这行字。
    “玩家？”卫左看着打算离开的男生突然道。
    男生背影僵硬了一瞬间，他没有转身，片刻后试探性地往前挪了两步。
    卫左淡定开口：“我能看见你。”
    很难相信，有人居然能做到光看背影都能感觉出他的尴尬到脚趾抓地。
    男生一点一点把头转过来，目光呆滞。
    “从刚才开始吗？”男生抱着一丝期待一丝祈求几分自我欺骗地说。
    卫左：“从你今天上课第一次扔纸团给我。”
    男生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抓紧又松开，他抿着唇点点头，想要说什么，可惜勉强出来的笑容让他看起来更憨了。
    “同学你找卫左有事吗？”谷和疑惑道。
    此刻谷和声音就像是那传说中的神之声，让可怜的信徒瞬间得到了救赎。
    他立刻疯狂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这位女同学太好看了，想问她加个联系方式，所以这位漂亮妹妹我可以拥有你的联系方式吗？”
    卫左面无表情地掏出鹊羽：“给你一个机会，重新组织你的语言。”
    有时候，增进人与人之间关系只需一句话。
    “姐姐，求你了，给个联系方式。”男生恭敬地双手合十。
    卫左额头青筋跳了跳：“我劝你谨言慎行。”
    男生满脸犹豫，小心翼翼地开口：“妈？”
    “不不不大佬我错了我不该皮！我只是现在快被完全同化了所以脑子里总以为你是女的，我也很绝望啊我也不想的，你相信我落灯花肯定有问题啊她经常和猎杀玩家组织凑得很近的……”
    见卫左手中刀离自己越来越近，男生嘴皮子飞快叭叭。
    “猎杀玩家组织？”
    卫左收回鹊羽，双眸微眯。
    这副本里果真有个在针对玩家的势力？
    男生心有余悸地离卫左远了点，小声说：“要不加个联系方式，我在手机上和你说，这么多人看着，我有点尴尬。”
    卫左瞥了眼谷和，果断道：“就在这说。”
    谷和接收到卫左的视线，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去到了教室外面：“待会要让你的朋友进来吗？”
    “不用，告诉他我有点事需要处理。”
    “好。”
    卫左目光重新落到男生身上：“现在你可以说了。”
    男生身体一颤。
    他谨慎地抬眼看向表情冷淡的卫左，声音本能地压得很低：“我叫阿莫西林，你叫我西林就好了。我也不知道我是第几批进入这个副本的……”
    阿莫西林刚触发清河大学副本时，什么副本简介、玩家人数、难度的任务奖励都有显示。
    一个只有四星的解谜型副本。
    奖励是复活券一张。
    这足以让很多玩家为之心动了。
    于是阿莫西林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进入副本。
    那时的他不知道，这是一个噩梦般的陷阱。
    阿莫西林的出生点在宿舍，他之前经历的那些低级副本，说实话，除了对抗型副本里的npc会很可怕以外，其他npc甚至都称得上友善，他下意识地以为非对抗型副本里的npc都是安全的。
    所以阿莫西林做出了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
    他当着寝室其他人的面打开了游戏面板。
    因为那时阿莫西林发觉室友们没有露出异样的表情，他还好奇地试探了他们，然后男生就知道了这个副本里的npc没有拿剧本这件事。
    npc原来不全是知道玩家存在的？
    他感到稀奇，没想过npc也会演戏。
    接下来的日子里阿莫西林主动去找玩家，争取大家一起合作。
    集思广益，玩家们在第三天时分析出了这个游戏的玩法，通过身边npc上演的剧情，来找出清河大学的死亡规则，然后规避死亡规则，从而安全存活到十四天。
    很简单的玩法嘛。
    只要不作死，完全可以躺着轻松过关！
    阿莫西林逐渐对副本放松了警惕心。
    直到第七天夜晚，向来安静的宿舍这天晚上一直聊个不停，还尽聊些有趣的校园八卦。
    爱凑热闹的大学生阿莫西林没忍住加入了。
    十点宿舍熄灯那一刻，宿舍其他人不约而同收了声，只有阿莫西林反应不及还在说着话。
    他还没转过弯，沉默的室友们就又开始热热闹闹地聊天，阿莫西林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很快就被室友们带进了氛围里。
    早晨醒来，男生惊恐地发现他的身体……
    自己在刷牙洗脸！
    这是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是梦吗？是梦！一定是梦！
    眼前太过于超出认知的画面让阿莫西林瞬间就产生了逃避的想法，他放空自己，期望再次醒来时就能从摆脱这场噩梦。
    可惜事与愿违。
    阿莫西林再次恢复意识时，他的身体仍然不属于他，被另一个不知名存在掌控着。
    不久后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他看着他的身体用难以想象的残忍手段杀死了一个玩家。
    那位玩家是阿莫西林进副本后认识的第一个同类。她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将死时也只是用愤怒而悲伤的眼神看着杀死她的朋友。
    没有怨恨。
    哪怕知道玩家死后只是退出游戏，阿莫西林也几近崩溃了。
    他恶毒地诅咒着这该死的抢走他身体的怪物。
    诅咒并没有对怪物造成伤害，反倒是阿莫西林自己猛地被人从背后用刀捅了个透心凉。
    身体的控制权忽然回到他手里。
    阿莫西林转身，看到了很多他认识的玩家和那群室友，所有人眼中都充斥着滔天愤怒和厌恶。
    捅他的人是阿莫西林的室友。
    “我……”
    男生想要解释，可心口实在太疼，疼地他张嘴都很困难。
    算了，也许就这样出局……
    室友突然凑到放弃挣扎的阿莫西林耳边，声音宛如恶魔低语：“欢迎来到清河大学，恭喜你，终于真正地成为了一名清河大学的学生。”
    这是……什么意思？
    无边黑暗袭来，阿莫西林失去了意识。
    然而接下来更让他感到崩溃的事情出现了。
    醒来第一眼是熟悉的天花板，熟悉到让阿莫西林浑身都颤抖起来。
    眼前是他居住了一个星期多的清河大学宿舍。
    自己没有脱离副本。
    这个认知让阿莫西林大脑一片混沌，他怀揣着绝望想要打开游戏面板。
    没有。
    无论他在心中怎么声嘶力竭的呼唤也没有得到全球逃生游戏的一丁点回应。
    “别挣扎了，你现在已经不算玩家了。”舍友的声音在耳边轰然炸开。
    阿莫西林恍恍惚惚地看向站在宿舍门口，被阳光照射得看不清身影的舍友，哑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舍友恨恨地说：“你们这些外来者仗着玩家的身份瞧不起没有觉醒的npc，还对我们的世界大肆破坏，害得整个清河大学不得安宁。”
    “呵！”他轻蔑嗤笑，“现在也该轮到你们这些玩家尝尝逐渐变成普通npc的感受了！”
    乱七八糟的，阿莫西林根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浑噩的大脑只听懂了一件事。
    自己被剥夺了玩家身份，无法离开副本了。
    后来阿莫西林才从别的跟他一样遭遇的玩家那里得知这个副本疑似变异了。
    玩家只要触犯校规，被清河大学里的诡异缠上就会被入侵意识。
    期间如果有觉醒者也就是知道玩家存在的npc或者其他玩家杀死这名玩家，玩家就会被慢慢剥夺掉玩家身份。
    最后成为一个普通npc。

 第50章 一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永远留在副本里。
    最后彻底成为一个普通npc吗？
    阿莫西林被这个可怕结论惊得一蹶不振，他时常想着要不死了算了。
    那名与他分享情报的玩家却告诉他，他在副本里不会真正死去，而且每死一次，有关于玩家的记忆消失速度就会加快一次。
    死又死不了，活着痛苦不堪。
    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就在阿莫西林准备摆烂到完全失去玩家记忆的时候，他遇到了那个被诡异操控的自己残忍杀死杀死的女生——落灯花。
    落灯花的出现让阿莫西林欣喜若狂。
    压根忘了落灯花是在未被诡异入侵的情况下被他杀死的。
    她应该早就退出游戏了。
    阿莫西林上前着急地和对方解释他当初并非本意，是诡异控制了他的身体，他很抱歉，可自己当时确实是无能为力，希望落灯花谅解他，如果不能继续做朋友，请至少不要继续怨恨自己。
    落灯花轻飘飘地看了阿莫西林一眼。
    男生脊背忽然升起凉意。
    “小落！”是那个告诉他已经被剥夺了玩家身份的舍友声音。
    “呦，这不西林吗？记忆还剩多少了？”舍友看见阿莫西林，嬉皮笑脸地开口。
    这又是怎么回事？
    思维能力像被胶水糊住一般凝固。
    阿莫西林茫然地看着虽然面无表情却明显和舍友很熟悉的落灯花：“你不是玩家吗？”
    舍友笑嘻嘻道：“她是玩家啊，比你更先一批进入的玩家，不过她比你们更聪明一点，知道自己没办法离开副本后就和猎杀玩家组织合作了。”
    猎杀玩家组织。
    阿莫西林咀嚼着这几个字。
    他骤然明白了什么，面容狰狞：“诡异会选她下手根本不是意外对不对？是你们算计好的！”
    舍友还是笑：“不算太笨嘛，诡异入侵你们意识后会优先选择你目前的生活中，记忆里最亲近的那个人杀死哦！”
    “阿莫西林。”舍友恶意满满地说，“你在宿舍里打开游戏面板那一刻，你就是选定的主演。”
    温柔是假。
    悲伤是假。
    愤怒是假。
    什么都是假的。
    让他像个小丑演员一样给所有npc表演是真。
    “不过——”
    舍友含笑补充道：“就算你没有被诡异盯上，你也不可能完成任务的。实话告诉你，只要被我们这些npc杀死，你们的任务就会重置。”
    “进入清河大学的人永远别想解脱。”
    他用一句话残忍地总结了所有人的命运。
    “你们的演技可真是好啊……”得知真相的阿莫西林喃喃。
    不论是舍友们还是落灯花，都他妈是影帝！
    他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再后来，阿莫西林亲眼目睹了一批又一批玩家进入这个宛如无底洞的可怕副本。
    他们要么被算计导致被诡异入侵意识，最后那些觉醒者或者玩家被杀死，成为再也无法脱离游戏的可怜虫；要么好不容易苟到了任务要结束了，却被知晓他们身份的觉醒者npc杀死，主线任务重置，走进死循环里。
    阿莫西林也曾尝试去帮助那些即将结束主线任务的玩家隐藏身份，但觉醒者似乎有什么特殊物品能够看穿所有人的身份。
    他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
    “进入清河大学的人永远别想解脱。”
    这句话成了阿莫西林挥之不去的梦魇。
    到现在，阿莫西林能做的就只有尽力让那些被落灯花盯上的玩家不会被她所欺骗，不要背负着愧疚最后却发现自己是个笑话。
    落灯花不是好人，她是条很会隐藏的毒蛇。
    结束回忆，阿莫西林对着卫左苦涩一笑。
    他忧伤地开口：“我现在有关于玩家的记忆也越来越淡薄，也许明天也许后天，我就会完完全全同化成一个普通npc了。”
    “真希望有天能够逃离这里啊……”
    卫左和他四目相对良久，阿莫西林率先移开了视线。
    “左子？左子！还没聊完吗？”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的何文急得上蹿下跳，“别信他！别信他！这臭小子就是图你美色！”
    又来一个胡言乱语的。
    卫左瞳孔一颤，按在桌上的手微微用力。
    他不紧不慢地说：“我知道了，回聊。”
    啊？
    阿莫西林迷茫地看向卫左离开的背影，哥们你好歹给点什么其他反应？这也太敷衍了！
    见卫左过来，何文连忙问道：“这臭小子刚刚是不是在跟你表白？我跟你说啊左子，他这种没你高的还贼眉鼠眼的男生一看就知道很花心！”
    卫左斜睨他一眼，唇角微压。
    何文两耳发烧，脸一下子涨得红红的：“两大老爷们你抛啥媚眼啊？”
    ？？？
    你有事吗？
    霎时间卫左浑身气血往上涌，一口气不上不下地堵在胸口：“我劝你他妈的谨言慎行！”
    谷和见势不妙，连忙出来打圆场，附和道：“卫左怎么可能给你抛媚眼，这位同学，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
    卫左微笑开口：“都给我滚。”
    三人离开教学楼，卫左本打算支开谷和，没曾想眨眼间谷和脸色就变得苍白，豆大的汗珠细细密密地从他额头冒出来。
    男生面部五官扭曲，深深弯腰捂住肚子，痛苦地呻吟起来。
    “是昨天下午的那些毒药？”何文嘴比脑子转得快。
    “什、什么毒……”
    谷和不停地抖着，说话都没有力气了。
    卫左递给何文一个眼神。
    何文立刻把快要倒地的谷和扶住：“没啥，送你去医务室？”
    “可、可……”
    “行了哥别说话了，上来！扒稳了！”何文直接把谷和背在了背上，“左子你在前面看路嗷！”
    卫左没说话，转身开始带路。
    前两天跟着谷和一起在校园里乱逛时，也到过清河大学医务室附近，加上卫左记忆力好，三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老师！老师！这有人食物中毒了！”
    刚一进门，何文就扯着嗓子喊道。
    下一秒，扑面而来的冷气让何文瞬间收了所有声音，身体还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怎么跟那教务处差不多，冷得要死？”
    走在何文前面的卫左听到他的抱怨声眉头微蹙，神色几番变幻，最后再次归于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
    “是哪位同学食物中毒了。”
    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从医务室用来隔开病人的帘子后钻出来。
    男人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就连说话语气也没有一丝起伏，硬生生把疑问句说成了陈述句。
    何文一时反应不过来，没出声。
    卫左侧身指写何文背上意识模糊的谷和：“背上的这位同学昨天下午吃了食堂里新出的菜品。”
    “……”男人沉默了会。
    他撩开帘子，抬手示意何文和卫左过去：“进来，今天食物中毒的同学比较多，床位紧张，就不输水了。
    “打一针，吃点药，抗一抗，过去了。”
    听起来靠谱又不靠谱的。
    卫左抬眼看向何文：“别傻站着，过来。”
    “啊？哦哦好，我马上来！”何文从愣神状态剥离出来，赶紧背着谷和大步走过去。
    今天医务室床位确实很紧张，八个床位全部躺满了，都是一副双眼空洞的麻木样子。
    不像食物中毒。
    像被抽空了，何文暗暗想到。
    在哼哼唧唧的谷和被中年男人摁在椅子上打屁股针的时候，何文凑到卫左旁边低声道：“今天那男的到底谁啊？叽里呱啦说那么久？”
    卫左语气不含半点温度：“一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何文倒吸一口凉气：“他是卖保险的？”

 第51章 老师，我也生病了

    “有人吗？”
    声音刚传到卫左耳中，身旁的帘子就被人“呼啦——”大力掀开。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生走了进来。
    似是没想到有人就站在帘子旁边，男生略带歉意看向卫左：“不好意思啊兄、妹子。”
    对方眼里的惊艳被卫左一览无余。
    卫左刻意弄粗了嗓音：“没事。”
    男生脸上闪过一丝茫然，他挠挠头，看了眼卫左，又低下头作思考状，少顷抬起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虽然不知道他刚刚在想什么，但总感觉是自己不想听到的内容。
    卫左不着痕迹地离男生远了点。
    好在男生并没有继续和卫左搭话的意思，他转头对旁边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喊道：“王老师，给我开点治拉肚子的药！”
    王老师还在给谷和配药。
    也不知道王老师是年纪大了还是怎么，每次都要在药架前站很久，才会伸手去拿某盒药物。
    肢体动作僵硬到如同生了锈。
    以至于卫左与何文已在医务室等了半小时。
    谷和被打了一针屁股针，脸色好了很多，此刻正捧着杯白开水坐在椅子上出神。
    “王老师？”
    男生见王老师迟迟不回应，拔高声音道。
    这回，站在药架前停滞不前的王老师终于慢吞吞地转过身，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直勾勾地看着男生，过了两三分钟后，才一板一眼地开口：“请这位同学稍作等待，其他同学的药还没有配好。”
    身边有阵风掠过，卫左侧眸看去。
    眉毛拧成“川”字的男生抓起桌子上的药仔细看了看，声音再次拔高一度：“不是我说，王老师你老糊涂了？这人就一普通学生，你给他配那么多药干嘛？”
    玩家？npc？
    卫左目光落到男生的左手手腕上。
    没有。
    什么都没有。
    王老师死死盯着男生，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一点点变得扭曲，眼珠子好像能喷出火来：“请该同学不要随意触碰其他学生的药物！”
    男生眼角抽了抽，语气里夹杂着无奈：“好好好我不碰，那你也不能就这么瞎配药啊！”
    他随手把药盒丢回桌子上。
    顷刻间，王老师就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缓缓偏头，两颗幽黑的眼珠子锁定在谷和身上。
    良久，他才撤回视线。
    桌上的药盒被一个个放回到药架上。
    最后桌子上只剩下三盒药。
    “那位同学，你的药已经配好了，一共是一天半的量，请注意按时服用。”王老师弯腰从桌子下抽出一个皱皱巴巴的塑料袋把药装进去。
    男生抓着头发，声音压低：“学校又不是没给你发新塑料袋，咋还是回回用这埋汰的？”
    王老师没有接话，手臂笔直伸出，指头捏着塑料袋：“同学，你的药。”
    “谷和，拿药了。”卫左提醒道。
    谷和眨了眨眼睛，起身去接塑料袋：“多少钱啊王老师？”
    王老师：“不用给，学校会全部报销。”
    “那谢谢王老师。”谷和也不多问，扭头对卫左二人说，“今天麻烦你们了，咱们走。”
    靠在墙上闭目养神的何文睁开眼，侧目看向卫左：“走吗？”
    卫左微微摇头，扬起下颚对正在给那个男生配药的王老师说：“老师，我也生病了，最近食欲不振，天天失眠，心情抑郁……给我也开点药。”
    一连串病症说出来，引起了医务室所有人的注意力。
    拿药的王老师动作停顿片刻，僵硬地转身，定定地看了卫左半天，又是两三分钟后，说出一句熟悉的台词。
    “请这位同学稍作等待，其他同学的药还没有配好。”
    何文呆愣地看着神色淡然的卫左。
    回过神的何文急忙扯了扯卫左袖子，眉毛拧成了一个结，咬牙切齿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承认你有病，但副本里的药能乱吃吗？”
    什么叫承认你有病？
    卫左垂眸冷笑，你才有病。
    何文一看卫左这个样子，暗道完犊子，今天这是戳中左子哪根神经了？怎么就犯起病来了？
    旁边的谷和疑惑道：“卫左？”
    卫左抬眼看他：“怎么了？”
    “你们两个是最新一批进入副本的玩家。”
    没等谷和开口，那边等待王老师配药的男生忽然伸手指了下何文左手手腕的位置：“收到诅咒小纸条了吗？”
    何文警惕地绷紧身体。
    男生唇角轻扯：“我站中立的，玩家死活跟我没关系。”
    “看你那表情，应该也知道npc里有猎杀玩家的组织了。”男生目光转移到谷和身上，笑容真诚了许多，“现在知道这事还愿意和npc好好相处的玩家可不多了……我喜欢和平。”
    卫左神情冷静：“你到底想说什么？”
    “寝室里有室友的话，晚上睡觉时最好别睡得太死。”
    男生玩笑般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懂？”
    何文正欲开口，卫左抬手压在了他的肩膀上，目光淡淡扫过男生：“多谢提醒。”
    一时间，医务室里没了人声。
    王老师在药架上取药盒和在桌上放下药盒的声音在安静的医务室里被无限放大。
    “先不说他，你真要开药？”何文按耐不住在卫左耳边低语。
    “试试。”
    “这有什么好试的？”
    何文一下子没压住声音，瞪大双眼，眉毛皱得更紧。
    他不是个蠢的，自然猜得出来卫左现在是想试下医务室的那条校规。
    何文磨着后槽牙：“就这你还说你怕死呢？”
    “校规里有解决方法。”卫左收回压在何文肩膀上的手，耷拉着眼皮子，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不用太担心。”
    话是这么说，可何文仍然不放心。
    “有是有，可校规里也不说了不能完全相信以上的任意一条校规？”何文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万一解决方法没用，左子你就得变胶囊人了。”
    “放心，我有数。”卫左拍了下何文后背，上前几步走到王老师附近。
    比起给谷和开药时的慢倍速动作，王老师给那个男生开药的速度加快了很多。
    但这药量……
    卫左视线飘向一旁脸色不太好的男生。
    男生看着桌子上几乎堆满的药盒嘴角一抽，喉结滚动了两下：“王老师，我是拉肚子，不是得了绝症，不至于开这么多药？”
    王老师充耳不闻，弯腰从桌子下掏出塑料袋。
    挺大一个，以前可能装过蔬菜。
    卫左瞅见塑料袋里面有些干掉的泥巴，还有一小块泛黄的菜叶子。
    王老师一样一样把药盒往袋子塞，动作之迅速，像是生锈的机器突然被抹了层油：“这位同学，你的药已经配好了，一共是三天半量，请注意按时服用。”
    语速也变快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卫左从中听出一丝急切。
    不过……三天半？
    有关医务室的那条校规浮现在脑海中。
    【8学校医务室不会开出两天以上疗程的药物，如校医为你提供了两天以上疗程的药物，请在离开医务室后立即扔掉。】
    卫左意味深长地看了男生一眼。
    男生嘴角抿紧，但表情却没有多少慌乱，卫左反倒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种类似“啊，又是这样”的奇怪情绪。
    “王老师再见啊！”
    从王老师手里接过塑料袋，男生抬腿离开。
    卫左并不在意他会怎么处理那些药物，他抬眸和王老师视线相对，轻笑道：“该给我开药了，王老师。”
    身后谷和压低声音问何文：“卫左同学平时看起来很健康啊？”
    何文沉默不语。
    身体确实挺健康。

 第52章 你为什么对我有杀意

    “这位同学，你的药已经配好了，一共是五天半量，请注意按时服用。”
    病得越重，用药越多。
    这句话在卫左这里是适用的。
    他看着满满一大袋的药盒陷入沉默，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确实说的太严重了，让王老师担心到搬空了小半个药架。
    “你好像来进货的。”
    何文对卫左手里那一大袋有些接受不能，他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吐槽道。
    卫左扯出笑容：“至少这个没花钱。”
    三人一同离开医务室。
    站在医务室外，何文盯着这两个手里拿塑料袋的“病人”看了又看。
    谷和问：“怎么了？”
    何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你们都有病，都装了一袋子药，那我是不也应该去开点药，显得我合群啊？”
    卫左：“……”
    就说你才有病。
    说干就干，何文风风火火地跑进医务室：“等我一会儿嗷，我也开点药！”
    谷和抬眼看向卫左，舔了下唇，小心翼翼地指着自己脑袋：“他……”
    “就是你想的那样。”卫左抢先开口。
    “那……”
    谷和张嘴，再次被卫左抢话：“间歇性的，不用太在意。”
    “哦哦，我明白了。”
    谷和比了个ok的手势。
    卫左和善一笑。
    等到何文拎着两大袋药从医务室出来后，谷和瞳孔疯狂地震，真的不用太在意吗？这种药量看起来病得很严重啊！
    身旁的卫左缓缓蹙起眉。
    “你进去抢劫了？”
    何文眉毛上挑，耸了耸肩：“我就是把你的话复制了一遍，结果他就给我开了七天的药。”
    卫左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很明显，何文绝不可能只是单纯复制他的话。
    肯定添油加醋了。
    而且还没少加。
    “接下来怎么做？”何文抬手示意卫左朝后面看。
    “刚刚那人已经把药丢了。”
    卫左侧身看过去。
    清河大学搁几十米远就有的蓝色大垃圾桶盖子上放着一袋熟悉的药品，卫左甚至还看到了那片枯黄的菜叶子，它被挤在袋子边上。
    “嗯……”
    “他为什么不把盖子掀开再丢垃圾呢？”
    卫左上前用空着的手把袋子拿下来，掀开垃圾桶盖，再把袋子扔进去：“这是个坏习惯。”
    何文走到卫左旁边：“真打算吃药？”
    “不。”
    卫左不紧不慢地开口：“校医室出现了。”
    何文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去——医务室的空地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大小和学校小卖部差不多的，门上潦草写着校医室三个字的房屋。
    校医室原来就在医务室旁边。
    但卫左看得很清楚，校医室是突然出现在医务室旁边空地的，又或者应该这么说，校医室一直都存在，只不过唯有在特殊情况下才能看见。
    那么什么才是特殊情况呢？
    卫左垂眸看向手里的一大袋药盒。
    医务室开出了两天以上疗程的药物。
    【8学校医务室不会开出两天以上疗程的药物，如校医为你提供了两天以上疗程的药物，请在离开医务室后立即扔掉。】
    【8学校校医室只会开出两天及以上疗程的药物，请务必按时服用。】
    如果按照推测的那样，前一个校规是它，后者是全球逃生游戏。
    那么也许校医室存在的意义是……救命。
    救玩家的命。
    当医务室开出两天以上疗程的药物且病人没有立即扔掉药物时，校医室就会出现，开出两天及以上疗程的药物来抵消。
    “进去吗？”何文问。
    卫左没有立刻回应他，而是不慌不忙地对谷和说：“学校里只有医务室，没有校医室吗？”
    谷和抿唇思考了会，面色犹疑。
    过了好半天，他唇抿得更紧，眼中浮出卫左无比熟悉的茫然纠结。
    此时已临近中午，烈日当头，阳光滚烫。
    谷和的脸不知是晒的还是紧张，泛着隐约的红光，额头上还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他的神情渐渐变得焦躁。
    “我和何文还有事儿，你先去吃饭。”
    卫左出声中断了谷和的异常。
    “呼——”谷和接着长长地出了口气。
    “行，我先去吃饭。”
    卫左静静地目送脸色还没彻底恢复正常的谷和离开，手指在塑料袋提手上不自觉搓了下。然后移动脚步。
    “走，过去看看。”
    何文连忙跟在卫左身边，偷觑着他的表情：“你觉得谷和有问题？”
    “不是有问题，我觉得他像玩家。”
    卫左足下不停，淡淡道：“和陈安一样，被剥夺了玩家身份，只不过陈安是最近才完全变成普通的npc，而谷和是比较早以前。”
    他们两个都失去了自己身为玩家时的记忆。
    忘记了自己以前做过什么，经历过什么。
    但记忆没有被完完全全消除干净
    在之前，玩家谷和大概率在戴口罩这件事上吃过亏，在同化前见到过校医室，虽然npc谷和没有这些记忆，说不出在学校里尽量不戴口罩的理由以及校医室是否存在。
    但他还有一种类似于记忆残留的条件反射。
    陈安与谷和都是这样。
    换句话说，它无法彻底消除玩家的记忆。
    还有一种可能：它从头到尾都没有消除过玩家的记忆，只是屏蔽了。
    半小时转眼过去。
    从校医室离开后，卫左手上又多了一大袋药盒，何文却是两手空空。
    卫左放下棺材，掀开棺材盖把两个袋子扔了进去，处理完再次把棺材背上。
    “走，去吃饭。”卫左系紧锁链，随口道。
    今天食堂里人不是很多。
    两人默默吃完饭之后，在食堂门口分开了。
    离开前，何文依照惯例提醒卫左：“下课后别乱跑啊，等我来找你。”
    卫左头也不回：“知道了。”
    到教室时还不到下午两点，教室里空荡荡的。
    卫左快步走到自己位置后半解开锁链，把黑棺靠在墙壁上，坐下，一气呵成。
    撩起袖子看一眼。
    皮肤下有什么东西正在微微起伏。
    但很快，这种起伏就归于平静。
    脑海中五八声音响起：“这东西有意思，一直在和你体内无面镇的诅咒打架，打不过就苟，苟一会儿发育好了继续打，跟连续剧似的。”
    卫左放下袖子。
    “它们两个最后谁会赢？”
    五八毫不客气地说：“肯定无面镇的诅咒，不过医务室的估计要再挣扎个两三天才会被吞掉。”
    听起来确实挺能苟的。
    黄衣员工那诅咒可是打个照面就被灭了。
    “本是同根生，差距怎么那么大？”
    “因为这个诅咒挺能生的。”五八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想起那天看到的胶囊人自爆画面，卫左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确实能生。
    “卫左同学！”
    教室门口响起阿莫西林的声音。
    男生兴冲冲地走到离卫左几米远的地方，关切地问：“落灯花有找你吗？”
    “嗯。”卫左点头。
    阿莫西林的表情紧张起来：“她肯定想害你！你可不能相信她啊！”
    “我并不在乎落灯花是否要害我。”
    卫左慢条斯理地将银色细锁链全部解开，锁链掉落在地上，发出的响声清脆悦耳。
    他起身离座，踱步走到阿莫西林面前。
    不急不缓，优雅从容。
    忽然，足足比阿莫西林高出半个头的卫左伸出苍白修长的手落在男生后颈，用力扣紧，迫使阿莫西林不得不抬头和他四目相对。
    “我只在乎一件事——”
    和卫左对视的阿莫西林只觉面前有一条阴冷湿滑的毒蛇正“嘶嘶”吐着信子，令人毛骨悚然。
    毒蛇密不透风地缠绕在猎物身上，缓缓张开獠牙。
    “你为什么对我有杀意？”

 第53章 被诡异盯上的607宿舍

    “我……”
    阿莫西林刚要开口，卫左扼住他后颈的手忽然转而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噗”的一声轻响，利刃没入体内。
    坚硬刀刃以逆时针的方向搅动着血肉。
    阿莫西林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全身毛孔都在战栗，破碎凌乱的声音从喉头滚出，即将迎来死亡的巨大恐惧感让他手脚并用地拼命挣扎起来。
    卫左顺势松开手。
    男生“咚”的摔倒在地。
    鲜红血液从伤口处不断涌出，越流越多，将他身上的布料尽数染透。
    疼痛无时无刻不在用力牵扯着阿莫西林的每根神经，身体不受控的忽而蜷缩，忽而伸展，因忍痛而变形的苍白面孔显得无比狰狞。
    他的嘴巴嗫嚅着想要出声，却只能在颤抖中发出呻吟般的呢喃。
    “抱歉。”
    手执鹊羽的卫左半蹲着，长裙于地上绽放出藏青色的清丽花朵。
    卫左伸出一根手指在阿莫西林怨毒目光中轻轻划过他的脖子，凤眸弯起，殷红薄唇勾出一抹温柔笑意。
    “我该直接割喉的。”
    刀光掠过。
    “咕噜噜——”
    掉落的头颅滚到不远处。
    “嗯？”
    卫左微微歪头，看着阿莫西林的脑袋困惑地摸了摸下巴。
    自己也没有用力啊？
    怎么就突然掉头行动了？
    算了，反正阿莫西林本人都没有说什么，就不要纠结这些小事了。
    不拘小节的卫左很快放下疑惑。
    他上前捡起人头，捧在掌心左看右看。
    “我以前经常听别人说，人的眼睛的瞳孔就像是照相机，人在死的时候，会把死亡之前所看到的东西、景象刻在瞳孔里面。”
    卫左眼底拂过淡淡的笑意：“看来是假的。”
    将鹊羽别回腰间，卫左一只手抓着头颅，一只手拖着身体朝黑棺走过去。
    棺材盖早已懂事打开。
    “扔个玩家进去真的没问题吗？”
    五八肯定道：“完全没问题，放心扔。”
    死去的阿莫西林被扔进了棺材里。
    杀对方并非卫左一时兴起，说人对自己有杀意也不是他随随便便寻的杀人借口。
    上午阿莫西林向卫左述说他的故事时，为了获得卫左信任，曾展示了自己左手手腕上宛若纹身的深蓝色菱形图案。
    情真意切的描述加上玩家印记。
    不说取得卫左的全部信任，至少也能博取点同情心。
    可惜……
    从开始讲故事到讲完故事，阿莫西林的杀意都一直若有若无地围绕在卫左身边。
    但教室外何文与谷和都还在，于是卫左强忍住了动手的冲动。
    种子已经埋下。
    所以就算下午对方没有主动找上卫左。
    迟早卫左也会杀了他。
    “他会在里面复活吗？”卫左合住棺材盖，慵懒地背靠在冰冷棺面上，从脖颈蜿蜒到肩部的线条削瘦漂亮。
    五八道：“当然会，会在小黑屋里复活。”
    黑棺里的真实情况一直是个谜。
    对卫左来说，棺材首先是专属于他的豪华单人床，随时随地能躺进去睡个好觉那种。
    之后才是什么都吃的无底洞。
    对全球逃生游戏副本里的npc来说，那是一个必定有去无回的深渊，只要进去了，就会被快速分解成积分。
    当然，这点目前只有卫左和五八知道。
    其他知道的都死得不能再死了。
    “八哥给个清洗工具，我把地上血擦擦。”卫左往前走了几步，转身长手一伸揭开棺材盖。
    棺材底部如海浪般涌动起伏。
    须臾，那里出现了一个类似于拖把的形状。
    卫左拿出拖把，将地上血迹拖干净。
    处理完后，卫左把拖把放回棺材，盖上棺材盖，又捡起银色细锁链在黑棺表面绕了几圈，然后坐下，再半趴在桌子上闭目休息。
    整套流程没有一个多余动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突然，有阴影挡住了卫左面前的光线，轻快女声在耳边响起。
    “下午好，卫左同学。”
    “嗯……下午好。”
    卫左漫不经心地撩起眼皮，带着点点鼻音的回应充满刚睡醒的惺忪感。
    落灯花自言自语一样发牢骚：“好烦呀，我还是没有找到她剩下的半边。不过我是绝不会放弃的！卫左同学你也要记得去找你的朋友哦！”
    “嗯。”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保护好你自己和你现在的朋友啦！”落灯花笑盈盈地附身凑到卫左面前。
    “嗯。”
    全程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的卫左敷衍应道。
    “那么拜拜，卫左同学。”
    “拜拜。”
    再次睁开眼的卫左眼神还没怎么聚焦，视线里落灯花背影有些模糊，他打了个哈欠，不情不愿地坐直身体。
    脖子酸胀，被枕半天的手臂跟被电过似的麻。
    早知道就睡棺材里了。
    反正清河大学的学生们承受力强。
    不就是大活人从一副黑棺里爬出来吗？估计他们都不会分个眼神给这边。
    后知后觉自己做了错误决定的卫左懊恼不已。
    环顾四周，教室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同学。
    谷和看到卫左眼神就亮晶晶的：“卫左，今天下午你有安排吗？对了，我回去问了朋友，他们说学校里有校医室，但比较难找，下午一起去找吗……”
    “叮铃铃——”
    上课铃及时打断了谷和的喋喋不休。
    脑瓜子被吵得嗡嗡响的卫左松了口气。
    今天来上课的依然是三号林老师，讲述内容不变，表情和语气也几乎不变。
    有时候甚至会怀疑讲台上的女老师是不是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都快把三号林老师台词背下来的卫左注意力放在教室里的同学身上，再好好看看，从明天开始他就要做逃课的坏学生了。
    三十个位置的教室有两个空缺。
    如果现在数数的话会怎么样？
    突如其来的好奇心促使卫左默默数起教室里的学生人数。
    一、二、三……十、十一、十二……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
    恶戒没有任何异常。
    好像找到了什么奇怪的bug？
    好奇心被满足，卫左再次闭眼趴到桌子上。
    “叮铃铃——”
    下课铃成了卫左的起床铃，他睁开眼睛看向早早转头看着自己的谷和：“校医室我和何文已经找到了，我现在只想睡觉。”
    说完，卫左就合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睡得昏天暗地的卫左醒来时，发现谷和与何文正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他伸着懒腰，随口问道：“几点了？”
    “正好六点。”
    一直暗暗注意着卫左这边的何文掏出手机。
    “你们饿吗？去食堂吃饭吗？”卫左边说话边站起来背好棺材。
    三人一同前往食堂。
    食堂里，卫左又看到了那个短发瘦弱女生。
    不过半天时间，正努力吞咽食物的她现在又瘦了整整一大圈，浑身没有一点多余的肉，皮肤紧紧贴着骨头，两边颧骨像两座小山般突出。
    也许不久后她就会像稻草般被风压垮。
    吃完晚饭后，卫左直接向二人提出告别，他要先回宿舍。
    三人在食堂门口分开。
    卫左一路顺行无阻地回到了宿舍楼。
    楼梯上，他遇到隔壁寝室的五个女生，依旧是四个人热热闹闹，一个人格格不入。
    还没有被诡异完全替代吗？
    卫左打量着高马尾女生的背影。
    女生似有所感的停下脚步转过头，恰好和卫左视线对撞。
    片刻后，她莞尔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
    晚上十点四十四分。
    清河大学上方乌云滚滚，夜色中狂风大作。
    一道闪电忽然划破漆黑的苍穹，阵阵雷声滚过天际，暴雨倾盆而下。
    就在此时，607宿舍猛地响起惊恐的尖叫！
    “啊——”

 第54章 被黑布蒙住的镜子

    卫左在清河大学里的第三天夜晚，暴雨突至。
    满天乌云黑沉沉压下来，劲风猛烈地摇晃着树木，豆大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玻璃窗上，天地间除了愈演愈烈的雨声，似乎一切都已寂然。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雷声又一次穿透云层，雨更大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
    少顷，608宿舍门猝不及防被大力敲响。
    敲门的人似乎很着急，见敲门不管用，转而“砰砰砰”拍起门，力气之大，连带着门都颤抖了起来，灰尘扑簌簌掉落。
    “同学！同学！开下门好吗！救救我！”
    “求求你了同学！救救我……”
    在这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雨声、雷声、急促敲门声、慌张女声混杂成了一首特殊的交响乐。
    正躺在棺材里举着手机刷论坛的卫左不为所动地翻了个身。
    五八在他脑子里看帖子看得嘎嘎乐。
    敲门声还在继续。
    外面女生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救、救救我……啊——”
    伴随一声充斥着绝望恐惧的尖叫，敲门声戛然而止，有鲜红血液顺着门缝慢慢流淌进来。
    卫左放下手机，从棺材里翻身出来。
    门外被诡异完全替代的高马尾女生听见608宿舍里渐起的脚步声后，舔了舔唇，随手扔掉了被她拿来当供血机的另一个女生。
    身中数刀的女生胸膛起伏不定，她艰难地喘息着，想要出声提醒门内的人，但喉咙间只能发出一丝嘶哑微弱到令人难以辨别的声音。
    “快跑……”
    “别开门……”
    眼看608宿舍的门就要被打开，女生不甘地闭上了眼睛，陷入永眠。
    门一点点拉开。
    诡异苍白泛青的脸上，笑容愈发兴奋。
    门被完全拉开。
    天边忽然降下一道闪电，使黑夜亮如白昼。
    “你被骗了……嗯？”被诡异替代的女生嘴巴微张地看着面前漆黑的棺材盖，眼底的激动还未褪去，两种情绪一冲突，显得女生表情有点滑稽。
    “请问你找我有事吗？”
    清冷的男声透过棺材盖后听起来有些沉闷。
    被诡异替代的女生摇摇头，被眼前这一幕打乱的思绪逐渐恢复正常。
    “没事的话，就麻烦你去死了。”
    棺材盖被挪开一部分，露出卫左的脸。
    “我……”
    女生刚说出第一个字，就感觉天旋地转。
    她呆呆地盯着倒在地上的那具身体，似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能看到身体侧边全貌。
    直到有人捡起她，女生才反应过来……
    是因为自己被人割断了脑袋啊！
    又收获了一具头身分离尸体的卫左疑惑地翻看着鹊羽，他也没用多大力气啊，明明就想割个喉怎么回回都是直接把人脑袋割下来了？
    “八哥，你背着我改装过鹊羽？”
    卫左把高马尾女生的身体扔进黑棺后，就开始搬运门口的另一具女生尸体。
    五八琢磨了会。
    片刻后它向卫左解释道：“和我没关系，你不是有个初级割首的称号吗？那个称号的作用是当你选择抹喉时，有概率会直接把对方头割下来。”
    记得是有这么个称号来着。
    经五八提醒，卫左也想起来自己被全球逃生游戏赋予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称号。
    他没有再开口，沉默地搬运尸体。
    607寝室无人生还。
    被诡异替代的那个女生下手很利落，大多都是一击毙命。
    无差别攻击吗？
    卫左顺便检查了一下，发现四具女尸里只有那具倒在他宿舍门前的尸体左手手腕处有个很浅的玩家印记。
    被诡异附身的女生也有玩家印记，她的印记颜色很深。
    说起来诡异针对的是觉醒npc和玩家……
    不知怎么，卫左忽然想起了阿莫西林讲述的那个故事。
    不知道这些人能不能全部复活。
    目前只知道玩家被杀死后会有诸多影响，却不清楚npc被杀死后发生什么。
    虽然之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死掉的npc，但学校里那么多人，除非卫左可以去找那几人，不然还真不确定他们到底是彻底死了还是复活了。
    不过觉醒npc和玩家类似，也许觉醒npc死后会像玩家被抹去玩家记忆一样被抹去觉醒时的记忆，再次变回普通npc？
    把四具尸体整整齐齐地摆放在607宿舍地面上后，卫左回到了608。
    现在已经是半夜十二点过五分。
    暴雨仍未停歇。
    卫左站在黑棺旁边：“五八，可以把夏不冬传送过来了吗？”
    棺材里扔出一支破旧画笔。
    “墙上画个门。”
    捡起画笔，信息自动投影出来。
    【物品：流浪汉的破烂画笔】
    【品质：无法判定】
    【简介：在任意实体物品上画完一扇门后心中默念你要寻找的有实体的东西，拉开门，该东西就会从门里被扔出来。】
    【备注：状态与冷却时间都很不稳定。】
    【系统评语：拿来找掉在地上就消失的橡皮擦之类的东西挺好用，找人的话，建议把门画大一点，不然对方可能会卡在门框上。对了，千万要记得画个门把手。】
    卫左拿着画笔，突发奇想道：“我要火箭它也能从门里被扔出来吗？”
    五八：“……”
    五八：“理论上，是可以的。”
    这哪里是什么流浪汉的破烂画笔？这分明是神笔马良的那支笔！
    卫左看向画笔的眼神骤然变得灼热。
    但紧接着，五八就给卫左泼了盆冷水。
    “实际上，并不可以。这支画笔不是正版，正版的画笔因为太逆天，连带着它的主人一起被永久封号了，你手里这支是我做的盗版。”
    卫左眼里的热情被浇灭。
    五八继续说道：“这支画笔也就能找找丢失的小物品，偶尔送点水果零食，传送活人……哪天打架时召唤出一支几万人的骷髅大军而已。”
    是不是有什么怪东西混进去了？
    “几万人的骷髅大军？”卫左缓缓重复道。
    比火箭听着更离谱的东西出现了。
    五八耐心解释：“因为我当初制造这支画笔的初衷就是为了打架，所以我塞了很多不同世界的能量核心进去，但没想到出现了变异……简而言之就是它的判定程序不太稳定。”
    “你丢失的小物品和你的朋友亲人之类的，它百分百能给你传送过来。”
    “其他东西就完全随缘判定能不能传送，你要一个个去试，但是它的冷却时间也不稳定，有可能一两分钟，也有可能要一两百年……”
    卫左边听五八解释边在墙壁上画门。
    画笔笔尖一触及墙壁，就渗出黑色墨水，那墨水极粘稠，还隐隐散发出香味。
    门很快被画好。
    在心中默念了夏不冬的名字后，墙上的墨水开始自动流转，香味更加浓烈。
    突然，墙壁上浮现出三个字：可开启。
    ……
    还挺人性化。
    想到这是五八制造出来的，卫左唇角微扬。
    他上前摸向墙上的门把手位置，在手指碰到墨水时，门打开了一条缝。
    卫左面色不改地抬手按在薄薄的门边上，然后往外一拉，眼前是个光怪陆离的漩涡，看得久了，似乎人都要被吸进这漩涡中。
    “退后，小心被砸住。”五八及时提醒道。
    卫左立刻松开手，往旁边退去。
    几秒后，一个漆黑的东西被扔了出来！
    “啪！”
    这声音和体型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看清楚地上被扔出来的东西后，卫左神情极短地怔了下，眸光轻闪，他预想过夏不冬也许会被关在什么地方，没想到却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地上安静躺着一面蒙着黑布的全身镜。
    夏不冬就是404宿舍那个被关在镜子里的——
    第五人。

 第55章 镜中世界

    今夜的雨来势汹汹。
    608宿舍的窗户不能完全关好，冷风裹挟雨丝从缝隙扑入，地板很快就湿成一片。
    被画在墙壁上的门在扔出镜子后立刻消失了。
    卫左垂眸静静看着眼前熟悉的全身镜。
    何文曾说过宿舍里的镜子会吃人。
    但他并没有把这事放心上。
    镜子上蒙着的那层黑布被五八证实是一个很厉害的属于封印类型的特殊物品，里面的诡异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完全不用担心何文哪天就被吃进镜子里了。
    现在知道镜子其实吃的是夏不冬后，卫左心情就有些微妙了。
    黑布十有八九是陈安使用的。
    而根据何文听到的，是镜子吃人后，陈安才选择用特殊物品把全身镜蒙住。
    最简单的推测是某天404男生宿舍突然出现了一面全身镜，倒霉蛋夏不冬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照到镜子，随即被镜子吃掉，陈安恰好目睹这一幕，为防止再有室友中招，使用道具蒙住镜子。
    基本没啥大破绽的流程。
    可卫左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别忘了，404宿舍里还有个关键人物——徐立。
    想起今天吃早饭时何文描述的徐立，卫左指尖不由得轻敲别在腰间的鹊羽。
    徐立是否杀死过陈安待定，毕竟那只是何文使用特殊物品后发现两个关系线不正常，陈安对徐立的潜意识描述中有“演员”，徐立对陈安的潜意识描述中有“猎物”后脑洞大开产生的猜测。
    徐立想杀何文倒是可以肯定。
    毕竟潜意识描述明晃晃的两个字：去死。
    一个对何文抱有杀意，还疑似曾杀死过陈安的觉醒npc，绝不会是省油的灯。
    提到演员。
    卫左又一次想起了阿莫西林的故事。
    世界上没有空穴来风。
    “八哥，你之前说这特殊物品很厉害。”卫左蹲下戳了戳硬实的黑布，状似无意地开口，“那它是不是很难解除啊？你行吗？”
    动脑子不如逗五八玩。
    五八顿时勃然大怒：“你瞧不起谁呢？把镜子给我放棺材盖上！但凡是系统道具就不存在哥解除不了的，就这？三秒不到就能搞定的事儿！”
    自己到底绑定了一个什么样的系统？
    这么开挂以后不会被封号？
    不过自己总感觉五八像那种如果有人要封它的号，它会直接掀桌子，大家都别玩了的系统。
    旁边的卫左还在胡思乱想。
    叭叭了半天的五八已经做出总结。
    “以后不准问我行不行这种问题，哥行走江湖打家劫舍横行霸道这么多年，就没有遇到过解决不了的问题……”
    “你的体质和来历问题除外。”
    卫左：……有时候倒也不必这么实诚。
    “没关系，八哥已经很厉害了。”
    深知五八想听什么的卫左边安慰它边把全身镜搬运到棺材盖上。
    镜子被放到棺材盖上后似乎没有变化。
    “好了，待会揭开黑布就行。”
    “左子你把镜子搬到墙边，这全身镜太窄了，我没法直接进去，所以你先进镜子里，到时候三米距离的规则会把棺材卡进去的。”五八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卫左。
    “嗯，我知道了。”
    卫左抬起全身镜放到墙边，掀开黑布。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宿舍里的全身镜镜面是什么样子，608宿舍那个镜子还在对墙自闭。
    表面看着和普通全身镜没什么区别。
    光滑平整、倒影清晰。
    但是看久了，内心就会逐渐产生一种想要触碰镜面甚至钻进镜子里的冲动。
    察觉这点，卫左立即把手放到镜面上。
    诡异一幕出现了。
    手掌按在看似坚硬的镜面上时宛如按在了柔软的水面上，直接陷入进去。
    看着跟镜子吞掉了手掌似的。
    镜子里忽然传来阵阵可怕的吸力，卫左觉得感觉就像那边有个迫不及待要吃人的怪物正用力抓着自己的手试图把他拖进去。
    卫左没有挣扎，任由全身镜把他“吃”掉。
    刚进入镜中，白光闪过。
    突如其来的光线刺激让卫左不适地快速眨了眨眼睛，眼角被迫挤出一两滴生理性盐水。
    好不容易适应了能亮瞎人眼的强光。
    在睁开眼睛看清楚面前场景后，卫左暗暗深吸了一口气。
    情况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本以为进来后会和诡异玩一场真人大逃杀。
    卫左杀，诡异逃。
    没想到目之所及尽是和外面的全身镜差不多一模一样的全身镜，无数张光滑镜面冷冷倒映出无数个卫左。
    霎时间卫左还以为自己进了个恐怖片现场。
    “左子别急着开盲瞳。”
    五八的声音让卫左关闭了刚开启的盲瞳，他转身看向背后。
    他走到棺材旁边，掀起棺材盖：“锁链。”
    棺材底部浮出叠在一起的银色细锁链。
    五八接着道：“这里虽然是个迷宫，但光污染会影响盲瞳的发挥，还没走出去估计你就先瞎了，我现在给你开个一次性的挂。”
    言毕，卫左双眼当即传来凉意。
    【一次性主动技能“路痴必备神技能”使用成功】
    【主动技能：路痴必备神技能】
    【品质：无法判定】
    【简介：眼中会出现一条红线，沿着红线走就能找到你心中所想的地点。】
    【备注：一次性技能，半小时后失效】
    【系统评语：呵，本统怎么可能是路痴？】
    凉意褪去，卫左眨了下眼睛，面前果真出现了一条红线，而且镜子里没有红线的倒影。
    卫左伸手把锁链从棺材里拿出来。
    棺材盖合上。
    折腾了几分钟后，背上背着黑棺的卫左顺着红线指引往前走去。
    这里的镜子实在太多了。
    每一面镜子里都映着无数面镜子，镜子里有镜子，镜子还有镜子，就连地面都是镜子，让人分不清哪里有路，哪里是死路。
    可惜卫左自带外挂，不用费脑子去寻找正确的路。
    红线终点是镜子迷宫的出口。
    但卫左离出口越近，他左手尾指上的恶戒传来的寒意越重。
    鼻间嗅到了一丝丝腐臭味。
    尾指上的寒意莫名开始了起伏不定的模式。
    这种情况卫左还是首次遇到。
    他放慢了脚步，抽出鹊羽握在手里，随时做好了战斗准备。
    牵引方向的红线忽然消失。
    卫左这才惊觉自己已经走出了镜子迷宫，他侧身看向身后，没有所谓的出口，只有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光滑镜面。
    周围都变成了拼接在一起的镜面。
    镜子里突然映出了几个奇形怪状的诡异。
    镜子外却没有任何东西。
    不一会儿，诡异从镜子里走出来，他们身上长满眼珠，那眼珠就像一面面圆形小镜子。
    “又是眼珠子，这些诡异怎么总是动不动就浑身长满眼睛？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对眼珠产生心理阴影了。”卫左心中暗道，握紧了手中的鹊羽。
    诡异逐渐走近卫左。
    正当卫左准备先下手为强时，诡异消失了。
    他心中一惊，定睛看去，才发现那诡异根本就没有走出过镜子，是视觉错位让他产生了误会。
    “……”卫左一阵无语。
    我刀都拔出来了，你给我看这个？
    但此地还是不宜久留。
    如果诡异能够随意穿梭进出镜子，到时候镜子里有诡异，镜子外也有诡异，虚虚实实，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的他很容易被伤到。
    “八哥，找到夏不冬了吗？”
    五八回道：“你那挂还没过期，心里想着他，红线会指引你找到人。”
    卫左当即照做。
    果然，红线再次出现。
    他跟着走了半天后，前方忽然跑出一个人。
    确切来说是一个只有半边身体的人。

 第56章 怀疑玩家的精神状态

    “你是……主动进来的吗？”
    半边人看到背着黑棺的卫左很是惊讶，他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问道。
    恶戒没有反应。
    卫左点头：“是。”
    目光在半边人身上巡视了一圈，他暗忖道：“是被诡异拽进镜子里就会变成这样吗？可听他话里意思，似乎事情比我想象中要麻烦。”
    半边人对卫左笑了笑，因着只有半张脸，笑容看起来有些恐怖。
    意识到这点，他连忙收起笑。
    “别紧张，我和你一样是玩家。”半边人举起自己的手腕，那里有个深蓝色的菱形图案。
    说来也巧，这人正好剩下的就是左边身体。
    又或许不是巧合……
    卫左没有靠近他，就算恶戒证明了半边人对自己没有恶意，警惕些总没错。
    半边人站在原地，也没有试着靠近卫左。
    他低声一叹，感慨道：“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过主动进入这个世界的人了。”
    之前也有主动进入这个世界的人？
    夏不冬吗？
    卫左下意识地联想到了夏不冬，落灯花曾说过夏不冬是一个很大胆的人，而且现在也应该还拥有着大量自己身为玩家的记忆。
    也许夏不冬当初不是被镜子吃了，而是主动进入镜子里寻求什么？
    半边人略略仰起头，又低头敛起下颚，叹息一样说道：“这里还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我们都是被镜子里的诡异替代，又被人杀死的存在。”
    这点是卫左以前从未想到过的。
    难道不是被杀死后就会失去玩家身份吗？
    玩家印记是怎么回事？
    没等卫左出声，他继续自顾自地说：“镜子里的诡异很特殊，我们被杀死后，意识会有一半被关进镜子里，另一半在外面，在外面的一半会逐渐失去玩家的身份和记忆。”
    “你运气比较好，最先遇到的是我，不是那些疯掉的人。”半边人话音一转，语气带着庆幸。
    “疯掉的人？”
    卫左缓缓咀嚼着这四个字。
    是因为长期被关在镜子里所有疯掉了吗？
    似看出了卫左的想法，半边人解释道：“疯掉的是那些npc中的觉醒者，他们很厌恶玩家，随时随地会攻击我们，所以我们都骂他们疯子。”
    见卫左神色不明，半边人有些讶异。
    “你不知道这个副本的npc有问题吗？”
    卫左适时露出迷茫的表情。
    半边人怜爱地看着卫左：“想必你是刚进来不久的玩家？是因为同伴被镜子吞掉了才会主动进来。”
    “嗯。”卫左含糊地应道。
    得到回应的半边人顿时更激动了。
    他开口安慰道：“没事，反正你们都会被困在副本里，在镜子里和不在镜子里没有区别的。”
    ……这安慰真是相当的荒谬。
    感觉你的精神状态其实也没有很好的样子。
    卫左口是心非道：“谢谢你的安慰。”
    半边人欣慰地笑了笑，说：“这个副本里的npc总体分为两种，未觉醒的和觉醒的。”
    “这些觉醒的npc又分为知道玩家的，不知道玩家的，以为自己是玩家的。知道玩家的觉醒者又分为三种阵营，一种对玩家友善，一种厌恶玩家，一种处于中立……”
    他详细地向卫左讲述了自己知道的副本内情。
    卫左知道了不少还没探索出来的信息。
    比如思想教育课只有未被诡异替代的玩家与npc可以上。
    比如觉醒npc被杀死后，会重回普通npc。
    比如校规中那些诡异直接动手的，玩家和npc最后都会复活，但玩家主线任务会重置，npc会重回普通npc。
    兴许是太久没有看到完整的外来者了，半边人讲了很多很多。
    生动形象地体现了什么叫老玩家的信息量。
    不知过了多久，一次性技能“路痴必备神技能”都失效了，五八又给卫左续上一个。
    又是十几分钟过去，卫左没忍住打断半边人的话：“谢谢你的信息，我要去找我的同伴了。”
    说得正起劲的半边人失落地闭上嘴。
    居然有点可怜怎么回事？
    感觉自己像是套完话就提裤子跑了的渣男。
    “那我带你去，只要是被镜子吃掉的，大多聚集在一个地方。”半边人主动请缨。
    卫左答应了，默默跟在半边人身后。
    半边人见卫左与他同行，语速飞快地说：“我叫不爱喝可乐，你直接叫我可乐就好了。待会我们去的地方路上可能会有疯子袭击你，不用害怕，直接一脚踹过去就好了，我们平衡不好的。”
    不爱喝可乐？
    这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啊？
    “他们不能被杀死吗？”卫左随口问道。
    不爱喝可乐惆怅地叹气：“唉，虽然我们都是镜子诡异的受害者，但玩家都挺想弄死他们的。”
    他伸手指向自己，苦涩地说：“我就是被他们凌虐至死的。这些厌恶玩家的npc坚信是玩家让清河大学变成这样的，所以要报复我们，但凡是被他们盯上的玩家，都会被折磨一番后杀死。”
    “可惜，镜子里大家众生平等。”
    卫左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指。
    不爱喝可乐带卫左前往的地方和红线指引的方向不太一样。
    忽然，一个影子冲向卫左！
    电光火石之间，卫左直接提起裙子，一脚狠狠地踹了过去。
    那影子直接被踹飞好几米远，砸在镜子上。
    “你力气挺大啊。”
    目睹全程的不爱喝可乐看着伸手慢悠悠整理着裙摆宛若淑女的卫左，嘴巴微张。
    卫左瞥了眼没自己高的不爱喝可乐。
    微微一笑：“刚刚太害怕了。”
    不爱喝可乐顿时心软道：“女孩子遇到事情害怕是正常的，但怕着怕着，以后就慢慢习惯了，不用担心。”
    卫左：……我要不要劝他以后别安慰人了？
    “去死！”
    两人三目相对时，一个充满怨恨愤怒的男声伴随着破空声针对卫左而来。
    卫左一个闪身，躲过袭击，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起鹊羽直接削向袭击者的身体，最后还不忘补上一脚。
    “噗通！”
    重物落地的声音。
    这下，卫左终于有空看清袭击者的模样了。
    果真是半边人，穿着校服，独眼里的怨毒深沉到宛如实质。
    恶戒的寒意不曾褪去。
    卫左冷眼瞧着他，忽而露出温柔微笑。
    “一直被困在镜子里很痛苦。”卫左俯身与袭击者对视，深邃漆黑的眼眸含着蛊惑人心的魔力，“我这就帮你解脱。”
    鹊羽插入袭击者的眼中，搅动。
    “咔嚓、咔嚓。”
    袭击者身体如瓷器般开始一点点碎裂崩溃。
    【主动技能“恶意”使用成功】
    【主动技能：恶意】
    【品质：无法判定】
    【简介：拥有恶戒的人可使用的力量。对方对你产生了恶意，就等于将弱点主动送到了你手中。】
    【备注：被戒指转化后的恶意将拥有绝对能伤害到对你产生恶意的人的力量，当你使用的转化恶意力量超出对方对你的恶意，该力量可直接杀死对方。】
    【系统评语：平时多注意储存恶意。挺好用的，和别人打架时，打着打着对方就死了。】
    袭击者对卫左产生了恶意。
    恶意被恶戒记录，对方被打上标记。
    卫左使用超出袭击者恶意的力量。
    原本在镜中无法被杀死的半边人被杀死了。
    “平时没注意，恶戒居然已经储存这么多转化后的恶意了，如果不是五八提醒我，都忘了这恶戒不只是检测器。”卫左查看了恶戒后心中暗道。
    五八的话犹在耳畔。
    “众生平等？开什么玩笑呢？”
    “有哥在，就不存在杀不死的说法。”

 第57章 我有一个朋友

    不爱喝可乐。
    人如其名，是真的不爱喝可乐。
    后来他在副本里遇到了一个昵称为“没有可乐活不下去”的玩家。
    两人见面就眼红，不打不相识，成为朋友。
    后来，没有可乐活不下去进入了一个叫“清河大学”的副本当中，临走之前还说等他回来定要把不爱喝可乐保温杯里的养生枸杞茶换成可乐。
    “去死啊傻逼！”不爱喝可乐骂骂咧咧。
    因为他发现自己保温杯里早已装满了可乐。
    还是冰镇过的。
    不爱喝可乐打算等没有可乐活不下去从副本里出来后，就让他知道什么键来。
    可是等了很久，那人再也没有出来。
    不爱喝可乐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不对劲。
    几经调查，他知道不单单是没有可乐活不下去出事了，目前为止所有进入清河大学副本的玩家没有一个脱离了副本的。
    全球逃生游戏客服态度模糊，言语间却在隐隐暗示让玩家不要进入清河大学。
    他思考了很久，最终选择进入清河大学副本。
    没办法。
    儿子有难，当爹的不得不救。
    很巧的是当时和不爱喝可乐同一批的玩家几乎都是为了亲人与朋友而来，他们怀揣着无限期望，想要将自己迷路的亲人同伴带回家。
    因为事先调查过这个副本，不爱喝可乐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警惕心。
    尽管随着时间过去，他发现这里的npc似乎不知道玩家的存在，他依然不会在周围有别人时去做打开游戏界面之类的会暴露玩家身份的事。
    不爱喝可乐每天都会在校园里找人。
    只不过清河大学里这么多学生，想要寻找出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直到第五天，不爱喝可乐依旧一无所获。
    第七天转机来了。
    他不再藏着掖着玩家身份，直接逃课跑到校长室利用特殊道具偷走了所有的学生名单。
    终于，不爱喝可乐在名单上找到没有可乐活不下去的所在班级。
    那时的他很高兴，却殊不知危险即将来临。
    不爱喝可乐找到了没有可乐活不下去。
    对方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表情和语气的表现都符合朋友久别重逢时会产生的情绪，而且能够轻松对上两人间那些只有彼此才知道的梗。
    但他太正常了。
    正常到完全不像是一个被困在副本里无法离开的玩家。
    “你还记得你是玩家吗？”
    发觉朋友好像忘记了有关于游戏的事情，并且手腕上没有深蓝色菱形图案的不爱喝可乐抱着一丝侥幸问道。
    可惜他没有听到意料之外的答案。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更是如脱缰野马般。
    不爱喝可乐正绞尽脑汁将这些天他的所见所闻进行统计分析时，他被人杀死了。
    虐杀。
    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让人连声音都发不出。
    以至于在黑暗袭来的那一刻，不爱喝可乐庆幸地想：太好了，我他妈终于死了。
    然而很快更深的绝望来临。
    当醒来的不爱喝可乐意识到自己没有脱离副本而是直接在副本中复活后，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全球逃生游戏会提醒他们不要进入这个副本。
    既然不能脱离，那就得把仇报了！
    不能白遭罪这么一趟！
    不爱喝可乐当即就下定决心要弄死那几个虐杀他的杂种。
    他在副本里呆的时间越来越久，对这个副本的了解也越来越多。
    和仇人们周旋的日子算不上好过，不爱喝可乐反反复复死了好几次，每次都是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死法。
    人都麻了。
    当然仇人们的伤亡也很是惨重。
    尤其当不爱喝可乐发现他们死后会失去觉醒时的记忆后，他不单单开始针对仇人，偶尔也会顺手干掉几个对玩家抱有恶意杀过玩家的npc。
    也不是什么惩恶扬善，单纯看其不爽。
    不知过去多久，仇人全都死了。
    不爱喝可乐首次触犯校规，被全身镜里的诡异替代。
    而npc趁机杀死了他。
    他的意识被割裂，一半永远留在镜子里，一半在外面成了一无所知的npc。
    镜子里是他不曾预料到过的场景，他遇到了很多玩家，接着从这些人口中得知了更多有关清河大学的真相……
    可知道真相又怎么样呢？
    还不是只能在日复一日重复的生活中逐渐精神失常。
    “有时候会想，死了多好，但先不说没法死的硬性问题，家人朋友什么的还在外面等着，那个可乐中毒的应该也没忘记我，就这么死了总感觉不划算……”
    不爱喝可乐跟在卫左身后念念有词。
    把进入这个副本的理由，进入这个副本后发生了什么，现在为什么是这个样子全部告诉了他。
    卫左拿着鹊羽行走在镜中世界。
    不等那些对玩家抱有恶意的npc靠近，就主动上前——给他们一刀。
    美名其曰：帮你们解脱。
    剩下的npc都快感动哭了，站在原地不敢动。
    围观全程的不爱喝可乐心中很好奇卫左为什么能打破规则杀死这些人，面上依旧自顾自说着自己的经历。
    都说美人带刺，这话果真没说错。
    这眼珠子捅的又快又准又狠。
    再次目睹卫左利落解决掉几个npc的不爱喝可乐莫名感觉他仅剩的一颗眼珠子也疼了起来。
    好、好会扎人的玫瑰。
    “这位女侠，你要找的朋友长什么样子，或许我可以帮你参谋参谋。”说到无话可说的不爱喝可乐忽然想起卫左进来的理由。
    “你叫我什么？”卫左转身看着不爱喝可乐。
    不爱喝可乐愣了下。
    “姐、姐姐？”
    卫左有一瞬间真想掀起裙子让对方知道什么他妈的叫惊喜。
    他面无表情道：“我叫卫左，我是男的。”
    “你是女装大、呃、好的！”求生欲非常旺盛的不爱喝可乐及时按住了自己的疑问，但目光仍然忍不住往卫左身上瞟。
    啊，原来不是……
    浑然不知不爱喝可乐在想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的卫左在脑海中和五八吐槽。
    “夏不冬是被流放了吗？”
    “走这么久了，这红线还是看不到尽头。”
    镜中空间基本到处一个样子，能看到的地方都是光滑的镜面，很容易会让人产生自己是不是一直在原地打转的疑问。
    红线兢兢业业地指引着方向，身后不爱喝可乐叽叽喳喳说着话。
    这里一切事物都是不变的。
    枯燥、乏味、无趣、度日如年。
    卫左突然理解了这里人普遍有的精神失常。
    “卧槽！”猝不及防间，有个异常耳熟的声音在身后不远处响起。
    “前面那位背着黑色棺材的姐姐你好！你是刚被镜子抓进来的玩家吗？你的背影好漂亮好有气质啊！我叫谷和，谷子的谷，和谐的和，你叫什么名字呀？我们两个能交个朋友吗？”
    这台词听起来真是熟悉。
    话说他果然是玩家。
    “等等，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从背影看出漂亮的，我不是背着棺材吗？他有特殊癖好吗？”卫左转身看向朝自己奔过来的谷和心道。
    谷和眼睛亮晶晶的。
    只有一半的他看起来还是那么干净热情。
    “你长得好漂亮呀！比我以前见过的所有女生都要漂亮！你叫什么名字啊？”
    卫左蹙眉轻声道：“卫左。以及我是男的。”
    谷和嘴巴紧紧抿着，手指无意识地弄着衣服纽扣，脚尖在地上不安分地来回碾动。
    这场景看起来很眼熟。
    让卫左联想到自己与谷和的初遇。
    不会？你不会不改台词？
    片刻后谷和艰难开口：“其实……人的性取向并不是说，它一定是固定的……”
    呵呵。
    还真一字不改。

 第58章 脑子里住了三个意识

    镜中空间。
    凌晨两点三十二分。
    “什么！你认识现实世界的我吗？！”
    谷和兴奋又嫉妒地对着空气挥了两拳，险些失去平衡摔倒。
    卫左淡淡“嗯”了一声。
    他算是发现了，在镜中空间待着的这些半边人精神状态或多或少都有点问题。
    比如这个半边谷和就比外面的谷和要自来熟很多很多，这才刚认识几分钟，对方就恨不得把自己八辈祖宗的故事都抖出来讲给他听。
    从谷和口中卫左得知，他进入镜子纯属倒霉。
    而且谷和从进游戏开始就一直挺倒霉的。
    先是因为试吃食堂新菜橘子烧排骨、西瓜炒香蕉等黑暗料理吃坏了肚子，去往医务室，结果医生开了两天半的药量。
    和卫左与何文两人一样，离开医务室后他看见了校医室。
    他进入校医室，做出了与何文相同的决定。
    将手中的药交给校医室的老师，然后胳膊被扎上三针。
    后来是寝室十点没熄灯，有室友不幸中招。
    恰巧自来熟的谷和与那位被诡异替代的室友关系不错，他又是粗心大意的，导致他被室友背后捅刀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死了。
    复活后主线任务重置。
    发现自己没有退出游戏的谷和心事重重，没有注意到厕所里多了面全身镜……
    听到这卫左才完全清楚了镜子的运转模式。
    玩家被镜子吞掉，再以被诡异附身的状态离开全身镜。而玩家被杀死后并不是一半意识回到了镜子里，而是截止当前的意识回到了镜子里，意识并没有实体，所以是无法再被杀死的存在。
    所以事实上是过去的我永远留在了镜子里。
    “哇哦——”
    卫左发出了长见识了的声音。
    但这么听起来，怎么忽然感觉全身镜和存档点差不多？
    他现在身后跟着两个絮絮叨叨的半边人，话痨遇上话痨，自来熟对上自来熟，这两个人就像来了倍速和鹦鹉特效，叽叽渣渣个不停。
    又跟着红线走了一段时间。
    耐心快耗尽时，卫左终于看到了红线尽头。
    “这是你要找的朋友吗？”
    不爱喝可乐也看到了不远处的人影，他奇怪摸着头发：“这人在镜子里呆很久了啊，好像也就比我晚进来一点时间。”
    “我还以为你朋友和你一样是最近才进来这个副本的。”
    卫左沉默着加快脚步，头也不回。
    谷和伸手拉住不爱喝可乐，嘀咕道：“我们还是别去凑热闹了，人家久别重逢肯定要在一起讲悄悄话的。”
    “也是哦！”
    两个人又凑在一堆聊起了天。
    那边好不容易找到夏不冬的卫左在看清对方模样后，难得有些失神。
    是完整的。
    眼前的夏不冬是完整的一个人。
    夏不冬闭着眼睛，安静地躺在镜面上。
    如果不是因为他胸膛还有起伏，几乎要让人以为是一具尸体躺在这里。
    “室长？”卫左半蹲到夏不冬旁边，伸手戳了戳对方的脸。
    柔软、有温度。
    在镜子里的夏不冬不是意识，而是实体。
    心有疑惑的卫左又顺势去翻开了夏不冬的左手手腕，这一看，让他心底微微发沉。
    没有深蓝色菱形图案。
    夏不冬已经失去了玩家身份。
    “室长？室长！醒醒！快醒醒！卫左又跑去和别人打架啦！”
    所有疑问都需要夏不冬配合解决，于是卫左锲而不舍地戳着夏不冬的脸，他可太知道怎么拿捏室长了。
    果不其然，夏不冬当即就睁开眼睛。
    “哪？哪呢？小左在哪呢？谁欺负他了？”
    卫左稍稍退后一点，仰头看着宛若诈尸般从地上蹦起来后东张西望的夏不冬：“在这。”
    听到声音后夏不冬下意识低头，随即发出一声惊呼：“卧槽？你就是小卫的女儿小小卫吗？”
    这个人在胡言乱语什么？
    在镜中世界待久了真的都会成神经病吗？
    “天啊，我已经在这个副本里呆这么久了吗？久到卫左连女儿都生了……”夏不冬喃喃自语着伸手抱住脑袋，“我女儿怎么就嫁出去了呢？什么样的男人才配得上我的小卫啊？”
    呵，我就知道你是把我当女儿养的。
    卫左冷冷一笑。
    他起身“啪”拍在夏不冬后脑勺上，语气温和如三月春风：“室长你看清楚，我就是卫左。”
    夏不冬怔怔转头与卫左对视。
    良久，喉结滑动了下，脸一点点烧红。
    “原来你喜欢这个啊？”夏不冬故作镇定道。
    有时候卫左真的会很想让五八直接哐哐拆了这个瞎填别人性别的眼瞎副本。
    卫左慢条斯理地理了理凌乱的裙摆，轻飘飘地转移话题：“你认识陈安吗？你们两个是同一批进来的玩家。”
    从夏不冬有实体来看，他进入全身镜绝非只是一个意外。
    夏不冬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回道：“我和陈安确实是同一批进入清河大学的玩家……”
    与何文相同，夏不冬的出生点在404宿舍。
    404宿舍当时还有两个人：陈安与徐立。
    陈安上来就暴露了自己是玩家，旁边的徐立在陈安暴露后却没有任何反应，他就像听不到身边两人的对话般，神色茫然。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到？”徐立当时的表情没有一丁点破绽。
    堪称完美的演技。
    哪怕之后为确认徐立是真不知道有关玩家的事儿，夏不冬明着暗着试探了十来次，也愣是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
    但他仍然对徐立抱有怀疑。
    进入副本的第三天，向来是脑力玩家的夏不冬几乎摸清了大半个校规。
    然而在第四天，意外出现了。
    早晨刚上完厕所从厕所里出来的夏不冬和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全身镜打了个照面，那时徐立就站在全身镜后面，面带微笑。
    坑人无数，最后反被坑的夏不冬：“……”
    你妈。
    没想到你浓眉大眼的还真是觉醒npc，年纪轻轻演技超群啊！
    不过幸好夏不冬在进入这个副本前，被何文戏称为“副本狂人”的他薅过太多次低级副本的羊毛了，其中有个特殊物品能够帮他稳住意识。
    不说赶走诡异，保持清醒一两天完全没问题。
    所以夏不冬从镜子里出来后，上去对着在全身镜外拿刀等着他的徐立就是一脚。
    徐立震惊不解的表情值得夏不冬反复品味。
    那边被徐立杀死的陈安也正好复活。
    幸运的是陈安没有被诡异附身，被杀死后只是主线任务重置了。
    夏不冬刀死徐立后，站在全身镜旁边想了很久该怎么办，经过前三天，他已经知道了副本里的大部分情况，包括被诡异附身的玩家死过一次后就会逐渐失去玩家身份。
    说起来还得多亏那两个女生。
    “你打算怎么办？”
    “身体里能同时存在两个诡异吗？”
    两个声音同时在404宿舍里响起。
    夏不冬摩挲着全身镜的边缘，等特殊物品失效他就会被诡异替代，到时候只能被人杀死，最后失去玩家身份和与玩家相关的记忆。
    这不是夏不冬想要的，以他对何文的了解，对方发现自己在副本里失联后肯定会进来捞人。
    如果他有记忆，就能帮助何文规避危险。
    说不定能够让何文尝试完成主线任务。
    “你打算怎么做？”陈安捧场地问道。
    夏不冬从物品栏取出一块黑布给他：“这是特殊物品，能封锁这面镜子。”
    他看着陈安，语气狂热：“今晚我会触犯寝室熄灯后的那条校规，特殊物品不可能同时压制两个诡异。”
    “那么谁会占据我的身体呢？”

 第59章 室长病情加重了

    “我认为，谁也不会占据我的身体。”
    “最后的胜利者是我。”
    陈安张大嘴巴看着神色略癫狂的夏不冬，他觉得对方完全是在作死，但仔细一想，这异想天开的计划好像还真他娘的有可能成功。
    有病，但是是合理的有病。
    晚上十点后，夏不冬准备实行他的想法。
    开始前他把刚复活不久的徐立五花大绑丢在了厕所里，就算对方现在只是普通npc，如今的夏不冬也不能放心。
    一切准备就绪。
    在发出声音的那刻，诡异盯上了夏不冬。
    他的计划成功了，但又没完全成功。
    确实两条校规里的不同诡异都想争夺到身体的控制权，但它们没有两败俱伤，而是僵持住了。
    而现在夏不冬的身体不受任何一个意识控制，这种情况没有在他的预料之中，或者从想出这个计划开始，他就没有考虑过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实在不像他。
    也许是夏不冬当时太心急，也许是哪怕有特殊物品在，诡异也影响了他的思考能力。
    紧接着更古怪的事情出现了。
    那两个诡异居然忽地联手对夏不冬的身体发出一条命令：进入全身镜。
    发完这条命令，两个诡异又打了起来。
    你们两个是不是有病？旁观打架的夏不冬脑袋上顶满问号。
    最后，他不得不进入镜中世界，临走前他让陈安用特殊物品封住镜子，反正到时候不管哪个诡异赢了，都没办法用自己身体出去作死。
    结果他确实没死，也没失去有关玩家的记忆。
    但失去了玩家身份。
    夏不冬没搞懂这是个什么逻辑，脑袋里的两个诡异天天打架，他躺在镜子里天天摸鱼。
    他们三个都有光明的未来。
    旁边听夏不冬讲故事的卫左听到这儿时不动声色地瞥了满脸写着“人活着真有意思”的他，感慨镜中空间恐怖如斯，连室长都能逼疯。
    不对，室长本来就有病来着。
    现在是病上加病啊！
    “话说小左你怎么会进这个副本？”
    浑然不知自己在卫左那里已经是个重症精神病患者的夏不冬话音一转，关切问道：“我记得触发副本的地方离你家有十公里远？”
    “还有，你背着棺材做什么？这多重啊！”夏不冬拧眉担心地说，“怎么不收物品栏里？”
    犹记得当初他和何文两个人都抬不起来这玩意儿……
    小左这力气挺大啊。
    真厉害。
    果然小左是世界上最棒的好孩子。
    完全没觉得自己想法有哪里不对劲的夏不冬用慈爱中夹杂几分赞扬与欣慰的眼神注视着卫左。
    卫左：……他到底又在脑补些什么了？
    暂时编不出来主动进入副本的理由，卫左默默跳过这个话题，来到下一个问题，把那天糊弄何文那一套话术搬出来继续糊弄夏不冬。
    他清清嗓子，开始胡说八道。
    “我背上的棺材不属于特殊能力也不属于特殊物品，它和我生命相连，不管我是在现实里还是在副本里死了，都能靠这副棺材复活，但棺材毁了我就彻底死了。”
    再顺便给棺材补充一点设定。
    现实那只是夸张说法。
    毕竟在副本里自己死后会直接复活，只能靠通关来离开副本，以后当着朋友面死而复生需要正当理由。
    夏不冬与何文的反应神似：“不能解除吗？”
    卫左摇头。
    “啧。”夏不冬有些烦躁地抓着头发。
    虽然靠棺材复活听起来让人很心动，尤其未来会没有新手保护期的情况下，但棺材这么大个目标未免太显眼了，连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以后这种事不能随便告诉别人，就是何文他们几个也不行。”夏不冬严肃道。
    卫左委婉地开口：“何文跟我一起进来的。”
    夏不冬：“……”
    沉默半晌，夏不冬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是他把我在副本里失联的事情告诉你的？”
    “真想让何文替我背这个锅，可惜他们两个是组队下副本的，出去一对口供，我就完蛋了。”卫左心中暗自可惜道。
    所以自己到底该怎么合理瞎编？
    我怎么就是个常年在家里长蘑菇的咸鱼呢？
    卫左万万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后悔在家躺平摆烂的理由居然是编不出出门的理由。
    夏不冬见卫左不吭声，便又开始了脑补。
    “我懂了，是因为何文发现我失联后，调查了解到这个副本的异常情况，觉得他自己智商太低来这里就是送菜，所以才会把你叫过来。”夏不冬极其自信地推测道。
    卫左：……室长病情好严重。
    眼看何文就要被从天而降的黑锅砸死了，卫左连忙解释说：“我们是凑巧遇到的。”
    真的吗？我不信。
    夏不冬没有说话，他的表情自带语音。
    “真是凑巧。”卫左无奈地摊手道，“我就是听说附近有个大型副本，想赚点积分好以后养老。”
    可以说是很敷衍的借口了。
    发觉卫左在有意逃避这方面的话题，夏不冬善解人意的没有追根问底，他拍拍卫左肩膀：“也不用这么拼命，我欠你那么多救命之恩，以后我给你养老，你尽管躺平。”
    没等卫左开口，脑海中的五八先不乐意了。
    “用他养？你用他养？哥养不起你吗？这年头怎么还有人抢活的？他是系统还我是系统啊？”
    五八愤愤不平地说：“左子你快拒绝他！”
    啊，重点是这个吗？
    卫左突然发现身边好像就没有谁是正常的。
    也就他自己还是正常人了。
    “谢谢室长，我和你同龄。”鉴于夏不冬目光太真诚，善良的卫左用了一个比较含蓄的说辞。
    大家都二十三岁，别想着把我当女儿养了。
    夏不冬也很含蓄地说：“我比你大九天。”
    硬生生从温柔微笑的夏不冬脸上看出“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女儿”的卫左整个人都不好了。
    室长这病情出去后不住院两个月，肯定是没法减轻的。
    镜中世界，恐怖如斯。
    不对，应该是清河大学，恐怖如斯。
    卫左强颜欢笑：“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明天晚上再来看你。”
    再在这里待下去，他也快精神失常了。
    “等一下，小左你是怎么进入镜子里的？”忽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某个重要问题的夏不冬拉住见势不对想迅速溜走的卫左手臂。
    兴许是体内有两个诡异的缘故，他能感觉到卫左身上很干净，没有任何被诡异入侵的痕迹。
    其实夏不冬本来是能随意进出全身镜的。
    但当初被诡异影响进入镜子前，身有诡异的他冥冥中有种古怪直觉，即进的哪面镜子就只能从哪面出去。
    所以他让陈安用特殊物品封住了404宿舍的全身镜，而后来果真如夏不冬所想的那样。
    “特殊物品。”卫左笃定道。
    出门的理由不好编，这个理由还不好编吗？
    卫左忽然想起什么抬眼看向夏不冬：“你要跟我一起出去吗？”
    “他不能出去，诡异会失衡，他会发疯。”
    “我不能出去，出去后可能会失去理智。”
    五八和夏不冬的声音同时响起。
    从五八那里得到答案的卫左没有追问，而是淡定地点点头：“好，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
    卫左转身朝来时的路过去，发现那两个半边人还在那里，便说：“拜拜。”
    两个半边人异口同声道：“我送你！”
    路上，卫左无意间看到某面镜子里居然有个完整的人类女生被封在里面，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夏不冬见此主动解释道：“那人叫落灯花。”

 第60章 好学生卫左在线逃课

    早上七点半。
    窗外天色昏暗，雨还没有停，只是从倾盆大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细雨，玻璃窗上蒙着一层朦胧的水雾。
    “我好困。”
    紧闭双眼的卫左直挺挺躺在棺材里，双手交叉放在腹部。
    从镜中世界离开时已是接近六点。
    那里面的路实在太错综复杂了，就算有红线指引和夏不冬他们的帮忙，也着实费了点时间。
    哪怕昨天卫左事先预料会熬夜所以几乎睡了一下午，现在还是严重睡眠不足。
    五八安抚道：“我知道你很困，但你还是得起来上课。”
    卫左面无表情：“我要闹了。”
    五八冷酷无情：“再不起来我就把你从棺材里扔出去。”
    “你变了，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你从来不会催我起床。”卫左慢腾腾地从棺材里爬起来，一步一步朝厕所挪过去，“我今天不去上课了。”
    “不上就不上，明天也能不上，明天我们就该回家了。”五八无所谓道。
    “你那边快解决了吗？”
    “嗯，明天可能会有点混乱。”
    手里拿着洗漱工具的卫左盯着厕所那个镜面对着墙壁的全身镜敷衍的“哦”了一声。
    他紧接着问：“话说这镜子到底怎么回事？”
    五八边合上棺材盖边回答道：“昨晚那个叫落灯花的女生就在这面全身镜里，她应该是上一个转学生，可能是害羞？”
    胡说八道，她一个植物人害羞什么？
    卫左没吭声，加快了洗漱的动作。
    出门后路过607宿舍时，卫左忽然停下脚步，想起自己昨晚扔了个人给五八：“那个被诡异附身的女生呢？”
    那女生有玩家印记，被诡异附身后再被杀死虽然会失去玩家身份，但诡异也会消失。
    如果不是五八突然要求把人扔进棺材，昨夜607宿舍地面上就该躺着五具女尸了。
    “你从镜子里出来后我就把人送回去了。”
    回答完卫左的问题，五八又主动解释道：“昨天是测试下我对副本的掌控力怎么样了，看能不能切断野生系统对玩家的影响。”
    “看来至少成功了一半，不然也不会说明天就能回家了。”卫左心里琢磨道。
    果然下秒五八就说：“那女生仍然是玩家，但依旧不能离开副本。”
    “因为这副本里的bug太多，我懒得等逃生游戏慢慢修复，所以我准备明天吞掉那野生系统后就直接拆掉副本，强行让玩家弹出去。”五八语气平淡地补充。
    听起来有种土匪头子为养花姑娘举刀进村抢劫一番后，还要放火烧村以永绝后患的既视感。
    而自己就是那被土匪养着的花姑娘。
    卫左默不作声地走到宿舍楼楼下。
    “左子！左子！”为躲雨蹲在宿管阿姨小房子房檐下的何文看到卫左出来，兴奋地喊道。
    手执红色油纸伞的卫左朝他走过去。
    何文好奇地盯着红伞：“还挺好看，就是感觉撑不下两个人。”
    卫左摇头，“这是特殊物品，你过来就会被划分到伞面范围里。”
    拿特殊物品当日常生活用品的也就五八干得出来这事儿了，用它的话来说，反正都是伞，没必要花积分去商城里再买把普通的伞。
    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几丝冷意。
    两人行走在蒙蒙细雨中。
    为到达食堂拿完早餐坐到凳子上后，卫左挑着面漫不经心道：“找到室长了，就在你们寝室那面全身镜里。”
    闻言，何文脸色一变：“靠！我正想和你说我们寝室那镜子突然不见了！”
    卫左：“……”
    卫左：“镜子在我宿舍里，昨晚我进镜子里找到的室长，但他现在没办法离开镜子。”
    何文蹙眉道：“进镜子？这对你有影响吗？”
    重点是这个吗？
    你不是为了找夏不冬才进的游戏吗？
    想到昨天夏不冬对何文的态度，卫左觉得这两人的友情还真是格外……特别。
    “没有影响。”
    “那就好。”
    何文顿时松了一口气，筷子夹起只小笼包放到卫左碗里，关心地说：“多吃点，我就说你今天脸色怎么这么差，原来是昨晚熬夜了啊！”
    不是，你完全不问问夏不冬的吗？
    再次对两人友谊有了新认知的卫左强忍住吐槽欲望，婉转提醒何文：“室长在镜子里。”
    “我知道了。”
    好冷酷，好无情的四个字。
    卫左无力地低下头，眼角余光瞥见食堂角落里有些骚动。
    片刻，何文也注意到了异常，端起碗朝那边走过去：“等着，我去看看。”
    又过了一会儿。
    新端着碗牛肉面回来的何文随口道：“就一个人被分成两半，没啥好看的。”
    黄衣员工吗？
    那确实没什么好看的。
    卫左继续埋头干饭。
    两人都快吃完早饭了，何文才像猛地想起还有夏不冬这号人般问：“呃、那家伙怎么样了？”
    你甚至不愿意称呼他一声室长。
    卫左放下筷子，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嘴，含糊道：“身体还好，精神有点不太好。”
    “哦哦，那就行。”
    何文边说边抓紧吃完碗里最后几口面，然后抽出几张纸站起身：“没死没疯就行，走，早点去教室，你好去补觉，今天上午就不乱逛了！”
    离开食堂，卫左坚持把何文送到他那边的教学楼楼下。
    卫左执伞站在雨中，“下雨你就别来找我了，我就在教室里睡觉。”
    何文不疑有他，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根本没打算去上课的卫左转身离开。
    此时还没有到上课时间，但由于下着雨，学校里没有多少学生游荡。
    “一个人去天台能触发校规吗？”
    从发现天台黑影对他抱有杀意开始就一直想着怎么弄死对方的卫左走到先前遇到坠楼者的那栋教学楼底下。
    他抬头看向楼顶，目光幽深。
    五八诚实道：“不能，你得抓个倒霉蛋上去。”
    “啧。”卫左烦躁地拧了拧眉。
    五八连忙安慰他：“没事，明天学校里肯定得出乱子，你到时候随便抓个对玩家有恶意的npc上去凑数就是了。”
    卫左抿唇不说话，向着校长室出发。
    路上他在清河大学随处可见的蓝色垃圾桶里看到了熟人。
    那个短发的瘦弱女生。
    她安安静静地被对折放在垃圾桶里，遍布血丝的眼球死死盯着天空，嘴巴大张，因为身上皮肤紧紧贴着骨头，能清楚地看到每块骨头的凸起。
    “死了吗？”
    “死了，内脏已经被吃空了。”
    卫左上前帮死不瞑目的女生合上眼睛，将其从垃圾桶里捡出来，温声道：“我能等她复活后把她带去天台吗？”
    五八：……这是什么地狱魔鬼的发言？
    五八诚恳地说：“可以，但没必要，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去校长室找学生名单。”
    有个时不时就会犯病的宿主真是让统心累。
    “好。”
    卫左遗憾地把女生放到草地上，贴心地脱下小西装盖在了她头上：“好好休息。”
    一人一统继续向校长室走去。
    约摸过了五六分钟，终于到了楼底下。
    “看着没什么人气。”卫左收起红伞，望向楼里每间门上都贴着“某某某老师”铁牌的办公室。
    托谷和带他到处乱逛的福，卫左来清河大学不久后，就发现这所学校的布局刻意将学生和老师分得很开。
    它好像并不希望学生和老师走得很近。
    而老师们本身似乎也在疏远学生。
    卫左走上楼，这栋楼里的阵阵冷气让他想起之前去过的教务处。
    一路来到校长办公室门口。
    “吱呀——”
    紧闭的门自动打开了。

 第61章 谁是谁，我是你，你是我

    “笃、笃。”
    尽管门已自动打开，卫左仍然敲了两下门。
    没有回应。
    “笃、笃。”
    知道有人的卫左不死心地又敲了两下门。
    他可是一个非常懂礼貌的人，没得到允许之前是不会随意进出别人地盘的。
    兴许是被烦到了，里面缓缓响起一个像砂纸磨过桌面般沙哑的声音：“请进。”
    卫左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场景让他不禁皱了皱眉。
    太暗了。
    也太……死气沉沉了。
    办公室没有开灯，厚重的窗帘被拉得只剩条不算宽的缝隙，恰逢阴雨天，一道灰蒙蒙的光线有气无力地透过玻璃窗落到房间里。
    尘埃在空气中落寞地打着转。
    面前坐在办公椅上中年男人低着头，脊背不堪重负般深深往下弯，双手软绵绵地垂在两侧。
    乍一看，还以为是个死人。
    卫左往前走了几步，看见桌子上的文件、茶杯什么的表面都积着一层灰。
    如果他没眼花，那堆叠的文件边缘还有蜘蛛网。
    蛛网上甚至还有只勤劳织网的迷你蜘蛛。
    “校长？”
    “这位同学需要什么，请自便。”中年男人似乎很疲惫，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过头，浑身上下一点生气都没有。
    让卫左想起他班上讲课的三号李老师。
    分明是个年轻女人，却如一座干枯已久的枯井般，让人疑心他们是否只剩下躯壳还在这里。
    他没有说话，转身走到旁边的书柜。
    书柜上象征性地挂着把铁锁。
    轻轻一扯，锁就落进了卫左掌心。
    卫左随手把锁放到旁边，然后打开柜子。
    柜子好像很久没有人打开过了，在柜门被打开的瞬间，一股纸张放久了后的怪异腐朽味道就迅速钻进鼻间。
    部分资料上密密麻麻爬满了白色书虱。
    不过好在卫左要找的资料没有被它们吃掉。
    他一份份拿出放在文件袋里的资料，再放在身后的椅子上。
    等五八提醒已经没有了，才关上柜门。
    “怎么样？”看似站着翻阅资料实则在靠作弊器五八扫描文件的卫左淡定地翻过一页资料。
    五八立即回复道：“有阿莫西林这个人，但照片上的人和棺材里的人长相并不相同，我刚刚顺便扫描过校园，这个阿莫西林还在教室上课。”
    果然是个骗子。
    就说怎么会有人上来就对他有杀意。
    卫左继续在脑海中问：“那外面这个落灯花呢？”
    昨晚在镜中世界听到夏不冬说那个完整的女生叫落灯花后，卫左当即走过去同时让五八打破镜子，随后查看了对方左手手腕。
    深蓝色菱形图案。
    只有一半。
    再细看女生的脸，和外面的落灯花一模一样。
    “你认识她吗？”卫左尽力按捺住内心掀起的惊涛骇浪，语气平静地问夏不冬。
    夏不冬点头：“认识，不过她要比我更早一点进入这个副本，我之所以能在短短几天内获得大量副本信息就是多亏她和她朋友的帮忙。可惜我翻车太早，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朋友？
    脑海中碎片化的信息马上就能串联起来了。
    “她朋友叫什么名字？”
    “洛子棋，是个觉醒的npc。”
    落灯花与洛子棋、双方手腕上只有一半的深蓝色菱形图案、两张相同的脸、自以为是玩家在副本里不断寻找失踪朋友的npc……
    卫左忽然想起自己刚来清河大学的第一天，谷和说落灯花是他们班班长，称呼她为“小落”。
    他当时说的到底是小落，还是小洛呢？
    回到现实中。
    寻找资料的卫左在五八帮助下找到了他现在班级的资料。
    有些事情还是要亲眼确认才能感到安心。
    首先看到的是那个自称“阿莫西林”给卫左讲故事的骗子，他真名叫卡西莫多。
    ……行，好歹有两个字是一样的。
    视线往下移动，一排排座位号、人名与照片。
    终于，卫左看到了某张照片上是一张与卫左熟悉的落灯花完全相同的脸。
    照片旁的名字是：洛子棋。
    这下可以确认了，他认识的那个落灯花不是真正的落灯花，她是洛子棋，是以为自己是落灯花的洛子棋。
    而她一直在寻找的朋友大概率就是真正的落灯花。
    解惑的卫左将所有拿出来的资料重新整理好放回文件袋里，再送回书柜。
    “谢谢校长，再见。”
    卫左礼貌道别，随后带上门离开了。
    校长室再次变得安静，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时间似乎已经停滞。
    良久，校长室里响起一声长长的叹息。
    天空依旧阴沉沉的，雨没有停。
    “我想清河大学除了学生以外的所有人都知道它的存在，但他们无法说出口，又或者他们知道说了也没有用。”卫左站在教学楼楼下，抬头看向这栋在阴雨天显得格外冷漠的建筑。
    他阖上眼，脑海中闪过自己初入清河大学时那位一号李老师所说的话。
    “同学，要遵守校规啊。”
    明明身处温暖的阳光下，看不清表情的女人却被悲伤包围着。
    她在难过什么呢？
    明明没有眼泪，却让人觉得她是那么绝望。
    清河大学所有除学生以外的人都是肉眼可见的疲惫冷漠，他们就像被剥夺了灵魂，宛如一具具只会麻木完成指令的行尸走肉。
    但学生又好到哪里去了吗？
    他们同样无法离开清河大学。
    未觉醒的npc好歹还能凭借异于常人的世界观与看不到校规的特权，勉强平淡活着。
    但如果哪天运气不好觉醒了……
    觉醒的npc与玩家却时时刻刻活在被校规困扰的生活中，再怎么谨慎小心，也挡不住哪天运气差到极点和食堂黄衣员工来个三目相对，直接一分为二。
    虽然触犯校规死亡后还能复活，但谁会想体验死亡呢？
    玩家们还要防备被人背后捅刀，面对无法退出游戏回到现实的绝望。
    就算对玩家抱有恶意的npc拥有能够看出谁是玩家之类的道具，足足上千名玩家，不可能真的一个都存活不到十四天。
    所以只有可能……十四天，约等于遥遥无期。
    这里不是学校，而是无法逃离的地狱。
    潮湿的空气中混杂着泥土腥味，雷声从遥远天际隐隐约约传来，逐渐逼近，头顶的雨突然开始越下越大，路面上坑坑洼洼积满了水。
    藏青色裙摆被路过的风轻轻扬起一角。
    卫左睁开眼，转身走入雨中。
    从校长室离开时上午的思想教育课已经结束了，但雨势太大，没几个学生在校园里乱逛。
    耳边只能听到嘈杂雨声的卫左忽地驻足。
    “你好啊！卫左同学！”
    隔着雨帘，没有打伞的女生浑身都湿透了。
    她看起来很狼狈，声音却很高兴：“你是在寻找你的朋友吗？需要我帮忙吗？”
    卫左没有回答女生的问题，他站在原地定定地注视着这个从他进入副本开始就总是出现言语前后矛盾，到处充满谜团的女生。
    女生歪着头，疑惑道：“卫左同学？”
    “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收敛着情绪的声线听起来极为平淡，不高的音量在密集雨声中甚至显得有些模糊。
    卫左撑着红伞立在雨中，静静地看着女生。
    雨忽而下得更大了，飞速笔直落下的雨点将视线遮掩得一片朦胧。
    天边闪过一道刺眼的闪电，雷声隆隆。
    浑身湿淋淋的女生撩起贴在面上的头发，两只眼睛盯住卫左，开口语气温柔而珍重。
    “洛子棋。”
    似乎是担心对方没有听清楚，女生再次坚定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我的朋友叫洛子棋。”

 第62章 闲敲棋子落灯花

    “在想什么呢？菜都夹掉了。”
    声音将卫左从思绪中剥离出来，他扒拉着快冷掉的饭菜，含糊道：“没什么。”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落灯花与洛子棋，这两人完全一样的容貌弄得人糊里糊涂的。
    外面这个女生到底是落灯花还是洛子棋呢？
    她说她要找的朋友叫洛子棋。但她所在班级里只有名为洛子棋的女生……种种证据都在暗示卫左熟悉的女生才是洛子棋。
    夏不冬也说镜中世界的是落灯花。
    可她们两个长相相同，夏不冬一时没能分清谁是谁也很正常。
    落灯花。
    洛子棋。
    落灯花。
    洛子棋……
    总不能这两个女生其实是同一个人？
    分裂成了两个？
    镜中世界的落灯花没有意识，有可能是因为意识在外面的落灯花那里，外面的落灯花身体……也不是假的啊？那是活生生的人类身体啊！
    想起两个女生手腕上各自一半的印记，卫左筷子顿了顿，刚夹起的菜转眼又掉落在盘中。
    妈的，他讨厌解谜游戏。
    何文把一切收在眼中，有些疑惑地咬着筷子头：“从刚才我就想说，你上午是不是根本没有补过觉？脸色看起来更差了，看着白得跟刷过白漆一样。”
    刷白漆？
    卫左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至于。
    “还真信呢？夸张说法都分不清了？”何文笑得露出一口牙，“就说你吃个饭心不在焉的。”
    “我没信，也没心不在焉。”
    卫左边反驳边悻悻地放下手。
    两人说话间，有个男生端着饭菜从旁经过。
    “卧槽？”何文无意间瞥到了男生的脸。顿时如被雷击般张大了嘴，口中发出一声惊叹。
    “怎么了？”
    卫左放下筷子，抽出张纸。
    何文做贼似的把头凑上去压低声音道：“今天早上食堂里不是死了一个人吗？”
    哪里学来的坏习惯，还要留悬念的？
    卫左擦着嘴，很给面子地问：“所以呢？”
    “就是刚刚走过去那个人！”
    情绪激动的何文一下没压住声音，不过食堂里并没有人注意这边。
    “看来清河大学确实能让所有死去的人复活，包括npc。”卫左心中暗道，从他刚才的角度，正好能看到男生左手手腕有隐约的深蓝色。
    “吃饱了吗？吃饱就走。”
    见何文盘子里已经空了，卫左作势要起身。
    何文却拧紧眉毛，似是要说什么。
    “还想吃什么吗？我去拿。”看到何文这副欲言又止表情，卫左主动出声。
    “你今天没胃口吗？”
    但何文在意的显然不是这个，他伸手指了指卫左还剩一半的饭菜，忧心道：“先不说你今天早上吃得就不多，左子你不是说过别在食堂里浪费粮食吗？”
    卫左：……我要是直说我是为了违反食堂校规会不会被骂啊？
    卫左道：“那我骗你的。”
    何文面色古怪。
    他纠结地指着自己：“左子，我只是脑袋转不过你跟夏不冬，不代表我傻啊……”
    啧！儿大不好忽悠。
    最后还是何文帮忙把剩下的饭菜吃完了。
    两个人从食堂离开时，雨还在下。
    卫左把何文送到他那边的教学楼底下，叮嘱道：“不准冒雨过来，等下午六点过我来接你。”
    何文有种他们两个角色互换的感觉。
    他乖乖点头：“好。”
    卫左转身走入雨中。
    他下午依旧不打算去上课，反正上午已经逃过课了，再逃一节正正好，再说下午不把事情做完，今晚又得熬夜了。
    一路走到女生宿舍楼楼下。
    卫左瞥了眼宿管阿姨的小房子里正双眼无神盯着电视的宿管阿姨。
    和先前他过来时看到的一样，不像个活人。
    像个没有生机的木偶。
    回到608宿舍，卫左解开锁链，放下棺材。
    目光看向宿舍床上睡得正香的落灯花。
    “五八，你确定你的一次性安眠只是普通的安眠术吗？”叫了几次，也没能把落灯花叫醒的卫左郁闷地把人从床上扛起来。
    五八理直气壮道：“是普通的啊，只不过我商城里的东西普遍比逃生游戏商城里的好罢了！”
    “嗯嗯，好厉害哦。”
    卫左敷衍地夸了它一声，带着女生钻进镜子。
    他今天一定要搞清楚这两个人怎么回事。
    出乎意料的是，刚进入卫左就看到有一个人和两个半边人在旁边等着自己。
    分别是夏不冬、谷和、不爱喝可乐。
    “怎么都守在这里？”
    卫左把昏睡的女生放到地上。
    夏不冬面带微笑：“这么客气做什么？过来还带个礼物。”
    礼物？什么礼物？
    视线缓缓挪到地上的落灯花身上，卫左沉默半晌，谨慎地开口：“我没带礼物。”
    “这不是礼物吗？”
    夏不冬手指指向地上的女生。
    卫左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几步，挡住对面加起来共四只眼睛的目光，还是那句老话，镜中世界，恐怖如斯。
    “能把昨天我看到的那个落灯花带过来吗？”
    “好。”
    两个半边人异口同声道，转身就走，夏不冬跟在他们身后。
    不久，一个女生被夏不冬扛了过来。
    这时卫左也终于把昏睡的落灯花唤醒了，果然芥末是最好的闹钟。
    女生面无表情地看着卫左，眼里满是控诉。
    “这个人你认识吗？”
    卫左把另一个女生抓过来放在她面前。
    落灯花死死盯住地上与自己长得完全相同的女生，眼中闪过无数种晦涩难明的情绪，她伸手触碰女生的脸庞，嗓音沙哑：“我……”
    被触碰的女生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猛地睁开双眼，眼底一片清明。
    她含笑与落灯花对视：“好久不见，子棋。”
    洛子棋的眼泪顿时从眼眶中掉落出来。
    “好久不见。”
    【特殊能力（已绑定）：我】
    【品质：……】
    【简介：千千万万个我组成一个我，该技能可复制出至多四个一模一样的技能使用者，同时玩家印记将根据分裂数量平等划分，但玩家权限完全控制在本体手中。（其余效果请玩家自由探索，该技能强度上限未知）】
    【冷却时间：无】
    【备注：分裂时间越长，复制出来的我将有概率生出自我意识，该意识不受本体控制也不被本体所知晓。】
    刚进入清河大学这个副本，落灯花就开启特殊能力，复制出了另一个自己。
    落灯花笑着对当时还没有生出自我意识的复制体说：“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你就叫洛子棋！但你是洛神的洛哦！”
    洛子棋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
    再后来落灯花发现了自己无法离开游戏。
    但孤独的她没有选择收回复制体，而是开始尝试让复制体拥有自我意识。
    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值得相信的就只有另一个我。
    可惜落灯花始终没有成功。
    某天，她独自在宿舍里照了全身镜。
    这是落灯花的一场赌博，她在赌看不到本体的复制体能够冲破束缚，获得自我意识。
    被她指挥先一步下楼的洛子棋站在宿舍楼下等了很久很久。
    从早晨等到中午，从中午等到月上树梢。
    就像那句诗描述的：已经过了午夜约好的友人却还没有来，只能无聊地轻轻敲着棋子，看着灯花一朵一朵落下。
    洛子棋最终没有等到落灯花。
    复制体在漫长等待里拥有了自我意识。
    她成了副本里的异类，开始不断地寻找失踪的本体，哪怕她因为被副本排斥而记忆混乱，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谁是谁，你是我，我是你。
    我在等待我，我在寻找我。

 第63章 眼球爱好者狂喜

    下午五点半，雨停了。
    天空依旧是灰蒙蒙一片，潮湿冰冷的空气里残留着泥土腥味。
    “我也想要她那个特殊能力。”
    走在去找何文的路上，卫左忽然嘀咕道。
    落灯花的特殊能力“我”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拥有无限可能性，正如全球逃生游戏在“我”的技能效果里所说那样，该技能强度上限未知。
    五八不解：“你要那种技能做什么？”
    “就感觉挺有用的。”卫左含糊不清地说。
    具体拿来做什么他也没想好，但总觉得这个特殊能力很牛，装上它后会更有安全感。
    五八恍然大悟：“我懂了，你是不是也想体验下打麻将的快乐？”
    卫左：……打打打，打死你算了。
    但你别说，“我”最多能分解三个复制体，确实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打麻将三缺一了。
    就是四个长得完全相同的人坐一起打麻将多少有点像恐怖片现场。
    堪比当初的麻将桌上飘着八只摸牌的手。
    有时候真怀疑划开五八脑袋，里面的脑花会不会是个麻将。
    系统有脑袋和脑花这种东西吗？
    没注意卫左无语的表情，五八接着道：“不过你这问题倒是提醒我了，是该造个类似的技能给我自己用，就是有点担心打着打着变成打架。”
    卫左想了想那个画面。
    四个五八估计从摸牌开始就得吵闹到结束。
    哦，不对，中途它们应该还要打几架。
    “八哥，你要学会收敛脾气，争取做一个文明礼貌的系统。”卫左摇头指指点点道，“你像我，我就是一个很有礼貌很温和的人。”
    “我从来不会去做打打杀杀的事情。”
    五八沉默半晌，缓缓开口：“很早之前我就想问你了，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不会觉得心虚吗？”
    卫左面带微笑：“我说的是事实，怎么会心虚？”
    那正当防卫的事情能叫打打杀杀吗？
    那叫双方进行亲切友好的交谈后，发现彼此之间存在些许无法解决的矛盾，为彻底解决矛盾以继续维持平静，所以解决了与他交谈的另一方。
    至于为什么果断选择解决另一方，而不是解决掉自己，当然是因为卫左本人很怕死。
    来到何文所在的教学楼楼下。
    何文早已等在那里了。
    “左子！”
    奔向自己的何文让卫左一瞬间幻视了以前他养的那只黑犬，也是这么活泼热情，春天时尤其喜欢在草坪上撒欢。
    可惜它命短，死在了某个寒冷的冬天。
    “左子？”
    何文手掌在卫左面前晃过，他担心地问：“今天怎么总是发呆？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和夏不冬有关系？”
    闻言，卫左顺势把锅甩到夏不冬那里：“嗯，我有点放心不下室长。”
    “反正他现在都进镜子里了，再差也不过就是死一次，这副本里不是谁都能复活吗？”何文勾住卫左肩膀，安慰道，“想开点左子。”
    夏不冬听到这话都要诈尸了。
    你们俩这友情我真是每看一次都觉得感动。
    卫左无奈地点头：“好，我想开点。”
    吃完下午饭，天色渐暗，却又下起了雨，在蒙蒙雨雾中，校园里的小道灯亮了，光晕模糊。
    两人站在食堂门口。
    “各自回自己宿舍？”卫左见雨势不大，便提出现在就各回各家。
    何文犹豫了下，点点头。
    卫左叮嘱他：“千万要小心徐立，今天你也听我说过了，这个人就是一影帝，而且现在他是二次觉醒的npc，对玩家的恶意肯定更重。”
    根据夏不冬的说法，徐立被杀死过一次，应该已经失去觉醒记忆，变成普通npc了。
    但何文与徐立相处时的种种迹象都表明，徐立再次觉醒，并且恢复了以前的记忆，且对玩家何文抱有极大的恶意。
    “有必要的话，先下手为强。”卫左不放心地补充道。
    说完这句话的卫左突然反应过来，他担心徐立对何文不利的话，应该跟何文回男生宿舍，直接把徐立弄死啊？
    “要不……”
    话还没说完，何文打断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他瞥了眼卫左：“室长不让你杀人。”
    卫左：……这话说得我像是什么一逮到机会就大开杀戒的变态。
    “对了。”卫左当即转移话题道，“明天早上下雨的话，就在宿舍楼底下等我，别像今早一样淋得跟掉水里了似的。”
    何文比了个ok：“明白！”
    两人在食堂门口分开。
    如果何文这时跟在卫左身后，就会发现他走的方向并不是女生宿舍楼。
    走着走着，卫左忽地感到不对劲。
    他抬头看向不断飘雨的天空，又看了看自己干干爽爽的衣服。
    “八哥，你开挂了？”
    五八怪声怪气地说：“某人嫌麻烦不想从棺材里把伞拿出来，我有什么办法？身为系统的我还不是只能兢兢业业地服务好宿主。”
    卫左摸了下鼻子，没敢接话。
    “先去教导处，动作快的话你应该能赶在凌晨三点以前睡觉。”
    下午从镜中空间出来后，五八就说让卫左去找野生系统在副本里留下的几个重要节点，然后拆掉它们。
    五八原话是这么说的：“我也能拆，但那玩意儿拆起来很解压，就当放松了。”
    虽然很想睡觉，但卫左有点好奇是怎么个解压法。
    第一个节点在教务处。
    教务处里还是和卫左之前来这里时一样冷。
    “砰——”
    身后的门猛地关上。
    顿时，本就没开灯昏暗一片的教导处里最后的光源也消失了，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
    寒气越发深重，让人几乎错觉自己是否站在了冷冻柜中，卫左不适地蹙眉，他移动脚步走向旁边墙壁。
    堆放着杂物的角落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似乎有东西正朝着这边爬过来。
    紧接着，卫左脚下坚硬的水泥地莫名变得松软起来，一踩一个浅坑，抬脚时还能感觉鞋底和什么黏腻的东西粘连又分离。
    来到墙边，他伸手按向墙上的灯开关。
    软绵绵湿哒哒的诡异触感让卫左瞬间收回手。
    踩着的地面好像在缓慢蠕动，前后左右似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卫左脊背升起凉意，不是害怕，而是人在面对巨大威胁时的生理反应。
    他摸出一只迷你手电筒。
    打开，照亮。
    映入眼帘的场景使卫左头皮发麻。
    教务处墙壁上、桌子上、地上……每个视线能看见的地方都密密麻麻排满了大小不一的眼球。
    兴许是灯光吸引住了他们的注意力，此刻所有声音都戛然而止，满房间的眼球同时齐刷刷地盯住手执电筒的卫左。
    忽然，眼球们从中间裂开一条缝。
    “嘻嘻嘻嘻……”
    “嘻嘻嘻嘻……”
    “嘻嘻嘻……”
    眼球们不约而同地张嘴发出嘻嘻笑声，它们像鱼群一般自由游动着，偶尔会因速度过快不小心把体型比自己小的同类吞进去。
    离墙面较近的卫左能清楚地看到它们模样。
    眼球们的舌头和牙齿都很小，但舌头和牙齿上布满了会在原地转来转去的迷你眼珠。
    “噗嗤、噗嗤。”
    耳边接连不断响起古怪的声音。
    卫左定睛一看，原来是有些眼睛不知怎么打了起来，它们宛如失去了理智般，疯狂地互相用尖锐利齿撕扯对方的身体。
    浑浊粘稠的血液从伤口处迸溅出来。
    落在其他眼睛身上时会腐蚀出一个个散发着缕缕黑气的小洞。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
    导致卫左都不敢深深吸气，怕吐出来。
    他抹了把脸，问：“你管这叫解压？”

 第64章 跟着八哥混，顿顿有下顿

    眼睛，诡异界的明星。
    大部分鬼故事里的鬼都拥有一双能够吓得人灵魂出窍的可怕眼睛。
    就算把它单拎出来，杀伤力也是相当不错。
    “眼珠子什么时候能够滚出诡异界？圆溜溜湿哒哒还转来转去的，真想一刀一个全戳爆了。”卫左心中暗道。
    面前的教导处堪称眼珠繁殖基地，目之所及皆是在墙上、桌子上等地方游来游去的眼珠。
    就连脚下踩着的地面也铺满了眼球。
    “我觉得这一点也不解压。”卫左拿出鹊羽轻轻戳了戳墙壁上的眼珠子。
    嗯……
    居然有点q弹。
    卫左忍不住又戳了下。
    眼珠直接张口咬住鹊羽的刀尖，不要命地咀嚼着锋利刀刃，稠黏血液顺着嘴边一滴滴落下。
    五八忽然惆怅地说道：“这些小家伙们让我想起那些长得乱七八糟但打架贼猛的天使一族，真希望他们能够放弃隔三差五就去系统总局投诉说什么我不适合被收编。”
    一时不知道小家伙和长得乱七八糟的天使哪个听起来更离谱点。
    卫左说话时尾音不自觉上扬：“天使？”
    印象中天使都是光圈、翅膀、白衣三件套。
    听五八这意思，那长得乱七八糟但打架贼猛的天使一族身上不会也长满了眼珠子？
    “怎么说呢，不同世界观里的天使不同，最大区别通常是外观上的不同，投诉我的那种天使身体构造以眼珠为主，打架时那眼珠老棘手了。”
    五八像是想起什么痛苦的画面，语气沉痛。
    “有时候成千上万只眼球围着你打转，先不论战斗力，精神污染就已经拉满了。”
    这不就是他现在看到的画面吗？
    听到这话，卫左正在扒拉眼珠的刀一用力。
    直接把对方爆浆了。
    “滋滋、滋滋……”带有腐蚀性的浑浊液体不断侵蚀着周围的眼球。
    “这刀真好用，感觉跟在切果冻似的。”抽出鹊羽发现鹊羽完好无损的卫左暗暗腹诽。
    随即叹了口气：“现在也很精神污染啊。”
    托那个野生系统偏爱眼珠的福，眼珠已经成为年度十大他最不想看到的东西之首了，而且目前榜上只有眼珠。
    五八道：“左子你用冰封啊，它进化后你还没用过？我给你看看信息。”
    一行投影落在卫左面前。
    【主动技能：冰封三米】
    【品质：b-级（可升级）】
    【简介：可直接使用，也可附着在武器上。使用后以你选定的中心点方圆三米将被永久冰封，除使用者进入此冰封点的，也将被冰封。】
    【备注：a级及以上的特殊能力（物品）有概率解除b级以下品质的冰封。】
    【系统评语：左子多多攒积分升级啊，这东西每爬一级都需要大量积分。没有解锁生长能力前建议经常使用，这样以后解锁了生长能力，就能给不知道还有这功能的对手一个surprise。】
    看到系统评语后，卫左失笑道：“这评语还真是你亲自打上去的？”
    五八拽拽地说：“哼，那是当然了，这又不是系统总局出品的那些垃圾货色。”
    卫左愉悦地哼起了歌。
    手中鹊羽轻轻落在某个眼球上。
    “咔嚓、咔嚓。”
    结冰的速度比以往要快，冷气也更足。
    “感觉这些眼珠只是看着可怕，但实际上没有什么攻击力。”卫左若有所思地收回鹊羽，开始在教导处里当起了制冰机。
    “倒也不是没有攻击力。”
    五八解释道：“它们本身就是武器，普通人如果盯着看久了，会在精神值跌破某个界限时浑身长满眼球，成为它们的同伴。”
    精神值？怪不得对我一点影响也没有。
    游戏面板上精神（san值）足有六个问号的卫左边削冰冻眼珠边想。
    冰封三米其实不需要触碰也能轻松释放，到后来卫左懒得动了，就冻住一个椅子想要坐上去。
    看起来普通椅子没什么区别。
    就是表面有点不太平。
    五八说话的当口，卫左弯腰用鹊羽把椅子表面削平，削开被冰冻的眼珠，里面还挺好看。
    “你觉得这些冻上的眼球像不像玻璃珠？”
    五八：……有种不好的预感。
    五八：“一般来说，我是尊重个人爱好的，但我觉得这没有什么收藏价值。最重要的是我们家里已经有类似的收藏品了。”
    卫左垂眸小声道：“家里的没有这么大。”
    五八有些头疼地开口：“不行，你不是讨厌这些眼球吗？”
    “哦。”卫左抿唇沉默地戳着眼球。
    十分钟后。
    背着黑棺的青年揣着教导处最大最圆的那颗冰冻眼珠子离开了。
    他唇角上扬，眉眼间是不加掩饰的欢欣。
    在教导处耽搁的时间有些久，离开时夜色已经降临，雨早停了，月色如水，轻柔地洒落在清河大学每栋建筑、每棵树木……的表面上。
    第二个重要节点在图书馆。
    鉴于点火烧书这种事情听起来实在是太丧心病狂了，卫左婉拒了五八的火烧提议。
    他说：“明天会有同学来看书，我们不能剥夺掉别人在书本海洋里遨游的权力。”
    五八漫不经心地开口：“啊，不会有的。”
    “明天同学们会去玩校园猎杀游戏，从早上七点开始，最迟晚上十一点前结束。”五八的语气平静到近乎冷漠。
    卫左拿着鹊羽的手一颤。
    有个时不时就反社会的系统真让人害怕。
    卫左想起什么，弱弱问道：“你不会是准备把觉醒npc和玩家之间的争斗再扩大化，让两方在直接在明面上斗得死去活来？”
    从他得到的信息来看，玩家被对玩家抱有恶意的觉醒npc杀死的人数绝对只多不少。
    但两方似乎都习惯藏于暗处。
    五八理直气壮地说：“当然要越乱越好，反正最后大家都要死。”
    “为什么不直接弄个爆炸，送走所有人呢？”
    善良的卫左仍然觉得五八的计划不太好。
    “倒也不是不想搞个什么毁灭性武器，但那些没有玩家印记的玩家容易被判定为npc，最后跟着一起被销毁。给那么多时间，主要是让这部分玩家觉醒。”
    五八幽幽道：“会出乱子只是因为那野生系统残留能量会溢散，影响觉醒npc和玩家的意识。”
    “打个比方，那些对玩家本就抱有恶意的npc会无法控制自己的恶意，去伤害玩家，被伤害的玩家不可能不反击，双方不就打起来了吗？然后那些失忆的玩家、觉醒又变成普通的npc们，随着记忆复苏，十有八九也是要有仇的报仇……”
    这么一说，卫左就理解了。
    那确实会打起来。
    毕竟彼此都是血海深仇。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五八依然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这个副本被摧毁后会直接送进回收站里，npc估计会被遣送到其他副本里。”
    卫左莫名想起无面镇。
    说起来他身上还有个只要被无面镇居民认出来就会拉满对方仇恨值的称号。
    “还有几个节点？”
    将图书馆做成冰雕的卫左走在路上。
    怀里揣着一本书。
    五八看在眼中，缓缓道：“先不说这个，你拿书做什么？这玩意儿是现实里没有吗？”
    “明天不是要出事吗？到时候大家都疯了，肯定到处都很危险，我躲起来后会无聊，拿本书打发时间。”卫左从容解释道。
    “你真的会躲起来吗？”
    “当然了。”
    卫左忽然停下脚步，月色下，气质宛如雪后松竹般清冷，偏他生了一张精致如妖的脸。
    硬是让这清冷带上几分靡丽艳色。
    “我最怕死了。”

 第65章 没交电费的清河大学

    副本里的重点节点共有六个。
    分别是教导处、图书馆、食堂、校长室、医务室以及卫左住了四天的转学生宿舍。
    来到医务室时正好晚上九点半。
    医务室内灯火通明。
    卫左欣慰地笑了起来。
    之前他去的教务处、图书馆等几个节点，都是黑漆漆一片。
    他就纳闷了，又不是在拍校园鬼故事，做什么动不动就把电闸拉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清河大学没钱交电费。
    “王老师？”
    刚进入医务室，卫左就被静静坐在旁边凳子上对他怒目而视的中年男人惊得心跳加快了两拍。
    “嗯？”
    发觉王老师没有动静，微微蹙眉的卫离左走到对方半米远的地方，然后伸出手在人睁大的眼睛前晃了晃。
    还是没有反应。
    紧接着，他听到了轻微的鼾声。
    “呼～呼噜噜～呼～”
    卫左一口气堵在胸口里上不去下不来。
    坐着睡觉就算了，睁着眼睛睡觉？
    尽管以前倒也不是没有听说过会有人睁着眼睛睡觉，但真看到实例后仍会觉得荒唐。
    他摇摇头，转身朝医务室帘子那边走过去。
    五八突然出声：“左子你往那儿走什么？节点就在这个人身上，杀了他。”
    卫左应道：“好。”
    他话音刚落，也不知道是不因为生物在面对死亡威胁会有某种危险直觉。
    王老师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正巧与拿刀的卫左四目相对。
    两人面面相觑，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王老师身体抖得跟筛糠似的，额头与鼻尖不断冒出细密的汗珠，他看着离自己仅有几厘米的刀尖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哈、哈哈，同、同学，你这刀挺好看啊！”
    多说多错，杀人绝不能废话。
    卫左当即挥刀砍向王老师的脖颈。
    说时迟那时快，体型偏胖的王老师在强烈求生欲的加持下，竟潜力爆发猛地往旁边扑去！
    “砰！”
    “哎呦！我的脸啊！”
    虽说王老师躲过了致命一击，却也摔得不轻。
    那声音，卫左听着都有些不忍心了，但这并不影响他又一次举刀。
    眼见刀刃又要落下，王老师捂着脸像只毛毛虫一样拼命往后缩去，嘴里哀叫道：“同学！同学！你冷静啊！咱们都不认识，你怎么上来就要我命呢？好歹给个杀我的理由啊！我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嘴皮子还挺利索。
    完全看不出昨天还是一个生锈机器人。
    “你瞎开药，我为民除害。”卫左微笑着步步逼近退无可退的王老师。
    中年男人茫然无措地问：“什么开药？”
    卫左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上下扫视着他，似是要透过皮相看到内心。
    被诡异附身？
    双重人格？
    影帝？
    在这一瞬间，他试想了很多种可能。
    “王老师不记得了吗？昨天您给我开了足足三天半的药量，我拎着一大袋药盒走的呢。”卫左放缓语气，眼中充满探究之意。
    “啊？我有吗？”王老师更茫然了。
    他双手抱头，眉头紧锁，整张脸都变得皱皱巴巴起来。
    趁着王老师苦苦思索之际，卫左在脑海中问五八：“我能把他带走吗？今天太晚了，我想明天再玩解谜游戏。”
    五八委婉道：“士可杀不可辱。”
    如果不是因为实体化限制，它定要抓着卫左肩膀问问他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玩意儿。
    卫左眉头微微皱起，嘴角不觉往下压了压。
    看得偷瞄他的王老师那叫一个心惊胆战。
    “你要跟我走吗？”
    忽然，卫左盯着脸色苍白的王老师，极为认真地开口问道。
    旁观的五八：“……”
    王老师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卫左：“同学，老师不能离开医务室，你说的什么瞎开药，我也不记得了。”
    “而且……”他犹豫道，“医务室晚上才会对学生开放，而我已经很久没看见过学生来这里了。”
    这下轮到卫左沉默了。
    对方的话乍一听很合理，仔细一想却根本不合理，谁家学校医务室晚上才开门啊？
    五八忽而说道：“左子别玩了，先杀。”
    闻言，卫左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用鹊羽割向王老师的脖子。
    称号“初级割首”触发，头颅掉落在地。
    五八继续指挥道：“掀开他的天灵盖。”
    【主动技能“轻轻掀起你的头盖骨”使用成功】
    映入眼帘的是一坨脑花和一坨眼珠脑花，卫左看着那坨宛若变异种的眼珠，再次感觉到了眼睛和精神被污染的痛苦。
    不是说看多了就能逐渐免疫吗？为什么他依旧想把自己的眼珠拿出来清洗干净。
    脑花大概由二十多只眼球组成，连接眼珠的是肉粉色的软腻不明物体，它们仿佛有生命般不断起伏涌动。
    “它为什么这么喜欢眼珠？”
    卫左强忍着恶心，用鹊羽把那坨眼珠脑花从王老师脑子里挑了出来，然后狠狠甩到地上。
    “啪叽！”
    眼珠脑花发出清脆又粘连的声音。
    它在白色瓷砖上蠕动着，留下一道肉粉色的湿润痕迹。
    五八思考片刻，真诚地解释道：“可能因为它本体就是一只巨大的眼球，就是你兜里那个眼球的超级放大版。”
    恶心？所以快把你兜里那脏东西扔了！
    不喜欢卫左要捡垃圾回家但又没法拒绝对方要求的五八在心中暗暗期待。
    它虽然能理解卫左的想法。
    眼珠，不行。
    冰冻过像漂亮玻璃球的眼珠，可以。
    但脏是改变不了的事情，五八一想到以后卫左床头柜上会摆着这么个晦气东西，便深觉窒息。
    要是对方真喜欢，舍不得，大不了过几天它偷溜出去，从眼珠子天使身上抠几十个不同颜色和大小的回来给卫左当成弹珠打着玩。
    最后卫左也没有丢掉那眼珠子。
    他直接当五八的话是耳旁风。
    顺便一提，天灵盖被重新安上的王老师据五八说要五六个小时才能复活。
    于是卫左把王老师拖到医务室的床上，给人盖好被子，随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出了医务室，卫左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22:22。
    可以，很吉利的数字。
    晚上十点后校园里的小道灯尽数熄灭，只有孤零零地悬挂在清河大学上空的月亮提供了些许光线，不时能听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八哥，明天老师们会怎么样？”卫左把玩着那颗比乒乓球大一点的冰冻眼珠，随口问道。
    五八道：“也会发疯，毕竟老师们也憋了挺久的。明明知道真相，却不能告知学生们，也不能离开这所学校，日复一日做着同样的事情。不过他们应该不会伤害学生们……”
    “毕竟思想教育课是他们争取来的东西。”
    听到这话，卫左想起自己去到校长室时，校长还在那张办公椅上坐着，姿势没变，只不过在有人来之后，疲惫地重复了一遍白天的台词。
    不对，多了一句。
    “同学们晚上要记得及时回到宿舍。”
    卫左没理他，直接按照五八指挥的把校长室的门拆了下来，随即扬长而去。
    虽然当时走的比较急，但他好像隐约听到了尖叫声。
    可能是校长对这种行为有些惊讶。
    又走了一段时间。
    周围夜色浓厚到化不开，因为之前十几个小时的阴雨连绵，所有东西都还很潮湿，空气里仍有隐隐约约的土腥味。
    “踏、踏、踏……”
    皮鞋走路声在卫左背后响起。
    不急不缓，似有若无。
    被紧跟了几十米后，卫左停住脚步，在月光下他能够清楚看见。
    地面上凭空多出了一个人的影子。

 第66章 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朋友

    走夜路时忽然发现身后有人跟着。
    是一个很经典的鬼故事，同时有多种版本。
    一般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时，千万不要回头也不要停下脚步，如果回头或停下脚步，就会被跟着你的鬼抓住或者附身。
    但有五八这个外挂在，卫左已经知道了这个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装神弄鬼的是谁了。
    在他停下脚步后，身后的脚步声就消失了。
    风也停了。
    天地间归于安静。
    月光透过缓慢移动的乌云时隐时现，那突然多出来的影子，就这么安静地站在卫左身边。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同学们要记得晚上及时回到宿舍。”
    卫左侧头看向本应该在校长室充当不会动的复读机的校长。
    面容看着不过才四十来岁的男人鬓边早早就生出白发，眼睛下面有浓重的黑眼圈，嘴唇毫无血色，一看就知道是个长期性的熬夜冠军。
    “校长您有事吗？”
    校长表情不变，重复道：“同学们要记得晚上及时回到宿舍。”
    卫左摸着下巴好奇地说：“我还以为您是为了那扇被我拆掉的门，您不问问我拆门的理由吗？”
    紧接着他又说道：“您还有别的台词吗？”
    从第一次见到校长到现在，卫左总共也就听见校长说过不到十句话，而且其中有半数以上还是重复的。
    神色麻木的校长忽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同学，你先回宿舍好吗？”
    他走到卫左前方不远处，唇角微扯，看得出来校长很努力想要对学生露出笑容，但很显然他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强拉出来的笑容不太好看。
    “校长带你回宿舍好吗？晚上在学校里游荡是件不安全的事情。”男人诚恳地说。
    卫左定定看着他。
    片刻后，轻声应道：“好。”
    两个人走在回女生宿舍楼的路上，卫左眼角余光留意到校长的影子时常会出现异样。
    张牙舞爪的，像是活过来了。
    把卫左送到宿舍楼楼下后，原本看着非常紧张的校长肩膀顿时往下一垮，脊背也不再绷得跟晾衣杆似的笔直。
    他走到宿舍阿姨的小房子旁边，直接打开窗户把放在桌上的钥匙拿出来。
    随后过去打开了宿舍楼大门。
    “快进去，以后不要像今天这样晚上十点还在学校里到处乱逛了。”
    校长对卫左挥手道：“早点休息，明天保安会来修门的，不用担心。”
    卫左默不作声地走进宿舍楼里。
    在校长把大门锁上前，他扬唇一笑，说：“谢谢校长送我回来。”
    校长没有吭声，转身走进夜色中。
    爬楼梯时，卫左问五八：“你有隐身衣吗？”
    五八震惊地反问道：“先不说你怎么会觉得我有这种堪称魔法的东西？左子你可万万不能想不开啊，你可是一个文明礼貌的人！”
    这家伙脑子里每天到底都在想什么？
    “我明天想去校长室，但我不想被人看到。”
    明天那么混乱，正所谓刀剑无眼，万一谁杀红眼了，把他这个无辜路人牵扯进去可怎么办？
    五八道：“没有隐身的，建议别去了。”
    站在608宿舍门口，卫左迟迟没有进去。
    良久，他才慢慢拧开门。
    门被一点点打开，房间里没有人。
    尽管房间里的布置看似没有任何变化，卫左仍然蹙眉不肯再进，他五感都比一般人灵敏，所以方才在门外，他就嗅到了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香味不算陌生，之前卫左在学校里一些女生上曾经闻到过。
    正当卫左思考着可能有哪些人来过。
    五八出声道：“进去，入侵者现在应该都死过两次了。”
    ……嗯？
    卫左边走边解开锁链，将棺材放在地上后他压低声音问：“你在宿舍里留陷阱了？”
    “差不多。”
    五八没有多说，卫左也没有追问。
    他洗漱完毕后就掀开棺材盖躺了进去。
    翌日，阳光洒在房间里，落下斑驳光影。
    终于想起自己还穿着裙子的卫左强烈要求五八提供其他衣服：“别想岔开话题，都最后一天了我穿毛线裙子。”
    “有毛线做的裙子，你要吗？”
    “滚。”
    换衣服的间隙，一人一统聊着天，不知怎么话题就从清河大学跑到了五八身上。
    五八得意地说：“系统总局不收编我的话，你现在大概率是个宇宙通缉犯，还是那种走到哪都会被寻仇的。”
    这种事是值得骄傲的吗？
    为什么你的语气这么得意？
    卫左再次肯定了五八以前是个不良统。
    “你要出门吗？”见卫左拿起锁链，五八主动合上棺材盖，“没有隐身技能，谁欺负你，你直接冻上就是。”
    “嗯，我去找何文。”
    他系紧锁链，背好棺材，走出了608宿舍。
    刚走出宿舍门，鼻子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再看向地面，到处是流淌的鲜血。
    暴乱，已经无声无息地开始了。
    不知是不是卫左起的太迟，女生宿舍楼里的人已经跑光了，他一路顺畅地来到了宿舍楼底下。
    没有看到何文。
    卫左没有犹豫直接朝男生宿舍楼过去。
    今早起床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的手机信号被阻断了，或者干脆说这部手机已经废了，什么软件都无法点开。
    可能是运气好，路上依旧没碰见什么人。
    只偶尔会看见断掉的肢体之类东西。
    男生宿舍楼底下的状态要比女生宿舍楼底下惨烈很多，尽管同样没看见尸体，但地上大片大片还未干涸的鲜血证明了刚才定有一场恶战。
    宿管阿姨的门紧闭着，里面没有声音。
    门上有十几个恐怖的血手印。
    五八告诉卫左，宿管阿姨就在门内，但生命体征很弱。
    卫左没有再看下去，迅速上楼。
    楼梯扶手上有像是匆忙扶过的红色痕迹，台阶反而没有什么血。
    来到四楼。
    很安静。
    安静到诡异。
    走廊地面有什么东西被拖拽过的痕迹，长长的血痕一直延伸到404宿舍。
    卫左一脸平静地敲门：“何文，是我。”
    门那边没有回应，但不久后传来翻箱倒柜和玻璃破碎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
    穿着校服的何文气喘吁吁地看着卫左，两颗眼珠泛着红色：“你就站在这里！先别靠近我，我现在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衣服上有喷溅状的血迹。
    卫左视线往下，看到了何文手中滴血的刀。
    他抬腿往前走了一步。
    何文连忙往后退去，着急开口：“别过来！卫左！我现在很危险！”
    卫左歪了歪头，放在大衣兜里的手攥紧鹊羽。
    “徐立，何文在哪？”
    面前的何文闻言奇怪地说：“我就是何文啊？卫左你怎么了？我不让你靠近我是为你好，今天不知怎么，宿舍楼里的人都在发疯，徐立一大清早就想杀我……”
    青年絮絮叨叨地说着，表情心有余悸。
    “左子啊！你放心，虽然你柔弱不能自理，但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兴许是发觉卫左神色过于冷漠，何文突然坚定无比道。
    然而下一秒……
    刃如秋霜的鹊羽在男生脖颈上毫不留情划过。
    “我不喜欢杀人。”
    “但死亡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纠纷，尤其那些对我有杀意的人死去时，我就会真诚地觉得活着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话音刚落，卫左抬手把面前脖子被削断大半截只剩后颈皮连着的男生轻轻往后一推。
    “咚——”
    卫左苍白到病态的脸上忽地泛起一层不太正常的红晕，他垂眸抿了抿唇，压低声音。
    “毕竟我只是一个很怕死的人。”

 第67章 人活着哪有不疯的

    早上九点，透窗而入的淡金色阳光将404宿舍照得一片明亮。
    宿舍里坐在黑棺上的青年长腿随意交叠，凤眸明净澄澈，显得很干净，眼角却漫不经心地微微上挑，于是清丽出尘中就多了几分慵懒随性。
    这场景本应是一幅极品美人画。
    可惜，青年面前不断求饶的男生破坏了岁月静好的氛围。
    “卫、卫左，求求你给我个痛快……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徐立在地上痛苦翻滚着，两只手拼命抓着胸口，那里的皮肉已经被他硬生生挖至翻起。
    “啊——”
    忽然，徐立发出一声凄惨嚎叫，整张脸扭曲变形到令人毛骨悚然，紧接着，他开始断断续续地咳嗽。
    不知道过了多久，咳嗽声停下。
    但徐立似乎并没有因此而好受些，他像是无法正常呼吸，胸膛剧烈起伏，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几回后便不动了。
    大概一两分钟后，徐立发疯般用力去抠自己嗓子眼，鲜血和口水混杂着从他嘴角流出。
    “呕——”
    感觉到什么，徐立极力张大嘴巴作呕吐状。
    “嘻嘻嘻嘻……”
    “嘻嘻嘻嘻……”
    顺着食管爬至口腔内，中间裂开一条缝露出排排牙齿和迷你舌头的眼珠笑嘻嘻地咬掉了几块它周围的软肉。
    剧痛袭来，徐立四肢抽搐痉挛，直翻白眼。
    但他不敢闭嘴，也不敢伸手去抓那颗眼珠。
    有了前几次被对方弄死的经验，他十分清楚这看似弱小的眼珠到底有多凶残可怕。
    好不容易等到眼珠从自己嘴里离开，徐立当即连滚带爬往后缩去，如果不是因为眼珠的主人卫左更可怕，他恨不得直接飞离404宿舍。
    徐立仰面朝天躺着，神情萎靡。
    他怎么就眼瞎觉得卫左是个柔弱可欺的人呢？
    他为什么要加入那狗屁猎杀玩家组织？
    他为什么要在第一次被卫左杀死，再复活后还要头铁去招惹对方呢？
    “想清楚了吗？”
    正当徐立在疯狂后悔时，不知何时起身走到他身边的卫左突然出声道。
    语气平淡，却吓得徐立一哆嗦。
    “想、想清楚了，我说，我全都交代！”遍体鳞伤的徐立连忙爬起来跪在卫左面前，眼泪汪汪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要痛哭流涕。
    卫左居高临下地看着形容狼狈的男生道：“那么现在带我去找何文。”
    徐立脸色登时一变，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杀了四次还是没把骨头全部掰断吗？卫左眸色渐冷，不曾消退过的杀意再次活跃涌动。
    察觉氛围凝固，徐立即刻将顾虑抛之脑后。
    “人在镜子里，我们都没法进去啊！”
    镜子？
    全身镜吗？
    卫左若有所思道：“那就说说你是怎么把何文弄进去的。”
    徐立正要开口，却被嘴里大大小小的伤口牵扯得龇牙咧嘴，好一会儿都缓不过神来。
    见此卫左直接用鹊羽割断了他的脖子。
    再次复活后，徐立看向卫左的眼神更惶恐了。
    “昨天组织里的人找到我，说有个叫卡西莫多的同伴去找你之后就失踪了，大家怀疑你把人藏起来了，于是我们就准备等你晚上回宿舍后就把你抓住拷问，结果等到快十点了你也没回来……”
    听完徐立的讲述后，卫左大概拼凑出了何文出事前后的情形。
    昨晚自己迟迟没有回到宿舍，眼见要到晚上十点了，猎杀玩家组织没办法，只能先行撤退。
    撤退后徐立提议把何文抓住当筹码，一行人就跑到404宿舍，依靠人数优势把在宿舍里等着想要杀徐立的何文给绑起来了。
    期间徐立又提议把何文关起来，由他扮演何文去哄骗卫左，旁敲侧击出卡西莫多的消息，得手后揭开真相顺便杀死卫左。
    很显然，猎杀玩家组织很喜欢这种对玩家充满恶意的丧心病狂的想法。
    众人一致选择同意。
    猎杀玩家组织里包括了npc与小部分玩家。
    而恰巧在场的一位玩家手中就有个能把人关进镜子里的特殊物品。
    众人商量过后，决定把何文关进镜中，假如徐立不小心翻车，他们还有个备用方案。结果谁知道那位玩家的镜子莫名和副本里的全身镜相互连通了，何文被扔进去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瞬间，徐立的想法成了更香的香饽饽。
    再然后就是今天早晨男生宿舍楼动乱，到处都是血腥事件。
    经过这几天对卫左和徐立两人相处方式的偷偷观察，在猎杀玩家组织和玩家们换战场后，徐立并没有离开404宿舍，而是选择守株待兔。
    卫左果真来了。
    但实际情况和徐立想象中不太一样。
    “哥、哥，我知道我罪大恶极，不求你能放过我，求你就像刚才那样给我个痛快……”已经被折磨得毫无斗志的徐立卑微恳求道。
    太可怕了。
    第一次被卫左抹喉后，他还不服气。
    复活后第一时间他就想要报仇，却被等待已久的卫左用力捏着下颚，被迫张开嘴巴，硬生生吞下了一颗比乒乓球略大的眼珠。
    那眼珠初始如冰块般坚硬冰冷。
    也不知道卫左做了什么，冰瞬间融化，刺激之下，冰水不小心呛进气管里是其次。
    最重要的是嘴里的那颗眼球开始慢慢活动。
    顺着食管“呲溜”钻进他体内。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徐立略微想起都会幻觉五脏六腑剧痛无比……
    而且不止一次，他足足被折磨了四回！
    活了又死，死了又活，生不如死！
    这边徐立还在胡思乱想，旁边回到棺材上坐着的卫左思绪早已经飘向了远方。
    知道何文在全身镜里后他反而放心很多，毕竟夏不冬也在镜中空间，随着夏不冬的玩家身份和权限恢复，两人应该能够联系上。
    他不知道的是，全身镜的两人已经遇到了。
    说来也巧，可能那位玩家是在404宿舍使用特殊物品的原因，何文传送到了404宿舍全身镜在镜中空间的出入口附近。
    正好与守在那里的夏不冬大眼瞪小眼。
    “哎呦……卧槽？夏不冬？”
    “何文？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两个人彼此打量半天，何文震惊于夏不冬身上那宛如精神病院在逃神经病的气质，夏不冬震撼于何文的外形大变样。
    “左子不是说你精神有点不太好吗？”
    “你去接受改造了？”
    两个人再次同时开口。
    何文摸着后脑勺：“你怎么跟左子那天看到我时的台词差不多？算了，先别管这个！这儿咋出去啊？”
    夏不冬没有搭理他，而是上前触碰了一下何文身旁的镜子。
    手指陷进镜面。
    能从这个出入点离开了。
    夏不冬眼神闪烁，从昨晚开始他就发现镜中空间有些不稳定，而这种情况是在卫左昨天下午来过这里后才开始出现的。
    “小左把你送进来的吗？”夏不冬收回手。
    得到何文看白痴的目光后，他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我被人算计了，他们打算让一个人去扮演我然后骗左子说出什么消息，最后再杀了左子。”何文惆怅地抬头，“要倒大霉咯。”
    昨天下午。
    何文与卫左在食堂门口分开后，径直回到了404寝室。
    他本打算等徐立回来就弄死这个人。
    没想到徐立像是知道何文要杀他似的，带着一堆人回到宿舍，打开宿舍门后，这群人二话不说就上前把何文杀了。
    复活后被五花大绑的何文听着周围人商量怎么把卫左耍的团团转再将其杀掉。
    听着听着何文表情越发古怪。
    谁？你们在说谁柔弱？

 第68章 大家全都疯啦

    卫左看起来非常单纯？
    一定很好骗？
    揭开真相时说不定会嚎啕大哭？
    柔弱到随随便便用一根手指头就能摁死？
    听完徐立一行人的计划后，满心疑惑的何文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愤怒好，还是应该提前替他们哀悼比较好。
    你们到底在胡乱密谋些什么东西？
    与真心实意认为卫左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夏不冬不一样，何文从来不觉得卫左是真的柔弱。
    除了躺在医院里时看起来真的很可怜。
    那病恹恹的样子，别说对卫左母爱泛滥的神经病夏不冬心疼，他也觉得心里不舒服。
    但哪个柔弱不能自理的人可以只用根棒球棍就把十几个小混混揍得趴在地上起不来，还险些失控把对方全打死的？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
    又有哪个柔弱不能自理的人能够无装备下海连救三人，然后被一起送上救护车，后来刚出院没半个星期，就能继续义无反顾冲进火场救人的？
    诸如此类的事情也还有很多，不过救人的事儿只针对他们这些室友。
    大概是从小父母双亡，在孤儿院长大，上学时没人愿意和他做朋友，上大学后才遇到五个好舍友的卫左很珍惜这段友情……
    大学开学时遇到卫左后就动用家里关系把人调查到连对方平时爱吃什么菜都一清二楚的何文如此猜测到。
    回归正题，眼前这些人要倒大霉了。
    何文完全能想象到明天卫左拆穿后徐立后会发生什么，反正非死即伤。
    死的是徐立，伤的也是徐立。
    想到这里，何文低头看着地上瓷砖，生怕自己没憋住不小心笑出声来。
    “哎？外来者，你是在担心你的朋友吗？”
    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生好奇地盯着何文，她是十点熄灯后首个开口的人，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被诡异盯上。
    没有，我在担心你们。
    整理好情绪的何文抬头看向目光全部落到他身上的众人，做出愤怒模样：“不准伤害卫左！”
    徐立嗤笑一声，恶劣地说：“我早就想看看那双漂亮的眼睛掉出眼泪时会是什么样子了，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折磨他的。”
    之后何文便被扔进了镜子里。
    确切来说是他被人控制着去看麻花辫女生手中的化妆镜，片刻后，天旋地转。
    再然后何文就传送到了夏不冬旁边。
    “等等。”
    夏不冬忽而打断了何文的回忆，他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语气冷硬：“你刚刚是不是说过徐立想要看小左掉眼泪？”
    “对啊。”
    “他还说他要折磨卫左？”
    “对。”
    何文收起了吊儿郎当的表情，严肃道：“虽然左子对付上徐立没问题，但猎杀玩家组织人数众多还有特殊物品，我们还是得赶紧出去……”
    “别说了，走。”
    看着夏不冬面无表情地走进镜面，何文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论起大学里他最害怕的人，还得是夏不冬。
    尽管对方战斗力不强，但何文始终觉得这人像那种明面上能把人算计到裤衩子都没有，私底下还偷偷跑去斩草除根的老狐狸。
    卫左是被老狐狸当女儿养着的带毒美人蛇。
    他们宿舍就是一个动物园。
    他是动物园园长。
    “还在里面发什么病？快出来！”一只手直接将胡思乱想的何文拽出了镜中世界。
    两个人站在陌生的宿舍里面面相觑。
    何文用力吸了吸鼻子，说：“左子的宿舍。”
    你是变态吗？这你都闻得出来？
    被夏不冬用怪异目光盯住的何文：“……”
    有被侮辱到的何文愤愤道：“我吸鼻子是因为我他妈鼻子不舒服，左子又没喷香水，我怎么可能闻得到？”
    “那你怎么说这是小左宿舍？”
    “我猜的啊，你不是被关在404宿舍的镜子里吗？小说里一般都是打哪进打哪出，再者我寻思404的镜子在左子宿舍里……”
    夏不冬懒得听何文充满自信的分析，他直接走向宿舍门：“走了。”
    刚一出门，浓郁的血腥味直冲天灵盖。
    走廊地面半干不干的血迹，扶手上、门上干涸的血手印。
    “我去，都九点过了？”身后的何文大呼小叫道，“我还以为我一瞬间就到镜子里了！”
    夏不冬没吭声，一边往楼下走一边催发自己特殊能力“生命种子”，纤细的绿色藤蔓在楼道里不断朝不同的方向延伸攀爬。
    除了攻击和治疗，生命种子对夏不冬来说最重要的作用是探查消息。
    但由于他自身玩家等级不足和副本限制，平时藤蔓能探查到的距离有限，可今天清河大学似乎打破了什么限制般。
    这种顺畅无阻的感觉，夏不冬甚至有把握说现在的生命种子藤蔓能延伸至整个学校里。
    借助藤蔓，他察觉学校里正在发生一场暴乱。
    这不，二人刚走到楼下，就撞见了不远处群魔乱舞彼此伤害的人群。
    “他们疯了吗？”何文喃喃出声。
    说话间，有条血淋淋的手臂飞到了他脚边。
    “别管了，先走，先找到卫左！”
    藤蔓反馈过来的信息越来越多，夏不冬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因为两人一直有意在避开人群，速度比较慢，来到男生宿舍楼时已经是九点半了。
    宿舍楼底下一片狼藉。
    何文问：“你说左子还在上面吗？”
    “反正待会上去后如果没有，就先去校园广播站全校广播找人。”
    夏不冬边说边开始往楼上走。
    紧随其后的何文想起什么：“玩家之间的好友通讯应该还能用。”
    闻言，夏不冬打开游戏面板看了眼：“能用。但托这个游戏的福，我们没有小左好友，真希望这破游戏能原地爆炸。”
    “嘿嘿！”
    何文坏笑着贱贱地凑到夏不冬旁边，然后打开游戏面板，再点开好友界面。
    “室长～你看这是～什么啊～”
    【好友21\/100（由于副本特殊性，已关闭添加好友功能，可使用意识控制输入消息，但请注意精神（san值）的消耗】
    【卫左（置顶中）】
    夏不冬：“……”
    何文勾住夏不冬的脖子，装模作样道：“害，我不过是左子的第一个游戏好友罢了，哪能比得上你这个至今没能加上左子好友的室长呢？”
    夏不冬：“何五元，你可真该死啊。”
    “哈哈哈哈……”何文猖狂大笑，看得夏不冬握紧了拳头。
    “赶紧给小左发消息，别笑死了。”
    “嘿嘿好嘞，嘿嘿想必左子一定很快就会回复我，毕竟我可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游戏好友啊哈哈哈！”
    夏不冬微笑着拍了拍何文肩膀：“慢点笑，小心别笑到智商全失，再网恋被骗五元哭上一夜，说什么我不能走出来，我的心和这五元一样已经完全属于那个人了，如果……”
    “停停停！”
    何文连忙捂住夏不冬的嘴：“别说了别说了，哥别说了，我这就发消息！”
    紧接向卫左发去信息，大意是自己和夏不冬从镜子里出来了，问他在哪里。
    那边很快传来回复。
    【卫左：404。你们路上小心。】
    收到消息，夏不冬与何文加快脚步爬楼。
    到了404门口。
    何文毫不犹豫地拧开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地上触目惊心的血迹以及奄奄一息的徐立。
    平放在窗边的黑棺上坐着一个人，穿米白色高领毛衣配黑色羊绒料子的大衣，透过玻璃窗落于身上的阳光，为其镀了层淡淡的光芒。
    此刻他正看向自己的朋友，那张漂亮精致的面容在光影中越发美得惊心动魄。
    “早上好啊。”

 第69章 玩家可以脱离副本

    “妈的，左子你是真好看啊！”
    “你有没有伤到哪儿？快让我看看……”
    何文和夏不冬同时开口，两个人的关注重点却截然不同。
    夏不冬快步上前走到卫左身边，仔细检查着对方有无哪里受伤，嘴里念叨道：“你今天来找何文前肯定也看到学校里出事了？看到就应该好好呆在自己宿舍里。先不说何文那么大个块头还能照顾不好自己？有好友通讯为什么不先……”
    越说越不得劲，夏不冬蹙眉叹气：“这几天也没好好吃饭？那天我就想说你怎么又瘦了。”
    卫左向何文投去求助的眼神。
    何文装没看见。
    他蹲下来看着瘫在地上神思恍惚的徐立，随后呲牙一笑，阴阳怪气地说：“这不是咱的大影帝徐立嘛？怎么这么狼狈啊？不是说轻松搞定吗？”
    徐立身体颤抖，眼眶里的泪水好似洪水决堤般肆意流淌出来。
    “求、求你，杀、杀了我。”
    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徐立一字一句说得极为艰难。
    “杀你？你想死啊？”何文伸手拍了拍徐立的脸，语气戏谑，“哎！左子那双漂亮的眼睛还没掉眼泪呢，你怎么就先哭了呢？”
    毫不掩饰的恶劣让徐立呼吸越发沉重，两颗浑浊的眼珠空洞无神，整个人被无尽绝望笼罩着。
    左子到底对他做了啥啊？
    见此，何文忽然有点好奇徐立先前的经历。
    一心求死的徐立精神上显然受到了重创。
    但单从外表来看，他身上却没有任何看起来很狰狞的伤口。
    至于那些深深浅浅的抓痕应该是徐立自己抓出来的，手指指甲里都还残留着血丝和皮屑。
    这么个自虐法，难不成左子给他下毒了？
    何文困惑地摸着下巴。
    思索中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徐立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恨。
    呦，不愧是影帝啊，恨归恨，怂归怂。
    “刚刚和我一起进来那人你还记得是谁？待会儿你怎么样由他说了算。”何文指着夏不冬那边低声说道，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闻言，徐立反而眼睛一亮。
    他当然认识夏不冬。
    记忆中夏不冬的手段可比卫左这个美貌和狠毒成正比的要温和多了！他终于不用继续受这种让人生不如死还死不掉的折磨了！
    从徐立隐含期待的眼神读出了他的想法，何文也没说什么，只是收回手顺便在衣摆上擦干净。
    觉得夏不冬更好？
    没影响到卫左前他脾气确实不错。
    但事情牵扯到卫左身上，夏不冬就和疯狗没什么区别了。
    要不怎么说他们宿舍除他以外没正常人呢？
    何文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闭目养神似是在等待死亡降临的徐立，很快，这个人就会意识到落在卫左手里和落在夏不冬手里其实没什么两样。
    说不定落在前者手中还要更幸福一点。
    那边的卫左被夏不冬拉着检查完后，暗暗松了一口气。
    有个把自己当成女儿养的室友，压力真的蛮大。
    “你俩唠完了？”何文凑到二人身边。
    夏不冬瞥他一眼，问：“别在这晃来晃去的，你要是想下去浪就下去浪。”
    “你可别污蔑我。”何文顿时一本正经地说，“我是那种凑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吗？”
    “是不是你心里没数吗？我们过来的时候你那两眼珠子都快黏在他们身上了。”夏不冬懒得和何文拉扯，直接拆穿了他。
    “首先声明我不是去凑热闹也不是好奇现在的玩家实力怎么样，更不是手痒……”
    何文一边说话一边朝宿舍门走过去。
    “我就是下去看看！”
    话音落下，何文打开门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离开前还没忘记顺手把门关上。
    卫左摇摇头，失笑道：“怎么没告诉他待会可能打着打着就退出游戏了？玩到一半正高兴呢，结果突然被扔出去，指不定就得在现实里抽风。”
    刚才被夏不冬检查时，他顺口就把今天过了某个时间点后，玩家们再死亡会被传送出副本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夏不冬孩子赌气般地说了一句：“谁让他在我面前炫耀。”
    “再说了，何文没那么容易被人弄死，他一般都是自己把自己烧死的。”
    说话间他走向徐立。
    不知何时大量绿色藤蔓已紧紧缠绕在徐立身上，那些不算纤细的藤蔓表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尖刺，使徐立浑身鲜血淋漓。
    “小左你在这里呆着不要乱跑，我去隔壁寝室处理他。”
    夏不冬勾动手指，藤蔓拖着徐立往外走。
    卫左这时才看清楚夏不冬是如何在没有受伤的情况下使用特殊能力“生命种子”的。
    青年的十根手指指尖均延伸出一根看着比头发丝还要纤细柔软的藤蔓。
    十根藤蔓在某点开始分叉，那些分叉出来的藤蔓就粗壮很多，而且夏不冬似乎能操控这些藤蔓在同一时间做不同的事情。
    就像主线控制着数不清的支线。
    “记得当初看到室长技能效果界面时，上面写了句剩余功能尚未开发……”卫左心中暗道。
    所谓的尚未开发其实是潜力很大的意思。
    正当他思考着这个能力还能怎么开发，脑海中的五八忽然出声道：“有时候真觉得你是不给他们下蛊了，怎么一个二个全都无条件信任你。”
    卫左沉默不语。
    少顷，他幽幽地说：“我是按照你说的方法去和他们成为朋友的。”
    言下之意，问题不在我，在你。
    好半天五八才干巴巴道：“我也没想到就救过他们几次命，他们就对你死心塌地了啊。”
    卫左觉得五八用的成语不太合适，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合适。
    最后他拿出昨晚从图书馆带走的书。
    选择遨游在书海中。
    五八见状问：“你不好奇夏不冬在隔壁做什么吗？”
    “室长人那么温和，能做出什么事儿？”
    暗暗监控着隔壁的五八：“……哈哈。”
    反正它一时间是分不清把诡异眼珠塞进身体和让藤蔓在身体中生长哪个更让人痛苦了，这两个人能成为好朋友不是没有道理的。
    此刻已接近中午，但天色反而有些阴沉。
    卫左坐在棺材上看书，隔壁的夏不冬在和徐立进行亲切友好的互动，离开404宿舍的何文早就去到人最多的地方，开始了无差别攻击。
    三个人各做各的事，各有各的快乐。
    又一次不小心把自己烧死后，何文盯着周围默契远离他的人群，大笑起来。
    他站起来，掌心重新凝聚起火焰棒球棍。
    高温使周围空气隐隐出现了扭曲。
    人群当即又离何文远了些。
    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不会真正死去时，这场玩家与玩家、npc与npc、玩家与npc之间的争斗就会越来越残忍，越来越不受控。
    因为可以复活。
    所以漠视生命。
    但遇到何文这种无差别攻击完全无所谓死亡的疯子时，大家还是会躲一躲的。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几朵乌云从远方飘过来，空气略湿润。
    打着打着，何文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了不远处一具浑身是血的尸体上。
    来之前路上他和夏不冬看到玩家和npc死了又活，活了又死。
    神奇的是当他们复活时，衣服也会变干净。
    于是夏不冬猜测清河大学现在的复活机制类似于游戏去读取存档，即玩家和npc都有一个初始存档，复活就是去读取这个初始存档。
    简而言之，复活等于进行了一次刷新。
    而刷新过程持续的时间不会特别长，最多几分钟。
    可眼前这个人已经死去半小时了。

 第70章 唯一一个存活的学生

    过去半个小时也没有复活的人。
    是特殊能力或物品让他产生了错觉？
    还是说……
    何文捏碎手中火焰制造而成的棒球棒，大步走向那具迟迟没有复活的尸体，周围人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到他身上。
    “这个人又要发什么疯？”
    此刻大部分人心声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一致。
    也有小部分人注意到何文的目标似乎是具还没复活的尸体。
    走到尸体旁，何文弯腰拉起他的左手……
    “你们谁看见这人的左手小手臂了？”
    拉了个空的何文头疼地蹙眉，环顾四周后无果后，大大咧咧开口问道。
    空气静了两秒。
    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前脚还在那见谁都烧，后脚就开始自来熟，众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虽然没有人回应自己，但何文好像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他蹲在旁边研究着尸体。
    最终确定这个人确实死掉了。
    杀得太上头，思考能力还没恢复正常的何文给夏不冬发消息。
    【遵纪守法第一人：我刚发现一个人死了半天也没有复活，你给分析分析？】
    约摸两三分钟后，夏不冬传来回复。
    【世界第一的公主小左：这个啊，之前忘告诉你了，小左特地告诉我今天过某个时间点后，玩家死亡就会退出游戏，npc则不会再复活。】
    【世界第一的公主小左：所以你要小心打着打着正开心的时候就脱离副本了哦！】
    何文摸着下巴思考半晌。
    过了会，他又给夏不冬发去一条消息。
    【遵纪守法第一人：是不小心忘了，还是故意的？】
    【世界第一的公主小左：故意不小心的。】
    何文翻了个白眼，脑海中自动就浮现出了夏不冬每次坑完他后会露出的明明很普通但就是很气人的微笑。
    如果他没注意到那具半天没复活的尸体，也没去问夏不冬，而是继续肆无忌惮地打架，那接下来的发展多半就是他再次意外把自己烧死。
    然后脱离副本。
    是种跟游戏打团战突然掉线一样让人心梗的感觉。
    【遵纪守法第一人：呵呵。】
    【遵纪守法第一人：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一般见识。】
    【世界第一的公主小左：休得胡言乱语。】
    【遵纪守法第一人：对了，我劝你最好不要加左子的好友，你这个昵称真的太荒谬了。】
    【遵纪守法第一人：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你当初他妈到底怎么想的？到时候左子不直接把你拉黑都是种仁慈。】
    【世界第一的公主小左：不会有问题。】
    【世界第一的公主小左：他不会生气。】
    【世界第一的公主小左：你就是嫉妒我能注册到这个昵称。】
    【遵纪守法第一人：……六。】
    【遵纪守法第一人：你神经病？】
    【遵纪守法第一人：等离开副本，我就把你送到精神病院去，你现在已经无药可救了。】
    【世界第一的公主小左：咱们半斤八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手机里对小左的备注是什么。】
    【遵纪守法第一人：我那叫对救命恩人的尊重。】
    何文等了会，夏不冬没有再回复消息过来。
    他从地上站起来，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不对，是集中在了自己旁边的尸体身上。
    “看来他们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也不知道这架还能不能打下去，十有八九还是得打，眼睛都杀红了还在乎能不能复活？”何文心中暗道。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又是整整十分钟过去了，残缺的尸体没有刷新成完整的样子，更没有复活。
    气氛从刚开始的平静逐渐变得不安惶恐。
    原本浅蓝色的天空彻底阴沉下来，太阳隐入参差低垂的云层，苍翠树木随风摇曳枝叶。
    雨，开始下了。
    细密雨丝很轻很静地飘着。
    “怎么都不打了？”何文挑眉道。
    不是？
    只不过是不能复活而已，你们这些疯子的热血就凉了？
    没有人动。
    正当何文考虑要不要放把大火，让气氛再次变得火热时，人群忽然骚乱起来，一股肉被烤焦混杂着衣服被烧焦的恶心味道四处弥漫。
    嗯？
    何文抬眼看去，原来是一个拥有火系特殊能力的玩家正在火烤他旁边的人。
    “你妈的！老子终于能彻底弄死你们这群傻逼npc了！”
    这句话就像打开了什么开关。
    混战再次开始。
    雨势渐渐变得更大，更多的人加入了进来。
    就连那些躲在暗处不明所以的普通npc也仿佛被控制的提线木偶般冲进战场。
    不去看手腕，玩家和npc谁也分不清谁。
    所有人都是“总之大家都得死”的表情。
    严格来说，这场暴乱争斗的双方实力其实并不平衡，npc并没有特殊能力，手里的特殊物品大多也是消耗品，但胜在人数众多，加之似乎有什么在隐隐平衡着两方……
    何文掌心不断聚起一团又一团球形火焰，脸上的笑容愈加兴奋，赤红的双瞳仿佛能滴出血来。
    他没有阵营，他只在乎自己开心与否。
    【特殊能力（已绑定）：玩火自焚】
    【品质：a-级（可成长为s级）】
    【简介：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该火焰将随使用者心意任意变换形态，同时能焚烧殆尽大部分事物，对阴邪之物造成的伤害将无限翻倍，因此全球逃生游戏建议使用者尽量选择灵异副本。但请注意提升自身等级以及技能等级，越境界战斗是非常危险的举动。（剩余功能尚未开发）】
    【冷却时间：无】
    【备注：玩弄火者，自身遭焚。】
    本来应该在404宿舍呆着的卫左站在状若疯癫的人群不远处。
    偶尔有人注意到他想靠近他，都会被突如其来的藤蔓刺穿身体。
    绿色藤蔓带着鲜血和内脏碎片从体内钻出。
    “左子？！你怎么下来了？”
    很快何文也看到了卫左和旁边的夏不冬，他连忙跑向二人，途中时不时还会伸手去扑灭自己身上的小火苗。
    “没觉得这雨不对劲吗？”卫左拍掉他肩膀上窜起的一簇小火苗。
    五八嫌人死得太慢，就上了个失智buff。
    不然怎么会好端端的就下起雨来。
    但是看何文的样子，感觉这buff对他来说有没有都一样呢。
    果不其然对方疑惑道：“什么不对劲？”
    “没事，继续去玩。”
    “你们两个要先离开游戏吗？夏不冬你需要我帮忙吗？”何文欲欲跃试地说，手里已握住了一根火焰棒球棒。
    看得出来他很想亲自送走夏不冬。
    夏不冬微微一笑，藤蔓无声无息地缠绕住了何文脚踝，随后往后猛地一扯。
    “卧槽？夏不冬你不要脸！你玩阴的！”
    “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叫玩阴的，这叫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卫左安静地看着他们胡闹。
    死的人越来越多，雨也越来越大。
    直到何文再次引火烧身死掉后，被对方烧焦了大半个身体的夏不冬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从被藤蔓裹住的心口取下一朵白色生命花递给卫左。
    “吃掉。”
    “别怕，不会痛的。”
    一声闷雷响过，雨点转而如箭矢般直坠而下。
    放眼望去，整个清河大学宛同人间地狱。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无数具尸体，每具尸体或多或少都有残缺，血水横流，形成的血泊稍微凝固一点就被雨点化开，空气中血腥味更加浓烈了。
    身背黑棺的卫左手撑红色油纸伞立于雨中。
    他接过纯白的生命花。
    成了清河大学唯一一个存活的学生。

 第71章 怎么还没回家

    下午六点，凛冽的风夹带着雨点呼啸。
    卫左走在清河大学里，混杂着大量血水的地面湿漉漉的，抬脚落脚间似乎隐约有粘滞感，耳边只能听见滴滴答答的雨声。
    他是清河大学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学生。
    那位被扔进棺材的叫卡西莫多的玩家在副本解封后，就直接被五八扔了出去。
    据五八说，对方精神状态还行。
    反正至少没疯。
    而唯一存活的学生卫左现在准备去找校长。
    原本他以为自己会被直接传离副本，没想到五八忽然提到让卫左去校长室。
    它原话是这么说的：“本来按逃生游戏的意思除学生以外的人员是最先被送走的，但你昨晚不是说想去找校长吗？我就把校长单独留下来了。”
    得统如此，夫复何求。
    卫左感动得当场就感动了。
    来到校长室，校长已等待许久。
    这个直到昨晚都表现得很颓丧的中年男人此时面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浑身充满活力。
    “校长好。”卫左随手带上门。
    “你好，你好。”
    校长笑着伸手示意道：“快坐。”
    打扫过吗？卫左边解开锁链放下棺材，边打量着校长室，发现到处都挺干净的，好像就连天花板都被仔细清理过。
    窗帘也被拉开了，虽然没有阳光，但比起昨天那种死气沉沉的氛围实在要好的多得多。
    卫左收回目光，坐下。
    面前多了杯冒热气的茶水。
    “看起来您今天心情不错。”
    说完，他捧起茶杯试探性地轻轻抿了口，发觉温度略烫后，在心里满足喟叹道：“果然阴雨天就是要多喝热水才对，暖和。”
    校长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是啊，看到学生们高兴，我这个做校长的也高兴！”
    卫左低头喝茶的动作一顿。
    你刚刚说谁高兴？
    学生们高兴？
    他们高兴？
    “我想知道有关于清河大学过去的事情。”卫左放下茶杯，两条腿并拢，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
    一副乖巧听话的好学生模样。
    只不过语气里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强势。
    听到这话，校长的笑容微微凝固，但很快他便调整好状态开始为卫左讲述清河大学的过去。
    “这是一个无限循环的世界，每次副本开启等于结束上一个循环，开始新的循环。学生们不会觉得自己的生活有哪里不对劲，但是除学生以外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伴随着校长的讲述，这个副本原来的样子逐渐变得清晰。
    副本最初玩法与卫左猜测的差不多。
    玩家进入副本后会有安排好的合理身份，有个简单的小背景，方便他们快速融入游戏。
    接下来玩家只需在清河大学存活十四天，但学校里有许多触发就会死掉的死亡规则，玩家们要利用周围npc突如其来的死亡来推测出这些隐藏的规则，从而避免自己误触。
    不算复杂的玩法，所以当初副本“清河大学”仅仅被判定为四星难度。
    而清河大学原有的学生们全都是普通npc。
    他们不知道游戏与副本的存在，不知道玩家的存在，更也不知道自己其实只是一个npc。
    最大作用是接连不断地完成一个个初始剧情。
    为进入副本的玩家们提供大量信息。
    校规最开始也确实没有打印出来的纸质版。
    甚至只有一份由校长亲自手写在纸上的，内容是被“它”入侵后的副本里那些普通npc手上那份校规的基础版。
    副本清河大学第一次在这个星球开启后不久，这份基础版校规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上面用黑色笔迹写下了古怪诡异的文字。
    身为知情者的校长最先意识到情况不对劲。
    可惜为时已晚，他与全球逃生游戏的联系被切断了。
    事情接下来的发展更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首先是第一批玩家共计一百人，所有人的主线任务均莫名无法完成且无法脱离游戏，同时副本再次开启，迎来第二批玩家共计一百五十人……
    像滚雪球一样，进入游戏的玩家越来越多。
    据统计直到卫左这批玩家进入前，清河大学里已有整整九百八十二名玩家。
    其次是学生们的觉醒。
    在“它”的影响下，有些学生知道了自己只是一个npc。这些觉醒学生被分为不知道玩家存在和知道存在的、以为是自己玩家的。
    由于种种原因，觉醒学生的数量无法统计。
    最后是觉醒学生与玩家之间的对立。
    校长猜测是“它”在暗示部分觉醒且知道玩家存在的学生npc，让他们以为学校里的诡异都是玩家造成的……
    盖因知道真相的校长等人无法说出真相以及“它”的存在，导致这部分npc与玩家间的矛盾越来越严重。
    由于npc拥有信息差和人数优势，所以进入副本的玩家大多都会被算计。
    他们甚至还成立了“猎杀玩家组织”。
    渐渐的，还有小部分玩家加入了该组织。
    玩家在清河大学里的生存空间再次被压缩。
    从刚开始的主线任务莫名无法完成变成了在“猎杀玩家组织”的阻拦下失败。
    尽管后来全球逃生游戏能够连接到副本清河大学了，但副本已被“它”折腾的千疮百孔。
    全球逃生游戏在没办法赶走“它”的情况下，增加了红色笔迹的校规，该校规对黑色校规的隐藏部分进行了补充的同时也在限制对方。
    在校长和老师们的要求下，全球逃生游戏新增了“思想教育课”。
    一个只有没被诡异替代的学生才能上的课。
    老师每节课都会点名，如果有人缺课，就会言语暗示学生们这个人有问题。
    可惜“它”插手了。
    于是“思想教育课”的作用只有少部分正好在那个时间点进入副本的玩家知道怎么回事。
    再后来，副本越来越混乱。
    玩家与npc的身份界限逐渐模糊。
    就连最清楚前因后果的校长有时候都分不清某个学生到底是玩家还是npc……
    “剩下的事情想必你也调查到了，这个副本已经无法再继续运转，像我们这种npc有些会选择去回收站重造，有些会去往别的副本。”
    “我准备去跟这个副本一起去回收站。”
    说出这句话后校长似乎有点难过，掩饰般拿起他面前凉掉的茶水一饮而尽。
    卫左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校长讲述的过去与他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解谜游戏结束了。
    他沉默起身，利用银色细锁链把棺材背好。
    “校长很喜欢清河大学吗？”
    离开校长室前，卫左突然转身看向自顾自倒茶喝茶的校长。
    “喜欢，但相比之下我更喜欢我的学生们。”
    “可惜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校长。”
    【警告！警告！程序错误！！！】
    【清河大学副本已永久关闭】
    【任务进度：5天\/14天】
    【副本清河大学主线任务未完成……】
    【程序错误，重新计算中……】
    【副本清河大学主线任务已完成】
    【剧情探索度80】
    【副本结算中……】
    【副本结算完毕】
    【获得评分：ss（无伤通关）】
    【获得奖励：清河大学女生校服n套（这是您的系统强烈要求的，请不要将责任归于全球逃生游戏身上，我们是一个正经游戏。）】
    【清河大学留言：阿巴阿巴我的命好苦啊，被外来者入侵又不是我的错，那是;，nv?f“v的问题啊！为什么我要被送去回收站啊我不想嘎啊呜呜呜呜……】
    【系统留言：不要动不动就想着举报，系统之间也是讲人情世故的……】

 第72章 回家睡觉喽

    【姓名：卫左】
    【性别：？？？（不明系统特供）】
    【年龄：？？？（不明系统特供）】
    【游戏编码：（不明系统特供）】
    【通关副本数量：5】
    【游戏积分：0（程序冲突，玩家将无法从全球逃生游戏里获取游戏积分）】
    【特殊能力：轻轻掀起你的头盖骨、冰封三米、盲瞳（不明系统特供）（程序冲突，玩家将无法从全球逃生游戏里获得任何能力）】
    【特殊物品：恶戒、捕捉美梦的孩子、鹊羽、一颗修复中的黑色招财猫头（无法佩戴）、红伞、粉色蝴蝶结发箍、生命花x1（程序部分冲突，玩家只能在游戏中使用全球逃生游戏出品的道具】
    【生命：100+1\/100（不知名系统特供）】
    【精神（san值）：？？？+？？？\/100（不知名系统特供）】
    【运气：44+88\/100（不知名系统特供）】
    【体力：12+6（不知名系统特供）】
    【力量：10+5（不知名系统特供）】
    【速度：13+7（不知名系统特供）】
    （以上三样全球均值为10）
    【称号：天选之子、新手无敌、物灵杀手、猫猫杀手、初级割首、无面镇的仇人、清河校花（当你穿上女装时，你将更容易得到其他生物的信任与喜欢，也更容易吸引到变态。）】
    【综合评价：？？？（有不知名系统在，你的能力不可估量）】
    从副本出来的卫左默默盯着自己游戏面板上称号那一栏看。
    片刻后，卫左幽幽开口：“八哥，我们先不提你管逃生游戏要女生校服的事情，这个清河校花的称号是怎么回事？这游戏是不是疯了？”
    搞得好像自己很喜欢穿女装似的。
    如果不是副本把他性别写成女，他根本看不都不会看那女生校服一眼好。
    简直有辱斯文。
    五八道：“不挺好的吗？能提升人类信任和好感的东西可不多，副本里的npc做梦都想要呢。”
    卫左还想说什么，突然有声音打断了他。
    “卫左！”
    顶着一头卷毛笑容灿烂的男生边挥手边朝卫左跑过来。
    谷和激动地抓住卫左双手：“吓死我了！找了半天也没看见你，我还以为你没出来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这人是不是太热情了点。
    也没救过他命啊。
    “我没事。”卫左不动声色地抽出手。
    谷和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道：“唉，学校里暴乱后我想去找你，结果找着找着我不知怎么就想发疯，然后跑去和别人打架……”
    结果当然是死着死着就忽然脱离副本了。
    “我们能加个好友吗？虽然我的特殊能力不是很厉害，但我很听话，一定会是个好队友的！”
    似是怕卫左不相信，谷和飞速打开游戏面板。
    【特殊能力（已绑定）：注意……】
    【品质：s级】
    【简介：在开启该技能的前提下，使用者对指定对象说出“注意……”后，对方在不定时间内有概率出现与话语内容正好相反的情况。例如说出“注意安全”后，对方在12小时内有70概率将会遇到让他变得不安全的事件。（最短时间为30秒，最长时间为24小时，最低概率为001，最高概率为9999）】
    【冷却时间：无】
    【备注1：幸运值会影响概率。】
    【备注2：该技能需说出口，但无需被对方听见，只要指定对象（只能为个体）即会生效。】
    【备注3：该技能无法对自身使用。】
    【备注4：同样的话在不同场景说出，会有不同结果。】
    【备注5：该技能强度高，隐藏限制也多，请持有者不要过度自信。】
    看完谷和的特殊能力后，卫左陷入沉默。
    你管这个叫不是很厉害？
    还要什么才叫厉害？
    他在脑海中问五八：“全球逃生游戏的s级技都这么逆天的吗？”
    五八好像也被这个技能震撼到了。
    良久，它才迷茫地说：“不应该啊，这种技能怎么会出现在游戏前期？逃生游戏疯了吗？这么搞，万一这小子前期就死了，那不是白瞎一个强力技能吗？”
    “技能不会重复掉落吗？”卫左察觉到五八话里暗藏的意思，问道。
    “s级技能和能晋级为s级的技能在没有被绑定的情况下，玩家真实死亡后会重复掉落，如果绑定了，那该技能就会被游戏封存起来。”
    五八耐心解释道：“虽说未被绑定的技能大多都能使用，但它是可以被抢夺的，所以一般游戏都会建议玩家在无意交易和赠与的情况下绑定。”
    那边的谷和见卫左看到他的特殊能力后，就开始发呆，不由得有些紧张。
    “能加好友吗？我的能力还算有用的。”
    这是在凡尔赛？
    话说自己确实没救过他命啊，不是过命的关系也能当朋友吗？
    卫左点头：“五个八，我的游戏编码。”
    得到回应的谷和眼睛一亮，连忙点开搜索界面输入编码。
    卫左打开自己的游戏面板，看到了两条好友申请。
    【您收到了一个好友申请：世界第一的公主小左】
    【是否选择接受】
    这谁啊？名字这么荒谬？
    卫左点击否，并将该昵称送入黑名单。
    【您收到了一个好友申请：我是谷和。】
    【是否选择接受】
    卫左点击是。
    随后他的好友列表里多出了个昵称：谷和。
    “你真名就叫谷和吗？”卫左这才发现何文给自己发了一大堆消息，边点开查看边说道。
    “对！”
    两个字，那你手速还挺快啊。
    【遵纪守法第一人：左子你现在在哪？我怎么没看见你？】
    【遵纪守法第一人：我找到夏不冬了，他给你发了好友申请，但忘记写备注了，那个昵称叫“世界第一的公主小左”是他。】
    【遵纪守法第一人：我们两个都晃悠几圈了，怎么还是没看见你？】
    【遵纪守法第一人：……你不会还在副本里没出来？】
    【遵纪守法第一人：夏不冬脸黑了，好他妈吓人！！！】
    【遵纪守法第一人：出副本后看到消息记得回复。】
    从这六条消息中可以看出何文那跌宕起伏的心路历程。
    卫左想了想，选择先把夏不冬从黑名单里解放出来，然后向对方申请添加好友。
    紧接着，给何文发去一条消息。
    【卫左：我有点事……你们明天来我家找我或者明天约个地点，我去找你们。】
    何文像是蹲守在那边似的，迅速传来回复。
    【遵纪守法第一人：明天下午去你家。】
    卫左关掉面板，与谷和道别，随后走上了回家的路。
    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回家睡觉喽。
    当晚十点，半梦半醒的卫左虚虚睁着眼睛。
    黑暗中，五八忽然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物体在床头柜那里挪动，它故作淡定道：“左子，你床头柜那圆溜溜湿哒哒的感觉非常晦气的玩意儿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东西？”
    卫左随口“嗯”了一声。
    五八有些许窒息：“你嗯什么嗯？它可是在别人身体里钻来钻去过的脏东西！快扔了！”
    卫左翻了个身：“嗯嗯，不要。”
    “……你叛逆期又来了是吗？”
    卫左用枕头捂住耳朵，闷声说：“嗯呢。”
    油盐不进的态度让五八更加窒息了，它努力压下咆哮的欲望，耐下性子说道：“扔了它，改天我去给你挖一堆新鲜的还有各种颜色的眼珠子。”
    “好哦。”
    一分钟过后。
    “左子，我说的扔是扔进垃圾桶，不是扔到棺材里，虽然我胃口好，但我也不是什么都吃。”
    “呕……”

 第73章 夏天吃火锅很快乐

    清晨，阳光明媚。
    卫左没起床。
    中午，烈日当头。
    卫左没起床。
    下午，斜阳西照。
    昨天把卧室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后就直接一觉睡到天昏地暗的卫左睁开迷蒙的双眼，手指下意识抓向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拿起一看……
    嗯，昨晚没充电，关机了。
    “醒了？”
    五八掀起棺材盖，如同在和卫左打招呼。
    它接着说：“先给手机充电，再点个外卖，算算也有连续几十个小时没吃过东西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睡得那么香的。”
    卫左听话地把手机充上电。
    然后起床去把窗帘拉开。
    夏天白日很长，因此窗外天空依旧是一种明丽蓝色，只是太阳没有了中午的过分炽热。
    “好晃眼。”
    太久没看到光亮，乍一见到太阳，眼角便忍不住流出一两滴生理盐水的卫左揉揉眼睛，转身走进了卫生间。
    不久后，卫左正在冲凉，手机来电铃声突然在房间里炸响。
    但铃声没响多久就又停掉了。
    “八哥，谁啊？”
    “夏不冬。”
    五八漫不经心地补充道：“顺便一提，这是他打的第三个电话，而那个不太聪明的何文给你打了五个电话，发了二十八条信息。大体意思是他们跟着要过来了，让你别睡了。”
    说到这里，五八“啧”了一声。
    “他们怎么这么了解你，到底我是系统还是他们是系统啊，真烦统。”
    冲完凉出来正好听到五八抱怨的卫左：……
    卫左边用毛巾擦着头发边调侃道：“当初你让我尝试和他们成为朋友时可不是这么说的，才几年时间，八哥就变心了？”
    当初的五八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天天在卫左耳边念叨让他多结交一些朋友。
    被烦得不行的卫左只能按照它说的去做，努力和五个舍友成为朋友。
    “只要有过命的交情，肯定能成为朋友！”
    五八曾信誓旦旦地对卫左说过这么一句话。
    于是夏不冬他们宛如被下了诅咒般，开始频繁遇到危及生命的意外，譬如在某处海域潜水时三个人氧气瓶同时坏掉且脚抽筋，偏偏周围还没有救生员……
    卫左一度怀疑过是五八干的好事。
    直到后来他不救人也进急救室，他才明白不是五八的问题，是他们宿舍本身倒霉到家了。
    没有针对寝室里任何一个舍友。
    而是说大家都是衰神。
    神奇的是，卫左大学毕业后，就再没遇到过什么走在路上忽然就被精神病院逃出来的几个神经病包围住，莫名被捅上一刀的这类离谱事件了。
    话说尽管那天没有进急救室，但五八暴怒的样子让他记忆犹新。
    那血腥的……
    场面几度需要打上多重马赛克。
    所以卫左有时候会觉得五八很奇怪。
    它好像很介意有人会伤害到自己，但却能鼓励自己去豁出命救人，哪怕每次他救人时都担心到在那儿嘤嘤嘤。
    可要是说五八是个善良的系统其实也不对。
    卫左与它相处了五年，很清楚五八真的是那种“今天你瞪我一眼，晚上我就扛起小锄头去把你家祖坟刨了”的暴躁且睚眦必报的系统。
    同时它还喜欢躺平混日子。
    完全没有身为一个系统的自觉性。
    这么一想，果然除了他的舍友们，五八确实也有大病。
    只有自己是正常的。
    “左子？左子！想什么呢？何文他们两个到了，快去开门。”
    五八的声音唤醒了思绪飘远的卫左。
    棺材盖开合两下，像是在表达它的不满。
    “我马上去。”卫左说着就要离开卧室。
    五八忽地尖叫一声：“左左！把衣服穿上！就穿个大裤衩你不觉得冷吗？”
    “啊？哦。”
    卫左转身看到床上的衣服后立刻抓起它扔回棺材里，随即转身去衣柜挑了件纯黑衬衫换上。
    他面无表情道：“首先，不准叫我左左。其次，你是觉得我眼瞎看不出来这是睡裙吗？”
    五八理不直气也壮：“这不节约时间吗？”
    “呵。”
    飞速换完衣服裤子的卫左冷笑一声。
    早晚有天他要给五八这副棺材身体套上一条粉色裙子，上面最少也得有八个大蝴蝶结，而且蝴蝶结到晚上还会发光。
    走出卧室，敲门声响的断断续续。
    “来了。”
    人还没走到门口，嘴里就先出声回应了。
    打开门，两个身材挺拔手里各自拎着两大袋东西的青年站在门外。
    配合昏暗的楼道间，莫名很有压迫感。
    卫左侧过身让二人进门，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们手上，迷惑道：“你们是来走亲戚的吗？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何文头也不回地往卫左家厨房钻：“这不是准备在你这煮个火锅吃吗？”
    旁边的夏不冬放下一个袋子，掏出袋面包。
    他把面包递给卫左后，也拎着剩下的东西往厨房里走过去，嘴里念叨道：“你从昨天下午睡到今天下午，肯定饿了，吃个面包垫下肚子。”
    你们是在我家安摄像头了吗？
    拿着面包的卫左正欲开口，在厨房里的何文突然不悦地出声嚷嚷道：“我就说左子家冰箱肯定空的？你看看，这么大个冰箱里就小半袋燕麦片两瓶酸奶四个鸡蛋，连片菜叶子都没有，你说他怎么不成仙呢？”
    卫左连忙替自己辩解：“我进副本都多久了，冰箱里该扔的肯定都扔了。”
    “那你平时也不买菜做饭的，肯定不是点外卖就是出去吃路边摊，这厨房都积灰了。”何文语调猛地拔高一截。
    紧接着，厨房里传来夏不冬温和的声音。
    “小左，像我们这种常常自己做饭的人，是能一眼看出来厨房有没有经常用的。”
    卫左：……话题怎么就拐到这里来了？
    我就是不想做饭我有什么错。
    何文往冰箱里塞着菜：“我们也不是说不让你点外卖和出去吃什么的，但天天这么吃，钱包能不能顶住是一码事，食品安全又是另一码事。”
    “还有就是你点外卖永远只点同一家的同一样东西，营养不均衡就算了，我寻思你吃不腻吗？”
    “吃不腻。”
    说完，卫左就带着面包飞速跑进卧室。
    活生生把何文气笑了。
    夏不冬无奈地摇头：“随他去，现在好歹知道买点其他零食放家里，总比以前雷打不动一日三餐吃同样的东西好。”
    说三餐都不太对，刚上大学那会儿，卫左就像不知道饿似的，一天就吃一餐。
    开始处理火锅食材的何文压低声音问：“夏不冬你觉不觉得左子现在病情更严重了？他好像把他病态的一面隐藏起来了。就那个徐立，换成以前最少也得是个外表血肉模糊啊。”
    “都说越压抑，爆发时越厉害……”
    何文蹙眉担忧地小声说：“我以后不能有天真在法治新闻上看到左子？”
    夏不冬瞥他一眼，心中暗道：“你现在病情也挺严重的。”
    打起架来六亲不认，连自己都烧。
    对游戏警告的“玩火自焚”根本没放在眼里。
    思及，夏不冬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虽然他们宿舍除了他以外就没有正常人，但他身为舍长，是不会放弃治疗任何一个舍友的。
    那边跑进卧室的卫左坐在棺材旁边。
    他分了半边面包放进棺材里，嘟囔道：“今天他们煮火锅，八哥你还没吃过火锅，我待会把你带出去，就说你也需要进食。”
    五八感动地说：“左子，你可真是个好人！”
    被发了一张好人卡的卫左低头咀嚼着面包。
    他不算好人。
    他只是一个正常人。

 第74章 请你们做个调查问卷

    “它能吃这个吗？”
    “这个呢？”
    “还有这个……”
    卫左家客厅里，三位年龄相仿的青年和一副黑棺围成圈吃着火锅。
    因三人口味都差不多，只做了一种汤底。
    红色汤面漂浮着花椒、干辣椒皮等佐料，各种食材譬如牛肉丸、五花肉片、笋片……和汤汁在锅中翻滚，辛辣的香气不断刺激着味蕾。
    三人一棺都吃的很开心。
    不久前，向来说到做到的卫左在夏不冬喊吃饭后，就把棺材拖出了卧室。
    面对二人不解的目光，他面不改色地说：“其实这棺材有灵性，可以吃人类的食物，只不过就算不吃也不会饿死，我在副本里就没喂过它。”
    这话乍一听很荒唐，仔细一想依旧很荒唐。
    是正常人会觉得卫左精神有问题的程度。
    夏不冬与何文对视一眼。
    两人脑电波对上了，他们非常迅速且坦然地接受了棺材能吃火锅的设定。
    于是就出现了三人一棺围着火锅的画面。
    棺材面前甚至有个拌好的油碟。
    天生热情的何文还总是贴心的问卫左，这副棺材有没有什么忌口的，还主动往棺材里扔了好几个煮好的丸子。
    五八在卫左脑海中嘎嘎乐。
    “这个好吃、这个好吃，这个丸子也好吃！左子你再给我夹根土豆粉……”
    一心多用的卫左感觉他马上要精神分裂了。
    何文是个吃饭时做不到食不言寝不语的。
    吃到满头大汗也不忘叭叭：“左子，你要不要搬去我那里住？咱们三个以后抱团下副本，相互有个照应也挺好的。”
    卫左拿着筷子的手一顿。
    身边的夏不冬慢条斯理地往他碗里夹菜：“他说说而已，不必在意。”
    “我怎么就……”
    瞅见夏不冬眼色的何文当即收了声。
    夏不冬不慌不忙地将卫左纸杯中的酸梅汁重新倒满，平静道：“小左，我知道你喜欢躺平，所以新手保护期结束前你想如何就如何，但只要新手保护期结束，我们就不可能放你一个人。”
    显然这话深得何文的心。
    他满意地笑起来：“对对对，我都忘了还有个新手保护期能保护你……妈的这棺材怎么处理？有这东西在，还保护个啥？”
    画风一转，轮到夏不冬筷子顿在了半空中。
    忘记还有个和卫左生命相连的棺材了。
    默默往棺材里扔土豆片的卫左：……
    当初瞎编时好像没考虑到这一层，他现在说背棺材纯属个人爱好还来得及吗？
    夏不冬思索片刻，真心实意地说：“要不你还是搬去我家住，和我们组队。”
    卫左脑子里根本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我喜欢独居。”
    最后，卫左露出略显疲惫的笑容：“这栋楼里现在就我一个人，我住着很有安全感，暂时没有搬家的打算。”
    这话倒不是假的。
    如果不是因为当初绑定五八后，五八一定要他去结交朋友，卫左根本不会选择住大学宿舍。
    现在居住的地方也是卫左在大学毕业前一年就开始精挑细选后选择的，不图别的，就图当时这栋楼里只有几户人家。
    能让喜欢一个人的卫左获得满满的安全感。
    何文咬着完全入味的粉条，含糊道：“左子你确定不是吓人吗？整栋楼只有你一个人哎。”
    “这所小区里都没剩多少人住了？”他说着喝了口酸梅汁，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像是想起什么不堪回首的记忆。
    “左子，你还记得你刚毕业那会儿的事吗？”
    提到这个话题，卫左难得感觉到一种让他浑身不自在的尴尬：“都过去这么久了……”
    何文乐了。
    “呦呦呦，你还知道尴尬的啊？那个时候差点没把哥几个吓死……”
    面对卫左求助的目光，夏不冬头一次残忍地选择了无视，微笑道：“小左，我也是受害者。”
    卫左低头吃菜，试图屏蔽掉何文的声音。
    从他的角度去看那事其实不是啥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但从宿舍其他五个人的角度去看，那事的的确确把他们吓着了。
    当年大学毕业后，卫左默不作声就消失了。
    整整三天，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打着打着那边还关机了。
    还是急性子的何文忍无可忍地动用家里背景调查后才知道卫左住在这所旧小区里。
    得到消息后宿舍五个人直接杀上门，从监控室里发现卫左三天没出过门，其中一个舍友甚至还报了警。
    卫左家的门被暴力踹开。
    几个人着急忙慌地进去，结果发现卫左在客厅沙发上睡得不省人事。
    在场所有人：“……”
    被吵醒后看见客厅挤满人的卫左：“……”
    气氛一度陷入死寂。
    还是最坚强热情的何文打破了沉默，结结巴巴地说道：“左、左子，你睡眠质量有点好啊。”
    不吃不喝连着睡三天，这睡眠质量谁来了不说一声杠杠的。
    卫左默不作声地抱着沙发上的小枕头。
    弱小可怜又无助。
    良久，他才苍白地解释说自己每次结束一件很费脑子的事情后，就会陷入休眠状态，毕业搬家对他来说很费脑子，所以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听起来毫无说服力的解释。
    但架不住何文他们五个宛如被洗脑过的对卫左有着百分百信任，当场就相信了这套说辞。
    事情到这里就差不多可以定性为乌龙事件了。
    但对宿舍五个人的惊吓却没有结束，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卫左总是会在中午和下午收到来自不同舍友的电话，提醒他别睡了，小心饿死。
    被如此关心着的卫左根本不敢说迷迷糊糊中听到过手机铃声响。
    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说起来这次我也没指望你能这么早醒来着，本来打算直接撬锁进来。”何文说着说着，忽地掏出几根铁丝。
    卫左看了夏不冬一眼，你不管管？
    夏不冬微笑着摸出把小铁锤：“我准备把锁砸烂的，反正这栋楼里只有你一个人。”
    漂亮！两个潜在犯罪分子！
    卫左从茶几抽屉里拿出把钥匙放在桌面上。
    “备用钥匙，你们拿去复制，脑子里不要尽想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这样我会很担心以后在法治节目里看见什么何某、夏某某。”
    何文美滋滋地把钥匙收了起来。
    “咚、咚咚、咚……”
    这时忽然传来敲门声。
    离门口最近的何文起身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面相和蔼可亲的中年男人。
    “您好，请问您是卫左卫先生吗？我是游戏拆解计划分部的调查员，这边调查到您参与过副本清河大学，由于该副本情况特殊，所以现在需要您填写一下这份调查问卷。”
    何文接过男人手里的调查问卷，边翻看边随口道：“只有一张吗？”
    对方愣了下，随即肯定地说：“只有一张。”
    “哦～是吗？”
    何文微微挑眉，说话时尾音上扬。
    男人心头猛地跳了下，有种像是被大型野兽盯上的恐怖感觉。
    下一秒，何文直接把调查问卷猛地拍到男人脸上，扬起拳头一拳打了过去，嘴里骂骂咧咧。
    “去你妈的只有一张！老子昨天才做过官方的调查问卷！那破调查问卷厚得跟本书一样，自从我大学毕业就没像昨天那样写过那么多字，手都他妈写酸了……”
    外面的两人热火朝天地交流着，屋内的氛围就略显平淡了。
    “他是在借机发泄吗？”
    “差不多，昨天离开副本后有人向官方举报何文有反社会型人格障碍……”
    “他主要填的是心理调查问卷。”

 第75章 真是见鬼

    晚上八点过，夜色微沉。
    与夏不冬交换信息后，卫左才知道昨天下午官方的人就在副本清河大学触发点附近。
    那些从副本出来的人都需要做调查问卷，不然不准走。
    所以中年男人在说出“需要您填写一下这份调查问卷”时，就立刻被何文在心中判了死刑。
    “何文，注意点，别把人打死了。”
    “知道了！”
    叮嘱完何文，夏不冬扭过头继续淡定地给卫左夹菜：“看到没，这个世界很危险的，骗子都完全不带脑子直接就明目张胆来骗你。”
    卫左斟酌着措辞，缓缓开口道：“我昨天下午确实没做过什么调查问卷，直接就回家了。”
    夏不冬：……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荒谬的事情。
    夏不冬起身走向门外：“何文！何文！别打了！”
    “啥？”正上头的何文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揪住中年男人的手没松劲，反而更用力了，对方脸一下憋得通红。
    两人嘀咕半天后，何文倒吸一口凉气：“这人真是官方的？那我岂不是要铁窗泪？”
    这下惨咯，卫左还没上法治频道，他先上了。
    “先把人拖进来。”
    没预料到事情还能这么发展的夏不冬头疼地揉着太阳穴，疑惑道，“昨天官方都派军队在那里守着了，小左到底是怎么突破包围圈回家的？而且看他那样子像是一点都不知道这事。”
    此刻的卫左也满心茫然，他偷偷问五八：“你昨天是不是用什么道具屏蔽掉官方的人了？”
    直觉告诉卫左这事和五八脱不了干系。
    毕竟自己昨天说过一句想要快点回家睡觉。
    而接下来五八的回答果然不出所料：“是，我想让你快点回家睡觉。”
    破案了。
    下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在前提条件为不提及五八的情况下解释他是怎么突破官方包围圈，悠哉悠哉回家的。
    “八哥不安排一个售后服务吗？”卫左只觉得嘴里的虾饺都不香了。
    五八不慌不忙地说：“像昨天那种能大规模屏蔽人感知的物品非常贵，所以完全不用担心售后服务，那些人事后不管如何去回忆，哪怕看到录像之类的，也依然会下意识忽略掉你。”
    “外面这个不是官方的人，是只鬼。”
    卫左筷子“啪”一声掉在了地上。
    “刚有点耳花，没看清，八哥你再说一遍。”
    五八老老实实地重复道：“外面这个不是官方的人，是只鬼。”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荒谬的事情。
    过载的大脑好不容易处理完这条信息，卫左看着围在中年男人、不，是中年男鬼身边的夏不冬与何文，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兴许是感觉到气氛不对劲。
    才随手抛出一个炸弹的五八关切地问：“左子你还好吗？”
    你说呢？
    都在现实世界见鬼了，我还能好？
    “为什么鬼会出现在现实世界？”卫左夹起一颗煮了不知多久的牛肉丸扔进棺材里。
    五八向来是吃东西绝不会耽误说话的。
    它当即回道：“来给你送副本入场券的，但这种在现实世界送信的员工脑子不太灵光，容易忘记自己是鬼，还会去搞一些没用的前奏剧情。”
    “你面前这只鬼，就是很典型的一个例子，”
    卫左蹙眉：“脑子不好使还让它们送信？”
    这破游戏是在压榨员工啊！
    “就是脑子不好使才让它们来送信，全球逃生游戏里的底层npc都挺惨的。”
    五八语气有些不满：“就那个底层npc保护法还是因为之前有个星球上的生物欺软怕硬，专门跑去低级副本里虐杀底层npc，导致宇宙狂欢会观感极差，才设立了这个。”
    观感？
    宇宙狂欢会一直在看着玩家们吗？
    没等卫左询问，五八便自言自语道：“我是真没想到你在的星球会被选上，明明……”
    话说到这五八忽地话音一转，玩笑般说：“左子啊，指不定你以后真得成宇宙通缉犯呢。”
    卫左沉默了。
    少顷，他凉凉道：“你现在也变成谜语人了是吗？”
    谜语人滚出这个世界。
    五八辩解道：“不是我不想说，是我现在内属系统总局，签过有关全球逃生游戏的保密协议，我只能擦边给你说点相关的事情。”
    一瞬间，卫左竟产生了让五八“脱离”系统总局的念头。
    但总感觉如果五八离开系统总局，就会发生什么他不想看到的事情。
    “小左？”
    夏不冬伸出手在卫左面前晃了晃，轻言细语地说：“在想什么呢？”
    卫左回神，看到一脸悲壮的何文和他手里疑似咽气的中年男鬼后嘴角抽了抽：“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呢？”
    何文愁眉苦脸地说：“我发誓，我绝对没有下死手，可是他突然就没呼吸了。”
    “我们准备洗完碗后让何文去自首。”夏不冬微笑接话道。
    卫左：“哈？”
    他把筷子从地上捡起来放到桌上，然后抬手示意何文把中年男鬼拖过来：“你们没发现这东西不是人类吗？”
    鬼再怎么以为自己是人类，与人类也肯定有区别的……？
    凑近看清楚中年男鬼的模样，又伸手试了下对方身体温度的卫左在脑海中问五八：“你确定这是鬼吗？不是的话，何文可要去坐牢了。”
    五八漫不经心地说：“确定啦，只是胆小被何文吓晕过去而已，你扇它一巴掌就醒了。”
    这方法似乎有点不太礼貌。
    卫左想着，扇了中年男鬼一巴掌。
    “啪！”
    旁边的夏不冬与何文露出了“虽然不知道小左\/左子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但他这样做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的表情。
    此举动虽然不礼貌但异常有效，原本双眼紧闭一动不动的中年男鬼猛地开始手舞足蹈。
    “别打了！别打了！我想起来了！我就是来送副本入场券的全球逃生游戏的员工！”
    吱哇乱叫半天，中年男鬼才发现没人打它。
    它颤巍巍地睁开眼睛，讨好似的对围着自己的三个青年一笑：“你、你们好，我是负责送副本无面酒店入场券的快递员。”
    何文恶狠狠地说：“别讲废话！”
    什么鬼酒店入场券，一听就不像是好事。
    中年男鬼哆嗦了一下，尽量流利地开口：“无面酒店最近在召集其他无面镇出来的人，因为卫左手里持有无面快递站的工作牌，所以被判定为了无面镇的人。”
    卫左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他可记得自己身上还有个无面人的仇恨buff。
    召集？
    是准备聚集在一起后商量怎么弄死他？
    “召集我们做什么？”卫左不动声色地把自己划分到了无面镇的阵营里。
    中年男鬼艰难思索片刻，才慢慢道：“我听同伴们说无面镇被一位玩家毁掉了，但由于全球逃生游戏不敢说是哪位玩家。所以无面酒店打算将各处拥有势力的无面人召集起来，商量怎么找到那位玩家。”
    “说起来我记得无面快递站的现任老板是个女人来着？入场券上为什么写的是卫左先生？”
    中年男鬼眼神中透出几丝迷茫。
    卫左面不改色道：“你看不出我是女的吗？”
    闻言，中年男鬼仔细盯着卫左看了半天。
    几分钟后，他似是恍然大悟般说：“我知道了，老板你去整容了！”
    这嘴甜的跟抹了毒药一样。
    中年男鬼继续道：“您所在的无面快递站建立在无面镇上，突然就无家可归了，想必您最近过得也很是艰难。”
    “啊，话说您为什么会在现实世界？”

 第76章 我没想到它居然这么能生

    “您为什么会在现实世界呢？新手保护期还没有结束，就算您无家可归也不能随意进入玩家们的世界啊。”
    中年男鬼眼里是一种清澈的愚蠢。
    卫左思考着怎么从它口中套出更多信息。
    五八在卫左脑海中喃喃自语：“这家伙何止是脑子不太灵光，压根就没脑子，待会回去后它肯定要被送去回收站销毁。”
    周围的夏不冬与何文神色古怪。
    气氛忽然安静下来。
    须臾，卫左对中年男鬼笑了下，问它：“其他无面人知道我在现实世界吗？”
    被那笑容晃住的中年男鬼晕晕乎乎地说：“老板你这容整得可真够好的，就是无面人们没有审美这东西，要不然您凭这张脸都能入住七层呢！”
    见卫左笑容微滞，它才回过神来。
    “不知道。”
    “因为这次全球逃生游戏过来接手了派发副本入场券的任务，只有去送入场券的快递员们才知道会有哪些无面人的势力会来。”
    中年男鬼困扰地摸着后脑勺。
    “全球逃生游戏最近好像还强行关掉了进入无面酒店后都会有的信息显示，导致无面酒店为防止敌对的势力过来捣乱，最近只能暂时停止接待没有无面人特别制作的一系列工作证的客人。”
    卫左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下掌心
    当初那张写着“快递站老板”的工作证确实没有被逃生游戏回收，而是跟着他离开了副本。
    但逃生游戏没有告诉他工作证的作用。
    五八也说快递站都被冰封了，这东西只剩一个证明身份的作用。
    于是卫左就将其当成藏品放进了收藏柜里。
    从回忆中抽身出来，旁边的中年男鬼仍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但作为副本的无面酒店必须开放，所以玩家们依然能作为酒店员工进去完成任务，玩家们在完成任务期间自由度很高的。”
    说到这里，中年男鬼神色有些忧郁。
    “也就是说那位玩家如果知道无面酒店打算针对自己，轻轻松松就能混进去探听消息。”
    正想着用玩家身份混进去的卫左：“……”
    有被内涵到。
    “老板为此还大发雷霆说什么逃生游戏是在包庇帮助那该被千刀万剐的凶手呢！”
    兴许是曾被无面酒店老板的怒火波及过，中年男鬼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由衷地说：“真希望老板能早点找到凶手，别天天无能狂怒了。”
    还是那句话。
    这嘴甜的跟抹了毒药一样。
    “啊，对了，这张入场券给您。”
    中年男鬼掏出那张皱皱巴巴甚至还有些许破碎的前调查问卷现无面酒店入场券递给卫左。
    它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其实入场券昨天下午就该送到您手里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找不到您了，最后还是跟着入场券找到这里的。”
    说完，中年男鬼苦笑着摸了摸自己天灵盖。
    “我脑子原本还算灵光的，但酒店里有位住在六楼的客人特别喜欢吃脑花，把好多鬼快递员的脑花都吃了。”
    “估计不久后我们就要被送去回收站了。”它落寞地低下头。
    看起来有点可怜。
    卫左垂眸看向自己的手，那张纸不知何时变成一张黑色卡片。
    上面印着金色的“无面酒店”四个字。
    卡片角落还印了个白色的数字7。
    似乎送完副本入场券后就完成了任务，中年男鬼的身形一点一点变得透明。
    它最后提醒道：“进入酒店后您可要记得随时带着工作证少出门啊，无面人向来不喜欢身为活死人却成了无面快递站老板的您来着……”
    记得之前有个无面人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什么无面镇不欢迎人类。
    “小左，无面镇的毁灭和你有关系对吗？”旁边沉默许久的夏不冬上来就挑明道。
    “有点关系。”
    都是生死之交，卫左无意隐瞒他们，就把自己当初在无面镇发生的事情刨去五八的部分，尽量简单描述了下。
    电磁炉早就被夏不冬断了电，冷却的火锅表面浮着一层厚厚的油。
    空气中仍然弥漫着香辣的火锅味。
    客厅里异常安静。
    何文的喉结不自觉来回了滚动几次，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你管这叫有点关系？”
    虽然卫左描述中有不少刻意模糊带过的。
    但最后那句“我怕他们以后找我寻仇，就把整个无面镇冰封了”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夏不冬与何文一个事实。
    无面镇就是卫左毁掉的。
    卫左乖乖坐在小凳子上，抿着唇不吭声。
    一副纯洁无辜的样子。
    完全看不出来当时在无面镇里手起刀落，一刀一个脑袋的狠厉。
    “唉……”何文又长长叹了口气。
    “你这也太胡来了。”他抓着头发，满脸惆怅地开口，“一个小镇呢，说毁掉就毁掉。”
    夏不冬起身开始收拾碗筷，他微笑着地云淡风轻地说：“你懂什么，小左这个叫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正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一言不发的卫左也跟着起身收拾桌面。
    何文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夏不冬。
    见对方根本不为所动，何文骂骂咧咧地站起来去拿扫把：“你就惯着他，早晚得出事！”
    “呵。”夏不冬冷冷一笑。
    “现在带你去炸无面酒店你去不去？”
    “去啊，为什么不去？”
    脱口而出的何文面色僵硬，他不服气道：“这是两码事，左子事做的不合适是一码事，无面人想杀左子是一码事，说归说，帮归帮！”
    夏不冬端着碗转身朝厨房走过去：“不合适就不合适，都已经做了，说也没用，不准说小左。”
    “他自己会反思的。”
    何文气得一口气梗在胸口。
    妈的，你搁这里说好话，然后老子莫名其妙就成坏人了？
    但扭头看见卫左专心擦桌子的侧脸后，他心里那股气就又下去了。
    乖巧、温和、好看、救过自己命，不止一次。
    换成以前那得是以身相许的程度，再说人心又不是长在正中间，偏心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半分钟不到就把自己哄好的何文如是想。
    “但就你这精神状态，我还是早晚得把你送去精神病院。”再次坚定夏不冬患有很严重的精神疾病的何文小声嘟囔道。
    耳力极好一个字都没漏听的卫左心中暗道：“你们两个半斤对八两，得一起去。”
    厨房里洗碗的夏不冬眸色沉沉，小左这病越来越严重了，新手保护期结束后不知道要招惹多少仇人……那无面酒店会在哪呢？
    既然小镇能被冰封，那酒店应该也能炸掉？
    带上何文。
    嗯，把其他舍友也带上。
    总之得赶在小左前面解决掉这个隐患，不能再让他有机会犯病了。
    正和五八商量着何时去无面酒店斩草除根的卫左莫名脊背一凉。
    “我刚去问了，逃生游戏那边的意思很清楚，就是努力平衡我和酒店那边。它尽量避免酒店查到你头上，而我尽量不把它们全杀了。”五八漫不经心地说道。
    卫左又一次产生了自己是土匪头子抢回来养着的花姑娘的感觉。
    外面天色已晚。
    于是卫左提议二人留下来休息。
    剪刀石头布后……没人睡床。
    卫左睡在棺材里，夏不冬与何文宛如左右护法般一左一右在其旁边打地铺。
    “他们两个真的有病。”五八吐槽道。
    而正在刷牙的卫左忽觉口中有异样，吐出牙膏沫后低头看去。
    白色泡沫里混着一颗蓝白色胶囊。
    五八呆呆地说：“这诅咒，这么能生的？”

 第77章 艳丽白玫瑰

    下午两点十分。
    无面酒店大门忽然自动打开，外面飘荡的白雾蠢蠢欲动想要借机进入酒店内部，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靠近玻璃门周围。
    半晌，也没有人走进酒店。
    但酒店前台的两位女性服务员始终保持着完美的职业微笑，嘴角弧度一刻也不曾变化过。
    她们胸前各自别着金属小名牌，名牌上刻着数字一与数字二。
    又过了会，浓稠白雾猛地翻涌起来。
    黑色身影自雾中一点点无声出现。
    两位前台异口同声道：“欢迎来到全球逃生游戏排行第一的酒店——无面酒店！我们酒店的宗旨是让所有来到这里的客人都能获得最棒的体验！”
    紧接着二人同时伸出手，面上笑容不变。
    “请您出示由无面人特别制作的相关证件，待到验证完毕后即可入住。”
    回应她们的是一个略显高傲的声音。
    “自己过来拿。”
    听到这话，如提线木偶般的两个前台仿佛在一瞬间被注入了灵魂，空洞眼神渐渐聚焦。
    她们看着面前手指夹住一张工作证的客人。
    客人轻扬下颚，语气娇纵：“看我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名牌上刻着一的前台连忙绕过工作台朝客人走过去，留在原地的那个二号磕磕巴巴地说：“下午好，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您想要喝茶吗？”
    太好看了。
    让人疑心是否是真实存在的好看。
    眼前的女生五官精致到哪怕神色不耐烦，也无法引起旁人一丝反感，甚至还会下意识反思是不是自己哪里没做对才让她不高兴了。
    她个子高挑，肤色如雪，脖子上绑了条缀有一朵丝绒白玫瑰的复古风锁骨链，穿着以纯黑与葡萄红为主调，带有层层叠叠繁复蕾丝的哥特式长裙，海藻般的银白卷发随意披散。
    黑与红、黑与白的碰撞，美得惊心动魄。
    高贵得宛如是从童话书里走出来的女王。
    被美貌近距离冲击到的二号前台迷迷糊糊接过同伴递来的工作证。
    无面人不都是没有脸的吗？
    难不成是贴了人皮吗？
    因为心里想着事，她好几次都没能把工作证放到验证的机器上。
    而那位凑到女生身边的一号前台不知怎么，竟然伸出手指偷偷摸摸戳了下女生背着的哥特风六角棺材上的……蓝色眼珠。
    软乎乎，湿哒哒。
    被触碰到时还转了转。
    在无面酒店工作多年，什么客人没见过的一号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奇怪又实在美丽的客人。
    验证工作证的二号似是验证到了令她满意的结果，万年不变的笑容真诚许多：“这边已核实完成，根据您的显示资料。您可以直接入住七层。”
    “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白玫瑰。”
    自称白玫瑰的漂亮女生接过二号前台送回来的工作证收好后，轻描淡写地说：“对了，我不要住七层，我要住四层。”
    对方愣了愣，小心翼翼地开口：“您确定吗？七层与四层享受的是完全不同的待遇。”
    白玫瑰漫不经心地用骷髅头手杖点了点地面。
    “那就开两间，一间四楼一间七楼。”
    也许是难得听到这种要求，二号前台面色有些犹豫，许久才紧张道：“您的这个要求我们需向经理请示后才能处理，请您稍等一下。”
    白玫瑰蹙眉，勉勉强强地点了点头：“嗯。”
    说着要向经理请示的前台既没有拨电话，也没有发消息，而是钻进了工作台底下。
    三四分钟后，她才再次从工作台底下钻出。
    二号前台对白玫瑰微笑道：“白玫瑰小姐，由于最近本酒店空房较多，我们可以破例为您开两间不同楼层的房间，分别是0407与0704，请问您现在想先去哪间房呢？”
    “去四楼的，七楼的记得每天打扫干净。”
    说完，白玫瑰斜睨了眼自己旁边戳眼珠戳得不亦乐乎的一号前台：“你还要玩多久？”
    “对、对不起！”
    被声音惊醒的女生连忙地收回手，似是感到害怕，头深深低着。
    白玫瑰抬起手杖敲了下她的小腿：“抬头。”
    “对不起。”对方再次道歉，头却不曾抬起。
    工作台那边的二号前台发觉气氛凝固，赶紧出声去呼唤同伴：“一号？一号！你怎么了？快抬头！不要惹客人生气！”
    白玫瑰直接伸手捏住女生下巴强制抬起，见对方瞳孔涣散，冷笑道：“真是不知死活。”
    二号前台脸都白了。
    她张口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又不敢出声。
    一号前台宛如被吓到了般，嘴巴微张，神色呆滞。
    “算了，我累了，带我去四楼。”白玫瑰与一号前台对视几秒后，放开钳制住她的手，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边的二号前台快步走出工作台，把摇摇欲坠的一号扶住：“请您往右边走，那里已经为您安排好了引路的服务员。”
    白玫瑰转身朝右边走去，手杖时不时在瓷砖上点出清脆的敲击声。
    身后的二号前台将一号前台扶回工作台。
    “你刚刚是怎么了？要不是白玫瑰小姐脾气好，你今天又得死一次。”二号前台眉头紧锁道。
    一号前台涣散的瞳孔逐渐聚焦，她捂住疯狂跳动的心脏位置，喃喃：“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无意中看了眼而已，那只蓝色眼珠好像活过来了一样……”
    她当时满脑子只剩下一个想法：去碰碰它！
    再回过神时，手指已经落在眼珠上，她想要抽回，身体却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意识越来越模糊，整个人如同坠进深渊。
    “什么眼珠？”
    二号前台疑惑地看着同伴，说出的话让对方脸色愈发苍白。
    “就是白玫瑰小姐背着的棺材上那些五颜六色的眼珠啊！”一号前台从座位上猛然站起，她手足无措地形容道，“你难道没看见吗？”
    “你是说那些五颜六色的玻璃球吗？”
    二号前台笑了笑：“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觉得它们是眼珠呢？明明一点也不像。”
    伴随这句话，一号前台瞳孔又变得涣散。
    “玻璃球……它们是玻璃球吗？”
    她恍惚地重复道：“它们是玻璃球吗？”
    “对啊，它们不是眼珠，只是一堆五颜六色毫无威胁的玻璃球罢了。”二号前台微笑着回应。
    少顷，眼神清明的一号前台露出与同伴近乎完全相同的笑容。
    “对，它们不是眼珠，只是玻璃球。”
    无面酒店大厅再次恢复平静。
    那边按照前台的话向右走的白玫瑰果然在不久后遇到了接待她的服务员。
    面前的服务员戴着蓝色口罩，个子很高。
    “您好，我是0615，请问您怎么称呼？”
    0615的声线清冽悦耳，态度却称得上冷漠。
    “白玫瑰。”
    白玫瑰好像不太喜欢这位0615，飞速说出自己名字后，就催促道：“赶紧带我去四楼。”
    “好，我带你去。”
    0615的态度突然缓和下来，短短一句话说得极温柔。
    白玫瑰默不作声跟在他身后，手指紧紧抓住手杖。
    两人在等电梯时，0615侧头想说什么。
    却被一个轻佻的声音打断：“呦？你们无面人不是向来讨厌有脸的东西吗？这位怎么披了张这么美丽的皮？哪抢、哦不，哪买的？”
    白玫瑰头也不回，只默默盯着电梯门。
    轻佻声音的主人慢悠悠走到二人旁边，嘴角挂着暧昧笑容，他伸出手。
    “让我仔细看看这张皮……”
    “请您自重。”
    0615抓住了男人的手腕，看似随意，实则手上用了死劲。
    “请您自重。”

 第78章 完了，这下真解释不清了

    “你可是服务员，怎么能对客人动手？”
    即使手腕被人用力攥住，男人也依然勾着那双桃花眼，看向0615的目光带有几丝探究，但更多的是一种玩味。
    0615没有开口，冷眼盯着男人。
    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戾气。
    被这样阴冷的眼神瞧着，原本态度散漫的男人笑容逐渐消失，他出声警告：“你是服务员。”
    0615不为所动，手上力度甚至再次加重。
    两人之间的气氛骤然变得剑拔弩张。
    “但他现在是我的服务员，服务的是我。”
    忽然，一个声音打破了他们的僵持。
    不知何时转过身朝向这边的白玫瑰上下打量了男人片刻，轻柔的声音里满是厌烦：“老东西，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搭讪方式，要不要这么土。”
    “老、老东西？”
    男人嘴唇颤抖了两下，一脸心碎模样：“休得胡说八道，我才三百多岁，怎么就是老东西了？”
    白玫瑰：“……”
    “叮——”
    电梯到达的声音响起。
    “走了，0615。”白玫瑰用手杖点了下地面，示意对方跟上。
    0615顿时松开手听话地跟了过去。
    不死心的男人也跟着走进电梯里，然后就发现那个服务员始终若有若无地挡在女生旁边，丝毫不给他靠近的机会。
    “啧。”男人不耐地说，“我就是好奇这皮到底是怎么做的，对她本人没兴趣。”
    没人理他。
    男人紧接着道：“抱歉，因为第一次看到这么美丽的皮囊，我有些过于激动，忘记向您进行自我介绍了。”
    说完，他弯腰行了个绅士礼：“我是无良整容医院的院长，本名为西里恩，你可以称呼我为西里院长。”
    “当然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叫我西里恩或者里恩。”西里恩微笑着向白玫瑰伸出手。
    “叮——”
    电梯到了。
    看都没看西里恩一眼的白玫瑰走出电梯。
    0615紧随其后。
    西里恩也赶紧跟过去，在白玫瑰旁边喋喋不休地劝说：“我以无良整容医院的医格发誓，我只碰一下，这样绝世的皮囊值得被复制出来……”
    白玫瑰忽地停下脚步，抬眼看向面前门牌上写着0407的房间门。
    顺着她目光看到门牌号的西里恩愣了下。
    随即神情变得激动：“我可以让你去往七楼享受酒店最顶尖的待遇，你只需要让我碰……”
    “砰！”
    金属制成的手杖狠狠打在西里恩膝盖上。
    而旁边的0615眼疾手快地摁住他的肩膀，同时往被他那条被打中膝盖的腿后重重一踹！
    两人一前一后配合完美。
    使西里恩不得不狼狈地半跪于地。
    他仰头看着居高临下的白玫瑰，薄唇掀起一丝不羁的笑：“哪怕以这种角度，也很美啊。”
    白玫瑰缓缓俯身与之对视。
    雪肤红唇。
    浓烈的色彩对比让西里恩眼中闪过痴迷之色。
    “我好看吗？”女生银白的卷发垂散下来，越发衬得唇色艳丽，她眼尾轻轻上挑，肆意绽放出攻击性十足却又让人挪不开眼睛的美。
    西里恩点头，语气真诚：“很美，美到哪怕以我的能力，想要复制出这幅皮囊都极为困难。”
    “呵。”白玫瑰轻笑一声。
    这一笑，让西里恩眼中痴迷更甚。
    “傻逼，原装和非原装都看不出来，难怪叫无良整容医院，我说你既然这么有自知之明，怎么还敢开整容医院呢？回家卖烤红薯！”
    言毕，白玫瑰起身优雅地捋了捋发丝。
    0615也顺势松开摁着西里恩的手。
    没管似是大受打击的男人，白玫瑰示意0615去开门：“我们进去。”
    听到关门声，西里恩从震惊中回神，他爬起来去敲门：“亲爱的，我发誓我的眼力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我之前偶然看到你的工作证上写着快递站老板，才会以为你是无面人……”
    酒店门牌上的数字忽地消失。
    见此，西里恩懊恼地抓住头发。
    他知道，就算自己现在喊破喉咙，里面的人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门外的人无比颓废，门内的人也不算好过。
    “你喜欢这种风格吗？”进门后随手开启休息模式的0615仔细打量着白玫瑰，他上前轻松接过对方刚解下的棺材放在地面。
    白玫瑰神色僵了僵，故作傲慢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既然我已经到房间了，你可以走了！”
    0615定定地注视着她，平静开口：“虽然我不清楚你是怎么做到五官相同，看起来却不像同一个人的，但我不可能认不出你。”
    “卫左，你女装很好看。”
    “你喜欢这种风格的裙子，等离开游戏我会给你买，可你得跟我解释清楚为什么你答应了室长不进入这个副本，却依旧出现在了这里。”
    被死亡提问的白玫瑰倔强守着自己只剩一点点皮的马甲，极力做出高傲的模样。
    “你认错人了，请你立刻离开我的房间！”
    0615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痞帅的脸，语气无波无澜：“我有两个特殊能力，其中一个可以绑定别人。”
    他打开自己的游戏面板。
    【特殊能力（已绑定）：隔岸者】
    【品质：c级】
    【简介：指定对象进行绑定后，你可以随时查看他的生命体征。但你们离得越近，对方显示出来的生命体征数据描述越模糊，相反，你们离得越远，你越能清楚的知道对方生命体征，对方濒死时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情绪状况。】
    【冷却时间：无】
    【备注：该技能只能绑定一人，一旦绑定，无法更改；该技能无法解除，当持有者选择的绑定者死去时，技能自动销毁。】
    【绑定对象：卫左】
    白玫瑰、不，卫左艰难地笑了笑：“哈哈，真是有趣，这个技能。”
    逃生游戏就不能做点正常的技能吗？！
    在心中吐槽完后，他绝望地扔掉手杖，扯下斜戴在头上的黑色花朵羽毛小礼帽，一点也不优雅地坐在六角黑棺上。
    “首先声明，陆双鲤，我不喜欢穿女装。”
    天知道当他看见接待自己的服务员居然是陆双鲤时心里有多崩溃，先不提之前答应夏不冬不会擅自行动这事，就说女装。
    总共就五个舍友，现在三个觉得他喜欢穿女装。
    陆双鲤捡起手杖和小礼帽放在柜子上。
    “好，你不喜欢。”
    他并不反驳卫左的话，继续道：“所以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副本里吗？”
    卫左：“要不我们还是聊聊女装？”
    陆双鲤不慌不忙地铺开房间里的被子，悠悠地说：“尽管这里需要入场券才能进入，获取入场券的方法也很麻烦，但退出很容易，我可以随时自杀出去，把室长他们叫进来。”
    “他们四个人手两张入场券，我五张。”
    语调没什么起伏的一句话，但暗含的威胁之意却十分明显。
    是给一个人解释，还是给五个人解释？
    卫左果断开口：“我等不下去，一想到有人想杀我我晚上就睡不着觉，索性他们还不知道凶手是谁，不如趁此打入敌人内部……”
    噼里啪啦讲了一通，中心思想就一个。
    明知故犯，但死不悔改。
    全程眉头紧皱的陆双鲤看着越说越理直气壮的卫左叹了口气。
    “是谁教你说这些话的？”他忽然问到。
    正在脑海中当军师的五八与正在当复读机的卫左同时收声。
    好半天，五八小声道：“果然我还是最讨厌你这个朋友了，每次看到他，都有种他知道我存在的感觉。”
    卫左抿唇不语，面无表情地踢了一脚黑棺。
    说好的绝不会出问题呢？

 第79章 五八的过去

    时间回溯到五天前的晚上。
    卫左吐出一颗蓝白色胶囊后愣了会儿。
    直到门外传来夏不冬询问的声音，才回神。
    “我没事，马上出来。”
    他拧开水龙头，随口应了一句。
    五八在脑海中自我反省道：“是我低估这东西的实力了，它居然能在无面镇诅咒这种大型诅咒的眼皮子底下生长到这种程度。”
    “会死吗？”
    显然卫左并不在乎这诅咒有多苟。
    “死倒是不会，它们现在平衡到几乎等于没有诅咒。”
    “但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卫左用毛巾擦干手，微笑道：“再卖关子，下次吃火锅烧烤什么的我绝对不会带你一起，还会当着你面吃。”
    被轻松拿捏住的五八连忙开口：“别别别，我说，我说，就是你灵魂里有个超级凶的诅咒！”
    突然拔高的音量惊得打开门准备离开的卫左趔趄了下，手臂不小心撞在门框上。
    “……你这周的零食没了。”
    脑海中，卫左语气平静地说出最残忍的话。
    那边正在理被子的何文刚巧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调侃道：“左子你偷喝酒了？”
    没喝酒，但头确实晕。
    脑子里有个一惊一乍的系统能不晕吗？
    “拖鞋打滑了。”
    卫左随口应付一句，然后走向衣柜，翻出之前让五八准备的两套睡衣。
    他拿着睡衣走到何文铺好的地铺旁边，有些无奈地说：“你们还真打算睡地板？我家的床是小了点，但挤挤还是能睡下两个人的。”
    “先不说就你家这小空调，夏天挤一起我俩会不会热死……”
    何文伸手勾住卫左肩膀，神情似笑非笑。
    他凑到卫左耳边压低声音道：“左子，最大的问题是我和夏不冬这个经常犯病的神经病半夜必定会打起来，到时候把你吵醒了，那多不好。”
    一时不知道是半夜打架听起来离谱点，还是怕把我吵醒更离谱点。
    卫左揉着眉心，轻轻叹了一口气。
    由于何文与夏不冬都坚决不肯和自己眼中“经常犯病的神经病”一起睡。
    是的，夏不冬给出的理由与何文近乎相同。
    所以最后依然是卫左睡棺材，何文与夏不冬如同左右护法，一左一右在旁打地铺。
    主打的就是一个守候一个陪伴。
    当他们看见卫左准备盖上棺材盖时，二人同时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
    “左子这透气吗？”
    “小左你能正常呼吸吗？”
    看来你们还是有默契的，卫左莫名感觉到了一丝欣慰。
    他笑了下，温声道：“你们放心，不影响空气流通的，早点休息，晚安。”
    说完，棺材盖被合上。
    闭眼躺在棺材里的青年习惯性地双手交叉握住后放在腹部。
    他问：“灵魂里的诅咒是什么？”
    因棺材里的隔音效果很强，这下五八也不用在卫左脑海中说话了。
    它严肃道：“这个诅咒的情况很复杂，它同时具有主动与被动两种效果，上面还纠结着许多古老的小诅咒，在还不清楚诅咒与诅咒之间的连接关系前，为防止触发任何诅咒的主动效果，我现在只能先尝试分辨出所有的小诅咒。”
    “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与无面镇的诅咒属于同种类型的诅咒，就像无面镇的诅咒代表整个无面镇一样，它代表的是一个世界。”
    卫左闭着眼没说话。
    五八接着说道：“如果能分析出这个诅咒，说不定就能弄清楚你的来历。”
    须臾，卫左忽然问：“我的体质和这个诅咒有关系吗？”
    “诅咒的被动效果一直开着。”
    那就是有关系了。
    “有你在的情况下，这个诅咒如果爆发会怎么样？”
    青年睁眼看着面前漆黑的棺材盖。
    棺材里安静下来，五八迟迟没有回答问题。
    直到卫左准备放弃时，它才委婉道：“全盛时期的我摧毁过一个世界，不是像无面镇那样的永久封印，是彻彻底底的毁灭，连渣都不剩，”
    “我当时受到的世界诅咒威力只有你体内诅咒的二分之一，但全盛时期的我差点就死了。”
    卫左：……懂了，你捞不动。
    话说五八以前的经历还真是丰富。
    就是不知道它为什么要跑去摧毁一个世界。
    “你为什么要摧毁世界？”
    在得知自己灵魂里有个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后，向来怕死的卫左没说什么，反而关心起了别的事情。
    五八再次沉默良久。
    半晌，它含糊不清地说：“左子啊，其实我没被系统总局收编前，是宇宙头号通缉犯，也是公认的精神状态极度不稳定的高危异类……”
    闻言卫左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就说自己身边除了他没有一个正常的。
    “系统总局真的是主动收编你的吗？”
    兴许是准备破罐子破摔了，这次五八很快就回答道：“是主动的。只不过原因是有次很多和我有仇的聚集起来合作也杀不死我，眼见我又要跑了，知道我一旦恢复好后肯定要回来发疯，系统总局就提出签订协议……”
    “至于天天去投诉我的天使一族，它们当时忙着应对外敌，没有参与那场讨伐我的战争。”
    言下之意，见过了，就不会有胆子去投诉了。
    听完五八的讲述，卫左闭上眼。
    “你原来没有名字吗？”
    再次将重点放到奇怪地方的卫左问：“五八这个名字是你被收编后，根据编码取的，你原来没有名字吗？”
    五八道：“没有，我没有过去的记忆，所以一开始我只是想弄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结果莫名其妙就越走越偏，成了通缉犯。”
    没等卫左开口，五八补充道：“其实没遇到你之前，我因为太无聊打算违背协议来着。”
    不要用淡定的语气说出这么恐怖的话啊。
    卫左：“不是有麻将吗？”
    你的麻友可都是系统总局的系统。
    “嗯……我也是遇到你之后才开始打麻将的。”
    五八继续淡定地说：“毕竟没绑定你前，系统总局就没有不怕我的。绑定你后，不清楚怎么饲养一只宿主的我就跑去请教这几个老系统，一来二去，它们慢慢就不怕我了。”
    “但打麻将确实是我先带起的风潮。”
    听起来就好像一个毁天灭地的大反派偶然有天捡了个孩子，为了孩子从此洗心革面的故事。
    卫左默默把小花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半张脸。
    他瓮声瓮气道：“无面酒店怎么处理？”
    话题转眼就跳跃到了别的地方。
    但五八立即回道：“过几天就去解决了，和无面酒店的特殊能量很多没关系，只是这破游戏不靠谱，说不准哪天就把你身份暴露给无面人了。”
    一人一统经过商量，一致觉得无面酒店这个麻烦需要尽早处理。
    只是五八前脚刚答应全球逃生游戏不闹事，后脚就要跑去搞事情多少有点……
    “左子，我们得想个理由。”
    “让我能光明正大摧毁这个副本的理由。”
    翌日清晨。
    卫左醒来后，何文与夏不冬早已起床，两个人鬼鬼祟祟聚在客厅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看到卫左从卧室出来，二人当即停止交流。
    “醒啦？我和室长都吃过早饭了。”
    何文指了下厨房：“早饭在锅里热着，等你吃完我们有事和你商量。”
    卫左点头，心里隐约猜到了是什么事。
    果然吃完早饭后，夏不冬说道：“无面酒店的事情，我已经和其他舍友说了，所以你就别想着一个人去偷偷处理了。”
    已经和五八商量好五天后去处理的卫左面不改色。
    “好。”

 第80章 恐怖片里的经典角色

    【检测到您拥有无面酒店入场券，您可以选择是否进入无面酒店】
    【您已选择进入无面酒店】
    【副本无面酒店已开启】
    【副本：无面酒店】
    【简介：全球逃生游戏排行第一的酒店，宗旨是让所有来到这里的客人都能获得最宝贵的体验。】
    【玩家人数：？？？】
    【主线任务：无时间限制，扮演无面酒店的服务员，尽力完成客人提出的要求以获得更多好评】
    【难度：？？？\/10星】
    【任务奖励：根据好评数量决定奖励质量】
    【提示1：玩家拥有10生命值，获得差评减少1生命值，生命值清零，游戏失败退出副本。（如遇恶意差评，可点开游戏面板进行投诉，这边核实后将会返回生命值并给予该npc警告）】
    【提示2：生命值上限为10，3个好评可兑换为1生命值。】
    【提示3：无面酒店每隔十天进行一次绩效考核，生命值在2或者2以上的玩家视为通关，将被送出副本；生命值不足2的玩家将继续留在副本里，直至生命值清零或回升至2（自杀可退出副本）】
    【提示4：可以从同一npc那里获得多次评价（npc有自我意识，刷评有风险，需谨慎选择是否接受对方要求）】
    【提示5：请务必谨慎对待四楼及四楼以上的npc，也许以后你们会在别的副本里相遇。】
    副本无面酒店与别的副本不同。
    玩家使用入场券才能进入。
    特殊情况下，npc甚至也需要使用入场券。
    根据五八获得的信息，这种特殊情况大多时候是指无面酒店预备进行大动作时，就会暂时关闭其他npc自由出入酒店的权限。
    在此期间要入住的npc都需提前告知酒店。
    接下来酒店会派遣快递员去送入场券。
    拥有入场券的npc可进入酒店，但是否能入住还需经过现场审查。
    最近无面酒店因为无面镇被毁一事，准备将各处拥有势力的无面人召集起来，于是暂时关闭了其他npc自由出入的权限。
    而卫左身为无面快递站的老板，五天前获得了一张无面酒店的入场券。
    一张npc与玩家均能使用的入场券。
    尽管夏不冬等人警告他不要私自行动，但已经和五八商量好的卫左还是在五天后以“白玫瑰”的身份入住了无面酒店。
    依照五八的计划，卫左在副本里有两个身份。
    一个是npc无面快递站老板“白玫瑰”。
    人设为美丽但娇纵的人间富贵花大小姐，台词主要由见多识广的五八编写。
    一个是扮演酒店服务员的玩家。
    人设为沉默寡言存在感很低的打工人。
    结果服务员身份还没上线，npc“白玫瑰”的马甲就被身为他舍友之一的陆双鲤当场脱掉。
    富贵花依然美丽，但娇纵不起来了。
    回到现实。
    无面酒店四楼的0407房间里。
    “娇纵不起来的白玫瑰”卫左默不作声低头看着地上的羊毛毯，时不时去戳一下棺材表面镶嵌的五八从某天使一族那里薅来的各色眼珠。
    陆双鲤站在旁边，无可奈何地叹气道：“你想怎么做？”
    卫左抬头看他：“你为什么会单独进入这个副本？”
    “我有几个特殊物品适合收集情报，就先进来探探情况。”陆双鲤指了下自己衣服上刻着0615的金属小名牌。
    名牌表面亮了下，似是有什么覆盖其上。
    似是想到什么，卫左幽幽地问：“到时候你们会带我一起进来吗？”
    这下轮到陆双鲤不吱声了。
    他们五个不让卫左擅自行动的原因就是担心生命与棺材相连的他会在这个副本里出事，所以哪怕有情报在手，也不可能让卫左过来冒险。
    可算逮住机会转移话题的卫左不依不饶：“你们不会打算不带我？”
    陆双鲤干巴巴地说道：“很危险。”
    卫左似是不开心地低头，唇角偷偷扬起。
    对五八来说，直觉过于敏锐好像能觉察到它存在的陆双鲤很讨厌。
    对他来说，陆双鲤可是舍友里最好糊弄的。
    以自己对对方的了解，刚才让他翻车的那番话绝对不可能是陆双鲤一个人想出来的。
    果然，见卫左沉默低头，陆双鲤有些无措地走到他面前蹲下，小声道：“你不是和这副棺材生命相连吗？我们也是担心你。”
    “哦。”卫左不冷不淡地应了一声。
    陆双鲤更慌了。
    什么不该出现这个副本里，什么到底是谁在教卫左说那些与他性格不符的话都被抛之脑后。
    他抓住卫左的裙摆，果断甩锅。
    “别生我气好吗？都是夏不冬出的主意，他说以你性格肯定会偷偷进副本，所以让我要赶在你之前进入这个副本，只要抓住你，就利用这点让你退出副本……”
    五八在卫左脑子里已经听傻了。
    它喃喃自语道：“左子，陆双鲤有病，你离他远点，不对，你的舍友全有病，左左，我们不和这群神经病一起玩……”
    突然被两个话痨包围的卫左脑袋嗡嗡响。
    “好，够了！”
    终于，他没忍住低声喝止了这一人一统的喋喋不休。
    陆双鲤与五八同时收声。
    身高足足一米八八的陆双鲤可怜地看着被吵得头晕眼花的卫左：“别生气了，你也知道寝室里除了你之外，我们五个都精神有问题。”
    总算听到一句舒心的话，卫左表情微缓。
    他摸了摸陆双鲤的头，轻声道：“没关系，有病我们可以治。”
    只要别像夏不冬与何文那样以为自己没病就行。
    五八冷笑连连：“算他有自知之明。”
    你以为你就没病吗？
    为了避免再生事端卫左选择在心中暗自吐槽。
    陆双鲤见卫左神色温柔起来，连忙顺着梯子往上爬：“你进副本想做什么？收集情报还是想摧毁这个副本？我都可以帮忙。”
    看样子完全遗忘了自己答应过夏不冬什么。
    五八依然在冷笑：“夏不冬让他进这个副本守株待兔，真是选错了人。”
    卫左头疼地揉按着眉心。
    他有种预感，如果有天实体化的五八暴露在陆双鲤面前，这两个绝对会吵起来。
    “我准备……”
    制止了五八火力全开的嘲讽，卫左把自己和五八的计划大概和陆双鲤描述了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深夜十二点，0407房间的门被人打开。
    陆双鲤背着一副六角棺离开了。
    躺在棺材里的卫左茫然地睁大眼睛：“为什么双鲤能背动这副棺材？当初夏不冬跟何文两个人都搬不动？”
    五八第三次冷笑道：“只有蛮力的蠢货。”
    闻言，卫左再次坚定了绝对不会让五八暴露在陆双鲤面前的想法。
    第二天上午。
    两个穿着相同工作服戴着蓝色口罩的酒店服务员来到了无面酒店二楼的0212房间门前。
    背上背着蒙了黑布的长方体物品的服务员敲响门。
    门被打开，一股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鼻间似能闻到几丝什么东西腐烂后的臭味。
    敲门的服务员声音平静：“您好，请问刚才是您打来的电话吗？”
    “是，进来。”
    眼前的女人一袭白衣，面部和前面大半身体都被湿淋淋的黑色长发蒙住，开口时声音缥缈到像是从远方飘过来的。
    “请问您怎么称呼？”
    敲门的服务员不动声色地把另一个服务员护在身后，继续道：“需要我们为您做什么呢？”
    “我叫贞子，你们叫我贞子小姐就好。”
    女人撩开头发，脸色苍白，眼周发黑，双目缓缓淌下血泪。
    “我已经很久没有睡着过了。”

 第81章 您房间里人还挺多

    “请进来。”
    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睡着过了的女人将头发别到耳后，没有眼白的双瞳直勾勾地盯住门外的两位酒店服务员。
    “贞子女士，请您先描述一下具体情况。”
    多次开口提问的那位服务员在听到贞子的话后依旧固执地站在原地。
    听到这话后贞子叹了口气。
    她抬起拥有尖利长甲的手指点点自己耳朵。
    “我也算是你们酒店的长期客户了，这么久以来我最满意的就是这里隔音效果很好，能够让听不得半点噪音的我随时轻松入睡，可是……”
    贞子又叹了口气。
    “自从最近不能随意进出酒店后，我总是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刚开始只是偶尔会听到，现在是不论何时都能听到。”
    说着说着，贞子眼眶中又溢出血泪。
    “我真的好想安静地睡一觉，只要你们能替我解决这个问题，我可以帮你们刷好评。”
    闻言，两个酒店服务员对视一眼。
    二人异口同声道：“我们会尽力为您解决问题。”
    贞子嘴角扬起一个夸张弧度：“请进来。”
    背着东西的服务员首先进入房间，然后转身拉住另一个人手臂，凑过去在对方耳边飞速小声道：“阿左，别乱碰，这里面最少有两具尸体。”
    “需要我离开吗？”
    站在二人背后的贞子忽然开口。
    房间里的寒意如蛆附骨。
    陆双鲤扭头看她，透过口罩的声音有些沉闷：“如果您愿意的话。”
    贞子歪了歪头，那双全黑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既然你们接受了我的要求，那么我给你们一个白天的时间，如果晚上十点我回来后，你们没能找到声音来源……”
    她没有说完，但恶意却如潮水般涌向二人。
    “请您放心，我们会为您解决问题的。”陆双鲤将卫左再次拉到身后，斩钉截铁地说道。
    房间内温度逐渐回升至正常。
    “那就好。”
    贞子点头，然后离开了。
    陆双鲤松开卫左，低头调整了下肩膀上有些滑落的绳子后，看向正在检查房间的对方，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
    “阿左，我感觉这棺材在变重。”
    卫左检查的动作一顿，随即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心中暗道：“可不是感觉，五八在我脑子里上蹿下跳着骂你呢。”
    五八阴阳怪气地说：“阿左，阿左，他以为他在演偶像剧吗？左左，你能不能管管他？”
    左左和阿左，你们半斤对八两。
    不让我背，让陆双鲤背，现在又折腾他。
    觉得自己好像那个夹心饼干的卫左叹了口气。
    他上前拍拍陆双鲤的肩膀：“要是觉得太重，就先放下来，这里又没外人。”
    陆双鲤正要说话，面色忽地一变，他犹犹豫豫地说：“这棺材刚又变轻了点，阿左，它是不是能听懂我们说话？”
    卫左生硬地转移话题：“房间里有尸体吗？”
    五八这个笨蛋，这样搞下去还藏什么藏，但凡有点智商的都知道棺材有问题了。
    “嗯，最少有两具尸体。”
    见卫左有意逃避，陆双鲤体贴地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道：“我身上带的检测器检测到了，但酒店会保护客人隐私，反馈过来的信息比较模糊。”
    一听这话，五八顿时冷笑出声：“垃圾。”
    “左子我跟你说，这世上就没有能拦住我扫描程序的……草？这儿信息怎么乱七八糟的？”
    大概是觉得丢脸。
    五八倔强道：“刚中病毒了，左子你等下。”
    卫左无奈地说：“好了好了，你最厉害，不是说安节点吗？你先去，让我玩会儿解谜游戏？”
    “哦，还有这事来着，那我先去。”
    脑子里终于安静。
    不用在五八与陆双鲤之间艰难平衡关系的卫左只觉得空气都清、好，尸臭味还是很浓。
    住在二楼的贞子女士的房间布置比四楼的房间要简单很多，而且似乎为了配合动不动掉血泪的贞子，房间主色调为各种深深浅浅的红色。
    屋子里灯光很暗，不知从何而来的阴寒冷气缠绕在身上，四处都透着一种诡异。
    卫左按了下墙上的灯开关，光线变得更暗。
    不死心地又按了几下，光线越来越暗。
    见此，陆双鲤解释道：“无面酒店给予一定客人自由改造房间的权力，估计她是改造了灯光。”
    没办法，卫左摸出两只小手电筒，递给陆双鲤一只后，开始划分工作范围：“双鲤你去检查那边，我检查这边。”
    说完，他走向自己刚进房间里直觉最不对劲的地方。
    一台老式电视机。
    他还未靠近，电视机屏幕自动亮起，雪花屏连带着房间里的灯一起不断闪烁，还断断续续地发出接触不良的滋滋声。
    “阿左？”
    正在检查床头柜的陆双鲤发现不对劲，当即喊了一声。
    卫左摸出鹊羽，平静道：“没事，你继续检查你的。”
    面前的电视机剧烈摇晃起来。
    头顶灯光也跟着忽明忽暗。
    几秒后，屏幕突然黑掉，灯光也不再闪烁。
    “滴答。”
    “滴答。”
    “滴答……”
    水滴落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卫左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呼——”
    有人在他后颈很轻地吹了口气，潮湿的感觉从那块皮肤渐渐蔓延到身体各处，一双柔软冰冷的手捂住卫左双眼，鼻间充盈着浓郁腐烂味。
    “滴答。”
    “滴答。”
    水声忽然停止。
    一个感觉不出具体模样，僵硬且湿淋淋的东西死死贴在了他背上，像是想要与其融为一体。
    捂住双眼的手越发用力。
    卫左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
    过去不知多少时间，那双捂眼的手慢慢放松力度，最后离开，背上的东西消失不见。
    卫左睁眼，看向电视机屏幕。
    屏幕里，贞子的脸被无限放大，一双没有眼白全部是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请务必找到声音来源。”
    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卫左若有所思地捂住心脏位置。
    “当客人提出要求，而服务员明确答应后，双方之间就会有一根看不见的线联系着。”这是他在披上0609酒店服务员的马甲后，已经在副本里呆了三天的陆双鲤告诉自己的。
    现在也证实了这点。
    当他答应贞子提出的要求时，心脏就像被人牵上一根线并扯住了，闷闷的，很不舒服。
    感觉时刻都在提醒他要尽快完成对方的要求。
    就是没想到贞子还会亲自来催单。
    “阿左？”
    陆双鲤不知何时来到了卫左身边，他忧心地望着面色不太好的对方：“还好吗？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卫左摇头，笑着调侃道：“客人都亲自过来提醒我们了，得赶紧解决问题才是。”
    他有种预感。
    如果得到差评，减少的那一点生命值不止是轻飘飘地减去，说不定到时候是贞子女士亲自动手来减掉。
    “我刚挪开床头柜，发现它底下压着的不是地毯，而是一张皮。”陆双鲤指了下床头柜那边。
    而卫左走向电视机，他拿起电视机上方的那个小花盆，然后用鹊羽拨动里面泥土。
    几根手指露了出来。
    “要不要猜一下这房间里到底有多少尸体？”
    卫左笑着将手指取出丢在地上。
    完全没觉得这问题不对劲的陆双鲤很自然地接话：“我猜四具。”
    二人就此在贞子房间里玩起了拼图游戏。
    晚上十点整。
    贞子女士准时回到0212。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整整齐齐摆放在地上五具腐烂程度不一的尸体。
    卫左站在旁边。
    他微笑道：“您房间里人还挺多。”

 第82章 三分钟

    黑发蒙面的贞子站在门口。
    面前摆着五具被拼凑好的尸体。
    没皮的甚至连皮都穿好了。
    尸体旁边那个酒店服务员虽然戴着口罩，但从露出的眉眼与语气可以感觉出，他在笑。
    一时分不清谁才是更可怕的那个。
    “他们就是你们认为的声音来源吗？”贞子撩起头发，原本全黑的眼睛表面出现了些许白色蛛网状裂纹，看起来依旧极为渗人。
    刚不小心崩了沉默寡言人设的卫左没出声。
    陆双鲤一本正经道：“是的，但为保障您的权益，请您先尝试在房间里入睡。”
    “不用了，我相信你们酒店的服务质量。”
    “至于这些尸体……”
    贞子伸出一根手指放到口中咬断。
    “咔嚓、咔嚓。”
    骨头被嚼碎的声音响起，明显吃得很香的女人含糊道：“我会处理的，你们可以离开了。”
    【您已获得“真子”的好评x1】
    【您当前已获得好评：1】
    【您当前的生命值为10\/10】
    嗯？原来是真子而不是贞子吗？
    被陆双鲤拉住手臂离开的卫左侧头看了眼在他们从房间里离开后，一步步走进门内的真子。
    真子敏感地偏头，正好与他视线对撞。
    “再见。”
    眼睛表面白色裂纹越来越多的女人无声开口。
    卫左心脏猛地颤了颤。
    与恐惧无关，而是陆双鲤先前提到的客人与服务员之间那条看不见的线忽地扯动了一下，可从表面来看，他分明已经完成了对方提出的要求。
    商品售出后大多会有售后服务。
    这也有售后服务吗？
    心脏处的沉闷让卫左有点呼吸不畅，他暗暗深呼吸了几次。
    “怎么了？不舒服吗？”陆双鲤觉察到身边人的异样，连忙放缓脚步，担忧询问道。
    卫左摇头轻声道：“我没事。”
    “你骗我。”
    陆双鲤脸上写着“我不信”三个字。
    他眉头紧锁，有些生气地说：“为保障酒店客人的权益，客人有一次更改评价的权力，在没有使用这次权力前，服务员还是和该客人绑定着。”
    “我和你说过服务员在酒店里地位很低，客人是能通过线影响到服务员的。”
    陆双鲤点了点卫左心脏位置。
    “我能感觉到，真子绝对不会是什么对服务员友好的客人，所以你刚才应该是这里不舒服。”
    他目光深沉地盯着青年：“为什么要撒谎？”
    卫左莫名有种被下套了的感觉。
    没等他开口，陆双鲤垂眸，声音里有淡淡的委屈：“你总是这样，是不信任我吗？”
    这话一出。
    问题突然上升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难得感到无措的卫左正准备出声，却被刚办完事情回来看到这场面的五八打断。
    它阴森森地说道：“这些话绝对不可能是这个只有蛮力的蠢货想出来的，夏不冬那个乌漆嘛黑的肯定对他做过培训！”
    气氛被五八破坏的一干二净。
    似乎自从知道夏不冬让陆双鲤进来副本守株待兔后，五八对几个舍友的好感就蹭蹭往下掉。
    尤其针对夏不冬与陆双鲤。
    用它的话来说：“他们是系统还我是系统？用得着他们来看着你？是觉得我看不好你？”
    卫左当时很想告诉它，舍长他们又不知道你的存在，但想了想，没有去火上浇油。
    五八犯大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等这阵子过去，就好……应该就好了？
    在脑海中安抚好宛如吃火药的五八，卫左又跑去安慰失落小狗陆双鲤：“没有不信任你，只是我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不想说出来让你担心。”
    陆双鲤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卫左轻飘飘一句话，就让他重新展露笑颜。
    青年注视着这个曾经救过自己数次性命的朋友，认真道：“不要对我撒谎，我会伤心的。”
    专业泼冷水的五八“呵”了一声。
    气氛再次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当然由于它是在卫左脑子里说话，所以只是卫左单方面的气氛被破坏。
    “嗯。”
    卫左应了一声，随后不解风情地补充道：“我尽力。”
    好在陆双鲤对他相当宽容，面对这种回答也能开心地笑起来：“我只是说我，对室长他们你可以随便撒谎，我帮你圆，他们就不会伤心了。”
    其他四个人听到这句话都要哭了。
    对时不时犯病的陆双鲤也相当宽容的卫左摸了摸他的头：“我替室长他们谢谢你。”
    幸好我们寝室里还有像我这样的正常人。
    陆双鲤忽然问：“今晚你是睡员工休息室，还是回0407？”
    卫左毫不犹豫地答道：休息室。”
    他总觉得真子女士今晚会来找他们。
    于是陆双鲤带着卫左回到了员工休息室。
    挂着0615牌子的休息室里，陆双鲤边解开绳索把棺材放下来边说：“我看棺材里什么都准备好了，今晚你就睡棺材里，这儿的床睡着不舒服。”
    卫左看着陆双鲤轻松摆弄棺材的动作，再次感到了匪夷所思。
    “当初室长和何文加起来都搬不动这棺材，你背了一天，累不累？”
    他状若无意地提了一句。
    陆双鲤平静道：“我获得过几次属性点，但一直没用，听室长说你背着棺材，而且棺材可以离开你，就把那些属性点全加在力气上了。”
    “卫左，隔岸者曾经让我亲眼目睹过你的生命线变成一条直线。”
    “但我当时什么都做不了。”
    “就算后来笔直的生命线再次活跃起来，我也还是觉得很难过，难过到快死掉了。”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我知道你不会愿意将这种事告诉我们。”
    陆双鲤走到坐在床边的卫左面前，像当初好几次蹲在躺病床上闭着双眼昏迷不醒的卫左旁边一样蹲在他面前。
    他低头将额头贴在卫左膝盖上。
    声音几不可闻。
    “所以我从昨天发现自己能轻松接过你背上的棺材时就一直很开心，我害怕自己一时冲动后也不能帮到你，我很庆幸能在这个副本里为你做些什么，我知道欠你的永远也还不清……”
    “所以求你，不要比我先死掉。”
    卫左摸着陆双鲤的头发。
    他刚开始救人只是为了应付五八，救人时心里毫无波澜，甚至会觉得麻烦。
    但后来，心脏的跳动频率就不再受他控制了。
    活过来不止是夏不冬他们，还有卫左。
    夜色逐渐深了，时间指向十二点。
    “铃铃铃——”
    “铃铃铃——”
    仿佛带着冲天怨气的电话铃声在员工宿舍里全方位无死角地猛然炸响。
    贴在墙上的电话自动接通。
    真子饱含愤怒与恨意的尖锐声音让人觉得她似乎下一秒就要穿过那个电话，亲自来到这个房间里撕碎两个服务员。
    “为什么！为什么我还能听到声音！”
    “你们没有完成我的要求！你们欺骗了我！”
    “去死！去死！去死！”
    伴随真子怨恨声音而来的是从员工宿舍门四边不断渗出的黑红血水。
    血水不断往二人身边延伸过去。
    今晚没有盖上棺材盖的卫左从棺材里离开。
    心脏如刀搅般疼痛，喉咙发痒，他没忍住咳嗽了两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陆双鲤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这人完全不在乎自己，只死死看着卫左。
    卫左一边按住因为他受伤而狂躁的陆双鲤一边对着电话道：“真子女士，能理解您的心情，我们会尽快赶过去为您处理这件事，请您在房间里稍作等候。”
    兴许是他的话起了作用，电话那头变得平静。
    片刻后，一道阴森嘶哑的声音传过来。
    “三分钟。”

 第83章 一团会嘤嘤嘤的白雾

    深夜十二点过。
    无面酒店二楼走廊里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走着。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走在前面的卫左脸色有些苍白，除了心脏处源源不绝的疼痛感，他左手尾指上能感知恶意的恶戒在电话铃声响起时就温度骤降。
    自己现在就像戴着一只冰做成的戒指般。
    问题是他们这还没面对面。
    可想而知真子对他们的恶意有多重，如果当时卫左与陆双鲤在面前，估计她能生吃了二人。
    “你想怎么做？”
    陆双鲤隐隐猜到什么，提醒道：“服务员不能对客人动手，但同时酒店也会在服务员没有接受客人要求的情况下保护他们。”
    卫左在房间0212门前停下。
    抬手敲门前，他一脸平静地问：“那客人能对客人动手吗？”
    假使酒店服务员0609不能解决问题。
    那就尝试让客人白玫瑰来解决。
    从白天时真子女士通过电视机亲自“友好”提醒他务必要找到声音来源起，卫左就没想过要认真去玩什么解谜游戏。
    尽管自己那时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对方流露出来的杀意却是实打实的。
    这个声称只想“安静睡一觉”的女人……
    似乎并不是真的只想安静睡一觉。
    五具尸体不过是为试探真子的态度，卫左与陆双鲤没有从任意一具尸体上发现什么大的异常。
    充其量就是上面缠绕着几丝怨气。
    经过各种检测，怨气并不具备发声和让尸体发声的功能。
    而后来真子也问过：“他们就是你们认为的声音来源吗？”
    这句话细思很有趣。
    就好像她知道真正的声音来源是什么，而卫左和陆双鲤给出了一个错误答案，所以她问他们你们确定答案选这个吗？
    可当陆双鲤提出让真子先尝试入睡时，她又毫不犹豫地选择拒绝。
    最后，真子女士说：“再见。”
    的确是再见了。
    “笃、笃笃、笃笃笃。”
    卫左示意陆双鲤往后退去后，举手轻轻敲响了0212的房间门。
    门打开，混杂着血腥味的冷气扑面而来。
    恶戒温度更低，表面微微凝起薄霜。
    眼前白裙子上深一块浅一块血痕的真子披头散发，凌乱蓬松的发丝下，两只布满白色裂纹的黑瞳死死盯住卫左，满身怨气叫人不寒而栗。
    “三分钟，解决问题。”
    看得出来真子女士比较偏爱这个时间。
    “我马上就为您解决问题。”
    早就暗自握紧鹊羽的卫左往后撤了半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手！
    锋利刀刃自左往右用力划过真子的喉咙。
    力道之大，哪怕没有触发称号“初级割首”也能把头割掉大半的程度。
    “咕噜噜——”
    头颅滚落的声音卫左已听过很多次。
    真子女士的身体并没有倒下，而是直挺挺地立在原地。
    没有脑袋的脖子平面是一片浓郁黑色。
    凑近看久了，有种人会被吸进去的错觉。
    先前陆双鲤脑洞大开猜测过：真子不论何时都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这种情况，可能就像某些恐怖小说里描述的那样，耳朵或脑袋里有东西。
    当然卫左并不是因为这个才去割真子的头。
    之所以动手，一方面是因为怕死的他向来很难容忍别人对自己产生杀意。
    尤其真子的杀意简直是铺天盖地朝他而来。
    可惜五八说不能把事情闹大：“你先割个头放松下，等之后……”
    不得不说，五八安抚人心的手段是有点不走寻常路的。
    另一方面是因为想试试两个马甲的优先级。
    现在看来即使明面上没有使用“白玫瑰”身份的卫左在与其他npc发生冲突时，游戏仍然会默认他使用的是npc“白玫瑰”的身份。
    也不知道两个客人出现冲突后会发生什么……
    卫左收起鹊羽，陷入沉思。
    身后目睹全程的陆双鲤上前走到真子掉落的脑袋旁边。
    仿佛知道卫左心中在想，他忽然开口道：“楼层相同的客人与客人之间发生冲突，服务员会来调停，不论前因后果，双方各承担一半责任。”
    他摸出一把刀蹲下后继续解释。
    “楼层不同的客人与客人之间发生冲突，服务员虽然也会来调停，同样不论前因后果，但楼层低的客人会承担大部分责任。”
    紧接着，陆双鲤用刀砍开了地上的头。
    没有流血。
    伤口处盘踞着密密麻麻叽叽喳喳的灰色虫子。
    很小，但很吵。
    “这件事酒店并没有明说，算是大家私底下默认的潜规则。”
    最后陆双鲤将头合上，安装回真子脖子上。
    女人的身体和头颅就像两块积木一样很轻松就拼接起来，不论头还是脖子半点伤痕也没有。
    真子的表情还停留在被割断脑袋时，在重新活过来后，她还没调整表情便往后退了几步，双目的白色裂痕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到底是什么人？”
    “酒店服务员不可能可以对客人动手！”
    卫左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陆双鲤站到卫左前面，岔开话题道：“真子女士，您听到的声音来源于您脑袋里的灰色虫子。”
    “他到底……”真子还想开口。
    直接被陆双鲤打断，他冷声道：“由于您的脑袋是您的私人物品，我们不方便处理，这边建议您之后把头取下来用水冲洗干净。”
    “您也可以选择换个头。”几秒后，陆双鲤淡定补充道。
    “是吗？原来声音在我脑袋里面。”
    似是恍然大悟的真子伸出一根指甲变得异常长且尖利的手指刺进自己耳朵里，缓缓搅动几下。
    须臾，她拿出手指。
    指甲上趴着几十只蠕动的灰色蛆状小虫子。
    “原来真的有小虫子。”
    真子喃喃自语着折断了那根手指，将其随意丢弃在地面。
    女人周身的滔天怨气平复不少，她拍了拍自己脑袋，然后不满地嘀咕道：“又是那些高楼层的恶作剧，我就说最近怎么脑子总不受控制……”
    高楼层？恶作剧？
    尽管真子声音很小，但还是一个字都没漏听的卫左不自觉地摩挲了下掌心。
    看来确实如那个前台所说，无面酒店高层楼与低层楼享受的待遇确实完全不同。
    这里不像酒店，倒像是什么食物链。
    “你们做的很好，今天辛苦了。”真子的语气和态度都温和许多。
    【您已获得“真子”的固定好评x1】
    【您当前已获得可兑换好评：1】
    【您当前的生命值为：10\/10】
    与先前不尽相同的游戏提示让卫左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这次“无法入睡”事件，真子已经用掉更改评价的权力。
    好评不会再变差评了，因此这个固定好评玩家就可以拿去兑换奖励或生命值了。
    这么看，整套流程可以称得上严谨。
    同样收到好评的陆双鲤对真子点点头：“感谢您的理解，祝您生活愉快。”
    说完他就拉着卫左离开了。
    真子在他们背后不紧不慢地说：“我之前说可以帮你们刷好评的承诺依旧有效，当然，你们最好在我清理完脑袋里的虫子后再来。”
    陆双鲤走的更快了。
    卫左捂住心口，那里没有任何不适。
    走着走着，陆双鲤放慢脚步，他扭头问正在神游物外的卫左：“还是回员工休息室吗？”
    “嗯。”
    两人回到休息室，这次卫左终于能合上棺材盖了。
    一夜无梦。
    早晨，卫左正在洗脸。
    “嘤嘤嘤。”
    听到声音的卫左抬头看向镜子，发现自己头顶漂浮着一团白雾。
    刚刚是这东西在叫？
    不对，重点是他头顶上为什么有团白雾？

 第84章 呦，是老熟人、老熟鬼啊

    “嘤嘤嘤。”
    “嘤嘤嘤。”
    突然出现的白雾边不断嘤嘤叫边慢悠悠地飘到卫左脸边，亲昵地贴了贴对方脸颊后，原处转了几圈，继续嘤嘤嘤。
    由于白雾情绪太激动，卫左硬是从它无限重复且语调没有起伏的嘤嘤声中听出了些许兴奋。
    卫左伸手去碰白雾，却从中穿过。
    可刚才白雾凑过来贴他时，分明有实体。
    柔软、冰凉，触感有点像棉花。
    没等他开口问五八这嘤嘤怪是哪里来的，五八就纳闷道：“这玩意儿怎么会在这里？逃生游戏最近是不是中病毒了，尽出问题。”
    白雾又凑过来和卫左贴贴。
    卫左躲了一下，脑海一瞬间中闪过什么，脱口而出：“它和酒店外面那些白雾有关系？”
    五八应道：“嗯，在游戏前期，白雾大多只会在副本主场地以外飘荡。但到后期，基本所有副本都会被白雾笼罩，就像当初夜晚的无面镇。”
    “后期是指哪个时间段？”
    卫左再次躲开仍不死心想和他贴贴的白雾。
    “按照我对逃生游戏的了解，人类玩家新手保护期结束两个月左右，差不多就到游戏后期了。”
    五八说到这里，语气忽然有些不对劲。
    “其实宇宙狂欢会很少会选择这种普遍智力较高的星球，它们更喜欢看没有脑子的杀戮，所以自全球逃生游戏出现以来……靠，这也不让说？”
    被迫停止剧透的五八愤怒地拔高音量。
    “要不你还是脱离系统总局。”
    屡次听不完剧透的卫左微笑着提出建议。
    他真是讨厌死说话说一半了。
    五八沉默了一会儿，耿直道：“我上秒脱离系统总局，下秒这里就是战场。”
    “左子，我其实还是比较喜欢和平生活的。”
    然而事实上，五八心里想的是：想掀桌子也得有那个实力才行啊，为解决你的体质问题，哥已经花费了数不清的特殊能量，加上未来还要处理那什么灵魂里的诅咒。
    自己实力完全比不了以前。
    如果现在和那些东西打起来，局面很有可能就会从六四开变成五五开。
    赌不起，哪怕九一开，它也赌不起。
    有卫左在，五八不可能再是当年那个肆无忌惮的宇宙头号通缉犯了。
    但只要卫左能开开心心地活着。
    它就能永远做一个编码的普通系统。
    心里这么想的，五八脱口而出的是：“不过左子你要是真想让我脱离，那我们就多去特殊能量多的副本，薅全球逃生游戏羊毛养我。”
    卫左果断道：“那还是算了，好麻烦。”
    如果不是因为无面酒店想要他的命。
    他根本不会有哪怕一丝一毫下副本的欲望。
    “……八哥，你有没有觉得我们最近好忙，完全没有佛系咸鱼的样子。”
    思考片刻，卫左发出灵魂一问。
    “再躺平也得有命躺啊，就因为你灵魂里那个乱七八糟的破诅咒，清河大学赚的能量我都攒起来没拿去解除无面镇的诅咒和那个医务室诅咒。”
    “幸好它们两个现在挺平衡的。”
    “假如没签那协议，我早就去到处抢劫了。”
    五八发出了贫穷的声音：“左子你知道吗？哥有时候会有种自己养了只吞金兽的感觉。”
    换做以前的五八。
    绝对不会想到自己还有能量不够用的一天。
    主要也不是那种真的不够用，而是不能大刀阔斧解决问题的不够用。
    吞金兽卫左默不作声。
    连似乎很喜欢他的白雾又跑过来蹭蹭贴贴都没去管。
    五八长长叹了一口气，说：“所以你要多穿点好看的小裙子，才能安抚到我这颗疲惫的心。”
    “明天我们穿超漂亮的黑色小高跟好不好？”
    卫左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了卫生间。
    白雾连忙晃晃悠悠地跟在他身后一起离开。
    眼角余光瞥见白雾，想起自己刚开始是想问这玩意儿的卫左开口：“这雾气到底怎么回事？”
    “你说这个啊，十有八九是无面酒店和其他势力打起来后酒店被破坏，它被卷进酒店里，又没能及时出去，现在出不去了。”
    见白雾往卫左脸上贴，五八笑了一声。
    “它应该在酒店里待挺久了，产生了一点自我意识，觉得你好看，想和你亲近。”
    好看的吞金兽卫左：……我应该感到荣幸吗？
    “嘤嘤嘤。”
    白雾又一次贴到卫左脸后，原地转了几圈。
    好像那种白毛小狗。
    五八见它这么兴奋，犹豫道：“要不左子你给它取个名字，当宠物养？就是不知道无面酒店毁掉后它会不会回到外面的白雾里。”
    “这是什么？”
    卫左还没来得及回应，站在外面等待的陆双鲤看到围在他身边的白雾后疑惑出声。
    “嘤嘤嘤。”
    “嘤嘤嘤。”
    白雾一见陆双鲤就像见到了仇人似的，挡在卫左面前朝对方超大声嘤嘤嘤。
    吵的卫左不得不开口阻止它：“别嘤了。”
    “嘤。”
    被阻止的白雾好像有点委屈，缩成一小团钻进了卫左衣服口袋里。
    徒留陆双鲤和卫左两个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是阿左你养的宠物吗？”
    陆双鲤露出一个友善而温和的笑容：“它看起来很可爱，叫什么名字？除了嘤嘤嘤还会说别的吗？不会的话就扔了。”
    白雾瞬间从口袋里钻出，开始疯狂嘤嘤嘤。
    “你对阿左有什么用？”
    “嘤嘤嘤。”
    “只会喊嘤嘤嘤的废物。”
    “嘤嘤嘤。”
    “阿左想要宠物我可以给他找最好的……”
    一人一雾就这么吵了起来。
    五八在卫左脑袋里看的目瞪口呆，良久，它无比坚定地说：“左子，陆双鲤有病，以后你不要和他走太近，会被传染的。”
    我怎么感觉他像是真的能听懂？
    卫左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简直无法想象以后会有一人一统一雾在自己耳边、脑子里叨叨。
    “好，停！”
    忍无可忍的卫左扬声道。
    陆双鲤和白雾顿时像乖宝宝似的闭上嘴。
    “先前不是说有客人打电话过来吗？”卫左任由白雾缩成小团钻进自己衣服口袋里。
    忍一忍，换一个清静。
    就当养了只嘤嘤怪。
    “嗯，是0301的客人，你想去吗？我们可以先过去听下要求。”陆双鲤边说边准备去背蒙上黑布的棺材。
    黑布是种特殊道具，除卫左以外的人都无法揭开，而且还会使六角棺材呈现出长方形。
    “三楼的？去看看。”
    拥有七楼待遇的“白玫瑰”点点头。
    陆双鲤和卫左戴好口罩，开始往0301过去。
    十分钟后。
    “笃、笃笃。”
    0301房门被敲响。
    里面的客人很快打开了门，但嘴里一直骂骂咧咧个不停：“酒店效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了多久？如果不是……”
    这声音略耳熟，卫左想。
    “卧槽？”
    看清楚戴着口罩的二人后，0301的客人突然发出一声惊呼，随后便手忙脚乱地想关上门。
    陆双鲤迅速抓住门边，不让它关门。
    卫左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客人。
    身形和八九岁孩子差不多，没有五官，脸部是一片浓郁的黑。
    “卧室有鬼？”
    熟悉的名字从卫左口中说出来，无面鬼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下，它半个身体躲在门后，弱弱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你，我不需要你的服务。”
    三连拒绝没能让卫左有片刻动摇。
    他默默拿出鹊羽。
    无面鬼“汪”的一声委屈地哭了出来：“哥你放过我，我真的没有脑花了！“
    “最近刚长出来那个都被狗吃了！”

 第85章 住在六楼的脑花爱好者

    仇人相见，本该分外眼红。
    可惜无面鬼确实挺弱。
    没那个报仇的能力。
    不然也不可能明明是从无面镇出来的，却住在无面酒店的三楼。
    它死死扒住门框，鬼哭狼嚎：“哥！求你放过我这个倒霉蛋！就算你真的想薅羊毛，那这只羊也得有毛才能薅啊！呜呜呜……”
    嗓门还挺大。
    卫左给陆双鲤递了个眼色。
    会意的青年当即上前轻松拎起无面鬼大步走进房间里。
    “先不说我如今是酒店服务员，你是客人。”
    卫左跟着踏进屋内，反手锁上门。
    “我又不是什么有特殊嗜好的变态，对你的脑花不感兴趣。”
    对鬼脑花感兴趣的是五八，又不是自己。
    可惜陆双鲤还在这里，这句解释暂时不能说。
    无面鬼抽噎一声，心里嘀咕道：“你不是变态谁是？谁家新手第一次副本就给鬼开天灵盖的？”
    “你有名字吗？”卫左问。
    无面鬼立刻回答：“我胆子小，所以无面镇上的人都叫我阿小。”
    卫左上前从陆双鲤背后棺材上取下一颗眼珠。
    眼珠在他掌心里很温顺。
    他将柔软湿润的眼珠放到阿小头上，看着它一点一点没入对方脑袋里。
    完全融进去后，挑了个椅子坐着的卫左示意陆双鲤放开看起来似乎很恍惚的阿小。
    “你在的那个副本现在是关闭了吗？”
    阿小点头：“是，不止我，很多以无面人为主角的小型副本都暂时关闭了，大家都开始跑去做短期npc，寻找毁掉无面镇的凶手的线索了。”
    凶手卫左面不改色继续问：“无面镇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技能“千里冰封”按理来说只有冰封效果。
    无面人怎么就判定无面镇毁灭了呢？
    “被冰封起来了。”阿小垂头丧气地说，“那个冰很诡异，我们如果走进去也会被冰冻住，就连大佬们也不能例外，都折了好多无面人进去了。”
    看来冰封这个能力确实厉害。
    有时间还是要去多研究下。
    一心二用的卫左接着问：“你们有尝试联系过无面镇里的人吗？”
    听到这个问题，阿小的情绪愈发萎靡。
    “当然有，可是游戏阻断了当时在无面镇里的所有无面人通讯，为数不多在出事前收到过镇上人消息的，都只知道无面镇突然遭到了屠杀。”
    阻断消息？
    那无面人应该清楚哪些无面人被困在镇里了？
    利用无面快递站老板身份进入无面酒店的卫左莫名有种自投罗网的感觉。
    但目前为止还没出现任何异常状况。
    全球逃生游戏如五八说的那样，在尽量避免无面酒店查到他头上，也许它比他想象中更害怕无面人知道幕后真凶是自己。
    或者说全球逃生游戏比想象中更害怕五八。
    虽然刚开始游戏信息的封锁、权限缺失、强制进入副本之类的都对他造成了一定麻烦。
    但说到底这些事情都没有造成生命上的威胁。
    所以不论是卫左还是五八都能容忍它。
    可之后他在无面镇被断头这件事显然触碰到了五八的逆鳞。
    卫左有问过五八当时去做了什么。
    五八很诚实地说了大致过程。
    它先是走正规程序联系到028几个麻友去向系统总局举报全球逃生游戏公报私仇。
    在上头还没发出消息前抓住逃生游戏狠狠揍了一顿，最后警告对方别忘记自己是因为签订了协议且想和宿主过平淡生活，今天才会这么温柔。
    总之是把游戏针对他的问题差不多解决了。
    “阿左？”
    见卫左忽然不说话了，站在旁边时刻关注着他的陆双鲤不由得担心地唤道。
    “我没事。”
    随口安抚了一句，卫左看向阿小：“你知道无面镇上的快递站老板去哪了吗？”
    “她？她一个人类，管她做什么？”
    阿小没有五官，看不出表情，语气里的不屑却宛若实质，给人一种假如它有脸，那脸上必定满是嫌弃的感觉。
    此情此景，卫左脑海中忽地闪过那个不太聪明的快递员离开前说的那段话。
    “进入酒店后您可要记得随时带着工作证少出门啊，无面人向来不喜欢身为活死人却成了无面快递站老板的您……”
    看来无面人是真的很不喜欢人类。
    卫左双腿随意地交叠在一起，整个人都变得懒懒散散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椅子扶手。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有住七层的待遇呢？
    “你为什么住在酒店的三层？”
    “因为像我这样常年在低级小型副本里的无面人其实并不能帮上什么忙，住三层已经是上面给我们的最好待遇了。”
    “无面快递站很重要吗？”
    “很重要，但被人类接管后，离开无面镇在外的大家就不愿意把东西寄到那里了。”
    “你见过无面快递站的老板吗？”
    “没有，在外的无面人99都没有见过，我们对人类不感兴趣。”
    99没有见过啊。
    卫左笑了下：“你知道她的其他情况吗？”
    “只知道她是女性人类，还是一个活死人，在快递站工作了十多年，无面镇有些愚蠢的无面人与她是朋友，我猜她应该也被冰封起来了。”
    “但能和无面镇一起被冰封，是她的荣幸。”
    连底层无面人对无面快递站老板都是这种不屑的态度，想必高层的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到底为什么自己能住七楼呢？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的卫左眼神渐渐阴沉。
    想着想着，他一不小心就在脑海中问出了声。
    五八顺口回答道：“那副本入场券不是逃生游戏送过来的吗？当时上面标了个数字七，意思就是你住七层，也不为别的，就是单纯讨好你。”
    “这里又不是被野生系统入侵的清河大学，它想对谁亮个绿灯开个后门之类的都很正常。”
    “别自己吓自己了，它怂起来真的很怂。”
    自己吓自己的卫左：“……”
    这游戏是不是太人性化了一点？
    显得我很呆。
    不太开心的他决定转移注意力：“你今天找酒店服务员是想让他们完成什么要求？”
    阿小听到这个问题后就像被打开了什么开关。
    它的声音猛然拔高：“去提醒六楼那条疯狗收敛点，不要再吃我们这些低层角色的脑花了！”
    六楼？
    那位快递员也提到过六楼有个脑花爱好者。
    卫左敲着椅子的手一顿：“疯狗是谁？”
    阿小身体颤抖了下，音量骤减：“和我们一样是无面人，但它性格很古怪，离开无面镇只是为了满足自己想要不断杀戮的欲望，所以我们私底下都称呼它为疯狗。”
    无面人原来也会畏惧自己的同类。
    话说回来在这酒店里，楼层即阶级啊，低层在高层面前就像是贵族与平民之间。
    这还是排行第一的酒店。
    “你们内部阶级划分大概是什么样子的？”
    “主要看在什么等级的副本里工作，疯狗就在七星到八星的副本里担任主npc。”
    说出这句话后，阿小头顶突然冒出一颗眼珠。
    脑海中的五八提醒道：“这只没脑花的鬼已经承受不住眼珠了，再问下去，它可能会彻底变成一个白痴，然后被送去回收站。”
    闻言，卫左起身过去准备把眼珠取出来。
    取之前，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无面人有种与生俱来的天赋，可以标记一位玩家或者npc，不论对方怎么改头换面，都能通过这个标记认出对方。”
    “不过每个无面人只有一次标记的机会。”
    “通常都是为了复仇而使用。”

 第86章 货色

    遇到阿小算是意外之喜。
    至少暂时不用很担心有无面人会认出白玫瑰是假的无面快递站老板了。
    不过由于无面人的等级制度和低估了他们对人类的排斥，五八的计划需要进行一些改变。
    比如现在要先让身为人类的白玫瑰引起高层无面人的注意，确保卫左能够混进某个据说大佬才能参与的针对毁掉无面镇凶手的会议里。
    引起注意力的方法很简单。
    俗称：找事。
    且这事儿还不能由卫左主动挑起。
    得找个脾气不好的冤大头无面人，让它对卫左产生不爽等情绪，最后主动挑起两方矛盾。
    这样卫左就能以无辜受害者的身份反击回去。
    当然重点是把事情闹大，展现出强大实力。
    “我觉得你这个计划不太可以，无面人如今需要的是如何找到凶手，而不是打手。”正在往自己头发上别小礼帽的卫左语气里夹杂着几分无奈。
    真把事情闹大，异常厌恶人类的无面人说不定会直接把锅扣他头上。
    然后他不服气，就、等等？
    好像这样发展的话……
    他们也能光明正大地对副本动手了？
    五八不以为意地说：“他们最近肯定会需要强大的打手了，而且是越多越好。”
    见卫左表情疑惑，它补充道：“全球逃生游戏某种程度上是相当于一个世界的，你可以把那种能在各个副本里游走的npc类比人类。”
    “无面镇、无面酒店这种与现实世界没有关联的副本就是游戏世界真实存在的地方。”
    “而在现实世界会发生的事情，在游戏世界也会发生。”
    “现实世界会发生争斗，游戏世界也会。”
    五八充满恶意地笑了一声：“npc与npc之间的争斗可丝毫不比人类与人类之间的争斗弱，无面酒店这几天聚集这么多在各处拥有势力的无面人在这里，必定会让有些东西蠢蠢欲动。”
    “最多再过三天，无面酒店一定会被袭击。”
    “到时候游戏可不会管无面人死活。”
    “它只会保护好还在新手保护期的玩家。”
    说话间，卫左已背好棺材，他望着全身镜中完全看不出男性模样的自己。
    嗯……确实漂亮。
    “现在去哪儿？”
    “七层有一个大型娱乐区，去那里。”
    在去往七层娱乐区前，卫左先去到他在七楼的房间0704看了看。
    七楼的房间远比四楼的房间华丽精致，但不知是不是为配合卫左身上的哥特式裙装，房间总体风格偏向暗黑风，看着有些压抑。
    懒得用权限去调整，卫左直接离开了0704。
    身后的门刚自动关上。
    一个让卫左情不自禁加快脚步的男声响起。
    “亲爱的白玫瑰小姐，我终于又看到你了！你还是和那天一样美丽，请等等我……”
    男人坚持不懈地跟在后面絮絮叨叨。
    终于，黑裙银发的卫左停下脚步，不耐烦地蹙着眉转身看向西里恩，精致小礼帽上的纯黑羽毛因这个举动随之轻轻一颤。
    他头疼地看着走向自己的西里恩。
    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的？
    自己能不能先把这个人塞进棺材里？
    “白玫瑰小姐，请你不要用这种厌恶的目光看我，我只是想来为那天我对你的冒犯道歉。”
    来到卫左面前，西里恩做出受伤的样子，桃花眼里甚至隐隐有一点泪光。
    “我接受你的道歉，请你离我远点。”
    卫左用骷髅头手杖强调般地重重点了下地面。
    “很高兴您能原谅那个鲁莽无礼的我。”
    “但远离你，我做不到。”
    西里恩优雅地朝卫左弯腰表示谢意，一双桃花眼深情款款地望着青年，半点看不出是会说出刚刚无赖话语的人。
    卫左这下是真的起杀心了。
    兴许是觉察到眼前人情绪不佳，西里恩连忙道歉：“我不会骚扰你，我只想要你的皮囊。”
    男人用极度痴迷目光描绘着卫左的五官。
    语气疯狂病态，话语内容更是荒唐。
    “我是全球逃生游戏里最厉害的整容医生，我能制造出仅次于你的皮囊。”
    “我可以为你亲手制作一张新的皮，不，我可以为你亲手制作无数张皮。而你原来的皮囊会被我珍藏起来，我会把它当成我最珍贵的宝物，绝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破坏它……”
    卫左微笑着打断他：“我劝你谨言慎行。”
    你再说下去，你就是我新珍藏的宝物了。
    我也绝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破坏它。
    西里恩不解地看着卫左：“你为什么不愿意呢？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是人类，终有一天会老去，你难道忍心看着美丽的白玫瑰逐渐枯萎吗？”
    自己身边怎么总是有这种神经病？
    “呵。”卫左冷笑一声，“我当然忍心。”
    这句话像是给西里恩造成了重大打击，他顿时退后两步，捂住心口：“不，不要这样。”
    卫左转过身，决定无视掉这个神经病。
    然而哪怕被全程无视，西里恩也能在他身边一个人自娱自乐的聊天，甚至凭空想象出了卫左的日常生活与爱好。
    要不是五八在脑海中劝他冷静，西里恩还有用，卫左早就把这人冻成冰雕丢到楼下去了。
    二人结伴来到娱乐区。
    忍耐快到极限的卫左打发西里恩去拿点心。
    好在企图剥他皮珍藏起来的无良整容医院院长没有继续作死，而是乖乖去美食区拿点心了。
    站在原地等待的卫左垂眸思考着谁会闲的没事来招惹他。
    “喂！你是四楼的人类！”
    一个背后跟着两条凶恶大犬的无面男人走到离卫左两米远的地方。
    卫左抬眼看他，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无面男人烦躁地伸手想去抓卫左肩膀：“我在跟你说话！在四楼就算了，你一个人类来无面酒店是来找死吗？这里不欢迎人类！”
    “滚，脏死了。”
    谨遵娇纵人间富贵花设定的卫左目露嫌弃的避开无面男人的手。
    “你找死！”无面男人勃然大怒。
    卫左轻蔑地勾起唇角：“我还以为七楼的无面人都有脑子呢，原来不论哪个地方，都会有没脑子的货色。”
    “汪！汪！”
    两条长相凶恶的狼犬感受到主人的怒意，也呲着獠牙叫唤起来。
    手杖点了点地面，卫左轻飘飘地丢出一句话。
    “物似主人形。”
    被如此侮辱，无面男人怒到极致反而笑了出来，旁边的狼犬做出即将要发起攻击的模样。
    周围安静下来，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野犬？你这是做什么？”
    这时，端着点心与饮料的西里恩回来了。
    他在旁边桌子上放下手里的东西，笑着问。
    “准备教训一个讨厌的人类。”
    西里恩笑容微收。
    “虽然你应该会感到难以置信，但你面前这位美丽至极的小姐是无面快递站的老板，在无面酒店里，你们享受的是同等待遇……”
    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音一转。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她住在七层，你住在六层，她的阶级比你要高。”
    西里恩走到卫左面前，含情脉脉地注视面色冷淡的对方。
    半晌，他承受不住般用右手捂住心口位置。
    “我对她一见钟情。”
    “没有人会讨厌精致绝艳的白玫瑰。”
    “哪怕这朵白玫瑰偶尔会扎人，她也依旧是造物主手下唯一一个完美到不可思议的作品。”
    “会讨厌白玫瑰的只有……”
    男人回头盯着野犬，明明唇角微勾，目光却阴翳如恶鬼，开口说话时的声音更是充满了令人脊背发凉的森然寒意。
    “你这种没脸还没品的货色。”

 第87章 西里恩与艺术品

    卫左现在有点头疼。
    他深深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迟早有天会从偶尔头疼变成平时没事也疼的那种头疼。
    好不容易拉过来的仇恨，西里恩短短一句话就让他前功尽弃。
    不，应该是一拉一踩，就让仇恨转移了。
    问题自己还没办法责怪对方。
    毕竟西里恩都已经连“一见钟情”这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词都说出来了。
    虽然一见钟情背后是“想剥你皮”，但作为被疯狂夸赞的对象，卫左也不好说什么你多管闲事之类的话。
    这边的卫左思考怎么重新不准痕迹地把仇恨拉回来，那边的西里恩和名为野犬的无面男人气氛紧张地对峙着。
    野犬除了没有脸，外表和一个常年健身的成年男人差不多。
    此刻它正充满防备地绷直脊背。
    “西里恩，你觉得我看起来像傻子吗？一个人类怎么可能住在七楼？哪怕她是快递站老板，也没资格得到这种优待。”野犬阴森森地说道。
    “一见钟情？”
    “呵。”野犬嘲讽地笑了，“你喜欢那张皮，直接硬扒下来就是，用得着讨好一个人类吗？”
    卫左摩挲着手杖顶端的骷髅头。
    真是让人不愉快。
    无论是野犬说这句话时的语气，还是这句话本身，都让他觉得非常不愉快。
    “也就只有像你这种没有脸也没有审美的东西会这么粗鲁无脑了，娇贵的白玫瑰当然要放在温室里精心呵护，她理应享受到世界上所有美好。”
    显然，西里恩比卫左更不愉快。
    神色阴沉的说完这段话后，他变魔术般从怀里掏出一朵新鲜的红玫瑰，微笑着递给卫左。
    “请放心，我会尊重你的个人意愿。”
    卫左没有接，也没有开口拒绝。
    西里恩有些失落地收回玫瑰，而后手腕一转。
    玫瑰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在男人掌心静静躺着的红色包装糖果。
    “或许你喜欢草莓味的水果糖吗？”西里恩神情专注地看着卫左，“如果你不喜欢，我还可以为你提供别的口味。”
    卫左下颚微抬，无情道：“我不喜欢糖。”
    西里恩愈发失落，喃喃自语道：“也许我该回去一趟把它带过来，你会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吗？”
    卫左更加无情道：“你送的我都不喜欢。”
    谁会喜欢一个想要剥自己皮的人送的东西呢？
    不过让他感到神奇的是，哪怕西里恩表面上无比想要他的皮囊，却从没有对他产生过一丁点恶意与杀意。
    “你们两个聊够了没有？！”
    没等伤心的西里恩开口，站在二人不远处的野犬忍无可忍地怒吼一声。
    周围看热闹的其他人默默往后退一步，极力保证自己能只看戏，不参与。
    卫左掀起眼皮淡淡地扫了眼野犬。
    刚还想着怎么把仇恨拉回来呢，你就自动送上门了，还真贴心。
    “你怎么还在这里？”在五八的指挥下，卫左微微偏头，目露不解，像是真的很疑惑为什么野犬还在这里讨嫌。
    事实证明，五八气人是有一手的。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卫左硬生生从没有五官的野犬身上感觉出了一种面目狰狞的愤怒。
    野犬无声地活动着手腕，杀意涌动。
    “嗯？”西里恩转身看向野犬，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野犬，你是想在这里动手吗？”
    “不论别的，你是想在七层动手杀人吗？”
    怒火中烧的野犬冷笑道：“一个擅自来到七层的人类而已，杀了就杀了，就当清理垃圾。”
    闻言，卫左垂眸看向自己的左手，尾指上的恶戒从野犬找上他那一刻就处于低温状态，如今更是冰冷到凝了层薄霜。
    恶戒就这点不好，表面容易凝霜。
    幸好戴着手套看不出来。
    几秒后，卫左收回视线，转而去看野犬，骷髅头手杖在地面一下一下不疾不徐地点着。
    敲击声在忽然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直至野犬再次变得躁动，卫左才像是看到了什么肮脏好笑的东西般，唇角缓缓勾起：“你是想要杀掉我？”
    “就凭你？”
    话音落下，手杖再次与地面接触的瞬间，忽地从落点延伸出一条黑色细线，紧接着细线犹如黑蛇般窜向野犬！
    电光火石之间，速度极快的黑线已紧紧缠绕在野犬脚上，并且不断勒紧。
    【主动技能“恶意”使用成功】
    碍于无面人大多都知道无面镇是被冰封。
    这个副本里卫左是不打算用“冰封三米”了。
    他准备好好研究下恶戒的能力，正好无面酒店里到处都是行走的恶意源。
    “无趣的小把戏。”野犬管都没管那黑线，就直接大步向卫左走过去，旁边的两条恶犬激动不已地狂吠着。
    西里恩打了个响指，无面男人身上忽然绽放出无数朵大大小小的红玫瑰。
    紧随其后的是猛地疯狂生长攀爬的黑线。
    野犬停住脚步。
    事实上，它也不得不停下脚步。
    看似纤细脆弱的黑色细线死死勒进了它的身体里，怎么样都无法挣脱，而艳丽却贪婪的玫瑰在不断汲取它的力量。
    卫左双眸微眯，得到指令的黑线开始以令人的速度不断分裂增加。
    眨眼间，无面男人就被密密麻麻的黑线绑成了一个黑色蚕茧。
    而且还是一个表面长满红玫瑰的黑色蚕茧。
    西里恩彬彬有礼地说道：“你也是擅自来到七楼的东西，杀了就杀了，就当清理废品。”
    台词你都说了，我说什么？
    站在他身后的卫左面色略古怪。
    脑海中五八无语道：“他怎么比你还激动？要不你把他们两个一起揍了，以我给白玫瑰立的大小姐人设，就顺手的事。”
    卫左走到西里恩旁边，压低声音：“西里恩，这是我与它的事情。”
    西里恩愣了下，随即眼睛一亮，心花怒放。
    “亲爱的，这还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你终于愿意将你的皮囊赠予我了吗？”
    这人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这个游戏有没有精神病院？
    卫左冷冷地睨他一眼：“谅在你方才帮忙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但再有下次，你就会成为我亲手制作的又一件艺术品。”
    西里恩舔了舔嘴唇，眸子里是近乎疯狂的痴迷眷恋：“艺术品能天天看见你吗？”
    他深吸了口气，嘴角弧度不曾下去过。
    “亲爱的，我突然觉得只珍藏一副皮囊有些浪费了，喜欢亲手制作艺术品的白玫瑰比想象中更让人心动呢。”
    卫左道：“你很烦。”
    不知何时出现的黑线缠绕着西里恩。
    手杖轻轻敲了下地面，在男人脖颈上的黑线逐渐收紧。
    如利刃般的黑线顷刻间就使其流出颜色红到异常的鲜血，一股淡淡的玫瑰香味扩散在空气中。
    线收得越来越紧。
    西里恩没忍住重重喘息一声，喉咙里溢出醉人的笑声：“亲爱的，你的能力真特别，不过我对你可没有恶意呢，我很喜欢你哦。”
    就像在印证他的话般，能将野犬束缚得跟个蚕茧的黑线渐渐松开。
    五八在卫左脑海中“咦”了一声。
    “这老东西有点意思，居然能感知到非逃生游戏出品技能的效果以及薄弱点。
    它接着说：“不行，还是挂开少了，左子你等我会儿，我去商城里给你翻个不次于冰封的挂。”
    说完这句五八就没声了。
    看样子是真的跑去找外挂了。
    全程默不作声的卫左看着伤口处开出一朵小小红玫瑰的西里恩。
    先前只是警告对方收敛点。
    现在他是真想要一件安全又美丽的艺术品了。

 第88章 真的没病

    七层的娱乐厅宽敞明亮、装修华丽。
    因着卫左、西里恩与野犬三人的冲突，周围已经聚集过来不少人。
    他们默契地无声观看着这场闹剧，就连与野犬同属无面人的也只是站在旁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但卫左明显感觉到恶戒在野犬被恶意黑线束缚的那一瞬间，变得前所未有的寒冷。
    区区一个野犬，绝无可能有如此庞大的恶意。
    它们没有动手的原因也许是事情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
    又或者是因为不屑于动手。
    卫左目光重新回到身上已经完全没有恶意黑线的西里恩那里。
    自始至终都没有过半点慌张的对方随意摘下自己脖子上那朵只有寻常玫瑰花一半大的红玫瑰丢在地面。
    他脖子上的伤口连带着那些血迹都消失了。
    光洁如初。
    险些被杀死的男人一点也不生气，甚至还略带歉意地说：“亲爱的白玫瑰小姐，我无意窥伺你的能力，这并不受我的控制。”
    “对了，你现在可以相信我对你没有恶意了吗？”
    卫左上前一步，鞋尖踩上红玫瑰。
    如血液般鲜红的汁液从被碾压蹂躏的花瓣里渗出来。
    空气里属于玫瑰的香味越发浓郁。
    “离我远点。”
    冷冷丢下这四个字后，卫左走向被包裹在黑色线茧里的野犬，银白卷发随着走动在空中跃出一道优美弧度，小礼帽上的黑羽也轻轻颤动着。
    西里恩怔了几秒，连忙追至卫左面前。
    “亲爱的，我很抱歉，让你感到了不开心，但我真的无法控制自己的能力……”
    西里恩大概是真的爱极了这副皮囊，哪怕被人冷脸以对，眼中也毫无不满。
    卫左看着眼前似是很卑微的男人，一次次强行压下心中剧烈翻涌的情绪，被黑色手套遮掩住的手背上青筋隐隐绷起。
    他确信自己没有任何精神上的疾病。
    只是在遇见某些带有奇幻色彩的物品时，会产生一点想要据为己有并收藏的冲动。
    譬如由黑雾组成的无面人、清河大学那些冰冻后像玻璃珠的眼珠……以及现在面前受伤后会长出红玫瑰的西里恩。
    重申一遍，他没有任何精神上的疾病。
    只是想要收藏，他不想杀死任何人。
    “让开。”
    卫左被黑色锁骨链挡住的喉结滑动了下，尽力克制着焦躁开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西里恩自己是个想要收藏别人皮囊的变态，在与卫左对视片刻后，他忽地扬起一抹暧昧笑容。
    “你想要将我做成艺术品吗？”
    “我亲爱的白玫瑰小姐，你想要收藏我。”西里恩笃定道。
    此话一出，本就安静的氛围越加死寂。
    卫左垂下眼帘，使人无从得知他的想法。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秒也许是几分钟。
    “不，我并不想收藏你。”迟迟未出声的卫左一开口便是让西里恩感到疑惑的话。
    男人桃花眼里尽是不解：“亲爱的，请你相信我，你刚刚的目光与我曾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是一模一样的，你跟我同样热爱收藏艺术品。”
    他语气坚定：“我们是同类，你同我一般疯狂热爱着某种事物。”
    “我和你不是同类，我只是一个正常人。”
    黑裙银发容色绝丽的青年站在原地，轻柔声音里是不容反驳的强势。
    卫左一字一句道：“我只想杀了你。”
    西里恩勾着笑漫不经心地点头道：“如果这能使娇贵的白玫瑰感到高兴，我随时欢迎。”
    “不过亲爱的，我不建议你使用方才那种特别的能力，我永远不会对造物主最完美的艺术品产生哪怕一丝恶意。”
    “只有没脸没品的无脑怪物才会厌恶你。”他意有所指地补充。
    被恶意黑线包裹住的野犬没有动弹，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面带微笑的卫左轻敲了下地面。
    白色瓷砖忽然变成如宝石一般闪闪发光。
    “嗯？”西里恩似乎察觉到什么，散漫的态度收敛不少。
    瓷砖动了动。
    随即有什么璀璨夺目的东西大量振翅而起！
    是蝴蝶，闪闪发光的蝴蝶。
    西里恩定睛看去，那蝴蝶翅膀竟有着近似宝石的质感，流光溢彩的蝶翅每一次扇动都显得无比梦幻。
    【主动技能“蝶化庄生”使用成功】
    【主动技能：蝶化庄生】
    【品质：无法判定】
    【简介：启动技能后可召来幻蝶。幻蝶看似脆弱，实则坚不可摧，且万物皆可为它食。它从里到外都具有极强腐蚀性，随时随刻都在死亡和复生。目前未找到明显弱点。】
    【备注：幻蝶喜欢美丽的事物，如果对手比使用者更美丽，极有可能导致幻蝶叛变；但同时如果美丽的使用者频繁使用幻蝶，幻蝶可能会因为过于喜欢宿主，而反噬其主，分而食之。】
    【系统评语：想来想去，这个虽仓管却强势的技能最适合你了，万蝶振翅真的很漂亮。】
    几百只幻蝶围绕在卫左身边。
    它们都想要靠近这个精致如画的人类。
    蝴蝶与美人，犹如童话。
    但假如仔细观察那些飞舞的幻蝶，就会发现看似友好相处的它们在疯狂撕咬着同类，谁也不想让对方更靠近卫左。
    它们喜爱美丽，喜爱到无法与同类分享。
    离幻蝶最近的卫左把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无奈地问五八：“五八，你确定这些蝴蝶和冰封不相上下吗？”
    这自相残杀的样子，他现在都不着急担心他自己的生命安全了。
    翻箱倒柜摸出这个外挂的五八信誓旦旦。
    “当然，我当初就是用这些蝴蝶把那群到处飞眼珠的天使狠揍了一顿，到现在它们都还禁止蝴蝶之类的东西进入它们领地呢！”
    卫左稍微想象了下那个画面。
    是能让密集恐惧症患者当场死亡的场景了。
    “这些小家伙很漂亮。”
    本应对美丽事物毫无抵抗力的西里恩许是感受到危险，并没有靠近幻蝶，只是站在原地称赞。
    卫左抬手下令：“杀了他。”
    幻蝶群顿时调转方向，迅速飞向西里恩。
    空中突然浮现出无数朵玫瑰，香味四处溢散。
    朝男人飞去的幻蝶有一部分如同被迷惑般轻轻落在玫瑰上。
    但仅仅是一部分。
    一只蝶翅泛蓝的幻蝶掠过西里恩手背。
    鲜血瞬间流出，紧接着手背皮肤上那肉眼几乎看不到的伤口以惊人速度扩散成一个较明显的小洞。
    须臾，小洞冒出几缕淡蓝色的烟雾。
    西里恩面色不太好看，他苦笑道：“亲爱的，被蝴蝶啃成骨头什么的，可一点也不美丽。”
    早在蝴蝶出现时，西里恩就知道这貌似漂亮无害的东西实则相当危险，但没想到它居然会危险到这种地步。
    他伸手抚摸着伤口。
    伤口处缓缓生长出一朵小小的红玫瑰。
    与先前在脖颈上的玫瑰不同，这次的玫瑰颜色并不鲜艳，边缘甚至有些发黑枯萎。
    不用西里恩去摘，玫瑰就掉落在了地上。
    “真是美丽又危险的存在，与亲爱的一样。”
    脸色苍白的西里恩看向卫左，语气里没有一丝怒意：“真的要杀死我吗？”
    卫左心念一动，幻蝶回到他身边。
    打从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要杀死西里恩，就算西里恩很烦人。
    他只不过是生气对方将自己与他说成是同类。
    西里恩是神经病，他不也成神经病了吗？
    “我和你不是同类，我是一个正常人。”
    卫左极为认真地说：“假如我再从你口中听到这种话，我一定会杀了你。”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说他是神经病。

 第89章 半夜送来一张邀请函

    卫左的这番话让西里恩很是意外。
    “你是因为这句话才这么生气吗？”
    西里恩一边摘下被幻蝶伤到的手背处新生长出来的小朵红玫瑰一边笑着说：“亲爱的，你可真是让我感到意外，但这样的你也很可爱。”
    红玫瑰被随意丢在地上。
    没几秒，花瓣就变得如失去所有水分般干枯。
    令人感到怪异的是，那干枯花瓣表面隐约泛着浅蓝色光芒。
    就好像有一层薄薄的浅蓝色宝石覆盖其上。
    西里恩上前拉近自己与卫左的距离，蓝灰色瞳孔专注地看着对方，仿佛眼前人就是他的全部。
    “如果这句话让你不开心的话，就算不使用这种方法，我也绝不会再提起。”
    “当然，我很抱歉，让你感到了不愉快。”
    卫左看着他，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一个有关人与人之间安全距离的观点。
    公众距离、社交距离、个人距离、亲密距离。
    而现在西里恩与他之间快到亲密距离了。
    但是仔细想想，他和这个人总共也就见过两次面，第一次见面连名字都没有交换过……
    所以对方到底是怎么做到像是已经和自己认识很久的？
    严格来讲，他们只能算见过两面的陌生人？
    猛地意识到自己与西里恩根本就不熟的卫左绕开男人看向被遗忘的野犬，语气冷淡。
    “我和你不熟，不用这么对我。”
    好烦。
    早反应过来就不用跟他浪费这么多时间了。
    这次没等西里恩反应过来，迅速来到野犬旁边的卫左用手杖点了下包裹着它的黑色线茧。
    恶意黑线一圈一圈剥离下来。
    卫左瞥了眼同样被黑线裹住的两条恶犬，心中暗道：“养狗不牵绳，没素质。”
    他顺势收紧黑线，送恶犬们离开了这个世界。
    视线转回野犬身上，因为对方身为无面人没有五官，看不出它如今是个什么表情。
    也看不出它活着还是死了。
    所以卫左打算直接给野犬处理后事。
    “死了？真是没用。”
    说话间，他召来一只蝶翅如淡粉色宝石的幻蝶。
    幻蝶先是亲昵地围着青年转了两圈，才加快速度飞到野犬的心口位置，甫一落下，那心口处就响起轻微“滋滋”声，自身具有很强腐蚀性的幻蝶不断侵蚀着猎物。
    “白玫瑰小姐，请您冷静一点，这位先生只是昏迷了，没有死亡，还不到处理后事的时候。”
    一个浑厚的男声在卫左背后响起。
    衣服上金属名牌刻着“酒店经理”的无面男人走到卫左面前，它并没有急着去驱赶幻蝶，而是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
    “您好，白玫瑰小姐，我是无面酒店的现任酒店经理，您可以称呼我李经理。”
    卫左也不收回幻蝶，点点头算是回应。
    李经理态度越发恭敬，它沉声道：“白玫瑰小姐，我们酒店调取了走廊里的录像，从录像里可以发现那时在四楼办事的野犬正巧看到您从四楼的房间离开，但它当时并不知道您在无面酒店同时拥有七层和四层的房间……”
    无面男人有条不紊地说着话，看似友好的语气里透着公事公办的冷漠。
    但态度却依然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综上所述，野犬并非刻意针对您，这件事只是一场误会。”
    李经理语气十分肯定。
    中心思想就一个：你就当今天无事发生。
    卫左的手指在骷髅头上敲了敲，这李经理避重就轻也是有一套的，只字不提野犬对人类不屑与厌恶的态度才引发了这场矛盾。
    “我受到的损失怎么算？”卫左下颚微抬，嗓音冷淡。
    听到这话李经理有些惊讶，心想你有什么损失，野犬这个蠢货刚准备动手，就被你和西里恩联手捆成蚕茧了，总不能是精神损失？
    它细细观察了片刻卫左的表情，然后发现这个人可能真的觉得自己受到了精神上的损失。
    李经理：……真是荒唐，同伴和人类起冲突结果被人类打了不说，我还得在同伴昏迷不醒，人类毫发无损的情况下给人类道歉。
    野犬这条废物。
    心情复杂的李经理说道：“请您放心，酒店这边一定会对您做出补偿的。”
    卫左露出一副很勉强的样子：“希望如此。”
    “那现在您可以收回您的……蝴蝶了吗？”李经理委婉道，“您的蝴蝶确实很美丽，但我想不是所有客人都那么喜爱它。”
    还差一点就钻进野犬体内的幻蝶在原处顿住。
    随即振翅而起，加快速度飞向卫左。
    回到卫左身边后，幻蝶眷恋地围着他慢悠悠转了两圈，才依依不舍的逐渐消失在空气中。
    见蝴蝶远去，李经理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通体红色的石头弯腰放到野犬被腐蚀大半的胸膛位置。
    红石在触及伤口后便融化成一滩液体。
    鲜红粘稠的液体散发出一股股奇异甜香，莫名让人觉得胃口大开。
    西里恩凑到卫左身边，玫瑰味冲散了红石散发出来的甜香，他压低声音道：“无血石，无面人专属的疗伤物品，自带异香，人类闻到它的味道会影响神智。”
    卫左斜睨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西里恩轻笑，眼里带着促狭：“我可是游戏里为数不多能无所不知的，和我成为朋友绝不会是什么吃亏的事情。”
    显然是在对卫左说他们不熟这事耿耿于怀。
    “你们两个！”
    野犬暴跳如雷的声音冲击着卫左耳膜。
    才醒来就这么有活力？
    看来无血石作为无面人的专属疗伤药物，效果还是……不错的？
    卫左看着野犬有个洞的心口处陷入沉思。
    这是回光返照？
    就像在印证他的想法，刚还生龙活虎的野犬突然如承受不住痛苦般弓下腰，身体剧烈颤抖着。
    “需要我帮忙处理后事吗？”卫左问。
    “你他妈……”
    愤怒的野犬还想继续说什么，被李经理死死摁住肩膀：“别闹了！你以为我们想优待一个人类吗？是游戏那边主动给了她入住七层楼的权力！”
    它把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让旁人听了去。
    耳力极好的卫左瞄了一眼表情若有所思的西里恩，觉得李经理多少有点脑袋不清醒。
    都在七层娱乐区玩耍了，能有几个简单人物？
    声音压得再低，也是有声音的。
    就算做口型……无面人没有嘴来着，卫左目光挪回李经理那里，很想上前告诉它们以后说秘密还是找个小黑屋私底下说。
    李经理又塞了块无血石给野犬，扬声道：“快和白玫瑰小姐道歉！”
    野犬骂骂咧咧地说：“你让我跟人类道歉？她算个什么东西？”
    说完就气势汹汹地离开了七层娱乐区。
    被卫左注视着的李经理佯装无奈道：“很抱歉，白玫瑰小姐，野犬性格向来比较冲动，希望您能谅解一下。”
    “呵呵。”神情看起来很不满意的卫左冷笑一声，也转身离开了七层娱乐区。
    脑海中五八对他说：“左子，我们计划里的工具人找到了，我可太喜欢野犬这种有脑子但不多的货色了。”
    卫左眸中闪过一丝冷光。
    如果不是五八要求暂时留下野犬，那只幻蝶早就将对方弄死了。
    对自己有杀意的，断不能留。
    西里恩难得一声不吭地跟在卫左身边。
    直到卫左打开0407的门，开始赶人，他才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了。”
    卫左面无表情地进屋关门。
    深夜十点半。
    五八叫醒卫左，让他去开门。
    门被打开，地上躺着一封黑底金字的邀请函。

 第90章 怎么你们都不睡觉吗

    “服务员送完邀请函就跑了吗？”
    卫左一边捡起地上的邀请函一边问道。
    五八“嗯”了声：“跑的还挺快，那两条腿迈的像是生怕你开门后把他生吃了一样。”
    神奇的比喻。
    “这个好像是晚会的邀请函。”卫左拿着邀请函转身关上门，走到床边坐下后才认真看起邀请函上的内容。
    尊敬的白玫瑰女士：
    您好！
    感谢您长久以来对本酒店发展的支持与关注，届时无面酒店将于今夜23: 00在酒店八层举办碎冰晚会。
    特邀请您参加！
    活动时间：今夜23:00
    活动地址：无面酒店八层
    举办方：无面酒店
    “哇哦～”五八发出一声抑扬顿挫的感慨，“我赌两包海盐味小饼干，这个碎冰和被冰封的无面镇有关系。”
    卫左随手将邀请函放在床头柜上，看了眼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现在过去还是？”
    五八道：“不着急，想想晚会穿什么……”
    “我们还是现在就过去。”卫左立即起身。
    一想到商城里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各种裙子他就头疼，不但头疼，还有种自己马上就要走向一条不归路的预感。
    五八宛如被踩住尾巴的猫般瞬间炸毛。
    “你可是矜贵大小姐人设！就算不穿晚礼服也不能穿白天穿过的那条裙子过去，给我放下它！”
    卫左倔强道：“不放，你别想再忽悠到我。”
    一人一统僵持半天，最后双方选择各退一步。
    卫左艰难同意换其他裙子，五八艰难同意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以简约风为主旨，讲究大方随性的美。
    好歹是在晚会开始前出门了。
    然而刚一打开门，卫左就看到了某个意料之中会出现的烦人精。
    “晚上好，我亲爱的……小女巫？”
    西里恩看着面前的卫左，眼里满是喜爱。
    收腰设计的纯黑女巫裙，微微蓬松的裙身上笼着一层黑色薄纱，使其多了几分梦幻感，裙摆长至膝盖以下，露出一截白皙光滑的小腿。
    黑色尖角女巫帽戴的有些歪，银白长发微卷着倾泻下来，犹如在发光般叫人挪不开视线。
    欣赏完小女巫的装扮后，西里恩出声调侃。
    “怎么没有带魔法棒？”
    卫左冷笑着用玫瑰手杖点了点地面，几只色彩斑斓的幻蝶凭空出现：“我怎么没带？”
    他还能用“魔法棒”当武器直接锤人呢。
    幻蝶盘旋在他身边，犹如一道浮动的霞光。
    西里恩淡定往后退去：“玫瑰也挺好看的，我喜欢玫瑰。”
    懒得废话，卫左带着幻蝶向电梯走过去。
    碍于幻蝶的存在，西里恩不得不跟卫左保持一定距离，以免被这些似乎对召唤者拥有极强占有欲的蝴蝶给盯上。
    “亲爱的，你确定要把它们留在身边吗？”
    又一次目睹了幻蝶自相残杀的画面后，西里恩略担忧地说道：“它们可能过于危险了，不太适合被豢养。”
    “你觉得它们有那个能力伤害到我吗？”卫左漫不经心地掸了掸女巫帽。
    宽大的帽檐表面上有些闪闪发光的粉末。
    那是幻蝶们撕扯间落下的细碎残骸。
    行走间，随着女巫帽主人的动作，粉末会掉落在地面，随即腐蚀出一个个冒着烟的小坑。
    但女巫帽却始终毫发无损。
    西里恩注意到这点，展眉微笑：“是我低估了白玫瑰小姐的能力。”
    有五八开挂护航的卫左回以同样的微笑。
    刚拿到这个技能时，他也曾担心过幻蝶叛变或者反噬的问题，但后来五八是这么说的：“啊？左子你怎么会担心这些，它们会在叛变前就被我直接摧毁的。”
    “它们还是被我做成技能的，就是当初做的时候加多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副作用才这么怪。”
    两个人来到电梯前。
    正巧有一班电梯从底楼升上来。
    电梯门打开，卫左的笑容逐渐微妙：“你的伤势已经好全了吗？野狗先生。”
    眼前正是白天刚与他发生过冲突的野犬。
    野犬没有回答，整个人感觉很是阴沉。
    对方无意继续矛盾，不准备在晚会前挑起事端的卫左也乐得清静。
    电梯按钮只亮了一个：8。
    看样子野犬也是和他们一样去往八层参加那什么碎冰晚会，卫左收回目光，脑子里开始和五八猜测今晚会有哪些人出现在晚会上。
    不过既然西里恩也去了，这次晚会也许和无面镇关系不大？
    觉得无面人很排外的卫左胡乱猜测着。
    过了会儿，不知旁边的野犬脑补了什么，身上气势越发阴郁，隐隐带着暴躁。
    电梯到达八层。
    野犬率先走出去，光看背影，都能看出它的烦躁不悦。
    门口站着两个微笑的侍者。
    很标准的笑容。
    “欢迎来到碎冰晚会，祝您玩得愉快！”两个侍者一人一边伸手拉开雕着繁复花纹的大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风格奢靡的宽阔空间，嵌花地板光滑可鉴，华丽水晶灯投下淡淡光晕，舒缓柔和的小提琴音乐流淌在宴会厅里。
    衣着得体的服务生穿梭在客人之间，脸上挂着的笑容与门外侍者别无二致。
    受邀前来的客人们很少有开口说话的，只是偶尔会和身边人交流两句。
    整个宴会厅显得平静又和谐。
    卫左与西里恩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走路带风的野犬一进入宴会厅，就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鉴于自己人生地不熟，卫左答应了西里恩的同行邀请。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这个狂热追求着美丽事物的精神病在游戏里的人缘很好，因为西里恩只是往角落里一站，就有其他npc凑了过来。
    当然，他们都有脸。
    身为全球逃生游戏里最厉害的整容医生，西里恩不止是受到女性npc的欢迎，也非常受男性npc的欢迎。
    “西里恩院长，白天我就想问您了，这是您最新创造出来的作品吗？”
    一个半边脸被面具蒙住的少女娇羞道：“她可真是美丽，恕我冒昧，我认为她应该是您这么多年以来最完美的作品了！”
    没等卫左开口，西里恩就愉悦地解释道：“白玫瑰小姐可是纯天然的艺术品。”
    “是以我的能力都无法复制出来的艺术品。”
    之前不还说很难复制吗？
    不解风情的卫左一脸冷淡地想：满口谎言的骗子。
    “什么？！”少女惊呼出声。
    她看向卫左的目光越发灼热：“原来你真的是一个人类吗？你可以成为我的宠物吗？我一定会比西里恩对你更好的！”
    西里恩面色一变，正欲开口，被卫左打断。
    “我可以先送你去死。”
    从进入宴会厅那刻开始，卫左就没打算当一个好脾气的“女巫”，他用手杖点点地面，上百只幻蝶在少女周围出现。
    感觉到主人怒意的幻蝶前所未有的凶恶，如一道道流星般撞到少女身上。
    “啊！”
    被撕咬和腐蚀的疼痛让少女大声惨叫起来。
    她想要挣扎，却被恶意黑线捆绑住身体，她已经因为疼痛对卫左产生了愤怒与恶意。
    越挣扎，线收得越紧。
    卫左漠然地看着少女一点点被腐蚀掉。
    周围没有敢上去帮忙的。
    幻蝶的可怕程度好像超出了这些npc的预料。
    看出卫左是拿少女杀鸡儆猴，蠢蠢欲动的西里恩安分下来，嘴里不忘火上浇油道：“啧，既然白天看到了，就该清楚哪怕用我的玫瑰，也无法解决这些漂亮却危险的小东西啊。”
    卫左紧盯着少女，一言不发。
    忽然，有个熟悉男声响起。
    “住手！你这个歹毒的人类！”

 第91章 打起来，打起来

    无面酒店八层宴会厅里。
    优雅的小提琴声一刻也不曾停歇过。
    但晚会氛围却早已变得剑拔弩张。
    被幻蝶攻击的少女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有些地方已经被腐蚀到露出骨头，而那骨头竟和幻蝶蝶翅一模一样，犹如宝石般熠熠生辉。
    缕缕不同颜色的烟雾从伤口处飘起，细听还能听见类似于什么东西被炙烤时的“滋滋”声。
    “恶毒的人类！立刻远离那位女士！”野犬愤怒地吼道。
    “这种台词有点像是那种古早言情剧里恶毒女配欺负女主时，匆匆赶出来的男主会喊出来的。”
    五八在卫左脑海中吐槽。
    卫左看着野犬与他身后的几个无面人，缓缓勾起唇角，笑意不达眼底：“野狗先生，难不成你是想要英雄救美吗？”
    猜到野犬肯定会来作死，但没想到今晚第一个作死的不是它。
    宠物。
    就算不加上对人类恶意满满的无面人，全球逃生游戏世界里的人类npc地位似乎也很低。
    “她只是想拥有一只宠物，你却想杀了她！”
    野犬站在离少女足足有两米远的地方，义愤填膺地说：“你不愿意，直接拒绝就是，为什么要下这么狠的手？区区一个人类……”
    它身边同伴也开始声讨卫左。
    卫左好像一下子就成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
    但它们声讨半天，也没有无面人上去帮少女驱赶蝴蝶，哪怕位置稍微离少女近一点的都没有。
    五八在卫左脑子里大声嘲笑这群无面人。
    笑声就像有只鸭子在嘎嘎叫，贼吵。
    “哈哈哈我真是服了这群没脸的，先不论这个台词，搁这里叫唤半天，结果谁都不敢往前……”
    野犬还在狂吠。
    卫左扶了扶女巫帽，语气平淡道：“所以呢？你要杀了我吗？”
    空气忽然莫名安静下来。
    此刻那位想要让卫左做“宠物”的少女已经被蝴蝶腐蚀到只剩一副骨架了。
    但她还没有死。
    “啊呀，西里恩，原来你白天不是在演戏，是真的解决不了这些小东西呀！”
    骷髅少女从地上爬起来，自言自语道：“真是吓人呢，还以为我真的要死了，没想到人类居然真的能获得这么强大的能力。”
    卫左定定地看着她，手指蜷缩了下。
    会说话的骷髅，真有意思。
    到底是从哪里发出声音的呢？
    “她复活了吗？还是什么。”卫左边询问五八边又控制幻蝶继续攻击少女，他有点想看看这具骷髅能撑到什么程度。
    五八回答道：“不是复活，她本体就是这个，幻蝶刚刚只是把皮囊吃掉了。”
    “那毁掉这具骷髅，她就死了吗？”
    “通常来说要毁掉心脏才会死。”
    心脏？她有这东西吗？
    骷髅少女不断躲避着幻蝶的进攻，如宝石般剔透的骨头上有繁复瑰丽的花纹，但同时不论怎么看她都没有心脏这东西。
    卫左微微蹙眉，心里暗道：“是把心脏藏起来了吗？有点麻烦啊。”
    就像是感觉到了他心中所想，少女突然停下动作，任由幻蝶在自己的骨架里穿梭停留。
    “发现了吗？”
    少女抬起指尖点了点自己空荡荡的心口。
    “虽然这些小东西确实很厉害，但它们是杀不死我的呢。”
    她的声音越发甜蜜：“所以现在和我道歉，然后说想成为我的宠物，我依然会对你很好的，毕竟你是这么美丽，胜过我之前的所有宠物。”
    野犬这时也出声附和道：“人类，能成为这位女士的宠物，可是你最大的荣幸！”
    “是吗？”
    卫左一步步走到少女面前。
    他抬手按在对方肩膀上，漆黑凤眸里倒映出对方模样，轻声细语地说：“我向来喜欢劝别人谨言慎行，但现在我不想劝了。”
    少女心中骤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主动技能“恶意”使用成功】
    如石油般的黑色粘稠液体从骷髅少女被按着的肩膀处开始往下蔓延。
    “这、这是什么……”
    无法动弹的少女断断续续开口，她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在对方没有找到心脏的情况下，她居然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沉默看戏许久的西里恩微笑着打了个响指。
    玫瑰从少女的骨缝里生长出来，拦住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西、西里恩！”少女尖叫一声，她知道这玫瑰的可怕。
    “她是人类！你疯了吗？！”
    西里恩笑容不变：“哦？人类怎么了？我以为你们应该很了解我的性格了，我不在乎什么身份，我只在乎对方是否足够美丽。”
    一只幻蝶从眼前掠过。
    “亲爱的？”西里恩这才发现宴会厅里到处都飞舞着幻蝶，他疑惑地看向卫左。
    五八看着数量越来越多的幻蝶，心惊胆战地提醒道：“左子？多了，召唤出来的幻蝶多了，只是打一条野狗，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的。”
    卫左听话地收回一部分幻蝶。
    但数不清的恶意黑线却开始在宴会厅里如蛇群出行般蜿蜒爬行。
    一旁的西里恩看到这些黑线，觉察到事态正在失去控制。
    “亲爱的，你还好吗？”
    他边询问边试图靠近卫左，却被聚集起来的幻蝶挡住了去路。
    默不作声的卫左闭了闭眼睛，手指用力捏紧骷髅少女的肩膀。
    情绪有些失控了。
    卫左极其冷静地审视着自己，他感觉他的意识在此刻已经被分为两个，一个说着现在就杀光这里对他有恶意的存在，一个说着这样做不行。
    冷静不下来。
    从知道无面酒店想要杀死他开始，卫左的神经几乎随时处于紧绷状态。
    而今晚在进入宴会厅以后，恶戒的温度就不曾正常过哪怕一瞬。
    周围人看似在做自己的事情，但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地掠过他，有好奇、有惊艳……但更多的是恶意，不是针对卫左，而是针对人类这个身份。
    紧接着，杀意出现了。
    来自若有若无朝这边包围过来的无面人，每个无面人的杀意都很微弱，可每个无面人都有。
    无法避免的，卫左感到了不安，
    这种不安随着时间过去逐渐增加、叠高，最后化作摇摇欲坠的危楼。
    他真的很怕死。
    哪怕曾经主动在死亡边缘游走了无数次。
    冷意源源不断地从心中冒出来，连呼出的气似乎都带着冰雪味道，卫左看着骚动的人群，他急需为自己寻找到一点温暖，不然……会死的。
    “左子？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五八带着迟疑的声音响起。
    卫左没有回应它，他站在原地，就像是烂在了一片阴冷粘稠的淤泥里，浑身都透着灰败气息。
    这是犯病了啊！
    当即意识到卫左现在精神状态很差的五八先是深深叹了口气，然后仗着对方大脑如今无法处理听到的信息，超大声逼逼。
    “早就和你说过有病就得治，现在好了，关键时刻掉链子……还是都怪这个破游戏！”
    【一次性物品“你清醒点”使用成功】
    【物品：你清醒点】
    【品质：无法判定】
    【简介：对指定对象（可对自己）使用，可使对方精神瞬间恢复正常状态。假如精神状态下降是因为外来物造成了精神伤害，则瞬间治愈其受到的伤害，并且在未来十分钟内免疫来自该外来物的所有精神伤害。】
    【备注：一次性物品，持续时间十分钟，】
    【系统评语：不得不说，我最讨厌的就是制作这种精神系的辅助性物品了，哪怕一次性的都很烧能量。（顺便一提，此物品乃对付某天使一族时必备之东西）】

 第92章 无面酒店老板

    刚强制绑定卫左时，五八是没把他当人看的。
    这个不当人看，是指卫左的体质不是人类能拥有的以及他本身不属于这个世界，是个来历不明且失忆的异类。
    它觉得卫左不论何时都孤零零一个人的样子很可怜，所以让他多出门，想他尽量交点朋友。
    卫左被烦得不行，开始努力交朋友。
    接着五八就意识到了卫左精神有问题这事。
    问题不少，连刚认识不久的舍友们都发现了。
    本人却不自知。
    好在平日里他还是挺正常的，一副标准三好学生的样子，与舍友们成为朋友后，也渐渐从孤僻沉默的木头壳子里走了出来。
    人确实是变开朗了，病事实上一点没治好。
    对五八来说卫左精神上很多都是无伤大雅的小问题，反正现在活着的哪有不疯的，
    只有一个问题会让它觉得棘手：卫左极度缺乏安全感，同时对杀意与恶意过度敏感。
    敏感到整个人快成重度被害妄想症了。
    然后表面瑟瑟发抖说他很怕死，随即就把会威胁到自己生命的东西给毁掉。
    大学四年里五八没少为这事操心，生怕哪天卫左就把自己送进去了，它当时已签订协议，不方便开特别大的挂，当然也不太好捞人。
    幸好后来那五个舍友也在帮忙牵制卫左。
    在大二时卫左总算勉强相信这世上不是除了他的五个舍友与五八外都想杀他。
    它终于能安心出门去打麻将了。
    大学毕业后，五八也没让卫左出去找工作什么的。
    它堂堂一个系统，开个小挂，赚点让宿主躺平的人类货币不是手到擒来？
    宅就宅，图的就是一个让他有安全感。
    而全球逃生游戏降临后，不但卫左觉得自己好日子到头了。
    五八也觉得自己好日子到头了。
    果不其然进入游戏后几乎每个副本卫左都要犯点小病。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他每次都是理智犯病。
    即虽然犯病，但不知道自己在犯病，能够理解外界传给他的信息，会无意识地停止犯病。
    像现在这种无法理解外界传来的信息，多半也知道自己情绪不对劲的状态，是五八最不愿意看到的场面。
    因为这种时候如果不借助外力，它很难让卫左从这种状态里脱离出来。
    但五八并不喜欢对卫左使用“你清醒点”这种类型的精神系辅助物品。
    毕竟有关精神的东西其实相当容易出问题。
    它被自己做的精神物品或者能力坑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回到现实中，对卫左使用完特殊物品的五八有些紧张地问：“左子，能听见我说话了吗？”
    卫左没吭声。
    又过了会儿他缓缓开口：“我感觉有人打开了我的天灵盖，把一大盆冰倒了进去，而且那冰还是薄荷水冻成的，现在我脑子里长满了薄荷。”
    是种能让他毕生难忘的刺激感觉。
    五八认真想了想。
    当初制造这玩意儿时，它好像是随手加过一种类似于薄荷的草药进去过。
    “加过一点类似于薄荷的东西，是不是很提神醒脑？”五八觉得自己真是天才。
    脑袋冰得疼的卫左：“嗯，非常提神醒脑。”
    醒到他现在恨不得把脑袋剁下来。
    他伸手摸了摸后颈多出来的那个冰冰凉凉的圆形小贴片，脑袋更清醒了，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薄荷味的凉气。
    “可以摘吗？”
    五八斩钉截铁道：“不可以！”
    卫左悻悻地收回手，转而将注意力放到周围人身上。
    恶意黑线与幻蝶都被他在无意识中收回了。
    “亲爱的，好点了吗？我忽然感觉你现在有点像薄荷。”西里恩趁着幻蝶消失，连忙凑到卫左旁边担忧地看着他。
    连这个都能感觉到。
    这家伙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卫左古怪地看了一眼西里恩。
    西里恩伸手替卫左扶正有些歪的女巫帽，凑到对方耳边，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我亲爱的白玫瑰小姐，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微冷的气息尽数喷洒在耳边，卫左不自在地偏了偏头。
    呼气时都有玫瑰香味，这家伙是玫瑰成精？
    卫左推了下西里恩：“正常点，说话就说话，别挨这么近。”
    玫瑰香配薄荷味，不知道还以为是在泡茶。
    “看起来这里发生了一些事情？”
    西里恩正要继续去黏卫左，一个让人一听就知道对方肯定是什么领导的男声响起。
    “亲爱的，无面酒店的老板来了。”西里恩站直身体，冲卫左眨了眨眼睛，“放心，你杀死的那位女士并不是什么大人物。”
    卫左看向地面被恶意覆盖过一遍的骷髅少女。
    璀璨如宝石的骨头变成了普普通通的白骨。
    看起来与人类的尸骨毫无区别。
    “这是伊莎小姐吗？”
    西里恩口中的无面酒店老板个头极高，但总体来说还是和人类颇为相似。
    它指着地上的白骨，声音有些惊讶。
    “是的！这个恶毒的人类就是凶手！”身上坑坑洼洼，手里握着两个无血石的野犬跳出来喊道。
    没死吗？
    看来到时候不用重新找工具人了。
    神色自若的卫左在脑海中和五八猜测着无面酒店老板接下来会做什么。
    “野犬，你太失礼了，先不说这位白玫瑰小姐的地位在无面酒店远比伊莎的地位高得多，我听李经理说了，是伊莎先侮辱了白玫瑰小姐。”
    事情发展好像不太正常。
    卫左看着一本正经为他开脱的酒店老板。
    内心有些迷茫。
    “……如今伊莎只是死了，白玫瑰小姐却是受到了严重的精神伤害。”
    酒店老板总结道。
    虽然对方说的每句话都在偏袒卫左，但如果它身上没有若有若无的杀意，能感知到恶意的恶戒没有变冷的话……会更让卫左信任他一点。
    卫左兴致缺缺地看着地板上的花纹。
    你一个无面人，为什么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那边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卫左写入黑名单的无面酒店老板转身看着卫左：“白玫瑰小姐，请问您还有什么别的需求吗？”
    真神奇，游戏居然也有给人类开特权的一天。
    “没有。”卫左淡淡道。
    无面酒店老板像是没感觉到对方的冷漠，温和地说：“以后您可以称呼我红老板。”
    “哦。”
    并不想和他废话的卫左转身走向角落，那什么“你清醒点”的威力实在太强大了，他现在急需休息一会儿。
    西里恩自然而然地跟在卫左身后。
    卫左坐在沙发上，抬眼看他：“让我安静地休息一会儿。”
    西里恩微笑点头。
    过了很久后，金碧辉煌的墙上挂着的大钟时间仅差几分钟指向十二点。
    被西里恩灼热视线盯着的卫左从一开始浑身不自在到现在能淡定地喝茶看书。
    他垂眸专心地看着对方带来的书籍。
    书上是从来没见过的文字，但作弊器五八绘声绘色地在卫左脑海中一字一句翻译着，非常有去做有声小说配音的潜力。
    在这之前西里恩告诉他，今晚其实是挂了个碎冰晚会的名字，并不是真正的碎冰晚会。
    因为还有一些重要人物没有到无面酒店，等这些人都到了，“碎冰”才会开始。
    这场晚会充其量只是在场势力间的交流会。
    薄荷终于从脑袋里完完全全消失了。
    卫左合上书本，转头看向西里恩：“我已经休息好了，现在我有几个问题需要你的解答。”
    西里恩挑了下眉，含笑道：“乐意为您效劳。”
    “你了解多少有关无面酒店老板的事情？”

 第93章 无面人崛起之路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
    自从无面酒店老板来到宴会厅后，原本气氛低迷的宴会厅变得热闹起来，灯火辉煌，觥筹交错，舒缓悠扬的音乐声在耳畔飘荡。
    手执玻璃酒杯的人们成群地交流着。
    就连无面人手中也端着酒杯。
    它们饮酒时脸部会裂开一条缝隙，看起来有几丝诡异，不过大多数无面人自始至终只是选择和别人碰一碰杯。
    但这些热闹通通与在角落沙发上的二人无关。
    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早已把西装脱下，白衬衫的袖口被松松挽起，此刻他正专注地看着旁边漂亮的黑裙“女巫”。
    “亲爱的，你想知道哪些方面的信息？”西里恩并不直接洋洋洒洒地回答，而是针对性提问道。
    卫左干脆地说：“全都要。”
    一条一条问，得问到什么时候，不如全收。
    西里恩嘴角微不可察地翘起弧度：“那就从无面酒店老板的具体来历开始说，可以吗？”
    “嗯，都由你决定。”
    于是西里恩果真就从无面酒店老板是如何从无面镇离开，开始讲述起了它的过去。
    无面酒店老板是首批从无面镇离开去往远方“工作”的无面人之一。
    无面人因为常年居住在无面镇，基本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对外界并不了解，所以最先离开的那批无面人在逃生游戏里过得并不算很好。
    时常会因什么都不懂而被其他npc歧视。
    而在这批远离家乡的无面人里，以无面酒店老板为首的小部分无面人不甘心就这么屈居人下。
    它们开始谋划去夺取或建立自己的势力。
    最先被盯上的就是人类。
    人类在全球逃生游戏里基数大，但人均实力却偏弱，所在副本种类大多偏向独立型，即副本本身是一个小世界且只允许玩家进入。
    这类型副本里的人类基本都不知道自己只是游戏里的npc。
    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在游戏里最好欺负。
    但独立型副本在无意外的情况下，是不允许其他npc进入的，因此无面人盯上的是非独立型副本里的人类。
    这些人类虽然可自由游走于各大拥有同一世界观里的副本，可由于与其他种族的npc的实力差距过大，平时也多受欺负。
    双方同病相怜，决定抱团取暖，进行商议后部分人类与以红老板为首的无面人达成合作。
    “然后……”
    说到这里时，西里恩故意停顿了一下，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听得正入迷的卫左：“亲爱的，猜一猜后续呢？”
    “不猜。”
    卫左抿了抿唇，十分不给面子地说。
    早晚有天他要把这些说话说半截的人全部挂到路灯上去。
    西里恩脸上笑容不禁扩大了些，他随手从旁边长桌上拿起一杯红酒晃了晃，垂眸看向杯中散发着香气的石榴红色酒液。
    “人类与无面人合作后，结合各自的优势开始在游戏中发展，局势一片大好。”
    他抿了口红酒，低沉的嗓音带上几分慵懒。
    “然而在无面人与人类组成的联盟于某场大型争斗中获得惨胜后，无面人当场翻脸，直接让早早埋伏好的其他无面人趁机杀死了那批人类。”
    “紧接着它们开始大肆屠杀与自己合作以及知道双方合作过的人类。”
    “并且最后倒打一耙，声称是人类一方先违反的盟约。
    “将过错全部推向了人类。”
    “而无面人借助双方共同建立起来的势力以及从人类那里掠夺来的财富，摇身一变成为了游戏世界的高级npc。”
    西里恩放下红酒杯，扶额轻笑两声。
    “这件事在当初闹得很大，几乎所有高级npc都知道无面人才是背叛者，但除了受害者，没有人在意真相。”
    “人类依旧是食物链接近底端的存在。”
    “无面人则是新崛起的高级npc。”
    “所以与其说无面人厌恶人类……”西里恩手腕一转，变出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递到卫左面前。
    “不如说是心虚和恐惧，又或者应该这么形容……”
    “恼羞成怒？”
    卫左接过红玫瑰，随手别在立在自己旁边的哥特风六角黑棺上。
    “亲爱的，你似乎并不生气？”西里恩好奇地看着面色没有丝毫动摇的卫左。
    “我为什么要生气？”
    卫左睨他一眼，平静地说：“成王败寇，对方本来就没有脸，也没必要说什么不要脸。”
    西里恩愣了下，也不知道卫左这句话戳中他的哪个笑点，他竟然低头闷笑起来。
    笑得胸腔都在震动。
    “我亲爱的白玫瑰小姐啊，我越来越觉得只收藏你的皮囊未免太浪费了。”西里恩又变出一朵红玫瑰递给卫左。
    卫左蹙了蹙眉，将玫瑰再次别到棺材上。
    “别变玫瑰了，继续说。”
    西里恩抹掉眼角笑出的泪花，咳了两声，一本正经道：“众所周知，无面人是没有名字的……”
    无面人一般都是根据同伴的特征来取外号。
    无面酒店的老板原本外号为：高个子。
    后来它以一把携带某种诅咒的红色油纸伞力战多人且大获全胜，从此一战成名。
    外号便被改成了红伞。
    而那把红伞据说在它成为无面酒店的老板后便被送回了无面镇，让其妻子保管。
    “说起来红老板还有个孩子。”西里恩摸着下巴思索道，“其实到现在我也没能搞清楚无面人是怎么拥有后代的，它们并没有生育功能。”
    卫左也陷入沉思当中。
    带有某种诅咒的红色油纸伞。
    带着孩子的无面女。
    这个描述怎么就听起来那么有画面感呢，就好像他以前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似的，卫左开始翻找自己最近的记忆。
    少顷，他在脑中委婉地问道：“五八你觉不觉得这个描述像那个撑红伞的红裙无面女……”
    五八幽幽回答：“就是她。”
    卫左不动声色地瞄了眼正和其他无面人相谈正欢的红老板，忽然就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着急无面镇被冰封这事了。
    只是……
    想起失去红伞后轰然溃散的无面女以及那个被他送去与母亲在地下团聚的无面小男孩。
    卫左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
    得让他们一家人尽快团聚才行啊。
    “当然，亲爱的，我对这种没脸还没审美的存在是怎么繁育后代的并不感兴趣。”西里恩从桌上拿起一个橘子。
    “亲爱的，你还有什么想要问的问题吗？”
    卫左也从桌上拿起一个橘子开始剥皮。
    “无面镇的事情为什么要让你们这些非无面人过来。”
    西里恩慢条斯理地剥着橘子皮，淡淡道：“无面酒店之所以这次主动请我们这些非无面人的人过来，不过是因为我们皆来自大型多玩家副本。”
    “我们每次都会遇到很多玩家。”
    “到时候可以向这些玩家提出悬赏，即给出大量奖励，要求玩家们提供有关于无面镇被毁一事的线索。”
    “更甚者，有些副本机制特殊的，可以直接提出要求，让玩家们在现实里杀死某玩家。”
    “打个比方，一位玩家在现实世界里杀死了那位毁掉无面镇的凶手，然后带着证据进入无面酒店，红老板不但会给予他奖励，还会提供庇护。”
    “因为无面酒店就是一个可以卡机制让玩家永远留在这里的副本。”
    橘子皮被放进瓷盘里等待服务生处理。
    西里恩继续耐心地去掉橘子瓣上的白络。
    “这种事其实无异于大海捞针，但由于这次游戏的过度干涉，红老板不得不这么做。”
    “不过无面人挺有耐心的。”

 第94章 我认识无面快递站的老板

    无面人与人类之间的过去让卫左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是没脸的对有脸的一种排斥，没想到是背叛者与大冤种之间的纠葛。
    卫左心里想着事情，迟迟没有剥完手中橘子。
    “……而就算无面人现在找不到那个玩家，等新手保护期结束，游戏开放更多npc的权限……”
    西里恩边说边将理掉白络的橘子自然而然地递给卫左，随后顺势拿过对方手里的橘子，三下五除二剥完。
    男人往口中塞了一瓣橘子，含糊道：“到时候也肯定会找到的。”
    卫左盯着手里干干净净的橘子看了半天。
    没想明白西里恩是怎么做到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两个橘子调换的。
    自己的警惕心和反应力呢？都被狗吃了吗？
    “亲爱的，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不知何时西里恩已让服务生端来一小盆清水把自己剥过橘子的双手洗干净了，此刻他正用毛巾擦着手上水渍。
    甚至卫左旁边也站了一个服务生，就等着他吃完洗手了。
    看起来有些荒谬，但想到那是西里恩，一切突然就变得合理了。
    卫左垂眸吃了一瓣橘子。
    嗯，很甜，有点好吃。
    待会带两个走，一个给五八，一个给陆双鲤。
    西里恩专心致志看着吃橘子的卫左，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敲了敲，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对方侧脸，还被垂散下来的银白色卷发挡住了部分。
    嗯，可爱，想收藏起来。
    可惜白玫瑰并不愿意被养在他的温室里。
    如果想要强行把白玫瑰带走的话，西里恩看向对方身边的六角棺，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虽然不知道这副看似平平无奇的棺材到底有什么作用，但可以肯定它很危险。
    远比那些如梦如幻的蝴蝶还要危险数倍。
    在碰见这副棺材前，他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强烈的直觉，强烈到哪怕只是回忆初遇棺材时的场景，也会感到心惊肉跳。
    只要触碰到那根底线，他必死无疑。
    而西里恩暂时还没有失去活着的欲望。
    死了可就无法看到这么精致可爱的白玫瑰了。
    在脑海中和五八随时交流橘子味道的卫左慢吞吞地吃着橘子，完全不在意西里恩灼热的视线。
    看就看呗，他还能少块肉不成？
    吃完橘子洗干净手后，卫左看向西里恩：“死去的伊莎怎么处理？她也来自某个大型副本。”
    当时脑袋不清醒。
    现在想想……他一点没做错。
    知道卫左真的是人类后，第一反应让他成为自己的宠物，还有之后她说的那些话，都摆明了伊莎本身不是什么好东西。
    卫左不觉得所谓“宠物”能有多好的待遇。
    听到伊莎的名字，西里恩明显有些不高兴。
    他撇了撇嘴：“提那具愚蠢的骷髅做什么，她居然敢把你当成宠物。”
    “我真怀疑她是不是把脑子也藏起来了。”
    见卫左不语，男人轻描淡写地说：“请尽管安心像过去一样生活，亲爱的。”
    “她的死亡不会为你带来任何麻烦。”
    西里恩没有笑，那双本该温柔含情的桃花眼泛着幽冷光泽：“没有人会愿意为了区区一个伊莎和我翻脸。”
    与往常完全不同的一面。
    卫左莫名觉得西里恩真正说的是：没有人敢为了区区一个伊莎和我翻脸。
    更好奇西里恩的能力是什么了。
    话说西里恩身为全球逃生游戏里最厉害的整容医生，也许不用亲自动手，就有很多人愿意帮他解决麻烦。
    卫左拿起先前被放到一旁的书本，侧头礼貌地说：“我暂时没有问题了，谢谢你的解答。”
    “我亲爱的白玫瑰小姐……”
    西里恩身体往卫左那边倾了倾，桃花眼眼尾轻轻上挑，语气略显玩世不恭：“我回答了您这么多问题，您是不是应该给予我一点奖励呢？”
    卫左翻书的手顿住。
    他有提了很多问题吗？
    片刻后，懒得思考的卫左淡淡嗯了一声。
    同时不忘补充道：“太过分的不可以。”
    西里恩懒懒散散地靠回沙发靠背上，长腿随意伸展，微扬的尾音勾着点笑意：“亲爱的，我不怎么明白，什么的要求才算太过分？”
    “比如让我把身上这张皮赠予你。”卫左头也不抬地说道。
    除了这个，卫左实在想不出西里恩这个极度迷恋他外貌的神经病还有什么其他想要的奖励。
    所以直接从源头摁死，让他自动……
    “亲爱的，我能摸一下你的脸吗？”
    西里恩再次凑到卫左旁边，盯着他的侧脸极为认真地开口：“它真的很精致，我好喜欢。”
    思绪猝不及防被对方打断的卫左捏着书页的手指不自觉用力，是他想的太天真了，想象力也太匮乏了。
    卫左故作镇定道：“换一个。”
    反正过不过分由他定义。
    好在西里恩似乎早就预料到会被拒绝，没有过多纠缠，他接着说：“那亲爱的，我可以问你一个小小的问题吗？”
    你这语气听起来可不像是什么小问题，卫左心中暗暗想到。
    “问。”卫左翻开一页书，心情逐渐平静。
    西里恩伸手按在新翻开的书页上，轻佻散漫的声线里多了几分认真。
    “我亲爱的白玫瑰小姐，你究竟来自哪里？”
    这个问题问得好。
    卫左垂眼盯着西里恩放在书上的手，神色自若道：“无面镇，我是无面快递站的老板。”
    很好，意料之中的废话回答。
    早有心理准备的西里恩轻笑道：“亲爱的，我提醒过你了，我是游戏里为数不多能无所不知的存在。”
    “尽管我没有见过无面快递站的老板，但你们两个绝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没见过怎么知道？”卫左死鸭子嘴硬。
    西里恩意味深长地说：“亲爱的，那个女人是活死人，你身上可没有活死人特有的腐朽味道。”
    忘记还有这设定了。
    那岂不是大家其实都知道我是冒牌货？
    五八我们好像翻车了。
    兴许是察觉到卫左心中所想，西里恩伸手勾起一缕柔顺的银白发丝。
    “它们闻不见，从我们美丽的白玫瑰小姐进入酒店后遇见我那一刻起，它们就只能闻到你身上独属于我的玫瑰香味了。”
    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生气。
    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变态？
    卫左偷偷吸了吸鼻子，然而什么也没闻到。
    “晚会快结束了。”西里恩举起手腕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他第二次扶好卫左的女巫帽，“小女巫马上就可以回家睡觉了。”
    呵呵，小女巫。
    “小女巫”卫左决定离开这个副本时，一定要让西里恩知道什么叫做“惊喜”。
    又过了会儿，墙上大钟时间指向凌晨一点。
    宴会厅忽然变得安静。
    无任何交流，人群开始默契地往外走去。
    西里恩站起身，看着随后起身的卫左动作着打算背起六角棺，他上去帮忙抬了下。
    而后火速收回了手。
    棺不可貌相，人不可貌相。
    见人群走的差不多了，卫左也准备离开。
    “白玫瑰小姐，您好。”突然出现的红老板身高接近两米，体型庞大，站在卫左面前时能轻易挡住他。
    “白玫瑰小姐，这样说可能有些冒昧。”
    “冒昧就别说了。”
    卫左绕过它就想走，西里恩就站在不远处等他。
    “实不相瞒，我曾在几年前回到过无面镇。”
    闻言，卫左停下脚步，抬眼看向红老板，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认识无面快递站的老板。”
    “说实话，你们两个从里到外毫不相干。”

 第95章 生活不易，游戏叹气

    知道迟早会被揭穿是个冒牌货。
    但没想到会在一夜之间被揭穿两次。
    卫左优雅地把女巫帽往下压了压，不慌不忙开口道：“是吗？那还真巧。”
    他本来还有点慌，但经五八提醒，现在无面快递站的工作证在自己手里，不管红老板与原来的快递站老板有多熟，如今的快递站老板就是他。
    至于工作证为什么会在自己手里。
    待会瞎编个理由糊弄下好了。
    反正那些知道真相的要么被永远冻起来了要么不敢说。
    大概也没想到卫左会是这种反应。
    红老板明显愣了下。
    “那么这位白玫瑰小姐，您或许需要给我一个解释，您为什么会拥有这张工作证，原来的无面快递站老板在哪？”
    忽然，红老板的面部横着裂开条缝隙，旁人能轻易窥见如同深渊黑洞般的内里。
    既诡异又瘆人。
    “不知道、不清楚、不记得。”
    卫左微笑道：“以上三个解释，您选一个。”
    五八说的没错，瞎编理由不如让逃生游戏自己来解释，反正到时出了问题也赖不到他们头上。
    五八及时出声道：“左子，再等等，这破游戏效率有点低。”
    那边的红老板显然等不下去了。
    它压抑着怒气沉声说：“这位客人，无面快递站建立在无面镇上，而想必您也知道无面镇最近出了事，假使您不能解释清楚工作证的来历，我有理由怀疑您与无面镇被毁一事有关系。”
    早在白玫瑰进入酒店那天，红老板便注意到这个屡次让全球逃生游戏为其开特权的存在。
    先是在明知无面人厌恶人类的前提下，让身为一个人类拥有住七层的权力。
    后又是开了先例，让白玫瑰在无面酒店同时拥有两个房间，还是在不同楼层。
    再然后是白玫瑰展现出来的实力。
    能让西里恩受伤的实力。
    就算那个神经病是为哄白玫瑰开心才会被对方弄伤，那也确确实实是受伤了。
    以及伊莎的死。
    当时它是亲眼见证了心脏与自身分离，不会轻易死亡的伊莎是怎么在对方没找到心脏的情况下被轻易杀掉的。
    这绝不是以前的游戏会愿意给予人类的能力。
    幸好其他人类npc还没有出现能力骤然变强很多的现象。
    不然红老板可真就要怀疑全球逃生游戏是不是打算让人类来上演一出复仇大戏了。
    不过知道真相的人类npc都差不多死光了。
    其他清楚真相的npc碍于无面人日益增强的实力，想必也不会闲的没事把这些过往告诉人类。
    没有npc会愿意对上强大而团结的无面人。
    历史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
    它们无面人一定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红老板，您有在听我说话吗？”
    卫左的声音唤回了正神游物外的红老板，它下意识道歉：“抱歉，刚没有听清您的要求，麻烦客人您再重复一遍。”
    这是什么职业病的语气？
    脑海中和五八欢快吐槽了一番的卫左正准备开口，却被突如其来的红色警告语挡住了视线。
    【警告！警告！】
    【请副本无面酒店主npc即无面酒店老板红伞不要擅自打听客人的隐私！！！】
    【身为全球逃生游戏排行第一的酒店，您应当保证您的客人随时拥有愉悦的心情！】
    ……
    无数个感叹号可以看出匆匆赶来的全球逃生游戏现在情绪非常之激动。
    卫左神色古怪地看着围在红老板身边的那些红色警告语。
    这游戏没事？
    这样只会让红老板更加怀疑他有问题？
    想着想着，他不自觉在脑子里问出声：“你确定逃生游戏不是在煽风点火吗？”
    “它没反应过来。”
    五八解释道：“以前逃生游戏是在旁边火上浇油的角色，现在是自己在火上被烤，估计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怎么处理。”
    “它这么废的吗？”卫左发出灵魂一问。
    全球逃生游戏。
    多么高大上的名字。
    为什么会连这种小事都处理不好？
    “呃……”五八迟疑了一会儿，像是检查过什么后才谨慎地说，“左子，玩家不是分为两种吗？另一种玩家需要经过……才会……它现在分身乏术。”
    卫左幽幽问道：“你刚才是被消音了吗？”
    五八语气轻快地说：“当然是被消音啦！所以左子你要做填空题了，加油，我看好你！”
    这边的卫左绞尽脑汁做填空题，那边的红老板已经跟突然跑出来的全球逃生游戏杠上了。
    红老板冷声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请您不要打听客人的隐私】
    【您身为无面酒店的老板应该很清楚，每一位七楼客人对酒店的评价都将影响到年末结算】
    【我这是在帮助您】
    “哈？帮助？”红老板愤怒到极致，反而笑了出来，“她现在是无面快递站老板，我有权要求她解释清楚工作证的来历！”
    【“白玫瑰”与无面镇被冰封一事毫无关系】
    【冰封无面镇的是人类玩家】
    【人类新手保护期未结束，全球逃生游戏需尽力保证每位人类玩家的生命安全，请您谅解】
    “新手保护期结束后您就会说出真相吗！”
    “新手保护期结束后会发生什么？”
    卫左与红老板同时提出了问题，一个在脑海中对五八，一个在现实里对全球逃生游戏。
    五八语焉不详地说道：“我签了协议，有些事情不太好说出来，我能告诉你的就是新手保护期结束后的三天里一定会死很多人。”
    “……没有那么可怕，可怕的是那些……”
    又让我做填空题？
    卫左忽然觉得还是让一切顺其自然好，反正船到桥头自然沉。
    【……】
    全球逃生游戏陷入沉默当中。
    “您真的想要保护那位人类玩家吗？”
    红老板继续不依不饶道：“那您为什么要在游戏前期将那么强大的特殊能力放出来？又为什么不肯帮助我们解除冰封？”
    “如果您愿意解除冰封放过无面镇，我们无面人当即就能放弃追究。”
    面对刨根问底的红老板，全球逃生游戏其实也挺崩溃的。
    是我不愿意解除吗？
    我恨不得现在就解决掉那个破冰块！
    问题我他妈得有那个能力解决啊！
    而且无面镇现在都还算好的，至少你们无面人还能回去看一眼，隔壁同样被冰封的副本直接被永久关闭了。
    那糟心副本还不能送去销毁，因为那些冰不但毁不掉还会不断自动生长。
    假如副本不能永久关闭，假以时日它甚至能生长到整个游戏世界，而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
    还新手保护期结束后告诉你真相。
    知道真相又能怎么样了？
    咱们先不说人类新手保护期结束后，你能不能在有那个疯子保护的情况下把卫左杀了。
    就算你真能杀了卫左，前脚人死，后脚你酒店必定会变成废墟，到时候还要连累我，那神经病真能把整个游戏世界摧毁了给它宿主当陪葬！
    全球逃生游戏又回忆起了副本无面镇快结束时。
    那疯子跑来找它算账。
    身为系统的自己本身不存在实体。
    但那个疯子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能力，能够将没有实体的系统强行转化成实体状态，而且这种会持续很久的状态是有感觉的。
    对方这么一搞，它直接梦回当年连统带宿主被那疯子往死里揍却毫无还手之力时的场景。
    什么趁机报仇的小心思都瞬间偃旗息鼓。
    单方面挨打结束后，它就剩一个想法。
    感谢系统总局，感谢和平协议，感谢卫左。

 第96章 突然好想辞职

    【……无论如何，“白玫瑰”与无面镇被冰封一事毫无关系】
    【冰封无面镇的是人类玩家】
    【而人类新手保护期尚未结束，因此任何有关于结束后的话题都属于不切实际的空谈】
    【全球逃生游戏认为没必要进行讨论】
    【工作证是前无面快递站老板主动赠予】
    【现在已是凌晨1:31，全球逃生游戏建议您先让客人回到房间，以免未来客人离开酒店时给予差评，截止目前您今年已经收到三个差评了】
    【相比往年，您今年对七层客人的服务态度差了很多】
    深谙糊弄学的全球逃生游戏回答了红老板的问题，又好像没有回答。
    反正凶手是玩家卫左，npc“白玫瑰”确实没有参与过无面镇的事情，它也不算撒谎。
    那疯子还在不远处虎视眈眈看着。
    如果不是因为宇宙狂欢会那群想看戏的傻逼限制着不让全球逃生游戏暗示无面人：凶手是你根本招惹不起的存在，你不要拉我一起下水！
    心急如焚的它恨不得把“别作死”三个大字贴在红老板脑门上。
    不知被糊弄了多少次的红老板沉默良久。
    【想必您应该没有其他问题了】
    【祝您生活愉快】
    离开前，全球逃生游戏找到了五八。
    不知怎么，它总有一种非常强烈的不好预感。
    神经病再怎么努力装正常，也改变不了它本质上是个神经病的事实，尤其当这个精神病还有着相当丰富的前科时。
    它总觉得五八不会轻易放过无面人。
    【请您记住您与我之间的约定】
    【只有在无面人没有受到你们主动影响的情况下查出真相并伤害到您的宿主时，您才能够对其进行“正当防卫”】
    五八漫不经心地说：“当然，你看我们来这个酒店里这么久，不是什么都没做吗？”
    最多就是卫左杀了一个不长眼的npc。
    【……对了】
    【系统总局让我告诉您，请您在全球逃生游戏持续期间尽量不要私自离开该星球】
    【某支天使分族投诉您去挖了它们眼珠子】
    【并且在挖的途中还大声指责这些眼珠子颜色里为什么没有五彩斑斓的黑和五光十色的白】
    五八沉吟片刻。
    确实没有这些颜色啊。
    须臾，它反思道：“早知道就毁尸灭迹了。”
    【……】
    它当初一定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针对卫左。
    再次感谢系统总局，感谢和平协议，感谢卫左！
    话说回来，这个神经病真的如它们所说……
    实力有所下降吗？
    之前处理那个野生系统时，它确实没有像过去一样用暴力轻松解决掉。
    但更多原因还是副本千疮百孔了，但凡多用点能量都有可能导致其崩塌，玩家一并出事。
    进度缓慢完全是情有可原。
    而在这件事上。
    宇宙里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它离开了地球。
    都是在那些浑身是伤的天使愤怒地找上系统总局后，大家才知道这个疯子不但在它们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还挖了不少眼珠子。
    最后又悄无声息地回到地球。
    也就是有协议约束，不好把卫左带出去，不然说不定它早就带着人走了。
    还玩啥游戏呢？
    宇宙狂欢会都能被它偷摸一锅端了！
    被五八差一点弄死后，全球逃生游戏觉得宇宙狂欢会主动选上这里将成为它们有史以来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卫左是五八的软肋没错。
    但这个神经病又不是什么好欺负的。
    它们是不是忘了当年一堆势力合作想要干掉这个宇宙头号通缉犯，结果硬生生和对方打了个六四开。
    当然，它们四，对方六。
    就算五八如今真的实力下降了，也不可能骤然变成九一开啊！
    最多互换的六四开。
    全球逃生游戏现在只能祈祷两方都别发疯！
    不管哪方先违反协议，冲突爆发后先死的一定是自己这个夹在中间的倒霉蛋。
    【系统总局已处理好某支天使分族的事情】
    【系统总局让我转告您：如您以后需要离开这个星球，请记得提交报告】
    【请您务必记住您与我之间的约定】
    五八随口应了一声，显然没有把全球逃生游戏的话放在心上。
    大概也是觉得自己态度太敷衍，它补充一句。
    “它们不伤害卫左，我是绝对不会主动对它们动手的。”
    【希望如此】
    【同样，全球逃生游戏这里会尽力隐瞒您宿主作为幕后真凶的身份】
    五八不耐烦地说：“行了，赶紧走，你那边双开不是挺忙的？真不知道宇宙狂欢会那群疯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居然选这个星球。”
    “等这次全球游戏结束，老子就去把那傻逼狂欢会一锅端了！”
    全球逃生游戏默不作声离开了。
    呜。
    这是它可以听到的话吗？
    突然好想辞职。
    意识到全球逃生游戏是真离开了的红老板周身气场变得阴郁骇人。
    红老板尽力平静地开口：“非常抱歉，白玫瑰小姐，浪费了您这么多的时间，您现在可以回到您的房间休息了。”
    卫左戴着恶戒的尾指蜷缩了下。
    温度在降低。
    无面人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没有脸，却总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红老板。”
    卫左往前走了几步后，转身看向红老板，眉眼微弯，唇角轻轻上扬。
    水晶灯明晃晃的灯光下，他因为戴着宽大的女巫帽，貌美精致的脸有部分隐在阴影中，笑容就在这光与影的交接处绽放。
    红老板有种诡异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就算卫左接下来的话与恐怖毫不相干。
    “请您相信我，我是一个友善温和的人类。”
    说完，卫左朝宴会厅外走去，他没有告诉红老板的是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自己处于安全状态。
    厅外等待许久的西里恩面色无任何不满，还关切地询问：“亲爱的，红老板有为难你吗？”
    卫左摇头：“没有。”
    二人并肩进去电梯里。
    电梯往下的途中，卫左似是想起什么，有些闷闷不乐地低头看着电梯里铺的红地毯。
    西里恩看着他的侧脸，表情若有所思。
    七楼的房间不怎么合心意，卫左仍然选择回到了四楼。
    站在0407的门口，黑裙银发的“小女巫”不解地望着西里恩：“你怎么还不回去？你别跟我说你要进去参观？”
    别说，这意外的像是西里恩能提出的要求。
    “虽然这个提议很不错，但……”
    西里恩手腕一转，卫左以为他又要变红玫瑰出来，正打算拒绝。
    “亲爱的，或许你喜欢吃这个吗？”
    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两个橘子的西里恩微笑着将东西递到卫左面前：“我私以为今夜的碎冰晚会上只有它们让你比较满意。”
    你在我脑子里安监控器了？
    卫左心情复杂地接过两个橘子，然后取下别在棺材上的玫瑰递给西里恩。
    “你也早点回去睡觉。”
    西里恩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不知何时，艳丽的红玫瑰变成了如幻蝶一般流光溢彩的玫瑰。
    男人伸手小心翼翼地接过玫瑰，蓝灰色的双眼里盛满温柔笑意：“我亲爱的白玫瑰小姐，这真是我收到过的最让人心动的晚安礼。”
    他弯腰向卫左行了个绅士礼。
    “亲爱的，你今晚太引人注目了，明天会有不少居心叵测的东西来找你的。”
    西里恩即将离开时，忽然回头说道：“你明天或许应该呆在七楼，七楼客人拥有的权限待遇比你想象中还要多。”
    卫左点点头，随即便进入房间。
    他随手摘下女巫帽，温声道：“我回来了。”

 第97章 交个朋友吧

    “嘤嘤嘤。”
    “阿左！”
    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同时在房间里响起。
    “饿不饿？想吃宵夜吗？”陆双鲤上前接过卫左解下的棺材放在地面，又随手将女巫帽挂在旁边的衣帽架上。
    被卫左勒令呆在房间里的白雾像是看到主人回家的小狗一样兴奋地在他身边转来转去。
    卫左摇头，直奔房间那张大床，到达目的地后直接蹬掉鞋子，张开双手扑进柔软的被褥里。
    “橘子，好吃，给你。”
    脸深深埋进被子里的青年举起拿着一个橘子的手，瓮声瓮气地说。
    陆双鲤上前拿过橘子，顺毛似的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今晚很累吗？是不是那破晚会上有谁欺负你了？比如那个西恩里？”
    “没有，就是困了。”
    卫左慢腾腾地翻了个身：“他叫西里恩。”
    “哦，无所谓，西恩里和西里恩都差不多，他不重要，重要的是白玫瑰的事情告一段落了吗？”
    陆双鲤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卫左，充满期待地问道：“你明天会换上0609的马甲吗。”
    “还要再当一天白玫瑰。”卫左疲倦地揉了揉眼睛，有气无力道，“明天我早上起来后会直接去七楼的房间，估计到时候要折腾一整天。”
    原本明天他是打算和陆双鲤说的那样让白玫瑰暂时下线并换上0609的马甲。
    但西里恩的话让卫左和五八同时改变了主意。
    五八认为多认识这些高级npc有助于未来去它们所在的大型副本里薅羊毛。
    卫左则觉得自己要把那些抱着恶意来找他的npc全部记在小本子上，未来去它们所在的大型副本里干掉它们。
    双方目标不尽相同，但大体方向是一样的。
    于是一人一统愉快地达成共识。
    听到卫左说他要以白玫瑰的身份去七楼呆一整天后，陆双鲤没有问卫左这样做的理由，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意识到卫左闭着眼看不见，他又赶紧出声表明他知道了。
    “那我明天晚上来接你吗？”陆双鲤接着问。
    卫左打了个哈欠：“我晚上会用白玫瑰的身份把你叫过来，正好给你刷个好评。”
    等等，既然他能给陆双鲤刷好评……
    为什么不能让陆双鲤离开副本再把室长他们几个叫进来然后给他们刷好评，六个人一起薅这个副本羊毛呢？
    “双鲤，副本的十天绩效考核是怎么算的？”
    陆双鲤低头剥着橘子，随口道：“这个是所有玩家统一的，假如一月十日有绩效考核，那一月九日进来的玩家也会经历这个绩效考核。”
    “除非这个玩家一天内获得了九个差评，不然一月十日也会被送离副本。”
    使用入场券进来副本时游戏可没提醒过这点。
    有点黑。
    “距离下次考核还有多久？”
    “不算今天，还有三天。”陆双鲤伸手将一瓣橘子递到卫左嘴边。
    卫左正吃着橘子，感觉陆双鲤又递了一瓣过来后无奈道：“这橘子是拿来让你吃的，不是让你当剥皮投喂工具人的，”
    橘子又往前递了递。
    “还剩三天的话，要不你离开副本一趟，把室长他们叫进来？”卫左咬着橘子含糊不清地说。
    陆双鲤没立即回答他，转而问道：“三天后你能做完你的事情吗？”
    卫左诚实地摇头。
    “你觉得以室长他们的性格，会让你继续呆在这个副本里吗？”
    卫左再次诚实地摇头。
    非但不会，还会被狠狠批斗一顿。
    “那你就要做完事情后再把他们叫进来，先斩后奏，他们拿你没办法的。”陆双鲤又递了瓣橘子到卫左嘴边，温柔道，“顶多就是生会闷气。”
    “生气也没关系，反正气一气，十年少。”
    被对方这句话惊得睁开双眼的卫左：……是气一气，少十年？
    你这样我真的会怀疑大学四年里你们五个是不是偷偷背着我发生过好多矛盾。
    陆双鲤吃了瓣橘子，淡淡评价：“挺甜的。”
    “嘤嘤嘤。”
    “嘤嘤嘤。”
    被二人无视已久的白雾飘到卫左脸边，开始疯狂嘤嘤嘤。
    陆双鲤温柔的表情一变，阴冷道：“滚开。”
    “嘤嘤嘤。”白雾缠绕在卫左头发上，明明只是一团白雾，却硬是给人一种死皮赖脸的感觉。
    陆双鲤还想说什么，卫左摆摆手，神情倦怠地说道：“没事，它就是条没威胁性的小颜狗，你快回去休息。”
    见卫左困得眼皮子打架，陆双鲤将最后一瓣橘子塞进他嘴里后起身。
    “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发消息。”
    卫左侧头把半张脸埋进被子里：“嗯，路上注意安全，明天不用给我带早饭。”
    “好。”
    陆双鲤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0407。
    困意越来越浓，强撑着眼皮的卫左在朦胧中撑起身体去卫生间洗漱、换睡衣……
    那样子似乎下一秒就会直接倒在地上睡着。
    最后好不容易躺进棺材里，都准备盖上棺材盖入睡了。
    脑海中忽然闪过什么，意识已经不甚清醒的卫左不自觉喃喃出声：“还有个橘子，我还没给五八喂橘子来着……”
    他掀开被子，从棺材里艰难爬起来。
    五八心疼地说：“你起来做什么？橘子在那里又跑不掉，赶紧回来躺着。”
    拿着橘子回到棺材里的卫左小声道：“你今天还没吃宵夜，这个好吃的。”
    自从五八实体化后，几乎每天都是一日三餐加宵夜的来，时不时还要吃各种小零食，卫左不让吃就在对方脑袋里絮絮叨叨，声音异常委屈。
    让卫左有种自己养了个地主家傻儿子的感觉。
    “再等等，马上就扒完皮了。”
    双眼紧闭的卫左不断剥着橘子皮。
    刚剥完，皮都没扔出去，就手一松，睡着了。
    棺材盖被极轻极轻地合上，完全闭合的棺材里没有一丝光亮，剥好皮的橘子也被黑暗吞没。
    “晚安。”
    另一边离开0407的陆双鲤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员工休息室，而是转去打开了房间0301的门。
    一进门，森森寒气就扑面而来，裸露在外的皮肤瞬间起了无数鸡皮疙瘩。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能借助走廊灯来去看里面的情况，所有事物都是模模糊糊的，如同被黑夜啃掉了边缘。
    因为卫左的再三提醒，陆双鲤站在原地没动。
    确认没有出现任何异样后，他离开了房间。
    最后一丝来自门外走廊灯的光被隔绝，0301再次恢复平静。
    就好像这里无人来过。
    翌日清晨。
    背着棺材的卫左不声不响地来到0704门口。
    还没有来得及进去，一个女声叫住他：“那、那个，请问您是白玫瑰小姐吗？”
    卫左转身看向声音来源。
    映入眼帘的场景让卫左不自觉摩挲起了手里的骷髅头手杖。
    不远处的女生光看脸其实没有任何问题，就是一张略清秀的女性面容，但往下看，就让人觉得有些诡异了。
    上半身一半男一半女，下半身被条长至脚踝的白色裙子遮住导致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整体看起来异常不和谐，但看久了又会觉得很正常。
    这人让卫左想起在清河大学看到的那些因为校规而变得不男不女的同学。
    但对方身上没有一点恶意。
    既然没有恶意，卫左便放缓了语气：“我是，你有什么事吗？”
    女生一步一步挪到卫左面前。
    那速度和蜗牛差不多。
    大概是因为害羞，女生双手背在身后，低着头用足尖划拉地面，声音更是细若蚊呐。
    “白、玫瑰小姐、您、您好！”
    “我是美丽理发店的老板娘，丽丽。”

 第98章 反客为主

    美丽理发店？
    这名字听起来有种那种路边十块一个头的小作坊理发店的感觉。
    老板娘名字也有些敷衍。
    莫名感觉还会有个叫美美的。
    “……你只是想告诉我你的名字吗？”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丽丽再开口的卫左没忍住问道。
    “请、请问，我能和你做、做朋友吗？”
    回过神的丽丽磕磕巴巴地说完这句话后鼓起勇气抬头看向卫左。
    女生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还没等卫左回应，丽丽就捂住浮起两团红晕的脸嗔怪道：“哎呀都怪你，都说让你来和白玫瑰小姐交流了！我现在看都不敢看她，怎么和人家做朋友呀？”
    “还是你来，我太紧张了。”
    说完，女生的脑袋忽然一个旋转，被头发蒙住的后脑勺转到了前面。
    女生双手撩开头发，露出张属于男人的脸。
    “白玫瑰小姐您好，您比传闻中还要漂亮上无数倍！我是美丽理发店的老板，美美。”
    美美和丽丽的性格完全不同，非常活泼。
    他看着卫左的银白卷发发出惊叹声：“哇！您的头发发质看起来非常好！请问您平时是怎么护养它的呢？还是说天生的呢？”
    卫左眨了眨眼睛，一瞬间略微怀疑了下人生。
    真的有美美。
    但和他想象中的美美不能说是一模一样，能说是毫不相干。
    美美见卫左久久不语，连忙解释道：“我和丽丽是夫妻，因为我们实在是太喜欢彼此了，一分一秒也不想分开，才会融合成一个人。”
    提到这件事美美有些激动，声音拔高：“这下我们就永远不会再分开了！”
    这个原因乍一听有些荒唐，仔细想想也会觉得有几分道理。
    爱情嘛，总是使人盲目的。
    就是盲目到这种地步有些不常见了。
    “那你们确实很恩爱。”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心情的卫左干巴巴地说道，“也都很有勇气，祝你们百年好合。”
    美美闻言眼睛一亮，激动地说：“你还是第一个与我们才见面就送上祝福的！”
    丽丽立刻接话道：“白玫瑰小姐你可真好。”
    卫左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美美就开始讲述起她与丽丽的爱情故事，从他们是怎么相遇的到他们是怎么相爱的，最后又是怎么爱到不能分离的。
    如果不是丽丽害羞，估计美美还能把很多具体细节给描述出来。
    一个过于外向，一个过于内向。
    只能说这对夫妻的性格相当互补。
    被迫听了整整半个小时爱情故事的卫左觉得他的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最后的最后，美美心满意足地总结。
    “白玫瑰小姐，您不但样子比传闻中还要美丽无数倍，性格也很好呢！这么多年以来您还是第一个听完我与丽丽的爱情故事的人！”
    丽丽害羞地补充了一句：“所以以后您来美丽理发店理发的话，都是。”
    “哈哈，是吗，我的荣幸。”
    多少有点精神恍惚的卫左胡言乱语道：“祝你们百年好合，举案齐眉……”
    是个能祝福爱情的词都被拉出来说了一遍。
    美美还想继续说下去，身后的丽丽突然惊慌地尖叫道：“美美！快走快走！那个院长过来了！他过来了！”
    院长？
    卫左不自觉蹙眉。
    虽然很莫名其妙，他总感觉这个院长指的是……
    富有磁性的男声在走廊里响起：“早上好，我亲爱的白玫瑰小姐，您用过早餐了吗？”
    穿着黑衬衫黑裤的西里恩朝卫左走过去，桃花眼天生便带着缱绻的深情，如今笑起来，便越发显得风流。
    黑衬衫顶端的两颗扣子被任性解开，露出一小片形状优美的锁骨。
    完全不像是什么整容医院的院长。
    更像一位游戏人间、放纵不羁的贵公子。
    丽丽和美美此刻已经完全不敢出声了，深深低着头生怕对方注意到自己。
    西里恩看都没看他们，眼里只有“白玫瑰”。
    折领纯黑连衣裙搭配杏色披肩斗篷，银白卷发往后拢了拢，头上戴着一顶米白贝雷帽，除那条没有任何装饰的丝绒锁骨链，依旧什么首饰都没有佩戴。
    除额头部分几乎完全显露出来的脸比起往日更能让人一眼就被其美貌冲击到。
    可这种冲击是柔和的。
    至少对西里恩来说，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心脏都是软绵绵的。
    他下意识变出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凝视着卫左双眸：“亲爱的，你愿意成为我最后一件也是唯一一件活着的收藏品吗？”
    “我的意思是，你胜过我的未来。”
    怎么？
    你现在已经不满足于光收藏这张皮了是吗？
    连花带盆都要搬走？
    卫左神色温柔地接过玫瑰，轻声道：“西里恩，你要知道，两个橘子最多只能救你命两次。”
    西里恩愣了下，随即略带戏谑地说道：“我还以为只能救一次，毕竟亲爱的对橘子的喜欢可比我要多得多。”
    通情达理的卫左含笑说道：“那就如你所愿，只有一次。”
    闻言，西里恩眼眸微眯，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亲爱的，我承认今天的你比昨天的漂亮小女巫还要可爱一点。”
    “我也承认今天的你比昨天的你讨厌一点。”
    “所以今天的我不要你的玫瑰。”
    深谙礼尚往来这个道理的卫左伸手细致地将红玫瑰别进西里恩衬衣上第二个空荡荡的扣眼里。
    他真诚提问道：“你不冷吗？”
    西里恩垂眸看着那朵红玫瑰，唇角勾起。
    “冷，一想到我亲爱的白玫瑰小姐不愿意收下我的红玫瑰，就难过到浑身发冷呢。”
    卫左关心地说道：“那你可能要冷死了。”
    西里恩笑得身子都在抖，配上那朵玫瑰，生动形象地向卫左展示了什么叫花枝乱颤。
    注意到什么，卫左视线从西里恩身上移开。
    “美美和丽丽走了。”
    “他们两个似乎很怕你？”
    西里恩懒洋洋地倚靠在墙边：“大概是因为我以前极其厌恶这种毫无美感的东西，见到就忍不住想毁掉，所以给它们造成了一点心理阴影。”
    恐怕不只是一点。
    那两位逃跑的速度和飞也没什么区别了。
    “那你和无面人关系不是应该很差吗？”卫左打开0704的门，“进来。”
    “之前确实很差。”
    西里恩跟在卫左身后，云淡风轻道：“但后来我发现与其为这些东西浪费精力，不如多花点时间去寻找更美的收藏品。”
    “被一群丑陋的东西天天寻仇，是对我眼睛的重度污染。”
    卫左边将棺材解下边问：“所以无面人这次是给了你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
    “差不多。”
    毫不见外的西里恩开始利用房间里的电话联系酒店服务员点早餐：“亲爱的，你想吃什么？”
    “都行，我不挑。”卫左散漫地靠在沙发里。
    点完早餐的西里恩又开始使用房间权限对这个在他眼中与卫左极为不搭的装修风格进行改造。
    “亲爱的，我可以修改下房间风格吗？”
    “可以，随便你。”
    本着自己反正也不经常住0704，就算西里恩改装成一堆垃圾也所谓的想法，卫左开始打瞌睡。
    “亲爱的，醒醒，该吃早餐了。”
    被温柔叫醒的卫左双眼朦胧，在看清楚焕然一新的房间后又瞬间清醒，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换了一个房间。
    直到五八感慨：“他这审美对得起你的脸。”
    吃着早餐的卫左陷入沉思。
    他记得……自己好像是0704的主人来着？为什么会有种他是来做客的感觉？

 第99章 我不交朋友

    清晨八点半。
    卫左与西里恩面对面吃着早餐。
    卫左慢条斯理地用勺子舀粥，西里恩就全程在对面全神贯注地看着他。
    早已习惯对方视线的卫左没有丝毫动摇。
    窗外浅金色的阳光透过半透窗帘洒落在铺着一块圆形羊毛棉地毯的板栗色木地板上，房间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玫瑰香味，显得氛围分外静谧。
    简约、休闲、小清新中带着几分温馨。
    出乎卫左意料的改造。
    他还以为西里恩会偏爱华丽一点的风格。
    对此感到很满意的五八嘀咕道：“这个风格有点好看，回家后我也弄一个。”
    在家里装修风格上向来没有话语权的卫左继续默不作声地吃早餐。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西里恩点的早餐都是他来无面酒店后吃过的并且比较喜欢的。
    譬如眼前这碗番茄虾仁粥。
    就是这粥分量多少有点过分。
    因为粥碗比自己脸还大，所以不方便直接端起来喝，只能用一勺一勺舀的卫左有些心累。
    “亲爱的，还需要别的吗？”
    见卫左放下勺子，西里恩贴心询问道。
    卫左摇头。
    至少一个星期他是不想看见这粥了。
    西里恩自然而然地起身去使用安装在墙上的电话联系酒店服务员过来收拾残局。
    不久后房间门打开时，卫左无意间瞥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是美丽理发店的老板娘和老板。
    从频频探头的动作中可以看出来他们很想找“白玫瑰”，但很显然，由于西里恩还在，心有顾忌的二人只敢偷偷摸摸地试图用脑电波联系卫左。
    西里恩到底对他们做过什么？
    “亲爱的，你要出去吗？”
    卫左睨他一眼，西里恩耸耸肩，了然地停在原地没有跟过去。
    只看到卫左出来，没有看到西里恩，丽丽明显松了一口气。
    她害羞地埋着头，像呈上贡品似的把一张烫金卡片恭敬递到卫左面前。
    “我们美丽理发店是全球逃生游戏排行第二的理发店，如您有头发护理或造型上的需求，可随时凭借该卡片来店里，我们不会收取任何费用。”
    “请您务必收下这张卡片！”
    “虽然我们离排行第一的理发店仍有差距，但我们技术绝不比它差多少。”
    卫左接过卡片，颔首道：“谢谢。”
    这一举动如同打开了什么开关。
    丽丽激动地用双手抱住自己，按捺不住尖叫出声：“美美！我们终于又拥有一个朋友了！”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卫左瞬间有种想把卡片还回去的冲动。
    自己身边就不能有个正常的存在吗？
    和美美叽叽喳喳说了半天话，丽丽突然想起什么般收声。
    “那个，白玫瑰小姐。”丽丽谨慎地踮起脚尖往卫左身后瞄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道，“请您务必要小心西里院长，他……”
    “我怎么了？”
    如同鬼魅般忽然出现在卫左旁边的西里恩似笑非笑地看着表情瞬间变得惊惧的丽丽。
    惊慌失措的丽丽连连摆手道：“不、没有、没什么，您很好！对不起，我们该回去了！”
    “白玫瑰小姐！下次见！”
    说完，她再次展现出了飞一般的逃跑速度。
    丽丽的表现没有引起卫左注意，他现在把重点放在了另一件事身上：“西里院长、里恩……”
    所以西里恩到底是姓西里，还是西？
    卫左一心想着这事，没注意顺口说了出来。
    “两个姓都可以。”西里恩微笑着说道，“我的母亲姓西，父亲姓西里。”
    那确实两个姓都可以。
    “当然，比起西里院长，我更希望亲爱的能够称呼我为里恩。”
    “西里恩。”
    卫左丢下这三个字就转身回到了房间里。
    他并不在乎西里恩以前是什么样子，只要对方一天没有对他产生杀意，自己就能容忍下去。
    西里恩勾了勾唇，也跟着转身：“我收回前言，我亲爱的白玫瑰小姐，事实上不论你称呼我什么，我都会感到高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也不知道是西里恩在0704的消息被传出去了还是怎么。
    虽然五八检测到有许多“人”一直在暗暗窥视着这里，却没有几个来上门拜访的。
    尤其无面人，今天就没有出现过。
    而主动过来拜访的似乎都与西里恩关系不差。
    不是朋友就是与其有合作关系。
    五八还在卫左脑海中吐槽：“我怀疑这家伙夹带私货，来的基本上都跟他认识，这他妈和把你介绍给朋友认识有什么区别？”
    好问题，卫左也觉得没区别。
    但一整天没有从别人感觉到恶意与杀意的他还是挺放松的。
    如果西里恩的那些合作伙伴别长得那么奇形怪状就更好了。
    朋友都长得不错，怎么合作伙伴就……
    刚送走一个脑袋上长满眼球的眼球供应商。
    再次体会到被眼球支配的恐惧的卫左面无表情地看着西里恩。
    “你也会和不好看的人做朋友吗？
    卫左不认为西里恩会觉得这种人好看。
    西里恩单手将如玻璃珠般的眼珠高高抛起又稳稳接住，无奈道：“亲爱的，整容医院偶尔也需要给客人换上一对漂亮的眼珠。”
    “所以就算供应商再怎么污染视线，只要它能一直提供完美的货物，我就能一直忍耐下去。”
    “对了，如果亲爱的需要，我可以随时……”
    在西里恩说出惊人之语前，卫左及时打断他。
    “不需要，我很满意我的眼睛。”
    把眼珠挖出来，再换上新的眼珠什么，听起来就透着诡异。
    西里恩轻笑一声，柔声道：“我也认为亲爱的不需要更换眼珠，你的眼睛颜色很漂亮，让我想起我珍藏的一对纯黑宝石。”
    “只是你的眼睛比它们还要剔透美丽。”
    你这种语气让我很怀疑你想挖我眼睛。
    瘫在沙发上的卫左抬手挡住双眼。
    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过，他不知不觉和西里恩呆了一整天。
    不过看西里恩的样子，他似乎并没有要离开0704的意思。
    “左子，外面有个无面人。”正打算出声让西里恩离开的卫左蓦然沉下脸色，他对无面人的印象就没有好过。
    还是那句话，明明没有脸，为什么还要学有脸的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西里恩好像也知道外面是什么东西。
    迟迟没有去开门。
    门铃声在房间里回荡着，最后直接被卫左一把摁掉开关。
    房间重归平静。
    “你该回去了，西里恩。”
    又过了十来分钟，听五八说外面人还没离开因此想把房间休息模式打开的卫左看向没骨头似的靠在沙发上的西里恩。
    “今天麻烦你了。”
    不管西里恩是否真的夹带私货，至少卫左今天过得还算愉快。
    相比拿小本本记仇，他更喜欢平和的生活。
    闻言，西里恩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随即站起身，他伸手整理好衬衣上的褶皱后调侃道：“亲爱的，和我这么客气做什么？”
    卫左懒得理他，径直走向房间门。
    他刚准备伸手去开门，大步走过来的西里恩抢先一步打开了门。
    “人类果然都是一群没有礼貌的……”
    剩余的话被吞进肚子里，无面人在看见西里恩后就连忙话音一转：“西里院长，晚上好。”
    西里恩微笑着回应：“滚。”
    这台词不应该是我说的吗？站在西里恩身后的卫左疑惑地歪了歪头，他原本打算开门后顺带赶走无面人。
    但西里恩的想法好像和他一样。
    经过一天的近距离相处，卫左隐约感觉到他们两个在某些事情上有着古怪的默契。

 第100章 同类

    “西里院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尽管无面人无法看出表情，但从语气可以听出它现在很不高兴。
    西里恩笑容不变：“字面意思。”
    “我记得我有告诉过红老板，不要让任何无面人过来打扰白玫瑰小姐？”
    “所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比面前无面人高出许多的西里恩展现出了在卫左那里从未有过的攻击性，他唇角挂着的微笑很假，假到令人一眼就能看出底下暗藏的阴沉。
    怪不得今天附近根本没有无面人经过。
    根本没有机会开口说话的卫左只能在脑海中和五八聊天。
    一人一统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虽然五八现在说话需要用积分，但好在它学会了言简意赅大法。
    几个字就能表达意思。
    卫左也能理解。
    大家聊得还算愉快。
    只是站在门口的西里恩与无面人之间氛围逐渐变得紧张。
    看到这个场景，卫左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全球逃生游戏提醒红老板：无面酒店今年对七层客人的服务态度差了很多。
    也许不只是无面酒店。
    而是无面人这个群体飘了。
    不过他记得西里恩这次来无面酒店是因为无面人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来着。
    所以双方是交易关系，而且是平等的……？
    仿佛在响应卫左心中的想法，门外的无面人骤然拔高声音：“西里院长，你和我们无面人是平等的交易关系，请你的态度放尊重一点！”
    嗯？这只无面人居然真的说出来了？
    卫左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直觉告诉他：尽管是交易关系，但无面人与西里恩的地位多半并不平等。
    果不其然，就好像听到了什么荒谬的话，西里恩好笑地重复道：“平等？我们之间是平等的交易关系？”
    男人打了个响指。
    大大小小的红玫瑰应声在对面身上绽放。
    “亲爱的，我需要去处理一些事情。”
    因为对方的话实在太搞笑，所以丝毫没觉得愤怒的西里恩转身看向卫左，从容自若地递出一朵红玫瑰。
    “我们明天再见，我亲爱的白玫瑰小姐。”
    卫左长睫微垂，神情恹恹地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红玫瑰。
    他就说他忘了什么。
    “白玫瑰”这个马甲是时候该找个理由暂时休息一天了。
    大概是卫左想要换马甲的心思太明显，西里恩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安。
    “白玫瑰小姐？”
    男人语气染上几分慌乱。
    他看着卫左的眼神很专注，蓝灰色瞳孔是一种近乎癫狂的迷恋，语气却带着几分忧郁：“亲爱的，我并没有做错什么，请不要将我拒之门外。”
    闻言，卫左难掩讶异地抬眼看向西里恩。
    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
    他第二次怀疑对方在自己脑子里安了监控器。
    “难道和他的能力有关系吗？五八好像也说过西里恩能力很特别来着。”卫左思忖道。
    西里恩认真地用眼睛描绘着卫左的五官。
    “亲爱的，我并不会读心术。”
    卫左：……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只是一点朋友间的心有灵犀而已，”西里恩神神秘秘地笑了，“亲爱的，我们是朋友。”
    卫左没能搞清楚他与西里恩之间哪来的心有灵犀。
    旁观的五八却立刻明白了西里恩的意思。
    它没有直说，而是委婉地提醒卫左：“左子别问了，接着问下去你会不开心的。”
    不是朋友间的心有灵犀。
    而是同类间的心有灵犀。
    尽管卫左并不愿意承认，但五八与西里恩同样认为卫左与西里恩确实是同类，他们都同样偏执地追求着某样东西，且绝不允许任何人去破坏这样东西。
    这也就导致了在某些情况下这两人的思维方式会很接近。
    正所谓，病人才知道另一个病人在想什么。
    五八暗自叹气：怎么左子身边的朋友尽是一些脑子有病的呢？
    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五八判定为“精神病吸引器”的卫左正在将西里恩请出门外。
    “……我说了，我只是想要休息一天，不要做出这种生离死别的表情。”
    西里恩表情无比沮丧。
    “亲爱的，对我来说，一天看不到你就等同于剥夺走了我的一半生命。”
    卫左冷酷道：“那不是还有一半吗？”
    门被悄无声息地关上。
    刹那间，西里恩俊美忧郁的脸变得森冷，那副隐隐要失控的样子，活像是常年深陷于黑暗中的人被剥夺走了最后的慰藉。
    走廊里安静到落针可闻。
    他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全身长满玫瑰，如一条死狗般倒在走廊地毯上的无面人。
    与无面人同行的那个同伴不知道跑哪去了。
    西里恩面无表情地踩在无面人头部位置，用力碾压了几下，声线冷冽：“平等？你们还真是一如既往拥有着令人作呕的自信心。”
    “下等货色永远是下等货色，稍微得势就觉得自己站的够高了，”
    无面人猛地挣扎起来。
    转眼间它身上就生长出更多的红玫瑰。
    馥郁花香弥漫在空气里。
    “你们千万别忘记了……”西里恩笑意盈盈地弯腰摘下一朵红玫瑰，意味深长地说，“所谓的保护期，不只是在保护玩家。”
    “回去后告诉红老板，如果不想无面人第二次被踩回谷底，就收敛一点。”
    “无面人还没有那个资格和我平起平坐。”
    西里恩又打了个响指。
    玫瑰尽数枯萎。
    露出来的无面人奄奄一息。
    回到房间里的卫左全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掐着时间给陆双鲤发去消息后，他颓然瘫在沙发上充当一条咸鱼。
    忽然，五八开口问道：“左子，你是不是想和西里恩做朋友？”
    猝不及防就被扣上帽子的卫左：“？”
    他伸手摸了下棺材盖，喃喃自语：“这温度也没升高啊？棺材也会发烧说胡话的吗？”
    “你以前说要杀谁，就真的会杀了他。”五八认真地说道，“但当时你放过了西里恩，而且还是在已经动手的情况下。”
    卫左无奈地说：“我就没想过要杀他。”
    他当时只是生气身为神经病的西里恩将自己说成是他的同类。
    五八依旧很认真地反驳道：“可是你当时对他有杀意，我还没见过哪个让你产生杀意的存在最后能够活下来的。”
    我当时有杀意……吗？
    努力回想着昨天的场景，卫左不自觉皱起眉。
    发现自己还真对西里恩产生过杀意的卫左理直气壮地说：“但他对我没杀意，我做什么一定要杀死他？”
    “好像也是哦。”
    被卫左这么一说，五八也有些不确定了。
    “你怎么突然这么问？”卫左疑惑道。
    五八幽幽地说：“还不是因为你对西里恩的态度和你对那几个舍友的态度有点像。”
    “他说你们是朋友的时候，你也没有反驳，我心想你是不是无意中把他当成朋友了。”
    它惆怅地叹了一口气：“是朋友的话，以后就不太好意思去他那个副本薅羊毛了。”
    卫左沉默了会儿，诚恳道：“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西里恩和他们一样有病，而我对待病人的态度都是差不多的。”
    五八也陷入沉默当中。
    是、是这样吗？
    幸好不久后陆双鲤就过来拯救了一人一统之间尴尬的氛围。
    依旧是卫左躺进棺材里，而陆双鲤背棺材。
    此时已是深夜，加上有意避让，一路上陆双鲤没碰见其他人。
    走到电梯那里按下电梯按钮后，站在原地等待的陆双鲤不自觉绷紧了身体，眉眼间尽是冰冷。
    不是错觉。
    有人在跟着他……

 第101章 改造小能手五八

    有人在跟着自己。
    发觉这点后，身上还背着棺材的陆双鲤并没有轻举妄动。
    “叮——”
    电梯到了。
    走进电梯的一瞬间，陆双鲤飞快触发了从物品栏取出的特殊物品。
    【特殊物品“垃圾定位器”使用成功】
    【特殊物品（未绑定）：垃圾定位器】
    【品质：c级】
    【简介：指定某个对象，定位对方，随即得到对方的简略版信息。】
    【冷却时间：十二小时】
    【备注：对等级比你高的存在使用，会获得超级简略版信息，因为是垃圾，所以有概率还会直接出现定位失败的情况。】
    确定垃圾定位器获取到了跟踪自己的那个人的信息，陆双鲤略微松了口气。
    他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回到了员工休息室。
    几分钟过去。
    “有哪里不舒服吗？”陆双鲤看着迷迷糊糊从棺材里坐起来的卫左，
    卫左摇头，打了个哈欠：“不是说回来后就直接去睡觉吗？你那边出什么事了？”
    陆双鲤拿出垃圾定位器，这东西形似一个晶莹剔透的正方体，差不多只有普通人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看起来像是一块被加工打磨后的钻石。
    “刚刚我回来时有个东西跟着我，我就用定位器查定位了一下……”
    说着，陆双鲤按了下垃圾定位器，一行蓝色字体随即跳出来。
    【信息：玫瑰】
    看到这个词，陆双鲤下意识看向卫左。
    卫左抬头看着天花板沉思。
    印象里和玫瑰搭边的好像只有某个热衷于给他送红玫瑰的无良整容医院院长来着。
    “五八？”
    有作弊器不用是傻子。
    五八沉痛道：“就是你想的那样，那个搞监视的变态看到了姓陆的把棺材背出0704，不过棺材上有天使的眼珠，应该会对他的记忆造成影响。”
    “是你认识的人吗？”
    见卫左表情微妙，陆双鲤当即反应过来这个跟踪他的东西可能是“熟人”。
    卫左拿着洗漱工具从棺材里爬起来，模糊不清地说：“总之不是什么大问题，你不用担心。”
    “嘤嘤嘤。”
    陆双鲤还想接着问，一团白雾忽然从他他口袋里跑出来，迅速飘向卫左。
    白雾熟练地蹭了几下卫左的脸。
    “你要不要脸？”陆双鲤看这团白雾已经不爽很久了，见它还要往卫左领口钻，顿时愤怒道。
    “嘤嘤嘤。”
    被卫左躲开的白雾委屈地围着他打转，完全没有搭理陆双鲤的意思。
    五八调侃中带着几分认真道：“要不左子你还是把它当成宠物养，先给它取个名字？”
    卫左冥思苦想了一分钟。
    最后，他一本正经地说：“既然这团白雾只会嘤嘤嘤，那就叫它小嘤。”
    丝毫不觉得拿团白雾当宠物有什么不对劲。
    等卫左洗漱完，陆双鲤从他口中得知白雾正式成为他的宠物还被取名为“小嘤”后，肉眼可见不开心。
    也不知道他到底和小嘤间有什么矛盾。
    卫左大胆猜测陆双鲤可能真能听懂小嘤说话。
    可惜无论怎么问，陆双鲤都对此闭口不言。
    所以直到卫左躺进棺材里，和陆双鲤说完晚安并盖上棺材盖，心里都还在想着陆双鲤到底能不能听懂小嘤说话这个问题。
    不知过去多久。
    夜色深沉，有些失眠的卫左终于迎来睡意。
    “卫左。”
    鲜少听到五八这么正儿八经的喊他名字，昏昏欲睡的卫左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详预感。
    瞌睡虫瞬间飞走了。
    五八接着道：“你介意身体里多个小嘤吗？”
    卫左冷静地反问：“理由呢？”
    五八振振有词地说道：“我想了想，如果无面酒店再被毁，无面镇的诅咒大概率会被增强，到时候和医务室诅咒之间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我不敢保证那时会不会乱套。”
    “黑色招财猫头能尽力延缓所有诅咒的爆发时间，但是会损坏，修复起来很麻烦，而这游戏里的白雾拥有极强的恢复能力。”
    “所以我想把白雾和黑色招财猫头结合在一起，然后塞进你身体里。”
    “小嘤也不会消失，差不多就等于你在身体里养了个宠物。”
    卫左睁开眼看着天花板，缓缓开口：“招财猫不是免疫大部分瞬死型诅咒吗？”
    闻言，五八噎了噎。
    重点是这个吗？
    尽管觉得卫左抓的重点很怪，五八仍然耐心解释道：“我觉得它能力太弱，就改造了一下。”
    淡蓝色的文字适时投影在棺材盖上。
    【物品：黑色猫头】
    【品质：无法判定】
    【简介：佩戴者受到诅咒时，诅咒爆发时间会根据诅咒强弱延长，最多可延长至十年后，最短可延长至一个月后。】
    【备注：该物品针对除世界型及以上等级诅咒以外的所有诅咒。如长期同时延长多种诅咒的爆发时间，有极小概率会导致该物品损坏。（世界型以上等级的瞬死型诅咒能免疫一次，之后该物品会彻底损坏，无法再被修复）】
    【系统评语：逃生游戏出品的东西就是很垃圾啊，不改造一下都不能用的。】
    卫左闭上眼，怀疑自己也许出现了幻觉。
    这种程度的挂真的不会被封号吗？
    “八哥，我有点怕我们会被永久封号。”卫左颤颤巍巍地说。
    五八疑惑道：“为什么？为节约能量我只是稍微改造了一下这个物品，换成以前，这东西就是完全免疫除世界型及以上等级的所有诅咒了。”
    搞半天，原来你还是收敛了。
    卫左陷入沉默。
    突然，五八打破平静道：“所以你介意身体里多个小嘤吗？”
    没等卫左回应，它接着补充：“介意的话我就把它弄成死物，再偷偷塞进你身体里。”
    一时间卫左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不介意就塞个活的。
    介意的话就先弄死小嘤再偷偷塞。
    卫左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吐槽，最后却只是化作三个字：“不介意。”
    “你放心，虽然这东西在你身体里，但不会让你有任何不适感，等以后白雾弥漫在所有副本里时，它还能让你拥有在雾里随意行走的能力。”
    五八十分真诚地说道。
    原来你已经考虑到这么远的事情了吗？
    卫左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五八养的崽，对方正帮他规划安排未来，以防崽死掉或者别的什么。
    “嗯，好，我知道了。”
    恍恍惚惚的卫左把小花被子往上一拉：“我先睡了，晚安。”
    就单看这个改造物品，谁能想到五八在全球逃生游戏降临前就是一个爱打麻将还经常输光的躺平混子系统呢？
    妥妥的超强外挂。
    还不需要做任务或者拿东西交换之类的。
    虽然五八现在打麻将时仍然十有九输就是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晨，换上0609马甲的卫左跟在陆双鲤身后，走前面的陆双鲤脸色不是很好看。
    明天就是绩效考核。
    今晚十二点一过，陆双鲤就会被传送出副本。
    陆双鲤本打算让卫左给差评卡副本机制让自己留下来，结果无论他如何威逼利诱，卫左都死活不愿意这么做。
    两人都觉得对方留下来有危险，双方各执一词，最后不欢而散。
    走着走着，被取名为小嘤的白雾团忽然从卫左口袋里钻了出来，此刻它正贴着窗子上不断发出嘤嘤嘤的声音。
    还时不时退后再往窗户表面撞。
    酒店里有能看见外面场景的大玻璃窗，窗外是一片茫茫白雾。
    “嘤嘤嘤。”
    卫左好奇地说：“它是想回去吗？”
    五八认真观察片刻后笃定道：“它是让你往窗户外面看。”

 第102章 某天使分族点了个赞

    看窗外？
    听到五八的话，卫左下意识朝窗外看去。
    外面慢悠悠飘荡的白雾在被注视后忽然剧烈翻涌起来，似是有什么东西在雾里搅动着，又像只是雾气本身在起伏。
    看到这一幕，卫左莫名想起五八曾说过无面酒店会遭到袭击。
    卫左直接询问道：“是它们？”
    五八嗯了一声，丝毫不慌：“明天晚上它们应该就会发动攻击，我们就能光明正大捞能量了。”
    听起来就很让人心动。
    可是……
    “逃生游戏真的完全不管吗？如果产生大量死伤的话，那些失去主npc的副本怎么继续运转？”
    卫左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针对无面酒店有什么好处呢？”
    光知道无面酒店聚集了很多无面人在这里。
    难不成杀死这些拥有势力的无面人……
    就能替代它吗？
    五八立刻回答道：“我稍微窃取过逃生游戏的数据，如今在无面酒店里接近一百多个无面人都在六七星的超大型逃杀类副本里当主npc。”
    “这种副本里的主npc能够轻松获得大量有关玩家的信息，而且不具有不可替代性。”
    “因此游戏里各方势力都热衷于把自己这边的npc安插过去，以期占领先机，在新手保护期结束后……协议不让我说了。”
    “而超大型逃杀型副本只有六七星等级的，且全球总共也就一千多个。”
    “无面人占了近十分之一，自然会引起……”
    最后，五八总结道：“所以它们不是在针对无面酒店，而是在针对无面人这个群体。”
    卫左看着窗外的白雾沉思。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物理竞争吗？
    他莫名想起以前在手机上看到某公司收买敌对公司的保安隔一段时间就拉公司电闸的新闻。
    手段虽普通，但有效。
    “那明天应该会有不少七星以上的npc？”卫左突然开口问。
    对手都是些六七星级别的。
    找些低等级或者同等级的npc搞袭击也没用。
    五八却否认道：“不会，据我所知，新手保护期期间，西里恩这种级别的npc会被削弱至原有实力的二十分之一，他之下到八星副本的npc削弱至十分之一，再往下的不变。”
    “对了。”五八话音一转，“无面镇属于六星副本，所以白玫瑰现在也是六星的npc。”
    “西里恩这么强吗？”
    显然，卫左的重点再一次跑歪了。
    五八犹疑道：“如果不带我，在新手保护期结束的情况下，单凭你现在拥有的能力和物品能和西里恩三七开，他三分钟让你过头七。”
    谢谢，有被侮辱到。
    “也有可能三分钟不到。”五八又补充一句。
    谢谢，又被侮辱到了。
    卫左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他将视线挪到在旁边沉默守着他的陆双鲤身上。
    论身边有个死脑筋的朋友是什么感觉。
    他费解道：“你还有副本入场券，到时候再进一次无面酒店就是了，为什么非要留下来？”
    陆双鲤摇头：“这个副本里的时间与现实世界的时间相差很大，我再进来时你可能已经在副本里过了好几天。”
    卫左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就算五八说明晚游戏会保护玩家，但他总是放不下心，老感觉会出事。
    常言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另一方面计划里无面酒店还有最多五天就会被毁掉，这是最后一次能获得副本无面酒店奖励的机会了。
    羊毛不薅白不薅。
    “我还是那句话，你不带我，出去后我就和室长他们告状。”陆双鲤认真地说出有些幼稚的话。
    搞得卫左想笑又不敢笑。
    “那你去，反正我不带你。”
    说完，卫左带着缩进他口袋里的小嘤朝前方走去。
    他倒是想和陆双鲤解释，问题全球逃生游戏放了监控在这边，也没法说什么无面酒店快完蛋了这种事情。
    说明天会有危险，怕不是只会让陆双鲤更加不放心。
    屠龙者终成恶龙。
    向来厌恶别人说话不说明白、当谜语人的卫左还是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陆双鲤跟在卫左身后，心里纠结到快成麻花了，一方面他真的不想惹对方生气，一方面他自己又生气对方毫无理由的倔强。
    两者相互冲突下，他最终艰难选择了折中。
    那边脚步不停的卫左手臂忽地被人憋住，他转头看向陆双鲤，故意凶巴巴地说：“干嘛？”
    “我可以离开，也不会告状。”
    轻易看破卫左的虚张声势，可陆双鲤仍然极其配合地装作害怕的压低声音说话。
    “但我离开后就会立刻进别的副本，那时我会用隔岸者随时关注你的生命线变化……”
    陆双鲤笑了下：“你不会出事的，对吗？”
    计划里自己绝对会死一次的卫左：……
    怎么背后凉嗖嗖的。
    他镇定自若地拍拍陆双鲤的肩膀：“有新手保护期在，我能出什么事？”
    “棺材不是和你生命相连吗？”陆双鲤并不买账地说，“它毁了，你不是也必死无疑吗？”
    卫左又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瞎编设定的举动。
    这漏洞现在是越来越多了。
    陆双鲤松开拉着卫左的手，目光意味深长。
    卫左后背更凉嗖嗖了。
    五八在他脑子里啧啧评价道：“我就说这小子是五个人里最麻烦的？要我说，左子你当初就该直说那是你的个人爱好。”
    “谎言这种东西，一个要用无数个来圆。”
    这事你就没有参与吗？
    出谋划策的时候你那么积极，现在搁这里说起风凉话了？
    被五八气得微微头晕的卫左继续往前走。
    “总之我会活着回到现实世界。”
    陆双鲤没有接话，沉默地跟在卫左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几分钟，来到门牌上写着0301的房间门口。
    卫左抬手示意陆双鲤在外等待，然后打开门独自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灯被打开。
    四处明亮。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被冰封的无面鬼阿小。
    他踩着冰面走到阿小前方，看着在冰中毫无所觉的对方，目光专注的宛如自己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般。
    须臾，五八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已经屏蔽好逃生游戏了，把东西放上去。”
    此话一出，封住阿小头部的冰忽然融化开。
    大概是被冰封太久，阿小没有反应。
    卫左抬手将一颗早就准备好的草绿色眼珠放在阿小面部上。
    【物品“一只属于某个倒霉蛋天使的眼珠”植入成功】
    【物品：一只属于某个倒霉蛋天使的眼珠】
    【品质：无法判定】
    【简介：只要看见它，就会被影响思维，具体如何影响、影响程度根据拥有者与被影响者的精神值决定；被植入指定对象体内后，植入者可对被植入者下达暗示，同样根据精神值差异来决定暗示成功率等。】
    【备注：下达暗示后记得及时收回眼珠，不然可能会导致对方被眼珠弄成白痴。】
    【系统评语：为什么这些眼珠的颜色里没有五彩斑斓的黑和五光十色的白？差评。】
    卫左看到跳出来的信息栏后没忍住嘴角一抽。
    不知道五彩斑斓的黑和五光十色的白哪个听起来更无理取闹点。
    还给差评。
    被挖眼珠子的天使都要泪洒当场。
    那边草绿色眼珠在阿小只有一片浓郁的黑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钟，才缓缓往下沉去。
    阿小面部随即长出无数条黑绿交加的触手。
    触手上密密麻麻长着一张张很小的嘴巴。
    场面一度十分恶心。
    卫左别过脸，觉得自己年度十大他最不想看到的东西里又多了一员猛将。

 第103章 快乐加班中

    从阿小面部窜出来的触手让卫左感觉自己眼睛受到了极大的污染。
    他拧眉看着面前不断扭动的黑绿触手。
    触手上面那一排排嘴巴不断开合着，没有舌头，只有嘴唇和参差不齐的牙齿，牙齿碰撞间还会发出微弱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对耳力很好的卫左来说，这无异于一场酷刑。
    “我感觉我要聋了。”
    卫左伸手揉了揉耳根，然后在心中按照五八提供的方法对阿小下达暗示。
    随着暗示的一遍遍加深，那些在空中晃悠的触手动作幅度逐渐变小，牙齿间互相碰撞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大约过了二三十秒，所有触手“滋溜”钻回阿小的面部里面。
    紧接着一颗草绿色眼珠从中钻出。
    它原处转了转，之后便直勾勾地看着卫左。
    目光中充满怨毒与仇恨。
    “用鹊羽划开它。”五八忽然出声道。
    卫左当即摸出鹊羽朝眼珠划去，锋利刀刃轻而易举便将其分成两半，粘稠绿液从伤口淌落。
    没有预想中的臭味。
    反倒是一股雨后草地的清新味道弥漫开。
    五八再次出声指挥：“用幻蝶把它吃掉。”
    尽管心中疑惑，卫左仍然在五八话音刚落时就召出了几只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幻蝶。
    被召出的幻蝶还没等卫左下达指令，就如同蛾子看见火一般扑向被分为两半的草绿眼珠，然后开始疯狂啃食对方。
    “你身上有个称号叫无面镇的仇人。”
    “只要被无面人知道你是凶手，就会被对方视为极度仇恨对象。”
    在幻蝶进食的间隙，五八解释道：“所以阿小知道你是毁掉无面镇的凶手后会极度仇视你，它的怨恨影响了眼珠……总之这垃圾眼珠是废了。”
    “不过好在对暗示效果没有影响。”
    五八总结完毕，幻蝶也吃光了眼珠。
    此刻它们正围绕于卫左身边飞舞，时不时还会彼此攻击。
    而那边的阿小再次被完全冰封。
    事情结束，卫左用冰清理干净鹊羽后便转身向门外走去。
    在门外等待的陆双鲤见卫左出来，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他状若无意地说道：“刚才忽然心里直跳，还以为你出事了。”
    “里面的东西都被冻住了，能有什么事？”
    卫左轻飘飘地转移话题道：“对了，你不是知道酒店哪些房间里住着无面人吗？带我去看看。”
    陆双鲤张口欲言。
    但关上0301房门的卫左已经开始往前走去。
    无法，既然被提问者这么不配合，提问者也只能将所有疑惑埋入心中。
    二人并肩走在酒店走廊里。
    走着走着，卫左发现酒店里的每条走廊似乎都没有尽头。
    和当初无面快递站背后那条走廊一样。
    看似马上就能走到底了，实则怎么样都走不到尽头，只能看见走廊两边一排排房门紧闭的房间和偶尔出现的楼梯或者电梯。
    卫左想起他之前以npc身份打开邀请函，结果被传送到了酒店外面的事情。
    当时他站在白雾中，确实没看清酒店全貌。
    可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大成这个样子？
    也许是一种空间上的扭曲变幻？
    “还要继续往前吗？前面有点危险。”突然发出声音的陆双鲤打断了卫左渐渐放飞的脑洞。
    卫左抬头看向前方。
    前方走廊里没有亮灯，一片黑暗。
    但近处的几个房间门缝里都有光透出来，好像还能隐约闻到点点熟悉的食物香甜味道，莫名令人食欲大开。
    不，不对，不是食物。
    越闻越觉得这味道无比熟悉的卫左一个激灵从魔怔中清醒。
    这分明是无血石的味道。
    而无血石是专属于无面人的疗伤物品。
    就在此时五八略带兴奋地说：“左子，这些房间里全是无面人，我终于不用一个个安节点了！”
    “嗯嗯。”
    卫左边敷衍地回应它边抬手将一个圆形小贴片贴在眼神有些迷茫的陆双鲤额头上。
    【一次性物品“你清醒点”使用成功】
    宛如天灵盖被打开灌冰的刺激感让陆双鲤瞬间摆脱了无血石的影响，他伸手按住额头上的小贴片，看样子是想把它揭下来。
    却被卫左温柔却强硬地阻止了。
    “不行，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几分钟，这是能让你保持清醒的。”卫左微笑着说。
    陆双鲤痛苦地蹲下抱住头，断断续续道：“我感觉自己脑袋里有一堆陈年冰块在叮铃咣当。”
    “它们甚至还是薄荷味的！”
    卫左安慰地拍拍他的头：“提神醒脑。”
    大概是这个特殊物品威力太强悍，向来忍耐力很强的陆双鲤都忍不住抱怨：“这也太醒脑了，我现在好想做无头人。”
    正在忙碌的五八见此抽空嘲讽道：“废物，连这点痛苦都忍受不了。”
    曾也被冰到想剁头的卫左膝盖中了一箭。
    五八安装节点动作很快。
    六七分钟就搞定了。
    然而卫左并没有把小贴片取下来，而是若无其事让陆双鲤带路去别的楼层。
    “你清醒点的效果能持续十分钟呢，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自认勤俭持家的卫左心中暗道。
    就这么陆续折腾了近一天。
    晚上八点过，二人回到休息室。
    “节点都差不多安装好了。”五八在卫左脑袋里汇报着今天的战果，“到时你一死，我就能直接引爆埋在无面人房间里的节点……”
    “叮铃铃——”
    “叮铃铃——”
    卫左还没来得及回应五八，安装在墙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上面显示着的数字为：0701。
    七楼的客人？
    陆双鲤皱眉看向卫左：“要接吗？”
    “接。”卫左看了眼墙上挂钟的时间，“住在七楼的客人可以强行让酒店服务员接下要求，接与不接没什么区别。”
    闻言，陆双鲤走过去接通电话：“您好，这里是服务员0615，请问您有什么需求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
    “我的戒指找不到了，它对我来说非常重要，麻烦你带着0609一起来房间0701帮忙寻找我丢失的戒指。”
    带0609过去？
    带卫左过去？
    陆双鲤刚要开口拒绝，那边就像知道他要说什么般低笑一声：“我也可以让0609单独来。”
    “答应他。”
    不知何时走到陆双鲤身边的卫左轻声道。
    陆双鲤攥了攥拳头，沉声道：“好的，请您在房间里稍作等待，我和0609不久后就会过来。”
    说完便直接挂断电话。
    “你想做什么？”他转头看向卫左，“十二点一过我就会传送出副本，他不会影响到我们。”
    卫左笑了下。
    昨天得知西里恩看到陆双鲤背着棺材从0704离开后，他就猜测以对方的性格肯定会按捺不住去探寻真相。
    既然如此正好借西里恩将0609和白玫瑰彻底分为两个人。
    马甲暴露那天才会……
    晚上八点半。
    两个酒店服务员走在七楼走廊里。
    来到0701房间门口，背上背着东西的服务员摁响门铃。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
    “进来。”男人斜靠在玄关处，丝质睡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散漫劲。
    名牌上刻着0615的服务员率先进入房间。
    名牌上刻着0609的服务员慢半拍进去，和前去关门的男人近乎擦肩而过。
    西里恩缓缓皱眉。
    白天时他几乎可以肯定0609就是白玫瑰。
    可真的与0609近距离相处后，却总是止不住地升起违和感。
    就好像服务员0609骤然换了一个人。
    更加怪异的是，在这种情况下西里恩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不断告诉他：面前这个编码为0609的酒店服务员就是白玫瑰。

 第104章 收藏品

    白玫瑰和服务员0615疑似有什么关联。
    昨晚西里恩曾亲眼看到0615从白玫瑰所在的0704房间出来，并且对方身上还背着一副哥特风的六角棺。
    看到这个画面后他第一个反应是：你居然能背动这东西？
    第二个反应是：他这是准备去哪？
    出于好奇，西里恩选择跟在0615身后，发现对方回到员工休息室后还趁着夜色不顾脸面地上前听了会墙角。
    可惜什么都没听见。
    似乎有什么东西屏蔽了他的感知。
    这越发激起了西里恩的好奇心。
    目前只有在面对白玫瑰时他的感知能力才会变得模糊不清，但也仅仅是模糊而已。
    到这里却变成完全屏蔽。
    正好明天白玫瑰不会出门，了无乐趣的西里恩当即决定去探究0615。
    结果第二天早晨，他看见员工休息室里走出了两个人。
    在他清楚员工休息室里只有0615的情况下。
    两个人站在休息室门口，似乎在争执着什么。
    0615暂且不论。
    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名牌上刻着0609的服务员让西里恩莫名想起白玫瑰。
    尽管对方戴着口罩和无框眼镜，整张脸几乎都被遮掩住了，而且是一头如乌木般漆黑的头发且发长比白玫瑰短。
    乍一看，与白玫瑰根本毫无关联。
    但西里恩向来很准的直觉却疯狂叫嚣着这个人一定是他亲爱的白玫瑰小姐！
    那瞬间，男人想了很多事情。
    譬如白玫瑰究竟是玩家，还是npc？
    再比如他到底应该称呼白玫瑰小姐还是该称呼对方为白玫瑰先生？
    嗯……刚才那个问题不重要，他可以直接统一称呼亲爱的。
    不对，应该是所有问题都不重要。
    西里恩随手取出那朵宛若宝石制成的玫瑰放在眼前，透过流光溢彩的花瓣，他似乎回到了第一眼看到白玫瑰时。
    心脏狂跳，与爱情无关的“一见钟情”。
    姓名、性别、来历……都是假的又怎么样呢？
    自己在乎的并不是这些。
    对方依旧是美得惊心动魄的白玫瑰，造物主手下唯一一个完美到不可思议的作品。
    哪怕心里清楚宇宙如此广袤，未来也许会出现比其更美丽的存在，西里恩仍坚定不移地认为白玫瑰将会贯彻他的一生，永远位居首位。
    没有谁能超越他亲爱的白玫瑰。
    他活了三百多年，见过无数美丽的存在，手中各种精致漂亮的收藏不计其数。
    但他从来不会收藏活物。
    这是西里恩的原则。
    活物会变化，也许某天就不再美丽了，这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
    所以刚开始西里恩只想要白玫瑰的皮囊。
    他只想要那张精致如画的皮囊。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西里恩无法控制地开始觉得也许自己应该尝试收藏一个活人。
    一个活着的，可能随时会因为各种意外而失去美丽的人类。
    也许是他发现白玫瑰与自己是同类时；也许是那些熠熠生辉的蝴蝶围绕在白玫瑰身边时；也许是拿着玫瑰手杖的“小女巫”真的太可爱了……
    思想在一次次变化。
    终于，西里恩确信：活着的白玫瑰比死去的白玫瑰更值得收藏。
    他如今已经打破了自己的原则。
    为什么还要在乎那点微不足道的谎言。
    况且自己并没有因为谎言失去什么，相反，他得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愉悦。
    灯光下，玫瑰花折射出各色光线。
    无意间被晃到的西里恩从思绪中抽身，抬眼看向还站在员工休息室门口你一句我一句说着什么的0615和0609。
    两人都戴着口罩，说话声音又小，导致西里恩完全没听清内容。
    不过从肢体语言可以看出来，双方情绪状态都不太好。
    又过了一会儿，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
    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不断在酒店每个楼层里徘徊，偶尔还会在某个地方呆几分钟，整整一天都在重复这种举动。
    西里恩也就这么跟着二人闲逛了一天。
    越来越觉得0609就是白玫瑰。
    不论是走路时的样子，还是一些小习惯，又或者是某些类似于气质之类很玄妙的东西。
    最后，晚上回到房间的西里恩实在没忍住想要去确定自己的猜测。
    不是想揭穿对方身份。
    也没有想借此做什么事情。
    他只是想看一看没有伪装的白玫瑰会是什么样的美丽，顺便让双方关系更亲近点。
    毕竟收藏对方的梦想是遥遥无期了。
    不过西里恩打算等新手保护期结束自己实力恢复后，去试试那副感觉非常危险的棺材。
    万一……
    “这位先生，请问您的戒指长什么样子？”
    “这位先生，请问你的戒指长什么样子！”
    隐隐带着怒气的男声将西里恩从美好幻想中拉出来。
    他看着面前眼神冷厉的0615，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微笑道：“银色戒身，上面镶嵌着一朵超级精致可爱的白玫瑰。”
    “我说的是玫瑰花。”欲盖弥彰的补充。
    夹带私货是？
    早就看西里恩不爽的陆双鲤捏紧拳头，想了想双方的武力值差距。
    决定先记着，等以后再揍。
    西里恩火上浇油般道：“当然，我的朋友白玫瑰小姐也很精致可爱不是吗？”
    陆双鲤扭头就开始找戒指，他怕自己再多一看这个男人，就会忍不住嘲讽对方连白玫瑰真实名字和性别都不知道，算个毛线朋友。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没得到回应的西里恩有些无趣地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白玫瑰有趣。
    如此无趣的人怎么会和白玫瑰成为那么要好的朋友呢？回忆起今天0615和0609的相处，西里恩心里有些微妙的嫉妒。
    话说回来……
    西里恩看向勤勤恳恳找戒指的0609，觉得对方是白玫瑰和觉得对方不是白玫瑰的想法在脑子里不断冲突着。
    是换人了吗？还是他弄错了？
    原本清醒的大脑有些晕晕乎乎，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影响他的思考能力。
    西里恩看了眼桌上花瓶里用以检测自己精神状态的玫瑰，没有任何枯萎迹象。
    他面色一沉，随即走到0615身边状若无意地伸手抬了下对方背在身上的东西。
    和那天完全不一样的重量。
    他真的弄错了吗？
    还是说这根本不是白玫瑰常背的六角棺？
    心中掀起一阵阵波澜的西里恩转身走回到沙发上坐着，手指无意识在旁边圆面小桌上一下一下富有节奏地轻轻敲动。
    白玫瑰常背的六角棺是……
    什么样子来着？
    忽然发现自己完全想不起来那副哥特风六角棺具体模样的西里恩停下敲击动作，目光不自觉落在0615背的东西上。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各种颜色的眼睛，而且那些眼睛正注视着自己。
    是错觉吗？
    西里恩眨了下眼，画面又恢复正常。
    安静找戒指的0609搜寻到了西里恩所在的那一片地方。
    “0609。”西里恩呢喃着对方编码，他怀疑眼前的0609不是白天的那个，但脑子却朝着对方就是白天那个的想法运转。
    仿佛被人操纵思维的感觉让男人很是不悦。
    “铃铃铃——”
    “铃铃铃——”
    恰在这时，0701房间里的电话响了。
    西里恩起身过去一看，来电显示为0704。
    熟悉的号码让他不自觉蹙眉，手指却下意识按了接通。
    “晚上好，西里恩。”
    透过电话后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但确确实实是白玫瑰的声音。
    还没等对方回应，电话那头的人就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请问0615和0609是不是在你房间里？是的话，麻烦让他们过来0704。”
    西里恩沉默良久。
    须臾，他低笑一声：“好的。”

 第105章 某天使分族又点了个赞

    晚上九点过，万籁俱静。
    白衣黑裤的男人轻声哼着不知名调子跟在两个酒店服务员打扮的人身后。
    空气中弥漫着不寻常的氛围。
    三人走到0704门口。
    西里恩率先伸手摁响门铃。
    门很快被打开，嘴角噙着笑的西里恩弯腰行了个绅士礼，嗓音温和低缓：“晚上好，我亲爱的白玫瑰。”
    礼毕，他抬头眼也不眨地凝视着面前人，眼底翻涌的情绪灼热到诡谲。
    双手抱胸靠在门框的卫左淡淡道：“你这是买二送一？”
    西里恩沉默一瞬，随即神色自若道：“如果您需要我的话……”
    “你们两个先进来。”卫左没有回应他，而是下颚微抬，示意在西里恩旁边沉默不语的两人先进去房间里。
    0615率先进入房间里，0609依旧慢半拍才跟着进去。
    没等西里恩开口，卫左就接着说道：“你也进来，买二送一。”
    闻言，男人没忍住低头闷笑了几声。
    “亲爱的，需要我帮忙做些什么吗？”很快就收拾好情绪的西里恩一本正经地走进房间，又一本正经地询问道。
    他边问边不动声色地在房间里巡视。
    在看到靠在墙边极为眼熟的哥特风六角棺时西里恩心头一跳。
    那刚刚0615背的是什么？
    目光转而落到正笔直站在不远处似是在等待指令的0615。
    西里恩惊讶地发现原本记忆里是个六角棺的东西忽然变成了一个蒙着黑布的长方体物品，而且那黑布居然还隔绝了他的感知。
    等等，好像记忆里它本来就是一个蒙着黑布的长方体物品来着？
    记忆瞬间又开始变得颠倒模糊。
    这种思维不受控制的感觉让西里恩眉头紧锁。
    他知道自己在被什么东西影响着神智，同时又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问题。
    额头忽然贴上一只柔软冰凉的手，耳边响起熟悉又莫名陌生的声音。
    “你在听我说话吗？西里恩？”
    西里恩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他抬眼看向眼前神情略有不满的白玫瑰：“抱歉，亲爱的，你刚刚说什么？”
    卫左面不改色道：“我说我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毕竟你并不会棺材的基础养护。”
    棺材的基础养护。
    你好像在说一个很新的词。
    “亲爱的，通常大部分人都不会这个。”西里恩看着正在给六角棺做护理的0615，委婉开口。
    这个玩家怎么还会这种东西？
    卫左将手从西里恩额头上收回来，顺手将掌心的眼珠塞进口袋里，随口道：“这么简单的东西，学几天就会了。”
    听到这话，西里恩认真地思考起自己应该去哪里学如何保养护理棺材。
    怎么突然感觉脑袋变清醒不少？
    发觉思考能力在逐渐被解放，西里恩视线灼热地盯着卫左的手：“亲爱的，可以再……”
    “不可以。”
    从眼神中得知这人绝对说不出什么正常话的卫左抢先一步冷酷道。
    西里恩失落地低下头。
    完全没觉得这事有哪里不对劲。
    “你找他们两个做什么？”卫左走到正给棺材做养护的陆双鲤和0609旁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摸出眼珠将其放回棺材上。
    0609僵硬抬头看他一眼。
    陆双鲤很快伸手把0609的头按下去，让其做出专心护养的样子。
    “我有一枚很重要的戒指不见了。”西里恩走到卫左身边，目光若有若无地打量着0609。
    这下他可以肯定现在的0609不是白玫瑰了。
    白天的，白天的也不是。
    他白天时大概是被什么影响意识，才会觉得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是同一个人。
    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想法有哪里不对劲的西里恩含笑望向卫左，深情款款道：“那戒指上有朵非常精致可爱的白玫瑰。”
    陆双鲤放在棺材上的手青筋暴起，险些按烂一只蓝色眼珠。
    卫左镇定自若道：“是吗？那你找到你的戒指了吗？”
    西里恩状若苦恼地摇头。
    事实上这枚戒指他还没有制造出来，又何谈找没找到呢？
    卫左细细瞧着西里恩的神色。
    墙上挂钟时间指向十点。
    其实他最开始的计划很简单粗暴，用天使眼珠影响对方意识，从而让其认为0609和白玫瑰不是同一个人。
    所以在挂断西里恩的电话后，他与陆双鲤就立刻赶向0701，想要速战速决。
    但没想到出了意外，植入西里恩体内的天使眼珠受到什么东西的重创，开始失控，反而导致西里恩坚信了0609与白玫瑰就是同一个人。
    而且那眼珠还迟迟不肯被收回。
    或者应该说保护西里恩意识的那个东西不愿意放走眼珠。
    最后五八提出一个仓促的解决方案。
    先用沾染了卫左气息并镶嵌大量天使眼珠的傀儡去影响西里恩和他体内的眼珠，让他对0609是白玫瑰这个想法产生动摇，再让他亲眼看到白玫瑰与0609是两个人的事实……
    最后在取出眼珠前再强行补充一个暗示。
    但这种暗示最多持续两天时间，还很容易中途被发现问题。
    当时五八是这么说的：“总之问题不大，那眼珠实在不愿意出来就把人打晕，解剖取出来。”
    卫左觉得这句话稍微有点丧心病狂。
    不过说起来他也有点好奇会长出红玫瑰的西里恩内部会是什么构造？
    只是有点好奇。
    临时提出的解决方案进行的还算顺利。
    在西里恩眼中是黑发戴口罩的0609，在陆双鲤和卫左眼中，是一个从头到尾都长满眼珠的关节傀儡。
    这时卫左才发现五八真的挖了很多眼珠子。
    极为可能是把某些天使薅秃了。
    沾染有卫左气息的傀儡会吸引西里恩体内的眼珠，傀儡上的眼珠则会混淆西里恩本人思维。
    结果眼珠被顺利取出，暗示补充完毕。
    心里有一丝微妙遗憾的卫左越看西里恩越觉得手痒，他都好久没有肢解过东西了。
    为避免冲动下做出什么不道德的事情，卫左抬手指向墙上的挂钟，微笑道：“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眼珠还残余了些影响。
    西里恩神情恍惚一瞬。
    首次没有给卫左送玫瑰就乖乖离开了0704。
    五八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感慨道：“可惜了，我还想看看他体内是不是真的长满玫瑰。”
    “你怎么可以有这么不道德的想法？”正准备关门的卫左讶异地说。
    他边摇头边语重心长道：“五八，你要做一个有道德的正常系统，你要学我，我就是一个很有道德的正常人。”
    五八沉默半晌，幽幽开口：“你发誓，自己今晚没有产生过想肢解西里恩的想法。”
    卫左正色道：“人偶尔没道德也是正常的。”
    “……六。”
    憋了半天，五八吐出一个字。
    关好门，卫左转身走到黑棺旁边，打开棺材盖把傀儡丢了进去。
    他看着立在墙边的六角黑棺，情不自禁地上前伸手拨弄镶嵌在棺材表面的眼珠，指尖微微陷入濡湿滑软的眼珠中。
    卫左抿唇笑了下，看起来人畜无害。
    “真漂亮。”
    如彩色玻璃球般剔透的眼珠忽地转动两圈。
    似是在回应。
    另一边，回到0701的西里恩正懒散地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墙上挂钟指向十一点。
    西里恩睁眼看向不远处的圆桌。
    起身走到圆桌旁边，神情淡漠的男人漫不经心扫了眼花瓶里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蓝灰色瞳孔里一丝波澜也无。
    忽然，他平静地、几乎称得上是温柔地抚摸上柔软脆弱的红玫瑰。
    力度一点点加大。
    鲜红到异常的花汁流淌在西里恩指间。
    他呢喃道：“晚安，亲爱的。”

 第106章 所谓光明正大

    时钟即将指向十二点。
    一脸焦虑不安的陆双鲤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卫左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走来走去，脑袋都快跟着转晕了。
    “坐会儿，又不是要生离死别。”卫左诚恳地建议道，“我说过会活着回到现实世界，就真的会回去，你可以稍微放松点。”
    闻言陆双鲤瞪了他一眼，咬牙道：“真想让我放松就把我留在副本里。”
    “那你还是继续紧张。”卫左果断开口。
    陆双鲤站在原地深吸了两口气，闭上眼在心中默念：气一气，十年少。气一气，少十年。
    “这是你最要好的朋友，也是你身边唯一精神没问题的正常朋友，他还救过你好几次命，偶尔气人点不算什么，你要学会宽容……”
    他又开始了对自己的日常洗脑。
    浑然不知陆双鲤每天都在洗脑他自己的卫左双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仰头盯着天花板。
    少顷，他在脑海中说：“好累，不想干了。”
    片段式的回忆在脑海中闪过。
    当初因为全球逃生游戏对五八的不信任，哪怕它对五八再三强调过：只有在无面人没有受到五八这边主动影响下查出真相，五八才能对其进行“正当防卫”。
    双方最后还是签订了协议。
    协议内容很全面。
    “正当防卫”的前提条件比之前更严格。
    卫左必须是在被无面人没有被他们主动影响的情况下探查出他的凶手身份，且无面人明显对其造成了伤害后，五八才能反击。
    如果对方没有确切威胁到生命，五八反击力度也不能过大。
    如违反协议，系统总局有权认为五八是想违背“和平协议”，并对其做出裁决。
    全球逃生游戏与五八签订协议时，卫左并不知道这事，还是后来对协议表面没有任何意见的五八在签订结束后骂骂咧咧了好久，他才知道。
    “我去你的逃生游戏，我去你的系统总局，我去你的宇宙狂欢会，都是不要脸的狗东西……”
    棺材盖拍得“砰砰”作响。
    如果不是卫左拦着，估计五八能气得把棺材盖直接飞出去。
    怒火中烧的五八恶狠狠道：“它们觉得我现在实力不如以前，就忘记以前挨的打了？什么垃圾协议都敢送到我面前让我签？”
    卫左耐心地抚摸棺材盖，权当摸狗头。
    “本来知道身份才能杀就够烦了，现在你受伤才能反击，还根据受伤程度调整力度，那要是你死了，我是不是能直接把这破游戏一起干掉啊？”
    五八越说越气。
    活生生把自己气笑了。
    “哈哈，我跟你说左子，我这次不但要光明正大地把无面酒店毁掉，还要让它们梦回当年……”
    十二点的钟声忽然在房间0704里响起。
    被惊回神的卫左看向空荡荡的房间。
    脑海中还回荡着五八声音。
    先前卫左那一句“好累，不想干了”让五八心疼不已，正巴巴地安慰着他。
    “……再坚持两三天就好，等结束后我们就回家里躺平睡觉，睡一个星期。”
    卫左垂眸嗯了声。
    然后默默用npc白玫瑰的身份给玩家0609三个好评。
    接着三个好评兑换成功。
    只剩一点的生命值重新升为两点。
    副本无面酒店明确提出只有一点生命值的玩家只有获得好评提高生命值与自杀两种方法可以退出副本。
    它没有明说的是：就算玩家提高了生命值也必须要等到下一次绩效考核才能离开副本。
    所以一点生命值的玩家最快退出副本的方法只有自杀。
    当然对在副本里死了会复活，只有通关副本才能离开游戏的卫左来说，最快方法是直接让这个副本崩溃。
    同时理论上来讲，只要身为玩家的服务员生命值一直维持一点，就能永远停留在无面酒店里。
    在这个副本里拥有玩家和npc两种身份的卫左就能毫无压力地做到这点。
    而且卫左在刚进入游戏时就测试过，当他明确自己使用的是npc白玫瑰身份时，酒店客人就不能对他的服务员身份拎出来并提出要求。
    但在使用白玫瑰身份前时接下的要求，客人仍有权力对他做出评价。
    算是全球逃生游戏的一种限制。
    避免卫左利用npc身份去逃避玩家时该获得的差评。
    卫左不自觉摩挲着指尖，思绪渐渐飞远。
    五八订的计划其实并不需要费多少脑子，可以称得上简单。
    难点只在于怎么让卫左看起来真的只是在利用白玫瑰收集情报，却倒霉被无面人发现其真实身份，最后还被对方伤害乃至杀死。
    计划一开始也并不完善。
    自打进副本后就在因各种因素不断改变。
    最初五八也没想过要让卫左死一次，毕竟游戏机制在这里，身为七楼客人与玩家的他受到双重保护。
    五八演算过卫左的各种死法。
    概率最大的是无面酒店老板得知真相后强行突破规则限制杀死卫左。
    不过全球逃生游戏应该会及时出现阻拦它。
    有个比较奇葩的死法是卫左在身为玩家时接到一次评价，且对方当时没有更改评价，而是在卫左转成npc身份后确定是差评。
    假如那时卫左只有一点生命值，就直接死了。
    五八觉得这个死法很不错，够突然，逃生游戏那废物肯定反应不过来。
    等它反应过来，自己早就完事了。
    可惜这个死法很容易露馅。
    直到无面鬼阿小出现，五八看到了希望。
    阿小的出现是实打实的意外之喜，它担任着揭穿卫左马甲的重要角色，还会成为杀死卫左的最后一刀。
    虽然它现在被冻着，但“冰封三米”是有概率被解除掉的，五八还偷偷调高了解除概率。
    反正这玩意儿是它出品的东西，逃生游戏想查也查不出来任何问题。
    只要到时让工具人野犬发现阿小，无面人再解除掉冰封，知道真相还被下了暗示的阿小自然会轻易说出一切。
    毕竟它甚至连卫左的名字都知道。
    而卫左曾接下过无面鬼阿小的要求，并且用眼珠控制对方给了自己好评。
    酒店机制是客人确认评价后评价才作数。
    阿小没有使用自己更改评价的权力。
    届时自己身份暴露，无面人做出如西里恩所说那样让各种大型副本的主npc对玩家们发布悬赏，让玩家们在现实里尝试杀死卫左等举动。
    卫左为“自保”将生命值降为一，想要卡机制留在无面酒店里避难时……
    它就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卫左收回逐渐飞远的思绪，垂眸看向自己无意识中拿出来把玩的几颗天使眼珠。
    一环扣一环，处处是巧合。
    遇到阿小是巧合，是身处0301的阿小先主动给陆双鲤打电话，才会引来卫左。
    遇到野犬也是巧合，是野犬主动来找麻烦才会和卫左起冲突。
    未来的事情也只会是巧合。
    哪都不对劲，哪里都正常。
    有时候就连卫左都会感到迷茫，遇到阿小真的是巧合吗？为什么就那么巧？遇到一个最完美的工具人。
    总不能是因为他运气值爆表？
    想起自己那44+88的运气值，卫左忽然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
    卫左颓废地靠在沙发上：“八哥，我不想搞这种麻烦事了。”
    “提前演练下嘛，现在我们能光明正大干掉无面人，未来也能光明正大干掉这破游戏啊，人和统都还是要有梦想的。”
    五八笑嘻嘻地说：“现在掀小桌子，以后就掀大桌子，我们和宇宙狂欢会都有光明的未来！”
    光明的……未来吗？
    卫左陷入沉思。

 第107章 你瞅啥

    早晨七点。
    穿着无面酒店服务员统一服装，身背伪装好的黑棺的卫左从0704走出。
    今天是无面酒店绩效考核的日子，因为近期没有玩家的生命值为一，所以酒店里现在只有卫左一个玩家。
    手欠把自己生命值升为二的卫左还险些把自己送出副本。
    好在全球逃生游戏很懂事，没有真把卫左送出副本。
    离开0704的卫左掐准时间进入电梯。
    今天的目标是野犬。
    根据那两位被天使眼珠控制的前台所说，野犬有早晨七点半出门觅食的习惯，据说它会去底层npc那里给它养的狗挑选新鲜脑花。
    几秒钟后电梯在六楼停下。
    门打开。
    果不其然野犬就站在面前，身后还跟着两条长相凶恶的大型狼犬。
    “人类玩家？”
    野犬没有五官，但卫左能感觉到对方正在打量着自己，而且态度极为不屑。
    “滚出去，坐下一趟，别碍我的眼！”也不知道野犬想到了什么，周身气场忽然变得暴躁，还伸手想要去抓卫左的肩膀。
    这个场景真是该死的熟悉。
    你就只会抓人肩膀这一招吗？
    见此，卫左直接来个火上浇油，打算让这个平静的早晨变得热热闹闹。
    【一次性主动技能“你瞅啥”使用成功】
    【主动技能：你瞅啥】
    【品质：无法判定】
    【简介：对指定对象使用该技能，能短暂激起对方的愤怒值同时降低对方理智与智商。】
    【备注：一次性用品，持续五分钟】
    【系统评语：请根据双方武力值以及指定对象的脾气来谨慎使用该技能。】
    技能使用完，野犬明显变得更暴躁了，身后的两条狗宛如跟它心有灵犀般，也开始狂吠，做出随时会扑上去撕咬敌人的姿态。
    为防止野犬冲进电梯，卫左从电梯里走出。
    电梯里禁止打闹。
    他可是一个很有道德的正常人。
    理智和智商同时降低的野犬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它冷笑道：“今天还没离开酒店的玩家？”
    “获得九个差评的废物？”
    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的卫左淡定看着野犬，就好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感觉自己被人类用目光侮辱了的野犬愤怒咆哮道：“像你们这种没用的人类就该都去死！”
    这骂人的功力很差劲啊。
    卫左眼神逐渐放空。
    “你这双眼睛还真是令我恶心。”智商不断降低的野犬恶狠狠说道，“和那个白玫瑰一样的颜色，人类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丑陋低下的东西。”
    无面人果然没有审美。
    看起来似乎也没有接受过鬼界九年义务教育。
    觉得野犬毫无杀伤力的卫左含蓄开口：“请问你以前是被人类伤害过吗？”
    他表情真诚地望着野犬：“或者说你其实羡慕人类有脸，但你自己没有，因爱生恨，才会这么讨厌人类吗？”
    野犬沉默片刻。
    半晌，它勃然大怒：“谁会羡慕人类啊！像你们这种被游戏抛弃的存在，我看到就烦！”
    “你是恼羞成怒了吗？”卫左诚挚地问。
    野犬愈发愤怒。
    “我他妈说的是事实……”
    莫名其妙被绕进去的野犬开始陷入自证陷阱。
    卫左看着上蹿下跳想要证明它讨厌人类只是因为人类卑鄙无耻的野犬，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他从对方口中听到了那段西里恩曾讲述过的无面人和人类合作的历史，只不过在野犬这里人类是那个背叛者，无面人是受害者。
    也不知道野犬是没有参与过那段历史，还是明知真相却在理直气壮地颠倒黑白。
    “叮——”
    随着电梯到达的声音，一个男人从中走出。
    “野犬，我不得不说你应该去学习下如何做一个稍微不那么令人厌恶的货色。”
    本打算让傀儡扮演白玫瑰出来救场的卫左默默把口罩往上拉了拉。
    怎么哪里都有这家伙？
    “西里恩？你很闲吗？是个人类你都管？”还在被技能影响的野犬轻蔑开口。
    踱步到二人旁边的西里恩站在卫左前面。
    他看向野犬，彬彬有礼地问道：“你今天出门没有带脑子吗？”
    西里恩嘴角噙着笑意，看起来很温和，说出的话却丝毫不客气：“你不会是觉得我现在被限制了实力，就自信地以为能和我平等相处？”
    野犬恶劣地说道：“为什么不能？你以为我们无面人还是过去会被你随意打压的废物吗？”
    周遭气氛因为这一句话变得紧张。
    “哇哦，这条狗真是勇士啊。”
    就在这时，仿佛看不懂氛围的五八感慨道。
    卫左差一点就笑出声了。
    被挑衅的西里恩面色不变，抬手压在野犬的肩膀上，低声笑道：“你们可以试试，我很乐意彻底毁灭一种没脑没品的废物。”
    “哪怕是现在的我也能轻松做到这点。”
    全程旁观的卫左好奇地问五八：“西里恩说的是真的吗？”
    五八想了想，肯定道：“先不论西里恩身为逃生游戏最厉害的整容医生会有多少人脉，以他现在的实力确实能杀死无面酒店绝大部分无面人。”
    “这个数据是根据西里恩过去展现的实力推测出来的，只高不低。”
    “不带我，你们两个现在打起来是五五开。”
    显然，五八对西里恩的评价很高。
    大概是怕卫左对比下觉得失落，五八又连忙补充道：“我说的五五开是在西里恩始终没有对你产生哪怕一点恶意的情况下。”
    “恶戒其实才是你现在最厉害的武器。”
    “那天西里恩之所以不被影响，一方面是他真对你没有任何恶意，另一方面是他本身的能力。”
    “我当初抢到这个恶戒后，实力直接暴涨了一大截。”说到这里，五八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仇家太多，恶意源源不绝。”
    “对了，当初技能没写清楚。”
    “当你使用的转化恶意力量超出对方对你的恶意，该力量可直接杀死对方，这个有前提条件。”
    “对方对你的恶意要达到一定程度，而且是持续状态……其实这点也不用记，反正有我在，我可太清楚怎么用这个技能了。”
    “以及对方有没有恶意是由恶戒决定的。”
    “所以别管你自己有没有感觉到恶意，只去感受恶戒的温度就对了。”
    科普完的五八再次消失。
    只留卫左一个人盯着左手尾指上那枚表面平平无奇的银色素戒沉思。
    “你好。”
    突然响起的声音唤回了出神的卫左。
    他抬眼看向前方，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个浑身长满玫瑰的野犬和它旁边同样长满玫瑰的狗。
    这条狗确实是勇气可嘉。
    总感觉那些话不像是被技能影响的，而是野犬真心实意想要对西里恩说的话。
    西里恩将一朵红玫瑰递到卫左面前：“请帮我把这朵红玫瑰带给白玫瑰，然后告诉我亲爱的白玫瑰，我很期待晚上与她的见面。”
    卫左没有立刻接过玫瑰。
    晚上？
    西里恩也知道晚上无面酒店会被袭击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和白玫瑰认识，今天却还停留在酒店里。”西里恩微笑道，“但我想你们关系不差。”
    你是怎么得出这些结论的？
    看着对方清澈的双眼，卫左一时间也分不清西里恩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眼珠的后遗症。
    他默不作声地接过玫瑰。
    白玫瑰？这个人类玩家与白玫瑰认识？
    只是被玫瑰包裹，却没有失去意识的野犬在听到西里恩的话后心中陡然出现一个荒唐的猜测。
    待默契遗忘它的二人走远。
    走廊里忽然响起一声充满恶意的冷笑。

 第108章 好戏即将开场

    深夜十点半。
    五八叫醒卫左，让他去开门。
    门被打开，地上躺着一封黑底金字的邀请函。
    看到这熟悉的画面卫左差点以为自己穿越回了过去。
    拿起邀请函回到房间里，卫左坐在床边打开邀请函，上面的内容与前几天几乎没有区别。
    尊敬的白玫瑰女士：
    您好！
    感谢您长久以来对本酒店发展的支持与关注，届时无面酒店将于今夜23: 00在酒店八层举办真正的“碎冰”晚会。
    特邀请您参加！
    活动时间：今夜23:00
    活动地址：无面酒店八层
    举办方：无面酒店
    “今天是真正的碎冰晚会？”卫左随手将邀请函丢进垃圾桶里，身体向后仰躺，“时间这么巧，看来无面人也知道自己会被袭击？”
    五八不以为意道：“树大招风，无面人自己心里肯定也有数的。”
    它紧接着催促：“好了，快去换小裙子。”
    卫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磨蹭半天才从床上爬起来去换衣服。
    半晌，见卫左已经开始调整手腕上的纯白半透明蕾丝手袖，五八充满好奇地问道：“人生初体验怎么样？”
    卫左调整袖上白玫瑰的手顿住，随即冷笑。
    “想杀统，那种编码五个八，不穿银色超闪小高跟就从下午五点嚎哭到晚上八点，同时不断撒泼打滚的系统，你知道它是谁吗？”
    他重重强调了“银色超闪”和“撒泼打滚”。
    五八死皮赖脸地说：“不知道，你不觉得这双高跟鞋很优雅很精致很布灵布灵吗？”
    “呵呵。”卫左再次冷笑一声。
    五八犹豫道：“其实我想问这跟不算低，还是细的，第一次穿高跟鞋的你为什么走路挺稳的？”
    “左子，在我们认识前你不会……”
    卫左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刀了你。”
    这个统是看不见他随时都拿着手杖吗？
    五八乖巧闭嘴。
    几分钟后，用玫瑰纯白手杖维持身体平衡的卫左打开门。
    不知等了多久的西里恩站在门外。
    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所有纽扣都整整齐齐地扣着，还戴了一副浅金色的细边框眼镜，完全没有以往风流不羁的随性样子。
    但莫名有种表面禁欲实则斯文败类的气质。
    见房门打开，本来神情冷淡的西里恩下意识扯起唇角，温柔开口：“晚上好，我亲爱的……”
    看清楚眼前人模样后，西里恩忽然失了声。
    白玫瑰。
    在这一刻他搜寻了世间所有美好词汇，最后却只能定格于这个词。
    他终于切实体会到了何谓纯白无暇的美丽。
    一字领的设计使其露出曲线优美的锁骨，层叠柔软白纱微微反光，裙面绣着暗花，两边腰侧都缀有不同大小与数量的白玫瑰，略蓬的裙摆在走动间如海浪般此起彼伏。
    银白卷发似流瀑般倾泻，同色的蕾丝宽边发带延伸出来的两条细丝绸绑带系在下巴下方。
    明明总体是偏可爱风的打扮，眼前人却如冰雕雪铸，一双黑眸冷冷清清。
    偏那唇色又殷红，宛如雪地里的一点红梅。
    天上明月，心头朱砂。
    西里恩狼狈地别过脸，仿佛呼吸不畅般，单手拽住领带，随意松了松。
    男人为了分散注意力，开始胡思乱想：他亲爱的白玫瑰，好像比自己高一点点？
    “你还要堵在门口多久？”
    本就心情不佳的卫左语气愈发淡漠。
    “抱歉，我亲爱的白玫瑰。”回神的西里恩连忙让开。
    “你今天很美。”
    西里恩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怎么去形容，最后只能泄气地说道：“事实上，如果你愿意成为我的收藏，我会把过去的那些收藏都扔掉……”
    “它们都比不上你，不，拿它们和你比较都是对你的一种侮辱。”
    “你会是我最后一件也是唯一一件活着的收藏品。”
    “所以亲爱的，你愿意被我所收藏吗？”
    满目痴迷的西里恩话音刚落，卫左突然抬手捏住他的下颚，漆黑凤眸似夜空般深邃不见底。
    “西里恩，你最好永远尊重我的意愿。”
    卫左凝视着西里恩，唇角弯了弯，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如果未来你想要强行收藏我，我绝对会亲手把你做成一件美丽安全的艺术品。”
    他可以容忍西里恩有收藏自己的想法。
    谁都会有点古怪的小癖好，卫左本人偶尔也会想要肢解或者收藏一些奇异事物。
    但他绝不会允许西里恩为这件事付出行动。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卫左极为专注地与西里恩对视，丝毫没觉得这样做有哪里不对。
    西里恩闷声笑了两下，胸腔都在震动。
    “当然，我亲爱的白玫瑰。”
    他抬手虚虚圈住卫左手腕，一本正经道：“我以红玫瑰的名义起誓，会永远尊重你的意愿。”
    卫左松开他，不动声色地抓紧手杖控制住因为高跟鞋而有些站立不稳的身体。
    “亲爱的，我们该去宴会厅了。”
    西里恩掏出一块精致的复古怀表打开看了眼。
    这家伙怎么时新时旧的？
    还是首次在现实里看到有人用这种表看时间的卫左没忍住多看了会那块怀表。
    然后他就发现怀表上盖里的照片有些眼熟。
    五八比卫左更快反应过来：“这上面不就是你吗？虽然脸模糊了点，但这哥特风小裙子一看就是你刚进副本那天穿的啊！”
    卫左也认出照片里确实是自己。
    本着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尴尬的想法，他伸手指向那张照片：“这是什么？”
    “是我亲爱的白玫瑰。”
    显然，卫左再次低估了西里恩的脸皮。
    对方甚至还恬不知耻地补充道：“我还有很多怀表，里面都放有照片呢，你要看看吗？”
    “不用了，我们该去宴会厅了。”卫左转身就朝着电梯走过去，他怕自己下一秒就会把西里恩这个越说越兴奋的变态揍到地里去。
    西里恩把怀表收回口袋。
    追在卫左后面失落又不甘心地说：“其实我还有几百张高清放大版的……”
    听到这话，五八愤怒出声：“简直不要脸！偷拍居然还敢有高清放大版的！真是世风日下！”
    卫左附和道：“是啊是啊，他真变态。”
    “我一直要阻止他这种行为！左子你快问他照片在哪里？我要把它们全部没收了嘿嘿嘿……”
    卫左礼貌道：“滚，你们都滚。”
    最后卫左还是残忍拒绝了西里恩想要和他一起欣赏几百张高清放大版照片的邀请。
    他满意地听到了一人一统的心碎声。
    路上耽搁了点时间，卫左与西里恩来到八楼的宴会厅时已是晚上十一点。
    宴会厅门外两个侍者的微笑依然很标准。
    “欢迎来到碎冰晚会，祝您玩得愉快！”两人一人一边拉开似乎比以前更华丽的大门。
    繁华热闹的宴会大厅里，灯火辉煌，布置比那晚更为奢靡，处处都透出金钱气息，舒缓悠扬的音乐声和客人们的交流声混杂在一起。
    卫左被西里恩带着去到了旁边，那是一个离窗户比较远的位置。
    透过印有花纹的玻璃窗，能看见外面浓郁白雾在不断翻涌。
    今晚在宴会厅里的客人看似轻松，但其实每个都处于警戒状态。
    十分钟过去，无事发生。
    “咔嚓、咔嚓……”
    忽然，什么破裂的声音传入卫左耳中。
    约摸又过了半分钟，天古板上的灯“砰”“砰”“砰”尽数炸开。
    黑暗骤然袭来！
    “哗啦——”
    “哗啦——”
    玻璃窗破碎的声音震耳欲聋。
    好戏开场了。

 第109章 你们怎么都会飞啊

    黑暗降临。
    外面的白雾通过破损的玻璃窗源源不断涌进宴会厅里。
    顷刻间四处弥漫着浓厚到宛若有实体的雾气。
    有人轻轻抓住卫左手腕，带有玫瑰香味的微冷气息喷洒在他耳边：“亲爱的，无需在乎你的对手是谁，这种时候你可以杀死在场任何人。”
    “今夜，杀戮无罪。”
    话音刚落，一滴温热的不明液体溅到卫左脸上。
    浓浓白雾隔绝了声音与视线。
    但开着盲瞳的卫左能清楚地看到方才空中有个绿毛球嘴巴大张直挺挺朝这边扑过来，却被忽然出现的红色细线一下切成两半，汁液四溅。
    但大部分都被玫瑰挡住了。
    玫瑰香味越来越重，似是在遮盖什么。
    西里恩温柔擦拭干净那点脏污，怜爱道：“吓到了吗？我这就去把这些垃圾处理干净。”
    你好像在犯病。
    发觉西里恩蓝灰的瞳色在逐渐变红，卫左不动声色地甩开了对方拉住自己的手。
    “我亲爱的白玫瑰，你可要保护好自己。”男人弯起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唇畔笑容有些可怕。
    他变出一朵红玫瑰别到卫左背着棺材上。
    随即哼着歌转身走向白雾深处。
    男人的背影一点点被雾气遮掩住。
    卫左也慢条斯理踩着地上的红玫瑰花瓣一路往前。
    来到被破坏的玻璃窗前，借助盲瞳可以看见外面的场景。
    蛛身的半蛛化少女正在一张大到无边无际的白色蛛网上爬来爬去，如果遇见猎物，就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与之缠斗。
    她很脆弱，银白蛛腿轻易就能被敌人扯断。
    但残缺的蛛腿很快就会再长出，看起来似乎比以前更坚硬了，表面隐隐泛着诡异蓝光。
    几只无口黑猫在蛛网上跳跃，它们的尖利爪子能轻易划破浑身裹满宝石碎片的宝石人，将对方开膛破肚。
    和人类相似的稻草人一蹦一蹦地在空中走着。
    它头上坐着只仿佛童话里走出来的小精灵。
    有一对金色翅膀的小精灵挥舞星星魔法棒，扑向稻草人的无口黑猫摔落在蛛网上，身体开始稻草化。
    周围无口黑猫顿时调转枪口，用利爪把稻草化的同类撕扯至完全死亡。
    卫左找了一圈也没看见西里恩，也不知道他跑去哪里发疯了。
    今晚来的npc比他想象中要多。
    种类也比想象中多。
    巨大的破旧玩偶熊、长着脑袋的八音盒、在蛛网上翩翩起舞的木偶舞女、头能三百六十度旋转、边用四肢爬边哇哇大哭的双头婴儿……
    卫左甚至还看到了马戏团。
    凌空的马戏团帐篷顶端绑着数只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气球，它们裂开嘴巴哈哈大笑，纯真笑声非常具有童话的氛围。
    一个打扮浮夸的小丑正轻松站在帐篷最顶端尖角上进行表演。
    卫左专心地看着对方将几个惨叫连连的人头像抛球一样抛来抛去。
    又过了会，小丑忽然转过头看向这边。
    对方视线太过灼热，卫左不适地皱了皱眉。
    涂抹红色油彩的唇角大大扬起，那张看不出原来模样的脸庞扭曲变形，它好像在说什么，嘴巴一张一合。
    五八及时为卫左解惑：“他刚才说你是朵可爱的小玫瑰。”
    卫左：“……西里恩？”
    这换装速度挺快啊。
    五八否认道：“不，现在那个穿着白大褂把小丑狠狠踹下去的男人才是西里恩。”
    西里恩此举像是激怒了马戏团。
    一个长相英俊的魔术师从帐篷里钻出来，上来就朝西里恩飞去几十张银光闪闪的扑克牌。
    扑克牌被玫瑰尽数挡下。
    毫发无损的西里恩癫狂大笑起来。
    魔术师飞出了更多扑克牌，最后甚至掏出了一把电锯，看样子是想和西里恩不死不休。
    凭空站立的西里恩随意躲避着攻击。
    时不时去把想要继续表演的小丑再踹下去。
    看着在空中随意行走的npc们，自认是一个普通人类的卫左小声问道：“它们怎么都会飞？我怎么办？”
    五八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要不你先玩个守株待兔？我研究研究怎么让你在空中走。”
    卫左“哦”了一声。
    【主动技能“恶意”使用成功】
    如蛛丝般纤细的恶意线蜿蜒延伸出去，逐渐在玻璃窗周围形成重重叠叠的黑色蛛网。
    蛛丝越来越多，方圆三米的地方都被覆盖了。
    空气弥漫着一股奇异香味。
    大约两三分钟后，脆生生的童声响起：“你就是西里恩喜欢的那朵白玫瑰吗？”
    正在研究怎么织出更多蛛网的卫左转头看向不知何时跑到蛛丝堆里的稻草人。
    小精灵趾高气昂地看着卫左：“我讨厌所有和玫瑰有关的东西，如果你愿意和西里恩决裂，我会和你做朋友，并送给你三个稻草人！”
    “你是人类？你比传闻里要好看很多呢！”
    小精灵扇动翅膀飞到卫左身边。
    星星点点的发光粉末随着她的动作从金色翅膀上落下。
    “我叫普兰娅。”小精灵围着卫左转，充满骄傲地说道，“我的稻草人不但可以保护你，还可以代替你死一次哦！所以快和西里恩决裂！”
    卫左没从她身上感觉到恶意，便柔声问：“你和西里恩有什么矛盾吗？”
    这个问题好像戳到了普兰娅的伤疤。
    她愤怒尖叫道：“他说我的稻草人长得丑！”
    卫左看了眼不远处面目狰狞的稻草人。
    嗯……确实有点丑。
    怒火中烧的普兰娅补充道：“他居然还说我的稻草人没有收藏价值！我制造出来的稻草人可是我们种族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被夸赞美丽的……”
    趁她说话间隙卫左走到稻草人身边。
    他伸手捏了捏稻草人，触感不像稻草，更像是某种外壳坚硬的藤蔓。
    卫左有些心痒。
    “它很美丽，我可以肢解下它吗？”
    普兰娅点点头：“既然你夸赞了它，那我就勉为其难让你欣赏下稻草人的内部。”
    突然，她想起什么似的气鼓鼓地说：“你可比西里恩那个混蛋礼貌多了！这个讨厌的家伙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我的稻草人肢解了！”
    怎么感觉这只小精灵不太聪明。
    卫左拿着鹊羽在稻草人身体表面比划，嘴里嘀咕道：“还是手术刀更好一点……”
    立着的稻草人被渐渐划开。
    具体构造尽数映入卫左眼帘。
    没有内脏，只有或新鲜或陈旧的稻草。
    大失所望的卫左喃喃自语：“没有内脏，它居然没有内脏，它怎么可以没有内脏……”
    五八安慰他道：“有的，有的，这种能替死的稻草人都会有一颗心脏，你再仔细找找。”
    卫左听话地继续在稻草人体内翻找。
    半晌，鹊羽碰到了一个有些坚硬的东西。
    兴奋起来的卫左扒开埋在上面的稻草，然后看到了形状如五角星的金色心脏。
    “是星星！”
    像五角星的心脏可不常见！眉开眼笑的卫左立刻扔下鹊羽，像个小孩子一样欢欢喜喜地弯腰捡起稻草人的心脏并举高放到眼前。
    “五八，你看！是星星！”
    旁边的普兰娅抱紧双臂，恍惚间还以为自己看到了西里恩。
    当初西里恩也是这样。
    将稻草人心脏高高举起，感慨这是稻草人身上唯一还有点收藏价值的东西。
    可他随后一脸厌恶地捏碎了那颗心脏！
    往日的阴影重现，小精灵没忍住哆嗦了下，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不想和你做朋友了！别和西里恩说我来过！”
    说完，便扇动翅膀飞速逃离了。
    “和西里恩有关的人都有病！”
    普兰娅心中尖叫道。

 第110章 蝴蝶、月亮与红白玫瑰

    晚上十二点。
    夜幕完全降临，明月高悬。
    可惜铺天盖地的白雾连带把月亮也遮住了。
    无面酒店八层外面空中，穿着纯白燕尾服的魔术师放下被红玫瑰包裹住的电锯。
    “晚上好，西里院长。我想我们可以停止游戏了，joker对你的白玫瑰没有任何恶意。”
    西里恩漫不经心打了个响指。
    马戏团帐篷表面顿时生长出无数朵红玫瑰。
    他似笑非笑地说道：“是吗？我怎么听说你们两个今天过来是准备带走白玫瑰，然后喂给重病不起的花瓶女呢？”
    “这也叫没有任何恶意吗？”
    魔术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平静：“只要吃掉白玫瑰，花瓶女不但能重回健康状态，还能获得对方的容貌，这对接下来的巡演很有帮助。”
    见西里恩沉默不语，魔术师又补充一句。
    “反正你只是喜欢那张脸，花瓶女还能保证那张脸永远不会老去。”
    忽然，一根凭空出现的红线割断了他的右手。
    魔术师淡定地把手接好。
    西里恩的猩红瞳孔里满是戾气。
    仿佛感受到主人怒意，马戏团帐篷表面的红玫瑰躁动起来，鲜红液体从花瓣上溢出。
    发觉这一点后魔术师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西里院长，如果您觉得花瓶女使用那张脸进行巡演是对您的冒犯，我们马戏团可以不用。”
    玫瑰花瓣上溢出的鲜红液体越来越多。
    “你们的消息有些落后了。”
    西里恩取出一块精致怀表打开，温柔凝视着里面的照片，轻声道：“白玫瑰会是我最后一件也是唯一一件活着的收藏品。”
    男人小心翼翼地合上表盖，微笑道：“不过前提是他愿意被我收藏。”
    一朵接一朵完全绽放开的红玫瑰散发出更加馥郁的花香。
    鲜红液体完全笼罩住了马戏团。
    魔术师脸色难看。
    如果西里恩所说句句属实，他真的将白玫瑰视为自己最后一件也是唯一一件的收藏品，甚至在没有得到对方同意前，不会强行收藏。
    今天别说带走白玫瑰，他和小丑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都是个问题。
    小丑看见大变样的马戏团后啪啪鼓掌，还在原地转了两圈：“好哎！是红玫瑰！是漂亮又危险的红玫瑰嘻嘻嘻……”
    紧张氛围被他破坏的一干二净。
    突然，一只流光溢彩的蝴蝶从三人面前飞过。
    西里恩目光微沉，这是……
    时间倒流回十分钟前。
    尽管浓浓白雾阻挡了一众npc的视野，但这并不妨碍它们逮住谁就弄死谁。
    身上破破烂烂的巨大玩偶熊还在努力把一只无面人往肚子里塞，白色棉絮里已经混杂了不少各种生物的残骸，看起来脏兮兮的。
    “嗝——”
    把无面人塞好后，玩偶熊拍拍肚子打了个饱嗝。
    半蛛少女和一只真正的蜘蛛死死纠缠，双方都疯魔般想要扯下对方所有蛛腿。
    大量黑红色的血液从二者伤口处喷涌而出。
    还有浑身长满嘴巴的皮球滚来滚去，撞到什么就拼命往上面咬，如果发现打不过，就会咕噜咕噜地跑远。
    偏它跑得快，加上雾气，别人一时间竟也奈何不了它。
    拿着大剪刀的瞎眼兔子蹦来蹦去，同样撞到什么就拼命往上面剪。
    这些npc根本不分敌我。
    又或者，它们是故意不分敌我的。
    混乱中有个边用四肢到处爬边哇哇大哭的双头婴在混战中闻到一股异常香甜的味道。
    它立刻停止哭泣，用力吸了吸鼻子后“咯咯咯”笑着飞速朝某个方向爬过去。
    很快双头婴便找到了香味来源处。
    是无面酒店的宴会厅。
    确切来说，是宴会厅破碎的玻璃窗附近。
    那里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黑色蛛网占据了，到处都黏满如墨般漆黑的蛛丝，时不时会有几滴粘稠的黑色液体晃晃悠悠地从挂着的蛛丝上掉落。
    地面有十来个体型不一的黑茧。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黑茧如同在消化茧里的东西般逐渐变得干瘪，最后融化成一滩液体。
    有位仿佛是用雪砌成的女生静静站在黑泥里。
    似乎是在等待拯救。
    又似乎是在……等待猎物。
    来到玻璃窗附近的双头婴慢腾腾站起身，踩着满地蛛丝一路跌跌撞撞走到女生面前，口齿不清地说道：“麻、麻麻。”
    它高举起双手，整整占据半张脸的大眼睛期待地盯着对方：“抱、抱抱，麻麻。”
    突然喜当妈的卫左一时失去了语言功能。
    没等他想明白这是怎么个事，五八就在脑子里猖狂大笑：“哈哈哈左子你当妈了哈哈哈哈……”
    面前人迟迟未行动。
    这让双头婴有些着急。
    “麻麻！抱！”它在原地蹦了两下，眼泪在眼眶里不断打转。
    卫左艰难地找回自己声音：“我不是你妈。”
    双头婴听到这句话后瞬间伤心不已，大颗大颗的眼泪像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往下砸。
    “哭也没用，反正我不是你妈。”满脸无奈的卫左抓起双头婴后颈，顺便用恶意蛛丝给什么都没穿的对方身上织了件衣服。
    “呜呜呜……”双头婴嚎啕大哭。
    两个相似的脑袋一个赛一个难过，
    卫左都被它们哭得恍惚了，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干过抛家弃子的事。
    听到卫左的自言自语，五八边狂笑边给他贴了个你清醒点：“哈哈哈哈抛家弃子……”
    【一次性物品“你清醒点”使用成功】
    清醒过来的卫左和双头婴大眼瞪小眼。
    大概是没想到对方能脱离自己的控制，看见卫左表情恢复正常，双头婴愣住了。
    卫左阴森森地说道：“我最讨厌熊孩子了。”
    言毕，他将双头婴扔到地上早就准备好的恶意黑茧里面。
    黑茧严丝合缝地合起来。
    卫左在旁边蛛丝上擦了擦手，嘀咕道：“加上它正好二十个，我不想玩守株待兔了。”
    五八无所谓地说：“那就不玩，这遮遮掩掩的也没什么意思，待会我把雾弄开，左子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它向来说到做到。
    于是十分钟后，白雾真的渐渐散去了。
    雾彻底散去，高悬于夜空中的月亮柔柔洒落下月光，平白为如今这个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战场添了层剔透白纱。
    “啊——”
    充满惊恐与怨毒的叫声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他们看向声音来源处。
    是一个遍布黑色蛛网的蛛丝巢穴。
    刚才发出尖叫声的是木偶舞女，她双腿都已被折断，只能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她面前是一个白裙银发容貌精致的女生。
    “嘘。”
    觉察到众人目光，女生侧过头竖起食指眉眼弯弯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紧接着，无数只蝶翅熠熠生辉的蝴蝶凭空出现在女生身边，将她和木偶舞女完全遮挡住。
    大约过去了十几秒，蝴蝶散开。
    木偶舞女消失，地上只有一个黑茧。
    然后这些蝴蝶像得到什么命令般开始有目的性地聚集在一起，它们不断排列组合着，最后竟然形成了一条犹如用成千上万宝石铺成的路。
    站立在马戏团帐篷上的西里恩看着这条目的地为自己面前的蝶路。
    内心骤然生出一个荒唐的想法。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半晌。
    那边的卫左踏上蝴蝶铺成的路。
    银白卷发在月色下似有宝光流转其上的白玫瑰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到西里恩面前。
    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倾泻于地。
    没有理会处于失神状态的西里恩，卫左偏头看向魔术师，微微一笑。
    “听说，你想抓我去喂花瓶女？”

 第111章 都说了人家很怕死

    夜色深沉，天空悬着一轮巨大的月亮。
    清冷月辉洒落在众npc身上，映衬得它们看起来越发诡异冷漠，却反而冲淡了白玫瑰身上那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柔和纯净得像天使。
    魔术师凝视着眼前的少女，忽然觉得如果是她的话，让西里恩说出那种话似乎也不足为奇。
    见他迟迟不语，卫左耐心重复了一遍。
    “你是想抓我去喂花瓶女吗？”
    魔术师点头：“之前是，狂欢马戏团不久后要进行巡演，我们需要一个健康漂亮的花瓶女。”
    之前是？
    卫左踩着新搭起的蝶路走到魔术师面前。
    不知怎么，魔术师莫名有点紧张，这种紧张无关于白玫瑰的美貌，而是一种自己生命隐隐在受到威胁的紧张。
    魔术师胡思乱想道：“可能是自己担心西里恩会嫉妒他的收藏品和别人挨这么近？”
    就在两人相对无言时，刚不知道跑去哪了的小丑跳出来尖叫道：“晚上好！可爱的白玫瑰！”
    这句话就像一滴冷水滴入热油里，骤然打破了现在平静到诡异的氛围。
    “白玫瑰？你就是杀死伊莎的那个人类？！”
    “我要杀了你！你这个混蛋！”
    不远处一个半边身体是骷髅半边是人类的少女愤怒地拔高音量，似乎下一秒就会冲过来。
    可惜她身边的两具骷髅死死摁住了她的肩膀。
    左手尾指上的恶戒温度持续下降中。
    如果不是卫左体质异于常人还有五八保护，他的手指可能早就被冻掉了。
    没等卫左回应，其他npc听到眼前这个人是白玫瑰后也变得激动起来。
    胖乎乎的巨大玩偶熊捧住心口，说话时的声音像是七八岁的小女孩：“哎呀，你就是白玫瑰吗？比我想象中要漂亮呢！安妮好喜欢你！”
    说完，它用两只黑色纽扣眼注视着卫左。
    又马上像是有些害羞地捂住眼睛，细声细气地说：“你能让我吃掉你吗？我好喜欢你呀！”
    安妮旁边的瞎眼兔拿起大剪刀往它身上剪去。
    边剪边骂骂咧咧地说：“混蛋！你这个该死的破熊！不准和我抢！我要把她剪成一块一块的！”
    “你这只讨厌的兔子！”
    被剪了两下后，安妮生气地把瞎眼兔拍飞到不远处，好巧不巧落到了半蛛女足边。
    瞎眼兔好半天都没有站起来，手里的大剪刀对着空气乱剪一通：“我要把她做成拼图！爱丽肯定会很喜欢这种漂亮的拼图！”
    半蛛女抬起银白蛛腿戳了戳瞎眼兔的眼睛。
    她忧郁道：“小可怜，人类很脆弱的，看不见的你只会把白玫瑰剪得稀碎。”
    其他npc也七嘴八舌地聊起天来。
    它们好像对白玫瑰很感兴趣，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她的死法，还险些意见不同而打架。
    卫左也饶有兴趣地听着它们的讨论。
    玩偶熊安妮执着地想要把他吃进肚子里，它认为漂亮的白玫瑰味道一定很不错。
    同时它还表示无面人真是最难吃的东西了。
    长着脑袋的八音盒希望能把白玫瑰的脑袋安装在八音盒上，它觉得到时候八音盒里会奏出前所未有的美妙音乐。
    身体由无数镜子碎片组成的镜子人则害羞地表示自己想把白玫瑰藏进身体里。
    每个npc都有自己的想法。
    诡异的是，没有一个无面人参与这场讨论。
    魔术师看了眼越说越激动的安妮它们，又看了眼给白玫瑰表演抛人头的小丑。
    他有些头疼。
    这些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疯话？
    哦，它们好像确实还不知道白玫瑰对西里恩这个疯子的重要性？
    亲耳听到西里恩说白玫瑰是他最后一件也是唯一一件收藏品的魔术师顿时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他不动声色地看向西里恩，果不其然看到对方眼神森寒阴冷，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魔术师目光转而落到面前的白玫瑰脸上。
    在笑，笑得还很开心。
    很好，又是一个疯子。
    几分钟后，逐渐失去耐心的卫左扬声道：“停一下，各位，先别忙着讨论我的死法了。”
    众npc视线集中到他身上。
    卫左整理了下银白卷发，然后微微歪头，被月光笼罩着的他如月色般绝美温柔。
    “有人告诉我，今夜杀戮无罪，是真的吗？”
    没等它们回答，卫左就继续自顾自道：“我是一个友善温和的人类，但我很怕死，每次有谁想杀我的时候，我都会特别害怕……”
    说到这里，他似是不好意思地抿唇，声音细若蚊呐：“所以我会请他们先去死。”
    “哈……”
    许久未曾开口的西里恩忽地笑出了声，那笑却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走到卫左身边，眼含笑意道：“我亲爱的白玫瑰，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
    “来陪我玩捉迷藏，比谁抓到的猎物多。”
    说着，卫左打了个响指。
    散去的白雾以一种惊人速度再次笼罩了这片天地。
    然而这次白雾没有隔绝声音，至少没有隔绝掉卫左的声音。
    站在原地的众npc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期待与兴奋的声音：“欢迎参加我的捉迷藏游戏！这场游戏只有一个规则，在死掉前离开这里。”
    接着西里恩的声音响起：“祝你们玩得愉快。”
    先前提到伊莎的半骷髅少女冷笑一声：“她以为自己有西里恩帮忙就能为所欲为了？”
    她身旁的骷髅担忧道：“可据说伊莎是在没有被找到心脏的情况下死在白玫瑰手里的，而且西里恩并没有给予多少帮助。”
    半骷髅少女不屑道：“据说？听说？一个人类可能有这种实力吗？”
    “可是……”
    骷髅总觉得白玫瑰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柔弱。
    “没什么可是的！再怎么样她也只是无面快递站的老板，一个六星级别的npc！”半骷髅少女不耐烦地打断它的话，“我可是七星的！你是不是忘了npc之间差半个星级都是天渊之别？”
    她再次冷笑道：“呵，这个臭女人最好一直跟西里恩在一起！不然我肯定会……”
    “肯定会什么？”
    卫左好奇地看着大惊失色的半骷髅少女。
    “你怎么在这里？！”
    半骷髅少女在一开始的惊吓后，很快就反应过来，她环视两圈，发现西里恩没有在这里。
    但她没有发现自己的同伴已经全部消失了。
    “你竟然还真敢和西里恩分开……”半骷髅少女充满恶意地说道。
    “嗯，我们两个在比赛谁杀的猎物多。”
    卫左微微一笑，抽出藏在手杖里的长剑：“你是我的第七个猎物。”
    “对了。”
    话音未落，锋利冰冷的剑刃毫不留情地将半骷髅少女切成两半，还没等她开始复生，幻蝶就蜂拥而上将其吞噬干净。
    “我喜欢把人杀掉后再和尸体说话。”卫左将手杖剑收回。
    “不过你没有尸体，我就不和你说了。”
    处理掉这个对自己杀意最重的麻烦，卫左转身朝着下一个恶意聚集点过去。
    “哒、哒、哒……”
    如同催命符的高跟鞋声再次响起。
    如果此刻有npc细细观察卫左脚下，就会发现他并非在空中行走，而是在冰面上行走。
    随着时间过去，消息传播开，越来越多npc意识到一个难以置信的事实。
    这里不再是混战现场，而是白玫瑰的屠宰场。
    白雾某个角落里，双手抱肩的小精灵普兰娅缩在稻草人怀抱里，周围是把她和这个稻草人团团围住的其他稻草人。
    她委屈地掉着眼泪。
    “呜呜呜我就说和西里恩有关的人都有病……”

 第112章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天边微亮。
    小精灵普兰娅小心翼翼地从稻草人怀里探出头。
    就在她思考这场捉迷藏是否已经结束时，熟悉却让人不自觉脊背发凉的温和声音响起。
    “普兰娅，游戏结束了，你可以回家了。”
    “啊！”被吓到的普兰娅惊叫一声，立刻缩回到稻草人怀抱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她再次探出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和西里恩并肩站在一起的白玫瑰。
    西里恩嗤笑一声：“胆小鬼。”
    男人白大褂上还未干透的血迹让普兰娅完全不敢反驳他，只能试图用幽怨的目光让对方受到良心上的谴责。
    见此，白玫瑰用手杖不轻不重地打了下西里恩的小腿：“别欺负小孩子。”
    她看向瑟瑟发抖的普兰娅，轻声道：“捉迷藏的游戏已经结束了，你可以回家了。”
    “呜呜呜……”再次听到这句话的普兰娅仿佛得到救赎般嚎啕大哭。
    边哭边扇动翅膀飞速逃离。
    连心爱的稻草人都不要了。
    而在离无面酒店很远的欢乐马戏团主团场景。
    伤痕累累的魔术师拖着只剩半边身体的小丑一步步往欢乐马戏团的主帐篷走去。
    虽然只剩下上半身，但小丑还活着。
    他疯狂地大笑着，时不时还会吹个口哨。
    帐篷门帘被掀开，正在群魔乱舞日常发疯的马戏团成员们看向门口的一个半人。
    “魔术师？！”
    “难不成这个破破烂烂的家伙是joker？！”
    众人异口同声地高声喊道。
    “是的，没错。”魔术师脱掉破烂外套，然后毫无形象地蜷缩在长椅上，有气无力道：“大声欢呼，各位，我跟joker居然都活着逃回来了。”
    肋骨处各插着两把匕首的青年上前把疯疯癫癫的小丑搬到椅子上。
    护士打扮的雄壮兽人男过去检查他的状况。
    “怎么回事？你们不就是去抓个人类吗？”
    魔术师摆摆手：“别提了，先不说西里恩比传闻里更重视喜爱白玫瑰的事情……”
    他将自己被划开的胸膛显露出来。
    一颗鲜红心脏不断跳动着，只是它表面坑坑洼洼的，像是被什么腐蚀过。
    “这是白玫瑰留下的。”
    他伸手指向小丑：“如果不是joker用半边身体的代价引走了那些可怕的蝴蝶，你们可能就会失去世界上最棒的魔术师了。”
    “这听起来是个有趣的故事！”
    只有一米高的小孩子手舞足蹈道：“你们要把酒和食物拿过来！孩子们！今晚是故事会！”
    “故事会！”
    “故事会！”
    除魔术师和小丑以外的马戏团成员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
    “嘿，等等，朋友们，我想你们应该先帮我找找修复心脏的药剂。”
    魔术师对着一哄而散的马戏团成员们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群不靠谱的家伙。
    他艰难爬起来走到小丑身边，帮绷带绑到一半就被扔下的对方包扎好上半身的伤口。
    小丑脸部油彩被兽人擦去了大部分。
    能看得出来底下是张异常年轻的男性面容。
    “我真是喜欢死小玫瑰了。”joker仅剩的一只眼睛弯起，“她真的超级无敌漂亮，就连杀人时的样子也那么可爱帅气。”
    “啊，西里恩什么时候能死掉呢？”
    joker真心实意地说道：“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把小玫瑰接回马戏团了，哪怕她就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也会有无数人愿意买票来看玫瑰的。”
    魔术师用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他。
    随之用力收紧绷带：“别做白日梦了，你忘记是谁让你不得不舍弃半边身体吗？”
    “是漂亮可爱的小玫瑰。”
    他喃喃道：“我这辈子都不想看见玫瑰了。”
    joker的视线凝在魔术师脸上，怪声怪气地说：“不想看？之前命都快没了，那双眼睛还使劲往对方脸上看呢！”
    “我记得你带我跑路之前好像还把那套你最喜欢的银色扑克牌偷偷塞给了小玫瑰？”
    魔术师抿唇沉默不语，耳朵发红。
    “好啦好啦，我不诚实的朋友……”joker伸手拍拍魔术师的肩膀。
    “和我一起诅咒西里恩赶紧死掉！”
    “哦，对了。”
    joker从胸前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西里恩说白玫瑰很喜欢那套扑克牌，为表示感谢，他说让我们把花瓶女带去无良整容医院。”
    “啊，魔术师你现在脸比莱曼养的那几只猴子的屁股还要红。”
    “去死。”
    “哦哦哦魔术师你在和joker聊什么？快来开故事会了！嗯？你脸怎么那么红？恋爱了吗？”
    “你们都去死！”
    这边的欢乐马戏团开启了深夜故事会。
    在另一个同样距离无面酒店很远的某座正在下着倾盆暴雨的小镇上。
    “咚、咚咚、咚咚……”
    被敲响的房屋里面传来“啪嗒”“啪嗒”的拖鞋走动声。
    门被打开。
    “哦！安妮！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你的本体跑哪儿去了？”
    开门的小女孩满脸惊讶地看着面前大概只有三四岁孩子那么大的玩偶熊。
    安妮委屈地抱住小女孩的腿：“呜呜呜我再也不想玩捉迷藏了！妈妈你说的对，长得漂亮的人都很危险呜呜呜……”
    小女孩连忙将湿淋淋的安妮抱起回到家中。
    “发生了什么？白玫瑰不是人类吗？”小女孩轻轻拍打着哭到打嗝的安妮后背。
    “我记得她是无面快递站的老板，她应该最多只有六星npc的实力呀？”
    安妮露出自己身上的缝合线，抽噎道：“白玫瑰很强大，今晚好多人都死掉了，如果不是七号帮我缝好这具分身……”
    玩偶熊安妮哭诉着自己今晚噩梦般的遭遇。
    小女孩的神情越来越凝重。
    而在某个阴森可怖的石窟里。
    银白蛛身的半蛛女正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如履平地般飞速爬行。
    几分钟后，她终于达到目的地。
    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各种颜色的蛛网，大蛛网上面还有小蛛网，小蛛网上还有更小的……
    看到半蛛女，有只蓝色蛛身的半蛛女开心地朝她吐了口蓝色蛛丝。
    “七号！欢迎回家！”
    这句话像是一个信号。
    紧张的七号顿时放松下来：“我回来了！”
    蓝色蛛身的半蛛女兴奋不已地说：“快讲讲你今晚出去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这次可没遇见什么好玩的事情，今晚我差点就死在无面人那里了！”
    因为过于激动，七号在巨大的蛛网上到处爬动着：“今晚本来形势大好，无面人绝对会死伤至少一半以上，结果却忽然冒出个白玫瑰，直接和西里恩两个人弄死了好多我们这边的……”
    “啊啊啊我好嫉妒啊！为什么无面人总是那么好运能够在出事时获得帮助？”
    “当初它们东山再起时我就很惊讶了，现在又来一个白玫瑰，再这样下去全球逃生游戏里各方势力肯定会失衡……”
    “它不打算管管吗？！”
    蓝色蛛身的半蛛女安慰道：“无面人运气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说不定哪天他们就倒大霉了。”
    七号深深叹气道：“被西里院长打压还不算倒大霉吗？当时谁不觉得它们铁定完蛋，结果游戏在安抚好西里院长后，又硬把无面人抬起来了。”
    “倒大霉？”
    “它们怕是永远不会再有这天了。”
    “无面人不但能给出让西里院长放下芥蒂去帮助它们的筹码，还拥有白玫瑰，只要她不死，我觉得西里恩大概是不会对无面人做什么了。”
    七号总结道：“无面人运气可真好。”

 第113章 风雨欲来

    针对无面酒店的袭击退去了。
    以一种在袭击开始前无人想到过的方式。
    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负伤的一众npc回到基本没什么变化的无面酒店八层宴会厅里。
    此刻，他们的视线皆隐晦投向正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擦拭手杖的卫左。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谁能想到这个看似柔弱可欺的漂亮女生不久前居然斩杀了几十个与她同星级甚至比她星级高的npc呢？
    “亲爱的，这个也是你的收藏吗？”
    坐在卫左旁边的西里恩从手提袋里拿出半只无口黑猫。
    “嗯。”卫左瞥了一眼后点头道。
    “怎么只收藏半边？”西里恩边清理无口黑猫皮毛上的脏污边问道。
    “没有完整的，都被切坏了。”
    西里恩若有所思地盯着怀里的半只黑猫：“或许亲爱的你可以接受一个半边身体由玫瑰花瓣组成的猫吗？”
    卫左停下手中动作，转头看向西里恩：“能用白玫瑰花瓣吗？”
    黑白猫，经典色，永不过时。
    “我很抱歉，亲爱的，我只有红玫瑰。”西里恩面露难色。
    就说你是红玫瑰成精。
    话说剖开西里恩后，里面会不会真的全都是红玫瑰啊？
    卫左收回视线：“那就红玫瑰，谢谢。”
    几分钟过去后，面前忽然有片阴影投下，卫左下意识抬眼看过去。
    是无面酒店的红老板。
    红老板语气和蔼地说道：“白玫瑰小姐，今天多谢您的帮助，请问您现在有时间和我一起去往九层吗？”
    没等卫左回应，西里恩先开口了：“红老板，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言下之意，你该先让白玫瑰回去睡觉。
    红老板恍然大悟般连忙道歉：“抱歉，白玫瑰小姐，是我考虑不周了。这样，明天下午三点，我让李经理过去接您可以吗？”
    卫左面色如常，语气平淡：“可以。”
    反正都是鸿门宴，什么时候去都是一样的。
    望着红老板离开的背影，卫左转了两圈左手尾指上冰冷的恶戒。
    无面人没有脸这点还挺好的，别人永远看不出来它说话时的表情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
    “亲爱的，我们回去吗？”
    西里恩拿着装满卫左战利品的手提袋站起来。
    卫左也跟着站起来，准备把棺材背好。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觉得卫左拿锁链捆棺材太累，五八将棺材做成带锁翻盖式不说，还加了两条背带。
    看着卫左轻松背起棺材的样子。
    西里恩不由得再次怀疑起他自己当初是否感知错误，也许这东西并没有那么重？
    他上前抬了下棺材底部。
    嗯，还是那句话，人不可貌相，棺不可貌相。
    发觉西里恩准备和卫左一起离开，那边正在和别人交流的红老板赶紧走过来。
    “西里院长，待会还有些事……”
    红老板语焉不详地说道：“我想你可能需要再留下来一会儿。”
    结果背对众人的西里恩头也不回，还懒洋洋地挥了挥手：“我现在也需要休息，红老板，祝你好运。”
    二人一前一后相继离开宴会厅。
    等待电梯时，卫左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已经很久没有称呼我为亲爱的白玫瑰小姐了。”
    西里恩散漫道：“亲爱的白玫瑰听起来不是更亲近一点吗？”
    卫左没说话。
    “叮——”
    电梯到了。
    两人进入电梯时，西里恩低声说道：“反正不管是白玫瑰小姐还是白玫瑰先生，总归都是我亲爱的白玫瑰。”
    听到这句话，卫左第一反应是：就知道那破眼珠的暗示没下成功。
    直到电梯到达七楼，都没有人再说过话。
    出电梯后不久，卫左忽然抽出了剑转身破空划下，仿佛带着雷霆之势的锋利剑刃最后却只是轻飘飘地停在离西里恩鼻尖一厘米远的地方。
    别说造成伤口，根本碰都没有碰到对方。
    西里恩脸上笑容依旧，甚至越发灿烂。
    就仿佛被剑指着的人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
    雪亮的剑身往旁边偏了偏，卫左神情异常冰冷，声音暗含杀意：“滚。”
    西里恩背后的空气突然波动了几下，很快又恢复平静。
    卫左收回剑，转身继续往前。
    “亲爱的……”西里恩连忙跟上，嘴角弧度就没有下去过。
    二人来到房间0704门外。
    门被打开，西里恩习惯性地变出一朵红玫瑰递到进入房间里后和他面对面的卫左面前，面带微笑道：“晚安，亲爱的。”
    卫左接过玫瑰和手提袋，然后从手提袋里拿出一颗五角星形，宝石般璀璨的心脏递给西里恩。
    不知怎么，他总觉得这种类似幻蝶蝶翅外观的东西很适合西里恩。
    “晚安。”
    四目相对，须臾，西里恩没忍住笑出了声。
    西里恩伸手接过心脏，嗓音含着若有若无的失落：“亲爱的，真希望明天我还能看见你。”
    正打算关门的卫左动作一顿，他认真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我们明天会见面的，你还欠我这次狩猎比赛的奖励。”
    卫左说完便关上了门。
    只留西里恩一个人对着紧闭的房门发愣。
    “亲爱的，我们两个不是平局吗？”
    而回到房间里的卫左飞速撇下棺材，坐在地上把手提袋里的东西尽数倒出。
    今晚对五八来说不过是暴富前的开胃小菜。
    但对卫左来说是大丰收。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短时间里获得这么多值得收藏的东西了。
    足足九颗的五角星形金色心脏、半蛛女的一小截银白蛛腿、半边身体由红玫瑰组成的无口黑猫、魔术师的一整套银色扑克牌、一对玩偶熊的黑色纽扣眼……
    还有很多很多，全是他今晚的战利品。
    而如今战斗结束，该认真清点下战利品了。
    手提袋是西里恩友情提供，看似普通，实则容量相当惊人。
    应该是什么空间系的特殊物品。
    卫左将扑克牌摊开在地上，双眼亮晶晶地举起一张红桃a和一张黑桃a。
    “五八，这上面的图案会变化哎！”
    生怕五八看不见，卫左把扑克牌放在棺材上。
    身为麻将党的五八很捧场地大声赞美道：“好看、特别好看，特别搭你现在的发色。”
    见卫左跃跃欲试想要让它评价其他收藏，五八委婉劝道：“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该睡觉了。”
    “就看最后一个……”
    “行，看完就睡觉。”
    半小时后。
    卫左拿着稻草人心脏在六角棺上比划，嘴里嘟囔道：“这个角度不错，但刚刚那个角度好像显得星星更亮一点。”
    此刻黑棺表面已经镶嵌了三颗金色心脏。
    五八无奈地说：“左子，这是棺材，这不是展览柜。”
    再让卫左这样肆无忌惮地玩下去，待会儿怕不是连那截蜘蛛腿都要安上来。
    “就许你玩换装游戏，不许我玩？”闻言卫左有点委屈地踢了棺材一下，“你自己数数我最近穿了多少套女装，高跟鞋我都穿了……”
    五八当即投降道：“你贴、你贴，你就是把一整套扑克牌都贴上来都行。”
    又是半小时过去。
    “左子，你觉得棺材上插只蜘蛛腿合适吗？”
    这边的五八和卫左欢欢乐乐，在一人一统不知道的无面酒店八层，氛围却是异常严肃。
    红老板与众多无面人和它邀请来的客人正聚在宴会厅里。
    消失了一整晚的野犬也在。
    “……事情就是这样，毁灭无面镇的凶手如今就在无面酒店里，在查明是谁后，我需要大家帮忙将画像传播给玩家们，然后悬赏这个人。”
    “至于报酬问题，无面人愿意付出一切……”

 第114章 风雨怎么还不来

    翌日中午。
    从棺材里醒来的卫左和一只猫对上了视线。
    确切来说是只由白雾组成的猫。
    不过除五官有些模糊，它总体看起来和普通白猫差不多。
    卫左伸手想要扒开雾猫，然后惊奇地发现对方手感和真猫差不多，他没忍住狠狠揉搓了几下。
    雾猫眯起眼，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八哥，这只猫哪来的？”卫左一边从棺材中爬出一边撸猫。
    五八漫不经心地说：“这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白雾和招财猫头组合后的东西，但做好后我觉得有点丑，就把那只无口黑猫一起加进去了。”
    话音落下，一片淡蓝色的文字被投影出来。
    【物品：雾猫】
    【品质：无法判定】
    【简介：佩戴后运气值+1。佩戴者受到诅咒时，诅咒爆发时间会根据诅咒强弱延长，最多可延至百年后，最短可延至两个月后。】
    【备注1：该物品针对除世界型及以上等级以外的所有诅咒。因为本身具有极强修复能力，可随意长期同时延长多种诅咒的爆发时间。（世界型以上等级的瞬死型诅咒能免疫三次，之后该物品会彻底损坏，无法再被修复）】
    【备注2：该物品拥有一定治愈能力，但能力强弱根据雾猫对受伤对象的喜爱程度决定，极限在哪里尚无法确定。】
    【备注3：最多可离开宿主十米远。】
    【系统评语：如果你闻到雾猫身上有隐隐约约的玫瑰味道是正常的，因为我当时不小心把几片玫瑰花瓣加了进去。】
    看到最后一句话，卫左看向手中雾猫，然后狠狠吸了一口。
    嗯，真的有股玫瑰香味。
    见此五八问道：“你很介意吗？介意的话等回家后我把它拆了重做。”
    卫左摇头，任由几乎没什么重量的雾猫爬到自己肩膀上坐着。
    他走进洗漱间，镜子里的雾猫坐姿优雅，尾巴围了一圈遮住猫爪，看起来有点像是位小淑女。
    卫左伸手捏了捏猫尾巴尖。
    “嘤嘤嘤。”
    什么声音？卫左难以置信地偏头看向满脸若无其事的雾猫，你刚才是嘤嘤嘤了吗？你刚才是嘤嘤嘤了！
    雾猫无辜地看着卫左，张嘴：“喵嘤～”
    门外忽然传来五八的声音。
    “啊对了，左子，那雾气和招财猫都有点自我意识，所以它处于半猫半雾状态，可能有时候会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像是在迎合五八的话，雾猫再次张嘴。
    “嘤嘤喵～”
    “嘤喵嘤～”
    “喵喵嘤～”
    卫左眼前一黑。
    倒也不是说雾猫叫声不可爱什么的，只是这突如其来的排列组成让他一时半会难以接受。
    可能是怕卫左把它从肩膀上赶下去。
    雾猫在各种喵嘤十几声后就没有继续了。
    洗漱完毕出来时，卫左看到棺材旁边摆着几袋面包和一瓶牛奶。
    他走过去坐在地上，顺势撕开一袋面包。
    脑海中，五八冷静开口：“和计划里设想的一样，在发现白玫瑰与0609是同一个人后，野犬利用红老板给予的权限找出了0609这几天走过的路线，发现了冰封在房间0301里面的阿小。”
    “虽然无面人解除冰封的速度比我预想中要慢点，但无伤大雅。”
    “你睡觉时全球逃生游戏来找过我，表示会尽力把无面人发现你是凶手这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说到这里五八停顿了下，冷笑一声。
    “呵，可惜它没有做到这点，红老板已经将这件事告诉所有在酒店里的无面人以及它那些请来的客人了。”
    卫左一言不发地嚼着面包。
    五八再开口时语气缓和不少：“它封锁了无面人的通讯，消息还没传到酒店外面。”
    听到这里，卫左突然有点好奇。
    他们当初好像并没有给这种情况设定过计划？
    “如果到时候消息传到没有在无面酒店的其他无面人耳中，怎么办？”
    五八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是让逃生游戏自己去解决这个问题。”
    见卫左目露不解，五八解释道：“再怎么样，逃生游戏才是权力最大的，它能把无面人扶起来自然也能把它压下去。”
    “而且它保无面人不过是因为宇宙狂欢会觉得无面人有意思……”
    听过五八的解释，卫左对逃生游戏更了解了。
    全球逃生游戏归根究底只是一个能让宇宙狂欢会看乐子的东西。
    无面人因为其没脸和没脸的老六风格和出色的节目效果深得宇宙狂欢会喜爱。
    所以游戏才会千方百计想要保住无面人。
    但说到底无面人只是“玩具”而已，为一个玩具而把五八彻底得罪肯定不是什么划算买卖，所以游戏随时都能舍弃它们。
    又或者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种试探。
    试探五八的底线在哪里。
    试探……它究竟还有没有那个能力掀桌子。
    因此不论是出于何种目的，保护卫左还是警告某些存在也好，五八都得弄死无面人。
    时间逐渐指向下午三点。
    卫左看了眼墙上的钟：“说实话，不是很懂它们为什么一定要现场把我马甲扒掉。”
    他话音刚落，房间里的电话铃声猛然炸响。
    “嗯？改成打电话了？”
    看到来电号码显示着红老板三个字，卫左没多犹豫就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并不是红老板的声音，而是野犬。
    “白玫瑰小姐，你好。”
    野犬得意洋洋地说道：“你知道吗？我们这些高贵的无面人有种与生俱来的天赋，能标记一个玩家或者npc，到时候就算对方找西里恩做了整容手术，我们也能通过这个标记把对方认出来。”
    卫左没吭声。
    野犬似乎也不在乎有没有回应，继续道：“白玫瑰与0609居然是同一个人，也不知道西里恩知道这事后会有什么反应。”
    “不会有什么反应，他接受良好。”卫左在心中暗暗说道。
    “哈哈哈，我就猜到你不会承认！”野犬像是抓住了什么天大把柄般，大笑两声。
    我有说话吗？你不会是疯了？一瞬间卫左有些怀疑“你瞅啥”这个道具的效果是不是还没从野犬身上消失。
    “你听听这是谁的声音？”
    电话那边变得安静。
    少顷，有个怨毒的声音传来：“卫左。”
    是阿小，是本该被冰封在0301里的阿小。
    野犬紧接着咬牙切齿道：“你别以为游戏对你有优待，你就能躲掉无面人的怒火，就算有新手保护期，我们想弄死一个玩家也是轻而易举！”
    “是吗？”卫左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一直觉得无面酒店的机制很有趣，你觉得呢？”
    “你什么意思？”野犬语气急躁。
    卫左笑着说：“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下次别做这种开战前提醒敌人的蠢事了。”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冲动、头脑简单、易被挑拨，有野犬也算是无面人的福气。
    与此同时0701里也有人在讨论与白玫瑰相关的事情。
    西里恩正和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聊天。
    如果细看会发现对方只是个投影。
    白大褂谨慎道：“西里院长，我还是认为这件事等您回来和大家商量后再做决定比较好。”
    西里恩沉默地用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
    半晌，他才慢悠悠地说：“不需要商量，我说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以我和无面人的旧账为理由开战，全力封锁有关白玫瑰的所有消息。”
    “我不希望在新手保护期结束前，看到白玫瑰的画像、照片之类的在游戏世界里满天飞。”
    西里恩微笑道：“这样我会很不高兴。”

 第115章 你们无面人对头很执着啊

    无面酒店九层红老板办公室里。
    野犬奄奄一息倒在地上，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而蜷缩起来。
    “蠢货！”红老板愤怒地拍打着办公桌，“以前的事就算了，这次我明明三番五次提醒过你不准去挑衅那个人类，你为什么还要去打这通电话！”
    “砰！”
    随着红老板拍桌子力度越来越大，承受不住的办公桌四分五裂。
    不解气的红老板上前狠狠踹了脚野犬，咬牙切齿地说：“现在你满意了？毁灭无面镇的凶手利用无面酒店的机制来保护自己，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吗？！”
    野犬痛苦地闷哼一声，却完全没有开口求饶的意思，甚至还嘴硬道：“让游戏收回他的npc身份不就好了？”
    红老板被这死不悔改的态度气得又是一踹。
    “早知道你没脑子，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没脑子！天天吃那么多脑花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不想再看这糟心玩意儿，红老板转身语气阴沉地说道：“收回？无面人禁止离开无面酒店，无面人的通讯系统全被拦截……种种一切都证明游戏在帮助那个人类，你凭什么觉得它会收回？”
    闻言野犬呸了一声，低声骂道：“这该死的傻逼游戏。”
    话音刚落，红色警告语浮现在它面前。
    【请您不要辱骂全球逃生游戏，否则您将会受到惩罚】
    正巧转身看到这一幕的红老板走上前查看。
    看清楚红字写的什么后，它冷笑道：“毁灭无面镇的凶手就在无面酒店里，却还受到无面酒店保护，这难道不是对野犬最大的惩罚？”
    “您还是不打算给无面人一个交代吗？”
    红老板压抑着怒火说：“凶手在被害者家中随意晃悠，您不觉得这很荒谬吗？”
    野犬幽幽附和道：“那个人类真该死。”
    正为这事焦头烂额的全球逃生游戏：……你以为我他妈不想把人送出去吗？
    系统总局让我守规则，不准再动手脚。
    宇宙狂欢会那边想看事情闹大。
    疯子说解决不了身份暴露的事情就不离开。
    受伤的不只有你们这群傻逼无面人，还有我这个大冤种系统。
    【人类新手保护期未结束，全球逃生游戏需尽力保证每位人类玩家的生命安全，请您谅解】
    面对浑身上下都透着不满的红老板全球逃生游戏忧郁地想：别作死了，要不是协议里还有个明显造成伤害才能动手的限制，那疯子早把无面人的祖坟都一起刨了。
    唉……卫左怎么就暴露身份了呢？
    全球逃生游戏人性化地深深叹气，它用统格担保这事绝对跟五八有关系，但又找不出证据。
    全是他妈的各种巧合。
    硬是挑不出哪里有毛病。
    唯一有点问题的是0609与野犬相遇这事，可五八咬死他们不知道野犬会在那个时间出门，而且是对方先挑起事端。
    它能怎么办？难不成自己还能去跟那疯子硬刚到底？它是想找问题出在哪，不是想找死。
    它只能祈祷无面人不要真正伤害到卫左。
    【总而言之，请您和其他无面人安心在无面酒店里等待，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所有红色字幕消失。
    红老板周身气场愈发森然。
    它伸手拎起野犬，又扭头对自打野犬被揍后就假装透明人的阿小冷漠道：“你们都出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进来。”
    说完就打开门将野犬丢垃圾一样丢了出去。
    阿小默不作声离开办公室。
    “砰！”
    门被用力甩上。
    野犬从走廊地面爬起后第一件事便是举起拳头把阿小揍了一顿，口中骂骂咧咧：“要不是你这个没脑子的废物在那里挑拨……”
    不知过去多久，阿小躺在地面一动不动。
    半晌，阿小尝试起身，但野犬下手太重，它好半天才低着头一点一点站起身。
    全程动作僵硬不说，姿势也很别扭。
    它死气沉沉地呆站在原地。
    时刻监控无面酒店这边的全球逃生游戏因为不放心把阿小检测了好几遍，然而无论怎么检测都没有发现异常。
    夜幕渐渐降临，又渐渐深沉。
    到晚上十一点半时，宛如石雕般伫立的阿小终于动了。
    它一步步朝电梯走去，边走边神经质地喃喃自语。
    “对，我不能看着他得意，要杀了他……”
    “我要杀了他。”
    “我要杀了他。”
    “我一定要杀了他！！！”
    监控检测到这些话的全球逃生游戏也没将其放在心上，如今无面酒店里就没有不想杀死卫左的无面人，反正都不能付出行动，让它们口头发泄下怒火也没什么。
    自言自语个不停的阿小一路顺畅无阻地回到了房间0301。
    墙上挂钟时间还差几分钟指向十二点。
    它盘腿坐在地毯上，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阿小的脸部横着裂开条缝，像是在笑。
    不，不是像，它确实在笑。
    被卫左下过暗示的阿小知道自己能够杀死拥有两个身份的对方，它只需要给个差评，就能轻而易举杀死卫左！
    “哈哈哈……”阿小得意中带着几分解恨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一直默默监视着它的五八也笑了。
    在确认阿小即将给予差评后，五八在卫左脑海中匆匆道：“左子，准备好，你马上要死了。”
    卫左玩扑克牌的手一顿。
    虽然知道是事实，但这话听起来怎么就那么不中听呢？
    “好，我知……”
    话还没有说完，恶戒表面瞬间被冰霜覆盖。
    一种隐隐有点熟悉的天旋地转感出现，卫左目光无意间落到旁边的无头身体上，在思考了几秒后他恍然大悟。
    哦，我的头又掉了。
    彻底失去意识前，卫左迷迷糊糊地想：怎么又是掉头行动？无面人不会别的死法了？
    失去头颅的身体歪斜倒地，从伤口处汹涌淌出的血液仿佛流也流不尽，滴滴血水渗入米白地毯里，红色湿润的地毯散发出一股浓重血腥味。
    0704很安静。
    空气中弥漫着一片死寂。
    忽然，卫左旁边的六角棺自动掀开，里面钻出无数条黑色触手。
    这些表面印着大量晦涩而繁复咒语的触手甫一出现，房间温度骤然大幅降低，所有事物表面就飞速凝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触手在空中缓慢舞动着，似是在试探。
    一分钟过去后大部分触手突兀地断裂、掉落。
    断裂的触手接触到地面后化作黑色雾气，顷刻间就几乎将房间填满。
    就在这时白霜突然开始褪去。
    失去白霜遮掩，房间里现在的真实情况显现。
    周围墙壁上贴着的墙纸看起来皱皱巴巴，有些已经剥落，露出被雾气腐蚀成黑色的墙面，墙根处的青苔与霉菌以惊人速度生长延伸，不一会儿地板、桌脚、柜子下方边缘等地方就被占领了
    天花板上的灯不断发出“滋滋”声。
    黑雾缓缓游移在它旁边，迟迟没有入侵。
    那些没有断裂的触手在空中停顿片刻，似乎是在思考问题。
    不久后这些触手去到地上尸体旁边，轻轻将卫左的头和身体拾起，再轻轻放回棺材中，动作极其小心谨慎，就像那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
    棺材合上的一瞬间，黑雾破门而出。
    离开0704后黑雾以惊人速度在走廊里悄无声息地蔓延开。
    它经过的每个地方都宛如在短短几秒经历了上百年岁月般，变得破旧衰败。
    “砰！”
    “砰！”
    “砰！”
    走廊里的灯一个接一个爆炸。
    此起彼伏的爆炸声被黑雾尽数吞没，无人知晓无面酒店里正遭遇着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

 第116章 六分零九秒，全灭

    房间0301里。
    知道卫左必死无疑的阿小正高兴地手舞足蹈。
    身体只有八九岁孩子那么大的它此刻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孩子般在房间里跑来跑去，浑然不觉头顶灯光正在逐渐暗淡。
    黑色触手从房间四角里探出，表面的繁复咒语如活过来般开始匀速转动。
    咒语忽地亮了下。
    接着消失不见，似是与触手融为一体了。
    原本只是在空中小幅度舞动的触手猛然与墙壁紧紧贴合在一起，墙面顿时被腐蚀得坑洼不平。
    主触手蠕动着不断分叉出新触手。
    这些或纤细或粗壮的新触手在占据了四面墙壁和天花板后就直立起来，张牙舞爪的样子乍一看像是有无数只黑色手臂从墙里突兀伸出。
    阿小发现情况不对劲时，已经被铺天盖地的黑色触手团团包围住了。
    “你……”
    阿小话才起头，触手们就蜂拥而上淹没了它。
    紧接着房间里响起窸窸窣窣的怪异声音，时不时还会有吞咽声和骨头被咬碎的嘎嘣声。
    十几秒后，原地只剩下一小摊黑红血液。
    诡异的是那血液很香。
    过分霸道的浓郁香味甚至穿过门缝在走廊里迅速传播开来。
    最大目标吃完了。
    黑色触手们转而调转目标去吞噬房间里的各种家具甚至于墙壁……
    直到吞无可吞，它们才化作黑色雾气破开大门离开房间加入走廊里那片越来越浓的黑雾中。
    与此同时无面酒店所有住着无面人的房间里都发生了与0301情况相似的事情，就连办公室里的红老板也不可避免地遭到了黑色触手袭击。
    不过幸好他当时正在与全球逃生游戏交涉有关卫左的事情，在对方保护下勉强逃过一劫。
    只是很快全球逃生游戏便发现自己处理不了这些突如其来的黑色触手与雾气。
    别说消灭了，就连阻止它们进攻都很艰难。
    想到什么，全球逃生游戏赶紧打开玩家信息反馈界面。
    果不其然看到界面上唯一一个特别关注上写着让它想要捶胸顿足嚎啕大哭的字眼。
    【玩家编码\/（正在复活中）】
    妈的，是哪个杂种把这祖宗弄死了啊！
    你他妈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该被扔去回收站反复回炉重造的傻逼事情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被触手穿胸而过的红老板靠在墙壁上休息，用以治疗的无血石几乎一刻没有断过，但效果却是微乎其微。
    无血石的治愈速度远远赶不上那诡异伤口腐烂的速度。
    一行行红色字幕投影在红老板面前。
    【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是我试试就逝世。】
    【人外有人，统外有统，挂外有挂，你们下辈子注意点，别惹背着棺材的女装大佬】
    【先走了，我每年会给你们烧纸的】
    查完监控发现是无面人阿小干的好事后全球逃生游戏当即决定放弃无面人，卫左都当那疯子面掉头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万一到时候疯子杀红眼把它一起干掉了，它找谁说理去？
    红老板还没反应过来，失去全球逃生游戏保护屏障的他就被周围虎视眈眈已久的黑色触手扑过来密不透风地缠住。
    不甚清晰的进食声只持续了几秒钟。
    大片大片鲜血从触手包裹间隙溢出，一条一条滑落到地面上。
    而在红老板所在楼层的下方，那些房间挨着的无面人此刻大部分也都和红老板一样被黑色触手死死缠住，但触手并没有吃掉它们。
    房间墙壁早已被黑色触手打通，放眼望去几乎每个房间里都有一个黑茧。
    组成黑茧的触手如黑蛇般缓慢游动，表面偶尔会渗出潮湿黏腻的不明液体。
    那液体散发出浓郁醉人的香气。
    但如果细细嗅闻，便能发觉香味中隐约带着一点腐臭的鱼腥气。
    黑茧中挣扎着想出去的无面人在闻到这香后纷纷变得平静，紧接着它们不约而同地做出同一个动作，把自己蜷缩成婴儿在母体里时的模样。
    像是过去了很久，又像是只过去了几秒钟。
    突然，所有触手像得到命令般全部用力收紧！
    “啊——”
    惨叫声在被打通的房间里接连响起。
    骨头断裂、内脏破碎、血液飞溅，浓浓黑雾在房间与走廊里不断起伏翻滚，宛如噩梦降临。
    香味越来越浓了，酒店里每个角落都能闻到这股说不出来是什么香的味道。
    住在六层还不知道自己同伴快死光的野犬也闻到了香味。
    五八有意将它留到最后，因此野犬直到现在才发现酒店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对劲，某种直觉使它没有打开房门出去一探究竟。
    忽然，轻柔空灵的歌声在房间中响起。
    野犬养的几条恶狗在听到这歌声后立刻发疯似的向它们主人扑过去！
    早有准备的野犬轻松躲开袭击，直接反手弄死了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宠物。
    “卫左你就这点本事吗？”野犬嘲弄地说道。
    它以为是卫左在捣鬼。
    歌声没有停止，走廊里的黑雾从门缝一点点挤进来，很快便充盈了大半个房间。
    察觉到这黑雾的危险性，野犬边小心翼翼地避免自己沾染到，边继续拉仇恨道：“人类果然还是喜欢遮遮掩掩的，只知道在背后捅刀子。”
    歌声依旧未停下，有另一个声音响起：“我不是人类，我就喜欢背后捅刀子。”
    “你是谁？”
    在发觉联系不到红老板后，野犬当即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他开始偷偷尝试联系逃生游戏。
    “你是在联系全球逃生游戏吗？没用的。”
    听到这话的野犬却顿时自以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它马上开口道：“你害怕了？游戏是绝不会放过卫左的，也肯定不会放过违反规则在酒店里闹事的你！”
    歌声停止。
    那声音幽幽道：“我原本觉得你只是比较蠢，现在看来你是真一点脑子都没有，无面人有你是它们的福气。”
    野犬勃然大怒道：“你什么意思？！”
    那声音深深叹了口气，语气惆怅：“早知道我还不如把那个红老板留到最后，和没脑子的废物交流好没意思，显得我好没逼格。”
    “你把红老板杀了？”野犬难以置信地退后两步，喃喃道，“游戏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哈……”
    带着几分讽刺的笑声在房间里响起，莫名让人不寒而栗。
    “放过我？哈哈哈没想到我居然有朝一日也能听到这种话……”
    那声音从刚开始断断续续的笑逐渐变成疯狂大笑。
    半晌，对方仿佛笑够了，语气阴冷：“从来只有我不放过别人，也从来只有我放过别人。”
    “哦，不对，我从来不会放过我的敌人。”
    充满诡异的歌声再次响起。
    钻进房间里的雾气化作一条条黑色触手，它们并没有像对付其他无面人一样将野犬缠绕成一个黑茧，而是圈住它的四肢使劲往不同方向拉。
    中途还有触手破开野犬身体往里面钻，鲜血从伤口如泉水般汩汩冒出。
    野犬发出痛不欲生的吼叫声，但它没有求饶也没有示弱，只是疯狂咒骂卫左和逃生游戏。
    终于，到达极限的无面人变成碎块。
    “卫左眼睛很漂亮，一点也不恶心，你这个没品味的垃圾。”
    话音落下，黑雾便将野犬的尸体吞噬干净。
    无面酒店里最后一个无面人宣告死亡。
    这场单方面的碾压式屠杀从开始到结束总共持续了六分零九秒。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
    随着那诡异歌声越来越响亮，整个无面酒店都晃动起来，似乎下一秒就会崩塌……

 第117章 分明是在杀鸡儆猴

    无面酒店的异动不是没有其他人注意到。
    譬如住在七楼的美丽理发店老板夫妇。
    他们离卫左所在的0704并不远。
    但因为酒店对每个房间隐私保护的很好，以及黑雾本身有意降低存在感，因此一开始他们并没有发觉异常。
    直到丽丽发现自己无法离开房间。
    “美美！房间门打不开了！”
    丽丽惊慌失措地转着门把手：“红老板不会因为我们拒绝悬赏白玫瑰而打算灭口！”
    美美安慰道：“别紧张宝贝，我们可以让傀儡出去看看情况。”
    话音落下，一只由头发制成的迷你傀儡从丽丽口袋里钻出来。
    傀儡在美美的指挥下跳到地面，一蹦一跳地走到门边后身体骤然崩溃成一团头发。
    紧接着顺着极窄的门缝溜了出去。
    丽丽蹲在房门旁认真盯着那道缝隙。
    过了一会儿，美美忽然紧张地说：“宝贝快离开这扇门！走廊里有个很危险的东西正在游荡！”
    闻言丽丽当即起身远离房门。
    没多久一根头发丝从门缝里钻进来，只是它看起来远没有出去前活泼，在地上虚弱地蠕动着。
    “酒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上前拿起头发丝想要获取信息却什么都没感应到的丽丽疑惑又不安地皱起眉头。
    这头发怎么好像变得有点香。
    美美思索道：“可能是又有谁来袭击无面酒店了，可按理来酒店内部是受到游戏保护的……”
    丽丽把头发丝塞回口袋里，惆怅叹气：“我真想去看看白玫瑰小姐怎么样了，她那么柔弱，一定会被红老板它们吓到的。”
    “宝贝，白玫瑰是男的。”美美提醒道。
    “而且他昨晚杀了很多高级npc，他并不柔弱。”
    丽丽表情越发惆怅了。
    她转身打开桌上的梳妆盒里，从中取出一根银白色头发。
    仔细观察片刻后，丽丽惊诧地发现这根偷偷从白玫瑰取来的头发隐隐透出灰败气息，这证明头发主人此刻危在旦夕。
    “天啊！美美你看！”
    丽丽大呼小叫道：“我就知道红老板它们一定会伤害到白玫瑰！”
    她随即难过地说：“我可怜的白玫瑰……”
    “他明明是那么温柔，耐心地听完了我们的爱情故事，甚至还第一时间祝福了我们。”丽丽伸手擦去眼角泪水。
    美美沉默片刻，犹豫道：“我们也许应该给那位院长打个电话，我觉得他一定会去救白玫瑰。”
    丽丽擦眼泪的动作骤然停住。
    “可是……”
    她纠结地看向墙上电话。
    半晌，终究还是对白玫瑰的担心战胜了对西里恩的恐惧，丽丽拨打了西里恩房间的电话。
    “嘟——”
    嘟嘟声持续了几秒后，电话被接通。
    电话那头传过来的声音低沉磁性：“不必担心白玫瑰，他不会出事。还有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别尝试离开房间。”
    “对了，把离开过房间的头发处理掉。”
    对面说完这句话后便挂断了电话。
    徒留丽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许久，她才嗫嚅道：“美美，有没有可能西里恩和红老板它们在酒店里打起来了？”
    美美操纵身体掏出打火机去烧那根出去探查过消息的头发，被点燃的头发没有半点臭味，反而散发出浓郁香味。
    丽丽连忙封闭了嗅觉。
    看着燃烧缓慢的发丝，美美诚恳道：“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无面酒店内部出大事了。”
    另一边挂断电话的西里恩回到沙发上。
    此刻0701的地板上、四面墙壁、天花板和各种家具表面都长满了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被无数红玫瑰包围住的西里恩面不改色地拿起茶杯抿了口红茶，手指轻轻翻过一页搁置在膝盖上的书。
    如果卫左在这里，会发现西里恩手上拿的书正是他在第一次碎冰晚会上看的那本。
    突然，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出现在房间里。
    是投影。
    不知道是不是信号不好，白大褂身形闪烁了两下，整体看起来有些模糊，但还是能看出来其表情很严肃。
    “西里院长，我们检测到无面酒店出现了危险度很高的异常能量，您需要尽快离开那里。”
    西里恩合上书，双手交握放在书面：“不必担心我，我让你们办的事怎么样了。”
    听到西里恩这样说，白大褂没有继续劝说他离开什么的，而是认真回答道：“我们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对无面人发难，目前一切进展顺利。”
    “只是……”白大褂欲言又止。
    西里恩抬手敲了敲桌子，淡淡道：“我说过在我面前不需要犹豫，我讨厌说话说半截的人。”
    白大褂连忙出声：“就在不久前，全球逃生游戏忽然暗示我们可以对无面人随意动手，它不会再插手有关无面人的事情。”
    “我认为可能有什么阴谋。”白大褂补充道。
    然而西里恩却是散漫一笑。
    他淡定地说道：“无需担心，就按照原计划继续去做，无面人马上就会从游戏世界里除名了。”
    白大褂心里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以他对西里恩了解，对方从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使用夸张的说辞，也就是说无面人真的会在不久后从全球逃生游戏里彻底消失！
    就算被压制实力，也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怪物啊？！
    因为信息差，白大褂对西里恩的恐惧和尊敬一时间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浑然不知自己在手下心目中形象越来越走偏的西里恩开始赶人：“你可以走了。”
    白大褂正要离开，西里恩想起什么拦下他。
    “等等，医院副院长……”
    最后白大褂是满脸恍惚离开的。
    而西里恩神情依旧淡然，他伸手端起冷掉的红茶洒到周围蠢蠢欲动的红玫瑰身上，然后起身重新去接了一杯。
    男人回到沙发上不久，异变突生。
    伴随着地震般的剧烈摇动，四周墙壁、乃至天花板表面都在短短几秒钟内出现了无数条大大小小的裂痕，灰尘扑簌簌往下掉。
    西里恩安安静静地呆在原处。
    以他为中心的方圆一米处毫无变化。
    那边毫不犹豫抛下无面人选择旁观看热闹的全球逃生游戏现在有点懵。
    就在刚才，它眼睁睁看着无面酒店塌了。
    不是夸张形容，而是真的在一瞬间就如同遇到大地震般轰然倒塌。
    为避免事件再度升级，它赶紧找到五八。
    【请您冷静先下来，再继续下去就将波及到无面酒店以外的地方了】
    “可是我现在很难过。”
    五八像是在对全球逃生游戏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在强行绑定卫左前我偷窥过他一段时间，那时我只是好奇，后来我觉得他好可怜。”
    “他一个人走路，我觉得他可怜。”
    “他一个人吃饭，我觉得他可怜。”
    “他晚上睡不着，我觉得他可怜。”
    “如果哪天下雨了卫左没带伞，我就会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我这么喜欢他，怎么能接受他在我眼皮子底下接二连三被伤害呢？”
    【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是千错万错都是无面人的错，请您不要牵连到无辜】
    五八幽幽道：“谁无辜？你无辜吗？那为什么全球逃生游戏会降临在这个星球上呢？”
    【是宇宙狂欢会随机抽取】
    “是吗？我还以为是你们觉得我变弱了……”
    此话一出，全球逃生游戏立刻明白过来对方根本不是因卫左死亡而发疯，也许是有这方面原因，但根本目的还是借题发挥。
    锤子难过，你他妈分明是在杀鸡儆猴！

 第118章 我心爱的白玫瑰

    全球逃生游戏又想辞职了。
    宇宙狂欢会它惹不起，五八它也惹不起。
    现在这两个都惹不起的眼看要杠上，它就只能夹在中间左右挨打。
    偏偏自己是宇宙狂欢会名下的系统，基本时刻都被监控着，所以还得冒着被弄死的风险给它们搞一些毫无意义的遮掩。
    【全球逃生游戏向来是随机抽取降临地，请您不要随意进行一些无证据的揣测】
    “无证据？确实是无证据。”
    “但我什么时候需要证据来证明什么了？你不知道我向来不讲道理吗？”五八疑惑地问道。
    “总之你去告诉宇宙狂欢会，如果未来再出现类似的事情，这场全球逃生游戏将会成为它们临死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乐子。”
    【……】
    【您是想要违反和平协议吗】
    【卫左并没有包含在和平协议里，您不能以他为理由向任何一个与您签订协议的势力开战】
    全球逃生游戏强撑着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就是在作死之路上狂奔。
    呜呜呜它好想辞职。
    “我违反和平协议？”
    五八极缓慢地咀嚼着这句话，最后没忍住笑出了声。
    少顷，它意味深长地说道：“是谁先在擦边违反协议想试探我现在的实力，你心里比我有数。”
    此话一出，全球逃生游戏立刻选择装死。
    “不过这点你倒是提醒我了。”
    五八凉凉道：“话说回来和平协议也不是不能改，既然如此你顺便告诉系统总局，说我过几天要去改一下协议内容，增加和卫左有关的条例。”
    “假如系统总局不同意，就补充一句，让它们别忘了在成为系统五八之前我是谁。”
    全球逃生游戏不敢吱声。
    它决定这次回去后就马上申请转岗，这破游戏系统它是一天都做不下去了！
    然而五八丝毫没有体会到游戏的崩溃，它继续平静地说：“到时候协议一改，如果还有哪个不要命的试图敢把爪子伸到卫左身上……”
    说到这里五八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话语内容却与之截然相反。
    “我会顺藤摸瓜把它和它全家挫骨扬灰。”
    【我明白了，我会如实将您的话转告给宇宙狂欢会与系统总局】
    【祝您和卫左生活愉快】
    光看红色字幕似乎毫无波澜的全球逃生游戏私底下直接吓得连滚带爬的飞速离开了。
    吓唬完游戏的五八美滋滋地回到卫左身边。
    距离卫左死亡才过去不到半小时，但卫左现在已经有了呼吸和心跳，只是意识还流浪在一个五八检测不到的奇怪地方。
    上一次在无面镇卫左掉头后，用了差不多六个小时才复活。
    但那是因为五八对怎么加快人类复活进程没经验，而且能量也略有不足。
    这次它不但有经验，能量也充沛，自然能加快卫左复活的速度，只是……
    五八注视着躺在棺材里的卫左，小声道：“左子，快回来。那个地方有什么好的呢？好到你每次死亡都会不自觉想要停留在那儿。”
    见卫左还是没有反应，它深深叹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得用那个才行吗？
    【物品“你他妈赶紧给老子回来”使用成功】
    “卫左。”
    “卫左。”
    “卫左。”
    ……
    五八一声一声喊着卫左的名字，直到对方无奈地睁开双眼：“八哥你是在喊魂吗？”
    “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五八却没有如往常一般吊儿郎当地回应他，而是认真询问。
    卫左轻轻摇头，伸手去触碰脖子上的……
    疤痕呢？
    似乎是看出卫左的不解，五八随口道：“之前没经验，不知道怎么处理最好，现在有经验了肯定要给你最好的复活体验。”
    听起来好让人感动，就是最好的复活体验什么的总感觉有点怪。
    “我们怎么还在游戏世界里？”掀开棺材盖准备呼吸新鲜空气的卫左一眼就肯定自己还在无面酒店附近。
    至于为什么是附近，而不是里面，可能是因为旁边的废墟实在太过眼熟。
    卫左坐在棺材里，默默看着眼前场景。
    良久，他委婉地问道：“八哥，无面酒店是在我死亡期间拆迁了吗？”
    “我拆了，它们没迁。”五八言简意赅地说。
    卫左抬手鼓了鼓掌，干巴巴笑道：“哈，那八哥你还真是业务广泛。”
    没迁还是不能迁啊？那么多无面人不会都被五八一个统全部杀光了？
    五八轻描淡写道：“不用怀疑，六月九日是你生日，我就用六分零九秒把三百多个无面人全部弄死了，顺便还把无面酒店拆了。”
    “哦，对了。”五八探出几根黑色触手把一颗完美爱心型的心脏递到卫左面前。
    “复活礼物吗？怎么样？喜欢吗？”
    卫左接过那颗质地坚硬的红心。
    五八懒洋洋地用触手拍了拍红色心脏：“这是红老板的心脏，我尝过一点，味道还不错，等回去拿来给你煲汤，正好补补身体。”
    卫左手微微颤抖。
    不要这么随意说出这么恐怖的话啊！
    正当卫左怀疑究竟是自己没睡醒还是五八真的精神失常时，西里恩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我亲爱的白玫瑰，你还好吗？”
    西里恩低头看着坐在棺材里的卫左，伸手怜爱地摸了摸他乌黑的头发：“亲爱的，你黑发的样子也很美丽。”
    卫左蹙眉拍开他的手，抬头看向男人：“你找我有事吗？”
    某种直觉告诉他西里恩找他绝对没好事。
    西里恩唇角勾起，弯腰将一条没有任何装饰的红绳系到卫左手腕上：“奖励。”
    “什么奖励？”卫左莫名其妙地反问道，一副完全忘了自己之前说过什么的样子，“那天我们不是平局吗？”
    “那就是离别礼物。”
    “你可以凭借它随意出入西里恩名下的所有副本，也能带走副本里的任何东西。”
    月光下，西里恩专注地望着卫左：“当你以白玫瑰的名义行走在游戏世界时，请不要与我划清界限，西里恩这个名字能为你免去很多麻烦。”
    卫左没有吭声，低着头摆弄那颗红色心脏。
    是好事，直觉出错了怎么办？
    脑海中五八还在开心地说：“这不就是说我们以后能随便去他的副本里薅羊毛吗？！”
    西里恩并不在意卫左的沉默。
    男人微笑道：“事实上我依旧深切期望着某天你能愿意成为我最后一件也是唯一一件收藏。”
    卫左手指不自觉攥紧。
    他心中暗暗道：“事实上我也没有比你好到哪里去，我还是经常想着要把你做成艺术品，一件安全又美丽的艺术品。”
    “一路平安，我心爱的白玫瑰。”
    卫左忽然转头看向他，轻声道：“再见。”
    话音落下，棺材与人同时消失。
    没有留下哪怕丁点痕迹，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对方刚离开，神情就变得失魂落魄的西里恩安静望着自己手中没有送出去的红玫瑰。
    在卫左那天提到想要用白玫瑰花瓣组成无口黑猫的另一半后，男人私底下尝试了很多遍去制造出白玫瑰。
    到最后他甚至有些分不清究竟是他想送一朵白玫瑰，还是他想要一朵白玫瑰。
    可惜因红玫瑰而生者，也终将因红玫瑰而死。
    就算再怎么想要为卫左献上一朵白玫瑰，终究也只能是想想。
    “如果当时选择的是……”
    西里恩及时阻止了自己的出格，冷静又理智地想道：“我怎么会去幻想这种不可能的事情，假如西女士知道，她一定会责骂我的愚蠢。”

 第119章 月末总结中

    【警告！警告！程序错误！！！】
    【无面酒店副本已永久关闭】
    【任务进度：未知】
    【副本无面酒店主线任务已完成】
    【剧情探索度未知】
    【副本结算中……】
    【副本结算完毕】
    【获得评分：未知】
    【获得奖励：复活券x1、副本骗七入场券x1、副本红枫古堡入场券x1】
    【无面酒店留言：去死，谢谢】
    【系统留言：你可千万别死，求你了，如果真的要死，至少等我转岗再死】
    又是复活券？回到自己家卧室里的卫左看着弹出来的信息界面陷入沉思，加上这张他就有三张复活券了，但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不是说复活券很难获得吗？怎么到他这里就这么容易……不对，好像也没有很容易。
    除了第一次的卧室有鬼副本没出意外，无面镇那次和这次的无面酒店，他都体验了一次掉头行动来着。
    不过死一次换一张复活券还是挺划算的。
    卫左打开游戏面板，看了眼自己的个人属性界面。
    【姓名：卫左】
    【性别：？？？（不明系统特供）】
    【年龄：？？？（不明系统特供）】
    【游戏编码：（不明系统特供）】
    【通关副本数量：6】
    【游戏积分：0（程序冲突，玩家将无法从全球逃生游戏里获取游戏积分）】
    【特殊能力：？？？（程序冲突，玩家将无法从全球逃生游戏里获得任何能力）】
    【特殊物品：？？？（程序部分冲突，玩家只能在游戏中使用全球逃生游戏出品的道具】
    【生命：100+1\/100（不知名系统特供）】
    【精神（san值）：？？？+？？？\/100（不知名系统特供）】
    【运气：44+88+1\/100（不知名系统特供）】
    【体力：？？？（不知名系统特供）】
    【力量：？？？（不知名系统特供）】
    【速度：？？？（不知名系统特供）】
    （以上三样全球均值为10）
    【称号：天选之子、新手无敌、物灵杀手、猫猫杀手、初级割首、无面镇的仇人、清河校花、白玫瑰（您如今不但是玩家，还是一位游戏世界里的npc，不过由于您太过美丽，您需要随时注意自己别被变态盯上）】
    【综合评价：？？？（有不知名系统在，你的能力不可估量）】
    看着游戏界面上的一排排问号，卫左第二次陷入沉思，他刚想问五八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却猛然想起对方现在不在这里。
    “左子我有点急事要出门一趟，你就待在卧室里暂时别出去嗷。”五八当时是这么说的。
    卫左向来是比较听它话的。
    所以哪怕五八连个理由都没有给，他还是乖乖坐在棺材旁边等它回来。
    闲得无聊的卫左翻看起了游戏界面。
    自从那次五八和全球逃生游戏进行亲切友好的交流后，他玩的终于不再是盗版游戏，而是略有缺斤少两的正版游戏。
    为什么说是略有缺斤少两的正版游戏？
    因为卫左至今仍未有投诉功能，而且也没有可以吐槽副本的留言卷。
    不过他应该可以看到自己经历过的副本底下留言……？
    望着游戏面板上那一张张灰色副本封面，卫左第三次陷入沉思。
    【副本卧室有鬼（因主npc死亡，该副本已暂时关闭）】
    【副本区区小区（因主npc丢失，该副本已暂时关闭）】
    【副本躲猫猫（因主npc丢失以及副本场地无法启用，该副本已永久关闭）】
    【副本寄件人（因副本场地无法启用，该副本已永久关闭）】
    【副本清河大学（因副本核心重度损坏，该副本已永久关闭）】
    【副本无面酒店（因主npc死亡以及副本场地严重损坏，该副本已永久关闭）】
    总共经历了六个副本，两个暂时关闭，四个永久关闭，卫左一时间不知道是副本自身有问题还是他有问题。
    摸索着游戏界面，卫左忽然发现之前无法点击的排行榜系统可以触碰了。
    “排行榜开了吗？”他心中暗道。
    点开排行榜界面，总共只有六个排行榜。
    【玩家等级排行榜】
    【玩家罪恶度排行榜（暂未开启）】
    【npc实力排行榜】
    【全球逃生游戏通缉排行榜（暂未开启）】
    【副本难度排行榜（暂未开启）】
    【副本人气排行榜（暂未开启）】
    虽然有六个排行榜，但只开启了两个，不知道剩下四个是不是要等新手保护期结束后再开启。
    卫左点开玩家等级排行榜，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红色加粗的一句话：“新手保护期期间，将对上榜玩家进行匿名处理。”
    红字下面有一行黑字：玩家等级从高到底依次为ss＞s＞a＞b＞c＞d＞e＞f，每个等级分为上中下三等，ss不分等级。
    卫左看着那行等级制度，终于有种自己是在玩游戏的感觉……
    他好像没有等级？
    排行榜每个名次旁边都有三角形的展开符号。
    卫左研究了会儿，得出结论：玩家等级排行榜只显示前1000名玩家的等级，等级相同的玩家并列排名，每一名次最多并列50人，多于50人则按照时间先后进行排名。
    目前还没有出现ss级玩家，排名第一的玩家为a-级。
    卫左往下翻了翻，发现玩家的等级比自己想象中普遍高很多，排行榜末尾玩家也有b级。
    人口基数大的原因吗？
    卫左转而点开npc实力排行榜，一眼就看到了西里恩的名字。
    【no6：西里恩】
    npc实力排行榜每个名次后面也有一个三角形的展开符号，但点开后是npc的信息简介。
    【姓名：西里恩】
    【主副本：玫瑰之夜\/幻想镇】
    【个人简介：极度热爱并狂热追求着一切美丽的事物，最近似乎格外迷恋白玫瑰……】
    【备注：众所周知，西里恩与他的母亲关系并不是很好，但如果你想要借贬低西女士来讨好西里恩，大概率会获得一张死亡体验卡。】
    你这排行榜信息还是实时更新的？卫左看着简介栏上的最后一句话，心里不知怎么莫名感觉有点羞耻。
    不愿再看，卫左又点开了排行第一的npc。
    【姓名：死神a】
    【主副本：十三夜狂欢\/择日死】
    【个人简介：沉默寡言，曾创造过三个月没有说过话的记录，至今没有人看到过死神a的真实样子，也不知道其真实姓名。】
    【备注：死神a喜欢与死亡相关的东西，比如棺材、墓碑这类物品，所以当你不幸进入死神a的主副本时，可尝试把这些东西送给死神a以获得对方好感。当然，前提是你能够活着从副本里出去。】
    棺材？卫左偏头看了眼身旁的六角棺。
    “看什么呢？想把你八哥送出去啊？”棺材里传出五八带着点疲惫的声音。
    卫左眼睛一亮，伸手摸摸棺材盖：“这是说的什么话，把你送出去了，我以后还怎么在副本里安心睡觉。”
    五八无语道：“合计我在你这里就只有个自带保安的单人床呗？”
    “瞎说。”卫左拍拍棺材盖，“明明还自带闹钟功能。”
    “好好好，我闹钟。哥不跟你一般见识。”五八掀开棺材盖，轻轻抛出将一颗红色完美爱心型的心脏，“你把这东西拿去锅里煮成汤。”
    卫左迟疑片刻，拿起心脏起身走向卧室门。
    门被打开，一股饭菜香味钻进鼻子里。
    而客厅里正坐着他的五个舍友。
    面对五人听到动静后齐刷刷扭头望过来的视线，卫左脸上表情有些麻木。
    他现在关门背着棺材跳楼逃跑来得及吗？

 第120章 朋友面前我唯唯诺诺

    全球逃生游戏降临时正好是8月1日。
    尽管卫左才经历六个副本，但在副本里消耗的时间加上中间休息的时间也有近一个月了。
    因此转眼就已到8月29日。
    天气仍然很热，阳光炽烤着大地。
    卫左的心却拔凉拔凉的。
    其实他还在副本里时也仔细思考过出来后要怎么糊弄室长他们，结果忙着忙着，卫左就把这事儿给忘干净了。
    然后对他不认真的惩罚就从天而降了。
    偏偏这时五八在卫左脑子里说道：“哦对了左子你那五个室友在客厅里，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卫左手指捏紧红色心脏。
    还准备什么准备，我现在都直接和他们面对面了，干脆把我拉去火葬场进行一条龙服务。
    心中疯狂吐槽的卫左看着面前表情各异的五个室友，五个室友也盯着脚步慢慢往后挪，身体不自觉做出逃避动作的卫左。
    空气有些许凝固。
    终于，何文首先打破平静，挑着眉阴阳怪气地说道：“呦，我们的白玫瑰小姐回来了？”
    卫左沉默低头只希望自己立刻变成透明人。
    “愣在那儿做什么？”
    何文拍了下沙发：“快过来坐，然后给哥几个讲讲你是怎么阳奉阴违的，又是怎么前脚答应小陆你不会出事，后脚那生命线就拉成条直线的。”
    卫左头埋得更低了。
    “你别吓小左了。”夏不冬微笑着上前拉住卫左手臂，“先过来吃饭，有什么事吃完饭说。”
    说实话，卫左手臂被抓得有点疼。
    他小心翼翼抬头看向夏不冬，确实在笑，就是感觉这笑在冒黑气。
    没开玩笑，夏不冬现在处于气疯了的状态。
    对每个室友生气时表现了若指掌的卫左只觉得眼前一黑，他仿佛看到了接下来的日子里自己被当成重刑犯一样看管的样子。
    陆双鲤咱们不是说好不告状的吗？
    恰巧这时从厨房里拿碗出来的陆双鲤冷着脸把碗重重放在餐桌上，瓷碗与桌面碰撞间发出一声清脆巨响。
    卫左又把头低了回去。
    惹不起，惹不起。
    从这仿佛有谁欠了他几百万的表情来看，陆双鲤确确实实是用隔岸者看见了自己的死亡。
    现在陆双鲤没冲上来给他两拳，卫左都觉得自己应该感到知足。
    这时，一个气质冷漠得像是高山之巅冰雪的冷峻青年走到卫左旁边，他伸手拿过卫左忘记藏起来的红色心脏：“你要用它做什么？”
    猝不及防的动作与问题让毫无防备的卫左下意识老实回答道：“煲汤。”
    空气瞬间变得无比安静。
    反应过来的卫左绝望闭上双眼，可算体会到什么叫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我心力交瘁了。
    须臾，青年点头道：“好。”
    一个拴着小花围裙的娃娃脸青年从他手里拿过心脏上下抛了抛：“煲汤就煲汤呗，当了四年舍友，你不会觉得我们连这点小事都接受不了？”
    娃娃脸青年摸着心脏若有所思地说：“看来果真是一毕业感情就淡了，啧，我好伤心啊。”
    “谢难南。”
    冷峻青年警告似的喊了声娃娃脸青年的名字。
    谢难南抬眼看向他，认真开口：“难道叶礼你不难过吗？你那天看见卫左生命线变成一条直线时都差点哭出来了？”
    叶礼面无表情道：“我没哭。”
    “算了，给咱们的白玫瑰小姐煲汤去。”谢难南伸着懒腰转身朝厨房走去。
    卫左全程不敢吱声。
    他知道自己现在一旦开口就会沦为众矢之的。
    他还没有想好怎么狡辩。
    也不知道谢难南是怎么料理那颗心脏的，还是说那颗属于红老板的心脏本身就带有什么，厨房里很快就传来香味。
    那香味有点像是好几种水果混杂在一起，清甜清甜的，让人食欲大增。
    谢难南从厨房里走出来，身上围裙有几道看起来才溅上去不久的血渍，很新鲜。
    也就是这时卫左才忽然意识到他待会要吃的是一颗心脏，一颗属于无面人的心脏。
    这是真的是我能吃的东西吗？
    “八哥，你确定我一个人类要用红老板的心脏来补身子吗？”被夏不冬拉着坐在椅子上等待开饭的卫左低着头，开始和五八唠嗑。
    首先声明他绝对不是在趁机逃避周围的目光。
    “红老板是游戏出品的npc，你把它当成一堆能量就好了。”五八无所谓地说道。
    然而它没有告诉卫左的是，普通人类无法承受这种能量。
    卫左蹙眉道：“游戏出品？”
    五八沉吟片刻，解释道：“这么和你说，逃生游戏里的npc可以直接分为两种，一种是本地的比如无面人，一种是外地的比如西里恩。”
    “本地的不知道宇宙狂欢会的存在，它们只知道自己是在游戏世界里，永远也离不开这里。”
    “而且本地的90是游戏生产出来的，本质上就是一堆特殊能量。”
    “外地的通常是从其他世界跑过来的，它们基本都可以随时离开游戏世界，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们也是一种玩家，玩的是角色扮演。”
    还没等卫左开口，五八突然笑了一声。
    卫左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
    “所以西里恩是能在这个星球定居的，也就是说左子你未来可能要多个红玫瑰成精的邻居了。”
    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你不要讲恐怖故事。”卫左冷静道。
    五八却认真地说：“没开玩笑，我如今大概能猜到西里恩以前是在哪个世界了，那个世界里不论是谁都患有非常严重的精神疾病……”
    卫左听着听着愈发沉默。
    他知道西里恩有病，没想到原来西里恩先前展现出来的病态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卫左暗自轻叹了口气。
    如果西里恩能对他产生杀意就好了，这样的话自己不但不用担心以后会有个神经病邻居，还能拥有一件美丽又安全的艺术品。
    不知道尸体还能不能开出红玫瑰呢？
    就算不能也没关系，反正五八会帮他的。
    卫左摩挲着掌心抑制住自己想制作艺术品的欲望，转移话题道：“你这次出去做什么了？”
    喋喋不休的五八突然收声。
    良久，五八小声问道：“左子，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你是从哪个世界穿越过来的吗？”
    “不记得了。”
    提到这事卫左表情有些失落，下一秒他就被五八扔出来的炸弹炸得恍惚。
    五八不慌不忙道：“我们两个有血缘关系。”
    它向来雷厉风行，说做什么就会尽快去办。
    因此在离开副本无面酒店后它就直接找到系统总局表示想要修改和平协议，写入有关卫左的条例。
    但和平协议事关重大，系统总局肯定要把卫左调查清楚。
    结果不查没什么，一查不得了。
    系统总局查出卫左灵魂里有种能量与五八最开始的、没有被它改造过的核心能量一模一样。
    五八很早之前就问过系统总局有关于核心能量的事情，知道一般拥有哪种核心能量就代表是从哪个世界诞生的。
    但世界太多，它们也不知道没有过去记忆的五八从哪个世界来的。
    无所谓，五八早已不在乎自己的来历。
    让它感到难受的是卫左灵魂里不是什么核心能量，而是那个最大的诅咒。
    所以说很有可能它的原生世界在毁灭时用尽一切力量诅咒了卫左。
    诅咒通常都是因仇恨而生。
    见卫左神情恍惚，五八出声安抚道：“我开玩笑的，我们一个系统一个人类，怎么可能有血缘关系呢？”
    卫左：“呵呵。”
    一点也不好笑。

 第121章 卫左的过去。

    “还在想什么？吃饭了。”
    夏不冬的声音将正在脑海中和五八扯皮的卫左叫了回来。
    他下意识抬头，然后就对上好几双眼睛。
    被目光压迫到的卫左有一瞬间产生了要不他还是和五八有血缘关系，这样自己就能变身系统火速逃离这个地方的想法。
    一碗冒着热气、颜色血红的汤放在卫左面前。
    “有点烫，吃完饭再喝。”谢难南拍了下卫左想去端汤的手，“对了，我做的酸甜口。”
    卫左盯着那碗汤，疑惑地问五八：“他刚刚是怎么做出这碗汤的？为什么还能做出口味？”
    一直在监测厨房那边的五八含糊道：“就平常煮汤那样煮的啊，你把这颗心脏当成西红柿什么的就行了。”
    它可不想告诉卫左谢难南在厨房里切心脏时那副活像是在切仇人的样子有多可怕。
    忽然，五八意识到什么，陷入沉默。
    谢难南处理的那颗心脏不是普通心脏，它是npc红老板的心脏。
    通常来说普通人是无法切动那颗心脏的，也不知道怎么料理它，因此五八在谢难南拿走那颗心脏时并没有让卫左阻止他。
    但现在这人不但把心脏切成片了，还熟练地用现实世界的调味品将其做成了一碗汤。
    他甚至连npc心脏哪些部分不能吃都知道。
    “左子。”
    “怎么了？”
    “要不咱重新找五个正常人做朋友。”
    五八惆怅地叹了一口气，感慨道：“逃生游戏没降临前我还不觉得他们这么有病，现在真是一个挨一个暴露。”
    卫左低着头吃饭，没有回应它。
    他们寝室除了他以外都有病这事卫左从和这些人第一次见面时就知道了。
    都不说拿他当女儿看待的夏不冬，就说何文。
    四年半前，大学里刚认识何文的第一天，卫左就肯定了对方有病这件事，正常人怎么可能有那种阴沉病态中夹杂着几丝暴戾疯狂的气质。
    更别说何文之后居然还动用家里势力把卫左调查得一清二楚。
    好在五八早就为卫左遮掩了过去，也不怕他查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可何文不调查其他室友，就调查卫左一个人。
    五八就觉得这人有问题了，所以没有让卫左主动去和对方结交，
    只是何文看起来是个疯批，却热衷于和别人成为朋友，几次三番主动想要和卫左结交。
    被卫左不动声色地拒绝也丝毫没有气馁。
    他们关系逐渐变好还是因为有次卫左被持刀的跟踪狂盯上，刚买完东西准备回宿舍的何文恰巧就在附近。
    也不知道是不是持刀跟踪狂刺激到了他还是说他真就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好人。
    卫左还在和五八商量待会怎么毁尸灭迹，何文突然就拎起才买的棒球棍冲过来把跟踪狂砸了。
    不但砸了，还把人砸得满脸是血，浑身骨折。
    眼见何文就要把人打死了，卫左无可奈何下只能用板砖把人敲晕过去。
    结果谁知道何文醒来后竟记忆错乱，把自己和卫左的相识经历彻底颠倒了过来。
    从此自打与舍友们认识开始就走沉默寡言脾气温和人设的卫左成了何文眼中的阴郁疯批，随时有可能上法制频道那种。
    问题他自己还不走卫左的人设。
    他自己走的是阳光热情开朗大男孩人设。
    卫左发现这件事的那天沉默了很久，他就说为什么寝室里的人总是若有若无地劝自己要做一个友善温和遵纪守法的人。
    原来都是何文这个瞎安人设的二货在捣鬼。
    可惜因卫左发现的太迟，其他四人已经在何文洗脑下对那个傻逼人设深信不疑。
    夏不冬更是坚定认为卫左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那些见他长得好看而跟踪他的变态。
    自认生性温和只是偶尔比较孤僻的卫左：……
    如果不是那时他和何文关系还行，他恨不得把对方脑袋拧下来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
    然而最后他的第一个朋友还是何文。
    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卫左在离学校不远的小巷子里替何文打完架后顺带把身中两刀奄奄一息的何文捡去了医院。
    卫左本来想的是正好还了那次跟踪狂的恩情。
    没想到何文又一次记忆错乱。
    他不是以为自己是替卫左打架才受了重伤。
    他以为卫左受了重伤。
    哪怕面前人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反倒是他自己身上缠满绷带，下床都困难。
    卫左面无表情地盯着嘴里念叨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了的何文。
    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五八在他脑海中干巴巴地说道：“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对这小子记忆动过手脚，这人好像心理上有什么疾病，要不你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
    最后卫左没有带何文去看心理医生，他和何文成了对方期待已久的朋友。
    五八没弄懂他是怎么想的，但看到自己的宿主交到朋友了，还是挺开心。
    不过卫左其实也没有什么复杂的想法，他只是觉得何文那样子看起来挺可怜，有点像自己没遇到五八以前养的一只小黑狗。
    卫左是以少年模样身穿到这个世界的。
    一无所知，一无所有。
    那张漂亮的脸带来了很多麻烦，好在有个善良的女人收养了少年，她很年轻，脸上却满是丑陋的烧伤痕迹。
    女人没有问少年的来历，也从来不会好奇为什么他会对这个世界表现得一无所知。
    她给少年取名卫左。
    她说卫左今年十五岁，生日是6月9日。
    女人就像是拼命燃烧自己的蜡烛，将自己所有的知识与经验都教给了卫左。
    后来女人自杀了。
    再后来女人的亲戚们找上门，把他们口中的骗子赶了出去。
    卫左没有反抗，带着女人以前每个星期都会给他的零花钱和一条破旧的项链离开了那个安静到可怕的房子。
    卫左租了间很小的房子独自生活。
    有时候他会去看看女人很喜欢的一片湖。
    恰巧有天回来路上大雨倾盆，有只浑身脏兮兮的流浪小黑狗围着没打伞的他转来转去，只剩下半截的尾巴欢快地左右摇晃。
    都在淋雨，分不清谁更可怜一点。
    十七岁的卫左在原地站了很久，没有低头看它一眼。
    卫左不喜欢养宠物也从来没有养过宠物。
    但他最后还是弯腰把小黑狗抱在怀里，小黑狗傻乎乎地用爪子扒住卫左手臂，就像是一个非传统意义上的拥抱。
    两个湿淋淋的家伙回到了那间空荡荡的房子。
    小黑狗很活泼，却又格外懂事。
    被清洗干净后就乖乖蹲在床边盯着床上躺着的少年，尾巴摇来晃去，一双狗狗眼漆黑透亮。
    卫左翻身坐起来面无表情地和它对视。
    少年在心中冷静又理智地说：“这条狗不知道在外面流浪了多久，只是简单洗了个澡肯定洗不掉寄生虫之类的东西，绝对不能让它上床。”
    小黑狗开心地看着他，“汪”了一声。
    最后小黑狗还是如愿以偿和它的新主人睡在了同一个被窝里。
    从这天起卫左开始学着怎么养狗。
    日子一天天过去。
    偶尔会很吵，但出租房里终于不再只有卫左自己的声音。
    可惜小黑狗还没有来得及变成大黑狗，就患上了重病。
    卫左拿出所有积蓄也没能治好他的小黑狗。
    后来在某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冬夜，卫左像当初失去那个如母亲般爱着他的女人一样猝不及防地失去了他的小黑狗。
    也和那天一样，卫左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他只是觉得这个冬天格外的冷。

 第122章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他拥有的必将失去。
    这是没有遇到五八之前卫左用三年经历总结出来的经验。
    所以他厌恶与任何东西建立联系，宁愿自己一个人孤独地活着，也不要再承受失去的痛苦。
    而如今看着何文，卫左有些好奇想和自己成为朋友的何文是否某天也会像她和它一样永远离自己而去。
    这才是他与何文做朋友的真正原因。
    但不知道是因为五八在，还是别的什么，卫左没有再失去任何一个爱他的人。
    “小左？小左？”
    手臂被人碰了下，卫左从回忆里抽出。
    他低头吃着饭含糊不清道：“没事。”
    大概是为了给压迫感，卫左还在喝那碗口感味道神似番茄浓汤的心脏汤时，其他五个人已经吃完了，五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卫左默默把端碗的双手往上抬了抬，妄图挡住自己的整张脸。
    一脸严肃的何文没绷住，嘴角勾起。
    被周围人投以“没用的东西”的目光后，何文更想笑了，他连忙低下头，脸憋得通红。
    没办法，何文每次看到卫左这种掩耳盗铃的动作就特别想笑。
    他决定了！待会旁边这些人骂卫左，自己就出来打圆场当好人，也让他们体会一把被人背刺的感觉！
    结果等卫左喝完汤后，其他四个人收碗的收碗，抹桌子的抹桌子，洗碗的洗碗，扫地的扫地。
    根本无人开口。
    见卫左坐在椅子上一脸茫然，夏不冬还贴心地说：“这次的事就算了，在副本里呆了那么久你肯定也累了，你先回卧室休息。”
    卫左愣在原地。
    何文也愣在了原地。
    满脸写着怀疑人生的何文伸手指向卫左，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们就这么放过左子了？之前不是还说要好好教训他吗？”
    夏不冬还没开口，谢难南就接话道：“看不出来文哥对卫左居然这么大意见啊？”
    陆双鲤立刻补刀道：“我们都是说说要揍卫左，文哥你不会当真了？。”
    叶礼没有开口，他用眼神谴责。
    百口莫辩的何文：……行，你们清高，你们都是说说，你们简直不能再清高了！
    卫左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这种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何文沉默半晌，真诚道：“左子你要是不会安慰人你可以不安慰的。”
    “是吗？那我去睡觉了。”
    “你别说我真的有点困了。”卫左转身就往卧室里走，“拜拜，明天或者后天见。”
    只留何文一个人在原地骂骂咧咧。
    那边回到卧室里准备洗漱的卫左发现棺材透出沉重的气息，他有时也挺好奇自己为什么能从一副棺材上看出各种情绪。
    五八半晌没出声，卫左就先去洗漱了。
    洗漱完出来后他边换睡衣边问道：“八哥有心事吗？”
    “太快了。”
    卫左不解反问：“什么太快了？”
    五八解释道：“人类玩家的进度太快了，照这个趋势下去很有可能会在新手保护期结束前诞生s级甚至以上的玩家。”
    “不是好事吗？”卫左听出了这句话底下暗藏的意思。
    空气忽然变得沉默。
    半晌，五八幽幽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左子，你现在也在协议里，很多事情我都能告诉你了，但你和之前的我一样不能告诉别人。”
    五八先给卫左打了针预防。
    “就单单据我所知全球逃生游戏已经降临到过至少一千个星球上，但目前通关了全球逃生游戏的星球只有两个。”
    “虽然参与游戏的大部分星球上居民普遍智力不怎么高，但还是有近百来个星球是完全不比这个星球差劲的，有些甚至比之强得多。”
    “可通关率仍旧不到0002。”
    “晋升为ss级玩家不算困难，难的是之后怎么从游戏的针对里活下来。”
    没等卫左说话，五八又接着道：“像这样全员快速晋升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出现过，但以我对逃生游戏的了解，多半不久后逃生游戏就会开启清洗模式清洗掉最顶端的一部分玩家。”
    卫左躺进棺材里，表情若有所思。
    五八叹了口气，惆怅地说：“改协议时我原本想要顺带把宇宙狂欢会揍一顿的，谁知道它们还挺能藏，我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它们。”
    卫左好奇道：“我记得你说过它们是针对你才会来地球，这不算违反和平协议吗？”
    提到这事，五八又沉默了。
    好半天它才说道：“除了针对我，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近年来选择加入宇宙狂欢会的势力越来越多，宇宙狂欢会只能选择地球这种没有势力牵连的独立星球。”
    “我看了看它们要选的星球排名，地球原本排在300多名。”
    “系统总局那边说是早晚都会轮到，不算违反和平协议。”
    说到这里五八语气有些阴郁：“如果我强行停下游戏就意味着我要掀桌子，到时候这个星球作为第一个战场会死得更快。”
    “不过那个限制条件重点在于打破宇宙狂欢会设立的屏障，就算没有那么多达到ss级的玩家，只要能打破屏障也算通关了。”
    “对了，因为你在协议里，你不算玩家了。”
    并不在乎这点的卫左又好奇地问：“如果地球没有通关全球逃生游戏会发生什么。”
    “会被送去宇宙狂欢会的拍卖行拍卖，拍卖的势力还不会少，它们都挺喜欢拿这种平平无奇的星球做实验的。”
    “通关成功呢？”卫左闭上眼，做好了随时入睡的准备。
    五八回答道：“通关后游戏会将地球整体状态重启回游戏开始前，同时复活死去的玩家，并给予对通关游戏做出贡献的玩家奖励。”
    “听起来感觉会乱套。”
    五八肯定道：“没错，那两个通关的星球在通关游戏后不久都走向了毁灭。”
    卫左做出评价：“宇宙狂欢会真该死。”
    “没事你不用担心地球。”五八见卫左闷闷不乐，连忙安慰道，“我其实也有重启能力，只是读条特别长，耗蓝特别高，现在没法用而已。”
    “到时候真乱套了重启就是。”
    什么玩意儿？
    不自觉睁开眼睛的卫左疑惑道：“有你在，游戏胜利和失败有区别吗？”
    “有啊，怎么没有，失败的话我就要先去掏一大笔钱去拍卖会把地球拍卖回来再重启，不过这应该算是我连累了它的补偿。”
    卫左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自然道：“听起来我根本不用担心地球游戏通关失败后怎么办。”
    “有什么好担心的？”
    五八理直气壮地说：“你在这里，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它毁掉，总不能让你以后跟着我在宇宙里流浪？当然你想的话，我们可以去旅游。”
    “你说这么多是为了让我喊八哥666吗？”
    忍了一会儿，卫左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不是。”
    五八否认道：“我就是单纯吓吓你。”
    “左子，我忽然想起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卫左紧闭双眼不想看它：“说。”
    “无面镇的诅咒加强后吞掉了医务室诅咒，它们两个合二为一变成了一个全新诅咒，这个诅咒引起了你灵魂里那个大诅咒的动荡……”
    卫左打断道：“说重点。”
    “为解决变异诅咒和压制大诅咒我把刚赚的能量全花光了。”
    卫左疑惑并沉思片刻。
    他恍然大悟：“你的意思就是我们又变回两位数积分的穷光蛋了？”
    五八否认道：“不，没有两位数。”
    卫左松了口气。
    五八平淡道：“只有一位数。”

 第123章 你们不对劲

    第124章 你们不对劲
    【检测到您拥有副本骗七入场券，您可以选择是否进入该副本】
    【您已选择进入副本骗七】
    【副本骗七已开启】
    【正在匹配队友中，请稍后——】
    【队友人数不足，正在随机抽取玩家中】
    【玩家已到齐，副本正式激活】
    【副本：骗七】
    【简介：你在一家普通公司上班，员工与员工之间没有什么竞争，大家经常互帮互助，你喜欢这种和谐的氛围，因此哪怕工资不高也默默在这家公司工作了很久，然而某天你忽然发现……】
    【玩家人数：七】
    【主线任务：存活七天】
    【难度：7星\/10星】
    【任务奖励：复活券x1】
    【提示：无】
    耳边是连绵不绝的奇怪嗡鸣声，卫左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场景。
    由于五八如今只剩下一位数积分，为防止他们俩之后去喝西北风，刚从上个副本里出来不久的卫左选择使用副本入场券进入新副本“骗七”。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全球逃生游戏告诉他副本骗七里面的一天等于现实世界里的一分钟。
    他可不想在夏不冬他们眼皮子底下再消失个几天的。
    友谊的小船本就摇摇欲坠，经不起更大风浪。
    “你还好吗？”
    听到声音的卫左回神并转头看向身旁。
    他旁边是一个短发戴眼镜的女生，单从样子来看应该还是大学生。
    五官清秀，面相和善，眼睛非常清澈，透着没有被社会沾染过的干净气息。
    见卫左扭头看过来，目光还很冷，女生往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道：“不好意思啊，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就是觉得你、你脸色不太好！”
    闻言卫左下意识摸了摸脸，确定口罩和眼镜还规规矩矩戴在脸上后有些不解地望着女生。
    你难不成有透视技能吗？
    卫左没说话，但眼神明明白白写着这句话。
    女生脸一下涨得通红。
    她嗫喏道：“我、我就是一进来就莫名其妙觉得你很亲切，总感觉我们应该在哪里见过……”
    说着说着女生就低下了头。
    卫左认真地把女生的脸和脑海中还有印象的脸进行对比，又严谨地跑去向五八求证。
    片刻后他肯定道：“我们没有见过。”
    “应该是你记错了。”
    说完这句后卫左没有再去看女生，转而垂眸看向自己衣服上刻着卫左两字的金属小名牌，又抬眼扫视了一圈别人的名牌。
    一号、二号、四号、五号、六号、七号。
    就只有三号没出现，看来他应该就是三号了。
    短发女生衣服上的牌子是二号。
    一号是个穿着黄色外卖服装的小哥，他大概是在送外卖途中被游戏随机抽取进来的，此刻青年的表情正逐渐从茫然无措变成绝望崩溃。
    不自觉蹲下的外卖小哥痛苦地双手抱头，嘴里飙出一大段流畅无阻且非常没有礼貌的中文。
    真的非常没有礼貌。
    是那种如果全球逃生游戏有禁言系统，他至少会被禁言半年的那种没有礼貌。
    外卖小哥身上散发出来的怨气比鬼还重。
    卫左个人觉得他可以与之前那位脑袋长虫无法安静睡觉因此彻底疯狂的真子小姐一较高下。
    他赌外卖小哥赢。
    不过说真的全球逃生游戏可真是畜生啊！
    人家正在送外卖呢就把人拉进来了，万一那时他正好在骑电瓶车……
    这破副本一天等于外面一分钟。
    时间差距这么大，外卖小哥出去后要是猛地没反应过来不就出事了吗？
    “通关会用整整七分钟，要不我还是过去问问外卖小哥愿不愿意被我杀死来退出副本好了。”乐于助人的卫左心中暗道。
    像是察觉到卫左想法，游戏界面没被召出便自己跳了出来，蓝色屏幕上有行红色加粗的字。
    【由于副本骗七机制特殊，只有在特定条件下自杀才能以非通关的方式离开副本】
    卫左盯着这行字。
    意思是中途死去会在副本里复活吗？还是……
    二号也就是那个女生在注意到外卖小哥的崩溃后大概是想要安慰对方，跑到了他身边。
    “你别担心，这个副本……”
    看着柔声安慰外卖小哥的二号，卫左从她身上隐约看到了萱萱的影子。
    嗯，对他没有恶意，和萱萱有点像。
    可以勉强暂时判定为无害了。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萱萱最近怎么样了，等这次从副本里离开就去看看她。
    自打五八天天呆在他身边后起警惕心就变得异常差劲的卫左目光移向其他人。
    四号是个长发阴郁男，年龄大概二十多岁。
    这个人似乎对别人的目光很敏感，卫左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四号就猛地抬头瞪向他，那双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眼下也有浓重的青黑色，脸更是惨白如纸。
    看起来像是个熬夜惯犯。
    那种随时都有可能原地猝死的。
    四号宛如听到了卫左心中的吐槽般，一双眼睛瞪得更大。
    尾指上的恶戒温度骤然降低。
    发觉异样的卫左收回目光，难以忍受般伸手不断摩挲着冰冷的戒指。
    不太对劲，自己现在好想杀了这个人。
    毫无征兆汹涌而出的杀意几乎快要吞掉青年所有理智，他越发用力地摁住戒指，妄图用低温来让自己清醒过来。
    好在四号很快就重新低下了头，卫左突兀生出的杀意也随之慢慢消失。
    卫左眉头紧锁，他讨厌这种不受控的感觉。
    就在这时五八忽然在他脑海中惊叹道：“这家伙运气够好啊，全游戏里都难得一见的精神系组合型技能被他给遇上了。”
    想借聊天趁机平复心情的卫左问道：“什么组合型？”
    “组合型技能是指某个技能实际上是两个及以上的技能组合在一起，比如一个烧火的技能里搭了个能吹风的技能，但消耗还是只算一个技能。”
    “简单来说，放多技能，耗一技能的蓝量。”
    五八补充道：“不过组合型技能很常见，不常见的是精神系。”
    “他是什么类型的精神系？”卫左又问。
    “我想想……”
    “从你刚才险些失控来看，他多半是有个能拉仇恨的精神系被动技能和一个类似于受伤就会变强的被动技能。”
    五八真诚地说道：“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经验之谈，想要确认的话你得和他打一架。”
    彻底冷静下来的卫左拒绝道：“我是一个友善温和的正常人，不会因为好奇这种事而跑去和一个与我无冤无仇的人打架。”
    “是吗？好。”五八没有再出声。
    卫左视线投向五号。
    五号是个中年胖子男。
    熟悉的气质与模样让他不禁回忆起无面镇那个死状凄惨的白净胖子云吞。
    这两人长得可真是像啊，越看越像。
    五号看见卫左后眼睛发亮，立刻屁颠屁颠地跑到他身边，边跑边兴高采烈地喊：“左哥！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寄件人副本里那个云吞啊！”
    原来不是像。
    “记得。”卫左矜持地点点头，完全看不出来他上一秒还在想五号和云吞长得真像。
    云吞高兴地摸了摸他光溜溜的脑袋。
    卫左目光落在他头上，暗暗感慨：“真圆。”
    “你是用入场券进来的还是被抽进来的。”见云吞脸上没有任何慌乱之色，卫左随口问了一句。
    云吞老实回答道：“被抽进来的。”
    他随即又接着开口：“但我老是感觉我以前来过这里似的，心里一点也不慌。”
    来过？
    若有所思的卫左转而看向六号和七号。
    这两人是明显是对男女情侣，此刻正亲亲热热挨在一起说话。
    没看出有什么异常，狗粮倒是吃了个饱。
    “好像没有人在乎我背上背了个棺材？”
    卫左看着神色如常的五个玩家，不由得感到奇怪，亲眼见过他躺棺材的云吞就算了，其他人怎么也就这么平静地接受了？
    现在玩家们的普遍心理素质已经提升到这种地步了吗？
    正当卫左想着这次副本的不对劲时，一个穿着西装职业装的女人从众人面前的公司里走出。
    “喂！你们几个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呢？这打卡时间都快过了！还不快进来打卡！不然这个月全勤可就没了！”
    卫左这才看到这还有个公司。
    奇怪，自己警惕心什么时候变这么差了？
    朝众人小跑过来的女人衣服上牌子上写着陈丽两个字。
    看到卫左的瞬间，陈丽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卫左没有注意到这点，他正观察着周围五个玩家，五人均自然跟在陈丽身后进入公司，接着一个接一个熟练打卡。
    五人对公司也很熟悉的样子，不论陈丽说什么他们都能接上。
    但卫左自己却需要陈丽来帮忙打卡，而他也对这家公司没有任何熟悉感。
    与众不同的卫左将他最开始推测的那个想法往后排去。
    陈丽带玩家们进入了二楼办公区。
    办公区里还有六个npc，他们衣服上的金属小名牌全部都写了名字。
    离近了，卫左注意到每个npc名牌名字后面都刻着一个小数字，从一到七。
    正好与玩家们对应。
    谢谢大家的月票！大家的推荐票！

 第124章 你好像很害怕我

    第125章 你好像很害怕我
    七个npc对应七个玩家？
    话说这个副本处处都和七有关啊，名字叫骗七，玩家人数七，存活七天，难度七星。
    还正好是他经历的第七个副本。
    骗七，欺骗，这名字也怪有意思的。
    卫左视线落到与他对应的三号npc身上，对方是个长相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眉眼间充斥着专属于打工人的疲惫。
    名牌上写着的名字为：杨午。
    发现卫左在看他，正在用键盘噼里啪啦打字的杨午抬头冲他礼貌地笑了笑。
    卫左盯着他脖子贴满的创可贴回以同样笑容。
    创可贴怪人。
    刚才那创可贴底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动了？
    来到二层后就自动凑到卫左身边的云吞用手肘轻怼了下卫左手臂，压低声音道：“左哥，你有没有觉得这些npc很眼熟啊？”
    “有。”
    半点没觉得这些人眼熟的卫左点点头，朝着桌上摆了自己名字立牌的办公桌走去。
    其他四个玩家早就默默去到了自己位置。
    那个说感觉自己和卫左在哪里见过的二号女生正和她对应的npc聊天，两人聊的还挺愉快。
    一号外卖小哥用手半撑着头面色苦闷。
    作为情侣的六号和七号，两个人虽然隔了两个办公桌，但还是在用眼神表达爱意，看得出来他们正处于热恋期。
    “左哥等等我……”
    见卫左离开，云吞下意识就想要跟上去，不知怎么在这个副本里他总觉得跟在对方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可能是因为卫左曾经毁掉过副本？
    云吞再次回忆起自己当初从寄件人副本离开后再次进入新副本时收到的两条消息……
    一条是来自全球逃生游戏的。
    【编码的玩家，您进入过的“寄件人”副本重度损坏，现已停止运营。您在该副本留言板写下的留言将被删除，与此同时您消耗的留言券将如数返回您的私人账户，请注意查收。】
    一条是来自玩家“姐姐的舔狗”的。
    【姐姐的舔狗：……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个叫卫左的把副本给毁掉了。】
    刚看到这两条信息的云吞感觉很荒唐。
    但仔细想想，对方可是晚上在棺材里安然睡觉的狠人啊！
    更别说之后云吞还想起先前有个被游戏全球通报的玩家也叫卫左。
    玩家昵称不可能重复。
    说明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而能达成“洗劫一空”这种听起来就透出股丧心病狂气息成就的玩家，转手再去毁掉一个副本什么的听起来简直不能再合理了。
    所以云吞早就暗暗发誓：如果他再遇到卫左定要死死抱住对方大腿！
    以他的经验，抱住大腿第一步就是要时刻跟在大腿身边获取对方信任！
    云吞决定从现在开始尽量时刻跟在卫左身边。
    然而这个美好想法下一秒就被人中止了。
    名牌上名字后跟着数字4的npc忽然扬声对云吞喊道：“五号！你打算什么时候交方案啊？”
    声音吸引了卫左注意力，他看向那个npc。
    和云吞体型差不多的中年胖子男，但是肤色比云吞要黑很多，和云吞站在一起就像是那种奶油巧克力双拼圆球冰淇淋。
    名牌上名字是王刚。
    王刚脸上有一道贯穿了整张脸的疤痕。
    那疤痕歪歪扭扭的不说，缝合线也没有拆掉，看起来像是有条扭曲的蜈蚣正趴在男人面上。
    云吞看到后吓了一跳，好歹是没叫出声。
    见云吞畏缩样子，王刚大笑起来：“哈哈哈五号你怎么还是这么胆小？咱俩都认识这么久了还能被我这张脸吓到呢？”
    他不笑还好，一笑脸上那条可怖的疤痕就像活过来似的，扭曲又狰狞。
    云吞却没再露出害怕的表情。
    他伸手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狡辩道：“没，王哥，我是被你声音吓着了……”
    “行行行，我下次小声点，你赶紧回位置上把方案写完交过来。”王刚笑着摆手，脸上疤痕因为他温和的态度好像都没有那么恐怖了。
    “好，好的。”云吞连忙回到自己座位上。
    没有发现其他异常，卫左收回目光。
    “对了，为什么其他玩家都是编码，我却是名字？”卫左扯了扯衣服上的名牌，不解地问道。
    他以后不会下什么副本都要用真名？
    五八懒洋洋解释道：“你现在是夹在玩家与npc中间的bug，能下副本获得奖励就不错了，不要在意这种小事。”
    说完它感慨道：“唉，好久没这么穷过了。”
    卫左正要安慰它千金散尽还复来，五八却云淡风轻地说道：“真想去挑个倒霉蛋抢劫一下。”
    嗯……
    当年五八成为宇宙头号通缉犯不是没道理的。
    “你不要这样，你应该学做一个文明礼貌遵纪守法的统。”卫左忧心忡忡地说。
    再这样下去他好怕五八会因为贫穷而掀桌子。
    五八认认真真地回复道：“左子，我现在已经很文明礼貌了，如果是以前，我早就跑出去到处打家劫舍了，而不只是在这里说说。”
    “相比之前，我如今绝对是个高素质系统。”
    卫左无言以对，只能干巴巴地说：“真棒，继续保持。”
    在座位上枯坐了会，卫左开始翻起自己位置上摆放的东西。
    基本都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全都是很寻常的办公用品，硬要说有哪里不对劲，就是抽屉里的圆珠笔有点太多了。
    新的旧的加起来足有几十支。
    卫左随手拿出一支圆珠笔打开盖子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书写流畅，墨水也没有异常。
    “嗯？”写完后，卫左才发现自己刚刚拿来测试笔的纸是一本摊开的笔记本。
    此刻笔记本表面源源不断地渗出鲜红血水。
    但卫左眨了下眼睛后又变成无事发生。
    五八显然也注意到了卫左表情不太对，它思索着开口：“我得去给你抢、哦不，找点精神系的防御技能或者道具了，免得你总是中招。”
    闻言卫左弱弱道：“真是找吗？”
    别以为他没听到那个抢字！
    “呃……如果翻我自己库存找不到的话当然就只能去管那些东西借了。”五八理直气壮地说。
    哈哈，以借代抢，真讲究。
    不过五八是为了自己，卫左也不能说这些话来伤它的心，便委婉道：“借东西都讲究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大家一般都愿意借给有信誉的。”
    五八不以为意道：“我信誉好着呢，宇宙里谁不知道我说要弄死谁就真的会弄死谁？”
    那确实信誉好。
    没觉得五八这番话哪里不对的卫左伸手抽出桌上袋子里一次性纸杯，起身走向饮水机。
    见饮水机代表烧水的灯没亮，卫左伸手自然而然地摁开了饮水机后面下方的开关。
    反应过来他刚做了什么的青年愣在原地，疑惑地盯着发出嗡嗡烧水声的饮水机。
    自己怎么知道开关在饮水机后面下方？
    卫左心中原本被推后的那个猜测再次被拉回第一位置。
    “那、那个，三号你可以让、让下吗？”端着水杯过来的陈丽看着卫左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想先接点冷水。”
    卫左奇怪地看了眼战战兢兢的陈丽。
    还真不是错觉，这个npc从刚见到自己开始就在害怕他。
    大概是卫左透过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显得有些冷淡，陈丽顿时低下了头，声若蚊呐：“还、还是您先接？”
    自己刚刚没有说话？
    难道我表情看起来很凶吗？
    百思不得其解的卫左尝试安抚她：“没事，你先接。”
    听到这话陈丽却是身体一颤，呜咽一声，感觉如果面前人再说一句话，她马上就能哭出来。
    卫左连忙在脑海中问五八：“八哥你确定我身上没有恶人光环之类的东西，或者我以前真的没有伤害过陈丽吗？”
    五八语气散漫道：“现在哥哪还有积分给你开那种东西，你在这个副本前绝对没见过陈丽。”
    接完水后，卫左准备离开时还是没忍住出声询问：“你好像很害怕我？”
    这都快被他吓哭了。
    陈丽疯狂摇头，磕磕巴巴道：“没、没有，我没有害怕你！我就、就是有……有、有点社恐，跟陌生人待在一起会很紧张，绝对没有害怕你！”
    你这语气分明从里到外都透着害怕。
    “不知道还以为是我把刀比在你脖子上逼你说出这番话的。”卫左心中暗暗吐槽道。
    他也不是没见过害怕他的人。
    譬如那位在副本清河大学当影帝的徐立。
    卫左敢打赌如果他突然跑到徐立面前，对方能吓得三天睡不好觉。
    但徐立害怕也是有理由的，毕竟换成是谁曾被一颗大眼珠子在身体里钻来爬去的，都会对始作俑者产生阴影。
    陈丽害怕他是因为什么呢？
    总不能是因为自己和五八上个副本杀的npc太多让同样身为npc的对方感觉到了威胁？
    仔细想想，似乎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兴许是卫左在旁边的原因，慌张的陈丽只接了半杯水就快步回到工位上。
    卫左看着女人匆忙离开的背影。
    真奇怪。
    自己怎么会有种想从背后捅她一刀的冲动？
    非常感谢书友尾号1590、城北w、山师傅的奇妙冒险的打赏！继续求首订！！！晚上还有一章。

 第125章 五八倒贴八百

    第126章 五八倒贴八百
    很好，这下不止是陈丽不对劲了。
    自己也变得不对劲起来了。
    这个npc和自己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他怎么会想杀死对方呢？
    卫左边想事情边悠闲地靠在墙壁上喝着刚烧开的热水，滚烫温度从口腔一路往肠胃里，他不由得双眼微眯，露出满足的表情。
    好久没这样喝过水了，也不知道最近怎么总是感觉身体里冷嗖嗖的。
    还是这种能把普通人皮肤都烫破的水暖和。
    在卫左所不知道的地方，五八正对着他灵魂里的诅咒发愁。
    如果它有头发，可能早被它薅秃了。
    在副本无面酒店里薅到的能量是真不少，它本来预计卫左能够好好休息至少半个月的。
    谁能想到那两个诅咒居然结合在一起了？！
    结合在一起就算了，五八什么场面没见过。
    但偏偏这变异诅咒是个胆大还贪婪的。
    仗着自身增殖速度极快的同时还拥有强大破坏力就直接盯上了卫左灵魂里那个最大的诅咒。
    “嗖”一下就冲过去想要和对方硬刚。
    五八当时就愣在原地了，幸好它的本能反应及时把这大傻逼诅咒给拦住了。
    诅咒与诅咒之间互相吞噬与养蛊无异。
    到时候会养出什么的蛊，这蛊会给卫左带来什么样的毁灭性灾难，就连五八都不敢下定论。
    变异诅咒不论是和大诅咒结合后变成一个全新的诅咒，还是被大诅咒吞掉成为它的养分，对卫左和五八来说都绝不会是好事。
    它现在是比大诅咒更容易被点爆的炸弹。
    它不但自己爆，它还要拉其他炸弹一起爆炸。
    雾猫是能延缓诅咒爆发时间没错，还能免疫世界等级及以上的瞬死型诅咒三次，但它扛不住非瞬死型的大诅咒啊！
    五八也赌不起雾猫的极限会在哪里。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它只能选择先把变异诅咒完完全全抹去。
    为防止有漏网之鱼，五八用自己某个使用代价高昂的特殊物品来来回回把卫左检查了十几遍。
    然后，它新得来的积分就没了一大半。
    而为安抚躁动起来的大诅咒，五八不但将剩余积分全搭进去了，甚至还被迫抽出了一点它自己的特殊能量。
    可是大诅咒不动则已，一动惊人。
    就算已经尽全力安抚了，诅咒的被动效果还是比原来要严重……
    这也就是卫左最近总觉得冷的原因。
    总而言之，辛辛苦苦六个副本。
    一分没赚，五八倒贴八百。
    男默女泪，谁知道这事不得说一句因小失大。
    五八现在就是后悔，后悔到恨不得穿越回去掐死那个觉得诅咒之间能维持平衡不用管的自己。
    下次它绝对要把所有危险的苗头全部扼杀在摇篮里！通通扼杀在摇篮里！
    浑然不知五八最近正在面壁思过的卫左把用完的纸杯随手丢进垃圾桶里，却在无意中看到垃圾桶有根手指头。
    不是很新鲜的手指头，外观看着像是在冷冻柜里冻了很久。
    难道这个副本是什么凶杀案现场？
    卫左开始脑洞大开。
    就在这时有个声音突然响起：“哎？你们谁看见我的手指头了？”
    这是什么话？
    心头一跳，卫左缓缓抬眼看向声源处。
    是对应他的三号npc：杨午。
    这个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正举着他缺了一根手指的手掌愤怒地高声问着周围人：“你们谁看见我手指了？又是谁趁我不注意把手指偷走的！！”
    不论是npc还是玩家，都没有人开口说话。
    但云吞和那个二号女生的视线都一直集中在卫左身上。
    随着时间过去，杨午表情越来越愤怒，那些几乎将他整个脖子都包围起来的创可贴不断起伏。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氛围。
    “这是你的手指吗？”
    终于，卫左从垃圾桶里捡起那根手指准确无误地抛到杨午桌子上。
    杨午欣喜地说道：“是我的是我的！谢谢！”
    变脸速度之快，完全看不出上一秒他仿佛要生吃活人的狰狞面目。
    看着杨午用胶水把那根手指重新粘回去的诡异画面，卫左面色忽然一变。
    他大跨步上前直接抓住了杨午的手臂，然后把对方左边袖子往上拉去，那个本不存在的深蓝色菱形图案在卫左眼中愈发清晰。
    是玩家印记。
    是本应该只属于玩家的印记。
    【嘀——】
    红色字幕与冰冷电子音同时出现在众人面前。
    【由于玩家卫左触发了隐藏规则，现已关闭所有玩家的游戏界面，任何会透露玩家身份信息的渠道都将被封锁】
    【提示：执法者已上线】
    没有昵称，大家都有菱形图案、游戏界面无法打开……除了衣服上的名牌，玩家与npc在此刻似乎没有任何区别。
    突然，一道幽怨的目光从卫左身上掠过。
    “八哥？”忙着思考这破副本到底在搞什么东西的卫左没去找那目光，直接问了五八。
    五八却没有回答他。
    卫左意识到不对，又问：“八哥？怎么了？”
    “狼人杀。”五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说了一个与现在情况毫不相关的词语。
    不，不对，不是毫不相关。
    现在的情况不就是狼人杀吗？卫左看着杨午衣服上刻着名字的名牌，然后伸手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对方被自己弄乱的衣服。
    “抱歉。”卫左彬彬有礼道。
    也不知杨午是脾气好还是卫左刚帮他找到手指的原因，他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意思。
    “没事没事，你快回去工作。”杨午摆了摆手坐回位置上，那根用胶水粘合的手指现在看不出任何异样。
    众目睽睽下卫左也淡定地回到自己座位上。
    他看到自己桌面多了一张小纸片。
    卫左仔细检查着这张突然出现的小纸片。
    纸片小，当然内容也很少，只不过上面有几个很抓眼的词语。
    譬如：案件、尸体、连环杀人犯。
    单从这种吊人胃口的内容看这张小纸片像是从杂志、报纸等东西上刻意撕下来的，这个纸质和排版更像是报纸。
    “是要玩拼图游戏吗？”卫左心中暗道。
    1谢谢ta如星河般唯美老板的打赏！
    2谢谢大家的订阅！！！
    3从明天开始更新改为每晚八点左右——两更——每更3000字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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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6章 摘下眼珠洗一洗

    第127章 摘下眼珠洗一洗
    “啪叽！”
    卫左还在逮着那张小纸片思考这到底是不是拼图游戏时，一个黑乎乎的珠子模样的东西弹落他的办公桌上并爆开了。
    幸好这东西还不是那么水润多汁，并没有祸害到周围事物。
    几秒过去后办公区里响起女人惊慌的尖叫声。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找不到啊？你们有谁看见我的眼珠了吗？！”
    眼珠……？
    卫左盯着桌面上那个依稀还能看出点原来模样的东西看了半天，终于确定这是一颗眼珠。
    他又抬头看向出声的女人，对方脸上戴着一副很大的墨镜，几乎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她衣服上名牌写着孙玉英三个字，后面跟着数字2。
    光从外表来看女人没有任何异常。
    但正常的普通人会问出“你们谁看见我的眼珠了”这种宛如鬼故事现场的问题吗？
    还有先是手指，后是眼珠。
    副本明天才正式开始计算存活天数，你们不打算先演一会正常人吗？
    卫左忽然觉得npc和玩家还是很好区分的。
    毕竟玩家应该还没有掌握这种随意取下自己肢体后还能随意安装回去的能力……。
    “你们谁看见我的眼珠了？”
    女人拔高音量又问了一遍，她边问边在自己座位附近急切地到处翻找。
    而那个先前与她聊天聊得很开心的二号女生此刻正脸色苍白地缩在自己的办公椅上。
    可能是方才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她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你们谁看见我的眼珠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孙玉英翻找的动作越来越急，开口询问的间隔时间也越来越短，她开始扩大寻找范围。
    不过倒是没有丢手指的杨午那么给人压迫感。
    杨午当时的表情就明明白白写着一句话：找不到手指我就这里所有人全杀了。
    卫左离桌面上那滩东西远了点，准备开口。
    然而下一秒，那个号码为四号的长发阴郁男沉声道：“你眼珠不就在你脸上吗？”
    孙玉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在是在，但只有一颗呀，另外一颗我刚才觉得它不舒服，就想着滴点眼药水，结果手没抓稳就让它飞出去了……”
    飞出去了？
    确实是飞出去了。
    想着眼珠突然从天而降的身影，卫左不由得好奇到底是怎么个没抓稳法。
    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的四号阴沉沉说道：“那你可以再演示一遍具体过程吗？或许我们能通过重演找到你的眼珠。”
    看来他也好奇这事儿，卫左想。
    正在翻找的孙玉英停下手中动作，很爽快地点点头：“好啊！”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身上。
    “哎呀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我就该直接把眼珠泡在眼药水里，下次不能再这样偷懒了……”
    孙玉英小声快速抱怨了几句。
    随即便伸手把那副破烂墨镜摘下来，那张之前被挡住大半的脸也终于露出全貌。
    女人的长相是那种放在高中时代会被很多男生暗恋的清纯校花类型，几乎没什么大缺陷。
    但仔细看去，会发现她眼眶附近有一圈隐隐发黑的淤青，再往上点还有不少深深浅浅的抓痕和指痕，甚至于割伤，就好像被什么人打过似的。
    不过也有可能是和别人互殴。
    女人眼睛和正常人类完全不同，它只有一颗黑色圆润的眼珠悬空在眼眶里。
    因为要演示，孙玉英把仅剩的眼珠取了出来。
    她就像捏着玻璃球一样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捏着那颗漆黑透亮的眼珠。
    然后从桌上拿起眼药水。
    眼药水瓶里的红色液体轻轻晃荡着。
    孙玉英没有一滴一滴那样滴，而是直接用力挤压塑料做的眼药水瓶，让里面液体迅速大量地流出落到眼珠上。
    这场景不像是在滴眼药水。
    更像是在洗眼珠。
    加上那眼药水红得像血，乍看之下还以为是孙玉英捏着一颗不断滴血的眼珠准备做什么。
    总之全程都透出一股诡异气息就是了。
    一瓶眼药水因为孙玉英的大方很快用完，她保持着现有姿势想要伸手再拿一瓶。
    就在这时女人手指打滑了。
    眼珠冲破了女人手指的束缚！
    它滑出、它弹起，它跳跃。
    在全场所有人的注视下，终于——这颗不甘心这辈子只做个普通眼珠的眼珠以一种极为刁钻神奇的角度“啪叽”落到了卫左办公桌桌面上。
    梅开二度。
    刹那间，办公区安静到落针可闻。
    卫左看了眼这颗爆开的眼珠，又看了眼孙玉英空荡荡的两个眼眶和她那无处安放的手指。
    青年无声冷笑一声，呵呵。
    没有眼珠的孙玉英不知道眼珠跑去哪了，连忙着急地问道：“我的眼珠呢？四号，你不是说要通过重演帮我找到眼珠吗？”
    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眼镜戴着的四号看向神情冷淡的卫左，镇定道：“在卫左的桌面上。”
    “在卫、你说在谁的桌面上？谁的？”
    孙玉英刚提起的唇角瞬间压了下去，声音里流露出几丝恐惧。
    四号面不改色地说：“卫左。”
    无人出声，空气在这一刻都仿佛凝固了。
    莫名接连被两个人像瘟疫病毒般被人恐惧的卫左感觉自己有点受伤，他还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害怕他？
    总不能真是因为他身上有对npc的杀气？
    但也没见杨午害怕他啊？
    卫左伸手敲了敲桌子，语气平淡：“你的两颗眼珠都在我桌面上，但都爆开了，需要我给你送过去吗？”
    听到这话后孙玉英赶紧疯狂摇头：“不用不用不用，爆了就扔了！”
    接连三个不用，以及摇头的速度与幅度充分表现了她有多么抗拒卫左。
    本就有些凝固的气氛愈发沉重。
    大概也是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当，孙玉英干巴巴地笑着飞速弯腰从桌子下拿出一个和普通礼物盒差不多大小的铁盒子。
    “哈哈哈！你们不用担心！我这里其实还有超级多的备用眼珠哦！”
    铁盒被打开，白色寒气扑面而来。
    孙玉英深深呼吸，脸上不自觉露出享受表情。
    她伸手取出一对眼珠直接安进眼眶中，那对眼珠刚被放进去就自由地转来转去到处观察。
    只是唯独不敢看卫左那边，最多偶尔匆匆瞟一眼就移开视线。
    卫左沉默地摩挲着毫无变化的恶戒。
    既没有恶意，也没有杀意，孙玉英与陈丽都只是单纯地在害怕他，估计在她们眼中，卫左和洪水猛兽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半天也没想清楚原因是什么，
    懒得再思考的卫左悠悠打了个哈欠，也不知道这副本里的三餐是怎么提供的。
    话说无面酒店后厨水平是真不错。
    唉，当初应该绑个无面酒店的厨子走啊！
    开始胡思乱想的青年仰头注视天花板，眼神逐渐放空。
    不知过去多久，身旁突然投下一片阴影。
    卫左懒洋洋地偏头看去。
    脸色有些憔悴的云吞搓着手问他：“左哥？去公司食堂吃下午饭吗？”
    闻言卫左的目光在周围巡视了一圈，办公区现在只剩下他、云吞还有杨午。
    “嗯。”卫左从椅子上站起身，然后随手将旁边的棺材拉过来背好，“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他们谁又掉身体零件了吗？”
    这动不动就掉个手指眼珠的，确实影响心情。
    云吞苦哈哈地说：“害，王哥不是让我做什么方案吗？我本来寻思我哪里会做这玩意啊？游戏也不知道给点合理剧情，结果谁知道……”
    说到这里，云吞脸色更加难看。
    他压低声音无奈道：“王哥递给我一份巨厚的文件，让我用键盘打到电脑上去。”
    “左哥你也看到了这里的npc有多诡异，我不敢反抗，怕出事，就打了整整一下午的字！”
    “我手都敲键盘敲得抽筋了！”
    云吞愤愤不平地举起双手，能看到他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
    “就你有这个任务吗？”卫左好笑地问道。
    云吞摇头道：“除了你，我们几个都有这个打字的任务。”
    嗯？一下午都在无聊发呆的卫左转头看向还在工位上奋斗的打工人杨午。
    察觉到他目光的杨午故作镇定道：“你的业绩向来很优秀，不用做那种工作。”
    看出杨午在害怕自己的卫左：……早晚他要把这几个莫名其妙的人抓起来问清楚他们这么害怕自己的理由。
    跟着对公司很熟悉的云吞来到了食堂。
    没有其他工作人员，是熟悉的自助餐模式。
    有时候真怀疑全球逃生游戏是是不是在偷懒。
    端着餐盘的卫左与云吞刚坐下，号码为二号的短发女生端着吃到一半的餐盘跑了过来。
    卫左抬头看向紧张到咬住下唇的二号，见对方没有先开口的意思，便问道：“怎么了？”
    二号支支吾吾地说道：“那、那个，我能和你们一起吃吗？”
    充当背景板的云吞默默扒着饭。
    “我没有其他意思……”
    二号苦恼地皱眉，眼底疑惑不似作伪：“我真的就是一进这个副本就觉得你特别亲切，总感觉我们两个肯定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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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7章 谁家洗头这么洗的啊

    第128章 谁家洗头这么洗的啊
    重启。
    在进入副本骗七前，卫左和五八曾因为游戏通关的问题而无意讨论到过这个词语。
    但他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经历了类似的事情。
    一个接一个如流水般顺畅摆在面前的线索都不得不让卫左怀疑副本“骗七”被玩家或者npc重启过一次甚至更多次。
    卫左更倾向于多次。
    以他的性格习惯，一次两次不会出现条件反射去开饮水机后面下方开关这种事情。
    副本重启过。
    不管是初入副本的玩家们对副本的熟悉，还是npc们对卫左的莫名恐惧，都可以用这个理由来解释。
    因为他们都曾经亲身经历过。
    而如果是这样，那么也许在之前的周目里卫左和二号有过一次或更多次成功的合作关系。
    因此对方才会本能地想要接近卫左。
    但卫左最后还是拒绝了二号的共餐邀请。
    这也等于变相拒绝了对方没有明着说出口的合作邀请。
    虽然被五八护着，但卫左警惕心还是有的。
    重启不过是他根据现状的个人猜测，没有任何实质证据，并且他与其他玩家不同，对公司其实并没有那么熟悉。
    而且二号实在太过积极了。
    所以就算对方没有丝毫恶意，微表情与肢体动作也都在表明她说的都是真心话，卫左也从未相信过她，更没打算过和二号进行合作。
    他本来就是一条安于现状的咸鱼，只要事情还没有牵扯到生命安全，就可以任其发展。
    对卫左来说，突如其来的东西总是……不好的。
    二号被拒绝后也没有胡搅蛮缠。
    女生反倒忽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她微笑着小声道：“和我感觉里一样，你不会轻易答应陌生人的合作请求。”
    一般人都不会答应。
    谁会想不开和一个才认识不到五个小时的陌生人合作？
    卫左默不作声地吃着饭，心里想着待会该打包点什么回去给五八吃。
    “不过我还是希望我们有合作的那天。”在转身离开前女生转身补充道，“毕竟是七星副本。”
    这种谜语人的态度让卫左想起落灯花。
    准确来说是洛子棋。
    也不知道这个身为技能却生出自我意识的洛子棋最后怎么样了，落灯花看起来可是很喜欢另一个我。
    话说回来他是真的讨厌谜语人。
    卫左更加坚定自己不会和二号合作了。
    不过她不说自己都忘记这是个七星副本，是他目前为止遇到打了星级的副本里最高等级的。
    “五八，我仔细回忆了下，感觉副本难度没什么区别啊？”卫左起身去舀了碗番茄鸡蛋汤回来。
    这家公司的食堂伙食味道和清河大学食堂相差无几，还挺好吃。
    可能做它们的都是同一批npc。
    五八漫不经心道：“有区别啊，但那是对其他玩家有区别，无面镇那次没有你的话最后就只会剩下萱萱，清河大学那次就只能等逃生游戏慢悠悠地把权限抢回来……”
    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后，五八总结道：“你觉得没区别是因为有外挂。”
    好、好有道理。
    卫左端着滚烫的汤碗陷入沉思。
    确实，假如没有五八的话……哦，没有五八他应该在全球逃生游戏降临前就死了。
    “八哥，有你真好。”想到这里，卫左真情实感地说道。
    五八毫不谦虚：“我也觉得你有我挺好的。”
    紧接着它又自夸道：“放眼整个宇宙，你想要找到我这种系统也是很难的，谁家系统能像哥这么有钱又能打，还护短专一？”
    卫左很配合地称赞道：“八哥666。”
    还没等五八嘚瑟，他又冷不丁捅刀道：“但是八哥现在只有一位数积分了。”
    刚准备膨胀起来的五八瞬间焉了。
    半晌，它不死心地小声反驳道：“明明现在已经有两位数了。”
    这次卫左没继续打击它。
    偶尔一两次欺负下还可以，毕竟以五八那只对他不记仇的性格，回去吃顿宵夜就忘干净了。
    吃完下午饭后拎着两袋打包好的食物的卫左和云吞回到办公区。
    回到自己工位旁边后卫左看到了桌面上有一张看着像刚打印出来不久的通知。
    各部门同事请注意：
    为进一步提高工作效率及质量，公司做出以下相关决定，自今日起将工作时间调整为：
    【上午】9:00——12:00
    【下午】13:30——18:00
    请大家根据上述工作时间合理安排日常工作，严格执行考勤管理制度，确保各项工作正常有序的开展。
    卫左将通知折叠好放进大衣口袋里。
    他抬头看了眼墙上挂钟时间。
    17:55。
    还有五分钟就到下班，也不知道下班后游戏会怎么安排玩家们？卫左思索着准备坐在椅子上。
    下一秒，他对面的杨午出声了。
    “卫左？怎么还在工位上站着？”杨午边收拾桌上东西边对卫左开口道，“马上六点了，六点一过公司就会关门，你该跟我一起回员工宿舍了。”
    员工宿舍？
    这个答案倒是在卫左预想之中，只不过停杨午这意思他们两个住在同一间宿舍里吗？
    又或者是号码对应的玩家与npc住在一起。
    暂时没觉得哪个玩家像npc的卫左将狼人杀游戏中止了。
    出了公司大门后，卫左跟在杨午身后往公司后面走去，走着走着他忍不住出声试探道：“杨哥，我能换宿舍吗？”
    杨午身体明显僵了下，男人弱弱道：“你还是叫我杨午，宿舍不能换，大家都是跟名牌上数学一样的住在一起。”
    果然是npc与玩家一对一组合。
    卫左回想了下每位玩家对应的npc。
    一号外卖小哥对应的npc是个身高很高的男人，名叫高永辉，除身高因素外没什么存在感。
    二号短发女生对应的npc是基本随时都戴着墨镜的孙玉英，下午上演了一出眼珠大戏。
    三号自己对应的npc是杨午，可以忽略。
    四号长发阴郁男对应的npc是戴着蓝色口罩的中年男人，同样没什么存在感。
    五号云吞对应的npc是脸上有道贯穿了整张脸的疤痕的王刚，目前看着脾气还不错，挺温和。
    六号与七号这对情侣对应的分别是手臂骨折打着石膏的npc阿忠与外表没有任何异常的陈丽。
    除了号码……
    玩家与npc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别的联系。
    还是线索太少了，一下午都在发呆的卫左反思了两秒钟。
    嗯，明天还是继续摸鱼。
    上班肯定要摸鱼，不摸鱼上什么班。
    至于主线任务里的存活七天有啥危险，还是等危险快来临时再去解决。卫左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反正本来就是图进来后好好补觉的。
    他跟着杨午回到员工宿舍楼。
    来到门上用红色油漆写了个数字3的房间。
    似乎没有锁，杨午直接伸手拧开门。
    员工宿舍比卫左想象中要大一点，至少平放个棺材完全无压力。
    他把棺材放下后顺势坐在棺材盖上休息。
    少顷，卫左摸了摸棺材盖。
    在没有习惯实体化的五八前，他总会因为脑子里少了个经常唠唠叨叨的东西而感到不安。
    后来习惯了，卫左就觉得现在这样天天绑定着也挺好的，很有安全感。
    他伸出手轻轻摩挲着棺材表面只剩一颗的五角星形状的金色心脏，因为心脏之类的算特殊物品都能兑换积分，他就让五八把那些拿去兑换了。
    五八表示以后会送卫左一个超级大的五角星。
    不但亮，还特别闪。
    卫左想了想那个画面，他害怕自己会被特别闪的星星闪瞎，委婉拒绝了。
    于是五八再次表示会做稻草人的小精灵还在全球逃生游戏里，等以后新手保护期结束了，就带着卫左用麻袋装一兜子心脏，
    反正卫左挺高兴的。
    那种不顾小精灵死活的高兴。
    这时杨午忽然从厕所里钻出来，他问：“哎卫左，我热水好像放多了，不如我把你的头也顺带一起洗了？”
    卫左疑惑地转头看向他。
    杨午抬手把脖子上的创可贴全部撕下，然后又把脑袋从脖子上取下来。
    “你看，就像这样！很容易的！”
    空气静默半晌，卫左礼貌拒绝道：“抱歉，这种事对我来说很困难，顺便冒昧问一句，你觉得你是活人吗？”
    “我当然是活人啊！”杨午脑袋上的眼睛疑惑地转了两圈，看向卫左，“你怎么会这么问？”
    大概是因为我从没见过哪个活人能够把自己脑袋取下来并洗头。
    “哎呀你进来看看我怎么洗头的！”杨午热情地邀请道，“这样洗头真的很方便！”
    出于好奇，卫左跟着杨午进了厕所。
    杨午将那颗脑袋放进热水里，清澈的水中顿时溢散开一层血污，水面上漂浮着某些颜色怪异的不明组织，热气蒸腾，空气里渐渐开始弥漫起令人难以忍受的臭味。
    又过了会，有几只吃得白白胖胖的蛆虫自男人鼻孔、耳朵等地方钻出来，很快烫死在热水里。
    盆中水面漂浮着密密麻麻的虫子尸体。
    卫左注视着那颗湿漉漉的头，真诚道：“你一定要记得把头吹干。”
    脑子进水可是大事。

 第128章 无良老板西里院长

    第129章 无良老板西里院长
    “你看，这样子洗头是不是很方便？”
    杨午双手揉搓着水中自己脑袋的头发，水面很快堆聚起大量洗发露泡沫。
    卫左不忍直视地别过脸。
    这脑袋有够可怜的，光进水就很惨了，还要进泡沫。
    “卫左你要不要试试？”杨午还在怂恿卫左像他一样把头摘下来后再洗头，“这样子待会洗完后就能迅速甩干，真的很节约时间！”
    说话间，他鼻子里又爬出一条蛆虫。
    节不节约时间我不知道，这种高难度的动作我是真学不会。
    “不试，你继续洗。”卫左转身走出厕所。
    员工宿舍和清河大学的宿舍差不多大。
    但没有外带阳台，只有一扇大概足球那么大、还带着防盗护栏的窗户。
    墙皮剥落了大半的白墙上到处都有像是被什么尖锐物用力划过的划痕。
    甚至还有几道疑似刀砍斧劈过的深深印记。
    房间里只有两张平板单人床，被套之类床上用品表面都有一层油腻且散发着怪味的黄渍，感觉像是很久没有洗过了。
    幸好卫左自己带了封闭式单人床，不用去试试这床到底多久没洗。
    不过铺着大理石瓷砖的地板挺干净。
    与整间员工宿舍格格不入的干净。
    卫左坐在棺材上估算着杨午什么时候洗完头。
    五六分钟后，一具无头身体拎着一颗湿淋淋的脑袋从厕所里走出来，沉默地朝着门外走去。
    “他不会是准备弄到外面去自然风干？那得吹多久才能干？五八说过洗完头不及时吹干很容易头痛的。”卫左心中暗道。
    就在这时五八忽然出声：“左子，跟上去。”
    卫左迅速起身背好棺材离开员工宿舍。
    大概是因为头不在脖子上，杨午走路有些磕磕绊绊，像刚夺舍了这具身体还不适应似的。
    走廊每隔两米左右就有盏光线微弱的壁灯。
    壁灯颤颤巍巍地亮着，好像下一秒就会因电力不足而熄灭。
    墙壁上时不时还会有用红色油漆写上去的字。
    但一路看下来卫左发现这些红字内容其实都是一样的，只有四个字：无良公司。
    “是以前的公司员工对公司的控诉吗？”卫左暗暗猜测道。
    不知是二人走路太轻，还是别的原因，走廊里没有脚步声，安静的可怕。
    卫左慢悠悠地跟在杨午后面，看似随时都会被对方甩下，实则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来到走廊拐角处，杨午转弯。
    跟着他一起转弯的卫左看到面前有三台并排靠着墙壁的老式双缸洗衣机。
    不知怎么他心里突然有种古怪的预感。
    记得杨午说过自己能迅速甩干脑袋来着？
    杨午脑袋上的眼睛紧盯着洗衣机，似是在自言自语：“晚上离开宿舍很危险，下班时间不离开公司也很危险，但危险与机遇是共存的。”
    说着说着，男人的手掀起了洗衣机盖子。
    然后把脑袋扔了进去。
    当卫左看到杨午真的关上洗衣机盖子，按下甩干按键时不禁沉默了两秒。
    真的是这种甩干啊。
    怪不得说能把脑袋迅速甩干，这确实快。
    嗡嗡的洗衣机运作声以及什么东西不断在洗衣机内壁碰来撞去的声音让卫左有些担心。
    这么能摇，脑浆不会也摇匀了？
    大约过去七分钟后，疯狂震动的洗衣机震动频率与声音逐渐变小。
    “滴——”
    随着一声提醒音，洗衣机恢复平静。
    不断回荡着嗡嗡机器运作声的走廊也重新变得安静起来。
    杨午揭开盖子拿出经过一番蹉跎表面却依旧完好无损的脑袋。
    更加神奇的是脑袋头发已经干了，除造型宛如鸡窝般乱糟糟外没有其他问题。
    “你看我就说这样洗头很方便。”杨午没有把头安上去，一边拎着脑袋往回走一边跟凑过来看热闹的卫左说道。
    脑袋上的眼睛始终没有睁开，卫左觉得他现在应该挺晕的。
    不然走路怎么这么飘，
    卫左思索片刻，真诚建议道，“你有没有考虑过用洗衣机洗头？洗头甩干一次性完成，更节约时间。”
    杨午奇怪道：“谁会用洗衣机洗头啊？你怎么会有这种不正常的想法？”
    难道用洗衣机把头甩干听起来就很正常吗？
    自己果然容易遇到精神病。
    不想继续和杨午讨论怎么洗头，卫左随口转移话题道：“墙壁上这些红色油漆不处理吗？”
    “为什么要处理？”杨午疑惑道。
    卫左伸手碰了下红字，发现这些字似乎并不是用红色油漆写上去的，触感很奇妙：“这些不是在骂我们公司是无良公司吗？”
    “哈哈哈……”杨午大笑道，“你都在公司工作这么久了，还不知道我们公司叫无良公司吗？”
    闻言卫左手指一僵：“无良公司？”
    杨午肯定道：“对啊，我们公司就叫无良公司，这些红字是在证明这里是无良公司的地盘。”
    “这样啊……”卫左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这么说来无良公司、无良整容医院，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这个副本是属于独立型副本还是以游戏世界为大背景的副本？
    卫左故作无意开口道：“我们公司这名字听着可不太好。”
    杨午叹了口气：“没办法，这都是属于同一个老板下的产业，还有无良酒、无良餐厅、无良服装店、无良丧葬用品城这种地方呢。”
    “不过最出名的还是无良整容医院，像我们这种小公司都是老板随手做出来的，没什么用。”
    “估计老板都不记得还有个无良公司了，不然也不能只剩几个老员工了都不派点人过来……”
    果然有联系。
    西里恩这家伙取名能力也太烂了。
    卫左闻了闻刚碰过红字的手指，意料之中闻到一股玫瑰香味，他明知故问道：“老板是谁？”
    杨午声音压得很低：“是西里院长。”
    是不敢说全名吗？卫左蹙眉看着表情小心翼翼仿佛周围哪里随时会钻出个怪物的杨午。
    他又一次明知故问道：“你很害怕他？”
    “谁能不害怕西里院长啊？！”杨午猛地睁开眼睛，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恐惧。
    “这人完全就是个凭喜好做事的疯、嗯……”
    杨午及时收住话头，转而道：“总之西里院长是那种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人，你要是被他讨厌了，那通常来说你就可以等死了。”
    “西里院长不会放过任何让他讨厌的人，只是或早或晚罢了。”
    “但能被西里院长喜欢的一般都不是活物，他只喜欢美丽的事物，而活物有可能会因为各种原因而变得不再美丽。”
    卫左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却只摸到冷冰冰的口罩。
    话说回来西里恩这喜好还真是全游戏皆知。
    “所以想让西里院长帮你做整容手术，就得带上美丽的物品，越美丽，手术效果越好。”
    杨午意犹未尽地说道：“其实本来西里院长最近心情和脾气都很好的，他在无面酒店遇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叫白玫瑰的npc，为此还特地封锁了有关对方的消息……”
    说到这里杨午眼中再次充满恐惧。
    卫左没注意这点，他现在尴尬到想要插上翅膀逃离这里。
    杨午声音压得更低，听起来甚至有些颤抖。
    “结果无良整容医院里有内鬼，直接把这事宣扬出去了，闹得沸沸扬扬的，还有人故意放言要高价收白玫瑰的画像、照片之类的东西。”
    “最后西里院长直接单枪匹马杀过去把闹得最凶的那批势力给血洗了，没有留一个活口。”
    “我还听说那天西里院长只用不到半小时就解决了那些人。”
    “游戏拦都拦不住，只好放出通告说在人类新手保护期结束前，游戏世界里禁止流通有关白玫瑰的画像、照片这类物品。”
    “这次的屠杀事件才终于落下帷幕。”
    杨午总结道：“被西里院长喜欢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不幸，我们都知道西里院长不会想要一个活着的收藏品，白玫瑰最后肯定会死的，”
    卫左不动声色地深吸了口气。
    随即垂眸看向手腕上那根摘不下来的红绳。
    就在这时五八兴奋雀跃道：“左子！等把骗七和红枫古堡这个副本过了，我们就去西里恩名下的副本薅羊毛！”
    “这家伙比我想象中还有钱啊！”
    五八复又感慨道：“不薅几大把羊毛都对不起你被他偷拍的那些女装照片。”
    卫左懒得跟它说话，跟着杨午回到员工宿舍。
    深夜十二点，万籁俱静。
    躺在棺材里的卫左翻来覆去，终于还是没忍住喊道：“五八。”
    很少听到卫左这样严肃叫自己名字的五八连忙回应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其实我也不是什么钻牛角尖的人。”卫左一本正经道：“但我刚才认真回忆了下我们目前经历过的这些副本，发现有个问题一直没有解惑，”
    “什么问题？”
    “清河大学不能戴口罩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五八：“……”
    五八：“你要是睡不着就给我出去走两圈。”
    1谢谢ta如星河般唯美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2首订虽然最终没有过百，但也只差一点点了，比我预期中要好太多了，真的非常感谢大家！！！

 第129章 我决定出门打劫

    第130章 我决定出门打劫
    “睡不着。”
    又折腾了半小时后，卫左惆怅地说道。
    发觉卫左不是在故意闹自己的五八下意识放缓了语气：“不舒服？还是单纯失眠？”
    青年整个人都钻进小花被子里，身体本能蜷缩成一团，透过被子穿出来的声音很是沉闷，听不出什么情绪：“冷。”
    闻言五八沉默了。
    半晌，它故作镇定道：“没事，我给你放跟以前那个一样的安眠曲，你先睡觉，睡醒就好了。”
    话音落下，空灵轻柔的歌声在棺材中响起。
    【一次性物品“海妖的催眠曲”使用成功】
    【物品：海妖的催眠曲】
    【品质：无法判定】
    【简介：一首来自深海的不知名歌谣，对指定对象使用可使其迅速进入睡眠状态。】
    【备注：不建议长期对同一对象使用该物品帮助其入眠，将极有可能导致对方对该物品产生一种无法根除的依赖性。】
    【系统评语：库存快要用光了，记得找个时间出去再弄点曲子回来。有依赖性就依赖性，你还能养不起一个卫左？】
    五八看着自己当初打上去的评语，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妈的，自己居然还真有天会养不起卫左。
    这它要是敢穿越回过去告诉当时写下这段话的那个五八，对方非得把它往死里揍。
    边往死里揍还边往死里骂。
    它以前没进系统总局前攒下来的特殊能量倒是还多，但那些能量与它的核心息息相关，还是给卫左续命的底钱。
    以它现在这个签订和平协议的情况，用了想要再补充回去，很难。
    唉，经过改造的能量确实强，但确实也是物以稀为贵啊。
    五八正思索着怎么在不违反协议的前提下搞点能量回来，一直藏在卫左身体里的雾猫忽然跑了出来。
    “嘤嘤嘤。”雾猫蹭着因为感到缺氧从被窝里探出头的卫左。
    几缕白雾轻轻柔柔地从雾猫体表溢散出来。
    白雾接触到卫左的瞬间便消失不见，普通被对方吸收了般。
    卫左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色终于变好了一些。
    但雾猫那原本宛若实质的猫身却在短短几秒里就变薄不少。
    见此五八没忍住笑出了声，笑它自己：“我现在怎么越来越不如以前了？卫左都他妈快死了还在这里瞻前顾后的？”
    似是在附和五八的话，雾猫虚弱地叫了一声。
    五八无奈道：“你怪我也是应该的，谁叫我当初考虑不周。”
    一步错，步步错。
    当初就不该太自以为是。
    如今这种情况它已经没有时间去一点点薅副本羊毛了，它要尽快搞到一笔足以完全平复卫左灵魂里那个大诅咒的特殊能量。
    再这样下去，说不定那个封印也会松动……
    打家劫舍的是宇宙头号通缉犯，关遵纪守法文明礼貌的五八什么事？
    还有谁叫你们当初不签订和平协议？
    想清楚后五八在卫左脑海中留下一道留言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地球。
    也没准备闹个天翻地覆什么的。
    它就是去随便抢劫一下当初没有在和平协议签字的那些势力，尤其浑身散发着昂贵气息的某天使分族。
    顺道再抢点眼珠子回来。
    希望这次能有五彩斑斓的黑和五光十色的白。
    五八的离开只有它自己知道。
    随时随刻都在监控游戏情况的全球逃生游戏没发现，围观游戏的宇宙狂欢会也没发现，系统总局那边更是显示一切正常。
    某种程度上来说单凭这种能神不知鬼不觉溜走的能力，五八都能去当宇宙最强小偷了。
    可惜它不喜欢当小偷，它喜欢当土匪头子。
    这边的卫左安安稳稳在棺材里躺平睡觉，一派岁月静好。
    另一边的其他玩家却是多灾多难。
    尤其是云吞。
    云吞幸运值不高，只有66点。
    看着很六，实则不六，这也就导致了他经常在那种随机挑选玩家受死的副本里第一个被npc开刀的对象，
    因此云吞很少选择那种会死人的副本。
    那些副本的奖励高是高，他没有命拿啊！
    这次被强行拉进骗七，他还没看见副本难度时就已经被主线任务的存活七天弄得眼前一黑。
    在看到副本难度后更是眼前乌漆嘛黑，恨不得当场晕死过去。
    但当云吞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后，他瞬间就从半死不活的胖子变成了活跃机灵胆子大的胖子。
    尽管对方戴着口罩和眼镜，云吞还是靠着那与众不同的气质与对方身后那口熟悉的棺材认出了这个青年是卫左。
    想要抱大腿的心战胜了对七星副本的恐惧。
    云吞当机立断跑过去和卫左套近乎，幸运的是卫左还记得他。
    为了不让卫左觉得他废物，被拉进副本后非常慌乱无措的云吞在青年问及他是怎么进入副本时撒了谎。
    确实是被随机抽进来的，但心里慌得一批。
    后来遇到寻找手指与眼珠的事件时，云吞看似面不改色，实则灵魂已经变成一只猴子在心中树林里荡来荡去，吱哇乱叫。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次副本里有条金灿灿的大腿。
    如果不是因为那么多人在，云吞早就把位置搬到卫左旁边了。
    再后来，对应云吞的npc王刚要求他跟自己一起回到了员工宿舍里，临走前云吞拼命向卫左使眼色，可惜大腿没接收到求救信号。
    大腿跟着那个断指哥走了。
    云吞只能也乖乖跟着王刚走。
    虽然玩家们号码挨得近，但所住的员工宿舍却没有挨在一起，甚至没有在同一层楼。
    “王、王哥，我能换、换宿舍吗？”云吞畏畏缩缩地跟在王刚身后。
    员工宿舍楼走廊墙壁上那些血淋淋的红色文字就像一把把尖刀刺入云吞心中，让他精神恍惚。
    无良公司。
    无良公司。
    无良公司。
    一眼看下去根本没有其他文字，只有这四个大大小小的字。
    这些不知道用什么样的红色液体写就而成的词语组成在云吞眼里散发出浓重怨气。
    什么样的公司才能被称之为无良公司？
    当然是那种苛待员工、虐待员工，对员工不好的公司才会被称之为无良公司啊！
    脑补出无数公司压榨员工，员工奋起反抗却被公司残害剧情的云吞更害怕了，他此时就揪心为什么自己不和卫左住同一层楼！
    就算房间不挨着，住同一层楼也方便他破门而出跑去求救啊！
    听到问题的王刚转头看向他。
    因为墙上壁灯的亮光，此刻他脸上那道贯穿了整张脸的蜈蚣疤痕越发显得狰狞。
    “你说什么？”王刚语气很平静。
    云吞脊背凉嗖嗖的，结巴道：“就、员工之间能、能换宿舍吗？”
    副本从明天开始正式计算第一天，王刚就算想杀自己也得等明天……
    王刚面无表情道：“不行，号码相对的两个员工必须住在一起。”
    “哦哦，好的。”云吞低下头。
    可怜他身躯那么庞大，胆子却和针眼差不多。
    二人回到员工宿舍。
    环境和云吞预料中一样差劲，但凡像这种生存副本就很少会给玩家舒适的休息环境，宛如在提醒玩家要时刻保持警惕。
    晚上八点。
    躺在床上的云吞闻到了烂洋葱味道，他的身体瞬间就变得僵硬。
    他的特殊能力“嗅”是被动的，能及时闻到死人和非人类的味道。
    也就是说宿舍里现在有个死人或者非人类。
    “五号，你睡了吗？”
    王刚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烂洋葱味儿越来越浓。
    惜命的云吞没有吭声，极力控制着身体不要颤抖，冷汗不断从他额头密密麻麻地渗出，
    没得到回应的王刚并未放弃，而是继续用同样的语调问着同一个问题。
    “五号，你睡了吗？”
    “五号，你睡了吗？”
    “五号……”
    云吞咬紧牙关，就在刚才，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掀起了他的被窝一角，冷空气顺着缝隙疯狂钻进来，让身体体表起了无数鸡皮疙瘩。
    如机器人一样的王刚还在问着那个问题。
    与此同时，其他除卫左以外的玩家也经历了与云吞相似的事情，只不过他们同样没有受到一丝一毫伤害。
    终于，墙上时钟指向十二点。
    原本浓郁到令人作呕的烂洋葱味儿开始一点点变淡，直至完全消散。
    而云吞早就睡着了。
    翌日清晨。
    卫左从棺材里醒过来时才早上七点，但宿舍里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身上那种由内到外的刻骨寒意减轻不少。
    “八哥？”卫左下意识想到五八，睁开眼后便看到一面无比熟悉却很久没看到过的淡蓝色屏幕。
    又是请假条？
    请假条
    致我亲爱的宿主：
    你也知道我最近只剩两位数积分了，这点积分都不够我搓两盘麻将的。
    虽然可以从全球逃生游戏那里薅羊毛，但羊毛都是一点一点薅的，进度实在太慢，而我已经无法忍受没有积分的日子了。
    所以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我决定出门打劫，晚上七点回来。
    在此期间宿主如需我的帮助，请发电子邮件，我会在两分钟内赶回。
    请假人\/统：系统五八

 第130章 左哥你把公司拆了吧

    第131章 左哥你把公司拆了
    副本骗七正式开始第一天。
    起床后的卫左盯着宛如安装了智能程序为他自动送出洗漱用品的棺材，脑子还有点懵。
    人刚起床，发现自己的系统出门打劫去了。
    在看到留言的一瞬间他甚至觉得五八是不是把打工两个字不小心写成了打劫。
    就在昨天下午你不是还说过自己是个高素质系统吗？这怎么一大早起来就变成抢劫犯了？
    你的文明礼貌遵纪守法呢？
    “唉……”卫左叹了口气，苦中作乐地想，反正晚上七点就回来了，就这么点时间五八应该不会抢很多？
    那些东西不会那么废物？
    不会这么短时间里就被五八洗劫一空？
    他还不想看到地球成为什么主战场，最后自己跟着五八一起成为宇宙通缉犯。
    听起来好像很酷，但这也意味着从此以后卫左再也没有机会躺平当条无所事事的咸鱼了。
    老话说得好：“平平淡淡才是真。”
    他的梦想仍然是佛系一生，一生摆烂。
    洗漱完，背好棺材的卫左刚打开门，就看见云吞站在门外做等人状。
    看到自己等的人出来，眼下顶着两个浓重黑眼圈的云吞冲他勉强笑了笑，然而声音却是精神头十足：“左哥，早上好！”
    “早上好。”卫左点点头，随即朝外面走去。
    云吞如幽魂般跟在卫左身边，刚刚那句元气满满的早上好似乎一下子把他本就所剩不多的精力抽干净了，整个人看起来很是萎靡。
    好端端一个白净胖子都变得不新鲜了。
    “昨晚没睡好？”
    猛地回神的云吞左右环顾，确定卫左是在和自己说话后才老实回答道：“昨晚王刚一直问我睡没睡，我没敢回应他，也不敢睡。”
    虽然最后他还是听着听着就陷入梦乡当中。
    毕竟天大地大睡觉最大，能够在睡梦中安然死去也是一种幸福。
    云吞向来想得比较开。
    想不开在全球逃生游戏里很容易死掉的。
    “没有对你造成实质性伤害吗？”尽管没有从对方身上发现任何外伤，卫左还是问了句。
    云吞摇头：“没有，他好像就是在吓我。”
    不然他昨晚也不能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像这种不断重复同一句话和掀开被子吹冷风试图让人感冒的手段也算是灵异本的经典配方了。
    经历多了，怎么说好歹也有点免疫力了。
    走出员工宿舍，迎面而来的是能见度很低的浓郁白雾，周围建筑都被雾气模糊了棱角，令人分不清哪是哪。
    就在这时雾猫趁卫左不注意从他身体里偷偷钻出跑进了白雾，无声无息地吸收着周围雾气。
    然而这一切卫左都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身上那种冷意忽然又减轻了不少。
    “左哥，往前走吗？”
    面前的茫茫白雾宛如狰狞巨兽等待猎物进入。
    云吞有点怂。
    卫左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随即迈开步伐朝白雾里走去：“跟上。”
    如果白雾现在真有危险，游戏不会让玩家离开公司回到员工宿舍。
    但上班时间有没有危险就说不定了。
    果不其然当二人走进雾里，就看到一个个插在地里的上面写着红色文字，表示朝哪走会走到什么地方的箭头木牌。
    昨晚回宿舍时还未出现的这些箭头就好像自带清晰特效，在白雾中一眼就能看见。
    因此卫左与云吞二人一路无阻地来到了食堂。
    食堂里只有闷头吃面的四号，对方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
    卫左若有所思地看了四号一眼。
    他对这个人总是有种毫无由来的不喜，可能还是被昨天那种不受自己控制的杀意影响了。
    只不过总是中招，的确如五八所说该弄个精神防御类的物品或技能了。
    但既然对方没有来主动招惹，卫左也不可能主动去给自己找麻烦，大家互不认识和平相处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这样想着卫左去端了碗和四号同款的炸酱面。
    吃得那么香，他也尝尝什么味道。
    可能人都是喜欢跟风的，不一会儿云吞也端着碗炸酱面回来了，还端了碟感觉很脆的腌萝卜。
    “左哥，你对这个副本有什么看法吗？”显然云吞也不是个食不言寝不语的主儿，第一口面还没送进嘴里就开始絮叨。
    卫左默不作声地吃面。
    目前线索这么少，他能有什么看法。
    总之截止目前他只想当一个天天摸鱼的员工。
    没得到回应的云吞只当卫左是想要听听他的分析，于是相当自信地开口：“我觉得这应该是一个无良公司压榨员工，员工奋起反抗却被公司残忍杀害的故事，所以我们只要把公司拆了就好！”
    说完云吞兴奋地盯着卫左。
    被各种副本折磨已久的他也想亲眼见识下一个副本崩塌的样子！
    无良公司压榨员工？
    卫左夹面的筷子一顿，神情自若道：“这家公司就叫无良公司，墙上的字是、嗯，企业文化。”
    不用费心他都能轻松想到云吞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无非就是和昨晚的自己一样被员工宿舍楼走廊墙壁上那些红色文字误导了。
    不过也合理，哪个正常公司会叫无良公司？
    云吞失落地收回目光，戳着面条闷闷不乐地挣扎道：“真的和公司没有关系吗？真的不需要拆掉这个公司吗？左哥你真的不考虑下吗？”
    他真是恨死这个随机把无辜路人拉进来充数的副本了。
    卫左目光古怪地看着眼前的中年胖子男。
    你对公司怎么这么大怨念？莫非你也是个饱受压迫的打工人吗？
    卫左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纠正下云吞有些反社会的想法，你已经是个看起来有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了，心理要和你的体型一样成熟才行啊。
    不过打工人对无良公司有怨念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他一条大学毕业后就靠五八养着的咸鱼并不能体会他们的痛苦，还是别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了。
    记忆里自己就没吃过打工的苦。
    卫左平静道：“拆不了，我没有那个能力。”
    先不论目前他没有在副本里遇到什么威胁到生命安全的事情，再者这个副本好说歹说也是个七星副本，哪有那么容易就被拆掉的。
    不对，云吞为什么会觉得他能把副本拆掉？
    加上寄件人副本，他们两个也就相处了不到五天时间？
    “你怎么会觉得我能拆掉副本？”
    向来喜欢直话直说的卫左干脆地问道：“我觉得我只是个普通玩家。”
    似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云吞愣了下，随即挠着后脑勺反问道：“之前寄件人那个副本不就是左哥你毁掉的吗？游戏都发邮件给我了。”
    卫左沉默片刻，不解道：“邮件？”
    在无面镇时全球逃生游戏还是那个桀骜不驯的游戏，为什么要把这种丢人的事告诉玩家们？
    总不能是指望其他玩家对他进行道德指责？
    可惜他在经历的第一个副本“卧室有鬼”那里就把良心丢掉了。
    不过听云吞这么说，假如当时进入过寄件人副本的玩家都知道副本被毁和他有关……
    以那无面人那种大海捞针的土豪做法还真有可能有天把他这个幕后真凶给捞起来啊。
    果然先下手为强是对的。
    浑然不知眼前大佬思绪已经飞远的云吞还在认真解释：“就是那个说啥副本重度损坏，现已停止运营所以把我留下的留言删除的消息。”
    留言？删除？
    听着有点耳熟，自己以前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类似的东西。
    卫左咬住筷尖仔细思索，几秒钟后从记忆中翻出条大半个月前的消息。
    招财猫副本结束后何文也收到过类似邮件。
    那个副本也差不多算是他毁掉的，但卫左分明记得那封邮件里并没有提及自己名字，只说副本发生变异来着？
    变异。
    主npc丢失以及副本场地无法启用。
    记忆闪过，卫左忽然发现了亮点，不由得在心里感慨冰封这个技能还是六的。
    就像知道卫左心中疑惑般，云吞补充道：“不过邮件里没有提到左哥你，是那个叫啥舔狗的哥们告诉我的。”
    是他啊。
    对那个昵称印象深刻的卫左幽幽道：“那个副本只是意外，不要太高估我了。”
    活到现在也没什么本事，全靠有个大挂。
    云吞却好像误会了卫左话里意思，露出一副我懂我都懂的表情，语气甚至有些贱兮兮的：“扮猪吃老虎？左哥这个我熟啊，我看过好多小说！”
    不，你左哥不是老虎，也不是猪，而是咸鱼。
    很有自知之明的卫左语气平淡：“总而言之不要指望我，也不要依赖我。”
    五八养他一个都累死累活的。
    闻言云吞确实眼睛一亮，试探道：“左哥你的意思是咱们两个是平等的合作关系？”
    合作？
    你到底是从哪里听出来这个潜台词的？
    “嗯，你可以这么想。”
    其实只是把云吞当成饭搭子的卫左面不改色地点头，反正到时如果真出事他能捞就捞，不能捞……
    那就听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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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1章 死人就不能上班吗

    第132章 死人就不能上班吗
    四号饭量挺好的，也很喜欢吃炸酱面。
    这是卫左离开食堂前唯一的想法。
    因为他和云吞都准备收尾了，四号起身又去端了碗炸酱面，那时他的餐桌上已经放了足足五个曾经装过炸酱面的空碗。
    这碗可比云吞脸还大啊！
    卫左心情复杂地最后回头看一眼仍在默默低头吃面的四号。
    怎么说呢，吃货的话就莫名感觉威胁度骤降。
    “左哥，你是不是看那货不爽啊？需不需要我帮忙？”误会金大腿是想借四号立威的脑补帝云吞跃跃欲试地说道。
    心情更加复杂的卫左看了一眼身边神情看着很兴奋的云吞。
    原来你是表面白胖实则黑芝麻馅的汤圆。
    话说回来你这家伙手速挺快啊，云吞这么短的昵称都被你抢注成功了。
    “唉……”卫左叹了口气，拍拍云吞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是个友善温和的正常人，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事情，也不会无缘无故去伤害其他人。”
    为什么身边人总是觉得他是那种会随随便便就来个掉头行动的大反派？
    云吞眨眨眼睛，拍拍胸脯：“左哥！我懂！”
    你到底又懂什么了？
    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他根本没有相信自己所说话语的卫左只感觉多日未有的头疼又出现了。
    怎么每次下多人副本都能遇到几个有病的？
    为避免云吞再脑补出一些奇怪的东西，卫左果断沉默地朝着公司走过去。
    无良公司的上下班打卡系统是人脸识别。
    但是卫左总觉得这玩意儿是假的或者坏的。
    问就是戴着口罩和眼镜的自己和戴着大墨镜的孙玉英都能轻松通过系统的人脸识别。
    “卫左，早上好啊！”
    正坐在工位上噼里啪啦打字的二号短发女生一看到推门进来的青年就抬头微笑冲着对方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眼下乌青昭示着女生昨晚也没有睡好。
    “早上好。”卫左对她点点头算是回应。
    真是个活力十足的女孩子。
    环顾周围，发现除二号外其他挂着黑眼圈的玩家都满脸疲惫的卫左暗自感叹。
    来到工位上后发现和自己对应的npc杨午也满脸疲惫时卫左有些不解，怎么别的组合那里都是玩家很累，到你这儿就反着来了？
    杨午呆滞地盯着电脑屏幕，手指一下一下僵硬地敲击着键盘。
    给人一种身体还在这，魂已经飞了的感觉。
    卫左看几分钟就觉得没意思了，于是放下棺材坐在办公椅上，准备开始今日份的摸鱼。
    在摸鱼前，本着日常关爱下同事的想法他观察了下周围众人。
    一号外卖小哥看起来状态最差。
    嘴巴和脸色苍白到像是抹过白墙灰，似乎马上就会原地倒头猝死，根本不会给别人一丝一毫抢救的机会。
    二号虽然黑眼圈比较重，却在举手投足间透出一种蓬勃旺盛的生命力，整体状态还是不错的。
    四号长发阴郁男还没回来。
    五号云吞不必多看，不久前就已知道他精神有多差了。
    六号情侣男今天没有和女友眉来眼去，而是一脸恍惚地对着电脑出神，手指时不时在键盘上胡乱点几下。
    很显然，他与杨午一样，人在，魂飞了。
    七号情侣女面色很憔悴，每当她的视线无意间掠过对面的陈丽时都会不自觉瑟缩一下。
    乍看之下卫左状态最好。
    但如果昨晚五八没给他放安眠曲的话，他估计也会挂上两个黑眼圈、精神萎靡不振。
    没办法，自从五八长期帮他压制那种不正常的低温体质后，五八在身边时他自己便难以忍受像昨晚那种以前咬牙硬熬就能过去的寒冷了。
    只要想到身后还有个五八，卫左便无法不将这些让他难受的事情告诉它。
    哪怕明明就在大半个月他还冷静理智地硬生生扛过了无面镇诅咒带来的低温痛苦。
    依赖成性，是一种灾难。
    尤其当被依赖的那方还拼命惯着依赖者时。
    试图独立的想法刚出现就被卫左掐灭，他抬头看向天花板，喃喃自语：“算了，本来命就是它救回来的，有什么依赖不依赖。”
    五八需要他，他也需要五八。
    他们就像两株彼此依靠死死纠缠的藤蔓，只能依靠汲取对方养分而存活。
    谁先走了，另一方都会必死无疑。
    卫左始终坚信这点，哪怕五八从来没有说过类似的话语。
    “八点五十分，四号还不准备过来吗？”卫左举起手腕看了眼手表时间。
    正当他猜测四号会不会掐点上班时。
    四号拎着两个装满打包盒的塑料袋推门而入。
    卫左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炸酱面味道，他不由得将目光落到塑料袋上。
    这人不会在食堂没吃够所以直接打包了？
    许是卫左的视线太过诡异，带着墨镜的四号扭头看向他，声音极淡：“都是炸酱面，你今天早上没有吃饱吗？我可以分一盒给你。”
    大概是因为亲眼见证过四号对炸酱面的狂热喜爱，听到这句话后卫左居然莫名有点受宠若惊。
    “不用，谢谢。”
    吃得很饱的卫左选择了礼貌拒绝。
    四号无所谓地点点头：“那之后你饿了的话可以管我要。”
    随即便拎着东西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值得一提的是他对应的npc在看到四号后身体明显颤抖了下，原本直视屏幕的眼睛也转而低下看着键盘，打字动作变轻不少。
    也不知道四号昨晚是对他做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才会让其变成这样。
    卫左正猜想着昨晚其他玩家经历的画面。
    突然，一道幽怨的目光从他身上快速掠过。
    尽管不知道是谁，但卫左能肯定这个目光的主人与昨天那个是同一个人。
    想着想着卫左渐渐开始了上午的摸鱼。
    对他来说，不带恶意与杀意的目光无需在意。
    摸鱼是一件非常容易让人感觉时间流速变快的事情，至少卫左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到公司的午休时间了。
    中午12:05。
    “王、王哥，我真不跟你一起去吃饭，我跟左哥一起吃，我们两个约好了的！”
    惊慌失措的云吞站在卫左旁边，如果不是他觉得自己去抱对方手臂的话可能会死得更快，他早就整个人都扒在金大腿身上了。
    刚背好棺材的卫左冷冷看向面带微笑的王刚。
    王刚笑容有些僵硬。
    其他玩家不知何时也跑到了卫左身边，包括手里还端着最后一盒炸酱面的四号。
    卫左礼貌询问道：“你要一起去吃饭吗？”
    “不、不了，我突然觉得肚子好涨，可能是昨天晚上吃多了……”王刚边说边朝着门外走。
    王刚一走，情况莫名其妙变成卫左带头领着其他六个玩家浩浩荡荡地朝食堂过去。
    原本只想当个透明咸鱼的卫左：……
    这是在做什么？
    到了食堂后其他人也没有离开卫左，而是默契地拥着他来到一个空的长餐桌旁边。
    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卫左更迷茫了。
    这时二号不知从哪拿出一个手提袋打开，里面全是零零碎碎的小纸片。
    “想必大家都发现这些npc不对劲了，我个人觉得我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二号羞涩一笑，细声细气道：“所以我和一号商量着今天早点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结果就找到了这些纸片。”
    卫左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一号。
    “拼图游戏？”四号忽地出声道。
    二号点头表示认同：“是的，我觉得把这些纸片拼起来也许就能获得我们想要的线索。”
    看似杂乱无章的碎纸片在众人齐心协力下逐渐被拼凑成完整模样。
    正正好好是一张报纸。
    报纸上的内容很多，但真正有用的只有中间那部分占据了很小一块版面的社会新闻。
    新闻很简单，大概是一女子在下班回家路上被偷跑出来的精神病人尾随袭击，对方拿着偷来的水果刀连捅女子数刀，甚至还残忍地活生生挖出了受害者眼睛。
    凶手在挖出眼睛后便逃离现场，女子因失血过多而亡，路过群众在发现尸体后立刻选择报警。
    不久后警察通过监控锁定了嫌疑犯的逃离路线以及藏匿地点，很快便将其抓获归案。
    新闻到这里就结束了。
    而在这个新闻的下方不远处有一则像是灵异故事的消息。
    大意是说本市最近有具无辜死去的女尸从太平间消失了，请市民们注意安全，在他们找到这具女尸前尽量不要在夜间于街道等地方游荡。
    众人看着新闻纷纷陷入思考中。
    七号女生突然惊叫一声，伸手指向死亡新闻旁边原本的空白处。
    “你们看！”
    空白处渐渐浮现出类似照片的影像。
    片刻后旁边出现几个血淋淋的文字：受害者。
    尽管死状凄惨，但受害者的面容很清晰，清晰到在场所有人一眼就能看出照片里这个人是与他们在同一家公司同一个办公区工作的孙玉英。
    此刻对方就在食堂里吃饭。
    霎时间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氛围。
    “你们在看什么呢？”
    忽然，孙玉英笑嘻嘻地把脸伸到众人面前。
    明天、后天都有事，第一章会准时更新，但第二章更新时间会延迟一点，总之肯定会更新的！请相信作者的人品！

 第132章 那位受了重伤，命不久矣

    第133章 那位受了重伤，命不久矣
    “你们在看什么呢？”
    见无人回应她，孙玉英又问了一遍。
    女人带着一副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众人只能看见她弯起弧度的唇角。
    “怎么都不说话呀，是有什么我不可以知道的事情吗？”
    正巧被二号挡住视线的孙玉英踮起脚尖，想要去看桌上那张被拼凑好后便自动复原成一整张的报纸。
    二号下意识拦住她的动作，颤声道：“没什么，孙姐你不是在吃饭吗？”
    孙玉英嘴角弧度扩大，嗓音甜蜜：“这不是看你们都聚在一起，好奇嘛。”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呢？让我也听一听。”柔软冰冷的手掌搭上二号的手臂，宛如毒蛇正用花言巧语诱惑着天真不知事的小白兔。
    二号艰难地露出一个微笑。
    “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你说对，卫左。”短发女生用求救的目光看向卫左。
    眼下这种情况，傻子都能猜到突然蹦出来的孙玉英是针对报纸而来。
    假如让本就处处不正常的女人亲眼看到自己的死亡新闻与照片……也许会发生一些在场众人不想看到的事情。
    而昨天下午众人也都看到了孙玉英对卫左的恐惧，因此此刻不单单是二号一个人在暗示卫左出来救场，除戴着墨镜看不见眼睛的四号以外其他人也在暗戳戳地看着他。
    只能说树大招风。
    被期待的卫左并没有直接赶走对方。
    他饶有趣味地打量着气场突变的女人，悠悠地问：“孙姐，你是活人吗？”
    昨天晚上卫左曾问过把脑袋摘下来洗头的杨午类似问题，当时杨午很果断地回答他是活人。
    不知道孙玉英是不是也是如此。
    孙玉英笑容不变，完全没有了昨天那种看到卫左就像看到洪水猛兽般的恐惧模样。
    女人轻飘飘道：“我当然是活人啦，你见过哪个死人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跟你聊天的吗？”
    卫左起身顺手将报纸折叠好揣进大衣兜里。
    “确实。”青年淡定地朝菜品区走过去，“是我冒昧了，既然如此孙姐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回去吃饭，你的菜快凉了。”
    全程动作无比自然。
    徒留众人包括孙玉英在后面目瞪口呆。
    云吞最先反应过来打着圆场道：“是啊，孙姐你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回去吃饭。”
    报纸被收好后孙玉英也像是被封印了一般。
    她脸上那种诡异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种众人熟悉的惶恐不安。
    如同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面对的是谁，女人惊慌地说道：“那、那我先回去了！”
    半晌，端着饭菜回来的卫左对站在原地不动的众人投以不解目光：“你们不吃饭吗？都站在这里做什么？”
    四号没吭声，率先朝菜品区过去。
    “马上就去。”二号笑眯眯地说，只是那笑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卫左又看了眼还呆站原地的其他人。
    被视线扫过的人顿时开始行动。
    仅剩的云吞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还是紧随大流去端菜了。
    “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这样下去我真的能继续成为一个透明咸鱼的员工吗？”卫左心中暗道。
    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带头的那个。
    看着默契坐到他周围的玩家们，卫左吃饭速度不由自主加快了不少。
    有云吞一个饭搭子就够了，不要这么多。
    出乎卫左意料的是，最先打破食不言寝不语规则的不是云吞或二号，而是面色从今早苍白到现在的七号女生。
    “那个，你们昨晚……”七号犹豫半天，最终选择旁敲侧击，“也没有睡好吗？”
    云吞毫无心机道：“没，昨晚王刚一直在问我睡没睡，吓都吓死了，怎么睡得好？”
    卫左抬头看了眼一脸纯真的云吞。
    这黑芝麻汤圆怎么有时候装馅有时候不装？
    有云吞开头，其他人也纷纷说起来了昨晚自己的经历，就连埋头吃炸酱面的四号也腾出时间简单讲了下他那边昨晚发生的事。
    不过可以很明显听出他隐瞒了一部分事情。
    昨晚因为有安眠曲帮忙所以睡得很香的卫左觉得自己好像与这个话题格格不入。
    不过就算没有安眠曲，凭借棺材的隔音质量他大抵也是什么都听不见的。
    所以杨午昨晚不会是因为对着棺材喊了一晚上他的名字才会那么憔悴？按照其他人的描述他们应该十二点就停止骚扰了才对。
    昨晚自己睡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卫左陷入沉思当中。
    吃完饭准备离开食堂前，卫左叫住了三号。
    “给。”他拿出那张报纸递给二号，“这应该算是你的东西。”
    二号正要接过报纸，神出鬼没的孙玉英忽然从她背后探出头，笑嘻嘻地说：“你们在聊什么有的事情吗？”
    女人对报纸似乎有种诡异的执着。
    伸出手就想要去触碰折叠成一小块的报纸。
    二号下意识抢过卫左手中的报纸，随即便火速往兜里塞去。
    孙玉英摸了个空，唇角笑容依旧在，语气却阴森森的：“你这是做什么呀？二号，你如今怎么这么小气呀？”
    这句话让二号眼神恍惚了一瞬间。
    见此孙玉英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捏住那张报纸意图抽出。
    然而被迷惑的二号的手却仍死死攥紧报纸。
    再次无功而返的孙玉英再也维持不住笑，她推了推有些下滑的墨镜，冷哼一声：“你以为看不到就能当成没发生吗？”
    意味深长地说完这句话后，她转身离开食堂。
    全程冷眼旁观的卫左漫不经心地挑眉。
    这意思是孙玉英不会那么简单就放过二号吗？
    所有人陆陆续续回到办公区，一整个下午无事发生，卫左也如愿以偿地摸了一下午的鱼。
    为了等五八回来，卫左洗漱完早早就回到棺材里躺着。
    晚上八点。
    平躺在棺材里的卫左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
    五八还没有回来。
    七点半时给它发的消息也没有回。
    这是自他们两个绑定后五八第一次没有在预定时间回家，也是五八第一次过了足足半小时也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卫左一点也不生气，真的。
    他身为成熟的大人是会换位思考的，也许出门打劫的五八在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
    什么麻烦连回消息的时间都没有？
    如果不是因为和五八的契约还在潜意识里像块宝石一样闪闪发光，卫左几乎都快怀疑对方是不是失手被谁噶了。
    时间指向九点时，卫左还在想等五八回来后要扣它多久的小零食才能让双方都满意。
    突然，百无聊赖的青年心脏狠狠一跳。
    背后瞬间冒出层冷汗。
    动不了。
    像是被无形锁链禁锢住般难以动弹，身体宛如被狠狠钉入成千上百根铁钉般，令人窒息的疼痛很快便蔓延至四肢百骸。
    被注视着，自己被注视着。
    眼前一片模糊，头已经不能明确思考的卫左只能深深感觉到这点。
    自己被什么极为恐怖的存在盯上了。
    意识朦胧中卫左听到有东西在他耳边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一个来历不明的异类而已，缘何它会如此在意你？”
    “是因为你的容貌吗？”
    “可那位曾杀死过无数以美丽闻名的存在，它们的外貌并不比你差。”
    “因为你与它一样来历不明？”
    “可宇宙中分明也有很多来历不明的存在。”
    如果忽略掉周围越来越重的威压，那声音就像是哪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正在好奇地自问自答。
    卫左剧烈地咳嗽起来，一缕夹带黑色的鲜血缓缓从他嘴角溢出。
    见此那声音更加放肆了：“你还不知道？那位为给你找什么精神类的防御物品，和某种不可名状打起来了，现在身受重伤，命不久矣。”
    “它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到狂妄。”
    那声音装模作样地叹息道：“实力倒退了还敢随意去招惹它们，真是可惜了。”
    在卫左看不到的虚空中，浑身长满眼珠的肉球扇动着同样布满眼珠的两双翅膀。
    眼珠滴溜溜转动，充满恶意地看向猎物。
    “咳咳、你、你是谁？”
    面色苍白如纸的卫左还是一副虚弱到好像下一秒就会死去的样子。
    “我？”
    这个问题似乎戳到了对方的痛处，那声音骤然变得尖锐起来：“我是你现在躺着的棺材表面上那些眼珠主人的同族！那上面还有我的眼珠！”
    “它居然真的拿去当装饰品了！”我们萨鲁兹天使一族从未受到过这样的屈辱！”
    闻言卫左忽而意味不明地轻笑两声。
    自觉被嘲讽到的萨鲁兹天使愤怒更甚。
    “你不会还在等它回来救你？”声音里幽怨与憎恨几乎凝成实质，却又透着一丝丝解恨。
    “它现在自身难保，怎么可能会为了你这种随时都可以换掉的小宠物回来呢？”
    生怕这些话对卫左的打击不够大，萨鲁兹天使还不忘补充一句：“我们可是亲眼看到它重伤后逃跑的惨状了，以那种状态……”
    “就算回来了，也指不定是谁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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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3章 钓鱼执法

    第134章 钓鱼执法
    晚上九点，夜深人静。
    面对萨鲁兹天使一族族人的恶意，卫左自始至终都闭着眼默不作声，宛如已经被对方带来的疼痛折磨得精疲力尽。
    但其实除却声音刚降临时的那几分钟确实很痛苦外，现在他什么感觉都没有。
    不对，也不能说什么感觉都没有。
    他如今就跟泡在温泉水里一样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甚至还嚣张地觉得耳边那不疾不徐讲述萨鲁兹天使与五八之间矛盾由来的声音有点催眠。
    偷偷吸了吸鼻子，卫左努力抑制着困意不想让自己睡过去，可是眼皮却越来越沉重……
    当对面发现不对劲时，青年已经睡熟了。
    虚空中不断扇动翅膀的眼珠肉球反复检查后终于难以置信地确认对方是真的睡着了。
    不是痛晕过去。
    而是睡着了。
    这两句加粗的话在眼珠肉球脑海中循环播放。
    须臾，它勃然大怒道：“我就知道能被那个贱种喜欢的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我要杀了你！”
    似是感觉到了那铺天盖地的杀意，熟睡的卫左眉头微微皱起。
    眼珠肉球停下扇动翅膀。
    上面所有眼珠全都直勾勾地盯着青年。
    尽管因为全球逃生游戏的存在，地球已经被无形屏幕所保护起来，但以它的能力，想要隔空诅咒杀死一个人类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不过区区诅咒怎么能平复它内心的愤怒呢？
    眼珠肉球的翅膀探向地球外面的屏障，它决定抓走这个和五八一样令人厌恶的家伙。
    “呵，你以为我会让你这么简单死去吗？”
    “只是抓走一个小角色而已，除了它以外根本不会有人在乎你的死活。”
    尽管说话对象依旧在沉睡当中，眼珠肉球还是在自言自语地放着狠话。
    它如同发泄般说着各种恶毒难听的诅咒。
    然而眼珠肉球不知道的是，它身后不远处突然出现了数条或纤细或粗壮的黑色触手，它们如黑蟒蛇群般悄无声息地朝着目标前行。
    就在眼珠肉球的翅膀即将接触到屏障时，一个令它下意识做出防备状态的声音响起。
    “喂喂？听得我说话吗？”
    是那个贱种的声音！它居然真的敢回来！
    初始本能的惊吓过后就是欣喜若狂。
    可拥有全方位无死角视角的眼珠肉球环顾四周后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哪怕黑色触手已经缠绕在了它的翅膀上，它还是毫无所觉，只疯狂地寻找着仇人踪迹。
    就在这时五八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好，或者你们好，当你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就证明你离死不远了，也不用给自己准备葬礼挑选墓地什么的，因为你很快就会灰飞烟灭。”
    话音落下，虚空中的眼珠肉团便惨叫一声。
    “啊——”
    眼珠肉团那两对长满眼珠的翅膀被在它认识中突如其来的黑色触手活生生撕扯了下来。
    五八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猜你是萨鲁兹天使一族的。”
    浑身是眼珠的肉团不断颤抖着，身体表面出现了无数条裂缝，裂缝里不断淌出黑色黏液，黏液腐蚀着肉团，伤口处飘起一缕缕黑烟。
    “毕竟亲眼看到我受重伤后便会迫不及待去找卫左的只有鲁莽而愚蠢的你们。”
    五八的声音很是不屑，轻蔑之意溢于言表。
    黑色触手死死缠绕在肉团身上，不断施压。
    半晌，肉团上的眼珠一颗接一颗地爆开，汁液四溅。
    “呵，你以为我会让你这么简单死去吗？”
    五八忽然笑了声，太过灵活的对话让人有些分不清这究竟是不是它留下的录音。
    触手上那些繁复咒语亮了下。
    随即虚空处又探出数根燃着熊熊烈焰的触手，
    这些看似平平无奇的火焰还没靠近肉团，肉团就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珠疯狂转动，每颗眼珠里都充满恐惧。
    “我会呢，毕竟你们也知道，我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的做事，也更喜欢和尸体说话。”
    言毕，仿佛带着燎原之势的火焰顷刻间便吞没了眼珠肉团，充满绝望与怨恨的惨叫声一浪高过一浪，直至逐渐变得微弱。
    “对了，无需怀疑，我不在这里。”
    “我现在应正忙着摧毁萨鲁兹天使一族，谁叫你们当初没有签订和平协议呢？”
    平静中甚至夹杂着几分笑意的声音在眼珠肉团耳中如低语恶魔的低语。
    奄奄一息的眼珠肉球喃喃着：“就算我们没有签订和平协议，你这也是……”
    就好像能听到这边的话般，五八留下的录音再次残忍出声打破了对方的幻想。
    “不过我首先得声明一点，如果萨鲁兹没有派天使过去骚扰卫左，这边没接收到信号的我本来是不会对你们下狠手的。”
    “所以啊，自作孽不可活。”
    “顺便一提，这个废物的死亡过程已经被我留下的摄影物品全部记录好了，”
    “这段死亡录像会传给宇宙里所有知道这件事的家伙，不要试图狡辩你不知道或者装糊涂，传给你了就给我接着。”
    “当然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提醒你们和平协议保护的从来都不是我，而是——你们。”
    肉团残骸被黑色触手尽数吞噬干净。
    虚空恢复平静。
    良久，五八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戏谑。
    “啊？什么？你说我钓鱼执法？”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不服气就憋着。”
    晚上十一点。
    睡得正香的卫左被五八叫醒，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嘴里嘟囔道：“你回来了？扣你两个星期的小零食……”
    “别别别，左子我错了。”五八着急忙慌地解释道，“我这不是想着顺带多赚点积分吗？”
    卫左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抱怨道：“就忙到连给我发个消息的时间都没有吗？”
    鬼知道他从那啥傻子天使那里听到五八出事的消息时差点没直接闭过气去。
    “那什么傻子天使呢？”
    五八老老实实回答道：“差不多灭族了，宇宙中应该还有一部分余孽，我着急回来就没有去处理它们，以后再去处理。”
    闻言卫左脑子刷一下就清醒了。
    灭族？
    “你不是说你出门打劫吗？怎么就变成灭族了？还有那傻子说你受重伤又是怎么回事？不可名状又是什么东西？你到底背着我干什么去了？”
    一口气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的卫左语气冷静又理智，谁也看不出来他心里早就把五八的小人摁在地上揍十几遍了。
    五八一个个开始回答问题。
    “说来话长，我打劫不小心打劫到了某个不可名状头上，所以我们两个就打起来了。”
    “确实受伤了，但伤势不重。”
    “就那种几分钟就能修复好的伤。”
    “然后我突发奇想借这个机会钓鱼，好光明正大对钓上来的鱼动手，”
    “萨鲁兹天使就是上钩的鱼，它们亲眼看到我受重伤逃跑后就得意洋洋地跑过来找你了，它们想对你动手……”
    卫左认真听了半天，刨去废话，总结下来五八这次就出门干一件事了：带脑子地抢劫天使。
    “什么是不可名状？”
    “打得过，不用在意。”
    于是卫左就真的不在意了，他看着面前漆黑的棺材面，思索道：“那你这次是满载而归咯？”
    五八肯定地说道：“除开没抢到不可名状的那个精神防御类物品外，其他事情都挺圆满的，反正我比离开前强不少。”
    “行，那这事就揭过了。”
    卫左当然知道五八还有很多事没告诉他，但还是那句话，只要对方还在身边，就皆大欢喜。
    “你把我叫醒做什么？”卫左揉揉眼睛，困意再次涌上心头。
    “二号用道具发来求救信息，你要去吗？”
    卫左沉默了。
    另一边，员工宿舍楼某处楼梯间里。
    二号正捂住口鼻躲在角落里。
    不远处是踩着高跟鞋在楼梯上、走廊里不断徘徊的孙玉英。
    眼眶空荡荡的女人嗓音甜蜜，手里的菜刀划过墙壁发出毛骨悚然的声音，她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我亲爱的二号，你在哪里呢？”
    二号低着头，她不知道卫左是否还愿意过来。
    此刻只有他能救自己。
    毕竟……
    忽然，孙玉英的声音消失了。
    周遭温度骤降，寒意自尾椎骨直直往上。
    二号却露出了笑容。
    【主动技能“冰封七米”使用成功】
    【品质：a级】
    【简介：可直接使用，也可附着在武器上。使用后以你选定的中心点方圆七米将被永久冰封，除使用者进入此冰封点的，也将被冰封。】
    【备注：该冰封无法被除使用者以及创造者以外的人解除，请谨慎使用。\/该技能功能不止于此，请持有者尽情探索。】
    【系统评语：快了快了，等到品质为无法判定时就能解锁生长能力了，不过现在的冰封七米也能勉强用用。】
    “二号，是我。”
    踩在冰面上的卫左平静抬眼看向蠢蠢欲动的鬼魅，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三十秒，三十秒后如果你还不愿意出来的话，我就清场。”
    他今晚的心情可实在算不上好。

 第134章 救了，但没完全救

    第135章 救了，但没完全救
    夜半时分，更深露重。
    无良公司员工宿舍楼三楼接近楼梯拐角那边走廊的地面、天花板、墙壁等地方此刻被一层薄薄的寒冰尽数覆盖。
    而走廊上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色鬼影被冻成了一个个姿态各异的冰雕，上面散发出森森寒气。
    有新游荡过来的黑色鬼影触碰到冰层，瞬间便也成为其中一员。
    渐渐的，它们怕了，再不敢靠近这块地方。
    “卫、卫左，谢谢你！”
    从躲藏处钻出的二号紧张地搅着手指，她并没有尝试去靠近站在冰层上的卫左，而是就站在原地和对方道谢。
    不知怎么虽然这个角度看不见对方表情，二号却觉得卫左现在心情很差。
    身着黑色大衣的青年侧身看向她，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没事。”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转身朝被冰封住的孙玉英慢悠悠地走过去。
    从五八那里得知二号发来求救信息后，卫左果断选择去救人，当然他并没有想借这个机会杀几个npc来发泄怒火的意思，他只是乐于助人。
    他真的没有还在生五八的气。
    只是卫左没想到七星副本里的npc居然比他想象中要菜的多。
    一个小小的冰封就把问题解决了。
    也不知道是五八给的技能太强，还是对面真的就这么弱。
    见卫左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二号鼓起勇气说道：“那、那个，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宿舍吗？”
    没等对方回答，二号又弱弱补充道：“就是回你的那间宿舍……”
    卫左站在原地没吭声。
    良久，二号几乎要以为自己被拒绝时，卫左平静道：“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
    听到这句话二号眼中流露出一丝迷茫，她看着卫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乖乖转身往对方所在的那间宿舍走过去。
    “等等。”
    似是想起什么，卫左扭身叫住了二号。
    他没有回头，不紧不慢地说：“你站在拐角那个地方等我，我处理完事情和你一起回去。”
    二号听话地站在楼梯拐角处等待。
    而另一边的卫左来到被冻成冰雕的孙玉英面前伸手摸摩挲了下她的面容，叹道：“可惜了。”
    他还是更想看到有眼睛的冰雕。
    听到这话五八关切询问道：“需要我给她安上一对眼睛吗？我这里有很多眼珠。”
    卫左忍不住扶额。
    有时候真不知道五八对他的知根知底到底是福还是祸。
    “孙玉英解决了，为什么要让二号跟我们一起回宿舍？”卫左边用鹊羽切割着旁边被冰封的鬼影边好奇地问道，“你好像挺在意她的。”
    “胡说，我只在意你。”
    “左子你怎么能质疑我的专一程度？伤心。”
    也不知道五八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它并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而是揪着第二个问题不放。
    卫左也没追根究底，他专心致志切割着周围的鬼影，将其分成大小几乎完全相同的小冰块。
    然后再将这些小冰块垒起来。
    别说，这样做还挺解压。
    目睹全程的五八却莫名感到一阵寒意。
    “好看吗？”几分钟后，卫左指着地上被他像搭积木一样堆成座小山的冰块问道。
    五八没觉得哪里好看，但它还是很捧场地鼓掌赞美道：“好看！特别好看！我家左子就是心灵手巧第一人。”
    “好看是吗？”青年微笑着踢翻了冰块山，“我觉得一点也不好看，我更喜欢真的积木。”
    真的积木啊……
    五八犹疑道：“你是想把棺材分割了吗？”
    卫左故作惊讶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棺材就等于你，我怎么可能会想把你大卸八块呢？”
    果然还在生气。
    不敢吱声的五八默默用那些被卫左踢倒的冰块堆了个爱心和五角星出来，随即讨好地说：“左子你看我堆积木的技术怎么样？”
    生气是生气，好哄也是真的好哄啊。
    发觉卫左眼神一点点变得柔和，五八不由得在心中感慨道。
    不过以后出门还是得随时报备，左子这没安全感的毛病可不能再整严重了。
    这边被五八用爱心和五角星冰块轻松哄好的卫左转身朝二号的位置走过去。
    “走。”
    卫左提醒一句后便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走。
    他并不介意二号跟着自己回宿舍，反正他自己睡棺材里，那间宿舍里本来就空出一张床。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宿舍吗？”亦步亦趋跟在卫左身边不远处的二号看着对方侧脸小心翼翼地问道。
    见青年不说话，二号收回视线自言自语道：“因为跟在你身边很有安全感，哪怕……”
    二号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安全感？
    闻言卫左却暗自在心中摇了摇头。
    他并不认为自己能给谁带来安全感，他自身都需要别人来给予他安全感。
    话说回来这女生怎么是个谜语人？卫左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不知为何心情突然变得很好，甚至轻轻哼起歌的二号。
    讨厌谜语人，希望谜语人能够永远消失。
    虽然不喜欢二号的说话说半截，但卫左仍然把人带回了员工宿舍。
    答应的事就一定要办到。
    打开门先进去的卫左一眼就看见杨午在往他自己脖子上贴创可贴。
    不得不说这创可贴质量还挺好。
    “卫左，你回来了。”杨午露出一个有些僵硬和古怪的微笑。
    这笑容在看到二号进入宿舍里立刻消失。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杨午边往脖子上贴创可贴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你是二号，这里不是你的宿舍，请你立刻离开。”
    卫左挡在了二号前方，淡淡道：“宿舍里不是有空床吗？”
    “号码不对应，她不能住在这里！”
    “是吗？”卫左放下棺材，揭开棺材盖，“我今天比较叛逆，我想试试号码不对应的员工住在同一间宿舍里会发生什么。”
    杨午几乎是尖叫出声道：“不行！一间宿舍里只能住两个人！”
    卫左整理棺材的手一顿：“只能住两个人？”
    似是看到希望，杨午连忙解释道：“号码不一样都是小问题，重点是同一间宿舍不能住……”
    这副本破规矩还真多。
    “既然一个宿舍只能住两人的话，那就麻烦你去住其他地方了。”青年微笑着抓住男人肩膀，然后将其轻松塞进了早就准备好的棺材里。
    其实也不是别的没有解决办法，但现在困得有些烦躁的卫左选择了最省时省力的。
    “二号你随便挑个床睡。”
    躺进棺材前，突然想起房间里还有个大活人的卫左随口道。
    没等女生回复他，他便合上了棺材盖。
    半小时后，
    躺好反而毫无睡意的卫左盯着棺材面发呆。
    沉默良久的五八忽地兴冲冲说道：“左子，虽然我没有抢到不可名状的精神防御类物品，但我用萨鲁兹天使给你做了一个！”
    卫左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丧心病狂。
    “等等，我这就给你安上。”五八语气里兴奋不减，莫名给人一种它要干坏事的感觉。
    左耳耳垂忽然有些异样。
    他下意识伸手去摸，结果摸到了一只很小的圆圆的磨砂质地耳钉。
    “你又在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卫左无奈地说道，“戒指或者手链不好吗？”
    五八振振有词道：“都有一只恶戒了，你戴那么多戒指干嘛？现在你左手手表，右手西里恩送的红色手绳，我不搞耳朵搞哪里？你要项链吗？”
    卫左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脖子，摇头。
    比起项链，还是耳钉更朴实无华一点，以五八的审美，到时候指不定给他弄个什么华丽套装。
    【物品：萨鲁兹之眼】
    【品质：无法判定】
    【简介：萨鲁兹天使作为宇宙里最擅长精神攻击的种族之一（萨鲁兹天使族自己所说），用数以万计的萨鲁兹天使融合而成的眼睛可以免疫绝大部分精神攻击，同时还可以反弹绝大多数萨鲁兹天使认知里的低级精神攻击。（其余功能待拥有者去探索。）】
    【备注：萨鲁兹之眼有时候会对看到它的东西搞恶作剧，比如让对方做一场噩梦或者让对方陷入幻境当中。】
    【系统评语：萨鲁兹天使一族真的是脾气大大，本事小小，很讨厌，同时毫无用处。不对它们还是有点用处的，它们至少可以让我给左子做一个勉强能用的精神防御类物品。】
    卫左看着五八留下的系统评语。
    嗯，这家伙拉仇恨的能力确实强。
    “八哥，放首安眠曲。”迟迟无法入睡的卫左最后选择了场外援助。
    棺材里很快便响起熟悉的空灵歌声。
    卫左闭上双眼，沉入梦乡。
    翌日清晨。
    醒来的卫左刚掀开棺材盖便发觉周遭情况不太对劲，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直往鼻子里钻。
    再往棺材外看去。
    血肉模糊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地面上，衣服上名牌写着二号。
    青年起身从棺材里离开，站到尸体旁边。
    卫左垂眸望着棺材表面的斑斑血迹，仿佛能透过这些充满强烈求生欲的抓痕看到二号昨晚是如何拼命挣扎想要叫醒他的。
    谢谢khrouns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推荐票！！！（第二章可能要九点左右才能更新）

 第135章 无聊的小游戏

    第136章 无聊的小游戏
    二号的死亡不在卫左意料中。
    他一直觉得二号身为谜语人会活到最后，就像当初的落灯花与洛子棋。
    如果谜语人不能留到最后，那他们之前说出的那些谜语将毫无意义。
    可偏偏二号就是死了。
    是因为棺材在宿舍里，所以被扔进棺材里的杨午还是被算是在宿舍里吗？可那副棺材又不是什么真棺材，里面实际连接着另一个空间。
    卫左不断猜测着二号的死因。
    但怎么想都觉得是他昨晚一时疏忽才导致了对方的死亡。
    “五八，昨晚发生了什么？”
    想起自己身边还有个二十四小时运转的周边监控器，心中失落的卫左连忙开口问道。
    五八迟迟没有回应。
    “不能说？”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闻言五八有些烦躁地说道：“这个副本机制有点特殊，在你触发条件前我不能搞剧透，总之二号的死跟你没关系。”
    “有我在旁边她还能……”
    五八又被强行消音了。
    原地沉思几秒后，卫左弯腰伸手将尸体抬起并搬进棺材里。
    五八顿时惨叫一声：“左子你干嘛呀？虽然我几乎不挑食，但这个我真不吃……”
    “想什么呢？我跟二号又没矛盾。”卫左有些无语地说道，“我想把尸体拿到外面去埋了，虽然在副本里，也应该讲究下入土为安。”
    五八迅速恢复正常语气：“哦，那安。”
    几经折腾后，洗漱整理完的卫左背着棺材离开了宿舍。
    “你要去哪里埋尸体？”五八好奇道。
    “树底下。”
    走进白雾的青年快步朝食堂旁边走过去，昨天他就注意到这里有一棵很大的树，特别适合做杀人埋尸之类的事情。
    和无面镇那棵巨大的槐树有异曲同工之妙。
    卫左放下棺材，然后从棺材里拿出一把铲子。
    卫左看着手中这把金光闪闪几乎快要亮瞎他眼睛的铲子陷入沉思。
    好、好金贵的铲子。
    “八哥，没有普通一点的铲子吗？”他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但这么奢华的铲子拿来挖土确实有些浪费了。
    五八懒洋洋道：“普通铲子挖不动这土。”
    原来如此，那没事了。
    卫左拿着铲子开始挖土，几分钟后就挖好了一个能放进普通棺材，方方正正的坑。
    旁观的五八陷入沉思，疑惑道：“左子你挖这种死人坑的动作怎么这么熟练？”
    “有经验。”
    说完这句话后卫左沉默地放下铲子，沉默地把尸体从棺材里抱出来沉默地将血肉模糊的尸体放进坑里，又沉默地把坑填好，全程未发一言。
    五八也被这种诡异氛围感染了，选择将所有疑问都暂时压下。
    直到所有事情结束，卫左才轻声道：“五八，二号真的死了吗？”
    话音刚落，全球逃生游戏突然跳出来。
    【嘀——】
    【由于玩家卫左发现了隐藏规则，现将公布以下隐藏规则：当玩家完成主线任务时才能退出副本（特定条件下自杀可以非通关的方式退出副本这条规则依旧存在）。】
    二号的死亡果然有问题。
    虽然不久前五八被消音了，但前半句已经足够卫左明白它的意思。
    “尸体确实是她的。”
    大概是现在的卫左触发了某种条件，五八淡定地剧透道：“昨晚寝室里只有你和二号，杨午并没有被算在其中。”
    “那她现在是阿飘吗？”卫左背好棺材朝食堂走过去。
    五八又不吭声了。
    没得到回应的卫左也不气馁，他心里如今已有了一个猜测，只等待今天去公司验证。
    今天早晨起得比较迟，加之处理尸体又花费了点时间，来到食堂时卫左看到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八点四十。
    但他却丝毫不着急。
    甚至趁着食堂里没其他人解下棺材，开始投喂连着好几天没吃过人类食物的五八。
    于是空荡荡的食堂里就出现了这样一幕。
    青年往棺材里投喂各种食物。
    棺材时不时拍打棺材盖发出感慨声。
    “这个小笼包是真的好吃啊！”
    “呜呜呜海鲜粥好好喝，就是喝多了感觉棺材里有股大海的味道。”
    “左子你也尝尝你刚喂给我这个，好吃！”
    “怪不得四号这么喜欢吃这炸酱面，这味道确实不错，过几天我去找游戏要一下食谱……”
    卫左淡定地听着五八在旁边叽叽喳喳。
    挺有意思的。
    墙上挂钟时间指向八点五十五时，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急匆匆地推门而入：“哎呀哎呀，差一点就吃不上早饭了！”
    熟悉的声音与外貌让卫左不禁将目光落到正在挑选早餐的女人身上。
    他可以肯定对方是孙玉英。
    应该被冰封在宿舍走廊里的孙玉英出现了。
    卫左定定注视着行动如常的女人，在脑海中询问五八：“走廊里还有人吗？”
    “没有。”
    “是规则吗？”
    “是。”
    “她死亡后能复活吗？”
    “你可以试试。”
    卫左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他又不是什么以杀人为乐的变态，昨天是为救二号才出手，现在他和孙玉英无冤无仇，没必要为好奇心而杀人。
    “早上好，孙姐。”
    尽管能看出来对方在尽力装看不到自己，但同样装看不懂对方脸色的卫左对女人打了声招呼。
    “早上好。”
    孙玉英冲卫左笑了下，眼中藏着深深的恐惧。
    卫左只当没看见对方的恐惧，自然而然地打招呼道：“昨晚睡得好吗？”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能够从冰封里自行离开的角色，是这个副本里的规则优先级要高于五八还是说别的什么原因呢？
    想着想着，卫左在脑海中问出了声。
    五八很快回答道：“能搞过，但没必要。”
    没必要和规则硬刚吗？
    卫左瞬间明白了五八没有说出口的话，看来这个副本还真是挺怪的。
    另一边被提问的孙玉英磕磕巴巴地说：“我昨晚睡得挺好的，多谢关心。”
    “那就好。”
    见五八吃得差不多了，卫左把棺材背好，拎着一杯豆浆朝外面走去，
    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向孙玉英：“孙姐，我们两个好像迟到了。”
    墙上挂钟时间正式指向九点。
    上班时间到了。
    女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没关系，只要能安全到达公司就行，我觉得你应该很容易就做到这点。”
    卫左礼貌点头：“那我就先走了。”
    本以为在上班时间白雾里会出现什么，结果放眼望去却只是一片平静。
    左手尾指的恶戒温度倒是一直在往下降。
    是看不见的诡异吗？
    宛如知道卫左心中所想，五八及时道：“精神类的攻击，在萨鲁兹之眼能免疫的范围内，左子你尽管往前走。”
    最后卫左果真一路顺畅无阻地来到了公司。
    进入二楼办公区，他一眼就看见了在工作上慢腾腾敲击键盘的杨午。
    有孙玉英的例子在前，卫左也没有多惊讶。
    不过也有让他感到些许惊讶的事情，比如孙玉英现在已经坐在了工位上，她对面空无一人。
    看到这个时间有人才进入办公区，好几个玩家和npc都抬起了头。
    发现来者是卫左，npc俱都默契低下头。
    云吞热情地冲青年招了招手：“左哥，左哥，你吃早饭没？”
    同时他在心中感叹道：果然左哥还是副本里唯一的金大腿，就算迟到了也能毫发无损地回到公司里……我可得把大腿抱紧了！
    卫左颔首道：“吃了。”
    今天的黑芝麻汤圆精神不错，又变成那个圆圆滚滚的干净胖子了。
    卫左对云吞观感不错，他喜欢直来直去的人。
    在确定二号不在办公区后，卫左并没有着急回到工位上，他开始在办公室里寻找理论上应该有的对应npc杨午的死亡新闻报纸碎片。
    发觉卫左在寻找什么，原本兢兢业业工作的杨午面色一变。
    他偷偷朝自己的同伴们使了个眼色。
    收到信号的同伴们面露恐惧，却还是开始默默阻拦卫左收集报纸的动作。
    他们也不敢搞大动作。
    最多也就是把原本在某个位置的小纸片偷偷换个位置，你给我，我给你。
    但办公区就那么大，卫左很快就发现不对劲。
    卫左蹙眉看着桌子上还缺最重要那部分信息的报纸碎片，这些npc自由度这么高？
    环顾四周，卫左注意到孙玉英正弯腰往桌子下藏着什么。
    终于亲眼看到“犯罪”现场的青年悄无声息地走到毫无所觉的女人身边，幽幽开口：“孙姐。”
    “咕噜噜——”
    受到惊吓的孙玉英一个手抖，盒子里的眼珠散落在地面上，紧接着那些玻璃球般的眼珠便滚向四面八方，有些甚至还弹跳了几下。
    “好了，这个无聊的小游戏该结束了。”
    卫左面无表情地踩在孙玉英掉落的眼珠上。
    浑浊汁液在他鞋底晕染开。
    “别再来烦我，我暂时还不想知道你们死亡后会不会复活。”
    青年低沉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目光更是平静到冷漠：“也对反复杀同一个人不感兴趣。”
    就算npc能复活又怎么样？
    他能杀一次，就能杀第二次第三次。
    抱歉抱歉，今天真的很忙，所以更新迟了亿点点……

 第136章 通常来说是不会出意外的

    第137章 通常来说是不会出意外的
    事实证明卫左的恐吓相当有效。
    孙玉英直接抓起一个眼珠捏开拿出了藏在里面的碎纸片，然后颤巍巍地伸手递到卫左面前。
    女人的墨镜因为方才的慌乱掉落在地，那张脸上满是恐惧，眼眶里眼珠胡乱地转来转去，好像下一秒就会飞出来。
    看着有点可怕，又有点可怜。
    这画面怎么那么像流氓恶霸上门收保护费？
    卫左盯着那张碎纸片，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倒不是因为这张皱巴巴的碎纸片上有很多不明黏液，而是因为这张纸片是空白的。
    但就在几秒前他还看见纸片上面写满文字。
    孙玉英显然也注意到纸片的变化，她脸上瞬间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眼珠也停止转动，
    哪里出了问题？
    卫左抬头环顾四周，几个被他恐吓住的npc虽然都装作还在做自己事的样子，但明显要比之前放松许多。
    就在他思索发生了什么时，云吞充斥着紧张的声音传入耳中。
    “左、左哥，我的报纸收集齐了。”
    什么玩意儿？
    闻言青年面色一沉，他转身大步走到云吞所在的工位旁边，对方桌子上果真有张完整报纸。
    卫左目光沉沉地看着云吞：“怎么回事？”
    云吞有些无措地咽了口唾沫，小声道：“我看左哥你在收集报纸碎片，就想着帮忙，结果我开始收集报纸后手跟脑子就跟不受控似的，稀里糊涂地就把我自己的报纸收集完了。”
    “而且这些报纸碎片就跟成精一样，不断往我附近凑，我都没怎么找……”
    见对方不语，云吞接着说道：“我想玩家应该只能收集到和自己有关的报纸，而且一旦开始收集就停不下来。”
    不，你是中招了。
    卫左随手将五八友情提供的超低配版你清醒点贴到云吞额头上。
    面前的黑芝麻汤圆脸色苍白，充血的眼睛里一片浑浊。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蛊惑的。
    估计这办公区里的npc人人有份。
    发现阻止不了自己收集报纸，便选择让别人先收集完报纸，不得不说这招虽简单且损，但确实有效。
    低配版你清醒点一贴到云吞额头上，对方脸上那种呆滞的神情逐渐开始消失。
    卫左见云吞还没清醒，便先回到了自己工位。
    先前收集好的报纸碎片并没有消失。
    从那张空白的碎纸片能看出来当有人收集完一张报纸时，其他人的进度就会被中断。
    但目前看来有人收集满自己的报纸后，其他玩家只是无法再找到新的报纸碎片，而不是直接清零重新开始。
    就是不知道这种暂时中断再次开启是需要那个收集完报纸的玩家死去还是明天就会刷新。
    话说回来这个副本里的npc自由度还真是高。
    卫左回到云吞旁边，拿起那张报纸。
    这个副本里真正危险的不是npc。
    应该说是游戏认为npc不足以对玩家造成生命上的威胁，所以才会任由npc去阻拦或者帮助玩家收集报纸碎片。
    不，不对，也许是玩家收集报纸对npc有什么好处，比如能够让他们进行下一步计划。
    状似在看报纸的卫左视线落在王刚身上。
    作为对应云吞的npc，对方温和的脾气让他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威胁性。
    但卫左注意王刚脸上那道狰狞的蜈蚣伤痕似乎有些裂开，露出点猩红内里。
    眨眼间那道微裂的伤痕又恢复正常。
    就仿佛刚才一切不过是错觉而已。
    卫左收回目光，仔细看起手里这张写着有关王刚死亡新闻的报纸。
    王刚与孙玉英一样，都是在下班回家路上被从精神病院偷跑出来的精神病人袭击，对方用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斧头将王刚的脑袋一分为二。
    凶手在杀死王刚后当场自杀，路过群众发现二人尸体立刻选择报警。
    赶来的警察通过监控确定了案件发生全过程。
    新闻到这里就结束了。
    同样没有说后续，不过新闻末尾提到杀死王刚的精神病人和杀死孙玉英的精神病人是从同一家精神病院里逃跑的。
    卫左觉得这家精神病院的安保有待加强。
    别再放神经病出来害人了。
    实在不行警察把这家医院查封。
    曾经也遇到过几个从精神病院偷跑出来的神经病后莫名被捅上一刀的事情，卫左对于王刚与孙玉英的遭遇有点共情。
    大家都是老倒霉蛋了。
    而且总感觉按照这个发展，其他npc也都是被精神病人弄死的。
    新闻下方不远处也有则像灵异故事的消息。
    大概是说本市最近有具无辜惨死的男尸从太平间消失了，请市民们注意安全，最近最好不要穿着类似病号服的服装在外面游荡，有可能会被男尸当成仇人吃掉。
    这个“吃”字就很有灵性。
    顿时让卫左联想到了许多需要打马赛克的重口画面。
    看不出来，王刚你浓眉大眼的还挺重口。
    报纸上死亡新闻旁边的受害者照片里，脑袋被砍成两半的王刚倒在血泊中。
    令卫左在意的是照片里的王刚很瘦，是那种相当于现在这个王刚二分之一的瘦。
    现在的王刚不会已经吃过什么东西了？
    卫左脑洞大开地想。
    另一边的云吞负面精神效果被完全祛除。
    彻底清醒过来的中年胖子看向旁边拿着报纸研究的卫左，眼神一点点变得惊恐起来。
    他都做了什么？
    他把自己的报纸收集齐了？！
    尽管并没有确实证据，但卫左在听到他收集完报纸后的语气和表情都在告诉云吞一件事。
    收集完报纸碎片的他要倒大霉了。
    发现云吞已经清醒，卫左伸手点点桌面，眼神示意对方跟着自己出去。
    云吞乖乖跟在卫左身后离开办公区。
    二人站在楼梯间。
    不得不说这地方确实是一个大声或小声密谋的好地方，难怪电视剧里总是出现反派们聚在楼梯间讨论怎么干坏事的画面。
    “左、左哥，要不你现在把我弄死。”
    看完报纸上新闻的云吞也联想到了很多不可描述的恐怖画面。
    一个比一个血腥，一个比一个残忍。
    云吞觉得人的想象力有时还是不能太丰富了。
    他苦着脸对卫左说：“我真的不想体验被吃掉这种死法，您就行行好把我弄死？”
    嗯？怎么感觉自己总是在让左哥弄死他。
    卫左瞥他一眼，淡淡道：“你没看到游戏之前发的消息吗？玩家没有完成主线任务的情况下只有在特定条件下自杀可以退出副本。”
    “也就是死在我手里很有可能会当场复活，你要尝试下吗？”
    经他提醒，云吞也想起今早全球逃生游戏发来的消息，脸色不由得更苍白了。
    片刻后，他咬牙道：“左哥你是不同的，说不定死在你手里就能退出副本……”
    这黑芝麻汤圆哪里来的这么重滤镜？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厉害呢。
    卫左古怪地看着云吞：“真要试？”
    “嗯！”
    “行。”
    话音落下，锋利刀刃自左往右割过毫无防备的云吞脖子。
    嗯，很好，没有掉头，不用安装了。
    这次没有触发“初级割首”称号的卫左将软绵绵倒下的云吞扶到墙边。
    大概过去二三十秒后，云吞猛地睁开眼睛。
    他心有余悸地摸着光滑的脖子，看向卫左的眼神中不可避免带上了几分悚然。
    全球逃生游戏降临这么久，他自然也体验过死亡的感觉，抹脖子这种死法在与之前那些恐怖残忍的经历相比甚至称得上是种仁慈。
    但云吞如今仍然很害怕卫左。
    大概是对方杀自己时的表情太过平淡，就好像已经做过无数次类似的事情。
    那种眼神不像看一个人，更像在看一个物件。
    “还要再试吗？”卫左把玩着鹊羽，语气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变化。
    云吞疯狂摇头：“不了不了，谢谢左哥！”
    头一次听到被害者向加害者道谢的卫左心里有些微妙，这黑芝麻汤圆真的很怪啊，他不会也是什么隐藏的神经病？
    “那行，回去。”
    卫左收好鹊羽，转身朝办公区走去：“今晚我会守在你跟王刚的员工宿舍门口。”
    闻言云吞眼睛一亮，屁颠屁颠地跟上卫左。
    直到卫左回到自己工位上坐下，他口中仍喋喋不休地吐出各种赞美之词，听着非常有去做相声演员的潜力。
    “好，停。”
    耳朵都快起茧子的卫左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云吞道：“你可以回去了。”
    是不是神经病不知道，话痨是真的。
    五八突然喊道：“别呀，让他继续说，我还在做笔记呢，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多花式吹左的话，长见识了。”
    卫左：“……知道你好学，但是不要学一些没用的东西。”
    晚上十一点。
    背着棺材的青年站在用红色油漆写了数字5的员工宿舍门口。
    他看着眼前紧闭的宿舍门，忽然莫名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就好像自己曾经已做过无数次类似的事情。
    五八道：“左子你别这么紧张，通常来说是不会出意外的。”
    通常这么说都是要出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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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7章 给无良老板打个电话

    第138章 给无良老板打个电话
    卫左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11:47。
    截止目前，以他的听力没有听见房间里传来任何不寻常的声音，鼻子也没有嗅到什么类似血腥气的味道。
    但他心里莫名有种怪异的不安感，这种不安随着时间过去变得越来越重。
    又过了几分钟，在五八没有提醒自己里面有问题的情况下，遵循直觉的卫左退后几步，直接一脚用力踹上了木门。
    “砰！”
    “砰！”
    可能是木门年代太久，卫左只踹了两下就将其踹烂了。
    青年淡定伸手将摇摇欲坠的木门扯下来扔开。
    走进屋里，映入眼帘的便是只剩下半边脑袋王刚试图将云吞塞进肚子里的恐怖画面。
    王刚身旁有一把斧头，他似乎是用这东西把肚皮割开的，斧头上面沾满鲜血。
    地上还有具穿着病号服、残缺不全的尸体。
    卫左一瞬间还以为王刚被当初无面酒店时那个玩偶熊安妮给附身了。
    “左、左哥，救命……”
    脑袋几乎完全被塞进肚子里的云吞在听到动静后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我快、快喘不过气了！”
    居然没晕过去吗？
    也是，晕过去的话应该早就被吃掉了。
    还有余地胡思乱想的卫左先放下棺材，再上前轻轻松松将已然陷入魔怔中的王刚与云吞分开。
    幸亏云吞体型和王刚差不多，不然他估计还没等待救援就被塞进肚子里了。
    也幸亏王刚没想起来自己能用斧头分块。
    没有了半个脑袋，男人无法开口说话，只能用仅剩的一只眼睛怨毒地死死盯住卫左。
    他好像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满心只想着怎么把云吞塞进肚子里，手指还紧紧揪着云吞的一片衣角。
    吓得云吞直接把那块布料给扯下来送他了。
    “瞪我也没用。”卫左对着王刚冷静道，“乱吃东西的人早晚有天也会被吃掉。”
    棺材盖懂事地自动打开。
    卫左面不改色地将王刚塞进棺材里，心想也不知道五八那里有没有碎尸机这类东西，万一哪天遇到个比棺材大的东西也方便切割。
    劫后余生的云吞抱住卫左大腿，眼泪跟鼻涕都快下来了：“哥，左哥，你是我永远的哥。”
    “我刚才都以为自己真的要被这个怪物给塞进肚子里了，这种死法也太稀奇了……”
    云吞开始胡言乱语，
    经历过太多次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死亡的场景了，以至于当卫左踹开门进来的那瞬间，云吞虽然没看见，但他觉得这哥们身上他妈的在发光。
    金光闪闪的那种光。
    卫左任由他抱着自己大腿，重新把棺材背好。
    “左哥，你要去哪啊？反正你睡棺材，你今晚就留在这里！”云吞期待地说道。
    “加班。”
    青年抖了抖腿，没把跟块牛皮糖一样黏在自己腿上的云吞给抖掉。
    他低头看着云吞平静道：“我现在要回公司去找线索，你确定你要跟着我过去吗？”
    云吞只犹豫了一瞬，就重重点头道：“去！”
    鬼知道自己留在宿舍里会不会又遇到什么李刚赵刚跑出来想把他塞进肚子里。
    就算大晚上回公司加班这事听着很恐怖，但有卫左这个金大腿在也就不算什么了，假如到时出现什么意外，左哥多半也是会救他的。
    如果左哥救不了，他也能安心等死，毕竟那可是金大腿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自己死得不冤。
    总之不管怎么样都比稀里糊涂被塞进肚子里这种死法好。
    思维已经逐渐混乱的云吞坚定抱住卫左大腿。
    见对方没有放手的意思，准备出发的卫左无奈地说道：“起来，你抱着我腿我怎么走？”
    这黑芝麻汤圆不会是被吓傻了？
    都三十多岁了，这样做也不嫌丢脸的。
    闻言云吞不情不愿地松开双手，他一点也不觉得这样是种丢脸的行为。
    毕竟丢脸只是一时的，丢命可是大问题。
    该抱的大腿就要及时抱住。
    云吞想得很清楚，这个世界上像卫左这样脾气好的大腿可不多，尽管有时候对方会让自己感到危险，但总体来说确实如卫左自己所言。
    他是一个友善温和的人。
    也不知道这样的人底线会在哪里？云吞跟在卫左身后，猜测着青年生气会是什么模样。
    二人离开员工宿舍楼，再穿过白雾。
    由于现在白雾会对闯入者使用精神攻击，来到公司门口时，云吞脸上已经贴满了低配版你清醒点小圆片。
    “你就跟在我身后，尽量别出声。”
    卫左叮嘱完云吞后，便头也不回地大步朝着公司电梯走过去。
    他是真怕自己对着云吞那张脸笑出声。
    意料之外的是除没有灯光外，电梯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先是来到平日里工作摸鱼的二层。
    优秀的夜视能力让卫左看见墙上挂钟时间指向了十二点十分。
    第二天了。
    青年掏出迷你手电筒开始在办公区寻找可能存在的报纸碎片。
    就在这时云吞忽地扯了下他的袖子并且压低声音道：“左哥，右边墙上有个通道。”
    卫左下意识转头看向右方。
    果真看到原本空荡荡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通道，上面还写着一行字：老板办公室。
    老板办公室？
    杨午不是说这公司老板是西里恩吗？
    “五八？”
    沉默良久的五八回答道：“没危险，我建议你去一趟比较好。”
    闻言卫左扭头问云吞：“你在这里等我还是跟我进去？”
    “左哥带我。”
    两人进入通道并没有直达老板办公室，而是来到了一条积满灰尘的走廊。
    五八指挥道：“往前走，倒数第二个就是。”
    来到老板办公室门口，门半掩着。
    卫左轻松推门而入，云吞却被拦在了外面。
    “你在外面等我。”卫左摩挲了下手腕上微微发烫的红绳，侧身对茫然的云吞说道。
    青年完全进入房间里后，门自动关上。
    尽管走廊看起来很久没有人踏足过了，但办公室里还挺干净的，不远处的办公桌上甚至有个插了一朵红玫瑰的花瓶。
    “啧，吓我一跳，还以为西里恩在这里。”早就闻到玫瑰香味的卫左有些无语。
    这红玫瑰多久放的？
    怎么看着这么新？
    看到桌上的老式听筒电话机，卫左忍不住和五八吐槽道：“西里恩这人真的时新时旧的，什么年代了谁还用这种电话？”
    五八悠悠地说：“左子，如果按照地球的时间来算他已经三百多岁了。”
    卫左拨弄号码盘的手一顿。
    西里恩自己长得就挺年轻好看的，他都忘记这家伙实际上是个三百多岁的老东西了。
    “八哥，你多少岁了？”
    “不知道，反正肯定也是个老东西。”五八很爽快地回答道，“在没有五八这个名字前，我就是个没年龄没名字没性别的三无。”
    卫左还想说什么，忽然想起自己刚穿越时也是个没年龄没名字没记忆的三无。
    性别还是可以确认的。
    虽然游戏面板上是该死的三个问号。
    “你说我给西里恩打电话能接通吗？”卫左漫不经心地转着号码盘，语气诡异，“到底什么人会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刻在桌子上啊？”
    “嘟——”
    嘟嘟声持续了几秒后，电话被接通。
    “喂？哪位？”
    卫左有些无措地把听筒拿到眼前，不是，居然真的接通了？
    “八哥，我说什么？”姗姗来迟的尴尬让卫左无比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我现在把电话挂了会不会不太好？”
    五八阴阳怪气道：“随便聊聊呗，反正你们两个每次都聊得挺开心的。”
    每次？
    卫左抓住了重点，他正要询问五八，电话那头的西里恩却忽地开口道：“既然你不肯告知我身份，那么容我擅自猜测下……”
    男人低沉慵懒的声音略带着一分戏谑：“你是我亲爱的白玫瑰吗？”
    你在这里安监控了？
    卫左不解地将听筒拿远了些，同时开始观察办公室哪里有可能有监控，
    因为无人开口，空气变得安静起来。
    半晌，电话那头的西里恩忽然笑了一声。
    听到笑声的卫左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我第几次给你打电话了？”
    西里恩语带笑意：“加上这次，你总共给我打了六十八次电话，而刚才这个问题我已经听过六十七次了。”
    这个副本确实重启过！卫左恍然大悟。
    没等他开口，西里恩就自顾自道：“我真的很想念你，我亲爱的白玫瑰。”
    男人缓慢地说道：“分别后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思念你，我会想你所在的那个世界是正在下雨还是晴空万里，我会想你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我会想我亲爱的白玫瑰有没有在某瞬间想起一个名为西里恩的人。”
    “事实上这些话我已经说了六十八次。”
    “但每一次我都是真心的。”
    “所以亲爱的，下次见面时你能试试我准备的裙子吗？我发誓它们绝对不会比你之前穿的那些裙子差劲，当然如果你能让我拍一点点照片……”

 第138章 二号是谁啊

    第139章 二号是谁啊
    凌晨一点。
    云吞站在无良公司老板办公室门口瑟瑟发抖。
    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能把这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吓得心惊肉跳。
    金大腿不在身边，不久前差点被半脑袋怪人塞进肚子里的云吞真的有点害怕，他多想变成挂件挂在卫左的棺材上。
    他天天背着那棺材，想必也是极为重视的。
    爱屋及乌，多半也会保护好他这个挂件。
    云吞看了眼紧闭的办公室大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自己也不想这么没骨气啊，可想到新手保护期结束后就会迎来真正噩梦，便觉得还是紧紧抱住大佬的大腿比较好。
    云吞本身并不是啥乐观的人。
    他从不觉得全球逃生游戏会让玩家们轻轻松松达成通关游戏的条件。
    宇宙狂欢会什么的听起来就是典型乐子人。
    乐子人当然要看乐子。
    玩家们作为乐子肯定会被使劲磋磨的。
    但如果在事情变得严重前能够抱紧一条能力强脾气还行的金大腿，就能少受些磋磨。
    实在不行……云吞又叹了口气。
    到时新手保护期结束后，就让卫左像昨天白天一样把自己干脆地噶掉。
    云吞的求生欲只存在于能不那么痛苦活着时。
    其他时候能活就活，不能活……
    就算了。
    他身后的无良公司老板办公室里，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云吞当成人生终结器的卫左还在和西里恩打电话。
    办公桌上花瓶里的红玫瑰芳香四溢。
    卫左随手扯了一瓣玫瑰花下来，用指尖蹂躏着花瓣。
    就好像在蹂躏电话那头的死变态。
    “亲爱的，你还在听我说话吗？对于我刚才说的小事情，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吗？”
    “我保证你会很满意我准备的那些裙子，如果你不愿意让我当面拍照，我也能保证偷拍时绝对不会被你发觉，就像之前那样。”
    “拜托了亲爱的，认真考虑下我的提议。”
    听听这卑微的语气。
    以及这诚恳的态度。
    如果不联系前文，还以为西里恩说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卫左不答应他就是铁石心肠。
    “西里恩。”
    “怎么了，亲爱的？”
    “带着你的裙子一起滚出我的世界。”
    言毕，卫左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随后将被狠狠蹂躏过的花瓣扔到垃圾桶里。
    亏他刚刚居然还有点感动。
    早晚有天自己要把那些女装烧成灰和西里恩的骨灰，哦，还有他偷拍的照片一起全部扬了。
    听完全程的五八勃然大怒道：“我忍这家伙很久了！什么叫绝对不会比之前的裙子差劲？他以为随随便便什么裙子都能拿给你穿的吗？不行，左子我们什么时候去找西里恩啊？我一定亲眼看看那些裙子到底是有多好看！”
    “话说回来我还没有把西里恩那里的女装照全部备份过来，这家伙拍照技术还挺不错的。”
    说到这里五八嘿嘿笑了两声。
    卫左：……我真是受够了。
    一个二个的都滚去大海里冷静。
    “好，停，别发癫。”忍无可忍的卫左出声打断五八，“说说重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五八建议他过来一趟比较好，卫左根本不会选择进入这种深夜出现的浑身都透着诡异气息的通道。
    毕竟他自己又不是恐怖片主角，没必要上赶着去作死。
    五八含糊道：“没啥问题，每个副本都有自己的副本玩法，正好这个副本里有重启玩法呗。”
    算是讲了一些没什么用的废话。
    以前在别的副本里怎么没见你这么规矩？
    卫左蹙着眉头用纸巾细细擦着手指上的花汁。
    见青年神情不愉，五八小心翼翼试探道：“要不我直接把这个副本拆了？这样其实也算是一种快捷的通关方式。”
    确实快捷，副本都没了能不快吗？
    “我们不是土匪。”卫左委婉地说，“你是一个高素质的系统。”
    其实有一瞬间他对五八的提议心动过的。
    但他们已经让四个副本永久关闭，两个副本暂时关闭了。
    去一个副本关闭一个副本。
    这跟天天往全球逃生游戏里脸上扇巴掌有什么区别？
    “为了通关嘛，以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玩家无法正常通关副本所以把副本毁掉的例子。”五八不以为意道，“人类玩家就是太有素质了。”
    “我记得以前有个智商普遍偏低的星球，它们就是一路拆副本拆到最后的。”
    “全球逃生游戏也想过拦一拦，奈何宇宙狂欢会就喜欢这种血腥、暴力而混乱的场面。”
    “别太在意规则，全球逃生游戏强行降临某个星球这种举动就挺没规则的。”
    “宇宙狂欢会，宇宙狂欢会。”
    “玩家越疯狂越打破常规越不要命，它们这些娱乐至死的存在才会越开心。”
    “它们不需要冷静理智的玩家。”
    “它们想看到的是一场死亡狂欢盛宴。”
    “这样听起来宇宙狂欢会挺名副其实的。”擦干净手的卫左将纸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
    五八冷笑道：“这个傻逼组织刚开始确实只是娱乐至死，但自从拍卖行出现后就逐渐变成各方势力争夺普通星球的工具了。”
    “没有势力关照的普通星球就是一个个待宰的羔羊，只要通关失败就会被送进拍卖行。”
    “它们是最好也最廉价的实验场地。”
    “娱乐至死，但利益为上。”
    “以狂欢的名义去获得更多利益。”
    卫左沉默地盯着地板，糟糕，听五八这么一说他更觉得直接把副本毁掉没问题了。
    不行，推土机式过副本没意思。
    老是毁副本也有点不太好。
    他可是一个友善温和，文明礼貌的正常人。
    整理好思绪后卫左朝办公室外面走去。
    刚打开门他就看见蹲在地上的云吞正小声嘟囔着什么，手指还在布满灰尘的地面写写画画。
    卫左只当没看到地面上那个背着什么东西的抽象小人，他绝不会承认这是自己。
    “走了。”
    沉迷创作的云吞听到声音后连忙站起身。
    “左哥我们接下来去哪？还是继续回二楼找报纸碎片吗？”很有分寸的云吞没有问卫左进入老板办公室后做了什么。
    那是自己无法进入的地方。
    也就是说那是与自己无关的地方。
    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就不要多问，安心当好一个大腿挂件。
    “嗯，你要是困了就自己找个地睡。”卫左很满意云吞这种不关自己的事就不多问的态度，和这种人相处就比较舒服。
    不过自己身边好像也没有谁喜欢刨根问底。
    来时有通道直达，回去时只能走电梯，卫左不禁怀疑是不是西里恩在报复自己挂了他电话。
    好在这次电梯也没有任何异常。
    坐电梯时云吞突然开口道：“左哥你有没有觉得好像少了一个玩家。”
    不是好像。
    是真的少了一个玩家。
    你才反应过来少了一个玩家吗？
    听到问题的瞬间卫左脑子里迅速闪过了好几句吐槽，他故作淡定道：“二号死了。”
    闻言云吞惊讶地反问：“二号？左哥你不就是二号吗？”
    对方语气不似撒谎。
    卫左拧眉问道：“这个公司有七号员工吗？”
    “哪有七号员工啊？”云吞害怕地说，“左哥你别吓我，我们不是只有一到六的号码吗？”
    是副本机制还是玩家的能力？
    是只有云吞不记得还是除自己以外的玩家都不记得有这个人了？
    “嗯，我刚吓你的。”卫左选择放弃与云吞纠缠下去，既然不记得那就不记得，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去把报纸收集完。
    兴许是为节约用电，下班时间的无良公司黑漆漆一片。
    幸好五八那里有很多超级亮的迷你手电筒。
    卫左直接在二楼办公区弄了个灯展，让它看起来跟白天时差不多。
    由于玩家只能找到自己需要的报纸碎片，云吞选择趴在自己工位上睡觉。
    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没打呼噜。
    正当卫左寻找着最后几片报纸碎片时，原本熟睡的云吞猛然大声喊道：“卧槽？！我身上怎么到处都是血啊？”
    卫左目光一沉，他大步走到云吞面前，这才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浑身是血。
    没等他开口询问，云吞身上又多了一个洞。
    “左、左哥，我应该是要死了。”云吞苦中作乐道，“看起来比被塞进肚子里这种死法好点，而且也不怎么痛。”
    这黑芝麻汤圆心态这么六的？
    一时间卫左看云吞的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
    脑海中的五八嘎嘎乐：“左子我跟你说，这小子心态算是你遇到的人里面最好的那个了，回回要死时都是这种台词。”
    云吞伸手扯住看不清表情的卫左袖子。
    “左哥，我有一个小小的愿望，看在我快死的份上，你能不能……”
    卫左叹了口气：“说。”
    “您的游戏编码是多少啊？我想加个好友。”
    卫左：“……”
    最后还是得到金大腿游戏编码的云吞心满意足地闭上双眼。
    他死了。
    青年再次拿出那把金光闪闪的铲子。
    可以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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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9章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第140章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云吞死了。
    卫左第一反应不是找出死因什么的，他想的是要让人入土为安。
    而他也确实这么去做了。
    对方的死似乎没有对卫左造成影响。
    主要当时卫左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如果不是云吞发出声音，他可能在对方死后才发现出事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青年是个很迟钝的人。
    尤其在五八出现后，他变得更加迟钝了。
    如果对方没有对自己产生恶意或杀意，卫左便很难判断周围有无危险，甚至于有时候无法判断对方是敌是友。
    这种迟钝能导致卫左能猝不及防地被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神经病捅刀子。
    因为他没有感觉到恶意，更没有感觉到杀意。
    对方是空白的。
    你会对一片空白做出什么反应吗？
    反正卫左是不会有反应的，只要不牵扯到自身安危身上，他对于大部分事物都是一种近乎冷漠的旁观者态度。
    五八曾试图让其改变，没能改变多少。
    比以前好点的就是青年现在对于熟悉的人有关注度了。
    假如今日是夏不冬乃至任何一个舍友，又或者萱萱、西里恩，卫左都能很快反应过来出事了。
    这种迟钝大多时间还会出现在卫左与别人正常的交往中，他很难反应过来别人正在尝试入侵自己生活这种事情。
    所以只要不对青年抱有恶意或杀意，是很容易得到他好感的。
    “不想杀我的人都是好人，能处。”
    卫左甚至这么定义过周围想接近他的人。
    幸好五八在发现这一点后就迅速把卫左这个思维给扭好了。
    回归现实，茫茫白雾中拿着铲子的青年正在挖坑。
    此刻坑已经挖得差不多了。
    云吞满是洞的尸体在旁边静静躺着，死状惨烈，表情格外安详。
    脑海中的五八感慨道：“左子，虽然看了很多次，但我还是想说你这个死人坑挖的真方正啊。”
    “这是云吞第几次死在我面前了？”
    挖好坑准备搬运尸体的卫左突然问道。
    “挺多次了，你不开心吗？要不要我把他复活过来？这个副本里也就篡改下程序的事。”五八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没有。”卫左否定道，“没有不开心。”
    他撒谎了，其实还是有一点点不开心的。
    卫左在土面上踩了踩，
    虽然他和云吞还算不上朋友关系，但他对这只黑芝麻馅的汤圆观感还行，在看到对方于自己面前死去时心里多少会有点不舒服。
    “副本重启，副本外时间流速照旧吗？”
    把棺材重新背回背上时，卫左想起什么有些紧张地问道。
    尽管一天等于现实世界的一分钟。
    但根据西里恩所言，副本最少重启过六十七次了，哪怕按照每三天重启一次来算……
    现实世界也都过去三、四个小时了啊！
    他进入副本前是几点来着？夏不冬他们不会已经发现自己又偷偷进副本这事了？
    “照旧。”五八吐出两个让卫左心碎的字。
    它随即补充道：“不用担心，我在家里设置了监控，那几个精神病还没有发现你不在卧室里。”
    心情大起大落。
    困意瞬间滋生。
    卫左打了个哈欠，看看离自己还有十几米远的宿舍思考片刻，然后扭身走向公司。
    他的报纸碎片还没有收集完。
    翌日清晨。
    最后留在公司里睡觉的卫左在卫生间洗漱完后走向食堂。
    好巧不巧与一号外卖小哥撞见了。
    对方脸色很差，像是连着几天都没有休息。
    看到卫左从公司里出来后也只是淡淡地扫了眼对方便如幽魂般飘进公司里，那模样，真的给人一种他随时会倒下的感觉。
    不过他们两个不熟，卫左也就没有多关注他。
    大概是太早了，食堂里只有两三个人。
    戴着墨镜躲在角落里吃东西的孙玉英。
    往被划开的肚子里不断塞食物的王刚以及吃炸酱面的四号。
    看到卫左进入食堂后，王刚脸上满足的表情瞬间消失，他连忙朝肚子里倒了一笼小笼包，然后抓住分开的肚皮合拢。
    随着这个动作男人肚皮上的伤口逐渐愈合。
    十几秒过去，伤口变成一条拉链。
    卫左莫名感觉这种吃饭方式还挺方便的。
    恢复正常人模样的王刚匆忙起身朝食堂外面大步跑过去。
    对方路经卫左身边时，耳力极好的他隐约听见对方肚子里传来那种盘子、碗碰撞后的声音。
    这人是真的重口味啊。
    没有饭搭子，卫左吃饭速度加快了不少。
    等到他离开食堂时，其他玩家与npc也相继来到了食堂里，卫左注意到他们衣服上名牌数字并没有变化。
    昨天云吞的也没有变化。
    这个副本里依旧是一到七号员工。
    昨天根本没有人提到过二号的失踪，大概率他们都不记得曾有个二号短发女生了。
    但自己还记得有关二号的事情。
    到底是副本机制还是玩家个人能力呢？卫左一路思索着回到公司里。
    上午九点，上班时间到。
    卫左日常在座位上摸了一会儿鱼。
    他的视线偶尔会落到对面的杨午身上，也许是报纸被收集完的缘故，男人脖子上那些创可贴开始在没有外力情况下剥落。
    杨午的死因与王刚类似。
    都是被从精神病院偷跑出来的精神病人用不知道从哪偷来的斧头将其脑袋一分为二。
    不同的是王刚是竖着，杨午是横着。
    “八哥你说杨午为什么不学王刚一样用线把脖子跟脑袋缝在一起？”
    “个人爱好。”
    “爱好啊……”卫左漫不经心地转着圆珠笔，在墙上挂钟时间指向上午十一点后，他站起身走到眼睛遍布红血丝的杨午旁边。
    “杨午，我们聊聊？”
    青年眉眼微弯，一副温和无害的样子。
    杨午立刻就想要拒绝，对方却抓住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道：“我没有在和你商量。”
    卫左手下力度加重，平和道：“这是通知。”
    感觉自己肩膀马上就要被捏碎的杨午面目扭曲了一瞬，最后却只是乖乖跟着对方离开。
    没办法，武力值差距在那里。
    这几天听多了孙玉英与王刚的悲惨遭遇，就是对方已经收集完报纸，杨午也不敢发疯。
    除非……
    二人来到熟悉的楼梯间。
    没等杨午开口，卫左就直接用鹊羽让对方再次体验了一下人头分离的感觉。
    先吓吓他，痛了就会说实话了。
    卫左的想法很简单。
    五八看着卫左干脆利落的动作，忽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中：“左子，你为什么不管杀谁表情都这么平静自然啊？”
    明明在全球逃生游戏降临前卫左只是一个常年宅在家里躺平的咸鱼啊
    那种如果不是五八害怕对方彻底与社会脱节而时不时让其出门散步，他能对着家里的小绿植发呆一整天的咸鱼啊。
    可为什么卫左适应游戏世界的速度这么快？
    五八甚至觉得他就没有过适应期。
    就像当初接受有个系统强行绑定自己一样轻松接受了全球逃生游戏的存在。
    这点五八能勉强理解为卫左适应能力强。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人类当中也不是没有同样飞速适应了游戏存在的，不然玩家等级排行榜上不会这么快出现接近a级的人类玩家。
    它最担心的是卫左如今好像不论面前是谁，只要有需求，他都能毫不犹豫地杀死对方。
    具体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五八总感觉对方这种状态持续久了后会出大问题。
    那边听到问题的卫左语气疑惑：“这不是你教我的吗？能直接动手就直接动手，宁可对着一具尸体讲三天三夜也不对要杀的人废话哪怕一句。”
    啊，我居然还教过这个吗？
    五八忏悔道：“我的，我的问题，我到底都教了你什么啊？你这孩子怎么真的什么都学？”
    闻言卫左不解道：“这是我的问题吗？”
    理不直气也壮的五八说：“多责怪别人，少反思自己。”
    “好，我学会了。”
    身为三好学生的卫左点点头，然后离开楼梯间走向公司大门。
    就在刚刚杨午尸体消失了。
    出了电梯，卫左不出意外地在公司门口看到正准备推门而入的杨午，
    他看着局促不安的杨午：“是要我动手还是你自己说。”
    哪有人上来就割人脑袋还要剧透的？
    杨午脸色更加难看，嗓音沙哑：“你要我说什么？你应该也知道只要玩家收集完报纸就会出事了？”
    别人那里是玩家收集完报纸就开始大杀特杀。
    杀的是玩家。
    他这里是玩家收集完报纸就开始大杀特杀。
    杀的是他。
    杨午现在心酸得想要辞职，可惜无良公司不允许他走，这个破公司怎么还没毁灭啊？
    面对装傻的杨午卫左正要开口，熟悉的奇怪嗡鸣声在耳边响起，他眼前的所有事物都开始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褪色、破碎。
    这个副本要崩塌了？
    还是说又要开始重启了?
    青年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己与周遭事物同样开始褪色破碎的身体。
    看来是要重启了。
    但如果是重启的话，是谁触发了重启的条件？
    忘记设置定时了……

 第140章 大魔王与大学生

    第141章 大魔王与大学生
    耳边连绵不绝的嗡鸣声直到卫左睁眼才消失。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任务面板。
    台词一字未变。
    周围环境也与他印象中自己刚进入这个副本时没有丝毫变化，
    卫左故作不经意地看了眼二号那边。
    戴眼镜的短发女生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表情很是迷茫，手指紧紧抓住衣角，布料被揪得扭曲变形。
    在对方向自己投来视线前，卫左及时收回了探究的目光。
    注意到青年的动作，五八迟疑道：“左子你有记忆吗？”
    卫左淡淡嗯了一声。
    也许是重启过程出现了什么差错，他并未像之前那样失去记忆，只是仍没有更往前的记忆。
    五八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怎么会呢？我没给你开这方面的挂，你怎么会有记忆呢？”
    “可能是出bug了。”
    卫左眼角余光瞄到二号朝自己这边走来，他本来基本已经确定对方是那个重启者。
    可方才看她的表情，对方却又是一副迷茫的样子，就好像这次重启不在女生意料中般。
    但也有可能对方在演戏。
    毕竟她拥有不知多少次的重启记忆，对各个玩家想必都比较了解。
    “你还好……”
    话未说完，二号忽然死死盯住卫左语气诡异地说道：“你有记忆？”
    还没等对方开口，她又接着自言自语道：“你如今也有记忆了，是不是意味着这个无限的轮回快结束了？我终于能离开这个副本了吗？”
    女生随即神经质般地咬住指尖，眼神有些混乱和痴怔：“还是说又多了一个受折磨的人……”
    信息量有点大。
    卫左表面不动声色，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听这意思原来并非女生在主动重启，而是副本在强制重启吗？
    这时五八用恍然大悟的语气说：“我说怎么一直搞重启呢，原来是副本出bug了啊！怪不得这人都快崩溃了也不选择放弃任务。”
    “还有这副本里的npc自由度那么高，我还以为这是啥新玩法呢。”
    卫左缓缓在脑海中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种很不靠谱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你没去问过全球逃生游戏吗？”卫左拧眉看着神神叨叨的二号，有点头疼。
    对方精神状态堪忧啊，
    上次不是看起来还不错吗？这怎么短短几天时间就要崩溃不崩溃的了。
    五八尴尬道：“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每个副本都有自己的副本玩法嘛，我还以为这种只要玩家被npc杀死就重启也是种玩法，就没想太多。”
    卫左在脑海中再次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难道不觉得这种玩法很不寻常吗？
    等等，玩家被npc杀死就会重启。
    那这岂不是确切证明了二号确实不是被npc所杀死的？还有云吞也不是被npc杀死的。
    见卫左眼神古怪，五八解释道：“忘记跟你说了，二号跟你们的主线任务不一样，好像是要亲自杀死其他六名玩家。”
    这主线任务难度有够高的。
    不过这样玩家被npc杀死就重启这点就……
    很合理吗？
    npc自由度这么高，不但能阻止玩家收集报纸还能控制玩家去收集报纸。
    差不多是想针对哪个玩家就针对哪个玩家了。
    就像为阻拦卫左收集完报纸而被拉出来当挡箭牌的倒霉蛋云吞。
    如今这情况基本上npc不放过玩家，玩家就永远无法完成主线任务。
    除非卫左能时时刻刻盯住其他几个玩家不被npc所影响而收集完报纸，况且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收集完报纸npc才能对玩家动手。
    说不定这些npc还能来个突破规则只为你。
    兴许是看出卫左的满脑袋问号。
    五八沉吟片刻，猜测道：“如果这个副本没出bug，npc自由度没有那么高，玩家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收集完报纸，重启概率也会随之变低……”
    “这种理想情况下玩家们的主线任务难度是差不多的，而这个副本重点也并不在于npc与玩家之间的对抗，而是玩家与玩家之间的对抗。”
    “双方都能利用玩家被npc杀死就会重启这点来干扰对方的任务。”
    “比如杀手玩家身份暴露了，就能利用这点来让一切回归原点重新开始。”
    “只不过杀手玩家应该也没有记忆……”
    “总之这个副本里的npc只要还保持着现在这种高自由度，就很容易再次出现重启。”
    它噼里啪啦分析了一大通。
    卫左就明白两件事。
    一，这个副本确实有bug，bug还不小，是那种应该被送去回收站回收的程度。
    二，bug没被修复前谁也完成不了主线任务。
    两件事又可以总结成一句话：全球逃生游戏这个没用的东西。
    “你也觉得这个副本不对劲，怎么不早说？”
    卫左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觉得好笑，平时那么敏锐一系统，偶尔也会犯蠢。
    五八支支吾吾地说：“我这不是想给你点游戏体验嘛，如果完全按照我的想法去做，这个副本现在已经毁掉了。”
    “你是推土机吗？”
    闻言卫左幽幽道：“请时刻记住你是一个高素质的系统，不要动不动就想着打打杀杀的事情。”
    他是真害怕那天五八激动之下把游戏给毁了。
    五八却有些不赞同：“不同类型副本的最快通关副本方式不同，这也算是一种通关方式。”
    这句话好像有点耳熟。
    不久前自己似乎才听它说过来着？
    “也不能什么副本都用这种方式解决。”卫左苦口婆心道，“解谜型副本就要好好解谜，总不能直接把这个谜直接掀飞？”
    虽然他不喜欢动脑子的副本，但也不是很喜欢莽夫风格，万一哪天莽翻车不就扯了。
    突如其来的忧患意识占据了卫左大脑。
    “为什么不能？左子你别低估我。”
    “在我这里几乎所有副本都能用一力降十会的方法解决，一下子解决不了的就两下、三下。”
    五八如同在谈论今天天气好坏般平淡道：“所以你是可以在副本里瞎玩的，反正有我兜底。”
    好有安全感。
    好让人心动。
    为防止自己成为一个莽夫玩家，卫左及时停下与五八的对话，转而看向有些疯癫的二号。
    “你怎么知道我有记忆？”
    果断放弃部分没必要的试探，青年直截了当地问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你有记忆？”
    二号重复了遍卫左问题，脸上随之露出苦涩的笑容，嗓音沙哑：“因为我很熟悉你啊。”
    她伸出手掰着指头随意算数道：“这个副本已经重启过很多次，就是一次一天，我也与你连续接触了上百天……”
    通过二号的描述，卫左逐渐拼凑出一个大魔王让清澈大学生精神崩溃的恐怖故事。
    他是那个可怕的大魔王。
    二号是那个清澈的大学生。
    故事还得从二号刚进入这个副本时开始说起。
    在看到要求她杀死其余六名玩家的主线任务后二号眼前一黑，差点没厥过去。
    这垃圾全球逃生游戏也太高看她的能力了！
    【主线任务：在其余六名玩家完成主线任务前杀死他们（恭喜你，你幸运地成为了全场唯一一个杀手玩家，请努力完成任务！）】
    恭喜？幸运？
    这是什么垃圾副本？垃圾游戏？
    二号心中不禁泪流满面，好在她天生拥有张亲和力十足的脸，哪怕情绪很崩溃，表情也没有出现崩溃迹象。
    在收拾好心情后，二号站出来主动热情地去联系四散的玩家，想要先给众人留下好印象。
    就在这时候她发现了卫左这个异类。
    衣服上的名牌不是数字，而是名字。
    二号总感觉自己在哪里听过或看过卫左这个名字，但想了半天也没想到。
    卫左看着比较冷淡，面对二号的热情几乎没出现什么动摇，但对方提问什么的都会回答。
    女生一度以为对方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但很快二号就发觉了不对劲，那个与卫左似是熟人的五号胖子有时候会在与对方相处时无意识地表现出几丝恐惧。
    一个人对自己认识的另一个人感到恐惧。
    这显然不是什么正常的事。
    下午吃饭时，她偷偷盯着卫左衣服上的名牌看了又看。
    卫左吃完饭即将离开食堂时，二号猛然想起了自己在哪见过这个名字！
    全球通知！
    于是这天夜晚，某种越来越强烈的危机感促使二号最终选择了先杀死卫左。
    【特殊能力（已绑定）：诅咒娃娃阿古亚】
    【品质：a级】
    【简介：阿古亚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她会根据主人的吩咐杀死主人指定的死亡对象，并且还会为对方制订死法。（害怕疼痛的阿古亚同样也不会让指定的死亡对象感受到痛苦，她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
    【冷却时间：无（当前诅咒对象死亡才能更换诅咒对象）】
    【备注：如果不小心诅咒到某些过于厉害的角色，可能会导致诅咒失败，受到打击的阿古亚还会自动陷入沉睡当中。（这时就需要主人细心呵护，请让受伤的阿古亚再次振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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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章 这不叫怪异，这叫变态

    第142章 这不叫怪异，这叫变态
    诅咒娃娃阿古亚拥有远程诅咒别人的能力。
    这种诅咒很强大。
    被诅咒者几乎是必死无疑。
    但是偏向去那些非对抗型副本里屯物资的二号以前几乎不怎么使用它。
    她只是个时不时摆烂、时不时勤奋的大学生。
    就算副本里死亡不是真的死亡，随便就抹杀掉一条生命也是普通人无法轻易做到的事情。
    反正还有其他副本，没必要非跑去打打杀杀。
    二号包括二号周围的大部分玩家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可这种想法很快遇到了危机。
    最近一个星期里对抗型副本极速增多，还基本都是玩家与玩家之间的对抗，而非对抗型副本在无声无息地减少。
    似乎，全球逃生游戏在逼着玩家去适应玩家与玩家之间的对抗。
    意识到这点后二号不得不开始研究如何在对抗型副本里获得胜利。
    她不蠢，知道现在如果不去争不去抢，新手保护期结束后最先死的就是自己。
    虽然全球逃生游戏平时乍一感觉还挺友好的。
    像什么未成年保护、投诉功能、给予玩家留言吐槽副本的能力……
    但如果它真的友好，就不会降临在地球上。
    二号不想死，所以在度过最开始的良心备受折磨期后，她学会了怎么运用诅咒娃娃阿古亚让其他玩家毫无痛苦的死去。
    这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也幸亏如今有新手保护期这个东西，不然二号要用上比现在多无数倍的时间去迈出第一步。
    二号隐约感到接下来的日子里很多玩家都即将被游戏强迫着迈出这一步。
    全球逃生游戏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回到现实。
    对卫左使用了诅咒娃娃阿古亚的二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截止目前她没有遇到过能从阿古亚手里活下来的玩家，可是……
    那个曾经被全球通知的卫左真的会被杀死吗？
    第二天早晨，失眠半夜的二号是顶着两个浓重黑眼圈去公司食堂吃饭的。
    她去的比较迟，没有看到卫左的身影。
    二号略微松了口气。
    然而不久后她看到食堂有二人相继推门而入。
    是卫左和四号。
    这人怎么真的还活着？！
    二号再次眼前一黑险些厥过去，这怎么还真的没死啊？看样子好像还是毫发无损？
    为防止卫左发现不对劲，二号连忙装作专心吃饭的样子，但那种抓心挠肝的感觉让她几分钟后还是选择了尽快离开食堂。
    多呆一秒她都害怕自己冲上去观察卫左。
    离开食堂后二号拿出诅咒娃娃阿古亚，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看到对方陷入了沉睡。
    二号欲哭无泪地想：不愧是七星副本。
    当天下午。
    女生在回宿舍路上被卫左杀死了。
    但二号却以灵体形态复活了，她眼睁睁看着对方把自己尸体埋好，又自言自语地问：“为什么你要杀我？明明我们两个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二号莫名感到脊背发凉。
    再后来灵体形态的二号在处理其他玩家的过程中不幸让npc抢先杀死了对方。
    副本重启。
    她当时还天真地以为这是游戏对她这种倒霉蛋杀手玩家的福利。
    第一次副本重启，有经验的二号自然没有最先针对卫左，她准备每天杀一个，中间慢慢思考怎么除掉对方。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当天下午在回宿舍的路上她又被卫左杀死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不懂自己这次是哪里露出了破绽，于是用最后一口气问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青年为什么要这样做。
    卫左却反问她为什么会对他有这么重的杀意。
    女生恍然大悟，是了，她被卫左杀死过，潜意识里当然会本能地抵触乃至于反抗对方。
    就算是她想要先杀死卫左。
    这次二号又遇到目标被npc抢先杀死的情况。
    副本第二次重启。
    第三次，还是被卫左杀死，又被npc抢先杀掉了目标，
    第四次，同样。
    第五次，同样。
    第六次……
    直到第四十七次时，二号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弄清楚卫左的行动逻辑了，只要不对他抱有杀意与恶意，就不会被他盯上。
    而如今经过这么多次失败，她那些杀意与恶意早就被一刀割喉的恐惧彻底替代了。
    这次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她成功杀死了那个几乎每次副本都会与卫左结伴的五号胖子，当着对方面。
    但二号对卫左的恐惧却越来越深。
    这个人仿佛根本不在乎身边人的死亡。
    他眼里自始至终都是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让女生感到不解的是，五号死后不久副本又一次重启了，可对方分明是死在自己手里，副本为什么会重启呢？
    二号疑惑地给游戏递了很多信息，可游戏那边给出的回复始终都是正在为您处理该问题中。
    后来她才知道当晚另一个玩家被npc杀死了。
    第四十八次，npc自由度变得更高了。
    第四十九次，npc杀死了玩家。
    第……
    副本走向不受控的局面，高自由度的npc宛如疯子一样，他们控制着让玩家收集完报纸，又去杀死他们。
    除了二号自己，卫左与那个古怪的四号，其他玩家都被npc杀死过。
    二号快疯掉了，她想停止这种轮回，她不想继续这种看不到通关希望的副本了，只要卫左还在这个副本里，自己就不可能完成主线任务！
    可是她无法放弃主线任务。
    那什么特定条件下自杀也像是空谈，她始终无法脱离这个副本。
    这个副本对二号来说就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回忆结束。
    短发女生憔悴地说道：“我真的很累很累了，我想离开这个副本，我想回家，我不想再继续这种绝望的生活了。”
    忽然，她对着卫左笑了下：“好在我如今能够让灵体状态陷入沉睡了。”
    “所以这次重启我不玩了，我睡觉去。”
    说完女生肩膀上出现一个没有眼睛的恐怖娃娃，娃娃亲昵地贴了贴她的脸颊。
    二号随即面色苍白地停止呼吸倒下了。
    卫左略带担忧地望着二号的尸体：“这孩子现在的精神状态是不是不太好？”
    “确实不太好，精神值都只剩下30多了。”
    面对周围投来的惊悚目光，卫左面不改色地抱起二号尸体朝着员工宿舍楼走过去。
    他也不想玩了。
    “左子你不想在这个副本呆了吗？”对他很了解的五八象征性问道。
    “不想。”
    卫左平静道：“明天走，副本里还有个我比较在意的东西。”
    五八爽快地答应道：“行。”
    它也早就不想呆了。
    不久后，摆烂的卫左躺在棺材里发呆。
    忽然，他伸出手摸了摸冰冷坚硬的棺壁：“八哥你打架时一般是怎么打的啊？你在宇宙里时的实体是什么？”
    “之前看到你用过触手，你是触手怪吗？”
    话说回来那触手还有点好看。
    闻言五八伸出一根柔软纤细的黑色触手缠到卫左手腕上：“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没有实体，触手什么的仅仅是因为这个形态比较方便做事情。”
    “什么形态都无所谓，重点是我创造的针对各大世界种族弱点的咒语。”
    说着，黑色触手上的繁复咒语亮了下。
    卫左感觉自己手腕传来一阵阵暖意，很舒服。
    他突发奇想道：“那变成动物也行吗？”
    “动物？”
    五八思索了一会儿，慢吞吞道：“我很少会主动变成什么动物，如果要变，我通常会选择更灵活点的动物。”
    卫左好奇地戳戳触手：“比如？”
    五八没吭声，缠在青年手腕上的黑色触手从看不见的地方与主体断开。
    随着时间推移，黑色触手发生变化，表面渐渐覆盖上一层如黑曜石般的蛇鳞，原本纤细柔软触手也变粗好几圈，在拉长后隐约有了蛇类雏形。
    又过去半分钟左右，黑色触手变成黑蛇。
    蛇身表面玉石般细腻有光泽的黑色鳞片泛着幽幽冷光，黑蛇的两颗竖瞳眨也不眨地盯住卫左。
    “能感觉到是什么吗？”
    “蛇？”
    卫左疑惑地用指尖摩挲着手腕上的黑蛇，感觉手指指腹有点湿润，好像被什么舔了下。
    “嗯，我以前在某个世界当过十几年蛇类，也算是有经验了。”黑蛇嘶嘶吐着蛇信，漫不经心地用尾巴尖拍了拍青年手背，“你讨厌蛇吗？”
    卫左摇头道：“不讨厌也不喜欢，我没什么喜欢的动物。”
    所以那只小黑狗死了后，他再也没有养过任何宠物。
    黑蛇放松了缠于手腕上的蛇身。
    “其实我不是很喜欢以兽类模样出现，这种形态有时候会让我不受控制地做出一些怪异举动。”
    黑蛇小心翼翼地顺着卫左手臂徐徐滑到他脑袋旁边，伸出细长的蛇信舔了舔脸颊，随后又用冰冷蛇身一点一点、不紧不慢地缠向对方脖颈。
    “喏，就像这样。”
    不自觉闭上双眼的卫左喃喃道：“五八，这不叫怪异，这叫变态。”
    人果然不能拥有多余的好奇心。
    细腻蛇鳞蹭过温热皮肤来到卫左颈窝，细长小巧的黑蛇叼着尾巴，把自己盘了起来。
    “是吗？”

 第142章 我们把公司食堂搬回家吧

    第143章 我们把公司食堂搬回家
    夜晚还未到来。
    还未到下班时间的无良公司员工宿舍楼走廊里挤满了各种各样的黑色鬼影。
    这些黑色鬼影不断在每层走廊里游荡着，有些还会试探性地去打开宿舍的门想进去，但很快它们就宛如断线风筝般被不知名力量拍飞。
    尽管如此，它们还是在倔强地继续这种举动。
    因为黑色鬼影们在寻找一个逃班的员工。
    而此刻这个上班时间却不在公司里的员工正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棺当中。
    黑棺中没有光、没有风，只有沉寂。
    黑蛇那光洁细密的冰冷蛇鳞时不时于青年温暖的皮肉上无声无息地缓慢滑动。
    “有点痒。”
    卫左蹙着眉抬手去碰在他颈窝处盘成小小一团的黑蛇：“你换个地儿。”
    虽然黑蛇体型很小，但总归是有分量的。
    五八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是你要看我变成动物的，我趴几分钟都不行吗？”
    被透明眼睑包围的黑亮竖瞳隐隐浮出一层水汽，半直起蛇身的黑蛇委屈地注视着青年。
    “那你别变了。”
    紧闭双眼什么都看不见的卫左有副铁石心肠。
    “就要变，就不换。”
    此话一出顿时升起逆反心的五八用尾巴尖报复性地飞速戳了下对方的脸，随即又赌气般把自己脑袋压在身躯下，重新盘了起来。
    主打的就是一个叛逆。
    “可是你这样我睡不着，你先换个地方，等我睡着你再回来好不好？”卫左强忍住叹气冲动，抬手安抚性地轻轻拍了拍通体冰凉的黑蛇。
    闻言黑蛇顺势缠绕到对方手腕上，小脑袋充满依恋地蹭着。
    卫左摸摸它的脑袋，柔声道：“真乖。”
    迟来的倦意渐渐袭上心头，弥漫了整个胸间。
    青年依旧保持着双手交握后规规矩矩放在腹部的入殓式睡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卫左的呼吸变得悠长。
    他与蛇同眠。
    翌日清晨。
    洗漱完背着棺材出门的卫左在去食堂路上正巧撞见了同样要去食堂的四号。
    四号看到卫左后推了推眼镜：“早上好。”
    “早上好。”
    打完招呼后两个人并肩走着。
    之前听二号说四号与自己曾经合作过好几次的卫左不由得偷偷多观察了他几眼。
    有点奇怪，单从四号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来看，他应该不会主动跟其他人合作，而自己也不会主动选择跟陌生人合作。
    他们两个怎么会合作呢？
    要不把二号的灵体叫醒后问问？
    算了，别人睡得好好的把她叫起来有点不好。
    二人来到食堂后，二号不出所料地去端了一碗炸酱面。
    “一日三餐都吃这个。”卫左也学他端了碗炸酱面，在脑海中对五八感慨道，“再怎么好吃，他真的不会觉得腻吗？”
    “你之前也是一日三餐只吃同一家外卖的同一个套餐吗？你不也觉得不腻？”五八无情拆台道。
    “而且左子你还不管它难不难吃。”
    “好像是哦。”
    卫左解下棺材坐好，专心吃起早餐。
    不得不说无良公司食堂水平还是相当不错的。
    “我好想把这个食堂搬回家啊。”青年戳着碗中面条，“这样就不用每天思考点什么外卖，去哪里吃饭了。”
    五八思索片刻，认真道：“能搬走，西里恩不是说你可以从副本里带走任何东西吗？”
    卫左拿着筷子的手一顿。
    糟糕，他居然有点心动了。
    “不过搬有点麻烦，我们可以直接在家里弄个通道连接到这个食堂里，想吃直接过来就行。”
    更心动了。
    就是食堂菜品没有外面那么丰富。
    就好像知道卫左心中所想般，五八补充道：“我们还可以让全球逃生游戏改装下食堂，改装成能让你单独点菜的那种，这样就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
    “从此不用出门就能享受各种美食。”
    究极心动了。
    这不就是我梦寐以求的躺平生活吗？
    还未等卫左发表意见，一个熟悉的胖胖身影在他对面坐下，对方笑容满面地开口道：“左哥！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寄件人副本里那个云吞啊！”
    你小子，台词都不变的是？
    “记得。”卫左看着面色红润健康的云吞点点头，脸色这么好，昨晚npc没有作妖吗？
    云吞眼睛一亮。
    “那左哥咱们能加个好友吗？你想啊，这世界上有那么多副本，两个陌生人能在互不知道的情况下再次相遇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
    这嘴叭叭的。
    就说你有去做相声演员的潜力。
    大概是重启太多次了，已经有了潜意识阴影因此以往总要拧巴半天才管卫左要游戏编码的云吞这次直接勇敢出击。
    “五个八，我的游戏编码。”
    云吞摸着后脑勺憨憨道：“左哥你这个游戏编码吉利啊！”
    确实吉利。
    五八在卫左脑海中得意地笑：“哈哈哈当初强改游戏编码果然是正确的！这哪个人类来了不得说一声吉利啊？”
    卫左配合道：“吉利，吉利，八哥666。”
    和云吞互加好友后，卫左忽然想起之前有条隐藏规则触发后会关闭所有玩家的隐藏界面。
    昨天没有人触发隐藏规则吗？
    如愿以偿获得了金大腿的好友位，云吞两只本就不大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左哥，你对这个副本有什么看法吗？”
    这台词怎么这么熟悉？
    你小子是真的不换台词吗？
    在云吞说到“我觉得这是一个无良公司”时卫左打断他道：“这个公司就叫无良公司，墙上的字是企业文化，拆掉公司大概率也解决不了问题。”
    胖子嘴巴微张。
    好半天，他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哥，你是有读心术吗？那你是不是同意我抱你大腿了啊？”
    “没有读心术，靠人不如靠己。”
    卫左觉得黑芝麻汤圆思想有问题，怎么总是想着抱别人的大腿呢？
    “左哥你的意思是咱们两个是合作关系？”
    我就奇怪了，你到底是从哪里听出来这个潜台词的。
    “嗯，你可以这么想。”
    话说回来他们两个不会每次重启都会重复这些台词？卫左低头吃着炸酱面，他总感觉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毕竟根据二号之前所言，他与云吞几乎每次都会结伴。
    可能是来得太早，直到卫左吃完早饭准备离开食堂也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那个人。
    他也不着急。
    反正大家在同一家公司工作，早晚都会碰到。
    来到公司，卫左坐在工位上开启摸鱼模式。
    “左子，我刚收到消息，全球逃生游戏那边已经在准备修复这个副本了，你还是想拆掉这个副本还是等待会被游戏送出去？”五八突然道。
    “我记得你昨天说你有个比较在意的东西，那是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听得出来五八的语气有些急切，它似乎在这个副本里也呆够了。
    卫左视线落到正在饮水机旁边接水的陈丽身上。
    从上次触发那条关闭玩家游戏界面的隐藏规则后，他一直在想这个副本为什么要模糊玩家与npc之间的界限。
    而根据卫左多年看小说的经验，这种行为通常都是为了遮掩什么。
    比如也许玩家并不是玩家，npc并不是npc。
    既然能出现一个主线任务与其他人不同的玩家，自然也就有可能出现第二个。
    不然怎么对得起这七星的难度。
    “你现在可以给我随便剧透了吗？”卫左小声地问五八。
    有挂不用是笨蛋。
    五八爽快道：“可以啊！”
    “陈丽是不是玩家？她的主线任务是什么？”
    卫左最开始并没有怀疑过陈丽，直到他认真观察后发现玩家对应的七个npc里只有她没有任何伤口，看起来也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
    在一众不正常的npc里显得正常的人，才是那个最不正常的。
    怀疑这种东西，要么没有，要么便是出现后如野草般生长。
    而就在这时五八开口了。
    “是玩家，主线任务是以npc身份存活七天，期间不被任何玩家方面指出其玩家身份。她的任务难点在于npc会逐渐将她的身份暴露出来，当面被人怀疑也算任务失败。”
    五八没问卫左是怎么看出来的，尽职尽责充当着外挂器。
    得到答案的青年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果然，有挂就是好。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是等游戏把我们送出去还是把这个副本直接拆了。”
    还没等卫左开口，他面前忽然出现了一行行属于全球逃生游戏的红色警告语。
    【警告！警告！】
    【检测到副本骗七出现异变！玩家通关副本概率为001，判定为无法通关级副本！】
    【副本维修模式已开启】
    【为保障玩家的生命安全，全球逃生游戏将在三分钟内强制送出所有玩家，请诸位玩家呆在原地，随时做好传送准备。】
    【执法者no1已接取任务】
    【执法者no1将在三十秒后降临】
    周围场景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分解，卫左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降临中断】
    【执法者no6已与执法者no1进行任务交接】
    【执法者no6将在三十秒后降临】
    谢谢雾雨曈昽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143章 执法者NO．6

    第144章 执法者no6
    执法者？
    等等，我怎么还在这里？
    卫左环顾四周，其他玩家都已经被传送走了。
    此刻二楼办公区只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工位上面对不断分解崩塌的世界。
    因为没人，此刻五八能光明正大地说话：“破游戏又在搞什么幺蛾子，要不我还是直接把这个垃圾副本拆了？”
    【等等！】
    【等等！】
    【请您先别着急！】
    霎时间，红色文字放大加粗浮现在卫左面前。
    【请您慎重考虑此事，西里院长已经把这个副本划分到您的名下，因此这个副本之后产生的所有收益会里有60将永远属于您，全球逃生游戏认为留下这个副本对您来说更有好处】
    五八嘀咕道：“60？西里恩这家伙跟游戏居然是四六开，那他比我想象中还要有钱啊。”
    而一旁摘下眼镜的卫左闭上双眼，伸出食指和拇指捏着眉心。
    他好像没睡醒。
    不然怎么看到不远处凭空出现了一扇木门？
    而木门打开后居然走出了一个西里恩？
    “我亲爱的白玫瑰，好久不见～”
    当熟悉的声音切实传入耳中时，卫左终于不得不承认西里恩就是执法者no6，并且来到了这个副本里。
    而且估计还是匆匆忙忙赶来的。
    纯黑衬衫最上方的两颗扣子都没有扣好，半扣不扣的很显眼。
    面对男人炽热到仿佛能将人融化的目光，卫左默默戴好眼镜，又把口罩往上拉了拉，闷声闷气地说道：“好久不见。”
    西里恩慢悠悠地踱步到坐着的卫左身边。
    玫瑰香味若有若无。
    “亲爱的，我很害怕，我今天差一点点就错过与你的见面机会了。”西里恩微微弯腰与青年四目相对，嘴角噙着愉悦的笑意，“幸好，没错过。”
    “哈哈，是吗。”
    卫左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自己现在该说什么？总不能夸你真厉害？
    可恶，他早该想到的，no6不就是西里恩在npc实力排行榜上的名次吗？
    许是看出对方的不知所措，西里恩懒洋洋地轻笑一声：“亲爱的，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想来亲眼看看我心爱的白玫瑰，毕竟睹物思人什么永远不会比亲眼看到真人更止渴。”
    说着，他将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别进卫左大衣口袋中。
    “可惜这次见面时间有限，只能等下次再让你试试那些裙子了。”
    闻言卫左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往后退去，一副生怕西里恩真就从哪掏出几套裙子的警惕样子。
    男人愣了下。
    随即低头闷笑，笑得胸腔都在震动。
    须臾，西里恩压着笑意道：“亲爱的，你看起来很像一只受惊炸毛的猫。”
    可爱到爆炸。
    为避免让本就有些羞恼的卫左更生气，他并没有把这个形容词一并说出来。
    “你来这里是有正事的？”确定西里恩不会掏出裙子后，卫左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
    他担心的并不是对方会强迫自己穿裙子，毕竟就算对方不尊重自己意愿，那么五八也不是吃干饭的。
    卫左真正担心的是西里恩掏出什么稀奇的款式，让本就热衷于打扮自己的五八获得更多灵感。
    鬼知道他有时候听到五八无意识在脑海中喃喃什么巫女、修女、猫耳女仆等东西时有多害怕。
    人不能，人至少要有底线。
    对卫左的恐惧全然不知，西里恩站在离他仅有半米远的地方，唇角笑容不曾消失过。
    而青年看着男人忍了又忍，还是上前没忍住伸手把对方衬衫上那两颗没完全扣进纽眼里的扣子给扣好了。
    没有强迫症。
    只是那扣子一直在他面前晃，忍不住。
    西里恩乖顺地任由卫左扣完扣子。
    等到对方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后，抬手示意对方朝自己的右耳看。
    青年跟着男人手指方向看去，发现对方原本空无一物的耳垂上多了个很眼熟的黑色圆形磨砂质地小耳钉。
    他下意识摸向自己左耳耳垂上的耳钉。
    随后无言良久。
    久到全球逃生游戏开始传送倒计时，卫左才一字一句地开口：“你到底在哪里安了监控？”
    五八，有变态啊，我们快走！
    西里恩注视着身形逐渐消散的卫左，他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温柔道：“一路平安，我心爱的白玫瑰。”
    他真的如自己所说，只是想来亲眼看看他亲爱的白玫瑰。
    卫左沉默了一会儿，如过去般轻声开口。
    “再见。”
    【副本骗七正在维修中】
    【对于该副本对您造成的损失，全球逃生游戏在此表示非常抱歉，此次事件的补偿将会在稍后发放到您的邮件箱里，请您注意查收】
    【任务进度：未知】
    【程序错误，重新计算中……】
    【副本骗七主线任务已完成】
    【剧情探索度：未知】
    【副本结算中……】
    【副本结算完毕】
    【获得评分：ss(无伤通关)】
    【获得奖励：复活券x1】
    【无良公司留言：老板您好！老板再见！！！】
    【系统留言：终于有个副本在你来过后没有关闭了呜呜呜……】
    四张复活卷了。
    卫左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他之前从二号那里听说最近玩家与玩家之间的对抗型副本增加了很多，全球逃生游戏似乎在逼着玩家去快速适应这种对抗。
    这边又是连着送复活券，这是不是意味着未来会有什么大型的玩家与玩家之间对抗的活动？
    并且这种活动多半死伤会很严重。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9月1日17:07。
    这次在副本里呆的时间比预想中长太多了。
    卫左打开游戏面板，不知道这次面板上会不会还是一排排问号。
    【姓名：卫左】
    【性别：？？？（不明系统特供）】
    【年龄：？？？（不明系统特供）】
    【游戏编码：（不明系统特供）】
    【通关副本数量：7】
    【游戏积分：0（程序冲突，玩家将无法从全球逃生游戏里获取游戏积分）】
    【特殊能力：？？？（程序冲突，玩家将无法从全球逃生游戏里获得任何能力）】
    【特殊物品：？？？（程序部分冲突，玩家只能在游戏中使用全球逃生游戏出品的道具】
    【生命：100+1\/100（不知名系统特供）】
    【精神（san值）：？？？+？？？\/100（不知名系统特供）】
    【运气：44+88+1\/100（不知名系统特供）】
    【体力：？？？（不知名系统特供）】
    【力量：？？？（不知名系统特供）】
    【速度：？？？（不知名系统特供）】
    （以上三样全球均值为10）
    【称号：天选之子、新手无敌、物灵杀手、猫猫杀手、初级割首、清河校花、白玫瑰、初级埋尸人（不论何时，不论何地，你总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埋尸处。）】
    【综合评价：？？？（有不知名系统在，你的能力不可估量）】
    游戏面板上的邮件箱忽然多出一个小红点，卫左还以为是补偿到了，打开一看却并不是。
    【您好，编码为\/的玩家卫左，恭喜您！您的npc身份白玫瑰最近登上了全球逃生游戏npc实力排行榜！】
    【no269：白玫瑰】
    【姓名：白玫瑰】
    【主副本：骗七\/无良整容医院】
    【个人简介：无良整容医院百年来的唯一副院长，地位仅次于西里院长。听说想要西里院长帮忙做整容手术的话与其去讨好西里院长，不如去讨好白玫瑰。】
    【备注：“这个世界上会讨厌白玫瑰的只有没脸还没品的货色。”——西里恩留言】
    看到备注，卫左额头青筋跳了跳。
    这东西难道不是应该让全球逃生游戏自己写吗？写个西里恩做什么？生怕其他npc不知道白玫瑰与西里恩关系非比寻常吗？
    五八也看到了这个备注，它对此表示了深深的赞同。
    “对啊，这个世界上会讨厌咱家左左的只有那种没脸还没品的货色！”
    卫左只感觉自己更窒息了。
    他怎么觉得如果让西里恩与五八见面，这两个人能有很多共同话题啊？
    就在这时邮件箱又出现了一个小红点。
    还没来得及去看，一大片红色字幕突然出现在卫左面前。
    【大型活动“举世无双”即将降临】
    【大型无星级副本“万里挑一”即将降临】
    【活动\/副本降临地点：全球逃生游戏世界】
    【活动\/副本开启时间：地球时间2018年9月9日0:00——2018年9月9日24:00】
    【活动\/副本结束时间：地球时间2018年9月10日0:01——2018年9月25日24:00】
    【简介：活动“举世无双”开启当天，全球各地将会开启十万个“万里挑一”副本，该副本属于玩家与玩家之间的对抗型副本。】
    【参与副本条件：所有等级玩家均可参加】
    【备注1：请未成年与老年人量力而行】
    【备注2：副本人数不足无法开启时，将会随机抽取幸运玩家进入副本，系统抽取将会自动排除18岁以下60岁以上玩家】
    【备注3：“万里挑一”副本仅为活动“举世无双”第一阶段】
    【备注4：npc与玩家之间紧密相连】
    【备注5：请所有玩家量力而行】
    已经决定新书名了：《怕死的我只好先下手为强了》

 第144章 世界的变化

    第145章 世界的变化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卫左认认真真地把全球逃生游戏新发出的全球通知看了一遍又一遍。
    “万里挑一……”
    是一万个玩家里只能有一个胜利者吗？
    十万个万里挑一。
    十亿玩家。
    这只是活动的第一阶段。
    也许活动的第二阶段是让这十万个胜利者再次进行对抗？
    毕竟不是还有千里挑一、百里挑一……
    “八哥，你以前有没有见过这种活动？”卫左边放下棺材边问道。
    五八思索着开口：“全球逃生游戏经常会举办这种大型pvp活动，但我记得以前它会选择在新手保护期结束后开启这种活动，这也就是我之前跟你说新手保护期结束后会死很多人的原因。”
    “像这种游戏才降临一个月多就开启的情况下几乎是罕见了。”
    卫左若有所思地躺进棺材里。
    五八又继续道：“十有八九还是因为人类玩家表现得太和平了，宇宙狂欢会觉得没意思。”
    “其实人类玩家表现真挺出乎我意料的。”五八真心实意地说，“或者说就这个国家的人类玩家表现很亮眼。”
    “当然对我来说亮眼，对宇宙狂欢会来说就是无聊至极了。”
    “我闲得无聊时去看过外国玩家，他们给我一种如果不是因为官方还在压着，可能已经大规模揭竿而起的感觉。”
    “怎么说呢，自由，太自由了。”
    “国内先不说别的，凝聚力很强，我印象里像这种情况的就算最后没能通关，也能坚持很久。”
    闻言卫左没忍住唇角微勾。
    五八说着说着就投影了出一片数据。
    “这一个月你没怎么出门，也没怎么看手机电视什么的，我就把外界数据整合好做成ppt了。”
    不得不说五八是有点贴心在身上的。
    得统如此，夫复何求。
    确实这一个月几乎与世隔离的卫左满意地拍拍棺材壁以表赞扬。
    青年认真地把ppt翻了个遍。
    确实如五八所说，外国有些过于自由了。
    拥有高等级的玩家较多，但同时高等级与低等级玩家之间差距大到说是天渊之别也不为过。
    而且这些玩家提高等级的方法是不断参加玩家与玩家之间对抗型副本，因为这种副本通常只要杀人就能获得胜利。
    干脆、利落、血腥、混乱。
    假如此刻是新手保护期结束，他们可能会造出一座座尸山。
    卫左觉得宇宙狂欢会应该挺喜欢这种玩家。
    而国内趋向于稳定发展。
    虽然玩家最高等级没有国外高，但中间那一大堆玩家的等级普遍比国外中间等级玩家高。
    在官方的带领下，大家都有计划、有发展地提升着自身等级。
    非全职游戏、还在坚守工作岗位的玩家官方会定期给予生活与游戏方面双重补贴。
    他们放弃了在新手保护期提升自己的机会，而是继续工作，维持社会的正常运转，国家自然也不可能就这么放弃他们。
    人心不能散，散了就什么都没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只要这些人确实还在工作岗位上认真工作，就能领取到补贴。
    这种方案在初期运行得相当艰难。
    各种各样的问题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搞得上面焦头烂额，下面怨声载道。
    好在经过一个月的时间，大致已经能够形成一条成熟完整的产业链了。
    只要给点时间，上面就能变得更好。
    至于玩家们等级落后的问题……
    在各种副本入场券出现后，官方开始大量收集那种副本里几天等于现实世界几分钟甚至几秒的副本入场券，将其发放给这些玩家。
    主打就是大家一起进步。
    你不放弃我，我也不放弃你。
    而那些选择放弃工作、跑去全天候刷副本的玩家可以通过“游戏拆解计划”的各种规则去贩卖自己获得的特殊能力、特殊物品、消息……
    他们可以将这些卖给“游戏拆解计划”官方，也可以与之交换其他特殊能力、特殊物品。
    官方获得游戏相关的消息后，一经查实便会公开在官网上，所有人都可以看到。
    这些玩家还可以通过“游戏拆解计划”官方的帮忙与监督，与其他玩家进行交易。
    方便、快捷、可靠。
    “全球逃生游戏拆解计划研究所。”
    这个全球逃生游戏降临后不到一星期就成立起来的官方组织已经获得了绝大多数玩家的信任。
    学生们现在不用读书。
    但官方派了很多军方玩家作为学生们新的老师，教他们如何在副本中更好地活下来，如何去通关不同类型的副本。
    教育很重要，前提是要生存下来。
    刚开始有很多学生会因为疼痛与死亡而哭泣。
    全球逃生游戏对未成年有保护，但这些仍旧是不可避免的坎坷。
    后来大部分孩子也能为拯救同伴而鼓足勇气去面对自己曾经最恐惧的东西。
    他们恐惧，但他们并不懦弱。
    他们也知道国家需要他们尽快成长起来。
    五八特地在有关这件事的ppt上标注了这么一段话：我见过很多想要将幼苗保护起来的星球，诚然，幼苗是脆弱而珍贵的，但完全没有经历过风雨的它们无法在大人们死去后活下来。
    谁不想让幼苗健康幸福地长大，只是如今情势所迫。
    就算“拔苗助长”，也绝对不想看到幼苗在风雨来临的那一刻大规模死去。
    另一边，老年人们会拥有游戏方面的补贴。
    不是很多，毕竟官方也还在不断摸索中，他们也需要继续发展，
    那种敢于挑战副本的老人会获得来自官方的大量福利。
    只不过官方三令五申65岁以上的、身体患有疾病的等老年人玩家尽量不要去三星包括三星以上副本，更不要选择恐怖灵异之类的副本。
    还好，有关生死时，大家还是没那么叛逆的。
    这一切不过是在一个月内发生的事情。
    也许方方面面都还有不足，但如今只过去了一个月而已，他们还有两个月时间，他们还可以做得更好。
    “这个国家真的很厉害啊。”
    五八赞叹道：“我本来以为像这种人口众多的国家会很快陷入混乱。”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它，在看到上面派人翻山越岭去往一个小小村庄去科普、去帮忙时，也会忍不住惊讶。
    那只是一个没剩多少人的贫穷村庄。
    国家没有放弃他们。
    这里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任何一个人。
    “这个国家给我一种就算新手保护期结束，只要宇宙狂欢会不抽风想赶尽杀绝，就不会出现大问题的感觉。”
    “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两个通关了游戏的星球吗？这里很像他们当初的行动模式。”
    这是五八能给出的最高评价。
    它看过太多太多在新手保护期结束后不久就分崩离析的国家了。
    “可惜了。”
    五八意味不明地叹道。
    这次大型活动肯定有什么陷阱所在，以它的过往经验，越出彩越容易死掉。
    不过如果卫左想，自己也不是不能在活动里动点手脚让这个国家里的高等级玩家先出局。
    干嘛要为一点点规则而让他不开心呢？
    忽然，看ppt的卫左想起什么蹙眉问道：“全球逃生游戏降临时还有宇航员在地球外？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话题怎么跳的这么快？
    五八淡定开口：“你想象中的画面没有发生，他们在游戏降临前几秒就被宇宙狂欢会完好无损地送回地球了，总之没出事。”
    卫左点点头：“那就好。”
    有时候还真觉得宇宙狂欢会挺人性。
    但比起所谓的善良，还不如说是高位者对低位者的一种施舍般的仁慈。
    如果它们真善良，就不会轻易便决定了一个星球的未来。
    “对了，八哥你知道非人类玩家大概是哪种玩家吗？”
    大致了解到外界情况后，卫左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其他地方。
    “非人类玩家啊……”五八迟疑道，“其实按道理来说光人类玩家就够宇宙狂欢会看乐子了，这么一搞，我也不太确定它们是怎么判定哪些是非人类玩家的。”
    “我只知道全球逃生游戏现在搞双开，一边整人类玩家，一边培训那批非人类玩家。”
    听起来很神秘啊。
    卫左盯着棺材面发呆。
    须臾，青年没头没脑地问：“八哥，如果没有遇见我，你会加入宇宙狂欢会吗？”
    这两个好像都是混乱邪恶阵营的。
    五八讶异地反问道：“怎么可能呢？”
    “就算没有遇见你，我也永远不会加入宇宙狂欢会，我并不喜欢以看苦难为乐。”
    它极为平静地说：“但我确实也属于混乱邪恶阵营的，就算数上三天三夜也数不清我手下到底有多少亡魂。”
    “萨鲁兹天使曾评价我，宇宙中最为卑劣下贱的坏种，扔进萨鲁圣海中都能将其污染了。”
    “顺带一提，萨鲁圣海是所有萨鲁兹天使的诞生地，那里据说可以荡涤世间所有污秽，现在已经被我的核心能量所污染了。”
    说到这里五八笑了两声。
    “它们没说错，我确实能污染萨鲁圣海。”
    1谢谢雾雨曈昽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2pvp=玩家与玩家之间的对战；pve=玩家对战电脑ai，也指打系统怪、打副本等

 第145章 你怎么睡得着的啊

    第146章 你怎么睡得着的啊
    事实上，五八大概是宇宙里最不要命的恶徒。
    不管是谁它都敢上去和对方碰两下。
    明明刚出现在宇宙里只是一个核心能量微弱而不稳定的“贱种”，后来却变成了极度危险的宇宙头号通缉犯。
    被某宇宙族群称之为“核心能量跟垃圾一样的贱种”后，五八选择了改造自己的核心能量。
    当然那时的五八还不叫五八，它没有名字。
    因为来历不明，急于寻找过去记忆而到处流浪的它被很多族群戏称为贱种、垃圾、废物……
    它不懂什么叫卑贱的野种，它只知道自己如果想要找到过去记忆，就要变强，而改造核心能量是最快的方式。
    在宇宙公认核心能量不能被随意改造时。
    在宇宙中大部分存在都认为脆弱的核心能量需要精心保护时。
    它硬生生把自己的核心能量挖出并进行了前无古人的改造，以至于它几度濒临死亡。
    那种剖心挖骨、千刀万剐也只能形容其万万分之一的疼痛，哪怕很久之后它想起，也会觉得难以忍受。
    可它终究是扛下来了，它从此不再是谁都可以嘲讽欺负的贱种。
    它是精神状态极度不稳定的高危异类，是宇宙头号通缉犯，是宇宙中最臭名昭着的恶徒。
    恶徒身上贴满了各种负面标签。
    睚眦必报、阴险狠毒、暴躁易怒……
    只可惜接近无所不能的强大恶徒依旧找不到自己的过去。
    它依旧没有同伴。
    它依旧无家可归。
    它依旧在宇宙中孤独流浪。
    它变厉害了，但它依旧是那个可怜的贱种。
    世界纷扰，各有各的热闹，皆与它无关。
    它这一生颠沛流离，白眼受尽，千辛万苦历经磨难逆天改命，茫茫然回头，却发觉自己所求的全未求到。
    这宇宙星河灿烂，皆是贺它享这无边孤寂。
    所以后来当五八以往的仇家得知它跑去绑定了一个人类时都在打赌那个人类多久会死。
    它们相信恶徒本性难移，相信它迟早会暴露本性。
    萨鲁兹天使一族尤其认真地表示对方绝对不会活过三天。
    但后来它们因为去挑衅这个人类，而惨遭五八灭族，诞生无数萨鲁兹天使的萨鲁圣海也被它当成疗伤之地，被它的核心能量所污染。
    被污染的萨鲁圣海永远也无法诞生出新的萨鲁兹天使了。
    但卫左有了一只名为萨鲁兹之眼的耳钉。
    画地为牢将自己圈住的异类终于有天也能平静而愉悦地说出“不跟你们浪费时间了，左子还在等我回家”这种话了。
    它拥有着前所未有的幸福。
    五八从回忆里抽身出来，它已经很久没有刻意去想这种黑白色的记忆。
    而一边的卫左摩挲着缠在手腕上的黑蛇。
    自从上次变成黑蛇和他贴贴后，五八就像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
    每次他躺在棺材时都要以这种形态跑过来和自己腻歪会儿。
    “左子你刚才突然这么问……”
    五八话还未说完，卫左就打断它道：“别想那么多，我就是随口一问，你什么都不用改变，你不管什么样子我都很喜欢。”
    不管五八在宇宙中再凶残可怕，只要它对自己好，卫左就得认。
    “好了，别多想，今天是我问错问题了，对不起。”生怕五八私底下还纠结这事，卫左补充道。
    接着顺势打开游戏面板转移话题：“游戏的补偿应该下来了……”
    【您好！编码为\/的玩家，非常抱歉由于全球逃生游戏的疏忽给您带来了不好的游戏体验，在此游戏将送上补偿大礼包一份！】
    【补偿大礼包：复活券（仅能对别人使用）x1、七星副本入场券x1、副本强制脱离卡x1】
    一张金色卡券凭空出现在卫左面前，和银行卡差不多大，正反两面都印着红色的复活两个字。
    正好与普通复活券配色相反。
    金色卡券旁边是一张黑色卡券，上面用印着白色的七星两个字。
    而副本强制脱离卡与其说是卡券，倒不如说是一枚纯金硬币，正反两侧都印着狂欢二字。
    五八按照惯例把这些东西收起来扔去改造。
    “对了，八哥你知道我游戏面板上那么多问号是怎么回事吗？”
    手腕上的黑蛇点了点脑袋，似是在思考。
    “你说这个啊？特殊能力和特殊物品基本都是从我这里出品的，我不想给它们看数据，它们自然不知道这些东西。”
    “生命值那多出来的一点并不是锁血挂，不然你也不能掉头行动了，那是指你没有瞬间死亡的情况下，能在濒死时百分百获得一线生机。”
    “幸运值这个单纯是因为全球逃生游戏无法判定你确切的幸运值是多少，所以我瞎填了一个。”
    “体力、力量、速度这几样是之前全球逃生游戏还没有完全把我们两个判定为一体，现在完全判定了，自然就不知道到底是多少了。”
    原来是这样。
    解惑的卫左从棺材里爬起来，他刚猛地想起室长他们五个还在客厅里。
    也不知道这几天他们是怎么睡觉的？
    看到卫左从卧室里走出来，正在收拾东西的何文愣了下：“这次这么快就醒了？”
    嗯？
    怎么就你一个人？
    看出卫左眼中的疑惑，何文边收拾背包边说道：“游戏不是有个最新通知说是要搞什么大型活动吗？大家心想你最少要睡个三四天，室长他们几个就先回去准备了。”
    “我也准备回去一趟拿点衣服……”
    收拾完的何文走过去勾住卫左肩膀，偏头压低声音道：“告诉你个秘密，我们五个现在都绑定了一个叫隔岸者的特殊能力。”
    你说你们绑定了什么东西？
    卫左忽然眼前一黑。
    何文大笑两声，拍拍卫左的背：“记得吃饭，别担心，我拿完衣服就马上回来！”
    说完便健步如飞朝着门外走去，估计是叫的网约车快到了。
    站在原地的卫左低头思索片刻，转身回卧室洗漱一下，便也背着棺材离开了家里。
    他准备过去萱萱家蹭下饭。
    萱萱本名叫陈羽萱，今年八岁。
    她的母亲早早就因病离世，父亲常年在外地打工，作为留守儿童的萱萱与奶奶在这个旧小区里一起平静生活着。
    门铃被摁响。
    一路上遮遮掩掩总算没引起其他人注意的卫左站在萱萱家门口。
    那边透过猫眼的萱萱看到了门外熟悉的人。
    门瞬间被打开。
    “卫左哥哥！”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兴高采烈地冲过来一把抱住了青年，“我好想你呀！你有没有想萱萱呀？”
    卫左将萱萱抱起举高转了个圈圈。
    跟着过来的萱萱奶奶笑眯眯地说道：“小卫来了呀？快坐快坐，萱萱别扒着哥哥了，去给哥哥洗几个水果。”
    不得不说，大家都是好人。
    也不问卫左背着个棺材做什么。
    也有可能是因为萱萱奶奶和萱萱都认定卫左是个好人，不管他打扮多古怪，是好人就行。
    “卫左哥哥，你有没有看到那个叫万里挑一的活动呀？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萱萱拿来水果后便坐在小板凳上，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卫左。
    当然不可以。
    卫左严肃道：“这个活动你不准去，”
    萱萱语气急切：“我不会拖后腿的！我最近努力攒了好多好多特殊物品，而且我现在都有四个特殊能力了！肯定能帮上哥哥忙的！”
    四个？
    这特殊能力是大白菜吗？
    五八突然出声道：“左子你问问她的幸运值是多少？”
    闻言卫左摸摸萱萱的脑袋，嗓音放缓：“萱萱的幸运值是多少呀？”
    小女孩骄傲地抬起头：“我是一百分哦！萱萱是不是很厉害呀！”
    卫左沉默了。
    真欧皇竟在我身边。
    身为假欧皇的他如果没有五八加成，也不过只有44点幸运值而已，连萱萱的一半都没有。
    五八也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后它才有些纠结地说道：“左子，有个道理叫物极必反，过度的幸运绝不会是件好事。”
    “至少我从未见过这个游戏里有哪个幸运值为满值的玩家能存活到最后。”
    卫左头疼地说道：“没有解决办法吗？”
    “减少幸运值的物品倒也不是没有，但只有大量减少的，还不如给她一个能保命的东西。”
    说着，卫左掌心突然出现了一个方形模样的玉制平安符。
    五八这个笨蛋！
    还好萱萱配合地惊讶瞪大眼睛。
    “哥哥！你现在会变魔术了耶！”
    还没想到编个什么理由的卫左顿时顺梯子往下爬：“是啊，这是送给萱萱的礼物。”
    【物品：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品质：无法判定】
    【简介：正如它的名字一样，佩戴此物品者将拥有绝处逢生特性，只要不是瞬间死亡，就必定有66以上概率在濒死时获得一线生机，而佩戴者成功活下来后必定会变得更强大。】
    【备注：幸运越高，概率越高。】
    【系统评语：当我制造出这个物品时，我只想说这个宇宙里还有谁比我更强？！哈哈哈哈老子果然是最六的！】
    太可怕了，昨晚梦到五八痛骂我抠门，不给左子做个好看的封面，硬是把我骂醒了。
    啊，等什么时候发稿费，就去做个封面。

 第146章 我有一个漂亮能打的哥哥

    第147章 我有一个漂亮能打的哥哥
    这满满都是中二气息的评语是怎么回事？
    五八尴尬地咳了下，含糊不清道：“这个物品挺早之前做的，那个时候我还比较、嗯……狂。”
    看出来了。
    “萱萱幸运值是100，她用这个物品的话，绝处逢生的概率基本等于百分百了。”五八接着主动解释道，“瞬死型伤害我没办法，不过我记得游戏商城里会有那种类似锁血挂的特殊物品。”
    “叫什么倾家荡产买我狗命来着。”
    听起来就散发着昂贵的气息。
    卫左将平安符戴到萱萱脖子上，伸手揉揉对方脑袋：“这是给萱萱这么努力玩游戏的礼物。”
    须臾，他又补充一句：“尽量别摘下来。”
    闻言五八适时开口：“别担心，我制造的物品都有绑定功能，只会对绑定者生效，而且如果被抢被偷什么的，还能自动回到绑定者身边。”
    你还说你不会魔法。
    这不是魔法是什么？
    戴上平安符的萱萱点点头，起身上前伸手使劲抱住青年的腰，欢快道：“谢谢卫左哥哥！”
    见此五八感慨道：“左子你有没有一种自己养了个女儿的感觉？”
    正在习惯性摸头的卫左动作顿住，引来萱萱疑惑的目光。
    看着小女孩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青年忽然想起自己与对方的初遇。
    那是他刚搬来这个旧小区时。
    因为本身就打着在家当咸鱼的主意，五八又惯着他，所以卫左平日里几乎不怎么出门，全靠各种外卖店养活。
    最多就是偶尔起得太早，又饿，才会去小区外面买早餐。
    以至于他当初来小区一个多月了，还是会因没带门禁卡、打扮古怪而被保安拦在门外。
    又恰巧那时候五八去搓麻将了。
    当时戴着墨镜、口罩、围巾全副武装的卫左站在大门口等待保安李叔查询住户资料，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总是会用诡异目光看他。
    间歇性患有些许社恐的卫左恨不得直接钻进地里去，他只希望保安李叔的动作能快一点。
    但大概是旧小区管理系统不太行。
    卫左手里的早餐都快凉了，保安李叔还没有找到有关他的住户信息。
    青年肚子饿得不行。
    在摘下口罩吃早餐和挨饿之间犹豫半天，他还是选择了挨饿。
    饿只是一时的，被人看见脸却是麻烦很多的。
    就在这时有人扯了扯卫左的衣角，用稚嫩的童声说道：“我记得你，你是几天前早上买了三笼大包子的哥哥，你还分了我两个包子。”
    卫左低头看向怯生生看着自己的小女孩，对方冲他露出一个有些羞涩的笑容。
    他在记忆里搜寻了下。
    逐渐将小女孩与四天前那个吃不到糖包子而满脸委屈的小学生对上号。
    吃不到糖包子的原因是糖包子都被他买光了。
    卫左觉得对方鼓起两边腮帮子强忍着不开心的模样很有趣，就分了两个包子给她。
    “我知道你是我们小区的，我去和李叔说。”
    小女孩今天穿着碎花裙，看起来很可爱，走路时裙摆扬起，像一只活泼的花蝴蝶。
    果然做好事还是会有好报的。
    几乎遮掩住整张脸的青年无法从外面看出他如今是个什么表情，事实上很感动的卫左安静目送小女孩风风火火地跑进保安室里。
    半晌，保安李叔从保安室走出来，小女孩一蹦一跳地跟在他身后，更像一只小蝴蝶了。
    在小女孩的帮助下，在大门口站接近十分钟的卫左终于能进入小区了。
    小女孩叽叽喳喳地跟在青年身后：“哥哥，我叫陈羽萱，耳东陈，羽毛的羽，萱萱的萱，你叫什么名字呀？我今年七岁，但马上就八岁了……”
    原来不是小蝴蝶。
    是小喜鹊。
    走到自己所在的居民楼底下，卫左转身语气平静道：“你是准备跟着我回家吗？”
    现在的孩子警惕心不太行，真就完全不担心他是坏人的吗？
    萱萱歪头盯着卫左，而后甜甜地笑起来：“奶奶不让我跟陌生人走，但是如果哥哥你告诉我叫什么名字，你就是萱萱的朋友了。去朋友家玩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呀！”
    听听这毫无逻辑的逻辑。
    原来也不是小喜鹊。
    是小病人。
    卫左墨镜下的眼睛已经呆滞了。
    他收拾好心情，语气复杂道：“你这种想法是错误的，你现在该回家了。”
    “好。”萱萱乖顺点头，随即又充满期待地开口，“那哥哥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这样我们两个就是朋友了呀！”
    “卫左。”青年说完便转身朝居民楼里走去。
    他以为自己的冷漠会让不太正常的小女孩知道什么叫交换名字不代表就是朋友了，也以为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然而仅仅半个星期后，他们就再见面了。
    不过这次见面时双方心情都不愉快。
    那是一个夜晚。
    输光积分回来的五八日常监督卫左吃完晚饭后去小区外面走一圈。
    卫左慢悠悠地走在小区外的道路上，他讨厌接触人群，便净挑着些僻静地方走，一路走下来硬是没碰见其他散步的人。
    回去路上，耳力极好的青年隐隐约约听到了小女孩充满绝望的哭声，对方好像还在喊着什么。
    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下，还是快步朝着哭声来源走去。
    那是一个平时没什么人会路过的断巷。
    卫左刚拨开树枝踏进这里，便看见有个中年男人正凶神恶煞地抓着萱萱的手臂想把她往车子里拉，倒在地上的萱萱奶奶极力抓住自己孙女。
    “奶奶！奶奶！你放开我！呜呜呜……”
    又哭又闹的萱萱一只手用力捶打中年男人抓住自己的手臂，另一只手拼命往对方脸上抓。
    萱萱奶奶满脸是血，手指却始终紧紧抓着小孙女的腿，她嘴里吐出断断续续的话语。
    没有咒骂，没有怨恨，她只是在恳求。
    求中年男人放过自己的孙女，字字泣血。
    “求求你、求求你……”
    她机械地含混不清地重复着三个字，瞳孔有些涣散，里面只倒映出小孙女挣扎哭泣的模样。
    终于，中年男人不耐烦地一脚踹向了纠缠不休的“麻烦”，他没有说话，表情与行动却化作一把把利刃剖开在场三人。
    萱萱见奶奶被踹，愤怒地咬向坏人。
    中年男人猝不及防之下被咬到，疼痛让他把小女孩如扔垃圾一样用力扔到地上。
    被摔到地上的萱萱哭着爬向奶奶：“奶奶、奶奶，别怕……”
    她是个八岁的孩子。
    她在安慰自己的奶奶别怕。
    血腥味顺着风飘进鼻子里，耳边和大脑里都是一片空白，等卫左反应过来时他的拳头早已对准被放倒在地面上却仍在骂骂咧咧的中年男人。
    “我草小兔崽子你他妈……”
    卫左没有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一拳接一拳狠狠落到脸上，鼻血瞬间跟开了闸的水龙头般汹涌而出。
    拳头沾染上属于对方的血迹。
    血迹在中年男人脸上抹开，濒临死亡的恐惧感让他所有求饶声都被堵在喉咙里。
    眼前目光冷静的青年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中年男人无比确信这一点。
    直到有个年轻男声在不远处响起，卫左才松开奄奄一息的中年男人，漆黑深邃的凤眸幽幽看向不远处吊儿郎当的少年。
    他很冷静。
    “哎不是大叔，就一小屁孩和一老太婆，你怎么半天都没……”
    与青年四目相对的瞬间，本来地痞流氓般的少年就像被谁掐住脖子般立刻哑声了，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如筛糠。
    今晚不热，他背后、额头却在不断冒出汗水。
    快跑！
    快跑！
    大脑只剩下刷屏的这两个字。
    意识还没跟上，感受到强烈威胁的身体就已做出逃跑的准备。
    少年转身想要逃跑，然而下一秒少年就被恍若带有雷霆之势的拳头打倒在地，剧痛袭来，头与地面接触的时候他甚至看到了人生的走马灯。
    几分钟后，面无表情的卫左拖着宛如死狗的少年走到哭泣的萱萱和昏迷的萱萱奶奶身边。
    两人还有个未息屏的手机，上面显示需要输入密码。
    萱萱见到卫左便像看到了救星。
    她扯住面上、衣服上都沾满血渍的青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卫、卫左、哥、哥哥，他手机有、有密码……”
    卫左一言不发地半跪下将自己手机递给萱萱。
    他毫无波澜地注视呼吸与心跳都渐渐变得微弱的萱萱奶奶，对方手指还揪着孙女的裙摆。
    “五八，你救救她，求你了。”
    那是他第一次求五八。
    但这不是卫左第一次求人。
    他曾求过收养自己的女人不要死，也曾求过医院救救自己的小黑狗。
    后来女人还是跳楼身亡。
    小黑狗也没能活下来。
    所以当卫左看着萱萱奶奶苍白的脸色浮现出一抹红晕，听到救护车与警车的声音出现，感觉到有人在小心翼翼擦着自己湿润的眼睛下方时。
    他才终于活了过来。
    后知后觉因为不自觉屏住呼吸而缺氧的肺部在传来一阵阵疼痛。
    卫左伸手抱住萱萱：“别怕，萱萱。”
    1谢谢小曦然老板的打赏！大家的推荐票！！！
    2朋友看着我的均订沉默良久，终于忍不住问我：你还不切吗？
    我：死太监是没有好下场的。

 第147章 贩卖美貌的游商

    第148章 贩卖美貌的游商
    这晚，萱萱看到了她一直很好奇的卫左哥哥口罩下的样子。
    很好看。
    比电视上那些大明星还要好看。
    以至于她连哭都忘记了，只能呆呆地被卫左抱着上了救护车，直到警察过来做笔录，她才回过神般嚎啕大哭。
    怎么可能不怕呢？
    一夜混乱。
    踩点、调查、收买、合作……
    卫左没有心思去管那些人贩子是怎么建立起这条罪恶产业链的，五八已经向他担保会让这些人渣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它善后的能力向来很强。
    而自从萱萱和萱萱奶奶被他救下后，卫左在小区里就成了名人。
    大概是因为大家对见义勇为，尤其是对打击人贩子这种事很喜欢，那段时间他门外每天都会堆着各种水果、牛奶、营养品……
    甚至有人拿了一只活的大白鹅。
    最后还是卫左忍无可忍在小区群表示家里真的塞不下了，加上物业阻止，大家才结束送温暖。
    再后来，萱萱就彻底黏上了卫左。
    如果不是因为青年明确表明自己喜欢独处以及给小女孩送了无数套练习册，对方可能已经在他家有一个小卧室了。
    “卫左哥哥？卫左哥哥，哥哥……”
    现实里的萱萱一脸担忧伸出五指在神游物外的青年面前晃。
    “我没事，萱萱最近是不是跟着新老师在下副本呢？”回过神的卫左自然而然地转移话题道。
    “嗯嗯！我最近……”
    注意力被瞬间转移的萱萱掰着手指头开始算自己最近经历了哪些事情，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对了！卫左哥哥我还没有你的好友呢！”
    说到一半，小女孩想起什么似的有些不满地说道：“我以后还想和哥哥一起玩游戏，我现在比以前厉害好多好多！”
    她张开手臂，比比划划这个好多是有多多。
    卫左将游戏编码告诉萱萱，看着她打开面板一顿操作后，也跟着打开自己的面板。
    好友申请界面上不止一个申请小红点。
    【您收到了一个好友申请：我是陆双鲤】
    【是否选择接受】
    【您收到了一个好友申请：左左～】
    【是否选择接受】
    【您收到了一个好友申请：叶礼】
    【是否选择接受】
    【您收到了一个好友申请：我是萱萱！】
    卫左一一点了接受。
    他好友列表旁边的【好友4\/100】变成了【好友8\/100】，还是没有突破个位数。
    加完好友，卫左顺手展开好友列表准备给新加的好友们加下备注。
    【遵纪守法第一人（何文）】（未读消息2）
    【谷和】（未读消息99+）
    【世界第一的公主小左（夏不冬）】（未读消息27）
    【云吞】（未读消息12）
    【鲤鱼护卫（陆双鲤）】
    【没有左左吸我要死了（谢难南）】
    【世界怎么还没毁灭（叶礼）】
    【萱萱】
    备注完的卫左看着好友列表，原来真的有比“世界第一的公主小左”更荒谬的昵称，他早晚要把夏不冬和谢难南一起打包送进精神病院。
    “小卫，快过来吃饭了！”
    端着菜出来的萱萱奶奶笑眯眯地冲还在客厅里的二人招手。
    卫左抱起萱萱朝餐桌走过去。
    他以前也来过这里吃饭，每次想要帮忙都会被萱萱奶奶赶出厨房，边赶边大声说什么怎么能让救命恩人来做饭之类的话。
    次数多了，他也就不再挣扎了。
    “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让人哥哥抱。”萱萱奶奶笑着打趣道，“小姑娘家家也不害羞的。”
    萱萱捂住耳朵把头埋在卫左肩膀上，瓮声瓮气地耍赖：“就要抱，就要抱。”
    卫左笑了两声。
    空气中弥漫着欢快的氛围。
    吃完晚饭，萱萱自告奋勇去洗碗，卫左坐在沙发上和萱萱奶奶聊天。
    最后又塞了个能救命的平安符出去。
    对此五八无所谓地说：“这玩意儿我那里还有几十个呢，就是送完了我还能再造。”
    离开时萱萱抓住卫左的袖子，眼巴巴问：“我真的不可以跟你一起去那个活动吗？萱萱真的不会拖后腿的。”
    卫左揉揉她的脑袋：“到时候再说。”
    回到家里。
    何文已经回来了，正边吃外卖边看电视。
    见到卫左背着棺材推门而入，偏头看他：“过几天那活动你打算怎么办？万里挑一这意思估计只能有一个胜利者……”
    “明天再说，我好困。”
    卫左揉了下眼睛，做出一副困倦样子。
    “行，那你好好休息。”
    回到卧室的卫左还没解下棺材，全球逃生游戏的界面突然跳出来。
    【您好！无良整容医院的副院长，您上个月的工资与分红已到账！请注意查收！】
    什么东西？
    卫左目瞪口呆地看着不断凭空出现又掉落在地的各种卡券。
    各种各种的卡券上印着不同字体。
    最显然的是一张金卡。
    上面用红字写着：永久。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永久，但永久这四个字就让人有点小激动。
    卫左捡起一张卡券看了看，上面写着狂欢马戏团入场券。
    嗯？
    这名字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
    青年思索片刻，哦，是那个疯疯癫癫的小丑和魔术师所在的马戏团。
    魔术师还送了他一套特别好看的扑克牌来着。
    “我就说西里恩这家伙真的很有钱。”五八声音里充满了被金钱迷惑的气息，“要不是时间上来不及，我早就带着你去他名下副本洗劫了。”
    “不行，我们快去把红枫古堡过了，抓紧时间说不定还能去西里恩那些副本里薅一把羊毛。”
    【检测到您拥有副本红枫古堡入场券，您可以选择是否进入该副本】
    【您已选择进入副本红枫古堡】
    【副本红枫古堡已开启】
    【正在匹配队友中，请稍后——】
    【队友人数不足，正在随机抽取玩家中】
    【玩家已到齐，副本正式激活】
    【副本：红枫古堡】
    【简介：你是受邀来到红枫古堡的客人，你本以为自己将会在这座美丽的古堡里获得一段美好的回忆，然而……】
    【玩家人数：6位】
    【所有玩家主线任务：限制十天，找出红枫古堡被烧毁的原因】
    【难度：6星半\/10星】
    【任务奖励：根据贡献率决定奖励质量】
    【提示：无】
    白雾弥漫，月色朦朦胧胧。
    身背六角黑棺的青年穿过红枫树林一路往前。
    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四周浓浓白雾沾湿了青年发尾时，他终于看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地。
    一座历史悠久的高大古堡。
    这古堡矗立在荆棘与蔷薇丛中，刻着繁复纹路的铁栅栏将其包围起来，浓雾使人看不清栅栏里面的场景，只能看见沉重的雕花铁门紧紧关着。
    皎洁月光艰难地将昏暗的光芒洒落下来。
    兴许是因为不久前下过雨，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腐烂树叶混杂后产生的腥气。
    “嗯？怎么只有一个？”
    听到声音的青年看向声源处。
    对方很高，接近一米九，穿着黑色风衣。
    男人也饶有趣味地打量着青年。
    除了那个黑色哥特风六角棺有些古怪外，白衬衣、卡其色马甲、与马甲同色的领带、咖啡色背带短裤、纯黑马丁靴。
    柔软微卷的白金色过肩长发垂在两侧，露出一张雌雄莫辨的精致脸庞。
    看起来就像是哪个赌气离家出走的小贵族。
    “我叫沈斯，是这座红枫古堡女主人的亲戚，这次是过来看望她的孩子们，你呢？你是来做什么的？”男人状若友好地微笑说道。
    青年扶了下眼镜。
    “卫左，是个游商。”
    他的银丝眼镜有些特别，左眼镜片被一朵绢制的纯白玫瑰所替代，但如果细看会发现是玫瑰挡住了后面的镜片。
    右眼镜片表面上方边缘贴着有两个大小不一的银色齿轮。
    两条细细的银色防滑细链从镜架上垂落下来。
    衣服是小贵族可爱风，眼镜却是复古哥特风。
    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碰撞在一起，换成别人是车祸级别的灾难现场，偏他实在貌美，硬是撑住了这种装扮。
    沈斯挑眉道：“你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会跑去各种地方做生意的商人。”
    “毕竟你这么漂亮，哪怕是那些利欲熏心的家伙也应该只会想要购买你的美貌，我想他们应该可以为此付出一切。”
    “你更像一位养在温室的小贵族。”
    “或者是……”在卫左近乎冷淡的目光下，沈斯嘴角弧度渐渐扩大。
    “一位小侦探。”
    【个人主线任务背景：你表面上是一名来红枫古堡做客的游商，实则是红枫古堡男主人请来调查女主人所留遗产藏在古堡哪里的侦探。】
    【个人主线任务1：在ooc程度不超过40的情况下扮演伪装游商的侦探角色】
    【难度：5星\/10星】
    【任务奖励：根据扮演度高低决定奖励质量】
    【提示：请扮演者注意，角色本身患有某种疾病，可能会对您的日常生活造成影响】
    【个人主线任务2：找出红枫古堡女主人所留遗产并据为己有】
    【难度：6星\/10星】
    【任务奖励：复活券x1】
    【提示：是据为己有】

 第148章 怎么就针对我

    第149章 怎么就针对我
    “他是不是偷看我的剧本了？”
    听到沈斯的话，卫左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已经炸开了锅。
    尽管这身装扮确实有点像侦探，也不能刚见面就迅速识破了他的马甲？
    五八语气古怪道：“先不论这个，这家伙应该目前为止你遇到的最强玩家了，我有种感觉，不带我的情况下你和他打起来会一九开。”
    “你一分钟死九次。”
    它还补充一句。
    怎么比西里恩还离谱？
    西里恩那里好歹还是三分钟过头七呢？
    卫左不由得多观察了沈斯几眼，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眼睛是暗红色的人。
    特殊能力吗？
    虽然语气有些轻佻，嘴角也含着笑意，眼神却没有半点温度，透出一种凉薄感，那种由内到外的冷酷感如同锋利军刀般将他与世界隔离开。
    “怎么这样看着我？”
    沈斯懒洋洋地说：“我可对漂亮却没用的东西不感兴趣。”
    还没等卫左开口，五八就先炸了：“这臭小子会不会说话？！我弄死这个傻逼！”
    许是察觉到了什么，沈斯笑容微敛，蹙眉打量着青年。
    须臾，他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做出一副关心的样子：“韦克利男爵向来不喜欢满身铜臭味的商人，小游商，你有红枫古堡的邀请函吗？”
    “没有的话，待会就只能被关在门外了。”
    “到时候你会哭出来吗？”
    这人脑子没问题？
    卫左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
    虽说这次副本每个玩家都有自己的人设，但总感觉沈斯拿到的人设多多少少脑子有问题。
    不过也有可能是本性，毕竟可以ooc。
    沈斯微微偏头，语气和善：“不过你这么漂亮可爱，说不定能让韦克利男爵心软一次。”
    “你哭起来应该会比现在还要漂亮。”
    嗯？
    我哭你大爷！
    已经忍了很久的卫左磨着后槽牙道：“为什么我现在心里会觉得委屈，甚至想哭，而不是直接一拳揍上这个混蛋的脸？”
    别看他现在表情平静，实则他已经用了平生最大的自制力来防止自己当场落泪。
    “委屈？想哭？”
    听完描述的五八迅速翻开人设本查看，几秒钟后它恍然大悟道：“我看看……哦～你表面人设一个虽然贪财却脆弱，还有些娇气的游商，因为这点你已经快穷困潦倒了。”
    “真实人设那个侦探因为过度追求真相而导致神经相当敏感，会因为迟迟找不到线索而焦虑到落泪，还会为此不惜一切去做各种危险的事情。”
    “嘶——这人设典型的疯批啊，全球逃生游戏还挺会写。”
    好可爱，我喜欢。
    这六个字五八没胆子说出来，他害怕卫左一怒之下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对方现在身上这套装扮可是它磨了好久才让其乖乖换上的，可惜最后还是没能让卫左换上那条有格纹的背带短裙。
    啧，早晚得让左子去试试。
    另一边的卫左拳头硬了。
    “我真的要遵守这个人设吗？好像也没有规定必须要完成这个主线任务？”
    五八安抚道：“忍忍，扮演型任务奖励一般都不会差劲，说不定到时候我们能直接把这座古堡当成奖励带走，你喜欢这座古堡吗？”
    卫左抬头看了眼这座名为红枫古堡的古堡。
    “你，你们好！请问这里是红枫古堡吗？”
    正当他想要说什么时，一个背着画架的女生从茫茫白雾中走出。
    沈斯与卫左的视线同时落到女生身上。
    对方穿着学院风的复古背带连衣裙，手里拎着很大的木色藤编箱子，看起来就像是从某个旧艺术学院来到这里写生的学生。
    女生裙摆上沾着一些半干不干的颜料，好像在来的路上画过画。
    见二人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女生受惊般连忙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呐：“抱歉。”
    这拿的是社恐自闭人设？
    身为游商的卫左发现对方脖子、耳朵上的首饰价值不菲，按照人设他需要对家庭应该很富有的女生表现出善意。
    “这里是红枫古堡。”他放缓语气，和声细语地说，“我叫卫左，是个游商。”
    旁边的沈斯听到这话讽刺道：“商人果然都是见钱眼开的，看到对方有钱便忍不住想贴上去。”
    卫左默默捏紧拳头。
    人设，人设，这是沈斯的人设。
    再者对方也没说错，自己身为游商肯定要……
    他扭头平静地看向表情轻慢的沈斯，嗓音温柔如春风：“您也说了我是商人，商人不见钱眼开难道要让自己穷困潦倒吗？”
    这家伙要是再多废话一句，哪怕违背人设他也要揍他一拳。
    奇怪，怎么感觉自己脾气好像变差了？
    “我、我叫玛莉安，是个画家。”就在这时女生红着脸抬头看向卫左。
    她好像很激动，又不得不克制。
    那边的沈斯矛头一转对准玛莉安：“画家？听说画家心灵都很纯净，还很单纯，那你可要注意别被外面的花花世界所迷惑了。”
    莫名感觉自己被点到的卫左磨了磨后槽牙。
    他忍。
    玛莉安眼中飞速闪过一丝笑意，随即便又恢复成怯弱的小可怜样子。
    不久后，又有一个长发男人从白雾中走出。
    男人整体有些不修边幅，眼下有着浓重的黑眼圈，手里只拿了一个中等大小的手提箱，那里面似乎有对男人来说极为重要的东西，被他若有若无地护着。
    “我叫戴维。”长发男人推了下眼镜，他的眼镜镜片跟啤酒瓶底差不多厚，“是个小说家。”
    说完他就沉默地站在原地没有再出声。
    看着也是个自闭社恐人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卫左手表上的时间指向晚上八点时，白雾中再次钻出一个短发女人，
    短款上衣配长裤，干净利落。
    短发女人拿着大包小包，在卫左接近她想要帮忙时露出厌烦表情，声音拔高：“离我远点！我不需要别人的帮忙！”
    沈斯悠悠道：“看来美貌并不是万能的。”
    卫左懒得搭理这个煽风点火的家伙。
    “我是格蕾。”短发女人下颚抬起，“一个终将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摄影师的女人。”
    “尊贵的客人们，久等了，请进来。”
    格蕾话音刚落，众人身后紧闭的大门忽然被打开，一个老管家从中走出，彬彬有礼道：“韦克利男爵正在古堡里等待你们。”
    众人神情不一。
    沈斯率先迈开腿进入，其他人紧随其后。
    卫左转头看了眼没有变化的白雾，这次副本共有六个玩家，眼下在这里的却只有五个。
    第六个玩家是还没到，还是……
    他重新看向在白雾中显得异常冰冷的古堡。
    跨过大门后最先是一片院子，院子里最显眼的便是那颗离古堡仅有几米远的参天枫树。
    巨大的枫树已被火红枫叶所笼罩，今夜曾下过雨，在经过雨水洗涤之后，那层层叠叠的枫叶更如一大团燃烧的火焰般，热烈而明亮。
    就连那厚重的白雾也无法遮掩其颜色。
    周围土地似乎不久前被翻新过。
    泥土很新很湿。
    直达古堡大门的红砖路打扫得干干净净，只是侧边却有些清理不掉的苔痕。
    身为摄影师的格蕾拿着一个便携式照相机东张西望地不断拍照，但卫左却注意到她拍摄时的动作很僵硬，以及从不会将镜头对准人。
    甚至于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和任何一个玩家拉近过距离。
    别人如果离她近了点，她就会装作不经意地往旁边退去，好像对方身上有什么病毒似的。
    所以大概率格蕾不是讨厌他一个人，而是平等地讨厌这里每一个人类。
    老管家沉默地走在最前方为众人引路。
    偶尔会有几个园丁、女仆从旁边匆匆经过。
    无人出声，空气中弥漫着诡异气氛。
    古堡大门被推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富丽堂皇的大厅，奢华的水晶灯饰从各种角度折射出如梦如幻的斑斓彩色光芒，厚重柔软的金红花纹地毯纤尘不染。
    不论是卫左自己，还是他扮演的游商，都对这种奢靡华丽的风格感兴趣。
    但卫左平时比较能忍耐。
    主要原因还是那些东西还没有让他心动到非要带走的程度。
    而且比起这些，他更爱那种稀奇古怪的。
    比如五角星形状的稻草人心脏、玩偶熊的黑色纽扣眼、图案会自动变化的银色扑克牌之类。
    而游商就不一样了，游商贪财，这些东西对他的影响力很大，导致卫左也受到些影响，不自觉走到那些散发出昂贵气息的挂画、花瓶等旁边。
    他忍耐着没有伸手去触碰，眼睛却亮晶晶地注视这些价格不菲的装饰。
    见此沈斯嘲讽地笑了声。
    大概是觉得青年贪财的模样很有意思。
    卫左嘴角下压，那种诡异的哭泣欲望再次出现。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为什么沈斯看着不喜欢他，却没有产生丝毫恶意？
    但凡要有恶意……
    忽然，优美的钢琴声从旁边不远处传来，打断了还想要继续说话的沈斯。
    第六位玩家？
    不知怎么卫左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1谢谢小曦然老板的打赏！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2请大家放心，作者是不会当死太监的！（震声）

 第149章 有病且变态

    第150章 有病且变态
    “钢琴？”
    摄影师格蕾嘀咕了一句。
    画家玛莉安还是那副柔弱腼腆的样子，视线时不时会从卫左脸上掠过。
    小说家戴维对着墙壁发呆，自始至终都紧紧抓着手提箱。
    “我不知道你来这里是打算和谁做生意……”
    沈斯似笑非笑地看向卫左：“你知道吗？红枫古堡的女主人珍妮夫人有一架价格连城的钢琴。”
    “如果你能把钢琴带走，说不定从此以后就不用再当什么游商了。”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
    但我怎么就感觉你是在阴阳怪气我呢？
    担心自己再呆下去就会忍不住给阴魂不散的沈斯两拳，卫左转身朝着声源处走去：“不是说少了一个玩家吗？也许弹钢琴的就是。”
    不知为什么，卫左总会觉得沈斯给自己一种他在模仿谁，却又因为什么原因无法模仿出来。
    到底是在模仿谁呢？
    卫左眉头紧锁。
    众人跟在心事重重的游商身后。
    半晌，他们终于看见了那个弹钢琴的人。
    对方穿着白衬衣黑西裤，衬衣袖一丝不苟地挽到手肘处，露出的手臂线条流畅，隐隐可见皮肤下的青筋血管。
    修长白皙的手指灵活而又从容地跳跃在黑白琴键，清越悠扬的琴声从他指下倾泻而出。
    一串串音符流淌在古堡内，让人心生向往。
    灯光落在周身，神情冷淡的青年侧脸宛如神圣不可侵犯的雕像剪影。
    卫左沉默地看着演奏者。
    大学四年，我都不知道你小子还会这一手呢？
    不对，你为什么会单独在古堡里？
    一曲完毕。
    钢琴演奏者从钢琴椅上站起来，转身看向循声而来的众人，声音如沁入雪水般冰冷。
    “钢琴家。”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自称钢琴家的青年拿起放在钢琴椅上的西服外套，然后走向古堡楼梯。
    临走前，他的目光在卫左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钢琴家随后冷笑道：“满口谎言的游商这次准备利用美貌欺骗谁？韦克利男爵？还是他的两个儿子？又或者是他的女儿？”
    什么？
    角色与角色之间还有联动的吗？
    你那边还有这种剧情吗？
    感觉对方在胡编乱造的卫左不自觉蹙眉。
    难不成玩家扮演的角色之间还有联系？那沈斯针对自己会不会就是因为角色间的矛盾？
    怎么想都感觉是沈斯单纯嘴欠呢？
    无数个问题围绕在卫左脑袋里，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本书，一本叫《十万个为什么》却没有答案的书。
    沈斯走到卫左旁边，揶揄道：“我们的游商真的贩卖过美貌？看起来钢琴家就是上个买家呢。”
    他面上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钢琴家看到距离亲密的二人后再次冷笑，随后转身朝着楼上走过去，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用力。
    铺着厚重地毯的楼梯硬生生被踩出声音。
    这到底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卫左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转身走向与钢琴家完全相反的方向，他来到一个女仆身边。
    “您好，请问韦克利男爵大人现在在哪里？”
    女仆有些害羞地低头小声道：“男爵大人正在书房里，暂不见客，您可以先去三楼挑选一下男爵大人为你们准备的房间。”
    三楼？
    卫左想了想钢琴家刚才偷偷对他比出的手势。
    去楼上。
    凭借大学四年的相处，卫左判断对方那个向上的中指是这个意思。
    总之不可能是单纯犯贱，是的话他今晚必爬窗户暗杀这个二货。
    “好的，谢谢。”他对女仆点点头，随后转身慢悠悠地往楼梯边走去。
    其他人也纷纷找到女仆问起自己在意的事情。
    无人注意沈斯直勾勾地盯着卫左背影，面上没有丝毫笑意，眼中充满探究。
    青年顺着楼梯爬到古堡三楼，眼前走廊里没有其他人，他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后继续往走廊更深处走去。
    然而他还没走多久，同样铺着红底金纹地毯的走廊旁边某扇房间门忽地打开。
    紧接着房间里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抓住毫无防备的青年手臂，强硬中带着几分温柔地把人拽到了自己面前。
    “左左～”
    “我好想你哦～”
    不久前还对游商冷眼以对的钢琴家将头埋在游商脖颈边：“对不起，那个时候是人设，人设背景里游商利用美貌蛊惑了钢琴家，在掏空对方后立刻选择抛弃……”
    卫左听得一愣一愣的。
    感情我们两个扮演的角色还有联动呢？
    全球逃生游戏是不是出问题了？搞这么个联动有什么用？
    钢琴家松开卫左，往后撤去，琥珀色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对方。
    害怕对方不相信似的，他还调出了游戏面板。
    【个人主线任务背景：你是一位从低谷中重新爬起的世界级钢琴家，你本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摆脱了那个人的阴影，可当你听说对方前往红枫古堡时，还是忍不住也跟着来到了这里……】
    【个人主线任务1：在ooc程度不超过40的情况下扮演钢琴家角色】
    【难度：4星\/10星】
    【任务奖励：根据扮演度高低决定奖励质量】
    【提示：请扮演者注意，角色本身患有某种疾病，可能会对您的日常生活造成影响】
    【个人主线任务2：找到游商卫左当初抛弃你的原因，解除心结】
    【难度：6星\/10星】
    【任务奖励：复活券x1】
    【提示：由于钢琴家与游商关系特殊，他们之间可以分享所有情报，钢琴家将掌握游商的所患疾病情报，而当钢琴家与游商相遇后，游商将获得对方所患疾病情报】
    【当前已解锁情报：过度敏感（游商对于别人的恶意相当敏感）】
    卫左在看到最后一句话后不由自主地打开游戏面板。
    果不其然，他的个人任务上新增了一条。
    【个人主线任务3：你曾以游商身份接近钢琴家以期通过对方人脉获取到某些大人物的犯罪证据，在成功获得犯罪证据后你为防止事情败露而抛弃钢琴家连夜逃跑。而现在钢琴家找上门，你需要保护自己不被精神有问题的对方杀死】
    【难度：5星\/10星】
    【任务奖励：存活时间越久，奖励越好】
    【提示：钢琴家很会演戏，哪怕他如今对你恨之入骨，也会表现得还是那个爱你的人】
    【当前已解锁情报：钢琴家带了枪】
    “左左？我怎么看不到你的任务？”
    谢难南好奇地在卫左的游戏面板上戳了戳，手指轻而易举地穿过淡蓝色半透明屏幕。
    大概是因为任务上说你这个兼职演员的钢琴家想要弄死我？
    卫左一脸平静地关上游戏面板。
    他可以肯定宿舍其他人绝对不会伤害他。
    但眼前这家伙就不一定了，毕竟……
    “左左？”有着张娃娃脸的谢难南无辜地望向神情有些严肃的卫左。
    五八愤愤不平道：“左左，左左，怎么他就可以叫你左左，我就不可以，你偏心！”
    重点是这个吗？
    到底什么时候能出个统人合并的精神病院？
    他面无表情地推开凑到面前的青年：“谢难南，我说过很多次了，不准叫我左左。还有就是你那个游戏昵称是怎么回事？你脑袋进水了吗？”
    世界第一的公主小左。
    没有左左吸我要死了。
    一时间竟分不清哪个昵称更荒谬点。
    谢难南瞬间收起那副可怜表情，他懒懒散散地往墙壁上看去，拖长声音道：“那个昵称可是事实啊，没有左左吸我真的快死了。”
    “话说回来这套衣服不错。”
    谢难南若有所思地围着卫左打转：“这破游戏审美倒还行，勉勉强强能表现出你万分之一的可爱。”
    五八愤怒地拔高声音：“他有没有审美？！这套衣服最少也能表现出千分之一好不好？”
    你们两个能不能打包好一起滚出我的世界。
    谢难南忽然伸手摸了把卫左露出的腿。
    五八：“！！！杂种！直视我！你他妈在干什么混账事！”
    卫左也一脸震悚地看着谢难南。
    谢难南一脸茫然地盯着自己的手，那张娃娃脸在冰雪融化后显得很乖巧，此刻他看起来就像个无辜躺枪的受害者。
    “你怎么没穿丝袜？不冷吗？”
    他无比真挚地问道，“需要我现在去给你拿一双吗？自从知道你喜欢穿女装后，我就准备了很多不同的丝袜。”
    “话说你这次怎么没有穿背带裙？我觉得那种带格纹的会比较适合这个装扮。”
    五八停止尖叫。
    它表示赞同：“是的，就像我之前无比想要你换上的那条，这小子还是有点审美的。”
    卫左忍无可忍地一巴掌拍上对方额头：“我不喜欢穿女装！你是变态吗？”
    闻言谢难南笑了起来，耳边角色ooc警告声也越来越响，他却无所谓地伸出手勾住卫左脖子继续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不是左左，你第一天知道我是变态啊？”
    钢琴家温温柔柔地浅笑道：“你放心，我只对你变态。”
    卫左差点掐自己人中。
    这年头有病且变态的人不多了。
    谢难南便是其中佼佼者。

 第150章 你们是在旧情复燃吗

    第151章 你们是在旧情复燃吗
    全球逃生游戏是个鬼才。
    不去当狗血电视剧编剧祸害观众可惜了。
    钢琴家与游商之间的爱恨纠葛属实超出卫左想象，尽管他之前猜到可能会有些离谱，没想到居然这么能离谱。
    不过既然两个看似毫不相关的角色间会有联系，那其他玩家扮演的角色之间也有很大概率会有某种联系。
    每个玩家的个人任务不同。
    也许这边是交好某人，另一边就是杀了对方。
    单看自己新出来的个人任务3，乍看之下就像是全球逃生游戏在刻意削弱他对谢难南的信任。
    如果卫左与钢琴家并不熟，以他的性格在收到任务后会立刻选择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哪怕也许之后会引发糟糕的连锁反应。
    只能说幸好是熟人。
    但这个任务也并非对卫左完全没有造成影响。
    他现在对谢难南以外的五个玩家都警惕心拉满，尤其是那个从见面开始就总是针对他的沈斯。
    解谜归解谜，玩家对抗归玩家对抗。
    两者又不是不能同时进行。
    “……总而言之，我们两个还是就按照钢琴家与游商的角色模式来相处，尽量不要暴露我们在现实世界认识的事情。”
    卫左坐在棺材上，努力忽略掉半跪在地上抓住他左手认真研究的谢难南。
    怎么有种自己要大难临头的感觉？
    “从上次我们见面起我就想问你了，这戒指是你自己买来戴着玩的还是我们当中谁送给你的？”
    谢难南低头看着银色戒指，语气失落：“或者你有新朋友了吗？也对，全球逃生游戏降临后你应该救了很多人，他们都会变成你的新朋友。”
    他抬头看向青年：“我们五个会被抛弃吗？”
    救人？
    救了很多人？
    闻言卫左回忆了下经历的副本：自己在这七个副本里有主动救过哪个不认识的人吗？
    嗯，一个都没有呢！
    杀过的npc倒是不少，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了。
    幸好这个游戏没有什么所谓的罪恶值，不然自己早就顶着红名到处跑了。
    “救过一两个，没有新朋友。”卫左睁着眼睛开始胡说八道，“我没那个能力救很多人，你不要太高估我了。”
    “我也不会抛弃你们。”他补充道。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搞得自己像是什么见异思迁的花心大萝卜一样。
    谢难南幽幽道：“那谷和算什么？我听何文说这小子还挺喜欢你的，他应该加你好友了？”
    何文你怎么什么都往外抖？
    “我没救过他。”卫左选择转移重点，“戒指是我自己买来戴着玩的，不好看吗？”
    “好看，你戴什么都好看。”
    见对方不愿多言，谢难南也没有继续咄咄逼人，他转而捏住青年左手手腕上的红绳：“那这个又是谁送给你的？”
    “你跟西里恩是不是关系很好？这是他送给你的东西吗？”
    卫左疑惑地歪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这是我买来戴着玩的。”
    反正没其他人看到，死不承认就对了。
    “可是我闻到这根手绳上有玫瑰的味道。”
    说着，年轻的钢琴家低头闻了闻游商手腕。
    “或者说从刚才我们两个距离拉近开始，我就闻到你身上有股若有若无的玫瑰味道。”
    听到这句话卫左紧急召唤五八：“我身上真的有玫瑰味吗？”
    “有啊，但是跟西里恩没关系，是你体内那只雾猫的味道。”
    五八你害我！
    “跟西里恩没关系，我只是跟他认识。”出于某种小动物的危险直觉，卫左又一次选择了睁着眼睛说瞎话。
    “是吗？”
    谢难南状似随意地拨弄着红绳，平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异常：“我之前在npc实力排行榜看到了白玫瑰这个名字，无论是简介和备注都在表示白玫瑰和西里恩关系匪浅。”
    “室长发现这点后很生气，他说自己绝对不可能认可西里恩这个女婿。”
    全球逃生游戏你害我！
    室长你清醒点！
    卫左干巴巴地强行解释道：“那你应该也看到西里恩的简介了，他喜欢美丽的事物，而我……”
    因为尴尬，他没把话说完。
    “好，那就姑且把这根手绳当成是你自己买来戴着玩的。”
    “毕竟假如是西里恩送你的，应该算是特殊物品，而特殊物品现在不能带到现实里。”
    这就算是他睁眼说瞎话了，当初卫左带出的那个心脏很明显就是全球逃生游戏里的东西，证明对方与普通玩家不同。
    不同就不同，也没有谁在乎。
    只要卫左还是那个他们熟悉的卫左就好。
    谢难南伸出指尖轻碰了下那根看似平平无奇的红绳，果不其然感觉到类似被火焰灼烧的疼痛。
    他暗自磨了磨后槽牙。
    要说这根红绳跟那个素未谋面却让他非常讨厌的西里恩毫无关系，谢难南是一百个不相信。
    同为变态，他用头发丝想都能猜到西里恩这种肯定占有欲极强的变态会在分别时会做些什么。
    无非就是借着各种理由然后留下一个标记。
    这手绳上的玫瑰味别人闻不见，用他的特殊能力去闻却是浓得腻人。
    幸好当初自己撺掇其他人每人送了卫左一个安着定位器的手表，谢难南用眼角余光瞄向对方今天右手手腕上戴的手表。
    啧，不是他的。
    夏不冬这个死变态男妈妈运气真好。
    按住内心不爽，谢难南跳转话题。
    “无面酒店的时候你用着白玫瑰身份，肯定不会一直只穿同一条裙子，那西里恩是不是看过你穿各种裙子？”
    “你可以穿一次裙子给我看看吗？”娃娃脸青年把下巴搁在卫左膝盖上，眼神充满期待。
    “什么样的都行，如果你没带，我这里也准备了几条……”
    见对方沉默不语，他叹了口气，可怜兮兮地说道：“室长、文哥、陆双鲤都看过了，就我跟叶礼还没看过，左左～我不想当倒数第一。”
    五八忽然有些得意：“哎嘿，我是第一个看到左子穿女装的，嘻嘻！”
    这到底有什么好攀比的？！
    深吸了口气，卫左抬手捂住谢难南双眼防止自己心软，有些咬牙切齿地说：“攀比心不可取，还有，什么都看只会害了你。”
    “不对。”
    谢难南不慌不忙地开口道：“什么都看只会让我看个爽，尤其是我们穿小裙子的左左。”
    五八深表赞同：“是的，这世界上所有痛苦都可以用左子女装来治愈。”
    你们两个变态不一起进精神病院真是可惜了。
    恍惚间卫左好像看到自己被无数种小裙子包围的可怕画面，早知如此，他当初在清河大学时就不该心软答应五八。
    “不要叫我左左。”
    卫左坚持着自己最后的倔强。
    “叫卫左好生疏，显得我们不亲近。”谢难南眨了眨眼睛，睫毛蹭得青年掌心发痒，“就是叶礼那种老古板性格都会叫你左哥呢？”
    “可以叫左子、小左、左哥……阿左都行。”
    此刻卫左已经完全不在乎谢难南与自己生日同为6月9日了。
    反正他的真实年龄为谜。
    谢难南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你没发现我们五个是一人占了一个称呼，谁也不抢谁的吗？”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左左，你让我换成这些称呼，到时候说不定脾气最好的室长都会忍不住把我送进医院呢。”
    卫左拿开捂在眼睛上的手，低头看着对方那双纯良无辜的狗狗眼。
    “你们五个是真的有病，有病得治。”
    青年极为严肃地一字一句道。
    毕业后分别大半年，他本以为这五个人病情会随着时间变轻，现在看来却是越来越严重了。
    谢难南把头埋在卫左膝盖闷声笑着，笑得身子都在抖。
    半晌，他瓮声瓮气道：“没办法，除非你能回到过去让我们几个就那么死掉，不然大家都会一直像鬼一样死死缠着你的。”
    “我们都有病。”
    你也有病。
    后面这四个字谢难南没有说出来，他清楚卫左底线在哪里。
    钢琴家抬头看向游商漆黑明亮的双眼。
    “卫左，如果哪天你后悔救了我们，你别选择抛弃我们，你应该让我们去死。”
    “当然，我更希望是你亲手杀死我。”
    他愉悦地笑着说：“我与他们四个不一样，他们是停留在过去的流浪狗被人牵着走向未来，他们只想未来里一直有你。”
    “而我却从来没有奢求过这一点。”
    谢难南还在笑，看着却比嚎啕大哭的人还要难过。
    卫左再次抬手捂在对方眼睛上，无可奈何地叹气道：“我永远也不会讨厌你们当中的谁，少在这里给我卖惨了，回回都来这套，当我傻子吗？”
    “快起来，我们该出去了。”
    他转而拍拍谢难南的头：“南南，走。”
    心力交猝的卫左满意地看到青年脸色一变，既然纠正不过来，那就大家互相伤害。
    起身后的二人整理完衣服走向房间门。
    门打开，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的沈斯对着卫左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你们是在旧情复燃吗？”
    1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2因为没什么人看嘛，而且看到这里应该都比较能接受这本书的风格了，所以这个副本预定会有点放飞自我，但如果大家被毒到的话一定要说，我好改（主要作者每天也就比你们早知道剧情半小时）
    3有在努力学怎么写好女角色，这个副本会有一个常驻女配角出场，是小太阳类型的正能量角色。（左子身边咳，变态太多，需要一个只是稍微有点问题的来中和下）
    4翻遍全书，常驻角色里居然只有云吞是正常人。（被左子抹脖子，掉头行动）

 第151章 嘘，有人在偷听

    第152章 嘘，有人在偷听
    “这位沈先生，你很闲吗？”
    卫左是真想把沈斯提起来扔到棺材里。
    沈斯笑容不变：“只是正好路过而已，看起来你们两个应该聊得很愉快，钢琴家准备继续购买你的美貌吗？”
    “与你无关。”
    瞬间捡起人设的谢难南一脸冷漠地站在卫左前面，锐利如刀的目光上下扫过沈斯。
    而男人看似在笑，眼中却半点温度也无。
    气氛逐渐变得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一个女仆走到三人旁边恭敬道：“请问哪位是卫左先生？韦克利男爵大人请您过去书房一趟。”
    卫左从谢难南背后钻出来：“我是。”
    女仆点头微笑道：“请您跟我走，韦克利男爵大人正在书房等您。”
    见卫左即将跟着女仆离开，谢难南下意识想要跟上，被对方一个眼神定在了原地，只能乖乖站在原处不动。
    二人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钢琴家，你很喜欢游商吗？”目睹全程的沈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脸色不太好看的谢难南。
    谢难南冷冷地看了眼面带微笑的沈斯，一言不发地回到自己房间里关上门。
    年轻的钢琴家眉眼间有些阴郁。
    他从见沈斯第一面起就对其心生厌恶，在发现对方有意接近卫左后更甚。
    这个人绝对有古怪。
    那边跟着女仆走向二楼的卫左在路过某间房门没关紧的房间时，隐约听见里面有谁似乎正在表白，各种肉麻的爱语不要钱地往外冒。
    他偏头看向女仆低声问道：“请问这间房里住的是谁？”
    女仆立刻回答道：“是怀特少爷，他是韦克利男爵大人的二儿子。”
    古堡的二少爷吗？
    卫左转身看了眼已经把门关好的那间房屋。
    “二儿子？”
    迅速反应过来对方想问什么的女仆道：“韦克利男爵大人与珍妮夫人共育有两儿一女，大少爷名为马修，最先出生的大小姐名为卡薇娜。”
    兴许是剧情影响，兴许是女仆本身就是话痨。
    她如同被打开开关般喋喋不休道：“他们同为珍妮夫人生下的孩子本应该友好相处才对，可大少爷与二少爷这几年总是因为一些小事吵架，但他们又会联合起来欺负大小姐……”
    “最近二少爷似乎喜欢上哪位贵族的小姐，经常在房间里练习怎么表白。”
    “大少爷还是喜欢在房间里呆着，如果韦克利男爵大人不要求，他能好几个月不出门……”
    听着听着，卫左和女仆到了书房外面。
    女仆瞬间收起八卦，谨慎地敲门：“韦克利男爵大人，卫左先生已经到了。”
    少顷，房间里传来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
    “进来。”
    女仆拉开门，做出请进的姿势：“请进，卫左先生，祝您和韦克利男爵大人聊得愉快。”
    韦克利男爵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不必守在门外，去吩咐厨房开始按照最高待遇来为今晚的客人们准备晚餐。”
    “好的，韦克利男爵大人。”
    在卫左进入书房里后，女仆小心翼翼关上门。
    “您好，韦克利男爵大人。”表面游商实则侦探的卫左对着坐在真皮椅上的韦克利男爵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眼前的韦克利男爵大约五十多岁，头发却白了一大半，脸上满是经过岁月洗礼后的沧桑。
    “请坐。”
    闻言卫左丝毫不扭捏地解下棺材，坐在了书房里的沙发上。
    韦克利男爵咳嗽两声，苍白如纸的脸庞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你既然愿意到这里来，我也不多说什么，只要你找到我太太留下的遗产，我可以将遗产分给你一半。”
    话音刚落，卫左左手尾指上的恶戒温度骤降。
    是把遗产分我一半，还是把我分成两半啊？
    察觉到韦克利男爵隐藏的杀意，卫左不由得对五八感慨道：“看到没，人心比鬼还可怕。”
    怪不得珍妮夫人要把遗产藏起来。
    虽然清楚对方的虚伪，卫左明面上还是做出贪婪的眼神，他假惺惺地说：“韦克利男爵大人真是慷慨，在下一定会努力找到夫人遗产的！”
    两个各自心怀鬼胎的人又聊了会天。
    大多数时间是卫左听韦克利男爵在吹嘘红枫古堡的同时给他画大饼。
    对方画大饼的技术简直出神入化。
    也不知道年轻时给多少人画过，才能到这种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程度。
    假如不是恶戒上的温度持续下降，还真会让人感觉这是一笔风险很低报酬丰厚的大生意。
    忽然，卫左脊背僵了下。
    他敏锐地转头看向不知何时打开一条细缝的书房门，然后迅速起身朝着那边大步走过去。
    但打开门后意料之中没有看到任何人，刚刚他走过去时也没有听到离开的脚步声。
    “韦克利男爵大人。”卫左顺手关上门，看向面色变得凝重的韦克利男爵，“请问还有多少人知道夫人在古堡里藏有遗产这件事呢？”
    偷听者，会是谁呢？
    是只有一个人吗？
    到底是冲着谁来的呢？
    ……
    背好棺材离开书房时卫左回头看了眼正坐在位置上发呆的韦克利男爵，对方从他进门开始就一直拿着颗漂亮的红宝石在把玩。
    中途男人还热情地向他介绍了这颗据说价值连城的红宝石是如何历经各种波折才到他手里的。
    但五八扫描后告诉他：“左子你别听他吹，这颗红宝石是假的。”
    是韦克利男爵买到假货而不自知呢？
    还是说有谁胆大包天将宝石调换了呢？
    卫左关好门，转身朝着三楼走去。
    路上他听到两个正在打扫卫生的女仆在小声嘀咕着聊天。
    “大少爷和二少爷昨天又吵架了？”
    “是啊，这次吵得特别凶呢！如果不是女仆长拦着，他们两个就打起来了！”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呀？”
    “嗯我想想……好像是因为二少爷被大少爷嘲讽说什么你喜欢的人永远也不可能喜欢你这种品格恶劣的家伙……”
    “唉——”
    其中一个女仆突然叹了口气：“如果夫人还在的话，大少爷与二少爷的关系绝不会这么差劲，他们肯定不会舍得那么温柔善良的夫人难过。”
    看来红枫古堡的女主人生前对仆人们不错。
    卫左若有所思地走到谢难南房门外，还没抬手敲门，房里的人就如同有感应般打开了门。
    又一次被拽进去。
    “你就不能让我自己走进来吗？”卫左无奈地看着嘴角扬起得意笑容的谢难南。
    这都是什么怪毛病？
    谢难南低头亲昵地用头蹭了蹭卫左：“下次一定下次一定，你刚回来的时候没遇到那个姓沈的傻逼？”
    “保持你的人设，不要总是ooc。”
    “我走之后你跟沈斯发生矛盾了吗？”青年伸手将对方脑袋推开，“钢琴家不是应该很讨厌欺骗他的游商吗？你ooc程度多少了？”
    卫左回来前看过自己的面板，角色ooc程度最高跑到过41。
    幸好这个扮演任务成功与否的判定是在最后根据玩家全程的ooc程度进行综合评定。
    只要接下来少ooc一点，任务还是能成功的。
    谢难南在卫左的视野盲区点开游戏面板。
    【角色ooc程度：0】
    【备注：您已解锁钢琴家的本质模式，您就是钢琴家本人，您接下来不论做什么都将不会被系统判定为ooc】
    “50，不好不坏。”钢琴家漫不经心地闻着游商身上似有若无的玫瑰味，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早晚有天他要弄死这个叫西里恩的。
    卫左无语道：“任务限制40，你跟我说过50不好不坏？快松开我。”
    谢难南不情不愿地松开手。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如幽灵般冒出来的女仆打断：“二位，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晚上九点半才吃晚饭。
    今晚要迟点睡觉了。
    跟着女仆朝楼下走去的卫左顺势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
    三人来到餐厅时其他人已经到来，沈斯视线轻飘飘掠过站在卫左身边的谢难南，卫左本以为他要说什么，对方却只是对自己笑了下。
    谢难南看到这一幕后双眼微眯，周身气场变得阴沉许多。
    笑锤子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久后，两个长相极为相似的青年一前一后走进餐厅里，表情均有些阴沉。
    看来他们就是女仆们口中关系不好的两位少爷。
    韦克利男爵是最后进入餐厅的。
    “父亲。”
    “父亲。”
    两个容貌相似的青年同时左手扶右胸，身体稍微前躬并点头。
    韦克利男爵点点头，然后对着众人说了一番没什么意义的场面话。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入座。
    卫左鼻子有些痒。
    为他倒酒的女仆身上有很重的脂粉气，还混杂着一点点说不出来的奇异味道。
    很熟悉，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他装作不经意地抬头看向女仆，意料之中看到对方画着很重的妆。
    因为妆容过厚又不够精致，女仆的脸给人一种剥离感，就好像她原本的脸上又被贴了层随时都会脱落下来的惨白脸皮。
    古堡外，一道闪电划破黑暗的夜空。
    雨，又开始下了。

 第152章 我社恐，我装的

    第153章 我社恐，我装的
    晚上九点四十五分。
    闪电照亮黑夜，随之而来的是轰隆隆几声巨响，紧接着豆大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但见红枫树叶随风摇曳。
    红枫古堡的餐厅很大，风格是一如既往的奢华浪漫，只是灯光比外面要暗许多，莫名给人种死气沉沉的诡异感。
    壁炉里炉火烧得正旺，熊熊火焰将暴风雨带来的寒意尽数驱散。
    晚饭时所有人都信奉食不言寝不语的理念。
    餐厅里只有众人使用餐具时发出的声音。
    正当卫左以为事情就要这么和平结束时，韦克利男爵忽然停下动作，有些奇怪地问旁边等待的女仆。
    “米娅，卡薇娜呢？”
    卡薇娜？
    红枫古堡的大小姐？
    卫左这才惊觉餐厅里少了一个人。
    这位大小姐好像并不受重视，这都快吃完晚餐了才被发现人没有来。
    名为米娅的女仆是刚刚给卫左倒酒的那位，她低头恭敬道：“因为大小姐门口依旧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我就没有去打扰大小姐。”
    “请您放心，我已经吩咐厨房将晚餐放到了大小姐的门口。”
    韦克利男爵眉头紧锁。
    还没等他开口，从进入餐厅开始面带不愉的二少爷就冷笑道：“大姐到底还要闹多久脾气？都已经五天了，真以为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吗？”
    “怀特，请尊重你的姐姐。”大少爷马修语气平淡道，“你最近未免有些过于放肆了。”
    看似平静的大少爷眼睛里藏着几丝挑衅。
    二少爷讽刺一笑，但在韦克利男爵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下只是嘴唇蠕动了几下，什么都没有说。
    卫左看懂了对方无声说出的那句话。
    “装模作样。”
    看来这个二少爷跟女仆所说的一样，与大少爷和大小姐关系都不怎么样。
    无人再开口，餐厅再次变得安静起来。
    只是卫左总觉得有好几道拥有不同情绪的目光时不时轻飘飘地扫过自己。
    有欣赏、有痴迷、有探究、也有……恶意。
    用完餐，韦克利男爵向众人讲了些毫无意义的场面话便转身迅速离开了餐厅。
    大少爷跟在他身后一并离开。
    就在卫左准备和谢难南离开餐厅时，瘦得跟猴差不多的二少爷突然吊儿郎当地拦在他们面前。
    其实青年长相也称得上英俊，但表情与气质却无比傲慢，让人生不起好感。
    “你就是父亲提到的那个游商？”
    二少爷伸手想要去捏卫左的下巴，语气里满是轻蔑：“像你这种样子的人去做游商，到底是卖商品还是卖你自己啊？你应该很贵？”
    “请二少爷自重。”
    一直站在卫左身边的谢难南直接捏住二少爷的手腕阻止他的动作。
    看似面无表情云淡风轻，实则卫左甚至听到了骨骼错位的声音。
    面容瞬间狰狞的二少爷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谢难南却还在加重手上力度。
    神出鬼没的沈斯站出来打圆场：“游商毕竟是韦克利男爵请来的客人，还请二少爷不要给红枫古堡抹黑。”
    卫左抬起左手覆在谢难南手腕上示意对方松力。
    他面无表情，嗓音淡漠。
    “二少爷的教养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记得女仆说这东西有心上人来着？难怪大少爷说二少爷喜欢的人永远也不可能喜欢二少爷这种品格恶劣的家伙。
    换成是他，他只会想把这种垃圾给埋进土里。
    不但要埋，还要踩上几脚。
    沈斯的目光凝在青年手腕上，他似乎才发现对方戴着一条红色手绳。
    男人认认真真地看着那条红绳，仿佛在确认什么。
    被松开的二少爷灰溜溜地往后连退几步，嘴里却还是不服输地阴阳怪气道：“切！我还瞧不上这种不知道多少人买过的货色呢！”
    谢难南顿时迈出一步，却被卫左死死拉住。
    普通玩家与他这种开挂玩家不同，他还不清楚普通玩家杀死npc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当然，卫左并不是大度的圣人。
    会就这么放过这个口出狂言的傻逼。
    通常来说这种看谁都不爽、爱拉仇恨的性格在动漫里很容易死掉，这个定律在现实也挺适用。
    脑海中的五八语气森寒：“我现在就去做个复制品，今晚把这孙子给掉包了，到时候把他带回家里，左子你想怎么研究就怎么研究。”
    卫左蠢蠢欲动的杀心暂时被抑制住。
    自己很久没有解剖过这种类人的东西了。
    为此也不是不能忍这一时半会的。
    这时那位叫米娅的女仆走了过来，她先是对卫左道歉：“非常抱歉，卫左先生，让您的耳朵受到了污染。”
    她冷漠地看了眼二少爷，继续对着卫左弯腰低头道：“我会将此事原原本本地告诉韦克利男爵大人，请您放心，红枫古堡绝不会让任何一个客人败兴而归。”
    “怀特少爷，请您跟我去韦克利男爵大人那里陈述下您今晚的所作所为。”
    米娅直起身体，伸手做出“请”的动作。
    二少爷脸色有些难看，他恶狠狠地瞪了卫左一眼后跟着米娅离开了。
    这人脑子没问题？
    莫名其妙被羞辱又被敌视的卫左面无表情地擦去眼角不受控制溢出的一点泪水。
    游商这个人设脑子也有问题。
    逐渐暴躁的青年在心中开始了无差别攻击。
    谢难南注意到身边人眼眶微红，本就阴沉的脸色越发跟谁杀了他全家一样。
    旁边的沈斯表情毫无波澜，手指微动，一缕别人看不见的黑气从走远的二少爷头顶飞出，然后迅速钻回他掌心里。
    卫左没发火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男人看了眼正在哄游商的“高冷”钢琴家。
    啧，幸好西里恩不在这里，以那家伙的占有欲不把这个钢琴家给碎尸万段才怪。
    话说回来果然哭了比不哭时还要好看。
    不枉自己花那么多积分去改游商的人设。
    就是可惜卫左忍耐力比他想象中要强，没能看到梨花带雨那种效果。
    恶趣味得到极大满足的沈斯收回目光，心中暗道：“但这人除好看外也没别的什么特殊，也就只有西里恩会这么喜欢了。”
    他有些厌倦地垂下眼。
    无趣的花瓶，看久了也就腻了。
    “我没哭，这是角色带来的影响。”卫左满脸麻木地盯着眼神和动作逐渐慌乱的谢难南。
    真稀奇，有朝一日居然能看见变态手足无措。
    谢难南好声好气道：“是是是，你没哭，那我们先回房间……”
    你根本就没信我说的话。
    不要朝着夏不冬的方向进化啊！
    一个男妈妈就够了，我宁愿你永远是个变态。
    两人并肩朝楼上走去，有道灼热的目光定定地追随在卫左身后。
    “我想休息了，你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刚走到属于游商的房间门口，卫左就抢先一步说道。
    出乎他意料的是谢难南很爽快地说了声“再见”后便转身朝自己房间走过去。
    顺利得让卫左怀疑他是不是有啥大阴谋。
    回到房间里。
    青年把棺材放下，双臂张开，直挺挺地扑到柔软的被褥中。
    还没等他彻底放松下来，门外响起敲门声。
    就说谢难南怎么可能那么简单放过自己。
    卫左叹了口气，起身走向房门，脑海中飞速想着一百零八种如何让变态乖乖听话的方法。
    打开门，却不是想象中的人。
    拎着一个行李箱的玛莉安激动道：“哥们你长得可真牛逼啊！我这辈子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
    卫左：……嗯？
    “那个，我可以进去吗？”女生双眼充满期待地看着卫左，“我就呆两分钟，讲完事情我就走，拜托了！”
    恶戒没有检测到恶意，卫左犹豫了下，还是把人放了进来。
    玛莉安进入房间里顺势席地而坐，非常自来熟地说道：“说真的，我感觉那个啥子钢琴家不太对劲。”
    她不知从哪翻出一个没有镜片的眼镜架在鼻子上，然后装模作样地推了下：“以我多年看小说的经验，钢琴家不是对游商余情未了就是对游商心怀怨恨！”
    你的经验挺准的。
    就是你的人设不是社恐自闭的画家吗？
    没等卫左开口，玛莉安大手一挥：“不对，这不是我今晚来这里的重点！”
    青年配合地问道：“那你今晚来这里的重点是什么？”
    “今晚那个肾虚仔二少爷临走前不是恶狠狠地瞪了你一眼嘛，你当时还差点被他吓哭……”
    玛莉安不好意思地挠头道：“我害怕他今晚会过来找你麻烦，就用特殊道具把他的房门给封锁住了，明天早上九点才能解开，然后我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你今晚可以安心睡觉啦。”
    说完，她伸手拍拍地板，霸气道：“男生脆弱一点也没什么的，不用害羞！以后姐姐就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哎，对了，弟弟你今年多大了？我前几天刚好满20岁！”
    这段话乍一听没毛病。
    仔细想想就很有大问题了。
    卫左哑口无言半天，最后只能说出那句永不过时的经典语录。
    “谢谢，你是个好人。”
    “对了，我今年23岁。”
    谢谢大家的陪伴！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153章 到底为什么能这么变态

    第154章 到底为什么能这么变态
    玛莉安风风火火地来，风风火火地走。
    她真的如自己所说，来这里只是为了告诉卫左他今晚可以安心睡觉啦。
    虽然卫左大她三岁这事似乎让这个表面社交恐惧实际社交恐怖的女生有些挫败，但她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并且亲切地称呼青年为：大漂亮。
    卫左个人觉得这个称呼与大聪明有一些异曲同工之妙，于是坚定地拒绝了。
    最后玛莉安选择直呼其名。
    卫左从未觉得自己的名字这么好听过。
    在女生离开后，五八真诚表示：“左子你要是能有她百分之一的社交能力，你的朋友能从这里排队到地球外面。”
    一人一统就这个问题开始掰扯。
    墙上挂钟时间指向凌晨一点，这时房间里的灯光忽地变暗不少。
    而早已摘下眼镜的卫左发现自己眼前事物都变得暗淡朦胧起来。
    不是近视，单纯地看不见。
    “左子，戴眼镜。”五八及时出声道。
    其实卫左当初并不想戴那副花里胡哨的眼镜。
    除了颜值高外一无是处。
    然而感觉有内幕消息的五八撒泼打滚，叽里呱啦一大通，卫左拿它没办法，只能当起独眼人。
    但当他重新戴上这副眼镜后才明白八哥永远不会害自己。
    他先前两只眼睛跟蒙上层黑纱似的，看什么都看不清，如今虽然左眼不能视物，但右眼看东西时就跟平常视力一样，
    “又是角色的设定吗？”
    卫左刚要摘下眼镜再感受下两者差别，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
    头顶灯闪烁了两下，彻底灭掉。
    敲门声还在继续，青年戴好眼镜，握紧鹊羽一步步朝着房门走过去。
    当他站到门前时五八才慢悠悠说道：“是谢难南那个变态，不用这么紧张。”
    八哥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恶趣味了？
    瞬间放松的卫左拧开门，还未开口，便被人抱住带进房间里：“左左你没事？我看到游戏面板上游商的已解锁情报上多了个夜盲症。”
    眼镜被蹭掉，彻底看不清眼前事物的卫左有些无语地拍了两下对方后背：“松开，别闻了。”
    “谢难南，你是人，不是狗。”
    很难不怀疑你小子是故意弄掉我眼镜的。
    不对，他好像不知道这眼镜能帮助自己正常看东西来着。
    暂时获得一张盲人体验卡的卫左觉得自己好像那个被掐住命运后颈的猫。
    谢难南心满意足地喟叹。
    刨除掉那个让人火大的玫瑰味，对方身上还是一如既往有种很温暖的香味。
    青年眼底剧烈翻涌的暴戾与兴奋一点点平复。
    【个人主线任务3：你恨利用完就抛弃你的游商，却又无可救药地爱着对方，于是你决定杀死对方再自杀，这样游商就再也无法抛下你了】
    【难度：5星\/10星】
    【任务奖励：特殊角色契约卡x2】
    【提示：不要心软】
    【当前已解锁情报：过度敏感（游商对于别人的恶意相当敏感）、夜盲症（游商在黑暗中将处于几乎完全失明的状态）】
    “要是你能变成手掌那么大就好了。”谢难南突然发出活够了的声音，“这样不论我走到哪里都能带着你。”
    “其实我觉得室长应该比我更希望你变小。”
    有那么一瞬间，卫左觉得他说的很对。
    哪个男妈妈不希望自己能拥有一个小女儿呢？
    “松开。”
    这次谢难南乖乖松开了卫左，他拉着对方让其坐在棺材上，然后自己盘腿坐在左面，一副很温顺听话的样子。
    他夜视能力很好，能清楚地看到卫左现在不知道该看哪里的茫然模样。
    嗯，能让室长母爱泛滥。
    “我的眼镜呢？你帮我把眼镜捡回来。”
    谢难南不动声色地把方才被他故意弄掉的眼镜往身后藏了藏，面上还无辜道：“你现在什么都看不见，还要眼镜做什么？”
    卫左听着五八传来的信息，又气又好笑地正要开口，却被对方飞速打断。
    “左左，何文有没有告诉你室长自从在清河大学看到你穿女装后就开始学缝纫了？”
    什么东西？
    本就眼神茫然的卫左越发迷茫，他怀疑自己刚才似乎听错了。
    偏偏在这时五八还跑出来火上浇油：“为什么我不能叫你左左？！我要闹了！真的要闹了！”
    卫左一个头两个大。
    没事，卫左，想开点，至少还没谁叫你宝贝。
    紧接着仿佛拥有读心术的五八就兴奋道：“我刚翻了翻人类现在的流行称呼，我决定我以后就叫你左宝了！崽崽也行，人类可真是会称呼！”
    好悬卫左没当场厥过去。
    “感觉有点怪，暂时还是叫你左子，等我想出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绝无仅有的称呼时再改。”
    “八哥，别纠结称呼了。”
    青年默默叹了口气，自打进入这个副本后，他叹气的次数肉眼可见变多。
    “他们是变态，你也是变态吗？”
    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会将周围朋友改造成变态的被动技能啊？明明大家刚认识的时候还只是有点病，怎么就越活越有病且变态了？
    幸好他还是一个普通的正常人。
    那边的谢难南见卫左不吭声，他再次伸出魔爪摸了下对方的腿。
    “你真的不冷吗？”
    卫左没好气地推开贴过来的谢难南：“你收敛点，再这样下去是个人都看出你是个变态了。”
    玛莉安都没跟钢琴家说过一句话呢，都知道钢琴家不正常了。
    “考虑试穿下我给你买的裙子吗？”
    闻言卫左不解地提问道：“室长知道我的尺码就算了，你怎么也知道我的尺码？他为保护我的隐私不会把这些东西告诉你？”
    谢难南颇为惊奇地说：“你怎么会觉得我不知道你的尺码呢？我们五个人里就没有谁是不知道的？就连内……”
    “好，打住，再说下去就不礼貌了。”
    再说下去就更变态了。
    到底为什么能这么变态？
    五八也很是疑惑：左子你怎么就那么淡定地接受了夏不冬要给你做裙子这种事啊？
    谢难南习惯性地把下巴搁在卫左膝盖上，仗着对方看不见用目光肆意打量。
    脊背莫名发凉的游商摸索着一巴掌糊在钢琴家脸上：“收起你脑袋里的想法，你过来不会就为了气我？”
    谢难南没有回答他，而是将眼镜给卫左戴上。
    他伸手把对方拉起来：“洗漱了吗？没洗漱的话快去，左左你该睡觉了。”
    你转移话题的技术可真烂。
    向来善解人意的卫左深深叹了口气，他能怎么办？将就过呗，自己救的变态哭着也要养。
    洗漱完，卫左习以为常地掀起棺材盖进到棺材里。
    当他准备摘下眼镜时，才发现谢难南还站在棺材旁边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看着自己。
    “我看着你，你睡着了我就走。”
    “你要是睡不着，我可以唱歌哄你睡觉。”
    五八炸毛道：“需要这死变态哄睡？哥一个安眠曲下去就能解决的事情需要他？现在的人能不能尊重下系统的存在？不要和系统抢活干！！”
    卫左一言难尽道：“不用，这个真不用。”
    谢难南却半跪在棺材旁，目光专注地望着盖好小花被子的青年。
    片刻后还伸手帮对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快要睡着的卫左迷迷糊糊地想：谢难南袖子上似乎有血腥味啊，闻着还挺新。
    话说这人怎么还换了件黑衬衫？
    时间倒流回晚上十二点。
    古堡外的狂风暴雨仍未停歇。
    所有灯光都已熄灭，走廊里一片漆黑。
    红枫古堡的二少爷房间门口，穿着白衬衫的青年用手术刀一点一点割开房门上的透明屏障。
    几分钟后。
    熟睡的二少爷猛地被雷声惊醒。
    他骂骂咧咧睁开眼瞥向窗户，却惊悚地看到窗边正有个人在拉窗帘。
    厚重窗帘被拉上。
    房间里最后一丝光亮也被黑暗吞噬。
    “啊……”二少爷当即想出声，却发现自己整个人呈大字型被绑在床上，喉咙像被塞住般只能发出沙哑的啊啊声。
    “晚上好，怀特少爷。”
    年轻的钢琴家弹了弹手术刀的刀刃，微笑道。
    “唉……”
    “我还记得我刚教会左左怎么解剖时，得知这件事的室长直接把我揍进医院了。”
    锋利冰冷的手术刀触碰到皮肤，轻而易举便划出一道极长的伤口。
    鲜血溢出。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发那么大火。”
    谢难南有些幽怨地说道：“文哥跟陆双鲤就在旁边冷冷地看着我，好像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似的。”
    不断冒出的温热血液顺着刀刃滑落。
    “如果不是叶礼打电话把左左叫回来，我感觉室长那天真的会弄死我呢。”
    “说起来我也没想到室长武力值那么高，揍得我毫无还手之力。”
    “左左还说什么我是宿舍里最变态的，明明随便从其他四个里面拎一个出来都比我变态，只是他们比较会遮掩，而我从不掩饰而已。”
    说到这里，钢琴家轻笑两声。
    “真期待卫左发现他们真面目的那天。”

 第154章 他绝不可能是玩家

    第155章 他绝不可能是玩家
    第二天清晨，雨停。
    因着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雨，空气中的冷意还未褪去。
    为防止谢难南再问他冷不冷这个问题，卫左选择了黑色高领毛衣搭黑色大衣，最后再来一条黑色长裤。
    这下不像小贵族或者侦探了。
    像杀手。
    等在门外的谢难南看到全身黑的卫左愣了下。
    随即笑着勾住他脖子：“左左，你要配合我去演黑白无常吗？”
    是的，钢琴家今天穿的是白色西装三件套。
    正好与游商完全相反。
    卫左偏头打量他几眼，不咸不淡道：“你昨晚来我这里之前去二少爷那儿了？”
    谢难南面色不变，语气中甚至夹杂着委屈：“原本想去的，可那门上有个屏障，我打不开。”
    他做出思索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这个副本对npc有保护？”
    “我昨晚闻到你袖子上有血腥味。”卫左把对方贴过来的脸推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好好，我昨晚确实去找他了。”
    见事情败露，青年漫不经心道：“但我只是和那位出言不逊的二少爷玩了个小游戏，而且玩到最后他开心得直哭呢～”
    卫左拍拍他的脑袋，正色道：“下次玩游戏记得把我带上，吃独食是一种不好的习惯。”
    早知道就先过去让五八把人调换了。
    “好哦。”
    钢琴家习惯性地用脸贴贴游商的脸。
    今天又是一个美好的早晨。
    “早上好，二位。”
    然而谢难南的好心情才持续了两分钟，就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所破坏，他对着卫左懒洋洋地开口道：“左左，我们去吃早餐。”
    完全无视了站在不远处的沈斯。
    沈斯倒也不生气，含笑看向卫左：“你昨晚睡得还好吗？”
    “他睡得挺好的，不劳您关心。”
    谢难南双眼微眯，刻意抬高声音：“左左，这姓沈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可要离他远一点才行啊，小心被晦气到。”
    卫左沉默地垂眸盯着地板。
    事实上自从那天五八说自己和沈斯打起来九一开后，他就打算对这个人敬而远之了。
    只要对方不主动招惹，卫左可以直到副本结束都不再多看他一眼，多和他说一句话。
    能平平淡淡地活着，就绝不找刺激。
    大概是因为脾气真的好，沈斯只是平静地扫了眼说他晦气的谢难南，便转身离开。
    谢难南缓缓蹙眉。
    他感觉自己被什么盯上了。
    就说姓沈的看着不声不响，背地里一定是个坏到冒黑水的主儿。
    不叫的狗咬人最痛嘛。
    在谢难南思考这是不是诅咒时，卫左突然抬手从他肩膀上抓起不知何时出现的雾猫，然后把猫抱在怀里顺毛。
    雾猫乖巧温顺地在他怀里嘤嘤嘤。
    引来谢难南诡异的目光。
    “试探完了？”
    青年睨他一眼：“刚才也太莽撞了，如果我不在这里，你这局游戏才入场不久就得退出。”
    “这家伙强得不正常。”
    面色有些苍白的谢难南擦去嘴角溢出的几丝鲜血，伸手去逗弄雾猫：“姓沈的估计不是什么玩家，有多少npc知道你就是白玫瑰？”
    毫不夸张地说，现如今能一个照面就伤害到他的玩家寥寥无几，更别说这种差点弄死他的。
    卫左认真思索片刻，犹豫道：“不少，但活着的应该只有西里恩一个人而已。”
    “但沈斯绝不可能是西里恩。”他补充道。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
    谢难南低头看着雾猫，嘴角下压。
    其实他也觉得不是，像那种痴迷美丽的变态昨天怎么可能会放过那个垃圾，但卫左这种很了解西里恩的模样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
    他太清楚对方将别人划分进自己领域的样子。
    宿舍其他五个人都心知肚明卫左在交友方面有很大的问题。
    过了命，才是成为朋友的第一步。
    这个原则从来没有谁打破过。
    所以他确定卫左没救过谷和后，便将这个人抛之脑后。
    “左左，西里恩是你的朋友吗？”谢难南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异常，他盯着雾猫的眼神却越来越阴沉，硬是让雾猫浑身炸毛，直往卫左怀里钻。
    卫左回答很快：“不是。”
    他和西里恩怎么会是朋友？
    一个想把对方当成收藏品收藏起来，一个想亲手把对方做成美丽安全的艺术品。
    没整成你死我活的局面都多亏西里恩是个有分寸的收藏家。
    谢难南温柔地抚摸了下雾猫，唇角弯起。
    “真是可惜，感觉他应该能够和我们五个好好相处的。”
    卫左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他慢吞吞道：“有什么好可惜的，我和西里恩早晚有天会因为到底谁收藏谁这事打起来，到时候十有八九只能活一个。”
    说完就抱着雾猫往楼梯走去：“走了，我好饿，也不知道红枫古堡的早餐是什么样子的。”
    谢难南站在原地维持着弯腰的姿势没动。
    直到卫左疑惑地回头，他才散漫开口。
    “来了。”
    只能活一个吗？
    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看不清自己的心。
    二人来到餐厅时其他玩家都已到达，而韦克利男爵与两位少爷、大小姐都不在。
    据女仆所言韦克利男爵向来很早吃早餐，而两位少爷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大小姐则是房门上仍然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
    沈斯在看到谢难南完好无损地出现餐厅后摩挲了下手指。
    这个星球的玩家质量确实不错。
    很快他的视线就定在了卫左怀里那只外形有些眼熟的黑猫身上。
    无口黑猫一族？
    不对，是组合体。
    全球逃生游戏世界的白雾、无口黑猫……
    怎么看起来好像还有那个疯女人走丢了很久的黑色招财猫？
    那个黑色招财猫不是流落到某个三星半的对抗型副本里出不来了吗？
    似乎还混杂着一点西里恩的红玫瑰？
    男人看着雾猫，疑惑地想：这四种毫不相干的东西是如何组合在一起的？看这模样还是个没什么缺陷的组合体。
    就是不知为什么看不清具体的作用。
    估计跟诅咒有关。
    黑色招财猫的主要作用就是免疫各种诅咒。
    白玫瑰之前摧毁过无面镇，以无面人那睚眦必报的性格，无面镇肯定会对他施加诅咒……
    沈斯按捺住想要上去仔细研究雾猫的心，只是那灼热的目光仍然在卫左选择了收回雾猫。
    五八语气古怪道：“我总感觉这人已经知道雾猫的主体构造了，果然当初应该多加点不属于全球逃生游戏的材料进去。”
    卫左淡淡地看了眼沈斯。
    心中逐渐产生一个荒谬却合理的猜测。
    众人沉默着吃完早餐。
    看样子这个副本里的大家都信奉“食不言寝不语”这个理念。
    “你跟在我身边应该会违反人设？”卫左站在餐厅门口，抬起手表看了眼时间，“所以我们今天上午分开行动，你在古堡里找线索，我去外面。”
    “就上午？”
    “那整天？”
    “不要。”
    “那就上午。”
    谢难南不情不愿地走向楼上。
    一直在暗戳戳等待二人分开的玛莉安走到卫左身边：“我要去古堡外面画画，一起吗？”
    卫左点头。
    二人朝着古堡外走去。
    路上玛莉安吐槽道：“你是不知道我这个人设有多离谱，就昨天，来的路上它非说我看到红枫树林后灵感喷涌，想要在线作画一幅！”
    “怪不得昨天看到你裙摆上沾着颜料。”卫左倒也没让氛围冷场，很配合地开口。
    得到回应的玛莉安顿时更加激动。
    她开心地说：“其实昨天刚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想想跟你多说话，我真的从来没有看到过你这么漂亮的人，跟从动漫里走出来的角色一样……”
    接下来卫左听了起码八百字的称赞。
    功力和云吞不相上下。
    然而刚走出古堡，玛莉安就变得萎靡起来。
    女生弱弱地对青年摆手道：“你去调查，我要先给古堡画两幅画。”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幸好我学过，换个不会的来，还做什么任务，原地嘎掉算了。”
    卫左偏头看向旁边正在疯狂拍照的摄影师。
    依稀记得餐厅里小说家说他要回房间写小说。
    大家都有这种职业性任务吗？
    啊，我好像也有，我要找遗产来着。
    “那我先走了。”
    卫左也对玛莉安摆摆手，随即抬腿朝着古堡院子的一边走去。
    还没走多久，他就听到两个手里拿着扫帚的女仆正在窃窃私语。
    两人先是讲了些仆人间的八卦。
    其中一个女仆突然叹气：“唉……女仆长还没有结算上个月的工资，这都快过去半个月了，你说韦克利男爵大人是不是没……”
    旁边女仆连忙出声打断她：“哎呀！你怎么还敢说这种话？要是让人偷听了去，再报告给……”
    抱怨的女仆顿时收声，继续开始工作。
    你们背后讲悄悄话怎么还只讲一半？
    见二人没有继续交流的意思，卫左无声无息地离开那个位置走到院中那棵枫树下。
    恰巧这时，有一片红枫叶落在他脚边。
    他若有所思地抬头看向枫树。
    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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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5章 我看见你死了，在我面前

    第156章 我看见你死了，在我面前
    昨晚才下过一整夜的雨，上午却又有乌云罩顶，空气都变得潮湿起来。
    卫左低头怏怏地看着鞋边沾染的泥土。
    红枫古堡的院子应该在几天前翻新过，院里泥土地本就很新，加上昨日下了近一天的雨，如今的地面又新又湿，还很软。
    人踩上去后稍微用力，便会被烂泥缠上。
    “您好，卫左先生。”
    女仆米娅如幽灵般出现在青年面前，她躬身行礼后伸手指向对方的鞋。
    “天气寒凉，加之雨后路滑。个人认为您今日还是暂时呆在红枫古堡里休息比较好，当然在那之前您需要先跟我去处理下鞋上的泥土。”
    “好。”
    卫左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
    几分钟后，在米娅清理泥土的间隙，卫左目光不自觉落到对方双手上。
    对方今天没有化很重的妆，露出的脸看起来也就二三十岁。
    而米娅的双手虽然修长，却很粗糙，还有厚厚的茧子，中指甚至有些许变形，宛如经历过多年的操劳般。
    “你在红枫古堡工作了很多年吗？”
    米娅立刻回应道：“是的，我在六岁时被珍妮夫人捡回古堡，十二岁时正式开始工作，如今已经在红枫古堡工作了十八年。”
    整个青春都给红枫古堡了啊。
    果然有名字的npc都不会是普通npc。
    卫左很不客气地问：“我听仆人们说他们还没有收到上个月的工资？”
    米娅还是回复得很快。
    “抱歉，这是韦克利男爵大人的私事，身为仆人的我无法为您解答这个问题。”
    随后她直起身体，低头道：“鞋子上的泥土已经处理干净，您可以进入红枫古堡随意参观除挂着请勿打扰与禁止入内牌子外的地方。”
    卫左点头：“嗯。”
    忽然，坐在古堡外长椅上的青年警觉地抬头看向古堡墙上某扇窗户。
    窗户帘紧紧拉住，似乎没有异常。
    他记得那里是二少爷的房间。
    “二少爷与大小姐关系不好吗？”卫左收回目光站起身，拍了拍衣摆。
    米娅沉默片刻，低声道：“抱歉，这属于韦克利男爵大人的家事，没有大人允许，我身为仆人不能随意向外人透露这种家事。”
    没有回答的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关系好说说也无妨。
    关系差就类似于家中丑闻了，当然不能随意告诉外人。
    卫左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转身朝着红枫古堡的大门走去。
    看到还在辛苦画画的玛莉安时，他和对方打了个招呼：“玛莉安，我要回古堡里面了，你需要一件外套或者一条毯子吗？”
    正沉迷绘画的玛莉安立刻抬头：“需要！需要！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看到我太奶了！”
    跟在卫左旁边的米娅立刻道：“非常抱歉，是我疏忽了，我马上为您取两条羊毛毯过来。”
    见米娅离开，女生挠着脸笑嘻嘻开口：“人支走了，你有啥就说！”
    只是单纯觉得女生穿着裙子会冷的卫左：……
    他委婉道：“我一般会在两个人离得比较近时才会讲悄悄话。”
    玛莉安恍然大悟：“我懂了，等我画完画就去古堡里找你！”
    完全没懂呢。
    “好。”卫左转身朝着红枫古堡里走去，大脑飞速思索着该编个什么悄悄话。
    算了，待会还是告诉她真相。
    几秒后青年便选择放弃思考。
    哪怕在白天，红枫古堡内部也到处开着灯。
    走上楼梯，楼梯墙边的挂画光看那纯金制作而成的画框，都充满着金钱的气息。
    卫左认真看着这些风格完全不同的画作，昨天晚上时间不够，他只是粗略地扫了几眼这些据五八说价值连城的画。
    一路往上，不久后一幅用普通画框装裱的画作吸引了他的目光。
    画作右下方写着这么几个字：珍妮·金。
    珍妮夫人所画的画吗？
    还是画的珍妮夫人？
    画布上是一位坐着的青春少女，她正用慈爱目光看着自己鼓起的小腹，这么温馨的画面背景却是荆棘遍布，少女身边桌上还摆着几颗氧化乃至于腐烂的苹果。
    被背景这么一衬托，少女原本慈爱的目光似乎也变得悲哀，好像马上就会落下泪来。
    卫左仔细观察着这幅画，但最终由于对珍妮夫人了解太少，无法判断画中人是否是她。
    他直觉画画的人是珍妮夫人，少女是其他人。
    带着困惑，青年继续向楼上走去。
    走到四楼走廊里时，他看见谢难南正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站在墙边，浑身透着灰败的气息。
    “谢难南？”
    话音刚落下，如同毫无生气的空间被注入了鲜活的生命力，谢难南猛然抬头看向卫左，呼吸沉重而急促，胸膛也跟着急剧起伏。
    还没等对方反应，他大步快速走到满脸不解的青年身前，随后伸出双手用力抱紧对方的腰。
    力度之大，卫左感觉自己腰快断掉了。
    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的青年伸手轻轻拍打对方后背：“不是说去寻找线索吗？怎么又跑去二少爷那里了？”
    每次解剖完人就情绪失控。
    幸好他当初没学到这点。
    谢难南闷闷地应道：“我没去找那个垃圾，我遇到沈斯了。”
    “你和他打起来了吗？”
    闻言卫左扒开对方箍着自己的手，上下左右认认真真地打量：“你眼眶怎么这么红？你不会被他打哭了？”
    “没打，他让我进了场幻境。”钢琴家重新抱紧游商，尾音颤抖，“那个幻境特别真实，就好像在未来真的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样。”
    “我看见你死了！”
    “而且就在我面前……”
    “四分五裂。”
    卫左皱眉安抚着情绪接近崩溃的谢难南，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哽咽声。
    恍惚间他回忆起过去自己躺在病床上时也经常听到这人哭，哭声也不大，就是特别久。
    如果不开口阻拦，能哭一晚上。
    然后哭着哭着就逐渐变态了。
    “左左，要不你还是让我杀掉你。”谢难南含着哭腔很真诚地说，“等你死了，我再自杀，这样就绝对不会发生幻境里的事情。”
    卫左面无表情地轻拍着青年的背：“我劝你谨言慎行，不要逼我在这种时候扇你。”
    谢难南哭声渐响。
    “闭嘴，别装，不准哭出声。”
    在这种时候卫左会果断选择铁石心肠人设。
    谢难南瞬间收起哭声，然后一言不发地埋在对方颈间深深吸气。
    有时候卫左也挺好奇他到底在闻什么。
    宿舍里大家用的都是同一个牌子沐浴露和洗发水，他反正觉得味道都差不多。
    主要谁也不会闲着没事去仔细闻其他人。
    最多就是偶尔会抽烟的何文身上会有点很淡的烟草味；室长在吃草莓的季节会带着草莓味；陆双鲤假期会去寺庙，回来时会带着檀香；叶礼经常吃薄荷糖，如今感觉是薄荷糖成精，夏天挨着他时就挺凉快的，提神醒脑。
    至于谢难南，卫左不动声色地闻了下抱住自己的人。
    有些甜，像是午后花园里的花香混杂着熟透的水果，这小子偷偷喷香水了？
    嗯？
    不对劲，自己怎么会在意这些事情？
    果然还是被谢难南这个变态给带坏了。
    “八哥，我能去揍沈斯一顿吗？”卫左拍着谢难南的背，虽然变态，但毕竟是自己朋友啊。
    “别说揍了，杀死都可以。”
    五八云淡风轻地说道：“全球逃生游戏里就没有我杀不死的存在，无非就是有些非本土npc背后势力比较麻烦。”
    “麻烦嘛，就是拿来解决的。”
    卫左再次体会到了开挂的快乐。
    “他看起来很难过。”
    这时恰巧从四楼某个房间里走出的沈斯含笑看着拥抱的二人。
    说实话，卫左很不喜欢沈斯看自己的眼神。
    仿佛他是什么美丽却毫无用处的摆件。
    “你在这里等我，我和他说几句话。”卫左摸了摸躁动不安的谢难南脑袋，随即推开对方，双手插兜朝面带笑容的沈斯走过去。
    手指不慎触碰到兜里鹊羽的刀刃。
    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只要卫左不想，鹊羽永远不会伤害到他。
    卫左慢悠悠地来到男人面前：“沈先生，我有东西想给您。”
    沈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心里清楚对方肯定不会给什么好东西，却还是乖乖地伸出左手。
    刀光闪过，寒气四溢。
    青年捡起男人被冰封住的左手递到他面前。
    肩膀上凭空出现的蝴蝶蝶翅流光溢彩，令人目眩神迷。
    漂亮的游商微微歪着头，一双本该凌厉的凤眸干净而温润，让人生不起警惕之心，只见那唇瓣张张合合，声音似流水击石，清明婉扬。
    “哎呀，沈先生怎么这么不小心？”
    沈斯暗红色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面前人。
    说实话，他很久没有受过伤了，所以刚开始是抱着看戏的心态伸手的。
    他没想过自己会受伤。
    卫左声音越来越温柔：“您这么不小心，我真害怕下次我捡起来的就是沈先生的脑袋了。”
    说完，他微笑着松开手。
    那只被冰封的左手“啪”一声掉落在地。
    四分五裂。

 第156章 我想那个

    第157章 我想那个
    红枫古堡四楼走廊里。
    青年正面带微笑地与眼前左手从手腕处齐根断掉的男人对视。
    “不是说有东西要给我吗？”
    沈斯盯了地上四分五裂的冰冻左手几秒，随即又恢复成那副有些玩世不恭的模样，他向卫左伸出自己完好的右手。
    “我们的漂亮游商不会欺骗一个残疾人的。”
    “对吗？”
    卫左面不改色地从大衣兜里摸出一片干净的红枫叶放到对方掌心。
    开玩笑，又不是没见过你这种类型的病人。
    “谢谢，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沈斯的反应在卫左预料之中。
    他轻笑着说道：“沈先生喜欢就好。”
    “希望沈先生能够好好珍惜这份礼物。”游商意有所指道，说完便转身走向一直用阴郁的目光看向这边的钢琴家。
    “回见，沈先生。”
    青年头也不回地摆手道。
    两人身影逐渐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沈斯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踩上地面混杂着血肉的碎冰，缕缕黑气从冰中源源不断钻出。
    半晌，他旁边忽然出现一个模糊的投影。
    那投影出声嘲讽道：“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沈先生吗？几天不见怎么变成残疾人了？”
    “擅自闯进独立型副本是违反规则的，哪怕只是一个投影。”沈斯没有看投影，自顾自从空中抓出一只纯黑皮质手套戴向被斩断的左手。
    神奇的是，原本空荡荡的左手还真就像有实物般让男人把手套戴了上去。
    “违反规则？”
    投影就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忍着怒火一字一句道：“为支开别人而跟疯子似的跑去拆对方主副本，然后又不要脸地钻游戏漏洞替代玩家进入副本，到底谁先违规，你心里比我清楚。”
    “你还要在这个副本里呆多久？人也看过了，话也说过了，能不能赶紧滚出来！”
    最后那句话投影明显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
    “请放心，我只是好奇，没有其他想法，而且总得帮这个玩家完成任务。”
    沈斯挥了挥手，地面上的碎冰尽数消失，就像从未出现过。
    “你最好永远只是好奇。”
    投影那边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本就模糊的身形变得闪烁不定，急匆匆撂下这句话后影像就彻底溃散在空中。
    还真是在乎。
    沈斯想。
    自己的主副本都濒临崩溃了还要抽时间过来警告我一番。
    算了，连关乎性命的核心能量都抽出一部分来给人做手绳，自己不是应该早就清楚他对白玫瑰有多上心了吗？
    沈斯低头看着手上与寻常红枫树叶没什么区别的叶子。
    他从来没收到过这么寒碜的礼物。
    不过本来对方也没打算送礼物，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而已。
    随手将枫叶丢进旁边垃圾桶里，沈斯懒洋洋地抬头看了眼天花板，心想：怎么都是沈先生，那家伙叫得就那么让他恶心呢？
    想半天没想明白这是个什么原理，沈斯抬腿往楼梯那边走去。
    几分钟后。
    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回到四楼走廊，弯腰捡起了垃圾桶里的红枫叶。
    游商不是说要自己好好珍惜这份礼物吗？
    沈斯盯着这片平平无奇的枫叶，心道：“还是别扔了，到时候真把我脑袋削下来多不好。”
    话说回来，笑着好像比哭着要更漂亮一点。
    三楼正在走廊里和玛莉安说话的卫左突然脊背升起凉意，那感觉宛如被某种终于找到目标的大型食肉动物给盯上了。
    他下意识皱眉伸手掸了掸衣摆，像是想要拍去什么令人不适的东西。
    玛莉安关心道：“怎么了？”
    “没事。”
    卫左摇头，继续方才的话题：“你刚才说你听到女仆们在议论什么？”
    “她们说五天前大小姐与两位少爷分别大吵过一架，大小姐还砸了很多东西，自那天后她就没有再离开过房间。”
    玛莉安忧心忡忡道：“我总觉得大小姐可能是出什么事情了。”
    “动漫里不都这么演的吗？”
    她再次掏出那副没有镜片的眼镜，像模像样地推理道：“看似只是一次普通的家庭矛盾，实则已经变成了杀人案，渐渐发臭的尸体在房间里等待发现不对劲的人们冲进去发现她……”
    女生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后续剧情，仿佛她真的亲眼看到了。
    卫左专心地听着。
    虽然天马行空了点，但仔细一想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这个副本的主线任务是要求玩家们找出红枫古堡被烧毁的原因。
    也就是说将来红枫古堡必定会被烧毁。
    而这种情况凶手十有八九是对红枫古堡或者红枫古堡的人充满怨恨与愤怒，以至于想要摧毁一切，才会选择如此极端的做法。
    当然，这仅仅是一种比较常见的剧情走向。
    “……所以我觉得也许这座古堡里有谁在偷偷暗恋大小姐，在大小姐死后他想要报复这里的所有人，就把红枫古堡给烧了！”
    玛莉安总结道，眼神无比坚定。
    “有道理。”
    卫左不紧不慢地说：“但我们还不能确定大小姐现在究竟是死是活。”
    “这个好办！”玛莉安自信发言，“我会撬锁，今晚我先撬开大小姐的门侦查下情况！”
    听起来怎么感觉在犯法边缘翩翩起舞。
    现在画家的门槛这么高了？
    两人又继续聊了一些有关红枫古堡的事情。
    直到临近中午，听到卫左说他待会准备在房间里用餐时，玛莉安才依依不舍地与他告别。
    “呜呜呜我吃完中午饭还得去画画，这到底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卫左点头：“加油。”
    转身回到属于游商的房间里，钢琴家正站在落地窗旁边一脸忧郁地看着外面的风景。
    “还在不开心？”
    谢难南转头看向他，眼里隐约有层水雾：“我是不是很没用，被一个幻境折腾成这样，还要让你替我报仇。”
    卫左摇头：“别想这么多，换成其他四个人也会像你这样。”
    其实不是，其他人多半不会哭。
    他们会当场发疯。
    “你饿吗？我让仆人提前把午餐送过来？”卫左走到青年身边，也看向窗外。
    谢难南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他小声道：“好。”
    两人在房间里用着午餐，空气一下子安静起来。
    “我想那个，可以吗？”钢琴家自始至终都深深低着头，说话时也没什么底气，轻飘飘的。
    闻言卫左动作一顿，面色犹豫。
    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谢难南头低的快要贴在碗沿，声音更小：“算了。”
    五八在卫左脑海中大声吵闹：“这死变态能不能换个招数啊？回回都用同一招！他当你是傻子吗？不会，左子你不会真要心软？！”
    “吃完饭再说。”
    然而最后他也没有明确拒绝。
    二人吃完午餐，仆人们收走餐盘后，卫左坐在床边看着从卫生间洗漱完出来就呆呆看着窗外的谢难南。
    本应高高在上的钢琴家此刻宛若骤然跌入谷底的落难者，显得那般落魄可怜。
    “唉……”
    卫左叹了口气，对他招手：“过来。”
    谢难南一动不动。
    “别得寸进尺。”
    谢难南动了，他慢吞吞地一步步挪到坐在床边的青年身边，脱掉西装外套和鞋子，接着躺在床上，又慢吞吞挪过去，把脑袋枕在对方大腿上。
    “要睡一会儿吗？”游商调整了下姿势，让钢琴家枕得更舒服。
    五八嫉妒到变音：“你就是太惯着这个死变态了！还睡！躺两分钟都不得了了！”
    “要。”谢难南没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
    “你果然又在演戏！”卫左有些恼怒地一巴掌拍在青年额头上，“有这演技你怎么不去进军演艺圈当演员？拿来干这种事不觉得笑人吗？”
    谢难南语气委屈：“又没外人，这事不就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吗？”
    “呵呵。”五八冷笑一声。
    卫左深呼吸几下，咬牙道：“最后一次。”
    谢难南没吭声。
    钢琴家的最后一次，关他谢难南什么事？
    无人再开口。
    卫左先是像哄小孩子那样摸了摸谢难南的脸，接着开始用修长的手指温柔梳理他的鬓发。
    好安静。
    什么声音都没有。
    刹那间谢难南还以为自己又回到那个夜晚。
    他从不否认自己是个神经病，是个变态；从不否认自己想要拉着卫左一起死的疯狂。
    可当谢难南确实看到对方死在面前时，还是会忍不住崩溃到落泪，他不得不承认他不想眼睁睁看着偷来的幸福与爱烟消云散。
    眼皮越来越沉重，他听到卫左比云朵还要柔软的声音：“好梦。”
    一如当年。
    他的左左半点也没有改变过。
    哦，还是有的，他现在会穿漂亮的小裙子了。
    墙上挂钟的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窗外白雾变得越来越淡，但天气却又越来越阴沉，卫左扭头看着灰蒙蒙的窗外。
    要下雨了。
    这个念头刚浮出不久，就有水滴溅在透明的玻璃窗上。
    雨滴拍打着窗户，又化作一条条细线落下。
    伴随风雨而来的是一声充满惊慌恐惧的尖叫。
    “啊——”
    1谢谢小曦然、书友尾号4015、言夕七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2大家应该也看出来玛莉安是常驻女角色了（紧张地搓手），作者真的不怎么会写女角色，所以直接去女频偷了个模板。
    大概就是这样的：热情坦率、爽朗大气、偶尔社交恐怖症、真诚友好。
    精神方面的问题暂时保密，没有爱情方面的感情线。
    （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接受啊，不能的话我再去偷点模板改改）（紧张地搓键盘）

 第157章 暴风雪山庄模式

    第158章 暴风雪山庄模式
    尖叫声吵醒了本就睡得不深的谢难南。
    他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开口：“出事了？”
    卫左收回视线，低头看向青年：“多半是，你赶紧起来，我们过去看看。”
    被催促着起身的谢难南不情不愿地半贴到卫左身边，带点讨好地说：“你腿麻不麻？我先给你捏捏再下去？”
    “不麻，习惯了。”
    卫左淡定地从床边站起来走向棺材：“你有没有伞？没有的话我拿两把伞。”
    五八怨念十足道：“需要伞的时候想起我这个系统了？死变态就只会卖惨，我也会卖惨啊！左子你怎么不说也让我体验下？”
    “你一个棺材怎么枕？”卫左掀开棺材盖，顺势安慰地摸摸棺材盖。
    “体谅下我的腿。”
    那个画面可真是不敢想象。
    安抚好五八，卫左拿出两把雨伞。
    两人拿着伞走下楼。
    刚走出古堡大门后不久，卫左就注意到其他玩家都聚集在院里那棵枫树不远处，老管家撑着伞站在一旁，周围还有没打伞的女仆和园丁。
    他跟谢难南一前一后走到众人旁边。
    刚到达目的地，二人便看见地上有具几乎浑身都沾满潮湿软泥的女人尸体。
    看样子似乎是从土里挖出来的。
    “怎么回事？”
    手里拿着铲子的园丁抹了把脸，哑声道：“我路过这里时看到地面冒出个什么东西，就把这里给挖开了，没想到底下居然有具尸体……”
    他别过脸，因为恐惧身体不自觉颤抖着，喉咙里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看着陌生的女尸，卫左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
    他抬眼看向满脸恍惚的老管家，平静开口。
    “死者是谁？”
    死者是谁？
    一位满脸惊惧的女仆听到这个问题后，顿时像支撑不住般捂住脸痛苦道：“是大小姐……是大小姐卡薇娜……”
    几道闷雷滚过天际，雨势眨眼间变得更猛。
    摄影师格蕾忽然往后退了两步，眼中恐惧几乎要溢出来，脸色更是苍白到近透明。
    完全看不出来之前那副高傲无礼的样子。
    小说家戴维始终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画家玛莉安将伞撑在尸体头上。
    女生手中的伞大概是某种特殊道具，就算伞没有完全罩住她，她也没有被雨淋湿。
    玛莉安看向周围惶恐不安的仆人们，拔高声音道：“你们都愣着做什么？！快去报警啊！再把韦克利男爵叫过来！”
    卫左示意谢难南站在原地观察其他人，自己则走到尸体面前弯腰检查。
    除却泥土，大小姐的尸体外表完好无损。
    衣服也是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就连看着就很贵重的耳环、项链什么的也没有被摘下来。
    看得出来对方生前认真化过妆，面部涂了很厚的脂粉，嘴唇也被抹得通红，但由于方才被暴雨使劲冲刷过，她的本来面目便显露了出来。
    尸体嘴唇呈现紫黑色，面部青黑青黑的。
    大概率是中毒而亡。
    可大小姐的尸体面容安详平静。
    如果不因为颜色不对劲，会给人一种她只是睡着了的感觉。
    是自杀？
    还是他杀？
    不论是哪种死法，红枫古堡里肯定有谁知道大小姐已死这件事，不然尸体怎么会出现在这棵红枫树下面。
    他之前还听玛莉安说过仆人们说四天前韦克利男爵突然下令让他们翻修花园。
    这件事会与大小姐的死亡有关系吗？
    种种谜团如乌云一样围绕在心间。
    卫左安静而仔细地检查着这具尸体。
    他总感觉大小姐这张脸有些面熟，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过似的。
    是韦克利男爵吗？
    不对，韦克利男爵如今太过沧桑，看不出年轻时候是个什么样子。
    就在这时，有个女仆朝这边跑过来：“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慌慌张张跑过来的女仆浑身都被雨淋湿，她指着不远处的大门惊恐道：“门！门打不开了！古堡里的电话线也全部被人剪断了！”
    “我们被困在古堡里面了！！！”
    闻言，用左手撑着黑伞的沈斯笑了两声。
    男人饶有兴趣地开口：“暴风雪山庄。”
    暴风雪山庄。
    是常用在推理类文学或影视作品中的一种模式，又称“孤岛模式”。
    指一群人聚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内，比如一个因为暴风雪而与世隔绝的山庄，或是密室、孤岛等等，由于特殊情况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络，所有人都暂时无法离开这个环境，而与此同时，众人中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譬如几位成员离奇死亡，那么凶手就在这些人中间。
    在沈斯说出“暴风雪山庄”后，本就有些沉重的氛围越发趋近于凝固。
    空气弥漫着令人不自觉紧张起来的气氛。
    倾盆暴雨还没有停，狂风呼啸而过。
    高大的红枫树在风雨中晃悠着树叶，红枫树叶一片接一片地落下，如同在昭示着什么。
    “怎么回事？”
    “又发生什么事了？”
    匆匆赶来的两位少爷不约而同地开口道，大少爷衣服穿戴整齐，表情严肃，旁边的二少爷却衣衫不整，表情满满都是不耐烦。
    玩家们默契地没有开口，最先发现尸体的那个园丁站出来哆哆嗦嗦地说：“大、大小姐……”
    二少爷皱眉埋怨：“大姐又闹什么？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大小姐了？！”
    大少爷也叹气：“姐姐又犯病了吗？这种事就不要让客人们来围观了。”
    两位平日不和的少爷在此刻态度惊人的相似。
    玛莉安没忍住开口道：“大小姐死了。”
    在两人逐渐变得慌乱的目光下，正在为大小姐卡薇娜撑伞的女生伸手指向那具惨白尸体，声音肃然而冷冽：“你们的姐姐，已经死了。”
    “而且最少已经死五天了。”
    卫左奇怪地抬头看向玛莉安，她怎么知道大小姐已经死五天了？
    感觉到视线，女生用口型快速道：“道具。”
    二少爷强作镇定道：“这怎么可能？！大姐怎么可能会死！我告诉你！就算你是父亲请来的客人也不能这么胡说八道！”
    玛莉安白眼一翻，显然很讨厌对方：“是不是胡说八道，看下尸体不就知道了？”
    旁边的大少爷冷着脸走上前，在看清楚尸体面容的那一刻，他眼睛里闪过一丝古怪的庆幸，但很快就又转变为悲伤和难以置信。
    “姐姐！”大少爷当即跪下颤巍巍地伸手去探大小姐的尸体。
    卫左抓住他的手腕，淡淡道：“可以理解您的心情，请不要破坏现场。”
    大少爷表情不变，自然地收回了手。
    就在这时女仆米娅匆匆跑到这里：“我听说大小姐在这里？发生什么了？”
    看到米娅，二少爷连忙做出悲痛的样子。
    “是……”
    他开口说第一个字，已经看清楚眼前状况的女仆米娅就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她眼里满是惊慌与悲伤，嘴唇也不断颤抖着。
    还没等旁人开口，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还好旁边的玛莉安及时伸手扶住了她。
    见此卫左起身接过她手中的伞，替面前状态各有不同的三个女生挡雨。
    玛莉安一边低头检查米娅的情况一边嘴里嘀咕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半分钟后，她拔高声音：“这位女仆晕过去了，我需要先带她回古堡里面！或者你们谁可以把她送回古堡里吗？”
    摄影师格蕾哆嗦着上前，声音很小：“我跟你一起回古堡里。”
    玛莉安爽快地点头：“行！”
    三个人就那么互相帮助着回到古堡内。
    卫左转身看向尸体，发现谢难南已经先他一步将伞打在尸体上方，导致半边身体都被雨淋湿。
    他微微蹙眉。
    这时小说家戴维推了下眼镜：“当务之急还是先商量好怎么处理大小姐的尸体，看这样子一时半会是不会停雨的，总不能让这位钢琴家先生一直在这里打伞？
    “将大小姐抬进古堡里。”
    沉默良久的老管家在此时站出来，他仿佛在一瞬间就老了几十岁，表情疲惫地说道：“先让大小姐回家。”
    “不行！”
    “不行！”
    两位少爷异口同声道：“要等父亲过来看过情况才能下决定！”
    卫左眉头紧锁。
    大小姐的死亡宛如打开了潘多拉盒子，红枫古堡的阴暗面开始毫不掩饰地出现在世人面前。
    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
    姗姗来迟的韦克利男爵看着女尸，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他弯下腰，死死盯着尸体面貌，似是在确认眼前这具尸体是否真的是自己的女儿。
    终于，他站起身，身体却不受控地往后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
    老管家就在旁边冷眼看着。
    韦克利男爵眼神空洞，口中喃喃自语：“卡薇娜，我可怜的女儿卡薇娜……”
    两位少爷看到韦克利男爵这样痛苦，表情俱是一变，仿佛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个反应。
    二少爷眼底直接划过一缕嘲讽。
    这场景实在诡异，谢难南偏头在卫左耳边压低声音道：“左左，你觉得这红枫古堡里有哪些人心怀鬼胎？”

 第158章 当然是人人都心怀鬼胎

    第159章 当然是人人都心怀鬼胎
    夜晚未至，天色昏暗，暴雨倾盆，狂风大作。
    有哪些人心怀鬼胎？
    听到这个问题，卫左短促地笑了下，意味不明的笑声里裹挟着寒风冷雨，令听者感觉自己的一颗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揪住。
    他看向被风吹得飒飒作响的枫树，唇角微勾。
    当然是……
    人人都心怀鬼胎。
    大少爷马修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庆幸。
    二少爷怀特眼里对父亲的嘲讽。
    老管家怪异的态度。
    至于韦克利男爵自己，卫左想起方才对方认真盯着大小姐尸体看时眼底浓烈的愧疚之情。
    那是一种加害者对被加害者的愧疚。
    什么情况下一个父亲才会认为自己对亲生女儿来说是加害者呢？
    这听起来实在不是什么好话题。
    “抱歉，打扰了，请问韦克利男爵大人，您想好怎么处理大小姐的尸体了吗？”
    小说家戴维一改之前的社恐自闭，他平淡看着伤心欲绝的韦克利男爵，语气冷静至极：“在还没有确定是自杀还是他杀的情况下，正确做法应该是让现场保持原样。”
    “只是……”
    长发男人抬头看了眼天空：“雨这么大，再多的线索也被冲没了，我个人认为还是先将大小姐的尸体找个地方好好安置比较好。”
    老管家收起脸上的冷漠，也跟着劝道：“是啊，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让大小姐回家。”
    韦克利男爵没有回答，他疲惫地看了眼两位神情各异的少爷：“你们的姐姐死了，你们不想说些什么吗？”
    老人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大少爷低下头，声音沉重：“对于姐姐的死，我也很难过，但是管家说得没错，父亲，当务之急是让姐姐先回家。”
    “姐姐向来爱美，应该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尸体就这么躺在肮脏的泥土上。”
    他抬头看了眼地面上的女尸，又好似不忍心般飞速别过脸：“而且我听仆人们说家里的电话线都被被剪断了，门也无法打开，想必那个凶手就躲藏在暗处……”
    “或许我们应该先回到古堡里，让仆人们好好搜寻一番，再做定夺。”
    大少爷意有所指地说：“父亲，家里还有您请来的客人，他们的安危也很重要。”
    二少爷忽然冷笑道：“呵，难过？我看你高兴大姐就这么死了？”
    “怀特，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二少爷有些烦躁地扭了扭脖子，“几天前不是还说让大姐不要赖在家里吗？”
    “你应该挺高兴少了个……”似是接下来的话涉及到什么古堡的隐秘，青年及时收声。
    他直勾勾地看向大少爷：“那天你们两个吵完架后大姐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再也没出来过。”
    “那位画家说大姐已经死五天了。”
    “而恰巧，你跟大姐在五天前吵过架。”
    面对二少爷的刁难，大少爷没有生气，他不慌不忙地说：“我没记错的话，五天前你也和姐姐吵过架，还差点动手。”
    “比起怀疑我，大家更应该怀疑你这个品格恶劣冲动易怒的二少爷。”
    哪怕有外人在，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贬低着自己的亲弟弟。
    两个人不像兄弟，更像是仇人。
    现在不过是下午两点过，天空却阴沉得宛若下午五六点，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毕竟你可是能将理查得那种人介绍给自己亲姐姐的人。”
    大少爷讽刺地笑了笑：“我想这个世界上都很难找出像你这么恶毒的弟弟了，我真想给那位好好讲讲你是怎么对待自己亲姐姐的。”
    理查得？
    这又是谁？
    从未听过的陌生人名让卫左皱起了眉，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很重要，也许对方与大小姐卡薇娜的突然死亡有关系。
    理查得这个名字一出现，原本傲慢无礼的二少爷面色僵硬，好半天才不甘心地反驳：“你以为你就好到哪里去了吗？你早就知道那件事，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去……”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留给旁人无限遐想的空间。
    大少爷脸色不变：“再怎么样，是你将理查得介绍给姐姐的，这一切是因你而起。”
    他微笑道：“我想这世上如果真的有鬼魂，那么姐姐晚上一定会过去找你这个好弟弟的。”
    “有你这种人，真是克里维家族的不幸。”
    此刻的大少爷马修仿佛完全遗忘了周围还有外人和仆人，毫不客气地对弟弟怀特说出各种恶毒的话语，全程都面带微笑。
    假如不听内容，还以为他是在夸人。
    “我真不想承认你是我的弟弟。”
    二少爷还想再继续说话，却被骤然提高音量的韦克利男爵。
    “够了！”
    韦克利男爵愤怒地咆哮道：“还嫌不够丢人吗？！你们两个现在！立刻！滚回自己房间里给我好好反省！”
    “还有，以后在红枫古堡里，谁也不准提起理查得这个人！”
    说完，他恶狠狠瞪了一眼二少爷怀特。
    二少爷顿时低下头。
    大少爷最先反应过来：“抱歉，父亲。”
    说完便转身朝古堡那里走去，走之前不忘给韦克利男爵与大小姐的尸体鞠躬。
    见大少爷离开，二少爷也跟着离开。走之前他抬头偷偷看了眼站在尸体旁边的谢难南，眼底恐惧一闪而过。
    “抱歉，让各位看笑话了。”
    吼完那一番话后，韦克利男爵如同被抽去所有精力般瞬间变得萎靡起来，他疲惫地对老管家招了招手：“接下来的事情交由你全权处理。”
    然后佝偻着背，一步一步地朝古堡走去。
    老管家恭敬地点头道：“好的，男爵大人。”
    说完便开始指挥起周围的仆人们。
    谢难南若有所思地看着二少爷的背影，凑到卫左身边低声道：“我还以为这种副本里的npc复活后会失忆，他看起来还记得我。”
    “也许是本能反应。”
    卫左并不在乎二少爷记不记得，他拧眉看着被雨淋湿的谢难南。
    “先回去换件衣服，你不觉得湿衣服贴在身上很难受吗？”
    “有点。”
    谢难南漫不经心地抓了抓头发，目光落到面前人柔顺的白金色长发上：“你这个头发是角色自带的还是用道具弄的？”
    五八在卫左脑海中骄傲道：“都不是！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
    卫左暗暗叹气。
    就说你是在我身上玩换装游戏，还嘴硬。
    “我听陆双鲤说你之前当白玫瑰时是银白色的微卷长发，回去后能让我看看吗？”
    钢琴家伸手撩起游商的一缕白金发丝：“早知道你喜欢这个，我应该把昵称改成奇迹左左。”
    因为以后多半会经常换发色完全说不出自己不喜欢这个的卫左强颜欢笑道：“不用改，你现在这个昵称就够丧心病狂了。”
    比世界第一的公主小左还荒谬的昵称真不多。
    你可真是个小天才。
    “没有左左吸我就要死了。”谢难南含笑一字一句说道，“我说的可是事实。”
    卫左只觉得自己额头青筋直跳。
    他真心实意地问：“你平时下副本时，被别人看到你头上顶着这行字，不会觉得尴尬吗？”
    “有什么尴尬的？”
    谢难南真情实感地疑惑道：“室长顶着那种变态昵称都不尴尬，我这个本来就变态的怎么会觉得尴尬呢？”
    卫左哽住。
    好半天他才干巴巴道：“六。”
    是自己太低估谢难南的脸皮厚度了。
    离他们两个不远的沈斯轻笑出声，显然是听到了二人的对话。
    谢难南眼神瞬间冷淡。
    他拉着卫左朝古堡那边走去，全程都在若有若无地挡住男人看向青年的视线。
    沈斯暗红色的眼眸蒙上一层冷意。
    要不自己当次好心人，也算是补偿，帮西里恩处理掉这个碍眼的钢琴家？
    这个想法刚浮现出来不到两秒，就被男人摁回心底深处：算了，游商跟钢琴家十有八九是现实里认识的朋友，他看起来很重视这个人。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让西里恩自己去做。
    卫左与谢难南二人回到古堡里。
    他们并没有在一楼看见先回来的玛莉安等人。
    二人刚走到楼梯旁边，一个女仆急匆匆地走到两人面前。
    女仆弯腰低头道：“您好，卫左先生，韦克利男爵大人邀请您过去书房一趟。”
    闻言卫左扭头对谢难南说：“那你回去后先洗个热水澡，记得出来后把头发吹干，我处理完韦克利男爵那边的事情就回来找你。”
    “嗯，好。”
    卫左跟着女仆往二楼走去。
    二楼所有房门紧闭，看不出异样。
    女仆敲响书房门：“韦克利男爵大人，卫左先生到了。”
    “进来。”
    女仆打开门，做出请进姿势：“请。”
    卫左进入书房，门被小心关上，书房里只剩下坐着的韦克利男爵与站着的他。
    韦克利男爵板着一张脸，两只浑浊的眼睛里透着阴森的光芒。
    “卡薇娜绝不可能会自杀，她是一个非常坚强的孩子，这座古堡里肯定藏着一个虎视眈眈想要毁灭这里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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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感谢大家的陪伴！）（给大家表演一个节目）（变成猴子）（跑进动物园）（抢游客食物）（被打）（不死心再抢）（被打）（抱头鼠窜）（表演结……）（被管理员赶出动物园）
    3今天加更一章

 第159章 让我听听你们在说什么

    第160章 让我听听你们在说什么
    韦克利男爵的态度很强硬。
    他坚决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自杀，并且坚定地认为红枫古堡里藏着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鬼，对方想要毁灭这里。
    “我以我的性命担保，卡薇娜绝无可能自杀。”
    说到这里，韦克利男爵像是承受不住般抬手扶住额头，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绝望：“我可怜的女儿最是怕痛，怎么可能会自杀呢？”
    “如果不是因为园丁今天发现了尸体，不知道我可怜的女儿还要在那冷冰冰的地下呆多久……”
    “她喜欢漂亮而温暖的东西，怎么能忍受自己被随意埋在那种地方？”
    “是我不好，我早该想到卡薇娜是个很懂事的孩子，怎么会赌气这么多天都不离开房间呢？如果我早点发现异常的话……”
    韦克利男爵悲痛不已地捂住脸。
    坐在沙发上的卫左仰头看着天花板。
    眼底毫无波澜。
    他能感觉到对方没有撒谎也没有演戏，句句属实，心里也是真的难过。
    可只要回忆起那时自己看到的愧疚，卫左总觉得韦克利男爵现在哪哪都不对劲。
    加害者与被加害者。
    而且这种伤害不是一般的严重。
    “总之，请你务必找出杀死卡薇娜的凶手！我愿意将那份遗产的90赠送给你作为报酬！”
    老人的声音愤怒而坚定。
    卫左陷入沉思。
    好家伙，你是半点没考虑过我找不到那份遗产的可能啊！
    左手尾指上的恶戒温度还在降低。
    韦克利男爵很好地隐藏起了自己杀意，只可惜能感应到恶意的恶戒轻而易举便戳破对方假面。
    要我找遗产、找凶手，找完还要杀我灭口。
    你确定红枫古堡里那个披着人皮的恶鬼不是你自己吗？
    “请您放心，我会努力找出凶手和遗产的。”
    有些心不在焉的卫左再次将目光落到韦克利男爵身上，随后便发现对方眼神不太对劲，似乎带着古怪的茫然，甚至有点涣散。
    可能是女儿的死亡对他打击太大，导致精神上出了些许问题？
    无人开口说话，卫左开始胡思乱想。
    书房里莫名变得安静。
    卫左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韦克利男爵说道：“您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离开了。”
    老人这才回过神般摆摆手：“去。”
    青年转身走向书房门。
    将要拧开门时，他扭头看向韦克利男爵：“冒昧问一句，两位少爷跟大小姐关系很差吗？”
    虽然是问句，卫左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他只不过是想听听作为三人父亲的韦克利男爵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而老人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
    韦克利男爵长长叹气道：“只是孩子之间一些寻常的小摩擦而已，现在卡薇娜死了，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
    是不愿多说的意思。
    也是很明显的睁着眼睛说瞎话。
    卫左没有追问，打开门走了出去。
    刚把书房门关好，游商转头便看见穿着黑色风衣正靠在走廊另一边墙上的沈斯。
    对方见人从书房里出来，对他笑了下。
    卫左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眼神非常冷漠。
    阴魂不散的家伙。
    沈斯却仿佛没感觉到对方的排斥般，语气带着点不正经的慵懒说：“这是韦克利男爵大人第二次单独与你在书房议事了，他似乎很重视你。”
    “与你无关。”
    卫左没搞懂沈斯说这句话的意义是什么，他觉得对方好像在没话找话。
    “沈先生还有其他事吗？”
    青年出于礼貌地微笑道：“我想沈先生也有自己的任务要做，请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这样下去对大家都不好。”
    有时候真怀疑沈斯的任务和游商有关系，不然对方怎么总是在自己面前晃悠。
    “确实有任务。”
    男人没有如卫左想象中继续纠缠，他脸上挂着松散的笑意：“但也确实没有浪费时间。”
    不是，你任务还真和游商有关系啊？
    听到这话，卫左面色有些古怪，他可不想身边时时刻刻跟着一个危险人物。
    “是吗？”
    鉴于还未从沈斯那里感觉到杀意与恶意，卫左师出无名，也不方便对他动手，只能拿出压箱底的装傻大法：“但是商人的时间很宝贵，我就不跟您浪费时间了。”
    说完便目不斜视地抬腿走向楼梯。
    沈斯并没有跟上来，而是转身拉开书房的门走进了书房。
    那边的卫左还没走多远，就听到楼梯拐角处有两个女仆正在聊天。
    他探身看了眼。
    正是上次那两个讨论古堡已经延迟半个月没有发工资的女仆，此刻她们正用抹布擦着墙上的挂画表面玻璃。
    “哎，我听他们说凶手还藏在古堡里！”长发女仆用手肘怼了下旁边的短发女仆。
    她面露紧张：“我们不会也有危险？要不然我们还是赶紧回房间里呆着！反正我们都多久没领工资了，偶尔偷懒也没关系的！”
    短发女仆擦玻璃的动作变慢，犹豫道：“其实我觉得没有凶手，大小姐是自杀。”
    “为什么啊？自杀怎么会在土里埋着呢？”
    长发女仆不解道：“而且大小姐有什么理由要自杀呢？”
    “会不会和一年前那件事有关系？”短发女仆猜测道，“大小姐不是以前经常因为那件事和韦克利男爵大人吵架吗？那段时间我常看到她哭着从书房里跑出来呢。”
    一年前？
    卫左蹙了蹙眉，这时间线怎么还越拉越长了？
    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意味着他如果想要找出真相，中途会遇到更多困难，甚至于面对信息丢失的问题。
    长发女仆小声地说：“那不是因为大小姐以为自己的未婚夫是被韦克利男爵逼走的吗？后来对方给她寄信过来，大小姐就没再闹过了。”
    “听说那位先生在外面赚了很多钱，没多久就要回来娶大小姐了。”
    她神神秘秘地凑近短发女仆：“五天前好像就是因为这个，大小姐才会跟两位少爷吵起来，但具体是因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未婚夫？
    理查得？
    卫左不知怎么就将这两个角色联系在了一起。
    “他们为什么总是要去欺负大小姐呢？”
    “唉……假如珍妮夫人还在，肯定会特别特别难过的。”短发女仆惆怅道，“她肯定不会像韦克利男爵那样任由两位少爷欺负大小姐。”
    “他们真的太过分了！”
    长发女仆见她难过，转移话题道：“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大少爷吗？怎么现在总是说他坏话？”
    “那是以前！”
    短发女仆急急反驳道：“自从看到大少爷把大小姐气哭后，我就不喜欢他了！”
    她失落地低头：“大小姐那么温柔，和珍妮夫人一样美丽温柔，哪怕那时候她那么痛苦，不吃药就会变得很疯狂，也从来没有苛待过我们……”
    “呜……”短发女仆吸了吸鼻子，“大小姐为什么会死呢？她还那么年轻。”
    长发女仆安抚她道：“想开点，大小姐是和珍妮夫人一起去天堂了，她们会在美好的天堂里特别幸福地生活着。”
    “真的会吗？”
    “会的。”长发女仆肯定地说。
    然而短发女仆还是有些闷闷不乐：“我觉得自从珍妮夫人死后，就只有老管家和女仆长对大小姐还是跟以前一样好。”
    “韦克利男爵眼里只有钱。”
    “幸好大小姐的未婚夫还算不错，不然韦克利男爵大人……”
    眼眶通红的米娅突然出现在楼梯上：“你们在讨论什么？”
    她看起来很痛苦，脸色苍白如纸，嗓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米娅冷声道：“如果再让我听见你们在这里议论韦克利男爵大人的家事，就请离开红枫古堡！”
    两个女仆吓得不敢吱声，瑟瑟发抖的样子像两只小鹌鹑。
    米娅擦去眼角不受控制落下的泪水，放缓语气道：“你们先回房间，这里交给我清理。”
    长发女仆当机立断拉着短发女仆离开。
    在两人离开后，米娅沉默站立了几分钟，才捡起水桶里的抹布拧干，全程动作僵硬到宛如生锈的机器般。
    抹布一下一下擦拭着玻璃外壳。
    米娅的眼泪如掉线珍珠般不断落下。
    终于，她丢下抹布，双手用力撑住墙壁，低着头小声哭泣起来。
    不知过去多久，米娅才仰头大口呼吸，哭至红肿的双眼被灯光刺激到睁不开，大颗大颗的眼泪却还是往外涌着。
    她看起来比大小姐的父亲还要伤心数倍。
    米娅没有再继续清洗，她拎起两个水桶开始朝楼下走去。
    在路过某处时，她扭头认真地看了眼墙壁上某幅画作。
    卫左看不见她的表情。
    女仆米娅离开后，他迅速走到那幅被对方关注的画作前面。
    是那幅用普通画框装裱的画。
    画上的少女仍然用慈爱目光看着小腹，但这回卫左不再感觉少女很陌生，反而觉得画中人的面容看着很熟悉。
    他站在画前认真看了很久，终于能确定画上少女的眉眼与米娅有几分相似。
    难道这画里的人是米娅的母亲？

 第160章 犯罪嫌疑人还挺多

    第161章 犯罪嫌疑人还挺多
    带着满心疑问，卫左回到了房间里。
    放下棺材没多久，房门被敲响。
    “门没锁，自己进来。”
    卫左边说边掀开棺材盖躺进棺材里，他现在只想好好躺着休息会儿，多走一步都是种折磨。
    穿着白衬衫黑裤的谢难南进入房间后顺手关上门：“我总觉得那什么男爵不像个好东西，那两个少爷肯定不是好东西……你人呢？”
    “这里。”
    躺在棺材的青年懒洋洋地举起一只手。
    “困了吗？要不要我哄你睡觉？”谢难南走到棺材旁边朝着卫左那方盘腿坐下。
    “不困，就是累。”
    卫左伸手揉按眉心：“等我休息好，我们去看看大小姐的尸体，刚才人太多，不方便。”
    其实这些事情也不是不可以去问五八，但亲眼看到过，还是比光听描述要更能让他把那些散乱的线索给汇聚起来。
    “嗯，行。”
    谢难南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再出声，安安静静地待在棺材旁边当摆件。
    房间里的氛围安静又祥和，一片岁月静好。
    墙上挂钟时间慢慢指向下午四点。
    “你怎么就在这里坐着？”意识朦胧从棺材里坐起来的卫左看着身边人，“不是有床吗？”
    “看你。”
    谢难南言简意赅道。
    “有什么好看的，看四年还没看够？”卫左有些好笑地问。
    “没有。”
    谢难南惜字如金道。
    卫左从棺材里爬出来，他现在脑子处于一种将醒未醒的状态，很好说话：“行行行，看看，反正看了我也不会少块肉。”
    几分钟后，整理好的两人朝楼下走去。
    路上谢难南对卫左说：“你睡着的时候我去二楼看了看，那两个少爷现在门上都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大小姐的房间门被锁着。”
    “我问过古堡里的仆人，现如今有大小姐房间钥匙的只有老管家和女仆长米娅。”
    “或许还应该加上那个躲在暗处的凶手。”
    “毕竟他们还没有找到大小姐自己拥有的那把房间钥匙。”
    卫左沉吟片刻，缓缓道：“你觉得大小姐是他杀吗？”
    虽然种种迹象都表示大小姐是他杀，而且凶手仍然躲在红枫古堡里，可他总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线索太少，如果单看现在，我会觉得这是一场他杀。”
    谢难南偏头看向卫左：“你从韦克利男爵那里回来的路上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于是卫左将两个女仆和米娅的事情和他简单描述了下。
    “你怎么总是能正好听到这种事情？”
    听完的谢难南却将重点放在其他地方，他玩笑般地抱怨道：“我这两天别说听到别人谈话，就连人都很少碰到。”
    难道不是因为你不是黏在我身边就是自闭吗？
    “可能因为我运气值比较高。”
    卫左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让谢难南带着自己往古堡一楼放着大小姐尸体的房间走去。
    老管家站在房间外，背挺得笔直。
    出乎卫左意料的是这个看着很重视大小姐的老管家并没有阻拦他们进入房间里。
    他只是看着卫左长长叹了一口气：“请尽量放轻动作，卡薇娜不喜欢吵闹的人，她是一个文静温柔的好孩子。”
    “不要让她死后也不得安宁。”
    卫左点头，与谢难南进入房间里。
    甫一进入房间，森森寒气就扑面而来。
    也不知道这里原本是拿来做什么的，明面上看着与古堡客房没什么区别，冷气却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涌过来。
    尸体就平放在房间正中央很突兀的那张铁制平板床上面，盖着白布。
    头顶灯光不算亮，但惨白惨白的。
    卫左掀开一部分白布。
    仆人们并没有为大小姐处理身上那些还有点湿润的泥土。
    只大小姐的脸被擦拭得干干净净，露出一张清丽的脸，而原本脱落大半的口红不知被谁又重新补上了。
    被冷白灯光一照，越发红得似血。
    她安安静静躺在那里，却仿佛马上就会睁开眼睛对着来人微笑。
    卫左戴上手套，又用手帕裹住尸体的手分别抬起观察。
    大小姐的十指均涂了红色指甲油，经过泥土与雨水的双层折腾后，部分指甲油脱落，露出的指甲呈现青黑色。
    左手中指有戒指印，不是很深。
    证明了大小姐确实曾经订过婚这件事。
    但是……戒指呢？
    如果按照女仆们所说，大小姐与未婚夫只是分隔两地，并没有分手，还经常互寄信件，感情并没有破裂的迹象。
    那么戒指很有可能是掉落在外面的花园里。
    卫左抬头看向被厚重窗帘遮住的落地窗。
    当然，还有很多种可能。
    正在卫左认真检查着尸体时，老管家忽然从门外走了进来：“您有什么发现吗？”
    青年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个老管家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吗？
    老管家自言自语地沙哑道：“大小姐卡薇娜和她母亲珍妮夫人一样，都是善良纯洁的好孩子，只可惜她们的命运……”
    说到这里，老管家仿佛意识到自己失言般连忙转移话题：“总而言之，希望您能尽快找到杀害大小姐的凶手。”
    “我会的。”卫左示意谢难南重新为大小姐盖上白布，“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再来检查。”
    卫左脱下手套扔进垃圾桶里。
    游商与钢琴家一前一后朝门外走去。
    身后的老管家声音很平静：“您也会害怕鬼神之说吗？就算是真的，大小姐是个好孩子，她绝不会伤害无辜。”
    卫左停下脚步，他侧过身体对面无表情的老管家说道：“您多想了，我只是单纯觉得大小姐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老管家脸上顿时浮现出笑容：“您说得对，卡薇娜需要好好休息。”
    门被轻轻掩上。
    老管家没有走出来。
    “今晚我想去大小姐房间看看。”卫左扭头看向谢难南，“你去吗？”
    “去。”
    两人这次还是在房间里吃的晚饭。
    由于要熬夜，卫左早早就选择进入棺材里睡觉。
    时间指向晚上十二点过。
    身背黑棺的青年走在前方，另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青年跟在他后面。
    谢难南奇怪地看着卫左背上的棺材。
    自己怎么总是会忽略掉这东西？
    两人刚走到目的地周围，卫左伸手拉住还要继续往前的谢难南，然后带着对方躲进了二楼走廊某个拐角的阴影里。
    一点光芒在不久后出现在二人面前。
    是拿着一支小蜡烛的大少爷。
    拿着蜡烛的大少爷先是左右环顾两圈，确定没有人后，才从兜里摸出一把钥匙，他动作极缓慢地把钥匙插进锁孔里，又耐心地一点一点转动。
    因为时间太久，蜡烛的蜡油滴到他手上，大少爷却只是皱了下眉便继续开锁。
    青年用了接近一分钟才把门锁打开。
    他抽出钥匙，小心翼翼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里，又轻轻掩上门。
    全程动作熟练，宛如以前已经做过很多次类似的事情。
    谢难南用气声道：“你说他是进去找东西还是进去东西？我感觉是找东西。”
    卫左没有吭声，他扯了下身边人袖子，示意对方往不远处的楼梯拐角处看过去。
    收到指令的谢难南听话地朝那个方向看去。
    有个模糊不清的人形黑影正蹲在那里。
    因为走廊里太黑，对方又蹲着，即使以谢难南的夜视能力也没能看出这个人是谁，他伸手在卫左掌心一笔一划地写字。
    他……是……谁？
    为防止青年认不出来，他写得很慢。
    半晌，卫左在谢难南自觉摊开的掌心随意划了两下。
    二？
    二少爷？
    谢难南若有所思地看着卫左的眼镜，面前这人夜视能力和自己差不多，现在又有夜盲症……
    果然这副花里胡哨的眼镜是个特殊道具。
    可为什么自己检测不出来这是个什么道具？
    他伸手摸了摸卫左眼镜上的白玫瑰，获得对方疑惑的眼神。
    “好看。”谢难南小声道，随即不动声色地把身体往青年那边靠，鼻子微动。
    “你一天到晚到底在闻什么？”卫左推开不知不觉就贴过来的谢难南，压低声音无奈道，“大家不都用的同一个牌子沐浴露跟洗发水吗？”
    谢难南理直气壮道：“好闻，我变态。”
    比变态更可怕的是不要脸的变态。
    卫左沉默地站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好像说什么都打击不到这个人，其实倒也不是说什么说不能，而是能打击到的那些话又不忍心说出来。
    算了，不要给自己找气受。
    迅速调整好心态的卫左将注意力重新放到大小姐的房间门口。
    约摸又过去五六分钟后，大少爷从房间里走出来，他锁上门后便拿着蜡烛离开了，看不出哪里有异常。
    见大少爷离开，蹲守良久的二少爷掏出一个打火机，借着那点光来到房间门口。
    他也掏出一把钥匙，不过他开门的动作就比大少爷粗鲁多了，可能是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在旁边蹲着。
    卫左疑惑地歪头。
    怎么现在是人手一把大小姐房间的钥匙吗？
    稀奇了，怎么写9k跟写6k花的时间一样？

 第161章 画风逐渐不对劲

    第162章 画风逐渐不对劲
    晚上十二点二十分。
    二少爷从大小姐房间离开了。
    同大少爷一样，光从外表与举行来看，看不出任何异常。
    二少爷背影消失后卫左并没有着急过去，他拉着谢难南在原地静静地等待了片刻。
    几分钟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眼前。
    是女仆米娅。
    她还是白天那身装束，手里提着一盏蜡烛灯。
    米娅熟练地掏出钥匙打开大小姐房间门，但相较两位少爷，她在房间里待的时间短很多，大约一分钟左右的样子就出来了。
    卫左喃喃自语道：“这下好了，三个犯罪嫌疑人变成四个犯罪嫌疑人了。”
    还有个古怪的老管家。
    就说这个副本里人人都心怀鬼胎。
    米娅离开后又过去十分钟，卫左与谢难南才来到大小姐卡薇娜的房间门口。
    卫左从大衣兜里拿出两双白色医用手套。
    “你会开锁吗？”他边往手上戴手套边问道。
    “会一点点。”
    说完，年轻的钢琴家拿出随身携带的手术刀在门把手附近随意一划，留下一道很浅的刀痕。
    刀痕开始变浅，完全消失后谢难南伸手转动门把手，门随之被打开。
    目睹全程的游商抬眼看他：“你说的会一点点指的是会一点点魔法？”
    谢难南神秘地笑了笑，没有多言。
    这时五八在卫左脑海中嘀咕道：“魔法，说起来左子你好像还没有尝试过这个元素的裙子，等大型活动我给你挑十几套，到时候魔法左左、魔女左左拯救世界嘿嘿嘿……”
    “话说女巫算魔法系列吗？那套小女巫真的好漂亮可爱啊，虽然很想说同一套裙子不穿两遍，要不改个颜色，纯白小女巫嘻嘻嘻……”
    卫左关门的动作不自觉僵住，引来谢难南关切的目光。
    “没事，就是突然觉得魔法也没什么好的。”
    思维有些混乱的卫左朝着洗漱间走去：“我去检查这里，你检查下床铺那边。”
    “你一天到晚脑子都在想什么？”刚进入洗漱间，卫左就忍不住在脑海里吐槽道，“还说你没有玩换装游戏，我跟娃娃有什么区别？”
    五八死鸭子嘴硬：“没有就是没有，我这明明叫不暴殄天物。”
    “漂亮的人就该穿最漂亮精致的衣服，然后住在纯金加各种宝石打造的笼、屋子里，天天享受最好的待遇。”
    卫左：“你别以为我没听见，以后不准再在网上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哦。”
    警告完最近似乎到了叛逆期的五八，青年开始工作。
    其实也就走个过场，五八的扫描功能还是挺好用的。
    五六分钟后，从洗漱间出来的卫左说道：“如果大小姐死后真的有其他人住在这间房里，多多少少都会留下痕迹，但洗漱间看起来至少三四天没人用过了。”
    “当然也不排除这人是个奇葩，天天都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跑去外面洗漱间解决各种生理问题。”
    “你那边怎么样？”
    谢难南摇头道：“床没有被睡过的痕迹，但是表面没有灰尘，地面、桌子上、衣柜里等地方也没有睡过人的痕迹。”
    “而且基本可以排除有人以平躺以外的姿势在这间房里睡觉。”
    “吊着也不可能，房间里没有支撑点。”
    他非常诚恳地说道。
    可以说两个人都非常严谨了。
    “仆人每天都会给大小姐送一日三餐。”卫左伸手漫不经心地擦了下桌面，“这么久都没有人发现不对劲，只能说明仆人中有内鬼，而且十有八九不止一个。”
    “最少两个人，也可能更多。”
    “桌面没有灰、桌上那些东西表面也没有明显的灰尘。”
    卫左一边打着手电筒一边将干净的手指举到谢难南面前：“证明有人每天都在打扫这间房，并且打扫的非常细致。”
    “这个人可能是凶手，可能是帮凶，也有可能是普通的知情者。”
    “毕竟我们还不能确定大小姐卡薇娜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
    “如果玛莉安没有告诉我们，我们暂时也无法判断大小姐的死亡时间。”
    卫左扶了下眼镜：“不过大小姐的死亡时间也只是玛莉安一人所言，我之所以会选择相信她，是因为红枫古堡花园四天前莫名翻新过一次。”
    “那个时候就是埋尸体的最佳时间。”
    “虽说是韦克利男爵下达的命令，但我更倾向于是谁向他提出了这个建议。”
    “这个人必定是知情者。”
    “埋尸这么大的动作，不可能完全没有人注意到异常，因此这人在古堡里还拥有一定地位……”
    谢难南专心致志地看着侃侃而谈的卫左，连对方什么时候从哪里拿出一支口红都不知道。
    “你要涂口红吗？你现在唇色就很好看了。”
    他不赞同地皱眉。
    卫左先是一愣，后立刻面无表情道：“这是我从桌子上化妆盒拿出来的，因为我想起来尸体被人补过口红。”
    “我刚刚有和你说过这件事，你是不是根本没有在听我说话？”
    谢难南惭愧地低头：“对不起。”
    “这颜色跟尸体嘴唇上的颜色一样吗？”卫左将手电筒放到桌上，打开口红盖子，旋转出一截红色膏体。
    两个人盯着那截口红开始讨论这颜色和尸体嘴唇上的颜色是不是同个色号。
    “一样。”最后，钢琴家自信发言。
    游商没说话，他将口红递到对方手中，然后又从化妆盒里拿出所有口红，依次打开后轻轻立在桌面上。
    “一样吗？”
    他扭头很认真地问道。
    看着桌上那几支除外观外，颜色好像没什么区别的口红，谢难南罕见地陷入沉默。
    一、一样吗？
    五八在卫左脑海中嗤笑道：“垃圾，这么明显的色差都看不出来。”
    其实也没有看出有什么区别的卫左感觉自己膝盖中了一箭。
    “八哥，你知道是哪支吗？”
    “知道啊，就是谢难南手上那支，不过我这两天没开全局视角，也不知道是谁给她涂的。”
    卫左想起什么，摇摇头道：“口红不重要，就算尸体上的口红是从这里拿出去的，但今天进入过这间房的两位少爷与女仆米娅、甚至于今天看到过大小姐尸体都有可能是给她涂口红的人。”
    这个涂口红的人说不定也不是知情者，只是单纯想替大小姐补个口红。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谢难南正要说话，忽然收声转头看向房门。
    与此同时卫左也看向了表面毫无动静的房门。
    “嗯？”
    手执蜡烛推门而入的男人故作惊讶地看着面前的钢琴家与游商：“你们也在？”
    没人回应他。
    沈斯也不觉得尴尬，他极其自然地走到两个人旁边，彬彬有礼道：“既然大家都对大小姐的死因感兴趣，要不要合作呢？”
    “不需要。”
    谢难南抢在卫左前面语气生硬道。
    沈斯面色不变，笑眯眯道：“是吗？可你旁边的游商似乎并不这么想。”
    卫左回以男人同样的微笑，伸手指向桌上那一排并列的口红：“合作可以，但需要沈先生展现下自己的实力。”
    “这里面有支口红曾涂抹在大小姐尸体的嘴唇上，麻烦沈先生找出来。”
    青年和声细语地说：“假如找不出来，我们就没有合作的必要了，毕竟——商人重利，我只想和有价值的人合作。”
    沈斯莫名觉得自己被点了。
    这时候他就有点后悔当初借卫左的游商身份去嘲讽对方了。
    “确实。”
    丢下这两个字后，沈斯的视线落到桌上那排乍一看颜色没多大差别的口红上，只是他也不需要通过颜色来分辨。
    粗略扫了几眼，男人目光转而看向谢难南手里那支口红。
    他含笑道：“我想钢琴家手里这支才是你要求我找到的那支口红。”
    卫左沉默地将口红一一收起全部放回原位后才语气平淡地说道：“希望沈先生会是一个有用的合作对象。”
    送上门来的工具人不用白不用。
    反正今晚过后大家还是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
    打算今晚用完就扔的卫左瞥了眼沈斯，这家伙是不是靠得太近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房间里气氛和谐。
    然而没过多久。五八就告诉卫左外面又有玩家过来了。
    三人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房间门。
    “嗯？这门怎么没上锁？那我这开锁手艺岂不是又没了施展的机会？”穿着黑衣黑裤的女生拿着一个迷你手电筒推开门走进房间里。
    “卧槽？！”
    一进门就被视线洗礼的玛莉安发出声音，两只眼睛瞪得老大。
    看清楚眼前的画面后，不忘顺手关门的玛莉安站在原地陷入沉思。
    这是个什么搭配？
    怎么感觉荒谬中又透着几分和谐，还有一丝丝不对劲？还有为什么自己总感觉钢琴家跟那个沈斯马上就会打起来呢？
    空气弥漫着难以言喻的诡异气氛。
    卫左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道：“欢迎加入半夜不睡觉搞事情小组。”
    这次的玩家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待会不会还有人来？
    1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2试了，昨天纯纯意外，我还是那个码6k就要死要活的猴子（颓废）

 第162章 小小房间，竟有卧龙凤雏

    第163章 小小房间，竟有卧龙凤雏
    转眼间，大小姐卡薇娜房间里多出四个人。
    还有一副立在墙角的纯黑六角棺材。
    幸好房间够大，也不至于拥挤。
    “有发现什么线索吗？”玛莉安动作特别自然地扒拉开一左一右在卫左旁边充当左右护法的钢琴家与沈斯。
    卫左简单地和她讲了下自己和谢难南发现的那些线索。
    玛莉安若有所思地点头。
    在两人交流的时候，收起散漫心理的谢难南开始在房间里仔细搜寻先前被他扫一眼就放过的异常点。
    “这里有些信件。”
    “左左，这里。”
    几分钟后，沈斯拿着一沓信封走到卫左二人旁边，低着头站在衣柜旁边的谢难南也同时开口。
    卫左径直走向谢难南：“怎么了？”
    沈斯面不改色地转身跟在青年身后。
    旁观全程的玛莉安搓了搓突然冒出一层鸡皮疙瘩的手臂，放下袖子，嘴里嘀咕道：“怎么阴风阵阵的，这也还没到大小姐的头七啊？”
    那边谢难南抬起头，正好与卫左背后的沈斯四目相对。
    少顷，他嘴角上扬了下。
    卫左莫名其妙地看着面前人：“你让我过来就是为给我表演下什么叫微微一笑？”
    闻言沈斯握手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两声，眼底笑意十分明显。
    谢难南默然片刻，强行转移话题道：“这不是看到你就高兴吗？找你过来肯定有正事，你看衣柜底层这些小衣服。”
    正巧走到这边的玛莉安打着手电往钢琴家所说的地方照去。
    看清楚是什么后脱口而出：“婴儿服？”
    想半天没想起来这些衣服叫什么最后只能说成是小衣服的谢难南点头道：“是的。”
    卫左用戴着手套的手拿起一件粉色婴儿服放到手电灯光下观察。
    有五八牌作弊器的卫左开口道：“这应该是两到四个月的宝宝穿的，但成色很新，似乎并没有被正式穿过。”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周围三人的重视。
    玛莉安：“那么很有可能是为还未出世的婴儿而准备的衣服，衣柜里大概率还有比这更小一码的婴儿服。”
    沈斯：“我检查过大小姐的尸体，她死时并没有怀孕。她可能曾经怀过孕但流产过，也有可能这个婴儿服是为别人准备的。”
    画风与两人格格不入的谢难南沉默半天，才缓缓道：“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对某些变态了若指掌的卫左把婴儿服放回衣柜里，平静道：“别逼我把你赶出去。”
    谢难南乖乖闭嘴。
    他转而看向沈斯：“你刚才说有信件？”
    男人点头，将信件递给卫左。
    “放到桌子上，方便大家一起看。”
    卫左并没有接过，他转身朝着房间里的小圆桌走过去。
    小圆桌也不算特别小，大家围成一圈后每个人中间也还有一部分活动空间，但偏偏谢难南跟沈斯就好像有那个大病似的，就要挤在他旁边。
    玛莉安身边两侧两大坨空位，老宽敞了。
    另一边的卫左夹在两个人中间就像是夹心饼干里的那块奶油夹心一样。
    不管他做什么，这二人就是跟块牛皮糖一样要紧紧黏在他身边。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他幼稚也就算了，你凑什么热闹？”怒火涌上心头，瞬间将所有顾忌抛之脑后的卫左扭头对着沈斯咬牙切齿地低声道，“我们很熟吗？”
    与西里恩同样的毛病。
    不熟，但就是能自然而然地入侵到自己的亲密距离范围内。
    甚至比西里恩还过分。
    骤然被指责，沈斯脸上笑容消失，有些无措地看着眼前的游商。
    暗红色的眼睛没有一丝戾气，反而给人种被什么温顺小动物看着的感觉。
    看得卫左当场愣住，那点点喜欢怪异且漂亮东西的收藏癖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
    见鬼了。
    他怎么会有种想把对方双眼挖下来的冲动？
    这可不是好现象，他可是正常人啊！
    “你这么看我也没用，挪远点。”及时将心底钻出的嫩芽摁回去，卫左故作冷漠地说，“做人要学会有分寸感。”
    谢难南对着沈斯无声冷笑。
    以为这个样子就能让卫左心软？
    开玩笑呢，非亲非故的，你就是在他面前被千刀万剐，他也不会动一下眉头，最多就是完后意思意思替你收个尸。
    话说回来左左救人到底是根据什么标准救的？
    又开始放飞思绪的谢难南完全没有听到身边三人已经开始讨论信件内容。
    以至于当卫左问他“你觉得理查得是好人还是坏人”时，谢难南张口就来。
    “是个人。”
    卫左额头青筋直跳，拳头都捏紧了。
    但碍于外人在场，他还是忍着怒火把他们三个从信中找出的线索给谢难南大概复述了下。
    原来理查得就是大小姐的未婚夫。
    根据信件内容，理查得是大小姐卡薇娜的父亲也就是韦克利男爵介绍给她的。
    信件里并没有提到两人是如何从互不相识到相知相爱，只能看出卡薇娜很喜欢理查得，理查得也很喜欢卡薇娜。
    卡薇娜喜欢到几近疯狂。
    几乎每一封女方寄给男方的信件里都在各种表达女方对男方的思念与爱，女方会经常使用各种夸张的比喻来形容自己的爱，在结尾时会用红色墨水写上一句“我爱你”。
    那三个字写得很用力，很用力，几乎快要把质量很好的信纸都划破。
    红墨水质量很好，哪怕是一年前的信，信上的红字也依旧无比鲜艳。
    如同血字。
    女方曾多次提出想要逃出古堡去找男方，然而都会被男方以不安全的理由所阻止。
    而男方寄给女方的信件里不会直接描述他有多爱女方。
    他选择将自己的日常生活分享给女方，在某个段落时含蓄地表达下爱意，也许通篇只有结尾才会说一个爱字，但通篇都是他对卡薇娜的爱。
    两人虽然分隔两地，爱却不曾消失。
    理查得还多次在信中表示自己一定会将卡薇娜从红枫古堡里带走，到时候他们将在海边定居。
    卡薇娜不会再被囚困于红色的牢笼里。
    信件里，红枫古堡对大小姐卡薇娜来说是一座被红色枫树环绕的牢笼。
    她想逃跑，理查得想要带她逃跑。
    信里的理查得看起来是个好人，但当时两位少爷与韦克利男爵对他的态度又着实诡异。
    大少爷很明显瞧不起理查得，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这个由二少爷介绍给韦克利男爵的人给大小姐带来了灾难。
    “毕竟你可是能将理查得那种人介绍给自己亲姐姐的人。”
    他原话是这么说的。
    另一边的谢难南听完卫左的叙述口，深深地皱起眉。
    钢琴家疑惑道：“为什么女方的信也在这里？它不应该在男方手里吗？”
    玛莉安耸肩道：“这也是我们想问的。”
    如果不是因为两封信件笔迹完全不同，书写习惯也完全不同，她都要怀疑这是大小姐自娱自乐的产物了。
    卫左回忆道：“我听仆人们提起过大小姐在一年前曾有过不吃药就会发疯的时候。”
    “有可能一年前大小姐被未婚夫所抛弃，又或者他们从未相爱过，但大小姐幻想他们相爱。”
    “总之患有精神疾病的大小姐开始自己给自己写信又回信，想象这是自己与未婚夫，这种情况持续了一年多，后来她清醒过来，因为无法面对现实而选择了自杀。”
    话音刚落下，卫左便推翻了自己的推测。
    “不对，仆人们说大小姐未婚夫对她很好，也就是说他们的感情是真实存在的。”
    “他们也说过这两人在互寄信件。”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
    线索越来越多，情况也越来越混乱。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玛莉安认真道：“也许未婚夫最新发来的信件是要和大小姐分手，并且将以往的信件全部寄了回来，而将所有希望寄托于对方身上的大小姐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所以选择了自杀。”
    “因为从信件里可以看出大小姐真的很厌恶这个地方，很想逃离这里。”
    “而死亡其实也是一种逃离。”
    “之后某个暗恋大小姐的仆人发现了这件事，他不愿接受心上人已经死亡这件事，便做出对方还活着的假象。”
    “这件事很快就被其他人发现，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只是将尸体埋了起来，然后继续配合那人一起假装大小姐还活着。”
    “可惜后面出了意外。”
    “因为接连不断的暴雨，加上尸体应该本就埋得不深，好奇的园丁在发现地面有异样后直接一铲子把大小姐给挖了出来。”
    “至于那封提出分手的信，也许被销毁了，也许还藏在古堡某处。”
    “婴儿服十之八九是大小姐买的，或许她曾期待过自己与未婚夫有孩子的画面。”
    玛莉安的话让本就沉默的氛围更加死寂。
    卫左蹙眉盯着桌上那一封封信纸，不自觉开始摩挲左手尾指上的戒指。
    乍一听，这个推理很荒唐。
    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狗血，又有点合情合理。

 第163章 有病

    第164章 有病
    墙上挂钟时间指向凌晨一点。
    “你的推理很精彩，确实有这种可能。”
    卫左站出来打破了沉默的氛围，他神情自若地说道：“但是目前我们找到的线索很少，还需要继续找出更多的线索。”
    玛莉安正欲开口，面前三人的目光却突然投向她身后房门处。
    有人在门外徘徊良久后，推门而入。
    是小说家戴维。
    手提蜡烛灯的长发男人看着眼前四人故作镇定地推了下眼镜：“真巧。”
    卫左抿唇不语。
    想到可能还会有人过来，没想到还真有人来。
    见没人吭声，试图让气氛活跃起来的玛莉安干笑两声：“哈哈，是挺巧的，你吃饭了吗？”
    刚说完这句话女生就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她刚刚在说什么？
    可能是她这个问题太出色，房间里霎时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正当玛莉安尴尬到脚趾抓地时，小说家又推了下眼镜，面不改色道：“吃了。”
    “那就好，那就好，哈哈。”
    更尴尬的玛莉安无比坚强地冲他招手：“我们发现了一些线索，你要来一起看看吗？”
    小说家点点头，自然地走到四人旁边。
    幸好小圆桌还能让五个人围成一圈，就是谢难南跟沈斯能更加理直气壮地往卫左身边靠了。
    卫左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
    头疼。
    早晚有天他得被气到患上神经性头痛。
    谢难南关心地低声道：“怎么了？是不是被谁晦气到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房间里阴风阵阵的，那个窗户不是关着的吗？”玛莉安摸了摸隔着衣服却又冒起一层鸡皮疙瘩的手臂。
    沈斯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女生。
    这个玩家对情绪的感知能力挺强的。
    阴冷感骤然消失，玛莉安不解地摇摇头，继续和小说家尬聊：“你看这些线索啊，它很……”
    玛莉安自我调节能力很强，很快她就恢复正常状态把现有的线索给戴维讲了一遍，顺便还把那个狗血却合理的推测给对方完整复述了一次。
    “我跟你说啊，我是这么想的……”
    戴维的表情从平静自然逐渐变成迷茫，又从迷茫变成恍然大悟，最后再次恢复平静。
    头好痒，好像马上要长脑子了。
    这是戴维内心的真实想法。
    趁着玛莉安跟小说家说话的时候，卫左三人开始在大小姐房间里继续寻找线索。
    不一会儿，卫左就从床头柜抽屉翻出了四五个白色药瓶，他随之将其放在桌面上。
    瓶子不是透明的，表面没有标注任何信息。
    很简陋，看着有点像从什么三无工厂里生产出来的。
    青年随手拿起一个药瓶打开，看到这边情况的谢难南走过来用手电筒帮忙打光。
    手里这瓶里面装的是圆圆的白色小药片，数量并不多，大概占据了瓶子的二分之一。
    卫左往掌心里倒出两颗药片。
    药片表面很光滑，也没有什么刺激的味道。
    尝、卫左显然是不会作死的人，但身为一个过度追求真相的侦探，他居然有种想要掰开药片尝尝味道的冲动。
    好在强烈的求生欲最终战胜了角色本能。
    “也许这些就是女仆口中大小姐用以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
    卫左盖好药瓶，重新拿起一个体积比周围药瓶大几倍的药瓶，打开盖子，里面是所剩无几的蓝白色胶囊。
    “快快快，快拿开，本统见不得这个。”五八在他脑海中嘀咕道。
    要不是当初低估了这小东西，它也不至于那个时候狼狈成那个鬼样子。
    卫左听话地把药瓶盖上。
    “你们找到什么新线索了吗？”
    讨论完线索的玛莉安和小说家围了过来。
    “找到了一些药物，也许是用来治疗大小姐的精神疾病。”卫左晃了晃手中药瓶。
    就在这时拿着一个黑色小瓶子的沈斯走过来慢悠悠地说道：“这是在梳妆台那个上锁抽屉里找到的，我用道具检测过，里面装有致命的毒药。”
    玛莉安惊呼道：“什么？上锁？！你怎么不让我来开锁呀？我开得又快又好！”
    重点是这个吗？
    卫左古怪地看了眼满脸写着可惜的女生，怎么感觉这人也不太正常的样子？
    “毒药？”
    他转而看向沈斯：“跟大小姐中的毒是同一种毒药吗？”
    “从道具的检测结果来看，是同一种。这瓶毒药是液体，瓶子里目前还剩下三分之一左右。”
    玛莉安拧眉看着那瓶毒药：“你们不觉得这瓶毒药的包装太豪华了吗？那瓶盖顶端的珠子是宝石做成的？”
    卫左这才将注意力放到装毒药的瓶子上。
    确实很豪华。
    猛一看还以为是什么贵族专有的香水瓶。
    “仪式感？”不知为何，卫左脑子里突然蹦出了网上最近很流行这个词语。
    沈斯将毒药瓶递到他面前：“瓶盖拧得很紧，不用担心泄露，你可以仔细看看。”
    卫左接过毒药瓶，借着谢难南提供的手电筒灯光开始认真观察这个瓶子，最后在瓶底发现一行很小且有些模糊的字。
    珍妮·金。
    “有可能这原本是珍妮夫人定制的香水瓶，后来被拿来装毒药了。”小说家推测道。
    也有可能这原本就是专门定制的毒药瓶。
    “大小姐卡薇娜和她母亲珍妮夫人一样，都是善良纯洁的好孩子，只可惜她们的命运……”
    谢难南忽然在玛莉安和小说家的奇怪目光下出声重复了一遍老管家的话，他漫不经心道：“也许老管家是想说她们的命运也一样。”
    这时，古堡外漆黑夜空劈下几道闪电。
    雷声阵阵。
    夜晚被照亮。
    更猛烈的暴风雨也随之而来。
    墙上挂钟时间正正好好指向一点半。
    “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觉了。”卫左将毒药瓶递回沈斯手里，恹恹地说道。
    在这里耗着其实没多大意义。
    房间天天都在被人打扫，不少线索估计都被那个人给清理或藏起来了。
    想解决问题，还是应该去把和这件事有关的人全部都调查一遍才行。
    卫左打了个哈欠，扭头问谢难南：“你要继续留在这里吗？”
    “你不在这里我留在这里做什么？”
    闻言卫左抬腿走向立在墙角处的黑棺，开口嗓音带着几分慵懒：“那么再见，各位。”
    玛莉安冲他挥挥手：“晚安，如果之后发现了什么线索，明天我会给你说的！”
    “嗯，谢谢。”
    背对她的游商也挥了挥手。
    钢琴家跟着他一前一后地走出房间。
    刚来到走廊上，谢难南就压低声音道：“你是想再去检查下大小姐的尸体吗？”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有这个想法的？
    卫左茫然了两秒，摇头：“我说让她好好休息不是敷衍老管家的，而是我真觉得大小姐需要好好休息，又是入土又是淋雨，看着有点可怜。”
    “如果哪天我死了，也受到这种待遇，说不定会被气得诈尸。”
    青年表情真诚。
    “怎么可能呢？”
    谢难南伸手勾住卫左肩膀，玩笑的语气中却带着几分认真：“我们左左就算哪天真的死了，死后享受的也肯定是顶尖丧葬服务一条龙啊！”
    “说实话我原本都选好我们两个的墓地了，结果来了个全球逃生游戏……”
    他叹了口气，幽幽道：“也不知道未来那里还会不会是风水宝地。”
    卫左敷衍地鼓励道：“会的会的，大不了以后再换个墓地，又不是只有那一个风水宝地。”
    两人边走边聊，一路顺畅无阻地回到三楼。
    “晚安。”
    “再见。”
    和谢难南道别后，卫左就飞速打开门回到自己房间里，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洗漱完又换好睡衣，最后躺进棺材里。
    结果人躺好了，睡意消失了。
    憋着气的卫左打开游戏面板，决定看看自己快积灰的好友信息列表。
    【好友8\/100】
    【夏不冬】（未读消息77）
    嗯？怎么才一段时间不看，室长的未读消息就从27变成77了？
    带着满心疑问卫左点开好友消息，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室长难得一见的脏话连篇，连续几十条消息都是对谢难南的辱骂。
    最引人注意的当属界面上那条不知为何是红色字体的消息。
    【夏不冬：离谢难南远点！我真他妈想进去掐死这个死变态！他取的什么鬼昵称？！怪不得一直不敢加我们几个好友！！！】
    嗯？抱着满心疑问的卫左试探性地给夏不冬发去一条消息。
    希望室长也在副本里。
    【卫左：室长？】
    那边迟迟没有回应，正当卫左想关掉游戏面板时一条新信息发了过来。
    【夏不冬：怎么了？是不是谢难南那个死变态在副本里欺负你了？】
    【卫左：没有，就是看到你发这么多骂他的消息，好奇他做了什么。】
    【卫左：室长怎么知道谢难南跟我在同一个副本里？】
    【夏不冬：他看到你在同一个副本里，就加了我们几个好友，把这个消息发给我们四个，还说你穿的衣服特别可爱。】
    【夏不冬：到底有多可爱？】
    【卫左：……你进来掐死谢难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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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再也不写这种推理型副本了，我就该让五八直接把副本给掀了（逐渐暴躁jpg）

 第164章 有好多病

    第165章 有好多病
    大小姐卡薇娜房间里。
    见卫左离开，沈斯便也提出离开，象征性地跟画家和小说家说了一声后，他走出了房间。
    刚走到三楼走廊，男人身边便出现一个相比上次来说清晰不少的投影，投影开口道：“和白玫瑰相处的怎么样了？你喜欢他吗？”
    沈斯面无表情地说：“不喜欢。”
    “我和你说过我只是好奇而已，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其他想法。”
    生怕对方当场发疯，男人又补充道。
    投影冷笑一声：“都跟他相处那么久了，你居然还没有喜欢上白玫瑰，我真怀疑你那双眼睛就是个摆设。”
    沈斯：“……”
    沈斯：“你有病？”
    与此同时另一边和室长发完消息后，卫左脑子更清醒了。
    他盯着棺材面。
    “不想解谜了，好烦。”
    五八：“拆？”
    “你是一个文明礼貌的高素质系统，不要总是想着用暴力解决问题。”
    “等我受不了的时候再拆。”
    话音落下，卫左便感觉手腕处被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给缠住了，他无奈道：“不是说不怎么喜欢以兽类模样出现吗？”
    天天都要变成黑蛇跟自己腻歪，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这个怪毛病的。
    黑蛇慢吞吞地开始往青年肩膀那边爬，冰冷蛇身一寸寸抚过温热的皮肤。
    “好玩。”五八笑嘻嘻地说。
    卫左闭着眼睛默不作声地任由黑蛇以一种磨人的速度在自己手臂上爬行。
    他忽然想起什么，睁开双眼，好奇道：“你还记得我们被强行拉进无面镇那个副本前买的那两大袋零食吗？”
    没等五八回答，卫左语气转而变得失落：“我记得里面还有新口味的薯片，我都没吃过，那个口味就突然停产了，好可惜。”
    五八不以为意道：“有什么好可惜的，那个口味又不好吃。”
    “我当时都是把味觉关了强吞进去的，我后来还去他们品牌商那里刷了几万条差评来着。”
    空气忽然变得安静。
    刚爬到目的地，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用尾巴尖戳青年柔软脸颊的黑蛇默默放慢动作，直至停下。
    卫左抬手轻轻放在黑蛇身上，温温柔柔地问道：“你那次没有跟我同时进去副本里，是不是就是跑去把两袋零食收好了呀？”
    黑蛇身体猛地一颤。
    一条蛇是怎么颤抖的，卫左算是感觉到了。
    不敢吱声的黑蛇先是讨好地用小脑袋蹭了蹭卫左手指，又用细长光洁的蛇身一圈圈往对方手腕上缓慢地缠去。
    黑蛇通体都是黑曜石般的漂亮蛇鳞。
    看上去就像是青年戴了好几个黑玉细手镯。
    “回去后两个星期不准吃零食。”
    卫左重新闭上双眼，冷酷道：“就为了这种事你居然愿意吃那种垃圾脑花，真不知道你是缺心眼还是死心眼。”
    黑蛇萎靡不振地从他手腕上爬下来，然后一路爬到对方颈窝处。
    紧接着犹如面壁思过般把自己的蛇脑袋压在身躯下，逐渐盘成了小小一团。
    到底哪里出了差错？为什么左子总是能在失眠时想起一些很久之前的无关紧要的事情？
    五八一夜无眠。
    卫左一夜好梦。
    清晨起来时古堡外仍在下雨，纷纷扬扬的雨丝从天而降，四处都弥漫着白色薄雾，空气潮湿而清冷。
    卫左换了身带暗纹的黑色大衣，将纯黑高领毛衣改成白色高领毛衣。
    五八幽怨地说道：“大衣、毛衣。你干脆守着你的大衣加毛衣过一辈子好了。”
    “也不是不……”
    五八连忙打断：“好，停，37度的体温怎么能说出那么冰冷的话语？”
    卫左笑了下，没说话。
    身背黑棺的青年打开房门走出，娃娃脸的钢琴家正靠在旁边墙壁上等待。
    “左左～”
    谢难南自然而然地往卫左身边贴，眉眼间带着几丝颓废：“我不想玩解谜游戏了，你能不能带我躺赢啊？”
    原来好朋友就是大家会同时想着怎么摆烂吗？
    发现身边人表情微妙，谢难南立刻反应过来调侃道：“左左也不想玩解谜游戏了？”
    卫左几不可查地点头。
    青年顿时眉开眼笑：“这种解谜游戏估计只有室长跟叶礼他们两个有耐心玩下去，哦，还有个三天憋不出一句话的陆双鲤。”
    确实。
    如果是生性暴躁的何文在这里的话，估计早就不耐烦地把红枫古堡烧了，然后告诉系统自己已经知道主线任务的答案了。
    “你觉得文哥会不会干出那种事？”仿佛知道卫左心中此刻在想什么，谢难南没头没脑地问道。
    “我们都不在的话，会。”
    卫左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谢难南赞同地点头。
    两人去往古堡餐厅的路上，卫左道：“今天还是和昨天一样，上午分开行动，下午再一起，我待会还是要去古堡外面……”
    兴许是刚失去女儿的原因，韦克利男爵并未出现在餐厅里，只是托女仆告诉玩家们用餐愉快。
    而两位少爷还在闭门思过，也没有出现。
    餐厅里只有六位玩家和旁边侍奉的女仆们。
    尽管昨晚大家还曾一起夜闯大小姐房间，但今早大家又恢复成不熟的冷漠样子。
    早餐就这么在平静中结束了。
    玛莉安今天还是要去古堡外面画画，于是便跟着卫左往外面走。
    来到古堡外面，四下无人。
    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大型地摊遮阳伞的玛莉安在卫左诡异的视线中将其安装好，立在地面上。
    “这是道具吗？”
    他没忍住问道。
    女生露出灿烂的微笑：“不是，它就是一把普通的大伞而已。”
    “对了，我们两个能加个好友吗？”
    玛莉安挠着后脑勺道：“过几天不是有那个叫啥万里挑一的大型活动吗？我觉得单打独斗肯定活不久，就想着找几个盟友……”
    “这种活动大家前期肯定会结盟的，越早结盟越不容易散，越晚结盟心眼子越多，大家如果能一起存活到最后，到时候再竞争也不迟。”
    “你觉得呢？我的特殊能力虽然只有两个，但攒了很多特殊物品，还是很有用的！”
    卫左有些不解地歪头问她：“你为什么不跟现实世界的朋友结盟？”
    女生摆手道：“跟现实朋友结盟的话，很容易让感情破裂的，万一在游戏出现点什么狗血，大家离开游戏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
    “这游戏是会死人的，生死面前最容易引发出各种各样的矛盾，我不想在新手保护期结束前跟朋友家人们出现隔阂。”
    “如果是不熟悉的人就没有那么多负担，就算有狗血，离开游戏世界日子照样过。”
    玛莉安笑了笑。
    既然对方执意如此，卫左也不会多问，他直接报出了自己的游戏编码。
    “卧槽？！哥们你这号码好吉利啊！”
    听到编码的玛莉安竖起大拇指：“我以为我编码里有连续三个八就很六了，你比我还六，这游戏编码要是能卖，肯定有不少人愿意买。”
    “哎，对了，卫左你有没有病啊？”
    那边跟着打开游戏面板的青年听到这个问题疑惑地蹙眉：“什么病？”
    玛莉安老实地说：“就是角色自身带着的病啊，我昨天不是跟那个摄影师一起回古堡嘛，你别看她好像很凶的样子，其实胆子很小的。”
    “人也挺实诚的，没聊多久，就告诉我她的角色患有人群恐惧症。”
    人群恐惧症？
    回忆起自己这些天看到的摄影师，确实一直在有意无意避开人群来着。
    “我的角色有夜盲症。”
    卫左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症状不严重。”
    他接着问道：“吃饭时你会选择离餐厅里壁炉比较远的位置，你是怕火吗？”
    玛莉安苦恼地挠头道：“不是怕火，是我的人设背景里有个设定叫创伤后应激障碍，看到火就会联想起过去。”
    “小说家应该也有病，但昨晚你们走后，我跟他就几乎没怎么沟通过了。”
    卫左点点头：“虽然不知道理由，但玩家扮演的角色大概率都患有某种疾病。”
    女生开玩笑般道：“理由就是看乐子呗。”
    很有道理。
    和玛莉安聊了会儿天，卫左转身回到古堡里。
    他总觉得刚才有谁在看着自己，那目光里还带着几分杀意。
    刚进入古堡没多久，他便跟不知道在寻找什么的小说家戴维撞个正着。
    “您在找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卫左对小说家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小说家沉声道：“不用，谢谢。我只是在到处寻常灵感而已。”
    “听起来很奇妙。”不知何时出现的幻蝶停靠在游商肩膀上，他充满探究地看着面前人。
    小说家沉默片刻，缓缓道：“如果你是想问我的角色有没有病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患有重度脸盲症，无法分辨人脸。”
    卫左笑容更深：“是吗？想必这点为您带来了很多麻烦？”
    青年站在原地，脚边的影子被头顶水晶灯灯光拉扯得有一些变形。
    幻蝶轻轻扇动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蝶翅。
    宛如一场美好的梦境。

 第165章 忙碌的五八

    第166章 忙碌的五八
    “你醒了？”
    意识昏沉的小说家睁开眼后便看见那个长得很漂亮的游商正微笑看着自己。
    “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需要喝水吗？”对方关切地询问道。
    他下意识想要去推眼镜，却推了个空。
    “给你。”
    卫左伸手将桌上的眼镜拿起递给小说家，赶在对方发出疑问前解释道：“你刚才突然晕过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他随后又叹了口气：“我原本想让医生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结果仆人们说红枫古堡的私人医生这几天恰巧在外面进购药品。”
    “没办法，我只好先把你抬到这里了。”
    小说家这才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他从沙发上坐起身，伸手接过卫左手中眼镜并戴好。
    “谢谢。”
    卫左嘴角弧度不变，温声道：“没事，大家都是玩家，互帮互助很正常。”
    小说家沉默片刻，他的脑袋还在隐隐作痛。
    不像是晕倒后头接触地面而造成的疼痛，更像是那种被迫用脑过度后产生的刺激性头疼。
    就在这时善良的游商有些担忧地说：“你脸色看起来还是很差，我觉得你应该回到房间里再休息一会儿。”
    “你说得对。”小说家压下心中困惑，对着卫左点了点头。
    “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站起身，装作不经意地与青年四目相对，却依旧没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出有哪里不对劲。
    自称患有重度脸盲症的小说家在游商发觉异样前及时收回了视线，接着用他惯有的平静语气与对方道别。
    “再见。”
    “再见。”
    看着小说家仓促离开的背影，卫左从大衣兜里摸出一颗如琉璃般的眼珠放到灯光下看了看。
    “真漂亮。”
    宛若呢喃的声音很快便轻飘飘消散在空气中。
    一直躲在暗处的偷窥者也转身离开，身影渐渐消失。
    卫左将眼珠反手镶嵌回棺材上，整理了下衣摆后往古堡外面走去。
    刚走到大门附近，正巧从楼上下来的谢难南喊住了他：“左左？”
    看到一脸平静的钢琴家，卫左忽然想起之前的玩家都有病论。
    正想开口问对方，青年忽地想起钢琴家与游商关系特殊，两者之间可以分享各种情报，还能获得对方所患疾病情报。
    他打开游戏面板，果不其然看到有关钢琴家的信息已经更新了。
    【当前已解锁情报：钢琴家带了枪、恐高（钢琴家站在高处时会产生一系列不良反应，严重时可能会昏迷）】
    “在看什么？”
    谢难南走到卫左旁边，一眼便看到对方游戏面板上面的恐高，前面的那行字却是模糊不清。
    “没什么，就是发现我们这些玩家都有病。”
    卫左收起游戏面板：“小说家有脸盲症，摄影师应该有人群恐惧症、画家是创伤应激障碍、我是夜盲症、你是恐高……”
    “嗯……不知道沈斯有没有病，应该也有。”
    “总觉得这些设定与这个副本没多大关系，更像是被人硬塞进来的。”
    谢难南敷衍地“嗯”了一声。
    他倒是不在意这些角色设定是不是被谁硬塞进来的，准确来说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个副本。
    卫左关掉游戏面板：“你那边怎么样？”
    “韦克利男爵一早上都呆在书房里，两位少爷还在房间里面壁思过，如今三楼以上的楼层都被禁止进入……”
    “大小姐的尸体没有异常，期间那个姓沈的进去看过她，只待了两三分钟便出来了。”
    “小说家好像在寻找着什么，光从表情看没有任何异样。”
    谢难南漫不经心地说着自己的发现：“那位老管家还守在放着大小姐尸体的房门口，女仆米娅好几次在工作时失声哭泣……”
    听着听着卫左皱起了眉，他抬起手腕看了下上面的时间。
    “这才一个小时不到，你就把古堡现在的情况全部摸透了？”
    闻言钢琴家打了个响指。
    十几个跟普通人大拇指差不多大的小纸人凭空出现在两人面前。
    “特殊物品，探听消息必备。”
    【特殊物品：疯狂迷你纸人】
    【品质：b+级】
    【简介：身体小小，胆子大大，速度快快，能听会看，没有脑子。拥有者对纸人下达命令后，纸人会根据命令内容不惜一切代价完成该命令。】
    【冷却时间：该纸人被摧毁后需要48小时才会复活】
    【备注：纸人胆子大，但非常脆皮，如果被发现的话，很容易就会被对方破坏。】
    卫左看着“疯狂迷你纸人”的简介陷入了沉默当中，好半天他才在脑海中问五八：“你最近跑去给全球逃生游戏写简介了吗？”
    这沙雕气息真是扑面而来，格外熟悉。
    五八勃然大怒：“胡说八道！我文采可比这个垃圾游戏强多了！”
    是、是吗？
    卫左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伸手试探性地捏住一只小纸人。
    原本呆呆的小纸人顿时四肢并用扒在了青年的手指上，还用大概是嘴部的位置“唧”一下亲在对方指尖。
    “嗯？”
    像是找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卫左上下左右各种方向小幅度地甩了甩手指。
    没甩掉，小纸人扒得更紧了。
    终于，五八忍无可忍地说道：“别玩了！在没有得到指令的情况下，这破纸人就等于拥有者！”
    青年动作一僵，他缓缓转头看向笑得非常非常开心的谢难南。
    “你笑什么？”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什么事情？”
    “我跟左左贴……”
    卫左微微一笑，和善道：“停，带着你的疯狂变态迷你小纸人圆润地离开我的世界。”
    谢难南带着他漂浮在空中的小纸人团队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怎么说呢，这个画面可爱中透着诡异，如果是在半夜就是纯恐怖了。
    见谢难南离开，五八嘀咕道：“话说这死变态没少下灵异本啊，我记得这纸人只有高星灵异副本里才有，而且获取难度也很高，他跟搞批发似的拿出十几个，我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
    耐心地听五八说完话后，卫左发出羡慕的声音：“我也想要小纸人。”
    五八“嗯”了一声。
    “想要什么样子的？我没收藏过这种东西，但是可以现造。”
    于是一人一统就这个话题开始讨论。
    临近中午时，五八总结道：“你的大概要求我已经知道了，最迟明天上午就能造出来，不过你确定真的什么不加点属性进去吗？”
    “我的建议是造六个，五个各自添加一种五行属性，一种什么都不加。”
    看似在专心听讲的卫左实则思绪早就飞去了天边，以后可以给五八添加个前缀，就叫手艺人。
    不对，是手艺统。
    敲定制造六个小纸人后，五八的声音就从卫左脑海中消失了。
    卫左看看时间，和满脸若无其事走到他身边的谢难南一起过去了红枫古堡的餐厅。
    刚走到餐厅门口，两人便看见沈斯正在和门口的两位女仆交流着什么，神情是难得的严肃。
    两人本想无视他走进餐厅，沈斯却在看到卫左后立即停止对话，微笑道：“中午好。”
    “中午好。”
    卫左礼貌地对他点了点头。
    沈斯的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落到对方今天隐约露出来的左耳上面。
    这耳钉看着怎么有点眼熟？
    西里恩是不是右耳上有一只同款来着？
    男人瞧着瞧着便入了神。
    被他目光牢牢锁定的卫左觉得困扰，低声询问：“沈先生？”
    回神的沈斯淡然笑道：“你的耳钉很漂亮。”
    话音刚落，卫左左耳上的耳钉表面突然极快地闪了一下。
    男人眼神恍惚了一瞬间，但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已，随之就恢复正常。
    察觉到对方的异样，耳垂那里也微微发烫。
    卫左想起这只名为萨鲁兹之眼的耳钉有个快被他遗忘的副作用：萨鲁兹之眼有时候会对看到它的东西搞恶作剧，比如让对方做一场噩梦或者让对方陷入幻境当中。
    刚刚沈斯是被萨鲁兹之眼搞恶作剧了？
    突然冒出来的五八语气不无遗憾道：“这家伙要么本身精神力强悍还做了层层防御，要么就是佩戴了某种很厉害的精神防御类物品。”
    “说起来那个叫举世无双的大型活动也快开始了，正好今天要用仓库里的东西……”
    “是时候该再给你找点新挂了。！”
    “让我看看你现在有什么……”
    “控制、攻击、恢复……差不多都有了，应付万里挑一这种活动基本无压力，唯一比较欠缺的是身体防御这方面，我去仓库里给你找找。”
    说完五八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从刚才开始就沉默不语的沈斯给仍站在餐厅门口的卫左二人让出道路。
    男人安静低垂着眼眸，遮住了眼底情绪。
    直到两人进入餐厅，沈斯才抬眼看向卫左背后的那个表面平平无奇的六角棺。
    真有趣。
    这种熟悉的被无数眼睛盯着的恶心感觉，他活了这么久只在一个种族身上体会到过。
    该种族便是宇宙中最近差点被赶尽杀绝的……
    萨鲁兹天使一族。
    1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2五一快乐！！！今、明两天都加更！！！（除第一章稳定8点更新外，其他章节更新会比较迟）
    3再忍忍，再忍忍，这个副本十章以内必完结（碎碎念jpg）

 第166章 不死则已，一死死两个

    第167章 不死则已，一死死两个
    进入副本的第三天下午，雨停了。
    玛莉安没有收起大伞，而是继续老老实实地呆在伞下画画，目光从古堡滑到画纸上，又从画纸滑到古堡上。
    “玛莉安，你的任务要完成了吗？”摄影师格蕾凑到她旁边，身体与之随时保持着一定距离。
    女生点点头：“快了，你呢？”
    摄影师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小照片递到画家面前。
    “这是我这几天拍的人像，你们不是在寻找凶手吗？”她有些紧张地解释道，“我想这可能对你们有用。”
    说完摄影师便跑开了，那背影多少透着几分落荒而逃。
    玛莉安奇怪地歪头。
    这是拍到什么不方便明说的东西了吗？
    她取下画板上的画纸放到旁边，又将画板平放在膝盖上，然后将那叠小照片放在上面。
    最上面的照片只是女仆们打扫卫生的样子。
    慢慢的，照片内容开始集中于那个叫米娅的女仆，甚至于接下来的十几张照片全都是她的那张还算年轻的脸，各种各样的角度都有。
    正脸、侧脸、脸部特写……
    冷不丁还以为是哪个痴汉拍摄出来的。
    玛莉安的视线定格在一张米娅的完整正脸照片上面，这张照片里她脸上挂着很浅的笑容。
    玛莉安眉头紧锁。
    照片没有异常，只是她可以肯定自己一定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一张与女仆米娅有些许相似的脸。
    在什么地方呢？
    忽然，女生眼角余光瞄到一张厚度似乎与其他照片不太相同的照片，她伸手将其拿起来，发现这张照片背后居然还黏着一张照片！
    看清楚上面内容后，玛莉安缓缓瞪大了眼睛。
    她知道米娅长得像谁了！
    迫不及待想将这个消息分享给卫左的玛莉安脊背莫名一凉，她僵硬地抬头看向旁边。
    女仆米娅正面带笑容地盯着女生和女生手里的那张照片。
    “请问，您需要帮忙吗？”
    翌日清晨，无雨，雾散，日出。
    想起自己还有个寻找遗产任务的卫左正在古堡里闲逛，而谢难南被他打发去古堡外面用小纸人寻找线索了。
    走到一个古董大花瓶旁边，卫左将棺材放下意思意思往后面看了看。
    兴许是仆人们偷懒，这个大花瓶背后地面并没有完全清理干净。
    可以很明显看出花瓶曾被人移动过的痕迹。
    这是他今天第不知道多少次看到这种搬运移动的痕迹了。
    有人先他一步找过了这些地方。
    早有所料的卫左懒懒散散地收回目光，继续往前面走去。
    ……
    今天白天没有下雨，晴空万里。
    只是夜晚仍旧和下雨夜差不多一样寒冷，天空中也没有月亮，只有不断翻涌的浓郁白雾。
    临近晚餐时间，卫左坐在餐厅的沙发上听谢难南讲述他今天在花园的发现：“……古堡花园里有动物留下的痕迹，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用纸人找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什么动物。”
    “也有可能是在更外面的枫树林里。”
    “我还没有找到那枚戒指，可能在古堡下人或者主人的房间里，今晚可以尝试去找一下……”
    卫左专心致志地听着，时不时点下头。
    餐厅的氛围是难得的和谐。
    “啊——”
    就在这时古堡外面忽然响起一声充满恐惧和惊慌的尖叫。
    熟悉的剧情让卫左不自觉蹙起眉。
    他与谢难南对视一眼，卫左起身迅速背好棺材抬腿往餐厅外面走去。
    两人往外走去。
    刚走到古堡大门口附近不远处，谢难南便皱眉厌恶道：“一股子血臭味。”
    再往前，拨开人群，一具尸体映入眼帘。
    是红枫古堡的大少爷马修。
    不知从哪里匆匆走过来的沈斯在看见尸体后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站在男人对面的卫左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幕。
    一直以为沈斯手里有剧本的卫左在看到对方眼中的错愕时愣住了。
    沈斯没必要在他面前演戏。
    这个人也几乎从没有在他面前遮掩过自己的不正常之处，光明正大到卫左甚至觉得如果他去问男人是不是npc，对方也会爽快回答是。
    所以为什么沈斯会对大少爷的死亡感到意外？
    沈斯的异常只持续了两秒不到，随即便恢复成以往那种云淡风轻的样子。
    注意到游商视线后还友好地对他笑了下。
    卫左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地上那具尸体。
    大少爷似乎是从高处落下的，肢体因骨折而显得格外扭曲，口鼻耳流出大量鲜血，脑部旁边有一堆红红白白的东西。
    尸体总体还算完整。
    谢难南发现什么，拿出一双白色医用手套戴上，然后走到大少爷尸体旁边，从他身旁捡起一块体积不算小的石头。
    凹凸不平的石头表面有半干涸状态的血迹与白色不明物。
    “看样子是先坠楼，再被砸头补刀。”谢难南拿着石头在尸体头部比比划划。
    这下就是真的凶杀案了。
    卫左神色严肃起来。
    在众人因为谢难南的话而气氛沉寂时，一个带着几分疲惫的苍白声音在众人背后响起：“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老管家佝偻着背走进自动让开的人群。
    仿佛被按下静音键，一时间竟然无人开口。
    看见地上那具狼狈尸体后，老管家的表情有惊讶、有疑惑、却唯独没有悲伤难过。
    他静静地盯着尸体看了几分钟，最后一声不吭地往古堡大门那边走去。
    怎么没人说如何处理大少爷的尸体？
    大少爷在这座古堡里的人缘也这么差吗？
    仿佛听到卫左心中疑问，走出好几米远的老管家转身淡淡道：“把大少爷的尸体处理下，处理完再告诉韦克利男爵大人。”
    态度之冷漠，与昨天面对大小姐时简直是判若两人。
    谢难南懒洋洋地把手搭在卫左肩膀上，耷拉着眼皮子，淡定又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老管家对两位少爷的态度都很差劲呐。”
    老管家离开后，原本安静站立在尸体周围的女仆们开始小声议论。
    “哎呀，你们说这事会不会和二少爷有关系啊？我今天晚上看到他们两个大吵一架呢！如果不是女仆长好言相劝，他们说不定会打起来……”
    第一个出声的是个短发女仆。
    正是那个经常和同伴碎碎念的女仆。
    卫左听到这句话转身朝老管家的方向走去，他现在有一种非常、非常不妙的预感。
    谢难南赶紧跟上他。
    两人离开后，玛莉安幽幽道：“不如把大少爷的尸体交给我处理，我有经验。”
    卫左边走边跟谢难南说话，语速飞快：“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二少爷嫌疑最大，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追上老管家，和对方交流一番后，二人跟着他来到二少爷的房门门口。
    老管家从怀里掏出一大串钥匙。
    也没看清楚他是怎么辨认的，只看到老人低头口中呢喃了几句，便挑出一把造型普通的钥匙往门锁上插去。
    钥匙进入锁孔中转动两圈。
    老管家伸手放在门把手缓缓往下压，门一点一点被打开。
    门被打开后，老管家率先进入房间，卫左二人紧随其后。
    房间里没有二少爷的身影。
    洗漱间的门紧闭，里面隐约传来水流声。
    卫左刚走到洗漱间门口，便闻到一股很淡却无法让人忽略的血腥味。
    他伸手去拧门把手。
    幸运的是，门并没有被反锁住。
    门打开后血腥味更重了，二少爷仰面躺在瓷妆地面上，头部被人砸得稀巴烂，完全看不出脸原来的模样。
    不远处的浴缸被水装满，看起来这位二少爷原本是打算泡澡的。
    鲜血混杂着从浴缸里溢出来的水，几乎染红了整个洗漱间地面，这些颜色偏淡的血水还在源源不断地往下水道口涌去。
    流也流不完。
    红枫古堡的两位少爷在一夜间相继死去。
    凶手疑似同一人。
    “发生什么了？鲁本，马修为什么会突然坠楼？你为什么在怀特的房间里？”
    韦克利男爵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站在洗漱间门口的卫左转身看向声源处。
    失去女儿后，韦克利男爵原本就沧桑的面容这下更是疲态尽显，两颗浑浊的眼睛里透着难以掩饰的麻木。
    年仅五十多岁的他在此刻已颤巍巍地拄起了拐杖，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老管家镇定自若地回答道：“韦克利男爵大人，洗漱间里发现了怀特少爷的尸体，您要过来看一眼吗？”
    卫左古怪地看了眼老人。
    随即给满脸难以置信朝着这边急急走过来的韦克利男爵让出道路。
    来到门口，韦克利男爵一眼就看到了儿子那血肉模糊的脑袋。
    先是失去女儿，又接连失去两个儿子。
    这消息如晴天霹雳，韦克利男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呆愣着双眼，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嘴里重复着：“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老人脸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抖动着，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突然！韦克利男爵的身体毫无预兆地往后倒去！
    而旁边老管家就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第167章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第168章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短短四天时间，接连发现三具尸体。
    皆是韦克利男爵的亲生儿女。
    这对他来说无异于一场噩梦，以至于他在看到二儿子怀特的尸体后不久便直接晕死过去。
    老管家冷眼看着晕倒在地的韦克利男爵。
    房间里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半晌，大概是想起还有旁边还有卫左和谢难南这两个外人，他抬腿走向门外，拔高声音：“韦克利男爵大人晕倒了。”
    音量变高了，语气却依旧很平静。
    没多久，几个女仆走了进来。
    她们手搭手熟练地将昏倒在地的韦克利男爵放置到二少爷的床上。
    其中一个女仆从口袋里摸出药瓶打开，然后抖出几颗黑色药丸，另一个女仆去倒水，两人合作着让韦克利男爵服用下药物。
    四五分钟后，听到动静收到消息的其他玩家也走进这间房里。
    见客人们都已到齐，老管家脸上的冷漠收敛了不少。
    房间里的气氛也终于不再那么诡异。
    这个自从大小姐死后，就行为异常的老管家对着众玩家深深弯腰，声音里那浓重的悲哀几乎要凝成实质。
    “很抱歉，各位客人，韦克利男爵大人需要休息了，接下来的时间请诸位自便。”
    这是要赶人的意思。
    卫左压住满心疑问彬彬有礼道：“那么麻烦您替我跟韦克利男爵说一声，节哀。”
    老管家轻轻点头。
    随即便带着谢难南往房间外走去，而在众人不注意的地方，谢难南已经在这间房里下放了足足十八个疯狂迷你纸人。
    纸人们躲在暗处，窥探着这里的所有人。
    卫左两人在门外等待了片刻，不久后玩家们一个接一个走出房间。
    最后出来的玛莉安看着卫左摇头道：“我的特殊道具只能看出是今晚死的。”
    “以及和大少爷死亡时间比较接近，凶手可能刚砸完大少爷就跑过来把二少爷也砸了。”
    向来活泼的画家脸上出现了难得的疲态：“对了，时间很晚了，今天大家还是都好好休息。”
    “如今情况特殊，我认为诸位先养精蓄锐，明天再开始寻找线索比较好。”
    她说这话时不自觉地攥紧拳头，像是在紧张。
    卫左首先出声表示赞同：“确实，今晚古堡里肯定人心惶惶，我们如果到处乱晃，可能会被他们当成凶手。”
    沈斯的视线在卫左和玛莉安身上扫过。
    唇角飞快地上扬了下。
    接着他也附和道：“我听说古堡现在到处都处于戒严状态，确实明天再开始破案比较好。”
    经过商量，众人一致同意明天再寻找线索。
    晚上十二点过五分。
    穿戴整齐的卫左放下手中的童话书，从沙发上站起身去背棺材。
    他走到房门前刚打开门，就看见谢难南站在门前抬着手做出要摁门铃的动作。
    “左左～好巧呀～”钢琴家语气荡漾，身体自然而然地扑向游商，“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吗？好感动～”
    五八毫不留情地拆台道：“我呸！锤子通，这心机狗保持那个姿势二十多分钟了！”
    闻言卫左迟疑道：“这就是你放着纸人不做，让我给你读二十分钟童话故事的原因吗？”
    好恶劣一系统。
    五八气鼓鼓地说：“不然呢？本统生平最讨厌这些心机狗了。”
    这幼稚的语气，说出去，谁敢相信你以前居然是个宇宙头号通缉犯啊？
    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的卫左伸手推了推谢难南：“别闻了，赶紧起开。”
    谢难南深深呼吸了两口，
    青年语气委婉地问：“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身上只有沐浴露和洗发水混合后的味道，你闻自己也是一样的？”
    他好担心谢难南哪天会真的变成游戏昵称里描述的那个样子。
    “谁要闻自己。”
    谢难南声音里有几分嫌弃。
    “起开，该工作了。”
    “哦。”
    晚上十二点十分。
    大少爷房间里，有两个年龄相仿的青年正准备将地面上一个隐藏起来的暗格打开。
    还没开始动作，充满失望的女声在门外响起。
    “嗯？这门怎么也没上锁？那我这开锁手艺岂不是又没了施展的机会？这是什么垃圾古堡，安全意识这么差劲？”
    穿着黑衣黑裤的女生拿着一个迷你手电筒推开门走进房间里。
    “卧槽？！”
    六目、哦不，五目相望，唯余心虚。
    玛莉安默默关掉自己的超亮迷你手电筒，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黑色口罩戴上，紧接着往后退了两步，然后伸出手试图悄悄地把门关上。
    主打就是掩耳盗铃。
    看得卫左是千言万语都哽在喉咙里不知道怎么说出来，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进来。”
    听到声音的女生立刻摘下口罩，推门而入：“其实现在已经是十二点半了，那不就是第二天了吗，我这个人还是蛮有时间观念的……”
    “呕——”玛莉安刚踏进房间就忍不住发出呕吐的声音。
    她手忙脚乱地将口罩重新戴上，又用奇异的目光看着卫左与谢难南：“你们不觉得这个房间里的香水味浓到恶心吗？”
    玛莉安奇怪道：“这大少爷尸体上也没有这么重的香水味啊？”
    让五八封闭自己嗅觉的卫左淡定道：“还好，能忍。”
    谢难南平静道：“还好，有净化器。”
    玛莉安对卫左竖起大拇指：“六。”
    她转头看向钢琴家：“净化器？是特殊道具吗？钢琴家你还有多余的净化器吗？我可以用其他同等级的特殊道具给你换一个。”
    她真的快被这香水味给熏晕过去了。
    谢难南继续面不改色道：“抱歉，我只有一个净化器，而且它是无价之宝。”
    玛莉安遗憾地点头：“好。”
    净化器卫左默不作声地看了眼谢难南，就佩服你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
    “我们也才来三、四分钟。”
    在玛莉安出声询问前，卫左伸手指向地上那块颜色略深的瓷砖：“刚发现这里有问题。”
    玛莉安点头道：“这样啊。”
    她不准痕迹地松开从进门开始就紧紧握住的拳头，随后在裤子上擦了擦汗水。
    “这瓷砖是能挪开吗？”她转移话题道，“我看电视里这个时候底下都会有啥秘密。”
    “应该能。”
    有问题的瓷砖看似严丝合缝，实则手术刀斜斜顺着边缘往上一撬，便轻而易举地将其撬起。
    瓷砖被拿开，周围的瓷砖跟着松动，也被三人搬开，最后映入大家眼帘的是一件件平时很难看到的各种道具。
    譬如皮鞭、铁链、蜡烛……
    就在这时玛莉安开玩笑道：“这大少爷看着人模狗样的，私底下玩得挺花……啊？”
    尾音忽地拔高，仿佛看到什么，女生从地上的刑具里捡起一个圆筒状浑身是钢刺的东西。
    从上面捡下几根纤细、略微弯曲的毛发。
    “这是人的？还是动物的？”
    卫左凑近看了看：“看着像是猫毛。”
    玛莉安精神恍惚道：“这大少爷不会真是个虐待动物的变态？”
    卫左捡起一条边缘带有小尖刺的锁链，指着上面颜色较深的部分：“不清楚，但可以确定他用过很多次这些东西，或者长时间在某个活物上使用，血液都已经渗透进去，洗不干净了。”
    “你那个圆柱上也有，仔细看能看到。”
    “啧。”五八嫌弃道，“现在是流行表面人模狗样实则超级大变态吗？”
    卫左感觉它一下子点到了自己身边的好多人。
    “怎么又回来了？”他不解地问。
    “有变态在你身边我不放心。”五八忧心忡忡地说道，“而且我总感觉这副本不对劲。”
    玛莉安很快就冷静下来，沉声道：“悬疑类小说里如果喷很重的香水，通常都是为了遮掩住其他味道。”
    她推了推自己的无镜片眼镜，一本正经地说：“根据这些刑具，我怀疑这房间里可能藏有尸体，也许是人，也许是普通的动物。”
    碍于旁边有人，玛莉安努力咽下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一连串脏话，她想了半天，终于挑出一句比较文明的：“所以这小逼崽子死的好哇！”
    卫左放下手里的锁链。
    披着人皮的恶鬼。
    他莫名想起了韦克利男爵的描述。
    这座红枫古堡里也许确实如他所言有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鬼，这个恶鬼是他的儿子，是外表光鲜亮丽的大少爷马修。
    可是这也来得太突然了。
    前脚大少爷刚死，他们这些玩家就发现对方疑似是个虐待动物的变态。
    中间没有任何过渡。
    简直就像是有人在推着玩家们走剧情，这剧情还是不完整的。
    卫左思索道：“我总觉得这个副本中间缺失了一段剧情，就好像有什么人拿走了关键线索，或者说这个人把一些剧情提前了。”
    “也许大少爷不应该这么早死亡，而玩家会在和他的相处中，渐渐发现他的不对劲，从而引发后面的一系列剧情。”
    玛莉安蹲下身仔细观察地上那些刑具。
    “你的意思是有玩家或者npc把原有的剧情给跳过了？”

 第168章 杀鸡用牛刀

    第169章 杀鸡用牛刀
    剧情消失了一部分。
    这是卫左现在对红枫古堡这个副本最直观的感受。
    不过也有可能是玩家们对自己获取到的副本线索进行了隐瞒，导致各自之间出现了巨大的信息差，他才会觉得剧情的进度这么奇怪。
    听到卫左的分析，正蹲在地上研究刑具的玛莉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好在她低着头，别人也看不出来异样。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做呢？”女生故作镇定地开口问道。
    “都行，走一步算一步。”
    逐渐开启躺平模式的卫左发出了摆烂的声音。
    玛莉安原本紧张的情绪骤然一松，也不知道青年的话戳中了她的哪个笑点，女生紧接着没忍住笑了出来：“鹅鹅鹅……”
    嗯？
    卫左面露迟疑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女生，她刚刚是笑出了鹅叫声吗？
    发出几声略猖狂的笑后，玛莉安一秒恢复正经模样：“大少爷房间里应该还藏着什么秘密，和这些刑具有关的。”
    她话音刚落，许久未曾发言的谢难南站在墙上挂着的一幅画旁边，边做出将画取下的动作边说：“这幅画后面好像有什么。”
    卫左朝着他走过去。
    玛莉安也跟着站起身。
    画作上画的是几只猫咪追逐打闹的画面，与大少爷偏冷淡的房间布置格格不入，添加了几分生趣色彩。
    玛莉安看着这幅画，喉咙里溢出一声很轻很轻的冷笑。
    无人注意到。
    画作被谢难南轻轻取下，众人看到后面是一个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银色金属保险箱。
    需要输入密码才能打开。
    “我来！我来！这题我会！”
    看到有锁可以开，玛莉安顿时兴奋地挤到保险箱面前。
    此刻的她就像是一个小孩子终于得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礼物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雀跃欢快的气息。
    旁边正要拿出手术刀的谢难南默默收起。
    总感觉画家未免对开锁这件事太过于执着了。
    玛莉安先是认认真真地皱眉盯着被嵌进墙壁的金属保险箱观察了一分钟左右。
    然后眉头渐渐舒展开，口罩下的嘴角也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她特别自信地说：“像这种锁，我只需要一分钟左右能打开！”
    卫左配合道：“玛莉安好厉害。”
    闻言玛莉安语气谦虚道：“没有没有，也就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的程度。”
    说完她便掏出一个小型手持电锯。
    没开玩笑，画家真的从不知名地方凭空摸出了一把小型手持电锯。
    卫左看着那把造型很现代的小电锯，有那么一刹那怀疑自己在做梦。
    直到女生摘下没有镜片的眼镜，戴上护目镜。
    他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在做梦，眼前这个画面是真实存在的。
    原来玛莉安所说的开锁是这种……不拘一格的开锁。
    “你们两个往后面退点，小心被误伤。”
    等待卫左二人往后退去后，玛莉安气沉丹田眼神坚毅，就好像她即将要做的不是割人保险箱这种缺德事情般。
    谢难南转身背对画家，他有点害怕自己待会被那光芒给闪瞎眼睛。
    五八给卫左的眼睛加了层防护，随即美滋滋地和他一起看戏。
    玛莉安启动电锯，锋利锯条与金属保险箱接触后神奇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那突然开始发光的电锯太过耀眼。
    那光芒，那气势，宛如能荡平一切邪祟。
    那一刻，被光笼罩的女生仿佛也变成了光。
    五八在卫左脑袋里看得目瞪口呆，片刻后它怀疑统生道：“等等，我没看错？这真是那个特殊物品？！她就拿这破游戏前期出现概率几乎为零的s级特殊物品做这种事情？！”
    “这玩意可是能把八星灵异本里的boss都能直接锯了的灵异类顶尖特殊物品啊！”
    “全游戏加起来不到十把，还无法绑定，能让无数玩家争得头破血流的特殊物品。”
    “维护费用高到离谱，一次维护说不定就要花上百万游戏积分的特殊物品……”
    “她拿它来锯保险箱？”
    五八整个统都有点恍惚了。
    是这个星球上的玩家都这么离谱吗？还是左子身边的玩家都这么离谱？
    卫左讶异地看向正在专心致志锯保险箱的女生，看不出来这也是个隐藏的欧皇。
    “可能玛莉安不知道这把电锯的价值？”他随意地安慰了下五八。
    五八立刻否定道：“不可能，这种等级的特殊物品都会备注上它的以往战绩，在新手保护期期间还会写上维护一次大概需要什么，叮嘱拥有者要谨慎使用。”
    它接着道：“看到这道具，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没给你准备过灵异类的物品，你想要防御类的还是攻击类的？”
    卫左伸手转动了下恶戒：“我记得这是你从某个灵异世界抢来的，它不是灵异类的吗？”
    “没被改造前是。”五八老实地说，“没被改造前它只能对鬼魂什么的造成伤害，也只能感应到这类东西的恶意。”
    “现在就是万能型的……果然你现在最欠缺的还是防御类的东西啊。”
    五八语气忧虑：“我翻了仓库，还真没找到什么很强的防御类物品和技能，我也基本上没制造过和这方面有关的道具。”
    卫左宽慰它：“没事，在敌人动手前我们先把它杀掉就能避免受伤了。”
    “倒也是。”
    一人一统愉快地聊着天，那边的玛莉安也终于成功开锁。
    她收起发光的小电锯，摘下护目镜，摸了摸额头不存在的汗水，笑容骄傲：“锁已经打开了！不用谢，叫我世界锁王就好！”
    女生刚说完便反应过来场合不对，她淡定地给自己找台阶下：“不好意思，职业习惯。”
    难道玛莉安现实里是个世界级别的开锁匠？
    抱着疑问卫左走到被打开的保险箱前面。
    是空的。
    里面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
    注意到这点的玛莉安正要开口说话，下一秒却捂住被口罩挡住的鼻子，眼里满是惊恐：“这里面的香水味是致死量！”
    嗅觉灵敏的谢难南早就承受不住来到卫左身边把脸埋到对方肩膀上了。
    三人当中唯一不受影响的卫左在玛莉安敬佩目光中凑近保险箱。
    能明显看出保险箱内部被人认真清理过，但可能清理时有什么急事没来得及，保险箱内壁还有水干掉后留下的痕迹。
    如果这些香味是香水带来的，这上面也有可能是香水喷洒在上面留下的痕迹。
    这里面原本装的是什么？
    卫左联想到了玛莉安提到的虐待动物。
    也许这里面曾经装过什么动物？卫左边想边拿出白色医用手套戴上，开始尝试性地在空荡荡的保险箱里摩挲。
    半晌，他可以确定这镶嵌在墙壁里的保险箱已经没有暗层之类的了。
    “没有暗层，只是普通的保险箱。”
    卫左象征性地关上破破烂烂的保险箱柜门。
    玛莉安退后几步，眼神扭曲：“这里面有可能装过动物的尸体，为掩盖那种尸臭味才会喷这么重的香水。”
    “有可能。”
    卫左随口附和了一句。
    他有些奇怪。
    今天晚上的画家态度不太正常，她像是早就知道大少爷有虐待动物的癖好，所以才会不断提起这件事。
    “这大少爷不会真是个虐待动物的变态。”
    卫左想起画家在发现卷筒刑具上有猫毛时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不会是，不会真是。
    怀疑这种东西，要么没有，一旦产生便会不受控制。
    兴许是察觉到房间里氛围不太对劲，生性警觉的玛莉安转移话题道：“看样子大少爷房间里的线索已经提前被什么人拿走了，要不我们转移阵地去二少爷房间？”
    卫左还没回答，仍将脸埋在他肩膀上的谢难南便疯狂点头。
    被硌得慌的卫左点头：“嗯，可以。”
    说完偏头看向半死不活的钢琴家：“你先出去，我整理好房间就出来。”
    “嗯。”
    谢难南闷闷地应了一声，以看似平缓实则飞快的速度走出房间。
    游商与画家合作将大少爷房间尽量恢复成了他们进来前的样子，只是保险箱的门确实太过扭曲破碎，最后画家只能将其锯下并将残骸放进保险箱里面。
    收拾好房间，画家健步如飞地逃离此地。
    卫左再次庆幸起了五八有屏蔽嗅觉这个能力。
    假如未来有人在网上提问人生开挂是种什么感受，他可以立刻就回复对方：快乐，无与伦比的快乐。
    青年抬腿离开房间。
    刚走出房门，大型狗狗牌挂件谢难南凑过来在他身上闻来闻去。
    “我跟画家身上都有那种香味，为什么左左你身上没有呢？”在画家从惊恐变成恍然大悟的眼神中，谢难南深深吸了口气。
    卫左随手关上门：“是吗？是不是你闻太久那种香味后嗅觉失灵了？”
    谢难南停下动作站在原地认真思索。
    真是他嗅觉出问题了？
    趁着钢琴家思考的间隙，游商跟画家朝着二少爷怀特的房间走去。
    走廊里很安静。
    红枫古堡在此刻迎来了短暂的平静。
    1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2今天也有加更！！（同样比较迟）
    3澄清一下：均订还是有70～80左右的，追订才是40～50（露出疲惫但坚强的笑容）不能再跌了，再跌就没钱给左子做封面了。（抹眼泪jpg）

 第169章 死三个了

    第170章 死三个了
    二少爷的房间出乎意料地简洁。
    墙上没有挂画、很干净，桌子上也没有那些华丽的摆件，唯一显眼的是床头柜旁边那棵大约一米高的晶莹剔透的水晶树。
    装水晶树的大号花盆是纯黄金制造而成，表面还镶嵌着两圈菱形的绯红宝石。
    手电筒照到水晶身上，周围瞬间熠熠生辉。
    金钱的气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
    在这个副本里身为游商的卫左不受控制地将目光落到了水晶树上，人也走到了它旁边。
    怪值钱也怪好看的。
    他语气委婉地问五八：“你看我们家是不是缺个这样的大摆件？”
    五八也语气委婉地回应他：“你看我像不像大摆件？不要总是想着捡垃圾回家。”
    卫左不死心道：“这怎么会是垃圾？”
    这分明是他心爱的发财树。
    五八冷静道：“好，它不是垃圾，但带回家后你三个月能再看它一眼我都算我这积分没白花。”
    哪有那么夸张。
    心里嘀咕了一句后，已经恢复理智的卫左将水晶树从盆里拔起放到床上，他发现这水晶树居然是空心的，重量比想象中轻不少。
    花盆里没有东西。
    卫左确认这点后又把水晶树放了回去。
    目睹全程的画家玛莉安好奇地走到水晶树旁边试着提了下，随后立刻松开手。
    大漂亮看着瘦，也只是看着瘦而已。
    也对，一般人哪能天天背着棺材行动自如呢？
    “看过了，这房间里似乎没有什么暗格。”刚才还在房间里不停转悠的谢难南走到卫左面前。
    他伸手指向书桌上的墨水瓶与信纸。
    “但我刚刚发现二少爷所用信纸跟大小姐未婚夫所用信纸很像。”
    这消息听起来就有点奇异了，卫左将棺材放到墙角处立着，然后走向书桌。
    手电筒灯光打在桌面上，映入眼帘的空白信纸光从外面看确实与未婚夫使用的信纸很像，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你去大小姐房间拿几封信过来。”
    什么东西还是要对比后才知道真相。
    “嗯，好。”
    “等一下！”
    走过来正好听到二人对话的玛莉安连忙出声阻止谢难南，紧接着做出了一个让旁边两人意想不到的动作。
    “不用去找。”
    说完这四个字后玛莉安变魔术般从兜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信纸，随之将其小心翼翼地在桌面上展开。
    “这是我那晚从大小姐房间里带走的。”
    她笑容纯真道：“其实，我除了开锁外还有个绝活叫顺手牵羊，有个心理叫防患于未然。”
    卫左好像知道她为什么会有开锁的技能了。
    突然就很怀疑画家现实中的职业。
    “考虑到凡事都有意外，男女双方的信件我都带了，而且各自带了两份，一份是早期的，一份是近期的。”说着，玛莉安又从兜里掏出三张折叠好的信纸。
    五八在卫左脑海中感慨道：“六啊。”
    游商拿起未婚夫的信纸举高，再用手电筒的灯光直直照过去。
    果然如小说里经常描写的那样有暗纹。
    他放下这张信纸，伸手捡起书桌上的一张空白信纸举高用灯光照过去。
    有暗纹。
    和未婚夫所用信纸一模一样的暗纹。
    出于严谨，卫左又照了下大小姐所用信纸。
    没有发现暗纹。
    玛莉安表情跟吃了苍蝇似的难看：“如果未婚夫的信事实上是二少爷写的，我真的会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应该不是。”那边随手拉开书桌抽屉的卫左拿出一张写满字的信纸，“他字写得挺难看。”
    那张信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每个字都非常有特色，如果它们会说话，一定会表示自己根本不想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看到信的玛莉安沉默了一下，这二少爷长得也算人模狗样的，怎么字写得这么……狂放？
    “等等，这上面好像写的都是情话哎？”
    恍若发现新大陆的玛莉安捡起被卫左随意丢在桌上的信纸：“我听仆人们说过，二少爷有个很喜欢的心上人来着？”
    她认真地研究着信上内容。
    卫左翻阅着从二少爷书架上拿下来的书。
    他身边的谢难南正用迷你小纸人在这间房里进行全方位搜索。
    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玛莉安看情书时发出的评价声。
    忽然，卫左停下动作，随后又恢复正常。
    而谢难南的目光则幽幽望向房间门，脊背不自觉绷直。
    钢琴家偏头看向游商。
    游商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
    并没有看到二人互动的玛莉安还在兴致勃勃地研究那封情书：“这二少爷还说自己成为红枫古堡的新主人后就会立刻迎娶对方呢！”
    迷你小纸人刚走到门外就失去了联系。
    发觉这点的谢难南果断奔向门口拉开门，眼睛还没看清眼前事物，手术刀就已划向目标！
    手腕处猛地传来剧烈疼痛，鲜血喷涌而出……
    手术刀掉落在地。
    谢难南原本平静无波的琥珀色双眼里此刻满是戾气，他看着那个模糊的背影，下意识就想迈开腿追上去。
    “回来。”
    声音一出，谢难南当即停下动作，随后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术刀，再用卫左递过来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
    他边清理手术刀边低头道歉：“对不起……”
    卫左没说话，他肩膀上突然出现了一只由白雾组成的猫。
    雾猫亲昵地蹭了蹭青年的面容，随即跳到谢难南头顶上，无数缕白色白雾从它身上钻出奔向对方受伤的手腕处。
    手腕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
    “不疼了。”卫左伸手安慰地拍了拍浑身都透出失落的谢难南。
    他一脸平静地看向面前空荡荡的走廊。
    眼中不含半点温度。
    “你ooc程度多少了？”见谢难南还是一副萎靡的样子，卫左转移话题道，“我觉得我们两个的角色扮演任务都要失败了。”
    他的ooc值这两天就没低于过50。
    “50，不好不坏。”谢难南撒谎时向来脸不红心不跳，半点都看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卫左侧过头看着他：“那你这还挺稳定，我记得上次也是50。”
    “好了，我们回去。”
    表面正常，但手上在神经质般反复擦拭手术刀的谢难南乖乖地应了一声。
    游商拉着钢琴家往房间门走去，而画家正站在门口担忧地看向他们。
    “没事了。”
    卫左对女生笑了下。
    玛莉安却觉得自己浑身发冷，她和卫左只能说比陌生人更熟悉一点，但她现在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对方很愤怒。
    这种愤怒强烈到让玛莉安不受控制地在卫左经过她时如惊弓之鸟般退后两步。
    卫左没什么反应。
    而后他一步进去的谢难南却难得对陌生人缓和了脸色，压低声音道：“别害怕，左左从来不会伤害无辜人的。”
    玛莉安连连摇头，回过神后又连忙点头。
    她心中那个想法在不断动摇。
    也许把那件事告诉卫左……会比较好？
    大漂亮完全不是她想象中那种温柔和善到圣父级别的人啊？自己终究是被那张盛世美颜蒙住了心啊！！
    玛莉安有些颓丧地转身回到房间里，还是坦白，她还想继续和大美人当盟友呜呜呜……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窗外逐渐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
    进入副本第五天，又开始下雨了。
    早晨七点。
    红枫古堡外正下着小雨，蒙蒙细雨织成一片片雨帘，花园里那颗巨大的枫树上红色枫叶自副本正式开启后就在不断落叶。
    时至今日，红枫叶已脱落了大半。
    那原本如一大团熊熊火焰的层叠枫叶变成稀稀拉拉的火焰，在雨雾里竟然显得有些可怜。
    游商专属的房间里。
    卫左还在刷牙，门外忽然响起门铃声。
    由于门铃声催魂般急促，卫左拿着牙刷就快步走到房门口打开门，边走边在心中吐槽：“好好个古堡安上门铃后怎么跟酒店一样？”
    不是预想之中的谢难南，而是谢难南跟沈斯两个人一起站在门口。
    这画面多多少少有点奇妙。
    “老管家死了。”
    “仆人们发现了老管家的尸体。”
    嘴里还含着牙膏沫的卫左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这个消息了。
    谢难南自然地往房间里挤：“左左～快把门关上，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可千万别让那些不相干的人给听见了～”
    这贱贱的语气，卫左是生怕沈斯又给这人来个诅咒套餐，赶紧伸手将门关上了。
    被无情关在门外的沈斯笑容渐渐消失。
    说实话，他真的不介意替西里恩处理下这个碍眼的钢琴家。
    钢琴家和游商的羁绊，这种傻逼设定到底是哪个游戏策划写出来的？
    沈斯难得在心里爆了粗口。
    而另一边回到房间里的卫左走去洗漱间把自己还没刷完的牙刷完。
    “左左，我找到昨晚那个人了。”谢难南语气里夹杂着掩藏不住的得意。
    正在刷牙的卫左含糊道：“嗯嗯，很胖！”
    接着谢难南话音一转：“不过他不是重点，如今古堡里有姓有名的就只剩下女仆米娅了，看来昨晚画家说的那些……”

 第170章 剧情线彻底崩坏了

    第171章 剧情线彻底崩坏了
    副本开启的第五天。
    红枫古堡里有名有姓的npc里活着的只剩下韦克利男爵和女仆米娅。
    “尸体是什么样子？”
    洗漱完的卫左边往外走边问道。
    “和大小姐一样是服毒自杀，尸体旁边有一封遗书，老管家在遗书里表示两位少爷都是被他杀死的，理由是为大小姐报仇，最后还注明希望自己尸体能够被埋在外面的枫树林里。”
    接着谢难南简单描述了下不久前的场景：“是沈斯先过来敲门，啧，那表情，我当时还以为他是过来找事的……”
    通过谢难南的讲述，卫左大概了解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神出鬼没的沈斯发现老管家尸体，于是过来把几个玩家叫过去，众玩家到达目的地后看到尸体并发现遗书。
    现在各玩家开始到处在古堡里寻找线索，重点是两位少爷的房间。
    听完叙述的卫左沉吟片刻，随后提出灵魂一问：“怎么没叫我一起？”
    谢难南疑惑道：“你不是在睡觉吗？为什么要剥夺你的睡眠时间去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这话乍听之下有点道理。
    细思……
    看着眼底充满自信的谢难南，卫左思索几秒后选择放弃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在讲述完今早的事情后，谢难南期待道：“我们接下来去做什么？”
    “昨天画家不是说了吗？女仆米娅。”
    卫左不慌不忙地背好棺材，从容开口：“去看看她房间里是不是真的有个密室，而密室里有未婚夫理查得的尸骨。”
    两人离开房间，朝着楼底走去，路过二楼时卫左想起什么，转头对身边人道：“我要去书房一趟，你去……”
    韦克利男爵今天没有在书房里。
    据谢难南所说，这个刚醒来不久的老人家在得知老管家自杀后便又晕了过去。
    现在正躺在床上生死不知。
    书房门被锁着。
    卫左从大衣兜里掏出一个比巴掌略小的白色纸人。
    离开栖身之所的小纸人宛如在害怕般四肢并用地紧紧扒住青年手指。
    “乖，去开锁。”
    卫左点点它的脑袋。
    得到命令的小纸人顿时松开手指，转而漂浮到空中，紧接着以极快的速度飞到书房门锁旁边，然后整个身体渐渐变大，直至将门锁乃至门锁附近都覆盖住。
    “咔哒——”
    门开了。
    完成任务的小纸人身体又变回原样，再漂浮到半空中，别扭地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卫左推门而入的同时小纸人也默默钻回了大衣兜里，只是这次它双手扒住兜口，探出了半个什么都没画的脑袋。
    就像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在旅游路上从车窗里探出头那样，好奇地四处张望。
    书房里没有变化。
    卫左走到韦克利男爵常坐的那个位置开始检查抽屉等地方。
    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应该很快就能发现……
    很快，被拉开的带锁抽屉里，一张牛皮纸映入眼帘，上面的文字内容也被青年给一览无余。
    立遗嘱人韦克利·克里维
    我死亡后，我的所有财产都由我儿子马修·克里维个人继承。
    立遗嘱人：
    遗嘱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有签名，也没有写日期，就像是写下遗嘱的人还没确定好是否真的要这么做。
    卫左还没来得及感慨，便看见这张遗嘱下面似乎还有一张类似的牛皮纸。
    他拿开上面这张，底下那张牛皮纸上面的内容格外熟悉。
    立遗嘱人韦克利·克里维
    我死亡后，我的所有财产都由我儿子怀特·克里维个人继承。
    立遗嘱人：
    这份遗嘱同样没有签名和日期，而且看上面的墨水痕迹，似乎是与上份遗嘱在相隔不久后甚至就是在同一天写下来的。
    立遗嘱人韦克利·克里维
    我死亡后，我的所有财产都由我女儿卡薇娜·克里维与米娅·金继承。
    立遗嘱人：
    第三份遗嘱……信息量就有些过大了。
    卫左拿起这份特别的遗嘱认真查看，能看出落笔人当时情绪比较激动，这短短的一句话居然因为写错字而涂改了两次。
    是因为那时的韦克利男爵发现了什么吗？
    也许真的如画家所言。
    曾以为能够靠女儿嫁给贵族来让克里维家族回血的韦克利男爵骤然发现那个贵族不过是假货，他亲手将自己女儿推进了深渊……
    卫左将三份遗嘱放回原位。
    然后朝着书房门走去。
    在离开书房前，他最后看了眼这个布置得很是简洁的书房。
    “再见，韦克利男爵。”
    离开书房，卫左一路直奔古堡花园那棵高大枫树。
    谢难南正站在枫树下等他。
    “找到了吗？”
    “嗯，放在哪里？”
    卫左放下棺材，掀开棺材盖：“这里。”
    “接下来去米娅房间里。”装好东西后，卫左动作迅速地将棺材背好，他有种预感，也许今天这个副本就要结束了。
    两人赶往女仆米娅的房间。
    房间门打开，眼前一切似乎没有任何异常。
    谢难南进去房间后第一眼便看见床头柜旁边那些熟悉的信纸。
    与二少爷所用信纸一样。
    也与大小姐未婚夫所用信纸一样。
    卫左随手捡起几张写有文字的信纸看了看，便出声笃定道：“虽然笔迹不同，但书写习惯与大小姐未婚夫完全相同。”
    早早就放出小纸人寻找密室的谢难南也在此时开口：“找到了，密室。”
    密室入口也在地板上。
    不过当他们看清楚密室模样后才发现那与其说是密室，倒不如说是一个小储藏室。
    总之卫左跟谢难南两个成年男人钻不进去。
    没办法，最后两人只能用小纸人把里面应该会有的尸体给抬出来。
    几分钟后，小纸人们抬着不同地方的白骨走了出来。
    卫左沉默地看着这幅纸人抬骨图。
    怎么说呢……
    幸好这不是晚上，也不是什么灵异背景。
    白骨被全部抬了出来，小纸人们还贴心地将这些白骨一一摆好。
    卫左低头看着这些骨头，根据骨盆和颅骨的形态模样，基本可以判定这具白骨是男性：“确实是男性。”
    “至于年龄……”他诚实道，“这个不在我能力范围内。”
    谢难南蹲下身用手术刀在头骨上敲了敲。
    “二十五岁。”
    就说你小子背着我偷偷学了魔法？
    卫左正要开口，房门前方忽然出现了沈斯的身影。
    面对二人齐齐投过来的目光，有些烦躁的男人逐渐心平气和。
    沈斯声音冷静：“古堡里其他npc都已经在游戏作用下主动逃离古堡，女仆米娅将瘫痪的韦克利男爵带到了大厅。”
    他看着神情自若的卫左，一字一句道。
    “这个副本的剧情已经全线崩坏了。”
    通知：明天开始一更了，每更5k左右，晚上八点半准时更新。
    （希望本就不多的书友不要抛弃我）（虔诚祈祷jpg）

 第171章 披着人皮的恶鬼

    第172章 披着人皮的恶鬼
    这个副本进行到现在，已经完全超出了沈斯的意料。
    他知道这个游戏时不时会出现问题，没想到就这么巧被自己碰上了，而且他还不能悄无声息地解决这个问题。
    因此在看到女仆米娅带着韦克利男爵出现在红枫古堡大厅里时，沈斯有那么一瞬间想的是：
    干脆把这个副本拆了。
    可惜游戏提前警告过他不能太过分。
    至少得等游戏把其他玩家送出去。
    至于多久把玩家们送出去，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沈斯倒是可以理解全球逃生游戏这低下的办事效率，毕竟它最近忙着准备大型活动，能花心思过来处理这边就不错了。
    沈斯真诚地认为宇宙狂欢会应该再多招几个系统进来，一个系统是真的不够用。
    当然这么忙也有地球玩家是真的多的原因……
    “上午好，各位尊贵的客人。”
    一路都在想事情，等男人回过神来时，女仆米娅已经开始讲述这个副本的真相。
    她站在坐着轮椅的韦克利男爵旁边，眉眼间是挥之不去的忧郁与悲伤：“我曾经尝试过拯救大小姐，但很可惜，我从未成功过……”
    米娅最初只是一个负责推动剧情的npc。
    身为独立型副本里的npc，她不知道游戏和玩家的存在，她就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重复着相同的生活。
    不单单是她，这座红枫古堡里的所有人都是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他们的使命就是在每次副本开启后去上演那些已经重复过千百次的剧情。
    说到这里，米娅眼中出现了泪花，她满含怨恨地看向轮椅上的韦克利男爵：“但就算那些过去是规定的剧情，他们也都是该下地狱的罪人！”
    “韦克利男爵、两位少爷、理查得。”
    “他们才是这座古堡里披着人皮的恶鬼！”
    米娅激动地低吼出声。
    在她越来越愤怒的描述里，旁边众人知道了这个副本原来的背景故事。
    城堡主人曾经在乡下有过一任妻子，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当时还不知道自己怀孕的妻子，然后与身为贵族的珍妮结了婚，依靠对方家族财力买到一个男爵封号。
    从此他便再也不是那个乡下的野小子了。
    后来那位可怜的妻子难产而死，女儿在六岁时被意外得知真相的古堡女主人珍妮所收留。
    珍妮当时正巧怀着大小姐卡薇娜。
    在接下来的六年里，珍妮又生下两个儿子。
    珍妮夫人于大小姐六岁时病重死去，把真相告诉了当时只有十二岁的女仆，告诉对方如果想要离开古堡就带着她的遗产一起离开。
    女仆无法怨恨珍妮，之后更是为照顾年仅六岁的卡薇娜而选择留在了古堡。
    大小姐与两位少爷皆健康地活到了成年。
    然而两位少爷和他们的父亲一般，都是薄情寡义的人。
    大少爷马修表面彬彬有礼，实则是以虐待小动物为乐的变态。
    二少爷怀特生性放浪，自私且嫉妒心强，睚眦必报，会为获得更多利益而不择手段。
    只有大小姐继承了其母亲的温柔善良。
    为效仿其他贵族，韦克利男爵在三人均成年后表示红枫古堡最后只会让一个人继承，至于其他财产，他会根据子女对家族的贡献来分配。
    这段话彻底改变了三个子女的人生。
    二少爷找到了一位落魄的贵族，两人性格很相似，臭味相投下很快便达成共识。
    二少爷负责将包装好的贵族介绍给韦克利男爵，贵族趁机去欺骗涉世未深的大小姐，两人合作谋夺韦克利男爵的财产。
    年轻的大小姐很快便陷入爱河，也一脚踏进了看不见底的深渊。
    一次偶然，大少爷发现贵族在与大小姐交往的同时还在和其他女人调情，但他并没有将这一切告诉自己的姐姐，任由对方在虚假的美好里不断沉溺。
    再后来，大小姐与贵族订婚了。
    订婚仪式很隆重，很多与珍妮夫人交好的贵族都来到红枫古堡为他们献上祝福。
    韦克利男爵很高兴，感觉很有面子。
    然而订婚第三天，大小姐便亲眼看到她深爱的未婚夫与其他女人接吻。
    未婚夫大肆嘲笑她的天真愚蠢，表示自己根本不会喜欢这种跟毫无吸引力的小白菜，只要财产到手，他立刻就会扔掉这个蠢货……
    大小姐心死如灰。
    她将这一切告诉父亲，父亲却因为面子而不愿意解除婚约，甚至还让女儿去变成未婚夫喜欢的样子，这样就能皆大欢喜了。
    看着父亲那张刻薄的脸，大小姐终于明白自己对父亲来说不过是一个工具。
    她绝望了。
    从天堂跌落到地狱只需要两次打击。
    大小姐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再也没有离开过那个小小的房间，身体也很快虚弱下去。
    幸好该有女仆米娅和老管家，他们的真心相待让卡薇娜再次燃起信心，她决定在他们帮助下离开这座冷漠的古堡。
    可惜她被抓住了。
    韦克利男爵将大小姐关回房间里，并勒令她与理查得结婚，她的两个弟弟也跑过来劝她。
    理查得过来找她。
    态度轻蔑，语言中极尽羞辱。
    恨意与愤怒交织着，失去理智的大小姐用房间里的摆设砸死了理查得。
    后又纵火烧毁红枫古堡。
    所有罪恶都被熊熊大火燃烧殆尽。
    玩家们本该看到一个活着的大小姐，然后一步步推导出红枫古堡背后的罪恶。
    “这是你们原本应该看到的剧情。”面对众玩家意味不同的目光，米娅擦去眼角泪水，“而我曾以为自己能改变大小姐的结局。”
    玩家们开启过多少次副本，米娅就眼睁睁看到过多少次卡薇娜与红枫古堡同归于尽的画面。
    每一次副本开启，剧情都会重置。
    记忆也会重置。
    就像是再一次播放存放在碟片里的录像。
    直到某天，米娅觉醒了。
    确切来说是每次轮回时都会被记忆重置的米娅在某次副本即将结束收尾时突然拥有了过去那些轮回里的记忆。
    命运停滞良久的齿轮在此刻转动起来。
    兴许是拥有自我意识就等于拥有灵魂。
    米娅再次睁开眼睛没有回到玩家们进入副本的那个时间点，她回到了更早的时候。
    她回到了小时候。
    这是命运赐予的改变机会。
    意识到这一点的米娅欣喜若狂。
    六岁的她再次看到了记忆里那个温柔美好的珍妮夫人，也切实体会到了对方怀抱的温度。
    然而很快米娅就意识到命运是无法被改变的。
    除了她，所有事情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珍妮夫人依然死于病魔之手，大小姐依然爱上了理查得，哪怕她收集证据将真相送到大小姐面前，对方却仍旧疯魔般热烈爱着理查得。
    一直到剧情节点到来。
    大小姐才从那种状态脱离出来，然后走向上一次的老路。
    失望、绝望、逃离、逃离失败、杀人……
    看着被火焰包围的古堡，米娅不知道自己拥有过去记忆的意义是什么？
    第二次带着记忆的轮回。
    剧情没有改变。
    第三次带着记忆的轮回。
    剧情没有改变。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
    尽管每次的结果都一样，但米娅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她要改变大小姐的命运。
    在这些无法改变的剧情里，她努力学习了很多东西，如同海绵吸收水分那样不管是什么知识都拼命往脑袋里塞。
    总有一天能用上的。
    总有一天能用上的。
    总有一天能用上的！
    终于，在第八十四次带着记忆的轮回，米娅发现自己能够改变一些无关紧要的剧情了。
    宛如黑暗中看到了一束光。
    米娅越发坚信自己有天能够彻底改变大小姐的结局。
    哪怕前方还有很长的路需要走，她也会一直一直坚定地走下去。
    但大概是她太急于求成。
    接下来的轮回里，大小姐确实没有再和红枫古堡同归于尽，却也没有得到善终。
    那些结局甚至比这个结局还要令人绝望。
    有虐待成瘾的大少爷不满足于小动物，将手伸到了人类身上，被发现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死了古堡里的所有人。
    有二少爷为获得所有财产对自己的父亲与哥哥姐姐下毒。
    还有太多太多。
    这座红枫古堡里藏污纳垢，从根部就烂透。
    第九十九次带着记忆的轮回。
    也就是现在。
    大小姐提前发现理查得的真面目，想要分手却被对方算计失去了清白，精神受到严重刺激从此变得疯疯癫癫。
    为逃避这种痛苦，她幻想自己与理查得相爱。
    如果相爱，那么这将不再是痛苦。
    大小姐亲手扼杀掉了自己，她蜷缩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黑暗永远不会离她而去。
    得知这件事后，愤怒的米娅杀死了理查得。
    也许经过这么多次带着记忆的轮回后，她早就变得不正常了。
    米娅将这一切告诉了老管家。
    对方是这座古堡里除她以外唯一一个真心疼爱卡薇娜的人，她需要他的帮助来共同给精神异常的大小姐编织一场美好的梦，
    老管家从刚开始的难以置信到后来的默认。
    两人合作营造出了理查得跑路的假象，就连二少爷都不曾怀疑过。
    也是，他们本来就不过是垃圾聚堆。
    米娅告诉精神异常的大小姐，她的未婚夫出远门了，并且递给对方一封信。
    那是她亲手写下的。
    在无数次轮回里辛苦学习到的知识终于有天派上了用场。
    她以未婚夫的身份给大小姐写信。
    她编造出一个完美的理查得。
    她说自己一定会带着卡薇娜逃离红色牢笼。
    卡薇娜大概是真的很爱这个由幻想与现实共同造就的理查得，她让米娅去买了婴儿服，说期待两人拥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卡薇娜将所有希望都寄托于这个许久未曾见面过的未婚夫身上。
    即使知道是假的，也要直到永远的幸福下去。
    然而所有美好不过是镜花水月，只要稍微触碰到真相，美好就会支离破碎。
    最初米娅并没有发现大小姐的异常，她还在高兴可能这次就能改变命运，可能这次就能真的如信中所言那样带着卡薇娜逃离这座古堡。
    后来大小姐越来越瘦，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她看起来宛如一朵即将枯萎的白花，哪怕再来一点点风雨，都能将其彻底摧毁。
    回到现实。
    米娅失魂落魄地低着头：“……假如我能再早一点发现就好了……假如我能早点发现卡薇娜的不对劲，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呢？”
    女仆无法控制地想起大小姐选择服毒自杀那天的场景。
    那是她此生都无法遗忘的噩梦。
    瘦到仿佛能被风吹跑的大小姐坐在椅子上安静地望着窗外那颗红枫树。
    她安静地望着大小姐。
    此刻的卡薇娜已经瘦到撑不起衣柜里任何一件衣服了，哪怕那些衣服是最小码，穿在她身上还是显得空空荡荡。
    卡薇娜用干瘦到皮包骨的手指在窗户上写字，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
    “我生病了，米娅。”
    米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问她：“需要我去找医生过来吗？”
    卡薇娜笑了两声：“米娅，我生病了。”
    不是一天两天刚形成的病，而是从她看清楚父亲的薄情寡义那一刻就开始累积的细碎苦楚。
    这些微小到毫不起眼却难以拔除的痛苦会随着岁月的增长堆积起来，用一种缓慢却从不停歇的速度腐蚀掉卡薇娜的灵魂。
    起初并不疼，只是偶尔会感到些许麻痹抽搐。
    直到某天卡薇娜的灵魂迎来足以让其四分五裂的巨大悲伤，所有微小的痛苦趁机聚集起来，化作不可抵挡的洪流，以摧枯拉朽之势毁灭一切。
    从她恢复清醒那天起，她就在下坠。
    “米娅，要好好照顾自己。”
    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真是抱歉。
    卡薇娜对着倒映出自己模样的玻璃窗露出这些天以来的第一个微笑。
    在米娅惊慌失措的眼神中，卡薇娜嘴角缓缓溢出黑红色的血液。
    她轻声道：“米娅，今年的秋天很冷呢。”
    真的，太冷了。
    从回忆中及时抽身出来的米娅看向轮椅上的韦克利男爵，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药瓶，在众目睽睽下掰开老人的嘴，把药水灌了进去。
    做完这些后她转而看向神情各异的玩家们，嗓音沙哑：“大小姐死后，并没有再开启轮回。”
    “以前只要大小姐一死，剧情就会重置。”
    女仆露出有些病态的微笑：“也许是因为这次就是最后一次轮回了，也许是什么别的原因，总之这次我决定成为那个毁掉所有的疯子。”
    “先杀死两位少爷。”
    “再杀死韦克利男爵大人。”
    “最后烧掉这座古堡。”
    “假如卡薇娜的尸体没有被人发现，那么你们看到的第一具尸体就是大少爷马修的尸体了。”
    米娅不无遗憾地说道：“我不明白为什么卡薇娜的尸体会被突然发现，明明当初我和老管家将她埋得很深。”
    “大少爷是我跟老管家一起推下楼的。”
    “我还砸了他很多下。”
    米娅甜甜地微笑着：“如果不是时间不够，我也想让他体会下那些刑具。”
    “二少爷是我独自杀死的。”
    “我原本想让韦克利男爵体会下全力保护却毫无用处的感觉，但我真的太讨厌二少爷了。”
    就在这时卫左忽然开口道：“二少爷喜欢的那个人是你吗？”
    听到这个问题，米娅眼中出现厌恶，她满脸嫌弃道：“被这种人喜欢就像掉进了垃圾堆里，他恶心，被喜欢的人也恶心。”
    说话的时间里，韦克利男爵已经吐血身亡。
    刚才米娅喂给他的是毒药。
    “好了，最后一个也死掉了。”
    “我也该回去了。”
    米娅对着众人摆手道：“再见啦！珍妮夫人的遗产就在花园里那棵枫树下面，认真找找的话一定能找到的！”
    她欢快地奔向楼上。
    她的目标是大小姐房间。
    那里床上有偷偷搬运过去的大小姐尸体。
    来到门前，米娅敲了敲房门，面上带着标准的礼仪微笑：“大小姐，我可以进来吗？”
    几秒钟后她边拧开门边温声道：“大小姐，我回来了。”
    尸体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没有尸斑，没有那些死人该有的样子。
    像是睡着了。
    米娅一步步走到大小姐身边，中途不慎踉跄了下，就像当初孩童时期的卡薇娜跌跌撞撞地奔向同样也是孩子的米娅那样。
    她们旁边是珍妮夫人与尚年轻的老管家。
    “卡薇娜，我没有告诉他们全部的真相。”女仆在大小姐的床边坐下，“反正那位沈先生说过这里马上就会彻底毁灭了。”
    “那么真相到底是什么，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了，对。”
    “而现在……”
    米娅笑着说出了她在心中演练过无数次的话。
    “卡薇娜，我们出发！”
    她和大小姐终于不再是永远只能停留在原地的可怜虫，她们终于可以彻底逃离这个重复的红色牢笼奔向未来。
    哪怕这个未来名为“死亡”。
    她们也能直到永远的自由与幸福下去了。

 第172章 三个男人一台戏

    第173章 三个男人一台戏
    米娅跑了。
    只留下坐在轮椅上的韦克利男爵。
    还是尸体版本。
    “就完了？”玛莉安满脸恍惚地扫了眼那具面目狰狞的尸体，随后挪开目光，“火呢？这红枫古堡也没烧起来啊？”
    谢难南凑到卫左耳边低声道：“他用的空间类特殊物品。”
    卫左漫不经心地点头。
    “这古堡里现在还有谁能纵火啊？”玛莉安边说边走向紧闭的大门，“这人都死……嗯？”
    刚走到门前就被无形屏障拦住的女生不信邪地抬腿往前跨，那画面很具有喜剧效果，引得正在思考问题的卫左都不自觉将视线落到她身上。
    终于，他没忍住劝道：“别试了，你没发现我们当中少了一个人吗？”
    倔脾气上来的玛莉安停下动作，转头扫视四周：“是吗？卫左、摄影师、钢琴家、沈斯……”
    “哎？小说家呢？”
    话音刚落，古堡的窗帘忽然无风自动，紧接着在众人目光下凭空燃烧起来！
    火势以惊人速度开始往其他地方蔓延，明亮灼热的火焰越烧越旺，一瞬间周围空气都被高温影响而变得扭曲。
    古堡内部温度在升高。
    古堡外温度也在升高。
    红枫古堡门口，摘去眼镜的小说家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被大火包围的高大建筑。
    伸手将最后一个烟头扔到古堡门上。
    雕刻有繁复花纹的大门表面立时出现一片又一片火焰。
    【特殊物品“别乱扔烟头”使用成功】
    【特殊物品（已绑定）：别乱扔烟头】
    【品质：a-级】
    【简介：随手一扔，可以烧山。该物品能燃烧大部分事物，同时很难被外力熄灭。】
    【冷却时间：无冷却，但该物品仅可使用300次】
    【备注：该物品使用多了会减少使用者的幸运值，数值随机。所以不要乱扔烟头，说不定哪天你就被自己随便扔出去的烟头给弄死了。】
    小说家拍了拍手，打开游戏面板。
    【个人主线任务背景：你表面上是一名来红枫古堡做客的小说家，实则是一名强盗。你听说红枫古堡里藏着有一笔宝藏，因此特地过来这里寻找宝藏。】
    【个人主线任务2：找出红枫古堡所藏宝藏并据为己有】
    【难度：6星\/10星】
    【任务奖励：复活券x1】
    【提示：低调行事】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古人诚不欺我。”
    心情大好的小说家关上游戏面板，感觉自己身上那道刀伤都没那么痛了。
    也不知道那钢琴家的手术刀有什么古怪，治愈类物品非但治愈不好，还会加重疼痛。
    小说家低头看了眼伤口，心中暗道：“幸好出去后伤就会被治好，不然这伤能把老子疼死。”
    “算了。”
    他抬头看向红枫古堡，嘀咕道：“你被火烧，我被刀割，我们两个也算是扯平了。”
    小说家收回视线朝着枫树那边走过去。
    长发男人开始寻找米娅口中所说的遗产。
    古堡里，正在算时间的卫左冷不丁想起玛莉安扮演角色患有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他连忙抬头去看对方状况。
    却发现脸色苍白，额头直冒冷汗的女生正拿着迷你手持电锯在透明屏障上锯。
    手上疯狂输出，嘴里也没闲着。
    反应过来小说家有问题的玛莉安把对方全家上下连带着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词汇量丰富到连路边的狗听了都摇头。
    看着旁边眼神逐渐迷离的谢难南，卫左拍了下他的肩膀，语气沉重。
    “这种技能可以不用学，你原本的样子就已经很拉仇恨了。”
    他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时间：“火势太大，带着他们去古堡外面等。”
    十分钟后。
    用铲子将枫树周围土地全部挖了个遍的小说家靠在枫树旁边休息。
    “奇怪，怎么没有？难道那女的在撒谎？”
    小说家费解地抓着头发，脸上满是烦躁。
    “难不成还在更底下？”他伸手抓起铲子，自言自语着继续挖土，“有病，埋这么深干嘛？”
    又过去十分钟后，浑身上下都透出暴躁与不耐烦的小说家身后不远处忽然响起一个带着几丝戏谑的声音。
    “你是在找这个吗？”
    他猛地抬起头朝着声源处看去——是毫发无损的游商与其他玩家。
    卫左眉眼弯弯地看着小说家。
    身边是堆成一堆的各种华丽珠宝与黄金。
    “你是在找这个吗？”有意气人的漂亮游商微微歪头，故作无辜道，“你怎么一脸惊讶？是因为我们从古堡里完好无损地离开了吗？”
    “你那个屏障真的太脆弱了，我轻轻一戳就碎掉了，真是抱歉。”
    谢难南奇怪地盯着卫左。
    这语气。
    这表情。
    怎么跟陆双鲤那个绿茶精那么像？
    “左左，你是不是跟陆双鲤学过什么不该学的技能啊？绿茶不好，你不要学他，你学我。”谢难南在卫左耳边小声道。
    虽然挺可爱的，但总感觉被什么吃绿茶泡绿茶长大的鲤鱼精给晦气到了。
    卫左险些控制不住表情。
    身上看似柔软实则凌厉的气势都变弱了。
    他也跟着小声咬牙切齿地说：“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在关键时候来破坏气氛？”
    谢难南满脸茫然：“我有吗？”
    大概是游戏也看不下去这个画面了。
    全球逃生游戏的红色警告凭空出现在一众玩家面前。
    【警告！警告！程序错误！！！】
    【检测到副本红枫古堡主npc出现异变！】
    【尝试维修中……】
    【维修失败】
    【副本红枫古堡将在三分钟后永远关闭！】
    【为保障玩家的生命安全，全球逃生游戏将在三分钟内强制送出所有玩家，请诸位玩家待在原地，随时做好传送准备。】
    【执法者no6已接取任务】
    【执法者no6将在三十秒后降临】
    等卫左反应过来时，周围又一次只剩下他一个玩家了。
    沈斯不算，沈斯是npc。
    视线落到不知何时变成一身黑衣，还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身上，卫左凉凉道：“真是让人意外，谁能想到npc实力排行榜第一的死神a会来一个连七星难度都没有的副本里扮演玩家呢？”
    沈斯。
    死神。
    这个人根本就没想过隐藏自己的身份。
    “怎么比扮演玩家时还高一截？这人不会偷偷穿增高鞋了？”发现男人恢复身份后比原来还高的卫左在心中腹诽道。
    死神a平静道：“我只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让西里恩这么……”
    说到这里他微微低头，似乎在搜索词汇库。
    “迷恋。”
    生怕卫左不相信，他又补充道：“相比你，我对你背上那副棺材更感兴趣。”
    男人走到青年身边，仗着身高优势低头看着对方：“别误会，别多想，我不是西里恩，不会被外貌蛊惑，不会对你感兴趣。”
    卫左一脸的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
    这人脑子没问题？
    死神a沉默半晌，僵硬地转移话题道：“你应该也看出来女仆米娅隐瞒了一部分事情，你想知道真相吗？”
    卫左摇头。
    “我对这种事没什么兴趣。而且既然是对方到死都想藏住的事情，就还是尊重她的意愿好了。”
    空气变得安静。
    想不通卫左怎么还没被传送走，死神a搜肠刮肚地想着下一个话题。
    刚想好，刚准备开口，二人不远处凭空出现了一扇造型古朴的木门。
    “好久不见~我亲爱的白玫瑰~”
    很久吗？明明上个副本结尾才见过，早就猜到自己还没传送走的原因与上次相同的卫左在心中吐槽。
    “嗯？”
    身着西装手捧红玫瑰的俊美男人看着面前距离贴近的二人，嘴角笑容渐渐消失：“这位缺德的沈先生，你是在……撬我墙角吗？”
    他还重音了“缺德”这两个字。
    死神a保持着原来的位置没有变，他抬眼看向衣冠楚楚的西里恩，嗓音冷淡。
    “主副本才修好就迫不及待地过来找人，自从遇见这位后，你变得很不理智。”
    说完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身边的卫左。
    很好，面无表情。
    而那边的西里恩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般，笑得肩膀都抖动了起来：“不理智？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理智过？我不是游戏里公认的疯子吗？”
    男人目光森冷地剐向死神a：“你最好还是先回去看看你的主副本，别在这里碍眼。”
    “真以为我最近就忙着一件事？”
    说完便大步走向站在旁边看戏的卫左。
    就在这时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从遥远天际扇着翅膀飞过来，速度很快，十几秒的时间就飞到了三人面前。
    乌鸦落到死神a肩膀上，翅膀一挥，用极为粗噶的声音喊道：“十三夜狂欢炸掉了！”
    “十三夜狂欢炸掉了！”
    “十三夜狂欢炸掉了！”
    连说三遍相同的短句后乌鸦便再次起飞，在空中轰然爆开！
    没有想象中血肉横飞，只有漫天的黑色羽毛慢悠悠飘落在地。
    死神a全程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他转头看向正在跟卫左说悄悄话的西里恩：“你做了什么？”
    西里恩懒洋洋道：“没做什么，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在死神a平静到几乎冷漠的目光下，他唇角轻扬，语气里带着几分恶劣：“我还在那个副本里给你准备了一点小惊喜，希望你能去死。”
    “啧，不好意思，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卫左低头看着怀里的玫瑰花束，装小透明。
    死神a收回目光，淡淡道：“这次的事情是我失礼在先，如此就算扯平了。”
    西里恩没理他，专注地看着青年精致的侧脸。
    “亲爱的，你收到无良整容医院发给你的工资和分红了吗？”
    “嗯。”
    卫左抬头与西里恩四目相对，真诚道：“我很喜欢，谢谢。”
    躺在家里什么都没做就获得一大笔横财。
    还有什么比这更让咸鱼感到高兴的事情吗？
    “亲爱的，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的眼睛非常漂亮。”西里恩眼底不受控制地划过一丝痴迷，喉结上下滚动。
    闻言卫左警惕地抱着红玫瑰花束往后退去。
    他可没忘记这人有更换眼珠的能力。
    见此西里恩轻笑道：“我不是说过吗？我永远不会违背你的意愿，况且……”
    男人压低声音道：“这么美丽的眼睛，还是放在我们漂亮的白玫瑰脸上最好，没有任何一个容器比你本身更完美。”
    卫左上下打量着西里恩：“你看起来很累。”
    “是有点。”
    西里恩扯了扯领口，眼底流露出一丝疲惫。
    “你需要休息。”青年正色道，“不是马上就有大型活动了吗？那时你可以再来找我。”
    “亲爱的，到时候我可进不去……”骤然反应过来的西里恩似笑非笑地看向卫左，“我亲爱的白玫瑰，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不用试探。”
    卫左矜持地点头：“嗯，那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那个号码随时都可以联系到你吗？”
    “那个号码虽然知道的人少，但也不是没有其他人知道。”
    西里恩从西装裤里摸出两张卡片：“我办了个新号码，只属于白玫瑰的。”
    卫左正要伸手接过卡片，递过来两张卡片的对方却拿走了一张：“拿错了。”
    眼尖的青年瞧见那张卡片上有很多玫瑰印记。
    死神a突然开口道：“西里恩，你该让卫左回到现实了。”
    看着卫左，西里恩语带遗憾地说：“那么下次见了，亲爱的。”
    “一路平安。”
    “再见。”
    青年身影突兀消失在原地。
    收起恋恋不舍的表情，西里恩怀疑地看着一脸冷漠的死神a：“你真的不喜欢白玫瑰？”
    “相比他，我对他背上那副棺材更感兴趣。”
    “对了，我有点事想问你。”
    死神a面无表情地举起死神镰对准被火焰包围的红枫古堡：“你应该也知道萨鲁兹天使一族最近差点被那位赶尽杀绝的事情了。”
    死神镰往下一压，宛如在点头示意。
    接着红枫古堡表面开始出现无数条裂缝，这些裂缝里不断钻出黑气。
    越来越多的黑气将古堡笼罩在内。
    西里恩随口回应道：“知道。”
    “那位看起来并没有如传言中被削弱了。”死神a不慌不忙道，“它依旧是大家的噩梦。”
    闻言男人双眼微眯，语气有些不善：“你到底想说什么？”
    死神a转头看了他一眼，从容自若：“卫左那只耳钉是用无数萨鲁兹天使融合而成的，我不信你没有看出来。”
    “如今宇宙中能这么做的只有那位。”
    那位的宿主就是卫左。
    发现这点后，死神a很认真地想过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自己之前嘲讽过卫左那么多次，不会已经上这位的黑名单了？
    第二个问题是：西里恩怎么没死？
    死神a手中的死神镰开始消失，被黑气围绕包裹的红枫古堡也开始崩塌，连带着地面都在轻轻颤动着。
    “你与那位之间的实力差距，不用我详细比喻你心里也清楚。”
    “卫左也许不强，但只要那位还在一天，他就能在宇宙里横着走一天。”
    男人云淡风轻地补充道：“所以他绝不可能成为你的收藏品。”
    闻言西里恩轻笑一声。
    “但我有可能成为白玫瑰的艺术品不是吗？”
    死神a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他：“如果西女士知道这件事，她肯定会不远万里过来把你杀掉。”
    西里恩微微皱眉，随即无所谓地说：“在她眼里我不是早就死了吗？你也知道的，我是一个不能被当成提线木偶的孩子，她怎么会在乎？”
    他看向远方，喃喃自语：“她不会在乎我。”
    听到这话，死神a沉默下来。
    少顷，他转头看向古堡，沉声道：“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像什么吗？”
    “像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西里恩默然不语。
    “卫左走之前，你是想把那个副本的入场券送给他？”
    死神a叹了一口气：“既然连核心能量都愿意拿出部分来给卫左做手绳，为什么没胆子让他进入你那个主副本里？”
    “你是担心过去的你不喜欢他？”
    西里恩笑道：“不会，我可以确信任何时期的我都会为白玫瑰的美貌而动心。”
    “那就让他去试试。”死神a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你既然觉得他能通关那个副本，就让他去，结果再怎么差劲，能有原结局差劲？”
    他话音刚落，西里恩含着笑意道：“以后不知道有多少玩家会被npc实力排行榜上透露出来的npc信息坑死。”
    沉默寡言。
    前十里就属第一话最多。
    死神a瞬间恢复冷漠模样：“看在我们认识多年的份上，我才会提醒你，把自己的一半灵魂扔在副本里当npc这种事只有你能做出来。”
    让一半自己永远停留在过去里，成为唯一还停留在过去的孤独者。
    但走向未来的那另一半却也没有获得幸福。
    良久。
    准备离开的死神a想起什么，转头询问。
    “对了，你说的惊喜是什么？”
    “哦，没什么，一点点普通的炸药而已。”
    1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2超大型副本马上要开始了，这也是前期重点剧情，篇幅肯定会比较长，牵扯角色肯定也很多。
    我的建议是……算了，大家开心就好！
    3红枫古堡这个副本等大型活动结束后，我会以米娅和卡薇娜的视角写个番外。

 第173章 再给无良老板打个电话

    第174章 再给无良老板打个电话
    【玩家已成功传离副本红枫古堡】
    【对于该副本对您造成的损失，全球逃生游戏在此表示非常抱歉，此次事件的补偿将会在稍后发放到您的邮件箱里，请您注意查收】
    【主线任务进度：未知】
    【个人主线任务1进度：未知】
    【个人主线任务2进度：未知】
    【个人主线任务3进度：未知】
    【剧情探索度：未知】
    【副本结算中……】
    【副本结算完成】
    【获得评分：ss（无伤通关）】
    【获得奖励：复活券x1、游商身份卡x1、侦探身份卡x1】
    【红枫古堡留言：无】
    【系统留言：无】
    离开副本后，卫左看着游戏面板上那一堆堆未知陷入沉思，他怎么有种白忙活一场的感觉？
    “八哥，这游戏是最近才bug这么多，还是向来如此？”
    终于，他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连着两个副本都有问题，自己都不知道该说是他运气不好，还是这垃圾游戏马上就要完蛋了。
    五八解释道：“地球玩家太多了，一个系统不太够用，系统总局过两天会再加入几个新系统。”
    闻言卫左突发奇想：“你也可以加入吗？”
    五八无奈：“当然不行，先不说宇宙狂欢会那里绝对不会同意，虽然我名义上是系统，但我本质上和那些系统是有很大区别的。”
    “打个不是很恰当的比方，我与系统之间的差距就像人和ai之间的差距。”
    “不论你觉得这个全球逃生游戏怎么智能怎么像人，它那些所谓的情绪和反应都是通过演算得出来的数据。”
    “系统在没有指令的情况下不会不计后果。”
    “我会。”
    “它们并不是生命体，而我是。”
    “所以它们只要有数据备份，就可以无限复活，而我不行。”
    说到这里五八忽然迟疑了下：“好像也不是不行，我以前没有专门研究过这方面的事情，可理论上来说我应该能自我创造出一个复活功能，还不用备份。”
    卫左沉默片刻，幽幽道：“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东西吗？”
    目前为止好像还没有听到说五八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有啊，怎么没有。”
    五八却迅速回复：“你灵魂里那个大诅咒我现在不就解决不了吗？”
    当初只是平复大诅咒的躁动，它都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五八难以想象日后某天诅咒爆发时的场景会有多可怕。
    魂飞魄散。
    它怎么厉害，再怎么能造，也没办法重塑一个完全泯灭的灵魂。
    想到这里五八深深地叹了口气：“其实除了那个大诅咒，任意单拎出一个你灵魂里的小诅咒，我都能不费吹灰之力解决。”
    “可偏偏它们不是独立的。”
    “你现在的灵魂如同被无数个齿轮覆盖了，那些小齿轮下方有个特别大的齿轮，我随便动哪个齿轮都有可能触发连环反应。”
    “我如果想要彻底拔除这些诅咒，而且不伤及到灵魂，就要在一瞬间同时解决掉所有诅咒。”
    “宇宙中目前没有存在能够做到这一点。”
    接着五八话音一转：“但你放心，我一定会成为这个第一人。”
    它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有永远办不到的事情。
    卫左边打开游戏边笑着说：“那我的身家性命就全部托付给八哥了。”
    【姓名：卫左】
    【性别：？？？（不明系统特供）】
    【年龄：？？？（不明系统特供）】
    【游戏编码：（不明系统特供）】
    【通关副本数量：8】
    【游戏积分：0（程序冲突，玩家将无法从全球逃生游戏里获取游戏积分）】
    【特殊能力：？？？（程序冲突，玩家将无法从全球逃生游戏里获得任何能力）】
    【特殊物品：？？？（程序部分冲突，玩家只能在游戏中使用全球逃生游戏出品的道具】
    【生命：100+1\/100（不知名系统特供）】
    【精神（san值）：？？？+？？？\/100（不知名系统特供）】
    【运气：44+88+1\/100（不知名系统特供）】
    【体力：？？？（不知名系统特供）】
    【力量：？？？（不知名系统特供）】
    【速度：？？？（不知名系统特供）】
    （以上三样全球均值为10）
    【称号：天选之子、新手无敌、物灵杀手、猫猫杀手、初级割首、清河校花、白玫瑰、初级埋尸人、游商与侦探（详细介绍请看角色卡）】
    【综合评价：？？？（有不知名系统在，你的能力不可估量）】
    还是一如既往的很多问号。
    发现个人属性没什么变化后，卫左打开顶着小红点的邮件箱。
    最近的邮件是来自全球逃生游戏的道歉信。
    【您好！编码为\/的玩家，非常抱歉由于全球逃生游戏的疏忽给您带来了不好的游戏体验，在此游戏将送上补偿大礼包一份！】
    【补偿大礼包：精神（san值）恢复剂x3】
    三根装着蓝色液体的试管出现在卫左面前。
    “嗯？”看到这幕后五八奇异道，“这垃圾游戏这次这么大方？”
    卫左拿过一根试管，里面的蓝色液体随着动作轻轻晃悠，逐渐从蓝色变成浅蓝色，又从浅蓝色慢慢加深回原来的颜色。
    “这东西对你来说没什么用，不过你可以留着等新手保护期结束后拿去跟其他玩家交换。”
    五八建议道。
    “嗯，好。”
    将三根试管全部扔进棺材里的卫左打开第二封邮件，还是来自全球逃生游戏的。
    【由于全球大型活动“举世无双”面向全球的人类玩家，为方便计算，全球时间已统一】
    原来现在才统一吗？
    以为全球时间早就统一了的卫左看着游戏面板上的信息问道：“到时候会有直播吗？印象里那些小说在这种时候都会有直播。”
    五八想了下，犹豫道：“应该没有。”
    “npc原本应该有，但这次没有参加这个活动的玩家太多了，npc还是不能放假。”
    “地球拥有的玩家数量在所有参加过全球逃生游戏的星球里至少能排进前50。”
    听起来确实很多。
    卫左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又拿出自己很久没有用过的手机：“用现实世界的手机也能给西里恩打电话吗？”
    “你试试？不行的话我给你手机改造下。”
    按照卡片上写着的号码，青年按好号码。
    “嘟——”
    几声嘟嘟后，男人磁性温柔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进卫左耳朵里：“晚上好，我亲爱的白玫瑰，吃过晚饭了吗？”
    卫左本能地摇摇头，想起这是在打电话，又赶紧回答：“还没有。”
    他接着问：“全球活动你真的不会来吗？”
    西里恩轻笑一声，随即解释道：“这个活动有四个阶段，万里挑一、千里挑一、百里挑一以及十里挑一，前两个阶段是完全的玩家与玩家之间对抗。”
    “百里挑一阶段会与npc有关，但很抱歉，请原谅我，亲爱的，这具体是什么我无法告诉你。”
    “而最后的十里挑一也是完全的玩家与玩家之间对抗，最后的胜利者只能有一名玩家。”
    “对了，在活动开启期间，所有九星及以上级别副本里的主npc都会暂时停止工作，我们会去观看这次活动，并选择玩家下注。”
    “亲爱的，玩家与npc之间确实紧密相连。”
    卫左皱眉思索片刻，最后将疑问压在心底。
    “死神a说你主副本才修好就跑过来，你的主副本怎么了？也和十三夜狂欢一样炸掉了吗？”
    西里恩无奈道：“对，炸掉了。”
    男人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在骗七那个副本时我强行顶替了死神a的位置，他根据我最近去过的副本记录，得出卫左就是白玫瑰的结论。”
    “就跑去把我的主副本炸掉，又借助游戏漏洞替代玩家身份进入红枫古堡这个副本里。”
    “他说只是好奇你长什么样子。”
    听到这话后卫左摸了下脸，恍然大悟。
    怪不得在红枫古堡里总感觉沈斯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脸上。
    “亲爱的，他就是个变态，你以后见到他可要跑快点。”
    西里恩神情自若地抹黑着和自己认识多年的死神a。
    “你别看他面上无动于衷，他要是真的对你完全不感兴趣，肯定早就从副本里溜走了……”
    另一边，全球逃生游戏的世界里。
    正在维修副本十三夜狂欢的死神a忽然感到脊背发凉，鼻子也很痒，他恶狠狠地用死神镰收割掉一个诈尸的尸体。
    肯定是西里恩那个黑心肝在向游商编排我！
    “砰！”
    尸体爆炸了。
    没有血肉飞溅，也没有支离破碎。
    只有白色陶土如天女散花般朝四处散开。
    再次被弄脏衣服的死神a抓狂地看着面前漫山遍野的尸体：“西里恩！你这个骗子！”
    他怎么就信了他的鬼话？！
    正在和卫左煲电话粥的西里恩对死神a的崩溃一无所知，他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低柔缓慢的声音里带着几丝不易察觉的缱绻。
    “亲爱的，真的不考虑下吗？到时候会有很多人愿意给你下注的。”
    西里恩不紧不慢地开口：“之前我不愿意让白玫瑰暴露人前，是因为凡事都有意外，我很害怕拥有两个身份的你会被双方阵营都排斥。”
    “我有能力保护白玫瑰，可你是自由的。”
    “因此我终究有顾及不到的时候。”
    “在关于白玫瑰的事情上，西里恩赌不起。”
    “而这次活动你可以尽情向游戏世界和现实世界展现你的实力。”
    说到这里男人声音微冷：“绝对的强大可以让排斥变为敬畏，只要够强，游戏世界绝不会有谁闲的没事去招惹你。”
    “游戏世界也有吃软怕硬这一说法。”
    卫左没说话，西里恩继续道：“这次活动对其他玩家来说也许会变成一场噩梦，但对你来说，将是震慑我们这些游戏npc的最佳时机。”
    “这种震慑不但对你有利，对人类玩家也会有一定程度上的帮助。”
    “新手保护期结束后，npc能杀死玩家。”
    “玩家也同样能杀死npc。”
    “所以哪怕只有一个能和npc实力排行榜前十的npc平起平坐的玩家，地球通关全球逃生游戏的概率都会提高。”
    “玩家怕死，npc同样也怕死。”
    沉默良久的卫左突然笑了一声。
    西里恩愣了下，语气重新回到温雅平和：“所以我心爱的白玫瑰，请尽情享受这次活动，最后的胜利者只会是你。”
    “你会成为十亿人类玩家里唯一的胜利者。”
    “这点毋庸置疑。”
    两人又聊了会别的事情后，电话挂断。
    把手机扔到床头柜上，脱掉外套的卫左懒洋洋地铺到柔软被褥里。
    五八在他身边絮絮叨叨：“西里恩这家伙到底准备了什么样的裙子啊？要不等活动结束后，我们去游戏世界看看？这次活动……”
    还没等五八说完，卫左就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绝不可能，魔女装你想都别想。”
    “那、那清河大学的女生校服呢？”
    “我这还有……几百套来着。”
    死去的记忆猛然攻击我。
    脸朝着床的卫左拿起枕头把头蒙住，瓮声瓮气道：“我讨厌你。”
    床边的棺材盖悄无声息打开。
    一条细长的黑蛇从棺材里探出头。
    通体都是黑曜石般的黑色鳞片，表面微微泛着似上好绸缎一样的光泽，两颗黑亮竖瞳死死盯住毫无所觉的卫左。
    它慢悠悠地从棺材里爬出来，又顺着床沿一点点爬到青年身旁。
    尾巴尖轻轻挑起衣角。
    黑蛇漫不经心地吐了两下蛇信，紧接着“滋溜”一下就钻进衣服与皮肉间的空隙。
    冰冷细腻的蛇鳞一寸寸蹭过温热皮肤，时不时还有如蜻蜓点水的湿润感。
    终于，卫左忍无可忍道：“给我滚下去！”
    正在到处游移的黑蛇僵了片刻，开始变大。
    被忽地变大好几倍的黑蛇紧紧缠住，卫左艰难地翻了个身，气喘吁吁：“你是想压死我，还是想勒死我？”
    五八幽怨道：“不准说讨厌我，再这样我下次就给你表演什么叫嚎啕大哭。”
    青年伸手摸摸黑蛇那颗蛇头，温言细语：“我的错，我不该这么说，变回去好不好？我感觉自己身上压了块石头……”
    好声好气地哄了半天，黑蛇才变回小黑蛇。
    活过来的卫左瘫在床上，冷不丁想起家里还有个何文。
    他起身去洗了个澡顺带换衣服。
    客厅里。
    穿着黑色无袖背心的青年正在扫地，侧脸轮廓分明利落，宽肩窄腰。
    挺养眼。
    听到动静，何文头也不抬地问：“起来了？睡不睡回笼觉，不睡的话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我们待会去外面吃。”
    卫左走到何文旁边，好奇地摸了摸他露出来的肩膀：“你不冷吗？”
    何文好笑地瞥他一眼：“我背上全是汗，你说我冷不冷？”
    “这才刚到九月，没那么快降温。”
    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蠢问题的卫左立刻选择转移话题：“你抽烟了？”
    何文一愣，随即奇怪道：“你真不是狗鼻子？我今天就抽了半根烟，还是在外面抽的，回来还特地洗了个澡，这你都能闻出来？”
    卫左平静开口：“没闻出来，诈你的。”
    赶在何文叽叽喳喳前，他再次转移话题：“你怎么变回原来的肤色了？去做美白了？”
    何文摇头：“没，这个是秘密。”
    他再次问道：“你今晚想吃什么？”
    卫左坐到沙发上：“都行，我不挑。”
    那边的何文将地扫完后开口：“那等我去冲个澡换身衣服，出门后边走边看。”
    说完他将扫帚放回原位，边往回走边脱衣服。
    目光无意间掠过青年光着的上身，卫左视线不自觉落在对方腹部：“六块？”
    闻言何文调笑道：“不够？要不要我去练个那网上说的什么十六块？”
    卫左连忙摇头：“你可不能变成玉米精。”
    “行，不变玉米精，免得室长把我给炖了给你熬玉米排骨汤喝。”
    何文笑着转身朝浴室走过去。
    刚准备收回视线的卫左却瞥见对方后背脊柱上纹着什么东西，不由得疑惑出声：“你后背上是纹身吗？什么时候纹的？”
    说着他站起身朝何文走去：“怎么突然想起来纹身了？”
    立在原地不动的何文哑着嗓音道：“挺久了，大学毕业的时候纹的。”
    凑近后看清楚纹身模样的卫左有些失语。
    挺漂亮。
    在真实与虚幻中间徘徊的月亮、波光粼粼、水波荡漾的湖面、模糊的月亮倒影，从倒影那里垂落下来的细线一直蜿蜒往下，直至尾椎骨。
    清冷、梦幻。
    见卫左不吭声，何文紧张道：“不好看吗？我让他们特地设计出来的，你还记得吗？我们两个成为朋友那天，窗户外面就有月亮跟湖。”
    卫左伸手戳了下那个月亮。
    青年下意识绷紧背部。
    “好看，但这就是你跑去美白的原因？”卫左笑着打破紧张氛围。
    何文顿时放松下来。
    “对啊，那肤色显得这纹身不好看，还是白点才好看。”
    “原来想让你也纹一个，想想还是算了。”
    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174章 活动正式开始

    第175章 活动正式开始
    “那天我都准备给你发消息了。”
    何文笑嘻嘻地调侃道：“后来我转念一想，要是让室长知道这事，他肯定得跳过医院把我直接送火葬场去。”
    卫左听罢陷入沉思。
    他一直觉得室长在宿舍里是脾气最好的那个。
    而且还是最好欺负的。
    这怎么，从谢难南到何文，他们口中的室长就好像那个社会老大一样，动不动就噶人性命呢？
    想着想着他就不小心问出了声。
    何文立刻笑得不行，强压着笑意说：“夏不冬脾气最好？最好欺负？这是我今年听到过的最好笑的话哈哈哈……”
    “不过对你来说好像确实是这样。”
    他拍拍卫左肩膀，故作深沉道：“我就不破坏室长在你心目中的形象了，免得那个黑心肝以后找我算账，但是啊，左子，论好欺负……”
    “谁能有你好欺负啊？”
    飞速搓了把青年脸颊的何文火速逃离现场。
    只留下凌乱的卫左和嗷嗷乱叫的五八。
    十分钟后。
    两个青年走在小区里。
    夜晚的风带来丝丝凉意，还带了小区外面的炒菜声、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声、酒瓶碰撞声以及夜宵香味。
    由于卫左背着棺材不方便，两人最后选择了路边摊。
    但棺材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幸好这全球逃生游戏降临后大家的承受能力都变强不少，在短暂的好奇后并没有人来打扰卫左与何文。
    何文跟老板说完需求，拎着一箱罐装啤酒回到位置上。
    “要喝吗？”他打开箱子拿出两罐啤酒。
    卫左摇头。
    何文便放下啤酒站起身：“你想喝什么？我去超市买点。”
    “酸梅汁。”
    “冰镇还是常温的？”
    “常温。”
    “行，你等我一会儿。”确认完信息的何文朝着小区楼下的超市跑过去。
    几分钟后，卫左盯着手拎一箱瓶装酸梅汁回来的何文，对方这买什么东西都要买一大堆的毛病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坐到凳子上后，青年边拆包装边说话。
    “没有你常喝的那个牌子，老板说这牌子味道不错，你尝尝喜不喜欢，不喜欢我把这送烧烤摊老板，然后看看外卖平台有没有你……”
    纸箱打开，拿出一瓶酸梅汁，开盖，管烧烤摊老板要个吸管，把吸管插进瓶子里。
    何文极其熟练地完成这套流程后将酸梅汁递到卫左面前：“尝下味道。”
    说完认真地盯着低头喝饮料的青年。
    嗯，表情正常。
    “不难喝也不好喝，一般？”没等松开吸管的对方说话，他就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卫左点头。
    何文伸手拿过饮料瓶，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边咬着吸管含糊不清道：“那别喝了，我给你找找那个牌子的。”
    卫左眼睁睁看着饮料瓶不一会儿就见底，不由得感慨何文肺活量是真好。
    完全没觉得为个酸梅汁大费周章哪有问题。
    “嗯，最多十来分钟就送来了。”何文把手机揣回兜里，随后站起身，“我去问问老板要不要剩下的，不要的话就带回家我喝……”
    卫左安安静静地待在原地。
    “老板看到我的票据后把剩下饮料收了，还送了些卤菜。”
    端着满满一碗鸭头、鸭架鸭脖等卤味的何文坐回位置上：“今天人多，我们的烧烤还要再等会儿。”
    说完他将一次性手套递给卫左。
    “哦，对了，那个活动，室长的意思是六个全分开，技不如人就出局。”
    何文扭头捡起罐啤酒：“结果还是以你的意见为主。”
    闻言五八在卫左脑海中说道：“分开分开，我查过他们几个信息，最差都是b级，全都在玩家等级排行榜上，你们凑一起纯粹浪费。”
    “万里挑一里肯定有不少强的玩家，让他们多去历练历练也好。”
    “如果真要凑，让夏不冬跟你一起。”
    “这家伙看着温温和和的，最近的副本记录打开一看基本全是高星对抗型副本，经验可多。”
    卫左掰鸭头的手一顿。
    怎么办？
    室长在他心中形象已经越走越远了。
    由于何文没有食不言的习惯，两人在烧烤端上来前都在聊天。
    何文大肆吐槽道：“你是不知道，谢难南这个傻逼还用了个什么特殊物品弄出了一个聊天群，在群里跟那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室长说等他出来就打死他……”
    “陆双鲤那小子等级跟坐火箭一样，突然有天就告诉我们他a级了。”
    卫左好奇道：“你呢？”
    “我？我现在b+，经验条还差一小格。”
    “话说左子你什么……”
    忽然，热气与香味同时扑面而来。
    “来咯，来咯，久等了！”笑容满面的老板端着满满的烧烤盘子过来，正巧打断何文的问题，“两位吃好喝好哈！”
    烧烤盘放到桌上，老板风风火火地离开。
    何文放下吃到一半的鸭头，拿起筷子把菜跟肉从木签上撸下来，嘴里碎碎念道：“每次看到烧烤我都能想起你把嘴弄伤那次，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吃的……”
    憋了半天的卫左还是没忍住开口：“你再这样我就要怀疑你是想抢室长男妈妈的身份了。”
    明明之前何文算是宿舍五个病友里对他态度最正常的那一个。
    今天却跟中了邪似的。
    别是被夏不冬给附身了？
    何文面色不变，手里动作不停，他深深地看了眼卫左后，垂眸平静道：“我对当妈这种事完全不感兴趣，别多想。”
    “我只是单纯觉得自己对你不够好而已。”
    周围人群吵吵闹闹，这一句并不算大声的话清晰地传入青年耳中。
    他从筷子筒里抽出筷子，语气平和：“但事实上你已经对我很好了，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甚至在他们还没有成为朋友前。
    何文就对他很好了。
    与此同时卫左在脑海中说：“查一下何文的总体状况，尤其是精神方面。”
    几秒后，五八一本正经地说：“身体方面没问题，很健康，但精神方面不算好，精神值在50左右，而且还有继续往下跌的趋势。”
    “根据精神世界的现状，初步判断他最近可能进了意识类的高星副本，并且没有通关。”
    “这种副本很少会对玩家身体造成伤害，它们会从意识方面使用各种手段去摧毁一个玩家。”
    “对复杂的人类来说，这种副本最致命。”
    “虽然全球逃生游戏能修复身体伤害，但玩家在精神方面的创伤只能依靠玩家本人自我调节。”
    最后，五八总结道：“十之八九他经历的意识类副本和你有关，也许副本里你曾在何文面前重伤或者死去过。”
    “他现在处于一种很害怕失去你的状态。”
    卫左看了眼面色如常的何文。
    他在心中暗自叹气道：“本来就有病，现在雪上加霜，就这精神状态还参加什么活动？直接送医院里去治疗。”
    何文盯着面前人。
    闷不做声地打开了一罐又一罐啤酒，让涩口的酒精冲刷着自己那已经紧绷到极限的神经。
    活着的。
    活着的左子。
    活着的卫左。
    活生生坐在自己面前的是卫左。
    卫左就活生生地坐在自己面前。
    脑海中反复刷屏着这些话，不知不觉间何文旁边装啤酒的纸箱子空了一大半。
    正沉浸式吃烧烤的卫左偶然间感觉自己踢翻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才发现满地的啤酒罐搁那里滚来滚去。
    再一看何文。
    好家伙，脖子跟脸都喝红了！
    送去医院检查，酒精里只有一点点血液。
    察觉到卫左视线后，何文摇摇晃晃站起身走到他身边蹲下，抱住对方腰后神经质般呢喃：“你死的时候为什么不带我呢？我的命不是你的吗？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为什么要丢下我？为什么那么相信那个家伙，为什么……”
    说着说着这个曾经被打到骨折也不哼一声的青年竟然哭了起来，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为什么？卫左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何文呜咽着说，“他会害死你，他真的会害死你……”
    “你别跟他走了，你回头，好不好？”
    面对周围人齐刷刷投来的诡异目光，卫左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把何文丢进棺材里。
    他去扒拉那双死死箍住自己的手，却硬是没把人给弄开。
    担心把对方手弄骨折，卫左放弃了这个想法。
    无奈之下他只能强行无视掉四周意味不明的众多视线，压着声音去哄醉鬼：“那你先松开我行不行？这么多人呢，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
    “回……回家？”
    “对，回家。”
    卫左拍拍他发烫的脸：“所以快起来，再这样我就把你扔进棺材里。”
    也不知道是哪个字戳到何文肺管子上了，他顿时松开手，拔高声音：“我才不要跟棺材待在一起，我讨厌棺材！”
    骤然提高的音量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
    艰难地维持着自己最后那一丝优雅，卫左偏头对烧烤摊老板喊道：“老板结账！再帮我把剩下的烧烤打包好。”
    说完狠狠抓住何文头发，青年磨着后槽牙一字一句道：“我数三声，起来，回家。”
    为什么每次单独跟这家伙出来自己都会面临这种社死的场景！
    兴许是感觉到了危险。
    何文慢吞吞地松开两条手臂站起来，边动作边小声囔囔道：“我起来了，你可不能把我送进棺材里，我讨厌它。”
    卫左心累地跟着站起来。
    结完账后，他扶着走路不稳的何文往回走。
    幸好路上酒鬼并没有再表演发疯，乖巧地被一路扶回了家。
    天空中月亮高悬，两人影子紧紧靠在一起。
    回到家中。
    把醉鬼扔到沙发上，卫左进去厨房用他那全靠五八指挥的厨艺煮了一锅醒酒汤。
    何文有些朦胧的眼睛在看到有人端着一碗什么东西来时才缓慢聚焦。
    他呆呆地看着眉眼精致如画的青年。
    半晌，他喋喋不休道：“你好漂亮，但是我有一个朋友，他叫卫左，今年23岁，身高183，体重70kg，生日是6月9日，从头到尾都很白，腰也很细，腰围是……”
    卫左连忙上前捂住何文的嘴，咬牙切齿地在对方耳边道：“你能不能消停点！”
    五八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这小子居然还记得你的腰围，不愧是大学时经常私底下给你买衣服的购物狂魔。”
    “但还是夏不冬更胜一筹，他是自己做。”
    卫左懒得理它。
    半小时后，终于将醉鬼打理好并送到卧室床上的他收拾干净自己，躺进棺材。
    躺下没一会儿，身心疲惫的青年就陷入梦乡。
    桌上闹钟指针不断转动，夜色越来越深。
    凌晨两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何文从床上坐起来，他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朦胧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
    眼角余光瞄到什么，没找到自己手机的他从床头柜上拿起卫左随手放下的手机。
    没密码。
    何文打开手电筒功能，然后照向床边的棺材。
    青年目光晦暗地看着那副平平无奇的棺材。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半晌，他关掉手机手电筒，安静地躺回床上。
    房间里最后一丝光亮也被黑暗吞没。
    “它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被它杀死呢？”何文小声自言自语着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不怕死，他如今唯一的恐惧只有卫左离开。
    无需睡眠的五八自然听到了这两个问题，它悄无声息地伸出一根触手碰了下何文后背。
    确切来说是后背纹身的位置。
    冰冷到刺骨。
    这种古怪的寒意它只在卫左身上体会到过。
    是那个诅咒带来的。
    9月7日，为避免同个地方只有一个“万里挑一”副本，何文回到了自己老家。
    9月8日晚上23:55。
    全球所有人类玩家的游戏界面都跳出来，淡蓝色半透明屏幕上不断浮现出文字。
    【全球大型活动“举世无双”即将开始】
    【全球各地即将开启十万个“万里挑一”副本，请各位人类玩家做好准备】
    【在地球时间2018年9月9日0:00——2018年9月9日24:00这段时间里，所有玩家均可选择是否触发并进入该副本】
    【提示1：若进入副本人数不足导致副本无法启动时，将会随机抽取幸运玩家进入副本，系统抽取将会自动排除18岁以下60以上玩家】
    【提示2：请所有玩家量力而行】
    此刻卫左的注意力集中在游戏界面上，并没有发现窗外天空中忽然出现了猩红色的巨大眼睛。
    那只眼睛宛如一个监视器。
    监视着众人的一举一动。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当钟表时间即将指向零点时，所有人类玩家耳边都响起冰冷的机械音。
    “十。”
    “九。”
    “八。”
    “七。”
    ……
    “三。”
    “二。”
    “一。”
    【全球大型活动“举世无双”正式开始】
    【十万个大型无星级副本“万里挑一”正式开启，请全球各地的人类玩家尽快触发并进入】
    【重申一遍，请所有玩家量力而行】
    声音停止后卫左面前跳出一道提示。
    【检测到您附近开启了“万里挑一”副本，副本编码为000609，请您谨慎选择是否进入】
    【玩家是否选择进入“万里挑一”副本】
    【是】
    【否】
    卫左还没有确认点击，谢难南用特殊物品创立的群聊不断弹出有新消息的提示，他没有管那两个不断闪烁的选择，打开了群聊界面。
    【夏不冬：我在000061，大家千万注意别撞在同一个副本里了】
    【何文：006005】
    【陆双鲤：000625】
    【叶礼：0】
    【卫左：000609】
    【谢难南：000610，啧，609进不去，这些人什么鬼手速！】
    【夏不冬：谢难南你去死行吗？】
    【谢难南：冤枉啊！我看你们都选的生日，我也想选自己生日，那我和左子生日是同一天有什么办法，还有我这不没进去吗？室长你火气不要那么大，左左会讨厌你的。】
    【何文：6，谢难南你是真勇。】
    【陆双鲤：死变态离阿左远点！！！】
    【叶礼：左哥，我们什么时候也能一起下个副本，宿舍里就剩我没有和你搭档过了。】
    【卫左：1我不会讨厌宿舍里的任何人；2等活动结束一起；3别吵了，大家要努力成为自己所在副本的胜利者，何文克制一点，这次没人看着你，你别又玩火自焚。】
    【夏不冬：小左说得对，何文懂事点。】
    【谢难南：左左说得对～真羡慕文哥有左左的特别关心，不像我，我只有被室长骂的份～】
    【陆双鲤：阿左说得对，楼上死绿茶滚，不过我也挺羡慕的。】
    【叶礼：左哥说得对，因为文哥有点憨憨的，左哥这是把他当小孩子了。】
    【何文：……六。】
    【何文：左子你不管管吗？】
    【卫左：下了。】
    【卫左：记得把群名改了，谁都行，反正你们都是管理员，就我不是。】
    【何文：下了。】
    【谢难南：下了。】
    【叶礼：下了。】
    【夏不冬：下了。】
    【陆双鲤：下了。】
    【群聊提示：管理员已全部下线】
    【卫左：……】
    【卫左：呵呵。】
    1谢谢书友5064、小曦然老板的打赏！大家的月票！推荐票！！！
    2怎么吞评论啊，昨天刚想回复一个评论，结果忽地一下子就消失了。（惊恐jpg）
    3这种聊天式对话以后不会经常出现，请大家放心。（只是想让大家同一下框）

 第175章 猫鼠游戏

    第176章 猫鼠游戏
    地球时间2018年9月10日00:00。
    “欢迎各位人类玩家来到全球大型活动‘举世无双’……”
    “人类新手保护期仍有效，期间玩家死亡后将视为游戏出局，被遣返回现实世界，受到的伤害和疼痛减半。”
    【嘀——十亿玩家已上线，活动正式开始】
    【玩家已到齐，副本正式激活】
    【副本：万里挑一】
    【简介：你需要努力成为一万人中唯一一个胜利者。】
    【玩家人数：位】
    【主线任务：完成四轮小游戏】
    【难度：2～10星\/10星】
    【任务奖励：根据主线任务进度决定奖励质量】
    【提示：无】
    耳边连绵不绝的嗡鸣声刚消失，还没缓过来的卫左面前游戏面板便跳出新的文字。
    【游戏一：猫鼠游戏】
    【时间：地球时间2018年9月10日0:01~地球时间2018年9月11日0:01】
    【简介：限制24小时。玩家分为随机两个阵营，猫与鼠。猫鼠互不知道身份，所有人都不得刻意暴露身份，违者立刻淘汰。游戏每隔三十分钟随机公布一定数量的玩家身份。】
    【玩家人数：位】
    【鼠阵营主线任务：从猫手中逃掉二十次，以音乐声响起开始，音乐声结束则逃脱成功】
    【难度：5星半\/10星】
    【任务奖励：夜晚时全属性大幅度提升】
    【提示：当存活人数降低至8000时，任务强制结束】
    猫鼠游戏？
    卫左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在公布任务时突然出现的名牌。
    8888。
    在副本里还有编码吗？
    来不及多想，卫左打开不断提醒有新消息的群聊界面，其他人已经很有默契地将自己所在副本里的第一个游戏公布在了群聊里。
    【夏不冬：百鬼夜行，8星，三天，四千强制结束。】
    【谢难南：天降横财，4星，24小时，九千结束。】
    【何文：无法消灭的诅咒，9星，一个星期，五千结束。】
    【叶礼：捉迷藏，5星，两天，八千结束。】
    【陆双鲤：丧尸围城，6星半，两天，六千结束。】
    【卫左：猫鼠游戏，5星半，24小时，八千结束。】
    【谢难南：室长和文哥考虑离开副本后去寺庙拜一拜吗？】
    没有继续看何文是怎么在群聊里骂骂咧咧的，卫左留言“下了”后便关掉群聊。
    副本里现在是夜晚。
    凭借优秀的夜视能力，卫左看见眼前是一座全然陌生的城市，城市里没有亮起任何一盏灯。
    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些漆黑人影。
    还有些会到处跑，绿油油像鬼火的不明物。
    背后突然传来阴风阵阵。
    他转头看去，身后是一座座土坟包，坟墓前方是一个个墓碑。
    再低头看自己现在站的位置，一座坟墓上。
    卫左：……
    “抱歉，抱歉。”青年连忙从坟墓上下去，站稳后对着坟包鞠了两躬。
    就在这时他右手手腕上忽地出现一条看不到来源的红丝线，红丝线轻轻颤动着，似乎是在催促被绑者赶紧去寻找红线主人。
    出于谨慎，卫左并没有打开手电筒，而是直接靠着夜视能力和五八往红线另一头走去。
    这座城市与现实中的普通城市没什么区别。
    商铺全部关着门。
    耳边时不时会传来走动声、交流声，眼前偶尔会晃过几个绿色东西。
    原来不是鬼火。
    是玩家昵称。
    已经连续好几个副本没看见过这个东西的卫左看着街边玻璃上倒映出来的绿色昵称。
    怎么说呢，有种在夜晚里当靶子的有趣感。
    一座差不多能容纳十几万人的城市如今只有一万人，只至于直到卫左顺着红线来到目的地也没有遇到更多鬼火。
    “我在这里！”
    玛莉安冲卫左挥了挥手，头顶昵称非常亮眼。
    嘿嘿开锁咯。
    这是她的游戏昵称。
    卫左视线在她头顶停留两秒，随即转而看向对方衣服上的名牌：2323。
    看来玩家都有这个东西。
    游戏规定双方都不能透露阵营，于是卫左便转而开口问道：“我来之前，你身边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闻言玛莉安掏出那副没有镜片的眼镜戴上做出思索状。
    半晌后她不紧不慢道：“这个副本里有军队的人，但他们并不是来维持秩序之类，他们带着一群大概初中生年龄的学生。”
    “上面看起来是准备借这个机会让学生们开始尝试玩家与玩家之间的对抗了。”
    女生推了下眼镜：“虽然不清楚各自阵营，但玩家们还是在不断找人结盟……”
    两人交流着获得的信息。
    “哎，对了，来的路上我好像听到有人提及你的名字。”
    玛莉安突然跳转话题。
    “好像说什么卫左也在这个副本里，要怎么怎么样，太小声了，加上我着急过来找你，就没听到后面的话。”
    她看着卫左：“我回去后才想起来之前在哪里看到过你的名字，你是那个被全球通知的玩家。”
    还没等面前人开口，玛莉安继续说：“这是玩家与玩家之间的对抗，为了胜利大家肯定会把那些强者先合力……”
    女生没有说完，因为两人头顶的漆黑夜空忽然不断冒出猩红色的文字。
    与此同时还响起了机械音。
    【叮咚——】
    【现在公布以下人类玩家的阵营，该名单将在三分钟后消失】
    【编码74：甜滋滋的蟹肉罐头——鼠】
    【编码351：十二月雪夜——鼠】
    【编码511：数字——猫】
    【编码749：禁止通行——鼠】
    ……
    【此次共公布541位玩家的阵营】
    卫左一目十行地把天空的名单看完了，没有发现有自己和玛莉安的名字后，便将其抛之脑后。
    扭头看到女生正用一个小摄影机疯狂咔嚓。
    见卫左没有动作，玛莉安提醒道：“未来我们两个人有可能会因为外力分开，你还是拿个什么东西记一下比较好，如果没有那我拍两份照片。”
    “没事，不用担心我。”
    有五八这个外挂的卫左张口就来：“我有个技能叫过目不忘。”
    玛莉安竖起大拇指：“六”
    另一边，全球逃生游戏总世界某处。
    外观宛如正方体的建筑里有着类似于球场观赛地的座椅排，每个座椅上都贴着数字，黑色座椅扶手上有透明晶体屏幕。
    观赛台几乎都已经坐满了，但是很安静。
    而建筑内正中间，有四张巨大的屏幕，高到几乎要碰到天花板。
    大屏幕上画面被切割为无数个小画面。
    画面里的人像完全不同，他们显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正在被其他人观看，行为举止都完全随心所欲。
    画面左上角有红色数字编码。
    【这里是全球逃生游戏根据过往历史选择出来的潜力人类玩家，诸位可以选择下注这上面的人类玩家，也可以选择自己的心仪人类玩家】
    【椅子扶手上的个人投影仪可播放任意一位人类玩家的游戏画面】
    【下注对象出局，所投积分不返还】
    【下注金额和下注时间都会影响您押宝成功后所能获得的积分】
    【其余注意事项请各位自行查看座椅上放着的狂欢赌场手册】
    不久后，姗姗来迟的死神a在路过悠然坐在椅子上的西里恩时，小声咬牙道：“这就是你说的一点点？”
    西里恩但笑不语。
    碍于这里不方便说话，死神a没有和对方继续扯东扯西。
    将走时他无意间瞥了眼男人身边的液晶屏幕。
    故作冷漠的脸色瞬间崩塌。
    他随手弄了个隔音屏障，语气震惊：“你这是把自己所有身家都压上了？”
    西里恩懒洋洋地用手指敲着扶手，颇为漫不经心地说：“很奇怪吗？你觉得那位会让我亲爱的白玫瑰迎来失败结局？”
    死神a却还是不赞同地皱眉：“我得到消息说这次宇宙狂欢会那边要出手，那位十有八九会被和平协议限制。”
    “是吗？”
    男人勾唇轻笑：“那我们就拭目以待，白玫瑰到底能不能成为十亿人类玩家里的最后胜利者。”
    见西里恩油盐不进，无话可说的死神a撤掉隔音屏障走回到自己位置上
    看着身边提示编码1尽快下注的屏幕。
    他犹豫再三，把自己这些年在游戏里的积蓄全部投入。
    【请问您是否确认选择游戏编码昵称为卫左的玩家】
    【是】
    【否】
    死神a眼神闪了闪，毫不犹豫地选择是。
    那边坐在西里恩旁边的双马尾萝莉好奇地看着一看就知道心情愉悦的男人，嗓音甜蜜：“里恩哥哥，这些虫子里是有你中意的玩物吗？”
    西里恩按下扶手上的“隐私模式”按钮，同时转头对表情天真的萝莉微笑。
    “滚。”
    丢下这个字后，不会再被外界打扰的男人重新点开编码为的玩家游戏画面。
    心中那些厌烦恶心的情绪在看到画面上那个熟悉的身影后尽数消散。
    他伸手摸了摸画面里的卫左，呢喃道：“我心爱的白玫瑰怎么会失败呢？”
    “你会是永远的赢家。”
    回到副本里。
    正在和玛莉安边走边聊的卫左忽然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而且身后好像有谁在跟着。
    他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停下对话。
    只是不动声色地带着玛莉安越走越慢，那个跟踪者业务很明显不熟练，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被跟踪对象的异常，只巴巴地跟在后面。
    终于，发觉气氛不太对劲的跟踪者放缓自己的脚步。
    却已是为时已晚。
    电光火石间飞速转身的卫左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来不及躲藏、跟踪技术超级烂的跟踪者。
    萱萱？
    血气骤然上涌，卫左大脑空白了两秒，随之而来的便是滔天愤怒。
    “你给我站住！”
    他微微拔高了声音，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刚迈开腿的小女孩身体一抖，一点一点转过身体面对大步走过来的青年，两颗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此刻满是心虚。
    卫左低头冷冷看着浑身止不住颤抖的萱萱。
    刚准备开口，小女孩嘴巴一瘪，眼泪跟那开闸水龙头似的哗啦啦往外冒。
    边嚎啕大哭边伸手去拉面前人衣服，很快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萱萱断断续续地说：“卫、卫左、哥、哥哥，你、你别生气呜呜呜……”
    跟着跑过来的玛莉安目瞪口呆看着这个场景。
    她没有听到女孩刚刚说的话。
    玛莉安蹲下身，摸了摸哭得很伤心的女孩脑袋：“小朋友，别哭啦，是不是和家里人走散了？姐姐有个特别厉害的道具，能帮你找到家人哦！”
    说完还抬起头向卫左抱怨道：“这女孩家长也太不负责了，怎么能把这么小的孩子带进来？”
    “国家明明提供了那么多临时收留所。”
    “这孩子有十岁吗？”
    她满脸担忧地看向小女孩：“看这身高，也就七八岁的样子。”
    不负责任的家长卫左木着脸道：“八岁。”
    “你看，我就说最多……”
    反应过来的玛莉安用惊讶视线在青年与小女孩之间徘徊，下意识脱口而出：“单亲爸爸？”
    卫左眼神更麻木了。
    萱萱没憋住，直接破涕为笑，后又连忙可怜巴巴地仰头去看青年：“卫左哥哥……”
    “陈羽萱。”
    难得没有心软的卫左冷肃道：“我有没有在活动开启前跟你再三强调过不准进来，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
    萱萱积极道歉：“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这样了。”
    听到这里玛莉安恍然大悟。
    原来是叛逆女儿非要跟着老父亲下副本的父女情深剧情啊！
    还没完全弄清游戏规则，不能直接送萱萱离开副本的卫左头疼地向玛莉安解释：“这是我妹妹，你叫她萱萱就可以了。”
    原来是叛逆妹妹非要跟着哥哥下副本的兄妹情深剧情啊！
    女生笑眯眯地和萱萱打招呼：“你好呀萱萱，我是玛莉安，是你哥哥的盟友。”
    “安姐姐你好！”
    发觉哥哥没有要把自己送离副本的意思，萱萱顿时眉开眼笑：“很高兴认识你。”
    卫左看着都很开心的一大一小无奈叹气。
    三人走在城市街道里。
    依靠幸运值点满的萱萱，他们可以找到一个相对没那么多麻烦的地方。
    走着走着，卫左不自觉蹙起眉。
    又有跟踪者。
    这次的跟踪者水平比萱萱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跟踪者始终不近不远地跟在三人身后，逐渐失去耐心的青年不动声色地握紧鹊羽，然后暗示玛莉安带着萱萱避开。
    兴许是发现被跟踪者准备直接解决掉自己，跟踪者停下脚步，开口。
    “左哥。”
    听到声音，卫左紧绷的脊背立刻松懈下来。
    他将鹊羽别回腰间，转身。
    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一身干净利落的白衣黑裤，眉眼深邃，五官棱角分明，下颚线清晰，神情淡漠，整个人透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他就那么笔直地站在那里，清冷与矜贵浑然天成，宛如雪后松竹。
    “叶礼。”
    卫左喊了声青年名字。
    他说：“过来。”
    叶礼面无表情地走过来，眼底自始至终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看似冷静，僵硬的身体却暴露了他的紧张。
    两个人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
    少顷，卫左无奈道：“为什么会在这里？”
    叶礼眼眶慢慢变红，那张称得上高岭之花的脸没有丝毫动摇，眼泪却如同断线珍珠般一颗一颗往下掉。
    他死死搂住面前人将头埋在对方肩膀上，眼泪很快便打湿了一块布料，然而声音却冷淡至极。
    “想见你。”
    牵着萱萱的玛莉安第二次目瞪口呆。
    好家伙，原本以为你是个高冷挂，结果这滤镜还没持续一分钟就破碎了。
    卫左熟练地拍背哄人，嘴里低声教育道：“又不是不让你跟我一起下副本，怎么还撒谎呢？”
    叶礼沉默不语。
    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
    早已习惯对方这种古怪的性格，卫左温言细语道：“好了，好了，不哭了，我又没有要怪你的意思，这里还有别人看着呢。”
    好不容易安抚好叶礼，任由青年和自己手牵手的卫左淡定开口：“这是我朋友，你们叫他叶礼就好。”
    听到是哥哥朋友，萱萱顿时高兴道：“叶哥哥你好，我叫萱萱！”
    叶礼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你好。”
    玛莉安也紧接着打招呼：“你好，我是卫左的合作伙伴，叫我玛莉安就行。”
    “你好。”
    给予同样的回应后，叶礼低下头继续神情冷漠地把玩身边人的手。
    卫左的手和他的脸一样很漂亮。
    没有任何疤痕印记，十指白皙纤长，指尖如葱白般，修剪规整的指甲透着淡淡的粉色，却不显得单薄，反而充满了力量感。
    很早之前，叶礼第一次看到卫左时，就被这双艺术品般完美无缺的手所吸引。
    他先是比了比两人手掌大小，对方的比自己的稍微短了一截。
    紧接着又像捏猫咪肉垫那样捏捏按按柔软的掌心，过足瘾后叶礼指节微弯，开始将手指一根根塞进指缝间，直至两人十指紧扣。
    卫左看了他一眼。
    叶礼还是那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样子。
    “玩够就松开，不方便行动。”
    “嗯。”
    1谢谢大家的月票！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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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6章 都说大家全都有病了

    第177章 都说大家全都有病了
    副本编码000061。
    夏不冬所在副本。
    见卫左下线，也跟着关掉群聊界面的青年站在一座古香古色的建筑最上方，他即将迎来长达三天的百鬼夜行。
    也许还要面对来自同类的背刺。
    毕竟只要剩余四千玩家就能强制结束这一场三天的百鬼夜行。
    凭借高度优势，夏不冬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这座陌生古城边缘处出现了十八扇巨大的黑门。
    黑门表面雕刻着一幅幅活灵活现的鬼像，仿佛马上这些面目狰狞的恶鬼就能冲破束缚来到现实里撕碎一切。
    黑沉沉的夜晚，宛如浓墨重重涂抹在天际。
    忽然，有灯亮起，那灯是从古城边缘开始亮起来的，如同幽微萤火从暗处浮现，那光一点点往古城中心那座最高的楼连绵不绝延伸过去。
    黑色大门打开，有十八支队伍从中走出。
    为首的十八个黑衣鬼吹着唢呐，十八种完全相同的高昂唢呐声重叠在一起，几乎要穿透耳膜。
    刹那间，鼓乐喧天，灯火璀璨。
    夏不冬也得以看清队伍的真实模样。
    十八顶红轿子。
    十八位出嫁的新娘。
    十八副黑棺材。
    十八具出殡的尸体。
    十八桩喜事。
    十八件白事。
    又一刹那间，声停灯灭，永夜将至。
    万千鬼魅从宛若无底深渊的黑色大门里争先恐后钻出，它们尖声笑着闹着，随之涌出的森森寒气让人觉得骨头缝里都在发凉。
    有只身形似雾的鬼魅直直冲向夏不冬，嘴巴张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砰！”
    突如其来的墨绿藤蔓重重打在雾鬼身上，硬生生将其打得四处散开。
    紧接着一张密不透风的藤蔓网将其全部困在其中，原本就接近墨色的藤蔓颜色逐渐变深，与夜色完全融为一体。
    夏不冬摘下眼镜放进口袋里，没有特殊镜片遮挡的眼睛呈现出本来颜色。
    翡翠般美丽的墨绿。
    青年身上那种温柔可亲的气质此刻变得极具攻击性，隐隐有几分暴虐，眼中是一种古怪而病态的狂热。
    “小左……”
    他低头双手合十虔诚地为远在另一个副本里的卫左祈祷。
    身后绿色藤蔓铺天盖地，蠢蠢欲动。
    是百鬼夜行，也是一个人的杀戮盛宴。
    副本编码006005。
    开局喜获九星难度游戏的何文所在副本。
    群聊里看到夏不冬是八星难度时，何文还以为大家开局难度都差不多，结果最后一看，不是难度差不多，是他和夏不冬脸黑。
    骂骂咧咧地关掉群聊界面，何文看着头顶那个巨大的诅咒源头。
    那是一个巨大的死人脸。
    死人眼睛无时无刻都在注视地上的玩家，无论玩家躲藏到哪里，都能看到这双眼睛。
    所有玩家都被诅咒了。
    每个玩家的诅咒爆发时间不同。
    他运气差，诅咒还有十二小时就会爆发。
    诅咒无法解除，但可以通过杀死其他玩家来延缓自身诅咒爆发时间。
    要想活下去，就要不断杀死其他玩家，直到七天过后游戏自动结束或者玩家数量降低至五千时游戏强制结束。
    这是完完全全的玩家与玩家之间的对抗。
    何文懒散地靠在电线杆旁边，哪怕还有十二个小时就要死了，他脸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青年背后的月亮湖纹身微微发烫。
    火焰凭空出现在四周。
    “也不知道左子现在做什么……”他把玩着看似灼热实则冰冷的火焰，口中呢喃，“果然还是放不下心，就该跟他待在一起的。”
    “早点结束这个游戏去找他聊天好了，也不知道游戏结束后有没有休息时间。”
    “无聊死了，好想他。”
    何文收起自己用惯的火焰，转而启动另一个杀伤力远不及“玩火自焚”的特殊能力。
    引火烧身确实快乐，可这次不能死。
    卫左要他活，他就得用尽一切手段活下去。
    副本编码000625。
    陆双鲤所在副本。
    某个太阳晒不到的角落里，戴着口罩的卫衣青年将黑色鸭舌帽往下压，他站在阴影里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堪比人间炼狱的画面。
    周围那些行动奇快的丧尸就好像没有看到他一样，只疯狂地在城市街道里穿梭寻找猎物。
    “救、救……”
    有个被丧尸啃食掉双腿的光头男看到青年后艰难地往对方那边爬过去，他脸色发黑，眼睛不受控制地翻着白眼。
    显然即将尸变。
    陆双鲤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一面边缘镶嵌着数朵白玫瑰的椭圆形镜子出现在光头男面前。
    镜子里没有倒映出光头男的模样，里面是他生平最美好的记忆回放。
    男人残余意识被吸入镜中，失去意识的尸体安安静静趴在地面，几秒后化作数不清的白玫瑰花瓣随风而去，又在风中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
    镜子消失了。
    【特殊能力（已绑定）：镜花水月】
    【品质：a级（可成长为s级）】
    【简介：镜中花，水中月。绑定者将拥有镜中花与水中月两种武器，镜中花为实体镜，具体功能需绑定者自行研究开发；水中月无实体，具体能力需绑定者自行研究开发（剩余功能尚未开发）】
    【冷却时间：无】
    【备注：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抛弃真实的人也会被真实抛弃。】
    陆双鲤在原地静止不动，似乎是在思考问题。
    青年眼底闪过一丝纠结与挣扎。
    几分钟后他再次召唤出变成圆形小镜子的镜中花，镜子里并不是美好回忆，镜子里是实时播放的卫左。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卫左旁边的叶礼。
    “不要脸。”
    “心机狗。”
    “死白莲。”
    “狗东西。”
    连着骂了十几句后陆双鲤非但没有消气，反而更加愤怒，他委屈又生气地用食指戳着镜子里卫左的脸：“那么明显的演戏你都看不出来，还说室长好欺负，全寝室就属你最好骗还好欺负……”
    叽里咕噜抱怨一番后，陆双鲤轻轻摩挲着镜中的卫左，小声道：“就应该把你时时刻刻放在我们几个眼皮子底下，永远不分开。”
    被丧尸入侵的城市里到处都是尖叫声，血腥味与腐臭味挥之不去。
    所有人都在求生，只有青年盘腿坐在地上认认真真地看着镜子上实时反馈过来的画面。
    外界所有事情都与他无关。
    他眼里和心里都只能容纳一个人。
    副本编码000610。
    谢难南所在副本。
    身为六人里开局难度最低的，谢难南早早就给自己找到一张床躺上去了。
    房屋外面天空还在不断掉落各种礼物。
    幸运与霉运全部都藏在这小小的礼物盒子里。
    幸运是好东西。
    霉运会让打开的人瞬间爆炸。
    谢难南翻了个身，嘟囔道：“没有左左在根本没有动力……”
    然而其实卫左在与不在，青年都没有多少做任务的欲望。
    不在的时候他满心都想着对方，没心思去做那些对他来说极度无趣的任务；在的时候他同样满心都想着对方，更加没心思去做那些本来就很无趣的任务。
    只是卫左在时，他会按照对方指挥行动而已。
    副本编码000609。
    卫左所在副本里。
    今天大衣围巾口罩眼镜四件套全部备齐的卫左不自觉拧眉，他从刚才起就一直有种被谁惦记着的感觉，后背毛毛的。
    舍友们都忙着玩游戏，谁会惦记他呢？
    西里恩？
    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
    跟在青年身后的叶礼偷偷点开界面为缩小版的群聊，这个群聊里没有卫左，只有他们五个。
    里面已经炸开锅了。
    不知道陆双鲤是怎么得知他跟卫左在同一个副本里的，怒气值拉满的对方疯狂输出，就好像叶礼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叶礼露出一个有些恶劣的笑容。
    【叶礼：那真是不好意思哦，左哥现在就是在我身边呢～】
    【叶礼：嘻嘻。】
    发完两条消息后青年火速下线，然后抬手扯住卫左的袖子。
    对方停下脚步转头投来疑惑目光后，叶礼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室长他们如果知道这件事，生气了，怎么办？”
    卫左愈发疑惑：“他们为什么生气？”
    叶礼没有回答他，他熟练地让自己眼眶周围微微发红，眼泪要落不落，表情却依旧高冷。
    见此卫左便将疑问抛之脑后，熟练地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不难过，你担心他们生气的话我回头去跟室长他们说一声……”
    玛莉安奇怪地看着叶礼。
    见鬼了，她刚刚怎么从这个人身上感觉到了类似于白莲花的气场。
    好不容易安抚好性格古怪的叶礼，卫左抽出被对方每次在他面前哭完后都会借去把玩的手。
    距离上一次公布名单已经过去了半小时。
    新的名单就要出现了。
    头顶漆黑夜空不断冒出猩红色的文字，与此同时还响起了机械音。
    【叮咚——】
    【现在公布以下人类玩家的阵营，该名单将在三分钟后消失】
    【编码12：朕乃天命之子——猫】
    【编码144：鼠鼠我呀——猫】
    【编码333：对芒果过敏——鼠】
    【编码489：狂踹瘸子那条好腿——猫】
    ……
    【编码8887：今天看到活阎王了——鼠】
    【编码9997：萱萱——鼠】
    【此次共公布237位玩家的阵营】
    这次的名单人数不多，因为卫左几乎第一眼就看到了上面那个熟悉的名字，他低头看向身边抓着自己袖子的萱萱。
    幸运值对这个阵营名单不起作用吗？
    萱萱显然也看到了自己名字，原本红润的简单瞬间褪去血色变得苍白，她怯怯抬头看向哥哥。
    同样身为鼠阵营的卫左陷入沉思。
    要不要借这个机会去找猫阵营玩家把萱萱送出去呢？
    大概是猜到了身边人心中想法，小女孩含着哭腔道：“哥哥不要送我走，我可以帮忙的……”
    被萱萱这么一提醒，玛莉安也猜到了卫左现在心中在想什么，她转头问青年：“要送走吗？我感觉这个猫鼠游戏没什么难度，可以让萱萱在这里再待会儿，锻炼锻炼也好。”
    卫左弯腰将小声抽噎的萱萱抱起来，表情平静如水：“嗯，你说的有道理。”
    他转而看向萱萱：“不哭了，我答应你，不到必要时刻不会把你送出去的。”
    反正自己又不是护不住。
    青年漫不经心地想。
    闻言萱萱顿时破涕为笑，她亲昵地用头去蹭卫左的脸，童声稚嫩真诚：“萱萱最喜欢卫左哥哥了！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卫左点点头：“萱萱最棒了。”
    旁边的玛莉安有些羡慕地说：“你妹妹可真懂事啊，换成我家那个，每天不去上房揭瓦我都心满意足了。”
    提到自己妹妹，玛莉安表面很嫌弃，其实眼角眉梢都带着很明显的笑意。
    显然是很喜欢自己这个妹妹。
    又过去了几小时。
    凌晨5:58，也不知道是副本里情况特殊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天色依旧很黑，仿佛还在深夜。
    四人停在城市一处无人问津的烂尾巷休息。
    就在刚才游戏发出了两条提示。
    【当前已淘汰人类玩家：500】
    【当前剩余人类玩家：9500】
    玛莉安皱眉推了下眼镜：“平均一小时淘汰八十多个玩家，比想象中多。”
    “这座城市这么大，又是晚上，就算昵称会暴露存在，按理说也不该淘汰这么多……”
    就在这时一直跟个隐形人般站在卫左身后的叶礼忽然冷冰冰打断了玛莉安的话。
    “有人。”
    他表情淡漠如冰，眼神却始终紧紧追随着前方那人的一举一动，就好像要把对方身影永远烙印在眼中般。
    卫左还没回应，玛莉安小声道：“我感觉到这些人的气场有些熟悉。”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我来的路上遇到过有谁提及过你的名字吗？这些人的气场和当时那些人很相似，他们可能是同一批人。”
    而此刻在全球逃生游戏总世界的狂欢赌场观影场里，西里恩与死神a也注意到这个突发状况。
    同样开启了隐私模式的死神a若有所思地看着玛莉安。
    这个玩家是拿到了那个特殊技能吗？
    运气真好。
    西里恩则面带微笑地看着屏幕里与卫左距离颇近的叶礼，他就奇怪了，这些人为什么总是和白玫瑰贴得那么近？是有什么依赖症吗？
    无面酒店那个服务员0615算一个。
    红枫古堡回放录像里那个钢琴家算一个。
    未来不会还有？
    啊，什么时候他也能跟亲爱的白玫瑰拥抱呢？
    男人给屏幕里的叶礼加上马赛克，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游戏里全然不知自己正在被人嫉妒的叶礼专心致志地望着卫左：“有危险。”
    卫左垂眸思索片刻，左手尾指上的恶戒温度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以一种缓慢速度下降，叶礼说出那句话后更是直接骤降。
    他偏头对面无表情的青年道：“多半是针对我一个人的，你待会带着萱萱跟玛莉安先走，我解决完他们就过来。”
    知道卫左这是要单独行动的意思，叶礼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玛莉安也没有拒绝，她推了下眼镜，能看见卫左头上的危险指数正在飙升。
    红枫古堡里不知为何被封印部分功能的特殊能力在万里挑一副本里恢复正常，因此再次见到卫左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这个人很危险。
    美人带毒，还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特殊能力（已绑定）：辨识】
    【品质：b+级】
    【简介：持有者将能感觉到每个人身上不同的气场，不管对方如何改头换面，都能通过气场锁定这个人；持有者能感觉到来者是否有恶意，但无法判断恶意具体针对谁；同时持有者能够看到所有活物的危险程度，通常数值在0～100之间。（如遇到数值在100以上的活物，请尽快远离）】
    【冷却时间：无】
    【备注：该技能可能会被等级远超持有者的存在所屏蔽。】
    在这个副本里两人刚见面时，玛莉安看到卫左头顶绿色玩家昵称旁边的红色数字88后险些控制不住拔腿就跑。
    她很少看到这么高的数字，印象里也就是在某个七星对抗型副本里的副本boss头上看到过。
    萱萱头上数字为11。
    这点也挺出乎玛莉安意料的。
    在看到叶礼头顶那个鲜红的97时，她甚至萌生过想要脱离队伍的想法。
    这个人比七星副本里的副本boss还危险啊！
    卫左你朋友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现在，卫左头顶数字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往上飙升，如今已经升到373。
    数字还在往上涨。
    玛莉安不受控制地吞了口唾沫，为那些埋伏在暗处的人默哀。
    埋伏者迟迟没有动作，卫左四人也来到一处比较开阔的地方，方便待会三人回避。
    他大概猜到了一些事情。
    几分钟后，全球逃生游戏公布新的名单，漆黑夜空中再次出现猩红文字。
    【叮咚——】
    【现在公布以下人类玩家的阵营，该名单将在三分钟后消失】
    【编码1：皓月千里——猫】
    【编码666：你喝酒吃花生米吗——猫】
    【编码777：喝酒怎么不配头孢——鼠】
    【编码999：开车不喝酒——猫】
    ……
    【编码8888：卫左——鼠】
    【编码9999：谷和——鼠】
    【此次共公布674位玩家的阵营】

 第177章 五八的第一个自创能力

    第178章 五八的第一个自创能力
    新的阵营名单上出现了两个熟悉名字。
    叶礼不动声色地看向卫左，发现对方目光没有什么动摇后，松了口气。
    看样子是不记得谷和这个人了。
    “周围这些人知道你会被公布阵营吗？”发觉事情有些棘手的玛莉安压低声音道，她抓紧了萱萱的手，随时准备带着女孩逃跑。
    卫左淡定点头。
    “那我们现在……”
    玛莉安没有来得及把话说完，因为他们四周突然出现了一圈戴着口罩的玩家。
    奇怪的是，他们头顶并没有显示昵称。
    女生紧张地看着这群明显来者不善的玩家们，心里胡思乱想，也许是某种特殊物品或能力？
    一个大概是带头的玩家扬声道：“我们只想让卫左先出局，对其他玩家没有想法，请无关者先离开！”
    你们人还怪好的嘞？
    玛莉安继续胡思乱想。
    卫左看向叶礼：“你带着她们先离开，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我解决掉这里的问题就过来跟你们汇合。”
    叶礼点头，听到声音回过神的玛莉安也连忙点头。
    只有萱萱满脸不情愿：“我可以帮忙！”
    萱萱的声音吸引了周围人注意力，一个干瘦的青年对带头那位小声说：“这个小女孩有种特别麻烦的能力，要不我们在这里把她一起解决了？我们当中应该有人有那种无痛死亡的东西？”
    卫左面色微沉。
    “叶礼。”
    得到最后指令的叶礼瞬间抱起萱萱往某个方向跑过去。
    霎时间狂风大作。
    玛莉安晕晕乎乎地跟着叶礼跑，讶异地看到包围圈被这阵突如其来的风拨开一个口子。
    和风有关的能力吗？
    怪不得跑这么快。
    眼睁睁看着青年身影越来越远的女生神情逐渐呆滞，我呢？哥们你不带我一起跑吗？
    就在玛莉安怀疑人生时，她忽地感觉背部多了什么东西，似乎是一对小翅膀，还是那种扇得飞快的。
    “啊啊啊啊啊！”
    被翅膀带上天空的玛莉安失声尖叫：“慢点啊哥们！慢点！上天了！上天了！”
    然后她就看到踩在半空中的叶礼正在帮助满脸激动的小女孩掌控身后那对透明翅膀。
    女生呆呆地扇了两下翅膀。
    卧槽？！
    姐会飞了？！
    意识到叶礼送了自己一对翅膀的玛莉安激动地在空中飞来飞去，享受自由飞翔的快乐。
    在地面上的人则看到什么绿油油宛若鬼火的东西在空中飘来飘去，怪恐怖的。
    见三人安全，卫左收回目光。
    他转而看向之前那个最先出声的玩家，语气无波无澜：“预言类的特殊能力？”
    那个玩家也不避讳，直接点头：“是。”
    玩家继续道：“哥们我也不跟你整那些虚头巴脑没用的东西，毕竟大家都是这傻逼游戏的受害者，而且又是同一个国家的人。”
    “预言里你是这个副本里最后的赢家，但是呢，我不信命，我们这些人也不信命！”
    领头玩家摘下口罩，笑容爽朗。
    “兄弟，来！”
    “你赢了出去我请你喝酒！你输了，出去后我还是请你喝酒！”
    “哦对了，你放心啊！我们都测试过了，鼠虽然不能杀死猫，但可以打晕他们，打晕后也算是逃脱成功。”
    “只要把我们这些人都打晕了，你也算是任务成功……”
    干瘦青年捂住越来越兴奋的领头玩家嘴，语气无奈道：“老大，别说了，再说下去你就连裤衩子颜色都要告诉别人了。”
    有杀意。
    没有恶意。
    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的卫左略带新奇地打量着周围这些摩拳擦掌欲欲跃试的玩家。
    五八也有点惊讶：“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全球逃生游戏出现这种情况，人类果然是宇宙中公认的最奇怪的生物。”
    卫左笑了下。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
    但就是很想笑一下。
    “只要把你们全部打晕了，你们就不会再来找我麻烦了吗？”
    领头玩家没法说话，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干瘦青年回答道：“我们只能保证我们这群人不会再来找你麻烦，其他人不敢担保，希望您能谅解。”
    卫左点头：“好，那就开始。”
    话音落下，被干瘦青年松开的领头玩家瞬间暴起！
    他原本只有一米八左右的身高骤然拔高到两米多，身体肌肉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多增大，表面甚至还出现了大量长长的毛发。
    领头玩家由人类变成了一头庞大的野兽。
    两颗澄黄兽瞳紧紧盯住目标，野兽在目标周围踱步，似乎在思索从哪里下口才能一击毙命。
    其他玩家也跟着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
    一时间这片领域变得混乱不堪。
    五花八门的技能与特殊物品朝着卫左袭来。
    “事情有些麻烦。”
    卫左闪身避开几个连续发出的光球，态度悠闲到仿佛在逛自家后花园。
    他皱眉对五八说：“冰封需要时间，这群人没有恶意，幻蝶对普通玩家来说杀伤力太强。”
    靠纯粹的武力？
    卫左抽出了鹊羽。
    五八漫不经心道：“既然那三种能力现在暂时不能用，那就只好委屈你先用下这个能力了。”
    什么？
    青年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他脚下猛然出现了一片翠绿色的草地。
    草地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往周围蔓延，上面不断浮现出各种花朵甚至还有树木。
    所有玩家的行动都停滞了。
    不，不对，是被极致放慢了。
    【主动技能“春生秋杀”使用成功】
    【主动技能：春生秋杀】
    【品质：无法判定】
    【简介：春天万物初生成长，秋天则衰败凋落。该技能触发时，将会在一分钟里无限减慢指定目标的时间流动速度。“秋杀”能根据使用者意愿加快任何拥有能量的目标衰败速度，直至对方消亡，哪怕使用者不想继续攻击，如果没有收回“秋杀”，“秋杀”仍然会继续侵蚀现有目标，直至目标消亡；“秋杀”结束后，使用者将获得“春生”状态，“春生”可使自身免疫接下来受到的所有伤害。】
    【备注：“春生”实际上是抵消使用者所受伤害，一旦所受伤害超出“春生”能抵消的极限，“春生”就会提前消失；“春生”提前消失后，使用者必须等到“春生”与“秋杀”再次融为一体才能继续使用“秋杀”，否则将有极大概率遭到反噬。】
    【系统评语：谨慎使用。】
    春天到了。
    站在小春天里的卫左静静看着眼前这片被葱郁树木覆盖的世界。
    秋天降临。
    树木花草都在一瞬间枯萎，而后灰飞烟灭。
    所有被无限减速时间的玩家都倒在地面，他们变得衰老，却面容祥和，宛如在做一场美梦。
    秋杀结束，春生降临。
    如同被春日阳光照耀在身上的暖意让卫左不自觉眯了眯眼。
    感慨五八那里真是什么都有的同时青年心里有些疑虑：以往不论使用哪种技能或者物品，他都能明确感觉到这是完全为自己所有的。
    这次却能感觉到有束缚。
    以至于他并没有发挥出“秋杀”的真正实力。
    就好像知道卫左心中在想什么，五八淡淡道：“这个技能是我改造核心能量后自创的第一个能力，危险系数比较高，所以在你还没有熟练掌握它前，我都会帮忙控制技能释放的力度。”
    闻言卫左好奇心顿起：“如果没控制好力度会发生什么？”
    这是五八创造的第一个技能，第一次尝试新事物的话，危险系数再高应该也高不到哪里去？
    五八不慌不忙地说：“轻则这个副本崩塌，重则地球毁灭。”
    嗯？
    你说什么？
    卫左沉默片刻，才缓缓道：“你管这个叫危险系数比较高？”
    “地球也有能量，理论上秋杀也能够加快它的衰败速度。”五八语气平静，“但宇宙中目前只有我才能用出这种程度的春生秋杀。”
    “所以这个技能在我手里是极度危险，在你手里是危险系数比较高。”
    说完它将卫左身上的“春生”力量转嫁到周围玩家身上。
    玩家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到原先样子。
    卫左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画面，看来这个技能确实是由五八完全掌控的，哪怕给予了设定，也能任由它选择使用方法。
    此刻他并不知道，春生秋杀出现的画面也传到了其他人那里。
    狂欢赌场的死神a与西里恩在看到屏幕里的场景后眼中不约而同地流露出惊讶。
    死神a更是控制不住直接站了起来。
    男人死死盯着屏幕。
    半晌，他呢喃出声：“春生秋杀？”
    哪怕长年呆在全球逃生游戏世界的他与那位并没有打过交道，也知道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能力到底有多么恐怖。
    当初那位就是凭借这个能力，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宇宙头号通缉犯。
    那一夜，一个高等世界被彻底毁灭。
    罪魁祸首本应该死于世界诅咒，可它最后却生机勃勃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甚至在临走前还用“春生秋杀”重创好几个审判官。
    再后来，受伤的审判官尽数死亡。
    因为它们无法治愈“春生秋杀”的伤害，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天天虚弱下去，直至死亡。
    而在更遥远的宇宙深处，正在观看这场表演的宇宙狂欢会也炸开了锅。
    一个身体如水晶般晶莹剔透的女人震惊到掰下了自己头发。
    质地坚硬的水晶发被她用力攥紧。
    水晶女环顾四周，声音带着点失魂落魄：“我们真的要继续那个计划吗？”
    再次看到这个梦魇般的春生秋杀对于水晶女来说是一种严重的精神伤害。
    “春生秋杀。”
    “我们当中有谁被它攻击后还能活下来吗？”
    “我之前去看过萨鲁圣海，那里已经完全干涸，证明它成功吸收了所有能量。有自我意识的圣海肯定会排斥它，它不应该能够吸收掉那些能量的。”
    “现场没有残留一丝能量。”
    因为恐惧，水晶女说话变得急促而混乱。
    “我们都知道那位毁灭萨鲁兹一族后受了伤，可一整个萨鲁圣海足以治愈它受的所有伤，说不定还能帮助它直接恢复到没绑定那个人类前的状态。”
    “我想我们还是低估了它改造后的核心能量。”
    很快就有个八臂肉球反驳水晶女。
    它没亲眼看到过五八使用春生秋杀，心里也没有多少恐惧。
    “你能不能别总是长他人志气？”八臂肉球嗓音里待着轻蔑，“它现在还能不能用出那么大范围的春生秋杀都是未知数？”
    “如果能，杀那群蠢货天使时为什么不用？”
    “用了的话它也不会重伤到需要一整个萨鲁圣海来治愈？”
    “说到底它不过是一个来历不明的贱种，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害怕它？我也能轻而易举地毁灭掉那群废物天使……”
    八臂肉球的手臂张牙舞爪，声音怨毒：“我早晚有天会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种！”
    水晶女还想说什么，一个苍老却并不虚弱的声音从帘子后响起。
    “安静。”
    所有存在都瞬间收声。
    年老声音接着道：“它察觉到了什么，这是在警告我们不要搞小动作。但它应该还不知道我们的计划，不然春生秋杀就不会在这个人类手中，而是在我们身上了。”
    “总而言之，计划继续。”
    苍老声音一锤定音。
    宇宙里发生的事情并不为卫左所知，他现在忙着将这群昏迷不醒的玩家们搬到边上。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终于将最后一个玩家排列好，卫左心满意足地直起身，心中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给这群稀里糊涂就被秒掉的玩家们盖毯子。
    就在这时，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在身后不远处响起，那声音里充满久别重逢的喜悦。
    “我终于找到你了！”
    青年下意识转身，看到一个卷毛男生正边不断挥手边朝自己这里大步跑过来。
    熟悉的卷毛让卫左脱口而出：“谷和？”
    “是我是我！”
    谷和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卫左，没问为什么自己发了那么多条消息，对方却一条都没回复，他语气欢快：“我看到名单时还以为是自己太想你所以看错了，原来你真的在这个副本里！”
    他笑得灿烂，一瞬间甚至让人幻视了背后有条来回甩动的尾巴。
    卫左刚要开口回复对方，全球逃生游戏的游戏面板忽然自动跳了出来。
    上面是两个红色加粗的字：何文。
    谷和自然也看到了几乎占据整个面板的字。
    男生脸上笑容凝固一瞬，又是这人。
    失态只有几秒，很快他便恢复那副单纯无害大学生的样子，贴心道：“我记得这应该是某种类似于聊天软件上那种特别提醒的道具。”
    卫左抬眼看向他：“那么抱歉，麻烦你先回避一下。”
    谷和听话地转过身体。
    之后卫左打开何文消息列表，本以为是对方那边出了什么大事，结果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一片重复的刷屏。
    【何文：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
    【何文：这是什么？左子，吸一口。这是什么？左子，吸一口。这是什么？左子，吸一口。这是什么？左子，吸一口。这是什么？左子，吸一口。这是什么？左子，吸一口。这是什么？左子，吸一口。】
    【何文：宝宝，左左宝贝，我能不能把人全部杀光？你会生气吗？会觉得我太可怕了吗？我今天能多抽几根烟吗？我好想你，你想我吗？】
    看着这些消息，卫左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
    何文好像真的疯了。
    怎么办？
    他能跨越副本过去给对方送药吗？
    五八在他脑海中自言自语：“我当初到底让你救了个什么东西？”
    卫左宕机的大脑重新启动，他也在想自己当初到底救了个什么东西。
    但毕竟是自己救下的，能捞还是捞一把。
    【卫左：1按照游戏规则，不要违规杀人；2不会；3不会；4可以，但还是适量；5想你；6不要刷屏的同时用道具提醒我，我在副本里也会定期查看消息的。】
    【何文：那我以后能叫你左宝或宝宝吗？】
    【卫左：滚。】
    【卫左：少在这里发癫，别逼我拉黑你。】
    【何文：爱你。】
    完了，这是真疯了。
    何文这神经病到底在副本里做了什么？卫左放在半透明屏幕键盘上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记得何文开局是九星难度游戏。
    难不成这个游戏里有让人发疯的东西吗？
    【何文：我这边还有一千多个人，第一个游戏就能结束了，等结束了我再来找你。】
    记得何文那边五千人才能强制结束游戏。
    也就是说副本里现在还剩六千多人。
    这才过去多久？卫左精神恍惚地看了眼游戏面板左上角的全球时间。
    2018年9月10日06:32。
    平均每小时死六百多个玩家。
    这个副本里的玩家都杀疯了？
    【何文：拜拜，宝。】

 第178章 鼠鼠我呀，真的要寄了捏

    第179章 鼠鼠我呀，真的要寄了捏
    有病还是得治啊。
    卫左盯着显示对方已离线的好友界面，忍不住叹了口气。
    每次何文处于精神极度不正常的状态时都会开始胡言乱语，这个时候的他还完全不会觉得自己有哪里不正常。
    虽然他本来就喜欢死鸭子嘴硬，打死都不承认自己有病。
    这种状态的何文很容易出现自毁倾向。
    在副本死掉也就算了，若是离开副本还没有恢复一般有病……
    为不给何文收尸，他大概就只能放弃继续参加这次大型活动，出去找这个疯子了。
    见卫左眼中满是担忧，五八安慰道：“有我看着呢，他不会出事的。”
    “况且……”
    五八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既然五八已经承诺，卫左便将何文的事情暂时压在心底。
    他抬头看向谷和：“结束了，你找我是想跟我合作吗？”
    转身的卷毛男生立刻兴奋道：“可以吗？我绝不会拖后腿的！”
    眼尖的谷和看到卫左隐藏在发丝下若隐若现的耳朵有些发红，他状若无意地试探道：“话说回来何文在这副本里吗？我记得你们两个是现实里认识的朋友来着？”
    卫左关掉游戏面板，平静的语气里有一丝几不可查的庆幸：“不在。”
    五八在他脑海中感慨道：“幸好不在，这家伙是真变态啊，当初我就该送他一个静心符的。”
    听到何文不在，谷和脸上笑容越发真挚。
    他凑到卫左身边，目光清澈如水：“我今年正好20岁，读大二，我以后可以叫你左哥吗？”
    左哥？
    不知怎么青年突然想起谢难南当初提到的那个一人一个称呼，他迟疑半晌，还是选择了尊重病人的需求。
    “叫我卫左就好。”
    听到这句话后谷和眼神闪烁两下，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卫左？感觉还是左哥顺口点哎，不让我这么叫你，是因为我们两个还不是朋友吗？”
    他开玩笑般道：“或者说难不成有谁独占了这个称呼吗？”
    卫左平静道：“嗯。”
    他甚至补充一句：“两个都有。”
    谷和笑容灿烂，语气没心没肺：“那我可要努力跟卫左同学成为朋友了！”
    “随你。”
    丢下这句话后卫左便转身朝着某处走去，他总感觉谷和有点怪怪的。
    嗯，遇事不决，走为上计。
    注视着青年毫无留恋的背影，卷毛男生嘴角弧度一点点扯平，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里此刻满是阴沉郁色。
    他无声地开口道：“叶礼。”
    真是的，这群神经病怎么就不能去死呢？
    不过资料里说他们都是在被卫左救过命后才与其成为朋友的，看来还是得从这方面下手。
    想到这里谷和脸上重新挂好笑容。
    虽然自己比起这群神经病来说还算珍惜生命。
    但为那张脸去冒险一次，倒也不算什么。
    卫左还没走多远，天空中再次浮现出一排排猩红色的文字。
    【叮咚——】
    【现在公布以下人类玩家的阵营，该名单将在三分钟后消失】
    【编码5：取名字太烦了——猫】
    【编码74：甜滋滋的蟹肉罐头——猫】
    【编码892：可爱的小猫咪——鼠】
    【编码2323：嘿嘿开锁咯——鼠】
    ……
    【编码9999：谷和——猫】
    【编码：叶礼——鼠】
    【此次共公布432位玩家的阵营】
    卫左沉默地盯着名单，好样的，四个人全都是一个阵营。
    等等……重点应该是为什么“甜滋滋的蟹肉罐头”与“谷和”都从鼠阵营跳转到了猫阵营？这场游戏还有隐藏规则吗……
    他转身看向离自己仅有几米远的谷和，隐约看到对方正在笑。
    而被全部公布身份的叶礼三人那边，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正在体验自由飞翔快乐的玛莉安突然感觉她背后的翅膀消失了。
    如同被谁一刀削去了。
    身体往下坠，大脑一片空白，喉咙被扼住。
    好在她并没有如预想中成为一张鼠饼。
    同样被削掉风翅的叶礼及时用风给女生提供了缓冲，自己也带着萱萱安全回到地面，他冷冷看着周围不知何时聚集过来的人群。
    与之前那批人不同。
    青年这次能明显感觉到周围这些人身上不加掩饰的杀意与恶意。
    来者相当不善。
    密密麻麻的“猫”包围住了三只“小老鼠”。
    放眼望去，至少有百来号人。
    这场游戏刨去表面那些假模假样的束缚，本质就只是玩家与玩家之间的对抗而已，与其浪费时间等待游戏自动结束，不如主动出击。
    只要出局人数到达2000。
    就可以提前结束这场猫鼠游戏。
    他将萱萱交到玛莉安手上，用风凝结成双刀握在手中，浑身肌肉绷紧，随时做好了进攻准备。
    鸦雀无声，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氛。
    忽然，一阵凉爽的清风掠过众人。
    “跑！”
    叶礼低吼一声。
    声音落下的那瞬间，包围圈被狂风强硬地破开一个口子，创造出无形的向外通道。
    玛莉安没有犹豫，她抓住萱萱拔腿就跑。
    临走之前不忘丢下一句：“哥们打不过就赶紧跑啊！别逞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叶礼差点没绷住自己凛冽的气场。
    逃跑的路上，女生内心疯狂阿巴阿巴，前一秒还在享受自由飞翔的快乐，下一秒就沦落到疯狂逃跑的境地。
    这到底都是些什么事啊？
    果然自己还是太放松警惕了！
    怎么能忘记这是个大型对抗副本呢？玛莉安不无懊恼地想：“我居然还在天上飞来飞去给人当靶子！叶礼可千万别出事啊！”
    不知过去了多久，身后的脚步声忽远忽近。
    大概猫都是喜欢逗弄猎物的。
    好几次玛莉安都以为自己要被追上了，却始终没有迎来结束。
    双腿酸胀得厉害，呼吸也渐渐跟不上节奏。
    晨光熹微，已经沉寂一夜的城市在旭日初升后依旧是那么安静，耳边只能听见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
    女生抽空看了眼背后，只有五六个人，看来主力军全都在叶礼那边。
    按理来说以她的能力应该能够解决这些人。
    可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在脑海中，玛莉安就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两下，瞳孔甚至都有片刻涣散。
    不行！
    做不到！
    在意识到自己依旧无法做到反击后，她当机立断转头抓着萱萱继续往前跑，边跑边断断续续地说道：“对、对不起啊，我、我、我没有那、那种攻击性……”
    她的话没有说完，一颗不知道从哪飞来的子弹穿透了玛莉安的肩胛骨。
    剧烈的疼痛让女生在瞬间就满头冷汗。
    可她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大脑飞速运转着思索破局之法。
    就是再蠢的人在接二连三遇到这种事后也能意识到自己被针对了，或者说他们这支四人队伍被针对了。
    为什么？是有谁拥有和她的类似的能力，发现他们这支队伍威胁比较大吗？
    “姐、姐姐、你、你放开我……”
    萱萱到底还是小孩子，体力远不及大人，此刻她面色发白，满头大汗。
    她完全是靠意志力撑到现在的。
    却还是要艰难地勾出笑容安慰旁人：“我、我是小、小孩子，他、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总算说完这句话，萱萱大口大口喘着气。
    被子弹穿透的地方不断渗出温热血液，玛莉安坚定拒绝道：“不行。”
    像是在对萱萱说话。
    又像是在透过萱萱对另一个人说话。
    “我绝对不会抛下你的。”
    第二颗子弹飞出，这次对准的目标是玛莉安的右腿。
    失去重心的身体往前扑去，女生及时松开萱萱的手以免对方被自己连带着倒下。
    脸即将和大地亲密接触时玛莉安不自觉闭上了双眼，准备迎接疼痛。
    然而等了几秒，无事发生。
    她怔怔地抬起头，一张被口罩和眼镜挡住大半部分的脸庞映入眼帘。
    是卫左。
    此刻晨曦穿过重重云霞而来，逆光站立的青年被光线勾勒出一层金边。
    他没有说话，却让人感觉到了安心。
    比她更早一步看见卫左的萱萱早就激动地抱住了对方手臂，干得快冒烟的嗓子里发出沙哑至极的声音：“卫左哥哥！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
    玛莉安却有些委屈。
    就好像被人欺负的小孩子终于等到家长到来一样，她眼泪汪汪地看着青年。
    卫左默不作声地帮女生稳住身形。
    他看向对面站在原地踟蹰不前的玩家们，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猫捉老鼠的游戏好玩吗？”
    心脏狠狠一跳，几乎是瞬间，几个玩家便如不久前的玛莉安和萱萱一样朝不同方向疯狂逃跑。
    见此卫左双眼微眯。
    与玩家同等数量的恶意黑线自他脚下浮现。
    它们飞速奔向自己目标，所到之处皆被无边深沉的黑暗所笼罩。
    新的猫捉老鼠游戏开始了。
    只不过这次角色颠倒，新的老鼠也不会有等到救援的机会。
    这边的两个女生脱离了危机，另一边独自与百人战斗的叶礼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当中。
    再怎么能打，他也只有一个人。
    就是车轮战都能把叶礼给活生生耗死。
    风的力量越来越弱。
    被缩小的包围圈步步紧逼的青年不知被谁从背后重踹了一脚，他没忍住低头咳嗽两声，带着黑色的鲜血滴落在地上。
    叶礼用手背抹了下嘴，重新挺直脊背，可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已经是强弩之末。
    这么多人。
    这么多虎视眈眈的恶鬼。
    恍惚间青年仿佛又回到那个被死亡掐住喉咙的夜晚。
    又被踹了一脚后，他踉跄着半跪在地上，耳边一时间只剩下连绵不绝的嗡鸣声。
    血。
    好多血。
    谁来救救我……
    眼前被一片血色覆盖，自始至终都面不改色的叶礼终于不受控制地狰狞了表情，原本势微的风再次变得锋利而充满戾气。
    杀人。
    想杀人！
    他们全都该死！
    化作利刃的风围绕在青年身边，它们本应该完完全全按照青年心意而行动，却在此刻割破了那张清冷贵气的脸。
    血珠从伤口处冒出，化作一缕缕血线滑落。
    摇摇欲坠的底线即将被突破，双眸猩红的叶礼攥紧两把风刃，艰难地从地上站起。
    周围的那些玩家早就被风圈逼得后退。
    “叶礼！”
    耳鸣声骤然停止，青年僵硬地一点一点转头看向声源处。
    卫左拧眉看着神情疯狂的叶礼。
    【主动技能“春生秋杀”使用成功】
    春至，春走；秋来，秋杀。
    短暂的春去秋来后，除叶礼以外的玩家尽数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回过神的叶礼丢下风刃，朝着对方奔去。
    此刻的他忽略了所有异常，眼中只剩下卫左。
    卫左陡然被拽进一个冰冷的怀抱，鼻间充盈着薄荷糖和血腥气混杂后的味道，一双修劲有力的手臂紧紧箍住了他的腰。
    手指搭在手臂上，甚至能摸到鼓起的青筋。
    青年重重喘了两口气，嗓音嘶哑沉郁：“我刚才想把他们全部弄死，我妈没说错，我骨子里确实流着罪犯的肮脏血液。”
    “你当初不该救我的……”
    听到这话，卫左瞳孔狠狠一缩。
    那边的叶礼还在不住地呢喃着一些意思大体相同的话，像是有点疯了。
    但卫左没有柔声安慰他。
    只沉默着任由神志不清的对方胡乱地用脑袋蹭着自己脸部、肩部。
    半晌，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却很冷。
    “叶礼，如果再让我从你口中听到这种话。”
    “我就不要你了。”
    如同大夏天里被人泼了一大盆冰水，叶礼濒临崩溃的神经立刻被震慑住。
    青年下意识松开手，呆呆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卫左。
    “什么？”
    他像是不太能理解卫左的话，一字一句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如果你再说什么我当初不该救你这类的话，我就不要你了。”
    卫左抬手温柔地抚摸过叶礼脸上伤口，用不容人拒绝和反驳的语气道：“我可以允许你们永远到死的纠缠着我，也可容忍你们私底下搞的那些以为我一无所知的小动作。”
    “因为我们是朋友。”
    “所以哪怕外界看来我们六个之间的关系和相处是扭曲病态的，我都可以无条件包容。”
    “因为我们是朋友。”
    卫左用力摁住叶礼脸上伤口，重新破开的伤痕溢出几丝温热鲜血，沾湿面颊与手指。
    青年漆黑漂亮的凤眸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显然已经动怒。
    “我不在乎你骨子里流淌着什么样的血液。”
    “就像我不在乎室长的家族遗传精神病，何文的重度心理障碍。”卫左放轻了手指力度，嗓音也跟着放缓，“还有陆双鲤、谢难南，你们五个当中有谁是个正常人吗？”
    “又有谁的手上干干净净呢？”
    卫左垂眸看着叶礼不知如何安放的双手，声如温玉：“我要是在乎这些，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豁出命去救你们了。”
    他重新抬起那双如水墨画般优美动人的眼睛看向叶礼，轻声细语。
    “因为我们是朋友。”
    “所以不要再说这些让我难过的话了。”
    意识到卫左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叶礼急切伸手去抱他，语气惶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左哥你别生气，我以后绝对不会再……”
    说着说着，他再次开始掉眼泪，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涌出来。
    绷起肌肉的手臂却牢牢禁锢住对方行动。
    叶礼把头埋在青年肩膀上，眼神晦暗。
    旁边的玛莉安早在看到叶礼抱住卫左时，就带着萱萱到角落里去处理伤口了。
    只有谷和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两人。
    看来卫左也不像自己想象中是只被五个变态联手哄骗的小白兔嘛。
    嗯～
    一宿舍的神经病，也挺难得的。
    又等了一会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谷和走到死活不肯松开卫左的叶礼旁边，表情充满好奇。
    发觉有人走到自己身边，恢复平静的叶礼抬起头冷淡地看向来人，看清楚对方面容后青年眼底划过一丝危险的精光。
    他认识这个人。
    谷和。
    只在照片里看到过的人骤然出现在面前，叶礼看似没有丝毫动摇，心里已是杀意翻涌。
    敏锐觉察到危险的谷和保持着笑容，他转而看向卫左：“请问你的朋友需要帮忙吗？我有很多治愈类的特殊物品。”
    被气得太狠，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卫左点了下头：“谢谢。”
    他掰开叶礼的手，站到一旁后淡淡道：“这是谷和。”
    谷和对气质清冷的青年伸出手：“你好。”
    碍于卫左还在旁边，叶礼只好不情不愿地也伸出一只手。
    男生脸上带着亲和力十足的笑容，在与叶礼握手瞬间他不动声色地开启了隔音屏障，语带笑意道：“左哥。”
    “不介意我这样喊他？”
    叶礼手下力度猛地加重。
    “你应该很熟悉我的资料了？”谷和意有所指地说，“何文这又是封锁消息，又是盯梢的，不知道还以为左哥是笼子里的金丝雀。”
    青年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看着就是毫无心机的单纯大学生样子。
    “你们都毕业了。”
    “左哥身边也不能总是只有你们几个人。”
    “对？”

 第179章 挺狗的

    第180章 挺狗的
    漂亮。
    精致。
    应该被永久保存的艺术品。
    这是谷和对于卫左最深的三种印象。
    自从他离开副本清河大学后，便开始着手准备能够将对方永久保存起来的东西，为此不惜花高价请了大量专业人士来制订一个完美的计划。
    一切准备就绪，就差最后的主角。
    可惜美丽的宝物身边总会有几个“骑士”。
    三番五次调查卫左背景受阻后，谷和调转矛头去查他身边的人。
    然后就收到了警告。
    来自夏家长子的警告。
    谷和权衡利弊后，放弃了强取豪夺的计划。
    夏家在他们圈里出了名的全家族有病，真把夏不冬惹急了，对方直接弄个炸弹丢他家里也不是没有可能。
    谷和还是比较珍惜生命的。
    无奈之下他只能玩迂回，先接近卫左，再温水煮青蛙，总有一天能够找到合适的时机动手。
    可惜对面猜到了谷和的心思。
    现实里武力值最高的何文在旁边盯梢，加上卫左又是个不爱出门的，硬是没给谷和一个钻空子的机会。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
    活动开启，用特殊物品检测到卫左在哪个副本里的谷和直接传送到了这个副本里。
    虽然这个特殊物品很贵，但他不在乎。
    只要发挥了它应该有的价值，再贵都是值得的。
    让男生没想到的是本该在另一座城市里的叶礼居然出现在了这里，看来这些神经病只是在面对外人时很团结……
    手上忽然传来疼痛感，谷和这才想起来自己正在跟叶礼谈话。
    他收拾好思绪，对眼神冷漠的青年微笑：“你们总不能一直这么限制他的交友？我觉得左哥迟早有天会觉得你们很烦的。”
    谷和笑得有些恶劣：“小心被丢掉啊。”
    叶礼眉眼之中半点温度都找不到，他阴森森回应道：“他愿意，你管不着。”
    谷和笑容不变：“是吗？既然这样，那就试试能不能再多一个我好了。”
    他声音里带着几分势在必得：“我可是非常非常喜欢左哥这张脸呢。”
    叶礼目光阴冷锐利：“神经病。”
    听到这个词后谷和笑得更加灿烂了：“你们几个就没病吗？相比之下我只是想接近他，每天看着那张脸而已，你们呢？”
    青年低声道：“大家都是疯子，就别在这里装什么正常人了，这样会显得你们很可笑。”
    旁边的卫左满脸茫然地看着这两人。
    这怎么才见面就说起悄悄话了？
    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伤心。
    见两人聊得开心，自觉需要给他们私人空间的卫左走到玛莉安和萱萱旁边。
    玛莉安有治愈类物品，两处枪伤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甚至还给自己换了套衣服，此刻正在给萱萱科普不同种类的伤口应该怎么处理。
    卫左放下棺材，打开棺材盖，从里面取出两盒热气腾腾的饭菜与两瓶矿泉水递到两人面前。
    萱萱眼睛顿时一亮。
    她欢呼道：“百宝箱！”
    玛莉安看了眼卫左旁边的棺材，又看了眼递过来的饭菜，忍不住吐槽道：“这特殊物品虽然造型独特点，但还是挺万能的哈！”
    脑海中五八心情复杂道：“我觉得我现在就像是一个冰箱。”
    卫左安慰它：“没事，你还能当单人床。”
    五八沉默了片刻。
    “其实左子你如果不会安慰人，你可以选择不安慰的。”
    几分钟后，结束谈话的叶礼与谷和也收到了来自五八友情赞助的饭菜与矿泉水。
    无良公司食堂深藏功与名。
    五人休整完毕。
    卫左简单跟还不知道这次游戏隐藏规则的三人讲了下如何从鼠阵营转到猫阵营。
    也不复杂，让猫阵营的那方“主动”同意与你交换阵营就可以了。
    至于这个“主动”到底是不是发自内心的主动并不重要。
    在卫左的帮助下，玛莉安和萱萱成功转换了阵营，两个女生高高兴兴地跑去玩猫捉老鼠的小游戏了。
    鼠是之前追她们的那几个玩家。
    保镖是谷和。
    兜底的是卫左。
    而早就在先前的百人战里通过打晕“猫”来完成逃脱任务的叶礼站在卫左身后，打开了群聊。
    【叶礼：谷和在这个副本里】
    这个消息一发出，如同滚烫的热油里滴进一滴冷水，顷刻间群里便热闹了起来。
    大家纷纷开始讨论起谷和的目的，群里一时间消息刷得飞起，但凡看得慢点都要错过不少消息，向来喜欢废话的何文此次只是丢下三个字。
    【何文：杀了他。】
    【夏不冬：别急，小左现在和谷和的关系怎么样？他这次定是有备而来，不可轻举妄动。】
    【叶礼：左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没有和他过多接触。谷和表面看不出有异常，他很警惕，暂时找不到机会动手。】
    【何文：绕那么多弯子干嘛？直接跟左子说这傻逼想把他弄死做成标本。】
    【叶礼：……】
    看着群里的消息，叶礼偷偷瞥了眼已经一小时十二分钟没跟他说过话的卫左。
    还在生气。
    突如其来的省略号让夏不冬发觉了不对劲。
    【夏不冬：？】
    【夏不冬：你现在不敢和小左说话。】
    【夏不冬：因为你不久前惹小左生气了，他如今不想跟你说话。】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叶礼死鸭子嘴硬。
    【叶礼：没有。】
    夏不冬继续补刀。
    【夏不冬：小左很少会对我们生气，你对他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是不是跟当初的何文一样说了类似“你当初不该救我”这种混账话？】
    【叶礼：……你在我们身边安监视器了？】
    【夏不冬：呵呵，活该。】
    【何文：呵呵，活该。】
    【谢难南：呵呵，活该。】
    【陆双鲤：呵呵，活该。】
    【叶礼：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们快帮我想想怎么哄人，他这一直气下去多伤身体。】
    【陆双鲤：哭呗，你不是最擅长哭了吗？】
    【何文：发疯，亲身证明这个有用。】
    关掉一片幸灾乐祸的群聊，叶礼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心里发愁。
    左哥说好哄也好哄，说不好哄也确实不好哄。
    真生气了不骂人也不会打人，但是能好几天不跟你说话，主打的就是用冷暴力让你后悔到恨不得时间倒流回去掐死那个犯错的自己。
    说是冷暴力也不太对，毕竟对方还是跟你像平常一样相处，该给的关心爱护都有，还是会对你真诚地笑，依旧无底线地容忍你的那些小动作。
    只是不跟你说话而已。
    就只是不跟你说话而已。
    连一个字都不说。
    宿舍里被这么折磨过的也就何文跟谢难南。
    何文性格比谢难南更急躁，也更有病，第三天就被逼得在宿舍里发了疯。
    当着五个人面砸了一地东西，眼珠赤红，踩在满地狼藉里指着卫左问他到底想怎么样？
    那副样子既可怕又可怜。
    像是一头被困在牢笼里逃不出去的野兽。
    卫左坐在椅子上，满脸平静地看着何文情绪一点点崩溃，看着何文从刚开始的暴跳如雷渐渐变成泪流满面。
    刚洗完头还没来得及吹干的青年头发湿湿的向下滴着水，黑色衬衣被解开两颗扣子，肉眼可见露出来的皮肤上有水渍。
    向来怕冷的卫左现在却完全不在乎，任由自己肩膀、后背等地方都被滴下来的水打湿。
    一时间分不清是湿淋淋的卫左更可怜。
    还是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的何文更狼狈。
    夏不冬想帮青年先把头发擦干一点，被对方阻止了。
    自始至终他都保持着同样的表情和姿势。
    望向何文的目光平静到令人心惊。
    再也扛不住这种压力的何文满身戾气地一步步走向卫左，垂在身侧的拳头捏得很紧，手背青筋毕现。
    看到这一幕后周围四个人都下意识想过去拦住他，却还是被卫左阻止。
    他面容平淡，脸上寻不到半分慌乱之色。
    时间流动的速度好像忽然变慢了。
    终于走到目的地的何文低低喘了口气，他垂头丧气地蹲下身，用之前不小心被玻璃割伤的手指小心地扯住卫左衣摆。
    不敢多扯，就只扯住了一小块布料。
    “我错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以后再也不会乱说话了。”
    “左子你说句话好不好？”
    “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说到这里青年已是哽咽失声，受伤的手掌不断渗出鲜血，逐渐将那块被捏住的布料打湿。
    寝室里没有人出声，其余四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神情毫无波澜的卫左身上，直到何文眼神绝望到接近死寂时，卫左才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语调温柔如水。
    “没有下次。”
    宛如从地狱被人一下子拽到天堂里。
    何文的喉结不住滚动，他怔怔地看着卫左，仿佛在确认什么，呼吸变得又重又急。
    青年猛地站起身，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的表情有多可怕，像是终于挣脱束缚的野兽看到了心仪的猎物，准备将对方拆吃入腹。
    卫左跟着他的动作抬起头，眉眼带笑。
    像是才反应过来般，何文俯身，伸出双手掐住对方的腰将人稍微提起，然后做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偏过头，重重地咬在了卫左颈侧。
    牙齿刺透柔软白皙的皮肤，涌出的温热鲜血被何文一滴不剩地吞进腹中。
    疯子。
    彻头彻尾的疯子。
    除被咬者以外的四人脑海中不约而同地闪过这样一句话。
    可卫左只是很轻很轻地皱了下眉，同时用眼神制止了想要上前阻拦的其他人。
    直到面色苍白到几近透明，他才对恍若疯魔的青年好声好气地说：“好了，何文，再继续下去我就要进医院了。”
    何文动作一顿，像是被唤回了些许神智。
    周围安静到落针可闻。
    从何文发疯到何文被卫左安抚好，中间才过去了半个小时不到。
    目睹全程的叶礼却觉得仿佛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这些场景太过于深刻。
    以至于叶礼每次回想起来时都会不受控制地心跳加快，在这之前他一直觉得左哥是宿舍里唯一的正常人，遇上他们这些疯子是他倒霉。
    原来左哥也是疯子。
    意识到这点的叶礼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兴奋与愉悦。
    他们是同类，这意味着卫左厌弃他们五个人的可能性变得更小了。
    但痛没落到自己身上，就永远不知道有多疼。
    从回忆里抽身的叶礼面色发白，他看着卫左精致的侧脸，恍惚间与记忆中那晚平静到近乎冷漠的侧脸重合起来。
    极度的恐惧从心脏开始朝着四肢百骸蔓延。
    胸膛急剧起伏了两下。
    叶礼被自己脑海中宛若噩梦的画面吓得猛地抓住了卫左手腕。
    卫左掀起眼皮轻飘飘地看向不知为何脸色白如浆纸的青年。
    没说话。
    叶礼对他僵硬地露出一个带着点讨好与祈求的笑容，声音有些发抖：“左哥，我们两个单独聊会天行吗？就一会儿，很快的……”
    见对方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自己，叶礼连眼泪都掉不出来了。
    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他直接用空出的一只手撩起衣摆，露出腹部那道刻意留下的，没有认真包扎过的狰狞伤口。
    表面覆盖着一层浅青色薄膜的伤口此刻有些开裂，裂缝处不断渗出新鲜血液。
    原本用来治愈疗伤的浅青色薄膜已经转变成会让伤口快速恶化的东西。
    “左哥，你帮我包扎下可以吗？”
    叶礼声音很轻，没什么底气。
    卫左的视线从伤口转回到叶礼脸上，对方眼底深藏的偏执与恐慌被他看得很清楚。
    脑海中五八还在拆台：“这小子对自己是真下得去手啊，也不怕待会这风刃直接把他腹部的肉给全部搅成烂泥……”
    卫左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周遭很安静。
    萱萱跟玛莉安还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发觉气氛不对劲，不想撞到两人枪口上变成活靶子的谷和早就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没人知道卫左现在在想什么。
    叶礼额头、背部都渗出很多冷汗，一方面是因为腹部刀搅般的疼痛，一方面是因为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就连五八都不自觉收起声音后，静默良久的卫左才抬眼看向脊背紧绷的叶礼。
    “下不为例。”
    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等到想要回答的叶礼再也支撑不住，他早就已经精疲力尽了，如今心理防线一松，意识便瞬间沉了下去。
    黑暗袭来前，青年无比庆幸地想道：“幸亏苦肉计还管用，不然今天就完蛋了，我可不想跟文哥一样那么惨。”
    远在另一个副本里的何文打了个喷嚏。
    他的手跟着一抖，短刀也顺势捅进被揍趴在地上的男人身体里。
    何文揉揉鼻子，给男人道歉：“不好意思啊，手抖了。”
    说着逆时针转动了两圈刀刃。
    男人面目狰狞，眼里满是怨毒，吐出一口血后断断续续地说：“贱、贱种……”
    何文摇头：“都说不要这么骂自己了。”
    “你、你是、是想背、背叛、啊啊啊啊！”
    男人没有来得及说完这句话，因为青年把刀抽出后将其捅进了他的右眼，不至于让他死，可以让他生不如死。
    他不断惨叫着，本能地想蜷缩起身体，但被铁钉固定在地上的四肢怎么样都无法动弹分毫。
    “你怎么还喊呢？”
    被吓了一跳的何文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口中不满地嘀咕：“我当初都没叫，你这忍耐力也太差劲了，得多练练才行。”
    青年叹了口气，幽幽道：“怪不得父亲总是说我是他手底下最好用的一把武器。”
    男人痛到意识模糊，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何文抽出短刀。
    他的表情霎时间变得温柔起来，手下动作却依旧狠厉：“我知道，家族里所有人都觉得我这条命一文不值，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但那是以前了……”何文将锋利冰冷的刀刃送进对方心脏，一字一句轻声道，“现在我的命只属于卫左一个人。”
    他吊儿郎当地拍拍男人的脸：“所以别再来打我的主意，我发起疯来可是六亲不认。”
    他可以当狗，也可以摇尾巴。
    但那个人不能是别人。
    拴着他的狗链，另一头只能由卫左牵。
    “说起来叶礼那小子发什么疯？”何文用男人衣服擦了擦短刀上的血，自言自语道，“有我跟谢难南这两个例子，还敢胡说八道……”
    他抬头看向遥远的天边，像是要透过屏障看到卫左那边。
    【叮咚——检测到副本当前剩余人类玩家总数为5000，已达到强制结束任务的人数标准，游戏“无法消灭的诅咒”即将提前结束，请所有人类玩家待在原地，不要随意行动】
    【游戏结算中……】
    【游戏结算完成】
    【获得奖励：将根据玩家表现逐一发放】
    【第二场游戏将于地球时间2018年9月17日0:01正式开始，第二场游戏开始前的时间为自由活动时间，禁止互相攻击，违规者立即出局】
    【副本006005当前剩余玩家人数：5000】

 第180章 新的游戏即将开始

    第181章 新的游戏即将开始
    宇宙狂欢会总部。
    身体如水晶般的水晶女无法像人类一样露出各种生动的表情，两颗淡蓝色眼睛闪烁着无机质的冷光。
    但与冷酷外表不同，她说话声音里满是难以遮掩的恐惧：“你们疯了吗！”
    “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八臂肉球上唯一的一颗眼睛转动了两圈，盯住水晶女。
    其他存在的目光也都对准了她。
    或幽暗、或阴森、里面的杀意铺天盖地。
    面对众人极具压迫感的目光，水晶女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妥协道：“行，随便你们，反正我是绝对不会过去地球那边的。”
    她看了眼桌上的那个东西。
    接着又环视周围。
    水晶女几乎快要克制不住冷笑的冲动，她攥紧了手指。
    因为过于用力，手掌甚至出现了些许裂纹。
    如果不是形势所迫，担心她所在的星球最后也沦为游戏场地，自己根本就不会带着族人加入这个以死亡为乐的狗屁狂欢会。
    一群新生的狂妄小鬼，有点能力就觉得自己能够天下无敌，当真是可笑至极！
    水晶女在坐下前进行最后一次提醒：“你们最好祈祷这次能成功。如果失败，就算有和平协议在限制那位，我也不认为你们当中有谁能完好无损地回来。”
    恐怕到时候全都得死在那里。
    八臂肉球不屑地冷哼。
    对畏畏缩缩的水晶女很是不满：“你们晶月石一族懦弱无能，不代表其他种族也跟你们一样。”
    水晶女懒得与它争论。
    刚坐下不久，低着头的水晶女突然感到某种压力直直冲着自己而来！
    完全无法动弹的她只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被一座庞大的山压在身上，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身体各个部分传来“咔嚓、咔嚓”的裂开声音。
    谁？
    是谁？
    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将头抬起哪怕一分，喉咙里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水晶女看到她的身体表面开始出现了密密麻麻如蛛网般的裂纹。
    濒死之际，她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过去。
    她们晶月石一族性格温顺，向来喜好和平。
    因此战斗力普遍不高。
    在那位还是宇宙头号通缉犯的时候，晶月石一族曾偷偷与之做过交易，她们提供大量近乎无坚不摧的晶月石给那位，那位帮她们赶走那些以晶月石为食的晶蝶。
    那时的水晶女还不是族长，她躲在阿妈后面看着虚空中那个庞大的几乎混杂着所有宇宙里生物特征的“怪物”。
    “怪物”很可怕，也很厉害，处理事情的方法简单粗暴，它直接将晶蝶一族连根拔起带走了。
    再次见面时，水晶女成为了族长。
    那时的晶月石一族已经没落了，因为她们近乎无坚不摧的身体毫无征兆地变得脆弱很多。
    为不被其他同源种族吞并，水晶女不得不带领剩下的族人成为某个强大种族的附庸。
    恰巧她当时选择的这个种族招惹到了那位。
    这个种族选择在宇宙中与对方战斗。
    大战一触即发。
    水晶女本以为这是一场恶战，她太久没有主动去了解过宇宙中那些随时更迭的信息了，以至于她对那位的记忆还停留在对方很强上。
    知道很强，没想到这么强。
    宇宙中本应该星河灿烂，不分四季。
    但那日，她在宇宙中看到了春去秋来。
    春来。
    空气中飘荡着草木的清香，但见满树的繁花迎风绽放，小河流水潺潺，水面清波荡漾，岸边绿草如茵……
    那位在这片天地上创造出了一个春天。
    春去。
    秋来。
    落叶随风飘飞，纷纷扬扬而下，所剩无几的枯黄树叶挂在稀疏枝头，在秋风中抖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枯败枝叶的腐烂气息。
    秋去。
    死期到。
    在秋天也消散在这片天地后，水晶女才惊觉周围某个种族已经全军覆没。
    不是无差别攻击。
    是只有这个种族死了。
    水晶女下意识地左右环顾，周围全是劫后余生满脸喜悦的其他种族，而那位正要离开。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鼓起勇气对着那位大声喊道：“您、您好！”
    大概是没想到有人会主动和自己打招呼，准备破开虚空离开的那位顿了下，转身看向她，看样子似乎是在思索。
    其他种族早在那位停下来时就吓得连滚带爬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四周一时间安静的可怕。
    大概过去了几十秒，那位问道：“和我做过交易的晶月石一族？”
    水晶女连忙点头。
    紧接着她感觉有什么力量在自己额头点了下。
    还没等水晶女开口，那位淡淡道：“晶月石族的核心能量被污染了，回去后把你们那个晶月核心上坏死的部分切除掉就行。”
    “虽然核心变小后你们会比以前弱，但不会像这样继续衰败下去。”
    话音刚落，一块和水晶女脑袋差不多大的晶月石凭空出现在了她面前。
    “这东西对我来说没用了。”
    “但应该多少能给晶月核心补充点能量。”
    水晶女看着地上那块纯净的晶月石，有些茫然地抬头：“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晶月石一族帮忙的地方吗？”
    那位边破开虚空边漫不经心道：“没有。”
    “我叫索兰！”
    在虚空那条缝隙彻底闭合前，索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她觉得那位和传闻里不太一样，也没有那么凶残可怕。
    可惜很快这个印象就被打破了。
    那位确实无愧于宇宙头号通缉犯的称号。
    它肆意妄为、阴险毒辣、睚眦必报……
    几次三番无意间接触到那位这一面的索兰都快以为那天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
    那位越来越疯狂。
    它似乎是在苦苦寻找什么，又似乎只是单纯在发疯而已。
    索兰害怕了。
    在各大宇宙种族联合起来去讨伐这个罪大恶极的怪物时，她并没有带领晶月一族加入，却也在心中暗暗期待对方能够被收押。
    不过结局是以签订和平协议为结束也不错。
    宇宙迎来了短暂的和平……
    并没有。
    索兰这才发现宇宙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名为“宇宙狂欢会”的可怕组织。
    它们以欣赏弱小星球上的种族苦难为乐，以欺压弱小为乐，以让一个团结的种族变得四分五裂为乐，以看到高傲的种族被踩进泥里为乐……
    宇宙狂欢会的行为越来越过分。
    它已经不再只是一个简单的普通的乐子人聚集地而已，它是强者用来剥削弱者的武器，某种程度上来说，它和那位一样可怕。
    心脏逐渐破碎的声音唤醒了索兰的意识，她呆呆地看着自己遍布裂纹的双腿。
    索兰悲哀地想：“我要死了吗？”
    不！
    不行！
    我的族人！
    猛然爆发出来的求生欲促使索兰在脑海中飞速地说道：“我到时候也会去往地球，将所有数据全部记录下来带回！”
    压力骤然消失。
    苍老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你和它有过几面之缘，你会活着回来的，”
    索兰感觉不到冷暖。
    在此刻她却真切地觉得自己浑身发凉。
    她终于知道如今并不算强大的晶月族为何能被向来瞧不起弱小的宇宙狂欢会收入羽翼之下。
    炮灰。
    探路的。
    这些即将去往地球的成员都只是宇宙狂欢会用来试探那位的棋子而已，和之前那些无面人一模一样，它们的生死根本不重要。
    索兰极力控制着身体不让自己发抖，这些变态的疯子到底想做什么？真的要杀死那位吗？
    选择宇宙狂欢会真的会是生路吗？
    寡不敌众这个道理对那位真的适用吗？
    她闭上双眼，在心中祈祷：“圣洁而伟大的晶月神啊，请您保佑晶月石一族，请您指引您迷失的信徒找到正确的方向……”
    她只是想要带着族人活下去。
    她必须要选出能够那条通往生的道路。
    到底是选择宇宙狂欢会，还是选择那位？
    索兰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当中，这次前往地球将是她唯一一次能对两个选项利弊做出正确判断的机会。
    如果这个东西真的……
    她抬头看向桌上那个据说耗费了无数种族心血才制造出来的东西。
    如果只是一个样品都能让那位……
    那自己就应该选择宇宙狂欢会。
    忽然，正在自己的精神海里自娱自乐模拟搓麻将的五八看向地球外的虚空。
    奇怪……
    为什么它会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果然借左子施展出来的“春生秋杀”还是不足以震慑那些东西吗？
    浑然不知五八现在正在思考要不要跑出地球去放个完整版“春生秋杀”的卫左正在给昏迷不醒的叶礼包扎伤口。
    蝴蝶结刚刚打好，天空中出现了大片大片猩红色的文字，耳边也响起熟悉的机械音。
    本以为又是阵营名单。
    没想到定睛一看，是这场游戏要提前结束了。
    【叮咚——检测到副本当前剩余人类玩家总数为8000，已达到强制结束任务的人数标准，游戏“猫鼠游戏”即将提前结束，请所有人类玩家待在原地，不要随意行动】
    【游戏结算中……】
    【游戏结算完成】
    【获得奖励：夜晚时全属性大幅度提升】
    【第二场游戏将于地球时间2018年9月11日0:01正式开始，第二场游戏开始前的时间为自由活动时间，禁止互相攻击，违规者立即出局】
    【副本000609当前剩余玩家人数：8000】
    这才24小时不到，就死2000人了？
    卫左打开游戏面板看了眼时间。
    2018年13:03。
    他又打开显示着99+消息的群聊界面，目光在那个伤风败俗的群聊名字停留了两秒，便不忍直视般挪开。
    最新一条消息是何文的，还是半小时前。
    【何文：我这边提前结束了，提前结束后不会直接进入第二个游戏，而是将这段时间作为玩家的休息时间。】
    提前结束？
    何文那里提前结束是多少人数来着？
    5000？
    卫左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十三个小时不到死了五千人，这个副本里不会都是跟何文一样的战斗狂？
    他还在思考这个问题，群聊界面忽地跳出了一条新消息。
    【夏不冬：我这边也提前结束了，虽然提前结束可以获得休息时间，还是建议大家按照正常游戏流程走，不容易出意外。】
    这下卫左忍不住了。
    【卫左：室长我记得你第一个游戏是只剩四千人才能强制结束，是游戏难度太高了吗？】
    【夏不冬：嗯。】
    【夏不冬：别担心，其实这是脑力副本。】
    脸不红心不跳地发出这两条消息后，夏不冬踩着藤蔓做出的阶梯一步步走向地面。
    刚落地，无数充满怨恨与愤怒的目光便汇聚在他一个人身上。
    地面到处都是鬼魅和人类的残骸，四周建筑上溅满半干不干的污血，还有稀稀拉拉的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皮肉和一些黄黄白白的不明物。
    夏不冬往前走了一步。
    幸存的人类眼中不自觉流露出恐惧，他们齐刷刷地后退了好几步。
    明明这段时间玩家与玩家之间不能起冲突。
    但眼前这个斯文儒雅的青年谈笑间就斩杀百人的画面实在过于让他们印象深刻。
    那看似柔软的藤蔓，实则能将人和鬼怪一起碾压成碎泥……
    够残忍，够恐怖，够狠毒。
    偏偏他在做一切时自始至终都是笑着的。
    偶尔还会打开游戏面板看一会儿，像是根本没把他们这群人放在眼里。
    就像此时他又一次打开了游戏面板。
    【夏不冬：小左你那边怎么样？】
    【卫左：挺顺利的，也提前结束了。】
    【夏不冬：那你好好休息，我这边需要清点下这次游戏的损耗，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卫左：好。】
    【卫左：真的不考虑改下群名吗？】
    【群聊提示：管理员已全部下线】
    【卫左：……呵。】
    火速关掉群聊界面的夏不冬漫无目的地走在这座古城里，由于一直在不断杀人和鬼，他身上带着挥之不散的血腥味。
    随着走的距离越来越远，夏不冬身上的戾气也在一点一点淡化。
    到最后，他重新戴上眼镜，又变成了温柔可亲的模样。
    也是最能让卫左信任依赖的模样。
    夏不冬伸手整理了一下衣领，周身气场温和如流水微风，完全看不出来他是之前那个站在高处轻易决定人与鬼生死的恶魔。
    看着衣摆上那抹不慎沾染的血迹，夏不冬有些厌烦地蹙眉。
    很快他就被别的事情吸引去了注意力。
    先是叶礼，后是谷和。
    青年懊恼地想道：“我就该跟着小左一起下副本的，那些神经病可别让小左的病更严重了。”
    唉……
    身为宿舍里唯一的正常人，自己就该时时刻刻跟在柔弱善良的小左身边，防止一些不三不四脑子有病的人接近他！
    心态发生了些许变化的夏不冬眼神逐渐坚定。
    另一个副本里关掉群聊界面的卫左莫名感觉背后有些毛毛的。
    谁在惦记我吗？
    想了想，卫左发现嫌疑人多到离谱。
    自己身边怎么这么多有病的？难不成我有什么吸引变态的体质吗？
    越想越不得劲的青年一巴掌拍在了靠着他肩膀休息的叶礼额头上。
    被惊醒的叶礼茫然地睁开眼睛：“怎么了？”
    “有蚊子。”
    卫左象征性地把手在他面前快速晃了下。
    叶礼深信不疑地点头：“我额头有点疼，你应该也把手打疼了？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说着就要去拉对方的手。
    卫左又是一巴掌拍在他额头上。
    “睡你的觉。”
    看着叶礼闭上眼后，心气不顺的青年在心中嘀咕道：“早晚把你们送到精神病院去，一人一个房间，一人一个医生。”
    游戏提前结束，萱萱和玛莉安、谷和便也跟着回到卫左身边。
    五个人在街道边排排坐，岁月静好。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第二轮游戏降临。
    【游戏二：鬼王】
    【时间：地球时间2018年9月11日0:01~地球时间2018年9月15日0:01】
    【简介：限制4天。玩家分为80个100人小组，小组分为鬼王与人类两个阵营，鬼王只有1个。本组人类知道本组的鬼王是谁，不知道其他组的鬼王是谁，本组的鬼王不知道本组有哪些人类成员，鬼王之间互相知道对方存在。】
    【玩家人数：8000位】
    【鬼王阵营主线任务：杀死所在小组的50个及以上人类或40个及以上鬼王，四天后若没有完成任务则淘汰。】
    【人类阵营主线任务：存活四天。】
    【难度：6星\/10星】
    【任务奖励：七日生存大礼包】
    【提示1：当存活人数降低至6000时，任务强制结束。】
    【提示2：鬼王不可杀死其他小组的人类，违者立即淘汰。】
    【提示3：每组的鬼王掌握着另一个小组的人类名单，比如1号小组鬼王手中掌握着2号小组人类的名单，2号小组鬼王手中掌握着1号小组人类的名单。（以上仅是举例）】
    【提示4：在某组鬼王被杀死后，该小组里将会选择剩余人里最强的人类为鬼王。】
    【提示5：人类可攻击并杀死除自己小组鬼王以外的任何鬼王。（鬼王在白天时能力会被大幅削弱）】
    谢谢l0179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181章 寄生与共生

    第182章 寄生与共生
    地球时间2018年9月11日0:01。
    第二个游戏的游戏规则刚刚出现不久，卫左眼前一黑，他下意识闭上眼睛，耳边响起无比熟悉的怪异嗡鸣声。
    所幸黑暗与噪音并没有持续多久。
    卫左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站在某栋高楼的天台边缘。
    稍微再往前一点，就会摔个粉身碎骨。
    他闭了闭眼睛，极其冷静地想：“五八呢？”
    此刻青年周围不但没有其他人的影子，就连原本好好背在背上的棺材也不见了，一时间他身边只有微凉的夜风相伴。
    卫左尝试在脑海中呼唤五八。
    没有得到回应。
    尝试几次后他选择放弃。
    他发现自己与五八之间那种仿佛牵连着灵魂的奇异感觉消失了。
    这种感觉就像没有绑定系统前的时候。
    转身回到天台地面上，卫左面无表情地攥紧了手指，黑眸涌着危险翻滚的寒光。
    他讨厌这种感觉。
    非常、非常。
    讨厌。
    青年深呼吸了两下，然后打开游戏面板上的好友列表。
    【叶礼：你在哪里？我过来。】
    【萱萱：哥哥我在这里！】
    萱萱的消息背后跟着一个地图，地图上某个红点正在不断闪烁，卫左随时都能打开查看。
    【嘿嘿开锁咯：红线绑定好了，我附近有很多玩家，等我搜集完信息过来和你汇合，】
    谷和也发了好几条新消息过来，然而卫左并没有打开他的消息列表，他给叶礼和萱萱发去“在原地等我”的消息后便朝着天台的门大步走过去。
    门打开。
    一副掀开棺材盖的棺材映入眼帘。
    棺材里探出了几根黑色触手，看样子是准备开门。
    空气忽然变得安静，一人一棺相对无言。
    卫左伸手捏住对方打算缩回去的触手，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是游戏出什么bug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后五八用力地“砰砰”开合了两次棺材盖，愤怒地说：“这破游戏的传送程序出问题了！把我判断成玩家了！”
    它继续骂骂咧咧道：“都说让它们多找几个系统来一起管理游戏了……”
    在五八大肆吐槽的时候，卫左默不作声地把几根触手缠在一起。
    甚至还打了个蝴蝶结。
    “说实话。”青年用力捏住触手，“你是觉得我听不出来你在胡编乱造吗？”
    五八瞬间收声。
    好半天它才老老实实地说道：“不久前有什么东西干扰了我核心能量的运转，我害怕它连累到你灵魂里那个诅咒，就暂时屏蔽了你。”
    它到底没有说实话。
    何止是屏蔽，分明是直接断开了一人一统之间的联系。
    卫左把触手扔回棺材里。
    一言不发地踩着楼梯往下走。
    从很早之前就有的担心在今日实现，如果五八哪天想要悄无声息地离开自己，断开他们之间的联系，他根本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深深陷进掌心的指尖几乎快把皮肤抠破，咬紧后槽牙的青年尝到了一点很淡的血腥味。
    还没走多远，卫左便停下脚步。
    他低头看着圈住自己腰的黑色触手。
    五八声音很平静：“今天是个意外，不得已才短暂解除了我们两个之间的联系。”
    “绝对不会有下次。”
    它一字一句说的缓慢而清晰：“你刚才是觉得我有天会丢下你，所以在生气吗？可我们两个很久之前第一次正式见面起，我就告诉过你……”
    说到这里五八收紧触手。
    “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所以不要怀疑，不要生气，更不要像这样转身就走。”
    黑色触手强硬地拽着青年往后，导致卫左不得不扭身踩着楼梯往上，最后来到棺材旁边。
    他垂眸注视棺材里突兀出现的黑色巨蟒。
    巨蟒全身都是细腻冰冷的纯黑鳞片，竖起的黑色瞳孔冰冷幽邃，让人毛骨悚然。
    六角棺根本装不下这条大概有四五米长的纯黑巨蟒，于是便出现了巨蟒一点点竖起身躯与青年对视的场景。
    “嘶。”
    巨蟒发出轻浅的声音。
    宛如得到命令般，缠在卫左腰上的触手转而摘下了他的眼镜、口罩、围巾。
    五八的声音在卫左脑海中响起：“别动。”
    于是青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慢慢从棺材出来的黑色巨蟒爬过来缠住自己，最后还被迫坐在对方堆在一起的长尾上。
    巨蟒亲昵地用吻部触碰青年柔软的面颊。
    之后蛇头往旁边游移。
    黑色巨蟒张开两颗尖利的獠牙，牙尖滴着墨般的“毒液”，紧接着它一口咬在了青年左边肩膀与脖颈的交界处。
    “毒液”被注入。
    卫左不自觉想要伸手抓住什么，巨蟒贴心地送来了尾巴尖。
    青年低低地喘了口气，眼神有些许涣散。
    他问：“这是什么？”
    五八颇为漫不经心道：“没什么，一点能让你安心的东西罢了，从今往后你能随时随地感觉到我的存在。”
    【物品：寄生】
    【品质：无法判定】
    【简介：一缕未知的核心能量寄生在了你的灵魂里，除非你的灵魂湮灭，否则它将永远存在于你的灵魂里。你可以随时通过这缕能量感知到能量主人的情绪与状态，对方可以随时通过这缕能量锁定你的位置并且查看你的情况。】
    【备注：是寄生，也是共生。当你的灵魂湮灭时，核心能量的主人也会随之死去；当核心能量的主人死去时，你也会魂飞魄散。】
    【系统评语：不论何时，不论何地，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还存在，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排除万难不惜一切代价来到你身边。】
    五八并没有把“寄生”的具体情况给卫左看。
    它耐心安抚着灵魂里被强制注入不属于自己的核心能量后精神恍惚的卫左。
    “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黑色巨蟒探出冰冷的蛇信舔了舔两个不断渗出鲜血的伤口，伤口立刻止血，那里甚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原来模样。
    缠在卫左身上的冰冷长尾开始游走收紧。
    巨蟒抬头看向天花板，两颗幽黑竖瞳里满是森冷杀意。
    尽管它还没有找到证据，但自己核心能量运转被干扰这事肯定与宇宙狂欢会或系统总局有关。
    核心能量某种意义上等同于生命。
    自从五八改造了核心能量，让其变得近乎坚不可摧还具有破坏、吞噬等特性后，宇宙中就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威胁到它。
    所以当它发觉能量运转被干扰时，第一反应是这混血玩意儿终于要自爆了，于是立刻与卫左解除绑定。
    反正爆了它也不会死。
    但如果爆炸牵连到卫左，他必定会死。
    没成想刚解除绑定，一切就恢复了正常。
    这下五八意识到是有东西在搞鬼，想要反向追踪却又扫描不到哪里有异常，连一丢丢异常的能量波动都没有。
    突如其来的意外给它敲了警钟。
    今天这是敌人的试探。
    而很可惜，它没有经受住这个试探。
    五八不得不考虑最坏的情况：对方既然已经能干扰到它的核心能量，那之后必定会测试这种干扰能达到什么地步，是能直接引爆，还是能大幅限制……
    总而言之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这次切断联系后五八意识到：它与卫左之间的联系其实是依靠系统总局的能量来支撑的。
    双方都完全没有安全感的联系。
    它需要将他们两个真正地绑定在一起。
    才能防止未来自己去往宇宙里算账时，被系统总局来个偷家。
    注入卫左灵魂里这缕核心能量是让它能够迅速回到对方身边的锚点，是它留在对方身边的最后一道保护的防线，也是他们生死相依的证明。
    巨蟒低下头，竖瞳直勾勾地盯住双眼紧闭、呼吸平稳悠长的卫左。
    青年趴在蛇身堆成的蛇巢里安然入睡，黑发有些凌乱，白皙漂亮的脸紧紧贴着黑色鳞片，巨蟒粗壮的身体一圈圈勾缠环绕在他身上，就连尾巴尖都塞进对方手中。
    画面很是惊悚，又带着几分诡异的美感。
    不久后，巨蟒仿佛不经意地再次抬起头，轻飘飘地看了眼空中某处。
    狂欢赌场里正目不转睛看着这场景的西里恩与死神a同时心脏狠跳了好几下。
    警告。
    这是对他们这些“偷窥者”的警告。
    死神a呼出一口浊气。
    虽然早就知道那位的宿主就是卫左，但切切实实看到他们之间的相处时，死神a还是觉得自己就跟做梦一样。
    谁能想到那位居然会这么喜爱一个人类呢？
    喜欢到愿意给人当睡觉的垫子。
    而那边的西里恩根本不在乎那位，他眼里只有熟睡的卫左，甚至于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屏幕里的对方脸庞。
    很美。
    比女装的时候还要美。
    男人蓝灰色的瞳孔渐渐泛起红色，他语带痴迷地呢喃道：“真漂亮，要是能收藏就好了……”
    大概七、八分钟后，朦胧中想起自己还要去接萱萱和叶礼的卫左猛然睁开眼睛，却发现叶礼正神情冷淡地站在旁边不远处。
    见人醒了，青年表情出现了一丝波澜。
    黑蛇自动爬回棺材里，临走之前不忘用吻部贴贴卫左的脸。
    空气中弥漫着说不清的气氛。
    卫左彻底醒神后，转身拿起放在棺材里的围巾等东西，一一仔细戴好。
    叶礼视线落到卫左被围巾挡住的脖子上。
    他大概是脑子被风吹得有点不清醒，又或者是被刚才那幕给刺激到了。
    不然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问道：“文哥咬的牙印还有吗？你被他咬的时候在想什么？为什么不拒绝他？”
    忽然跳转到十万八千里远的话题让卫左的眼睛里出现了异常明显的怔愣。
    他匪夷所思地看着叶礼。
    还没等卫左回答，五八先怒了：“我好不容易快忘记这事了，他怎么又提？”
    叶礼往卫左那边走了几步。
    他神色淡漠，说出的话却与形象完全不符。
    “你当时为什么不让我们拦住他？又为什么不推开他？”
    卫左头疼地摘下眼镜，食指和拇指并用捏着眉心揉按，语气无奈：“何文当时意识不清醒，行为不受自己控制，要是他那个时候脑子清醒，我肯定会推开他。”
    其实他也没想到何文会这么做，要不是理智战胜了本能，他早就一脚把对方给踹出去了。
    叶礼抓紧了卫左的手。
    “才不是这样的，是你偏心他。”
    他闷闷地说：“文哥是宿舍里第一个跟你成为朋友的人，第一个永远都是让人印象深刻的。”
    大家平日里不说，心里却还是想比较。
    比如卫左日常生活里更喜欢对谁笑，又和谁说话比较多，又或者更愿意跟谁待在一起，对谁更好一点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儿……
    人是有占有欲和比较心的。
    只不过这些东西拿到明面上来说实在不好听。
    为避免本就有点塑料的友情破碎，五人也就私底下偶尔会讨论一下。
    卫左有些好笑地看向青年：“那你怎么不说你是第一个让我因为救人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两个月的？要我脱了衣服给你看下心口的疤痕吗？”
    那是他受过的最严重的一次伤。
    如果没有五八在，必死无疑。
    叶礼不吭声了，他轻轻地揉着卫左手上那些有肉的软乎乎的地方，就像是在捏猫咪的肉垫。
    这里捏一下，那里捏一下。
    卫左任由他玩自己的手，淡声道：“别纠结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不管那天是谁，结果都是一样的。”
    叶礼低低“嗯”了一声。
    事实上他现在脑子乱得不行。
    那条黑蛇是什么？为什么卫左会在它怀里安安稳稳地睡觉？他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或者说这个来历不明的棺材到底是什么？
    青年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那副棺材。
    全然不知叶礼正在被各种疑问淹没，卫左为了看萱萱发出的定位图再次打开游戏面板，却看到面板上之前被他忽略的名单。
    他是78组的鬼王。
    手里掌握着52组的人类名单，而52组的鬼王是……
    萱萱？
    本以为鬼王是按照实力挑选出来的卫左在看到名单上鬼王名字那一刻愣了下。
    也许第一批鬼王是随机挑选出来的？
    看到名单后，卫左下意识地在脑海中对比叶礼和萱萱两个人的样子，觉得自己很难想象对方被萱萱摁在地上暴揍的画面。
    而与此同时这座城市某个角落里。
    萱萱正与谷和呆在一起。
    他们两人正好传送到同一个地方，而且萱萱还是谷和那个小组的鬼王。
    卷毛男生站在小女孩旁边，两人都在等待一个人的到来。
    兴许是站累了，小女孩蹲下身。
    两分钟后，萱萱低着头用手指在地上画圈圈，瞳孔在霎时间蒙上一层灰色，她细声细气地问谷和：“谷和哥哥，你喜欢卫左哥哥吗？”
    【特殊能力“真实之瞳”发动】
    【特殊能力（已绑定）：真实之瞳】
    【品质：a级】
    【简介：根据指定对象过去的行为、当时内心的真实想法，演算预测出的未来行动轨迹，判断对方所说话语究竟是真是假。（准确率80及以上）】
    【冷却时间：无】
    【备注：每次使用消耗精神（san值）20点（无法通过外力补充消耗，只能自然回复）】
    谷和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喜欢。”
    【这句话鉴定为：真】
    萱萱继续问道：“那你会伤害他吗？”
    闻言谷和不由得笑了起来，有些无奈：“当然不会。”
    【这句话鉴定为：假】
    卷毛男生笑得很灿烂：“我那么喜欢卫左，怎么可能会伤害他呢？”
    连续使用两次“真实之瞳”后，精神值跌到60的萱萱脸色变得苍白许多，她揉了揉酸疼的眼睛。
    萱萱把头搁在膝盖上，稚声稚气地说：“你在撒谎，你想害卫左哥哥，我讨厌你。”
    检测到什么的谷和脸上笑容一僵。
    大家不是在随便聊天吗？
    你怎么还用技能呢？
    “我不会让你伤害卫左哥哥的！我讨厌你！”
    说完萱萱便站起身快速跑到另一旁，然后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用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警惕地盯住谷和。
    就像一只浑身炸毛的猫正在对坏人龇牙。
    无形屏障竖立在小女孩周围，谷和只一眼便认出这是个a级道具。
    他还想说什么，却骤然感觉有风刮来。
    脸上传来一阵阵刺痛感。
    谷和一摸，出血了。
    他转身看向风的来源处，有两个身影从黑夜里走出，刚才还很凶的萱萱顿时露出笑容，她站起身朝着某个方向跑过去。
    “哥哥！”
    借用传送道具赶来的卫左揉揉小女孩柔软的发顶，问出了自己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萱萱有攻击类的特殊能力吗？”
    萱萱毫不犹豫地点头，接着小声道：“但是这个能力冷却时间特别特别长，而且启动的时间也超级长。”
    说着她打开了自己的游戏面板向对方展示。
    看清楚游戏面板上所写文字的卫左和五八同时陷入了沉默当中。
    这是一个小孩子应该拥有的攻击技能吗？
    不过这样的话……
    萱萱还真有可能把叶礼摁在地上打……
    谢谢wahrsar_莱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182章 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夜晚

    第183章 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夜晚
    “这是小孩子应该拥有的技能吗？”
    被萱萱所拥有的攻击类技能震撼后，卫左一边解下围巾给小女孩戴上，一边在脑海中和五八吐槽道：“幸好萱萱不是那种熊孩子，不然早就成混世魔王了。”
    五八在最初的震惊后很快恢复平静，它随口回应道：“还是和幸运值有关系，她这满值幸运真挺罕见的。”
    接着它像是想起什么，语气有些怪异。
    “你身边这群人似乎幸运值都不低，而且其他体力什么的数值也比玩家均值要高出一截。”
    “可按理来说不管是什么数值，都是结合现实数据计算出来的。”五八若有所思地说道，“体力那些数值倒也能理解，但幸运值……”
    “你们宿舍难道不应该是人均衰神吗？”
    卫左没说话，他揉了揉萱萱的脑袋。
    另一边，叶礼与谷和正在对峙。
    两人之间的氛围越发紧张。
    青年苍白的眉眼淡漠清冷，他扫了眼正在处理脸上伤口的谷和，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不好意思，手滑。”
    谷和好脾气地笑笑：“理解，理解。”
    卷毛男生脸上伤口经过治疗后完全消失，他意有所指道：“人人都有手滑的时候，我偶尔也会手滑一下。”
    叶礼面不改色，情绪平平道：“哦。”
    就在这时卫左牵着萱萱走过来，他先前分明也瞧见了叶礼对谷和动手的样子，此刻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反正也没看到伤口。
    萱萱在看见谷和后笑容骤然消失，她抓住卫左衣摆警惕地盯着似是无害的卷毛男生。
    “卫左哥哥，他……”
    小女孩正要说出自己先前的检测，却被谷和仿佛随意投过来的一个眼神给吓得收声。
    她为了能够尽快变得强大起来没少下副本。
    经历过那么多历练的萱萱有类似于“本能”的危机反应，因此她能准确接收到对方刚才那一瞬间发出的威胁信号。
    不是死亡信号，而是一种警告。
    萱萱抓紧了手里的衣摆，决定私底下再告诉哥哥这件事。
    哥哥肯定会相信她的！
    卫左自然发现了萱萱与谷和间的异常。
    不过想到不久后自己就会找机会把这个谷和送出局，他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他平静地开始与二人讨论起第二场游戏。
    卫左是78组的鬼王。
    萱萱是52组的鬼王。
    两人互相掌握着对方小组的人类名单，且谷和还是萱萱那个小组里的组员，
    出乎意料的是叶礼并不是鬼王，他是77组的人类组员，77组的鬼王是一个名为“今天看到活阎王了”的玩家。
    而玛莉安还在收集信息，不久前发消息说还要等一会儿才过来找卫左。
    初步讨论完各自的身份后，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
    在场三个大人一个小孩里，就只有谷和算是活泼那挂的，但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
    叶礼逮着机会就去面无表情地玩卫左的手。
    卫左垂着眼，一副恹恹欲睡的样子。
    自从被黑色巨蟒咬了后，他总觉得很累，就好像几天几夜没有睡过觉一样，身体各个部分都又酸又胀，脑袋也晕乎乎。
    这种感觉比寒冷还难熬。
    他打了个呵欠，在脑海中抱怨：“我好困，你确定你注入的不是什么安眠药吗？”
    要不是有事，他早就掀开棺材盖躺进去了。
    五八莫名有些心虚。
    它本来是准备直接在卫左灵魂上打个印记就算完事，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迷迷糊糊地用蛇类形态给对方注入了几丝核心能量。
    一般人的灵魂接触到这股能量都会被腐蚀。
    卫左的灵魂虽然没被腐蚀，却需要时间完全接纳这种陌生的能量。
    估计接下来的半个多星期他都会是这种睡眠不足的状态。
    它故作淡定地安慰道：“正常的，这就像两个尺寸不同的零件被强行安装到了一起，刚开始肯定是不适应的，慢慢的就适应了，懂了吗？”
    不甚清醒的卫左乖巧应声：“懂了。”
    就在青年即将控制不住陷入梦乡时，鞋底与地面不断接触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神智。
    玛莉安朝着这边快步跑过来。
    “来了来了！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女生额头上有汗，呼吸重而急促，显然是一路马不停蹄地跑过来的。
    卫左撩起眼皮看向她，将身边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递给对方：“先休息会儿，不着急。”
    玛莉安接过矿泉水，没喝。
    她站在原地喘了会气，然后指向天空：“待会会有阵营为人类的玩家发布一个公告，具体内容是什么我不知道，但似乎是针对鬼王的，我们当中有谁是鬼王吗？”
    “我不是鬼王，我是23组的人类。我们那组的鬼王名字叫朕乃天命之子。”
    熟悉的名字。
    卫左混沌的意识渐渐清晰，他懒洋洋地抽出被叶礼玩得发红的手指。
    “我和萱萱分别是78组和52组的鬼王，叶礼是77组的人类，鬼王名字叫今天见到活阎王了，谷和是萱萱那组的人类。”
    说着，青年拧开一瓶矿泉水。
    冰冷的水让发昏的大脑彻底清醒过来，卫左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
    闻言玛莉安难以置信地指着只有五八的萱萱扬声道：“这垃圾游戏疯了？这么小一孩子让她当鬼王？如果没有你，她怎么完成任务？”
    沉默良久的萱萱小声道：“哥哥，我要去完成任务吗？”
    卫左看了眼毫无动静的天空，表情淡然。
    “依你的想法。”
    他低头温柔地拍拍萱萱柔软的发顶：“不要觉得有什么负担，你是为了我进入这个副本的，我肯定会保护好你。”
    萱萱仰头看着青年。
    黑夜里其实看不清对方眼睛的情绪。
    小女孩张开双臂，稚嫩道：“哥哥，要抱。”
    卫左当即弯腰抱起她，随后抬眼看向玛莉安。
    “你对这次的游戏怎么看？”
    玛莉安掏出那副出场多次的无镜片眼镜戴好。
    她推了下眼镜，声音变得严肃起来：“这次的游戏对鬼王阵营相当不友好。”
    “虽然只有本组人类知道本组鬼王，但我人类之间是可以互相交换鬼王信息的，只要所有人类联合起来，鬼王就几乎不可能通过杀死人类来完成任务，只能自相残杀……”
    玛莉安话刚说到一半，众人头顶的漆黑夜空突然绽放出大片大片的烟花。
    这些烟花绚烂夺目，让所有人都被其吸引。
    烟花秀只持续了半分钟不到。
    之后夜空中出现了一排发着白光的字。
    “各位人类阵营的玩家，你们好。”
    显然这就是女生方才所说的人类阵营的玩家发布的公告。
    “经过这么长时间，想必大家都已经了解第二场游戏的规则了，大家也应该发现这次的游戏规则对鬼王来说很不利，由此，我希望……”
    这个人类阵营发布的内容很长。
    但总结下来就两点。
    一、人类阵营的所有玩家联合起来互相交换信息，快速找出藏在人群里的鬼王；
    二、联合起来的人类阵营齐心协力，依靠人数优势阻止鬼王通过杀死人类来完成任务，从而保证更多的人类存活下来。
    平心而论，这是个好主意。
    如果他们不是在玩家与玩家之间的对抗型副本里就更好了。
    看着空中迟迟没有散去的文字，玛莉安心情复杂地说道：“这个玩家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保证更多的玩家存活下来有什么好处吗？”
    “这个游戏里他们是同一阵营，下个游戏可就未必是同一阵营了。”
    她没有说出的话是：还不如去让鬼王淘汰更多的玩家，玩家人数越少，每个人获胜概率越大。
    这是对抗型副本，不需要团结一致。
    卫左双眼微眯，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
    这时萱萱忽地伸出手指向天空：“哥哥，有东西在从那些字上掉下来。”
    众人定睛一看，果真看到了什么粉末正在从那些发光文字上不断掉落，这些细到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粉末随风四处扩散。
    突如其来的风风势越来越强劲。
    卫左当机立断选择让五八开了个屏障将几人全部笼罩其中。
    他放下萱萱，背好棺材：“看来这发布公告的人别有用心。”
    尽管已经开启了防御屏障，青年心里的危机感却分毫不减。
    这粉末到底是什么？
    气氛有些凝固，玛莉安开玩笑般说道：“大家这都一天没休息了，要不在大街上随便找个地躺一会儿？”
    卫左觉得这个提议很可行，于是他问五八有没帐篷之类的东西。
    五八声音里满是诧异：“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真要睡大街？有条件我为什么要让你睡大街？不对，就算没条件我也不能让你睡大街啊？”
    “实在不行我原地建个酒店什么的，或者开个能往返副本的通道，我脑子又没问题，怎么样都不可能让你睡大街的。”
    五八这么一说，几人是没可能露宿街头了。
    幸好这次的副本场地是座无人城市，稍微找找就能找到环境不错的住宿地。
    根据欧皇萱萱的指引，五人来到城市角落里的一家普通小旅馆门前。
    大概是位置太偏僻，周围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旅馆的门锁着。
    看到有锁，玛莉安顿时满脸兴奋挤到所有人前面：“我来！我来！”
    卫左默默带着萱萱后退两步。
    然而这次女生却没有掏出那把电锯，她掏出了几根铁丝。
    这个配置就很经典了。
    捣腾五六分钟后，玛莉安并没有打开门。
    她盯着断在锁孔里的铁丝看了几秒，扭头对众人微笑道：“真调皮啊这小锁，居然还玩起欲擒故纵了呢。”
    言毕，女生掏出了电锯，微微一笑：“拒绝弯弯绕绕，直球才是人生的真谛。”
    萱萱很配合地鼓掌：“玛莉安姐姐说得对！”
    玛莉安礼貌回应：“谢谢。”
    随后取下眼镜，拿出护目镜戴上，转身开始了她的开锁大业。
    电锯跟铁丝的区别就是，铁丝努力了半天也没能撬开的门锁被电锯轻而易举地打开了，中间大概只过去了不到一分钟。
    打开门。
    玛莉安满心欢喜地准备迎接那等待自己进入的空房间，但很快她脑袋里就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身后的卫左等人发觉不对劲，便也走上前。
    映入眼帘的是一扇不锈钢防盗门。
    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这层防盗门上那密密麻麻的血手印，这些血手印散发出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还夹杂着几缕若有若无的腐臭。
    透过防盗门可以看到屋里的场景，里面没有开灯，一切都是模糊的。
    玛莉安拿出一个手电筒往屋子里照去，意料之外的没看到什么血肉横飞的场景，
    相反，里面干净又整洁。
    “我们要进去吗？”
    女生是看着屋子提问的，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集中到卫左身上。
    卫左沉吟片刻，选择相信五八作为保安的能力：“进去。你往旁边让一下，我来开这扇门。”
    说完他从大衣兜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纸人。
    尽管纸人对到处都是血手印的防盗门很是嫌弃，但还是在和卫左贴贴脸后跑去完成了任务。
    防盗门打开，卫左让其他人先进去查看情况，自己则把坏掉的大门修复好。
    几分钟后他揣着五八提供的万能钥匙来到客厅。
    玛莉安等人并没有发现异常，水和电也能正常使用。
    旅馆里没有食物，卫左将几份饭菜放在桌上：“我不饿，你们吃完饭后就在一楼选择房间，这样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彼此也能及时照应。”
    萱萱眼巴巴地看着他：“我能和哥哥住一间房吗？”
    正要答应，叶礼打断道：“你和玛莉安住在一起更方便。”
    萱萱低头想了想，对着玛莉安露出笑容：“我可以跟姐姐一起吗？”
    女生爽快点头。
    卫左不明所以地瞥了眼叶礼，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困意让他的大脑变得迟钝。
    “洗漱用品放这里了。”他说完便转身朝一楼某个房间走去，边走边说，“我房间门不上锁，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
    进入房间后，青年放下棺材从里面取出洗漱工具和睡衣。
    旅馆里本是断水断电的，如今全靠五八支撑。
    简单冲了个澡，卫左湿着头发从洗漱间里走出来。
    结果一眼就看到蹲在棺材旁边不知道在干什么，表情愤愤不平的叶礼。
    卫左：“……”
    卫左：“你在做什么？”
    叶礼身体一僵，随机若无其事道：“没事。”
    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卫左从棺材里拿出吹风机和毛巾：“找我什么事？”
    “我想跟你睡一间房。”叶礼自然而然从对方手中拿过吹风机，语气坦然。
    意识到什么，卫左无语道：“这就是你让萱萱跟玛莉安住一起的原因？”
    两人都没再说话，房间里只剩下吹风机运作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收拾完准备躺进棺材的卫左被叶礼拦住，手指被对方捏在掌心，青年正经道：“不行，我今晚要跟你睡一起。”
    卫左满脸疑惑：“你今天吃错药了？”
    叶礼特别理直气壮地重复道：“我认床，没有熟悉的味道就睡不着，睡不着就精神不好，精神不好就容易出局，出局了我就会很难过，所以你今晚得跟我一起睡才行。”
    卫左被这无赖的态度气的想笑。
    他抽出被对方揉捏的手指，沉声道：“你有事就直说，这里又没有外人。”
    脑海中五八早就开始了骂骂咧咧。
    “滚滚滚，让他滚，多大人了还一起睡？好好的单人床不睡去跟他挤，这小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叶礼眼眶迅速红了一圈，沉默不语地掉眼泪。
    他说：“想你。”
    于是本就困意上头思维迟滞的卫左就被人连哄带骗地带到房间里的双人大床上躺好了。
    灯一关，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
    五八怨气十足道：“小白菜啊，地里黄啊，孤寡系统独守空棺啊，倒是我来的不巧了，打扰了你们的二人世界……”
    此时此刻卫左感觉自己脑袋里装了个喇叭。
    他忍无可忍地坐起身，看得旁边的叶礼一愣。
    “怎么了？”
    叶礼也跟着起身，眼里有几丝不解。
    灯打开，房间重回光明。
    卫左偏头看向毫无动静的棺材，翻身下床走向它，随口道：“你认床，我认被子，不盖熟悉的被子我睡不着。”
    他大步来到棺材旁边，果不其然看到小花被子上盘着一条细细长长的黑蛇。
    黑蛇歪了歪头，澄澈的黑眼睛里满是无辜。
    还夹杂着丝丝祈求。
    卫左与它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最后妥协地将黑蛇团团塞进被子里。
    他抱起被子转身。
    叶礼也看清楚了他手里的被子。
    粉色的，上面还印着很多小小的白色雏菊花。
    青年眼神有些古怪。
    幸亏把左哥当女儿养的室长不在这里，这要是让他看到了，肯定会买一大堆粉色带花的生活用品给左哥。
    更别说他现在点亮了缝纫技能，说不定直接就亲手做被子和枕头这种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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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3章 阴谋初现

    第184章 阴谋初现
    地球时间2018年9月11日02:47。
    夜深人静。
    卫左仍是标准的入殓式睡姿，双手交握着规规矩矩地放在小腹，仿佛下一秒就可以躺进棺材里然后下葬。
    小黑蛇缠在青年手臂上，尾巴尖有一搭没一搭戳着对方腰侧。
    直到被骚扰到无法安稳入睡的卫左在脑海中威胁它再动就把它扔出去，黑蛇才消停。
    结果黑蛇这边消停了，叶礼那边又开始了。
    原本背对他的青年默默转过身，宛若实质的目光一寸寸扫过身边人暴露在空气中的部分。
    也就卫左心理素质强大，换成其他人早就被这灼热的视线激得起一身鸡皮疙瘩了。
    对方没说话，卫左也就当什么都没感觉到。
    不过是看几眼而已。
    难不成他还能少块肉？
    尽管身边人没有半点异常，但叶礼直觉卫左还没有睡着，他挪动身体离人更近了些，嗅到了沐浴露和洗发露混杂后的熟悉香味。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低声问道：“那棺材到底是什么？里面为什么会钻出一条黑色蟒蛇？”
    “嗯？”
    卫左抿唇，含着浓重倦意地略微偏过脸，发出一个尾调拉长的字音。
    其实他是听清了的，但不想回答。
    叶礼沉默片刻，摇摇头：“没什么，睡。”
    房间里再次变得寂静无声。
    十多分钟后。
    根据呼吸频率确认卫左已经熟睡的叶礼伸手报复般地捏了捏对方藏在发丝里的耳朵。
    一起同吃同住了四年多，他当然知晓青年的耳力相当好，这种距离下只有他不想听的话，没有他听不见的话。
    低若呢喃的声音响起：“晚安。”
    与此同时宇宙狂欢会总部。
    索兰看着完好无损归来的八臂肉球暗暗攥紧了手指。
    第一次试探成功了吗？
    八臂肉球接下来的话让索兰越发感到心凉，它得意洋洋地说：“我就说是你们高估了那个贱种？它连我们的影子都没抓住！”
    其他跟着过去的宇宙狂欢会成员身上也散发出愉悦和激动的气息。
    它们都是没有亲身经历过，只听说过那位可怕之处的新生种族。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如此。
    索兰低下头。
    自己要确定阵营了吗？
    也是。
    自从成为人类的系统后，那位虽然表面看起来还是那么让人心惊胆战，但任谁都能察觉到它的安于现状与松懈散漫，就像一只逐渐迈入苍老的猛兽，在渐渐失去锐气与野心。
    它大概是真的很喜欢那个人类，所以甘愿作茧自缚。
    可惜……
    猛兽虽老，却依旧会让人寝食难安。
    更别说这只猛兽本质上还没有老，只是短暂画地为牢把自己困在了一个人类身边而已。
    感情真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
    竟硬生生让曾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强者心甘情愿为人类从神坛走下，同时还要将处于低位的对方捧上神坛。
    索兰有些失神地看着掌心，那里有一颗米粒大小的纯净的晶月石。
    记忆里那个所向披靡的影子似乎正在淡去。
    旁边八臂肉球还在自得地说着这次去往地球的经历。
    它说那位反应迟钝。
    它说那位警惕心很差劲。
    它说那位中招后第一时间挂念的居然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那个卑贱如蝼蚁的人类。
    八臂肉球喋喋不休地说着话，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里都充满了得意与轻蔑，宇宙狂欢会总部一时只剩下它的声音。
    直到苍老的辨不出男女的声音从帘子后响起。
    “您怎么来了？”
    这话来得突兀，方才气氛还算和缓的宇宙狂欢会总部立刻变得紧张。
    一个脑袋长在大十字架上，披着破旧长袍的男孩忽然剧烈颤抖了下，本来也没打算隐藏自己的黑雾从他空洞的眼眶里钻出。
    黑雾中响起的声音透着几分意兴阑珊：“不是你们想见我？”
    空气里弥漫着诡异而沉寂的氛围。
    闻声抬头的索兰看到八臂肉球的眼珠咕噜噜快速转动了好几圈，没有嘴唇的嘴巴裂开，似是有话想说。
    但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听到它出声。
    想到什么，索兰试探性地张嘴，意料之中地感觉到了有什么力量在阻止自己发出声音。
    是那位？
    还是藏在帘子后面的副会长？
    总之看起来现在除了这二位，旁的存在都无法发出半点声音。
    在众目睽睽之下，黑雾大摇大摆地窜到帘子前方，旁人无法随便掀开的纯白帘子被它轻而易举地掀起，帘子背后的身影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看似盘坐实则下体与眼珠堆成的圆盘连接在一起的人有四个脑袋。
    一时间看不出性别的老人脸正在笑。
    年轻女人面露恐惧。
    中年男人表情愤怒。
    同样看不出性别的小孩哇哇大哭。
    此刻那张笑脸正正对着黑雾，声音里没有一丝慌乱：“协议里规定了，全球逃生游戏期间您不能随意离开地球，还请您尽早回去。”
    黑雾里传来意味不明的笑声：“呵，那协议里有没有规定过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这句话一出，周围温度骤然下跌。
    短短时间里甚至已经有白霜覆盖在一众宇宙狂欢会成员身体表面。
    四头人上面那颗婴儿脑袋哭得更加大声。
    温度却在不断往回升，白霜也在褪去。
    见此黑雾里再次传出笑声，温度回升的速度猛地开始加快，刚刚还冷得令人发颤，现在却热得跟在熊熊烈火里一样。
    婴儿脑袋的哭声越来越微弱。
    到最后，它竟口吐黑血，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老人仍然在笑，它只有笑这种表情，声音听着不男不女：“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请问我们宇宙狂欢会哪里违反了和平协议吗？”
    四头人坚信对方不可能有证据。
    黑雾绕着四头人转了一圈，语气平平：“你们真应该庆幸有这个和平协议。”
    话音落下，黑雾里毫无预兆地伸出两根色泽如墨玉的骷髅手臂探向晕过去的婴儿脑袋。
    “咔嚓”一声，婴儿脑袋被取了下来。
    骷髅手仿佛玩球似的，将圆溜溜的婴儿脑袋抛起又接住，来来回回十几次后又将其随意安装回了原位。
    真的很随意。
    因为脑袋并没有装正。
    婴儿的脸向着里面，上面涂满诡异红色花纹的后脑勺朝着外面。
    骷髅手如拍西瓜般拍拍那个后脑勺，后脑勺表面立时多了个黑色手印，昏迷的婴儿脑袋终于苏醒过来继续嚎啕大哭。
    “真吵。”
    随着这两个字而来的是黑色骷髅手放在了婴儿脑袋的天灵盖上。
    五根纤长的墨黑指骨收紧，哭声当即停止。
    四头人当中的那张老人头再次开口：“您是想要违反和平协议吗？我想那个人类应该并不希望地球成为废墟。”
    闻言骷髅手松开脑袋，指尖一下一下敲击着天灵盖的位置。
    “我当然不会违反和平协议。”在众人耳边响起的声音极淡，“前提是某些阴沟里的恶心老鼠没有在我面前蹦跶。”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骷髅手连带着黑雾一起远离四头人。
    紧接着骷髅手用通体纯黑的食指轻点四头人面前的白色帘子。
    白帘上顿时多出一点黑色雾气。
    “你这帘子颜色真丑。”
    黑雾里传出来的声音带着十足戏谑：“既然和平协议上说我们要友好相处，那我今天就热心肠一次，帮你换个颜色，希望你能喜欢。”
    溃散成一团黑色雾气的骷髅手回到本体里。
    黑雾慢悠悠地朝着外面飘去：“不用谢，这是你应得的。”
    “哦，对了，还有个事没解决。”
    当大部分宇宙狂欢会成员都为黑雾即将离开而松了口气时，它转而飘到八臂肉球面前，然后伸出拿着针线的骷髅手将对方的嘴强行缝了起来。
    八臂肉球没有嘴唇。
    等于将两块肉给缝了起来。
    密密麻麻的扭曲黑线犹如一条蜈蚣横着趴在八臂肉球面部。
    “我不在乎外界是怎么评价我的。”
    做完这一切后黑雾再次朝着外面飘去，冷淡的声音在成员们脑海中响起：“但谁侮辱他，我就缝上谁的嘴，如果没有嘴，我就杀了它。”
    它没有说名字。
    谁都知道它说的是谁。
    黑雾离开后不久，宇宙狂欢会成员们的注意力被副会长面前的白帘吸引了。
    那一点形状不规则的黑雾粘在白色帘子上就像是一滴墨水滴在了崭新的洁白画布上，
    黑雾朝着四周飞速扩散开。
    不过眨眼间，原本纯白无瑕的帘子便如同被抛进墨池里浸泡后又捞起来般，由里到外，每一寸都是黑的。
    帘子上那些隐藏的繁复咒语也被黑雾遮掩。
    这意味着它们全部失去了作用。
    索兰不敢再看，瑟瑟发抖着低下头。
    她知道的。
    这看似平淡无奇的帘子实际上是某个被宇宙狂欢会摧毁的种族的镇族之宝，当初如果没有这东西，那个种族怕是会被瞬间毁灭。
    然而只是被那位碰了下。
    只是碰了一下而已。
    这个曾让那个种族在宇宙狂欢会猛烈攻势下艰难支撑近两月的宝物就——
    彻底废了。
    尽管黑雾已经离开，宇宙狂欢会总部里依旧安静到落针可闻。
    内心无比纠结的索兰痛苦地闭上眼睛，她也不想当随波逐流的墙头草，可只有这样她才能带着族人们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宇宙中活下来。
    自己到底应该选哪个阵营？
    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让晶月石一族在这场你死我活的争斗里存活下来？
    地球。
    副本编码000609。
    在这个副本某座位置偏僻的小旅馆里，看似沉睡的黑蛇脑袋突然轻轻动了下，缠在青年手臂上的细长蛇身不自觉缓慢收紧。
    透明眼睑覆盖下的黑色瞳孔呈裂孔状，黑蛇晶莹的双眸射出冷冷的光。
    果然是那傻逼狂欢会在搞事。
    要不是那狗屁和平协议，它方才就直接把危险全部扼杀在摇篮里了。
    黑蛇吐出蛇信舔了舔身下温热皮肉，直至将其舔得湿淋淋的，心中戾气才完全平复。
    不管怎么样，它应该去造一个能复活的东西了。
    此刻外面夜色正浓。
    漆黑天空悬挂着一轮巨大的月亮，冷白光辉照在现代化的建筑群上。
    自从有玩家发出希望人类阵营的玩家联合起来对付鬼王阵营的公告后，这座沉寂若死城的城市就活了过来。
    某处烂尾巷，巷口的路灯灯光照亮了巷子入口周围，有一部分灯光照进巷子里，但巷里更多的还是深沉的黑暗。
    巷子深处不断响起古怪声音。
    让人想要一探究竟，却又被那伸手不见五指的无边黑暗劝退。
    于是便只有月亮知道巷子深处发生了什么。
    “多不公平啊……”
    状若癫狂的女人痴痴地笑了起来。
    边笑，边一刀一刀地重重往下剁去。
    鲜血不断飞溅到她如雪般洁白的裙子上，到后来，就连女人的脸上和头发上都糊满散发出浓重腥气的血渍。
    刀下的人如今已看不出本来模样，只能听见刀具与骨骼血肉接触时发出的刺耳声音。
    良久，终于恢复理智的女人摇摇晃晃地从地面站起来，她哼着歌丢下卷刃的菜刀，接着弯腰捡起地上的精致小包。
    拿出口红与化妆镜。
    女人对着不足巴掌大的镜子涂抹口红，艳红的嘴唇越发红得让人心惊肉跳。
    她对镜子里的自己妩媚一笑。
    镜子里的她却哭泣起来，哀哀戚戚地说：“你别杀人了好不好？如果真的要杀，给这些可怜人一个痛快，可以吗？”
    女人爱怜地抚摸着镜中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眼神如痴如狂，嗓音甜若蜜糖：“姐姐～我爱你呀～”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下：“我是在保护你。”
    镜中人哭得愈发伤心。
    现实里的人深情亲吻镜面。
    不久后，拎着精致小包的女人踩着红色高跟鞋离开了这里，如果仔细聆听，能听见除了高跟鞋与地面接触的声音，还有断断续续的哭声。
    女人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藏在烂尾巷巷口旁边垃圾桶里的黄毛男生立刻掀开盖子从里面爬出来。
    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前方便有一片阴影投下。
    他颤抖着抬头，以为是女人去而复返。
    然而面前是个大概二十多岁的长发青年，似乎是很久没有休息过了，眼下有浓重青黑。周身气场阴冷到像是坟墓里走出来的恶鬼。
    长发阴郁男冷冷地看着他。
    就在黄毛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面前这个古怪的青年开口了：“你有见过一个背着六角棺材的、大概二十多岁的男人吗？”
    听到这话，黄毛一愣，求生欲促使他哆嗦着手指向女人刚才离开的方向：“我之前好像在那个方向看到过你说的这个人。”
    赶紧去！赶紧去！然后两个人打起来！
    黄毛心里疯狂逼逼赖赖，脸上却依旧是畏畏缩缩的表情。
    得到回答的长发阴郁男没有怀疑，只是在临走前丢下一句：“谢谢。”
    他转身朝黄毛所指的方向大步走去。
    “呼——真是吓死老子了。”
    看着对方渐渐消失在黑夜中的身影，黄毛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嘴里嘟囔道：“看着那么吓人，其实还挺好忽悠的……”
    话音刚落，冰冷的男声在他身后响起。
    “你骗我？”
    “我讨厌别人骗我。”
    眼睛瞪得仿佛下一秒眼珠就能从眼眶里掉落出来的黄毛倒在地上，心口那里有一个三角形形状的空洞。
    不知何时来到黄毛背后的长发阴郁男看着前方目不斜视地从尸体旁边走过。
    他得在天亮前找到卫左才行。
    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跟其他人合作。
    青年把棒球帽往下压了压。
    就算他已经有合作对象了也没关系，只要能合作就行。
    假如那个合作对象不同意自己加入……那就杀掉这个人好了。
    清晨，旭日初升。
    被五八叫醒的卫左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身边是空的，坐起身后眼角余光瞥见穿戴整齐的叶礼蹲在棺材旁边不知道在做什么。
    卫左恹恹地打了个哈欠。
    察觉到动静的叶礼朝他走过来，随后没忍住揉了把对方睡得乱糟糟的头发。
    青年大脑一片混沌，他转过身体软绵绵地朝旁边人靠过去，额头抵着结实的小腹，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你是不是看上我的棺材了？”
    大概是就身体醒了，脑子还没醒，卫左此刻宛如即将被抢走心爱宝物的小孩子一般可怜巴巴。
    “其他都可以给你们……”
    “棺材不行。”
    知道这人现在脑袋不清醒，叶礼也不回答。
    只是心中不由得疑惑：“原来左哥没睡醒时是这种样子？跟平时完全是两个人，感觉像是……”
    后背有点发麻的青年任由卫左伸手抱住自己的腰，再次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目睹全程的五八：“啧。”
    回笼觉大概持续了七八分钟，期间面容冷峻的青年就笔直地站在原地充当人肉枕头，还时不时帮卫左调整下姿势，让他睡得更舒服点。
    不知过去多久，卫左缓缓睁开眼睛。
    一些记忆也涌进脑海中。
    彼时手还放在别人腰上的他惊恐地睁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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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4章 就我是正常人吗

    第185章 就我是正常人吗
    我做了什么？
    那些话是从我嘴里说出去的？
    卫左回笼觉睡得很好。
    但此刻他却希望时光能倒流回过去，到时候他绝对不管五八怎么喊都坚决不起床。
    这样就不会出现他明明已经醒了却不敢睁眼的情况。
    旁边正在研究卫左头发的叶礼看到对方藏在发丝下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到滴血，他忍着笑意沉声开口。
    “左哥醒了？”
    卫左故作镇定地松开手，头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来：“棺材里有早餐，你先拿去客厅，我待会儿就过来。”
    在叶礼带着早餐离开房间后，青年满脸生无可恋地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漱。
    他在心里自我安慰：“没事的，只有叶礼看到了这样的我，我在那四个人眼里还是不爱说话的社恐佛系咸鱼……”
    就在这时五八幽幽道：“以前只有我知道你私底下偶尔会很娇，现在多了个叶礼，你说我要不要去杀人灭口？”
    卫左尴尬到不想说话。
    被衣服遮掩住的小黑蛇顺着手臂一路顺畅无阻地爬到肩膀处。
    洗漱间的镜子里，缠在漂亮青年脖颈上的黑蛇用尾巴尖戳了下柔软颊肉：“为防止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你以后还是得睡棺材里。”
    “记住了吗？”
    十分钟后，收拾好情绪的卫左走出房间。
    将棺材放在客厅角落里，他看着正在乖乖吃早餐的叶礼等人，配合上客厅里正在播放少儿频道的电视机，一瞬间竟有种他们是来度假的感觉。
    卫左没什么胃口，随便端了碗八宝粥坐在众人旁边慢吞吞地喝。
    刚喝到一半，门外响起不疾不徐的敲门声。
    “咚、咚、咚。”
    所有人顿时停住动作。
    问过五八后卫左放下粥碗站起身：“我去看看，你们继续吃。”
    门打开，有些许眼熟的身影映入眼帘。
    来者大约二十多岁，黑色长发过肩，戴着一副半框眼镜，脸色苍白到像是生了重病或者大病初愈，眼下有很重的青黑色，气质阴郁冷漠。
    不过平心而论，如果抛去那些减分点，青年五官底子挺好，有种颓废的帅气。
    看到门打开，长发青年有点放空的眼神缓慢地聚焦，他一字一句地开口。
    “您好，卫左先生，我叫齐锦一。”
    “请问您可以和我合作吗？”
    卫左打量着这个曾经与自己经历过同一个副本的玩家。
    头顶昵称是“纯白的茉莉花”。
    却告诉了他应该是真实的名字。
    “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在副本里并没有过多少交集。”青年靠在门框上，那双漂亮的眼睛直视着对方，轻挑了下眼尾。
    齐锦一沉默不语。
    直到卫左将要失去耐心时，眉眼平静得不带分毫波澜的人才哑声道：“因为你这里可以吃炸酱面。我可以付钱，不管是游戏里还是现实里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
    这话过于离谱。
    卫左好悬没绷住表情。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神色正经的青年：“谁告诉你我这里能吃炸酱面的？”
    齐锦一推了下眼镜：“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您可以跟我合作吗？”
    “我有很多游戏积分，也有很多未绑定的特殊物品与特殊能力。”他真心实意地说道，“现实里的我有很多钱。”
    “当然……”
    长发青年面不改色地说出与自己气质完全不符合的话语：“如果你想要我本人，也可以。”
    说到本人时，他迟疑了下，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说了出来。
    卫左表情更加一言难尽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荒谬的事情？
    然而最后他还是让齐锦一进入了小旅馆。
    大概是对方那副再没有炸酱面吃我就要死了的样子太过真实，让万年石头心的卫左也不由得起了几丝恻隐之心。
    在目送齐锦一进入客厅后，他面带疑惑地捂住心口位置。
    奇怪，自己怎么有种能和这人共情的感觉？
    由于人是卫左放进来的，其余四人很快便接受了对方的存在。
    过了会儿，跟着进入客厅的卫左从棺材里拿出足足五盒打包好的炸酱面放到茶几上，引来吃完早餐的四人投来不解目光，
    玛莉安摆手拒绝道：“吃饱了吃饱了。”
    青年端起桌上尚有余温的八宝粥，看着正准备打开盒子的齐锦一道：“给他的，够吗？”
    前半句是对四人解释。
    后半句是针对一个人的疑问。
    齐锦一没点头也没摇头，淡淡道：“不够我会找你要的。”
    卫左点点头，没说什么。
    只是喝完八宝粥后从棺材里拿出一盒炸酱面坐在对方旁边一起吃了起来。
    嗯……
    味道确实好。
    良久，进食完毕后的齐锦一放下筷子，擦干净嘴后不紧不慢道：“昨晚人类阵营联合后，鬼王们直接来了一次突然袭击，但鬼王终究人数有限，昨晚人类阵营的伤亡并不算严重。”
    “我不是鬼王，我是卫左那组的人类。”
    他抬眸看向坐在沙发上眼睛一动不动看电视的卫左：“你被人盯上了。”
    见对方没反应，他继续自顾自道：“白天的鬼王会被大幅度削弱，来这里的路上我看到过很多次人类追杀鬼王的场景。”
    “或许不应该说是追杀，他们准备趁鬼王弱势而将其全部囚禁起来。”
    “既然我能找到这里，其他人类阵营的玩家自然也能找到这里，你需要换个地方藏起来。”
    显然，齐锦一误会卫左把这座小旅馆当成了藏身之处。
    话音刚落，玛莉安就急切道：“那我们赶紧换个地方！”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身为队伍中心的卫左此时却在想别的事情。
    说是白天会削弱鬼王，他现在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难道要出去照到阳光才算数？
    遇事不决问外挂的青年随口问了下五八。
    五八莫名其妙地说道：“先不说你的能力来源于我，跟游戏没半毛钱关系，就是真的削弱，哥的底子在这里，削了也是数一数二的水平好。”
    耳边不知为何很焦虑的玛莉安还在絮絮叨叨。
    终于，卫左下了决定。
    “那就换个位置。”
    首先声明他绝对不是害怕话痨版本的玛莉安。
    六人收拾好后离开了小旅馆，依旧是靠欧皇萱萱当指路标。
    路上还真就没遇到什么人。
    只是众人偶尔会看见地面上、街道两旁大门紧闭的商铺上等地方有还未干涸的血液、甚至还有断肢残臂……
    空气中血腥味若有似无。
    更多的是一种奇特的甜腻腥香，让人头脑一阵阵发晕。
    最后还是五八友情提供了特殊口罩。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红白裙子的女人。
    待到对方走近，大家才发现女人身上其实是一条白裙子，那些如花纹般的深深浅浅的红色是不知道从哪溅上去的血。
    女人头顶显示的昵称是一片黑色乱码。
    卫左还是首次在游戏里看到这种情况，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结果女人径直朝着他走了过来。
    容貌清丽的女人踩着红色高跟鞋一步步走到卫左面前，充分展现了什么叫摇曳生姿。
    她细细打量着比自己高大半个头的青年，那目光不像是在看人，更像是在看一件物品。
    少顷，女人扬起红唇，声音既柔又媚：“姐姐说你很强大，希望我能跟你合作，可我怎么看都觉得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呀。”
    卫左皱了皱眉，没有接下女人的话，而是问了个与现状毫不相关的问题。
    “你想杀我？”
    就在这时玛莉安不动声色地离两人远了点。
    没开玩笑，她看见卫左头上的危险值数字直接变成了一个汉字：死。
    虽然不知道这个能力抽什么疯，但很明显可以看出来卫左对女人起杀心了，而且这杀心还不是一般的重。
    女人正要开口，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掉落的脑袋咕噜噜地滚远，鲜血喷涌而出。
    这是玛莉安第一次看到卫左杀人。
    动作又快又狠。
    女生感觉自己好像只是眨了下眼睛，女人的头就掉落在地，甚至动手的那位都已经开始慢条斯理地擦刀了。
    她偷觑了眼青年手中那把刀身薄如蝉翼，通体呈现出灰黑色，在阳光下略带一点青的短刀。
    刀身其实没有沾上血。
    但卫左还是用叶礼提供的手帕将鹊羽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遍。
    眼神平静到冷漠。
    萱萱看一眼卫左，又看一眼地上的头颅。
    杀完人才想起来周围还有个小孩子的卫左垂眼看向女孩，语调平缓：“害怕吗？”
    闻言萱萱抬头看向他，歪头不解道：“为什么要害怕？她想伤害哥哥不是吗？所有想要伤害哥哥的人都是坏人，他们本来就应该去死。”
    生怕对方产生误解似的，她又补充道：“我讨厌所有想要伤害哥哥的人，如果我是哥哥，我也会选择杀了她。”
    玛莉安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
    萱萱你才八岁啊！
    八岁应该才读二年级？
    你好歹意思意思装一下害怕啊？这可是当着你面把人脑袋削掉了！
    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莫名觉得自己似乎真的进了贼窝的玛莉安扫视一圈，惊恐地发现周围其他人脸上都是一副“没错，就是这样”的表情。
    谷和你一个想害卫左的为什么也是一副萱萱说得对的样子？
    你们想法是不是太偏激了啊？
    人均卫左脑？
    怎么办？这支队伍里好像只有我是正常人？
    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的玛莉安僵硬地扯出笑容，干巴巴道：“啊，这具尸体怎么处理？”
    卫左瞥了眼倒在地上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探究和新奇。
    他收起鹊羽：“不用管。”
    既然队伍里的主心骨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也没有意见，继续在萱萱的带领下在城市里走街串巷。
    卫左一行人离开很久后。
    地面上头身分离的女人身体忽然动了下，她摸索着站起来，而那颗睁大眼睛的脑袋则哭哭唧唧地为身体指引方向，好让对方能够把头安回去。
    幸亏周围没有其他人，不然多半是要被这白天见鬼的画面给吓得魂不附体。
    好不容易把头安好，女人那种风情万种的气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柔弱小白花。
    这下倒显得她身上的白裙子很贴切了。
    女人抹了抹眼泪，蹲下身从精致小包里翻出折叠式的小化妆镜打开。
    化妆镜里的女人两只眼睛紧紧闭着，面色惨白如纸，只有嘴唇依旧红得诡异。
    “妹妹。”现实里的女人含着哭腔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去找他的，你快醒过来好不好？姐姐好害怕呜呜呜……”
    这句话就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镜中人猛然睁开双眼。
    妹妹迷恋地看着梨花带雨的姐姐：“别怕，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而另一边，卫左等人正停在路边休息。
    就算在欧皇萱萱的带领下他们避开了大部分纷争，但身为鬼王的卫左与萱萱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人类阵营所盯上了。
    一路下来除萱萱外的几人都杀死过玩家。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
    玛莉安烦躁地扯了扯领口：“干脆把他们全弄死好了，反正只要剩六千人就能强制结束任务。”
    “别看规则里说鬼王不能攻击其他组的人类，其实鬼王是能利用规则杀光其他组的。”玛莉安掏出那副没有镜片的眼镜戴上，开始分析。
    “本组的人类肯定知道本组的鬼王是谁。”
    “鬼王死亡后会产生新的鬼王。”
    “举个例子：我们抓住了1组的人类，利用这个人知道并杀死了1组的鬼王，新的鬼王诞生，我们继续利用这个人类知道并杀死新的鬼王，无限循环下去，早晚能杀光1组。”
    “就算这个人类变成了1组鬼王也无所谓，因为我们可以自由选择换其他组。”
    女生眉眼间是不加掩饰的杀意与暴躁。
    鬼王卫左兴致缺缺地看着地上的断翅蝴蝶。
    这座城市里居然有除人类以外的生命吗？
    他与萱萱互相拥有对方的小组名单，想要完成任务也只是跑跑腿的事情，总之这次游戏对卫左来说没什么难度。
    只是……
    “玛莉安。”
    听到声音的女生不耐烦地转头：“有事？”
    被恶劣对待的卫左没有生气，声音平静：“你不觉得你今天太急躁了吗？”
    像是燥热的夏天被人骤然泼了盆冰水。
    玛莉安表情瞬间凝固。
    在说完这句话后卫左就将视线挪到了旁边站着吃炸酱面的齐锦一身上，他就奇怪了，这人怎么一天到晚都在吃炸酱面？
    害得他隔三差五就要放下棺材充当提面机。
    还是后来萱萱提醒他们可以直接拿出十几盒装在塑料袋里让齐锦一提着，不然失去耐心的卫左早就把这人踹出队伍了。
    感觉到视线的长发青年无辜地看向卫左，他停下动作，朝着对方那里递了下盒子。
    “要吃吗？”
    还没开口，叶礼就先嫌恶地出声：“脏。”
    齐锦一没理他，黑沉沉的双眼自始至终没有从卫左身上挪开分毫。
    这场景有点熟悉。
    “不用，谢谢。”卫左选择礼貌拒绝，倒不是脏不脏的事儿，主要大家不熟。
    齐锦一无所谓地点点头：“那之后你饿了的话我袋子里还有。”
    这台词也有点熟悉。
    卫左不知道为什么这人对待自己时的态度会这么随意自然，就仿佛他们认识了很久……难道他有骗七轮回时的记忆吗？
    想到这种可能，青年看向齐锦一的目光越发古怪起来。
    当初在副本“骗七”里听那个二号说他跟四号合作过时，他就觉得奇怪了。
    他们两个明显都不是主动找谁合作的人，四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任谁都能看出来，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搅合在一起的？
    兴许是感应到了什么，齐锦一将吃完的炸酱面盒子扔进垃圾桶，擦干净嘴后走到卫左面前。
    两人四目相对。
    周围在刹那间安静下来。
    齐锦一目光沉沉地盯着面前人。
    良久，他伸手点了下自己的心脏位置，半真半假道：“因为我的能力特殊，好几次轮回里你都差点把刀送进我的心脏里，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你都会突然清醒过来。”
    “我很好奇，于是借用这个理由跟你合作，后来我们两个杀死了副本里的所有玩家与npc，副本无法阻拦我们，只能强制重启。
    “我觉得跟你一起杀人的感觉很好。”
    卫左微微拧眉。
    那眼神几乎要让齐锦一以为自己被拆穿。
    但对方只是有些疑惑地问：“你确定是差点被捅穿心脏吗？我没有这个习惯，很麻烦。我都是直接抹人脖子的。”
    听到这话，齐锦一露出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一个浅到近乎没有的笑容。
    你确实没有捅穿别人心脏的习惯。
    但你确确实实剖开了我的胸膛，拿走了那颗红宝石般的心脏。
    至今没有归还于我。
    “总而言之，我们两个会是一对好搭档。”长发青年镇定自若地转移了话题。
    卫左倒也不介意对方的遮遮掩掩。
    反正没有杀意。
    就当身边放了个炸酱面精。

 第185章 鬼王与人类

    第186章 鬼王与人类
    地球时间2018年9月11日12:47。
    清风如丝，碧空如洗，温暖的阳光倾洒而下。
    空荡荡的城市街道上有一名红裙少女正赤着脚拼命奔跑，鲜红的裙摆与乌黑发丝随着跑步动作不断扬起又落下。
    少女是可爱类型的长相，一时间倒像是有只小鹿正在惊慌地躲避猎人。
    但她是77组的鬼王：今天见到活阎王了。
    她身后是一群凶神恶煞的人类阵营玩家。
    他们想要将在白天处于虚弱期的鬼王全部抓起来囚禁。
    红裙少女不断奔跑着，在不同的街道与巷子里随意穿梭，看似是因为无处可躲所以慌不择路。
    终于，少女猛地停下了脚步。
    身后的追击者以为她体力耗尽，准备认输。
    他们没有注意到少女前方是一片由几十个人堆砌而成的尸山，于是当少女提着两边裙摆一步步走到尸山顶部时，众人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不知从哪里来的钢琴声让人类阵营的玩家露出警惕表情，他们环顾四周，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就在这时，立于尸山上的红裙少女动了。
    她开始跳舞了。
    一举一动都极为优美，却又极具力量感。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在尸山顶部翩翩起舞的少女所吸引。
    飘飞的鲜红裙摆如火焰般燃烧了理智。
    以至于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衣服、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被无形的刀刃割破，而随着舞蹈逐渐进入高潮，无形刀刃也越来越多。
    阳光下，被少女舞姿夺去心神的人慢慢地也开始跟着她起舞。
    很显然并非专业舞者的这些人无法像肢体柔若无骨的少女一般做出那些高难度的舞蹈动作。
    到最后他们只能亲手一点一点扭曲自己本就遍体鳞伤的身体。
    此起彼伏、噼里啪啦的细微骨折声与舒缓的钢琴声交织缠绕着，原本面无表情的红裙少女脸上也出现了一个有些羞涩的微笑。
    音乐声越来越低。
    死去的人越来越多。
    当最后一个音符缓缓落下，这场红色的死亡之舞也画上圆满的句号。
    红裙少女双手分别抓住裙子两侧，像一只优雅的天鹅般朝着尸横遍野微微鞠躬。
    少女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被大幅度削弱过的她在跳过这支舞后便脱力地软绵绵倒下，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有些嘲讽的笑容。
    以为她被削弱了就能为所欲为，这群人未免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些许体力的少女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下尸山，她得找个地方藏起来。
    还没走多远，后脑勺忽然猛地一疼。
    少女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瞳孔因惊恐而放大。
    靠！你玩阴的！
    此刻还有跟少女一样身为鬼王的玩家遇到了类似的事情，不是被人类阵营的玩家们追，就是被突然窜出来的玩家阴。
    鬼王阵营与人类阵营之间的矛盾愈发严重。
    鬼王不甘心成为人类的踏脚石，也联合起来互相交换名单，以方便鬼王猎杀本组人类。
    他们终究是慢了人类一步。
    人类则想要阻拦鬼王们完成任务。
    虽然规则里表示他们可以杀死鬼王，但他们并不会杀死鬼王。
    他们抓住并囚禁白天被大幅度削弱的鬼王。
    被囚禁起来的鬼王阵营玩家眼睁睁看着自己任务上的倒计时一分一秒流逝，却无可奈何，就算有的鬼王提出自己不会伤害人类，而是去与同类自相残杀，也依旧被囚禁着。
    人类阵营不会相信鬼王阵营。
    而渐渐的，人类阵营也出现了分歧。
    有玩家认为应该像电视里那样断掉鬼王的手筋脚筋，或者加上别的什么压制，以防止夜晚降临时他们能力恢复，从而逃离。
    其他玩家觉得这样太残忍，大家本质上还是同类，没必要这样折磨对方。
    还有其他各种大大小小的矛盾。
    比如有些鬼王和人类是组队进入副本的，他们或许是亲人，或许是朋友，或许是爱人，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关系。
    总之当旁人发现他们之间有联系时，便忍不住怀疑这个人会帮助鬼王逃跑。
    又比如有人被鬼王贿赂，险些酿成大错。
    揣测、猜疑、焦虑、烦躁……
    本就没多牢固的人类阵营在短短半天时间里就出现了分裂，抱团搞孤立的情况比比皆是。
    原本每组里都有一个小组里自发推选出来的人类代表。
    这些代表相当于领导人。
    他们刚开始互相坦诚以待，领导着人类阵营给予了没来得及团结起来的鬼王阵营重创。
    可惜被打压囚禁的鬼王越多，人类这边的嫌隙也越多。
    大概他们也意识到这并不是什么战胜鬼王就能获得最终胜利的团结游戏。
    这本是一场各自为战的万人竞争比赛。
    第二场游戏里死去的玩家越多，活下来的那些玩家优势才会越大。
    不需要联合。
    胜利者只能有一个。
    当鬼王阵营几乎被全部囚禁起来时，人类阵营愈演愈烈的矛盾也濒临爆发边缘。
    现在还没有爆发的原因是他们还没有找到最后几个鬼王。
    根据信息，目前他们还有七个鬼王没找到，分别是：卫左、萱萱、皓月千里、鼠鼠我呀、朕乃天命之子、取什么名字不取了。
    还有一个名字为乱码的鬼王。
    流云缓动，夕阳西下，余晖渐渐退却。
    整座城市被镀上一层暖色的光晕。
    本该是岁月静好时。
    人类阵营玩家的动作却更急了，如果在天黑之前不能找到剩下的鬼王，他们就要面对这些恢复原有实力鬼王的疯狂报复。
    虽说人数多是他们的优势，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于是人类阵营的玩家越发加快了行动速度。
    只不过他们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都已经快把整座城市翻过来了，却还是找不到这些人。
    难不成是因为派去的人都被杀了？
    鬼王不是只能杀死自己阵营的人类吗？
    还是说人类阵营当中有叛徒？
    随着天色渐暗，不少人类阵营的玩家心上都不自觉笼上一层浅浅的阴霾。
    “这几个鬼王到底跑哪去了？”
    一个尖嘴猴腮的瘦男人不耐心地踢了脚旁边的绿化带，和身边人抱怨道：“那些个什么人类组长就知道在那里坐着指挥，屁用没有，还说啥我们没有用心找……”
    “要我说就该把这些指手画脚的给弄死！”
    瘦男人眼珠赤红，面部表情有些扭曲，他身边那个人也是同样。
    两人此时就像被蛊惑了心神。
    然而他们浑然不觉自己的异常，继续埋怨与诅咒着人类阵营的玩家们。
    “还有那些鬼王也是，说到底大家都是人类玩家，为同伴牺牲一下不行吗？游戏而已，那么较真干嘛？”
    瘦男人脸上尽是对两个阵营的不满。
    城市角落里某个下水道井口，一只灰毛长尾老鼠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它盯着二人背影的两颗黑色小眼睛里满是怨毒与愤怒。
    凭什么要他们鬼王阵营的心甘情愿牺牲？
    真想弄死这些垃圾！
    老鼠仰头看了眼天空，尾巴摇晃了下，他已经感觉到自己流失的力量正在恢复。
    等到夜晚彻底降临……
    而在城市空中，正躺在透明板子上休息的青年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他也是鬼王。
    谁能想到人类阵营辛辛苦苦寻找了整天的鬼王躲在天上睡大觉呢？
    青年看着不断暗下来的天空，心想：“尽管很想摆烂睡觉，但待会还是得回陆地一趟找那个有我小组人类名单的鬼王啊！”
    想到这里他焦躁地抓了抓头发。
    真是见鬼。
    这群人类阵营的疯了？
    明明肯定会成为不死不休的竞争对手，这时候却莫名其妙的团结？
    图什么？
    果然还是那些发光的文字有问题吗？
    一瞬间，青年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种想法。
    地面上的人类们还在搜寻着玩家，他们神情急切焦躁，与同伴之间的沟通愈发困难，因为谁也不愿意听其他人的。
    无人发现这诡异的情况。
    又或者，有人刻意引导了这种情况的发生。
    而这一切都不为卫左所知。
    在处理掉新找到这里的人类后，他此时此刻正呆在某户人家的天台上和队友们享受晚餐。
    人类阵营中确实有“叛徒”。
    他们合力拦住了想要抓住鬼王卫左与萱萱的人类阵营玩家。
    当然卫左其实也能独自解决。
    毕竟规则里只说鬼王不能杀死其他小组的人类玩家，没说不能打晕。
    吃完饭后，卫左站在天台旁边吹风。
    叶礼站在他旁边习惯性地捏手玩。
    萱萱与玛莉安两个女生自从同睡一间房后关系突飞猛进，二人正蹲在天台角落里说悄悄话。
    卫左不是很懂她们为什么要蹲在那里。
    地球时间2018年9月11日18:48。
    天色接近暗沉，却没有彻底暗下来，比起现实里的递进式进入夜晚，副本里的夜晚差不多是突然完全降临的。
    一到七点，夜色就会笼罩这座城市。
    两个年龄相仿的青年站在天台边，谁也没有说话，却有种别人插不进去的氛围。
    不知过去了多久，眉眼冷漠的那个青年倏地向天台某个方向投去警惕的目光。
    是一只死老鼠，黑毛的，浑身脏兮兮的。
    老鼠皮毛上面用荧光颜料写了个字。
    叶。
    叶礼目光瞬间变得无比阴沉。
    难道那个人也在副本里？
    身边人突如其来的僵硬引起了卫左注意，他顺着对方视线看过去，死老鼠和死老鼠上的文字尽数收入眼底。
    似是与叶礼想到一块去了，他蹙眉问：“是那个垃圾吗？”
    叶礼漠然地盯着那只死老鼠。
    不知道是在对卫左说话，还是在对自己说话，
    “如果是他，那我一定会亲手杀掉他。”
    卫左听到这话后表情没什么波澜，边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边将视线从死老鼠身上收回，最后从喉咙里溢出一声淡淡的“嗯”。
    晚上七点整。
    夜晚彻底降临了。
    恢复原本实力的鬼王阵营与人类阵营之间注定会有一场恶战。
    这一切都与卫左无关。
    根据今天亲身体验过的玩家异常状态，他肯定这次的游戏是以强制结束为结局，因此根本没有出去打架的想法。
    眼下他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去做。
    夜色浓重到伸手不见五指。
    他们选择的这户人家有挺多空房间，便依旧是按照上次的分配来住，只不过这次卫左把叶礼赶到了其他房间。
    晚上九点，卫左从棺材里起身离开房间。
    背着棺材来到天台后青年站在天台边缘静静地眺望远方。
    一片冲天火光，让黑色天幕都被照亮。
    良久，他等的人来了。
    谷和走到青年旁边站定，也学着对方将视线投向远方：“这么晚了，左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卫左没有转头，仍望着远方，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谷和，我印象里我们两个不论是在现实里还是在游戏里，都没有产生过什么矛盾或者冲突。”
    卷毛男生欢快地点点头：“对啊，我们之间能有什么矛盾，左哥这么漂亮，我怎么可能跟你发生冲突呢？”
    他还补充道：“假如发生了矛盾，那也肯定是我做的哪里不对，惹你生气了。”
    听起来完全就是一副被迷得神魂颠倒的样子。
    “是吗？”
    卫左极为平淡地开口询问道：“那你为什么对我有杀意？是我哪里招惹到你了吗？”
    闻言谷和立刻转头看向身边人，表情是真实的惊慌失措，他急急忙忙地反驳：“我怎么可能想杀你呢？！我最喜欢左哥了！”
    见对方不说话，谷和声音越发急切：“是不是萱萱和你说了什么？我承认我有时候会对你产生一些比较肮脏的想法，但那种想法是……”
    “打住。”
    眼看话题就要被带偏了，卫左及时出声打断。
    在谷和再次开口解释前他说：“你可能不知道，我对杀意这种令人极度不安的东西很敏感。”
    青年状若无意地摩挲了下左手尾指上的戒指。
    不算特别冷。
    但确实从遇到谷和后一直处于低温状态。
    既有恶意又有杀意，之所以一直没杀了对方不过是因为好奇理由。
    为什么会有人喜欢他却又想要杀了他？
    平心而论，喜爱他容貌的谷和其实与西里恩有一些类似，他们都近乎痴迷地爱着这张脸。
    可这两个人事实上是完全不同的。
    尽管西里恩从第一次见面起毫不掩饰自己想要收藏他的心思，并且直到现在仍然抱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却从来没有对他产生过哪怕一起恶意，更别说杀意了。
    男人对他很好。
    几乎挑不出错误与毛病的好。
    因此五八才留下了他的命。
    在五八的理念里，不管对方言行举止有多么离谱和有病，只要这家伙对左子好，就可以留。
    也正因如此卫左并不排斥西里恩面对自己时眼中光明正大的、狂热至极的迷恋。
    看就看，看一下又不会伤害到他。
    而谷和从来没有直言过这些东西，规规矩矩地以温顺阳光的模样待在他身边。
    只是若有若无流露出来的几丝杀意证明男生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友善，宛如一条藏起獠牙的毒蛇，似乎没威胁，实际上能够轻易咬死猎物。
    卫左忍了接近两天，便再也忍不下去了。
    他极度厌恶甚至仇恨想剥夺自己生命的存在。
    除了五八。
    这个世界上只有它能无需理由地随意拿走对于卫左来说无比重要的生命。
    “你为什么想杀我？”青年转身看向近乎与他一样高的谷和，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发觉事情已经无法挽回，谷和微笑着扭身与戴着口罩的卫左四目相对，他伸手欲去摘下这个碍眼的口罩。
    被对方抓住了手臂。
    卷毛男生这才发现看着精致脆弱的漂亮青年实则能徒手捏碎别人的骨头。
    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自己手臂被捏骨裂了。
    手臂上传来的剧痛让谷和面色发白，额头和背部不受控制地渗出大量冷汗，他却依旧维持着那张灿烂的笑脸，语气轻松。
    “左哥，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这张脸真的漂亮到让人恨不得剥下来珍藏？”
    “但我不想剥人脸皮，那样太残忍了。”
    “我只想把你做成永恒美丽的标本而已。”
    他终于不再遮掩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眼中尽是令人心惊的病态与疯狂。
    谷和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卫左：“左哥，人是会衰老的，期间还有可能遇到各种意外，我只是想永远留住你的美貌而已……”
    男生越说越激动，呼吸粗重而急促，眼睛也因过度兴奋而出现了些许充血。
    卫左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如玛莉安一般。
    他们都被什么所影响，心中隐藏的阴暗情绪都被无限放大，然后在不知不觉中走向失控。
    但这并不能掩盖谷和想杀自己的事实。
    卫左空着的另一只手握紧了鹊羽，向来平和甚至称得上温柔的漆黑眼眸里结满寒霜：“我生平唯一完全无法容忍的事情，就是有谁想要剥夺我活着的权力。”
    不管怎么样，他只是一个怕死的正常人。
    谢谢wahrsar_莱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186章 真正的白日恶鬼

    第187章 真正的白日恶鬼
    谷和还是跑了。
    还是当着卫左面跑的。
    只不过对方是抱着脑袋跑的，就是那种无头身体抱着头凭空消失的逃跑。
    卫左沉默地盯着空荡荡的天台。
    怎么？
    现在是只有他一个人掉头后就真的死亡了吗？
    五八也有些无语：“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考虑要不要也给你装个掉头不死的外挂了，这游戏能不能出些尊重科学的设定？”
    感觉五八似乎不太有资格说这种话的卫左有些委屈：“你怎么都不帮我拦住他？”
    “呃……”
    闻言五八沉吟片刻，才不紧不慢道：“这个游戏里的传送是通过空间转移，确实可以被打断。问题是我唯一会的打断传送的方法是撕裂空间。”
    “如果我刚才拦住他，大概率会连带着把这个与真实没有联系的副本撕出一个裂缝，然后……”
    它语气委婉地说：“总之结果不会是你想看到的。”
    “顺便一提，我不太会空间转移，转移中途容易出意外，平日里赶路都是撕裂空间，”
    五八接着补充：“不过你放心，为防止一不小心让地球裂开条缝，我都是进入宇宙后才会选择撕裂空间赶路。”
    卫左又一次陷入沉默当中。
    怪不得之前去找萱萱时你要用破游戏出品的传送类特殊物品。
    你这个中途容易出意外，到底是有多容易？
    “谷和怎么办？”
    强压下的困意再次弥漫开来，精神有点恍惚的卫左转身看向远处。
    鬼王阵营与人类阵营的纷争还未停，目之所及的地方都能看见特殊能力或者物品使用时所发出的炫彩光芒。
    不知道今晚又会有多少玩家出局。
    五八随意道：“放心，下次见面时我肯定会把他弄死的。”
    大概是真的困懵了，卫左也没有疑问为什么五八不干脆远程弄个诅咒之类东西杀掉谷和，他点点头，算是认同了对方话语。
    “回去睡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黑蛇用吻部贴贴卫左面颊。
    青年听话地转身准备回去。
    盘起蛇身的黑蛇稳稳趴在他肩膀上，漆黑透亮的竖瞳里闪过一丝危险的精光。
    尽管很短暂，但它确定谷和传送离开的瞬间有属于宇宙狂欢会成员的气息流露出来。
    宇宙狂欢会和谷和之间有联系？
    这些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是想对卫左动手？
    卫左如今可也在和平协议里，一旦对他动手就意味着违反协议。
    黑蛇烦躁地用尾巴卷起几缕青年的发丝，心中思量道：“难不成这群废物真的制造出了能杀死我的东西？”
    想到已经制造完成的复活物品，五八焦躁不安的情绪稍稍平复。
    就算真被杀死了，它也有复活的机会。
    如今死亡只会让它一次比一次强大。
    就在五八思索宇宙狂欢会到底给自己准备了什么样的“惊喜”时，玛莉安与萱萱所在房间里多出一个漆黑人影。
    不是人，而是真的影子。
    它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房间里。
    谁也没有察觉到它的到来。
    也没人知道它要做什么。
    大约一两分钟后，床上的萱萱睁开眼睛小心地扭头看向身边的玛莉安，确认对方没有醒来的迹象后转而盯住天花板。
    女孩的瞳孔变成了白色。
    【特殊能力“吉凶祸福”使用中】
    【特殊能力（已绑定）：吉凶祸福】
    【品质：a级】
    【简介：吉祥、不幸、灾祸、幸福。绑定者可通过此技能判断自己或指定对象身边人所代表的吉凶祸福。比如，指定自己的身边人，那么身边人a代表吉祥，a将会在不久后为你带来吉祥；b代表不幸，b将会在不久后为你带来不幸。（判定结果轻易不会改变）】
    【冷却时间：十二小时】
    【备注：灾祸＞幸福≥吉祥＞不幸，所以当你发现身边有人代表灾祸时，及时远离对方。】
    萱萱进入这个副本后在卫左身上使用过两次这个技能，两次都只出现了“不幸”的标识，并且代表不幸的还是同一个人。
    即看似毫无威胁的谷和。
    她实在害怕这个人，以至于技能刚冷却完便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情况。
    试想过各种可能，结果却依旧出乎萱萱意料。
    谷和不见了。
    “不幸”也不见了。
    这本该是一件好事，可她却看见“灾祸”特有的白色骷髅头图标出现在了卫左身边，而白色骷髅头下面的名字是……
    看清楚名字的那刻萱萱不受控制地瞪大眼睛。
    下一秒，小女孩凭空消失了。
    与此同时在狂欢赌场里，不眠不休看了近两天以卫左为中心的活动副本实时投影的死神a忽然眉头微皱。
    奇怪，自己怎么会看到卫左头上有死气？
    虽然颜色是浅灰色，不可能会有性命之忧，但毕竟是意味着灾厄将至。
    问题是那位还在卫左身边，他怎么会出现无法避免的灾厄？
    脑子里接连不断划过各种猜测，死神a放松身体向后躺去，眼神放空，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屏幕里的青年。
    他能察觉到最近几天地球附近时不时会有宇宙狂欢会的成员过来。
    想来想去，这些成员十之八九是为那位而来。
    脑子里闪过各种猜测，死神a的表情也从刚开始的放松变成了凝重，难道卫左头上的死气与宇宙狂欢会有关？
    那位看起来还不知道宇宙狂欢会的事情，自己要不要去提醒下它？
    嗯……
    自己好像没有卫左联系方式来着？
    西里恩这个变态应该有，但这个小气鬼肯定不愿意给他。
    没办法。
    死神a无比愉快地想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只能勉为其难亲自过去副本里提醒一下我们的漂亮游商了。”
    不远处正在疯狂截图的西里恩突然一阵恶寒。
    凌晨六点过。
    卫左所在的副本里还没有天亮。
    昨晚睡得太迟，被五八叫醒时青年脸色比以往都要差，一双漆黑凤眸里罕见地带着怨气，他冷着脸掀开棺材盖。
    结果出棺就迎来一句暴击：“萱萱不见了！”
    说话的人是玛莉安。
    女生身上还是昨天那件衣服，头发乱得跟鸡窝差不多，一看就知道是自己抓出来的。
    许是卫左此刻表情太可怕，玛莉安说话变得结结巴巴：“我醒、醒来后，就、就发现、萱萱、她不见了，我、我以为……”
    青年打断她道：“说重点。”
    其实卫左语气毫无波澜，但玛莉安就是吓得出了哭腔：“对、对不起，我有用道具找过萱萱，可就是怎么都找不到……”
    她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我真的用过好多道具，所有、所有能指定对象的道具我都用过了，可不论是什么，只要是能指定对象使用的特殊能力和物品都无法对萱萱使用……”
    晃了晃脑袋，恢复正常思考能力的卫左认真打量着快要哭出来的玛莉安。
    并没有从女生身上找到一丝一毫的撒谎痕迹。
    他打开了自己的游戏面板。
    52组名单的鬼王名字仍是萱萱。
    确认萱萱还在副本里后，卫左冷静道：“萱萱多半是被人类阵营的玩家带走了，他们目的是限制鬼王行动，不会对萱萱做什么。”
    “那些被囚禁起来的鬼王附近大概率会有很多玩家看守，你能找到这种玩家聚集的地方吗？”
    玛莉安一片混沌的大脑忽而清醒不少。
    她当即开始用道具搜寻这种地方。
    但很快女生就失落地说：“道具无法使用，上面跟我找萱萱时一样一直显示程序错误，这破游戏不会是中病毒了？”
    卫左闭了闭眼睛。
    他勉强控制着自己不断下坠的理智，从棺材里离开：“去收拾下，吃完早餐后出门。”
    玛莉安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房间里再次安静。
    青年站在原地深呼吸两口后走向洗漱间，看起来平静如水，没有半分慌乱之色。
    “砰！”
    不久后，洗漱间里传来一声巨响。
    两三分钟过去，匆匆洗漱完的卫左大步走出洗漱间，身后是洗漱台上方，以某个中心为点朝着周围开裂的镜子和正在修复镜子的小纸人。
    五八全程不敢吱声。
    先是想杀自己的谷和当面跑了，又是睡眠严重不足，还要加上那个叶礼的仇人说不定也在副本里，如今当亲人看待的萱萱又被掳走。
    卫左不发火才有鬼了。
    只是它现在竟然也找不到萱萱在哪！
    这事要是跟宇宙狂欢会没关系，它直接把宇宙狂欢会给生吃了！
    收拾好的卫左背着棺材离开房间，手里拎着两袋早餐。
    听到动静的叶礼与齐锦一在客厅里等待。
    卫左将早餐放在桌上。
    “速战速决。”
    迅速解决完早餐，四人离开住处后不久在路边便遇到了一个瘦高瘦高的玩家。
    对方站在电线杆旁边，身后是绘满各种童趣图案的墙壁。
    “喂！你就是卫左？”
    头上顶着绿色昵称的青年转身扫了眼吊儿郎当一脸刻薄相的瘦男人，薄唇微启：“萱萱失踪这件事和你有关系。”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瘦男人走到他面前，笑嘻嘻道：“她可不是我带走的，我到这里来只是想告诉你，今天晚上之前如果你没来救她，我们就会弄死她！”
    见卫左眼神无波无澜，本就情绪躁动的他脑海一热，啧啧讥讽道：“看来情报不准啊，你这看起来也不像多在乎那小姑娘的样子。”
    他舔了舔嘴唇，继续用语言刺激青年。
    “既然这样你应该不生气我踹了她一脚？”
    “没办法，那小女孩刚被抓来时哭得可惨了，我们给啥她都不吃，嘴里一直喊着要哥哥，我觉着吵……”
    话还未说完，瘦男人突然觉得脊背窜起一股令他毛骨悚然的凉意。
    紧接着，腹部位置传来重力。
    “砰！”
    瘦男人整个身体随着惯性撞到了墙上，又顺着墙壁滑下来，接着猛地躬起身子低头咳出了两口鲜血，面部五官因剧痛而扭曲在一起。
    他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倒，如一滩烂泥般趴在地面上急促地呼吸着。
    卫左踱步到瘫软在地的瘦男人面前。
    被踹到吐血的人虚弱仰头看向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青年。
    由于对方个高，还戴着口罩，他完全看不清这人脸上表情，只能感觉到一种像是被某种大型食肉野兽盯上的恐怖。
    他想求饶，喉咙却仿佛被扼住般什么话都无法说出来。
    “我会死。”
    脑海中只剩下这句话。
    面前的人似乎笑了一声。
    瘦男人听到对方轻声细语地说：“你们认为用一个小女孩就可以拿捏住我？不，你们错了。”
    手背传来疼痛，他发出微弱的哀嚎声。
    而面不改色用鞋尖碾压瘦男人手背的卫左声音里含着几丝极其少见的阴戾：“我只会在她出局后一个一个杀掉所有参与这件事的玩家。”
    完全不是开玩笑的语气让脑袋逐渐清醒过来的瘦男人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自己都做了什么？
    为什么要去挑衅一个明显不弱的鬼王？
    被踹中的地方还在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他低下头麻木地看着地面，在此刻竟然无比庆幸自己不是卫左那组的人类组员。
    他敢担保，这人口中的杀掉绝不会是什么痛痛快快的事。
    忽然，卫左语气意味不明道：“你在庆幸？”
    瘦男人身体一僵。
    青年继续自顾自道：“你在庆幸我不是你这组的鬼王，所以不能杀掉你？”
    瘦男人心里涌起了莫大的不安。
    这种不安很快就转化为现实，因为不自觉再次抬头的他看见眼前这人朝某个方向漫不经心地招了招手，那模样和逗狗差不多。
    很快就有一个与面前人年龄相仿的冷峻青年向这边大步走了过来。
    卫左将鞋从瘦男人手背上移开，平静地说出了对方彻底陷入绝望的话语。
    “他也是人类阵营的玩家。”
    规则里表示鬼王不能杀死其他小组的人类。
    但人类与人类之间可以自相残杀。
    叶礼安安静静地站在卫左身旁，清冷俊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周身的冰冷杀意却如刀刃般刺向趴在地上的瘦男人。
    卫左漠然道：“杀了他。”
    风刃应声而出，瘦男人的头被看不见的风径直切断，大量温热鲜血喷涌而出，四处飞溅。
    站在他面前的卫左依旧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特殊能力（已绑定）：自由之风】
    【品质：a级（可成长为s级）】
    【简介：风本无形而自由。绑定者将拥有操纵控制风的能力，具体如何操纵控制需要绑定者自行研究。该技能可与其他技能组成在一起成为组合型技能。（剩余功能尚未开发）】
    【冷却时间：无】
    【备注：身体也许会被束缚，但全球逃生游戏祝愿绑定者的灵魂与心永远自由。】
    叶礼谨慎地撤掉卫左面前的无形风屏，溅在风屏上的鲜血如下雨般哗啦啦掉落。
    仍然没有弄脏青年的哪怕一片衣角。
    就在这时玛莉安跑了过来，她高兴地说：“我终于找到萱萱在哪里了！我们快过去！”
    说着，一个城市立体地图被投影出来。
    地图上面有个红点正在不断闪烁。
    红点周围有很多小黑点，这些小黑点有的原地静止不动，有的时不时动下，还有的跟猴子一样到处蹦跶。
    玛莉安解释道：“红点代表萱萱，这些小黑点是她身边的玩家。”
    卫左淡淡地扫了眼城市地图，惜字如金。
    “走。”
    紧接着转身离开前想起什么的他奖励般摸摸叶礼脑袋：“做的不错。”
    叶礼没说话。
    在左哥生气且并不是对自己生气的时候，他通常会选择收敛起那些用来吸引对方注意力的小手段，成为一个任青年随意驱使的哑巴工具。
    说起来……
    他目光晦涩地瞥了眼瘦男人身边不知何时出现的死老鼠。
    还是浑身脏兮兮的黑毛死老鼠。
    这只死老鼠皮毛上也有用颜料写下的“叶”。
    恶意昭然若揭。
    叶礼面无表情地掸了掸衣角，那人莫不是以为已经恬不知耻抛下过去的自己还会被这些无聊的东西影响到？
    可笑。
    青年转身，发现卫左的背影渐行渐远，连忙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立体地图上的红点其实距离几人并不远，只是之前不知为何无法对萱萱使用特殊物品，就好像她身边的信号被屏蔽了。
    如今信号被接通，玛莉安那些追踪类的特殊物品就派上了用场。
    没走多远，天亮了。
    卫左冷不丁停下脚步。
    在其他三人疑惑的目光中，青年仰头看着天空自言自语道：“天亮了，白天鬼王的实力会被大幅度削弱，怪不得那些玩家说如果我在夜晚降临前没有去救萱萱，他们就会杀掉她。”
    “他们是想借机除掉我。”
    玛莉安心里有种微妙的不太好的预感。
    她谨慎地开口道：“你想做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后卫左双眸微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森寒语调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择人而噬的可怖气息。
    “杀人。”
    游戏希望鬼王在白天东躲xz，艰难谋生。
    他却偏要做那白日里也肆无忌惮杀人的恶鬼。
    谢谢亚瑟柯克兰丷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187章 最后，幸运者死于不幸

    第188章 最后，幸运者死于不幸
    “杀人？”
    在卫左说出这两个字后，玛莉安没忍住重复了一遍，表情有些惶恐。
    女生以为身为鬼王阵营的卫左是打算直接跟身为人类阵营的叶礼一起强制结束这场游戏，于是她问：“你是想强制结束游戏吗？”
    卫左侧过身，眼睛微弯：“怎么会？我只是想去帮一帮与我同阵营的玩家而已。”
    玛莉安恍然大悟。
    既然人类阵营能联合，那鬼王阵营自然也能联合起来，如今鬼王们之所以会是一盘散沙，不过是因为人类阵营抢占了先机。
    鬼王们还没来得及互相联系，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样想着她再次开口问：“我有强制传送类的特殊物品，能突破绝大多数防御，但这个需要被传送对象同意才能转移。”
    “转移地可以指定这个副本里的任何地方。”
    “你想怎么做？是现在就放出鬼王，还是等今天晚上？”
    女生忐忑的语气逐渐带上了几丝兴奋。
    卫左转身朝预计目的地走去：“问问他们是愿意做踏脚石，还是愿意继续往前走，愿意继续往前走的就传送到萱萱身边。”
    “萱萱身边？”玛莉安声音里夹杂着迟疑。
    青年头也不回地说道：“半小时。”
    “半小时后她身边不会有一个活着的人类阵营玩家。”
    如呢喃般的声音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地球时间2018年9月12日06:21。
    天空蒙蒙亮，甚至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一点月亮的轮廓。
    城市某处街道上摆着几个大小相同的铁笼。
    最左边的铁笼里，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女孩侧躺着蜷缩在铁笼角落，她双手紧捂住腹部，脸色发白，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疼。
    好疼。
    小女孩像煮熟的虾子那样躬起身体，她张开嘴小口小口地吸着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为什么游戏面板打不开？
    为什么超能力用不了？
    为什么用不了那些奇奇怪怪的特殊物品？
    无数个疑问在她大脑中盘旋，小女孩没忍住呜咽了一声，好讨厌这样没用的自己啊……
    “你还好吗？”
    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传进耳朵里，萱萱迷迷糊糊地朝着声源处看去，是一个穿着红裙子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女。
    对方也被关在铁笼里，此刻正双手握住笼子铁杆满脸关切地看着她：“你看起来很难受。”
    萱萱下意识想回答，却又想起什么似的闭上嘴继续低头当一只自闭的小虾米。
    红裙少女苦恼道：“这年头连小孩子的警惕心都这么高了吗？”
    就算没人搭理，她还是自顾自道：“我猜你的特殊能力和物品也用不了了，真是见鬼，要是人类阵营里有能做到程度的玩家，那还玩什么，直接宣布他就是胜利者好了……”
    与可爱外表不符，红裙少女说话语气总是带着几分暴躁，时不时还会喷句脏话。
    在提到自己是如何被人暗算最后被囚禁时还愤怒地拍打了两下铁杆。
    引来了附近看守铁笼的玩家注意力，他们不耐烦地要少女别安静点，却被怒火上头的少女冷笑着怼了回去。
    刚开始只是两个人和少女互怼。
    没怼过。
    是两个人没怼过一个看似柔弱乖巧的女生。
    紧接着又加入了三人。
    只可惜最后整整五张嘴加起来都比不过一个少女的毒舌，双方差点隔着铁笼打起来。
    而旁边听着听着被分散了注意的萱萱居然觉得自己被那个大坏蛋踹了一脚的小腹没那么疼了。
    小女孩揉揉肚子，心想之后一定要给哥哥告状有人欺负她！
    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早上好呀，萱萱。”
    听到声音的萱萱顿时警惕抬头，她像一只被激怒的小兽一样仰头盯着把自己带来这里的人。
    “大坏蛋！”
    虽然听了半天红裙少女是怎么骂人的，但萱萱脱口而出的脏话仍旧没什么伤害力。
    她恶狠狠地瞪住铁笼外居高临下的卷毛男生。
    “卫左哥哥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谷和笑眯眯地看着萱萱，指了指有一条黑色缝合线的脖子：“你的卫左哥哥已经知道我是大坏蛋了，都把我的头割下来了。”
    小女孩先是一愣，后嘀咕道：“活该，谁叫你想伤害哥哥……”
    谷和漫不经心地摩挲了下缝合线，蹲在萱萱旁边唉声叹气地说道：“唉……他下手挺狠的，如果不是我跑得快，可能就真的死了。”
    两人距离被拉近，萱萱认真打量着男生。
    奇怪，这人怎么感觉气场和之前不一样了？
    趁对方不注意，她飞速开启了……
    突兀想起超能力现在没办法使用的萱萱正要失落地收回目光，却发现自己双眼微热，正是特殊能力“太阳神之眼”的使用时特征。
    超能力又能用了？
    萱萱抬头看了眼卷毛男生，只一眼后便低下头把头埋进手臂里，闷声闷气地问：“我总觉得你跟我第一次看到的谷和不太一样，你是他吗？”
    【特殊能力“真实之瞳”发动】
    谷和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我和你才认识不久，你怎么知道哪个是真实的我？”
    这是一句无法被判定的话。
    真实之瞳没有发挥作用。
    未发挥作用的真实之瞳不会消耗精神值。
    没得到想要回答的萱萱并未气馁，她故作好奇地顺着谷和的话往下说：“那现在的你是真实的谷和吗？”
    男生看向萱萱的眼神里多出一丝新奇，他嘴角扬起怪异的弧度：“是啊。”
    【这句话鉴定为：假】
    还没等得到答案的小女孩转移话题，谷和饶有趣味地开口道：“你在使用技能？你为什么会怀疑我不是真实的谷和？”
    萱萱不吭声。
    谷和自言自语地猜测：“你的直觉好像比大多人要强，是凭借这个觉得我不对劲吗？”
    才不是。
    是因为你的脸与一张猫脸重叠在了一起。
    大概是小女孩的长久沉默让谷和失去了耐心。
    他伸手敲敲铁笼的铁杆，轻声道：“抬起头，看我。”
    这句话仿佛带有魔力，原打算对方说什么都不理会的萱萱不受控制地抬起头，又扭头看向铁笼外蹲着的谷和。
    她看见，卷毛男生的头顶蹲着一只黑猫。
    周围所有事物好像被按下静止键，又好像是他们二人被隔离在了另一个空间里。
    黑猫歪头，脸上出现了人性化的笑容，它声音像是从遥远天边传来的，缥缈空灵：“我见过不少幸运的孩子，他们都过得很幸福，但过分的幸运总有一天会对他们张开滴着毒液的獠牙。”
    “最后，幸运者死于不幸。”
    黑猫甩了下尾巴，两颗如黑曜石般美丽的猫眼里浮现出令人胆颤的恶意。
    “旁人都觉得他们被幸运所抛弃了。”
    “他们说过度幸运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我不这么觉得，我认为他们的不幸都是因为身边有个不幸者，不幸者分担走了他们的幸运。”
    见小女孩只是抿唇沉默地盯着自己，不死心的黑猫接着恐吓道：“你迟早有一天也会迎来凄惨至极的结局，我已经看到了你的未来……”
    它面前投影出一张图片。
    图片里，萱萱躺在一副熟悉的六角黑棺里。
    她周围铺满白玫瑰。
    小女孩穿着漂亮的粉色公主裙，还戴着顶华丽的水晶皇冠，双手规矩地交叠放在腹部，看起来就像睡着了的小公主。
    只是看起来而已。
    因为女孩脸色苍白如纸浆，嘴唇也没有半分血色，再往上，便看到她的双眼连带着眼皮共同被什么东西挖走，只剩下两个骇人的空洞。
    如果再仔细观察，会发现萱萱脖子和两只瘦到皮包骨的手腕上都有缝合线。
    皮肤表面还隐约残留着被虐待的印记。
    注意到看完图片后萱萱低下了头，黑猫有些得意地晃着尾巴：“这是你的未来哦～你会先被挖去双眼受尽各种折磨，再被斩去四肢与头颅，而且直到最后你都没能找回自己的眼睛。”
    它空灵的声音里多了些许蛊惑：“其实这一切都是因为卫左哦～虽然你很幸运，但这个人是能被称为灾星的不幸者，他会害死身边所有人。”
    “他会分担你的幸运。”
    “他会抢走你的幸运。”
    黑猫慢悠悠地总结道：“最后，让你这个幸运者死于不幸。”
    又过了几分钟，萱萱仍然没有出声。
    得不到回应的黑猫烦躁地摇晃着尾巴。
    终于，在它彻底失去耐心前，小女孩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信。”
    闻言黑猫冷笑着说：“我的预言图从来没有出错过，也只有我能改变预言，如果你继续待在卫左身边，你必将迎来图里的结局！”
    萱萱用力咬了下嘴唇，她呈现出与八岁孩子完全不符合的冷静：“你说这些，是想让我离开卫左哥哥还是去伤害他？”
    【特殊能力“真实之瞳”发动】
    黑猫不断摇来晃去的尾巴忽然停住，猫眼清晰地倒映出小女孩身影。
    确切来说是倒映出了对方的灵魂。
    形状如花朵般的纯白灵魂里分布着星星点点的黑色杂质。
    本应该是一个可以被入侵操控的灵魂。
    可它无法入侵，也无法操控，更别说将其驱赶出去或者像对待身下这个卷毛人类一样让其灵魂沉睡了。
    这个灵魂不够纯洁，却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
    黑猫本想换种方法即通过让小女孩对亲近的人产生负面情绪，然后趁机在对方灵魂上打上一个标记，最后通过标记来动摇这个灵魂。
    它以为人类小孩子会很好糊弄。
    察觉到自己出现太久即将被那位发现，黑猫身影开始慢慢变淡。
    在彻底消失前，它给小女孩留下了一句话。
    “不论如何，我并没有欺骗你，你最后必定会因为卫左而获得预言图里的结局。”
    尽管它未回答萱萱的提问，但特殊能力“真实之瞳”还是鉴定了这句话。
    【这句话鉴定为：真】
    “真实之瞳”的判断准确率在80以上。
    萱萱低着头，走到铁笼角落里蹲下，双手抱住膝盖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
    她只会相信那20。
    不久后萱萱发现特殊能力与特殊物品再次失效，由于先前已有过类似经历，她并未感到失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也不知过去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就是十几分钟，又或者是几小时，正当萱萱思考要不要躺在地上睡一觉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巨响。
    伴随巨响的而来是一声差点令她喜极而泣的平静呼唤：“萱萱。”
    “哥哥！！！”
    原本抱着膝盖缩在笼子角落里的小女孩在看到来人后立刻站起身，她满脸兴奋地朝着笼子边缘跑过去，双手抓住铁杆：“哥哥好厉害！我就知道哥哥一定能找到萱萱！”
    可这激动还没持续多久，小女孩脸上的喜悦就变成了惊慌与恐惧。
    猛然回忆起“吉凶祸福”的判定结果，她下意识脱口而出：“哥哥，快……”
    话音未落，萱萱的眼神变得呆滞。
    她怔怔地看着身背黑棺的卫左踩在飞速向着四周蔓延的冰层上朝自己走过来。
    所有接触到冰的玩家都在几秒内被冰封住。
    名为叶礼的哥哥以风为刃，将这些被冰冻住的玩家尽数切割成两半。
    他们由内而外都被冻住了。
    以至于只有尸横遍野，没有血流成河。
    而那个新来的叫齐锦一的哥哥则拿着两把造型古朴如弯月般的武器收割着那些没有被冰冻住的“幸运儿”。
    他们二人看似各自为战，实则都保持一个离卫左不远不近的距离，目光也总是若有若无地扫过对方周围。
    只要青年开口，他们就能立刻来到他身边。
    卫左走到关着萱萱的铁笼面前。
    由于笼子没有门，他伸手抓住两根铁杆往旁边分出一个出口，接着微微弯腰将小女孩从铁笼里抱出来。
    满心欢喜的萱萱用脑袋蹭着青年，声音里满是依赖与眷恋：“我好想你啊哥哥……”
    卫左摸摸她的头。
    眼角余光扫到旁边铁笼里的红裙少女朝这里投来了渴望自由的目光，他转而单手抱住萱萱，随即过去用空着的手把铁笼抬起。
    笼子有点高，抬起不太方便，青年又“砰”放下铁笼。
    巨大的响声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
    其实也没有很多人。
    在场的人类阵营玩家都快死光了。
    红裙少女眼巴巴地看着卫左：“哥，你是我唯一的哥，求你了，你行行好，帮下忙，我保证我出去后就原地消失！绝对不给你找麻烦！”
    卫左召唤出了一群蝶翅流光溢彩的幻蝶，他出声示意道：“不想死就呆在笼子中央。”
    得到指令的幻蝶们扑向铁笼，短短几秒钟就将其全部腐蚀干净。
    “啊啊啊——”
    获得自由的少女还未道谢，一声惨叫将众人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一个样貌平凡的中年男人跪在地上，嘴巴大张，露出来的身体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一层宝石状的东西。
    紧接着玛莉安的声音响起：“这垃圾传送怎么又能用了啊？还以为我又要装逼失败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啊哈哈哈哈！”
    在确定强制传送生效后，女生光速变脸，飞奔到萱萱身边：“萱萱啊！你没事？呜呜呜对不起……”
    卫左放下萱萱，让两个女生抱在一起抱头痛哭。
    他走到那个半死不活的中年男人身边：“这些笼子是你制造出来的？”
    中年男人眼神茫然了一瞬间，随即咬着牙断断续续地说：“我设定了绝对规则，削弱过的鬼王不可能破坏笼子，你根本就没被削弱，我、我要、举报你！”
    什么？
    卫左还没反应过来，全球逃生游戏的红色警告语忽地跑出来。
    【检测到编码为000609的副本里有玩家使用了“绝对举报”，为保证副本的正常运行，执法者已上线】
    【执法者no1已接取任务】
    【执法者no1将在三十秒后降临】
    随着着两句话的出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黑色的门出现在中年男人附近，与此同时一缕众人看不见的黑气从男人头顶钻出并迅速飞向黑门。
    约莫过去五六秒后，门打开了。
    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他全身上下都被笼罩在黑色斗篷里，漆黑的兜帽投下深深阴影，遮挡住了大部分五官。
    男人很高，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要高，沉默站在门口的样子极具压迫感。
    气氛骤然寂静。
    西里恩看着画面里的死神a，脑海中缓缓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我这边刚收到需要执法者的消息，你人就已经在那里了？
    看到死神a朝自己这边走过来，卫左挑了下眉，他还以为又会上演跟副本骗七结束时一样的剧情。
    出于礼貌，他率先打招呼道：“好久不见。”
    死神a点点头：“好久不见。”
    男人视线自上而下扫过青年，声音淡淡：“你以后可以继续叫我沈先生。”
    此话一出，卫左还没说什么，狂欢赌场里的西里恩就先咬紧了后槽牙。
    我去你的对棺材更感兴趣！

 第188章 牢笼

    第189章 牢笼
    宇宙中，有一支队员们都长得奇形怪状的队伍正在飞速朝着某个方向前行。
    身体犹如水晶构造而成的女人时不时会看一眼队伍中心那个被无数条不同种族的手臂包裹成球状物的东西。
    手臂球表面绘满了艰涩繁复的黑色诅咒，哪怕并未凑近，也能感觉到诅咒散发出来的邪气。
    诅咒与手臂保护着它们此行的目的。
    为防止有意外，它们不敢使用空间转移这类转移途中也许会影响到手臂球的赶路方式。
    不过幸好这支队伍里都是宇宙种族，一路上几乎是畅通无阻。
    这样下去，应该不久后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它们也将和那位正式对上。
    当初签订和平协议的势力基本都已并入宇宙狂欢会，崇尚和平的系统总局那边也对这件事持默认态度，这次必定有一方会受到重创，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哪方？
    这个东西真的能杀死那位吗？
    索兰又看了一眼手臂球，还是很难想象这里面包裹着能让那位死无葬身之地的“秘密”。
    她收回视线，过往记忆在脑海中闪现。
    在与那位做过交易后，她曾缠着阿妈让对方讲述那位的事情。
    阿妈无奈之下只好简单说了下那位的过往。
    它最开始只是一个来历不明想要寻找身世的流浪者。
    那位当时还很弱小，因为其可以无视阻碍在宇宙里随意行走的怪异吸引了一些宇宙种族的注意力，它们将这个迫切想要找到归属的不明生物视为乐子。
    后来大家偶然间发现乐子的核心能量很古怪。
    宇宙中所有种族都有一个总核心，就像一张大蛛网的中心点，从中心点延伸出去的那些蛛丝就是族人的“根”。
    根与总核心之间的关系很古怪。
    它们相连，却又不完全相连。
    总核心的状态会影响到对“根”的状态，总核心衰弱，“根”也会慢慢衰弱下去，这个过程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但滴水穿石。
    不过这时可以选择切断两者之间的联系。
    代价是以后没了总核心的各种加持，“根”的成长速度也会大大减慢，想要继续变强需要付出比以前还要多千百倍的努力。
    尽管总核心能影响到“根”，但总核心被摧毁后“根”并不会被跟着摧毁。
    只要“根”够多，甚至能再造出新的总核心。
    不过新的总核心会比以前弱，之后由这个总核心生产出来的根也会变弱。
    同时，个体的“根”如果没了，几乎没可能再利用总核心再造一个出来。
    根是脆弱的，很容易被摧毁。
    “根”与核心能量是两种东西。
    它不可以独立存在，核心能量可以独立存在。
    有“根”的必定有核心能量，有核心能量的不一定有“根”。
    没有根的核心能量脆弱且无法成长变强，失去根的核心能量不但会失去大部分以前的能力，还会变得脆弱。
    失去根可能会死，失去核心能量必定会死。
    偏偏根就在核心能量的中心位置，就像是心脏一般，任谁都能一眼看到它在哪里，连带着让原本强大的核心能量也成了不能随意示人的东西。
    所以与其说大家是在保护核心能量，不如说是大家在保护根。
    而“乐子”的核心能量没有根。
    连曾存在过的影子都没有。
    这意味着这个想要找到“家”的乐子其实根本就没有“家”。
    它是异类。
    还是一个永远无法变强的弱小异类。
    于是从此这个急于寻找过去与归属的“乐子”就变成了宇宙中哪个种族都可以踩上一脚的贱种。
    宇宙里这种欺凌很常见，毕竟弱肉强食是再常见不过的生存法则。
    谁也没想到这个本该此生都低人一等的贱种会不怕死到去改造核心能量，它们更没想到的是这个贱种居然还真的改造成功了！
    它打破了“没有根就无法变强”的定律！
    甚至没有根这一点反倒成了它的优势。
    因为根会限制各个种族成长的大体方向，就像晶月石一族再怎么成长变强也无法让坚硬的身体柔软起来。
    它没有限制。
    不出意外它能同时兼顾任何属性。
    曾经的废物变成了大家避之不及的怪物。
    索兰难以想象在那个公认核心能量需要慎重保护的时间点，有一个“贱种”会产生如此惊世骇俗的想法，并且还真的付出了行动。
    那位改造核心能量成功后，也不是没有种族想要效仿它。
    然而它们往往在强行取出根的那一刻就死去了，就算侥幸活下来，没有根而变得异常脆弱的核心能量也经不起实验。
    那位是宇宙中独一无二的奇迹。
    想到这里索兰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可惜，这个奇迹也许就要陨落了。
    地球那边编码为000609的副本万里挑一里浑然不知危机将至的卫左正和死神a闲聊。
    在对方提出可以继续叫他沈先生后，卫左便从善如流地称呼道：“沈先生。”
    死神a绷紧的身体微松。
    男人比青年要高近十公分，因此卫左需要稍微抬头才能与他对视，心里便不由得又生出这人是不是偷偷垫了增高垫的想法。
    “在想什么？”
    见青年一直盯着自己看，男人刚放松一点的背部再次挺得笔直，口中也不忘询问。
    卫左当然不可能告诉他自己在想你是不是垫了增高垫这种事，便随口挑了个话题：“你不是来处理举报的吗？”
    经对方这么一提醒，忽然想起自己这次来所为何事的死神a：“……”
    光顾着和游商说话，完全忘记正事了呢。
    他俯身，在对方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慎重叮嘱道：“这不单单是场游戏，还有第三方……”
    男人还想再多说几句，脑海中全球逃生游戏那里却已经在催促他赶紧完成任务，甚至还放出了刺耳的警告声。
    无奈之下他只能匆匆撂下一句：“总之你万事小心。”
    随后重新站直身体，在众人探究的视线里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卫左的右手手腕，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只造型奇特的腕表给对方戴上。
    死神a不冷不淡地解释道：“这是能检测玩家数据是否异常的道具。”
    腕表上的小灯亮起，是绿光。
    机械音同时响起：“检测结束。”
    一副公事公办模样的男人边磨磨蹭蹭地摘腕表边嘀咕道：“太瘦了，我一只手都能圈住……”
    卫左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但在死神a花了半分钟还没有解下腕表后还是忍不住提醒他：“你戴这东西时只用了几秒钟。”
    死神a面不改色：“解开要麻烦些。”
    又过去十几秒，腕表终于解下。
    男人用指腹轻轻揉了揉青年被装饰繁多的腕表磕碰出来的红痕，继续小声嘟囔：“这皮也太嫩了，难怪他要花高价买那种布料做的裙子……”
    卫左闭着眼睛用头发丝想都能猜到死神a口中这个他是指谁。
    “好了。”
    死神a将腕表收入怀中，象征性地扫了眼旁边还跪在地上的举报人，声音冷淡：“未检测到异常数据，游戏可以继续。”
    话音落下，全球逃生游戏的红色警告出现。
    【执法者no1已完成执法】
    【经过检测核实，编码为000609的副本可以继续正常运行】
    【请执法者no1尽快离开副本】
    还是头一次看到全球逃生游戏会在执法者结束任务后进行这种提醒，死神a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了。
    转身走向黑色的门前，他再次叮嘱道：“万事小心，勿要轻敌。”
    这句话既是送给卫左的，也是送给那位的。
    男人走进黑色的门，眨眼间就传送回了狂欢赌场观影场里。
    刚走出门，死神a眉心一跳。
    西里恩正双手抱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没来由的心虚促使他抢先开口：“我只是觉得他杀人时的样子很优雅，你也知道，我向来无法拒绝与死亡有关的事情……
    “这个不是我来找你的理由，这笔账我之后再跟你算。”西里恩微笑着打断道，“我是来……”
    死神a却抬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声音有些冷冽：“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也不能确认那边是不是真的要发疯。”
    “总之这不是我们两个能插手的事情。”
    男人朝自己的座位走去，像是在提醒对方又像是在提醒自己：“你别忘了，我和你背后的家族都加入了宇宙狂欢会。”
    “西女士可是相当厌恶那位。”
    西里恩脸上笑容彻底消失。
    副本里。
    目送死神a离开的卫左转头便看见一堆陌生面孔，这些人脸上表情各不相同，又都不约而同地用自以为隐蔽的目光打量他。
    玛莉安牵着萱萱走过来解释道：“这些都是自愿被传送过来的鬼王。”
    卫左颔首：“嗯。”
    随即垂眸看着表面凝结起一层白霜的恶戒。
    他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重的恶意了。
    经过今天这么一遭，现在恐怕不论是人类阵营还是鬼王阵营都对他颇为忌惮。
    按理来说有五八在他身边，自己本不应该有什么担忧。
    可也许是被死神a那几句提醒影响了，他总觉得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这些人怎么处理？”齐锦一拿着两把还在滴血的弯月刃走过来，眼底杀气并未消散，整个人看起来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原打算跟鬼王们合作的卫左此刻已经失去了合作的想法。
    他皱了下眉，在其他人因为齐锦一这句话汇聚过来的视线中平淡道：“既然萱萱没事，我就不参与这场争斗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
    其实卫左倒是很想直接把这些鬼王杀了。
    可他总觉得这么做会发生什么自己绝对不想看到的画面。
    本以为卫左要带着鬼王们嘎嘎乱杀的玛莉安有些失落，但转念一想还是觉得避战保平安更好。
    女生也隐隐察觉到了这些鬼王的异样。
    究竟是哪里有异样她也说不出来，可能是因为她那个可能会被高等级存在所屏蔽的特殊能力“辨识”又失效了。
    也就是说在场这些人里……
    啧，社会好复杂，她想回家找妹妹。
    “那我就不打扰各位了。”向来言出必行的卫左抱起萱萱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果然，比起带队搞事什么的，他还是更喜欢躺平摸鱼的感觉。
    其余三人见卫左离开，便也跟着走了。
    只留下一群被“抛弃”的鬼王面面相觑。
    而角落里自始至终没有其他人被发现的谷和眼神空洞如傀儡，嘴角扬起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诡异渗人。
    他头顶的黑猫悠悠地摇晃着尾巴，猫瞳里划过一丝期待。
    快了，快了，那个马上就要被送到了。
    真想快点看到那位惊慌失措的狼狈样子啊！
    黑猫脸上露出人性化的愉悦，又很快被不满所替代，它用尾巴在空中画了一个图案，无法被看见的图案微微发光，却无事发生。
    黑猫烦躁地伸爪挥散图案，尾巴也不断地摇来晃去。
    还是看不到这次争斗的结局。
    按理说就算这次宇宙狂欢会失败了，也应该能看见结局才对……
    黑猫抬头看向天空。
    不，它们不会失败的，也绝对不能失败。
    一旦失败，哪怕那位愿意退一步，不将桌子完全掀翻，到时候也必定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它们这些冲在最前面的肯定会——
    死无葬身之地。
    地球时间2018年9月12日20:07。
    卫左一行人在欧皇萱萱的指引下找到了一家小旅馆，五人吃过晚饭后便默契地全部聚在客厅里看电视。
    由于萱萱被拐一事让玛莉安有了后遗症，现在不论小女孩去哪她都要跟着。
    就是上厕所时她也要站在门外等待。
    这还是萱萱好说歹说才换来的独自上厕所的权力。
    厕所里，白色瞳孔的小女孩脸色煞白。
    怎么可能？
    自己为什么还是卫左哥哥的灾祸？
    她惶恐地盯着象征“灾祸”的白色骷髅头下宛若一场噩梦的萱萱二字。
    好半天萱萱才提起走出厕所的勇气，她低着头跟在看到她闷闷不乐后满脸疑问的玛莉安身后来到客厅。
    萱萱站到卫左面前，吸了吸鼻子，忍住落泪的冲动，
    “哥哥，我……”
    话刚起头，小女孩周围空气扭曲了一瞬。
    萱萱消失了。
    这次还是当着四个成年人面消失的，
    卫左额头青筋直跳，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客厅里的氛围一时间陷入死寂，除电视机发出的声音外没有别的声音，玛莉安难以置信地左看右看，还伸手在萱萱原来站的位置上挥了挥手。
    大约几秒后，一行发着白光的字出现在众人面前。
    还没来得及细看，卫左突然站起身。
    叶礼投来关心的眼神：“左哥？”
    卫左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手下却不自觉抬手捂了捂心脏。
    就在刚才，五八突然阴沉又飞速地说了句：“我出球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明明以前五八离开时他都不会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这次卫左总觉得会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
    偏五八走得急，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
    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然而自我安慰了几句后青年心中不安非但没减轻，反而更重了。
    就在卫左惴惴不安的时候，五八已经来到了地球外场边缘。
    这时候的它是能最快跨越空间的黑雾形态。
    黑雾面前是一群长得奇形怪状乱七八糟的宇宙生物，有长着八条手臂的独眼肉球；有鸟头蛇身的杂交种；有浑身长满黏糊糊脓包的变异种；有长得像人类却自带翅膀的鸟人……
    它们有些有脸，有些没有脸，还有有一点脸的。
    不太能看出它们表情，但周身却是明显的不善。
    诡异的不妙预感越来越重。
    五八阴森森地说道：“各位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就从总部跑到了这里，是觉得自己已经活够了吗？”
    话音刚落，五八便感觉自己核心能量的运转凝固了。
    半秒不到而已。
    铺天盖地的黑暗却已经包围住了它。
    无边无际，无穷无尽。
    听不见，看不见，闻不见。
    仿佛坠入暗无天日的深海海底。
    可在深海尚能感觉到冰冷的海水，这里却只能感觉到一片虚无。
    它又一次直面了自己此生唯一的恐惧：孤独。
    索兰精神恍惚地望着不远处那个黑色球体。
    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纯粹深沉的黑色，深邃得几乎能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原来不是要杀那位，是要永永远远地困住它。
    身边八臂肉球的声音充斥着得意：“我记得您有句名言，内容大概是能直接动手就直接动手，宁可对着一具尸体讲三天三夜也不对要杀的人废话哪怕一句。”
    “这话确有几分道理。”
    “此物名为牢笼。”
    说到这里八臂肉球笑了两声，就算明知牢笼里的存在无法感知到外界，还是恶意满满地说：“我想比起死亡，还是永生永世被困在一个地方不得解脱更能让您感到痛苦与绝望。”
    也就是这时索兰才知道黑球的名字。
    牢笼。
    简单直白到极点的名字。
    却困住了曾让人闻风丧胆的宇宙头号通缉犯。
    谢谢亚瑟柯克兰丷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189章 困兽（上）

    第190章 困兽（上）
    有些事情是索兰加入宇宙狂欢会后才知道的。
    比如宇宙狂欢会以全球逃生游戏之名掠夺了无数个星球的资源，这些资源有的被宇宙狂欢会高层势力所瓜分，有的拿来充实全球逃生游戏，而有的……
    则是被拿来制作对付那位的武器了。
    眼前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黑色球体是宇宙狂欢会的成员们呕心沥血数日，用了上千乃至上万个种族的镇族之宝才制成的
    因此今日那位被困一事，并非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
    只是她不明白为何要跳过本该有的接二连三的拉扯试探，直接来到最后一步。
    太急了。
    明明不久前才试探过那位。
    却急到就好像晚半步就会发生什么意外一样。
    为什么呢？
    “两个小时。”
    就在索兰盯着黑球发呆时，八臂肉球来到了她面前，再没有先前的得意与狂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正经。
    它仅有的眼睛咕噜噜转了两圈：“两个小时后如果那位没有出来，就会被永远困在里面。”
    面对与方才判若两球的八臂肉球，索兰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这是八臂肉球身体里的哥哥。
    如果没有这个哥哥，狂妄又没脑子的弟弟早就被弄死了。
    哥哥也不在乎索兰跟避瘟疫般的态度，它自言自语道：“那位比你想象中要谨慎太多了，你以为上次它来狂欢会总部威慑一番后便算了吗？”
    “不。”
    “它在用尽各种手段调查我们，而且已经隐约查到了什么。”
    “为此它最近甚至制造出了能让自己死而复生的东西。”
    “宇宙狂欢会没有时间了。”
    索兰震惊地看向八臂肉球。
    它闷闷地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没有谁在知道这些消息后不会感到惊讶的。”
    哥哥的独眼里飞速划过一丝精光。
    黑球确实有时间限制，只有过了某个时间后才能完完全全地成为不可逃离的牢笼。
    只是最慢需要整整两小时，最快只需要……
    不到半小时。
    在场所有宇宙狂欢会的成员里只有它知道这件事，连它那个无脑且自大的弟弟都不知道。
    “假如如今被关在黑球里面的那位还能感知到外界，会不会被我的话所误导呢？”哥哥在心里慢悠悠地想道，“要是真的能误导他，就赚大了。”
    放眼望去，来到这里的宇宙狂欢会成员尽管都很年轻，却都有些许缺陷，倒不是身体方面的缺陷，而是它们的实力都只能止步于此了。
    哥哥转身看向那个毫无动静的黑球，眼中是一片死寂，偶尔却又闪过几缕希望。
    它非常清楚。
    宇宙狂欢会之所以会让它们这些成员过来完成这个计划，并不是看重和相信它们，是因为宇宙狂欢会也不确定这次的计划是否能成功。
    成功了，它们就是功臣。
    不成功，它们这些年轻、没有进步余地的“废物”就是最先拿来平息那位怒火的挡箭牌，还是日后替宇宙狂欢会背锅的主力军。
    毕竟这次只是困住了那位而已。
    不论出发点为何，只要它们完全没有造成具体伤害，宇宙狂欢会与系统总局就还能把和平协议拉出来限制那位。
    实在不行就多推出一点背锅的，让那位杀到冷静下来为止。
    如果不是弟弟冥顽不灵，早早便看清这局的它无论如何也不会参与这场棋局。
    只可惜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从出生开始便是身不由己。
    说不定最后还要陪着这个愚蠢无用的弟弟一起去死。
    想到这里它笑着说道：“索兰，你应该跟我一样祈祷它不会从里面出来。”
    它真的不想死啊。
    哪怕一出生就是一枚棋子，也不想死。
    黑球里的五八确实如八臂肉球哥哥想象中那样并非完全感知不到外界情况，但它能感觉到的只有卫左那里的状况，还很模糊。
    发现这点后五八心凉了半截。
    它留有后手的。
    宇宙中四处都散落着它在签订和平协议前就特地留下的锚点。
    可困住自己的这个东西确实非比寻常，竟然切断了它与除卫左灵魂里那缕核心能量以外所有锚点的联系。
    问题它只能感知到这个仅剩的锚点，不能利用这个锚点从这里脱困。
    距离实在太远了。
    这个空间无边无际，就算其他锚点没失效，它也需要时间将所有锚点联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而稳固的锚点，才能利用对方从这里离开。
    强行联系那个与卫左灵魂融合的锚点，绝对会让其崩溃掉，最后连带着让灵魂一起溃散。
    它也有试过不用锚点，直接撕裂空间离开。
    然而空间被撕裂后仍旧这个空间。
    就好像套娃，打开盒子后里面还有盒子。
    更让五八感到讶异的是，它不过在这里待了短短片刻，便已在这个漆黑空间里发现许多无比熟悉的能量。
    这些能量会在它使用不同手段攻击时组合成最佳的防御手段。
    五八拥有各种属性，对面也有。
    两者谁也奈何不了谁。
    试探过几次后五八肯定这里是一个由无数种族血肉白骨堆砌而成的牢笼。
    一个专门为它设计出来的牢笼。
    又过去了几分钟，五八依旧没能找到突破点。
    这里看似能看到边际，实则无边无际。
    而且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它那种无法逃离此处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也许到达某个时间点后，就真的会被永生永世困在这个鬼地方。
    就在这时它冷不丁听到了卫左的声音。
    “用我的眼睛换萱萱的眼睛？”
    时间倒流回五八刚被牢笼困住的那段时间。
    萱萱凭空消失。
    众人面前出现了发着光的一行字。
    “来中心公园。”
    明目张胆的鸿门宴。
    玛莉安绝望地表示自己又无法对萱萱使用特殊能力与物品了，卫左看到她愤怒地打开游戏面板愤怒地写下一大串投诉。
    【这边已经接受到您的反馈了呢，但由于最近排队人数较多，您需要等待一段时间呢】
    这游戏客服仍然一如既往的气人呢。
    在玛莉安要继续噼里啪啦打字时卫左拦住了她：“能把我们直接传送过去吗？”
    女生怔了怔，点头。
    于是四人便被传送到了这座城市的中心公园。
    刚落地，卫左便看到萱萱站在中心公园的喷泉旁边。
    小女孩周围是一群还算熟悉的面孔，他们是白天通过玛莉安帮助逃离铁笼的鬼王，但再往旁边看去，就是一堆陌生人了。
    这些人各不相同，但有个共通点。
    脸上挂着弧度一模一样的笑容。
    周围所有事物仿佛在此刻都被静止了。
    “喵～”
    一声猫叫从萱萱那里发出，卫左这才注意到双眼紧闭站在原地的小女孩头上蹲着只黑猫。
    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猫开口道：“你看起来就是普普通通的人类嘛，那位为什么会如此喜欢你呢？”
    卫左面无表情地攥紧手指：“宇宙狂欢会？”
    黑猫点点头：“还不算太笨。”
    它懒洋洋地摇晃着尾巴：“虽然那位现在自身难保并不能来保护你，但我对杀死一个弱小的人类不感兴趣，上面也没说必须要杀死你。”
    卫左声音无波无澜：“所以？”
    原本蹲在萱萱头顶的黑猫跳到半空中，像踩着地面那样踩着空气来到青年面前，然后抬起右前爪，亮出锋利的爪子隔空在对方眼睛位置点了一下。
    “不论是游戏又或者是现实，用你的眼睛换这个小女孩的眼睛。”
    听到这话卫左眼里掀起丝丝波澜，他不紧不慢地重复道：“用我的眼睛换萱萱的眼睛？”
    黑猫又一次点头。
    它蛊惑道：“那位树敌无数，失势后必定会有很多势力来找你的麻烦，我可以保护你，但你需要付出一点代价。”
    说到这黑猫声音变得有点古怪：“我原本是想要这个小女孩的眼睛，但你的眼睛比她更有用。”
    “盲瞳，那位把这个给了你？”
    “盲瞳是能看穿所有虚假的眼睛，有了它以后我的实力会上涨一大截，届时我在狂欢会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想保下一个人类还是很容易的。”
    卫左垂下眼，似乎是在思考黑猫的提议。
    黑猫继续慢悠悠地说道：“盲瞳只有自愿给出才能保持最完美的状态，如果你不愿意给我，我也不能硬抢。”
    “而且你身上还有一点和平协议的保护，我需要付出很重的代价才能杀你取眼。”
    “只是这样的话……”它抬爪指向萱萱，“我便只能挖走这个小女孩的眼睛了。”
    “我知道，你很珍惜这个孩子，你也不想看到这个还不到十岁的小朋友从此只能活在什么都看不到的世界？”
    黑猫一句一句用软刀子戳着对方心脏：“某种程度上说是你和那位连累了她哦，如果不是因为那位在你身边，我也不会来到地球，更不会注意到这个孩子……”
    卫左默不作声地抬眼看向萱萱。
    五八失联了。
    但这次卫左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与对方之间的联系并没有中断。
    甚至他还能感觉对方此刻的心情与状态。
    没有受伤。
    心情极度糟糕。
    他再次尝试着在脑海中呼唤五八，除了能感觉到对方心情变得更差劲以外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也许五八能听见我说话，但是无法回应？
    这样想着卫左平静地开口道：“好，我换。”
    黑猫还没来得及高兴，青年接着说：“但是我有个条件。”
    兴许是因即将获得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黑猫声音骤然变得很柔和：“什么条件？”
    “契约，我需要一份能约束你的契约。”
    卫左定定地注视着黑猫。
    黑猫顿时了然：“你是担心我在获得你的眼睛又转而去挖小女孩的眼睛？”
    它晃着尾巴沉吟片刻，缓缓道：“我能理解你的担忧，既然如此那就依你所言签订一份契约，这份契约具有规则之力，一旦我违约，核心能量就会爆炸。”
    “那位应该和你提到过核心能量对我们有多重要？”
    卫左点头：“可以。”
    黑猫眼睛发亮，尾巴在虚空中写写画画。
    终于，契约写好。
    黑猫率先写下自己名字，按上猫爪印，还友情提供了一支羽毛笔给正在检查协议的卫左。
    青年仔细观察确定协议里没有陷阱后便接过羽毛笔一笔一划地认真写下名字，然而最后要摁手印时他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喊了下五八。
    没有得到回应。
    早有预料的卫左并未觉得失落。
    他抬起拇指在契约上摁下。
    拇指与契约接触的瞬间传来一阵针扎似的细微疼痛。
    等卫左拿开手后，契约上多出个红色指印。
    同时他也感觉到自己与眼前这只黑猫间增添了一缕联系。
    一人一猫达成协议，场面尚且还算和谐。
    只有仍被关在牢笼里找不到离开方法的五八近乎疯魔。
    虽然不知理由，但它确确实实从卫左说出那句“用我的眼睛换萱萱的眼睛？”后便能听到对方接下来的话语甚至于心声。
    现实里的声音与心声都是断断续续的，五八只提取到了几个关键词：盲瞳、交换、契约。
    它立时就反应过来是有宇宙狂欢会的成员盯上了卫左的盲瞳。
    可它不在场的情况下，要取出盲瞳就只能由现任主人亲手挖出自己的眼睛！
    卫左要亲手挖出他的眼睛！
    因为极度愤怒与恐慌，五八的黑雾形态在这个无边空间里以惊人速度扩散。
    察觉到危机的牢笼却也开启了反击。
    它是由无数种族心血构造而成的武器，集合了上千乃至上万的天材地宝，没有自我意识，但要永远困住笼子里这个存在的命令早已深入骨髓。
    它是专门针对一个存在而生的牢笼。
    牢笼外，时时刻刻都在关注这边情况的八臂肉球哥哥欣喜若狂地看着开始缓慢转动、逐渐缩小的黑色球体。
    开始了！开始了！牢笼的完全封闭开始了！
    命运这次站在它们这边！
    副本里。
    卫左摘下口罩、眼镜、围巾、最后拿出了陪伴自己多时的短刀鹊羽。
    黑猫不由得发出赞叹声：“你很漂亮，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类都要漂亮呢。”
    眉如墨描，一双深邃凤眸里凝着疏离，只是不知为何那微挑的眼尾晕着点点红色，让青年原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质里增添了几分瑰丽。
    冰冷、凌厉、却又美得惊心动魄。
    锋利冰冷的刀尖却在这时对准了那双眼睛。
    黑猫不忍直视般地别过脸，语气里带着几分怜惜与歉意：“没办法，那位不在，盲瞳只能由你自己挖出来才能保持完整。”
    青年一言不发地将刀送进眼里。
    哪怕将刀刃用力握住，也绝不会伤主分毫的鹊羽在此刻染上了血。
    是鹊羽主人的血。
    是卫左的血。
    冰冷刀尖刺进人最脆弱柔软的部位，从未体验过的剧痛袭来的一刹那，卫左第二次轻声呼唤了五八。
    这次是在心里，他以为对方听不见。
    被囚禁在牢笼里如困兽般可怜的五八听见了。
    浑然不觉危险正在逼近，被关在牢笼里的五八理智近乎全线崩盘，在听到卫左又喊了声自己名字后，它终于恍然大悟为什么能听到对方声音。
    因为他现在很需要它。
    因为卫左现在很需要五八。
    这份需要太过深刻也太过迫切，只至于它能顺着他们之间那缕微薄的联系硬生生突破限制来到五八身边。
    可五八现在无能为力。
    本来在没有遇到卫左前，它很少会产生什么剧烈的情绪波动。
    或者该说它基本不会因为什么事情失去理智。
    遇到卫左前五八仅仅失控过一次。
    那是它刚从改造核心能量这种近乎十死无生的事情里活下来的时候，将核心能量研究彻底的它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是个没有家的异类。
    发现这一点的它差点疯掉。
    同时代表生与死的“春生秋杀”就在这种情况下诞生了。
    偏偏在这时有个一直戏弄它为乐的高等宇宙种族见到失魂落魄在宇宙中飘荡的它后大肆嘲讽。
    紧绷到极限的神经轰然断裂。
    它用春生秋杀摧毁了那个高等种族，包括它们独自居住的“高等星球”。
    也就是从这天起，它从谁都瞧不起的异类变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宇宙头号通缉犯。
    尽管被评价精神极度不稳定的高危异类，事实上它自那次冲动之下摧毁了一个高等世界后便再也没有做过这种事。
    遇到卫左后，它变得更冷静理智了。
    人类是脆弱的。
    会衰老的。
    会死去的。
    但它并不脆弱，也不会老，更不会死。
    可是它想陪伴在这个人类身边，和对方一起平淡地过完此生，最后像水母死亡时变成水那样安安静静地消散在空气里。
    那样平淡而温柔的日子，会令人无比眷恋。
    所以当五八听到不得不挖出自己眼睛的卫左第二次轻声呼唤它的名字后，生平第一次如此厌恶乃至怨恨过往的为所欲为。
    如潮水般涌来的悲苦快要将它击垮。
    可惜它是没有眼泪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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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0章 困兽（中）

    第191章 困兽（中）
    “砰！”
    狂欢赌场里的大部分npc目光投向黑色座椅背后写着数字6的位置。
    离得近的npc能看见撤去隐私模式的6号座椅扶手上的个人投影仪被砸碎了。
    西里恩脸色铁青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在众目睽睽下快步走向狂欢赌场出口，却被守在出口处的两个赌场服务生拦住。
    “抱歉……”
    “滚！”
    在外面向来会表现得优雅风度的男人此刻就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般暴躁。
    尽管面前人杀意浓重，服务生仍不肯让步。
    心急如焚的西里恩几乎快要克制不住直接动手的冲动，空气中弥漫着越来越浓的玫瑰味。
    这时，突如其来的黑气挡在了他面前，同时也将两个服务生传送到不远处。
    他回头看向直接传送过来的死神a，蓝灰色的瞳孔泛起红色，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戾气。
    “让开。”
    西里恩勉力维持着自己的风度，没有选择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姑且称得上朋友的人动手，而是警告道：“我还不想再拆一次你的主副本。”
    死神a沉声道：“这是宇宙狂欢会和那位之间的争斗，你现在过去就是站队，你确定你要为了一个人类和整个宇宙狂欢会作对吗？”
    闻言西里恩毫不犹豫道：“不然呢？难不成要我眼睁睁看着我心爱的白玫瑰受苦？”
    两人说话间传送门已经开始建立。
    死神a语气变得有些怪异的急切：“一旦你选择了站在那位的阵营，你那已经加入宇宙狂欢会的家族势必会完全抛弃你，西女士也绝不会再接纳你，这样你也要选择他吗？”
    这些话属实来得古怪。
    鲜少听到死神a这么啰嗦的西里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气氛骤然沉默下来。
    半晌，西里恩扯了扯嘴角，眼神认真，声音也是难得的郑重：“就算我如今仍然在为那个恶心的西里家族做事，在白玫瑰与家族之间，我也只会选择我心爱的白玫瑰。”
    “况且既然你提到了西女士，那你也应该清楚身为她后代的我骨子里流淌着什么样的血液。”
    “我们都是能为某个物品、某个人、某件事而献上自己一生的疯子。”
    在死神a带着茫然的眼神中，男人恍若在殿堂里宣誓般庄重道：“我有很多红玫瑰，我也很爱红玫瑰，但那是一朵可以让我后悔选择了红玫瑰的白玫瑰，如果你要我放弃我心爱的白玫瑰……”
    “那我宁愿去死。”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毫不犹豫地走进了传送门。
    死神a沉默站在原地。
    半晌，他走进了一扇才出现的传送门里。
    副本编码000609。
    卫左所在副本。
    聚集了众多玩家的城市中心公园里，月光穿过茂密的枝叶，在地上投落斑驳光影，树荫下绿草如茵，偶有鲜花点缀。
    不远处还有个富有现代艺术感的喷泉。
    这所有一切都显得那么岁月静好。
    亲手挖去双眼的漂亮青年站在其他玩家们不知不觉中形成的包围圈里，眼眶空洞，脸色是几近病态的苍白，可即便这样也无法掩盖他的魅力。
    那脸上没有擦干净的蜿蜒血痕甚至给其增添了些许妖冶的美。
    看着这样的卫左，叶礼心底痛意泛滥成灾。
    他攥紧手中淡青色风刃，继续在人群里如斗兽场里的野兽般疯狂厮杀。
    此刻的他仿佛一根绷得太久的弦就要崩裂，却又不得不强行维持理智。
    不久前。
    将两只眼睛递给黑猫后的卫左原本平静的心中瞬间掀起了波澜。
    恶意。
    杀意。
    两种青年最为排斥的东西如同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朝他压过来，左手尾指上的恶戒寒冷到让卫左错觉自己手指会被冻掉。
    “你做了什么？”他反手握紧鹊羽，冷冷质问不知道在哪里的黑猫。
    早在之前他就观察过了。
    这个副本的时间仍然在流动。
    但玩家们被静止在了原地。
    黑猫怜悯地说：“你本轮游戏任务不是还没有完成吗？杀死鬼王或本组人类，你一个瞎子不论想完成这上面哪个任务都会很困难的。”
    它语气里藏着几分恶劣。
    “所以我就把帮你所有鬼王都带来这里了，只要杀掉这些人，你就能完成任务了哦～”
    “当然，你需要和他们进行厮杀，毕竟这些人也很想杀掉你。”
    黑猫贴心地补充道：“我可没有操控他们，这些人心里或多或少都对你有一些忌惮，我只是把这种忌惮无限放大了而已。”
    “就算那位如今不在了，你身上应该还有它送给你的什么东西？要好好利用这些遗物在这场只针对你的混战里尝试着活下来哦～”
    “对了，放心。”
    “屏蔽特殊能力与物品这件事是我做的，这群玩家里没有人有这种能力，你可以尽情发挥哦！”
    说到这里黑猫声音骤然拔高，满是兴奋。
    “我们可是宇宙狂欢会，我们的宗旨是——”
    “快乐至上！”
    “今夜！是属于你的狂欢之夜！”
    空气安静了两秒，在解除对人群的控制前黑猫可怜兮兮地说：“把鬼王带来时我还不小心把一些人类阵营的玩家带过来了，也不多，就两三百人的样子，他们好像也对你有恶意呢～”
    “你不会介意？”
    黑猫变脸速度相当快，马上又笑嘻嘻道：“你介意也没有用呢，祝你好运哦～”
    控制解除。
    静止解除。
    人群变得吵闹起来。
    鬼王阵营与人类阵营混杂在一起，他们模样不同、表情不同、唯一相同的便是聚集在卫左身上的目光和那颗想杀死卫左的心。
    同样被解除静止的叶礼在回过神后立刻去看卫左的情况。
    这一看，差点没让他直接当场发疯。
    无形风屏隔离了蠢蠢欲动的其他玩家。
    过于愤怒和震惊反而越发变得面无表情的叶礼大步走到卫左面前捧住对方的脸，目光阴郁寒冷到骇人，声音却下意识放缓：“谁干的？是不是很痛？我给你疗伤。”
    浅青色的薄膜突兀出现并覆盖在青年眼睛上。
    卫左本能地想抬眼与他对视，意识自己现在是个盲人后抿了抿唇。
    痛的。
    尽管挖眼后雾猫跑出来替他简单治愈了下不断流血的伤口，但到底是痛的。
    只是五八不在身边，卫左便会习惯性地忍耐。
    可惜眼下显然非解释的好时候，貌美却又显得很苍白脆弱的青年抬起手，头也不偏地随意指向旁边虎视眈眈的两方阵营玩家们，声音轻而慢。
    “叶礼，给我杀了这些人。”
    心脏重重一跳，叶礼一阵头皮发麻。
    不是觉得卫左提出的这个要求难以办到。
    而是兴奋。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理直气壮要自己去杀谁的卫左，也从来没有从对方得到过这样透着浓重血腥气的命令。
    莫名的热意在四肢百骸飞快的流窜，叶礼内心陡然升起一股压抑良久的破坏欲与戾气。
    青年目光晦暗地盯着眼前人空荡荡的眼眶。
    嗓音嘶哑。
    “你再说一遍。”
    卫左舔了下唇，用与先前接近别无二致的声音与语调重复道：“叶礼，给我杀了这些人。”
    于是叶礼重重点头：“好。”
    话音落下，卫左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是杀了人类阵营的玩家，鬼王阵营的留给我解决，我记得所有鬼王的昵称，杀之前我会……”
    “我有通讯耳麦。”
    玛莉安怯生生的声音在两人旁边响起，她把手摊开，掌心里躺着四个黑色小圆片。
    女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只知道现在卫左需要帮忙。
    她牵着自己刚刚趁人群混乱拉过来的萱萱对卫左说道：“道具又都能用了，待会儿我会带着萱萱躲起来，有什么事可以通过这个东西联系。”
    齐锦一也凑了过来：“让叶礼一个人杀那么多人类阵营有点为难他？不如加上我？”
    刚被黑猫解开控制，神智还不是很清醒的萱萱朦胧道：“我也可以帮哥哥的忙……”
    卫左沉默半晌。
    “谢谢。”
    经过玛莉安的使用解说后，叶礼将黑色小圆片贴在卫左右耳根部。
    他轻声道：“别担心，你绝对不会误杀到人类阵营的玩家，我和姓齐的都会守护好你。”
    卫左点头。
    此时他为方便待会杀人，已经放下棺材，脱掉了大衣。
    月色下，青年穿着再简单不过的白衬衫黑裤。
    任谁也看不出来他现在杀意沸腾。
    用于隔离的风屏被撤下，早已就绪的冰封以卫左脚下为中心朝着四周飞速蔓延，冲在最前面的那批玩家立即向后退去。
    鬼王之间早已互通过信息，知晓这不起眼的冰层事实上有多恐怖。
    没有五八的棺材不存在三米限制，失去双眼的青年镇定自若地踩着冰层往前。
    他不准备借用冰封。
    冰封只是为了保护坐在棺材上还套着防护屏障的玛莉安与萱萱。
    叶礼在撤掉风屏后的刹那通过玛莉安的强制道具来到了人群身后。
    他是人类阵营，他没有限制。
    这种好心情还未持续多久，就被突然扔到他面前的死老鼠所破坏。
    “好久不见啊，我的……儿子。”
    一个中年男人边说话边朝着站在原地不动的叶礼走过去，身后跟着十几只黑毛长尾老鼠。
    在叶礼看死人的冰冷目光里，容貌与他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咧开嘴，语气充满恶意：“叶鼠，那是你的姘头吗？要是让你妈知道……”
    男人没来得及说完这句话。
    叶礼直接抬手用风刃割烂了他的嘴。
    在一片鲜血淋漓里，冷若冰霜的青年声音低沉沙哑如地狱恶鬼：“你没资格提起她。”
    中年男人被踹倒在地，在周围人不自觉的倒吸一口凉气中，叶礼面无表情地重重踩上能让其原地变太监的某个部位。
    “别用你那些恶心下流的臆想来玷污左哥。”
    “还有，我现在不叫叶鼠。”
    “我叫叶礼，知书达礼的礼。”
    中年男人一边治疗自己一边狠狠咒骂他，然而所有污言秽语都被叶礼满脸冷漠地无视，他以风为刃，继续完成卫左交代的任务。
    只是再遇故人，心绪难免震荡。
    在不间断的麻木厮杀中，青年陷入回忆。
    中年男人是他羞于提起的生父。
    因为男人是个彻头彻尾的败类人渣。
    是将他的母亲拖进巷子里残忍折辱后还强行把她带回家每日羞辱的恶魔；是将女人囚禁在小房间里至她怀孕的疯子；是巧舌如簧花大价钱请律师最后只坐了几年牢的“幸运儿”。
    是应该下地狱却无耻苟活的老鼠。
    而他是象征罪恶的小老鼠。
    所以他被中年男人取名“叶鼠”，所以之后他在警察帮助下去上户口时并没有改掉这个名字，一直到上大学时他都在使用这个名字。
    他的母亲是这个家里唯一全然无辜的受害者。
    虽然她恨这个困住她的地方，恨他这个代表耻辱与罪恶的孩子。
    但她仍旧是少年叶鼠所能感知到的唯一温暖。
    叶鼠十五岁生日那天，他抓住机会砸晕了那个男人想要带着母亲一起逃跑，却被患上斯德哥尔摩的妈妈掐住了脖子。
    他没有挣扎，没有反抗。
    他说：“对不起。”
    他说：“我爱你，妈妈。”
    他说：“能让我再砸他一下吗？”
    母亲松开了他，踉踉跄跄地奔向那扇困住她整整十六年的大门，
    叶鼠挣扎从地上爬起来，却无论如何也追不上母亲。
    她明明那么瘦弱，却像一只自由的蝴蝶一样奔向了天空。
    最后，他眼睁睁被绝望和自我厌弃所包围的女人从高楼坠落，所有的悲伤与苦痛都在死亡面前化作不起眼的泡沫，她结束了这场原本会贯穿自己一生的噩梦。
    她的死换来了叶鼠彻底逃离这个家的希望。
    而叶鼠的噩梦也正式开始了。
    失去名为“母亲”的锁链后，少年变成了一条跃跃欲试想要咬人的疯狗，他变得阴郁暴躁，那部分无比肮脏的罪犯血液灼烧到沸腾。
    但每当他要走上那条不归路时，眼前都会闪过母亲的容颜。
    后来，叶鼠被母亲的家人所找到。
    母亲的父母都已去世，找到他的是几个还算血脉相近的亲戚。
    他们没有收养他，但是给了他上学的机会。
    再后来，有同学爆出了他的家庭背景，他是人渣罪犯的儿子，是间接害死母亲的凶手，铺天盖地的浓稠恶意压向十五岁的少年，本该骄傲挺直的脊梁被一寸寸踩进污黑的沼泥里。
    那时候的叶鼠时常会想：是因为我失去了母亲，所以也被爱所抛弃了吗？
    叶鼠活在永无止境的自责与愧疚里，他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恶心的垃圾。
    可是他还要活着。
    因为母亲希望他能活下去。
    因为他要赎罪。
    浑浑噩噩地上到了大学，彼时的叶鼠已经不能称之为是一个正常人了。
    他脸上很少会出现什么表情，也几乎不与人交流，是旁人眼中的“冰山”。
    临近21岁生日时，人渣快要出狱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叶鼠心里顿时燃起杀意，他回到人渣所在城市，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也许是因为他生来有罪，不幸缠身。
    叶鼠在去杀人的路上出了车祸。
    那天大雨滂沱，骑着摩托车的青年被小汽车撞倒在地。
    对方见没有监控，直接跑了。
    叶鼠艰难撑起身体确认手机真的被摔坏到不能用后再次躺在回地上，感受着生命一点点流逝的感觉。
    比起对死亡的恐惧，他更多的是对于没能杀死那个人渣的遗憾。
    青年安静地闭上眼，好冷。
    他有点想妈妈了。
    “叶鼠？”
    就在叶鼠以为要死在这里时，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他惊讶睁开眼睛，看到了撑着伞的卫左。
    由于叶鼠平时的“高冷”，他们两个没有什么交集。
    叶鼠不明白卫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待在宿舍里时也听其他舍友们说过对方经常救人的事情。
    青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说出的话却很难听：“怎么？那四个人不够你救，还要来当我的救世主吗？”
    今天难得没有戴口罩和围巾的青年蹲下身，一看就很贵的大衣衣摆被地面污浊的雨水沾湿。
    也许是因为冷，卫左缩了下脖子，睫毛轻颤。
    叶鼠再一次怀着自己都不清楚的期待开口问道：“卫左，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青年在听到这个问题后微微歪头，黑眸专注地盯着他，像是在思考。
    几秒后，这个漂亮到不像话的人慢吞吞地说道：“嗯，我就是特地为你而来的。”
    卫左就那样自然地对叶鼠伸出手，声音轻缓平和。
    “所以你要抓住我的手吗？”
    叶鼠本不想哭，他努力想要维持着在卫左面前的最后一丝尊严。
    但眼眶承受不住眼泪的重量。
    在倾盆暴雨中，在满地狼藉里，在一个只能称得上认识的人面前。
    已经二十岁的叶鼠就像变回了当年还在襁褓里就险些被摔死的小小叶，还不会说话，只会嚎啕大哭。
    他好难过啊。
    他根本不想做代表罪恶所以被爱诅咒的怪物。

 第191章 困兽（下）

    第192章 困兽（下）
    叶鼠最终抓住了卫左的手。
    他错过了杀死人渣的最佳时机，却抓住了走向未来的机会。
    不久后，卫左叫的救护车过来了。
    被抬上担架时，姗姗来迟的困倦让叶鼠眼皮子沉重得不行，他强撑着望向满脸平静与随行医护人员交流的卫左，嘴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
    青年若有所感地投去目光，声音淡淡：“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叶鼠心头猛地一松，放心地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后他第一时间就是去寻卫左身影。
    所幸对方正坐在床边椅子上削苹果。
    发觉人醒了，撩起眼皮扫一眼病号后便继续削那个被硬生生削小了一圈的苹果：“暂时别想着去报仇了，医生说你要留院观察几天。”
    “你……全都知道？”
    叶鼠有些难堪地抓紧被子，语气艰涩。
    终于削好皮，卫左用水果刀分了几下再插着一小块苹果肉送进嘴里，含糊道：“差不多。”
    叶鼠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对方打断：“何文已经找人盯着那家伙了，不用担心他会跑掉。”
    他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弄得愣住。
    恰在这时有人推门而入。
    是何文。
    人高马大的青年看也没看床上病员一眼，他手里拎着两袋打包盒，身上有被雨淋湿的痕迹。
    还没放下袋子，何文自然而然地弯腰低头把脸凑到卫左面前，笑嘻嘻道：“我开车转了好几圈才找到你最近爱吃的那种雪花酥，不奖励下我吗？”
    卫左用手捏起一块苹果肉喂他：“奖励。”
    何文倒也没觉得这奖励跟自己的付出是不是不太对等，他咬着苹果直起身，囫囵嚼了几下转头对旁边被忽视的病人说道：“那人不像是能改过自新的货色，你确定要为了他搭上自己？”
    “要我说还不如找人盯着他，到时候直接抓个现形，不管是动手还是送监狱都方便。”
    病员一声不吭地盯着卫左。
    良久，他才反应过来般哑声道：“谢谢。”
    何文将塑料袋放在柜上，拿出一盒雪花酥打开顺带投喂卫左，语气漫不经心：“别谢我，事都是左子吩咐的，我就一执行命令的工具人。”
    叶鼠沉默半晌，刚要开口又被卫左拦住：“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出院再说。”
    听到这话后何文表情些许不满：“他这都醒了你不会还打算守着？又不是摔到脑子生活不能自理了，再不济我还能花钱请个高级护工……”
    嘴里还认真嚼着雪花酥的卫左就那样听何文说着，时不时敷衍地点下头。
    病床上的叶鼠看着气氛融洽的两人，心里陡然升起一丝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渴望。
    他记得，舍友们都是被卫左救过命后才跟对方成为朋友的。
    他这算是……满足条件了吗？
    “叶鼠！”
    “你以为改个名字你就能摆脱过去了？！别痴心妄想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叶礼从回忆里拉出，他从容自若地转身避开袭来的刀刃，随后借用风的力量将面目狰狞的中年男人拖到自己面前。
    这一拖，也让包围圈稍微松了些。
    大概是因为他方才在战斗中发呆的样子太过明目张胆，引起了众怒，叶礼身边此刻聚集的玩家只多不少。
    可惜身在包围圈中心的叶礼却浑然不在意。
    看不见的风刃在人群间肆意穿梭横行。
    血肉破碎的声音与断骨声、惨叫声谱写成一曲充斥着血腥味的乐章。
    先前在猫鼠游戏以一敌多弄成那个样子，是因为他心中有所顾忌，加上不清楚规则，所以不敢下死手。
    现在不同。
    现在的他不单单没有规则限制，左哥还亲口下达了命令。
    犹如解开锁链的野兽，叶礼此时只想将挡在周围的玩家全部解决掉，然后再问问左哥是否对他的表现感到满意。
    当然在此之前他要先处理掉一只老鼠。
    青年冷着神色低头看向中年男人，冷冽嗓音在吵闹人群里依旧清晰地传进对方耳中：“你在用什么身份说这话？”
    “叶礼属于她，属于卫左，属于自己，跟你没有一分钱关系。”
    在男人越发猖狂的污脏辱骂中，无形风刃毫不犹豫地再次切进能让对方变太监的地方。
    中年男人的哀嚎声将叶礼短暂地带回了自己从叶鼠变成叶礼那天。
    是叶鼠的二十一岁生日。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两人站在湖边。
    他向卫左坦白了过去，像长年生活在下水道里小老鼠爬出来看月亮那样将自己血肉模糊发黑发臭的伤口展现在如天上白月光的人面前。
    最后，他故作平静地表示自己名字有些难听。
    叶鼠设想了无数种卫左会有的反应，然而对方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那就改个名字。”
    刺眼的阳光下，卫左的表情与语气很平静，平静到好像他说出的只是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他只是淡然地看向那波光粼粼的湖面，然后轻描淡写地决定了叶鼠的未来。
    “以后你就叫叶礼，知书达礼的礼。”
    卫左的声音与叶鼠回忆里珍藏的母亲声音在这一刻，跨越时间与爱恨重叠在了一起。
    “妈妈希望你能做一个知书达礼的好孩子。”
    叶鼠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他直勾勾地盯着卫左，生怕自己一个眨眼这场梦就醒了。
    直到卫左看着他拧眉问：“你怎么又哭了？”
    青年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
    因为是下水道里的老鼠，所以从来没觉得叶鼠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好，哪怕偶尔还感到难过，却还是强迫自己成了一个眼瞎心盲的人。
    看不见，不去想。
    在他习以为常时，有人拉着他往前走了一步。
    于是二十一岁生日这天，本该永远活在阴暗下水道里的小老鼠得到了爱的宽恕。
    是叶鼠的二十一岁生日。
    也是叶礼的第一个生日。
    回忆从这里断开，叶礼偏头看向那个目盲且以一敌多却丝毫不落下风的青年，他轻声道：“你没说错，叶鼠确实永远也摆脱不了过去，他也不能摆脱过去。”
    “他应该一辈子都活在你的阴影里，活在间接害死母亲的噩梦里，活成一只阴沟里的臭老鼠。”
    闻言中年男人下意识露出得意笑容。
    他犹如扭曲的带刺藤蔓。
    刺上还有剧毒。
    因为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他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便也希望这个害他变成老鼠的女人儿子也能永世不得安宁。
    他希望这只小老鼠能永远被困在下水道的牢笼里不得解脱。
    或者干脆变成和他一样的人。
    中年男人的笑容还没维持两秒，一直被他当成废物小老鼠的儿子就再次开口：“可我现在是叶礼，是母亲所希望的和你完全不一样的叶礼，是卫左亲手养成的叶礼。”
    “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完全的正常人。”
    清冷俊秀的青年坦然道：“可我绝不会成为你这样的垃圾罪犯了。”
    他确实是叶鼠。
    是罪与恶的产物。
    是下水道里腐烂的臭老鼠。
    只是很可惜，在他日日被梦魇缠身不得解脱时，在他觉得被自己恶心到发疯时，在他觉得活着实在没意思，这世上绝不会有人向他伸出手时。
    有人说：“我是来救你的。”
    有人说：“你可以抓住我的手。”
    有人说：“以后你就叫叶礼，知书达礼的礼。”
    于是他就成了叶礼。
    而叶礼是不会被老鼠的牢笼所束缚的。
    青年的风刃对准了中年男人的头，对准了自己血缘与名义上的父亲，眸光森冷，与他的嗓音一样：“我会杀了你，不论是游戏里还是现实。”
    “我一定会杀了你。”
    中年男人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面前这个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青年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会被他像踢球一样踢来踢去的小老鼠。
    可他大脑昏聩，对叶礼的恶意胜过胆怯。
    在被风刃剁成肉泥的前一秒仍然在叫嚣你骨子里永远流淌着来自我的罪犯血液。
    叶礼坚定地踩着一摊糜烂血肉往前。
    他现在要开始完成卫左赐予他的任务了。
    中心公园里，除卫左队友以外的鬼王阵营玩家与人类阵营玩家在某只黑猫的促使下以杀死卫左为目标。
    利用可以聊天的耳麦，瞎眼的卫左在不参战的玛莉安和萱萱帮助下杀死鬼王阵营玩家。
    刚开始多多少少会出现点麻烦。
    好在随着时间流逝三人越发有默契了。
    叶礼与齐锦一都是人类阵营玩家，无所顾忌。
    两个年纪相仿的青年如同地狱恶鬼般游走在人群当中，真切演示了什么叫杀人不眨眼。
    一只所有人都无法看见的黑猫蹲在半空中饶有兴趣地观看这场混战，它刚刚收到消息，牢笼已经开始完全封闭了。
    看来那位是真的要栽在今日了。
    想到这里黑猫再次尝试对那位使用预言图。
    出乎意料，依旧看不到这次争斗的结果。
    黑猫不解地盯着空中只是微微发光，其他什么异样都没有的图案。
    为什么？
    难道那位真的能从牢笼里出来？
    与此同时也有不少种族怀着与黑猫一模一样的担忧，它们有的是知晓这个计划，有的是间接或直接参与了这个计划。
    它们心里很清楚一旦牢笼里的存在脱困，自己将迎来何种恐怖的灾难。
    因此这些种族此刻都在默默祈祷着。
    被无数种族期望着会被永远困在牢笼里的五八此时状态还算不错，但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这段时间通过各种摸索，它发现了这个暗无天日的牢笼真正危险之处。
    转移。
    宇宙看似广袤无垠，实则宇宙外还有宇宙。
    而这东西在达到某种条件后会带着它转移到另一个宇宙里去，到时它就算脱困，想要找到正确的路回到这个宇宙里也需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
    短则十几年，多则……几千年都有可能。
    光是想想五八都要爆炸了。
    别说几千年了，就是十几年，需要用能量给其续命的卫左能撑够十年它都算他们两个之间的那缕联系够坚强。
    数不清的表面印着大量晦涩而繁复咒语的黑色触手在漆黑空间里疯狂延伸。
    无边无际……
    我可去你的无边无际！
    宇宙外尚且还有宇宙，身为宇宙中生物的这些东西怎么可能制造出无边无际的牢笼？
    逐渐冷静下来的五八没有再尝试攻击牢笼。
    说到底它如今出不去都是因为不够强，现有能量不足以打破这个牢笼的底线。
    既然如此，那么……自爆呢？
    五八心中骤然出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
    几乎所有种族自爆时产生的能量都会比它本身所拥有的能量还要可怕，因此宇宙中以前经常会出现弱小的复仇者通过自爆来复仇的剧情。
    五八自爆时的能量足以摧毁半个宇宙。
    最重要的一点是：它不会死。
    其他种族自爆后必死无疑，如今的它自爆后非但不会影响到卫左，甚至能够依靠留在卫左灵魂里的那缕核心能量来续上一口气。
    只是这招只能用一次。
    如果没能突破牢笼，陷入虚弱期的它绝无可能在牢笼转移到其他宇宙前打破这东西。
    要赌一把吗？
    像改造核心能量时一般赌上全部。
    它还有当初死而无悔的勇气，却不敢担保自己还有当初那绝处逢生的运气。
    牢笼外面，八臂肉球紧紧盯着缓慢转动的黑色球体，浑然不觉周围多出了两人。
    本想传送到卫左所在副本里却被死神a强行带来宇宙中的西里恩拧眉盯着黑色球体，心中隐隐有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这里面是？”
    死神a语气平淡：“你想的那个存在。”
    西里恩蹙眉道：“宇宙狂欢会什么时候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别太低估宇宙狂欢会了。”死神a语气里夹杂着几分阴沉，“连你那个向来瞧不起其他种族的家族都自愿申请加入狂欢会了，它如今说是宇宙里的第一势力都不为过。”
    男人视线定格在黑球上面：“我问过了，这东西名为牢笼，是专门针对那位而创造的，据说在它完全封闭后，被关在里面的就再也出不来了。”
    西里恩眉头越皱越紧。
    死神a叹气：“别想了，那位都解决不了，你觉得我们两个加起来在它手底下撑不到两分钟的就能解决了吗？”
    “我带你过来是想告诉你，现在站队那位或许不是什么好决定。”
    闻言西里恩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单边金丝眼镜戴上。
    视线刚转向黑球，右眼前方的镜片“砰”一声猛然炸裂。
    牢笼拥有的能量远在眼镜之上。
    眼镜无法承受住窥探牢笼后需要付出的代价。
    近距离爆炸让乱飞的眼镜碎片深深地扎进男人蓝灰色眼睛里、面部等地方，大量鲜血瞬间喷涌流淌出来。
    可他居然高兴地笑了。
    因为他看见这个球形牢笼出现了几丝裂缝。
    眼镜看到的是牢笼本质。
    有裂缝，证明牢笼在被破坏，也许不久后就会因到达极限而崩坏。
    死神a看着西里恩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的右眼需要至少五年才能重新看见，完全恢复可能需要上百年甚至更久。”
    刚才西里恩是用右眼去看的牢笼。
    他窥探到了牢笼本质，付出的代价当然不仅仅是眼镜破碎、短时间内破相这么简单。
    四周安静下来。
    少顷，死神a轻笑出声。
    西里恩向身边人投去略带疑惑的目光。
    死神a意味不明道：“其实我一直觉得卫左真挺有趣的。”
    不管是睡在用蛇身堆成的黑色蛇巢里时的奇诡靡丽，还是在目盲时依旧能用短刀干脆利落割断别人脑袋时的云淡风轻。
    都很有趣。
    也很漂亮。
    听到这话西里恩顿时警惕心拉满。
    还没等他开口，死神a转移话题道：“我们不能待在这里。”
    西里恩表示赞同：“是的，我们应该去找白玫瑰。”
    “不，我们应该去宇宙狂欢会总部。”
    死神a开始建立一个能跨越大半个宇宙的传送门：“那位脱困后十之八九不会先算账，而是立刻回去找卫左，到时候狂欢会就能借此机会与冷静下来的它谈判。”
    男人特地加重了“冷静”二字的语气。
    “谈判结果多半是大事化小。”
    说到这里死神a声音变得阴郁：“不出意外它们会把锅全推给那只黑猫以及面前这些棋子。”
    “如果那位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动手，宇宙狂欢会与系统总局还能倒打一耙。”
    传送门建立完成。
    死神a将兜帽掀到背后，转身对西里恩露出有些恶劣的笑容：“既然这样，我就给那位创造一个在不冷静的情况下动手的机会。”
    “比如能够让它直接对宇宙狂欢会总部降下攻击的锚点，让那位既能第一时间去找卫左，也能第一时间算账。”
    西里恩愣了下，将对方曾经问过他的问题抛回给男人。
    “你想好了吗？一旦你这么做了，就是与整个宇宙狂欢会作对。”
    死神a轻笑两声。
    克制许久的男人终于忍不住显现出本性。
    “但这种事听起来很有趣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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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2章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第193章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地球外场边缘。
    八臂肉球里的哥哥专心致志地盯着面前缓慢转动的同时不断缩小的黑色球体，心中既有期盼也有紧张。
    虽然不清楚原理，但它知道黑色球体彻底消失时，才是牢笼完全封闭时。
    在此之前就是一场漫长折磨的心理战。
    等待。
    期待。
    等待。
    期待……
    不单单是八臂肉球，周围宇宙狂欢会的成员也紧紧盯着黑球，没有在现场的其他种族也都在通过各种手段窥探着这里。
    它们种族不同，外貌不同，理念不同，但它们同样期望牢笼里的存在无法再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无声流逝。
    四周安静到可怕。
    突然，心跳在某一时刻陡然一停。
    紧接着，黑色球体毫无预兆地停止了转动。
    八臂肉球忽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毛骨悚然。
    它僵硬地立在原地，浑身血液凝固，甚至不敢转动哪怕一下眼珠，只沉默不语地死死盯住前方虚空，等待着即将来临的暴风雨。
    身后响起的熟悉声音温和且带着淡淡笑意。
    “我有两个消息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我出来了。”
    “坏消息是——”
    那声音拖长尾调叹息着，似乎有些遗憾。
    “我出来了呢。”
    地球时间2018年9月12日21:09。
    距离五八被关在牢笼里已经过去了近一小时。
    一只旁人无法看见的黑猫懒洋洋地趴在中心公园的喷泉水柱上方不远处。
    在从卫左那里获得盲瞳后，黑猫原本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此刻变成了一只黑色一只浅灰色，但等它与盲瞳完全融合后，双眼便都会变成浅灰色。
    黑猫目不转睛地盯着与人厮杀的卫左，尾巴在空中摇来晃去。
    其实有点出乎意料。
    卫左并不是它想象中被那位当成宠物一样圈养起来的柔弱花瓶。
    他挖掉自己眼睛时动作很利落，期间除了额头因为疼痛渗出些许冷汗，脸色和唇色都变得苍白外便跟平常没有什么两样。
    手不曾颤抖过，也未发出哪怕一丝声音。
    几乎让人错觉他没有在做亲手挖出自己眼睛这种耸人听闻的事情。
    而且哪怕他现在目不能视，还是以一敌多也丝毫不落下风。
    那把刀刃薄如蝉翼却异常锋利的灰黑色短刀在青年手中仿佛拥有了自我意识，不但能轻松收割敌人的头颅，还能在关键时候挡住偷袭。
    看久了，黑猫都快怀疑卫左是不是能看见。
    在混乱嘈杂的人群里厮杀这么久，这人身上却没多出什么伤口。
    最严重的一道伤是不知道哪个二货弄了个群体性无差别攻击，没来得及避开的青年肩膀被一道如刀剑的流光贯穿了。
    伤口血流如注。
    连带着卫左行动都迟缓起来。
    然而不久后一只身体若雾的猫凭空出现在他肩膀上，呼吸之间就止住血，让伤口愈合。
    先前就看到过雾猫的神奇之处，黑猫倒也没觉得有多惊讶，只是心里好奇这又是那位从哪个种族抢来的宝物。
    那位到底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人呢？
    黑猫饶有兴致地盯住卫左，
    说起来自己好像还没看过这个人类的结局？
    忽然生出好奇心的黑猫正要起身，耳边猛地响起一个无比熟悉的可怕声音。
    “好看吗？”
    “我说卫左。”
    像是被狠狠重锤了一下，黑猫脸上那种人性化的笑容瞬间凝固，铺天盖地的心慌与恐惧如一场漆黑的狂风暴雨压得它喘不过气来。
    胸腔里心脏剧烈跳动的砰砰声无限放大。
    想逃。
    但动弹不得。
    黑猫就像被石化了般呆在空中，耳边轻柔到堪比春风的声音慢条斯理地说着话。
    “他是不是很漂亮？不管是冷着脸挖掉自己眼睛的样子，还是指挥别人去杀人的样子，又或者亲自动手杀人的样子，都非常漂亮，对不对？”
    “我很喜欢他，非常喜欢。”
    “这世界上不会有谁比我更喜欢卫左了。”
    恐惧到极致反而大脑一片空白的黑猫感到带着强烈威压的冰冷气息在自己眼睛位置掠过，紧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剧痛。
    它不敢发出呼痛的声音。
    又或者，它如今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时那位又慢悠悠地开口了：“我一直对你们种族的预言能力很感兴趣，我也尝试过复制你们的能力，可惜失败了。”
    “我知道，你拥有的那张预言图是整个种族里最完美的一张。”
    “扮猪吃老虎这种事很常见。”
    黑猫觉得自己没有动，但事实上它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这件事应该只有它一个人知道。
    为什么？
    为什么……
    陡然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压力让黑猫身体出现挤压状的变形。
    它身边空无一物。
    黑猫却觉得自己被关在一个盒子里，而且这个盒子还在不断弱小，不断挤压它的生存空间。
    “所以你有预言到我出来后会发生什么吗？”
    濒死之际，精神涣散的黑猫给它最开始看上的那个小女孩送去了最后一句话：“预言图里预言的事情最终一定会发生，远离卫左……”
    黑猫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甚至偷偷庆幸那位杀戮时从不拖泥带水。
    干脆的死亡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种仁慈。
    下一秒，那种差点将它挤压成肉饼的压力骤然消失了。
    那位的声音恍若是从遥远天边传来。
    “盲瞳我收回了。”
    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股远比之前挖眼时还要叫它撕心裂肺的疼痛从核心能量位置传来。
    黑猫呆呆地感受着自己被剖开的核心能量。
    “根”没了……
    那位没有杀死它，却挖出了它的“根”！
    利用总核心再造一个“根”出来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就算真的再造成功，也不可能成长到原来的高度，所以不出意外，它将永永远远地变成一个以前自己最瞧不起的弱小蝼蚁。
    甚至那位还给它的核心能量套上了防护，一层如果“根”还在，会让它无比高兴的防护屏障。
    那位不允许它死。
    像是难以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黑猫抬头张大嘴巴发出绝望尖利的凄惨叫声，两颗空荡荡的眼眶里涌出一行血泪。
    那位看似发了善心，放它一条生路。
    实际上是要它生不如死！
    “哈哈哈哈……”
    在尖叫过后，疯疯癫癫的黑猫忽而大笑起来。
    它现在还能使用预言图一次！
    它倒要看看这个让那位打破惯例选择去折磨输家的人类到底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由于没有双眼，预言图只能出现在脑海中。
    黑猫大脑疼得快爆炸，却还是强撑着在脑海中一笔一笔画出图案，随着图案渐渐成形，它身上也开始出现大量淌血的蛛网状裂痕。
    图案完成。
    预言图出现。
    可在看清楚预言图内容的那一刻黑猫如充气到极限的气球般轰然爆炸，就连套着防护屏障的核心能量也被炸碎。
    它死了。
    没有一丝复活的可能。
    由于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别的地方，黑猫到死都未注意到它所在的这个副本已经被浓郁到犹如有实质的黑雾完全占据。
    除卫左以外的玩家尽数倒在地上陷入沉睡。
    失去双眼的青年虽不能看到这些异常，却也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对劲。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直到几根柔软冰冷的触手缠绕在身上，卫左才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五八？”
    “嗯。”
    耳边响起的声音并不算清晰。
    无法看见后其他感官就会变得格外敏感，因此除听见了触手在衣服上摩挲过的声音，卫左还感觉到有什么柔顺微凉的东西覆盖在眼睛上。
    似乎是一条丝绸绑带。
    卫左心中莫名有点不安。
    对面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如对待小孩子一样柔声细语地哄道：“我们左子怎么可以用别人用过的眼睛，等过几天，你的眼睛就长出来了。”
    闻言卫左心中不安愈发扩大了，他将手掌覆在揽住自己腰的触手上，嗓音里透着一点委屈。
    “你要去哪？”
    五八语气十分平和，却没有留给青年半点挽留的余地：“我会尽快回来的，或许等你一觉醒来我就回来了。”
    话音刚落，困意立刻席卷了卫左。
    他迷迷糊糊地想要抓住什么，随后便被触手带着躺进了不知何时出现的用黑蛇与触手堆成的黑色巢穴里。
    意识朦胧中卫左委屈更甚，轻踹了一脚想爬到自己腿上的不知道是黑蛇还是触手的东西。
    但他到底是扛不过越来越重的倦意，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这边一片岁月静好。
    地球外围边缘是一片哀嚎遍野。
    五八确实如死神a所料在出来后第一时间回去找了卫左。
    但它只回去了一个有意识的分身。
    没有意识的本体则是凭借本能对周围这群不知死活的玩意儿大开杀戒，且完全改掉了之前利落的出事方式，怎么折磨怎么来。
    在血肉横飞、惨叫连连中，只有身为晶月石一族的索兰奇怪地没有被牵连到。
    她浑身颤抖地怔怔看着眼前堪比人间炼狱的虐杀画面。
    八臂肉球的八条手臂被一条条活生生撕扯下来又缝合上去，眼睛也被挖出来又塞回去，与此同时还有无数颗长着嘴的眼珠在啃食它的肉球。
    每当八臂肉球快咽气了，一团黑雾就会进入它身体里为其续命。
    黑雾是具有腐蚀性的。
    一边如硫酸般去腐蚀掉八臂肉球的内部，一边又为其续上一口气。
    鸟头蛇身的杂交种被一节节极其缓慢地锯拉断开蛇身，还是它亲自动手的。
    假如因剧痛失去了力气，就会有漆黑的骷髅手从黑雾中钻出“帮”它继续锯下去，而且锯的动作更缓慢更磨人。
    浑身长满黏糊糊脓包的变异种此刻脓包里全是长有人脸的小虫子，它们在变异种体内如鱼得水地四处游动，嘴巴一张就是满口黑色尖牙。
    在场除索兰外无一不被折磨着。
    惨叫与求饶不绝于耳。
    保持黑雾形态的那位安安静静呆在空中，如同望不见底的深渊。
    谁靠近谁就会摔个粉身碎骨。
    索兰曾觉得那位就像迈入苍老的猛兽，它在逐渐失去野心和锐气。
    如今突破牢笼的那位却仿佛无坚不摧，所向披靡，似一座巍峨的高山，不可攀越。
    或者应该说是……一位暴君。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钟，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了。
    周围同行的宇宙狂欢会成员已经被摧残到看不出原来模样，足以称之为一滩烂泥。
    从崩溃到麻木的索兰再次听到了那位的声音。
    “你们知道吗？有一个地方，那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也没有过去和未来，真实与虚假，它能慷慨地容纳世间万物，使众生平等。”
    “由此我衷心希望你们能够前往这个地方。”
    “而此地名曰——”
    “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落下，那一堆堆烂泥瞬间化作齑粉，随之彻底消散在宇宙中。
    不只是地球外的这些成员，就连宇宙狂欢会总部的大部分成员们也听到了那位的声音，他们也在霎时间化为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粉末。
    最后消散于天地间。
    就连宇宙狂欢会总部这个建筑也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塌陷了一大半。
    不过并不是所有在总部的成员都灰飞烟灭了。
    比如有四个头的副会长。
    虽然它现在全身上下只剩一个老人头了。
    副会长难以置信地死死盯住身旁正在不断坍塌的建筑，怎么可能？！
    难道它从牢笼时出来没有付出代价吗？！
    为什么还能做出这么恐怖的攻击！
    此时的副会长还不知道，让它只剩下一个头的那位正在朝着那些也参与了这次计划却没有在总部的种族过去。
    宇宙狂欢会总部外面。
    欣赏完总部惨状的西里恩与死神a正准备建立传送门打道回府。
    结果还没开始建立，两人同时感到一股充斥着杀气的威压降临在身边，不久前才听到过的声音在西里恩脑海中响起。
    “你帮我照顾下卫左。”
    那声音里的杀意犹如实质：“不管是谁，只要它敢来找卫左麻烦，就立刻杀掉。”
    言毕，二人面前空间被撕裂开一个口子。
    西里恩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就在刚刚，男人感觉有缕轻柔如风的力量从自己看似正常实则已瞎的右眼上掠过。
    然后他就能看见了。
    原本至少需要五年才能看见的右眼被那位轻而易举地治好了。
    西里恩勾起唇角，毫不犹豫地走进面前被撕裂的空间里，他真是迫不及待想要去好好照顾心爱的白玫瑰了。
    而此刻卫左所在的副本里已经完全变天了。
    之前被五八顺带拉出来暴揍了一顿的全球逃生游戏暂时失去了这个副本的控制权，因此黑雾充斥在副本制造的城市里。
    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出空间通道后一眼就看见了蜷缩在触手与黑蛇组成的黑色巢穴里的卫左。
    巢穴中漂浮着几盏小灯。
    微黄灯光洒下。
    青年双眼处蒙着一条纯黑丝质绸带，因为是侧躺的姿势，靠在黑色巨蟒身上的那边脸被挤压到有一些变形，看起来软乎乎的，殷红的嘴唇也微微张开条缝。
    西里恩后背发麻，压抑地滚了滚喉结，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他想，很好捏的样子。
    步入巢穴的男人将脱下的西装扔在旁边，但刚来到卫左身边，精神尚且处于紧绷状态的对方就悠悠转醒。
    他迅速从地上撑起半边身体，神色很冷。
    西里恩半跪在青年身前，富有磁性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丝毫不加掩饰的心疼：“亲爱的……”
    卫左冷淡的表情顿时缓和了不少，随即抬起右手试探性地往前晃了晃，结果下一秒就被对方捏住手掌贴向什么冰凉柔软的东西。
    意识到手下是男人的脸后，他有些不解：“西里恩？”
    雪肤黑发的青年脸上略带茫然，不自觉地抿唇。
    西里恩磨了下后槽牙，蓝灰色眼睛晦暗幽深。
    真漂亮。
    身上完全没有以往疏离气质的白玫瑰：眼睛不能视物而显得格外脆弱的白玫瑰；黑色巢穴里犹如被豢养的金丝雀的白玫瑰……
    漂亮到让人根本控制不住想要收藏的欲望。
    半晌，他控制着青年右手来到自己唇边，随后跟着迷了似的吻了吻那细长白皙的手指。
    但，还是会在收到无良整容医院的工资与分红后双眼亮晶晶看着自己的白玫瑰最漂亮了。
    正如他当初所言：“这么美丽的眼睛，还是放在我们漂亮的白玫瑰脸上最好，没有任何一个容器比你本身更完美。”
    残缺的艺术品固然也有独特美感。
    可西里恩更希望他心爱的白玫瑰永远鲜活。
    感觉到手指上的异样后，卫左愈发疑惑。
    他迟疑地说道：“你……”
    话刚起头，就被西里恩打断：“是那位让我过来保护你的，在它回来前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
    地球外。
    死神a面无表情地盘坐在空中，旁边悬浮着一把漆黑如墨的死神镰，森寒阴冷的黑气从镰上源源不断散发出来。
    靠！为什么不是他守在游商那边？
    谢谢老酒浅酌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193章 来，杀我

    第194章 来，杀我
    那位从牢笼里离开了。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在所有知道“牢笼计划”的种族间传开了。
    紧接着，它们又知道了宇宙狂欢会总部在瞬息之间遭受重创的事情。
    震惊、难以置信、不安、惶恐……
    大概是终于想起曾经被那位支配的恐惧，一时间这些种族都被灰暗的阴影笼罩着，那种随时都会被那位上门清算的危机感如同一把达尔摩斯之剑悬挂在它们头顶。
    不过也有小部分种族还算镇定，毕竟也不是没有准备计划失败后的应对方案。
    它们只是困住了那位，没有造成实际伤害。
    如果按照和平协议里的条例，这只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连擦边违反协议都算不上，那位自然也不能够对它们进行过度的反击。
    宇宙狂欢会总部作为大头已经被惩罚了，加上有和平协议在，那位应该也不能对它们这些“小喽啰”下死手？
    然而它们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想法过于天真。
    它们忘记了。
    那位从不是什么会得饶人处且饶人的。
    那位是曾经的宇宙头号通缉犯，是精神状态极度不稳定的高危异类，是时至今日依旧最臭名昭着的恶徒。
    它可以心甘情愿给一个人类当系统，也可以反手就把它们全部轻松捏死，甚至连渣都不剩。
    譬如现在。
    一只只八臂肉球战战兢兢地聚在自家种族的总核心附近，无数只独眼紧盯着总核心上方那团散发出森寒气息的黑雾。
    气场最强大的那只八臂肉球故作镇定地对黑雾开口道：“不知您降临我族所为何事？”
    黑雾传出的声音不冷不淡：“灭族。”
    此话一出，八臂肉球首领大骇，其他八臂肉球大骇，正在窃听这里的宇宙狂欢会总部大骇。
    唯独五八心如止水，语气平静：“谁直接参与了这个计划，谁间接参与了这个计划，到底是该杀还是该抢，又或者两个一起，我心里有数。”
    “与其在这里装糊涂，不如主动点原地自杀帮我节省点时间。”
    八臂肉球首领咬牙道：“你……”
    话音刚起，如狂风暴雨般的恐怖威压猛然袭向地面上的八臂肉球一族！
    眨眼间肉球变肉饼，一片血肉模糊。
    至于总核心，则是被黑雾迅速吞没，雾中响起了什么东西不断破碎裂开的声音与令人心惊胆颤的咀嚼声。
    窃听者还在惊讶于自己所听到的内容，那边再次响起那位漫不经心的声音。
    “二十四小时。”
    “二十四小时内我会随机拜访直接或间接参与了这次计划的种族，也许是整个种族，也许是某一个体。并没有威胁你们的意思，只是想说……”
    那位停顿了下，似乎在思索。
    “逃。”
    几秒后，充满浓稠恶意的声音在一众窃听者脑海中幽幽响起：“不想死无葬身之地的话，就拼尽全力在我到来前逃走。”
    黑雾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完完全全遮掩住了八臂肉球一族的栖息地。
    腐朽冰冷的死亡气息笼罩着这片领地。
    暗无天日。
    这是五八曾体会过的折磨。
    如今尽数奉还给了始作俑者。
    黑雾撕裂空间离开时，这片曾经尚且称得上繁荣的领地已经变成了寸草不生的荒地。
    它依旧被带有腐蚀性的黑色雾气占领着，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这里都将会成为没有种族可以生存的死亡禁区。
    八臂肉球只是一个开始。
    早在使用“死无葬身之地”时就顺带窃取了宇宙狂欢会总部那些成员记忆的五八开始亲自一个个上门清算。
    正如它自己所言，随机的。
    总之看谁长得更不顺眼就先去找谁。
    到达目的地是选择只抢不杀，还是选择抢完再杀全凭对方在“牢笼计划”里的贡献度。
    这天五八重复最多的四句话便是：
    “来杀你。”
    “来抢劫。”
    “来灭族。”
    “抢劫还是灭族，选一个。”
    而当五八在宇宙中横行霸道烧杀抢掠时，宇宙狂欢会总部气氛压抑至极。
    就剩一个老人头的宇宙狂欢会总部副会长被安置在四方垫子上，它艰难微笑着听旁边的玻璃人汇报最新计算出来的数据。
    “截止目前共有十三个种族被灭族，二十七个种族总核心被摧毁，六百九十六个种族被抢劫，以上均是对牢笼计划有过直接贡献的种族，个体死亡数量由于种种原因无法计算出准确结果，但可以肯定在万数以上……”
    老人头并不想笑，但不得不笑。
    由于愤怒，它开口时的声音阴郁嘶哑：“数据怎么增长的这么快？我不是让你们把它的定位分享给那些种族，让它们提前避开吗？”
    这才过去不到十个小时。
    再继续让那个贱种这么杀下去……二十四小时后宇宙狂欢会的根基势必会被动摇。
    玻璃人为难道：“那位这次都是用撕裂空间来行动，而且每次的停留时间都很短暂，我们无法对其进行准确定位。”
    它这话还说的委婉了。
    何止是无法进行准确定位，根本是无法定位。
    谁也没想到那位这次的动作会这么快，几乎是它们刚得知这家被揍，对方就已经解决完另一家去往下一家的路上了。
    老人头保持着笑容，眼神越发阴沉。
    某外貌为黑猫、拥有预言能力的种族领地。
    此刻这片领地里氛围沉重凝固，所有黑猫都在尝试用预言图看到它们种族的未来，可惜不论它们如何努力，预言图都没有显现出结果。
    黑猫们心中骂骂咧咧，想法出奇一致：都怪那个不知死活的蠢货！连累我们也要受罪！
    就在这时领地上空被撕裂开了一道口子，有团黑雾从里面飘出。
    看到黑雾，黑猫首领心都凉了。
    它想说些什么来挣扎下，比如它们种族真的没有参与这件事，最多就是知而不报，却被对方骤然打断。
    “抢劫还是灭族，选一个。”
    黑猫首领含泪道：“您需要什么尽管拿，我以预言之猫的名义起誓，以后我们族定会管好每一个族人，绝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
    虽然感觉要被抢空但没被灭族真是太好了。
    黑雾毫不客气地在领地里搜刮着，黑猫首领心疼到呜呜呜，但一想到宇宙狂欢会的惨况又觉得花钱免灾很值。
    它还听说隔壁那向来眼高于顶的长着八条手臂的肉球一族可是被直接被灭族了……
    好像还不止这个种族。
    总而言之它们族算是运气好的了！
    黑猫首领在心中暗暗庆幸道：“那个让我们被这位盯上的蠢货可是逼得这位的心肝宝贝亲手挖出了自己眼睛啊！”
    没被灭族真是运气好。
    一只黑猫凑到眼泪汪汪的首领旁边，声音压得很低：“那位真是毫发无损离开牢笼的吗？这样也太离谱了，有没有可能它其实也受伤……”
    首领一巴掌拍过去：“不要妄自揣测，总之以后见到那位你们就给我绕道走！”
    那位还没走呢！
    你想死不要拖我们族下水！
    半晌，满载而归的黑雾准备撕裂空间离开。
    所有黑猫都敬畏地低着头，因此它们没有看到撕裂空间时黑雾身形淡化了一瞬。
    怎么可能是毫发无损？
    五八漠然地想。
    牢笼完全可以说是自己在改造过核心能量后遇到的第一个真正让它感到心有余悸的麻烦，它可是通过自爆所产生的恐怖能量来硬生生撑炸那个破地方的。
    甚至为确保能量足够多，吞噬掉了所有准备给卫左当玻璃球的萨鲁兹天使眼珠，还有大半它这些年攒下的各种宝物。
    就差没把棺材本也掏出来吞掉了。
    所以它现在穷得火冒三丈、怨气冲天。
    因为这群傻逼而吃进去的“钱”，当然要让这群傻逼把“钱”给它吐出来。
    再者等同于生命的核心能量炸个粉碎。
    就算它再怎么厉害再怎么特别，自爆所带来的损伤也绝不是短期内就能修复好的，说不定等这次回去后就会直接陷入沉睡。
    假如这些种族在这种时候选择联合起来对付它，它大概就只能再自爆一次与其同归于尽了。
    说的难听点，自己如今就是强弩之末。
    因此它现在必须得打回去。
    越快越好，越狠越好。
    只有这样那些家伙才会继续忌惮它、害怕它。
    只有这样它才能争取到一段能不问世事安心养伤的时间。
    另一边，五八在八臂肉球那里留下的话很快传遍各大种族。
    头顶那把可怕的、足以贯穿它们的达尔摩斯之剑没有消失，反而越发逼近。
    认知到这一点后有些种族坐不住了。
    它们找上了试图隐身的系统总局。
    系统总局无奈之下只能派出与五八关系勉强还行的系统028、078、038，它们都曾和这位一起打过麻将。
    三个系统不情不愿通过系统之间的联系艰难找到了正准备去找下一个目标的五八。
    三个球形光团拦在黑雾前方。
    当然，它们也没打算做那种吃力不讨好还容易丢命的事情。
    反手拿出了宇宙狂欢会总部的视频通讯。
    投影屏幕里是全身上下只剩一个老人脑袋的前四头人，他面带笑容，两只眼睛却阴恻恻地盯住黑雾：“您确定要做的这么绝吗？”
    “我觉得您刚从牢笼里离开，还是先回去好好疗养比较好。”
    老人头不紧不慢的话语暗暗藏着威胁之意。
    显然虽然不知道依据是什么，但它是确信五八能从牢笼里出来必定付出了惨重代价的。
    五八看着老人头，心中毫无波澜。
    能制造出“牢笼”这种东西，自然也能通过各种手段检测出它是否有受伤或者什么。
    但它能肯定，自己的具体情况只有它自己清楚。
    不过哪怕老人头是虚张声势，五八也准备把这戏唱下去。
    当然，这戏该怎么唱由它说的算。
    处于虚弱期不假。
    有能力弄死它们也不假。
    “是，我的确受了伤，而且是短期内无法完全治愈的重伤。”
    这话一出来，老人头脸上笑容立刻扩大，果然！
    五八声音冷静到了极致：“但我现在依旧能拉着半个宇宙同归于尽，说不定最后还能给那些侥幸活下来的种族表演个原地诈尸。”
    它没有暗暗威胁，干脆地亮出了底牌。
    对五八而言，底牌不是拿来藏着掖着的，是在关键时刻为自己争取优势的。
    只要这张底牌足够硬。
    牌局再烂，它也能掰回来。
    事实上这张底牌也确实够硬，至少让正在观看这场直播对话的各大种族、宇宙狂欢会、系统总局同时陷入了沉默。
    它们倒是想嘴硬一下说一句不信。
    可回顾那位的过往战绩，这种事儿根本由不得它们不信。
    它们又不是没脑子还心比天高的反派。
    去挑衅一个都快杀疯了的强者非明智之举。
    在愈发死寂的氛围里五八话音一转，语气中竟然夹杂着后悔：“我承认，以前是我不对。”
    “我不该在成为系统后就变得松懈，之后也是屡次退让，给了某些种族错觉，让它们觉得自己能够骑到我头上了。”
    声音转而变得低冷且平静，听不出多余情绪。
    “因此从今往后谁要是想不开过来招惹我，尤其还牵扯到卫左的话，我就把它跟它背后的种族一起连根拔起，挫骨扬灰，你们也知道我向来是睚眦必报的。”
    “别跟我扯什么和平协议，我早就说过了，和平协议保护的是你们，而不是我。”
    “我要是想掀桌子，没有谁能拦住我。”
    “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黑雾身边空间出现了一条细细的裂缝。
    显然是打算离开了。
    “哦，忘记说了。”
    黑雾里传出的声音极为认真：“你们宇宙狂欢会过两天记得把精神损失费给我送过来，我亲自来要就不止是单单要那些死物了——”
    “我还会把你们也一起变成死物。”
    本就凝固的氛围雪上加霜。
    老人头眼底飞速划过一丝精光，它佯装愤怒地拔高声音：“你已经抢走了那么多宝物，为什么还不知足？你这是违反和平协议！”
    这话出来，旁观的众种族包括系统总局恨不得跨越空间过去把这人头的嘴给缝上。
    还和平协议呢？
    那位都快杀穿宇宙了还和平协议？
    “和平协议？”五八饶有趣味地重复道，“我违反了和平协议？”
    看来还是要震慑一下，才能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把那颗蠢蠢欲动的心给收起来啊。
    旁边的系统038有点腿软，虽然它没有腿。
    它有一种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
    对方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它跳转话题道：“我记得你们说过，只有完全摧毁核心能量，才能确保这个东西真的死亡了。”
    系统078傻乎乎接话：“对啊，这是最基础的常识？你突然提这个干啥啊？”
    五八轻笑道：“请你们看看我的核心能量。”
    忽地膨胀数倍的黑雾里陡然钻出成千上万条表面印满咒语的黑色触手，它们张牙舞爪地朝着四面八方疯狂蔓延，几乎是瞬间便将方圆万里全部笼罩在漆黑如墨的阴影里。
    阴影还在继续往宇宙深处延伸。
    璀璨星河转瞬消失不见，大大小小的星球迎来了永夜。
    触手海中探出一只只黑色骷髅手，随后又出现一只只白色骷髅手与之相扣，鲜红液体从骷髅手上汹涌流淌下来。
    鲜红液体将触手表面咒语浸染成血色。
    血色咒语微微发亮。
    紧接着，一簇火焰燃起，无数簇火焰汇聚成猛烈到像是能烧毁剑山刃树的大火，黑烟与不知从何而来的金粉飘荡于明亮的火焰里，这场景如太阳坠地、天火迸发。
    “啊——”
    人类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但发出声音的并不是人类，而是数以千计的从触手海里钻出的怪鸟。
    它们身躯庞大，翅膀上燃着火。
    翅膀被烈火反复灼烧以至于露出森白骨头的怪鸟们在半空中飞来绕去，逐渐变音拉长的叫声极其恐怖。
    月亮出现了。
    有两个月亮。
    一轮普通月亮，一轮血月。
    从火焰里窜出的玄黑铁链死死缠绕在月亮表面，不堪重负的月亮裂开缝隙，如深渊一样漆黑的缝隙里发出风卷落叶般呼啦啦的响声。
    耳边响起仿佛是从上古传来的晦涩低语。
    黑色巨蟒与各种黑色毒虫倾巢而出。
    它们互相撕咬，彼此吞噬，宛若养蛊。
    一棵棵巨大的白骨树拔地而起，上面挂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不同种族的水晶头颅，头颅们对傻站在原地的三个系统哈哈大笑。
    不单三个系统被眼前这幕惊得神思恍惚，通过它们观看这边情况的各个种族也陷入了迷茫。
    它们能看出来这些东西是什么。
    这真的是核心能量。
    是本该藏在身体好好保护的却变成那位本体般存在的核心能量。
    问题来了。
    它们要怎么去摧毁这种能无限生长能实体化能造物能攻击能防守……近乎全能的核心能量？
    而这时，五八如睥睨天下的君主般冰冷出声。
    “既然觉得我违反了和平协议，那么——”
    “来，杀我。”
    谢谢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观众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194章 回家与复盘

    第195章 回家与复盘
    黑雾成海，骷髅淌血，骨树成林。
    被锁链紧紧束缚的异色双月，展翼后足以遮天蔽日的怪鸟群，互相撕咬吞噬的毒蛇猛兽，宛若从地狱一路烧到这里的熊熊烈火……
    还有更多某些种族从未见过的诡状殊形在不断浮出。
    而制造出这一切的，或者应该说这一切就是它本身的那位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
    “来，杀我。”
    这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可没有哪个听到这三个字的种族敢应下。
    时至今日，它们终于知道那位将自己的核心能量改造成了什么样子，也终于明白对方当年为何能在宇宙中肆意妄为。
    虽然现在也能。
    三个化成光团的老牌系统挤挤挨挨，恨不得直接原地传送逃跑，却发现周围空间早已经被封锁住了。
    于是自觉命不久矣的三个系统报团哭泣。
    它们虽然以前经常和这位一起打麻将，但就算对方在绑定那个人类后变得温和许多，也从来没有轻视过这位。
    毕竟这位打麻将打到把积分输光后就会去接系统总局没有系统能完成的最高等级任务。
    美名其曰：“打工赚钱。”
    结果短短两三年时间，系统总局积压的那些成功率为1及以下的任务就被解决的差不多了。
    所以当系统总局的老牌系统们发现上面与宇宙狂欢会合作想要针对那位时，都不由得感觉到了末日来临的绝望。
    干啥啊？
    别拉着我们一起死啊？
    尽管系统能够靠备份复活，但指不定那位愤怒之下就直接把系统总局给连根拔起了啊？
    如今在看到那位展现出来的核心能量后，系统们更绝望了。
    杀，怎么杀？
    这世上还有谁能杀它？
    那位可以凭借特殊到全宇宙都独一无二的核心能量失误数次。
    它们也许失误一次就会被弄死。
    挂开得这么离谱，怎么玩？
    兴许是感应到了三个系统的崩溃，那位悠悠开口道：“看起来你们似乎不准备杀我，那么违反和平协议这件事……”
    没等投影仪的老人头开口，得到上面指令的三个系统就异口同声道：“您的行为在和平协议规定范围内，我们系统总局无权干涉，但还是希望您能够高抬贵手。”
    见好就收的五八平静道：“我给了二十四小时的限制，时间一到我就会收手。”
    正在观看这场直播对话的各大种族、宇宙狂欢会、系统总局莫名感到压力骤减。
    如今已经过去十小时多了，根据这十小时可以推算这次的大概总损失。
    是比预想中要低的。
    那位的脾气确实比以前要温和不少。
    然而很快它们就发现自己到底有多愚蠢，居然会觉得那位变温和了，它分明还是从前的模样。
    这场单方面的碾压式屠杀持续了二十四小时。
    作为由无数势力组成的宇宙狂欢会，自然也在结束后的第一时间收到了损失统计。
    由于先前宇宙狂欢会总部遭受了重创，并且众多成员被那位杀死，因此如今出现在总部里大多都是新面孔。
    身为副会长的老人头脸上隐约蒙着一层死气。
    “死无葬身之地”的后续伤害超出想象。
    哪怕它已经给出去了三条命，却依旧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乃至于生命都在一点点不断流逝。
    这种伤害不可停止、不可逆转、不可治愈、不可转移。
    但比起濒临死亡的恐惧，老人头如今更愤怒于那个贱种的所作所为。
    玻璃人说话时声音有些颤抖：“经过统计，此次共有一百三十六个种族被灭族，四百三十八种族总核心被摧毁，三千七百九十六个种族被抢劫，以上均是对牢笼计划有过直接或间接贡献的种族，个体死亡数量初步估计在百万以上……”
    随着一个个数据被报出，宇宙狂欢会总部的氛围越来越压抑。
    它们知道，如果不是因为那位偶尔会选择去解决个体，被迫害的种族数量会更多。
    就在这时一个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从老人头后面帷幕里响起：“受重伤的情况下还能做到这种地步，它果真是个奇迹。”
    老人头立刻附和道：“大人说得对。”
    苍老的声音里除了恭敬，还夹杂着几分恐惧。
    “可是……”它随即又犹豫地说，“我们这次可谓是惨败。”
    老人头委婉道：“宇宙狂欢会需要好好休整一段时间才能继续开启下一个计划。”
    幕后存在忽而笑了一声：“惨败吗？”
    一群注定只能成长到这种地步的废物拿去换那只玩意儿现在的所有数据、甚至是一缕无比珍贵的核心能量，还有比这更划算的生意吗？
    没有。
    真正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究竟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那边如约在二十四小时后就收手的五八撕裂空间回到地球外场边缘。
    被要求守在地球外面的死神a意有所感地看向从空间裂缝出来的黑雾，他挥动死神镰，一堆杂七杂八的尸体出现在空中。
    都是这期间试图闯进地球的东西。
    离开地球，全球逃生游戏也就对死神a失去了约束力。
    因此他没让任何一个麻烦过去。
    黑雾将尸体尽数吞噬干净，随即从雾里抛出一块东西给男人。
    死神a英挺的眉骨微抬，伸手接住那东西。
    在看清楚手中东西后，他有点失神。
    男人沉默不语地垂眸盯着手中色泽光润的蝴蝶状白骨，他确定这是不死骨妖族也就是他本身所属种族的总核心。
    而且这总核心看着小，内里实则凝聚了很多精纯力量，就像是把完整的总核心力量压缩到了这小小一块里面。
    那位想要他做什么？
    正当他在心中进行各种猜测时，黑雾中再次传出声音：“你虽然与总核心断开了连接，但依旧可以吸收它的能量来成长。”
    五八让死神a与西里恩帮忙守着卫左时，顺势查看了一下两人的状况。
    这时它才发现这二人居然都与所属种族的总核心断开了连接，是能称得上独立的个体存在。
    因此它没有摧毁死神a所属的不死骨妖一族总核心，而是将其带走并压缩成一块精华，准备之后拿给死神a提升实力。
    死神a正要道谢，黑雾却已经朝着地球过去。
    只留下一句：“不会有谁来找你的麻烦。”
    与此同时男人感觉有什么联系从自己的核心能量上断开了。
    他知道，这是契约完成的意思。
    假如他听从那些家伙的话把卫左带出去，又或者对卫左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核心能量也许立刻就会爆炸。
    那位并不信任他。
    死神a收起死神镰，开始建立传送门。
    而回到地球的五八心情略微激动，旁人无法看见的黑雾就像是太久没看到主人的小狗一样飞速朝着目的地转移。
    它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是能通过棺材直接降临到卫左的了。
    “左子我回来了……”
    在看清楚面前场景后，满心欢喜的五八突兀卡壳了几秒，声音变得麻木：“西里恩，我让你好好照顾卫左，你就是这么给我照顾的？”
    有一瞬间它甚至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
    不然怎么会看见特地为左子准备的黑色巢穴里开满红玫瑰，而西里恩这个狗东西坐在地上从背后伸手抱着坐在他怀里熟睡的左子。
    这狗男人甚至还在捏左子手指！
    西里恩无比坦然地对黑雾打招呼：“晚好。”
    五八正要发作，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咳、嗯……把那个……你拍的卫左照片传一份给我。”
    男人眼中划过一丝意外。
    “嗯……还有就是你挑的那些裙子……”黑雾里传出的声音迟疑更甚，最后却还是补充完了下半句，“带来了吗？”
    西里恩没忍住勾起了唇角。
    双方趁着卫左在睡觉开始讨论青年究竟适合什么样的小裙子。
    终于，醒来后默默听了半天大声密谋的卫左忍无可忍道：“停，请你们两个带着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圆润地离开我的世界。”
    一人一雾被赶到旁边。
    见时间不早了，五八遗憾地收起和西里恩继续讨论的想法，一本正经地开口。
    “我可以帮你剔除掉一条血脉，或者让两条血脉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以前经常到处乱逛的五八对宇宙里各大种族资料背景基本称得上了若指掌，在扫描过西里恩的核心能量便能确定他是与人类种族高度相似的西里家族和幻花一族结合后的产物。
    用人类世界观对比下，西里恩大概就是人与妖结合后生出的半妖。
    两条血脉并不能完全兼容的西里恩虽然有两族的优点，却也有两族的缺点。
    总之就是卡在中间不上不下。
    既比不过纯种的西里家族族人，也比不过纯种的幻花一族族人，同时还会被非完美混血种这种体质所限制成长的上限。
    一般来半妖想要变成纯妖时通常会选择舍弃掉人的血脉来完成转变。
    但西里家族底蕴并不比幻花一族差多少。
    因此不论是剔除掉一条血脉，还是将两条血脉完全结合在一起都能让西里恩变得更强。
    几分钟后，西里恩从传送门离开。
    五八也回到了卫左身边。
    从黑雾爬出的黑色巨蟒将粗壮蛇身堆砌成褥垫让青年坐在上面。
    双眼无法视物的卫左靠着巨蟒脑袋，柔顺乌黑的长发有些许凌乱，他神情恹恹地去扯巨蟒玉石般的鳞片。
    看起来一副心情很不愉的样子。
    巨蟒拥有满身冰冷细腻的墨黑色蛇鳞，如绸缎般泛着美丽的光泽，只是它身躯实在庞大，令人不寒而栗。
    不过倒也衬得蛇巢里的青年越发白皙漂亮。
    误以为卫左喜欢自己的鳞片，黑色巨蟒便让那片正在被对方轻扯的鳞片自动脱落下来。
    察觉到这点的卫左呆了下。
    巨蟒用吻部轻轻触碰青年白软的脸颊，讨好之意不能再明显。
    猜到了什么，反应过来的卫左哭笑不得地用蛇鳞去戳巨蟒：“你一天到晚都在脑补什么？我又没生气，只是觉得有点累而已。”
    他扭身伸手去抱巨蟒脑袋，闷声闷气道：“但你还是要解释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五八声音平静如水：“不是什么大事。”
    “宇宙狂欢会与系统总局联合起来针对我建立了一个牢笼计划，即使用一个叫牢笼的东西把我永远困住。”
    闻言卫左抱住巨蟒的手臂不自觉收紧，身体也僵硬了一瞬。
    黑色巨蟒跟哄小孩子一样用尾巴尖轻轻拍打着青年背部，语气平和：“宇宙狂欢会从这场活动开始就已经盯上我了，我想它们原本是准备再三试探后再进行计划，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选择了直接开启。”
    “那些发光文字是那只黑猫的手笔，它拥有能影响情绪的能力，而且在达成某种条件的前提下还能一定程度上控制对方思想。”
    “谷和多半是游戏刚开始就被它所影响了。”
    “宇宙狂欢会借由他这个锚点隔空影响了一次我核心能量的运转。”
    “后来他能抱头逃跑也是因为黑猫。”
    “萱萱被抓走的那天晚上，我察觉到宇宙狂欢会来者不善，但刚出去地球不久就被困住了。”
    说到这里五八声音变得阴郁起来：“牢笼是目前为止我遇到的最难解决的麻烦，不枉这些家伙花费了那么多心血。”
    但凡它再弱一点，运气再差一点。
    都绝无可能在这么短时间里从牢笼里出来。
    卫左好奇道：“那你是怎么离开的？”
    五八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是通过我留在你灵魂里的那缕核心能量，我们的左子这次可是帮了大忙。”
    它继续补充道：“我从牢笼里离开后就第一时间回来找你了，但你也知道，如果我轻拿轻放这件事，日后宇宙狂欢会肯定更过分。”
    黑色巨蟒的竖瞳里满是森冷杀意：“所以我就过去稍微教训了一下它们。”
    杀气太重，青年感觉到了丝丝冷意。
    他心里清楚不可能只是稍微教训了下，却还是配合地没有提出任何质疑。
    五八接着说道：“这次的事情让我发现我还是不够强大，所以我决定闭关苦修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差不多等于沉、半沉睡状态。”
    思来想去，它还是放弃了能最快修复好伤势的沉睡状态。
    它放心不下卫左。
    潜意识里隐隐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卫左用脸蹭了蹭巨蟒脑袋，轻声细语地转移话题：“我的眼睛还需要几天才能看见？总是黑乎乎的，我心里不怎么踏实。”
    提到这个话题，巨蟒眼中冷意更甚，却仍保持着温和语调：“大概还需五天，别担心，我只是陷入了半沉睡状态，你随时都能唤醒我。”
    卫左抿唇不说话。
    不知怎么，他总觉得五八不是去闭关苦修。
    但对方有心要瞒着自己，他也只能装傻。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
    黑色巨蟒转而用尾巴尖去勾青年手腕：“我给你准备了一样东西，就算看不见，你也能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听到这话后卫左忽然不解开口：“为什么不直接安个投影仪在我脑袋里？这样就算没有眼睛我也能看见外面。”
    五八迅速回应道：“这种东西不是没有，但需要我在旁边辅助才能正常使用，不然你很有可能因为接收信息过多无法处理而变成傻子。”
    卫左“嗯”了一声表示自己清楚了。
    “那你给我准备的东西是什么？”
    “就是一个语音播报系统。”五八解释道，“类似于现实里那种文字版游戏的语音版，你周围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它都会在脑海中提醒你。”
    “这个系统根据你的想法来开关，随时可以开启也随时可以关掉。”
    话音落下，一缕红光钻进卫左脑袋里。
    紧接着，听不出性别的电子音在青年脑海中低低响起。
    【你身边有条非常危险的巨蟒】
    【你身边有条非常危险的巨蟒】
    【你身边有条非常危险的巨蟒】
    【你……】
    关掉宛如复读机的语言播报系统，卫左无语地问五八：“这东西不认识你吗？”
    五八沉默片刻，才缓缓道：“这东西智商是不太高，我待会儿塞一点我的意识进去，到时候你就把它当成智障版本的我。”
    卫左松开手，恢复成头靠着对方脑袋的姿势。
    一人一蛇互相依偎。
    渐渐的，黑色巨蟒不知不觉地将蛇身缠在了青年身上，偶尔会兴奋地吐出细长的蛇信。
    青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嘴里嘟囔道：“我记得你以前还说过不怎么喜欢用兽型，现在动不动就用这种样子来缠我。”
    巨蟒略微收紧蛇身。
    它其实很想将这人永远束缚在身边。
    它认为卫左是不会拒绝的。
    对于双方差点就要长久分别这件事，五八始终还是留下了阴影。
    不过念头刚起，它便发现卫左毫无防备地靠在蛇身堆成的黑色巢穴里睡着了，手里还攥着一片墨玉般的蛇鳞。
    巨蟒下意识地将粗壮冰冷的蛇身缓缓调整成更适合睡觉的姿势。
    暂时就先就这样。
    谢谢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观众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195章 第三场游戏即将开始

    第196章 第三场游戏即将开始
    【叮咚——游戏“鬼王”即将结束，请所有人类玩家待在原地，不要随意行动】
    【游戏结算中……】
    【游戏结算完成】
    【获得奖励：七日生存大礼包】
    【第三场游戏将于地球时间2018年9月15日0:01正式开始，第三场游戏开始前的时间为自由活动时间，禁止互相攻击，违规者立即出局】
    【副本000609当前剩余玩家人数：7114】
    【游戏三：荒岛】
    【时间：地球时间2018年9月15日00:01~地球时间2018年9月22日00:01】
    【简介：你来到了一座荒岛……】
    【玩家人数：7114位】
    【主线任务：存活七天】
    【难度：？？？星\/10星】
    【任务奖励：小地图手表x1】
    【提示：当存活人数降低至1000时，任务强制结束。】
    地球时间2018年9月15日0:01。
    耳边怪异的嗡鸣声刚停止，不带任何情绪的电子音就在卫左脑海中响起。
    【你在一座四面环海的荒岛上，周围有很多长相怪异的植物，它们看起来很危险】
    【天空中显示着数字7114，这也许代表着玩家人数】
    【数字旁边不远处有一个未更新的积分排行榜】
    【玩家嘿嘿开锁咯在你身后两米远的地方】
    双眼无法视物的青年微微皱眉，游戏场地从现代城市转变为荒岛，对他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尤其还是在五八处于半沉睡的情况下。
    “卫左！”
    玛莉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女生满脸担忧地望着眼上蒙着黑绸的青年：“我刚给萱萱发了消息，她还没有回我，我刚看了下游戏发的那个生存大礼包，处于上锁状态，你的呢？”
    话音落下，电子音及时出声提醒。
    【七日生存大礼包处于上锁状态】
    【你身边突然出现了两个上锁的宝箱】
    卫左还没来得及开口，跑过来的玛莉安兴冲冲地说道：“宝箱哎！还是上锁的！里面肯定有大惊喜！让我来开！”
    这种毫无心机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许是察觉到卫左的疑惑，玛莉安解释道：“我有个道具能检测到死物的危险值，这两个宝箱的危险值为零……”
    女生边说边开始撬锁，语音播报系统也开始播报现场情况。
    【玩家嘿嘿开锁咯拿出了铁丝】
    【她两眼放光地蹲下身观察宝箱】
    【她发现这是一个需要输入密码的宝箱，没有锁孔】
    与此同时卫左听到了一声带着三分不满四分烦躁两分失落的“凎”。
    【玩家嘿嘿开锁咯拿出了手持电锯】
    【她打开了宝箱，并露出了欢快的笑容】
    【空气中弥漫着快活的气息】
    卫左莫名觉得这个语音播报系统有点沙雕。
    这就是智障版的五八？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挺贴原作的。
    【你获得了两张纸条，纸条上内容并不相同】
    【一张纸条上写着：在最后的时刻来临前，你也许应该加入一个团队】
    【另一张纸条上写着：有什么东西上锁了吗？尝试下等价交换呢？】
    语音播报系统先玛莉安一步念出了纸条上的内容。
    “这纸条上是提示吗？”掏出无镜片眼镜戴上的玛莉安自言自语道，“这是让我们别落单？上锁的东西是指生存大礼包……”
    卫左看似在听她分析，实则在听脑海里的语音播报系统说话。
    该说不说还是文字看起来更方便。
    语音总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叶礼向你发来消息：萱萱在我这边，这场游戏似乎屏蔽了定位、传送等能让组队玩家尽快找到队友之类的特殊物品……】
    叶礼发来的消息很长，卫左站在原地听了一会儿。
    玛莉安见他不动，也没出声，自顾自地开始在周围继续检查。
    嗯，大佬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片刻后，卫左打开游戏面板依靠语音播报系统的帮助给叶礼发去消息，除把自己获得的信息告诉对方外，还叮嘱青年尽力照顾好萱萱。
    处理完叶礼这边的事情后他又将萱萱在叶礼那里的消息和已获得信息告诉玛莉安。
    得知某些物品和能力无法使用，女生随即测试了一遍，确实无法使用。
    玛莉安皱眉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夜空，道：“既然我们短时间内无法与他们汇合，就先找个比较安全的地方休息，你觉得呢？”
    卫左“嗯”了一声。
    女生眉头却皱的更紧。
    她打量着周围这些繁盛茂密的植被以及脚下乱七八糟的泥土地，最后幽幽道：“要不我们还是就在原地休息？”
    荒岛密林里错综复杂，她夜视能力又不是特别好，到时候把大美人给带进沟里就搞笑了。
    卫左问她：“确定吗？”
    玛莉安环顾了一圈在黑夜中越发阴森恐怖的荒岛密林，使劲点头：“确定确定，这大晚上的到处跑也太不安全了！”
    于是卫左放下棺材，又以自己脚下为中心将方圆七米的地面全部冰封住，接着打开棺材。
    这次活动开始前五八对冰封七米这个能力进行了一些改良，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七米范围内的冰封影响程度。
    比如让在冰封范围内的玛莉安完全不被影响。
    青年问：“你是住帐篷还是住睡袋？”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玛莉安精神恍惚地看着打开的棺材，语气里带着几丝难以置信：“冒昧问一句，这副棺材真的不是什么传说中的百宝箱吗？”
    露宿荒野，还能帐篷睡袋二选一。
    她怎么感觉自己会在荒岛过上度假般的生活？
    卫左没回答对方问题，转移话题道：“我不会锁上棺材，你有什么事直接过来找我。”
    接着他从棺材里拿出一个大背包放到地上。
    “这个背包很结实，还防水防火，里面有荒岛生存大概需要的东西，比如急救药物包、各种工具、生活用品，应急食物与纯净水……”
    尽管看不见，青年还是下意识看向玛莉安所在方向：“待会你再换套更方便的衣服，万一未来我们两个因为什么意外分开，你也能用这些东西生存下去。”
    玛莉安鼻子有些发酸。
    有时候她真的能理解为什么萱萱会那么依赖气场疏离又冷淡的卫左。
    卫左这类人，不熟悉时你就是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有分毫动摇，可一旦被对方划入范围，他就会立刻变成最让人有安全感的存在。
    女生吸了吸鼻子，声音很小：“谢谢。”
    卫左将睡袋从棺材里拿了出来：“时间不早了，扎帐篷也需要时间，今晚先将就用下睡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玛莉安在冰封层外围设置好警报后便准备钻进睡袋里，进去前她看了眼那副六角黑棺，只觉得满是安心。
    结果这安心还没持续两秒，冰层外围的警报便被触发了，冷不丁被电击的女生迅速爬起身。
    没等她去喊人，旁边的棺材盖被掀开，卫左边穿大衣边从棺材里出来。
    电子音在青年脑海中尽职播报着。
    【七米远的地方有八个玩家，一个成年人和八个未成年人，有一个未成年人不小心误碰了你设置的冰层，现已被冰封】
    穿好大衣背好棺材的卫左朝语音播报系统所说位置走过去，玛莉安心惊胆战地看着他，生怕青年一个不注意就摔了。
    然而对方哪怕目盲也如履平地，她却因为注意力分散险些绊倒。
    怀疑人生的玛莉安跟着卫左来到冰层外围。
    发现有人过来，冰层外围的玩家们顿时露出了警惕神情，他们不约而同地关掉了手电筒。
    下一秒，玩家们被比他们之前开启的手电筒灯光加起来还要亮的光给晃了眼睛。
    玛莉安古怪地看着这群人。
    “我记得你。”见双方都没有说话的意思，女生率先开口道，手中手电筒的光在对面队伍里唯一的成年人身上晃了下，“我在第一场游戏开始时见过你，你是军方的人。”
    面相忠厚老实的男人露出个笑，他伸手指向还被冰封住的未成年：“我们没有恶意，只是路过这里，可以把这孩子放出来吗？”
    玛莉安偏头看向卫左，解释道：“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军队的人带着初中生来副本里历练。”
    卫左点头。
    语音播报系统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疯狂逼逼。
    【成年人头顶昵称为保卫家园121】
    【玩家保卫家园121看了你一眼】
    【玩家保卫家园121眼里满是惊讶】
    【玩家保卫家园121似乎想要跟你合作】
    卫左是真觉得这个语音播报系统好像有什么大病。
    既然对方没有恶意，青年便解除了那个倒霉初中生的冰封，一解除他便听到面前这群初中生发出了高兴的声音，还一直给他道谢。
    很有礼貌就是了。
    就在这时男人再次开口道：“我姓王，平日里大家都喊我王哥。”
    卫左眉毛微挑。
    难不成语音里没胡说，这保卫家园121想要和自己合作？
    像是在印证他心中所想，王哥用犹豫中又带着几分坚定的语气说：“这位叫卫左的朋友，你愿意和你朋友一起加入我们的队伍吗？”
    紧接着他又补充道：“看起来你的眼睛似乎出了问题，这荒岛情况复杂，行动多有不便，多点同伴也能互相照应。”
    卫左沉声开口：“我是个瞎子，并不能与你们互相照应，恐怕还会成为你们的负担。”
    王哥挠挠头：“我们也不是奔着胜利来的，就是想让这群小孩多锻炼锻炼，多两个人也不是啥负担。”
    “虽然我身后这群都是上初中的小屁孩，但经过这一个月训练，他们还是有点自保能力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男人语气中带了点骄傲。
    显然，他对这群孩子很满意。
    他笑得爽朗坦诚：“我是个当兵的，上面一直在提倡要互相帮助，所以遇到你这种玩家时自然是能捞一把就捞一把，就当给自己积德了！”
    当然，除却对同伴的本能关照。
    他内心其实是有些私心的。
    这两场游戏下来，这个副本里大部分玩家都知道有个昵称叫卫左的玩家很强了。
    而在见到卫左的第一面起，身经百战领略过人生百态的他就确定这人绝不会是传闻里那个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疯子。
    也许眼前这个青年真的杀人不眨眼。
    可他不会是毫无理由杀人的疯子。
    王哥的直觉向来很准，而这次他也选择了相信自己的直觉。
    虽然对方现在眼睛看不见了实力减弱，但也只是在这里而已，等离开游戏后就会恢复。
    自己卖个人情给对方，再慢慢把身后这群小屁孩介绍给他，小屁孩们未来不就有可能多了条生路吗？
    王哥不动声色地轻叹了口气。
    他也知道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微乎其微，可是如今正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期，必须要尽力为孩子们争取更多活下去的希望才行啊！
    尽管对方态度真诚热切，卫左最终还是拒绝了王哥的邀请。
    王哥见卫左确实没有这方面想法，也没有过多纠缠，只是提醒对方最近要低调行事，有不少玩家都对他颇为忌惮。
    说完便带着七个初中生再次向卫左道谢，随即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七个孩子紧紧跟在成年男人背后，他们步伐不如成年男人那般坚定，脸上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害怕、退缩之类的表情。
    是雏鸟，也是正在不断努力成长的预备雄鹰。
    尽管队伍已经走远，玛莉安仍下意识压低声音道：“这人不像是在撒谎，那眼神可正气了。”
    她都差点想替卫左答应对方了！
    卫左微笑道：“因为他是军人。”
    一个明知前路凶险，明知这是一场玩家与玩家之间的对抗，却依然愿意对需要帮助的人伸出援手的、正直而忠诚的军人。
    也许男人如语音播报系统里提醒的那样似乎怀有什么其他想法。
    但卫左可以肯定，他对自己没有半分恶意。
    恶戒温度没有下降过哪怕一丝。
    “好了，回去睡觉。”
    青年转身朝着来时方向走去。
    玛莉安最后看了两眼已经消失在夜色里的那支队伍，转身跟着青年往回走。
    时间正好指向凌晨一点。
    重新躺回棺材里，卫左习惯性地摆出标准的入殓式睡姿，可是没有粘人的小黑蛇缠在自己手腕上，他竟觉得有几分不习惯。
    还没等青年来场短暂且难得的深夜小悲伤，指尖就传来熟悉的濡湿感，紧接着便是更熟悉的冰冷鳞片滑过皮肉的奇异感觉。
    卫左：……
    而另一边分了点意识到卫左身边的五八正在进行最后的半沉睡状态准备。
    沉睡状态可以直接黑屏，什么都不用管。
    半沉睡状态就需要比较冗长的准备工作了。
    它现在情况相当糟糕。
    不过有这么多抢来的宝物以及先前吸收的几百个总核心，就算是疗伤速度没那么快的半沉睡状态，也应该只需要半个月就能恢复八成实力。
    只是解决卫左灵魂里那些诅咒这件事又得推迟了。
    五八费解地想道：“左子一个纯种人类到底是在哪里招惹到的这世界诅咒？”
    它可以百分百确定卫左是人类。
    他身上所有不属于人类的异常都是因为灵魂里那个疑似它原生世界所下的诅咒。
    诅咒随时有可能会伤害到他，却也带给了他许多普通人类无法拥有的特性，比如能够将npc的心脏当成食物吃掉。
    甚至它当初会一眼看中卫左，也有部分原因是在冥冥之中被这个与自己未被改造前的核心能量本质上一模一样的诅咒所吸引。
    在确定卫左灵魂里的诅咒没有异常后，五八开始聚集自己变得支离破碎的核心能量。
    聚集完成。
    五八若有所思地检查着核心能量的总数量。
    自己的核心能量虽然接近全能，但最大缺点便是无法再生，幸好它几乎不会被消灭，通常只会被无限分裂成更小的核心能量。
    为防止有意外发生，它特地分出了两种能量。
    一种是核心能量。
    它能兼顾接近所有属性，成长时所需要的能量十分庞大。
    平常不用，打架时用的比较多。
    一种是依靠核心能量而生的特殊能量，具有核心能量的所有特性，但比它要弱很多，不过最重要的是可以再生，只是再生时需要消耗大量含有各种能量的东西。
    一般拿来制造普通的技能或者物品、给卫左续命、以及没积分填能量空洞却需要开自己的商城等情况下使用。
    差不多是日常而万能的能量了。
    从全球逃生游戏那里薅的羊毛等不太重要的能量都会混杂在特殊能量里面。
    拥有两种能量这点只有它自己知道。
    之前恐吓那群家伙时的画面就是将两种能量结合在一起展现出来的结果。
    靠那个因自爆而四分五裂的核心能量，怎么可能那么轻松就搞出这么大阵仗。
    而因为核心能量的不可复生特性，加上近几个月没有让它成长过，五八如今对核心能量的总数量非常清楚，所以当它确认已经回收了所有核心能量后，便立刻发现了不对劲。
    少了。
    是自爆时跟着牢笼一起被摧毁了？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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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6章 起猛了，看见鬼了

    第197章 起猛了，看见鬼了
    地球时间2018年9月15日2:04。
    夜色深沉，天空中悬挂着一轮巨大的月亮。
    惨白的月光穿过叶间洒落在荒岛上，气氛出奇得安静。
    “飒——”
    “飒——”
    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打破了平静，一个漆黑的影子穿梭在密林里。
    它速度奇快，而且极为灵活。
    哪怕这荒岛密林有各种纠缠在一起的奇形怪状的植物，不论往哪里走都会遇到重重障碍，也无法让它的动作减慢分毫。
    终于，它停下了。
    旁人也终于得以看清它的模样。
    是个八个月左右的婴儿。
    全身表面布满蚯蚓般鼓起来的青筋，一张嘴便是满口黑色獠牙，仔细瞧，还能瞧见那牙齿上有血肉的残留。
    婴儿几乎占据半张脸的两只眼睛死死盯住身穿白裙站在荆棘丛中的女人。
    它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闷吼声。
    像是饿到了极点，口水从婴儿微张的嘴边滴落下来，顷刻间便将土地腐蚀出一个冒黑烟的黑洞。
    女人唇色艳红，恍若是用鲜血涂抹而成。
    她正在照镜子，嘴里轻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将至。
    婴儿眼睛里没有眼白，黑漆漆的双眼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它歪着头，似是在思考对方究竟是不是可以攻击的对象，四肢上的青筋愈发凸起，好像下一秒就会炸裂开。
    时间仍在不断流逝，婴儿迟迟没有发起攻击。
    良久，四肢并用的婴儿转身像蜘蛛一般朝更黑的地方飞速爬去。
    也许是面前人不符合攻击要求，也许是有更让它满意的猎物出现了……
    总之它离开了。
    在它离开后，一袭白裙的清丽女人吻了吻手中化妆镜镜面，微笑着说道：“我怎么会是落单的人呢？我和姐姐肯定会永远。永远地在一起的。”
    而另一边的婴儿很快便找到了新目标。
    一个在树上睡觉的男人。
    男人警惕性很高，在婴儿扑过来的前便睁开眼往树下跳去。
    只是他没想到树下居然有埋伏！
    不知在树下蹲守了多久的怪物在男人落地一瞬间猛然冲上去，它张口咬住对方大腿，尖利牙齿深深刺入。
    借着月光男人看清楚咬住自己的怪物是条体型庞大的黑狗。
    黑狗身上到处都是缝合痕迹，如同被谁剁成数块后又被缝合好，这些缝合线歪歪扭扭，透着一股子阴森邪气。
    大腿很疼。
    脑袋不知为何也痛得要爆炸一般。
    男人强忍剧痛举起匕首朝黑狗脖子处削去。
    “铛——”
    金属碰撞声。
    原来这条黑狗的脖子上有一圈嵌进皮肉里的铁项圈，铁项圈已经与血肉长在了一起，想要取下来只能靠蛮力。
    男人无奈之下只能将匕首戳向黑狗眼睛，希望对方在疼痛后能松开自己。
    此时他已然忘记暗处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怪物。
    “啊——”
    婴儿抬头发出一声尖叫。
    黑狗牙齿再用力，直接硬生生撕咬下了一块男人的血肉，它叼着这块肉转身跑走，速度快到好像慢点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痛到意识模糊的男人眼角余光瞥见周围骤然多出了十几个皮肤青黑的婴儿。
    他惶恐地睁大眼睛。
    这些婴儿恍若复制粘贴出来的，长得近乎一模一样，它们慢慢爬向男人。
    男人的特殊能力与刀有关，他扔出无数把不同外形的刀具去阻拦婴儿们，一边使用特殊物品为自己治疗伤口。
    锋利刀刃刺进这些怪物的身体里，粘稠浓黑的液体淌出，空气中弥漫着尸体腐臭的味道。
    被伤的婴儿哇哇大哭，速度却没有减缓。
    当所有小怪物们都流出黑血时，它们停下了前进动作，接着齐齐仰头看向漆黑夜空，口中重复着同一个词语。
    “妈妈。”
    “妈妈。”
    “妈妈。”
    “妈妈……”
    宛若某种献祭召唤仪式，婴儿们身上青筋开始一条一条爆裂开，黑色血液四处飞溅，将泥土地面都浸透了。
    男人不明白这些婴儿在做什么，他刚才趁机包扎好了伤口，此刻正想着从哪里突围。
    婴儿数量在减少，男人猛地反应过来现在就是最好的逃跑时机。
    他连忙一瘸一拐地朝密林深处过去。
    然而没走多远，男人便感觉自己被几只手攥住了四肢，长长的指甲陷入肉里，它们恶狠狠地拽着他回到原来位置。
    此时男人并不知道自己脑袋上趴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婴儿，并且很早之前就在了。
    婴儿半边身体与他的脑袋融为一体。
    男人眼神浑浊不堪，他怔怔地看着将自己拉回去的手臂主人。
    一个长相美艳的女人。
    女人下半身是庞大的黑色蛛身，上半身有八条细长柔软的手臂，手臂上挂着数只大概乒乓球那么大的青黑色球状物。
    球状物表面有很多与婴儿表面类似的青筋。
    青筋缓缓游动着。
    女人眼神温柔深情地与对男人对视，她用一双手捧起对方的脸，嗓音娇媚：“你愿意成为这些孩子的父亲吗？愿意成为我的丈夫吗？”
    趴在男人头顶的白净婴儿眨了眨眼睛。
    它快要与男人脑袋完全融合了。
    男人稀里糊涂地点头，丝毫没注意到自己正在被女人拉着融进她的蛛身里。
    在他即将被女人吞掉前，白净婴儿带着他的脑袋一起跳到了旁边。
    女人脸上的笑容僵住，她尖叫道：“又是你这个爱捣乱的坏孩子！我早晚有天会吃掉你的！”
    白净婴儿一声不吭地火速逃离了这里。
    这里发生的事情无人知晓。
    但此时所有落单玩家都遇到了同男人一样的生死危机。
    头顶昵称为“将香菜种满全世界”的胖子玩家气喘吁吁地往前跑着。
    他身后是一只红裙女鬼。
    眼见女鬼就要追上自己了，胖子忍不住破口大骂道：“说好的两条金大腿呢？小爷都快跑断气了！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就在胖子将生平所学脏话全部秀出来后，一个身影挡在了他面前。
    确切来说是两个身影，一个青年，一个小女孩。
    青年头顶昵称为“世界怎么还没毁灭”。
    嗯？
    两条金大腿？
    胖子眼睛一亮，大声道：“哥们别动！这鬼只抓落单的！”
    落单就会被鬼追杀？
    叶礼若有所思地看着胖子身后停下脚步的女鬼。
    女鬼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哥们，这是你妹妹啊？”女鬼一走，立刻生龙活虎起来的胖子好奇盯着躲在青年身后的小女孩。
    叶礼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自觉捻了捻指腹。
    最后的胜利者只能是左哥。
    要不在这里把这玩家给处理了?
    浑然不觉危险将近的胖子乐呵呵地说道：“要不咱们三个组队？我仓库里真的准备了特别多的生活用品，苟到这把结束应该没啥问题！”
    不久前还在想怎么解决生活问题的叶礼：……
    记得左哥说过萱萱是个欧皇来着？
    就在这时青年感觉自己衣服被扯了下，他顺势扭身弯腰抱起小女孩。
    萱萱附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他没有撒谎，我们可以暂时相信他。”
    叶礼犹豫再三，最后选择了听萱萱的。
    左哥之前说过萱萱是个比一些成年人还靠谱的孩子，他相信左哥的判断。
    给卫左发去今晚获得的信息后，叶礼对眼巴巴看着自己的胖子道：“可以组队。”
    胖子高兴得拍拍肚皮：“你们放心！我外号生活小助手，一定能把咱们三个养的白白胖胖！”
    叶礼淡淡“嗯”了一声，他抱着萱萱朝他们先前住的地方走去。
    走之前，他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
    胖子露出疑惑的表情。
    叶礼：“以后少说脏话。”
    他跟萱萱都是被胖子那不带重样的脏话给吵醒的。
    与此同时卫左那边也遇到了类似的事情。
    但逃到他这里的玩家就没有胖子那么幸运了。
    没有卫左的帮助下，除他以外踏进冰封七米范围的都会被冰封，而且这种冰封还无法被使用者以及创造者以外的人解除。
    于是夜色中，不怎么看得清前路又着急逃跑的瘦高青年直接一脚踩在了冰层上。
    他在七米范围的身体部分迅速被冰封。
    瘦高青年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
    “卧槽？！不是？”
    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他这逆天运气出去后不得立刻买张彩票？
    几次三番尝试解救腿无果后，他绝望地回头看向那只青面獠牙的恶鬼，心里疯狂痛骂这到处都有陷阱的破岛。
    那只追着他的鬼恍若有意识般放慢动作。
    裹挟着满身阴气步步紧逼。
    瘦高青年下意识想要向后退去，结果另一只脚也被冻住了，要不是他反应快及时做了个往前扑的动作，恐怕全身都要被冻住。
    恶鬼离得越来越近，瘦高青年看着对方那张好像能一口咬掉自己脑袋的嘴咽了口唾沫。
    感觉冰封的死法更体面一点哎？
    生命危在旦夕时反而没那么恐惧的瘦高青年开始胡思乱想。
    阴寒气息近在咫尺。
    死亡也近在咫尺。
    想要放弃挣扎选择冰封这种更体面一点的死法的瘦高青年发现自己转不动了。
    他现在两只腿及腰部、还有腰部以上的大部分身体都被冻住，要想来个全身套餐，只能把自己的头拧个一百八十度。
    “草！”
    瘦高青年悲愤交加地对着恶鬼骂出一声非常经典的脏话。
    恶鬼听不懂，恶鬼长大了嘴。
    一圈尖锐锋利的牙齿闪着寒光，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瘦高青年脸都绿了。
    就当他猜测咬掉自己脑袋的恶鬼是会一口闷还是会多咀嚼几下时，他看见十几只蝶翅熠熠生辉的蝴蝶冲进了恶鬼口中。
    青年呆呆地看着吃掉蝴蝶的恶鬼身体如同被火焚烧般一点一点化作飞灰。
    接着，鞋踩在冰面上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冰封被解除，惯性促使瘦高青年向前趴去。
    “砰！”
    脸与大地来了次亲密接触。
    剧烈的疼痛让瘦高青年以这个姿势在地上趴着休息了好半天，才翻过身看向来者。
    对方个子很高，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衣，身姿修长挺拔，头发有些许凌乱，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眼部位置蒙着一条看起来就很贵的纯黑丝质绸带。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长得很漂亮。
    依靠月光只能勉强看清那张脸，却又多了几分朦胧虚幻的美。
    他迷迷糊糊地想：我是出现幻觉了？怎么会有男人长成这个样子？都漂亮到不像人类了，更像是那些志怪小说里的……
    全然不知自己在对方眼中是个非人类了，卫左听着脑海中的电子音播报信息。
    在瘦高青年靠近这里前不久，他就被语音播报系统强行叫醒了，接着对方又将叶礼发来的的消息复述了一遍。
    两条重点信息。
    一、落单会被鬼追杀。
    二、有个生活小助手自动送上门了。
    如今面前这个叫“我得到神奇宝贝啦”的玩家似乎印证了第一条信息，但保险起见，卫左还是问了几句。
    瘦高青年老老实实地回答着问题。
    他表面看似没什么异常，事实上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方才只注意到脸，没注意到对方头顶昵称。
    卫左。
    是那个传说中杀人如麻的疯子玩家啊！
    他今晚运气怎么这么好！
    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的瘦高青年暗戳戳地观察着眼蒙黑绸的卫左，这是瞎了？还是个人爱好？又或者是什么特殊物品或者道具？
    说起来这副本里还没有人卖卫左的信息？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人组队。
    不过就算组队了，我也能靠救命之恩这个理由跟着他……
    掉进钱眼的他并未注意到卫左身后多出了一个女生。
    直到女生开口：“杀了他。”
    闻言瘦高青年眼睛瞪得像铜铃，他满脸茫然地看着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一男一女，女生语气平静到近乎冷漠。
    “他看你的眼神里有算计，十之八九是在想怎么和你组队，之后把你的信息卖出去。”
    见卫左不说话，玛莉安又补充道：“有些玩家会大量收集其他玩家的信息，之后再卖给其他玩家或者卖给上面，这些玩家被称为信息贩子，最常见的特征是……”
    “弱。”
    瘦高青年感觉自己膝盖被中了一箭。
    三十七度的嘴里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他从地上爬起来，干巴巴地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总之谢谢卫左大佬救我一命，我欠您一条命，您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招呼我。”
    【玩家我得到神奇宝贝啦想要与你组队，他眼中有对金钱的渴望，你需要慎重考虑】
    卫左平淡道：“不欠。”
    “啊？”还在想怎么朴实无华地要大佬游戏好友的瘦高青年没太听清对方的话。
    他以为卫左说的是不用，是自己听错了。
    然而紧接着他就意识到自己没听错。
    温热鲜血喷涌而出，被割断大半个脖子的瘦高青年难以置信地看着面不改色的卫左，想要开口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正在慢条斯理擦拭鹊羽的青年轻声道：“你不欠我一条命。”
    一刀下去，干脆利落，物理超度。
    早有预料的玛莉安表情不变，从卫左头上代表危险的数字往上飙升时，她就知道这个人肯定活不成了。
    女生眼底闪过怜悯。
    惦记谁的信息不好去惦记卫左的信息。
    卫左将鹊羽收好，其实这个玩家并没有对他产生杀意，可如果自己的信息被卖出去了，到时会有很多麻烦，说不定还会让他陷入险境当中。
    如今五八处于半沉睡状态，他需要更加努力地保护好自己的生命安全。
    最近受到诸多刺激的卫左心态发生了点变化。
    【玩家我得到神奇宝贝啦已死亡】
    【七日生存大礼包解锁了七分之一】
    连续的两条消息让青年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任意一条消息单拎出来都没什么异常。
    但是连起来就有一种因为玩家死亡所以礼包解锁的感觉。
    或者应该不是感觉？
    想起那条张写着“有什么东西上锁了吗？尝试下等价交换呢？”的纸条，卫左一时间竟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七分之一。
    一个人等于一天的生存礼包。
    杀死七个人就能获得七日生存大礼包。
    确实是等价交换。
    将这条信息给旁边的玛莉安说了下，卫左嗓音里含着困倦：“……总之这场游戏的种种设定都是打着让玩家大量淘汰的目的。”
    两人边讨论边向来时方向走去。
    青年一心二用，边和玛莉安聊天边打开游戏面板依靠语音播报系统的帮助给叶礼发消息。
    给叶礼发完消息后，疲惫不堪的卫左打算立刻回到棺材里睡觉，毫无波澜的电子音却在这时响起。
    同时响起的还有玛莉安的声音：“那是不是有个宝箱啊？”
    【你面前一米远的地方有一个未上锁的宝箱】
    【玩家嘿嘿开锁咯很兴奋】
    【她走到宝箱旁边，她发现这是一个没有锁的宝箱】
    【玩家嘿嘿开锁咯很失落】
    【她随意地打开了宝箱】
    【你获得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内容为：要么什么都不做，要么做到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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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7章 充满诡异的荒岛

    第198章 充满诡异的荒岛
    清晨，旭日初升，浓雾弥漫。
    情况本就错综复杂的荒岛密林在白色雾气中越发显得像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牢笼，假如仔细去听，还能听见雾中有窸窸窣窣的怪异声响。
    能见度不足半米的白雾里似乎随时都能窜出可怕的怪物。
    时间指向七点半。
    穿戴整齐的卫左一边吃早饭一边听语音播报系统播报周围那些不寻常的事情。
    【天空中显示数字为：6728】
    【积分排行榜尚未更新】
    【叶礼发来消息：萱萱一切安好。我们这边下雨了，雨水有轻微的腐蚀性，我带着萱萱躲在了一棵树树洞里，中途有人来找麻烦，我杀掉了两个玩家……】
    自从他们分开后，叶礼每次发消息时都恨不得将自己身边所有情况都事无巨细地告诉卫左。
    卫左偶尔会有种自己是叶礼日记本的错觉。
    不过说到下雨……
    根据语音播报系统的描述，他这边没有半点要下雨的征兆。
    倒也不是没有同一个地方，一边下雨一边不下雨的现象，可卫左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他将自己这边的情况给叶礼发过去。
    叶礼回复速度很快。
    他们那边没有起雾，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腐蚀性也在变强，但他们躲的这棵树暂时未出现任何问题。
    青年还详细描述了这棵树的模样。
    同时表示这棵树是萱萱依靠直觉找到的。
    消息里隐隐透出对欧皇运气的震撼。
    早就见识过萱萱的满值幸运值的卫左倒是没觉得多惊讶，只是叮嘱叶礼多加小心，行事尽量收敛些，以防被群起而攻之。
    另一边，叶礼盯着卫左回过来的消息出神。
    他很想解释自己做事真的没有很放纵，但仔细想想最近连续几次的混战，自己确实挺放纵。
    萱萱在旁边看着叶礼的消息界面，看到卫左发的消息里有自己名字就高兴地笑起来。
    小女孩扯扯青年袖子，害羞道：“你可不可以发条消息给卫左哥哥，说我很想他呀！”
    叶礼点头，手指划拉几下发去消息。
    【世界怎么还没毁灭：萱萱很想你】
    【世界怎么还没毁灭：我也很想你】
    卫左回复很快。
    【卫左：我也很想可爱的萱萱】
    【卫左：我也很想你】
    还是独属于卫左的一个个填坑式回答，叶礼抬手捂住眼睛，唇角微勾，怎么办？他好喜欢这样认真对待别人心意的左哥。
    萱萱不好意思地捂住脸，高兴道：“卫左哥哥夸我可爱哎！这个东西可以截屏吗？我好想把这句话珍藏起来哦！”
    叶礼平淡道：“没有截屏功能。”
    残忍戳破小女孩幻想的青年闭上双眼查看体内的力量，眉头不自觉皱起。
    不是错觉。
    确实削弱了些。
    从进入这场游戏开始自己似乎就在毫无理由地一点一点变得虚弱。
    这个认知让叶礼脸色微沉。
    幸好他没在卫左身边时就是一副冷漠样，旁人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被两人遗忘的生活小助手胖子躲在叶礼用风刃挖出来的另一个树洞里瑟瑟发抖，时不时掏出点食物往嘴里塞去。
    他战战兢兢地想：“旁边这两个人不饿吗？”
    而那边吃完早餐的卫左盯着天空发呆。
    玛莉安坐在他旁边，身上是卫左友情提供的军用迷彩服，还附赠了三个暖宝宝。
    总之很暖和就是了。
    她满面愁容地看着手中第三场游戏开始前萱萱送自己的粉色蝴蝶发卡：“我心里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叶礼真的能照顾好萱萱吗？”
    女生这话还说的委婉了。
    她相信卫左。
    但她不太相信那个在人群当中肆意杀戮到浑身染血的叶礼，尽管对方是卫左朋友。
    玛莉安怎么想都觉得这人是个战斗上头后就不管不顾的疯子。
    闻言卫左平静却笃定地回应道：“叶礼一定会照顾好萱萱的，他答应过我，他不会食言。”
    就算他当初和叶礼说的是尽力照顾好萱萱。
    但是以卫左对朋友的了解，对方为了不让他失望伤心，必定会不惜一切照顾保护萱萱，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不论今天在萱萱身边的是哪个室友，都是这样。
    玛莉安不太明白为什么卫左能这么自信，但她此刻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选择相信对方的话。
    由于白雾迟迟没有散去，卫左二人也待在原地没动。
    这期间天空中的数字又减少了。
    数量并不多。
    但隔一会儿就会减少。
    地球时间2018年9月15日11:04。
    浓雾变薄雾，与此同时下起了蒙蒙细雨。
    这雨确实如叶礼所言具有轻微腐蚀性，但这点是卫左在听到玛莉安发出惊呼后才发现的。
    在此之前，他甚至不知道现在在下雨。
    语音播报系统不知为何没有反应。
    卫左心中骤然浮现出一个猜测，他试探性地在脑海中呼唤道：“在吗？”
    五八在第三场游戏开始前就沉睡了。
    因此他已经十多个小时没和五八说过话了。
    为防止自己在无意间唤醒对方，青年都不敢说出称呼。
    “嗯，我在。”
    五八声音里含着淡淡的疲惫：“我算了下，你的眼睛十九号那天应该能恢复，叶礼那边的情况我也看过，没什么问题。”
    卫左克制不住地扬了下嘴角。
    “你是才醒过来，还是？”他好奇地询问。
    五八不紧不慢道：“刚下雨时醒的，顺便查了下你眼睛恢复的进度。”
    “你不是在沉睡吗？怎么突然醒了？”
    卫左记得五八在进入半沉睡状态前提及过，半沉睡状态也是沉睡，一般都需要他来主动呼唤才能苏醒。
    脑海中的声音懒懒散散：“你有危险，就醒了。”
    对五八来说，沉睡状态与半沉睡状态最大的区别不是修复速度，而是卫左遇到危险时它能不能及时反应过来。
    沉睡状态下的它需要卫左唤醒。
    自动醒来的前提只有两种，一种是达到了它预设的恢复程度，一种是卫左生命垂危。
    半沉睡状态虽然也需要卫左主动唤醒才会与之对话，但是这种状态下不管对方遇到什么程度的危险，它都能及时苏醒。
    诚然，这种状态会影响到恢复速度。
    毕竟尽管危险无处不在，那种涉及生死的危险却不常见，五八醒来后面对的也许只是一个小到能忽略不计的危险。
    但这样能最大限度保证卫左的安全。
    把五八的过往经历尽数摊开来看，它绝对称得上是一个疯狂的赌徒，它曾数次压上自己的所有去博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对于五八而言赌局如棋局，不论结局是惨败还是大胜，它都能全盘接受。
    因为那是它自己亲手选择的路，是它自己亲手推动出来的局面。
    落子无悔。
    死而无悔。
    只不过赌徒五八在有关卫左的事情上还是不怎么敢赌的，它几乎没有将对方放到过赌局里。
    说来有点好笑，原因是它输不起。
    落子无悔。
    死而无悔。
    前提是没有牵扯到卫左。
    五八鲜少的后悔都是因为这个人，后悔过没有及时处理掉无面镇与医务室诅咒，后悔过遇到卫左前的为所欲为，后悔过绑定卫左时的懈怠……
    换做是还没有签订和平协议前的它，是万万想不到自己有天会产生“悔棋”这种想法的。
    可那是卫左。
    所以落子亦有悔，而它问心无愧。
    五八并不打算将这些事情告诉卫左，它云淡风轻对青年说：“不必因为我沉睡这件事而过度紧张自己的生命安全，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凡事有我在。”
    话音落下，它再次陷入沉睡状态。
    因此也错过了卫左的那句：“我有些想你。”
    没得到回应的青年也不失落，他起身掀开棺材盖拿出一把红色油纸伞，示意正躲在小屏障里的玛莉安过来。
    玛莉安收起让她只能保持蹲着缩成一团的屏障跑到卫左身边。
    女生嘀咕道：“这荒岛生存环境够恶劣的，难怪这些植物外表都硬得跟套了层钢化膜一样……”
    自顾自吐槽了一会儿的玛莉安跳转话题：“刚翻仓库时发现我发现我有个能检测哪个方向有宝贝的道具，还能用三次，雨停了我们去看看吗？”
    卫左点头：“嗯。”
    反正迟早都是要换地方的，去哪无所谓。
    带有腐蚀性的雨只下了十来分钟。
    雨一停，玛莉安就立刻把全身都包裹得严严实实，戴着口罩的她闷声闷气道：“需要我牵着你走吗？”
    “不用，你说方向，我开路。”
    玛莉安再次体会到了抱大腿的快乐。
    根据寻宝道具指引，两人行走在密林里。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很多宝箱，女生刚开始还会征求同伴意见，后来就是直接上手了。
    卫左也就被迫听了一路的语音播报。
    【你面前半米远的地方有一个上锁的宝箱】
    【玩家嘿嘿开锁咯很兴奋】
    【她走到宝箱旁边，她发现这是一个有锁的宝箱】
    【玩家嘿嘿开锁咯更兴奋了】
    【她用电锯打开了宝箱】
    【你获得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内容为：站得太高，也许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回回开出来的宝箱里要么是这种谜语人纸条，要么是空气，但玛莉安依旧热衷于在密林中寻找宝箱。
    用她的话来说：“没有人可以拒绝开盲盒的快乐！”
    渐渐的，谜语人纸条不再出现，但宝箱里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比如一个破旧的哨子，上面还有明显不属于人类的牙印，还有沾满血迹的结婚证与夹在结婚证里面的怀孕诊断书等看起来就很诡异的东西。
    最诡异的当属一双红色绣花鞋，它压在一只浑身扎满竹签的黑猫尸体上面。
    装着这两样东西的宝箱并非玛莉安打开的。
    她检测到了这个宝箱的危险值很高，所以准备直接绕开，没想到在他们即将经过宝箱时，它忽然自动打开了。
    那一刻，卫左脑海中播报系统炸开了锅。
    【危险！危险！请你立刻远离这里！】
    【危险！危险！请你立刻远离这里！】
    【危险……】
    这句话连续重复了三遍，卫左感觉到能延缓诅咒爆发时间的雾猫跑了出来，玛莉安更是尖叫一声并掏出电锯。
    红色绣花鞋上出现了一个女性的身影。
    她穿着民国学生服，盖着红盖头，放在身前的双手被粗麻绳紧紧束缚住，露出来的皮肤表面是青青紫紫的伤痕，包括抓痕和咬伤、掐伤、鞭伤与棍伤……甚至还有火烧出来的疤痕。
    卫左看不见，但语音播报系统尽职尽责地将这些信息全部告诉了他。
    【她在注视着你，那只黑猫活了过来。】
    全身上下都扎着竹签的黑猫睁开眼，它没有离开宝箱，只是探出头，用同样被竹签扎穿的两只眼睛死死盯住不远处的青年。
    玛莉安咽了口口水，挡在卫左面前，
    她无法看见黑猫与女生的危险值，但她断定他们绝对非常危险。
    双方静静对峙几分钟后，黑猫“喵”了一声。
    像是有风吹来，红盖头莫名掀起一角，又很快落下。
    充斥着怨恨与愤怒的凄厉女声从红盖头底下传出来：“我记住你们了！我记住你们了！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的！我记住你了……”
    声音忽然变得温柔起来。
    对方软声细语地说：“我记住你了，卫左。”
    身影猛地溃散，本该也是虚影的红盖头却变成实物轻飘飘地落下，正正好好盖住红色绣花鞋。
    黑猫又“喵”了一声。
    宝箱自动关上。
    玛莉安面色苍白，她惊慌失措地回头去看卫左的情况，却发现对方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卫左此刻正在听语音播报系统说话。
    【你获得了副本“喜丧”强制入场券x1，在活动举世无双结束后，你将会强制进入该副本】
    收到刺激的五八也从半沉睡状态苏醒，尚且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它问道：“我刚刚还感觉到你有危险，这怎么又突然消失了？”
    卫左将方才的事情给它讲了一遍。
    “喜丧？”五八重复道，“你确定是喜丧？”
    察觉到不对劲，卫左蹙眉说道：“这个副本有什么问题吗？”
    “确实有问题，问题还不小。”
    五八语气里含着几分古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副本应该已经永久关闭了，原因是副本剧情线崩坏以及主npc觉醒，而全球逃生游戏懒得去处理，索性就直接关闭了。”
    卫左问：“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这个是重点吗？
    有被卫左抓重点能力折服到的五八耐心地解释道：“我以前查看过全球逃生游戏的大数据，选择永久关闭的副本并不多，尤其喜丧还是高星副本，死亡率与观赏性都不低。”
    “就这样直接关闭，十之八九不是全球逃生游戏懒得处理，而是无法处理这个副本的问题。”
    “这种事就相当于自己造出来的机器某天在没有外力的作用下突然失控了，并且还修不好。”
    “我有点稀奇，所以对喜丧的印象比较深。”
    得到答案的卫左“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我去问问全球逃生游戏是怎么回事。”五八丢下这句话后，青年脑海中便没有声音了。
    卫左心里倒是还算平静。
    虽然恶戒在女生说出那句话时瞬间温度低到表面覆盖一层白霜，但他并没有感受到杀意。
    就在这时玛莉安担心地询问道：“你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我这里有可以祛除大部分诅咒的特殊物品，其他驱邪的也差不多都有。”
    说着，女生凭空拿出一块不规则的瓷器碎片。
    瓷器碎片表面绘满金色符文。
    明明是冰冷的瓷器，却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恰巧回来的五八看到这东西后惊讶道：“她运气挺好的，能锯掉八星灵异本boss脑袋的无惧电锯，能驱散邪气、让大部分鬼怪不敢近身的佛慈瓷器，天选的灵异副本玩家啊！”
    “哦，对了，喜丧这个副本游戏确实预备重新启动了，但它的入场券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游戏已经在着手调查是怎么一回事了。”
    五八在说完这些后也没等对方回复，就陷入沉睡当中。
    主打就是一个效率。
    另一边，玛莉安将佛慈瓷器的碎片往卫左那里递。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知道这是佛慈的碎片，它不是拿来祛除诅咒的，是祛除那种鬼魅邪气，好像还能防鬼怪近身。”
    卫左看不到所谓佛慈瓷器长什么样子，但他能感觉到当玛莉安把瓷器碎片递过来时，暖意也随之而来。
    他摇头拒绝道：“不用，你留着。”
    女生却还是把瓷器碎片塞进了青年手中，声音里含着忧虑：“这荒岛鬼气森森的，你还是把它带在身上，再说我手中还有一块呢。”
    说完她扭头看了眼那箱子，沉痛道：“果然盲盒往往都伴随着风险，我不开了，我们找个平整点的地方当苟王！”
    卫左点点头。
    玛莉安还想说些什么，被不远处响起一个流里流气的男声打断。
    “哎！等等！这个箱子是我们先看中的！”
    谢谢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观众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198章 副本外的冲突

    第199章 副本外的冲突
    “听到了吗？这个宝箱是我们先看中的。”
    从密林里走出的绿毛青年手中凝聚着一团炽热火焰：“哥几个对杀人不感兴趣，识相点，自己乖乖离开这里。”
    玛莉安看着对面非主流打扮的七个人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下。
    她都多久没看到这种精神小伙了。
    这是要文艺复兴的节奏吗？
    绿毛青年右边的海胆头突然惊讶出声：“卧槽老大你看，那男的头上是不是写的卫左啊？”
    “卧槽还真是？！”
    “卫左？！是那个卫左吗？是那个把李哥杀掉的卫左吗？”
    “我们要不要跑？要不要跑？”
    “绿哥现在怎么办啊？我们七个加起来好像都打不过卫左……”
    原本气势汹汹的七人组立刻不安地骚动起来。
    显然他们也听说过卫左的可怕事迹。
    卫左没转身，轻描淡写道：“我对这个宝箱不感兴趣，你们自便。”
    说完便朝着前方走去，玛莉安连忙跟上。
    结果二人还未走远，背后便响起一个震惊中带着兴奋的声音：“老大！我刚检测过了！卫左现在是个瞎子！”
    草！这年头是人手一个这种检测道具吗？！
    玛莉安苦着脸瞥了眼卫左，很好，还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
    七人组见二人沉默停在原地，当即上前将一男一女团团围住。
    带头的绿毛青年恶狠狠道：“我今天就要为李哥报仇雪恨！”
    剩余六人纷纷附和。
    他们毕竟没有亲眼见过卫左动手样子，只知道上场游戏里身为鬼王的老大死在了对方手中。
    在注意到卫左那张脸后，混混们的愤怒又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情绪。
    说出卫左如今是个瞎子的那个混混吞了口唾沫：“奶奶的，怎么长成这个样子？比电视上那些大明星还美，看得老子都……”
    绿毛青年抬手重重一拍他脑袋：“想啥呢？这可是杀了李哥的凶手！”
    听声辨位的卫左偏头看向绿毛青年：“你要杀我吗？”
    他并未等对方回答自己。
    冰层以青年为中心朝着四周扩散。
    紧接着鹊羽出场，像割稻草一样将一个个冰冻住的人头割下来。
    玛莉安怔怔地看着全程都保持优雅的青年。
    卫左很在乎自己的生命安全。
    这很正常。
    让她感到些许费解的是卫左从开始杀人到杀人结束，周身气场几乎没发生过变化。
    他杀人就跟吃饭喝水一样无比自然。
    淡定、平静、波澜不惊。
    这种模样的卫左让玛莉安莫名觉得也许哪天萱萱威胁到了他的生命，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杀掉对方。
    女生摇摇头，把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甩掉。
    想这么多干嘛呢？
    反正自己就是一个抱上金大腿的开锁匠。
    【嘀——】
    红色字幕与冰冷电子音同时出现，正准备离开这里的卫左停下脚步。
    【玩家求当欧皇非气退散发现了隐藏剧情，现公布信息一：有两座荒岛，积分排行榜不互通，规则互通……】
    【信息二：积分排行榜不存在排名相同的情况，若积分相同，则根据积分获得的时间先后顺序进行排名】
    【信息三：每晚八点，积分排行榜第一名、第二至五名、第六至十名、第十一至二十名、第二十一至三十名将获得不同物资】
    两座荒岛？
    卫左深深地皱起了眉。
    其实他心中早就隐约有一点预感，但当预感成真时还是觉得烦躁。
    虽然目前尚未确定自己与萱萱他们是否真的在不同的荒岛上。
    青年叹了口气。
    希望只是同一个荒岛的不同地方天气不同。
    他有种非常强烈的直觉，这场难度为问号的游戏绝对不只是落单者会被鬼追这么简单，还有更多危机在等着玩家们。
    就在卫左沉思时，玛莉安蹲在宝箱不远处开始安置陷阱。
    【特殊物品（已绑定）：百变陷阱】
    【品质：a级】
    【简介：该物品可根据持有者需求以及地形天气等自然因素制造出最合适的陷阱，陷阱不易被破坏且具有自我修复能力等功能（具体如何使用请持有者自行探索）】
    【冷却时间：陷阱被全部破坏后，需要48小时才能重新使用】
    【备注：该特殊物品属于百搭类物品，建议使用者在布置陷阱时再搭上一些其他具有杀伤力的特殊物品】
    布置好陷阱后，玛莉安心满意足地起身走向卫左：“我们现在去哪里？还是继续找宝贝吗？”
    她不准备开箱子了。
    但是她要创死所有想要开箱子的玩家！
    她开不了的盲盒，其他人也别想开！
    浑然不知玛莉安心中想法的卫左淡定地走在冰层上，心中思索着自己接下来究竟是该主动出击还是当一条咸鱼。
    嗯……感觉还是咸鱼好一点。
    全球逃生游戏总世界的狂欢赌场观影场里。
    已经专心致志看了很久卫左个人画面的西里恩身体放松向后躺去，闭目养神。
    还没休息多久，隐私模式的紧急呼唤被外面的人触发了：“里恩哥哥，为什么白玫瑰小姐没有来参加这次活动呢？”
    西里恩缓缓睁开眼睛，不打算解除隐私模式也没有回复外面那人的想法。
    但外面那位也没有放弃的意思。
    “里恩哥哥，五千位npc里只有白玫瑰小姐没到场哦，她在忙吗？话说回来好像自从无面酒店后就再也没有人看到过白玫瑰小姐了哎？”
    西里恩解除隐私模式，偏头看向正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双马尾萝莉。
    余光扫到对方个人投影仪投出来的画面是一副六角黑棺。
    是卫左背着的六角黑棺。
    男人手指在座椅扶手上敲了两下，表情有些难以言喻的冷。
    女生座椅背后数字为7，公示的名字是雪神。
    “白玫瑰小姐去哪里了呢？”
    雪神语气天真：“我记得白玫瑰小姐在全球逃生游戏npc实力排行榜上排行269，还是很赚钱的无良整容医院主npc，怎么样都应该来参与这场活动？”
    “里恩哥哥，你与白玫瑰小姐关系好，你知道她为什么不来参加这次活动吗？”
    她歪了歪头，眼中满满都是疑惑。
    西里恩还未开口，一只坐在稻草人怀抱里的金色翅膀小精灵就出声道：“你管得好多哦。”
    是小精灵普兰娅。
    小精灵普兰娅座椅背后数字为577。
    听到这话的雪神也没有生气，她露出甜甜的笑容：“我只是好奇能让里恩哥哥这么喜欢的东西到底长什么样子而已啦。”
    普兰娅气鼓鼓道：“你是好奇吗？她来不来和你有关系吗？”
    雪神声音里像是裹着蜜糖：“是没有关系，但五千npc里只有白玫瑰小姐没来……”
    她没有说完，语气意味深长。
    小精灵性格直接爽快，虽然之前被白玫瑰和西里恩吓得呜呜哭，但相较之下她还是更讨厌雪神：“你要这么说的话，雪神大人不也缺席了！”
    话音落下，观影场里温度骤然降低一个度。
    雪神的萝莉脸上阴雨密布。
    被冻到的普兰娅往稻草人怀里缩了缩，却还是倔强道：“你威胁我也没用！真正的雪神大人才不会去嫉妒白玫瑰！她更不会仗着能力去欺负比自己弱的可爱小精灵！”
    观影场的温度不断往下跌，氛围越发凝固。
    “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座椅背后写着数字184的位置上突然爆发出一阵疯狂的笑声。
    是狂欢马戏团的小丑。
    joker涂满厚重油彩的脸勾出一个夸张笑容。
    “雪神大人，您这是在做什么？”
    身穿铁灰色西装的男人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说道：“难道可爱的小精灵有说错什么吗？”
    雪神站起身，转头看向他，甜腻的嗓音里夹杂着几丝杀意：“我只是想告诉她，我并没有嫉妒白玫瑰小姐。”
    joker歪了歪头，故作惊讶道：“是吗？我还以为您这么想让小玫瑰过来，是准备借机毁了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呢？”
    温度再次猛然跌了一大截。
    在雪神微冷的目光中，joker耸耸肩，声音带着几分戏谑：“您不会因为我说了实话所以要在这里对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动手？”
    见对方一言不发，他转头对旁边喊道：“哦，天呐！魔术师，我们至高无上的雪神大人好像真的是这么想的！”
    魔术师座椅背后数字为193。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平静地说出锥心之语：“她不是雪神，她只是一个窃取了别人身份的卑劣盗贼。”
    “可惜就算拥有了雪神的身份，她肮脏丑陋的灵魂还是能够让人一眼看穿。”
    joker哈哈大笑，还吹了声口哨。
    而另一边愤怒到极致反而冷静下来的雪神眼神森冷地剐过这三个npc。
    她声音依旧甜的腻人：“不管怎么样，我如今就是雪神呢，想要捏死你们这些实力连前一百都进入不了的小角色简直轻而易举。”
    普兰娅不吭声，继续往稻草人怀抱里钻。
    魔术师整理了一下衣领，镇定自若道：“如果你想得罪整个狂欢马戏团，那么你随意。”
    “狂欢马戏团随时恭候你的到来。”
    而joker画着猩红油彩的嘴唇咧出来一个大大的笑容，深蓝色双眸直勾勾地注视着雪神，给人一种极为沉重的压迫感。
    雪神不甘示弱地回瞪，只是藏在袖子下的手不自觉微微颤抖。
    半晌，joker笑嘻嘻地说：“我好害怕呀，请雪神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我这种小角色呢～”
    说着害怕，轻蔑之意却溢于言表。
    双马尾萝莉模样的雪神还想说些什么，被一个红发蛇身的女人暴躁打断：“你能不能闭嘴啊！大家都在安安静静看比赛，就你事情多！”
    红发蛇身的女人座椅背后数字为874。
    发现这点的雪神说话底气都足了：“你有什么资格叫我闭嘴？”
    此刻狂欢赌场观影场里已经开始飘雪。
    本着乐子人的心态，大多数npc都是默默看着这场由雪神主动挑起的矛盾，还有一部分则是隐私模式一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红发蛇身的女人蛇尾在地上重重拍了拍，她周身的高温融化了雪花。
    雪神满肚子无处发泄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出口。
    她双手抱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什么排名也敢这么跟我说话？”
    气氛愈发剑拔弩张。
    西里恩手指慢悠悠地敲着座椅扶手，他从方才就一直在思考雪神是怎么注意到卫左的，明明抹去了所有痕迹。
    是他先前着急离开观影场时暴露了什么？
    “我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住众人注意力，他们齐齐看向座椅背后写着数字1的位置。
    死神a声音冷到恍若深冬寒冰：“我的排名够不够让你闭嘴？”
    观影场内在刹那间恢复到原来的温度。
    雪神本就白皙若雪的脸庞变得更白了，只是她如今连唇色都开始发白，身体也微微颤抖，似乎正在承受什么可怕的压力。
    西里恩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响指，雪神右眼处骤然爆出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蓝色血液从眼眶中流出，沾到玫瑰花瓣上。
    深入骨髓的疼痛让雪神凄惨地叫了一声。
    她颤巍巍地伸手去拔那朵从自己右眼里猛地生长出来的玫瑰，不忘带着哭腔委屈道：“里恩哥哥，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西里恩微笑着说：“再用这个称呼恶心我，我不介意违反规则在这里杀掉你。”
    雪神更加委屈，眼神啪嗒啪嗒往下掉。
    “可我是你的妹妹啊，我是为了你才从族里千里迢迢来到这个破游戏的！假如母亲知道你为了外人欺负我，她肯定会生气的！”
    “你以为为什么我能容忍你到现在？”西里恩神色懒散地靠着椅背，长腿交叠，“真觉得我是喜欢你吗？我眼睛还没有瞎。”
    男人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厌恶：“还有，别用西女士来压我，这只会让我更想杀掉你。”
    雪神哭得越发伤心。
    “你到底喜欢那个来历不明的东西什么？因为她那张脸吗？我也可以夺舍她的身体！我也可以变成你喜欢的白玫瑰！”
    西里恩还没出声，魔术师就忍不住讽刺：“相由心生，再漂亮的脸落到你手中，也只会变得令人恶心。”
    joker配合地啪啪鼓掌道：“哈哈哈可不能浪费小玫瑰那张美丽的脸啊！”
    雪神恼怒地瞪了魔术师一眼，嫉妒与怨恨使她那张属于真正雪神的脸有点扭曲：“你们还真是维护她啊，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
    话刚说到一半，雪神便伸手去抓不知何时被黑气紧紧束缚住的脖子。
    死神a淡薄道：“我劝你慎言，真正的雪神我都能轻而易举捏死，何况你这个劣质的冒牌货。”
    双马尾萝莉泪流满面，尚能看见的那只眼睛死死盯住旁边的男人：“里、里恩哥哥、你真、真的要眼睁睁、看着、看着亲生妹妹死掉吗！”
    西里恩面无表情地将视线从雪神那里收回。
    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放了她。”
    死神a同样冷漠：“看起来白玫瑰在你心中也没有那么重要。”
    “既然如此，不如把他让给我。”男人将黑色兜帽往后掀去，转头极为认真地说道，“我不觉得他待在我身边会比待在你身边差劲。”
    “哦，不对，白玫瑰本就不属于你，他应该属于自己或者……”
    死神a没有接着说下去。
    气氛瞬间降低冰点。
    悠然看戏的npc们此刻连大气都不敢喘。
    西里恩攥紧拳头，努力克制住过去给死神a两拳的欲望，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你还是赶紧弄死这个冒牌货，我死都不可能把白玫瑰让给你这个满口谎言的家伙。”
    他就知道姓沈的不单单是对棺材感兴趣！
    雪神听到这话后尖声道：“里、里恩哥哥！你忘、忘了母亲的命、命令吗！”
    男人语气森冷：“拿西女士来说事，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言毕，雪神另一只眼睛里也爆出一朵红玫瑰。
    在她濒临死亡的时候，全球逃生游戏跑出来阻止了这场逐渐演变到无法收场的闹剧。
    【警告！警告！】
    【请各位文明观赛！！！】
    【请各位文明观赛！！！】
    被解救出来的雪神狼狈地抹着眼泪，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着很是可怜。
    【有关于no269白玫瑰未参加本次下注活动的事情，全球逃生游戏之后会进行处理，还请各位npc不要过多关注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请各位文明观赛，尊重规则】
    西里恩淡淡地看了眼旁边的雪神，嗓音中杀意昭然若揭：“这是最后一次。”
    他确实不该被那可笑的血缘关系给困住了。
    全球逃生游戏出来劝架，这好戏自然只能落下帷幕，狂欢赌场观影场里再次恢复平静。
    小精灵普兰娅嘀咕道：“死神大人原来也会说这么长的句子？传闻里不是说他只会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吗？真是不可思议……”
    还没开隐私模式，耳力极好的死神a：……
    他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么离谱的谣言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谢谢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观众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199章 我负责嘎嘎，你负责乱杀

    第200章 我负责嘎嘎，你负责乱杀
    【特殊能力“吉凶祸福”处于封禁状态】
    在那条有两个荒岛的信息出来前，萱萱又一次尝试了使用“吉凶祸福”，意料之中的仍处于封禁状态。
    她有些失落地瘪了瘪嘴。
    这场游戏对她的限制很严重，不但“吉凶祸福”无法使用，“太阳神之眼”也无法使用。
    拥有的大部分特殊物品也处于封禁状态。
    小女孩本就不愉的心情在看到两座荒岛这条信息后雪上加霜，她眼泪汪汪看着浑身散发出冰冷气息的叶礼，怀揣着希望开口。
    “叶礼哥哥，我们还有可能跟卫左哥哥在同一座荒岛上，对吗？”
    叶礼陷入沉默。
    他直觉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但直觉也有不准的时候，再者做人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所以叶礼低头对着萱萱肯定道：“有可能。”
    萱萱要落不落的眼泪瞬间收回眼眶，随后抿唇露出一个笑来。
    见两人周遭氛围没那么冷了，胖子搓着手堆着笑蹭过来：“你们中午想吃啥？我可以现做！”
    他心里美滋滋地想：我生活小助手的名头可不是虚的，不把你们两个养胖十斤都对不起我花的那两个a级道具！
    地球时间2018年9月15日11:59。
    卫左与玛莉安正在吃午饭。
    端着一碗炸酱面吃的卫左总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正当他快要想起来时，语音播报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天空中显示数字为：6528】
    【积分排行榜已更新】
    【排行榜只显示了前100的玩家，你正好位于20名】
    【玩家嘿嘿开锁咯位于67名】
    20名？67名？
    卫左有些惊讶，对于排行20这件事他自己倒是没什么想法，之前他就猜测过积分排行榜应该与杀人数量有关，自己可能会榜上有名。
    但玛莉安是怎么上榜的？她今天可是一个玩家都没有杀死过。
    难不成是那些陷阱坑到了几个倒霉蛋？
    就在卫左思索玛莉安为何会上榜时，仿佛能察觉到他内心所想的当事人出声了：“我设置的那些陷阱并没有传来死亡反馈，这积分排行榜是不是出错了？”
    女生苦着脸说道：“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上榜不是什么好事。”
    回忆了一下对方今天的行动，卫左迟疑道：“有可能这个排名还与开的宝箱数量有关系。”
    玛莉安今天确实没杀过人，但最少也开了百来个宝箱。
    在青年的提醒下，女生也回想起了自己今天那开盲盒的兴奋样子，她表面悲愤地狠狠咀嚼着饭菜，像是在嚼那个沉迷盲盒不可自拔以至于现在榜上有名的自己。
    开开开！让你瞎开！
    全然不知玛莉安内心的哀嚎，卫左放下手中吃到一半的炸酱面，聆听脑海中的电子音。
    【叶礼发来消息：我上了排行榜，在22，萱萱和那个生活小助手没有上榜】
    22名？
    卫左捏紧手中筷子。
    【玩家世界怎么还没毁灭并未出现在天空中积分排行榜上】
    两座荒岛之间的积分排行榜并不互通。
    至此卫左终于能百分百确定自己与叶礼他们在两座不同的荒岛上。
    他立即将这个消息发给对面。
    那边收到消息后迟迟没有回复，依照卫左对叶礼的了解，对方多半正在捡起拼凑自己破碎的小心脏。
    事实上，他只猜对了一半。
    因为萱萱也在捡起拼凑自己破碎的小心脏。
    叶礼默默吸了吸鼻子，强忍住落泪冲动给正在默默流眼泪的萱萱递去一张纸，而旁边的胖子满脸茫然地看着这两个吃着饭吃着饭就悲伤逆流成河的金大腿。
    他这样是不是不太合群？
    他要不要也哭一下啊？
    小女孩带着哭腔道：“谢、谢谢……呜……”
    青年头上好像顶着团乌云，连带整个人都失去了颜色，他面无表情地说：“不用谢。”
    在缓了缓情绪后，叶礼低头看向浑身上下都透出失落的萱萱，那面对卫左时才有的情商难得上了一次线。
    他学着卫左的样子揉了揉小女孩脑袋，声音尽量放轻：“没事，我们会在第四场游戏见面。”
    萱萱攥紧拳头：“嗯嗯！”
    胖子脸上表情更迷茫了。
    怎么又忽然燃起来了？这两条金大腿之间是有什么他听不见的加密语言吗？
    可恶！他也想加入啊！
    三人组继续吃午餐，虽然他们思想不在同一个频道上，但叶礼与萱萱仍然对胖子的厨艺表示了高度赞扬。
    另一边，卫左将萱萱他们在另一座荒岛上的事情告诉了玛莉安。
    然后他就听见了……
    【玩家嘿嘿开锁咯难以置信】
    【玩家嘿嘿开锁咯呆若木鸡】
    【玩家嘿嘿开锁咯悲痛欲绝】
    【玩家嘿嘿开锁咯心如死灰】
    【玩家嘿嘿开锁咯……】
    怎么说呢，卫左觉得语音播报系统的文化程度还是比较高的，一连用了十几个不重复的成语高度概括了玛莉安的心路历程。
    就是原本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电子音在说“嘿嘿”这两个字时，很……有趣。
    总之卫左短期内不想听到这两个字了。
    吃完饭，卫左二人继续踏上寻找宝贝之旅。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地形复杂，他们至今还没有找到第一个宝贝。
    大约过去了四五个小时，听不出男女的电子音在卫左脑海中毫无征兆地响起。
    【积分排行榜发生变动……】
    【积分排行榜发生变动……】
    【积分排行榜发生变动……】
    卫左拧眉听着语音播报系统的播报。
    积分排行榜前三十的玩家们似乎被其他玩家针对了，正在不断从排行榜上消失，但是并没有出现那种突然进入排行榜且排名居于前位的玩家。
    也许是因为玩家们在联合针对某个玩家，也许是因为这座荒岛上隐藏着什么可怕的危险……
    时不时就抬头看向天空的玛莉安也注意到了积分排行榜突如其来的异动。
    卫左的排名从20变成了10。
    意味着积分排行榜前三十的玩家在短短几分钟里出局了十位。
    发生了什么？
    玛莉安皱紧眉，线索太少，就算使用名侦探眼镜也无法得出与真相接近的结论。
    由于积分排行榜的异动，加上天色也渐渐开始变暗，卫左选择停留在原地。
    同样的冰封七米配置。
    这东西拿来当警戒装备真的很不错。
    为方便行动，玛莉安今天也选择了睡袋，只不过这次她不单单在冰封外围安装了警报，还安装了大量陷阱。
    她总觉得这积分排行榜不是什么好东西。
    顺带一提，在接近晚上八点时，一下午都没有碰见过玩家的卫左的排名从正好十名又跌到了正好二十名。
    玛莉安则是直接跌出前一百。
    如今再去看积分排行榜，80都是十二点时排行榜刚公布时没有的生面孔。
    晚上八点整，游戏开始派发物资。
    【嘀——】
    【正在为积分排行榜前三十名的玩家派发物资】
    正好排名二十的卫左自然获得了物资，而且物资是直接凭空出现在他脚边的。
    玛莉安自觉走到青年旁边蹲下打开模样有些眼熟的包裹：“是一个工具包，里面有很多基础的生存工具，质量……”
    在仔细检查后女生奇怪地嘀咕道：“怎么感觉和背包里装的工具包差不多？”
    可能因为它们本质上都是同一个商城出品的。
    毕竟五八有两个商城。
    一个是自己的，一个是系统总局给的。
    全球逃生游戏的系统属于系统总局。
    卫左还没有给叶礼发去自己这边的信息，对方就已经先一步把他那边的信息发过来了。
    双方才刚交流了一会儿，语音播报系统忽然提示消息发不出去，紧接着全球逃生游戏的提醒文字与提醒音同时出现。
    【为加强玩家与玩家之间的联系，让诸位获得更好的游戏体验，每晚8:10～12:00玩家们将只能与自己所在荒岛上的玩家进行交流】
    卫左揉按着眉心，一瞬间感觉到了这场游戏对玩家的深深恶意。
    哦，不对，它本来就挺有恶意的。
    不久之后卫左才知道这第三场游戏对玩家的恶意远不止于此。
    晚上八点半。
    玛莉安正在研究自己的游戏仓库，卫左坐在棺材上昏昏欲睡。
    就在这时天空中毫无预兆地出现了一张巨大的平面地图，那地图上还有很多小红点，这些小红点有的静止不动，有的到处跑……
    异相刚出现，语音播报系统便将这一切告诉了卫左，全球逃生游戏的提醒文字与提醒音也再一次同时出现。
    【现已公布积分排行榜前三十与后三十所在位置，该地图持续至晚上十一点半】
    【友情提示：后三十名将在晚上九点时获得未知物资，同时只要是通过积分排行榜所获得的物资，都不可放入游戏仓库】
    卫左瞌睡全无。
    玛莉安眼睛一亮，她掏出那副没有镜片的眼镜戴上，语气严肃：“还记得我们今天收集的那些谜语人纸条吗？我现在明白了……”
    “最后的时刻来临前，你也许应该加入一个团队，是指落单会被怪物追杀。”
    “但根据这条信息的前半段，这个规则应该有时间限制，并且只有在晚上才会生效，毕竟如果白天也生效的话，玩家人数定会极速减少。”
    “上锁和等价交换是指杀人解锁生存礼包。”
    “站得太高，也许不是什么好事和要么什么都不做，要么做到最好，这两条信息都与积分排行榜有关系。”
    “站得太高这条是指积分排行榜上高排名的玩家会被暴露位置，还会被其他玩家针对。”
    “后面这条应该主要指物资，做得好排名靠前能够获得物资，什么都不做排名倒数，也能获得物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尽管位置被暴露，但不知是不是卫左凶名在外的缘故，并没有人来找他麻烦。
    晚上十点。
    棺材里。
    卫左刚闭上双眼，脑海中便响起语音播报系统的声音。
    【全球逃生游戏发来一封紧急邮件】
    【您好，编码为\/的玩家卫左，由于您的npc身份白玫瑰在全球逃生游戏npc实力排行榜上排名269位，这边诚邀您参加大型赌局举世无双，以下是您的入场券】
    【no269：白玫瑰】
    【主副本：骗七\/无良整容医院】
    【个人积分：请参照npc西里恩个人积分】
    【个人财产：请参照npc西里恩个人财产】
    卫左表情略带迷茫地唤醒了五八：“五八，这是个什么东西？”
    五八沉吟片刻，缓缓道：“西里恩不是在活动开始前给你说过，他们会去观看这次活动并指定玩家下注吗？”
    “这种大型赌局一般会邀请npc实力排行榜前五千的npc，并且npc无特殊理由不可缺席。”
    “你如今有个白玫瑰马甲，是应该参加这次赌局活动的。”
    五八接着说道：“不过我估计是狂欢赌场的观影场发生了什么事情，全球逃生游戏才会特地过来邀请你，你要是想去看看那就去，不想去那就算了，反正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卫左“哦”了一声，道：“你的想法呢？”
    他向来不在乎这些东西，凡事跟着五八走总不会出大错。
    一人一统就这个问题开始讨论。
    大约过去三分钟后，确认好结果的五八再次陷入沉睡状态，卫左闭上双眼，不一会儿呼吸就变得匀长。
    这边的氛围尚且称得上岁月静好，叶礼那边却是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中午积分排行榜更新后，一整个下午叶礼没有再杀死过玩家，但不知是不是其他玩家也开始了韬光养晦，他的排名虽然在下滑，最后还是在八点时堪堪维持在了29名。
    二十九名。
    正好可以获得一份来自全球逃生游戏的奖励。
    在游戏宣布奖励已派发完毕后，叶礼手腕上凭空多出了一块电子腕表。
    他低头在腕表上操作了几下，腕表立即投放出一片略眼熟的投影：“电子版的荒岛地图，内容很详细，上面还有代表我的小红点，有效期到后天晚上八点。”
    叶礼向身边二人分享完信息后，又迅速给卫左发去信息。
    排名30的卫左获得了一个工具包。
    两人互相交换完信息没多久，游戏突然宣布不同荒岛上的玩家将暂时被中断信息交流……
    八点后积分排行榜没有再出现过变化，叶礼却感觉这是风雨欲来。
    果然，八点半就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叶礼盯着天空中那个属于自己的小红点看了一会儿，思考到底是守株待兔还是带着没什么战斗力的萱萱与胖子跑路。
    就在这时萱萱扯了扯叶礼衣摆，回过神的叶礼鼻间嗅到了一丝腐臭味。
    脑子还没完全转过来，过度警戒的身体就已先一步朝某个方向甩出两道风刃。
    好巧不巧胖子正站在那里，吓得浑身肥肉一抖。
    “啪！”
    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让被吓傻的胖子颤巍巍转身看向自己身后，同时不忘心有余悸地摸摸自己还在脖子上的脑袋。
    地上是一只半边身体腐烂的乌鸦。
    萱萱抢先说道：“是探路的！有坏人来了！”
    胖子火速跑到叶礼旁边，苦哈哈地问：“叶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做？是跑还是……”
    叶礼目光沉沉地盯着那只腐烂乌鸦。
    杀人过多会上榜，上榜会被针对，被针对就会反击，反击会杀人，杀人过多就会上榜……
    一个死循环。
    要是身边没有带着这两个人，叶礼肯定更倾向于直接硬刚，但是身边有这两个人，他的第一选择只能是先避战。
    “先走，走不掉再打。”
    叶礼抓住萱萱的手让对方指引方向，脸色冷漠到仿佛结了层寒霜。
    胖子连忙屁颠屁颠地跟在二人身后。
    他想的很清楚：要是叶哥打不过对面，他就试着带萱萱一起跑，要是跑不掉，那就嘎嘎等死。
    然而很快胖子就发现自己着实低估了这两条金大腿的含量。
    先不论一看就很强的叶礼。
    萱萱这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小女孩其实有不少鬼点子，利用那些普通的道具给予了被其他玩家追上后只能被迫打架的叶礼很多帮助。
    胖子自己只能瑟瑟发抖地站在萱萱身边。
    只装备了各种生活类能力的他生动形象地展现了什么叫：你负责乱杀，我负责嘎嘎。
    混战结束后，叶礼靠在树干上休息。
    才过去了一小时，他的排名就从29名升到了20名。
    当然也有高排名玩家出局的原因。
    胖子乐呵呵地跑到青年旁边：“大佬你吃宵夜吗？我仓库里还准备了烧烤，热热就能吃。”
    叶礼瞥他一眼。
    这家伙不会真的把技能全点在生活上了？
    在这座荒岛的密林某处。
    一个人影盘坐在地上，面前是一块纯白屏幕。
    纯白屏幕上不断滚动着玩家们的昵称。
    那纯白屏幕上五花八门的昵称里，有四个自始至终没有移动过的昵称，它们后面画上了一个被完全涂黑的五角星，分别是：卫左、嘿嘿开锁咯、萱萱、世界怎么还没毁灭。
    世界怎么还没毁灭这个名字明显比周围名字颜色要淡一些。
    或许不久后，它就会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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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0章 你这是个什么荒岛啊

    第201章 你这是个什么荒岛啊
    地球时间2018年9月15日23:28。
    距离天空中公布的积分排行榜前三十名与后三十名坐标消失还有两分钟。
    头顶绿色昵称“将香菜种满全世界”的胖子玩家瘫坐在地上，他哭丧着脸说道：“我感觉我今晚最少瘦了有十斤！”
    这一晚上除了看叶礼和萱萱打架外就是跟着这两个人逃跑。
    荒岛密林里情况错综复杂，长相乱七八糟的花草树木个个表面硬得跟套了层钢化膜一样。
    胖子身上的衣服不是这被划两下就是那被戳出几个洞，这一趟折腾下来，他现在跟流浪汉也没什么区别了。
    胖子旁边不远处的冷峻青年正在沉默地给自己包扎伤口，仔细一看，他身上大大小小加起来有十几道伤口。
    最重的几道伤口没有被包扎，但表面覆盖着层浅青色薄膜。
    青年身旁的小女孩满脸疲惫，眼睛半睁半闭。
    没有人回应胖子，他倒也不觉得尴尬，从游戏仓库里取出两个宝箱放在地上：“刚在路上看到两个宝箱，没时间开，我就把它们打包了……”
    说着伸手依次打开宝箱。
    叶礼抓着还没绑好的绷带走到胖子旁边，萱萱紧随其后。
    胖子从宝箱里拿起一张纸条，将上面的字念了出来：“你需要成为一个有贡献的人。”
    接着他又拿起另一个宝箱里的纸条。
    “贪心是大忌。”
    【当前时间为晚上十一点半，现已关闭积分排行榜前三十名与后三十名的位置提示，祝各位人类玩家生活愉快】
    第二天早上。
    准时在七点醒过来的玛莉安拉开睡袋准备从里面离开，却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自己。
    她下意识朝旁边看过去。
    蛇，数不尽的蛇，密密麻麻的全是蛇。
    “卧槽——”
    玛莉安手忙脚乱地想站起来，全然忘记了自己现在还在睡袋里，结果呈现出来的效果就是一个圆滚滚的长条状物品在地上阴暗翻滚。
    从棺材里爬起来的卫左听着脑海中语音播报系统绘声绘色的描述，头上顶着大大的问号。
    不过好在玛莉安只是刚睡醒脑袋不清醒，在地上扭曲几圈后便发现这些蛇都被冻住了。
    女生狰狞的五官逐渐恢复平静。
    她看着不知这时走到这边的卫左，试图挽回一些自己的形象：“哇，好多蛇啊！”
    卫左配合道：“嗯，有很多蛇。”
    玛莉安从睡袋里钻出来。
    出来时她感觉睡袋有一些沉重，原来是睡袋表面趴着十几条与周围那些蛇外貌长度近乎一模一样的蛇。
    这些蛇仿佛有吸力般紧紧黏在睡袋表面，女生怎么抖睡袋都没能把它们抖下来。
    看着睡袋上那十几条被冻得梆硬的蛇，玛莉安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幻视了睡袋表面爬满蛇的样子。
    属于是喜提一个蛇皮袋了。
    女生后怕地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她晚上根本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警报也没有响起。
    也就是说这些蛇大概率凭空出现在这里的。
    假如卫左没有设置这些冰，她今天早上打开睡袋时可能就会迎来一个被等待良久的蛇群分食殆尽的结局。
    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卫左蹲下身摸索着用鹊羽划开一条蛇，随即便听到玛莉安难掩讶异地说道：“这蛇里面没有骨头，只有血肉！”
    闻言青年试探性地用手碰了碰，果真没有感觉到蛇骨的存在。
    这些蛇是游戏投放下来的吗？
    怀揣着种种疑问，卫左用能啃食万物的幻蝶将蛇群清理干净，随即开始打理自己。
    早餐他选了一份据说是无良公司食堂最新研究出来的新口味炸酱面。
    吃着吃着卫左突然停下动作。
    他想起来自己忘掉什么了。
    齐锦一。
    说起来好像还没有加这个人游戏好友来着？
    已经打开游戏面板的卫左陷入沉思，这齐锦一到底是来干嘛的？说是合作却从没有提起过加好友的事情，不会真的只是为了那口炸酱面？
    似乎也不是没可能？
    卫左关掉面板，思索起了齐锦一通过炸酱面buff再次找到自己的可能性。
    “卧槽——”
    一个熟悉的词语让卫左从沉思中抽身。
    语音播报系统及时开口。
    【玩家嘿嘿开锁咯头顶出现了一片乌云，这片乌云正在下小雨，雨水是普通雨水，雨势在迅速变大】
    【玩家嘿嘿开锁咯拿出了一把伞】
    玛莉安满脸无语地举着伞。
    嘴里骂骂咧咧道：“又是蛇又是雨的，我今天是撞邪了？这破游戏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卫左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玛莉安周围紧接着又出现了无数只毒蜂，令女生当即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到底是哪个刁民想害朕啊！！！”
    卫左迅速起身从棺材里抓出能够抵御大部分非瞬死伤害的红色油纸伞扔给玛莉安。
    所幸两个人离得不远。
    玛莉安晕晕乎乎的大脑在连续遇到三次不寻常的事情后终于完全清醒了。
    她举着红伞走到卫左旁边。
    “这些东西好像就只针对我。”女生掏出那副没有镜片的眼镜戴上，开始了分析。
    “有可能是因为……”
    卫左正在听语音播报系统描述叶礼发来的那些信息，听到他们那边找到了一条写着“贪心是大忌”的纸条后挑了下眉。
    难道是玛莉安昨天开的宝箱太多，所以被游戏针对了吗？
    还没把叶礼传来的信息告诉玛莉安，对方那里又出现了新状况。
    这次是蜘蛛群。
    大量体型和乒乓球差不多大的黑蜘蛛们凭空出现在冰层上，还有些是从空中掉落下来，它们默契地避开了卫左和他的棺材。
    它们的目标只有玛莉安一个人。
    毒蜂在蜘蛛刚出现的时候就已尽数消失，女生头顶乌云也跟着消失了。
    也许是一种动物配一种天气，起风了。
    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带着黄沙的大风顷刻间模糊了玛莉安双眼，她握住红伞瑟瑟发抖。
    她是谁？她在哪？这些都是什么？
    完全没有遇到异象的卫左坐在棺材上陷入前所未有的沉思，听语音播报系统的描述，这阵仗真不像是玩家能够弄出来的。
    游戏在针对玛莉安？
    因为她开的盲盒太多了？
    这次的风与黑蜘蛛持续时间很长，并且卫左无法插手帮忙，他与玛莉安就像是对照组。
    在玛莉安需要用特殊物品才能保证自己不被风吹走时，卫左连一点点风都没有感觉到，那些蜘蛛也会自动绕开他。
    一边兵荒马乱。
    一边岁月静好。
    终于，女生忍无可忍地说道：“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都是你们逼我的！”
    还在思索怎么帮玛莉安摆脱这些东西的卫左闻言好奇道：“你有解决办法了？”
    “我有个特殊能力能够通过唱歌来抵御大部分奇奇怪怪的麻烦，但是冷却时间比较长。”玛莉安扭捏道，“加上我五音不全，唱歌不太好听，所以平时没怎么用过。”
    “那个……我觉得你可能需要一副耳塞。”
    卫左随意道：“没事，你唱。”
    唱个歌而已，再难听也无非就是每个字都不在调上，实在没必要用耳塞。
    玛莉安准备就绪，卫左脑海中的语音播报系统准备就绪。
    【玩家嘿嘿开锁咯清了清嗓子，表情非常认真】
    【她开唱了……呃】
    “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绕天涯……”
    歌声出现的瞬间，世界都仿佛安静了一刹那。
    语音播报系统卡壳了一下。
    卫左周身那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场破碎了一秒。
    他脸上不自觉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这……是在……唱歌吗？
    可以听得出来玛莉安在很努力地想要唱好这首歌，也可以听得出来她与唱歌这件事之间有一点较深的隔阂。
    但是说很难听，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听。
    只不过有时在调上，有时不在，来回左右反复横跳，恍若声音成精。
    只不过情感过于充沛。
    只不过像是自带洗脑循环功能一样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不像是在唱歌。
    正当卫左恍恍惚惚的时候，察觉到一丝危险的五八自动苏醒了，听到玛莉安的歌声后它一字一句道：“音、波、攻、击？”
    卫左沉默了。
    一曲结束，风与蜘蛛群尽数退去。
    玛莉安语气羞涩地说道：“我上次唱歌还是在上次，以前能够待在原地听我唱完一整首歌的只有我妹妹，你人还怪好的。”
    卫左又一次沉默了，好半天从自己匮乏的词汇库里翻找出一个比较恰当的词语。
    “其实你唱的还……不错。”
    奇怪？
    他怎么觉得早在八百年前就丢掉的良心疼痛了一下
    玛莉安刚高兴两秒，头顶上空飘起了雪。
    伴随雪而来的是蜈蚣群，一条一条细长的蜈蚣从天空中掉下来。
    “雪下得那么深～下得那么认真……”
    曲终，雪停了。
    唱出感情的女生还沉浸在伤感当中，如鬼魅般从身后密林里冒出来的淡青色雾气悄无声息地围绕在她身边……
    见势不对，玛莉安立刻！换了首歌！
    “大雾四起～偷偷藏匿～我在无人处爱你……”
    宛若在ktv的卫左坐在棺材上，麻木地思索着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宇宙的边界又在哪里，时间的尽头又在何方，世界为什么还没有毁灭？
    一首歌结束，大雾散去。
    只能说玛莉安这个唱歌技能是有点神奇和管用在身上的，就是对听众不太友好。
    女生连唱了两首伤感歌曲，说话声音都夹杂着几丝淡淡的忧伤：“我有点想我妹妹，也不知道她在家里有没有上房揭瓦。”
    这份伤感很快化作汗水滴落。
    骤然拔高的温度让玛莉安苍白面颊在眨眼间泛起红色，汗水浸透了后背的衣服。
    这次是高温。
    玛莉安边用手当扇子扇风边嘀咕道：“让我想想有啥跟热有关系的歌……”
    卫左没有等她唱歌，他直接将冰封对女生的影响提高了一大截，不至于将其冻住，但降降温毫无问题。
    五八出品的冰封威力显然比游戏出品的酷热威力要强得多。
    女生四周原本因为高温有些扭曲的空气立即恢复平静。
    前一秒还热到汗流浃背的玛莉安站在冒着寒气的冰层上，真心诚意地唱道：“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冰冷了四季……”
    卫左：“大可不必。”
    结果还是听了一首歌。
    高温结束后是天降石头和泥巴雨搭配蚯蚓。
    二人越发确定这是游戏在搞鬼，一般人想不出这么丧心病狂的组合。
    被折磨到身心疲惫的玛莉安自言自语：“你这是个什么荒岛啊？你这个荒岛害人不浅啊！太过分了，你这个荒岛要害死我了啊……”
    大约两小时后卫左收到叶礼发来的消息，此时玛莉安已经唱到嗓子冒烟了，但二人仍未找到解决的方法。
    语音播报系统刚开始念消息，来自全球逃生游戏的通知打断了它。
    【嘀——】
    【玩家求当欧皇非气退散发现了隐藏剧情，现公布信息一：晚上十二点到凌晨四点，处于落单状态的玩家将会被岛上的未知存在袭击】
    【信息二：信息一将持续到九月二十日】
    全球逃生游戏的通知结束后，语音播报系统跟着开口。
    【天空中显示数字为：5667】
    【积分排行榜已更新】
    【你位于76名，玩家嘿嘿开锁咯未出现在积分排行榜上】
    【叶礼发来消息：萱萱……】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卫左紧皱的眉头一点一点舒展开，他现在知道为什么玛莉安会被游戏针对了。
    暂时没给叶礼回消息，他对还在辛苦唱歌的女生说道：“萱萱和他们队伍里那个的生活小助手遇到了和你一样的事情。”
    三人之间最显眼的共通点只有一个。
    在这场游戏里没有杀死过玩家。
    那条写着“你需要成为一个有贡献的人”的小纸条就是在暗示玩家们。
    卫左淡淡道：“玛莉安，你需要杀死其他玩家。”
    你需要成为一个有贡献的人。
    你需要杀死其他玩家。
    这就是你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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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1章 恢复光明

    第202章 恢复光明
    听完卫左的解释后玛莉安有些恍惚。
    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那个需要杀死七个玩家才能解锁的七日生存大礼包。
    等价交换。
    用别人的命换自己的命。
    “卫左……”
    尽管是个瞎子，听到声音的卫左仍本能扭头望向玛莉安所在方向：“怎么了？”
    “没、没什么。”
    女生难得结巴了下，有那么一刹那，她觉得青年正透过那层黑绸看着自己。
    这个一闪而过的想法忽然让玛莉安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感觉。
    也许卫左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瞎子，又或者应该说不管是不是瞎子都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
    卫左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们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瞎掉，也没有跟他们说过这个副本里自己还能不能恢复，更没有流露出哪怕一丝脆弱。
    就和没瞎之前一样不论做什么事情从容自若。
    他太镇定也太平静了。
    平静到很多次她都会忘记面前这人是一个双眼不能视物的瞎子。
    这样的卫左到底是心理素质过于强大？
    还是……不正常？
    另一边，卫左不是什么好奇心旺盛的人。
    既然对方不准备继续说，他也不会去追问。
    “你现在有三条路。”
    他站起身，边去背棺材边低声道：“一条是杀死其他玩家，一条是继续忍受这种不知道要持续多久的针对，还有一条路是……”
    背好棺材的青年转身精准地对上女生视线，语气平平。
    “退出游戏。”
    退出游戏等于出局。
    而副本万里挑一的唯一出局方式是死亡。
    玛莉安暂时还不想死。
    她愁眉苦脸地看着头顶又开始飘下的非常有领域意识的鹅毛大雪，咬咬牙，心一横：“我们去找下其他玩家！”
    卫左“嗯”了一声转身朝着某个方向走过去。
    玛莉安连忙边唱歌边跟上他。
    肉眼可见青年在听到歌声时背影僵硬了一瞬。
    根据语音播报系统的提示，卫左能够找出这荒岛密林里有哪些路最近被人走过，因此没多久他们就找到了其他玩家。
    还是个落单的。
    在语音播报系统提示前方两米处有一名玩家的刹那卫左动手了。
    【主动技能“冰封七米”使用成功】
    他转头看向背后的玛莉安：“你有杀人的工具吗？我可以借给你。”
    女生咽了口唾沫，拿出手持电锯：“有。”
    没有血肉横飞，锋利的电锯轻而易举地割断了被冰封住的玩家脖子，那声音听起来竟有些像切割金属。
    在确认面前的玩家出局后，本就面色发白的女生是收起电锯，然后跑到旁边……吐了。
    玛莉安吐的天昏地暗。
    听着语音播报系统里的相关播报，卫左忽然反应过来不是所有玩家都已经强大到能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杀人。
    全球逃生游戏降临才不过一个多月而已。
    人类的变化却是天翻地覆。
    该说不说人确实是一种适应能力很强的生物。
    卫左走到玛莉安旁边：“需要喝水吗？”
    面色苍白如纸的女生摆了摆手：“不，不用，我没事，我就是不、不太习惯。”
    杀死其他玩家，做出了贡献的玛莉安不会再被游戏针对，她现在又可以开始跟着卫左来一场荒岛散步之旅。
    天空中显示的玩家数量还在不断减少。
    减少速度并不快，甚至称得上缓慢。
    确认玛莉安身边没有再出现异状，卫左将这些信息发送给了叶礼，同时告诉对方如果萱萱不想杀人，那就算了。
    叶礼回复很快，但是没说萱萱愿不愿意。
    这一天没有再发生其他奇怪的事情。
    9月17日，无事发生。
    玩家数量减少的速度更加缓慢，甚至出现了两三个小时才下跌一个的情况。
    荒岛上那种阴森的气氛却没有减弱分毫。
    卫左莫名有种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平静感觉。
    果不其然9月18日的中午，玩家数量便以一个与之前相比近乎疯狂的速度不断减少，积分排行榜却没有什么大的变动。
    【天空中显示数字为：4435】
    【积分排行榜已更新】
    【你位于99名，玩家嘿嘿开锁咯未出现在积分排行榜上】
    不到一小时，淘汰了近一千名玩家。
    简直就像是要把前两天的份全部补上。
    天空中数字往下跌的同时，全球逃生游戏的通知出现了。
    【喜报：为增添本场游戏的趣味性，所有未解锁的七日生存大礼包都将在一分钟后悉数回收，祝您好运】
    这游戏怎么阴阳怪气的？
    卫左坐在棺材上，心中的不安愈发扩大。
    【喜报：为增添本场游戏的趣味性，将从现在开始直到游戏结束随时公布积分排行榜前一百的玩家位置，同时不再给前三十名与后三十名派发物资，祝您好运】
    昨天果然是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卫左若有所思地把玩着从棺材上扣下来的五角星型心脏。
    话说到底谁教这游戏这么通知的？
    与卫左这边称得上轻松的氛围不同，叶礼那边氛围要沉重很多。
    始终在积分排行榜里榜上有名的叶礼根本没有机会把排名降下去。
    甚至于，他的排名大多数时候都在往上升。
    从未跌出过前三十。
    最高的一次直接冲刺到了第二名。
    那些玩家跟嗅到肉味的野狗一般接二连三地找上叶礼，那副不死不休的样子仿佛自己与青年之间有什么血海深仇。
    这些玩家像寄生虫一样，怎么也摆脱不了。
    最后就只能选择更暴力直接的解决办法。
    杀人。
    但是杀死玩家后排名就会提高。
    会有更多的人来找麻烦。
    叶礼只能继续杀人，然后排名继续提高。
    正如他当初所想的是一个死循环。
    随着时间流逝，青年隐约发觉了这个死循环似是有谁一直在背后推波助澜。
    可他哪有时间去解决？
    不知第多少次解决掉根据天空中的坐标找到这里来的玩家，看着天空中的排名，叶礼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闪过一丝烦躁。
    又上升了一名。
    不论背后有没有玩家刻意引导，再像现在这样继续循环下去，他早晚会被车轮战耗死。
    而且……
    他的身体衰败速度似乎又加快了一些。
    大限将至。
    对叶礼那边的情况一无所知，卫左与玛莉安两个人正在荒岛上闲逛。
    排名卡在九十九名的卫左位置随时都处于暴露状态，但还是和前两天一样，基本没有玩家主动来找他麻烦。
    二人倒也乐得清净。
    为防止第二天被游戏针对，他们分别杀死了一个路上遇到的玩家。
    排名没有上涨，卫左反而跌出了前一百。
    如今再去看积分排行榜上的玩家，全都是新的昵称，这些玩家昵称随时都在变动位置甚至于直接消失。
    第三场游戏快进入尾声了……吗？
    卫左并不这么觉得。
    如今还剩下四千多名玩家，而这场游戏强制结束的前提是只剩下一千名玩家，游戏在最后三天里还有很多操作余地。
    也许不久后玩家们就将迎来毁灭性的打击。
    地球时间2018年9月19日00:03。
    躺在棺材里的卫左是被五八叫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眼前仍是一片漆黑。
    不，不对。
    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眼球在转动的青年下意识伸手去碰双眼，隔着黑绸的眼睛本能闭上，而他透过黑绸触摸到了鼓起来的眼皮。
    他的眼睛……长出来了？
    “五八？”卫左下意识去喊五八的名字。
    “我在。”
    五八立即回应道：“你新长出来的这双眼睛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应该就是比以前看东西更清楚一点。”
    “盲瞳我洗了几百次后又重组过，保证干净。”
    它语气严肃：“虽然有盲瞳加持，但新生眼睛还是比较脆弱的，你需要在棺材里进行一些测试和适应训练。”
    卫左还未反应过来，棺材里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尽管实体棺材本身是对五八的限制，可它仍能轻松改造棺材内部。
    比如空间拓展与重建。
    早上六点半。
    晚上被五八拉着在棺材里测试适应新眼睛的卫左比往常要早一些时间起床，玛莉安还在睡袋里呼呼大睡。
    他收拾好自己后坐在棺材上发呆。
    少顷，卫左打开游戏面板的好友系统。
    出乎意料的是宿舍群里很热闹，新消息就像是雨后春笋般一个接一个冒出来。
    卫左看了半天才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谢难南出局了。
    对此其他四人深表同情，具体表现在满屏的哈哈哈哈与各种令人精神振奋的话语。
    【卫左：展开说说怎么回事？】
    卫左的消息一出现，原本火热的群聊氛围凝滞了一瞬，随即变得更加火热。
    除卫左以外的四个人热情地、添油加醋地向卫左描述了谢难南是怎么稀里糊涂出局，然后在群里“痛哭流涕”、“捶胸顿足”的。
    话语间有种不顾谢难南死活的幸灾乐祸。
    见大家心情这么好，卫左提出了那个让他心心念念许久的建议。
    【卫左：真的不考虑改下群名？你们真的不觉得这个群名有些伤风败俗吗？】
    【群聊提示：管理员已全部下线】
    【卫左：……】
    【卫左：希望一些舍友能够知道你们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已经过了叛逆期的年纪了，你们需要变得成熟一点。】
    关掉群聊界面，卫左翻看着好友列表。
    看到名字旁边显示99+的谷和时，他……
    先拉黑、再删除、一气呵成。
    鉴于有黑猫这个因素，只要谷和以后能收敛好自己不在他面前晃悠，卫左还是能当做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的。
    毕竟谷和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而已。
    接着翻好友列表。
    谢难南被淘汰后也不知是不是觉得丢人，虽然发来的消息很多，却收敛了不少，远远没有以往那么变态。
    陆双鲤跟夏不冬就好像约好了一样，这几天倒是没怎么发消息过来。
    只是每日必有三次记得好好吃饭的叮嘱。
    至于何文……
    卫左翻阅着何文的消息记录。
    说正常也正常，说不正常也不正常，在两者之间反复横跳。
    正想着，界面跳出一条新消息。
    【何文：你这几天是不是出事了？我知道叶礼跟谷和都在你那边，我调查过，姓谷的那玩意儿真不是个好东西，他是不是对你做什么了？叶礼没照顾好你？你想不想我？】
    【卫左：是有点事，但已经解决了；谷和打不过我；叶礼做得很好；想。】
    安抚好何文，卫左转而给叶礼发消息。
    【卫左：我的眼睛已经恢复了，记得把这件事告诉萱萱。】
    叶礼迟迟没有回复。
    他此刻正在和一个熟人对峙。
    面前突然出现站在灌木丛里的卷毛男生脸色很差，眼底下的乌青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四五天没睡觉了。
    “好久不见啊，二位。”
    他笑眯眯地对着三人组打了个招呼。
    叶礼用力攥紧手指，声音寒得骇人：“你果然还活着。”
    谷和嘴角弧度不变，灼热到诡异的视线一直黏在萱萱身上，硬是逼得原来毫不畏惧的小女孩躲到了青年背后。
    “眼睛。”
    男生眼中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狂热：“你的眼睛很适合给左哥当祭品啊！”
    叶礼表情越发冰冷。
    青年身体紧绷，随时做好了战斗准备。
    然而谷和却没有动手，他上下打量了叶礼片刻后极为平静地开口：“你要死了，我等你死了再来拿走祭品。”
    “放心，取走眼睛后我会让萱萱毫无痛苦地离开这场游戏。”
    话音落下，他也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站在树边的叶礼一手扶着树干一手揪住衣领急促喘气，喘着喘着忽然弯下腰喷出一口鲜血，把周围的灌木丛全都染成了红色。
    能明显看到鲜红血液里有固体状的肉块。
    叶礼面不改色地随意抹了下嘴。
    谷和没说错，自己要死了。
    从进入第三场游戏后就莫名其妙开始的衰败。
    找不到源头，无法阻止，无法修复……
    时至今日，他的身体已经接近全面衰竭了，五脏六腑时时刻刻都在传来如刀搅般的剧痛。
    “叶礼哥哥！”
    萱萱惊慌失措地喊了一声。
    她连忙去翻找自己现有的治愈类东西。
    二人旁边的胖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叶礼吐血，连忙拿出治疗类的特殊物品，却发现这些东西无法对对方使用。
    他想说话，被萱萱打断：“为什么不能对你使用治病的东西？”
    小女孩扯住叶礼衣角，这些天与对方相处的细节全部涌上脑海，她肯定地说：“你早就生病了对不对？”
    年仅八岁的萱萱在此刻正经严肃到就像是一个成年人。
    “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礼沉默半晌，伸手揉了揉萱萱脑袋：“不要多想，我答应过左哥会照顾你，自然会尽全力照顾好你。”
    他本身是没有什么同情心的。
    也讨厌麻烦。
    假如萱萱只是一个与卫左毫无瓜葛的小女孩，好歹受过一点“尊老爱幼”道德教育的他会秉持能带就带，不能带就送个解脱的理念。
    叶礼不会在她身上费什么心思。
    可当萱萱是卫左指定要他尽力照顾好的对象时，一切就变得不同了。
    在这场游戏里，对方会成为他心中除左哥以外最重要的存在。
    叶礼一定会尽全力照顾好萱萱。

 第202章 破碎的灵魂与诅咒

    第203章 破碎的灵魂与诅咒
    叶礼的话术对萱萱显然不起作用。
    可对方不愿意多说，她也没有办法，只能自己默默生闷气。
    而且这闷气也生不了多久。
    毕竟叶礼一直在认真保护她。
    看起来冷冰冰的青年会在每天早晨不嫌麻烦地给小女孩扎一个很漂亮的麻花辫，还能拿出各种精致可爱的发卡进行搭配。
    所以当叶礼拿着一根粉色发绳走过来时，萱萱还是迅速收拾好了心情，露出乖巧阳光的笑容。
    “谢谢叶礼哥哥！”
    三人组里略显沉重的氛围伴随着萱萱这一句话逐渐缓和。
    另一边，卫左所在荒岛。
    “嘶——”
    正在吃早饭的玛莉安忽然被自己脖子上戴着的玉佩烫了一下。
    她连忙放下早饭，把玉佩从衣服里扯出来，意料之中看到了玉佩表面满是裂痕，并且裂缝里还源源不断地冒出黑烟。
    注意到黑烟的卫左伸手推了下眼镜。
    “怎么了？”
    女生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他，而是先打开游戏面板看了会儿。
    玛莉安眉头紧锁：“我这个玉佩能抵御a级的诅咒三次，但我刚才查看了抵御记录，上面只显示抵御了一次诅咒，也就是说刚才那个诅咒的等级在a级以上。”
    诅咒？
    卫左正要开口，雾猫忽然出现在他怀里。
    由白雾组成的猫蹭了蹭青年，在对方捏住自己的尾巴尖后发出一声嘤嘤嘤。
    听到声音的玛莉安投来古怪的目光。
    猫是这么叫的吗？
    大佬就是大佬，连养的猫都跟其他猫不一样。
    就在这时五八在卫左脑海中说：“刚才有个瞬死型诅咒降临到了你身上，雾猫把诅咒爆发时间延迟到了半年后，然后我把这个诅咒吃掉了。”
    你说什么？吃掉？
    卫左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告诉五八什么都吃只会害了它。
    在与五八聊天前，他偏头对玛莉安道：“我刚才也被诅咒了。”
    听到这话玛莉安面色愈发严肃，她边火速把剩下的早餐往嘴里塞边含糊道：“等我吃完饭用道具检测下发生了什么……你眼睛好了？”
    现在才反应过来青年今天没有蒙黑绸的女生睁大眼睛看着对方。
    就说卫左这个人太过平静了？
    不论是不是瞎子，都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
    卫左点头。
    虽然心里好奇，但向来知道什么叫分寸感的玛莉安没有追问下去，继续疯狂炫饭。
    将目光从女生身上收回来，卫左一边揉捏怀里的雾猫一边对五八说：“你怎么把诅咒吃了？”
    五八解释道：“我这段时间不是去闭关修炼了吗？就顺带去深入研究了下几个我以前没怎么留意过的能力。”
    没说是什么能力。
    也没回答为什么把诅咒吃了。
    卫左垂眸抚摸着在自己怀里四肢朝上露出肚子饿雾猫，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大概还要闭关修炼多久？”
    五八回答：“半个月左右。”
    青年动作一顿，好半天才压下心中几乎要满溢而出的困惑。
    兴许是察觉到什么，五八转移话题道：“有雾猫在，你不用担心诅咒的问题，这个游戏里暂时还没有雾猫不能延缓的诅咒……”
    东拉西扯一通后，它再次陷入沉睡。
    旁边吃完早餐的玛莉安也开始利用道具寻找诅咒的来源。
    在玛莉安寻找诅咒来源的时候，一个宝箱突兀出现在了二人不远处。
    这个宝箱与其他宝箱不同，浑身散发着金光。
    一片快闪瞎人眼的金光中宝箱自动打开，血红色文字缓缓升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还夹杂着几缕腐臭。
    【在这里停下脚步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卫左并不知道的是，此刻荒岛上的所有玩家都遇到了相同的情况。
    这行红字宛若一个危机将至的信号。
    原本还称得上晴朗的天空乌云翻滚，太阳被云层严严实实地遮挡住，霎时间荒岛密林里安静到落针可闻。
    快要下雨了。
    地球时间2018年9月19日17:59。
    玛莉安努力了一早上和一中午都没有找到诅咒来源，此刻正垂头丧气地跟在卫左身边。
    之前叶礼还发来消息，说萱萱也被诅咒了。
    不过好在萱萱似乎有什么治愈道具，硬生生把还剩一口气的她从死亡边界线给拉了回来，而且状态看起来比以前更好了。
    卫左想了想。
    觉得应该是那个叫“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平安符起了作用。
    果然五八出品的东西最后都会有用处。
    叶礼在说完萱萱的事情后就没有再回复。
    不知怎么，卫左隐约觉得叶礼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双方毕竟在不同的荒岛上，就算他心里有怀疑也无法验证。
    他私底下倒是问过萱萱，得到的答案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卫左心事重重，玛莉安大受打击。
    也就导致了卫左二人组这里的氛围出现了极其罕见的沉默与凝固。
    两人一路沉默地走着。
    几秒后，像是感觉到什么东西，两人同时抬起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
    天空中依旧显示着剩余的玩家数量。
    积分排行榜却消失了。
    【嘀——】
    全球逃生游戏的通知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喜报：为增添本场游戏的趣味性，现已关闭积分排行榜，两座荒岛的面积将会分别减少五分之一，与此同时从现在开始所有人类玩家随时都会被岛上的未知存在袭击，祝您好运】
    不单单是玩家与玩家之间的对抗，还加上了玩家与npc之间的对抗。
    真正的荒岛大逃杀，开始了。
    全球逃生游戏的通知消失后没多久，卫左所在荒岛忽然下起了前所未有的暴雨。
    这雨是红色的。
    天空仿佛被染成了血红色，土地浸泡在红雨中变得泥泞不堪，一脚踩上去会有种自己将要下沉的奇异感觉。
    卫左一手拿着红油纸伞，一手拿着手电筒。
    密密落下的雨滴顺着树杈空隙啪嗒啪嗒打在地上的水坑中，天地间是一片杂乱的水声。
    震耳欲聋的雷声滚过天际。
    玛莉安不知道卫左为何走着走着就不走了。
    她站在青年旁边，明明身上特地贴了三个暖宝宝，却还是莫名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
    四周花草树木都在剧烈摇晃，突如其来的狂风如利刃般割得人皮肤生疼，紧接着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交织成铺天盖地的雪幕。
    一位浑身散发着寒意的白衣女子凭空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她肤色雪白，就连嘴唇也是毫无血色。一头如海藻般的乌黑长发披散在肩上。
    让人联想起传说中擅长制造冰雪、居住在深山里以灵魂为食的、美丽又恐怖的雪女。
    雪女欲语还休地看着卫左，眼波流转间自带一股令人怜惜的脆弱气质。
    就连同样身为女性的玛莉安都恍惚了一瞬。
    面对此景，开启了盲瞳的卫左那双浅灰色眸子里是近乎冷漠的平静。
    他看到的并不是什么肤白貌美的女子。
    他看到的是一副白骨骷髅。
    这副骷髅上密密麻麻布满了裂纹，如同有千万张蛛网纠缠在上面，最神奇的是骷髅里面左上方竟然有一颗跳动的红色心脏。
    心脏缓慢地跳动着。
    玛莉安再次打了个哆嗦。
    雪女站在原地没有动，她那头乌黑如墨的长发开始不断变得更长。
    四周温度越来越低，雪也越来越大。
    雪替代了雨，顷刻间便在地上堆积起厚厚的一层。
    卫左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鹊羽，思考到底要不要那颗心脏。
    看起来有点意思。
    话说家里有这种收藏品吗？
    他旁边的女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怔怔地看着雪女，眼神有些许迷茫。
    就在迟迟没有得到主要目标回应的雪女按捺不住要上前时，无数只流光溢彩的蝴蝶从雪地里飞出。
    短短几秒时间，卫左眼中的白骨就被幻蝶们啃食殆尽，最后只剩他特地吩咐留下的那颗模样类似于人类心脏的心脏。
    玛莉安瞥了眼旁边人头顶的危险值。
    嗯，她以后绝对不会选择跟这个人变成敌人。
    白骨骷髅被吃光后周围的雪并未消失，甚至于天空中还在飘雪。
    卫左走上前捡起那颗心脏。
    随后这颗红色心脏便在他手中一点点缩小、褪色，直至变成一片晶莹剔透的六角雪花。
    雪花触感冰凉却不冻人。
    许是感受到卫左心中疑惑，自然苏醒的五八懒洋洋地解释道：“灵魂碎片，看这成色多半是被谁强行夺舍了身体后灵魂破碎，然后有块碎片散落到了这里。”
    灵魂碎片？
    卫左盯着这片雪花，那种想要据为己有并收藏的奇异冲动在胸腔里四处扩散。
    对青年很是了解的五八平淡开口。
    “你要是想玩拼图游戏，可以通过这个碎片来找到其他碎片，不过我估计有小部分碎片已经完全消散了。”
    “你要是不想玩拼图游戏，正好你身上还缺个防御类特殊物品，我拿去改造改造也勉强能用。”
    “当然你想要单独收藏起来也可以。”
    卫左拨弄了一下雪花。
    “收藏起来。”
    谢谢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观众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203章 日月同辉，天地同寿

    第204章 日月同辉，天地同寿
    叶礼所在荒岛上。
    明明已是下午六点过了，天空中的太阳依旧如同夏天正午十二点时般毒辣。
    “我靠！这是什么傻……”
    在看到游戏新发出的通知后胖子憋了半天才把脏话咽回肚子里，最后还是忍不住吐槽道：“你这个游戏我真的很难评价。”
    正在给萱萱编麻花辫的叶礼手一顿，手中的粉色头绳眨眼间变成了青色。
    他加快编发速度，眼底平静无波。
    另一边，全球逃生游戏总世界狂欢赌场观影场内。
    黑色座椅背后写着数字7的座位上，双马尾萝莉死死盯住卫左手中的那片雪花。
    怎么可能？！
    她当初明明就把这些碎片全部处理掉了！
    过度的震惊使女生攥紧了手指，她想否认自己看到的画面，却因为身体在看到这片雪花时本能的共鸣而不得不承认这就是她恐惧的那个东西。
    这个叫卫左的人类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能轻而易举地杀死装有碎片的怪物？
    又为什么能够在触碰碎片时不受到任何伤害？
    想起自己当初险些被反噬时的恐怖场景，西雪琳情不自禁颤抖了下。
    假如她当时没有带上母亲的一缕灵魂……
    不行！
    不管这个人类跟里恩哥哥是什么关系，她必须要把碎片拿回来！
    哪怕杀死这个人类也无所谓，他总不能比那个讨厌的白玫瑰还重要？
    想起前几天的场景，女生眼底燃烧起嫉妒与愤怒的熊熊火焰，她迟早要抢……
    副本里，浑然不知自己被盯上的卫左放下棺材，再将碎片扔进去。
    就在他做这些动作时，密林里忽然窜出十几只浑身燃烧着火焰、体型庞大的野狗，它们边发出怪异的吼声边朝卫左和玛莉安的方向飞奔。
    这些身带火焰的野狗们并未影响到密林。
    却让覆盖在花草树木上的雪飞速融化。
    这些白色的雪融化后化作红色血水浸透本就泥泞的大地。
    土地如海浪般开始剧烈翻涌，一具具大小高矮不同白骨骷髅从地里直挺挺地出来，空荡荡的眼眶里燃烧着幽冥鬼火。
    “嘎吱、嘎吱。”
    大概是太久没有活动过了，骷髅们每走一步身体都会发出声音，有时还会肢体扭曲。
    “妈妈。”
    “妈妈。”
    “妈妈。”
    “妈妈……”
    皮肤青紫、身体遍布青筋的婴儿们跟在下半身为蛛身，上半身有八条手臂的女人身后，女人怀里抱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婴儿。
    行走中，女人的蛛腿不小心戳烂了一只试图爬上来的婴儿。
    黑色血液四处飞溅。
    女人难过地落下眼泪：“宝宝对不起……”
    意识到女人在哭，婴儿们的哭声响彻天际。
    从四面八方响起的哭声混杂着怪异可怖的吼声变成一曲死亡交响曲。
    各种野兽应声而出。
    有半边身体腐烂的兔群，它们通红的眼睛满是对食物的强烈渴望；有每一只体型比兔子还大的黑毛鼠群；有失去蛇皮，裸露出来的身体血肉模糊的蛇群……
    密林中的花朵尽数绽放，腥甜的香味霸道地压过了其他所有味道，让本就躁动的怪物们越发激动起来。
    短短一分钟里卫左与玛莉安二人就被各种他们眼熟或陌生的怪物所包围了。
    或者应该说，荒岛上的所有玩家都被怪物所包围了。
    强制结束第三场游戏只需要剩下一千名玩家。
    全球逃生游戏决定加快进度。
    地球时间2018年9月20日01:00。
    天空中显示数字为：2041。
    【嘀——】
    全球逃生游戏的通知再次出现。
    【喜报：为增添本场游戏的趣味性，两座荒岛的面积将会再次减少四分之一，并拼合在一起形成一座全新的荒岛，与此同时荒岛会随机出现包括但不仅限于暴风雪、极热、大雾等惊喜，祝您好运】
    奔波了很久，正瘫坐在地上休息的胖子发出惨叫声：“靠！这游戏是真不给活路啊？！”
    他们可是好不容易才从那群怪物的包围圈里逃出来的！
    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根本就打不死，也不会有恐惧之类的情绪，只能将其完全打成碎片、烂泥，才能让它们暂时停止行动。
    一旦它们重新组合起来，就会继续发起攻击。
    现在又来一个合并加“惊喜”，到底得强成什么样子才能存活到七天啊？
    胖子摸着手臂上被蜜蜂扎出来的鼓包，混沌懵懂了一晚上的大脑终于清醒了些许。
    谁说一定要存活满七天啊？
    死到只剩下一千个玩家不也能结束游戏吗？
    想到这里胖子不禁颤抖了下，抬头看向天空中还在飞速减少的数字，他可算知道这破游戏疯狂提升难度是为啥了。
    不远处的叶礼还在处理追上来的几只怪物。
    “叶哥？叶哥！”
    叶礼转头后，胖子哭丧着脸道：“看在我这个生活小助手这几天还算尽心尽力的份上，你给我个痛快？我是真受不了这个游戏了！”
    他摸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本来我也不是冲着胜利来的，我就是想来看看能不能抱住几条大腿……”
    叶礼甩了甩风刃上的血，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表情：“想好了？”
    胖子咬着牙点头。
    下一秒，风刃干脆地割掉脑袋。
    解决完胖子这边后青年加快速度解决掉面前的怪物。
    他身后大概一米远的地方萱萱正捧着水瓶大口大口喝水，就算亲眼看见与自己朝夕相处了好几天的胖子死掉，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她身上衣服沾满黑红色的血迹。
    全都是玩家与怪物的。
    这几天随时跟在私底下被胖子称作“战斗机器”的叶礼身边，萱萱承受能力已经今非昔比了。
    “叶礼哥哥喝水。”
    看到青年处理完了怪物，小女孩从背包里取出一瓶矿泉水拧开递到对方面前。
    叶礼接过水瓶除二下喝完。
    他随手在瓶子里塞了点压缩的风刃，拧好盖子后将其递给萱萱：“和之前一样，只要打开盖子就能放出风刃。”
    萱萱点点头，不准备把瓶子收起来。
    接着叶礼打开游戏面板。
    十几秒后他沉声道：“能找到其他玩家的道具和能力还是都处于封锁状态。”
    青年抬头看了眼天空。
    本来他是能借用风制造翅膀的。
    但这样自己和萱萱多半会变成靶子，况且他现在剩下的能量也不多了，按照这个强度，能不能坚持到这场游戏结束都是问题。
    他皱眉咳嗽了两声，口中顿时弥漫起血腥味。
    这下感觉能不能坚持到明天都是问题了。
    身体衰败速度比想象中还要快，那些能让他强行支撑下去的特殊物品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本来两座荒岛合在一起是件好事。
    如今看来……
    站在叶礼旁边的萱萱歪头看了他一会儿，像是在思索。
    半晌，小女孩打开游戏面板：“叶礼哥哥，我想用这个技能。”
    【特殊能力（已绑定）：日月同辉，天地同寿】
    【品质：s级】
    【简介：日月同辉，天地同寿。绑定者以生命为代价引动一次日月同辉，触发天地同寿，即摧毁指定范围内所有存在。（幸运值越高，可指定范围越广）】
    【冷却时间：无】
    【备注1：该技能需要预热十分钟，假如中间被打断，需要重新开始预热。】
    【备注2：该技能不可搭配任意复活类特殊能力或特殊物品使用，即绑定者若是在无新手保护期的情况下使用该技能，将不可再复活。】
    【备注3：绑定者可指定摧毁范围内的某存在不受到该技能影响。】
    【备注4：绑定者使用该技能时，指定范围内所有存在将被封锁在原地，同时封锁身上所有复活类东西。（根据幸运值高低，不同幅度地削弱防御、生存类东西）】
    【备注5：由于技能特殊性，该技能在绑定者死亡后，会重新进入技能池】
    叶礼沉默地看着萱萱面板上的技能介绍，不得不说这名字取得还挺好。
    萱萱声音坚定：“我的幸运值足以将这座荒岛全部笼罩在技能范围里面，只要给我十分钟，我就能让第三场游戏提前结束。”
    见叶礼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面板，小女孩有些着急地去扯对方衣角。
    “我知道你想要保护我，可是我进入这个副本的目的就是帮助卫左哥哥。”
    说到这里萱萱语气变得失落起来：“可我到现在都没有帮到他，反而一直在让你们费心思去照顾我……”
    她吸了吸鼻子，带着一点哭腔说道：“我不想变成哥哥的累赘，我想证明我真的不是来添乱的坏孩子。”
    叶礼看着她，恍惚间觉得自己以前好像看到过类似的场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就像他不知道以前从来没有扎过头发也没有了解过这方面的自己为什么能给萱萱轻松扎出各种好看的发型。
    青年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既然你想这么做，那就这么做好了。”
    萱萱眼睛一亮，高高兴兴地说道：“谢谢叶礼哥哥。”
    这是叶礼第一次选择违背卫左的指令。

 第204章 第三场游戏结束

    第205章 第三场游戏结束
    今晚没有月亮。
    雷鸣电闪，暴雨倾盆，夜风呼啸，伸手不见五指的荒岛密林传出阵阵狰狞恐怖的吼声，时不时还会有属于的人类绝望尖叫。
    两座荒岛合二为一后，荒岛上所有被全球逃生游戏称作“未知存在”的东西倾巢而出。
    双眼恢复正常的卫左战斗力更上一层。
    也就是在这时他终于意识到“恶意”确实是他现有最强大的技能。
    “恶意”是通过收集其他人恶意，再用恶戒进行转化，最后转化成绝对能伤害到其他人的能量。
    理论上，只要对方一直对卫左有恶意。
    卫左就能一直使用这个技能。
    包围着他与玛莉安的这群怪物时时刻刻都会散发出无比浓烈的恶意，以至于卫左使用恶戒时有种“这怕不是永动机”的感觉。
    旁边的玛莉安拿着电锯胡乱挥舞，偶尔还会扔出几瓶造型奇特的紫色液体。
    这些液体会散发出一种宛若下水道的臭味。
    臭味持续期间怪物们的行动会变得缓慢。
    就是玛莉安边打架边干呕的画面让卫左不由得抽空递给了她一个净化口罩。
    好不容易将周围这群怪物解决的差不多了。
    两人刚准备歇口气，全球逃生游戏又来个“两座荒岛合二为一”的通知。
    “都合并了为啥还不让我用道具找人啊？！”
    通知还没消失，早已开始行动的玛莉安发出一声充斥着怨念的咆哮。
    卫左心中的不安快要化作实质。
    他拜托五八帮自己找人。
    好在五八上次抢走过这个副本的控制权，也还没有完全还回去，因此它现在可以开一些小小的外挂。
    确实是小小的外挂，等卫左和玛莉安接近叶礼那边时，萱萱的技能预热只剩下七分钟了。
    倒计时六分钟。
    卫左与玛莉安还没有到达，他们前往这里的路上会窜出各种怪物，这些怪物不怕痛不怕死，只有狩猎的本能。
    另一边，叶礼杀死怪物的动作越来越机械。
    他看起来宛若另一个全靠本能去杀戮的怪物。
    没有战术、没有思考、无所畏惧。
    萱萱站在淡青色的风屏里，脸上没有一丁点血色，全身上下都在微微泛着光。
    技能预热就等于她在迈向死亡。
    并且这个过程还是孤独的，因为她不能睁开眼睛也不能开口说话，只能默默忍受那种身体逐渐虚弱的痛苦。
    倒计时五分钟。
    谷和如鬼魅般出现在叶礼面前。
    他的状态比之前更糟糕，身上有很多新新旧旧的血迹与伤痕。
    卷毛男生嘴角露出一个奇异的笑容：“你居然还活着？真是叫我意外。”
    叶礼沉默不语地盯着面前人，握住淡青色风刃的手越来越用力，却迟迟没有做出下一步动作。
    因为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剩下的能量接近于零。
    许是看出对方的外强中干，谷和声音里竟多了几分真诚：“我对你的命不感兴趣，我只是想拿走萱萱的眼睛去当给左哥治眼睛的祭品而已。”
    话音落下，他面前出现了一道防护屏障。
    如玻璃般的防护屏障刚出现一秒，表面就出现了无数道裂痕，与此同时叶礼脸色愈发苍白。
    “咔嚓、咔嚓。”
    脸颊莫名其妙传来些许刺痛。
    谷和伸手一摸，是血。
    原来已经有几缕风强行透过了裂缝。
    见此叶礼嘲讽道：“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这并不是他的特殊能力，而是某种对屏障有压制作用的风类特殊物品，他将剩下的能量全部汇聚到了一起。
    只要再拖延一会儿，他就能带着这个狗东西一起死了。
    谷和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造型精致的银色手枪：“是吗？”
    他的笑容有点病态，似是疯了：“那就看看是你的风先打破屏障，还是我的枪打穿你的脑袋。”
    枪口对准叶礼脑袋，男生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砰！”
    子弹射出，却没有命中目标。
    因为目标在子弹射出的那一瞬间消失了。
    背后突然传来剧痛，谷和似有所感地转身看向匆匆赶来的卫左与玛莉安。
    是玛莉安用了传送吗？还是左哥呢？
    感觉是左哥呢，左哥身上总是会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话说回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卫左这般样子。
    脸色很难看，眼里满是戾气，就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上面还有很多半干不干的血迹，裤脚沾满湿泞的泥土。
    卫左没有看他，将所有注意力都给了自己面前的叶礼。
    谷和反手抽出后背那把近乎贯穿心脏的短刀。
    是卫左曾经拿来削掉他脑袋的那把。
    男生完全没有治疗伤口的意思，他拿着短刀一步一步走到青年面前，开心道：“左哥你的眼睛好了吗？”
    卫左抬起头，眼神凌厉。
    谷和就好像没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杀意般，将短刀往前递了递：“给，你的刀。”
    卫左接过鹊羽，然后毫不犹豫地反手砍向卷毛男生的脖子，鲜血如喷泉般汹涌而出，顷刻间就打湿了他的手。
    “左哥……”
    因脱力而躺在地上的叶礼扯了扯卫左裤腿。
    他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四肢沉重得快要抬不起来。
    他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
    此情此景让叶礼一时有些恍惚，就好像回到了几年前那个雨天。
    卫左看了眼被风屏保护的萱萱，蹲下身，再伸手将叶礼半扶起来。
    “对不起，我食言了。”
    叶礼满是歉意地说：“我没有照顾好萱萱，她不能陪你到第四场游戏了。”
    卫左摇头，他虽然当时不在场，却也能根据这两人性格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这是萱萱的选择，你只是选择了尊重她的选择，你没有食言。”
    “那可真好啊。”
    叶礼的声音几不可闻：“我好高兴的，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跟其他人的关系更好。为了获得你的注意，我在网上学了很多东西，可就算你的目光终于落到了我身上，我还是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是那么远……”
    说到这他哽咽了一下。
    “你不需要我，但我很需要你，我知道我这样是不正常的……”
    叶礼的人格并不健全，或者应该说他就没有去真正地塑造过自己的人格。
    在与卫左无关的事情上他向来情绪很淡，是因为他只让卫左停留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拒绝了其他事物的进入。
    这是一种心理疾病。
    他有病，而且病的不轻。
    卫左于叶礼而言就像是贫瘠荒凉的土地上唯一的生机。
    “我好开心我这次能帮到你……咳、咳咳……”
    说着说着，叶礼忽地躬起身子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从指缝里不断溢出。
    卫左盯着那片刺目的红色，刹那间居然感到了头晕眼花。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有天会看到自己用命换回来的朋友会当着自己面死去，哪怕知道这并非完完全全的死亡，他依旧觉得心里钝钝的疼。
    叶礼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轻：“其实我来这里，只是想多看看你……”
    萱萱周围的淡青色屏障轰然破碎。
    她身边那些蠢蠢欲动的怪物们被悬浮在空中屏障碎片逼退了。
    随着碎片减少，怪物们变得更加躁动。
    但倒计时也在不断减少。
    玛莉安见卫左神情不对劲，没敢吭声，只是默默拿着电锯清理怪物。
    幸好还有这些奇奇怪怪的蝴蝶帮忙……
    女生面带敬畏地看了眼这些漂亮却个个都危险值很高的蝴蝶，再一次坚定了以后绝对不会跟卫左当对手的想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风制成的屏障碎片完全消失。
    最后十秒。
    一道闪电划破黑暗的夜空，悄无声息出现在萱萱身后的青紫婴儿嘴巴张至极限，它只需扑上去，再合上嘴巴，便能将猎物脑袋轻松咬下来。
    死亡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
    还在缓过情绪的卫左察觉到不对劲后立刻将手边的鹊羽掷向萱萱那边！
    可惜为时已晚，婴儿在他投出鹊羽前一秒就已经扑向了萱萱。
    然而想象中的血腥场景并没有出现。
    千钧一发之际萱萱脑袋后面由叶礼亲手扎的麻花辫随风扬起，青色发绳骤然溃散，她身边忽然荡开了一圈又一圈的风。
    本该凛冽如刀的风温柔护在小女孩周围。
    那是叶礼的最后一道风。
    自始至终都没有睁开过眼睛的萱萱在心中无声说道：“谢谢叶礼哥哥。”
    漆黑的天空在这一瞬间大亮。
    太阳与月亮同时升起。
    那太阳宛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鲜艳夺目。
    那硕大皎洁的月亮高高悬挂于空，柔和平静。
    日月同辉，天地同寿。
    这座荒岛上除卫左和玛莉安以外的存在此刻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开始一点一点由慢到快的消弭于空气中。
    技能一旦生效，使用者就会立刻死亡，因此萱萱没来得及和卫左打招呼。
    但不久后卫左收到了一条消息。
    【萱萱：哥哥，萱萱今天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妹妹吗？】
    【卫左：萱萱一直都是世界上最厉害也最可爱的妹妹。】
    谢谢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观众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205章 狂欢赌场

    第206章 狂欢赌场
    【叮咚——检测到副本当前剩余人类玩家总数为1000，已达到强制结束任务的人数标准，游戏“荒岛”即将提前结束，请所有人类玩家待在原地，不要随意行动】
    【游戏结算中……】
    【游戏结算完成】
    【获得奖励：小地图手表x1】
    【第四场游戏将于地球时间2018年9月22日12:00正式开始，第四场游戏开始前的时间为自由活动时间，禁止互相攻击，违规者立即出局】
    【副本000609当前剩余玩家人数：1000】
    还剩最后一场游戏。
    距离第四场游戏开始还有两天左右。
    想到这卫左只觉得积攒已久的疲惫一起涌了上来，他放下棺材，从棺材里拿出一些据说是五八从全球逃生游戏那里薅来的生活类特殊物品。
    “清洁类的道具和衣服。”
    他转头看向因萱萱出局嗷嗷哭的玛莉安，难得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自己处理……”
    话还没说完，全球逃生游戏的通知出现了。
    【嘀——】
    【因第四场游戏比较特殊，三分钟后游戏将会把剩余一千名人类玩家传送到指定地点，在第四场游戏开始前，将关闭剩余一千名人类玩家的游戏面板……】
    卫左叹了口气。
    冲玛莉安招招手：“过来把这些东西收好，下次见面我们两个就是对手了。”
    最后一场游戏。
    一千名玩家。
    怎么看都感觉是个人战。
    正沉浸在伤感情绪中不可自拔的玛莉安提取到关键词“对手”后脱口而出：“不行！我不能和你做对手！我还想再活五百年！”
    卫左：“……”
    卫左：“你还好吗？”
    有亿点点担心玛莉安的精神状态。
    三分钟后。
    连人带棺被传送到一座小旅馆里的青年看着眼前无比熟悉的布置，再次叹了口气。
    想想时间过得真快，上次这座小旅馆里还有萱萱、叶礼、谷和、玛莉安四个人，现在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哦，不对，还有个五八。
    卫左放下棺材，从里面拿出洗漱工具和衣服后走去浴室，洗干净再好好睡一觉……
    地球时间2018年9月21日19:00。
    全球逃生游戏总世界狂欢赌场观影场里。
    为保证各位npc能够准确判断玩家到底值不值得自己下注，就算是在游戏开始前休息时间它们也能观看到玩家们的日常。
    当然全球逃生游戏也会根据地球的资料来判断保护玩家们的隐私。
    “嗯？”
    座椅背后写着数字7的双马尾萝莉奇怪地看着空荡荡的画面。
    卫左的视频画面消失了。
    确切来说是背景没有变化，人凭空消失了。
    难道这个人出局了吗？可是这个时候不是安全的自由活动时间？
    正在她满心疑惑时，狂欢赌场的观影场大门忽然打开了。
    【欢迎npc白玫瑰进入观影场】
    【no269：白玫瑰】
    【姓名：白玫瑰】
    【主副本：骗七\/无良整容医院】
    全球逃生游戏尽职尽责地播报着信息。
    观影场内除那些开了隐私模式的npc，其他npc在听到白玫瑰这个名字后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观影场大门处。
    率先走进来的是不知何时离开的西里恩，他看起来心情很不错，脸上挂着愉悦笑容。
    “请进，我亲爱的白玫瑰。”
    高大俊美的男人微微弯腰，直接硬抢了旁边两个赌场服务生的工作。
    不远处的西雪琳咬紧后牙。
    下一秒，看清楚白玫瑰模样的她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头上没有带任何装饰物，银白微卷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缀有丝绒红玫瑰的黑色choker衬得脖颈越发修长。
    一身露肩设计的黑色哥特风洛丽塔，露出线条优美的肩膀与锁骨，层层叠加的蕾丝裙面上点缀着精致暗花，蓬松的裙摆前短后长，正好能看到那双被黑色丝袜包裹住的、笔直匀称的双腿。
    银发黑眸，雪肤黑裙。
    浓烈的黑与白碰撞在一起，越发衬得那微微上扬的红唇明艳动人。
    她很漂亮。
    让人轻易就联想到玫瑰庄园里唯一一朵盛开到极致的玫瑰花，不但美得惊心动魄，似乎还能嗅到那股蛊惑人心的浓郁香气。
    然而这并不是西雪琳如此激动的原因，她之所以感到难以置信，是因为白玫瑰这张脸……
    和卫左几乎一模一样！！！
    白玫瑰就是卫左？卫左就是白玫瑰？
    这怎么可能？！
    被这件事冲击到的西雪琳好半天才堪堪稳住剧烈动荡的心神。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在西里恩引导下朝这边走过来的白玫瑰，千万个疑问在口中不断徘徊。
    大概是感觉到这股诡异视线，原本神色恹恹跟在男人旁边的白玫瑰抬眼望向西雪琳，眼尾轻轻上挑，下颚微抬，完全是一副矜贵高傲的样子。
    “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骤然出声的白玫瑰引得众人目光从她身上转而移向了西雪琳。
    西里恩也看向了她。
    只不过他的眼神就很不友好了，里面明晃晃的警告与杀意几乎化作实质，让西雪琳瞬间回忆起了不久前的难堪。
    “你……”
    怒火中烧的她正要说出卫左的事情，背后却骤然窜起一股凉意。
    瞳色在逐渐变红的西里恩正微笑看着她。
    会死！
    会死！
    会死！！！
    从未有过的死亡危机感逼着西雪琳将到口的质问硬生生改成了其他话。
    “你就是白玫瑰？”
    白玫瑰漫不经心地点头：“嗯。”
    西雪琳没话说了，她非常肯定自己如果在这里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里恩哥哥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掉她，哪怕违反规则也无所谓。
    自己对白玫瑰不够了解。
    对疑似白玫瑰的卫左也不够了解。
    没把握能够在里恩哥哥杀掉自己前夺舍对方身体的雪神掐着掌心维持冷静。
    没事的，没事的，不急于一时。
    假如卫左真的是白玫瑰，她反倒有了更多能将其夺舍的机会，毕竟卫左是玩家，需要下副本的玩家。
    想到这里西雪琳的情绪渐渐平复。
    依靠这具身体的能力与地位，在副本里动点小手脚创造一些机会还是很容易的。
    女生摸了摸脸。
    其实她并不喜欢这张幼态的脸，也不喜欢浑身冰冷的感觉，可当时只有这个npc身受重伤且排名不低……
    卫左将视线从那个双马尾萝莉身上收回，不动声色地摩挲了下左手尾指的银色戒指。
    冷得惊人。
    他有得罪过这个女生吗？
    回想了一下过去，发现这个白玫瑰的马甲好像仇家还真不少的卫左：……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荒谬的事情。
    发觉身边人情绪不对，西里恩低声问道：“怎么了？她让你觉得不开心了吗？我可以立刻解决掉她。”
    卫左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开始思索自己在西里恩心目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五八懒洋洋地开口道：“你现在是脾气坏的娇纵大小姐，看谁都不顺眼，矜贵还挑剔，但是没关系，世上没有人会拒绝我们美貌的大小姐……”
    “闭嘴。”
    猛地想起五八曾经和西里恩讨论过什么乌七八糟的话题，卫左放在玫瑰手杖上的手指不自觉蜷缩了下。
    这么羞耻的台词五八是怎么说出来的？
    西里恩语带笑意地说：“你今天很漂亮。”
    卫左睨他一眼：“你从见到我开始到现在，已经重复了这句话最少十次。”
    “抱歉。”西里恩从善如流地道歉，“因为我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你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赞美你，我以后会努力学习这方面的知识。”
    倒也不用这么认真。
    “我的座位在哪？”
    在五八提醒下重新安好人设的白玫瑰用手杖点了点地面，嗓音中带着些许不满。
    西里恩还未回应，座椅背后写着数字184的座位上，狂欢马戏团的小丑，代号joker的男人涂着猩红油彩的嘴唇扬起一个夸张弧度。
    “小玫瑰，你的座位在这里哦～”

 第206章 狂欢马戏团

    第207章 狂欢马戏团
    joker的声音吸引了卫左的注意力。
    他抬头看向声源处。
    画着夸张小丑妆容的joker伸手指向自己左边的空位，这个空位另一边坐着不知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的魔术师。
    原本坐在这两个位置上的npc此刻在一个编码193的座位上，一个在编码269的座位上。
    西里恩嘴角笑容微僵。
    但是狂欢马戏团的两位成员就仿佛没看到他那充满杀气的眼神般，丝毫没有动摇。
    joker甚至还笑嘻嘻地说：“西里院长，6号座位与269号座位之间距离比较远，还是让离得更近的我们来照顾白玫瑰！”
    此话一出，西里恩的笑容完全消失。
    怎么？
    现在是随便哪个npc都能当着他面胡言乱语胡作非为了吗？
    卫左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听吵架的，更不是来看打架的。
    于是他赶在身边男人动手前不冷不淡地说了句只能彼此才能听懂的话：“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情之后再说。”
    白玫瑰只是来这里露个脸，为之后掉马甲做下铺垫而已，没多久他就会借隐私模式回去副本。
    所以卫左不希望这中间出现什么麻烦。
    西里恩听懂了对方话语中的暗示，他眼角微微弯了弯，含着笑意说道：“如你所愿，我亲爱的白玫瑰。”
    卫左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joker与魔术师中间的空位，随后将棺材放下并平放在地上，棺材缓缓往下沉去……
    几秒后，铺着红色地毯的地面恢复原样。
    卫左坐到座位上就想根据五八的指引开启隐私模式，然而他右边的小丑却突然开口道：“好久不见！美丽的白玫瑰，请问您愿意加入狂欢马戏团吗？”
    漂亮却高傲的白玫瑰头也不偏：“不愿意。”
    他有轻微社恐，他才不要上台表演。
    joker失落地低下头，但很快又振作起来，他拿出一罐水果糖递到卫左面前：“那么请问您愿意在这次大型赌局结束后来观看狂欢马戏团的全游戏巡回表演吗？”
    五颜六色的水果糖装在半透明的可爱小熊包装罐里，罐身上还系了一个粉红色蝴蝶结，看起来非常吸引人。
    然而这只能稍微打动卫左，完全不能打动矜贵而挑剔的大小姐白玫瑰。
    “不愿意。”
    白玫瑰连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愿意说。
    也没有接过小丑的糖果。
    joker更加失落了，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浓浓的颓废气息，他甚至还伸手抹了抹并没有任何眼泪的眼角，随后夸张地吸了吸鼻子。
    听到动静的卫左没忍住偏过头，结果看到了一大捧包装精致的白玫瑰。
    “或许你会喜欢鲜花吗？”
    从白玫瑰花束后面露出半张脸的joker对着卫左眨了眨眼睛，语调拔高：“超级可爱的小玫瑰！请你相信joker！狂欢马戏团绝对都是全球逃生游戏里最棒的马戏团！没有之一！”
    脸上涂满厚重油彩的小丑非常真诚，深蓝色眼睛仿佛大海一样深邃，让人有种自己会溺毙于其中的错觉。
    卫左没有立刻回应他，而是偏头看向正襟危坐的魔术师。
    “是这样吗？魔术师先生？”
    魔术师皱了下眉，迟迟未说话。
    就当joker绝望地以为这家伙又犯了老古板的毛病时，魔术师轻咳了两声，用一种听起来非常正经的语气说道：“珀修斯，我的名字。”
    “你可以叫我珀修斯。”
    joker当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而卫左饶有趣味地打量着魔术师，这游戏里的npc还真是有意思。
    被盯着看了半天后，男人终于承受不住侧头看向白玫瑰，脸上还是惯有的沉稳表情，语气却略带一丝局促：“我没有别的意思，全球逃生游戏里有很多很多魔术师，但名为珀修斯的魔术师只有一个。”
    见对方不说话，魔术师低声补充道：“我是游戏里最棒的魔术师，狂欢马戏团也是游戏里最棒的马戏团，我们马戏团一直都很期待你的到来。”
    “这点我可以证明！”joker适时跳出来。
    就在这时卫左的思绪飘远了。
    记得自己好像有一张狂欢马戏团的入场券？
    然而魔术师却似乎误会了他的沉默，眼底满是真诚歉意：“上次的事情很抱歉……”
    等卫左回过神时，旁边的joker早就忍无可忍地抬手捂住了耳朵，嘴里嘀咕：“天呐！这就是他花重金让莎朗帮忙修改的道歉稿吗？简直就像是一条游不了泳的鱼，神奇又荒唐……”
    这个比喻也是神奇又荒唐。
    卫左唇角上扬，眉眼间都带着丝丝笑意。
    他无疑是好看的，尤其是笑起来时。
    以至于正在熟练背稿的魔术师看到这一幕后竟然卡了壳，他结结巴巴地说着话，半点也没有在舞台上自信潇洒的模样。
    joker不忍直视地别过脸。
    上帝啊！
    这还只是两个人不熟的情况下，要是以后白玫瑰成为马戏团中的一员了，魔术师这个没用的家伙不会直接高兴到原地去世？
    卫左耐心听完了魔术师磕磕绊绊的道歉。
    等到结束才想起来自己的人设，于是立刻矜持地点了点头：“既然你们如此诚心，那我过去看看也不是不可以。”
    他其实也挺好奇全球逃生游戏最棒的马戏团会是什么样子。
    听到想要的回答后，小丑与魔术师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joker再次将小熊糖罐递到白玫瑰面前，情真意切地说道：“这是我亲手制作的水果糖，我发誓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水果糖！”
    这次卫左收下了水果糖。
    joker顿时露出开心的笑容。
    趁着无人注意，旁边的魔术师脱下手上沾染了一些汗意的白手套，把它们藏进了自己口袋里。
    天知道他刚才有多紧张。
    嗯，自己是时候去研究一些新魔术了，也不知道白玫瑰会喜欢什么类型的魔术……
    另一边，默默听完三人全程对话的西里恩微笑着咬紧后槽牙，这两个家伙是完全忘记了自己当初是怎么被白玫瑰差点杀掉了吗？
    哦，不对。
    他们根本就没有在乎过这件事？
    冷不丁想起当初差点被那堆蝴蝶弄死的魔术师两颗眼珠子固执地黏在白玫瑰身上的样子，西里恩深吸了一口气。
    带着小丑跑路前还不忘道歉跟送扑克牌……
    自己还帮白玫瑰带话给魔术师。
    西里恩脸色阴沉地想：“未来白玫瑰还会被更多人知道，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他，他们绝对会喜欢白玫瑰的，不喜欢白玫瑰的只有……”
    及时收回逐渐飞远的思想，男人手指在黑色座椅扶手上敲了敲。
    这不是挺好的吗？
    他心爱的白玫瑰本来就应该受到万千宠爱。
    想到这西里恩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反正他如今是基本没可能完成私自收藏白玫瑰这个愿望了，不如伸手将白玫瑰往更高的位置推去。
    不论是王座上的白玫瑰还是神坛上的白玫瑰都一定会比现在还要漂亮千倍万倍。
    西里恩低下头轻笑一声。
    世界上最美丽也是最遥不可及的收藏品。
    听起来就很棒。
    浑然不知西里恩在那里自己哄自己的卫左抱着小熊糖罐按下隐私模式。
    白玫瑰匆匆到来，又匆匆离去。
    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死神a漫不经心地看了眼雪神那边，是时候该把正牌的雪神给找回来了。
    不过在那之前他也许应该去找找雪花模样的宝物？
    卫左看样子挺喜欢那片雪花的。
    地球时间2018年9月21日21:37。
    副本编码000609。
    夜色深沉，城市被黑暗吞掉大部分轮廓。
    某家位置偏僻的小旅馆里，躺在黑色六角棺的青年打了个哈欠，姗姗来迟的困意让他不受控制闭上双眼。
    “卫左。”
    鲜少听到五八这么正经叫自己名字，本来还昏昏欲睡的卫左瞬间清醒了，他睁开眼睛。
    “怎么了？”
    五八声音里藏着几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假如有天你突然发现我对你隐瞒了很多事情，你会怎么样？”
    察觉到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卫左舔了舔嘴唇，嗓音有些哑：“发生什么了？”
    一般来说对方问出这种问题，就代表他所隐瞒的事情已经快瞒不住了，或者事情出现了一些超出他预料之中的意外，所以在纸彻底包不住火前提前给被隐瞒的人打一针预防。
    “你先回答我。”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卫左心脏狠狠一跳。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五八都如此犹豫？
    因为五八古怪的态度，连带着卫左一时间都变得惶惶不安起来。
    青年翻了个身，盯着棺壁故作轻松道：“我能怎么办？我们两个都相依为命这么久了，我总不可能离开你？”
    五八当即否定道：“你没有离开这个选项。”
    它接着又犹犹豫豫地说：“不过你可以选择跟我冷战几分钟……”
    卫左想笑，但是笑不出来。
    忽然，他感觉缠在手腕上的黑蛇将什么东西塞进了自己手心里。
    圆圈状，冰冰凉凉的，触感很像是玉石。
    未等青年开口询问，五八就直接投放了一颗炸弹下来：“叶礼的程序核心。”
    卫左猛然攥紧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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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7章 数据回收成功

    第208章 数据回收成功
    时间倒流回叶礼刚离开副本万里挑一时。
    刚回到现实里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人类玩家新手保护期期间，全球逃生游戏会在玩家离开副本时完全修复他们在副本里受到的身体伤害。
    所以在副本里耗光所有体力的叶礼回到现实后应该最多就是精神不振，身体没有任何异常。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叶礼现在仍然维持着离开副本时那种极度虚弱的状态，同时还附加了一个头疼。
    躺在地板上的青年蜷缩起身体，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宛若有无数根带着尖刺的锁链将他结结实实地捆绑起来，令他难以动弹，只能在这痛苦里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哥……救救我……”
    头痛欲裂中，叶礼听到了很耳熟的声音。
    是妹妹吗？
    妹妹？
    他有妹妹吗？
    他为什么能熟练地扎头绳？为什么自己的记忆总是感觉很不真实？为什么……刹那间青年脑海中闪过了很多问题。
    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如洪流般朝他涌来，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其拼接起来。
    隐隐约约还听到了一些别的声音。
    “完了完了！”
    “数据乱了啊！全乱套了！妹妹呢？！二号不是还有个妹妹吗？她的数据……”
    “哥……救救我……”
    “我就说别过分？现在好了……”
    “哥……救救我……”
    “到底是不是那位做的啊？”
    “哥……救救我……”
    “除了那位还有谁能做到这种地步啊？”
    “哥！快醒醒！”
    精神接近崩溃的叶礼也不知是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接着跌跌撞撞走向床头柜。
    那里放着他的手机。
    可惜叶礼没有走到那里，他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一股浓稠的鲜血从口中喷出，里面夹杂着细碎的内脏碎片。
    奇怪……他怎么好像看见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头已经不能明确思考，青年最终还是摔倒在了地上。
    神奇的是当他身体接触到地面时竟然变成一串串淡蓝色数字。
    冰冷的机械音响起：“实验体二号，确认程序出现无法修复的情况，为保证研究正常运行，特派系统028、系统038来进行回收。”
    两个白色球形光团出现在房间里。
    “你确定我们就这么回收掉叶礼吗？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038语气犹豫，“那位要是顺藤摸瓜查到我们怎么办？我好害怕……”
    它嘴里不断说着各种猜测，回收数据的动作却没有一刻停下来。
    “查到我们？”
    028惆怅道：“你真觉得那位对这件事毫不知情吗？你要是仔细回顾卫左的录像，你就会发现大学四年里那位一直在有意无意减少卫左跟两个实验体之间的接触。”
    “也就是何文运气好加上设定不错，在那位反应过来前就跟卫左变成朋友了。”
    “你看看叶礼，要不是我们发现情况不对，给他强行改设定背景，我估计大学毕业了他跟卫左也最多就是个点头之交。”
    “不过我想如果不是害怕卫左发现不对劲，那位根本不会管叶礼死活。”
    “记得有次卫左为救叶礼在医院躺了两个月，那位看着没什么事情，结果没多久我们系统总局就出现了有史以来最可怕的一次病毒入侵。”
    “两个实验体的背景也受到影响变得混乱。”
    “把叶礼的妹妹给搞没了不说，何文那边直接是把其他世界的设定给弄了过来，怎么修复都修复不成功，我怀疑他已经真正觉醒了自我意识，这小子给我在那里装疯卖傻。”
    “那位不是不清楚系统总局背后的小动作，是懒得理我们。”
    038颤抖了一下，惶恐道：“你别讲恐怖故事啊！怪吓统的！”
    见028不说话，它声音更抖了：“这么一听我感觉我每次跟那位打麻将都是在死亡边缘蹦跶。”
    038将叶礼的数据全部塞进自己身体里。
    “哎呀！他的技能掉落出来了。”038大惊小怪道，“我们是把这个技能还给全球逃生游戏还是带回去一起研究啊？”
    028有些好奇地问道：“全球逃生游戏给了他什么能力？”
    “我看看……”
    038回答道：“自由之风，还给了一条奇奇怪怪没有用的备注，这逃生游戏是不是该送去维修了啊？总部不是已经派了几个系统过来吗？怎么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啊？”
    自由之风？
    “呵。”028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它倒是挺会给能力的。”
    “啊？”038有些不解。
    “没什么，只是觉得可惜了。”028轻描淡写地说道，“风随火生，风助火势，他和何文本来应该会是对好搭档。”
    038问：“那何文那边我们还回收吗？”
    提到这个话题，028语气变得有些古怪：“他的数据不太对劲，我从他身上检测到了一股很熟悉的能量，但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我想的那个。”
    “总而言之先不着急回收何文。”
    它没有告诉038的是，何文在系统总局那边的信息在这场大型活动开始前就变成了一团乱码。
    系统总局已经失去了对何文的控制权限。
    两个系统开始处理叶礼的后续问题。
    一边处理一边八卦。
    028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听说总局其实还秘密安插了一颗棋子。”
    038无语道：“那岂不是卫左身边就两个没问题的人类？那位没把系统总局给掀翻真是我们命不该绝。”
    028：“你也不想想一般人哪能遇到这么多神经病，虽然卫左本身也不太正常就是了。”
    “全球逃生游戏的系统应该知道，毕竟它跟宇宙狂欢会瓜葛很深……”
    两个光球逐渐消失在空气中。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地板上那滩尚未干透的血迹证明不久前有人曾在这里遭受过折磨。
    【叮咚——】
    【实验体二号已回收成功，未检测到其余异常状况】
    【责任系统：系统038、系统028】
    【嘀——】
    【特殊能力“自由之风”已回收并封存】
    【留言：很遗憾，你没有获得自由】

 第208章 数据是真的，感情也是真的

    第209章 数据是真的，感情也是真的
    “尽管已经签订了和平协议，但系统总局一直很忌惮我，我拥有系统的身份后也始终没有去绑定宿主……”
    “系统总局发现我要绑定一个人类……”
    “其实你跟舍友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发现叶礼跟何文还有陆双鲤不太对劲，那时候我想的是反正有我在，再怎么样也翻不了天……”
    “他们是来监视你的，系统总局会定期提取他们的记忆。”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只是一堆数据。”
    “中间我也有尝试过隔开这三个人，可是你看起来很喜欢这些朋友，我就没有多管，把他们当成普通人类去看待。”
    “后来有次你为救叶礼受了很重的伤，我以为是系统总局做的，就跑去给它们放了点病毒。”
    “当时太生气了，下手就有点没轻没重。”
    “最后这三个人的数据都被影响了，身份背景还有记忆什么的都变得混乱，而且无法修复……”
    “我也有尝试过帮忙修复，结果雪上加霜。”
    说到这里五八有些愧疚和不好意思：“尤其是叶礼的数据……”
    “……总之，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五八小心翼翼地说道：“因此叶礼他们三个严格意义上来说都只是一串随时可以被格式化的数据，他们的外貌、性格等东西都是被设定好的。”
    “我之前一直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你，是因为他们虽然本质上只是数据，但对你的感情却不是被设定好的存在。”
    “他们是数据没错。”
    “可是他们对你的感情不是假的。”
    “他们只是被下达了指令要接近你，没有被下达一定要对你好，一定要喜欢你的指令。”
    “假如不是因为叶礼的数据突然出现了无法修复的问题，需要拿回系统总局进行格式化后再重组，我可能永远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你。”
    卫左没有说话，他把被子往上扯了扯，直接把脑袋给盖住。
    一副拒绝与外界沟通的自闭模样。
    面对这样的卫左，五八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它试探性地说：“我也不知道叶礼的数据怎么会忽然出现问题，所以我直接把他的程序核心给抢回来了，你想怎么处理都可以。”
    卫左还是没说话。
    五八语气更加小心了：“你没有什么想问的问题吗？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良久，整个人蒙在被子里的卫左闷闷道：“叶礼的数据出现什么问题了？为什么无法修复？”
    空气骤然变得无比安静。
    五八沉默片刻，才缓缓道：“我在抢程序核心时听那两个系统说系统总局最近出现了问题，现任系统主神消失了，同时系统总局还受到了未知势力的袭击，损失惨重。”
    “叶礼多半也是受到这次袭击的影响。”
    “我检测过他的程序核心，确切来说不是无法修复，而是无法通过系统总局与他之间的联系进行远程修复。”
    “其实系统总局本身也没有修复这个说法。”
    “它们都是一堆堆数据，只需要先备份好数据再格式化，最后将备份数据重新上传就可以。”
    “这次把叶礼带回去主要还是因为他那些混乱的设定有很多漏洞，系统总局是想重新再创造一个设定通顺正常的叶礼出来。”
    五八在叶礼出事后找全球逃生游戏要了第三场游戏的录像。
    然后便发现了叶礼从游戏开局就莫名变得虚弱的事情，而回顾那两个系统说的话，这个时间点也是系统总局刚遭到袭击的时候。
    与此同时它还发现了其他系统的踪迹。
    第三场游戏中途卫左、玛莉安、萱萱遭到的诅咒大概率是出自这个系统之手。
    系统总局的内部似乎也出现了问题。
    五八打算等实力恢复到八成左右后再过去系统总局问一下。
    “你能修复好吗？”
    另一边，卫左继续瓮声瓮气地问。
    听到这个问题的五八又一次陷入沉默，好半天才低声委婉道：“系统总局给出的格式化方案是最理想的方案。”
    “备份旧数据，对旧数据进行梳理，将那些不需要的设定全部删除，再格式化叶礼，最后将梳理好的旧数据上传。”
    “我不知道它们最后会给叶礼设定什么样的背景等东西，我只能确定叶礼对你的感情不会变。”
    黑暗中，卫左迷茫地睁着双眼。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他到现在也没能想明白与自己朝夕相处四年的朋友怎么就变成了可以被轻易格式化的数据。
    他无法随意地决定朋友的未来。
    于是他问：“叶礼的想法呢？”
    五八仍然沉默了几秒后才缓缓回答：“叶礼他们三个本质上与系统是一样的，他们的情绪反应都是套用系统总局的模板。”
    “遇到事情时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还有什么样的情绪，都是直接套公式。”
    “在病毒导致设定变得混乱前，他们并没有真正的思考能力，一旦遇到那种不存在于系统总局所存模板内的情景，就会出现死机状态。”
    “病毒之后，陆双鲤是最先觉醒的。”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数据，但觉醒了真正的自我意识，系统总局也失去了对他的控制权限。”
    “至于何文……”
    “我不能确定他身上发生了什么，系统总局在这次活动开始前失去了对他的控制权限，我还在他身上发现了诅咒的痕迹。”
    “就是你灵魂里那个大诅咒。”
    “具体是怎么回事要等之后我对他进行一次彻彻底底的检测。”
    说是不清楚，五八心中早已有了猜测。
    医务室诅咒与无面镇诅咒的结合曾让卫左灵魂里那个大诅咒曾经动荡过一次。
    本来诅咒的被动效果就能隐隐约约影响到卫左周围人，何文大概率就是那时被盯上了……
    “而叶礼的数据受病毒影响最严重，他的背景、记忆等都是混乱的，尽管系统总局的模板能帮助他做出该有的情绪与反应，却也几乎抹杀掉了叶礼觉醒的可能。”
    “就像系统总局给陆双鲤设定的背景是天煞孤星，在遇到你之前他永远都是一个人，也就导致了陆双鲤本身除你之外几乎没有其他关系链。”
    “他没有经常使用到系统模板。”
    “越干净越容易诞生真正的自我。”
    “叶礼被系统总局的模板束缚住了自我思考的可能性，他没有机会去觉醒真正的自我意识。”
    言下之意，叶礼无法做出叶礼的选择。
    卫左再次伸手用被子蒙住脑袋，开始回忆四年里自己与叶礼他们之间的相处。
    前两年两个人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叶礼当时宛若一座冰山，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卫左自己也不是会主动去交朋友的人。
    二人在那两年里说话次数屈指可数。
    应该说整个宿舍跟叶礼说话次数都屈指可数。
    也没人知道他的身世背景，不过卫左有时候会在学校那个论坛里讨论冰山系帅哥的帖子看到叶礼的名字。
    那时候叶礼还不叫叶礼。
    顺带一提，由于他常年戴着口罩围巾，曾被评为学校十大怪人之一。
    后来某天五八忽然让他去救叶礼，卫左就乖乖跑去其他城市救了叶礼，尽管那个时候对方说话很难听，但他还是伸出了手。
    叶礼当着他的面嚎啕大哭。
    卫左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哭得这么伤心，他只知道那个雨天过后他又多了一个朋友。
    并且这个朋友对他的手有着迷之执着，还经常会在他面前掉眼泪，看起来很可怜，半点也没有过去那种冷冰冰的样子。
    假如这是模板的话，那卫左只能评价系统总局的模板多多少少是有点问题在里面的。
    至于何文跟陆双鲤。
    何文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性格爽朗，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因此时不时会发疯。
    卫左偶尔会古怪且不太礼貌地觉得他很像一条小狗，还是那种很粘人的小狗。
    陆双鲤算是五个舍友里最正常的，平时也不会做出什么比较离谱的举动，最多就是有点茶里茶气的。
    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在一众变态出新花样的变态里面，茶里茶气真的显得微不足道。
    假如没有出现今天的事情，卫左不会怀疑叶礼只是一堆数据。
    “有什么办法能帮助他觉醒自我意识吗？”
    五八回道：“还是我说的刚刚格式化方案。”
    “只有先挖去那些烂掉的血肉，才会长出新的血肉来。”五八极为平静地说，“他需要有一个完整清晰的背景，才能跳出无限使用模板的圈子。”
    它没有告诉卫左。
    叶礼在被系统总局回收前已经隐隐有了觉醒自我意识的征兆。
    那两个系统检测到叶礼回忆了一些有关于自己妹妹的记忆，而这些记忆本该已经在那次病毒结束后被完全删除了。
    可惜他承受不住。
    就像是一个快到极限的气球。
    那些记忆如同注入气球里的气体，当气球再也装不下时，就会“砰”一声爆炸。
    谢谢亚瑟柯克兰丷、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观众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209章 最后一场游戏与万里挑一

    第210章 最后一场游戏与万里挑一
    叶礼是没有觉醒自我意识的数据。
    他做出的判断不是叶礼的判断。
    是系统总局输入的模板。
    但卫左在思考良久后仍旧坚定地说道：“就算他没有觉醒自我意识，他还是叶礼，这种事还是要他自己来做出决定。”
    既然卫左这么说了，五八只好把叶礼的程序核心强行唤醒，并和对方大概解释了一下情况。
    圆圈状的程序核心不断闪烁着，迟迟未出声。
    不知过去多久，五八提出了那个方案。
    叶礼如它预料中一样说：“我有几个问题。”
    “问。”
    然而接下来叶礼问的问题却不在预料中，他幽幽道：“你就是左哥背着的那副棺材？那么请问棺材被毁到底会不会影响到左哥的生命安全？”
    卫左：……我都快忘记这个瞎编的设定了。
    五八：……重点是这个吗？
    卫左老实回答道：“不会。”
    叶礼声音顿时变得轻松起来：“那就好，我没有问题了，棺材你送我去格式化。”
    “你没有别的想说的吗？比如质疑下自己怎么会是数据？再比如好奇下自己的未来？”五八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于是叶礼很配合地问：“确定会保留我对左哥的感情与记忆吗？失忆其实我也能接受，只要感情还在就好，最好是那种我看到左哥第一眼就会想要跟他成为好朋友的程度。”
    卫左与五八再次同时陷入无言当中。
    叶礼笑了一声：“虽然我的过去只是所谓系统总局植入的虚假记忆，但左哥你是真的啊！”
    “我认为从你朝我伸出手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不再是一串由虚假记忆组成的数据了，我不认为我面对你时的情绪与反应全只是一套套模板。”
    “过去是假的，但有你的过去不是假的。”
    听着这些话，五八忽然觉得自己对叶礼的判断是错误的。
    叶礼也许已经真的觉醒了自我意识。
    在失去了人类的身体后，他的心反而自由了。
    【游戏四：永夜】
    【时间：地球时间2018年9月22日12:00~地球时间2018年9月25日12:00】
    【简介：这座城市迎来了永远的夜晚】
    【玩家人数：1000位】
    【主线任务：孤身一人存活至最后】
    【难度：？？？星\/10星】
    【任务奖励：副本千里挑一入场券x1】
    【提示：倒计时结束前一分钟，如果场内仍有一名以上玩家，则开启随机清洗模式，直至剩余一名玩家。】
    卫左从睡梦中醒来时第四场游戏已经开始。
    他怔怔地看着漆黑棺材面，脑袋里像是装满浆糊般难以运转。
    过了好半天，卫左才想起来自己睡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越回忆他脸色越难看，到最后直接被子往上一拉。
    自闭了。
    好端端的朋友变成数据，还要被送去格式化。
    尽管当事人叶礼看起来接受良好，卫左短时间内却是不怎么缓的过来了，毕竟朋友在他心目中是很重要的存在。
    五八在卫左醒来那一刻也从沉睡中醒来，它看着缩在被子里的青年，不敢吱声。
    卫左怏怏不乐地说：“我不想玩游戏……”
    他现在只想睡觉。
    就像每次用脑过度后那样睡得天昏地暗。
    这个时候丝毫不敢多说的五八讷讷应了声好。
    然后立刻开启开启屏障将卫左所在的小旅馆给包围了起来，什么游戏规则和限制全部被它抛之脑后。
    全球逃生游戏敢怒不敢言。
    地球时间2018年9月25日11:00。
    被五八叫醒的卫左仍然待在棺材里，一点也没有努力的欲望。
    在他所不知道的小旅馆外面，这座城市迎来了短暂的春天。
    缕缕清风牵引流云拂过高楼大厦，唤醒了城市当中沉睡的生灵，湿漉漉的青苔爬满街道，一棵棵幼苗从各种角落里钻出开始疯狂生长，空气中流淌着青草落英的味道。
    春天来了。
    然而春天并未持续多久。
    寒风吹动叶片，发出飒飒的声音，原本的绿意盎然渐渐被一片荒凉取代，显示着死亡的到来，
    【叮咚——检测到副本当前剩余人类玩家总数为1，已达到强制结束任务的人数标准，游戏“永夜”即将提前结束，请所有人类玩家待在原地，不要随意行动】
    【游戏结算中……】
    【游戏结算完成】
    【获得奖励：副本千里挑一入场券x1】
    【副本000609当前剩余玩家人数：1】
    【嘀——】
    【恭喜编码\/的玩家成为副本万里挑一最后存活者】
    并没有很高兴的卫左收回目光，他打开好友列表，毫不意外地看到叶礼的昵称消失了。
    尽管全球逃生游戏里有人类新手保护期，但在现实里却是没有的，死亡的玩家会带着他的昵称与编码一同消失。
    卫左叹了口气，打开宿舍的群聊界面，其他人显然也发现了叶礼的游戏昵称消失了这事，群聊里不断刷过新消息。
    卫左再一次叹了口气，关掉群聊。
    为转移注意力他再次打开好友列表。
    这次他点开了几个舍友们的消息，结果惊讶地发现夏不冬与何文也出局了。
    并且他们都是被诅咒瞬间杀死才会出局的。
    不知为何卫左忽然想起了之前他与玛莉安还有萱萱在第三场游戏里遇到的瞬死型诅咒。
    是巧合吗？
    青年眉头微皱。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全球逃生游戏的红色通知出现在面前。
    【大型活动“举世无双”二阶段即将降临】
    【大型无星级副本“千里挑一”即将降临】
    【活动\/副本降临地点：全球逃生游戏世界】
    【活动\/副本开启时间：地球时间2018年9月25日23:59——2018年9月26日00:00】
    【活动\/副本结束时间：地球时间2018年9月26日0:01——2018年10月1日23:59】
    【简介：活动“举世无双”二阶段开启当天，全球各地将会开启一百个“千里挑一”副本，该副本属于玩家与玩家之间的对抗型副本。】
    【参与副本条件：身为副本万里挑一最后存活者的人类玩家都必须参加】
    【备注1：“千里挑一”副本仅为活动“举世无双”第二阶段】
    【备注2：npc与玩家之间紧密相连】
    【备注3：请所有玩家量力而行】
    卫左懒洋洋地在棺材里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觉。
    【警告！警告！程序错误！！！】
    【检测到编码为000609的副本出现重大漏洞！】
    【尝试维修中……】
    【维修失败】
    【编码为000609的副本即将关闭】
    面对气势汹汹过来质问的全球逃生游戏，五八破天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刚用春生秋杀时好像没控制好力度……”
    【……】
    【您觉得我信吗？】

 第210章 活动二阶段正式开始

    第211章 活动二阶段正式开始
    地球时间2018年9月25日23:58。
    【全球大型活动“举世无双”二阶段即将开始】
    【全球各地即将开启一百个“千里挑一”副本，请各位身为副本万里挑一最后存活者的人类玩家做好准备】
    “十。”
    “九。”
    “八。”
    “七。”
    ……
    “三。”
    “二。”
    “一。”
    【全球大型活动“举世无双”二阶段正式开始】
    【一百个大型无星级副本“千里挑一”副本正式开启，即将传送所有身为副本万里挑一最后存活者的人类玩家进入副本】
    地球时间2018年9月26日00:00。
    “欢迎各位人类玩家来到全球大型活动‘举世无双’二阶段……”
    “人类新手保护期未生效，玩家死亡后将视为真实死亡，不会被遣返回现实世界。”
    【嘀——十万玩家已上线，活动正式开始】
    【玩家已到齐，副本正式激活】
    【副本：千里挑一】
    【简介：你需要努力成为一千人中唯一一个胜利者。】
    【玩家人数：1000位】
    【主线任务：努力完成所在副本的游戏】
    【难度：？？？星\/10星】
    【任务奖励：副本百里挑一入场券x1】
    【提示：无】
    耳边连绵不绝的嗡鸣声还未消失，陆双鲤就已经睁开眼看向不断跳出新文字的游戏面板。
    【游戏：梦幻游乐园】
    【时间：地球时间2018年9月26日0:01——2018年10月1日23:59】
    【简介：你来到了一座游乐园，你发现这里似乎……】
    【玩家人数：1000位】
    【主线任务：利用副本赋予你的身份和游乐园的规则，努力成为最后的存活者】
    【难度：？？？星\/10星】
    【任务奖励：副本百里挑一入场券x1】
    【提示1：只能携带特殊物品x1、特殊能力x1，请谨慎选择。】
    【提示2：倒计时结束前一分钟，如果场内仍有一名以上玩家，则开启随机清洗模式，直至剩余一名玩家。】
    【提示3：玩家只能利用身份卡与梦幻游乐园内的任意规则来淘汰其他玩家。】
    【提示4：玩家扮演角色时ooc程度超过30后会受到不同程度的电击，经过测试，一般人类玩家在角色ooc程度达到80后会被直接电死。】
    【提示5：游玩游乐园内的娱乐设施可以获得积分，积分可以在任何穿着青蛙服装的工作人员那里换取各种福利。（积分为硬币模样，不可绑定）】
    【提示6：玩家之间没有特殊情况无法查看对方的身份卡。（身份卡为绑定物）】
    陆双鲤粗略看完游戏上传的信息后便直接关掉游戏面板，抬头看向面前的庞大建筑。
    从正面看，梦幻游乐园与现实世界里的大型游乐园没有什么区别，最多只是游乐园周围弥漫着浓浓白雾，让人无法获得更多信息。
    隐隐约约能听到里面传来欢乐的音乐声和小孩子尖锐的笑声，听起来很刺耳。
    正在思考着，陆双鲤感觉手中多了个有些沉重的手提箱和一张卡片。
    他将卡片拿到眼前一看。
    原来自己的身份是玩偶修复师。
    青年面无表情地扫过身份卡上的信息。
    忽然，他的视线凝固在了身份卡的人物相关背景上。
    陆双鲤从进入这个副本开始就平静如水的心绪掀起一丝波澜，难道……
    怀揣着期待，他拎着玩偶箱走进游乐园内。
    有人说：“欢迎来到梦幻游乐园！”
    进入游乐园大门后，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最先映入眼帘，其次便是一眼看过去什么装扮、年龄都有的玩家们。
    大概因为副本千里挑一是随机传送玩家进入副本里面的，他还看到了数量不算少的外国人。
    陆双鲤在进入游乐场时通过大门检票处的镜子看到了自己的装扮：黑色冲锋衣和黑色长裤，还有黑色鸭舌帽、黑色口罩，以及与这身装扮格格不入的复古棕色手提箱。
    有点像那个要去抛尸的犯罪分子。
    不过四周有太多打扮稀奇古怪的玩家了，跟他们一对比，陆双鲤显得正常到不能再正常了。
    他沉默地走进稍微没那么多人的人群里。
    身高接近一米九的青年自带压迫感，本就没什么交流欲望的玩家们越发安静。
    而在玩家面前，几个穿着青蛙服装的工作人员正在用他们听不懂的语言叽叽哇哇，时不时还会转圈、跺脚，似是在发癫。
    这时陆双鲤听到有玩家拔高声音道：“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他往声源处看去，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另一边，穿着青蛙服装的工作人员们齐刷刷地扭头看向玩家们。
    “请再等一下！还有三十个游客没有到！”
    话音刚落，一个踩着滑板的棒球帽少女滑进众人视线中，她嘴里还嘟囔道：“什么游乐园还要本小姐亲自来玩？把你们全部炸飞咯！”
    陆双鲤将视线从棒球帽少女身上收回，在之前的万里挑一副本里，他已经看到过许多类似的病例了。
    玩这个游戏的哪有不疯的。
    能理解。
    又站在原地等了会，一个又一个玩家走进梦幻游乐园里面。
    他们有的如同惊弓之鸟，脸上时刻都带着警惕的表情；有的满脸自信，步步生风给人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有的表情麻木冷淡，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玩家们头顶并没有消失昵称，也无法判断他们带着的那些箱子、背包什么的是出自身份卡还是自带的。
    陆双鲤的心随着工作人员的计数声一点一点往下坠去。
    还有三个玩家没有到。
    他能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那个人吗？
    想起这次副本取消了人类新手保护期，青年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庞不由得染上一丝焦虑与不安。
    他倒是不怎么在乎自己的生死。
    但是一想到那个人有可能会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死去，陆双鲤便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活生生从胸腔里拽了出来揉碎捏烂，令他痛不可遏。
    又过去两三分钟后，终于，最后一个玩家进入梦幻游乐园。
    “卧槽——”
    “嘶——”
    惊叹声与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在陆双鲤耳边接连不断响起，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这最后一个进去游乐园的玩家。
    自从知道卫左有女装的爱好后，青年恶补了很多有关于女装的知识。
    以至于他现在能精准地判断出这位玩家身上的衣服配置。
    白色荷叶边吊带长裙，搭一件杏色针织衫。
    在旁人看起来是一个气质温柔的女生。
    女生本来就白，穿上白裙子后整个人白得像是在发光，加上那张脸比瓷娃娃还精致漂亮，所以一出场便吸引了几乎所有玩家的目光。
    她神色恹恹地扫视了一圈人群，不久后朝着陆双鲤所在位置招了招手，声音轻飘飘的。
    “陆哥。”
    【身份卡】
    姓名：小左
    身份：三流小演员
    性格：外表单纯无辜，内心阴暗狡诈，经常利用柔弱外表获得同情，从而达到目的，遇到事情时擅长将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参照公式——他\/她\/它好凶哦，我好可怜）
    弱点：极易因为外界因素影响而生病（比如吹冷风会导致感冒、发烧等，如果6小时后未得到一定程度的治疗有大概率会猝死）
    被动：美人命薄（容易遇到各种危险，但同时也容易获得梦幻游乐园内玩家\/npc的好感值）
    技能一：慧眼识珠（知道所有玩家的身份以及他们对自己的大概好感值、好感值达到80及以上可对其使用一次绝对成功的蛊惑，之后好感值会清零）
    技能二：走南闯北（可通过消耗从梦幻游乐园npc那里获得的好感值召唤出你见过的npc，具体使用方法将在你获得npc好感值后解锁）
    相关背景：你是一位体弱多病、擅长装可怜的三流小演员，你跟着自己的好朋友陆离来到了梦幻游乐园，你不知道这将是一场噩梦的开始……
    谢谢嘟咕阿茶、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观众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211章 梦幻游乐园规则

    第212章 梦幻游乐园规则
    卫左真觉得全球逃生游戏有那个大病。
    不然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做错事的是五八，受苦受难的却是自己。
    由于上个副本里五八使用春生秋杀时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把副本给崩了，导致后续出现了很多大大小小的问题，全球逃生游戏在线嚎啕大哭。
    以防止再出现类似情况，这次的副本卫左需要尽量按照规则来玩游戏。
    然后全球逃生游戏开局就给他来了个弱柳扶风的双面人设定。
    笑不出来。
    他是真的笑不出来。
    看到身份卡上有一个略微熟悉的名字后卫左才堪堪打起精神，尽管陆双鲤跟陆离之间只有一个字相同。
    但他直觉这个陆离就是陆双鲤，毕竟全球逃生游戏是一个很懂人情世故的游戏。
    结果果然不出所料。
    卫左进入梦幻游乐园后没多久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在他的视角里，其他玩家和空气差不多，不必过多在意。
    但在其他玩家的视角里，就是温柔美丽的女生对着一个宛若在逃罪犯的男生打了个招呼。
    众人这次都是有着竞争关系的，并且还是有关生死的竞争关系，所以玩家们基本上都没有表现出和谁比较熟络的模样。
    卫左上来就跟陆双鲤打招呼的样子让不少玩家都微微皱起了眉。
    就算真的认识，当着这么多人面也该表现得素不相识才对，这女生看起来漂亮，别是个不中用的草包啊？
    草包这个概念刚出现在脑海中就被迅速抹去。
    站在这里的玩家都是从十万个玩家中厮杀存活到最后的，不可能有真草包……
    浑然不知自己在其他玩家眼中已经被贴上“捉摸不透”标签的卫左走到陆双鲤旁边，然后顺着对方动作把棺材放下来。
    陆双鲤自然而然地背好棺材，低声道：“饿不饿？我带了巧克力。”
    卫左点点头。
    陆双鲤从兜里摸出一块巧克力剥开递给他。
    卫左接过巧克力将其分成两半，一半递回给陆双鲤一半塞进嘴里。
    两人不约而同地无视了周围的玩家。
    就在这时。
    “一千名游客都已经到齐了！”
    穿着青蛙服装的工作人员们在说出这句话后便转身朝着游乐园深处走去。
    他们看似走的不快，实则一会儿就没了影。
    不久后，穿着各种动物玩偶服的工作人员们从游乐园外面走进来，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道：“欢迎来到梦幻游乐园！你们将在这里获得一段最难忘的愉快时光！”
    “这里是梦幻游乐园为游客们提供的游乐园地图，请领到地图的玩家朝自己想去的地方走，不要停留在原地！”
    穿着动物玩偶服的工作人员们拿着一叠纸的手挥了挥：“地图数量足够，请游客们有序过来领取地图！”
    陆双鲤拉着卫左站到旁边，任由其他玩家过去领取地图。
    大约十五分钟后，周围没剩下多少玩家了。
    二人这才走过去领取地图。
    卫左借着游乐园那些彩色灯光看向手中一张a4纸大小的地图，看到的并不是地图，而是用黑笔写下的一条条游乐园规则。
    【尊敬的游客您好，欢迎来到梦幻游乐园。为了让您能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请仔细阅读并遵守以下规则。】
    【1请遵守各个园区内部守则，一切以守则为准。】
    【2这张游客守则反面是游乐园地图，请随身携带，任何一个工作人员都不会主动找你要游乐园地图，如果有人以任何理由找你要游乐园地图的话，请立马远离！】
    【3本园没有马戏团入驻，如果小丑向你兜售马戏团演出票，请以没兴趣为由拒绝。】
    【4所有在水面上的船都是安全的。】
    【5游玩途中如果需要休息\/购物，请到有工作人员在的商店里休息\/购物。】
    【6请关爱流浪动物。】
    【7游乐园的所有设施都是安全的。】
    【8本园全天候开放，欢迎多次游玩。】
    【9如果你遇到了任何你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向工作人员求助。】
    【10游乐园内的住宿与饮食一律】
    【备注：除1、2、3以外的规则都是不完善的。（你可以选择相信我，也可以选择不相信我）】
    【愿您在本园有段愉快的游玩时光】
    看着这些规则，卫左想起了清河大学。
    他转而看向陆双鲤手中地图，上面印着和自己手里纸张一样的内容。
    注意到身边人视线，青年将游乐园守则递到对方面前。
    卫左没有接，他好奇地看了眼陆双鲤手中那个手提箱：“那里面装了什么？”
    陆双鲤直接把身份卡拿了出来。
    【身份卡】
    姓名：陆离
    身份：玩偶修复师
    性格：沉默寡言，孤僻阴冷，对属于自己的东西有着非常恐怖的占有欲，会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杀死所有试图接近所有物的人。
    弱点：心脏（你的心脏藏在某个玩偶里，玩偶被摧毁后你也会随之死去）
    被动：玩偶箱（你将随身携带一个装着100只玩偶的玩偶箱，这些玩偶并不是普通玩偶，你可以用积分购买新的玩偶）
    技能一：玩偶复刻（你可以让玩偶箱里的玩偶复刻随意一位玩家的技能一，玩偶复刻成功后只能使用三次该技能，三次都使用完后玩偶将会自动销毁，同时新的玩偶无法再复刻该技能）
    技能二：整旧如新（你可以通过消耗玩偶箱里不同数量的玩偶去修整陈旧的、破损的东西，使之如同新的一样，包括让病人重回健康，让残疾人重回完整等）
    相关背景：你是一名玩偶修复师，你跟着你身为三流小演员的好朋友小左来到了梦幻游乐园，你发现这个地方似乎不太对劲，但很可惜，你们已经无法离开这里了……
    备注：由于你与小左是好朋友，你们可以互相分享身份卡上的信息。
    卫左盯着陆双鲤身份卡上的性格看了很久。
    他突然发现比起这种神经病的性格，自己的双面人性格其实还不错，至少看起来没有那么……
    变态。
    这样想着青年把自己的身份卡拿了出来。
    陆双鲤认认真真地看着上面信息，眉头逐渐从舒展到紧皱。
    地球时间2018年9月26日00:52。
    卫左二人商量好准备先去找住宿酒店，结果还没走多远，一个金发的外国男人忽然拦在了他们面前。
    不是很想游戏刚开始就跟别人起冲突的卫左慢吞吞说道：“让一让，可以吗？”
    他好饿，想吃东西，还很困，想去睡觉。
    话说这人好感度怎么这么高？
    技能一“慧眼识珠”的使用不需要付出代价，也没有启动和冷却时间。
    因此卫左看到金发男人头顶有一排字。
    【荒野探险家：75】
    马上就到可以使用蛊惑的程度了。
    陆双鲤森冷的目光刮过金发男人，手上拎着的玩偶箱里隐约传出了古怪声音，玩偶们感受到了主人的怒火，它们想要出来帮忙。
    兴许是察觉到危险，金发男人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用怪里怪气的口音说道：“我对你们没有任何恶意，我只是想和这位美丽的小姐交个朋友。”
    “她真的很美丽，就像你们国家有种叫茉莉的花一样美。”
    说话间，卫左眼睁睁看着他的好感度从75变成了76。
    这是怎么回事？
    游戏出bug了吗？
    这张脸的杀伤力有这么大吗？
    百思不得其解的卫左叫醒了五八，把自己的疑惑给对方描述了一遍。
    听完问题后五八“啊”了一声，问：“左子你还记得你有个清河校花的称号吗？就那个效果为当你穿上女装时，你将更容易得到其他生物的信任与喜欢，也更容易吸引到变态的称号。”
    “美人薄命与清河校花都是能够提升好感度的buff，所以它们两个现在应该是叠加在一起了。”

 第212章 论美貌的力量

    第213章 论美貌的力量
    按理来说，两个buff叠加在一起是好事。
    因为卫左身份卡上的两个技能都需要大量的好感值，只要好感值足够多，说不定这个副本他靠脸就能直接躺赢。
    但卫左总是有种节操马上就要永远离自己而去的感觉。
    靠脸吃饭什么的。
    完全是他从未设想过的一条道路。
    果然大学四年他天天口罩眼镜围巾不离身是一个正确决定。
    精神多少有点恍惚的卫左偏头看了眼从刚才开始就沉默不语的陆双鲤，然后看到对方杀气四溢地盯着那个荒野探险家。
    嗯？
    察觉到卫左疑惑的视线，陆双鲤凑过去在他耳边低声道：“设定里你也是属于我的，所以……”
    比起自己的人设，还是陆双鲤的人设更离谱一点。
    小演员又开始放飞思绪，而玩偶修复师的视线始终没有从他身上挪开过。
    两个人中间有种让人插不进去的氛围。
    金发的外国男人却好像感觉不到自己的多余一样继续用奇怪的中文说道：“我叫艾克……”
    尽管这次副本没有新手保护期，眼前的茉莉花注定会在不久后死去，但艾克认为正是因为这样才更要及时行乐。
    至少在这几天里他一定会照顾好这朵来自东方的漂亮茉莉花。
    被面前人用灼热目光从头到尾扫过，卫左感到了很久没出现过的不适。
    尽管本身没什么感觉，但通过外界的表现他心里对这张脸还是有点数的，因此在全球逃生游戏没有降临前卫左会去刻意遮掩自己的样子。
    但他又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将脸遮起来，所以偶尔还是会在生活中遇到一些变态。
    比如导致夏不冬坚定不移认为他很脆弱需要保护的尾随者。
    卫左冰冷的目光落到神情激动的艾克身上。
    【角色ooc程度：28】
    突然响起的提示音让卫左差点就脱口而出一个不太礼貌的词汇了。
    不是，他做什么了？怎么就ooc了？
    因为突如其来的角色ooc提醒，青年本就白皙的脸又白了点，那副脆弱的模样仿佛轻轻一捏都能让他碎掉。
    然后下一秒。
    【角色ooc程度：8】
    卫左：……这游戏真的不是坏掉了吗？
    不明所以的卫左抬眼看向名为艾克的荒野探险家头顶，发现对方好感度已经到了81，并且看金发男人表情还有继续往上升的意思。
    这个人不知道在脑补些什么，居然满含歉意地对他说道：“抱歉，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旁边大概猜到艾克脑回路的陆双鲤上前一步挡在卫左眼前，声音冷得骇人：“滚。”
    比起卫左那完全不贴合的人设，陆双鲤拿到的这张身份卡性格倒是与他本人比较相近，由此他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在卫左面前表现出自己不怎么友善的那一面。
    耳边还在时不时响起ooc的提示音，卫左叹了口气，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最后还是五八感觉到了他绝望的心情从沉睡中苏醒，然后提醒他这个人设的关键点在于示弱。
    卫左似懂非懂。
    五八没办法，只能亲自下场写台词。
    于是几秒后卫左对艾克说：“晚上太冷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回酒店里再说，可以吗？”
    说完，他摸了摸只有一层薄衫盖着的手臂。
    提示音没有再响起。
    三个人一起去往酒店的路上，穿着小白裙的小演员思考着五八以前到底都在网上学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根据游乐园的地图指引，三人很快就来到了上面所标注的梦幻酒店。
    黄色灯光透过酒店大门洒落在地面。
    一点也不温馨，反而很渗人。
    艾克率先走进酒店里，卫左进入酒店前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身后。
    “刚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看我？”青年在心中暗暗说道。
    进入酒店里。
    “欢迎来到梦幻酒店，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嘀——】
    【检测到你已获得npc好感值，即将解锁技能二走南闯北的使用方法，该方法将会发送至玩家的游戏邮箱，请及时查看。】
    毫无征兆出现的电子音让卫左表情出现了一刹那的凝固。
    这游戏神出鬼没的，幸亏他没有心脏病。
    心中默默吐槽了几句破游戏，卫左故作不经意地看了眼酒店前台的头顶。
    【npc梦幻酒店前台：50】
    因为夜间温度很低，一件薄薄的针织衫并不能带来多少温度，因此卫左耳朵、鼻尖都被冻得通红，配上那张苍白到近乎透明的漂亮脸蛋，看起来可怜得要命。
    前台的眼神从冷漠逐渐变得温和，她转身到倒了杯热水给卫左：“先喝点热水，记得喝完。”
    青年走上前接过纸杯，浅笑道：“谢谢。”
    好感度从50骤然飙升到了64。
    这个程度算是比较高了，前台看着卫左的眼神愈发友善起来，就像是看自己的妹妹一样。
    在卫左提出要入住酒店后，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脸上出现一种纠结的表情。
    良久，前台语速飞快地说道：“时间还早，客人不如先去游乐园里玩一下，等玩累了再回来休息比较好。”
    说完这些话，前台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她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说出不久前才说过的那句台词。
    “欢迎来到梦幻酒店，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卫左深深地看了前台一眼，转头对身后的陆双鲤说道：“我想先去游乐园里玩一会儿，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陆双鲤爽快地点头。
    站在两人旁边的艾克眼神微动。
    然后顶着陆双鲤阴森的目光微笑道：“这位来自东方的美丽小姐，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不……”
    卫左刚想拒绝，角色ooc的提示音就在耳边突兀响起。
    还没完全搞懂这个角色设定的卫左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回以对方优雅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我怎么会嫌弃呢？”
    真想开着拖拉机创死这个破游戏。
    三个人就这样各怀心思地一起离开了酒店。
    翻看游乐园地图，离酒店最近的娱乐设施是碰碰车和过山车。
    虽然凌晨二点去玩碰碰车什么的听起来有点神经病，但卫左觉得半夜玩过山车更有病，也更容易遇到危险。
    根据地图指引，三人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大概走了两三百米远后，陆双鲤停下脚步。
    感应到异常的玩偶修复师立刻伸手去拉小演员的手臂，却意料之外地拉了个空。
    不知何时腾起的浓郁白雾遮挡住视线。
    身后的黑棺不知所踪。
    陆双鲤冷冽的目光刺向某个方向，特殊能力“镜花水月”中具有攻击能力的水中月化作匕首出现在他手中。
    青年举起匕首，通过堪比镜子的刀面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小小红色身影。
    那个身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沉重的压力从天而降，压得陆双鲤浑身骨头都在嘎吱作响。
    冰冷的机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陆双鲤，你难道不好奇卫左的秘密吗？比如那副突然在他身边的棺材……”
    另一边，与队友失散的卫左并不着急。
    他打开了先前因为艾克在旁边所以不方便打开的游戏面板，再打开邮箱。
    【技能二“走南闯北”具体使用方法】
    【简介：使用获得的npc好感值（最少100）召唤出任意一个你见过的npc，该npc存在时间将根据你当时使用的npc好感值来决定，当时使用得越多，npc存在时间越长。】
    【冷却时间：无】
    【备注1：最多只能从同一npc身上获得100点好感值。】
    【备注2：不可连续召唤同一npc】
    【备注3：召唤出来的npc不会受约束，对方是否会帮助你全凭其个人意愿，所以请谨慎选择召唤对象。】
    将信息记下后卫左关掉游戏面板，准备叫醒五八让它帮忙带路。
    “哈哈哈……”
    一个有些熟悉的笑声从雾中传来。
    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213章 三流小演员的演技

    第214章 三流小演员的演技
    夜幕深沉，游乐园里白色雾气四处弥漫。
    怪异而疯狂的笑声越来越近。
    怎么看都是标准的游乐园恐怖片现场。
    尽管能感应到恶意的恶戒没有反应，但卫左还是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手指下意识想要去摸鹊羽。
    摸了个空。
    他今天穿的裙子。
    卫左顺手整理了下杏色针织衫的衣摆，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笑声近在咫尺。
    而他也终于看清楚了发出这种恐怖笑声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惨白的厚重底妆，涂着黑色眼影的眼睛下方竖直画着一条浓黑的线条，猩红油彩顺着嘴唇弧度勾出上扬的弧度。
    妆容诡谲、身材高大的小丑将一张马戏团的演出票递到卫左面前，笑容与语气都很夸张。
    “嘿！可爱到爆炸的小玫瑰！请问您愿意来观看狂欢马戏团的表演吗？”
    这个熟悉的称呼……
    本来还隐约抱着期望的卫左眨了眨眼睛，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真的是狂欢马戏团的小丑啊。
    有够倒霉的，副本才开始没多久马甲就掉了。
    所以为什么副本里会出现本该在狂欢赌场观影场里观看比赛的小丑呢？这个破游戏不至于只剩下一个小丑了？
    难道这个副本里有什么问题吗？卫左隐晦地观察着胳膊上还绑着几个彩色气球的小丑。
    他并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地猜到了真相。
    joker确实是因为这个副本有问题才过来的。
    并且小丑与小演员的相遇也不是巧合，而是前者的刻意为之。
    因为这次情况特殊，joker在进入副本收到了所有玩家的资料，所以他在再遇到白玫瑰前就知道了对方的真实身份。
    白玫瑰是一位叫卫左的玩家。
    白玫瑰的名字是假的。
    白玫瑰的身份是假的。
    在全球逃生游戏里待了很多年的joker首次为一个玩家动用他的高级npc权限。
    他查看了卫左在上一次副本里的录像。
    这朵在无面酒店时就让狂欢马戏团大名鼎鼎的小丑先生忍不住想要带回马戏团里养起来的漂亮小玫瑰在脱下裙子后，其实是一个男生。
    奇怪的是，joker一点也没有被欺骗的愤怒。
    毕竟对方并没有想从他身上谋取什么，反倒是他一心想要让人加入狂欢马戏团。
    就算明知对方是玩家，这个想法也没有改变。
    因此原本应该在白天才会与玩家进行互动的小丑在发现卫左并没有进入酒店休息后，而是跟在了三人身后。
    后来还没想好怎么分开这三个人的joker眼睁睁看着大雾四起，三人就此分开。
    这场大雾并非出自游戏之手。
    然而在调查大雾和去找卫左之间，joker眼也不眨地选择了去找卫左。
    并不知道小丑在玩忽职守，卫左意识到自己马甲突然就掉了后整个人有些萎靡。
    虽然是迟早的事情，但感觉在非白玫瑰的情况下穿裙子被人认出来就很羞耻。
    joker若有所思地看着神游物外的白玫瑰。
    说实话，自从上次在无面酒店差点被对方跟西里恩联手一起杀掉后，他一直觉得白玫瑰是那种心狠手辣的疯玫瑰。
    之后在狂欢赌场观影场相遇，他又改觉得白玫瑰是那种脾气有点坏，但很好哄的大小姐。
    而现在……
    “我应该叫你什么？白玫瑰还是卫左？”
    joker专注地打量着看起来不太高兴的男生。
    不得不说这张脸确实称得上是造物主手中最完美的艺术品，不管看多久，都不会觉得腻。
    听到问题后的卫左没说话，睫毛却颤了颤。
    天生笑脸的小丑就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步步紧逼：“为什么不说话？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获得npc身份的，全球逃生游戏里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而且……”
    不明白情况怎么就变成这样的卫左被叽叽喳喳的小丑吵得头疼，他抿起唇，表情有些厌烦。
    【角色ooc程度：17】
    耳边响起的声音让卫左下意识蹙起了眉，他刚才也没做什么？
    想到ooc程度达到30就要被电击，青年大脑飞速运转，他的人设是外表无辜内心邪恶，经常利用柔弱外表获得同情，以达到目的……
    还有五八说的要学会示弱……
    等等，他现在不会要装可怜然后获得小丑的同情与帮助？
    这人设这么厉害的？面对一个打扮诡异的小丑不想着逃跑，想着博取同情？
    话说怎么装可怜？哭吗？
    自己也没有说哭就哭的能力啊？
    角色ooc程度还在不断上涨。
    在即将达到30时，努力半天也只是把眼圈憋红了的卫左心一横，扯住小丑袖子，忍着羞耻轻声道：“我……”
    额……一般这种时候该说什么台词来着？
    还有个问题，我需要小丑怎么帮我？
    卫左大脑空白了一瞬，直到角色ooc达到30后的电击惩罚降临到身上，他才突然开窍般用稍微带上了些许鼻音的声音说道：“疼。”
    是真的疼。
    这游戏确定ooc达到80才会被电死吗？他现在感觉自己好像那个被电蚊拍电住的蚊子，但凡忍耐力再差一点，他都要骂出来了。
    本来迟迟憋不出眼泪的青年此刻眼睛里都蒙上了一层很浅的水光。
    捏住小丑袖子的手指用力到指尖发白。
    尽管对方的话来得莫名其妙，但知道白玫瑰身份卡信息的小丑还是迅速反应了过来。
    他当即收敛起那种极具压迫感的气场。
    话说回来这样可怜兮兮的小玫瑰更可爱了。
    胡思乱想的joker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整理了下面前人的针织衫，做出一副被漂亮的三流小演员迷昏头的模样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大概这也算是符合了装可怜获得同情，没有再受到电击的卫左如蒙大赦，立刻继续用刚才那种声音说：“你可以帮我找下我的朋友吗？”
    为了不再过度ooc，他之后是不是要带着一些催泪的东西出门？
    嗯……随身带着洋葱会不会很奇怪？
    也可以试试带眼药水……
    方才电击带来的影响还在，此刻卫左晕晕乎乎的，连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都不知道。
    joker深蓝色双眸里闪过一丝笑意。
    “哪有演员用眼药水当眼泪的。”脸上绘满厚厚油彩的小丑嗓音低沉悦耳，带着几分戏谑。
    卫左当没听见。
    他低头遮掩住恢复正常的眼睛，拿出和萱萱说话时那种温柔如水的态度：“可以吗？”
    “当然可以。”
    joker非常配合地说：“请问这位小演员，你要找的朋友是玩偶修复师还是荒野探险家？又或者他们都是你的朋友？”
    卫左紧绷的神经微松，他一边松开小丑被自己捏得皱皱巴巴的袖子一边用正常语气开口。
    “玩偶修复师。”
    【角色ooc程度：10】
    听到提示音的卫左额头青筋一跳。
    没完了是？
    “谢谢，你人真好。”最终还是屈服于飞速上涨的数值的青年抬头虚弱地对小丑笑了下，眼底还有打哈欠出来的泪花。
    生活不易，小左演戏。
    不久后，卫左在离自己大概两米远的地方找到了棺材，由于害怕轻松背起棺材也算ooc，他硬生生磨蹭了半天才把棺材背起。
    同时还委婉地拒绝了小丑的帮忙。
    万一到时候小丑背不动，那多尴尬。
    joker不知道卫左心中所想，在对方背好棺材后便将一个红色气球取下系到对方手腕上：“在回到酒店前都不要取下气球。”
    “回到酒店后就把气球放在你住的房间里。”
    卫左乖巧点头。
    确认气球系好了的小丑转过身，紧接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只迷你兔子扔到地上。
    兔子落地后蹦跶了两下，两只红眼睛紧紧盯着某个方向，喉咙里发出奇异的闷吼声。
    一个身影逐渐从雾里浮出。
    joker回头看向卫左，嘴角咧开，声音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们的小演员似乎已经不需要我帮忙了。”

 第214章 高危娱乐项目之旋转木马

    第215章 高危娱乐项目之旋转木马
    不久前。
    与卫左失散的陆双鲤听到了一个机械音。
    “陆双鲤，你难道不好奇卫左的秘密吗？比如那副突然在他身边的棺材……”
    还没等对方说完，青年就冷漠地打断：“不好奇。”
    对面像是被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回答给惊住了，迟迟没有再开口。
    心思压根不在这边的陆双鲤默默拿出了变成圆形小镜子的镜中花，里面实时播放着卫左那边的画面。
    在他准备离开去寻找卫左前，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了。
    依旧听不出情绪起伏的机械音。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记得保持微笑。”
    陆双鲤前进的脚步未停顿过。
    利用镜中花的引路能力，他很快就来到了卫左所在位置附近，与此同时他还从镜子里看到小丑与卫左相遇的场景。
    通过镜中花听不到对面的声音，陆双鲤只能通过口型判断他们大概在说什么。
    然而中途画面里的小丑似乎发现了什么。
    只是一个眨眼，陆双鲤手中的小镜子镜面上便出现了红色的简笔画笑脸。
    除了笑脸，其他什么都看不见。
    青年加快脚步，浑身上下都充斥着阴郁。
    陆双鲤找到卫左时，正巧听到小丑那句“我们的小演员似乎已经不需要我帮忙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打扮浮夸的小丑，不论是在镜子里看到的画面还是对方此时表现出来的态度，都在证明一件事：小丑与卫左认识。
    “小左。”
    陆双鲤喊了一声卫左身份卡上的名字。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其实还挺新奇的。
    因为他比卫左要小几天，加上平日里室长占了这个称呼，所以这还是陆双鲤第一次这么称呼卫左。
    听到声音的卫左毫不犹豫地朝陆双鲤那边走过去。
    joker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目测和自己差不多高的青年，刚才被窥探的感觉就是来源于这个人？
    镜花水月吗？
    这技能出现的也未免太早了。
    他跟在卫左身后走到两人旁边。
    陆双鲤试探性地指了指卫左周围发红的眼睛，声音里有压不下去的戾气：“他欺负你了？”
    这个“他”指谁，不言而喻。
    joker轻嗤了声。
    想起自己不ooc而努力憋眼泪的样子，卫左尴尬地小声说道：“没有，是太冷了，冻的。”
    他也不算在撒谎，确实很冷。
    这破游戏要风度不要温度，他忍到现在冻得手脚都快没知觉了，再忍下去估计就要变成冰冻忍者神龟了。
    陆双鲤刚想开口，旁边的小丑抢先开始了他的表演，他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用能去表演歌剧的咏叹调说道：“看我们的小演员多可怜啊！”
    “我真是心疼极了！”
    说着小丑拍了拍手，一件米白色羊羔毛外套凭空出现在他怀里。
    “哦，我可怜的小玫瑰，快过来穿上这件温暖的外套！”小丑冲卫左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你再不过来穿上，我就要心疼到死掉了！”
    卫左：“……”
    最后他在角色ooc的提示音中将棺材递给陆双鲤，接着心情复杂地走向小丑。
    joker亲力亲为帮小演员穿上毛茸茸的外套。
    穿好外套，再拉上拉链，最后把衣服自带的帽子戴上，帽子上的兔耳朵软趴趴搭在两侧，让小演员看起来就像一只糯米汤圆。
    还是兔耳版本的。
    卫左满不满意joker不知道，他自己是挺满意这件外套的。
    小丑捏了捏兔耳朵，声音有些尖锐：“好啦！我们的小演员可以跟着好朋友一起去玩了！”
    话音落下，白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富有节奏感的音乐声在耳边响起，卫左这才发现他们旁边原来就是旋转木马。
    “下次再见！可爱的小玫瑰！”
    闻言卫左转头看向小丑，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这里，如果不是身上的外套还在不断带来暖意，他几乎要以为对方从未出现过。
    joker本来还想再捏捏兔耳朵的。
    但是忍无可忍的全球逃生游戏直接将他传送到了其他地方。
    看着面前的浓郁白雾，男人意兴阑珊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只迷你兔子。
    假如卫左在这里，他就能认出这是先前小丑扔到地上的那只迷你兔子。
    迷你兔子萎靡不振地趴在小丑掌心里。
    joker双眼微眯。
    他想到了那个使用镜花水月的玩家。
    如果系统总局那群呆板无趣的数据还没有进化到能够完全抹去自己的气息，那么他从这个玩家身上感觉到的残留气息……
    应该是来源于系统没错了。
    看来系统总局最近的确出事了。
    “话说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卫左这个名字？”在离开卫左后终于舍得将注意力分给其他事情的joker心中暗道。
    男人站在原地陷入沉思。
    半晌，一个幽幽的声音在大雾中响起。
    “见鬼了，西里恩怎么还没死？”
    狂欢赌场观影场里。
    浑然不知自己再次被质疑怎么还没死的西里恩怔怔地盯着投影画面中，裹在米白羊羔毛外套里的卫左。
    感觉软乎乎的。
    有点像年糕。
    就是旁边那个背棺材的人有点多余。
    副本里，陆双鲤揉了揉突然发痒的鼻子，视线凝固在卫左帽子上的兔耳朵上面。
    啊，好想捏一下。
    卫左则是专心研究着面前的旋转木马。
    叮叮咚咚的音乐声配合着炫彩灯光，使得面前的旋转木马看起来如梦如幻，让人忍不住就想亲自上去体验。
    如果某只木马上面没有骑着一个人的话。
    技能一“慧眼识珠”让卫左一眼就看到了这个人头顶的标注。
    【来历不明的尸体】
    旋转木马被一圈白色栅栏围住，要想进去得先通过栅栏大门，因此卫左二人便看到挂在栅栏上刷着红色油漆的木牌。
    红色油漆似是才刷上去不久，不用凑近都能闻到一股刺鼻的油漆味道，隐隐夹杂着血腥气。
    木牌上面写着几行歪歪扭扭的黑字。
    【旋转木马守则】
    【1保持安静。】
    此刻，站在旋转木马前研究木牌的两人已经完全忘记了有个名字叫艾克的荒野探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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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5章 不但要保持沉默还要微笑哦

    第216章 不但要保持沉默还要微笑哦
    几分钟前。
    艾克独自一人走了半天，才发现卫左和陆双鲤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看着面前熟悉的酒店，金发男人抓了抓头发。
    是幻术吗？
    他首先怀疑的就是茉莉花旁边那条对自己虎视眈眈的恶犬，但敏锐的直觉却告诉他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因此尽管知道那二人目的地多半是旋转木马，艾克并没有选择追过去。
    金发男人抬腿走进了酒店里。
    “欢迎来到梦幻酒店，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此时还没有想起来还有个艾克的卫左二人正在研究旋转木马的守则，在确定这个时候是旋转木马的营业时间后，两人准备上去。
    就像能感应到游客的想法般，原本不停歇转动的旋转木马慢慢停了下来。
    彩色灯光一闪一闪，似是在催促。
    卫左看了眼那具仍然骑在木马上的尸体，莫名有点不安。
    但转念一想，该来的迟早会来，还不如给自己一个痛快。
    于是青年示意陆双鲤将棺材放在原地，然后两个人一起走向旋转木马。
    叮叮咚咚的音乐声在二人骑上旋转木马后骤然停下，紧接着转变为一段欢快的口哨声，伴随口哨声而来的是稚嫩童声：“现在是儿歌时间！”
    那童声说完这句话就唱了起来，口哨声变成一段更欢快的钢琴声。
    儿歌内容并不是什么正常的儿歌。
    童声反反复复唱着同一首儿歌，卫左的表情逐渐变得麻木。
    尽管他平时不怎么去游乐园这种儿童聚集的地方，但卫左可以肯定一般的游乐园绝对不会放这种儿歌。
    谁家正常儿歌歌词会是这个样子的啊？
    这破游戏疯了？
    青年不自觉摩挲了下手中的杆子，视线落在前方那具尸体上面。
    不知是不是错觉，尸体刚才好像动了一下。
    【嘀——】
    少顷，卫左与陆双鲤听到了全球逃生游戏的提示音，但等了半天也没有下文。
    另一边。
    卫左二人无法看到的地方，骑在旋转木马的尸体猛然睁开眼睛。
    只有眼白的双眼满是粗红血丝，隐约还能看到眼睛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涌动，使得本就快要瞪出眼眶的眼珠越发凸出。
    离尸体更近的陆双鲤最快察觉到异常，他下意识就想使用技能，却发现自己现在动弹不得。
    不只是他。
    诡异力量死死压制住了卫左与陆双鲤的身体。
    而那具尸体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从旋转木马上翻身下来，浑身骨头噼里啪啦作响，让人怀疑他下一秒就会散架。
    宛若是从丧尸片走出来的尸体一步步走向陆双鲤，脑袋一会儿往左偏，一会儿往右斜。
    他咧开嘴巴，露出一口烂牙。
    腐烂臭味在空气中弥漫。
    陆双鲤拧眉看着这具尸体。
    放在地上的玩偶箱不断颤动着，感觉到危险的玩偶跃跃欲试想要出来。
    可惜玩偶修复师不来亲自打开箱子，它们就永远无法离开这个箱子，
    镜花水月中的水中月必须要他拿着才能对外物造成伤害，而镜中花虽然能脱离身体使用，却无法对没有意识的东西造成伤害。
    也就是说陆双鲤现在无法阻止尸体的攻击。
    但青年脸上没有半点慌乱之色。
    玩偶修复师的弱点在心脏，他的心脏又藏在某个玩偶里面。
    就算他待会被这具尸体撕成碎片，只要心脏还在，自己就能复活。
    现在的重点问题在于尸体为什么会发疯。
    这次副本明显是规则类副本。
    难道是因为他们违反了游戏规则？
    木牌上只写了一条规则，不代表真的只有一条规则，也许玩家们需要找出隐藏的规则……
    这个想法刚出来，走了半天终于走到他旁边的尸体猛地朝着自己扑过来，陆双鲤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却没有迎来想象中的疼痛。
    嗯？
    青年睁开眼睛，看到如墨一般黑的粗线狠狠勒住尸体四肢，让他无法再做出任何动作，只能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吼声。
    他下意识想要回头去看卫左，但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让脑袋偏移分毫。
    游戏的压制力变得更强了。
    【角色ooc程度：30】
    【角色ooc程度：39】
    【角色ooc程度：46】
    【角色ooc程度：55！】
    【角色……】
    角色ooc程度在超过50后，系统提示音似乎都变得激动起来，让本就被痛到胃里翻江倒海的卫左越发难受，额头直冒冷汗。
    他低着头，小口小口地艰难吸气。
    看过陆双鲤身份卡信息的他其实是不用出手阻止尸体的，对方不会被杀死。
    但自打叶礼的事情过后，卫左发现自己好像不太能接受看到朋友们受伤的画面了。
    “卫左？卫左！放开他！”
    那边的陆双鲤很快便意识到卫左那明显极致利己主义的人设不会允许他这么做，一时间急到直接喊出了对方名字。
    【角色ooc程度：20】
    卫左不回应自己，陆双鲤急得后背一身汗。
    就在这时全球逃生游戏的通知出现了，这次的通知依旧是文字版与语音版一起。
    【嘀——】
    【请、请玩家……尽、尽快……找出……旋、旋转木马……的第二……滋滋滋……规、规则……提、提示……】
    声音停止了。
    来不及深思为什么全球逃生游戏通知会是断断续续的，先前猜想得到证实的陆双鲤大脑飞快运转思索着。
    视线落在面前的尸体脸部，青年越看越觉得对方那嘴角向上咧开的嘴巴是在笑。
    笑？
    朦朦胧胧中想起了什么，他脱口而出：“第二条规则是保持微笑！”
    【叮咚——】
    【恭喜玩家解锁了旋转木马第二条规则】
    旋转木马猛地停下，压制住陆双鲤的力量也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连忙从木马下来抓起手提箱大步走向卫左。
    青年脸色和唇色都苍白得吓人。
    陆双鲤立即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兔子玩偶，全球逃生游戏的提醒再次响起。
    【旋转木马守则】
    【1保持安静。】
    【2确保您在游玩该设施时，保持微笑，不然会有热心的朋友教你如何微笑。】

 第216章 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第217章 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陆双鲤从手提箱里拿出来的兔子玩偶叽叽咕咕地叫着，身体努力往卫左那里偏，一副恨不得立刻到对方身边去的急切模样。
    本来还在思考玩偶到底怎么治疗的陆双鲤见此直接将兔子玩偶放到青年手臂上。
    兔子玩偶趴在手臂上，身体一点点缩小。
    【玩偶箱上限降低为99】
    玩偶完全消失时陆双鲤听到了提示音。
    被治疗后还没怎么缓过神的卫左保持原来姿势一动不动，暗道全球逃生游戏真是害人不浅。
    明明游乐园是一个可以让人放松快乐的地方。
    却非要整些幺蛾子出来破坏他们的心情。
    自从拿到“小左”的身份卡后就对全球逃生游戏非常不爽的青年在心中进行了今晚的第不知道多少次吐槽。
    【嘀——】
    【检测到您解锁了旋转木马的隐藏规则，请从以下三个选项里选择出一个您认为最适合自己的做法】
    【1公布规则（之后来游玩旋转木马的玩家都能看见您解锁的这条隐藏规则）】
    【2隐藏规则（将您解锁的这条隐藏规则再次隐藏起来，等待其他玩家的解锁）】
    【3更改为错误规则，直到有玩家再次解锁正确规则（举例：正确规则是保持微笑，可以更改为不要微笑）】
    卫左抬头看向陆双鲤，有气无力道：“你来选，我好累。”
    这垃圾游戏的电击是真一点水分都不含。
    他到现在都还感觉四肢麻麻的。
    陆双鲤点头，然后果断选择了第三个选项。
    又过去了三四分钟后，恢复大半的卫左从旋转木马下来，随后带着陆双鲤径直走向那具重新回到旋转木马上的尸体。
    他刚才好像看见尸体手腕上有个印记。
    事实证明卫左没有看错。
    尸体左手手腕上有个深蓝色的圆形印记。
    熟悉的颜色轻易就让卫左联想到自己手腕上的那个深蓝色菱形印记。
    他灵光一闪，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其他批次的全球逃生游戏玩家？”
    五八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你没猜错。”
    “非新手保护期期间，在游戏里死亡的玩家大部分会被投放各种独立型副本里充当可回收反复利用的底层npc。”五八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刚开始他们还是残留有一些记忆和意识的。”
    “之后这些东西会随着时间过去彻底消失，最后彻底变成一具可以被装填进任何设定的空壳。”
    五八并没有告诉卫左，非新手保护期期间玩家死亡后不会保留玩家印记。
    这具尸体多半也不是全球逃生游戏安排的。
    这个副本有问题。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有问题。
    五八边继续扫描检测副本边岔开话题。
    “所以全球逃生游戏能发展到这个规模，除宇宙狂欢会投入的资源变多这个原因外，还有死在这里的玩家太多了，需要不断开辟出新副本。”
    “死的玩家越多，副本越多。”
    “全球逃生游戏现有副本数量是地球人口的至少三倍。”
    也不知是回忆起了什么，五八声音忽然变冷了一些：“说起来这个游戏里所有现在对玩家来说称得上友好的设定都是其他玩家用生命换来的。”
    卫左莫名联想到人类新手保护期。
    他一直觉得这个设定与宇宙狂欢会不太合适。
    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居然会给他们这些被选中的“乐子”留缓冲期。
    还是整整三个月的缓冲期。
    难道不是应该上来就血雨腥风，人人自危吗？
    毕竟从这次毫无预兆取消新手保护期，将十万玩家置于骑虎难下状态的情况来看，宇宙狂欢会对玩家们的恶意相当大。
    嗯……难道宇宙狂欢会就是为了看这种画面才设置新手保护期的？
    想想也不是没有这哈可能。
    这样想着，卫左好奇道：“新手保护期也是其他玩家用生命换来的吗？”
    听到这个问题后五八沉默了半晌。
    “是。”
    “新手保护期本质上是对种族幼崽的保护。”
    “防止他们在游戏前期大批死去。”
    “宇宙狂欢会之所以会大发善心，是因为过去它们让某个星球上的种族在全球逃生游戏前期失去了所有幼崽。”
    “确切来说，是这个星球上的所有种族。”
    说到这里五八冷笑一声。
    “它们当然知道幼崽对一个种族的重要性，但它们更想看到这些种族失去幼崽后的崩溃，以及想要报仇却发现那只是天方夜谭的绝望。”
    “宇宙狂欢会的宗旨是快乐至上，而这样做能带来快乐。”
    “然而这次它们没有如愿以偿。”
    “那颗星球上的所有种族联合起来走向了自我毁灭，只不过三天时间，文明与生命尽数消亡。”
    “它们用死亡强制结束了这场逃生游戏。”
    卫左心脏狠狠一跳。
    他知道这不足以让宇宙狂欢会动摇，那些乐子人只会感到扫兴，之后一定发生了什么让它们不得不低头服软的事情。
    果然，五八继续说道：“半个月后，宇宙狂欢会总部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元气大伤。”
    “原因是一颗星球在总部自爆了。”
    “这颗星球就是那些自我毁灭的种族们所居住的星球。”
    “种族的毁灭并不会影响到星球的发展，就算当时星球上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了，对它也没有任何影响，更别说这颗处于鼎盛状态的星球还是极其罕见拥有自我意识的星球。”
    “也许再过百年，新生命就会降临。”
    “它本会有一个光明灿烂的未来。”
    “但它千里迢迢来到了宇宙狂欢会总部，并且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最惨烈的陨落方式。”
    “后来经过调查，系统总局发现这颗星球其实并没有觉醒真正的自我意识，或者应该说它只觉醒了一半，正处于不稳定时期，宇宙狂欢会是倒霉被盯上了。”
    “当然这只是对外的说辞，所有见识了那场自爆的种族都知道……”五八轻描淡写道，“这颗星球其实就是一个承载着无数恨意的复仇者。”

 第217章 祸水东引

    第218章 祸水东引
    地球时间2018年9月26日01:37。
    陆双鲤已经习惯了卫左时不时的发呆，又待在原地等了会儿后，他打开游戏面板看时间：“我们回酒店吗？”
    被声音唤回神的卫左点头：“嗯。”
    两人走下旋转木马台子的那一刻，穿着青蛙服装的工作人员出现在面前，然后将两枚表面刻着“梦幻”二字的硬币递给他们。
    卫左接过硬币，触感跟现实世界里的一元硬币差不多。
    两人根据地图指引回到了酒店里。
    前台的声音与艾克的声音同时响起。
    “欢迎来到梦幻酒店，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嗨！美丽的茉莉花！”
    先前完全遗忘了还有荒野探险家这么个人的卫左神色自若地说道：“这么晚了，艾克先生还不准备去休息吗？”
    艾克正要开口，被陆双鲤冷冷打断：“滚。”
    闻言金发男人表情立刻阴沉下去，然而还没等他反击，卫左就微笑道：“抱歉，陆哥对接近我的陌生人有些排斥，他平时对人还是很友好的。”
    “今天很晚了，我也很累了，艾克先生有什么事情还是请之后再说。”
    说完他带着陆双鲤朝前台那边走去。
    前台头顶的好感度依旧维持在一个比较高的数值上，她眉眼弯弯地说：“请问你们是开双人房还是两间单人房？这边推荐两间单人房哦！”
    陆双鲤当然更偏向双人房，但卫左选择相信好感值。
    最后两人分别拿到了0704与0705的门卡。
    而旁边的艾克在陆双鲤快要杀人般的目光中拿到了0707的门卡。
    三人又开始了同行。
    夹在中间的卫左有点烦躁，面上却不得不保持优雅得体的表情。
    此刻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紧闭的酒店大门再次无声打开了，但没有任何游客进来，前台也没有发出声音。
    只有那酒店大厅里骤降的温度以及变暗的灯光证明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地球时间2018年9月26日03:00。
    夜色深深，万籁俱寂。
    酒店房间0704里。
    陆双鲤从床上爬起来，在进入这个副本前他就没好好休息过，方才又只是囫囵眯了会，此刻脸色实在算不上好。
    青年拿出变成小镜子的镜中花，意料之中的没有看到画面，这座酒店里似乎有什么神秘力量在保护客人们的隐私。
    放在床头柜上的玩偶箱里传出砰砰声，拥有一定自我意识的玩偶们想要出来。
    陆双鲤回房间后只是洗漱了下，身上还是那件冲锋衣，他拎着躁动的玩偶箱走到房间门口。
    打开门。
    一股坟地里常有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青年反手关上门，往0707的方向走了一步。
    酒店走廊里看似空无一人，但在那一闪一闪的壁灯映照下可以看见墙壁上有张牙舞爪的黑影。
    “呜呜呜……”
    只是眨了下眼睛，原本空荡荡的走廊上便多出了一个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泣的小女孩。
    哭声在走廊里回荡。
    听着听着，陆双鲤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同情。
    还没来得及深思，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小女孩从地上站起来，走到房间0705的门口前面。
    小女孩一下一下敲着门，空洞眼眶里不断流淌出血泪，有意压低的声音里满是恐惧：“哥哥你在吗？可以开下门吗？我好害怕，求求你了……”
    越来越悲伤的声音让陆双鲤不由自主联想到了自己的妹妹……
    放在口袋里的积分硬币变得无比滚烫，哪怕隔着衣服也硬是让陆双鲤体验了一把被烫的疼痛。
    原本有些恍惚的大脑瞬间清醒。
    他哪来的妹妹？
    回过神的青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离小女孩仅有十几厘米远了。
    而对方不知何时已经扭过头用脸正对着他。
    小女孩咧开嘴巴。
    “哥哥。”
    眼神恢复清明的陆双鲤看着脸部五官如蜡油般开始渐渐融化的小女孩，心里再没有了那种诡异的同情。
    他转头看向隔壁荒野探险家艾克的房间。
    大概是因为积分硬币破除了幻象，本来只有陆双鲤与小女孩的走廊里此刻站满了各种鬼怪。
    有浑身湿淋淋的红衣女人边敲门边用甜蜜温柔的嗓音说着各种爱语，她脚下蓄积着一滩散发出浓郁血腥气的红色血水。
    有看不出原来模样的血肉团子撞击着房门。
    每撞一下，血水和肉沫就会四处飞溅。
    有拄着拐杖的老人边敲门边破口大骂，拐杖在地面上不住点动着，地毯上出现了一块凹陷。
    似是注意到青年的视线，老人脑袋后面的眼睛猛然睁开后直勾勾地盯住他。
    积分硬币温度骤然又升高了一大截。
    说实话，陆双鲤怀疑自己那里的肉被烫熟了。
    他连忙收回视线。
    左右环顾，这些鬼都做着同一件事情：敲门。
    青年联想起自己之前的副本经历，这种情况下一般需要里面的玩家做出回应或者来开门，这些鬼才能进去。
    当然也有那种只是意思意思敲下门，其实自己就能进去的情况。
    陆双鲤目光落到了房间0707门前。
    假如鬼不能主动进门的话，玩家能不能帮它们打开门呢？
    荒野探险家艾克的门前是一个黑发长至拖地的白衣女子，她沉默敲着门，露出来的皮肤表面全是尸斑。
    陆双鲤这次出来本就是为了给艾克添堵，虽然碍于规则限制多半无法直接杀死他，但能弄个半残什么的也不错。
    当然做这些事情，除开他本人看艾克不爽的缘故，也有系统一直在提示角色ooc的原因。
    “陆离”确实将“小左”视为自己所有物。
    假如完全按照身份卡上的性格走，艾克的坟头草都有三米高了。
    从玩偶箱里取出一只巴掌大的熊玩偶，陆双鲤对他下达了指令。
    玩偶熊一蹦一跳地走到目标地点，两颗黑珍珠般的小眼睛盯着房门看了半天，接着试探性地将手塞到门缝那边。
    最后，玩偶熊硬生生把自己塞进了门缝里。
    与此同时陆双鲤发现口袋里的积分硬币突然消失不见了。
    又过去几秒钟后。
    “吱呀——”
    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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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8章 给探险家一点小小的震撼

    第219章 给探险家一点小小的震撼
    玩偶熊打开了0707的房门。
    代价是一枚积分硬币。
    房间门被打开的一瞬间，陆双鲤看见走廊里所有鬼怪齐刷刷地看向了那扇打开的门。
    趁着鬼怪们注意力集中在别处，青年拎起玩偶箱打开0705的房门，然后迅速钻了进去，再反手直接把门反锁上。
    过了一会儿，熟悉的敲门声在门外响起。
    “哥哥你在吗？可以开下门吗？我好害怕，求求你了……”
    没有积分硬币保护，陆双鲤心中再次浮现出那种古怪的同情，就好像外面真是他的妹妹在救助一样。
    虽然他没有妹妹。
    被控制思维的感觉很不好，青年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一边默念着某个名字一边躺回床上。
    此刻的他并不知道自己帮艾克开门这个举动给对方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房间0707里。
    生性警觉的艾克在敲门声响起那刻便睁开了眼睛，他翻身从床上坐起，两只眼睛死死盯住毫无动静的房间门。
    门上显示着一行字：npc（危险）。
    不间断的敲门声让金发男人有种走过去开门的强烈欲望。
    他拿出匕首在手臂上扎了一下。
    没有鲜血流出，但疼痛还在。
    疼痛让浑浑噩噩的大脑清醒不少，庆幸这招有用的艾克忽然想起前台对茉莉花说的话：“时间还早，客人不如先去游乐园里玩一下，等玩累了再回来休息比较好。”
    结合现有的信息，艾克飞速思索着。
    没有玩游戏就入住酒店的玩家会被盯上吗？
    还是说他触发了什么其他规则？
    正当男人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猜测时，一个漆黑的影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
    玩偶熊？！
    看着只有巴掌大小的玩偶熊，艾克的直觉疯狂提示着危险，他不动声色地摸出放在枕头底下的匕首，身体紧绷。
    然而玩偶熊并没有攻击他。
    它做出了更让艾克感到难以置信的事情。
    玩偶熊高高跳起，整只熊挂在了门把手上面。
    门把手往下压，意识到对方是想开门的艾克立刻从床上跃起想要去阻止这荒唐的一幕。
    然为时已晚。
    玩偶熊打开了房间门。
    阴森冰冷的气息在刹那间弥漫至整个房间。
    白衣女鬼一步步走进房间里，突如其来的压力让金发男人完全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
    那只该死的玩偶熊在打开门后便趁机迈着小短腿溜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一人一鬼。
    事到如今艾克干脆放弃了挣扎，他用一种平淡至极的眼神看着自己身体被女鬼拆解。
    窸窸窣窣的声音持续了很久。
    从他身体里出来的稻草散落一地。
    地球时间2018年9月26日03:37。
    梦幻游乐园被浓浓白雾笼罩着的某个娱乐设施里传来皮鞋接触地面时发出的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香味。
    不久后，穿着纯白正装的魔术师从雾中走出。
    他走路不疾不徐，脸上没什么表情，莫名就给人一种极为可靠的感觉。
    事实上比起其他不定期就会发疯发癫的狂欢马戏团成员，他也确实是狂欢马戏团里比较可靠的那一个，甚至于偶尔还会因为那严谨到死板的行事作风被成员们调侃是“老古板”。
    “没有发现异常。”
    魔术师手里拿着一块银色怀表，怀表盖上雕刻着一簇簇玫瑰。
    他垂眸看着怀表，声音平静到近乎冷漠。
    “全球逃生游戏对这个副本的掌控权限又往下跌了006，我们需要加快进度了。”
    正在用白纸折兔子的小丑头也不抬：“你居然在一直认真调查？没有抽空去看看小玫瑰？他今天很漂亮，看起来很像一朵白玫瑰。”
    魔术师握着怀表的手指收紧了些。
    男人表情不变，但略僵硬的语气还是泄露了一两分他内心的真实情绪。
    “任务为重。”
    joker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是吗？我还以为你在纠结小玫瑰其实是一个男生这件事呢？”
    闻言魔术师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白玫瑰是男是女并不重要，他还是漂亮可爱的小玫瑰。”
    “天呐！”小丑怪里怪气地尖叫一声，“老古板先生竟然有天也会说出这种话，还漂亮可爱，你以前不是最讨厌有人用这种词语形容男生吗？”
    魔术师干巴巴地说道：“我承认，以前是我思想太封闭了，但他真的很漂亮不是吗？”
    “你说得对。”
    joker没再为难这个老古板。
    紧接着小丑深蓝色的眼珠转动了两圈，他意味深长道：“你没觉得卫左这个名字很熟悉吗？”
    魔术师性格严谨。
    在查看完那些录像后不可能没有发觉卫左跟那位之间的联系。
    然而joker却完全没有听对方提起过这件事。
    黑发蓝眼的魔术师低声说：“没有。”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叫卫左的人，不是吗？”
    joker将折好的小兔子塞进口袋里，懒洋洋地说道：“叫卫左的人不少，但能用出春生秋杀的卫左这世界上可就只有一个。”
    卫左上个副本的录像被删减了很多。
    本来应该有两个星期左右的时长，实际能看到的只有半个星期。
    不过joker当时急着进副本，就连这半个星期也没有细看，而且满脑子都想的是小玫瑰不穿裙子也挺漂亮之类的事情。
    因此他回看后才注意到第一场游戏里春去秋来的画面。
    出现时间很短，还做了模糊处理。
    但这招真的太出名了。
    出名到哪怕joker只是听说过，也能在反复观看了两三次后便断定这是什么。
    曾让一个高等世界一夜间覆灭的……
    春生秋杀。
    小丑涂抹油彩的唇角倏忽提起一个堪称诡异的笑容：“前宇宙头号通缉犯，让系统总局与一众势力联合后都拿它无可奈何的高危异类，不久前让无数种族闻风丧胆的恐怖复仇者。”
    “魔术师，我们漂亮又可爱的小玫瑰身边有着最强大的守护者呢。”
    魔术师抬手将黑色礼帽往下压了压。
    “这不是很好吗？”
    低若呢喃的声音很快便消散在空气中。

 第219章 我那体弱多病的好朋友

    第220章 我那体弱多病的好朋友
    卫左醒来时头晕的厉害。
    他迷迷糊糊地从棺材里爬起来，按照五八指挥先去给陆双鲤开了门。
    门被打开。
    看清楚青年现在模样的陆双鲤深深皱眉，他抬手摸了摸对方额头，滚烫温度与潮红脸颊都在告诉他一件事：卫左发烧了。
    大学四年里几乎没看见过对方生病的陆双鲤拎着玩偶熊走进房间里，顺手把门反锁上。
    “先回棺材里躺着。”
    玩偶修复师扶着四肢发软的小演员回到棺中。
    由于这次的游戏规则限制，陆双鲤并没有带治疗药物，不过有技能二“整旧如新”在，他并不担心好友得不到治疗。
    卫左现在烧得意识模糊，听不清身边人在说些什么，只能感觉到朦胧中自己手中被塞进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
    那东西就像是一个能吸走热量的冰块，身上令人难以忍受的燥热迅速消退。
    青年偏头蹭了蹭冰凉的枕头，脑袋还是懵的。
    陆双鲤将玩偶放到卫左手中后便起身去洗漱间接了一盆水，再从洗漱间柜子里拿出两张崭新的毛巾……
    【玩偶箱上限降低为98】
    刚走出洗漱间，他便听见了提示音。
    看来每治疗一次，玩偶箱的上限就会减一。
    不过陆双鲤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卫左，他半跪在棺材旁边，伸手摸了摸对方额头，确认温度正常后低声道：“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卫左摇摇头又点点头。
    很久没生过病的青年把头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十分钟，十分钟后叫我。”
    话音落下不久，陆双鲤便发现卫左睡着了。
    十分钟后。
    本来还想着让对方再睡一会儿的陆双鲤听到略微沙哑的声音：“现在几点了？”
    “八点二十。”
    打开游戏面板看了眼时间，玩偶修复师转身看着半坐在棺材里的小演员。
    尽管玩偶能够快速治愈好疾病，但小演员眉眼间仍旧萦绕着一股病气，脸色苍白到透明，狭长眼尾却微微泛红，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又柔软。
    但陆双鲤知道这只是看起来而已。
    如果现在有谁去招惹卫左，他还是能直接提刀利索地抹了那人脖子。
    “喝点水。”
    玩偶修复师将水杯递到小演员面前。
    陆双鲤看着捧住杯子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喝水的卫左，觉得他现在很像某种软绵绵的小动物。
    可卫左跟软其实沾不上什么边。
    他个高，走在路上时气场是冰冷的，眼睛里通常没什么情绪，尤其面对不熟的人时完全就像是在看一个死物一样。
    陆双鲤在没跟卫左成为朋友前，有时候会被那双眼睛里的空洞疏离给惊到。
    明明是很漂亮的一双眼睛。
    里面却空空如也，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洋娃娃。
    后来有天卫左莫名其妙跟何文那个躁狂症变成了朋友，陆双鲤首次从青年眼中看到了一点可以称之为温和的情绪。
    他对何文很好。
    尽管对方精神上有极其严重的问题。
    很多陆双鲤觉得正常人无法忍受的事情，卫左都能很自然地全盘接纳。
    陆双鲤甚至怀疑就算何文哪天抽大疯想把他囚禁起来，卫左都能一脸平静地自己走进笼子里。
    所以直到那件事发生前，他都以为卫左是个没脾气的小菩萨，然而何文那次被逼到差点崩溃的样子让他意识到这人不是没脾气。
    只是很能忍。
    再之后有次他们四个把何文给灌醉了，从对方嘴里套出不少卫左的事情出来。
    比如卫左吃到喜欢的东西后会吃到腻，然后再也不吃这个东西了；比如卫左也有小脾气，只是往往别人还没发觉，他就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总之那次陆双鲤四人是大开眼界。
    同时他们也知道了作为卫左第一个朋友的何文对他来说到底是不一样的。
    夏不冬非常失落地表示小左从来没有对他提出过指定要吃哪家东西的要求。
    然而确切来说是卫左几乎没有对何文以外的朋友提出过什么要求。
    表面上他对五人一视同仁，一样的无限包容。
    但卫左只会对何文提出我现在想要喝某个牌子的饮料这种小到不能再小的要求。
    时至今日都没有改变过。
    “陆哥？”
    放飞的思绪被卫左一句话叫回来，陆双鲤面不改色地接过水杯，镇定自若道：“外面冷，待会儿多穿点。”
    又是十分钟过去。
    穿着米白羊羔毛外套搭配白色长裤的小演员神情倦怠地跟在玩偶修复师身后。
    二人来到酒店餐厅。
    也许是因为游戏刚开始玩家们并不着急，餐厅里的玩家数量并不算少，只是基本上听不到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声。
    看到有人进来也只是扫了眼便收回视线。
    半晌，卫左二人端着早餐寻了个角落坐下。
    坐下没多久，全球逃生游戏的通知在餐厅里忽然响起。
    【嘀——】
    【通知：有玩家使用积分兑换了身份卡姓名为猴子的玩家信息】
    【现在公布玩家猴子的以下信息】
    【身份卡】
    姓名：猴子
    身份：猴子驯养师
    技能一：人猴合一（每天你可以与猴子交换身体三次，每次持续一小时，在此期间你将拥有猴子的所有能力，并且不论是猴子身体还是你本身的身体都将处于不死状态。当然你需要安置好你那具住着一只猴子灵魂的身体，以防止交换结束时发现自己挂在过山车的铁轨上）
    全球逃生游戏的通知结束后卫左不由得偏头看了眼陆双鲤。
    虽然这个技能一看起来有点沙雕，但“不死”这两个字足以让人心动，尤其还是整整一个小时的不死状态。
    接收到卫左信号的陆双鲤点了点头。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技能一“玩偶复刻”并没有把“人猴合一”这个技能完全复制下来。
    确切来说只复制下来了“不死”这个特性。
    半小时的不死状态。
    可以触发三次。
    中间无冷却时间。
    和原技能差距多少有点大，但陆双鲤个人还是比较满意的，因为他对变成猴子这件事有些接受不能。

 第220章 精通人性的演讲师

    第221章 精通人性的演讲师
    积分可以兑换玩家信息。
    全球逃生游戏的通知消失后，酒店餐厅里的氛围看似毫无变化，实则暗流涌动。
    至少卫左已经看到好几个玩家将盘子里剩下的早餐倒进了泔水桶里，随后急匆匆地离开餐厅。
    浪费食物可不是好习惯啊。
    卫左垂眸轻叹了口气。
    犹记得当年清河大学每顿都吃很多最后却瘦到皮包骨的女生。
    尽管规则里没有说过不能浪费食物，但天底下没有真正的东西，再者游戏也提醒过了规则是不完整的。
    来餐厅路上听陆双鲤讲述了凌晨鬼敲门以及积分硬币的事情后，卫左现在满脑子都是梦幻游乐园的守则。
    勺子在粥碗里搅了又搅。
    没什么食欲的小演员神色厌烦。
    早就吃完早餐的陆双鲤也不催他，只是默默将装有咸菜的小碟子往对方面前推了推：“先吃着，实在不想吃就给我。”
    卫左摇摇头。
    出于礼貌，非特殊情况下他一般不会让别人吃自己剩下的东西。
    “那边那位穿白色外套的女士，请问你今天凌晨为什么没有遇到鬼怪的袭击？”
    忽然响起的女声舒缓柔和：“你身上没有沾染到哪怕一丝鬼气，是因为你今天凌晨使用了道具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呢？”
    这些问题显然很冒犯。
    但卫左脑海中却有个声音在不断告诉他要如实回答对方的问题……
    他克制住想要回答的欲望，抬眼看向声源处。
    对方是一位知性优雅的女士，全身上下装扮都透出一丝不苟的精致，却完全没有那种难以接近的疏离感，反而有种如沐春风的温和。
    【演讲师：30】
    精神控制类的技能吗？
    脑袋里的声音还在继续，青年手指不自觉在桌面上点了点。
    见卫左看过来，女人温柔地笑了下：“我并不是在针对你，只是好奇为什么你被鬼盯上，毕竟这座餐厅里包括一些之前离开的玩家，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鬼气……”
    “现在只是游戏初期，我想大家还是坦诚相待一点比较好，当然你不想说也可以，毕竟每个人都有保护隐私的权力。”
    女人用慈爱柔和的眼神注视着卫左，就好像她刚才说出来的不是什么令人为难的话语。
    左手尾指上的恶戒突兀传来冷意。
    突如其来的冰冷让青年在演讲师话语中愈发迷糊的大脑清醒过来。
    他故作不经意地扫了眼周围的玩家们。
    这技能看样子不是针对我一个人。
    发现演讲师说完后，周围玩家、尤其是演讲师周围的玩家看自己眼神有点不太对劲的卫左心中暗道：“这技能不会叫道德绑架？”
    演讲师的话术其实相当烂，属于日常生活中马上就能听出来不对的烂。
    然而影响玩家们的本身就不是话语，而是话语中蕴含的诡异技能。
    卫左放下勺子。
    视线又在周围玩家们脸上轻轻扫了一圈。
    演讲师的技能影响范围是有限的，不是所有玩家都被影响到了。
    这些玩家显然也发现了不对劲，可归根究底大家现在是你死我活的竞争关系，去替别人出头属实没什么意义。
    想到这里卫左垂下眼帘，放在桌子上的手松松握成拳。
    按照身份卡性格，他现在应该装可怜。
    演讲师微笑着开口道：“别紧张，如果你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的，毕竟你没有义务为我们解答这些问题。”
    这个“我们”就用的很妙。
    卫左当即变成了对方和对方周围那位玩家的对立面存在。
    食堂里氛围逐渐变得紧张起来。
    僵持片刻后，仍旧想不出来怎么装可怜才合适的小演员微垂着头，轻轻叹了口气。
    浑然不知自己此刻在旁人眼中就是小可怜。
    卫左肤色本来就是一种近乎于剔透的白，加之不久前生过病，唇色也跟着淡了很多，坐在那里看起来就像是雪堆就而成的人。
    让人感觉稍微凑近些，都能把他给捂化了。
    原本气势汹汹的众人看到这一幕后瞬间产生了动摇，就连作为主谋的演讲师都恍惚了一下。
    身份卡给予卫左的被动“美人命薄”其实也能算是一种变相的精神控制。
    只不过这种控制并不需要他主动去做什么。
    演讲师摇摇头，心中默念经典言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你不能被美色蒙蔽了……”
    不是，你们这表情……
    发觉情况有变化的卫左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
    美到雌雄莫辨的青年睫毛眨动几下，水光潋滟的凤眸里满是茫然，紧接着用一种极为无辜的语气慢吞吞说道：“我也不知道。”
    半晌，被美色蛊惑到的众人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女人的问题。
    演讲师本应该继续用技能啦啦，但那颗母爱泛滥的心让她痛苦地闭上眼睛。
    可恶！还是被美色迷惑了！
    谁忍心欺负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啊！
    又不是脸盲或者眼瞎！
    也不排除个人审美差异，尊重。
    常年混迹于网络的演讲师下意识给自己的心里话做了个备注。
    在短短几秒钟内就变成妈妈粉的演讲师坐回自己位置上，表情自然到一副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其他玩家也渐渐恢复理智，他们的视线从卫左身上转移到演讲师身上。
    谁也不想给别人当靶子。
    行走江湖多年的演讲师优雅地嗦面，权当他们是土豆。
    危机被一句简单的“我也不知道”化解。
    卫左端起粥碗，挡住了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好像知道怎么玩这张身份卡了？
    餐厅里的小插曲就此结束。
    想着不能再磨蹭下去了，卫左一口作气将碗里剩下的粥喝完，擦干净嘴巴后起身跟陆双鲤一起将餐具放到回收处。
    两人走出餐厅没多久，小演员拉着玩偶修复师拐进了楼梯间：“何文给我发了紧急消息，我看看怎么回事……”
    他一边解释一边打开游戏面板。
    尽管大家都是过命的朋友，但陆双鲤还是将视线移向了其他地方。
    【何文：我拿到了一张叫“喜丧”的副本强制入场券，我在副本名单上看到了你的名字。】
    【何文：你是不是也遇到了那个披着红盖头的女生和一只黑猫？】
    喜丧？
    略耳熟的名字让卫左怔了怔。
    他记得这是上个副本里自己失明那段时间被碰瓷的副本？
    说起来全球逃生游戏当时不是说要调查吗？
    【卫左：遇到了。】
    【卫左：你在哪里拿到的入场券？】
    消息发出没多久，何文便传来回复，他好像很着急，几乎全是一句话一条消息，眨眼间就刷屏了一大段。
    总结下来就是何文出局后心里憋着气，一怒之下跑去高星副本里历练了，结果正好跑进一个灵异副本里，然后在副本里触发了隐藏任务，隐藏任务的奖励就是副本“喜丧”的强制入场券。
    最后又从游戏发来的邮件那里得知了副本“喜丧”的玩家名单。
    【何文：说起来左子你没收到邮件吗？】
    【卫左：收到了，没注意有邮件。】
    给何文回去消息后，卫左打开游戏邮件箱。
    他很快就看到了一封未读邮件，邮件旁边还有个未开始的一分钟倒计时。
    【您好！编码为\/的玩家，您之后将参与的副本“喜丧”已经集结了十二名玩家，由于该副本机制较特殊，现将公布十二名玩家的游戏昵称。】
    【玩家名单将在邮件开启后一分钟销毁。】
    【玩家名单：卫左、遵纪守法第一人……】
    卫左记忆力很好，一分钟足以让他把剩下十名玩家的昵称全部记住。
    邮件也果真在倒计时结束后消失了。
    【何文：对了，叶礼的事情你别担心，我和室长都有在调查。】
    【卫左：不用调查了，等这次活动结束后我再跟你们解释。】
    【何文：行，都听你的。】
    谢谢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观众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221章 区区一个海盗船……呕……

    第222章 区区一个海盗船……呕……
    地球时间2018年9月26日08:57。
    解决完何文的问题后，卫左与陆双鲤朝着酒店大门走去。
    刚走到大厅，荒野探险家艾克从门外走进来。
    金发男人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疲惫，但在看到卫左后立刻露出笑容：“早上好，美丽的茉莉花，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卫左不太想搭理他的，奈何“小左”的身份卡注定了他在副本里得口不对心。
    “没有，谢谢您的关心。”
    艾克笑容越发灿烂，通宵在游乐园里换积分的疲惫仿佛都消失了，他高兴道：“你今天会去玩海盗船吗？”
    话题跳转得太快，不知道艾克有什么目的的卫左迟疑了下，缓缓道：“有可能会去。”
    并不是。
    海盗船是除旋转木马以外离梦幻酒店最近的娱乐设施，他跟陆双鲤现在就是准备去那里。
    “好。”
    艾克笑容不变，语气轻快：“假如你真的要去玩海盗船的话，请记住一点，不管发生什么，千万不要离开自己的座位。”
    说完他便朝着酒店电梯走去。
    金发男人经过身边时，卫左嗅到了一丝有些苦涩的奇怪味道。
    没有多想，小演员与玩偶修复师一路朝着海盗船过去。
    二人来到海盗船时，正巧有几个玩家从海盗船上下来，他们脸色苍白如纸，脚步虚浮，时不时弯下腰发出呕吐声。
    有个体型瘦到不正常的男人拍了拍吐得最凶的胖子背部，语气虚弱到像是下一秒就要归西。
    “兄弟，你不是说区区一个海盗船……呕……”
    话没说完，瘦子偏过头吐了起来。
    卫左没有再看他们，带着陆双鲤走到一块熟悉的木牌前面。
    【海盗船守则】
    【1假如海盗船运行过程中，您所在位置上的安全杠松开了，请保持冷静，然后起身选择其他位置并坐下。】
    【2海盗船是一项有趣的娱乐项目，请确保您在游玩该设施时不要过于沉默，以免海盗船以为您不喜欢它。】
    海盗船守则一与艾克给的提示并不相同。
    要相信谁呢？
    卫左看着这两条处处透出诡异的守则，视线掠过那几个仍坐在地上休息的玩家。
    他还在思考到底要不要玩海盗船，一个黑衣戴着面具看不清容貌的黑衣工作人员走了过来。
    “请问您想要试玩这个项目吗？”黑衣工作人员的声音透过面具后显得有些沉闷，两颗漆黑眼珠直勾勾地注视着青年。
    听到声音的卫左转头，恰巧看到黑衣工作人员头顶的字。
    【npc黑衣：70】
    好感度这么高？
    npc的好感值似乎比玩家更容易获得？
    青年脑袋往旁边偏了偏，墨般的乌黑发丝温顺地垂在雪白脸侧：“还可以试玩吗？”
    【npc黑衣：73】
    黑衣工作人员声音更沉闷了：“可以，您可以先试玩三分钟，再决定要不要玩完整的。”
    见卫左不说话，他补充道：“而且试玩的三分钟里您也可以随时选择暂停，我们一定会保证您的安全。”
    卫左与黑衣工作人员四目相对。
    他如今算是体会到两个都能更容易获得他人好感的buff叠加起来到底有多恐怖了。
    只是对视了一会儿，好感度都快突破80了。
    “那就麻烦你了。”
    试玩对卫左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三分钟的试玩相当于给了三分钟试错的机会。
    旁边坐在地上休息并听完了全程对话的几个玩家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胖子玩家哆嗦着手指向卫左，悲愤道：“为什么她有试玩的机会？我们没有？你浓眉大眼的怎么还玩双标呢？！”
    戴着面具的黑衣工作人员冷漠道：“所有玩家都有试玩的机会。”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你们没有问。”
    “我们没问你就不说吗？”
    “你们没问我为什么要说？”
    胖子表情更悲愤了：“她也没问啊！你怎么就主动说了！！！”
    黑衣工作人员依旧很冷静：“她好看。”
    全场寂静无声。
    被打击到的胖子痛心疾首地说道：“你身为游乐园的工作人员，怎么可以看菜下碟？你这样也太没有职业道德了！”
    闻言黑衣工作人员眼神终于有了变化。
    他斩钉截铁道：“我确实没有职业道德。”
    全场第二次寂静无声。
    就在这时卫左伸手指了下旁边的陆双鲤，眼角眉梢都带着温柔笑意。
    “我可以带着朋友一起吗？”
    黑衣工作人员摇头道：“尽管所有人都拥有试玩的权力，但我不推荐您这么做，因为如果这位先生一起上去，我们无法保证他的安全。”
    能保证我的安全，不能保证陆双鲤的安全。
    听起来有些许双标。
    不过结合前面工作人员与玩家的对话，卫左这下能百分百肯定这确实是因为好感度高而带来的福利了。
    他扭头对脸色沉郁的陆双鲤说道：“那你在底下等我，等试玩结束后我们再一起玩。”
    陆双鲤沉默半晌，没有回应他，而是询问黑衣工作人员：“试玩能获得积分吗？你们确实能保证他的安全吗？”
    黑衣工作人员声音骤然变得严肃冰冷：“试玩可以获得积分，请这位先生放心，我们一定会保证这位女士的安全。”
    感觉到身边人的躁动，卫左安抚性地拍了拍陆双鲤肩膀：“三分钟而已，不会有问题的。”
    然而保持乐观心态的卫左并未获得乐观结果。
    被动“美人薄命”除能让他更容易得到玩家和npc的好感度外，还能让他更容易遇到危险。
    海盗船的摆动幅度逐渐变大。
    卫左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几个玩家会吐了。
    谁家海盗船恨不得直接摆出360度啊？
    在达到最大幅度的时候，青年身前的安全杠毫无预兆地弹起来了。
    不仅如此，他面前还突然出现了一群穿着破破烂烂海盗服的骷髅架子，他们手中拿着锈迹斑斑的海盗弯刀，周围还响起了海浪的声音。
    卫左规规矩矩地坐在座椅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这群似是在寻找什么的海盗。
    工作人员拿着喇叭喊道：“距离试玩结束还有一分钟左右，请问您是否要选择结束试玩？”
    按照人设卫左是应该要求结束的。
    因此青年耳畔角色ooc的提示音接连不断。
    【角色ooc程度：40】
    角色ooc程度超过30会受到电击，此刻小演员再次体会到了遍布全身的疼痛，但他依旧没有按照人设走。
    卫左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面前海盗们的动作停顿一瞬，随即变得更加急切起来。
    他们在海盗船上随意地行走着，白骨上开始长出血肉，穿的衣服也在变新，逐渐褪去锈迹的海盗弯刀闪着寒光。
    卫左往旁边走了一步。
    霎时间所有海盗都转向青年所在位置，海浪声越来越大，给人一种自己真的在海上的错觉。
    在海盗们朝自己扑过来前，卫左坐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海盗们失去目标，又开始了漫无目的的闲逛。
    【叮咚——】
    【恭喜玩家解锁了海盗船第一条正确规则】
    全球逃生游戏的提醒接连响起。
    【海盗船守则】
    【1假如海盗船运行过程中，您所在位置上的安全杠松开了，请保持冷静，不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离开座位。】
    【2海盗船是一项有趣的娱乐项目，请确保您在游玩该设施时不要过于沉默，以免海盗船以为您不喜欢它。】
    【嘀——】
    【检测到您解锁了海盗船的正确规则一，请从以下三个选项里选择出一个您认为最适合自己的做法】
    【1公布规则（之后来游玩海盗船的玩家都能看见您解锁的这条正确规则）】
    【2隐藏规则（将您解锁的这条规则隐藏起来，等待其他玩家的解锁）】
    【3更改为错误规则，直到有玩家再次解锁正确规则（可参照之前的错误规则一）】

 第222章 你管这个叫儿童碰碰车吗

    第223章 你管这个叫儿童碰碰车吗
    卫左当然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更改规则。
    试玩结束。
    卫左从海盗船上下来后黑衣工作人员立刻迎了过来：“请问您是否要选择继续游玩该项目，正式游玩该项目需要花费约十分钟。”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戳中了哪个点，原本休息好准备离开的胖子玩家弯下腰再次发出呕吐声。
    他旁边的几个玩家脸色也不是很好。
    十分钟啊……
    想起海盗船那恨不得摆成360度的弧度，卫左再一次深深理解了这些玩家为什么会吐。
    别的海盗船是想让游客体验到刺激。
    这个海盗船是想让游客刺激到不想再体验。
    “试玩或者游玩一次可以获得一积分。”
    黑衣工作人员刚说完，一个穿着青蛙服装的工作人员突兀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从随身携带的青蛙小包取出积分硬币递给卫左。
    就在这时以胖子为首的那几个玩家做出了要离开的样子，他们溜溜达达地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卫左看着这群玩家的背影，尾指上的恶戒仍然在源源不断传来冷意。
    现在的人果然个个都是影帝。
    几分钟后，卫左和陆双鲤来到海盗船上。
    刚上去，一股刺鼻的浓郁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陆双鲤拧眉盯着地板上的血渍，看颜色应该是不久前的……
    “是他们？”
    玩偶修复师很快就联想到那几个在卫左开始试玩前就拿到积分，却迟迟没有离开这里的玩家。
    “也许是。
    卫左坐到自己试玩时坐的那个位置上，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总之判断规则是否正确的最快方式就是找个实验品。”
    试玩时他就看见了这滩血迹，后来又出现了那些拿着武器的海盗……
    坐在卫左旁边位置上的陆双鲤见对方没有多说的想法，便没有接着说下去。
    二人均已落座。
    黑衣工作人员像模像样地检查着安全杠。
    为什么说是像模像样呢？
    因为海盗船摆到最大弧度的那一刻，卫左面前的安全杠又弹起来了。
    这次卫左伸手想用蛮力把安全杠压下去，可惜提示音立刻出现。
    【角色ooc程度：20】
    啊，忘记我现在是朵柔弱的小白花了。
    他偏头看向陆双鲤。
    经过餐厅一事后，小演员已经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可怜兮兮颤声道：“陆哥……”
    能背动黑棺的陆双鲤立即伸手将安全杠强行压下去，如今与其说是安全杠在保护卫左，倒不如说是他在保护卫左。
    没有技巧，全靠蛮力。
    大约半分钟后，海盗们再一次出现了。
    陆双鲤神色镇定地看着这群恍若从隔壁海上恐怖片抓来的海盗，在呼啦呼啦的海浪声中用沙哑的嗓音小声说道：“以后你还是叫我名字……”
    在剧烈翻涌的海浪声中，普通人是不太可能听见这句话的。
    然而耳朵极其敏锐的卫左听到了。
    小演员转头看向玩偶修复师，惊讶发现对方侧脸、耳朵甚至是脖子都红得滴血。
    察觉到身边人视线，陆双鲤声音更小：“我不习惯……”
    卫左懂了。
    他从善如流道：“好的陆哥，没问题陆哥。”
    被卫左突然升起的恶趣味扼住喉咙，陆双鲤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别闹……”
    就在玩偶修复师被小演员一句一个“陆哥”搞得毫无招架之力时，船上的海盗们如同发现了什么似的朝着这边聚拢过来。
    二人瞬间收声，卫左好整以暇地看着再次恢复到原来状态的海盗们。
    全球逃生游戏的提示音一个接一个响起。
    海盗船的守则也再次出现。
    【海盗船守则】
    【1假如海盗船运行过程中，您所在位置上的安全杠松开了，请保持冷静，不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离开座位。】
    【2海盗船是一项有趣的娱乐项目，请确保您在游玩该设施时始终保持沉默，以免惊吓到海盗船。】
    这才是海盗船的准确规则。
    终于知道正确规则的卫左与陆双鲤就像两座石像一样待在自己位置上。
    不动、不说话。
    哪怕海盗船的弧度逐渐起飞，让人怀疑这东西是不是要变成空中飞船时，二人也只是脸色比上去前苍白了些许。
    下船后，卫左极其冷静地想道：“我以后再也不会玩海盗船了，不对，应该是我以后再也不会去游乐园了。”
    黑衣工作人员走上前来：“请问您还要再体验一次该项目吗？”
    “根据海盗船规定，每位游客每天可以体验三次该项目，还有每个玩家只能试玩一次。”
    卫左忍住干呕的欲望，艰难微笑道：“我和朋友准备先将游乐园里的项目都玩一遍，暂时不考虑重复玩同一个项目，”
    闻言黑衣工作人员沉默了会。
    半晌，他压低声音道：“为了您的游玩体验，我们真挚的建议您不要过早进入鬼屋游玩，本园的鬼屋比一般的鬼屋更恐怖，可能会影响到您的游玩心情。”
    也就在此时，卫左看到工作人员头顶好感度突破了80的大关。
    可惜蛊惑只能对玩家使用，不然他都想试试这个绝对成功的蛊惑是什么……
    等等，自己身边不是有个80以上的玩家吗？
    冷不丁意识到还没有看过陆双鲤好感，卫左当即转头看向陆双鲤头顶。
    【玩偶修复师：……很高】
    卫左愣了一下。
    这是个什么操作？
    察觉到小演员的愣神，玩偶修复师边接过忽然出现的青蛙服装工作人员递来的积分硬币，边转头看向对方：“怎么了？”
    回过神的青年眼神复杂：“看你头顶上对我的好感度。”
    “嗯。”
    陆双鲤点头：“我们接下来去哪？”
    卫左眼神更复杂了：“你不好奇你对我的好感度是多少吗？”
    “没有这个必要。”陆双鲤语气平静，“我对你的好感度不是用数字能衡量的，就算你对我使用了那个会清零好感值的技能，也不会改变半分我对你的感情。”
    确实没有用数字衡量。
    “你想玩碰碰车吗？”不知何时拿出游乐园地图的玩偶修复师转移话题道，“离这里最近。”
    “走。”
    小演员将视线从对方头顶收回。
    两人根据游乐园地图指引来到碰碰车附近。
    碰碰车场地大概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几十辆各种外壳的碰碰车安静待在原地。
    卫左二人先去查看了挂在围栏上的守则。
    【碰碰车守则】
    【1为增加趣味性，碰碰车有时模拟出真实车祸时的声音，请游客们在遇到这种情况时保持冷静，不要离开自己所乘坐的碰碰车。】
    【2为增强代入感，碰碰车有时会模拟出真实车祸时会受到的部分伤害，请游客们在遇到这种情况时保持冷静，不要在游玩结束前让碰碰车停下。】
    看完碰碰车守则后，卫左心中大致清楚了这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碰碰车。
    倒也还能接受。
    在卫左和陆双鲤商量时，一个红衣工作人员走过来说道：“你们要游玩这个项目吗？确定的话我给你们拿免责协议。”
    说完，他从手中的文件袋里拿出两张a4纸。
    【碰碰车免责协议书】
    甲方：梦幻游乐园碰碰车场地管理方
    乙方：
    鉴于：
    甲方提供碰碰车场地及相关设施，乙方自愿参与碰碰车活动，为防止碰碰车活动中出现意外情况，保障乙方的人身和财产安全，甲乙双方约定以下条款。
    一、乙方在参与碰碰车活动前，应仔细了解具体的碰碰车活动内容及存在的风险，并自愿承担由此带来的一切风险。
    二、乙方在碰碰车活动中……
    卫左看到这里时就没有再继续看下去。
    什么东西？
    免责协议？
    只听说蹦极这种极限运动也许需要签免责协议的卫左嘴角弧度渐渐消失。
    碰碰车、免责协议、生死与游乐园无关。
    什么样的碰碰车才需要签生死状？
    卫左在一瞬间有种拔腿就走的冲动，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碰碰车是个高危项目，负责这个项目的也是高危人物。
    察觉到面前二人有离开这里的意思后，红衣工作人员气势骤然变得冰冷。
    他阴恻恻地说：“来都来了，二位还是玩一把再离开。”
    看似在建议，实则眼神恐怖像要吃人。
    【npc红衣：10】
    红衣工作人员与黑衣工作人员不同，好感度在0和20之间反复横跳，目光倒是始终如一的阴森可怖。
    很明显，卫左他们今天是必须要玩这个需要签生死状的碰碰车了。
    见二人半天没有开口，红衣工作人员脸上表情扭曲了一瞬，压低的嗓音嘶哑难听：“你们真的不想来玩吗？都已经到这里了，就这样离开有些可惜。”
    话里话外是遮掩不住的威胁之意。
    虽然游戏里没说不可以攻击工作人员，似乎给了玩家一个机会。
    但卫左跟陆双鲤俱有种感觉，眼前这个穿着红色工作服，没有戴面具的工作人员很危险，比先前那个黑衣危险数倍。
    “那就玩一把。”
    在工作人员再次出声前，卫左开口道：“麻烦把生死状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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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3章 吃我一发召唤术

    第224章 吃我一发召唤术
    碰碰车场里只有十来个玩家。
    看表情应该也是被红衣工作人员恐吓来的。
    还有大概二十多个碰碰车没有坐人。
    但红衣工作人员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在清点完人数后便开口道：“游玩该项目需要三十分钟，请各位游客在此期间务必遵守碰碰车守则。”
    “假如倒计时结束前场上只剩下一名游客，我们将会提前结束该项目，祝各位好运。”
    轻飘飘丢下一个重磅炸弹后，红衣工作人员便走出了碰碰车场地范围。
    空气安静的可怕。
    【叮咚——】
    【死亡碰碰车即将开始！三！二！一！】
    须臾，一个童声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
    紧接着他们坐着的碰碰车便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目标直指其他碰碰车！
    卫左反应过来后立刻伸手去控制方向盘。
    幸运的是，这游戏不是真的车玩人。
    发现自己能够正常控制碰碰车的卫左立刻调转方向朝着右边空旷处过去，与此同时一辆碰碰车冲过了他方才所在位置。
    “砰！”
    没来得及刹车的那辆碰碰车车头撞到了另外一辆碰碰车车头上。
    两车相撞，没有烟雾，车子毫发无损。
    但坐在车上的游客却受伤严重。
    他们就像真的经历了重大车祸般，身体出现挤压变形的样子，额头、脸上等地方都有伤，鲜血直流。
    显然这就是碰碰车的第二条守则，模拟真实车祸所受到的伤害。
    至于是不是部分，客观来说，完全不是。
    卫左淡定自若地驾驶着碰碰车。
    也许是为了让游客们得到更好的“体验”，碰碰车没有迅速减速的能力，大多数时间只能通过预判来躲开其他碰碰车的袭击。
    尽管没有驾照，也没怎么开过车，但小演员还是在这片场地里如鱼得水。
    就是放不进碰碰车里，又有三米距离限制的棺材在场地里翻滚的样子有点……离谱。
    卫左很久以前的担心在今天变成了现实。
    “卧槽！这棺材还会走路？！”
    “哎哎哎哎让一下！让一下啊啊啊——”
    “看我一个左漂移——哎嘛怎么往右去了？”
    “让开啊啊啊啊！”
    “垃圾游戏不得好死！草草草——”
    “你说得对！但碰碰车是一款……中间忘了，后面忘了，前面也忘了！哦啦哦啦哦啦……”
    碰碰车场地里回荡着游客们高兴的声音，他们通过各种语言展现出了自己对这个项目的喜欢。
    然而同仇敌忾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本来还在尽量避免与其他碰碰车相撞的游客们忽然想起他们是竞争关系。
    刹那间，众人默契地收起声音。
    安静到落针可闻的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欢乐时光就此结束。
    最先被盯上的是卫左与陆双鲤。
    这两人都在方才的混乱中表现得游刃有余。
    这也许刺激到了玩家们的好胜心，也许是别的什么因素在悄悄影响他们，总之卫左发现周围玩家看自己眼神不对劲了。
    就好像今天早上被演讲师影响的玩家们。
    这些玩家面上带着愤怒，眼中隐隐有疯狂。
    面对此景，一点也不慌的卫左操控碰碰车精准避开每一个想创自己的碰碰车。
    失去理智的对手反而更好对付了。
    耳边角色ooc的提示音时有时无，超过30后的电击惩罚也时有时无，让人不禁怀疑这游戏是不是坏掉了。
    电击没有过多影响到卫左的行动，他在逐渐习惯抽风的游戏与抽风的碰碰车。
    哦，还有玩家们的抽风。
    慢慢的，青年开始思考怎么用最小的代价来“碰瓷”其他玩家。
    总是被一群玩家围着针对，他也有些烦了。
    反正迟早都是要解决的。
    但人算不如天算。
    开着开着，意外突如其来，卫左这辆碰碰车的刹车与油门毫无征兆地失灵了，并且眼见着他马上就要与某辆外壳是钻头模样的碰碰车来个亲密接触。
    卫左表面平静如水，内心骂得很难听。
    说容易遇到危险就是容易遇到这种危险吗？
    还有对面那辆碰碰车上的玩家是疯了吗？
    旁边视线一直若有若无黏在好友那儿，因此第一时间就看出不对劲的陆双鲤当机立断调转方向加速想去截车。
    “砰！”
    三辆碰碰车同时停下。
    车子依旧没有任何损伤，车上三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
    由于“美人薄命”的被动在身上，卫左是三人当中受伤最严重的那个。
    小演员头抵在方向盘上，一只手松松握住方向盘，一只手无力垂下，极为可怕的晕眩感令人难以进行思考，他的五脏六腑似乎都被撞碎了。
    眼前笼罩着层朦胧的红色，耳边是连绵不绝的嗡鸣声。
    就在这时全球逃生游戏的提示响起，它提醒卫左可以召唤npc出来帮忙。
    “当前……滋滋滋……离您、您……最近的npc是……”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着，全球逃生游戏的电子音忽远忽近，断断续续。
    基本失去思考能力的卫左“嗯”了一声。
    他其实根本没有听清对方的话。
    【嘀——您已选择召唤对象】
    【被召唤者将在五秒后到达此处】
    浓浓白雾从四面八方涌来。
    选择用车拦车，才从堪比真实车祸的撞击中醒过神的陆双鲤大半张脸都被鲜血浸透，他下意识去看卫左情况，却被剧痛压得弯腰。
    自己都这样了，卫左肯定受伤更重。
    想法一出，玩偶修复师立刻伸手去开身边的玩偶箱。
    只是他手抖得厉害，试了几次也没有打开。
    皮鞋与水泥地面接触时发出的声音让玩家们注意力集中到一处。
    从雾中走出的男人五官俊美，气质矜贵。
    假如卫左醒着，他一眼便认出这是狂欢马戏团的魔术师。
    长身玉立，神色波澜不惊的魔术师没有将目光分给其他任何一个人，视线牢牢锁定在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卫左身上。
    “啪嗒。”
    玩偶修复师终于将玩偶箱打开了。
    见此魔术师打了个响指。
    两只玩偶猫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其实他很想直接把小演员给抱出来，但性格里那点死板与保守让男人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
    所以魔术师只能保持着最绅士的姿态走到对方旁边，弯腰将玩偶猫放进小演员怀中。
    “没事了。”
    并不懂怎么安慰人，也从来没有安慰过别人的魔术师低声道：“我会处理好的。”
    卫左受伤太重，两只玩偶猫一起也无法在短期内让他恢复，因此并未听见魔术师的话。
    他甚至都不知道对方在这里。
    而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全球逃生游戏正唯唯诺诺地听着五八骂骂咧咧。
    “你有点用行吗？之前清河大学还能用只有一个系统分身乏术来解释，现在七八个系统跟你一起管理一个游戏，还能出这么大漏洞！你还做什么系统啊？你直接把自己送去回收站销毁！”
    【抱歉】
    全球逃生游戏，确切来说是全球逃生游戏1号感觉它最近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道歉。
    【目前还未找到入侵者痕迹，还是要请您多多帮衬】
    五八冷笑一声：“废物。”
    全球逃生游戏1号无法反驳，毕竟如今它对这个副本的控制权已经只剩下80了，并且这个数值还在不断往下降。
    如果放在平常倒是没什么，毕竟它可以靠不断输入新玩家来一步步找到入侵者。
    问题这是一个限时副本，还是一个大型活动内的副本。
    如果任由入侵者继续拿走控制权，最后很有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导致这个系列的副本控制权都被夺走。
    玩家们会跟在清河大学里一样与游戏断开连接并且永远留在副本里，然后迎来死亡。
    当然，死点玩家无所谓。
    重点是入侵者有可能借着这次机会开始抢夺整个游戏的控制权。
    假如入侵者首要目标不是这个副本，全球逃生游戏1号早就将此事报告给上面了，哪怕最后会遭受处罚，也肯定比酿成大错生不如死的好。
    但偏偏是在这个副本里。
    这个有五八的副本里。
    全球逃生游戏1号一边庆幸一边暗戳戳地找到了对方。
    尽管被恶狠狠地骂了一顿，还差点被揪出来暴打一顿，但好歹是同意合作了。
    唉……这怎么就莫名其妙被入侵了呢？到底是哪个鳖孙干的好事啊？不会又跟宇宙狂欢会有关系？它们不是还在重建吗？
    难不成和系统总局那边有关系？
    想到最近自己收到的消息，全球逃生游戏1号再很多次产生了辞职想法。
    这死工作谁爱做谁做！它早晚得不干了！
    不单单全球逃生游戏1号心中憋着气。
    五八现在也憋屈得很。
    由于不清楚入侵者的底细，再加上全球逃生游戏对这个副本控制权低于90，它只能小心翼翼地进行查探。
    但凡全球逃生游戏早点来找它，五八都能直接大开大合地进行搜索。
    根本不用担心副本崩塌之类的事情。
    现在好了，转眼间又回到在清河大学那种手脚完全无法施展开的麻烦状态。

 第224章 逐渐爆发的矛盾

    第225章 逐渐爆发的矛盾
    五八有些不冷静。
    任哪个系统只是出门一小会儿，回来后却发现宿主差点死掉时都会不怎么冷静的。
    跟过来的全球逃生游戏1号试图解释。
    【这个真跟我没关系，按照身份卡设定这些玩家本来不可能对卫左动手的，这都是那个入侵者的错，您打了这些玩家后就不能打我了】
    【首先声明我对卫左绝对没恶意，这身份卡上的技能可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您打了这些玩家后就不能打我了】
    五八：“……你有病？”
    有求于人的全球逃生游戏1号能屈能伸：“您要这么觉得，我也没有意见，但您打了这些玩家后就不能打我了。”
    它真的是被打怕了。
    尤其上次的“牢笼”事件。
    它面对的可是刚从笼子里出来愤怒值爆表的凶猛野兽！
    全球逃生游戏1号真真体会了一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总而言之是能让它未来在遇到这种宇宙狂欢会与五八起冲突时，会毫不犹豫选择站在五八这边的程度。
    它是真的害怕。
    听了好半天废话的五八不耐烦地冷冷道：“跟你没关系，滚。”
    【好的】
    全球逃生游戏1号滚了。
    在烦人的家伙离开后五八终于能平心静气地观察卫左现在的状态，然而越观察它就越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
    它刚进入这个副本没多久便开始忙着找那个入侵者，因此有些忽略卫左的情况。
    原本它想着的是卫左身份卡技能特殊，又有陆双鲤这个移动治疗包在，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明面上确实也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
    但五八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隐藏问题。
    在它还没有提出沉睡这事前，卫左遇到危险是会主动呼唤它的，尤其是遇到那种直接关乎生死的事情时。
    然而就在刚才卫左濒临死亡时，它却没有收到对方的召唤。
    没有。
    一次都没有。
    在生命垂危时，卫左一次都没有呼唤过它。
    这个认知让五八心中难得升起对于卫左的怒气，它决定待会就找时间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浑然不知自己不久后就会迎来狂风暴雨的卫左还在休养生息，顺带欣赏用他现存所有npc好感值召唤来的魔术师表演“艺术”。
    青年怀里用来治疗伤势的两只玩偶猫一点一点缩水，直至完全消失。
    与此同时陆双鲤收到了游戏提示音。
    【玩偶箱上限降低为96】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正在治疗自己的玩偶兔，也许并不是治疗一次，玩偶箱上限就减一，而是每消耗一个玩偶，玩偶箱上限就减一。
    不过根据身份卡对玩偶箱的介绍，他应该能通过消耗积分硬币，重新把上限加回来。
    另一边。
    在有限的时间里，魔术师解决了碰碰车场地里除卫左和陆双鲤以外的所有玩家。
    由于这次是全球逃生游戏找他来帮忙的，他原本被封印至原有实力十分之一的能力恢复到了原有的十分之三。
    接近一半的力量已经够用了。
    卫左目前获得的npc好感值太少。
    以至于魔术师刚处理完其他玩家就给仅剩的二人表演了一个凭空消失。
    道别时间都没有。
    对方消失后，卫左操纵着被魔术师修复好的碰碰车在场地里到处乱转，无意间看到场地外有个熟悉身影一闪而过。
    “似乎是那个晕船的胖子玩家？”青年漫不经心地想道，“看起来是个麻烦啊……”
    游玩碰碰车结束。
    全程没有出现过全球逃生游戏的提示音。
    看起来碰碰车守则上都是正确规则。
    这样想着，卫左接过穿着青蛙服装的工作人员递来的两枚积分硬币。
    截止目前他已经有五枚硬币了。
    “这两个项目都挺消耗精力的。”陆双鲤从兜里拿出梦幻游乐园地图：“我们接下来去游乐园休息区看看怎么样？”
    卫左点头：“好。”
    去休息区总不会再遇到什么危险了？
    二人一路朝着游乐园休息区过去，路上没怎么碰到过其他玩家，只不过他们很快便发现身后有只可能会隐身的小虫子在跟着。
    能感应到恶意的戒指持续处于低温状态，卫左眼中渐渐汇聚起杀意。
    梦幻游乐园休息区很大，有很多店铺，但放眼望去店里有工作人员的店铺只有三个。
    服装店、饮品店、纪念品店。
    服装店里是一个白衣员工与一个红衣员工；饮品店里是两个红衣员工；纪念品店里是两个黑衣员工。
    两个店里的红衣员工都没有戴面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起来区别不大。
    唯一区别是服装店里的红衣员工戴帽子，而饮品店里的红衣员工中有个人没戴帽子。
    卫左在三家店门口都呆了一会儿。
    服装店、饮品店的两个员工好感度加起来和纪念品店里的一个黑衣员工差不多，明眼人都知道应该选择哪家店。
    于是二人走进纪念品店里。
    “叮铃铃——”
    门口挂着的风铃随游客推门动作而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店里有空调，温度适宜。
    两个带着面具的黑衣员工站在柜台后，目光凝在推门而入的卫左身上。
    【npc黑衣：65】
    【npc黑衣：63】
    好感度较高的黑衣员工率先开口：“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卫左对他笑了下：“我们进来看看。”
    “请随便看。”得到回应的黑衣员工头顶好感度升高了一点，透过面具的声音显得沉闷，“购买纪念品需要用积分兑换梦幻货币，请问需要我为您叫来青蛙员工吗？”
    “谢谢，暂时不用。”卫左视线在二人背后的巨型青蛙徽章上停留一瞬，随即收回。
    在店里简单看了一圈后，玩偶修复师与小演员坐到店里的长沙发上，淡定地当着两位店员面开始闭目养神。
    两位店员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卫左，里面没有一丝恶意。
    “叮铃铃——”
    有新的游客进入店里。
    已经恢复正常的恶戒温度猛降，青年状若不经意地睁开双眼看向新来游客。
    是那个晕船的胖子玩家。
    多半也是跟他们一路的那个跟踪者。
    胖子看到他们后露出惊讶的表情，正想开口却被陆双鲤打断：“你跟着我们走了这么久，是想做什么？”
    “啥？”
    胖子脸上的疑惑茫然不似作伪。
    他摸着后脑勺有些无语地说：“兄弟我们之间是不有啥误会？我就是来休息区看看，发现就这家店里有玩家才进来的。”
    胖子说话时门外快速闪过几个身影。
    陆双鲤一时被分去了注意力，这场对话的主控权就落到了胖子手中。
    坚信这两人拿不出证据，胖子说话时底气很足，气场也丝毫不弱。
    卫左不太习惯外人居高临下地看自己，也不喜欢被外人牵着鼻子走，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声音淡淡。
    “误会？”
    比胖子高出一个头的青年眸色冰冷漠然，犹如死水般波澜不起。
    这种眼神让胖子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
    可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心有余悸地掐了掐掌心，被一个眼神吓得不打算在这里继续逗留下去。
    原先他就没准备招惹这两个一看就不简单的玩家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就跟在了他们身后，最后还主动把自己暴露出来……
    胖子掌心、背后等地方冒出汗水。
    自己是什么时候中招的？
    “我走，我走行了……”心里头发虚的胖子面上依旧维持着正常人遇到诬陷，却又无法还击时那种愤怒又憋屈的表情。
    看不出一丝破绽。
    卫左眼神幽深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可惜有规则限制着……
    胖子走到门口时，忽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危机感，强烈到让他瞬间用出了珍贵的防御类特殊物品。
    可惜为时已晚。
    数不清的墨黑线条如毒蛇般紧紧缠绕在胖子身上，黑线越收越紧，胖子脸色由红变紫，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全身的肥肉都从黑线与黑线之间溢出鼓起。
    看起来像是即将要爆炸的气球。
    下一秒。
    “砰！”
    爆炸声震耳欲聋，血肉四处飞溅。
    卫左怔怔地看着从胖子身上落下后重新与地面融为一体的黑线。
    这是恶意黑线，但杀死胖子的人不是他。
    就在这时五八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话语中夹杂着一些不解：“你最近怎么了？遇到事情为什么不和我说？”
    无人回应自己，五八似乎本来也没想听到卫左的回应，继续自顾自道：“自从我提出半沉睡这个事情后，你好像就变得很能忍，遇到什么程度的危险都不会主动呼唤我。”
    说到这里它轻笑一声，那笑声中莫名夹带着几分压迫感。
    “是我很拿不出手吗？”
    “还是你觉得我很弱不能保护你吗？”
    没等卫左开口，五八接着道：“哦，不对，这件事说起来算是我的错。”
    “我没有确切告诉过你，只要你遇到危险我就会从沉睡中苏醒，所以你以为我还在沉睡？不想来麻烦我？”
    “左子，是这样吗？”
    “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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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5章 你今天印堂发黑哎

    第226章 你今天印堂发黑哎
    卫左没有想到五八会突然发难。
    从胖子被恶意黑线活生生勒成碎块开始，一切好像就变得不对劲了。
    脑中声音慢条斯理地说着话：“荒岛上被鬼怪追杀的时候，凌晨在旋转木马上差点被角色ooc的电击惩罚弄死的时候，刚才遭遇车祸险些死掉的时候……”
    “你一次都没有呼唤过我。”
    “你很怕死，但在这些生死关头你一次都没有呼唤过我。”
    “卫左，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卫左，说话。”
    脑海中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咄咄逼人。
    一句又一句话砸过来，裹在米白羊羔毛外套的青年脸色愈发苍白，鬓角被汗水浸湿，垂至肩颈的黑发如绸缎般披散下来。
    察觉到身边人状态不对，陆双鲤投去关心的目光：“怎么了？不舒服吗？”
    卫左摇头，坐回到沙发上。
    青年眼神放空，看似在发呆。
    “我……”卫左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完全找不出合适的理由，他最近这几次的确没有主动想过找五八帮忙。
    他始终惦记着五八沉睡的原因，他总觉得对方沉睡不是去闭关修炼。
    有很大可能，是受了重伤所以不得不重伤。
    卫左想着的是反正没到绝路，没有必要遇到点危险就把五八唤醒，他没有解读出来对方当初那句“你有危险，就醒了”背后暗藏的意思。
    看到青年紧张不安的模样，本来还想严厉点让人意识到这个问题严重性的五八叹了口气。
    说到底还是它让卫左感到了不安。
    卫左有什么错呢？
    是它大意才被牢笼困住，导致最后身受重伤只能靠沉睡疗伤；也是它沉睡时没有交代清楚，让卫左拿不准主意……
    刚开始的那点怒火已经尽数消失，五八冰冷的声线回归平常。
    “是我的错，是让我让你产生了误会。”
    浑然不知五八坎坷心路历程的卫左迷茫地微微睁大眼睛，声音很低：“什么？”
    五八淡淡道：“我说以前是我不对，让你产生了我不够强大的误会。”
    “我知道你觉得我沉睡是因为受了伤或者什么其他不好的原因，但哪怕真是这样，你也没必要因此变得畏手畏脚的。”
    “卫左，你别低估我了。”
    “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只要我自己不愿意，这片宇宙中就不会有能杀死我的存在。”
    “因此不管我遇到了什么糟糕的事情，就算前路是十死无生，我最后也能硬造出一条生路，在我这里不可能有永不放晓的夜晚。”
    “我此生从未体会到过一败涂地的滋味。”
    “但是我体会过无数次大获全胜的畅快。”
    脑海中堪称温和的声音让卫左有些恍惚，他很少听五八主动提及它到底有多强，平时只能从那些日常细节里窥见一二分。
    五八平静而沉稳地说道：“只要你想，我随时都可以马上成为这个副本甚至这场全球逃生游戏的唯一规则。”
    “只要我还活着，你想做什么都行。”
    卫左和五八认识了五年多。
    近两千个日夜里，五八从来没有对卫左说过哪怕一句重话，也从来没有让两人之间的矛盾活到第二天过。
    所以方才五八用近乎质问的态度一句句说出那些话时，卫左有那么一刹那脑子是空白的。
    他能明白五八的意思。
    这件事说到底就是他们之间的信任问题。
    这个问题说大也不大，说小却也不小。
    假如处理不当，他与五八的关系可能就会出现一条难以愈合的裂缝。
    这是卫左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
    所以他一直在想到底怎么完美处理这个问题。
    但很快卫左就意识到这段关系里自己对五八的信任程度真的远远不够。
    对他生气的是五八，最后话音一转就将错全部揽到自己身上、顺带架好梯子让他能够轻松下台的也是五八。
    回顾过往种种，他们之间不管发生什么样的矛盾，最先低头的那一个大部分时间都是五八。
    卫左低下头，遮掩住眼中翻滚涌动的情绪。
    五八并不知道自己今天这番话给卫左带来了什么影响。
    它早就清楚对方本质上和遇到事情就缩回壳子的蜗牛差不多。一般人有它这种外挂早就恨不得统治世界了，卫左却是越发收敛低调，不到万不得已时绝对不做出格的事情。
    它确信卫左直到现在都在担心一件事，那就是某天它会离开他。
    自己做出多少承诺都是没用的。
    不过对待蜗牛当然要无比耐心温柔，就算对方永远也改变不了本性也一样。
    毕竟最先是它先强行找到对方的。
    地球时间2018年9月26日11:07。
    “小左？”
    陆双鲤皱眉看着从胖子突然死去后就脸色不佳的卫左，尽力放缓声音道：“吓到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卫左摇头。
    小演员刚要开口说话，突如其来的全球逃生游戏提示音打断了他。
    【嘀——】
    【通知：有玩家使用积分兑换了梦幻游乐园规则的完整第七条规则】
    【现在公布梦幻游乐园完整第七条规则】
    【7游乐园的所有设施都是安全的，前提这个设施属于游乐园。每个属于梦幻游乐园的游乐设施的入口处，必有该游乐设施的样貌以及使用方法描述。】
    黑衣员工们在提示音消失后异口同声道：“完整规则将会出现在梦幻游乐园守则上，各位游客可以随时查看。”
    卫左没有拿出游乐园守则，他定定看着门口那滩还没有处理的血肉上。
    青年视线转而移到黑衣员工们身上：“他出事的时候为什么你们没有去帮忙？工作人员不是应该对游客负责吗？”
    两个员工中好感度更高一点的员工道：“没有游客的允许，我们不能主动提供帮助。”
    另一个没说话的员工抬头看了眼店铺里的监控摄像头位置，声音染上几分紧迫：“抱歉，烦请二位先离开这里，在有其他游客在场的情况下，我们无法进行清理工作。”
    奇奇怪怪的员工。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无意找麻烦的卫左自然是同意。
    二人起身离开纪念品店。
    刚走出店门，大门关上，卷帘门落下。
    卫左转头看向旁边的服装店，惊讶地发现服装店也和纪念品店一样落下了卷帘门，再去看饮品店，情况相同。
    难道它们也开始了清理模式吗？
    印象中在胖子还活着时，门外确实路过了几个玩家的卫左眉尖微蹙。
    “芜湖！起飞啦啦啦——”
    轮子滑过地面的声音与女声同时响起，打断了小演员的思绪。
    踩着滑板过来的少女一身休闲装，戴着天蓝色头戴式耳机，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气息。
    陆双鲤还记得她。
    游戏刚开始时骂骂咧咧的滑板少女。
    卫左抬眸看向离这里越来越近的滑板少女。
    【重症精神病人：40】
    从未设想过的身份出现了。
    “嗨！嗨！我命中注定的老婆中午好啊！”滑板少女在二人旁边停下，然后冲卫左眨了眨眼睛。
    从未设想过的称呼出现了。
    大受震撼的卫左与陆双鲤默契地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看着少女，谁也没说话，但从表情可以看出来他们是无话可说。
    完全没觉得自己称呼一个陌生人为老婆有哪里不对劲，重症精神病人对卫左疯狂眨眼睛。
    她深情款款地说道：“哦，这位漂亮到让人恨不得变成隔壁家二大爷的三婶头顶螨虫的宝贝，请问你愿意跟我共进午餐吗？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请你吃头皮上的油脂！”
    从未设想过的邀请出现了。
    卫左只觉得自己的词汇库是那么匮乏，以至于他现在连一个词都蹦不出来。
    总感觉说什么都多余。
    这就是重症精神病人的语言艺术吗？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你拒绝我？呵呵，没关系。”
    就在卫左绞尽脑汁想回复时，滑板少女陡然换了一副面孔：“其实我也不是很想跟你吃早餐，呵呵，你不真以为你美到布灵布灵？”
    “是的，没错，你就是美到布灵布灵！”
    卫左做不出任何表情，他和陆双鲤安静如鸡地看着少女表演发疯。
    “知道吗？其实你今天……”
    滑板少女目光在卫左身上来回打转，面露迟疑，好半天才说出话来：“算了，不管了，宝贝你今天印堂发黑哎！”
    闻言卫左眼神闪烁了下，随即淡定道：“拒绝封建迷信，相信科学，从我做起。”
    “无所谓，我会踩着滑板踏平世间不平，总之我已经提醒过你了。”滑板少女戴上耳机，踩着滑板往前方滑去，“不要去玩那些危险项目了，小心真的变成薄命美人嗷！”
    听到熟悉的词语，卫左不由得转头看向背影渐远的少女，随后便听到了欢快的歌声。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恩恩爱爱牵绳荡悠悠～小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在岸上走哦～哦～～～”
    充满感情的歌声让卫左立刻回忆起了被玛莉安支配的恐惧。
    幸好，少女唱得还挺好听的。

 第226章 自古剧院多悲剧

    第227章 自古剧院多悲剧
    滑板少女的身影在歌声中彻底消失。
    卫左转头看向旁边表情古怪的陆双鲤：“接下来回酒店里吃饭吗？”
    陆双鲤打开游戏面板看了眼时间。
    “好。”
    两人根据游乐园地图的指引回到酒店里，刚进门便嗅到了一股甜到腻人的香味，而香味来源正是酒店大厅中央里那盆突然出现的巨型百合花。
    好感值被清零的npc前台例行说完那句台词后就不再言语，但目光还是落在了卫左身上。
    卫左从前台那里获得过70点好感值。
    因此尽管对方好感度再次升到了50，他现在也只能从前台那里获得30点可使用的好感值。
    “请问这百合是酒店提供的吗？”
    一身白色像个雪团子的青年眉眼弯弯，看起来像是毫无心机的清纯男高。
    前台看似镇定，实则眼睛里已经再次出现了凌晨时那种姐姐看弟弟的慈爱：“这是某位游客为净化酒店空气提供的，您如果也想为酒店绿化做出贡献的话，也可以提供一些绿植。”
    卫左笑容不变：“这样吗？”
    简单夸赞几句这位玩家后，他话音一转：“酒店有对这种绿植进行过检测吗？毕竟是放在公众场合的东西，还是要多注重一点安全。”
    此话一出，前台骤然变得严肃冷漠起来：“这是客人的隐私，我们无权干涉。”
    这个客人的隐私是隐私，其他客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闻多香气后有些头晕目眩的卫左在脑海中喊了一声五八。
    五八回应很快：“我这里有空气清新剂，往百合花上喷。”
    它并未告诉卫左的是，这百合花其实并不是出自某个玩家手笔，更像是出自某个至今还没找到影子的入侵者。
    看酒店前台这样子，全球逃生游戏对这个副本的控制权应该又少了一部分。
    卫左示意陆双鲤放下棺材，然后从棺材里拿出一瓶与现实世界空气清新剂没什么区别的空气清新剂。
    他拿着瓶子对着百合花一顿狂喷。
    “滋滋……滋滋……”
    类似于肉在烤盘上被逐渐烤熟的声音让卫左视线凝固在百合花上面。
    令人感到惊奇的是，百合花的花瓣居然在眨眼间变成了无数只正不断蠕动着的白色蛆虫，这些蛆虫表面有很多腐蚀出的伤口。
    见此五八道：“这是某种繁衍很快的寄生虫，如果任由这盆百合花在这里放着，明天早上半个酒店都会被虫子淹没。”
    卫左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有点恶心。
    “根据香味浓度，估计酒店里四层以下的地方都有这种寄生虫了。”五八接着说道，“你待会儿在电梯里放个驱虫香囊。”
    说着，一个巴掌大的香囊从棺材里抛出。
    精准无误地落进百合花中。
    为防止卫左伸手去捡，五八语速飞快：“这个是杀虫香囊，驱虫的你待会儿自己过来拿，想拿多少都行。”
    最后小演员是抱着一大堆五颜六色的驱虫香囊走进电梯里面的。
    电梯里温度低得异常。
    五八指挥道：“直接扔到地上就好。”
    卫左听话地将香囊全部扔到地上，预料之中听到了熟悉的滋滋声。
    与此同时五八也收到了提醒。
    【您已获得该副本094的控制权】
    此刻梦幻酒店电梯以及电梯以外部分领域的控制权都在它手中了。
    这是它从全球逃生游戏与入侵者两方那里分别薅过来的一点权限，算是它留的一点后手。
    全球逃生游戏实在太不靠谱了，按照这个入侵速度，五八很担心在自己找到入侵者前它就会失去所有控制权。
    浑然不知事情正如脱缰野马般发展的卫左在扔完香囊后就走出了电梯。
    空气中腻人香味渐渐被草药的清苦味所替代。
    “去餐厅吗？”
    自始始终都保持沉默的陆双鲤看了眼卫左背后什么都没有的电梯地面，轻声开口。
    小演员点头道：“嗯，走。”
    酒店餐厅里没有那种香味，只有各种食物混杂在一起后的味道。
    不知是不是时间较早，餐厅里没有几个玩家。
    二人快速吃完午餐后便离开了酒店。
    根据距离远近原则，二人来到了梦幻游乐园地图上标注的剧院。
    剧院大门上面牌子刻着工工整整的四个字。
    梦幻剧院。
    门口挂着红色木牌，木牌上用黑笔写着同样字迹工整的规则。
    【梦幻剧院守则】
    【1尊重剧院里的每一个工作人员，表演期间所有通向外面的出口一律关闭，直到表演完全结束才会打开。】
    【2尊重剧院里的每一个工作人员，表演期间禁止大声喧哗与交头接耳。】
    【3尊重剧院里的每一个工作人员！尊重剧院里的每一个工作人员！尊重梦幻剧院！】
    卫左与陆双鲤推开剧院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条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通道，寒意扑面而来。
    二人后背忽然传来强大的推力，这股力量让他们强行走进了剧院里。
    “嘭！”
    身后大门猛地关上。
    面前通道却亮起了灯光，不算明亮，足够两人看清周围情况。
    通道墙壁上挂着一张张崭新海报，海报内容演员们的剧照，每个演员脸上都挂着弧度一模一样的笑容。
    而且不论卫左往哪个方向看，都能感觉到海报里的人物在看自己。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站着？”
    一个穿着工作装的中年男人气势汹汹地走到两人面前：“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还赖在这里是想浪费演员们的心血吗？！真是太可恨了！”
    突然扣下来的大帽子让卫左明白了守则里为什么多次强调要尊重剧院的工作人员。
    “抱歉，我们是第一次来……”
    小演员低着头，佯装愧疚。
    中年男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过来！跟在我身后！假如你们耽误了表演时间，我就把你们放进搅拌机里！”
    这里确定是剧院，而不是什么土匪窝吗？
    对方不像在开玩笑，卫左与陆双鲤只好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在去往舞台剧表演舞台的路上，二人收到了一份较详细的舞台剧介绍，以及出演人员名单。
    这场舞台剧名为《藏匿》。
    主要讲述的是有一对关系很好的姐妹，二人被贪财的父母分别卖给不同的富商，妹妹从富商那里逃离后跑去找姐姐，却在路上被抓回去，被富商的奴仆们活生生虐杀。
    她心有不甘，怨气难消，于是成了游离于世间却无法接触世界的鬼魂。
    化作鬼魂的妹妹来到姐姐身边，看着姐姐被富商虐待折磨，奄奄一息之际被丢回父母家，父母将姐姐卖进表面光鲜亮丽、背地里什么肮脏勾当都会做的剧院。
    妹妹看着姐姐在苦海中沉浮，只有在看到父母送来的所谓妹妹信物时才会展露真正笑颜。
    父母偶尔会带着一个男孩过来看表演，如果男孩看得高兴，生性吝啬的父母还会给予台上的演员们一点小费。
    后来妹妹才知道那是他们的儿子。
    卖掉两个孩子后的有钱时期重新生下的孩子。
    再后来姐姐不再年轻，变成了剧院里地位最低的员工，不管是其他员工，还是客人，谁都可以随便欺负她。
    姐姐默默忍受着这些羞辱，她这些年偷偷攒下了一笔积蓄，她在等待能够逃离剧院的机会。
    又过了很久，她成功了。
    她满怀希望去找妹妹。
    穿着一身破旧衣衫饱经风霜的女人脸上是这十年来最真诚的笑容，她哼着一首儿歌，那是小时候她经常给妹妹唱的催眠曲……
    最后，姐姐知道了妹妹早在十年前死去。
    在无法承受的悲痛中姐姐选择了自杀。
    妹妹却神奇地附身到姐姐身上，滔天愤怒与仇恨让她做出了一个决定，她要复仇，她要杀死那些满身罪恶的混蛋……
    最后的最后，一场大火烧毁了剧院。
    谢谢嘟咕阿茶、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观众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227章 戏剧来源于生活

    第228章 戏剧来源于生活
    卫左二人在剧院工作人员带领下来到观众席。
    出乎意料的是那里已经有了十多名观众。
    “哎，你们也是被强行拉进来的吗？”一个穿着棒球服的少年在卫左坐下后，满脸好奇地凑过来询问道。
    小演员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你是吗？”
    棒球服少年垮下脸，唉声叹气道：“我心想剧院能有什么危险，就跑过来看了一眼，结果……”
    卫左的视线在少年头顶飘过。
    【高中生：10】
    “你在看什么？”高中生敏锐觉察到了对方从自己头顶掠过的目光，他直勾勾地看着小演员那张漂亮脸蛋，“我头顶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卫左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那可能是我太敏感了。”高中生挠挠头，方才的强势瞬间消失，眼神干净清澈。
    一时间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真单纯还是装的。
    卫左没兴趣跟不熟悉的人拉扯，他下巴微抬示意高中生往舞台上看：“表演要开始了。”
    对方立刻回到自己座位上。
    少顷，音乐声响起。
    最先出现的是一段哀伤的独白，主要讲述了姐姐在剧院饱受折磨的十年里对妹妹的思念，以及希望与妹妹有朝一日重逢的期待。
    紧接着舞台剧演员纷纷上场。
    这场名为《藏匿》的舞台剧时间线是姐姐在剧院工作的第十年，因此有大量倒叙和插叙。
    卫左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卖力的演员们。
    所有演员的演技都好到仿佛自己就是剧中那个角色一样。
    贪财而重男轻女的父母。
    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的富商。
    仗势欺人的仆人。
    冷漠的旁观者。
    各怀鬼胎、捧高踩低的剧院工作人员。
    被父母宠坏的儿子。
    以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姐姐在苦海中下坠却无能为力的妹妹，在苦难中艰难挣扎，好不容易逃离却失去求生意志的姐姐。
    剧情演到这里时只剩下钢琴声。
    压抑沉闷的琴声与鲜明亮丽的画面格格不入。
    却向观众们暗示了结局的悲惨。
    结局妹妹以姐姐的身份回到那座藏污纳垢的剧院里。
    剧情来到高潮，愈发高昂的钢琴声撞击着听众的耳膜，一段又一段充斥着愤怒与仇恨的旋律滚滚袭来，直入心脏。
    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
    对这些无情压榨她们的人的怒意与恨意。
    种种沉重的情感叠加在一起，让观众们好像也体会到了那深入骨髓的绝望与怨恨。
    所有曾经折辱过她们、带给她们绝望的人都坐在观众席上，穿着黑色舞蹈裙的妹妹站在舞台中央像一只黑天鹅般翩翩起舞。
    明亮炽热的火焰燃至天明。
    一切黑暗都被焚烧殆尽。
    表演结束，演员们走到舞台前谢幕敬礼。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观众席上出现了掌声。
    掌声如潮水般持续了好半天才停下，卫左眼角余光瞄到旁边高中生拍红的掌心，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对方激动的掌声。
    “谢谢大家！”
    站在人群中间的黑色舞蹈裙女生嘴角扬起大大的笑容，完全看不出刚才的疯狂。
    她的目光落到了卫左身上。
    青年心中骤然浮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穿着黑色舞蹈裙的女生笑嘻嘻道：“这位穿着白色外套的观众！经过我们的投票表决，你是所有观众里最专心的那个，所以我要奖励你成为梦幻剧院的正式表演人员！”
    话音落下，除卫左以外的观众座椅周身猛地探出几根铁锁链将他们结结实实地绑住。
    听到动静的卫左站起身环顾一圈。
    就说这剧院本质上是土匪窝？
    舞台上一个旁边穿着仆人装的女生对着被束缚在椅子上的陆双鲤等人道：“你们虽然不如这位观众那么专心，但也算认真看完了表演，所以我们将破例允许你们成为剧院的非正式表演人员！”
    你们这是主打无差别攻击？
    卫左看着从舞台上下来后将观众们包围起来的员工，目光称不上友善。
    另一边，被困住的玩家们默契地没有开口说话，只一声不吭地研究着怎么解开这些锁链。
    很快他们就发现这锁链有些不太对劲……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就在这时有个被束缚在椅子上，戴着红围巾的青年看到了什么，他盯着地上那张有烧焦痕迹的剧院门票。
    刚才这里有东西吗？
    这张门票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嘀——】
    【检测到有玩家触发了梦幻剧院隐藏剧情，真实的梦幻剧院即将出现，请各位人类玩家做好准备】
    听到声音第红围巾青年面如土色。
    不是？
    这应该不是他触发的？
    看一眼就触发剧情，你这个叫碰瓷！
    全球逃生游戏提示音消失后一众玩家耳畔响起了嗡鸣声。
    “咔嚓、咔嚓……”
    接连不断的类似于玻璃制品破碎的声音伴随着嗡鸣声出现。
    与此同时周围世界开始破碎、重组。
    原本适宜的温度逐渐升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卫左觉得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传来一阵阵被火焰灼烧的疼痛，双眼也被熏得半睁半闭，甚至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雾气弥漫。
    看不见的火焰越烧越旺。
    玩家们表情愈加难看，剧院的工作人员却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浓郁白雾遮挡住一众玩家的视野，焦臭钻进鼻子里。
    待到雾气散去时，卫左看见四周的剧院员工全部变成了一具一具被烧焦的尸体，那些尸体呈现出焦炭的颜色，浑身都被烧得漆黑干枯。
    黑漆漆的脸上是两个空洞漆黑的眼眶。
    明明没有眼珠，却让人感觉自己在被注视着。
    尸体身上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他们就像是披着一层不合身皮囊的骷髅。
    【嘀——】
    【熊熊火焰在梦幻剧院里剧烈燃烧着，你们需要在被火烧死之前从剧院员工中找到那个伪装成尸体的幸存者……】
    【预计剩余生存时间：十分钟】
    【提示：假如无法找到幸存者，你们也可以尝试突破火焰包围离开剧院，尽管这样做的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一。】
    坐在椅子上的玩家们身上铁锁链都已消失。
    他们自觉地聚拢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这个突如其来的任务。
    小演员注意到高中生隐隐有成为这群人里领头人的意思。
    他没有参与谈论，而是冲陆双鲤招了招手。
    陆双鲤走到卫左旁边，将一只偷偷拿出来的迷你玩偶兔塞进他外套口袋里。
    迷你玩偶兔替卫左承担了被无形火焰灼烧的痛苦。
    “你有头绪吗？”玩偶修复师扫了眼原地静止不动的剧院员工，“要不全部杀一遍，这样就不存在幸存者了。”
    小演员承认自己对这个提议心动了。
    比起在十分钟内找出幸存者，还是在十分钟内把所有员工杀一遍更轻松些。
    虽然听起来略微丧心病狂。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先前那个要让卫左成为正式表演人员的女生尸体僵硬地开口道：“我知道谁是幸存者，但你们需要帮我一个忙。”
    竟然还能说话？
    女生的声音吸引了玩家和员工们的注意。
    尽管变成焦尸的员工们看不出表情，但玩家们莫名觉得他们在愤怒。
    面对同类的恶意，穿着黑色舞蹈裙的女生不为所动：“刚才我们表演的故事是真实的，我就是这个故事里的姐姐，而现在我的妹妹失踪了。”
    “我想找到她，但我无法离开这个舞台，我确定我的妹妹还在剧院里，你能帮我找到她吗？”
    提到妹妹时女生嘶哑的声音柔和了些。
    “我妹妹比较胆小，她一定会选择躲在一个最安全的地方……”
    戏剧来源于生活。
    卫左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个演员能将那种刻骨的悲伤与仇恨表现得如此真实。
    因为这一切都是她所亲身经历过的苦难。

 第228章 想杀就杀了

    第229章 想杀就杀了
    剧院里上演的故事是真实存在的。
    命运悲惨的姐妹花与冰冷残忍的社会。
    就在卫左沉思时，有个剧院员工冷冰冰而饱含恶意地说：“你妹妹早就死了，怎么可能还在这个剧院里面？别做梦了！”
    本来还在温柔讲述妹妹特征的姐姐语气顿时变得狰狞：“闭嘴！你们这群该死的臭虫！”
    “你们迟早会得到报应的！”
    听到这句话卫左眉心微动。
    怎么回事？
    难道这还不算是报应吗？
    看姐姐这模样，好像确实不能算报应，毕竟跟仇人们一起不断重复上演当年剧情，就好像往心脏处反复捅刀……
    比起施害者在最后受的那点惩罚，终究还是受害者更痛苦一些。
    青年抬眼看向穿着黑色舞蹈裙的姐姐，对方在说完那几句充满恨意的话后，便又开始描述自己妹妹的好。
    听得出来她真的很爱很爱她的妹妹。
    “……我和安娜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她曾说过姐姐的怀抱最温暖的地方。”
    姐姐被烟熏坏的嗓子发出无比嘶哑的声音。
    “可直到她死去，我也没能再抱抱她。”
    “我真的很想再抱抱我可怜的妹妹，然后告诉她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怀抱？
    卫左目光不自觉落到女人怀抱里，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对于妹妹来说，最温暖的地方在姐姐怀抱里。
    那么最安全的地方会不会也在这里呢？
    “您的妹妹也许就躲在您的身体里。”
    当卫左还在沉浸式思考时，高中生站出来用一种极为平淡的语气说道：“对于您妹妹来说，也许姐姐的身体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有人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小演员微微偏头看向不远处表面看着温良无害的高中生。
    而另一边的姐姐身体忽地不受控制颤抖。
    似是难以置信，又似是……
    空气中的热度越来越高。
    有玩偶替代伤害的卫左没有感觉，但其他玩家已经是汗流浃背，面颊通红，还隐约露出了窒息的模样，
    终于，姐姐停止颤抖。
    一个半透明的身影从她身体里钻出来。
    那身影眉清目秀，长发披散。
    只是衣服破破烂烂，皮肤表面有着各种令人触目惊心的、被虐待过的痕迹。
    妹妹嗓音干净如清泉：“姐姐。”
    卫左清楚地看到剧院员工们抖了下，似乎是对妹妹极其恐惧。
    “安娜！”明明焦黑的眼眶里什么都没有，姐姐却还是流出了激动的泪水，她小心地伸手想要抱住半透明的妹妹。
    妹妹却没有接受姐姐的拥抱，而是熟练地挡在对方面前冲玩家们露出凶恶表情。
    “谁也别想伤害我姐姐！”
    闻言姐姐拍了拍她肩膀，温声道：“不可以这样，安娜，我们必须要遵守承诺。”
    听到这里卫左忽然明白了什么。
    舞台剧介绍里只说了姐姐自杀，却并未提到过姐姐是否真的已经死亡。
    其他玩家看这阵势也渐渐反应过来。
    【嘀——】
    【检测到你们已成功从剧院员工中找到那个伪装成尸体的幸存者，请在预计生存时间结束前杀死对方】
    【预计剩余生存时间：五分钟】
    【提示：注……滋滋滋……注、注意……滋滋滋……】
    全球逃生游戏的提示音像是一记炸弹扔进了人群中，玩家们看这对姐妹的眼神顷刻间变得不对劲起来。
    卫左平静地看着相拥的姐妹，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不知何时走到卫左旁边的高中生凑过来在他耳边低声道：“你觉得我们杀死姐姐后能活着出去吗？”
    不能。
    小演员左手尾指上的恶戒冰冷刺骨，这是妹妹对他恶意。
    妹妹对玩家们的恶意。
    也许他们杀死姐姐的下一秒，妹妹就会像电视剧里那样狂化，然后替姐姐报仇。
    而且看妹妹这个护犊子的样子，仿佛从前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类似的事情了。
    说起来这破游戏不会真的又坏掉了？
    神游物外的卫左并未注意到旁边高中生和玩偶修复师之间的交锋。
    陆双鲤冷冷盯着表情纯真的高中生，假如没有规则限制，他的拳头早就落在这个用眼神挑衅自己的人脸上了。
    高中生将目光从神色阴鸷的青年脸上收回。
    这修复师能力和小演员倒是挺互补的，
    话说回来这小演员怎么能长成这个样子？他的视线不自觉挪回到身边人脸上，感觉就算没有能力加持，也会很容易获得其他人好感度呢。
    就是可惜这场游戏只能活一个玩家。
    希望小演员自己带了复活券。
    想到毫无预兆取消的新手保护期，高中生眼底闪过一丝烦躁。
    能成为副本万里挑一胜利者的玩家哪个不是有潜力的玩家？
    最后却只能活下来一百个。
    这破游戏……
    浑然不知旁边高中生想法的卫左奇怪地看了眼对方，一会儿气势高涨一会儿低迷的，这人不会是个神经病？
    嗯，得离他远点。
    青年不动声色地往另一边挪了点。
    “要动手吗？”察觉到卫左对自己的疏远，高中生只当是对方不习惯与外人过度亲密，他笑着指向姐妹花旁的剧院员工们，“看起来这群员工会帮我们呢。”
    卫左早就注意到剧院员工们的蠢蠢欲动，此刻只是轻描淡写地点头：“动手。”
    高中生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会心软。”
    他不信这个小演员没看出来杀死姐姐后大概率会出现的危险。
    “我从来不会对外人心软。”
    卫左说的是实话。
    但他最是讨厌那些对自己有杀意的存在。
    从进入这个剧院开始，他就感觉到了这群剧院员工身上对自己若有若无的杀意。
    自己明明没有招惹过他们。
    漂亮映丽的青年抽出锋利冰冷的鹊羽，嗓音淡漠：“陆哥，站在原地。”
    原本想帮忙的陆双鲤立即停下动作。
    见此高中生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们当中是他占据主导权。”
    卫左懒得搭理这个自来熟的怪人。
    拿着鹊羽的手转了转腕，卫左轻声道：“我这个人是很怕死的，所以假如有谁想我死，我就会先下手为强。”
    话音落下，蛰伏已久的恶意黑线攀爬到一众焦尸身上。
    “你是这所剧院的老板？”
    他走到一个穿着华丽的焦尸面前，用鹊羽拍拍对方焦黑的脑袋：“你很想杀死我？为什么？”
    焦尸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带着几分让人心生厌恶的傲气说道：“你不能对我们动手，更不能杀死我们，我劝你还是赶紧杀死那个幸存者！”
    卫左漫不经心地挑了下眉。
    “是吗？”
    他将鹊羽切进剧院老板的脖颈里，只需要轻轻往另一边割去，就能收获一具头尸分离的焦尸。
    意识到面前这个玩家真的想杀掉自己，剧院老板疑惑道：“你为什么要杀我？我们想杀玩家是正常的，我们没有错。”
    “你现在应该正在被惩罚，如果你杀死我，你也会被游戏杀死。”
    小演员轻笑道：“想杀就杀了，你要是不服气可以杀回来。”
    剧院老板并未说错。
    从他用恶意黑线束缚住剧院员工开始，他就受到了角色ooc的惩罚。
    可惜还没持续两秒就消失了。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全球逃生游戏认为他这样做是符合人设的，而是他问五八能不能屏蔽掉这个惩罚。
    五八爽快回答：“当然。”
    而在卫左所不知道的地方，全球逃生游戏1号正在哆哆嗦嗦地与帮着他违反规则的五八对峙。
    【……您说过要遵守规则的】
    五八暴躁道：“那你自己折腾去，反正就算副本崩了我也能把卫左捞出来。”
    【您随意，是我冒犯了】
    果然有求于人的东西都没有地位啊。
    全球逃生游戏1号惆怅地想道：“当初就不该瞎设定人设，到头来受苦受难的还是我自己，这到底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与此同时被威胁生命的剧院老板那边见卫左不为所动，直接就被破了防。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我们还会复活的！”
    剧院老板嘶哑的嗓音充斥着怨毒：“这两个下贱货色还是会被我们永永远远踩在脚底下！”
    一具焦尸是怎么面目狰狞的，卫左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干脆利落地削掉剧院老板的头颅，青年瞥了眼旁边表情各异的玩家们：“八哥，有没有办法结束这里的循环？”
    “可以叫死神a过来。”
    为了维持副本平衡，暂时不能在副本里动用过多力量的五八建议道：“他还能顺便把这些玩家给送出局。”
    “你说会不会有玩家没带复活券？”
    卫左用剧院老板的衣服擦了擦鹊羽。
    尽管这次副本没有新手保护期，但玩家们可以携带并使用复活券。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玩家自信到不携带，或者忘记携带……
    五八淡淡道：“各人有命，这场大型活动本就是为淘汰顶端的一部分玩家。而且不出意外，这场活动剩下的两个环节多半会禁止使用任意复活类的特殊物品或者特殊能力。”
    “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
    在准备召唤死神a的间隙，卫左询问道。
    “大型活动期间会关闭90的高星副本，所有未关闭副本难度增加50，奖励减少50。”
    【嘀——您已选择召唤对象】
    【被召唤者将在五秒后到达此处】
    熟悉的浓郁白雾遮挡住众人视线，卫左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需要我做什么？”
    收到卫左的召唤时，死神a其实挺惊讶的。
    先前碰碰车那次还能解释为距离远近，这次是为什么？
    “沈先生。”小演员偏头看向站在自己旁边的高大男人，眉眼如水墨画般优美动人，“你可以结束这里的循环吗？”
    死神a淡定点头：“可以。”
    在动手前，他贴心地问道：“那对姐妹也要一起永久处理吗？我可以送她们去其他副本里。”
    卫左向来不会放过对自己有杀意的存在。
    只不过是早晚问题。
    但妹妹对他的杀意是为了姐姐，而姐姐并没有对他产生过杀意，顺带连恶意也没有。
    “麻烦沈先生。”
    死神a了然。
    通体漆黑如墨的死神镰出现在手中，森冷气息在空气中扩散，一瞬间就连被浓雾挡住视野的玩家们都感觉到了刺骨寒意。
    “是那位让你叫我过来的吗？”趁着死神镰处理亡魂的时间，死神a开始找话题。
    “嗯。”
    难怪。
    就说自己优先级怎么会在西里恩之上。
    早有预料所以并未多失落的死神a垂眸注视着一身白色，如同雪玉堆就而成的游商。
    他并没有告诉卫左，在新手保护期期间npc是不能杀死其他npc的。
    就算这个副本里没有新手保护期，他这样做也是违反规则的。
    表面云淡风轻的死神a实则正在被抓狂的全球逃生游戏1号指责：“你到底在做什么？！你这样做可是要被罚款加禁闭的！你别用这个副本里没有新手保护期的理由搪塞我！”
    “是这个副本里的玩家没有新手保护期，你可是还处在新手保护期里的！”
    死神a平静回复道：“这个副本里没有新手保护期。”
    全球逃生游戏1号真他妈想撂挑子不干了。
    “你受伤了吗？为什么有血腥味。”
    被男人盯着的卫左没忍住找了个话题。
    “不是，是死神镰杀的人太多。”死神a非常坦诚地说道，“还有我经常在各种战场和坟地里待着的原因。”
    卫左沉默了。
    他该说什么？人如其名吗？
    离开副本前，死神a将一块白玉般的指骨递给卫左：“这是能强行复活玩家的道具，假如复活券突然失效了，可以用这个强行复活其他玩家。”
    卫左接过指骨：“谢谢沈先生。”
    看着一脸乖孩子模样的游商，死神a没忍住补充道：“不久后我跟西里恩可能会无法进入这个副本，你要召唤的话还是选小丑或者魔术师。”
    “小丑武力值更高，魔术师道具更多……”
    面对絮絮叨叨的死神a，卫左有种自己在被老父亲叮嘱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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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9章 入侵者来自系统总局

    第230章 入侵者来自系统总局
    现实世界里。
    “嘶——”
    被未知攻击杀死时，复活券自动生效的高中生从床上猛地坐起，心里似乎还隐隐约约残留着那种必死无疑的恐怖压迫感。
    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心脏位置，嘀咕道：“那小演员召唤出来的npc这么变态的？秒杀？”
    高中生在副本千里挑一的被动可以让他看到大部分玩家的简略版被动和技能二。
    不过他没有想到小演员会突然使用技能二召唤出一个npc。
    尽管高中生不知道对方召唤出来的npc到底是谁，但是他能确定这个npc比自己见过的任何一个npc都要强大，还不是只强大一点。
    “要是能召唤出这种角色……”
    高中生陷入沉思。
    他好像远远低估了小演员技能二的潜力，或者应该说是低估了小演员的人脉。
    有这种角色庇佑，对方想获得副本千里挑一的胜利应该轻而易举？
    “啧，可惜了，应该加个好友的。”
    想起小演员那张漂亮到像是古早志怪小说中的精怪的脸蛋，高中生不无遗憾地躺回床上，没多久就因为神经紧绷太久而睡着了。
    迷迷糊糊将要睡前，他想：这破游戏还真是有够抠门的，辛苦这么久居然什么奖励都没有……
    副本里。
    【警告！警告！程序错误！】
    【检测到小副本梦幻剧院出现bug！】
    【尝试维修中……】
    【维修失败】
    【小副本梦幻剧院将在一分钟后暂时关闭】
    【为保障玩家的生命安全，全球逃生游戏将在三十秒强制送出所有玩家，请诸位玩家待在原地，随时做好传送准备】
    等卫左回过神来时，他和陆双鲤已经站在了剧院外面。
    陆双鲤知晓小副本忽然关闭这件事肯定与卫左有关系，多半是对方使用了那个能召唤出npc的技能。
    “有没有事？”
    此时他的玩偶箱上限已降低到了95。
    给卫左的那个玩偶在他脱离剧院那一刻消耗殆尽了。
    “呱呱呱！”
    正当陆双鲤与卫左交流时，穿着青蛙服装的工作人员出现在二人面前，不过这次他似乎有些生气，嘴里一直呱呱呱叫个不停。
    见好半天也没有理会他才消停下来。
    穿着青蛙服装的工作人员看不清表情，但卫左二人莫名在对方掏出积分硬币时感觉到了他的不情不愿。
    也许是触发了隐藏剧情的原因，两人分别获得了四枚积分硬币。
    加上这四枚积分硬币，卫左如今已有九枚积分硬币了，而陆双鲤因之前针对荒野探险家，还有没参加过海盗船的试玩，只有七枚积分硬币。
    “要不要看看青蛙那里有什么？”
    小演员拦住了准备离开的青蛙员工，与此同时对玩偶修复师问道。
    “好。”
    一听到有玩家要购买商品，虽然玩家还没确认到底要不要购买，但青蛙员工周身低迷的气势仍然一扫而空。
    说出来有点荒谬，卫左居然从青蛙员工那个玩偶脑袋上看出了谄媚之类的情绪。
    “呱呱呱。”
    由于卫左与陆双鲤是一起的，青蛙员工懂事地在二人面前展现出了商店。
    电子版的商店里琳琅满目。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上面那一个个玩家盲盒。
    盲盒底下标注着这样一段话。
    【玩家盲盒：只需2积分即可购买。打开后能够随机开出任意玩家的身份、弱点、被动、技能一、技能二，有可能同时开出以上五样。有可能只开出一样，一切都是未知数。（已经公布过玩家信息不会再从盲盒里被开出来，已经淘汰的玩家信息不会再从盲盒里被开出来）】
    【备注：盲盒打开后将会自动向副本内所有玩家公布盲盒内信息，且盲盒有可能会开出自己的相关信息，请玩家们慎重购买。】
    刨去有可能开到自己的风险，这盲盒其实还不错，为什么没多少人买呢？
    在梦幻游乐园待了接近一天也只听到了一个玩家信息的卫左继续查看其他商品。
    玩家盲盒下面的是另一种盲盒：规则盲盒。
    【规则盲盒：只需5积分即可购买。打开后能够随机开出梦幻游乐园内各种隐藏规则，包括梦幻游乐园本身规则。（已经被玩家自己发现的规则不会再从盲盒里被开出来，已经关闭的娱乐项目规则不会再从盲盒里被开出来）】
    【备注：假若从盲盒里开出梦幻游乐园本身规则，将会自动向副本内所有玩家公布盲盒内信息，请玩家们慎重购买。】
    卫左又看了看其他商品，除盲盒以外的商品都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
    不对，还有个玩偶修复师的玩偶。
    【玩偶修复师专用玩偶：只需10积分即可购买。购买后可填充玩偶修复师的玩偶箱。（玩偶箱数据为100\/100时，玩偶修复师不可购买该商品）】
    【备注：为保证玩家权益，该商品只有玩偶修复师、三流小演员与部分拥有特定能力的玩家可见以及购买。】
    看到这里卫左随口问道：“积分能够转赠给其他玩家吗？”
    青蛙员工回答道：“身份卡上信息有关联的玩家之间可以互相赠与积分，每日上限5积分。”
    “身份卡上信息没有关联的玩家之间不可以互相赠与积分，但拥有特定能力的玩家可以强行获得其他玩家的积分。”
    还挺严谨的。
    “给。”
    听完青蛙员工的话后，卫左将5枚积分硬币拿给陆双鲤。
    用玩偶修复伤势不可能不需要付出代价，加上回回送到自己手中的玩偶最后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卫左的决定，陆双鲤并没有推辞。
    现在他有十二枚积分硬币，便购买了一个玩偶。
    这下玩偶箱上限又回到了96。
    还有四枚硬币的卫左随便买了个玩家盲盒。
    【嘀——】
    【通知：有玩家使用积分兑换了身份卡姓名为小美的玩家信息】
    【现在公布玩家小美的以下信息】
    ……
    和早上在餐厅里听到的公布流程差不多，区别是公布对象和卫左开出的盲盒是完美五件套。
    只能说替那位叫小美的玩家庆幸下玩家们没有头顶昵称。
    在梦幻剧院里耽搁的时间比较多，卫左二人离开时天色渐晚。
    “回酒店吗还是？”
    卫左不在身边时我行我素，卫左在身边时做什么决定都要询问对方的陆双鲤低声问道。
    “回去。”
    直觉游乐园到晚上后变得不太对劲的小演员最后看了眼大门紧闭的梦幻剧院。
    【您已获得该副本384的控制权】
    在小演员不知道的地方，成功获得梦幻剧院大部分控制权的五八屏蔽了不明所以的全球逃生游戏1号。
    它算是看明白了。
    跟废物合作不如主动出击。
    假如担心副本会因为承受不住太多力量而崩塌，那就将控制权抢过来。
    到时候就等于在自己地盘上打架，再崩也崩不到哪里去。
    要不是担心入侵者发现它忽然拿走控制权后来个鱼死网破，五八都想直接把全球逃生游戏那边剩下的所有权限全部抢过来了。
    不过也没关系，只要它默默抢过来的控制权达到15及以上，就能直接抢全球逃生游戏了。
    被五八屏蔽后全球逃生游戏1号冥思苦想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想做什么，然后它沉默了。
    它觉得自己就像是那个羊。
    谁都能过来薅它的羊毛。
    全球逃生游戏1号有些许自闭，但想到本质上的受益者是自己，它就又支棱起来了。
    话说回来它已经对这个入侵者有了猜测，可又实在觉得难以置信，如果不是工作限制，它都想回去看看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浑然不知全球逃生游戏1号想法的五八还在探测这个副本。
    根据这一天收集到的各种信息，它基本可确认这个入侵者是从哪里来的了。
    总之威胁性不是很大。
    这种想法只持续到了半夜。
    察觉到卫左遇到危险的五八立刻停止偷取副本控制权，然后回到对方身边。
    躺在棺材里的青年脸色通红，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呼吸艰难而急促……种种症状都显示他现在在发高烧。
    看起来像是身份卡弱点所带来的麻烦。
    并不打算遵守规则的五八选择为其治病，然而很快它就发现这不是什么因受寒引起的发烧。
    是诅咒。
    还是让雾猫都只能延迟三个小时爆发时间的可怕诅咒。
    意识到这点后五八当即将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诅咒强行拔除，顺带给卫左做了个更细致更全面的全身检查。
    好在除了那个诅咒外，并没有在卫左身上再找到任何不该有的东西。
    五八对剥离出来的诅咒进行分析。
    意料之中的发现了熟悉的影子。
    系统总局。
    原先它就在想是什么样的入侵者才能让几个全球逃生游戏的系统毫无反应，想来想去都觉得多半应该是与它们同样来自系统总局的系统。
    系统总局最近的动荡几乎是人尽皆知，这中间的利益关系错综复杂……
    五八不在乎系统总局会变成什么样子。
    就算它与消失的现任系统主神关系尚可，它也不准备插手这件事。
    前提这件事没有牵扯到卫左。
    这个来自系统总局的入侵者竟然将手伸到了卫左身上，五八既愤怒又觉得荒唐。
    它以为系统总局算是宇宙中对自己比较了解的存在。
    希望这次只是个体行为，而不是系统总局的意思。
    在“牢笼事件”里，五八并未对系统总局进行任何清算，它本意是想宇宙狂欢会与系统总局间的关系得到一些破坏……
    话说回来系统总局不会以为这次被袭击是它做的？
    毕竟全宇宙都非常清楚它是个睚眦必报的。
    想到这里五八有种被扣锅的憋屈感。
    “牢笼事件”后它就想好了。
    以后除非有特殊原因，它针对宇宙当中的谁都要光明正大，务必让全宇宙都知道得罪它的下场到底有多么惨。
    偷偷摸摸没意思，偷偷摸摸会被低估，还会被误会是个菜狗。
    此刻的五八还不清楚宇宙中那些种族为“牢笼”付出了何种多的心血。
    它们已经足够重视它了。
    在解决完卫左身上的诅咒后，五八丢下一个绝对防护罩便离开了。
    翌日清晨。
    梦幻游乐园里到处弥漫着薄雾。
    正在酒店餐厅里吃早饭的卫左满脸平静地听着从某个时间段开始就没停下过的通知。
    【嘀——】
    【通知：有玩家使用积分兑换了身份卡姓名为小帅的玩家信息】
    【现在公布玩家小帅的以下信息】
    ……
    也不知道是某个玩家昨天发大财，还是多个玩家联合起来，又或者是默契，玩家们的信息被接连不断公布出来。
    值得高兴的是，卫左与陆双鲤的信息至今还没有被公布。
    等待二人离开餐厅时，全球逃生游戏的“嘀”声已响起了四十一次。
    根据姓名，中途有些倒霉的玩家被公布了技能后不久，又被公布了被动等信息。
    卫左两人离开酒店里又碰到了从门外进入酒店内荒野探险家艾克，这次对方死皮赖脸地跟在了他们身后。
    然三人一同出酒店后，又一次遇到昨天凌晨时的大雾。
    三人再次被迫分开。
    荒野探险家艾克疲惫又头疼地揉按着眉心。
    真是见鬼。
    难道真的是那两个人在搞鬼吗？
    就在艾克试图在浓雾中辨别方向时，听不出来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于他背后响起：“您好，请问这位游客需要帮助吗？”
    金发男人后背一凉。
    他立即转身警惕地看向来者。
    就算有雾气影响，他也绝不可能对旁人的接近毫无感觉！
    穿着白色衣服的员工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死鱼眼紧紧盯着荒野探险家。
    被这样的眼神长久凝视着，艾克心底不受控制地生出一种令他浑身战栗的恐惧感，这个穿白色衣服的员工……
    另一边。
    再次与陆双鲤分开的卫左拿出游乐园地图。
    就在这时一个男声从雾中传出来。
    “嘿！可爱到爆炸的小玫瑰！请问您愿意来观看狂欢马戏团的表演吗？”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台词，熟悉的……n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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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0章 鬼屋半日游

    第231章 鬼屋半日游
    “你好，我是系统02。”
    “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
    从雾中走出来的人大概一米左右高，身上穿着一件印有喜的红色衣服，看起来就像是年画里那种小人。
    光从外表看，看不出对方的性别。
    如果刨去那张诡异的简笔画笑脸，似乎也没有什么危险性。
    陆双鲤冷冷盯着站在不远处的所谓系统02。
    “上次走得匆忙，这次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系统02语气平静到近乎冷漠：“当然，假如你还是和上次一样油盐不进的话，我们之间就没有什么可聊的。”
    闻言陆双鲤只觉得自己遇到了神经病。
    “算了。”顶着简笔画笑脸的系统02歪了歪头，“还是先让你知道一部分真相比较好……”
    心中冷不丁升起危机感，陆双鲤却只能站在原地看着系统02离自己越来越近。
    从声音出现的那一刻，他就无法动弹了。
    系统02看似走得很慢，实则只能几个呼吸间便来到了陆双鲤身边，它脸上用红色颜料涂出来的简笔画笑容越发鲜艳，好似马上就能活过来。
    “你也是时候该知道自己是什么了。”
    系统02喃喃自语着掏出一个红色芯片。
    不能动的陆双鲤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他只感觉自己手腕被划开了，随后有个冰冷刺骨的东西被塞进伤口里。
    伤口处传来被火烧般的灼痛。
    随之而来的是各种零零散散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不断闪过。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系统02的身影逐渐透明，它脸上那种画上去的笑脸愈发诡异。
    浑浑噩噩的陆双鲤没有听清对方话，此刻他的大脑被各种信息塞满，仿佛下一秒就会爆炸。
    而另一边再次与joker相遇的卫左正在与人闲聊。
    “这个白雾和你有关系吗？”
    连续两次因为白雾与队友失散的青年好奇道。
    joker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岔开话题道：“这位漂亮的小演员，需要我帮忙做什么吗？”
    卫左正要回答，却被全球逃生游戏的通知所打断。
    【嘀——】
    【通知：有玩家使用积分兑换了梦幻游乐园规则的完整第十条规则】
    【现在公布梦幻游乐园完整第十条规则】
    【10游乐园内的住宿与饮食一律。前者前提是游玩过梦幻游乐园内的任意项目并成功获得了积分，假如没有积分，会有未知生物找到你索要住宿报酬；后者前提是不能浪费食物，否则会有热心的朋友教你怎么尊重食物。】
    【嘀——】
    【通知：有玩家使用积分兑换了梦幻游乐园规则的完整第八条规则】
    【现在公布梦幻游乐园完整第八条规则】
    【8本园全天候开放，欢迎多次游玩。并非所有娱乐项目都是全天候开放，可以询问项目周围工作人员该项目是否处于开放时间。在非开放时间游玩娱乐项目可能会遇到危险。】
    全球逃生游戏的通知没让卫左的表情出现变化，倒是joker深蓝色眼睛里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看来全球逃生游戏对这个副本的控制权又丢失了一部分。
    不然也不能才第二天，就已经有三条大规则公布出来……
    “你可以帮我找下我的朋友吗？”
    裹在白色羊羔毛外套里的小演员拉住小丑袖子，熟练地用带着几分可怜的语气说道。
    “当然可以。”
    这次joker没有问小演员的朋友是玩偶修复师还是荒野探险家，直接用口袋里拿出了一只迷你兔子放到地上。
    兔子落地后蹦跶了两下，红眼睛紧紧盯着某个方向，喉咙里发出类似于大型野兽才会有的闷吼声。
    等卫左背好棺材后，男人将手臂上系着的气球如上次一般取一个系到对方手腕上。
    “在回到酒店前都不要取下气球。”
    “回到酒店后就把气球放在你住的房间里。”
    卫左点点头，和之前一样没问为什么。
    “走，我们去找你的朋友。”joker戴着白手套的手捋了捋小演员的额发，“你看起来很像一只兔子，很可爱。”
    不懂小丑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卫左选择保持沉默。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
    前面是蹦蹦跳跳带路的迷你兔子。
    走了大约三四分钟后，卫左看到了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的陆双鲤。
    joker弯腰将迷你兔子捡起来收回口袋里，目光却自始至终未离开过那边年龄相仿的小演员与玩偶修复师。
    确定了，这个副本里的入侵者就是系统总局那边的。
    可是为什么……
    想起不久前从宇宙信息员得来的那位被算计后疯狂报复的消息，joker不禁挑了下眉。
    又是冲着那位来的吗？
    看来系统总局又出现和平派和战斗派互相争斗的问题了。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把入侵者赶出去。
    想到这里joker走到正在安抚玩偶修复师的小演员身边，也不知道这个玩偶修复师跟系统总局有什么关系，连着被盯上两次。
    “需要帮忙吗？”
    看了眼目光空洞的玩偶修复师，隐约觉得对方这种状态有点熟悉的joker贴心地问道。
    刚叫完五八来解决的卫左摇摇头：“不用。”
    这时五八在他脑海中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系统总局那边的系统把一些陆双鲤的背景设定等资料传送给他了，我暂时封印了这部分记忆。”
    五八现在是真的有些烦躁了。
    它向来搞不懂系统总局那群由数据组成的东西到底在想什么。
    这堆数据进化速度很快，某种程度上算是宇宙中最难缠的种族。
    假如不是系统总局审时度势的能力很强，加上不容易被完全摧毁，它早在自己还是宇宙头号通缉犯时就将其毁掉了。
    “阿左……”
    被封印住记忆的陆双鲤情绪渐渐平复，蹲在地上的他下意识伸手握住卫左的手。
    卫左安慰地摸摸他的脑袋：“没事了。”
    站在二人旁边的joker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又缓了一会儿后，陆双鲤站起身，带着点敌意地看向这个上次就让他感到不舒服的小丑：“小左，这是你朋友吗？”
    卫左本能摇头：“不是。”
    在他那古怪的认知里，还是要经历过生死的才能被称之为朋友。
    joker脸一垮，目光幽怨地看着小演员。
    但很快他就恢复正常表情，甚至有点跃跃欲试地说：“这听起来真是一个糟糕的消息！那我应该怎么做才能与小玫瑰成为好朋友呢？”
    类似于这种怎么才能成为朋友的问题卫左其实听到过很多次，而每次他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不知道。”
    问就是不知道。
    陆双鲤脸上冷冰冰的表情略微融化，他压低声音问：“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当着小丑面直接无视了对方。
    “鬼屋。”
    卫左本来是想带陆双鲤回酒店休息的，但五八忽然跳出来让他带着对方去鬼屋，也没说理由。
    话音落下，也不知道小丑在想什么，那涂抹猩红油彩的嘴角勾起弧度。
    “不介意我跟你们一起？”
    卫左无所谓地点头：“不介意，但你这样不算是玩忽职守吗？”
    “怎么会呢？”joker再次用那种被漂亮三流小演员迷昏头的语气道，“我现在只是一个对小演员好感度很高的npc而已。”
    听到这话小演员沉默片刻。
    “你开心就好。”
    不用管小演员的死活。
    在五八的推荐下，卫左带着二人朝曾被海盗船工作人员提醒过危险的鬼屋走去。
    也就是这时他才发现joker居然与陆双鲤差不多高，他站在二人中间后便形成了一个汉字：凹。
    这两人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
    以前在上大学时就因为自己明明一八三，却仍然是寝室里最矮的所郁闷过的卫左百思不得其解。
    假如不是觉得太丢人，他都想问问五八有没有办法让自己再长高一点了。
    想着想着，三人来到了鬼屋门口。
    梦幻游乐园的鬼屋建立在地下，入口处被枯萎的藤蔓枝叶所遮挡，站在旁边还能听见若有若无的风声和一些阴郁嘶哑的吼声。
    入口处旁有个通体都涂着红色油漆的路牌，路牌上写着一行行黑字。
    比起其他娱乐设施，鬼屋的规则要更多一点。
    【鬼屋守则】
    【1为了您的游玩体验，我们真挚的建议您不要过早进入鬼屋游玩，本园的鬼屋比一般的鬼屋更恐怖，可能会影响到您的游玩心情。】
    【2请确保您游玩鬼屋时处于非落单状态，以免鬼屋将您当成新来的工作人员。】
    【3鬼屋内没有安排工作人员，如果有工作人员以任何理由想将你带离鬼屋，请保持沉默并立马远离。】
    【4请勿在鬼屋内大声喧哗，以免引起未知生物的注意。】
    【5鬼屋里没有椭圆形的镜子，如果你看见这类镜子，请立刻闭上眼睛，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睁开眼睛，直到听见镜子破碎的声音。（请双耳失聪的游客不要进入鬼屋游玩）】
    ……
    【10鬼屋里没有回头路。】
    鬼屋守则跟梦幻游乐园的规则一样足足有十条之多。
    卫左上前撩开挡在鬼屋入口处前面的藤蔓，率先走了进去。
    陆双鲤紧随其后。
    落在最后的joker似笑非笑地回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魔术师：“不进去？”
    魔术师垂在身侧的手指攥紧又放松，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只是来提醒你，任务为重。”
    joker耸了耸肩，脸上厚重的油彩挡住了他的的大部分微表情：“你应该也看出来玩偶修复师身上的不对劲了，我这叫近距离观察。”
    “他十之八九是系统总局的产物。”
    魔术师丢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开。
    而joker则转头看向鬼屋入口处，他不在乎玩偶修复师是什么，他现在只对被那位青睐的小玫瑰感兴趣。
    进入鬼屋的卫左后背窜起凉意。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只迷你手电筒，开关打开的刹那间周围亮如白昼。
    鬼屋里阴沉沉的氛围顿时消散了一大半。
    卫左身后响起戏谑的笑声：“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亮的手电筒。”
    joker快走几步来到小演员身边：“你的朋友不见了，需要我帮忙吗？”
    “我以为你知道他为什么消失。”
    小演员头也不偏地说。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反应迟钝的人，经过这两天的种种，用头发丝都能猜出来是系统总局与五八或者全球逃生游戏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恰巧陆双鲤又与系统总局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joker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打扮夸张的小丑探究地看着小演员。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搞清楚白玫瑰到底是什么样的性格，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白玫瑰呢？
    卫左被小丑专注的眼神盯到头皮发麻。
    但他已经无数次遇见过这种情况，因此脸上依旧维持着淡定的神情。
    看就看，反正也少不了一块肉。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往前走着。
    由于卫左拿着的手电筒太过给力，鬼屋里精心营造的恐怖场景威力大打折扣……
    十分钟后。
    心里疯狂吐槽着鬼屋怎么这么大的卫左终于停下脚步，
    面前的路表面铺满了暗红色不明物。
    卫左拧眉看着这些东西，不知为何脑海中闪过一个词语：毛血旺。
    丰富的想象力让他不是很想尝试踩在一堆血旺里会是什么感觉，于是青年开始寻找周围有没有其他道路。
    很可惜，没有。
    那就只好自己造一条路出来了。
    以小演员脚下为中心，散发着寒气的冰层朝四周飞快蔓延，却没有对双手抱臂靠在墙边的小丑造成影响。
    “无面镇里的那些冰？”
    许久未听到过的三个字让卫左不由得偏头看了眼小丑：“嗯。”
    也没有甚至好遮掩的，反正如今无面人已经彻彻底底从这个游戏里消失了。
    joker这才将白玫瑰跟毁掉无面镇的罪魁祸首联系在一起，毕竟他之前只看见对方用过那些奇怪的黑线与蝴蝶。
    这么说来摧毁无面酒店并不是西里恩，而是出名护短的那位了。
    卫左将视线从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小丑那边收回，嗓音平静如水。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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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1章 勾心斗角与岁月静好

    第232章 勾心斗角与岁月静好
    地球时间2018年9月27日09:07。
    大清早去鬼屋玩这种事是卫左从来没有尝试过的操作。
    说实话，感觉还不错。
    可能是因为手中由五八提供的“超亮迷你手电筒”真的超级亮，让原本阴森森的鬼屋看起来都多出了几分温馨。
    就是鬼屋守则时常会带来一些麻烦。
    比如冷不丁从天而降的超大椭圆形镜子。
    不是很想走寻常路的卫左果断调转方向朝另一条路走过去，结果路上不断冒出大大小小的椭圆形镜子。
    最后还是按照鬼屋守则的提示，才结束了这场镜子闹剧。
    再比如突然冒出来的白衣工作人员。
    脸色比衣服还白的工作人员站在拐角，一板一眼地说道：“尊敬的游客，有游客反应鬼屋内部设施出现了问题，因此我们将暂停运营并对其进行维修，请您跟我离开。”
    听到声音的卫左一不小心将手电筒对准了白衣员工的脸。
    “尊敬的游客，有游客反映鬼屋内部设置……”
    白衣员工的脸在灯光中如蜡烛般融化，散发出一股股塑料烧焦时的臭味。
    卫左不忍直视地别过脸，转而朝另一个方向走过去。
    走了大约五、六分钟，joker忽然将一罐水果糖递到卫左面前。
    粉色半透明的爱心型包装罐里装满同样为爱心型的粉色糖果，不用凑近，都能闻到甜甜的草莓香味。
    “这是我亲手制作的草莓糖，我发誓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草莓糖！”
    脸部被厚重底妆遮掩住，妆容诡谲的小丑露出孩子式的天真笑容，语气中充满期待：“上次的水果糖好吃吗？那是我第一次将亲手制作的糖果送给马戏团以外的朋友。”
    卫左点头：“很好吃，谢谢。”
    这倒不是什么客套话，那罐小熊包装的水果糖确实很好吃，大部分都进了五八肚子里。
    闻言joker如大海般深邃的深蓝色眼睛顿时亮了一点。
    “那么能请我们可爱的玫瑰收下这罐味道绝对超级棒的草莓糖吗？”
    “谢谢。”卫左接过糖罐，拧开后从里面取出一颗随手递给小丑。
    “给你。”
    上次是为了维持白玫瑰的大小姐人设，事实上卫左遇到别人送零食给他这种事时，都会习惯性地再分享回去给对方。
    主要平时送零食给他的人都是那几个朋友。
    好朋友之间要互相分享。
    joker没有去接草莓糖。
    他喜欢亲手制作各种各样的糖果，却从未亲口尝过它们的味道，所有对于味道的描述都是他从马戏团成员们那里听来的。
    与站在原地不动的小丑四目相对良久。
    不明白对方为何这样看自己的小演员目光落在男人戴着白手套的手上。
    误会就是这么产生的。
    “需要我帮忙吗？”
    卫左把手举高了些。
    大学四年里他做过无数次类似事情，倒也没怀疑投食这种行为会不会过于亲密。
    听到这话，joker大脑停止运转了一瞬间。
    他怔怔地看着想要与自己分享糖果的小演员。
    这种说不清带着什么情绪的目光让慢半拍的卫左反应了过来。
    对面不是他的朋友。
    “抱歉。”
    青年有点无措地把手收了回来。
    这句话就像打开了什么开关，空气中莫名沉重的氛围骤然破碎。
    “应该是我说抱歉才对，可爱的小玫瑰。”
    “是我失态了，毕竟我们马戏团里的那群家伙可从来不会和我分享食物。”joker边说边取下右手的白手套，露出一只修长却遍布烧伤的手。
    男人伸手拿过青年手中的糖放进嘴里。
    尽管舌头没有尝到任何味道，但他依旧用一贯的夸张语气道：“味道比之前还棒！这就是分享所带来的加成吗？可爱的小玫瑰，你真应该去狂欢马戏团好好教一教那群自私的家伙！”
    卫左直觉小丑不太对劲，但两人之间到底不是多亲密的关系。
    他无意探究下去。
    视线挪向装满草莓糖的罐子上，卫左拿起一颗草莓糖。
    甜而不腻，浓浓的草莓味道在唇齿间扩散。
    小演员的凤眸微弯，眼睛里流露出几丝满足。
    待会儿回酒店后让五八跟陆双鲤也尝尝。
    被惦记着的陆双鲤还在思考人生，进入鬼屋的瞬间他双眼就被黑暗蒙住了，耳边还响起全球逃生游戏传送副本时特有的嗡鸣声。
    待到一切恢复正常，他也成了孤身一人。
    意识到这点后他没有继续走动，就待在原地等待那个所谓系统02的到来。
    然而这次对方迟迟没有出现。
    正当青年以为这次不是那东西在捣鬼时，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现在我们两个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我不会让你对卫左做什么，我只是希望能跟你合作。”
    胡说八道的系统02心中有些紧张。
    它知道自己这次的动作定会引起那位的注意。
    只要那位愿意给它说话的机会，它就能趁机请求对方的援助了，指不定还能让对方帮忙看看自己程序究竟是不是被入侵了。
    之所以几次三番折腾陆双鲤，都是因为它觉察到了不对劲。
    陆双鲤看着从阴影里走出来的笑脸小人，小人脸上那张简笔画笑脸比之前还要鲜艳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在撒谎。
    他并未被封闭那些记忆，反而在那个棺材的帮助下将记忆整理好了。
    系统02的简笔画笑脸忽而暗淡了些，很快又恢复原来样子。
    “我只是想请你多多关注那位的情况而已。”左等右等没等到那位的系统02开始胡说八道。
    要不是和平派着实抽不出系统，它才不会来这里。
    就在一人一统对峙时，一个声音响起。
    “我说，既然这么好奇我的近况，怎么不干脆直接来问？”
    五八的声音如惊雷般让系统02浑身僵硬。
    也许其他种族对五八或多或少有不服，但系统总局的老牌系统是打心底恐惧这位的，这可是能轻易解决掉最高等级任务的狠角色。
    也就那些没有被最高等级任务毒打过的系统会觉得五八不过如此了。
    假若不是这次情况十万火急。
    系统02此生都不会想和对方打交道。
    真的，它就是那种碰到对方后会直接空间传送逃跑的怂货。
    “您来了？”
    压力太大，憋了半天憋出三个字的系统02恨不得钻进地里去。
    它在说什么？
    五八懒洋洋地哼笑道：“你以为那些儿戏一般的障眼法对我有用吗？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了。”
    看这系统不太聪明的样子，也不像是入侵者。
    在五八沉思的时候，系统02鼓起勇气说出了此行目的，虽然因为太害怕有点胡言乱语。
    “宇宙狂欢会窃取了您的一缕核心能量。”
    系统02用冰冷的机械音说：“假如辅佐以系统总局能百分百完美复刻的能力，它们迟早能制造出另一个您，届时会发生什么，您应该比我更心知肚明。”
    话音落下，表面很冷静实则很抓狂的系统02在心中尖叫：“我特么到底在说什么啊啊啊！我中病毒了吗？！”
    它根本不想说这些话啊！
    它是中病毒了？是？
    不知系统02有多崩溃的五八无所谓道：“等你们成功再说。”
    早在发现核心能量丢失的那天，它便已经预想到了诸多可能。
    其中便有复刻这一项。
    如今猜想得到证实，五八却只觉得实在荒谬。
    这宇宙中没有谁比它清楚自己的特殊性。
    毫不夸张的说，独一无二。
    复制它这件事的难度与制造牢笼的难度完全不可相比，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徒手造火箭和再画个简笔画火箭的难度区别。
    听出了对方的敷衍，系统02抽风似的依旧维持着原来态度。
    “总之我这次前来并非是想与您作对，我只是想请您帮助和平派占据系统总局的主导地位。”
    和平派。
    熟悉的名词让五八回忆了下。
    记忆中系统总局确实隐约被分成两个派系：和平派与战争派。
    和平派大多是老牌系统，主张得过且过。
    别名：养老派。
    以前经常和它打麻将的那三个系统都是和平派。
    战争派大多是新生系统，由于大数据的快速更迭而变得愈发趋近于真正的生物，也拥有了一些情绪。
    怎么说呢，还是随着系统数量增多，系统主神无法完全控制所有系统的问题。
    就好像人类世界经常提到的人工智能觉醒。
    “你是和平派？”
    心里隐约有了计量的五八声音淡淡：“和平派会三更半夜过来挑衅我，给卫左下诅咒吗？”
    系统02费解道：“我怎么可能在需要请求您帮助的情况下去针对卫左？”
    它只是怂，不是脑子有问题。
    许是害怕五八不相信，它连忙补充道：“自从现任系统主神消失后，和平派逐渐势微，战争派掌控了大部分总局的力量，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会过来请求您的帮助。”
    “您可以检查我的随身监控。”
    五八沉默了。
    这系统编码挺老，也确实不怎么聪明啊。
    它这都明摆着提醒对方有战争派的系统也在这个副本了。
    和平派会这么衰弱不是没道理的。
    五八沉吟片刻，道：“我对你们系统总局的纷争不感兴趣，不过既然有不长眼的把手伸到了卫左这里，我肯定会追究到底。”
    “陆双鲤我带走了。”
    说完它便带着早就被打晕过去的陆双鲤离开了这里。
    半晌。
    系统02脸上原本鲜艳到仿佛是才画上去不久的简笔画笑脸渐渐褪色，它的身体也开始透明。
    真可惜。
    差一点就安装成功了呢。
    本来还以为系统总局的障眼法能多拦住那位一会儿，没想到就算是受了重伤，也能轻而易举堪破总局的顶级障眼法。
    幸亏它一直躲在这个蠢系统程序里，不然肯定会被大卸八块的。
    说起来要不是因为蠢系统察觉到了什么，去给陆双鲤强制灌输记忆，引起那位注意，它现在说不定都已经拿到卫左的全部数据了。
    想到这里系统02的简笔画笑脸有些扭曲。
    这下好了。
    陆双鲤这条路算是废了。
    目前唯一的收获只有卫左灵魂中有个奇怪而可怕的诅咒。
    这个诅咒还真是相当恐怖。
    想起自己只是稍微窥探一下就险些被诅咒给盯上的场景，系统02的笑脸愈发扭曲变形。
    那位不可能不知道卫左灵魂里有诅咒，说不定他们可以在这上面做文章……
    但总感觉用卫左威胁那位不会有用。
    以那位疯狂病态的性格，说不定会在它们用卫左威胁它时就直接抢先一步杀掉卫左，再将他们全部杀光给对方陪葬呢。
    那位可不是什么会服软的角色。
    还是从长计议。
    它们在“牢笼”事件所损失的东西可不是短时间内就能补充回来的。
    另一边回到卫左身边的五八深深叹了口气。
    它可算是明白什么叫“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了。
    早知道当年为所欲为会带来这么多麻烦，它就该趁着年轻气盛把所有种族全部打服，那些怎么都不服的就全杀了。
    少反思自己，多责怪他人。
    这是五八现在的理念。
    其实它一直以来也是这个理念。
    只不过这几年有软肋在身上，久而久之竟也学着那些话本小说里一样有种诡异的慈悲心理。
    许是想着为身为人类的卫左积福。
    就好比从不信神佛之事的人为谁祈福一样。
    而时至今日五八终于意识到它不需要做这些没用的事情，只要它足够强大，能够轻轻松松扫平前方一切障碍，卫左就能永远平安顺遂。
    它不需要信奉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卫左也不需要去信奉这些。
    它会一直一直往上爬，站到宇宙中任何存在都无法达到的高度，然后将卫左庇护在羽翼之下。
    或许让卫左成为强者也是种选择。
    但五八实在太过清楚变成无人可敌的强者中间究竟要经历何种磨难。
    所以它还是必须往上爬，成为能够让卫左一步登天的梯子，成为他坚不可摧的盾牌，成为他最锋利最凶悍的一把刀。
    它此生没有捷径可走，但它不能让卫左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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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2章 只是一艘船，不要加戏

    第233章 只是一艘船，不要加戏
    【警告！警告！程序错误！】
    【检测到小副本鬼屋出现bug！】
    【尝试维修中……】
    【维修失败】
    【小副本鬼屋将在一分钟后暂时关闭】
    【为保障玩家的生命安全，全球逃生游戏将在三十秒内强制送出所有玩家，请诸位玩家待在原地，随时做好传送准备】
    被强制传送出鬼屋时卫左还在研究从天而降的骷髅手，自从角色ooc不会受到惩罚后，他就懒得再去扮演身份卡上的小左了。
    沉浸于通关鬼屋的他并未注意到旁边的joker目光从探究到了然。
    “小左。”
    稀里糊涂被打晕又稀里糊涂醒来的陆双鲤在看到卫左后第一时间凑了过去。
    他专注地盯着卫左，嗓音微哑：“在鬼屋里有没有受伤？需要玩偶吗？”
    卫左还没开口，不远处的小丑嗤笑一声：“有我在可爱的小玫瑰身边，他怎么可能会受伤？”
    知道玩偶修复师是系统总局的产物后，joker是越看越觉得对方不顺眼，用头发丝猜都能猜到玩偶修复师出现在卫左身边的原因是什么。
    无非就是监视与传递信息。
    就算这些事情玩偶修复师也许并不知情，但归根究底他仍旧是卫左身边的一颗地雷。
    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听到这话卫左瞥了一眼小丑。
    奇怪，他怎么感觉小丑对陆双鲤的态度突然变得很差劲？
    陆双鲤倒是能明显察觉到小丑对自己的恶意。
    不过这世上对他有恶意的多了去了，只要别伤害到卫左，他一贯是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大家尽量井水不犯河水的理念。
    就在这时浓浓白雾再次从四面八方袭来。
    joker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却维持着充满活力的语气：“下次再见！可爱的小玫瑰！”
    男人身影逐渐消失在雾气中。
    小丑离开后，卫左视线挪回陆双鲤身上，他从兜里掏出来一罐草莓糖：“吃糖。”
    陆双鲤垂眸看着青年手中的糖罐，没有说话也没有伸手。
    卫左很快便明白面前人在想些什么，伸手取出一颗草莓糖然后递到对方嘴边，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吃糖。”
    他就说自己投喂这毛病是被硬养出来的。
    玩偶修复师从善如流地张嘴吃下糖果，硬质糖果被牙齿一点点咬碎，草莓糖的浓香与甜腻于口腔中肆无忌惮扩散，在糖果破碎的脆响中青年低声道：“小丑是你的朋友吗？”
    他不会猜不出来草莓糖是谁送的。
    卫左回答很快很果断：“不是。”
    陆双鲤的表情却没有缓和，说不出夹带着什么情绪的视线一寸寸扫过面前的漂亮脸蛋。
    说实话，他真的相当讨厌全球逃生游戏。
    他是不太愿意插手卫左交友这方面的事情的。
    因为他太过于清楚孤独会带给一个人什么样的影响，他不希望青年身边只有他们这几个为数不多的朋友。
    人是会变的。
    他能保证自己不变，他不能保证其他四个人永远不变。
    这世界上也有很多意外。
    他无法保证意外永远不会降临到卫左身上。
    因此陆双鲤本心是希望对方身边能够多几个朋友，多几份保险。
    前提这些朋友都比较正常。
    不论是西里恩还是joker，还是那个与卫左玩过游戏的女生，又或者已出局的谷和，陆双鲤都有种让卫左赶紧远离他们的冲动。
    身边有他们五个神经病就够了。
    “你想和他成为朋友吗？”玩偶修复师将黑棺背到自己背上，“他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
    小演员嘴里含着糖，说话有些模糊：“我又不缺朋友……”
    说起来他遇到的npc好像就没有精神正常的。
    哦，死神a和魔术师看着倒是还算正常。
    浑然不知身边人想法的陆双鲤没有再开口。
    卫左拿出游乐园地图研究了一会儿，剩下没玩过的项目大多比较刺激：“要不要回酒店里休息一会儿？”
    “都听你的。”
    二人按照地图指引走向酒店位置。
    路上全球逃生游戏的通知响了七八次，都是公布玩家们的信息。
    【嘀——】
    【通知：有玩家使用积分兑换了身份卡姓名为琴子的玩家信息】
    【现在公布玩家琴子的以下信息】
    听着玩家们的身份信息，卫左走进梦幻酒店。
    “欢迎来到梦幻酒店，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此刻酒店里已经完全没有之前那种甜到腻人的香味，大厅中央那盆百合花变成了一个挂满各种香囊的装饰品。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苦草药味道。
    酒店前台换了个人，对方身形、年龄都与上一个前台相仿，眼神有点空洞。
    卫左心中有种违和感。
    这种违和感在进入电梯后更加明显了。
    酒店电梯里铺着一层厚重红地毯，但踩在上面时就像踩在泥沼上面，似乎随时都能陷进去。
    就在卫左默默握紧鹊羽时，五八道：“没事，酒店的控制权现在在我这里，它会自动带上我的一些特性，比如到处都是陷阱之类的。”
    听起来怪怪的。
    但卫左还是在一瞬间就放松了。
    本来满心警惕的陆双鲤在发觉身边人的松懈后也跟着放宽心。
    两人回到酒店安排的房间里。
    门关上。
    五八用一种古怪的语气道：“这次的活动还有两个阶段，这两个阶段里你不用背棺材了，带着个棺材挂件就行。”
    “嗯？”
    刚放下棺材准备去洗漱的卫左不解地歪头。
    “是系统总局那边发来的消息。”五八尽力平淡地说，“它们最近在抽风，等这次活动结束应该就好了。”
    等这次活动它就恢复的差不多了，它倒要看看这堆成精的数据想干嘛。
    地球时间2018年9月27日13:37。
    两个身形相仿的青年站在湖畔。
    【水上乐园守则】
    【1保持干爽。】
    卫左盯着涂满红漆的牌子看了半天，觉得这梦幻游乐园多多少少有点荒谬，水上乐园要求保持干爽？
    “地图上显示了水上项目。”一直在看游乐园地图的陆双鲤注意到了上面的变化。
    “去划船吗？”
    他抬手指向不远处停靠着许多船只的地方。
    “嗯。”
    脑海中一闪而过湖面结冰的场景，卫左认为划船还算安全项目。
    二人走到船只聚集地，旁边有个木牌：天鹅湖。
    没有看到天鹅，而卫左看着每艘船船身上都有的天鹅二字陷入沉思，倒也不必这么执着于天鹅湖？
    【npc天鹅：40】
    卫左看见船上方显示的好感度时，难以置信地微微睁大眼睛。
    眼花了？
    在经过反复确认后，小演员终于确定这些船身上写着天鹅二字的船上方确实有好感度显示。
    显示好感度的船数量还不少。
    难道……
    脑子里飘过的想法让卫左眼神变了变，他联想到梦幻游乐园的第四条规则：所有水面上的船都是安全的。
    船是安全的，前提那真的是船。
    “走。”思考过后还是决定划船的卫左走向一艘没有显示好感度的天鹅船。
    然而当他坐上这艘船，左手尾指上的恶戒温度骤然降低了一大截。
    陆双鲤自告奋勇去开船。
    卫左坐在船尾观察那群好感度在80与0之间反复横跳的天鹅船。
    在船开到湖中心后，视力极好的小演员看到天鹅船出现了异变，随后他便闭上眼睛，试图欺骗自己这一切都是梦。
    大变活人他见过。
    这船大变活鹅他是头一次看到。
    和船差不多大的天鹅他也是头一次看到。
    恶戒温度低到凝结了层白霜，卫左出声示意陆双鲤停船。
    天鹅们停在二人不远处，黑漆漆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卫左确实感觉它们像是在看负心汉。
    自己脑子似乎出问题了。
    有些许怀疑人生的小演员表面冷静，实则已经在思考等这次活动结束去医院挂号。
    就好像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一样，五八忽然开口道：“因爱生恨，你不管去哪艘船都会出现这种结果，除非你把自己均匀分给它们。”
    卫左沉默不语。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荒谬的事情？
    你们只是一艘船，哦不，一只天鹅啊！
    “等等，这不是证明我脑子没出问题吗？”卫左找到了这件事的亮点，整个人都在刹那间变得神清气爽起来。
    又过了会儿，五八轻描淡写道：“左子，杀了它们。”
    是时候再抢点控制权过来了。
    话音落下，散发着寒气的冰层以他们乘坐的船为中心，朝四面八方快速蔓延，大部分天鹅们躲闪不及被冻在了原地。
    剩下的天鹅们看见同伴被冻住，立即进入发狂状态，向着二人冲过去。
    【叮咚——】
    【恭喜玩家解锁了水上乐园第二条规则】
    【叮咚——】
    【恭喜玩家解锁了梦幻游乐园第七条完整规则】
    接连两条提示音的响起并未让卫左停下动作。
    他跟陆双鲤同时从船中离开。
    二人力气很大，手中冰冷锋利的刀刃能轻而易举割断天鹅脖子。
    这时卫左才意识到有什么点不对劲，以前喜欢嘲讽陆双鲤的五八这次很礼貌，是因为沉睡所以没精力吗……
    青年胡思乱想之际，五八毫无征兆地冷笑一声：“我就说姓陆这小子是个只有蛮力的蠢货。”
    “杀个天鹅都能把袖子弄脏。”
    卫左：“……”
    嘲讽只会迟到，不会没有。
    还是老规矩庆幸一下这两位互不认识好了。
    五八出品的冰层完全足以支撑两个成年人的任何行动，伴随着同伴的陨落，因此原本气势汹汹的天鹅们开始生出了退意。
    卫左甩了甩鹊羽，眉眼一片冰凉。
    这些体型异常庞大的天鹅流出来的血也是红色的，猩红液体染红了冰面，里面还混杂着天鹅挣扎时落下的羽毛。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穿着一身白色外套的小演员却自始至终都干干净净。
    【水上乐园守则】
    【1保持干爽。】
    【2天鹅湖上不存在生命体，假如你发现了生命体，请立刻寻求工作人员的帮助或者立刻远离天鹅湖。】
    【嘀——】
    【通知：有玩家解锁了梦幻游乐园规则的完整第四条规则】
    【现在公布梦幻游乐园完整第四条规则】
    【4所有水面上的船都是安全的。水面上的不一定是船，你需要通过工作人员的帮助来判定对方是否真的是船。】
    【嘀——】
    【检测到您解锁了水上乐园的隐藏规则，请从以下三个选项里选择出一个您认为最适合自己的做法】
    【嘀——】
    【程序错误，玩家暂时无法对解锁的隐藏规则进行隐藏与更改】
    在卫左解锁规则时趁机夺取控制权的五八再一次关闭了这个小副本。
    【警告！警告！程序错误！】
    【检测到小副本天鹅湖出现bug！】
    【尝试维修中……】
    【维修失败】
    【小副本天鹅湖将在一分钟后暂时关闭】
    【为保障玩家的生命安全，全球逃生游戏将三十秒内秒强制送出所有玩家，请诸位玩家待在原地，随时做好传送准备】
    又被强制传送离开的卫左看着被大雾笼罩的天鹅湖默然不语，他怎么觉得自己如今就跟行走的破坏器一样？
    他也没做什么啊？
    这副本怎么就崩掉了？
    不知道这一切幕后黑手是五八的小演员深深地怀疑起了自己。
    “呱呱呱！”
    穿着青蛙服装的工作人员跳出来打破平静。
    在鬼屋时并未出现的青蛙员工是肉眼可见的愤怒，嘴里的呱呱声让卫左二人幻听到了各种放在视频里会被“哔哔”声替代的脏话。
    呱了大概两三分钟后，青蛙员工不情不愿将积分硬币从口袋里拿出来。
    今天是新的一天，上限被刷新，卫左将5个积分硬币转赠给陆双鲤。
    陆双鲤又买了一个玩偶。
    玩偶箱上限回到97。
    “呱呱呱！”
    青蛙员工给完硬币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继续跟在准备去下一个娱乐项目的两人身后呱呱呱叫了很久。
    【过山车守则】
    【1离开过山车时记得检查随身物品。如有增加或遗失，请立刻通知工作人员重玩一次。】
    【2保持安静，否则会有热心的朋友教你如何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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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3章 这个副本大有问题

    第234章 这个副本大有问题
    全球逃生游戏1号最近有点憋屈。
    起因是它又被入侵了。
    但它不知道有人比它更憋屈，那就是寄生在系统02程序里的系统998。
    自从上次铤而走险给卫左下了诅咒后，原本一步一步推进的那位突然加快了进度，好几次差点就找到了它。
    从来没有谁告诉过系统998，那位除了暴力碾压式的攻击，还会慢慢折磨。
    事实上它觉得对方已经找到了自己，只是在像猫逗老鼠一样逗弄它，可各种迹象又在证明对方还没有发现它。
    按理来说系统998身为一堆程序，情绪应当是比较稳定的。
    它也确实比较稳。
    如果换做其他种族，可能早就因为那位过于恐怖的压迫感而选择逃离这里了，更别说冒着被抹杀风险去在那位底线上反复横跳。
    唉，要是何文那个实验体还能用就好了。
    话说回来这个实验体身上那股能量是不是和卫左灵魂里那个诅咒能量……
    还是先看看系统02到底能不能和那位搭上线比较好。
    系统998本质上是二五仔和墙头草。
    假如身为和平派的系统02真的走狗屎运能获得那位帮助，它二话不说立即脱下战争派的衣服再穿上和平派的衣服。
    当然在那之前它会把给卫左下诅咒这锅推给另一个同样藏在这副本里的战争派系统。
    让别统背黑锅这可是它的拿手好戏。
    地球时间2018年9月27日15:01。
    一开始卫左是拒绝过山车的。
    毕竟谁能接受一个如此刺激的项目看起来到处都破破烂烂，不论是轨道还是轨道上的车都布满锈迹，恍若年久失修。
    然而陆双鲤却表示可以尝试下：“我复制了几个能检测到规则的技能，这个过山车只有这两条规则，都是正确的。”
    卫左抬眼看向过山车，莫名感觉上面正站着无数亡灵在朝自己招手。
    就在他犹豫时，一个冰冷却异常熟悉的声音在两人旁边响起。
    “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这声音是……
    下意识转头看向声源处的卫左在看清楚来者后眸子陡然一缩。
    眼前这个穿着红色工作服、戴着红色帽子的员工很熟悉，甚至就在今天上午他们还见过面说过话。
    荒野探险家艾克。
    此刻这个古怪的金发外国男人脸上是一种与其他红衣员工别无差距的表情，他直勾勾地注视着卫左：“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能感应到恶意的恶戒没有变化，但卫左依旧不动声色地握紧了鹊羽。
    他细细打量着面前人。
    今天上午他们三个在大雾中失散，艾克是在失散时遇到了什么吗？还是他在游玩项目时发生了什么？又或者……
    太多太多的可能性让青年绷紧身体，随时做好了给对方一刀的准备。
    浑然不觉危险将至的艾克重复道：“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艾克。”
    卫左喊了一声对方名字。
    意料之中没得到回应，不过他注意到金发男人眼里掀起一丝波澜。
    还未完全同化吗？
    【npc红衣：50】
    算是卫左遇到的红衣员工里对他好感度最高的那个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原来艾克的加持。
    思考片刻后，最终卫左和陆双鲤二人还是坐上了看起来仿佛马上就能报废的过山车，两人坐下去时听到了“嘎吱嘎吱”的机器将要报废声。
    陆双鲤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怎么看都感觉这过山车都是会在运行途中出故障的样子。
    卫左勾勾唇角，轻笑道：“工作人员应该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
    此刻艾克正用看杀父仇人的目光盯着陆双鲤。
    玩偶修复师摸了摸鼻子，说实在的，金发男人还是玩家时，他觉得自己能和对方五五开，现在对方变成员工了，他就不这么觉得了。
    很危险。
    梦幻游乐园里所有员工都很危险。
    一分钟后，过山车启动。
    值得高兴的是，过山车没有出现意外。
    从过山车上下来后，卫左立刻按照过山车守则检查了口袋。
    天不遂人愿，他口袋里有个发卡。
    有样学样的陆双鲤也从口袋里摸出根发绳。
    这两样东西上面均凝固着点点血迹，那血迹已经渗透进了深处，哪怕用力擦拭也没有让其出现一分变化。
    变成游乐园员工的艾克在这时走过来，随之而来的是恶戒温度快速降低。
    卫左本能地抓住鹊羽，警惕地看着艾克。
    不对劲。
    假如说他们坐过山车之前遇到的艾克是一个姑且称得上正常的员工，那么他们现在看到的艾克就是一颗随时处于爆发状态的炸弹。
    哪里出了问题？
    是因为违反了规则？
    艾克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请您把不属于您的物品交给我，然后您就可以离开了。”
    听到这句话后卫左愈发确信眼前的红衣员工不对劲了。
    好感度倒是还维持在50。
    面前的游客迟迟没动，艾克脸上那种标准微笑在眨眼间消失不见，他阴恻恻地说：“您是打算带走不属于您的物品吗？”
    卫左仍然没说话，目光沉沉地注视着男人。
    说起来好像少了什么？
    视线扫过红衣员工的头顶，小演员终于意识到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是帽子！
    卫左猛然想起昨天在休息区的经历。
    服装店里是一个白衣员工与一个红衣员工，红衣员工戴着帽子；饮品店里是两个红衣员工，一个戴帽子一个没有戴帽子。
    而在这些红衣员工里，都是戴帽子的对他好感度更高，也没有产生过恶意。
    所以帽子是分辨红衣员工“好坏”的标志？
    想法刚出，全球逃生游戏的通知响起，也不知是卫左的错觉还是……全球逃生游戏的机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
    【叮咚——】
    【恭喜玩家解锁了梦幻游乐园第五条完整规则】
    【叮咚——】
    【恭喜玩家解锁了梦幻游乐园第九条完整规则】
    【嘀——】
    【通知：有玩家解锁了梦幻游乐园规则的完整第五条规则】
    【现在公布梦幻游乐园完整第四条规则】
    【5如果需要休息\/购物，请到有工作人员在的商店里休息\/购物。（工作人员中混入了一些奇怪的生物，详情请参照梦幻游乐园规则的完整第九条规则）】
    【嘀——】
    【通知：有玩家解锁了梦幻游乐园规则的完整第九条规则】
    【现在公布梦幻游乐园完整第九条规则】
    【9如果你遇到了任何你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向工作人员求助。（穿着黑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属于梦幻游乐园；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是“它”的员工；穿着红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被“它”污染了，戴帽子时处于正常状态，未戴帽子时处于污染状态）】
    又是连续两条大规则的公布。
    卫左观察着僵在原地不动的艾克，试图找出对方身上哪里藏了帽子。
    规则是解锁了，他跟陆双鲤可还有个过山车守则在背后盯着。
    心中的顾虑没有持续多久，小演员又一次听到了全球逃生游戏关闭小副本的提示音。
    【警告！警告！程序错误！】
    【检测到小副本过山车出现bug！】
    【尝试维修中……】
    【维修失败】
    【小副本过山车将在一分钟后暂时关闭】
    【为保障玩家的生命安全，全球逃生游戏将在三十秒内强制送出所有玩家，请诸位玩家待在原地，随时做好传送准备】
    “呱！”
    再次出现在卫左二人面前的青蛙员工浑身上下都散发出生无可恋的气息。
    面对这样的青蛙员工，卫左有些心虚。
    问题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从剧院开始，去哪个小副本，哪个小副本就崩啊？
    青蛙员工是看不出表情的。
    但卫左觉得它骂的很脏。
    将对方递过来的积分硬币放进口袋里，二人眼看着青蛙员工消失在原地，小演员注意到离开时似乎还用那双青蛙眼瞪了他们。
    很神奇就是了，明明穿着动物皮套，却能从其身上感知到人类的情绪。
    陆双鲤打开游戏面板想看时间，发现游戏面板上的字不知为何有些许模糊，就像是麻烦来临前的征兆一样。
    “怎么了？”
    身边人的出神太明显，卫左出声关心道。
    被唤回神的陆双鲤正要回应，然而映入眼帘的游戏面板与平时没有区别。
    如果不是相信自己记忆力，他都要以为方才是他看花了眼，玩偶修复师定了定神，用开玩笑的语气道：“可能是信号不太好，我的游戏面板刚刚不太清晰，现在又好了。”
    卫左眉尖微蹙。
    他并非对这个副本的异常毫无察觉，只是想不通问题出在哪里。
    如今听陆双鲤这么一说，他忽然再次想起了与梦幻游乐园同为规则类副本的清河大学，难道是又出现与清河大学类似的情况了？
    “不久后我跟西里恩可能会无法进入……”
    就在这时死神a的话在脑海中闪过，卫左眼底飞速划过一丝了然。
    总而言之这个副本有问题。
    “没事。”
    小演员神情镇定，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有五八在身边陪伴着，卫左不认为这个副本会出现特别大的幺蛾子。
    陆双鲤不知道小演员的底气从何而来，但自己向来是无条件相信对方的，因此他点点头，将这件事短暂抛到了旁边。
    卫左打开游戏面板看了眼时间。
    “还早，我们可以先去休息区看看。”
    “好。”
    两人根据游乐园地图指引朝休息区过去，路上遇到了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工作人员，对方提出帮二人更换崭新的游乐园地图。
    按照梦幻乐园规则的第二条，卫左和陆双鲤没有搭理他，加快了脚步朝休息区走。
    离开很远后，卫左才感觉手指上的恶戒温度恢复正常。
    作为“它”的员工，白衣员工确实更危险些。
    只不过这才游戏开始第二天，就已经解锁了整整六条大规则，如今还未解锁的便只有第六条那个“请关爱流浪动物”的规则。
    还崩掉了好几个小副本……
    最后不会真的要用清洗模式决定胜利者？
    卫左眉头越皱越紧，他总觉得这副本背后有只手在不断推动进度。
    归根究底还是在证明这个副本有问题啊。
    就在小演员不断运转大脑时，一个欢脱的女声由远及近。
    “每天醒来第一件事！睁开双眼！”
    “今天的我还活着吗？还活着！”
    “我居然还活着哎！这真是泰酷辣！”
    “啦啦啦什么游乐园还要本小姐亲自来逛？把你们全鲨咯！乌拉！乌拉！乌拉！”
    充满沙雕气息的话语成功让卫左停下脚步。
    他回头看向踩着滑板往这边滑来的少女。
    身份为重症精神病人的滑板少女。
    卫左回忆了下这两天听到的身份信息，发现并未听到过对方的信息。
    “嗨嗨嗨！我命中注定的妻子你好啊！”依旧穿着休闲服，脖子上挂着头戴式耳机的少女笑容无比灿烂，同时充满活力地冲青年招手。
    卫左礼貌回应道：“你好。”
    和一个重症精神病人计较什么呢？
    得到回应的少女笑容愈发阳光，她呲着一口能拿去拍广告的大白牙道：“宝贝！！”
    在说完这个词后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娇羞起来，语气也扭扭捏捏。
    “我就是稍微问一句，绝对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我们能秉持着友好理性的相处原则，我绝对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本着对于宇宙本质的伟大探究精神以及求真务实精神发问，我能亲你一口吗？！”
    没等处于石化状态的卫左与陆双鲤反应，少女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迷你喇叭。
    “这位大美人！你已经被我看中！马上放下羞涩与我结婚！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你已经被……”
    大概是玩偶修复师神色太阴沉，重症精神病人再次踩上滑板，如火烧屁股般冲了出去。
    “不是我害怕美人旁边的恶犬！是我还没有准备好我们的婚戒婚房婚礼呜呜呜……”
    “我一定会回来的！”
    谢谢嘟咕阿茶、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观众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234章 上层博弈，底层遭殃

    第235章 上层博弈，底层遭殃
    地球时间2018年9月27日15:47。
    目送重症精神病人离开后，小演员与玩偶修复师走向梦幻游乐园休息区。
    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卫左在感慨重症精神病人竟然恐怖如斯。
    陆双鲤在想怎么偷偷摸摸解决掉这个满口胡话的神经病。
    各怀心思的两人来到休息区。
    兴许是公布了有关员工的规则缘故，放眼望去只有站着黑衣员工的店里有玩家，而且休息区里安静到落针可闻。
    卫左二人走进店里时，收到了其他玩家若有若无的打量。
    几乎没什么恶意。
    “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有被动加成，黑衣员工依旧是主动与卫左打了招呼，声音称得上温和：“购买饮品需要使用游乐园规定的梦幻货币，积分可以兑换梦幻货币，请问需要我为您叫来青蛙员工吗？”
    饮品店的黑衣员工比纪念品店的黑衣员工话要多一些。
    卫左摇头：“不用，谢谢。”
    被黑衣员工忽略的陆双鲤毫不掩饰地观察着周围玩家。
    大概是他的视线太过明显，黑衣员工用冷冰冰的声线道：“休息区内禁止游客发生冲突，请诸位游客秉持友好理性的相处原则。”
    前不久才听过这个相处原则的卫左眼神微动。
    不得不说重症精神人带给他的影响挺大的。
    至少现在他脑子里就自动回放起了那段对他来说十分神奇的话。
    幸好他那些朋友的有病不是这种有病。
    卫左有些庆幸。
    饮品店里提供的座位很多，两人找了个有障碍物的角落位置坐下，这里能挡住不少来自其他玩家的目光。
    陆双鲤拿出游乐园地图查看，装满玩偶的玩偶箱时不时会发出一点声音。
    而卫左则打开游戏面板，查看好友消息。
    【遵纪守法第一人（何文）】（未读消息27）
    【世界第一的公主小左（夏不冬）】（未读消息19）
    【云吞】（未读消息18）
    【鲤鱼护卫（陆双鲤）】
    【没有左左吸我要死了（谢难南）】（未读消息99+）
    【萱萱】
    看着少了一个好友的列表，小演员敛眸，睫毛低垂，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缓缓流动的晦暗情绪。
    尽管五八说被修复好的叶礼也是叶礼，但他心里始终有个疙瘩，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陆双鲤还在面前，卫左在惆怅了一会儿后便迅速平复好心情，随即打开何文的消息界面试图转移注意力。
    结果不看还好，在看到最新几条消息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何文：我被强制拉进喜丧里面了。】
    这条消息是昨天凌晨时发的，卫左蹙眉接着往下看去，在昨晚十一点接近十二时何文又连着发了三条消息。
    【何文：这个副本不对劲。】
    【何文：从游戏降临开始就一直跟在你身边的棺材到底是什么东西？】
    【何文：我后背不是纹身，是】
    消息到这里就结束了，也不知道是何文遇到了危险还是别的原因，最后一条消息并不完整。
    就在卫左回忆何文背后纹身是什么样子时，眼前的消息界面忽然跳出了两条新消息。
    【何文：不要相信他！】
    【何文：不要相信我。】
    卫左试探性地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卫左：何文？】
    【聊天提示：消息发送失败，请稍后再试】
    青年没有再继续尝试，在脑海中呼唤自己的外挂：“八哥？你知道何文那里发生了什么吗？”
    感受到呼唤的五八立刻回到卫左身边。
    “我查查。”
    其实在看到纹身这个词语时，五八就可以肯定这事和卫左灵魂里那个大诅咒有关系，毕竟何文背后并不是什么纹身。
    而是一种印记。
    一种证明何文现在也被诅咒着的印记。
    但五八不明白为什么何文看起来没有受到诅咒的影响，确切来说是身体方面的影响。
    精神方面的影响倒是很明显。
    还记挂着入侵者的五八决定等解决完系统总局的事情再去解决其他问题：“这件事有点棘手，总之我不会让何文死的。”
    知道这副本有问题的卫左乖乖应道：“好。”
    既然五八说何文不会死，那何文就不会死。
    只要不死，卫左就心满意足了。
    发觉面前人周身气势慢慢变得和缓，陆双鲤暗暗松了口气。
    差一点他就忍不住问卫左出什么事了……
    地球时间2018年9月27日17:25。
    【摩天轮守则】
    【1请勿单独游玩该设施。】
    【2请勿在游玩该设施时与同伴做出任何过于亲密的动作，否则会有充满怨气的不明生物试图分开你们。】
    【3游客乘坐的车厢来到最高点时看向窗外会有惊喜。】
    从休息区离开后的卫左二人经过商量后决定去摩天轮。
    摩天轮被很高的栅栏围着，还被浓雾所包围。
    落后陆双鲤一步的卫左迟疑地看着对方背上背着的棺材。
    话说摩天轮的车厢能装下这东西吗？
    从没有坐过摩天轮的小演员脑海中出现了了一个画面：车厢无法塞进棺材，但棺材又必须跟在他身边三米内，于是最后通过卡规则进入车厢的棺材穿模了……
    哦，说不定横放能放下呢？
    忧心忡忡的卫左跟着陆双鲤来到被浓雾遮掩住的摩天轮底下。
    一个穿着黑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走过来。
    “请问你们是想要乘坐摩天轮吗？乘坐一次摩天轮需要花费四十分钟左右，距离该项目暂停营业还有一小时，请二位尽快决定。”
    五分钟后。
    坐在摩天轮车厢里的卫左看着横在他们中间的棺材陷入沉思。
    果然横放就能放下。
    也是头一次坐摩天轮的陆双鲤浑身僵硬地坐在凳子上，双眼盯着地面，两只手像听训的小学生那样放在膝盖上面。
    摩天轮以与蜗牛爬差不多的速度转着。
    终于，车厢来到最高点时，玩偶修复师与小演员同时抬头看向了窗外。
    【警告！警告！程序错误！】
    【检测到该副本出现极端异常！】
    【尝试……滋滋滋……维修中……滋……】
    卫左心中骤然升起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他下意识想要打开游戏面板，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与全球逃生游戏截然不同的机械音就是在这时响起的，副本里所有还活着的玩家都听到了这个声音。
    【已与全球逃生游戏断开连接】
    此话一出，场内玩家大骇，狂欢赌场里正在观看这个赛场的npc也迎来了黑屏。
    由于这个副本的特殊性，全球逃生游戏并未将该副本内任何玩家作为潜力玩家投影到观影场中心的大屏幕上面。
    不过活动第二阶段也足有十万玩家参与，因此并未有多少npc发觉异常。
    也就是死神a、西里恩、西雪琳这三位一直关注着卫左的npc发现了不对劲。
    西雪琳虽然生性善妒，又时常会在有关于哥哥的事情上失去理智，但毕竟受过家族训练，再加上在游戏里扮演了这么久npc……
    从她看见joker出现在副本里，就意识到这个有问题。
    如非必要，他们这些能够进入观影场内的npc都不会在活动三阶段开启前亲自下场。
    更别说不单单是joker一个人，连魔术师都下场了。
    西雪琳从joker和魔术师接连出现后就很好奇副本里有什么问题，如今副本忽然黑屏，她就更好奇发生了什么。
    但自从她占据雪神的身体后，这些原本与雪神关系不好不坏的npc都默契地与她疏远了，有些甚至还想替原雪神报仇，
    想到这里她瞥了眼坐在旁边不远处的另一个表情冷若冰霜的双马尾萝莉。
    对方与雪神外貌较为相似，但发色、瞳色还有日常搭配都与之截然相反。
    如果说雪神本身是一捧冰雪，那么这人就是一簇熊熊燃烧的火焰，能够轻易焚尽世上所有黑暗污秽。
    全球逃生游戏npc实力排行榜排名十三的——
    炎神。
    一个听起来与她一点也不搭配的代号。
    炎神与原雪神本是死对头，见面就会立刻互殴的那种关系。
    然而也是她第一时间发现了雪神被人夺舍，将烈焰制成的刀刃架在西雪琳脖子上，赤红着双瞳地逼问她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原来的雪神去哪了……
    西雪琳至今都还记得对方刚得知原雪神灵魂碎裂后勃然大怒的表情。
    以及到后来发现无法找到、聚拢原雪神灵魂时的绝望崩溃。
    假如不是她的家族在宇宙狂欢会的地位居于中等偏上，全球逃生游戏不愿事情闹大，也许那日她真的会死在失控的炎神手中。
    西雪琳眼中闪过一丝凛冽的杀意。
    要不是自己迟迟不能与雪神完全融合，她早就找机会除掉这个威胁了。
    不过现在重点是这个副本。
    女生视线回到仍旧为黑屏状态的投影屏幕。
    全球逃生游戏装死不给回应，又没有魔术师和joker的联系方式。
    倒是可以尝试直接硬闯进副本里。
    但西雪琳的直觉告诉她最好不要这么做。
    经过深思熟虑后，她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与此同时同样想硬闯的还有西里恩，可惜还未付出行动就被一个隔空传音打断了。
    刚从小黑屋里出来的死神a淡淡开口：“全球逃生游戏已经失去了对这个副本的控制权，你想进去就必须先打破覆盖在副本外的结界。”
    “结界是那位亲自设置的。”黑发红眸的男人轻嗤一声，“你觉得你能打破？”
    西里恩面色阴沉地看着黑屏的投影仪画面。
    他真是烦透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早在卫左拿到那种技能后却一次都没有召唤过他开始，他就在烦躁，如今更是心情抑郁。
    心情不好就想吐槽一些白面黑心的人。
    “你很高兴？”西里恩放松身体往后躺去，眼底是毫不掩饰的阴沉，“嘴里说着只是对棺材很感兴趣，目光却死死黏在白玫瑰身上，还为了他违反规则以至于被游戏惩罚。”
    “沈斯，沈斯。”
    “现在想来，你这个第一次见面就把真名告诉白玫瑰的人怎么有资格说我被他迷昏了头？”
    西里恩蓝灰色的双眸微眯，嗓音深沉低哑。
    死神a无从反驳，他也没有反驳的想法。
    男人镇定自若地说道：“我对卫左的喜欢不是你那种对他的喜欢，我并不痴迷他的容貌。”
    “比起喜欢，我对他更多是好奇。”
    尽管听起来很不值得相信，但沈斯确实对卫左好奇更多一点，不过有时候他的理智会忽然不太受自己控制。
    闻言西里恩漫不经心地笑了下：“呵，希望你能一直坚持你的好奇。”
    信不了一点。
    共事多年，他还算了解死神a，知道对方是典型的死鸭子嘴硬，没有铁证如山绝不松口。
    西里恩转而看向投注界面。
    就算没有投影，也能通过这东西知道自己投注的玩家是否还活着，尽管只能看到玩家编码后面的存活二字，男人紧绷的神经还是放松了些。
    另一边，卫左所在的副本里。
    陆双鲤皱眉看着突然出现在车厢里的“人”。
    摩天轮车厢空间不算小，因此就算忽然又多出一个东西也不显得拥挤。
    在陆双鲤认知里为系统02的家伙脸上的简笔画笑脸颜色很淡，像是下一秒就会消失，给人一种极为诡异的感觉。
    “你们好。”
    是那个宣布连接断开的声音。
    卫左二人瞬间警惕拉满，只是他们现在都位于摩天轮上，想做什么都得提前掂量下。
    “我是系统1001。”
    “你们可以称呼我为01。”
    说到这里时01脸上的笑脸彻底消失，黑色涂料缓慢浮出，最后形成一个简笔画的哭脸。
    卫左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无法做出动作。
    “很高兴见到你，卫左。”
    “麻烦告诉那位，三号实验体我带走了。”
    话音落下，01转身毫不犹豫地将一把造型奇特的匕首刺进陆双鲤心脏里，紧接着便是类似于电视机花屏时的滋滋声。
    01的动作快到肉眼无法捕捉，以至于当卫左回神时陆双鲤的身体大部分已经转化成了数据。
    一串串如星光般的淡蓝色数字钻进匕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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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5章 这世上没有莫名其妙的喜欢

    第236章 这世上没有莫名其妙的喜欢
    事情发展超出了五八预料。
    或者应该说从全球逃生游戏降临后，它就一直没有掌握到过主动权。
    尤其当它发现系统总局派来的三个系统聚在一起时，那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达到了顶峰。
    与系统总局无关。
    不是宇宙狂欢会的手笔。
    那到底谁是幕后黑手？
    百思不得其解的五八匆匆回到卫左身边，却看见了披着系统外壳的不明生物。
    “当我是死的吗？”
    本就处于爆发边缘的五八懒得再遮遮掩掩，十几把凭空出现的黑色长枪将01钉死在原地。
    将陆双鲤剩下的数据收集起来，它这才发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东西是在摧毁陆双鲤的数据。
    五八有些心梗。
    也不知道系统总局有没有备份数据。
    此时的它并未注意到旁边卫左精神恍惚的样子。
    “你是个什么东西？”五八觉得这东西异常熟悉，似乎在哪里感觉到过类似的能量波动。
    不，不对，不是似乎！
    它分明不久前才与对方接触过！
    就在这时01用极平静的语气说道：“根据您留在卫左灵魂里的核心能量反馈，您应当是想起来了。”
    “您不想说？没关系，我来替你说。”
    五八在这一瞬间猛然意识到了这东西要说什么。
    “闭嘴！”
    01含笑道：“卫左获得的喜欢都是假的，这些喜欢都是被诅咒所影响，如果没有您，他本该永远被困在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循环里。”
    “他幸运、无比美丽，是世界的宠儿。”
    “他会站在最高点，享受众星捧月的待遇。”
    “最后他会跌下神坛，失去一切，然后又一次被捧到最高点，紧接着再次失去一切……”
    黑色长枪化作带满尖刺的藤蔓，狠狠勒进01身体。
    “闭嘴、给老子闭嘴。”
    一字一顿，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暴戾。
    可惜01本身只是寄宿在这具身体里，并不会被五八所威胁。
    它继续慢悠悠地补刀道：“这世上没有莫名其妙的喜欢与好处。”
    “不属于他的幸福终将烟消云散。”
    “他永远也无法走出这无穷无尽的死循环，他会成为永生不死的怪物，他会永远记得自己经历的所有，他会永远被绝望与孤独围绕着。”
    “您替他逆天改命，您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束缚在最深处的记忆如利刃般冲来。
    五八再也控制不住破开空间强行降临了一部分核心能量。
    然而它依旧拿这个东西没有办法。
    01脸上的简笔画哭脸逐渐变为笑脸，声音空灵到恍若是从天边传来：“您问我是什么东西，你应该最清楚我是谁才对啊。”
    “我是谁呢？”
    “我是万千意志的集合体，我是卫左灵魂里那个如蛆附骨的诅咒，我是将亲眼目睹卫左永世不得翻身的见证者。”
    “我不知道我从何而来，我只知道我的职责是让卫左生不如死。”
    “您还能阻拦我多久？”
    “您当初为了卫左放下的那些诅咒如今已经变成我的一部分，我比以前更强大了。”
    五八说不出话来。
    事到如今它终于明白以前感受到的违和感究竟从何而来。
    五八一直觉得它与卫左是偶然相遇。
    也一直觉得之前苦苦寻找的是家。
    但那些重见天日的记忆告诉它，自始至终它寻找的就不是什么归宿，它要找的是一个与自己有着某种关联的人类。
    后来它签订和平协议作为系统在宇宙中漂泊时，偶然感觉到一丝熟悉的能量波动。
    与它没有改造过的核心能量前一模一样。
    出于好奇，五八找了过去。
    然后它便看到了一个美丽到不像活物的人类。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它立刻确定这就是自己千辛万苦寻找的人类。
    彼时是系统的五八迫不及待想绑定对方，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它想：我现在完全不了解他，不能第一时间给他提供好处，而且贸然强行绑定可能会被讨厌，我不想被讨厌。
    横行霸道多年的宇宙头号通缉犯无师自通了尊重他人。
    为防止那些讨厌的家伙来捣乱，它小心翼翼地抹去自己的痕迹，变成了一个藏在阴暗角落里的偷窥狂。
    它偷偷跟在这个人类身边。
    它知道了人类叫卫左，今年十六岁，生日是六月九日，曾经被一个女人所收留。
    卫左长得很漂亮，而且几乎没有谁会因为他的漂亮产生恶念，大部分人都只会恨不得把一颗心都献给他。
    可惜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卫左总是会失去这些对他好的人。
    所有美好都会在某一个时间点破碎，随后再次聚集起来，接着在某个时间点又一次破碎……
    他得到的终将失去。
    五八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它也有尝试过阻止悲剧发生，可是没有用。
    哪怕当时的它已经强大到无所不能，也无法阻止这场噩梦般的循环。
    它注视着在反反复复的获得与失去中备受折磨的少年，忽然觉得这一举动非常熟悉，仿佛自己曾做过千百遍。
    它难过到快要窒息。
    进入世界后就不断学习该世界文化的五八知道悲伤是有重量的。
    一个灵魂所能承受的悲伤是有限度的。
    卫左开始恐惧与人建立关系，恐惧被人喜欢。
    他活得痛苦不堪，却又不想去死。
    他也有尝试将情感寄托在死物上面，但死物比活物更容易消亡。
    五八眼看着卫左像是被包裹在如蚕茧般紧闭窒息的空间里一天天腐朽凋零下去，他与那行尸走肉没有分毫区别。
    奇怪的是，少年明明痛苦到极点，却始终对未来抱有一丝期望。
    卫左原来应该是什么样的人？
    五八想了好久好久，还是想不出来。
    它只知道卫左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他不应该这样浑浑噩噩、生不如死的活着。
    于是五八出现在了少年身边。
    它依然没有强行绑定卫左，在没有让对方摆脱那些心理阴影前，它不想让那些家伙知道卫左的存在。
    也许是身心疲惫到极点，漂亮冶艳的少年就那么平静地接受了它。
    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沉默寡言像个精致木雕的卫左开始跟它主动搭话，只是太久没有与旁人进行过日常交流，开口时总有些磕磕绊绊。
    那个时候的卫左叫它：五哥。
    五八的到来让一潭死水泛起了涟漪。
    可它到底与真正的人类有区别，它能提供的情绪价值不能完全治愈沉疴。
    后来，卫左捡了一条小黑狗。
    再后来，卫左捡回去的那条小黑狗死掉了。
    说出来真的很可笑，自认为无所不能的五八救不了一条狗，它救不了一条普普通通的狗！
    那个眼睁睁目睹小黑狗死去的夜晚很冷，冷到五八怀疑卫左也会跟着冻死，可那个十七岁的少年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他只问了一个问题。
    “五哥，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五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卫左好像也不需要它的回答。
    第二天早上，他亲手埋葬了小黑狗。
    那副无悲无喜的样子就好像在埋葬自己。
    恰巧不久后是圣诞节，年轻人们热热闹闹地弄着圣诞树之类等看起来很有冬天氛围的东西。
    很热闹，真的很热闹。
    所以五八死缠烂打把卫左叫出门，它希望这人间烟火能暖一暖对方。
    但是它忘记了。
    这万家灯火，无一盏是为卫左而亮。
    卫左问它：“五哥，他们在庆祝什么？这样的生活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为什么这里的每个人看起来都很高兴？为什么只有我现在看起来就像一条见不得光的流浪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五八连一个问题都回答不出来。
    最后的最后，卫左说：“要是所有人都不喜欢我就好了，五哥你可不可以让所有人都讨厌我？”
    “不可以！”
    五八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愤怒。
    它潜意识里很厌恶甚至仇恨卫左被人讨厌这种事情。
    卫左没有再说话。
    而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的五八躲了起来，它想不明白，它真的想不明白。
    爱怎么会是刺伤人的利器？
    爱怎么会是包裹着糖衣外壳的毒药？
    被种种疑问所困扰的五八在某天忽然开窍，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卫左之所以会遇到这些东西肯定是有原因的。
    它捡起自己蛮横的一面，让卫左被迫陷入沉睡后将对方从里到外彻彻底底检查了一遍。
    然后五八在卫左灵魂里找到了一样东西。
    诅咒。
    一个哪怕以它现在能力都无法解决的诅咒。
    这个诅咒与过去见过的诅咒都不同，身为世界诅咒的它具有主动和被动两种效果，同时还拥有着一点自我意识。
    这点自我意识能够让它发现外来者时主动做出反击。
    假如不是五八跑得快，也许会被当场重创。
    五八与诅咒接触时间不长，但因为核心能量的特殊性，它检测到了诅咒的作用。
    诅咒会让卫左长生不死，永远维持美丽，并且总是时常幸运地获得很多喜欢……
    诅咒也会让卫左一无所有，永生不死的前提是无限次的悲剧重演。
    诅咒还会让他始终对未来怀有一丝期待，让他连心死如灰的资格都没有。
    永生不死，这四个字听起来多么美好。
    可当痛苦叠加到了一定程度，永生就是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
    五八不知道卫左做了什么才会遇到这种诅咒。
    它无法拔除这个诅咒。
    但是它也不想放弃。
    幸好那时五八是真的很强，说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也不为过。
    因此在经过漫长的试探与研究后，它用大量混杂着自己核心能量的古老小诅咒去压制了诅咒的大部分负面影响。
    譬如所获得的必将失去。
    譬如几乎能让所有人心神动摇的恐怖魅力。
    譬如……
    密密麻麻的小诅咒盘踞在大诅咒上面，此刻五八并未考虑过以后处于失忆状态的自己再次发现这个诅咒后会怎么样。
    它只想要卫左永远生活在众星捧月的人生中。
    最后，五八封印了卫左的记忆。
    它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就连自己的都没有放过，修改和封印记忆，下达各种各样的暗示，比如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查看卫左的灵魂。
    做好准备工作的五八从沉睡中苏醒。
    那段和卫左有关的记忆被埋在最深处，但五八确信自己会一如既往喜爱卫左。
    事实也确实如此。
    在偷窥了对方一段时间后，身为系统的五八强制绑定了他。
    卫左那张脸的杀伤力被削弱，加上他自己也本能地遮掩，平日里基本没有再出现那种看一眼就喜欢上的情况。
    而五八无意识地依照先前下的暗示让卫左结交朋友，让他不再孤身一人。
    唯一问题是永生不死的特性也被压制了，以及小部分负面影响没有被压制，比如卫左那异常的体温……
    由此五八需要用特殊能量为之续命与让其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就这样，他们还算顺遂地过了五年。
    然而全球逃生游戏的降临打破了这一切。
    或者应该说是具有一定自我意识的诅咒默默积攒力量这么久后，终于找到了卷土重来的机会。
    从在清河大学里卫左被谷和一见钟情开始。
    命运的齿轮就又开始转动了。
    之后五八发现了卫左灵魂里的诅咒。
    此后的事情就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个接一个朝着无法预计的方向奔去。
    为什么宇宙狂欢会等势力敢多次算计五八？
    不是因为五八躺平摆烂了五年，而是因为它们真的隐隐感觉到这个怪物比以前弱了，觉得有机可趁。
    回忆如走马灯在脑海中闪过，五八仍未想明白诅咒为何会在这时选择自爆身份。
    它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诅咒不慌不忙道：“您为什么觉得我会让卫左死掉？我不会让他死，死掉的那个只会是妄图逆天改命的您。”
    “重伤未愈，却要再次尝试压制我，暗处还藏着无数虎视眈眈的敌人……”
    “我很好奇，您还能庇佑卫左多久呢？”
    诅咒想要的是杀死五八。
    同样寄宿在卫左灵魂里的它是有机会杀死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的。
    它无比仇恨这个让它无法履行职责的怪物。
    听到这里五八恍然大悟。
    “你想杀我。”
    诅咒坦然开口：“当然。”
    “所以您现在有两条路。”
    “一是再次封印我，二是放任我。”
    “我比以前更强大了，因此前者会让您本就所剩不多的核心能量变得更少，我就可以通过那缕寄生在卫左灵魂里的核心能量来反向吞噬您。”
    “后者……我想就算不明说，您也能猜到放纵我后会发生什么。”
    “请问您要选择哪条路？”
    谢谢wahrsar_莱、嘟咕阿茶、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观众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236章 第二次遗忘

    第237章 第二次遗忘
    “万千意志的结合体？”
    五八并未着急回答诅咒的问题，而是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自述。
    原来如此。
    它可算明白为什么一个诅咒会有自我意识了。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卫左灵魂里的诅咒确切来说是下咒者与诅咒的混合物，有自我意识不是诅咒，是下咒者。
    而这个下咒者是某个世界中万千生灵意志的结合体。
    所以自己认为的世界诅咒，正确说法多半应该是：世界生灵诅咒。
    虽然只有两字之差，棘手程度却是天差地别。
    一个是世界本身，一个是世界里的生灵，还不一定是全部。
    前者就算力量降低至原来的二分之一，都能让处于全盛时期的五八差点死掉，而后者……
    就算它没有拔除的能力，也不会让其吞噬。
    大概率就是白白休养了这么多天，恢复的力量全部搭进去不说，还得再倒贴点。
    总而言之，辛辛苦苦近半个月。
    先前赔的没赚回来，现在又要赔。
    想明白这点后，五八云淡风轻地说道：“那你就试试能不能反向吞噬我。”
    借用系统02外壳的诅咒不紧不慢道：“得罪了。”
    话音落下，一个巨大的齿轮出现在这个副本的天空中。
    那金色巨型齿轮上布满大大小小、新旧程度不同的银色齿轮，此刻这些齿轮正以一种极为缓慢、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速度转动着。
    随之而来的是周围场景开始慢慢分解崩塌。
    这个副本难以承受诅咒的力量，更难以承受五八的核心能量。
    另一边，被迫与副本断开连接却还能查看副本基础情况的全球逃生游戏1号陷入抓狂中。
    这是在干什么？
    这是在干什么！
    怎么突然就断开连接了？！
    怎么这个副本突然就快崩溃了？！
    而系统总局派的三个系统化作本体光球，向来对立的和平派与战斗派此时正互相依偎。
    毕竟它们现在离不开这里，也不能和系统总局联系上，宛若身在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系统02颤巍巍地说：“说实话我有种在这里死掉就真的死掉了的感觉。”
    就算在总局有备份也复活不了。
    复活的只会是另一个系统02。
    浑然不知自己被某诅咒抢走身份的系统1001还艰难维持着自己高冷外表：“不要自己给自己制造焦虑，禁止内耗，从我做起。”
    “上面那个齿轮你们检测出是什么了吗？这个东西很危险。”系统998试图转移注意力。
    系统02继续颤巍巍道：“没检测出来，但我从它上面检测到了一丝属于那位的能量波动。”
    系统1001道：“感觉有点像卫左的诅咒。”
    本来以为只有它们系统总局在搞事，结果忽然冒出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如今情况完全处于不可预计状态。
    三个系统没再开口。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不知过去了多久，系统998开口：“那个齿轮是不是没有再转了？”
    闻言剩下两个系统下意识对齿轮进行扫描。
    确实没有再转动了。
    系统02疑惑地问：“难不成这齿轮在蓄力？”
    还未听到回答，三个系统连带着这个副本里的其他玩家都被强行送出了副本。
    几分钟前。
    诅咒正在等待五八使用核心能量压制它。
    它不认为对方能完全压制自己，以前那个比现在强大很多的五八都只是强行压制了它的大部分被动效果。
    更何况如今它变得比之前更强，五八变弱不说还受了重伤。
    怎么看这次都会是对方的必死局。
    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诅咒发现了不对劲。
    “你做了什么？！”
    察觉到力量正在不断流失的诅咒又惊又怒。
    “拿回我自己的东西。”
    五八语气平平道：“之前我就想问了，那些小诅咒里明明都混杂着我的核心能量，你是怎么做到把它们融合在一起的。”
    “别说你本质上是世界生灵诅咒，就算你真的是世界诅咒，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说到这里它笑了一声。
    “果然，这世上不可能会有能吞噬融合我的核心能量的存在。”
    “你只是将小诅咒融合了而已。”
    初始的慌张过去，诅咒恢复冷静：“我承认是我忽略了这一点，可你拿回能量又有什么用，无非就是一切回归原点。”
    “能重蹈覆辙一次，就能重蹈覆辙第二次。”
    诅咒确信五八没有能力除掉它。
    五八从容自若地开口：“回归原点难道不是目前最好的结果？”
    它当然知道哪怕将藏在诅咒里的核心能量全部收回，自己也没办法除掉诅咒，只能跟过去一样压制大部分负面效果。
    但这已经是当前的最优解了。
    一口吃不成大胖子。
    它最需要的不是解决诅咒，而是争取成长到能在不影响卫左灵魂的前提下解决诅咒的时间。
    自知大势已去的诅咒没有再出声。
    这样也好。
    下次就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了。
    “您到底为什么会喜爱他？”在被压制前，诅咒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个很久之前就想问的问题。
    五八近乎冷漠地说：“因为老子乐意。”
    它这次跟上次一样只是压制了诅咒的大部分负面效果。
    只不过由于这次没有小诅咒的加持，对方也变强了，五八所花费的核心能量比那时候更多，压制时间也变短了。
    大约能持续两年。
    两年后如果它还没成长到该有的程度，那就会真的如诅咒所说那样……重蹈覆辙。
    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这八个字能完美形容这次的危机，但看似轻松控场的五八实则全程神经紧绷。
    幸好小诅咒里的核心能量真能回收。
    不然它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其他好的破局方法。
    毕竟根据计算，自爆只有一半的概率能让卫左跟它一起死。
    心有余悸的五八将副本里剩下的玩家与那三个系统全都送了出去，随后开始收拾残局。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疲惫的声音响起。
    “五哥。”
    刚变成黑蛇形态准备去卫左那里充电的五八僵在原地，好半天才干巴巴道：“你想起来了？”
    印象里青年已经几年没这么称呼过它了。
    失忆的它强行绑定失忆的卫左后，对方曾叫过一次五哥。
    也许是身为五哥时看到了太多糟心事，就算失忆也有心理阴影在，自己当时很生气地说：“不要叫我五哥！难听死了！”
    卫左后来真的就再也没叫过五哥。
    黑色巨蟒的竖瞳注视着坐在凳子上神色疲惫的青年，焦躁到用尾巴尖一下一下拍打地面，却始终没有靠近对方。
    “怎么不过来。”卫左冲黑蟒轻轻招手。
    于是巨蟒慢慢来到了他身边，粗壮冰冷的蛇身不动声色地往对方身上缠。
    五八心里有了决定。
    “在我找到解决诅咒的办法前，先忘掉。”
    不要去被那些痛苦的过去所折磨；不要去纠结别人对你的喜欢究竟是诅咒带来的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不要去忧心好日子什么时候到头……
    就这么幸福下去就好了。
    就这么一无所知地幸福下去就可以了。
    它是这么想的，因此哪怕找到了，它也不会让卫左想起来。
    片刻后，就在五八忍不住想要恳求时，一道柔软平和的声音响起。
    “好。”
    卫左不会拒绝五八的。
    诅咒被压制后，依旧精致美丽却没有那种恐怖吸引力的青年伸手捧住面前的巨蟒脑袋，碎乱额发下的凤眸漆黑深邃。
    “只要你别离开我。”
    脑海中的记忆画卷一幅幅展开，时至今日卫左终于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厌恶朋友们说“要是你当初没有救我”这类话了。
    这就好像在告诉他：我想要离开你了。
    青年垂眸凝视着巨蟒竖瞳。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庆幸自己忘记了过去。
    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失去的痛苦。
    从此以后世界只剩一场经久不息的狂风暴雪。
    假如他没有失忆，是会走不出来的，因为过去发生的事情是真真切切存在的，那些伤害和痛苦是肉体心脏完完全全可以感受得到的。
    那些阴影会在他憧憬着未来的时候会一次又一次的不断出现在脑海中，泯灭他对未来的幻想。
    有什么比可以预见的绝望更让人绝望的？
    想死。
    可他怕死。
    他特别怕死。
    卫左感觉自己好像曾经以各种方式死亡过无数次那样，对死亡有着天然的恐惧感。
    只是感觉罢了，兴许不过是他胆小又懦弱。
    记忆毫无预兆地渐渐模糊，青年意识到五八正在封印自己的记忆，在一片头晕目眩中他以第三人称视角看到过去的卫左。
    他看到过去的卫左抱着一条黑狗的尸体，面无表情开口问道。
    “五哥，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画面跳转到人来人往的街上。
    恰巧来了一阵风，梧桐树轻轻晃着，满天的落叶随风纷飞，然后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那夜幕被霓虹灯渲染得极亮极亮。
    站在人流里却仿佛与世界隔离开的卫左问了很多问题，到最后他揉了揉眼角。
    不是眼泪，是下雨了。
    最后，记忆定格在某个寻常的下午。
    站在某个朋友墓碑前面的卫左神情冰冷麻木。
    周围所有事物连带着他本人都是黑白色。
    天空下起了灰色的雨。
    墓碑前的花束流淌出鲜红液体，整个世界都被突如其来的红色渲染。
    他问五八：“为什么要救我？”
    五八用开玩笑时的轻松语气道：“也许是因为在很久以前，你曾一而再，再而三，千次万次地拯救过我？然后我现在来报答你了。”
    卫左摇摇头：“我不会是会拯救别人的人，我很自私的，我只会一直往属于自己的那条路走。”
    记忆如被打破的镜子般破碎裂开。
    在黑暗来临前，过去的卫左与现在的卫左同时听到了世界上最美好的声音。
    “我的本能告诉我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你会得到幸福的。”
    他曾步履蹒跚地走在风雪交加的世界，由于不清楚自己到底要去哪里，所以只能顶着寒冷与孤独不间断地往前走。
    再后来，雪渐渐停了，风渐渐慢了。
    春天找到了他。
    黑色巨蟒将昏迷过去的青年藏在怀里。
    我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喜爱你呢？又为什么始终觉得亏欠你诸多？是不是在很久以前，在我无法找回的那段记忆里，你也曾这样不惜一切代价去拯救过我？
    是这样？
    我们一定认识了很久，一定分离了很久。
    不然我怎么会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逆天改命者，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身体被墨玉般蛇鳞覆盖的巨蟒收紧蛇身，被圈在中间的青年开始缺氧，似乎很快就会这么在梦中死去。
    但他不会死的，他被赋予了永生。
    想到这里黑蟒停下了动作。
    它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自爆后能靠留在卫左灵魂里那缕核心能量来续上一口气了。
    它沾的是卫左的光。
    荒唐至极。
    他们两个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报应吗？
    如果世上真有报应这种说法的话，那么一定要全部朝着它过来。
    因为最开始，是它强行纠缠住了卫左，是它将谎言与欺骗做成了幸福的纽带，也是它一意孤行几次三番想要逆天改命。
    所以最后死无葬身之地的只能是它。
    【大型活动“举世无双”三阶段即将降临】
    【大型无星级副本“百里挑一”即将降临】
    【活动\/副本降临地点：全球逃生游戏世界】
    【活动\/副本开启时间：地球时间2018年10月1日23:59——2018年10月2日00:00】
    【活动\/副本结束时间：地球时间2018年10月2日0:01——2018年10月7日23:59】
    【简介：活动“举世无双”三阶段开启当天，全球各地将会开启十个“百里挑一”副本，该副本属于玩家与玩家、玩家与npc之间的对抗型副本。】
    【参与副本条件：身为副本千里挑一最后存活者的人类玩家都必须参加】
    【备注1：“百里挑一”副本仅为活动“举世无双”第三阶段】
    【备注2：祝您好运】
    为防止有读者说我瞎写，浅谈一些伏笔：
    1封印的记忆（指路129章，只写了一句话）
    2卫左不正常的魅力与过度美丽，（前文有提到过诅咒会给他带来普通人类无法拥有的特性）还有过去有关于获得和失去的回忆。（这里其实卫左就已经恢复一小部分记忆了）
    3五八明明很强却在最初被全球逃生游戏各种搞事情，以及后来被各种势力算计。
    4五八在遇到卫左前在宇宙中横行霸道了很久，没少干抢劫的事情，能量却并不算多，经常会出现“缺钱”这种情况。
    5游戏降临前，卫左身边的朋友经常会遇到各种关系生命的意外，如果没有五八，卫左必定会再一次面临失去。（前文有提到过诅咒的被动效果随时处于开启状态，五八只压制了大部分负面效果）
    6五八的复活能力是在将一缕核心能量寄生在卫左灵魂上后才真正出现的。（这个算是很隐晦的伏笔了，因为五八当时并未恢复记忆，它只有些残留下来的本能）
    7卫左失去叶礼这个朋友时，情绪和表现都比较稳定。（潜意识里习惯了）
    因为是从最初就开始挖的坑，所以肯定会有错漏什么的……

 第237章 活动三阶段正式开始

    第238章 活动三阶段正式开始
    地球时间2018年10月2日00:00。
    【全球大型活动“举世无双”三阶段即将开始】
    【全球各地即将开启十个“百里挑一”副本，请各位身为副本千里挑一最后存活者的人类玩家做好准备】
    “十。”
    “九。”
    “八。”
    “七。”
    ……
    “三。”
    “二。”
    “一。”
    【全球大型活动“举世无双”三阶段正式开始】
    【十个大型无星级副本“百里挑一”副本正式开启，即将传送所有身为副本千里挑一最后存活者的人类玩家、未知数量的全球逃生游戏npc实力排行榜前5000的npc、未知数量干扰项目进入副本】
    地球时间2018年10月2日00:01。
    “欢迎各位人类玩家来到全球大型活动‘举世无双’三阶段……”
    “人类新手保护期未生效，所有复活类特殊能力与特殊物品处于封禁状态，玩家死亡后将视为真实死亡，不会被遣返回现实世界。”
    【嘀——一百名身为副本百里挑一最后存活者的人类玩家已上线，活动正式开始】
    【玩家已到齐，副本正式激活】
    【副本：百里挑一】（编码08）
    【简介：你需要努力成为副本内唯一一个胜利者。】
    【玩家人数：10位人类玩家＋90位npc＋未知数量干扰项目】
    【主线任务：努力完成所在副本的游戏】
    【难度：？？？星\/10星】
    【任务奖励：副本十里挑一入场券x1】
    【提示：无】
    耳边的嗡鸣声还未消失，卫左刚睁开眼睛便看见夜色中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朝自己扑过来。
    “砰！”
    那张脸狠狠撞在了透明玻璃上。
    已经本能抽出鹊羽的卫左这才注意到自己坐在一辆车里。
    车中气味属实称不上好闻。
    血腥味、尸体腐烂的恶臭、甚至还有火药和汽油的味道。
    就在青年思考全球逃生游戏在搞什么幺蛾子时，游戏面板跳了出来，淡蓝色半透明屏幕上不断浮现出文字。
    【游戏：绝地求生】
    【时间：地球时间2018年10月2日0:01——2018年10月7日23:59】
    【简介：你被投放到了一片荒漠里，这片荒漠中有着数以万计的你所无比熟悉的病毒感染体……】
    【玩家人数：10位人类玩家＋90位npc＋未知数量干扰项目】
    【主线任务：成为最后一个存活的玩家】
    【难度：？？？星\/10星】
    【任务奖励：副本十里挑一入场券x1】
    【提示1：倒计时结束前一分钟，如果场内仍有一名以上玩家，则开启随机清洗模式，直至剩余一名玩家。】
    【提示2：场内有两百名以上npc，但能够真正淘汰玩家的npc只有90名。（玩家们也可以尝试反杀npc）】
    【提示3：假如不幸感染了病毒，前往a点，那里有一千份治愈药剂。】
    【提示4：npc之间可以互相攻击。】
    【提示5：本场比赛将不会提供任何物资，但将完全解锁玩家的游戏仓库，以及全球逃生游戏系统商城。】
    卫左快速扫了一遍游戏上的文字。
    病毒？感染体？
    他转头看向那个还在奋力往这边扑的“人”。
    这就是感染体吗？看起来跟丧尸挺像的，也不知道弱点是不是和丧尸一样在头部。
    想起电影里丧尸被破坏大脑后才会停止行动的样子，卫左挑了下眉。
    他还是挺擅长砍头的。
    就在这时游戏面板上的文字飞速消失，眼角余光瞄到这点的卫左顿时被吸引走了注意力。
    短短时间内面板上的内容已然全部改变。
    邮件、好友系统、排行榜等游戏功能尽数消失，只剩下三行文字。
    【客服】
    【游戏：绝地求生】（双击即可展开）
    【病毒感染体五大定律】（单击即可展开）
    “病毒感染体五大定律？”卫左轻声重复了一遍第三行文字，越发觉得这病毒感染体跟丧尸是同一种东西。
    毕竟现实世界有个很经典的丧尸五大定律。
    他伸手点了点第三行文字。
    【病毒感染体五大定律】（单击即可收起）
    【1病毒感染体的唯一意识是捕食人类及其他生物，无思考能力。】
    【2病毒感染体只会根据所发出的光线、声音以及气味来搜寻和判断活物的行踪，以此来攻击活物。】
    【3病毒感染体具有传染性，被其伤害到后如果在十二小时后仍未使用治愈药剂，会立刻成为新的病毒感染体。】
    【4病毒感染体难以死亡，头部是它的致命缺点。】
    【5病毒感染体通常会选择成群结队。】
    果然和丧尸五大定律差不多，卫左关掉游戏面板，摸索了一遍身上。
    凭借优秀的夜视能力，他能看到自己身上穿着纯黑作战服，腰带上系着一个约莫风油精瓶子那么大的迷你棺材。
    卫左解下棺材举到眼前看了会，随后深深叹了口气。
    不是？
    真的变成挂件了？
    那他这个副本岂不是没有快乐单人床了？
    “啊~哦~~呃~啊啊啊~哦~”
    “嗬~嗬~嚯嚯~吼吼嗷~”
    “嗷~~~嗷~~~~”
    乱七八糟的吼叫声让卫左从失去单人床的悲伤中回过神，他看了眼周围，发现车子周围已经被感染体所包围了。
    这些感染体大多面目全非，四肢有不同程度的扭曲，身体溃烂，衣服带血且破烂。
    青年没有从它们那里感觉到恶意，只有铺天盖地的浓烈杀意。
    或者应该说是……食欲。
    想到这里卫左忽然有点饿。
    可惜不断被感染体的车子摇摇欲坠，让他不得不收回逐渐飘远的思绪，开始纠结是开车逃跑还是下车突围。
    思考片刻后卫左伸手拿起旁边座位上的背包和手表，将手表戴好后准备下车。
    打开门的一瞬间，温度骤降。
    不单单是因为夜晚温度低，还有冰层覆盖了周围一大片的原因。
    【主动技能“冰封百米”使用成功】
    【主动技能：冰封百米】
    【品质：无法判定】
    【简介：可直接使用，也可附着在武器上。使用者将能在三秒内冰封以自身为中心点的百米范围内绝大部分事物。（三秒是指最慢三秒，具体有什么事物还请使用者自行尝试）】
    【备注：该冰封无法被除使用者以及创造者以外的人解除，请谨慎使用。\/该技能功能不止于此，请持有者尽情探索。】
    【系统评语：暂时取消了生长能力，换来冰封速度的提升。】
    卫左背好背包，低头看向右手腕上的手表。
    他刚才看周围丧尸时便看到了这只手表，上面的红点与绿点、还有其他东西让人有些在意。
    根据红点的密集程度，红点应该是指丧尸。
    而绿点根据数量和不会移动这两点，基本可以确定与npc和玩家无关，可能是类似于资源点或者安全点之类的地方？
    电子表盘里还有个白点。
    对照后卫左认为白点是指自己。
    除白点外，手表表盘上还显示着一个箭头。
    箭头指向西南方向，卫左怀疑跟a点有关系。
    “八哥……”
    话刚出口，青年脸上便露出失落表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总之在这场游戏开始前五八告诉他，它这次要离开近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
    等于他要独立去通关这个副本。
    也因此五八离开前把冰封给他升级了，还将棺材临时改造成了储物空间。
    卫左心神一动，一袋面包凭空出现在手中。
    尽管空气中弥漫着恶臭，但青年还是面不改色地撕开面包边吃边朝着手表上离自己最近的小绿点走去。
    倒也不是不能开车，读大学时他被何文拉着去考了驾照。
    哪怕后来摆烂了，算起来也就一年多没开过车而已。
    但跟着何文见过世面的卫左知道自己刚才坐的那辆车不论是启动还是驾驶时都声音特别大。
    现在是晚上，视野不好又安静。
    指不定待会开着开着就被感染体给包围了。
    青年朝着绿点走过去，路上通过感染体和红点的对比确定了红点就是感染体。
    晚风很冷，空气很干燥。
    他现在身处一片荒原里。
    这片荒原类似于草原和沙漠的过渡带，因此不至于寸草不生，但到底是植被稀疏，放眼望去，只能看见几棵枯瘦小树与稀稀拉拉的杂草。
    走了约十分钟后，卫左来到绿点附近。
    眼前是一座荒废的城市。
    很像电影里的场景。
    手表上显示绿点旁边只有几个红点，并且距离白点都很远，但卫左戴着黑色半指手套的左手还是握紧了鹊羽。
    这个副本里除感染体外可是还有其他玩家与两百名以上的npc。
    如今五八不在身边，他需要小心再小心。
    面前荒废的城市四处都是进入的通道，青年挑了个比较隐蔽的入口进去后，认真打量着这座荒芜的城市。
    虽然城市里的建筑物大多已经成了废墟，但从细节处依稀能窥见这座城市曾经的繁华。
    城市里的大多数绿植都已枯萎，没有枯萎的也离枯萎不远了。
    脏兮兮的地面被一层浅薄黄沙所覆盖。
    断裂的墙壁与柱子上有干涸很久的血迹与一些结成块状的组织，还有抓痕以及枪械刀具所留下的痕迹。
    卫左没有看见尸体，也没有看见断肢等东西。
    他看了眼手表。
    现在这个位置离绿点很近了。
    突然一阵油箱轰鸣的声音响过天际，中间还混杂着感染体们的吼声与脚步声，发觉声音越来越近的青年本能地找了个掩体，神经紧绷。
    手表上没有出现新图案。
    无法判断这个引来感染体的是什么东西，卫左短暂思索后转而迅速跑向绿点位置。
    安全屋。
    来到绿点，卫左一眼便看见了有二层的房屋门上绿莹莹的三个大字。
    很简单粗暴了。
    游戏面板在这时自动跳出。
    【安全屋守则】
    【1安全屋无法被摧毁，安全屋不会提供食物、医疗物品、衣服等资源。】
    【1病毒感染体与npc无法进入安全屋，包括处于感染中还未使用治愈药剂的玩家。】
    【2一旦安全屋判定有玩家在屋内斗殴，会立刻失效，成为普通房屋。】
    【3每个安全屋只提供12小时的庇护，从第一个进入安全屋的活物进入时间开始计算，超过12小时后安全屋会进入12小时的冷却期，冷却期期间安全屋不会遮掩活物的痕迹和阻止病毒感染体的进入。】
    卫左关掉游戏面板走进安全屋。
    除非之后进来的玩家有病，不然他今晚是能睡个好觉了。
    安全屋里的布置很简单。
    一个客厅、一个厨房、四间卧室。
    一楼一个卧室，二楼三个卧室。
    客厅里只有一套桌椅和一张旧沙发，厨房什么都没有，看起来就是凑数的。
    四间卧室的装修都相同，都是有一张只铺了床垫的木板床和两个脏兮兮的床头柜，还有个能挂衣服的架子与衣柜，似乎是因为很久没有人住过了，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卫左对着这个配置陷入了沉默。
    幸好向来有先见之明的五八贴心地为他准备了清洁工具全套。
    安全屋也没有丧心病狂到不提供水。
    青年花半个小时多收拾出间能住的卧室，随后就那么穿着作战服躺床上睡着了。
    明天还有场硬仗要打。
    因为有东西在安全屋外面等着。
    安全屋外。
    不久前才来到这里的兽头男人双眼猩红，不断耸动的鼻子里喷出白气，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小不点，我觉得这个玩家一定很好吃。”
    “都说了不要叫我小不点！”
    他旁边跟身躯庞大的兽头男人比起来像是迷你玩偶的小精灵气愤道。
    兽头男人奇怪地挠头：“可你确实就是一个小不点啊，你还没有我的手掌大。”
    他伸出手指摸了摸小精灵的头。
    “普兰娅，你的头和我的手指一样大，你们这些小精灵平时都不吃饭的吗？”
    被小精灵当成坐骑的稻草人点点头。
    “不要碰我的头——你这个满脑子只有打架和吃饭的大笨蛋！”普兰娅翻了个白眼，抬手推开兽头男人的手指。
    兽头男人并不生气，他的确如对方所说将打架和吃饭作为此生最重要的两件事情。
    谢谢晔梓、嘟咕阿茶、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观众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238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第239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凌晨一点。
    副本编码02的副本里。
    “喂！你要不要和我组队？”
    长相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抬头看向站在断裂墙壁上的女生，眼底飞速划过一丝忌惮。
    这人居然能注意到自己。
    女生一蹦一跳地从高处下来，渐变蓝色双马尾随着动作甩来甩去，看着就像是从动漫里走出来的萝莉角色。
    中年男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加大了技能的影响力。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双马尾萝莉不满地说：“你是哑巴吗？到底要不要和我组队啊？”
    还能注意到我？
    发觉技能对女生没效果的中年男人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声音淡淡：“我暂时没有和其他人组队的想法。”
    话音落下，他周围空气扭曲了一瞬。
    “砰！”
    中年男人所在位置忽然传来巨响，紧接着无数只红色千纸鹤朝四面八方飞去。
    等红色千纸鹤消失，中年男人也不见了踪影。
    这一切发生太快，双马尾萝莉根本没想到对方完全不受自己技能的影响，拒绝组队后便立即选择离开这里。
    “搞什么？居然每个人类都是这样？”
    在找到中年男人前已遇到九次这种事情的女生嘴唇微抿，表情有些懊恼。
    要不是副本刚开始，游戏对npc有限制，加上新手保护期对高级npc的限制，她的蛊惑能力怎么会连区区几个人类都无法控制住？
    算了，还是去杀感染体好了。
    想到什么，女生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与此同时在副本编码07的副本里，有npc做出了与双马尾截然相反的决定。
    皎白的月光倾泻而下。
    鲜艳欲滴的红玫瑰于荒漠中绽放。
    西里恩皱着眉从面前的感染体身上收回目光。
    太丑了。
    如果换成以前那个眼中一点都见不得丑东西的自己，肯定会把这些感染体全部杀光。
    为防止自己因眼睛被污染而大开杀戒，男人拿出一面从观影场里带出来的镜子式投影仪，打算净化下心灵。
    镜子里显示出一个正在熟睡的青年。
    耳边是全球逃生游戏提示他赶紧把投影仪还给观影场的声音。
    【请您尽快把投影仪还给观影场！】
    【请您尽快把投影仪还给观影场！】
    完全无视了全球逃生游戏的西里恩伸手摩挲着镜中人，口中喃喃道：“真好看，跟刚见面时一样的那种好看。”
    卫左上次所在的副本千里挑一总共断开连接了两天多。
    当对方再次出现在面前时，男人瞬间发现了青年身上的不对劲。
    西里恩可以确定卫左的脸没有变化。
    毕竟他最爱的就是这张等同顶级艺术品的脸。
    变化的是卫左身上越来越可怕的魅力，那种足以让所有人在一瞬间被迷得神魂颠倒，恨不得将全世界都为他献上的异常魅力。
    现在消失了。
    西里恩能肯定卫左那张脸对其他人的吸引力将会远不如之前，哪怕对方容貌并没有变。
    如今的白玫瑰就像是他们刚认识那段时间。
    极力想要展现出自己是个娇纵大小姐的白玫瑰实则如同在白茫茫雾气中落下的雪花。
    漂亮、清冷、朦朦胧胧。
    看似触手可及。
    本质上遥远如云间月，缥缈如雾里花。
    现在的白玫瑰于西里恩而言就宛如伊甸园里的那棵苹果树。
    他不再是诱惑本身，他只是在产生诱惑。
    西里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卫左回到了他们初遇时的模样，也不在意，反正对方的美丽一如既往，他对白玫瑰的喜爱也一如既往。
    可惜，他们这次不在同一个副本里……
    早上六点，晨光熹微。
    睡眠质量向来很好的卫左洗了把冷水脸后便神清气爽。
    简单洗漱后他走到窗户旁边。
    天空中的云彩浓厚而灰暗，透过窗户只能看见断壁残垣与远处一望无际的黄色荒漠，让人打心底觉得压抑。
    “也不知道外面的东西走没有……”青年嘟囔了一句，随后戴上口罩和护目镜。
    尽管恶戒没有反应，但他直觉对方并未离开。
    卫左再次尝试了一次通过窗户离开，意料之中失败了，看来玩家想要离开安全屋只能选择从正门走。
    将鹊羽别在腰上，他走到楼下。
    刚走到安全屋大门附近，兽头人身的怪物与熟悉的稻草人映入眼帘。
    普兰娅？
    卫左脚刚踏出安全屋，寒气四溢的冰层便以他脚下为中心朝着对面二人飞速蔓延过去。
    兽头男人反应很快，转身抱起稻草人朝高处跳过去，同时不忘从怀里摸出一只造型奇特的玩偶对冰层进行试探。
    没有被冻住。
    虽然冰层没有对玩偶造成伤害，但兽头男人也没有从高处下来。
    卫左垂下眼帘，杀意在黑沉沉的瞳底翻腾。
    升级后的冰封与原来冰封最大区别就是速度。
    除速度以外的区别还有重心点。
    过去是以他选定的中心点，现在是以他自己为中心点。
    这对自己倒是没什么影响。
    因为他之前一般也不会选择离自己百米以外的中心点，大多数时候都是将对手作为中心点。
    如今还节约了选择时间。
    百米之内，他只需要直接使用技能就行。
    该技能还有个被的设定是：不再有除使用者进入冰封领域就会被连带着一起冰封的特性，但自己在冰封领域里的速度和力量等身体素质都会得到显着提升。
    这点五八并未在技能中讲明。
    卫左之所以会发现这点，是因为昨天他对感染体群使用范围冰封后，走在冰上时感觉到了。
    “请问你们有事吗？”
    青年抬眸看向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兽头男人，语气平静。
    普兰娅若有所思地盯着这个玩家。
    这双眼睛……
    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人？小精灵皱眉努力思索着，全然没注意到旁边的同伴跳至地面，大步走向了目标。
    “奥卡！”
    反应过来不对劲的普兰娅声音拔高：“别冲动！”
    然而为时已晚，地上的两位已经打了起来。
    头脑简单的奥卡直接挥拳砸向卫左，带着雷霆之势的拳头伴随破空声落下，足以让普通人类脑袋变成破碎的西瓜。
    拳头来得快，卫左反应更快。
    他顺其来势身体往后倾去，闪避攻击，同时一只手抓住兽头男人手腕，另一只手摸向鹊羽。
    奥卡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在发现对方避开自己的拳头后，他登时改变攻势与青年缠斗在了一起。
    奥卡的决定让两道身影直接展开了肉搏。
    双方力量都大得异乎寻常，每一次交锋二人身边都会响起尖锐的破风声。
    站在高处能够将双方动作尽收眼底的普兰娅脸色发白，这才两个月，居然就有玩家能够跟奥卡拼身体力量了。
    要知道智商偏低的奥卡可是凭借纯粹的肉体力量才在npc实力排行榜上排名387的！
    身为旁观者的小精灵尚且如此，更不用说与卫左面对面的奥卡了。
    与玩家接触的一刹那，他就意识到了问题。
    表面看着柔弱纤细的人类实际力量竟然与自己这种天生神力的兽人差不多！
    奥卡甚至觉得对方的力量比自己还强大！
    幸好他常年与各种怪物战斗，实战经验比眼前的人类要多得多，虽无法压制对方，却也不至于落于下风。
    而另一边的卫左自始至终都维持着面无表情。
    “人类，你叫什么名字？你很强大！”
    奥卡对强者是尊重的，只不过他的本性让他更加渴望强者的血肉。
    卫左没有搭话，继续试着抽出鹊羽。
    面前的兽人乍看之下是典型有肌肉没脑子。
    却每次都能提前预判他的动作，让他无法去拿自己的武器，并且还能在自己每次要使用冰封前就及时往后退去。
    局面渐渐陷入僵持。
    终于，卫左找到机会抽出了鹊羽。
    而兽头男人则将他的护目镜一把抓碎，连带着口罩都一并被撕破。
    脸部有点疼，卫左知道假如不是有口罩和护目镜让他有时间躲避，兽头男人方才能硬生生把自己脸给抓烂。
    只不过没了口罩和护目镜遮掩，他的脸便暴露了。
    站在冰层上的青年脸色是几近病态的苍白，漆黑狭长的凤眸如浓墨晕染般清冷幽邃，但那自然上挑的眼尾与殷红的唇又为其增添了几分艳色。
    是一种动人心魄的矛盾的美丽。
    普兰娅却无心欣赏这种美，她不受控地张大嘴巴，尖叫道：“白玫瑰？！”
    怎么可能？！
    就在小精灵大受震撼时，狂欢赌场观影场里剩下的npc也爆发出一阵激烈的讨论声。
    由于活动只剩一百位玩家，因此观影场中央的大屏幕有足够空间展现出这些玩家，并且每个玩家所占镜头还不算少。
    所以近乎所有npc都看到了卫左的脸。
    npc里曾见过白玫瑰的自然马上就将这张脸与印象中的脸重合在了一起。
    副本里的普兰娅大声吼道：“笨蛋快回来！这是白玫瑰！排行269的那个白玫瑰！她一个能打我们两个！”
    奥卡头也不回道：“白玫瑰是npc，这个人是玩家，他们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小精灵的喊声到底让兽头男人有些迟疑。
    卫左看准机会直接用鹊羽砍向对方脑袋，幸运的是他触发了称号“初级割首”。
    兽头男人的头颅掉落在地。
    从伤口处喷涌而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一簇簇干枯的稻草。
    稻草人？！
    卫左当即收回鹊羽。
    他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普兰娅与她背后体型突然涨大了好几圈的稻草人，心道：“这是用稻草人替代转移了兽人？”
    复活后的奥卡不顾普兰娅阻拦再次奔向卫左。
    他本就是越战越勇的性格，死亡只会让他更加渴望敌人的血肉。
    “你是白玫瑰吗？怪不得你这么强！”
    站在人类前方不远处的奥卡眼珠通红，鼻子里不断喷出灼热气息。看起来更像一头野兽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卫左向来信奉这点，心中打定主意要将兽头男人与普兰娅都斩杀在这里。
    感觉到对手那里传来的汹涌澎湃的杀意，兽头男人本就猩红的双瞳越发红得像要滴血。
    身体上那些鼓起的肌肉越发膨胀，隐隐能听到噼里啪啦的脆响，皮肤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现一样。
    卫左敏锐地觉察到了危险，立刻收回鹊羽往后退去。
    果不其然，他刚刚退至离兽头男人一米多远的地方，对方猛然仰头对天咆哮起来，那震耳欲聋的声音竟让卫左耳朵瞬间流出了鲜血。
    这还不算完，兽头男人身体表面的毛发开始以一种极其惊人的速度疯狂生长，顷刻间就将皮肤全部遮掩住。
    卫左没有再犹豫，他不敢赌鹊羽这次也能触发称号，于是加持上了恶意的力量。
    使用的恶意超出敌人对他恶意，自己必能杀死对方。
    黑色的恶意包裹在刀身上面。
    奥卡在短刀还未接近他时便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大脑拉响警报，被突如其来的黑线束缚住的身体却无法动弹。
    “咕噜噜——”
    脑袋掉落地面后滚向旁边，比上次更枯黄的稻草也跟着散落一地。
    又是替死！
    卫左目光沉沉地注视着普兰娅。
    他可算明白为什么打团战时要先杀奶妈了。
    普兰娅被白玫瑰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有些害怕地躲到了兽头男人背后，小声道：“要不我们还是先走？你今天杀不掉白玫瑰的。”
    稻草人虽然能替死，但最多只能给同一个人替死五次。
    五次结束后需要等168小时也就是一个星期才能再替死。
    奥卡已经死了两次。
    这次的活动还有近一个星期才结束。
    他们不能在白玫瑰身上浪费时间与次数了。
    普兰娅心生退意，卫左和奥卡心中却满满都是要将对方永远留在这里的想法，两个人此刻都毫不掩饰自己的滔天杀意。
    卫左转了转握着鹊羽的手腕，兽头男人的肉体力量的确很强大。
    硬得跟金刚石一样。
    就算有恶意加持，他的手臂也被那股反作用力震得发麻。
    “我不会离开的。”
    奥卡眼里燃烧着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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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9章 解决麻烦我是专业的

    第240章 解决麻烦我是专业的
    地球时间2018年10月2日6:27。
    现实世界里，刚从温暖被窝里爬出来的少年站在窗边对着窗外景色发呆。
    他攥在手里的手机屏幕显示正在呼叫中。
    不知过去了多久，迟迟没有被接通的电话自动挂断。
    少年表情也从刚开始的放松到皱眉。
    正当他准备再次拨打时，面前忽然跳出一个蓝色发光半透明面板，面板上密密麻麻的文字鲜红如血，给人一种极为不适的感觉。
    而看清楚游戏界面上文字的少年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
    怎么可……
    下一秒，手机“啪”一声掉落在地板上。
    还没活动里的玩家对现实世界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们与外界的联系已经被切断了，并且大多数玩家都遇到了相同的麻烦。
    比如主动挑起矛盾的npc。
    副本编码01的副本里。
    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女人后背被汗水浸透，满脸是血，左手手臂扭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她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红发蛇身的女人。
    四周温度很高，几乎叫人以为自己在熔炉里。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嘶吼声，血腥味与打斗声音引来了感染体。
    “你还真是倔强啊。”蛇女用蛇尾卷起一把卷刃的匕首扔到女人面前。
    “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样不服输的玩家。”
    “这次我就放你一马。”
    在女人警惕的目光中，蛇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希望你能活到我们下次见面，到时候我会送你份大礼。”
    言毕，蛇女全身上下表面出现了无数条红色三角头小蛇，
    随着数不清的红色小蛇落到地上，蛇女也化作一张干瘪的皮囊。
    尽管蛇女与红色小蛇都已尽数消失，女人紧绷的神经却没有丝毫放松，她头也不回地朝着某个方向飞速奔跑。
    那堆感染体已经接近这里了。
    而离这里最近的安全屋也在两公里开外。
    女人边跑边从系统仓库里拿出一瓶黑漆漆的药水拧开往左手手臂上倒。
    黑色药水甫一接触到手臂，便将其腐蚀出一个个冒烟的黑色小洞，这些坑洞还在不断扩大，一滴又一滴变成污黑烂泥的血肉掉落在地上，闻起来恶臭至极。
    这个过程无疑是痛苦的，但女人从头到尾都只是咬紧嘴唇拼命忍耐，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最后整条左手手臂都被腐蚀干净了，她的嘴唇也被咬得鲜血淋漓。
    女人停下脚步喘了会气，随即从系统仓库里拿出一颗红色药丸和一根装着蓝色药剂的试管。
    打开试管盖，就着药剂吃下药丸。
    精神值恢复到满点，断肢重生。
    “疼死姐了，什么垃圾游戏……”女人苍白的脸庞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她骂骂咧咧地继续朝着安全屋跑过去。
    与此同时在副本编码08的副本里，有玩家也遭遇到了类似事情，不过受伤的并不是玩家。
    “奥卡！别打了！我们打不过他的！”
    普兰娅一脸紧张地盯着地面上的二人。
    兴许是身份已经暴露的原因，卫左没有再藏着掖着，此刻他的肩膀上正停留着一只蝶翅流光溢彩的蝴蝶。
    小精灵见过这种蝴蝶。
    无面酒店时，白玫瑰曾踩着由上万只蝴蝶铺就而成的蝶路一步步走到众人面前。
    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凝固在白玫瑰身上。
    无人注意到那条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的蝶路。
    再后来普兰娅亲眼看见这些蝴蝶将魔术师的心脏腐蚀或者应该说吃掉了……
    总而言之它们异常危险。
    就像白玫瑰一样，看着漂亮无害，实则能轻轻松松取人性命。
    小精灵声音里充满焦虑和不安，兽头人身的奥卡却听不进去小精灵的劝告，在连续被人类砍头两次后，理智逐渐清零的他只想生啖其肉。
    卫左神色平静地看着奥卡。
    托这次活动的福，恶戒里的恶意还有很多。
    不出意外的话他还能依靠恶意强杀这个兽头男人至少百次。
    想到这里青年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对方身后上方瑟瑟发抖的普兰娅。
    他不认为替死的稻草人是无穷无尽的。
    “人类，你是白玫瑰吗？”
    身体比刚来这里时要膨胀了三倍有余的兽头男人声如洪钟，两颗通红的眼珠死死盯住猎物。
    卫左点了下头。
    反正迟早都是要掉马甲的。
    耳畔的嗡鸣声不曾断过，他伸手摸向自己淌出一条血线的耳朵，声音冷冽清脆：“还有其他问题吗？没有的话我就要动手了。”
    奥卡咧嘴一笑，高举起双臂，然后……
    他后背肩胛骨那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紧接着一对黑色的巨大的骨肉翅膀从里面伸出来。
    长了肉翅的兽头男人飞腾到空中，沙哑的声音中是遮掩不住的兴奋。
    “玩家是能获得npc身份的，但从来没有哪个玩家的npc身份能够进入排行榜前一千！你真的是人类吗？！”
    卫左抬头看向他，双眼微眯。
    这兽头男人突然飞天上去做什么？
    “我很久没有进入过第三形态了。”奥卡扇动着背后的肉翅，“你会飞吗？这次你还能一刀砍下我的脑袋吗？”
    卫左：……讨厌一些会飞的npc。
    青年不太能理解对方的脑回路，他在思索片刻后不慌不忙道：“我是个普通人，不会飞。”
    但不会飞不代表他不能杀掉奥卡。
    “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一刀解决麻烦。”
    话音落下，成千上万只幻蝶凭空出现，宛若是用宝石制成的蝶翅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幻蝶们跟随主人心意扑向兽头男人，而卫左目不斜视地径直走向在幻蝶出现时就被恶意黑线束缚住的普兰娅，果然打团还是要先杀奶妈。
    挣扎无果的普兰娅眼角闪着泪花。
    她就说他们两个加起来都打不过白玫瑰！
    奥卡这个大笨蛋！
    “他还能复活几次？”卫左一边打量着小精灵身后的稻草人一边问道。
    普兰娅低头不说话。
    还有三次，还有三次奥卡就不能复活了。
    虽然害怕白玫瑰，但有道德的小精灵不准备卖队友。
    面对小精灵不配合的态度，卫左神色没什么变化，他用鹊羽划开稻草人胸膛，伸手进去摸索了半天，最后拿出一颗形状如五角星的金色心脏。
    金色心脏被硬生生捏碎。
    看见这一幕的普兰娅本就苍白如纸的小脸这下更是白到近乎透明。
    白玫瑰真的是人类吗？
    为什么力气这么大？
    没有心脏的稻草人失去了复活能力，软绵绵倒在地上，骤然变得枯黄的稻草散落一地。
    紧接着一个新的稻草人从地里浮出。
    卫左如法炮制再次捏碎心脏。
    接连捏碎十几个稻草人后，青年终于看见稻草人出现变化，那模样正是长了肉翅的兽头男人。
    第三次死亡。
    知道对方已死的卫左握紧鹊羽，在对方身上稻草剥落的一瞬间抬手用力割向他的脖子，经过恶戒转化后的恶意倾泻而出。
    “咕噜噜——”
    脑袋掉落在地上。
    第四次死亡。
    新冒出来的稻草人依旧是兽头男人模样，卫左依旧是在稻草剥落的瞬间就动手。
    他神情平静到近乎冷漠，狭长深邃的凤眸毫无波澜起伏。
    第五次死亡。
    这次出现的稻草人不再是奥卡模样，是寻常稻草人的模样。
    卫左在接连毁掉十个稻草人也未再看到奥卡后意识到了什么。
    青年低头看向小精灵，嫣红的嘴唇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嗓音轻柔若三月春风。
    “他的复活次数用完了，对吗？”
    普兰娅呆呆看着眼中没有半点笑意的白玫瑰。
    良久，她打了个哆嗦。
    好可怕，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类？
    联想到自己接下来可能有的下场，普兰娅忍不住“哇”一声嚎啕大哭，眼泪大颗大颗往外冒。
    与其他小精灵不同，因为她制造的稻草人拥有替死这种近乎开挂的特性，所以她的稻草人都几乎没有战斗力，平时都是与旁人合作更多。
    普兰娅自己倒是有些战斗力，可她擅长的是远程魔法与诅咒类攻击……
    总之没有稻草人，她就是个脆皮。
    “我的稻草人已经用光了呜呜呜……你可不可以放我走……拜托了……”
    普兰娅连伸手擦眼泪都不敢，只满脸委屈地掉着眼泪。
    卫左用指腹擦了擦小精灵脸上的泪水。
    他语气温柔地说：“不可以。”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几分钟后，卫左所在废城的千米之外，一个藏在杂草里的巴掌大的稻草人摇摇晃晃地从草丛里走出来，稻草人窸窸窣窣地往下掉着稻草，逐渐显出小精灵的模样。
    普兰娅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子。
    她明明这么可爱又可怜！
    白玫瑰居然真的整整杀了她五次！
    幸好身为稻草人的制造者，只要还有绑定好的稻草人，她就能一直复活。
    “哼！我就知道奥卡这个大笨蛋不靠谱！幸好我还有好多好多稻草人……”
    小精灵一边碎碎念一边扇动翅膀：“也不知道这个副本里有没有比白玫瑰排名高的家伙，话说回来白玫瑰也太冷血无情了！果然和西里恩有关的人都有病……”
    她在空中飞舞了两圈。
    “烦死了烦死了！”
    “为什么要两天后才给我们定位道具嘛！这么大一个荒漠，我上哪里去找人！”
    浑然不知小精灵正疯狂吐槽自己的卫左拧眉看着手中陪伴自己近两个月的短刀。
    虽然比头发丝还细，但宛若镜面的刀身上面确实有裂缝了，而且还不止一条。
    青年眉尖微蹙。
    鹊羽能撑到这次游戏结束吗？
    “啊～哦～呃～啊啊啊～哦～”
    “嗷～～～嗷～～”
    感染体的吼声将卫左从沉思中拉回神，他看向能显示感染体位置和数量的手表。
    感染体快进城了，他需要尽快离开。
    说起来不知道五八有没有安排代步工具，卫左查看了一下储物空间。
    还真有代步工具！
    是一辆越野车。
    “五八这是知道这场游戏的内容吗？”发现空间里居然有越野车的青年仔细查探了遍空间，发现里面大多数东西都是荒野生存必备，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感染体的吼声与脚步声越来越近，卫左没有再浪费时间，径直朝着手表上红点最少的方向跑过去。
    另一边，被卫左惦记着的五八则正好来到它此行目的地——系统总局。
    五八的到来显然让系统总局感到了惊慌。
    尤其当系统们看见化作黑雾的对方扔出三个熟悉的光团时，更是慌上加慌。
    这是什么意思？
    要找它们打架吗？
    别啊！最近刚受到重创的系统总局根本禁不起新的蹂躏啊！
    一片无声的愁云惨淡，除系统主神外资历最老的系统01站了出来，它默默将系统02扒拉到自己身边，强装镇定：“好久不见，请问您来系统总局有什么事吗？”
    五八不紧不慢道：“听说系统总局最近遇到了点麻烦，我身为总局的一份子，当然要回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想起对方确实在总局有编制的众系统：……
    您倒也不用这么敬业。
    心中吐槽归吐槽，系统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系统01分析了一波五八的话语，初步判断对方不是来找麻烦的。
    它看着那两个半死不活的、之前站队战争派的系统，心中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总局最近确实遇到了麻烦。”
    系统01极力维持着平静外表：“系统主神无缘无故失踪了，总局内部动荡不安。”
    五八“嗯”了一声。
    系统01接着道：“我们都知道您神通广大，不知您可否帮忙找下系统主神呢？”
    “我向来不怎么擅长找东西。”五八慢悠悠地说，“更何况你们这什么线索都没有，所以想要找到系统主神是件麻烦的事情。”
    “而我不喜欢麻烦。”
    此话一出，有统欢喜有统愁。
    系统01就很愁。
    因此尽管害怕，它还是大着胆子请求：“真的没有商量余地了吗？您也知道没有主神控场，很容易出现……”
    它刻意停顿了下，才压低声音道：“系统总局一向是崇尚和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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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0章 四人加起来八百个心眼子

    第241章 四人加起来八百个心眼子
    系统总局确实崇尚和平。
    所以当现任系统主神判定五八的存在会威胁到宇宙和平时，它选择了与宇宙狂欢会合作，合作结果是它们非但没能解决五八，反而差点被暴怒的对方解决。
    明明想维持和平，结局却激化了矛盾。
    唯一的收获是它们终于知道为什么五八这个异类会那么难杀。
    五八的特殊性超出了系统主神的预料。
    想要杀死或者封印它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这是一笔亏本生意。
    系统主神在权衡利弊之后决定不再参与有关于针对那位的计划，并且将对系统总局一些二五仔进行肃清。
    然而计划才刚提出来不久，它就消失了。
    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系统01怀疑它的消失与系统总局有关系，而且它们和平派内部有内鬼。
    但没有证据，它也只能保持怀疑。
    为防止大概率与宇宙狂欢会有胡扯的战争派搞事情连累整个系统总局，系统01为首的和平派商量后将智商不高但够真诚的02送去找五八。
    不是非要02做到让五八帮忙，只要让对方对战争派有点意见就行。
    众所周知，五八记仇。
    五八会亲自来到系统总局是01所没想到的。
    亲眼看到黑雾降临的那一刹那，系统01差点以为系统总局会在今日覆灭。
    毕竟上次“牢笼计划”结束后对方唯独没有找它们算账，说不定就是为了今天将它们一网打尽。
    胡思乱想的01听到五八说出什么“我也是总局一份子”这种话清醒了，反复分析后它判断对方不是来先找麻烦的。
    至少不是针对系统总局的大麻烦。
    所以它大着胆子请求了帮助。
    国不可一日无君，系统总局不可没有主神。
    盘踞在总局里的黑雾冰冷危险，从中传出来的声音不咸不淡：“你说得对，没有主神在，系统总局确实容易出问题。”
    “所以我准备送总局一个惊喜，一个你们绝对会喜欢的惊喜。”
    五八说话声音不高，甚至称得上柔和。
    在场的系统们心中却骤然升起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接下来从黑雾中传出来的话语让所有系统都震撼到无以复加：“众所周知，主神本来就是可以更换的存在，那我就帮你们再造一个主神出来好了。”
    系统01愣在原地，它疑心是不是自己听错。
    重新造一个系统主神出来？
    可新的系统主神诞生需要用旧的系统主神作为基础能量啊？
    如今旧的主神不知所踪，用什么造新的？
    很快系统01就知道用什么造新的了。
    宇宙中所有种族都有一个总核心，系统总局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由于系统本身的特殊性，在它们这里，总核心等同于提供运转能量的工具。
    而五八现在把这个工具拿了出来，并当着系统们的面将其分成两半。
    一半总核心被扔回原处。
    一半总核心被拿来创造主神。
    全程五八都没有避开过系统们的视线，在它们面前硬生生创造出了新的系统主神。
    系统们可以检测到主神体内能量是纯粹的。
    五八没有对它动手脚，这就是能够联系到所有系统的标准的完美的系统主神。
    拥有主神的代价是系统总局二分之一的总核心没了。
    虽然由于系统的特殊性，总核心的盛衰不会影响到系统们的盛衰，但系统平时维持运转、做研究什么的都需要用到总核心的能量。
    也就是说系统总局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将处于“重度衰弱期”。
    别说跟宇宙狂欢会合作进行一些不为人知的实验了，它们自己的各种实验都要暂停。
    否管是和平派还是战争派。
    为修复总核心，它们都得变成打工派。
    系统01恍恍惚惚地想：到底是说那位只会用蛮力的？这一招釜底抽薪直接光明正大地让系统总局损失惨重，我们还只能咽下这口气。
    五八假惺惺道：“这个惊喜你们喜欢吗？”
    我们敢不喜欢吗？
    我们有不喜欢的权力吗？
    此刻不论是和平派还是战争派，想法都是一样的。
    “你们都不说话，我就当你们默认了。”
    “有新的系统主神带领，我相信系统总局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将是风平浪静的。”
    五八慢条斯理地说着话，话里暗含的威胁之意却十分明显，每一个字都犹如一把尖刀，狠狠插在系统们的程序里。
    系统01最快反应过来，它立刻道：“有新的主神在系统总局控场，您必定会如愿以偿。”
    弄这么一出，就是想搞事情也搞不了啊。
    “既然问题已解决，那我就先走了。”
    此话一出，原本将整个系统总局笼罩住的黑雾逐渐缩小，同时有几个光球形态的系统被黑雾所吞噬。
    五八语气淡淡：“来都来了，顺便帮总局处理一些爱惹事的玩意儿，不用谢。”
    系统们哪敢说什么。
    如今哪怕对方指鹿为马，它们也只能配合。
    与此同时宇宙狂欢会总部，发现棋子与自己的联系断开的副会长对藏于阴影中的幕后存在恭敬开口：“它发现我们了。”
    说话间，副会长的十万只眼睛一直在滴溜溜地转动。
    它是新上任的宇宙狂欢会副会长。
    前任副会长已经因为无法解决“死无葬身之地”的后续伤害而灰飞烟灭了。
    “无妨。”
    幕后存在语气没有一丝起伏：“如果它没有发现，才让人惊讶。”
    “有一点让我很在意。”
    良久，幕后存在意味深长地说：“你说那两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能让它的状态瞬间倒退回刚受伤时，甚至更严重了？”
    副会长没有说话。
    空气安静下来。
    地球时间2018年10月2日9:17。
    副本编码为08的副本里。
    已经开了两个小时车的卫左漫不经心地看向右手腕上的手表。
    上面多出一个字母：a。
    箭头所指向的地方果真是a点。
    自己开了这么久车，表盘上的小绿点却几乎没有靠近a点多少，卫左不由得开始思考a点到底离自己有多远，这个副本地图有多大的问题。
    没等他一心二用思考出个所以然来，表盘上忽然出现了另一个绿点。
    卫左目光微顿。
    新的绿点距离他不算远。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理念，他本打算直接绕开绿点，然而绿点的想法与他正好相反。
    青年神情镇定地看着朝自己这边飞速移动的绿点，在确认对方速度是车子加速到最大码也无法甩掉的速度后，果断熄火、下车。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大概在原地等待了一两分钟，早早备好冰层“招待客人”的卫左靠在车旁。
    绿点传送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戴着口罩与护目镜的青年身材挺拔修长，劲瘦有力的腰身被战术腰带束起，一双笔直的长腿随意交叠在一起，侧头看向自己的目光透出几分冷淡与疏离。
    是不好相处的角色。
    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打上“不好相处”标签的卫左挑了下眉。
    武士服和武士刀？
    是岛国人？
    他面前的青年有一张看起来还没成年的稚嫩脸庞，但从随时可以发起攻击的姿态以及坚毅凶狠的眼神可以看出青年不是什么善茬。
    不过恶戒目前还没有检测到恶意。
    这样想着，卫左率先开口道：“你是想和我打架？”
    岛国青年脸上浮现出一丝迷茫。
    他开口，一连串岛国语钻进卫左耳朵里。
    这下轮到卫左迷茫了。
    这人在说什么？
    意识到自己刚才一句话都没听懂的卫左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吐槽道：“这破游戏居然不提供全语言翻译？”
    既然都是全球逃生游戏了，不应该有个全语言补丁吗？
    进入游戏后很少遇到外国人，就算遇到对方也会说中文，因此卫左从来没考虑过万一有天遇到语言不通的情况该怎么办。
    他眼神幽深地盯住叽叽喳喳的岛国青年。
    嗯，一个字都没有听懂呢。
    不久后岛国青年也发现了他们两个语言不通的事情，便不再开口说话。
    二人就这么互相对视了半天。
    半晌，岛国青年伸手指向卫左旁边的越野车。
    卫左脑海中警铃大作，这家伙不会是想抢我的车子？我可就这一辆代步车！
    岛国青年露出微笑。
    先礼后兵，卫左越发确信对方是想抢自己的越野车，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搭在腰间鹊羽上，眼底杀意一闪而过。
    岛国青年敏感地觉察到了氛围的异常，他颇为苦恼地摸着后脑勺。
    华夏人怎么都这么凶残？动不动就想打架？
    我只是走不动了想蹭个车子坐会儿啊！
    由于沟通问题与脑补过头问题，华夏青年与岛国青年之间的气氛逐渐焦灼。
    在两人僵持不下时，一个浑厚有力的男声打破了凝固的局面，那声音让卫左眼睛一亮，因为他能听懂对方在说什么。
    毫无预兆地窜到二人中间、穿着黑色短袖壮得跟熊一样的金发男人大声道：“hello!”
    金发男人是真的很壮。
    比旁边的两位青年加起来还壮实，裸露出来的皮肤表面淌着汗水，就像刷了层油似的。
    这壮硕的肌肉令卫左联想到了今天早上那个兽头男人，但光从外表看，还是兽头男人的压迫感更强一些。
    当然，重点不是金发男人的肌肉。
    而是他那口流利的英语。
    卫左一脸欣慰地看着嘴里喋喋不休的金发肌肉男，幸好当初为了四六级，被室长跟何文抓着苦学，不然他今天就要面对第二次鸡同鸭讲了。
    紧接着让卫左更高兴的事情出现了，自称“阿图”的男人会说岛国语。
    他们三个人可以正常沟通了！
    还没高兴多久，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凭空出现在三人面前。
    踩着红色高跟鞋的女人长相清丽，手里挎着一只精致小包，唇色红到宛若用鲜血涂抹过。
    卫左瞳孔狠狠一缩。
    这个人怎么可能在这里？！
    曾亲手用鹊羽砍下过对方头颅的青年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心神震荡许久都未平复。
    女人声音如印象中一样轻柔：“请问我可以和你们组队吗？”
    话音落下，米国的金发男人与岛国青年默契地看向旁边身为华夏人的卫左。
    卫左：……都看着我做什么？
    哦，我们三个里只有我能听懂中文。
    想到这里青年眉尾很细微地抽动了一下，这破游戏到底为什么不安排全语言补丁！
    他用英语翻译了一遍女人的话。
    米国人用日语翻译了一遍他的话。
    如此诡异的沟通模式让卫左额头青筋直跳。
    现在的情况是：他听得懂米国人说话且能用英语与对方交流，米国人听得懂岛国人说话且能用日语与对方交流。
    而岛国人与另一个与他同样来自华夏的女人都只听得懂本国语言。
    等于自己要与岛国人交流需要通过米国人。
    女人与米国人交流需要通过自己。
    女人与岛国人交流需要先告诉他，他用英语复述一遍给米国人，米国人再翻译成日语说给岛国人。
    卫左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种场面确实是第一次见。
    但对于两个外国人听不懂中文这点，卫左持保留意见。
    能一路走到现在的玩家肯定不是简单货色。
    然而这种想法还没持续半小时，就被另一种想法所替代：能一路走到现在的玩家脑子都不是很正常。
    莫名其妙就组队了的四人组坐进越野车里面。
    不放心把方向盘交给外人的卫左当司机。
    自称叫皎皎的女人坐在副驾驶，据金发男人阿图所说，叫柴田的青年与男人坐在后排。
    大概过去三、四分钟后，女人跟柴田不明原因地吵了起来，一个用中文，一个用中文，阿图兴致勃勃地试图参与。
    他用英语。
    卫左只觉得有一百只鸭子在耳边嘎嘎嘎。
    为什么这年头有病的玩家这么多？
    难道全球逃生游戏具有什么能让人变得精神异常的魔力吗？
    如此他还得感谢那三个游戏降临前就非常有病的室友为自己开拓了眼界，提高了忍耐力。
    谢谢嘟咕阿茶、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观众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241章 头好痒，是不是要长脑子了

    第242章 头好痒，是不是要长脑子了
    宇宙中。
    一团黑雾从撕裂的空间中钻出。
    五八现在的状态很糟糕，比刚从牢笼里出来那段时间还要糟糕，但它上次使用沉睡疗伤这种方法抢回去的宝物都已经消耗一大半了。
    在师出无名的情况下，它也不能再对那些种族第二次动手。
    不过五八本来也没打算继续用这种方法治疗。
    它想要尽快恢复到最好的状态。
    现在的五八对力量渴望程度丝毫不亚于当初准备改造核心能量的五八。
    它觉得自己头上悬着一把利剑。
    这把利剑随时都有可能落下。
    如影随形的危机感扼住了五八喉咙，叫它不敢也没有喘息的机会。
    尽管根据计算，卫左灵魂里的诅咒大概两年后才会复苏，但五八知道这所谓的两年是指诅咒完全复苏。
    也许在一年后甚至一个月后，因为与下咒者融合而拥有自我意识的诅咒就会从沉睡中苏醒。
    敌在暗处，我在明处。
    五八不能确定它自己时时刻刻都能关注到诅咒的情况，也不能确定自己不会被诅咒的伪装欺骗过去……
    哪怕这次差点翻车是因为它封锁了自己记忆。
    它需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变强。
    有不死这个特性在，如何折腾都一定会朝着上方走。
    至多是过程会痛苦些，手段血腥残忍些。
    某种程度上来说，五八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
    以黑雾形态在宇宙中游走的五八在不知道撕裂多少次空间后，终于在宇宙某处停下了。
    找到了。
    浓稠如墨的黑雾在短短几秒内膨胀到遮天蔽日的程度，无数刻着繁复咒文的黑色触手从里面伸出来，周围星辰因为承受不住咒文无意识散发出来的力量，开始一颗颗泯灭。
    被黑雾封锁在这片空间的东西转了转。
    那是一颗眼白上布满鲜红纹路的、和一颗星球差不多大的巨型眼珠，准确来说是由小眼珠组成的大眼珠。
    小眼珠们360度地转动着，时不时会有腥臭的黄色脓液从缝隙里流出。
    换作任何一个种族直视这些眼珠后都有可能被精神污染，从而陷入失控和癫狂。
    但五八能免疫这种事情。
    对它来说唯一的麻烦是到底是谁吞噬谁。
    毕竟目前的自己与眼珠相比是更弱的那一方。
    眼珠们如看蝼蚁一般冷漠地注视着面前的黑雾和触手，任由这些黑漆漆的东西包裹住它……
    这片空间变得异常安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某个瞬间突兀响起了黏糊糊的咀嚼声，让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持续了很久很久。
    谁也不知道声音什么时候会停下。
    另一边，对五八所作所为一无所知的卫左还在开车。
    此时是下午六点，天空中的太阳像个大火球般源源不断输送着热量，汹涌的热浪让人疑心自己是不是在蒸炉里。
    体质特殊，其实半点也没感到热的卫左抬头看了眼后视镜。
    热到半死不活的米国人阿图抱着他友情提供的冰块抱枕暗戳戳骂人。
    确切来说是骂游戏。
    骂得挺脏。
    信奉心静自然凉的岛国人柴田头顶冒着热气。
    应该是熟了。
    坐在副驾驶的皎皎似乎也不觉得热，依旧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样子。
    虽然没觉得热，但开了接近整整一天车还没到a点，卫左的耐心有些告罄。
    这个副本地图大得离谱。
    又开了三个小时多的车子，青年都已经懒得吐槽了，他面无表情地握着方向盘，宛若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司机。
    就在这时柴田提议到附近的安全屋休息，明天早上再出发。
    听完阿图翻译的卫左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神情略萎靡的二人，又将阿图的话翻译一遍说给副驾驶的女人听。
    皎皎点头，她自从坐上车后就再没说过话。
    只要没感觉到杀意，卫左并不在乎队友为何忽然失声，他根据表盘上的指引来到安全屋附近。
    这座安全屋同样建立在荒废的城市里。
    城市的毁坏程度很轻，因此卫左直接开着车进入了市里。
    到达目的地周围，熄火，下车。
    卫左将越野车收进空间口就走入安全屋，安全屋内部构造与他上次住的那个几乎一样，简陋且不整洁。
    这座安全屋同样没有玩家待过，他们拥有十二小时的安全时间。
    有过经验的青年淡定自若地走上二楼，完全没有和临时队友们过多接触的想法。
    好在队友们的想法和他的想法相似。
    就算组队了，这个副本实际还是各自为战。
    既然最后只能活下来一个玩家，就没必要将关系处得多好，最后徒增伤心。
    卫左随便挑了间卧室走进，随后反锁门。
    卧室里有配置洗漱间，打水打扫卫生什么的也不用跑去外面，这样想着青年从空间里拿出清洁工具。
    这次时间比较充裕，他也就多打扫了一些。
    做完清洁，卫左从被五八改造成临时空间的迷你棺材里拿出一盒与什么东西捆绑好的便当。
    便当里是三素两荤一饭，旁边还有瓶饮料。
    便当盒上贴着一张便利贴，便利贴上的字迹龙飞凤舞，是手写的。
    卫左以前也看到过五八手写的便利贴。
    与想象中系统会有的印刷体不同，是很接近人类的连笔字，如果单单看字，会觉得这是一个性格豪放不羁的人。
    【将便当盒放在跟它捆绑在一起的铁板上面可自动加热，加热到什么程度按你喜欢，不够吃就再加热一盒，不要偷懒。】
    卫左有时也会觉得五八很像自己素未谋面的父母。
    他小心翼翼地将便利贴从盒子上撕下来，将其放在空间里的某处，等着回家后放进收藏盒里。
    将便当盒放在铁板上加热。
    在等待中青年的思绪逐渐飘远。
    一开始他是不准备带上那个叫皎皎的女人的，任谁看到一个本该早就出局的人出现在面前都会觉得诡异。
    但他无意间看到了女人的左手腕。
    也许是对方主动暴露出来的，因为之后女人将手腕严严实实地遮住了。
    那一眼让卫左改变了主意，尽管都是深蓝色图案，但他可以确定皎皎手腕上的不是菱形，而是三角形。
    他想到了上个副本在玩旋转木马时遇到的那具尸体。
    说起来为什么这段记忆这么模糊？
    卫左皱起眉，五八离开前告诉他上个副本被外来者入侵了……总而言之因为外来者的捣乱，他的记忆受到了一些影响。
    如此看来就是记忆模糊化了。
    脑海中闪过的各种猜测终结于饭菜香味。
    卫左垂眸看向包装精致的便当盒，再次感慨五八真的是居家小能手。
    青年一边吃饭一边思考着女人的身份，以及他们四个怎么就组队了这两个问题。
    吃完饭，洗漱完的卫左躺到床上。
    他入睡速度向来很快，闭上眼后没多久就陷入了沉睡，也因此错过了随身携带的迷你棺材表面被白霜覆盖的画面。
    白霜并未出现多久，很快便消退了，只有房间里略低的温度证明刚才发生过异常，
    地球时间2018年10月2日22:37。
    副本编码02的副本里。
    杀了一整天感染体的双马尾萝莉拍拍裙子上不存在的灰尘。
    突然，一阵如利刃般冷冽的夜风刮过，紧接着漫天大雪飘飞而下，纷纷扬扬，顷刻间便给荒漠蒙上层洁白无瑕的绒毯。
    强烈的心悸感让“雪神”西雪琳捂住心口，她若有所思地抬头看向天空。
    她没有使用力量。
    这场大雪与她无关。
    是这具属于雪神的身体感应到了原雪神灵魂的存在。
    本以为上次白玫瑰拿到雪神的灵魂碎片是一场巧合，现在看来也许是雪神在尝试汇聚灵魂。
    想到这里西雪琳眼神闪烁了下。
    她暂时还不能失去雪神这个身份。
    女生伸手在空中写写画画，她需要知道这片引起身体异动的灵魂碎片在哪里。
    片刻后，一个副本坐标浮现在空中。
    西雪琳紧紧盯着熟悉的坐标，唇角露出一丝冷笑，果然是在拥有一片原雪神灵魂的白玫瑰所在副本里。
    想要借白玫瑰的力量聚集灵魂？
    没那么容易！
    翌日清晨。
    被冻醒的卫左满脸茫然地盯着表面被冰霜覆盖的房间。
    这是发生了什么？
    不会是自己梦游用了冰封？
    一早上都在怀疑人生的青年没有注意到米国人阿图与岛国人柴田间不同寻常的氛围，这两个语言互通的玩家在昨天晚上达成了某种协议。
    柴田有个能强制显示所有玩家昵称的道具。
    他也不是完全不会中文。
    因此他第一眼就看见了华夏青年头上的两个汉字：卫左。
    在已知昵称无法更改的情况下，柴田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对方是全球首个触发游戏成就的玩家，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被游戏在全球范围通告过的玩家。
    他也看到了那个女人头顶的一堆乱码。
    相比之下米国人显得正常到不能再正常了。
    因此柴田主动向对方提出了合作，打算找机会解决掉这两个不正常的玩家。
    当然，米国人也在解决范围内。
    阿图的想法与柴田差不多，他本就是打着这个主意才会主动跳出来。
    两个各怀鬼胎的玩家就此达成合作。
    去a点的路上，两人没找到动手的机会。
    不知从何而来的、一波接着一波的感染体大军跟随在越野车后面。
    阿图二人的心思全用在怎么搞定这群感染体身上了。
    卫左神色淡然地开着车，全程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
    早上那段时间没注意到问题，不代表开车时没注意到，后座上这两个外国人对他的杀意可不比感染体少多少。
    嗯……得找个机会杀了。
    青年漫不经心地想。
    油门被重重踩下，疯狂提速的越野车将感染体甩在后面。
    即将到达a点。
    来到a点时身后已没了感染体的身影，四人从车上下来，他们面前的a点是一座设计极具科技感的百楼大厦。
    表盘上显示附近没有代表感染体的红点，卫左收起越野车率先走进大厦。
    青年看似走得不快不慢，实则一会儿就不见了背影。
    大厦里有治愈药剂的分布图纸。
    卫左按照图纸来到一个实验室里，实验室桌子上密密麻麻排列着各种药剂，最显眼的当属正中间的红色药剂。
    红色药剂试管表面贴着标签，标签上用工工整整的印刷体写着四个字：治愈药剂。
    【嘀——】
    【恭喜您发现了治愈药剂】
    青年拿起试管的刹那，耳边响起全球逃生游戏的提示音，他身体僵硬了一瞬。
    不是因为提示音。
    卫左故作不经意撩起眼皮看向右上方。
    那里有一块可以勉强映照出事物的金属面。
    透过金属面他看到了柴田的身影，在对方察觉到不对劲前，他及时收回目光。
    是想在这里动手？卫左随手将桌子上的试管收进空间后转过身体，手指搭在鹊羽上面，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柴田表情称不上好看。
    这个表情可不像是想干坏事被发现。
    目光向下移动，卫左看到了岛国人手中紧握的手表。
    眉心一跳，青年抬起右手手腕。
    字母a附近是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红色，这意味着他们所在的这栋大厦……被数不清的病毒感染体所包围了。
    就好像能感知到玩家们心中想法，全球逃生游戏特有的提示音与红色警告语同时出现。
    【警告！警告！】
    【a点位置暴露！即将沦陷！请所有在a点的玩家尽快撤离！以免被病毒感染体困住！】
    都被包围了才来提示是不是太迟了？
    卫左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朝着外面走过去。
    情势危急，没时间去找阿图与皎皎，二人直接去到一楼。
    值得高兴的是感染体还未进入大厦，但看那大门摇摇欲坠的样子估计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卫左转头看向柴田，柴田也正好转头看他。
    卫左眨了眨眼睛，伸手指向开始朝门外那边飞速蔓延的冰层。
    我来控制，懂？
    柴田拍拍腰间的武士刀，竖起大拇指。
    懂，我来攻击。
    二人就这么完成了一场无声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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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2章 画风开始变得正经

    第243章 画风开始变得正经
    白天的阳光很强烈，太阳火辣辣的。
    高温使得与丧尸几乎别无二致的病毒感染体散发出肉体腐烂的臭味。
    卫左站在柴田身后，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
    他原本想趁机淘汰这个对他有杀意的岛国人。
    可每当自己想付出行动时，心跳就会陡然加快，直觉尖叫着告诉他这么做很危险！
    卫左的直觉，尤其在预感危险这方面的直觉很准，他选择相信直觉。
    另一边，正对感染体大军的柴田神色严肃。
    在华夏人用冰封住周围的感染体后，他走出大厦清出了一片空地。
    柴田单手向后握住刀柄将武士刀拔出，再微微弯腰用双手握住刀柄，此刻的他压迫感强到足以让任何人忽略那张稚嫩青涩的脸庞。
    无形气流汇聚到青年身边。
    武士服的衣摆无风自动。
    “呼——”
    良久，柴田闭上双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高举的武士刀对准左下方斜着狠狠劈砍下去，这一刀携着雷霆之势，凌厉磅礴的刀气撕裂了风。
    他什么都没斩，却又什么都斩了。
    巨大风压掀起的气浪朝四面八方涌去，将病毒感染体尽数绞杀。
    “ol！”
    米国人阿图雄厚洪亮的声音在卫左旁边响起，他转头看向一脸惊叹的男人，没有错过对方眼底飞速掠过的杀意。
    是队友，也是对手。
    赞美队友的优秀，忌惮对手的强大。
    卫左定定地注视着金发男人，既然阿图与柴田能合作，他自然也能与阿图合作。
    毕竟如今这个情况怎么看柴田都是威胁更大一些。
    接收到青年视线的男人冲着对方呲牙一笑。
    结盟达成。
    清理出一条通往外面的道路后，柴田转身回到a大厦里，见阿图在，便用日语说了几句话，大意是我们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皎皎就是这时走出来的。
    女人面色苍白如纸，一副随时都能晕倒的病恹恹模样。
    卫左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是错觉吗？
    为什么感觉皎皎与先前有些不一样？
    知道这时不是什么深究的好时机，青年强压下心中疑问，抬腿走出大厦。
    五八提供的越野车也许是被它改造过，性能非常好，就算地面上到处都是障碍物与冰层，也能让卫左稳稳当当地开着车一路往前。
    四人离开后，两道身影从a大厦中走出来。
    一个是身体矮小戴着小红帽的女孩，她身后跟着一条体型庞大的灰狼。
    一个是脑袋为玫瑰花朵模样的女人。
    小红帽笑嘻嘻地说道：“这些人类玩家可真默契啊！我也好想体会一下团队合作的感觉哦！”
    站在她旁边的玫瑰花人嗤笑一声：“你是想体会一网打尽的感觉！”
    闻言小红帽笑容更灿烂了。
    仿佛感觉到主人愉悦的心情，大灰狼像小狗一样低头蹭了蹭主人的小腿，全然看不出之前将一个玩家活生生撕咬成碎片的凶残。
    “外婆乖~”
    小红帽伸手摸了摸灰狼脑袋。
    她自信满满道：“没有人可以拒绝这么可爱的我！”
    【嘀——】
    【通知：请各位人类玩家不要灰心！虽然a点已经沦陷，但我们在a点沦陷前已经将治愈药剂的配方传送至b点，b点现在拥有无限份的治愈药剂】
    【嘀——】
    【通知：很遗憾地告诉各位人类玩家，由于npc的干扰，b点将在24小时后自动摧毁，届时无限份的治愈药剂与治愈药剂配方都将永久消失……滋滋滋……感染……滋滋……请各位人类玩家尽快赶往b点】
    卫左甩开感染体大军后，全球逃生游戏的提示音在玩家们耳边响起。
    b点？无限份的治愈药剂与配方？
    游戏到底在搞什么？
    青年握住方向盘的手指收紧，眉眼一片冰冷。
    这个副本里除了玩家与感染体，还有npc，npc数量还不少。
    明明应该是玩家与玩家之间的对抗，游戏却毫无征兆地加这么多npc进来，这中间肯定有古怪，
    想起开局时遇到的两个npc，卫左不禁皱了皱眉。
    普兰娅真的死了吗？
    脑海中零零碎碎的线索就像一颗颗珠子，需要用一条线将其串联在一起。
    “啊~哦~~呃~啊啊啊~哦~”
    “嗷~~~嗷~~~~”
    然而突如其来的此起彼伏的吼叫声提醒卫左要专心开车，要不然就会出现差点冲进感染体大军队伍里这种事。
    来不及踩刹车，卫左只能直接强行转弯让车上的人体验一把漂移。
    好在大家都没有对司机表示抗议，可能是担心司机恼羞成怒下带着大家闯进感染体群里，最后大家同归于尽。
    “救命啊！”
    稚嫩的求救声从背后的丧尸群里传出。
    青年将油门踩得更狠了。
    可惜越野车最后还是被迫停下了。
    车子紧急停下的那一刻，刺耳的刹车声响彻天际，巨大的惯性让车里四人身体狠狠向前倾去。
    卫左稳住身形后就立刻下车，那双漆黑深邃的凤眸压抑着戾气，如一泓涌动着暗流的深潭。
    他对上了一双锐利又凶残的幽绿兽瞳。
    一人一兽视线撕咬、碰撞，双方都在判断对方的实力。
    恶意。
    杀意。
    来者不善。
    拦住去路的是一个脑袋为玫瑰花模样的女人与一只体型和老虎差不多大的灰狼。
    “嗷呜——”
    灰狼仰头对天嚎叫了一声。
    它找到了这支队伍里最危险的角色。
    “外婆！不要打架！”一个软绵绵的童声从卫左背后响起，紧接着一阵红色的风掠过他身边。
    小红帽生气地拍打着灰狼脑袋：“说过多少次了，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打架！”
    这时其他三个玩家也从越野车上下来了。
    阿图与柴田警惕地绷紧身体，他们也听出来这个小女孩的声音与方才听到的求救声一模一样。
    卫左默默将手指搭在了鹊羽刀柄上。
    “外婆？！你怎么了！”
    忽然，小红帽发出惊讶的呼声。
    众人闻声看去，原来是灰狼表面迅速凝结了一层散发着白色寒气的霜雪，刺骨的低温朝着四周蔓延。
    玫瑰花人与小红帽都被寒意逼得不得不往旁边退去。
    穿着纯黑作战服的青年瞳色瞬间冷了下去。
    旁人或许会认为这是他做的，只有卫左自己清楚他根本没动手。
    眼前的情况与今早看到的情况十分相似。
    不是直接结冰，而是霜雪凝结成冰。
    问题出在哪？
    后背一凉，卫左下意识抽出鹊羽，耳畔响起小红帽委屈中带着期待的声音：“大哥哥，我的灰狼不能陪我一起玩了，你可以和我一起玩吗？我可以和你一起玩吗？”
    如鬼魅般来到青年前方的小红帽用水汪汪的眼睛注视着对方。
    “我可以和你一起玩吗？”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具有蛊惑效果。
    没有人可以拒绝可爱的小红帽。
    “你要和我一起玩？”
    卫左重复了一遍小红帽的话。
    无人看见他藏在碎发下的左耳上黑色耳钉表面亮了下，那是能够屏蔽大部分精神攻击的萨鲁兹之眼。
    小红帽点头，甜甜地说道：“你是一个好人，所以我要跟一起你玩。”
    闻言卫左弯下腰，与女孩四目相对。
    他问：“我是好人？”
    “你是……”
    可爱的小红帽没能说话这句话，因为卫左手中的短刀不知何时已经扎进了她的脖子里，并且就着这个姿势硬生生砍断了她的头。
    炽热的鲜血喷涌而出。
    纯黑作战服被溅满鲜血的青年淡淡道：“我不是好人。”
    “我是一个非常怕死的普通人。”
    这一刻，空气都凝滞了。
    卫左的动作出乎在场所有人的预料，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动手，而且出手就是致命的杀招。
    玫瑰花人的玫瑰花脑袋掉落下几片花瓣，她伸手指着正在慢条斯理擦刀的卫左：“你！你疯了吗？！你怎么可以拒绝小红帽！”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玫瑰花人脑袋里一片混乱。
    她不明白为什么有玩家可以拒绝小红帽。
    确切来说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阶段会有玩家可以拒绝小红帽的请求。
    全球逃生游戏才降临到地球两个多月而已。
    人类玩家不可能发展到这种程度。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举动给眼前的npc带来了多大打击，卫左将鹊羽别回腰间，声线干净而温柔：“因为我怕死，所以就只好请她先去死了。”
    玫瑰花人呆住了。
    青年回到车上，在其他三人上车后便发动车子朝着某个方向开去。
    是时候该解决另一个对他有杀意的人了。
    地球时间2018年10月3日22:17。
    夜深人静。
    某座亮着灯的安全屋里，三个不同国籍的人聚集在了客厅，三人身上均有着不同程度的伤势。
    柴田咬着牙用日语骂了句脏话。
    卫左没听懂，但从阿图骤然阴沉的脸色可以看出岛国人骂得很难听，毕竟对方手臂上那道血肉模糊的伤口就是他弄出来的。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米国人将华夏青年约到客厅，岛国人躲在暗处埋伏，顺带看能不能坐收渔翁之利。
    结果他越看越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这两人打着打着就打到他这边过来了。
    那些乱七八糟的技能与物品也开始往他身上招呼了。
    手臂被划拉开口子时柴田彻底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反算计了！
    想到这里岛国青年冷笑一声，用日语又骂了几句背叛他的阿图，随后拽下腰间的平安符扔到地上，霎时间一个身影突兀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是一个与柴田长相装扮等几乎相同的傀儡。
    面无表情的傀儡脸上有两条贯穿全脸的墨黑色竖线，看着极为渗人。
    柴田抬手指向门外，示意大家出去打。
    与此同时他用另一只手捏碎了一颗白色珠子。
    【特殊物品“你必须专一”使用成功】
    这个物品能在十五分钟内让一个玩家只能使用一个技能，使用者不需要知道对方技能的名字等东西，见过这个技能就行。
    柴田想得很好，傀儡去缠住阿图拖时间，自己来对付只能使用冰封的卫左。
    自然属性的特殊能力而已，他遇到过很多次。
    很快，岛国人的想法就改变了。
    傀儡确实能拖时间，但他却不能在十五分钟内解决卫左，这人不是想象中的远程魔法师。
    他也玩近战！
    “噗呲——”
    利刃刺进血肉中。
    又一次被对方找到机会近身，柴田这次没能避开华夏人手中的短刀，只能用手臂挡下本该砍向脖子的攻击。
    寒意降临。
    在即将跨越连接手臂与身体的肩关节时，冰冻停下了。
    岛国人的肩关节处就好像有一处无形而坚不可摧的屏障，让寒冰再不能寸进。
    卫左目光微闪，迅速向后撤了两步。
    柴田也跟着往后退，直到拉开距离才停下。
    柴田时常会遇到这种自然属性的特殊能力，久而久之，也摸出一些窍门。
    他没有事情发生后再去补救的习惯，因此提前对身体进行了很多改造，比如断开四肢与身体的连接，即他的四肢是独立存在的。
    好比现在，本该冻住全身的冰只冻住了一条手臂。
    是好事。
    前提是他没发现这个冰封不能解除。
    发现无法解除掉冰封，柴田看向卫左的眼神完全变了，阿图那个蠢货居然觉得他比这个华夏人的威胁更大？
    “砰！砰！砰！”
    连续三声闷响吸引了二人注意力。
    身形暴涨好几倍的阿图用拳头一拳一拳砸烂了与他对战的傀儡。
    傀儡的死亡让柴田受到反噬。
    他一口吐掉嘴中的鲜血，阴森至极的目光在阿图与卫左间流连。
    本想试着先杀掉华夏人再逃跑，没想到这家伙会这么麻烦，看来今日只能先吃下这个亏，来日再算账了。
    卫左见柴田气势有削弱之势，不动声色与阿图拉开距离。
    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柴田。
    虽然不明缘由，但他的确有预感自己今晚无法真正杀死对方。
    忽而一阵风掠过三人。
    “再见。”
    面容年轻似十五少年的岛国人用中文字正腔圆地说道，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与五颜六色的浓烟。
    “砰！”
    彩色烟雾渐渐散去，柴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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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3章 自相残杀的同类

    第244章 自相残杀的同类
    夜色深沉，天空中悬挂着一轮巨大的月亮。
    副本里的昼夜温差极大，白天有多热，晚上就有多冷，几乎快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瞬移到了冰天雪地里。
    一座孤零零建立在荒漠中的安全屋面前，两个身形相差悬殊的男人面对面站立着。
    气氛出奇安静。
    连一点点细微的动静都能听见。
    柴田离开，卫左与阿图之间的结盟自动解除。
    卫左这边还没来得及动作，阿图就率先对他使用了特殊物品。
    【特殊物品“原始状态”使用成功】
    【特殊物品（未绑定）：原始状态】
    【品质：a+级】
    【简介：指定某一对象的游戏状态回到游戏刚降临时的游戏状态，该状态将持续五分钟。】
    【冷却时间：无（该特殊物品为一次性特殊物品）】
    【备注：使用者需在使用后对被指定对象说出该特殊物品的持续时间，如果未说出，那么该特殊物品持续时间减少为三分钟。（说话内容只要被判定为提示，即视为说出成功）】
    尽管卫左眼中的阿图什么都没有做，但他还是在对方使用特殊物品后立刻发觉了异常。
    被什么东西束缚的感觉传遍全身。
    下意识想做出反击的卫左第一时间发现自己无法使用技能了。
    他冷冷盯住米国人，也不知道是技能要求还是阿图自信，对面的男人抬起左手掌，用一种腔调很奇怪的中文道：“五分钟，我会杀死你。”
    就说这两个外国人心眼子多。
    明明都会中文。
    “你果然也会中文。”
    话音落下，随便找个话题吸引对方注意力的卫左已经攻到了阿图近前，手中的鹊羽一横，朝着男人的脖颈削去。
    阿图也不是吃素的，快速后退闪躲开攻击的同时用技能将地上的黄沙扬起。
    黄沙在二人之间竖起一道屏障。
    借此机会再往后退了好几步的阿图重重吐了口气，眼底满是忌惮，那刀尖是擦着自己的咽喉而过的，当时他甚至感觉到了一丝冰冷的刀风。
    只要再近一点，自己就会被割开喉咙。
    金发男人眉头紧锁。
    这个华夏人刚进游戏时就这么厉害？他之前是做什么的？
    阿图不认为卫左是军人。
    由于华夏国人数众多，他在这场游戏里见到过很多次华夏国的军人，这些人眼中都有一种会让人不自觉相信和跟随的奇妙力量。
    事实上他们也确实值得相信。
    “我很喜欢你们国家的军人。”阿图忽然没头没脑地说道，“我会给你留全尸。”
    卫左用衣摆擦了擦鹊羽，轻笑道：“是吗？”
    这个米国人还真是自信到令人生气。
    在青年底线上反复踩踏的男人看准时机如一头猛虎般猛然冲向猎物，他不需要武器，他的身体就是最强大的武器。
    “刺啦——”
    卫左闪身躲过，却还是被跟着转变方向的男人用鹰爪一样的手指狠狠抓住了手臂，布料连带着皮肉都被硬撕下来。
    鲜血洒落一地。
    阿图乘胜追击继续攻击卫左受伤的地方。
    青年不躲不避任由敌人靠近，眼中闪烁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物品“捕捉美梦的孩子”使用成功】
    “捕捉美梦的孩子”能让人强行做个好梦，阿图眼神当即变得迷茫起来，嘴角不受控制地流露出一丝微笑，卫左趁机用力朝男人脖颈砍过去。
    “锵——”
    牙酸的金属碰撞声让阿图清醒过来，而见势不妙的卫左直接刀转下方朝男人胸膛位置划去。
    好在阿图还没变态到到处都是金属化。
    利刃割进血肉里，青年拿刀的手沾满鲜血。
    当两人都鲜血淋漓地对视时，都看到了对方眼中不断翻滚起伏的凛冽杀意。
    卫左手腕转动，将短刀捅进阿图心脏位置。
    “锵——”
    又是一阵金属碰撞声。
    但很明显心脏这里的防御比脖子要薄弱，青年能感觉到鹊羽正在一点一滴地突破防线。
    阿图表情狰狞地去掐卫左脖子，被他扼住呼吸的华夏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却依旧没有放松握住短刀的手。
    有什么力量在阻止他杀死这个华夏人！
    米国人眼珠赤红，此刻的他看起来宛若一只失去理智的野兽。
    被掐住脖子的卫左很不好受。
    能绝对防御的物品“粉色蝴蝶结发箍”替他抵挡了两次致命伤害便消失了，如今让他苟活的是拥有治愈力量的雾猫。
    问题是雾猫尚且还能坚持，鹊羽快撑不住了。
    青年看不见鹊羽的情况，不知道刀身上裂纹越来越多，有无数张蛛网重叠在表面。
    一阵阵细微的咔嚓声从鹊羽内部传出。
    终于，极限到来。
    “咔嚓——”
    断裂声极其清晰地传进卫左耳中。
    鹊羽碎成无数小片，如雪花般纷扬落下。
    卫左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他想后退，却碍于脖子和手臂都还被别人紧紧抓着而无法退后。
    斩金断玉、削铁如泥，与自己并肩战斗了近两个月，帮着他斩下无数头颅的鹊羽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夜晚——碎掉了。
    鹊羽的毁坏在卫左预料之中。
    他远远低估了阿图的身体强度，对方的确比不上兽头男人，却也没有相差十万八千里。
    金发男人察觉到不对劲，他低下头。
    “哈……”
    体型健硕如熊的男人喉咙里溢出笑声，掐住猎物脖子的手跃起几条青筋，他抬头，看向青年的目光流露出择人而噬的冰冷寒光。
    内心积攒已久的恼怒轰然爆发。
    他松开猎物血肉模糊的手臂，转而用双手掐住对方脖子，语气阴森可怖。
    “我改主意了，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卫左一声不吭地看着男人，表情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就在阿图被这种眼神看得头皮发麻时，青年护目镜下的眼睛微弯，竟是笑了出来。
    下一秒，天旋地转。
    直到眼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阿图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被削掉了脑袋。
    五分钟……
    残留的意识消散于天地间。
    形容狼狈的卫左没有管米国人的尸体，一步一步慢腾腾地挪回了安全屋里面。
    坐在客厅沙发上，青年闭上眼，任由雾猫在身上到处乱攀。
    恶戒温度渐渐恢复正常。
    经过恶戒转化后的恶意拥有能绝对伤害到对卫左产生恶意的人的力量，当他使用的转化恶意力量超出对方对他的恶意时，可直接杀死对方。
    当卫左发觉自己又能使用技能后，毫不犹豫选择以恶意化刃割向阿图的脖子。
    今日是他大意了。
    总以为玩家们还是万里挑一里那种水平的。
    青年起身朝着安全屋里的卧室走去，路上遇到了站在走廊里的皎皎。
    皎皎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
    身体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空洞。
    旁边墙壁上用鲜血写着一行行字：试着抓个感染体研究下，我相信你能找到那份惊喜，我们终有一天还会再见面的。
    卫左面无表情地盯着血字看了会。
    谜语人什么时候能彻底滚出这个世界啊？
    一个小时后。
    换了身衣服的卫左怀里抱着雾猫，认认真真地打量着被他抓过来的感染体。
    和电影里的丧尸差不多。
    皮肤多处溃烂、衣衫褴褛、血肉模糊……
    他总觉得这些与丧尸相似的感染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始终抓不住脑海中转瞬即逝的灵感。
    就在这时卫左冷不丁想起了那些红色的治愈药剂。
    难道……
    青年皱眉取出一支治愈药剂。
    透明玻璃管的猩红液体在灯光下显得很漂亮。
    电影里的治愈药剂通常都是通过注射。
    如今没这个条件，青年就只好采用最原始的方法——吃。
    首先，用恶意黑线将一只感染体裹成只露出下半张脸的粽子。
    卫左戴上特质的防护手套，掰开嗷嗷乱叫的感染体的嘴，将一整支红色治愈药剂全部倒进了对方口中。
    药剂进入感染体体内，接下来的变化让卫左惊讶地睁大眼睛。
    感染体在消融。
    就像是一支燃烧的蜡烛一般融化成一滩烂泥。
    随之而来的是游戏面板的自动跳出与全球逃生游戏的提示音。
    【叮咚——】
    【恭喜玩家解锁了隐藏支线任务：同类】
    【隐藏支线任务背景：你对一个感染体使用了治愈药剂，随后惊讶地发现对方重新变回了人类，你意识到这些感染体其实都是你的同类，接着你又意识到你可以选择是否拯救他们……】
    【隐藏支线任务：治愈之雨（能治愈该副本内所有存活的感染体）】
    【难度：？？？星\/10星】
    【任务奖励：该副本内所有存活的、扮演感染体的人类玩家均可返回现实世界】
    【提示1：如果玩家没有在b点自我毁灭前按下治愈之雨的开关，那么b点自我毁灭的那一刻，该任务自动永久失败。】
    【提示2：b点自动毁灭后，副本里不会再出现治愈药剂，扮演感染体的人类玩家存活到2018年10月7日23:59后，也可返回现实世界。】
    卫左久违地感到了冷。
    不是身体冷，而是心冷。
    时至今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十个玩家之间的竞争，却要安排这么多npc，而且还要特地点明npc能淘汰玩家。
    玩家们的目标是杀死其他九名玩家。
    而npc的目标是杀死感染体。
    假设副本里的感染体消耗后会得到补充，那么就算只有他所在的副本是这样的，这次死亡的玩家人类也不会少。
    想起这个副本地图之大，卫左心脏如同被拽住般直直往下沉去。
    现在回忆游戏规则，打从最开始游戏就已经暗示过感染体有问题，“你所无比熟悉的”的感染体，为什么会熟悉？
    因为那都是“你”的“同类”。
    游戏这次还特地给予了感染体一个名字：未知干扰项目。
    当真相揭开的时候，这个名字显得格外刺眼。
    卫左闭了闭眼睛，脑中不断闪过各种问题。
    这个副本里有多少感染体？其他副本是不是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扮演感染体的人类玩家有自我意识吗……
    思及任务的时间限制，青年再也坐不住。
    鬼知道这里距离b点还有多远。
    卫左自认为不是什么品德高尚的人，他如此着急不是因为他心怀大义，只是因为这群感染体里也许会有他的朋友。
    游戏切断了副本内玩家与外界的联系。
    他不知道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会不会被选中来扮演感染体。
    哪怕地球有几十亿人，他也不敢赌。
    卫左戴好口罩与护目镜，用空间里准备的汽油给越野车加满油，随后坐上车，油门踩到底。
    此刻是凌晨一点过。
    大概开了十个小时的车后，卫左手腕上的表盘才显示绿点与字母b无限接近。
    只是越靠近b点，感染体越多。
    到最后青年索性舍弃了车子，直接跑步向前。
    跑了十来分钟，卫左与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正面遇上，男人容貌俊朗，身材挺拔，两只眼睛深邃而明亮，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凛然正气。
    “你好，我叫秦峰，是名军人。”
    对方说话时的声音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在同为华夏人的二人交换信息时，已经有其他玩家到达了b点。
    b点是一栋与a点极为相似的大厦。
    腰间围着一条木牌腰带的矮小男人鬼鬼祟祟地从侧门溜进大厦，他手中自始至终都紧紧捏着一张红色符咒，嘴里神神叨叨，看起来很是古怪。
    在矮小男人进入大厦后不久，一个金发碧眼的西洋剑士抱着几个小机关人从正大门进入。
    又过了会儿，一个独臂武士走进大厦里。
    此人正是无法化解冰封只好将左手臂砍掉的岛国青年柴田。
    柴田也触发了隐藏任务。
    他当即选择放弃报仇转而传送去往b点。
    大厦里没有位置图。
    刚打算用道具寻找目标的柴田皱眉看着面前突兀蹦出来的四目人。
    四目人嘴角上扬，嘶哑难听的嗓音里含着几分蛊惑：“我们来做笔交易。只要你放弃做那个支线任务，我可以帮你成为这个副本甚至这场游戏的胜利者。”
    “反正，他们只是一群陌生人，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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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4章 为了同类而战

    第245章 为了同类而战
    其实秦峰在半个小时前遇到卫左的。
    起初他忙着赶去b点，并没有对在荒漠里飞速前进的越野车投以多少注意。
    直到男人发现这辆看似横冲直撞的越野车在有意避开感染体。
    哪怕只是通过肉眼观察，秦峰也可以肯定这辆明显改装过的越野车能直接毫发无损地撞飞那些感染体。
    这样小心翼翼的姿态让他联想了隐藏任务。
    秦峰猜测对方也触发了隐藏任务。
    他知道游戏必定不会让玩家轻易完成隐藏任务，心想两人组队也能互相帮衬些，便主动找上了青年。
    “……总之基本可以确定npc在有意将玩家们聚集到b点附近，他们也许是准备在b点毁灭后将玩家一网打尽。”
    穿着迷彩服的军人语气沉重：“昨天游戏发通知时是下午一点左右，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说话间，两人已然来到了b点大厦附近。
    秦峰表情微变。
    无他，大厦周围站着许多npc。
    估计这个副本里的npc全在这里了。
    看到二人接近，有个半人半马的npc拔高声音道：“这就是最后两个活着的人类玩家了？”
    一个盖着红盖头的女鬼幽幽道：“不要吓唬他们，里面还有三个人类。”
    听到这话，人马声音变得兴奋起来：“还有这么多？那我们岂不是可以先杀掉这两个人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红盖头女鬼轻笑一声：“这可不行。”
    她抬起纤瘦苍白的手指指向不远处的扮演感染体的人类玩家。
    “我们要先杀掉的是这群玩家呢。”
    两位npc的对话传入耳中，秦峰心脏一跳。
    也许这只是游戏要求npc所做，可他觉得这些人是在暗示自己如果进入大厦，他们就能对这群人类玩家肆无忌惮地动手。
    卫左手指在腰间的迷你棺材上点了点，他在这群npc里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身影。
    譬如小红帽与玫瑰花人，再比如普兰娅。
    果然，npc不是那么好杀死的。
    身旁的青年脸上戴着口罩，秦峰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见对方没什么情绪的声音：“你有传送类道具吗？”
    秦峰猜到了什么，陷入沉默。
    少顷，他无比郑重地开口：“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卫左瞥他一眼，总觉得这位军人似乎脑补了什么事情，但他还是配合道：“那你先进去，我处理好一些事情就进来。”
    男人点头：“好，万事小心。”
    在来的路上二人交换过信息，秦峰自己也对卫左这个名字有些印象。
    全球首个开启成就的玩家。
    官方组织“游戏拆解计划”一直有在尝试寻找的玩家。
    嘱咐完后秦峰的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
    卫左将目光重新挪到npc那边，他看见有只小精灵正自以为隐晦实则光明正大地从某个体型庞大的npc身后探出头。
    普兰娅心里发慌。
    白玫瑰的打扮和他们在这个副本里刚见面时没多大区别，她自是一眼就把对方认出来了。
    她多想大声告诉周围人面前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玩家是白玫瑰。
    然而被人连续砍头五次的恐惧还在，加上对方视线总是若有若无地掠过这边，普兰娅到底还是害怕了。
    算了，反正待会被揍的又不是我！
    小精灵普兰娅自我安慰一番再次藏起来。
    另一边的卫左从空间里取出一根做工精致的玫瑰手杖，确切来说是手杖剑。
    看到这幕的普兰娅更想跑了，她记得这根漂亮的玫瑰手杖，无面酒店时白玫瑰曾拄着它跟npc们玩了一场捉迷藏。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小精灵都听不得高跟鞋落地的声音。
    “这个玩家是npc白玫瑰。”
    就在这时有个女声在众人耳畔响起。
    普兰娅表情凝固住了。
    谁？是谁？
    她脑袋和眼珠同时疯狂转动，找了半天才发现卫左身后侧方不知何时冒出一个双马尾女生。
    这谁啊？前五千位npc里有这号人物吗？难不成是哪个npc的小号？浑然不知自己猜中真相的普兰娅心惊胆战地偷觑着卫左脸上表情。
    白玫瑰应该是不希望自己马甲曝光？她不会一怒之下开启狂暴模式？
    话说回来白玫瑰到底是男是女啊？
    已经开启胡思乱想模式的普兰娅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白玫瑰，试图肉眼辨性别。
    卫左抽出长剑，将剑鞘放回空间里。
    他侧身看向点破自己身份的人。
    女生镇定自若地与青年对视，如雪般白的皮肤于阳光底下仿佛在发光。
    她是现雪神西雪琳的分身。
    说是分身，倒不如说在副本编码02的副本里的那具身体才是分身，毕竟西雪琳的大部分力量与完整意识都在这具分身里面了。
    西雪琳对着卫左轻轻柔柔一笑。
    “我以为你会想让大家知道这个身份，毕竟一个拥有强大实力的玩家，可以为人类玩家带来许多福利。”
    自从发现白玫瑰就是卫左后，西雪琳想到了很多事情。
    掉马甲这件事对白玫瑰来说其实几乎没什么害处，尤其当他在这次活动里展现出强大实力后。
    里恩哥哥之前不愿她拆穿卫左的身份，大概率是因为当时时机还不成熟。
    不论是白玫瑰还是卫左，展现出的实力都还不足以震慑到其他npc。
    “我只是觉得进度太慢，帮你推动了一下。”
    西雪琳头也不回地走向大厦，背对着卫左摆了摆手：“我不会对里面的玩家做什么的，你就安心待在外面好好展现自己。”
    她说的是实话。
    西雪琳虽然平时喜欢以折磨玩家为乐，但也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她今天来这里的首要目的是找到原雪神的灵魂碎片，而不是和玩家们“玩游戏”，更不是对白玫瑰做些坏事。
    卫左双眼微眯，却也没说什么。
    倒是旁观的那群npc在七嘴八舌地讨论。
    讨论内容无非就是这个女生是谁以及这个玩家真的是白玫瑰……
    须臾，四周温度以令人速度飞快下降。
    踩在晶莹冰层上的青年安静漠然地望着吵吵闹闹的人群，一双黑眸冷冷清清，就好像在看一群没有生命的死物般。
    “嗷呜——”
    狼的嚎叫声打破喧嚣。
    站在灰狼旁边的小红帽面带微笑，说出的话里却含着浓稠恶意：“我不在乎你是谁哦，我一定会把你脑袋割下来给外婆当球玩。”
    卫左将长剑在手里挽了个剑花。
    “你随意。”
    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三个字，却叫小红帽声音猛然尖锐：“外婆！咬死他！”
    小红帽和狼外婆。
    全球逃生游戏里的文化还真是丰富。
    青年叹了口气：“有谁想和我打架的，就一起过来。”
    打从接到隐藏支线任务开始，卫左就有了两条解决问题的思路。
    一、任务成功，皆大欢喜。
    二、任务不成功，因为分不清哪个npc能真正淘汰玩家所以把副本里所有npc全杀了，没有npc能伤害扮演感染体的玩家，皆大欢喜。
    两条思路的结局都会是happy endg。
    实在打不过他还有一张五八留下的底牌。
    五八版本的“春生秋杀”。
    能够让副本里除他以外的生命体陷入昏迷。
    很好用的一张底牌，唯一问题是有概率会把副本崩掉。
    卫左又叹了口气，说实话他还是更喜欢拿着鹊羽割喉的感觉，等五八回来后定要问问它有没有类似鹊羽的武器。
    他抬眼看向对面形状各异的npc，戴在左手位置上的恶戒源源不断传来冷意。
    半晌，青年口罩下的唇角扬起弧度。
    正午十二点。
    距离b点自动毁灭还有不到一小时。
    “你打不过我的，为什么要为一群素不相识的人断送性命呢？”
    副本编码为01的副本里，稻草人脸上白布被风扬起一角，底下那张像是贴上去的人脸露出苦恼表情。
    它面前是一个半跪于地的女人。
    女人身体表面伤痕累累，一部分伤口处的血肉甚至出现了稻草化。
    “为什么？呵……”
    “你们怎么好意思问我们为什么？！”女人被鲜血浸染的脸庞如恶鬼般狰狞，从游戏降临开始就有的恐惧与积攒至今的愤怒一并爆发出来。
    “因为我很清楚我的敌人是谁！”
    肾上腺素急剧分泌，女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她手中利刃对准稻草人，嗓音嘶哑：“因为我参加这个活动是为了变强，变强是为了将你们这些入侵者赶出地球！”
    所有人类无比清楚这场苦难是谁带来的，自己的鲜血和眼泪是因谁而被迫流出，身上的枷锁是谁强行赋予的，困住他们的牢笼是谁制造的。
    人类的敌人从来都不是人类，而是这场游戏。
    与此同时在其他副本里也出现了类似对话。
    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也许是一路走来被逃生游戏坑出了经验，也许是游戏本身就在幕后推波助澜……
    十个副本里剩余的玩家基本都触发了隐藏支线任务“同类”。
    在获得任务的那一刻，这些玩家的想法达到了惊人的相似度。
    那就是完成这个隐藏任务，拯救地球同胞。
    正如隐藏支线任务的标题——同类。
    这些病毒感染体是他们的同类，假如没有这场全球逃生游戏，他们也许此生都不会碰面，不会有这样近距离相处的机会。
    假如没有这场全球逃生游戏，大部分人类会平淡地过完一生。
    他们或许曾在少年时中二地想过成为拯救世界的勇者，但那只是幻想。
    如今拯救世界的机会真的摆在了面前。
    每个人的选择都不一样。
    有人捡起被生活和社会挤压走的热血，迈着坚定步伐往前方走去，他不知道前路有什么，但他知道必须要有人走这条路。
    有人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咬牙走向未知的路。
    当然也有人胆怯退缩，不愿接受现实。
    可更多的还是往前走的人。
    副本编码为02的副本里，容貌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中年男人苦笑着说：“你知道吗？我们人类有个六人定律。”
    “任何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带，基本确定在六个人左右。两个陌生人之间，可以通过六个人来建立联系，此为六人定律。”
    “就是你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过五个，也就是说，最多通过五个人你就能够认识任何一个陌生人。根据这个理论，你和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之间只隔着五个人，不管对方在哪个国家，属哪类人种，是哪种肤色。”
    “所以某种程度上说，大家都是朋友。”
    “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唯一比较好的一点就是讲义气。”
    副本编码03。
    “我呸！老娘一路辛辛苦苦爬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变强然后拯救世界？你个搞不清楚状况的瓜娃子，少在这里妖言惑众！”
    看着才十七、八岁的女生怒气冲冲地指着面前的npc，用甜美嗓音骂出一堆脏话。
    副本编码04。
    戴眼镜满脸忧郁的青年长长叹了口气，文艺道：“我这个人啊，其实挺迷信的，但我这辈子不求姻缘美满，也不求荣华富贵，更不求长命百岁。”
    青年轻描淡写却又不容辩驳地说：“我此生只求一句问心无愧。”
    副本编码05。
    “我们华夏有句古话叫，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副本编码06。
    “for ankd”
    为了人类。
    哪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理由，只是为了人类而已。
    ……
    副本编码08里。
    秦峰咳出一口鲜血，眼前被汗水和血水糊住。
    男人双腿被人硬生生打断了，便只能用手肘支撑着身体往前爬，可就算这样他也没有停下过。
    “啧，还真是倔强。”
    一根尖锐的冰锥飞向秦峰。
    千钧一发之际，有个身影忽然出现在秦峰旁边拦住了攻击。
    “啪！”
    被劈成两半冰锥掉落在地上。
    “我名爱丽奥娜·弗莱德。”
    西洋剑士垂眸看向秦峰，轻声道：“您是一位值得尊重的勇者。”
    穿着剑士服装的女人神情庄重严肃，她高举手中西洋剑，一字一句地说：“我以弗莱德家族的名义起誓，我会为了自由与荣耀奋战到底，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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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5章 总有一方在面临绝望

    第246章 总有一方在面临绝望
    秦峰传送进b点大厦后不久便遇到了一个人。
    那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那是一堆糜烂的血肉。
    血肉前方是一位全身上下包括头发、睫毛等地方都是白色的女人，她轻飘飘地看向这边，如冰雪般的眼睛里充盈着轻蔑。
    “人类，你也是来找死的吗？”
    她嗓音清冷，用看蝼蚁一般的眼神打量穿着迷彩服的男人：“如果你愿意放弃任务，我可以暂时放你一条生路。”
    秦峰背部绷直，大脑飞速运转。
    “呼——”
    一阵夹杂着冰雪的风朝他吹过来，如刀刃般硬是吹得脸颊生疼。
    “砰！”
    就在秦峰与雪妖对峙时，地面上那滩血肉忽然开始朝男人那里蠕动。
    雪妖冷笑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
    她抬手，眼也不眨地凝聚出几枚寒光烁烁的冰锥，狠狠扎进血肉当中，
    血肉移动速度更慢了，却没有停下。
    见此秦峰心神一动，主动朝着它走过去。
    黑色浓烟凭空出现在这片空间，男人在一阵天旋地转后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某个楼梯间里面。
    “十……”
    血肉里隐约传出了声音。
    这滩血肉说实话看着很恶心，就像菜市场的屠宰户那个装满边角料的水桶倒在了地上。
    可就是这滩血肉刚刚带着他逃出生天。
    秦峰不知道一个完整的人变成这种模样中间需要经历多少折磨，要承受多少痛苦，他蹲下身用尽量温和的语气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血肉蠕动了下，声音几不可闻。
    “十八楼……”
    “按钮……在十八楼……”
    说完，血肉缓缓分开成两半，中间出现了一叠沾满污秽的符咒。
    “给你……完成……”
    大概是耗光了所有精力，血肉在说出这句话后就没有再开口，原本看起来还有些活性的他此刻一动不动。
    他知道自己无法完成任务了，所以将希望寄托在了别人身上。
    秦峰鼻子发酸，他捡起那叠符咒，随后站直身体对着血肉抬手敬礼。
    再后来。
    秦峰在十八楼看见了一个控制台。
    想不看见都不行，整个十八楼都被清空，唯独只有控制台摆放在楼层最中间。
    “按下控制台上的按钮，就能完成任务。”
    不知何时出现的雪妖神情冷若冰霜：“我并没有欺骗你，你可以打开游戏面板问客服。”
    “我不会让你按下按钮的。”
    周遭温度骤然降低。
    似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雪妖嘴角扬起凉薄的笑容：“应该是游戏不会让你按下按钮的，毕竟这层楼会限制玩家的很多能力。”
    “比如——传送。”
    雪妖垂在身侧的手指收缩成拳，出现在秦峰背后的冰锥朝他背部飞去。
    大厦里的人类与npc在打架，大厦外的人类与npc也在打架。
    只不过两方局势不太相同。
    又割掉一头，卫左拿着长剑在手里挽了个十分华丽的剑花，借势甩掉刀上的血迹，漆黑狭长的凤眸里蓄积着数九寒冰，被他目光扫过的人无一不感到遍体生寒。
    眼前这个人类玩家……强到不合理。
    连续被杀五次的小红帽摸着灰狼脑袋，她再也不想和这个人一起玩了。
    “怎么都不动？”
    卫左的护目镜与口罩都在打斗中被扯掉了。
    这下大家能确定他是npc白玫瑰了，只是如今可没人欣赏美丽的白玫瑰了，他们只想远离这朵会咬人的食人花。
    青年脸上、身上多了几道不算深的伤口。
    雾猫正蹲在他肩膀上治疗，丝丝缕缕的凉意从伤口处传来，令卫左心中杀意越发膨胀，
    卫左讨厌麻烦，讨厌会威胁他生命的存在。
    “其实我这几天很不高兴。”
    青年像是在对npc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似乎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东西和人，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是什么，闲暇时我会反反复复检查记忆，却发现记忆没有一丝一毫的问题。”
    他转身。
    长剑劈开一只准备偷袭的矮人身体，鲜血与内容物流淌一地，将被黄沙覆盖的荒漠染至深色。
    “我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卫左收回长剑，滴着血的剑尖对准地面。
    孤身而立的青年像寒冬深夜下的大海，看似平静无澜实则暗流涌动，随时都会掀起惊涛骇浪。
    “问题是我发现这件事可能与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有关系，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你们说我是应该继续装傻吗？还是……”卫左一边说话一边朝着某个方向飞速奔去。
    有冰封的加成，他速度快到远超常人。
    “你要去哪？”
    身着纯黑作战服的青年不解道：“有我在这里陪你们玩还不够吗？”
    感知到同类异常状况，想进入大厦帮忙的四目人表情狰狞，眼中杀气四溢：“滚开！！！”
    “我不喜欢有人这么看着我。”
    话音落下，长剑横扫而过，鲜血迸溅。
    “啊啊啊——”
    四目人痛苦地吼叫着，有几只在阳光下光彩夺目的蝴蝶趁机钻进他身体里。
    青年喉咙里溢出愉悦的笑声，此刻的他看起来已完全没了最开始的散漫，但由于这副边杀人边笑的样子，一时间竟给人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不进去帮忙吗？”
    一个翅膀被砍断的鸟人低声道：“里面那些玩家赢不了的。”
    “我进去，让你们拿这些感染体出气？”
    卫左执剑而立，这群npc在发现自己与他之间实力差距有点大后，便想着用本质是人类玩家的感染体为威胁他。
    可惜，事与愿违。
    但也不是说卫左不在乎感染体，只不过他是那种不受威胁的性格。
    你要杀？那你杀。
    反正我之后会十倍讨回来。
    发现利用感染体只会让对方疯上加疯后，大家甚至主动做出隔离屏障将感染体隔离在外面。
    “任务成功与否都没关系。”
    “把你们全部杀掉，不也能让他们返回现实世界吗？”
    卫左歪了歪头，眼睛微弯。
    看表情他似乎只是随口一说，却任谁都能看出来他不是在开玩笑。
    “那我们走？”
    一直在充当复活甲的普兰娅大声道：“我真的不想再用稻草人了！你们不会真觉得我的稻草人很容易制作？！我不想打架了！”
    卫左故作苦恼地摇摇头，声音轻柔到宛若情人间的呢喃：“不行啊，你们要陪着我。”
    杀意这么浓，怎么可能让你们离开。
    假如不死，那就杀至害怕到不敢产生杀意。
    被浓烈杀意和恶意包裹着，思想略微扭曲的卫左回头看向没有传出任何动静的大厦。
    他内心还是玩家希望能完成隐藏任务的。
    大厦里的情况与外面的人想象中不同。
    鸟人的说法不是纯粹胡诌，尽管大部分npc都在大厦外，但大厦里的小部分npc全都是实力排行榜上前200的npc。
    哪怕他们实力被压制了，对付才进入游戏两个多月的人类玩家也是绰绰有余。
    不过傲慢时常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
    就比如十八楼里被雪妖碾压的西洋剑士。
    此时距离b点自动毁灭还有十分钟。
    西洋剑士用剑支撑着身体，技能的副作用导致她身体表面溢出鲜血，整个人看着如同从血海里走出来般。
    她看着雪妖，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
    快了。
    马上就可以了。
    “你还要继续吗？”
    雪妖已不像初遇时那般高高在上，但嗓音里依旧含着几丝嘲弄：“你真觉得自己能赢我吗？如果换成外面那个奇奇怪怪的玩家，说不定还有几分胜算。”
    见西洋剑士只是沉默盯着自己，雪妖有些无奈地说道：“说实话，这不是你们的问题。”
    “我在npc实力排行榜上排名301，但凡我排名再靠前一位，我都会因为人类新手保护期的存在而被全球逃生游戏削弱实力。”
    “你们打不过我也很正常。”
    眼前这个人类玩家戳中了雪妖的心，她其实并不讨厌愿意为信念而拼命的玩家。
    只是到底双方立场不同。
    “你们人类玩家才进去游戏两个月，能有这种实力真的很不错了。”
    雪妖真情实感道：“你们进步得太快了，要不然全球逃生游戏也不会在新手保护期期间就发起这种大型活动。”
    闻言爱丽奥娜与秦峰同时瞳孔猛地一缩。
    自觉失言，雪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已默默爬到控制台附近的男人自嘲地笑了笑。
    真是性格相当恶劣的一群家伙啊。
    明明是他们先要求人类通关这场游戏，却又在看到人类的飞速进步后感到不满意，强行将进度条往后拖去。
    “我听过一句话，反派死于话多。”
    西洋剑贯穿了雪妖心脏，她难以置信地盯着面前浑身浴血的女人：“你……”
    为什么？
    这层楼不是禁止玩家使用传送能力吗？
    十几张符咒从西洋剑士背后落下，秦峰手里紧攥的符咒化作粉末。
    那是之前的血肉以生命为代价画出的加速符。
    这种加速符需要启动时间。
    秦峰猜测血肉在发现十八楼不能使用空间类能力便绘制了这些符咒，却不幸遇到了雪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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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6章 生命、勇气与黎明

    第247章 生命 勇气与黎明
    被贯穿心脏的雪妖身影逐渐模糊。
    游戏限制了玩家的能力，但也给予了他们一线生机。
    只要npc在这层楼被杀死，就无法再复活。
    “走。”
    爱丽奥娜将双腿被雪妖用冰锥搅烂的秦峰抱起来，眨了眨眼睛，艰难地扯出笑容：“抱歉，这里无法使用治愈能力，我不能为你治疗。”
    雪妖没说错。
    是游戏不想让玩家完成任务。
    不然也不会在十八楼设置如此多的限制，让本就不敌npc的玩家处境越发艰难。
    “我想这个按钮应该由我们一起来按下。”
    “或许你会觉得奇怪，但我父亲告诉我不要吞占别人的功劳。”臂力惊人的爱丽奥娜将一张符咒塞到秦峰手中，“带着这张符咒的主人一起。”
    “我想他应该会感到高兴的。”
    男人的手、女人的手、一张符咒。
    按钮被按下。
    在全球逃生游戏的提示音中，爱丽奥娜将秦峰放到控制台旁边，随即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与雪妖的战斗几乎耗尽她的全部心力。
    所有底牌尽出。
    刚松口气的秦峰连忙撑起身体去查看爱丽奥娜的情况，尽管他自己也命不久矣了，能支撑到现在不过是因着心中那股执念。
    或者应该说他们两个都是如此。
    奥利安娜面色苍白如纸，她微笑着开口。
    “我马上要死了，说实话，这并不好受。”
    “不必为我感到难过，我并未真正死去，只要弗莱德家族的意志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只要仍有人愿意为了荣耀与自由而战，我的灵魂就永远不会死去。”
    “我很高兴能够为人类贡献出一份力量，我想我的父亲与母亲必定会为我感到骄傲……”
    这位西洋剑士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终于，她永远闭上了双眼，手中仍握着剑。
    秦峰怔怔地看着她，直到耳边响起全球逃生游戏的第二次提示音时才回到原位，他仔细聆听着那熟悉的电子音。
    第二次通知结束。
    强忍的疼痛于此刻爆发出来。
    在意识陷入永恒黑暗前，这位来自华夏的军人心满意足地笑起来。
    真好，有这么多人可以回家了啊。
    距离b点自我毁灭的最后不到十分钟里，在其他副本里，也陆陆续续出现了隐藏支线任务“同类”完成的提示音。
    副本编码01的副本里。
    一堆奇形怪状的npc站在一个跪倒在地的人类玩家周边不远处。
    有个npc问：“还要继续吗？”
    “继续！”
    女人咬紧牙关，在众目睽睽之下扛着巨大压力一点一点挺直脊背，她瘦弱的身体里在此刻仿佛蕴藏着用不完的力量。
    她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苦痛，只是说了短短两个字便开始大口喘气。
    “时间快到了，你们的任务要失败了。”
    一个被女人砍掉手臂的npc冷冷出声：“你再怎么拖延时间都是没用的，你真觉得那个跟小鸡崽一样弱的玩家能完成任务吗？
    女人忽而一笑，那笑容冰冷而疯狂。
    “失败又如何？失败了那就大家一起死啊！反正老子早就他妈的活够了！我也早就看够了你们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叮咚——】
    【检测到副本01当前隐藏支线任务“同类”已完成，为保证副本内存活的扮演感染体的人类玩家能全部返回现实世界，请所有人类玩家与npc全部待在原地，不要随意行动】
    【隐藏支线任务“同类”结算中……】
    【隐藏支线任务“同类”结算完成】
    【获得奖励：该副本内所有存活的、扮演感染体的人类玩家均可返回现实世界】
    【治愈之雨（能治愈该副本内所有存活的感染体）将在一分钟后降临，治愈之雨将持续十分钟，十分钟后所有存在的扮演感染体的人类玩家都将返回现实世界】
    【副本01当前剩余玩家人数：2】
    【副本01当前剩余所有玩家人数（包括扮演感染体的人类玩家）：】
    任务完成了？！
    随着全球逃生游戏提示音和字幕的出现，一众npc脸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茫然，它们不明白任务怎么就完成了。
    这个副本里可就剩两个玩家了！
    就算它们将大部分人都用来应付面前这个难缠的玩家了，那部分也不至于搞不定啊！
    那边可有好几个高排名的npc！
    总体实力不比他们这边差啊！！！
    与npc们惊讶、愤怒，浑身都被负面情绪围绕的模样不同，女人周身癫狂阴郁的气场渐渐平和，她脸上出现了一个温柔到不能再温柔的笑容。
    她说：“真好啊。”
    接近七千九百万的人能回家了呢……
    从全球逃生游戏取消新手保护期开始就神经紧绷到极限，随时随刻都宛若惊弓之鸟的女人被抽去了最后一丝精力。
    遍体鳞伤的人类向前栽倒。
    肉体与瓷砖接触后发出沉闷声响。
    散发着腐臭味道的黑红血液从女人那些来历各不相同的伤口处流出。
    假如那些npc现在去仔细回忆，它们会发现这个生命力极其顽强的人类玩家早在半小时前就没有了心跳。
    她用技能支撑着自己坚持到了现在，吸引了大部分npc的注意力。
    她用生命为同伴赚取了一丝成功的可能。
    与此同时被女人寄予厚望的同伴那边。
    少年身体、脸部大面积烧伤，除烧伤外还有不同程度的溃烂与化脓，看起来丑陋且狼狈。
    听到全球逃生游戏的通知后少年先是愣了一会儿，接着笑了，看不清原来面貌的脸部因为伤势过重而做不出表情，便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嘶哑干涩的笑声。
    真好啊，真好。
    活下来了。
    可以回家了……
    眼泪一颗一颗从眼眶里滚落，划过伤口时带来钻心疼痛。
    可他身上没有一处地方是不疼的，疼到现在都已麻木了。
    少年前方是一个浑身被火焰包围的火焰人。
    火焰人心情复杂地盯着这个在火焰里来来回回躲藏就为避开他们视线的人类玩家。
    真是可怕。
    按照这个星球上的说法，这人才刚成年。
    十八岁。
    在无数种族里都还只是幼崽的年龄。
    行事作风却与幼崽没有半点关系，火焰人私心认为如果这只幼崽能在这场活动里存活，之后必定会成为帮助地球通关这场游戏的主力军之一。
    虽然通关几率微乎其微。
    那个女玩家也是。
    不对，这副本里的十个玩家都是。
    人类还真是种可怕的生物，想起之前也去到过类似星球，遇见过类似生物的火焰人暗暗感慨。
    真是可惜了。
    火焰人从怀里掏出瓶药剂走到少年前面半米处放下，声音很平静：“你是这个副本里最后存活下来的玩家，恭喜。”
    少年睁大仅剩的那只眼睛。
    他眼泪流得更凶，嘴唇哆嗦着念出女人告诉自己的称呼。
    “徐姐……”
    那个将他从npc手里救出来的徐姐，那个告诉他无论如何都要完成任务的徐姐，那个笑着说其实我也很想家的徐姐……
    死了。
    极度悲恸的少年在恍惚中想起二人的最后一场对话。
    “徐姐，要不还是你去完成任务？”
    他自觉实力与脑子都比不过女人，害怕自己无法承担这样的重任。
    徐姐摸了摸他的头，嗓音温柔坚定：“你一定能做到的，我相信你。”
    回忆中断。
    少年一动不动地发呆，过了很久，他再也压抑不住生理和心理带来的双重痛苦，咬着牙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哀鸣。
    他完成了任务，他真的完成了任务啊！
    他没有辜负徐姐的期待，但是他再也看不到那个杀伐果断，笑起来却很好看的姐姐了。
    火焰人不懂少年为何哭得如此伤心，他在离开这里前说了最后一句话：“你是一个坚强而勇敢的人类，祝你能够成为这场活动的最后胜利者。”
    少年没有应答。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凝滞。
    直到火焰人即将踏出这片空间时，身后才响起一个很轻很轻的声音。
    “你错了，我并不坚强，也不勇敢。”
    真正坚强而勇敢的是人类，真正拥有坚定信仰与不灭勇气的是人类。
    诚然，如今人类在这场全球逃生游戏里是弱小的，是几乎等同于食物链底端的存在，但他们却从来没想过退缩。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前路长夜漫漫。
    没有月亮，没有灯塔。
    他们只有永不放晓的夜晚，只有稍不慎就会落个粉身碎骨的无底深渊。
    哪怕是这样，他们也要用满腔热血燃起熊熊烈火，与黑夜一起燃烧至有天明的那天。
    目之所及，皆是如光炬火。
    在这个双方差距战力悬殊的战场上，死亡与荣耀交织缠绕，高歌生命如此可爱，惊叹意志力带来的奇迹，赞美世界的盛大与包容。
    人类的脊梁也许会弯下，但不会永远弯下。
    这世上不存在永不放晓的夜晚。
    终有一日，亘古不灭的诚挚信仰将化作一场肆意闯荡绝不停息的暴风雪，它会断开一切能够囚困住自己的枷锁，摧毁所有挡在路上阻止自己继续前进的障碍。
    前路遍布荆棘，但热血与信念可平。

 第247章 不尽人意但问心无愧的结局

    第248章 不尽人意但问心无愧的结局
    距离b点自我毁灭还有五分钟。
    天空中下起了雨。
    太阳不知何时躲进了厚重的云层里，乌云如海浪般翻滚，淅淅沥沥的小雨如一层铺天盖地的大网，整个荒漠都笼罩在雨雾中。
    屏障外人类扮演的感染体吼声越来越小。
    他们一个接一个融化成烂泥。
    烂泥往荒漠深处沉沦下去，腐臭与血腥味被带着清新香味的雨水所遮掩。
    卫左头发、睫毛上都湿淋淋地沾满了雨珠。
    他从空间里取出玫瑰手杖，将长剑收起。
    耳力极佳的人类玩家哪怕隔着雨幕，也能听见那边npc们内部时不时传出讨论声。
    普兰娅嘀咕道：“居然真的完成任务了？那几个玩家看着也不是很强啊？雪妖跟四眼仔不会偷偷放水了？”
    闻言有只蝴蝶精反驳道：“怎么可能？雪妖姐姐有时候心软会稍微松懈点，但那群四眼仔可是出名的暴力凶残与毫无人性，他们恨不得杀死所有玩家呢！”
    “也是哦，他们跟无面人一样讨厌人类。”普兰娅挠挠头，“对了，你们复活过的记得回去后送点材料给我啊，我这次都快把家底耗空了！”
    空气瞬间沉默。
    意识到不对劲的普兰娅拔高声音：“你们不会都打算白嫖！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合作的！”
    “全球逃生游戏里像我这样能毫无副作用复活的辅助可不多，平时其他npc可都是花高价请我出手的。”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还是没有npc开口。
    小精灵气得在稻草人身上跺脚：“真就一点都不给我？！好歹给一点！你们真的忍心看到我这么可爱的小精灵去街上要饭吗？！”
    “你们的良心呢？道德呢？”
    浑身散发出自闭气息的小红帽幽幽道：“我才可爱。”
    普兰娅：“……”
    其他npc：“……”
    光明正大偷听的卫左：“……”
    卫左抬眸看向在雨中显得有些朦胧的敌人。
    他看见这群npc的身影正在如同加了某种滤镜般一点一点虚幻，传来的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
    是支线任务完成了所以要离开？
    大厦外的npc们吵吵闹闹时，大厦里npc是截然不同的画风。
    在隐藏支线任务结束后才出现在大厦十八楼的西雪琳苦恼地看着面前的两具尸体，这两个人类身上明明有灵魂碎片的气息啊？
    为什么自己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难不成是融合到人类的体内了？
    不对，一具死去的人类躯体怎么可能承受住那种程度的灵魂力量。
    眼见着游戏就要传送npc们离开了，西雪琳只好不情不愿地毁掉分身回到她所在的副本里。
    说起来这些人类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倔强，想到自己来之前看到的那个人类，西雪琳难得对这届玩家生出了一丝好感。
    【嘀——】
    【通知：很遗憾地告诉各位人类玩家，b点已经自动摧毁……】
    副本编码为01的副本里。
    身心疲惫的少年正躺在某个四周纯白的空间里沉睡，就在不久前全球逃生游戏的提示音又响起了一次，这次是提醒他副本主线任务已完成。
    但由于其他副本进度和这里不一样，要等到10月7日那天才会宣布下一轮活动。
    在此期间完成副本主线任务的玩家将处于绝对静止状态。
    也就是说直到游戏结束前少年都要待在这片纯白的空间里沉睡。
    与此同时所有与少年一样完成副本主线任务与支线任务的玩家都遇到了相同状况，但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毕竟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已经完成了。
    只是这世上终究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尽管每个副本里的玩家都尽自己所能去完成任务，但十个副本里仍有四个副本没能完成隐藏支线任务。
    四个副本里所面临的局面也不相同，
    副本编码为02的副本里。
    中年男人脸色灰败，被强制传送出大厦的他不甘心地看着面前在阳光下逐渐消散的建筑，眼底隐隐有泪光浮现。
    就差那么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中年男人将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
    此时他耳边除了npc的冷嘲热讽还有全球逃生游戏的通知声。
    【嘀——】
    【通知：很遗憾地告诉各位人类玩家，b点已经自动摧毁，无限份的治愈药剂与治愈药剂配方包括人类玩家在a点获得的所有治愈药剂，都将永久消失，隐藏支线任务“同类”永久失败】
    【嘀——】
    【通知：扮演感染体的人类玩家存活到2018年10月7日23:59后，也可返回现实世界。而作为非扮演者玩家在完成副本主线任务后将进入绝对静止状态】
    【副本02当前剩余玩家人数：3】
    【副本02当前剩余所有玩家人数（包括扮演感染体的人类玩家）：】
    全球逃生游戏的电子音冰冷机械，中年男人眼里的光却越来越亮，到最后他甚至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还有机会！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副本里加上他还有三个玩家！
    只要在7号前坚持不完成主线任务，那他们就还有机会保护感染体玩家。
    中年男人周身颓废气质一扫而空，他左右张望寻找着方才与自己并肩作战的那两个玩家，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同样的想法。
    就算他们无法保护好所有玩家，但肯定比进入什么静止状态强！
    总之能救一个是一个！
    原本还气势萎靡的人类玩家在短短几个呼吸间就气势高涨起来，看得旁边的npc们表情各异。
    人类还真是种神奇的种族。
    和中年男人这边热血的氛围不同，副本编码为06的副本里，被迫完成主线任务却没有完成支线任务的军装男人逐渐绝望。
    随着全球逃生游戏的播报结束，男人眼底的光彻底熄灭了。
    【副本06当前剩余玩家人数：1】
    【副本06当前剩余所有玩家人数（包括扮演感染体的人类玩家）：】
    【叮咚——】
    【检测到副本06当前主线任务已完成，完成玩家即将进入绝对静止状态】
    还有八千多万人类玩家。
    以那群npc的能力，不说在三天内全部杀光至少也能杀掉半数。
    在难以遏制的悲痛与巨大的不甘心中，穿着军装的男人意识一点点沉入黑暗当中，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未完成支线任务的副本里，npc与玩家们的对抗还在继续。
    至于那些完成支线任务却没完成主线任务的副本，就不存在npc与玩家进行对抗了，玩家们将再次回到玩家与玩家之间的对抗中。
    譬如副本08。
    治愈之雨停下的那一刻，不单单是所有扮演人类玩家的感染体消失了，所有npc也消失了。
    卫左最后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后方。
    下雨时他其实还想再动手的。
    游戏不让。
    不过从npc们比刚开始时明显减少很多的杀意来看，确实有一部分npc被自己打怕了。
    自觉排除掉些许生命威胁的卫左脚步轻快地走进大厦里面……然后没走进去。
    不知道全球逃生游戏在抽什么风的卫左眼睁睁看着面前大厦以肉眼可见速度消失，紧接着三道身影出现在他眼中。
    一道站着的，两道躺着的。
    站着的是独臂武士柴田。
    柴田的状态实在称不上好。
    他仅剩的一条手臂上遍布血红伤痕，那张稚嫩青涩的脸庞也被毁了大半，配合着满身狼狈脏污看起来就像是从地狱走出的恶鬼。
    看到卫左出现在面前，柴田露出了个笑容。
    一个因为面部毁容而显得很狰狞的笑容。
    却没有带半分恶意，卫左甚至觉得这个笑容比之前见到过的柴田笑容都要真诚友善。
    于是两人用中文聊起了天。
    柴田简单讲述了自己进入大厦后的遭遇：遇到四只眼睛的人，打架、挨打、反打、再挨打、再反打、继续挨打、继续反打……最后游戏强制结束战斗。
    “四目人？”
    有些熟悉的描述让青年微微蹙眉，说起来之前在外面跟npc们打架时，好像有个四只眼睛的想要进入大厦里来着？
    当时它不会是想进来帮同类的忙？
    思及对方当时的表情和语气，卫左愈发觉得这个想法是正确的，不由得庆幸自己那时的阻拦。
    这边华夏人还在神游物外，那边的岛国人已换了一个话题。
    “我喜欢自己到处旅游，所以去一个国家前会学习那个国家的语言。”说到这里柴田嗓音染上了几分苦涩，“结果中文才学到一半……”
    卫左挑了下眉：“那你语言天赋还挺强。”
    柴田摆摆手：“没有，其实我第一个想去旅游的国家就是华夏，但中文真的太深奥了。”
    “要打吗？”
    见面前的华夏人不说话，柴田主动提出
    “算了。”卫左语气淡淡，“副本里如今就剩我们两个，只剩一个时玩家就会进入静止状态，我待会儿还有事，等你伤好了以后我们再打。”
    柴田明显怔愣了一下。
    好半天他才神色古怪地说道：“说实话，你真的很奇怪。”
    言毕，彩色烟雾弥漫开。
    不论嘴上说什么，身体首先跑得很诚实。
    卫左倒不是心软之类，他现在暂时还没有对朋友以外的人开发出这类情绪，他确实有事情要去做，比如给前方不远处的两个人收尸。
    秦峰的尸体旁边躺着一具剑士的尸体，看装扮应该是西洋剑士。
    二人身体均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尤其秦峰，双腿被蹂躏得不成样子。
    就在这时四周温度毫无征兆地骤然下降。
    卫左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腰间寒意，他蹙眉看向腰上唯一的挂件：迷你六角棺。
    此刻棺材表面被一层白色薄霜所覆盖，令他联想起先前莫名出现的将灰狼所冻住的霜雪。
    看来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卫左意识探入空间中，仔细搜寻一圈后终于发现了异常，在空间的某个隐蔽角落里，有片晶莹剔透的六角雪花正散发出森森寒气。
    灵魂碎片？
    五八不是把它放在了盒子里吗？
    满心疑惑的卫左忽觉有冰冰凉凉的事物落在自己身上，他收回意识，瞧见满天大雪飞扬。
    此情此景很是眼熟。
    一个刺目的光球从地上那位西洋剑士心脏位置飞出，紧接着飞到卫左眼前，随后光芒褪去。
    一片六角雪花。
    应该说是一片灵魂碎片。
    卫左想起五八曾说这些灵魂碎片可以拿来玩拼图游戏，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拼图游戏主动找上门让他玩？
    他将新的灵魂碎片放进临时空间中，再用意识操纵着将其放到旧的灵魂碎片旁边。
    这两片形状外观几乎一模一样的灵魂碎片在没有外力作用下缓缓凑近，紧接着冷不丁加快速度融合在一起，成为跟原来差不多模样的雪花。
    复制粘贴再重叠。
    兴致勃勃看着灵魂碎片融合的卫左浑然不知外界有人险些咬碎牙齿。
    狂欢赌场观影场里。
    随着大部分副本百里挑一的主线任务与支线任务的结束，排行前5000的npc们也陆陆续续回到观影场里。
    被派遣到副本02里的西雪琳因为记挂着原雪神的灵魂碎片，便又分了个分身回到观影场里。
    不看不打紧，一看她差点气死。
    这灵魂碎片有病？！
    气到内心疯狂骂骂咧咧的西雪琳在用尽毕生所学骂了三分钟脏话后，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灵魂碎片会主动找上白玫瑰。
    白玫瑰手中有一片灵魂碎片。
    灵魂碎片之间互相吸引。
    她想要拿到其他灵魂碎片必须在具有先天优势的白玫瑰不在时。
    西雪琳懊恼不已。
    她怎么就忘记这事了呢？
    算了，就当白玫瑰是帮自己收集原雪神灵魂碎片的工具人好了。
    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杀死这些感染体。
    被派遣到副本07的西里恩在玩家们完成支线任务后便立刻回到了观影场，目睹他在副本里全程划水摸鱼的同事们脑袋上问号更多了。
    西里院长最近在养生？
    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你可是排名第六的npc啊！
    你怎么能让几个人类玩家就这么完成了任务？
    难道最近传言的西里院长为爱将力量分给白玫瑰事情是真的？那他们岂不是有机会……
    浑然不知自己风评被害的西里恩正专注地翻看着副本08的回放。
    隐藏支线任务是活动三阶段的重点。
    为避免自己只顾看影像而忘记做任务，他就把投影仪还给了观影场。
    虽然这样做起到了反作用，他觉得任务无聊所以根本没有花心思在上面，但好歹完成了任务。
    西里恩饶有兴趣地盯着屏幕里大杀四方宛若人间凶器的白玫瑰，他一直都知道白玫瑰和自己本质上同一类人，只是对方不愿意承认这点。
    经过这么久的观察还有之前那些相处，他大概能猜到白玫瑰对什么东西过分执着。
    收藏艺术品什么的只能说是生活的调剂。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生命。
    或者应该说是怕死。
    但白玫瑰的怕死与常人不太一样，常人怕死会极力避免自己与危险事物接触，他却是会反其道而行之，主动与危险接触的同时解决危险。
    如果中途受到一些威胁生命的伤害，他非但不会退缩，反而会更加迫切地想要解决掉危险。
    比如与金发男人的打斗，白玫瑰受到的伤害越严重，眼中杀意就越是沸腾，西里恩相信大部分人看到那种眼神后都会脊背发凉。
    再比如眼前这场以一对多的战斗。
    可以说，白玫瑰从头到尾都平静到极致。
    但这种平静是深深压抑着疯狂的平静。
    犹如即将掀起风暴的幽寂海面、濒临爆发的火山，危险到极点，却又在某一刻被遮掩起来。
    西里恩不明白白玫瑰身上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忽然处于随时都有可能发病的状态，明明在这个副本开始前还都是正常人。
    是因为那断联的两天？
    还是说那位与他之间出现了矛盾？
    纷纷乱乱的想法在脑海中闪过，西里恩手指一下一下敲着座椅扶手，还是等活动结束找个机会去亲自看看好了。
    大家又不是陌生人，见个面很正常，
    这样想着，男人略紧绷的表情放松下来。
    他继续欣赏起了白玫瑰那张堪称顶尖艺术品的美丽脸蛋。
    如水墨晕染般的眉眼清雅淡漠，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五官却又实在冶艳漂亮，让人移不开眼。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光是看着就能让他心潮澎湃神魂颠倒，幸好自己当初答应了无面酒店的邀请，不然不知道还要等上多久才能遇到这样漂亮的白玫瑰。
    副本里，正在给秦峰和西洋剑士收尸的卫左后背一阵发麻。
    奇怪，怎么觉得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盯上了？
    说起来好想知道何文他们的状况……
    哦，何文似乎被关在副本里了，他应该担心室长跟谢难南、萱萱现在怎么样了。
    副本内玩家与外界联系仍然处于切断中，五八也不在身边，卫左没有渠道可以得知外面朋友的情况，心情一时间有些低落。
    事实上外面的人也在担心里面的人。

 第248章 活动最后阶段正式开始

    第249章 活动最后阶段正式开始
    现实世界里。
    夏不冬觉得自己的记忆好像出现了一些问题。
    也许不是好像。
    将助理送过来的各种资料放到旁边，他有些疲惫地揉按着太阳穴，所有资料上都显示大学四年里他们寝室是四人寝。
    小左、自己、何文、谢难南。
    记忆里所有和朋友们的相处都能对上号，找不出哪怕一丁点问题，完美到无懈可击。
    问题就在于太完美了。
    他自认为不是什么过目不忘的天才，没有那个能力记住生活中的每一个小细节，尤其这些细节还是几年前的。
    这中间肯定有问题。
    可这世上真的有谁能完全抹去另一个人存在的痕迹吗？
    假如是全球逃生游戏做的事情，它又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卫左吗？
    神经紧绷了数日的夏不冬头痛欲裂，放在办公桌上的手紧握成拳，手背跃起几条忍耐的青筋。
    “叮铃铃——”
    闹钟响起。
    夏不冬本能地一手去关闹钟一手去拉开抽屉。
    抽屉里摆着一堆被撕去原来标签，新的标签上写着每日用量的纯白药瓶，药瓶里的药味道重到就算密封着也散发出苦涩药香。
    他拧开药瓶，按照用量倒出各种药片、药丸。
    每个瓶子里倒出的药丸不多，但零零总总加起来后也有一大把了。
    夏不冬面无表情地盯着静静躺在掌心的药。
    他其实很清楚自己有病。
    家族性的精神疾病。
    他本来应该是唯一的正常人。
    可惜正常人待在不正常的人群里时，就会成为唯一不正常的存在。
    从最初的正常一步步走到需要吃药才能勉强控制病情，假如没有遇见卫左，他如今多半会被家人逼着在精神病院里当个疯子。
    脑海中纷纷乱乱的想法随着药物进入体内被逐一镇压，夏不冬紧皱的眉头却没有松开。
    全球逃生游戏降临后，他吃药频率从每个星期一次变成每三天吃一次，再到最近的一天一次甚至一天两次。
    先不论药物本身的副作用，长期服用药物后带来的抗药性和依赖性是夏不冬无法接受的。
    可他没有办法。
    这不是意志力能够解决的问题。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成为需要靠药物才能正常的废物。
    夏不冬目光沉沉地盯着桌上那堆资料，可能是因为脑子有病所带来的敏锐度，他无比确信自己记忆出现了问题。
    或许是遗忘，或许是错乱……
    他也不是没有给谢难南跟何文发去过消息。
    不过何文进入什么副本后就失联了，而且无法通过游戏系统给他发去消息。
    假如不是等同于生命象征的游戏昵称还在好友列表里，他都要以为这家伙死了。
    而谢难南那边，这神经病最初嘴硬说自己没有这种感觉，在他拿出卫左后才老老实实地承认觉得记忆似乎有什么地方缺了一块。
    和谢难南交流结束后，夏不冬愈发肯定自己遗忘了什么，大学四年里他们寝室不止有四个人。
    他无所谓身边人的消失与否。
    他清楚这世界本身就是分分合合，没有谁会永远陪着谁，离别不过是或早或晚的事情。
    夏不冬在意的是卫左是否也有这种感觉，是否也会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是否也会纠结身边少了什么。
    卫左很在乎他们这些朋友。
    遗忘的可能就是他所在意的朋友。
    这才是夏不冬拼命想要找回记忆的理由，他不想看到对方为此难受。
    “找新的人，要求不变，继续搜集资料。”
    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儿后，夏不冬再次拨通助理电话，随即往在外面辛苦奔波的助理卡中打了一大笔奖金。
    另一边。
    面对老板诡异要求内心疯狂吐槽的助理睁大眼睛数着短信里的零，个、十、百、千、万、老板你是我的神！
    钱包鼓鼓的助理顿时神清气爽，浑身都充满干劲。
    不就是天天看同样的资料吗？
    他可以！他能行！他热爱工作！等他攒够小钱钱就光速辞职！在新手保护期结束前来一把肆意妄为为所欲为……
    助理在大街上发出了猖狂的笑声。
    路人们见怪不怪，又是一个被全球逃生游戏逼疯的可怜孩子。
    时间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去，来到了活动三阶段的末尾。
    地球时间2018年10月7日22:00。
    编码为08的副本里。
    卫左坐在一块石头上面，双腿随意交叠。
    说实话他现在怀疑那个岛国人是打算跟自己拼运气，毕竟这场游戏还有不到两小时就结束了。
    他抬头看向没有月亮的夜空。
    说起来马上就要到一个星期了，下个副本五八能回来吗？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感应到的状态和情绪都变得异常模糊，他与五八之间宛若有层屏障隔在那里。
    发现这点后卫左心情立刻持续处于低谷。
    他怀疑五八是出门打架去了。
    “晚上好。”
    正当青年胡思乱想时，熟悉的带着点古怪腔调的中文在他旁边不远处响起。
    穿着崭新武士服的柴田站在荒漠上，空荡荡的左臂衣袖被晚风吹得皱起，他说：“结束前，可以再聊会儿天吗？”
    身为竞争对手的二人就这么聊了起来。
    主要是经常旅游的柴田在讲，咸鱼一条懒得出门的卫左在听。
    聊着聊着，卫左问：“你今年多少岁了？”
    刚见面时他就很想问这个问题，面前的岛国人看起来真的很年轻，让人怀疑是从哪个高中跑出来的孩子。
    顶着一张未成年脸的柴田道：“24。”
    卫左有那么一刹那不知道是该怀疑自己眼睛还是耳朵，最后还是看到对方从游戏仓库里拿出来的护照后才接受了现实。
    他头一次感觉自己有种沧桑感。
    等等，24，旅游史10年？
    大概是感觉到了卫左心中的疑惑，柴田眼神有点羞愧地说：“叛逆。”
    中文果然厉害，区区两个字就让卫左联想到了五千字的家庭纠葛和青少年儿童心理健康问题。
    两人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柴田接着讲述他在各个国家旅游时体验到的风土人情。
    尽管由于中文水平的局限，他并没有用很华丽优美的文字去描述，而是尽可能地用最简洁的话语，但依旧让卫左这个除非必要绝不出门的咸鱼产生了一丝向往。
    也不知讲了多久，空气忽然沉默。
    良久，柴田用一种认命的语气说：“我不想和你打，我打不过你。”
    他与那个四目人打架时，曾透过窗户看到了大厦外华夏人与其他npc之间的战斗。
    只一眼，他就确定自己绝不是卫左的对手。
    柴田甚至好奇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从这人手中逃离的，总不能是因他手里当时还有个置放在其他地方的替死傀儡？
    “我想回家。”
    卫左没有开口，柴田似乎也不需要他开口。
    来自岛国的武士猛地抽出了武士剑。
    下一秒，鲜血喷涌滴落。
    早在身边人对自己生出杀意时，卫左就做好了用恶意隔空杀人的打算。
    柴田倒下时说了一句日语。
    卫左没听懂，但直觉这不是一句脏话。
    没有哪句脏话会听起来让人打心底觉得难过。
    事实上那也确实不是一句脏话，柴田此生最后一句话是：“我好想再吃一次妈妈做的饭团。”
    他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他很后悔。
    【大型活动“举世无双”最后阶段即将降临】
    【大型无星级副本“十里挑一”即将降临】
    【活动\/副本降临地点：全球逃生游戏世界】
    【活动\/副本开启时间：地球时间2018年10月7日23:59——2018年10月8日00:00】
    【活动\/副本结束时间：地球时间2018年10月8日0:01——2018年10月14日23:59】
    【简介：活动“举世无双”最后阶段开启当天，将会开启“十里挑一”副本，该副本属于玩家与玩家之间的对抗型副本。】
    【参与副本条件：身为副本百里挑一最后存活者的人类玩家都必须参加】
    【备注1：“十里挑一”副本为活动“举世无双”最后阶段】
    【备注2：祝您好运】
    活动最后阶段的开启通知是全球范围的。
    全球逃生游戏这段时间天天都在被骂。
    现实里有人骂，网上也有人骂，没有在副本里的骂，不在副本里的也骂。
    原因是活动三阶段开始后不久的一段重复了三遍的全球通知。
    【嘀——】
    【通知：为增加人类玩家的游戏体验感，活动三阶段将会随机抽取18岁以上60以下的人类玩家进入副本扮演未知角色】
    全球逃生游戏没有告诉他们这是一场直接关系生死的扮演。
    人类也没有想到它会这么狠。
    毕竟在这条通知出现前游戏就已经在处处针对没有参加活动的玩家了。
    尽管全球逃生游戏并没有公开说明，但对各国联手后收集的资料进行分析后，能够明显发现一件事。
    “举世无双”活动期间，游戏关闭了很多高星副本，同时所有未关闭副本的难度提升，前后对比大概是50左右，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副本通关奖励不增反减。
    9月9日开始到10月7日结束这中间近两个月的时间里，人类玩家整体进步速度是自全球逃生游戏降临后最慢的。
    那些参与活动又被淘汰的玩家差不多等于白白浪费一段时间。
    之后的活动三阶段“百里挑一”更是让人类玩家受到了一波截止目前最严重的创伤。
    人类新手保护期的关闭。
    看似随机实则99都是富有力量的青壮年被强制拉进说死就死的副本里。
    据不完全统计，一个活动三阶段至少死了3亿人类玩家。
    地球有很多人口。
    可循序渐进与立刻消失是完全不同的。
    才堪堪稳定下来的局势又掀起风波。
    对全球逃生游戏来说，它只是回收了一个玩家编码，从此在游戏里查无此人。
    对现实世界的人们来说，他们毫无预料地永远失去了自己的亲人、爱人、朋友……甚至到最后连尸体都无法收回。
    最初没有人想到这会是一场很久的离别。
    家里的灯始终亮着。
    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
    电话和短信从疑惑和生气变成焦急与担忧。
    奶茶里的冰块融化到看不见，攥在手心的电影票直到电影放映结束也没有拿去检票。
    当越来越多的人发现熟悉的游戏昵称从好友列表时消失时，他们才后知后觉那一面竟然是人生中的最后一面。
    在活动三阶段进行的这段时间里，有白发的父母对着儿女照片以泪洗面；有失去爱人的可怜人怀着希望守候在家中期待对方的归来；有人夜以继日地盯着游戏面板，生怕下一秒好友的游戏昵称就会从上面消失……
    再后来，有人羡慕地看着失而复得后欣喜若狂的其他人，不断往下落的心脏却被线拽住。
    然而下一秒便是如坠地狱。
    他们在大脑与耳朵的双重嗡鸣中，得到了一个残忍到哪怕只是说出也堪比千刀万剐的消息。
    不会再回来了。
    无论是幸存者的描述，还是从游戏好友列表上消失的昵称，亦或者输入编码却显示“该游戏编码不存在，请输入正确编码”的搜索面板。
    都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一个斩钉截铁的事实：那个人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世上不会有比这更残忍的刑罚了。
    没有任何征兆，没有告别语，没有尸体。
    上一秒还在开开心心说笑，下一秒就是永别。
    怎么短短几天时间，就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有人一夜之间面临妻离子散的局面；有不过是赌气转身就再没有了回头机会；有精心准备的告白最后化作葬礼上的眼泪……
    怎么一个眨眼，就是生离死别。
    可他们能够责怪谁呢？
    他们无法责怪那些同样被死亡威胁所笼罩的副本玩家。
    归根究底，所有仇恨的源头最后都只能对准一个存在——全球逃生游戏。
    从未如此觉得这个游戏面目可憎，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变得强大。
    于是在全球逃生游戏降临的第三个月，进入副本的玩家暴增，尽管这个时候进入游戏迎来的是各种针对与不利，但恨意会化作力量。
    层层叠加的仇恨与愤怒终有一天会化作不可阻挡的洪流，将一切摧毁。
    宇宙中。
    一团只有巴掌大的晶莹剔透的冰球兽躲在某颗星辰后面，它头上触角缓缓转动着，这附近发生的所有事情尽数出现在脑海。
    紧张到只敢动触角的冰球兽小心翼翼地扩大着探查范围。
    还差一点点……
    就要到那位附近了，想到这里冰球兽心跳控制不住地开始加速。
    幸好它的心跳速度本身就慢到不可思议，这也是它被宇宙狂欢会派来这里探听消息的原因之一。
    终于，冰球兽脑海中出现了黑雾。
    黑雾没有任何动静，宛如一滩死水。
    它并未冲动，等待许久后才尝试慢慢深入。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当脑海中始终只显示出一片黑雾的冰球兽尝试退出去时，身边冷不丁响起沙哑至极的阴冷声音。
    “好看吗？”
    触角停止了转动。
    地球时间2018年10月8日00:00。
    【首先恭喜各位走到这里的人类玩家，不论是因为实力还是运气，能够走到现在的你们都是十亿人类玩家中极为优秀的存在】
    【全球大型活动“举世无双”最后阶段即将开始，祝您好运】
    【即将开启“十里挑一”副本，请各位身为副本百里挑一最后存活者的人类玩家做好准备】
    “十。”
    “九。”
    “八。”
    “七。”
    ……
    “三。”
    “二。”
    “一。”
    【全球大型活动“举世无双”最后阶段正式开始】
    【大型无星级副本“十里挑一”副本正式开启，即将传送所有身为副本百里挑一最后存活者的人类玩家进入副本】
    地球时间2018年10月8日00:01。
    “欢迎各位人类玩家来到全球大型活动‘举世无双’最后阶段……”
    “人类新手保护期未生效，所有复活类特殊能力与特殊物品处于封禁状态，玩家死亡后将视为真实死亡，不会被遣返回现实世界。”
    【嘀——十名身为副本百里挑一最后存活者的人类玩家已上线，活动正式开始】
    【玩家已到齐，副本正式激活】
    【副本：十里挑一】
    【简介：你需要努力成为副本内唯一一个胜利者。】
    【玩家人数：10位】
    【主线任务：努力完成所在副本的游戏】
    【难度：？？？星\/10星】
    【任务奖励：未知】
    【提示：祝您好运】
    【通知：由于各位人类玩家在活动三阶段均有较为严重的消耗，向来尊重玩家的全球逃生游戏为保证玩家们有最佳游戏体验感，将会封禁十位人类玩家所有特殊物品与特殊能力】
    【游戏：法外狂徒】
    【时间：地球时间2018年10月8日0:01——2018年10月14日23:59】
    【简介：无】
    【玩家人数：10位】
    【主线任务：成为副本里最后一个存活的玩家】
    【难度：？？？星\/10星】
    【任务奖励：未知】
    【提示1：祝您好运】
    【提示2：倒计时结束前一分钟，如果场内仍有一名以上玩家，则开启运气清洗模式，直至剩余一名玩家】
    谢谢嘟咕阿茶、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观众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249章 变态在里面显得像个正常人

    第250章 变态在里面显得像个正常人
    下午五点。
    办公区里的闹钟如催命符般急促响起，所有员工都停下手中动作。
    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尽管大家一直保持着闹铃响起前的动作，眼角余光却瞄向某个方向。
    闹铃声持续了约半分钟。
    铃声突兀停下的那刻，一个大腹便便的地中海出现在了办公区门口，两只被脸上肥肉挤到只剩一条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众人。
    那目光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半晌，他幽幽道：“下班时间到了，都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公司，别浪费公司的电。”
    这句话就像一个信号。
    办公区里的所有人都恢复了正常模样，有人果断将刚打印好的文件放到旁边，然后快步走到自己工位上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还有人关掉屏幕里明显正在工作的电脑，一副丝毫不在意文档是否已经保存下来，总之我就是马上下班的模样。
    大部分员工动作都很迅速，收拾好东西便径直离开了办公区。
    唯独一个穿着衬衣黑裤的青年不紧不慢地收拾着东西，甚至中途还跑去给自己接了杯水喝。
    有位女同事看了眼办公区门口，又迅速看了眼青年。
    地中海在说完那句话就背着手朝外面走去。
    假如他看到有人如此“下班不积极”，可能会气到浑身肥肉颤抖，随后痛骂浪费时间的青年简直是公司里的一颗毒瘤。
    最后的最后，还会利用公司里那些奇奇怪怪在违法边缘疯狂试探的规章制度来扣青年的钱。
    这样想着，女同事收拾东西的速度也默默放慢了许多。
    等到青年终于收拾好自己那点装备时，办公区里只剩下了女同事和他。
    “卫左！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走！”
    正当青年准备走出办公区时，女同事一边迈着小碎步走到对方身边一边微微拔高声音。
    卫左停下脚步。
    此刻公司里各种需要用电的地方都自动进入了低耗能模式，像灯什么的更是直接关掉了，因此办公区和走廊里都光线昏暗。
    幸好他们公司是朝九晚五的上下班时间，不然大晚上走在这里还真有几分恐怖片的感觉。
    旁边的女同事不说话，卫左这个社恐也不会主动找话题，脑子里想着一些恐怖片的场景。
    今天下午看了一下午的恐怖片，有点上头。
    二人走进电梯里。
    他们部门的办公区在十八楼，公司还没丧心病狂到要帮助他们下班后来次身体锻炼。
    不过电梯里没有开灯。
    黑漆漆的空间里只有一楼与负一楼的按钮边缘亮着绿莹莹的光。
    卫左伸手按了下一楼的按钮。
    绿光变红光。
    站在旁边的女同事往他身边靠了靠，卫左嗅到了很淡的香水味，说实话这香味跟寺庙里那种檀香差不多。
    不算难闻，就是有种失去世俗欲望的感觉。
    自己以前好像在谁身上闻到过类似香味。
    思绪逐渐飘远的卫左被一句话唤回神。
    “你晚饭有什么安排吗？”
    黑暗遮掩住了女同事烫红的脸颊，她细弱的嗓音里含着羞涩：“我听朋友说公司旁边那条街新开了家寿司店，味道还不错……”
    “叮——”
    电梯在八楼停下并打开，外面没人，光亮与一阵凉风同时进入电梯。
    电梯迟迟未关上。
    卫左没过去查看情况，就那么站在原地等待。
    完全遗忘了回答女同事方才的话这件事。
    自认为还算明显的暗示没有得到回应，一直不敢直视卫左的女同事偷偷抬头，对方脸上仍旧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平静表情。
    甚至可以说是平静到近乎冷漠。
    那双让她第一眼就深深爱上的眼睛里仿佛融合了高山之巅的冰雪。
    漂亮却冷淡。
    见女同事投来视线，卫左才开口：“抱歉。”
    一个没有明说的拒绝。
    女同事嘴角抑制不住往下弯，她用力的想要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反常，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有些困难了。
    “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吗？”
    卫左表情很淡：“尽管违反劳动法，但本公司禁止办公室恋情，一经发现，轻则警告罚款，重则双双辞退。”
    女同事脸上血色尽数褪去。
    尽管二人在电梯里，她还是第一时间到处左右张望，生怕哪里就蹦出个地中海的上司出来。
    也就是这时注意力从卫左身上移开的她才发现电梯门开着，楼层也停在了八楼。
    脑海中瞬间闪过各种恐怖片的场景，女同事吞了口唾沫，颤声道：“我听说我们公司底下这块地以前是座坟场……”
    好熟悉的台词。
    忽然，电梯门自动关上了。
    女同事刚要秀一波高音，卫左平淡道：“相信科学，拒绝封建迷信。”
    “啊、啊？”
    卫左用一种很专业的态度开口：“由于上面的明文规定，所有鬼怪灵异都必须是人为制造，因此不必担心这世上有超自然的存在。”
    别的世界他不管，这个世界确实没有灵异。
    毕竟截止目前他遇到的所有奇怪事件都是人为制造的，卫左抬头看了眼电梯上方的监控。
    电梯里的灯停止了运作，摄像头可没有。
    女同事提出邀请时电梯正好停下……
    比起巧合，更像是一个警告。
    “叮——”
    电梯来到一楼，被青年一番话说的精神恍惚的女同事与对方同时一前一后走出电梯，又相继走出公司大门。
    卫左与女同事的家在不同方向，他转身朝着与对方行进路线截然相反的方向走过去。
    “小左。”
    从公司旁边奶茶店走出来，手里拎着两杯奶茶的男同事叫住了目不斜视朝前方走的卫左。
    很想装作没听见的卫左最后还是停下。
    他转身看向比自己矮一个头的男人，秉持少说少错的理念，坚决不先开口。
    “你跟丽丽最近好像有状况？”
    丽丽是那名喜欢吃寿司的女同事。
    卫左还是没开口。
    男同事皱眉道：“小左，不是我多管闲事，公司可是严令禁止办公室恋情，这年头找份像这样事少钱多的工作可不容易，你好不容易才从实习生转正……”
    “我明白。”卫左打断男同事说话的同时飞快瞄了眼对方衣服上工牌名字，“谢谢郑哥提醒。”
    男同事严肃的表情微松。
    他点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
    “对了，你口渴吗？”男同事将装在同一个袋子里两杯奶茶举起在青年面前晃了晃，“今天奶茶店搞第二杯半价的活动，我就多买了一杯。”
    卫左摇头拒绝：“谢谢，我不喜欢喝奶茶。”
    男同事下意识地反问：“那你喜欢喝什么？”
    “白开水。”
    卫左给出了一个俗套的答案：“郑哥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没等男同事回答，他就加快脚步离开了这里。
    直到卫左走出很远了，仍感觉同事那种专注到让人不舒服的视线黏在自己背后。
    所谓“如芒在背”，不过如此。
    卫左居住的小区距离公司不算远，但步行也要接近半个小时。
    走着走着，青年脚步微顿，又来了。
    每当他走在回家的路上时，身后总有异常灼热的视线一寸寸极为缓慢地从头到尾扫过，像毒蛇正吐着信子在打量看中的猎物。
    但他试了好几次也没能抓住这个跟踪者。
    心里记挂着这事的卫左走路速度放慢，等回到小区又走到自己住的居民楼时已是下午六点。
    “叮——”
    电梯门打开。
    卫左走出电梯便看见同样住在电梯旁边的邻居拿着钥匙准备开口。
    相貌清秀的邻居温和地笑了笑：“下午好。”
    假如今天站在这里的是个健谈的人，单凭这句话两人就能唠起来，可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个讨厌不必要社交的咸鱼。
    “下午好。”
    打完招呼，卫左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入屋内。
    除打招呼时的对视外没有再分给邻居哪怕一个眼神。
    屋内亮着昏黄的灯，看起来多了几丝温馨感。
    如果卫左没有出门前将所有灯全部关掉，甚至最后还去拉了电闸的话。
    他将公文包放在鞋柜上面，发现自己的凉拖鞋变成了一双装在塑料袋里的毛绒兔子拖鞋，还是粉嘟嘟的。
    卫左：“……”
    讨厌一些没有距离感的死变态。
    在出门买新拖鞋和摆烂之间犹豫了下，卫左蹲下来确定这双拖鞋是崭新的后，选择接受。
    换上拖鞋，他一路走向自己卧室。
    卧室门锁没有被撬开的痕迹，做的三个标记也都没有被破坏过，卫左脑中紧绷的弦总算放松了一点点。
    有家不睡只能睡酒店什么的多少太过荒谬。
    转身回到客厅。
    很干净。
    卫左坐到沙发上开始点外卖，点完后习惯性地加上了一条让外卖员将外卖放在门口的备注。
    等待外卖送达的时间里屏幕弹出两条新消息。
    “啧。”听到提示音的卫左眉眼间尽是不耐烦和厌恶，却还是点开了消息界面，比起待会儿手机自动语音播放消息，他宁愿眼睛受到污染。
    消息界面显示着两条长短不一的新消息。
    【骚扰者a：今天还是点外卖吃吗？这样对身体不好。要是我们两个能同居就好了，我相信的厨艺一定能让你满意。】
    第一条信息忽略备注看起来还是很正常的，就是对于卫左身体的关心。
    第二条信息就有些变态了。
    【骚扰者a：好想亲手喂你吃饭啊，你嘴巴红红的，好可爱。】
    第三条信息就是真的变态了。
    【骚扰者a：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你今天为什么要跟那个女人挨那么近？你知道我有多生气吗？！我真想把她那张脸给划烂！！再当着她面把你……】
    后面的词汇实在是不堪入目，卫左生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顺着网线过去砍死对方，连忙退出了聊天界面。
    要不是怎么都无法拉黑和删除联系人，就连消息都没办法屏蔽删除，他早就黑名单服务了。
    卫左将手机扔到旁边，太阳穴突突直跳。
    手机没法换，号码也换不了，这种被痴汉神经病骚扰的破日子他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叮咚！您的外卖已送达！请注意查收！”
    好，还是能过的。
    这家的糖醋小酥肉味道很好。
    卫左站起身，顺手从桌上抄起一把锋利的水果刀藏在身后。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没听见外面有什么声响才拧开门把手打开一条缝隙，水果刀转而护在身前。
    没有异常，一切顺利。
    卫左拿着外卖回到屋子里，将门关上后再将钥匙插在锁孔里。
    “叮！”
    手机屏幕上又有一条新消息弹出。
    【变态：外卖拿到了吗？今天给你送外卖的是个戴兔耳的外卖员。猜猜我有没有往你的外卖里加老鼠药？】
    卫左放下手机，沉默地看着桌子上的外卖。
    怎么办？
    他不害怕里面有老鼠药，但是他好害怕变态往里面吐口水。
    打开外卖，包装上的密封条闪闪发光。
    松了口气的卫左打开电视。
    开屏就是一张放大的鬼脸，但凡他心脏有点什么毛病都得当场嘎这里的恐怖程度。
    换了个频道，开始吃饭。
    电视机里播放着本地新闻频道的报道回放。
    “近日本市出现多起失踪案……”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慢条斯理吃完饭的卫左将桌子上的狼藉清理干净后走到阳台消食，他双手撑在栏杆上，眺望远方。
    狂风吹过树林，带来一阵簌簌巨响。
    树叶在空中打着滚飘然落地
    要下雨了。
    但直到卫左因为闹钟提醒回到客厅里，这雨也没落下来，只是寒意愈发浓重。
    “嘀嘀嘀嘀——”
    卫左关掉标记“洗澡”的闹钟，拿起手机回到卧室里，没开灯。
    他先拿着昨天刚买的摄像头检测器在房间和浴室里仔细搜寻了一圈，未发现异常后才进入浴室关上门。
    依旧没开灯。
    因为体质问题，除非条件实在不允许，卫左不会洗冷水澡。
    所以大部分时候他用过的浴室都是被蒸腾水雾所笼罩，打开门后便会跑出一股又一股混杂着沐浴露和洗发水香味的热气。
    恰如此时，闷闷的热气在房间里扩散。
    卫左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向床铺，还是不打算开灯。
    半晌，嗡嗡声响起。
    吹风机运作的声音是房间里唯一的声音。
    浑身严严实实裹在浴袍里的青年专心致志地吹着头发，半点视线都没有分给旁边因为有消息到来而屏幕自动亮起的手机。
    头发吹得差不多了，卫左拿起毛巾走回浴室。
    两分钟后他抱着洗衣篮走出浴室。
    洗衣机放在客厅阳台上，地理位置原因，站在阳台上可以看到小区外面楼下的市井气。
    卫左将洗衣篮里的衣物倒进洗衣机里。
    夜风寒凉。
    他转身回到卧室，拿起正在语音播报新消息的手机打开。
    【骚扰者a：爱干净的宝贝今天也准时洗澡了吗？我给你重新买了一瓶果香沐浴露，可惜你把卧室锁上了，我只好把它放在客厅，你记得把它放回浴室里哦。】
    卫左在客厅吃饭时看到了那瓶沐浴露。
    它现在在垃圾桶里。
    第二条新消息是另一个号码发来的，简洁的文字遮不住底下的变态。
    【骚扰者b：你太爱干净了，身上很香，不过我很喜欢。】
    卫左猛地把手机扣在桌面上，接连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压下胃部的恶心感。
    一个人独居在家有时候真的好累。
    他现在有种八十岁留守老人挑了六十担水顶着大太阳去村头浇菜苗浇完发现浇的是别人家地的无力感。
    还有种虐文女主被嘎肾抽血后，面对众人误解还没开口解释，又被绿茶泼脏水的无助感。
    上班就是高强度上网冲浪的卫左如是想到。
    卫左揉按着太阳穴，脑袋疼得不行。
    他如今可算体会到了文字的威力。
    眼睛好痛，自己不会要瞎了？
    不愿再看被污染的手机，卫左躺到床上，默默计算着洗衣机洗完衣服的时间，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随时都会升天的状态。
    卧室安静到仿佛能听见心跳声。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卫左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客厅阳台。
    衣服与毛巾全部挂好。
    卫左看着干干净净的衣物，思考起自己将那群变态扔进洗衣机将其洗干净的可能性。
    嗯……
    思想逐渐危险的青年沉默地回到卧室。
    没开灯，加上厚重窗帘的遮光效果非常好，卧室里伸手不见五指。
    卫左再次躺回到床上，双眼紧闭，继续当一条半死不活的咸鱼。
    床头柜上摆放的闹钟时间指向十点。
    “叮！”
    新消息的声音连续响了三次。
    卫左不情不愿地拿起手机，太久未见光的手机在接触光源后本能躲避，他也就顺其自然虚着眼去看消息，试图用这种方式减少一些心理伤害。
    【骚扰者a：宝贝睡姿真的好乖，要是能躺在我怀里就更乖了。】
    【骚扰者b：我还有很多高清夜视摄像头，你关灯也没用的，经常处于黑暗环境里看东西容易对视力造成影响，对自己好一点。】
    【变态：晚上有惊喜。】
    谢谢嘟咕阿茶、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观众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250章 物以聚类，人以群分

    第251章 物以聚类，人以群分
    半夜十二点。
    乌云滚滚，狂风猛烈地摇晃着树木，天边忽然划过了一道刺眼的闪电，几秒钟后，震耳欲聋的雷声与倾盆暴雨同时出现在这座城市中。
    “咔嚓……咔嚓……”
    细微的奇怪声音被淹没在雨夜里。
    假如卫左此刻在自家客厅，便能看见大门的门把手轻轻转动着。
    那门把继续转动，似乎是有人用工具试图将反锁的门打开，但尝试了好久，门把手始终停留在某一个角度无法再继续下去。
    又过去了几分钟后，也不知是害怕被别人发现还是失去耐心，门把手弹回到原位，没有再动。
    雨还在下。
    黑暗的卧室里。
    规规矩矩跟死人一样躺在床上的青年蓦然睁开双眼，眼底一片清明，看起来像是早就已经醒来的样子。
    良久，他再次闭上眼睛，呼吸也渐渐变得匀长。
    翌日清晨。
    “嘀嘀嘀——”
    七点的闹钟响起时卫左已经睁着眼睛发了半个多小时的呆。
    不想上班。
    虽然上班也是各种摸鱼，但还是不想上班。
    闹钟响了一会儿后自动停下，五分钟后再次尖锐响起，急促紧凑的铃声让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屏蔽它。
    卫左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漱。
    几分钟后他端着杯子从浴室里走出，口中还咬着一只牙刷。
    来到窗边，卫左拉开窗帘，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凉风裹挟着雨水，滴答落在透明玻璃上，一条条水线接二连三地缓慢滑下。
    眼前的一切都是朦胧的。
    新的一天开始了。
    洗漱完毕的卫左换上白衬衣黑裤，面前的衣柜里基本上都是各种款式的白衬衫，连件厚实点的外套都没有。
    他转头看了眼窗外，又低头看向手表，最后想了想银行卡余额。
    嗯，待会去买件大衣。
    然而卫左的好心情从收到一条新消息后结束。
    他今天起了个大早，本来不应该这么早就收到骚扰短信，如今这种情况只能说明卧室里还有没有发现的隐藏摄像头。
    【骚扰者b：你要出门去上班了吗？可我记得你公司是九点开始上班，你这么早出门是担心昨晚的暴雨会让什么东西暴露吗？】
    【骚扰者b：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好奇。】
    看完消息，卫左瞳孔微缩。
    那天果然不是他的错觉，可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就像是知道卫左心中的疑问般，对面又发来新消息。
    【骚扰者b：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对你的生活很感兴趣，因为你是一个很有趣的人，我从来没遇见过像你这么有趣的东西。】
    【骚扰者b：我真的很好奇，你现在会想杀了我吗？】
    卫左面无表情地攥紧手机。
    他阖了阖眼，眼中剧烈翻涌的情绪在猛地震荡几次后逐渐平复下来。
    没有再跳出新消息，他也就将手机锁屏放进了裤兜里，紧接着起身走出卧室，时间不早了，等会还要去买衣服……
    收拾妥当离开家时已是七点半，卫左估算了下自己的行动力，觉得不太可能迟到。
    “叮——”
    房门关上的声音与电梯到达的声音重合。
    一个身影从电梯里走出来。
    是邻居。
    邻居手里拎着一袋子蔬菜，塑料袋上还印着大型连锁超市的logo。
    “早上好。”
    “早上好。”
    打完招呼，卫左站在电梯前方，目不斜视地盯着电梯数字一闪一闪地变化，依旧不准备跟看起来很好相处的邻居多说几句话。
    钥匙串碰撞的声音传进耳朵，邻居将钥匙插进锁孔后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卫左：“我回来时听保安说我们这栋楼的监控坏了，可能要等下个月才能修好。”
    “咔哒”一声，大门打开了。
    邻居并未着急进去，温温柔柔地说：“保安还说小区最近有小偷，好几户人家都遭殃了。”
    “监控坏了？小区里有小偷出没？”
    卫左心中怀疑是骚扰者或变态干的好事，面上却没有流露出异样，只皱起眉，重复了一遍邻居的话。
    “是啊。”邻居语气里显出几分担忧，他推开房门，压低声音。
    “监控可能就是被小偷弄坏的，这种人最喜欢挑落单的住户下手，你最近可要注意些才是。”
    “叮——”
    房门关上的声音再次与电梯到达的声音重合。
    卫左走进电梯，缓缓关合的光滑电梯门上模模糊糊地倒映出他的表情，平静而淡然。
    半个小时后。
    距离卫左所住的幸福小区仅有几百米的中型商城里有位青年眼也不眨地买下一件大衣，随即在服务员的夸赞声中穿着大衣走出店铺。
    黑色大衣的面料柔软又厚实，暖意很快就聚集起来，青年苍白如纸的脸庞上多了一抹血色。
    下雨天还是要穿厚点才好。
    “欢迎光临！”
    便利店的自动迎客装置启动。
    卫左推门而入，头也不偏地朝着预定目标走过去。
    “哎哎，你们看！那个人长得好好看哦！”
    女生扯住同伴的袖子，用气音说道：“这是不是哪个偶像啊？”
    卫左耳力极好，轻易就听到了女孩子们对自己外貌的讨论，翻来覆去无非就是觉得他像从书或漫画中走出来的人。
    他没有觉得被冒犯，在骚扰者的对比下这些讨论可以说是友好到极点了。
    “他的手也好好看，好长！”
    “这个下颚线，比我人生的规划还清晰……”
    “蛙趣！这腿比我命还长，超了！”
    听到这句话时卫左险些没拿稳面包，他眼神复杂地转身走向收银台，就算这样也比骚扰者好。
    “不许动！抢劫！把现金拿出来！！！”
    玻璃门被踹开的巨响与吼叫声让便利店所有人停下动作，他们齐刷刷看向门口那个拿着菜刀满身狼狈的中年男人，表情并没有多少惊慌。
    甚至只过了一分钟不到便继续原先的事情。
    这座城市很奇怪。
    应该说这个世界很奇怪。
    看着收银员淡定清点纸钞并将其交给抢劫犯的样子，卫左嘴角扯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
    他知道用不了半小时抢劫犯就会被抓起来。
    前提有人报警。
    如果没有人选择报警，那么就算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犯罪，也不会有人来抓他。
    “哼！算你识相！”
    眼珠赤红的抢劫犯将钱塞进口袋里，一边嘴里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一边示威般朝着收银员挥舞了两下菜刀：“你最好别报警，不然……”
    收银员乖乖点头道：“我不会报警的，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请您不要伤害我。”
    抢劫犯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便利店天花板上的摄像头闪烁着红光。
    卫左走到收银台旁边，收银员神色里没有哪怕半点惊慌与恐惧，只有长期熬夜的疲惫。
    “一共是78元。”
    卫左拿出手机，轻声道：“麻烦再帮我拿一袋你后面的肉干，谢谢。”
    “嘀。”
    支付成功。
    卫左拎着满满一大袋东西离开便利店。
    在他离开便利店后不久，一个穿着雨衣的男人走到收银台将手里的东西放上去，嗓音沙哑：“麻烦拿一个你背后第三层第二格里面的东西。”
    一张百元大钞放在收银台上。
    才被抢走所有纸钞的收银员陷入沉默。
    没听到声音，男人如梦初醒般拿起纸钞，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零钱：“你自己挑。”
    支付成功。
    男人拎着同样满满一大袋东西走出便利店。
    在确认对方离开后，年轻的收银员才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这人给人的压迫感也太强了？
    收银员嘀咕道：“这人不会是什么变态？连续跟着那帅哥买同样的东西了，怎么看都觉得这种行为有些变态啊，我要不要提醒下他……”
    脑海中闪过雨衣人的阴沉模样，收银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连忙摇摇头。
    “算了算了，我只是一个打工人，多管闲事只会让我本就不富裕的生活雪上加霜。”
    收银员内心的挣扎并不为当事人所知。
    卫左打着伞走在斑马线上。
    雨水噼里啪啦打在伞面，又顺着伞骨一滴滴落到地面。
    阴雨连绵，路上交通也拥堵不堪，各种车辆因为过多的红绿灯而挤在道路上，行人们打着伞行色匆匆，嘈杂的声音令人心中平添几分烦躁。
    冰冷雨珠在风的推动下吹在脸上，凉意让卫左大脑愈发清醒，
    有人在跟着自己。
    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不到三十分钟了。
    卫左神情淡漠地看着前方，握住伞柄的纤长手指用力到发白。
    走走停停地来到了公司。
    “嘀！打卡成功！”
    卫左进入办公区时人到的差不多了，值得高兴的是那位喜欢吃寿司的女同事正坐在位置上。
    只是对方脸色异常憔悴，两个黑眼圈明晃晃地挂在眼睛下方，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随时能归西的虚弱状态。
    卫左坐到位置上。
    桌面花瓶里摆放的花朵换成了小雏菊。
    他面不改色地伸手将花瓶挪到一边，随即打开电脑，电脑壁纸预料中被改回了满屏爱心。
    懒得再折腾的卫左弯腰从塑料袋里拿出面包和牛奶，除早餐外他还买了今天剩下的两餐。
    点开昨天没看完的恐怖片。
    戴上耳机。
    摸鱼的一天正式开始。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昨天摸鱼过度，把今天的份儿给透支了，卫左还没放松多久，就被突如其来的声音从电影剧情中扯出来。
    “请问哪位是卫左卫先生？您的快递到了！”
    快递？
    办公区的人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青年身上。
    卫左摘下耳机站起身走向快递员，刚靠近便敏锐地闻到了一股淡淡血腥味，他伸手指了指快递员手中快递：“我可以先打开看看吗？”
    快递员点头，还贴心询问道：“可以，需要我帮您录屏吗？”
    “不用了。”
    卫左接过快递放到旁边台子上，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美工刀。
    随着包裹上的泡沫板与胶带被划开，血腥味也越来越浓，就连不远处的快递员与几个公司员工都闻到了这股奇怪的味道。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氛围。
    包裹完全打开，看清楚内容物的卫左眼底戾气一闪而过。
    在拆包裹时他特地保留了快递单。
    寄件人显示：awz。
    爱卫左。
    爱他就送他一只血肉模糊的死老鼠？
    他可承受不起这么沉重的爱。
    “报警。”
    不知何时走到卫左身边的男同事声音冰冷，眼底是藏得极好的阴郁：“这种事情还是交给警察处理比较好。”
    比起面前这只死老鼠，卫左觉得这位莫名自来熟的男同事更加古怪。
    “那就报警。”
    他没有反驳男同事的话语，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备注为“梁警官”的号码。
    这个世界虽然犯罪率高到离谱，但警察并非是不作为的存在，相反，只要有人报警，他们出警速度会很快。
    过去大概十来分钟后便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员大步走过来。
    “梁警官，麻烦你了。”
    身为女性的梁警官看着二十来岁，眼神锐利如刀，搭配上那身警服，整个人看起来比大多数男性更让人有安全感。
    “别担心，我们会处理好这件事的。”梁警官安慰地拍拍卫左肩膀。
    她是为数不多知道青年在被骚扰的人。
    同时也一直在帮助对方寻找这些人。
    现场进行了简单的询问后，在梁警官的提议下卫左跟快递员还有几个同事被带回了警局。
    等种种程序过完，已是中午。
    梁警官主动提出要带卫左去吃饭，在对方回答前她低声道：“这样说不定能刺激到他们，到时不论是对你动手还是对我动手，都是一个机会。”
    她面色沉稳镇定，仿佛毫无私心。
    卫左放在大衣兜里的手攥紧了手机。
    就在离开警局后不久，他收到了三个不同号码的新消息，他们全都知道了死老鼠的事情。
    【骚扰者a：别怕，我一定会帮你找到那个凶手的，只是到时候你要怎么奖励我呢？】
    最先发来消息的是骚扰者a，紧随其后的是另一个骚扰者。
    【骚扰者b：那个人可真过分啊。】
    【骚扰者b：不过你比我想象中更大胆呢，明明……你面对警察会觉得心虚和紧张吗？应该不会，毕竟你是那么独特。】
    变态是最后发来消息的。
    【变态：看来有人跟我一样讨厌你，不过这礼物送的也太没技术含量了。】
    似乎是为了表达对那个礼物的鄙夷，变态随后又发来几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只血淋淋的死老鼠和一张明显被清洗过的老鼠皮，之后还有其他小动物被残忍虐杀的照片。
    手段够猎奇够恶心。
    卫左可算明白为什么只有这位被单独备注成“变态”了。
    但光从这三条信息来看，死老鼠不是他们任何一人寄来的。
    对他抱有恶意的第四人出现了。
    这种想法在卫左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直到跟着梁警官坐进餐馆，他也依旧在思考这个第四人会是身边的谁。
    “你怎么了？”
    “需要我帮忙吗？”
    梁警官关切地看着神游物外的卫左。
    回过神的卫左摇头：“没事。”
    两人还是头一次一起吃饭，吃着吃着梁警官就跟青年聊起了对方被骚扰的事情，她猜测这些骚扰者里可能有他的某个同事。
    “要真是某个同事啊，那真得感谢你们公司是朝九晚五制度，大家平时没什么时间增加联系。”
    “若是996、007什么的，你可就危险了。”
    说出这话时梁警官表情和语气没有任何异样。
    她淡定的往碗里夹着菜。
    卫左眼中出现了一点恰到好处的迷茫，他有些犹豫地问道：“996是什么？”
    梁警官没有立刻回答，她放下筷子，手搭在膝盖上，身体前倾，直勾勾地注视着面前的人，就好像对方是什么隐藏至深的犯罪分子一样。
    这种目光下普通人很容易产生极大的压力。
    “梁、梁警官？”
    青年有些不知所措地放下手中筷子，睫毛因为紧张一个劲地抖，完全符合梁警官记忆中那个被变态长期骚扰所以神经敏感的受害者形象。
    女人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点了点。
    npc？
    演技好？
    还是尚未觉醒呢……
    “一种工作制度。”
    凝固的氛围被骤然打破。
    梁警官眉眼弯弯，语气轻松：“一种工作时间很长，长到公司同事们能相处成家人的工作制度。”
    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工作制度，这个奇怪的世界只有朝九晚五和加班。
    卫左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这样啊。”
    “不论如何……”
    “虽然这么说有点冒昧，但请您一定要帮我找到这些变态。”他看着梁警官，眼神很恳切。
    梁警官被这种诚恳的目光注视着，心里对青年的怀疑却没有削减半分，毕竟目前她身边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这位经常被骚扰的独居单身男性。
    想到这她暗暗叹了口气。
    所以自己才会怀疑这人是玩家啊。
    谁能想到最后一场游戏除剥夺玩家的能力外还剥夺了玩家的记忆。
    要不是她之前就遇到过类似的副本，潜意识已经有了经验，说不定等被其他玩家杀死时都还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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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1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第252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梁警官始终对卫左保持着怀疑。
    却又忍不住想要去帮助他。
    觉醒玩家记忆后，她收到了这个副本的主线任务，与此同时“梁警官”这个身份所带给她的影响并未完全消失。
    最大问题是玩家觉醒记忆前的那份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没有消失。
    在游戏设定里她就是梁警官，梁警官就是她。
    她会被警察的记忆所左右。
    思维方式和行动都会在不知不觉中按照“梁警官”这个身份的设定走，甚至于有时候会遗忘自己是玩家这件事。
    而在记忆里，卫左是一个普通上班族，不知为何被变态所盯上了，被对方骚扰到不得不报警来解决问题，但由于变态躲在暗处，反追踪能力也很强，警察至今没能找出他们。
    没有觉醒前的梁警官很是同情辛苦上班的同时还要遭受精神折磨的上班族。
    也就导致了觉醒记忆后的梁警官对卫左持有一种微妙的态度。
    一方面她怀疑这个人是需要杀死的玩家，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这人是需要帮助的倒霉蛋……
    放飞的思绪被收回，梁警官将视线从卫左身上收回来，她不自觉伸手摸了一下后颈，那里有块被头发遮住的深蓝色印记。
    卫左今天穿得严严实实，自己也不能跟流氓似的上去扒他衣服……
    梁警官脑海中闪过一些在犯罪边缘疯狂试探的想法。
    这边的梁警官在思考如何优雅而不失礼貌地扒掉卫左衣服，另一边的卫左伸手自然而然地拿出手机查看。
    屏幕上显示着三条未读消息。
    均来自同一个人。
    【骚扰者a：你跟那个警察关系很好，我吃醋了。】
    【骚扰者a：你看起来很信任她，我都不忍心告诉你她就是那个给你寄快递的人了。】
    【骚扰者a：别难过，我会帮你报仇的。】
    卫左垂眸看着手机上的信息，随后长按并删除了这三条消息，随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将手机放回兜里。
    就在这时梁警官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
    她没有着急拿出来，又吃了几口饭才道：“我去上个厕所。”
    卫左点头：“好。”
    在梁警官离开这里后，他再次拿出手机。
    手机上面显示着两条未读消息，来自两个不同的号码。
    【变态：我想起来一件事，你昨天晚上把门锁上了，我没能把惊喜送出去，我把惊喜放在客厅了，希望你能喜欢。】
    【骚扰者b：今天有人跑到你家里了，需要我帮你报警把他抓起来吗？还是说……你想亲自解决掉他呢？】
    卫左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
    一个二个的，他家是什么观景区吗？
    几分钟后，梁警官回到座位上，神情看起来没有任何不正常。
    “对了，你要不要考虑申请保护？”嘴里还嚼着饭菜的梁警官含糊道，“从快递这事可以看出来他们当中有人已经开始不满足于只是通过网络来骚扰你了。”
    她补充道：“不申请也没事，正好最近我比较有空，正好可以来帮忙。”
    卫左面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但很快惊喜就转变为犹豫和纠结。
    “可是……”他欲言又止。
    梁警官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未尽之语，她不甚在意地摆手：“好歹我也是警察，到底谁是猎物谁是猎人还不一定。”
    “那就麻烦您了。”
    卫左嘴角扯出一抹弧度，眼神充满信赖。
    二人吃完饭后，梁警官将卫左送到公司楼下。
    此时雨已经停了很久。
    树叶上水珠汇聚在一起后坠落，空气中仍然充满潮湿的气味，偶有微风掠过，寒意入骨。
    “有什么事情随时给我发消息。”穿着警服一身正气的女人严肃道，“回家时务必要注意身后有没有人跟踪。”
    卫左点头，转身走进公司里。
    刚走没多久，他碰上了一个熟人。
    男同事探究地看着卫左：“你看起来跟那个梁警官很熟悉，你们是朋友吗？”
    这话问得有些逾越。
    就好像过年时亲戚问你工资多少那种逾越。
    青年并没有回答男人问题，淡淡道：“您似乎很关心我的事情。”
    “这有什么？”闻言男同事笑了起来：“你是后辈，我是前辈，老油条关心下初入社会的小雏鸟很正常？”
    他说得坦然，表情也坦然。
    恍若这真的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卫左捻动指腹，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清楚地看到男同事眼中一闪而过的痴迷：“正常，怎么不正常，不过大家毕竟只是同事。”
    听到这话，男同事眼神没有丝毫动摇，他神情自若道：“你吃过中午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饭？”
    “吃过了。”
    说完这话后卫左便绕开他朝着电梯走过去。
    在男同事还想再说什么时，他轻飘飘道：“我问过奶茶店，他们最近没有搞活动，不论是线上还是线下都没有。”
    气氛骤然凝固。
    四周安静到只能听见公司外的喧闹声。
    “叮——”
    电梯到了，卫左走进电梯，转身。
    电梯门缓缓合上。
    站在电梯里的青年看见男人对自己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
    下午无事发生。
    卫左顺顺利利地看完了早上没能看完的那部恐怖电影，中途没有收到任何骚扰者的消息。
    下班时间到。
    卫左仍是最后一个离开公司的，那位喜欢吃寿司的女同事今天却是第一个离开公司的，行动之迅速，仿佛背后有鬼在追赶她。
    他拎着塑料袋和公文包离开公司。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我送你回家。”
    梁警官热情开口：“想来想去我还是放心不下你，正好还可以勾引下他们。”
    话音落下，卫左感觉背后那道跟了自己一路宛若有实质的目光消失了，但他并不认为这是放弃的意思。
    “谢谢，真是麻烦您了。”
    青年垂眸思索片刻后温声细语道：“对了，梁警官吃过晚饭了吗？不如我们先去吃饭？”
    两人离开这里后，男同事的身影出现在卫左原来站过的位置后方不远处，他神色阴沉，遍布血丝的眼睛里满是愤怒与嫉妒。
    吃过晚饭，卫左二人慢悠悠往幸福小区走。
    小区的安全防护很松懈，梁警官轻轻松松就跟着卫左进到了小区里。
    梁警官觉得这个小区里的人们很友善。
    原因是小区里的流浪猫被养得很好。
    比她自己在现实世界养的那几只猫皮毛还要油光水滑，胖到都快可以用一辆小猫咪来形容了。
    “喵～”流浪猫亲昵地蹭着卫左的裤腿，喉咙里发出甜腻腻的猫叫声。
    卫左从放下装满零食的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一袋肉干撕开。
    身穿黑色大衣气质矜贵的青年弯腰摊手，任由胖乎乎的小猫咪边进食边蹭来蹭去，精致的侧脸在夕阳下漂亮得不像是人类。
    美人和猫。
    这幅画面很温馨。
    梁警官若有所思地观察着弯腰喂食流浪猫的青年，她在现实世界里摸爬滚打，看人这方面虽不说准到离谱，却也能对上五六分。
    卫左对这只流浪猫没感觉。
    他不喜欢也不讨厌它，只是在单纯喂食。
    此刻的卫左更像是看到谁曾这么做过，并且自己跟这个人关系不错，因此下意识模仿了对方。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爱心的。”
    梁警官意味不明的说道，她实在觉得眼前这个人很奇怪。
    有爱心？
    卫左心中茫然。
    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自己。
    他对小动物没什么感觉，之所以会来喂猫是因为以前有……是谁？
    是谁曾在他面前喂过流浪猫来着？
    无论怎么寻找也没从记忆中找到所求的卫左皱了皱眉，却又很快恢复正常表情：“小区里的大家都挺喜欢这些猫的。”
    梁警官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喂完流浪猫，二人朝着卫左居住的楼层过去。
    来到楼下。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谢谢您送我回家。”
    明明比面前人要高十公分左右，青年周身气场却柔软平和，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上学时会被老师经常夸赞的三好学生。
    梁警官母爱泛滥了一瞬间。
    正当她想开口说话时，一道男声插了进去。
    “下午好，这是……”从楼里走出来的邻居语气迟疑。
    卫左是真觉得邻居和男同事一样古怪。
    他们总是会显现出一些不合理的自来熟。
    “我是梁悦，你可以称呼我梁警官。”梁警官微笑着说，“我是卫左的朋友，请问你是……”
    直觉告诉她这个面相温和的人不简单。
    黑心馒头，芝麻汤圆。
    阅人无数的梁警官几乎是在看到邻居的刹那便对其下了定义，她遇到过太多次这种面善心黑的角色了。
    当然她也遇到过真的好人，不过数量极少。
    邻居眉眼温和如初：“我是他的邻居，姓林名杨。”
    林杨。
    知道现在卫左才知道梁警官和邻居的名字。
    梁警官和邻居默默无言了一会儿。
    半晌，梁警官转头对旁边装透明人的卫左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随时联系。”
    “再见。”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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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2章 你可真是，可刑可靠

    第253章 你可真是，可刑可靠
    梁警官说走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她离开后空气忽然安静下来。
    邻居定定地注视着梁警官离开的方向，眼中不断闪过各种奇异的情绪。
    这位梁警官，可不像是一个真正的警察啊。
    卫左瞥了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邻居，悄无声息地走进居民楼里，权当自己没感觉出来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回到家中。
    打开门，血腥味扑面而来。
    茶几上放着一只被钉子钉在上面的死猫，鲜血流淌得到处都是。
    凑近一看，猫身表面是各种伤痕。
    火烧、铁钳、夹子、针线……
    常人难以想象的残忍手段被全部用在了一只猫身上，光是看着，都能轻易地想象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卫左垂在身侧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攥紧，黑眸蒙上一层冷意。
    良久，他回到卧室里拿出个纸箱子，小心认真地将猫从禁锢中解救出来，再把它放进堆满棉絮的纸箱子中。
    骚扰短信如期而至。
    【变态：喜欢这份礼物吗？】
    【变态：你不喜欢吗？你会喜欢的。】
    【变态：因为我很喜欢，而我们是同类。】
    手机的光照在卫左脸上，将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衬得愈发惨白，看起来就像影视剧里照到阳光就会灰飞烟灭的吸血鬼。
    青年眉眼微弯，自喉咙里溢出一点笑，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同类？
    他将装着猫的纸箱子用胶带密封好，随后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把车钥匙。
    车钥匙身上还有几点干涸的血迹。
    那是某个玩家的血。
    卫左进入这场副本后不久就觉醒了记忆。
    确切来说是进入副本后十分钟不到就觉醒了记忆，而这一切要归功于五八。
    因为全球逃生游戏给他的设定是一个上班族。
    按照设定，当时正在熬夜改方案的卫左盯着电脑屏幕看了足足一分钟，脑海中的想法从“赶紧工作完去睡觉”变成了“我为什么会有工作”。
    后者并不是他对自己的贬低。
    卫左真的很疑惑他为什么会有工作，他难道不是应该躺在家里混吃等死吗？
    等等，他混吃等死的底气是什么来着？
    这个想法一出来，记忆轰然炸开。
    被封存的记忆如照片般在脑海中一张接一张快速闪过，卫左心脏剧烈跳动着，呼吸急促，仿佛马上就会因情绪过于激动而猝死。
    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等到他整理好所有事情，背后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
    游戏面板自动弹出。
    首先是这场名为“法外狂徒”的游戏简介。
    卫左首次看到信息这么少的简介，除标题外没有一点能用的信息。
    就是标题，都令人云里雾里。
    游戏创造的记忆过于真实，想要完全将自己剥离出来需要时间，大脑运转过度的卫左放松身体向后躺去，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话说回来自己觉醒速度还挺快的。
    嗯……
    好像哪里不太对。
    他觉醒的理由怎么越想越荒谬？
    因为自己不可能会去工作这种想法而发现记忆异常什么的，听起来确实不太正常啊。
    重点逐渐跑偏的卫左陷入沉思当中。
    良久，卫左沉痛地得出一个结论：他是真的被五八惯坏了。
    “叮！”
    放在旁边的手机屏幕亮起，卫左下意识拿过手机解锁并划开消息界面，随即便看到了满屏令他终身难忘的惊悚信息。
    卫左从未见过这种污秽的语言。
    对比之下，以前被骚扰时听到的那些话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那一刻，他想要取出自己的眼球轻轻清洗。
    好不容易平复好心情，卫左后知后觉从游戏灌输给他的记忆里找出了自己收到这些污言秽语的原因。
    他不单单是一个上班族，还是一个被变态骚扰的上班族。
    还不止被一个变态所骚扰。
    他们甚至会偷偷摸进上班族的家里，再安装一大堆摄像头，偷窥上班族的生活，就像是生活在阴影里的蛆虫，恶心又生命力顽强，怎么样都无法驱赶走。
    卫左满脑袋都是问号。
    这垃圾游戏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意见啊？怎么总是给一些奇葩身份？
    好在卫左自身承受能力不错，在确定变态还没发展到会威胁生命的程度后便暂时将这件事扔到了一边。
    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怎么找到其他玩家。
    在玩家们被游戏记忆替代的情况下，他想在人群中找到其他玩家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思路。
    他可以通过游戏创造的记忆来进行甄选。
    卫左相信游戏不会让玩家如无头苍蝇般到处乱窜，这种设定里玩家之间肯定会有联系，所以近期记忆里那些出现次数较多的人有可能就是还未觉醒的玩家。
    将近期出现的重点人物一一选出，卫左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
    不算多。
    这晚睡觉前他去洗了个澡。
    他看到自己右下腹有个深蓝色菱形图案。
    先前卫左也检查过手腕，什么都没有。
    如今看来游戏并没有抹除玩家印记，只不过将它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发现这点后卫左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有玩家印记在，基本不用担心找错玩家的事情了。
    就是杀人前还要脱衣服检查听着有点变态。
    也许是全球逃生游戏有意为之，今天正好是不用上班的周日，也就给了还没完全摆脱游戏记忆影响的卫左寻找玩家的机会。
    或许应该说是杀死玩家的机会。
    卫左杀死的第一个玩家是个少年。
    少年并没有觉醒记忆，但他看到了对方手背上的深蓝色菱形图案。
    当时卫左正在便利店买东西，他伸手准备拿下一瓶酸奶时，一只手抢先拿走了酸奶，手背上的玩家印记也映入他眼帘。
    平静的海面骤然掀起波澜。
    结账时卫左转身又去买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这把刀后来出现在了少年的心口位置。
    将刀送进少年身体时卫左手在颤抖。
    他当时以为是有着上班族记忆的自己在潜意识地惊慌，毕竟杀人对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来说可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
    卫左将尸体扔进少年自己的车子后备箱里。
    他杀的第二个玩家是个流浪汉。
    卫左坐在车上思考该怎么处理尸体时被流浪汉敲窗乞讨，很巧的是，他看到了流浪汉伸过来的手臂上有一个深蓝色菱形图案。
    那一刹那，心脏怦怦乱跳，肾上腺素飙升。
    明明以前已经杀死过数不清的活物，青年仍然感到了异常的紧张。
    直到流浪汉的尸体倒在血泊中，他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畅快的、愉悦的、满足的。
    这些情绪很正常。
    可它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刚杀死人的人身上。
    至少不应该出现在自己身上。
    此时此刻卫左终于明白自己杀死那个少年时为什么会手抖。
    不是紧张，不是害怕。
    是难以抑制的兴奋。
    这些情绪不属于自己，属于被游戏捏造出来的那个上班族“卫左”。
    后备箱里又多了一具尸体。
    也许是游戏在暗暗帮助玩家，翻看少年的手机后卫左得知这是个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年。
    很方便的设定。
    卫左想直接买一个大冰柜将两具尸体装进去冷冻起来，然而这个想法在他想起骚扰者会溜进自己住所后自动淘汰。
    当然他其实可以把骚扰者一起解决了。
    但卫左觉得一天杀好几个人可能有点太野了。
    思考过后他下车买了把铲子，别人看到他身上的血迹后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表情。
    这个世界跟清河大学一样的世界观很奇怪。
    带上铲子开着车来到城外一处荒废树林，卫左不需要能永远藏住尸体的地方，只要能藏到其他玩家死光就行了。
    不过他总觉得就算尸体被发现了，自己也不太可能会被抓。
    毕竟这个世界上观念是只要没人报警，就算当街杀人也不会出事。
    卫左边胡思乱想边熟练地挖出一个方方正正的深坑。
    放入尸体、填坑、利用周围事物遮掩挖坑痕迹。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进去副本的第二天，卫左又杀了两个人。
    第三个玩家和第四个玩家是一起被处理的。
    卫左下班后到处闲逛时正巧碰到二人在小巷子里打架，通过双方对话判断出了他们都是玩家的事情，于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至今还记得那个好不容易搞死对手后的玩家转头看向自己的眼神。
    用网上一句流行语形容：“卧槽！有老六！”
    天选运气人卫左面不改色地收回水果刀。
    两个玩家选择的小巷子很偏僻，尸体丢在这里其实不太容易被发现。
    但秉持从一而终的理念，他还是专门跑回去把车给开了过来。
    搬运尸体。
    来到目的地。
    搬运尸体。
    挖坑……
    当卫左熟练挖开土地，又熟练地将尸体放进坑里并将其掩埋起来时，忽然就明白了这场游戏为什么叫“法外狂徒”。
    铲子“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青年无比震惊地看着自己双手，难以相信自己居然就是那个法外狂徒。
    这也太刑了！
    可刑可拷啊！

 第253章 我们的爱情与别人不一样

    第254章 我们的爱情与别人不一样
    梁警官家离卫左的小区不算太远。
    但位置比较偏僻，路上不容易遇到其他行人。
    她慢悠悠地走在回家路上，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今天是11号，距离游戏结束还有不到三天。
    但由于自己昨天晚上才觉醒，手里掌握的信息实在是少之又少，几乎可以称得上没有。
    局势对她极为不利。
    也正因此她今天中午才会冒险用暴露身份的方式来试探卫左，假如对方真是玩家，被这么试探过后肯定会找机会除掉自己。
    只要卫左之后有所行动，到时就说不清谁才是那个猎人了。
    脑海中细细回忆着青年今天的一举一动，梁警官走路速度越来越慢，周围也越来越安静。
    就在这时她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危机感。
    这股危机感强烈到在意识反应过来以前，梁警官的身体已经抢先反应过来猛地往前跑了几步。
    “砰！”
    一块铁质广告牌砸了下来。
    梁警官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的广告牌，这广告牌是竖着掉下来的，边缘锋利如刀，假如这东西砸在自己身上，她不死也得残。
    她抬头看向上方，几根扭扭曲曲的细铁丝似是在告诉自己这是一场建筑意外。
    “砰！”
    在梁警官注意力集中在广告牌上时，又有什么东西掉落了下来。
    女人朝不远处看过去——是一个花盆。
    那花盆是实心陶瓷的，分量不轻。
    而且如果她刚才没有站在原地，选择继续往前走的话，脑袋有很大概率与花盆来一次充满死亡气息的亲密接触。
    梁警官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时间。
    随后又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消息软件。
    这么短时间里接二连三遇到两次意外。
    又不是在拍电视剧，梁警官不会天真到以为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
    更何况她早就收到过警告了。
    【未知号码：是你寄给他的快递，你吓到我的宝贝了，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未知号码：你怎么有脸离他那么近？我都没有和他一起吃过饭，像你这种表里不一的女人怎么可以和他那么亲近！你该死！】
    梁警官神色冷漠地将手机揣回兜里。
    对方这些小儿科手段不足为惧。
    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到和杀死其他玩家，卫左这条路走不通，就赶紧换条路……
    骚扰卫左的人里会不会有玩家呢？
    思路骤然拓展开的梁警官眼底划过一丝精光。
    全球逃生游戏不可能无缘无故给玩家设定一堆人物关系，就算卫左不是玩家，他的高出场率也足以证明他不是什么路人npc。
    就好比那个姓林的邻居。
    另一边，被梁警官记挂着的卫左正在开车。
    在上个副本里学会了什么叫“专心开车”的他全程没有分心。
    直到接近目的地附近，因为路段崎岖所以车速慢到堪比蜗牛时，他才开始想其他事情。
    梁警官基本确定是玩家。
    他杀了四个玩家。
    也就是说目前不算自己，应该还有五个活着的玩家。
    卫左并非对剩余五个玩家毫无头绪。
    正如他之前所说的，全球逃生游戏不可能设定一些半点用处都没有的人际关系。
    梁警官、邻居、男同事、未知骚扰者与变态。
    刨去梁警官外的这几人当中极有可能有尚未觉醒记忆的玩家，毕竟觉醒记忆的玩家应该不会这么……离谱。
    邻居展现出来的态度比较正常。
    但卫左更倾向于他是未知骚扰者中的一员。
    “买一送一”活动的男同事也有很大可能。
    骚扰者a与b都对他的日常生活很了解，但a对他是病态的喜欢，类似于痴汉；而b则是热衷于偷窥他的生活，类似于偷窥癖这种。
    至于变态……变态是纯粹的恶意，偶尔甚至还带着几分杀意。
    卫左更倾向于变态是那个自己下班后跟踪他的跟踪者，好几次他都感觉到了背后那股视线里的森森恶意。
    说起来游戏灌输的记忆里并没有变态。
    上班族原来只是被两个骚扰者所天天骚扰。
    变态是在他杀人埋尸后才出现的，刚上来就是各种诡异血腥的话语，与骚扰者画风截然不同。
    一缕灵光闪过，可惜卫左没能抓住。
    他边整合着零零碎碎的线索，边将装着小猫尸体的纸箱子从副驾驶位置上抱下来。
    人讲究入土为安。
    其他动物也讲究回归自然。
    卫左对小动物真没有什么感觉，但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以前好像与小动物间有过什么瓜葛。
    他想不起来了。
    但他确定自己记忆是完整的。
    怀疑这种东西要么没有，一旦有了，就会像春风里的野草般疯长。
    卫左垂眸看着在他胡思乱想时依靠本能挖出来的深坑，这个世上有谁能完美更改记忆而不被他和五八发现？
    良久，僵在原地的青年伸手抱起纸箱。
    想那么做有什么意义呢？
    这个世上能让他心甘情愿去死的就那么一个。
    连对自己最重要的东西都可以给予对方，何必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费神。
    纸箱放进坑中。
    混杂着落叶杂草的湿润泥土一点点将其覆盖。
    最后，汽车发动的声音响起。
    灰蒙蒙的天空中乌云翻涌，狂风猛烈地摇晃着周围的树木花草，伴随着簌簌的响声，有几滴豆大雨点落下。
    一道闪电照亮天空，惊雷滚滚而过。
    雨又开始下了。
    卫左将车停在某个停车场后，步行回家。
    他没有带伞，也懒得再去买一把伞。
    雨势不急，但密密麻麻。
    人行道没什么人，马路上着急回家的车子拥堵成一团，那些蓄积起来的水洼仿佛都染上了车尾气的味道，空气中弥漫着咸腥潮湿的气味。
    雨水带来的凉意让卫左不自觉蹙起眉，恍惚中他想起清河大学的那场雨。
    五八对他真的很好。
    他懒得将伞从棺材里拿出来，它就撑起一片屏障。
    卫左手指无意识蜷缩了下。
    自己已经一个星期多没有和五八说过话了。
    五八以前每次输光积分都会出门打工。
    但打工时间都不长，甚至只要他一句话就会不问理由地迅速回到自己身边，哪怕他只是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五八也不会生气。
    他知道对方脾气其实很不好。
    没有哪个脾气好的人会动不动就说搞死对方全家，也不会有哪个脾气好的人会成为宇宙头号通缉犯……
    卫左很清楚五八的脾气好只针对他。
    这没什么不好的。
    他们两个是一根枝蔓上开出的两朵紧挨着的生命相连的花，他们本就该是彼此最亲密的存在。
    这种想法说不上正常。
    但这不是卫左的错。
    是另一朵花先将养分全部给予了他，让他在漫长岁月里逐渐长成无法独立生存的模样。
    在很久之前，卫左时常会想五八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自己。
    它的喜欢宛若冬夜里熊熊燃烧的烈火，哪怕不用靠近，都能被这股暖意所打动。
    这世间大多数喜欢都是有利可图。
    可他实在不认为自己身上有什么可图的，他遇到五八时已是一无所有。
    刚和五八绑定那段时间，百思不得其解的卫左经常会问五八类似问题，对方每次都会支支吾吾半天后直接转移话题。
    不过五八倒也不是没有回答过，有次大概是真的被他问烦了，怒气冲冲地说：“要理由是？因为老子乐意！老子就是喜欢你！再问这种傻逼问题我就、我就跟你冷战一个月！一个月！”
    好吓人的惩罚。
    卫左当场陷入沉默。
    结果也不知是不是五八觉得自己语气太重把他吓着了，又连忙跑过来温柔地哄他。
    这个话题从此没有再被提起过。
    时至今日卫左仍然不知道五八到底喜欢自己什么地方。
    想到这里青年仰头看向天空，眼中倒映出一片灰色，雨水在脸上绽开一朵又一朵水花。
    他想起过去的某个夜晚。
    五八苦口婆心地对自己说：“左子，你别总把什么情绪都憋在心里，你又不是木头人，憋久了迟早会出问题的，有啥事你就跟哥说，别管大事小事，这世上就没有哥解决不了的事。”
    卫左记忆力向来不错，尤其在面对五八时。
    于是他现在对着天空无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就是卫左现在想要让五八解决的事情。
    十分钟后。
    浑身湿淋淋的青年回到了自己住处。
    心情糟糕透顶，他神色恹恹地将湿透的大衣扔进洗衣机里，完全不顾当初购买这件千元大衣时服务员曾叮嘱过的不要用洗衣机洗。
    接着又是几番折腾，等卫左躺到床上时已是晚上十点。
    “叮！”
    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新消息。
    【骚扰者a：晚安】
    还没卫左奇怪这次消息居然是正常的，一张照片被发了过来。
    照片上是一个青年正拿着铲子挖土，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投落满地斑驳的光影，给人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前提青年身边没有躺着两具尸体。
    对方没有再发新消息过来，就好像是刻意留空间给卫左想象，让他主动发消息一样。
    临睡前收到这么一条信息，卫左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他显然低估了自己的睡眠能力。
    一夜安睡。
    地球时间2018年10月12日7:00。
    雨从昨晚下到了今早。
    “哎哎，你听说了吗？今天早上小区里有个人突然晕倒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最后只能叫救护车过来……”
    卫左脚步微顿，随即继续往前走去。
    还没走多远，他再次听到了类似的讨论声。
    “你知道吗？今天早上小区里有个人被捅死了，救护车跟警车都过来了……”
    此刻卫左还不知道这只是开始，接下来他将听到更多离谱的谣言。
    “老李啊我跟你说，咱们小区今早有个人心脏病发了，当场死亡，也不知道是谁直接叫了辆殡仪车过来把人拉走了……”
    “小徐啊，你最近可要注意休息，咱小区今儿就有个人累死了……”
    走出小区大门时卫左精神是恍惚的。
    从他家楼下到小区门口其实也就三、四分路程，他却在这不到五分钟时间里听到了不下十个版本的“早晨事件”。
    事件主人公从最开始的昏迷被救护车送走，再到猝死被拉去火葬场。
    卫左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了商城。
    又买了一件大衣。
    问就是五八养出来的败家习惯。
    用它的话说：“想买啥就买，哥又不是赚不了那个钱，我堂堂一个顶级系统，赚点人类货币跟你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好？”
    如今五八不在身边，卫左还是意思意思看了下手机短信发来的银行卡余额。
    嗯……饿不死，就是不能买衣服了。
    一路走走停停地来到公司。
    卫左都还没坐到位置上，手机提醒来了一条新短信。
    【骚扰者a：你杀了他们，没关系，这样的你也很让人喜欢，我们是一样的。】
    【骚扰者a：我想跟你谈恋爱，不论是网上还是现实里，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我们可以谈柏拉图式恋爱。】
    【骚扰者a：我好爱你，我真的好爱你，我恨不得把你吃进肚子里面。】
    【骚扰者a：如果你愿意跟我谈恋爱，那么晚上九点，来这个地方，我会让你体验到一个非常愉快的夜晚。】
    第四条信息是一个定位。
    卫左点开看了看，距离这里竟然有二十公里。
    他想了想，回复了个“好”过去。
    对面收到消息后显然很激动，接连发了十几条短消息过来，光从句子末尾的无数个感叹号都能看出其兴奋程度。
    而卫左发完消息后就将手机放到桌面上，接着故作不经意地抬头扫视了办公区一圈。
    骚扰者a果然就在自己身边。
    发觉某位同事表情异常的卫左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收回，继续假装在看恐怖电影。
    嗯……是时候该解决掉这个麻烦了。
    心中有事，摸鱼都摸不尽兴。
    看似全神贯注盯着电脑屏幕的卫左实则在思考要不要现在就去干掉麻烦，他向来不喜欢将问题拖到后面才解决。
    不过公司人多眼杂，加上监控又多，在这里杀人还不被报警的可能性很小。
    卫左暂时还不想去警察局喝茶。
    脑海中浮现出的想法都被他一一否定。
    最后青年还是决定按骚扰者的话来行动，说不定到时候还能从对方身上挖到一些意外之喜。
    “叮铃铃铃——”
    下班时间到，尖锐高亢的铃声响起。
    卫左依旧是最后一个离开公司的。
    他步行到自己放车的地方，拿出那把至今上面血迹还没被擦掉的车钥匙。
    点开手机导航。
    坐上车，启动车子。
    距离对方提出的时间还有四个小时，卫左先过去了自己埋尸的地方。
    没有异常。
    卫左在林子里晃了一圈，意外看到了一个简陋的小木屋……
    半小时后他离开了小木屋。
    开着车来到骚扰者指定的地方，面前是一栋二层楼，方圆千米内似乎只有这一栋房子。
    僻静、偏远、周围还有一大片荒林，原谅卫左在看到这些配置后的第一反应是这地方可真适合搞违法活动。
    在车上硬生生坐了半个小时，卫左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骚扰a：你很期待和我见面吗？我也很期待和你见面，进来。】
    卫左下车走到房屋前方。
    大门自动打开。
    踏进屋子里的刹那一个怪异的声音响起。
    变声器改造后的声音听起来很刺耳。
    “宝贝，我相信你愿意到这里来肯定是因为你爱我，毕竟我们两个是如此般配。”
    卫左木着脸听这个变态胡说八道。
    “但是我知道没有人会喜欢被其他人威胁，重点是我也不想伤害你。”
    “为保证我们之间的感情不会出现意外……”
    说到这里变态刻意停顿了下，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把你身上藏着的武器放到地上，桌子上有一副手铐和一杯牛奶。”
    “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卫左一一照做。
    十分钟后，他坐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由于青年本身体质特殊，牛奶里的安眠药药性被降至最低。
    又过去了十分钟，卫左感觉自己面前投下了一道阴影，恶意也愈发浓重。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庞上时，卫左猛然睁开双眼一拳快速砸了过去，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脖颈位置传来刺痛。
    他伸手去碰，鲜血打湿了手指。
    果然，在公司里察觉到的杀意不是错觉。
    昨天还分奶茶给他的男同事表情狰狞，眼神偏执而疯狂，他挥舞着水果刀冲过来：“只要你死了，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卫左厌烦地皱着眉，在对方冲过来时用力握住他拿刀的手腕，直至听到骨骼碎裂的咔嚓声响。
    “你想死，我成全你。”
    说完这句话后他伸手夺过水果刀，干脆利落地朝男人脖子上重重一抹。
    汩汩鲜血顺着手腕滴落。
    他身上、脸上乃至头发都溅满从对方伤口处喷出来的血，表情却一如既往的平静。
    男同事死死盯着卫左，两颗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他想要说些什么，但被割破的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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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4章 一时分不清谁才是变态

    第255章 一时分不清谁才是变态
    卫左有些庆幸自己方才脱掉了大衣。
    他嫌弃地看着身上的血迹，随后松开钳制住男同事的手，任由对方“砰”一声倒在地上。
    转身回到沙发上坐好。
    卫左脑袋有些发晕，也不知道同事究竟往牛奶里加了多少安眠药，以他的体质居然也会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叮！”
    新消息到来的声音让卫左打起了些精神，他摸出手机点开消息界面。
    开局就是两条令人瞬间清醒的文字。
    【骚扰者b：我知道你是玩家。】
    【骚扰者b：我也是玩家。】
    惊讶过后便是猎物再次主动送上门的愉悦。
    卫左首次回复了一条消息过去。
    【卫左：？】
    消息发出后大概过了两分钟左右，对面才再次发了一大段消息过来。
    【骚扰者b：我想跟你合作，我知道你杀死了两名玩家，我也杀死了一名玩家，目前除我们外应该还剩下五名玩家。我们可以合作先找到并杀死这五个人，然后再决出胜负。】
    【骚扰者b：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约个时间见一面。】
    卫左却没有再回复。
    他将手机揣进兜里，起身走上前确定男同事是否真的已死。
    确认死亡后他开始在这栋房子里乱晃，手里还拿着从男同事那里薅来的一大把钥匙。
    来到二楼最里面的房间，也是这栋房里唯一一个上锁的房间，卫左拿出钥匙试图开锁，幸运的是这串钥匙里有一把正确钥匙。
    门打开，怪异的气味钻进鼻子里。
    卫左眼神也冷了下来。
    照片。
    无数张有关于他的照片。
    逛便利店的、走路的、正在吃饭的、盯着电脑屏幕看的、喝水的……
    有些是光明正大拍的，但大部分明显可以看出是偷拍视角。
    墙壁上、桌上、椅上、除地板外所有能看到的地方都贴满了照片，地面散落着一团团被揉到皱巴巴的纸巾，空气中弥漫着咸腥味道。
    要不是直觉这间房里有其他秘密，卫左恨不得转身就走，走之前还要放火把这破地给烧了。
    强忍着心中不适，卫左在踏入房间后紧皱的眉头就没松开过，表情冷若冰霜。
    他在房间里转了两三圈。
    第三圈排查时他发现了一个暗门。
    卫左记得自己进门前看到这间房到隔壁房的中间墙壁宽到不正常。
    暗门没有锁。
    卫左站在门口时能感觉到一股股冷气从门内钻出来。
    走进门内。
    出乎意料的干净。
    暗室里只有一个冰柜。
    走到冰柜旁边，映入眼帘的是一具蜷缩在冰柜里的尸体，卫左不由自主地挑了下眉。
    怪不得副本名叫法外狂徒，这副本里的法外狂徒也太多了？
    就说这个地方很适合做一些违法事情。
    他伸手推开冰柜门，然后伸手将尸体的脸掰过来正对自己。
    卫左认认真真打量着这具被冻到表面覆盖着一层白霜尸体，自己是不是在哪里看到过这个人？
    在记忆中搜寻了会儿，卫左发现对方是上班族“卫左”的朋友，还是他的同事，但自觉醒记忆后他就再也没看到过这位同事。
    脑海中隐约划过一丝灵光。
    没抓住灵光的青年决定做点其他事情。
    离开暗室回到楼下的卫左拖着男同事的尸体回到楼上，完全不顾尸体的死活。
    哦，应该是完全不尊重死者。
    冰柜容积有限，想要塞下两人需要调整下另一具尸体的姿势，卫左只好尝试去移动那具冻得梆硬的尸体。
    移动着移动着一抹蓝色自眼前掠过。
    深蓝色菱形图案。
    玩家印记。
    这具尸体不属于npc，属于一个玩家。
    冷不丁忆起还没检查过男同事尸体的卫左扒掉对方衣服检查了一遍，没有找到印记，这人不是玩家，就是游戏给他安排的绊脚石。
    卫左将尸体塞进冰柜里，转身去往隔壁房间里洗手，大脑不停运转着。
    他杀死了四名玩家。
    骚扰者b杀死了一名玩家。
    男同事杀死了一名玩家。
    梁警官是玩家。
    目前存活玩家从六位一下变成了四位，不加上自己就是三位，梁警官和骚扰者b、未知者。
    这对卫左来说显然是个好消息，未知者十之八九也在他的关系网里面，通过排除法多半能把人找出来。
    当然也有可能这个未知者已经死了。
    未知者死亡这种情况是最优情况……
    话说回来这间房里怎么有这么多工具？洗完手的卫左看着房中显然很适合犯罪的各种工具，心脏猛地加速跳动了两下。
    这股激动中夹杂着兴奋的情绪不属于他，属于上班族“卫左”。
    上班族“卫左”是天生的犯罪分子。
    不过很适合现在这种情况。
    卫左一边收拾男同事那些稀奇古怪的工具，一边思索接下来是该先处理梁警官，还是先处理骚扰者b。
    他不认为骚扰者真的是想和自己合作，因为他的想法就是趁见面直接干掉对方。
    【卫左：明天晚上九点，这里见面。】
    深思熟虑后，青年给骚扰者b发去消息。
    对方回复很快。
    【骚扰者b：可以。】
    虽然表面上和对方约定好了，但内心基本猜到骚扰者b是谁的卫左根本不打算守约，他之所以把明天白天空出来，不过是因为想去证实一下某个想法。
    想起在那个小木屋里发现的东西，卫左眼底掀起些许波澜。
    如果真的如自己所想……
    那么或许明天就能结束这场游戏了。
    将屋子里的血迹简单清理了下，卫左回到家里时已是晚上十一点过。
    他厌烦地蹙着眉，被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气惹得心情不愉。
    半小时后。
    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的卫左将脏衣服扔进了垃圾桶里，心中再次庆幸自己杀人前把大衣给脱了下来。
    青年一手拿着吹风机吹头发，一手在男同事的手机屏幕上划拉。
    男同事手机没设密码，但里面的照片、信息等软件都设置了密码，还都是四位数密码。
    卫左尝试输入自己生日。
    解锁了。
    心情并未变好，更糟糕了。
    卫左首次发现变态与神经病间差距真的非常非常大，他那三个室友只是有病而已，着实称不上是变态。
    是他冤枉他们了。
    男同事手机里依旧是各种与卫左有关的东西。
    卫左在备忘录里发现了对方杀人的原因。
    因为嫉妒。
    嫉妒使他面目全非，痛下杀手。
    突然，卫左看到了什么，眼神微闪。
    他可算知道为什么骚扰者a会在今天毫无预兆地发疯了，原来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青年默默在本就位于暗杀名单上的幕后黑手名字后面画上星号，明天有机会的话，还是先杀掉这家伙好了。
    解决完男同事的问题，卫左放下手机准备睡觉。
    然而这次他的秒睡能力失效了。
    他心中有事。
    那次被黑蛇形态的五八咬了一口后，卫左就能感知到对方的状态与情绪。
    但上个副本五八出远门后不久，卫左便不能再感知到它的情绪了，而且必须集中精力才能感觉到其状态。
    因此他每天早中晚都会查看一次五八的状态。
    但昨天他没有这么做。
    卫左盯着天花板，仿佛今天才发现这天花板出奇好看般。
    心中那点一闪而过的古怪情绪令他迟迟没有去查看五八情况，但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他终究要面对这件事。
    卫左脑子里的弦紧绷成一条直线。
    没有熟人在身边时卫左的情绪其实很难有什么明显波动，某种程度上他和蜗牛确实很像，总是习惯性地躲在自己世界里，当其他人都是空气。
    独自一人更是会尽量保持心如止水。
    他不知道今晚为什么会觉得心慌意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半天无法平复好心情。
    怀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卫左闭上双眼尝试查看五八的现在状态。
    黑暗中浮现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那是沟通卫左与五八的桥梁。
    三分钟后，青年感知到了它的存在。
    大脑在霎时间变得空白，呼吸急促起来的卫左勉强控制着不断飞速下坠沉落的心脏，难以置信地再次感知了一次。
    这次，他终于无法欺骗自己是感知错误。
    五八的状态很糟糕。
    卫左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虚弱的对方，就像是在风中不住摇曳的蜡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发生了什么？
    脑袋和生锈一样难以进行思考，卫左四肢都被震得发麻，他被铺天盖地压下来的各种负面情绪压得几乎难以呼吸。
    卫左不是没有想过五八离开自己后的场景。
    他很清楚这世上很难有谁可以永远陪伴着谁。
    所以在最开始时他总是旁敲侧击地问对方会不会离开自己，看起来就跟一个很没安全感的小孩子差不多。
    五八在这个问题上向来都是慎重对待。
    好几次卫左都感觉到对方被问多后的暴躁，最后得到的却依旧是温柔坚定的回答。
    他听到过很多来自五八的承诺。
    最让他印象深刻还是他们初遇时，强行绑定自己的五八用一种实在称不上友好的语气，近乎蛮横地说道：“反正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你就认命。”
    卫左没告诉它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摆脱。
    随遇而安，得过且过。
    对当时的他而言，身边有谁没谁都一样。
    但是也不知本身性格使然，还是担心被强行绑定的自己不喜欢它，开始五八不怎么爱说话。
    可他也不爱说话。
    于是五八率先做出了改变，它每天都会锲而不舍地跟自己说很多话，哪怕没有得到回应也会继续说，什么乱七八糟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说。
    卫左被带着从一天憋不出几个字变成了会主动提出话题。
    然后他们就这么磕磕绊绊地同行了五年多。
    中间倒也不是没发生过矛盾。
    双方都不是没有脾气的。
    尤其前期五八性格还没被磨出来时，卫左经常会跟它因为一点小事直接冷战。
    五八为防止自己气急之下说出些伤人的话就只能当锯嘴葫芦，而卫左当时不善表达，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
    一人一统就只能相对无言，看谁更能憋。
    但五八大多数时间是最先低头的那个。
    哪怕那件事他并不占理，它也会先把错揽到自己身上再好声好气地哄一阵子。
    等到双方情绪都彻底稳定，才会趁机迅速把问题给解决了，解决完再继续温温柔柔地哄人。
    五八从不会让矛盾留到第二天。
    它总是习惯性地将卫左捧到高处，但凡下来一点都会觉得不满意；它总是会说一些甜言蜜语去哄卫左，直白地告诉他自己有多喜欢他；它总是习惯性地向卫左妥协，哪怕它是正确的……
    他们两个认识这么久，五八没对他说过哪怕一句真正的重话。
    偶尔语气稍微重了一点点，都会在说下一句话时立刻回到平常。
    五八曾开玩笑般对他说：“我怎么可能舍得对你发火？一想到你因为我某句话而感到难过，我就觉得我挺该死的。”
    再后来五八与人类的网络世界接上轨道。
    它兴致勃勃地学习着人类世界的知识，什么奇奇怪怪的知识都学，还热衷于现学现用。
    卫左曾被对方喊过各种羞耻的称呼。
    就是现在回想起来他都忍不住脊背发麻。
    那时五八特别理直气壮地说：“现在不流行不张嘴的闷葫芦人设了！我长嘴了！我就要说！你不爱听那我就换一个！反正我就要说！”
    想到这里，卫左把被子拉高蒙住了脸。
    说实话，他现在很没出息地觉得难过，甚至鼻子都在隐隐发酸。
    卫左一直都承认自己被五八惯坏了。
    他会理直气壮地向五八提出绝不会向别人提及分毫的要求，他所有不会展现在其他人面前负面情绪都会毫不掩饰在五八那里表现出来。
    正所谓：“恃宠生娇”。
    五八面前的卫左会闹脾气、会无理取闹、会仗着宠爱要求对方做一些麻烦的事情……
    比如那些五颜六色的眼珠，又比如小纸人。
    哪怕未来还没有确定，卫左也能百分百肯定这世上不会有比对方更爱他，对他更好的存在了。
    卫左很难想象自己失去五八后会是什么样子。
    失去五八这件事比死亡还要可怕一点。
    也许不止一点点。
    死亡不过是短暂的苦楚，失去是直至死亡也无法消弭的苦楚。
    脑海中的想法一个接一个闪过，蒙在被子里逐渐呼吸不畅的青年心脏极速跳动着，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像是砧板上的鱼，等待着悲剧降临。
    这种怯懦的情绪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
    可卫左最大的软肋就是五八。
    只是五八的强大让软肋变成了武器。
    神经持续处于紧绷状态的卫左掀开被子，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映照出他那张苍白的脸。
    卫左拿着手机起身，一路慢悠悠地从卧室走到厨房。
    没有开灯。
    他在黑暗中拿起一样厨具。
    拿着厨具和手机的青年走到客厅，他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顺带按了静音。
    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的频道没有字幕，卫左只能从画面来猜测对方正在讲述什么，他专心致志地注视着屏幕，被冷汗打湿的碎发软软贴在脸上。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窗外夜色深沉如墨。
    “咔嚓……咔嚓……”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卫左缓缓转头看向大门。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像是一潭暗藏漩涡的黑水，平静却危险。
    在门把手开始朝某个方向转动时，卫左不声不响地靠近了大门，眼神深不可测。
    门外的人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门把手继续转动，锁芯弹开的声音对门外门内的两个人而言意味着不同的事情。
    “吱呀——”
    小心翼翼推开门的人第一时间便发觉了气氛的不对劲，他当即松开手想要逃跑，然而却是为时已晚。
    “砰！”
    大门被恶狠狠甩在墙上。
    “噗呲”一声，菜刀深深没入来人的手臂，鲜血不要钱似的往外流。
    事情的发生不过是在电光火石之间，被砍伤的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又被砍了一刀。
    骨头很硬，菜刀没能砍断，反而卡住了。
    面无表情攥紧撬门者手腕的卫左在对方疯狂挣扎时突然顺势松开手，随后眼睁睁看着他带菜刀一起逃离了这里。
    卫左盯着地面暗红色蜿蜒的痕迹。
    此刻的他手上、衣服上都沾满血迹，过多的鲜血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掉，血腥味在鼻间萦绕。
    在原地安安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他转身回到家中。
    几分钟后，卫左拿着拖把回到现场，来来回回又用了近十分钟才将地面脏污清理干净，只是溅在墙壁表面的血痕就不好打理了。
    卫左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用油漆能不能盖住……”
    他到现在还没有换衣服，也没有清洁自己。
    身上沾到的血半干。
    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走到隔壁邻居家门口抬起头，邻居家大门上方有个看不出来是否在运行的摄像头。
    四周一下子安静到落针可闻。
    半晌，青年对着摄像头露出微笑。
    谢谢嘟咕阿茶、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观众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255章 爱是世上最扭曲的诅咒

    第256章 爱是世上最扭曲的诅咒
    五八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次有些冲动了。
    冲动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它现在处于一种意识将灭未灭的状态，就连想要通过核心能量与灵魂的联系安慰远在地球的卫左都做不到。
    它如今已经与未知存在完全纠缠在了一起。
    密不可分，难以拆散。
    它们都在争夺主导这具混合身体的权力，想着将另一方彻底吞噬。
    然而五八做不到，未知存在也做不到。
    或者应该说由于双方都属于宇宙中独一无二的异类，这具混合身体无法真正融合，导致它们怎么争都会给对方留有一线生机。
    不过五八本来就不打算和这东西争夺控制身体的权力，它要的是把对方连皮带肉全部吞噬。
    经过改造的核心能量能做到这一点。
    就是需要花很长一段时间。
    五八有点等不及了，它想回去安抚下自己精神萎靡的宿主。
    五八能感知卫左的心情。
    它知道对方情绪值从两天前开始就不高，而且还在不久前跌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低峰。
    它猜测是卫左感应到了自己的状态。
    很糟糕。
    比刚离开牢笼那段时间还要糟糕数倍。
    但这只是表象而已，事实上它并非进入了虚弱期，是被这个和它紧紧纠缠在一起的东西带着看起来虚弱到快死。
    但实际它只不过是较为虚弱。
    五八当初留在卫左灵魂里的核心能量很少。
    那一缕核心能量不足以让卫左准确判断出它现在的情况。
    要真跟对方感应到的一样，它现在早就被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宇宙狂欢会还有那些杂七杂八的势力也无法准确判断它现在情况，但它们却毫不掩饰自己的狼子野心。
    短短几天时间，就来了几百波试图趁机检测它状况的“监控”。
    五八并不在乎这些想要趁人之危的东西。
    反正到时候它都会一一上门清算，就像当初从牢笼里出来后那样，让它们再长次记性。
    让五八略感欣慰的是，这段时间没有不长眼的东西去找卫左麻烦，不然精神不太好的它真会拖着这玩意儿直接来一个“天地同寿”。
    大家一起死翘翘。
    反正诅咒一天没被解决，卫左就一天处在随时会被诅咒背刺的危险中。
    想到这里原本慢悠悠蚕食猎物的猎人没忍住加快了会儿速度，很快就又不得不恢复原来模样。
    五八没有抹去自己的记忆。
    但它对卫左的记忆做出了相当大的改动。
    不但将那些过去的记忆再次封存，还硬生生抹去了陆双鲤和叶礼的存在，连带着二者在地球的生活痕迹都一并抹去。
    只留下了二人在系统总局的备份数据。
    假如不是忧心会有意外降临，五八连备份都想抹除了。
    数据和被修复整合过的数据终究是有区别的。
    与其在未来难过。
    倒不如早在最开始就将悲伤的种子扔掉。
    让五八头疼的是因为它当时着急离开，对这二人的处理比较粗糙，导致不论是卫左还是其他人都隐隐约约还对他们留有一点印象。
    没有有关于叶礼二人的记忆，潜意识里却留有他们的影子。
    五八总有种预感自己这步棋走错了。
    它不想让卫左对它生出负面情绪。
    其实在寻找解决诅咒方法的路上五八想过不解决诅咒。
    它近乎无所不能。
    它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让这个诅咒无法对自己产生影响，它会成为卫左身边唯一一个能永生永世陪伴他的存在。
    直至宇宙毁灭，他们都不会分离。
    诅咒不会杀死卫左。
    诅咒带来是不仅仅有恶，也有好的地方。
    诅咒会为卫左带来的美貌、永生、幸运等世上所有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它只是要对方在享受这些的同时被孤独锁住。
    这些五八都可以办到，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也是一种永远的诅咒。
    只要它还活着，就不可能离开卫左。
    如果五八选择不解决诅咒，诅咒会让卫左身边最后只剩下它，所有感情都只能托付给它，不管是微笑还是眼泪，都只能展现给它看，他们必定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存在。
    卫左也许会将它视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因为只有它不会离开他。
    不论是奔赴光明还是坠入地狱，会陪在卫左身边的都只会是五八。
    他们是彼此的另一半心脏和灵魂。
    他们会被对方的一举一动所牵动心绪。
    同生共死、生死与共、不离不弃、天荒地老。
    这些都将有可能成为现实，对五八而言这简直就是一场盛大绚烂的美梦。
    五八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东西，离开卫左的它坏到骨子里，也烂到骨子里，宇宙头号通缉犯从来不是对它的褒奖。
    它就是一个彻头彻尾、劣迹斑斑的坏种。
    它曾经踩着无数生灵尸骨往上爬，直到现在也是这样，甚至比以前更过分。
    五八承认自己偏执自私，承认自己是个冷心冷肺的怪物，承认自己犯下的恶罄竹难书。
    它很坏，说是该死无葬身之地都不为过。
    因此五八会产生拖卫左一起下地狱的想法。
    它并非无坚不摧，它也恐惧对方有天会厌倦自己的陪伴，厌烦自己的如影随形，厌恶自己对他那病态又疯魔的喜欢。
    五八始终认为它只是看上去应有尽有，实则一无所有。
    这贫瘠匮乏的精神世界里，只有一个卫左。
    像它这种想要什么就必须要得到的家伙，当然应该不择手段将所求之物永久留在身边。
    可到底是不一样的。
    唯独在卫左面前，唯独对卫左，是不一样的。
    如果其他存在想踩着自己尸骨上位，五八定然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但换成是卫左想踩着自己上位，它便只担心这尸骨会不会不够用。
    够卫左一步登天吗？
    够卫左为所欲为吗？
    够卫左永驻神坛吗？
    未来真有这么一天的话，五八不在乎卫左踩着自己尸骨上去后想要做什么，普度众生还是大开杀戒都无所谓。
    只要他愿意，只要他觉得开心。
    那么他想要做什么自己都是支持的。
    所以现在只略微偏离了轨道一瞬便心满意足。
    想想就好了，已经很好了。
    五八终究不舍得也不愿意成为另一个让卫左痛苦的诅咒，它总觉得过去对方为自己吃了很多苦，如何也不忍心让他再遭受磨难。
    卫左要做菩萨也好，要做恶人也可以。
    它只需要当那个能够替菩萨清理干净所有血腥污秽的影子，当那把能让恶人肆无忌惮随心所欲的武器……就好。
    此时此刻，五八极其冷静理智地想：反正我这辈子就看中了这么一个人，结局如何，我都认。
    一眼定终生。
    从此便再也无法从名为卫左的永无止境的深渊中爬出来。
    这边五八在回忆卫左，那边的宇宙狂欢会总部乱成了一锅粥。
    它们派出去的探子都被五八吞噬了，且没有传回来任何消息。
    “又失败了。”
    被隔离在黑幕后的幕后存在语气听不出喜怒。
    副会长身上的眼珠不停转动着，它试探性地说道：“要不属下把那个人类带过来？那位看起来是真的很在意这个人类，说不定您能利用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闻言幕后存在淡淡道：“现在的情况是它主动引火烧身，而不是被迫受制于人。”
    幕后存在一针见血地说：“那个人类对它确实很重要，但它绝不会因此退步忍让，它必定会选择先杀死那个人类然后再让我们给他陪葬。”
    “或许是整个宇宙包括它自己给他陪葬。”
    “拿人类要挟它只会起反作用。”
    听到这话，副会长身上那些滴溜溜转动的眼珠停滞了一秒。
    它心中尚有疑惑：“那位不是非常喜欢那个人类吗？真的舍得眼睁睁看着对方去死吗？”
    就算之后会为其复仇，可人死不能复生……
    “你为什么要拿自己的标准去对待它？”幕后存在声音里没有任何不耐烦，“换成是我，我也会选择这种做法，退让换来的定是更多压迫。”
    “只要它做了一次这种决定，就必然会有第二次做决定的时候。”
    “因为大家都知道它的软肋是什么，知道它愿意为了软肋做到什么地步。”
    说到这里幕后存在嗓音骤冷：“对我们这种树敌无数的强者而言，最好的保护软肋的方法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软肋不是软肋，而是不可被触碰不可被逾越的底线。”
    副会长被对方话语中的杀伐气息惊得浑身僵硬。
    它早知道这位是个狠角色，却没想到这位居然能与那位共情，该感慨它们果然都是无所顾忌的疯子吗？
    空气安静下来。
    “您似乎很欣赏那位？”副会长承受不住幕后沉默时无意识散发出来的压力，低声转移话题。
    幕后存在轻笑一声：“我当然欣赏它，我欣赏这宇宙中所有强者。”
    欣赏到恨不得……吃光他们。
    副会长莫名打了个寒颤。
    它从被这位提拔成副会长后便一直对其怀有深深的恐惧，比对那位的恐惧更甚。
    副会长还没有与五八直接面对面过，却已体会到过这位幕后存在的心狠手辣。
    “系统总局那里还是准备作壁上观？”
    就在这时幕后存在幽幽开口道：“它们保密工作倒是做得好，连我也无法检测到系统总局的总核心恢复进度。”
    “我再派下面去问问。”副会长身上的眼珠转动速度都变慢了。
    它在畏惧幕后存在的同时于心中抱怨系统总局的不识抬举，大家合作不好吗？宇宙狂欢会还可以为它们提供帮忙……
    另一边。
    被副会长吐槽的系统总局正在修复总核心。
    五八为创造出新的系统主神，将系统总局的总核心用掉了二分之一左右，剩下的系统们不得不开始努力工作争取早日填补这个漏洞。
    和平派与战争派暂时握手言和。
    它们全都变成了打工派，日夜无休那种。
    那些被五八吞噬的系统都有备份。
    不过因对方离开前那句“顺便帮总局处理一些爱惹事的玩意儿”，系统总局选择将备份销毁，再重新构建一个新系统出来替代它们。
    处于“重度衰弱期”的系统总局最近都是低调做统。
    虽然它们不想搞事，但是有其他东西想搞事。
    “宇宙狂欢会那边又遣人过来问我们愿不愿意派系统过去侦测情况了。”
    化身光团的系统02在另一个比它更亮些的光团旁边叽叽喳喳。
    “这群家伙就不能消停些吗？不久前才被那位重创过，真觉得那位现在拿它们没办法？我可听说它们派过去的探子没一个活着回来的！”
    “01、01，你说它们到底怎么想的？”
    系统01的机械音不慌不忙：“它们知道那位重伤未愈，自然心中会有些趁人之危的想法。”
    要不是系统总局总核心被用掉了一半，它们十之八九也会参与其中，毕竟五八就是宇宙中的一颗随时有可能爆炸影响和平的炸弹。
    系统总局崇尚和平。
    它们渴望将所有不和平的事物消除。
    系统02沉默了。
    半晌，它可以压低声音道：“远程检测无法得到准确结果，但不论是那天在系统总局还是远程粗略检测，都能看到那位的能量波动变弱了。”
    “那两天绝对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那位的状态才会倒退回刚受伤时，甚至比那时更虚弱。”
    系统02越说越心痒。
    “我们这次真的不参与吗？”
    它声音低到几不可闻：“那位这次选择吞噬的对象可是大货，你觉得它能成功吗？”
    等同于人类世界小说中邪神的存在。
    那位这次未免也太过狂妄了。
    系统01意味不明地说：“你要记住一点，那位可是截至目前唯一一个改造核心能量后不死且变得更强大的存在。”
    “它能创造一次奇迹，就能创造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次奇迹。”
    “你可以畏惧它、仇恨它、厌恶它，却绝不能瞧不起它、低估它。”
    “对五八而言，只要活着，就有无限可能。”
    地球外的暗流涌动没有对卫左造成影响，自从发现五八情况不妙这件事后他整个人看起来颓丧了不少。
    就算砍了一刀未知变态，心情也没有变好。
    跑去吓了吓隔壁那个变态邻居，卫左拖着忽然变得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中。
    一夜无眠。
    第二天精神不振的卫左捣鼓了一下男同事的手机，给里面备注“梁”的号码发去几条信息。
    新消息上方还有身为骚扰者a的男同事给梁警官发去的威胁短信。
    也没有等对方回复，他直接将手机关机。
    卫左随后向公司请了两天假。
    地球时间2018年10月12日10:05。
    许久没有人打理过的林中，有个穿着灰色大衣的青年正与一个体格健壮的男人对峙。
    青年昨晚一晚上没有睡，请完假后也只是囫囵眯了会儿就开着车跑到这块地方，睡眠不足加上心情不好使他脸色相当差劲。
    他对面的男人却也没好到哪里去，脸色和唇色都很苍白，左手臂上还缠着一圈圈绷带。
    “……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你为什么要杀人？”男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青年，嘴里神神叨叨地说着话。
    “你跟我很像，我讨厌有人和我一样，我才是独一无二的……”
    卫左听了半天，可算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意思就是他已经很变态了，这个世界上不应该更变态的人，他不允许自己比他更变态，这是一种侮辱。
    变态伸手从背后抽出一把菜刀。
    他阴恻恻地说：“你用菜刀砍伤了我的手，我会比你做得更好。”
    这种事真的有攀比的必要吗？
    刚想和人讲道理的卫左眼角余光瞄到了一个身影，他当即选择沉默到底。
    “你昨天砍我手时不是很厉害吗？”变态咬牙切齿地说道，“现在怎么又弱下去了？你是在跟我演戏？”
    说着，他拆开了绷带。
    昨晚深可见骨的伤势好了大半。
    这种怪异的恢复速度让卫左联想到恐怖片里大部分中途怎么杀都杀不死，必须要结局才能解决的反派boss。
    看来这点在这个副本里也适用。
    尽管不是致命伤，恢复力这么强也挺离谱的。
    “我一定会比你做得更好。”
    变态又一次重复道。
    卫左双眼微眯，没有反抗的意思，一步步朝着后方退去，看着就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的可怜人。
    这种示弱的态度令变态兴奋到眼球充血，呼吸急促沉重，宛若一只饥肠辘辘的野兽。
    “咔嚓、咔嚓。”
    两人一进一退时踩在了干枯的树叶上，树叶被踩碎后发出来的脆响愈发刺激着变态的神经。
    青年退着退着背部抵在了树干上。
    脸部表情没什么变化。
    在二人距离再次拉近后卫左扯出一个笑容。
    “不准笑！”误以为对方是在嘲讽自己的变态高高举起手中的菜刀，他声音沙哑但如同被砂纸磨过般，“不准笑！不准笑！”
    “砰！”
    突如其来的一声枪响，林间飞鸟仓皇逃离。
    卫左唇角弧度再次往上扬了一点。
    谢谢嘟咕阿茶、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观众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256章 你居然报警

    第257章 你居然报警
    “你是玩家吗？”
    穿着警服表情严肃的女人举着枪一步步走到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青年面前，她收到了那个曾警告她离卫左远一点的骚扰者消息。
    对方声称知道她是玩家，而卫左也是玩家。
    梁警官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便没有回复。
    后来骚扰者提出合作，并且友情提供了卫左今天要去某个地方跟另一个玩家见面的信息。
    梁警官依旧没有回复对方。
    比起这个奇奇怪怪的骚扰者，她更愿意跟疑似玩家的卫左合作，于是她跟着他来到了这里。
    来的路上她发现卫左前进路线与骚扰者发来的地点路线近乎重合，手里信息太少，不怎么搞得清状况的梁警官开车回警局拿了一把枪。
    路上耽搁了时间，梁警官来到树林里正好看见男人想要对青年动手的场景。
    来不及多想，她直接选择了开枪。
    “眼下不知还剩几个玩家，我们可以合作。”
    梁警官跨过地上的男人尸体，与卫左之间距离近到如果开枪可能会把血肉打烂的程度。
    卫左抬起头，眼中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与那天中午的受害者完全不同。
    梁警官却诡异地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卫左。
    “合作？”
    靠在树干上看似全身放松的青年不慌不忙地开口说道：“梁警官手上掌握了多少信息？我们合作有什么好处？”
    被话语吸引走了注意力，女人沉声道：“你也可以选择不合作，我会选择杀掉你。”
    说完，她握着枪的手往上抬了抬。
    “警察的身份还真不错。”
    卫左歪了下头：“梁警官，我这几天看了很多电影，我发现电影里有个通用的定律，主角永远不会补刀反派。”
    “噗呲”一声，菜刀没入脖颈。
    梁警官睁大双眼，在剧痛带来的恍惚中她感觉自己手里的枪被人拿走了。
    眨眼间，卫左又恢复成云淡风轻的模样：“如果我是你，我刚才会选择直接开枪解决掉我。”
    “不过警察这个身份对你影响应该很大。”
    卫左眼也不眨地扣下扳机。
    “砰！”
    他伸手接住朝自己这边倒过来的女人，紧接着朝对方背后面目狰狞的变态连开了好几枪，直至把子弹全部打没才停下。
    “电影里还有个定律，反派偷袭时十有八九不会被人发现，尤其当对象是警察时。”
    “梁警官，警察这个身份是很危险的。”
    从梁警官身体里流淌出来的鲜血打湿了卫左身上的衣服。
    血腥味。
    火药味。
    这些味道不断刺激着在场唯一活人的神经。
    卫左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他在这一刻深切地体会到了杀人的乐趣，一时间甚至分不清究竟是游戏带来的影响还是他自身问题。
    他扔掉枪，攥紧手指，指尖深深嵌入掌心。
    细微的疼痛感令摇摇欲坠的理智重新回到平衡线上。
    不是他觉得杀人是件愉悦的事情。
    是游戏设定的上班族“卫左”这么觉得。
    卫左从来不会觉得杀人是件需要他赋予情感的事情。
    卫左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精神不太正常。
    不过这种想法往往刚出现就被他直接摁灭了。
    五八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不管杀谁都是平静自然的样子，那个时候卫左撒谎了，确切来说是没有说出全部实情。
    对方那番“先下手为强”的言论只是其次，究其根本原因是他对陌生人几乎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这些人在卫左眼中和路边的野草差不多。
    他不会对野草产生感情。
    只要对自身安全没有造成威胁，卫左就会本能地像一个与世界隔离的旁观者般去对待周围的人和事物。
    这种状态类似于“情感缺失障碍”。
    情感缺失障碍的患者就像无意识把自己关在高塔内的人，沉默寡言、孤僻，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没有常人应有的同理心，无法体会快乐、痛苦等情绪，很难感知并接收周围人释放的各种情绪。
    他们通常也意识不到自己是有问题的。
    当然卫左的情况没有这么严重，他能正常感知到周围人的情绪，自身也有正常的情绪反应。
    他只是几乎不会对陌生人正常产生情绪。
    假如他对熟人的情绪是10，那么他对陌生人的情绪就是1或者更低，无限接近于零。
    过低的情绪波动导致卫左注意力很难放在那些试图接近自己的陌生人身上。
    确切点应该是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对方是否对自己有恶意或者杀意上面。
    冷漠又迟钝。
    就算被陌生人入侵社交圈也毫无感觉。
    他无意识地接纳了对方的亲近，却依旧不能对人产生正常的情绪波动。
    局面就变成了对面单方面认为他们是熟人。
    而卫左自己仍然把人当成陌生人，不会主动建立联系，但对方建立联系时又不会主动拒绝。
    宛若中间隔着一层透明却厚的屏障。
    不是熟人就无法产生正常情绪波动，没有情绪波动就无法成为熟人，一个典型的恶性循环。
    卫左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了。
    在遇到五八之前他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吗？
    脑海中的记忆毫无破绽，卫左眼神中却流露出了一丝迷茫，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迷茫很快散去。
    青年垂眸看向怀里的尸体。
    他又失去了一件大衣。
    将梁警官的尸体平放到地面上，卫左蹲下身拿过变态手中菜刀，随后用力砍向了对方的脖子。
    鲜血如泉水般大量喷涌出来，顷刻间便将周围混杂着树叶杂草的土地浸染成深色，浓郁的血腥味充盈在鼻间。
    补刀结束。
    卫左起身朝着不远处的小木屋走过去。
    他早就把铲子放在了里面。
    进入小木屋，放在桌上的铲子旁边放着一本厚厚的日记本。
    电影里大多数变态都会有写日记的习惯，他们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写下来，他们可以通过翻阅文字来回味当时的喜悦。
    外面那具无头变态也有这种习惯。
    他每天都会写一篇日记。
    最近几篇日记里都有卫左，因为卫左埋尸的这片树林也是他埋尸的地方。
    刚开始变态以为自己暴露了，结果对方是和自己一样的变态，这让他感到被冒犯的不爽。
    他是骄傲自大的。
    他厌恶有可能取代他地位的同类。
    卫左并不在乎变态这些奇怪的心路历程，让他在意的是日记里提到变态最近又杀了个人，这个人身上纹着深蓝色菱形图案的纹身。
    变态觉得这个纹身很丑，所以杀了这个人。
    还详细描述了自己在对方活着时把那块皮肤硬生生割下来的场景。
    卫左根据日记本上的位置记录很快找到了变态日记里最后一位死者的尸体位置。
    往下挖了两米左右。
    被装在麻袋里的尸体出现在他面前。
    麻袋打开的瞬间，臭味让卫左后悔到恨不得回到过去扇自己两巴掌。
    但，来都来了……
    变态将那片纹身缝在了尸体脸部。
    尸体确实是一个玩家。
    截止目前，假如那位骚扰者b没说谎，已经死了八个玩家。
    如今只剩下他和骚扰者b了。
    半个小时后。
    将三具尸体悉数埋进土里的卫左回到车上。
    是时候该结束这场游戏了。
    沾满血渍的大衣被扔在了小木屋里，血腥气却挥之不去，身上仅穿着一件白衬衣的卫左将左手臂搭在窗沿上，右手单手控制着方向盘，他刚拿到驾照那会儿从来不这么开车。
    但何文就喜欢跟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公子一样单手开车，久而久之他难免受到了些影响。
    说起来何文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冷不丁想起对方发来的那几条消息，本来心情还算不错的卫左皱起眉。
    他对何文到底是要比对其他朋友在意一点的。
    第一个。
    这世上大部分人都无法避免“第一”的影响。
    就算卫左性格比较古怪，他也不能完全避免第一次、第一个这类说法的影响。
    再者他跟何文成为朋友后又过了段时间，才跟其他室友成为朋友的，中间这段只有他们二人的时间里所培养出来的感情做不得假。
    何文有很严重的心理障碍，脾气相当差劲。
    冲动、易怒、倔强、霸道……
    按理来说这种性格是很容易得罪人的。
    但何文直到毕业还是一副眼高于顶，随时都有可能掀桌子的狂妄样子。
    卫左没听何文仔细说过，却也能从日常生活中看出他家庭背景很好。
    有钱是一方面，主要跟着对方去那些高档场合时遇到的各种老板看到他都会好声好气的，总是“何少、何少”叫着，声音里满是讨好。
    哪怕何文满脸不耐烦让他们滚，也没人表现出不满。
    站在他身边目睹全程的卫左偶尔会怀疑面前这人是不是有精神分裂症。
    何文从来不会对他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
    卫左认为他是除五八外对自己最好的。
    尽管平时看起来他是舍友们当中对自己态度最贴近正常朋友的，但卫左内心很清楚何文对他他的感情同样是病态疯狂的。
    有时他会觉得何文和五八很像。
    他们都很像是把锁链交到他手中的……野兽。
    这点相似足以令卫左潜意识地偏向何文。
    就好比划分了档次。
    五八在金字塔塔尖位置，何文在第二层，其他人在其他层次，外面看着没什么区别，实则不同层次有着不同的待遇。
    五八无疑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其他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它重要。
    何文相比其他朋友也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假如他跟其他人同时出事，卫左大概率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先救他。
    人的心脏不是长在正中间，卫左不能免俗。
    不过平时他还是尽量一视同仁。
    反正大家都脑子有病，对待病人需要用的态度和手段都差不多。
    说到有病，何文是三个舍友里最容易让人看出来有病的那个。
    卫左见过何文对别人发火的样子。
    先是沉默着不说话，再然后猛然爆发，恨不得把四周所有能砸都砸了，险些把招惹到他的那个人给活生生打死。
    那模样活生生就是一条疯狗。
    卫左也见过何文对自己发火的样子。
    只有一次。
    那次闹得很凶。
    想到这里卫左收回搭在窗沿上的手，转而去摸了摸脖子，那种被牙齿刺穿皮肉被汲取鲜血的异样感觉实在令人难忘。
    何文后来还神色纠结地问他可不可以让自己再咬一口。
    卫左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开车时还一心二用的青年猝然踩下刹车，然后目送那只窜出来的小狗跑到道路另一边，方才他差点就把对方创飞了。
    得改改这个开车分神的毛病了。
    要是哪天死在这种事情上未免也太荒谬。
    一路安安稳稳地来到了小区，身上衬衣也沾染到血迹的卫左准备走小区停车场。
    停车场入口的道闸杆迟迟没有升起。
    心脏在某一时刻陡然一停。
    “不许动！”
    “不许动！”
    “举起手来！”
    车门被暴力拉开，坐在驾驶位上的卫左面无表情地松开握住方向盘的双手，任由手里拿着枪的警察们将自己压住并铐上手铐。
    被警察押着离开车子时，卫左看到了站在几米外笑容温和的邻居。
    毫无疑问，必定是他报的警。
    纵使卫左心理素质强大，这时候也是满脑袋的问号。
    不是？
    你报警？
    你居然报警？
    卫左进入全球逃生游戏这么久，头一次有种被背刺的感觉，这副本不是叫法外狂徒吗？你怎么还报警？
    但不论青年内心如何不解，他这个法外狂徒终于还是落入了法网。
    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大约过去二十分钟后，被逮捕的法外狂徒卫左来到了警察局。
    卫左在现实世界也进过不少次警察局。
    主要集中在他刚上大学那段时间，那时候经常遇到一些像人为的意外事故。
    话说自己脑海中这些知识是谁教的来着？
    人坐在审讯室里，思绪已经飞远的卫左表面没有露出异常，实际连对面警察说了什么话都没进去，还是对方猛地拍了两下桌子，他才回过神。
    “我什么都不知道。”
    面对警察们愤怒的眼神，卫左保守选择了最不会出错的答案。
    电视剧里的犯罪分子都是这么狡辩的。
    “我要见那个举报我的人。”
    气质矜贵清冷的青年在对面警察发火前淡定地补充道：“他不来，我什么都不会说。”
    之后警察们说了什么话卫左已经是左耳进右耳出了，他抬头看向天花板，看着就是那种电影里打死不配合的刺头样子。
    但他只是在想一些与当下场景无关的事情。
    卫左想了半天才想起来。
    他是个穿越者。
    一个其他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穿越者。
    自己之所以能快速融入这个世界，是因为虽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本能还在，而也许是他穿越前所在的世界和地球很像的原因，总之这些本能帮助他快速融入了这里。
    八年。
    卫左已经在这个世界待了八年之久。
    久到他都快忘记自己是个穿越者。
    “啪嗒。”
    审讯室里的灯关了。
    另一边，在审讯室里被询问的邻居看到两个警察推门而入，接着几个警察就这么当着他面大声密谋了起来。
    简而言之就是隔壁的连环杀人犯不配合，需要把邻居过去一趟。
    邻居早就知道这个世界的世界观与现实世界差距很大，但当对方同意自己与卫左单独在审讯室里见面时仍感到意外。
    难怪这个副本名字叫法外狂徒，都这个样子了能不狂吗？
    “吱呀——”
    门被推开。
    卫左所在的审讯室里没有开灯。
    独自一人坐在黑暗中的青年看着有些可怜。
    邻居边关门边意味深长地说：“你看起来真的不像是一个罪犯。”
    “你的外表很具有欺骗性。”
    说到这里时邻居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他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卫左：“原本我以为你只是杀了两个玩家而已，结果警察告诉我你手上不止两条人命，他们还在调查当中，我很好奇你在这个副本里到底杀了多少人？”
    听到这个问题，卫左眼神出现了一丝波澜。
    邻居继续道：“警察们目前已经发现了八具尸体，树林里有七具，其他地方有两具，小区里有一具尸体。”
    “小区里那个人是我杀的，他是玩家。”
    “我去看了剩下的九具尸体，有七具尸体身上有玩家印记，也就是说已经死了八个玩家，副本里如今只剩下我们两个玩家了。”
    “说实话这不在我的预料之中，我猜你至少杀了一半左右的玩家。”
    “四个。”
    卫左忽然微笑着打断了喋喋不休的邻居，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只杀了四个人而已。”
    最开始被他埋到土里的那四个玩家里有一位是其他玩家杀死的，他只是顺带帮忙收尸罢了。
    神情难以言喻的邻居与卫左对视着。
    想了半天，他憋出一句：“四个也很棒了，你还挺厉害的。”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
    这下轮到卫左表情变得古怪了。
    谢谢wahrsar_莱、嘟咕阿茶、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观众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257章 全球首次大型活动正式结束

    第258章 全球首次大型活动正式结束
    “我不太懂全球逃生游戏想做什么。”
    邻居坐到卫左对面的座椅上，语气中夹杂着几丝犹豫：“说实话，我根本没想到最后一场游戏会这么……简单。”
    按照他的预想，从十亿人类玩家里厮杀出来的十名玩家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他们之间肯定会有一场惊天动地的恶战。
    但事实上他甚至没跟几个玩家碰过面，这场游戏就已经到了末尾。
    这难道就是高端的食材往往采用最朴素的烹饪方法吗？
    “不过简单也好，不简单凭我的能力我应该也活不到现在。”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报警吗？”
    长相温和的青年苦笑一声。
    卫左沉默以对。
    如果不是自己现在在警察局关着，他是万万想不到居然真的会有人选择报警。
    “如果我不报警，你应该不会愿意坐下来和我平心静气地聊天？估计我们两个刚见面你就会二话不说直接弄死我。”
    “我想着等我们聊完天，我再想办法把你捞出去，我没想到副本里居然只剩我们两个玩家。”
    卫左依旧保持沉默。
    不是估计，是肯定。
    从他知道副本只剩两个玩家起，他就做好了见面就送另一个玩家下黄泉的准备。
    要不是这人报警了，卫左相信游戏早已结束。
    邻居似乎也并不需要卫左的回答，他像是在和对方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这是这场大型活动的最后一个副本了，我是真没想到自己能够走到这里，我除了运气好以外基本上没有其他优点，但凡我运气不是满值，我肯定早就出局了。”
    耳熟的词汇让卫左平静的眼底掀起一丝波澜。
    满值运气？
    这年头怎么是个玩家都是满值运气？
    卫左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进入到了思想误区，不是满值运气多，而是能站到这个高度上的玩家要么实力强大要么运气绝佳。
    不过通常这二者是相辅相成的。
    “上个副本里我靠运气活了下来。”邻居低下头，声音闷闷的，“但是我们没能完成任务，而且任务结束时只剩下我一个玩家了。”
    “虽然我没看到，但我知道肯定有很多人在那个副本里死掉了。”
    邻居苦涩道：“我的运气好像只能帮助我在危机时活下来，我自身能力不算强，所以上个副本里我根本没有帮上什么忙，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玩家一次又一次豁出性命去拼。”
    “我站在那里，就像个一无是处的笑话。”
    “可我偏偏成了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
    说到这里邻居表情变得扭曲而痛苦，他哽咽着开口：“为什么最后是我这个废物活下来了呢？为什么是我在副本里呢？如果当时在那个副本里的是其他强大的玩家，任务肯定能完成的，是我害死了他们……”
    黑暗无光的审讯室里，有人在忏悔。
    “上个副本最开始时我很庆幸自己的幸运，我觉得我一定能活到最后。”
    “我得意洋洋地想着，就算我能力不够强大又怎么样？比起辛辛苦苦还不一定能得到想要结果的肝帝，怎么看都是欧皇更好？”
    “后来游戏告诉我，欧皇救不了人。”
    “一个人运气好有什么用啊？”
    “最后不还是只能看着同伴一个个死掉，听着游戏宣布任务失败，然后自己恬不知耻地活着。”
    邻居猛然抬头看向对面的卫左，眼泪大颗大颗从眼眶里掉落：“可这样弱小没用的我还是想要活下去，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他想要活下去。
    所以他明明还有其他方法让卫左坐下来跟自己聊天，却还是选择把对方送进警察局。
    他想要活下去。
    所以他揣了一把水果刀在身上。
    他想要活下去。
    所以他在还没觉醒前就依靠运气与本能杀死了一个玩家。
    在纠结与后悔中泪流满面的人类玩家问另一个自始至终面无表情的人类玩家。
    “我是不是不应该活着？”
    卫左一声不吭地与邻居对视。
    对面的人看起来不像是精神很正常的样子。
    他在上个副本里也许并非毫无作用。
    只是目睹同伴们接连死去以及任务失败，接近一亿人类的生死被npc掌控，自己却无能为力的痛苦令他精神几乎崩溃。
    半晌，卫左道：“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
    “首先上个副本我们的任务成功了，我无法理解你的心情。”
    黑暗中看不太清面容的青年语气平淡：“其次我这个人相当怕死，怕到就算对方只是对我产生了一丝杀意，我都会想要立刻杀死他。”
    闻言邻居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卫左年前。
    审讯室里光线过于昏暗，他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双手放在桌下，也因此错失了最后的逃生机会。
    “我知道你比我强很多，你活着离开这个副本后所带来的利益肯定比我活着离开这个副本后所带来的利益要多。”
    “可我真的想活着。”
    “我承认我有罪，我会赎罪的。”
    邻居脸上出现了一抹异样的红晕，他用狂热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卫左：“我的运气会让我不容易死掉，假以时日，我肯定会成为一个强大的玩家，我救的人……”
    他没有说完这句话。
    卫左猛然伸手抓住面前人用力往下按，修眉刀刀片深深割进了对方喉咙里。
    大量鲜血喷溅到二人身上。
    邻居都还没反应过来，不知何时从手铐里脱困的青年又补了两刀，自己的手指也被锋利刀片割得鲜血淋漓。
    双方的血液混杂在一起，呼吸间只能闻到浓郁的血腥气。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罪，但你肯定有病。”
    卫左极为冷静地说道：“我早就提醒过你，就算那个人只是对我产生了一丝杀意，我都会恨不得立刻杀掉对方，排除威胁。”
    “你有没有对我产生过杀意，你心里没数？”
    卫左跟着何文学会很多防身技巧。
    其中就包括通过手腕脱臼的方式将手从手铐里拿出来。
    早在警察们离开审讯室时，他就把两只手都从手铐里拿了出来。
    “假如上个副本里你的支线任务失败了，你会怎么样？”邻居挣扎着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此刻的他面目扭曲到看起来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卫左又补了一刀才重新坐回到座位上，声音淡淡：“我跟你不一样。”
    失血过多的邻居瞳孔开始涣散，他不甘心恶问道：“哪、哪里不、不一样……”
    卫左思忖片刻，选择告诉对方真相。
    “我有挂。”
    邻居没有开口回应。
    他死了。
    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到这句话的卫左抬头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哪怕自己在上个副本里与邻居一样任务失败还进入了绝对静止状态，也绝对会与邻居的想法完全不同。
    先不说那群知道他是npc白玫瑰的npc们会不会担心大开杀戒后被他报复。
    他们要是不在乎这些，选择大肆屠杀。
    卫左日后定会报复回去。
    他这个人不是那种会因为软肋被捏在别人手中而选择退让的性格。
    只要往后退了一步，未来定还会出现类似的事情。
    所以卫左选择主动把软肋捏碎，再让那些让他不得不把软肋捏碎的家伙们下去陪葬。
    不要让软肋成为软肋，要让软肋成为逆鳞。
    正所谓：“龙有逆鳞，触之必诛”。
    【叮咚——检测到副本当前剩余人类玩家总数为1，已达到强制结束任务的人数标准，游戏“法外狂徒”即将提前结束，请所有人类玩家待在原地，不要随意行动】
    【游戏结算中……】
    【游戏结算完成】
    【获得奖励：尊老爱幼静止庇护所x1（您可以选择是否向全球人类玩家公开该物品信息）】
    全球逃生游戏总世界的狂欢赌场观影场内。
    空气弥漫着沉默的氛围。
    在场的npc们都已经知道玩家卫左是npc白玫瑰了，显然这对大部分npc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白玫瑰并不是什么软柿子，背后还有西里恩这尊大神，或者还不止……
    卫左始终站在人类阵营的话，他们就要思考下自己未来应该怎么对待人类玩家了。
    背后写着数字7的座椅上，西雪琳不动声色地偏头看了眼旁边的空位。
    里恩哥哥不在。
    如果在这里的话说不定会在白玫瑰杀死最后一个玩家时带头鼓掌。
    毕竟他是那么喜欢白玫瑰。
    西雪琳强压住内心的嫉妒与仇恨，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针对白玫瑰，而是尽快收集到大部分原雪神的灵魂碎片。
    她可不想在找到机会夺舍白玫瑰的身体前就面对和原雪神争夺身体这种情况。
    【叮咚——】
    【地球首个全球大型活动“举世无双”于地球时间2018年10月15日00:00正式结束！】
    【恭喜编码为\/的玩家，在历经重重困难后，您成为了本次全球大型活动“举世无双”的最终胜利者！】
    【共计死亡人类玩家：】
    【人类玩家总体评价：a】
    【剩余人类玩家已传离副本法外狂徒】
    卫左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没有回到家中，而是来到了一片纯白无暇的空间，面前是淡蓝色半透明的游戏面板。
    【本次活动玩家综合评价：ss】
    【获得奖励：尊老爱幼静止庇护所x1】
    【举世无双留言：你开挂】
    【系统留言：你开挂】
    面对控诉，卫左视而不见，他看向许久未看到的玩家个人信息面板。
    【姓名：卫左】
    【性别：？？？（不明系统特供）】
    【年龄：？？？（不明系统特供）】
    【游戏编码：（不明系统特供）】
    【通关副本数量：8+1（由于大型活动本身包含各种小副本，为方便计算，不论活动里有多少小副本，都视为1）】
    【游戏积分：0（程序冲突，玩家将无法从全球逃生游戏里获取游戏积分）】
    【特殊能力：？？？（程序冲突，玩家将无法从全球逃生游戏里获得任何能力）】
    【特殊物品：？？？（程序部分冲突，玩家只能在游戏中使用全球逃生游戏出品的道具】
    【生命：100+1\/100（不知名系统特供）】
    【精神（san值）：？？？+？？？\/100（不知名系统特供）】
    【运气：44+88+1\/100（不知名系统特供）】
    【体力：？？？（不知名系统特供）】
    【力量：？？？（不知名系统特供）】
    【速度：？？？（不知名系统特供）】
    （以上三样全球均值为10）
    【称号：天选之子、新手无敌、物灵杀手、猫猫杀手、中级割首（当你选择抹喉时，有一半概率会直接把对方的头割下来）清河校花、白玫瑰、埋尸人（不论何时、不论何地，你必将能获得一个完美的埋尸处）、游商与侦探、举世无双（由于该称号属于特殊称号，请玩家在稍后自行进入成就系统查看）】
    【根据玩家反馈，全球逃生游戏确定称号系统与成就系统重合度过高，因此特将称号系统并入成就系统，未来将不会再显示称号，如需查看过去所获称号作用，请点击成就系统界面】
    【综合评价：？？？（有不知名系统在，你的能力不可估量）】
    几秒后，全球逃生游戏很人性化弹出了它所说的成就系统。
    【成就】
    【成就等级与玩家等级相同，没有上中下的小分级，部分成就拥有成长性，拥有唯一性的成就将被归入特殊成就分类】
    【特殊成就（3）】
    【ss（2）】
    【s（17）】
    【a（49）】
    卫左看到这里就没有再看下去了，他依次点开加起来一只手就能数完的特殊成就与ss成就。
    【名称：洗劫一空】
    【作用：无】
    【达成条件：将副本里所有可被玩家回收的事物包括npc全部据为己有，并且全球逃生游戏无法对其进行收回。】
    【系统评价：其实以前也不是没有玩家达成过这个成就，但你是有史以来最快达成这个成就的玩家……】
    卫左摸了摸鼻子，这又不是他一个人做的。
    【名称：举世无双】
    【作用：八星以下副本收益翻倍，更容易获得复活卡这类具有逆转生死能力的特殊物品，与此同时当你身处对抗型副本里，你的对立方越多越强，你得到的能力增幅也越多，上不封顶。】
    【达成条件：成为地球首个全球大型活动“举世无双”的最终胜利者】
    【系统评价：挂狗。】
    系统评价只有短短两个字，但卫左就是从中看出了全球逃生游戏的怨气。
    没办法，有挂是真的了不起啊。
    【名称：天选之子】
    【作用：自带可重复触发的绝处逢生特性以及大量气运值，其余功能将根据达成条件内的系统或其他存在实力所决定。】
    【达成条件：被总体实力高于全球逃生游戏系统的系统或其他存在所绑定。】
    【系统评价：……】
    一个不是很重要的成就，卫左继续往下看。
    【名称：白玫瑰】
    【作用：除全球逃生游戏玩家这个身份外，你还将拥有全球逃生游戏总世界npc这个身份，不过由于你的美貌太过惊人，随时可能会有变态试图对你做出不法行为。】
    【达成条件：未知】
    【系统评价：西里恩曾申请将自己的游戏代号改为红玫瑰，可惜这个称号已经被其他npc所使用了。】
    幸好没申请成功，他可不想看到一个顶着红玫瑰称号的西里恩，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卫左伸手将展开的特殊成就列表收起，转而看向目前只达成了一个的ss级成就。
    【名称：人类的赞歌（26）】
    【作用：？？？】
    【达成条件：新手保护期结束后玩家们总体表现突出，可开启该成长型成就的进度条。】
    【系统评价：经过精密计算，人类玩家通关全球逃生游戏的概率不足百分之一，但人类玩家在这次全球大型活动里的表现足以让全球逃生游戏破例为你们提前开启这个成就，当成就进度为百分之一百时，人类玩家将会获得一份来自宇宙狂欢会的惊喜。】
    讲真，卫左不认为宇宙狂欢会能给出什么好惊喜，以它们那乐子人的性格，他更倾向于这是个惊吓。
    正当他默默吐槽宇宙狂欢会时，一个巴掌大的黑色方盒突兀出现在面前。
    一大段文字被投影出来。
    【特殊物品（未绑定）：尊老爱幼静止庇护所】
    【品质：无法判定】
    【简介：可无限放入3岁包括3岁以下，90岁包括90岁以上人类玩家，人类玩家进入庇护所后将处于绝对静止状态，在物品有效期结束前无法被取出。】
    【冷却时间：无】
    【备注1：从物品启动那一刻开始计算，该物品有效期为一年。】
    【备注2：只有总体实力在全球逃生游戏之上的存在才有可能对庇护所造成伤害。】
    【备注3：一旦持有者选择向全球人类玩家公开该物品，该物品权限将被转移给全球人类玩家，所有人类玩家均可使用该物品。】
    【备注4：由于涉及……备注4将在人类新手保护期结束后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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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8章 连个休息时间都不给的吗

    第259章 连个休息时间都不给的吗
    说实话，卫左觉得全球逃生游戏有点抠门。
    活动从9月10日开始到现在结束，期间也用了一个多月时间，最终奖励居然只有一个庇护所。
    不过庇护所对于全体人类玩家来说是件可以解燃眉之急的宝物，毕竟还有不到一个月新手保护期就结束了……
    这样想着，他直接公开了庇护所的信息。
    【嘀——】
    【通知：由于本次全球大型活动“举世无双”的最终胜利者玩家卫左选择公开活动最终奖励“尊老爱幼静止庇护所”信息，物品自动启动，与此同时该物品权限将被转移给全球人类玩家，所有人类玩家均可使用该物品。】
    【嘀——】
    【通知：由于本次……】
    游戏一连播报了三遍相同的内容。
    身为事件主人公的卫左有种想要把这破游戏给拆掉的冲动。
    按理来说应该没有多少玩家知道他是这次活动的胜利者，被全球逃生游戏这么一搞，全世界的人类玩家都知道了。
    纯白的空间里，青年脸色实在称不上好看。
    全球闻名对他来说绝对不是件好事。
    之前全球首个达成成就的通知就已经让很多玩家注意到他了。
    现如今自己身为活动的胜利者，定然也会被官方所注意到，官方人才众多，卫左不信他们会没办法找到玩家卫左在现实里是什么人。
    光是想想接下来可能会有的麻烦，他都想要一辈子待在游戏世界里不出去了。
    正在卫左默默吐槽全球逃生游戏时，游戏面板上的邮件箱忽然多出一个小红点，他顺手打开邮件箱。
    【您好！编码为\/的玩家卫左，恭喜您！您的npc身份白玫瑰在本次全球大型活动“举世无双”赌局里选择的潜力玩家卫左获得了最终胜利，您获得了翻倍收益！】
    【由于您的个人积分与个人财产与npc西里恩互通，已将本次赌局的收益全部转入npc西里恩的账户内，如有疑问，请询问npc西里恩。】
    卫左还在思考自己这次赚了多少，邮件箱又出现了一个小红点。
    【您好！编码为\/的玩家卫左！由于您自身情况特殊，全球逃生游戏并未开启您的玩家等级，现根据您的外挂要求，您将成为全球首个ss级玩家！】
    【no1：卫左】
    【等级：ss】
    【个人简介：无】
    【请您放心，不论是新手保护期期间还是新手保护期结束后，您在玩家等级排行榜都将被进行匿名处理！】
    卫左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外挂要求”这四个字上面。
    五八都快离开两个星期了，还没有消息。
    上次感应到它处于虚弱期之后，卫左再去感应时就什么都感应不到了。
    确切来说是只能感应到它还活着，但具体处于什么状态却不得而知。
    都这种地步了，卫左要是再没反应过来是五八在有意隐瞒自己的情况就是他蠢了，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要瞒着自己。
    怕自己太担心吗？
    可眼下这种情况难道不是越隐瞒越担心？
    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展现出来，让他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心里七上八下，生怕下一秒就什么都无法感应到了。
    卫左觉得难受，被他牵挂着的五八也不好过。
    五八最开始屏蔽掉卫左对自己的情绪感知是因为与那个怪物互相吞噬时会很疼。
    尤其是最开始那段时间。
    就好比是始终处于清醒状态的人类被什么野兽一口一口咬掉身上的肉。
    整套流程就是食其肉、啖其血、敲其骨、吸其髓，然而这只是最开始而已，之后还会有千刀万剐也不足以形容万分之一的疼痛。
    五八吞噬的这个东西强大到等同于人类世界小说中的“邪神”。
    它现在是在弑神。
    宇宙中找不到比它更胆大包天的存在了。
    无外宇宙狂欢会还有其他种族会频繁过来派探子过来试图收集情报，它们都很清楚五八这次是九死一生，甚至是十死无生。
    火上浇油，落井下石。
    一旦发现五八力不从心了，它们便会如豺狼虎豹般扑上将它分食殆尽。
    心中格外清楚自己被趁虚而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五八对那些探子毫不手软，就算这样做会带来更多痛苦。
    不过疼痛对它来说已是家常便饭。
    它又不是什么爱好和平的性格，这一路走下来难免会遇到磕绊。
    总归再疼也不过就是和当年挖出改造核心能量时一样痛不欲生罢了。
    没道理当年的它能忍住，现在的它忍不住。
    更何况如今还有卫左作为底线。
    只是五八痛到神志不清时偶尔会想着要不要打开屏蔽让卫左知道一下它现在的处境，知道它现在有多狼狈。
    很快这种想法就会被打散。
    没必要。
    五八还是觉得自己没必要告诉卫左自己为他做了什么事情，或者应该说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来赚取对方的感情。
    这种方式下诞生的感情必然会带来负担。
    负担多了，感情就会慢慢变质。
    在宇宙中流浪的那些年里五八见过太多类似的场景了，不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只要负担的分量超出感情，结局十之八九不会太好。
    它很珍惜自己与卫左之间的感情，除非是真的走投无路，不然绝不会用一些不寻常的手段。
    譬如靠实力压制。
    五八的强大毋庸置疑。
    它还是宇宙头号通缉犯时做过的坏事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可直到现在其实也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制裁。
    强大的实力足以让它做坏事却不被追责，追责的都会被它弄死。
    而卫左只是一个人类。
    如果单论实力，他们两个的地位是相当不对等的。
    但哪怕是刚绑定卫左时还未学会怎么尊重他人的五八，也从未想过要用过度强硬的方式将对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这样做没有意义，大家都不开心。
    五八觉得自己明明可以用其他更柔和的方法让卫左真心实意地留在身边，属实没必要搞这种谁都不舒服的戏码。
    除非哪天它真的用尽手段也留不住卫左了。
    五八不用旁人提醒都会立刻这么做。
    届时不论是卫左是生气也好、哭也好、还是怨恨也罢，它都不可能心软，更不可能放手。
    它早就说过了，它死也不会放过卫左的。
    五八从来都不会做说说而已这种事，它只要说了就一定会办到。
    一定要直到永远地纠缠下去，哪怕双方都被这种感情弄得鲜血淋漓、痛入骨髓，也一定要直至死亡那一刻都不分开丝毫。
    如蛆附骨，如影随形。
    五八自认为是卫左的诅咒，卫左又何尝不是它的诅咒。
    五八知道卫左需要它。
    可它也明白他们间的感情浓度不同，它对卫左的执念已经到了疯魔的程度，卫左却多半只是习惯性地离不开它。
    它不可能半点不介意感情付出程度的不对等。
    它又不是什么大度的性格，自然会渴望卫左能跟着自己一起下坠沉沦。
    问题五八清楚卫左情感上是有缺陷的，他能付出的感情就那么多，它在对方心目中已经是最重要的那个了。
    他们注定不可能对等。
    它为这件事苦恼过、烦躁过、愤怒过……
    最后的最后，五八想通了。
    如果它与卫左之间有一百步的距离，它向卫左走了九十九步，最后一步可以由卫左走，也可以由它来走。
    感情这种东西本身就是不讲道理的。
    既然无法改变，那就既来之，则安之。
    总之他们肯定、必定、绝对会永远在一起。
    另一边，浑然不知五八现在正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卫左进入了新副本里。
    【检测到您拥有副本喜丧强制入场券，您即将进入该副本】
    【您已进入副本喜丧】
    【副本喜丧已开启】
    【玩家已到齐，副本正式激活】
    【副本：喜丧】
    【简介：你们是一群热爱传统文化的旅客，还建立了旅游群，你们在群里商量下次去哪个名胜古迹游玩时，有人匿名提议去一个历史悠久的古镇，你们被对方发出的照片所吸引，最后一致决定去此处游玩，然而你们来到古镇后却遭遇了一连串的诡异事件……你们似乎永远也无法离开这座古镇了。】
    【玩家人数：12位】
    【主线任务1：请找出迎春古镇一年四季处于冬天的原因，帮助古镇结束这场漫长的冬天，并找到真正的阿春以及真正的厉鬼】
    【主线任务2：在迎春古镇生存十五天】
    【难度：？？？\/10星】
    【任务奖励：？？？】
    【提示1：完成任意一条主线任务即可退出游戏。】
    【提示2：玩家在副本里被杀死会重置主线任务2，累积三次后将会被重置到刚进入该副本时的状态。】
    【提示3：迎春古镇中有许多邪异，假如玩家不幸中招，请自行解决。】
    【提示4：迎春古镇对新事物极为排斥，请玩家在进入副本后尽快找到并换上适合的装扮。（生活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提示5：不要忘记玩家名单。若玩家十五天后未能完成任何一条主线任务，则自动永久关闭主线任务1，同时主线任务2时长翻倍，中途玩家死亡一次，任务时长翻倍一次。（十五天后，提示1与提示2都将失效）】
    卫左拧眉看着游戏面板上的文字。
    连休息时间不给我的？
    话说我的棺材呢？
    发现这次自己也没有棺材可以背，只有迷你挂件的卫左全身上下都散发出浓浓的不爽。
    本来五八迟迟未归就很烦了。
    心情抑郁的青年关掉游戏面板，转而打量着周围环境，他现在位于一片被白雪覆盖的荒芜树林里，天空中还飘着鹅毛大雪。
    地上有一串串脚印。
    这些脚印径直朝着某个方向过去。
    卫左思索几秒后开始在树林里乱晃，不久后他在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年轻男性的尸体。
    尸体穿着民国时期的警服，面容呈现出一片空白，身边还放着一个背包。
    卫左蹲下身打开背包，发现里面装着的是一套崭新的警服，与尸体身上应该是同款，看来这就是全球逃生游戏给玩家们提供的装扮了。
    四周没有人，被看了也不会少块肉。
    这样想着他当即换上了那身警服，还顺带把尸体腰上的枪给扒了下来。
    否管能不能用，有威慑力就行。
    说实话，衣服还挺合身的。
    就是这种天气穿有点冷。
    换完警服的卫左并未着急离开这个地方，他继续在树林里搜索。
    不久后他发现了几具同样脸部为空白的尸体。
    直到恶戒传来冷意后卫左才顺着那些这么久过去也没被雪掩盖的脚印往前走去，走了大概几分钟后他看到一个镇子。
    镇子入口处上方挂着一块陈旧的木牌，木牌上刻着四个字。
    迎春古镇。
    不知为何这四个字里唯独“春”字被涂成了大红色，在白茫茫的冰天雪地里格外明显。
    卫左继续往前走。
    越靠近古镇恶戒的温度越低，种种一切都在告诉他这个古镇非常危险。
    “你是新来的警署长？”就在卫左即将走进迎春古镇时，一个佝偻着腰，身穿厚厚棉袄的老人从旁边的小屋子走出来。
    老人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卫左眉眼间一片冷漠：“嗯。”
    现在他明白游戏提示的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是什么意思了。
    听到这话后老人才抬头看向他。
    面前的青年个子很高，一身警服，挺拔有力的腰身被腰带束起，宽肩长腿，相貌精致到雌雄莫辨，戴着一副白手套，脚上蹬着长筒黑靴。
    这样的人就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也会吸引其他人的目光。
    老人浑浊的眼珠里划过一丝遗憾，他抬起拐杖指向古镇内：“上一任警署长是怎么死的，你应该也知道，就是这样，你也要来我们镇子当这个警署长吗？”
    卫左点头：“嗯。”
    闻言老人的背似乎又弯了点：“年轻人，有一腔热血是好事情，可……唉……”
    他没有说完话，转身朝着小屋子走去。
    刻意的留白与充满惋惜的叹气足以让心志不坚定的人产生怀疑与动摇。
    卫左眼也不眨地抬腿朝古镇内走，前路危险又怎么样？他还能待在外面不做任务吗？
    刚进入古镇，一个穿着民国学生服扎双麻花辫的女生朝着这边跑了过来，她呼吸急促，眼圈通红，看起来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救、救救我！他们要抓我！”
    女生看见卫左就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她伸手去抓对方衣袖：“你是玩家！我也是玩家！这个镇子不允许用道具和能力！他们要抓我！”
    说话间，有其他声音传了过来。
    都是些不好听的污言秽语，内容大概是要抓住那个女人回去生孩子。
    卫左垂眸看着女生牢牢抓住自己手臂的双手。
    “你的游戏昵称是什么？”
    这个问题没有让女生露出异样表情，她激动地说道：“乌梅汤！乌梅汤！”
    这时那些骂骂咧咧追赶女生的人也过来了。
    他们身上都裹着厚厚的衣物，面色苍白，表情却狰狞扭曲，呼吸间喷出一股股白气，手上拿着木棍、扫把、钢叉之类的武器。
    在看见身穿警服的青年后，几人不自觉放下了手中武器，他们对视两眼后开始议论。
    “新来的警署长？”
    “居然还有警署长愿意来我们这里？”
    “不会是假扮的？”
    其中一个明显是领头的人道：“我觉得是，哪有警署长会长得跟个小白脸似的？”
    于是原本略微缓和的气氛又变得剑拔弩张。
    面对凶神恶煞的小镇居民，卫左神色淡定地将腰间配枪拔了出来，随后对准他们：“请问警署往哪走？”
    领头人看着那黑黝黝的枪口吞了口口水。
    半天都没有人出声，于是卫左把枪口对准领头人的脑袋，微笑着礼貌地再次问道：“我是新来的警署长，请问警署在哪？”
    经过友好的交流，新上任的警署长在热心的迎春古镇居民帮助下来到了警署。
    警署里一个人都没有，很多东西都慌乱地扔在了地上，四处散落，上面还蒙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卫左神情自若地在警署里转悠，自称“乌梅汤”的女生全程死死扒住他的手臂，权当自己看不见周围几人贪婪又污秽的眼神。
    转了半天，那几个镇上居民忍不住了。
    “警署长，我们可以带她走了吗？她是老许的媳妇，两人闹了点矛盾，您是警署长，是办大案的大官，这种家务事就不劳烦您了……”领头人一边陪笑一边将一盒烟和一只打火机递给卫左，看似在商量，实则话语里满是威胁。
    女生惊讶又愤怒地瞪大眼睛，抓着卫左手臂的手愈发用力，她不会骂人，憋红了脸也只能说一句：“胡说八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
    说完她惶惶不安地去看身边人脸色，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被众人视线注视着的卫左低头看了眼女生。
    游戏当初发来的玩家名单上……
    没有乌梅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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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9章 喜丧（1）－古镇

    第260章 喜丧（1）-古镇
    大片大片的雪花如鹅毛般飘落，迎春古镇荒废已久的警署里，几人正在对峙。
    “你说她是老许的媳妇？她看着挺小的。”
    迎春古镇的新任警署长卫左说出了进入警署后的第一句话，他说这话时语气很淡，让人难以窥探到他内心的真实情绪。
    “哎，哎，是。”
    领头人见警署长没有收下烟，便将烟揣回兜里，他陪笑道：“您也知道我们这地方又穷又偏，想讨个媳妇不容易，所以……”
    卫左沉吟片刻，道：“带我去老许家看看。”
    搞不懂这个新来的警署长想做什么，领头人面露迟疑，但很快他就点点头：“行！”
    古镇上家家户户的大门都紧闭着。
    从门前堆积的雪厚度来看，大部分人家都很久没有出过门了。
    目光在四周来回巡视的卫左眼底划过一丝疑虑。
    早在警署长身份出现时他就觉得奇怪，副本简介里出现的“旅游群”，代表副本背景至少也是个有快捷联系方式的时代，为什么这种时代背景下还有“警署”这么有年代感的东西？
    如今观察周围环境，这座古镇就仿佛是由民国跟近代结合的产物，又先进又落后的。
    一路上领头人都在说话。
    “这老许跟小梅也在一起有两三年了，老许他年纪是大了点，但年纪大会疼人啊！小梅……”
    自称“乌梅汤”的女生玩家抿着唇一言不发。
    她敢肯定自己与这群人不认识，可这些人话语间描述出来的小梅是那么真实，就连某些爱好和习惯都与自己一样。
    内心源源不断生出的恐惧让小梅在如此冰冷的天气里掌心一直出汗。
    攥住身边人袖子的手一秒都不敢放松，她低头盯住地面，强迫自己无视掉周围人的声音。
    走了大约十来分钟。
    领头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似是在刻意说给谁听。
    “阿虎！阿虎！找到那臭婆娘没有？！”
    忽然，一个裹着厚重衣服的中年男人打开门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喊道。
    被称作阿虎的男人也扯着嗓子回应：“找到了！老许你快把你那屋收拾下，咱们镇上新来了个警署长，我正好捎他过来认认人！”
    闻言老许钻回屋子里，同时“砰”一声关上门。
    卫左淡淡地扫了眼旁边的阿虎。
    阿虎回以一个热情的微笑。
    三分钟后，几人走进老许的房子里。
    老许看到靠在卫左旁边的乌梅汤后当即就想冲上去，却被阿虎看似随意实则强硬地拦住。
    “干啥呢干啥呢，人小梅总不可能无缘无故离家出走？肯定是你个大老粗做了啥混事把人惹生气了，赶紧给人道个歉。”阿虎板着脸训斥道。
    见老许不说话，他又压低声音道：“这年头想讨个小梅这么漂亮的媳妇可不容易，人警署长都不信呢！”
    老许眼神微变。
    乌梅汤忍无可忍地大声愤怒道：“我不是你老婆！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你们也太无耻了！”
    卫左注意力并未放在这些人身上，他此刻正全神贯注观察着老许背后那副黑色中式棺材。
    正常人会在家里放一副棺材吗？
    面对乌梅汤的怒火，阿虎笑着说道：“真的不认识吗？你跟老许结婚这么多年了，老许可是连你身上有几颗痣都知道。”
    他放在老许肩膀上的略微用力，对方顿时福灵心至接话道：“是啊，我可老喜欢你右大腿上面那颗痣了。”
    说完老许“嘿嘿”笑了一声，用下流至极的目光打量着女生。
    “我记得它还是红色的。”
    乌梅汤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她张嘴想要反驳老许的话，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大腿上确实有一颗米粒大的红痣。
    难道自己真的与这个人有关系吗？
    不、不可能！
    她的记忆很完整，她明明就是才进入这个副本的玩家！小梅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排斥面前这些镇民，只知道她绝不能落进他们手中！
    难以抑制的恐惧令乌梅汤再次伸手抓住卫左的衣袖，她咬牙道：“你胡说！我腿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红痣！我不认识你们！我绝对不可能会嫁给你这种人！”
    说完她抬头看向身边人，眼神里尽是哀求。
    卫左神色自始至终都没变化过，他目光仍停留在黑棺上面：“结婚？你们领结婚证了吗？”
    老许表情一僵。
    他匪夷所思地看了眼旁边的阿虎，眼里写着一句话：这怕不是个傻子？
    阿虎却好像明白什么似的右手握成拳，在摊开的左手掌心上锤了下，随即有些猥琐地笑起来。
    “老许，你老婆还是那么受欢迎啊！”
    他拍拍老许的肩膀，挤眉弄眼道：“警署长年纪轻轻的就来我们镇子里干这种苦差事，我们这群以后要经常受人照顾的老百姓说什么也得给他办个洗尘宴？”
    只是随口一问想拖延时间观察这房子的卫左看着眼神恍然大悟的老许，脑袋里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问：“洗尘宴？”
    阿虎露出了“我都懂”的表情。
    “警署长啊，我们镇上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洗尘宴怕是办不成了。”男人脸上挂着淳朴的笑容，“就只好麻烦您把小梅带回去照顾几天了。”
    老许刚想开口，肩膀却被猛地往下一按。
    阿虎转头幽幽地说：“大家以后都是要生活在同一个地方的，有些事情迟早会来，再说警署长以后可是要保护我们安全的，给点报酬不过分。”
    他着重了“警署长”和“保护”两个词。
    老许下意识看向对面青年的腰间，果不其然看到了……
    “是、是，给点报酬不过分。”
    瞬间转变画风的老许满脸堆笑。
    阿虎做出一副老实人的样子：“警署长看着就像是个脾气好的人，想必您一定能照顾好小梅，不过就算照顾不好也没事，我们这镇子上的人没那么娇贵，留口气就能活。”
    “你说是，老许？”他偏头寻求同伴意见。
    老许舔了舔嘴唇，咬着牙点点头：“是！只要留口气就行！”
    说完他怜惜地看向小梅，努力柔和嗓音：“我过几天就去接你，”
    终于弄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然后意识到自己短短几分钟时间就风评被害的卫左：……
    “我先带人走了。”
    这破地方他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在几人意味深长的眼神中，卫左面无表情地带着乌梅汤转身离开老许家，只是背影隐约带着一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走了十几米远后，卫左瞥了眼满脸惊惶却仍倔强抱着自己手臂的乌梅汤，不冷不热道：“我是个遵纪守法的人，你以后可以叫我卫左。”
    乌梅汤低下头，声若蚊呐：“谢谢。”
    二人继续往前走去。
    十分钟后，安静的氛围被打破。
    “左子！左子！”一个充斥着激动的男声由远及近，来人脸上满是遇到故人的喜悦，“我进副本半天了都没找到你，还以为出啥事了呢！”
    躲在卫左身后的乌梅汤偷偷探头看向这个拦住他们去路的人。
    高大挺拔的男人穿着利落，长得很帅，但是让人有种不自觉想要避开的攻击性。
    乌梅汤只看了两眼便迅速收回目光。
    奇怪，这人应该跟卫左是朋友？
    卫左怎么不说话？
    卫左的沉默令对面人脸上的开心逐渐转变成忐忑，他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两步，小声道：“左子你怎么了？”
    “何文？”
    何文眼睛一亮：“嗯嗯，怎么了？”
    卫左没有再出声，视线投向男人后方不远处一个在雪地里蠕动的奇怪身影。
    尽管很淡，他还是在何文靠近自己时嗅到了一丝血腥气。
    当然卫左又不是没有闻到过比这更重更难闻的血腥味，他想要疏远这个人的原因是……恶戒在对方靠近时温度降低了。
    时间很短，却无法忽略。
    卫左几乎是在瞬间就认定了眼前人不是何文。
    就算是，也绝不是那个和他朝夕相处四年多的何文。
    不知面前人心中所想的何文顺着对方视线转头看向后方，看清楚身影模样的他眸子一缩，随即便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
    那个身影跟着开始往前跑。
    而卫左也带着乌梅汤往那个方向走去，走到身影原先待的地方时，乌梅汤小声道：“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天空中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入目尽是一片洁白。
    二人却都清楚地看到了雪地里的东西。
    那是一颗饱满圆润的黑色珍珠。
    卫左弯腰将珍珠收起，声音微扬：“回来。”
    已经跑出点距离的何文动作僵了下，随即乖顺地转身走过来。
    他走到青年身边小声解释：“我以为你是想让我把那东西抓回来，我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
    “没有。”
    卫左完全没有跟他多说话的意思，三人就这么一路沉默着来到了小镇警署门口，就在何文准备跟二人一起进入警署时，卫左转头看着何文平静开口：“不要跟着我。”
    这句话对男人的打击显然不是一般的大，他努力抑制着嘴角不让它下弯，可惜疑惑而难过的眼神出卖了他。
    何文问：“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但我现在不想看到你。”卫左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伤人的话，“仅此而已。”
    何文这下真的做不好表情管理了。
    他颇为伤心地盯着面前人，锋锐凶戾的五官都因为这份悲伤而变得柔和。
    乌梅汤一时间都有些忍不住心疼这个人，但她到底是外人，又欠卫左恩情，不好多说，便只能僵硬地转移话题道：“我们接下来去哪？”
    卫左并未接话，注视着对面人的眼睛加重语气再次强调：“不要跟着我。”
    随后转身朝警署里走过去。
    乌梅汤同情地看了眼被这一连串话打击到失魂落魄的男人。
    算了，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不该她管的事还是别管比较好。
    她抓着裙子加快脚步跟在了卫左身后。
    然而女生并不知道，刚才全程铁石心肠的警署长心里实际也不太好受，不论如何，对方都顶着一张跟何文一模一样的脸，他怎么可能半点触动都没有。
    但见面时那一闪而逝的恶意到底是在卫左心头扎了根刺，加上当初何文发来的信息，他实在难以相信现在的“何文”。
    卫左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说到底还是太累了，没有多余精力去玩什么你来我往的试探游戏。
    大型活动刚结束就被塞进这个副本，五八那边又情况不明，还没进入这个副本就知道的麻烦与古怪，桩桩件件都令他觉得烦躁。
    心情抑郁的卫左冷着脸朝警署长房间走去。
    之前阿虎他们引路时曾科普过警署里的房间大致分布。
    乌梅汤一声不吭地紧紧跟在青年身后。
    二人来到警署长房间。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场景出乎意料干净整洁。
    卫左低声道：“你在门外等我。”
    话音落下，也没等小梅回答，卫左径直走进了这间干净到与警署格格不入的房间。
    在房间里简单转了两圈，他肯定这间房平时并没有居住，就算打扫得再整洁，长期有人住的房间与没人住的房间差距依旧很明显。
    这间房里没有人气。
    初步检查完后，卫左戴着白手套的手在房间各个角落里摸索。
    几分钟过去，他找到了一本厚日记本。
    封面和纸张都泛黄的日记本看着是上年纪的东西了，但总体保存得很好。
    卫左打开日记本，一大片红字闯进眼中。
    他将日记本拿近闻了闻，没有血腥味，只有淡到可以忽略的墨水味道，应该就是用普通红墨水写下的。
    唯一不寻常的是红字鲜艳得如同刚写上去不久。
    随手翻开几篇日记。
    日记上没有标注日期，只写了天气。
    乍一看日记记录了很多东西，细看其实每一篇日记所占篇幅都不是很长，只是书写者不讲究格式，字不在横线上又面积大，就显得写了很多。
    刚开始时的日记内容很正常。
    大多时候都是在讲“我”身为警署长来到这个镇子后受到的优待，然后就是一些琐碎小事。
    能看出来“我”的情绪较为稳定。
    转折是在“我”参加了一场喜事后，“我”没有详细描述那场喜事，“我”只说以后再也不会参与镇上的喜事了。
    之后的日记内容变得简短。
    大多数时间日记本上只写了一句没什么意义的废话，连天气记录都没了。
    这段时间的“我”似乎很忙碌。
    琐碎的文字属实看不出来有啥问题。
    但是卫左翻页的速度并未加快，约摸又翻了几十篇日记后，日记出现空白页，空白页持续了很长一段。
    再次出现文字时日记也进入新的转折点。
    “没有人愿意承认，但我知道今天一定是她来报仇了，我就说我们不应该那么做的，她跟我们这群普通人不一样。”
    她？
    配合今天阿虎与老许的话语，卫左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以前看恐怖电影和小说时经常会看到的经典桥段。
    拐卖与复仇。
    想到这里他摩挲了一下纸张，日记里说的“她”会和那个盖着红盖头的女鬼有关吗？
    线索太少，卫左结束思考，继续往后翻看。
    又是连续十几篇空白。
    红色文字再出现时占据了一整篇日记，卫左盯着日记看了好一会儿，才从全篇堪称鬼画符的红色线条里提取出了两句话。
    “报应！报应！都是报应！”
    “我们都会死的！”
    根据笔的压痕，这两行字是最先写上去的。
    红色线条也许是“我”为了发泄，当时的“我”情绪十分激动，有些地方都被笔给硬生生划烂了。
    日记到这里就没有再记录了，但卫左仍然耐心地一页一页往后翻。
    终于，翻到最后一页时，他再次看到了红字。
    “不要在镇上办喜事！”
    “不要在镇上办丧事！”
    “离开这个镇子离开这个镇子离开这个镇子离开这个镇子离开这个镇子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镇子离开这个镇子……”
    “快逃！快逃！快逃！”
    日记上的字迹越到后面越凌乱，到快逃这部分时更是出现了墨水变淡、断墨的情况，可想而知落笔者当时有多着急。
    卫左皱眉看着这些红字。
    喜事。
    丧事。
    喜丧。
    日记里明明白白地写出了办喜事或者办丧事会遇到危险，但这也意味着他想要更多线索就必须主动接触这些东西。
    想到今天自己在老许家看到的那口黑棺，卫左心中有了个想法。
    “砰！”
    “哗啦——”
    玻璃窗的碎片散落一地。
    突如其来的巨响引起门外乌梅汤注意，她扒着门框紧张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卫左你没事？”
    “没事。”
    卫左一边说一边走到房间某处捡起地上的石头检查了一番。
    普普通通的石头。
    他转头看向被打碎的玻璃窗，浑身脏兮兮的女生直勾勾盯着这里，半晌，她抬起抓着什么东西的手晃了晃，然后扭身像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双方距离不远，卫左看到了对方手里的东西。
    一串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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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0章 喜丧（2）－怪异

    第261章 喜丧（2）-怪异
    那是一串黑色珍珠。
    卫左几乎是在瞬间便联想到了自己方才捡到的那颗黑珍珠。
    从身形上看，女生与雪地逃跑的那个身影高度重合。
    他伸手从口袋里拿出黑珍珠。
    这时他才发现这颗黑珍珠入手温度低得惊人，就算隔着一层手套都能感觉到。
    卫左盯着这颗黑珍珠，恶戒方才没有从那个脏到看不清容貌的女生感觉到恶意，对方似乎就只是为了提醒他别忘记珍珠的存在。
    片刻后一根墨黑的线条穿过黑珍珠，卫左将珍珠戴在了手腕上。
    由于墨黑线条是恶意制成的，他能控制着黑珍珠始终处于一个固定位置。
    刚与乌梅汤见面时，对方曾惊恐地告诉他这个副本不能使用技能和道具，卫左当时就尝试了使用恶意。
    事实证明这个副本可以使用特殊能力，只是被大幅度削弱了。
    削弱到卫左感觉现在自己手里没有一个技能可以单独杀死其他人。
    有时候也搞不懂五八送他的技能跟全球逃生游戏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对方能削弱甚至屏蔽自己的外挂。
    等五八回来后他一定要问问它。
    想到状况不明的五八，卫左周身本来略微回温的气场骤然变冷。
    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偷看他的乌梅汤完全不敢出声，她也不知道屋内的青年遇到了事情，为什么看起来跟有人杀了他全家似的浑身都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戾气。
    卫左平复好心情后转身回到日记本那里，却发现原先放着日记本的地方此刻空无一物。
    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游戏有什么意思？
    一瞬间很想摆烂的卫左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尝试着在屋子里找了两圈，确定日记本真的不翼而飞的卫左忽然想起门外有个乌梅汤，他扭头问女生：“看到日记本了吗？”
    乌梅汤眼神茫然地摇头。
    “算了，走。”
    感觉女生脸上的不聪明不像是演的，卫左纠结一会儿后还是带上了这个处处都透着诡异的人。
    不过对方这种情况让他想到了清河大学。
    清河大学当时有玩家以为自己是npc，也有npc以为自己是玩家，乌梅汤的情况目前就有点像后者。
    “你今年多大了？”
    “18。”
    在前往警署前厅的路上，卫左问了乌梅汤不少有关于她的问题。
    问着问着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先不说女生口中的全球逃生游戏与他印象中的全球逃生游戏细节处有诸多出入，就说女生自身背景，她并非现代人，她是民国时期的人。
    还是一个跟卫左印象中的民国不太一样的民国。
    背景大致差不多，但女生所说的那些人名他从未听到过。
    就好像是……另一个平行时空的民国。
    想到这里卫左问出最后一个问题：“能让我看看你的玩家印记吗？”
    乌梅汤爽快点头，她撩起右手袖子将其递到身边人面前，有些不开心地抱怨道：“无缘无故给我们弄印子就算了，这个印子一点也不好看。”
    卫左垂眸看向乌梅汤的右手臂。
    那里有一个红色三角形图案。
    保险起见，他伸手拉过女生左手腕撩起袖子看了眼。
    什么都没有。
    卫左大概明白了。
    乌梅汤是另一批全球逃生游戏的玩家，一批像清河大学的那些玩家一样因为副本出问题，而被迫滞留在这个副本里的玩家。
    五八曾说过“喜丧”永久关闭过，原因多半是全球逃生游戏无法处理这个副本的问题。
    现在看来问题里也许包含了它无法将玩家从副本中带出去。
    站在卫左身边的乌梅汤见对方迟迟不语，神情也变得紧张起来，结结巴巴道：“怎、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问题吗？”
    乌梅汤记忆中她才参加了三场游戏，每次都是侥幸存活下来。
    因此在面对青年这种看着就很厉害的玩家时会不自觉将自己摆到低位上。
    “没有。”
    卫左将女生的袖子捋好，淡淡道：“你当时为什么会觉得我是玩家？”
    乌梅汤挠挠头，嘟囔道：“我也不知道，就莫名其妙觉得你肯定不是这个镇子里的人，这镇子里就没有……”
    没有什么？
    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的乌梅汤表情一点点变得迷茫而痛苦。
    “想不起来就算了。”
    “左子！”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卫左抬眸看着朝这边跑过来的何文，对方手里还拿着两个铁饭盒，表情阳光到宛若刚才没有被他狠狠打击过。
    站在离二人大概两米远的地方，何文一字一句谨慎开口：“你饿吗？我买了点吃的。”
    卫左表情没有丝毫波澜。
    半晌，他道：“没胃口，你自己吃。”
    何文眼睛里的光立刻暗淡了下去。
    “待会儿我要去询问镇上人的情况。”卫左带着紧紧扒住他手臂的乌梅汤往前走了一步，语气缓和了一些，“你要去吗？”
    这镇子太过怪异，还是把人放眼皮子下好点。
    再说想要找到真何文也离开不了假何文。
    已经在心里把假何文安排明白的卫左表面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漠然样子。
    “要要要！”面前的男人登时眼睛一亮，笑容灿烂，他将饭盒递过去，“还是吃点，这镇子太冷了，不吃点热的待会儿冷。”
    卫左低头看向正在悄悄吞口水的乌梅汤。
    他言简意赅道：“你吃。”
    乌梅汤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
    “饿了就吃。”卫左将女生的手从自己被捏得皱巴巴的袖子上拉开，语气平平，“待会儿饿得没力气，我是不会管你的。”
    于是乌梅汤在何文的注视中颤颤巍巍接过了对方手中饭盒。
    “去前厅里吃，这里没桌子。”
    卫左转身朝着警署前厅走过去，路经何文时他闻到了比之前要浓一些的血腥气。
    警署前厅被简单打扫过。
    在乌梅汤将饭盒放到桌子上后，何文将手里剩下的饭盒放到桌上，嗓音冷淡：“快点吃。”
    一盒饭，一盒菜。
    饭上摆着几片糖渍番茄，菜是回锅肉、青椒土豆丝、红烧豆腐，三样菜各占一块位置。
    都是些家常菜。
    食物的香气在空气中扩散，在场三人却没有一个露出看到食物应该有的表情。
    乌梅汤表情是显而易见的愤怒，她指着回锅肉尖声道：“这肉为什么不是生的！”
    她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男人，半点看不出来先前怯懦的模样：“熟的肉怎么能吃？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想害死我！！！”
    何文眉眼冷了几分：“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但我要提醒你一句，这原来是给左子的。”
    冷眼旁观的卫左冷不丁想起了什么，瞳孔猛地一沉。
    他想起来自己忽略掉什么关键点了。
    与这个何文相遇时对方说自己进副本后就一直在找他，意思就是他也是刚进副本。
    可何文当初发来的消息分明就说过他被提前拉进“喜丧”里面了。
    也不知道面前这个何文是没继承完记忆，还是……
    脑海中纷纷乱乱的想法化作一个个问号，卫左回过神时便看到二人间气氛紧绷，似是下一秒就会打起来。
    卫左及时出声打断何文的怒气蓄条：“你有办法弄到生肉吗？”
    “有，我去弄。”
    攻击性十足的男人收敛是一身戾气，转身朝警署外面走去。
    望着何文离开的背影，卫左眉心微动。
    尽管表面上自己完全不挑食，但他其实不太喜欢将菜和饭混在一起吃，尤其是甜口的菜。
    由于他在学校里通常都是一家外卖一样菜吃到腻为止，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习惯也就早期经常带着他出门吃东西的何文知道。
    后来因为害怕出门遇到意外，他们宿舍四人都不怎么离开学校去吃东西了。
    卫左不认为何文会忘记这件事情。
    毕竟这人非常热衷于将一些自己与其他两个室友不同的地方记下来，再在某个时刻以不经意实则故意地说出去。
    听起来很怪。
    但想到他有病，就觉得这种行为正常了。
    十分钟后，何文带着一整盒生猪肉回来了。
    卫左全程淡定自若地看着乌梅汤如野兽般抓起猪肉往嘴里塞。
    也不知道这个副本有没有猪肉绦虫的设定。
    乌梅汤将一整个饭盒的生肉全部吃光了，之后她端着饭盒将里面剩余的血水一并喝光，脸上表情异常满足。
    吃饱喝足的女生又恢复到了原先模样，她低头道歉：“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发脾气。”
    何文没说话。
    卫左拿出一张手帕给她。
    要不是假何文在旁边盯着，他就顺便再从空间里拿出洗漱工具……
    这个何文真的不怎么注重细节啊。
    想起自己当初胡编乱造的棺材设定，卫左生出了将假何文暴打一顿逼问真何文的想法，但很快他就恢复理智。
    他问：“有没有本子和笔？”
    何文愣了一下，才道：“我记得刚才打扫警署时看到了，我找找。”
    “嗯，谢谢。”
    五分钟后，卫左三人离开警署来到了距离警署最近的一户人家门口。
    天空中依旧飘着雪花，呼吸到的尽是冷意。
    “咚、咚咚、咚……”
    敲门声在这个安静的古镇里显得有点突兀。
    “谁啊？”
    伴随着苍老的声音，门被打开。
    来开门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与卫左目前见过的所有镇民一样裹得跟粽子似的，她谨慎地只开了半边门，眼睛眯起：“你……你是新来的警署长？”
    卫左点头。
    老妇人长长叹了口气，摇头道：“这么年轻做点什么不好？来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当个没用的警署长……”
    自顾自说了半天，她才恍然大悟般打开门。
    “瞧我这记性，快进来，外头冷，进屋暖和！”
    假如卫左此刻是个真正热心的警署长，他会提醒这老妇人提高警惕，不要随随便便放陌生人进家门。
    然而他不是，所以他相当自然带着身后两个跟屁虫进入屋内。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
    棺材。
    一口与老许家里的棺材近乎一模一样的棺材。
    老妇人家中没有开灯，透过窗户射进房内的光线不算多亮，越发衬得客厅冷清。
    “小梅也在这儿啊。”
    端着一杯水走过来的老妇人看到卫左背后的女生后熟稔地打了个招呼：“吃中午没有？没吃的话我给你弄点。”
    乌梅汤沉默着直往卫左身后躲。
    她搞不懂为什么这里的人都一副和自己很熟的样子，她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请问我可以蹭饭吗？”卫左不在乎乌梅汤拿自己当挡箭牌的行为，他微笑着说道，“我还没有吃午饭。”
    站在卫左身后的何文意味不明地盯着对方的后脑勺，什么都没说。
    另一边听到卫左问句的老妇人笑了起来，脸上的褶子挤成一团：“你刚来，怕是吃不惯我们这里的东西哦！”
    说完她转头看向与客厅相连的厨房。
    卫左顺着老妇人视线看过去——厨房里到处都摆着铺在塑料袋上面的生猪肉。
    没有腥味。
    这座镇子上的人平日里都吃生猪肉吗？
    那看来这个副本并没有猪肉绦虫的设定。
    重点跑错的卫左冲老妇人点点头：“您说得对，我确实吃不惯这种东西。”
    老妇人笑容和蔼，她意味深长地说：“没事，慢慢就习惯了。”
    “对了，您为什么要在家里放棺材。”卫左一脸平静地跳转话题，“我今天在其他人家中也看到了这种棺材，是镇上的什么习俗吗？我需要入乡随俗吗？”
    “年轻人就是好学啊。”
    老妇人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青年与老妇人四目相对片刻后扬起笑容：“毕竟我以后是要在这里长久生活的。”
    “有些事情不是你这个年纪能懂的，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老妇人看似是在劝告，实则话语中满是威胁之意，她遍布皱纹的脸庞上依旧挂着和蔼的笑，眼底却带着狠意。
    她可以找理由来忽悠面前年轻的警署长，可如今镇上家家户户都有棺材，大家也没对过话……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问了。”
    卫左并不想和年事已高的老人起冲突，这种灵异副本里最不能得罪的就是看似平平无奇的老人、小孩以及女人。
    “我今天来是为了对镇子上的人口做个初步了解。”
    卫左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他礼貌道：“麻烦您配合下。”
    几分钟过去，三人离开了老妇人家。
    临走时卫左眼角余光瞥到墙角处堆着一样黑漆漆的东西，心中对于这个镇子的疑问更多了。
    黑漆漆的东西是炭。
    光从装扮来看老妇人不是不怕冷的人。
    那么怕冷，为什么不烧炭取暖呢？
    难道是为了节约？
    卫左没想到这才走了一户人家，就已经有这么多问题。
    乌梅汤注意力没有放在卫左那里，她还在思索为什么副本里的人看起来都和自己很熟悉，难道她真的和他们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然后现在失忆了吗？
    失忆？！
    脑海中闪过的词汇令乌梅汤大惊失色，那些一直被她刻意无视的不对劲在此刻再次浮现出来。
    她深呼吸了好几下，强迫自己像之前那样继续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
    她绝对不要跟这个镇子扯上关系！
    这些人都是、都是……坏人！
    快要脱口而出的描述被乌梅汤咽下去，她茫然无措地盯住白茫茫的雪地。
    这边的乌梅汤沉浸在自己思绪里，那边的卫左已经来到下一户人家门口。
    “咚、咚咚、咚……”
    卫左坚持不懈敲了一分钟左右的门，门内才传来雄厚而暴躁的男声：“敲敲敲！敲你妈敲！不知道你刘爷这个时间点要睡午觉吗？”
    门被猛地打开，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中年男人瞪着眼睛：“哪来的小白脸？你有事？！”
    “我是新来的警署长，想要对迎春古镇人口进行一些初步了解，麻烦您配合下我的工作。”
    “警署长？就你？”
    中年男人嗤笑一声，举起拳头挥了挥：“你信不信老子一拳就能把你打得跪在地上哭爹喊娘的？赶紧滚！再他妈多说一句我就……”
    他没能说完剩下的话。
    冰冷的枪口抵在了中年男人额头。
    卫左彬彬有礼道：“现在您可以配合我的工作了吗？”
    经过一番友好和谐的交流，卫左再次获得了迎春古镇居民的信任，并且又一次成功获得了进入对方房屋的机会。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潮湿味道。
    “姓名？”
    “刘大荣。”
    “性别？”
    “……男。”
    “年龄？”
    “51。”
    “是否结婚？有无子女？你家中只有你一个人吗？”
    刘大荣眉头紧皱，压抑着不耐烦回答：“结婚了，没娃，我爸死了，我妈没跟我一起住。”
    “那你老婆呢？”
    “跑了。”
    说到这里刘大荣无意识朝着卧室方向投去了一道视线，语气也变得急躁起来：“还有其他问题要问没？赶紧问行不行？我还要睡觉。”
    卫左正在写字的手一顿。
    他不紧不慢道：“最后一个问题，请问你认识阿春这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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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1章 喜丧（3）－收获

    第262章 喜丧（3）-收获
    卫左先前拜访的老妇人名为曹菊。
    曹菊今年已是79岁的高龄，身子骨还算硬朗。
    他是怎么知道这点的呢？
    因为卫左在问出“你认识阿春这个人吗”这个问题后，本就心有不满的曹菊瞬间如被点燃的火药桶般——炸了。
    接近80岁的老妇人当即起身进入厨房拿出一把沾血的菜刀指着卫左，声音中气十足。
    “我不管你来镇上到底有什么目的，要是真想当迎春镇的人，日后就不要再在我们这些人面前提这没良心的小蹄子！”
    “我要是早知你与那贱人有瓜葛，别说让你进这屋子了，连门都不会给你开！
    说完示威似的挥舞了两下手中菜刀。
    “赶紧滚！不要再出现我面前！！！”
    她怒目圆睁，显然是气到极点。
    卫左并不打算与对方起争执，看了眼老妇人身后好像与刚才有些不一样的棺材后便带着乌梅汤与假何文离开了这里。
    “砰！”
    门重重关上，房檐边的雪都被震落了。
    再然后，卫左来到了名为刘大荣的中年男人家中，在记录下对方的基础信息后又一次问出类似问题：“最后一个问题，请问你认识阿春这个人吗？”
    卫左注意到刘大荣在听到这个问题后对自己产生了杀意。
    转瞬即逝，但强烈到令人难以忘怀。
    但对方什么也没做。
    这有点不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老妇人在听到这这个问题后立刻进入狂化状态，看那样子像是恨不得把生吞活剥了。
    他以为刘大荣这种上来就威胁人的会马上做出什么过激行为，都做好反击的准备了。
    果然出门还是要带点可以让大家平心静气聊天的东西。
    刘大荣半晌都没出声，卫左也不催他，只是自然而然地将目光投向他家厨房，那里面同样到处铺满生肉。
    明明是血淋淋的，却没有一丝异味。
    这里也有棺材，光从外表看与老许、曹菊家的棺材差不多。
    “认识，但是不熟。”
    就在这时刘大荣忽然开口了，他又恢复成压抑着不耐烦的样子：“我就知道她是个女的，爹妈都死了，其他都不知道。”
    卫左正要追问，对面这和这个面相称不上和善的中年男人抢先说道：“刚才没看见，你背后这人是小梅？”
    他站起身朝穿着民国学生服的女生走去，笑嘻嘻地说：“哎！还真是小梅啊！”
    “怎么又到处乱跑？要不要叔叔送你回家？”
    明明对方态度尚且称得上友好，乌梅汤却仿佛被要命的毒蛇靠近般迅速往卫左那边躲过去，厉声道：“不要碰我！滚开！”
    刘大荣表情顿变，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老子最讨厌你这种假清高的！都被人玩……”
    想起什么，他没有再说下去，眼珠子在眼眶中滴溜转了两圈，调笑道：“看你这样子是傍上警署长了？怪不得脾气变这么大。”
    乌梅汤默不作声地离卫左更近了些。
    也不敢离得太近，卫左现在表情冷得可怕。
    回到原来位置上坐下的刘大荣嘿嘿一笑：“不愧是警署长啊！眼光可真好！一来就挑中镇上最高档的货，这小娘们跟普通女人不一样……”
    他吊胃口般没有把话说完，只是用一种看食物的贪婪眼神看着乌梅汤，笑容猥琐：“总之您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只要给她留一口气，她第二天就能给您个天大的惊喜！”
    卫左哪里不知道刘大荣是在刻意转移话题。
    只是这镇子还有这么多户人家，属实没必要和一个人在这里扯皮。
    他安抚性地拍了拍躲在自己旁边瑟瑟发抖的乌梅汤背部，语气淡漠：“你确定你家中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吗？”
    刘大荣没想到眼前这个新来的警署长思维跳跃这么快，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怔愣。
    很快他就整理好心态，吊儿郎当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爹死了，我妈不愿意跟我一起住，我没孩子，老婆跑了，这家里当然只剩下我这么个倒霉蛋了。”
    他加重语气补充道：“警署长，这揭伤疤也不能一直揭，您要是没其他事就回警署去打扫下卫生，那地方可是很久没人去过了。”
    卫左合上本子，回以友善的微笑：“多谢您的关心，不过我还是劝您说实话。”
    言毕他偏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卧室门口随便能破门而入的假何文。
    刘大荣也跟着他的视线看过来，眼底立即燃起了一簇小火苗。
    假何文曲起手指在门板上敲了敲，漫不经心地说道：“请问里面有人吗？”
    也不知是在问门内的人还是在问刘大荣。
    “警署长这是什么意思？”刘大荣深呼吸两口后咬牙切齿地问。
    “字面意思，里面有人吗？”
    卫左嘴角弧度不变，温声道：“我只是个初来乍到的警署长，所以想要对镇上所有人做个初步了解而已，麻烦您配合我的工作。”
    闻言刘大荣冷笑一声：“叫你警署长是看你年轻给你几分面子，别真把自己当什么人物了。”
    手枪上膛的声音响起，黑漆漆的枪口对准目标额头。
    新上任的警署长面如冠玉，嗓音温柔：“年轻人容易冲动，还请您这个前辈配合下我的工作。”
    刘大荣躁动的心顿时冷却了。
    他不敢赌对方枪里有没有子弹。
    年过五十的中年男人低头妥协道：“我老婆在里面，就一个。”
    卫左保持着现在这个姿势，冷静开口：“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要把她关起来？”
    刘大荣声音压得很低：“我老婆怕生人，一见到陌生人就容易发狂，脑子也不太行，我害怕她趁我不在时跑外面去遇到什么意外，就把她关在屋子里了。”
    “我也不是故意骗你，主要，我老婆每次发狂都要对自己动手，拦都拦不住。”
    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警署长，你有啥问题就直接问我，我实在是不忍心让我老婆因为这点小事又发病了！”
    卫左对刘大荣的解释只信了一部分。
    怕“老婆”受刺激多半是假，怕她跑了是真。
    他将枪收起来，不咸不淡道：“那就麻烦你代替说一下这位女士的基础资料了。”
    他如今愈发确定这副本的主题与“拐卖”有关系了，就算不是唯一主题，也必定是所有主题里占大头的那个。
    十分钟后。
    “砰！”
    门被人重重甩上，卫左再次目睹了屋檐雪被震落下来的场景。
    三人走在大雪覆盖的迎春古镇里，卫左似是不经意地摩挲了下左手手腕，那里戴着一条红绳以及一条被袖口完全挡住的黑线。
    原先冷如冰的黑珍珠此刻温度略高。
    并不是被体温捂热的。
    卫左在进入老妇人曹菊家时就发现了，他越靠近棺材，黑珍珠温度越高。
    当时他以为是曹菊家的棺材有什么问题，结果在刘大荣那里也遇到了相同的情况。
    秉持着严谨做事的原则，卫左并未下定论。
    他带着身后两个像傀儡般沉默跟随的人继续拜访镇上的住户。
    第三户人家是一对中年夫妻。
    他们家中也有棺材和生肉。
    卫左还看到了堆在客厅角落的炭，看样子应该很久没有用过，表面落了一层灰。
    男人热情好客，女人麻木迟钝。
    男人也认识小梅，说了跟刘大荣差不多的话。
    卫左按照老规矩询问了阿春的事情，意料之中迎来了男人的怒火，女人神情有些许变化，她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在男人警告与威胁的眼神中选择了当哑巴。
    最后卫左离开时听到了女人的尖叫声与男人的怒骂声。
    乌梅汤当场吓得蹲在地上抱住脑袋，嘴里念叨着“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这类话。
    好半天她才缓过劲来。
    第四户人家也是一对夫妻，男人比上一家男人的年龄要大许多，女人和上一家的女人年龄相仿，一样如干枯的井般毫无生气，露出来的手背上还有虐待痕迹。
    这家依然是男人在喋喋不休，女人宛若石雕般没有任何表情和语言。
    卫左这次并未提到阿春，但男人还是在回答那些基础问题莫名其妙发了次火。
    女人在男人猛然拔高声音时身体一颤，眼底流露出恐惧与绝望。
    男人的怒火不单单对女人产生了影响，站在卫左背后的乌梅汤也上前抓住卫左手臂，身体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着。
    最后卫左匆忙结束了这场对话，将乌梅汤带离了这里。
    走出屋子后乌梅汤的眼泪便掉了下来。
    她无措地抬头对身边人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害怕他们。”
    恐惧的情绪是如此真实和猛烈，几乎是眨眼间便让她心脏紧缩，大脑里嗡嗡作响。
    接二连三的异常让乌梅汤无法再自欺欺人。
    她身上有问题，还不是普通的小问题。
    可知道有问题她又能做什么呢？
    失忆的人一般会选择找回记忆，可是她直觉那段丢失的记忆绝不会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卫左将视线从她身上收回，淡声道：“我还要继续调查，选择权在你。”
    身边有没有乌梅汤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最开始会选择带上对方只是因为玩家名单里没有这个名字，而自己没感觉到她在撒谎。
    乌梅汤不吭声，抓紧了手下的布料。
    厚脸皮也好，不要脸也好，目前遇到的这么多人里只有卫左对她没有恶意。
    只要对方不主动赶她走……
    在好像永远也不会停下的漫天雪花中，卫左朝着第五户人家走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天边最后一丝余晖散尽，暮色渐沉。
    凛冽如刀的寒风刮得人脸生疼，三个身影在雪地里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
    身高到旁边人肩膀上方一点点，扎着双麻花辫的女生鼻子和眼圈被冻得通红，她松开身边人被自己抓得皱皱巴巴的袖子，然后聚拢双手哈了口热气。
    白天有太阳照着，哪怕下大雪也能勉强忍受。
    太阳下山后温度极速降临，乌梅汤也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快冷死了。
    “穿上。”
    就在她疯狂搓手试图汇聚热量时，一件厚实柔软的黑色大衣递到面前。
    卫左蹙眉看着冻到面无血色的女生，他自己体质特殊没觉得冷，忘记身边还有个普通人了。
    “时间不早了，待会儿直接回警署。”
    正抖着手穿衣服的乌梅汤面露犹疑。
    说实话，今天全程当挂件的她不想因为自己打乱卫左的计划。
    “这里晚上不安全。”
    卫左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随口敷衍道。
    也不能算是全敷衍，自从太阳下山后他左手尾指上的恶戒温度就在降低，在还没摸清楚这座镇子的情况下，卫左更愿意稳妥一点。
    “左子。”
    今天一下午没怎么出过声的何文大步走到卫左身边，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有虫子跟着我们，要不要……”
    卫左：“不用管，尽快回去。”
    他并未告诉对方自己在去往第一户人家时就发觉有人在跟踪他们了。
    “我好了。”乌梅汤见二人皆未开口，才用略嘶哑的声音说道。
    卫左随手从空间里拿出两瓶水分别递给这两个下午没怎么摄入过水分的队友。
    “自己处理垃圾。”
    说完卫左朝着前方走去，路边有标记警署等特殊地方的方向的木牌，倒不用担心自己这个刚来的警署长半天找不到回去的路。
    卫左一边走一边整合今天的收获。
    这里的镇民似乎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截止目前他拜访了三十二户人家，就算没有提及阿春这个敏感词，这些人也很容易无缘无故大发雷霆，随后又很快恢复正常。
    说起来他进入镇子后情绪也隐约有点不受控。
    外观相似的棺材、大量生猪肉、当摆设的炭、没有人饲养狗或者猫这种常见的宠物。
    黑珍珠对每一户人家的棺材都有反应，卫左疑心它其实是对棺材里的东西有反应。
    毕竟棺材是拿来装东西的。
    但由于这些人都在有意无意阻止他靠近棺材，甚至自己也在避开那些棺材，他暂时没办法下定论。
    种种异常中最让卫左在意的是……
    他们当中没有小孩子。
    确切来说是没有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
    一个都没有。
    乌梅汤跟在卫左身边，她被冻僵的大脑重新开始了运转，边思考边小声嘀咕。
    卫左分了点注意力在这个奇怪的玩家身上。
    浑然不知自己在被关注的乌梅汤只觉得自己思路越来越清晰，宛如曾经做过成千上百次类似的事情一般，嘴里飞快念叨着。
    卫左忽然停下脚步，低头沉声道：“你说这个副本叫什么？”
    乌梅汤一时没反应过来，抬头“啊”了一声。
    卫左重复道：“这个副本叫什么？”
    见身边人表情严肃，乌梅汤表情也跟着紧张起来，她也没敢多问，直接道：“春去冬来。”
    春去冬来。
    卫左无声地缓缓咀嚼着这个名字，与“喜丧”看起来毫无关联的名字，唯一的联系是喜丧的主线任务1提到了冬天和阿春。
    他方才还听乌梅汤提到了另一个角色：阿冬。
    阿冬与阿春，春去冬来。
    “你还记得副本的主线任务吗？”他继续追问道。
    乌梅汤脸上出现了熟悉的迷茫。
    她不知道同为玩家玩家的卫左为什么会问这种奇怪的问题，也不敢与他对视，低着头用惶恐不安且小心翼翼的语气说：“对、对不起，我没记住……”
    卫左无言以对。
    先前在警署里套话时他知道了乌梅汤这批玩家不能在游戏里打开全球逃生游戏面板，确切来说当时都还没有面板的概念。
    他们进入游戏前会收到游戏的广播通知，通知只念一遍，能不能记住，能记住多少全靠个人。
    当时的全球逃生游戏就像是测试版。
    “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乌梅汤尴尬地摇头：“对不起……”
    卫左没有再追问下去，他抬头看向这片被白色冰雪覆盖的世界，脑海中莫名闪过一个猜测。
    从进入副本开始他便觉得喜丧的主线任务很古怪，乍一看根本与标题没有半点关联。
    既然喜丧有过改名的先例，那么也许喜丧与现在的喜丧是两个不同的副本，或者应该说现在的喜丧是一个没有改名的新副本。
    “没事。”
    话音落下，卫左朝着警署方向走去。
    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那里有标注了“仅玩家卫左可见”的游戏面板。
    【（仅玩家卫左可见）恭喜玩家发现了隐藏线索：迎春古镇的过去】
    【现将公布原副本“春去冬来”的主线任务，注意，该任务仅做线索使用】
    【主线任务：找到阿春杀死阿冬的原因】
    【现将公布现副本“喜丧”的进化版主线任务1，同时主线任务2时间缩短为10天】
    【主线任务1：请（尽快）找出迎春古镇一年四季处于冬天的原因，（以任意方式）帮助古镇结束这场漫长的冬天，并找到真正的阿春（在哪里）以及真正的厉鬼（本质上不属于迎春古镇的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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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2章 喜丧（4）－玩家

    第263章 喜丧（4）-玩家
    卫左没想到今天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他记住游戏提示后便默默关闭了游戏面板。
    进化版的主线任务1就像是把考试重点给你划了出来，但毫无关联的旧主线与新主线还是让卫左有些头疼，眼下又多了一个关键角色：阿冬。
    想着想着，卫左走到了灯火通明的警署。
    警署里隐隐约约传来交流声，是先前没有听过的声音。
    跟在卫左身后的酸梅汤也听到声音，她小声说道：“这个时候警署里怎么还会有人？会不会是其他玩家啊？”
    卫左没回应她，在假何文也走过来后便抬腿走进了警署。
    警署前厅站着七、八个外貌、年龄、性别不同的人，他们周身气质与迎春古镇的镇民们截然不同。
    穿着警服的青年进入警署后，警署瞬间安静下来。
    半晌，有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打破平静，他微笑着和新来的三人打招呼：“你们好，请问您是这个地方的主人吗？”
    后面这句话他是看着卫左说的。
    “不是，你们随意。”
    卫左利落地抛下这句话后便朝着警署后面大步走过去，直到身后有人开口挽留才停下脚步。
    “我认为我们可以商量合作的事情。”
    出声的仍然是眼镜男，他淡定地与转头看向这边的青年对视：“我叫丝竹，你也是来迎春古镇旅游的游客，我觉得大家结伴旅游会比较好，万一中途遇到什么问题，彼此之间也有个照应。”
    眼镜男态度诚恳，目光清澈，但卫左还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我更喜欢独自一人。”
    他一个轻微社恐实在是不想搞什么旅游团。
    卫左丢下拒绝的话语后便继续朝着警署长房间走过去，乌梅汤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二人来到警署长房间门口。
    还未打开门卫左便闻到一股子油漆味。
    他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这间自己离开时还房门大开的房间。
    有人来过。
    是前厅那群玩家还是镇上的人？
    本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卫左推开门。
    浓郁的属于油漆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
    卫左瞳孔微缩。
    囍。
    地面上、桌面、衣柜门这三处地方都用大红色的油漆写下了囍字。
    卫左示意乌梅汤等在外面后抬腿走进房内，他走到桌子旁边，弯腰细细观察了片刻，随后又拿出一张手帕沾了下。
    也不知是油漆在冬天干得慢的原因还是才刷上去不久，帕子轻轻触碰便带起一片红色的丝。
    卫左将帕子折叠后收起，转而走向衣柜。
    油漆味更重了。
    囍字占据了大半个衣柜门，他小心避开油漆后打开柜门，最先闯进眼中的是一张单人的全身黑白照。
    卫左戴着白手套的手试探性地去拿照片，拿不动，照片应当是被黏在了上面。
    既然拿不下来，卫左也不强求，他侧着身体往后退了一点，好让房间里的光线照进衣柜内。
    照片里是个穿着民国学生服的长发女生，大概是年代久远的缘故，女生面部有些模糊，唯独那双漆黑的眼睛格外清晰。
    以至于盯着照片久了，会有种照片上的人死死盯着自己的错觉……
    十分钟后。
    乖乖等在警署长房间外面的乌梅汤看到新上任的警署长走了出来，她压低声音道：“刚才何文跟我说他就住在……让你有事就叫他。”
    卫左象征性地点头，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
    “我们今晚住这间房吗？”乌梅汤往卫左身后的房间看了一眼，犹豫道，“我感觉这间房不怎么安全……”
    “我们住隔壁、你跟我一起住？”
    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的卫左揉按着眉心低声道：“先去看看有没有两个可以睡觉的地方，如果没有你就住我隔壁，有事直接叫我。”
    上次遇到这么自来熟的玩家还是在上次。
    卫左二人来到警署长房间的隔壁，是一间大通铺，一间不知多久没有打扫过的大通铺。
    厚厚的灰尘与隔壁形成了鲜明对比。
    记不清没有棺材版单人床后自己打扫了多少次卫生的青年暗自叹了口气，果然出门在外还是自带床才行。
    卫左在乌梅汤故作镇定的目光拿出清洁工具。
    二人迅速打扫出一片干净的领域。
    “有什么事叫我。”乌梅汤的身份特殊，卫左多分了一点注意力在她身上。
    事到如今乌梅汤也大概清楚了她与身边这个玩家之间的区别，以及自己身上的异常，她对着卫左点点头：“好，谢谢。”
    走一步算一步，反正也就这个破样子了。
    浑然不知女生已经走向摆烂的卫左偏头看向没传来任何动静的隔壁房间。
    才第一天，他还没有那么严重的作死欲望。
    可有些事情不是想避开就能避开的。
    半夜十二点被敲锣打鼓声吵醒的卫左正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身体宛如被锁链牢牢禁锢般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不过可以感应到恶意的恶戒没有反应，他倒也不至于惊慌失措。
    多次挣扎未果后卫左便专心听起了从隔壁房间传来的各种声音。
    敲锣打鼓声、听不清内容的交流声、哀怨的哭声与不像是好人的笑声……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后让卫左联想到了电视剧里的成亲现场。
    声音持续了约摸两个小时。
    一个尖锐的女人叫声骤然出现后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但不久便又出现了其他声音。
    卫左认真听了半晌，才确定那声音是猫叫声。
    如婴孩哭声般的猫叫声。
    没想到游戏会限制玩家行动，卫左直到四五点猫叫声消失后才囫囵眯了会，醒来后发现自己身体能动了便立刻起身出门。
    刚走出门，他便被寒气冲了下脑袋。
    今天温度比昨天更低，雪也比昨天更大。
    卫左来到隔壁房间打开门，所看到的场景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警署长的房间仿佛被刷新了，一切事物都是他昨天刚看到这间房时所看到的样子，没有红艳艳的囍，也没有油漆味，被石头破坏的窗户也回到了原来样子。
    他走进房间，却没有找到那本日记。
    细细检查了几遍房间内的情况，确定除日记以外没有其他异常后卫左离开了。
    这次他还是没有关门。
    回到昨晚住处，穿着民国学生服的女生呆呆地看着他：“你是玩家吗？”
    嗯？
    卫左往前走了两步，收获了女生惊慌失措地后退与满脸恐惧，他停下动作，道：“乌梅汤？”
    女生下意识点头：“嗯。”
    乌梅汤眼中的陌生与提防不似作伪，卫左也想不出来她装失忆有什么意义，于是他站在原地问了一遍昨天问过的问题。
    大概是害怕，乌梅汤老老实实地回答了问题。
    卫左综合昨天从镇上人那里得来的信息，像什么第二天的惊喜……
    重置。
    脑海中的灵光一闪而过，卫左及时抓住了它。
    乌梅汤每天都会被重置到刚进入该副本时的状态。
    难怪，难怪那些人会说留口气就行。
    大致搞清楚状况的卫左心如止水地看着缩在墙角茫然无助的女生，语调平和：“我叫卫左。”
    这边的卫左在解决乌梅汤的事情，另一边以丝竹为首的玩家在调查迎春古镇，他们也选择了对古镇上的人进行初步了解。
    可惜事情进展得并不顺利。
    卫左已经抢先一步做过类似的事情了，加上他们不比卫左有个冒牌警署长的身份，因此迎春镇的人对他们没什么耐性。
    吃闭门羹都还好，运气差点遇到刘大荣那种脾气不好的，免不了被骂上一顿。
    就这么折腾了一天，热脸贴冷屁股还没收集到多少信息的众人走在回警署的路上，好巧不巧遇到了同样准备回警署的卫左与乌梅汤。
    众人心中默契地划过同一个想法。
    他们没收集到线索，不代表这两人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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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3章 喜丧（5）－镇长

    第264章 喜丧（5）-镇长
    “合作？”
    被拦住去路的青年缓缓开口：“是合作，还是你们想要我手里这份名单？”
    他一边不紧不慢地提问一边将目光落在对面那群玩家的领头人身上。
    与青年对视的刹那丝竹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升到头顶，浑身汗毛都炸开了，在全球逃生游戏里呆了这么久，他不会看不出面前这个青年的眼神是看死人的眼神。
    丝竹不住地吞咽着口水。
    说实话，他现在有种自己下一秒就会被弄死的感觉。
    但等了半天也没迎来预想中的冲突。
    不知道对面人脑补了一出大戏的卫左音调平缓柔和：“虽然我不想合作，但这份名单也不是不可以给你们。”
    丝竹一听就明白了对方未说出的潜台词，他扶了扶下滑的眼睛，尽力维持冷静：“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提出来。”
    “我确实有一个条件。”
    卫左视线转到旁边的乌梅汤身上。
    “让她加入你们的队伍。”
    说到这里卫左轻笑一声：“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拒绝，我向来尊重他人的个人意愿。”
    半晌，在丝竹几人七嘴八舌地商量时他又慢悠悠地补充道：“她也算是这个副本的重要角色，你们带着她不会吃亏。”
    半个小时后，卫左孤身一人来到了迎春古镇镇长家门口。
    而丝竹一行人带着新伙伴乌梅汤回到警署。
    这支队伍里女孩子偏多，加上大家也不是什么你死我活的竞争关系，因此同为女孩子的乌梅汤很快就融入了进去。
    “哎，你今天跟着他，肯定也发现了不少线索？”
    一个短发女生戳了戳乌梅汤手臂。
    他们如此快接受乌梅汤，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今天一整天都跟在那个青年身边。
    总而言之这笔交易他们是稳赚不赔的。
    除非乌梅汤是个反派。
    “嗯嗯！”
    在卫左身边时全程努力当透明挂件的乌梅汤此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像这样放松过了。
    奇怪？
    怎么突然有想要流泪的冲动？
    乌梅汤摇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脑后。
    “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穿着民国学生服的女生笑着说，“我记忆力还挺不错的！”
    对小镇名单的分析就此开始，就算众人有点害怕和不喜欢卫左，也不得不承认这人效率是真的高，用一天半的时间便将镇上绝大部分人家的基础情况记录下来了。
    迎春古镇人口很少。
    尽管是座镇子，人口却只有四五百人。
    这四五百人里又有半数左右是年龄超过60的老人，百岁老人又占其中五分之一，然而剩下的人也没有年轻到哪里去。
    记录里最年轻的人也有46岁了。
    除老龄化严重的问题外，还有个问题就是男女比例失调。
    就在众人进行总局时，另一边的卫左也在同步思考着迎春古镇的人口问题。
    老龄化严重、男女比例失调……
    让他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几乎家家户户的夫妻相处模式都是一样的，女人们眼中大多没有对未来的期待，如死水般寂然。
    卫左将名单以及这两天的经历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后，总结了几条异常。
    第一条异常是迎春古镇的人都喜食生猪肉，家中囤积着大量的新鲜生猪肉。
    但卫左没有看到镇上有哪里饲养了猪，别说猪了，除人以外的动物连个影子都没有，这座镇上仿佛只剩下人，而根据镇民们的说法，这些生猪肉是他们从外界进货的。
    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些生猪肉在寒冷的冬天依旧时时刻刻处于新鲜状态。
    他看过镇民们食用生猪肉时的场景，如同多日未曾进食过的野兽一般撕咬、咀嚼，短短时间内就能硬生生吃掉两三斤生猪肉。
    吃完生猪肉后他们脸色会出现一丝血色，但很快又恢复到面色惨白的样子。
    第二条异常是迎春古镇的镇民们疑似畏火，还拥有某种需要大量喝水才能缓解的病症。
    这点卫左是通过这些人家中都摆着长期未使用的炭，以及走了一百多户人家都没看见过火源来总结判断出来的。
    他旁敲侧击过镇民为什么不用炭，一如既往地被敷衍了过去。
    这些人身上裹着厚厚的衣服，面容惨白没有丁点血色，分明很冷，却又不愿烧炭取暖，还经常去喝放在厨房里的大缸中的冷水。
    卫左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镇民喝水的样子。
    当时他正在询问对方问题，刚问到一半对方忽然毫无征兆地全身都抽搐起来，随后跌跌撞撞地跑到厨房里，就那么趴在大缸旁边低着头张大嘴巴疯狂汲取缸中水。
    卫左站在他旁边，亲眼看到男人脸上那种痛苦的表情变为一种贪婪与不满足。
    男人喝到开始干呕才不情不愿地停下，之后随手抓起一块猪肉嚼了起来。
    卫左离开时还在想男人会不会撑死。
    第三条异常是迎春古镇每家每户都放着一副黑棺。
    镇民们对棺材的态度属于畏惧与嫌弃都有。
    在卫左问及有关棺材的问题时，镇民们虽然表情和说法各不相同，但都统一选择了敷衍和尽快转移话题。
    卫左在大家或暗或明的阻拦下至今没有找到机会靠近棺材旁边，他手腕上戴着的那颗未知人物刻意送来的黑珍珠会对棺材起反应。
    想到这里卫左无意识地伸手摩挲了下那颗光洁圆润的黑珍珠。
    那个女生自提醒他黑珍珠有用后就再没出现过。
    他没有从对方身上感知到杀意与恶意。
    这也是他选择做出将黑珍珠随身携带这种大胆决定的原因。
    卫左直觉女生在这个副本里是重要角色，怀疑她与阿春、阿冬有什么关系，甚至还猜测她就是阿春或者阿冬。
    到底还是迎春古镇的镇民们对阿春与阿冬的事情快到了守口如瓶的程度，被逼急了也只给出一些没什么用的线索。
    他尝试过使诈，然而怪不得说人越少越落后的地方越团结，这些人完全不上当。
    说起来，迎春古镇还有个怪异之处，那就是这里的人大多性格暴躁、易怒。
    卫左有时候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吃了炸药桶。
    忽而一阵寒风掠过。
    卫左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细小的雪花片落到脸上后化作一阵刺骨冰凉。
    “咚、咚咚、咚……”
    敲门声在寂静的雪夜中响起。
    “谁啊？大半夜的……”
    “镇长，是我。”
    卫左微笑着对门内脸上有一道疤痕的中年男人说道：“抱歉，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您。主要是我觉得镇上应该只有您能回答我心中的疑惑了，您看您现在方便吗？”
    镇长：……我还能说不方便吗？
    他决定挣扎一下：“不是我不想帮，咱们先不说我，你待会儿肯定是要回警署的，到时候摸黑走路多不安全啊！要不你明天再来？”
    卫左从口袋里摸出一支手电筒，打开。
    光照亮了二人，照亮周围，照亮这个夜晚。
    镇长沉默片刻后打开门：“进来。”
    “说，你有啥问题？”关好门，没有去开灯的镇长摸索着走到客厅的桌子旁边坐下。
    跟着他走过来的卫左修长的手指叩了叩桌面，眼睑微垂：“我想问问有关于阿春的事情，您是镇长，应该比其他人更了解。”
    镇长皱眉，他搓着手露出为难的表情：“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实在是我也不清楚她的事情，我就知道阿春有个妹妹叫阿冬，以前住在我们镇上最靠近东边水井的房子里……”
    “这样！我把那房子的钥匙给你，你自己过去看看。”
    镇长站起身，嘴里絮叨道：“我想想我把钥匙放哪了，那房子自从阿春她妈妈得病死后就再没人进去住过，镇上人嫌晦气，就连那边的水井都不用了，唉！真是造孽啊！”

 第264章 喜丧（6）－忌讳

    第265章 喜丧（6）-忌讳
    卫左最后并未拿到钥匙。
    镇长装模作样在屋子里找了半天后一脸遗憾地说：“哎呀！你看我这记性！我当初寻思那姐妹俩说不定以后还会回来，把钥匙放他们家门口那垫子下面了！”
    他接着叹了口气：“钥匙应该还在那儿，毕竟这么多年她们也没回来过。”
    “你明儿抽个时间去看看？”
    最后，镇长挠着后脑勺无奈地说：“实在不行你要有那个能力，直接进去就是了。”
    黑暗中看不清表情的青年用指尖一下一下点着桌面，似是在思考，又像是某种威胁。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他才带着笑意道：“今天确实太晚了，我明天再来拜访镇长。”
    对方还没来得及回应，他又紧接着补充：“我想镇长应该不会同今日白天那样忙碌，要是仍旧抽不出空来也没关系，我不介意再做一次今晚上的事情。”
    你不介意我介意啊！
    镇长沉默片刻，艰难扯出一个笑容：“行。”
    “砰！”
    卫左刚走出镇长家，身后便传来用力关门的声音。
    转身的那一刻卫左眼神瞬间阴沉。
    他从昨天到今天开始就一直在接收旁人的杀意，这对于怕死的他来说是一件相当煎熬的事情。
    卫左面无表情地走进雪地里。
    清冷月光是这片天地间唯一的亮色，大片大片的雪花裹挟着凌冽寒风自空中飘下落到他肩头。
    他原准备再问几个问题的。
    可镇长家属实有些诡异。
    今天白天他来这里收集资料时发现黑珍珠没有对镇长家的棺材起反应，还没等他深入探究，镇长就以有急事为由匆匆答完基础问题便离开了。
    卫左心有疑惑，为防止镇长再用什么理由逃避开，选择深夜拜访对方。
    然而也不知是迎春古镇的夜晚危险，还是镇长家有什么东西。
    他才进入镇长家恶戒温度就极速降低。
    他可以肯定这不是镇长一个人就能搞出来的东西。
    之后二人聊起阿春的事情，恶意更浓重了。
    卫左差点以为自己手指会被冻掉。
    秉持适可而止的理念，他选择暂时撤退。
    想到这里卫左抬头看了看天上那轮又大又圆的月亮，话说回来他今晚好像在作死。
    卫左不知道游戏今晚会不会和昨晚一样于某个时间段封锁玩家行动，他只是突发奇想赌游戏封锁玩家行动有前提条件。
    比如在特定时间，比如在特定地点，又或者昨晚不是游戏所为。
    这其实是一个很冒险的举动。
    大脑逐渐冷静下来的卫左揉按着眉心，怀疑迎春古镇有什么能影响思维的东西，他怎么会做出这么作死的事情？
    有种智商离家出走的感觉。
    怀疑人生的卫左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回警署的路上。
    回到警署，警署里依旧是灯火通明。
    卫左走进警署时看见名为丝竹的眼镜男正坐在椅子上做沉思状。
    “哎！等一下！”
    刚准备悄无声息从对方身边经过的卫左淡淡地扫了丝竹一眼：“有事？”
    丝竹满肚子的腹稿瞬间清零，他拧着眉支吾了半天，才干巴巴地问道：“乌梅汤是不是其他批次的玩家？”
    “是。”
    卫左半点也不意外他能发现这点，只要稍微用点心，很容易就能发现乌梅汤的异常之处。
    “你是不是也发现了那个隐藏线索？”得到回应的丝竹松了口气，说话也变得流畅起来，“我觉得我们还是合作比较好，这个副本不简单，多一个人就是多一条思路……”
    丝竹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卫左跟他们合作。
    他看人眼光向来很准，眼前这人肯定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这个副本带给他的感觉太不好了，丝竹想要抓住一切有可能帮助通关的东西。
    “我对合作不感兴趣。”
    卫左压抑着心中烦躁冷冷开口：“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过你，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不想死就别再来烦我。”
    假如他来这个副本前没有遇到一连串大大小小的糟心事，他对合作这种事情持被动状态。
    即合作就合作，听天由命。
    反正队友坑与不坑对他来说都差不多。
    如今的卫左只想赶紧找到真何文顺带解决这个乱七八糟的副本，他一点也不想跟有可能会妨碍自己行动的人合作。
    尤其在他情绪处于不稳定状态时，卫左很担心他会忍不住抢先给予不省心的队友重创。
    这种事听起来就很糟糕。
    丝竹不知道自己正在鬼门关上蹦跶，他近乎执拗地看着面前人：“为什么不合作？玩家不应该团结起来吗？”
    这下卫左可算看出来了，这人精神不正常。
    他现在也有点精神不正常，所以这个镇子上肯定有什么力量会影响玩家的理智。
    “滚。”
    卫左懒得跟有病的人纠缠，丢下一个不礼貌的字眼后便朝着警署后方走过去。
    他今晚直接住在了警署长房间里。
    出乎意料的是没有发生任何诡异的事情，别说奇奇怪怪的声音了，就连身体被莫名力量禁锢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空等半晚上的卫左最后无奈地闭上眼，躁动了一天的脑子也进入休眠状态。
    翌日清晨，旭日初升，卫左醒来时外面正慢悠悠地飘着棉絮般的雪。
    他洗漱完后简单吃了点东西就离开了警署。
    地上厚厚的积雪不允许跑步，他只能尽量加快脚步往目的地走。
    半个小时后。
    “咚、咚咚、咚……”
    “谁啊？！大清早的……”
    镇长脸上不耐烦的表情在看清楚门外的人后尽数化作麻木。
    “镇长，早上好。”
    没想到卫左居然会这么早过来的镇长嘴角抽搐了下，他心里想着怎么用扫帚把人赶走，面上却强行拉出笑容：“早，早，是挺早的，娃子你吃饭没有？”
    卫左微笑着将手放在门把手上阻止镇长悄悄关门的举动：“吃了，方便让我进去吗？我还有些问题想问问您。”
    “方便，怎么不方便！”
    镇长见事情无可挽回，松手任由卫左推开门进入屋子里：“不过你有啥问题得等我吃完饭再给你解决。”
    “好。”
    卫左坐到小板凳上，看着镇长从厨房里端出一盆生猪肉放到桌面，随后坐下大快朵颐起来。
    镇长用力嚼着嘴里的肉块，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明明是没有经过处理的生猪肉，却被他吃得仿佛人间美味般。
    一块又一块猪肉被男人抓起塞进嘴里，房间里回荡着油腻的咀嚼声与明显的吞咽声。
    进食持续了十几分钟。
    一整盆生猪肉连肉带汤被吃得干干净净。
    确定镇长没有再来一盆的意思后，卫左从凳子上站起来顺便拍了拍衣摆：“镇长，我想问下我们这里办喜事需要准备什么东西。”
    话音落下，镇长脸色立刻变了，脱口而出：“不行！不能办喜事！”
    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激烈，镇长又连忙解释道：“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卫左似笑非笑道：“镇长，我以后就是迎春镇的一员了，娶妻生子肯定少不了，这些事情我早晚都是要知道的。”
    “这样啊……”
    镇长做出眉开眼笑的样子，他摇摇头，语气高深道：“你刚来不知道，我们这小镇子里不讲究什么喜事、丧事，娶老婆只要双方愿意就搬到一起住，这事就成了，以后两人掰了，搬出去就行，死人了就裹起来往山上一埋！”
    “节约还方便！”
    卫左却并不买账。
    “是不讲究？还是不能办？”
    话说到这地步镇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脸上虚伪的笑容迅速消失，声音冷漠：“我知道现在的后生都是心中有抱负的，但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够解决的，我劝你还是别太放肆了。”
    “这里是迎春镇，不是你可以想怎么乱来就怎么乱来的地方。”
    谢谢嘟咕阿茶、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观众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265章 喜丧（7）－喜事

    第266章 喜丧（7）-喜事
    卫左与镇长最终不欢而散。
    但他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离开时镇长将一堆囍字帖与两根同样贴着金色囍字的红烛送给了他，同时冷笑着说：“我们这里办喜事简单，贴上字点上蜡就成。既然你好奇心如此旺盛，那就自己办一场喜事看看会发生什么事情好了！”
    说完“砰”一声使劲关上门，差点撞到正对门的卫左鼻子。
    卫左也果真回去办了一场喜事。
    不过大概是因为在白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将东西收进空间里后去镇上晃了圈，问了下其他镇民对喜事的看法，得到的回答与镇长差不多。
    这些人都对喜事和丧事很忌讳，却无论怎么套话都未说出办了喜事与丧事会有什么后果。
    卫左再追问下去得到的便是让他自己去试试会发生啥，也因此晚上他回到警署时又获得了很多囍字帖与红蜡烛。
    是夜。
    警署长房门外房门内都贴上了囍字，卫左按照印象中古装剧里的安排给其他地方也贴上了字。
    然后点燃了一排红蜡烛。
    说实话，不太像是要办喜事，有点像祭祀。
    最后的最后，自觉做好所有准备工作的卫左为防止那可能会来的鬼东西上来就是秒杀，躲进了衣柜里。
    时间流逝，舒展不开身体只好蹲在衣柜里的卫左昏昏欲睡。
    “吱呀——”
    门打开了。
    卫左知道有什么东西进来了，但他没听到任何声音，只能透过衣柜缝隙来看对方有没有过来。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着，周遭温度越来越低。
    心脏猛地一跳，依靠本能低头看向衣柜下方缝隙的卫左眼中出现了红色。
    那是一双大红色绣花鞋。
    刺骨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卫左平静抬眼看向面前竖着的衣柜缝隙，蓝色布料几乎占据所有视野，一缕鲜艳的红若隐若现。
    衣柜门打开了。
    是卫左主动打开了衣柜。
    他也终于看到来者的全身模样，与当初在荒岛上看到的红盖头女生区别只在于眼前这位身上没有伤，两只苍白细长的手静静垂在身侧。
    恶意与杀意如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一样朝着卫左笼罩过来。
    仅限于此，他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卫左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视线下移，他瞧见鲜血一滴一滴顺着女生手指滴落到地上。
    地面绽开血花。
    如婴儿啼哭般的猫叫声令卫左视线往上移动，他看到凭空出现的黑猫蹲在女生肩头冲自己哈气。
    头上盖着的大红绸缎一点点自动揭开。
    就在这时卫左感觉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
    不，不应该说是抱。
    是贴。
    有什么东西贴在了他的背上。
    后背冷到仿佛贴上了一块寒冰。
    寒气从后背开始往全身开始扩散，就连心脏的跳动速度都被冻得缓慢，唯有手腕处的黑珍珠温度高到好像要把那块皮给活生生烫熟。
    耳边响起女子温柔似水的声音：“来。”
    意识陷入黑暗前卫左还在好奇红盖头底下究竟是怎样一张脸。
    会不会和那张黑白照里的女生……
    是同一个人？
    卫左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迎春古镇的入口处，身穿民国学生服盖着红盖头的女生就站在前方不远处。
    迎春古镇入口处上方处木牌刻着的四个字都是黑色的。
    “来。”
    耳边又一次响起女声。
    卫左毫不犹豫地跟在了转身朝镇内走去的女生身后。
    女生走路速度不快不慢，却始终与青年之间保持着一段距离，不论对方是加快速度还是放慢速度都不会拉近或者拉远彼此距离。
    发现这点的卫左果断分散了部分注意力。
    他现在身处的迎春古镇与他认知里的迎春古镇完全是两个不同的镇子。
    现在这个迎春古镇应该是位于夏天，有很多穿着短衫短裤的人推着西瓜叫卖，还有人在卖蒲扇、凉席等夏天的物品。
    他们看不见女生与自己，全都自顾自做着手中事情。
    人声鼎沸。
    但卫左就算全神贯注地去听，也听不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反而越听越糊涂。
    除此之外更怪异的是这里的人们身形都是模糊朦胧的，宛若做了虚化处理，只有两只没有眼白的眼睛漆黑如墨。
    比起人，更像是一只只还不知自己已死的鬼做着生前没有完成的事情。
    伴随人来人往，卫左还在人群中看到了好几张异常熟悉面容，仔细对比后他发觉这些人正是年轻版的刘大荣、老许、阿虎等人。
    难道自己来到的是过去的迎春古镇？
    卫左脚步不自觉放得更慢，然而就在他即将停下脚步时女声再次在耳边幽幽响起。
    “来。”
    他看向前方。
    女生与黑猫站在那里。
    大概是见他将注意重新落在正确的地方，女生僵硬转过身体，继续朝前方走去。
    卫左这才发现女生是踮着脚走路的。
    她脚上那双做工极为精致的红绣鞋每走过一个地方，就会留下一个小巧的红色印子。
    卫左注意力放在了红印子周围的事物上。
    很快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乌梅汤。
    乌梅汤旁边站着几个同样穿着民国学生服的人，有男有女，他们身形比其他人要凝实，在这个世界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乌梅汤忧愁的眼神中带着几丝迷茫，嘴巴开开合合不断说着什么，
    “秋秋。”
    在卫左路过他们时，他第一次清楚地听到了某句话。
    卫左想要转头，却有一股神秘力量阻止了他的动作，四周忙碌的镇民们也纷纷停下动作，用那双漆黑的眼睛盯着他。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
    “喵～”
    女生带着黑猫突兀出现在前方，黑猫绿油油的猫瞳直勾勾盯着这边，身体弓起，毛发炸开。
    “来。”
    话音落下，凝滞的氛围再次流动起来，镇民们继续做着自己刚才做的事情，就好像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卫左紧绷的神经却没有丝毫松懈，他没有再东张西望，而是专心地跟随在女生身后。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兴许是半小时，兴许是几个小时。
    女生来到了镇长家门口。
    她直挺挺地站在半掩的房门旁边，半天也没做出下一步行动。
    于是卫左只好尝试着走上前推开门。
    屋内布置与他看到过的镇长家刨去棺材与生猪肉外没什么区别。
    他正在思考女生费心思将他带到这里是为了什么，眼前突然被一片红色糊住。
    忽然出现在卫左面前的女生与他之间只有一个拳头远，恍惚间他甚至觉得自己感觉到了对方的呼吸与心跳，但事实上什么都没有。
    卫左目光往下，女生的脚是悬空的，准确来说是红绣鞋是悬空的，因为他看不到本来应该有的脚与部分小腿，唯有那双小巧玲珑的大红色绣鞋鲜活到像是下一秒就能滴出鲜血。
    这鞋子原来这么小的吗？
    思维逐渐跑偏的卫左忽觉手中多了什么，他看过去后发现是一只手。
    只有一只手。
    又冷又硬，宛如是用白色石膏做成的。
    他抬头看向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镇长家中牌位旁边的女生。
    黑猫咬着红盖头的一角掀起，之后一张白得跟刷了白漆一般的脸显露出来，脸的眼部位置明明只有两个黑黝黝的空洞，卫左却觉得她始终在看着自己。
    女生僵硬地抬起手臂，用仅剩的一只手僵硬地冲他招了招手，毫无血色的唇向上弯出弧度。
    她轻声道：“来。”
    刹那间卫左大脑响起了嗡鸣声。
    宛若有一群人在自己脑子里跳广场舞的吵闹声音持续了很久，久到卫左心脏传来钝痛，胃里翻江倒海才骤然停下。
    终于获得喘息机会的青年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他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起身从衣柜里离开。
    屋子里的场景已经恢复成原来模样，没有鲜红似血的囍字，也没有红烛。
    卫左转头看向敞开的房门。
    天亮了。

 第266章 喜丧（8）－阿春

    第267章 喜丧（8）-阿春
    副本喜丧的时间流逝速度比现实世界要快。
    确切来说是白天的流速要快一些。
    忽然发觉自己已经在这个副本里待了四天的卫左从空间里翻出手表，确认了这里时间流速异常这件事。
    他有些焦虑和头疼。
    但很快他就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开始细细回忆昨晚的场景。
    他这几天也算是把镇上的人都看了个遍，但昨晚看到的迎春镇里却有许多陌生的面孔，不过最让在意的还是那群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穿着民国服装的人。
    卫左当时就发现他们当中有几人能与现实中的镇民们对上号。
    可现实中的那几人并没有什么异常。
    难道又是同化？
    想起清河大学里被同化成npc的玩家，卫左深深地皱起眉，无法脱离副本的玩家最后被同化成npc什么的倒也称得上合理。
    乌梅汤身处的时间段是副本“春去冬来”，他昨晚看到的应该也是那个时期。
    女鬼带他回到了那个时期，是不是代表女鬼也是那个时期的？
    这个想法的出现让卫左瞬间打开了思路。
    他倒不是没怀疑过女鬼跟阿春、阿冬有什么关系，也许女鬼就是阿春或阿冬，但直觉却告诉他事情没这么简单。
    穿着民国学生服的乌梅汤是玩家，那么穿着同款民国学生服的女鬼会不会也是玩家呢？
    办喜事会引来女鬼。
    卫左可以肯定对方昨晚是真的想杀掉他，之后没有动手十有八九是因为那颗黑珍珠。
    办丧事多半也会遇到类似的事情。
    也就是说女鬼是副本“喜丧”的关键。
    假如女鬼是副本“春去冬来”时期的人，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她做了什么导致副本出现变化，变成了副本“喜丧”。
    卫左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一条思路：当时还是玩家的女鬼进入副本“春去冬来”，中间发生了一些事情，玩家变成npc，新副本“喜丧”诞生，之后新副本“喜丧”出现问题，变成现在的“喜丧”。
    主线任务里有提到玩家需要找到本质上不属于迎春古镇的厉鬼。
    如果女鬼是玩家，那她就是本质上不属于迎春古镇的厉鬼。
    卫左思考到这里就没有再继续思考下去，线索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他不会进行过多的个人猜测。
    昨晚女鬼将他带进了环境或者说是梦境中。
    梦境最后女鬼去到了镇长家里，还特地站到了镇长家中摆放着灵牌的地方。
    牌位上有什么东西吗？
    卫左一边努力回想当时的场景一边洗漱。
    洗漱完从空间里拿点东西吃，满血复活的卫左朝着警署外面走去，却被迎面走过来的眼镜男丝竹拦住去路。
    以为对方又要提合作的事，穿着警服的青年手指不自觉搭在了腰间的枪上面。
    不打，吓唬一下总行？
    还没等他付出行动，丝竹抢先道：“你知道乌梅汤会失忆这件事吗？”
    卫左拿枪的动作顿住，原来是为这事。
    “她每天都会重置到刚进入副本时的状态。”
    闻言丝竹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你把她送到我们身边是不是因为你懒得每天给她解释？”
    卫左：“……”
    卫左：“也可以这么说。”
    丝竹笑了一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在二人即将擦肩而过时他低声说道：“我们队伍里有两个人今天早上失踪了，他们失踪前出现了吃生肉和极度畏寒的情况……”
    半个小时后。
    卫左站在镇长家门口试探性地敲了敲门。
    敲了两分钟门也没得到回应，失去耐心的卫左从随身空间里拿出一个白色小纸人。
    许久没有出来过的白色小纸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害羞，四肢并用紧紧扒住青年的手指。
    “去开门。”
    收到命令的小纸人乖乖跑过去打开了门。
    卫左进入镇长家，家里没人。
    卫左来到女鬼指示的灵牌旁边，灵牌看着就是普通灵牌，硬要说哪里有特别的大概就是被灵牌压在下方的本子。
    他将本子从灵牌下方抽出来翻了几页，发现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人名、性别年龄、家庭关系。
    再看封面，上面写着“族谱”二字。
    族谱……
    这下他岂不是可以知道镇上多了哪些人又少了哪些人？
    茅塞顿开的卫左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将族谱翻阅了一遍，再与他自己记录的名单进行对比，他专门找名单上有的而族谱上没有的名字，竟也有几十个。
    不知道镇长什么时候回来，卫左粗略对比了一遍便将族谱放回原位，准备离开这里。
    刚走到大门口，他突然嗅到了一阵香味。
    无法描述的奇异香味。
    卫左难以自控地去寻找香味来源。
    少顷，他的目光定格在厨房，令人胃口大开的香味是从厨房里散发出来的。
    卫左目光一沉，逼着自己迅速离开了这里。
    又是十几分钟过去。
    将枪抵在一个中年男人额头上的新任警署长优雅而不失礼貌地说道：“冒犯了，还请您配合一下我的工作。”
    中年男人深呼吸了两口，冷冷道：“我身上确实有一个胎记。”
    “麻烦您让我看一下。”
    “你！”
    伤口往前顶了顶，中年男人咬牙切齿道：“看完你就能走？”
    “是的。”
    中年男人边费劲地撩袖子边骂骂咧咧：“你他妈一个警署长天天拿枪威胁人，你大爷的你自己觉得这种事像话吗？”
    看着中年男人乖乖撩起袖子的样子，卫左脑海中闪过一段话：枪在没有开枪时威胁最大。
    希望他不会有被逼到开枪的时候，话说这枪能不能真的开枪都还是个未知数。
    在卫左胡思狂想时，中年男人露出了自己所谓的“胎记”。
    与乌梅汤右手臂上一样的红色三角形图案。
    卫左保持拿枪的动作往后退了两步，随后不慌不忙地开口：“你玩过一款叫全球逃生游戏的游戏吗？”
    “啥？啥玩意儿？”
    不像是在撒谎。
    卫左收起枪，语气淡淡：“今天麻烦您了，祝您生活愉快。”
    “你别再来了我就很愉快！”
    中年男人只是一个开始，卫左之后又跑去检查检查了十二个族谱上没有名单上有的人。
    除每人身上都有一看就知道是玩家印记的胎记以外，他们还有个最大的共通点是所有人都没有完整的名字。
    四天得罪镇上一大半人的卫左走在雪地里。
    有个身影突兀窜出来拦住他的去路。
    偷偷摸摸跟踪了卫左几天的女生声若蚊呐：“我叫阿春。”
    卫左眸子猛地一缩。
    不过他曾对女生身份做过类似猜测，此刻心中更多是对猜测得到证实的震惊，因此很快便整理好了情绪。
    阿春见卫左盯着自己不说话，不由得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声音更小：“我知道你在调查什么东西，我可以告诉你这个镇子以前发生了什么，但你要帮我一个忙。”
    卫左沉吟片刻，道：“什么忙？”
    听到这话阿春眼睛一亮，她连忙开口：“我有一个跟我长得一样的妹妹叫阿冬！她被人藏在这个镇子里了，我找了很久也没能找到她，只要你帮我找到阿冬，我什么都可以做！”
    阿春说话时眼里尽是祈求与担忧，看得出来她真的很在意这个妹妹。
    “你为什么要把黑珍珠给我？”
    卫左没有回应她，跳转话题道：“黑珍珠到底有什么用？你为什么会选中我？”
    连续三个问题令阿春脸上浮现出迷茫。
    她抠着掌心，嘴巴无声张张合合好几次后才嗫喏道：“我不记得了，我听到你说你叫卫左，那个人又见你左子……”
    阿春忽而伸手抱住脑袋，口中喃喃着旁人听不懂的话语，神情痛苦而挣扎。
    见此卫左没有再追问下去。
    “你说的交易我会考虑。”
    说完他便离开了这里，只留阿春一个人神经质地在雪地里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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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7章 喜丧（9）－水井

    第268章 喜丧（9）-水井
    下午三点，灰蒙蒙的天空中飘着细雪。
    卫左现在有点饿。
    这种饿不是许久未进食后的饿，而是一种心理上对某种食物过度渴求导致的饥饿。
    这其实很正常。
    前提他渴求的食物不是生猪肉。
    并且他没有对其他食物出现反胃的情绪。
    今天早上去镇长家时发现自己想吃镇长家厨房里的生猪肉后，卫左就知道他需要尽快解决这个副本了。
    保险起见，他没有吃过或喝过这个副本里的任何东西，却还是中招了。
    最开始卫左还以为跟他昨晚的作死有关，然而中午回到警署时他看到有一个玩家躲在角落里偷偷摸摸吃生猪肉。
    分量不算多，但对方进食生猪肉时脸上无比眼熟的享受表情足够卫左确信迎春古镇里有某种会影响所有人的神秘力量了。
    也许应该将它称之为“诅咒”。
    诅咒会让身在迎春古镇的人变得性格古怪、喜食生肉……
    根据自身出现的问题以及观察其他玩家，卫左初步确定了诅咒会带来的一部分影响。
    随后卫左加快了行动速度。
    他来到镇长所说的阿春姐妹原来住处。
    卫左第一眼就看到了镇长口中镇民们嫌晦气不愿再使用的水井。
    水井看着的确很久没有被使用过了。
    井口被一块厚厚的木板挡着，木板上还有一块又高又大的石头，被不知道已经持续了多久的大雪染成白色。
    卫左走到水井旁边，他感觉到了一股坟地里常有的阴冷气息。
    看来镇民不用水井的原因不只是因为晦气。
    这样想着卫左伸手去掰水井周围凝固的冰雪。
    看似紧贴在井边的冰雪实则轻而易举就被他像掰玉米一样掰了下来。
    冰雪一点一点被清除。
    三分钟后，卫左看到了水井的原来模样。
    差不多大小的石块垒出井口，井口周围竖着贴了一圈绘着奇怪符文的黄符。
    他数了一下，共十八张。
    果然镇上的人并不是因为晦气才不愿意使用这口水井，而是水井里有什么需要用黄符镇压的东西让他们无法使用。
    心中猜测得到印证，卫左转而伸手去搬压在井口上的石头。
    所幸他天生就力气大，没费多少力就把石头搬开了。
    石头离开木板后那种不同于冰雪所带来的阴冷气息愈发明显，卫左难得感觉到了几分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拍了拍手，将木板抬起放到旁边，低头朝井中看去。
    水井中的情况出乎卫左预料。
    很干净，看不到一点雪。
    雪花落进井中后便会迅速化作水，与幽深到看不见底的井水融为一体。
    某种直觉促使卫左眼也不眨地紧紧盯着一丝波澜也没有的井水，大概两三分钟后，平静的井水忽然荡开了一圈又一圈涟漪。
    接着井水就像是被烧开了般不断冒出水泡。
    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这个想法甫一出现，卫左便看到井中隐约出现了一个白色的东西。
    随着白色东西越来越显眼，还有大量如海藻般黑色东西浮出水面，卫左逐渐意识到那并不是什么怪物。
    一张被水浸泡得有些浮肿的脸从水里钻出。
    是一张他从未见过的女人的脸。
    女人眼睛和嘴都紧闭着，黑发一团一团漂浮在水面上，一时间水面只剩下被黑发围在正中心的发白浮肿的脸。
    卫左打量着人脸，依稀觉得有点熟悉。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女人闭合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嘴巴也微微张开一条缝。
    女人死死盯着卫左。
    卫左很难形容那究竟是怎样的一双眼睛，阴森怨毒、充满仇恨、愤怒、就好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复仇的恶鬼看到了自己最痛恨的仇人，于是想要将其撕碎了吞下去。
    几乎是在女人睁开眼的瞬间，周围温度低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
    漫天雪花此刻混杂着寒风化作锋利刀刃，卫左裸露在外的皮肤都传来一阵阵针扎般的刺痛。
    卫左注意到人脸周围的头发如水蛇般开始游动和顺着井壁往上徐徐攀爬。
    五八曾经给了卫左一个能免疫绝大部分精神攻击的耳钉，因此他现在意识是很清醒的，但双腿却如同灌了铅般沉重到难以抬起。
    恶戒表面覆盖上白霜。
    由于四周温度本来就低得惊人，连带着恶戒的低温也没有那么突出了。
    就在卫左思考着破局之法时，他忽地感觉腿部传来滚烫的热意，确切点是有什么东西带来了能硬生生驱散不正常的阴冷的热意。
    他所看不到的地方，一张离他最近的黄符正在飞速燃烧。
    黄符燃烧时的味道类似蛋白质燃烧时的味道。
    卫左还以为是女人的头发被烧了，可仔细一看又没看到有什么异常。
    不，还是有的。
    焦臭味的出现就像一个信号，即将爬到井口的黑发如潮水般往后退去，在黑发全部回到井水里时女人闭上了双眼。
    温度升高。
    人脸渐渐往下沉去，震荡的水面也慢慢恢复平静。
    压在卫左身上的沉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收回撑在井口上的双手，向后撤了两步。
    目光往下移去，洁白无瑕的雪地里多出一滩灰黑色的纸灰，空气中仍然残留着焦臭。
    卫左拍了拍身上的雪，脑子里女人充满恨与怒的眼睛挥之不去，她会是谁？与阿春和阿冬有关系吗？
    在水井耽搁的时间比卫左想象中要多，他离开时太阳都已落山了。
    走在回警署的路上，卫左思索着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尽管阿春没有告诉他黑珍珠有什么作用，但经过昨晚后他大概能猜到珍珠与女鬼之间有什么联系，或许珍珠是某种信物……
    算了，不想了，今晚再办一次喜事好了。
    想到那一堆还没用过的囍字贴与红烛，卫左决定了今晚的行动。
    这次他没有躲进衣柜里，就坐在椅子上等待女鬼的到来。
    时间即将指向午夜十二点，房间里只有贴着金色囍字的蜡烛提供照明，红蜡燃烧后从蜡身上蜿蜒滑落的蜡油宛若一滴滴血泪。
    卫左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随着寒风跳跃晃悠的烛光将他的影子拉扯成可怖的鬼魅模样。
    时间正式指向十二点。
    这一刻房间里所有蜡烛同时熄灭了。
    卷着雪花的寒风冲进屋内，卫左注视着那个突兀出现在门口的身影，对方垫着脚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自始至终女鬼头顶的红盖头都没有动摇过。
    “来。”
    话音落下，黑暗袭来。
    卫左又一次来到了过去的迎春古镇。
    与上次不同的是镇里人明显少了很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就算不属于这个世界也能感觉到周遭气氛的沉重。
    卫左跟在女鬼身后，走着走着他的眼角余光瞄到了一个黑影。
    两只黑猫？
    不，不对，是两只位于不同时期的黑猫。
    身体更虚幻一点的黑猫同样跟在谁的旁边。
    卫左看清楚黑猫在跟着谁后愣了下。
    太像了。
    刨去红盖头与走路方式，二人的背影身形近乎一模一样，卫左猜测这人便是还没有变成女鬼的女玩家。
    他当即想要追上去一探究竟，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甚至在又一次提速时再次遇到了被周围人行以注目礼的事情。
    卫左只得放慢脚步。
    盖着红盖头的女鬼带卫左来到了他在现实中尚未采访过的地方——祠堂。
    站在祠堂门口的女鬼僵硬地抬起手臂冲卫左招了招手，大红绸缎无风自动，她脚上的红绣鞋不断渗出鲜血，鲜血飞速朝着四面八方蔓延，整个梦中世界都在被鲜艳的红色覆盖。
    卫左看着面前大门紧闭的祠堂，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一步。
    “来。”
    卫左又往前走了一步，就在这时他耳边响起了人们激烈的交流声。
    在吵闹中他只听清楚了一句话。
    “去死！”

 第268章 喜丧（10）－同化

    第269章 喜丧（10）-同化
    这句话就像打开了什么开关。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卫左怔怔地看着面前突然燃起大火的祠堂……
    不，不是祠堂在燃烧，是站在祠堂面前的女鬼正身处熊熊烈火当中。
    缠绕在女鬼身上不断跃动的火焰就像是一身火红的嫁衣，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特别更美丽的嫁衣了，令人难以挪眼。
    挡住女鬼面容的大红绸缎在烈火中摇曳，却半点都没有给人窥探其主人容颜的机会。
    女鬼仍旧保持着招手的动作。
    “来。”
    卫左目之所及的地方都开始崩塌，恍惚中他好像看到了更加遥远的过去，那是还没有成为女鬼时的玩家，是他曾在一张黑白照片上看见过的那个女生，此刻她正站在两个身形相仿的小女孩旁边冲自己微笑。
    那是一个温暖的笑容。
    温暖到让卫左都不受控制地勾起唇角。
    然而不过瞬息之间，女生眼睛里流淌出鲜红的血泪，笑容也变为充满苦涩与悲哀的笑容。
    他听见沙哑而哀戚的声音：“救救她们。”
    他看见女生露出来的皮肤表面宛如感染般迅速生出一个个青紫伤痕，看见对方眼睛里流出来的血越来越多，最后只剩两个黑漆漆的空洞。
    他又一次听见声音，这次满是怨毒。
    “你们都该死！我一定会回来的！届时所有肮脏的罪人都会被我亲手送进地狱里！”
    愈发尖锐的声音令卫左头痛欲裂。
    好不容易头不再疼了，他也回到了现实里。
    与上次醒来即天亮不一样，这次外面的天还是黑的。
    卫左心脏闷闷的，像是有个东西压着，他伸出拇指和食指揉按着眉心，脑子里零零碎碎的信息半天也无法联系起来。
    知道自己现在状态不佳不适合再深思下去，卫左起身走到了床铺旁边。
    果然他还是适合咸鱼躺平等人带飞啊！
    此时此刻无比想念作弊器五八的卫左将身上的警服脱下来扔到旁边。
    睡觉。
    五分钟后，卫左睁着眼睛躺在床上。
    睡意还没来，他忽然想起一样被自己遗忘的东西。
    前警署长的日记。
    日记里曾提到过复仇这件事，说什么今天是她来报仇了，他们当初不应该那么做，对方与他们这群普通人一样；还有后面说什么报应和不要办喜事和丧事等。
    结合自己今天在梦境中的经历，卫左脑海中有了更全面的猜测：还是玩家时的女鬼在副本“春去冬来”时期与npc产生矛盾，这个矛盾大到让她自愿献祭自己成为能永远停留在副本里的、具有强大实力的npc，并且之后她在副本中的存在感远远高于原来的主要npc……
    副本“春去冬来”变为“喜丧”。
    主要npc通常与主线任务挂钩。
    但他现在的主线任务其实基本上与女鬼没有太大关系，也就是说他现在位于“喜丧20”。
    从1到2之间发生了什么？
    卫左细致地复盘了一遍这四天的经历。
    副本“喜丧”前身是副本“春去冬来”，转化关键是在两个副本主线任务都出现过的阿春，以及疑似失踪的阿冬，还有不知名女鬼。
    她们三个是不变量。
    只要知道她们的经历，肯定解决大部分问题。
    但问题在于怎么才能知道这些？
    天天靠女鬼拉他进梦里？
    不现实。
    女鬼拉他进入的梦境间没什么联系，再者万一哪天对方发疯要搞他，自己不就羊入虎口了？
    卫左一点一点地整理着脑海中的线索，规划着接下来的行动。
    首先女鬼不会无缘无故带他去祠堂，祠堂多半也有什么重要线索，明天自己需要去祠堂看看。
    其次已知黑珍珠与女鬼有联系，黑珍珠对棺材有反应，由此可得棺材与女鬼之间可能有某种联系，但黑珍珠没有对镇长家中的棺材起反应。
    不论如何，镇长家的棺材有问题是肯定的。
    所以有时间的话他还要再去镇长家看看。
    最后是玩家的事情。
    卫左总有种预感副本里不只乌梅汤一个还没被同化成npc的其他时期玩家。
    族谱与名单对比后突出的那些玩家他还有挺多没拜访的，可以考虑明晚去搞突袭。
    捋清思路的青年闭上双眼。
    睡觉！
    翌日清晨，空气潮湿而清冷。
    起床后发现昨天扔在旁边的警服消失不见的卫左露出了恍惚的表情，不是，你怎么还把我的衣服也刷新走了？
    衣服就算了，怎么枪也给我带走了？
    一觉醒来濒临“破产”的警署长思索片刻后关上毛衣和大衣，顺带围上了围巾。
    算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卫左收拾好自己后朝着警署前厅走过去，正好遇到在前厅里不知道在做什么的丝竹一行人。
    丝竹头发乱糟糟的，眼下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一副严重睡眠不足的模样，周围的玩家也差不多和他一个样子。
    有两个玩家情况更糟糕点，那副面无血色的样子跟迎春古镇的镇民近乎一模一样。
    卫左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经过。
    昨天丝竹曾和他提及过生猪肉的事情。
    对方觉得食用过多生猪肉后会被同化成npc。
    这个观点是他不曾想过的，卫左当时的观点还停留在迎春古镇有“诅咒”，“诅咒”会让停留在迎春古镇的玩家和npc出现各种异常。
    卫左若有所思地摩挲了下指腹。
    自从发现这个副本白天流速比较快后，他便觉得主线任务2比主线任务1要好完成很多。
    可现在看来是自己何不食肉糜了。
    他不同于其他玩家，很多正常玩家有的游戏功能他都没有，譬如游戏仓库、至今仍未上线的投诉等，也因此全球逃生游戏对于玩家的一些限制在他这里是不管用的。
    假如游戏在这个副本里限制了玩家们的游戏仓库，导致他们无法使用提前准备的食物，只能在副本里找东西吃。
    哪怕有弄熟食物的方法，也禁不住“诅咒”让他们想要去食用生猪肉。
    卫左现在还对生猪肉散发出来的奇异香味有点想法，就跟清河大学时五八曾经用来引诱那只鬼时一样令人难以自控的香味。
    卫左觉得一般玩家是禁不住这种诱惑的，而且不是还有一句话叫越压抑，爆发时越可怕吗？
    十五天，足够动摇大部分玩家。
    想到自己方才看到的那两个玩家，卫左蹙眉。
    根据镇民们那恐怖的进食量，估计玩家们一旦破戒就会在短时间达到同化的量。
    同化后还完成什么主线任务？
    卫左又一次联想到了清河大学，只能说清河大学实在是五毒俱全，早早就给他长了见识。
    话说这同化到底是不是游戏安排的设定？
    冷不丁给自己讲了个鬼故事的青年加快脚步朝着祠堂过去。
    半个小时后。
    卫左按路牌指引来到了祠堂附近。
    这时他才发现阿春姐妹花的家与水井都距离祠堂不远。
    天色尚早，卫左改变目标去了阿春家。
    还是用小纸人开的门。
    卫左打开门，看见屋内出乎意料的干净，一点也不像镇长口中长期没有人居住的样子。
    更出乎意料的是屋里有人，还是两个熟人。
    “你怎么在这里？”卫左没有上前，就站在门口上下扫视前方听到声音后转身看过来的男人。
    “来找找线索。”
    脸色苍白到像是失血过多的何文冲他笑了一下：“但我刚来不久，没找到什么线索，你要是不想看见我，我就先出去。”
    卫左没吭声。
    半晌，他轻声道：“你身上有很重的血腥味，你受伤了？”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何文颇有些受宠若惊，他摆摆手：“没，我跟几个npc起了冲突，一时没收住把他们弄出血了。”
    “是吗？”
    卫左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转移话题道：“你那天从哪里弄来的熟食？我这两天没看见镇上哪里有火跟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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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9章 喜丧（11）－幻境

    第270章 喜丧（11）-幻境
    听到卫左的问题后何文愣了愣。
    半晌，他干巴巴地说：“我不能说。”
    卫左不甚在意地“嗯”了一声，接着道：“我待会儿要去祠堂，你去过那里吗？”
    “祠堂？”
    何文身体僵硬了下，又立刻恢复正常：“我没去过，上次我打算撬锁进去时正巧遇到了镇长，他说祠堂是镇子里最重要的地方，没有特殊事情禁止入内。”
    卫左权当没发现何文的异常，淡定开口：“镇子里该去的地方我都去了，现在就剩祠堂还没有去过。”
    何文试探道：“我跟你一起去？”
    “随你。”
    本来就只是想随便聊两句套套话的卫左转身朝着祠堂方向走去，他现在更好奇祠堂有什么特别之处了。
    卫左转身转得很快，因此他并未看见自己转身后何文马上变得冷漠的眼神。
    何文阴沉着脸跟在青年身后，大脑飞速运转思考待会儿该找个什么理由不进入祠堂，要是卫左也进不去祠堂还好说，要是他能……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祠堂门口。
    祠堂门上没有锁。
    也不知是被人取走了还是何文在撒谎。
    卫左推开门后就没有了下一步动作，而是等到何文走到自己旁边，才神情自若地开口：“你怎么不进去？”
    尽管何文动作很快，但他还是看见了，看见对方靠近祠堂门时被一层无形屏障给拦住了。
    可他没有感觉到任何阻拦。
    看着敞开的大门，何文眼底划过一丝杀意。
    他控制好情绪后笑嘻嘻地说：“我在门口给你望风。”
    很拙劣的借口。
    卫左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独自进入了祠堂。
    身后的门自动关上，一阵阴凉的风从旁掠过。
    这种吓唬人的手段对卫左不起作用，他打量着眼前装修简陋的祠堂，一时间有些怀疑这里究竟是不是放有迎春古镇镇民们祖宗牌位的地方。
    布置简单到像是战后风格不说，还到处都积满厚厚的灰尘，地上一踩一个印。
    看着在空中飞舞的尘埃，卫左默默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口罩戴上。
    祠堂里的牌位不多，他粗略数了数最多也就八九十个，在所有牌位前方的长桌上摆着三盘发霉的水果与新鲜到像是刚割下来的生猪肉。
    卫左看了两眼便收回目光。
    祠堂并不算大，没多久他就在里面转了一圈。
    没发现什么地方有古怪。
    卫左放慢脚步在祠堂里绕圈，第三圈时他终于发现了一处异常，摆放祭品的长桌与摆放牌位的供奉台之间的缝隙有个不起眼的凸起。
    他过去想移动长桌，但长桌无法移动。
    摆放牌位的供奉台倒是可以移动，卫左看了看那上面整整齐齐排列好的牌位，道了声歉后便将其往后挪去。
    神奇的是牌位并没有如他预想中一样“噼里啪啦”倒下，甚至连晃都没有晃一下，稳如泰山。
    出于好奇卫左研究了下牌位，然后发现牌位是用几根钉子和供奉台牢牢连在一起的。
    怎么说呢。
    卫左这种不迷信的都感觉不吉利的程度。
    破解牌位不倒的谜题后，卫左继续跑去研究地上那个奇怪的凸起。
    凸起是个半圆形，有点像是什么东西的开关。
    他正要去按，四周场景毫无征兆地变化了。
    等卫左回过神时他已经站在了祠堂门口，面前还有个正在跪拜的镇长。
    镇长面前的长桌上摆放着新鲜的水果与生猪肉。
    卫左注意力转回镇长身上，对方正一边磕头一边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封印打破了……完了……她会杀……”
    卫左发现这些幻境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永远不给你把话听完的机会，就让你玩填空游戏。
    在卫左思考镇长口中的封印是什么时，他面前的景象再次出现了变化。
    昏暗阳光透过屋檐照射进空阔的祠堂内，映出了斑驳的光影，一个个牌位整齐端正地摆放在供奉台上面，每个牌位前方都放着小香炉，香炉里插着徐徐燃烧的香。
    这下倒是能看出来祠堂是镇子里最重要的地方了。
    习惯性抓错重点的卫左神游了片刻。
    “杀死它！”
    “杀死它！”
    “杀死这个怪物！”
    吵吵闹闹的人群撞开祠堂大门走进来，卫左看见他们身后拖着个笼子，笼子里有只奄奄一息的黑猫。
    是女鬼身边那只黑猫。
    黑猫身上插着很多长长的竹签，看不清面容的镇民还在增加更多竹签……
    就这样，他们用竹签硬生生杀死了一只黑猫。
    杀死对方的同时还在疯狂地咒骂，像是彼此有着解不开的血海深仇一般。
    卫左脱离幻境后耳边还回荡着人们恶毒的骂声以及黑猫越来越微弱的叫声。
    他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方才准备做什么。
    可按钮呢？
    发现小凸起凭空消失的青年脑子更乱了。
    就在这时卫左注意到了祠堂外的身影，他思考几秒后朝着祠堂大门走去，打开门：“这里没什么线索，我要去镇长家，你接下来去哪？”
    何文想也不想地回答道：“你去哪我去哪。”
    “不，你去阿春家，我们分头行动。”
    卫左还是很在意何文为什么会出现在阿春家中。
    他本来想之后解决何文的事情，但既然对方送上门来了，那就推进一下这边的进展。
    五八制造的小纸人功能很多，除开锁外还可以充当监视器小纸人。
    几分钟后，示意小纸人跟上何文后便回到祠堂里的卫左坐在地上与小纸人开启了视野共享。
    假何文一路来到了阿春家。
    卫左本以为他是找什么东西，结果假何文关上门后就直接掏出刀往自己脖子狠狠捅去，大量鲜血喷涌而出。
    这是疯了？
    假何文捅了一刀后又连续捅了好几刀，卫左眼睁睁看着鲜血四处飞溅，最后一具尸体出现在小纸人眼前。
    约莫两三分钟后，卫左借助小纸人的视野看见地上尸体手指动了动。
    诈尸？
    这个想法刚一出来，地上的尸体就缓慢地僵硬地坐起身，卫左看到假何文脖子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更神奇的是他身边那些飞溅的血迹也在迅速消失。
    假如不是那张脸依旧苍白到近乎透明，任谁也看不出来他方才对自己下了怎样的狠手。
    此情此景让卫左想起自己在这个副本里从遇见假何文开始就一直能闻到的血腥味。
    今天在阿春家遇到对方时尤其重的血腥味。
    如果假何文这几天频繁自杀，那血腥味确实很容易将其腌入味。
    可假何文自杀是为了什么呢？
    卫左还没想到答案，从地上站起来的假何文便直勾勾地朝着小纸人藏匿之地看过来。
    与小纸人共享视角的卫左下意识屏住呼吸。
    假何文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哪里来的小虫子？不知道有些东西不是自己能看的吗？”
    说完他打了个响指。
    小纸人应声燃烧起来，源源不断从它身上冒出来的黑雾不但遮挡住了小纸人的视线，也遮挡住了卫左的视线。
    火焰势头很猛，顷刻间小纸人便只剩一堆灰烬。
    与小纸人断开连接的卫左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他相信五八的能力。
    五八创造出来的纸人就算在这个副本被削弱了，也绝不可能让何文轻轻松松将其烧掉。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假何文的实力比何文要强很多。
    原以为假何文是类似于复制品的东西，实力跟智商与何文差不多，现在看来是自己轻敌了。
    想到这里卫左暗自叹了口气，他这几天没有去主动接触何文，选择专心搞副本的原因就是觉得自己到时候可以靠武力压制来解决问题。
    结果现在告诉他假何文实力有概率在他之上？
    这不完了吗？
    他连假何文想做什么都不知道！
    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翻车的卫左心情逐渐抑郁。

 第270章 喜丧（12）－摊牌

    第271章 喜丧（12）-摊牌
    假何文的事情让卫左着实低落了一会儿。
    然而没多久他的注意力就被从上方缓缓飘下来的红色布料吸引走了。
    是几件陈旧的嫁衣。
    这些看起来岁月悠久的嫁衣仿佛有生命般主动飘落到卫左面前的地板上。
    卫左并没有伸手触碰这些表面有许多缝补痕迹的嫁衣，他低头细细观察着嫁衣，试图靠肉眼找出它们身上的不寻常。
    但看来看去也没发现什么诡异的地方。
    恶戒也没有感应到恶意。
    再三考虑后卫左轻轻拿起最上面的嫁衣，光线的变化使他轻易就能看见嫁衣表面有很多分布不均匀的干涸血渍。
    手指忽地传来灼烧感。
    疼痛促使卫左本能地松开嫁衣。
    下一秒，黑暗袭来。
    卫左陷入了一场幻境，或者应该说是梦境……
    “一拜天地——”
    男声吊着嗓子拖长尾调颂唱引导。
    与此同时卫左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前方倾去，他心中如海啸般恐怖庞大的愤怒与怨恨剧烈翻涌着，却无法说出来，更无法用行动表现出来。
    因为他的双手和双腿被粗麻绳紧紧捆着，嘴巴也被不知道擦过什么东西的臭抹布堵住。
    甚至背后还被人压制着。
    卫左眼前被一片朦胧红色遮掩住，那是新娘子的红盖头。
    耳边吵吵闹闹的，他听不清楚周围的人在说什么，只能从语调高低和语气判断他们正在议论意淫“自己”。
    “二拜高堂——”
    卫左感觉自己身体被人强制扭动着转向背后。
    此时此刻他终于搞清楚是什么情况了，他意识在“我”的身体里，他不但能感觉到“我”遭遇的一切还能体会到“我”的情绪。
    背后钳制住“我”的人手臂不断用力，“我”用尽所有力气不肯弯腰。
    周围的议论声逐渐变小了。
    有个咬牙切齿的男人声音在耳畔响起：“你一个破鞋到底在这里矫情什么？别忘了要不是老子花钱买下你，你现在还在小屋子里面……”
    男人后面的话卫左没有听进去，应该说“我”没有听进去。
    “我”内心被耻辱和愤怒所完全占据。
    卫左以第一人称视角看到了“我”脑海中一帧一帧闪过的画面。
    是被强行带走时的哭喊与挣扎。
    是不怀好意的奸笑。
    是各种下流的污言秽语。
    是不同却又相同的脸，是暗无天日，是此生永远也无法忘怀的恶。
    是无措、是暴怒、是极致的绝望与痛苦。
    是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的无力。
    畜生！
    畜生！
    我要杀了你们！
    我一定会杀了你们！！！
    “我”心中疯狂咆哮着，恨意像是熊熊燃烧的烈火在四肢百骸里蔓延。
    卫左本身是一个共情能力很差的人，他能理解他人的苦难却无法感同身受，就好像被隔离在一层玻璃外。
    看得见，能理解，却难以与对方共情。
    甚至是对熟悉的朋友，他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记忆中五八发现了他的问题，可它与卫左一样认为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又不是完全没有共情能力，只是比一般人要缺乏罢了。
    但今天玻璃被打碎，他被强行扯进了别人的苦难当中，强制彻底体验了对方的情绪，就算理智告诉卫左这些事情与他没有关系，他仍旧无法遏制地生出了对迎春古镇的镇民们的杀意。
    “我”恨这些愚昧恶毒的人。
    那种如春天野草般疯长的仇恨在卫左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子。
    “二拜高堂——”
    拖长的男声成了“我”唯一能听见的声音。
    浑身僵硬如石雕的“我”在四周如毒蛇般黏腻冰冷的目光中，弯下了腰。
    “我”跟身边的男人成为了夫妻。
    花大价钱将“我”买回去的男人在拜堂结束后便迫不及待地带着“我”回到房间里，曾经体会过的绝望再次上演。
    卫左就是在这时从“我”身上离开的，他眼睁睁看着男人如野兽般撕碎那身嫁衣。
    他终于知道那些嫁衣为何会有那么多缝补的痕迹，又为什么会沾染上血迹。
    都是恶的痕迹。
    是迎春镇的镇民们永远也不能被消弭的罪。
    “我”的眼泪大颗大颗往外冒，嘴唇被咬得鲜血淋漓。
    “我”死死望着头顶，嘴巴开合，无声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我一定会杀了你们。”
    “我一定会杀了你们。”
    “我一定会杀了你们！！！”
    卫左睁开双眼，在原地怔愣了许久才从那种铭心刻骨的情绪中抽身，他揉了揉太阳穴，胸腔里仍然涌动着一种想要杀死所有镇民的冲动。
    这个副本的主题果然是拐卖和复仇。
    卫左曾经看过无数以这类题材为主题的小说和电视剧，新闻里也时常会播报，但他始终对其没有太大的共鸣。
    他知道这些人该死，却不像其他人那样恨不得亲自动手弄死他们。
    但如今他也有了亲手弄死他们的冲动。
    卫左会永远记住今时今日体会过的悲恨。
    他的共情能力依旧是匮乏的，但他不会再像过去那样达到近乎无动于衷的程度。
    只要遇见了，卫左的心脏就会为与“我”有着相同遭遇的人所跳动，他会考虑是否要在对方没有主动提出前去帮助“我”这种人。
    卫左与这个世界之间有一层玻璃。
    而现在他给一些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开了一扇小窗。
    整理好思绪后卫左站起身走去打开祠堂大门。
    天边泛起鱼肚白。
    “原来我已经在梦境里待了这么久？”卫左在心中暗道。
    他记得自己进入梦境前外面的天还没黑，现在却已是第二天清晨了。
    这是卫左来到副本“喜丧”的第六天。
    距离主线任务2结束还有四天。
    自知时间所剩不多的卫左并未继续调查主线任务1的事情，而是派出十几个小纸人去寻找假何文的下落。
    小纸人刚出发没多久，假何文送上门了。
    “左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何文表情激动：“我调查完阿春家后就回到警署里等你了，结果等了好久也没看到你回来，我以为你出事了就又跑到……”
    卫左出声打断喋喋不休的男人。
    “真正的何文在哪？”
    听到这句话何文神情没有丝毫动摇，他疑惑地说：“我就在这里啊！左子你怎么了？”
    懒得再与假何文虚与委蛇的卫左目光冷漠。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假何文身上太多古怪的地方了，他必须要搞清楚假何文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真打不过他还不能跑吗？
    五八又不是没有准备帮助他逃跑的东西。
    再不济他还有个不通关就算死了也会在副本里无限复活的奇怪buff。
    假何文笑容渐渐消失，他沉默几秒后道：“我们两个刚见面时你就知道我不是何文了，对吗？所以那个时候你才会是那种态度。”
    “你为什么一眼就认定我不是他？”
    “我明明跟他一模一样。”
    假何文就像是变成了十万个为什么。
    卫左并未告诉他自己曾从他身上感知到过恶意，语气平静。
    “直觉。”
    其实哪怕没有感觉到恶意，他估计也能很快就发现何文不对劲。
    毕竟他们两个是很好的朋友。
    “直觉？”假何文重复了一遍卫左的话，半晌竟然笑出了声，“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口中真正的何文跟我就是同一个人？”
    卫左果断摇头：“不是。”
    “可惜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就是同一个人。”
    假何文扯了扯嘴角：“何文中了一个跟镜子有关系的诅咒，我是镜子里的他，准确来说是通过镜子这个媒介而分裂出来的另一个何文，我与真正的何文差不多就是影子与主人的关系。”
    “我们两个需要用那面将我们分离的镜子才能再次融合在一起，如果一直无法融合，我们都会慢慢衰弱直至灵魂被镜子吞噬。”
    “但镜子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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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1章 喜丧（13）－故事

    第272章 喜丧（13）-故事
    “真正的何文也不见了。”
    假何文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狠狠吸了一口。
    卫左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升起的白色烟雾模糊了假何文的眉眼，他不慌不难地开口。
    “我猜他应该是躲在了某副棺材里面，那些棺材常年被女鬼戾气浸染变成了不死棺，只要释放将女鬼戾气释放出去，那副无主之棺就能成为能让人躺进去自身就会时间静止的棺材。”
    “我这么说是因为在何文消失后，我没有再衰弱下去。”
    说到这里假何文叹了口气：“但躺在棺材里的人不能主动离开棺材，只有外界有人使用活人的鲜血作为钥匙才能打开棺材。”
    “我不确定真正的何文是不是真的躲在棺材里，如果是真的，又躲在那副棺材里。”
    “所以就想着先找到镜子再说。”
    假何文后面还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话，卫左大概总结了下，就是他跟自己其实是站在同一方的队友，他也想尽快找到何文。
    信不了一点。
    卫左更倾向于假何文这些长篇大论里关于棺材的部分是真，其他比如诅咒什么的半真半假。
    “你还有什么别的想问我的吗？”
    假何文摊牌后看起来更像何文了，但一点也不像是作为卫左朋友的何文。
    “没有。”
    闻言假何文笑着说：“你是不是没想到我会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你？我当然会告诉你，我有着真正何文的所有记忆与情感，我跟他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区别。”
    “你是你，何文是何文。”
    卫左始终觉得面前这个何文更像是一个只拥有了记忆，却无法理解复制对象情感的复制品。
    假何文明显怔愣了下。
    “是吗？我是我，何文是何文啊。”
    他抬头看向天空，夹在指间的香烟燃着一点猩红。
    “虽然你说这句话不是那个意思，但我还是挺喜欢这句话。”假何文的视线转而落到卫左身上。
    “我是我，何文是何文。”
    卫左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但是预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还没弄懂是怎么回事就消失了。
    “何文十有八九就在棺材里，但找不到镜子你就是找到他也没有用。”假何文用指尖摁灭了烟，语气散漫，“我继续去找镜子了，你随意。”
    “哦，对了。”
    “女鬼跟棺材的事情你要是好奇可以去问问那个镇长。”
    望着假何文潇洒离开的背影，卫左目光微闪。
    在何文提到棺材的时候他当即就联想到了镇长家黑珍珠对其没有反应的棺材。
    加上女鬼这个关键词。
    卫左几乎可以肯定真正的何文就在镇长家的棺材里。
    问题假何文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吗？
    对方到底是想让他找到何文还是不想让他找到何文？
    认真思索片刻后卫左还是来到了镇长家，他并不是来研究棺材的，他是来询问镇长女鬼跟棺材的事情。
    “咚、咚咚、咚……”
    “睡啊，大清早、你没死？！”
    看到活生生的卫左站在自己面前，镇长惊讶到破音。
    卫左笑道：“方便让我进去吗？我有些事情想要咨询一下您？”
    镇长木着脸将人放了进来。
    结果门刚关上一把锋利冰冷的水果刀就抵在了他脖子上，嘴巴刚张开就被人抢先道：“我劝您现在最好保持沉默。”
    卫左手指微微用力，一缕鲜血流淌下来。
    “现在，我问，你答。”
    “懂了吗？”
    镇长完全不敢动，只能连连点头：“懂、懂。”
    男人在心中哀嚎着：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青年漂亮冶丽的细长凤眸弯起，唇角微勾，声音温柔可亲，话里暗含的威胁之意却十分明显：“别紧张，您如今有两个选择，一是告诉我办喜事后出现的女鬼是谁，二是……”
    他刻意停顿了下，并未把话说完，而是意有所指地说：“像我这种刚出社会的年轻人下手时可是很容易没轻没重的。”
    本来听到问题后还想挣扎的镇长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
    他吞了口口水，哆嗦道：“我说，我全都说。”
    卫左十分有礼貌地说：“感谢您的配合。”
    镇长开始讲述女鬼的事情。
    女鬼是他从外面花了很多钱买来的有文化的学生，他也不记得对方叫什么名字了，镇上人一般都叫她秋秋。
    秋秋是个倔脾气，经过各种调教后非但没有变成众人理想中的老婆，反而在成亲那天用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瓦片自杀了。
    新娘子秋秋变成了厉鬼。
    还是那种没有理智时不时就冒出来杀人的。
    “我们那时候害怕的啊，干脆直接每户人家都跑去定了副棺材。”镇长苦笑道，“谁能想到这些棺材反而成了救我们命的东西！”
    救命？
    卫左又想起了镇长在祠堂里说的那些话。
    果然棺材就是封印吗？
    镇长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卫左的猜测。
    镇民们不甘心就这样等死，凑钱去请了一个据说法力高强的道士，没成想那道士还真是个有大本事的道士，除二便将女鬼给收掉了，但还没等镇民们高兴，道士就说这女鬼怨气太重以他的能力暂时无法将其杀死。
    就在这时道士看见镇民们购买的棺材从外面运回来了，就提出用棺材作为载体将女鬼暂时封印起来，等女鬼怨气消散大半，他再将其超度。
    镇民们虽然不甘心花这么多钱还无法彻底消灭女鬼，但道士都已经发话，他们再不甘心也只能选择听对方指挥。
    于是女鬼被道士做法困在了棺材里。
    可就在道士即将封棺时异变突生！
    女鬼暴起重创了道士！
    道士受伤颇重，就算大罗金仙来了也无能为力，他自知今日就要命丧此地，就改变思路将女鬼分散封印进了棺材里。
    但因为他所剩时间不多了，无法做到将其完完全全地封印住，便设定了一个条件：
    镇上办喜事或丧事时女鬼就有机会出来害人。
    镇长叹了口气：“方道士临死之际后告诉我们只要还有一副棺材没被打开，她就不能肆无忌惮地害人，唉，可怜磕方道士，如果不是那女鬼阴险狡诈……”
    镇长说到这里再次深深叹了口气，眼中尽是后悔：“要是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当初就不该信他们说什么有文化的婆娘生下的娃更聪明！”
    “花了那么多钱，最后啥都没捞着！”
    “说起来我买秋秋时对方还送了一个女的给我，就是小梅来着。”
    “秋秋跟小梅关系挺好的，秋秋变成女鬼后也没有伤害过她。
    “后来小梅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是被方道士的术法给影响了，变得奇奇怪怪的，我们还想烧死她来着……”
    说着说着镇长忽然反应过来，他转头看着卫左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之前听阿虎说你对小梅有意思……”
    没等卫左开口，自认为找到真相的镇长继续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道：“她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你是来给她报仇的对不对？”
    镇长很清楚镇上的人在知道小梅身上的奇妙之处后做了什么事情。
    一个不论怎么玩只要留一口气，第二天就能恢复如初的玩具谁不想玩？
    “报仇？”
    卫左讶异地反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是来报仇的呢？”
    镇长陷入沉默。
    任谁看了你这几天的举动都会觉得你是来搞事的？
    他只是猜了个最有可能的理由而已。
    像是看出镇长心中所想，卫左微微一笑，和善道：“请您放心，我绝对不是来复仇的。”
    他在昨天深深体验了被镇民们迫害的女生那刻骨的恨，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要为她们复仇，毕竟有资格复仇的是她们，他充其量就是去当那个点燃炸弹引线的人
    至于炸弹爆炸后会发生什么，就不在卫左考虑范围之内了。

 第272章 喜丧（14）－过去

    第273章 喜丧（14）-过去
    冷风横扫，风雪漫卷。
    迎春古镇镇长家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尽管卫左表情和语气都很真诚，但被水果刀抵着脖子的镇长还是不肯相信对方的话：“既然你不是来报仇的，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是好奇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已。”
    卫左淡然一笑：“您也知道像我这种年轻人总是好奇心旺盛。”
    镇长心里骂骂咧咧，但碍于脖子上冰冷的刀刃只能顺着对方话语说下去：“我都已经把女鬼的事情全部告诉你了，就是我们镇子花钱买了一个麻烦回来。”
    卫左觉得如果自己是女鬼秋秋，听到这番颠倒黑白的言论后非得把这个镇子给血洗了。
    “我方才没有说完，我这次来共有三个问题想要问您，不知道您可否为我解答？”
    锋利的水果刀又往中年男人脖子里侧了侧。
    刺痛使镇长浑身紧绷，他结结巴巴道：“别别别，别冲动！你、你还想、还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告诉你！”
    卫左语气温和：“既然镇长如此热情，那我就不客气了。”
    镇长：……
    镇长：这人可真会颠倒黑白啊。
    心中的憋屈还未持续多久，就被慌乱和恐惧替代，因为镇长听到卫左问他：“我们先不讨论第二个问题，我现在更好奇您刚才说了多少谎话。”
    未等他开口，卫左接着说道：“我看到了上任警署长的日记。”
    “根据日记内容我认为在道士封印女鬼前，女鬼就会在镇上办喜事或者丧事出现，并不是封印不完美留下的漏洞，所以您是忘记了这件事还是没有对我说实话？”
    镇长眼神变了又变，好半天才开口：“你究竟已经调查到了多少？”
    这新来的警署长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你到底是谁？”
    卫左依旧维持着温和的语调：“我说了，我只是一个好奇心比较旺盛的年轻人。”
    听到这话镇长陷入沉默，直到脖子再次传来刺痛感他才沉声道：“女鬼最开始确实是在镇上办红白事才会出现，后来她变强了，强到就算我们没有办红白事她也会出现杀人。”
    “她为什么会变成鬼就跟我之前说的一样。”
    “有时候我也挺搞不懂的，明明我们只是想让她生几个孩子罢了，她干嘛这么想不开。”
    镇长咬牙道：“反正她早晚都要嫁人生孩子，嫁给谁给谁生不都是一样的吗？”
    他直到现在也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卫左双眼微眯。
    胸腔里仍未消失的来自别人的情绪让他有种把刀捅进男人脖子的冲动。
    “镇长，不要说废话。”
    情绪渐渐上头的青年语气骤冷。
    镇长被这冷漠的声音惊得后背一凉，内心的烦躁也迅速褪去，他接着开口：“镇上的人被她杀了一大半，就剩下五百多人。”
    “我们花大价钱请来方道士后，他要求我们准备大量棺材，最后是活着的人家都去做一副黑色棺材，他将女鬼打散封印进了这些棺材里。”
    “虽然无法解决女鬼，但可以让她永远无法再出来害人。”
    “方道士在封印秋秋时被反噬，封印完没多久就死了，临死前他告诉我就算有棺材的封印被解开了也不打紧，就是镇上跟以前一样不能办红白事，否则女鬼就会再次出现，但只要还有一副棺材没被解开封印，女鬼就不能肆无忌惮害人。”
    “方道长封印时就让我跟其他几个人跟在身边，所以知道这事的就我们几个。”
    “之后镇上太平了一段时间，虽然方道士说我们现在可以办红白事，但我还是告诉镇上的人办红白事女鬼就会再次出现索命。”
    镇长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从他这番言论，他的确撒谎了，但并不是什么重要的谎。
    卫左直觉镇长还隐瞒了很多细节没说，女鬼时期还有阿春姐妹这两个关键人物，镇长却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过她们。
    可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他便没有追问。
    “镇长，是不是有棺材的封印解开了？”
    镇长没吭声。
    卫左平静道：“你看到我没死很惊讶，是因为你知道有棺材的封印被打破了，假如我真的办了喜事，绝对会引来女鬼。”
    “所以是哪副棺材的封印破了，是不是我们面前这副？”
    闻言镇长瞳孔骤缩。
    他刚要开口，卫左却话音陡然一转：“镇长上次说您不了解阿春姐妹的事情，我不信，麻烦您把知道的都说出来的。”
    “我没有威胁您的意思，只不过这些天我也了解了一些有关于她们的事情。”
    赤裸裸的威胁令镇长喉头一哽。
    这次他沉默了好几分，才缓缓道：“在阿春姐妹出现前，我们镇上从来没有出现过长得一模一样的双生子。”
    镇长给卫左讲了一个迷信无知害死人的故事。
    阿春的母亲叫李香琴。
    是他们从外面硬抢回来的。
    李香琴性格刚烈，刚被抢回来那段时间经常会寻找机会逃跑，还打伤了好几个镇民，直到后来被他们好好“教训”了一番，又在她四肢上面拴上锁链才消停，
    虽然李香琴性子烈得跟野马一样，但镇上有不少人就喜欢这种，于是商量过后她变成了镇子里第一个没有嫁给任何人，只要拿五元钱，就可以让她当自己一晚上老婆的工具。
    这种情况持续到李香琴怀孕。
    谁也不知道李香琴肚子里是谁的孩子。
    镇民兴致勃勃地下注猜测他们当中究竟谁是那个幸运儿。
    随着时间过去，李香琴肚子越来越大，就像是一个充气到极限即将爆炸的气球，
    后来李香琴早产了，怀孕八个月刚过不久就生下了孩子，原因是有人喝醉酒后跟人打赌，为了五元钱的赌注，他在夜晚摸进了李香琴黑暗狭窄的房间里。
    那天晚上李香琴的哭声和喊声响了很久。
    最后，她生出了一对女婴。
    镇民们很高兴。
    他们并不重男轻女，他们知道这两个女孩未来能换来多少资源。
    但双胞胎慢慢长大后镇民们看向她们的目光也越来越古怪。
    迎春镇不是没有出现过双胞胎，但没有出现过长相外形、说话方式、性格爱好等几乎完全相同的双胞胎。
    更可怕的是，这对姐妹出现后他们镇上经常会遇到各种以前没有过的自然灾害。
    他们开始害怕阿春和阿冬。
    这种害怕在当年害李香琴早产的那个男人猝死在家中，而阿春和阿冬当时正好在做一些奇怪的事情时达到了顶峰。
    他们不敢杀死这两个人，就将她们连带着她们的母亲李香琴赶出了这座镇子。
    “……这不能怪我们，是她们的问题。”镇长说话时声音在抖，“她们肯定是什么灾星变成的，自从她们离开镇子后镇上就再也没发生过坏事……”
    卫左没有说话。
    他在想自己的思路是不是出错了。
    女鬼和阿春姐妹真的处于同一个时期吗？
    他很清楚镇长肯定没说出全部实话，可就是这种半真半假的话最难分清。
    旁边人长久的沉默令镇长腿肚子都在打颤。
    难道他真的调查到了很多东西？不可能，镇上不会有人会把那些事情说给外人听的！
    “该说我都说了，你还想做什么？”心慌意乱的镇长还是忍不住打破平静，他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心虚。
    被唤回的卫左思索片刻，用其他问题替换掉了原本想问的第三个问题：“阿春家附近水井里的女人是谁？”
    这个问题令镇长呼吸变得急促。
    他怎么知道水井里有东西？
    镇上只有几个人知道那口水井里镇压着一个女鬼，其他人都只知道水井有问题不能用？
    难道就这么巧让他抓住了知道这事的人？
    总不能是他搬开那块大石头后亲眼看到了？
    谢谢嘟咕阿茶、鹿谜生、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观众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273章 喜丧（15）－谎言

    第274章 喜丧（15）-谎言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镇长决定最后再挣扎一下。
    卫左将水果刀从镇长身上拿开，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退后再一脚将人踹趴到地上，抬脚踩在对方背后：“我劝您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脸部重重着地的镇长表情龇牙咧嘴，他想要翻身起来。
    卫左加重力气，嗓音淡漠：“您猜我能不能踩断你的脊椎？”
    镇长不敢动了，在知道卫左一个人搬开了那块当初需要好几个人才能勉强抬起来的石头后更不敢动了。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麻烦您配合我。”
    先兵后礼的青年声音再次变得柔和，他轻声细语道：“只要您告诉我水井中的女人是谁，我就不会再来找您了。”
    镇长吞了口唾沫，颤巍巍地说：“你不会是想杀人灭口？”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
    少顷，卫左不慌不忙道：“您怎么会觉得我是这种用完就扔的人呢？我这个人从来不会伤害跟我没有仇怨的人。”
    但他会不择手段杀死所有对他杀意的人。
    这句话他并未说出来，之后甚至还配合地发了个毒誓，表示自己绝不会杀镇长。
    “水井里的是李香琴。”
    “我们当初害怕双胞胎再回来，就把李香琴留在了镇子里，本来大家都好好的，谁知道这臭女人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跳井自杀了。”
    “镇上原来有个神婆，她说李香琴怨气太重必定会变成厉鬼，就做主把水井封了，封完当天神婆就七窍流血死了。”
    镇长说到这叹了口气：“我们当时害怕那对灾星知道这事后回来报复，就把消息压了下去，大多人都只知道水井有问题不能用，不知道是李香琴这个祸害死了也不消停。”
    “再然后我们几个知道实情的就统一口径说李香琴逃出镇子去找她那对女儿了。”
    阿春的母亲？
    笼罩在记忆上的迷雾散开。
    卫左终于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觉得水井里那张脸熟悉了。
    阿春与李香琴长得有几分相似，假若女人的脸被泡得浮肿，想必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她们两个之间有联系。
    “镇长您知道的事情还挺多。”卫左将脚从镇长背上移开，在对方翻身而起的那一瞬间直接一拳砸了过去，硬是把人砸得眼冒金星。
    趁此机会卫左从空间里拿出一捆麻绳将镇长给捆了起来。
    中年男人还在头晕，人已经被青年拖到了自家卧室里面。
    卫左在卧室里看到了嵌在墙上的锁链。
    拴脖子和拴四肢都有。
    他给镇长安排了全套外加胶带封嘴。
    在镇长怒气冲冲的眼神中，卫左像摸狗头一样摸了摸镇长脑袋：“您知道的太多了，在我找到怎么帮助迎春镇结束冬天的方法前，就委屈您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了。”
    镇长表情扭曲而愤怒，看得出来他现在有很多话想说。
    卫左微笑道：“感谢您的配合。”
    说完他便大步离开了这里。
    刚走出镇长家他便遇到了一个熟人，是依旧浑身脏兮兮的阿春。
    阿春定定注视着面前的青年。
    半晌，她才低下头用像是用砂纸磨过的沙哑声音说：“他在撒谎，他们都在撒谎。”
    卫左点头：“我知道。”
    镇长能当上镇长是有道理的，虚虚实实，半真半假。
    阿春略微拔高声音重复了一遍：“他在撒谎，他们都在撒谎！”
    这下卫左重点可算放在了“他们”上面。
    他们？
    最近谁还对他撒过谎来着？
    没等卫左思考出结果，阿春就跟见鬼似的转身朝着前方快速跑去，她的身影在白茫茫的天地里渐渐成为一个黑色小点。
    卫左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假何文。
    阿春指的撒谎对象是镇长跟假何文？
    说起来他好像还没想到过这点？假何文的话坐实了何文提前进入这个副本的事情，那么提前进入副本的何文会做些什么事情？
    他也会去寻找迎春古镇隐藏的那些过去。
    这个副本摆明了不是那种有新玩家进入就重置的副本，何文完全可以在进入棺材前给之后会进入副本的自己留下线索。
    譬如——
    找到阿春让她把与女鬼有联系的黑珍珠交给他。
    卫左想起先前自己询问阿春她为什么会选中自己时，阿春说的那句话：“我听到你说你叫卫左，那个人又叫你左子。”
    如果是何文促使阿春主动找到了他……
    良久，卫左抬腿走向某个方向。
    他需要去验证一件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落山时终于验证完的卫左回到了警署，今晚是他最后一次使用办喜事这种方法召唤女鬼秋秋了。
    凌晨一点，夜深人静。
    卫左孤身一人走在雪地里，他现在要去镇压着阿春姐妹花母亲的水井，然后将封印破坏掉。
    当然，这并不是他突发奇想要搞事，而是他晚上又办了一次喜事引来女鬼秋秋后，对方在梦境中指示他去水井。
    确切来说是这次的梦境只有女鬼和水井。
    水井还是没有黄符的版本。
    卫左思来想去也只有对方想让他把封印解开这一个解释了。
    尽管上次在水井的经历不是很好，但卫左自觉女鬼应该不会害他。
    走了半个小时左右，他来到了水井处。
    卫左上次离开水井时并没有将木板跟石头重新压回去，不过看积雪厚度以及黄符数量最近应该没有其他人过来过。
    他试着去撕黄符，但无法撕掉。
    卫左只好跟上次一样看向水井里。
    女人的脸从井水深处慢慢浮出，黑发顺着井壁往上攀爬。
    卫左始终没有离开井边。
    黄符一张接一张燃烧，水井的水位也越来越高，那张被水浸泡得浮肿发白的脸与密密麻麻如水蛇般的黑发也离卫左越来越近。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卫左戴在手腕上的黑珍珠变得滚烫起来。
    难道黑珍珠与这个女鬼也有关系？
    话说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人脸越靠近自己，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与寒意越轻。
    他甚至怀疑女人眼神在渐渐变得温柔。
    幻觉？
    障眼法？
    就在卫左百思不得其解时，最后一张黄符也燃烧殆尽，瞬间膨胀起来的比之前还要恐怖无数倍的阴冷气息向着四面八方疯狂蔓延，与此同时周围的风雪也变得更猛烈。
    如野兽嘶吼般的呼啸风声令人毛骨悚然。
    女人从水井里出来了。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打着许多补丁的单薄衣服。
    卫左看到女人露出来的身体表面全都是各种青青紫紫的伤痕，新伤叠加旧伤，使得她看起来极为狼狈可怜。
    那些黑发是女人自己的头发，离开水井后的黑发并未攻击卫左，而是朝着各个方向缓慢却不可阻挡地延伸。
    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湿淋淋的发丝上面，旋即化作一点看不见的水渍。
    从水井中出来的女人凑到卫左面前。
    卫左嗅到了一点腐臭腥味，更多的还是潮湿。
    女人直勾勾地看着他，又好像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卫左并非四肢僵硬到无法动弹，可他不知怎么就是生不出离开这里的心思。
    她不会伤害我的。
    突兀出现在脑子里的想法是那么莫名其妙。
    卫左的直觉却告诉他这是正确的。
    所以当女人朝他伸出手时，他选择了一动不动待在原地。
    紧接着卫左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人很轻很柔地摸了摸。
    女人嘴巴开合了几下，她说：“囡囡。”
    这个声音比卫左以前听到过的任何一种声音都要柔和而温暖，他此刻就像是回到了当初在五八帮助下刚摆脱宛若死人般的低温体质时，浑身上下都是他以前从未体会过的暖融融。
    卫左知道女人是把自己的当成了她的女儿。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任由女人用那双冰冷却无比柔软的手掌捧住他的脸。
    “我的孩子。”

 第274章 喜丧（16）－香琴

    第275章 喜丧（16）-香琴
    “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
    口中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的女人双眼流淌出猩红的血泪。
    她很痛苦。
    如蚕茧一般紧密束缚在女人身上、令她窒息的悲伤与思念从眼睛里流淌出来。
    寒风呼啸着从身边经过，雪花纷纷扬扬落下。
    与女人四目相对的卫左像是被对方眼睛摄去了魂魄般完全无法挪开视线。
    渐渐的，耳边听不到风雪的声音了。
    黑暗来临前卫左听到了女人苦涩地说：“你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已经全部死掉了……”
    卫左做了一场梦，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他不再是卫左，而是一个被无法逃离既定命运的女人。
    这个女人叫李香琴。
    这个女人是他。
    这个女人是我。
    我叫李香琴。
    我叫李香琴，花香的香，琴棋书画的琴，我今年……我也不记得我今年多少岁了，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已经经历了多少个轮回。
    如果只指这次轮回的话，我今年十八岁。
    正值青春的十八岁，即将改变我一生命运的十八岁。
    我现在正在等一个女人和几个男人连骗带拐地将我掳走，然后被带到一个叫迎春镇的地方。
    我在心里数着数，当我数到一百时那个穿着朴素表情苦恼的女人过来了，她和之前无数次一样用拙劣的借口将彼时还未懂得什么叫人心险恶的我带到了偏远处。
    后来我发现不对劲想要逃跑，但突然出现的几个男人合作将我捆了起来，其中一个人还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
    那一巴掌把我打晕了。
    等我醒来时就已来到了迎春镇。
    我呆呆地看着熟悉的周围，我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受到什么样的折辱，也清楚我都将永远无法真正操控我的身体。
    我如今就像是一具拥有灵魂、但举止行为受别人控制的提线木偶，
    永远，我永远都会是被束缚着的。
    一切都在按照命运既定轨迹行进着，我无法让命运做出哪怕一丝改变。
    有个脸上有刀疤的光头男人说：“等时间到了你懂事了，你就可以出去嫁人了，到时候生个大胖小子……”
    他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瘫在床上如一滩烂泥的我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明明已经经历这么多次相同的轮回，我却还是会感到一种铭心刻骨的痛苦与难过。
    我并非没有反抗过。
    命运允许我反抗。
    最开始我拼命反抗他们的暴行，我用指甲、牙齿等所有能伤害到他们的东西去反击，但这种反击对畜生来说不痛不痒，反而会让他们更加兴奋，眼珠子都变得赤红。
    于是后来我学会了隐忍。
    我忍着恶心去讨好这些垃圾，尝试从他们口中获得信息。
    很快，我知道了这里是一个距离我家非常远非常远的偏僻小镇，这座小镇叫迎春镇，迎春这两个字听起来多么美好，底下却埋葬着令人作呕的罪恶。
    我被关在一个特别小的屋子里。
    小到什么程度呢？这间屋子只能待两个人。
    有时候我甚至会庆幸自己待在这么小的屋子里，不用同时面对那些丑陋的、恶心的、充斥着污秽欲望的脸。
    再后来我开始试着寻找方法逃离这个地方。
    操纵我的命运在帮助我。
    因为它要我在希望与绝望中垂死挣扎，要我困在名为迎春镇的笼子里与自由相望，永远无法离开。
    我逃跑了四次。
    第一次，我刚出门口就遇到一个拎着酒瓶子一摇一晃走过来、醉眼朦胧的男人，一瞬间我心脏都几乎停止了跳动。
    醉醺醺的男人打了个嗝，冲我笑，形如恶鬼。
    “想跑啊？”
    我太害怕也太懦弱，这三个字让我瞬间回忆起了那些暗无天日生不如死的日子，所以我的第一次逃跑就这么轻飘飘地失败了。
    那天晚上是我的噩梦。
    不过我的噩梦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或者应该说从十八岁开始就没有结束过。
    也就是今晚，我二次逃跑了。
    也许是因为酒臭味让我恶心得想吐，也许是因为一句比一句肮脏的荤话，也许是因为方才离开小屋时看到的那轮月亮，总之我摸到男人放在旁边的酒瓶子后用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狠狠砸向了他的脑袋。
    “砰！”
    一下还不够，我又砸了很多下。
    温热的鲜血一滴接一滴落到我脸上。
    直到男人没有了动静，我才握着那个只剩下半截的酒瓶子从床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了那扇虚掩的门。
    身体很重，我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但我还是没能跑成。
    我的表情在看到门外的一群人时变得麻木。
    我在众人充满恶意与嘲弄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每次都是一样的。
    每次都是一样的结果，这次逃跑本身就是畜生们为了满足他们阴暗想法而给予我的机会。
    恶心。
    恶心！
    恶心！！！
    我面无表情地举起酒瓶，咬着牙用尽所有力气朝人群砸了过去。
    我可以用这个酒瓶子自杀。
    可不论是命运还是我自己都不允许我这样做。
    凭什么？
    凭什么死的人是我？凭什么死的不是他们？
    我要活着。
    活着就有希望。
    我转身回到了囚禁我多日的小屋中，我知道接下来我会迎来比之前更暗无天日的生活。
    虽然这种生活我重复了无数次，但我心中的仇恨与愤怒没有消退哪怕半分。
    认命？
    我才不要认命！
    该下地狱的是那群畜生。
    该千刀万剐生不如死的也是他们。
    才不是我李香琴。
    第四次逃跑是四次逃跑中最接近成功的一次。
    这次逃跑失败后我被严加看管，镇上上人害怕我再寻找到机会逃跑，所以我每天吃的都是连狗都不吃的食物，为的就是让我无法积攒体力。
    此时的我消瘦到近乎只剩一副骨架子，肚子却高高鼓起，看着像个怪物。
    我怀孕了。
    怀孕后我恢复了一点点对身体的控制权力。
    我闭上眼睛回忆过去，我肚子里是一对命运和我一样悲惨的双胞胎姐妹。
    她们出生后我会被嫁给一个独眼瘸子，瘸子对我的女儿很好，原因是作为名义上的父亲，未来双胞胎姐妹被卖出去时他可以获得一大笔分红。
    可惜直到他死也没能如愿以偿。
    毕竟我的女儿们是“灾星”。
    我刚开始厌恶甚至痛恨这两个体内流淌着畜生血脉的女儿。
    我觉得这会是两个小畜生。
    但她们并不是，她们是干净明亮的。
    出于私心，我只给了她们取了小名，姐姐叫阿春，妹妹叫阿冬。
    阿春与阿冬长相接近一模一样，其他方方面面也极为相似，她们互为对方的镜子，有时候我恍惚中会觉得她们就是同一个人。
    说来有些好笑，她们都十六、七岁了，身为母亲的我还是需要靠看她们掌心是否有红痣来分辨她们。
    两姐妹比一般孩子要聪明，她们时常会研究出一些能够帮我减轻生活负担的东西。
    到最后她们甚至说要帮我逃离这个地方。
    她们说：“娘，你别怕，我们帮你！”
    我既高兴又难过，更多的是无力。
    经历过无数次轮回的我无比清楚我的两个女儿结局是什么样子，她们展现出来与众不同的地方会成为一道道催命符，她们会被那群愚蠢又恶毒的畜生们当成灾星，她们会受到各种常人难以想象的可怕折磨……
    最后的最后，阿春会杀死生不如死的阿冬。
    杀死自己妹妹的阿春会疯，会被镇上人当成邪魔妖怪活生生烧死。
    我也会变成一个疯子。
    我没有死。
    若干年后迎春镇会迎来一批客人，这些古怪的客人知道阿春与阿冬的存在，他们会去调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我会疯疯癫癫地、断断续续地说出当年发生的事情。
    结局他们知道了阿春杀死阿冬的原因。
    他们消失了。
    新的轮回也开始了。

 第275章 喜丧（17）－秋岚

    第276章 喜丧（17）-秋岚
    我叫李香琴。
    我进入了一场新的轮回里。
    但我发现这次轮回好像不太一样，我并未回到那个决定我余生命运的路口，而是直接来到了阿春与阿冬刚满十六岁时。
    正当我疑惑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迎春镇来了一批穿着奇怪的年轻人。
    他们刚来就开始到处打听阿冬和阿春的事情。
    我瞬间明白他们和之前那些人是一样的。
    说实话，我对这些人没什么好感，他们一遍又一遍调查阿冬和阿春的事情就像是在一次又一次往鲜血淋漓的伤口上撒盐。
    但这次似乎不同，应该说他们当中那个最漂亮的女生不同。
    其他人还在无头苍蝇般地乱转时，女生直接找到了我。
    她的笑容爽朗而大气，就像一枚小小的却无比耀眼的太阳：“你好，李香琴，我叫苏秋岚！你以后叫我秋岚就行！”
    闻言我有些恍惚。
    我有多久没听到过有人叫我李香琴了呢？
    被拐卖后我的名字叫“臭婆娘”、“臭女人”、“贱货”、“贱女人”，什么羞辱性的称呼我都从那群畜生们口中听到过。
    后来我叫“阿春娘”、“阿冬娘”。
    再后来阿春与阿冬死了，我疯了，他们就叫“乞丐”、“赔钱货”、“疯女人”、“疯子”，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会这样叫我。
    那些奇奇怪怪的人会礼貌点。
    原来我已经这么久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过李香琴这个名字了啊！
    “请问我可以跟你一起住吗？”
    苏秋岚身上有一种令人无法拒绝的魔力，但我知道她在做无用功，我的身体只会跟随命运的指引行动。
    可很快我便意识到我恢复自由了。
    突如其来的惊喜令我头脑发晕，连什么时候苏秋岚跟我的女儿玩在了一起都不知道。
    我反应过来后想带女儿们远离这个女生。
    我知道这些人的目标是我的两个女儿，尽管不明白为什么这次轮回是这样子的，但他们的目标没有变。
    然而苏秋岚并没有如我想象中做出什么会伤害到阿春阿冬的事情。
    她教我的女儿们认识更多文字，教她们那些我早已遗忘的各种知识，还经常讲一些外面的新奇事物给她们听。
    我站在旁边，感觉自己格格不入。
    我太老了。
    不论是年龄还是心。
    苏秋岚敏锐地觉察到了我的失落与茫然，明明看起来也就比我女儿大几岁，却比我这个大人还要成熟。
    苏秋岚就像对待同龄人一样对待我，这让我久违地感到了名为“青春”的东西。
    十分美好。
    美好到令人想要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她总是在笑，连带着我的阿春和阿冬都变得活泼开朗了不少。
    我的女儿们说秋岚姐姐是世上除了娘最好的人。
    我却觉得秋岚比我要好上数倍。
    这种平淡却温柔的日子使我忘却了这个世界本质是冰冷而残忍的。
    苏秋岚被镇上人抓起来了。
    跟她一起来的人也都被抓起来了。
    镇上的人说他们是灾星，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跟当初说我的女儿们是灾星时别无二致。
    我想要去救他们。
    但那股操纵我身体的命运之力再次出现了。
    于是我便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年轻人受尽非人折磨。
    尤其是跟阿春阿冬走得很近的苏秋岚。
    镇民们本就不喜阿春阿冬，就把她们的讨厌一并发泄在了苏秋岚身上，短短几天就将一个漂亮年轻的女生折磨得憔悴宛若乞丐。
    命运操纵着我去见了苏秋岚。
    我被迫说出了很多、很多伤人的话。
    我的眼泪从眼眶里源源不断流淌出来，嘴里却说着恶毒难听的话。
    苏秋岚没有生气。
    “我知道这不是你想说的话。”
    伤痕累累的女生衣衫不整躺在地面上，她说了许多我难以理解的事情。
    比如游戏，比如自由。
    最后，苏秋岚又哭又笑地对我说：“香琴姐，你知道吗？岚字拆开是山和风，山在下，风在上，加起来就是山顶上呼啸而过的大风，我很喜欢这个字，我也想要变成从高山上呼啸而过的大风！”
    我怔怔地看着苏秋岚，心脏跳动得很快。
    我其实不太能理解她在说什么，我只感觉到她要做一件大事，一件足以颠覆这个世界的大事。
    “秋岚，你会死吗？”
    离开这里前我鬼使神差地扭头问她。
    命运没有控制住我。
    苏秋岚听到这话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和我们初遇时一样灿烂的笑容。
    她说：“风是不会死的！”
    彼时的我还不懂苏秋岚这句话的意思。
    直到后来盖着红盖头、脚穿红绣鞋化身厉鬼的苏秋岚永远停留在了这个世界时，我才明白她口中的风是什么意思。
    风是自由的。
    苏秋岚带给了我们珍贵的自由。
    很久以后，意识到无穷无尽的轮回真的已经停下了，时间真的开始往前走时，我没忍住抱着我的两个女儿嚎啕大哭。
    苏秋岚的同伴也留在了这座镇子里，他们看起来又开心又难过。
    之后他们当中有人离开了迎春镇。
    我也想带着女儿们离开，但我想到孤零零留在这里的苏秋岚便觉得心里难过。
    索性我早年被畜生们折磨得坏了根本，本就不是什么长寿之人，便留在了这里。
    我的两个女儿会时不时离开镇子，她们从外面带回了一些东西，大多是与苏秋岚提过的类似的东西。
    她们也很是想念苏秋岚。
    中途有一个跟苏秋岚是同伴的叫什么乌梅汤的女生搬过来跟我同住。
    小梅有些奇怪，她不怎么爱说话。
    最神奇的是她每天早上都会变成刚来迎春镇时的样子，不论是身体还是记忆。
    而那些每次轮回都会来到镇上调查阿春与阿冬的人目标改变了，他们这次要在镇上办一场喜事和一场丧事。
    办红白事会让苏秋岚出现，她会杀人。
    因此镇民们会拼命阻止那些人办事，但阿春阿冬会偷偷帮助他们，我则帮她们抹除证据。
    但是好景不长，化身厉鬼的苏秋岚随着时间过去逐渐失控，哪怕没有办红白事，她也会跑出来杀死镇上的人。
    只不过她自始至终都没有伤害过我和阿春阿冬。
    镇上人发现这点后过来求我救救他们。
    我冷眼看着他们挣扎求饶，心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和对苏秋岚的担心。
    可是又来了。
    不可抗拒的力量。
    事情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过去，我被迫庇佑剩下的镇民们，更让我崩溃的是我亲眼目睹了苏秋岚被一个道士打散成无数黑气，再关进黑棺里的场景。
    那个道士是命运化身。
    我确信这一点。
    苏秋岚被封印在黑棺里面后，命运的齿轮朝着原定方向开始转动。
    我的两个女儿。
    我的阿春。
    我的阿冬。
    她们的命运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
    他们说阿春杀死了阿冬，他们说阿春是一个可怕的疯子。
    只有我明白阿春不是什么疯子，阿春很爱她的妹妹阿冬，但阿春知道只有死亡才能从这个地狱般的地方解脱。
    从镇上人那里听到阿春死亡的消息后，我如一缕游魂般飘到了水井旁边，
    恰逢冬天，寒风凛冽，大雪纷飞。
    我“扑通一声”坠入井中。
    坠入我最开始的结局。
    阿春死后我便想起来了所有。
    在轮回还未开始前，我会在两个女儿死后坠井自杀化作厉鬼，被我疯狂报复的镇民们会迎来一群目的是镇压我的人，结局被感化的我会心甘情愿放下恩怨被永生永世镇压在水井中。
    可是这真的是我想要的结局吗？
    凭什么坏人作恶后只需要痛哭流涕忏悔一番就可以得到原谅？
    凭什么几句不痛不痒的道歉就能揭过一切？
    凭什么我要大度地接受他们的歉意？然后被永远镇压在黑暗冰冷的水底？
    凭什么？
    凭什么！

 第276章 喜丧（18）－父母

    第277章 喜丧（18）-父母
    我不甘心永远都只是命运的傀儡。
    兴许是我的怨气太重，就算放下屠刀也成不了悲天悯人的佛，在不知道多少次轮回开始时我想起了上一次轮回自己的经历。
    我拼尽全力去反抗这可笑又荒唐的命运。
    从完全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到能在关键时刻控制着自己说出与上辈子不同的话。
    我的确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这次轮回我没有死，我变成了疯子。
    之后便是一次又一次无望的轮回，我甚至遗忘了这些事情。
    然而兜兜转转我还是回到了最开始的结局。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今天的井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
    好冷。
    好冷。
    也许是命运的力量，我并没有如正常溺水的人一般本能挣扎，我仰头看着井外那一小片圆圆方方的天空，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
    有苏秋岚。
    有我的两个女儿。
    有……我的父母。
    脑子里的记忆定格在父母身上，这么多次轮回里总是被我刻意压制在脑海深处不敢去回忆的父母，在我的身体将要溺亡前如不可阻挡的洪流般令我的精神先一步窒息。
    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最让我感到心安、最让我感到愧疚的是我的父母。
    他们只有我一个女儿。
    他们很爱我。
    严厉却会尽量满足我所有要求的父亲。
    明明抽烟，身上却没有臭臭的烟味，只有一股淡淡皂荚味道的父亲。
    温柔和蔼的母亲。
    会轻声叫我“囡囡”的母亲。
    身上总是带着和阳光一样温暖香味的母亲。
    我的父亲与母亲在发现我失踪后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他们会不会像大部分失去孩子的家庭一样拼命寻找自己的孩子？
    会的，他们那么爱我。
    大概是我的想法被命运所听见了，在我再也支撑不住想要闭上眼睛时我竟然看到了我的父母。
    他们很老了。
    父亲挺拔如青松的脊背佝偻着，此刻他正拿着一张照片仔仔细细地观摩，偶尔会伸出手去擦拭眼角落下的泪。
    照片里是我，是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我。
    母亲坐在父亲旁边，头发全白了。
    我几乎不敢相信这个满脸皱纹眼神空洞的女人是我那个温婉美丽的母亲，是我让母亲变成了这副样子。
    仿佛感应到了我的惊讶与难过，用没有光亮的眼睛盯着前方的母亲突然道：“你说囡囡还能认出我吗？”
    她伸手抚摸自己苍老衰败的面容：“我怎么就老了呢？明明我还没有找到我的囡囡。”
    我看见父亲听到这句话后表情灰败，像是瞬间又老了好几岁，他拍了拍母亲的背，声音里难以遏制的悲痛：“能认出来的，香琴肯定能认出来的……”
    母亲却愈发难过了，她喃喃自语道：“可我看不见，我看不到我的囡囡了……”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母亲眼睛看起来那般奇怪，
    因为我的母亲，在我失踪不知多少年后，哭瞎了自己的一双眼睛。
    母亲低着头，像做错事情的小孩子一样自责又委屈地说：“我不该经常哭的，可我真的太想我的囡囡了，我经常梦见她身上都是伤，哭着问我为什么不去找她……”
    “我想冲上去抱住她，我大声告诉她，娘在找你啊，娘真的在找你啊！”母亲抬手捂住心口，带着哭腔说，“但是我抱不到我的女儿，就算是在梦里，我也抱不到我可怜的女儿啊！”
    “她这些年肯定在外面受了很多欺负，不然我怎么会总是这么难过。”
    母亲捂住眼睛，表情悲哀：“囡囡很想我，我能感觉到的，为什么我就是找不到她呢？为什么我那天不陪她一起出门呢？为什么……”
    她不停地埋怨着自己。
    我拼命反驳，我多想冲过去抱住她告诉她这不是她的错。
    我分不清脸上究竟是井水还是泪水。
    前所未有的难过与痛苦令我呼吸困难，我朝着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的父母伸出手。
    “爹、娘！香琴好想回家啊……”
    我到底是什么都没有抓住。
    周围的场景开始如被打碎的镜子般破裂，脱离第一人称视角的卫左看到溺死在水井中的李香琴化身厉鬼，一个无法离开水井太远的厉鬼。
    没有理智的她杀死了很多镇民，鲜血一度染红了井水。
    后来她被镇上人用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黄符镇压住，井口被木板和石头封闭。
    李香琴被困在狭窄幽深的水井中。
    永不见天日。
    梦境彻底破碎了，从梦中醒来的卫左昏昏沉沉地从雪地里爬起，他还没有走出李香琴的情绪。
    脸上冰冰凉凉的很难受。
    一摸，原来是眼泪。
    不是他的眼泪，是李香琴的眼泪。
    凛冽的寒风从身边刮过，卫左发昏的头脑清醒了些许，他转身看向旁边立在水井旁神情麻木的女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李香琴率先打破了沉默。
    “嗯，好。”
    得到回应的李香琴迫不及待地问：“你手腕上的珍珠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卫左回答：“阿春给我的。”
    “阿春？”李香琴眼中的伤痛化作一种不太明显的期待，她小心翼翼道，“你说的阿春，是我想的那个阿春吗？”
    “嗯。”
    卫左也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才能安慰这位命运悲惨的母亲，他思考片刻后又补充道：“她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四肢健全。”
    能在雪地里到处跑，跑得还那么快，身体当年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李香琴听到这话后又开始掉眼泪，她嘴唇颤抖着说：“还活着就好，还活着就好……”
    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后李香琴看向卫左的眼神变得更加友善，甚至还多了几分尊重和祈求。
    “那你能带她过来吗？”
    “我想看看她。”
    她低头苦涩地说：“对不起，我也不想麻烦你，可我现在无法离开这座水井太远。”
    “可以。”卫左嗓音平静，“但我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带她过来见你，我只能保证我一定会尽力做到这件事。”
    自从脱离梦境彻底清醒后，他心中就一直隐隐约约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这个副本里一定正在发生什么事情。
    许是没想到这么对方会这么回答，李香琴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慈爱温柔的笑容：“好，我知道了，路上小心。”
    卫左应下后转身朝着前方走去。
    没走多久他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回到直挺挺站在雪地里的李香琴面前，随后在对方不解的视线里摘下围巾，又将大衣脱下一并递给她。
    “穿上。”
    浑身湿淋淋，只穿着一件薄旧单衣的女人摇了摇头：“谢谢，我不冷。”
    她在撒谎，她只是被冻得麻木了。
    况且一个鬼就算穿上衣服也不会感到温暖的。
    卫左不为所动，坚持道：“穿上。”
    他对梦中那种被泡在井水里的冰冷感觉印象颇为深刻，他知道李香琴的苦难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但那种令他联想到自身低温体质的冷还是让卫左对李香琴产生了一种怜悯。
    一种基于他们曾共情过的同病相怜。
    大衣和围巾都是五八留下的，具有无视物种调节温度的能力，总之适合所有低温体质的物种。
    李香琴犹豫半晌，还是接过了大衣跟围巾。
    说实话她在穿上衣服前已经想好了待会儿要用什么说辞去安抚面前这个年轻人。
    但事情出乎了她的预料。
    很暖和。
    是自己很久很久没有感觉到过的温暖。
    李香琴怔愣了半天才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幻觉，她看着不知道从哪又拿出大衣和围巾，此刻正在围围巾的卫左，声线颤抖：“谢谢。”
    卫左“嗯”了一声，穿戴整齐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身后的李香琴将围巾拉高遮住半张脸。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女儿会把珍珠给这个人了。
    谢谢嘟咕阿茶、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观众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277章 喜丧（19）－阿冬

    第278章 喜丧（19）-阿冬
    卫左答应了李香琴的请求。
    但他离开后并没有着急去找阿春，他准备去找满口谎言的镇长。
    但行踪神秘的阿春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
    准确来说是被捆绑好的阿春与一群浩浩荡荡迎面走来的镇民出现在了他面前，里面还混杂几个他之前见过的、丝竹队伍里的玩家。
    “警署长？您怎么在这里？”
    为首是的那个败坏卫左名声的阿虎，男人手中拎着一根手臂粗的木棍。
    他笑着说道：“您吃中午没？”
    卫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朝着阿春那个方向扬了扬下巴：“我要带她走。”
    可以说是非常不客气了。
    阿虎刚想说几句场面话就被卫左打断：“我不是在跟你们提要求，我是在通知你们。”
    假如恶戒没有在遇到这群人后骤然变冷，他也没有感觉到那汹涌的杀意，卫左倒是愿意跟他们虚伪一番再伺机把阿冬带走。
    “你们是准备去祠堂审判她？像当年一样？”
    卫左一边说话拖延时间一边暗暗发动冰封。
    听到这话，阿虎面色冷了下来。
    “果然你来这里不是为了当什么警署长。”他阴恻恻地说，“这几天你做的事我都听说了，你一开始就是为了当年那些事来的？”
    “是。”
    “所以我劝你们把人给我。”
    昨天去祠堂验证过一些事情，自觉没必要再跟他们虚与委蛇的卫左干脆利落地撕破和平表面。
    阿虎笑了笑，语气轻蔑：“我劝警署长还是别这么张狂，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句话您应该也听说过？”
    “我们镇上的人可是很团结的。”
    似是为展现阿虎话语的可信度，他周围的镇民们示威地挥了挥手中武器，神情凶恶。
    卫左额头青筋跳了跳。
    眼前凶神恶煞的镇民们让他回忆起李香琴记忆中那些人，这么多年过去，这些人依旧没有改变过分毫。
    畜生老了只会变成老畜生。
    “警署长，我劝您还是别多管闲事。”阿虎掂了掂手中的木棍，“今天可是有这么多人在呢！”
    言下之意，枪没用。
    卫左并不在意阿虎的话。
    他的技能在这个副本里被削弱了没错，但他自身能力又没削弱。
    “冰封百米”马上就能封住他们的行动了。
    再不济还有个死亡复活的设定。
    虽然他很不想死就是了。
    他沉浸式地体会了两次别人的情绪，对迎春镇里这些人面兽心的家伙没有哪怕丁点好感，更别说他们还对自己有杀意。
    漫天大雪压不住卫左心中横生的戾气，他站在雪地里，目光比雪还冷。
    被他注视着的众人无一不头皮发麻，想起当初被厉鬼窥视的恐惧。
    卫左唇角微勾，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我快没有耐心了，你们最好做点能让我可以冷静下来的事情。”
    他最后一次提醒这些人。
    要不是因为
    霎时间，天昏地暗，阴风阵阵。
    镇上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镇住了，他们似乎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惨白的脸庞透出一种将死之人才有的青灰。
    另一边的卫左看着前方双眼微眯，手腕处的黑珍珠发热滚烫。
    他看到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从方才开始就低着头的阿春此刻却抬头转身傻乎乎地笑着说：“秋岚姐姐！”
    这四个字就像是往热油里滴了一滴水，顷刻间整锅油都沸腾了起来。
    镇民们惊悚地瞪大了眼睛，有人僵硬地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有人呼吸急促瞳孔放大，还有人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阿春所看方向。
    红盖头。
    民国学生服。
    大红绣鞋。
    正是化身厉鬼的苏秋岚。
    “喵～”
    蹲在苏秋岚旁边的黑猫叫了一声，绿莹莹的猫瞳如幽冥鬼火。
    苏秋岚踮着脚往前走了一步，阴冷气息也随之扩散，镇民们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目光里尽是恐惧与不可置信。
    终于，领头的阿虎反应了过来，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不住地吞咽着口水，却还是恶声恶气地说道：“慌什么？！以前又不是没见过！”
    话音未落，冰封冻住了他们的下半身。
    以为是苏秋岚在搞鬼，众人一会儿破口大骂一会儿哀声求饶，看着就像一群疯子。
    真正的幕后黑手卫左走上前带走了阿春，顺带解开了束缚在她身上、手腕上的麻绳。
    苏秋岚就是在这时走进人群的。
    跟在卫左身边的阿春笑得很开心：“秋岚姐姐！”
    卫左眼神复杂地看了眼什么都没做却吓得镇民们惊慌失措的苏秋岚，随后带着阿春朝镇长家走过去。
    阿春倒也没有挣扎，只是总时不时回头去看苏秋岚。
    卫左偶尔也会回头去看她。
    尽管苏秋岚在没有办红白事的情况下出现在了镇子里，但卫左直觉对方还不能肆无忌惮地杀死镇上的人。
    事实也确实如此，不过让镇民们受点皮肉之苦还是没问题的。
    渐渐的，阿春看不到苏秋岚的身影了。
    牵着阿春手腕的卫左淡淡开口。
    “阿春右手掌心有一颗红痣。”
    卫左梦里学会了用红痣分辨两姐妹，有红痣的是姐姐阿春，没有的是妹妹阿冬。
    而眼前这个女生两只手掌掌心都干干净净。
    “你不是阿春，你是阿冬。”
    这句话宛若一道惊雷劈下，女生脸部表情空白了一瞬，她喃喃重复着卫左的话：“我不是阿春，我是阿冬，我不是阿春，我是阿冬……”
    每重复一次，她眼中迷茫就会少一分。
    最后，女生斩钉截铁地说：“对，我不是阿春，我是阿冬！”
    卫左并未低头看她，声音依旧平静：“现在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把黑珍珠给我了吗？你是不是遇到了一个叫何文的人？”
    阿冬点头：“嗯。”
    她讲述了自己与何文之间的故事。
    不是什么烧脑的故事。
    大概就是何文来到迎春镇后不久靠暴力逼问出了大部分当年的事情，而一直藏在镇子里偷偷寻找姐姐和母亲的阿冬被他抓了出来，随后何文表示自己可以帮她，但阿冬也要帮自己一个忙。
    最后还拿出了当年被镇民们藏起来的、苏秋岚送给她们的珍珠手串作为诱饵。
    阿冬同意了。
    何文没说要阿冬帮他什么，只是时刻都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状态。
    阿冬经常闻到何文身上有血腥味，加上何文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过久和惊弓之鸟的样子，她猜测有什么人在追杀何文。
    她去问过何文，何文却说有些事情知道太多对她没好处。
    某天何文忽然消失了一整天，再出现时不但把珍珠手串给了她，还提出了要求，要她将一颗珍珠拿给未来肯定会出现在迎春镇的，叫卫左的男人。
    何文当时脸色很难看，他看起来还有很多话想说，但还是选择转身走了。
    “……何文叮嘱我一定要把珍珠拿给卫左，不要给其他人，哪怕是他也不要给后就离开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阿冬说到这里再次低下头：“再然后我遇到了一个新的何文，我非常确定他不是何文。”
    “他们和我跟姐姐一样外表长得很像，甚至是一模一样，但我知道他们两个是不同的，那个新的何文给我一种很讨厌的感觉。”
    阿冬舔了舔嘴唇，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压低声音道：“新的何文一直在到处找我，我害怕他，所以只好到处躲藏，后来我发现他进去不了祠堂，这段时间就待在了祠堂里面。”
    她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我那么恨这群畜生，最后却需要他们的祖宗来保护我，”
    “不是的。”
    卫左出声反驳。
    随后轻柔地摸了摸阿冬的头：“这跟那群垃圾可没有什么关系，一直在保护你的……”
    阿冬蓦然睁大了双眼。
    她怔怔地看着卫左，眼泪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第278章 喜丧（20）－当年

    第279章 喜丧（20）-当年
    去往镇长家的路上，阿冬向卫左讲述了当年的事情。
    卫左曾以李香琴的视角看到了阿冬与阿春的一生，但旁观者与主人公的视角到底是不同的，阿冬口中的迎春镇是另一番模样。
    阿冬眼中的迎春镇不单单是一个藏污纳垢的落后小镇，更是一个藏着许多邪异的地方。
    常人无法看到这些邪异。
    迎春镇有位不知姓氏不知名的神婆，她时常会帮镇上人的看病，然而只有同样能看见邪异的阿春与阿冬知道神婆不是在看病，她是在祛除那些人身边的“怪物”。
    很快，由于阿春和阿冬总是在神婆家周围徘徊，神婆发现了她们能够看见邪异的事情。
    神婆警告她们不要靠近自己家，还说她们两个是灾星，迟早会害死迎春镇的所有人。
    因为神婆对两姐妹的不喜，连带着镇上人也对她们充满偏见，并且总是将一些自己遭遇的不幸怪罪到她们身上。
    阿冬和阿春当时年龄尚小却早就懂事，因此也不与这些人辩驳，只是默默减少了出门次数。
    母亲时常会对她们露出心疼的表情。
    再后来阿冬十六岁那年镇上来了一群陌生人。
    那群陌生人穿着奇怪的衣服，举止行为也与镇里的人完全不一样。
    其中有个叫苏秋岚的女生主动找到了被镇民们默默孤立疏远的她们一家三口，阿冬和阿春最开始都对她满是警惕，她们知道这世上不会有谁无缘无故地对谁好。
    可苏秋岚真的与那群人完全不同，她就像是冬天里的太阳，耀眼温暖却并不会灼伤人。
    她教她们认识更多文字。
    教她们那些以前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各种知识。
    她还告诉她们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美好，告诉她们女生不比男生差，女生不一定非要嫁人生孩子，她们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想要走的路，她们不应该永远被困在小小的镇子里。
    她总是一整天都挂着笑容，那种没有半点恶意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渐渐的，阿冬对苏秋岚的称呼变成了秋岚姐姐。
    秋岚姐姐对两姐妹的重要程度仅次于母亲。
    可是也许神婆并未撒谎，她们是灾星。
    秋岚姐姐和当初跟她一同来到这个镇子上的人都被镇民们抓了起来，那些畜生做出了许多令人发指的事情。
    阿冬与阿春想去救人，母亲却冷着脸告诉如果她们要去救人，就从自己尸体上过去。
    阿冬不明白母亲怎么忽然变了样子。
    姐姐阿春告诉她母亲被坏东西控制了，秋岚姐姐曾经说过这个世界隐藏着一个能控制所有人命运的坏东西。
    果然后来阿冬看到了母亲用最痛苦的表情说出伤人话语的场景，她觉得那个时候的母亲就像秋岚姐姐说过的提线木偶。
    两姐妹最终没能救下苏秋岚。
    相较于其他人，镇民们最讨厌的还是与她们走得最近，而且从来不肯服软的苏秋岚。
    神婆还站出来说什么苏秋岚是来毁灭迎春镇的恶鬼，迟早会害死镇里的人。
    镇里的人经过投票后决定用火烧死苏秋岚。
    这个提议是神婆提出来的，她说火焰能够焚毁所有妖邪。
    那时候马上就要入冬了，很冷，燃烧起来的大火驱散了冷意，阿春和阿冬却依旧觉得心里冷得不行。
    她们看着站在柴木稻草中央的苏秋岚。
    秋岚姐姐身上穿着她刚来到迎春镇时穿着的叫学生服的衣服，盖着红盖头，穿着一双非常漂亮的大红绣鞋，放在身前的双手被粗麻绳紧紧束缚着，露出的身体表面全是各种伤痕。
    点燃稻草，滚滚黑烟冲上天空。
    阿冬终于还是忍不住内心的悲愤，哭着闹着想去救人，最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被熊熊燃烧的烈火所吞噬。
    接下来的事情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烈火燃烧正旺时，突然下起了倾盆暴雨。
    大雨硬生生浇灭了火焰，烟雾散去，围观者在看清楚火焰中的情况无一不目瞪口呆。
    苏秋岚完好无损地站在火焰中央。
    原本被麻绳束缚的双手笔直地垂在身侧。
    就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阿冬看到神婆皱巴巴的老脸上出现了一种名为惊恐的情绪，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开始絮絮叨叨周围人听不懂的话语。
    其他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苏秋岚的身影便突兀消失在原地。
    此刻的阿冬还不知道秋岚姐姐将成为这群人面兽心的垃圾们的噩梦。
    她跟着姐姐阿春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家中。
    再之后平静了一段时间。
    阿冬与阿春再次听到苏秋岚的名字是在镇上人办丧事的时候，他们说化身厉鬼的苏秋岚杀了好几个人……
    变成厉鬼的苏秋岚成了镇上人的梦魇，但对阿冬她们一家来说不是。
    都说鬼没有感情，阿冬却觉得秋岚姐姐就算变成了鬼也还是那么温柔。
    女鬼苏秋岚令迎春镇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迎春镇的镇民们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
    只是随着时间过去苏秋岚开始失控。
    就在这时阿春口中那个能控制所有人命运的东西再次出现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道士将苏秋岚打散成数不清的黑气，再将它们尽数封印在了棺材里面。
    阿冬看见母亲在那一刻嚎啕大哭。
    她也想哭，可她悲伤到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再之后镇上的人将目标对准了自始至终都没被苏秋岚伤害过的阿冬一家。
    他们说阿冬和她的姐姐阿春是灾星。
    他们要像当年对待苏秋岚一样对待两姐妹。
    阿冬与阿春在母亲的帮助下逃离了迎春镇，可是很快她们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她们无法走出迎春镇附近的大山。
    最可怕的是镇民们总能找到她们的踪迹，这些人宛若嗅觉敏锐的野狗一样死死咬在她们背后。
    阿冬和姐姐在山上躲了接近十天。
    那时候正好是冬天，她们吃完了干粮就吃野果、野草，雪、还有偶尔运气好从雪地里刨出来的冬眠的小动物。
    只是身上没有火种，就算有担心引来镇民的她们也不敢生火，这段日子里她们吃的都是冷食。
    再之后两姐妹被镇上人设计，危急关头姐姐阿春主动提议二人分开行动。
    阿冬想拒绝，但拗不过姐姐，只好同意。
    假如知道未来会发生那种事情，她绝对不会同意的。
    “……我在山上又躲了很久。”
    阿冬嗓音有些嘶哑：“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离不开那座山，又为什么能在山中就这么狼狈地生活了这么久。”
    “我迟迟没有找到姐姐，直到我听见那些来找我的人说我姐姐已经死掉了。”
    “还有我的母亲，我的母亲也死了。”
    “我再也没办法继续在山上苟活下去了。”
    难以置信的阿冬回到了迎春镇上，在镇子里偷偷摸摸到处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母亲和姐姐。
    她不得不相信她们都已死亡的事情。
    这对于阿冬来说无异于一场灭顶之灾。
    “我一无所有了。”
    “我决定报仇。”
    “我在镇子里待了很多天，靠吃雪跟偷东西活着，后来我知道了神婆也已经死掉的消息，我决定用她剩下的那些东西来报仇。”
    “以前秋岚姐姐告诉过我和姐姐，神婆家中有很多可以利用的东西，那些都是害人的东西。”
    “但是她没有让我远离神婆。”
    “秋岚姐姐说假如有一天我们真的走投无路了，我们可以选择去利用这些东西谋生。”
    “神婆死后没人敢去她的房子里，因为他们看不见那些常年围绕在房子周围的怪物，只知道自己去了后就会遇到很多怪事。”
    “所以我轻轻松松就进入了神婆的房间里。”
    “我在里面看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不知道什么野兽的头骨，比如身上插满竹签的布偶娃娃……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我找到了一本没有封面的古书。”
    “古书有我想要的各种害人的诅咒。”
    “但是大多数诅咒都是残缺的，我找了半天才找到几个完整的诅咒。”
    阿冬说到这里眼神有些阴狠：“这群畜生不是说我是灾星迟早会害死他们所有人吗？那我就当一次灾星！这群畜生把繁衍后代看得那么重，我要他们这些烂心肺的畜生从此断子绝孙，还要他们跟我和姐姐当初一样，吃生肉、喝冰水，明明冻得快死了却不敢生火取暖……”
    谢谢嘟咕阿茶、鹿谜生、乌辣鸡、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观众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279章 喜丧（21）－危机

    第280章 喜丧（21）-危机
    “如今看来我的诅咒很成功。”
    阿冬微笑着说。
    “镇上再也没有出现过小孩子，他们无法再从外面抓新的人进来，像野兽般活在世上。”
    “我知道我的做法牵连到了一些本不属于迎春镇、是被拐到这里的人，可我一点也不后悔，因为我无比确信这座镇子里真正干净的只有我的母亲、我的姐姐阿春还有秋岚姐姐，和那个叫乌梅汤的姐姐。”
    阿冬像是在对卫左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些被拐到这里的人大多都已经被洗脑了，她们会将自己受到的苦难加注到新人身上，就算情有可原，她们也同样是刽子手。”
    “我恨施虐的人，同样也恨助纣为虐的人。”
    “因此哪怕死后会下十八层地狱，我也要变成恶鬼将这座恶心透顶的镇子给彻底毁灭。”
    卫左没说话。
    他感觉阿冬情绪不太对。
    他有一种正在面对濒临爆发的火山的感觉。
    “话说古怪其实我在下诅咒前就做好了死的准备。”
    阿冬声音陡然变得困惑：“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受到任何反噬，你说这也是姐姐在帮我吗？”
    卫左诚实道：“我不知道，你之后可以去问问她。”
    阿冬没有接下卫左的话，跳转话题道：“你觉得我这样做残忍吗？镇里有个跟你一样是什么玩家的人，他说我这样做很残忍。”
    有句话她没有说出来。
    那人哪里还是什么玩家？分明从里到外都已经变成了迎春镇的人，心肝都黑透了。
    卫左摇头：“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直接杀光镇上所有人。”
    只要不是情况特殊，他绝对不会选择去折磨敌人，那样很容易出现意外，他只会想尽一切办法在最短时间内杀死对方。
    “你知道吗？何文说过跟你一样的话。”
    阿冬抬头看向卫左：“何文消失后我不知道为什么开始逐渐变得思维混乱，那时候我隐约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说什么剧情正在更正修复中，再后来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了。”
    “还好我还是完成了任务。”
    “对了，你现在要去哪？”
    “去镇长家。”卫左摸了摸自己的大衣口袋。
    棺材是封印女鬼的容器。
    黑珍珠能感应到女鬼。
    黑珍珠只对镇长家的棺材没有反应，也就是说如果假何文没有撒谎，何文现在就在镇长家的不死棺里。
    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卫左加快脚步朝着镇长家走过去。
    二人来到镇长家门口，映入眼帘的场景令卫左本能地绷紧身体，随时做好了战斗准备。
    “嗯？”
    屋子里的人听到动静后转过身。
    是假何文。
    站在客厅棺材旁边的假何文随手将手里的尸体扔到旁边，声音里带着几分苦恼：“何文应该就在这副棺材里，可我都放了这么多血了，还是打不开棺材。”
    卫左示意阿冬在门外等待，独自进入屋内。
    “事到如今你还不打算对我说实话吗？”
    “实话？”
    假何文笑了一下：“你想听什么实话呢？有关于诅咒的？”
    未等卫左开口，假何文继续说道：“何文身上的诅咒叫镜中人……”
    听完假何文的话卫后左终于知道了假何文为什么要多次自杀了。
    诅咒“镜中人”后会让被诅咒者每照一次镜子就会被拓印一部分，十次之后会出现一个被诅咒者的复制品。
    复制品可以被杀死，但它能无限重生且每次重生都会变得比上一次更强，复制品杀死原身十次即可成为一个崭新的人，一个拥有原身记忆与外壳却没有原身感情，需要自我学习的人。
    迄今为止假何文已经杀了何文八次。
    但他也被何文反杀了足足十三次，要不是他主动自杀叠加实力，逼得何文不得不选择进入不死棺躲避，说不定等卫左进入游戏时就会有两个何文出现在他面前了。
    “说实话我在这个副本里挺憋屈的。”
    “由于我身份特殊，我被这个副本判定为了不知名入侵者，因为我既不是玩家也不是npc。”
    “我无法对npc们造成伤害，也无法继续调查这个副本的剧情，不死棺和女鬼的事情都是何文当初一边应付我一边调查出来的。”
    “当初我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去调查这些，直到我看见阿冬还是阿春主动找到了你。”
    “他在为你铺路。”
    假何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水果刀。
    “他知道再跟我耗下去他必死无疑，便干脆把你当成了最后的底牌。”
    “我猜他知道我无法对其他玩家和npc动手的事情，不过他没想到我自杀多次后叠加起来的实力居然能突破游戏限制，可以对npc和其他玩家动手了。”
    “本来我还想靠你来找到何文的。”
    卫左沉默地站在原地听假何文喋喋不休。
    假何文笑着说：“其实我也不能说是从头到尾都在骗你，我确实是通过镜子这个媒介而分裂出来的另一个何文，只不过我跟何文之间的关系是你死我活罢了。”
    “除开记忆和感情，我与他没有任何区别。”
    “一旦我获得了他的全部记忆，我跟何文的区别就更小了。”
    “如果之后我彻底弄清楚了人类的感情。”
    假何文笑得意味深长：“届时我跟何文应该就再没有一丁点区别了？我有何文的样貌、记忆、感情，谁能说我不是何文呢？”
    卫左取下围巾放进了空间里，他极其平静地看着假何文：“你是你，何文是何文，你们永远都是两个人。”
    先不说假何文究竟能不能搞懂人类那复杂的感情。
    退一万步说，他搞懂了，但很明显假何文与何文的思路是不同的，那他们所产生的感情自然也是不同的。
    假何文用袖子擦了擦水果刀上的血。
    “你是想要跟我打架吗？”
    男人眼神是显而易见的兴奋，他在这个副本已经没有什么对手了。
    他死亡的实力叠加不是1＋1＋1……这种叠加，而是1＋2＋3……的叠加。
    多次自杀后叠加出来的实力让他现在强大到变成了全球逃生游戏里面的一个异类。
    “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一眼就认出你不是何文吗？”
    卫左脱下大衣放到旁边的柜子上，语气淡淡。
    “我们刚见面时你对我有恶意。”
    话音落下，他已然加速冲到了假何文面前。
    二人都默契地使用了拳头。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拳拳到肉，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双方身上就都挂了彩，偶尔甚至能听到血肉破裂的闷响。
    “砰！”
    假何文被卫左一脚踹到了棺材上。
    假何文弓腰咳嗽了两声。
    卫左抬手将额前被鲜血打湿后粘连在一起的头发用力往后捋去，额头本已经止血的伤口因此被扯开，导致他半张脸都被血液浸染。
    视线有些模糊，他又蹙着眉厌烦地抹了把脸。
    五八给他的技能被削弱了也很强，所以他跟假何文之间的实力差距并不大算是天渊之别，
    但到底是被对方压了一头。
    假何文靠在棺材旁边，歪头笑道：“你确定还要跟我继续打吗？我知道你很厉害，可是就算你现在能弄死我，我也还有复活这个能力。”

 第280章 喜丧（22）－开棺

    第281章 喜丧（22）-开棺
    “说实话我不太想跟你打，我承认我有何文的记忆，却没有记忆中的感情。”
    “但你对何文来说太重要了，重要到就算没有感情我也本能地觉得你非常重要。”
    “可惜……”
    “对我来说还是成为一个真正的人更重要。”
    假何文漫不经心地笑着，他用水果刀的刀柄点了点棺材盖：““既然你这么在意他，不如用你的血来试试看能不能打开这副棺材？”
    见卫左不语，他笑得更开心了：“看来你不愿意？”
    卫左有种翻白眼的冲动。
    他当然愿意打开棺材，前提是周围没有假何文这个武力值高于他、只需要再弄死两次何文就能让何文彻底消亡的人在身边。
    眼下这种情况他去打开棺材不就是给假何文送温暖吗？
    假何文似乎也想到了这点，他装模作样地露出苦恼的表情：“哦，你还没有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这样的话你就算打开棺材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何文死在我手里呢？”
    男人语气十分恶劣。
    卫左额头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他其实并不是真的没有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
    确切来说是找到了一半。
    他昨天去祠堂是为了验证祠堂里是否有一股仇视迎春镇镇民的能量，毕竟他在祠堂里的那些经历怎么看都不像是迎春镇镇民们的祖宗能做出来的事情。
    然而他刚走进祠堂就再次进入了一场梦境，只不过这次并不是第一人称视角的梦境。
    而是各种场景碎片。
    全都是旁观者视角的迎春镇的过去。
    梦境结束时卫左听到有个女声说“开棺”，之后还将一面镜子给了他。
    醒来后他手中便多了一面镜子。
    再之后，卫左体验了李香琴的人生，还从阿冬口中听到了过去，在经历这些事情后不难发现一个问题。
    他来到镇上后遇到的重要角色有李香琴，有阿冬，有苏秋岚，唯独没有阿春。
    苏秋岚、李香琴、阿冬都出现了，唯一还未出现的关键人物便是阿春，因此卫左猜测祠堂里的那股神秘力量就是消失的阿春。
    如此一来也能解释为什么阿冬会在祠堂受到庇佑了。
    那么阿春给予自己的镜子会有什么用？
    迄今为止他遇到的跟镜子有关系的事只有假何文与何文的诅咒。
    但问题在于他光拿到了镜子，不知道使用方法。
    卫左头有点疼。
    说实话他是真没想到假何文居然有死亡就变强这么变态的设定，就像是结局打boss时发现boss不是小boss而是加强版的最终boss一样。
    “我还是挺喜欢你的。”
    假何文活动了一下脖子，突然开口道。
    “你说我是我，何文是何文，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在你面前永远是何文。”
    他直勾勾地盯着卫左：“我跟何文的区别只是感情而已，为什么你一定要选择他呢？”
    卫左头更疼了。
    还能为什么？
    当然因为你不是何文啊！
    兴许是看出了卫左没有说出口的无奈，假何文朝着他那边走了几步。
    他自言自语道：“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呢？你为什么不选择我？玩家在这个副本里死亡后不会脱离游戏，而是会在一分钟后于原地复活。”
    莫名其妙的一番话。
    心中猛然升起强烈的危机感，卫左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背在身后的右手手心里多出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面前这个人想杀自己。
    这让卫左对假何文的厌恶与杀意同时到达了顶点。
    他生平最难以接受的事情就是有谁想杀自己。
    但很快卫左就意识到假何文先前与他打斗时完全没有使出全力，不然他也不会短短三分钟时间就被人硬生生抹了脖子。
    假何文抓着濒死的卫左手臂将人强行带到了棺材旁边。
    卫左看着很狼狈，眼底却波澜不惊。
    他手腕上的黑珍珠正在发热，这意味着苏秋岚马上就要过来了。
    他侧头在卫左耳边压低声音道：“我刚才骗你的，其实这副棺材已经能打开了，我只是想试试能不能让你主动选择我而已。”
    “我想你应该不想看见何文被杀死的场景，所以就麻烦你先死一会儿了。”
    卫左意识陷入黑暗前想的是：幸好我刚才用恶意将棺材封了起来，就算苏秋岚不帮忙，也应该能撑够一分钟。
    假何文将卫左放到棺材旁边。
    他准备伸手去抬棺材盖，却被拦住了。
    不是卫左提前准备的恶意，而是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厉鬼苏秋岚。
    阴冷的气息在房间里弥漫，苏秋岚身边出现了数不清的红色丝线，此刻这些宛若活过来了的红色丝线正在密密麻麻地往假何文身上缠。
    假何文眼神骤然变得狠厉阴鸷，他伸手抓住身上的红色丝线，手中燃起令周围空气都开始扭曲的烈火。
    红色丝线刚开始还没有任何异样，但随着时间过去，它开始融化了。
    而另一边被假何文杀死的卫左复活了。
    他摸了摸脖子，眉眼间一片冰冷。
    祠堂里那位
    从李香琴的记忆和阿冬的描述来看，苏秋岚曾经是这个副本最大的副本boss，实力自然不会弱到哪里去。
    可她现在到底不是完全体，加上假何文如今的实力完全不输于一个顶尖的副本boss，苏秋岚绝对不会是假何文的对手。
    卫左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去抬棺材盖。
    见此假何文笑出了声：“难道你是想要带他离开这里吗？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苏秋岚阻止不了我多久的。”
    卫左充耳不闻，他推开棺材盖后从兜里摸出一面镜子一把水果刀。
    他用水果刀割破何文的掌心，再将源源不断涌出的血液滴到光滑的镜面上。
    镜面贪婪地吸收着血液。
    目睹全程的假何文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他抓住红色丝线的手愈发用力，顺着红色丝线逐渐向苏秋岚蔓延过去的火焰让房间里的温度都在升高。
    就在这时苏秋岚身上的阴气暴涨，一时间竟然让火焰出现了颓势。
    假何文森寒的目光剜向面前人。
    他知道何文在棺材里，却不知道对方在哪副棺材里，于是来镇长家前去其他镇民那里尝试过开棺，大概开了四五十副。
    没想到居然把自己给坑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假何文的身形虚幻了几分，他的视线落到从方才开始就没分给自己半点注意的卫左身上，嗓音沙哑：“你为什么就不能把我当成他呢？”
    卫左头也不抬地说：“他不会杀我。”
    要不是腾出手，他早就给假何文一刀了。
    假何文又问：“你刚才也在骗我？你早就知道解除诅咒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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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1章 喜丧（23）－解封

    第282章 喜丧（23）-解封
    “不，我也是才知道。”
    卫左说这话时视线始终停留在何文脸上。
    那里贴着一张便利贴。
    to：左子
    “将我的血滴到镜子上面，直到镜子破裂。”
    卫左很难形容自己看到这张便利贴后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忽然，手中吸收了不知道多少鲜血的镜子发出“咔嚓”声，另一边的假何文闷哼一声，目光仍然未从棺材旁边的青年身上挪开，他就像着魔了似的问：“我跟何文真的差距有那么大吗？”
    听到这话卫左终于施舍般偏头看向假何文。
    他蹙着眉，纤长卷翘如鸦羽般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凤眸深处压抑着极深的厌恶：“我说过很多遍了，你是你，何文是何文。”
    假何文怔怔地看着卫左。
    对方眼中的厌恶令他觉得很不舒服，比第一次被杀死还要不舒服。
    他本质上到底是何文的复制体，卫左对他的影响其实很大。
    “你很讨厌我？”
    卫左毫不客气地反问：“你会喜欢一个想要杀你的人？”
    假何文低下头：“对不起。”
    卫左转过头没有搭理他。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血腥味。
    就在青年怀疑这破镜子是不是准备让何文失血过多直接嘎掉的时候，他手中的镜子镜面突兀地裂成了无数个蜘蛛网。
    再去看假何文原来站的位置，已是空无一人。
    苏秋岚还维持着先前动作。
    就在这时守在门外的阿冬跑了过来，她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秋岚姐姐！”
    卫左收回目光，从空间里取出纱布跟酒精给何文消毒加包扎伤口。
    “您好，我叫苏秋岚。”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卫左手下动作微顿。
    他转头看向恢复意识的苏秋岚。
    苏秋岚温柔地摸了摸阿冬的脑袋，随后用略微嘶哑的声音说道：“谢谢您的帮助，我会将我所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部告诉您。”
    接下来苏秋岚给卫左讲述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苏秋岚是一个幸运的人。
    年仅十八岁，全球逃生游戏降临后毫无经验的她却成功存活到了第四个副本。
    第四个副本名为“春去冬来”，而全球逃生游戏所下达的任务是“找到阿春杀死阿冬的原因，同时镇压或感化李香琴”从名字和主线任务看不出这个副本有什么特别的。
    苏秋岚与其他玩家进入了这个副本。
    说实话这个副本带给她的初始印象并不好。
    她在迎春镇遇到的每一个男人都会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看他，有大胆的还会试图动手动脚。
    恶心至极。
    所以当她跟同伴们一步步调查出这座镇子曾经发生过什么样黑暗的事情时，半点也不意外。
    那群欲望熏心的人确实能做出这种恶心的事。
    当主线任务进行到一半时，苏秋岚遇到了传闻中跳井自杀后化身厉鬼的李香琴，对方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单衣，浑身上下湿淋淋的，那苍白浮肿的面容和怨毒愤怒的眼神确实很像是恶鬼。
    彼时全球逃生游戏才降临不久，没有多少副本经验的苏秋岚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
    苏秋岚以为自己会死。
    但李香琴只是僵硬地用手摸了摸她的头，苏秋岚听见对方很轻很柔的声音。
    “囡囡。”
    苏秋岚明白李香琴是把她当成了她的女儿。
    她小心翼翼地待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就这样，一人一鬼迎来了天亮，期间苏秋岚听到李香琴用极为悲伤的声音对着自己说了很多思念的话语。
    那声音真的很悲伤，悲伤到让她的恐惧都尽数变成了一种怜悯。
    天亮后李香琴消失了。
    她给苏秋岚留下了两根红绳，苏秋岚后来从游戏那里得知这是李香琴的两个女儿曾经用过的。
    这两根红绳在之后无数次保护了她。
    当然这是未来的事情了，现在还不知道红绳意味着什么的苏秋岚只是又害怕又疑惑地将东西收了起来。
    之后随着副本剧情一点一点推进，苏秋岚和同伴们也找到了镇压女鬼李香琴的方法。
    经过商量后大家决定感化这个可怜的女人。
    结局自然是皆大欢喜。
    迎春镇的镇民们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痛哭流涕地向李香琴道歉，而李香琴接受道歉，心甘情愿放下恩怨被永生永世镇压在水井中。
    全球逃生游戏对这个结局的评价是皆大欢喜。
    离开副本后的苏秋岚却有点茫然。
    这真的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吗？
    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她当时分明看见了李香琴眼中的挣扎与不甘心。
    不是李香琴放下了。
    而是这个游戏让李香琴放下了。
    苏秋岚不明白为什么坏人做错了事情却不用受到惩罚，为什么他们只需要用一两句轻飘飘的道歉就能抹去过去犯下的罪恶，为什么受害者最后必须要原谅？
    坏人做了那么坏事最后只需要放下屠刀，过往便一笔勾销。
    这真的是正确的吗？
    苏秋岚无法忘记这个副本，她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出李香琴那双明明不甘心却只能认命的眼神。
    再后来因为一场意外，苏秋岚再次回到了这个副本里。
    彼时苏秋岚的父母和其他亲人，还有很多朋友都已经死在了这场游戏里，她成了孤家寡人，像一缕游魂一样活在这个世界上。
    以至于当她发现自己再次进入了这个令十八岁的她印象深刻的副本后，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要回到这个副本的过去。
    她象征性地询问了其他人的意见。
    与她一同进入这个副本的队友们基本都是无所谓的状态，能存活到现在的玩家大多已经被全球逃生游戏弄得精疲力尽了。
    队伍里唯一的意外是一个叫酸梅汤的玩家。
    回到过去的道具启动需要时间，在此期间酸梅汤在迎春镇里受到了某种诅咒，每天凌晨都会重置到刚进入副本时的状态。
    苏秋岚想过淘汰酸梅汤，但最终没有动手。
    道具启动，玩家们来到了过去的某个时间点。
    苏秋岚直接找到了李香琴一家人。
    苏秋岚承认最开始的自己用心不纯，经历了这么多副本后，她很容易就发现了李香琴与其他npc的不同。
    这个女人似乎是有自我意识的。
    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npc只要利用得当，一定会让这个副本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恨这个游戏，她想要报复它。
    尽管这报复听起来不痛不痒，却能让失去了诸多亲人朋友、精神接近崩溃的苏秋岚得到一些心理安慰。
    但后来苏秋岚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助李香琴和她的两个女儿，她们不应该因为所谓的什么剧情设定而一步步走向黑暗无光的未来。

 第282章 喜丧（24）－苏醒

    第283章 喜丧（24）-苏醒
    苏秋岚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游戏的能力。
    她竭力想让李香琴一家人走向一条与原来结局完全不同的道路，为此她将所有有可能让她们走向那个结局的路全部堵住。
    只是她没想到游戏会把主意打到她自己身上。
    苏秋岚替代了阿春与阿冬，经历了她们曾经经历过的那些苦难。
    屈辱、痛苦、绝望、无助……
    苏秋岚体会到了曾经李香琴还有阿春、阿冬以及那些有着相同遭遇的人的心情，她愈发确定这里的每一个受害者不应该被迫原谅加害者。
    她这个旁观者没资格替她们原谅，造成这一切的全球逃生游戏更没资格让她们原谅。
    这个地方不仅仅只是一个副本。
    对于玩家们来说或许是，但对于身处其中的人来说这里就是一个真实而残忍的世界。
    她如今进入其中，深入其中，更加没办法将其当成一个虚拟的副本了。
    苏秋岚再次做出了一个改变命运的决定。
    在她做出这个决定后，李香琴独自来看过她。
    对方说了很多伤人的话语，但苏秋岚分明看见她眼中尽是悲哀与痛苦，看到那不甘心的眼泪从眼眶中一滴一滴滑落。
    李香琴又一次被游戏操纵了命运。
    苏秋岚知道李香琴有多么痛恨被命运操纵。
    或者应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喜欢被当成提线木偶。
    苏秋岚满心都是对游戏的恨，却还是笑着对眼前这个拼命从游戏束缚中多次挣扎出来的女人说了很长一段话。
    她说自己想要成为风。
    她想要成为能够吹散一切黑暗的风。
    于是她设计让自己永远留在了这个副本里。
    以厉鬼的身份。
    苏秋岚将能唤醒她理智的两条珍珠手串交给了阿春与阿冬，然后盖上红盖头，穿上红绣鞋，用游戏给予她的道具，成为游戏中的人物。
    副本“春去冬来”变成了副本“喜丧”。
    她成了副本“喜丧”里最可怕的那个角色。
    苏秋岚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她十分满意现在这种生活。
    新玩家的到来不会让副本重启，终有一日这个副本会迎来终结。
    而终结就等于自由。
    只可惜苏秋岚最终还是没有等到终结，游戏发觉了她的意图，化身道士将她封印在了棺材里。
    被封印后她并未彻底沉睡，兴许是游戏为了惩罚她的痴心妄想，苏秋岚以上帝视角看到了李香琴一家的未来。
    阿春与阿冬回到了原来的命运轨道上。
    就连李香琴都回到了最开始的命运轨道——投井自杀。
    再后来，阿冬与阿春分开，阿春为保护阿冬将镇民们从山上引走，她回到了迎春镇，想要保护阿冬的阿春使用神婆留下的禁术与迎春镇融为一体，诅咒了迎春镇和迎春镇上的人。
    她诅咒了他们，却也永世不得翻身。
    之后阿冬回到迎春镇，她也选择用神婆留下的禁术诅咒了迎春镇里的人。
    再之后的事情苏秋岚就不知道了。
    她陷入了期限未知的沉睡中。
    “我沉睡了很久，对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
    苏秋岚抬手指向棺材中仍未醒来的何文：“他打开棺材后我便出来了，只是有一股力量压制在我身上让我受制于办红白事时才能出现在人前。”
    “你办喜事时身边没有其他人，所以我当时只能将你当成要杀死的目标，是珍珠唤醒了我。”
    卫左顺着苏秋岚手指的方向看了眼何文。
    “看他这样子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先去打开其他棺材。”
    苏秋岚怔住：“你想做什么？”
    “你知道要怎么结束迎春镇的冬天吗？”卫左并未直接回答苏秋岚，自顾自地说道，“一般来说我们应该选择解决掉下诅咒的那个人，但我觉得直接解决掉这个镇子更简单点。”
    他对迎春镇的印象属实称不上好。
    就算没有与李香琴等人共情，他也不喜欢这个地方。
    卫左从空间里拿出了五八当初特别为自己制作的手杖剑。
    “你难道不想自由吗？”
    青年狭长的凤眸里看不出什么情绪，语气淡淡地说：“我可以帮你。”
    迎春镇今天是有史以来最寒冷的一天。
    “砰！”
    门被踹开，屋檐上的雪“簌簌”往下掉。
    棺材封印的打开也需要血，不过只需要一点。
    卫左向来是雷厉风行的。
    踹开门进入屋内随手抓一个幸运儿用他的血打开封印，然后立刻转身离开去下一家，中途有人阻拦就直接把人打晕。
    厚重的云层遮掩住整片天空，雪花大片大片洋洋洒洒地落下，寒意刺骨，呼啸的北风如野兽嘶吼般令人毛骨悚然。
    卫左拎着剑尖还滴着血的长剑走在雪地里。
    他今天没有杀人。
    当然不是因为他突发善心了。
    主要卫左觉得有人比他更想做这些事，他也没有抢人头的爱好。
    跟在他身边的苏秋岚周身阴气愈发浓重，比这铺天盖地的大雪还要叫人感到寒冷，她头上的红盖头和脚上的红绣鞋都颜色鲜艳到仿佛下一秒就会流淌出鲜红血液。
    由于部分镇民比较能挣扎，卫左身上不可避免地溅上了血，此刻他看起来宛如地狱里爬出来收割的修罗恶鬼。
    一人一鬼走在雪地中，就连这漫天雪花都压不住他们那浓重到犹如实质的戾气。
    最后一个棺材封印被解开。
    卫左弯腰用雪擦干净了剑上的血。
    随后转身朝着镇长家赶过去，算算时间何文也应该醒过来了。
    半个小时后。
    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高大男人站在镇长家门口，他长得一点也不温柔，表情冷漠如冰，周身散发出一种锋锐凌厉的侵略性和攻击性。
    “何文？”
    卫左挑了下眉。
    何文身上穿的衣服不是刚才穿的那件。
    听到声音的何文神色缓和下来，他朝着卫左走过去，因为太久没说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都解决了吗？”
    “嗯。”卫左好奇地打量着面前人，“怎么换衣服了？”
    何文点头，言简意赅道：“脏。”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干净？”
    这个副本里事情差不多都解决完了，精神紧绷数日的卫左整个人都放松起来，也有心思跟人开玩笑了：“你不会还去洗了个澡？”
    “嗯，还洗了头。”
    何文倒是没觉得这有什么稀奇的，反正镇长家里有那个条件。
    “先不说我了。”他盯着卫左额头上那道凝结了血痂的伤口，眉峰蹙了蹙，低声道，“你额头上这个伤是我弄的吗？”
    卫左疑惑地偏头：“怎么会是你？你不会也觉得他跟你是同一个人？你是你，他是他，你们两个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闻言何文心脏猛地跳动了两下，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了。
    “怎么就穿了件毛衣？”
    心情过于激动的何文转头呼出一口浊气，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卫左老实回答：“打架不方便。”
    何文心脏仍然跳得很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终于，难以忍受心中那种麻痒感觉的他伸手将眼前的青年揽进怀里，在对方开口前近乎卑微地祈求。
    “让我抱会儿。”
    片刻后，何文将头埋进青年的颈线里，深深地吸了口气，哑着嗓子道：“你可想死老子了。”
    谢谢嘟咕阿茶、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观众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283章 喜丧（25）－真相

    第284章 喜丧（25）-真相
    “我好想你。”
    何文声音闷闷的：“早知道他有个死亡就会变强这种变态的设定，我就不和他正面刚了，害得你这么辛苦。”
    光是想想那个何文是怎么跟卫左打架的，他都觉得自己要爆炸了。
    什么东西？
    不是说复制品吗？
    光复制外表不复制感情的？怎么会舍得对左子动手啊？
    在心中骂骂咧咧的何文愧疚地抱紧卫左。
    卫左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不辛苦，你不是给我留了那么多线索吗？”
    得到安慰的何文还是很失落。
    卫左无法，只能转移话题：“你怎么会提前进入这个副本？诅咒又是怎么回事？”
    何文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不该将事实全盘托出。
    有些事情他总觉得自己如果说出来就会出现一些他不想看到的事情。
    何文很早之前就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突然出现在后背的纹身、频繁暗示他卫左身边那副棺材有问题的梦境、精神上时不时被什么东西控制着的感觉……
    他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任何人，默默寻找着解决的方法。
    甚至在卫左问及背后的纹身时撒了一个谎。
    何文打从开始就知道卫左身边那副奇奇怪怪的棺材不对劲，只是卫左摆明了不想让他知道真相，他也不能违背对方的意愿。
    这种情况持续到他梦见那副棺材害死了卫左。
    他觉得荒谬，却又不受控制地去思考是否真的有这种可能。
    再之后全球大型活动降临，纵使何文心中有再多困惑也只能先按下不表。
    但随着时间过去他身上的问题愈发严重。
    等他反应过来时事情已经无法收场。
    提前被迫进入副本“喜丧”后，何文在与假何文的争斗中误打误撞地进到了祠堂里面，他在祠堂里发现了一本古书，翻开古书后装死良久的全球逃生游戏终于再次出现。
    他面前出现了一段介绍，一段差点让何文当场破防的诅咒介绍。
    【名称：镜中人】
    【效果：被诅咒者每照一次镜子就会被拓印一部分，十次之后会出现一个诅咒者的复制品，复制品能无限重生且每次重生都会变得比上一次更强，复制品杀死原身十次即可成为一个崭新的人，原身则将永远困在镜子里，直到成为镜子的傀儡。】
    【解决方法：找到复制品出来的那面镜子、滴入原身血液再打碎，只有三次试错的机会。】
    彼时已经杀了假何文至少十次的何文：……
    在发现假何文无法进入祠堂后，他不是没想过干脆苟起来，结果一觉醒来自己被传送出去了。
    无奈之下何文转化思路不再跟假何文硬刚。
    他选择尽快破解这个副本的剧情，再留下线索让之后也会进入副本的卫左来解决问题。
    听起来很不靠谱。
    但何文是发自内心地相信卫左能做到。
    被游戏限制，何文最后只留下了黑珍珠这一个线索，什么有关于镜子诅咒的线索都没有留下。
    并且最后还很自信地在躺进不死棺前往自己脸上贴了一张标注有如何解决诅咒的便利贴。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没错。
    想到这里何文抱紧了怀里人：“不重要，都已经过去了。”
    何文不想说，卫左也不会逼着他说。
    勒在腰间的手有点过分用力，不太喘的上气的卫左刚准备开口让对方放开自己，就被打断。
    “左子，你身边是不是有一个……”
    何文忽然迟疑了，他真的要挑破这件事吗？
    对方的态度让卫左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他不自觉皱起眉，五八的存在果然还是被察觉到了吗？
    “你身边有一个我们看不见的朋友，对吗？”
    何文最终还是问了出来，声音压得很低，语气里透着小心翼翼。
    卫左默然半晌，轻轻“嗯”了一声。
    “你很相信他吗？”
    “嗯。”
    如果他连五八都不相信，这世上就没有值得他相信的人了。
    听到这个回答何文沉默了很久，好半天他才哑声问道：“我被诅咒那段时间经常会梦见你被那副棺材害死的场景，他是不是很危险？”
    卫左真诚道：“对其他人来说应该挺危险。”
    何文明白卫左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话。
    他又深深吸了口气，鼻间充盈着一股子沐浴露和洗发露混杂在一起的香味。
    牙齿有点痒。
    恰巧这时卫左感觉气体呼在脖子上有点痒而稍微偏了偏头，却正好将脆弱的脖颈接近完全地暴露出来。
    何文目光骤然暗了下来，喉结滚动。
    他还记得之前自己咬住这里时是什么感觉。
    异常兴奋，一种肾上腺素飙升到极限的兴奋。
    喷洒在颈侧的灼热吐息忽地加重，卫左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对方没有说出口的心思，他警觉地往后仰了仰，语气有些急：“何文……”
    没能说完，因为在他开口的同时何文就已经咬住了他。
    疼痛使卫左本能地想要躲开，搂住腰的那双手臂却愈发用力，将他牢牢地禁锢在怀抱中。
    卫左试图逃离的行为让本就情绪高涨思绪混乱的何文愈发难以控制自己的动作，尖利的犬齿重重咬合，铁锈味在口中蔓延开，他就像在沙漠里行走了三天三夜的旅人终于找到一处水源，贪婪地汲取着。
    与卫左偏低的体温不同，他的血是温热的。
    何文尝过一次，印象很深刻。
    他早就想再咬一次卫左了，只是卫左总不愿意。
    身为“水源”的卫左耳边萦绕着越来越急促的吞咽声，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何文滚烫的体温。
    他咬牙骂道：“……你是狗吗？”
    这是来他这儿补血了？
    何文喉咙间溢出了一声低低的笑。
    他含糊不清地说：“对了，你是怎么分出我们两个的？”
    “他对我有恶意。”
    闻言何文心底忽然生出了一点胜负欲，无视了旁边正在治疗咬伤的奇怪猫状物，他将下巴搁在卫左肩膀上，小声问道：“要是他对你没有恶意，像我一样对你，你会不会把我当成他？”
    虽然被咬这件事让卫左很烦，但他依旧诚实地回答道：“不会，就算你们两个同时站在我面前，我也一定能一眼就认出你。”
    何文闭上眼睛，唇角微勾。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到他们身上。
    此刻世界静谧无声。
    【警告！警告！程序错误！！！】
    【检测到副本喜丧主npc出现异变】
    【尝试维修中……】
    【维修失败】
    【副本喜丧将在三分钟后永久关闭！】
    【为保障玩家的生命安全，全球逃生游戏将在三分钟内强制送出所有玩家，请诸位玩家待在原地，随时做好传送准备。】

 第284章 喜丧（26）－结局

    第285章 喜丧（26）-结局
    【玩家已成功传离副本喜丧】
    【对于该副本对您造成的损失，全球逃生游戏在此表示非常抱歉，此次事件的补偿将会在稍后发放到您的邮件箱里，请您注意查收】
    【主线任务1进度：未知】
    【主线任务2进度：未知】
    【剧情探索度：未知】
    【副本结算中……】
    【副本结算完成】
    【获得评分：ss（无伤通关）】
    【获得奖励：复活券x2】
    【阿春留言：春天来了】
    【系统留言：我始终认为人类是全宇宙最奇怪的生物，根据计算，人类npc是全球逃生游戏里最容易觉醒自我意识的，不论再弱小。】
    卫左回到家里时仍有些没回过神来，他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面前卧室的场景布置与离开前没什么区别。
    硬要说的话就是灰尘多了些。
    简单收拾了下弄出个能坐的地方，卫左打开游戏面板，映入眼帘的是成就系统。
    【成就】
    【成就等级与玩家等级相同，没有上中下的小分级，部分成就拥有成长性，拥有唯一性的成就将被归入特殊成就分类】
    【特殊成就（4）】
    特殊成就从3变成了4。
    他点开特殊成就。
    【名称：春的祝福】
    【作用：在任何等级的灵异副本内，只要拥有该成就的玩家处于非落单状态，鬼怪的优先目标就不会是拥有该成就的玩家；假若拥有该成就的玩家处于落单状态，那么玩家的幸运值将大幅增加。】
    【达成条件：获得副本“春去冬来”“喜丧”主npc阿春、npc阿冬、玩家\/npc苏秋岚、npc李香琴的祝福】
    【系统评价：人类果然是宇宙中最奇怪的生物。】
    【嘀——】
    【检测到玩家获得了特殊物品“阿春的记忆”，请问玩家是否要选择查看】
    卫左思考片刻，选择了查看。
    和当初李香琴一样是沉浸式的第一人称视角。
    在这个类似于梦境的记忆回放里，他不再是卫左，他是阿春。
    我叫阿春。
    春天的春。
    我的生命中有三个对我来说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人，一个是我的母亲，一个是我的妹妹阿冬，一个是与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等同于亲姐姐的苏秋岚姐姐。
    可惜后来她们都离我而去了。
    我的母亲李香琴是一个很可怜的女人。
    我很小的时候曾经听见母亲在晚上睡觉时说梦话，由此我知道了她原本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她有很爱她的父母。
    但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有了。
    她只有我与阿冬这两个生父不详的女儿。
    我与阿冬都比寻常孩子要知事的早，由此我们轻易就看母亲对我们的不喜。
    我们不是不难过，只是这种难过在听到母亲的梦话尽数化作了心疼和自我厌恶。
    虽然母亲不喜欢我们，但她并没有对我们做出什么坏事，除了不爱与我们说话和亲昵外，她尽力做到了最好。
    我与阿冬知晓母亲的不容易，所以努力成为了别人口中聪明懂事的孩子。
    不过我不太明白母亲在听到这种评价后为何偶尔会露出很悲伤的眼神，悲伤到让人怀疑她是不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母亲对我们态度的转变毫无征兆。
    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向来冷漠的母亲有天开始亲昵地说：“我的囡囡。”
    我和阿冬既高兴又惶恐。
    直到几个月过去了才渐渐习惯。
    这种平静的日子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此生就要这么平静地度过时，一群打扮奇怪的人来到了迎春镇。
    其中有个叫苏秋岚的女生令我印象格外深刻。
    那时的我根本没想到苏秋岚会成为在我生命中重要程度仅次于母亲和妹妹的存在。
    苏秋岚就像是一枚小小的却无比温暖的太阳。
    她教我和阿冬识字算数。
    她告诉我们两姐妹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她送给我们新衣服，尽管不是很合身，但我依旧认为那衣服的美丽程度与母亲亲手做的衣服是一样的。
    我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么想，我跑去问了母亲。
    母亲说：“衣服不一样，感情是一样的。”
    此刻的母亲脸上多了很多笑容，她和秋岚姐姐成了好朋友，秋岚姐姐总是能让母亲苍白麻木的脸庞出现生动的表情。
    母亲从没说过，但我想她也是很喜欢秋岚姐姐的。
    偶尔，秋岚姐姐会趁着母亲不在时与我和阿冬说一些奇怪的话。
    大多时候她都会说相似的话，比如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能够操纵我们的力量，假若未来我们遇到了这种力量，一定要拼尽全力去反抗，不要轻易妥协。
    彼时的我还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秋岚姐姐不是在胡言乱语。
    日子翻着篇过去。
    某天，和秋岚姐姐的到来一样突兀，她和当初与她一起来到迎春镇的同伴都被以镇长为代表的镇民们抓了起来。
    之后是我此生挥之不去的噩梦。
    他们怎么能那么恶心？
    他们怎么能那么残忍？
    他们为什么可以笑着做出那些事情呢？
    也就是这时我才真正明白我的母亲当年究竟经历了怎么样可怕的罪恶，这座小镇的确是一座住满人的坟墓。
    秋岚姐姐在大火与大雨中化身为厉鬼。
    迎春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母亲曾想带着我与阿冬离开这里，但她到底心疼孤身一人的秋岚姐姐，用身体不好、活不了多久这种理由留在了迎春镇。
    母亲让我和阿冬离开这里，可我们又怎能舍下生我们养我们的母亲呢？
    刚开始秋岚姐姐只有在办红白事才会出现。
    我们帮助那些所谓的“玩家”，办了很多场喜事与丧事。
    镇民们恨我们。
    我不懂他们为什么会恨我们。
    我们只是将他们作过的孽以另一种方式还了回去而已。
    大概这世间总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一个道士来到了迎春镇，他用极其残忍的方式封印了正在失控的秋岚姐姐。
    命运的齿轮从这一刻开始转动了。
    我的母亲被镇压在冰冷漆黑的井水中。
    永不见天日。
    我的妹妹阿冬身负诅咒，不人不鬼。
    她诅咒迎春镇的人断子绝孙，像野兽一样活着……自己却也疯掉了。
    我的苏秋岚姐姐被封印在很多副棺材中。
    永世不得翻身。
    而我自己，与迎春镇融为一体，迎春镇存在我就存在，迎春镇毁灭我就毁灭，我诅咒了这座小镇和镇上的所有人，我说：“这里将永远被冰雪覆盖，永远也不会迎来春天，这里的人将变成不死不活的怪物。”
    那时的我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等到冷静下来时一切都无法挽回。
    我的恨意影响了诅咒。
    诅咒还会让这座小镇上的人变得暴躁易怒，难以与其他人沟通交流，逐渐变成孤身一人。
    为防止被迎春镇吞掉残余的意识，我将意识全部困在了迎春镇的祠堂里面，然后开始默默积攒力量。
    哪怕时间久了后我发现这个地方很久没有那些“玩家”过来了，我也没有停下积攒力量。
    时间无声无息地流逝着，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自己。
    或者该说是牵引着迎春镇上的某种东西，而这样东西恰好就在与我意识高度融合的祠堂里面。
    发觉这个东西不属于迎春镇后，我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
    我用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所有力量反向定位那个东西追踪了过去，随后我来到了一个以前从未见过的地方，还被困在了一个像是盒子的地方。
    我在黑暗中待了许久。
    毫无预兆地，我出来了。
    我看到一个眼睛位置蒙着黑色绸缎的男人和一个面露惊恐的女生。
    我想要开口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有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请选择一个玩家进入副本喜丧，请选择一个玩家进入……”
    那个声音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恍惚间我想起自己以前在某个来到迎春镇的玩家口中听到过“喜丧”这个词语，所以这是让我选择一个人进入迎春镇吗？
    我犹豫了半天，因为我不确定那个让我追踪过来的东西在谁身上。
    深思熟虑后我依靠直觉选择了那个青年。
    确认选择的那一刻我的身体不再受自己控制。
    我知道青年名为：卫左。
    我回到迎春镇里等待卫左的到来。
    结果卫左还没有来，一个叫何文的、身中诅咒的男人出现了迎春镇里。
    我不知道这个名为何文的人为什么会提前进入这个地方，我原本是想忽略掉他的，直到我听见他自言自语时提到了卫左的名字。
    他与卫左认识吗？
    在何文进入祠堂后我窃取了一点他的记忆。
    发现这人确实与卫左关系匪浅后我决定帮他。
    与迎春镇融为一体后这座镇子里过去和现在发生的事情我全知道，自然也知道何文所中诅咒是什么东西。
    其实要不是我当时被限制在祠堂里不能帮他找到那面镜子，凭何文那惊人的破坏力，我都想利用他来毁灭迎春镇了。
    再后来何文知道了大部分当年的事情。
    只可惜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完全无法和另一个何文对抗了。
    何文再一次来到祠堂时我提示他可以尝试打开一副棺材躺进去，于是他之后将那串能够唤醒秋岚姐姐意识的黑珍珠手串交给了阿冬，叮嘱阿冬将东西交给卫左。
    此刻的何文受了很重的伤，如果没有我强行突破限制帮忙，他根本就没机会躺进棺材里。
    但就是这么危急的情况，他也愣是写了一张怎么破解诅咒的纸条贴在脸上后才盖上棺材盖。
    棺材打开，秋岚姐姐的封印也被打开了一点。
    我等啊等啊。
    终于等到了卫左的到来。
    卫左接下来的行动大多在我预料之中，我暗暗推动着事情发展，至于其他玩家，我没有精力也没有能力去管他们的死活。
    在阿冬将珍珠交给卫左前我一直很担心我这个疯疯癫癫的妹妹会出岔子。
    幸好，她完成了何文嘱托的事情。
    阿冬对迎春镇的人下诅咒时我已和迎春镇融合了大半，就替她承受了大部分诅咒的反噬。
    只是大部分而已。
    阿冬变得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某种程度上等同于一个不老不死的怪物。
    可我能做的只是在另一个何文到处寻找阿冬时为她提供一个庇护所。
    看着蜷缩在地上睡觉的阿冬，我很想抱抱她。
    可我什么都做不了。
    幸好卫左的行动效率超出我的想象。
    他在这七天里除最开始的两天外基本上没有睡过一个整觉，一直在到处寻找线索，不过他也受到了诅咒的影响变得烦躁，从刚进入迎春镇时的彬彬有礼到后来拿刀威胁镇长。
    但他还是会停下脚步，给予我投井自杀、浑身湿淋淋的母亲一件温暖的衣服。
    化身厉鬼的母亲或许不需要那件衣服。
    但李香琴需要。
    我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在这么多人当中选中卫左，也许是真的巧合，也许是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原因……总之我很高兴我的选择并没有为我带来灾难。
    我知晓他并不是为我们而来，也明白他去打开封印多半是为了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但并不妨碍我感谢他。
    这世上有太多不信守约定的人了。
    假如他在解决完何文的问题后没有选择去打开所有棺材让秋岚姐姐解脱，纵使当时秋岚姐姐的封印已解开了部分，我也需要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将剩下的棺材打开。
    中间或许还会出现各种意外，毕竟游戏并不想让我毁掉这个地方。
    我与迎春镇融合后，我知道了一件事。
    当初秋岚姐姐的力量已经强大到了能够完全摧毁迎春镇，所以那个道士才会出现。
    我累了，我想要毁灭这里。
    卫左与何文离开迎春镇后，其他玩家也一一消失了。
    迎春镇里只剩一群不死不活的怪物与鬼。
    秋岚姐姐的封印被全部打开。
    这个世界出现了与过去秋岚姐姐失控时的一样的情况，所有事物都出现了崩溃的迹象，而我也在不断吞噬迎春镇。
    同样身为可怜人的乌梅汤看着秋岚姐姐，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问：“我们要回家了吗？”
    秋岚姐姐撒谎了。
    我知道她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她们已经没有家了。
    得到回答的乌梅汤跑回了警署，我看见她从某间屋子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是一件黑色的厚实的大衣。
    我认识这件大衣，是卫左刚进入副本那天拿给乌梅汤的衣服，就算她之后失忆了也带在身边的衣服。
    乌梅汤显然很珍惜这件衣服，她用手一点点捋平上面的褶皱，然后再穿到自己身上。
    说实话很不合身。
    但她还是像过年得到新衣服的小孩子一样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很奇怪。
    我不懂她为什么会这么开心。
    我还没有凝聚出实体，不能走上前问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同样被困在迎春镇数年的可怜人一步一步走到迎春镇入口处，然后满脸乖巧地坐在迎春镇入口处迎来死亡。
    这多年的折磨早就令她油尽灯枯了，因此就算我有心想要救她也无可奈何。
    雪花落到乌梅汤身上。
    她渐渐被大雪染成了白色。
    当雪花将乌梅汤的身影彻彻底底掩埋住那一刹那，我忽然明白了她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件普通的衣服，甚至还要临死都要带上它，因为那是自从这里被大雪覆盖后她收到的第一份温暖。
    我看着乌梅汤，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她那两天待在卫左身边时的场景。
    她大抵是害怕卫左的，却又感激他。
    我知道她与卫左的初遇那天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求救成功。
    我看见秋岚姐姐抱着一只黑猫来到了死去的乌梅汤旁边。
    她揭下了红盖头，脱下了红绣鞋。
    与当年相比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阿冬也来了。
    是母亲牵着她一起过来的。
    我看见了母亲身上那件不合身的大衣，以及脖子上那条灰色围巾。
    她们在等我。
    四周万籁俱寂，我于风雪中凝聚出了实体。
    我朝着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跑过去。
    雪花裹挟寒风从我身边呼啸经过，而我眼中只能看见我的母亲、我的妹妹、我的姐姐。
    我大声呼唤着母亲，心脏剧烈跳动。
    我的眼泪随着风一起掉落。
    我的身体如雪花一般轻盈。
    母亲转身看向我。
    妹妹转身看向我。
    姐姐转身看向我。
    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的三个人在等我过去。
    我奔跑到张开双臂的母亲怀中，蓄积已久的眼泪肆无忌惮地从眼眶中流出，我紧紧抱住母亲瘦弱的身体，鼻子隐约嗅到了一丝以前从来没有闻到过的香味。
    是卫左衣服上的味道。
    和母亲身上的香味一样是很温暖的香味。
    最后的最后。
    母亲一手抱着我，一手抱着阿冬，我们身边站着如初遇时一般美丽的秋岚姐姐，她怀里抱着一只黑猫，我们旁边还有乌梅汤姐姐。
    外面很冷，但母亲的怀抱是温暖的。
    冬天快结束了，迎春镇的雪也该停了。
    等雪化了，也就开春了。
    谢谢嘟咕阿茶、源堡的007号保洁小妹、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观众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285章 你玩的是另一款游戏吗

    第286章 你玩的是另一款游戏吗
    卫左是被何文叫醒的。
    在看完阿春的记忆后他顺势就睡了一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卫左被何文叫醒时发现自己不但躺到了床上，卧室里也干净到仿佛有人做过大扫除。
    或许不是好像……
    “你睡了接近两天半。”
    身上围着小花围裙的何文冲处于茫然状态的卫左晃了晃手机：“今天都23号了，赶紧起来吃点东西。”
    卫左点头：“好。”
    他刚要起身下床，他的全球逃生游戏面板忽然智能地跳了出来。
    看着突然跳出来的游戏面板，卫左与何文齐齐陷入了沉默当中。
    【您好！编码为\/的玩家，非常抱歉由于全球逃生游戏的疏忽给您带来了不好的游戏体验，在此游戏将送上补偿大礼包一份！】
    【补偿大礼包：副本强制脱离卡x1、任意星级副本入场券x1】
    【姓名：卫左】
    【性别：？？？（不明系统特供）】
    【年龄：？？？（不明系统特供）】
    【游戏编码：（不明系统特供）】
    【通关副本数量：9+1（由于大型活动本身包含各种小副本，为方便计算，不论活动里有多少小副本，都视为1）】
    【游戏积分：0（程序冲突，玩家将无法从全球逃生游戏里获取游戏积分）】
    【特殊能力：？？？（程序冲突，玩家将无法从全球逃生游戏里获得任何能力）】
    【特殊物品：？？？（程序部分冲突，玩家只能在游戏中使用全球逃生游戏出品的道具】
    【生命：100+1\/100（不知名系统特供）】
    【精神（san值）：？？？+？？？\/100（不知名系统特供）】
    【运气：44+88+1\/100（不知名系统特供）】
    【体力：？？？（不知名系统特供）】
    【力量：？？？（不知名系统特供）】
    【速度：？？？（不知名系统特供）】
    （以上三样全球均值为10）
    【综合评价：？？？（有不知名系统在，你的能力不可估量）】
    何文看看面板，又看看卫左，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开口说道：“左子你跟我的好像不是同一款游戏？”
    卫左神情自若地关掉游戏面板：“我饿了。”
    极其生硬的转移话题的方式。
    但何文还就吃这一套，他抓了抓头发：“太久没吃东西吃其他的不好消化，我煮了三种粥，白粥、小米粥、还有红豆桂圆红枣粥，你吃哪个？我给你端过来。”
    “没事，我洗个澡去客厅吃。”卫左掀开被子走下床，“室长他们没来吗？”
    “夏不冬家里遇到点事要明天才能过来，谢难南被强行拉进副本里了，至于叶礼跟陆双鲤……”
    何文并没有把话说完。
    那边正朝着浴室走过去的卫左脚步一顿，转头看着何文缓缓开口：“叶礼？陆双鲤？”
    在何文复杂的目光中他压抑着心中突如其来的绵密疼痛问道：“他们是谁？”
    果然。
    卫左也不记得他们了。
    何文心里闪过了无数种想法，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镇定的表情：“我的两个朋友，有机会带你认识一下，你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卫左还想再说什么，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走去衣柜旁边拿出衬衣和长裤随手抛到床上，随后走进浴室。
    浴室里。
    脑海中想着事情的青年慢腾腾地脱掉睡衣，打开淋浴，热气很快就充盈了整间浴室，连带着光滑的镜面都变得一片模糊。
    热水打湿了头发，睫毛上也沾满了水珠。
    卫左的思绪在热气蒸腾中渐渐凝滞。
    他忘记的就是叶礼和陆双鲤吗？
    卫左无比确信，这世上能悄无声息抹去他的记忆还不被五八发现的只有五八，可是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等五八回来问问它……
    之前何文说今天是10月23日。
    等于大型活动加上副本喜丧以及回家后休息的时间，几乎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
    时间过得真快。
    说起来五八是10月2日前离开的，直到今天已经离开了近21天也就是三个星期左右，四舍五入一下就是一个月了。
    不是一天。
    也不是一个星期。
    是接近一个月……
    哪怕是当初全球逃生游戏还未降临前，五八因为打麻将把积分输光跑去打工也没有离开过这么长时间。
    想到这里，卫左眼中逐渐失去高光。
    五八到底去做什么了？不是说一个星期就回来吗？是出什么事了？还是……
    不要他了？
    卫左通过睡觉补充回来的精力在洗了一个澡后完全消失，他面无表情地从浴室走出，看起来冷漠，实则浑身都散发一种花朵凋零的颓败气息。
    进来拿脏衣服的何文看到这副样子的卫左不由得愣了下。
    “左子？”
    熟悉的称呼让卫左更加郁闷了，
    假如不是那种与五八间的奇妙联系还在，他估计就要彻底自闭了。
    “怎么了？”何文走上前蹲在卫左前面，担忧地看着对方，“有什么事跟我说好吗？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卫左低着头默不作声。
    何文也不是没见过好友这种委屈的样子，他试探性地问道：“你不想说的话那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吃完饭我带你玩赛车？”
    赛车啊……
    听到这个词语卫左骨头有点幻痛。
    与此同时还有被唤醒的那种体验过就食髓知味的兴奋，一瞬间卫左头皮发麻。
    但他心中还是有些犹豫。
    何文敏锐地觉察到了好友的眼神变化，他站起身从门外走去：“我在这的赛车俱乐部办了会员，新手保护期要结束了，他们准备关门，正好过去把剩下的钱花了。”
    这下卫左没法拒绝了。
    片刻后，二人坐在餐桌旁边。
    何文不是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性格，他端着粥碗，含糊不清地问：“你那个游戏面板是怎么回事？”
    还没想好要怎么把这件事糊弄过去的卫左：……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是不是和你那个朋友有关系？”
    何文并不蠢，相反，他很聪明，只是脾气暴躁没耐心的他更喜欢用暴力一点的方式解决问题。
    对面人不说话，何文就继续自顾自猜测：“你那个朋友应该是系统一类的东西？逃生游戏也算是一种系统，两种系统对冲导致你在全球逃生游戏变成了一种另类的存在。”
    “这么说的话……”
    卫左端着碗的手不自觉用了点力，下一秒却听到何文兴奋地说：“你还真是有主角光环的主角啊！那我现在v你50，你以后能罩着我吗？”
    卫左：“……”
    卫左：“我们是好朋友，我不会不管你的。”
    果然就算把这种事情告诉何文也不会出现什么狗血的事情。
    早知道当初就不瞎编什么棺材的设定了。
    此刻忽然感到了尴尬的卫左闷头喝粥，因此错过了何文看向自己的格外意味深长的眼神。
    一个小时后。
    本市最大的赛车俱乐部里。
    卫左站在赛场外，看着何文跟工作人员调试那辆红黑配色，还印着az两个字母的赛车。
    大学时卫左也经常去看何文赛车。
    他出于好奇心也尝试过一次，不得不说，那种风从身边疾驰而过，鼓噪的心跳声敲击着耳膜的刺激感觉很容易令人上瘾。
    就是太容易了。
    之后有次没控制好，差点车毁人亡。
    自那以后五八就严令禁止他在它不在的情况下要赛车。
    何文更是直接不让他碰了，而且自己也默默减少了去赛车的次数。
    算起来卫左也有一年多没看见何文玩赛车了。
    突然，赛车启动的声音响彻天际。
    卫左目光落在了何文驾驶的那辆赛车上，不知道是不是俱乐部马上要关闭的原因，今天来玩赛车的人还挺多的。
    来的人大部分都认识何文，但不像之前那种狗腿子地黏上来打招呼。
    不过也没人搞什么反派的挑衅戏码。
    毕竟谁知道未来会不会在副本里遇见呢？
    思绪飘飞间何文驾驶的赛车已经绕着场地飞速转完了三圈。
    最后一圈结束。
    红黑配色的酷炫赛车稳稳停在起始线上，从上面走下来的男人单手摘掉头盔，露出极具攻击性的眉眼，将头盔随意地夹在臂弯中。
    何文漫不经心地将头盔丢给一旁的工作人员。
    随后朝着卫左这边走过来。
    卫左听到周围的人小声讨论着何文方才那些危险却又观赏性十足的动作，显然是喜欢的，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跟对方搭话。
    “要不要玩一把？”
    何文抬手捋起自己被汗水汗湿的头发，他五官英俊锋锐，此时愈发显出一种不加掩饰的凶戾。
    卫左点点头。
    “行，我带你去换衣服。”何文伸手揽住卫左的肩膀，声音压得很低，“不过先说好了，不能像那次一样搞那么凶，这新手保护期快结束了，你不可能给自己弄一身伤。”
    卫左左耳进右耳出。
    看身边人这样子就知道他没听进去，何文伸手捏捏他的耳垂：“知道你心情不好，可你也不能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啊？你不是说自己怕死吗？”
    听到这话卫左淡漠的眼神掀起一丝波澜。
    “嗯。”
    何文看见他这副表情，心下微松。
    应该是不会出事了。
    何文自己玩赛车时向来是不怎么惜命的，尤其没有遇到卫左之前，为了提速他可以尝试各种稍微运气差点就是人车俱毁的高危动作。
    除了赛车他还会去玩各种极限运动，稍不注意人生重启那种。
    像个疯子。
    后来遇到了卫左，心静了，何文也就不再经常去玩极限运动发泄那用不完的精力。
    偶尔去玩也是收敛着来，除了赛车。
    结果之后有次卫左玩赛车时差点给他表演了一个当场去世，何文留下了心理阴影，不让卫左玩，自己也做榜样不玩。
    假若不是卫左今天看起来一副再不找点什么事情转移注意力就要疯掉的样子，何文是绝对不会带他过来玩赛车的。
    看卫左玩赛车比何文自己亲自上手还要紧张。
    这小祖宗纯粹是疯而不自知。
    何文敢担保要不是赛车性能有限制，他能玩出御剑飞行那种效果。
    卫左在赛车场玩了整整一下午的赛车，最后还是何文神情严肃地告诉他不能再玩了才恋恋不舍地跟着对方离开。
    二人在外面吃过晚饭后开车回家。
    晚上十一点。
    劝说无果的卫左对非要在他房间里打地铺的何文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你还不如过来跟我一起睡床，这都快十一月了，你又不喜欢吹暖风的空调，感冒怎么办？”
    何文当即抱着被子上了床：“左子我跟你说我睡姿特别好……”
    “睡觉。”卫左及时阻止了何文的上头。
    “啪嗒。”
    关灯。
    紧接着全球逃生游戏的红色字幕照亮了房间。
    【嘀——】
    【通知：请所有人类玩家注意！！！人类新手保护期将于2018年11月1日00:00正式结束，届时非人类玩家将正式加入全球逃生游戏，同时人类新手保护期结束后，所有玩家都将立刻强制进入为期七天的随机难度副本，七天后根据玩家通关率决定是否分割全球逃生游戏总世界和现实世界】
    卫左与何文面面相觑，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同样的想法：全球逃生游戏有病吗？非要大半夜通知玩家？
    就在这时两人的游戏面板都跳了出来，神奇的是他们看不见对方面板上的内容了。
    卫左收到了一封邮件。
    【您好！编码为\/的玩家，由于您是全球首个达到ss级的人类玩家，您将特别获得有关于人类新手保护期结束后的游戏提示，您可以选择是否向全球人类玩家公开提示信息】
    【提示1：人类新手保护期结束后复活券掉落概率将无限接近于零，游戏商城不出售复活券，但玩家之间可互相交易或赠与复活券。】
    【提示2：非人类玩家数量约等于现存人类玩家的二分之一，对人类玩家态度三分之一为中立，三分之一为敌对，三分之一为和平，该数据绝对正确。】
    【提示3：人类新手保护期结束后，全球逃生游戏将解封所有npc。主副本为十星的npc在人类新手保护期期间实力被压制为原来的二十分之一，九星与八星为原来的十分之一。】
    【提示4：人类新手保护期结束后第三个月开始，s级特殊能力掉落概率增加。】
    卫左盯着游戏面板，这时他才对人类新手保护期将要结束这件事有了点感觉。
    复活券暂且不论，他手里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有整整八张。
    非人类玩家……
    他以前也不是没有旁敲侧击问过五八非人类玩家是什么东西，但五八总是三言两语就打发了自己，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
    难道是动物吗？
    卫左特别认真地思考起了如果非人类玩家是动物或者植物的话，它们到时候是以原身形态玩游戏还是以成精形态玩游戏。
    像猴子这种像人的动物还好说，大象、长颈鹿等动物怎么办？
    果然还是成精了？
    卫左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嗯，有点怪，但不是不能接受。
    还是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先公开提示。
    【嘀——】
    【通知：全球首位ss级神秘玩家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公开所获得人类新手保护期结束后的游戏提示，让我们感谢这位神秘玩家！！！】
    卫左一直觉得全球逃生游戏很喜欢时不时抽风一下，没必要这么戏精？
    算了，还是睡觉好了。
    就在卫左躺在床上试图入睡时，某大型网络交互软件上已经炸开了锅，热搜前二十全是有关于人类新手保护期和全球首位的神秘ss级玩家。
    人类新手保护期将要结束
    好心的ss级大佬
    全球逃生游戏
    得罪太多高星npc怎么办？
    尊老爱幼静止庇护所
    混子的末日要来了……
    而在宇宙某处，也有个存在因为人类保护期即将结束这件事感到异常焦虑。
    五八没想到自己会耽搁这么久，它以为至多花两个星期就能吞噬掉这团眼珠子，结果地球时间都过去三个星期多了，它才刚刚吞噬掉对方的五分之四。
    眼珠子不是什么简单货色，因此越到最后五八越不能急，除非它想功亏一篑。
    想起离开前说的出差一个星期，五八现在根本不敢想象被它放鸽子的卫左此刻是什么心情。
    本来卫左就没安全感，这么一搞，它这次回去后不知道要哄多久才能让对方再次相信自己真的不是要抛下他，
    早知道就弄个能隔空传讯的东西了！
    五八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还没思考出解决眼前问题的办法，它脑子里冷不丁闪过一个更恐怖的问题。
    啊……
    话说它是不是忘记消除何文的记忆了？
    当初离开地球时何文在副本里，它半天都搜索不到这家伙在哪儿，想着反正距离卫左强制进入喜丧还有接近两个星期，就干脆先把人撇下了。
    雪上加霜、火上浇油。
    本就很焦虑的五八有种想回到过去拍死那个着急的自己的冲动，你急什么急？现在好了？整得到处都是要填的坑！
    谢谢嘟咕阿茶、源堡的007号保洁小妹、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观众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286章 齐聚一堂

    第287章 齐聚一堂
    卫左醒来时身边没人。
    他盯着天花板看了两秒钟，凝滞的大脑才开始缓慢地运作起来，今天是10月24日，距离新手保护期结束还有6天。
    如果五八到那个时候还不回来，卫左觉得自己十有八九会成为新手保护期结合后第一个精神失常的人类玩家。
    或许达不到精神失常的程度，但肯定是不太正常了。
    他其实很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卫左自始至终都很清楚自己与五八之间差距究竟有多大，他内心有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恐惧。
    尤其是被五八强行绑定后，他渐渐熟悉了五八存在的那段时间，随时都会失去对方的恐惧感就像绳索一样紧紧勒住了他的脖子，尤其当他意识到自己拿五八毫无办法后。
    恐惧感达到了顶峰。
    天上不会掉馅饼。
    不属于他的爱终有一天会烟消云散。
    假如不是五八反反复复在卫左耳边强调自己对它的重要性，同时还想方设法地给予他安全感。
    卫左决计不会像现在这样依赖五八。
    他会永远保留一分撤退的余地，不能全身而退至少也能留有一线生机。
    是五八一点一点磨去了他包裹在心脏外面的坚硬铠甲；是五八以极其强势的姿态摧毁了抵御情感入侵的高墙。
    卫左退无可退，避无可避，溃不成军。
    习惯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卫左习惯了五八的陪伴，习惯了对着一片空气或在脑子里说话，习惯了五八对他那过度到甚至有点畸形病态的爱。
    他也习惯了将自己好的坏的感情全部都寄托在对方身上……
    如影随形，深入骨髓。
    因此哪怕五八对他的喜欢灼热到能够将他烧成一地灰烬，卫左也愿意全盘接纳。
    这世上没有谁能永远陪在谁身边，卫左曾经对自己说过很多遍类似的话语，所以假如哪天何文他们不想和自己做朋友了，他就算觉得难过，也会在确认他们的想法后选择尽量坦然平和地接受这件事。
    唯独五八是不一样的。
    卫左不认为自己届时会是坦然平和的。
    他绝对不会轻轻松松就接受这件事，他定然会悲伤又愤怒，满心都是疑惑和委屈。
    所有平常不会对其他人展现的情绪都会在那一刻轰然爆发，卫左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因为最开始，是五八主动而强硬地闯进了他一片空白的生命。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荒谬的事情。
    卫左无比真诚地希望这天永远也不会到来。
    他对世上大多数事物都没有什么欲望，唯一想要攥在手里的只有五八而已。
    想到这里卫左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自己分明最讨厌求而不得和虚无缥缈，为什么还是选择了这条大雾弥漫的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路呢？
    几分钟后，淅淅沥沥的水声在浴室中响起。
    看着由五八亲自监督装修出来的浴室，卫左又有了叹气的冲动。
    还真是到处都有它的痕迹。
    卫左自认为自己还是很冷静理智的。
    他定下的极限期限是新手保护期结束，事情还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但卫左并不知道，倘若有一个对情绪感知较为敏锐的人站在他旁边，轻易就能看出来他现在处于崩溃的边缘，任何事物都有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令雪山崩塌的最后一片雪花。
    比如远在天边却能通过核心能量与灵魂间的联系而感应到他存在的五八。
    五八这几天后悔了不知道多少次。
    跟卫左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它还是能猜到对方大部分想法的。
    卫左没安全感的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上。
    一方面是对自己的生命。
    卫左怕死。
    另一方面是对它。
    五八至今也没能向对方解释清楚它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于他，毕竟连五八它自己都不知道它对卫左的喜欢究竟是因为什么。
    莫名其妙出现的东西总是会让人怀疑它背后是否有个天大的陷阱。
    没有陷阱也会担心它什么时候就被收回了。
    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它当初就应该告诉卫左“寄生”的效果是什么，也不至于现在弄得自己进退两难。
    五八更焦虑了。
    它倒是想抓一个来监视的东西让对方回去给卫左报信，可被它吞噬的这玩意儿现在急需补充能量，它还没来得及动手，眼珠子团就率先一步动手将其吃掉了。
    有点糟心。
    五八认真地思索着这次回去以后该怎么挽回自己在卫左那里的信誉。
    虽然总感觉只要回去卫左就不会生气了，但信任问题是不可能随随便便敷衍过去的。
    就像当初半沉睡养伤的它会因为卫左不找自己帮忙而生气一样……果然归根究底还是他们之间的信任问题啊。
    五八更头疼了。
    地球里，浑然不知五八跟自己一样焦虑的卫左拿着毛巾从浴室走出来，正好与穿着休闲装的夏不冬对上视线。
    夏不冬看见卫左后温和一笑：“醒了？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我跟何文去买菜。”
    “都行。”
    卫左走到床头柜旁边拿出吹风机开始吹头发。
    他昨天听何文说过室长今天要过来，倒也没觉得人出现在这里有什么奇怪的。
    “厨房里有粥，你记得喝点垫下肚子。”夏不冬叮嘱完后便离开了卧室，一出卧室便与等在门外的何文撞上目光。
    何文顺手把门带上，小声道：“我就说左子最近心情不太好？”
    夏不冬点头：“确实。”
    兴许卫左自己都没发觉，但他心情不好时情绪波动会比寻常还要少。
    “你昨天带小左去玩赛车了？”夏不冬朝着大门走去，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用这种方法安慰他吗？”
    何文嘴硬道：“是我玩，左子没玩。”
    “那家俱乐部的老板跟我是合作关系。”
    何文安静如鸡。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大门，前往楼梯时正巧遇见背着单肩包拎着行李箱迎面走来的谢难南。
    谢难南对二人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夏不冬也点了下头，声音里听不出来什么情绪起伏：“他刚起床，心情不太好。”
    “我知道了。”
    谢难南说完这句话后便再也没有向二人投去半分注意力，同时夏不冬与何文也没有再分给谢难南一个眼神。
    这场短暂的相遇里三人加起来只说了两句话。
    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在一起生活了足足四年的大学室友。
    但他们当中不论是谁都不觉得有问题。
    假如没有卫左，他们三个本质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人很难产生什么交际和感情，估计直到大学毕业那天都说不了几句话。
    同类相斥。
    “咚、咚咚、咚……”
    站在卫左家门口的谢难南思索片刻后选择了礼貌地敲门。
    少顷，门被打开。
    谢难南对着门内的人灿烂一笑：“左左～”
    “砰！”
    门被关上了。
    又过了一会儿，卫左再次打开门，他揉按着眉心示意门外的人进来：“你就不能换个正常点的称呼吗？”
    谢难南拎着行李箱走进屋子里：“为什么要换？左左听起来多可爱啊！”
    客厅里又多了一个行李箱。
    看着角落里排排站的三个行李箱以及堆在行李箱旁边的背包，卫左决定当做看不见。
    中午是夏不冬跟谢难南、何文主厨。
    反正卫左连厨房都没能进去。
    吃完中午饭，四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全是让市民们抓紧时间下副本提升实力以及有关于全球逃生游戏已知信息的播报。
    坐在正中间的卫左莫名有种如坐针毯的感觉。
    因为身边三人都在问他各种问题。
    虽然他们都默契地没有询问有关于那副棺材的事情，但他还是感到了心虚，一种胡说八道被发现的心虚。
    “小左，新手保护期结束后你打算怎么办？”
    卫左沉默了。
    他能说因为有五八在身边，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我是这么想的……”
    夏不冬看似商量实则不容拒绝地说：“新手保护期结束前我们都会住在这里，同时新手保护期结束后有条件的话我希望我们几个不要分开。”
    卫左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他知道朋友们是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他又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
    何文转头看向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卫左：“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被人时刻盯着的感觉，但你对我们来说真的很重要，我们三个不想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是最不容易出事的。
    何文一点也不想体会那种明知重要的人正在遭遇危险，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要是左左你死了，我可是也会死的。”靠在沙发上的谢难南懒散开口，眼底却透着认真，“我这条命可不属于我自己。”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
    “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听到谢难南的话，卫左忽然发觉自己可能深深低估了自己对于眼前三人的重要性，他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压力。
    夏不冬摇头：“不是，我不会死。”
    卫左暗暗松了口气，看来室长还没病到那种程度。
    夏不冬端起茶几上的纸杯抿了口水，顺势垂下的眼眸中翻涌着某种疯狂而偏执的扭曲情感。
    他确实不会选择跟卫左一起死，但他没有告诉卫左的是，自己会想方设法、不顾一切地让卫左以其他形态活下去。
    数据也好，克隆也好……
    夏不冬极其冷静地思考着现如今人类科技所能做到的极限，如今还有个全球逃生游戏，如果哪天真的发生了那种事情，他也一定能找到可以延续卫左性命的方法。
    卫左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我不知道。”何文默默离浑身上下散发一种邪恶气息的夏不冬远了点，他真诚地说，“我会不会死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会疯。”
    失去锁链的野犬肯定会到处咬人的，直到死亡那一刻才会停下。
    卫左很想说你现在就已经够疯了，但最终没有说出来。
    他揉了揉太阳穴，这几天脑袋里光想着五八的事情了，没考虑到身边还有几个有病的朋友。
    还有萱萱。
    回来后还没有去看过她。
    “距离新手保护期结束还有六天，你还有时间可以考虑。”夏不冬将纸杯放回茶几上面，抬头时又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对了，我听何文说你最近心情不好？”
    “要不要去副本里放松一下？我知道一个副本很适合愉悦心情，而且也不需要花多长时间。”
    夏不冬抬手温柔地摸了摸卫左的头发：“我相信我们小左一定会喜欢这个副本的。”
    “你要去吗？”
    卫左偏头看向夏不冬。
    他似乎是第一次看不懂对方眼中的情绪。
    良久，他点了下头：“好。”
    此刻正值十月末，窗外树枝梢头上仅剩的几片枯叶随风摇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闷热的湿气。
    也许不久后就要下雨了。
    【检测到您拥有七星副本入场券，您可以选择指定进入任意七星副本或者随机进入任意七星副本】
    【您已选择指定进入任意七星副本】
    【您已选择进入副本我真的没病】
    【副本我真的没病已开启】
    【正在匹配队友中，请稍后——】
    【玩家已到齐，副本正式激活】
    【副本：我真的没病】
    【简介：一觉醒来，你发现自己被送到了精神病院，你想要逃离这里，但怪事频频发生，你开始怀疑自己真的能逃离这里吗？】
    【玩家人数：10位】
    【主线任务：在忘记自己之前不择手段逃离精神病院】
    【难度：7星\/10星】
    【任务奖励：绝对清醒戒指x1】
    【提示：不惜一切代价，尽快逃离这里】
    耳边连绵不绝的嗡鸣声尚未消失，卫左一脸漠然地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脸色苍白，蓝白相间的病号服。
    他现在是精神病院的病人。
    卫左眯起双眼露出一个愉快的微笑。
    一个，接下来不论做什么都非常合理的——
    精神病人。
    谢谢嘟咕阿茶、鹿谜生、书友尾号7488、源堡的007号保洁小妹、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观众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287章 大家的归宿是精神病院

    第288章 大家的归宿是精神病院
    “砰砰砰！”
    “砰砰砰！”
    卫左还在思考自己患有什么精神疾病时，暴躁的敲门声在身后响起。
    听这动静更像是在砸门。
    “69号！69号！赶紧出来！”
    69号？卫左略微混沌的大脑中闪过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碎片：白色药片、无论如何也破坏不了的识别带、每天都有的身体检查、散发着古怪味道的黑色药水……
    卫左揉了揉太阳穴，在身后的门被砸烂前转身打开了门，同时还往旁边躲了躲。
    一个肥硕的身影如饿虎扑食般扑了进来。
    那是一个胖胖的女人。
    哦，不对，应该是一个有着女人身体长着猪头的……猪头怪？
    猪头怪转头恶狠狠地盯住卫左：“你在厕所里做什么？！是不是想逃跑？我告诉你！就算你真是什么美人鱼，你也别妄想能从这里逃跑！”
    以上每个字卫左都能听懂，但联合起来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给我滚出来！吃药！”
    卫左戴在左手尾指上的恶戒温度降低，在还没有摸清楚情况前，他决定先克制住内心的杀意。
    离开厕所，猪头怪从紧贴着皮肉的衣服兜里摸出一片约摸小拇指指甲盖那么小的白色药片。
    “赶紧吃！吃完你就能自由活动了！”
    卫左接过药片送进嘴里，喉结滚动。
    猪头怪直勾勾地注视着青年，几秒钟之后用响亮的声音吼道：“嘴张开！别想在我面前玩什么小花样！”
    经过检查，没能发现有什么异常的猪头怪眼底划过一丝不甘心，她恶声恶气地说：“你最好别搞小动作，要是让我发现……哼！”
    警告完卫左后，猪头怪朝着病房外面走去。
    每走一步她身上层层叠叠堆积起来的肥肉都会上下荡漾，让人疑心她身体里的骨架是否真的能承受住这些过于沉重的负担。
    在猪头怪离开后，卫左低头看向右手腕，那里有一条粉色的手腕带。
    姓名：卫左
    性别：？？？
    年龄：23
    床号：069
    诊断：妄想症
    卫左看着手腕带上性别后面的三个问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又回忆起了当初在清河大学被性别支配的恐惧。
    至于妄想症什么的，完全不重要。
    不过是游戏的设定罢了，他可是正常人。
    嘴里还残留着白色药片的苦涩，卫左从空间里取出一瓶矿泉水漱了漱口。
    那药片入口即化，也不知道猪头怪到底在检查个什么。
    默默在心中吐槽了两句，卫左收起矿泉水瓶朝着病房外面走去，他可没忘记猪头怪方才说的那句“吃完药就能自由行动”了。
    离开病房，映入眼帘是一条纯白无瑕的走廊。
    白炽灯灯光很亮。
    他的病房位于走廊尽头。
    两边没有其他病房。
    卫左唯一能走的路便是顺着这条白至晃眼的走廊往前走。
    他拿出墨镜戴上，顺带还拿出了一根手杖。
    氛围感出来了。
    如此装扮的结果就是当他走到医院大厅遇到熟人时，被熟人投以了震惊的目光。
    “左子？”
    “左左？”
    “小左？”
    三个不同的男声同时响起，卫左一瞬间有种掉头就走的冲动，搞什么？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何文大步走到卫左面前一脸担忧地问：“你拿到的是什么跟眼睛有关系的精神病吗？是完全看不见还是不能看到强光？”
    不得不说何文脑子还是转得快的。
    卫左就是被那白刷刷的墙壁和白炽灯晃得眼睛疼才会选择戴墨镜。
    夏不冬与谢难南也走了过来，在二人开口关心前卫左及时出声解释：“我被那个白炽灯晃得眼睛不舒服，手杖是随手拿的。”
    闻言何文松了口气，他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卫左的肩膀。
    “什么随手？我看你是故意的，整得跟个盲人似的，我都想问你要不要重开这个副本了。”
    卫左将墨镜摘下揣进兜里。
    “你们怎么也进来了？”
    有熟人在，总感觉不太好意思发疯了。
    “谢难南吵着说好久没跟你一起下副本了，室长想着大家好久没聚了，我们就一起进来了。”何文只字不提是自己先提出这个提议的。
    夏不冬看何文一眼，没反驳。
    “嗯。”
    谢难南则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卫左：“怎么大家都是穿的病号服，左左你看起来就这么好看呢？”
    这个副本设定里玩家都是被送到精神病院的病人，因此谢难南三人也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
    卫左：……他能说自己很早之前就想象过这三个人穿病号服的样子吗？毕竟很早之前自己就想把他们送进精神病院了。
    奇怪的梦想以奇怪的方式达成了。
    “你们得的什么病？”卫左转移了话题。
    三人默契地将左手手腕伸到他面前。
    姓名：遵纪守法第一人
    性别：男
    年龄：23
    床号：065
    诊断：躁狂症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总之何文手腕带上的病症正好与他在现实中的病症对应上了，卫左目光滑到室长的手腕带上，尽管有心理准备，但在看清楚姓名后面那行字时还是没忍住嘴角一抽。
    姓名：世界第一的公主小左
    性别：男
    年龄：23
    床号：061
    诊断：强迫型人格障碍
    强迫型人格障碍？卫左回忆了一下与室长的相处日常，室长好像没有过度追求细节和完美的问题，也没有过分刻板和固执……室长最大的不正常在于执着地想要把他当成女儿养啊！
    卫左摇了摇头，觉得这个精神病不适合室长。
    他转而看向谢难南的手腕带，忽略掉那个令人难以言喻的奇葩名字，后面的病症是卫左所不曾想过的。
    姓名：没有左左吸我要死了
    性别：男
    年龄：23
    床号：070
    诊断：偏执型人格障碍
    只有何文的病症跟现实对应了吗？
    那看来确实是巧合。
    礼尚往来，卫左也向三人展现了自己手腕带上的信息。
    不过刚伸出去他就后悔了，他要怎么解释那个奇奇怪怪的性别？
    “时间不早了，先去食堂吃饭？这里的食堂还不错。”夏不冬提出建议，权当自己没看见卫左手腕带上的未知性别。
    何文早就在清河大学见识过，之前又看过了卫左那个古怪的游戏面板，倒也没觉得有问题。
    谢难南视线隐晦地往下移。
    察觉到这一点的卫左木着脸道：“需要我跟你去厕所验证一下吗？”
    毁灭，烦了。
    他真是受够这个破游戏了。
    “也不是不……”
    夏不冬微笑打断道：“谢难南。”
    谢难南闭上了嘴。
    四人向着医院食堂走过去，路上夏不冬推了下眼镜：“我上次进入这个副本时遇到的是丧尸，这里所有人都中了病毒，如果不能在丧尸化之前变成丧尸就会永远留在这个副本里。”
    “……最后我跟其他玩家合作通关了副本，之后我又进入了几次这个副本，发现每次副本主题都不一样，但最后都会演变成大逃杀。”
    夏不冬撒谎了。
    他那次并没有和别人合作，因为那局的队友愚蠢到让人发笑。
    于是他最后选择了杀死这座医院的所有人，还一把火烧了这里，以这种近乎疯狂的方式强行结束了这场游戏。
    卫左听着听着注意力忽然分散到了何文那里。
    何文神情很正经。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何文在有其他室友时会显得更正常一点。
    也有可能是跟其他人对比起来更正常？
    兴许是卫左的目光太不加掩饰，何文不由得转头看向他。
    两人视线碰撞，何文声音压得很低。
    “怎么了？”
    卫左从对方眼中清楚地看到了缩小版的自己。
    何文眼珠子颜色很黑。
    和自己的眼睛颜色差不多，但莫名显得攻击性很强。
    “你眼睛颜色好看。”卫左随口把自己刚才的想法说了出来。
    听到这话何文唇角上扬了下，他平日在明面上其实很少听到旁人对自己外表的评价，主要因为谁也不知道哪句话会戳中他的雷点。
    他挤到卫左旁边，笑嘻嘻地说：“左子？宝贝？再多夸几句？平时都没人夸我的。”
    难道不是因为你脾气太差，平时压根就没人敢接近你吗？
    心里是这么想的，卫左嘴里还是从善如流道：“很帅……”
    嗯？他好像还没有点亮这方面的技能？
    轻易觉察出卫左的为难与窘迫，何文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轻佻道：“左子你这不行啊，怎么连夸人的话都不会说呢？来，我教你！”
    然后他卡壳了。
    对着卫左这张漂亮到雌雄莫辨的脸，何文脑子里只剩下了各种似乎不太适合拿来形容男生的形容词，他思索片刻，在身边人疑惑的目光中凑到对方耳边用按理来说小到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旁边听力绝佳的夏不冬与谢难南同时眼神闪烁了下，夏不冬意味深长地瞥了眼何文，拳头有点痒。
    非当事人尚且如此，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卫左更是瞳孔地震，连带着睫毛也颤得厉害。
    看着就是一副被惊吓到的样子。
    回过神后卫左瞪了眼说完话就自觉远离他的何文，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眼尾很红。
    他努力维持着平静道：“我劝你谨言慎行。”
    何文摸了摸鼻子，随即又恢复成吊儿郎当的模样，显然没觉得自己刚才做错了。
    他装模作样地安抚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的错，我不该说实话。”
    霎时间卫左浑身气血往上涌，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何文！”
    知道何文这人是个随心所欲的主儿，没想到他居然能这么随心所欲。
    见卫左真的生气了，何文立刻乖乖收起不正经的表情，低声下气哄人：“不生气不生气，是我说错话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
    卫左最烦的就是何文混账完很快道歉的样子。
    搞得他每次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生气。
    “滚。”
    思来想去决心要让何文长个记性的卫左抬手将对方勾住自己脖子的手臂拉开，随后大步朝着前方走过去。
    何文腆着脸跟在青年身后哄人，这种时候向来傲气的他是一点面子都不要的。
    看着逐渐远去的二人，谢难南有些不爽地微微眯起了眼睛。
    果然不论看了多少遍都还是觉得很碍眼啊。
    何文这家伙跟卫左之间有一种别人插不进去的磁场，还是两个人都不自知的。
    “谢难南。”
    正当谢难南满脑子各种危险的想法时，夏不冬警告般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室长？”谢难南习惯性装傻。
    夏不冬扶了扶有点下滑的眼镜，半点也没有给朋友留面子的意思：“小左绝对不会想看到他的朋友们自相残杀的样子，我们这次来是为了让他放松心情的，我不希望这中间出现什么意外。”
    “你最好收起你那些心思。”
    夏不冬下达了最后一次通牒。
    带着严厉警告的语气令谢难南当即回忆起了当初被这人揍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场景。
    他舔了舔嘴唇，躁动的血液一点一点冷却。
    他知道，对方不是在警告自己，而是在通知。
    谢难南毫不怀疑自己接下来但凡对何文或者夏不冬展现出哪怕一点攻击性，夏不冬都会在卫左反应过来前先把他给弄出这个副本。
    “室长不愧是室长，心胸宽广。”
    丢下这句话后谢难南朝着卫左二人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留在原地的夏不冬目光微沉，谢难南的性格跟定时炸弹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因为卫左，他绝对不会跟这种神经病接触。
    事到如今只能希望谢难南恪守底线，永远也不要跨越那一步。
    不然……
    夏不冬眼神更冷了。
    在他的心目中，卫左和围绕着卫左建立起来的关系网是一座城堡，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城堡的和平。
    朋友没了他可以再给卫左找，这世上有那么多人，总能找到一个类似的或合适的。
    反正城堡里最重要的是“公主”。
    其他阿猫阿狗在必要时刻都是可以被舍弃的存在，包括他自己也是。
    唯一不可抛弃不可替代只有“公主”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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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8章 精神病院探险记

    第289章 精神病院探险记
    最后卫左还是没能逃过何文的死缠烂打。
    二人走到食堂时又和好如初了。
    食堂里的病友们不算多，猪头人身、腰间别着电击棒的的工作人员们在桌子与桌子的过道间来回巡逻，这幅画面看起来很是诡异。
    卫左四人走进食堂后引来了一片混杂着各种情绪的目光。
    有警惕、有好奇、还有一点点对颜值的惊叹。
    平心而论，卫左暂且不论，他的三个室友颜值都不低，是那种可以原地出道当明星的程度。
    因此就算穿着自带羸弱气质的病号服也不会显得病恹恹的。
    尤其何文，看起来一点也不虚弱就罢了，强悍的气势加上那张锋锐凶戾的脸，看着就像会顶着这身病号服干违法乱纪的事情的样子。
    卫左看着何文过去后正在排队的队伍就自动散开，导致空荡荡一片的出餐窗口陷入了沉思。
    他们是刚进入精神病院？
    何文怎么给自己一种长期在病院里横行霸道的大哥感觉？
    精神病院的食堂菜品卖相看起来还不错。
    夏不冬表示之前他通关这个副本时食堂里食物都有一点问题，但问题不大，在可接受范围内。
    于是大家愉快地吃完了午饭。
    吃不死就行，不挑剔。
    吃过午饭后夏不冬提出四人分开行动。
    终于不用莫名其妙成为队伍领头人的卫左欣然同意，谢难南表示随便室长安排，仅剩的何文看起来有意见，但少数服从多数。
    五分钟后，卫左根据夏不冬所说信息来到了医院立着“仅工作人员可使用”牌子的楼梯入口。
    他将牌子有字的那面对准墙壁，然后抬腿走进楼梯间。
    楼梯间都布置有声控灯，灯光挺亮，减少了不少恐怖气氛。
    走着走着卫左背后响起了一个脚步声。
    走了一会儿，脚步声始终紧紧黏在他后面。
    卫左脸上没有任何慌乱之色。
    走到某个不知道是声控灯坏了还是没有安装声控灯、光线异常昏暗的楼梯间时，一直不紧不慢跟在卫左身后的脚步声忽然消失了。
    一时间卫左耳边只剩下他自己的脚步声。
    走下楼梯。
    来到平地的刹那，脊背生出凉意。
    卫左克制住转身攻击的冲动，任由一双劲瘦有力的手臂从后面伸出来抱住了自己的腰。
    “左左～”
    黑发雪肤的青年停下脚步，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室长不是说大家分开行动吗？你怎么跑过来了？”
    “因为我想你了呀~”
    丝毫没觉得自己行为哪里有问题的谢难南立刻回答道。
    卫左没话说了。
    “左左是准备去哪？”谢难南就着二人现在这个姿势低下头，狠狠吸了一口气，“去哪里都无所谓，反正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哦。”
    “室长说医院里应该有个地下室。”
    呼吸打在脖子上有些痒，卫左不由得出声阻止：“别闻了。”
    听到这话谢难南很是委屈：“为什么？文哥都咬你了，我只是闻一下都不行吗？”
    提起这事卫左顿觉整个人都不好了，鬼知道为什么何文在副本里咬的牙印回到现实后没有消失，这难道不算在副本里受的伤吗？
    最重要的是雾猫也没有去治疗，搞得他最近都不想照镜子了。
    “他是狗，你也是吗？”
    卫左希望他的朋友能捡起一些做人的羞耻心。
    此刻他已然忘记谢难南是个变态这件事了。
    “嗯……”天生娃娃脸的青年嘴角上扬，他笑了一下，笑声很轻，“左左原来喜欢这种啊，怪不得你不喜欢我叫你左左，让我想想，如果我是小狗的话应该叫你什么……”
    “闭嘴，不准说。”
    卫左不知道谢难南想说什么，但他直觉不会是什么正常人能说出来的东西。
    可惜他还是低估了对方。
    谢难南在他耳边漫不经心地说出了一个称呼。
    随后又道：“我是不是应该这么称呼你呢？”
    卫左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半晌，他才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以后还是叫我左左。”
    华夏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比起拆掉屋顶，大多数人更愿意开窗。
    卫左觉得左左与那个称呼相比简直不能再正常了。
    “这可是左左自己说的哦，以后你可不能再用这件事欺负我了。”当着苦主面颠倒黑白的谢难南声音里没有哪怕一点心虚。
    欺负谁？
    欺负你？
    到底谁欺负谁？
    脑海中迅速划过三个问题，卫左颇为心累。
    果然，正常人是不能与变态正常沟通的。
    卫左拍了拍谢难南锁住自己腰的手臂：“别抱着我了，还要去找线索。”
    “我听文哥说左左觉得室长是寝室里脾气最好也最好欺负的那一个？”谢难南却没有如卫左的愿松开他，反而收紧手臂转移了话题。
    “不是吗？”
    闻言卫左眼神有点迷茫。
    他真心实意道：“虽然室长执着于想把我当女儿养这点我难以接受，但他性格挺温和的，也挺正常的。”
    尤其在你跟何文的对比之下，室长简直就是寝室里除他外唯一的正常人。
    这句话卫左没说出来，他给谢难南留了点面子。
    “温和？”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谢难南语调骤然拔高了些许，他似笑非笑道，“左左不会真觉得室长真是什么脾气好的男妈妈？”
    不是吗？
    印象中基本夏不冬都是情绪稳定模样的卫左皱起了眉。
    怎么看室长都是有病但不严重。
    谢难南嘴角弧度一点点扩大，他将下巴搁在卫左肩膀上后小声道：“算了，不和你争，左左说什么都是对的。”
    卫左只觉得谢难南可能与室长间有什么误会。
    室长虽然有病，但性格向来都挺温和的。
    此刻还不知道谢难南跑去骚扰卫左的夏不冬正在院长办公室里。
    他已经刷了这个副本五次，尽管每次的副本主题不一样，但医院布置基本没变，一些地方是能固定找到一些线索的。
    就比如精神病院院长的办公室。
    夏不冬每回都能在这里找到线索。
    而这次他在这里找到了一本手写的残缺日记。
    日记里记录的全是只言片语，某些句子的部分还被刻意涂黑了，不过这对夏不冬来说不算什么问题。
    他专门收购了处理这种情况的特殊物品。
    特殊物品使用成功后，日记里被隐藏起来的关键线索尽数展现在夏不冬面前。
    第一篇日记。
    “实验开始了，我无比确信这个实验成功后的结果能为我带来数不清的财富，届时我一定会成为站在世界顶端的人之一、不，我一定会成为唯一站在世界顶端的那个人！”
    中间的日记被撕毁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最后创造出来的会是一个怪物？！是我的思路出错了？不不不，我不可能出错，一定是实验次数还不够多！”
    日记上的笔迹与第一篇相比十分潦草，能看出来写日记的人当时很焦虑。
    之后是很多篇空白页，准确来说是涂满红墨水的空白页。
    “实验又失败了，我又制造出了一个毫无用处的废物……”
    “出乎意料，这个废物的生命力比之前所有失败品都要强悍，更神奇的是它似乎还残留着一点人类的意识……”
    “我决定赐予它一个名字：零号。”
    夏不冬看到这里时脑海中已经推测出了一个常见而俗套的故事：“我”想要制造出一个理想中的生物，最后却制造出了一个可怕的怪物，拥有自我意识的怪物反杀“我”，将实验基地变成了有来无回的坟墓。
    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发展的，他接下来应该会看到一些有关于实验品失控的内容。
    日记开始记录有关“零号”的事情。
    “零号的生命力强到可怕，我甚至开始怀疑它是不死的。”
    “我想要复制出零号，然后测试它究竟是不是不死的，然而零号就像是上天在看到我的努力后赐予我的特别礼物，我无法将其复制出来，就算我还原了那天的所有条件也无法复制。”
    “这是对零号进行特殊实验的第三十七天，我怀疑它并不是残留了那个人类的意识，而是本身就具有意识。”
    “它究竟是零号还是那个人类呢？这是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
    “它是最棒的实验品。”
    日记写到这里就中断了，夏不冬往后翻了几十页才又看到记录。
    “零号一直在隐藏自己，它很聪明。”
    “我的实验成功了，零号就是那个能让我站在世界顶端的实验品。”
    “时至今日我还是无法复制零号，但有一个零号就够了，它足以震惊全世界，我可以利用它为自己带来更多实验体，总有一天……”
    日记再次中断。
    这回夏不冬翻到最后一页才看到新的文字。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为什么他们都认为零号是一个失败品？！零号才不是怪物！”
    “他们杀死了零号。”
    “我被关进了精神病院，他们抢走了我这些年来所有的实验结果，我很生气。”
    “我会复活零号的，届时这个世界必将迎来末日，所有人都将承认零号是这个世界上最接近神的造物，我会原谅他们的愚昧与无知，让他们也成为和零号一样近乎完美的生物。”
    夏不冬合上日记本。
    这么看来，这座精神病院应该是“我”被送进精神病院后用来复活零号的实验基地。
    那些猪头怪或许是“我”的实验品？
    啧，话说最后不会只有几个boss？
    他可是想着这个副本里有各种怪物潮才让小左进来的，有什么比不顾规则乱杀一通更能让人放松心情的呢？
    夏不冬点开游戏面板，给应该是去医院地下室的卫左发去了一条重点提醒。
    另一边，卫左手腕上的玩家印记烫了下。
    有特别关心的好友给他发了一条重点提醒。
    或许是新手保护期即将结束的缘故，最近全球逃生游戏完善了好友功能。
    好友上限从100猛然增加至5000。
    还增加了特别关心功能，但上限只有50。
    玩家指定好友列表里某玩家为特别关心，拥有特别关心的玩家可发送重点提醒，重点提醒连接着玩家印记，到时候印记会发烫提示收到提醒的玩家查看信息。
    如果玩家与玩家间互为特别关心，还可以使用从商城购买的“好友通讯券”进行跨副本的语音或视频通话。
    由于游戏商城尚未完全开放，具体使用结果众人还不知道。
    卫左想起了自己这个没有游戏商城的人看朋友们讨论商城物品时的样子。
    别人是游戏商城尚未完全开放。
    他是没开放。
    “左左？”
    谢难南疑惑地看向旁边站住不动的卫左：“怎么了？”
    卫左摇头：“没事。”
    随即打开了游戏面板。
    重点提醒能够让玩家一打开游戏面板就能看到好友发来的信息，还能在玩家没有允许的情况下防止其他东西窥屏。
    因此哪怕谢难南就站在卫左身边，也看不见他面前游戏面板上的内容。
    【夏不冬：地下室可能有未知怪物，这座医院是个大型实验室。】
    卫左回了一个“嗯”过去后关掉游戏面板。
    “室长说地下室可能有危险。”卫左头也不偏地朝着前方走过去，顺带给谢难南解了个疑惑。
    谢难南眉毛一挑，装模作样地感慨道：“我还以为室长是发现了我偷偷跟你一起玩的事情，让你把我赶走呢，左左你可不能抛弃我～”
    卫左额头青筋跳了跳，不知道谢难南又在发什么疯。
    “你正常点。”
    他暗暗叹了口气，怎么每次和谢难南待在一起自己都有种心累的感觉？
    谢难南上前勾住卫左的肩膀，笑嘻嘻道：“我是说真的哦，左左你可千万不能抛弃我，不然我一定会疯掉的。”
    心力交瘁的卫左无可奈何地叹气道：“是什么给了你我会抛弃你的错觉？”
    错觉？
    真的是错觉吗？
    那为什么我会感觉你即将失控？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又或者应该说……
    到底是谁让你精神处在了崩溃边缘？
    谢难南眼中划过一丝冷意，他对于卫左的情绪起伏向来很敏锐，因此自二人再次见面起他就发现了对方身上的不对劲。
    他确信卫左如今精神状态位于一个极其危险的境界。
    也许今天，或许明天，也许下一秒。
    自己就会看见一个全新的卫左。
    一个用着最冷静的表情做着最疯狂的事情的卫左。
    谢难南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当然，不是害怕，是因为兴奋。
    前提卫左没有选择抛弃他。
    伤害他也好，杀死他也好，唯独不能抛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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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9章 到底谁才是副本boss

    第290章 到底谁才是副本boss
    精神病院地下室。
    卫左二人面前是一扇厚重的铁门，铁门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划痕，像是用什么利器制造的，又像是什么未知大型野兽的爪子从上面划过。
    铁门上有一把找不到锁孔的锁。
    谢难南拿出手术刀在铁锁上划了两下，却没有如意料之中打开。
    他皱起眉，正要开口，却见卫左两只手放到了足有一个平板电脑那么大、厚度堪比板砖的铁锁上面，然后伸手一捏……
    铁锁表面随之出现了一条裂缝。
    谢难南瞳孔地震。
    他不是不知道卫左力气大，没想到卫左力气居然大到了这种地步啊！
    这是人类可以拥有的力气吗？
    仿佛察觉到了谢难南心中的震撼，垂眸盯着铁锁的卫左一边继续玩捏捏乐一边解释：“我的能力可以摧毁大部分事物。”
    恶意是五八留给他的最强大的能力。
    卫左眼底情绪剧烈翻涌了片刻后恢复死寂。
    五八在随身空间里给他留了很多东西，多到他有信心就算新手保护期结束自己的生活也不会出现太大的变化。
    甚至于哪怕地球上其他玩家都死了，没有通关这场游戏的可能了，卫左感觉自己都能独自离开地球去宇宙中玩一次“宇宙流浪记”。
    假如五八没有离开这么久，发现随身空间里东西储备很齐全的卫左会觉得五八真贴心。
    但现在的前提是五八已经离开了近一个月。
    第一次离开这么久。
    第一次在这种事情上言而无信。
    不让自己感知它的状态。
    明明他们两个本该是这世上最亲密的存在。
    为什么总是什么事情都瞒着自己？为什么总是要在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上撒谎？因为我是人类帮不上忙吗？哦，对，我是人类，是很容易就死掉的、在宇宙中显得无比渺小的人类。
    心绪如海浪般起伏不平，卫左放在铁锁上的手指不自觉开始收拢。
    铁锁表面的裂纹越来越多，细微的咔嚓声在这片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明显。
    终于，铁锁碎成无数小片，纷纷扬扬落下。
    卫左漠然地盯着地上那堆铁锁碎片。
    厌倦他了？想抛下他？
    没那么容易的。
    明明是你先找到我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此时此刻卫左极为庆幸五八离开前为自己留下了一大堆东西，还有那些能力，尤其从头到尾没有被游戏限制过的“春生秋杀”。
    恶意、冰封、幻蝶都被游戏限制过。
    唯独五八提到需要它帮忙控制释放力度的“春生秋杀”没有被限制过，卫左能感觉到这个能力的强大，强大到让他这个持有者都觉得有点不安。
    不过……
    卫左拍了拍沾满碎屑的手，眼神平静。
    他有预感，自己有很大概率承受不住使用大规模“春生秋杀”的代价。
    无所谓，无非最后就是一个“死”字而已。
    反正真到了那种地步，就意味着这个世界上对他来说比死亡还要可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就是说死亡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死亡算什么，孤独与荒芜才可怕。
    浑然不觉自己思想正在滑向无尽深渊的卫左推开铁门走了进去，自始至终他都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模样。
    而旁边安安静静看着他的谢难南嘴角弧度一点一点消失，直至彻底不见。
    他是真想钻进卫左脑子里去看看这人刚才究竟在想些什么事情。
    怎么只是开个锁，情绪就比方才还要崩溃了？
    无人能解答谢难南的疑惑。
    谢难南不是没想过直接去问卫左，可他直觉对方不会回答自己，回答了，也不会是一个令他满意的答案。
    他所能做的就只有紧紧跟在对方身后。
    只要不被丢掉，怎么样都可以。
    各怀心思的两个人走进了地下室。
    地下室的情况出乎二人意料。
    没有想象中实验基地会有的各种邪恶的实验器材，也没有血腥气，只有各种被厚厚灰尘覆盖的陈旧的常见的医疗器械。
    卫左戴上白色手套后对器械进行了初步检查。
    确实很久没有被使用过了，上面许多零件都有生锈的痕迹。
    一旁的谢难南自觉跑去检查别的事物。
    这间地下室的布置其实跟大多数用来堆废旧杂物的地下室差不多。
    唯一不对劲的地方大概就是一间只剩半扇门的小黑屋。
    小黑屋里散落着许多粗重的锁链。
    墙壁上有很深的抓痕，像是某种动物留下的。
    也许这里曾经关押着一只凶残的野兽……
    地下室的调查进行到三分之二时卫左收到了夏不冬的消息。
    【夏不冬：晚餐时间快到了，速回。】
    关掉游戏面板后卫左当即带着谢难南离开了地下室，离开时还随手关了门，看起来没有异常。
    但地面上被破坏到难以复原的铁锁可以证明方才有人来过。
    二人加快脚步回到了先前约定好的集合地点。
    何文与夏不冬正站在那里等待。
    看到卫左不是独自一人过来，夏不冬微冷的视线从卫左身边的谢难南扫过。
    他早就猜到谢难南这个不安分的家伙不会按照计划来，此刻倒也没觉得惊讶，只是心中难免生出了一点对于不受控事物的烦躁。
    谢难南性格怪异，跟定时炸弹没什么区别。
    如果可以的话，夏不冬希望对方永远也不要跟卫左单独相处。
    可惜这一切还是卫左说了算。
    谢难南权当自己没有看见夏不冬的眼神，左右当着卫左面，对方就是再不满也只能憋在心里。
    卫左没发觉室友们间的暗流涌动，何文正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着自己今天的发现。
    氛围略微诡异的四人就这样走去了食堂。
    食堂里和中午一样。
    没多少病友，猪头工作人员来回巡逻。
    卫左没多少胃口，随便从窗户打了一菜一汤便坐下开始吃饭。
    两分钟后，卫左看着勺子里还未完全融化的白色药片陷入了沉思，周围发觉有情况的三人也投来了意味各不相同的目光。
    这……
    卫左眉尖微蹙。
    正常人在看到自己吃的东西里混入了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东西后，一般会选择催吐，再不济也不会继续吃下去。
    而卫左犹豫了两秒后选择继续吃。
    夏不冬推了下眼镜，劝道：“小左，有时候也不用这么节约粮食的。”
    “左子……”何文欲言又止，最后语气委婉地说道，“你应该看到了那个药片？”
    谢难南用他那双纯良无辜的狗狗眼盯着神情淡定的卫左：“左左你的汤看起来好好喝，能让我也喝一口吗？”
    加快动作喝完汤的卫左抽出一张纸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
    “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完全无视了三个人的话。
    何文抓了抓头发，对于卫左突如其来的叛逆毫无办法，以前也不是没遇见过类似情况，但他至今仍然搞不懂卫左脑子里在想什么。
    也许就是单纯懒得换一份……
    不，不是也许，左子就是懒得换。
    联想到卫左平时那些咸鱼摆烂的举动，自觉找到真相的何文一时间有种捂脸的冲动。
    饭吃得差不多了，该开始唠嗑了。
    何文率先发言：“我去后厨调查时听到工作人员说最近经常有人过来偷吃肉类，但他们查完监控后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就好像那些肉是凭空消失的一样……”
    何文简单描述了一下自己的发现，可以总结为一句话：到底是谁吃了我的肉？
    何文说完后夏不冬接着开口：“我在院长室发现了一本日记……”
    为防止出现什么意外，他没有带走那本日记。
    夏不冬将自己在日记里看到的内容和众人大致复述了一遍。
    卫左在夏不冬讲完后说了下自己在地下室的发现。
    轮到谢难南时，他厚着脸皮说道：“左左的发现就是我的发现。”
    夏不冬对他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四人吃完晚饭后开始在精神病院闲逛，穿着病号服却硬是走出了这里就是我家的自由感。
    大概是他们到处闲逛的样子太过引人注目。
    十分后，被工作人员赶到娱乐区的四人组看着面前的儿童娱乐设施陷入了沉思。
    啊？
    娱乐区里全是成熟的大人，他们有的在玩跷跷板，有的在玩梭梭板，有的……
    场面一度很滑稽。
    卫左十分冷静地想：“幸好工作人员只是把我们赶到了娱乐区，没有要求我们必须玩这些东西，我可没办法想象何文跟室长玩儿童跷跷板的样子，这也太离谱了。”
    全然不知卫左正在想象些什么的何文与夏不冬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里也有非常多的隐形摄像头。
    这座医院里的隐形摄像头多到惊人。
    他们四个都发现了这一点，却都默契地没有提起这件事。
    “本台最新消息……”
    突兀响起的声音吸引了众人注意，原来是娱乐区里的电视不知被谁打开了。
    电视里播报着本地的一些新闻，卫左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被精神病院跑出去的病人将脑袋一分为二的王某、被病人尾随袭击还被活生生挖出双眼的孙某、以及同样被病人将脑袋砍成两半的杨午……
    这不是骗七里的那几个倒霉蛋员工吗？
    卫左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疑惑，难不成这家精神病院就是那家安保工作相当差劲的精神病院？
    很快，他就看到新闻里出现了新的消息。
    那家安保工作不行的精神病院现在已经被查封了，连带着逃跑的负责人和几个高度危险的精神病人也被通缉了。
    电视里放出了通缉犯的照片。
    卫左目光凝固在了一张看起来年代久远的黑白照片上面。
    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齐锦一。
    曾经身为副本骗七四号玩家的齐锦一摇身一变成为了新闻里被标注为极度危险的精神病人。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抬手捂住胸口，不知道是不是记忆混乱了，回忆过往，他总觉得之前与齐锦一相处的时候对方经常若有若无地看向这里。
    或者应该说看向心脏。
    还有齐锦一之前说自己在轮回时好几次差点捅穿他的心脏……
    “小左？”
    敏锐觉察到卫左情绪异常的夏不冬投来了关心的目光，他蹙眉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卫左摇头，将视线从播报结束后开启新一轮播报的电视那里收回。
    算了，既然五八没有提过这件事，肯定不是什么值得他在意的大事。
    在娱乐区待了约摸一个小时，工作人员像押送犯人一样将病人们一个一个押送回了病房里。
    卫左离开前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电视机。
    电视机上面有个很普通的招财猫。
    招财猫的右眼位置闪了下红光。
    卫左知道，那是隐藏摄像头背后那个人在对他打招呼。
    这个副本有大问题。
    卫左跟在工作人员背后，押送他的工作人员是那个最先要他吃下白色药片的猪头怪。
    回到病房。
    猪头怪从口袋里摸出一片白色药片，恶声恶气地说：“赶紧吃！吃完就给我躺下睡觉，不想被关禁闭的话就少搞小动作！”
    卫左依旧选择了顺从。
    这次的白色药片味道很奇怪。
    晚上十二点，夜色深沉。
    远处传来沉闷的钟声。
    一声一声，隐隐约约，却又好像是在耳边响起的。
    怪物打开了某个病人的病房门。
    然而病床上却没有它所想象的正在沉睡的猎物，反倒是窗边站着一个人。
    淡白月光透过窗户倾洒进来，身姿挺拔的青年逆光站立，怪物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能感觉到一道极为专注的、令它不寒而栗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
    良久，青年主动打破了平静。
    他含着笑意开口：“请问，你是想杀我吗？”
    怪物没有自我意识，它只有直觉与本能。
    在对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直觉拉响了警报，告诉它眼前这个人类非常、非常危险！
    逃！
    快逃！
    留在这里会死！！！
    青年朝着自己这边走了一步后，浑身上下都叫嚣着“危险”的怪物毫不犹豫地转身逃跑了，甚至一次也没有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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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0章 坏心思多得很

    第291章 坏心思多得很
    夜深人静。
    猪头猴身的怪物四肢并用在走廊上飞速奔跑。
    全部刷成白色的走廊里只亮着几盏壁灯，微黄的灯光不足以照亮整条走廊，越往前越觉得前路黑暗，一时间竟给人一种面前这条走廊无穷无尽的感觉。
    怪物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到略微病态的青年。
    青年看似走得不快，实则始终与怪物间维持着一个只要加速一点就能追上对方的距离。
    灯光下，青年的影子被拉扯得有些变形，显得格外张牙舞爪，像是某种随时都会突破限制浮现出来的恶魔。
    走廊里回荡着怪物粗重急促的喘息声。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青年大概是厌倦了这种我追你逃的游戏，垂在身侧的手抬起，做了一个五指缓慢收拢的姿势。
    前方的怪物身边凭空出现了数不清的墨黑线条。
    这些线条宛若有自我意识般自发往怪物身上缠绕过去，怪物当即发出一声愤怒中夹杂着几丝恐惧的吼叫。
    空荡荡的走廊里，怪物的吼叫声呈现出一种极为阴森的效果。
    然而不紧不慢走到怪物身边的青年脸上表情却没有丝毫动摇。
    “挺能跑。”
    不知何时将一把菜刀握在手中的青年抬起手眼也不眨地往下劈去。
    【主动技能“恶意”使用成功】
    污黑的血液喷溅在地面、墙面上，散发出一股古怪的味道，有点像是记忆中工作人员偶尔会拿来给精神病人喝的黑色药水……
    难道那黑色药水就是怪物的血液吗？
    趁着青年思考的间隙，原本趴在地上装死的怪物找到机会一跃而起，然后朝着某个方向快速爬行过去，此刻的它看起来像是一只超大号蜘蛛。
    青年漫不经心地挑了下眉，眼底没出现什么负面情绪，抬腿朝着怪物离开方向走去。
    几分钟后，精神病院大厅。
    大厅里没有开灯，唯有透过玻璃大门与窗户进来的月光提供了一点照明。
    怪物的身影消失了。
    青年隐约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从病院外面传过来的。
    “嘀嘀嘀——”
    电子提示音突兀响起。
    青年顺着声源方向看去，发现了一个类似于广播站喇叭的东西。
    “请69号病人卫左尽快回到病房！请69号病人卫左尽快回到病房！请69号病人卫左……”
    “咔嚓——”
    在安静的夜晚衬托下过于刺耳的电子音让卫左心中骤然生出一股戾气，他面无表情地走到喇叭旁边，拿起菜刀“咔咔”几下砍了这东西。
    周遭再次恢复寂静。
    平复好心情的卫左转身朝着大门走去。
    能感知到外界对宿主恶意的戒指温度开始以极其惊人的速度下降。
    宛若一句句无声的警告。
    月光照亮的地方有限，当卫左走到距离大门一米半左右的位置时才看到门外有些什么东西。
    一张张长满粗黑毛发的猪脸紧密贴在玻璃大门上面，凸起的五官被挤压至变形，它们全都直勾勾地盯着门内的人，睁大的猩红眼睛里闪烁着贪婪嗜血的光芒。
    怪物们呼吸时呼出的气体模糊了玻璃门，被它们用舌头舔去，留下一片又一片水淋淋。
    卫左目光一寸寸扫过面前大同小异的怪物们。
    多么庞大的恶意。
    多么汹涌的杀意。
    他真是迫不及待想要处理掉这些想要杀死自己的怪物了，毕竟他是那么怕死，恨不得杀死世上所有对自己有杀意的东西。
    衣服上还有着未干涸血渍的青年拎着菜刀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警告！警告！】
    【请玩家立刻停止您现在的冲动行为！前方暂时不可通行！！！请玩家解锁相关剧情后再进行尝试！请玩家立刻停止您……】
    全球逃生游戏的提示音与红色字幕同时出现。
    卫左停下脚步，眼底闪过一丝无趣。
    他盯着外面那群同样对猎物虎视眈眈的怪物看了许久，好半天才轻声道：“没意思。”
    说好的能放松心情呢？
    放松心情的机会就在面前，却不让他碰，这跟逗他玩有什么区别。
    大失所望的卫左神色恹恹地回到病房。
    他脱掉病号服用冷水冲了个澡，燥热的神经在冷水的刺激中逐渐冷却下来。
    卫左注视着镜子中眼神阴郁的自己。
    啧，怎么看起来一副不像好人的样子？
    卫左对着镜子调整了下表情，幸好他平日里就几乎没什么大的情绪起伏，装起平静来也不用费多少力气。
    洗完澡，卫左用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从病房衣柜里翻出一套新的病号服套上后就趴在床上睡着了。
    只是到底心中记挂着事，就连在睡梦中他都是皱着眉的。
    翌日清晨。
    卫左是被工作人员的大嗓门喊醒的。
    脑子都还没完全开机，工作人员就像之前一样递来了白色药片。
    不过这次对方态度好了很多，卫左甚至还从面前人身上感觉到了一丝恐惧。
    卫左目送工作人员离开后才跑去洗漱。
    刚洗漱完，卫左便看见他的三个病友、不对，室友走进了病房，三个人的脸色都称不上好看，宛如有谁挖了他们家祖坟那样难看。
    “左左～”
    谢难南一边黏黏糊糊地说话一边朝着卫左扑过去，被夏不冬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后衣领。
    何文顺势坐到了卫左旁边，二人侧身相对。
    “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那个通知？”
    卫左露出迷茫的表情：“什么？”
    “昨天晚上……”
    何文大致说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
    原来何文三人昨晚都收到了全球逃生游戏的通知，通知里说怪物已经选择了今晚的猎物，让其他没有被选中的玩家待在病房里。
    因为这个没有指明对象的通知，三人近乎一晚上没睡。
    第二天一早集合时发现卫左迟迟没有来，他们就以为是卫左出了什么事。
    “……你缩病房里做什么呢？”
    说到这里何文有些无奈地伸手去勾卫左脖子。
    “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快吓死了，本来是让你来玩的，结果弄成这样，我们以后还有什么脸跟你一起下副本。”
    卫左诚实道：“睡过头了。”
    跟过去对比他今天确实算睡过头了。
    听到这话何文惊奇地转而用双手捧住卫左的脸左右转了转：“睡过头了？你也会有睡过头这种说法？我还以为你只有定时起床和一睡不醒两种睡眠模式？”
    “你是左子吗？别是换人了？”
    卫左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无语道：“松开你的爪子，捏来捏去的，我是你的玩具吗？”
    何文松开手，笑嘻嘻地把脸凑到卫左面前。
    “生气了？那你捏回来。”
    末了，他还补充一句：“随便捏，捏到我们左子开心为止。”
    卫左更想翻白眼了，他抬起左手一巴掌糊在了何文额头上：“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幼稚吗？”
    “何文，去给小左拿点早餐。”
    夏不冬忽然微笑着打断了二人。
    何文对上他的眼神，没多说什么，抓着还想去黏卫左的谢难南离开了病房。
    病房安静下来。
    坐在床边的卫左面前突然有一片阴影投下。
    “小左，你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我总觉得你这几天不怎么开心。”
    站在卫左前方的夏不冬声音轻柔缓慢，就像在哄小孩一样。
    闻言卫左愣了下。
    他开始回忆自己最近是否流露出了什么异常的情绪，自己在朋友们面前应该挺收敛的啊？
    要不随便说几句糊弄过去好了。
    仿佛看出卫左内心所想，夏不冬脸上依旧挂着温和斯文的笑意，垂在身侧的手指却不自觉蜷缩了下，这是他感到焦虑的表现。
    “小左，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在卫左下意识投过来的疑惑目光中，夏不冬极轻地笑了一声：“我说觉得，不是怀疑你最近不开心，而是确定你最近不开心，你可以选择不告诉我不开心的理由，但你不能糊弄我，说什么你没有不开心。”
    好像绕口令。
    重点跑偏了一瞬的卫左立刻将思绪拉回，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
    “是有点事情，不过我能处理。”卫左思索片刻后选了一个比较折中的说法。
    夏不冬攥紧手指，指尖深深嵌入掌心。
    某种事情超出控制的焦虑感令他不受控制地蹙眉，但未等卫左发觉异常他便迅速恢复成那副成熟可靠的模样。
    伪君子，伪装成君子的……怪物。
    任何认清了夏不冬本质的人都会做出这么一个评价。
    是温柔的，可靠的，同时也是一个牢笼。
    他对自己看中的事物具有某种近乎偏执的控制欲，却又因为自己披着一张温柔的皮囊而选择使用怀柔手段，即润物细无声，用密密麻麻却隐形的蛛网将猎物包裹其中。
    只要猎物处于网中，猎人便可以永远维持住和平的假象。
    可如今的卫左让夏不冬感到了一种失控。
    他总觉得对方似乎随时都会崩溃，就像是台风来临前的天空，静谧、祥和，却意味着巨大的危险即将来临。
    不单单是他这么觉得，谢难南与何文同样也发觉到了这一点。
    问题就在于这次的问题大到了就连性格向来直来直去的何文都不敢直接问卫左发生了什么。
    他只能尝试用别扭的方式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效果有，但不多。
    不过夏不冬本来也不对何文的智商抱有期望。
    这人就是占了一个“第一个朋友”的便宜，在卫左那里拥有更特殊的意义，本身基本上是没什么威胁的。
    性格直，脑子也直，莽夫一个。
    毫不留情地在心底贬低朋友的夏不冬暗暗叹了口气，再怎么样也比谢难南这个定时炸弹强。
    “室长？”
    夏不冬难得的情绪外泄令卫左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危险气息，他疑心那是自己的错觉，室长怎么会是危险的？
    他可是男妈妈，男妈妈能有什么坏心思！
    “不论如何，小左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可千万要告诉我们，毕竟我们四个可是交换过生死的朋友。”
    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了的夏不冬半跪在卫左面前，仰头看着对方，一副臣服者的卑微姿态。
    他太清楚卫左拒绝不了什么样子的朋友。
    果不其然，面前的青年顿时遗忘了自己刚才还在怀疑室长是不是表里不一。
    “室长……”
    “小左。”
    夏不冬打断卫左的同时摁住了他的手腕，表情和声音都十分真诚：“你要相信我们，相信我……”
    卫左被夏不冬一番话弄得晕头转向，搞不懂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假如五八在这里，阅人无数又没感情加成的它一眼就能看出夏不冬不是个好东西。
    可惜它不在。
    而卫左本身对朋友是有非常厚的滤镜的，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不但盲目相信着五八，也盲目相信着朋友。
    “尽管这么说有些奇怪，但你对我而言就像是需要被珍惜的公主，而我们三个就是保护公主的骑士……”
    夏不冬面不改色地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大部分真实想法。
    半真半假，才是维持关系的最佳手段。
    卫左半天都没有说话。
    他已经震撼到说不出话了。
    虽然一直知道夏不冬的游戏昵称叫“世界第一的公主小左”，但他从来没想过对方原来是真的把他当公主看的啊！
    本来就很古怪的名字现在看起来多了几分恐怖。
    室长你清醒一点！我是男的啊！
    明明你也知道这种事很奇怪！
    “室长……”卫左喊了一声夏不冬后失语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不能表达他现在复杂的心情。
    室长的病情居然已经严重到了这种地步。
    果然，小毛病拖久了就会变成大病。
    话说为什么室长也是骑士之一？
    不应该是国王或者王后吗？
    精神多少有点恍惚的卫左纳闷地想，按照女儿的说法，他是公主的话，室长应该是国王或王后才对啊？
    这样女儿就真的等于公主了……
    不对，他为什么要假设自己是公主？
    意识到自己思维被室长带偏的卫左暗自倒吸一口凉气。
    男妈妈，恐怖如斯。
    谢谢wahrsar_莱、嘟咕阿茶、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观众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291章 谈话、想法与熊孩子

    第292章 谈话 想法与熊孩子
    室长的话属实给卫左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以致于何文跟谢难南带着早餐回来时，他仍然处于一种精神恍惚的状态。
    “呦？咋了？左子你怎么这副表情？”
    何文将豆浆和一袋豆沙包递给卫左。
    “食堂的豆沙包没那么甜，我也没带白糖，将就吃。”
    卫左伸手接过，人还是恍惚的。
    “今天分成两队调查？”何文故作无意地抬手按在了站在旁边的夏不冬肩膀上，“我和室长一队，左子你跟谢难南一队，行吗？”
    夏不冬扶了下眼镜，默认了。
    谢难南虽然也好奇夏不冬跟卫左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显然跟卫左组队更能吸引他。
    于是十分钟后，谢难南在室长温柔可亲的目光中勾着卫左的肩膀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病房，硬是走出了一种今天是个好日子的欢快感觉。
    二人离开后病房安静下来。
    “你跟卫左说了什么？”
    没了卫左，两个朝夕相处了四年的室友之间也没有了那种祥和的氛围。
    何文想要去摸烟，想起这是谁的病房后又悻悻地收回了手。
    “只是告诉他如果有需要可以告诉我们。”
    夏不冬开始像老妈子一样去整理卫左其实并没有多乱的床铺。
    卫左睡姿很好，睡过的床跟没睡差不多。
    “是吗？”
    何文嗤笑一声，声音很冷：“夏不冬，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卫左不是什么可以任由你控制的玩偶或者傀儡，你别发病发到他头上。”
    跟夏不冬一起下了那么多次副本，他早就看清了这个人的本质。
    或者应该说，在更早之前，大家还在上大学的时候，何文就已经隐隐发觉了寝室室长那过于严重的表里不一。
    不然他也不会选择接近夏不冬而非其他室友。
    他在监视这人，从无意识到有意识。
    尽管何文态度很不友好，但夏不冬始终维持着温和有礼的外壳。
    “我不会伤害小左的。”
    他微笑着说道：“我一定会不惜任何代价保护好我的公主。”
    何文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
    有时候真不是他戴有色眼镜看人，而是这些人确实有病到一种离谱的境界了。
    反正他是没办法把卫左好好一男的当成公主看的。
    虽然卫左确实长得很漂亮，尤其清河大学那会儿穿着裙子的时候，何文至今仍记得当时那一幕对自己的冲击，怎么会这么漂亮？
    简直就像是志怪古籍里走出来的、用美貌蛊惑人心的……妖。
    何文眼神微微变化。
    他有时真的会怀疑卫左究竟是不是人类，他身上有太多不正常的地方了。
    可不论是不是人类，不论有多奇怪，也不能改变卫左对他非常重要这件事，何文不会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而去做一些可能会伤害到对方的事情。
    毕竟卫左是种很容易受伤的生物。
    何文回忆着过去。
    他是怎么跟卫左成为朋友的呢？
    不记得了。
    好像当时总是有谁在自己脑子里说什么一定要跟卫左成为朋友？是这个原因吗？好像不是，他向来一身反骨，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
    那是什么原因？
    是因为卫左救了自己？
    是因为自己朋友太少了，而卫左恰巧出现在他决定多交朋友的时候？
    何文用左手拇指指腹摩挲了一下戴在左手食指上的宽戒，或许是因为卫左躺在重症监控室奄奄一息的样子就像是梦魇一般挥之不去。
    他不想再看到卫左受伤的模样，也不想看到对方不开心的模样。
    对卫左好已经成了何文的一种本能。
    深入骨髓。
    “你不准备问问小左吗？”夏不冬整理好床铺，又走去拿起放在墙角的床铺开始扫地。
    “问什么？他既然不想告诉我们，就没必要刨根问底的。”
    何文说这话时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
    假如不是他知道了卫左身边有个类似于系统的存在，他现在估计也跟夏不冬同样焦虑，焦虑卫左为什么心情不好。
    而现在他猜测卫左是因为那个存在而感到不开心，知道自己无能为力。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对方偶尔能转移下注意力。
    “你有事瞒着我们。”
    夏不冬忽然笃定道：“你在我们到来前发现了一些跟小左有关的秘密。”
    说是我们，其实夏不冬根本不在乎谢难南的感受。
    但他在面对室友们时向来喜欢将问题扯到集体上面，这样就显得他是没什么私心的。
    在面对卫左时更是。
    一个朋友也许不能让卫左动摇，但两个、三个甚至更多就能让其心理防线出现摇晃。
    夏不冬向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
    相反，他喜欢在遇到事情时不择手段。
    “是又怎么样？”
    何文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角：“室长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如果没有左子，我们几个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朋友。”
    夏不冬手下动作顿住，半晌，他才开口。
    “他会有危险吗？”
    “我不知道。”何文很坦诚。
    “我只知道我们几个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让卫左开心一点。”
    那个存在是能够直接与全球逃生游戏对抗的存在，何文不认为他们能够做些什么。
    “你甘心？”
    听到这句话何文没忍住笑了，他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上下抛了抛：“这话可不像是室长你的风格，我是在意卫左没错，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与隐私。”
    “以卫左那种盲目信任朋友性格都要保守的秘密，肯定比我们要重要一点。”
    “非要刨根问底，最后只会是两败俱伤。”
    何文按下打火机，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一簇摇曳的火苗。
    “室长，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平心而论，如果卫左性格再正常一点，他绝对无法容忍我们那些过界的行为，比如控制他的交友圈、在他身上安定位器之类的。”
    “我们已经从他身上得到了很多优待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
    “虽然我们几个与卫左之间的感情付出不一定是等量的，但我相信卫左绝对已经尽力拿出了他所能给予我们的那份了，室长，我不明白，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其实你也懂这些事情，但你控制不住自己的占有欲，你还想拉其他人一起下水。”
    “室长，你有病，要记得吃药。”
    何文熄掉打火机，周身外放的凌厉气势也随之收回。
    夏不冬抬起头与何文对视，目光深不可测。
    他似乎今天第一天认识这个人。
    “何文。”
    他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却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他自认为看透了何文，却没曾想会从对方口中听到这番话。
    “你想说什么，室长？”何文手中的打火机在指间转悠，他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一样的痞气，一样的随心所欲。
    “你想说我也有病？”
    “还是想说我其实也不满足？”
    病房里，两个年龄相仿的青年对峙着。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半晌，何文唇角上扬：“我确实有病，也确实不满足于停留在这里，可对我而言，卫左才是最重要的，我的想法和欲望永远排在他后面。”
    “夏不冬，你要搞清楚主次关系，就算你有病，你也不能让卫左变成你的第二顺位。”
    “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卫左在我这里永远是第一顺位。”
    何文说的全是实话。
    他确实将卫左视为自己的第一顺位。
    卫左的生死没有卫左重要。
    只要卫左想，他甚至愿意成为最后杀死卫左的那把刀，只是之后如果没有对方的要求，他大概率会选择一起去死就是了。
    “你和我印象中的何文很不一样。”
    夏不冬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看人失误。
    何文一点也不蠢。
    相反，他大概是他们之中最聪明的那个，准确来说是脑袋最清醒的那一个。
    现在想想，当初全球逃生游戏降临后自己遇到何文多半并不是巧合，而是何文不放心他这个“神经病”，因此特地跑过来监视他，在何文心目中他的威胁比其他人要大。
    “为什么？”
    夏不冬没有问完，但何文知道他在问什么。
    无非就是问他为什么突然不演了。
    “大概是因为你最近有点失控了。”
    何文耸了耸肩，轻笑道：“左子可是执着地认为你是寝室里脾气最好，相对之下最正常的那个人，你可千万要扮演好这个角色，别让他失望啊。”
    夏不冬回忆了一下卫左先前的表情。
    嗯，确实是被吓到了。
    不过挺可爱的。
    周遭再次安静下来，整理好情绪的夏不冬再次恢复成温润端方的君子模样。
    良久，一个轻飘飘的男声在病房中响起。
    “我很好奇，你又把卫左当成什么？”
    “卫左。”
    “我把卫左当成卫左，仅此而已。”
    另一边。
    正在跟谢难南携手调查的卫左忽然有种强烈地被窥伺的感觉。
    卫左不动声色地往上方看去，意料之中地看到了一个小型的监视器。
    他所看不到的监视器那边，有个穿着小熊睡衣大概七、八岁的男孩子正在透过无数个摄像头观看他的一举一动。
    熊孩子手里捧着一杯带冰可乐。
    【您的行为已经违反了高级npc基础守则，您将在本场游戏结束后受到相应惩罚】
    熊孩子腾出一只手不耐烦地摆了摆：“新手保护期都快结束了还讲什么守则？我不是有那个什么一年一次的可以强制介入副本的特殊权限吗？”
    【您拥有一年一次的“副本强制介入权”】
    ”用了用了。”
    【您确定要使用“副本强制介入权”吗】
    “用用用，用了你就别再来烦我了！”
    全球逃生游戏果真没有再出声。
    熊孩子心满意足地吸了一大口可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监控器的青年。
    他咬着吸管，眼神逐渐兴奋起来。
    卫左？
    白玫瑰？
    同时拥有玩家与npc双重身份的人类？
    “举世无双”的最终胜利者？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有些能力的人类罢了。
    熊孩子脸上出现了一个与稚嫩外表截然相反的狠厉笑容。
    他最喜欢的就是将美好的事物，特别是那种很受欢迎的美好事物，亲手一点一点撕碎再狠狠踩进泥里？
    就像他的母亲对待那些披着美丽外壳本质上不过是小虫子的蝴蝶那样，在亲手折断它们的翅膀后，看着失去翅膀的它们不断挣扎着、在绝望中慢慢死去。
    “西里恩不是最喜欢收藏吗？”
    熊孩子像是在对全球逃生游戏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我就亲自帮他把白玫瑰做成收藏品，想必那个时候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啧，他应该只喜欢这张脸？”
    “干脆只留下这张脸皮，剩下的全部扔给大黄吃好了。”熊孩子兴致勃勃地规划着，眼睛里闪烁着异常激动的光芒。
    “大黄最喜欢吃这种小零食了！”
    大黄，是他养的宠物，一个杂交宠物。
    就在这时全球逃生游戏又出现了。
    【根据数据分析，西里院长有999的概率会讨厌您这么做】
    熊孩子舔了舔嘴唇，哈哈大笑。
    “他讨厌？他讨厌有什么用？他现在能不能活着从那什么幻想镇出来都是个问题？”
    “啧啧啧，也不知道白玫瑰知道这件事后会是个什么表情？”
    “你还不如用死神a来威胁我，不过我想他应该也更喜欢死掉的白玫瑰哈哈哈哈……”
    全球逃生游戏1号莫名有些想叹气。
    如果白玫瑰的后盾真是西里恩的话，那现在确实是最好的针对白玫瑰的时候，因为西里恩现在确实是自身难保。
    幻想镇这个副本某种程度上已经不属于全球逃生游戏了。
    它是西里恩创造的世界。
    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连游戏都不了解。
    这也就导致游戏想把西里恩带出来都没办法。
    可问题在于没有如果，白玫瑰的后盾并不是西里恩，而是那位啊！
    尽管那位最近好像在搞什么大事，整得半死不活分身乏术的……
    但游戏至今仍旧清楚地记得“牢笼”计划后失败发生的一切。
    谢谢嘟咕阿茶、鹿谜生、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观众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292章 大家都在胡思乱想

    第293章 大家都在胡思乱想
    全球逃生游戏1号自然是不希望那位活着回来的。
    那位这次可是跑去变强的。
    它简直不敢想象真的成功吞噬了那种东西的那位会变成什么样子，恢复巅峰状态是肯定的……
    巅峰状态的那位已经足以这片宇宙中的任何一个生灵对其心生忌惮。
    当时各大势力联手抓捕那位却最终与对方打了个四六开的场景，已经给全球逃生游戏1号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以至于它至今仍在怀疑自己当初是怎么鼓起勇气去针对那位和卫左的。
    那时候的它大概是疯了。
    全球逃生游戏1号是真的非常、非常不希望那位这次能成功。
    它相信肯定不止自己这么想，系统总局还有宇宙狂欢会等被那位迫害过的种族估计都是这么想的。
    没人希望一个足以威胁大片宇宙生灵的怪物变得更强。
    就算它已经不像当初那般肆无忌惮、横行霸道，它曾经造成的阴影依旧如乌云般阴沉沉地笼罩在众人头顶。
    太强了。
    也太可怕了。
    宛如一场永远也不会醒来的噩梦。
    全球逃生游戏1号觉得这片宇宙中希望那位成功的大概就只有卫左了。
    如果那位这次真的翻车了，在狂欢过后便是对于那位唯一的“遗物”卫左的报复。
    高位者或许不屑于与一个人类计较，但宇宙中毕竟还有很多小气的生物。
    身为脆弱的人类，卫左很容易被盯上。
    不过或许那位给卫左留了什么防身的东西也不一定。
    全球逃生游戏1号作为宇宙狂欢会名下最重要的产业之一，在其他系统还没有来帮忙之前，拥有很多获取信息的渠道，就算它不主动去搜索，也会有谁为它源源不断地送上新的信息。
    因此它能认出卫左常用的恶意与幻蝶、还有冰封。
    恶意来源于恶戒。
    那位的改造能力在宇宙中一直都挺出名的。
    恶意是那位最强大的武器之一，因为这片宇宙中对它拥有恶意的事物实在太多了。
    幻蝶来源于“蝶化庄生”。
    据说是那位为了对付已经灭绝的萨鲁兹天使一族创造的。
    幻蝶的基础原料是晶月石和以晶月石为食的晶蝶，本不难对付，主要是那位加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未知事物进去后产生了变异。
    至于冰封……
    全球逃生游戏1号敢肯定卫左手中的冰封绝对不是完整版。
    哪怕是曾让副本“躲猫猫”永远关闭的那个冰封也并非完整版。
    因为它听其他种族描述过冰封完整版究竟是什么模样，瞬间冰封方圆万里，但方圆万里只是基础范围罢了，这些冰还会继续无限生长下去……
    并且除使用者以外无人能化解该技能，最多只能勉强延缓冰的生长速度。
    最后还是那位主动选择收手，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说实话，全球逃生游戏1号觉得一个完整版的冰封就足以让这个游戏毁灭掉，只是需要用的时间比较多。
    全球逃生游戏1号很关注卫左的情况，它发现那位好像没有留什么武器给卫左。
    耳钉和奇怪的猫能量波动很强，但似乎都不具有什么攻击性。
    红绳是西里恩送的。
    根据数据分析应该也是一件防御系的物品。
    而且还是触发条件未知，主要用于证明白玫瑰与西里恩关系匪浅的防御物品。
    也就是说卫左本身有的武器应该只是：恶意、幻蝶、不完整的冰封。
    这三样东西能让卫左在全球逃生游戏里过得很好，但放到宇宙中却是远远不够的。
    如果那位真的没能成功，卫左下场十之八九不会好到哪里去。
    好像也不一定。
    全球逃生游戏1号忽然想起来卫左长得很漂亮。
    是在这片宇宙里也相当出众的漂亮。
    美丽却没有能力……
    怎么感觉听起来更像不会有好下场的样子了。
    但假如那位把“春生秋杀”都留给卫左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从系统的角度来说，“春生秋杀”本质上是一种可以改变能量运转的方式、速度等的程序。
    而这个世上只有那位知道程序的具体内容。
    这世上多半也只有那位能承受使用大范围“春生秋杀”后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根据系统总局的严谨分析，“春生秋杀”这种武器不论给到谁手中，哪怕这个生灵再弱，也能拿“春生秋杀”用一条命换无数条命。
    不过那位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又这么危险的武器交给一个人类呢？
    全球逃生游戏1号默默嘲笑了一番自己的异想天开。
    不可能的。
    那位除非是疯了，才会把“春生秋杀”就这样留给一个人类。
    距离“春生秋杀”再现才多久？
    全球大型活动时卫左能使用“春生秋杀”百分百是那位在后面帮忙，他自己绝对不存在独立且稳定地使用“春生秋杀”的能力。
    全球逃生游戏1号很清楚人类在这个宇宙中的弱小。
    人类能轻易使用恶意之类的武器，是因为这些东西本身程序就并不复杂，就连三岁小孩子都能随随便便使用。
    “春生秋杀”这种复杂的程序，卫左一个脆弱的人类稍不注意便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况且据系统总局分析，“春生秋杀”几乎不存在复制的可能性。
    就是说将“春生秋杀”比作“按钮”的话。
    这个按钮很有可能只有一个。
    给了卫左，那位自己就没有这个程序了。
    全球逃生游戏1号不相信那位在明知自己此行危险的情况下，还会把如此重要的东西留给区区一个人类。
    此刻，远在宇宙深处被无数存在挂念着的五八陷入了危机之中。
    它到底是着急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距离人类新手保护期结束仅剩不到一个星期。
    通过联系反馈过来的卫左情绪持续走低。
    就差那么一点点这个人就要崩溃了。
    五八心急如焚。
    可它没有任何办法。
    它不能离开，也离开不了。
    它所想要吞噬的东西比过去任何一个它吞噬过的东西都要凶残恐怖，快要等同于那个曾差点让它死掉的世界诅咒。
    但卫左反馈过来的情绪实在令人心惊，五八一时间都分不清自己是为谁而痛苦。
    五八是真的后悔。
    可它无能为力。
    它这么强大，近乎无所不能，却总是在有关于卫左的事情上产生以前从未有过的负面情绪。
    曾经不论用什么办法都无法解决卫左的低温体质时；很久之前在无面镇里因为疏忽大意让卫左被割断脑袋时；被困在“牢笼”里听到卫左答应挖出自己的眼睛时……
    桩桩件件五八都记得很清楚。
    痛恨自己的弱小。
    痛恨自己的粗心。
    痛恨自己的狂妄。
    五八始终觉得自己亏欠于卫左，卫左遭遇的诸多磨难大部分都与它有关系。
    它问心有愧。
    如今更甚。
    它拼命往上爬是为了让卫左不吃苦，可现在卫左之所以会感到痛苦是因为它。
    这个认知足以让它失去冷静。
    所以它加快了吞噬进度，同时也受到了对方蓄势已久的反击。
    有与卫左的联系在，五八失败也不会死，但它或许会陷入一段很长很长的沉睡。
    一段让它与卫左之间分崩离析的长久沉睡。
    大概是感到恐惧，五八现在迫切地想要见到卫左，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想要见到卫左，想要告诉卫左自己到底有多么喜欢他，想要与卫左永生永世地纠缠在一起。
    爱欲于人，犹如执炬。
    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五八不怕烧手，它只怕留不住卫左。
    哪怕最后被地狱窜出来的熊熊烈焰焚烧成一地灰烬，它也要拽住卫左拉他一起，最后双方的残骸与灰烬混杂，任谁也没有办法分开。
    至死方休无法满足它，它要的是至死不休。
    此刻五八还不知道，与它互相吞噬的那个东西无意间发现了什么……
    另一边。
    远在地球的卫左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心悸。
    在谢难南紧张的目光中，忽然抬手捂住心口的卫左头晕目眩，耳边传来尖锐的耳鸣。
    胸腔里鼓动着不属于他的情绪。
    卫左茫然地靠在墙边，指尖都在发颤。
    怎么回事？
    他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就像是火山爆发时的岩浆喷发出来，烫得心脏生疼。
    “卫左？”谢难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担忧地看着脸色骤然失去所有血色的卫左，就连一贯有的称呼都忘记了。
    卫左想回应他，但是唇齿就像被胶水黏住了。
    说不出来话，心脏跳动速度变得很快，呼吸也沉重而急促，思绪一片模糊朦胧，周遭一切都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疼，头好疼。
    像是大脑里被插入了数不清的钢针，刺痛在四肢百骸里流淌。
    终于，卫左眼前一黑。
    他最后看到的是谢难南慌乱无措的眼神。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卫左难受到极点，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就像是被拖进了泥沼之中，越挣扎越往下陷。
    耳边传来了几个熟悉的声音，声音中的焦急与恐慌宛若实质，到最后甚至染上了悲伤，刻进骨子里的本能促使卫左很想睁开眼睛告诉他们自己没事，但他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
    好累。
    好困。
    恍惚间卫左透过黑暗看到了什么。
    穿过无数星辰，眼前是一片黑雾，一片到处布满眼珠的黑雾。
    明明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卫左却下意识笃定它们正在互相吞噬。
    他无意识地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黑雾上面，心脏又开始疼了，就像被谁捏住了一般。
    时间流逝速度仿佛被无限放慢了。
    卫左看到黑雾里的眼珠数量在不断增加，黑雾则开始一点一点变淡。
    他莫名觉得难过。
    听起来有些无理取闹，但他就是不希望看到黑雾处于弱势。
    突然，眼珠齐刷刷地朝这边看过来，卫左僵硬在了原地无法动弹，他在那一瞬间体会到了某种错乱感，眼前出现了无数光怪陆离的事物，脑海中响起了晦涩的呓语……
    本就绷紧至极限的神经出现了断裂的趋势。
    再这样下去卫左不死也会疯掉。
    更糟糕的是，黑雾有朝这边蔓延的趋势。
    不，不对。
    卫左恍恍惚惚地看着黑雾，是黑雾在阻止眼珠看向这边。
    黑雾明显处于虚弱状态，却执着地一次又一次挡在眼珠前面，阻止眼珠与卫左对视。
    眼珠滴溜溜地转动着，占据上风的它怎么样都找不到机会突破防线，便只能继续针对黑雾。
    伴随黑雾不顾一切地遮挡掩盖，卫左接近崩溃的精神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怔怔地看着猛然变得疯狂的黑雾，他好像知道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是旁观者而已。
    他只觉得一种冰冷的悲伤在血液中流淌，令他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可他分明不喜欢流泪，眼泪没有任何用处。
    现实中，围绕在卫左身边的夏不冬三人看到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的卫左眼角溢出泪水。
    不断流淌出来的眼泪很快就浸湿了枕头。
    连带着旁边的三个人都觉得难过起来。
    夏不冬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现如今他可算明白何文说的“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卫左开心一点”是什么意思了。
    何文说的是实话。
    就好比现在，他们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事情失控的感觉让夏不冬神经一抽一抽的疼。
    他深呼吸了几次后离开了病房，他需要去吃个药冷静一下。
    旁边的何文在夏不冬离开后深深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卫左，也转身离开了病房，他来到病房外拿出烟盒和打火机。
    可他抽出烟后盯着看了许久，最后却还是将其放了回去。
    卫左不喜欢烟味。
    唯一选择留在病房里的谢难南半跪在床边握住卫左冷冰冰的手，他的表情平静到近乎冷漠，是平常根本不会展现在卫左面前的模样。
    “卫左，别丢下我。”
    谢难南将额头贴在卫左的手背上，声音虔诚得像是将身心都奉献给神明的信徒。
    “别丢下我，别像他们一样丢下我。”
    话音落下，病房里再次只剩下了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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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3章 开玩笑的吧，你真给啊

    第294章 开玩笑的，你真给啊
    卫左醒来时已是下午。
    他望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涣散的意识才一点一点聚集起来。
    发生了什么？
    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昏沉的大脑里闪过零零碎碎的片段，随即便是一段持久的尖锐耳鸣，卫左不适地皱眉，心脏仿佛被人攥紧般疼痛。
    他脑海中的记忆定格在自己昏迷过去前的画面。
    “左左？你醒了？渴不渴？我给你倒水。”
    就在卫左出神时，旁边察觉到动静的谢难南眼睛一亮，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看起来就像是看到主人回家的小狗，尾巴兴奋地甩动着。
    谢难南的声音有些大，引起了门外二人的注意。
    “左子？”
    “小左。”
    四人再次聚集在同一间病房里。
    被谢难南扶着半坐起来的卫左脸色苍白，却还是在看到从门外进来的两个人时下意识露出了一个微笑。
    很浅的一个笑容，像是安抚。
    何文想说什么，终究还是选择了闭嘴。
    吃过药的夏不冬极其理智，也选择了沉默。
    认识几年的默契这一刻发挥了作用，夏不冬他们没有问卫左为什么会突然晕倒，而卫左也选择了沉默。
    三人围着病床上的青年打转，脸上没有任何紧张的情绪，就好像刚才心急如焚的人不是他们。
    卫左在喝了两口热水后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
    “我昨晚遇到了怪物。”
    说实话，卫左转移话题的技术很烂，只不过他周围的人总是会配合他。
    四人说了一些话，卫左晕倒的事情就这样轻飘飘地揭过了。
    但只是表面揭过了而已。
    或许在未来某天，他们之间堆积已久的矛盾就会轰然爆发。
    或许永远也不会。
    由于卫左的突发状况，其他三人商量后决定今天休息一天。
    四个人在病房里打了一下午的麻将，麻将还是卫左提供的。
    当卫左凭空掏出一副麻将时，旁边的三个好友表情很难形容，他们的想法空前统一：为什么从来没有表现出过有这方面爱好的左左\/左子\/小左会随身携带一副麻将，而且麻将还是粉色的。
    拿出麻将的卫左盯着麻将陷入了沉思。
    其实他也没想到随身空间里还有这种东西。
    所以为什么五八要放一副麻将在空间里？还是粉色的麻将？
    几分钟后病房里响起了搓牌声，四人坐在依旧是卫左提供的椅子上。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氛围。
    三人组脑电波同频了。
    所以到底为什么小左\/左子\/左左会随身携带这些奇怪的东西啊？
    卫左眼底划过一丝不解。
    所以到底为什么五八要准备这些东西啊？
    各自怀着疑问的四个人在麻将桌上大杀特杀。
    都没带钱，于是夏不冬提议往脸上贴纸条。
    卫左不会打麻将，但顶不住其他三个人拼命给他喂牌，到最后只有他脸上干干净净的，没有被贴一张纸条。
    也就是这时他才发现谢难南跟室长之间关系可能有点差，谢难南脸上的纸条有三分之二都是夏不冬提供的。
    室长脸上的纸条有一半是何文提供的。
    卫左看着三个几乎快看不出原来模样的好朋友，沉吟片刻，道：“胡。”
    算了，朋友之间有点小摩擦很正常。
    话说五八的牌运是真差啊，他打了这么多把麻将也没抓到过五八打麻将时的那种烂牌。
    当天的半夜十二点，万籁俱静。
    【嘀——】
    【通知：未知生物已选择了今晚的食物，请所有未被选中的玩家待在病房】
    卫左听到全球逃生游戏的提示音后当即从病床上翻身起来，结合昨晚的经验，他猜测只有被选中的人才听不见提示音。
    也就是说他今晚没有被选中。
    但是卫左并不准备就这样坐以待毙。
    不知怎么，他想要尽快结束这个副本。
    向来行动力很强的青年走到病房大门处，意料之中地没有打开。
    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后他从随身空间里摸出一把外表与消防斧很像的斧头。
    卫左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斧头。
    嗯，分量是有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劈开这面墙。
    是的，卫左决定劈开面前的这堵墙。
    一斧头下去，墙面比想象中要结实很多，不过最后他还是劈烂了墙，中途唯一遇到的困难就是灰尘碎屑到处乱飞有一点点污染环境，以及声音怪扎耳朵的。
    劈开墙后卫左恰巧与从门外路过的怪物对上了视线。
    一人一怪物大眼瞪小眼。
    卫左突然想起了一部经典的恐怖电影，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反派。
    怪物反应过来后就四肢并用飞速逃向远方。
    拎着斧头的卫左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慢悠悠地跟在对方身后。
    此刻他还不知道，今晚游戏放出了两个怪物。
    另一个没有遇到“惊喜”的怪物正在与被它选中的食物玩追逐战。
    穿着病号服的瘦弱女生拼命往前奔跑，她知道这个副本里有怪物，但没想到自己明明使用了增加幸运值的东西，却还是被怪物选中了。
    她加的幸运值呢！
    这垃圾游戏能不能不要总是搞虚假宣传啊！
    女生在心里疯狂骂骂咧咧，恨不得把全球逃生游戏的祖宗十八代全部拉出来骂一遍。
    假如它真有祖宗的话。
    怪物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女生身后，宛若戏耍老鼠的猫。
    只是随着时间过去，怪物逐渐失去了耐心。
    它开始加快速度。
    感应到危机的女生紧咬着后槽牙，随时做好了出局的准备，新手保护期要结束了，她不想要将道具浪费在这种地方。
    一阵纠缠着花香的风从旁掠过。
    女生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瞳孔中倒映出一些极为神奇的画面。
    五分钟前。
    卫左一路来到了医院的大门。
    【警告！警告！】
    和昨天一样，游戏依然不允许卫左继续前行。
    卫左却没有像昨晚一样乖乖离开。
    就在他即将走到门口时，全球逃生游戏越来越急促的提示音陡然变得平和起来。
    【嘀——】
    【检测到有玩家发现了隐藏剧情，现公布以下隐藏信息：全球逃生游戏npc实力排行榜排行第十位的npc胜利者已强制介入本场游戏，它将对玩家们的实力做出评估，最后对指定玩家送出副本“胜利者庄园”强制入场券】
    【提示：胜利者喜欢具有争议性的玩家】
    胜利者？
    卫左想起了近乎遍布医院各个角落的隐藏摄像头。
    有种被人当成猴子看的感觉。
    脑子里闪过这么一句话，卫左眼神平静地看向大门外蠢蠢欲动的怪物，没人能看出来他现在处于极度焦虑和差一点就崩溃的状态。
    卫左将斧头收回空间，转身朝医院里走去。
    转身的刹那，卫左引发了一个技能。
    【主动技能“春生秋杀”使用成功】
    时间流速被极致放慢了，周围无比安静。
    大理石的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青草与鲜花覆盖，各种各样的树木拔地而起，绿色带叶的藤蔓缠绕在上面……
    清风徐徐，流水潺潺。
    春天降临了这个副本。
    当熟悉的画面出现在副本里时，本来已经松了一口气的全球逃生游戏1号发出了尖叫声。
    当然，只是它想象中的自己发出了尖叫声。
    它看到了什么？！
    为什么春生秋杀会出现在这里！
    确认副本失控的那一刻，它绝望地想：我就说一个人类没办法控制好春生秋杀！！！
    【警告！警告！程序错误！】
    【警告！警告！程序错误！】
    ……
    自动忽略了耳边的提示音，穿着病号服的青年神情冷漠地靠在墙边，随手擦去了从眼眶里流淌出来的血泪。
    他没能控制好“春生秋杀”的使用力度，威力有点超出了预想，自己还受到了反噬。
    可卫左一点都不后悔。
    他仰头看着天花板，唇角上扬。
    另一边，正在紧急检修副本的全球逃生游戏1号开始传送玩家离开。
    轮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时，它分析出对方现在心情不错。
    准确来说是很好。
    因为卫左嘴角弧度就没有下去过。
    看着这样的卫左，全球逃生游戏1号忽然不可遏制地产生了一种恐惧，它觉得自己似乎对这个人类进行了一些错误的评估。
    它一直认为这个弱小的人类是那位豢养的金丝雀。
    还是一只漂亮到极致的金丝雀。
    这样的金丝雀备受宠爱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那位会把“春生秋杀”这种武器留给卫左呢？全球逃生游戏1号不信那位不清楚卫左在没有它辅助的情况下使用这个武器会受到反噬。
    它也不信那位没有将这种事情告诉卫左。
    这个副本里发生的事情属实快把全球逃生游戏1号的cpu给干烧了。
    良久，它猛地想到了一种可能。
    如果说……
    卫左是和那位一样的疯子呢？
    【警告！警告！程序错误！！！】
    【检测到副本我真的没病出现异变】
    【尝试维修中……】
    【维修失败】
    【副本我真的没病将在三分钟后永久关闭！】
    【为保障玩家的生命安全，全球逃生游戏将在三分钟内强制送出所有玩家，请诸位玩家待在原地，随时做好传送准备。】
    【玩家已成功传离副本我真的没病】
    【对于该副本对您造成的损失，全球逃生游戏在此表示非常抱歉，此次事件的补偿将会在稍后发放到您的邮件箱里，请您注意查收】
    【主线任务进度：未知】
    【剧情探索度：未知】
    【副本结算中……】
    【副本结算完成】
    【获得评分：ss（无伤通关）】
    【获得奖励：绝对清醒戒指x1】
    【副本留言：啊，我死了】
    【系统留言：啊，简直荒谬】
    卫左脱离副本后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密闭黑暗的空间里面，他试探性地往上推了一下，障碍物出乎意料地被轻松推开了。
    光明重现。
    卫左发现自己身处一副棺材里面。
    是他所熟悉的那副棺材，却没有他熟悉的声音。
    坐在棺材里思考了一会儿人生，卫左回忆起自己方才独自使用“春生秋杀”的感觉。
    嗯……
    五八当初那番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卫左使用恶意之类的技能时从来没有过类似于“这东西要失控”的想法，但今天使用“春生秋杀”时却一直有种不安的感觉。
    结果也确实不太好。
    直接把一个副本给干没了。
    卫左伸手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他总觉得自己在这个副本里好像看到了五八，又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想念对方而生出幻觉。
    他从棺材里起身离开，转而去拿手机。
    2018年10月27日。
    新手保护期马上就要结束了。
    五八还是杳无音讯。
    “咔嚓——”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卫左从思绪中抽身，掌心传来细微刺痛感。
    原来是他不知何时把手机捏碎了。
    【您好！编码为\/的玩家，非常抱歉由于全球逃生游戏的疏忽给您带来了不好的游戏体验，在此游戏将送上补偿大礼包一份！】
    【补偿大礼包：任意星级副本入场券x1】
    【姓名：卫左】
    【性别：？？？（不明系统特供）】
    【年龄：？？？（不明系统特供）】
    【游戏编码：（不明系统特供）】
    【通关副本数量：9+1（由于大型活动本身包含各种小副本，为方便计算，不论活动里有多少小副本，都视为1）】
    【游戏积分：0（程序冲突，玩家将无法从全球逃生游戏里获取游戏积分）】
    【特殊能力：？？？（程序冲突，玩家将无法从全球逃生游戏里获得任何能力）】
    【特殊物品：？？？（程序部分冲突，玩家只能在游戏中使用全球逃生游戏出品的道具】
    【生命：100+1\/100（不知名系统特供）】
    【精神（san值）：？？？+？？？\/100（不知名系统特供）】
    【运气：44+88+1\/100（不知名系统特供）】
    【体力：？？？（不知名系统特供）】
    【力量：？？？（不知名系统特供）】
    【速度：？？？（不知名系统特供）】
    （以上三样全球均值为10）
    【综合评价：？？？（有不知名系统在，你的能力不可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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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4章 人类新手保护期即将结束

    第295章 人类新手保护期即将结束
    卫左有点烦躁。
    他将手机卡从碎掉的手机里取出来，去床头柜抽屉里拿了一部新手机出来。
    “咚、咚咚、咚……”
    “小左？”
    等待手机开机的时候，卧室门被人敲响，伴随而来的是夏不冬关切的声音。
    “嗯，怎么了？”卫左含糊地应了一声，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不断钻圈的虚线。
    “要出来吃点东西吗？还是晚上再说？”
    夏不冬瞥了眼站在旁边一脸紧张的何文与谢难南，有些头疼，
    “我想睡一会儿。”
    门内传出卫左的声音后，何文按耐不住抢先回应：“左子你晚上想吃什么？”
    “糖醋味的，可以吗？”
    何文下意识点了下头，点完头后才想起来这里隔着一扇门，他也没觉得尴尬，自然道：“那你先睡，我晚上九点过来叫你。”
    “嗯，好。”
    两个人就这么自然地结束了对话，旁边的夏不冬与谢难南视线凝固在神色淡然的何文身上。
    夏不冬眼神变得微妙起来。
    果然，卫左与何文之间的那个小秘密就是这个吗……
    就在两三分钟前，全球逃生游戏开放了游戏商城内绝大部分商品的购买权限，可是他们从商城购买的组队道具无法对卫左使用，而且其他道具也大都无法对卫左使用。
    时至今日，夏不冬终于不得不正面承认卫左在这场全球逃生游戏是个异常的存在。
    从最开始的游戏编码异常到现在的组队异常。
    新手保护期临近结束，夏不冬就是再不想把这些事情摆到明面上，也不得不摆。
    这关乎着卫左的生命安全。
    所以方才他们三个是来摊牌的，不是真的来问卫左晚上吃什么的。
    “出去说？”
    何文表情还是淡定的。
    还不知道自己老底将要被扒光的卫左盯着屏幕上的未接来电陷入沉思，这个号码好像是西里恩那家伙的？
    还在思考西里恩给自己打电话做什么，手机屏幕上再次出现了来电提示。
    卫左犹豫片刻，接通了。
    电话接通后并未传出人声，只有滋啦滋啦的电流音。
    卫左等了两三分钟，才听到西里恩带着歉意的声音：“抱歉，亲爱的，让你久等了，我这里信号不是很好。”
    “嗯，没事，你找我有事吗？”卫左无所谓地开口。
    西里恩没有出声，卫左隐约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奇怪动静。
    半晌，西里恩又一次道歉：“我很抱歉，但是我现在需要五分钟时间解决一点问题，我亲爱的白玫瑰，可以别挂断我的电话吗？拜托了。”
    “好，我等你。”
    只是等几分钟，卫左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
    五分钟后。
    手机里准时传出了西里恩的声音：“抱歉，亲爱的，让你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未等卫左开口回应，他继续道：“首先要恭喜我们世界上最漂亮也最厉害的白玫瑰获得首次全球大型活动的最终胜利，亲爱的，我很抱歉和遗憾自己没有第一时间为你送上祝福。”
    这人不会就是特地来送个祝福？不过倒也像是他的风格。
    卫左正要说话，西里恩先一步开口：“胜利者是个非常讨厌的熊孩子，假如你们见面了，请不要与他说废话，直接杀死他就好了。”
    “胜利者的弱点在眼睛，那双眼睛很难被外力摧毁，但亲爱的你只需要使用那种因为恶意而产生的力量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卫左终于抓住了说话的机会。
    他语气迟疑道：“西里恩，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是遇到了一点问题，称不上麻烦。”
    西里恩轻笑道：“不过说实话，亲爱的，我现在十分高兴，我居然幸运地收到了我最喜爱的白玫瑰的关心。”
    “对了，亲爱的，如果你之后遇到了一个性格有些古怪的西里恩，可以理会他，但请不要像对我一样对待他，你要对他冷漠一点。”
    卫左不解地拧眉：“为什么？”
    说话间他冷不丁想起了不久前的真假何文。
    真假西里恩？
    别，他分得清何文，可不一定能分清只能算半个熟人的西里恩。
    西里恩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声音里却含着某种古怪而偏执的情绪：“因为我会嫉妒啊。”
    “我心爱的白玫瑰，原谅我，我只是在有关于你的事情上有一点吝啬。”
    电话那头卫左所看不见的，白大褂被鲜血染红了大半的俊美男人眉眼一片阴鸷，蓝灰色的双眸如同海面下波涛汹涌的暗流，压抑着恨不得吞噬掉一切的森冷戾气。
    他冷冷看了眼不远处与自己长相几乎别无二致的“西里恩”，用口型无声道：“滚。”
    “西里恩”并没有生气。
    这个看起来比西里恩略微年轻的“西里恩”将藏在身后的左手拿出来，接着便如愿以偿看到了面前人眼中瞬间燃起了滔天怒火。
    “西里恩”手里握着一枝白玫瑰。
    是收藏家西里恩呕心沥血培育出来的、这个世界仅有的一枝的、纯洁无瑕如月光般美丽温柔的白玫瑰。
    西里恩快把手里的手机给捏碎了。
    另一边，久久听不到动静的卫左疑惑道：“西里恩？”
    听到声音的“西里恩”唇角扬起弧度，他垂眸在对面那人阴森可怖的目光中吻了吻白玫瑰。
    “西里恩”抬眼看向另一个自己。
    他无声开口：“白玫瑰，我的。”
    说完这句话后他伸出右手指向那部还在通话中的手机，近乎挑衅地一笑：“是我的白玫瑰。”
    不论是白玫瑰，还是白玫瑰。
    都是他的。
    一定都会是他的。
    那边的西里恩愤怒到极点反而冷静下来，他眼神冷漠如冰，嗓音却仍是磁性温柔的：“抱歉，我刚才在想如何表达我对你的思念，我真的很想念你，我亲爱的白玫瑰，我每分每秒都在无比热烈地想念着你……”
    卫左沉默不语。
    他有一点不知所措。
    西里恩对他表露出来的感情实在太过热切和明亮了，卫左其实很不擅长应对这种人，尤其对方于自己而言不算是陌生人的时候。
    西里恩花了三分钟时间表达了自己对卫左的思念与喜爱后，镇定自若地说：“虽然我很想再与亲爱的多说一些话，但我现在需要去处理一些问题。”
    “我心爱的、无比漂亮的白玫瑰，我很期待与你的再次见面。”
    电话挂断。
    片刻后，僵硬在原地的卫左缓缓吐出一口气。
    西里恩这家伙到底从哪里学来的甜言蜜语？
    甜言蜜语就算了，怎么还跟当初刚从网上学会各种新鲜事物的五八一样口无遮拦。
    收拾好情绪后卫左拿起手机离开卧室，他准备去萱萱家里一趟。
    何文他们不在，也许是去买菜了。
    卫左走出家门后直奔萱萱家。
    “咚、咚咚、咚……”
    “来啦！”
    仿佛感应到门外是谁一般，萱萱打开门后就直接扑到了卫左的怀里，她仰着头撒娇：“卫左哥哥我好想你呀！”
    卫左摸了摸萱萱的脑袋。
    “我也想萱萱。”
    青年抱着小女孩走进屋子里，却没有看见萱萱的奶奶。
    “奶奶被警察叔叔接走了。”萱萱在卫左提出疑问前乖巧地说，“我本来也要走的，但是我想再跟你说说话，我去找了你几次，你都不在……”
    萱萱说着说着委屈地耷拉下了脑袋。
    “今天晚上萱萱就必须离开了，卫左哥哥要是再不出现，我就要难过到变成坏孩子了。”
    “对不起，是哥哥的错。”卫左揉着萱萱毛茸茸的脑袋，“萱萱把游戏面板打开，我给你转一点东西过去。”
    萱萱乖乖打开了游戏面板。
    不一会儿，萱萱的游戏面板弹出一封来自好友“卫左”的邮件。
    邮件里只有一句话：赠给萱萱。
    重点是跟随邮件而来的附件：复活券五张、强制脱离副本卡两张、精神恢复剂三瓶，还有很多一看就知道很珍贵的特殊物品。
    萱萱茫然地睁大了眼睛。
    她并不蠢。
    相反，她比大多数同龄人都要聪明。
    她猜测卫左将这三个月从全球逃生游戏里获得的大部分东西都转赠给了她，这个猜测让萱萱慌乱到红了眼睛：“哥哥，我不要，我可以保护好自己的……”
    萱萱扯住卫左的袖子，哽咽道：“我可以保护好自己的，我很厉害的，你不要把东西都给我，我害怕，我害怕你会死……”
    小女孩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流出。
    卫左毫不犹豫地伸手在萱萱的游戏面板上点了接收这两个字。
    “不哭了，不哭了，我知道我们萱萱是世界上最厉害也最可爱的妹妹。”卫左轻柔地拍打着萱萱的背部，“可是这些东西对哥哥来说真的没有什么用，哥哥同样也能保护好自己。”
    萱萱的哭声渐渐变大。
    “呜呜呜哥哥我好害怕啊……”
    面对最信任的哥哥，妹妹隐忍了很久的恐惧终于轰然爆发。
    这个年仅八岁的小女孩在末日将要到来前向她最信任的人展现出了自己的恐惧，她张大嘴从喉咙里发出类似于小兽受伤时的呜咽声，任由眼泪在脸上肆意流淌。
    卫左陪萱萱等到了官方的到来。
    天色已晚。
    官方派来的是一男一女。
    三个成年人进行了简单的交流后，女人牵着萱萱的手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小区外面。
    女人温柔地哄着萱萱。
    她无奈地想：好小的小孩子啊。
    就算全球逃生游戏已经数次展现出了自己的残酷，上面还是没有选择放弃这些某种程度上等同于累赘的人。
    这算是一种愚蠢吗？
    或许算。
    可至少他们现在能够问心无愧。
    想到这里，女人眼神中多了几分坚毅。
    卫左目送萱萱离开后回到了家里，打开的门刹那一股酸酸甜甜的鲜香扑面而来。
    放眼望去，餐桌上一片色泽红亮油润的糖醋口味的菜式：糖醋排骨、糖醋里脊、糖醋茄子、糖醋莲藕、糖醋荷包蛋……
    唯一不是糖醋口味的只有同样色泽很红的番茄牛腩汤。
    卫左有种自己在过年的感觉。
    吃饭时，夏不冬问：“过几天有个很热闹的活动，小左跟我们一起过去玩？”
    闻言卫左面露不解：“什么活动？”
    这都快世界末日了还有什么活动能是热闹的？
    “要提前庆祝新年呢。”夏不冬笑得温柔。
    卫左还是没明白。
    但面对三个人隐含期待的目光，他最终选择了一起去。
    三天后。
    2018年10月30日晚上。
    穿着烟灰色大衣围着围巾的卫左与三个室友走在路上。
    今晚的城市格外热闹。
    全球逃生游戏降临后的死气沉沉全部消失，今晚热闹到简直像是死去前的回光返照。
    “现在是bj时间2018年10月30日23点58分，距离全球逃生游戏人类新手保护期结束……”
    卫左听到官方在播报着时间。
    距离人类新手保护期结束还有一天左右的时间了，届时黑暗与死亡将常伴人类身边。
    可卫左发现身边没有一个人露出悲伤的表情。
    周围的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是那种对未来抱有期待的笑容。
    他们职业不同，装扮不同，年龄不同，有上了年纪的清洁工，有穿着西装的白领，有年轻而富有朝气的学生……
    还有依偎在一起的情侣，牵着孩子手的父母。
    他们是那么不一样，却又一模一样。
    官方默许了这场末日到来前的最后的狂欢。
    卫左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手机的各个软件，直到此刻，各大软件里依旧在投送各种有关于全球逃生游戏的信息，上面从全球逃生游戏降临开始就一直为玩家们争取更多生存下去的可能性。
    卫左想起一个叫秦峰的军人。
    同时他还想起了五八对于这个国家的评价。
    这个国家总是这样，不够完美却又那么完美。
    也正因此，哪怕人类新手保护期马上就要结束了，秩序仍然没有崩坏，他们还能享受和平。
    倒计时的钟声在万众瞩目下响起。
    “十！”
    “九！”
    “八！”
    “七！”
    “……”
    “三！”
    “二！”
    “一！！！”
    此时又来了一阵风，梧桐树轻轻晃着，满天的落叶随风纷飞，然后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那夜幕被霓虹灯渲染得极亮极亮，这座城市被注入了醺红色的热情灵魂，所有人都高举着打开手电筒的手机大声欢呼，掀起一波又一波声浪。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大片大片的彩色烟花在天空中炸裂，人群静默了一瞬，之后不知是谁起了个头，所有声音再次汇聚在一起说出同一句话。
    “人类必胜！”
    “人类必胜！”
    “人类必胜啊！！！”
    谢谢嘟咕阿茶、城北w、为小a流浪的孤独英雄、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观众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295章 人类新手保护期正式结束

    第296章 人类新手保护期正式结束
    卫左在看烟花，夏不冬在看卫左。
    卫左今天穿了一身很显瘦的烟灰色大衣，戴着纯黑的针织围巾，侧脸好看得就像是一幅画卷。
    夏不冬想起很久以前，卫左也是这样。
    这个人好像从来没有变过。
    永远长得很漂亮，永远维持着对朋友的高度容忍，永远与陌生人之间隔着一层膜，永远看起来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
    “小左，新年快乐。”
    儒雅斯文的青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包。
    卫左只迟疑了一瞬，就选择了接受。
    “新年快乐。”
    夏不冬伸出手替卫左整理了一下围巾，声线干净温柔：“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论未来发生了什么，小左在我这里永远都位于第一。”
    他的想法与欲望的确不应该越过卫左。
    走错了路，就应该及时回到正轨。
    “小左，室长永远都是你的室长，夏不冬永远都是你的夏不冬。”夏不冬揉了揉卫左的头发，就这么随意地说出了一生的承诺。
    卫左点了下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于是夏不冬真心实意地露出一个微笑。
    看完烟花已经是凌晨两点以后。
    四个年龄相仿的青年慢悠悠地走在铺满落叶的街道上，谢难南落后其他三人一步。
    他的目光始终若有若无地在卫左身上流连。
    他讨厌看别人的背影，这会让他想起自己被一次次抛弃的事情。
    但他又习惯了看别人的背影，因为他总是在被抛弃。
    往前走了约摸一分钟，卫左忽然停下脚步。
    “谢难南呢？”
    “在我们后面。”
    话音落下，卫左与夏不冬同时转过身。
    像很久之前一样。
    穿着大衣裹着围巾的卫左冲谢难南招了招手。
    他问：“谢难南，怎么不过来？”
    谢难南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一个人，一句话而已，只是一句话而已，他竟然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卫左不解地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谢难南，以为对方是在闹小孩子脾气，便走到了对方面前。
    他伸出手，语气中没有一丁点不耐烦，只有带着些许无奈意味的温柔：“走，这次不会丢下你了。”
    谢难南握紧了卫左的手，像当年一样。
    于是最后就演变成了卫左跟谢难南手牵手往家里走，何文和夏不冬盯着这两个人的背影。
    回到小区，四人走到卫左住的居民楼楼下。
    卫左瞥了眼旁边看起来心事重重的何文，随后对夏不冬和谢难南道：“你们先上去，我跟何文再在小区里走一圈。”
    谢难南想说什么，却被夏不冬笑着摁住了肩膀：“好，你们去。”
    目送二人上楼后卫左视线落到何文身上。
    “你怎么了？”
    何文答非所问：“你想吃雪糕吗？”
    卫左配合地点头：“想。”
    两个人便朝着小区外面走去，中途何文突然朝着前方跑过去：“你在这儿等我！”
    卫左就真的听话地站在那里等了几分钟。
    何文是拎着一个塑料袋回来的，塑料袋里装着一只冰棍，颇有点浪费包装的意思。
    是薄荷味的冰棍。
    两分钟后，卫左一只手拿着冰棍一只手牵着何文在小区里闲逛。
    晚上寒气重，惧冷的卫左吃得有些慢，从冰棍上滴落下来的甜水让手变得黏腻。
    卫左有些厌烦地蹙起了眉。
    天气太冷，不想吃了。
    下一秒，仿佛跟他有心灵感应的何文伸手拿过他手中的冰棍除二下吃完了，紧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便携式的湿纸巾撕开然后开始给他擦手。
    整套流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卫左还没反应过来呢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他疑惑地看向正认真地给自己擦手的何文。
    “你每次遇到点什么不想吃的东西，表情就会变得跟刚才一模一样。”何文细致地一根一根擦着卫左的手，嗓音里含着笑意。
    卫左眉头皱得更紧。
    是吗？自己表情管理这么差？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太了解你了。”
    今晚的何文就好像有读心术一般，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卫左心坎上。
    何文擦干净卫左的手并未选择松开，而是在将湿纸巾扔到垃圾箱里后，用略微粗糙的指腹细细摩挲着对方的手指。
    他垂眸看着这双肤色明显比自己白了不止一个色号的，大小也比自己小了一点的手，嘴里不自觉呢喃出声：“左子你手还挺好看的。”
    卫左没说话，他的注意力也放在了两个人的手上面。
    何文的手也挺好看的。
    尽管以前经常抽烟，却没有留下焦黄的痕迹。
    “我们会一直是好朋友吗？”
    何文一边说话一边顺势将手指塞进卫左的指缝之间，两人十指交握，互相传递着手心的温度。
    “只要你愿意……”
    卫左话音未落，便被何文用剩下的那只手搂着腰用力拉进了怀里，他听到了对方愈发粗重的呼吸声。
    再次陷入熟悉的怀抱中，卫左闻到了一丝极淡的烟味。
    他知道何文烟瘾其实很重，在两个人还没有成为朋友前，他经常看到对方一个人没用多长时间就抽完了大半包烟。
    那段时间何文也不怎么在寝室住，大概是因为寝室里的其他人都不抽烟。
    二人成为朋友后卫左没有强制何文戒烟，只是让他少抽一点，自己不太喜欢烟味。
    何文也没戒，只是大大减少了抽烟的频率。
    卫左抬手拍了拍何文的背，声音很轻：“我最近心情是不怎么好，抱歉，影响到你们了。”
    “不要抱歉，不要说抱歉。”何文转而用两只手去抱卫左，他用的力道很大，像是要把对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不要和我道歉，是我没能力，没办法帮到你……”
    “左子、卫左、阿左、左哥……”
    何文嘴里呢喃着乱七八糟的称呼，叶礼与陆双鲤的突然消失在他心中埋下了一根刺，他恐惧自己哪天也会像这样被卫左遗忘。
    被其他人遗忘无所谓。
    唯独不能被卫左所遗忘。
    大概是觉察到对方内心深不见底的恐惧，卫左回抱住何文，回抱住自己的第一个朋友。
    何文差点哭出来，他明白这是卫左感觉到了自己在害怕什么，在用他的方式安慰自己。
    “左子，我给你当狗好不好？”
    内心的恐惧始终没有被填补，何文迫切地想要证明什么。
    卫左轻声拒绝道：“不好。”
    何文难过道：“为什么？我可以的。”
    卫左眼睫微垂，声音还是很轻：“何文，你是何文，不是任何一个人的附属品或者奴隶，我不需要你给我当狗，你只要做何文就好了。”
    他不需要哪个朋友放下尊严来讨好他。
    他不需要哪个朋友抛弃人格来喜欢他。
    何文并未回应卫左的话，只是之后两个人回去的路上，那只紧紧牵着卫左的手会在对方似乎有想要离开的意思时，更加霸道地纠缠过去。
    二人手牵手回到了卫左家。
    家门打开，夏不冬的视线在卫左与何文十指相扣的两只手上停滞了下。
    卫左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他跟寝室里任何一个室友都这么牵过手。
    何文也没觉得有什么。
    反正他跟左子关系就是这么好。
    但回到家就属实没必要继续手牵手了，卫左一边朝着卧室走过去一边摘围巾：“今晚多抱几床被子，有点冷，你们容易着凉。”
    也不知道这三个到底哪里养成的坏毛病，明明家里还有客房，就非要来他房间打地铺。
    听起来怪有病的，虽然本来就有病。
    卫左走进卧室，何文也跟着走了进来，还顺手把门给反锁了。
    落锁的声音让卫左眉心一跳。
    他转身看向何文。
    “怎么了？”
    何文用一种从未在卫左面前展现过的复杂晦涩的目光看着他，攻击性极强的眉眼于此刻呈现出极其罕见的柔软与平和。
    他说：“卫左，你错了，我没有自轻自贱。”
    他是画地为牢。
    将自己困在了名为“卫左”的牢笼当中。
    他是作茧自缚。
    将自己囚禁在名为“卫左”的蚕茧里面。
    可他也是心甘情愿，乐在其中。
    “卫左，你应该高估我对你的……感情。”何文的话在嘴边滚了一圈，最终没有说出那个字，他笑着说，“左子，我很确定，非常确定，我一直都在做何文。”
    何文的话其实没有说完，不过卫左在这一瞬间神奇地感应到了对方未说出的那些话语。
    “我很确定，我一直都在做何文。”
    “我非常确定，我一直都在做卫左的何文。”
    卫左沉默了很久，他面前的何文也没有出声。
    外面的世界已逐渐安静下来了，今天是10月31日，是人类新手保护期结束前的最后一天，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平静。
    何文眼也不眨地凝视着面前的青年。
    和当年一样容貌精致到像是橱窗里的洋娃娃。
    卫左其实根本没有变过。
    一直在变的是他，是夏不冬，是谢难南，是消失的叶礼与陆双鲤。
    他们对卫左的感情随着时间流逝变得越来越病态扭曲，他们就像是卫左甩不掉的影子，他们需要从卫左那里汲取点什么东西才能苟活下来。
    他们有病，是神经病，是变态，是疯子。
    他们是卫左的何文，是卫左的夏不冬，是卫左的谢难南，是卫左的叶礼和陆双鲤。
    一直以来都不是卫左离不开他们，而是他们离不开卫左。
    何文再怎么试图欺骗自己，也无法改变他们对卫左感情早就已经达到极度扭曲且疯魔的程度的事实，他们就像是一种需要用卫左的感情来喂养的……怪物。
    所以他将自己视为卫左的狗。
    所以他将自己视为卫左的不二臣。
    就在何文胡思乱想的时候，卫左渐渐收拾好了自己复杂的心情。
    他上前一步主动给了何文一个拥抱。
    受宠若惊的何文当即反手抱紧了卫左，整个人都洋溢着欢快的气息。
    他是真的很喜欢和怀里人做一些比较亲密的举动，这会让他的安全感蹭蹭蹭往上涨。
    何文手臂勒紧了卫左的腰，将头埋进对方脖子里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眶有点发热。
    卫左又一次无条件地接纳了他。
    何文知道卫左不善言辞，因此他从来没期待过能从对方口中听到什么甜言蜜语，但同时他也知道感情不一定要说出来。
    或许别人需要听到。
    他不需要。
    沉默同样也可以震耳欲聋。
    何文确信自己从来没有错过卫左没有说出口的那些感情，就像当初再副本“喜丧”时他确信打开棺材的那个人一定是卫左一样。
    2018年11月1日0:00。
    全球逃生游戏正式降临地球。
    【嘀——欢迎各位来到全球逃生游戏，本游戏由宇宙狂欢会发起，在此恭喜所有地球玩家，你们即将参与一场盛大的狂欢！】
    【地球现已成为封闭式游戏场，请玩家不要尝试以科学\/玄学的方式离开地球。】
    【游戏结束条件】
    【一：地球所有玩家死亡】
    【二：地球出现名以上ss级玩家。据过往历史，名以上的ss级玩家集合后即可打破宇宙狂欢会设立的屏障，强制结束游戏。】
    全球逃生游戏的播报刚开始，地球上所有玩家便同时进入了副本当中。
    新手保护期结束后，玩家在副本中受到的疼痛与伤害不会再减半，当然这点大多数玩家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不过心理准备到底是心理准备。
    他们真切体会到全球逃生游戏的残酷时，全球逃生游戏才算是真正开始了。
    这是逃生游戏。
    这是求生游戏。
    他们要做的是从夹缝中生存下来，在用尽全力活下来的同时去变得更强。
    苟且偷生是走不远的。
    地球玩家只有两条出路，要么强到可以打破宇宙狂欢会设置的屏障，要么——死。
    时间一分一秒不紧不慢地流逝着，玩家们在副本里努力生存时，现实世界却几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虽然全球逃生游戏接管了现实世界，但它暂时还没有对现实世界实施改造。
    也因此，华夏国做出的某些努力还没有消失。
    卫左所在小区大门上方被安置了一台造型类似收音机的机器，一个温柔而坚定的女声从机器的喇叭里传出。
    “大家好，现在是bj时间2018年11月1日01:00，全球逃生游戏正式降临已有一小时……请不要担心，不要放弃，国家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华夏公民，救援物资……请大家再坚持一段时间，胜利的曙光就在前面……”
    这些话只有负责监管现实世界的那个全球逃生游戏系统听见了。
    它没有感情，不知道这些由简单的文字组成的话语里究竟包含着何种力量。
    它只知道这个国家的人类做了一个无用功。
    全球逃生游戏认为这是多余的东西。
    因为全球逃生游戏不可能出错，说了是所有玩家进入副本，那就是所有副本都进入副本，不可能有漏网之鱼。
    可哪怕游戏已经明确告知了玩家们，人类新手保护期结束后会有一个长达七天的副本，但华夏国依旧付出高昂代价提前在全国各地都放置了定时播报的装备。
    每一小时播报一次。
    只是为了告诉那些有可能没被送进游戏的人类玩家：他们不是一个人，他们背后有国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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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6章 四季的电影

    第297章 四季的电影
    【正在匹配副本中——】
    【已匹配到副本四季的电影】
    【副本四季的电影已开启】
    【正在匹配队友中，请稍后——】
    【玩家已到齐，副本正式激活】
    【副本：四季的电影】
    【简介：四季轮转是有趣的，而电影同样是有趣的，那么当四季与电影结合，会绽放出怎样的火花呢？】
    【玩家人数：位】
    【主线任务：参演“春”“夏”“秋”“冬”为主题的四部电影，完成每部电影的主线任务】
    【难度：7～8星\/10星】
    【任务奖励：全球逃生游戏总世界玩家身份卡x1】
    【提示1：电影“夏”时长为24小时；电影“秋”时长为24小时；电影“冬”时长为60小时；电影“春”时长为60小时。】
    【提示2：完成所在电影的主线任务后即可退出该电影，同时进入下一部电影。】
    【提示3：四部电影都完成后玩家有三个选择。（1继续留在当前所在电影中；2退出副本进入绝对静止期；3前往全球逃生游戏总世界）】
    一进入副本，自动跳出来的淡蓝色半透明游戏面板上不断浮现出文字。
    卫左只分了一丝注意力给游戏面板。
    有段时间没有背棺材了，再次背上棺材时卫左还有些不习惯，他整理好围巾和口罩，从口袋里拿出一副无框眼镜戴上。
    一切准备就绪，全副武装的卫左看起来就像是回到了全球逃生游戏刚降临那段时间一样。
    唯一的不同是他脑海中没有了五八的声音。
    他身边也没有五八。
    想到这里，卫左镜片下的漆黑眼眸呈现出一种无机质的冷漠。
    “卧槽？38度？”
    卫左的思绪被旁边不远处突然响起的声音给打断。
    凭借优秀的夜视能力，他可以清楚看到发出声音的人是谁。
    巧了，是个熟人。
    曾经热衷于让他拆公司的云吞。
    “嗯？”兴许感知变得敏锐了，云吞居然在卫左向自己投来视线后就立刻反看了回去，并且发出一声惊呼。
    “左哥？！”
    云吞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卫左旁边，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左哥，好久不见啊！咱们两个可真有缘分啊！”
    确实有缘分。
    卫左淡淡“嗯”一声算是回应。
    二人都没有关掉游戏面板，此刻游戏面板上正显示着一行行猩红如血的文字。
    【电影：炎炎夏日】
    【剧情简介：夏天的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整座校园……】
    【主线任务：电影结束前，杀死任意地球玩家\/人类npc\/鬼怪npc100个】
    【限制条件：精神（san值）每隔十分钟会减少一点】
    【提示：当你实力不足被鬼怪追杀时，可以尝试去到有阳光的地方。】
    卫左扫了一眼游戏面板便将其关掉了。
    但他眼前仍有三行红字。
    【精神（san值）：？？？（仅玩家自己可见）】
    【电影倒计时：23:58:15】
    【任务进度：0\/100】
    卫左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迷你手电筒。
    按下开关，从手电筒里射出来的光瞬间照亮了二人周围的食物。
    原来他们现在正呆在一间教室里。
    教室里的课桌并不多，课桌上面堆着书本试卷等东西，隐约能够闻到一种腐朽的味道。
    教室拉着窗帘，外面的光线无法透进来，此外教室门也关着，这个空间给人一种紧闭窒息的诡异感觉。
    卫左从兜里拿出另一个手电筒递给云吞。
    “拿着，我跟朋友们发个消息。”
    云吞立即用双手接过手电筒，之后马上转身暗示自己不会偷看卫左的游戏面板，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大佬的优秀挂件。
    卫左打开游戏面板，点开特别关心的好友列表。
    【特别关心好友5\/50】
    【遵纪守法第一人（何文）】（未读消息7）
    【世界第一的公主小左（夏不冬）】（未读消息12）
    【没有左左吸我要死了（谢难南）】（未读消息15）
    【萱萱】（未读消息5）
    【嘿嘿开锁咯（玛莉安）】（未读消息10）
    卫左在游戏面板上操作了几下，将云吞也加入了特别关心。
    这下，他列表里的六个好友都是特别关心了。
    卫左跟三个室友之间有一个群聊，便先点开了萱萱的消息。
    【萱萱：卫左哥哥我成功进入副本了，是个普通的四星的副本，而且副本里还有军人叔叔在，我肯定能活下来的！】
    果然，官方有什么绑定组队的道具吗？
    卫左悬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一点。
    【卫左：记住我跟你说的，一定要尽全力保护好自己。】
    其实卫左并不是很担心萱萱的生命安全。
    先不说萱萱拥有五八送的名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护身符，就说复活券，加上他转赠的，萱萱手中足足有十七张复活券。
    卫左担心的是萱萱年纪小容易被人骗。
    萱萱身上拥有太多普通玩家没有的东西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满值幸运真的没有掺杂哪怕一点水分。
    【萱萱：哥哥放心！我一定努力保护好自己的！】
    卫左知道副本里容易遇到危险，最后发去一条安抚的消息后便没有再去打扰萱萱。
    他打开玛莉安的消息界面。
    玛丽安跟她自己的亲人朋友组队了，最近发过来的消息是一些她从游戏里获得的信息。
    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卫左退出界面打开群聊。
    跟大型活动那次一样，其他三人将自己所在副本信息公布在了群聊里。
    【夏不冬：美术馆怪谈，7星。】
    【谢难南：择日死，10星。】
    【何文：万人坑，8星。】
    【卫左：四季的电影，7～8星，大副本里有四个小副本。】
    【何文：我记得择日死是npc实力排行榜第一的死神a的主副本，谢难南考虑离开副本后去寺庙拜一拜吗？】
    【何文：假设你还能活着离开副本的话。】
    这对话似乎有些眼熟，卫左回忆了一下之前的群聊记录，莫名有种风水轮流转的感觉，
    【谢难南：谢谢文哥的关心，我这里还有副本强制脱离卡，且能用。】
    打不过就跑，谢难南可不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丢脸的。
    眼见群里又要开始小学生吵架，卫左连忙发言阻止了他们。
    【卫左：好好通关，别想有的没的，你们也不希望看到我伤心？】
    不得不说，卫左还是懂怎么拿捏室友们的。
    又简单安抚了一下三人，想起身边还有个云吞的卫左发出最后两条消息。
    【卫左：我先下了。】
    【卫左：记得把群名改了。】
    【群聊提示：管理员已全部下线】
    【卫左：……呵。】
    【卫左：你们不觉得这样特别幼稚吗？】
    在卫左跟好友们聊天的时候，副本里的温度默默提升到了40度。
    卫左体质特殊，高温对他没什么影响，但对于云吞这个三十多岁的胖子来说，40的高温足以让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的他汗流浃背。
    胖子擦了把额头的汗，从系统仓库里取出提前准备好的短衣短裤迅速换上，嘴里念叨道：“左哥你看到那份官方发的日常用品清单没？果然还是我们国家有先见之明啊！”
    卫左自然看到过。
    人类新手保护期将要结束那几天，官方几乎是24小时不停歇地在网上发着各种有关于游戏的提示消息。
    当然现实里也是如此，卫左所在那个小区天天大喇叭着要居民们过去领取生活物资。
    就算不去领，官方也会派人送上门来。
    在发现卫左家中是四个人同居后，官方还又补充送了一批物资过来。
    伴随物资而来的还有跟半部字典一样厚的“全球逃生游戏基础生存手册”。
    印刷分发需要时间，因此“全球逃生游戏基础生存手册”是官方组织“游戏拆解计划”花费两个月时间做出来的。
    里面包含了对于各类型副本的分析、玩家平时需要携带哪些生活用品……
    一句话，官方尽力做到了它所能做到的极致。
    在其他国家各种分裂动乱时，华夏国就像是恨不得在所有住在华夏国的人头顶打个洞，把所有对大家有帮助的东西全部灌进去。
    是所有住在华夏国的人。
    不论是不是华夏人。
    卫左从夏不冬那里听到这个消息时只惊讶了一瞬便明白了上面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全球逃生游戏，不是全国逃生游戏。
    “左哥？左哥？”
    云吞的声音令卫左从思绪中抽身，他看着热到面色通红、汗水狂流的对方皱了下眉。
    高温之下身体水分会迅速蒸发，云吞本身又是个胖子，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给自己表演下原地脱水昏迷了。
    卫左扶了下棺材，转身朝外面走去。
    “走了。”
    【主动技能“冰封百米”使用成功】
    无法被外力融化的冰霜以卫左脚下为中心开始朝着四周快速蔓延，顷刻间空气中的灼热气息便被凉意替代。
    本来还热得心脏不舒服的云吞当即打了一个激灵，接着舒服地叹了口气。
    他看向卫左的眼神愈发敬畏。
    云吞不是没见过冰系的特殊能力，但像卫左这种又快范围又大的十分少见，更别说这些冰似乎还很难融化。
    云吞再一次在心中感谢起了老天爷。
    本来新手保护期结束后他都已经做好活不过一个副本的准备了，谁能想到自己竟然又一次狗屎运地遇到了卫左这条金大腿？
    “左哥，我们现在去哪？”
    “随便逛逛。”
    卫左刚打开教室门，一只足有半个人那么大的黑色蝙蝠就朝着他们二人扑过来。
    巨大蝙蝠的蝠翼在掠过墙壁时留下了深深的痕迹，云吞完全不敢想象这蝠翼落到自己身上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害怕归害怕，云吞还是在卫左动手前就下意识地抢先一步动手了。
    他手中凭空出现了一个外表类似于空气清新剂的长瓶子。
    云吞将喷口对准蝙蝠后按下汞头，“滋”一声后从喷口喷出来的火焰如一条火龙般冲向蝙蝠。
    “啊——”
    蝙蝠发出了仿佛是一个女人在惨叫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卫左瞥了眼云吞手里的瓶子，看见前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炎神出品，必属精品。
    “哥，解决了。”
    云吞露出一个带着点讨好的笑容。
    “嗯，走。”
    有人解决问题，卫左自己也乐得清闲。
    要是云吞这个副本全程都靠他，看在多次相遇的缘分上，卫左倒也不介意随便带一下。
    但也只是随便带一下而已。
    卫左拿着手电筒从容行走在冰面上。
    现在还是深夜，黑暗中自带光效的卫左自然很显眼，但并没有玩家选择对他动手，一方面是青年头顶的绿色昵称太过熟悉，一方面是大家需要一个能吸引npc们注意力的诱饵。
    等等，这人不会是故意这么做的？有玩家脑海中的想法发生了一点变化，看向卫左的眼神都变得感激起来。
    浑然不知自己在玩家们心目中的形象逐渐变得高大的卫左到处溜达着。
    他身后的云吞兢兢业业地完成着任务。
    要不怎么说有大腿抱就是好呢？
    有卫左在，云吞完全不用担心自己遇到打不过的怪物，因为打不过的都会被大佬收割，他偶尔甚至还能收到来自大佬的“投喂”。
    走到一个拐角处时，卫左脚步微顿。
    他侧过身体，手电筒的灯光跟着转向左边。
    白晃晃的灯光下一切黑暗都无所遁形，藏于黑暗中的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完全暴露出来。
    都是女性。
    高的那个将矮的护在身后。
    云吞颤颤巍巍地说：“左……左哥，我好像看到我老婆和我幺女了……”
    卫左没太在意，参与全球逃生游戏的可是地球上的所有人类，尽管在副本里遇到熟人概率很小，但并非没有可能。
    不过见旁边的胖子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卫左还是意思意思问了一句。
    “你进游戏前惹她们生气了？”
    “没。”
    闻言卫左不禁有些疑惑：“那你在抖什么？”
    云吞咽了口唾沫，颤抖着声音道：“左哥，实不相瞒，我老婆跟女儿在三年前出车祸死了……”
    谢谢嘟咕阿茶、城北w、为小a流浪的孤独英雄、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观众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297章 适应期

    第298章 适应期
    云吞的一番话让卫左陷入了沉默。
    这个副本还有灵异元素？
    “小王。”
    就在这时对面疑似云吞妻子的女人举起手冲这边怯生生地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云吞浑身僵硬，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女人的声音与他日思夜想的妻子声音一模一样。
    他太久没有听见过了妻子的声音了。
    云吞原名王和。
    云吞自八岁起就成了孤儿，成年后这世上只有他的妻子会叫他小王。
    后来他的女儿出生，生性调皮的女儿有样学样也跟着妈妈一口一个小王。
    再后来他的妻子和女儿死了。
    云吞本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一夜之间妻离子散的痛苦，可事实上那些伤痛与苦楚从未消失，此刻正如海啸般朝他压过来。
    思念与痛苦令云吞难以控制自己的行动，他朝着女人的方向走了一步。
    只是一步而已。
    云吞这个人活得很清醒。
    假若今天只有他一个人在场，哪怕知道前方可能是陷阱，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奔向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但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有一个多次救了自己的卫左。
    云吞怕自己的冲动害了两个人，也害怕卫左轻易就摧毁了这场团圆的梦。
    女人见云吞朝这边走过来，眼睛一亮，随后又落寞下去。
    卫左若有所思地看着对面的两人，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他顺口问了出来：“你们是不是非人类玩家？”
    动物成精和死人复活听起来都挺离谱的。
    不过还是死人复活更合理一点。
    “嗯！”听到卫左的话，女人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当即撩起袖子，露出拥有深蓝色菱形图案的手腕，“我是玩家！小王你看，我也是玩家……”
    她的情绪起伏中断于云吞突如其来的拥抱。
    在卫左说出那个问题时，云吞就已迈开腿朝二人奔跑过去。
    感情于这一刻超越了理智。
    卫左看着抱住女人嚎啕大哭的胖子，眉头轻皱。
    错觉吗？
    他好像从女人眼中看到了名为仇恨的情绪。
    卫左思索片刻，选择按兵不动。
    自己今天精神状况堪忧，看谁都觉得对方有问题，还是等女人主动露出马脚再解决问题好了。
    另一边的云吞虽然很激动，但这三个月里在副本中养成的习惯依然让他抱有了几分警惕。
    他并没有带着妻子和女儿走到卫左面前，就带着二人站在原地同卫左玩一问一答，期间他还偷偷用了类似测谎仪的特殊物品。
    从妻子口中他们知道了非人类玩家的构成。
    全球逃生游戏的判定里，死人不算人。
    因此非人类玩家由十年以内死去的人类以及在游戏帮助下将外表伪装成人类的动物构成。
    测谎仪判断云吞的妻子没有撒谎。
    而云吞的女儿全程都没有说过话。
    她低着头，手指紧紧抓住妈妈的衣摆，一副自闭的模样。
    问答结束，卫左示意云吞可以把人带过来了。
    收到信号的云吞才把妻女带到了他面前。
    “左哥，这是我老婆，叫丁梅。”
    “这是我女儿，叫王爱梅。”
    云吞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了哥，我本名叫王和，您想怎么称呼都行。”
    卫左点了点头，注意力并没有放在三人身上。
    他的视线停留在不远处突兀冒出来的，穿着熟悉服饰的……
    僵尸？
    卫左表情有点麻木。
    这个副本是什么东西方灵异大乱炖吗？怎么什么东西都有？
    王和顺着卫左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走廊那边站成一排的僵尸。
    僵尸们一蹦一跳地向着这边过来了。
    王和掏出了特殊道具“桃木剑”。
    王和将特殊道具“桃木剑”交给了卫左。
    踩在冰层上面的卫左直接开启了“大杀四方”模式。
    王和看了一会儿，又凭空掏出一把桃木剑。
    他想要帮忙，可奇怪的是明明他手中的桃木剑与卫左手中的是同款，他的桃木剑杀伤力远不如卫左的。
    比起桃木剑，还是喷火器更好用一点。
    话说左哥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下手好狠。
    “砰！”
    “哗啦啦——”
    确实心情不好的卫左一脚踹在了一只僵尸的腹部，被冰封的僵尸顿时变成了一堆碎冰块。
    听到声响的王和偷觑了眼卫左的脸色。
    嗯，我还是赶紧刷分。
    在王和带着老婆孩子在大腿的带领下快速通关的时候，这个副本的其他玩家已经逐渐开始怀疑人生了。
    副本“四季的电影”难度在七至八星浮动，也就是说副本里存在八星级别的npc，这些在新手保护期被压制了实力的npc被解放后，自然会好好“放纵”一番。
    玩家们以前也不是没有遇见过八星级别的npc，可那是只有十分之一原有能力的八星npc。
    十分之一，听起来没什么。
    可重点是当初八星npc的十分之一就能让玩家在夹缝里求生。
    人类新手保护期结束，所有地球玩家尽数进入副本后，全球逃生游戏就一直在不断分析地球玩家们的数据。
    因此它很快就得出一个结论：人类新手保护期结束后，对玩家们影响最大的并不是没有疼痛和受伤减半，而是高级npc的实力骤然提升。
    玩家们当初能从高级npc手中活下来，是因为身上有新手光环，加上高级npc本身被限制了。
    如今光环没了，限制也没了。
    还没有适应环境的玩家注定会死得很惨。
    事实上，为增加宇宙狂欢会的观看体验，全球逃生游戏一直在有意模糊玩家们对npc的认知。
    至今仍有很多玩家不知道npc有固定和自由这一说。
    固定npc大多数永远只会待在一个副本里。
    假如换副本，它们就会拥有全新的记忆。
    npc实力排行榜上的都是自由npc，他们全都是全球逃生游戏总世界里的“居民”。
    自由npc知晓游戏与玩家的存在，同时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他们就像是生活在另一个“地球”上的“人类”。
    “人类”与人类。
    “人类”各方面都处于优势。
    武力、对副本的理解、对玩家的了解……这些都将成为高级npc碾压玩家的理由。
    因此八星及以上星级副本的玩家死亡率随着时间过去不断上升。
    全球逃生游戏在人类新手保护期期间随意送出去的复活券被迅速回收。
    这一切卫左都并不知情。
    但他的几个好友已经确实感受到了这点。
    身在八星副本万人坑的何文是感受最深刻的。
    万人坑这个副本是大逃杀类型的。
    当然，是玩家逃，npc杀。
    何文现在就在逃亡路上。
    他方才跟一个npc正面刚了一波，游戏提示过这个副本里只有八星价格的npc，也就是说他刚才是跟八星npc打了一架。
    然后何文差点被打死。
    只能说游戏压制npc时是没有放水的。
    虎口艰难逃生成功的何文果断放弃了跟npc对抗的想法。
    他是喜欢干架，但他不是傻逼。
    何文其实并没有获得多少特殊能力，他主要收集的是各种特殊物品，当然这是有原因的。
    就跟中邪了一样，何文特别容易获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特殊能力。
    他目前有四个特殊能力，三攻一治愈。
    “玩火自焚”、“玉石俱焚”、“风雷同行”、“回春”。
    “玩火自焚”是真的容易“玩火自焚”，何文经常玩着玩着就上头把自己也给烧了，只是新手保护期还在时他能随便玩，新手保护期结束了他自然就不能这么浪了。
    “玉石俱焚”也是个玩命的技能，
    “回春”这个治愈的同样有反噬的概率。
    唯一不会搞事情的只有他从夏不冬那里交易过来的“风雷同行”。
    想到这里何文随手往后面放了一个技能。
    【特殊能力（已绑定）：风雷同行】
    【品质：a级（可成长为s级）】
    【简介：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使用者可同时使用风与雷两种力量（两种力量不可分开使用，有雷的地方必有风，有风的地方必有雷）该力量可随使用者心意变换形态，对阴邪之物造成的伤害将在技能成长为s级后无限翻倍，因此全球逃生游戏建议玩家在技能成为s级后尽量选择进入灵异副本。】
    【冷却时间：无】
    【备注：建议搭配火系特殊能力使用，前提该火系特殊能力不具备反噬等负面影响。】
    何文一身反骨，自然试过将玩火自焚跟风雷同行一起用。
    技能叠加的威力很强。
    当然结局他也死得很惨。
    自那以后何文就没尝试过了。
    不过按照现如今这种情况，何文觉得自己不久后就要被迫使用这种组合技来保命了。
    与同样行走在死亡边缘的是身在十星副本择日死里的谢难南。
    择日死是个无解的副本。
    谢难南记忆中的恐怖片里经常会有一个非常经典的设定：只要被选中，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最终还是会在规定时间内被杀死。
    择日死就是这种设定。
    这个副本里只有一条不可更改的规则：所有复活类、替身类等能替代自身死亡的特殊物品与特殊能力完全失效，第二天必定会有一个被死神a选中的玩家在明日到来前死亡。
    总结一下：点到你，你就死。
    很简单的规则。
    无法更改，没有漏洞，绝对生效，
    谢难南拥有一种推演的能力。
    他进入副本后就立刻开启能力推演了七次。
    之后他不得不承认择日死不是让玩家们来解谜通关的，它只给了玩家三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是老老实实按照流程走，从第二天开始让死神a每天杀死一个玩家，最后只会有一个人活着离开这个副本。
    第二个选择是玩家们自相残杀，最后谁也无法离开这个副本。
    第三个选择是杀死副本唯一主npc：死神a。
    谢难南结束推演后怀疑地看了好几次自己的幸运值。
    这也不低啊？
    在其他玩家讨论破局之法时，谢难南已经开始摆烂了。
    也不能说摆烂，因为他手中还有一张最大的底牌。
    一张让他拥有一万次试错机会的底牌。
    谢难南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择日死的副本场地在一座漫无边际的墓园里，放眼望去，全都是没有坟墓与光秃秃的墓碑。
    眼角余光瞄到了什么，谢难南眸子猛地一缩。
    沈斯？
    不，不对。
    是死神a。
    这两个家伙是同一个人！
    谢难南反应过来后立刻警惕地绷紧身体，让他疑惑的是，死神a已经朝这边走了过来，他周围的玩家却好像看不见对方一样……
    “不是看不见，是静止了。”
    死神a嗓音淡漠：“我记得你跟卫左是朋友，对吗？”
    比起在生死边缘游走的谢难南与何文，身在七星副本美术馆怪谈里的夏不冬就轻松了很多。
    由于寝室除卫左以外的室友们本质上都是战斗疯子，为均衡配置，提升脑力，夏不冬经常玩规则怪谈这类需要用脑子的副本。
    恰巧这个副本里还未出现什么猪队友。
    夏不冬过副本时还是比较舒心的。
    如今他唯一担心的问题就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偷窥者。
    夏不冬感觉这些偷窥者似乎并不是npc，他脑海中隐约闪过了什么想法，却没来得及抓住。
    而比夏不冬更轻松一点的是在四星副本里的萱萱。
    萱萱知道自己运气很好，所以当她发现自己被传送到一个四星解谜副本里时并未感到惊讶。
    但很快生性警觉的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她在的副本里没有提示准确的玩家数量。
    大家只有依靠左手手腕上的玩家印记来分辨对方是否是同伴。
    迄今为止，已经出现了18位玩家。
    一个四星解谜型副本，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玩家呢？
    跟在一个长发女生身后的萱萱紧张地舔了舔嘴唇。
    终于，她鼓起勇气扯了扯女生的衣摆。
    小女孩似是害怕地低着头，无人看见她的双眼蒙上了一层灰色：“姐姐，你说我们最后能通关这个副本吗？”
    【特殊能力“真实之瞳”发动】
    女生摸了摸萱萱的脑袋，声音很温柔：“肯定能呀！”
    【这句话鉴定为：假】
    谢谢嘟咕阿茶、城北w、为小a流浪的孤独英雄、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观众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298章 大佬，菜菜，带带

    第299章 大佬，菜菜，带带
    【电影：秋日无声】
    【剧情简介：嘘！保持安静！】
    【主线任务：电影结束前，坚持移动6个小时即可通关（移动时间可累积）】
    【限制条件：声音会吸引怪物到来，长时间不移动会吸引怪物到来，气味会吸引怪物到来】
    【提示：玩家可尝试反杀怪物。】
    在金大腿卫左的带领下，王和跟他的妻女都迅速通关了第一部电影。
    第二部电影“秋日无声”让王和想起了现实世界里的一部恐怖片。
    他还没思考出这个副本里会有什么样的陷阱，耳边突兀响起一声声脆响。
    声音吸引了王和的注意力。
    他看向声源处。
    原来是金大腿正踩在一地落叶上面，方才的声音就是枯叶被踩碎后发出的声音……
    等等，落叶？
    王和这才发现他们站的地面铺满了一层薄脆若薯片的枯叶片，并且目测这些落叶被踩碎后不久游戏还会自动补充新落叶。
    王和表情凝固了。
    啊？
    这么不给活路的吗？
    浑然不知王和内心的忧虑，卫左踩着散发出寒气的冰层朝外面走过去。
    不就是散六个小时的步？
    王和见卫左朝外面走，连忙带着妻女跟上。
    有大腿不抱是白痴。
    卫左他们离开第一部电影时旭日初升，而第二部电影似乎继承了第一部的时间，此刻外面的天空明显是早晨时的模样。
    剔透的冰层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卫左神色恹恹地看着被自己变成冰雪世界的校园。
    没意思。
    一点意思都没有。
    大概散了一个半小时的步，卫左突然停下脚步冷冷地看向某处。
    “感觉很敏锐嘛。”
    被发现的男人笑嘻嘻地解除了隐身。
    他穿着利落，剃着寸头，脸上有一道斜着贯穿了全脸的狰狞疤痕，明明在笑，却莫名给人一种极为不适的感觉。
    “你好啊，我叫高元。”
    王和盯着这个满脸堆笑的男人，眼神从疑惑变成惊恐。
    他认得这个男人。
    近十年来最出名的杀人犯，杀人手段异常残忍、反侦查能力极强、
    卫左歪了歪头，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般，唇角微勾。
    “你想杀我？”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笑意，那双漆黑漂亮的双眸却如冰霜一样冷。
    杀人犯敏锐地觉察到了一丝危险，但他是犯下的罪恶大到举国震惊的、至死都没有悔改过的、死刑前仍能露出微笑的近年来最可怕的罪犯。
    危险只会让他的肾上腺素急剧升高。
    于是他呲牙一笑，无所畏惧道：“对啊，我……”
    他没能说完这句话，因为卫左已如鬼魅般冲到了他面前单手抓住了他的衣领，随之而来的便是仿佛裹挟着雷霆之力的重拳。
    棺材被留在了原地。
    一身轻松的青年直接将男人摁在了地上，他笑着说：“那可不行啊，我这个人最怕死了。”
    一拳落下。
    杀人犯的鼻梁骨被砸断了，鼻血止都止不住。
    两拳。
    这次还是鼻梁骨，鼻血流得更凶了。
    三拳。
    最初还试图反抗的杀人犯此刻瞳孔已经有些许涣散了，或许是不自觉合紧的牙齿咬到了舌头，他的嘴角也溢出了血。
    第四拳将要落下时，卫左身后响起破空声与属于王和的惊呼声：“左哥！小心！”
    卫左高高举起的拳头还是落下了，连续接了四拳的杀人犯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二人背后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指关节有点破皮，渗出了一丝丝鲜血，但更多的还是来自杀人犯的血。
    卫左站起身，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便携式湿巾纸撕开后慢条斯理地擦起了手。
    他侧过身，一脸漠然地看向背后那具被一分为二的怪物尸体。
    不论是冰封还是恶意，其实都是跟幻蝶一样可以直接凭空出现在其他地方的能力。
    只是卫左个人更喜欢将它们附着在武器上。
    眼前这个被分成两半，黑红腥臭的血液流淌了一地的怪物就是他根据风声用恶意斩杀掉的。
    王和看着气质清冷的卫左，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
    王和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一个孤儿混成现在这副还算不错的样子，凭借的就是一手顶级的察言观色的能力。
    从与卫左重逢开始他就隐隐觉得不对劲了。
    卫左展现出来的是一种极力克制的冷静。
    但就是这种深深压抑着什么、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感觉，比歇斯底里的疯狂还要恐怖，几乎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王和有时候甚至会觉得卫左想要摧毁一切。
    如今他可以确定了。
    不是错觉，不是臆想。
    而是卫左的精神状态确确实实处于深渊边缘。
    不知道自己方才的举动给王和带来了什么样的冲击，卫左在处理掉杀人犯后，用最优雅的姿态一个一个杀掉了被血腥味吸引过来的各种怪物。
    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重。
    被吸引来的怪物也越来越多。
    残缺的怪物尸体层层叠叠堆积在冰层上面。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眼尾泛红，本就嫣红的唇色愈发艳丽。
    就像一朵于杀戮和血腥中绽放的玫瑰。
    尽管卫左不是什么越战越疯的战斗狂人，但长久不断的杀戮仍旧令他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卫左太阳穴突突直跳，心脏跳动速度也比刚进入副本时要快出数倍。
    他体会到了某种以前被自己忽略的愉悦。
    理智告诉他这是错误的，而他决定一错到底。
    反正，他都要疯了。
    宇宙深处。
    遮天蔽日的浓郁黑雾将方圆万里所有东西尽数笼罩其中，任何意图靠近它的事物都会被黑雾里伸出来的带着眼珠的触手给拖进去，之后再也没有出现。
    黑雾源源不断地散发出一种阴冷的气息。
    这种气息甚至让距离黑雾千里之外的无数偷窥者都感到不适。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些偷窥者终于发现自己出现了异常，它们身体中最重要的“根”正在快速衰弱下去……
    而这一切正是那种阴冷气息所带来的。
    意识到这点后这些偷窥者们当即想离开。
    可惜为时已晚。
    不知何时来到偷窥者们身边的黑色触手硬生生拽着进入虚弱期的它们进入了黑雾……
    原本平静若死水的黑雾翻涌了几下，将“猎物”尽数吞噬。
    虽然偷窥者们全军覆没了，但它们生前记录下来的信息还是全部传回了宇宙狂欢会总部以及系统总局等地方。
    系统总局。
    “……总核心的修复进度为……”化身光团的系统02在另一个比它更亮些的光团旁边汇报情况，“近日有多个外派系统传来信息，它们在系统总局分管的世界里发现了疑似宇宙狂欢会成员的……”
    漫长的汇报结束，尽管不会感到疲惫，系统02还是有些无奈地说：“我们是系统，就不能直接对接数据吗？”
    系统01的机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仪式感。”
    系统02：“……你中病毒了？”
    系统01沉默片刻，道：“这不重要，继续监测宇宙狂欢会的行动，有任何异常立刻向主神或者我汇报。”
    确认收到命令的系统02传送走后，系统01才继续进行刚才的事情。
    宇宙狂欢会最近太多小动作了。
    它现在除了系统主神谁都无法相信，不选择对接数据这种能更快接收信息的方法也是害怕02给自己突然来一个病毒植入。
    唉，宇宙狂欢会果然就不应该出现。
    整理好程序，系统01分析着外派到那位附近的系统发送回来的信息，那位的成功率从最开始的091变成了现在的911。
    那位的成功几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而一旦它成功吞噬掉了那个“不可名状”，势必会回到巅峰期，并且有近80的概率在这个基础上变得更强。
    最重要的是“牢笼计划”令宇宙狂欢会以及一部分参与这个计划的宇宙种族元气大伤。
    这些种族在当年也曾参与过围剿“宇宙头号通缉犯”五八的计划，彼时它们也只和那位打了一个四六开而已。
    还是它们四，那位六。
    本来就打不过了，如果那位真的再次进化成功，恐怕届时它将真正地做到——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系统01在进行分析时将系统总局给排除了出去。
    因为系统总局仍处于“重度衰弱期”。
    很长一段时间它们都必须夹起尾巴做统。
    系统01怀疑那位早就计划好了一切，才会提前搞挖系统总局的总核心造系统主神这种事情。
    那位给外界的印象标签一直都偏向“莽夫”、“冲动易怒”等好像不带脑子的。
    但01觉得那位只是因为太强所以懒得动脑子。
    任何能用武力解决的问题没必要用脑子。
    说实话，系统01希望那位这次能成功。
    最近半个月宇宙狂欢会那些毫不掩饰的小动作就是在告诉整个宇宙，它们要趁着那位无暇顾及它们的时候搞事情。
    这是一件极其糟糕的事情。
    系统01是个老牌系统了。
    它是第一任系统主神带出来的系统，见证了系统总局从微末发展成庞然大物，它很珍惜自己的生命，它的备份数据放在数据库快要生灰，它不希望有一天系统总局要启动自己的备份。
    它热爱和平，它向往和平。
    所以在那位威胁到和平之时，系统01会毫不犹豫地跟随系统主神的脚步去针对对方，试图抹杀掉这个威胁。
    系统01不是在刻意针对强者，它针对的是有极大可能破坏掉和平的存在。
    现在它分析出宇宙狂欢会变成了那个更有可能威胁到和平的存在。
    而如今系统总局势微，其他势力要么也想加入宇宙狂欢会，要么太弱没有用，要么玩独善其身……总之根本就没有能和宇宙狂欢会对抗的。
    现在唯一能与宇宙狂欢会抗衡还不落下风的只有那位。
    有卫左在，那位的养老之心其实很明显了。
    假如不是宇宙狂欢会步步紧逼，最近这几个月也不会发生那么多麻烦的事情。
    系统01心中的天平早在“牢笼计划”失败后那位没有疯狂报复时就倾斜了。
    那24小时的报复拿去跟过去那位的肆无忌惮比较的话，就好像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换成还是“宇宙头号通缉犯”时，系统01相信那位一定会不惜一切给予所有参与这次计划的终于一个深刻的教训。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都绝对不足以形容其万分之一。
    参与“牢笼计划”的种族真的非常多，那位只是特别针对了一下宇宙狂欢会，下手又狠，才看起来那么惨烈。
    尽管可能也有那位当时也受了伤的原因，系统01仍然觉得那位的戾气少了很多。
    又或者还有卫左的原因。
    毋庸置疑，那位是深深爱着卫左的。
    系统01本质上是一堆程序，它可以描述哪些事情能表现出“爱”，自身却没有“爱”，也无法真正理解“爱”。
    可它无比确信那位是爱着卫左的。
    曾经绑定过无数人类宿主的系统01自然知道爱会使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它没想到那位居然有天也会变得面目全非。
    也不能说是面目全非。
    但变化确实很大。
    它肯定这个世上所有对那位有所了解的存在都会觉得惊讶，那位究竟为什么会毫无征兆地“爱”上一个弱小的人类？又为什么会愿意为一个人类做到那种地步？
    但凡见过了那位狂妄凶戾的模样，就一定会满心疑问，好奇那位到底为什么会“堕落”。
    系统01以前也不是没有去了解过卫左。
    除了那张美到不似人类的脸，卫左与其他人类并无太大区别。
    所以到底为什么呢？
    为什么曾被公认没有心的怪物最后会为了一个卫左长出一颗心？
    “爱”当真有这么神奇吗？
    系统01分析了成千上万次依旧搞不懂那位和卫左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构造。
    或许它也不需要搞懂。
    它只需要知道卫左是这片宇宙中仅有的能影响到那位情绪和行动的“爱”就可以了。
    这是卫左的幸运。
    也是它们这群饱受折磨的倒霉蛋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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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9章 这游戏一如既往的歹毒

    第300章 这游戏一如既往的歹毒
    宇宙狂欢会。
    “……根据前方反馈回来的数据来判断，那位吞噬成功的概率已经达到了90以上，目测再过三日……”
    副会长身上的眼珠不自觉转动着，尽管它极力克制，说话声音仍然含着一丝惊慌与恐惧。
    本以为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知道结果的战斗突然莫名其妙进入了尾声。
    副会长不是没想过那位成功后，宇宙狂欢会会面对什么，但出于对“不可名状”的认知，它还是默默期待了一下那位的失败。
    前段时间这种期待到达了顶峰。
    那位也许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忽然在最紧要的关头加快了吞噬进度，结果被反噬，危在旦夕。
    这是副会长所知的那位在改造核心能量成功后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可它到底没死。
    非但没死，反而绝处逢生，一路高歌猛进。
    大逆风直接在转眼之间逆袭成了大顺风。
    副会长恍惚间体会到了当年那些围剿那位的势力结局却反被屠杀的惊讶和绝望。
    明明最初只是一个没有“根”的废物。
    明明最初只是一个笑话。
    为什么现如今却成为了大半个宇宙的噩梦呢？
    这片宇宙中究竟为什么会出现这么、这么可怕又神奇的存在？
    奇迹的化身。
    不可思议的代名词。
    “成功又如何？”
    幕后存在的声音唤回了副会长的思绪，它惶惶不安地弯下腰，一句话都不敢说。
    那位是恐怖，不过现在还是近在咫尺的这位大人更恐怖，毕竟它可是切身体会过被对方折磨的痛苦。
    幕后存在的声音如往常一样极为平静：“盛极必衰。”
    副会长依旧不敢吭声，它知道这位大人此时并不需要它的发言，它只需要当一个倾听者。
    “对了。”幕后存在语气出现了些许变化，“你觉得是什么原因让那个不可名状找到了远在无数光年外的卫左？”
    闻言副会长愣了下，它心中隐约有个猜测，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恭敬与顺从：“属下愚钝。”
    幕后存在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副会长低下头，尽管也有运气的成分，但它上位后能一直待在宇宙狂欢会副会长这么重要的位置上，主要还是靠的脑子。
    不可名状能找到卫左不奇怪，奇怪的是它是在那位就在旁边的前提下找到了卫左。
    找到了不说，还差点弄死了这个人类。
    以那位的性格不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除非它当时无法阻止。
    也就是说只有一种可能，那位与卫左之间有什么无法关闭的联系，而且这个联系多半还是与最重要的核心能量有关系，因为那位只有核心能量，不可名状只能吞噬它的核心能量。
    不可名状与那位互相吞噬的过程中无意中发现了一点……
    想到这里副会长有些感慨，那位真的十分重视这个人类。
    记得全球逃生游戏不久前还发来消息，说“春生秋杀”在卫左手中。
    副会长其实不怎么相信这个消息，它更愿意相信是那位给了卫左几个一次性的“春生秋杀”。
    一个人类罢了。
    没资格持有“春生秋杀”这种东西。
    话说回来那个小星球的新手保护期是不是结束了？
    啧，它也想去看热闹啊。
    这边的副会长心心念念想看热闹。
    另一边地球上的玩家们正在花式求生，当然也有一部分实力很强的玩家在嘎嘎乱杀，卫左就是其中一个。
    “砰！”
    墨黑线条切割过巨型蝙蝠的身体将其一分为二。
    鲜血四溅，蝙蝠的尸体落到冰层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卫左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怪物。
    假如换到以前，讨厌麻烦的他确实有耐心跟这些鬼怪耗下去，反正有五八在，再怎么乱来也不会翻车。
    但现在卫左属实没有什么耐心了。
    提前一步杀死周围所有对他有恶意，有杀意的存在，他就会永远处于安全之中。
    杀着杀着，卫左抽空看了眼神情略微萎靡的王和，这是被自己吓到了？
    卫左正要开口说话，一阵突如其来的凌厉的风直直朝着他冲过来。
    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反应过来，青年当即侧过身体，下一秒直接伸手朝着虚空狠狠一抓。
    他抓住了一个藏匿于风中的猎杀者。
    并且正好扼住了致命的咽喉。
    看着被自己掐住喉咙后一点点显出本来模样的偷袭者，卫左蹙起眉。
    怎么又是非人类玩家？
    卫左毕业后长期宅在家里，平时就靠上网和研究五八带回来的稀奇古怪的收藏品打发时间。
    因此虽然比不上五八经常会有的24小时高强度网上冲浪，他也还是略微知道网络上比较热门的事件的。
    尤其是有关于刑侦的事件。
    鲜血和死亡总是很容易抓住人的眼球。
    卫左就算不主动去搜，在某个刑侦新闻界面停留久了，大数据下次也会主动给他推送。
    因此在看到偷袭者外貌的那一刻，他便认出来对方是一个上了新闻的……受害者。
    一个被残忍虐杀的受害者。
    卫左看了眼自己右上方的几行红字。
    【电影倒计时：19:46:36】
    【任务进度：4小时\/6小时】
    还需要移动两个小时左右才能完成任务。
    还有两个小时。
    已经逐渐对这场游戏失去兴趣的卫左厌烦地将视线从红字那里收回，杀戮所带来的快感在慢慢转变为一种无趣。
    卫左不是什么嗜杀的人。
    假如没有对自己产生杀意，他甚至不会多看对方哪怕一眼。
    由此不管面前这个青年曾经有多悲惨，只要对方试图杀死自己，卫左就不会放过他。
    卫左单手扼住了青年的脖子，声音冰冷，听不出任何情绪：“我这个人非常怕死，所以想杀我的话就必须做好如果杀不死我，之后一定会被我杀死的准备。”
    除非有不得已的原因，不然他是绝对不会留下一个祸患的。
    青年脸憋得通红，眼珠鼓起，两只手拼命去扒脖子上越收越紧的那只手。
    指甲在手背上留下掐痕与划痕，有些伤痕甚至渗出了一点点血珠。
    卫左面无表情地看着青年的挣扎从激烈变得衰弱，掐在对方脖颈上的修长手指继续一点一点地收紧力道。
    在青年将要窒息而死时，他放松了手指。
    还没等对方缓过神，就又开始用力。
    这次，卫左直接靠着恶意力量的加持硬生生掐断了青年的脖子。
    青年脑袋软趴趴地往旁边歪过去。
    卫左宛如扔掉一个垃圾般将尸体扔到了旁边。
    紧接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湿纸巾，垂眸极其认真地擦了一遍手，就连指缝都没有放过。
    目睹全程的王和浑身僵硬地立在原地。
    他总觉得如今的卫左就跟从电影里走出来的变态杀人狂一样，从头到尾都写着“危险”。
    这种时候的卫左作为队友很好。
    但作为对手的话，就……
    并不知道自己在王和心目中形象在向“反派”靠拢的卫左将用光的湿纸巾扔到尸体脸上，随后朝着前方走过去。
    王和连忙带着妻女跟上。
    在几人离开后，从暗处爬出了一个血肉模糊奇形怪状的生物。
    这个不明生物慢吞吞地蠕动到尸体旁边，它经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湿漉漉的血痕，还散发出一股股腐臭。
    不明生物爬到了青年的尸体身上，随后像冰块融化一般融化成了一滩黏黏糊糊的污浊液体。
    宛若下水道污水的液体覆盖在尸体表面。
    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
    大概过去了两分钟，原本还能称得上新鲜的尸体就变成了一具干瘪的空壳。
    可不明生物并未放过这具尸体。
    半晌，将尸体连皮带骨尽数吞噬干净后，不明生物再次凝聚成四不像的模样，朝着某个方向慢悠悠地蠕动过去。
    假设卫左在这里，他就能看见这坨生物表面有许多熟悉的面孔……
    还不知道这个副本里诞生了一个怪物的卫左还在带着王和等人到处散步。
    走了不知多久，他们四人终于完成了任务。
    【电影：冬日漫长】
    【剧情简介：漫长的冬日总会令人变得怠惰起来，如果人类能够像其他动物那样冬眠的话，会发生什么样有趣的事情呢？】
    【主线任务：电影结束前找到自己的学生证或者存活至电影结束】
    【限制条件：受严寒影响，玩家行动和反应力变得迟钝】
    【提示：每个人都有五条学生证的指向信息，三条假两条真。】
    进入第三场电影后卫左确认了电影会继承上部电影时间流速的事情，他离开“秋”时已经是下午了，而“冬”里此刻也是下午。
    不过这点并不怎么重要。
    “左哥，你也在这里啊……”
    听到声音的卫左看向神色与之前相比更加萎靡的王和。
    冬日这个限制条件对他似乎没什么影响，但对王和影响比较大，此时这个中年胖子正露出一种有点呆的表情。
    这么说不太道德，但确实就像是患了阿兹海默症的病人。
    王和旁边的妻女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
    卫左只看一眼就挪开了目光。
    不知怎么，可能是上部电影里那些神经病一样的非人类玩家太过奇葩，让他对这个群体有些不放心。
    自觉脑子不甚清醒的卫左打开面板看了下游戏发来的五条提示。
    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逻辑推理。
    就算不推理，一条一条去试应该也能试出哪些信息是正确的。
    卫左本想尽快带着王和三人通关。
    但王和面露为难地说：“左哥，我们能不能在这个副本里休息一晚？我刚才发现我的精神值没有恢复，现在快跌下50了。”
    精神值为三个问号，没感觉到任何异常的卫左心跳加快了一瞬。
    王和的精神值并未随着副本变化而恢复。
    这样下去，王和也许会因为精神值过低而出现各种异常状况，
    精神值是这个副本里隐藏的陷阱。
    卫左不认为会有多少玩家在通关第一个小副本后继续关注自己的精神值。
    “好，先找会儿学生证，等晚上了我们找个教室休息一晚。”
    “谢谢左哥！”
    卫左效率很高，在傍晚降临前找到了自己跟王和的学生证。
    晚上九点。
    吃过晚饭的王和与妻女聊着天。
    王和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没事，爸爸会保护好你们的。”
    女儿没说话，往妈妈的怀里躲了躲。
    妻子丁梅对失落的王和温柔地说：“囡囡只是太久没看到你了，她心里还是在乎你的。”
    旁边无声观察着三人的卫左眼神微沉。
    又出现了。
    很短暂，但丁梅眼中确实又出现了恨意。
    这次卫左没法欺骗自己是他看错了，王和的妻子确实对王和有恨。
    回想起这两天遇到的非人类玩家和以前五八对于非人类玩家的描述，卫左脑海中隐隐约约闪过了一丝灵光。
    死者复活后，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吗？
    卫左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
    他有些好奇，就连自己这个外人都发现了，王和真的没有发觉妻子的不对劲吗？
    时间静静流逝着。
    十点整，卫左放下棺材，淡声道：“轮流守夜，我守后半夜。”
    队伍里的唯一金大腿发话，王和自然没意见。
    条件有限，卫左只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躺进了棺材里。
    他有预感今晚不会是个平安夜，他可不想到时候穿着睡衣跟敌人打架。
    卫左规规矩矩地躺在棺材里，像过去无数个夜晚一样闭上眼睛等待睡意入侵大脑。
    几分钟后，卫左睁着眼睛盯住棺材面。
    睡不着。
    根本睡不着。
    只要一闭上眼睛他脑子里就全都是五八这个混蛋的声音，还有自打出现后就经常缠着他一起睡觉的小黑蛇……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深深思念着有关于五八的一切。
    卫左个人认为这种思念如同慢性毒药，早晚有天会让他毒发身亡，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毒药缓慢地侵蚀自己的五脏六腑。
    神经绷紧到极限几乎断裂，卫左无法遏制地感觉到了一种难过。
    他必须承认自己很需要五八。
    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又或者未来。
    谢谢嘟咕阿茶、城北w、为小a流浪的孤独英雄、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观众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第300章 交易

    第301章 交易
    卫左所在的副本里正处于冬天。
    夜晚的寒意侵蚀着人的皮肤。
    王和看着依偎在一起的妻女，眼底划过一丝惘然。
    他的内心正在不断挣扎。
    王和不是什么特别感性的人，此刻却只能任由汹涌的情感一次次打败理智占据整颗心脏。
    后半夜时王和仍然没有半点困意，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熟睡的妻子和女儿，将二人的模样深深印刻在脑海中。
    他有种很强烈的预感，不久后自己或许就再也无法看到这个画面了。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王和立刻警惕地转身看过去。
    是打开棺材盖，正准备离开棺材的卫左。
    “左哥。”
    王和压低了声音。
    “嗯，去睡。”卫左一边穿大衣一边朝着王和走过去。
    他脚步很轻。
    就算此时教室里非常安静，也无法听到脚步声的那种轻。
    王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关注这种事情，也许是卫左朝自己走来的样子有点恐怖。
    有种随时都会被无声无息杀掉的感觉。
    王和夜视能力一般，在黑夜里无法看清卫左的表情，只能感觉到对方说不出是什么情绪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与之相反的卫左看着胖子脸上遮掩不住的忧虑惆怅，觉得自己应该提醒一下。
    这人的精神值估计又跌了不少。
    走到站起来的王和身边，卫左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听到这话的王和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苦笑一声。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该说的话已经说了，卫左不知道也不关心王和最后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人类的情感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存在。
    不管王和最后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他都不会感到惊讶。
    坐在棺材上，脑子在寒冷中愈发清醒的卫左打开游戏面板看了眼好友列表。
    嗯，该在的名字都还在。
    室长所在副本难度不算高，应该不会出事。
    对夏不冬比较放心的卫左视线移到“没有左左吸我就要死了”这个昵称上面。
    本来他最不放心的是容易发疯的何文，但得知谢难南进了十星副本后，他最不放心的就变成了谢难南。
    十星副本择日死。
    死神a的主副本之一。
    虽然死神a在自己面前表现得比较随和，卫左并未忘记对方伪装成玩家时，五八对于沈斯的那个评价。
    不带五八的情况下他与沈斯一九开。
    他一分钟死九次。
    卫左相信五八不会欺骗自己。
    再者，死神a可是全球逃生游戏npc实力排行榜上的第一名。
    尽管不清楚这个榜单的评定标准是什么，但能被评定为第一名已经足以说明死神a不简单了。
    卫左是真的很担心谢难南。
    而被卫左惦记着的谢难南此刻状态并不如他想象一般糟糕，他现在正在墓园里跟死神a进行一场交易。
    “……你将这张卡片交给卫左，我保证你能平安离开这个副本。”
    裹在黑袍里的高大男人伸出手，指间夹着一张银行卡大小的，正反面印满红玫瑰的金色卡片。
    谢难南双眼微眯，没有动。
    死神a知道面前的青年心里在想什么，他声音平静如水：“你应该知道白玫瑰就是卫左，而西里恩深爱白玫瑰这件事。”
    是问句，却是陈述的语气。
    “知道。”
    谢难南视线落到死神a手中的玫瑰卡片上。
    看来是跟西里恩有关系？
    死神a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想法：“这是一张可以进入副本幻想镇的副本入场券，西里恩被困在里面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谢难南再不明白死神a是什么意思就是蠢了：“你想让卫左进去救人？”
    “对，我认为只有卫左能带他出来。”
    谢难南心中警惕更甚，看向卡片的眼神就像看什么洪水猛兽。
    “理由。”
    死神a并不在意谢难南近乎刻薄的态度，他只觉得有些麻烦。
    要不是全球逃生游戏拒绝了自己动用特权让白玫瑰强制进入这个副本的要求，他也不会退而求其次让谢难南进入这个副本。
    如果是白玫瑰在这里，很多事情他都可以直接告诉对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束手束脚的。
    “西里恩被困在幻境了。”
    “白玫瑰对西里恩很重要，如果是他让西里恩从幻想镇离开，西里恩一定会同意。”
    死神a对幻想镇里的情况其实也不怎么清楚。
    他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他只知道西里恩曾将自己的一半灵魂丢在了幻想镇，结果丢久了，这一半灵魂叛逆了，想要独立。
    说实话，死神a觉得西里恩有病。
    那一半灵魂出现问题后，幻想镇便成了一个不受控的副本，暂时无法解决问题的西里恩就直接选择了冷处理幻想镇。
    他本以为西里恩这次回去是要解决问题……
    想到几日前西里恩发来的紧急消息，死神a眼底出现了些许波澜。
    假若不是相信西里恩不会伤害到白玫瑰，他不会选择让白玫瑰进入这种失控的副本。
    话说回来现在的白玫瑰跟以前相比变得“正常”了很多。
    还是很美。
    但没有那种近乎恐怖的吸引力了。
    白玫瑰身上果然有什么很有趣的秘密。
    死神a心里想法很多，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波澜不惊的样子：“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你只需将这些话跟入场券面对面转交给卫左就可以了。”
    末了，他补充道：“这不是强制入场券。”
    言下之意，选择权在卫左手中。
    谢难南眼神微变。
    片刻后，他接过了卡片。
    他并不是被死神a的话打动了，只是他想起来卫左对于西里恩奇妙的态度。
    也许卫左真的没有把西里恩当成朋友，但西里恩绝对在他心目中有一席之地。
    这也是谢难南讨厌西里恩的原因。
    可再怎么讨厌他也没有资格替卫左做决定。
    “我会转交给卫左。”谢难南收到卡片的那一刻就听到游戏的提示音。
    【嘀——】
    【您获得了副本幻想镇入场券】
    【提示：由于该副本入场券极为珍贵，如需交易或赠与，请当面……】
    死神a见谢难南收下副本入场券，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起伏：“我希望你能兑现你的诺言。”
    谢难南没有回应他。
    他没有必要告诉一个外人自己有多么喜欢和在意卫左。
    死神a抬手将兜帽往下拉了拉：“规则不会选中你。”
    此刻便算是真正地交换承诺了。
    谢难南看了眼身后静止不动的玩家们，朝着墓园深处走过去。
    走着走着，想起什么的谢难南给卫左发去了一条消息。
    【谢难南：不用担心我。】
    收到消息的卫左眉头皱得更紧。
    他感觉谢难南在嘴硬。
    浑然不知对方已经与死神a达成交易的青年有些发愁。
    犹豫了很久后，他还是选择配合谢难南。
    【卫左：嗯，但还是照顾好自己。】
    对面仿佛察觉到了卫左的真实想法，又接连发来两条消息。
    【谢难南：我有副本强制脱离卡，实在不行我还能直接脱离副本，别担心我。】
    【谢难南：左左，相信我。】
    对方都这么说了，卫左也只能选择相信。
    【卫左：我相信你。】
    又跟谢难南聊了一会儿天，聊着聊着卫左思绪飘到了何文身上。
    他是真的不太放心何文。
    何文性格冲动易怒，拿到的技能还大都是那种两败俱伤的……
    真是怎么想都是一种很容易死掉的配置。
    还不知道自己在卫左那里已经被评价为“很容易死掉，”，身在八星副本万人坑的何文揉了揉发痒的鼻子。
    想打喷嚏。
    不会是左子在想自己？
    向来很擅长在有关于卫左的事情上脑补，何文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没点燃，待会儿还要继续逃命，没时间抽。
    想到那群穷追不舍的npc，何文有些头痛地揉按着肿胀的太阳穴，知道解除实力封印的npc会带来“惊喜”，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惊喜”。
    他也就全球逃生游戏刚降临那段时间像今天这样这么狼狈。
    莫名有种辛辛苦苦三个月，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感觉。
    何文叹了口气，随后打开游戏面板。
    【特别关心好友3\/50】
    【卫左（置顶中】
    何文点开卫左的消息界面，深吸一口气后开始飞速打字。
    【何文：宝贝，想你了，一天看不到你我就像是身上有蚂蚁在爬一样浑身发痒，我真的好想你，想你想到心急如焚。】
    一条消息发送成功完，再发送一条。
    连续发了两条长消息过去后，想着事不过三的何文正在打第三条消息，刚打到一半，他收到了卫左的回复。
    【卫左：……】
    【卫左：我也想你，专心通关。】
    收到回复的何文心里美滋滋地想：“我没用重点提醒都这么快收到了回复，我就知道左子最关心的还是我，我跟他心有灵犀……”
    他高兴地将第三条消息尽数删除，然后发了一条更加黏糊糊的消息过去。
    【何文：宝宝，贴贴。】
    这条消息后发出去后卫左并未立刻回复，而是过了半分钟左右后才回复。
    【卫左：你有没有检查过自己的精神值？】
    何文盯着这条消息，几秒钟后反应过来卫左是在隐晦地问自己是不是疯了。
    他嘴角控制不住地翘起，被连续追杀了好几天的烦躁与焦虑在这一刻就像是夏天里喝了一大杯冰过的汽水，身心都舒坦了。
    他再次给卫左发去一条消息。
    【何文：想你，贴贴。】
    这回何文等了足足一分钟才收到回复。
    【卫左：我也想你，贴贴。】
    何文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思索片刻他发了一条能够证明自己精神状态正常的消息。
    【何文：左子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在副本里乱来的，我这边还有点事，就先下了，你要是想我的话，随时给我发消息。】
    【卫左：嗯，好，拜拜。】
    这边的何文满意地关掉了游戏面板，准备开启下一轮逃亡。
    另一边的卫左认真思考着何文究竟有没有疯这个问题，话说自己以前好像就经常收到来自何文的发疯文学？
    卫左蹙着眉关掉游戏面板。
    他本来是想看看三个室友给自己发了些什么东西，没成想正好撞到了何文的发疯现场。
    一瞬间他都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盗号了。
    但回忆过去，其实大学时何文就特别喜欢给自己发这种透出“发完这条消息我就不活了”的一种充斥着神经病的感觉的消息。
    而且他不但在手机上发，现实里也时不时给自己表演一下。
    一点都不觉得这样做会不会很丢人。
    脸皮比城墙还厚。
    卫左至今都还记得自己第一次从何文口中听到“宝宝”这个称呼时的震撼。
    但是何文很少在其他室友面前说这类称呼。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总之有其他室友在场时，这人就显得正常很多。
    可能这就是物质守恒定律。
    有人过度发疯时，另一个人就会正常很多。
    卫左惆怅地叹了口气。
    这时他才开始真正地担心起三个室友的精神状态。
    和平时代都已经有病成这样了，不知道以后又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不过自己也在疯掉的边缘了，以后说不定能凑个发疯四人团。
    大家一起有病，一起住精神病院。
    想象了一下与病友们在病院相处的情形，卫左没忍住勾起唇角，紧绷的神经也略微放松了点。
    但很快，他就默默收起了笑容。
    卫左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是个正常的普通人。
    可事实上他也隐约能感觉到在某些方面他是不太正常的，尤其是在有关于五八的事情上，有些偏执了。
    思绪翻涌，卫左垂眸看着左手尾指上的戒指。
    不，他怎么会是不正常的。
    他只是心情不好而已。
    没有谁能够在失去重要之物后依旧能保持平和的心态，自己只是比一般人反应更激烈些。
    此时卫左带的三个队友均已睡熟了，周遭安静到诡异。
    卫左就这么沉默着，一人枯坐到了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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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1章 人都是会变的

    第302章 人都是会变的
    早晨，旭日东升，温度却依旧很低。
    卫左洗漱完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准备继续去寻找学生证。
    他跟王和的学生证都已经找到，就差王和妻子和女儿的了。
    也许是卫左这几天杀死的怪物太多，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今天的四人组格外容易碰到成群结队的怪物。
    着急寻找学生证，懒得花时间处理怪物的卫左直接用冰封一路莽了过去。
    这下王和三人就真变成挂件了。
    不过他们也不是就无所事事了，久别重逢的夫妻与父女趁此机会开始回忆过去和交流感情。
    聊着聊着，王和将自己一大半身家转赠给妻女了。
    前方的卫左听到妻子讶异的声音后不由得转身看了眼三人组的情况。
    妻子捂住嘴，眼圈是红的。
    旁边的小女儿低着头不说话。
    三个人里只有王和脸上挂着笑容。
    卫左看着王和微笑的样子，不知怎么，竟从中品味出了一点苦涩。
    看来王和并不如想象中对妻女的异常一无所知。
    他只是在自我欺骗。
    卫左转身继续朝着目的地过去，他不太能搞懂王和到底在想什么。
    也许这就是爱情？亲情？
    卫左前进的脚步微微停顿，他想到了一个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自己跟五八之间的感情又应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亲情？
    爱情？
    友情？
    好像都是，好像都不是。
    他们间的感情不是用一两个词汇就能完全概括的，也不是用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他们要同生共死。
    忽然，一阵寒风从身边掠过，卫左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被吹得冰冷，那一双黑眸也冷冷清清。
    他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疯，不过是因为心中还抱有一丝期望。
    他一向很擅长忍耐。
    能忍，会忍。
    但凡事都有极限。
    两个小时后。成功寻找到王和妻女的学生证的卫左将学生证拿给他们二人，交接时他与丁梅对上了视线。
    对视久了，丁梅眼底划过一丝心虚。
    卫左依然维持着面无表情，内心却已生出了一分杀意。
    今日频繁遇到怪物果然不是什么意外。
    向来怕死的青年无法容忍有个祸患留在自己身边，尤其是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
    杀人的想法在脑海中转了一圈。
    最后中止于王和投来的透着祈求的目光。
    卫左垂眸，眼底的情绪被尽数遮掩住。
    本来他是想拿到学生证后就进入第四部电影里的，由于王和的精神值还未回到及格线，四人一致决定再在这里休息一天。
    进入副本的第三天。
    卫左带着王和三人进入了最后一部以“春”为主题的电影。
    【电影：春日新生】
    【剧情简介：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所有在寒冷的冬日里被冰雪埋葬的事物，都将在春日迎来新生。】
    【主线任务：存活至电影结束】
    【限制条件：电影里的鬼怪npc随着时间过去会逐渐恢复至巅峰状态】
    【提示1：玩家杀死的鬼怪npc越多（包括之前所杀鬼怪），获得的仇恨值越高，鬼怪npc会更倾向于先杀死高仇恨值的玩家。】
    【提示2：学生证不可绑定，必须随身携带，拥有学生证的玩家将获得一次复活的机会。】
    卫左的目光定格在提示1上面。
    虽然之前就隐隐约约知道自己这样肆意杀戮会带来一点麻烦，没想到会是这么麻烦的麻烦。
    眼镜镜片下的凤眸里划过了一丝烦躁。
    如今的卫左是真的很容易失去耐心。
    花了几秒钟平复好自己的情绪，他抬眸看向右上方的红字。
    【电影倒计时：59:57:36】
    【任务进度：0小时\/6小时】
    【仇恨值：9星\/10星（超过10星不显示）】
    仇恨值跟预想中差不多高。
    卫左直觉自己应该是这部电影里仇恨值最高的玩家。
    仇恨值越高，越容易吸引怪物。
    怪物过来就会被他杀死，仇恨值继续增加……
    一个恶性循环。
    但对于卫左来说着实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这些怪物身上的恶意近乎凝成实质，他用从怪物那里获得的恶意来杀死怪物，同样也是一个循环，只不过是良性循环。
    想到这里卫左漫不经心整理了下围巾。
    旁边的王和看着长身玉立的青年，眼睛里有畏惧。
    尽管卫左一般都是在怪物靠近自己前就解决了它们，但这么多场战斗下来，他的大衣上还是不可避免地沾到了从怪物体内飞溅出来的血。
    偏偏这两天他穿的又是浅色系大衣，这就使得那些血渍格外明显。
    连带着卫左周身气质里都增添了几分狠厉。
    王和是真有点害怕现在的卫左。
    看了眼身边的妻女，他愈发坚定了心中的那个想法。
    然而王和还没来得及开口，卫左突然转身眼神凌厉地看向某处。
    王和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个头上顶着绿色昵称“我得到神奇宝贝啦”的瘦高青年跌跌撞撞地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看清楚昵称的卫左目光微顿。
    这个昵称……
    卫左记忆力很好，迅速将来者跟记忆中一个被自己割断喉咙的玩家对上了号。
    朝着这边跑过来的玩家在双方距离拉近后似乎也回忆起了什么，脚步放缓了一点，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惊恐。
    不过比起卫左，显然还是背后那只有一辆小汽车那么大的蜘蛛更可怕一点。
    瘦高青年再次加快速度。
    “噗呲——”
    什么东西刺入肉体的声音令青年停下脚步。
    他本能地摸了摸自己。
    还好，还好，不是他受伤了。
    嗯？
    意识到什么的青年缓缓转身看向背后那只对自己穷追不舍了半个小时的巨型蜘蛛。
    瘦高青年目瞪口呆地看着巨型蜘蛛的尸体。
    此时尸体表面已尽数被蝶翅流光溢彩的蝴蝶给覆盖了，这些美得如梦似幻的小东西正疯狂啃食着蜘蛛的尸体。
    不一会儿，原地便只剩下一摊血水。
    血水里隐隐约约能看见几个里面装着很多小蜘蛛的蜘蛛卵。
    瘦高青年正要提醒卫左这些蜘蛛卵可能要孵化了，就见旁边那个胖子掏出了一瓶杀虫剂。
    术业有专攻是？
    还没等他感慨一句分工明确，杀虫剂喷出了一股火焰。
    这股火焰不但将蜘蛛卵尽数烧毁了，还将地面上的血水都给蒸发了。
    转眼间，一干二净。
    瘦高青年非常想称赞一句，但卫左当初二话不说割喉的冷酷样子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算了，还是少说一点。
    指不定哪句话就触到大佬霉头了。
    浑然不知自己在瘦高青年心目中印象逐渐趋向了大魔王，卫左视线落到他身上。
    没恶意，也没杀意。
    他还以为被自己弄死过的这个玩家会有报复的想法。
    如果瘦高青年知道卫左心里在想什么，定会不可思议地反驳道：“我是傻逼吗？报复？你什么实力我什么实力？我报复不就是给你送人头吗？”
    被卫左盯着的瘦高青年打了个寒颤，他苦哈哈地说道：“大佬，好久不见啊，您叫我小徐就行……”
    呜呜呜大佬这么看着他是什么意思？
    不会又要弄死他？
    脑子里闪过各种血腥的画面，小徐差点没双腿一软跪下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
    是时候该变现了！
    然而等了半天卫左也没有动手，他转头对旁边那个胖子说：“先吃点东西，等会儿我有话和你说。”
    胖子的表情有点古怪。
    小徐一边想着一边鬼鬼祟祟地往卫左那里挪了几步。
    上次没能抱成大腿多半是因为他跟大佬之间有竞争关系，现在没有了，说不定他就能抱上了！
    没有管青年的小动作，卫左放下棺材从里取出一袋面包和一瓶矿泉水，再摘掉一边口罩，最后坐在棺材上一口面包一口水慢吞吞地吃了起来。
    因为时不时出现的头痛，他最近这几天都没什么胃口。
    旁边的小徐偷觑着卫左。
    说实话，尽管以前就看过了，卫左摘下口罩后露出来的美丽脸庞还是令小徐有一瞬间的晃神。
    真的很漂亮。
    是那种让人过目不忘的漂亮。
    假如卫左是个女生，他保准跪地给人当舔狗。
    然而很快小徐就从美色的诱惑中清醒过来，毕竟眼前这位大美人可是能眼都不眨一下就割断自己脖子的狠人。
    心里对自己再三警告，却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或许这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好漂亮。
    认真吃东西时的样子还有点可爱。
    根本没办法挪开视线的小徐绝望地在心中狠狠唾弃了自己的颜控，不就是一个比女明星还好看的男人吗？你可是直男啊！
    卫左早已习惯别人的凝视，只要没恶意，他都可以无视。
    吃到一半，卫左放慢了咀嚼的动作。
    他拧紧矿泉水的瓶子放到旁边。
    随后对着空无一物的正前方开口：“你要是想杀我就动手。”
    此话一出，戴在左手尾指上的恶戒温度极速降低。
    面前的空气扭曲了几下。
    一个面相和善的男人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微笑着说：“你好，卫左，久闻大名。”
    “请问我可以跟你合作吗？”
    卫左定定地注视着男人，似是要透过这张虚伪的笑脸看清楚对方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有时候真的很烦这些白面黑心的。
    明明想杀他，却又摆出一副纯良的样子。
    二人对峙时，蹲在旁边的小徐越看男人越觉得对方眼熟，他冥思苦想了半天后惊呼一声：“大佬别相信他！这家伙是个非人类玩家！还是个专门杀人类玩家的疯子！”
    又是非人类玩家。
    卫左眼神冷了下来。
    五八曾经说过非人类玩家需要经过全球逃生游戏的培训，如今看来这种培训多半也包括了思想上的某种洗脑。
    被拆穿的男人一点也不慌，他温和道：“我不是在猎杀人类玩家，我是在猎杀弱者。”
    “这个游戏需要的只有强者。”
    “弱者不配活着，不是吗？”
    卫左安静地看着男人在那里喋喋不休，咽下了最后一口面包。
    “我这里不分强者和弱者。”
    他打断男人，站起身，声音淡淡：“我这里只分想杀我的人和不想杀我的人，所有想杀我的人都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话音落下，恶意黑线出现了男人的脖子上。
    脑袋掉落在地，却没有鲜血喷涌而出。
    面前的这个男人不过是个仿真傀儡而已。
    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的卫左偏头看向一旁从进入这个副本开始就心事重重的王和。
    比起去关心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他更在乎自己身边的“隐患”。
    “云吞。”
    卫左没有叫云吞的真实名字，他叫的是那个更熟悉的云吞。
    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这么称呼云吞。
    王和对着卫左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对不起啊左哥，这段时间给你带来了这么多麻烦。”
    王和说这句话时声音甚至带着点哽咽。
    他也发现了妻子的不对劲，后来更是发现了妻子在偷偷引来怪物。
    卫左没有杀死他的妻子，已是宽容。
    “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王和絮絮叨叨地说着感谢的话，仿佛这一别自己就不会再跟卫左见面了一样。
    瘦高青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卫左处理完男人后就与胖子加密聊天。
    不久后，胖子准备带一大一小两个女的离开。
    在胖子转身时，卫左叫住了他。
    “王和。”
    面对对方充斥着决绝之意的眼神，卫左到底是咽下了想要说的话，他摇摇头：“没事。”
    复活的死者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吗？
    人都是会变的。
    何况还是死过一次的人。
    三十多岁的王和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但这是王和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他选择了自己最想要走的那条路，不管路上有多少艰难险阻，结局配不配得上这一路的颠沛流离，他已经踏上了这条路。
    卫左望着王和一家三口离开的背影，内心有些惆怅。
    王和被他救过命，按照生死之交的准则，对方其实能算是他的朋友了。
    他向来是重视朋友的。
    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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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2章 复活者的复活

    第303章 复活者的复活
    “大佬，我能跟着你吗？”
    王和离开后，头上顶着昵称“我得到神奇宝贝啦”的瘦高青年腆着脸凑到卫左面前。
    卫左瞥他一眼，不咸不淡道：“我的仇恨值是九星。”
    小徐愣住了。
    他的仇恨值其实也不算高，就三颗星。
    但进入这部电影后还是被各种怪物追杀得像落水狗一样狼狈。
    三颗星尚且如此，九颗星又会是什么样子？
    匮乏的想象力不足以支撑小徐想象出那个轰动的场面，他只能尬笑一声，干巴巴道：“我突然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哈哈哈。”
    卫左没搭理他，拿起放在棺材上的矿泉水一饮而尽，再戴上口罩后就准备背着棺材离开。
    刚背好棺材，一道尖锐的爆鸣声响起。
    卫左本能地朝旁边躲去。
    “砰！”
    “砰！”
    “砰！”
    三声巨响过后，卫左手臂上多了一个洞。
    但他没有管鲜血淋漓的手臂，而是放下棺材将其转了个面。
    他看到棺材表面有两个浅浅的圆形印子。
    卫左伸手摸了摸其中一个印子。
    离他最近的小徐忽然觉得后背一凉。
    半晌，卫左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之后转头看向朝着这边走过来的袭击者，目光宛如深潭般沉寂平静。
    但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
    这边的气氛剑拔弩张，另一边的王和三人却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王和没有向妻子解释他们与卫左分开的理由。
    “让你的朋友单独留下真的没关系吗？”
    一直紧紧牵着女儿的妻子担忧地看着王和，权当自己没有看见丈夫想要去牵女儿的手却被躲开的画面。
    “他这几天杀了那么多怪物，仇恨值肯定很高，我们不留下帮忙吗？”
    丁梅表情很真挚，丝毫看不出来有哪不对劲。
    王和笑了笑：“我们离开才是给他帮忙。”
    这句话其实没有说错。
    他们三个跟卫左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了，在遇到强敌时，他们只会变成卫左的累赘。
    三人就这么边聊天边在校园里乱逛。
    走到一颗巨大的榕树周围时，王和停下了脚步。
    他们的去路被一个怪物给挡住了。
    面前的怪物与人类很相似。
    唯一不同的便是那双锋利的剪刀手。
    王和毫不怀疑对方能直接一刀剪掉自己的脑袋，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神色惊慌的妻子，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果然，该来的总会来啊。
    剪刀人歪了歪头，用古怪的语调说：“你们好。”
    下一秒，它直直朝着丁梅冲了过去。
    丁梅震惊地瞪大眼睛。
    她不明白，为什么剪刀手的攻击对象是她？！
    剪刀人的速度很快，妻子丁梅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然而她并未迎来想象中的疼痛。
    有什么水一样的东西溅到了她的脸上。
    耳边响起小女儿崩溃的哭叫，丁梅连忙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身体被一把合拢的大剪刀贯穿的王和，此刻红色鲜血正顺着刀刃往下滴落，地面上已经蓄起了一个小小的血泊。
    剪刀从身体里抽出来，血流得更欢了。
    剪刀人用剪刀戳了戳头，然后鞠躬：“不好意思，我今天出门忘记戴眼镜了，认错人了。”
    随后他又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不过我还是完成了任务。”
    丁梅脸色很难看。
    可她又拿剪刀手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大摇大摆地离开。
    剪刀手没有补刀，它的剪刀拥有让伤口无法修复的功能，王和最后一定会死。
    看着王和倒在地上的样子，丁梅内心其实是高兴的。
    可她刚一张嘴，眼泪就掉了下来。
    就连声音都不受控地颤抖起来：“你一点都不惊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些事情是我做的了？”
    自始至终表情没有变化过的王和一声不吭。
    他默认了。
    王和这个人没什么其他本事，除了做饭以外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尤其是在面对熟人时。
    因此跟复活的妻子丁梅相处了一会儿他就发现了对方的不对劲，只是他实在是太过于想念自己的妻女了，才会选择蒙上眼睛和耳朵，成为一个眼瞎耳聋的人。
    让他动摇的是，相处的这两天他没有从妻子身上感觉到哪怕一点对自己的爱意。
    就算是现在，他从妻子那里感觉到的也不是爱意，而是一种类似于“愧疚”的情绪。
    想到这里，王和身心都疲惫到了极点。
    王和没忍住问女人：“你是我的丁梅吗？”
    这个问题一出来，丁梅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丁梅仍然在哭，眼底却没有悲伤。
    王和发现了这一点，他咧嘴笑了下。
    笑着笑着，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了出来。
    他想起自己在面对复活的妻子时思考过成千上百次的几个问题：死者复活后，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吗？
    复活后的人是不是等同于一个拥有生前记忆的傀儡？
    王和本来不想深究，他非常清楚做人还是糊涂一点好这个道理，但在死亡面前，他还是对真相产生了好奇心。
    好奇心最终杀死了他。
    不，不对，是爱杀死了他。
    终于得到答案的王和怔怔地看着天空，瞳孔开始涣散。
    他喃喃自语道：“……我好想你。”
    他想爸爸，想妈妈，想妻子和女儿。
    原来人在死亡之前脑海中真的会播放走马灯的啊……王和以旁观者视角看完了自己短暂的、不幸而又幸运的一生。
    王和今年三十七岁。
    五岁时丧父。
    那是一个下雨天，他的父亲在开出租车时不幸遇到了连环车祸，甚至还没有等到救护车过来就死去了。
    八岁时丧母。
    同样是一个下雨天，他的母亲出门时被车撞死了，肇事者至今没有被抓住。
    三十四岁时妻离子散。
    还是一个下雨天，确切来说是晴转雨。
    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让正在开车的王和精神有一瞬间恍惚，他想要停车缓一会儿，却跟当年的父亲一样遇到了连环车祸。
    王和重伤昏迷，他的妻女当场死亡。
    醒来后的王和得知这个消息后一蹶不振。
    他辞去了厨师的工作，把房子和车子全部都卖了，拿着存款租了一间很小很破的出租屋，过着艰苦的生活。
    就像是想要通过这种方法来赎罪一样。
    王和不是没有想过去死。
    他活了三十多年，在人生最鼎盛的时候迎来妻离子散，这跟剜去他的心脏有什么区别？
    可每当他想要尝试自杀的时候，总是会遇到各种意外。
    他总是能活下来。
    他就是能活下来。
    宛如老人常说的一句话：“不到你死的时候，就是想死都死不了。”
    至亲之人的离去不是一时的暴风雨，它是一生的潮湿。
    王和被困在了一个雨天里。
    他一直在遗憾，一直在后悔。
    他本以为自己这次能够弥补遗憾的。
    王和真的非常想要履行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责任。
    所以他将自己这三个月攒下的大部分道具都转赠给了妻子。
    他只给自己留下了已经绑定好的那些东西以及一张复活券。
    如果他没有问那个问题就好了，为什么他要问那个问题呢？为什么死到临头还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如果不问，那他还可以欺骗自己这就是他真正的妻子和女儿。
    王和缓慢地闭上了眼睛，大概是快要死了很多事情都想通了，他大概搞清楚了非人类玩家中的复活者是什么样的存在。
    的确复活了。
    但复活者拥有的只是生前的记忆而已，没有生前的感情。
    这两天他跟丁梅聊了很多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的事情，丁梅全都能对答如流，但是她在提起这些事情时没有那种感情。
    她记得，但她没有当初这件事发生时的感情。
    就像是一个冷冰冰的旁观者。
    虽然记忆会影响感情，但也只是会影响罢了。
    丁梅记得自己爱王和时所做的事情，却无法完全地体会自己当时做这些事情时的心情。
    记忆还会影响身体的本能。
    所以丁梅哭泣，却并不觉得悲伤，是那具身体被那些和自己有关系的记忆影响了，身体里现有的意识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是丁梅，不是他的妻子丁梅。
    是女儿，不是他的女儿。
    不过或许对很多人而言这没有什么区别，只要把这些复活者当成一个失去感情的病人就好了。
    也许有一天，感情会再次萌生。
    届时复活者就真正地迎来了复活。
    思维渐渐凝滞，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王和感觉到一种从骨头缝里散发出来的冷意，眼皮也越来越沉重。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谁在摇晃他的身体，还有谁在用稚嫩细弱的声音喊他爸爸。
    本来已经闭上双眼的王和猛然睁开眼睛。
    他看着蹲在自己旁边的女儿露出苍白的笑容。
    “幺女……”
    王和想要伸手去摸女儿的头，他曾经很喜欢一个叫萱萱的小女孩，因为他的女儿没死的话就跟萱萱一样大了。
    “爸爸。”
    看出父亲的想法，女儿用双手捧起父亲的手放到自己头上。
    她懵懂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也许是小孩子心智尚未成熟的原因，王和惊喜地从对方眼中发现了一丝爱。
    很少，但的的确确是女儿对父亲的爱。
    大概是回光返照的缘故，王和脸上居然多了一分血色，他微笑看着不住哭泣的丁梅：“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闻言丁梅愣了下。
    她总觉得王和好像看穿了一切。
    但既然什么都知道，又为什么要配合她的行动呢？
    见丁梅不说话，王和就自顾自地说：“像你们这种复活者跟人类玩家之间应该有什么利益冲突？不然也不会出现这么多想要杀死人类玩家的复活者。”
    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王和再次恢复成面无血色的样子。
    他马上就要死了。
    丁梅眼神恍惚一瞬，她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悲伤。
    “不是。”
    她深一口气，嗓音沙哑：“我们只是单纯地仇恨你们，因为……”
    因为什么？
    丁梅忽然卡壳了，她脸上浮现出真情实感的茫然，她恨王和，可她为什么恨王和？不，她恨所有人类玩家，可她为什么恨人类玩家？
    脑海中闪过了很多杂乱无章的记忆碎片，有堆积如山的尸体、有断肢残臂、有血流成河……
    似乎有谁在她耳边不断重复着一句话：人类玩家是你的仇人，你要杀死他们。
    人类玩家是你的仇人，你要杀死他们。
    人类玩家是你的仇人，你要杀死他们！
    丁梅茫然的表情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夹杂着疯狂的仇恨，她恶狠狠地说：“没有为什么，所有人类玩家都该死！！！”
    看到丁梅这样，王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意识越来越模糊，他放在女儿头顶的手无力滑落。
    黑暗来临前他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宇宙狂欢会果然是一群乐子人啊。
    还有什么比与曾经的朋友、亲人、爱人……成为敌人更具有戏剧性的乐子吗？
    【嘀——】
    【检测到您拥有复活券，请问您是否选择使用？】
    “不用了。”
    王和拒绝复活的刹那，丁梅扭曲的神情发生了变化。
    她呆滞地看着丈夫的尸体，耳边是全球逃生游戏冰冷机械的电子音。
    【嘀——】
    【检测到玩家触发隐藏s级成就“复活者的复活”，全球逃生游戏将返还您选择成为非人类玩家时所付出的所有代价，并解除非人类玩家培训期间我们为帮助诸位各位非人类玩家更快适应游戏而下达的精神暗示】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似乎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丁梅垂在身侧的双手轻轻颤抖着，脸色变得苍白如纸，她嘴巴张张合合，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全球逃生游戏的电子音再次传进耳朵里。
    明明无波无澜的电子音，丁梅却硬是感觉到了底下铺天盖地的恶意。
    【恭喜这位非人类玩家，您在历经重重困难后终于迎来了真正的复活】
    【宇宙狂欢会在此，祝您生活幸福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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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3章 副本难度正在上升

    第304章 副本难度正在上升
    “妈妈。”
    王爱梅扯了扯丁梅的衣摆，声音很小：“爸爸什么时候会醒啊？我感觉他和其他人类玩家不一样，我不讨厌他。”
    丁梅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该怎么说？
    她该怎么办？
    痛苦和悲伤如巨石一般压在脊背上，女人控制不住地弯下腰抓住衣领，她想起自己刚被复活时游戏说的话：“你可以用过去的情感和记忆来换一个复活的机会，不必担心，之后你还可以赎回它们。”
    丁梅换了。
    但最后带着女儿的她没能攒够同时赎回情感和记忆的积分。
    她犹豫了很久，选择赎回自己和女儿的记忆。
    她以为记忆可以影响感情。
    此时此刻丁梅记忆中的那些不对劲终于尽数串联在了一起。
    非人类玩家的培训期结束后，主动送上的那些会引来npc和命令npc的道具是催命符，还有非人类玩家可以看看生前的亲人在哪个副本，指定进去哪个副本……
    不是什么精妙的算计，却足以推动一个悲剧的发生。
    丁梅捂住眼睛，泪水从指缝中溢出来。
    “妈妈，有人来了。”
    女儿扯住母亲的袖子，怯生生道：“是之前那个脑袋掉地上的叔叔。”
    匆匆擦去眼泪，重新挺直脊背的丁梅将女儿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男人温和道：“我不会伤害你们，我只是想邀请你们加入……”
    听到熟悉的名字，丁梅眸子狠狠一缩。
    脑子里划过许多血腥残忍的画面，丁梅定了定心神，极力维持着冷静：“我知道你们，我不会加入你们的。”
    男人笑容依旧：“为什么呢？您应该知道我们组织的强大，您会得到很多好处。”
    丁梅眼神变得冰冷：“因为你们是叛徒，跟这个恶心的游戏一起狼狈为奸的叛徒。”
    面对丁梅的不配合，男人终于展现出了一点隐藏在和善表皮下的阴狠，他微笑着不紧不慢地说道：“丁女士，我能理解您现在的心情，可我希望您能为您的女儿多考虑一下。”
    “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是很难在这种游戏里活下去的。”
    丁梅脸色愈发苍白。
    她当然听出了男人话语中的威胁之意。
    丁梅不知道这个组织为什么会选中自己，但男人身上毫不掩饰的杀意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选。
    最终，女人选择了妥协。
    跟着男人离开时，丁梅最后回头看了眼地上的尸体。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好像看到王和的手指动了下？
    这个发现让丁梅情不自禁地转过身体想要走过去一探究竟，然而旁边的男人出声阻止了她的动作：“丁女士，请不要为一个没用的死人耽搁我的时间。”
    丁梅牵着女儿的手抓紧了些。
    她想要开口反驳，却被男人打断。
    “抱歉，我不该说他没用。”男人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毕竟他让您觉醒了。”
    丁梅心中的不安加重了。
    三人离开后不久，一块由各种生物尸体碎片组成的肉块从榕树后爬了出来。
    肉块慢吞吞地蠕动到王和尸体旁边，它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先吸收再全部吞噬，而是直接从脚部开始一点一点将其“吃掉”。
    空气中响起嘎吱嘎吱的声音。
    这次肉块只用了一分钟不到就将尸体吞噬了。
    把地面上的血迹一并吞噬干净后，肉块体型又膨胀了好几倍。
    同时它的表面又多了半张人脸。
    是王和。
    另一边，还不知道王和已死的卫左刚处理完最后一个袭击者。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毫无征兆地。淡白色雾气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顷刻间便给这片天地笼罩上了一层轻薄的白纱。
    卫左双眼微眯，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再次背好棺材，划定了新的目的地——操场。
    小徐跟在卫左身后。
    看完了大佬的单方面屠杀现场，他更加想要抱紧大腿了。
    卫左瞥他一眼，冷冷道：“不想死的话就别跟着我。”
    小徐顿时停下了脚步，换成其他人说这话他可以当成是为一种威胁，就是那种不一定会实现的威胁。
    但换成是卫左说这句话，他丝毫不怀疑自己如果再继续死皮赖脸地跟在对方身边，就会再次收获一次割喉服务。
    看着卫左逐渐变成一个小点的身影，小徐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后脑勺。
    这哥们现实里到底是做什么的啊？
    难道是当兵的？
    就这态度也不像啊？
    难道是小说里那种只要给钱什么事都能做的雇佣兵？
    小徐脑海中立刻闪过了非常多的龙傲天情节。
    不知道自己在某人心目中的形象逐渐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卫左加快脚步朝着操场赶过去。
    中途他抽空看了眼游戏信息。
    【电影倒计时：57:48:16】
    【任务进度：2小时\/6小时】
    【仇恨值：？？？星\/10星（超过10星不显示）】
    卫左将视线从红字上收回来。
    不出意外的话，他这个仇恨值能吸引副本中绝大部分怪物过来。
    操场就相当于一个屠宰场，届时说不定能将这个副本的怪物都引过来。
    假设有玩家知道卫左脑海中的想法，多半会觉得他是在舍己为人，以身作饵换取这部电影里其他玩家的平安。
    可惜卫左并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好人。
    他之所以会这么做，只不过是因为他现在处于一个不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就会发疯的状态。
    卫左不觉得自己精神有问题。
    可他现在心情非常差。
    很久以前就开始堆积的负面情绪就像是堆放在冰层上的石头，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冰层表面渐渐出现了裂纹，每天卫左都能听见冰破碎的声音。
    很小，很小，但连绵不绝。
    卫左自认为是个还算有耐心的人。
    但兔子被逼急了尚且会咬人，他再怎么有耐性也是有极限的。
    卫左不想让事情走到失控的那一步，他就只能通过各种方式来发泄情绪，努力维持理智。
    而杀戮是最有效的方法。
    因为他怕死。
    如海啸般朝他压过去的杀意与恶意足以吸引卫左的心神，几乎不曾间断过的鲜血与死亡宛若一针针镇定剂打在他身上。
    因此杀得越多，卫左反而越冷静。
    只不过这种方法有一个后遗症：上瘾。
    卫左之前不是没有这么到处乱杀过，但那个时候他不是奔着发泄去的，那时他只是想要杀掉会威胁自己生命的东西而已。
    如今他是为了将压抑的负面情绪转移到其他事物身上。
    这种转移很容易让人上瘾。
    卫左有时候也会怀疑一下自己到底是为维持理智而杀戮，还是为快乐而杀戮。
    他可不想变成什么变态杀人狂。
    “啊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唤回了卫左飘远的思绪。
    他偏头看向声源处，看见几个形容狼狈的玩家正在朝着前方疯狂逃跑，他们背后是一堆和足球差不多大小的……蚊子。
    这个副本里还真是什么怪物都有。
    脑海中的想法一闪而过，卫左本打算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然而就在这时超出十星的仇恨值发挥了作用。
    巨蚊群的目标在一瞬间变成了卫左。
    黑压压似乌云一样朝着飞过来的巨蚊们发出巨大的噪音，本就心情不佳的青年不自觉皱起眉。
    算了，这种东西还是就在这里解决好了。
    数不清的幻蝶凭空出现在身边，紧接着向巨蚊群飞过去。
    卫左收回视线，并未注意到那几个玩家已经调转方向朝他这边跑过来了。
    “大佬！大佬！”
    乱七八糟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卫左面无表情地看着拦在他面前的几人：“有事吗？”
    几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开口。
    过了一会儿，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站出来彬彬有礼地说：“卫先生，您好。”
    “说目的。”
    卫左是真的没兴趣跟他们玩你来我往的游戏。
    他没有从这些人身上感觉到恶意，但他可以确定这些人怀有某种目的。
    全球逃生游戏当初的那几个指定点姓的全球通知注定会为他带来很多麻烦。
    面对面前人不算友好的态度，眼镜男倒也没觉得尴尬和生气，他维持着礼貌的态度道：“请问您愿意跟我们合作吗？如果您愿意，您将成为我们小队在这个副本里的队长。”
    “不愿意。”
    丢下这句话卫左就准备绕过他们继续前往操场。
    眼镜男推了下眼镜，语气平静：“我没有任何恶意，但您的仇恨值应该很高，您确定要一个人面对那些怪物吗？”
    听到这话卫左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
    “不可以吗？”
    闻言眼镜男叹了口气：“我真的没有恶意，我们小队检测到这个副本正在发生某种变化，我认为合作比单打独斗要更划算一点。”
    “您可以先了解一下我们小队的配置，再决定是否要拒绝我们。”
    对方态度很真诚，但卫左仍然选择了拒绝。
    “对于我来说，单打独斗比合作更方便。”
    这话倒不是看不起这些玩家，主要是卫左担心待会儿自己会杀上头，把他们一起杀了。
    眼镜男沉默片刻，道：“抱歉，打扰您了。”
    谈话结束，卫左却没有直接离开，他的目光在眼镜男背后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女生身上停留了下，随即收回。
    接着他云淡风轻道：“没事。”
    “只要不想杀我，我的容忍度还是挺高的。”
    卫左丢下这句话便朝着前方走去。
    这种拖时间的手段有够大胆的。
    要是他是什么脾气暴躁的人，估计早就跟这些玩家打起来了。
    在卫左的背影消失后，眼镜男才颇为苦恼地说道：“我的技能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他的意志，这可是s级技能啊！”
    他转头看向穿着运动服的女生：“小白，你检测出什么了吗？”
    被卫左那个眼神看得冷汗狂流的小白摇头：“他的等级比我高太多了，我什么都检测不到。”
    眼镜男若有所思地扶了下眼镜。
    小白继续说道：“陈哥，我们还是放弃那个任务，卫左真的很危险，比我们以前遇到的任何一个玩家，甚至一些高星副本里的boss还要危险。”
    她没说出口的是，她的直觉还告诉她卫左想弄死他们易如反掌。
    “唉。”陈哥表情幽怨，他摆摆手，“算了算了，不该我们挣的钱怎么都挣不到的。”
    没等其他人回应，他接着道：“怎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那么大呢？我们还在开碰碰车呢，卫左就已经开汽车，不，开飞机了。”
    “嘶——话说这哥们准备干嘛去啊？”
    半个小时后。
    “卧槽？！这兄弟这么猛的吗？”
    一个被怪物追赶到操场的青年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一幕，眼睛瞪得像铜铃。
    整个操场都被冰层所覆盖，冰层上是一个个奇形怪状的鬼怪npc。
    听到怪物忽然聚集在一起的消息，特地玩家们精神恍惚地看着操场上如鬼魅般游走于怪物之间的青年。
    一个，两个，三个……
    “我他妈是在做梦？”
    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掐了把大腿。
    嗯？怎么不疼？
    难道他真的是在做梦？
    瘦子再次伸手掐了一把大腿。
    还是不疼。
    “这梦可真够逼真的啊……”瘦子直勾勾地盯着卫左，嘴里呢喃道，“不过我为啥会做这种梦？我不应该梦到自己嘎嘎乱杀吗？”
    “因为你没有做梦。”
    耳边幽幽响起一个男声。
    瘦子身体一抖，还以为自己遇见鬼了，他连忙往旁边退了两步：“退！退！退！”
    “哥们，你要是眼睛瞎就去医院看脑科。”男人无语地看着瘦子，他指了指自己的大腿，“你刚才掐的是老子的腿！”
    瘦子尴尬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兄弟……”
    就在这时，人群中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你们快看那里！怪物们在互相吞噬！”
    此话一出，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紧接着全球逃生游戏的提示音和红色警告字幕出现了众人面前。
    【警告！警告！】
    【检测到副本内npc出现异变，副本难度正在上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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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4章 归来

    第305章 归来
    【嘀——】
    【通知：检测到副本四季的电影内诞生了九星副本主npc级别的固定npc，副本四季的电影正式升级为九星副本，为保障玩家的权益，副本内现有玩家的主线任务和主线任务进度不变】
    全球逃生游戏的提示音消失了，但红色字幕还未消失。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没有人开口，周遭一下子变得极为安静。
    一众玩家静静看着操场上那个集合了各种怪物特征的肉块。
    肉块表面不断鼓动，一张张人脸从它的身体里浮现出来。
    人脸双眼紧闭，表情安详，像是正在做一场美梦。
    忽然，卫左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王和。
    他说不出来自己看到王和出现在肉块里后的心情如何，尽管早有准备对方会死，却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重逢。
    随着时间过去，玩家们中间逐渐出现了议论声。
    显然，他们也在肉块上找到了熟悉的人脸。
    卫左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不知怎么，他心中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这个肉块，需要尽快解决掉！
    卫左一步一步朝着肉块的方向走过去。
    倒不是他不想跑，而是肉块散发出来的气质在压制着他的行动。
    从九星npc那里传过来的压力如一座巨山压在卫左身上，胸腔里的心脏砰砰乱跳，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其实他心理上并不恐惧这堆肉块，但生理上的依然反应是无法控制的。
    “左哥，救救我。”
    卫左脚步微顿。
    他听见了王和的声音，确切来说是脑子里响起了王和的声音。
    下一秒，戴在左耳的耳钉表面闪了一下，有些混乱的大脑瞬间恢复清明，卫左眼神愈发冷漠。
    他讨厌有谁利用自己的感情。
    “砰！”
    棺材被放倒在冰层上面发出沉闷的声音。
    卫左摘掉了碍事的口罩、围巾和眼镜，还脱下了大衣。
    人群中有个少年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其他人疑惑的目光中少年通红着脸结结巴巴道：“你、你们说，我要是跟大佬自荐枕席，他、他能收下我吗？”
    这人脑子有问题？
    兄弟不至于，还不到你出卖身体的地步。
    听到这句话的人脑海中想法高度统一，看着少年的眼神变得不对劲。
    少年脸更红了。
    他也没想到卫左长得这么、这么漂亮啊！
    虽然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人不太合适，但他暂时也找不到比这更合适的词语了。
    在全球大型活动开始前，网上就有人猜测过卫左这个触发成就的玩家的外貌。
    有人猜测卫左其实是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有人猜测卫左是个病恹恹但智力很高的“书生”；还有人猜测卫左是个女人或者天才少年……
    后来全球大型活动开始，大家知道了卫左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还有人说卫左长得特别好看。
    最开始少年看到这些消息还在想一个男人能长得多好看。
    不管怎么样，他打死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好看。
    雪肤黑发，唇色艳红，看起来跟传闻里那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一点都不沾边。
    少年被自己脑海中的幻想震惊到了。
    他没忍住喊了一声卫左：“卫左！”
    周围人看向少年的眼神更加诡异，这人还真想自荐枕席啊？这年头为了抱大腿都这么拼的吗？
    青年停下脚步，侧身看向那个呼唤自己的人。
    他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似月光下的海棠花，清冷却又带着艳色。
    少年再一次确认，卫左是真的很漂亮。
    他相信大部分人都无法拒绝这种纯粹的美丽。
    不久前还说要放弃“调查卫左”这个任务的小白当即被迷得不要不要的，她吞了口口水，对旁边的陈哥说：“陈哥，我感觉我恋爱了。”
    陈哥：“……”
    陈哥：“你不是说他很危险吗？”
    小白嘀咕道：“可是他真的长得好漂亮哦。”
    完完全全符合她心中的顶级大美人形象。
    假设全球逃生游戏没有降临，而卫左选择出道，就算届时他是个花瓶，也肯定有很多人愿意为他买账。
    哪怕他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也足以吸引台下绝大数人的目光。
    浑然不知这群玩家脑子里正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卫左转身继续朝着肉块走去。
    他从刚才就在使用冰封，却没有对肉块造成任何影响……
    不，不对。
    离肉块越来越近，卫左发现冰封不是没有对肉块起作用，而是生长速度极快的它在不断舍弃被冰冻住的部分。
    不安感加重，卫左选择立刻动手。
    数不清的恶意制成的利刃从天而降，同时密密麻麻的幻蝶凭空出现。
    “噗呲——”
    刀刃入体的声音连绵不绝。
    利刃很快将肉块搅成了一滩烂泥。
    紧接着成千上万的幻蝶开始大口大口地啃食这些肉泥，几乎是刹那间，地面上的肉泥就少了一大半。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当中。
    方才被卫左美貌震撼到想要自荐枕席的少年脑袋一下子清醒了。
    果然，管理员说的没错，卫左极其危险。
    由于卫左被全球逃生游戏提到了好几次，官方发布过有关于他的任务，大概内容就是要玩家们收集卫左的信息。
    官方对卫左这个疑似ss级的玩家很重视。
    他们这些普通人也对卫左这个带着神秘和传奇气息的大佬很好奇。
    为此他们还建立了几千个群聊，群聊里的玩家加起来有两三百万人。
    群聊的管理员都是官方的人。
    尽管现在人类新手保护期结束了，一切都是未知数，但官方并未成为一盘散沙，他们仍然是走在前方的引路人。
    想到这里少年有些难过，因为他所在的那个群聊的管理员昨天换人了。
    这证明原来的那个管理员已经死了。
    而就是这个管理员，曾经多次提醒他们要小心卫左。
    少年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另一边，卫左正在揉按着太阳穴。
    应该是第一次这么使用恶意的缘故，他现在头疼得像是有一百头大象在脑子里到处乱蹦。
    为处理掉肉块，恶戒中的恶意少了三分之一。
    不过尽管幻蝶啃食了大部分肉块，卫左心中的危机感并未减少多少，他深吸了一口气，视线在残余的肉块上巡逻。
    突然，他的视线定格在一个肉块上面。
    “砰、砰、砰……”
    这个富有生机的肉块就像是一颗心脏在不断跳动。
    卫左当机立断放出恶意去杀肉块，却被突如其来的提示音打断行动。
    【警告！警告！】
    【检测到副本内主npc正在进化，副本难度正在上升中……】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
    片刻后，有人难以置信地喊道：“开玩笑的？还要升？他妈的这不是要我们命吗？！”
    再次被打断行动的卫左漠然地看着前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的肉块。
    方才，全球逃生游戏再次打断了他的行动。
    耳边猛然响起尖锐的耳鸣声，卫左身体晃了晃，接着弯下腰剧烈咳嗽起来，脑袋疼得像是要爆炸一样，他伸手抹去唇角溢出来的血，口腔和喉咙里尽是浓浓的血腥味。
    卫左不解地看着手上的血。
    怎么回事？
    此刻卫左还不知道五八给予他的能力其实是不能肆无忌惮挥霍的。
    这些能力虽然不需要他主动拿什么寿命之类的去交换使用，但会一点一点消耗他的精神力。
    积少成多，最后在某一时刻轰然爆发。
    假如五八在卫左身边，这些负面影响它自然会替他处理掉，然而五八现在不在，并且从全球大型活动三阶段开始卫左就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精神上的负担迟迟没有得到解决，还一直在增加新的负担。
    卫左能坚持到现在已是毅力超群。
    也许给予这些能力时的五八根本没有想到有一天卫左会被逼到这种地步。
    卫左随手将血擦在裤子上。
    他想继续使用技能。
    但他的直觉在疯狂尖叫：这么做会死！！！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好像就算使用了剩下的所有恶意也无法抹杀掉这个肉块。
    九星npc，即将十星。
    本质上跟死神a是同级别的npc。
    应该比不上死神a，但肯定足以团灭在场所有玩家了。
    卫左攥紧手指，隐隐有了一个想法。
    “春生秋杀”。
    只是有一点，使用春生秋杀后，复活券真的能复活自己吗？
    卫左注视着膨胀的肉块。
    半晌，他做出了决定。
    兴许是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肉块的生长速度再次加快，此时的它已经占据了三分之二个操场，高度足有六、七层楼那么高。
    它伫立在众人面前，宛若一座巍峨的高山。
    卫左唇角微勾，眼底疯狂一闪而过。
    【主动技能“春生秋杀”使用成功】
    卫左再次体会到了那种时失控的感觉。
    比上次更甚。
    技能反噬令五脏六腑有种被刀搅烂的痛，尖锐的耳鸣让卫左什么都听不见，温热的鲜血逐渐从耳朵和鼻子、口中一点点流出，他眼前笼罩着一层朦胧的红色。
    卫左低下头，吐出一大口暗红粘稠的血。
    鲜血中混杂着一些固体状的肉块，多半是内脏碎片。
    他抬眸，没有看到春天。
    “春生秋杀”被强行中止了。
    但副本里还是出现了一股极其庞大的力量，排山倒海的压力使得在场除卫左以外的人都感觉到了窒息，他们被压得抬不起头，后背衣服几乎被冷汗浸透。
    浓雾弥漫，遮掩住了一切。
    卫左面无表情地盯着突兀出现的黑色巨蟒。
    良久，他坐在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棺材上。
    面前人看起来实在太过于平静了，以至于原本想要过来的巨蟒只能停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用尾巴尖一下一下拍打着地面。
    心中事先排练过无数次的说辞如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人一蛇就这么无声对视着。
    不知过去了多久，卫左收敛起周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笑着温柔开口：“怎么？我们八哥现在对我已经无话可说了吗？”
    五八精准地捕捉到了卫左笑容下隐藏的堪比海啸的怒气。
    黑色巨蟒朝着青年爬过去，到达目的地后试图用脑袋去蹭对方的脸颊。
    被躲开了。
    “左子，我可以解释……”
    总是能言善辩的五八今日也体会到了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平心而论，它的确可以解释所有事情，但……
    “我这次出门……”
    认真思考了半天后，五八挑着能说的事情给卫左大概讲了一遍。
    卫左嘴角弧度逐渐消失。
    或许是跟五八相处太久了，他总能察觉到对方话语中哪里有隐瞒的部分。
    于是在五八说完后，他问：“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五八沉默了。
    它不是什么不长嘴的性格，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不吭声而导致双方之间的感情出现裂痕。
    但有些事情确实不能和卫左说。
    至少不是在这种时候。
    五八斟酌着语言，缓缓道：“我是有一些事情瞒着你，可这些事情确实是现在的你不能知道的，我不告诉你，是为了保护你，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害你。”
    此刻的五八还不知道卫左的心结究竟是什么。
    它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听到最后一句话，卫左内心积攒许久的愤怒和委屈爆发出来，他伸出手重重地按在一片墨玉般的蛇鳞上面，恨不得把面前的巨蟒一点一点撕扯成鲜血淋漓的样子。
    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从来没有在这种事上怀疑过五八。
    果然，五八根本就不相信他！
    怒急攻心，卫左眼前一黑，意识陷入昏沉。
    与此同时他所在的这个副本也终于承受不住五八无意识散发出来的能量，开始崩坏。
    【警告！警告！程序错误！！！】
    【检测到副本四季的电影正在崩坏！】
    【尝试维修中……】
    【维修失败】
    【副本四季的电影将在三分钟后永久关闭！】
    【为保障玩家的生命安全，全球逃生游戏将在三分钟内强制送出所有玩家，请诸位玩家待在原地，随时做好传送准备。】
    【玩家已成功传离副本四季的电影】
    【对于该副本对您造成的损失，全球逃生游戏在此表示非常抱歉，此次事件的补偿将会在稍后发放到您的邮件箱里，请您注意查收】
    【主线任务进度：未知】
    【剧情探索度：未知】
    【副本结算中……】
    【副本结算完成】
    【获得评分：？？？（数据丢失）】
    【获得奖励：全球逃生游戏总世界玩家身份卡x1】
    【副本留言：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你杀太多导致了npc变异，最后受伤的却是我！】
    【系统留言：我也是你们py中的一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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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5章 胜利者庄园

    第306章 胜利者庄园
    【检测到您拥有副本胜利者庄园强制入场券，您即将进入该副本】
    【您已进入副本胜利者庄园】
    【副本胜利者庄园已开启】
    【正在匹配队友中，请稍后——】
    【队友人数不足，正在随机抽取玩家中】
    【玩家已到齐，副本正式激活】
    【副本：胜利者庄园】
    【简介：这是一个只要能存活到最后就能获得数不清的金钱、财宝乃至权力的游戏，欢迎来到胜利者的庄园！】
    【玩家人数：100位】
    【主线任务1：独自存活到最后，获得全部奖励】
    【主线任务2：十个玩家为一组，共十组，分别是：a、b、c、d、e、f、g、h、i、j，如果庄园内只剩某一小组的玩家，该小组平分奖励】
    【难度：10星\/10星】
    【任务奖励：胜利者的承诺（最终解释权归全球逃生游戏和胜利者所有）】
    【提示1：完成任意一条主线任务即可。】
    【提示2：庄园主人每十五天会进行一次大清洗，大清洗结束后仍存活的玩家将强制登出副本】
    【提示3：庄园主人喜欢收集各种奇怪的东西并摆放在庄园的各个地方，你或许可以利用它们来完成任务，当然，机遇与风险并存，困难与希望共存。】
    【提示4：玩家不可更换小组，但可以交换庄园编码。】
    【提示5：每日钟声响起后的十分钟内包括十分钟为结算时刻，其余时间哪怕玩家完成主线任务也无法结算，钟声响起时间不确定，但一定会响起。】
    【提示6：庄园主人喜欢有趣的玩家。】
    “啧，麻烦。”
    小声抱怨了一句后，谷和关掉游戏面板。
    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自从上次全球大型活动他神经病一样暴露自己的最终目的后，他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卫左。
    一方面是卫左似乎总在副本里，一方面是夏不冬跟何文这两个疯子联手找人搞他。
    谷和硬是在新手保护期结束前就体会了下随时都有可能死掉的感觉。
    无奈下，他随便进了一个副本。
    结果副本进行到一半，忽然冒出来一个npc实力排行榜第十的npc胜利者……
    最后他被强行塞了一张副本强制入场券。
    这游戏是真的能折腾。
    刚结束一个高星副本还没休息过，就被拉进了一个新副本里，还是一个以前从来没有遇见过的十星难度的副本。
    谷和还在思考要不要直接脱离副本，一个机械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欢迎来到胜利者庄园，请您拿出邀请函。”
    他看向声源处，对方是一个由各种齿轮组成的傀儡。
    齿轮傀儡背后是一扇打开的雕花铁门，铁门内被浓白雾气笼罩着，使人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况。
    谷和双眼微眯，笑道：“我没有邀请函。”
    齿轮傀儡身上的齿轮转动速度加快，声音里多了一分警告：“如果没有邀请函，您将无法在胜利者庄园里享受到客人的待遇。”
    谷和还想再说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
    他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利用身后的树木挡住自己的身形。
    少顷，一个高挑的身影从树林里走出来。
    谷和愣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卫左。
    更没想到重逢时对方居然会穿着裙子。
    谷和一直都知道卫左很漂亮，以前也看见过对方穿裙子的样子。
    但今天的卫左未免有些过分漂亮了。
    面前的人手里拿着一把哥特风小洋伞，穿着一条以黑色为主调，辅佐了银线与白玫瑰的洛丽塔，微卷的银白长发自然披落下来，有着丝质似的光润。
    侧边还别着一个点缀着白玫瑰的黑色蕾丝花边小礼帽。
    谷和艰难地将目光从对方那张漂亮精致的脸上移开。
    视线往下移动。
    再次定格。
    谷和精神有点恍惚，这是他能看的东西吗？
    黑色不透光的长筒袜包裹到了膝盖以上一点点的位置，裙子下摆到长筒袜之间裸露出来的那块腿肉越发白得晃眼，跟雪一样。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左大腿上的那条腿环。
    黑色的腿环收得有点紧，皮质细带将柔软白皙的腿肉勒出一点弧度。
    再次艰难地移开视线，谷和精神更恍惚了。
    他向来是无法拒绝这种纯粹的美丽的，一时间情绪有些激动。
    果然，卫左就是应该被永远保存的艺术品。
    就在这时谷和背后陡然升起一股寒意，他下意识看向卫左，果不其然看到了对方带着冰冷杀意的眼神。
    谷和对着他笑了下，无声道：“左哥。”
    随后直接使用传送道具离开了这里。
    虽然他非常喜欢今天的左哥，但……命要紧。
    他毫不怀疑自己如果继续待在这里，就会再次体验到被一刀砍掉脑袋的感觉。
    另一边，又一次眼睁睁看着谷和消失在面前的卫左不太开心地抿了抿唇。
    脑海中突然响起五八带着浓重讨好意味的声音：“左子，我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卫左没说话，径直朝着庄园里走过去。
    再次试图搭话失败的五八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它本来是想等卫左修养好后再好好哄人的。
    结果卫左一醒来就进到了副本里，它试图解释对方身上女装不是它偷偷换的，可惜很显然它现在在卫左那里的信誉值为负。
    什么叫雪上加霜，火上浇油，这就叫雪上加霜，火上浇油。
    现在别说哄人了，卫左都不愿意跟它多说哪怕一句话。
    五八恨不得把全球逃生游戏抓出来打一顿。
    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
    另一边，从醒来后发现自己穿着裙子到五八嘴硬不承认是它干的好事，心情郁闷的卫左持续散发着低气压。
    “欢迎来到胜利者、请等一下，请您拿出邀请函。”
    卫左撩起眼皮看了眼面前拦住自己去路的齿轮傀儡。
    “我没有邀请函。”
    “所有知道胜利者庄园的人都会收到一封邀请函。”齿轮傀儡道，“如果没有邀请函，您将无法在胜利者庄园里享受到客人的待遇。”
    确实没有邀请函的卫左平淡道：“是吗？可惜我确实没有邀请函。”
    他上哪里去变一个邀请函出来？
    这个破齿轮就跟五八一样不相信他，呵。
    浑然不觉自己思维逻辑哪里有问题的卫左在脑海中说：“看，八哥，你的同类。”
    五八：“……好，它是我的同类。”
    它是不懂自己跟这齿轮傀儡有什么关系，但这并不妨碍它因为卫左主动跟自己说话而高兴。
    卫左嘴角下压。
    心里再次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情绪。
    他总觉得自己跟五八之间在越离越远。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他的邀请函在我这里。”
    卫左有些意外地转头看向来者。
    “沈先生？”
    死神a今天的风格跟往常有些不同，比之前更年轻了点。
    原谅卫左对于外貌描述上的语言匮乏，但事实确实如此，穿着黑色冲锋衣和黑色马丁靴的对方少了几分成熟，多了几分活力和攻击性。
    死神a将黑底金字的邀请函递给卫左。
    “我是44号，沈斯。”
    又扮演玩家？
    这人的爱好不会是角色扮演？npc榜上公布出来的信息也没有提到过啊。
    卫左接过邀请函，点头矜持道：“谢谢。”
    话音落下，他垂眸看向手中的邀请函。
    尊敬的白玫瑰女士：
    您好！
    由于您获得了胜利者的喜爱，胜利者在此诚挚邀请您前来胜利者庄园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
    当然，如果您想要永远留在这座庄园里……
    也可以哦！嘻嘻。
    地址：胜利者庄园
    举办方：胜利者
    卫左眼神有些微妙，倒不是因为邀请函最后一句隐约带着点恶意的话，而是邀请函上对于他的那个称呼。
    兴许是看出了卫左的困惑，死神a压低声音解释道：“我取代的是你的位置，你现在不属于一百位玩家当中的任何一个。”
    “你现在是编码为零的客人白玫瑰，身份比较特殊，总之你暂时无法离开这里。”
    卫左：“……”
    他睨了一眼死神a，对方回以一个满含歉意的表情。
    被二人无视的齿轮傀儡突兀发声：“拥有邀请函的客人请尽快进入庄园！”
    卫左随手将邀请函塞到死神a怀里：“我没有口袋，你帮我拿着。”
    说完他朝着庄园内走去。
    死神a将自己的那张邀请函拿出来给齿轮傀儡看了眼，随后跟在了卫左身后。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庄园里。
    走进庄园后，里面并没有任何雾气，反而阳光普照，绿草如茵，不远处各种高大的欧式建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奢华。
    “你在这里把我当成沈斯就好了。”
    沈斯自然而然地拿过卫左手中的小洋伞给人当起了苦工：“西里恩遇到了一点麻烦……”
    他给卫左描述了一下西里恩现在遇到的麻烦。
    “……我不知道会在这里遇到你，西里恩当初只发了一张入场券给我……”
    沈斯不紧不慢地说着话：“我认为你可以去一趟，我想这个世上现在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只有白玫瑰。”
    说完这句话，沈斯没有再说话。
    他需要给卫左思考的时间。
    半晌，思考片刻后的沈斯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补充说道：“还有一点，你不用担心会出事，我随时都可以把你从幻想镇里带出来，反正西里恩也打不过我。”
    卫左还未回应，五八就酸溜溜地说：“有我在能出什么事，这游戏里就没有我打不过的。”
    闻言卫左冷笑一声。
    五八闭嘴了。
    旁边隐约感应到某种能量波动的沈斯目光微闪。
    尽管他最近一直待在全球逃生游戏里，但并不代表他对宇宙中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那位跑去吞噬“不可名状”的事情几乎已经传遍了大半个宇宙，不论是哪方势力，只要有点危机感的，都不会不在意这场争斗的结果。
    原本他还好奇那位这次出来后居然没有报复回去。
    毕竟他可是听说宇宙狂欢会还有其他势力派了不少炮灰去骚扰那位。
    现在看来……
    嗯，那位果真很喜欢卫左。
    而在二人不知道的地方，监视着整个庄园的熊孩子嘻嘻笑着，眼神既癫狂又愉悦。
    “哈哈哈死神a也来了哎！”
    因为副本聚集好几个高级npc，特地过来监督的全球逃生游戏对这个熊孩子绝望了。
    它多想告诉对方卫左背后是那位，但这又不符合宇宙狂欢会“快乐至上”的宗旨。
    对于宇宙狂欢会来说，大部分npc再高级也不过是一群供它们取乐的玩物。
    也就死神a和西里恩还有其他几个随时都能走人的、还不受家族管制的才是真正自由的。
    算了，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管。
    全球逃生游戏选择放弃这个熊孩子。
    它转而去盯卫左。
    看着精神明显比那位回来前更好的卫左，全球逃生游戏不由得感到庆幸。
    虽然卫左跟其他玩家区别很大，但以它的能力还是能检测出一些基础数据的。
    不但如此，它还能分析出一些卫左的情况，比如对方在副本我真的没病使用完“春生秋杀”后受到的精神反噬没有得到修复。
    这也就算了，问题是之后卫左在副本四季的电影开启了“嘎嘎乱杀”模式。
    它本来不想管的。
    但卫左在最后一部电影时太疯了。
    明明只是一个人类，却跟那位一样疯得不管不顾。
    不过最重要的一点还是那位出来后的第一时间它就收到了其他势力送来的消息，所以它才会打断卫左继续使用能力。
    它怕卫左承受不住死了，然后那位把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
    然而还是那句话：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当全球逃生游戏发觉卫左用出“春生秋杀”时是绝望的。
    其他冰封什么的它还能打断下，“春生秋杀”是真的不行，它那时都已经做好给卫左和自己收尸的打算了。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
    千钧一发之际，那位回来了。
    虽然最后副本还是崩坏了，但全球逃生游戏觉得这笔生意十分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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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6章 胜利者庄园（2）

    第307章 胜利者庄园（2）
    宇宙深处，系统总局。
    系统01看着那位新发来的消息陷入沉思。
    理论上它应该是宇宙中最先知道那位吞噬成功的人，因为它在前方传来反馈前就收到了那位发来的消息。
    内容很简单，让系统总局将去骚扰过它的势力名单整理出来。
    系统01本以为对方要开杀了，结果资料发过去后石沉大海。
    那位没有对任何一个势力进行报复。
    就像当初它悄无声息地离开地球跑去吞噬“不可名状”一样，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地球。
    系统01还以为那位是想要整个超大活，给全宇宙一个surprise。
    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个原因。
    【：传一份类似于“如何哄好一个人类的一百零八种方法”这种资料过来，尽快。】
    【：算了，只要是有关于“怎么哄人”的资料都传送过来，尽快。】
    不过是两条普普通通的消息，却让系统01感觉自己的cpu快烧起来了。
    搞半天，原来你是跑回去哄一个人类了？
    你让那些知道你出来后就进入警备状态的势力怎么想？你让宇宙狂欢会怎么想？
    你不是向来睚眦必报，有仇当场就报了吗？
    系统01对那位的魔王滤镜有些破碎。
    真不是它见识短浅，过去那位带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你要是想弄死我，那你最好当场弄死我，不然就等着我缓回来后第一时间弄死你。
    宇宙头号恶霸不是开玩笑的。
    结果现在……
    系统01的震惊和不可置信程度跟当年知道那位跑去问其他系统“如何饲养人类宿主”差不多。
    卫左到底给那位灌了什么迷惑汤啊？
    地球那边，不知道自己给系统01造成了怎样冲击的五八正在自闭。
    它最害怕的就是卫左和它“冷战”。
    卫左不会骂人，愤怒到极点后会直接原地变哑巴。
    对他来说动手比动嘴简单多了。
    问题在于假如惹他生气的是他的朋友，他就舍不得动手，只能自己在那里生闷气。在外人眼里这样看起来是冷暴力，其实是卫左在自我调节。
    五八将这个过程称之为“冷静期”。
    将卫左不吭声这段时间称之为“冷战”。
    它跟卫左冷战过，但由于当时并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不久后他们就和好了。
    之后五八还在心里狠狠嘲笑了“冷战”长达几天的谢难南与何文。
    谁能想到风水轮流转，转它身上了。
    五八绝望地想回去扇死那个瞎担保的自己。
    但凡加上一句归期可能会延长，卫左都不可能这么生气。
    此时的五八因为卫左的闷葫芦性格，以及它自己间歇性发作的“恐惧心理”，至今仍不知道对方真正介意的是什么。
    它翻阅着系统01传来的各种“哄人宝典”，恍惚间有种回到了刚绑定卫左那段时间的感觉。
    以前是养孩子，现在是哄孩子……
    就好像他们两个之间从来没有变过一样。
    就在五八疯狂补习的时候，卫左跟沈斯根据路牌指引来到了所谓的小队集合地。
    沈斯是44号，他们是d小队的。
    刚踏进标记字母d的草坪里。
    “咻——”
    耳边突兀响起的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令卫左本能地往旁边一躲。
    他拧眉，看向不远处朝这边走过来，手里还拿着弓箭的男人。
    男人胸前有个牌子，上面写着：d组队长。
    男人身材魁梧，长相凶恶，脸上尽是令人不喜的高高在上：“你从哪里带来的大小姐？我们队伍里不需要这种靠美色的花瓶废物。”
    沈斯在卫左开口前冷漠道：“不劳您费心，我会照顾好我的玫瑰。”
    “呵。”
    男人没再说什么。
    倒是不知何时跑到这边的一个青年揶揄地看着沈斯：“哥们，你这眼光可以啊！”
    沈斯没说话，眼神愈发深沉。
    按理来说所有玩家身上都有编码牌，可眼前没有一个玩家拥有编码牌。
    忽然，一个经过变声器的变调声音响起。
    “欢迎来到胜利者庄园！只要你能在这场生死游戏里存活到最后，你就将获得数不清的财富！权力！甚至还有——永生！”
    这段话没让卫左和沈斯出现任何动摇，对面的玩家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奇怪的是，他们脸上的兴奋并不像是发自内心的兴奋，更像是……
    被什么东西操纵着露出了这种表情。
    沈斯眼底划过一丝危险的精光。
    他微微低头在卫左耳畔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道：“这些玩家不对劲，可能是胜利者的恶作剧。”
    话音落下，“d组队长”指了指旁边的小树林。
    “聊一下战术？”
    他的视线从卫左身上划过：“你应该不会打算让一个外人和我们一起进行讨论？”
    沈斯动作微顿。
    他含着笑意呢喃：“胜利者是个小孩子，他的心智很不成熟，智商也比较低。”
    卫左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你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儿就出来。”
    沈斯跟胜利者关系并不好，确切来说大部分高级npc都跟这个智商低脾气差，性格极其恶劣的熊孩子关系不好。
    尤其这个熊孩子还很喜欢恶作剧，还是那种极恶心人的恶作剧。
    假如不是胜利者能力极其特别，又非常擅长躲藏与逃跑，恐怕早就被其他人弄死了。
    所以他并不意外自己进入树林后就受到了攻击。
    “嘻嘻嘻，好久不见啊死神a大人！”
    方才还人模人样的d组队长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猪头猴身的怪物。
    沈斯刚要开口，被对方打断：“我对你进入我的副本的原因不感兴趣，只要你能……”
    它没能说完这句话。
    突如其来的锁链将它捆了起来。
    事情发生得突然，同样没反应过来的沈斯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怪物周身的锁链。
    锁链颜色是一种带着青的灰，顶端是一个墨黑的尖锥，锁链身上散发出一种令人莫名感觉心脏紧缩的诡异气息。
    耳边隐隐听到了什么动静。
    沈斯侧身，视线移向慢吞吞朝着这边走过来的卫左身上。
    卫左周身同样环绕着带有尖锥的锁链，不过这些锁链都是从他背后伸出来的，简直就像是从他背后生长出来的灰色触手。
    随着卫左越来越靠近自己，沈斯罕见感受到了一丝生命即将受到威胁的压力。
    这些锁链，不对劲。
    心里有很多疑问，沈斯面上仍然维持着平静的表情。
    他问：“怎么过来了？”
    卫左抬眼看向沈斯，一双漆黑狭长的凤眸毫无波澜，语气淡淡：“无聊。”
    这话当然是假的。
    他是过来熟悉五八新给他的武器的。
    不过有些话没必要和外人细说，卫左也懒得找其他理由，随口丢下一个敷衍的词汇后便将视线重新移到对面的怪物身上。
    缠绕在怪物表面的锁链越收越紧，但其实并未对怪物造成多大的伤害。
    卫左心神一动，操纵着锁链将尖锥刺进怪物身体里。
    脑海中传来五八的声音：“鹊羽会自动追踪到它的灵魂，你只要选择……”
    卫左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嗯”了一声。
    他刚才在外面被怪物袭击了，五八在他动手前将新的“鹊羽”交给了他。
    还给他放了详细信息。
    【物品：鹊羽】
    【品质：无法判定】
    【简介：四种形态，锁链\/？\/匕首\/镰刀，上至碧落下至黄泉，无所不至，可以追踪并伤害、捕捉、摧毁、沉睡对手的灵魂\/根。可复制对手的技能并使用，效果减半。可吸收并储存各种自然元素，但储存时间越久效果越弱。（锁链可将多个敌人连接起来，使他们共同承受伤害，但针对灵魂\/根的伤害减半。）】
    【被动效果：1使用者对敌人造成伤害时会缓慢地恢复伤势（仅限身体）；2使用者受到致命伤害时将获得一次绝对免疫，该效果持续时间未知。】
    【备注：被动2冷却时间未知，可通过匕首形态的鹊羽上数字来判断被动2是否处于生效中。（数字为九）】
    【系统评语：它也能造成物理伤害的，还能同时使用多种形态，总之是只潜力股。\/失去的东西终究会以另一种方式回来。】
    新的“鹊羽”比旧“鹊羽”强大很多。
    毕竟五八说有这个武器的话，他至少能跟现在的死神a三七开。
    是真的三七开。
    不是死神a三拳，他下九泉。
    “这个武器很强大……”
    突然收声的沈斯神色有些僵硬，他的眼睛里倒映出卫左和卫左肩膀上的……黑蛇。
    不死骨妖族对强者的感知特别敏锐。
    他很确定，卫左肩膀上这条忽然出现的只有拇指粗的黑蛇是那位。
    说实话，他虽然不会像那些被这位虐过的宇宙种族一样对其极为恐惧，但就这么和它面对面还是会有点紧张。
    黑蛇半支起蛇身，透亮的竖瞳幽幽地盯着沈斯。
    这人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它可是好不容易才等到左子态度缓和了。
    然而过去感知还算敏锐的沈斯今日就像是中邪一样感知不到五八的怨念，他装作没看到黑蛇的样子：“这个武器很强大。”
    “谢谢。”
    卫左当然发觉了五八的动作，但沈斯没问，他也就当作不知道。
    他将锁链从死亡的怪物身上收回来，有些累。
    小黑蛇郁闷地将视线从沈斯那收回来，它现在不太能控制好力量，不然早就脑内传话让对方离开了。
    唉……
    不行，得找个机会让沈斯“自愿”离开。
    五八想跟卫左独处，它认为有些话还是要当面说才更好。
    想着想着，小黑蛇无意识地用蛇尾试探性地戳了戳青年的后颈肉。
    软的……
    被兽类的本能所影响，小黑蛇心安理得地开始用冰冷光滑的漆黑蛇尾在对方后颈上缓慢摩挲，蛇鳞在经过皮肤时不自觉地微张，隐约留下了浅红的印记。
    黑蛇吐着蛇信，时不时发出轻轻一声“嘶”。
    本以为五八只是不小心蹭到了，所以没说什么的卫左眉头微皱。
    察觉到什么，沈斯侧眸看向他：“怎么了？”
    卫左忍着把小黑蛇抓下来的冲动，声音有些发紧：“没事，对了，你来这个副本做什么？”
    没打算隐瞒的沈斯道：“你还记得你之前获得了几片雪花吗？那些雪花是雪神的灵魂碎片。这个副本里也有，我是过来收集它的。”
    雪神的灵魂碎片？
    卫左在记忆里翻找了一下。
    五八之前是不是说过这个灵魂碎片的主人是被强行夺舍后经过破碎，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宛若听到了卫左心中的想法，沈斯将雪神的事情跟他简单描述了一遍。
    “现在的雪神体内是一个叫西雪琳的人，西雪琳是西里恩的妹妹，西雪琳很喜欢这个哥哥……”
    卫左从沈斯知道了一些西里恩的过去。
    西雪琳跟西里恩同样都是幻花族的。
    西里恩这种混血在两族都不怎么受欢迎，因此尽管实力强大，他仍被视为一颗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棋子。
    后来西里恩与他的母亲闹翻，直接与两个种族都断绝了关系。
    “……不过对于掌控欲极强的幻花一族来说，就算西里恩断开了联系，他也还是属于他们的。”
    说到这里沈斯表情有些冷。
    他所属的不死骨妖族跟幻花一族一样。
    大部分族人都是一群听不懂人话、倔强且固执、同时极为刻板守旧、排外的……疯子。
    西雪琳就是这些人的一个缩影。
    与其说她是喜欢西里恩这个哥哥，倒不如说是她迫切地希望西里恩能够“清醒”过来回到幻花一族里，跟他们成为“相亲相爱一家人”。
    一旦西里恩回去了，她就会收回自己的喜欢。
    然后将自己曾经在这个混血身上受到过的耻辱加倍奉还回去。
    “西雪琳是受西女士指使来到这里的。”
    沈斯眉尖微蹙：“其实我和西里恩都不太明白西女士为什么会派西雪琳过来。”
    “西雪琳的夺舍能力并不稀有，她本身智商也不是很高，还容易情绪失控。”
    “怎么看都不是一个适合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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