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我孙策,开局遭遇刺杀!》 第一章 改命 建安五年,四月,丹徒山。 一名容貌俊美的男子骑着一匹精骏宝马,正带着一群护卫准备进行狩猎。 就在其胯下骏马飞驰,像往常一般将扈从骑兵远远甩在身后之际,马上的男子忽地虎躯一震。 片刻后,他那有些黯淡的瞳孔再次明亮了起来,与此同时,其整个人的气质也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凭着身体记忆勒停胯下宝马后,孙策一抬眼就望见前方约莫三十步外的三名士兵,不禁自言自语道:“想不到有朝一日我竟然会穿越成为孙策,不过看这形势,好像是不太乐观啊!” 作为一名三国爱好者,他曾经专门了解过孙策这位年少有为的东吴奠基者,自然知道其是因刺客而死,而前方的三个家伙,想必正是那实行刺杀的刺客! “可恶,怎么会刚好到了这个时间段,就不能稍微提前一点吗?”孙策在心里抱怨道。 虽然他想要直接逃跑,但以双方这么近的距离来看,恐怕他刚要有调头的动作,刺客就会追上来射杀他。 “或许可以拖时间,等到扈从骑兵到来?”孙策又如是想着。 另一边,见孙策停在那里迟迟未动,其中一名刺客有些急躁地问道:“怎么办?孙策突然停在那里不动了?” 还有一名刺客也按耐不住道:“要不现在就出手?反正箭矢上已经涂抹好了剧毒,只要被射中,哪怕是一点擦伤,他都死定了!” 最后那名刺客倒是比较沉得住气,他劝阻道:“别着急,孙策的武艺超群,距离贴得越近把握才越大,不过再这样等下去的话他的侍卫就快要到了。 这样,我们先主动靠过去,看看他的反应,最好能趁其不备动手!” 三名刺客交流了一番后,开始驱马朝孙策这边靠了过来。 见此情形,自知等不及扈从骑兵到来的孙策明白他这是被逼到绝路了,不由地心里一阵慌乱,但仅仅数息之后,他便轻咬舌尖,强行让自己镇定了下来,死到临头,慌有个屁用! 为今之计,只有将计就计了,他看了一眼腰间的佩剑,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缰绳。 他操控着马儿缓缓上前,直到双方距离拉近到十步左右的时候再次停住,然后朗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在这里?” 被呵斥的三人也勒停了坐骑,随即纷纷在马背上对孙策拱手行礼,接着齐声回答道:“禀将军,我们是韩先登手下的士兵,在这里射鹿!” “义公的士兵我全部认识,但似乎从没见过你们” 听闻孙策此言,三名刺客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其中一人更是立即将手伸向了弓箭。 见状,孙策话锋立马转变道:“想必你们三人是近来才投到义公手下的,都靠过来让我瞧瞧,以免下次再见面的时候还认不出你等!” 孙策话音刚落,三名刺客原本紧张的情绪瞬间消失,各自的眼神中都止不住地透露出了一丝喜悦,在相互对视了一眼后,他们依令拉近了距离。 但这三人倒是没有放松警惕,依然呈着【品】字形前进,似乎是在防范着孙策骤然暴起杀人。 等看清三人的面容后,孙策又道:“我看你们三人的气度不错,想必都是可造之才,以后便跟着孙河做我的扈从骑兵!” “喏!” 三名刺客见孙策似乎真的对他们没有戒备,还主动给他们送上背后偷袭的好机会,不由更为惊喜,为了不露出破绽,三人再次抱拳行礼,然后驱马往孙策身后行去。 谁知三人的马还没走到一半,孙策突然抬手指着三人身后,表情诧异地惊呼道:“怎么会有兽类的周身能散发出如此异彩,难道它便是传说中的麒麟?” 三名刺客闻声便要转身查看,就在他们转头的一刹那,孙策迅速拔出配剑,先是毫不犹豫地用三尺剑锋划破了三人的颈动脉,接着又用剑身将他们打落马下,其本人更是紧接着就翻身下马将三人的头颅依次砍下,以防刺客临死反扑。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后,褪去死亡压力的孙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眼前这极度血腥的场面,从未目睹过尸首分离的孙策不由感到有些不适,但他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见那三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依然狠狠地盯着自己,他口中喃喃道:“别怪我,谁叫你们是来刺杀我的呢?我也是为了活命,如果不杀你们我就得死,生在乱世便由不得你我!” 这时,后面的扈从骑兵终于是寻找到了这边的孙策。 “孙策征战千里,目前已经完全控制了江东地区,听闻主公和袁绍正在交战,便秘密训练军队,部署将领,准备寻机渡江北上,奇袭许都,迎接汉帝!” 曹操帐中,正在举行军议的众人听到这份急报大都面露惊恐,就连一向气定神闲的曹操也不免有些失色。 就在这时,一名面色蜡黄,身材单薄的谋士站了出来,开口道:“孙策刚刚吞并了江东,而且所打败的又都是些名声在外的英雄豪杰,如此确实能让其属下为其效死。 但他却是个不设防范之人,依我看其日后必会死于小人之手,所以根本不足为虑,请诸位不必挂怀孙策之事,眼下只需全力助主公击败袁绍便可!” “有奉孝此言,我就放心了!”曹操大笑道。 “是啊,是啊,奉孝先生的话准没错!” 郭嘉一番推论说完后,帐中的众人纷纷转变了态度,看样子似乎是十分信任郭嘉的判断。 但等到军议结束,众人回营后,曹操立即命亲卫将郭嘉再次请来,两人对视了片刻后,曹操皱着眉头问道:“奉孝,你觉得那孙策对我们来说真的不是个威胁吗?” 曹操觉得先前军议之时郭嘉所言有稳定军心之意,所以并没有多说,但他心里仍是十分担忧,于是便急忙找来郭嘉询问。 嘴唇已经有些泛紫色的郭嘉笑道:“主公放心,以孙策轻率无备的性格,即便是带着百万之众北上,也和一个人来中原无异,只需安排几名刺客,就可以轻松解决掉他。” 曹操见郭嘉一副笃定的样子,知道其必是已经有了安排,于是也跟着笑道:“哈哈哈~孙家猘儿,当真难与争锋!” 话虽如此说,但其眉眼间的担忧神色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第2章 幕后之人 徐琨,扈从骑兵的两位统领之一,同时还是孙策的表兄弟,在见到瘫坐在地上的孙策后,立即快步下马去将其扶了起来,随后其余扈从骑兵也纷纷下马围了过来。 孙河,扈从骑兵另外一位统领,同时还是孙策的堂兄弟,在见到如此场面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竟然直接愣在了那里。 但不一会儿,他就压下了心中的猜疑,上前对着孙策单膝跪地,低头自责道:“属下一时疏忽,竟让歹人有机可趁,还请将军责罚!” 孙河的话说完,良久都没听到孙策的回答,便想看看孙策是什么反应,谁知他刚抬起头,就见孙策的脸色正呈现着他印象中前所未有的阴翳。 心虚加上被吓了一大跳的孙河没忍住失声喊了一声:“啊~!” 他慌忙地躲开孙策的视线,接着“扑通”一声,两条腿一起跪下,随后又将额头紧紧贴在红黄相间的地面上。 看着孙河奇怪的表现,徐琨不由地感到莫名其妙,要知道孙河可是孙坚族子,自身的能力也是十分出众,立下过不少战功,在孙策手下可是很有地位的。 如今孙河却直接给孙策跪下了,这是为何? 有些不解的徐琨摇了摇头,将视线从孙河身上收回,转头看向正被自己扶着的孙策,可此时其脸色早已恢复如常。 不等徐琨问些什么,孙策就语气淡漠地说道:“走,先回去再说!” …… 领着众人回到驻扎的军营后,孙策带着徐琨和孙河回到了他的营帐,坐上主位后才开口道:“伯海,此次狩猎的路线应该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说说,为何会有刺客事先埋伏在那里?” 孙河闻言冷汗直流,直接匍匐在地上,口中念叨着:“属下有罪!属下有罪!” 一旁的徐琨在听到孙策的话后顿时怒不可遏,上去一脚就将孙河踢翻在地。 他总算明白孙河这么反常的缘故了,原来这家伙竟然做了背刺孙策的事。 被踢翻的孙河倒是没有受伤,他身上穿着甲胄,在徐琨踢过后他便顺势一滚,再次变换为趴在地上的姿势。 见徐琨还要继续出手,孙策立刻制止道:“慢着,先别动手,伯海,你放心,我孙策是如何对自家人的你们都知道,如果你是无心之失,我不会难为你的。” 凭借对孙河此人的了解,再加上亲戚关系,孙策确信他根本没有理由会对自己出手,但内部有叛徒是肯定的。 毕竟不管刺客是谁的门客,他们能够埋伏在孙策狩猎的路上,就表明了孙策手下一定有人参与了刺杀之事,况且他对谁是幕后黑手已经有所猜测。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孙策被杀后,权力并未由他的儿子继承,而是由弟弟孙权继承了,因此孙权在明面上是孙策之死的最大受益人,所以不少人怀疑孙策其实是被孙权派人刺杀的! 但事实上,孙权根本就没有刺杀孙策的动机! 因为孙权原本根本就不可能成为孙策的继承人,孙权最终能成为东吴之主,是多方面因素造成的。 首先,此时的孙权不仅没有立过多大的功劳,而且还曾有不小的劣迹! 孙权在后世被亲切地称呼为“孙十万”,合肥之战中号称统兵十万,竟然打不过张辽区区数千人,就算这里面有各方面的原因,但不得不说他的军事能力真的非常一般! 而在孙策扫荡江东期间,那可是战事不断啊,其手下自然涌现出了一大批的精兵猛将,孙权和他们相比,简直就是渣渣! 所以说,在孙策攻取江东的这一段时间,孙权的军事表现基本上没什么亮点,历史上孙策曾对孙权说过:“举江东之众,决机於两陈之间,与天下争衡,卿不如我!” 江东是孙家刚刚打下来的,要想压服那些骄兵悍将,必须得拿出强悍的实力,而在这方面,孙权显然是不足的,因此即便他暗中联合刺客将孙策干掉了,他也不可能得到众人的认可,顺势接过孙策手中的权利! 这种事情孙权只要动动脑子就能想到了,又怎么可能策划干掉孙策呢?若他真想干掉孙策夺权,至少也得等他成长起来,手下有一批属于自己的势力,才会更有希望,而历史上孙策去世时的孙权,显然是不具备这个能力的! 除了军事能力不行,威望不足,此时的孙权还有个劣迹,那就是贪墨公款! 虽然在军事上不行,但孙权在搞人际关系上还是很强的,可结交天下英雄怎么可能不需要花钱?而孙权年纪轻轻,哪里会有多少钱呢?于是他便找到孙策的财务总管吕范,希望他“借”点钱给自己,还要瞒着孙策。 但吕范是个非常有原则的人,听说不是孙策的命令,根本不愿意支取钱财,还当场表示要请人先向孙策请示一下,直接就将孙权给吓跑了。 之后,被任命为阳羡县长的孙权拥有了这个地方的财政大权,于是他大肆挪用钱财,日子过得非常潇洒。 等到孙策要来视察时,孙权差点就被吓了个半死,幸好一个叫周谷的人帮他做了假账,抹平了亏空,他才勉强脱险。 由此可见,此时孙权的形象其实并没有多么光鲜,反而还有不小的劣迹,毕竟他的诸多行为,是被许多人所不齿的。 …… 综合上述的原因,如果孙策死了,江东集团的许多人其实是不想让孙权继承孙策位置的,所以历史上当孙策死后,大家最开始推举出来接替孙策的人,其实是孙权的弟弟孙翊。 当时的众臣是十分不看好孙权的,孙策活着的时候,也压根儿就没想过让孙权继位,因为按照正常情况,孙策死后应该是他的儿子继位,即便他的儿子太小,也应该立一个和孙策一样的猛人做江东之主,如此才能镇住那批骄兵悍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大多数大臣都推举孙翊做江东之主。 但是孙策在临终前却改变了遗嘱,放弃了和自己相似的孙翊,选择了更精于算计的孙权! 就在孙策心中闪过诸多思虑之时,情绪缓过来的孙河开口道:“前几日我带人去山中开辟狩猎之道,回来后遇到了张子布……” 第3章 暂搁此事 从孙河口中听到此事与张昭有关后,徐琨不敢置信地说道:“张昭张子布?将军对其极为礼遇,几乎所有重要的事务都放心地交给他处理,他怎么敢做出如此背刺之事?!” 孙策此时倒是一脸淡然,因为他早就猜测这件事和张昭脱不了关系。 孙河继续解释道:“当日属下见到张子布后,他询问了一番将军近来的安排,属下出于往日的信任,便没有管不住嘴,将狩猎之事告知了他,没想到竟害得将军险些遇害,属下实在是罪该万死!” 说着,孙河抬手往自己脸上呼去,从那“啪啪”的打脸声中,不难看出其力道很大。 对于孙河的自我惩罚,孙策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丝毫没有要阻止的意思,直到孙河的脸颊被他自己打得浮肿了,他才挥了挥手。 “好了,差不多了,起来!谁都会有疏忽的时候,我暂且不追究你此事的责任,但还需日后的一次战功相抵,你可愿意? 还有,这次的事算是给你长个教训,往后身为我身边之人,你要记得有些话是要烂在肚子里,不能告诉任何人的!” 孙河见孙策对自己的处罚不过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感到十分的庆幸,立马躬身感谢道:“喏!谢将军不杀之恩,属下定会谨记将军今日所言!” 孙河站起来后,孙策就让他和徐琨一起出去,并嘱咐两人先不要声张,如果见到张昭时不要表露出任何异常。 徐琨虽然不解孙策为何不找来张昭当面问个清楚,但他也不敢质疑孙策的决定,只好和孙河一起走出了孙策的营帐。 两人走后,孙策摸着自己的下巴,再次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此次的刺杀事情。 …… 孙策这个人,军事能力极强,但与此同时,他也得罪了不少人,所以有不少人都想让他死。 若是孙策临死前同意让孙翊上位,那就是另一个孙策,其结局估计也不会太好,大概率还会死于别人的暗杀,到时候整个孙家,很可能都要覆灭。 与其如此,那还不如换孙权上位,孙权这家伙,虽然军事不行,但搞起阴谋诡计来似乎还是比较在行的,这种人更适合做主公,于是,孙策最终才会选择了让孙权成为江东之主! 总体来说,在孙策临终之前,孙权不仅因为军事能力不突出而导致威望不足,更有为众人所不齿的劣迹,是不可能成为江东之主的,即便要选继承人,江东之人也只会选孙翊。 所以要是站在孙权当时的角度来看,他根本就不可能去策划刺杀孙策,因为孙策死了,孙权也得不到任何好处,相反,这件事要是败露了,他自己还可能因此被杀,这种百害而无一利之事,以孙权的脑子自然不会去做! 历史往往记载的都是阳谋,并不会记载阴谋,因为阴谋往往并没有被揭穿,他们仅限于大家的猜想之中!孙策之死,便是如此! 表面上看,孙策遇刺,就是一件很简单的报复袭击事件,因为孙策暴虐,杀掉了许贡,于是许贡的门客前来复仇,伏击了孙策,最终孙策属下赶到,救下了孙策,杀掉了刺客。 正史的记载,就是这么简单,因为这就是外表呈现给大家的事情,但如果仔细探寻,就会发现此事透漏着诸多的不寻常! 首先,孙策的打猎路线,许贡的三个门客是怎么知道的?他们怎么就那么凑巧地呆在孙策打猎的必经之路?万一孙策策马狂奔,跑到另外一个方向呢? 其次,孙策的扈从骑兵在赶到后,在有人数优势的情况下,为何会将刺客全部灭口,而不是带回去好好审问呢?难道是怕问出幕后之人吗?而且这三人真的就是许贡的门客吗?还是说有人以此充当此事的幌子,好将事情的真相隐藏? 最后,孙策临死前,为何不选择和自己更像的孙翊当继承人,偏偏选择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孙权?孙策临终前究竟发现了什么? 或许在大多数人看来,孙策之所以被杀,很可能是江东的那些世家大族干的,因为孙策太过暴虐,对他们的打击太大,所以他们要安排人诛杀孙策。 可孙策的狩猎路线又是怎么泄露的呢?这里面肯定有内鬼!也就是说,孙策身边有人在出卖他,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孙策最器重的张昭! 为何说是张昭呢?主要是三个原因! 一、张昭深受孙策器重,他了解孙策身边的事情,并且与孙策的亲卫相熟,有机会得知孙策的狩猎路线。 二、孙策死后,大权基本都落入了张昭手中,此时的周瑜领兵在外,无法参与内部争斗。事实也证明,原本的孙策最终将大权托付给了张昭,而不是周瑜,周瑜是将兵赴丧,以中护军的身份抢夺了张昭的部分权力! 再加上孙策临死前,张昭等人推荐的继承人是孙翊,孙翊的年纪比孙权还小,而且是个头脑简单的武夫,对付他们来说比较好控制。 三、赤壁之战时,张昭一反往日之态,竟然聚拢了一群江东之人主张投降曹操。 再者,孙策本人对江东世家采用的策略一直是比较激进的,而且并没有看出有任何和解的打算,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孙策大概率更加偏爱和他性格类似的孙翊,但当张昭等人推举孙翊时,孙策却一反常态地选择了孙权,这非常不合理! 唯一的解释就是当时的孙策发现了什么,很可能是他猜到了有人想弄死他,然后扶植孙翊上位,掌控江东大权,他知道孙权这人蔫坏儿,不会轻易成为别人的傀儡,比较适合玩弄手段,所以由他主掌江东,更加适合对抗幕后之人! 而孙权上位后,先是扳倒了辅政大臣张昭,又干掉了功高震主的周瑜,接着力压江东四大家族,使东吴大权牢牢的掌控在孙家,相对来说,孙策死后,他确实比孙翊更适合做这个江东之主。 总的来说,孙策之死,幕后的最大嫌疑人并非孙权,因为孙权没有动机!反倒是张昭,更有可能是真正谋划刺杀孙策之人。 …… 眯着眼睛思虑许久后,孙策朝帐外大喊道:“来人!” 等到有亲兵闻令进来后,他对其嘱咐道:“你快马加鞭给公瑾送个口信,就说我有要事相商,让他尽快回来一趟!” 第4章 三件大事 虽然孙策暂时没有追究刺客事件,可其遭遇刺杀一事还是传了出去,随着消息的扩散,刚刚稳定下来的江东六郡竟又出现了些许动乱。 孙策很清楚,经过他的警告后,当日目睹此事之人必不可能再产生外传的心思,如此看来,大概率是暗中之人想要借此造成他麾下势力的动乱了。 不过他倒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毕竟江东六郡的实权基本都掌控在他孙家的手中。 除了会稽郡守由他亲自代领外,丹阳太守是孙策的舅父吴景,豫章太守是孙策的堂兄弟孙贲,庐陵太守是孙贲的亲弟弟孙辅,剩下的吴郡太守朱治和庐江太守李术也都是从孙策创业之始就追随他的人,也都算得上是老臣了。 虽然其中的李术日后有反叛孙权的劣迹,孙辅日后会通敌曹操,但现在孙策还活着,曹操也还没那么强大,凭他的威望,两人定然不敢有什么小心思,要不然其手下由孙策分配给他们的人马很可能会跳出来将他们砍杀。 因此,孙策相信,倘若真出现了动乱,不用他出手,光凭各郡郡守带领其麾下的人马就足以平乱了。 这一日,收到周瑜即将到来的消息后,孙策带着一群人守在营地外等待,他面朝许都的方向,心里暗道:“曹孟德啊曹孟德,看来你这老小子是快要撑不住了,想先解决我这个后方的威胁,然后再破釜沉舟,与袁本初决一死战吗?谋划得倒是挺好,可惜啊,我还活着!” 正思虑间,一阵马蹄声传进了孙策的耳中,抬眼望着那已经下马朝自己飞奔而来的身影,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乐呵呵地迎了上去。 走近后,两人对视了几眼,随即纷纷张开怀抱搂住对方,还互相拍了拍后背,接着就肩并肩朝营地里走去。 一进孙策的营帐,周瑜就语气不满地说道:“伯符,我在来的路上听闻你在狩猎时遭遇了刺杀,怎么样,有什么伤势吗?我早就提醒过了,你如今的身份不一样了,身为我们整个江东势力的首领,千万不能将自身置于险地,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劝你从现在起立即改掉那独来独往的毛病!” “公瑾,你放心,从今往后,我孙伯符绝不会再给那些小人任何的可趁之机!” 看着一脸正色说出这番承诺的孙策,周瑜本已到了嘴边的劝告瞬间就压了下去,随即他不由感到十分疑惑。 若是以往的孙策,在听到他这位好兄弟的规劝后,只会明面上不厌其烦地附和几句,但能明显地看出其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但看他现在的样子,很显然是真的想改了,对此,周瑜只感到很高兴,完全没考虑过孙策的身体换了一道灵魂的可能。 “光是刺客之事,应该还不值得你特意召我过来一趟,所以,说,到底所为何事?” 在收到孙策的口信后,周瑜知道其肯定是有大事要商量,便迅速安排好了巴丘的军务,然后带着徐盛和丁奉等十余名护卫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自从华歆被虞翻劝降后,孙策实际上一统了江东之地后,他便派遣太史慈为建昌都尉,抵挡刘磐的侵扰,还命李术带兵守着皖地,同时又让周瑜等人驻扎在巴丘。 这是他们内部先前就商量好的战略,等曹操和袁绍的战事打到最激烈的时候,他们顺势北上徐州,直至挺进许昌,奇袭曹操的老巢。 但现在孙策急急忙忙地将他召回来,肯定是其突发奇想,要有战略上的大变动,想到这,周瑜直直地盯着孙策,满是期待地等着他的说明。 孙策笑着竖起三根手指,说道:“我叫你回来自然不可能是因为小小刺客一事,而是有三件大事要说。” “哦?哪三件?”周瑜问道。 “其一,咱们内部可能有心思不纯之人,而且此人很有可能便是彭城张子布,鉴于张子纲,秦文表及陈子正都是广陵人,所以我想让你帮忙引荐两三位才能出众且与他们不同流的谋士。” “其二,你给许昌的张子纲传个信,让他告诉曹操,我要名正言顺地成为江东之主,否则就在和袁军作战的同时小心后方的许都。” “其三,我意暂时将接下来的扩张路线由北上中原转为西进荆南与南下交州,这些地方比起中原确实贫瘠了许多,但却是物产丰富,地广人稀,有着极大的发展潜力,所缺的不过是人口罢了,这点到时候多迁些北方的难民过去就行了,只要我们拿下后细心经营,未来必有极大的收获。” 孙策说完后,周瑜便陷入了沉思,孙策提出的三件事都需要经过一番周折,不是那么好办的。 第一件事引荐人才倒是不难,短时间内周瑜就想到了两个人选,一个是孙策见过的临淮鲁子敬,另一个便是襄阳庞士元,这两人都是才华出众之人,必定能够满足孙策的要求。 但鲁肃现在回东城安葬其祖母去了,估计一时半会来不了,庞统则是在外游学,想要找到他并不容易。 第二件事看上去简单,貌似只要把消息传到张纮的手中便可以了,但周瑜考虑的很多,比如怎样才能为孙策争取到更高的封赏呢? 最令周瑜感到震惊的便是第三件事,按照他对孙策的了解,这家伙可以说纯纯就是个“莽夫”,其一向只负责带人攻城略地,极少考虑治理和发展之事。 因此,即便孙策提出的迁徙计划没有考虑到此事所需耗费的海量粮食,周瑜也感到他比起之前有了很大的进步。 “伯符,这三件事确实是非同小可,前两件事待我回去后便会立即着手去办,但第三件事我想提一句,迁徙难民可能需要不少粮食,这点我们得早做准备!” 其实,周瑜不知道的是,孙策也考虑到了粮食的问题,他先前的想法是在麾下实行屯田制,但问题是江东的土地还掌握在那些士族的手中,而他们和孙策还不是一条心,想让他们出让既得利益完全是痴心妄想。 仔细想了想后,孙策决定先不找江东士族的麻烦,而是寻求向外扩展领土,先拿下荆南和交州这种士族阻力较小的地方,实行军屯积蓄粮草,等“翅膀”硬了再回来找这些江东士族的麻烦。 至于周瑜为什么没有想到这点,其实也不能怪他,时代的局限性导致在周瑜的眼中,荆南和交州那么贫瘠的地方根本就种不出多少粮食。 后来,两人就这三件事又进行了一番彻夜长谈,直到黎明时分,两人用了些吃食才抵足而眠。 第5章 鲁肃与张昭 “子敬,多日未见,你如今归来,想必是已经办完令祖母的葬礼了?” 从孙策的军营离开后,周瑜带着手下的侍卫去了趟曲阿,准备说服鲁肃的母亲,让其搬到吴郡去,谁知他刚到没多久,鲁肃本人竟然恰巧也赶了回来。 见周瑜在自己家,鲁肃还以为其是专程来探望自己母亲的,不禁抱拳道:“多谢公瑾挂念,些许琐事肃已经办完了。” 周瑜上前拍了拍鲁肃的肩膀,笑问道:“如此便好,吾主已经多次向我询问子敬何时能入仕了,既然你已经回来了,不如近期就出仕?” 听到周瑜的话,鲁肃的眉头不由一皱,在他回去处理祖母葬礼的期间,曾收到了好友刘晔的来信。 其在信中写道:“当今天下豪杰蜂起,凭你的资质才干,尤其适宜于当今乱世,你还是赶快回去接走老母亲,不可滞留东城,吾欲和刘子台一起北上投靠曹公,天子和朝廷就在那里,机不可失,你应该速速赶来。” 对于刘晔的提议,鲁肃其实很心动,虽然周瑜之前投奔孙策的时候他也跟着和孙策见过面,还受到了孙策的赏识,可他了解到孙策手下目前已经有了四大谋士,即便孙策如今坐拥江东数郡之地,但却与江东士族矛盾颇多。 如此一来,孙策想要稳固他的统治的话,必然要给江东士族让全让利,到时候他鲁肃能否得到重用便是个问题了,因此在安葬完祖母后,鲁肃便立即返回曲阿,打算整顿行装,想要北上前去投奔刘晔。 但令鲁肃没想到的是,此时应该有军务在身的周瑜在他家,回想往日孙策和周瑜都对他以礼相待,他顿时感到有些羞愧。 在心中进行了一番天人交战之后,鲁肃一咬牙,把刘晔的建议和自己的打算都对周瑜说了:“承蒙孙讨逆和公瑾如此盛情,但不瞒公瑾说,在下受刘子扬所邀,正欲北上,还请公瑾莫要怪罪!” 周瑜一听,便知晓要是他没有及时赶来,鲁肃就要被刘晔那家伙给挖走了,这还得了。 稍作思虑后,他开口劝阻道:“子敬,马伏波曾言‘当今之世,非但君择臣,臣亦择君’,吾主创业数年,便有了眼下的成就,其统兵征战之能放眼天下都不弱于人,假以时日的成就未必就不如曹公。 况且子敬与我等年龄相仿,去了曹公麾下便是小辈,短时间内未必能得到任用,而江东此时正需要贤才,我保证你会受到重用,瑜还望子敬再考虑考虑!” 周瑜一番话说得声情并茂,到最后还对着鲁肃拱手行礼,以示请求,鲁肃见了连忙还礼。 看着周瑜盯着自己的眼神中那期盼的目光,鲁肃摇了摇头,说道:“罢了,公瑾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肃要是还不领情那便是不识好歹了,明日我便会带人到孙讨逆帐下听命,不过我还有一事相求。” 见鲁肃答应留下,周瑜十分豪爽地说道:“何事?子敬但说无妨!” “肃想请公瑾派人将我母亲安置到会稽郡去,依如今的情况来看,这曲阿往后能否像现在这么太平还未可知。”鲁肃道。 周瑜哈哈大笑道:“此乃小事耳,子敬尽管放心!” 鲁肃这么做的意图周瑜能猜到,恐怕其不仅是为了让母亲避开战乱,还想表明他自己投靠孙策的诚心,毕竟他都主动将质子送到孙策治下了,还能没有诚意吗? 丹徒,一名文士正站在远处望着孙策的营帐发愣,那踌躇的样子似乎是在犹豫着要不要去见孙策,此人正是张昭张子布,思虑良久之后,张昭最终还是迈步朝着孙策的营帐走去。 自孙策外出狩猎前一天起,他便呆在营帐中处理军务,吃喝拉撒都在营帐中解决,一次也没有外出过。 至于孙策狩猎回来后便派人去找周瑜,还有昨日周瑜赶过来的事情他都知道,但他仍然呆在帐中,丝毫没有要过问的意思。 “将军,子布先生求见!” 正在帐中熟悉武艺的孙策听到亲卫的禀报,在心里暗道一声“终于来了”,然后便缓缓将气息平复,朝外面喊了一声:“快请先生进来。” 张昭进来后,扫了一眼孙策的面貌,见其脸色正常,不像有伤的样子,也不知是强装的还是真的,他行了一礼,叫了孙策声“主公”。 见场面陷入了沉默,孙策率先开口问道:“子布先生,近来军中事务繁忙,每日都有大量军备送来,子布先生今日为何有时间来见我?难道是北伐的战备已经齐全了?” 听到孙策说话中气十足,完全不可能是中了剧毒之人,张昭便知道那刺杀之事是失败了,但他不仅没有感到一点失落,反而还有些庆幸。 刺杀孙策之事的确有张昭一份,但他也是迫不得已,徐州陈氏联合会稽孔氏控制了他年迈的老母亲,以此威胁他透露出孙策的狩猎路线。 对于孙策这位信任他且重用他的有为青年,张昭自然是真心想要辅佐他成事的,可惜忠孝两难全,他只能无奈地做出了这个选择。 心中暗叹一声后,张昭一五一十地对孙策说道:“启禀主公,如今营中的辎重和粮草已经足够大军消耗七日,而且今日还有最后一波要送来,昭预计总共可供消耗十日左右。” “嗯~好!这次又辛苦子布先生了,等我再立功勋,必然不会忘记先生的功劳。” 从张昭一进来开始,孙策就一直在观察他,虽然张昭面色平淡,没有将心中所想表现出来,但那扫视之后的沉思还是让孙策证实了心中的猜测:刺杀之事必然和张昭有关! 不过现在吕范不在营中,孙策暂时还用得到张昭,所以才没有急着对他动手,等曹操的封赏一到,孙策就会返回会稽一趟,到时候他自然会跟张昭好好地算算帐。 “主公纵横江东,从无敌手,这次也必然不会例外,属下先预祝主公再下一州,至于处理辎重和粮草乃是属下分内之事,谈不上功劳!” 张昭说完一番话后顿了顿,有些想将事情和盘托出,但想到孙策被刺后只命人叫来了周瑜,而没有通知他,再加上他先前询问孙河狩猎路线的事,张昭便明白孙策肯定已经怀疑到自己头上了,他顿时有些心灰意冷,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下去。 他拱手行了一礼,说道:“主公若无事,属下便告退了。” “先生慢走!” 第6章 请来与不请自来 时间:孙策被刺杀前五日 地点:荆州,襄阳郡,鱼梁州 庞德公正襟危坐,对趁着休沐时间前来探望自己的庞统问道:“士元,你担任本郡功曹也有一段时间了,有何感想吗?” “叔父,您也知晓自刘镇南坐稳荆州后,荆襄之地已经安定了数年,侄儿这功曹如今所做的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事,哪能有什么收获?” 庞统如此说着,眼神中透露着难以掩饰的失落,看那样子,他对现在的郡功曹一职十分不满意。 “哦?是吗?那为何郡中传闻你每次点评他人时,总是言过其实?”庞德公又问。 “叔父,如今这汉室天下大乱,合乎道德规范的正道衰微不振,好人少而坏人多,要想淳化社会风俗时尚,增强人们道德观念和社会公益心,不把值得赞誉的人说得更为完美,他们的名声就不足以让人们去仰慕仿效,无法使人仰慕仿效好的行为,那做好事的人也将会更少。 现在举荐十人就会有五人因为不合乎标准而被刷掉,但至少还能剩下一半,将这一半人的事迹进行推广教化,以此达到激励有志做善事之人的目的,这样做难道不可以吗?” 庞统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娓娓道来后,庞德公不由赞许地点了点头,接着庞德公突然转变话题道:“我听说你想辞去郡功曹一职,前往江东游学,可有此事?” 面对从小教导自己的庞德公,庞统一向坦率,毫不犹豫地承认道:“不瞒叔父说,确有其事!” 庞德公见状挥挥手道:“罢了,刘景升虽外貌儒雅却生性多疑,而且他毕竟年事已高,不免忘却了往日的远大抱负,而那孙策年纪轻轻就能造就这番功业,也算是个英雄,你便去试试他能否成为你心目中的雄主!” 自刘表与张绣合击曹操起,双方互有胜负,其后曹操与袁绍对峙,据守南阳的张绣接受谋士贾诩的建议,向曹操请降,刘表便失去了对南阳郡的影响力。 如今,天下人都知道曹操和袁绍的战斗即将进入白热化阶段,就在不久前,袁绍的使者来请刘表出兵合攻曹操,但刘表在答应后却不正式派遣军队助战,而且他也不肯协援曹操,只希望自保于江汉之间,以观天下之变。 从事中郎韩嵩、别驾刘先曾向刘表谏言道:“豪杰并争,两雄相持,天下之所重,只在于将军。将军若是希望于乱世有所作为,便应乘天下方乱而起事;如若不然,则应选择一个能够领导天下的人而相从,将军现在坐拥十万之众,而只是安坐而观望。 所谓见贤而不能助,请和而不能得,如此两家必将归怨于将军,将军也不可能继续从容自立了。以曹公之明哲,天下贤俊皆向而归之,其势必能灭袁绍,然后必定带兵南向以击江汉,恐怕将军也不能抵御其大军。所以我等为将军计算了,不如举州依附曹公,曹公必然会重待将军,到时候您便可以长享福祚,子孙晏然。” 就连蒯越也劝过刘表,可是刘表依然狐疑不决,还派遣韩嵩前去拜见曹操,以观虚实,韩嵩从许都回来后,直言曹操威德并立,是真正的明主,就劝刘表遣子入质。 刘表却因此怀疑韩嵩反为曹操做事,大为愤怒,要杀韩嵩,然而当问及韩嵩之随行者时,得知韩嵩只是说出肺腑之言,并无他意,方才没杀韩嵩,但仍将他囚禁起来。 庞德公虽然没有出仕为官,却也没有与世隔绝,自然有渠道得知刘表的这些消息,所以他早就料到庞统在功曹之位上呆不了多久。 细细打量了一番庞统,见其比起竟比出仕前更添了几分孤傲和清高,庞德公心中暗道:“让士元去一趟江东也好,虽然他的才能极为出众,可襄阳终究还是太小了些,不多见识些大才,又怎么能让他快速成长呢?” 得到庞德公同意后,庞统当即写了一封辞呈递交了上去,然后就带上早已准备好的行礼,从襄阳郡出发,穿过江夏郡前往了江东,一路朝着孙策所在的丹徒奔去。 曲阿,周瑜在说服鲁肃留下跟着孙策干后,又立马写了封密信,并安排护卫尽快给许昌的张纮送去。 半日之后,曲阿城门外,鲁肃拜别了他的母亲,然后目视着周瑜的人马护送她和收拾好的行装一起渐行渐远,往会稽郡的方向行去。 直到那些身影完全看不清后,鲁肃这才收回目光,然后开口对周瑜说道:“走,公瑾,我们现在就启程赶往丹徒,也不知道我能否胜任孙讨逆给我的职位!” 周瑜闻言笑道:“子敬何必自谦,以你的大才,如今江东有何职位是你无法胜任的?说不定有朝一日连我都得在你手下听从号令呢!” 听周瑜这么吹捧自己,鲁肃再次谦虚道:“公瑾此言就有点太过抬举我了,我便是能勉强与你相提并论就已经是心满意足了,更遑论在你之上了!” 就在这时,两人都听到了一阵马蹄声,便一同循声望去,只见一匹骏马正朝着城门奔来,待到近了些,马上的背影勒了勒缰绳,马儿的速度立马就降了下来。 庞统远远地就在马背上见到城门处有一群人马,为了不引起麻烦,他在离城门还有五十多步的时候就翻身下马,牵着马匹走来。 而他那风尘仆仆的样子自然吸引了周瑜的注意,要知道这曲阿城离丹徒可是很近的,算得上是如今孙策势力的最北方。 再加上孙策眼下做出了一副随时要北伐的样子,许多人逃离这里都来不及,这时候还能往这赶的基本都不是寻常之人。 很快,周瑜认出了来人正是他接下来要替孙策邀请的庞统,于是连忙亲自迎了上去,鲁肃见了,也跟着朝庞统走去。 见城门处的那批人马直直地冲着自己而来,庞统迅速提高了戒备,直到他看清了周瑜的面貌后,才缓缓放松下来。 周瑜抓着庞统的手,笑容满面地说道:“士元,上次一别,我们可是许久未见了,走,我要设宴为你接风洗尘!” 庞统有些惊讶于周瑜对他的热情,毕竟两人只见过一面,还是几年前周瑜在袁术手下任职的时候,那时候的周瑜不过是小小的县长,如今其已然成了威震一方的大人物。 对此,庞统的内心不由感到十分高兴,不是因为虚荣心的满足,而是他从周瑜的态度中看出了江东这方势力并没有因为现在的这些功业而变得狂妄自大,依然在积极地吸纳人才,至少领导阶层是这样的。 这般想着,庞统在说了一番客套话后,就跟着周瑜等人回到了城内。 第7章 加入与曹操的决定 一场酒宴过后,周瑜带着鲁肃和其部众还有沐浴过的庞统往丹徒孙策的军营赶去,不到半天的时间,一群人便到了营地的门口。 提前收到消息的孙策为了显示对人才的重视,再次早早地就在那里等着他们的到来,而鲁肃和庞统见孙策亲自外出迎接,自然是十分高兴。 两人跟着周瑜一起被请进了孙策的营帐,然后就见孙策屏退了左右,然后他先是笑着对鲁肃说道:“子敬,自你上次离开后,我可是一直在盼望着你能快点回来,如今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鲁肃先前就见过孙策,而且还得到了孙策的赏识,所以不用周瑜开口,孙策就开始套起了近乎。 “有劳吴侯挂念,今后肃必会竭尽全力替您分忧解难,以此报答如此知遇之恩!” 因为已经下定主意要跟着孙策混了,鲁肃也不想再玩什么虚的,在孙策表达出对他的重视后,他直接就拜了孙策为主公。 庞统虽然被这个场面整得有些尴尬,但他并没有像鲁肃这样纳头就拜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 一旁的周瑜见了,连忙对着孙策介绍道:“这位是荆州名士庞德公从子,庞统庞士元,有着远胜于我的才能,号称凤雏。” 听闻周瑜竟然把庞统挖来了,孙策不由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他对庞统拱手道:“某刚刚与子敬重逢甚是欣喜,不知是凤雏先生当面,失敬失敬!” 庞统点了点头,也拱手回了一礼,并开始在心里为孙策礼贤下士的态度加分,随后他没有顾忌周瑜和鲁肃,直言问道:“孙讨逆如今全据江东,又陈兵丹徒,欲北伐中原,不知是否有篡汉之心?” 周瑜和鲁肃闻言大惊,急忙要开口绕开这个话题,但被孙策用眼神制止了。 凭借前世的了解,孙策觉得庞统并没有要匡扶汉室的志向,所以隐晦地回答道:“先生,是否篡汉不取决于孙某,而是天下人!” 庞统当然能理解孙策的话外之意,不过他倒是无所谓,刚刚这问只是为了确认孙策的野心,他又接着问道:“若是我投到将军帐下,可以担任什么职位?” “我意让先生与子敬一起随军谋划,暂任军中谋士之职。”孙策道。 “如此,统拜见主公!” 庞统之所以如此轻易就认孙策为主,自然是为了施展其一身所学,像孙策这样又年轻,又有野心,还能打,并且已经打下一块根据地的潜力股,即使内部有问题,但也比刘表,刘璋要好得多。 而北方无论是曹操还是袁绍获胜,都会在稳定内部后对南方呈碾压之势,孤傲的庞统觉得那样根本就没有挑战性,所以直接排除了北上。 至于刘备,那家伙如今还在袁绍手下听令呢,根本不在庞统的考虑范围之内。 数日后,延津,曹军的临时军营。 采用了荀攸提出的声东击西之策后,曹操引兵来到了这里,佯装要渡河去袭击袁绍后方,趁着袁绍中计,将大批军队调遣过来的时机,他派出张辽和关羽前去突袭白马,两人成功带兵袭斩了袁绍大将颜良,解了白马之围。 收到消息的曹操虽然高兴,但也知道凭白马的人马不足以抵御袁绍的反击,于是便决定要率六百骑兵押送粮草辎重沿河西退,而此时的他正在临时营帐中自得地用着粗糙的吃食。 不过,他的愉快心情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因为他刚收到了从许昌加急送过来的消息,当得知孙策提出的威胁后,他愤怒地咆哮道:“可恶的孙家臭小子!” 与此同时,喘着粗气的曹操还挥手将他面前几案上的吃食掀翻到了地上,不过他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他就恢复了冷静,随即立马命人去将郭嘉和荀攸一起叫过来议事。 “那孙策小儿甚是贪婪,向朝廷提出了诸多要求,并狂言如果不答应,他就会立即亲自带兵北上袭取许昌,不知二位对此事有什么想法?” 郭嘉闻言有些瞪大了眼睛,似乎是在为孙策没死的事情而感到不敢置信,徐州陈氏曾暗中联系过他,并大致说明了他们刺杀孙策的谋划。 照郭嘉对孙策此人的了解看来,此般刺杀成功率超过了九成,如此前番他才敢断言孙策会死于小人之手,没想到现在传来的不是孙策已经死亡的好消息,而是其正要攻打许昌的坏消息。 见郭嘉沉默,一旁的荀攸率先开口问道:“司空,不知那孙策到底提出了哪些要求,其为人又如何,是否是个言而有信之人?” 荀攸虽然也听过孙策的名声,但对其了解甚少,作为曹操亲自任命的此战第一谋主,他近来关注的基本都是袁绍一方的各种消息,哪里还有功夫去管孙策? 对于荀攸的问题,曹操想了想后答道:“那小子要求朝廷承认他江东之主的地位,并加封他为征南将军,允许他设置长史、司马、从事中郎,拥有开府辟召掾属的权力,礼仪如同三公。 至于其为人,按照往常收到的那些消息来看,那小子倒算得上是个英雄,甚至有霸王再世的美名,但此事关系重大,谁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诚信守诺!” 荀攸听后点了点头,思虑片刻后又说道:“司空,眼下什么事最重要咱们都清楚,我军军力本就处于劣势,若是后方此时再受孙策袭击,我军将士必然士气受损,到时候估计” 说到这里后,荀攸没有再继续往下说,而是和曹操对视着,他相信曹操能明白话中的意思。 果不其然,曹操眼神凝重地接过荀攸的话茬道:“到时候估计我们连和袁绍决一死战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郭嘉此时也不再沉默,他说道:“公达所言有理,反正值此时机主公也无暇南顾,不若就赌一把,满足那孙策的所有要求,不仅如此,还要授予他假节,让其督扬州,荆州,交州,益州四州军事。 这样便可试试看能不能让孙策将接下来的进取目标放在南方,荆州有刘表,益州有地险,交州有毒虫瘴气,必然可以拖住其攻伐的速度。 依吾推测,主公若是能在一年内击溃袁绍,最快大概需要七八年便能彻底平定北方,再加上北方的富庶,到时只需修养数年,便可出兵拿下整个南方,一统天下。” 郭嘉顿了顿,又提醒道:“还有,主公应尽快落实两家的姻亲关系,如此孙策若是还食言,其必会失信于天下,到时就算吾等灭亡了,他也别想在袁绍手下存活。” 没错,此时的曹家和孙家就已经有了婚约,在听闻孙策平定江东后,曹操为了稳住孙策,便派了朝廷使者去江东提亲,把他亲弟弟的女儿许配给了孙策的弟弟孙匡,又让自己的三子曹彰娶了孙贲的女儿,不过因为战事仓促,这两桩婚事目前还没有办好。 郭嘉话毕后,营帐中陷入了寂静,显然是在等曹操做决定,数息之后,经过了一番前思后想的曹操听取了两人的建议。 “那就依二位所言,操这便让人给许昌那边传令,给那孙家小子一个超出其预料的封赏!” 第8章 坦白计划与到来的封赏 鲁肃和庞统加入孙策麾下后,周瑜便率众赶回巴丘了,虽然先前一战黄祖和刘表派来的援军都被孙策带兵打得几近覆灭了。 但刘表到底雄踞荆州多年,底蕴深厚,这次战败虽然损失不小,却也算不得伤筋痛骨,指不定会为了找回场面而再度派兵来袭。 况且确实有很多事务需要周瑜去安排,就比如说整编军队,一开始就跟着孙策征战的那些老兵,有不少一路连胜后还活着,而那些老兵如今都已经晋升为江东军中低层的军官了,以他们对孙策的信仰,只有孙策亲自任命的中护军周瑜,才有资格掌控军权。 而且依周瑜所见,如果孙策接下来不想北伐的话,那么首要的进军目标肯定会是江夏郡,谁叫黄祖是孙策的杀父仇人呢? 而孙策的想法也不出周瑜所料,在周瑜走后,庞统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主公,我来时曾听闻北方曹军与袁军已经在延津一带正式开战了,不知我军打算何时北伐?” 鲁肃听了庞统所言后不由用目光注视着孙策,仿佛也对这个问题十分期待。 见状,孙策一脸淡定地回答道:“子敬和士元刚来,可能还不知道,我军此次大概率是不会北伐了,我意将战略目标转到荆,益,交三州,此举公瑾也赞同了,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听了孙策的话,原本兴冲冲想要在北伐战事中立下卓着功勋的鲁肃和庞统,瞬间就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都感觉有些不舒坦。 鲁肃还好点,年纪在那儿,经历的多,还比较成熟稳重,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可庞统还很年轻,听说孙策不想北伐,顿时血气上涌,面色涨红,瞪着眼睛一副随时要怒斥孙策的样子。 片刻后,他强压心头不满,问道:“袁曹交战乃上天赐给主公的机会,错过就不会再有了,这点主公应当十分清楚” 见孙策点头,他又道:“既然如此,为何主公还要放弃北伐,难道是想错失良机吗?此非大丈夫所为!” 孙策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解释道:“非也!非也!士元呐,我现在只有刚平定不久的江东之地,无论是袁绍还是曹操,随便一个人的底蕴都要远甚于我。 北伐固然有机会可以让我参与到中原以及北方的角逐,可最后大概率只能得到一个好处,那就是迎汉帝到江东,而为了那唯一的好处,不仅要拉长我军的战线,还要让北伐军承受被各方势力围攻的危险,值得吗?” 庞统仔细思量后也认同了孙策的话,但他心里还是不甘心就这么坐视曹袁之战,奈何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只能长叹了一口气。 见鲁肃也一脸无奈地跟着叹了口气,孙策知道是时候对他们俩坦白自己的计划了,再不说这两个新来的谋士恐怕会很失望。 “二位大可放心,策早已有了打算,不会任由此等难得的机会溜走。”孙策信誓旦旦道。 话音刚落,鲁肃和庞统就齐齐地看向了孙策,似乎在用眼神催促着孙策快点说出他的计划。 孙策也没有再吊两人的胃口,他说道:“我想你们都很疑惑为何我已无意北伐却仍屯兵于此,此举是为了让那曹孟德表态,想要我不袭击许昌可以,但总得满足我一点要求! 我的要求便是让朝廷进封我为征南将军,有开府及设置属官的权力,此事我已让公瑾派人通知了朝中的张子纲,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了。” 闻言,鲁肃和庞统都微微地点了点头,比起直接坐失良机,能得到朝廷认证孙策江东之主的合法性也算是聊胜于无了。 “还有,我虽不参战,却想派一队人马北上,一路上打出‘天下流民皆可入扬’的口号,让大批的百姓前来投靠。” 说到这里,孙策听了片刻,见两人都皱眉苦思着此举的用意,便继续道:“南方地广人稀,许多郡县都有大片荒地可供开垦,只缺劳力,而来投靠的那些百姓便是那劳力。” 庞统瞬间就理解了孙策的意思,他问道:“主公的意思是要将那些流民往南方迁徙?” 鲁肃则先是震惊,随即提醒道:“若是迁徙的百姓数量不多,则只能开垦无数不多的荒地,若是百姓数量过大,所需也会变得庞大,是否有些得不偿失?” “子敬不必担心,我想先在荆南和交北的荒地里全面实行屯田制来降低损耗,只需一年,我们的压力就会减轻些,等到数年后,百姓应该就能自给自足了,到时我等便可收获丰厚的回报,底蕴也足以与北方势力抗衡。” 基于畅想中美好的未来,鲁肃和庞统最终还是认同了孙策的说法,但孙策心里有数,清楚他的水平有多高,所以在提出迁徙这个大目标后,就将这个计划的完善和执行工作交给了两人。 三天后,朝廷的使者一路紧赶慢赶,终于从许昌赶到了丹徒,这次孙策没有出营等候,只让鲁肃和庞统二人代他前去迎接。 等到使者被带到孙策帐中时,他才发现来人除了宣传旨意的天使外,还有一个名人,那就是杨修。 在得知曹操的封赏比自己要求的更加丰厚时,孙策先是一喜,随即就想到了曹操这么做的意图。 想让我先征讨南方,以此给自己争取时间吗?呵呵,没问题,反正就算你官渡之战打赢后,也还有很多给你使绊子的机会,比如到时候暗中派人给朝中的刘备帮帮忙,又或者给袁绍的儿子们提供提供防守计策和支援。 况且曹操就算日后携整个北方之力南下,孙策也不怕他,真要在陆上拼不过的话,他就直接将战线后撤,然后据江而守,凭借南北方水军的巨大实力差距,要是曹操还敢渡江追击,孙策拿下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有人说如果曹操在北方慢慢操练水军,等其强大了再南下不就行了? 拜托,曹操怎么可能等得及?不说他平定北方后还能有多少年的寿命,就说战船的数量,孙策先前和黄祖一战后,就缴获了超过6000艘战船,再加上原本他就有的和日后会造的,估计到时候怎么说也能有个上万艘。 以现在的制造力,曹操光是造船就得花费数年,更别说训练出足够的水军将士所需要的时间了。 而且孙策的时间肯定是远比曹操多的,因此这带着几分阴谋的封赏,倒是正合孙策的心意,以后他在南方征战完全可以说是为了朝廷,也算是师出有名了。 第9章 狂傲的杨修与摆烂的刘表 天使在宣读完圣旨后,见孙策迟迟没有接旨的意思,也不敢发怒,只能面露尴尬地站在原地等待。 这时,一旁的杨修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开口道:“江东虽然偏远,却也非蛮荒之地,莫非堂堂江东之主却是个不懂礼数之人?竟然连如何接旨都不知道!”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孙策手下的人都眼神不善地看向了杨修,孙河,徐琨等几个武将更是悄悄地朝他靠近了一点,只等孙策一声令下,就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被一群人这么盯着,天使被吓得瑟瑟发抖,冷汗直流,而杨修倒是脸色没变,依然一副淡定的样子,似乎是认定了孙策不会让其手下出手。 孙策迟迟不接旨,倒也不是故意的,他在天使读完圣旨后就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一时之间还真没想起来接旨一事。 此时被提醒的孙策倒也没有计较杨修言语中透露出的讥讽,而是直接将其无视,他郑重地对着天使手中的圣旨行了一礼,然后便从其手中接过圣旨和征南将军印等此次封赏有关的东西。 转身将东西都交给身后的鲁肃和庞统拿着后,孙策才看向了杨修,询问道:“看样子你的年岁应该和我差不多,应该是哪家名门之后,我没说错?” “没错,吾名杨修,出自弘农杨氏,家父现任九卿之一的太常,不知将军想要如何?” 孙策这才知道面前的家伙是那个“鸡肋”故事中的主角,不是说这家伙虽然爱显摆,但各方面的能力都很强吗,怎么感觉他表现得跟个二世祖似的? 虽然感到疑惑,但孙策还是继续往下问道:“弘农杨氏四世三公,确实十分了得,太常大人也对汉室忠心耿耿,令人敬佩,可不知阁下如今在朝中担任何职?又有何爵位在身?” 杨修语气狂傲地说道:“吾在朝中现任郎中一职,暂时还没有爵位。” “哦,早先吾便已有了吴侯的爵位,况且刚刚你应该也听到圣旨了,试问你的郎中和我的官职哪个更高?” 杨修奇怪的表现让孙策坚定了心中的一种猜测,但他还是决定陪着杨修把这场戏继续演下去。 “那自然是将军的。”杨修语气不变道。 “如此你方才便是口出狂言,岂不是也失了礼数了?难道弘农和许昌也是偏远之地吗?” 孙策语毕,杨修立即脸色通红,不再言语,似是真被说得哑口无言,陷入了失神状态,很快,杨修就“清醒”了过来,他抱拳对着孙策躬身行礼,口中说道:“修先前多有无礼之处,还请将军海涵!” 众人见杨修低头,都以为他怕了,纷纷嘲笑其前倨后恭,这令杨修不禁“愈发羞愧”,这时,有人提出应该对杨修略施惩戒,以彰显威严。 孙策听后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赞同,而是对众人说道:“今日对我来说算是个大喜之日,杨郎中是前来报喜之人,些许小事便算了,再加上先前确实是我在听到封赏时过于激动,失了礼数,杨郎中能够出言提醒,也算是好意!” 众人见孙策做了决策了,也没再坚持惩戒杨修,杨修见状眼中先是闪过了一丝失望,然后才对孙策的大度表示感谢。 被孙策等人送出营地后,杨修的表情瞬间就恢复了平静,哪里还有半点刚刚在营中那副羞愧的样子,他暗叹道:“没想到孙策这么不好对付,看来司空的任务我是完成不了了!” 此刻帐中的孙策也在心中感叹着:“曹孟德啊曹孟德,你果然是既多疑又阴险啊,竟然专门将杨修派来试探我!” 杨修之前似是在故意出言激怒孙策,然后让孙策对他这个朝廷的使者出手,如此便可说孙策不忠于汉室,若是孙策之后再违背承诺,带兵北伐,便是不讲信义,到时候只要将这两件事一起传开,孙策就成了不忠不义之辈,恐怕是别想好了! 襄阳,镇南将军府。 刘琦一脸急切地对着刘表道:“父亲,儿觉得您应该多给江夏的黄叔父增加一些防备力量,防范孙策军再次来袭!” 已经年近六十,头发花白的刘表斜了一眼面前的大儿子,语气有些不耐地说道:“急什么?增不增防为父自有主张,还用你来替我做决策?听闻那孙策已经领兵驻扎在丹徒多日了,明显有要伺机北伐的意思,哪里还会攻打江夏? 再说了,你以为我手中的嫡系军队有多少啊?先前派刘虎和韩唏去支援黄祖时,为父可是调了五千人,如今一个都没回来。” 刘表说完,刘琦不由缩了缩自己脑袋,随即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又兴奋地问道:“那我们要不要趁着孙策北伐的机会,派兵渡江偷袭他的后方?” 刘琦本以为这个想法不错肯定会被刘表夸赞,谁知刘表听了却不感兴趣道:“那江东之地本就经历了那么多战乱,拿下后还要随时防范山越作乱,有什么好的,还是为父这荆州宝地好啊,人人都可享受这乱世难得的安定!”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刘表就开始厌倦征伐,全心全意地扑到了美人和文学造诣上,虽然他的治下确实安定,还有很多大才出现,但他即便听说了,也根本没有要任用他们的意思。 或许是自觉年纪大了,熬不到统一天下的时候,也或许是先前受了麾下众人纷纷劝降的刺激,让他明白根本无力与曹操或袁绍抗争,反正刘表现在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忘却所有烦恼,尽情地过着愉快的摆烂生活。 “琦儿,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为这些事情感到烦恼,你要知道这荆州除了为父,可是还有着许多人帮忙守护呢,你就放心地过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为父敢断言,北方未定之前,不会有人攻下这襄阳的!” 说到最后的时候,正品着一樽美酒的刘表,眼神中忽然闪过了一丝精光,然后他便对着刘琦挥了挥手,示意其离开。 刘琦走后,刘表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嘀咕着:“袁绍,曹操,你们就打,最好能斗个你死我活,还有那孙策,想分一杯羹就去,反正不出意外,我刘家天下估计也要终结了!” 很快,刘表就收起了心中的那点感怀,然后继续饮酒作乐了。 第10章 吕范到来与前往江夏 “子衡,你终于来了,可是让我一番好等啊!” 在得到朝廷的封赏后,孙策之所以还没有离开,就是为了等待这位老部下的到来,虽然北方正在大战,但丹徒作为孙策势力的边境,他觉得还是得留个信得过的人来镇守。 这个人便是吕范,他从孙策还在袁术手下时就带着百余名门客跟着孙策混了,其后常常不惧艰险,为孙策四处奔走,最关键的是他的能力也很强,既可以替孙策管好后勤,又可以独自领兵作战,可谓是文武兼备。 先前吕范和孙策兵分两处,他去了鄱阳地区平定贼乱,孙策在将战略目标南移后,第一时间就派人去通知他了。 外貌有些清奇的吕范拱手行了一礼,然后笑道:“有劳主公挂念,属下来时听闻主公受封征南将军,真是可喜可贺。” “朝廷的封赏都是虚的,不值一提,况且我能有如今的成就,子衡也有很大的功劳,往后我们当携手共进,继续壮大麾下的势力。对了,我让你帮忙筹备的粮食准备得怎么样了?” 乱世当中,到底还是实力最重要,发展壮大自身才是硬道理,若不是因为如今这个时期道义很重要,孙策也想“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先前在江东攻伐也就算了,毕竟他孙策就是江东人,而且江东军阀混乱,互相不对付然后开战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人家荆州现在可是安定的很,除了江夏的黄祖和孙策有仇,攻打还勉强算符合情理外,孙策要是攻打其他地方,必然会引起荆州人民的口诛笔伐,到时就算孙策打下来了也很容易就会发生内部叛乱,可能等刘备一到就会有人暗中助他夺取荆州。 “主公放心,鄱阳贼人基本都被剿灭了,除去送来的和路上消耗掉的,还有大约一万五千石粮食,属下已经带来了第一批三千石,其余的正在分批运送过来。”吕范道。 孙策听后不禁脸色惊喜道:“些许贼寇竟有这么多粮草?真是意外之喜啊!” 要知道军队中一个人每天大概也就要耗食二斤多米,孙策在丹徒驻扎的军队总计有一万五千人,吕范手下本来有五千人,但剿贼过程中肯定有伤亡,而吕范因为赶时间,也没来得及补充人数,所以现在军队的合计人数肯定不到三万人。 两万人每天要消耗大约六百六十六石的粮食,那一万五千石都足够孙策全军消耗二十多天了,孙策能不高兴吗? “子衡,我意让你替我镇守丹徒,而且只能留下两千人马和两千石粮食,不知你觉得如何?”孙策问道。 有了充足的粮草,再加上士气高昂的军队,孙策觉得黄祖根本就构不成威胁,换句话说,他即将迎来他亲自领兵打的第一场胜仗,所以自然高兴。 “属下没有意见,主公是想再度攻打江夏郡,那黄祖上次一战便已经精锐尽失,此战必是手到擒来,主公终于可以替令尊报仇雪恨了!” 在孙策说要将丹徒交给吕范时,他就大致猜到孙策的想法了,于是便满口答应了下来。 “好,还要辛苦子衡替我备好粮草,明日一早我便会率军出发,争取能尽快攻下江夏,砍下那黄祖老儿的狗头!” 巴丘,周瑜军营,此时的周瑜已经整顿好了军队,先前和黄祖那一战中的俘虏人数众多,其中出生长江以南的大部分都选择了投降,如今已经被周瑜打散后编入了队伍。 剩下的那些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最终都没有选择投降,周瑜倒也没有难为他们,孙策跟他说过迁徙计划,所以他打算过段时间就把这些俘虏送去屯田。 正好近期除了他庐江周家等少数几家外,其余江东世家纷纷上报粮草不足,想要孙策停战修养,凭借周瑜对那些他们的了解,粮草不足恐怕是假,对孙策不满才是真的。 原因也很简单,之前孙策打下江东的时候军威正盛,那些世家子弟被武器驾着脖子,只能被迫答应供给粮草,等到一段时间后,他们被压制的野心又开始死灰复燃了,想要靠这种近乎威胁的方式,强迫孙策将治理江东的大部分权力交出来。 虽然孙策先前有暴起杀人的先例,震慑了不少有野心的人,但江东世家们觉得只要他们联合起来,就有实力可以和孙策碰一碰了。 作为世家之人,他们都存在着一个观念,那就是治理地方只能靠他们这些有传承的文化人,他们都不信孙策有胆敢把江东世家的人全都屠杀了,真要如此到时候孙策靠谁来治理江东? 想到这,周瑜叹了口气道:“唉~世家果然就没有一个是能让人省心的,也不知道伯符听到这个消息后会不会动手,幸好周家有我力排众议,没有站错队伍。” 第二日,周瑜早早地收到了孙策派人送来的消息,言明其已经率领一万八千人前来,于是周瑜便开始动员起了营中的人马,争取做好等到孙策到来,休整一番后就立即攻打江夏的准备。 等到孙策率军到达巴丘时,周瑜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吃食,孙策一声令下,全军进入了进食休息阶段。 孙策进了周瑜的营帐,见只有两人的周瑜提醒道:“伯符,这次进攻江夏,黄祖很有可能会再度得到刘表的支援,你可不能放松警惕,最好不要冲得太猛为好!” “我知道。”孙策默然的点了点头,“放心,这次作战我不打算做先锋,不会给敌人一丝机会的。” 周瑜这才点了点头,说道:“你明白就好,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如何攻打江夏,现在已经有了一些眉目,黄祖本身虽无突出的地方,不过其能镇守多年,也算是位宿将。 有了先前的失败,我们想要用计赚他可不容易,不过其有一子名为黄射,此人是个声色犬马的纨绔子,今年刚刚及冠,正是血气方刚之时,可从此人入手,只是要委屈伯符了。” 孙策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说道:“些许委屈算得了什么,只要能攻下江夏,那黄家父子便是鱼肉,到时还不是随我怎么处置。” 江夏城池经过黄祖多年修缮,又高又坚固,孙策先前攻打的时候手下便出现了不少伤亡,如今既然周瑜有谋划,那自然可以试试。 “既如此,请伯符听我道来!”周瑜道。 城内,提前探查到孙策领兵再次前来的黄祖第一时间就将求援的消息给刘表送了过去,然后他便开始了紧急动员,争取能在战前多一些守城士卒。 而孙策则是在派出了大量的斥候后,就领着上万大军一路夜行昼停,潜伏在江夏边境的山林之中,他在等一个机会。 第11章 守株待兔 江夏毗邻长江,地处咽喉,是襄阳的东大门,只要江夏不丢,襄阳东南方就无忧,刘表能将如此重地交给黄祖镇守,除了黄家在江夏有着庞大的根基外,也有黄祖自身能力不俗的因素。 黄祖如今早已过了不惑之年,膝下只有一子,名为黄射,长相酷似其父年轻的时候,熟读兵法,爱好武艺,深受黄祖的喜爱。 但是黄射也有缺点,身为江夏最大的世家子弟,他自习武之日起便无人敢与他动真格的,久而久之便不由地自觉武艺高强,于是为人也有些轻而无备。 作为一个习武之人,黄射最大的喜好便是打猎,如今正值初夏,不冷不热,气候宜人,正是野外狩猎的好时节。 先前黄祖吃了败仗,损失惨重,此前去了襄阳玩耍,没能帮上父亲作战的黄射心中异常郁闷,于是在生气了几天后便隔三差五的带着几个随从,前往附近的山岭搜寻猎物,以此发泄他心中的怒火。 今日阳光明媚,正是打猎的好时机。黄射一早便带着五个随从策马出城,前往他经常打猎的林枫山。 “嗖~“” 一支利箭飞过,灌木丛后传出了一阵野鹿的悲鸣声。 黄祖身后的侍从听见声音,散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查看,不久后便扛着一只成年雄鹿跑了回来,只见一支利箭插在其咽喉之处。 一个门客见状神采奕奕地夸赞道:“太好了,少主的每一箭都能射中一只猎物,可见您的箭术已经达到百发百中的境界了,恐怕找遍这偌大的荆州,也没有几个人的箭术能与少主相提并论!” 另一个门客也不甘示弱道:“别说是荆州了,就是整个大汉,恐怕都无人能在箭术上稳胜少主。” 对于门客的奉承,黄射自然心喜,但他面上还是装作一副淡然的样子,只微微笑道:“好了,回去后都领些野味回家,你们两个今岁的俸禄翻倍。” 被黄射点到的两人纷纷大喜过望,连忙感谢道:“多谢少主!~” 几个门客刚刚道谢完,丛林中就再次传出了些许动静,一个先前没有机会表现的门客见状率先指着东边大喊道:“少主,那里还有猎物。” 黄射闻言,想都没想,迅速拍马朝着那名门客手指的方向冲去。 看到冲过来的黄射,一只惊慌的野兔立即转身逃跑。 “嘿,看你往哪跑~” 黄射说着便张弓搭箭,然而就在他射出箭矢的瞬间,一支利箭不知从何处射了过来,抢先一步插在了野兔的身上。 见此情形,黄射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 一名门客见情况有些不对,连忙挡在黄祖前面,大声呵斥道:“大胆,何方鼠辈在此躲躲藏藏,还不快滚出来!” 一阵沙沙声后,孙策率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孙河和徐琨等数人。 见孙策等人出来了,急于表现的门客立马跳了出来,指着孙策等人责问道:“真是好大的胆子,此地乃是我家少主的狩猎场,你们在此作甚?” 见对方没有认出自己,孙策调笑道:“笑话,这山难道都是你家少主的不成?” 黄祖的门客听了先是一阵嘲笑,随即有一人趾高气昂地说道:“不怕告诉你,我家少主乃是江夏太守黄祖大人的独子,这山里的一切自然都是他的。还不快快说明你们来自哪里,兴许我家少主宽宏大量,还能让尔等捡回一条小命。” 黄射挥了挥手,制止了还要继续说下去的那名门客,随即眯着眼睛打量了孙策一番,然后问道:“刚才那支箭可是你射的?” “是我,请问黄公子有何请教?”孙策答道。 闻言,黄射被勾起了好胜心,他兴奋道:“你箭法不错,要不要和我比试一场?” “哦,不知可有什么彩头?” 见孙策如此说,黄射还以为他有兴趣,于是他伸出了一只手,兴致勃勃地说道:“如果你赢了,我可以赏你五十金。” 可孙策此时语气突变道:“五十金?!黄祖那老匹夫的独子就只值五十金吗?” 听到有人侮辱自己的父亲,黄射怒火中烧,当即便要发作,但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对面的那些家伙有问题!! 作为一个父母基因正常且从小营养均衡的人,黄射并不傻,往日里那些人光是听到他是黄祖之子就畏他如虎,每次他路过的时候都噤若寒蝉,可这些人的表现未免太过平静了点。 孙策见黄射有转身的迹象,不禁冷笑道:“想跑?是不是有些晚了?” 先前孙策和黄射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能悄无声息地将其包围,杜绝其逃出去的可能。 听到孙策的话后,黄射顿时一惊,那些门客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在他们的身后,近百名贼人打扮的孙家军已经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一个门客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们竟敢对我家少主出手?当心太守大人知道后,亲自带兵前来将你们统统……” 还没等那门客说完,一支箭矢便插进了他的心窝,几秒后此人就倒地身亡了。 “真是呱噪!” 孙策放下弓,指着一个门客说道:“回去告诉黄祖老儿,黄射我黑云寨带走了,让他带五千金和两千石粮食来这里赎人,否则就准备给他的儿子收尸!” 黄射听孙策自曝身份,有些不解地问道:“你们这么做,就不怕我父亲事后找你们算账吗?” 孙策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说道:“哥几个连饭都吃不饱了,还怕什么?” 说完,看到那个门客还在抽搐,孙策瞪了他一眼,然后大声吼道:“还不快去?” 门客看了黄射一眼,在得到回应后,便不再犹豫,立即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跑。 “告诉黄祖,时间就定在明日,如果太阳下山还看不到东西,那就别怪我等心狠手辣了!”孙策再次放出狠话道。 那门客听后加快了速度,一溜烟就跑远了,剩下的两名门客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焦虑着。 黄射倒是很淡定,他觉得既然这伙人是来求财的,那他的性命应该无忧。 情绪放松后,黄射翻身下马,与孙策搭话道:“你做贼人可惜了,如果愿意跟随于我,我可以让你做我手下的头号战将,对了,我即将要去章陵郡做太守,州府的任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战将?” 孙策等人听完黄射的话后纷纷哈哈大笑,既然回去报信的人已经走远,他们也就不必再伪装了。 “知道我是谁吗?乌程侯长沙太守孙坚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因为融合的灵魂和记忆,在对黄射发问时,孙策的脸色十分凶狠,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原本轻松的黄射身体一震,眼神惊骇地看着孙策。 “你……你是孙策?” “看来你猜到了,没错,我就是孙策,我父当年被黄祖老儿暗箭射杀,此番我便要用你父子二人的人头来祭奠他。” 黄射慌乱间想要重新上马,不料一旁的孙河早有准备,一拳便将其胯下的骏马打翻在地,让毫无准备的黄射摔了个四脚朝天,随即孙策一声令下,一群人围上去给黄射一顿胖揍。 惨叫过后,整片山林再次恢复了它原本的寂静。 …… 第12章 围杀黄祖 “你说什么?!” 正在部署防备的黄祖听到儿子被俘的消息后,双眼通红地盯着跪在面前之人,似乎下一刻便要择人而噬。 刚经历死里逃生的门客战战兢兢地说道:“主公,对方是伙近百人的山贼,而且在动手前已经堵住了公子的退路。我等双拳难敌四手,又怕对方迁怒于少主,所以只能先答应贼人的要求,不过大人,对方只要求五千金和两千石粮食,其意在劫财,公子性命应该无恙。” “应该?” 黄祖愤怒地上前一脚将门客踹翻在地,失了分寸的他气息有些不稳,有些气喘吁吁地吼骂道:“你最好祈祷我儿无碍,否则我就要你的狗命,还有,立马将贼人所言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不准缺漏一个字!” 门客听了,忙不迭地将孙策的话全都重复了一边。 “张硕~” 一个雄壮的大汉听到黄祖的呼喊后匆匆走了过来。 黄祖表情阴狠地说道:“贼人没有刻意强调必须由我亲自前去,应该不是故意来找我麻烦的,你去通知陈就暂时接管所有防务,然后带上一千人马,再准备好五千金和两千石粮食,到时随我一同前去。 我倒要看看对方是哪里来的狗贼,竟敢把主意打到了我黄祖的头上!” “是,将军!” 张硕还没走到堂外,就听到黄祖将茶盏摔在地上的声音,其后又传来了他的嘶吼声:“一群胆大包天的蟊贼,最好能让我儿完好归来,不然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灭了你们。” 翌日上午,孙策安排的校尉凌操带着百名“山贼”大刀金马地坐在入山的小道上,看着远处徐徐而来的近千兵卒,凌操的脸上看不见丝毫的慌乱之色。 远远地,那名被孙策放回去报信的门客就指着凌操等人喊道:“主公,就是他们~” 虽然他当日有些慌乱,没有记清孙策的长相,但好在对方的穿着他还有印象,所以此时一眼就认了出来。 “废话,还用你说吗?这山里除了他们,还有别人吗?” 黄祖骂了一句后,对着凌操等人仔细打量了起来,发现他们的面貌都很陌生,于是寒声道:“吾乃江夏太守黄祖,五千金和两千石粮食我已经带来了,我儿黄射在哪里?” 先前与孙策一战,黄祖已然熟悉了孙策和其身边亲卫战将的大致相貌和身材,虽然他关心儿子,但还是考虑到了此事是否与孙策有关的问题。 凌操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手,两个“贼人”便压着衣衫凌乱,神情萎靡的黄射从后方走到前面来。 “射儿!” 见儿子的小命还在,黄祖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呜呜呜~” 听到父亲的呼唤,黄射想要出声提醒,但因为口中塞着粗布,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给我老实一点!” 看着黄射动来动去,凌操直接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剧烈的疼痛让其躬成了一只虾米。 “快住手!” 看到心爱的儿子被打,黄祖急忙喊道:“你们要的东西我全都带来了,还不放人?” 凌操闻言不紧不慢道:“阁下也是一方太守,应该明白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道理,如果我现在就把你儿子放了,还能拿到东西吗?恐怕我们前脚刚放人,阁下就会立马翻脸,对我们动手?” 被看出心思的黄祖在心中暗骂了一声,面上却笑呵呵地说道:“我乃江夏太守,向来言而有信,只要你们现在放人,我保证让你们带走东西。” 凌操此时又道:“不急不急,其实今日请阁下前来,除了先前提出的条件外,还想借另外一样东西。” “尔等如此做有些得寸进尺了!” 黄祖见贼人愈发贪婪,便适时地表现出了他的愤怒,以免对方一直加价。 “不同意就算了,不过黄公子可能要在我们这儿多呆几日了。”凌操摊手道。 黄祖深深地吸了口气,压着怒火低吼道:“快说,还要怎样才能放了我儿?” 凌操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放眼远望,见孙策已经成功带人绕到了黄祖后面,他冷声道:“在下想要你的项上人头!” “小贼,安敢如此放肆~” 黄祖身后的张硕怒斥一声,其身后的兵马也跟着发出了一阵响亮的刀枪碰撞声。 可就在这时,藏起来的孙策终于露面了。 “什么?那是……孙策小儿?” 孙策还没有开口,黄祖就发出了一声惊呼,上次的惨败已经让黄祖将孙策的身影牢牢地刻在了脑海里,此时只是一眼黄祖便认出了孙策。 黄祖自知中计了,但仍垂死挣扎道:“孙策小儿,没想到你堂堂的江东之主,竟然会假扮山贼,传出去也不怕丢了身份吗?不如放了我儿,咱们堂堂正正地战上一场,如何?” 孙策听了哈哈大笑道:“黄祖匹夫,你当初使小人手段暗杀了我父亲,还敢跟我讲堂堂正正对战,做梦!今日,你们父子两个一个也别想离开。” 这时,黄祖身后的树林两边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张硕大惊失色道:“主公,有埋伏,我们被包围了,而且听脚步声,人数定然不少,怎么办?” 望着对面的黄射,黄祖心中顿时百感交集,如果他今天就这样走了,那黄射的下场定然身死当场。可是如果不走,那他们父子两就一同共赴黄泉。 黄祖猩红着双眼看着孙策,语带恳求的说道:“孙伯符,我黄祖对天立誓,只要你放了我儿,我可以自缚双手,任你处置,你可同意?” 孙策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黄祖匹夫,今日你父子二人必死!” 为难片刻后,黄祖还是做了先撤的决断,心中极度悲痛的他不由仰天吼了一声。 看着想要逃离的黄祖,孙策冷笑着喊了一声:“动手!” 随着孙策一声令下,一批军队从黄祖身后的两侧同时杀出,黄祖的一千人马眨眼间便被包夹,陷入了混乱。 “主公~跟紧我!” 张硕一声大吼,随即双腿一夹马腹,想要趁着还未安全合围之际,护送黄祖冲出重围。 想法是美好的,但现实很残酷,还没等张硕前进几步,孙河和徐琨便一起拦住了他。 此时的张硕双眼赤红,犹如发狂般无视了两人刺向他的铁矛,一心只想着为身后的黄祖凿开一条生路。 然而,张硕只坚持了片刻,随着徐琨的矛头刺进胸膛,张硕顿时浑身一震,随即一颗大好头颅便被孙河砍下。 见此情形,黄祖眼含热泪,张硕自他加冠那年便跟着他,没想到落得这么个下场,不过黄祖顾不得悲伤,趁着张硕创造的时机,他奋力地拍马往外冲去。 不过这些都是无用功,黄祖刚出包围圈,身后就传来了破空声,他急忙想要扭转身体,但一支利箭已经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背里。 没走几步,负伤的黄祖便摔下了战马,孙策放下手中的铁弓,大声吼道:“黄祖已死,此时正是攻打江夏的最佳时机,传令给公瑾,让他领兵随我一同拿下江夏。” “喏~”斥候应了一声,便赶去通知周瑜了。 …… 第13章 占领江夏与返回曲阿 黄祖被干掉后,其带来的那些士卒纷纷丢下武器,选择了投降,到底是刚拉拢起来的队伍,没有多少忠诚度可言。 命人将张硕等忠烈之人的遗体掩埋好后,孙策亲自砍下了黄祖父子的脑袋,然后带着人马和周瑜率领的大军在西陵城外会合。 将黄祖的头颅悬挂在征南将军的旗杆上,大军来到了城门前,还没等到孙策下令攻城,就听见城头上有人高喊道:“切莫动手~切莫动手~我等愿意开城投降!” 作为孙策任命的此战先锋,凌操亲自上前询问道:“若是真心愿降,为何不敞开城门相迎,莫非是想诈降?” 虽然小小西陵城很难对己方构成多大的威胁,但有道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史书中无数豪杰人物马失前蹄的例子在那里摆着,孙策觉得谨慎点总归没错。 城上的人急忙说道:“我等绝对是真心的,先前黄祖留下镇守城池的陈就,因为不愿投降,已经被我等斩杀了,其人头现在就交给将军带去给孙征南查验,此人先前和贵军有过一战,想必应该有不少人能认出他来。” 看到吊篮中那颗死不瞑目的脑袋,凌操算是信了投降之事,但接不接受投降可不是他能说的算的,于是他道了声“稍等”,便带着陈就的头颅回后方请示孙策去了。 “我曾近距离见过陈就,确是他没错。” 得到黄祖的士卒确认后,凌操再次来到了阵前,问道:“我家主公接受你们的投降了,还保证入城后不劫掠,不扰民,如此你们可以打开城门了吗?” 凌操的话说完,城上没有立即回应,显然是在讨论。 “能这样也不错了,毕竟黄祖已经没了,就算没有我们献城,孙策也能轻松攻下西陵。” “可是没有我们,孙策一方肯定会有不少伤亡,难道他不该给我们点好处吗?” “唉~也不知那孙策会不会因为黄祖迁怒我黄氏族人。” 尽管众人意见不一,但在凌操的接连催促下,西陵城的城门最终还是打开了。 “黄家黄裕,恭迎孙征南入城~” “李家李泽,恭迎孙征南入城~” 这两人的带领下,众人在城门等候着孙策的到来,孙策“嗯”了一声,没有进城,而是让他们带着周瑜去接管城池。 至于孙策,则是打算分兵去攻打江夏郡的其它县,因为沙羡,下雉,鄂三县在此前黄祖和孙策一战后就被周瑜带兵占领了,现在江夏还有云杜,安陆,竟陵,蕲春等十个县需要攻取,所以孙策将带来的一万八千人分成了十个队伍。 凭借孙策的威名,再加上黄祖身死的消息,一路下来愣是没有遇到一个顽强抵抗的县,不过两天的时间,孙策军就不费吹灰之力地占领了江夏全郡。 江夏丢失的消息传来后,整个襄阳都陷入了震荡。 在得知黄祖父子已经死了,襄阳和江东之间已经没了屏障,刘表火速召回了爱将文聘,给与了最大的支持让其在襄阳尽快布好防线,用以抵御孙策的进攻。 不过令刘表没想到的是,在攻陷江夏后,孙策竟然停止了攻伐,尽管襄阳城中人心惶惶,每日都有人断言孙策即将杀到,但过了数日孙策也没有打过来,这也让刘表终于放下了提着的心。 此刻的孙策可没时间管刘表和襄阳人怎么想,他带着扈从回了一趟曲阿,准备拿黄祖父子的脑袋到孙坚的陵墓前进行了一番祭奠。 在祭奠前,孙策抽空见了找来的鲁肃和庞统一面,得知短短几日便有近千名流民来投靠,孙策十分满意。 要知道这才刚刚开始,只要等头一批前来的流民在孙策治下过得很好的消息传回去,必然会有一大批不堪战事的百姓拖家带口地前来投靠。 孙策建议道:“这些流民先就近安排,作为迁徙计划的第一步,一定要将他们安置好,屯田的事事也可以安排起来了,一定要尽快让这些人自食其力,然后就拿他们做样本,扩大宣传力度。” 鲁肃应了一声后,庞统忽然对孙策说道:“这些事情子敬一个人就可以完成,而且我也不擅长这方面的事,要不我还是跟着主公身边参赞军事!” “好,那此事就交给子敬了。”孙策看了一眼庞统,想到他好像确实比较偏向于计谋,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庞统闻言开心地拍了拍鲁肃的肩膀,哈哈笑了起来,鲁肃虽面露无奈,却只是摇摇头没有说什么,他向来做事认真,喜欢把每件事都做好,所以即便他更想领兵作战,也会先将迁徙流民的事做好,而不是像庞统一样直接向孙策提出来。 祭完孙坚后,孙策思考着要不要先回会稽一趟,周瑜先前和他提过一嘴江东世家不安分的事,这种事整个江东目前只有他这个主公能处理,其他人要么没有那个能力,要么没有那份心。 就比如几个郡现在的太守,就是没那个能力的,因为想要治下稳定,他们不敢把世家的人逼得太狠,不然有些需要世家出面的事情他们完成不了。 而没有那份心的也有不少,例如孙策的好兄弟周瑜,说到底庐江周家也是世家,加上江东世家向来对周瑜多有抬举,给过不少面子,周瑜也不好下狠手。 孙策不禁在心里暗叹道:“唉~要是我手下也有像满宠一样的人就好了,可以让他专门负责整治世家之人。” 想到这,孙策立即开始将他有印象的人物全部过了一遍,企图找出一个合适的人选。 “顾雍?不行,他本就是世家子弟;诸葛瑾?不行,他是跟着世家混的;凌操倒是有那份衷心,但他可是良将之才,用在这上面可惜了” 孙策思来想去,最终也只得到了一个勉强可用的人选,此人就是二弟孙权后来的心腹,任中书典校郎的吕壹。 这家伙敢明着和顾雍,朱据等人唱反调,胆子挺大,但记载中他弄权玩法,还动不动就诬告同僚,可以说是孙吴的一大奸臣。 能力倒是可以调教,但孙策担心吕壹气量过于狭小,无法当好他手中那把专门对付世家的剑,所以有些犹豫要不要派人将其找来。 “算了,就先选吕壹了,实在不行后期遇到合适的人再换!” 第14章 先手布局与堂审张昭 “吕壹,你可愿替我效力?” 吕壹被一群不认识的人压着走进一座府邸后,就听到了这句话,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面貌英武之人正俯视着他。 “你你是何人?为何要让人将我强行带来?”被孙策的气势震撼到后,吕壹有些磕磕巴巴地问道。 孙策神情冷淡道:“先不要问我是谁,等时机合适了自然会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如果替我效力,你会拥有很大的权力。” 听了孙策的话,吕壹突然问道:“那我能把曾经欺辱我的顾家子弟打入大牢吗?” “不过是一个顾家子弟,自然是可以的。”孙策点头道。 吕壹还想问下去,但他担心再问下去孙策会不耐烦,别看他刚进来时变现得有些紧张,但此时缓过来后,他就发挥出了那自来熟的无赖本性,生怕得罪眼前这个不将顾家人放在眼里的神秘人。 “属下愿为大人效死力,不知大人想安排属下去做什么事?”吕壹躬身问道。 孙策指着准备好的那些东西说道:“简单,这里有一箱金银,你待会儿全部带走,我要你尽量在半个月内交好江东的各个世家,并寻机将这些箭矢和书信分别放到各家的家中。” 吕壹闻言面露男色,孙策见此又道:“放心,不强求你放进各家家主府上,哪怕偏远的支脉也行!” “如此,小人倒是有了几分信心能办好此事,大人就等着好消息!”吕壹拍手道。 “那就好,事成之后还有重赏,来人~送他出去!” 会稽郡,山阴县。 原本的郡守府此时已经将门匾换成了征南将军府,孙策跪坐在大堂中央,面色阴沉,一言不发,下首众人也纷纷沉默着,静候着孙策的训斥。 这几人分别是如今江东六郡的太守,以及谋主秦松和陈端,凭他们的地位,也就只有在孙策面前才会如此卑微了。 吴郡太守朱治率先站起来请罪道:“主公,属下能力不足,只能放纵那些世家肆意妄为,辜负了主公的信任,实在是愧为一郡太守!” 看着满面羞愧的朱治,孙策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君理无需如此,世家一向如此,我怎会怪罪于你,其实我这次回来是要处理一件大事。” 说到这里,孙策停顿了一下,见已经吸引了在场众人的注意力,他才继续往下说道:“想必你们当中已经有人知道我前些日子差点被刺杀的事了,经过多番查证后,已经可以确定的是有人泄露了我的行迹。” 孙策的舅父吴景脸色十分难看地说道:“也就是说咱们江东内部有奸人?” 作为亲眼看着孙策从丧父,到白手起家,再到成为江东之主的人,吴景对自己的这位大外甥那是既喜爱又敬佩,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一直认为孙策这种敢打敢闯的才是能带领家族发展壮大的最佳人选。 现在听到这样的人选差点被人刺杀了,吴景在震惊过后不由愤怒得连骨头缝里都快冒火了,要不是怕在众人面前失态,丢了脸面,他差点就忍不住当众吼骂起来。 “来人,把那张昭给我压上来!” 听到这个名字,原本表情各异的众人不约而同地愣住了,纷纷抬头朝门口望去。 看到被两个士卒压着走进来的果真是孙策最信任的彭城张子布,他们都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而此时的张昭似乎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非但没有露出一丝怯懦,反而还昂首挺胸,直直地走进来,对着孙策行了一礼后就跪坐在了地上。 一向不喜孙策重用外人的孙辅冷笑着说道:“联合外人陷害自己主公的小人,还在这里装什么君子?” 孙辅的话刚说完,其兄长孙贲便出言斥责道:“行了,住口!主公还没开口,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从两人的言论中不难看出,孙贲的性格要比孙辅更谨慎一些,他觉得在弄清楚孙策对张昭的态度前,不会轻易发表自己的评价。 张昭没有理会孙辅的讥讽,他看着孙策,语气平淡地说道:“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了,要杀要剐都行,只求将军能否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过我的老母亲?” “简直是妄想!自古以来背刺主公的按律都该满门抄斩,虽然你的确有过不少功劳,但不可能为了你违背法理。”吴景撇了撇嘴道。 “就是~” 吴景的话音刚落,孙辅就出言附和了起来,这次孙贲也跟着赞同地点了点头,朱治和李术自然也不例外。 许久未曾开口的孙策一脸悲痛地沉声问道:“张公,我孙策一向以诚心待你,为何你却要置我于死地?” 张昭也被孙策的情绪感染了,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是要做出解释,但似乎是碍于什么原因,他最终还是没有把真相说出来。 孙策见他不开口,继续加了一剂猛药道:“此事应该还和哪个世家有关?” 张昭闻言瞪大了双眼,许久后才恢复平静,见事情瞒不住了,他坦言道:“啊,将军说得没错,但此事只和徐州陈氏还有会稽孔氏有关,是他们联合起来用母亲挟持我的,与其他家族无关。” 之所以先前没有说出来,倒不是张昭想要包庇世家,而是因为他凭借往日对孙策的了解,知道孙策要是知道事关世家后,会在一怒之下血洗江东各大世家,动摇了江东的根基。 可能是人之将死,张昭全心全意地想再帮孙策一次,他的担心站在这个世家时代的角度来看确实合理,但也不免具有一定的局限性。 孙策可不会怕治下没了世家就运转不起来,实在不行他就先在治下全面实行军事化管理,直接在军中传授各级军官基础的文字和算术,然后将有能力的外放到郡县当官,不行还可以再招揽一批寒门子弟。 总而言之,他孙策不是离了世家就寸步难行,所以张昭的担心是多余的。 再说了,孙策此次回来就是要找某些江东世家的麻烦的,既然好说歹说张昭也不配合,孙策也只有出绝招了。 “张公,我可以放过老夫人,并且发誓不宣扬此事,还可以帮你赡养老夫人,但你得配合我一件事。” 张昭闻言先是一喜,然后问道:“不知将军所言何事?” 孙策面上挂着诡异的笑容,说道:“其实很简单,只要你” 第15章 顾家与顾雍 “家主,为何要如此做?” 顾家,顾雍坐在堂下,面对着顾家现任家主顾源质问道。 “元叹,注意你说话的语气,怎可对家主无礼?”一旁的家族长老厉声怒斥,作为顾雍的亲祖父,他可是很看好这位孙儿的,如果不出意外,未来的顾家家主就是顾雍了。 听到祖父的训斥,顾雍也只得朝其拜了一拜,然后又挺起了胸膛,昂着头看着上首的家主,再次说道:“元叹无礼,但也是着急于家族的安危,会稽孔家和徐州陈家联合派人刺杀孙策之事,江东世家不少人都知道。 依我的猜测,等孙策查清此事后,孔家必定血流成河,顾家又怎能在此时和孔家为伍,一同逼迫孙策交出权力呢?如果再看不清状况,与孔家划清界限,恐怕我顾家前途堪忧啊!” 顾源显然对顾雍方才的无礼耿耿于怀,他冷笑着说道:“刚才你也说了是会稽孔家和徐州陈家联合刺杀孙策,这跟我们顾家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吗?再说了,我顾家可是江东四大世家之一,那孙策只要不想动摇根基,就必然不敢迁怒到我顾家。” 顾雍看着仍固执己见的家主,神情悲怆道:“你们难道真觉得孙策这么好说话,是任你们拿捏的吗?江东四大世家一向同气连枝,会稽孔家又与张家联姻,虽然我们没有参与刺杀之事,但是也是事先有所察觉的。 孙策我见过,他体恤手下,勇猛善战,帐下更是有着庐江周郎等诸多豪杰,不失为一个雄主,若是我们好好帮他做事,将来未必不能像南阳世家一样获得从龙之功。 这么好的机会我们不把握住,竟然还将思想局限在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上,还故作不知孔家的密谋,想要坐山观虎斗,这是考虑到家族发展该做的事吗?” 这时,又有一位顾家族老不屑地说道:“听闻孙策一直和我等世家之人不对付,庐江陆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堂堂的江东大族,被杀得只剩不到一半的族人,还被被遣散了门客,收走了田地。 如今只剩下那几个族人守着江东的祖业,真是可悲可叹,我顾家可不想步其后尘,而且最近北方袁曹大战眼睛开启,无论是谁赢了,到时南下孙策都无力抵挡,所以与其真心投靠他,还不如等待北方胜者的南下。” “族老所言有理。”顾源接过话茬继续说道:“孙策的怒火我等早已考虑到了,此前孔家曾来找我们共商那件大事,但我没有同意,只是提供了一些微小的帮助。 就这点小事,那孙策根本就不可能抓到我顾家的把柄,况且,就算他心知肚明又如何?难道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强行给我顾家扣上奸人的帽子,将我顾家上下屠戮殆尽不成?” “家主,如今天下大乱,江东又刚一统,我担心孙策会拿世家立威啊,还请家主三思!” 看到顾源依然没有听进自己的劝告,顾雍脸上露出了惨笑,他看着周围的数位族老,包括自己的亲祖父竟然都没有站在自己这边,突然间他感觉心好累。 这些老一辈的人还沉浸在往日里大汉的世家天下,殊不知天下大乱的现在,是没有什么固定的规矩可言的,谁的拳头大,谁才是有理的一方。 以孙策往日对江东世家不听号令的反感来看,顾家恐怕是很难逃过这一劫,想到这儿,顾雍只好退而求其次,思考起如何才能最大限度地保全自己的近亲了。 朝着顾源行了拜礼,顾雍踉跄着离开了,至于孔家和张家已经没有去的必要了,他们可能很快就会被孙策贴上反贼的标签,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了! 直到顾雍离开,一位族老仍不满的哼声道:“江东势力繁杂,孙策想要江东安稳,还需我等世家的帮衬才行,我可不信他会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对我顾家下手。” “主公,府外有个自称顾家子弟的文士前来求见。” 就在孙策在府上和张昭商量着他的条件时,有侍卫进来向孙策禀告道。 “让他进来~” 对于这时候能有世家之人来找自己,孙策感到十分奇怪,甚至在某一刻,他都觉得自己的谋划被人泄露了。 可是仔细想想也不可能,吕壹才刚行动没多久,不可能这么快就被逮到了,而且出于对吕壹的不信任,孙策还安排人暗中跟着他,防止计谋出现变化。 眼下暗中之人还没回来,而顾家的人到了,想必只是个巧合罢了。 见到顾雍后,孙策率先开口问道:“你是顾家何人?我记得江东世家正联合起来找我麻烦,你为何要来见我?” “在下顾家顾雍,字元叹,是顾家嫡系子弟,师从大儒蔡邕,钦佩将军久矣,只是往日里将军忙着征战四方,在下一直没有机会得以拜见而已。” 不得不说,顾雍的姿态摆得很低,即使出身名门,年纪也比孙策大,但他在回话前依然先恭恭敬敬地对孙策行礼,丝毫没有那些同样出自大世家之人身上的狂傲,仅这一点,就让孙策很看好他,更别说这家伙可是历史记载着大名的贤臣。 孙策慨叹道:“元叹,若是所有江东世家之人都能像你这般谦逊,我便能省心多咯~” 顾雍又行礼谢过了孙策的赞赏,然后说道:“在下前来,便是有与江东世家有关的机密要向将军禀报的。” 闻言,孙策眼神微眯,问道:“哦~是何机密?还请元叹速速说来与我知晓。” “在下偶然间听闻了一个消息,说那孔家联合了外人,想要安排刺客刺杀将军,还请将军提高防范。”顾雍道。 孙策完全想到顾雍会跟他来这一招,本来和煦的脸色难以控制地变得阴沉了起来。 【好你个顾元叹啊,竟然跟我来这一招,真是好样的!】 良久,孙策才冷声说道:“是会稽孔家吗?还真是好样的,竟然为了杀我而不惜做出这种小人行径吗?本来我这次回来处理江东世家,还打算给他们一点选择,现在看来是不用了,他们已经自己选择好了,这倒是也省了我许多事情。 看来,这些闹事的江东世家是没必要存在了!” 顾雍:“???” 第16章 会稽郡丞与江东军总教官 会稽郡,征南将军府,朱治,吴景,还有孙贲兄弟等太守已经被孙策打发下去休息了。 “将军,还请容在下斗胆问一句,这么做决定是不是有些过于草率了?” 顾雍现在十分后悔,他特意到这来找孙策,可不是为了给孙策提供一个对江东世家发难的借口,而是想着凭此替家族减少点损失。 反正形势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那些江东世家俱为一体的话他也没法管了,只要能尽量把他顾家的人从刺杀孙策和反抗孙策的事情里摘出去就行。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孙策居然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根本就不等他将来前准备好的说辞讲完,直接就要铲除世家了。 看到顾雍那短时间内变化了数次的脸色,孙策内心暗爽,心道:让你想套路我! 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要是真为孙策的安危考虑,早该赶去告知了,说到底,顾雍还是想看到孙策这个对世家十分霸道的祸害,能不能就这样死在刺客的手上。 现在孙策活了下来,顾雍预感到不妙了,才妄图想先通过告密来表露忠心,以此获取孙策的信任,为他顾家赢得存活下去的机会。 孙策又不傻,怎么可能看不清这点小手段,不过从顾雍都沦落到有这种表现来看,他是真的意识到了危险,所以感到着急了。 对此,孙策此时只想笑着对顾雍说一句。 【我知道你现在很急,但是你别急!】 一番腹诽后,孙策问道:“既然元叹觉得我的决定草率,那想必你定然已经有了处理江东世家的好办法,不要顾忌,尽管说出来便是。” 说完,他还故意在顾雍面前做出了一副请教的姿态。 顾雍见此,总算是松了口气,孙策总归是按他设想中的那样,让他说出想法了,这就还有机会。 “不瞒将军说,雍心中确实有个拙见,正所谓‘法不责众’,若是将军要直接派兵东世家,那些世家肯定不会束手就擒,如此必会动摇江东的根基,实为下下之策。 将军何不对外言明此次只诛作乱之人,即只重点严惩那些确有不轨之举的人,不论及其出自哪个家族,这样的处理方式,除了那谋划击杀的孔家和带头煽动作乱的张家外,其他各大家族或许都不会有什么怨言。” 说完了这番话,顾雍稍微垂下了点他那已经变得神采奕奕的脸庞,等待着孙策的答复。 “元叹既然如此说,想必是你顾家中也有人对我不满咯?” 顾雍闻言急忙抬起头想要解释,却看到孙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个眼神仿佛已经将他的心思完全看穿了。 “将将军,在下也不敢断言顾家没有害群之马,但也有不少听闻将军的事迹后感到钦佩的,这点我想每个家族都不例外,所以还是希望将军能考虑考虑在下方才所言。” 一直以来,孙策在江东世家口中的评价都是“勇猛有余,智计不足”,今日顾雍才知道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所有人都小觑了孙策。 听到顾雍的回答,孙策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元叹不愧是伯喈公高徒,不但见识过人,还能言善辩,说得我都想照你所说的去做了。” 顾雍客气道:“哪里哪里!将军智勇双全,即便没有在下提醒,也肯定能想到此法。” 谁知这时孙策又道:“嗯~既然此法是元叹提出来的,那自然是由你亲自去实施最合适,我意任命元叹为会稽郡丞,专门负责替我处理此事,不知元叹愿意否?” “啊?在下才疏学浅,光动动嘴还勉强可以,恐难以将此事做好!”顾雍婉拒道。 “元叹只管去做就行了,放心,我会再安排别人帮助你的,而且如果此事做好了,元叹就是新任会稽郡守,如何?” 既然顾雍送上门了,孙策便不会浪费这个机会,正好他担心吕壹的能力上不得台面,不如就顾雍和吕壹一起替他解决江东世家之患。 两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一个出生世家,一个憎恨世家,互相监督下,说不定还真能把此事做得更好些。 对于如何对待江东世家,孙策本来是偏向于清除的,但眼下他改变了主意,有了顾雍和吕壹的联合限制后,已经可以一点点地消磨世家的力量了,没有必要那么着急。 孙策也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开展军事化教育,等到人才储备足够的时候,他便能以不变应万变,再也不受世家的人才限制了。 至于江东世家的人才,孙策表示能用则用,没有世家毛病又对他忠心的,他很欢迎;别有用心,想要对孙策不利的,他也会立马给其点颜色看看。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既不拒绝,也不优待! 面对孙策的威逼加利诱,顾雍最终还是答应了此事,以会稽郡丞的身份去帮孙策收集证据去了。 顾雍刚走,孙策就对着跪坐在地上的张昭问道:“好了,顾元叹已经走了,子布先生考虑得怎么样?” 此前顾雍在的时候,也认出了张昭,但他却刻意地没有和其进行丝毫的交流,想来是清楚张昭背刺孙策的实情,不想受到任何的牵连。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张昭在听到孙策的问题后睁开了眼睛,但他的眼神不再是平淡,反而变得满是纠结和痛苦。 良久,张昭才答道:“将军果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吗?要知道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整个大汉的世家都会欲除将军而后快。” “难道我不这么做,他们就能乖乖地照我的意思去做吗?”孙策反问道。 张昭依然规劝道:“可说实在的,将军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若是不想世家独大,完全可以多任用些寒门子弟,何必要要如此?” “先生你不懂,世家于我而言,弊远大于利,而要想对付他们,只有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孙策心里很清楚,现在的江东世家顶多就是掌控一郡之力,但日后说不定会成长到掌握一州甚至数州之力,所以若是不在天下未定之前解决掉世家隐患,等到天下一统时就更难有这样的机会了。 “既然将军心意已决,那在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完,张昭变换了一下姿势,恭恭敬敬地跪着拱手道:“蒙将军宽宏大量,赦免家母不死,在下无以为报,只能任凭将军吩咐!” 孙策闻言十分高兴,他上前扶起张昭道:“那从现在起,先生便是江东军第一任总教官了!” 第17章 兵围孔家与招贤令 “呼~” 顾雍出了大门后,长舒了一口气,虽然和孙策见面的过程完全在他的意外之外,但好在结果符合了他的预期,即便从此以后顾家的权势肯定会被大大地削弱,可好歹家族保住了。 心情大好的顾雍快步返回家中,找到父亲顾植说明了此事。 “父亲,我已被任命为会稽郡丞,自今日起便要开始替孙将军清查世家中的不轨之人了,您将此事告与祖父知晓,让他别和家族中那些冥顽不灵之人为伍了!” 听到顾雍当了郡丞,顾植先是一喜,又想起了顾家家主那副要和孙策斗争到底的态度,他又有些担心地问道:“雍儿,你真的已经下定决心要帮孙伯符和所有江东世家作对吗?不再思考思考?” 顾雍脸色无比严肃地注释着顾植,说道:“父亲,难道你还没看清现在的江东局势吗?江东世家已经没有退路了,再不抓紧时间爬上孙将军的船,往后就真的无路可走了!” “家主不是说咱们联合起来,孙策肯定会拿我们没有办法吗?”顾植反驳道。 顾雍这一脉的顾家,除了他的曾祖父顾奉担任过颍川太守,其余族人大都没有什么大作为,顾雍的祖父和父亲也不例外,长期的安逸享乐也让他们对局势的认知十分迟钝。 虽然顾雍也想直白地告诉他的祖父和父亲,他们的眼光太浅了,但那样做便是大逆不道了,所以他便不想和顾植在这个话题继续纠缠。 “父亲,反正你尽快将祖父带回来,然后对外宣布闭门谢客就行了,到时候不管谁来找你们都不要见,我会尽快将此事处理好的。” 说完,顾雍就自顾自地做起了准备,不再理会顾植。 不久后,顾雍的祖父被强行带了回来,而顾家家主顾源也是在一番深思熟虑后,对参与商讨的族老说道:“麻烦诸位尽快通知所有族人,从今日起,断绝与张家,孔家的所有来往,还有所有族人若是无事一律不许外出。” 翌日,顾雍就带着会稽的三千郡兵去了孔家。 会稽的孔家是早年间为了躲避宗室斗争,搬到会稽的孔家支脉,当时的族人并不是很多,但经过了多年的繁衍,如今的数座庞大的家宅都快住不下了。 在看到大批郡兵到来的时候,孔家当代家主立即就命令所有族人关紧府门,并派人绕出去寻找其他世家支援去了。 孔家家主所在的宅院门口,顾雍好言相劝道。 “孔家主,开门配合调查,兴许还能保存一点家族的火种,再做这种无畏的抵抗,我可直接下令郡兵攻进去了,到时候就算你愿意好好谈也没有机会了。” 对于派兵破门而入之事,顾雍是有些抵触的,因为他不想在孙策手下开这个头,否则有朝一日这种事落到他顾雍的头上怎么办? 孔家家主在饮宴和顾雍交谈过,所以听出了他的声音,他在门内出言讽刺道:“顾元叹,想不到竟然是你,你也是世家之人,竟然会背叛我们替孙策做事,也不怕为世人所耻笑!” 顾雍闻言火冒三丈,当即下令道:“给我用最快的速度攻进去!” 跟着顾雍来的虽都是郡兵,但也是上过好几次战场的,在他们的猛攻下,孔家不到半刻钟就被攻下了。 而在进去后,一位名为吕壹的校尉在孔家家主的书房内搜出了几封和徐州陈氏联络的书信,证实了孔家参与了刺杀孙策。 半个时辰后,会稽孔家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与此同时,闲下来的孙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不过他很快就摇了摇头,将这种想法从脑海中剔除了,眼下还不是他休息的时候。 接下来江东稳定后,未来的一段时间内,他肯定会尽可能地攻城略地,那些占据下来的地盘靠谁治理是个大问题,虽然已经让张昭做了军中总教官,但培养人才也是需要时间的。 念及人才的事,孙策就想到外面去逛一逛,看看他能不能也幸运地遇到什么良臣武将,但他转念一想,一次外出顶多遇到一两个人才,根本不够用啊! 如此想着,孙策第一时间就叫来了庞统,秦松,还有陈端三位谋士,准备进行一番策划,然后放了个大招。 没错,孙策的大招就是历史上曹操用过的招贤令,这也是曹操最令人佩服的举措之一,只不过曹操的第一篇招贤令得到建安十五年,时间上有些迟了,历史有名的那些人才已经投到其他人麾下了。 【昔伊挚、傅说出于贱人,管仲,桓公贼也,皆用之以兴。萧何、曹参,县吏也,韩、陈平负污辱之名,有见笑之耻,卒能成就王业,声着千载。吴起贪将,杀妻自信,散金求官,母死不归,然在魏,奏人不敢东向,在楚则三晋不敢南谋。今天下得无有至德之人放在民间,及果勇不顾,临敌力战;若文俗之吏,高才异质,或堪为将守;负污辱之名,见笑之行,或不仁不孝而有治国用兵之术:其各举所知,勿有所遗。】(凭本事抄的原文,应该不算水) 总而言之,就是告诉天下所有人,孙策治下百废待兴,人才匮乏,但凡有一技之长者都可以前来投靠,不问出身,只凭个人能力任命官职。 在孙策说出大致的意思后,震惊过后的庞统三人便帮忙完善和起草文章,然后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天下。 阳武,袁绍军的一个营帐中。 审配一把将手中的诏令扔在了地上,说道:“哼,孙策小儿不过哗众取宠,不问出身?天下人才俱出自于世家,我倒要你能招到什么人才。” 曹操军营,中军营帐中。 曹操放下了手中的诏令,喃喃说道:“没想到那孙策竟能想出这种妙计,倒是与我有些时候的想法有些不谋而合,看来这天下间的英雄得算上孙策一个。” 荆州襄阳。 长江入口,一艘锦帆上,一个锦衣青年看着手中的诏令哈哈大笑道:“小的们,我们不去投靠刘表了,去江东,我甘宁要去做将军。” 益州,巴郡。 志向远大却一直怀才不遇的法正紧紧握着手中的一张诏令,自言自语道:“等着看,祖父,我一定会让法家在我这里重新崛起,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全都为今日对我的奚落而后悔,江东,我法正当去之!” 第18章 结果与谋建水军 “元叹,近来世家之事处理得如何了?” 因为招贤令,孙策没怎么过问顾雍对世家的处理方式,事情忙完后,孙策就想找来顾雍问问情况,没想到顾雍此时刚好来找他了。 “雍正想向将军禀报,那孔家的谋反罪名坐实,孔家家主还想带着孔家族人负隅顽抗,属下便令郡兵将其诛灭了。 张家和孔家互为姻亲,族中有不少人曾为孔家谋反提供帮助,江东世家闹事也是由张家家主牵头的,不过张家在属下上门拿人时倒是很配合,张家有罪之人全都已经被抓进了狱中。 朱家和顾家虽也有妄想逼迫将军让出权力的人,但却不多,也都下了狱;陆家则是闭门谢客,没有理会张家。 剩下的沈家,吴家,周家等家族也没有参与这些事的迹象,将军要亲自审问那些狱中之人吗?” 孙策用手指敲着面前的案几,认真地听完顾雍的说明后,才微微点了点头。 吕壹也曾送来过一份密报,他说在孔家被灭,张家多人被捕后,其余世家都提高了警惕,世家子弟根本就不出门,他也没办法寻机进入其家中,所以无法再完成孙策交代的事情了。 “我就不去了,审判之事就全权由元叹你负责,相信你肯定会做得令我满意的!” “喏!” 虽然孙策嘴上这么说,但顾雍看到那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神,便清楚他非但不能包庇那些狱中之人,还得尽量从重判刑,不然眼前这位主可就会不满意了。 其实顾雍这次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他成功替孙策清除了一批世家中看他不爽的潜在敌人。 再者,此次之后,江东四大世家一体,共同进退已经正式成为了过去式,在顾雍主动投靠后,顾家已经被打上了孙策的标签,这就让江东世家分为了两派,一派是想学着顾雍一样上门自荐,另一派则是以陆家为代表,只想着独善其身,对其余家族的事不闻不问。 孙策估摸着,除非他兵败身死,否则江东众世家在未来至少两三年的时间内,都不敢再有任何的轻举妄动了。 在顾雍走后,孙策刚想见识一下大乔的古典美,顺便放松放松,没想到秦松和陈端又找来了。 此时,孙策正头疼地听着他俩的汇报。 “主公,虽然江东结束了战乱,但各地仍有些萧条,就我们二人观察,周围郡县往来的商人甚至都不到建安元年时的三层。 而且由于袁曹大战,北方的郡县正处于戒严之中,南方战马的供应十分紧张,其余像铁矿和角筋等战略物资也已临近匮乏,这样下去等到原本军中的储备消耗完了,恐怕” 简单来说,就是江东现在有点穷。 孙策答道:“两位还请容我先想想,江东如今局势稳定,再过不久应该就会有些胆子大的行商到来了,但要想江东更加繁荣,就必须得吸引大量的行商来往。 因此,我们既要保证商人的货物安全,还要有通畅的道路,最重要的还是得有一些独有的货物,如此才能吸引那些商人前来。” 说到这,孙策开始陷入了沉思,虽然这些话说得简单,可是江东独有的货物有什么呢? 不论哪个时代,能够得到国民普遍认可的货物都是衣食住行,孙策首先排除了不合适的住和行,那么就只能在衣和食下手了。 粮食?江东虽然也粮产丰富,但孙策还要将储粮留作他出兵征战时的消耗,行不通,同理,用粮食酿出来的酒也不行。 孙策喃喃道:“那么,还剩下的就只有衣了,还好江东百姓大多勤劳,若是为了让生活过得更好一点,想必大多数人都是愿意多吃一份苦的,不过在让百姓养蚕之前,我还得找来一群懂得抽丝技艺的人。” 苦恼的孙策边走边挠着头,不知不觉就已经回到了后院,当看到站在房门口迎接的丽人时,孙策瞬间将那些烦恼丢到了九霄云外,如今除了江东的经济问题,好像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等着孙策去做。 “夫君~”看到孙策双眼冒光的眼睛,大乔面色羞红地低唤了一声。 持续的高强压力让孙策火气旺盛,但却无处发泄,而大乔是建安四年十二月才被纳为孙策妾室的,由于在纳其为妾后孙策一直忙于征战,所以大乔边被送到了吴郡,接受着孙策的老娘调教,直到前两天才到了会稽。 清晨的阳光挥洒下来,孙策躺在床上舒坦的伸了个懒腰,两人昨晚可是一直折腾到深夜才睡下。 “夫君,你醒啦~” 大乔端着洗脸盆走进来,刚好看到孙策醒来,经过一夜的灌溉,此时的大乔可谓是红光满面,脸上还残留着一丝娇媚,十分诱人。 这时,大乔好似想起了什么,说道:“夫君快快起来,秦先生,陈先生,还有庞先生已经在前厅等候多时了。” 孙策知道这三人的来意,拍了拍大乔的玉手后,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就去了前厅,三位谋士此时正在那一便聊着一边等着呢。 “主公~”看到孙策进来,三人连忙抱拳行礼。 孙策看了眼三人,率先说道:“诸位来得如此早,可是已经想到了什么江东独有的货物?” 见三人纷纷摇了摇头,孙策便说道:“我欲设立独立的水军建制,不知三位觉得可否?” 三人有些没搞清楚孙策为何会从货物的事跳到建立水军上去,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孙策又问道:“你们可知道我为何要成立水军吗?” 孙策手下本就有水军,而且规模还不小,但却是分成不同的队伍受孙策帐下诸将的节制,并没有单独的水军将领。 对此。庞统三人有些疑惑,但他们知道孙策这么做应该是有什么好处。 “吾等不知!” 孙策解释道:“我要成立水军主要并不是用于大汉内部的战争,而是为了深入大海,大海之中有着你们所不知道的大岛屿,上面拥有可以耕种的土地,还有着一些我们所需要的资源,所以我需要水军去探索,去找到这些地方,然后占领它们。” “可是主公,大海之上的事难以预测,恐怕一场突如其来的波澜就会让主公辛苦建立的水军一朝覆没。” 也不怪庞统会如此说,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大海还是十分畏惧的。 第19章 夷州与甘宁 “三位稍等,我去拿个东西过来。” 见庞统三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孙策回到房间里拿出了一张图画,这是他凭借着记忆大致画出来的世界地图,其中西方国家那些比较远的地方可能会有比较大的出入,但汉家周围的几个国家应该没有什么错误。 庞统三人此时心中充满了疑惑,说实话,虽然他们有些地方看不懂,但通过孙策在上面标注的州名,他们还是能猜到这是一副地图的,他们疑惑的是孙策拿这个来做什么,而且大汉在上面居然只占了很小的一块区域。 这也不奇怪,毕竟这时候汉人的认知绝大多数还处在“天圆地方”的阶段,虽然也知道大汉疆域外还有别的国家,但都觉得大汉才是天地的中心,其余国家不过拱卫在四方的小国,根本不值一提。 孙策指着地图耐心地给三人讲解道:“这里是我们所在的扬州会稽郡”,随后他手指一移,指向了会稽郡东南方向的一个岛屿,说道:“这里就是我想让水军去探索的地方——夷州。” 庞统看着地图上那一块地方,忍不住问道:“主公,荆州和交州之地比夷州广阔多了,为何要将兵力用在此地呢?” “士元,据我所知,夷州上有着大片能够耕种的土地,而且大多是无主的,将其开垦好后,咱们未来战时的粮食储备便不必担忧了。 再者,其上似乎还隐藏着不少的生金,生铜,以及石炭,若是可以找出来,还愁我们不能富庶起来吗?” 看着孙策那言辞确凿的样子,庞统三人不得不开始认真地思考起了建立水军之事,秦松和陈端依觉得事实肯定没有孙策说的那么好,但庞统则是改变了想法。 张昭被孙策拿下后,原本他负责的那些政事便被孙策分别交到了秦松和陈端的两人的手中,庞统因为初来乍到,年纪也不大,即便孙策亲自给秦陈二人提前打过招呼,也只被安排去做一些小事。 这让庞统心中产生了强烈的不满,先前和鲁肃一起在曲阿时,他就是觉得自身的才华本领得不到施展才厚着脸皮向孙策提出请求的。 可跟着孙策这么长时间了,他根本没有什么表现的时机,而今攻占夷州就是一个好机会,庞统自然意动了。 内心打定主意后,庞统自荐道:“主公,夷州之行我觉得可行,不知主公可否让属下为负责此事的统帅?” 一旁的秦松听了连忙劝阻道:“虽然可行,但还是等日后时机合适了再说。” 陈端也附和道:“文表所言有理,请主公三思。” 孙策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说道:“以士元之才,愿意担任这个统帅我自然同意,但此行还需一位擅长医术的方士以及一位水性极佳的猛将陪同才行。” 虽然庞统的身体不像爱好酗酒的郭嘉一般病弱,但毕竟是要出海去夷州,还是很有可能会出现晕船和水土不服之类情况的,孙策可不想让庞统这位大才的小命就这样丢了,所以需要有个医术高超的人跟着。 至于水性极佳的猛将,则算是个安全保障,毕竟庞统到了夷州,大概率会指挥征战,一个猛将在战场上有着极大的作用,最不济也可以保护好庞统的安全。 庞统听完孙策的话,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喜色,一旁的秦松和陈端还想再劝孙策,但见孙策对他们挥手后,也只能压下到了嘴边的话,先行告退了。 等到两人走后,孙策继续对庞统说道:“夷州之上大多是以往被流放过去的犯人,人数应该不会多,你过去后要尽快将其占领下来,然后我们可以移民些百姓过去耕种。 至于岛上的那些人,如果能谈得拢还好说,如果谈不拢,你可以采取些非常手段,但要将你和军中士卒们的安全放在首位。” 看到庞统听的很认真,孙策接着说道:“从会稽到夷州的距离还是很遥远的,不过好在我们目前船多,光能载两三千人的大型楼船就有五十多艘,到时候我可以调拨二十五艘给你,至于艨艟,斗舰你看着选,应该能够组成一个像样的船队,也算能避免一些海上翻船的风险。” 听到孙策说到翻船,庞统故作愁眉苦脸道:“还请主公看在我冒这么大风险的份上,尽快替我安排好猛将和方士,否则时间长了,秦陈两位先生又要找理由来阻止此事了。” 孙策有些哭笑不得道:“行了,我向你保证,会尽快派人去找来合适的人选,你倒是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尝试着带领士卒出海,让他们尽快适应海上的生活。” 在交给庞统的兵力方面,孙策觉得一两万人就绰绰有余了,再多了他也不好调出来。 “喏!” 等到庞统离开之后,孙策看着面前的地图,盯着上面的一块岛屿,那里才是他建立水军的目的,只见岛屿上被孙策标注着两个字——倭国。 “主公,水性极佳的猛将我已经给你带过来了。” 不到一个时辰后,离去的庞统竟然又来找孙策了,还没进门,他就一反常态,开始兴奋地大声叫唤着,正在沉思着挣钱大计的孙策瞬间被惊醒。 “请他们进来。”孙策对侍卫说了一句后,继续整理着一下脑海中的思路。 “拜见主公!” 庞统很是高兴地走了进来,而其带来的猛将却是直直地盯着上位的孙策,眼神中似乎还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孙策没有在意那位猛将的表现,先是看向庞统问道:“士元刚离开没多久,怎么这么快就找到夷州之行合适的猛将人选了吗?” 庞统点了点头道:“说来倒是招贤令起了作用,先前我刚从主公这里出去,便在回去的街上遇到了来投奔主公的兴霸,我们在襄阳时见过几面,所以勉强也算熟识,他的本事不俗,所以在一番交谈后,我便想带他来见见主公。” 甘宁在庞统说完后也开口道:“在下甘宁,字兴霸,原是益州人士,为了实现抱负,便到荆州刘表麾下做了官,但却因为锦帆之事而不受重用,听闻征南将军这里任人唯才,便想来讨个将军做做。” 孙策笑道:“兴霸,你应该也听士元说了夷州之行,若是你愿意护着他跑这一趟,那你想要的将军之职完全不是问题。” 第20章 孙策的发财大计 延津,曹军和袁军刚刚在这里进行了一场乱战。 袁绍在得知镇守白马的颜良被关羽斩杀后,命令文丑率众前来追击曹军,结果文丑中了荀攸的饵敌之计,五六千人马被曹操用不足六百骑轻松击败,文丑也死在了乱军当中。 结束了拼杀的曹仁拍马回到曹操身边,喘着粗气说道:“司空,前后两战,不仅颜良和文丑这两位袁绍的大将均已伏诛,还树立起了我军将士击败袁绍的信心,如今我军士气正盛,不少人正叫嚷着要再战呢。” 曹操闻言大笑了一阵,然后说道:“子孝,士气能提升是好的,但这不过才两场小胜而已,你可别因此而骄狂,况且这两战能取胜大多是因为公达的设计与谋划,你可别忘了,那袁绍手下也有诸如田丰和沮授等智者,之后再想用计获胜,可不会这么容易了。 还有,袁绍麾下的兵力要远胜于我,若论正面对战,我军仍处在绝对的劣势,再者,我们内部还有不少立场不坚定之人,所以我们在这场和袁绍的战争中,经不起任何一次的失败!” 被曹操这么一提醒,原本有些洋洋得意的曹仁收起了嘴角的笑容,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 “好了,传令全军,尽快打扫好战场,然后退军回官渡。”曹操道。 “喏!” 江东,征南将军府。 甘宁在亲耳听到孙策答应让他做将军后,不由感到十分欣喜,先前在荆州的时候,他就因为出身而被好名声的刘表嫌弃,即便他的武勇在整个荆州都排得上号,也得不到重用,甚至还经常被人出言讥讽为锦帆贼。 “主公,只要能当将军,就算让我带兵去把襄阳攻下来都行,更别说是去什么夷州了,属下肯定会护着士元拿下夷州的,您就放下好了!” 心情激荡的甘宁直接就认了孙策为主,还拍着他厚实的胸膛向孙策保证着。 孙策见状笑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封你为楼船将军,负责日后协助士元指挥水军作战,你可还满意?” 甘宁拱手谢道:“满意,满意,多谢主公!” “剩下的那位方士便交给主公了,我和兴霸就先出海练兵去了。”在孙策的眼神示意下,庞统在说了这一句后,便将在原地嘟嘟囔囔的甘宁拖了出去。 翌日,秦松和陈端再次到来。 孙策很是高兴地指着旁边的一个罐子说道:“二位,此物是由这种作物制得,具有诒人的甜味,我将其称为糖,不知江东可否以此吸引来往的行商?” 将甘蔗或甜菜用东西压碎,并收集汁液,过滤后再用石灰处理,除去杂质,然后用二氧化硫漂白,之后将经过处理的糖汁煮沸,抽去沉底的杂质,刮去浮到面上的泡沫,最后熄火待糖浆凝固成结晶,便得到了蔗糖。 在这个时代,甘蔗是正儿八经的奢侈品,糖自然也是,即便是士族,也不一定能日常使用,所以孙策便想着能不能种植甜菜产蔗糖来卖。 其实孙策还考虑过海水晒盐来卖的,但想到曹操,袁绍等各方诸侯的势力内基本都有盐场,就算孙策让利与当地士族合作,也很难将这门生意做起来,既然如此,还不如选择做独门的蔗糖生意。 秦松闻言在手上倒了一点蔗糖,尝了一口后便双眼放光道:“主公这个想法很是新颖,这糖除了看起来晶莹外,味道也确实诒人,属下相信其已经传开后,绝对会受到那些豪商和世家的追捧。” 孙策大笑道:“不错,这也是我想到的第一个江东独有的货物。” “第一个?”看着面前的那堆甜菜以及罐子里的糖,陈端已经能想象到那些商人在了解情况后的疯狂,这还不是全部? “嗯~来看看这个,这东西我称之为肥皂,不但可以清洗身体各个部位,还能润滑皮肤,防止干裂。” 孙策用猪的胰脏加碱,再搀加些香料,制出了气味更适宜的肥皂,算是一种皂角的替代品,但胜在新奇,应该也有不小的市场。 当双手沾满油污的孙策在众人面前演示了一番肥皂的使用方法和效果后,秦松和陈端的脸上纷纷露出了笑容,要不是亲眼所见,两人是打死都不会相信,那个叫做肥皂的东西,竟然能有如此多的奇效。 会稽山多,有着大片的地方能够养猪,他们只要把猪放在山中放养,那些植物的根茎,还有难以下咽的野果,就可以成为这些猪的食物,但这样做的前提便是要保证山上没有野兽出没,免得这些猪进了那些野兽的腹中。 有了目标之后,人做事就会有个奔头,在孙策向秦松和陈端展示了糖和肥皂后,两人便为此忙碌了起来。 孙河和徐琨带着亲卫军和会稽郡兵在一群猎户的领路下,将会稽附近大大小小的山岭全都逛了个遍,士卒们几乎每天都会尝到荤腥。 而孙策也在接见着一个很重要的人,那就是江东本地的豪商,沈家的家主沈洪。 沈洪很是局促地站在堂下,望着上首那虽然年轻,却威震大汉的年轻人,那个一言便可定自己等江东世家豪族之人生死的年轻人。 沈洪不清楚孙策为什么要召见自己,难道是他缺钱了?如果孙策向他开口的话,出多少钱才能在既不触怒对方,又保存住沈家的家底呢? “沈洪~” 听到孙策的呼喊,正在走神的沈洪立即清醒了过来,抱拳行礼道:“见过征南将军!” 孙策看出了沈洪的紧张,淡然道:“这两样东西分别是糖和肥皂,糖食之诒人,而肥皂是用来沐浴和净手的,你可以先拿回去尝试一下。” 听了介绍,沈洪瞬间便进入了一个商人的角色,以他的经验来看,孙策拿出来的东西具有巨大的商机,而且是可以将整个大汉的范围囊括在内的商机。 “顾家当初扶持你们沈家行商,不知这两年下来,江东的商人有多少会依你们沈家行事?”孙策问道。 沈洪如实答道:“托孙征南的福,沈家如今在江东也有些信誉,至少有八层商人会卖沈家的面子。” 孙策盯着沈洪说道:“很好!以你的眼光和聪明,应该不难看出这两样东西的价值?今天我就给你沈家一个机会,你回去后可召集那些商人,就说我孙策想请他们帮我售卖糖和肥皂,而且我承诺可以分出五成的利润。” 沈洪听后大喜,恨不得马上就将那些商人找来,接受孙策的安排。 谁知孙策此时话锋一转道:“不过,这五成利润不是白给的,要用他们手中的田地换取,此次之后他们每家最多只可保留百亩田地,家中多余的佃户也要进行登记。” “这” 土地可是世家的命根子,而孙策开口就要挖众人的根,沈洪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回答了。 就算沈家在江东商人眼中有些地位,但还没那么大的威望和号召力,沈洪明白只要他敢将此事提出来,绝对有人会翻脸。 第21章 江东商会的成立 孙策等了许久,仍得不到回应,便说道:“怎么,舍不得田地?比起你们经商所得的钱财,田里产出的那点粮食算得了什么? 难道你们担心在我治下手里有钱会买不到粮食?或者说你们手握大片田地,雇佣大量佃户,是想造反?” 造反?! 听到这两个字的沈洪忍不住浑身一颤,随即连忙弯腰拜道:“请将军明鉴,在下绝无此心呐!只是在下担心其他人不一定能同意交出田地,才不敢擅作主张地应下此事。” 见状,孙策好声好气劝道:“沈洪,我能理解你们舍不得田地是为了家族的未来考虑,可光是田地可不能保证一个家族是否能兴旺下去,而独门的行商路子则有机会一直传下去。 我可以承诺,只要愿意交出田地的人,我都不会亏待,往后有我在,江东不会再出现贼乱,那些多余的佃户你们养着也没用,不如就把他们放出来。” 一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后,孙策又让沈洪出面,将江东的商人全部组织起来,成立一个江东商会,以后糖和肥皂就由官府负责生产,江东商会负责销售,利润五五分成。 沈洪此时心跳得很快,脑中也在快速地思索了起来:大汉十三州,如果糖和肥皂全部由他们出售,那得卖出多少钱啊!而且这两样东西都是消耗品,他们可以持续进行贩卖。 再加上有孔家被灭的例子在前,沈洪可不敢驳了孙策的意思,毕竟他们这些人的生死现在都掌握在孙策的手中,认清“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形式的他,即便面对孙策这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的手段,也只能捏着鼻子承受。 就这般想着,直到离去时沈洪的精神都处在恍惚的状态,但该怎么做他心里已经很清楚了。 两日后的上午,孙策的府中变得格外的热闹,从一大早开始,前厅就陆续到来了不少客人,这些人纷纷身穿华服,满脸红光,腰间还挂着精致的玉佩。 此时正主孙策还没出场,先到的人便开始和相熟之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流着。 “李兄,没想到你也来了,李兄的大名在益州可谓人人皆知,小弟可谓是仰慕已久了,不知李兄可知此次沈家主聚集我等来此有何要事相商?” 在益州行商的李诚被身边的人一番恭维后笑道:“你王子建在兖州也是有名的人物,就别抬举我了,沈家主这次在保密方面做得是相当严密啊,还好我和他的交情不错,才打探到了些许的内幕。” 王林看着言语中透露着显摆意味的李诚,心里闪过了一丝鄙夷,脸上却满是笑容地说道:“还是李兄人脉广啊,小弟佩服,还望李兄能不吝赐教。” 看着王林那讨好的笑容,李诚心中很是得意,他看了看左右,凑过去小声说道:“听说这次是孙征南要和大家谈合作,让我们帮忙贩卖一些新奇的玩意儿” 李诚的话说到这儿就结束了,因为厅内此时走进来了几个人,见到他们,原本厅内说话的众人连忙闭上了嘴,不说那表现出一副讨好姿态的沈洪,就说他们这些江东富商,谁不认识小霸王孙策啊? 之前的孙策在作战期间的粮草,常常便是从他们中的一些人手上“借的”,或者是由他们中的一些人帮忙运过去的,所以他们对孙策那张脸的印象可谓极其深刻。 “见过征南将军~”众人连忙上前恭敬地对孙策行起了礼。 “各位不用客气,都落座!” 孙策说着就走到上首的主位跪坐了下来,秦松和陈端也跟着入了孙策右侧的座位,沈洪则是笑呵呵地出来和这些商人们挨个打了个招呼,然后才坐到了孙策左侧的座位。 众商人落座后,孙策朗声开口道:“诸位今日能够到来,孙某很是欣慰,糖和肥皂想必诸位中有不少人已经看过了?” 听到孙策提起糖和肥皂,有些知情的商人立即变得激动了起来,其中一人道:“看过了,将军真乃神人也,那糖绝对是可以载入史册之物,还有那肥皂,真是太好用啦!” 而那些没有见过这两样东西的商人们先是一脸懵逼,随即便开始和激动的知情之人讨论了起来。 听到众人的杂吵,沈洪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等众人消停下来后,他才躬身说道:“将军,连我在内江东一共十五位行商家族的家主,全部都到场了,按照大人的要求,若是以每家最多保留百亩良田的标准来算,十五家一共要上交三万一千六百六十六亩良田,佃户五千四百六十五人,其余还有八位外来的行商,在下自作主张,将他们也邀请来了。” 对于这个结果,孙策很是满意,他笑道:“无妨,你做得很好!既然江东的诸位已经表明了你们的诚意,孙某也不会言而无信,关于江东商会的事,想必沈家主已经跟诸位说过了,孙某承诺,他所说的五五分成是真的。 糖的成本是每罐一百钱,肥皂的成本则是每块五十钱,这两样东西的销售,我会全权委托给江东商会,至于卖价定为多少,诸位都已经商多年,应该都心中有数。” 这时,一名谢姓商人壮着胆子站起来抱拳道:“在下有礼了,敢请将军,糖和肥皂的产量如何?” 其他人闻言竖起了耳朵,这也是他们所关心的问题,如果产量不大,那利润就不会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高了。 “产量的事情还请诸位放心,生产糖和肥皂的工坊两日前便开始秘密建造了,最快再有八九天就能完工,至于造出这两样东西的材料,前期还要请诸位在和其他商人谈判的时候,尝试以甜菜和猪油等原材料来抵钱。 此外,我也会加快原材料的生产,但可以明确告诉各位的是,短时间内糖和肥皂不会产出太多,一是原材料不足,二则是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想必诸位也能明白。” 有一名吴姓商人面带忧色道:“如果和那些家伙直言要甜菜和猪油,别人定然也能猜到其中的缘故,恐怕会让人摸索出制造方法。” 孙策笑了两声,很是自信地说道:“就算他们知道糖的原料也造不出来的,不信诸位可以拭目以待,虽说肥皂有可能被仿制,但我们只要打响了江东的名气,以后应该不会没有销路。” 品牌效应是由人类的天性而产生的,就算日后有其他地方制造的肥皂,但那些豪商和世家为了面子,大概率还是会选择名气最大的江东肥皂。 第22章 未雨绸缪与神医 汉末时期,也许是受到气候的影响,也或许是因为连年不断的战乱,每隔数年就会有诸如旱灾,洪灾,蝗灾,疫病之类的灾害,而在旱蝗两灾的交叉反应下,那些受灾地便会农作短缺,粮食变少,最终往往会发展成饥荒,直至人们互食的局面。 这种情况就算是各路诸侯也无法避免,就比如当初曹操和吕布在濮阳一带交战时,就曾因为蝗灾及缺粮的原因陷入过僵持,只能各自撤去兵马。 虽然处于沿海地区,但孙策十分确定江东日后会发生一场大干旱,随后便是洪涝以及蝗灾,那样的灾害,不管是对江东的军力还是民力,都会造成很大的伤害。 所以为了应对未来的干旱和洪涝,孙策决定趁着现在,疏通江东所有的河道,并兴修水利,然后在江东各县都挖出一个至少足以灌溉该县一半以上农田的蓄水塘。 如此一来,无论到时候是旱灾还是洪灾,孙策都有把握将其对江东的影响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 等到中人走后,等候许久的顾雍进来对孙策禀报道:“将军,狱中的那些世家子弟已经全部审判好了,除了少数造反证据确凿的人被属下下令处死外,其余人皆被其亲朋带了回去。 此外,那些世家来接人时,均送上了一份赠礼,说是为了感谢将军对其家中子弟的不杀之恩,东西属下已经整理好了,还请将军过目。” 孙策接过顾雍递过来的礼单,只扫了一眼便露出了满意的神色,送来的赠礼中不但有着价值不菲的珠宝,还有共计三千石的粮食和两千八百亩良田。 再加上整个孔家与大半个张家的家财,还有沈洪等人方才上交的田地和佃户,孙策手里一下子多了近四万亩田地和八千多名佃户,若是按照此时的亩产三石来算,一次便可收获接近十二万石粮食,这让他不禁有了现在就开始推行屯田制的打算。 不过孙策很清楚,眼下还是兴修水利和修建蓄水塘比较重要,等这两样弄好后,对于屯田的发展也是能起到很大作用的。 孙策夸赞道:“元叹啊,此事你做得很好,真是辛苦你了,这会稽郡守,日后便由你来担任!” 顾雍听了拱手谢道:“多谢将军~” 孙策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多礼,我这儿还有件难事想要交给你,不知你愿不愿意?” “为将军分忧乃是属下的本分,还请将军明说便是。” 听到又有事情要自己做,顾雍心中的喜悦瞬间就烟消云散了,不过孙策这位大爷都发话了,就算再苦再累的差事,他也得接啊! 看到顾雍那副无奈的样子,孙策笑道:“这次要你去做的是造福江东百姓的好事,若是做好了,往后你顾元叹在江东的名声绝对是一等一的。” 接着,孙策就将水利和蓄水塘的事情说了出来,顾雍听后大惊失色,连忙劝阻道:“将军能如此为江东百姓考虑,也难怪江东百姓流传着您的仁德,但此时江东初定,劳役之事还万万不可取啊,否则必会激起民愤,于将军不利啊!” 孙策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出言解释道:“谁说这是劳役了?到时候所有参与兴修水利和挖建蓄水塘的百姓都要自愿报名的,我都会保证他们的温饱,并且每月还会发放一定的工钱。” 顾雍闻言愣住了,这个时代,大多数普通百姓在各方诸侯的眼中并没有被当成人看,他们不但被迫做着最苦最累的活,温饱问题也得不到解决,更别说工钱了。 楞了一阵后,顾雍抱拳对孙策道:“请将军放心,属下会尽快办好招募百姓之事的。” 徐州,去往广陵郡的路上,三位陈登的门客此时正急速地带着曾经替广陵太守陈登治过病的华佗赶路。 大约两年前的某一日,陈登面色赤红,心情烦躁,有门客告诉陈登他认识有个神医,名叫华佗,陈登就命人去请华佗,为他诊治。 见了面后,华佗先请人准备了十几个脸盆,然后就为陈登诊治,治疗过后陈登吐出了几十盆的红头虫子,随后华佗为陈登开了药,便言明他是吃鱼才得了这个病,还告诉他这个病大约三年后还会复发,到时候他还得再来替陈登诊治一次,临走前,华佗还留下了他的住址。 半个月前,陈登的病果然复发,其门客便照着地址去找华佗,结果华佗当时进山草药去了,过了四五日才回去,这便是陈登的门客带着华佗急速赶路的原因。 等到华佗医治好陈登后,便打算顺便往江东走一趟,于是,在五月的某一天,一个面色红润的老者被人带到了孙策的府上。 孙策很是好奇地观察面前的老者,这便是近来在江东有着“无病不治”之称的神医吗?外表看起来,除了气色好之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敢问神医姓名?”孙策客气地抱拳问道。 面对着江东之主,老者平静地回礼,答道:“小老儿华佗!” 听到这个名字,孙策瞪大了双眼,华佗?我靠,竟然是华佗?这可是名流千古的神医啊!有他在身边的话,孙策觉得整个他和麾下的所有人都能多上一条命。 一番寒暄后,孙策开门见山地问道:“不知华先生可愿留在江东?” 华佗摇头拒绝道:“多谢将军的赏识,老夫并不想留在江东,或许说是不想长期待在任何一个地方。” “这是为何?” “将军,这些年来整个大汉天灾不断,百姓困苦,往往连饭都吃不上,如果得了疾病,只有听天由命,老夫既有这一身医术,自然要走遍大汉,为那些百姓治病。” 听到这,孙策不禁对面前的华佗肃然起敬,这是一个无私的医者,值得他尊敬,不过他倒是没有放弃让华佗留下来的想法,他道:“那华先生有没有算过,你一年能医治多少百姓?” 华佗摇了摇头,道:“这个小老儿没算过。” “整个大汉的百姓何止千万,华先生到底只有一人,就算医术再高明,想要全部救治也是不可能的。 恰好孙某打算在江东建立一所医馆,想请华先生留下教导医术,这样就会有更多像华先生这样医术高明的人为百姓治病,先生意下如何?” 第23章 人才来投 “请进去禀报征南将军,就说有贤才远道来投。” 孙策的府门前,一个眼神有些阴翳的青年正对着守在门口的侍卫们说道。 离得最近的吕蒙上下打量了一眼来人,这是招贤令发布以后第一个敢直接来找孙策的家伙,此前那些来江东的要么是直接去招贤馆,要么是先托关系找到熟人,然后才被带着来过来的,就没有一个直接过来求见孙策的。 因此,即便此人的语气有些嚣张,但吕蒙却没有心生厌恶,反而对他很感兴趣。 话虽如此,吕蒙还是面无表情地对其说道:“对不起,我家将军外出了,现在不在府上。” “不在?”青年狐疑地看了眼吕蒙,追问道:“那你可知将军何时能回来?” “不知道。”吕蒙摇头答道,随后还对青年露出了一丝自认为友善的笑容。 谁知那青年误认为吕蒙在嘲笑他,有些气急地说道:“征南将军广发招贤令,乃是礼贤下士的贤名之举,你这侍卫却是什么态度?信不信等我见到将军时告你的状?” 吕蒙被突然的呵斥整得一脸懵,正准备解释,却看到了往这边走来的孙策等人,只得先上前拜道:“拜见主公!” 青年闻言微微一愣,随后连忙转身望去,只见一个雄壮的男人在几个护卫的陪伴下,正迎面走来,于是也连忙行礼道:“在下听闻将军正在江东招贤纳士,特意从益州赶来相投。” 刚视察了一圈糖和肥皂作坊回来的孙策笑看着青年,他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对于这位自信十足,不走寻常路的家伙,他也是有些期待的,如果能是个顶级人才,那就再好不过了。 臆想了一阵后,孙策还是提醒道:“有贤才来投,孙某自然是真心欢迎,只是你好像来错了地方,城中有座招贤馆,你应该先去那边才对。” 那青年听后摇了摇头,神色傲然地说道:“在下知道此事,但还是想来亲自面见将军,如此才能让将军了解到我的本事,而且在下也想见一见在如此年纪就能闻名天下的江东小霸王。” 见对方这么自信,孙策不由也来了兴趣,于是他客气地问道:“不知阁下有何本事?” 如今孙策作为一方势力首领,麾下的人才是越厉害越好,反正只要不让其插手军权就不会影响到他的地位。 听到孙策的问题,青年双手后背,昂首望天道:“敢教将军知晓,在下对天下之势那是如数家珍,在军事谋略等方面也是无所不能。” 见他话说得这么大,孙策面色略微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道:“如此看来,阁下还真是位大才,还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青年一直观察着孙策的反应,见他并没有和过去那些人一样因为他的无礼而发怒,便坚定了心中要投靠孙策的想法,他郑重地行了一礼,然后报出了自己的名号:“扶风法家,法正,字孝直。” 在听到青年报上名字后,孙策算是明白他的脾气那么古怪了,法正出身名门却家道出落,因为饥荒入蜀后又怀才不遇,还被州邑中的人诽谤排挤。 这在譬如爷爷是学术界有名的大佬,各方人士都会巴结他的家人,但在爷爷死后,他家就变得门可罗雀,甚至因为某些原因连生活都很困难,不甘心的孙子刻苦读书,学成了一身本事,想要有一番作为,却屡屡碰壁,甚至被过去那些巴结他家的人找麻烦。 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很多人都接受不了,而法正虽然脾气变得有些古怪,但却一直坚持着混出头,然后再去找那些人报仇。 想到这,孙策的嘴角扬起了一丝笑容,脾气古怪不要紧,只要你有真本事就行,他笑道:“哈哈,没想到竟是大名鼎鼎的扶风法公之后当面,还请孝直随我入府再谈。” 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待遇的法正对孙策的态度感到很满意,不过在走到吕蒙身旁时,他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冷哼,孙策将他的表现看在眼离,心下不由暗道:这家伙还真是有够小心眼的。 为了避免日后因为两人的不对付而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孙策说道:“阿蒙,你也跟着进来。” “喏!” “且慢~” 正当孙策几人要往府里走的时候,府外的拐角处传来了一声高呼,接着一个手拿酒壶的人影缓缓朝孙策几人走了过来。 那人在仰头灌了口酒后,醉眼朦胧地对着孙策抱拳道:“弘农无名文士,应招贤令所邀,特来拜见征南将军。” 弘农无名文士,什么情况? 孙策起先还很疑惑,但在看清对方那张脸后,便满脸惊喜地笑道:“阁下能来江东,真是让我孙策的胆气平添三分啊,哈哈哈~” 要问汉末时期的所有谋士谁最厉害,那肯定是众说纷纭,有人会说是曹操手下全能的荀彧,也有人会说是刘备手下后世名声极大的诸葛亮 这无名文士虽然不能说最厉害的,但绝对可以说是其中最狠的一个,因为他的名字叫李儒! 孙策曾在袁术那里见过李儒的画像,再加上孙坚过去的描述,这才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差点将董卓推上位的大才。 对于孙策的热情,李儒在奇怪之余也有些意外,但这却惹起了身旁一人的不满,法正有些酸溜溜的说道:“哼~也许只是个徒有虚名之辈。” 在法正想来,此人是想学习他的方法引起孙策的注意,但法正不相信他有和自己一样的本事。 嗯?李儒眯眼看去,这个小家伙是在找不自在吗?但看到孙策站在一边不出声,李儒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笑道:“请问阁下高姓大名?” 法正回道:“扶风法正,法孝直。” 李儒点了点头,问道:“刚才孝直所言徒有虚名是在说在下吗?” 见法正没有回答,李儒又哈哈笑道:“倒是让孝直见笑了,无名不过一介寒门士子,只是看过几本兵书而已,世人皆不知有我无名,又哪来的虚名。” “兵书虽好,也不是人人都能领略其中深意。”法正回道。 这是打算找李儒比谋略吗?孙策忍不住坐直了身体,李儒在乱世前期可谓是独领风骚,而法正又是后期帮助刘备奠定蜀汉之基的奇才,这两人比拼,到底会谁胜谁负呢? 第24章 论辩 “自董卓霍乱京师后,各路诸侯拥兵自重,乱世降临,汉室已是名存实亡,今日无名阁下既然来到了江东,想必也如正一般看好征南将军,敢问阁下对于江东的未来有何看法?” 等了一会儿,见对方迟迟不开口,急于在孙策面前证明自身能力的法正便率先发难道。 李儒拿起酒壶往嘴里灌了口酒,然后淡然地看了一眼法正,说道:“江东地处江南,有着大江天堑,又东临大海,先天就有两面防守优势,再加上北面曹操和袁绍现今正在大战,西面的荆州刘表已无雄心,南面的交州各郡分立,没有统一,可以说只要江东内部不乱,短期内没有任何的外部威胁。 所以在下以为初定的江东眼下最重要的是完善内治,而不是急于外拓,尤其是各地山越之乱,必须要尽快想办法彻底解决,之后无论征伐荆州,亦或是交州,乃至更西边的益州,都可以无所顾虑,全力出击。 凭借孙征南的统兵作战能力,只要到时候粮草供应充足,拿下整个南方可谓是轻而易举,二分天下之势可成,孝直以为然否?” 法正听完这番话后沉默了,李儒的分析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一时之间,他还真没有什么好反驳的。 看到法正的反应,李儒转而问道:“刚刚是孝直问在下答,现在也该在下问孝直答了,当年群雄讨董,想必孝直也曾有所听闻,不知对于其最后退兵有何看法?” 法正想了想,答道:“董卓不得人心,群雄讨伐时,雒阳之中定然有人暗中施为,给董卓制造麻烦,所以在承受着后方的未知风险,和联军对峙,还要时刻担心联军攻进雒阳的情况下,董卓只能选择远遁长安以求自保。” “孝直所言有理,然在下却有些不同的看法,纵使雒阳之内有人在暗中谋划,但那些人到底手下无兵,只需一员上将和上万西凉精兵,便足以保雒阳无恙。 而联军也并非齐心协力,除了孙征南之父孙破虏一心作战外,其余各路人马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若是西凉军找准机会发动夜袭,联军必会溃败,西凉军再顺势掩杀,当可一鼓作气攻到许县,震动天下。 许县乃是出关之咽喉,占据此处,北可攻河北众地,东可尽收兖州青州,南亦可攻入豫州,荆州,如此各路诸侯必定自顾不暇,其联合之势必定被破。 西凉军只需以雷霆之势攻陷其中一方,然后便可修生养息,一边囤积粮草,一边招募士卒,如此数年,天下人便可接受江山易主,只是可惜当时,西凉军因为种种原因,错过了大好的时机。” 说到这,李儒不由陷入了回忆当中。 【皇宫之中,那象征着皇帝至高无上地位的龙椅之上,纵欲过度,有些虚胖的董卓正仰躺着,几个样貌娇美的宫女在其身旁瑟瑟发抖地小心服侍着。 而他,李儒,作为董卓的臂膀,就站在下方苦口婆心地劝道:“主公,关东联军已经离解散不远了,我军反击的时机就快到了,只需一场胜利,那些家伙定会分崩离析,我军此时当加紧操练,囤积粮草,修缮武器,等待” 然而,董卓却厌恶起了李儒的喋喋不休,在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后,说道:“够了~文优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不过我军连年来征战不断,将士们均已感到厌倦了,如今只管让他们修生养息便是。 关东的那些贼子,就让他们狗咬狗好了,不用管他们,等过个年,他们人困马乏之时,以逸待劳的我军便可冲出关中,驰骋天下,文优近来日日操劳,应该也有些累了,还是回府上多休息休息。” “可是主公” 李儒还想再劝,却见董卓暴躁地再次打断道:“我让你回去,难道没听清楚吗?” 看着眼前陌生的董卓,以及对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杀机,李儒有些灰心意冷,只好无奈地行礼告退,犹如行尸走肉般回去了。 “哈哈哈~来来来,美人们,接着奏乐,接着舞,给本太师上美酒” 听着身后传来的放荡笑声,李儒眼神中有着无尽的苦涩,正所谓“温柔乡英雄冢”,没想到才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当初那个豪气干云,气吞天下的董卓已经忘却了自己的雄心壮志,剩下的是一个整日都在享受且贪得无厌的暴徒。 至此,李儒内心十分清楚,西凉军要完了!】 李儒在回忆的时候,原本在一旁抱着看戏心态的孙策,听完他的话后开始认真地思考了起来,内心一番前后推断后,孙策不得不承认若是董卓按照李儒方才所言去做,确实有很大的机会能够问鼎天下。 而感受到李儒注视的法正,在看到那带着笑意的眼神后,忍不住反驳道:“天下士族之人皆不齿董卓,必会进行激烈的反抗。” 闻言,李儒嗤笑道:“士族行事一向是以家族为先,如果真的事不可为,其必然会将保全家族放在首位,孝直以为在下说得可对?” 法正此时感到有些失落,即便自傲如他,也不得不承认,他在刚刚在和无名文士的论辩中落败了,比起初出茅庐不久的他,无名文士在看待人心这方面确实要强上不少。 不过法正虽然自傲,但并不自大,所以在论辩输了后他非但没有感到沮丧,反而已经把这位无名文士当成了一个必须要赶超的目标,总有一天,他一定会赢回来! “好了,这次论辩就到此为止,此道本就没有绝对的输赢,若是日后还有此雅兴,再来一场便是,二位皆是世上罕有的大才,能来江东便是我孙策的荣幸。” 见法正被打磨得差不多了,孙策及时出来打了个圆场,防止两人之间结下仇怨。 不过孙策担心的情况兵没有发生,因为在两人的论辩结束后,华佗刚好来了,孙策便让其给李儒和法正检查检查身体。 然后两人就一起被华佗针对了,李儒被警告身体太差,以后非但不能再喝酒了,还得日日锻炼排出酒毒,而法正竟然一直在服用五石散,孙策得知后立马收没了他的五石散,禁止他再服用,然后又逼着他吃些药膳调养身体。 这让一直郁郁的法正终于心理平衡了,虽然承认辩论是他输了,身体也一样有问题,但他年轻啊! 第25章 火爆 五月十八,辰时三刻。 刚成立不久的江东商会就已是热闹非凡了,来到这里的商人们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因为从今天开始,江东商会便要开始出售第一批糖和肥皂了。 和商会隔着一条街的郡府仓库门口,此时这里已经停满了拉着钱粮的牛车,会稽郡府的数名文吏也尽数到位,随时可以开始进行登记。 近千名会稽郡兵在孙河和徐琨两人的指挥下,做好了维持两条街治安的准备,而会稽郡太守顾雍正带着一帮小吏挨个检查着车上的东西,每查完一家带来的车,顾雍就会开出一个凭证,上面明确标注着钱粮的数量,或是用来换取货物的原材料的多少。 李诚大清早就带人过来,早已等候了多时的他,在接过顾雍递过来的凭证后,立即便招呼了几个身手出色的苦力过来,先行朝另一条街上的商会奔去,紧接着他手下剩余的人马也纷纷赶着空牛车追了过去。 到了商会与占着最前方位置的人马会合后,李诚却发现孙策任命的商会会长,沈家家主沈洪不知为何还没有出来,他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沈洪出现在了商会门口,原本众商人闲谈时形成的嘈杂瞬间消失,沈洪看着那一双双仿佛冒着绿光的眼睛,不由感到些许头皮发麻。 沈洪干咳了一声:“诸位~不好意思,是沈某来晚了,知道大家都很急,我就不耽误时间了,因为时间很仓促,所以货物的数量有限,如果这次没有排得上的请不要担心,七日后还会有一批,到时这次没有排上的商人可以优先拿货。” 一个和李诚同样站在第一排的商人闻言心急地喊道:“沈会长~是我先来的,应该让我先拿货!” 不等沈洪回答,一旁的李诚就满脸怒气地说道:“放你娘的屁,我才是今早第一个来的,要先拿货也该是我先!” 两人说完后,其余众商人纷纷跟着叫嚷了起来,谁也不肯退让,让潜在的竞争对手占了先机,很快口头的冲突就发展成了你推我攘,一时间场上的气氛十分火爆,若是再不出手制止,恐怕就离大打出手不远了。 沈洪给了带人守在街口的徐琨一个眼神,徐琨立马会意,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其身后的郡兵们一齐敲击着手中的武器,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将商人们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 看到场上终于安静了,沈洪干咳了一声,说道:“诸位还请放心,短期内我们的货物都会很稀有,完全不用担心售卖的问题,而且前后不过七日,没多大区别的。” 沈洪看着下方望着他的所有商人,心中忍不住有些得意,这些人里可是有着不少过去跟他地位相当的,甚至还有曾经比他更有话语权的顾家之人,现在他们都得听他沈洪的! 强忍着激动,平稳好自己的气息后,沈洪朝商会里面招了招手,便有人拿着一个赤色的大盒子走了出来,盒子上面开着一个豁口,让人可以将手伸进里面。 “诸位,我江东商会讲究的就是个一视同仁,之前已经说好了,这次是限量拿货,大家请看,这里有个盒子,为了公平,请各位将手中的凭证折叠好放入其中,我会随机摸取,摸到哪位的凭证,他就可以进去拿货。” 众商人听后面面相嘘,沈洪所说的这个方法听起来确实很公平,只是这样全凭运气,这让一些想要走关系的豪商有些不能接受,可是他们又不能名言反对,以免犯了众怒。 最终他们只好跟着其余人一起,将手中的凭证折叠好放进了盒子,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沈洪,期待着对方能够抽中自己的凭证。 看到都已放入其中,沈洪让拿着大盒子的伙计晃了几晃,然后他抬头看着前方,将手伸了进去,不多时便摸出了一张凭证。 在众商人无比期许的眼神中,沈洪展开凭证看了一眼,笑着说道:“兖州商人王林王子建,拿糖五十罐,肥皂一百块。” “哈哈,是我,是我的!”下面的王林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在那兴奋地大声喊道。 相比那些豪商,王林只能算个小商人,甚至他连李诚都比不上,如果放在以往,这样的好生意肯定不会第一个轮到他,没想到这次竟然真的让他拿到了。 沈洪没有责怪有些失态的王林,转身朝商会里面说道:“来人,带王兄前往后面的仓库拿货。” 被此言点醒,回过神来的王林朝着周围的同行抱拳道:“各位,小弟先走一步,失礼了~” 看着王林那走起路来脚下生风的模样,其余众人眼中皆是闪过了一丝羡慕,但很快他们的注意力便再次被将手伸进盒子的沈洪吸引了。 “益州商人李诚,拿糖一百罐,肥皂两百块~” “会稽商人谢礼,拿糖牙一百五十罐,肥皂三百块~” “江夏商人黄平,拿糖一百八十罐,肥三百二十块~” 随着一个接着一个商人带着货物离开,剩下那些还没有被喊到名字的不禁开始焦躁了起来。 “吴郡商人陆全,拿糖三百罐,肥皂五百一十块~” 这时,从商会里面走出来了一人,他靠在沈洪耳边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沈洪就满脸歉意地说道:“剩下的诸位对不住了,货已经被拿完了,只能等七日后了,请大家上前拿回自己的凭证,如果有人不想等待,可以拿着凭证去郡府那里提回各位所带来的东西。 在下奉孙征南之令,已经在城中最大的酒楼备好了酒菜,作为诸位白跑了一趟的补偿,还请诸位能给个面子,前去赴宴。” 连日发动作坊中人赶出来的货物全都被那些商人带走了,顾雍望着那粮仓中叠满的粮食,还有另一间屋子钱财,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与顾雍有着同样表现的,还有被孙策派去接替顾雍招募工作的秦松,以及负责帮华佗建设医馆的陈端,此前这两人在听说江东商会今日的举动后,便派了手下前来打探消息。 这不,手下刚将消息带回去,他俩便忙不迭地赶了过来。 看到郡府仓库中那些满满的收获,陈端罕见地兴奋了起来,他对着秦松说道:“文表,若是此等财路不会断绝,那江东便再也不用为钱财之事犯愁了,如此主公的王道可成!” 第26章 千金易得,一匠难求 征南将军府上,孙策等人都面带微笑地看着一脸欣喜的顾雍汇报着这次江东商会的所得。 “将军,除去分给商会中各家的利润,此次一共获利五十多万贯钱,猪油和胰子一万多斤,甜菜八千多斤,这样下去的话,江东绝对会富得流油。” 孙策听后摇了摇头,说道:“元叹啊,之所以会获利这么多,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这是第一次交易,虽说是糖和肥皂都是消耗品,这种火爆可能还能持续一段时间,但等到后面,商人们拿货的数量大概率会降下来。 不过目前来说,糖和肥皂的利润能给我们带来的利润已经很客观了,而且我们之后还会推出其它新的货物,江东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闻言,秦松开口问道:“主公难道是又制出了什么新的好东西吗?” 孙策点了点头,并没有接他的话茬,转而看向了已经从门前侍卫升级为近身侍卫的吕蒙,问道:“阿蒙,之前命你去办的事办好了?情况怎么样?” 第一次在这种“重大场合”出场的吕蒙略微有些紧张,他深吸了口气,站出来拱手道:“将军,城中的所有工匠已经召集好了,说来也奇怪,这些人中技艺最为高深的竟然是一个名为蒲成的年轻工匠。” “哦~年轻工匠吗?”说实在的,孙策并不在意蒲成的年纪,他只想知道其是否可以造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今日就到这里了,诸位请先回去,阿蒙,带我去看看你口中的那位蒲成。” 蒲成看上去略有些腼腆,尤其是在面对孙策时,更是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孙策在说了一声“不用紧张”后,便就从袖中拿出了一张图纸,然后将其递给了蒲成,说道:“蒲大匠,你先看看这东西。” 蒲成只是看了一眼手中的图纸,原先脸上的腼腆就全然消失了,他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图纸,还不时发出几句赞叹之语。 对此,孙策并没有感到意外,因为在他拿出的图纸上画着的,正式那大名鼎鼎的投石车。 一炷香之后,蒲成才从专注的状态中清醒过来,随即他略带尴尬地说道:“小民一时太过被此物吸引了注意,让将军久等了,还请恕罪。” 孙策摆了摆手道:“无妨,你能造出此物否,或者有没有什么觉得要改进的地方?” 谈到自己的专业,蒲成的脸上变得满是自信,他道:“将军,若是让小民来制造此物的话,只需改动图纸上的两处地方,便可让射程至少增加个七八丈。” 听到这个好消息,孙策哈哈大笑道:“我也不是很懂工事,就不和你讨论这个了,既然你说得这么有把握,那此物我便交由你领头打造了,你想要材料和助手都可以跟阿蒙说,他会帮你的。 对了,若是将此物设计成可以在不用时拆解成一个个零散的部份,方便携带和运输的话就更好了。” 在离开前,孙策再三交代吕蒙要保证蒲成的安全,在他的心中蒲成便是那价值连城的宝贝,有了他,连弩等一系列工器发明就都能完成了。 “走,我们再去铁匠那里看看,说不定还能遇到个像蒲大匠这样的人才。”孙策说着翻身上马,带着侍卫们朝另一个方向行去。 如今的刀兵其实质量并不高,所谓的镔铁,是由生铁加热后多次捶打而成,因为生铁加热时的温度不足,所以导致里面的杂质很难清除,武器质地自然比较脆弱。 这点孙策也是在长期练习武艺后才发现的,每每经历一场激烈的对战后,他拿的兵器上都会出现一道道小豁口,所以他想去看看这个时代的铁匠到底是如何打造兵器的,虽然他不太懂这方面的专业知识,但有些常识性的东西他还是知道的,说不定就能让手下炼制兵器的技术有所突破。 还没走近目的地,一阵打铁的“兵乓”声叫传进了孙策的耳中,五月气温已经开始有些热了,铁匠屋里的温度则更是高上不少。 进到里面后,一个个赤裸着上身的铁匠,左手拿着铁钳,将烧得通红的铁块夹出来,右手拿着大锤,快速捶打着,一时间火星四溅。 管事得知孙策到来,连忙前来拜道:“小的见过孙征南~” 听到管事所言,正在工作的铁匠们纷纷停下手中之事,过来向孙策行礼。 孙策笑着说了一句“不必多礼。”,随后来到了一位比较年长的铁匠身边,观察起其面前那已经有了刀剑形状的铁块胚胎,渐渐地,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老铁匠,如此简单地捶打兵器,杂质根本就清除不了,出来的武器肯定会质地略差些!” 铁匠略带紧张地答道:“启禀将军,主要是炉火的温度上不去,俺们就算烧得时间再长,也没什么效果啊。” 看了看烧火的大炉,还有边上不停扇着风的学徒,孙策算是大致清楚了问题所在——风力还不够强,还有火炉的温度也不够高,这里的火炉还在沿用着以前的土炉,密封性不好,因此导致温度溢散得太快。 “好了,大家辛苦了,管事~” “属下在~” 安抚了那位老铁匠几句后,孙策看了一圈汗流浃背的众人,笑道:“今晚各位匠人的用食管够,还有,从今往后,所有经验老道的铁匠工钱翻倍。” “多谢大人。”数名铁匠满脸惊喜地拜谢道。 官渡,袁绍军营。 沮授向袁绍进言道:“主公,河北将士人多势众,本该占据绝对的优势,可因为前番两战主将被斩,导致士气有些不足,他们到了战场上大概率会不如河南兵勇猛。 但那河南无论是粮草,军货,还是财力都比不上河北,他们要想获胜,便会一心寄希望于速战速决,我们可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因此,我们应该拖长战事,先让两军对峙一段时间,等到曹操后勤不足,麾下士气松动时再发动进攻,必然可以使其一战而溃。” 沮授提出的持久缓进,消耗曹军战术十分切合当前双方的情况,但袁绍听后却有些迟疑,因为他打心底里就不愿承认,那个往日的小跟班有资格做他的对手! 郭图似乎是看出了袁绍的心境,出言道:“兵书有言,比敌人多十倍就将其包围,比敌人多五倍就进攻敌人,力量相当就可以交战,眼下凭借明公的神明威武,会合河朔地区强大的军队,用来讨伐曹操,势必易如反掌,如果现在不及时攻取,将来就难对付了。” 听到这话,袁绍的眉头终于不再紧皱 第27章 两派之争与发兵荆南 见袁绍被郭图说得有些意动,沮授急切地再次进言。 “公则所言差矣,我军此时万万不可盲目激进,授认为我军当缓缓图之,找寻合适的反击机会,才最为稳妥~” 沮授的话音刚落,郭图立即再次开口,针锋相对道:“公与莫不是想让主公贻误战机不成?那曹孟德治下,已经有半数以上的人暗中派人来表明过心向河北的态度,其后勤基本就靠一个荀文若撑着了。 依照这种情况,只要我军能大胜一场,曹孟德治下就会出现大片的混乱,到时候就算荀文若的本领再强,也无法再保证曹军的后勤,如此主公必胜!” 沮授觉得,往日里郭图和他作对就算了,但如今可是正值大战期间啊,自己等人首要考虑的应该是替袁绍战胜曹操才对,眼界怎么能还那么狭隘呢? 十分气愤的沮授感到有些忍无可忍,他直呼其名地骂道:“郭图,以你的智谋,难道看不清当下的局势吗?如此几次三番地蛊惑主公冒进,到底是何居心?主公,不可听他之言呐~” “什么?好你个沮授,到底是你做决定,还是主公做决定,凭什么不让我发表自己的意见?而且难道你说什么,主公就得照着去做什么吗?” 对于文人来说,打嘴仗就像是家常便饭,颍川士族出身的郭图自然也不例外,沮授刚刚指名道姓地骂完,他便毫不犹豫地反击了回去。 沮授和郭图分属袁绍麾下的河北派和河南派,两派人马一直以来就不对付,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一方说东,另一方非要唱反调说西,因此郭图才会第一时间站出来,故意提出和沮授相反的意见。 对于这两人的争执,袁绍并没有立即制止,他虽然清楚沮授所言是对的,但内心深处却更偏向于选择郭图所说的做法。 毕竟他袁绍可是四世三公的袁家势力首领,就连边地大名鼎鼎的白马将军公孙瓒都败在了他的手中,曹操一个宦官之后,往日还是他的跟班,若是久久拿之不下,岂不是丢了脸面? 很快,帐中变得越来越吵闹,坐在首位的袁绍见其他人也有要加入沮授和郭图骂战的趋势,黑着脸道:“好了,到此为止,不过是各抒己见罢了,有什么好吵的!” 主公都发话了,沮授和郭图等人自然不敢再争吵,场面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袁绍这才看向角落里一个两耳垂肩,双手过膝之人,说道:“玄德,那曹阿瞒派去白马袭杀颜良之人叫做关羽,听闻此前你手下也有一个武将叫做关羽,你对此有何想法吗?” 一直降低着自己存在感的刘备见自己被袁绍点名了,也不好再继续沉默了,他站起来拱手答道:“大将军,关羽为人十分忠诚,不可能背叛我,或许只是恰好重名了。” 但袁绍听了却用力地拍了拍面前的几案,脸色阴沉道:“恰好重名?可我收到了消息,那曹操帐中的关羽和你口中忠诚的关羽确是同一个人,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刘备一听,暗道一声糟糕,连忙恭恭敬敬地对着袁绍拜道:“大将军还请明鉴,自徐州之战后我与关羽便断了联系,其所作所为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啊。” 被袁绍一言不发地盯着,担心小命不保的刘备急得手心直冒汗,幸好袁绍没过多久就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了,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公与,你去传令全军,行进到官渡后,就地扎营进行修正,等待时机,一举拿下那曹阿瞒。” “公则,你负责和有意投靠河北的人联系,让他们想办法破坏曹军的后勤供应。” 江东,在孙策安排人将自己的各种想法落实下去后,江东的内政正急速地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如今孙策手中的粮草储备可谓是十分充足,恰好鲁肃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曲阿一带已经的流民已经安排满了,已经需要考虑迁徙之事了。 在先前说好的计划中,孙策是想着将第一批流民迁徙到荆南地区的,到时候再找来水稻让那些流民种植,相信荆南之地过不了几年就会发展起来,所以说孙策现在又要出兵了。 而为了即将到来的战争,整个会稽的人马开始迅速地运转了起来,然后由孙策亲自压着一车车的粮草,赶往建昌都尉太史慈所在的海昏县。 在离开之前,孙策还命人给江夏的周瑜带去了一个口信,让其做出一副随时要发兵攻打襄阳的模样,以此将荆州之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他那边去。 清晨的江面有些薄雾,耳边传来的是滔滔江水声,看起来有些梦幻,这时远处的江面出现了几个黑点,然后越来越大,这是一支由两艘楼船和八只艨艟组成的舰队正破浪前行,收到孙策口信的周瑜正意气风发地站在楼船船首,举目遥望对面的岸边。 这时,了望的士卒喊道:“中护军,前方好像有船队。” 周瑜立马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下令道:“发旗语,行驶过去。” 随着旗手挥舞,整只船队突然开始了加速,乘风破浪般向着前方冲去。 另一边船队的一艘船只上,一个士卒打着哈欠和身旁之人聊道:“老三,你说咱们是不是得罪了蔡将军,这种大清早巡视江面的苦活每次都是我们这些人做。” “唉~少发点牢骚,听说那周瑜已经从江夏那边出兵了,随时都有可能朝我们这边过来,蔡将军也是谨慎起见,我们可得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别被敌人给摸过来了。” 这时,船上的一名士卒指着一个反向,惊声尖叫道:“快来人呐,有有船过来了。” 众人连忙顺着他指的地方望去,脸色纷纷在瞬间就变得苍白,有几个机灵的回过神来后,急忙往舱里跑去,边跑还边大吼大叫道:“快快,都起来,发现情况了,不想死的都快点起来。”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其它船上的士卒自然也听见了,他们循声望去,只见远处的几个黑点越来越大,接着一艘楼船率先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船头上一个大大的“周”字将旗迎风飘展,甲板上来回奔走的人影隐约可见。 见此情形,荆州的人可以确定来的肯定是江东的水军了,但双方的距离这么近,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向蔡将军禀报了。 第28章 先攻长沙 当周瑜带人袭扰襄阳,做出佯攻,吸引注意力的时候,孙策已经带着一万人马成功与太史慈的两万人马会合了。 荆南四郡,分别是长沙郡,武陵郡,桂阳郡,零陵郡,四郡中有五位名声巨大的将领,被四郡之人称为“荆南五虎”。 其中排名第一的,便是那零陵太守刘度麾下的大将——刑道荣,此人号称荆南第一上将,有万夫不当之勇,擅使一把梨花开山斧,打遍零陵无敌手。 排名第二的,是长沙太守刘磐麾下的典军校尉杨龄,孙策有些搞不明白,杨龄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力压那个黄忠,成为长沙第一猛将的? 再往后,排第三的是零陵太守刘度之子——刘贤,传言此人文武兼修,是荆南着名的雅士,人称儒将,十分擅长招贤纳才。 之后排名第四第五的陈应和鲍隆,都在桂阳太守赵范手下效力,人称“桂阳双壁”,陈应善使一手飞叉,作战勇猛,鲍隆则擅长射艺,传言其曾射杀过双虎,因而名声斐然。 其实这“荆南五虎”有一个尴尬的问题,那就是其中并没有武陵郡的猛将,这导致武陵太守金旋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众人经过一番商讨后,最终孙策决定先攻下长沙郡,虽然长沙郡有刘表从子刘磐带头,黄忠、魏延、杨龄等人为将,对于一个郡来说,这样的武将配置已经十分高了,攻伐的难度大概率是不会低的。 不过如果换个角度来看,只要孙策等人能够拿下长沙,那荆州就会一次损失至少三位大将,而且若是负责替刘表镇守荆南的刘磐没了,短时间内荆南和荆北的联系必然会被切断,到时候孙策和太史慈再一起带人攻打其余三郡,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定下目标后,孙策下令和太史慈兵分两路,分别从海昏县出发,太史慈往东从艾县进攻下隽县,而孙策则是向西进攻浏阳县。 长沙郡,在孙策即将抵达浏阳,发起进攻的时候,由刘磐派出的斥候第一时间就将战报传到了刘磐的手中。 刘磐见手下有名有姓的都到齐后,便开口说道:“诸位,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孙贼在经过一番休整后,已经带兵朝长沙攻过来了,真是完全不将我等放在眼里啊!” 作为刘磐手下头号战将,杨龄闻言立即拍了拍胸脯,说道:“主公不必担忧,若是那孙贼真敢来进犯,末将定叫他有来无回。” “好~有志气!” 刘磐嘴上夸赞着,心里却根本没把这样的大话当回事,这位属下哪都好,既忠心又听话,武力也不错,就是最近因为“荆南五虎”的名号,变得有些过于骄狂了。 那可是孙策啊!别说是他刘磐了,就是他叔父,荆州牧刘表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待,杨龄竟然敢如此轻视,这不是取死之道? 可是眼下大敌来袭,刘磐也不好当众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所以面对杨龄的豪言,他无法训斥,只能称赞。 这般想着,刘磐只能看向刘表派来的黄忠,问道:“汉升,你觉得我等该如何做才能抵御住孙贼的进攻呢?” 共同镇守了长沙这么长时间,刘磐对于黄忠的能力可是清楚得很,不说十倍于杨龄,至少也得六七倍,奈何不管他如何示好,黄忠一直不愿认他为主,所以“荆南五虎”才会有杨龄的位置而没有黄忠。 黄忠见众人因为刘磐文化而将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知道是无法装聋作哑了,于是拱手说道:“太守大人,黄某也没什么好办法,只有一个拙见。” “还请速速道来!” “既然江东军对长沙发起了进攻,那必然是做好了准备,江东之力自然不是长沙一郡可以耗得过的,所以黄某认为太守大人应该主动缩减防线,放弃东北部的下隽县和罗县,以及东南部的醴陵、安城、茶陵、攸县、容陵五县,将兵力收回来退守临湘县。 除此之外,太守大人还要尽快派人去其余三郡求援,如此才有可能击退孙策。” 听了黄忠一口气道出的想法,刘磐想了想觉得确实可行,至少比起杨龄那家伙的大话要顺耳许多,于是他立马就按黄忠所说的行动了起来。 却说到了浏阳这边的江东军大营中,孙策正在召集众人议事,主要还是问策于法正,毕竟这可是位顶级的军师。 “孝直,如今那刘磐缩到了临湘,估计是派人去求援了,我等该如何是好?”孙策问道。 法正笑道:“将军不必着急,吾敢断定,十日之内,刘磐小儿必定出城来战!” 程普等老部下也参加了这次征伐,他们对于法正这个新人还不是很认同,只听韩当出言问道:“这是为何?还请军师解惑!” 法正解释道:“我从益州前往江东的过程中曾行经荆南,听人说了那‘荆南五虎’,所以也算有些了解,这五人向来互相瞧不起,再加上其中并没有武陵人,所以武陵人多是心有不服,由此可见,即便他们派援军来助刘磐防守,但那些兵马的人必然心不齐。” 顿了一下后,法正继续道:“刘磐此人,自幼习武,性格急躁,不喜诗书,因而也不为其叔父刘表所喜,且听闻那刘磐好大喜功,恐怕也抱着击败我军的想法,一次来获得其叔父的赞赏。” 众人闻言,皆面露思索之色。 可法正的话却并未结束:“刘表老矣,年近六旬,其长子刘琦与次子刘琮不合,而且那刘表还为其次子刘琮娶蔡氏女为妻,此乃取祸之道,若是刘磐此次能够获胜,那日后不论刘琦还是刘琮继承刘表的基业,都会倚重刘磐来镇守荆南四郡,这种事情相信任谁都是无法抗拒的。 因此,刘磐为了取胜,必然会忍不住出战!” 在法正说完之后,韩当等人心中已经对他大为改观了,虽然他们早就知道文人都有花花肠子,但法正能分析出如此弯弯绕绕的事,想必其应该也不是普通文人了。 事实也正如法正所预料的那样,临湘城中的刘磐那是坐立不安,因为他明白若是无法击退孙策,那他是必死无疑。 而且,刘磐也在考虑自己的未来,他还没有明确表态要支持刘琦和刘琮中的哪一个做刘表的继承人,毕竟如果选对了还好,如果选错了,那日后肯定少不了要吃苦果,但此事到底是躲不掉的。 可若是能在孙策手中取得一次胜利,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刘磐压根就不需要表态,因为不管是谁即位,要想掌控荆南四郡,就得靠他刘磐! 思索了片刻后,刘磐对身旁的侍卫说道:“召郡丞韩玄前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第29章 忙碌的韩玄 “玄,拜见太守大人!” 没过多久,韩玄就赶来了,一见面,他就对着刘磐拱手行礼道。 刘磐挥了挥手,客气道:“韩公不必如此多礼!” 听了他的话,韩玄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待刘磐说出叫他过来的目的。 “韩公,我欲出城迎战孙贼,不知可行否?”刘磐问道。 韩玄一愣,随即说道:“以如今的形式,只要咱们坚壁清野,固守城池,江东军肯定久攻不下,到时他们自然会退却,太守又何必急着迎战呢?” 闻言,刘磐叹了口气,说道:“若不出城一战,恐怕叔父那里我无法交代。” 韩玄一想也是,刘磐与刘琦年龄相仿,虽然他没有表明要支持刘琦,但也被明确表明要支持刘琮之人所不喜,听说还常常会因此被蔡氏在刘表那儿吹枕边风,刘表不得已才让他来的荆南。 现在刘磐不在襄阳,要是他不敢出战,蔡氏不知道会在刘表面前怎么诽谤他呢? 此时刘磐又信心十足地对韩玄说道:“而且等到其余三郡援军到来,我军不但在兵力会有优势,也有了‘荆南五虎’中的三位猛将,如此若不出城一战,估计没人会甘心!” 武陵太守金旋,零陵太守刘度,还有桂阳太守赵范,各自派来了五千大军前来援助,其中零陵太守刘度派出了大将刑道荣领兵,桂阳太守赵范则派出了射杀双虎的鲍隆领兵。 再加上原本长沙的郡兵,此时的临湘城中,已然有超过两万八千人的大军,远远超过了城外孙策那看上去就不到两万人的大军。 至于太史慈,因为孙策这次交代了是要彻底拿下荆南之地,所以在刘磐放弃了长沙郡内的大半县城后,他便派兵留驻各县,安抚当地民众之心。 好在不少县城压根没有什么抵抗的意思,这其中既有孙坚当年对百姓不错,留下的一些遗泽,还有长沙士族豪强并不看好刘表的缘故。 刘表与孙策相比,如何选择,显而易见,况且最近江东商会的事,这些士族豪强们也听说了,孙策现在在他们眼中就是块香饽饽。 见刘磐说得如此自信,韩玄张了张嘴,又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拱了拱手,便告辞离去。 看着韩玄离去的背影,刘磐不由皱了皱眉头,他很清楚韩玄想要说什么,无非是对他的统兵能力不放心,想让黄忠来领兵对抗孙策! 黄忠和韩玄两人早就相识,在韩玄担任长沙太守时,黄忠就被刘表任命为中郎将,派来长沙驻防了,所以韩玄曾见识过黄忠有多勇猛。 而且此前已经有过刘表从子刘虎被孙策带兵轻易击溃的前例了,韩玄觉得刘磐这另一个刘表从子应该也强不到哪里去。 在刘磐到来之后,韩玄也多次向刘磐推荐黄忠,可是黄忠一直以来心思都不在战场立功上,他出任将领也只是为了方便给其独子黄叙求医问药。 刘磐为了让黄忠效忠自己,也曾派人找来有名的医者,为黄叙治疗过,奈何那些所谓的名医,都无法诊断出黄叙的病由,自然是不能医治! 而大名鼎鼎的医士张仲景,在卸任长沙太守之后,便开始外出遍寻天下药方,如今正隐居岭南着书呢,所以黄叙的病一直无法根治,只能这么吊着,这也导致其身体越来越差。 作为后来蜀汉的五虎上将之一,黄忠曾阵斩夏侯渊,乃是正儿八经的猛将,如此猛将,本该是孙策拿下长沙的一大阻力,但一个意料之外的因素却影响了黄忠的心绪。 却说长沙郡丞韩玄,在离开太守府之后,便径直朝着黄忠府上赶去。 黄府内外有着来回巡视的家丁护卫,这些人不但腰间全部挂着环首刀,而且个个强弓不离手,显然都是用弓好手。 黄忠本就是以善射出名,其麾下共有一千人左右的弓兵,而且因为他没有认刘磐为主,所以从某种角度上说,这一千弓兵可以说就是黄忠的私兵。 韩玄有些忧心忡忡地对着门口的侍卫问道:“汉升可在府上?” 一名侍卫点点头应道:“我家老爷早就吩咐过,若是韩公到来,直接请进去就行!” 当韩玄走到后院,看到正被黄忠带着散步的黄叙后,便感觉十分地不可思议,他上次见黄叙时,这孩子已是形容枯槁,瘦弱不堪,说句不好听的,看起来都离死不远了。 但今日再见,这孩子的脸色竟然变得比普通人还红润,而且人看上去还壮实了不少。 见此情形,韩玄满脸疑惑地问了一句:“汉升,叙儿的病,这是好了?” 黄忠听后哈哈大笑了一阵,拍着黄叙的肩膀说道:“没错,叙儿的病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了!”随即他又似笑非笑地看着韩玄问道:“韩公可是来劝我为刘磐效力?” “如今叙儿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汉升何不为太守效力?”韩玄答道。 “若是我告诉韩公,叙儿是华佗先生治好的呢?” 听到黄忠的话,韩玄先是理所当然道:“原来是神医华佗,我说叙儿的病怎么这么快就好了!”不过他很快就脸色大变道:“什么?你说神医华佗?” 孙策为了充实江东的医者数量,一早便将神医华佗在治下开设医馆的消息就已经传出去了,所以如今天下间的大部分人都知道,神医华佗在江东为征南将军孙策效力! 黄忠的点头让韩玄心里变得拔凉拔凉的,这时,黄叙在一旁接腔道:“若不是华佗先生神技,恐怕侄儿今日就见不到叔父了!” 在黄叙的眼神中,韩玄看出了一种由衷的尊敬,他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 此时的韩玄已经顾不上什么仪表体统了,孙策手下的神医华佗治好了黄忠的独子,他很清楚这对忙于此事这么多年的黄忠来说代表了什么。 看着失态的韩玄,即便黄忠心里已经定了主意,却还是开口问道:“韩公,你我多年好友,我不愿瞒你,我只问你一句,州牧一家如今可有人有明主之相?” 这个问题韩玄根本无法答复,如果他说现在的刘表是明主,那便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谁都看得出,刘表是真的老了,都做出了把蔡氏女嫁给幼子这种事。 至于刘琦和刘琮那两个毛头小子,那就更不用说了,到现在都还不敢走出刘表的庇护呢,又如何能有什么大作为? 可韩玄身为刘表臣子,却是无法直言心中所想,于是面对黄忠的问题,他只能沉默不语。 第30章 晕厥的刘表 对于临湘城内众人的情况,孙策是完全不清楚的,虽然他猜到会有援军过来支援刘磐,考虑过半路设伏的。 但长沙的军力基本没有损耗,孙策若是带人孤军深入还是过于危险了,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前后夹击,上万军兵都会有灰飞烟灭的可能。 因此,孙策现在只能稳扎稳打,凭着硬实力正面击败有着援军相助的刘磐了。 从浏阳一路往西南而去,孙策等人总算是过了攸县,一路行来,孙策收到了无数钱粮,现在军中的粮食竟然比从江东出发时还多。 不过为了方便日后的统治,孙策只带着送来的粮食,钱财则是留在当地,顺便也防止钱财留在军中,有人因为贪婪出现不该有的小心思。 在距离临湘城不远的地方,江东军大部队正在休整。 清澈的溪水边,茂盛的草丛上,简单铺了块布在地上后,孙策和法正还有徐庶相对而坐,手里拿着一张比较详细的地图,讨论着什么。 没过多久,一阵阵肉汤的宜人香气飘了过来,闻着就让军中士卒食指大动,正是由攸县豪强刚刚送的上好羊肉煮出来的好汤。 很快,凌操便端着一锅肉汤朝孙策这边走了过来,将肉汤放下后,他又去拿来了十来个烤得焦黄的面饼子。 孙策放下手中的东西,笑着对凌操说道:“坤桃,一起坐下吃点!” 凌操听后也不推辞,他被孙策提拔有一段时间了,也知道了孙策是个什么样的性格,于是就大大方方地在徐庶边上坐了下来。 倒是刚来不久的徐庶对此不是很习惯,但他怎么说也是曾经做过游侠的人,所以没有太拘泥于这种小事。 至于法正,压根就不知道客气是什么。 这次出征,孙策一直提醒自己要小心谨慎,虽然并不认为此战刘磐等人会是他的对手,但就像是当初孙坚征讨荆州一样,一时的疏忽大意有时候是会致命的。 孙策盘腿坐着,端起舀好的肉汤,喝了一口,咂了咂嘴,感叹道:“这羊肉汤果然是鲜美无比!” 闻言,凌操笑着说道:“那攸县豪强养的羊,这次恐怕要被我们吃个大半了!” 法正和徐庶也跟着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他俩掰碎了手中烤得焦黄的面饼,将其泡在羊肉汤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襄阳城中,州牧府内,刘表的样子看上去很是疲惫。 蔡氏又在刘表的面前说了不少长子刘琦和侄子刘磐的不是,这让刘表的心情很不好,别看他年纪大了,可他怎么会看不出这是蔡家想扶小儿子刘琮继位呢? 他刘表可还没死呢,而且即便他对长子有所不满,但他更不希望看到荆州内部出现这种相互诋毁。 如今孙策这个荆州的大敌当前,这些人竟然还在想着争权夺利,就算刘表想像往日一般纵情享乐也不行了。 然而,刘表却从没有想过,是他自己一手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荆州世家的相互制衡,将蔡氏女嫁给二子为妻,是刘表一步步的推动着局势走向了今天这个局面。 “孙伯符,你不是要北伐,袭取曹操的许昌吗?怎么又跑回来祸害我荆州了!”刘表如是想着。 头疼的刘表揉着他的额头,想要缓解一下疲劳,却忽然听闻有士卒来报,有江夏那边来的紧急军情。 “让他进来!”刘表敲了敲面前的几案,沉声说道。 只见那士卒小跑着进了大堂,立马跪在地上开口说道:“禀告州牧,此前一直驻守在江夏郡内的周瑜,于昨日率领了一艘舰队沿着汉水北上,看那架势似乎是想直奔襄阳而来!” 刘表听了大惊失色,心中的惊恐和愤怒令他忘记了呼吸,随即他竟然因为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晕厥了过去! 对刘表来说,这个消息确实是太恐怖了! 要知道自从江夏失守后,他可是在江夏和襄阳间设置了数道屏障啊,如今周瑜带着一艘舰队,竟然直冲襄阳而来。 虽然作为荆州心脏的襄阳,是座正儿八经的雄城,甚至在整个南方,唯有益州的成都城才可以媲美,而且周瑜的水军攻下城池是不太可能的。 可是,刘表还是很担心,很害怕,或者说,这让刘表又想起了多年之前的事情,同样是来自江东的士卒,同样是兵临襄阳城下。 只不过,上一次是父亲孙坚,这一次是儿子孙策的部下周瑜。 刘表简直是欲哭无泪,难道是他和姓孙的犯冲吗?为何孙氏父子都给他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 荆州牧、镇南将军、成武侯刘表,竟然昏过去了。 这位大人物可不年轻了,他已经年近六旬了!如今突然昏过去了,整个州牧府顿时就一片混乱,服侍他的下人忍不住发出阵阵哀嚎声。 不久后,刘表昏迷的消息在城中传开,然后襄阳城内也跟着乱了起来,蒯良、刘先、邓羲、张允、庞季、王粲、伊籍等荆州高官纷纷前来州牧府探视。 州牧府内,刘表脸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上,依旧昏迷不醒,蔡氏坐在床边,有些忧心忡忡地看着他的这副样子。 一旁的几名侍女同样有些惴惴不安,毕竟刘表昏迷前她们可是在场的。 自从嫁给刘表这个老家伙之后,蔡氏常常独守闺房,心中自是充满了哀怨,如今她已徐娘半老,便想要给自己找条后路。 在小事上,刘表对蔡氏那是言听计从,在她的怂恿之下,刘表便同意了让二子刘琮娶蔡氏女,几个月后就要成婚了。 然而,蔡氏的这一举动,直接打破了荆州内部的权力平衡,就连蒯家兄弟,也对蔡氏此举颇为不满。 蔡夫人挥手召来一个亲信侍女,轻声嘱咐道:“快去给蔡府传信,早做准备!” 那侍女点点头,往外走去,收到消息赶过来的刘琦和刘琮,此时都站在门外候着,见蔡夫人的亲信侍女出来,刘琦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顿时脸色一变,随即便命身后的亲随,赶快去找荆州别驾刘先。 看着刘琦的表现,一副纨绔模样的刘琮得意洋洋地轻笑着。 州牧府的前堂内,荆州高官大多一脸焦急和忧虑之色,众人议论纷纷,都在谈论刘表昏迷一事。 而在荆州无数人都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时,刘表终于缓缓醒转了过来。 看到夫君睁开眼睛,蔡氏立即抹起了眼泪,虽说这老家伙有时候不得劲,但人前人后都对她很不错,正是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蔡夫人这泪水还是有几分真心实意的。 “水,水,水!” 蔡夫人听到刘表的呼喊,赶忙拿起一旁准备好的温热蜜水,舀起一勺后送到了刘表的嘴边。 一口气喝了好几勺子后,刘表才开口道:“扶我起来,我要召见众臣!” 第31章 撤军与霍峻 “夫君刚刚醒来,不如多歇息一会,缓一缓再起来。” “不必了,那周瑜已经到了襄阳城外数百里,难道要让老夫等死吗?” 得知众臣已经到了府上,刘表突然一反常态,声色俱厉地吼了起来,从未见过刘表这种表现的蔡夫人被吓得花容失色,腿脚一软便倒在了床榻边。 若是放在往日,蔡夫人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定会令刘表心痒难耐,可这次他却只是瞥了一眼,然后就朝着一旁的侍女招手道:“还不过来扶我起来?” 到底是平定了一方的诸侯,刘表严肃起来说出的话语中,蕴含着的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几名侍女听了忙不迭地上前扶起了刘表,往前堂走去。 蔡夫人望着刘表那颤颤巍巍的身影,心中原本的几分情义全都泯灭了,只剩下了无尽的怨恨。 刘表走到屋外,看见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个仿佛受伤的小兽般脸上写满了忧虑,另一个竟然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再联想到和他们是同一代人的孙策,心中的怒气就不打一处来。 最终他只能叹了口气,没好气地对两人说道:“两个不争气的东西,随为父一起去前堂!” 很快,刘表就带着两个儿子到了前堂,堂中众臣见刘表出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可在见到刘表苍白的脸色后,他们又纷纷心思泛滥了起来。 【州牧老了,有些事情该提前做打算了!】 刘表坐到首位,看了一圈众人的反应后,也猜到了他们的想法,心中不由冷哼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平复好了心境,开口说道:“子柔,立刻将消息传给各郡,就说我的身体无碍!” 被点到名字的蒯良连忙出列,拱手称是。 刘表轻“嗯”了一声,又接着说道:“周瑜的舰队蠢蠢欲动,似要对襄阳不利,诸位可有应对之策?” 闻言,襄阳都尉庞季拱手行礼道:“主公无需担忧,城中兵马和粮草都很充足,再者,水军舰队难以攻城,只要咱们固守坚城,耗到敌方后勤供应不上,其自会退去。” 庞季的话很有道理,但刘表听后却并没有表态,很快众人都看出了其中的原因,刘表这是害怕了,所以有些过于担心了。 在座的众人心里都清楚,就情报中周瑜的舰队,根本就不可能攻破襄阳,很有可能是孙策带兵隐藏在暗中,等待他们出城迎战。 可要是他们不出城呢?就算孙策用兵如神,也不可能拿龟缩在城中的人有什么办法,可看刘表这情况,明显是被吓得不轻。 众人各有心思,一时间,场上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蒯良叹了口气,没想到刘表还没死,荆州人的心就散了。 可为了稳住局势,他只能出言道:“在下觉得庞都尉所言不差,只是为了预防万一,还是召蔡军师领军回援!” 刘表眸光一亮,显然是对此颇为意动,但这时却出现了一个反对的声音,治中邓羲出言道:“不可,敌军此举或许正是想要让蔡军师大军撤回襄阳,主公不可中计啊!” 刘表听了这话,怒声说道:“不让蔡瑁回来,难道调文聘和王威回来?” 见邓羲不再言语,刘表下令道:“八百里加急,令蔡瑁、蒯越二人尽快领兵回援!” 几天之后,刘表的命令便送达了,当蔡瑁和蒯越得到消息时,两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无可奈何。 在得到周瑜领兵在外的消息后,蔡瑁和蒯越的第一想法便是趁机收复江夏,反正以襄阳的情况又不可能被轻易攻下。 谁知他们走到半路,竟然收到了自家主公的撤兵命令,虽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可蔡瑁和蒯越两人都不敢这么做。 蔡家和蒯家,虽然是目前荆州权势最大的两大士族,可这荆州州牧到底还是刘表,他们可不想到时候因为抗命的事背上一个恶名。 所以蔡瑁和蒯越明知刘表的这命令不对,却也只能面色阴沉地遵从命令,他们也能理解刘表的想法,估计是当年被围襄阳城的事令刘表仍心有余悸。 虽然决定退兵了,蒯越却有些想法,他命人拿来地图,又派来叫来蔡中和霍峻,然后指着地图说道:“州牧命我等回援,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条便是原路返回,沿着汉水北上。” 听到这,蔡瑁颇为意动,他不仅得到了刘表的命令,还得到了蔡氏的消息,刘表身体明显出现了问题,蔡家要尽快做好准备,正好撤军的命令传来,蔡瑁正好快要快点回去安排。 而蔡瑁能收到蔡氏的消息,蒯越自然也收到了其兄长蒯良的消息,按照兄长的意思是,绝对不能让蔡瑁率军赶回来,不惜一切代价。 事实上,蒯良真是有些高估蔡瑁了,虽说这两万大军中,有一万是其从弟蔡中控制,可他还真没胆量率军回去来一场兵变。 蒯越看着蔡瑁微微沉吟的神色,话锋一转,又用手指在沔口以北划了一道线,开口说道:“第二条路,就是直接北上,在南新市和安陆一带,正面迎上可能出现的江东军。” “若是北上安陆、南新市一带,异度可有把握胜之?”蔡瑁问道。 蒯越并没有打包票,他摇摇头道:“若是我等能攻入沙羡城,号召江夏之人响应,倒是能有七成把握在城内抵挡江东军,可野外对战就无法确保获胜了!” 这时,霍峻开口道:“军师,太守,不若由我率军去攻,然后固守县城,等待主公下令进攻,可否?” 往安陆县去,需要绕过一大片沼泽湿地,就目前来看,谁也无法保证云杜县内有没有江东军主力驻守。 但一想到如今江东军主动出击,云杜大概率是防守不足的,蒯越沉吟了一会,缓缓说道:“固守待援是个好主意,可问题是你不但要孤军深入攻破县城,还要能守到支援赶到。” 霍峻眼神坚定地说道:“在下愿意去冒这个险。” 云杜县,位于安陆县西北部,南新市县西南部,往北数百里是章陵郡,往西北数百里是襄阳郡。若是在云杜县固守,确实是一个好的选择。 蔡瑁沉吟了一下,开口道:“霍校尉,既然这主意是你提出来的,便命你率五千士卒为大军先锋,往云杜县而去!” 霍峻豁然起身,拱手说道:“末将遵命!” 第32章 开战 霍峻是南郡枝江人,前年才加冠,目前还很年轻,但他可不傻。 主动提出要拿下云杜的是他,由他领兵去攻打也算正常,可蔡瑁却想趁机削弱他的兵权,霍峻对此感到十分不屑。 霍峻手下共有接近一万人,这支人马原本是由他的兄长霍笃拉扯起来的,霍笃去世后,便由霍峻接手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建安十三年刘表去世后,霍峻就投降了刘备,后来又跟随刘备入蜀,其最出名的便是守城战绩。 他曾以数百兵力坚守葭萌城,抵御万余大军长达一年之久,由此可见霍峻杰出的守城之能。 霍峻手下身边的一个亲信司马凑到他的跟前,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首领,那蔡瑁未免也太过分了,竟然一下就要夺取我们一半的兵力!” 闻言,霍峻面色淡然道:“别担心,将此事告与文将军知晓就是。” 霍笃死后,他就被刘表分到了文聘手下,手下的一万人从名义上来说也属于文聘的麾下,而文聘是刘表最信任的大将,如今蔡瑁想吞下霍峻那一半的兵力,自然得先问过文聘。 不过在仔细想了想后,霍峻还是决定留下那名亲信司马,让其统领那一半人先跟着蔡瑁,并嘱咐回去的路上一定要带队吊在最后,遇到埋伏则优先保命。 霍峻之所以会提出分兵出击,说到底还是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孙策的攻伐本领可谓是有目共睹,他可不认为自己能与其媲美。 在他看来,以孙策的性格,江东军既然已经到了襄阳,至少要有一定的战果才会回撤,蔡瑁和蒯越等人率大军撤退后,很有可能还没进城,就会遭遇伏击。 至于蔡瑁和蒯越的死活,霍峻可不关心,这两个家伙,可都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从被刘表调来配合蔡瑁出兵起,他最大追求就是让自己活下去。 选出五千名脚力较强的士卒后,霍峻抽出腰间的长剑,下令道:“传令全军,加速前进!” 在蔡瑁和蒯越的注视下,霍峻率众朝远方而去,扬起了一阵阵烟尘。 临湘城外,战斗也已经开始,刘磐到底还是忍不住率军出城作战了。 韩玄被刘磐留在了城中,他站在城头之上,看着由刘磐领头的大批军马出城,只能一个人在那暗自叹着气。 这时,黄忠的声音在韩玄的身后响起:“该劝的都劝过了,韩公做好太守留给你的事务就好。” 韩玄扭头看着黄忠,脸色复杂道:“他虽然夺了我的太守之位,但一向待我不薄,我这么做总归是有些对不住他!” 黄忠一想也是,于是安慰道:“如果刘磐到时被俘,我等可以出面为其求情,留他一条性命!” 韩玄明白,恐怕刘磐活下来日子也不会好过,不过,他也管不了那么多,毕竟人最要紧的是为自己做打算。 正率军朝临湘行进的孙策,在得知刘磐率军出城之后,顿时心下大喜,立即便召集了一场军议。 “孝直果然神机妙算,刘磐那厮已经率军出城了!” 等人到齐后,孙策笑着看了一眼法正,然后对着程普,韩当等老将说道,一旁的徐庶看到这一幕,眼神中也不由多了些许羡慕。 见众将看向自己的眼神明显多了几分敬重,法正昂着头地说道:“主公,接下来就要看将士们的了,荆南四郡之间面和心不合,想必咱们很快便能取胜。” 孙策点了点头,对着已经跃跃欲试的众将下令道:“传令,击鼓集合,全军就地结阵,做好迎战敌军的准备!”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所有江东军士卒都在诸将的指挥下,迅速集结好了队伍。 孙策手持长枪,骑在一匹黑色骏马之上,立于阵前,身后便是各自手持着趁手武器的诸将。 不久后,以长沙太守刘磐为首的荆南四郡联军正迎面而来。 为首的刘磐手持长刀,其后分别是荆南五虎之首刑道荣,校尉杨龄,桂阳鲍隆,以及武陵太守金旋之子金祎,这四人皆是鼻孔朝天,一副牛气冲天的样子。 但刘磐并没有在意这些,他想要的只是击退江东军,好让自己的威名传遍整个荆州! 看着已经结好阵势的江东军,他举起手中的长刀,沉声问道:“诸位将军,谁敢为我军打个头阵!” 话音刚落,便见一人跃马而出,正是那桂阳鲍隆,他朗声道:“在下愿为先锋!” “阁下还请多加小心!” 在刘磐期待的目光中,鲍隆打马快速向前奔去,感觉距离差不多了,他勒停战马,朝着孙策一方吼了一声:“桂阳鲍隆在此,谁敢来战?” 孙策见此,微微一笑,拦下了蠢蠢欲动的众将和凌操,对着一个侍卫说道:“文硅,给你个立功的好机会!” 潘璋笑着在马上拱手道:“多谢主公!” 说话间,他已然扬起手中的铁矛,直直冲杀向了鲍隆。 两把武器一经碰撞便火花迸射,这鲍隆猎户出身,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虽然他武技不纯熟,却有一把好力气。 然而潘璋不但力量上不比鲍隆差,更是精通战场矛法,不过二十个回合后,鲍隆便有些招架不住了。 随即聚势已久的潘璋,瞅准了鲍隆一个用老的招式,牟足了劲使出一招毒龙出水,其手中矛尖仿佛毒蛇一般,直刺向鲍隆的喉咙。 不等鲍隆做出反应,潘璋的矛尖就已经从其脖颈后戳出,随即他手中铁矛一挑便拔了出来,而鲍隆在喷出一阵血雾后便坠下了战马,看那样子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万胜,万胜,万胜!” 看到己方之人在斗将中斩杀对手,江东军阵中响起了一片叫好声,士气也随之大振。 先前还对“荆南五虎”比较重视的众将也有了一个更清楚的认识,什么狗屁五虎,五只病猫还差不多。 相比于江东军的欢呼声,刘磐那边却是一片沉默,荆南联军的士卒们纷纷苦着脸,士气十分低落。 在心中暗骂了一声鲍隆没有本事却还爱揽活后,刘磐知道下一场斗将必须获胜,才能挽回军中士气。 于是他直接将目光转向了荆南五虎之首的刑道荣,在他看来,杨龄是他捧上去的,估计比不过实至名归的刑道荣,而金祎就更不用说了。 这不派刑道荣出战,难道还要他刘磐亲自去和江东军那不知名的小将斗上一场吗? “刑将军,还请你出手,替我拿下此僚人头?” 第33章 全军出击 “太守放心,还请稍待片刻,看俺如何拿下那小子~” “好~我等着阁下砍下他的头颅!” 邢道荣并没有因为鲍隆的阵亡而感到恐惧,在刘磐的眼神鼓励中,他拍马朝前走去。 在他看来,鲍隆和他就不是一个等级的,因为两人曾有过一次切磋,不过十来个会合,鲍隆就败在了他的手下。 两军之间,潘璋和刑道荣打得热火朝天,两人你一斧子我一矛的,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一时间竟是分不出胜负来。 数个会合后,刑道荣先和潘璋拉开了些距离,随即扬起手中的开山大斧,使出一招力劈华山朝着潘璋猛地砸去,潘璋暗道一声不好,连忙操控战马迅速躲避。 虽然邢道荣也和鲍隆一样不太精通武技,但他有个很大的优势——强大的气力,再加上斧子这种蛮横的兵器,让他爆发出了更强的力量。 正所谓“一力降十会”,疲于应对凶猛斧子的潘璋,没有什么机会使出矛法,只能先以防御为主,他大吼了一声,双手紧握着矛身,挡住了刑道荣的这一击。 但这一击可以说是邢道荣蓄势使出的,潘璋虽然挡住了,手中的精炼铁矛却被砸得变了形,矛身中间直接凹了进去。 邢道荣虽然对上一招没有伤到潘璋感到惊讶,但也没有发楞,反手又是一斧子朝潘璋的脖子扫去,这一下要是打实了,潘璋就是不死也得重伤。 这么大的力气往身上来上那么一下,任谁都得砸出个内出血来。 见状,潘璋暗道不好,连忙弯腰仰躺在马上,再次避过了这一击,然后潘璋仿佛进入了暴走模式,整个人一下子就从马背上弹了起来,手中的铁矛也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刺向了刑道荣。 刑道荣心下大骇,急忙腾出另一只手按在大斧上,用斧面护在了要害处,他的架势还没摆好,潘璋的那一矛就戳在了其手中大斧的斧面上。 惊险过后,两人拉开了一段距离,只是喘口气休息了片刻,就又打成了一团。 观阵的刘磐此时颇为紧张,若是潘璋败了还好,江东军原本提升起来的士气就会跌落回去,但若是刑道荣败了,荆南联军原本就低落的士气恐怕会跌至谷底,到时候江东军可能只要一两波冲锋,就能击溃他们。 作为一名统帅,刘磐当然不会将一场战役的胜负,全部放在斗将之上,所以在邢道荣和潘璋陷入僵持之后,他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全军压上去的命令。 那边战鼓声响起后,孙策也立即下达了同样的命令,两边阵中,各有鼓手奋力挥动着鼓槌,敲击着牛皮鼓面。 “杀啊!冲啊!” 孙策挥了挥手中长枪,身后的士卒纷纷大吼着冲了出去。 程普一马当先,直接朝杨龄冲杀了过去,他的目的,自然是斩将夺旗,立下大功,但却被冲向他的兵马拖住了。 与程普有着同样想法的还有不少人,比如说别部司马陈武,说起来,陈武也算是时运不济。 要论武艺的话,陈武可是不比太史慈差多少,而且陈武俩年前就是别部司马了,但因为孙策手下的新老将才实在太多了,想要立功很难,到现在也没有升级。 太史慈武艺高强,又是原本的刘繇一脉推出的新领头人,所以才做了中郎将,陈武自认自己的条件比不上太史慈,可再怎么差也得靠军功挣个有营号的校尉! 两方全军冲锋开始后,刑道荣便不想和潘璋继续单挑了,因为比起眼前的胜负来说,他带领部下冲杀要比单挑的作用大得多。 如此想着,邢道荣的力道变轻了许多,潘璋见状,很快就猜到了邢道荣的想法,但他可不会让其如愿,手中的招式开始变得密集,撵着邢道荣打,成功将其缠住了。 陈武一眼就看中了贼眉鼠眼的杨龄为目标,这种模样的看起来就很好拿捏,所以他扬起手中的长刀,直直地往杨龄那里杀将过去。 杨龄在被刘磐捧起来后,一向自我感觉良好,穿着一身甲胄就真以为自己武艺超群了,看到陈武朝他袭来,不等刘磐下令,他就主动迎了上去。 见此情形,陈武十分不屑,他轻哼一声,手中长刀递出,狠狠地朝着杨龄劈了过去,强大的刀风压到脸上,杨龄一愣,赶忙横提起手中的武器,抵挡住这一击。 可是陈武的气力很大,这一刀又是牟足了劲,还有冲锋加持,哪里是杨龄能轻易接下的? 武器相接的刹那,强大的劲力便震破了杨龄的虎口,余力在其体内荡开后,更是冲得杨龄吐出了一口老血,连手中的武器都有些拿不稳了。 陈武见状更加不屑,手中长刀再次斜着劈了过去,杨龄慌忙地再次用武器抵挡,这一击让他感觉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陈武瞅准时机,再出一刀便划开了杨龄的喉咙,那四处喷溅的鲜血,让陈武心中十分欣喜,在他的眼里,斩杀敌将的功劳已然到手,那期待已久的校尉之职和营号肯定也不远了! 却说程普这里,再解决了两波士卒后,便和刘磐对上了,虽说刘磐从小喜好习武,但程普正当壮年,不但体力充沛,而且战场经验丰富,刘磐怎么可能是程普的对手。 不过十数回合之后,刘磐便心知不妙,心中有些后悔起来:早知道,固守城池便好,何必出城寻死呢?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又是七八个回合后,程普瞅准机会,一击打落了刘磐的武器,随即扯着刘磐的手臂,将其拖下了马,然后补上一下,直接将其击晕了过去。 不远处的金祎见势不好,脑海里响起了临走前父亲金旋交代过的话:“凡事一定要以保命为先!” 在死亡的压力下,金祎展示出了非凡的逃跑才能,在混战中一阵左突右闯后,金祎竟然没费多长时间就退到了荆南联军的后方。 看了看不远处的临湘城,金祎脑子转得飞快,以场上的架势来看,节节败退的荆南联军是没有获胜的希望了,接下来江东军肯定要攻城。 如此,他还不如直接逃回武陵郡去算了! 做好决定后,金祎带着约莫三千余残兵,一路向西而去。 第34章 胜利 先是杨龄被陈武阵斩,然后是金祎领兵逃跑,再后来连刘磐都被程普生擒了,带头的都没了,一时间荆南联军的那些士卒们便如一群无头苍蝇般,在战场上乱转着。 还在奋力摆脱着潘璋纠缠的邢道荣,看到这么个局势已经愣住了,明明刚刚两军鏖战才刚开始不久,怎么一转眼荆南联军就溃散了? 这时,孙策带头大喊道:“刘磐已死,投降免死!” 这下原本还有负隅顽抗想法的联军士卒们都知道己方大势已去,有的跪下求饶,愿意投降,有的直接扔下武器逃跑。 眼见荆南士卒被江东军撵着跑到处逃跑,几个骑将往这边赶来,刑道荣那是一个欲哭无泪,他又不是傻子,面对这种无法挽回的局面,他能做的也只有寻求脱身。 然而,因为抱着这种且战且退的想法,邢道荣的一身蛮力只能勉强施展个六七分出来,好在在他和潘璋拼了一击后,有亲卫过来接应了他。 看到胜局已定,孙策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但令他有点不明白的是,为何黄忠没有上战场,或许刘磐将其守城了。 江东军将士们也都很高兴,尤其是潘璋和陈武,以两人此次的功劳,升任为校尉不是问题,至于程普,他已是荡寇中郎将,在孙策麾下想要再升级已是不易了。 不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江东能打胜仗,开拓疆土,便是可喜之事! 甩开潘璋后,刑道荣根本来不及收拢多少人马,只能带着不到百人的零陵士卒,往临湘城门退去。 “韩郡丞,还请快快开门放我等进去!” 城下,邢道荣急切地喊着,城上,韩玄皱着眉头,转头看向了身旁顶盔掼甲,手提大刀之人。 会意的黄忠对着他点了点头,出言道:“放他进来,此人也算是个人才,若是愿意日后替征南将军效力,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闻言,韩玄轻轻颔首,表示赞同,随即他对着后方挥了挥手,城上的士卒便开始扭动转轴放下吊桥,很快临湘城的门就打开了。 见后方的追兵还没到来,刑道荣松了一口气,带着身后的士卒快速进了城内,可接下来的事却让刑道荣很是讶然,才刚刚进城没多久,城门就关上了,随后就见一匹黄骠马直直朝他袭来。 朝刑道荣奔来之人,正是黄忠! 只见黄忠一手提着大刀,一手拿着缰绳,身后还背着一把硬弓,刑道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其冲过来用刀身拍落于马下。 黄忠竖起手中的大刀,傲然道:“来人,把他给我绑了!” 话音刚落,跟随黄忠奔来的亲兵便一涌而上,将地上的刑道荣绑了个结实。 刑道荣身后的士卒,压根就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纷纷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等到意识到不对后,却发觉他们已经被数百名弓手包围了。 很显然,若是他们敢有所妄动,那些箭矢会瞬间便会将他们全都射成刺猬,不过邢道荣都被俘了,他们对投降也就没那么抵触了。 数息后,有一个人带头跪地请降,随后这些人便一个接一个地跪在了地上。 没过多久,城外的战事也差不多结束了,孙策看着面前的一大批俘虏,心中很是欣喜。 经过各级军官初步的统计,这一仗的伤亡简直少得超出想象,江东军死伤不过百人,而荆南军也不过死伤千余,所以这次的俘虏比较多,粗略估算下,都得超过一万五名。 俘虏收拢得差不多后,一袭青袍的法正和徐庶便一同朝着孙策等人那边行去。 “主公,该进城了!”法正笑嘻嘻地上来说着。 对于法正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孙策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附和道:“对,是该进城了!” 两人这一唱一和的样子,倒是把一众将领给弄迷糊了,众人面面相觑了一番后,陈武开口询问道:“将军,属下请为攻城先登!” 法正听后和徐庶对视了一眼,随即两人一同哈哈大笑了起来。 还是徐庶手指着临湘城头的方向,出言解释道:“临湘城已经易帜了,若是不信,诸位请看!” 众人随着徐庶的指引看向了临湘城头,城头上竟然真的竖立起了一面代表江东军的“孙”字大旗。 众将见此,纷纷称赞:“两位军师果真厉害!” 法正对着疑惑的孙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随后便和徐庶笑而不语,故作一副高深的模样。 等众人正看向城池时候,临湘城的吊桥已经放下,大门再一次打开了,然后,便见有两人从城中驾马而出,身后还跟着数百名士卒。 看到这一幕,孙策也算是明白了,他笑道:“走,诸位跟我一起去看看两位夺城的功臣!” 城门前,一身甲胄的黄忠在前,韩玄则稍稍落后了他半步,快要与孙策会面时,黄忠和韩玄率先下马。 两人一同拱手行礼道:“黄忠(韩玄)见过征南将军!” 程普等人看着全副武装的黄忠,纷纷在心中暗赞,作为同道中人的他们,一眼便能看出此人必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猛将。 孙策心里正惊喜着,却听黄忠又道:“刑道荣已然被我擒下,此人颇有勇力,若是能为将军效力,想必也是极好的!” 听了此言,孙策不禁对黄忠更高看了几分,他应道:“有劳汉升了,我听闻汉升与公覆乃是同宗,皆为黄香公后人,以后你们可要多多亲近啊!” 黄忠活了几十年,自然听出了孙策话中的亲近之意,于是接口道:“正该如此,我早已听闻公覆大名!” 历史上的黄忠,要在归顺刘备之后,才算是一展平生所学,而那时的黄忠已经是年过五旬的老人,可谓是老而弥坚,壮心不已。 如今,黄忠归顺了孙策,要比历史上归顺刘备要提早了十年,现在的黄忠正当壮年,不论是体力,还是反应,都处于巅峰时期,其武艺也不知道能不能冠绝天下。 孙策十分期待,壮年的黄忠,会给自己带来多少惊喜。 正相谈欢时,韩玄突然出声道:“方才我见刘磐被一位将军生擒,不知征南将军可想好了如何处置他?” 黄忠闻言,面色微变,还不待他开口,孙策便问道:“韩大人为何要问起这个,莫不是想要为其求情?” 韩玄没有理会黄忠的担忧,他看着孙策摇了摇头,说道:“非也,在下只是突然想到一计,或可离间刘表麾下之人!” 法正听后来了兴趣,插嘴问道:“哦,说来听听?” “放刘磐回襄阳!!” 孙策身后众人大怒,正欲发作时,徐庶的声音响了起来:“哈哈,此计甚妙!” 徐庶饶有意味地看着韩玄,继续说道:“韩大人此计一箭双雕,大善!” 第35章 分析 周瑜那边。 自从他得知刘表晕厥的消息后,便没有急着撤离襄阳,而是做出一副要向襄阳城继续挺进的样子,以此吸引更多人的注意。 而他的目的也确确实实地达到了,刘表在醒来后,每日都要登上好几次城墙,观察江水上有没有军队出现。 就这样过去了数日,刘表急得嘴角都冒出了火泡,却还是没有看到周瑜舰队的影子,而在此期间,孙策已经击败了荆南联军。 周瑜的舰队则是绕了一个大圈子后,便又撤了回去。 一身甲胄的徐盛手持武器,有些忧心忡忡地巡视着,毕竟深入敌营这种事,还是十分危险的,他倒不是贪生怕死,而是担心周瑜的安全。 他可是孙策派来专门护卫周瑜的,要是周瑜遇险,孙策就算不杀他,也得扒掉他的一层皮。 “中护军,要不我等还是先撤回江夏郡内!” 周瑜也看出了徐盛的担忧,他笑着安慰道:“文向不必担心,我等只需保证后方没有军队绕过去埋伏便可,在江上,只要不被包围,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顿了一下,周瑜又补了一句:“更何况,荆州如今可能也找不出能拦得住我们的水军!” 听周瑜这么说,明白说服不了他的徐盛只好叹了口气,旋即便继续做起了查探工作。 长沙,孙策等人已经被黄忠和韩玄迎进了临湘城内。 韩玄拿来了一块布锦,递给孙策后说道:“将军,这是先前准备好要送去襄阳的求援信,不过在荆南援军到达后,刘磐便让我留下了。” 孙策这才明白,原来这场仗能赢得这么轻松,功劳最大的还得属那刘磐,若不是他自信心爆棚,领兵到城外作战,江东军就算能获胜,至少也得付出现在两倍损伤的代价。 既然如此,韩玄提议的将刘磐放回襄阳也不是不能考虑。 “既如此,刘磐我便交由韩公处置了。”孙策笑道。 “玄谢过将军的信任!” 当夜,临湘城内自是要举行宴会庆祝,虽然没有像意料中那样打得艰难,但一路行军至长沙本就不是一件易事,如今胜利了,自然要让士卒们借机放松一下。 不过如今长沙郡还未完全平定,所以众人在宴会上并未过量饮酒,士卒也只是好吃好喝犒劳了一番,没有放纵。 等到宴会结束,诸将和韩玄各自回去休息时,黄忠来到孙策身边,主动道明了华佗治好黄叙之事,并拜孙策为主,也算是解了孙策心中之前的疑惑。 黄忠走后,场上只剩下孙策,法正,还有徐庶三人。 三人此时正悠哉游哉地品着茶汤,过了一会儿,孙策才开口问道:“二位,今天韩玄说出那番话,究竟是何意思?” 法正笑了笑,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目光移到了徐庶身上,示意由其来解释。 徐庶感激地对法正拱了拱手,然后他也不忙着解释,反而先评价起了韩玄道:“韩玄此前担任长沙太守时的风评还算不错,刘磐做太守以来,郡内政事仍是由他来处理,主公恐怕也会任命他为太守。 他之所以会那么说,是因为刘磐一向对其很是优待,韩玄想必是自感有些对不住刘磐,所以出此计策,算是还刘磐一个人情。” 见孙策点了点头,徐庶喝了口茶,又道:“荆州对主公来说是一块肥肉,但刘表若在,想要吃下就不会容易。 而这刘磐,或许便是一个助力,放他回襄阳,或许可以起到助推刘表麾下文武分离的作用!” 徐庶初来乍到,还不知道孙策这次出兵只想拿下荆南,开口就是为孙策谋划荆州了,而韩玄也是如此。 法正显然也是看出了这点,但他知道孙策的目标,所以才让徐庶来说这件事。 见孙策的脸色有些怪异,徐庶只以为他是惊喜,便继续说道:“刘表表面上是个守成之人,但事实并非如此。 昔日刘璋刚继任益州牧之位时,他便派人去益州搅动了不少叛乱,主公平定江东之时,他又挑起了豫章之乱,他还曾推举赖恭任交州刺史,吴巨为苍梧太守,如此之人,又岂会不堪?”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刘表不是没有野心,而是清楚以他的实力不足以实现他的野心罢了!但他到底有着荆州众士族的支持,不少一朝一夕就可覆灭的! “刘表二子不和,几呈水火之势,次子刘琮要娶蔡瑁的女儿为妻,所以蔡氏明摆着是想要帮助刘琮即位,蒯氏虽然不满,却也不掺和二子相争之事。 至于刘琦,乃是长子,名正言顺,别驾刘先等人支持的一直是他,而若是刘磐回到襄阳,想必也是支持刘琦的!” 徐庶仿佛自问自答般说着,他并不知道因为刘表突然昏迷,所以荆州世家有了异心。 如此一番话后,孙策已经明白了过来。 “刘磐虽然没有说过会支持刘琦的话,但他与刘琦年岁相仿,自幼便有了交情,而刘磐因为出任长沙太守,一直被蔡氏和刘琮所忌惮,因而被其在刘表面前诋毁过不少次。”徐庶又补充道。 闻言,孙策问道:“元直的意思是,将刘磐放回去,让刘表那两个儿子的这出戏,闹得更厉害一些?” 徐庶轻轻颔首,表示认同。 法正此时插了一句:“刘磐此次兵败被俘,若是被我等放回去,恐怕蔡氏和刘琮不会放过他,就算不能将其置于死地,也绝会再让刘磐掌兵,而刘琦若是不管刘磐,必然让刘度等支持他的宗室失望,到时候这场戏必然会十分热闹。 如此一来,荆州内有纷争,我江东军可以随时压境,找准时机将其拿下!” 徐庶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正是如此!” 一番商讨后,孙策将放刘磐的时间定到了拿下长沙以后,而此时的刘磐,压根就没有想过孙策会放掉他。 县里的监牢中,刘磐已被褪去了身上的甲胄,只穿着一身单衣,躺在一堆干草上,他身上倒是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势,也就是程普将他敲晕的那一下,让他有些不好受。 刘磐虽是武人,但他可是正宗的汉室宗亲,哪里受过这种下等待遇?因此他的心中满是苦涩:为何要出城迎战呢?即便是被叔父所不喜,也总比送了性命来得强啊! 第36章 长沙士族 被扔在临湘城内监牢的刘磐,一连十几日都无人理睬,不过倒没有人亏待他,每日里吃食也不曾断过。 因此,当刘磐再次走出监牢时,竟然丝毫不见消瘦。 满怀着悔恨和对死亡的畏惧,他迈着缓慢的步子,被人带着从监牢往外走去,内心也不由慨叹着:今天恐怕就是他的断头之日了。 然而,令刘磐没想到的是,出了监牢,外面等着他的,不是刀斧手,而是一个年轻的文官。 “给刘公子松绑!” 法正面带微笑地说着,那笑容很是灿烂,但却令刘磐没来由地感受到后背升起了一股凉意。 环顾了一圈后,刘磐才发现周围的人马虽然不多,但看起来都很剽悍,紧接着,他便看到有人牵来了自己的坐骑,还拿来了他的甲胄和武器。 见此,刘磐满脸的疑惑,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看到他的这副愣愣的样子,法正强忍笑意说道:“刘公子快请!” 回过神来的刘磐问道:“这是什么规矩?莫非是想让我死得体面些?” 法正轻咳一声,反问道:“何时有人说过要杀刘公子?” 刘磐皱着眉头问道:“那你这么做是何用意?” “当然是要送刘公子回襄阳咯,当然,若是刘公子觉得这临湘城的牢狱中更加舒服,也是可以留下的!” 刘磐一听要放自己走,顿时心中大喜,可还是有点不太相信,孙策那家伙怎么会这么简单就把他放了? 不过以他的智谋,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只好按照对方说的做了。 刘磐拱了拱手,接过自己的银甲套上,又拿回自己的大刀,然后翻身跨上了自己的战马,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江东的诸位,后会有期!” 说着,刘磐已经打马而去,往城门处疾驰而去,不见丝毫的留恋。 当他出了城门,往西北方向奔去的时候,临湘城上,韩玄静静地看着他远去,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也未曾离去。 一身甲胄的黄忠,缓缓走说来对其说道:“韩公不必挂怀,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闻言,韩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他这真的算是仁至义尽吗?临走前,还要再算计刘磐一把。 摇了摇头,韩玄缓缓朝城下走去,那背影看起来异常的萧条。 刘磐之所以被放走,是因为整个长沙郡已被孙策彻底掌控,在孙策的调令下,各县纷纷进驻了包含太史慈那支在内的江东军兵马。 徐庶则是被孙策派去代表他到各个县处理原本的官员,或是将其调职,或是将其撤职,孙策很快就在长沙郡内初步树立起了权威。 郡内的各路世家豪强,也纷纷派出代表前来临湘城向孙策示好。 长沙郡内最大的世家自然是黄忠家族,除此之外,还有神医张仲景的家族,罗侯寇氏家族,以及宗室长沙刘氏。 黄忠自不必说,已然对孙策忠心不已。 华夏自古以来就十分重视传宗接代,黄忠身为长沙黄氏家主,独子黄叙却身染重疾,这让整个长沙黄氏都不平静,黄忠自然也是心郁郁。 好在,华佗为黄忠解决了这个问题,黄叙恢复了健康,黄忠的生活又有了奔头,自然想要施展一身所学,建功立业! 孙策可以保证,由黄忠带头的黄氏家族不到万不得已,都会对他比较忠心。 至于张氏家族,自从张仲景隐居着书之后,便有些势弱,好在张仲景余荫仍在,张氏家族还能保持住自己的世家地位。 而寇氏家族和刘氏家族,势力并不算特别大,但名头还是很大的。 如今的寇氏家族,已然四分五裂,年幼的寇封无力执掌整个家族,好在有忠仆护卫,带着他前往其母舅刘泌家避难。 刘泌乃是大汉宗室,当然是关系已经很远了,地位自然也远远比不上刘表这种,不过,他可是有着正儿八经的家谱证明身份的,比光顶着个汉室宗亲名头的刘备要好一些。 刘泌乃是刘氏家族的家主,虽然势力不算强大,却也有良田万亩,做过几任县令。 罗县本在罗国之内,乃是昔日罗侯的封国,虽然罗侯的爵位已是传说,可庞大的寇氏却依旧存在,原本寇封之父还在时,整个罗县有一半的百姓都是寇氏佃户,可惜如今四分五裂,各支分家,其势已不如当年。 寇氏分家,自然就少了一个话事人做得了主,一时间竟然无人前往临湘城示好,这就给了寇封一个机会。 刘泌对于什么汉室天下,也不是很在乎,这世道混至极,谁当皇帝他是没那个能力管的,只要家里良田万亩还在,他就觉得日子很美好了。 一座庄园里,寇封也在这里,刘泌坐在榻上,年仅十三岁的寇封跪坐在那里。 “封儿,如今有一个机会,放在你面前!”刘泌轻声说道。 “请舅父教我!”寇封恭敬道。 刘泌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征南将军英雄年少,你若是能得到他的青睐,一定可以夺回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寇封闻言,眼中闪过了一丝精光,压抑在内心的仇恨一下子就迸发了出来。 “还请舅父助我一臂之力,定不能让那些抢夺家财之人一直这么逍遥下去,否则即便是死了,我也无颜面对父亲!” 他这明显有些不对劲的精神状态,让刘泌只好顺着安抚道:“放心,舅父和你是一家人,肯定会帮你的,你好好准备准备,我这就让人带你去临湘城。” 长沙郡内寇氏的事情暂且不提,却说江夏那边,霍峻是个有胆有识之人,在他的带领下,五千名精锐士卒日夜兼程,终于到达了云杜县。 并且因为出其不意,还有城中守军不足的缘故,这支人马很快就攻进了城池内。 然后,霍峻就命令士卒大肆收集粮草,加紧修筑城墙,准备滚石檑木,制造投石机,征发民夫,开挖沟堑。 虽然想要将事情又快又隐蔽有些不容易,但好在五千人都是霍峻的老部下,对于他的各项命令,都是尽心尽力地去办。 因此,即便云杜的士族豪强有些不愿配合,也没有影响到霍峻安排的工作进度。 总之,只要能有利于守城的事情,霍峻都亲自带人去办了,就等着立下一波功劳,打响自己的名声了。 第37章 伏击 虽然霍峻已经派了人去拦截从云杜传出去的消息,但还是被潜伏在城中的江东军抓住了空子,将消息送到了周瑜那里。 周瑜没想到竟然还有人马会攻到江夏去,他可是亲眼看到蔡瑁的大部军队返回了襄阳,突然这么一下子,倒还真令他有些震惊。 一旁的徐盛趁机劝道:“中护军,云杜被人攻下,我等当速速领兵去夺回才是。” “文向,别忘了我等此次的目标是什么,荆南那边还没有消息,我等怎么能离开,反正对方也没打算继续出击,等我等腾出手来,再拿回云杜也不迟。”周瑜拒绝道。 这时,又是一个斥候急忙跑到了周瑜的面前,禀报道:“中护军,主公让我给你带个消息,长沙郡已经被我军拿下了。” 闻言,周瑜,徐盛,还有丁奉皆面露喜色,随即徐盛再次劝道:“中护军,这下你可以下令撤军了。” 说真的,虽然周瑜一向很冷静,但徐盛还是担心他一时兴起,想和刘表碰一碰,虽然以目前的趋势,荆南应该很快也要姓“孙”了,但若是周瑜要攻襄阳,那大概率是拿不下的。 要知道攻城和野战不同,刘表可是能在短时间内聚兵数万的,这样的兵力守着襄阳这座坚固的城池,绝对不是他们目前的兵力可以胜过的。 好在周瑜没有再坚持,他立即便下令全军前往云杜。 当周瑜率军领兵赶到时,云杜县已然被霍峻修整的焕然一新,打眼看上去,就能发现防御做得很完善。 “文向,看来这云杜县的守将是个能人,恐怕想要从其手中夺回城池不是件易事啊!” 丁奉手执镔铁大枪,站在一处小山坡上,远远地看着云杜县,有些担忧地和徐盛说着。 两人跟着孙策和周瑜攻城略地久了,一座城池好不好攻打还是能看得出来的,像云社现在这副模样,显然布防的人是个通晓军事的将才。 徐盛也同样一身甲胄,他看了一眼丁奉,想了想后说道:“的确是个麻烦,不过好在情报中说云杜县中最多只有五千名敌军,中护军已经去调军了,正在赶来的路上,到时候我等合力攻打这么一座孤城,应该轻松些。” 丁奉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文向且看,我军用多少人能拿下云社?” 徐盛听了,缓缓说道:“看城中敌军这副死守城池的样子,恐怕是不会出城野战的,所以应该需要三倍以上的兵力!” 丁奉轻轻颔首,也觉得有理。 二人商量完,便领兵往南边的汈汊湖附近而去,准备在那里和周瑜会合。 云杜城上,霍峻看着城外的江东军往南去了,心下松了一口气,早在刚刚进入云杜县之后,他便派出了数十人的斥候信使,分成几拨,往襄阳城求援了。 但看对方这么不急不缓,想来蔡瑁和蒯越率领的大军应该是指望不上了。 不过霍峻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真要守不住了,了不起他就率军投靠江东呗,听说孙策发布了招贤令,以霍峻的本领,应该可以入得了他的眼。 天门河是江夏郡内的一条大河,直通汈汊湖中,汈汊湖是云梦泽的一部分,周围沼泽密布,芦苇丛生,道路很是崎岖。 当周瑜率领大批士卒,从一片又一片的沼泽地走出来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此时众士卒身上的甲胄,早已糊满了泥浆,就连周瑜身上的一身衣裳,也早已满是泥点子。 早已到了这边的徐盛和丁奉快步跑到周瑜的身边,徐盛说道:“中护军,前面就是汈汊湖了,过了汈汊湖,云杜县就不远了!” 周瑜听两人说了云杜的防守布置得如何如何之后,不由对布防之人提起了行去,为了保险起见,他问道:“两位有没有派出斥候,打探一下是否有埋伏?” 丁奉答道:“中护军放心,已经派出斥候查探过来!” 周瑜点了点头,下令道:“命士卒就地休息,埋锅造饭,吃过饭后,再继续行军到云社城下,这次免不了一场持久战,得尽量保证士卒的精力充沛才行。” 汈汊湖附近的芦苇荡中,轻风拂过,芦苇轻轻地抖动,由霍峻派去送信的斥候们来回奔驰,本就疲劳不堪,便没有细细打探,只是随意看了几眼。 所以,他们压根没有发现芦苇荡后的江东军,一群人就地架起了篝火,准备起了吃食。 这样的动静自然被江东军发现了,周瑜当即下令掩藏声息,准备先将云社城内敌军的耳目先给除了。 不远处袅袅的炊烟,似乎隐隐约约之间,还有淡淡的鱼汤香味飘过来,即便江东军训练有素,大多数士卒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一路行来,他们也都饿了。 丁奉和徐盛对视一眼,不免有些急躁,周瑜可是下令尽量不要放走一个的,好在包围圈很快就形成了。 两人同时下令道:“动手!” 数百名江东军士卒一拥而上,反应过来的斥候见势不妙,刚想逃跑,就一个接一个地被摁住了,没过多长时间,就全部被绑了起来。 一番问话过后,周瑜已经从一位斥候的口中知晓了他想要的所有情报,得知云社县守将乃是文聘麾下校尉霍峻,关于此人的名字,他倒是没怎么听说过,只听说过其兄长的事迹,所以也不知道霍峻有什么本事。 至于霍峻向襄阳求援,在周瑜看来,倒是不太可能了,荆南的消息应该也快传到襄阳了,以刘表的性格,连续的失利定会让其龟缩,以免走错方向,导致损失更大。 【霍峻是,以布防来看,你确实是个将才,刚出道就有这么个可能扬名的好机会,可惜你跟错主公了!】 周瑜领着大批人马浩浩荡荡地推至城下,当即便对着城上寻人谈话,不过此事并不顺利,叫了半天,压根就没有应答他。 见此情形,他也只能下令强攻城池了,毕竟自云社县往北,便是庐陵郡,西北是襄阳郡,向西过汉水,又是南郡,其就仿佛一颗钉子一般,插在了江夏郡内。 而且,这颗钉子插在了三郡通衢之处,进可攻,退可守,对于江东掌控江夏,以及蚕食荆州都十分不利。 此前周瑜要不是为了安抚江夏的士族,早就接管了云杜,现在霍峻攻下后,对周瑜来说正是个名正言顺的好机会。 第38章 五司 霍峻历史上就是赫赫有名的守城奇才,他和郝昭二人都是以善守而闻名,如今有五千士卒守卫云杜县,对于江东军来说确实是个很大的麻烦。 云杜县城外,徐盛和丁奉各领一营人马,在周瑜的指挥下,将城池团团围住,但连续攻城数日,云杜县城外的沟渠才被堪堪填平。 撞木的多次撞击使得城门看起来有些斑驳,但依然是不见丝毫的间隙。 距离云杜约莫数百米的地方,已经被周瑜命人堆起了一座小土山,此时他正在其上视察着城上的情况。 眉头紧皱的周瑜叹了口气,说道:“我领兵作战也有几年了,还从未见过如此难攻之城,这霍峻是个人才,若能为江东所用,岂不妙哉?” 但眼下霍峻并没有和他进行交涉的意思,就算他想要招揽,也只能往而兴叹。 攻城之法,无外乎就那些。 不论是蚁附攻城,挖地道,还是堆土山,霍峻都能将江东军的攻势化解,所以这么攻打下来,江东军的损失颇多。 看着城下的惨烈之景,周瑜心里那是肉疼得很,这些士卒都是经历过战场的精锐,如今却在一座小小一座县城下接连殒命,这可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想了想,周瑜又开口说道:“暂缓攻城,将荆州军困死在云杜县城里。” 另一边,孙策正想着江东的局势,如今以他为中心的江东利益建团,事实上已经分成了几个小团体。 有的小团体立场鲜明,有的小团体事实上还比较模糊并不明确。 其中有最为鲜明的三个小团体,分别是孙策的部属,数量庞大的孙氏宗亲以及势力盘根错节的江东世家。 眼下孙策便想要新设五司,分别是侍卫司、三司衙门、还有内卫司,其中三司是密碟司、情报司、刑讯司,孙策将其称之为三司衙门。 目前来说,亲军三司衙门的主要工作分为两部分:一是对外的情报工作,主要方向在广陵郡、庐江郡以及荆州的江夏郡和长沙郡,这些地方都有可能是孙策下一步的用兵方向。 二则是做好安保工作,随着江东势力越来越壮大,不仅孙策的项上人头受人觊觎,其余的诸多良将人才也跟着进入了其余人的刺杀名单。 孙策准备安排李儒来掌管,不过现在有一个问题,李儒的身体现在很不好,凭他一个人很难处理大量的事务,否则身体很快就会垮。 当日经过华佗的一番诊治之后,孙策才知道,李儒的病用现代医学来讲,应该是长期酗酒引起的脑血栓,也有可能是某种血管疾病。 就连华佗也认为这病很棘手,只能保证尽量延长李儒的寿命,却也无法治愈此病! 不过,李儒已经对此很满足了。 三司衙门的监狱里,正吊着几个皮开肉绽的死士。 这几个家伙都是潜伏在城中,打探孙策情报的,他们在被发现后便被带到了刑讯司,进行了严密看管,这里的刑讯方法十分残忍,有不少是孙策提出来的。 但这几个死士也算是嘴硬的很,挺了好几日,直到今天才被刑讯司的刑讯好手撬开了嘴。 孙策点了点头,对一名行刑手说道:“开始!” 很快几桶凉水被泼向了吊在那里的几个人身上,那几个昏死过去的死士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 “说!”孙策淡淡的开口,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意味。 其中一个死士闻言,开口说道:“回大人的话,我是零陵太守的门客,我家太守大人和一个名叫于吉的仙师是好友,在其被您杀了后,便一直想要替他报仇,这才派我等前来打探消息。” 孙策笑了笑,说道:“于吉居然和零陵太守有关系,真没想到啊!” 之所以建立这五司,完全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因为这将会是整个江东最庞大的小团体,也是绝对忠于孙策的小团体。 之后周瑜,太史慈等一系列忠于他的武将,都会被编入其中,但这个小团体有个缺陷,那就是整个五司之中没有一个文官,这就导致他们影响不了文官集团。 即便是周瑜,一旦决定了加入武将的阵营,也很难得到文官集团的青睐。 孙氏宗亲,自然指整个孙氏家族,以及与孙氏有姻亲关系的家族,这个小团体是庞大的! 这个小团体中,其代表人物是孙策的叔父孙静和孙策的舅父吴景,其中的中坚力量是孙策的堂兄弟孙贲、孙辅、孙瑜、孙皎,孙策的家奴孙河、孙海、孙江、孙湖、吴越,孙策的表兄弟吴奋、徐琨,以及孙策的姐夫弘咨、陈嘉。 从理论上讲,孙策最为信任的应该是这些孙氏宗亲,但经过刺杀之事后,孙策并无法完全相信自己的这些亲戚。 且不说历史上有多少兄弟阋于墙之事,便是孙暠这个前车之鉴也还未过去多少时间,更莫提其余可能潜在的威胁。 接下来,孙策肯定会有意识地削弱孙氏宗亲的实力,然后将他认为可靠的孙氏宗亲,全部调入了五司之中,比如说在侍卫是担任校尉的孙辅、孙瑜、徐琨等。 也就是说,孙氏宗亲和五司是会有重合的,一些人会既属于五司这个小团体,又属于孙氏宗亲这个小团体,而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首先从属于五司,其次才是孙氏宗亲。 而其他的孙氏宗亲,他们心里的想法,孙策并不清楚,在孙氏宗亲看来,重要的是维护孙氏在江东的统治,而不是孙策的统治,他们之所以在目前支持孙策,是因为还没有人能够取代孙策。 若说在真实的历史上,孙权继位没有孙氏宗亲的支持是不可能的,既然有人可以取代,那么孙策是否活着似乎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孙策向来不吝于用最险恶的想法来猜测人心。 人心险恶,不得不防,尤其是自己的这些亲戚,他们为了维护孙氏的利益,甚至可以损害孙策的利益。 而江东世家这个小团体,孙策对其是持着既利用又防备的态度。 虽然士族的力量太强大后,一定会威胁到统治,但孙策已经此前已经用了手段敲打过他们,目前来说应该是不会出什么问题。 特别以吴郡四姓代表——陆航、陆俊、顾雍、朱恒、张允为首的人才,目前在江东诸郡上百个县中大量担任尉丞的四姓子弟则是这个小团体的中坚力量。 第39章 山越乱起 “报~” 就在孙策的脑海中做着规划时,一道呼喊声从外面传来,打断了他的思考。 孙策抬眼一看,正好见到一个满面风霜的士卒跟着孙河走过来,于是问道:“何事如此急切?” “禀将军,属下是会稽郡兵,奉顾太守之命,特来通知您,山越又作乱了,而且这次的规模达到了万人以上!” 听闻此言,孙策先是一愣,随即便愤怒了起来。 这些山越,他本来想通过手段慢慢将其融合到治下的,没想到他不想对山越用兵,山越却趁着他出兵征伐的时候,先搞事了。 这还得了?既然这些山越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他孙策心狠手辣了。 “伯海,尽快去底下的县城请子义过来。” “喏!”孙河应了一声后,并没有派人前去,而是亲自跑了一趟。 到了太史慈那里,孙河说明了情况,太史慈当即便只带着一队侍卫跟他一起往回赶,一路快马加鞭之下,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返回了临湘城。 刚刚见面,孙策就对太史慈说道:“子义,此前一战,荆南联军损失惨重,荆南战事的胜局基本已经定下了,剩下的事情我就全权交给你了,我要立即赶回会稽,这次要彻底解决山越这个毒瘤!” “还请主公放心回去,慈定会替你拿下荆南剩下的三郡。”太史慈拱手答道。 “好,那我便交给你了!” 随后,孙策想起黄忠的弓兵或许会在山林间对战山越时起到奇效,便又让徐琨去找其说了此事,黄忠欣然同意。 等到行军准备好时,天色已经黑了,孙策便下令,全军休息一晚,待到天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云杜城外,江东军营帐中,周瑜扫视了众人一眼,开口问道:“诸位可有什么破城的想法?” 诸将闻言,面面相觑,最后都将目光放在了帐中功绩最高的徐盛身上。 徐盛见此,轻咳一声,拱手说道:“请中护军责罚,那霍峻确实有本事,末将率军猛攻数日,折损了数百士卒,却不见其防守有丝毫的颓势,依属下看,想要强攻下云杜城,起码还得花费月余的功夫。” 见诸将都对徐盛的话很认同,周瑜暗叹:帐中诸将勇则勇矣,却难当重任,能够成为单独统领一支军队的人才实在是太少了! 周瑜了半晌,见此情形,徐盛再次开口说道:“中护军,末将倒是有一计可以试试!” 这倒是勾起了周瑜的兴趣,他问道:“文向说来听听!” “中护军,常言道‘水火无情’,前些日子,我们不是用过主公派人送来的那批猛火油吗,我觉得用上那个,霍峻就是再有本事,也难以守住城门。” 虽然在战争之中,水攻和火攻是最伤天和的,不过,在座的都是想要建功的武将,没有谁会顾及到这个。 周瑜眼前一亮,徐盛所说的火攻便是他此前心中所想,但为了培养麾下的将领,他才会故意发文,至于此法过于酷烈,他就没办法了。 正所谓慈不掌兵,为了不让江东军士卒持续损耗在云杜城下,残忍就残忍! “也好,前些日子主公给我发来消息,言明猛火油是蒲大匠用石炭油提炼出来的,其变得更加易燃,我这就写信,向主公再求来些!” 有了决策后,周瑜手下的人当即就行动了起来。 他麾下诸将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这得益于江东之主孙策的作风,当然也和这些武将多为年轻人有关,年轻人办事,就是风风火火,朝气蓬勃。 自从治下发现石油矿后,孙策就派人将其封锁了起来,附近的所有油井,也被他派去的军队接管,数百军队集结于此,足可见孙策对这石炭油的重视。 而距离油井不远的地方,就是猛火油提炼厂,被砖墙围住的猛火油提炼厂,周围满是士卒把守,相比于油井,这里的秘密更加重要。猛火油的燃烧效率要比粘稠的石炭油强出不少,更加适用于战争。 蒲成确实是个天才,在孙策说明了自己的想法,然后将其派过去后,没用多长时间,他就解决了石炭油的提炼问题。 提炼出来的猛火油,不再是粘稠状,而是已经成为了润滑的液体,颜色也更加接近于透明,而不是黑色。 至于那股子刺鼻的气味,也发生了改变。当然,不变的是,这气味确实不怎么招人喜欢。 猛火油提炼厂里,已经提炼出了上千罐,陶制的罐子,很大,约莫有半人高,直径在两尺上下。这罐子里能够装下不少的猛火油。 在孙策的授意之下,猛火油提炼厂里的工人,也全部进行了军管,提炼的每一个步骤也被分开进行,每一个工人都只熟悉自己要做的流程。 而整个石炭油提炼成猛火油的工艺,自孙策往下,不会超过五个人知道,在提炼出了猛火油之后,蒲成还设计出了一种火油弹。 其实火油弹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也是陶制的圆罐子,以封泥和麻布封口,使得罐子里的猛火油不会外泄。 在封口处有一条被猛火油浸泡过的麻绳,一遇火星即燃。 当投石机抛射这种火油弹时,会先点燃麻绳,随即抛射,陶罐易碎,砸在城墙上,猛火油必然外泄,再加上麻绳上的火焰,必然会在大范围内烧起熊熊大火。 相比于给石弹上抹石炭油的粗陋方法,火油弹显然高明了不止一筹,攻击的覆盖面积更大,效果更好,伤害也更大。 当然,一时之间,火油弹的数量还不多,毕竟烧制陶罐也需要不少的时间。 这一日,蒲成正在监督工人制作火油弹,突然便接到了孙策的命令,命他押送猛火油往云杜去,帮助周瑜破城。 蒲成思虑良久,觉得还是亲自去一趟比较好,他也想要看一看,这猛火油在战争中的应用,是否如自己预计的那般。 上千罐猛火油,自然不会通过陆路运输,那样太慢了,于是乎,蒲成便向孙策请示,获批了一支船队来专门来帮助运送猛火油。 港口处,船队已经停泊在那里。 数百名工人,在士卒的监督之下,不断将半人高的装着猛火油的罐子,搬上船。 每一艘船上,都得到了蒲成的特别嘱咐,千万不能有明火,当猛火油燃烧的时候,水可无法将其熄灭。只有大量的沙土覆盖,才能起作用。 所以,在每一艘船上,都预备着一些沙土,就是为了防止有哪一罐猛火油不小心被燃起了。 第40章 攻山越(一) 海昏县位于修水与潦水的交界处,人口万余户,地理位置极好,这里不但土地肥沃,百姓富足,可以说是一个大县。 如此富足的一个县,自然会引起山越的觊觎,此前有太史慈率军驻守在这里,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但现在他们可不会有这个顾虑。 这只山越是海昏县西部,九岭山中的一个山越部落,这些山越人,基本都是熟山越,汉化程度相对较高,汉化程度越高,他们就越是羡慕汉人富足的生活。 山越人由于山中条件所限,生产力不高,日子过得自然不如汉人,这种鲜明的对比,自然导致了大量山越人的不满。 有了不满,就会有冲突,不过往日的冲突并不严重,顶多算是小打小闹罢了。 可是这一次不同了,来自西边的使者,向山越部落许诺,会让他们永久占有汉人的地盘,也就是说,他们打下多少县城,就可以拥有多少县城。 这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空头支票,可是山越人竟然相信了,或许他们并不是相信,他们只是想要为自己的叛乱寻找一个合适的借口。 九岭山中的这个山越部落很大,约莫有人口七八万,其中年龄在十六岁到三十岁之间的青壮可战之兵超过了五千人,他们拥有甲胄和武器,是整个部落里最勇敢的人。 年龄超过三十岁的男子也可以拉出来万余,他们也拥有武器,只是没有甲胄。 为了抢夺汉人的粮食,抢夺汉人的布匹,抢夺汉人的金银,部落里的五千可战之兵全军动员,在族长占升的带领下出山,前去攻打海昏县。 山越人的叛乱,让孙策下定了决心要在这次彻底解决掉这个隐患。 不过山越人缺乏坚固的甲胄和锋利的刀枪,没有精良的攻城武器,打仗只能凭借一股子血勇之气,和山中练就的良好体力,所以即便他们是突然发动袭击,却始终无法攻破海昏县城。 孙策和太史慈离开后,海昏县城内剩下的郡兵并不多,只有两百余人马,如今在县令的号召下,又有两千余名青壮自发加入了守城的队伍。 海昏县里的每一户人家都明白,如果山越人进了城,那将是噩梦一般的场景,辛苦耕种攒下的粮食会被抢走,家中的布匹会被抢走,好不容易省下的银钱也会被抢走,甚至连性命能否保全也是个未知数。 因而,每一个守城的汉人都有着坚定的意志,因为他们的背后是家园和亲人,他们肩负着守卫家园和亲人的责任。 直到夕阳染红了半片天,一身甲胄,手持长枪的孙策,率领着众将和大批军队赶到时,山越人的战败就注定了。 在上千骑兵的冲击下,只穿着简陋的竹甲,拿着木杆铁枪头武器的山越士卒,刚一接触,便出现了溃败,直接被碾压了。 占升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控制麾下的军队了,所有的山越士卒都在惊骇中乱跑,无数人惧怕到扔掉了手中的武器,然后浑身颤抖着跪倒在地上,此时族长的死活他们已经不在乎了。 占升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竟然如此的无力,随即他在马上不甘地高喊着:“冷静,别乱,我们还没有输!” 凌操一眼便看见了那个有些歇斯底里的家伙,穿着一身精良的皮甲,手中一把长剑,不过身材极为矮小,原本不怎么高大的马,在他的映衬之下,倒显得十分雄健。 这样一个人,如此的显眼,一看便知道这是条大鱼。 凌操嘿嘿一笑,手中的混铁大枪一扬,直剌剌的往前冲去,借着马匹奔跑时,带起的强大冲击力,凌操的武器直接在占升的胸口开出了一个大血洞。 随着“砰”地一声,占升矮小的身子终于跌下了马,直接帅死了。 海昏县之围解除后,孙策下令全军稍微休整了一番,然后又朝着余汉县进发。 余汉县也被围了不少时间,孙策也不知道其有没有被攻破,但他知道,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救援,至于九岭山中的山越部落,他暂时还顾不上。 但大军还没再次进发,孙策就发现虽然经过了一番休整,但军中的大部分士卒仍出现了体力不支的现象。 孙策暗自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也不奇怪,这些体力不支的大部分是步卒,从临湘一路长途奔袭到海昏,就算是再训练有素,这些人也到了体力的极限。 于是他便调派了程普率领一千骑兵,又着黄忠带领他的弓兵营一起前去救援余汉,而孙策则是留下,等待大军恢复状态,然后直接去围剿九岭山山越部落。 余汉文风不盛,百姓多好武而不习文,与后来明代初期,江西人把持朝政、江西文风极盛的情况简直判若两然。 不过好武也有好武的好处,比如说民风剽悍,在山越人打来的时候,能够奋力反抗,或者说有能力反抗。 然而,即使民风再剽悍,面对着具有优势兵力的山越人连月猛攻,此时也快要承受不住了,这便是余汉县此时的处境。 余汉县位于乐安江旁,人口密集、土地肥沃、交通便利,在郡内也算是一个大县,人口约莫有万余户。 其东部便是山越人的活动范围,山越人的老巢就在鄱阳郡与临海郡交界的武夷山脉之中。 余汉县城修筑得还是挺高大的,毕竟处于和山越人交界的地方,以前也有过不少冲突,准备好的守城物资也算是充足。 城内总共约莫有三百余名郡兵,并且和海昏县令一样,余汉县令也临时组织来两千名青壮帮忙守城。 城外的山越士卒约莫有四千五百多人,他们来自于武夷山脉中的山越部落,这个部落不算小,人口七八万总是有的。 这四千五百人在族长周仆的带领下,日夜猛攻余汉县,数日猛烈攻势之下,余汉县已是摇摇欲坠。 在攻城的过程中,城外的山越士卒损失了五六百人,城内也只剩下不到一百五十人的郡兵,青壮也死伤了小半。 这日,山越人似乎收到了一些消息,攻势竟然比往日更加猛烈,一批接着一批,前赴后继地扑向城池,就宛如不计死伤一般。 余汉县内的士卒和百姓已经快要绝望了,一想到山越人攻破县城的可怕场景,他们就仿佛已经置身在了地狱。 第41章 攻山越(二) 程普和黄忠自从得到孙策的命令之后,便迅速集结了兵马,随后便马不停蹄地直奔余汉县而去,对于黄忠来说,这是孙策交待的第一个任务,他告诉自己,必须给孙策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他们离了海昏,往东北方向的余汉县急行而去,一路疾驰之下,总算离余汉县不远了。 在距离余汉县约莫三十多里的地方,有一处山谷,人称“象谷”,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里虽然是谷地,却比较开阔,足够容数头大象并行。 此处虽然开阔,对于埋伏来说不是特别好的地形。可若是真有伏兵,也确实是够程普和黄忠等人喝一壶的了,不过程普并不觉得山越人会想到布下埋伏。 然而,当程普和黄忠率兵匆匆而行,想要急速通过此处之时,两人都发现谷中飞鸟盘旋不回,这明摆着告诉他们,前方有人埋伏! 程普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也不是第一次和山越人干仗了,就山越人那几下子,即便他们先手设置了埋伏,他也没有将其放在眼里。 骑兵队伍又上前行进了一会儿,只听山谷两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梆子响,接着上千支箭射了出来。 程普见此,急忙跳下战马,大声吼道:“全军立即结圆阵!” 命令下达后,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卒迅速就行动了起来,这也多亏此处山谷较为开阔,才能够方便他们将阵型摆开。 一波箭雨过后,除去运气不好,直接被山越人箭矢射死的士卒外,其余人皆是毫发无损,并且结成了圆阵。 所谓的圆阵,一般是由一个队的士兵列成,由队率指挥。 一队士卒有五十人,最外面一圈是二十名刀盾手,主要任务是防守,保护内部的士卒,刀盾手内是一圈长枪兵,也有二十人,他们主要是找寻时机,通过刀盾手之间的空隙向外突刺,而枪兵之后则是十名弓箭手,主要负责远程射击。 山越人装备的弓箭质量不怎么样,因为弓身比较软,所以射出的箭也轻飘飘的,这就导致其杀伤力很低。 一般来说,只要不是真正时运不佳的倒霉蛋,很少有人会被山越人弓箭直接射死的。 不过山越人也有一项值得称道的本领,那便是用毒!他们射出的箭矢上往往抹有剧毒,一旦被射伤,最后大概率是会被毒死的。 好在只是射了两轮后,山越的箭矢就不足了,随即他们便趁着士气,一齐从山谷两侧冲杀了出来。 看到对方一股脑射完箭矢后便冲杀了过来,程普松了口气,原本他还以为山越人这次学聪明了,可是如今看来,还是以前那样子嘛! 如果这种没有章法,一窝蜂地冲过来肉搏叫做打仗,那兵法中还要排兵布阵干嘛?打仗也是一门学问,考验的便是指挥作战的将领。 在程普的指挥下,令旗晃动,结成了数十个圆阵的江东军开始了反击。 圆阵虽然是一个极为利于防守的阵型,但并不代表不能进攻,在防御突出的同时,也可以兼顾到进攻。 远中近三个层次的打击之下,山越部族的兵马根本不是江东军的一合之敌。 山谷边的一处山峰之上,周仆的弟弟周觉看着山谷中的战况,轻轻叹了口气道:“一群废物,占据了先机发动突袭,尽然还在正面交锋中处于劣势!” 闻言,其身后的一名护卫问道:“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周觉摇了摇头道:“算了,这波族人已经完了!我们先回余汉附近看看,若是兄长能攻破城池自是好的,如果破不了,那就得避开这支人马了。” 他的话音刚落,山谷中江东军的阵型又出现了变化,随着令旗摇动,原本的圆阵以很快的速度分裂成了一个个小的梅花阵。 每一伍士卒形成一个梅花阵,这种小型的阵法是最适合山地作战的,刀盾手和枪兵配合作战,弓箭手在后方集结进行远程攻击。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身先士卒的黄忠斩杀了最后一名顽强反抗的山越,整个战场上已经再找不到一个反抗的山越士卒了,山越人要么变成了尸体躺在地上,要么已经被绑住看守起来。 一番简单的清点过后,程普得知这次总共斩杀了接近一千名山越人,还俘虏了七百多,也算是不错了。 让士卒稍微停下休整片刻后,程普本想留下黄忠,让其带人看守俘虏,但被黄忠巧妙地拒绝了,于是他只好随意挑选了两百士卒留下,随即带领剩下地人继续杀向余汉县城。 余汉县城外的山越士卒看上去还有不少,只有两千人左右。 听到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后,周仆并没有继续下令攻城,巨大的压力使得他皱紧了眉头,循着声音朝西南方向望去。 整个余汉县内外,陷入了一种极为诡异的平静之中。城外的山越士卒停止了进攻,城内的士卒和民壮也累的瘫倒在城墙上。 摇摇欲坠的城墙仍旧没有被攻破,原本看起来坚固高大的城墙显得极为破败斑驳,不少坍塌的地方又被木石重新堵上,青色的墙皮上满是红黑之物,喷洒的血迹和火燎的黑灰,构成了一副令人作呕的妖异场景。 平静的气氛维持了半个时辰之后,终于被打破了,打破平静的是一名骑士,一名很勇敢的骑士。 这名骑士名叫李冲,曾经是刘繇麾下的一名小校,武艺颇为高强,而且为人又豪爽义气,更难得是他还粗略通晓兵法。 也因为如此,当初在刘繇麾下之时,他与太史慈的关系极好,太史慈追随孙策而去之时,他也曾想过要一同投奔孙策而去,只是刘繇有恩在前,李冲又不是小人,所以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当孙策命令整编刘繇残部的时候,众人皆知其与太史慈相交莫逆,原以李冲飞黄腾达的机会也到了,只是,李冲此人也有几分傲气,他不愿因为太史慈的关系而受到提拔。 要知道,太史慈被孙策任命为建昌都尉,独领一军,在武将中的权势可谓是仅次于周瑜、黄盖、韩当、程普、朱治等老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其很受孙策的青睐。 在李冲看来,太史慈能受孙策宠信,那是靠他自己的本事,男儿功名自在马上取,李冲自认为一身本领不会输给太史慈多少,所以他便要靠自己闯下一番功名。 所以,当程普询问有谁愿意前去招降山越人时,意识到机会到来的李冲立即就向其自荐。 看是李冲,程普心中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同意了。 他之所以要派兵招降,还是因为临走前孙策的嘱咐,即尽量留下山越人的性命。 至于为什么要招降山越人,无非是为了大量的劳力。 第42章 攻山越(三) 程普为什么会犹豫?那当然是因为李冲和太史慈之间的关系,对于两人之间莫逆的关系,他多少是知道一点的。 此番前去招降山越之事,绝对是个十分危险的任务,若是成功了,自不必说,那就是泼天一般的大功劳,瞬间便可进入孙策的法眼,平步青云定然是不在话下。 可是万一失败了,说不定直接就是一个身死的结果,毕竟谁也无法确保山越也讲究“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 如果李冲在自己手下死了,太史慈会不会因此对他有意见? 要知道太史慈如今可是和周瑜,吕范一般,能够独自领军镇守一方的,已经算是孙策麾下数得着的统帅级别大将了。 就连他程普,跟着孙策混了这么长时间,也只剩资历这点能胜过一筹了! 不过当程普看到李冲那坚定的眼神时,还是决定派他去。 其一,李冲心里是怎么想的,程普多少还是能够猜出一些,既然对方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又何必要阻止呢? 其二,在场的士卒们都看到了,是李冲自己自告奋勇想要冒险,即便其身死,也不能怪到他的头上。 其三,则是李冲自身武艺精熟,既然能在太史慈手下不落下风,那他就算不能招降成功,至少也能自保? “既如此,你便去,切记,定要以自身安危为先,若是那些山越真的冥顽不灵,我等完全可以将其击溃后再劝降,左右不过是多费点功夫罢了。” “喏!” 李冲领命而去,程普当即也率兵跟了上去,算是个照应,如果真的招降不成,那就直接开打便是! 李冲骑着一匹黑色的战马,身穿一身黑色的精良铠甲,腰间一把鲨皮鞘环首刀,背负一张大弓,手提一把长戟。 话说其胯下宝马奔驰起来速度真是快得很,不过数十息的功夫,已经驮着李冲到了余汉县外。 随着马蹄声打破了余汉县的平静,无论是城内的汉人,还是城外的山越人,全都将目光汇聚在了这位来者身上。 周仆坐在马上,他身着一副整齐的铁甲,手中还握着一把大刀,身后一名壮汉手持的大旗上书写的是一个大大的“周”字。 凭借这些细节就可以看出,这个周仆汉化颇深,甚至他很有可能就是汉人豪强,因为某些原因才逃入了山中,就与当初的祖郎一般。 不过李冲可管不了那么多,即便被那么多双眼睛注视着,他依然直直朝着敌方行去。 看着眼前单骑而来的小将,周仆眉头愈加紧锁,有些搞不清楚江东军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见那小将在前方勒马停下,他高声问道:“来者是何人?” 闻言,李冲将手中的大戟朝天一扬,喝道:“吾乃李子向,对面的可是山越族长?” “没错,我就是族长周仆!” 李冲听了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尔等布置的伏军已然被我等全部拿下,现在又被围困于此,还是快快投降为好!” 周仆听了此言,心中大骇,难怪他此前一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没想到竟是为此! “周觉那小子,这种情况下都没能拖延住江东军吗?真是没用!”他心里这么想道。 他当然不会想得到,周觉已经带着数名亲卫,抛弃他们逃亡去了。 不过周仆再怎么说也做到了一方豪帅,自然不会因为李冲一句话便降,为了面子,他冷哼一声后喊道:“笑话,我军战力仍处于顶峰,为何要降?” 虽然嘴上没有服软,但他已经开始思考起了谋取后路之事。 若是江东军果真杀来,那自己就直接逃回山中,到时候山门一封,任他江东军有多少人,也攻不破他固若金汤的山寨。 见此情形,李冲厉哼一声,将手中的大戟往地上一插,其便竖立在了那里。 随即他抽出背后的强弓,然后引弓搭箭,只听“嗖嗖”两声,两支箭矢就如流星一般射了出去。 见箭矢朝这边袭来,周仆顿时大惊,脑门上立刻就冒出了冷汗,还未等他做出什么反应,其身后的两名侍卫便已经倒在了地上。 这样的距离,对方竟还能直接射杀了两人,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射艺超群了。 当周仆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完好无损,扭头却看见两名手下倒在地上,心中有些骇然:万一刚刚的箭矢是朝着他射来的,岂能还有他活命的机会? 此时,整个场面都被李冲的两箭镇住了,所有的山越人都看到了这一幕,此般威慑之下,人的心态自是会做出改变。 李冲将大弓放回身后,又拔出插在地上的大戟,问道:“再给你一次机会,降否?” 这一声吼,听在周仆耳中,可谓是震耳欲聋,甚至差点就被这一声吼给惊地落下了马匹。 当他再一次看向李冲时,却不知道李冲身后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人影,正是程普率领的江东军。 见状,周仆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道:“周仆愿降!” 随着周仆的这一句话,整个战场上,似乎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连李冲也不例外,毕竟独自一人面对过千人的大军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可是实实在在的赌命啊。 余汉城那城墙上满是铁与血的痕迹,轻风拂过,破烂的大旗在空中迎风招展。 此情此景之下,任谁都难以生出笑意,可李冲的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但却没有一个人会去指责他,因为李冲成功了,他是这场战争的英雄! 三天后,整个余汉县城已经恢复了秩序,山越俘虏都被看押了起来,他们未来的命运如何,还要等待孙策的旨意。 在此期间,程普和黄忠都对李冲很感兴趣,两人在和其一番讨论之后,纷纷感觉此人是个顶级的人才,于是便联合写了封捷报,让人送去了孙策那里。 当孙策收到程普和黄忠的战报时,整个人不由地愣住了。 李冲这个名字,可从来没在孙策的记忆中出现过,不过正所谓“时势造英雄”,历史的滚滚长河中总会掩藏着不少英雄豪杰,也许李冲也是其中之一。 可在得知李冲此前是和太史慈一起跟着刘繇的,孙策突然想到了那位在网络上广为流传的“曲阿小将”,难道李冲便是那“曲阿小将”? 不过孙策记忆中和太史慈的交战中并没有对于李冲的印象,想来是当时原身没注意到此人! 第43章 攻山越(四) “伯海,之前伯阳在刘繇手下时,你好像是跟着他的?” 孙策突然想起孙贲在袁术和刘繇争夺扬州的时候,曾与吴景一起将刘繇迎接到曲阿,应该认识刘繇手下的主要将领,所以他便将孙河叫了过来,打算问问这李冲的情况。 见孙河点头确认了,孙策继续问道:“那你可曾听闻有一位名为李冲的将领?” “这除了太史子义以外,属下与刘繇手下人马并没有什么交情。” 说真的,孙河还真不清楚了,因为孙贲迎刘繇入曲阿不久后,他们就被排挤到了历阳,。刘繇手下的人他还真不熟。 “你再想想,李冲此人与子义的交情匪浅,看看有没有对他的印象?”孙策笑道。 听到李冲这个名字,孙河终于想起了一段藏在脑海深处的回忆。 那是在太史慈投靠孙策之后,一次宴席上,太史慈带着几分醉意,笑着对孙河等孙策身边的人说道:“吾有一好友姓李名冲,本领高强,希望日后其立下功劳时,诸位能给个面子,替我给他在主公面前说些好话。” 太史慈之所以会说出这番话,是因为他明白李冲是个骄傲的人,而不会想靠关系,同样,他也相信是金子总会发光,李冲一定会凭借自己的本领受到赏识。 作为一个好友来说,他能替其做的也就只有打个招呼了。 想到这,孙河道:“属下想起来了,太史子义确实提起过这李冲,莫不是其立了大功,主公方有此问?” 孙策点了点头,说道:“给我讲讲李冲,我很感兴趣!” 孙河闻言道:“据闻,此人乃是庐江人士,出身豪族,其为人豪爽义气,武艺高强,且自幼熟读兵法,是一员难得的帅才!” “李冲的武功与子义相比如何?” 孙策最好奇的就是这一点,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其武艺到底是处在一个怎样的水平,毕竟在江东像太史慈那般的战力可不多。 听到这个问题,孙河沉默了。 见状,孙策问道:“难道伯海没有听子义说起过李冲的武艺?” 孙河摇了摇头,说道:“启禀主公,李冲武艺究竟是什么程度,我也不知,但应该是比不上太史子义的!” 孙策听到这里,微微颔首。 想必历史上之所以没有“曲阿小将”的后续记载,很有可能是因为他在神亭岭一战中战死了,毕竟以程普、宋谦、黄盖等十二人的武艺来看,即便单挑不如李冲一人,可群殴总打得过! 又或许他和太史慈一起投靠了孙策,不过其是在孙策死后,和太史慈一样迟迟得不到孙权的重用,所以逐渐感觉人生没有意义,从此便决意归隐山林,寄情山水呢? 至此,孙策不再考虑那些有的没的,喜得良将一员,想那么多干嘛? 和孙河谈完话后,孙策书写了一道任命,并命人将其送给李冲,他打算任命李冲为侍卫司军司马,于山越降兵中编练两千人。 另外,他还给程普和黄忠发去了命令,让两人一同招降山越人,于余汉县东部重新设置三县。 在对待山越降人的态度上,首先要将山越人打乱安置,抽其青壮为兵,置老弱务农,其次,所有单身山越妇女全部分配给江东军士卒,为妻为妾皆可。 在江东军士卒的选择上,优先考虑未婚的伍长和什长,毕竟伍长和什长是一支军队最为精锐的核心,而且若是安抚好伍长和什长的家庭生活,也能够进一步增强其对孙策的个人忠诚。 这些政策,事实上便是为了汉化山越人,以增加江东人口。 在任何时代,人口都是至关重要的战略资源,恰好江东有山越这个人口充电宝,不刷白不刷。 当然,伴随着孙策的这一道命令,一同去的还有庐江郡守李术手下的郡丞庞图。 程普和黄忠都是一介武夫,在处理招降安抚之事方面肯定会有所欠缺,这些事情还得要庞图这种文官去干才更稳妥些。 庐江郡的平叛事宜进展的比较顺利,海昏县与余汉县全部被解围,武夷山脉中的山越族长周仆已经投降,只剩下九岭山中的山越部落。 而另一边,庐江郡的情况却不是很妙,由于庐江郡的情况比较紧急,郡内西南部的陵阳、黟县、歙县均被山越人攻破,所以李术等人早已兵分三路前往三县。 庐江太守李术,自领五千人马攻打黟县,庐江都尉董袭,领五千人马奔袭歙县,而第三路,则是由周旭领五千兵马攻打陵阳县。 之所以这样分配兵马,是因为整个庐江郡的地形是中部多山,后世着名的景点黄山,恰好就位于陵阳县、黟县、歙县三县的中心位置。 换句话说,攻破这三县的山越人便来自黄山之中,黄山之中的山越势力极为庞大,仅部落便有三个。而且这三个部落全都是人口五万人以上的大部落。 每个部落都能拉出三千以上的士卒,且都是配有竹甲和铁枪的精锐士卒,当然,这种精锐对于江东军来说,只不过是个笑话。 然而,这些江东军眼中的笑话,竟然不可思议的攻破了庐江郡的三座县城,这三座县城位于黄山附近,从建城之日起,就十分注意防御,城池修建的高大坚固,各种守城物资也向来准备充足。 庐江都尉董袭领兵西去参战之时,专门将留守的一千精兵分散在了这三县之中,三县各自留守三千精锐,足可见董袭对这三县的重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料到这三县竟然被攻破了! 从理论上讲,这些精锐江东士卒外加随时能够组织起来的城内青壮,守城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起码也能够支撑到江东军回援。 这其中当然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问题,准确的说,这三座城池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坚固的堡垒总是先从内部攻破,这句话并非虚言。 山越人的叛乱,起因在于荆州的挑动,而挑动这件事的实际操作者就是周仆的弟弟周觉。 周觉从小便能说会道,巧舌如簧,凭他的辩才,糊弄几个土豪还是不成问题的。 在周觉的诱惑加威胁之下,这三县每一县里都有一家土豪做了内应,打开了城门。 里应外合之下,庐江郡兵根本猝不及防,有的被全歼,有的则好不容易逃走了一部分。 好在庐江郡的山越人汉化程度较高,再加上内应的关系以及周觉的约束,屠城这等血腥暴力的事件倒是没有发生。 不过,抢劫是避免不了的,山越人辛辛苦苦下山打仗,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粮食、布匹和金银嘛! 第44章 攻山越(五) 三县之中,陵阳县距离彭泽县最远。 不过最先到达作战地点的,却是目标直指陵阳县的周旭及其麾下兵马。 原来,周旭并不是一路步行而来,而是在水军的保护下,沿长江水路,直接到达了陵阳县治下的贵池镇。 这个小镇算是长江水道上的一处港口,不过并不算繁忙,主要是给过往的商船进行补给,从贵池镇再往陵阳县城去,距离就要近很多了。 此时的陵阳县城,丝毫看不出来像是经过大战的样子,城墙看起来依旧高大坚固,不过城内却是另一番景象了。 整个县城内,犹如一座空城一般,空荡荡的,街上基本看不见一个摊贩和百姓,只有一群拿着武器的山越人在来回跑动。 这批人马已经在城内连续抢劫了好几天,基本能被他们看得上的东西都已经抢到手,而且在劫掠的途中,只要他们一时兴起,那就少不了残杀和奸淫。 这也导致来来往往的路上躺着不少的尸体,既有男人,也有女人,死相看起来都很血腥,场面简直是惨不忍睹! 城内的山越人说实话并不算多,约莫只有两千人,放在往常,这点人想要攻打陵阳县,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可是,话说回来了,再坚固的城池,可架不住内部出叛徒啊! 陵阳县中和山越人联系的内应名叫刘波,其在陵阳县当地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豪强,仅其家中养着的僮客便超过了千人。 说起来刘波叛乱的原因倒也简单,无非是周觉给了他一些不切实际的许诺,什么孙策被打败后来,就给他做大官! 可是他左等右等,也没见到周觉口中荆州军的半点影子,想来应该是不会来了。 前不久,刘波又得到了海昏等地山越被江东军轻松覆灭的消息,如今他简直后悔死了,真可以说得上是欲哭无泪了! 对于就这么被周觉的花言巧语给害惨了,他自然是免不了对其一顿破口大骂,外加进行一番最恶毒的诅咒。 不过刘波虽然后悔,却也知道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既然反了,那就要反得彻底,如今即便他想回头,也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这次与山越人合作,算是触碰了城中百姓的底限,再加上山越人连续多日在城内的恶行,他很清楚自己绝对无法再在陵阳立足了。 既然已经没了希望,刘波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目前的他根本就不能信任城中的百姓了,所以也不敢在城中强拉壮丁,在他看来,现在唯一能够信任的,也就只有他家里的那些千余名僮客了,这些人就是他刘波赖以活下去的本钱。 为了增加僮客们的忠心,以保全自己的小命,刘波直接将万贯家财全部散出,想要用钱来收买这些人。 然而,这世间最不可测的便是人心,刘波并不明白,有些东西是无法用钱来收买的,也不清楚,民族大义是什么? 可是,有的人懂,即使这些人只是僮仆,但他们也不愿做勾结外族,欺辱同族的罪人。 陵阳的城墙之上,每隔几米,就有一名士卒,西城门和北城门交给了山越人负责,而南城门和东城门则由刘波命人镇守。 陵阳县中指挥山越人的,并不是这个部落的族长,而是族长的弟弟王飞。 这支山越原本对出山反叛并不是很感兴趣,可是耐不住周觉的不断上门游说,再加上黄山三大部落向来是同进同退,于是便也派了些兵马。 只是族长王帅还是留了一手,他并没有亲自领兵下山,也没有派出部落里的全部兵力,王帅命令自己的弟弟率领两千士卒出击。 这样若是劫掠大获成功,捞到的好处自然不会少,即便是收获不大,王帅也不至于满盘皆输,到时候把山路一堵,谅江东军也上不来。 王飞也算是个人才,武艺也算不错,只不过他麾下的山越人毕竟不是正规军,纪律性要差很多,更别说,破城之后的劫掠,释放了山越士卒们内心的兽性,也让他们失去了应有的警惕,就连王飞自己也整天抱着刘波送来的那两个小娘快活。 与山越人的松懈不同,刘波心中充满了警惕,对于那位年轻的征南将军,刘波可不敢有丝毫的小觑。 那是何等英雄的大人物?数年之间便平定了江东数郡,岂能是常人? 每每独自一人时,回想起自己鬼迷心窍,行了叛乱之事,他都想抽自己几个大耳光,真是失了智,竟然会想要和孙策作对! 刘波不敢松懈,他亲自率领六百名僮仆把守南门,东门则由一个叫做史却的人带领五百名僮客守着,他更是通过各种赏赐,让所有僮客打起精神,严密把守城墙。 史却此人乃是刘波昔年招揽的一个练武之人,武艺颇为高强,平日里等闲两三个壮汉压根近不了他的身。 但刘波貌似对其十分看重,可心里依然把他视做仆从,史却对此很清楚,也因此而心中愤恨,但苦于没有其他的出路,所以只好留在了陵阳。 有本事的人,想来都会有自己的傲气,这些人大多都忍受不了被人轻视,史却自然也不例外。 而如今的局面对他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自刘波打算配合山越起,他就预见了刘波的失败。 对于和山越勾结,祸害城内百姓,史却是极为不耻的,再对比起征南将军孙策那等英雄豪杰,刘波简直宛如猪狗,所以他现在怎么可能真心替刘波守城呢? 他在刘波面前表现得很恭顺,但暗地里已经有所准备,将所有那些不屑与山越的僮客都拉拢到了他这一边。 即便这些僮客大多不识文,但他们都明白,刘波这次叛乱绝对是错误的。 史却平日里就为人仗义,有他牵头,这些人便都愿意加入他的阵营,于是东城门的五百人里,大都是忠于史却的。 山越刚过来的时候,史却趁乱救下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了驻扎在陵阳县的军侯。 这军侯姓张,在被救下后,一直被人严密监视着,虽然不愁吃喝,却也没多少活动的空间。 不过他对此也能够理解,毕竟城中叛乱,他这个陵阳县的江东军最高长官自然会是敌人首要的追查对象。 这张军侯原以为自己不知何时才能重见天日,却没料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第45章 攻山越(六) 陵阳县东门处的一座小院,多日前就已经被刘波赏赐给了史却。 史却日常起居就在这里,正因为小院内外都是忠心之人,所以他才敢如此放心地将张军侯安置在这里。 这么久时间过去了,史却觉得江东军应该快要到了。 他相信,到时候自己打开东门城门,放江东军入城,自然可以大获全胜,这做法与当初刘波的做法极为相似。 而刘波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散尽家财,委以重任的史却竟然背叛了他。 但对于史却来说,如何将城内的消息传到江东军那里,是一个难题,若是想要解决这个问题,还得落在张军侯的身上。 说起来,这张军侯也不算简单,年纪轻轻就能担任江东军中的军侯,不仅需要有关系,还有自身有能力。 张军侯是庐江都尉董袭的表弟,武艺也还算不错,所以才会被董袭安排在了陵阳县驻守,原本凭借他的本事,守住城池还是很轻松的,可任谁也料不到城里会有山越的内应啊? 其实就连董袭在知道陵阳县被攻破之后,都吃了一惊。 其一是他没想到,以自己表弟的本领,竟然会让陵阳县被攻破了,这令他有些难以置信。 其二是他害怕难以对自己的舅舅和舅母交代,要知道,他们可就这一个儿子啊! 不过,事到如今,董袭也没办法逆转时间,只能等平定山越后,再亲自去给二老负荆请罪了。 在临出发前,他特地请求周旭去陵阳县时帮忙搜寻一下,起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却说张军侯经过与史却的一番交谈后,心中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这家伙是要靠他来投诚啊! 虽然感到有些欣喜,但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芥蒂的,当初这史却要是能早点给他通风报信,会让城池陷入山越之手? 不过他倒没有把这些心思表现在脸上,怎么着他现在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等夺回陵阳后,再与这史却清算也不迟。 跟着史却干的那些僮仆或许不知道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种话,可是他们起码明是非,知善恶。 而史却这种人,他们的脑子里只有自己。如果对自己有利,他可不会去管什么其他,不外乎是一张嘴罢了,民族大义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道教条罢了,根本无所谓遵不遵守。 史却当然不知道张军侯对他的看法早已经天翻地覆,不过,即便知道了,他也不在乎。 在他看来,虽然他这么做确实有一些无耻,不过孙策不会在意,因为上位都喜欢“千金买马骨”,孙策需要立个投诚的榜样,而他恰好合适。 当天夜里,月黑风高,一个大竹筐子从东门城墙上吊了下来,里面坐着的,正是张军侯! 在他平安落地之后,又是几个大竹筐子跟着落下,里面的是他的几名属下,下来的人连张军侯在内,总共五人,史却给他们准备好了三天的干粮,除此之外,还一人配了一壶清水。 陵阳县往西南走,有一条秋澹河,河边有一个镇子,叫做石台镇,走了三天之后,张军侯几人终于到了石台镇。 在距离石台镇十里远的地方,张军侯就被周旭派出的斥候发现了,五人很快被带到了石台镇中,周旭的临时居所。 听完来人自报身份后,周旭看着张军侯问道:“你是张炼?” 张军侯点点头,拿出腰间的身份军牌,说道:“军侯张炼,拜见大人!” 周旭挥了挥手,让其不必客气,然后接着说道:“你能活下来就好,出兵之前,元代曾专门上门,让我帮忙寻找你的下落。” 闻言,张炼又行了一个拜礼。 见状,周旭笑了笑,问道:“可以跟我说说陵阳县是怎么被攻破的吗?” 张炼点了点头,答道:“回禀大人,是陵阳县内豪强刘波做了山越人的内应,如此里应外合之下,在下压根就来不及抵抗。” 周旭皱了皱眉头,提问道:“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刘波手下有一亲信名叫史却,他在混乱之中出手救下了我等。”张炼答道。 “那送你们出城的也是此人?” 张炼听后微微颔首,道:“正是史却,他欲弃暗投明,所以想与大人里应外合,助我军轻松夺回陵阳。” 过了半晌,周旭依然眉头紧锁,开口问道:“史却此人可信否?” 张炼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此人看起来名利心颇重,应该还算可靠。” 听了这话,周旭顿时明白了张炼的意思,他总算明白,为何刚刚张炼提到史却时,会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了。 “既然如此,那就配合着他来!”周旭为人十分果断,当即就下达了出击命令。 三日后的夜晚,一切都准备就绪,这三天来,周旭领兵昼伏夜出,总算是绕到了陵阳县东城门外。 约莫三更时分,东门外响起了两声猫叫,东城门上,守夜的正是和史却一条战线的人,其在听到猫叫后,也回应了两声猫叫。 随即,城门外的张炼点燃了火把,顺时针划了三个圈,逆时针又划了三个圈,楼上之人,看到讯号无误,随即赶忙派人告知史却。 很快,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之后,东门处便响起了吱吱呀呀的声音,吊桥被放下,城门大开。 周旭见此大喜,一马当先,冲入了陵阳县城中,五千大军手拿火把,次第燃起,紧随周旭,冲了进去。 有了带路党,一切自然是颇为顺利,在史却的带领下,江东军很快便占据了城中的武库和粮仓,把守这两处的山越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见了阎王。 城中其余各处的山越人,总算是在漫天的喊杀声和隐约的火光中,反应了过来。 王飞原本正在县衙里和那两个小娘子欢娱,却未料到被夺了城,只见王飞赶忙推开两个女人,命亲兵帮他皮甲,便要组织人手冲杀出去。 王飞知道,这城已经保不住了,好在自从破城之后,王飞已经运了不少的财货回山寨,也不算亏。 刚刚穿上一件精良的皮甲,王飞拿起了自己的虎头刀,便立刻往外跑去,他身后紧跟着数十个亲兵,而那两个小娘子则正浑身颤抖的蜷缩在县衙大堂的地毯上。 王飞早已经把她们抛到了九霄云外,只要小命在,还怕没女人? 第46章 攻山越(七) 王飞此时脑海里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只要能杀出城去,死多少人都无所谓,反正这些人马都是他大哥的,又不是他的,要心疼也应该是王帅心疼。 然而,王飞领着亲兵刚刚冲出县衙大门,却迎面撞见了一身骑黑马之人直冲自己而来,此人一身甲胄,手拿一把长枪,看上去威风凛凛,不是军侯张炼还能是谁。 一个负责带路的僮客看到王飞后,指着他说道:“张军侯,那人便是城内山越的首领。” 张炼闻言大喜,提枪率先朝其冲杀了过去。 见有人向着自己杀来,从未经历过战阵的王飞瞬间被吓得六神无主,手忙脚乱之下,根本来不及做出什么适当的反应。 而张炼借着马势的强大力道,转眼间便已将手中的大枪狠狠插进了王飞的胸口,鲜血四溅,其状凄惨无比。 王飞到死都没有闭上眼睛,不过谁在乎呢? 王飞一死,几个顽固的亲兵反抗被杀死之后,剩余之人纷纷跪地投降。 很快,周旭又领兵往刘波处赶去。 刘波此时正带着手下的六百名僮仆驻守在南门处,他身着一身甲胄,手持长剑,扶着女墙,眼中流露出一丝悔恨之意,可是很快就被狠厉所取代。 而立功心切的史却,已经带着和他统一战线的五百人,给江东军带路,急切地杀向了南城门,生怕被刘波给跑了。 看着首先从东门处亮起的火光,刘波已然明白,他已经无路可走,史却那个狗娘养的,定然是背叛了他! 夜风吹乱了刘波的发髻,一股凉飕飕的感觉从他的后脖颈处升起,正是人临死前才会有的死亡预感。 “弟兄们,我刘波自问待尔等不薄。人各有志,我绝不强求!若愿与我一同而战,便随我上!” 说罢,刘波也不管身后有没有人,已经将手中的长剑扬起,迎着不远处的江东军冲去。 他的这一番话倒也不是没效果,前些日子洒出的金银,起到了一些效果,僮仆中有个近百人二话不说,直接拿起了刀枪,紧随刘波身后,冲杀过去。 另外还有二三百人,犹豫了片刻,也拿起了武器,冲了上去,当然,剩下的人则是留在原地,并未跟随。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一个十分矛盾的问题,民族大义和个人忠诚,孰是孰非? 混乱的厮杀中,已经没有人再考虑这个问题,他们拔出了刀剑,拿起了枪盾,互相砍斫拼刺。 史却看着面目狰狞,双眼赤红,大杀四方的刘波,心里便是一悸,刘波是必须要死的,否则他日后内心难安。 说起来,刘波的武艺也不算弱,毕竟汉人尚武,且他家本就富裕,也有足够的钱粮供给他练武。 史却虽说是刘波招揽的武师,不过他也只敢说自己的武艺比其强上三分,所以只要刘波一天不死,史却就睡不安宁。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刘波与史却便是这个样子,既然决定了要杀死刘波,史却便将手中的长枪一抖,刺杀过去。 两人一交上手,便杀红了眼,四五个回合之后,史却心中大骇。 他一脸愤恨地骂道:“刘波,你这么多年竟然一直深藏不漏,老子小看你了!” 刘波轻哼了一声,回骂道:“背主之贼,早知你会有今日这副丑恶嘴脸,我当初就不应该收留你。” “哼,便是留了一手又如何,你今天必须得死!”史却脸色扭曲道,手中的大枪刺挑翻腾,使得更加快了。 刘波手中的长剑也丝毫不落下风,挡劈砍刺,耍得灵活极了,原来,他这些年始终留了一手,史却一直觉得自己的武艺要比刘波强上三分,却没想到,刘波的武艺与他根本不相上下。 两人在这边打的如火如荼,两边的士卒也在相互拼命。 张炼也在混战的人群中,他手中的长刀挥舞的虎虎生风,正在向刘波与史却打斗的地方赶来,说实话,他真的不想去帮史却,他心中腹诽道:“这种小人,死了最好。” 你要是真懂得什么民族大义,早干嘛去了?事情已经发生,这才想着反正,想得倒是挺美!张炼在心中暗骂着,大步往史却那边而去。 刘波自然看到了大步而来的张炼,一个是县内豪强,一个是驻守县内的军侯,两人虽然没什么交情,却也见过几面,算是认识。 虽然他自认为单独对战史却绝无问题,但要再加上一个张炼,他就必输无疑了,此时见张炼持刀而来,刘波心中焦急无比,被逼到绝路上的他在心中暗暗发狠:拼了! 不过是刹那间的功夫,刘波迎着史却刺来的大枪冲去,“噗呲”一声,枪头入肉,刘波怒目圆睁,不退反进,竟然直接让大枪将他的身体捅了个对穿。 史却心中大喜,正要将大枪拔出,再捅他几下,却不料,当他想要抽回大枪时却发现自己无法拔出了。 原来,刘波左手紧紧握住枪杆,另一手已将手中的长剑砍向了史却。 史却一个应对不及之下,竟是被刘波的长剑给抹了喉咙,鲜血顿时宛如喷泉一般,不断地往外喷了出来。 见此情形,张炼心中的情绪有些复杂,不过他并未因此停下脚步,而小腹上插着长枪的刘波,想来是活不了多久的。 刘波用手抚住伤口,将手中的长剑指向张炼,出言道:“我刘波昏了头,引山越人入城,对不起父老乡亲,死不足惜!” 顿了一下,刘波又将长剑指向史却道:“不过在临死之前,能够杀死史却这个背主之贼,我也能瞑目了!” 说完,刘波手中的长剑掉落在了地上,整个人也瘫倒了下去,显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看到这一幕,张炼已然愣在当场。七八个亲兵紧紧的扑上前去,搂住刘波的尸首,嚎啕大哭。 “想不到这等奸贼竟也有此骨气!” 张炼看着刘波的尸体喃喃自语道,想必若是刘波听到这话,会感到有些欣慰。 又看了看史却的尸体,张炼不屑的吐了口唾沫,他举刀大声喊道:“尔等可愿降?” 家主已死,数百僮仆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一般,纷纷扔下了手中的武器,蹲在了地上,当周旭领兵赶到之时,看到的便是一地降兵,以及刘波和史却的尸首。 “大人,史却死了!”张炼小心翼翼的在周旭身前说道。 周旭深深地看了张炼一眼,才开口说道:“死便死了,好生葬了便是!” 第47章 攻山越(八) 周旭的眼神,张炼自然看得到,也能猜到其心中的想法,但他真的冤枉,虽然他有些看不上史却,但也没想过对其见死不救。 事实是刘波和史却的生死局结束得太快了,快到他压根来不及出手,谁能想到刘波竟然不惜让长枪穿透身体,也要拼死史法? 不过,在张炼看来,史却这种人死了才最好,省得其日后在江东军中成为祸害。 好在周旭也并不愿意和他计较此事,而且他又不在周旭手底下混,也不需要考虑其会怎么看待自己,有表兄董袭罩着,他还用不着讨好周旭! 当周旭带人收复陵阳县之时,孙策也收到了一封加急送过来的军报,而且还是大晚上送来的,说明确实是件万分紧急之事。 彭泽县衙,后堂卧室里,大乔给孙策穿上了衣裳,又绑好了腰带,这才让孙策出了门。 而一身甲胄的凌统,早已经在门外等候了,四个精壮的亲兵一手执戟,一手提着灯笼,在前面带路。 没过多久,孙策便到了大堂之上,大堂之中已经汇集了不少文武要员。 两位军师法正和徐庶,荡寇中郎将程普等老将,以及刚晋升的扬武校尉陈武和武勇校尉潘璋,全都来了,换句话说,整个彭泽县中但凡有足够身份的文武此时都汇聚在大堂之中。 诸人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他们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否则向来体恤下属的孙策,不会大晚上将众人全部召集过来。 虽然孙策的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焦急或是慌乱的神色,但也显得很郑重,文武官员们没有一个是傻子,从自家主公的表情可以看出来,发生的事情一定是大事,但似乎并不是特别严重的威胁。 他高坐堂中,让侍者给众人上茶,揉了一会略微有些昏沉的脑袋,孙策饮下了一大口红茶,整个人也稍微清醒了一点。 这大晚上的,从温柔乡中被叫醒,任谁不得犯一会迷糊啊? “这么晚把大家召来,的确不太合适。不过确实发生了几件大事,需要大家参谋参谋!”孙策放下茶杯,开口说道。 这只是一个开场白,众人微微欠身,纷纷竖起了耳朵,接下来孙策要讲的才是重点。 孙策扫视了一眼堂中诸人,看帐下文武皆正襟危坐,便说道:“第一件事是,9月3日两淮混战就已经结束了。” 众人闻言,眼中都充满了好奇,所有人都想知道两淮战事的结果。 顿了一下,孙策才继续说道:“据军报所言,曹袁两方势力在官渡相峙一段时间后,曹操军不敌袁绍军,如今袁绍军已进军到了阳武,接下来似乎是欲南下许昌。” 众人听到这里,皆是一愣,早就听闻袁绍的势力很强,但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强! 要知道曹操自从到洛阳迎接汉帝,被封为司隶校尉以来,其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中原第一大军阀,而且是控制了皇帝,掌握了舆论和大义的中原第一大军阀。 到了如今,他能够控制的领地,已经包括了整个司隶、豫州、兖州和半个青州。 反观孙策,眼下也只占据了扬州和荆州的荆南地区罢了,更别说曹操麾下的地盘中,光是司隶、豫州和兖州的人口加在一起,就超过了千万。 就算考虑到战乱对人口的巨大影响,曹操麾下的人口即便不到千万,但七八百万肯定是有的。 众人心中不由想着:曹操拥有这样强大的势力,竟然也被袁绍逼得节节败退,那袁绍不得强得离谱? 毕竟此前孙策平定江东后,整个扬州境内的人口也不过五百万,当然因为扬州受到战乱的影响较小,再加上人口自然增长和孙策收拢流民和降伏山越的政策,如今整个扬州的人口应该是超过了五百万的。 孙策如今的领地中,吴郡人口约八十九万,会稽郡人口约一百二十三万,豫章郡人口约九十一万,丹阳郡人口约七十三万,庐陵郡人口约六十七万,庐江郡人口约五十八万,总计约五百一十一万。 不过这个数据是没有算上江夏和荆南地区的,不过即便如此,单以人口来计算势力强弱的话,孙策目前可能在各方诸侯里排不进第三。 实力最强大的自然是袁绍莫属,人口比起中原的曹操也是不差,而且人家还兵多粮广,其次便是曹操,人口不少,但中原受战乱荼毒严重,粮食不足。 第三便是刘表,荆州承平已久可不是吹的,如果没有丢掉江夏和荆南,其麾下人口绝对超过了七百万,再往后便是益州刘璋,益州人口妥妥地远超六百万。 接下来才轮得到孙策,其后便是西凉的诸侯,他们或名声显达,或兵马锋锐,但也都存在缺乏人口和资源的缺点,所以不易发展壮大。 要知道自从曹操迎天子后,先是杀侍中台崇、尚书冯硕等人,接着又罢免了太尉杨彪、司空张喜,后来更是挟天子迁都许县,该称其许都,最后曹操甚至自封为司空,行车骑将军事,百官一切行动都得听从他的号令。 当时世间的大多数人在听到曹操如此行事的时候,皆是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大汉立国数百年,虽然如今早已经威望扫地,民心不存,可是他毕竟存在太久了,自董卓之后,曹操成了第二个打脸汉室之人。 有了曹操的作为,早期跟着孙策起兵的众人,心里就有了某一天成为汉室叛臣的准备,甚至不少文武都心里暗暗想着成为开国功臣的那一天。 此时的曹操军营,曹操和一群谋士正一脸笑容地探讨着,丝毫看不出快被逼到绝路上的样子。 荀攸兴奋地说道:“诸位,那袁绍果真如早先定好的计划所料,一路跟着压了过来,如今其战线拉的这么长,辎重补给必然成为其军中最难解决的大问题。” 郭嘉也点头附和道:“如此一来,这场战役的关键就在对方的补给上了,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只要抓准时机搏一搏,我军便有了反败为胜的希望!” “咳咳~” 几人这么说着说着,帐中的氛围愈发热闹,曹操见状,故意发出了几道咳嗽声。 他提醒道:“此事还不可让更多的人知晓,眼下还得赖诸位出力,至于庆祝,还是等到功成之日再与某一同庆祝!” 众人这才从刚刚的欣喜中清醒过来,纷纷回去做起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第48章 攻山越(九) 孙策这边在和众多臣属进行商讨,那边平定山越叛乱的军事行动仍在继续。 因为返回得快,所以这次对于各地山越叛乱的应对处理十分得及时,目前大多数作乱的山越都被平定了。 眼下江东军除了攻破山越人老巢之外,更重要的是做好战后恢复民生的工作。 好在孙策派过去的秦松,极为成熟老练,也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类问题了,当初他领兵大破祖郎之后,山越人在丹阳郡内的安置善后工作,便是由秦松来处理的。 相比庐江郡,宛陵郡的情况要更为复杂和麻烦。因为宛陵的山越叛乱还牵扯到了汉人豪强,他们狼狈勾结,意图在江东和荆州大战之时,搅乱孙策的后方。 虽然周旭攻打陵阳县的过程极为顺利,但是李术和董袭的进攻就不是那么顺利了。 李术攻打的是黟县,董袭攻打的是歙县,这两县位于宛陵郡南部,周围多山,时常受到山越人的骚扰,两县民风剽悍,青壮尚武之风颇盛。 自有汉以来,两县汉人便一直与山越人进行争斗,互有胜负,县城被攻破的记录也曾没有,可攻破县城之后还赖在城里不走,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这其中既有周觉的嘴厉害,将许多首领给说动心了,也有山中的条件过于艰苦,山越人只要享受过城中生活后,便不想离去的缘故。 李术和董袭虽然没能一鼓作气攻破这两座县城,不过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毕竟论守城,论野战,还是汉人更在行。 山越人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山地作战了,一旦他们出了山,就无法发挥出他们赖以生存的本领,落败是必然的。 至于黟县和歙县里的山越人,他们如今倒是想走了,可是哪有那么容易? 黟县位于黄山以南,浙水以北,地理位置谈不上多好,不过好在土地肥沃,所以成为了汉人的聚集地,随着时间的发展,成为镇子,到如今设县建城。 其实所有县城的发展史基本上都是这样。要么是处在交通便利的地方,要么是土地肥沃,二者必有其一,随后经过人口的聚集,一步步地发展为小镇,直至成为县城。 黟县外,李术仍坐在大帐中,依旧未睡,他面前的案几上,正摆放着一些饭食。 饭食很简单,李术却是吃得晶晶有味,虽说他是出身豪强家族,可这些简单的饭食对他来说一样很美味。 之所以在夜间吃饭,是因为他们即将发起一场夜袭。 白日里,李术的攻城都是浅尝辄止,因为他不想白白损耗兵力,这段时间陪戎营补充了不少新兵,总体的战斗力有所下降。 虽然直接将新兵们推到战场上,便能够很快筛出来一批劲卒,不过那样未免有些太过残忍,也过于浪费兵力了。 夜袭,对于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军队来说,简直就是噩梦一般,其原因便是大多数人因为营养不良,会患有夜盲症! 不过值得提一句的是,如今孙策的江东军士卒中,患有夜盲症的人数是比较少的,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夜盲的。 夜盲症的主要原因是缺乏维生素a,只要不缺,它就不会是什么问题了,而动物内脏和鱼类中都含有大量的维生素a。 自从孙策开始大肆的发展经济后,虽然不能保证军中的伙食顿顿都有那些含有维a的食物,但是保证适当的补充还是可以做到的。 隔几天就吃一条鱼或是一些动物内脏,士卒们当然不会有夜盲症啦。 江东军没有夜盲症,不代表别的军队也没有,尤其是山越人,他们的生活条件极差,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夜视。 因此,夜战对于山越人来说,犹如噩梦一般,周旭之所以能够迅速攻破陵阳县,也与山越人不善夜战有关。 夜已经深了,秋天的冷风有些萧瑟,李术放下筷子,站起身来,一身甲胄的他给自己系好大氅,拿起桌上的宝剑,向帐外走去。 看着不远处的城墙,在月光之下仿佛是一头巨大的黑色巨兽,散发着冰冷的沧桑气息,城上点点火光,是那些守夜人的火把。 “准备攻城!”李术淡然下令道。 身后的几个军司马应声而去,集合队伍,训练有素的陪戎营很快便在大营外集合完毕,作战任务早已经分配好。 最前面的两个军司马各自带着千人为先登部队,二十人抬着一架长梯,腰间挎刀,身上披甲。 其后两个军司马各自带着千人,等先登部队登城开门之后,他们的任务便是一鼓作气,冲上城头,而李术自领千人以为策应。 很快,先登部队已经到了护城河边,城头上沉沉入睡的守夜人还没有被惊醒。 早已准备好的木板搭在了护城河上,陪戎营士卒很快踩着木板通过,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微微声响。 这时候,城头的守夜人终于被惊醒了。 火把被其高高举起,伴着火光,往城下看去,那山越人却已经愣在当场,密密麻麻的陪戎营士卒已经开始了攻城。 长梯被搭在了城墙上,梯子前段的铁钩直接勾住了女墙下端,使得长梯不易被推倒,当士卒开始缘梯而上之时,城头上终于想起了阵阵锣声,阵阵警示声在城头上回响,无数的山越士卒和城内的汉人叛军被纷纷惊醒。 城里的这支山越人乃是由其族长,也就是宗帅率领。 这人叫做虎彭,乃是山中有名的猛士,力能搏虎,十三岁时便徒手干掉了一只猛虎,身上总是穿着虎皮衣。 虎彭十六岁时,便从父亲的手中接过了部族的权力,自此虎彭所在的部落迅速扩张,渐渐成为了黄山之中,山越部族之首。 他此次亲自率领三千多山越人固守黟县,再加上城内豪强吴诎手中千余僮客的支持,这样的防守力量,在他看来绝对是固若金汤。 然而,城头响起的锣声,却让虎彭有了不妙的预感,来不及多想,他迅速穿好了自己的虎皮大衣,随即抄起自己的环首大刀,领着数百亲兵,往城头上冲去。 虎彭并不知道,城头之上陪戎营士卒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那些先登猛士,未损一人便登上城头,惊醒的守夜人和匆匆奔上城楼的士卒,怎么可能是养精蓄锐的江东军对手? 很快,城头已经被江东军攻下了,军司马厉声喝道:“快去开城门!” 有一军侯领命后,便立即带着手下士卒冲下城头,没过多久,吊桥便被放下,城门开了。 李术望着城门处的火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知道,黟县到手了! 第49章 攻山越(十) 城门洞开,早已经准备好的两个军司马各自领兵冲杀进去,目标直指县衙。 此时正在奔赴战场的虎彭距离城门还有两条街,望着不远处出现的火光,他的心中满是不安。 这种不安,仿佛与他当年初遇猛虎的感觉一样,不过如今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他,早已没了少年时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 自十三岁后,虎彭再也没有猎杀过老虎,即使他常年穿着当时猎得的虎皮衣服,可那对他而言只是一份回忆和荣耀。 当虎彭能看到城墙之时,数十名从城头上逃跑下来的山越士卒却挡在了他前进的道路。 领头的一名山越士卒大声喊道:“不好啦,大帅,城门守不住啦,江东军已经入城了!” 闻言,虎彭浑身一震,他没有料到,自己的部下竟会败得如此之快! 若是敌人刚开始攻城,或者刚爬上城头,或许他还能有机会绝地反击,可若是敌人已经占领了城门,即将朝城内袭来,那肯定是没有丝毫的机会了。 深深地看了一眼城门处燃起的烈火后,虎彭高声命令道:“所有人马,全都随本帅往北撤!” 说罢,他就在数百嫡系部众的护持下,带着山越士卒门往北奔去,一路上,他命人尽力收拢残兵,等到逃出北门时,竟让他收拢了千余人。 李术手中的兵力并不算充足,所以并没有行围城之事,虎彭的逃离虽然让结果有些差强人意,不过收复黟县才是此战的首要目标。 然而,虎彭可以逃,吴诎却不能,也不愿和其一起逃回山中,毕竟他的根基就在这里,若是离了黟县,他就连个屁都不算了,而且只要进了山,虎彭随时可以杀掉他,吞掉他手下的僮客和钱财。 因此吴诎与陵阳县的刘波一样,最终选择了留下死战,一时间其率领哀兵所爆发出来的强悍战斗力,竟然让李术的部众攻势为之一缓。 可也仅仅只是很短的时间,没有经过正经训练和战场磨砺的僮客,怎么可能是训练有素的江东军士卒的对手呢? 当作为首领的吴诎在乱战中被杀死之后,剩下的数百僮客便选择了投降,反正对他们来说,在吴诎死之前,他们并没有选择背叛,也没有向敌人屈服,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黟县的战争结束了,东方也露出了鱼肚白,太阳慢慢升起,朝霞洒满了天空,与城中的斑斑血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城中的居民早上出门的时候,整个黟县已经被江东军完全控制,这里又重新恢复了汉人的统治。 随后休整了一天之后,李术留下两个军司马领兵驻守黟县,自己则率领其余兵马往歙县进发,打算去支援一下董袭。 至于逃走的虎彭,他暂时还管不来哦,收复歙县要比干掉他重要多了,况且这一次虎彭折了不少人马在黟县,恐怕未来很长时间内都难以恢复原本的实力。 另一边,收拢了接近一千名部众的虎彭径直往北方黄山的老巢奔去,一路上根本不敢多做停歇,生怕江东军从后面追杀过来。 到了第二天傍晚的时候,他们总算回到了山寨,虎彭的山寨依山傍水,易守难攻,地势极为险要,在他的心里,只要自己回到了山寨,封锁山门,江东军就别想攻上来。 此时他的山寨中,正有一人在此做客,此人正是那周觉。 原本周觉最先去的是王帅那里,因为黄山之中,三大山越部落里,只有王帅这个族长没有亲自领兵出动。 可惜那家伙胆小怕事,脾气还又臭又硬,周觉即便是说破了嘴皮子,他也不愿意出兵。 不过王帅倒也没有怠慢了周觉,毕竟也是一方山越首领的弟弟嘛,他是每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这倒是让周觉没办法发脾气。 于是周觉最终只能无奈地离开了王帅的寨子,随后其一番思索后,便匆匆往虎彭的寨子赶来。 毕竟虎彭作为黄山区域内,各山越部落有名的首领,虽然说一呼百应有些夸张了,但还是有几分面子在的。 周觉想着若是能够说动虎彭,保不齐他还有机会能翻身,他虽然能说会道,可是非要和孙策过不去,说实话确实是有些魔怔了。 如今这种严峻的形势和局面之下,山越人又不全是傻子,庐江郡内的山越叛乱已经基本平定,宛陵郡内的形势也不好。 周旭一夜之间便收复了陵阳县,李术也是一天一夜便收复黟县,等到江东军会合,歙县的收复自然也不会远了。 虎彭进了山寨,心中才松了一大口气,恍惚间,竟然感觉在山中的平静生活也不是很差。 对于自家的山寨,虎彭向来是信心十足,而那些能和他一路逃回来的千余士卒,也都是绝对的精锐,要不然路上早就掉队了。 坚固的山寨加上精锐的士卒,守住寨子绝不会有什么问题! 将手中的环首大刀递给几个迎来的侍卫后,虎彭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了汗水,就连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完全浸湿了。 这时,一个仆人进来向虎彭行了一礼,恭声问道:“大帅,周觉到了山寨里,您要不要见上一见!” 虎彭眉头便是一皱,心中暗骂着周觉的八辈祖宗,要不是受了这厮的蛊惑,他抢够了钱粮就率兵回山寨了,又怎会有现在这么大的损失? 想到这儿,他就想让人把周觉绑来,好好抽他一顿来泄愤。 不过,这小子怎么着也算是同伙,虎彭只好强忍住心中的怒气道:“老子刚回来,累了,先晾他几天,就说我没空!” 说罢,他便大步朝自己的居处走去,刚刚那名侍从听了他的话后,也迅速前往周觉那儿,准备去传话了。 行了没多久,那侍从到了山寨中一处精美的居所,他叩了叩门,随后周觉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进来!” 那侍从推开房门,拱手道:“周帅,我家大帅最近没空,等过几天自然会见你!” 说罢,他也不等周觉言语,直接转身离去。 等他走远后,周觉的一名亲近侍从开口道:“大人,这厮太嚣张了,要不要小人给他点教训?” 对此,周觉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他倒是不在乎那侍从的轻视,而且这种态度也给他提供了不少信息。 他淡然道:“此人虽然无礼,不过我也知道了我想知道的!” 见手下一脸疑惑,周觉解释道:“虎彭不过是想晾我几天而已,想必虎彭这次也损失了不少士卒,不过既然他能逃回来,而且没有直接来把我砍了,就证明还有希望。” 第50章 攻山越(十一) 周觉还抱有希望,可是歙县城中被围的山越宗帅项踔此时的心中却是一片黑暗。 项踔看不到自己还有什么出路,就仿佛是深夜里小舟一般,随时会翻船,他还算是比较明智的,自然明白其当下的处境。 城外本就有五千江东军,今天又到了三千多,兵力都差不多是自己的两倍了,兵力不如人就算了,士卒单体战力又比不过,这仗还怎么打? 城中反叛的汉人豪强名叫霍英,昔日曾经在担任过扬州一县县令,不过因为贪腐而被孙策亲自罢免了,也正是因此,他才会反叛。 所谓的豪强,是指政治地位不高,但是因为拥有大量土地和僮客而在地方上拥有影响力的家族,而世家,则是指出身高贵,或为功臣之后,或数代高官显贵,同时也拥有大量的财富的家族。 当然,世家的传承往往与某一种文化知识有关,这种文化知识,就体现在家传的某一本书,或某一个学派。 霍英出身豪强,文化学识不过尔尔,只是在歙县之中倒也拥有一些影响力,出于对孙策的不满,再加上受到周觉的挑动,他头脑一热便与山越一拍即合。 只是,当江东军兵临城下的时候,霍英的心中微微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些悔意,孙策并非嗜杀之人,当初也未对他赶尽杀绝,可是霍英如今从贼而叛,那就少不得一死了。 天色明亮了,阳光洒在人的身上很是温暖,歙县城外,江东军已经列阵而待。 两个军司马,各领弓弩手一千,踏步向前,在弓弩手后面是抬着梯子的两千士卒,董袭扯下自己身后的大氅,拔出了腰间的环首刀,时刻准备领兵冲上去。 李术站在高台之上,身着精良的甲胄,大氅披在身后,左手扶着剑柄,右手擎着红色的令旗。 城头上的士卒,人头攒动,甲光向日,旌旗舞动,无论是山越士卒,还是霍英手下的僮客此时都异常紧张。 说实话,李术原本并不想要强攻,可孙策命人给他们传来了消息,北方战事或许快要分出结果了。 孙策命令诸将率部尽快收复各县,其余剿山越事宜由当地郡县兵马各自负责,后续的山越安置事宜由各郡郡丞处置。 无奈之下,李术也只得强攻,他皱着眉头挥动着手中的红色令旗,伴随着令旗的挥动,战鼓声隆隆响起,董袭领着手下的先登士卒往前冲去。 木板被铺在了护城河上,士卒们一手举盾,一手执刀,迅速通过,冒着城头上射来的箭枝。 山越人软绵绵的箭枝力道并不大,几十个倒霉蛋被抹了毒的箭枝射中,刹那间便脸色发黑,倒地而亡。 没有人会去看那些中了毒箭的倒霉蛋,战争就是这样,将士百战死,没有谁会例外,也许是残酷,也许是冷漠,也许是无情,不会有什么改变。 即使去看一眼战死的同袍,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在战场上奋勇争先,为死去的同袍复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董袭带头吟唱着向前冲去,江东军的士卒们也跟着将长梯搭在了城墙上,并把长梯顶端的铁钩挂住了女墙的下端,使长梯不容易被推倒。 董袭一手执盾,一手握刀,率先攀着梯子,冒着落下来的守城器物往城上摸了过去,士卒们紧跟其后。 早已准备许久的山越人开始了反击,先是滚石檑木从女墙之间的空隙里抛了出来,接着是抹着剧毒的箭矢被射下。 随后烧得滚烫的金汁又被霍英手下的僮客从城头上泼下来,这种古代的生化武器,破坏力极大,一旦泼到人的身上,便会让皮肤溃烂发炎。 这时候可没有什么抗生素,一旦伤口感染,就只能是死路一条,而且还是十分痛苦地死去。 歙县城头上也有铁叉,十来个士卒一起推动,很快便有几架长梯被推倒,虽说有了铁钩子的长梯不易被推倒,可是十几个士卒一起推动下,那巨大的力量还是推倒了不少长梯。 在每两个女墙之间的空隙,都有不少的山越人手执铁矛往下突刺,不少江东士卒一不留意,身上便被刺出一个大血洞,随即摔下长梯。 董袭身材高大,动作又极为灵敏,虽然穿着铁甲却丝毫不影响他的行动。 就在董袭还差一步就要登上城头时,城头上突然刺出了几支长矛,董袭见此忙用左手边的圆盾一磕,自右往左一推,右手中的长刀往上一挥,好大一颗头颅落了下来,鲜血喷洒而出,董袭的脸上被鲜血淋湿,他却浑不在意,往上一步,登上了城头。 一上城头,董袭就像是猛虎出笼一般,大杀四方,一盾一刀在手,城头上压根就没有他的一合之敌。 不久后,江东士卒们也跟着冲上了城头,城外高台上的李术见此,原本脑海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弛了下来,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只见李术再次挥动了红色的令旗,他带来的军队便推动着撞木往城门处冲去。 这撞木是董袭在城外临时打造的,砍掉了几棵百年老木,打造的比较粗糙,不过,用来撞开歙县的城门还是足够的。 随着越来越多的江东士卒在城头上站稳脚跟,城上防守的力量越来越弱,数十息之后,伴着“轰”地一声巨响,紧闭的城门终于被撞开了。 城门洞开的声音让城头上指挥作战的项踔和霍英心惊不已,两人对视一眼,知道摆在眼前的只有拼死一搏这一条路了。 于是两人各自拔出腰间的长刀,不要命般朝着董袭杀了过去。 “来得好!”见此,董袭高喊一声,然后手中的刀盾便迎了上去。 项踔的刀劈在了董袭左手的盾上,霍英的刀则和董袭右手握着的刀碰在了一起,董袭的身躯比起两人要高大许多,力气当然也要大上不少。 仅仅是这一下,项踔和霍英便是浑身一震,董袭见此自然不会放过,却见董袭左肩顶着盾牌往前一冲,项踔一个趔趄向后倒去,而董袭右手握着的大刀也轻巧的划了个圈砍向了霍英腹部。 正如董袭所预想的一样,霍英根本来不及抵挡,腹部的皮甲已经被划破,甲片脱落。 霍英见此大惊,想要举刀反击,董袭的第二刀已经砍了下去。 第51章 攻山越(完) 董袭的这一刀,毫不费力地插进了肉里,随即他再用力一扯,直接就将霍英的肚子划破了。 看着弯曲的肠子从自己开了洞的肚子中不断漏出来,霍英一把扔掉了手中的环首刀,着急忙慌地抓着自己的肠子,想要再塞回去,可是那些东西滑不溜秋的,不管他怎么努力也塞不进去。 出于对死亡的恐惧,愈发手忙脚乱的霍英口中不由地发出一阵阵惊恐的叫喊声。 见状,董袭不再看他,将补刀的事情交给了身后的近卫负责,自己则是继续对战另一名敌人。 项踔眼见霍英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便联想到了他自己可能的悲惨下场,猜到结局的他双目顷刻间变得赤红,举刀就朝董袭砍来。 董袭对此毫不在意,举重若轻地抬起盾牌,便抵挡住了攻击,随后手中的环首大刀立即朝对方竖劈了过去。 说来,项踔的身子也是颇为灵巧,面对董袭的快速反击,他只是微一侧身,便避了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城门处传来了一声巨大的轰响,随后便能听见江东军的阵阵喊杀声。 那声音让项踔仿佛看到了无数的江东军士卒冲入了城中,他这才意识到,歙县的城门被撞木冲开了! 趁着他愣神的功夫,董袭的环首刀已经划破了他的喉管,一时间,鲜血四溅,场面血腥无比。 董袭冷哼一声,宛如没有感情的战神一般,一刀砍下了项踔的头颅,然后扎在了刀尖上,随即他高举着头颅厉声喝道:“贼首已死,尔等还不投降?” 跟着他冲过来的江东士卒们也齐声吆喝道:“投降!投降!投降!” 一阵劝降过后,一个又一个山越人,还有霍英的僮客都扔下了武器,除了少部分顽固份子外,其余人纷纷跪在地上向江东军请降。 至此,平定歙县的事情,已经毫无悬念。 建安五年七月三日,庐江太守李术领兵返回彭泽县,校尉周旭随行,宛陵郡内追剿山越事宜由都尉董袭接手,山越降众的善后处理事宜由宛陵郡郡丞接手。 七月四日,孙策带着一众人马攻破了九岭山中的山越老巢,俘获山越降众数万,由秦松接手山越降众安置善后事宜,陈端辅之。 七月五日,安排好一切事务的孙策率领大军动身,准备返回会稽。 大军途径马鞍山镇时,竟然意外遇上了蒲成,他满脸兴奋地找到孙策,并献上了一副铠甲,孙策见后大喜,当即便赏了其百金。 孙策之所以会这么高兴,是因为这幅铠甲与明光铠极为相似,从后世出土的实物来看,明光铠大规模出现的时间应该是在南北朝时期。 当然,这并不是说光铠就肯定是在南北朝时期发明的,毕竟从理论上讲,一种样式的铠甲从发明到流传开来,再到大规模使用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明光铠最大的特征是,胸前有两片板状护胸,板状护胸的防御效果,从理论上讲,要比铁片缀成的铠甲效果强,这也是为什么西方全身板甲的防御能力要比中国的铠甲强。 当然,明光铠并不是全身板甲,而是只有胸前的两部分是板甲,其余部分仍是由大量的铁鳞片通过筋皮串缀而成。 这幅铠甲从动工到完成,约莫用了蒲成接近一个月的时间,之所以会花费这么长时间,是因为他也有其余工事要忙。 自孙策在出征前,给他说起了打造这幅铠甲的想法后,断断续续下总算是完成了。 其中光是将宿铁打制成板甲,花费了蒲成大多数的时间,剩下的各种工作他也是精益求精,所有的铁部件全部用了上好的宿铁。 要知道,在如今这个时代,拥有一副铁甲那可是极为了不起的,即使是后来的明清时期,铁甲也是可以当做传家宝的。 如今,在江东军中,也就是司马以上的中上层军官可以拥有一副铁甲,其余基层军官也只能穿戴皮甲,或是加上一块护心镜的皮甲。 就连孙策的亲军之中,也才不过人手一副皮甲,至于各郡郡兵,着甲率能有百分之三四十就算很不错了。 为了提高士卒的着甲率,孙策想尽了一切办法搞到甲胄,从各地搜罗,自己打造,总之是无所不用其极。 当然,随着孙策有意地引导麾下铁矿的开发,江东未来一段时间的铁产量会出现一次飙升。 这些铁会拿来做什么?那当然是首先制造武器和铠甲。 目前孙策最希望的,是能够打造出一支重甲步兵和一支铁甲骑兵,以此承担日后面对曹操时的正面作战。 至于郡兵等其余军队的着甲率,只能先往后稍一稍了。 其一,是因为皮甲虽然制作简单,但需要大量的牛皮或者其他牲口的皮,江东并没有那么大量的皮来生产皮甲。 另外,即便有足够的原料,江东也缺乏能够制作皮甲的大量熟练工匠。 因此,孙策还不如在铁甲上下下功夫,当铁甲率提高之后,可以将一部分不用的皮甲淘汰给郡兵使用。 离开马鞍山镇之后,没过多久,便率军回到了会稽。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中,孙策本人不会率领部众对外发起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尤其是在对荆州方向上。 他的目标重心,是人口,让放在外面的鲁肃,周瑜,太史慈三人,不断地迁移流民到他麾下,以充实不足的人口底蕴。 剩下的便是布置江北的防守,正所谓守江必守淮,乃是被历史屡次证明的军事定理,淮河对于江东来说,将会是第一道防线。 而淮南地区是第二道防线,至于滚滚长江则是第三道防线。 为了在官渡之战结束后可能出现的南北大战中取得一个有利的形势,孙策有必要尽快实施淮河防线计划。 最前面的防守,孙策打算交给周瑜举荐的霍峻来主导,朱治的养子朱然辅之。 此事自然受到了许多老将的反对,但孙策力排众议,强行将两人给推了上去,并且还让朱然在受过张昭教导的军士中,挑选出五百人作为自己的部属。 至于霍峻,虽然他事先言明不会和文聘为敌,但布防还是没有问题的,而其原本的部众,自然是被打散,插入了江东军营中,防止他权势过大。 第52章 江东书院 “元直,我欲在秣陵附近建一书院,取名为江东书院,我有意让你出任书院的山长?” 徐庶一听,微微一愣,他预料过各种孙策对他的安排,却唯独没有想到,他会被派去当书院的山长,一时间,他有些看不透孙策的用意。 他想了想,开口问道:“不知这江东书院建立的意图为何,还请主公示下!” 孙策答道:“如今我已经据有江东广大的地盘,人口颇丰,却苦于人才不足,读书人太少,郡县地方缺少守令佐丞,虽然我已让人在军中开战军事教育,但江东书院也很重要,其首要任务就是替我选拔人才!” 徐庶想了想后又问道:“不知主公对进入书院学习的学生有何要求?” “要进行入学考核,达到一定水准方能入书院读书!”孙策说道。 “那主公以为几年结业可好?”徐庶再次提问道。 “就以四年为期把,结业后举行考核!” “结业考核到时候一同举行,考核题目则由各部门先自拟,再交由我等审核,取其中优等者可以直接授官,通过者分为三等,一等可为县令,二等可为县长,三等可为县中丞尉。” “剩余学生可以选择再回书院深造,参与下一届考核。” 听完孙策的想法,徐庶稍微愣了一下,随即便理解了孙策的用意。 如果通过书院的结业考核就能授官,恐怕整个江东都会沸腾,甚至会吸引江北以及荆州的士子前来,尤其是那些寒门士子,或者是出身不好的读书人,对他们的吸引力还要更甚。 当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会影响到一些世家豪族的利益,当然对一些已经与孙策交好的世家来说,其实影响不大。 不过,徐庶也能够理解孙策的无奈。 虽然经过前段时间对于世家的威逼利诱,江东的官民如今表面看起来无不敬服孙策,但仍有一部分江东豪族在暗地里对孙策不是很服气,而且还经常做出点小动作。 这些行为虽不至于对孙策造成伤害,但也恶心人,他有些恼火,却没有合理的动手借口,总不能无缘无故地将其全部杀了! 而建立书院还有考核制度,则是釜底抽薪之计,到时候无论是哪个世家豪族,只要敢和他呲牙,那就对不起了,反正他随时都可以培养出一个替代其的家族。 其实孙策也是在给这些世家豪族一个机会,毕竟,在这个时代,百姓们一般是看不起书的,读书识字且能通过书院入学考核的人,即使不是出身于官宦世家,家中也定然是有足够的资产。 见徐庶迟迟不作答,孙策开口问道:“元直可是有何异议?” 闻言,徐庶略微有些迟疑,最终还是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主公可是想要废除察举制?” 孙策摇头说道:“当然不会废除,只不过是再多一条入仕的道路罢了,否则没有官员储备,新下一地后我到哪里去现找人才来?” “主公此举大善!”徐庶开口赞道。 这个想法绝对称得上等,因为江东书院不但能够解决官吏的问题,还能拉拢士族之心,是个一箭双雕的计策! 孙策点了点头,他知道徐庶会答应的,这个简化版的科举制虽然与魏晋时期的九品中正制都是为了拉拢士族,但是效果是截然相反的。 九品中正制是一种慢性毒药,未来会不断地侵蚀整个王朝和世家的根基,而科举制度,不但相对更加公平,也是对世家豪族的激励,还能够确实地不断为王朝输送新鲜血液。 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科举制都要比九品中正制强太多。 “元直放心,建立秣陵书院所需钱粮,皆从府库所出,我会和打个招呼,凡是元直调取钱粮,一切皆准!”得到徐庶答复后,孙策笑着对徐庶说道。 “属下谢过主公!” 建立秣陵书院这一步棋,既合理,又能向那些还未完全臣服与自己的江东士族抛出橄榄枝,通过书院的结业考核,便可入仕,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想必那些世家豪族是无法拒绝的。 眼下孙策最要紧的政事,便是将孙氏宗亲,江东士族,以及武将集团牢牢地绑在一起,形成一个以他为核心的利益集团。 这个利益集团一定要具有扩张性,且必须完全效忠于孙策! 在这个利益集团完全形成后,孙策便可以通过不断地对外扩张,以及一次又一次战争的胜利,让这个以他为核心的利益集团尝到甜头。 在不断得到好处的同时,利益集团也会被刺激,进而大力支持孙策的各项举措。 之所以他要将孙氏宗亲,江东士族,和武将集团三股势力捏合在一起,就是为了避免像历史上一样,东吴内部争斗不断,将大量资源浪费在了内耗上。 孙策是有信心将这三股势力糅合的,接下来他打算和江东士族联姻,如此再加上由他亲自提拔的武将集团,以及亦步亦趋的孙氏宗亲,这样的利益集团所能爆发出的能量绝对是不可估量的。 不过,这里面有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可能出现在孙氏宗亲之中的野心之辈,孙策最不放心的就是自己的亲弟弟孙权和孙静的长子孙暠,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两人对于孙策来说都是不稳定因素。 《吴书》记载:“策薨,权统事。定武中郎将暠,策之从兄也,屯乌程,整帅吏士,欲取会稽。会稽闻之,使民守城以俟嗣主之命,因令人告谕暠。” 《会稽典录》也记载:“虞翻说孙暠曰:‘讨逆明府,不竟天年。今摄事统众,宜在孝廉,翻已与一郡吏士,婴城固守,必欲出一旦之命,为孝廉除害,惟执事图之。’于是暠退。” 通过这两个记载看来,孙暠是极有野心的,而且孙暠的后代也对东吴统治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如孙暠之子,孙绰、孙恭及其孙孙峻、孙綝都是东吴权臣。 至于孙权,虽然孙策已经查证到上次刺杀之事与其无关,但无论如何,历史上孙策死后的第一受益人就是孙权,而曹操则是第二受益人,孙权后来为了成为江东的统治者,而曹操也成功避免在官渡之战中腹背受敌。 孙策也不是什么自负之人,觉得自己天命在身,该有的谨慎还是得保持的,今后的孙权的,只能是一个无甚实权的孙策弟弟。 第53章 抵达秣陵 秣陵县南,一支军队缓缓而行。 孙策穿着便服,腰悬佩剑,骑在马上,凌操、潘璋,孙河,徐琨等人各自领兵前后进行护卫,队伍中间还有一队会稽谢家的马车。 马车里坐着的,正是尚书郎谢煚,在得到孙策要建立江东书院的消息后,他第一个找上门来,向孙策保证谢家上下全体支持此举,并自荐日后参与书院学生的教导。 谢煚甚至都想好了,等回去后,一定要主动撮合自家女儿和孙家的婚事,最理想的是让她嫁与孙策,实在不行,孙权也勉强可以。 毕竟他在孙策微末时没有投靠,创业时也没有投靠,而是眼见孙家已经起势了才来投机的,所以他要想跟紧孙策的脚步,使用联姻手段是避免不了的! 没过多久,孙策便远远瞧见了一个黑色的轮廓,想必那里就是秣陵县城了,看起来城墙已经围起来了! 又走了一段时间,孙策与众人终于看到了秣陵城外前来迎接的人群,此时的城外挤满了百姓,一眼望过去黑压压的一片,打头的正是秣陵县令步骘。 步骘身高八尺,面容俊秀,肤色略微有些黑,身穿一袭锦衣制成的官服,头戴官帽,脚蹬皮靴,看起来颇有几分父母官的气度。 还未下马,孙策便听见山呼海啸般的声音:“拜见征南将军!” 他愣了片刻,随即将目光移到了步骘身上,询问此事是不是其安排的。 看到孙策的眼神,步骘瞬间领会了孙策的意思,他笑着说道:“主公,这些秣陵百姓都是自发而来,属下可没有故意组织安排!” 孙策跳下马,还未说话,便有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人家起身,对孙策说道:“将军啊,您真是好人啊,小老儿活这么大年纪,就没见过您这种好官!如果不是因为将军,我们恐怕都要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了!” 很显然,这位老人正是经过北方战乱,由鲁肃迁徙过来的,安置在秣陵县的。 见那老爷子作势要行跪拜大礼,孙策连忙伸手搀扶,说道:“策镇守一方,自当为百姓着想,此乃策该尽的职责,万万不敢当诸位之谢!” 老爷子还要再说,却见孙策已经挥起手臂,抬高声音,对这黑压压的人群喊道:“乡亲们,都回去,放心,在我治下,定会尽可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一旁的步骘得到示意,也跟着劝起了百姓,毕竟孙策是来视察工程进展情况的,若是被激动的老百姓们堵在这里,真正要办的事情反而耽搁了。 许久后,经过两人的合力劝说,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百姓们终于一个接一个地缓缓散去了,直到送走了最后一个老百姓,已经到了黄昏时刻,天色暗淡了下来。 见都到这个时间点了,孙策笑着对身边的人说道:“既然已经天黑了,我们便先去用食!” 步骘听后,当即对他身边的一人交代了几句,让其先赶回去让人做好准备,然后亲自领着众人,一路看着城中的建设,向县城中走去。 凌操和潘璋领着军队在城外扎营,孙河和徐琨则带着亲卫贴身不离。 进了县城,孙策便能看到大片的盖到一半的住房,整个秣陵县城修得十分大气,东西城墙约六里,南北城墙约五里。 城墙的厚度在五米左右,步骘还打算在夯土城墙外包上几层青砖,不过如今才刚刚完成城墙夯筑的工作,至于包砖可能要再过个把月才能进行了。 秣陵城规划有十六条街道,街道宽度大致为十米左右,秣陵城的中轴线上,起名为朱雀大街。 这一条街的两边,规划是打算建上宅院,到时候给孙策手下的重要臣属每人分一套,当然,根据职务的大小,面积也有不同。 县城中心的一处小院,是目前修建的比较完整的一处房子,这处小院是规划中的征南将军府的一部分,当然,仅仅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目前这处小院暂时是步骘的官署和住宅,孙策等人待会儿用食也是在这里。 小院正堂中,诸人纷纷落座。 晚饭算是比较丰盛,每个人身前的案几上都摆着四荤四素八碟菜,一碟烤羊腿,焦黄的脆皮,鲜嫩的里肉,欲滴的汁液,让人胃口大开。 一碟清蒸鲥鱼,鱼身银白,肥嫩鲜美,爽口而不腻,辅以香醋和姜末,味道更是难以让人割舍。 据说当年光武帝的好友严光,严子陵就曾因难舍鲥鱼之美而拒绝了光武帝的入仕征召,说起来这严子陵倒可以算是孙策的半个同乡,因为严光后来便隐居在富春山下,葬于富春山,所以富春山又被称为“严陵山”。 又因为富春江边有严子陵的钓台,所以鲥鱼又称为子陵鱼,春江鲥鱼以唇有朱点者为上品,据说系严子陵用朱笔点过,至今,在富春江边还有严子陵的祠堂。 除了烤羊腿和清蒸鲥鱼,其余菜品味道也都相当不错,酒是孙策带来的精品江东大曲,要比之前的江东大曲度数更高,味道更好。 而且这顿晚饭的厨子可是跟着步骘很多年的,厨艺自然也是上等。 孙策首先举起酒杯,与众人共饮了一杯,这代表着晚宴的开始。 他拿起一把精致的银刀,从焦黄诱人的烤羊腿上切下一片,刀尖一插,便塞进了嘴里,轻轻的嚼着,孙策不由暗暗点头,这味道果然是相当不错! 随后他一边嚼着嘴里的羊腿肉,一边对一旁的步骘说道:“子山,你给我们说说如今的目标进度!” 步骘放下手中的筷子,向孙策拱手说道:“启禀主公,通过这些时日的努力,目前秣陵县城已经初步筑好城墙,城外江东书院也完成了第一期,城内的建筑则还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陆续完工。” 孙策点了点头,此次修建江东书院,他不但安排了充足的人手,提供的物资也极为丰富,所以才能在这么的时间内有所成效。 要知道,孙策对于秣陵县的规划可是未来江东的第一大城,洛阳城的规模是长九里,宽六里,因此被称为“九六城”。 而孙策眼下没有那么多的人力物力,因此对于秣陵城的规划缩减到了长六里,宽五里,大约要比洛阳城的规模小了一半。 “子山辛苦了,做的不错!” 孙策向来不吝惜发出这种口头上的表扬,这样既不会少一块肉,又不会花一分钱,还能给属下鼓励提劲,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第54章 两院工程 “主公过奖了,这是属下应尽之责!” 步骘微笑着说道,他的脸上一直保持着应有的谦恭,希望能给孙策留下一个不骄不躁的好印象。 这副样子让孙策对于他的表现是极为满意,他继续问道:“其他外围工程进展的如何了?” 步骘闻言,面露尴尬之色说道:“启禀主公,江东武将院和岐黄学院还尚未开始营建,需要准备的建筑材料前两日才准备妥当。” 江东武将院是和江东书院配套的军官学校,孙策计划是由张昭任主教,这段时间以来,张昭除了回了几次家,一直在军营中帮助孙策实行军事教育,可谓是尽心尽力。 算是弥补了先前的大错,毕竟他也不是有心想要对孙策不利的,重拿轻放不但能让其更忠诚,也能体现孙策的度量,所以也是时候该重新启用他了。 而岐黄学院是早先孙策答应了华佗的,给其收学生教导医术的,等到华佗和庞统,甘宁一行人的夷州之行结束,他就可以进入其中了。 孙策虽然知道进度不会太快,但亲耳听到后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不过他对此也能理解,所以没有说什么,毕竟人力是个问题。 见他脸色不太好看,步骘又继续说道:“主公,秣陵县城墙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完工,到时候就能够有更多的人力投入到外围工程建设中,所以您不必太过担忧工程进度问题!” 孙策眉头稍舒,开口说道:“子山辛苦了,我这次来又给你送了一批钱粮,工程的进度一定不能拖延,质量也要保证!” 步骘闻言又是一喜,只见他起身拱手说道:“多谢主公,属下保证,最迟明年,主公便能将府邸迁至秣陵县中!” 孙策听后颔首,面带微笑。 晚宴在欢快的氛围中继续进行着,众人的心情都还不错,结束了晚宴之后,孙策来到步骘准备好的一处小院中安歇。 翌日,孙策还没睁开眼睛,就有侍女来通报,说凌操有急事求见! 孙策用凉水洗了清醒了一番,又漱了漱口,向房外走去,正堂中,已经有侍女端来了早餐。 孙策看着在堂外坐立不安的凌操,轻笑着,说道:“公绩一大早来找我,是有何重要的事要说?” “主公,有紧急消息!”凌操看到孙策走过来,赶忙大步迎上去说道。 看着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孙策笑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管多大的事,都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如此才能以最佳的心态考虑问题,这方面你还要再多练练!” 听到孙策的话,凌操似乎要说什么,却被孙策的话给打断了。 “好了,公绩应该还没吃过,先跟我一起吃点东西,边吃边说!” 见此情形,凌操自知是无法拒绝,便点头答应下来,与此同时,他的心里还稍微有那么一点小小的窃喜,毕竟单独和孙策一同用食的机会可不多啊! 早餐很简单,孙策和凌操又都是吴郡人,在口味方面算是大差不差,而做给孙策吃的食物,那味道自然是不可能差的。 两人享受了一番战时难有的极佳味觉感受,说实话,这些饭食虽然很简单,却是极为精致可口,估计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才能做得出来。 就比如看起来很普通的肉粥,羊肉选用的绝对是上等的好肉,还能尝到些甘甜,也不知是水的原因,还是什么其他缘故。 试了试粥的温度,不烫不冷,孙策端起来“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后,拿起一块饼子,然后开口说道:“公绩,有什么事就说!” 闻言,凌操放下手中盛粥的小碗,开始说了起来:“启禀主公,臣昨夜收到了一份暗报!” “哪里来的暗报?”孙策有些疑惑的问道。 “是情报司驻守在濡须口之人发来的,其中说了一件极为可疑之事!”凌操脸色郑重地说道。 孙策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濡须口,吕蒙吗?哦,我想起来了,听说那小子前段时间自告奋勇,转去了情报司,怎么了,濡须口出了什么事?” 凌操闻之一愣,他没想到孙策竟然能够记住吕蒙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他当然不知道,吕蒙这个小人物,历史上日后可是能成为东吴大都督的,甚至还围杀了千古闻名的关云长。 上次法正和吕蒙发生口角后,孙策就关注起他了,并有意培养其成才,因此才会对其去了濡须口那么清楚。 凌操的一愣,也是一闪而逝,正在填饱肚子的孙策当然没有注意到,不过即便他看到了也会无所谓。 在孙策看来,适度地显示一下自己对江东的了解和掌控,以及对于底下人才选拔的用心,还是很有必要的。 “吕蒙在信中说到,濡须口镇的客栈中来了一伙行迹可疑之人,他们假扮成了做漆器和刺绣生意的商人,但行进间明显有行伍之像。”凌操缓缓说道。 孙策一边喝着肉粥,一边点头,想了想后,他说道:“漆器和刺绣生意?据我所知来目前漆器和刺绣都是荆州特产!” “确实如此!”凌操道。 孙策顺着推测道:“那这么说来,那些假商人到来是和荆州有关?” “属下也认为,应该是与荆州有关!”附和道。 孙策想了想,对门外招了招手,说道:“来人啊!” 很快有一个亲卫应声从门外走进,行了一礼,孙策对其说道:“去召孝直,元直,子山前来议事!” 没过多久,三人便陆陆续续地到了。 见他们来得都挺急,孙策便先让侍女给每人端一份早餐上来,让众人边吃边谈。 早餐端上来后,孙策让凌操将吕蒙信中所述之事又说了一遍,三人听过之后,也是面色各异,有的人若有所思,有的人面带忧虑,还有的人面色平静。 若有所思之人,自然是徐庶,面带忧虑的是步骘,至于面色极为平静的,自然是法正。 “三位觉得如何?”孙策直接开口问道。 法正想了想,率先说道:“启禀主公,属下以为,吕蒙信中所述行伍之人极有可能便是那周射的弟弟周觉及其同党!” 孙策点点头,这种可能性不小,周射向江东军投诚后,便理所当然地把周觉给卖了,将其做过的事情,以及和荆州的联系全部交代了出来。 周觉刚刚从江东军的虎口中逃出生天,与濡须口镇的距离不算远,从时间上算正合适,而且,与荆州联合,也符合他的利益。 第55章 徐盛到来 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些假扮商人的行伍之人,最有可能的便是周觉等人所假扮,其目的便是和荆州联合共同对付孙策! “孝直觉得是马上抓捕为好,还是先等他们接头之后再一网打尽比较好?”孙策皱了皱眉,开口问道。 孙策不认为这一次周觉等人还能够再次逃脱出自己的手掌心。 法正笑了笑,说道:“若是马上抓捕,可以避免再有意外,不过荆州来人就难以抓到。” 停顿了一下,法正又说道:“若是等接头之后,再一网打尽,可以将他们全部抓住,但是夜长梦多,恐有意外发生!” 孙策踌躇了一下,有些犹疑不决。 想了想,孙策目光又转向了徐庶。 “元直有何想法?”孙策沉声问道。 徐庶想了想,答道:“回禀主公,属下以为郭军师所言甚是,不论马上抓捕,还是接头后一网打尽,都有利弊。” 徐庶微微抬起头,看孙策面上表情并无异色,因而继续说道:“不过,属下以为,周觉诸人不过是跳梁小丑,并无大碍,无论是否有人逃脱,都无伤大局!” 孙策想了想,倒也是这个道理。 “那么,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处置?“孙策笑着问道。 法正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按照计划来,先让这周觉等人去做一场戏给荆州那边瞧,待他们上钩之时,我们便在暗中伺机而动,一网打尽!“ “好!“孙策赞许的点点头。 当下,众人开始议定细节。 “主公且看这里,“法正指着地图,对孙策说道,“如今周显等人所在位置距离这荆州并不算远,而且距离襄阳也很近,只要我们能在半途拦截住他们,就算他们插翅也难飞!“ 顿了顿,法正又说道:“另外,这几日我们已经悄悄派了一队斥候潜入襄阳城内,只需一两天便可以探听清楚城内情况,到时候我们便可以在城内埋伏起来,只要等到周显等人前往接头之地之后,我们便在接应的路线上埋伏!“ 孙策满意的点点头,说道:“那么,计划就这样定了!“ “功绩,传令吕蒙,密切监视,接头后立即抓捕。”孙策看向凌操说道。 想了想,他又补充说道:“吕蒙那边人手应该不够,这样,我会让公瑾派一队人马过去,嗯,以其为首,吕蒙为辅!” 凌操闻言拱手道:“属下遵命!” 这边议事结束后,孙策又先后亲自去视察了江东书院,江东武将院和岐黄书院的建筑工地。 与此同时,周觉等人却正在商量着如何将荆州那边引诱到襄阳城中。 “主公,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孙策那厮已经准备妥当,就等我们前往接头。“一名属下对周觉说道。 他听后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哼!他们还想要在我们的身后埋伏,简直痴心妄想!“ 一旁,那名亲卫立刻附和道:“没错!若是他真敢埋伏在我们背后,那么便会被我们一网打尽,我们可都是一等一的精锐,江东军绝对成功不了!“ 周觉哈哈一笑:“那么,我们便按原计划行事!“ 随即他和属下对视了一眼,纷纷露出了一抹冷笑,似乎已经看到了孙策死在他们脚下的惨样。 另一边的吕蒙,在等待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接到了鸽信中的命令,看到信中说了周瑜将会派人过来,吕蒙总算是松了口气。 同时他在心中暗自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猜测恐怕是真的,顾不上去吐槽周觉拙劣的伪装和隐藏手段,他在心里默默思考着自己的布置有无疏漏之处。 过了一会儿,吕蒙实在找不出自己有何疏漏的地方,于是目光转向了身旁的副手。 “双木啊,你看咱们的布置,到底有没有疏漏之处?”吕蒙看着他的副手问道。 副手摩挲着自己光洁无比的下巴,缓缓开口说道:“若是有疏漏之处,也是我们的人手有些不够!” “人手不够?”吕蒙有些疑惑了。 “他们也就是一队人马,我们也有一队兄弟,人手怎么会不够呢?”吕蒙皱着眉头问道。 “大人,我们只看到了他们明面上有一队人马,可谁又知道他们在别的地方是不是还有人呢?况且也不知道与他们接头的荆州人会带多少人来。”副手缓缓说道。 吕蒙闻之皱眉,摸了摸自己日渐浓密起来的络腮胡,开口道:“所言有理,这么看来,我们人手确实不太够啊。” 想了想,吕蒙又说道:“如此看来,也只能等中护军的支援到来再做计较了,还好此事是以其为主,不然我这小肩膀可担负不起此等重任啊!” 副手听到吕蒙如此说,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 却说吕蒙收到信的第二日,徐盛便带人到了濡须口镇。 一支长长的车队自东缓缓而来,看那样子约莫有差不多二十辆车,每辆车边都有四五个护卫,这些护卫看起来异常的彪悍,那股子气息殊为不弱。 打头的一人,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穿着一身皂色的锦衣,脚蹬黑靴,腰围玉带,黑色的发带随风而动,一把宝剑挎在腰间。 这人面容有些粗犷,双目有神且坚毅,鼻梁高挺,嘴唇匀称。 每辆大车旁,都竖着一面小旗,上书“沈”字,经常往来与江东商会做生意的,一看这小旗,便知道这商队是会稽沈家的。 自从沈洪替孙策掌管江东商会以来,沈家一跃成为了江东响当当的豪族大门,那是变得极为富有。 不过,孙策目前对沈家的富裕并没有什么想法,毕竟沈洪是有功劳的,只要他把商会发展得越来越好,又不贪墨商会的钱财,哪怕他沈家再富裕,孙策也不会眼红。 甚至他手下其余人才的家里也一样,经商完全没问题,毕竟虽然中低层官员的俸禄养一个人绰绰有余,但养一大家子还是有些少,所以,家里有人做生意补贴家用,也算在情理之中。 不过,孙策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他们一定得合法经营,按律缴税,不得强买强卖,利用职权谋私! 世人所不知道的是,有时候挂着会稽沈家的旗子,并不一定就是沈家的商队,比如说,现在的这支商队就不是。 当然,准确的说,货物和大车还是沈家的,只不过护卫和赶车人都换成了周瑜派来的人马,而那打头之人则是徐盛! 原来,沈家正好有一支商队返回时要路过濡须口镇,周瑜便将其就地征用,也好掩人耳目。 第56章 文聘到来 徐盛带领三百亲军假扮的沈家商队很快便进了镇子,镇子南边也有一处税所,主要针对的是从江东往荆蜀或江北贩卖江东特产的本地客商。 当然,对于江东本地人收的税金要低一些,这边的税所也就只有十个衙役。 由于之前已经派人通知过吕蒙,所以这边税所的主事人陈捕也不会来难为商队,况且徐盛跟着的是沈家商队,对于会稽沈家这种大商队,这些地方税所向来不会为难他们的,只会给他们行方便。 通向镇子内的道路上,陈捕指着两边的路人,喊道:“哎,说你的,赶紧让开,给沈家的商队让出一条路来!” 说完,他还主动带头迎了上去,那副讨好的样子,像极了一个狗腿子。 徐盛骑在马上,看着缓缓清理开来的街道,挥了挥手,向镇子里进发。 沈家的商队来濡须口镇后,向来都会住在悦来客栈,当然,并不是整个商队都会住在悦来客栈,而是只有地位比较高的哪些人才住客栈,剩下的人则要住到仓库那边。 仓库自然是沈家名下的那个仓库,没错,现在的沈家已经在多地备好了仓库,只要有货物要出售了,直接运到各地的仓库中存储起来就行,十分便利。 徐盛先带着二十个假扮成伙计的亲军住进了悦来客栈,恰巧不巧的是,徐盛居住的小院,正好在周觉等人住的那个院子对面。 这当然是吕蒙吩咐客栈的掌柜特地安排的,为的就是能够就近监视周觉诸人。 这边客栈的事情解决好了,徐盛便带着几个亲军去处理仓库那边的事情,客栈这边自然有人给徐盛带路去沈家仓库。 仓库的位置十分优越,就近靠着渡口边缘,面积广阔,一眼看过去,差不多沿江半条街都是仓库。 整个仓库被分成了一个个的院子,院子也分大中小三种类型。 除了和徐盛一起住在客栈的二十个侍卫司亲军,剩下的二百八十人都要住在仓库这边,所以徐盛一下要了四个大院子,每个院子里住七十人。 仓库内外,徐盛的亲军们推着大车进进出出,而徐盛则和吕蒙约定在仓库中一处单独隐秘的房间中相见。 推开房门进来,吕蒙便看到已经在房中等候了许久的徐盛。 “卑职拜见校尉大人!”吕蒙拱手行礼道。 徐盛笑了笑,扶起吕蒙,说道:“不必多礼,这一次行动还需要你我精诚合作,万万不可让将军失望!” 吕蒙闻言,身子一震,忙不迭地保证道:“大人放心,卑职唯您马首是瞻!您要说东,我绝不往西!” 见状,徐盛摇了摇头道:“此言有些过了,我对濡须口镇上的事情并不了解,虽然主公说以我为主,不过还是需要你多多辅助我才行。” 停顿了一下,徐盛又继续说道:“到时候立下大功,想来主公对你我都会不吝赏赐!” 徐盛见吕蒙还要客气,直接打断道:“好了,此次咱们只要抓住周觉诸人和荆州来人,就是胜利!” 吕蒙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时间过的很快,周觉诸人一直都在监视之中,濡须渡口也被徐盛亲军假扮的行人税所衙役和情报司的人密切关注着。 徐盛到濡须口镇的第三天,十艘大商船缓缓出现在了渡口西边,这十艘大商船一到,便在气势上压过了渡口中其他的商船。 每一艘商船舷侧,都整整齐齐的站着一排伙计,整齐的粗布短衣,和腰间的环首刀,让他们看上去更像是军伍之人。 为首一艘大商船缓缓靠岸,两个伙计抬起木板,搭在甲板和岸上,一名身着宽袍的男子从船舱出来,踩着木板,上了岸。 这人自然就是自荆州而来的,与周觉接头之人,准确的说,这人应该是从襄阳而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人代表的就是刘表。 虽然刘表已经感受到了孙策强烈的恶意,也已经着手开始着手采取一些措施,而且刘表也不认为几个丧家之犬能够对孙策的统治造成多大影响! 但他依然派人与周觉诸人勾结,毕竟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如今孙策吞并荆州的意图跃然纸上,一切能够联合起来的力量荆州那边都不会放弃。 现在的刘表几乎每天都是寝食难安,那可是孙策啊,若是来攻,他如何能够抵挡得了? 况且他不但需要应对孙策的来袭,还要平衡内部的矛盾,长时间的殚精竭虑之下,他的身体明显越来越差,距离油尽灯枯也不远了。 如此情况下,不是他不想直接选定继承人,实在是不管他选谁,另一方的支持者就定然会不满,而他光是平衡眼下的荆州内部人心不散就很艰难了,更别说变化之后的情况。 因而,刘表只能出此下策,派人与周觉联系,希望周觉诸人能够在江东给孙策制造一些麻烦,延缓孙策可能的进攻。 而他派去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心腹爱将,文聘,文聘上了岸,并没有去找客栈什么的,而是四处看着。 他当然不是在找周觉,即使是头一次做这种潜伏卧底的情报工作,他也明白这时候要当心,交税金这类事情,自然也有伙计去做。 他此时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如何逃跑上,万一事情不对,他也带着部下寻求一条生路。 只是这濡须港实在是太过繁华了,水道拥挤,想要逃跑恐怕不太方便啊。 想了想,文聘笑着拍了拍一个伙计的肩膀问道:“这位兄台,不知道这濡须口镇可有什么玩乐的地方?” 那人见文聘一身贵气,那玉扳指在阳光的照射下光彩熠熠,显然是个大金主啊,再加上那种男人都懂的眼神,那衙役立马明白了文聘的意思。 只见那人轻咳了一下,文聘即刻反应了过来,于是那人手上很快就多了一个金饼,那人掂了掂手中的金饼,立马换了张脸。 “这位爷,我跟您说啊,我们这濡须口镇上,最大的销金窟就是观江阁,你想怎么找乐子都行,吃喝玩乐都没的说!” 显然,同样的话,这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也不知道过去有多少位大金主被他介绍到了观江阁去。 而文聘在听后也做出了一副意动的样子,他拍了拍那人的手,再次递过去了一块金饼,说道:“哈哈,兄弟懂我,那我就再借问一句!” 那人手上掂了掂,知道今日是遇到了大金主了,眼睛笑得都眯成了一条缝,他讨好道:“您说您说,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57章 齐聚(上) “敢问阁下,观江阁那边是否有码头?你看我这十艘大船,在这边也不方便,而且这货物什么的,我不看着点,也不放心!”文聘指了指身后的十艘大商船说道。 那人顺着指引抬头看了一眼,那些商船顿时映入了他的眼帘,这可把他下了一大跳。 犹疑了片刻后,他说道:“哎呦喂,这么大的阵势,想必阁下的来历定然不凡,不知您出自哪家巨商?” 文聘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见他故意表露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说道:“巨商谈不上,在下乃是寇家之人,听闻江东商会独有货物的名声后,特地寻来想要分上一杯羹。” 那人听后明显变得更加谦恭了,毕竟寇家的势力和背景足以让他这等人仰望了。 “原来是罗侯寇家子弟,俺先前倒是有些失敬了!” 闻言,文聘笑了笑,心中却在暗骂:娘的~既然想要讨好,跟这儿磨磨蹭蹭的干嘛,还不赶紧回答我想知道的事情? 虽然心里暗骂着,但在表面上他自然不会表现出来,反而一脸客气地再次问道:“不知道阁下能否告知?” 那人这才反应过来,笑着说道:“公子不必担心,观江阁外也有码头,不过那是沈家自己的码头,若是公子想要将船泊在那边,可能得和沈家先沟通一下!” 停顿了一下,那人看了一眼文聘的脸色,见没有异常,他才缓缓说道:“想必以罗侯的名号,沈家的人肯定愿意给您一个面子!” 闻言,文聘的眼角抽了抽,依旧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心中却有些苦涩,他拱了拱手说了声“那就多谢阁下了”,随即转身而去。 等到看不见文聘离开的背影后,那人的脸色迅速从原本的卑贱谦恭变得极为平淡,随即小跑着进了税所,原来他竟是税所的一名小吏。 税所的主事人陈捕,此时正坐在一张椅子上小憩,看到那小吏跑着过来,他皱了皱眉,开口问道:“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急?” 那小吏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陈捕的身边,说道:“回主事的话,属下有情况要禀报!” “什么情况?” “有个人自称是罗侯寇家子弟的人已经往观江阁去了!”小吏答道。 “怎么了,这有什么问题吗?”陈捕对此有些不解。 那小吏贼笑了一声,说道:“小的家有个远房亲戚就是长沙人,而且正好在罗侯家做佃户,他最近也逃到了征南将军治下!” 陈捕眉头一挑道:“逃到了江东?” 那小吏又道:“主事,您先听属下说完,我听那亲戚说,寇氏这代家主前段时间突然暴毙,整个寇氏当时便乱作一团,连家主唯一的嫡子寇封也逃到了母舅家中暂避,所以那人根本不可能是寇氏子弟!” 陈捕闻之,眼中一亮,这可不就是太巧了嘛!你丫扮谁不好,非要扮成寇家的人,他摸着胡须自言自语道:“看来这人有问题啊!” 随即他对那小吏吩咐道:“你去通知情报司的上官,就说有问题人物出现!” 看着那小吏离开后,陈捕在房中来回转了几圈,最后还是决定亲自去观江阁看上一眼。 却说文聘离开之后,便带着二十个护卫向观江阁而去,不一会儿,他就看到了一片庞大的建筑群,那便是观江阁。 正如那小吏所说,观江阁外确实有一个私人码头,停泊的船只也并不多,看那码头深浅,他带来的十艘大商船完全能够停得下。 只是,那沈家之人会轻易答应他的请求嘛?对此,文聘的心中有些忐忑。 在瞧见观江阁门口的那两位姑娘之后,他不得不承认,这观江阁的档次确实很高,连门口的姑娘都长得如此标志,阁中的女人不知道会有多么美艳动人! 观江阁可不是谁都能来得起的,里面原本不多的人纷纷看向了文聘,所以他在进去后就成为了众人注目的焦点。 见状,文聘淡然一笑,向门口的侍女开口说道:“两位,不知在下能否与负责码头事务的沈家人见上一见?” 他一边说着,手上已经奉上了两个金饼。 “哎呦~这位公子,敢问您要见沈家管事,是为了何事?”两人中那名锥子脸的笑吟吟地接过金饼后问道。 “在下有十艘大商船,想要泊在沈家的码头,不知能否通融?”文聘依旧是一副淡然地样子说道。 “这恐怕有些难办啊,我家老爷可是很少见客的!”另一名鸭蛋脸的也接过金饼,然后轻声说着,那一口吴侬软语,让人仿佛感受到了江南水乡的温柔。 不过,文聘多少也算是经过不少大风大浪之人,面上还保持着应有的镇定,他拱手道:“还请两位告知沈家管事,在下是长沙寇氏子弟!” 两人一听,相视一眼,那名锥子脸的说道:“原来是罗侯之后,失敬了!” 文聘一笑,问道:“如此,可能见到沈家管事?” 一女答道:“我这就给您去通禀一声,您先请进阁中稍坐!” 文聘点了点头,向阁中走去,欣赏着观江阁中精巧绝伦,古色生香的家具和饰物。 另一边,在悦来客栈中的周觉诸人又坐在了一起,五个随从也不再饮酒作乐,只是擦拭着自己的刀剑,整个院子里都安静了不少。 对面的徐盛自然注意到了周觉诸人的反常,正所谓,事有反常必有妖,显然,对面院子里反常的行为,可能正预示着将要发生些什么。 周觉的面色看上去有些苍白,其身上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袍,显得有几分淡雅,倒是和他的脸色十分相称。 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缓缓对虎彭和属下说道:“是时候告诉你们了,此前荆州之人与我约定好了,会在濡须口镇最大的酒楼中相会,我们是时候该动身前往观江阁了!” 一名属下闻之一喜,开口问道:“那荆州之人现在已经到了吗?” 周觉摇了摇头,答道:“对方并没有约定具体的时间!” 虎彭不满道:“那你怎么知道,谁是荆州人?” 周觉看了他一眼,说道:“荆州人传信说会在濡须口镇最大的酒楼相见,却没说双方何时相见,如何相见,不过他们说了,等我们到了观江阁自然会知道。” “这么说,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很有可能就要在观江阁度过了?”虎彭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周觉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第58章 齐聚(下) 观江阁自然是濡须口镇最大的酒楼,准确的说,它并不仅仅是酒楼,而是包括餐饮,娱乐,住宿在内的超大型产业聚合场所。 连绵不绝的楼阁,味美色香的全鱼宴,妩媚动人的舞女号称观江阁三绝。 除了这大三绝,观江阁还有小三绝,有句话是这么形容的:银钩赌场乐翻天,身价万钱莫进来,沈家主事难见面。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观江阁中的银钩赌场很是有趣,身价低于万钱就不用来观江阁了,观江阁的负责人沈家主事很难见面。 不过这三条对于文聘来说算不得什么限制,当得知罗侯寇家子弟前来拜见时,沈家主事也不得不抽空见上一见。 没办法,沈家虽然愈发富有,但其家世地位却仍然不算高,虽也有人出仕,但不过是当个县丞之类的小官,也就沈洪担任了江东商会名义上的管事,但也算不得什么官。 而寇家就不一样了,虽然罗侯之后的名号有些不好使了,可到底还是名门,若是没必要,沈家能不得罪便尽量不得罪。 所以来人虽然在沈家主事的眼中不过是个商界孺子,却依旧得出去与其相见。 紧挨着江边的一处楼阁,三层,沈家管事坐在床边,透过窗子,观赏着水光秋色,若是孙策在此,恐怕免不得得吟上那么一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这句出自唐代大才子王勃所作《滕王阁序》的诗句,用来形容这副美景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没过多久,听到房门被叩响,沈家主事发出了略显苍老的声音:“进来!”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文聘步伐平缓地走到了沈家主事的眼前,沈家主事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的气质确实别具一格,比他先前见过的众多子弟要稳重得多。 “晚辈拜见沈公!”文聘彬彬有礼地拱手行礼道。 见状,沈家管事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寇公子不用多礼,先坐!” 闻言,文聘微微颔首,坐在了对面,看着窗外的美景,他的心中一时间感触颇多,暗暗期望着此次能够全身而退。 看着文聘坐下,沈家主事又开口道:“寇公子特意要来见老夫一面,不知道有什么要事,还请尽管说来,若是老夫力所能及,定然不会推脱!” “小子也不瞒沈公,这是我第一次独自外出历练,把商船放在港口那边,实在心有不安,所以晚辈有个不情之请!” 文聘说着,看到沈家主事那一成不变的面容,心中暗骂了一声,只得继续往下说道:“晚辈请求沈公允许晚辈将十艘大商船泊在观江阁外的码头,至于此举造成的不便,晚辈自当照价补偿!” 沈家主事听后放下了手中的茶壶,手掌缓缓摩挲着壶柄,过了半晌,才做出了回答。 “寇公子说的也并不是什么特别难的要求,老夫自然没有不允的道理,至于补偿什么的就算了!” 说完,沈家主事缓缓饮下了一口茶汤,古井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 文聘笑着拱手说道:“多谢前辈厚爱,然此举确实叨扰了前辈,晚辈心中实在不安。” 沈家主事并没有接过话茬,反而转开话题道:“想来寇公子也不愿陪我这个老爷子说话,既然到了这濡须口镇,老夫还是要尽一尽这地主之谊的,公子在这阁中的花费就全免了!” 随即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位“寇家子弟”,被他盯着的文聘笑着起身,拱手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沈公实在是太客气了!” 沈家主事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寇公子不必拒绝,先前的消费,之后的可就要照单全付了!” 文聘闻言,愣了一下,说道:“既然如此,晚辈便却之不恭了!” 转身而去的文聘,心中暗骂其抠门,嘴上说得客气,实际上一点便宜都不想让他讨到,竟然还好意思说出那种话。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沈家主事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地方想不太通,直到其离去没多久,门口两名侍女又来禀报,说是港口税所的陈捕求见。 沈家主事本不想见,可是突然想起前几日吕蒙和他见面时的嘱咐,最终还是决定见上一见,万一是港口那边有事,他也好帮衬一二。 过了一小会儿,一身吏官打扮的陈捕便来到了沈家主事的房中,沈家主事率先开口问道。 “阁下来老夫这里有什么事?情报司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若是港口有事,还请速速告与我知晓,也好让我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陈捕点了点头,答道:“既然沈公如此说,那在下可就不客气了,刚刚港口有一人自称是罗侯之后,长沙寇氏子弟,不知他是否前来见过沈公?” 沈家主事闻言,双眉一挑,脸色有些不悦道:“此言何意?难道那寇公子有什么问题吗?” 陈捕能感觉到沈家主事的情绪有些不太对,于是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出了原由:“沈公,据在下的属下所言,当代寇氏家主猝死,长沙寇氏发生内讧,已经四分五裂了,其唯一嫡子寇封已经逃至其母舅家避难!” “什么?难道说那寇家子弟是假的?”沈家主事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陈捕点了点头,说道:“没错,那人绝对不是寇家子弟,现在寇家人都忙着抢夺家财呢。” 沈家主事沉默了半晌,面上终于呈现出了一丝抑制不住的怒气,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如此,我即刻便命人将他捉来!” 陈捕摇了摇头,对沈家主事说道:“沈公,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我已将此人向上禀报了,待大人们做决定比较好!” 沈家主事想了想,也知道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吕蒙前几日请自己帮忙,恐怕也是想到要有事情发生,若是与这假“寇家子弟”没些关系,他可不信。 沈家主事没想到,自己也是纵横商场多年的老狐狸,今日竟然被一只小狐狸给骗了,怪不得他总感觉那家伙有些不对劲! 看到沈家主事摆了摆手,陈捕识趣地自行离开了。 而悦来客栈那边,也开始了行动,周觉,虎彭带着五个随从,出了客栈,向观江阁而去,徐盛自然是不会放任这些人离开自己的视线,于是也带着几个亲军尾随了过去。 第59章 乱起(上) 文聘离开后,很快便安排好了船只停泊之事,而他也带着四个护卫在观江阁中玩乐起来。 而沈家主事既然知道了这个“寇家子弟”有问题,自然要做出相应的对策。 尾随监视的人是少不了的,就连码头上也安排了不少人监视。 很快,文聘手下的十艘大船便缓缓的停靠在了码头上。 不久之后,周觉和虎彭也带着护卫进了观江阁,而跟踪的徐盛也随之而入。 情报司中得到消息的吕蒙顿时感到有些头大,真是没想到这些人全都去了观江阁,沈家可是各地情报司的大力支持者,若是将其产业当作战场,事后沈家免不了要对他有一番问责。 无奈之下的吕蒙,也只好准备往观江阁赶去,除去安排税所的人马帮忙他留下的五十人维持镇中治安,吕蒙带着剩下五十人急急忙忙往观江阁赶去。 吕蒙当然不会大咧咧地带着五十号全副武装的人马直接去观江阁,这五十人事先全都换上了普通的衣着。 等吕蒙赶到后,见几方还没打起来,便先从后门进去,和沈家主事打了个照面。 随后他只带带着七八个人充当护卫和他一起进了观江阁,剩下的人马则在沈家主事的帮助下藏进了刚到的大船里。 银钩赌坊是观江阁中最受欢迎的一个去处,其所在的院子恰好就挨着港口,站在院子里,透过院墙,甚至能够看到大船上的桅杆尖儿。 经过孙策的建议,沈家对赌坊进行了改革,整个银钩赌坊现在分成四大类。 第一类是使用普通的骰子赌法,第二类是牌九,第三类是斗蛐蛐和斗鸡,第四类则是贵宾区,玩法随意,不过身家得过万钱,不是一般人赌得起的。 为了符合世家子弟的身份,此时的文聘就在银钩赌坊之中,并且他此时早已经不复刚才的稳重模样,而是左手搂着一个丰腴女人,右手搂着一个容貌妩媚的娇小女子,一时间好不欢乐。 那个丰腴女人手中端着酒樽和酒壶,时不时就将酒杯送到文聘的唇前,服侍他喝上一杯。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文聘和其余玩客一般,对于美女的劝酒,那是来者不拒,还学着别人伸出了不老实的手,不时在女人身上揉捏几下。 至于那个容貌妩媚的娇小女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手中的果子一颗接一颗地剥好,送到文聘的嘴中,至于怎么送?当然是嘴对嘴咯! 文聘的身后站着数名侍卫,皆是面无表情。 其中一人,名为文休,乃是文聘的养子,也是他的得力部下,两人之间的年龄只相差十二岁,所以关系处得既像父子,又有点像兄弟。 如今的文休已在文聘的军中升任校尉,此次他自告奋勇,跟着文聘前来此次江东之行。 文休此时的心中总有些不好的预感,似乎是有人在监视他们,却又好像不是。 又过了半晌,文休终于忍不住在文聘耳边低声说道:“父亲,感觉有些不太对,似乎有人在监视我们!” 文休的声音十分低沉,与银钩赌坊内火热的气氛极不相称。 久经战事的文聘自然也早就注意到了,他正色道:“休儿,稍安勿躁,此地不是战场,咱们初来乍到,有人派人来监听也算正常,办完正事我们就回船上。” 听到文聘如此说,文休总算是稍稍放了心,毕竟船上都是自己人,万一出了点什么事,还能跑,不是嘛? 至于镇上的水军,文休还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虽然江东的水军已经可以在长江上称霸,但就这一镇的水军还真不能被文休看在眼里,因为孙策水下成建制的水军基本都在江夏那边的周瑜手下,剩下的郡县中基本都是新建的水军,就算有点水平,也顶多就是那么几下子罢了。 真要和他们带来的,经过数次战场的精锐水军真刀真枪大规模地干起来,那肯定还差得远咧! 文休的想法还算是比较贴近事实,在孙策一统江东之前,整个长江以南,也就是襄阳水军和江夏水军是大规模成建制的。 作为荆州军中的校尉,文休有这样的自信。 十艘大商船上,每艘船除了水手之外,各有五十名水军,差不多五百名精锐水军就是文聘和文休的底气所在。 文聘依旧坐在桌边,左拥右抱,享受着美人的服侍,整个赌坊内斗似乎充斥着一股铜臭和汗臭混合的气味,这种味道很糟糕,他的眼神并没有放在那些疯狂的赌客身上,而是看着赌坊的入口,进来的每一个人,他都不放过。 不一会儿,一群人马出现在了赌坊门口,这群人不是别人,正是就是文聘等待已久的周觉、虎彭等人。 文聘笑了笑,正准备有所动作,却看见又有一群人紧随着周觉他们进了赌坊。 其中为首那人穿着一身锦衣,脚蹬黑靴,腰间是一柄长剑,神态坚毅,面部线条僵硬,那副气势,文聘一看便知其是军中之人。 没错,他就是徐盛,说实话,他和周觉等人乔装打扮的水平一样烂。 文聘推开了自己身旁的两个女子,对文休说道:“休儿,情况有些不对啊!”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将,他自然也看出了问题所在。 文休想了想问道:“父亲,要不要去提醒一下他们?” 闻言,文聘皱了皱眉,心中开始了权衡,提醒周觉等人,就有可能暴露自己这班人马,不提醒他们,也就意味着这次江东之行没有了意义。 犹豫一会儿后,文聘还是决定冒险一搏,他嘱咐道:“去,小心些!” 文休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就在这时,一身富家翁打扮的吕蒙也找上了徐盛,他说道:“沈公子也来赌坊玩两把?” 徐盛看是吕蒙,知道他定然是有事要说,便接过话茬道:“怎么,和我一起玩玩?” “走,咱们玩两局去!” 吕蒙说着,便拉着徐盛往贵宾区而去,当然,虽然徐盛和吕蒙走了,但二人的手下依旧监视着周觉等人。 两人刚走,文休便出场了,只见他坦露着胸膛,手中拿着个酒壶,一副醉汉模样,一步三摇地向着周觉等人走去。 熟息之后,有目的的文休撞上了周觉。 被撞的周觉正要发作,却听见文休小声说道:“小心有人跟踪,去阁外码头相见!” 周觉听后一愣,刚想开口询问,就见文休已经一摇一晃地了走开了。 贵宾区,吕蒙轻声对身旁的徐盛说道:“大人,有一人假扮长沙寇氏子弟,如今就在这观江阁中。” 徐盛反应过来后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此人就是荆州来人?” 吕蒙点了点头,答道:“据属下估计,可能性十之八九!为防止意外,还请校尉调派亲军去码头的船上!” …… 第60章 乱起(下) 徐盛闻言,轻轻颔首,随即面色严峻道:“我这就调派人手过去,先出去好好监视着!” 吕蒙闻言也是一脸正色,这次的任务在他的心里,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 过了一会儿,两人调整好了状态,又表现得像是两位多年的老朋友一般,说说笑笑地走出了贵宾区。 贵宾区外,赌坊内依旧是热闹非凡,到处是嬉笑怒骂的赌客,还有游走在人群之中的歌姬舞女。 赌场就仿佛是人类心中原始兽性的宣泄地,无数的贪欲被赌客们释放在那污浊的空气中。 酒肉的味道伴着女人身上的脂粉味,再加上汗水等各种气息,全部混杂起来的味道简直令人闻了直欲作呕。 吕蒙和徐盛都是那种一心建功立业之人,所以并不喜欢赌坊内的气氛。 而同样对此感到不喜的,还有受伤的周觉等人,此时的他们,内心十分矛盾,因为他们正面临着重大的抉择,这个抉择困难无比,也许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到底是听刚才接触之人的话,出观江阁去阁外码头,还是按兵不动。 坐在原处的文聘一直默默地注视着周觉等人,见他们依旧不动,心中也暗暗有些焦急,甚至忍不住暗骂道:“真是一群蠢物!” 随后,当文聘的视线看到吕蒙和徐盛结伴而出时,他的右眼眼皮突然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愈发不安的文聘在心中默念着:上天保佑,千万不要出事! “快撤到船上!” 文聘和身后的文休说了一声后,立即起身,带头向赌坊外走去。 徐盛出来之后,斜眼往周觉那边看了看,见一群人还在那里,心中稍安。 而吕蒙出来后的面色却有些不好,只见他碰了碰徐盛的胳膊,指着文聘等人离去的方向,悄声说道:“那就是假扮的寇家子弟。” 徐盛闻言皱眉,不禁有些怀疑,难道说那群家伙不是来接应周觉等人的? 略微思索了片刻,徐盛让吕蒙去跟着那假的寇家子弟,看他要到底要去哪里,而自己则留在这边继续盯着周觉等人。 周觉一群人还在那里站着,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思考着玩什么比较好! 徐盛之所以没有立即下令抓捕周觉等人,是因为害怕万一假扮寇家子弟那班人和周觉没关系,那他此举就打草惊蛇了,很有可能会放走真正的荆州来人。 过了片刻,周觉等人凑在一起竟然玩起了最简单的摇骰子,一群人玩得挺开心,这就搞得监视他们的徐盛有些郁闷了! 这群山越贼人不是来和人接头的吗?怎么还真的开始堵上了? 原来,周觉等人经过一番商量之后,已经做出了决断。 既然有人跟踪,说明他们已经暴露了,而有人提醒,则说明荆州来人发现了这个情况。 让他们去阁外码头,想来应该是有荆州之人在外接应,只是如果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出了观江阁,恐怕江东军的人会看出他们的打算。 因此,反正已经暴露了,周觉等人索性决定先在这赌坊中好好玩上一玩,放松下这么长时间东躲西藏的糟糕心情。 望着不远处玩得兴高采烈的几人,徐盛的耐心变得越来越差,数次想直接下令将其拿下。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不知不觉间,夜已经深了! 农历七八月份的夜里已经有些冷了,此时的江面上升起了一层雾气,迷迷蒙蒙,让人有些看不清楚,江上的渔火很快缓缓升了起来,星星点点的,照亮了江面。 观江阁外的码头上,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上百号人马缓缓出现在了码头。 这些人正是跟随徐盛而来的亲军,这么多人行动,自然瞒不过船上的文聘等人。 一艘大商船上,借着月光和渔火,文聘看着码头上的动静,微微皱眉道:“休儿,看来事情真的有些不妙啊!” “父亲勿需担心,儿就是拼死也会保护您的安全!”文休拱手沉声说道,面上带着一股坚毅。 为了缓解紧张的氛围,文聘露出一丝笑容,说道:“不必如此,我只是担心这次恐怕要无功而返了!” 文休想了想,回答道:“若真是如此,也只能怪那些山越的运气不好了!” 他的意思是若是事情败露,便以保全他们的性命为先,必要时可以直接放弃周觉一行人。 对此,文聘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也代表着他同意了。 又过了一会儿,赌坊中的周觉觉得是时候了,带着一群人于放下了骰子。 周觉和虎彭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都充满了坚定,嘴角都带着一丝微笑。 他们心中都想着:也许今日他们就要解脱了!走到这一步,或许他们可以毫无包袱地去见那些在战斗中先一步死去的族人了。 此时周觉内心异常的复杂,他的脑海中想到了很多东西,有当初年幼时和兄长周射一同成长的画面,也有成功游说各支山越的意气风发,还有被击败后一路逃亡的痛苦。 人这一辈子,总是有那么多的不得已,可眼下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让他们去感怀,回忆,还有伤感了。 众人离开了赌桌,径直朝阁外走去。 “跟上去!” 终于等到他们行动的徐盛轻声吩咐了一句,带着自己手下的亲军尾随了上去。 正如周觉等人先前预料的那般,他们刚刚走出来,外面就有数支响箭升空,明显是什么行动的信号。 数息后,码头上突然出现了数十手持环首刀的大汉,正是埋伏已久的徐盛亲军。 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周觉等人压根招架不住,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就要被拿下了。 船上的文聘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状,他挥了挥手,十艘大商船一字排开,船舷之侧突然依次燃起了明亮的火把,每一船竟然都有数十弓箭手,显然,他还是打算做做努力。 密集的箭雨从船上向码头上倾泻而来,徐盛见此,眉头大皱,而周觉等人却是精神一震,纷纷赞叹荆州之人果然讲诚信! 很快,岸上也开始了还击,吕蒙对于船上可能的袭击早有准备,但也没料到这十艘大商船上竟然有如此之多的弓箭手! 不过他还是带着事先准备好的人马,分别从岸上,还有船上,开始同时用弓弩射击。 一时间,整个观江阁外的江面上一片混乱。 见到附近船上出现了对方的人马,文聘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看样子今日是难善了了,不过他也不怕,毕竟他也不是吃素的。 想到此处,文聘的目光投向了岸上的周觉,而周觉等人也正好看向了这边,眼中露出了决绝之色,周觉甚至大吼了一声:“大伙儿一定要坚持住,我们马上就能上船了!“ 听闻此言,虎彭等人更加卖力地冲击起了包围圈。 对此,徐盛只是冷笑了一声,随即大手一挥。 “弟兄们,上!“ …… 第61章 虎彭之死 原本一身锦衣的文聘已经在手下的帮助下套上了皮甲,此时他的手中握着长剑,正冷眼看着观江阁外的战斗。 总体来说,目前依旧是他手下的士卒们占据优势,根本原因是吕蒙没有料到文聘竟然在十艘大商船中藏了这么多的精锐士卒。 徐盛带来的三百亲军和吕蒙的百余人马加起来也不到五百,更何况除了徐盛亲军之外的人马,战力压根和对方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如此情况下,没过多久,商船上的文聘军士卒在用弓弩射击进行射击的同时,开始尝试掩护着一批士卒下船上岸,将周觉诸人抢救到船上。 眼见这一幕,徐盛冷哼了一声,他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让敌人如愿,没有抓住荆州来人也就罢了,毕竟对方来的人手不少,可若是让山越都跑了,徐盛自己都没脸向孙策交差。 “拿吾的弓箭来!”徐盛对身旁的一名亲军道。 待接过亲军递来的弓箭后,徐盛凝聚了浑身的力量,引弓搭箭,一气呵成,射出了仿佛足以定生死的一箭。 两石强弓的弓弦被他拉开,宛如满月,射出了流星一般的箭矢。 “嗖~” 利器飞射而出,目标正是落在最后,掩护受伤的周觉和虎彭先走的周觉亲卫。 经过先前的一番乱战,山越中只剩下周觉,虎彭,还有周觉的亲卫周林还活着。 周林此时已经完全超常发挥出了他身上所有的力量,手中的环首刀舞得虎虎生风,几乎激发出了他全身上下潜藏着的所有潜力。 汗水从散乱的碎发上滴落,使得他青筋毕露,犹如一条条恐怖的蚯蚓般在臂膊上显现。 “两位首领,还不快走!”周林转过身子,大吼一声后再次杀向了背后的敌人。 抱着必死之心的他竟犹如病虎一般,散发出了极其凌冽的气势,冲过来的几名亲军一时间竟被他一人挡住,不能再进一步。 周觉和虎彭最后看了周林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其中周觉似乎想起了自己当初和周林初识的情景,两人一同读书习武,一起成长。 难道今日就是两人永别之时吗? 虎彭则是因为他和周林之间并没有什么亲密的关系,甚至这段时间一起行动还有过几次小矛盾,如今竟然还需要彭林掩护自己逃脱,对此他的内心是极为震动的。 “还楞着干什么?”余光看到两人站着不动,周林怒吼道。 闻言,周觉和虎彭狠了狠心,扭头向码头边奔去。 而徐盛那一支速度极快的箭矢此时到了,周林压根来不及抵挡。 徐盛面目略微有些狰狞地默念道:“去死!” 随后,那支箭便射入了彭林的胸口,溅起了一朵血花,在夜色中,这抹血色显得异常妖异。 周林强忍着胸口的疼痛,喷出了一大口鲜血,在倒下前,他使劲扭过身子,又看了一眼周觉和虎彭逃离而去的身影,随即他的眼神逐渐黯淡了下去。 临死前,他的嘴角竟带着一股笑意,仿佛是在祝福周觉二人能够顺利逃走,又仿佛是为马上就能和早已死去的亲人见面而感到高兴。 终于,他断了气息,永远闭上了双眼。 与周林临死前的盼望不同,几个徐盛亲军在他倒下后,就紧追着周觉二人而去,这就导致江边上和商船上,两方士卒又进行了一轮弓弩互射。 直到文聘派出了上百人的士卒手持刀盾登岸后,整个江岸边的局势瞬间才有所转变。 徐盛亲军和吕蒙等人根本无法阻挡,只能节节后退,以弓弩反击。 文休左手持着一面大方盾,右手一把环首刀,身上穿着一副铁甲,整个人犹如猛兽一般在徐盛亲军之间来回冲撞。 眼看着文休马上就要接应到周觉和虎彭二人,徐盛心中大急,因为要纵观全局,他无法亲自顶上去,只好再一次引弓搭箭,瞄准了落后周觉几步的虎彭。 又是“嗖”的一声,这次的箭朝着虎彭的后背射去,这支箭的速度也是极快。 听到破空之声,虎彭知道是背后有箭射来,可虽说他的身体素质不差,却也是血肉之躯,他只能在被射中的前一刻,强行让身子向左移动了一些,使得那支利箭出现角度偏差,如此才看看堪堪将其躲开。 随后又是“扑哧”的一声,又一支箭矢撞进了他的背心,并且那强大的冲击力,让其往前一冲,然后喷出一大口鲜血。 周觉感到有些不妙,扭头一看,正好看到虎彭口吐鲜血的场景! “你快走,别管我了!”虎彭目眦欲裂地喊道。 见周觉愣在那儿,他又是大声喊道:“你还不走?日后有机会,记得给我和周林报仇!” 周觉听后,面色悲痛地点了点头,继续向接应而来的文休冲去。 而虎彭则吐出一口血沫子,扭过身子赤手空拳地朝着迎面而来的徐盛亲军冲去。 见那一箭没有干掉虎彭,徐盛眉头微皱,不过他虽然有些不满,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 又是弯弓搭箭,破空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射出的利箭,瞄准的是虎彭的咽喉。 “看你如何再躲?” 果然,这一箭,虎彭是无论如何都挡不住了,瞬间就被刺穿了喉咙,凄惨无比地倒下了。 然而其脸上却挂着笑意,嘴中还发出一阵的声音,似乎是再说:“族人们,我来找你们了!” 其余人皆死,徐盛手中的弓箭,终于瞄准到了周觉。 对于徐盛来说,周觉是必杀目标,正是这个周觉,给主公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讨厌的苍蝇,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徐盛在喃喃自语中,引弓搭箭。 弓如满月,箭如流星,徐盛引弓搭箭的样子帅气无比。 周觉知道身后敌将的箭法极好,因而并不是沿着直线奔跑,距离文休只有一步之遥时,他总算松了一口气。 而这时,一直利箭直愣愣地朝他射来。 眼看着虎彭等人都死了,就只剩下周觉一人,文休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眼前被射杀! 只见文休挺身向前,手中大方盾护住了周觉的身子,那支利箭虽然被铁盾弹开,但那强大的冲击力,依然让文休感到嘴中弥漫着一股子血腥味。 …… 第62章 设立都督 被数名士卒围攻,文休嘴里弥漫的那股血腥味告诉了他,身体受了不轻的伤。 然而,他此时脑海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绝对不能倒下! 只见他将身子一挺,竭尽全力地护着周觉向文聘的坐船退去,身边还有数十个荆州士卒在为其打着掩护。 见此情形,徐盛心中大怒,狠狠将手中的弓箭扔在地上,愤恨地骂了起来。 另一边的吕蒙见周觉被一猛士护上了船,也是大怒。 同样怒不可遏的还有沈家主事,在观江阁上观看了江边的整个战斗过程后,他一掌拍在身前的木饰上,震起了不少灰尘。 “没想到老夫竟然会被人给耍了,哈哈,真是后生可畏!” 最终,周觉还是安全地上了船,可文休却在刚刚上船,便昏死了过去。 正准备迎接文休的文聘,却见其昏死过去,原本的笑脸瞬间垮了下来,对于周觉也是没给一点好脸色。 看了周觉一眼后,文聘沉声下令道:“立即撤离濡须口镇!” 看着十艘大商船完好无损地离开,徐盛和吕蒙都清楚,没有大船的他们是追不上对方了,同时他们也知道,今夜恐怕有许多人要睡不着了! 得到消息的孙策翌日便带人赶到了濡须口镇,随即当地就被封锁了起来,到处都是巡逻的亲军,还有散出去的斥候。 由于濡须口镇没有足够大的官署供孙策议事,所以在吕蒙的提议下,孙策移驻观江阁。 此次跟随孙策一起来到濡须口镇的人依然有法正,作为亲卫统领的徐琨和孙河自然也少不了,除此之外,便是黄盖了,他是法正提前给孙策打招呼,下令让其一起过来的。 孙策初见观江阁时,也是为这片规模宏大的建筑群稍微震撼了下,那连绵的亭台楼阁依江而立,取此观江阁之名,确实名副其实! 不过孙策此时可没有什么雅兴去凭阁远眺,望江怀古。 观江阁的一处小院,孙策高居正堂之中,法正等人则是依次分两侧坐在下方。 此时孙策的脸上看不出有丝毫的感情波动,下面却有几人的面色并不好看。 徐盛自不必说,荆州来人没有解决掉,最重要的周觉也跑了。 吕蒙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本来是一个小小的情报司吏官,根本没有资格参加这等会议,只是作为当事者和参与者坐在了武将一侧的最后面。 除了徐盛和吕蒙,还有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物却出现在了堂中,这个人就是观江阁的主人,沈家主事。 沈家主事名为沈刚,此时他的心中也极为忐忑,活了一大把年纪了,眼看半截身子都已经埋到土里去了,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够如此近距离地亲眼见到孙策这种雄踞一方的大诸侯,他能平静得了吗? 而且对于今日被征南将军召见,是好事还是坏事,他的心里也没底。 就在这些人不安的时候,孙策终于开口了。 “此次未能竟全功,主因其实在我,任何人都不必为此挂怀!” 一开口,孙策就将一切错误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毕竟众人都努力去做了,他也不好上来就责骂。 可主公能这么说,下属不敢也这样想啊,如果真要这么顺着应了,在场众人也混不到如今的地位。 果然,在孙策说完后,堂中诸人竟是一齐下拜,口中皆称:“属下心中惶恐!” 看到一群人的这幅模样,孙策撇了撇嘴,过了一会才道:“行了行了,此事就此揭过了!” 众人闻言,这才心中稍安。 “此次失利,我以为主要原因在于濡须口镇这个重要的战略要地缺少驻军!” 虽然孙策早就有过打算像历史中一般,在濡须口镇设立濡须都督,掌管水陆兵马。 只是,由于前段时间实在太忙,又要攻荆南,又要平山越的缘故,这个想法一直未能实施。 如今算是亡羊补牢,还算为时不晚。 闻听孙策之言,众人皆是口呼“主公所言大善”。 “都说说,对于濡须都督的人选,有什么想法?”孙策开口问道。 缓了缓,作为军师的法正自然当仁不让的首先开了口:“启禀主公,臣以为黄盖,黄老将军可以胜任濡须都督之职!” 自其担任孙策的军师以来,已然变得愈发从容,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自信了。 孙策眉毛一挑,这可和他的想法有些不同,他是打算让徐盛来做这个濡须都督的,不过,法正既然提到黄盖,想必也是有他的道理。 于是他直接开口问道:“孝直,说说看,有什么理由?” 法正一笑,他自然看出了孙策属意徐盛,不过相比之下,还是黄盖要更有优势一些。 “启禀主公,臣若没有记错的话,黄老将军乃是零陵郡人!” 孙策点了点头,说道:“没错,黄老将军乃是零陵泉陵人!” “既然如此,想必黄老将军多少熟悉水战,且黄老将军随破虏将军与主公征战多年,也精通步战,如此水陆之战尽皆精通之人,恐怕主公麾下也不过是区区数人!” 闻言,孙策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濡须这边与江夏那边一样,也是既要有水军,又要有步军的,如此看来黄盖的的确确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当然,还有些话法正不能明说,不过孙策此时也回过味来了。 周瑜和太史慈这两个后来的年轻将领都已经独领一军,坐镇一方了,而程普,黄盖等老将却尚未有一人由此权职,长此以往,恐怕会有人说孙策对老人不公! 如此略微思索了一番之后,孙策说道:“传我命令,调任黄盖为濡须都督,总领此地军事,另,命其上任后编练五千水军,就地屯扎。” “喏!”听完孙策的话后,场上的黄盖十分高兴地应下了。 孙策看着他,生出了些许奇特的感觉,自他遭遇刺杀以来,好像还没有单独和黄盖见过面。 在他的印象中,见过黄盖的次数寥寥可数,往日他基本上都是和程普,韩当一同出现的。 黄盖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身体素质还在,而且黄盖也有水军这种战略性力量,可以说,有了他坐镇的濡须口镇,绝对比如今要强上很多! 孙策也很好奇,在这一世,濡须当地驻军的实力到底会有多强呢? …… 第63章 调动 孙策调任黄盖为濡须都督之后,他在军中的部下自然要跟着走,如此一来,其原本的丹阳都尉一职就空了出来。 此前的周瑜和太史慈虽有督军之实,却无都督之名,所以濡须都督作为第一个真正的都督之职,孙策必须将其安排到位。 “调任霍峻为丹阳都尉,命其就地重新编练郡兵,暂时驻守。”孙策缓缓的说道。 濡须都督府自然不能光有水军,因此孙策又将目光看向了吕蒙,随即又摇了摇头,虽然其目前的能力还不错,但却没有立下什么战功,就连这次任务也没有做到完美,贸然提拔他独领一军,恐怕难以服众。 随即孙策又想起了徐琨,亲卫统领一职,他一直做得很好,最重要的是他对孙策足够忠诚,而且不像孙河一样犯过错误,也是时候将他外放到军中了。 当然,孙策是不会让孙河一人独领亲卫的,所以徐琨的位置也得找个人接替,这个人选便是孙策舅父吴景的长子吴奋,也算是巩固一下他和亲族势力间的关系。 “调任亲卫统领徐琨为濡须校尉,允其招募三千士卒,辅助濡须都督黄盖练兵,受其节制!” 过了一会儿,孙策又开口说道:“吕蒙兼任濡须都督府参军,弘咨为濡须都督府长史。” 一番任命调动下来,整个濡须都督府的框架就搭了起来,之后就看其能成长到何种地步了。 目前来说,黄盖原本的直系部下八百人,其上任后编练五千水军,再加上徐琨募集的三千人,濡须都督府能够节制的兵马不超过万人,这样的规模说实话不算大。 当然,濡须都督府的规模小也是有原因的,毕竟濡须口镇距离秣陵县不远,而秣陵县可是孙策内定的都城,起码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孙策势力的政治中心都会在秣陵。 因此,为了保证秣陵的安全,孙策自然要多留几手准备,也不是孙策不够信任自己麾下的将领,毕竟人心隔肚皮。 还是通过相互制衡来得比较好,这样大家都能安心和放心! 没错,即便已经建立了濡须都督府,待到孙策常驻秣陵之时,就会形成濡须都督府,秣陵都尉以及孙策的亲军,三者之间相互制衡的局面。 解决了濡须都督府之事后,致力于发展江东商业的孙策又和濡须口镇的商人代表,沈家主事沈刚老爷子进行了友好的谈话。 之后,鉴于沈家上下的合作诚意,孙策任命了沈老爷子之子沈安为县丞,算是对其进行褒奖和表彰。 这位沈老爷子也是识趣得很,在孙策离开之前,他适时地宣布向孙策献上一百金,十万钱,和五万石粮食,助力濡须都督府练兵。 孙策知道了之后,心中也很满意,你看这样多好,你开心我也开心,为什么就总有一些豪门士族不听话呢? 像会稽孔家,张家这类豪族,既然不愿意消停,那孙策也就只能选择让他们家破人亡,灰飞烟灭了。 谁让这就是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呢,一切皆以强者为尊! 其实这次视察秣陵,也算是解决了孙策未来出征广陵的一个隐患,毕竟若是他日后出征在外的时候,周觉等人在江东搞风搞雨也是个麻烦。 虽然,周觉未死,不过其短时间内应该是难以回到江东来了,更别提说动山越造成什么麻烦。 等过些时日,山越的人被迁徙出来,充实孙策麾下各郡的人口,到时就算周觉说破嘴皮子,也很难有山越人愿意听他蛊惑了。 随孙策一起到秣陵视察的大乔因为在外散了心,所以心情很不错,这两日对于孙策的各方面照顾,简直是体贴到无以复加。 八月,孙策等人回到了会稽,然后他便又陷入了忙碌之中。 作为一方诸侯,一个大军阀,一个优秀的主公,孙策有着许多事情去做,他去检阅了士卒,并对其嘘寒问暖,毕竟这些士卒就是他的根本,是他征战天下,维持权势的本钱。 况且,每逢战事,士卒们都能从缴获中获得赏赐,基本上,每个士卒每年都能拿回家里一百钱或是数尺布帛。 除了这些士卒,孙策对于手下的文武官员也不薄,如果说军队的忠诚是孙策这棵大树的根,那么这些文武官僚就是孙策这棵大树上的枝干。 整个以他为首的江东利益集团,事实上就是以这些文武官僚为框架所支撑起来的,所以他给自己麾下文武臣属的赏赐自然又要比士卒们丰厚不少。 这不,临近中秋了,孙策便想进行犒赏,虽然中秋节大约是在唐代才成为官方认定的全国性节日,但东汉时期也有所普及了,人们在此日会有敬老、养老,以及赐以雄粗饼的活动。 在孙策的安排下,江东商会除了全国售卖白糖和肥皂外,也发展起了江东的渔盐茶酒生意。 因此他对于亲军的犒赏,基本上是每人一坛咸鱼,一坛粗盐,再加上一坛普通的酒水,这些东西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完全就可以度过一个佳节了! 咸鱼这东西对于官员不算稀罕,所以按照官职大小,每人大致可以得到五坛、十坛、十五坛、二十坛不等。 盐的产量倒是不少,同样是按照官职大小地位高低,各人赐予十坛粗盐,五坛精盐五坛粗盐、十坛精盐、十五坛精盐不等。 至于茶叶的话,因为产量等一系列问题,基本上也就是武将校尉以上,文官郡丞以上才能够得以赏赐那么一两罐。 而酒水的产量目前其实也不算高,毕竟绝大部分的粮食要进行储备,只有一小部分粮食能够被允许酿酒,所以在赐予亲军之后,就算官员能够得到的也有限。 总而言之,无论是孙策手下的士卒,还是麾下的文武官员,都能够过个美好的中秋了。 安排好这些后,独处的孙策突然生出了一些别样的想法。 建安年号,作为刘协的第五个年号,也是最后一个年号,这个年号在历史中将会持续使用整整二十五年,一直到其禅让于曹丕。 在这波澜壮阔的二十五年间,历史书写了一幕又一幕浓墨重彩的画卷,官渡之战,赤壁之战等精彩纷呈的战事将会在建安年间上演。 然而,由于他的出现,这些大战的趋势是否还会和历史上的一样,这依旧是一个未知数,即使孙策自己也不清楚,历史的走向究竟会不会变样。 但他眼下也无法停下自己的脚步,只能一步步向前,永不停歇! 第64章 袁曹大战启 却说黄河南岸,袁曹大战也终于进入了决定性阶段。 袁绍前些日子将田丰下狱之后,便兴兵渡河,往官渡进发,坐镇官渡的曹仁大惊之下,急忙给曹操发来急信。 曹操无奈之下,只等放弃白马,携夏侯渊、曹纯、乐进、韩浩、史涣、许褚、徐晃、朱灵、刘延等大将,撤回官渡固守。 延津方向,于禁得到曹操将令,坚守不出,袁军大将蒋义渠则得到袁绍严令,率吕氏兄弟,猛攻延津,曹操屯兵十万,于官渡坐待袁绍前来。 袁绍大军二十万,刚至阳武下寨,又得田丰从狱中上书谏曰:“今且宜静守以待天时,不可妄兴大兵,恐有不利!” 袁绍见此,再次大怒,欲斩田丰,众臣再次劝谏,袁绍方才息怒。 半月后,袁曹大军,于官渡对峙,双方聚众共达三十万余。 这一日,沮授再次向袁绍劝谏道:“我军虽众,而勇猛不及彼军;彼军虽精,而粮草不如我军。彼军无粮,利在急战;我军有粮,宜且缓守。若能旷以日月,则彼军不战自败矣。” 袁绍闻言,怒道:“田丰慢我军心,汝又安敢如此?” 随即,袁绍呵斥左右:“将沮授锁禁军中,待我破曹之后,与田丰一体治罪!” 袁军二十万,于官渡外安营,连绵数十里。 曹操率众将出营查看,眼见袁军旌旗遍野,刀剑如麻,众将尽皆惊惧,回营之后,曹操当即召众谋士商议。 荀攸见曹操面色不好,出言说道:“绍军虽多,不足惧也。我军俱精锐之士,无不以一当十。但利在急战。若迁延日月,粮草不敷,事可忧矣。” 曹操闻言颔首,说道:“公达所言甚是。” 言罢,曹操遂令众将鼓噪而进。 营外,袁军来迎。 只见袁曹二军,在营间排成阵势,许攸调弓弩手一万,埋伏两翼,又调集五千名弓弩手,列于阵前,约以鼓声为号,三通鼓罢,袁绍金盔金甲,锦袍玉带,立马阵前。 袁绍左右,立着张合、高览、韩猛、睦元进、韩吕子、吕威璜、赵睿等将,许攸、荀堪、逢纪、郭图等谋臣。 曹操列阵出马,放眼望去,只见袁军甚是严整,夏侯渊、曹仁、许褚、徐晃、李典、乐进等人各持兵器,前后拥卫曹操。 说起来,曹操与袁绍关系,本是极好,二人乃是发小,皆为豪门贵公子,幼年之时,放荡不羁,曾经一起干出过偷抢新娘子的荒唐事。 可惜,在利益面前,没有朋友,在天下面前,更是只能成为敌人。 曹操一身甲胄,虽然身材短小,不如袁绍魁梧,看起来却也还精神奕奕。 只见他打马向前,扬鞭骂道:“吾于天子之前,保奏你为大将军,今日何故冒天下之大不韪而谋反?” 袁绍闻言,冷哼一声骂道:“阿瞒此言差异,尔托为汉臣,实乃汉贼,罪恶弥天,甚于王莽董卓,还反诬我造反耶?” 曹操听了,沉声喝道:“吾乃奉诏讨贼!” 袁绍闻之,嗤笑道:“岂不闻衣带诏乎?” 听闻“衣带诏”三字,曹操瞬间怒不可遏,火冒三丈。 只见他一声令下,夏侯渊、许褚、李典、乐进便打马出战,袁绍一边,只见其冷哼一声,张合、高览、韩猛、吕威璜也不甘示弱。 诸人顿时战作一团,相互厮杀,数十回合之间不分胜负。 大风呼啸,太阳高挂,黄河滚滚,好一派肃杀气氛,鼓声隆隆,喊杀阵阵,两军士卒的叫好声,响彻天地。 又是数十回合过去,诸人之间相持不下,但吕威璜毕竟武艺不如乐进,终于显出颓势。 曹操见此,心中暗喜,遂命曹纯领虎豹骑在前,朱灵、韩浩各领兵五千兵马在后,共同冲杀袁绍军阵。 许攸于军阵中见曹军出击,遂命士卒擂鼓,鼓声一响,万箭齐发,曹军虽然勇猛,却难以抵敌。 眼见曹军败退南行,袁绍大喜,遂驱兵掩杀,一时之间,曹军大败,尽皆退回官渡大营。 袁绍领兵杀来,探看曹军大营,只见曹军虽败,然而损失并不多,且官渡大营经营已久,寨墙高厚,安排严谨,环环相扣,曹军退回营中,旌旗严整,退而不乱。 见此情景,袁绍微微皱眉,心下暗叹曹操治军之严。 荀堪眼见于此,遂在袁绍身边进言道:“我军可于曹军寨前筑起土山,令军士于山上下视寨中放箭,也可使投石机射之。若曹操弃之而去,我军得此隘口,许都可破矣!” 袁绍闻言,思虑片刻,遂颔首从之。 袁绍命以许攸为主,韩吕子、赵睿二人为辅,于各营之中遴选精壮军士,铁锹土担,齐来曹操寨边,垒土成山。 曹操听闻斥候报至,心下大惊。 不得已之下,曹操率军杀出,欲阻止袁军堆筑土山。张合却领弓弩手当住咽喉要路,曹操但有出击,便万箭齐发以阻之。 曹军不得前进,只得在寨中以投石机射之。 袁绍以投石机还击,两军十数日之内,损失惨重。 由于历史的改变,孙策率先将投石机应用于战争中,但投石机的技术含量并不高,因而其余诸侯在得知此物后,没过多久便齐齐配备了这一攻城利器。 原本在官渡之战中,由曹操率先使出的“霹雳车”,改变了战局的情况,不会再出现,也许是历史的惯性,曹军的投石车,乃是由刘烨统领。 在刘烨的指挥下,曹军投石车对袁军杀伤颇多,营外土山近月方成。 五十余座土山上,立有高橹,弓弩手于其上射箭,曹军大惧,皆顶着盾牌守御。山上鼓响,箭如雨下,曹军蒙盾伏地,袁军呐喊而笑。 为了应对袁军的土山攻势,曹操无奈之下,只得跟进,命士卒在营中也筑起土山,士卒上山以弓弩还击。 两军犹如竞赛一般,在官渡僵持不下,如此你攻我打之中,时间终于进入了八月份。 因为关羽斩杀颜良一事,刘备受到了袁绍的猜忌,不得不往汝南而去,如果说此时的刘备是鲤鱼,那么汝南就是龙门,只有越过了汝南这一道坎,刘备才能跃上龙门,化身成龙。 不过,刘备作为大气运者,虽然失去了前往汝南的机会,却也将张飞、糜竺、简雍等旧部收拢麾下,甚至旧识赵云也前来投奔。此时的刘备,虽然仍旧在继续蛰伏,可一有机会,他就会一飞冲天。 第65章 审配与许攸(上) 官渡大营之外,袁军攻了许久,仍不见曹军有丝毫的颓势。 这时,荀堪又献上一计,那便是让士卒用铁锹暗中打通一条地道,直至曹军大营之内,如此打个出其不意,或许可以快速分出胜负。 而曹军中有士卒见袁军于土山之后掘土坑,便将情报禀报到曹操那里,得知消息后,曹操立即问计于刘烨。 刘烨解释道:“此乃袁军明攻不见成效,转而攻暗了,看样下他们是要挖掘暗道,欲从我军地下透营而入!” “那有何法能御之?”曹操皱眉问道。 刘烨微微笑,随即一脸自信地说道:“主公莫急,我等只需绕大营挖掘长堑,袁军的暗道便只是白费功夫罢了。” 曹操思考了片刻后,采纳了刘烨的建议,等到袁军士卒辛辛苦苦将暗道挖至长堑边时,果然发现不能再先前了,只能半途而废。 于是袁曹两军再次在官渡之处陷入了僵持,与此同时,袁绍安排坐镇后方邺城的审配,却正在私自筹谋一件大事。 原本袁绍的命令是让审配在邺城筹措运输粮草,总督邺城大小事务,但审配的性格刚正不阿,是个眼中容不得一点沙子的人,他虽然身处河北阵营,做事却一贯不给己方阵营中的人留情面,也因此导致此人在袁绍麾下的两大阵营中都讨不得好。 审配在邺城督运粮草时,有人来向他检举了许攸贪腐,于是他就命人查探是否属实。 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可就了不得,许攸在冀州之时,可是常常滥收民间财物,而且还放纵其子侄辈使用权利多收税赋,并将得来的钱粮纳为己有。 审配在得知此事之后,勃然大怒,当即便命手下的士卒将许攸的子侄们下狱,并准备写信派人加急往官渡送去。 邺城府衙之中,审配端坐于案前,手中的笔不停地书写着,良久后方才停下。 他拿起手中的信,借着油灯的昏暗光芒下,轻轻审视着自己书写的内容,数息后,他皱了皱眉头,然后开口喊道:“来人啊!” 很快,黑暗的门外走过来一个人影,此人乃是审配身边的亲信。 “尽快将此信送到官渡,交到主公的手上!”他沉声说着,然后将信递给了亲信。 那人接过信,点了点头,随即沉默着出发往官渡赶去。 审配坐在桌前,一动不动,许久后他才轻轻叹了口气,此刻的他也不知道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虽然他十分不屑许攸的为人,但对于此人才智还是比较认同的,可他这封信一旦交到袁绍手中,许攸定然会玩完,即使不被袁绍下令处死,两人间也不会再有情分可言。 要知道,袁绍之所以能在河北颇得民心,就是因为他善待了百姓,而许攸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大大败坏了袁绍的名声,如此袁绍怎能轻饶了他? 如今虽是袁曹大战的关键时刻,可是以审配嫉恶如仇的性子,哪里能对此事放任不管?况且在他看来,许攸的种种行为已经等同于动摇袁军的后方了,于情于理,他都该将此事告与袁绍知晓。 在将这信送出去后,审配也就不再多想了,继续专心忙碌起他的粮草督运之事。 许攸此人,虽说小节有失,可毕竟也是一流的谋士,他出身南阳世族,可以说是个豪门贵公子。 他自小便和袁绍、曹操等人交好,年轻时,也算是那些风云人物中的一员,常常替袁绍四处奔走,结交天下的英雄豪杰。 中平四年,许攸曾与冀州刺史王芬,以及周旌等人合谋废黜灵帝,改立合肥侯为帝,可他们当时考虑得并不周全,手中压根就没有多少兵权,所以在谋划实施之后,他们理所应当的失败了,自此他便开始逃亡天下。 待到诸侯讨董之前,许攸再次现身投奔袁绍,成为其手下的众多谋士之一。 已经权势大增的袁绍虽说麾下文臣武将众多,可故旧之人,也只有许攸和淳于琼两个,所以袁绍一直以来对他们两人都算不错。 当然,后来因为许攸为人傲慢,多次替袁绍出谋划策却不被采纳,两人之间的关系自然而然地有了些裂痕。 人啊,就是这样,一旦两个人间有了裂痕,不过做多少事情去弥补,都很难弥补到一开始的美好程度。 没过多久,前线,僵持的官渡战场上,袁绍就收到了来自邺城的急报。 帅帐之内,锦衣玉带的袁绍坐在案几前,翻看完了审配的亲笔信,原本他还以为是粮草的供应出现了问题,一看不是,他顿时松了口气。 可当看到许攸不但贪污民间财物,还放纵其子侄为非作歹后,袁绍顿时被气得火冒三丈,自己辛辛苦苦在河北建立的名声,许攸竟敢就这样毁了,简直快气煞了他。 愤怒的袁绍朝着帐外大声喝道:“来人啊,把许攸那厮带过来,我要当面问问他为何要这么做!” 没过多久,还没了解到当前的情况,心中对袁绍召唤感到有些奇怪的许攸,便被两个甲士带进了袁绍的帅帐之中。 还不等许攸行礼,袁绍就将审配的亲笔书信狠狠砸在了他的脸上,然后开口厉声骂道:“匹夫!汝怎么还有面目敢在军议时献计?汝与曹阿瞒有旧,想必一定是收了他的贿赂,才成为他安排在我军中的奸细,扰乱后方?” 上来就被一通臭骂,满脸懵的许攸拿起那书信,急速扫了一遍,心中对于审配的恨意瞬间就达到了顶点。 而袁绍终究还是念故旧情之人,在发泄了一番怒火后,他说道:“汝那些罪行本当处以斩首之刑,不过看在你我往日的情分上,你那颗头颅暂且先寄存在你脖子上,好了,你先出去!” 许攸被袁绍的这番话吓得面色惨白,等他想要替自己辩解一下时,却被两名甲士拖着出了袁绍的营帐。 被拖出帅帐后,也不知他是顾忌自己的名声,还是怎么想的,竟然仰天叹道:“竖子不足与谋!” 此时正值夏日,头上烈阳高照,面前人来人往,许攸却觉得内心一片冰冷,犹如寒冬腊月一般,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在帐外重复了几次先前的叹语,见袁绍没有搭理自己,无奈之下的许攸只能满心悲伤地往回走去。 一进到他的帐中,眼泪便已顺着他的双颊流下,也不知是在为自己的未来叹息,还是在为子侄均被审配迫害而悲伤。 许攸越想越痛,甚至感觉他已经没有颜面再见冀州之人了。 第66章 审配与许攸(下) 当夜,许攸翻来覆去也无法入睡,只好爬起来披上衣裳,只拿着长剑往帐外走去。 营里负责巡逻的士卒见是许攸,就并未上前盘问,他一路朝外走去,发现就连大营辕门的守夜士卒,也不曾阻拦。 就这样,许攸竟然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出了大营,而此时,看着身后的袁军军营,有些迷迷瞪瞪的许攸背后瞬间就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没想到自己竟然逃出了大营的许攸立在辕门之外,一时无言,那落寞的身影,在月光之下,更显寂寥。 辕门处竖着的旗帜在夜风里飘扬着,其上那巨大的“袁”字,仿佛在嘲讽着许攸一般,越想越不甘心的他心中一狠,咬了咬舌尖,随即面露狰狞之色,大步往南而去。 辕门处驻守的士卒,看着离去的许攸,不禁有些窃窃私语,他们疑惑地望着许攸,思索着他为何径直往南而去。 袁绍大营与曹操的官渡大寨,相距十里之遥,再加上月色异常明亮,夜路在月光的照耀下,也不算多么太难行。 从各自大营往外延伸数里,俱有各自的暗探和夜哨,因为是交战的地方,正片区域里都比较空旷,大量的树木和荆棘早就被清扫一空,倒是给许攸的夜路少了不少麻烦。 等到许攸行路至一半时,却突然被两人扑倒在地,许攸还以为是曹操的人马,于是立即出声说道:“我乃曹公故人,快替我通报曹公,就说南阳许攸来见!” 然而随着他的话声落下,这两人仍然没有将他放开的意思,反而将其给绑了起来。 见状,许攸有种异常的怪感,不过略一思索之后,他便猜到这两人恐怕并非是曹军中人,而且看样子,也不太可能是袁军。 思虑至此,他顿时心中大惊,难不成,在这袁曹大战的官渡之地,还有第三方势力的人也混在其中? 那这神秘的第三方,到底可能是谁呢?许攸虽然有些自负智计过人,一时之间也感到头有些大。 不过他是个聪明人,因此没有挣扎,也没有大喊大叫,而是强自保持着心中镇定,然而那抖动的双手,还是表明了他内心的不安与恐惧。 很快,他就不需要再焦急害怕了,因为一个黑衣人直接一掌劈在了他的脖颈处,这一下子就让其陷入了昏迷之中。 皎洁的月光下,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两个黑衣人抬着什么东西往东而去。 因为此处正好处于两方大营的正中间,不论是曹军还是袁军,都有意识的避开了这一片区域,算是以此为缓冲,所以这奇怪的一幕,倒是没什么人看见。 翌日,当朝阳初升的时候,许攸从昏睡中醒了过来,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又甩了甩脑袋,随即便观察起了所处的环境。 此时的他正身处一间草房内,并且周围的陈设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再看那破旧的草席,木桌陶碗,想来这是个穷苦人家。 许攸翻身坐起,叹了口气,静下心来听得窗外有阵阵水声,听起来波涛滚滚,气势决计不小,鉴于此,他猜想道:“这里应该是在黄河边上的某个港口附近!” 正当他思考时,“扑通”一声响,木门被人推开了,许攸抬起头看去,只见来人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身上依旧穿着昨晚看见的那身黑色衣服。 此人乃是孙策在离开曲阿前,交代吕范安排的暗探,说起来,在袁曹还没到官渡对峙之前,此人就已经在潜伏于此了,如今终于到了用他的时候。 他走到许攸面前,将手中的托盘放下,只见托盘里放着一碗粟米粥,两张大饼,一碟熟羊肉,一碟咸菜,还有一壶酒。 许攸也不客气,直接拿起那酒壶,喝了两口,过了一会儿,感觉没什么问题的他心中大定,随即眼睛瞥到来人腰间的匕首,看出了其是江东来人。 因为爱好收藏的关系,许攸对几方势力的武器制式比较熟悉的,所以能一眼认出江东锻造出来的匕首。 虽然内心已经安定了下来,但这摆在面前的事实,却让他震惊了,征南将军孙策,竟然已经把手伸到了黄河岸边么? 许攸一边享用着还算丰盛的早餐,一边在心中思虑着对孙策此人的了解,他突然发现,若是和孙策一比,袁绍和曹操算个鸡毛啊! 论年纪,袁绍和曹操跟孙策他爹是一辈的,孙策目前还不到而立之年,可这两人都快老了。 而且袁绍的身体本就不好,曹操那厮还有头痛病,谁知道他们能撑多久,说不定哪天他们就撒手人寰了。 就算是论能力,三人的势力也都是从无到有,自己闯出来的,但人家孙策不但年纪小,家世也比不上袁曹,可成就倒是不逊色两人多少。 有了这样的先入观点,之后无论他怎么比,都是孙策略胜半筹。 如此,许攸对于自身被抓住也是既来之则安之了,反正他已是孤身一人,到哪里去都无所谓,经历了一番波折后,他反正是越来越看得开了。 用过饭食后,许攸起身在屋子里稍微活动了一会,没过多久,便有一人径直来到了屋中。这人身材高大,脸上棱角分明,身上同样也是穿着那黑色衣服。 而这人,正是这批暗探的领头人吕全,吕全坐到许攸面前后,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正要开口时,却听闻许攸先说道:“不知征南将军此举是何意?还请阁下替某解答此惑。” 作为老江湖,许攸十分清楚先声夺人的重要性,所以一上来就想在气势上占据制高点。 吕全笑了笑,没有理会许攸的无礼,他说道:“在下吕全,乃是奉命于此行事,至于这么做的原因,在下也不清楚,还望先生能配合我等。” 说完,他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遥敬了许攸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咂了砸嘴,吕全仔细留意着许攸的表情变化,随即缓缓说道:“等到事情办完,我家主公还想请许先生走一趟江东!” 许攸闻言,心下暗道了一声果然如此,过了一会儿,他才问道:“为何是我?” 听到这话,吕全笑了,他轻声答道:“我家主公说了,许先生事关官渡胜败,他不希望看到两家就此分出胜负!” 许攸闻言,心中就是一个激灵,沉默良久之后,他才平复了心情,说道:“曹孟德只是强弩之末,在袁本初的攻势下,恐怕支撑不了多久,如此你家主公可能要失望了!” “那就不劳先生费心了,还请先生在此安心呆上几日!” 第67章 兴渔盐之利 孙策又决定去往会稽郡的海盐县进行巡视,海盐县,海盐县,顾名思义,就是以盐而闻名。 海盐县于秦王政二十五年,始置县,因“海滨广斥,盐田相望”而得名。 盐对于人类来说是一种生活必需品,对于现在这一时代来说更是一种战略物资,西汉武帝元狩四年,朝廷采用御史大夫张汤建议笼罗天下盐铁之利归官,在各地设置国家的盐铁机构,任命从前以经营盐铁致富的人为吏。 此举将原由豪富占有的产盐滩灶收归国家,由官府直接组织盐业的生产、转输与销售,并不借手商贩,官自煮盐,官自卖盐,产运销三项完全官营,后世的盐史学者称之为“全部专卖制”。 光武帝建立新潮后,为巩固重新建立的汉家政权,实行了减轻赋税政策,将西汉以来推行的食盐专卖法废除,不但罢免私煮之禁,还放开民众制盐,允许自由贩运,对于产盐较多的郡县设置盐官,征收盐税,因其产制运销皆任民营,官征其税,后世的盐史学者称之为“就场征税制”。 月初,孙策领兵至海盐县巡查,这一次孙策轻车简从,由孙河和徐琨统领五百士卒进行护卫,随行的还有会稽太守顾雍。 海盐县并不是大县,人口不多,约莫三万余,户数不足万户,此时的海盐县长,正带领手下的一众佐官属吏等待着孙策的到来。 此人姓陆名飞,字子鹏,乃是吴郡人,他长得其貌不扬,皮肤也有些黑,身材更是有些矮小,不过倒是十分精壮。 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大多官员都喜欢推举容貌出色之人,像陆飞这般长得不出色,还又黑又矮的,大多能爬到担任一县县长就到顶了,更别提继续往上升迁了。 毕竟无论是哪个时代,人们都是极为注重仪表的,就连罗贯中在演义里也写过,就连庞统和张松等才华出众的,都会因为貌丑而失去很多机会,更别提其他人了。 不过,想要广纳贤才的孙策,当然不会那么在意外貌,更不会单以外表论才学,因为在他看来,只要能做出成绩来的,就是自己成就大业路上的好榜首,这种人不论美丑,孙策都是来者不拒。 显然,怀着这种想法的孙策前来视察海盐县,对于海盐县长陆飞来说绝对是一次难得的机遇。 当然,孙策可不会专门去照顾一个小小的海盐县长的自尊,毕竟他作为实打实的一方诸侯,需要要考虑的事情多得很。 比如说现在,孙策思索最多的便是有关麾下盐业的变革,乱世期间,光武帝当初推行的盐政已经有些不合时宜了,作为一方军阀,他必须将盐的生产掌握在手中,这种战略资源怎么可能放心让私人掌控呢? 海盐县城不过是夯土城墙,只有城门处包上了青砖,不过这是一座小县城,战略位置也不重要,所以城墙如此也算正常。 看到缓缓而来的队伍,陆飞带人快步迎了过去,带头对着孙策拱手行礼道:“属下拜见将军!” 孙策下了马,看着他问道:“你便是海盐县长陆飞?” 陆飞点了点头,孙策看着他略丑的外表,沉吟了一会儿后,说道:“时间还早,就先不入城了,陆县长直接去我们去盐滩看看!” 陆飞一愣,随即面上露出了一闪而逝的喜色,他很清楚,这是表现的机会来了,他将手下的官吏留下,骑着一头驽马,为孙策等人带起了路。 路上,他朝着孙策拱手道:“将军,海盐县盐滩广布,基本上有海滩处皆可煮盐。” 不出所料,如今生产盐的方法还是最原始的煎煮法,所谓的煎煮法,即用盘为煎,用锅为煮,史称“煮海为盐”,用煎煮法制取海盐不但产量低,而且产出的盐质量也比较差。 煎煮法的一个重大缺陷,就在于需要足够的燃料,海水是取之不尽且容易得到的,但要得到足够的燃料,就得有人去砍伐薪柴才行。 海盐县几乎所有的百姓都是以煮盐为生,因为煮盐需要灶台,所以每一户又被称作灶户。 这些灶户家中都偏爱生养男娃,因为比起女娃,男娃长大后大多能成为砍柴好手,只要薪柴足够,每日煮出的盐也要比别人家多些。,如此便可让其家中的日子过得更好一些。 至于那些家中壮丁少,甚至没有壮丁的,日子自然就过得比较苦了。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孙策看见了不少浓烟,还有浓烟中的百姓,他带着众人走到近处,灶户看到陆飞后纷纷向其打起了招呼:“陆县长又来了!” 通过这些人的表现来看,陆飞这县长显然做得还是比较不错的。 接着,孙策又认真观察了一番灶台,灶台为方形,是以砖砌泥糊而成,其上安放了一口方形铁质平底盐锅,旁边还堆满了木柴,和几个已经制好的盐包。 盐包是被放在一个大木筐中,孙策打开一个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种暗黄色充满了杂质的东西也能叫盐? 之所以旁边没人来阻挡孙策,是因为他们都猜测孙策是个比陆飞还要大的官,毕竟他看起来还十分的年轻,却能让陆县长能在身后点头哈腰,其地位定然是远超陆飞的。 “这些便是已经煮好的盐?”孙策指着盐包中问道。 陆飞答道:“是的,寻常百姓吃的大多是这种盐,不过主公府中的应该是益州来的井盐!” 孙策思索了片刻,又问道:“这种煮盐产量如何?” 陆飞无需思索,脱口而出道:“若是烧的薪柴足够,每日每锅可出盐十斤。” 闻言,孙策当即决定将晒盐法教给那些灶户,以此扩大产盐量,毕竟产盐量越大,就意味着他能获得的盐税越多。 回到海盐县城后,孙策便与陆飞和顾雍商议了晒盐法,两人听后啧啧称奇。 翌日,海滩边就出现了盐田,这是孙策在进行试验,盐田共分为两部分,一边是蒸发池,另一边则是结晶池。 具体的步骤是先将海水引入蒸发池,日晒蒸发水分到一定程度后,再倒入结晶池继续晒,海水就会变为食盐的饱和溶液,再晒就会逐渐析出食盐来,也就是常见的粗盐。 果不其然,才过了三天,盐田里就晒出了白花花的粗盐,看到这一幕,整个海滩上的灶户都沸腾了。 有了晒盐法,他们再也不用每日起早贪黑地准备柴火了,而且往日他们辛辛苦苦劳作,得到的盐量却不及晒盐法的十分之一。 这一日,海盐县所有灶户都欢欣雀跃,并记住了这个改变他们生命之人,从今往后,这些灶户永远愿意拥护征南将军孙策。 原本孙策还打算将食盐的提纯法交给灶户的,不过他在权衡利弊后,还是放弃了。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保持目前的产盐量,提纯后的精盐便可获得极大的收益,但是如果普及提纯之法,私盐的价格必然会下降,那可不是孙策想看到的。 没办法,眼下他的目标只能是争霸天下,能顺便让一县百姓过得好些已经可以了,提高生活水平之事,还是放到统一之后。 回到县城后,孙策孙策又在陆飞面前演示了一遍将粗盐提纯为精盐的方法,方法其实很简单,再加上过滤和蒸馏两个步骤便可。 孙策首先将粗盐倒进一罐清水中,直到清水再也无法溶解粗盐,达到饱和程度后,他将罐口包上白色粗麻布,再将罐中的盐水倒入另一个铁锅中,然后解开白色的粗麻布,各种颜色的杂质就被过滤了下来。 之后,孙策将铁锅中过滤后的盐水进行蒸馏,就像煮盐一样,最后铁锅中留下的便是颜色更白的精盐。 随后,他又任命陆飞兼任司盐长史,主管盐政事宜,这让陆飞欣喜若狂,这么多年,他总算等到了欣赏他的主公。 孙策轻咳一声,已经合不拢嘴的顾雍才反应过来,此时的他看孙策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了,既有不解,也有倾佩。 孙策还要处理其他事务,自然不可能在海盐县多作停留,离开海盐县之前的夜晚,孙策又将陆飞叫来,对他提了几点要求。 第一,所有灶户生产的粗盐,除了留下每月食用的量外,全部都得卖给司盐长史,也就是说,海盐县生产的食盐不得私自售卖。 第二,要将精盐的产出量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再者,产出的盐,孙策会让江东商会派人来和陆飞进行合作,贩卖时用钱财或是粮食都可以。 还有,司盐长史可以在他辖地内各郡县都设立盐署卖盐,但得将盐价控制在合理范围之内,并且想要大幅调整,得先向他禀报。 听完孙策的要求,陆飞连连称是。 离开海盐县之后,孙策并没有直接返回,而是朝着东北方向前进,到了松江的入海口,后世华夏第一大都市,上海的松江区就在这里。 吴王阖闾曾经在此设立长水县,而此时,孙策正带着诸人,距长水县故地不远了,滚滚的江水滔滔不绝的流入海中。 孙策跳下马儿,走在海滩上,指着大海,对身后的顾雍,孙河和徐琨说道:“你们看,这大海里有着无尽的财富,也不知士元等人何时会给我带回惊喜。” 远远望去,一望无际的大海,碧蓝的天空,清澈的海面上,没有丝毫的污染,不远处还有一两艘渔船,只不过只在近海处,不敢跑得更远。 如此美景,让忙碌许久的孙策感受到了久违的宁静,一时间连他的心境似乎都快有所提升。 这片海滩上绵延数十里,很多地方都有起伏不平的石头,在大海的冲刷下,这些石头千奇百怪,看起来极美,海边的一些大石头已经被海水冲刷的中空,巨大的浪头冲来,发出轰鸣声,不断泛起白色的沫子。 孙策在海边一会儿向东,一会向西,一阵乱跑,其余人虽然有些不理解他在做什么,却也不得不跟着。 其实他不是在乱跑,而是在找鱼,前世经常观看荒岛求生视频的他,可是很清楚大海就是一座无尽的宝藏,食物在大海中近乎是无穷无尽的。 “就是这里!” 孙策一脚踹开了一块石头,那石头掉进水坑后,原本清澈的海水变得浑浊起来。 突然,一些小气泡缓缓出现,似乎有东西要钻出来似的,水中果然藏着鱼群。 孙策瞅准时机,手中的长枪连连刺下,一刺,一提,一甩,便有鱼到了岸上,这套动作一开始很生疏,进而变得连贯和流畅,鱼儿不断地被扔上海滩。 直到此时,顾雍等人总算明白了孙策先前的行为。 孙策扎上来的鱼都是黄鱼,见孙河和徐琨等侍卫都有些好奇,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他笑着说道:“大家都可以自己试试,今晚我们就吃这些鱼了!” 说罢,孙策便从石头上跳了下来,然后看着顾雍问道:“怎么样?有何感想?” 被问道的顾雍拱手答道:“主公所言不虚,大海果然有无尽财富,今日所见倒是十分契合当年管仲所言的兴渔盐之利!” “元叹,我欲在此重建长水县,你看如何?”孙策问道。 顾雍沉吟片刻后答道:“主公所言对我江东的发展确实有利,只是这其中恐怕会有不少困难!” “此事我也知晓,想要做成任何事情都免不了困难,所以,不知元叹可能说服陆家陆逊前来担任这长水县长?” 闻言,顾雍一愣,不敢当面应下此事,要知道陆逊祖父陆康可以说就是因为孙策而死的,虽然孙策是受袁术的命令,但到底还是他围困的陆康。 被孙策注视良久之后,顾雍才说道:“属下必不负主公所托!” “元叹放心,陆逊上任后所需一切钱粮,皆可从你那儿支取,我只有一个要求,要尽快看到成果。” 随后,孙策又告诉顾雍长水县长还需兼任江东司渔长史,发展长水县的渔业。 第68章 刘表坐不住了 数日后,在长水县故地等到陆逊到来后,孙策便准备动身离开这里了,他并不打算现在就和陆逊见面。 会稽南部山越的迁徙工作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了,孙策想过去看看进度,而陆逊似乎是被顾雍说服了,过来后便开始了重建长水县的工作。 这倒是令孙策十分满意,因为在他的计划中,渔盐之利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场战争打到最后其实打的就是后勤,只有良好的后勤保障,才能够让士兵在作战中发挥出该有的战斗力。 历史上袁军粮仓被烧后,军队被打得一路溃败,就将这点展现得淋漓尽致,因而,孙策要吸取教训,做好后勤保证工作,就算前线真的不幸出现了问题,也能及时补救。 这方面的后勤工作,孙策是打算交给鲁肃和顾雍去负责的,他想把海盐县和长水县打造成自己的鱼肉加工基地。 食盐和鱼相结合,得到的自然就是咸鱼了,咸鱼不仅易保存,煮了后的味道也不错,其营养也较为丰富。 在这个年代可不用讲究什么一样营养均衡,饮食健康,能让每个士卒吃饱就很不错了,至于讲究食物种类健康的,根本没有士卒敢想。 有了充足的咸鱼后,当别的军队在战场大多只能吃干粮充饥的时候,江东军士卒可以有鱼肉吃,他们的身体状态至少是要好上一些的。 以上便是孙策要重建长水县最重要的原因,另外,也有一部分想让陆逊出仕的缘故,毕竟这是个大才,现在自己没死,孙权没机会上位,与其有可能让他一辈子留在家中浪费了,不如让顾雍劝他出来做点有意义的事。 去往会稽南部的路上,考虑到发展渔盐过程可能遇到的问题,孙策当即下令调孙权侍卫周泰为司盐校尉,领一千兵马前去海盐县驻守,又调吴郡太守朱治养子朱然为司渔校尉,同样领一千兵马,前往长水县驻守。 在江东商会的帮助下,第一批晒盐和精盐面世后,便受到了江淮一带人的极大推崇,也为江东带来了很大的利益。 与此同时,得到这个消息的刘表坐不住了,若是孙策把江东这样发展下去,他还拿什么抵挡其之后的征伐?于是他立即做出了自己的安排。 …… 海盐县东南部的海面上,有一座小岛,这小岛名叫舟山岛。 舟山岛距离海盐县并不算远,乘船往西北行两个时辰,就能看得见晒盐的海滩。 其实海盐县也有一些人会捕鱼,不过他们的主要生计还是晒盐,只是偶尔打渔改善伙食。 当然,这些渔民即使打渔,顶多也只是在周边的海域,准确的说,大多渔民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到舟山岛。 极少数胆子大的渔民也只是在打渔的时候,远远看到过一座岛,至于为什么叫做舟山岛,他们也不知道,反正祖祖辈辈都这么叫,也就都习惯了。 舟山岛的面积不算大,岛上住着一群海贼,没有人知道这群海贼到底有多少人,只知道他们有十几艘大船,平常以劫掠为生,海盐县,余姚县等均在海贼的劫掠范围内。 自从海盐县有了朱然率领的人马后,这些海贼就再也没有来劫掠过了,毕竟海贼们也不是傻子,如今整个江东地区都在征南将军孙策治下,若是惹恼了这位大人,他们就别想有好果子吃了。 不过,海盐县是那位年轻的征南将军极为看重的地方,而周围其它县是不是就不怎么受其重视了,孙策管辖的范围那么大,想来应该是没有时间来对付他们这些小海贼的。 数日后,舟山岛上的气氛有些奇怪,岛上的海贼首领,诨号黑胡子,最近一直有些心神不宁,原因是有一位远道而来的大人物说是想要见见他。 每一伙海贼在岸上都有探子,或者合作伙伴,黑胡子自然也不例外,作为这一带势力最大的海贼,他在岸上的探子可是数量不少,还有几家实力强横的合作伙伴。 比如说徐州的豪商糜氏就和他有过合作,虽然来往不多,可一年还是会有那么一两次的,当然,更多的时候,他还是更喜欢喜欢和江东世家合作,尤其是吴郡和会稽郡之人。 其中有一家是黑胡子最喜欢的,也是打交道最多的,那就是吴郡魏氏,家主魏羣,魏氏和当初吴郡都尉许贡关系颇好,严白虎入主吴郡之后,又和严白虎搭上了关系,是个典型的钱财家族。 有位远道而来的大人物要见自己的消息就是魏羣派人传来的,黑胡子有些坐立不安,这位远道而来的大人物究竟是谁呢? 精明的他很清楚,来人肯定不会是孙策的人,以那位年轻的征南将军的行事作风来看,向来都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他是不愿意放弃海贼这份职业的,否则早就像蒋钦和周泰那两个水贼一样投奔孙策了,所以要是孙策的人,就该是攻打他了,而是和他会面。 夜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舟山岛东半边慢慢的亮了起来,那是点燃了的灯火,岛西的港口,燃起了一大堆火,那是信号,代表着那位大人物前来的方向。 余姚城外的一处港口里,停泊着一艘大船,约莫有两层楼船那么大,只是没有楼船那么多防御设施和攻击武器。 这船竟然在夜色中缓缓启程了,水手和船长都是吴郡魏氏的家奴,算是比较有航行经验的,所以极受魏羣信赖。 因为是近海,再加上风不大,所以海水比较平静,船中的一张桌子边,坐着几人。 除了吴郡魏氏的家主魏羣外,还有先前逃过一劫,被魏氏收留的孔家孔惑,张家张岳,以及一名荆州来人。 如此身份的这几个人出现在一起,不用说也知道是来找孙策麻烦的,孔惑与张岳不用说,是为了报家仇,魏羣则是觉得孙策的大业成不了,所以不想和其拴在一条绳上,至于那位远道而来的大人物,不用说也是刘表派来牵扯孙策的。 魏氏的船缓缓的驶向了舟山岛,岛上的那一堆火指引着船的前进方向。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船只终于缓缓驶入了岛上的港口,而海贼首领黑胡子也提前带着部下,出现在港口,迎接来人了。 打头的不是魏羣,而是那位远道而来之人,黑胡子也不傻,一看这场景就知道,走在最前方的便是想见他的大人物了。 这位大人物看上去容貌堂堂,气度不凡,一看就知道是久居高位,黑胡子在心中暗子想着,这样的大人物,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那位远道而来的大人物一看黑胡子的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扫了一眼港口外面的情况,约有大船十四五艘,港口边有海贼四五百,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这伙海贼的实力。 随即他开口道:“想必这位就是黑胡子首领了!” 黑胡子有些疑惑此人有什么目的,于是他放低姿态,说道:“在下正是黑胡子,不知大人要来见我,所为何事?” 那位远道而来的大人物一听,顿时笑了,他说道:“如此便是首领的待客之道吗?” 闻言,黑胡子微微一愣,旋即在心中暗骂了一阵,面上却是哈哈大笑道:“失礼,失礼,得知大人来访,我就坐立不安,所以有些太心急了,还请诸位随我入寨叙叙!” 黑胡子会意,曹操和袁绍正在官渡大战,不太可能腾出手来给孙策添堵,再往远去的就更不可能了,至于交州之人,他黑胡子都不放在眼里的角色,怎么可能有胆量敢和百战百胜的孙策作对? 因此,剩下的只有一种可能,来者是荆州刘表的人。 进了大寨后,众人分座,只见黑胡子高居首座,眯着眼睛对那位大人物说道:“想必这位大人是荆州牧刘景升派来的?” 被问道的大人物愣住了,区区海贼会有这等眼力? 随即他想到会不会是魏羣事先这是其事先告诉黑胡子的,但很快便否决了,因为他敢肯定,魏羣是不会透露他真实身份的,本来能不承担这份危险,魏羣当然不会去自找麻烦。 如此,仅凭自己便能猜到他的身份,这个黑胡子不简单啊! 一旁的魏羣更是傻眼了,他可是什么都还没说啊,这海贼怎么就知道了来人是荆州的?如此看来他以往都小觑了这位海贼头领! “在下庞季,在镇南将军麾下任侍中,想必首领应该听说过!”荆州来人缓缓开口道。 黑胡子挑了挑眼皮,说道:“原来是庞侍中,不知道刘荆州派你来所为何事?若是在下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在场的人都能听明白黑胡子话里的疏离之意,不过他的做法也很正常,孙策在江东横跨千里,拥兵十万,一道命令下来,就有人来灭了他,他脑子不好才会帮刘表对付孙策。 况且,荆州已经在江东手上吃过几次败仗了,就算还没有完全分出胜负,他也没必要在这时帮助刘表,若是孙策日后得知,他岂不是自讨苦吃? 最关键的是,黑胡子目前还不想放弃海贼这个身份。 庞季双眉一挑,缓缓说道:“我家主公希望首领能够帮助我们进攻海盐县,最好能弄清楚精盐的秘密!” 黑胡子愣住了,什么?让他攻打海盐县?这不是想让他找死吗? 谁不知道海盐县是孙策的一块心头肉,尤其是那精盐,价格被哄抬得极高,简直快和金饼相媲美了,简直就是个赚取钱财的大杀器。 但是,任谁想要得到精盐的秘密,也得先有命才行啊! 作为海贼的黑胡子,当然是爱财的,但他很有自知之明,他可不认为自己攻打了海盐县,惹怒了孙策之后,还能有命在。 于是他摇了摇头,拒绝道:“海盐县不但当地的县兵,还有征南将军安排的司盐校尉驻守,庞侍中认为我这点人马能攻破海盐县吗?况且,我为什么要去惹怒征南将军?” 庞季笑了笑,反问了一句:“难道你不去攻打海盐县,那孙伯符就不会派人来攻打你吗?” 黑胡子闻言一滞,确实,以孙策的霸道而言,若是得知了他的存在,是绝对不会留着这么个威胁的。 这时,庞季又道:“我听说孙伯符麾下已经生产出了一种大海船,首领觉得他下令造海船是为了什么?” 听到庞季如此一说,黑胡子心里瞬间慌了,他有些怀疑地问道:“庞侍中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 黑胡子并没有立即转变态度,答应攻打海盐县之事,他感觉庞季并没有说谎,也用不着说谎,舟山岛距离会稽没有多远,若是他派人前去打探,根本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得到确切的消息。 但就算如此,他仍在犹豫,难道真的要与孙策那个杀神作对吗?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靠着父亲留下的旧部,用了数年的时间就拿下整个江东,拥兵十万,有民数百万,帐下良将谋臣人才济济,这样的一个人他能得罪得起? 况且,若是孙策好对付,刘表又何必派人来与他接触呢?还不是其在正面作战中屡屡受挫,已经被逼得没有办法了,才想通过一些手段来扰乱孙策的后方,以此拖延江东军队出征。 若是与孙策作对,黑胡子相信他除了远渡大海,绝对没有其他办法,能够完好无损地在舟山岛附近逍遥。 可庞季说得对,即便他不与孙策作对,孙策也不会任由他在江东附近的海域逍遥自在,既然孙策已经开始在造海船了,那到时候消灭他顶多也就是一两个月之内的事情。 到底选择打还是不打?他的内心现在真的很纠结,眼神也忍不住地瞟向了庞季四人,似乎是希望他们能够再提供一些和孙策作对的理由。 最后,还是魏羣靠到他的耳边说道:“刘表已然年迈,将来北方一统之后,北方之主必会南下,刘表二子不合,荆州大多是难以抵挡,之后北方之主便会携大胜之势南渡长江,饮马江东。 再加上此时攻打海盐县对未来的北方之主可谓是雪中送炭,到时候向仁兄这种水军人才,必会得到北方之主的重用,最低也是个将军。” 听了这话,黑胡子摇了摇头,有些不确定地低声问魏羣道:“我不否认北方一统后的势力极为强大,但荆州人到时候真的会将领地拱手相让,而不是联合孙策殊死一搏吗?” 见魏羣的劝说无效,庞季叹息了一声,道:“想不到首领的目光竟然如此短浅!” 第68章 发展 过了些时日,孙策再次带着顾雍等人到达了海盐县,城门外,海盐县长兼司盐长史陆飞一身短衫打扮,脚上穿着草鞋,身后依然是那匹驽马坐骑。 原本陆飞正在视察盐田,然后和几个盐户交谈一下有没有出现问题,有小吏跑过去告诉他,将军来了,来不及回去换身行头的他,只好一身短打扮,骑着驽马上便赶过来恭候孙策。 看着陆飞满头大汗的样子,孙策关怀道:“看子鹏的样子,似乎是从盐田那边赶过来,有劳了,下次我过来时你要是正忙,可以不必前来迎接。” 正喘着粗气的陆飞听到此言,那是开心极了,不过他依然保持克制,请罪道:“谢主公宽怀,不过还请主公责罚飞衣冠不整之罪!” 孙策摇了摇头道:“你为了海盐县的公事而奔波,我又怎么能责罚于你呢?应该怪我来得有些仓促了,不过能看到你勤于公事,我很欣慰。” “谢主公夸奖!”陆飞乐道。 “行了,带我去看看盐仓!”孙策道。 陆飞拱手称是,然后骑在驽马上,在前面给孙策带路,盐仓距离海盐城并不远,大约走了两三里路后,孙策就能望见一片土石筑成的围墙。 前面的陆飞此时也扭过头,指着不远处的围墙说道:“主公,那里便是盐仓!” 孙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不一会儿,众人便到了围墙跟前,整个盐仓的占地面积还是不小的,几乎有半个海盐县城那么大了。 总的来说,海盐县处于孙策治下地盘的大后方,除了靠着大海,可能时不时会有些不成气候的海匪外,这里还是比较安全的,不过有了城墙,再加上严密的守卫,盐仓的安全上应该是有了保障。 不过孙策对于盐仓的要求可是绝对安全,因此他指着土石围墙,对陆飞说道:“子鹏,这围墙得包上青砖,加强防护!,还有,之后此处要设立司盐校尉一职,专门负责盐仓安全,等司盐校尉到的时候,你可得好好配合他。” 顿了顿,孙策又道:“当然,有关盐政之事还是以你为主。” “喏!属下知晓了。”陆飞道。 进了土城,孙策便看到一排排整齐的屋子,这些屋子都是夯筑的包砖土墙,屋顶上则是盖着瓦片,这个时代大部分百姓住的都是茅草屋,夯筑的土墙,屋顶盖上厚厚的茅草,能用砖墙瓦盖的房子,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对于这样的建设,孙策也能才想到陆飞的担忧,盐仓毕竟太重要了,不能有丝毫的闪失,而茅草确实相较砖瓦房更易燃些,因此他在建设盐仓时才会选用砖瓦。 进了屋子,便看到屋子里摆满了一个又一个的箩筐,箩筐里则是一袋又一袋的粗盐,这些粗盐便是直接在盐田里晒出来的,质量相对较差,也是此时大多数人食用的。 孙策指着这些箩筐说道:“子鹏,这些盐的防潮工作一定要做好,未来本将军府库的收入很大一部分都要从这些盐而来,你可要给我看好了!” 闻言,陆飞面色一凛,说道:“主公放心,盐仓若是有误,主公直接派人来取我项上人头便可!” “说那些胡话作甚,我要你头颅有何用?我要的是盐仓的安全!”孙策说道。 “飞必不负主公所托!”见陆飞那张脸上透露着沉着坚毅,孙策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去精盐仓看看!” 陆飞颔首,带着孙策继续往里走,一路上经过了数间相同模样的砖墙瓦盖屋子,终于到了精盐仓。 相比前面的盐仓,精盐仓的防护标准又提高了,其外围竟然还有一重围墙,进来后才能看到了精盐仓。 精盐仓同样是一排排砖墙瓦盖屋子,不过屋子里的防护就要比前面的盐仓更高级一些,所有的精盐都被保存在陶坛子里,坛子口上还包着一层厚厚的麻布。 孙策随手解开一个坛子上的麻布,伸手从坛子中舀起一些盐,看到洁白的精盐,他十分满意地笑了,随即夸赞陆飞道:“子鹏这些精盐制得很不错!” 陆飞面色一喜,问道:“主公,可要去视察一番精盐工坊?” “哦?工坊也在盐仓里?”孙策问道。 “禀主公,属下为了最大限度的保护制作精盐的工序,便将精盐工坊设在了盐仓之内!” 听到陆飞所言,孙策点了点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以后再有司盐校尉驻守此地,想必盐仓定然无忧矣!既然来了,那就去看看!” 陆飞点点头,继续带路,没走多久,两人便到了精盐工坊,原来这精盐工坊竟然就设在精盐仓后面。 “属下将制作精盐的工序分为三部分,即溶解,过滤和蒸馏,每一个工序的伙计都不会知道其他工序是什么,以此来最大限度的保密制作精盐的方法。”陆飞笑着解释道。 孙策一听,心中不由一喜,这不就是流水线,仔细打量了一番陆飞后,他心中暗道“没想到这家伙还是个商业人才,当初的机会真是没有白给!” 这也充分地说明了一点,在官场,有时候能干好事情的人并不一定会长得多好看,反而那些其貌不扬的,往往都有几分本事。 精盐工坊内,孙策在陆飞的带领下,来到了进行第一道工序之地,此地进行的是溶解,即将晒好的粗盐溶解到清水中达到饱和的程度,这个院子里,放着一个有一个的大水缸,大水缸里都是清水,每个大水缸旁都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将盐包中的盐倒进大水缸中,而另一个人则手持一根粗木棍在水缸中不断的搅动,以加速溶解。 孙策默默观察着,发现每缸清水中都只倒入五包盐,于是有些疑惑道:“子鹏,为何每缸水里都只倒入五包盐?难道是五包恰好达到饱和?” “回禀主公,正是如此!”陆飞说道,“属下经过多次的试验和记录后,得到的结果就是水缸内倒入五包盐之后,大约就达到饱和程度!” 孙策点了点头,愈发满意,他发现自己真的是越来越欣赏这个陆飞了,他亲切地伸手拍了拍其肩膀,赞道:“做的不错!” 闻言,陆飞笑得脸就像一朵花似的,很快,孙策又在陆飞的带领下来到了进行第二道工序之地。 第二道工序是过滤,即将充分溶解之后的盐水通过麻布进行过滤,将其中的杂质给分离出去,这个院子里,放着许多的水桶,也有许多的大水缸,只不过每一个大水缸上都蒙着好几层厚厚的麻布,每个大水缸旁都站着五个工人,其中四个各自拽着厚麻布的一个角,拽着厚麻布却保持着一个度,要既不紧绷,又能承受住盐水倒下来时的冲击,剩下那个人则是将水桶中从第一个车间运来的饱和盐水从厚麻布上倒下去,每一桶饱和盐水倒下去,厚麻布上都会留下一层黑黄色的东西,也就是粗盐中的杂质。 很快,孙策又在陆飞的带领下来到进行最后一个工序的地方,最后一道工序是蒸馏,与煮盐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自由风干其实也不是不行,不过需要花费的时间要多很多,也很难进行保密,所以为了保密和加快速度,孙策还是让陆飞采取了这种方法。 进行蒸馏的院子里,砌着一个又一个的灶台,每一个灶台上都有一口大铁锅,大铁锅旁有两个共人,一个负责倒水和搅拌,另一个则负责生活和添柴,没过多久,便有不少的精盐在两人眼前被装进了粗陶坛子里,帮上厚麻布。 离开制造精盐的工坊,孙策又勉励了陆飞几句,并承诺将来盐政壮大起来后,他麾下有关的事务都会交由他处理,陆飞听后自然是受宠若惊。 很快,便到了黄昏之时,孙策和陆飞等人在县长府上吃了一顿便饭,吃饱喝足后,孙策开口问道:“子鹏,如今每个月向长水县运多少盐过去?” “每个月生产的粗盐有十分之一运到了长水县。”陆飞答道。 了解情况后,孙策点了点头,看来长水县咸鱼的生产已经步入了正轨,产量应该也还行。 “元叹,如今长水县运往会稽府库的咸鱼有多少了?”孙策看向顾雍问道。 顾雍略微思索后答道:“回禀主公,由于时间尚短,所以长水县昨日才开始向会稽府库运送咸鱼,一共送到了两百坛咸鱼,每一坛都有咸鱼六条。” 得知情况后,孙策觉得眼下咸鱼的产量还是有些小啊,他的目标是战时让手下的士卒至少每三日能吃上一顿咸鱼,这样才能保证其身体素质不下降。 如今孙策麾下军队的士卒数量已经相当大了。 江夏周瑜那儿有士卒近两万,荆南太史慈那儿有士卒近两万,山越那儿有士卒八千,吕范那儿有士卒五千,江东本部六郡合起来有士卒近两万,再加上孙策直属亲卫以及新老部众合起来有士卒接近三万,以及其余各特殊校尉所属部众,合起来已经过了十万。 要不是一直在向外扩张,有缴获还有世家赠粮,光靠此前孙策治下的税收,想要供养这么多军队还是有些压力的。 虽然这些军队不太可能一次性同时进行作战,但这种战事储备还是越多越好,省得等到要用时,还不够大军吃几顿的,那不是有失他这个征南将军的威信嘛。 孙策心里暗暗想着,看来他之后还得去一趟长水县,看看未来的陆大都督做得怎么样了。 翌日,他在陆飞的带领下,再次前往盐田视察,今日陆飞总算是换上了官袍,虽然长相无法改变,可是穿上官服后,一本正经的陆飞看起来还是有几分气势的,当然,其坐下的驽马有些降低了他的威严。 不过,孙策对此并不在意,县长能亲民才是最好的,像陆飞这样的说明他做了实事,深得民心,这是好事。 出海盐县城约莫七八里后,便看见了大片的盐田,这些盐田,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边界,有不少上身清凉,只穿着裤子的盐户迎着海风,在盐田里忙碌着。 这些盐田,有的里面还是没有晒干的海水,有的里面则已经露出了白花花的一片盐粒,不少盐户正拿着一个又一个的盐包放进箩筐里,有的盐户用扁担挑着箩筐走,有的盐户把箩筐放在小推车上推着走。 这种小推车是一种独轮车,据说是当年的大匠鲁班发明的,不过现在也没人清楚它的真实来历了,反正大家都觉得这玩意挺方便的,用起来也很便捷,一个人就能推着走。 “这些人是要把盐送到盐仓那里去吗?”孙策指着这些人对陆飞问道。 “回禀主公,正是如此!”陆飞点了点头。 孙策思索了一下,说道:“子鹏,日后司盐校尉上任后,你要提醒他记得也要注意盐田这边的安全,派一部分人马来此警戒,和护送那些送盐的盐户。” 闻言,陆飞拱手道:“属下遵命。” 孙策点点头,又问道:“子鹏,如今与盐户们的交易如何进行?” “回禀主公,与盐户的交易按户进行,按月结算,每户每月往盐仓送多少盐都会记录在案,月底时属下会派人每户上门结算。”陆飞答道。 对于这样的做法,孙策满意得很,随即他继续问道:“交易是用钱财,还是粮食,又或是布匹?” 陆飞看了一眼孙策,答道:“这个主要还是得看主公您的意见。” 闻言,孙策一愣,然后说道:“此话何解?” “回禀主公,属下与江东商会和那些盐商的交易大多是用粮食进行,因而与盐户的交易大部分也是通过粮食,不过全用粮食结算,还是会遇到一些麻烦,因为盐户们不仅需要粮食,还需要布匹,铜钱。 若是主公手下库中布匹过多时,属下觉得便可以用布匹结算,处理掉那部份余下的布匹,当然这也得听取盐户们的意见,如果他们需要布匹,而主公又要处理一些布匹,那我们用布匹交易便再好不过,何时用钱财也是与布匹的道理。” 孙策点点头,认同了陆飞的说法,离开海盐县前,他特地对陆飞说了一句话:“卿坚毅刻苦,有大才!” 据说,就因为孙策的这句话,陆飞在接下来的半个月内,每当闲暇时想起便会欢欣雀跃。 离开了海盐县后,孙策等人的目标便是长水县。 一番马上劳顿后,风尘仆仆的众人终于抵达了长水县,距离长水县还有好几里地时,孙策就意识到,长水县生产的咸鱼量少是有原因的。 原因就是,此时的长水县看起来还像是一个大工地,而且是一个工人严重不足的大工地,看来因为秣陵的建设,他有些高估了这个时代筑城盖房的速度了。 现在想来,海盐县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盖好盐仓,已经是一个相当快的速度了,不得不说陆飞在海盐县真的很有凝聚力。 不过重新铸造一座县城显然要更困难一些,即使孙策对长水县城的要求并不高,但人力却是个严重的问题,这样的一个地方能有多少劳力呢? 不一会儿,陆逊便带着自己的属下官吏前来迎接孙策,他的长相可要比陆飞好上许多,其容貌谈不上俊美,却也五官方正,而且身材修长,站在人群里十分出众。 再者,相比陆飞的不修边幅,陆逊也要好很多,毕竟是世家子弟,讲究个脸面,他身上的官服一丝不苟地穿着,脚上则是一双黑色的靴子,看起来就要比陆飞更有威严。 不过这点并不影响,陆飞喜欢和老百姓打成一片,那是他的为官方式,陆逊喜欢保持距离,显示自己的威严也是一种方式。 对于这两种方式,孙策谈不上对哪种做法更喜欢,毕竟海盐县和长水县的情况不同。 海盐县是老县城,陆飞也在海盐县当了多年县长,对海盐的情况要熟悉许多,陆飞与老百姓打成一片的方法在海盐很适合。 但是若在长水县,陆飞的方法却有些不合时宜,长水县是新建的县,分割了娄县南部和海盐县北部,然后结合在一起就成了长水县。 正所谓事有轻重缓急,新建的长水县有很多的矛盾,陆逊身为县长最重要的是尽快要建好县城,以及加快生产咸鱼的速度,那些矛盾必须依靠他的威严迅速压下去。 至于如何解决这些矛盾,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孙策看着陆逊,缓缓说道:“伯言做得不错,长水县城已经初具雏形,咸鱼也开始生产了,想必花费了不少经历!” 陆逊面不改色,拱手说道:“这是属下应尽之责。” 见状,孙策笑了笑,说道:“先带我到处看看!” 很快,孙策等人便在陆逊的带领下来到了筑城工地上,放眼望去,整个城墙已经围了起来,城墙上的女墙,箭垛之类的也修建的差不多了,当然,城门还没有安装,城门处的青砖也没有。 走进城中,入眼所见之人皆在忙碌,城中的气氛可谓热火朝天,每一个见到的人似乎干劲都不小,一个个光着膀子,或推着小车,或背着箩筐,都在劳作着。 孙策点了点头,却有些诧异,便看向陆逊问道:“伯言是如何让这些百姓如此有干劲?” 听到问题,陆逊微微抬头看向孙策,看到了其后的顾雍在微笑,他说道:“无他,唯利益二字耳!” 孙策饶有兴趣地问道:“哦,说说看!” “如主公所见,长水县人力大大不足,属下派人查访过后,整个县人口不足万户,约莫有八千户作用,共三万余人,为了让这些人主动修城墙,属下便将整个县城中除了县衙和仓库以外的所有地方进行分割和划分!” “属下上任后,先给每家每户都划好住宅的地方,一些富裕的人家或者商人,我则会将临街的地方划给她们,或者给他们较大的地皮,当然,他们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比如说给县府捐献一些钱粮,然后属下便用这些钱粮来雇佣那些不愿意搬入城中居住的百姓,让他们一起来修筑城墙!” 孙策点了点头,这种做法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没想到陆逊还有做房地产奸商的潜力,钱粮一点没花,便能修好了县城,看来他能在有家仇的情况还做到都督不是没有原因的。 “既修好了县城,又节省了钱粮,伯言好智计!” 一旁的顾雍这时也站出来说了一句:“之前还在担心伯言为何不去我那儿支取钱粮,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 听到顾雍的夸赞,陆逊朝其拱了拱手,也不言语。 孙策颔首道:“想来这县城修好也不是什么难事了,伯言,再带我们去看看咸鱼作坊!” 陆逊点头,在前面领路,也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海边的一处空地上,离此地不远处就是一个小港口,港口边还停着大概十来艘渔船,这渔船不算大,约莫有斗舰大小,船上有帆有橹,顺风则用帆,逆风则降帆用橹。 放眼望去,海面上也能看到不少的渔船,阳光下,波光闪闪的海面,倒是一副令人难忘的美景。 就在这时,陆逊突然开口说道:“将军,如今长水县渔民极多,但是渔船却有些不够劳力,而且这些渔船都无法远洋捕鱼,只能在近海行驶,稍微远行,便有倾覆之虞” 思索片刻后,孙策突然想起了后世很着名的一款海船,也就是福船,一种尖底海船,于是他说道:“这个别担心,我会想办法!” 孙策没有当场说出此事,毕竟陆逊和顾雍虽然有才能,却不可能懂那些工匠技艺的东西,若是蒲成在这的话,倒是还可以聊上一聊。 “伯言,带我去看看如何制作咸鱼的!”孙策转移话题道。 陆逊点点头,作为一个和孙策不亲近的下属,他时刻谨记着一条准则,那就是不该问的不问,尤其是此时孙策明显不想说的时候,更是不能表露出好奇心。 而这点,顾雍等人显然也很清楚。 第69章 刘表坐不住了 海盐县东南部的海面上,有一座小岛,这小岛名叫舟山岛。 舟山岛距离海盐县并不算远,乘船往西北行两个时辰,就能看得见晒盐的海滩。 其实海盐县也有一些人会捕鱼,不过他们的主要生计还是晒盐,只是偶尔打渔改善伙食。 当然,这些渔民即使打渔,顶多也只是在周边的海域,准确的说,大多渔民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到舟山岛。 极少数胆子大的渔民也只是在打渔的时候,远远看到过一座岛,至于为什么叫做舟山岛,他们也不知道,反正祖祖辈辈都这么叫,也就都习惯了。 舟山岛的面积不算大,岛上住着一群海贼,没有人知道这群海贼到底有多少人,只知道他们有十几艘大船,平常以劫掠为生,海盐县,余姚县等均在海贼的劫掠范围内。 自从海盐县有了朱然率领的人马后,这些海贼就再也没有来劫掠过了,毕竟海贼们也不是傻子,如今整个江东地区都在征南将军孙策治下,若是惹恼了这位大人,他们就别想有好果子吃了。 不过,海盐县是那位年轻的征南将军极为看重的地方,而周围其它县是不是就不怎么受其重视了,孙策管辖的范围那么大,想来应该是没有时间来对付他们这些小海贼的。 数日后,舟山岛上的气氛有些奇怪,岛上的海贼首领,诨号黑胡子,最近一直有些心神不宁,原因是有一位远道而来的大人物说是想要见见他。 每一伙海贼在岸上都有探子,或者合作伙伴,黑胡子自然也不例外,作为这一带势力最大的海贼,他在岸上的探子可是数量不少,还有几家实力强横的合作伙伴。 比如说徐州的豪商糜氏就和他有过合作,虽然来往不多,可一年还是会有那么一两次的,当然,更多的时候,他还是更喜欢喜欢和江东世家合作,尤其是吴郡和会稽郡之人。 其中有一家是黑胡子最喜欢的,也是打交道最多的,那就是吴郡魏氏,家主魏羣,魏氏和当初吴郡都尉许贡关系颇好,严白虎入主吴郡之后,又和严白虎搭上了关系,是个典型的钱财家族。 有位远道而来的大人物要见自己的消息就是魏羣派人传来的,黑胡子有些坐立不安,这位远道而来的大人物究竟是谁呢? 精明的他很清楚,来人肯定不会是孙策的人,以那位年轻的征南将军的行事作风来看,向来都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他是不愿意放弃海贼这份职业的,否则早就像蒋钦和周泰那两个水贼一样投奔孙策了,所以要是孙策的人,就该是攻打他了,而是和他会面。 夜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舟山岛东半边慢慢的亮了起来,那是点燃了的灯火,岛西的港口,燃起了一大堆火,那是信号,代表着那位大人物前来的方向。 余姚城外的一处港口里,停泊着一艘大船,约莫有两层楼船那么大,只是没有楼船那么多防御设施和攻击武器。 这船竟然在夜色中缓缓启程了,水手和船长都是吴郡魏氏的家奴,算是比较有航行经验的,所以极受魏羣信赖。 因为是近海,再加上风不大,所以海水比较平静,船中的一张桌子边,坐着几人。 除了吴郡魏氏的家主魏羣外,还有先前逃过一劫,被魏氏收留的孔家孔惑,张家张岳,以及一名荆州来人。 如此身份的这几个人出现在一起,不用说也知道是来找孙策麻烦的,孔惑与张岳不用说,是为了报家仇,魏羣则是觉得孙策的大业成不了,所以不想和其拴在一条绳上,至于那位远道而来的大人物,不用说也是刘表派来牵扯孙策的。 魏氏的船缓缓的驶向了舟山岛,岛上的那一堆火指引着船的前进方向。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船只终于缓缓驶入了岛上的港口,而海贼首领黑胡子也提前带着部下,出现在港口,迎接来人了。 打头的不是魏羣,而是那位远道而来之人,黑胡子也不傻,一看这场景就知道,走在最前方的便是想见他的大人物了。 这位大人物看上去容貌堂堂,气度不凡,一看就知道是久居高位,黑胡子在心中暗子想着,这样的大人物,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那位远道而来的大人物一看黑胡子的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扫了一眼港口外面的情况,约有大船十四五艘,港口边有海贼四五百,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这伙海贼的实力。 随即他开口道:“想必这位就是黑胡子首领了!” 黑胡子有些疑惑此人有什么目的,于是他放低姿态,说道:“在下正是黑胡子,不知大人要来见我,所为何事?” 那位远道而来的大人物一听,顿时笑了,他说道:“如此便是首领的待客之道吗?” 闻言,黑胡子微微一愣,旋即在心中暗骂了一阵,面上却是哈哈大笑道:“失礼,失礼,得知大人来访,我就坐立不安,所以有些太心急了,还请诸位随我入寨叙叙!” 黑胡子会意,曹操和袁绍正在官渡大战,不太可能腾出手来给孙策添堵,再往远去的就更不可能了,至于交州之人,他黑胡子都不放在眼里的角色,怎么可能有胆量敢和百战百胜的孙策作对? 因此,剩下的只有一种可能,来者是荆州刘表的人。 进了大寨后,众人分座,只见黑胡子高居首座,眯着眼睛对那位大人物说道:“想必这位大人是荆州牧刘景升派来的?” 被问道的大人物愣住了,区区海贼会有这等眼力? 随即他想到会不会是魏羣事先这是其事先告诉黑胡子的,但很快便否决了,因为他敢肯定,魏羣是不会透露他真实身份的,本来能不承担这份危险,魏羣当然不会去自找麻烦。 如此,仅凭自己便能猜到他的身份,这个黑胡子不简单啊! 一旁的魏羣更是傻眼了,他可是什么都还没说啊,这海贼怎么就知道了来人是荆州的?如此看来他以往都小觑了这位海贼头领! “在下庞季,在镇南将军麾下任侍中,想必首领应该听说过!”荆州来人缓缓开口道。 黑胡子挑了挑眼皮,说道:“原来是庞侍中,不知道刘荆州派你来所为何事?若是在下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在场的人都能听明白黑胡子话里的疏离之意,不过他的做法也很正常,孙策在江东横跨千里,拥兵十万,一道命令下来,就有人来灭了他,他脑子不好才会帮刘表对付孙策。 况且,荆州已经在江东手上吃过几次败仗了,就算还没有完全分出胜负,他也没必要在这时帮助刘表,若是孙策日后得知,他岂不是自讨苦吃? 最关键的是,黑胡子目前还不想放弃海贼这个身份。 庞季双眉一挑,缓缓说道:“我家主公希望首领能够帮助我们进攻海盐县,最好能弄清楚精盐的秘密!” 黑胡子愣住了,什么?让他攻打海盐县?这不是想让他找死吗? 谁不知道海盐县是孙策的一块心头肉,尤其是那精盐,价格被哄抬得极高,简直快和金饼相媲美了,简直就是个赚取钱财的大杀器。 但是,任谁想要得到精盐的秘密,也得先有命才行啊! 作为海贼的黑胡子,当然是爱财的,但他很有自知之明,他可不认为自己攻打了海盐县,惹怒了孙策之后,还能有命在。 于是他摇了摇头,拒绝道:“海盐县不但当地的县兵,还有征南将军安排的司盐校尉驻守,庞侍中认为我这点人马能攻破海盐县吗?况且,我为什么要去惹怒征南将军?” 庞季笑了笑,反问了一句:“难道你不去攻打海盐县,那孙伯符就不会派人来攻打你吗?” 黑胡子闻言一滞,确实,以孙策的霸道而言,若是得知了他的存在,是绝对不会留着这么个威胁的。 这时,庞季又道:“我听说孙伯符麾下已经生产出了一种大海船,首领觉得他下令造海船是为了什么?” 听到庞季如此一说,黑胡子心里瞬间慌了,他有些怀疑地问道:“庞侍中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 黑胡子并没有立即转变态度,答应攻打海盐县之事,他感觉庞季并没有说谎,也用不着说谎,舟山岛距离会稽没有多远,若是他派人前去打探,根本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得到确切的消息。 但就算如此,他仍在犹豫,难道真的要与孙策那个杀神作对吗?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靠着父亲留下的旧部,用了数年的时间就拿下整个江东,拥兵十万,有民数百万,帐下良将谋臣人才济济,这样的一个人他能得罪得起? 况且,若是孙策好对付,刘表又何必派人来与他接触呢?还不是其在正面作战中屡屡受挫,已经被逼得没有办法了,才想通过一些手段来扰乱孙策的后方,以此拖延江东军队出征。 若是与孙策作对,黑胡子相信他除了远渡大海,绝对没有其他办法,能够完好无损地在舟山岛附近逍遥。 可庞季说得对,即便他不与孙策作对,孙策也不会任由他在江东附近的海域逍遥自在,既然孙策已经开始在造海船了,那到时候消灭他顶多也就是一两个月之内的事情。 到底选择打还是不打?他的内心现在真的很纠结,眼神也忍不住地瞟向了庞季四人,似乎是希望他们能够再提供一些和孙策作对的理由。 最后,还是魏羣靠到他的耳边说道:“刘表已然年迈,将来北方一统之后,北方之主必会南下,刘表二子不合,荆州大多是难以抵挡,之后北方之主便会携大胜之势南渡长江,饮马江东。 再加上此时攻打海盐县对未来的北方之主可谓是雪中送炭,到时候向仁兄这种水军人才,必会得到北方之主的重用,最低也是个将军。” 听了这话,黑胡子摇了摇头,有些不确定地低声问魏羣道:“我不否认北方一统后的势力极为强大,但荆州人到时候真的会将领地拱手相让,而不是联合孙策殊死一搏吗?” 见魏羣的劝说无效,庞季叹息了一声,道:“想不到首领的目光竟然如此短浅!” 第70章 盐仓之战 听到庞季所言,黑胡子笑了,竟然说自己目光短浅,真是个狂妄之辈,他倒要看看这个庞侍中有什么过人的本事。 “那庞侍中倒是说说看,在下是怎么个目光短浅呢,若是不能,可别怪本首领心狠手辣!” 说着,他便拔出了自己腰间的弯刀,放在了面前的案几上。 见此情形,庞季面色不改,依旧一副淡然的模样,魏羣面色微变,似乎想劝黑胡子不要这么冲动,而孔惑和张岳则纷纷被吓得面色大变。 这种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的煞气,可不是他们这种还没见过血的世家子弟,能轻松面对的。 庞季不卑不亢地对黑胡子拱了拱手,笑着说道:“我家主公乃是鲁恭王之后,是为数不多受到朝廷重用的宗室,作为大汉的臣民,就算如今天下大乱,又焉知过些年月不会平复,到时候这天下便还是刘家天下,首领以为然否?” 黑胡子一愣,仔细想想,这庞季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啊,虽然天下越来越乱了,但毕竟这天下还是汉室的,如果他不帮刘表的忙,到时候会不会被清算? 虽然对他来说,眼下的孙策实力确实很强大,但若是跟整个大汉比起来,还是有些不够看的。 “就算未来有汉室宗亲会收复江山,但眼下刘荆州还是出于弱势,比他强的不仅有河北袁本初,还有中原曹孟德,在江夏和荆南被夺后,蜀地刘璋的势力也要胜过他,请恕我直言,我实在不明白为何要得罪征南将军?” 说到这,黑胡子顿了下,抚摸着案几上的刀背,然后语气突变道:“不过有一点我倒是清楚,若是将你们四人献给征南将军,想必征南将军一定会赏我个满意的官职!” 庞季闻言一愣,开口说道:“若是首领愿意助我等偷袭海盐县,我家主公可以向许昌的天子表奏你为骑都尉!” 这回轮到黑胡子发愣了,那可是骑都尉,秩比两千石啊!往上数八代人,他家也没出过一个当官的,更别说这种级别的大官了。 虽说他十分喜欢海贼这份逍遥自在的伙计,可如果上来就让他当骑都尉这种秩比两千石的大官,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看到他震惊在那儿的模样,庞季继续说道:“此外我家主公还准备了五百金和四名歌姬,不知道首领意下如何?” 这句话令黑胡子又是一愣,四名歌姬就不说了,这么多年他也没缺过女人,但五百金对他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要知道他和部下出动一次,劫掠到的所有东西价值加起来也不过数十金到百金,可想而知这平白无故的五百金有多香。 看到他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庞季便对身边的魏羣说道:“还请魏家主速速让人把送给首领的礼物拿来!” 直到此刻,魏羣才反应过来,原来出发前要他准备的东西是要为此时做准备的啊,虽然不满庞季用他的钱来贿赂黑胡子,可眼下他也没的办法,只能连连称是,并立即吩咐水手去办。 没过多久,几个水手便抬着几个大箱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四个娇滴滴的美人儿。 看着几个大箱子里亮闪闪的金子,还有那比起往日所见娇媚数倍的美人儿,黑胡子心里痒痒的,有些想要答应了,虽然知道事不可为,否则就是自寻死路,但他忍不住闭着眼睛往下跳。 他不由在心里腹诽道:这庞季真是奸猾得不行,明知道他这人做海贼时间久了,看不得钱财摆在目前却熟视无睹,也见不得千娇百媚的美人,还故意用这两样东西来诱惑他,还有魏羣这个混蛋,如此做法定然是他告诉庞季的! 其实这倒是他冤枉魏羣了,庞季能在刘表手下担任侍中,还是有一定才能的,久经官场的他,对于人性的弱点自然是清楚得很。 庞季的嘴角为不可察地闪过了一丝轻蔑,原本他还以为这个海贼有些与众不同,没想到也不过是个贪财好色之人罢了! 要知道,世上最容易满足的就是这种贪财好色之人,反而那些无欲无求的人才是最难对付的。 作为一个优秀的外交人员兼情报工作者,庞季清楚的明白,每个人都会有欲望,只要找准方向,迎合着满足这种欲望,就能将一个人轻松拿捏。 就像现在的黑胡子,与刚刚的高冷完全判若两人,就差要为庞季马首是瞻了。 一番闲谈后,庞季拿出了一份海盐县的详细地图,这份地图是逃到荆州的周觉献给刘表的,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搞到的,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处。 “我们对于海盐县城不感兴趣,我们感兴趣的是盐仓!” 庞季指着地图说着,据他得到的消息,精盐加工之地就是在盐仓内。 “庞侍中的意思是,我们直接奔袭盐仓?”黑胡子听后问道。 闻言,庞季摇了摇头,说道:“据说孙策对于盐仓的建设是参照城池的,我们的人马压根不足以从正面攻破一座城池,所以强攻盐仓不太可能。”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司盐校尉周泰手下共有一千人马,其中两百士卒时常驻扎在盐滩上,其余八百士卒则驻守在盐仓!因此,我们可以先袭击盐滩上的两百人,然后埋伏在对方来援的路上,如此便有机会将其一举歼灭!” 黑胡子一听,排起马屁道:“佩服,佩服,庞侍中好计谋!” 对此,庞季淡然一笑,说道:“既然首领也认为庞某此计尚可,不若在盐仓外埋伏对方援兵之事就麻烦你!” 黑胡子没想到自己拍了一记马屁,却找来了个麻烦事,不过他也只好拱手答应下来,谁叫他拿人钱财呢,总不能不讲道义? 不过他也不是好相与的,若是到时候见事不可为,他可是会随时随地临阵反水的,至于那骑都尉,命如果都保不住,还拿什么去当官? 况且,如果接着这次机会,投到征南将军孙策的麾下似乎也是条路子,带着这些人过去,想必孙策也不会对他太过小气。 孙策到了平东校尉贺齐那里后,便和其讨论起了山越的迁徙情况,他此时还不知道,竟然有胆大包天之人敢来打他盐仓的主意。 对于他来说,盐仓可是新晋之宠,是绝对无法容忍别人插手的东西,更别替打盐仓的主意了。 舟山岛这边,准备偷袭也需要花上一些时间,不过在谈妥当夜,庞季便命孔惑与张岳二人连夜赶往海盐县,与提前埋伏好的人手汇合,而庞季和魏羣则是暂时留在舟山岛上与黑胡子等海贼一起行动。 动手时间约好了,是在两天后的夜晚,孔惑和张岳率领人手偷袭盐滩上的士卒,而庞季和魏羣则陪着黑胡子一起埋伏在周泰救援盐滩的必经之路上。 庞季之所以要跟在黑胡子身边,一方面是督促黑胡子,另一方面也有自愿在黑胡子这里做人质的意思。 果不其然,在看到庞季和魏羣都留在岛上后,黑胡子心中大定,在他的命令下,舟山岛上的海贼忙碌地准备着,他本人也趁机好好享受了一番美人在怀,那滋味果然是无与伦比。 留在岛上的庞季可没兴趣去看黑胡子的荒淫,两天的时间,他都在仔细观察舟山岛的情况,岛上的人马总体来说还算训练有素,尤其是在船上时,几乎每个海贼都会不自觉露出一股剽悍的气息。 但有一点美中不足的是,这些海贼的武器装备实在是过于简陋了,甲胄什么的就不必说了,他们根本用不起,再加上甲胄的重量,确实不怎么需要配备甲胄。 当然,作为首领的黑胡子为了自己的安全,他有一套质量上乘的皮甲,胸口还有护心镜,就这都算是很不错的了。 至于武器,这些海贼用的相当杂,压根没有统一的制式装备,每个海贼用的都是觉得顺手的,刀剑还算比较正常,斧头铁锤也还能理解,可是竟然还有人用农具。 这就让庞季不得不怀疑,这些海贼上了陆地,能打得过周泰手下的江东士卒吗? 不过,总的来说这些海贼的素养还是不错的,两天的时间都在擦拭甲板,整理船帆缆绳之类的杂物,还有不少人会主动保养武器。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在一众人的期盼和紧张中,两天的时间终于过去了,平静的海盐县即将迎来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夕阳西下,大海被渲染得美不胜收,舟山岛上的海贼对这片海域极为熟悉,就是黑夜里行船也不会碰到礁石。 庞季静静地坐在船舱中,手中拿着一个酒壶自斟自饮,他的眼中不时精光,不见一丝醉意。 对于他来说,有一种可能是必须要考虑到的,那就是计划失败,若是那般,他该怎样才能保证自身的安全呢? 不过其实失败也无所谓,刘表也没给他下死命令,只要能够给孙策造成一定的困扰就好,反正他的真正使命也只是搅乱孙策的地盘,让他无法迅速积攒再次出征的底蕴。 毕竟,比起历史上的孙家势力,此时孙策的地盘要更大,甚至与曹操也是相差不多,比起刘表来说要略强一线。 当然,这样大放异彩的孙策,早已经引起了天下各大诸侯的注意,这样一个年轻的诸侯,对于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未来的孙策,很有可能会遇到越来越多的刺杀。 与准备好的孙策不同,庞季还没有想好此次逃生的办法,眼下他只希望黑胡子这个贪财好色之徒不要昏了头,若是败了,能退回到船上就还有机会活下去。 可若是他压着自己四人去投降,其余海贼或许可以活命,但是其本人一定会被孙策处死,这点庞季可以一万个确定。 时间缓缓的流逝,当深夜降临,月亮爬出云层的时候,黑胡子麾下的上千海贼也靠了岸,过来的路上倒是顺畅。 庞季拿着酒壶,缓缓走出船舱,仰头望了眼天上的月亮,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黑胡子可不会顾及他心里的想法,直接派了二十名亲信,一步不离地将他和魏羣“保护”了起来。 看到这阵势,魏羣的脑袋止不住冒汗了,他就是个世家家主,哪里见过如此阵仗?这可是上千人的血战啊! 庞季倒是依旧神态自若,现在他有一定自信,即使败了,也有很大的概率可以逃脱,即使不幸被孙策抓住了,他依旧自信可以活命,甚至被奉为上宾! 他敢潜入敌境,自然早就有了被俘虏的准备,尤其是当他发现,近来孙策对其治下的掌控能力变得愈发强大的时候。 有好几次,庞季的人都差点被情报司的人捉住了,不过他向来是个想得开的人,被捉住就被捉住呗,难不成孙策会把他直接砍了吗? 那当然不会,庞季的自信是有道理的,而孙策事实上也定然会这样做,没办法,这年头的读书人太少了,庞季姓庞,在荆州自然和庞德公有关系,因此孙策看在庞统的面子上,也不能对他下杀手。 黑胡子和庞季刚上岸,便看到远处的海滩上一阵火起,隐隐约约之间,似乎还有不小的呼喊声,两人瞬间都明白过来,这是盐滩那边的战斗已经开始了,见状,黑胡子没有做停留,直接率众朝预定好的埋伏地点奔去。 盐仓的规模已经和一座小县城差不多了,城头上守夜之人远远看见盐滩火起,极为惊慌,赶忙向正在盐仓中巡视的周泰禀报。 周泰得知情况后皱了皱眉头,竟然有人偷袭盐滩,那些灶户可不是什么有钱人,难道是为了那些盐? 盐滩上的规矩是,生产出的粗盐,三天一转运,下一次转运就是明天,换句话说,此时的盐滩上暂时存放着这三天生产的粗盐。 握着刀柄的右手紧了紧,周泰有些犹豫,眼下敌情不明,万一对方的目标是盐仓,自己去救盐滩,这盐仓又如何来守?毕竟,盐仓才是最重要的,这里不仅储存着大量的粗盐,而且还是精盐加工之地。 周泰是明白盐仓对孙策意义的,那一袋一袋的盐对于孙策来说就是军费的来源,到底该怎么办?无法做出决定的他陷入了沉思。 虽然孙策已经掌控了大半个江东,也向大部分百姓提供了相对廉价的食盐,但是要说这些百姓对孙策有多么忠心却也谈不上。 尤其是还有世家对他不是很满意,比如魏羣就是其中的代表,要不然,他也不会铤而走险来支持庞季找孙策麻烦。 孙策是靠大军打下的江东,自然是最重视军队,周泰几乎可以断定,整个江东如今都没有任何人,可以在军事上威胁到孙策。 不管是山越人,绿林盗匪,或是水匪海贼,在孙策将近十万人的庞大军队面前都会被完全碾压,毫无还手之力。 这么说,现在的情况是不知哪里来的匪寇昏了头?周泰倒是偶然听百姓说过,海盐县东南部的海域上有一座舟山岛,岛上住着以黑胡子为首的一群海贼。 可是,自从周泰率军驻守海盐县后,那伙海贼便再没来海盐县劫掠过,难道他们忍不住了? 其实周泰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黑胡子仙子现在真是失了智,他竟然觉得自己见事不可为,临阵反水也算是立功,孙策不但不会拿他怎样,还会给予赏赐! 按照一般情况来看,好像确实会如此,毕竟上位者就算是装,也得装出一副礼贤下士,千金买马骨的样子。 可他不知道的是,孙策压根不是吃这套的人,况且你黑胡子以为自己是谁?一个海贼罢了,孙策可不会把其当成马骨,要买马骨也得买庞季这匹马,而不是黑胡子! 却说周泰想了又想,确实没有发现江东有什么人能对盐仓造成巨大威胁,山越人和绿林盗匪早就被打得落花流水,处理得差不多了,海贼也就只有黑胡子那一家。 至于世家大族,如今江东四大姓之家都与孙策有了合作,想来也没有出手的动机。 如此看来,想必是孙策霸道的作风触碰了某个家族的利益,所以其才和黑胡子勾结在一起,想要给主公找些麻烦! 周泰很快在脑中理清了这些问题,当然,他不是神仙,不会想到其中还有庞季撺掇的份! 随后,他便命手下一军侯领五百士卒驻守盐仓,并嘱咐他严密把守,不得有丝毫松懈,自己则带着另外三百士卒前往盐滩支援。 对于亲自训练出来的士卒,他极为自信,与各方势力的正规军作战都不惧,更何况是一些贼人。 由于孙策对海盐县的重视,这些士卒身上的装备都极为精良,每人一套皮甲是必不可少的,一副方盾,一把环首刀,再加一把弩,这就是司盐校尉军的装备。 周泰虽然年轻,却是极为谨慎之人,在出盐仓之后,他就令三百士卒呈防御阵型向盐滩推进,行军的速度并不算快。 他相信自己亲自训练的士卒,一定能够撑到自己赶去,这可不算难为他们,要知道盐滩上的两百士卒可是全副武装的,聚在一起结阵防守还是不难的。 况且,周泰也猜到,敌人有极大的可能是打算在路上埋伏他,或者声东击西进攻盐仓, 所谓的防御阵型,是他在训练士卒时琢磨出来的一种利于行军防御的阵型,简而言之,就是持盾使弩而行,这也是为什么他要求孙策提供方盾的缘故。 孙策军中大部分刀盾兵使用的都是圆盾,主要原因是圆盾轻便便于携带,当然造价低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但是并不意味着,孙策军中没有方盾,方盾要比圆盾的防御性更加强大,相比轻便的圆盾,方盾面积更大,同时盾上倒三角形的豁口也更利于弓弩的反击。 行军时,士卒以伍为单位,每一伍为一排,伍长在左侧,左手持方盾,右手持弩,环首刀则挂在腰间,主要作用是为了防御左侧遭受的进攻。 副伍长,即战场上伍长战死后,替补为伍长的士卒,不是军中的正规编制,副伍长在一排的最右侧,右手持方盾,左手持弩,环首刀同样挂在腰间,其主要作用是为了防御右侧遭受的进攻。 夹在伍长与副伍长中间的三个士卒则单手持盾,环首刀挂在腰间,弩挂在背后,当遭遇突然袭击时,听候伍长的命令,选择用弩攻击或是用刀攻击。 作为一军统帅,周泰此时并没有骑在高头大马上,万一被敌军给突突了怎么办?与三百士卒一样,他同样一手持盾,一手握剑。 前往盐滩的路并不算远,借着月光,众人保持着匀速不断向盐滩挺进。 那边的情况与周泰所预料的一样,盐滩贸然遭受了攻击,士卒们措手不及之下有不小的损失,但在两个屯长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就组织起了防御和反击。 已经杀红了眼的孔惑根本停不下来,依旧保持着理智的张岳看着疯狂的孔惑,心中十分焦虑,这家伙难道是想死在这里吗? 他上前一把抓住孔惑的脖子,在他耳边大声吼道:“你想要死,不要拉上我,难道你不想找孙策报仇了吗?” 孔惑听后,愣在原地看着部下前赴后继的向对方士卒们冲去,这时,张岳又大声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说罢,其也不管场上的战事,直接拉着孔惑向远处遁去。 而黑胡子这边,看到周泰不过才带出来三百人,顿时心中大喜,他这边可是有一千多号兄弟,打区区三百人不是小菜一碟吗? 而庞季看着不远处即将过来的士卒,轻叹了一声,这一声叹声音极小,连他身边站着的魏羣也没有听到,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失策了,只是此时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了。 在周泰靠近后,黑胡子激动地大吼一声后,喊道:“弟兄们,给老子冲啊!” 就是这一声吼,注定了他的悲剧下场,他的话音刚落,上千号海贼便拿着乱七八糟的武器从两侧冲杀了出来。 周泰手下的士卒们反应相当迅速,海贼们才刚刚进入弩箭射程,两侧便弩箭齐发,一波下去,上百号海贼就倒地不起了。 见此,周泰已经确定了敌人没有远程武器,要不然对方在两边埋伏着,先给他们来几轮弓箭,恐怕他手下的士卒就会出现不少损失。 “持刀肉搏!” 第71章 处置 原本看到敌方士卒持弩反击,黑胡子心中那是紧张极了,要知道他的部下可都是没着甲胄的,就连他自己身上的防护也不过一套带护心镜的皮甲罢了,听到周泰高呼“持刀肉搏”之后,他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虽然他承认麾下的海贼都是乌合之众,也不懂任何的兵法和阵法,只知道一窝蜂冲杀,但他向来对自己手下这些海贼们的单兵作战能力十分放心。 说得更直白点,就是他觉得,若是论个人武艺的话,他手下的海贼都是相当出色的,不过很快,双方交锋后的结果就令他再不敢抱如此想法。 作战向来不是一件上阵之兵各自逞勇就能取胜之事,周泰手下的士卒虽然不多,但相互之间却配合得很有默契,在以一伍为单位,列阵作战的士卒面前,各自为战,毫无配合的海贼宛如一群无头苍蝇般乱闯乱撞,不多时便纷纷碰得头破血流。 手下正面拼杀的落败对黑胡子来说是难以置信的,他甚至生出了几分虚无缥缈的梦幻感,此时的他巴不得自己正在发梦。 那些他引以为傲,平时外出劫掠时单兵作战能力十分出色的海贼,竟然不是敌方士卒的一合之敌? 他在原地呆愣着,无法接受事实,但周泰可不会给他时间缓口气,既然敢对盐仓出手,就得付出该有的代价。 一旁观战的庞季深深叹了一口气,提醒黑胡子道:“首领,趁现在还有机会,赶紧逃回船上!” 他的声音很大,不但黑胡子听到了,正往这边攻来的周泰也听到了,两人同一时间对此言产生了不同的想法。 周泰在想的是,来袭之人竟然真的是舟山岛上的那群海贼,而黑胡子的脑海里却是出现了两个选择:一是听庞季的,逃上船,往舟山岛走,二则是就地投降,主动把庞季和魏羣交给周泰? 关于这两个选择的犹豫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在看着越来越多部下倒下去后,黑胡子已经被吓破了胆,根本不想逃跑了,毕竟如果他现在逃了,就相当于是把自己完全绑在了刘表的船上,那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和他已经生出投降之意不同,周泰现在一心只想多砍几个海贼的人头,好作为他的功勋。 他和蒋钦一起投靠孙策后,偶然被孙权看上并且从孙策那里讨要了过去,自此之后,他便再也未立一功,蒋钦都因功升任讨越中郎将了,他还在当孙权的侍卫,直到孙策派人将他调来做这个司盐校尉,他才算是拉近了两人间的差距。 眼看场上的形势越来越糟糕,黑胡子终于坚持不下去了,他丢掉手中的武器,高喊道:“我投降,我投降,我有重要情报可以禀报!” 他这边率先投降,剩下的几百号海贼看见自家首领都投降了,也都失去了继续作战的意思,于是,刚刚还在殊死搏斗的海贼,纷纷跟着跪地乞降。 看着这一幕,周泰心中暗自大喜,这下子他终于立功了,也能以此证明,孙策提拔他做这司盐校尉没有选错。 心情激荡了片刻后,他持剑走到跪在地上的黑胡子身旁,问道:“你刚刚说要禀报的是何事?” 见周泰走过来,黑胡子爬上前抓住周泰的裤脚,指着不远处的庞季说道:“此人名为庞季,是荆州牧刘表派来给征南将军捣乱的!” 周泰闻言心中愈加惊喜,照脚下贼人所说,这是来了条大鱼啊! 作为孙权的亲卫,再加上一开始是跟在孙策身边,他当然有资格知道一点隐秘的消息,比如说孙策被人刺杀的事,再比如说孙策定下的发展战略。 透过那些小道消息,他大胆猜测,孙策接下来的目标便是拿下整个荆州,若是他献上庞季,有可能是大功一件啊! “把这些贼人全都绑上,给我看好咯!” 周泰随便给手下的士卒扔下这么一句话,便向庞季走去,跟可能的大功相比,黑胡子这些海贼算什么? 此时的场上,海贼们都是跪倒一片,唯有庞季一人仍旧鹤立鸡群般的站在那里。 走到一半,周泰看到了瘫倒在地上的魏羣,语气古怪道:“咦,这不是魏氏家主魏三君吗?” 先前跟在孙权身边时,他曾与这位魏氏家主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对方那高冷的态度让他印象很深刻,所以眼下才能一眼将其认出来。 对于魏羣的不堪表现,庞季心里十分不屑,心中暗道其是个废物,在劫难逃的情况下就不能有点骨气吗?就这点胆子也想做细作? 瘫倒在地的魏羣看到周泰走来,似乎是想撇清自己的责任,他爬到周泰脚边,边爬边大声叫道:“校尉救命啊,我是被逼的!” 只见他指着庞季道:“他是刘表手下的侍中,他才是主谋,还有两人,一个名为孔惑,一个名为张岳,两人都是前不久被顾会稽灭掉的世家余孽,带人袭击盐滩的就是他们,我是受他们胁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魏羣宛如倒豆子一般,将与袭击海盐县有关之人全都说了出来,周泰见状皱了皱眉头,当初见其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此人竟然没有一点骨气。 周泰提了提腿,甩开了魏羣的手,接着蹲了下来,然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用力不大,但旁人却能听到“啪啪”地响。 他笑着说道:“我以前倒是没有看出来你魏三君有这么大的胆子?” 魏羣听后面色焦急道:“校尉,校尉,我都是被逼得,不是真心投靠他们的!” “哈哈~”周泰笑了两声,然后摇头说道:“人人都说你魏氏家财万贯,在郡中横行霸道,若是你不愿,试问谁敢逼你,谁又能逼你啊?” 此言让魏羣瞬间哑口无言,周泰见状,叹了口气道:“魏家主知道吗,在如今的江东这片土地上,只有征南将军才是最大的,想与将军作对之人,皆是愚蠢至极。” 说完,他不再去理会这种废物,朝着原本的目标走去,还没走到,他就开口道:“阁下便是庞侍中?” 闻言,庞季从容一笑,答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正是庞季!” “能独自深入敌营,说动这些海贼来袭,你很厉害,也很有勇气,放心,我会将你交给主公处置!”周泰看着庞季明亮的双眼说道。 说完后,周泰令一位屯长率一百士卒把这些俘虏押回盐仓,然后自己率领两百士卒向盐滩那边赶去。 此时盐滩的火大部分都被扑灭了,呼喊声也渐渐平息了下来,没过多久,周泰便领兵到了盐滩。 驻守盐滩的两个屯长,一个叫杜武,一个朱万,都是周泰的旧部,周泰刚到,两人便迎了上来。 周泰扫视了周围一圈,随后向二人问道:“情况如何?” “回校尉,两个领头的逃走了,剩下的没有活口!”杜武开口道。 周泰皱了皱眉,那两个领头的竟然逃走了,想必那两人就是世家余孽孔惑和张岳。 盐滩那边暂且不提,却说孔惑和张岳二人见事不可为,径自逃出数里后,突然听见了一阵急切的马蹄声。 这时,一个两人熟悉的声音响起:“许久未见,不疑兄!” 孔惑皱了皱眉头,静静的凝视着眼前这位骑在马上的熟人。 “怎么,没想到会是我吗?”朱权缓缓开口道。 孔惑点了点头,说道:“真没想到,你竟然也活了出来,不是说你们那一脉被铲除了吗?” 朱权听后哈哈大笑,双目赤红道:“我当然要活着,否则谁来报此大仇?” 了解他的来意后,孔惑问道:“你是想要和我等联合?” “怎么,不愿意吗?”朱权反问道。 孔惑正要开口,朱权却再次说道:“你们之前的合作伙伴已经被周泰俘虏了!” 孔惑和张岳闻言大惊,一时间竟讷讷无言,两人都有些难以相信,在事先埋伏的情况下,庞季等人竟然还能被俘,那个身居高位,才能过人的庞侍中竟然被俘虏了?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片刻后,孔惑冷静了下来,他开口问道。 朱权笑道:“那自然是亲眼所见,我可是跟踪你们许久了。” 孔张二人闻言皆是一惊,随后张岳缓缓说道:“原来是你,庞侍中还一直以为是孙策的人发现了我们,没想到是你!” 朱权表情微微僵住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原来如此,我就说好好地怎么就跟丢了!” 孔惑又问道:“那你是怎么找到海盐县来的?” 朱权捏了捏手指头,说道:“江东人现在都知道,眼下孙策最看重的地方就是海盐县和长水县,所以我就过来查探一番,没想到,却在这里看了一场大戏!” 孔惑还想开口问些什么,却见朱权压根不理会他,在那自言自语道:“庞季的确是个聪明人,只是那个黑胡子实在是个蠢蛋!” 一边说着,他抬起长剑指着二人说道:“你们找的合作伙伴很糟糕,那个魏羣也是个软蛋!” 孔张两人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时,又是一阵马蹄声响起,见两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朱权笑着说道:“别担心,是我的弟兄们回来了!” 话音落下,数十骑显露了身形,朝他们奔来,领头一人朝朱权拱了拱手说道:“叔谋兄,我们回来了!” 朱权对其点了点头,问道:“那边情况怎么样?” “孙策最多两日就会赶到海盐县!”那人答道。 闻言,朱权皱了皱眉,随后看着孔张两人问道:“考虑得怎么样了?你们也听到了,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最多还有一日的时间,孙策就会赶来!” “难道你要在这里刺杀孙策?”孔惑突然问道。 朱权被他问得一愣,他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对方,说道:“你疯了吗?自从上次被刺杀之后,孙策出行时,身边都不离亲卫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张岳皱了皱眉问道。 朱权不满的看了两人一眼,说道:“当然是离开这里,等待机会!” 张岳点了点头,对孔惑耳语几句,两人很快达成了一致,只见孔惑开口道:“我们可以合作!” 朱权满意的点了点头,招了招手,很快有人牵来两匹马,孔惑和张岳也不客气,直接跳上了马,没过多久,这些人马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两日后,得到海盐县遇袭消息的孙策带兵赶到了海盐县,海盐县令兼司盐长史陆飞,司盐校尉周泰一同在城外迎接了孙策。 孙策的心情有些兴奋,至于原因嘛,当然是因为庞季,此人虽然在后世名声不显,但他可是荆州庞氏的重要人物啊! 而且刘表进入荆州初期之初,庞季曾跟随蒯越一同游走各地,说服荆州境内多股割据势力加入刘表集团,为刘表集团建立与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 既然其落到了孙策手里,自然得让其发挥出最大的作用,虽然不清楚庞季的未来会怎样,不过孙策也管不了那么多。 “子鹏,现在情况如何?”孙策看着前来迎接自己的陆飞和周泰说道。 陆飞恭敬地回道:“禀主公,海盐县并未受损,盐仓无恙,不过盐滩有二十余名灶户受了轻伤!” 他说完,周泰也接口道:“禀主公,此次我麾下共战死一百三十六人,杀敌三百七十八人,俘虏海贼九百五十四人,海船十二艘,舟山岛上海贼头领黑胡子投降,同时俘获的有荆州牧刘表手下的侍中庞季,以及吴郡魏氏家主魏羣。” 孙策点了点头,盐仓无恙就好,虽然与庞季相比,损失点盐不算什么,但能没有损失总比有损失好。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道:“先带我去看看那海贼黑胡子和魏羣!” 周泰点点头,在前面带路,不久后,在他的引路下,孙策来到了盐仓中的一处小院,这个小院就是魏羣和黑胡子暂时被关押的地方,至于庞季,则被单独看押在另一处院子里。 大步走进院子后,孙策便看见一人面目呆滞,眼神无神地躺在榻上,而另一人则一脸苦相地坐在那人的旁边。 “你就是黑胡子?” 孙策看着那个苦瓜脸问了一句,实在是黑胡子的体貌特征太明显了,那大络腮胡,经过先前一战后变得十分凌乱,此时看起来有些滑稽。 黑胡子看着到来的陌生男子,有些疑惑道:“正是,你是哪位?” “在下孙策~” 听到这话,黑胡子顿时一惊,反应过来后赶忙拜道:“罪人拜见将军。” 孙策笑了笑,看着眼前的黑胡子,说道:“黑胡子,不知你本名是什么?” 黑胡子闻言连连说道:“将军想叫我什么就叫我什么,哪怕让我跟您姓都行。” 微微点了点头后,孙策笑着转头下令道:“来个人,把他拖出去砍咯!” 此言令黑胡子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他跪着抱住孙策大腿,结结巴巴地说道:“将将军,我有功啊,你不能这样对待有功之臣啊!” 孙策摇了摇头,依旧面带笑容,他也不理会黑胡子,朝还瘫倒在床上的魏羣走去,看着床榻上瑟瑟发抖的魏羣,他语气平淡道:“你就不想起来说点什么?” “啊~”与此同时,被拖出去的黑胡子传来了一声惨叫,随即便是一阵血液喷洒声,显然是已经行刑了。 魏羣紧张地盯着孙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现在可不敢乱开口,刚刚黑胡子还没说两句话呢,就被拉出去砍了。 “我现在不会杀你!”孙策道。 魏羣听后大喜,赶忙起身跪在地上,不住磕头道:“小人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一旁的周泰皱了皱眉,一是不解孙策之意,二是实在看不惯魏三君这副模样。 “你先不要谢我,我会让你自己看着吴郡魏氏是怎样被没落的!” 孙策此言一出,魏羣立即瘫倒,昏死了过去。 这时,孙策挥了挥手,很快便有几个亲卫将昏死的魏羣拖了出去,然后他转过身,拍了拍周泰的肩膀,问道:“幼平是否觉得我此举有些残忍?” 周泰一愣,摇摇头说道:“主公所为,杀鸡骇猴也!” “嗯”了一声后,孙策问道:“江东沿海的海贼还有多少?” “禀主公,据臣估计,会稽附近岛上的海贼应该还有七八股,数量在五六千人左右!”周泰想了想后答道。 “等新的海船造得差不多了,我会组建一支新军,到时候就由幼平担任司盐中郎将,清剿海贼之事我便全权交给你了,至于士卒的话,就从这批俘虏选,然后你再招募一批人,凑够四千人!” 听了孙策所言,周泰大喜,这可是中郎将啊,他才任校尉没多久,这就升到和蒋钦一般的中郎将了。虽然有透支功劳的缘故,但这升迁速度还是值得他骄傲的。 高兴的他拱手拜道:“属下誓死效忠主公!” 孙策原本并不想这么轻易就提拔周泰,毕竟其跟过孙权一段时间,即便底下人禀报两人的关系还不深,但总归要试探一番的。 可是孙策必须解决掉吴郡魏氏,除了杀鸡骇猴之外,还有避免后患之意,要知道现在不知有多少人想让孙策消失,避免一下可能的隐患却是需要的,而且那些人要是想再图谋盐仓的主意,到时周泰的人马也足够应付了。 不过灭人一族之事,实在是有些心狠手辣,吴郡魏氏家财万贯,这么一个大家族若是被灭门,不良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为了消除这些不良影响,同时也为了震慑其余士族,孙策不得不提前作此布置,当然,仅仅将周泰升为靖海中郎将,增加其兵力还是不够的,待庞季事了,孙策就得去顾雍好好谈谈了。 与世家联姻也是一条消除魏氏灭门不良影响的手段,当然拉拢一批士族才是他的主要目的,不然,随着他一通政令下去,那些暂时听话的世家若是有机会,迟早会起反心。 处理了黑胡子和魏羣后,孙策便来到了庞季被看押的地方,孤身一人进入了其关押的院子里,这院子看起来挺大,好像是周泰平常住的地方,看来他对庞季还不错! 推开房门,竟然看到庞季正优哉游哉的坐在榻上,面前的案几上则放着一壶清茶,还冒着热气,榻上还放着一副石质围棋盘。 孙策看着正在研究围棋的庞季笑了笑,问道:“你我对弈一局如何?” 庞季头也不抬地伸出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围棋在此时的世家大族中极为流行,据先秦典籍《世本》记载,“尧造围棋,丹朱善之。” 子曰:“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 大儒马融也曾作过一篇《围棋赋》,其中写道:“三尺之局兮,为战斗场;陈聚士卒兮,两敌相当。” 马融将下围棋比作用兵作战,这一看法对东汉影响极大,天下大乱后,各地诸侯将帅也常常善于围棋,曹操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而孙策前世也有过研究。 这石质棋盘上,棋局纵横十七道,合二百八十九道,白、黑棋子各一百五十枚,与现代的十九道有些差异,但并不影响对弈。 庞季作为一州之才,自然精通围棋,两人对弈,倒是旗鼓相当,这一局,从中午一直下到了夕阳西下。 “侍中好棋艺!”孙策看了看棋盘,叹道。 “不过几子之差,算不得好!”庞季摇了摇头道。 孙策笑了笑道:“侍中江东一游,可有何感想?” 被问到的庞季面色淡然,他拿起桌上的茶汤,轻轻啜了一口,然后说道:“江东人杰地灵,民富物丰,真是少有的好地方!” “那侍中可有定居江东的打算?”孙策又问道。 沉默了半晌后,庞季缓缓抬头和孙策对视着,说道:“我能拒绝吗?” 手指敲着案几的孙策,没有正面回答,“留下,我给你高官厚禄,美酒佳人!” “若是不呢?” “那在下只能送你一把匕首了!”孙策面带笑意地轻声道,可是他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令人觉得带着一股煞气。 “还请将军给我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庞季放下茶杯,缓缓说道。 孙策听庞季如此说,心中暗喜,这下有戏! “海盐县的现状,侍中应该也看到了,而这,不过江东的冰山一角,若是再过一段时间,江东的实力比起只剩荆北的刘景升如何?”孙策道。 庞季如实答道:“一天一地,差距甚大。” “侍中若留下,在这江东也能谋得一职!”孙策笑着说道,那笑容怎么看都像是一只得意的狐狸。 “条件很诱人,只是还不够!”庞季摇了摇头道。 孙策沉默良久才问道:“侍中身体有暗疾?” 庞季闻言,浑身一抖,久久无言,孙策心中暗喜,没想到竟然猜对了,史书上对于的庞季记载不多,除了帮助刘表平定荆州外,基本就没有了。 如此看来,其大概率是去世得早,虽然说古代的医疗水平差,可是庞季身为世家族人,条件自然是顶级的,这么早去世显然是说不过去的。 而且庞季虽然不是武将,却也不是后来那种柔弱书生,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有几人不会用剑,有几人不能上马,又有几人不能拉弓? 孙策不相信,这样的人会无缘无故就死了,所以他大概率是因为身体有暗疾。 “将军如何得知?”庞季愣了片刻,终于开口问道。 孙策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知道历史,才猜到的,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说道:“侍中可知华佗?” “那位神医华元化?”庞季皱着眉头问道。 见孙策点头,庞季声音有些急切地说了一句:“将军可有把握?”看来即使是洒脱之人,在事关生死的关头,也会忍不住激动。 “我并没有把握!”孙策说道。 他当然没有把握,毕竟他又不是华佗,也不清楚庞季到底是有什么暗疾,所以也无法确定华佗到底能不能治好庞季。 “不过,我可以确定华佗能够缓解侍中病痛,延长数年的寿命应该也不是难事!”对于这一点,见识过华佗精湛医术的孙策还是很有把握的。 庞季闻言,笑着说道:“如此说来,在下似乎已经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将军的盛情邀请了!”孙策微微一笑并没有答话。 庞季也没有在意,他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然后缓缓说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只是能多活些时日总是好的!”随后他放下茶杯,起身拱手说道:“嘉拜见主公!” 孙策闻之大喜,收服了庞季后,日后攻打刘表的压力必然会小上不少,那些荆州大族看到庞季在江东的待遇后,降低抵触之心是必然的。 之后,孙策又叮嘱了刚刚升任靖海中郎将的周泰几句,然后往长水县进发。 第72章 顾家女子 前往长水县的途中,队伍行进的速度很快。 一路上,孙策与庞季不断地交流着,荆州刘表已经是冢中枯骨,而北方决定谁能称霸的大战,曹操与袁绍的官渡之战正打得火热。 官渡之战开始前,袁绍已经一统河北,而曹操也已经一统中原,孙策独霸江东,刘表卧于荆州,刘焉去世后刘璋继任益州。 这五人便是当今天下最强大的诸侯,而刘皇叔,在官渡之战时还是丧家之犬,至于西凉马腾韩遂之流,虽然兵锋锐利,却难成大事。 原本官渡之战,是江东进军中原的大好时机,却因为孙策之死,江东动荡不安,失去了这个大好的机会。 这一次,孙策主动放弃了趁机北伐,并用放弃趁机北伐从曹操那里换取了征南将军一职,得到了出兵征伐的合理名义。 虽然历史上曹操最终在官渡之战中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但如今有了他的事先布局,也不知道袁绍能不能获胜,或者说在许攸没有背刺袁绍的情况下,曹操仍能逆势取胜。 不过无论袁曹中哪一个取得官渡之战的胜利,其实都对孙策没有影响,毕竟就算一战过后胜负基本已经定下,但胜利的一方想要吞下对方的所有地盘还是要花上几年时间的。 原本孙策打算利用这段时间经略眼下手中的辖地,辎重储备充裕后,就外出征战,开拓地盘,然后再发展,再出征,如此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几年后,长时间没有经历战乱和超负荷作战的江东,完全可以与任何来犯的敌人抗衡。 而且他在官渡的安排,便是削弱曹操,但又不能让曹操在官渡之战迅速败亡,而是希望其在一定程度内兵败,可以让曹操依旧能够保存拖着袁绍的实力。 至于袁绍,如果孙策记得没错,历史上应该在官渡之战后一两年便去世了,若是因为插了一手,导致曹操败亡。 孙策有把握在袁绍的兵锋下撑上一两年,等到袁绍一死,河北分裂,袁谭和袁尚这哥两自然是不足为惧。 但是,经过与庞季的一番交流,孙策决定,荆州北部的地盘,他还是要插一手的,不能一直放任在那,让刘备有机会来荆州起家。 不过,如何把握插手程度,却是个让他头疼的问题。 孙策之所以要插一手,很大程度上是想要将一部分荆州的人才吸引到他麾下来,他的目标是最起码得到荆州半数的人才,而不能让曹操或是刘备,又或是其他诸侯取得。 当然,想法是好的,策略是对的,如何实施就是另一回事了,只能尽力而为了。 孙策与庞季相谈甚欢,于是,便任其为谋士,暂时带在身边替他谋划。 约莫三日之后,孙策一行人再次来到了长水县,长水县长兼司渔长史陆逊率县中佐吏迎接孙策。 此时的长水县已经大变样了,上一次来长水县时,这里还是一个充满自然气息,大部分几近蛮荒的地方。 而如今的长水县,道路有人在平整,城墙有人在夯实,往来的百姓虽然不少,却均是神采奕奕,看起来,陆逊对于长水县的治理还是颇为不错的。 陆逊能够不计前嫌,这么尽心尽力地替孙策做事,显然是又顾雍劝说的影响,从这方面来说,孙策得承顾雍一次情。 而陆逊,等到长水县的建设完成,孙策便会将他从县长提拔到军中,好好培养培养这位未来的都督,至于长水县长和司渔长史,听说张昭近来做得不错,便给他的儿子张承一个机会。 听说其与诸葛瑾、步骘、严畯和阚泽都是不错的朋友,能和这些人才交往,想来张承也不会太差。 “我上一次来的时候,长水县还是一片荒芜,这一次来,长水县已经大变样了,这一切都是伯言的功劳啊!”孙策看着顾雍,笑着夸赞起了陆逊。 顾雍是孙策提前通知过来的,原因嘛,当然是担心他亲自和陆逊谈话时,被拂了脸面,到时候可不好办。 听了孙策夸赞陆逊的话后,顾雍微微一笑,说道:“是啊,伯言虽然年轻,但这些事务处理得比雍还要出色,未来绝对可以成为江东支柱!” 陆逊闻言,对孙策点了点头,然后又对顾雍露出了一丝笑容,这点也没人说什么,之后众人便往长水县衙而去。 不一会儿,众人便到了县衙前,这新修的县衙看起来颇有一股威严之气,两排差役站在县衙大门前迎接孙策,看起来威势十足。 孙策看着这情境,想了想,却没有说话,没有听说过陆逊喜欢法家之术啊?不过他倒不会理会这些,虽然华夏历史上各个封建王朝都推崇儒家,但却常常奉行的是外儒内法。 对于法家,孙策谈不上什么好恶,只要能为他所用的人才,管他什么家呢,顺便一提,诸葛亮也是法家的代表人物。 进了县衙,孙策突然看见一抹白色的倩影从不远处的厅边闪过,顾雍见孙策不住往那面瞧,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却没有言语。 难道顾雍能说,刚刚那是家中族老家的孙女,他的从妹,特意来看看主公长什么样子吗?而孙策也没有在意,笑着与众人进了正堂。 众人落座后,孙策高居上首,孙河依旧带着武器站在孙策身后,其余侍卫则在外护卫。 落座之后,孙策又将庞季介绍给了顾雍,对于庞季,顾雍很客气,毕竟一个是荆州庞家子弟,一个是江东顾家子弟,都是世家大族,当然要给对方一个面子。 庞季饶有兴趣地看着顾雍,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主公的联姻对象应该和眼前这位的顾家有关,联姻之事是孙策告诉他的,刚刚那道人影过去后,孙策和顾雍的反应他也都看在眼里,所以才会生出如此想法。 直到孙策轻咳了一声,庞季才缓缓收回了看着顾雍的目光,而孙策虽然已经看上了刚刚的妹子,但也不能连对方的身份都不问,直接就要将其纳入房中,那他与曹贼何异? 孙策在堂上又询问了一些长水县的情况之后,又问陆逊日后是否愿意军中历练,陆逊毫无表情地表示无所谓,全凭孙策做主,而关于张承在其离任继任长水县长之事,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在商量完正事后,孙策特意找来顾雍,问起了那名女子,得知了其身份后,他便离开正堂,在一处花厅休息,关于结亲之事一字未提。 对于孙策这样的诸侯来说,娶妻纳妾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特别是女方还是世家大族,肯定要给足其面子,才能达成联姻的效果。 双方要先商量,商量好之后再下聘礼,然后才是举行婚礼,婚姻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孙策虽然是主公,但他母亲尚在,却也不能违背礼制不是? 关于自己的亲事,孙策自然是不便开口,因此这件事情便得去探探口风。 却说,孙策等众人离开正堂之后,顾雍便回到了后厅,绕过一处屏风,只见一个女子正坐在床榻边出神。 这女子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裙,梳着堕马髻,女子的五官极为精致,皮肤很白,带着一股青春灵动的气息。 这女子自然就是年方二八的顾家顾曼。 “阿曼,你觉得将军怎么样?”顾雍的声音突然想起,倒是把陷入沉思的顾曼吓了一跳。 一看是自家族兄,她撇了撇嘴,不满道:“阿兄,你真是讨厌死了,我在想事情,干嘛要突然吓人家!” “嘿嘿~”顾雍听后,笑着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调侃道:“不知道阿曼在想谁啊?” 闻言,顾曼脸色一红,扭过身子,不再搭理兄长,而顾雍看其有些生气,便打了个哈哈道:“阿曼,为兄不和你开玩笑了!” 随即他继续说道:“阿曼,想必今夜将军就会派人前来探我口风了,你对族老想让你嫁与将军之事是个什么态度,给个准信!” 听到这话,顾曼惊讶地问道:“这么快吗?” 顾雍点了点头,原本他不打算将海盐县发生的事情告诉妹妹,不过想了想又改变了主意,这位族妹日后嫁入孙氏基本上已成必然,但是她年幼且天真,压根不懂那些政治权谋,不过还好,孙策如今只有乔氏一个女人,暂时没有多大威胁。 不过,让顾曼了解一些政治,还是很有必要的,于是顾雍说道:“你应该知道吴郡的魏氏!” 见顾曼点了点头,他继续说道:“魏氏意图和荆州刘表派来的人联合攻打海盐县的盐仓,如今已经被主公严惩,日后估计会落得和会稽孔家差不多的下场。” 话音落下,就见顾曼的表情定在了那里,见状,顾雍不禁在心中暗叹,这一招杀鸡儆猴还真是有效啊,大多数世家之人的反应恐怕跟顾曼差不了多少。 “他他为什么会这么残忍?”顾曼还只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女孩,并不懂得那些尔虞我诈,自然感觉动辄就要灭门的行为过于残忍。 顾雍叹了口气,为了不让这位族妹厌恶孙策,他耐心解释道:“主公做的并没有错,他之所以要对付那些人,一是避免后患,二是不想杀更多的人!” 顾曼还是不明白,她睁着明亮的双眼看着顾雍,想要让自己的族兄给她个更清晰合理的解释。 被注视着的顾雍没办法,只能继续说道:“主公虽出身豪族,家世却并不清贵,当初破虏将军虽然也名震天下,却始终是武夫出身,不得士人看重。主公天纵奇才,乃世间少有,以区区数年的时间便占据了江东之地。 然而,江东的世家豪族却并不是对主公完全心服口服,我们顾家也是经过了我的努力,才成为与主公关系较好的士族,除了我之外,还有不少家族也投靠了主公。” “既然如此,那他为何还要灭了魏氏?”顾曼不解道。 “我们这些世家愿意为主公效力,并不代表其他江东士族也愿意为其效力,而如今的江东不需要有任何人反对的声音,只有主公来发号施令,才能让江东越来越强!” 顾曼也算是个聪明人,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也明白了顾雍的意思。 “主公决定灭魏氏后,便来了长水县,其中意味不言自明,想必主公接下来还会对世家有所安抚!” 听到顾雍之言,顾曼面色微沉,她语气有些冷地轻声道:“这么说,他若是娶我,也只是为了安抚顾家?” 顾雍笑了笑,立即劝慰道:“他想娶你,估计是今日看到你后才决定的事情,只不过为了安抚顾氏,会加快些速度罢了!” 说完,看到顾曼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他又说道:“准确的说,当初主公让我担任会稽太守便是真正的安抚!” 听到这话,顾曼的脸上才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道:“这样的话,往后我就能常常在会稽见到兄长了!” 看妹妹还不表态,顾雍便决定给她来一记重锤,他话风一转道:“若是阿曼不愿嫁给主公,我也不会勉强,拒绝主公的提婚,我们顾氏多少还是有些底气的!” 听了他的话,顾曼赶忙阻拦道:“阿兄,别!” “这么说,阿曼愿意嫁给主公?”顾雍笑道。 “阿兄,你明白的!”顾曼的脸色绯红,声音犹如蚊声般说道。 看着这位族妹窘迫的样子,顾雍心中大乐,他笑道:“阿曼,嫁给孙郎可好?” 顾曼的脸更红了,一下子红到了耳根,他狠狠在顾雍手臂上锤了一下,转身向外走去。 到了晚上,庞季果然替孙策前来探问顾雍,堂里,他与顾雍相对而坐。 两人之间的案几上摆放着一个茶壶,还有两个茶碗,茶碗上还袅袅的冒着热气,带着一股子茶叶的芬芳。 庞季先开口了:“元叹,在下也就不瞒你了,主公派我前来乃是为了与你顾家的婚事,不知元叹意下如何?” 顾雍笑了笑,端起茶碗,微微啜了一口,说道:“顾氏对此毫无异议,婚事听凭主公之意!” 得到答复后的庞季笑了笑,随即拱手祝贺道:“那在下就先恭喜顾家了!” “还要麻烦先生转告主公,阿曼正在县中,待主公回返时,还要劳烦主公护送她一程!” 庞季一听,心中暗赞这顾元叹心细,他将此事告知孙策后,孙策心中不由一乐,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今日看到的那个白衣倩影应该就是顾曼了! 第二日,再一次视察过长水县蒸蒸日上的腌鱼产业后,孙策准备启程返回了,也就是在这一日,孙策终于见到了一直未能见过的顾曼。 顾曼依旧是穿着白色的留仙裙,梳着堕马髻,看着她那精致动人的五官,纤瘦玲珑的身材,孙策在心中暗叹,其真是美若天仙! 一路上,孙策与顾曼有说有笑,如果没有意外,身旁的顾曼将会是第一个和自己完婚的女人,从这种意义上来说,她是与众不同的,大乔也比不上。 看着身旁骑在一匹红马背上的顾曼,孙策嘴角微翘,眼中充满了柔情和爱意,顾曼似乎感受到了孙策的眼光,轻轻侧头,瞅了孙策一眼,那坚毅而棱角分明的脸庞,真是好看啊! 顾曼在心中暗暗想着,脸上已经是一片羞红,孙策与顾曼双目对视,顾曼看着孙策那充满侵略性的眼神,不由得低下了头,面色更红! “他的眼神好坏啊,似乎想要把人家吃掉一样!”顾曼在心里默默想着,随即在心中又添上了一句:“不过我喜欢!” 有时候,爱就是这么简单,或许是一个眼神,或许是一个动作,也或许是一个微笑,简简单单的感受到一股暖意从心间流过,那就是爱! 女人向来都是不理智的动物,她们有时候爱的疯狂,有时候恨得歇斯底里,她们有时候一秒钟就能爱上一个男人,然而让她们忘记,却需要一辈子,甚至永远不能忘记。 很显然,顾曼此时的表现,就是爱意,她无法否认孙策的英俊挺拔,也无法否认孙策的英雄豪迈,更无法否认的是,她已经爱上了这个男人。 “他就是陪伴我一生的男人吗?”顾曼在心底问自己,或许这个问题只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 返回吴县的途中,因为顾曼的陪伴,原本枯燥无比的行军也变得生机盎然,极为有趣。 顾曼是一个活泼好动的女子,似乎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 孙策总是笑着满足女人的所有要求,因为孙策很清楚,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能够无拘无束的在野外游玩,马上就要成为征南将军夫人的顾曼,以后自然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甚至可以说,如果孙策有一天能够君临天下,那日后的顾曼也就只能常常待在深宫,如此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子,孙策无法拒绝她。 然而,长水县距离征南将军府并不远,即使缓慢行军,四天之后,众人终于到了。 到了吴县,顾曼自然不好再跟着孙策去将军府,于是,孙策便送顾曼回到了顾家,当然,孙策也顺便礼貌地拜访了一下顾氏族老,也就是想撮合两人的顾雍叔伯们。 第73章 婚事 离开顾家,孙策回到府中先去拜见了母亲吴夫人,然后又去陪了一会儿大乔,随后,他又命人召来了孙权、孙翊、孙匡、孙朗和孙尚香。 征南将军府正堂上,孙策高坐其上,孙权、孙翊、孙匡和孙朗四人分别落座,孙尚香则依旧依偎在孙策身边。 此时,孙权已经十九岁了,此前也在外领兵作战过,不过非但没有取胜,还败了一场,之后再想领兵出战,孙策手下的那些将领们便不同意了,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征战履历上有污点,更何况还是替孙权背锅呢? 孙翊则是十七岁,他和孙权一样,都在朱治的帮助下举孝廉了,他武艺高强,但性格确是个大问题,既严厉又暴躁,还将喜怒快意都直接表现在了脸上,没有一点城府,即便朱治数次责备劝说,他也丝毫没有要改的意思,所以现在只能留在家中磨练性子。 孙匡现年十四岁,作为孙策同父同母兄弟中最小的儿子,自然是极受宠爱的,十三岁的孙朗则是因为自己庶子的身份,有些颓然,至于和孙朗同母的幼妹孙尚香,则刚刚十一岁。 看着四个弟弟像模像样地坐在眼前,孙策心中竟然莫名得升起一股亲切之感,虽然理智告诉他,自己的灵魂与他们并没有多少关系,但身体中流淌的血脉,和几人看他的崇拜眼神,却给了他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就是几人的哥哥。 算了,不纠结了,既然用的是这具身躯,原本的血脉至亲便也照顾些。 “仲谋,这些天可有完成什么课业?”孙策开口问道。 被问到的孙权恭敬答道:“回禀大兄,权闲来无事,已经通读了一遍五经!” 五经即《诗经》《尚书》《礼记》《易经》《春秋》,是此时文人必读的书籍。 孙策对孙权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孙翊问道:“阿翊,最近武艺练得如何?” 这个原本历史中最像他的弟弟,自然是对其大兄有着近乎疯狂的崇拜和喜爱,凭他的态度,若是其日后可堪大用,孙策不介意给他个将军的职位,至于孙翊喜武不喜文和性格问题,孙策也是有些无可奈何。 “回禀大兄,翊每日都在勤练武艺,不曾有所懈怠,只望早日能上战场独领一军,替大兄分忧!”孙翊一脸兴奋地说道。 孙策听后点了点头,说道:“阿翊能有这份心思,为兄甚慰,不过武艺虽是立身之本,但还是要多读些书籍,想要成为一名大将,尤其兵法一定要熟读,若是有何不懂之处,可以直接来问我!” 孙翊听了连连称诺,这时,孙策又看向身材较为单薄的孙匡,说道:“阿匡,华佗先生赏赐给你问诊之后,可感觉到身体有些好转?” “回禀大兄,华佗先生看过之后,匡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孙匡毕恭毕敬的说着。 孙策点了点头,带着喜色说道:“有起色就好,阿匡可以随你三兄适当练练武,说不定身体会变得强壮些,平日里读书也不必太过用功了,要注意劳逸结合。” 孙匡自然也是连连称诺,孙策接着对最小的弟弟孙朗说道:“阿朗呢,这段时间怎么样?”。 “回禀大兄,朗已经开始习武了,母亲说过段时间就安排文表先生教导我!”孙朗十分恭敬地说道。 “好好习武,武艺是你们的立身之本,若是遇到问题,可以向你三兄请教!”孙策亲切道。 问完了四个弟弟,孙尚香也在孙策身边奶声奶气的说道:“大兄,大兄,还有我!” 孙策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说道:“好好好,那尚香又在做些什么?” 孙尚香挥舞着小拳头,说道:“大兄,我和五兄一起习武呢。” “好,不愧是孙家的女儿,等到你武艺有成,大兄就命人给你打造一把锋利的宝剑!” 孙策的夸奖令孙尚香大喜,又闲聊了一阵,孙策让弟妹们都回去了,自己则开始处理公务。 时间过的飞快,这一日,孙策收到了护山越都督府的战报。 其上书写着山越迁徙大获成功,共迁出山越人口六十余万,其中可以选入军中的精壮约有十万,这样的成果令孙策大为喜悦! 很快,孙策便下达了自己的命令,在山越魏瑶,韩行,王军三人故部之地分别建立“南平”“福州”“吴兴”三县,新建临海郡,辖章安、南平、福州、吴兴三县,治章安县。 另调丹杨都尉全柔前往临海君担任太守,处理政务,校尉陈武任临海郡都尉,负责防务。 命令很快便传递到了临海郡,陈武一得到命令,便告别了军中的诸位同僚,率领他手下的八百部众往章安而去。 建安五年,七月七,宜嫁娶,这一日,正是孙策和顾曼成婚的日子。 九月九日一大早,整个吴县便热闹了起来,爆竹声声听起来喜庆的很,每到喜庆日子燃放爆竹似乎已经成了必不可少的风俗习惯,仿佛将空竹筒扔到火里燃烧,那清脆的爆裂声能够驱除妖邪和污秽一般。 在顾家人的翘首以盼中,迎亲队伍终于出现了,整个吴县城中,不少人都从家中跑了出来,去观看这少有的盛事,吴郡世家虽然彼此联姻,可是与一方诸侯联姻可还是头一回。 其余的吴县百姓也都站在路边观看,欢呼着迎亲队伍的到来,不少与孙策合作良好的世家豪族,也派出家中子弟前来观礼,甚至还有家主亲至的。 孙策兴建秣陵书院的计划已经放出风去,徐庶不久前也开始准备起了入学之事,原本不少持观望态度的世家豪族开始倒向了孙策,所以这一次他大婚,这些家族表现得极为热心。 汉代的婚嫁事宜向来以奢靡而着称,即使是普通的人家也要讲究有牛车,骑奴,侍童,攀比之风极盛,一次婚嫁,往往有数家破产,为了一时的面子,而苦不堪言。 虽然如今已经是东汉末年,由于战乱的原因,奢靡之风有所缓解,但是江东在孙策一统后已经少有战乱,百姓家中多有余粮,攀比之风依旧,虽不似之前那般,一次婚嫁便要破产,但也不会从简。 对于这种奢靡之风,孙策倒是不反对,一是只要别浪费就行,二则是有江东商会在,婚嫁的许多物品对孙策来说都是有收益的。 钱只有消费,流通开来,才是钱,将钱埋在家里,便是一种巨大的浪费! 既然孙策不反感,那么作为如今吴郡四姓之首的顾氏,当然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底蕴,为了给足场面,孙策带着上百辆牛车组成的队伍,缓缓从征南将军府门前出发。 作为新郎官的孙策,当然要在队伍的最前面,只见他骑在自己的战马,头戴新郎高冠,身穿红色喜袍,腰上束着黑色的革带。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他笑容满面,不时向路两旁的百姓拱手示意,每打一次招呼,都会迎来百姓们的齐声欢呼。 和孙策一起前去迎亲的是孙权和孙翊,一行人浩浩荡荡往顾氏族地行去,整个队伍极为庞大,孙策和两个兄弟在最前面,紧跟着的是孙河率领的亲卫,亲卫们仍穿着整齐的甲胄,只有肩上斜挂着的红色绸带,才能展现出来他们是去迎亲的。 亲卫之后则是那上百辆牛车,每一辆牛车都是锦缎扎蓬,里面全是各种聘礼,聘礼有布帛,丝绸、美酒、茶叶、羊、雁、米等三十余种,如此迎亲排场算是相当大了。 顾氏族地位于吴县城北,是一座总占地近百亩的宅群,顾曼的婚期临近,顾氏家人也从江东各地纷纷赶回,这一场婚事,算是吴郡四姓之首的顾氏在乱世中做出的选择。 从此以后,吴郡顾氏在世人的眼光中将和孙策结合在一起,顾氏的兴衰也将系于孙策一身,而吴郡其余世家也将和孙策更加的亲密,因为世家向来是彼此通婚,孙策与顾曼结婚,自然就多了不少其他世家的亲戚。 顾曼的闺房里,一身盛装的顾曼已经做在床上等待了一个多时辰,汉代并没有固定的新娘装束,没有凤冠霞帔,也没有红盖头,一切装束都由各家自己决定,当然,新娘的装束大多还是以华丽为主。 她梳着高髻,戴满了各种珠翠首饰,一根碧玉簪子插在浓密的黑发中,珠光宝气,颇为华丽高贵,原本就洁白的脸上淡淡的敷着一层粉,嘴唇鲜红,显得无比娇艳,其身上穿着的则是一件七彩长裙,领口处用了七种颜色的丝绸拼接成,显得顾曼十分高贵。 她的脚上穿着一双鹿皮靴,靴面上巧夺天工的装饰着珠子,组成了一朵牡丹花,美丽之外更添富贵之气,这么一身盛装的顾曼,看起来风姿绰约,国色天香。 “伯符一定会喜欢这副大半!”顾曼略有些羞涩地想道,一个人坐着的她突然想起了昨夜母亲说过的话,顾曼的俏脸更加红了。 今天就是顾曼大喜的日子,早已经见过孙策的她,心中充满了激动和期盼,除了激动外,顾曼心里还有一种即将成为人妇的羞怯,复杂的情绪混合起来,令她的脑海有些乱。 屋内,除了顾曼之外,还有两个侍女,顾曼的母亲、姐姐和嫂子也在屋内陪着,顾曼的嫂子出身于陆氏,是陆逊父亲陆骏的一个堂姐。 顾曼的母亲朱氏缓缓走到她的身前,宠溺的看了一眼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说道:“昨晚,娘给你说过的事情都记住了!” 顾曼羞涩地点了点头,那些事情她当然记得很清楚,今晚就要发生了。 这时,她的姐姐也开口说道:“小妹不要害怕,女人都是要过这一关的。” 一时间,几个女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了闺中密语,一个个争论得脸色通红。 过了一会儿,朱氏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银盘,银盘里放着两根丝线,她心里有些难受,毕竟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就要出嫁了! “曼儿,让娘来给你开面!”朱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 开面是少女出嫁时的一种风俗礼仪,要将眉眼间的一些散乱的毛发拔掉,使少女的脸面更加光洁,区分妇人和少女的重要一点,就是看她是否开面,开面的过程倒也很简单,不需要别的工具,两根丝线就可以解决。 看到母亲快哭了,顾曼也有些哽咽的说道:“母亲别哭,我会常回来看你的!” 听了女儿的话,朱氏心中多少好受了些,她将顾曼的头轻轻抬起,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眉眼间的几根散乱毫毛全部拔掉,看着女儿美丽迷人的脸庞,朱氏似乎也想起了自己当年出嫁时的场景。 这时,外面响起了鼓乐之声,不用说,是迎亲的队伍到了,一个侍名飞快的从外面跑到屋内,兴奋地喊着:“来了,来了!” 顾曼听到鼓乐声,还有那侍女的话语,心中顿时紧张了起来,她紧紧地拉住母亲的手,喊了声“阿母!” 朱氏已经完全没有刚刚的伤心,她笑着说道:“傻姑娘,你又不是没有见过他,再说,你不是说很喜欢他吗?” “小妹,初为人妇都是这样,你能够嫁给将军,可是让很多人都十分羡慕啊!”顾曼的姐姐道。 朱氏也在顾曼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好好伺候将军,为将军生下长子才是关键!” 顾曼默默点了点头,将亲人的叮嘱一一铭记在了心上,可她却突然感觉自己脑中一片空白。 此时的迎亲队伍并不需要像后世那样在娘家遭到各种刁难,汉代婚礼主要在男方家中举行,中午迎亲,新娘家要准备午饭,还要发喜钱。 今天迎亲队伍的所有人,包括亲军每人都有一金的喜钱,没办法,顾氏就是这么豪,不过顾氏并非商贾世家,家中银钱并没有那么多,所以若是迎亲队伍的人再多些,顾氏恐怕就得为这喜钱折腾一番了。 顾府内堂里,孙策坐在中间,前面是顾曼的母亲朱氏,两边则是顾曼的叔伯长辈,这个环节是女方长辈对新婿进行托付,还有对新娘进行训诫和嘱咐。 “曼儿从小养在深宅,娇生惯养,年少懵懂,不知世事,日后还希望将军多多包涵和宽容。希望你们能够相亲相爱,从今往后,我等便与将军紧紧联系在一起了!” 在顾曼叔伯的首肯下,朱氏说出了一番话,此言虽然是在对孙策说,她的眼睛却一直看着女儿,眼中满是不舍。 “女婿记住了!”孙策正色道。 “吉时已到,新人出发!” 孙河在门外大声喊道,随即鼓乐齐奏,十二名侍女前后左右手持画扇,掩着新娘出来,两个贴身侍女一左一右,搀扶着顾曼微步徐行,上了牛车。 鼓乐声中,孙策骑在马上率先而行,牛车紧随其后,原本装着聘礼的马车上已经换上了各种嫁妆,孙策不得不承认,顾氏的底蕴不可小觑,竟然能拿出如此丰厚的嫁妆。 上百辆牛车装的满满的,都是各种绫罗绸缎,金银首饰,除了这些之外,更引人注目的是十几车书籍,有手抄的纸装书,更多的却是各种竹简书,让人看了只能惊叹顾氏的家学渊源。 车队顺着来时的路,又浩浩荡荡向征南将军府而去。 整个征南将军府被布置的清幽静雅,分为了五进,最外面的一进是奴仆和亲军护卫居住的地方,再一进则是会客起居之地,再一进是孙策居住的地方,往里则是孙权诸弟妹居住的地方,最里面一进才是吴夫人日常住的地方,将军府中还有一个花园,花园占地近十亩,里面还有一个三亩大的池塘,环境极好! 婚礼在第二进会客起居之地进行,孙策的婚宴自然是十分隆重,钟鼓五乐,歌舞数曹。 这场婚姻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为了让江东臣属放松放松,毕竟自跟随孙策起兵以来,大多数时间都在忙碌,正好借着热闹的婚姻让这些人放松一下。 新娘进门,又是各种琐事,其中规矩繁杂而严格,用了小半个时辰,新人终于到了堂上。 这次轮到见男方的家长了,男方的家长并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五个人。 坐在最上方的当然是孙策的母亲吴夫人,此时吴夫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对于这个顾氏女,她极为满意,无论是容貌长相,学识家世,都无可挑剔。 吴夫人并不是深闺妇人,她明白儿子的这场婚礼有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安抚江东士族,不过,吴夫人并不知道的是,当孙策看过顾曼那副长相后,什么安抚世族都成了次要因素。 吴夫人的两侧分别坐着孙策的母舅吴景、叔父孙静,以及孙策的姑父徐真和姑母孙氏。 拜堂成亲,礼仪也繁琐的很,然后便是男方长辈的训诫,拜堂结束后,便到了尽情欢愉的时刻。 孙策被一众臣属拉到了外间宴饮,而顾曼则被孙氏女眷拉入内堂说起了悄悄话,到了外间的孙策,与自家兄弟臣属一一敬酒,那是来者不拒,对于那些前来观礼的各大家族代表,孙策也给了面子,多少喝了点。 到了傍晚时刻,众多女眷将新娘子顾曼送进了洞房,顾曼穿着盛装,一人独自坐在床榻上,心里像有一只小兔子似的,砰砰直跳。 过了一会儿,孙策终于被一群酒鬼送进了洞房,洞房里点着几支红烛,墙上贴着大红的喜字,床榻上铺着最好的锦缎被褥,榻前的小桌上则摆放着一个精致的青瓷酒壶和配套的两个青瓷酒杯。 孙策关上房门,笑着走了进来,看着面色微红的顾曼,缓缓的坐在了她的身边,轻搂住女人的柳腰,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夫人不会怪为夫来迟了?” 见顾曼不说话,孙策轻轻咬住了她的耳垂,此举令其轻哼一声,竟一下软倒在了孙策怀里。 双方此时都已动情,孙策解开身上的喜袍,扔到一边,轻轻吻上了女人的红唇。 顾曼奋力推开压着她的孙策,说了一句:“夫君,我帮你卸甲!” 第74章 入学考核 孙策大婚过去后,距离江东书院举办入学考核的日子便越来越近了。 秣陵城里,不知多了多少期望进入书院的士子,文人打扮的身影遍布城里的酒楼茶肆之中,其中既有年轻的面孔,也有不少沧桑的中年文士。 光是到学院处登记的就有五千多人,而且这五千多人有不少是带着家仆和护卫的,这样算下来这段时间进城的就远不止五千多人了。 若不是孙策先前命步骘加紧扩建,恐怕里靠原本的秣陵城很难容纳这些多出的人马,就是现在,秣陵下的乡里都有不少借住的赶考士子。 秣陵城内更是到处都有人在讨论此次考核,城中最大的一家酒楼乃是由江东商会开的“秣陵第一阁”,虽然才刚刚开张没有多久,但是因为位于秣陵城内最热闹的街上,周围全是各种青楼酒肆,所以这段时间人气很旺。 对于江东商会开酒楼之事,孙策当然是知道的,沈洪虽是商会会长,但说到底他不过是代替孙策出面之人,大多数事情都会向孙策禀报。 现在顾氏与孙策站在了一边,若是沈洪哪里做得让孙策不满意,随时可以将其替换。 至于像“秣陵第一阁”这样的酒楼,孙策是打算让江东商会在多处开设的,只要经营的好,不但可以挣钱,而且还方便情报司安插探子,日后有着多番妙用。 尤其是现在大量士子涌到了秣陵城内,这些年轻人聚在一起,自然少不了有几个不对付且嚣张跋扈之人,意气之争出现得很合理。 你吴郡世家很富吗,可我豫章世家也不差钱,你们扬州人厉害是,我们扬州外来的也不能让扬州人小看了 这些事情在秣陵城中每日都有上演,一大堆的信息被送到步骘那里,再送到孙策手中,对这些事情,孙策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就当作是消遣了,反正这些人在酒楼的主事看来,就是一群来送财的。 报名已经过去了很久,还有三日就要上考场了,许多年轻士子已经沉不下心思来苦读,大多数都在城中到处纵情享乐。 自从报名结束后,整个秣陵城里便到处流传着各种小道消息。 “听闻此次书院入学考核不仅要考文章经义,还要考核什么骑术射艺等。” 说出这话的那名士子满脸骄横,似乎是在为能打探到这种消息而自得。 旁边的一名士子听后,面色有些难看,他拍案而起,愤然道:“竟还要考核骑术和射艺?莫非江东之主是轻视我等专心攻读经典之人?” 此话一出,那到处小道消息的士子轻哼了一声,不屑道:“阁下能说出此言,便已是落于下等,如今正值乱世,我等虽为文士,又岂能输了那些武人?” 还有一名士子出言讽刺道:“汝莫非连君子六艺都不知,看来是个惫懒之辈,恐怕方才所言的攻读经典也是每夜享乐?” 那名士子被这么一说,气得脸色通红,指着两人说不出话来,只能转身愤然离去。 其他人自然也听到了三人的争吵,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 那些平时就注重武艺的,自然不怕考核骑术和射艺,那些大世家出来的嫡系子弟除了先天身体不足者外,大多都是精通此道的。 但一些普通士子倒是有可能对此感到忧虑,虽说能读书的都不是底层,但现在这个战乱时代,不是每个士子家里都能有马,所以还是有人都会不通君子六艺的。 其实还有些人知道更多的消息,比如说孙策不但文武并重,而且对算数很是看重,因此很多人这段时间都研究了《九章算术》。 虽然这些人中大多只要把卷子写满,就一定能进书院,不过若是能够交上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其日后的前途自然会宽广许多。 其余一些作为世家中的支脉子弟,或是本身在家族中就不太受重视,或是才学也只能算是中上,这样的人基本没有什么好的出路,所以当得知孙策要创办江东书院后,他们便想要前来看看,有没有机会改变他们的处境。 至于若是日后不能被授官,倒也有不少人没放在心上,只要能够入学江东书院,日后的背景便是孙策,人脉更是一群可能当官的同学,那人生还能一样吗? 这也是许多家族愿意支持那些后辈决定前来试试,甚至专门拨给来往钱财的缘故。 从益州来的吴检便是如此,在他出发的前一天,家主吴懿特意召见了他,并交给了他一封密报,让他交给征南将军,这让他心中有种从未有过的莫名兴奋,似乎是为此次是代表益州吴氏而感到自豪。 至于密报中的内容,吴检并不清楚,不过想来也不外乎是些简单的寒暄之类,在他看来,家主是不可能在信里说什么重要事情的。 吴检相信,自己这一次绝对会进入江东书院,这就是益州吴氏的面子,当然,吴检也希望能够尽量表现好一些,不能给益州吴氏丢脸。 秣陵内外各种议论的大部分消息,其实都是孙策派人放出去的,一方面是想给参加考核的士子们一些准备,另一方面则是让一些士子知难而退,因为要一次性组织超过五千人的入学考核,花费的时间少不了。 整个入学考核总共分为三场。 第一日早上,考察士子们对儒家典籍的熟悉程度,孙策不太擅长此道,所以决定由徐庶联合江东一种文官出题,经过众人一段时间的讨论后,这场考核会从《论语》、《孟子》、《大学》、《中庸》里各出一题,每题记十分,总计四十分。 第一日下午,则考察士子对法家典籍的熟悉程度,此时还不是儒家一统天下的时候,虽然从武帝刘彻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其余诸学变得有些势微,但却仍有传播。 虽然儒家对中央集权有利,但任何一个政权想要发展却都很需要法家,正如中国历代王朝,都是外儒内法的代表。 因而,这天下午的卷子,会从《管子》和《韩非子》中各出一题,《管子》事实上并不算是完全的法家典籍,其包含的理论相当庞杂,既有道家,儒家,法家的思想,还有兵家,名家,农家的思想。 若是有士子政治嗅觉足够优秀的话,完全可以从当日的考核内容中看出孙策的政治思想。 考核的第二日,主要考察的便是“数”,说白了就是计算能力。 当今流传最广的数学方面的着作,自然是《九章算术》,所谓《九章算术》,顾名思义,可以分为九个章节,即方田、粟米、衰分、少广、商功、均输、盈不足、方程、勾股,而孙策要考察的主要是粟米和均输两个章节。 早上考核的是关于粟米的题目,主要选取谷物粮食的比例折换问题,下午则是关于均输的题目,主要是合理摊派赋税的问题。 在孙策的安排下,江东书院的入学考核是极为务实的,甚至之后的江东武将院和岐黄学院,都要将算术纳入教学。 在他看来,不管是领兵作战的武将,还是郡县之中的文官,亦或治病救人的医者,都必须有一定的计算能力,其中武将可以用来排兵布阵,计算后勤,安排行程等,文官则可以用在收税纳粮,计算人口等方面上,医者也可以用来计算用药的配比和日常的花费等等。 后世明清之时,许多县官不通世务,上任之时需要聘请两个师爷,一是钱粮师爷,一是刑名师爷,也正是因此,师爷之名才得以一直流传。 孙策可不希望自己麾下有这种情况,虽然这样有利于分割县官的权力,但也限制了一个政治人才能力的全面性。 下午全体参与考核的士子休整半日,因为第三日对于不少士子来说,可能并不好过,因为这次考察的是骑术和射艺。 原本君子六艺中的“御”应该是驾车的意思,可到了当今,战场上基本已经不见战车了,所以孙策就将其改成了考核骑术,而且他设置的也不算难,只要能骑马到达秣陵城外的折返点,然后回到考起始点,如此一圈便算过关了。 至于射艺,在冷兵器时代,它永远是一项重要技能,只要精通此道,那么不论文武,战场上都有可能射伤敌人,孙策对那些士子的最低要求是三十步十中三,达到要求就算其过关。 时间过的飞快,很快便到了考核之日。 考核被分为十个场地,每处考场都有一名孙策安排的军侯坐镇,并且还给其分派了人马负责维持秩序,而孙策本人,则是亲自率领一队骑兵,在十个考场之间来回巡视。 考场所在之地,实际上就是秣陵城外的军营,此时校场上已经搭起了遮阳的帐子,参加考核的士子们已经纷纷找到自己的位置并入座。 每人面前的案几上都贴着自己的姓名和籍贯,作答是用由吴侯府提供的纸张,每人桌上约莫有五张左右,笔墨则自行准备。 徐庶坐在点将台上,周围是几个书佐和负责维持秩序的军侯,不久后场间响起了他那中气十足的声音。 “考核开始!” 随后,负责维持秩序的士卒们便大声重复了此言十遍,第一场考核的题目也被迅速地发到了每一名参与考核的士子手中。 当士子们拿到手中的试卷时,大多数人都松了一口气,显然,早上关于儒家经典的考察并不算难,据徐庶等人的估计,至少得有六成的人能够通过。 考场上,有的人下笔如有神助,快速地书写着心中的答案,有的人则在第一道题上就被难住了,这样的显然是学识不到位的,连最基本的儒家经典都不熟,想要进入江东书院,那是不可能的。 过了一会儿,不少士子在写了两三道题之后,开始苦苦思索起来,当太阳爬到所有人头顶之上时,第一场考核结束了。 全柔之子全琮和顾雍族弟顾悌是熟人,且两人分到了同一考场,考核结束后,便一起出了考场。 “以子通的学识,此次想必很轻松!”全琮对顾悌说道。 顾悌笑了笑,开口说道:“我对儒学经典还算熟悉,至于答得好不好,就要看能不能入得了考官的法眼了。” 顿了一下,顾悌反问全琮道:“子璜呢,感觉如何?” 全琮摇了摇头,说道:“最后《中庸》那道题不是很熟悉。” 不过虽然他口中这么说,但看他的样子并没有多么担心,显然,全琮作为全柔的儿子,多少也了解一些此次考核的内幕。 如顾悌和全琮这般的对话,在各个考场外发生着,正所谓是几家欢乐几家愁,有人兴高采烈,自然就有人落寞沮丧,这批士子已经准备回去收拾行囊,打道回府了。 当然,为了让某些利益交换后的大世家子弟入学,此次入学考核还设置了面试,等三日考核结束后,其中的前八百名将会进行面试。 面试将会由孙策带领徐庶等人一同进行,面试后的前两百名则拥有了进入江东书院进学的机会,至于那些世家子弟,若是连两百名也进不了,那孙策也爱莫能助了,只能让其等待下一次机会了。 至于孙策为何要亲自进行面试,一来是为了让这些人成为孙策门生,通过这样的形式,有可能能够加强通过者对孙策的忠心,但此举对于那些士族子弟可能用处不大。 再者,孙策也是为了好好激励一下那些有关系的,若是他们进了面试后出丑,自然会给家中长辈丢人,如此一来那些世家自然会加强对家中子弟的教导。 当日下午,法家典籍考完后,近乎一半参加考核的士子都面露沮丧,他们都没想到孙策竟然会考法家典籍。 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人想到,孙策一直以来的做为,以及夷灭世家的严酷行径,与法家是颇有些相似,所以还是有聪明人特意提前翻看过法家典籍的。 《管子》和《韩非子》这两部典籍算是传播比较广的法家典籍,当然若是和第一场考的四书相比,士子们对其就要生疏许多,甚至有很多前来的士子根本没有读过这两部典籍。 好在法家学识的考核只有两道题,总计二十分,只要拿到十分便算合格。 第二场考核结束后,向朗和赵累从同一个考场中走了出来,他们都是荆州人,又恰巧在一个考场,于是便结伴而行,一段时间下来,两人间的关系已经熟络。 此时,两人的面上都比较淡然,看起来关于法家的这两道题并没有难得住他们,赵累的心情不错,眼神中透露着淡淡的笑意,他知道自己可能会进入江东书院,可是他也想交上一份出色的答卷。 赵累在历史上担任过关羽手下的都督,为人很讲义气,也有忠心,与关羽一同被俘,其出身并不算特别好,不过他为人清正刚硬,向来好学,因为条件所限,赵累对法家的典籍并不算特别熟悉。 不过和益州的吴检一样,他在遇到向朗后,其就提醒过他准备一下法家的相关典籍,因为这点,他就专门复习了一下《管子》、《韩非子》、《商君书》之类的法家着作,今日果然就考到了其中的内容,即便赵累的学识不是特别出彩,但有了这番准备,作答得倒是顺畅。 至于向朗,这位青史留名的人物,可不会被两道区区的法家入门题目难住。 向朗是襄阳郡宜城县人,字巨达,曾师从于司马徽,与如今孙策麾下的徐庶是好友,向朗在历史上是着名的藏书家,法家的学识他自然也有所涉猎。 事实上,向朗此时本在荆州任临沮县长,不过他自认在刘表手下任职没有前途,而孙策这边又发展得蒸蒸日上,两者相比之下,他该如何选择便一目了然了,再加上徐庶不停写信邀请,他便毅然决然地来到了江东。 另一边考场上黄盖之子黄柄、韩当之子韩综、程普之子程咨,竟然也来参加了江东书院的入学考核,三人还被分到了同一考场。 当考核结束后,三人都松了一口气,对于他们来说,虽然考核范围他们都清楚,但书写答卷却令他们十分难受,他们更喜欢的是策马驰骋沙场。 对于这三个家伙,孙策很清楚他们连第一场考核恐怕都过不了,但碍于几位孙家老将的请求,只好将考核的范围事先告诉了三人,好在三人也算不负长辈的期望,起早贪黑下,总算能应付此次的考核。 好在第一日的考核过后,第二日和第三日的考核对于三人来说,难度都并不算大,尤其是第三日的骑术和射艺的考核,三人更是已经在幻想自己到时大放光彩了。 入学考核的第二日,这一场考的是计算,早上是《九章算术》中的“粟米”,下午则是“均输”,这两项考核内容,对于文官治理郡县地方,非常有用,事实上就是关于仓储和税收方面的问题。 当然,武将出征在外,也需要用到数学来计算后勤,行军,伤亡等等,然而,这个时代的人们并不重视数学,或者说没有足够的重视。 早上的“粟米”还算简单,因为大部分是普通的单位换算,稍有生活常识的士子,都会掌握,所以早上的考核结束时,大多数人的状态还算可以,下午考核的“均输”,则相对较难,因为这涉及到了一个比例的问题,对于这个数学尚未普及的时代,即使放在后世只能算是小学数学,却依旧难倒了不少的士子。 当然,那些提前获知要考察数学的士子,早就把《九章算术》给翻得滚瓜烂熟了,如全琮,不仅完美的解答了“粟米”和“均输”中的问题,还颇有心得,而顾悌、程咨、黄柄和韩综等武将子弟,更是早在家中长辈的要求下学习数算,这些数学题自然是难不倒他们。 然而,对于很多士子来说,这一场的考核简直就是地狱一般的体验,甚至有士子在考场上一阵抓耳挠腮,却一道题也写不出来。 严格来说,孙策对于这些士子的要求真不算高,这场考核一共六十分,只要拿到一般的分,就算通过。可结果并不如意,能够得到三十分的人,最后竟然不足四分之一。 入学考核的第三日,或许对于不少人来说,就像是噩梦一般。 马,作为一种军事上的战略物资,并不是所有的士族或者豪强家里都有,北方尚好,马匹资源相比不是那么稀缺,可对于南方来说,能够有几匹驽马,便算是中等豪强了。 骑马事实上并不算难,难得是骑术精良,自从有了马镫、马鞍等装备,上马跑一圈的难度并不大,所以孙策的要求还真不算高,只要胆子大一些,即使是第一次接触马,顶多有惊无险地跑一圈,就能完成考核。 当最后的考核结束时,虽然不少人脸色发白,但他们的脸上却带着笑意,没错,他们通过了马术的考核。 这场考核使用的马匹,选用的都是军中最为温顺的马,也是不想在骑术上为难这些通过了前面那些考核之人。 下午,对于射术的考核,才算是真正检验一个人水平的时候,三十步十中其三,这要求很低,而这一项考核,算是将差距完全拉开了,有的人十箭十中,而有的人十箭无中,差距就是这么大。 对于程咨、黄柄和韩综等人来说,三十步外开弓,简直就是儿戏一般,若是连十箭十中也做不到,他们回家之后,肯定是少不了被家里教训一顿,因为那实在是太丢人了! 而对于顾悌这样的士族子弟来说,射术也是从小的必修科目之一,因此他的射艺还算可以,十箭七中,算是中上水平。 至于吴检,他是益州吴氏的偏房庶枝,虽然也练过射术,不过比不上顾悌这般精熟,十箭五中,向朗和赵累的射术倒是不错,要比吴检强一些,都是十箭六中。 当最后一人的射术考核结束之后,江东书院的入学考核就告一段落了,除了那些自觉无望,心灰意冷的士子,收拾行李匆匆返乡外,不少士子留在了秣陵城,等待结果出来。 孙策派人说明过,到时候会出示考核结果,此次考核的前八百名的名单会全部列出来。 不过江东书院可不会一下子招八百人进书院,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八百人实在是太多了,这八百名士子,还要进行面试,面试后的前两百名,才有资格进入江东书院。 第75章 书院开学 射艺考核结束五日后,江东书院终于张贴出了士子们期待已久的,进入到面试环节的八百人名单。 因为是第一次招收学子,为了讨个好彩头,便决定将这些展示出来的名字都写在红色布帛之上,如此看起来倒是有了几分后世科举放榜的感觉。 此时的书院外,早已经聚集了大批的士子,各个都想挤到前方,方便一睹结果,这就导致此地看起来异常的拥挤。 很快,书院的侍从就将一张巨大的榜单张贴好了,其上的红纸黑字,写得那是清晰无比,榜单是按照这三日考核的总成绩进行的从高到低排名,其上整整有着八百个名字。 士子们一波接一波地挤到榜单下,寻找着自己的名字,有的全靠自身学识的寒门士子找到了名字,自是激动得泪流满面;有的世家子弟寻着了,则只是微微一笑,仿佛对此早有预料;还有的士子来回找了两三遍,都没见到他们的名字,于是面上透出了掩不住的失落,更有极少数,因为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直接当场嚎啕大哭。 人生百态,不过如此,而孙策要的就是这样的表现,毕竟从如今的察举制直接跳到科举制,跨度有些太大了,所以他才搞出了这么个入学考核,先做一些引导和铺垫,为日后麾下全部官员都通过考核来选举做准备。 全琮并没有去榜单下寻找自己的名字,虽然还未加冠,但他的心性却已很是成熟了,若是经过一番历练,完全足以胜任中低级的官员了,他已经事先从其父亲全柔那里得到了消息,这一次他排在了榜单第八,这个成绩还是十分优秀的。 除了全琮外,被过去的孙策安排和孙权一起读书的少年胡综,则是排在了榜单第二十一,也算很不错了,毕竟他自幼丧父,和母亲逃难到了江东,靠着孙策的接济才能读书,纯粹是靠自己的天赋和努力才有了这个成绩。 其余诸武将后背的排名就比较靠后了,诸如程咨、黄柄、韩综等人,大多在两百两百名往后,但也没人落到最后一百名,想来考核前摸到试题,还是有点用的。 至于顾悌,其第二日与第三日的考核竟然均为满分,只有第一日考到的法家学识差了些,显然,兴许是他自觉入学无碍,又或是他为人有傲气,所以没有向顾雍寻求试题,不过他的名次倒是比全琮还要高,排到了第三名。 向朗和赵累两人的名字也在榜单之上,向朗挤进了前三十名,而赵累则要靠后很多,到了一百五十八名。 吴检倒也没有给益州吴氏丢脸,排名四十八, 剩下的诸多名额,则大多被孙策治下各郡士族豪强家子弟和荆州和益州来的士族子弟瓜分了,其中光是庐江周氏便拿下了九个名额,江东现存的各个顶级世家进榜单的子弟也基本都有十人左右。 当然,孙策也考虑到自家宗亲,进入榜单的孙姓子弟也有八人,孙策的弟弟自然包括在内,其余多是各种远房亲戚,另外吴氏、以及徐氏也有子弟进入榜单。 让孙策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是,榜单的最后一名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弟弟,孙翊,好家伙,看来这小子是真不喜读书啊,估计能进名单,也是最后徐庶等人把他加上的。 征南将军府,孙策坐在案前,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名单,不由皱起了眉头,说实话,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是很满意。 虽然该进入此名单的人,基本上都进了,毕竟如果在泄露考核范围的情况下,都进不了前八百名之人,孙策也不需要其进入江东书院。 问题是,孙策对于排名不算满意。 排名第一的出自丹阳一家名声不显的士族,排名第二的,则是来自庐陵郡内的一个豪强之家,在孙策的记忆中,两人均未曾在原本的历史上留下过痕迹,也不知是不是没有被他了解到。 一时间,他有些无法判断这两人的学识究竟如何,不知到底是他们通过关系得到了试题,碰巧得到了高分,还是综合能力真的领先于其余人。 在孙策看来,他设置的这种考核方式应该还是比较全面的,不仅考到了儒家和法家的学识。 虽然后来的儒学饱受批判,但儒家能够成为华夏的主流思想传承千年,自然是其起到了作用,而在乱世中,法家思想往往要比儒家更为吃香,如曹操、诸葛亮推崇的就都是法家。 至于数算,则是一个合格的官吏必备的技能,而且考核的也就是后世小学数学水平而已。 除此之外,孙策还有一点期盼,算术是自然科学的基础,不论是物理还是化学的发展,都离不开算术,虽然他不会妄想在这样的年代里发展自然科学,但还是要将此道开展起来的,指不定就有天才会给他惊喜呢。 若是能有什么跨越性的突破,那可是意味着生产力的大幅增长啊,当然,孙策对此也不强求。 骑术和射艺的重要性更是不言而喻,尚武是一种精神,只要有了这种精神,那么这个民族就永远不会被轻易征服。 况且若干年后,可是有五胡乱华的惨剧,孙策希望到时尚武的汉人能御敌于外,让平民百姓免受牲畜之苦。 或许孙策的考核可能并不会找出某方面的天才,但选出的人才必然是全面发展的人才,当然,如今榜单上的名次,并不是最后的名次,还要经过面试,才能决定入学江东书院的学子。 总计成绩排前两百名的,将会进入江东书院,并在三年学业考核合格后,进行授官。 至于剩下的士子,将会有两个选择,一是被分配入郡县或吴侯幕府中充实为吏员,二是继续学习,等待下一次入学考核的机会。 放榜之日的下午,面试便开始了,场地自然是安排在了书院内。 江东书院的正堂,被作为了此次的面试厅,榜单上的八百名士子,将会按照顺序依次进入面试厅接受孙策等人的面试。 面试所要考核的内容有很多。 首先是士子的仪表,包括容貌,礼仪,穿着,气质等等,这一项在进入面试厅之时,会由徐庶等人进行打分,总分为十分。 其次,则是士子的出身,当然,这是一个隐含项,不可能明着说会根据各人的出身来进行评判,毕竟孙策对外的宣传一直是“不论出身,唯才是举”。 目前,榜单上的八百名士子,有数十名是寒门出身,其余出身不显赫的更是多达近百人,这样的结果,自然是没人可以说江东书院选人讲究家世。 再往后,就是当面的策论问答,孙策等考官会询问士子一到两个问题,让其现场回答,内容涵盖理政,军事,吟诗作赋等等。 通过徐庶等人的汇报,孙策了解到了大部份士子做论的特点就是中正平和,这些人日后为官虽然挑不出什么大错误出来,但恐怕也会畏手畏脚,缺乏魄力和勇气,没有什么亮点,因此能让孙策亲自面试的人不多。 不过,也不是说,这八百人中没有出彩之人,如胡综、向朗、顾悌等人,孙策就挺满意,另外诸如吴检、赵累等,也还可以。 至于其余诸如黄柄、程咨、韩综等人,均是中人之姿,比不上其父辈的胆魄,而江东其余世家的子弟,也没有几个能上得了台面。 剩余各大士族的子弟也无甚出彩,还有孙氏宗亲子弟也大多是表现平平,孙策的弟弟,孙翊就不必说了,但幼时极具灵气的孙权不知为何,如今也变得中规中矩,平平无奇。 当孙策面试完之后,不由得暗暗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那些青史留名的人,更加有料一些。 士子们走出江东书院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回秣陵城内自然是来不及了,再加上面试的结果翌日便会出来,在这样一个重要的时刻,他们也不愿离开。 孙策坐在面试厅中思虑良久,旋即起身抓起身前的笔,龙飞凤舞地写下了十个名字,赫然便是经过面试后总成绩的前十名。 写完后,他对徐庶等人说道:“此次考核的前十名便如此定下了,剩下的名额,麻烦诸位连夜拟好!” 说罢,其就朝大步朝厅外走去,他自然也不会回秣陵城里,而是去了徐庶早就安排好的小院歇息。 当孙策走后,众人一拥而上,纷纷想要上前看看孙策定下十人的名字。 最后,还是徐庶拦下了众人,只见他率先拿起孙策留下的那张纸,从上到下看来一遍后,交由众人传阅。 “老夫早就说了,前十必有胡伟则,果真让我猜对了!” “向朗也没有意外让人失望啊!” 看完后,众人纷纷忍不住讨论了起来,似乎这些人能得前十,有他们的一份功劳似的,在徐庶的提醒下,他们才停止了各自的显摆,随后连夜将剩下的个名额拟好。 书院的入学考核至此便完全结束了,翌日江东书院外的砖墙上,贴出了入选士子的榜单,总成绩排前两百的士子名字按着顺序一个个地写在榜上。 这个名单出来之后,倒也让人无话可说,毕竟如此结果可以说是已经照顾到了方方面面,其余众人,按照孙策的意思,有一部分是出身江东士族的,有一部分是出身淮南士族的,有一部分是出身荆州和益州士族的,有极少数是出自孙氏宗亲的,剩下的都是出自寒门。 仅仅从这榜单上来看,倒也应得上孙策在外宣传的“不论门第,唯才是举”。 不过,这也仅仅是在外人看来而已,有心之人,仔细瞧瞧,便也能看出点东西来,比如说孙翊这个最后一名,面试后总成绩竟然跃居到了前两百名。 问题肯定是有的,于是乎,有心人经过询问,得知了孙翊是孙策的同胞弟弟,一些质疑也就暂且销声匿迹了,没办法,谁让人家出生好呢? 孙翊如今还是可以好好培养的,更何况,历史上有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和“吴下阿蒙”的典故,若是能把这个忠心的弟弟扳回来,想来以后必定能成为孙策的臂膀。 书院考核尘埃落定了,两日后,江东书院便会正式开学,三年之后,这两百名学子只要通过了结业考核,便会立时授官。 至于下一次的入学考核定在什么时候,孙策原本是打算每年一届的,可是在徐庶等人的劝阻下,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改为了三年一届。 原因有二,一是孙策目前治下虽然缺少预备人才,却并不需要每年都补充这么多人,三年一补,倒是恰到好处;二则是如果每年一试,士子们也许便不会如从前那般重视了,相反三年一试,士子们会更加珍惜这样的机会,毕竟若是一旦错过了这一年的机会,下一次就得等到三年后了。 书院考核结束后,孙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就目前来看,以书院考核作为推行科举的试验,还算比较成功。 从各个方面反馈来的消息看,不论是士族寒门,对此还算是比较认同,相比于所谓的察举制,以考核作为任命官员的依据,显然更容易服众。 士族会为家族子弟更容易做官而开心,寒门子弟也会为有了为官的途径而感到欣喜,虽然录取的寒门士子相比其总人数来说不值一提,不过总算聊胜于无。 通过此次书院入学考核,孙策成功地进一步加强了自己在江东的统治,如此一来,孙策终于让麾下的士族寒门一同归心了。 换句话说,若是孙策的政权被推翻了,这些士族和寒门就需要考虑,新的统治者是否会承认考核制度,新的统治者还会继续延续这个制度。 未知的答案一般不会被人们所挑选,因此,这些士族和寒门大概率会选择在孙策的领导下,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由于距离入学没有多少时间,家里离得较远的士子们都来不及赶回家中报喜,只好寄出书信通知亲人自己进入了江东书院,而家里距离近的士子们,若是时间够走上一个来回的,定然是要回家显摆一番的。 正所谓“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得以入学的学子们虽然尚未富贵,可进了江东书院,三年后就是九成九的预备官身,也算是准富贵了,有几分得意也是正常。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鼓励了他人前来江东书院,对孙策来说是一件好事。 时间过得飞快,两日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 家里较远的士子们,倒是好好游览了一番秣陵附近的景观,江边山下,常常是成群结队的士子们,吟诗作文,好不快活。 回家的士子们,此时也差不多纷纷赶回了秣陵,一个个看起来都神采飞扬,面色红润,想来在家中地位已然不同。 钟山北麓,除了那些入学的士子外,还有不少的百姓前来看热闹,整个钟山北麓,都是江东书院的范围。 从山脚望去,一条蜿蜒的石阶直通山上,石阶两旁,各种亭台楼阁遍布山间,书院内外,早已经被大量的侍卫司士卒所严密管控起来,山脚下,巨头上雕刻的“江东书院”四个大字,飘逸有神,让众多士子为之心折。 孙策今日并没有穿着甲胄,只是素衣青衫,乌黑的长发挽在脑后,随意的站在那里,便让人感到了一股子巨大的压力。 所有士子士子在心里都清楚,那就是江东之主,征南将军,吴侯孙策! 孙策微微一笑,作为这片土地上的主人,他有必要进行一次开学宣讲,目的嘛,当然是要让这些士子们明白,谁为他们提供了进学的机会,谁让他们能够做官,以及他们应该为谁效忠。 站在牌坊下的孙策,看着牌坊外,站的整整齐齐的两百名士子,缓缓开口说道:“诸君皆是当世人杰,历经三日考核,一日面谈,凭成绩站在了这里,想必有人会问,我是谁? 我乃江东孙伯符,是我给了你们在江东书院进学的机会,也是我给了你们在三年后一展才学的可能,我会负担你们在书院内三年的花销,更会给三年后的你们铺就金光大道,而你们则是未来替我施政地方的希望!” 说到这,他的眼光扫过众人,随即笑着问道:“尔等可会负我?” 话音一落,便有不同方向的士子同时挥动着手臂,高声答道:“必不负吴侯!必不负吴侯!” 接着所有都跟着齐声喊了起来,他们言语慷慨,激动不已,这显然是孙策最想看到的场面,稍微等了一会儿,他还是朝着场间微微压了压手,让那些声音停了下来。 “既然尔等不负我,我必不负尔等,从今天起,尔等便是江东书院的一员,还望诸君努力奋进,不负韶华!” 第76章 寇氏嫡子 征南将军府外,一队人马在此停下了脚步。 随后一长一少走到了队伍前面,来到府前,那年长者对着门口的侍卫说道:“在下乃长沙刘氏族长刘泌,有求于将军,还请各位帮忙通报一声!” 听到他的话后,门口的侍卫立即将此事禀报给了孙河,孙河出来后看着两人皱了皱眉头,指着刘泌身旁的少年问道:“这是何人?” “此乃在下外甥寇封,是为罗侯之后,寇氏嫡子。”刘泌恭敬答道。 孙河“嗯”了一声后,说道:“我可以去问一声,至于主公愿不愿意见你们就不得而知了。” “多谢这位大人,在下日后必有回报。” 没有理会刘泌此言,孙河进去向孙策禀报道:“主公,府外来了一长一少,都是长沙人,说是有事相求,其中一人是长沙罗侯寇氏之后,您要见见他们吗?” 孙策想了想,说道:“带他们去正堂!” 先前离开长沙时,荆南四郡联军除了武陵郡的金祎领三千人逃跑外,其余兵马都被解决了,再加上当时长沙士族的态度,他本以为太史慈要不了多久就会带兵拿下荆南四郡之地。 但或许是收到了江东内部山越大乱的消息,又或许是得到了刘表的利益允诺,就连原本归顺了孙策的长沙士族都有了反心,更别提其余三郡还没投诚的那些士族了。 他们竭尽全力地阻止太史慈征伐荆南的脚步,不但是长沙内部经常出现动乱,其余三郡的太守也分别收到了当地士族的大力支持。 如此重重困难之下,用兵能力十分出色的太史慈也是丝毫没有办法,只能先在长沙稳住阵脚,现在长沙寇氏找来,说不定彻底拿下荆南的一个突破口,罗侯寇氏,这在长沙郡那可是响当当的存在,若非寇氏分裂,其至少在长沙是一方霸主的存在。 很快,刘泌和寇封就被孙河领到了正堂,而孙策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见到孙策,刘泌立即拱手行礼道:“长沙刘泌,见过将军。” 至于寇封的反应更大,他直接跪在地上,对着孙策拜道:“长沙寇氏嫡子寇封,见过将军。” 听到寇封的自我介绍,孙策有些惊讶,因为原本的历史上,寇封后来做了刘备的义子,不过后来刘大耳也不讲究,竟然将其赐死了。 原本刘备无子,因此过继寇封为义子,想要让寇封来继承家业,可寇封过继之后,刘备又有了刘禅,那么问题来了,是亲儿子继承家业好,还是义子继承家业好?刘备当然是选择了亲儿子。 而寇封性格刚猛,又以气力过人、英勇善战而扬名,又比阿斗年长,所以在军中也有了自己的势力,万一刘备死后,寇封不服,这可如何是好,然后,就有了赐死寇封。 在赐死寇封这件事上,诸葛亮和刘备其实是各有计较的,前者想要除掉寇封,是害怕刘禅掌权之后,自己背上一个残害先主义子的恶名,而后者除掉寇封,则是为了给亲儿子铺路。 总之,寇封就是个悲剧,从刘禅出生的那一刻起,寇封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此时的寇封,还是个少年,孙策的脑海中已经思考起了刚如何将其纳入自己麾下了。 寇封是个人才,这是毋庸置疑的,还有一点就是其还算是比较重情。 原本刘备招他回成都,明摆着是要对他不利的,孟达看出来后,都劝他领兵投降魏国了,寇封却没有答应,直到临死之时,才后悔不听孟达之言。 可以说,寇封是对刘备有感情的,要不然一名性格刚猛,杀伐果决的武将,不会犹豫不决。 至于其这么做是否因为继承一事,只能说也不能怪他,本就是刘备给了他这样的希望,再者,真不愿意让其继承,明示或暗示均可,为何不言,还不是为了刘备的面子吗? 想到这,孙策决定改变寇封的命运,并且还要亲自培养他,他要让这个倒霉蛋为自己效力。 这时,见孙策迟迟未言,寇封再次沉声开口道:“将军,家父本为寇氏家主,不幸为族中奸人所害,家父死后,族叔伯夺我家产,将我赶出祖宅,封不得已之下往临湘投奔舅父,得知将军拿下长沙后,特来请您替我做主。” 说完,他以头捶地,数次而不停息,声音咚咚直响。 见状,孙策开口道:“抬起头来!” 寇封闻言,挺胸抬头,只见额头上已然血红一片。 如此做派,性格刚猛果决可见一斑,这种性格倒是个战阵之才,若是用的好,想来会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若是借你一队骑兵,你可敢前去复仇?”孙策嘴上如此说着,眼睛仔细观察着寇封脸上的表情。 跪在地上的寇封听后,心下大喜,连忙答道:“有何不敢?多谢将军成全!” 一旁的刘泌却是大骇,毕竟自家外甥还只是个少年,急忙劝阻道:“将军,不可啊” 他才刚刚开口,孙策便挥手打断道:“心有鸿鹄之志,年少又有何妨?” 随后他看了寇封一眼,对孙河说道:“伯海,调一队亲卫骑兵过来,跟这位少年走一趟。” 孙策当然不会无缘无故交给寇封一队骑兵,一是他要借此事给予寇封恩惠,二则是要试一试寇封是否能成大器。 孙河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寇封,并不知孙策的想法,只是在心中暗叹寇封运气好,随即领命而去。 见事情已经定下了,刘泌的心情有些复杂,此时的他既担心着外甥的安危,又为外甥能够得到孙策的青睐而感到高兴。 很快,一队精锐的亲卫营骑兵便被孙河调来了,孙策转头对着寇封点了点头,寇封会意,起身朝着孙策抱拳行礼,随即转身往外走去。 百名精锐骑兵,紧随寇封身后,从会稽往长沙赶去。 罗县是个大县,人口众多,地域广大,土地肥沃,罗县寇氏作为少有的世家大族,自然占有大量的土地。 甚至有人说,整个罗县里,有一多半的土地都归属于寇氏各房,而罗县里,有一半的百姓都是寇氏的佃户,由此可见,寇氏在罗县的势力之大。 寇氏各房,主要盘踞在罗县东部,这一带就是寇氏的天下,路上往来的行人,随便拉出一人,都能和寇氏扯上关系。 寇封虽然年少,可是英武过人,骑术也算精湛,父母早亡的情况下,他自然心思成熟得早。 马蹄踏在的土路上,看着两边整齐的田地,寇封知道,这些都该是自己的,一想到这,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恨,内心被怒火充斥的他双腿一夹,狠磕马腹,加速朝祖宅奔去。 寇氏的祖宅,就在前面不远处,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高大的门楼,在他八岁之前,都一直住在那里,直到有一天夜里,懵懂的他被父亲派亲信僮仆送出了宅子,离开前,他还能听见周围的惨叫声,看到漫天的大火。 回忆至此,寇封的眼中似乎有些湿润,他的心在抽搐,他的父亲死后,这祖宅便被奸人所占,他还是后来在舅舅刘泌的帮助下,才打听清楚了一切。 眼下占据祖宅之人,是他的六叔,其便是那谋划害死父亲的奸人,此人如今自居寇氏族长,族人却纷纷不服,偌大的寇氏也因此四分五裂。 距离祖宅越来越近,寇封似乎听到了路边行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 “那不是寇封吗?”有人指着寇封惊讶道。 “什么,就是那个寇家家主嫡子吗?”另一个声音也说道。 对于数年前,寇家的那场变故,周围的人中知道的可是不少,如今寇封回来了,还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精锐骑兵,这明显是要复仇的节奏啊! 好奇心和八卦是人类改不了的特点,即便是两千年前,也不会例外,周围那些感觉有好戏看的闲汉们,当即呼朋唤友。 很快,祖宅附近,就围了不少的观众,寇封对此倒是并不在意,反而还觉得来的人越多越好,他就是要在众人面前复仇。 寇氏祖宅,守门的僮仆,看到大队骑兵过来,惊吓的,赶紧关上了门,那紧张的僮仆,还没有传话,就被寇封派人毫不留情的撞开了大门。 原本结实的黒木门,在数个精壮士卒的合力撞击下,很快便被撞倒在地,留下一什人马守门后,寇封直接扬起马鞭,跃马而入。 在全副武装的精锐士卒面前,寇老六在宅子里养着的护院家丁,就跟纸糊的似的,寇封则手持利剑,脸色阴沉,从大门口一直杀到堂上。 仅仅寇封一人,就手刃八个护院壮汉,原本对这少年很是轻视的亲卫营骑兵,在看到这副场面后,都对其刮目相看。 军中,本就是看重实力的地方,虽说孙策的亲卫都是军中的精锐,个顶个的战场好手,但他们都是久经沙场,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来,才有了一身本领,可寇封还是少年啊,第一次杀人,面无表情,这样的人天生就适合在战场上建功。 很快,寇封便来到了堂前,骑兵们也已经将整个正堂围了起来。 寇封的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这笑,和他身上的鲜血配在一起,显得分外诡异,他缓缓的走进正堂,来到了瘫软在地上的寇老六身前,此时的寇老六战战兢兢,浑身颤抖,显然是被吓着了。 “六叔,还认得我否?”寇封缓缓蹲下身子,手中染血的剑并没有收起,他捏着寇老六的头,将他的脑袋缓缓抬起来。 寇老六闻声一看,顿时瞳孔一缩,惊愕不已,这根本不可能啊,来人竟然是寇封那个贱种。 心里这么骂着,面上可一点不敢表现出来,寇老六趴在地上,拉着寇封的裤脚哭喊道:“从侄,从侄啊~六叔错了,你就饶了六叔一命!” 那模样,鼻涕眼泪,一把把的,看起来,真是可怜的很呢。 然而寇封,并不为所动,他淡淡地说道:“六叔,当初你造反杀我父亲之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说罢,他便将手中的利剑,插进了寇老六的心口,看着仇人死在自己面前,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眼角不由得流下了两行清泪。 另一边,孙策在得知此番寇封的表现后,他颇为满意,尤其是当其一路长途跋涉后提着头颅来见他时,身上的血迹竟然还在,整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一股子彪悍的气息,这点在这个年纪很少有。 “你可有表字?”孙策看着在他面前单膝跪下的寇封问道。 见寇封摇了摇头,他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刘泌,笑着说道:“如此,我便越俎代庖,为你取个字,子戍如何?” 刘泌闻言,心中大喜过望,赶忙提醒寇封道:“封儿,还不快多谢将军赐字?” 寇封也不是傻子,赶忙抱拳应道:“多谢将军赐字!” 想了想,孙策问道:“你可愿意,入军伍之中,博一个功名出来?” 经过之前的杀戮后,寇封感觉自己似乎本就应该在战场上厮杀,所以他毫不迟疑的说道:“封愿随将军,效力军中!” 孙策闻言,哈哈大笑,然后对孙河说道:“伯海,这小子是个好苗子,你好好带带他,暂且在亲卫营听命!” 孙河听了,自然是拱手领命,随即便再一次在心中暗叹这小子的好运气,不过话又说回来,好运气的又何尝只有寇封一人呢? 想当初,如今孙策军中的许多年轻将校不都是被孙策一眼相中,并委以重任的吗?就说他孙河,不也是孙策一句话,将亲卫营交给了他和徐琨统领吗? 战时,他们追随孙策冲锋陷阵,平时,则为孙策出行护卫。 如今的整个亲卫营,就是孙策的随军学堂,孙策往日里一有空闲,便会教亲卫武艺兵法,长此以往,亲卫营中的一个普通士卒,在军中再不济也能担当起屯长的职务,而不少人,即使做一军侯也无问题,而江东各郡过去的司马,也是优先从亲卫营中选调充任。 事实上,孙策正是通过这种手段,加强自己对治下的控制力,将年少的寇封安排进亲卫营中,显然是对其十分看重,打算亲自教导,这是多少人所求之不得的好事。 寇氏的事了,孙策并未立即带兵前往长沙,而是和刘泌进行了谈话,从其口中得到了不少有关长沙郡的情况。 毕竟刘泌乃是长沙郡中的地头蛇,有些情况,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而有了刘泌的配合,孙策自然是有了不少更深入的了解。 一番交流下来,孙策倒是感觉刘泌此人,对许多问题的看法,倒是见解不浅,这就是士族豪门的优势,他们有着丰富的资源、开阔的视野、深入的认识。 第77章 施政 闲暇几日,陪伴顾曼后,孙策再次榻上了巡视治下发展的路上。 鄮县船厂外,孙策看着规模不小的连续十五座船台,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这十五座船台,每座每年可以生产四艘福船,一年鄮县船厂就可以生产出六十艘福船。 蒲成自帮助周瑜拿下霍峻的那场大战之后,就回到了船厂,如今正在研制一种新式的海船,说是研制,不如说是改进更合适。 前不久曾经有一艘交州海船来过,这艘船头尖体长,上宽下窄,线型瘦尖底,梁拱小,甲板脊弧不高,与福船宽大的结构不同,广船的结构更加紧窄,当然,广船要比福船更加坚固。 问题在于,广船的内部主梁横梁都是用珍贵的铁力木制作,而这种木材孙策治下各郡是都没有的。据蒲成所知,铁力木只有交州出产。 蒲成用两艘福船交换了那一艘广船,此时这艘广船正停泊在船厂的港口处,孙策在蒲成的指引下,看着这艘长达三十米的广船,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据说广船起源于春秋时期,最后定型于元明时期,郑和下西洋时使用的宝船,除了有福船船型外,就有一部分就是广船船型。 可遗憾的是,历史上虽然有很多名人对广船进行评述,但往往所言极简。各个朝代的记述也极其有限,必须要从各种其它史书中寻找,所以对广船历史的研究及其缺乏。 如果蒲成能够想出别的办法造出广船,孙策肯定会很开心,否则的话,他也只有吞并交州之后,再想办法了。 “永宁县的船厂怎么样了?”孙策开口问道。 蒲成听后开口答道:“回禀主公,永宁县的船厂已经建好了四座船台。” 孙策点点头,很是满意,永宁即使后世的泉州,又称东瓯,《汉书》中有过记载:“北去辽宁,南及交趾,贡献转运,皆从东瓯,东冶”,这说的就是会稽郡的永宁县和临海郡的东冶县。 为了更好的控制会稽郡南部,永宁县将会成为东吴海军的一个新驻地。 自鄮县乘船出发,孙策一行,历时半月方至章安县,又历时半月,终至永宁县。 在永宁县停留了一日,视察了永宁县正在如火如荼建设中的船厂后,孙策一行乘坐二十艘福船沿近海南行,往临海郡而去。 临海郡面积广大,范围差不多就是后世的整个福建省,然而,整个临海郡只有区区四县,这四县人口总共不过二三十万,约有四万多户的样子,而且这二三十万人口中,还不仅仅是只有汉人,除了汉人之外,还有十余万山越降民。 数日后,孙策一行终于到了临海郡郡治东冶县,当他们重新踏上坚实的大地时,才总算松了口气。 孙策还好,大多数的官员和士卒也都还好,毕竟都是南方人,可是一些不熟悉水性的人却脸色苍白,这些人一开始在船上还好,过了永宁县后,海浪却突然大了起来,他们便开始晕船,呕吐不止。 好在有华佗提前配置好的晕船药,总算不是特别严重。 临海郡郡治东冶县的港口里,临海郡太守率领一众官吏前来迎接孙策一行,因为整个临海郡依旧是汉越杂居,所以仍然处于军管状态。 “拜见主公!”诸人齐声拱手拜道。 孙策微笑着将几人一一扶起,口中说道:“诸君替我镇守临海,劳苦功高,不需行此大礼!” 众人寒暄了几句后,便到了东冶县内的太守府。 太守府内,孙策高坐其上,他看了看堂中群臣,开口问道:“文表,临海郡内的山越人可还安生?” 秦松笑着说道:“主公,有数千兵马在此,郡内的山越人倒是不足为虑。” 孙策听后微微颔首,这与他心中所预计的差不多,不过,这数千兵马都是能征善战的,一直驻守在临海郡这种后方总是有些浪费,日后若要对荆州和交州用兵,少不得要把这些兵马调往前线。 “文表之前在奏表中提到临海郡粮食生产不易,如今可有想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孙策开口问道。 临海郡主要是丘陵地形,粮食生产一直就是个大问题,在丘陵地区种粮食,梯田是一种创造性的方式,至于可能造成的水土流失什么的,孙策可没工夫考虑。 要知道,如今的这个时代,饭要是都吃不饱了,还去考虑水土流失的问题,那不是傻子吗? 秦松听到孙策问他,想了想,答道:“以目前的人口来计算,粮食尚能自给,福州、吴兴、南平三县都建于平整的谷地之中,土地肥沃、水源充足,粮食也足够。 然而,随着人口的不断增加,仅仅在谷地中生产的粮食就不够了,不过,臣发现在不少丘陵地带有一种梯田,解决了无法种地的问题,所以,臣以为可以推广梯田。” 听到这,孙策点了点头,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梯田当然能够解决一部分问题,但是梯田的一个缺陷在于其人力消耗过高,且无产量优势。 “可以推广梯田,但梯田不能解决问题,我听说梯田人力消耗大,且亩产量低,得不偿失!”孙策开口说道。 秦松点了点头,说道:“主公明察秋毫,确实如此。因而,臣以为在推广梯田的同时,主公的种茶计划也可以大力推行,以茶换粮,进行贸易!” 孙策听后微微一笑,秦松果然是他的心腹,对他的想法了解得十分清楚,后世的福建省,本就是产茶大省,所以种茶倒称得上因地制宜了,以茶换粮,甚至以茶换马。 于是他说道:“文表所言甚合我意。” 随即,孙策又将目光转向了负责种茶之事的官吏,问道:“这几个月,种茶之事做得怎么样了?” 只见那人微微一笑,恭敬的开口说道:“启禀主公,如今正在育种阶段,东冶、福州、吴兴、南平四县外,已经各自开发出百亩的茶园,到了明年,就可以大规模的推广种茶。” 孙策闻言,嘴角露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随后他又问了一些问题后,便命人开宴,这场宴会倒与之前的不太一样,这一次的宴会上,各种海鲜颇多,味道也不错,众人吃的颇为开心。 再加上临海郡特有的山越音乐和舞蹈,这场宴会自然是宾主尽欢。 翌日,孙策便实地考察了一下东冶县的茶园,东冶县的茶园约莫有一百多亩,修建在丘陵之上,此时正是夏锄的时候,不少茶农正在茶园里清理杂草。 看着一片片绿油油的茶树,闻着四处飘散的淡淡清香,孙策置身于这大自然中,心情格外的舒畅。 视察过东冶县之后,孙策领众人一路西行,溯闽江而上,相继视察了沙溪与闽江交汇处的吴兴县、建溪与闽江交汇处的南平县,还有闽江源头金溪边的福州县。 这三县里,山越降民众多,好在虽然是汉越杂居,民族融合发展得倒也顺利,甚至在孙策的有意推动下,不少汉人已经娶了山越女子为妻,不少山越人也加入了江东军队。 先前平息山越的许多将校,当时损失的士卒都用山越人补充上了,毕竟他们悍勇善战,乃是最优秀的兵源。 豫章郡是如今孙策治下人口最多的一郡,其辖十四个县,人口高达九十余万之巨,户数约莫有十七万。 这么大面积,人口也这么多的一个郡,无论孙策交给谁,他都不能完全放心,而且如今的豫章郡已经是被分割走了一部分后的规模,可见当初豫章郡人口之盛。 孙策吞并豫章郡之后,之所以维持现状是因为不想引起豫章动荡,而如今已经过去了半年多,虽然豫章归入孙策治下之后整体还算平稳,但郡丞华歆毕竟曾经是刘繇的部下,为了预防万一,孙策绝不能让华歆有机会掌控如此庞大的豫章郡,因此豫章郡的再一次分割是势在必行的。 好在孙策对此早就有了计划和预案一切都不算麻烦,他打算以吉水为界以北是豫章郡以南为庐陵郡。 分割后的豫章郡有人口约莫六十万,下辖南昌、艾县、建城、新淦、宜春、南城、建昌、临汝共八个县。 而新置的庐陵郡人口则只有29万下辖庐陵、雩都、赣县、南野、平都、石阳共六个县。 两日后,孙策一行终于到达了庐陵县,早已经得到消息的豫章郡文武已经在庐陵县外恭迎孙策了。 为首之人正是华歆,他拱手道:“属下拜见主公” 孙策微笑着对其说道:“无需行此大礼。” 两人寒暄了几句,很快便来到了庐陵县衙中。 孙策高坐堂中,看着堂中众臣说道:“豫章郡面积广大,人口众多,管理不便,所以我打算从豫章郡中析庐陵及其南部五县置庐陵郡,诸位以为如何?” 孙策此话一出,众人尽皆一愣,尤其是华歆派系的人,更是诧异万分,这么大的事事先竟然没有一点消息传出,不过很快在场之人的心中也都明白了孙策这么做的缘故。 其一,豫章郡的行政面积太大,靠眼下的这些官员,确实不太好管理,分割开来从行政控制角度讲的确有益。 其二,则是因为华歆的身份问题,刘繇旧部有不少都在孙策麾下为官,包括远在长沙的太史慈,孙策不希望他们的势力太过庞大,尤其是豫章郡这个刘繇曾经长期控制的地方。 华歆也是心思通透之辈,一听就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他立即高声附和道:“主公所言大善,属下自觉最近有些力不从心,主公将豫章故郡划分为豫章、庐陵实乃上策!” 孙策听后心中暗笑,这华歆果然会做人,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反对他的做法了。 随即孙策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看着华歆问道:“对于庐陵太守的人选,子鱼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华歆微微抬头,看了孙策一眼,缓缓说道:“此事属下也没主意,主公自行定夺便是。” 他明白,孙策心里八成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所以便顺着往下说,随即孙策命人开宴又是宾主尽欢好不快活。 离开庐陵县,孙策一行人又往南昌县而去,一路上,华歆说不郁闷是假的,去了一趟庐陵县,回来之后,结果半个豫章郡就被划出去了,可他还不能露出丝毫不满之意,不仅不能,还要高高兴兴地接受。 不过官场之人也都是做戏做惯了的,华歆如此表现,反而让孙策更加高看一番。 豫章郡即使被析置庐陵郡之后,依旧是孙策治下数一数二的大郡,而且农业发达,矿产丰富,尤其是豫章郡内的铜矿山,更是对江东至关重要,孙策扩编禁军,就需要大笔的钱财,因而开发铜矿铸钱就是唯一的选择。 好在豫章郡内,南昌县附近的绿铜矿山是已经开发过很多年的地方,有熟练的工人、完备的设施,孙策在接手后,很快便恢复了生产,而且矿石的产量很快便超过了铜陵镇。 《汉书》中曾经记载:“然其居国以铜盐故,百姓无赋。卒践更,辄予平贾。岁时存问茂材,赏赐闾里,它郡国吏欲来捕亡人者,颂共禁不与。如此者三十余年,以故能使其众。” 这说的是吴王刘濞之所以能够发动叛乱,其原因在于吴国丰富的铜盐资源,以至于吴王刘濞极为富裕,得郡国民心极甚。 南昌县附近,便是军山湖和抚河,土地肥沃,水源充足,人口密集,农业极为发达。 这一带,孙策推广的并不是一麦一稻的种植制度,而是一年两稻,一年两收,也就是说,这里种植的是双季稻。 双季稻在中国具有悠久的种植历史,最早见于公元前3世纪,《山海经》中的记载。 水稻亩产本就高于小麦,种植双季稻要比一麦一稻的产量更大,当然这也和豫章郡相对偏南的地理位置有关,气候条件更适合种植双季稻。 孙策视察过南昌县附近的稻田之后,便在华歆等人的引领下,前往绿铜矿山视察,豫章郡也就是后世的江西省,江西铜矿资源之富,居全国之首。 南昌县城以东,武夷山脉以西,也就是广义上的绿铜矿山区。整个地区分布着大量的铜矿,有了产量不低的铜矿,想要将铜矿转化为可以实际的财富,就要铸钱。 光武帝建武初年,官府下达了禁止私铸铜钱的禁令,东汉时期的文献中基本也上不见有关于私铸货币的记载。建武十六年,东汉朝廷恢复铸行五铢钱,一直到今天,百姓之中通用的也是传承了数百年的五铢钱,初平元年,董卓坏五铢钱,更铸小钱。 然而,董卓的这道命令,实际上对于天下的影响并不大,主要影响到的也只有洛阳一代,当时天下已经乱了,在董卓的控制范围之外,已经没有多少人听从其命令了。 值得注意的是,东汉时期的货币铸造,中央只是作宏观调控,具体的铸造是由地方郡县来实施的,所以如今孙策自己铸钱,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并没有任何难度。 铜矿的产量足够多,豫章的铜矿加上铜陵的铜矿,完全能够满足治下的钱币需求,再加上地方郡县自行铸造钱币,因此钱范的问题也不需要考虑。 当然,问题也是有的,自桓灵以来,物价上涨,货币贬值,五铢钱制造粗劣,建武五铢钱,也就是光武帝时期铸造的钱币,钱径26公分左右,重量约为3克,铜略带红色,铸造精致,铵面平整,都有外廓,钱文清晰,笔画较细,此后,钱币的铸造逐步下降,多不足3克,但仍沿用建武钱范。 自桓帝时期开始,五铢钱的质量开始迅速下降,字迹浅而不显,笔划粗,肉面多瘢疵,重在25g左右,而灵帝建宁后最为盛行的,剪轮五铢更是极为恶劣,钱的外廓被剪去,只剩下内圈,有些钱文各剩半个字。 此后、挺环五铢、四出五铢、董卓小钱,均粗劣不堪,如今的问题是,孙策该使用哪种钱范来铸钱。 出于本心,孙策当然希望用建武钱范来铸钱,并希望铜钱的标准达到建武五铢,可是,孙策治下十郡之中,各种劣币仍在一同流通。 当然,最好的钱依旧是建武五铢,其次是明帝、章帝、和帝等时期所铸五铢,再次则是桓灵五铢,至于董卓小钱根本无人使用。 差不多在民间的兑换比例中,建武五铢与明帝、章帝时期五铢等值,和帝及其以后铸造的五铢,三钱可兑换建武五铢一钱。桓灵及其后所铸五铢,十钱可兑换建武五铢一钱。 孙策在几个铜矿视察了一番之后,便到了铸币场,铸币场内,烟囱林立,冒着浓浓的黑烟,那是在将冶炼好的铜锭化成铜水。 他带着一众文武,走进铸币场内,正好看到两个赤膊工人抬着一筐子刚铸好的五铢钱,往外走,于是便命人叫住两个工人,看着竹筐里满满的五铢钱,微微点头,这些可都是孙策个人的私产,说白了,这些钱都是孙策的钱。 只见他用两只手指夹起一枚五铢,仔细的瞧了瞧,钱上还保留着温度,这钱看起来铸造精致,铵面平整,有外廓,钱上印文清晰,笔画较细,确实是上好的五铢。 “拿一枚建武五铢过来!”孙策对身后的孙河说道。 孙河很快从钱袋里摸出了一枚建武五铢,孙策接过孙河递来的铜钱,拿在手里,掂了掂,感觉两枚铜钱的重量和大小都相差无几,区别在于建武五铢的铜色略红,而孙策铸造的五铢钱铜色更黄。 孙策将新铸好的钱扔回竹筐,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对身边的华歆说道:“子鱼,我拿建武钱范铸造五铢,你觉得怎么样?” 华歆闻言,拱手说道:“回禀主公,此举大善。” 孙策一笑,问道:“说来看看!” “主公所铸五铢,目的在于发放俸禄,奖励军功,如果铸造劣币,于主公名声有误!”华歆恭声说道。 孙策点了点头,华歆说的不错,他确实是出于这样的考虑,除此之外,更为重要的是,不稳定的币值,对于国家经济的损害是十分严重的。 他相信,当大量的新铸五铢投入市场之后,必然会驱逐劣币,使劣币再无立足之地。 …… 第78章 领骑北上 “好,就照你说的办,你去准备一番,三天后,我要用新铸的五铢发放俸禄!”孙策笑着说道。 华歆应诺一声,便退了下去。 而就在华歆走后没多久,一个人影悄悄朝着孙策这边走了过来,孙河见了,快速上前拦住了此人,并质问道:“汝是何人,鬼鬼祟祟,意欲何为?” 那人躬身朝着孙策行礼道:“在下是特意来见将军的!” “嗯,是谁派你来的?”孙策看着眼前的青年,微微蹙眉说道。 那青年闻言,心中暗自一惊,急忙说道:“回禀将军,小人自作主张,前来叨扰,还望您能恕罪。” 孙策闻言,心中疑惑,但表情却并未流露出来,沉吟片刻之后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将军,在下名叫王平!”王平拱手说道。 “王平”孙策轻念着王平的名字,心中疑惑更甚,他不认识这个人,也不知道这个人是有人派来的,还是真的自己过来的,他不明白,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人,为何会过来找自己。 “你可有何证明?”孙策沉默许久之后,才开口问道。 王平听到孙策问话,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早已想好了措辞,此时见到孙策问自己,连忙回答道:“回禀将军,此事乃在下的私事,不想让太多人知晓,还请将军允许在下单独跟您谈一谈。” 孙策闻言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别人跟他谈条件,尤其是这种不知底细的人,不过他并未说什么,只是淡淡的说道:“好,你跟我来。” 在孙河的注视下,两人来到了一处隐蔽之地,王平见状,连忙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书信,双手递给了孙策,说道:“这是我家主公交代我带给将军的!” 孙策打起十二分警惕,接过了书信,拆开仔细看了起来,越往下看,脸色就变得越难看,等他将书信读完,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其上只写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七个大字。 “你家主公是何人?”孙策沉声喝道,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杀机。 王平连忙跪倒在地,说道:“回禀将军,在下乃是袁公麾下文臣,此次前来,乃是奉了我家主公之命,前来与将军议事。” 孙策听了王平的话,心中不由有些惊讶,没想到袁绍会派人来找他。 “将军,如今曹军被我军压制得节节败退,曹孟德覆灭在即,如此大汉江山我家主公便可独占九州,为了让百姓免受战火,特命只要将军愿意主动归顺,并且率兵攻袭曹孟德后方,我家主公可以保证将军日后的荣华富贵!”王平继续说道。 “哈哈”孙策闻言,忍不住仰天长啸,脸上浮现了嘲讽的笑容,说道:“好一个袁本初,好一个日后的荣华富贵,看来他是真觉得自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掌控整个天下了。” “将军出言还请慎重,你若愿意归顺于我主,待天下稳定,定然少不了您的功劳!”王平劝道。 “哼,莫非袁本初真当我是鼠辈?”孙策冷哼一声,说道:“我若是真愿意归顺,还需要跟你废话?” 说罢,他猛地抽出腰间宝剑,一剑砍向了王平。 王平大骇,慌忙躲闪,可惜慢了半拍,被孙策一剑划伤了右臂,瞬间鲜血直流,他痛呼一声,捂着伤口瘫坐在了地上。 “哼,刚才那一剑我不了结了你,是因为我不愿落得个斩杀来使之名,坏了我的名声,莫要以为是我不敢结果了你的性命。”孙策冷漠的扫视了一眼王平,随即转身离开。 孙策离开之后,王平挣扎着站起身,捂着伤口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他不甘心,不甘心第一次接下的出使人物就这么失败。 更重要的一点是,袁绍压根就没幻想过孙策归顺,派王平来也是想要安抚孙策,顺便看看其有没有可能出兵插手袁曹两方的战事,毕竟孙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亲自率军出征了,这很不符合他以往的行事风格。 然而,作为使者的王平似乎是觉得袁绍问鼎之势已成,根本就没将孙策放在眼里,还想着说服孙策归顺袁绍,这就有点异想天开了。 王平在后面拼尽全力追赶孙策,但是两人的距离始终没有拉进,反而离得越来越远。 眼见距离孙策越来越远,他的眼神渐渐迷茫了起来,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突然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丝灵光,连忙喊道:“将军,将军!” 孙策闻言,顿时停下脚步,回头看去,见到王平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孙策问道。 王平喘息着说道:“我家主公说,只要将军愿意出兵攻曹,便愿与将军共享天下” 孙策闻言,不禁嗤笑一声,说道:“这世上哪儿有这般便宜的好事?袁本初当我傻子吗?好了,你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再在这里纠缠,当心性命不保。” “将军”王平还想说些什么。 孙策却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王平离开。 “哼,等我回到河北,定要向袁公禀报此事,日后大军南下之时,必要让你孙氏满门跪在我的面前,为今日的事情赔礼道歉!”等到孙策走远后,王平咬牙切齿道。 孙策并没有听到王平的话,否则的话,这位袁绍使者必然会在返回的途中遭遇不测,为流匪所害。 此时的孙策正在思考着袁绍派遣王平前来,究竟是什么目的,他不太相信王平所做所为皆是袁绍之意,毕竟他虽然自傲,但不会无脑到其本人都没到场,就想劝降一方诸侯的程度。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袁绍的后勤也有些吃不消了,但又不想就此停战,给曹操喘息的机会,或许是孙策先前被刺一事是曹操暗中安排的,于是他便想联合孙策,让其北上捅曹操后方一刀,到时曹军必然大乱,他好趁机发起总攻,获得这场大战的最终胜利。 然而,关于这点,袁绍属实是想多了,孙策之所以放弃北伐,就有让曹操抗住压力的想法,至于这场官渡之战,他还是希望最终由曹操获胜的。 理由很简单,若是袁绍胜了,凭借袁氏这么多年来的积累,基本可以直接登基称帝了,到时孙策就算想抵抗,恐怕也力不从心了,因为除了少数人外,他麾下大多数官员到时定然都成了投降派,而且比例还会比原本历史上的降曹派更大,毕竟就连庐江周氏一开始都投靠了袁术,其余受过袁氏恩惠的诸多世家就不必多说了,只怕袁绍军携获胜之势前脚刚到,江东内部就乱了。 当然,孙策虽然希望曹操获胜,但最好能让其惨胜,这也是他部署人手拦下许攸的缘故,甚至如果可能的话,他倒是更希望王平是曹操派来的使者。 以目前的情况而言,曹操应该已经被打残,快要被逼得退出正面战场了,这是个绝佳的时机,如果曹操派使者来邀他出兵相助,那么他便会带上麾下所有骑兵,一路奔袭,然后与许攸会合,一举截断袁军粮道,从而打败袁绍。 之所以孙策会改变原本的战略,产生这种想法,是因为战胜袁绍后不但能大幅提升他的声望,达到和袁绍,曹操等老一辈同档次的程度,也能便于他日后和曹操争夺人才。 想到这里,孙策的心情顿时变得激荡起来,也管曹操有没有来求援了,他深吸一口气,对孙河说道:“传令下去,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会稽!” “喏!” 回到会稽后,孙策当即下令调集眼下江东所有闲置的骑兵,江东的骑兵很少,加上孙策的亲卫骑兵在内,总共也只有大约一千八百骑,随后他又召集了法正和凌操,潘璋等一众校尉。 孙策坐在首座上,环顾四周,沉吟片刻后,开口说道:“诸位,这次出兵是有一定风险的,你们有何想法尽管提出来。” 听到这句话,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法正走出来行礼道:“依主公方才所言,我认为现在应当马不停蹄地赶往官渡战场,毕竟机不可失。” 孙策微微一愣,随即问道:“你说的这番话,有些冒昧了啊,若是曹操一方顶不住压力溃败了,此刻就退出了战场,龟缩到后方城池里守着呢?” 法正立刻拱手道:“启禀主公,末将认为曹孟德乃是天下名将,纵然此刻已经身负重创,也绝不会就此退缩,而且他麾下精锐众多,不可能会轻易败阵,再者说,袁绍军虽然人多势众,但曹孟德也非常难缠,袁绍想击溃曹孟德也不容易,所以咱们的机会很大。” 他的话很有道理,众人听了纷纷点头,孙策见状,当即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做好准备,明日一早,随我赶往官渡。” 众人闻言顿时兴奋起来,纷纷应诺。 翌日清晨,孙策和麾下将领整装待发,一千八百多骑兵出了城,便朝官渡的方向飞驰而去。 第79章 粮食之忧 孙策领着骑兵出发的时候,官渡的曹操,却正在为了粮食而发愁。 袁曹两家在官渡僵持不下,袁绍连攻数月,却始终没有大的突破,曹操在官渡守得很顽强,虽然曹军兵力不如袁绍军,但精锐程度上却要比河北军强上几分,一时间双方倒也是棋逢对手。 然而,袁绍据四州之地,是不缺粮食的,审配坐镇邺城,正是为督运粮草,从邺城出发,前往官渡的粮车,可谓是连绵不断,络绎不绝。 而曹操可就惨了,相比于河北,中原虽地广,却残破不堪,中原人口虽多,却流民遍地,富庶之地饱受兵祸荼毒,黄巾军、山中盗匪、诸侯混战,无一不让兖州、徐州、豫州、司隶变得破败,尤其是徐州和司隶,常常有一县之地,十室九空,白骨露于荒野,千里无鸡鸣狗吠,观之让人心塞,好在曹操的屯田搞得不错,又接收了青州黄巾,使得起码能够供养得起军队。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称赞曹操好一个枭雄,麾下状况如此不堪之下,竟然还能够这么快发展得与袁绍互有胜负,确实让人佩服。 如今八月份,正是炎热的时候,从北到南,自辽东到交州,都是一样的天气,如此天气下打仗,也真是个苦差事。 阳光曝晒之下,本就大汗淋漓,身上的甲胄更像是个闷罐子一样,把人套在其中,不论是皮甲还是铁甲,都更添几分闷热,让士卒军将们,无不怨声载道。 这般酷暑之下,连一丝风也没有,营寨里的旗帜,软趴趴的耷拉着,根本飘不起来,士卒们纷纷寻找着阴凉点的地方,坐在那里不想动弹。 大战之地,广阔无边,为了方便交战,这左近的树木森林早就被砍得精光,若说阴凉地,也就是寨墙下能够稍稍遮挡几分骄阳。 曹操披甲扶剑,巡视军营,心中也是惴惴不安,虽说他在军中威望无与伦比,可是士卒若是连一口饱饭也吃不上,威望也不过是虚的。这年头,什么精神信仰都是假的,吃得饱肚子才是真理! 酷暑之下,袁绍这边还要好一些,毕竟挨着黄河,士卒也能填饱肚子,可曹操这边,眼看就要粮尽。即使曹操这巧妇,也是难为无米之炊啊! 踌躇之中,曹操甚至想要放弃官渡,退回许昌。可若是放弃了官渡,自此往许都而去,一马平川,骑兵奔袭数日可至,哪里还有险可守。 迟疑不能决断下,他写了一封信,派遣使者赶赴许都询问荀彧。 荀彧的回复很简单,也很快,信中是这样说的:“承尊命,使决进退之疑,愚以袁绍悉众聚于官渡,欲与明公决胜负,公以至弱当至强,若不能制,必为所乘:是天下之大机也。绍军虽众,而不能用;以公之神武明哲,何向而不济!今军实虽少,未若楚汉在荥阳、成皋间也。公今画地而守,扼其吼而使不能进,情见势竭,必将有变。此用奇之时,断不可失。惟明公裁察焉。” 荀彧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说,主公您还是继续守着,说不定啥时候就有变化了,其实都是些鼓励的话,不过曹操看信之后,确实很高兴,坚定了信心,誓与袁绍分出个胜负来。 却说这一日,曹操正在巡营,却见徐晃来报,说是得了细作消息,袁军大将韩猛即将押粮前来,曹操闻之,顿时大喜,荀彧不是说了么,此用奇之时,断不可失。 荀攸适时的在一旁说道:“韩猛匹夫之勇耳,若遣一人引轻骑数千,从半路击之,断其粮草,袁军自乱!” 曹操闻言,轻轻颔首,此计正合他意,若是运气好,还能够补充自家粮草,真是再好不过,很快他心中定计,眼神扫过跃跃欲试的众将,将目光看向了关羽。 “云长,此事便交给你去办,我拨给你一千骑兵!不要让我失望!”曹操看着关羽,沉声说道。 关羽拱手得令,大步而去,自从他投降之后,曹操便刻意拉拢,可谓是三天一小宴,五日一大宴,金银珠翠,美人宝马不知道赏赐了多少。 关羽虽然心中只有刘备,可就是一块石头也被捂热了,对于曹操,关羽也是极为感激的,正如历史上那般,若是没有关羽在华容道放过曹操,这天下之事究竟如何还未可知呢。 关羽这一次,也是牟足了劲,想要立上一功,早先在白马,未能干掉颜良,也一直让关羽引以为憾,这一次机会决不能放过。 黄昏,炎热的天气总算稍稍缓解了几分。 黄河边上,浑浊的河水波涛汹涌,气势如龙,那涛涛声在士卒的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丝凉意。 微风从东南方刮过来,甲胄在身的将士们总算能吸上几口凉气,不少的士卒都摘下头盔,想要让大汗淋漓的脑袋清凉一些,更有不少老兵油子,在这风中解下了身上的皮甲,打头的将军,相比于松懈的士卒,身上的衣甲倒还算严整,此人正是袁绍名将韩猛。 韩猛一身甲胄,骑在一匹健壮的红色辽东马上,手提一杆宣花大斧,脸上满是汗水,只见他时不时的端起手中的水袋,咕咚咕咚的喝上几大口水,皮质的水袋,在这骄阳下也被晒的热乎乎,水袋里的水也是温热的,只是解渴罢了,一点也不清爽。 若是此时路边有一口深井的话,韩猛相信,自己一定会立刻跳下去,好好舒服舒服。 韩猛的身后,是一眼看不到边的蜿蜒车队,两匹挽马,拉着一辆大车,大车上满是一袋袋粮食,车旁,则是披坚执锐的士卒,当然,既然是押送粮草的士卒,自然不会是什么精锐,毕竟这押送粮草的任务大概率是并不需要正面作战的。 也正是因此,在这难熬的炎热天气里,这些袁军士卒们才会这么松懈,一路上,士卒们都是松松垮垮的,身上的甲胄大多被解开,头盔都被提溜在手上,长戟扛在肩上,懒洋洋的,戟头尾部的红缨,倒是在微风中飘飘扬扬。 前往官渡大营的这条路,倒也还算宽阔,毕竟是中原,道路还是很平坦的,路边上,树木倒也不少,蝉声阵阵,鸟雀不时的飞起,士卒们尽量沿着路边,从树荫下走过去,只为了那一点荫凉。 韩猛打马在前,却也不在乎士卒们的懈怠,已经征战在外半年多,士卒们本就疲惫不已,如今又揽上了这押送粮草的苦差事,心中肯定早就怨恨不已,本就不是什么精锐士卒,又何必苦苦相求。 眼看着天色渐晚,骄阳西下,晚风阵阵,韩猛也舒了口气,只见他“咕咚”一下,又拿起水袋喝了一大口水,随即对身后大声吼道:“再走一个时辰,下寨歇息!” 众士卒闻言,顿时发出了一阵欢呼声,押运粮草这种事,最是劳累不已,虽然一般无有性命之忧,可一来回下来,却也是累得够呛。 韩猛此人猛则猛矣,为人却还宽厚,一向最是体谅士卒,倒也深得士卒之心。 黄昏渐晚,夜色袭来,韩猛命士卒小心点起火把,以照亮道路,又行了小半个时辰,韩猛刚刚喝完一大口水,却突然皱起了眉头,此地空旷得很,有啥动静,都能很快发现。 原来,这大地上竟开始了剧烈的抖动。随着抖动越来越猛烈,韩猛的眼前终于出现了一条黑线,一条浓烈粗重的黑线,黑线中,还伴着点点红色。 是敌方的骑兵!韩猛右眼猛跳,心中大急,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上曹军的大队骑兵!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的人都心中狂跳,数千骑兵在旷野上放开了奔跑,这情形实在是让人太恐惧了,本就是一群杂兵,眼见大队骑兵奔袭而来,顿时人人心中充满了恐惧。 韩猛强打起精神,开口喝道:“敌袭,结阵!” 他的吼声,总算是让这些战战兢兢的士卒们反应了过来,虽然是一群杂兵,但好歹也懂得面对骑兵千万不能瞎跑的道理,毕竟只有两条腿,怎么能跑得过人家战马的四条腿呢? 对付骑兵,最好的办法,就是重甲步兵结成枪阵,毕竟,在这个时代,骑兵金贵得很,倒是很少有骑兵将领能干出用骑兵正面冲击步兵大阵,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骑兵的最大作用是迂回袭扰,侧面偷袭,至于正面冲阵也需要有大量步卒的配合。当然,满身铁疙瘩的重骑兵就是另一回事了。 韩猛放眼望去,对面来的骑兵定然是轻骑,如果是重骑兵,那阵势可要比如今还要猛烈几分,如果真是重骑兵,他肯定二话不说,打马就逃,可既然不是,那韩猛还是打算试上一试,即使自己麾下的这数千士卒是一群杂兵。 随着他一声令下,数千袁绍军士卒,总算是反应了过来,立马戴好了头盔,手持武器绕着粮车摆开了阵势,那些衣甲不整的士卒,也来不及披甲,只见这些士卒面露狰狞,直接将甲胄扔在一旁,持枪而上,倒也有几分豪气。 眼见骑兵冲来,大阵总算是堪堪列好,韩猛心中也舒了口气,然而,就在此时,却见不远处一红脸大汉,身穿绿袍,肩披铁甲,颌下三尺长髯,威武异常,身下的宝马也是神骏。 这汉子正是关羽关二爷,却见关羽手持大刀,猛地一磕马腹,直愣愣冲向韩猛,见状,韩猛心中大急,连忙将手中的大斧横举起来,想要抵挡关羽这当头一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武器碰撞处火花四溅,韩猛的双臂也随之颤抖发麻,差点口吐鲜血,一股巨力回荡在体内,使他让痛苦不已。 “这人是刘使君的二弟关羽!”韩猛突然想起了此人是谁,这不就是那个在白马与颜良不分胜负的关羽吗? 韩猛正要开口表明身份,关羽手中的大刀便已然顺势一拐,斜下里劈了过来,韩猛强忍着手臂的不适,扬起手中的宣花大斧,强行用斧面挡住了关羽这一击。 关羽眼看敌将接连挡住自己两刀,也是惊奇不已,他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叹,这袁本初麾下壮士何其多也,不过他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无有停歇,大刀一转,便横着朝韩猛劈去。 看着大刀朝自己袭来,韩猛大声喊道:“玄德公” 可他还没喊完,关羽手中的大刀已然将其头颅砍下,瞬间鲜血四溅。 斩杀了敌将后,关羽却是一愣,刚刚韩猛口呼“玄德公”之时,他有意收手,可实在是来不及了,他皱了皱眉,但也只好暂且放下了心中的疑问,又将染血的大刀扬起,往敌军阵中冲去。 原本就心中胆怯的士卒们,好不容易聚起了大阵,却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主将三两个回合便丧了性命,一时间更是肝胆俱裂。 手扬大刀的关二爷,在众多士卒眼中,仿佛是魔神一般,曹军骑兵眼见自家主将,如此神勇,自然是精神大振,士气恢宏,骑士们手持着骑枪,一戳一挑,灵动的很,枪头很快便被鲜血所染红,还有骑士手中挥动的环首刀,每一下都收割一颗头颅。 袁绍军所谓的大阵,很快便陷入了混乱之中,曹军骑兵从大阵中穿过,收割了无数条生命,沿着粮车分布的军阵,很快死伤一片。 粮车周围,是遍布的尸体,终于,士气全无的步卒们,内心终于崩溃了。或者跪地投降,或者拔腿就跑,局势已然呈一面倒。 关羽的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笑容,他心里想道:这一次,总算能够对得起曹公的厚恩了! 曹军骑兵是一人双马而来,算得上准备充足,关羽环视了一眼四周,高声喝道:“一人提一带粮食,放在备马上,剩下的全部烧掉!” 在关羽的命令下,士卒们很快便行动起来,一带又一袋粮食被放在了马上,随即只见数百支火把燃起,又被扔向了粮车上,只听“嗡”的一声,一辆又一辆粮车被大火点燃,那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了半个夜空。 曹军士卒看着这大火,哈哈大笑。 “撤!”关羽一声令下,率先打马而去,骑兵队伍几乎毫无损伤,紧跟在关羽身后,往官渡奔去。 骑在马上的关羽,脸上毫无表情,此时的他正在思索事情。他又想起了韩猛临死前所说的,玄德公三字。 “难不成大哥他果真在袁绍军中?”关羽脑海中猛然响起了这么一个念头。 关羽一捋长髯,仔细想了想,似乎正该如此,当时被曹军所迫,南边是江东孙策,往北就是青州,想来想去,自己大哥最有可能的就是往青州而去,投奔了袁绍。 一想至此,关羽迫切的想要知道有关大哥的消息,若是真在袁绍营中,关羽少不得要来一个挂印封金出曹营,只是一想到自己刚刚结果了袁绍麾下大将韩猛的小命,关羽又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影响到大哥刘备。 事实上正是如此,前番在白马偷袭颜良,就已经让刘备在袁绍心中的形象大打折扣,如今刘备在袁绍帐中的处境已是岌岌可危。 很快,茫茫夜色中,关羽带着骑兵,安全回到了曹营之中,曹操听闻关羽得胜回营,心中大喜,亲自往辕门迎接,只见他身披锦衣,扫过关羽身后的骑兵,心中暗自点头,再一看马背上的粮袋,心中更加欢喜。 “曹公,幸不辱命!”关羽跳下马来,拱手说道。 曹操赶忙上前扶起关羽,口中赞道:“云长,真虎士也!” 曹操的大营里,自然是欢声一片,此次关羽倒是颇为长脸,而袁绍那边却是一片愁云惨淡,虽然袁绍并不缺粮,营中粮食也还能至少撑上十日之久,让后方继续转运就是,可被曹军劫粮,毕竟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情。 帅帐中,此时的曹操已经没有了刚刚的喜色,这些粮食,不过是多食用几天罢了,对于庞大的十万军队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重要的是,此次劫粮能成,却不代表下次还能成。岂有千日劫粮之理?只有找到袁绍的存粮之处,才能够一击必中,解开困局。 如果曹操是穿越人士的话,即使没有许攸,他也会知道袁军的粮草囤积在乌巢。在关羽劫粮之后,袁绍已经迅速差遣淳于琼带领军队驻守乌巢,以确保粮草无忧。 可问题是,许攸坐着海船南下,眼看着没多久就会踏上江东的土地,又有谁回来告诉曹操这个消息呢? 官渡的战事再次陷入了僵持之中,然而这种僵持对于曹操来说乃是大大的不利,一旦军中粮尽,恐怕便距离覆灭不远了。 袁绍这边,也是在不停的攻打曹操大营,颜良、文丑、张合、高览四员大将,各领精兵万人,不停袭扰曹军。 在这期间,也不时的爆发小规模的冲突,袁曹两军,倒是各有胜负。 第80章 曹操兵败 收到关羽斩杀了韩猛,带兵劫掠粮食后,袁绍在自己帐中召开了一场军议,并派人将刘备带了过来。 “刘备,汝不是说曹操手下那个不是关羽吗?怎么我收到的情报中直言他就是呢?”袁绍十分恼怒地质问道。 见此情形,刘备担心自己的小命不保,所以浑身冷汗直流,他连忙辩解道:“袁公,前番败于曹操手下后,我与云长已经失去了联系,兴许曹操是用什么手段欺瞒了云长,他才会与袁公为敌,若是他知道备在这,岂能斩杀袁公爱将,陷我于死地,还请袁公准许备出面劝降云长,让其替袁公效力。” 听到这话的袁绍露出了笑脸,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眼间就收敛了起来。 一旁的郭图见袁绍听了此言后的脸色变化,迅速出列,朝袁绍行了一礼后,说道:“主公不可,那关羽连杀我河北数位大将,岂是劝降就能弥补的,莫非以为我河北如今已无良将?” 他可不是真的反对劝降之事,而是看出了袁绍的碍于面子,不好接刘备的话茬,所以特意出言给其搭了个台阶。 果不其然,郭图的话说完不久后,袁绍便道:“河北将才虽多,却不嫌再多一位,此消彼长下,那曹孟德就更加无法抵抗我军的威势了,玄德啊,此事就交给你了。” 郭图也适时地附和道:“还是主公考虑得深远,属下先前所言有些片面了。” 刘备点了点头,心中的胆子这才落下,推到一边后,微不可查地长舒了口气。 而关羽那边,在收到刘备暗中派人送来的密报后,便立即便向曹操请辞,尽管曹操和张辽等认再三挽留,他仍断然离去了。 不过,鉴于曹操势力中不少人对他的礼待,关羽决定若是到了袁绍那边,不会尽力替其作战。 关羽离开后,原本曹操恢复些的士气再次跌落,袁绍听取手下谋士建议,趁势派兵再次攻打曹军。 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曹操带兵和袁绍军对峙着,双方士卒都是严阵以待,只是曹操军却是士气低落,而袁绍军的士气高昂,因为袁绍的军队人数占据了绝对优势,曹操军在人数上完全处于劣势。 “哈哈哈~” 两军对阵,袁绍看到曹操的士兵们都垂头丧气的样子,当即得意洋洋地大笑起来,说道:“曹孟德,我劝你还是乖乖投降,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可以答应免你不死,否则若是两军乱战中不小心伤了你的性命,那就怪不得我了。” 曹操冷着脸,说道:“袁本初,你先别得意?咱们的胜负还没有见分晓,你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 袁绍笑道:“呵呵~你当然不怕我了,可是你的兵力只有我的三成,我有八万步卒在此,再加上骑兵,我们之间的差距任谁都能看得清楚,这点你再狡辩也没用,你还是乖乖投降。” “投降?哈哈哈,我曹孟德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曹操仰天长啸道:“袁本初,我告诉你,就是我战死沙场,也绝不会向你投降!” “是吗?可惜啊,我还以为有朝一日,咱们还能并肩作战呢,如今看来却是不能了,那就让我送你一程。”袁绍说着,挥舞手臂,下令士卒进攻,他自己则是退到了后方。 见状,曹操大怒,他怎么也没想到,袁绍居然会率先攻击,当即喝道:“结阵应敌,弓弩手准备,放~” 说着,他也迅速退到了中军,全心全意地指挥起了军队。 “喏!”曹军弓弩手齐声应道。 “噗嗤噗嗤~” 随着袁绍军的进攻,不少前方的曹军被砍杀,倒在了血泊之中,曹军的反击也是迅猛,他们纷纷手中的弩箭一波接一波地射向袁绍军,而袁绍军也有弓弩手射出弓箭,很快,双方都有了不小的损失。 不过由于曹军兵少,盾兵能够防护得过来,所以比起主动进攻的袁绍军来说,处于防守方的他们损失要小一些。 “嗖~” 突然,一支利箭破空而至,直接刺穿了一名盾牌手,那名盾牌手连吭都没吭一声,直接瘫倒在了血泊之中,看到这一幕,附近的曹军士气瞬间低落了许多。 这时,曹军中的将领带头朝袁军杀了过去,与此同时,曹军中传出了阵阵喊杀声。 “啊啊啊~” “杀啊,给我杀~” “冲啊,杀光袁军~” 有了将校们的号召,再加上看到同伴在身边惨死,曹军士卒们纷纷叫嚣着冲向了袁绍军,而袁绍军也毫不示弱,两军直接展开了肉搏战,一时间喊杀声震耳欲聋,鲜血染红了整个战场。 “噗呲~” “呃!” 又有一名曹军将士中箭,他瞪大着眼睛看向前方,随后倒地身亡,在他身旁,另外一名将领也看向前方,然而下一刻,这名将领也倒在了地上,他瞪着眼睛看向身旁的同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会死在战场上。 “杀,杀~” 看到自己部下倒地,曹操也忍不住大吼道。 他的部下们纷纷拿着武器,疯狂地扑向了袁绍军,双方很快混战在了一起,曹操的士兵们虽然拼命想要保护自己的将军,可是却根本挡不住袁绍军,他们的士气在短时间内彻底崩溃,很快就陷入了溃败的境地。 “杀,杀~” “杀,杀~” “冲啊,给我杀~” “杀啊~” 看到这一幕,袁绍军更加嚣张起来,他们一边厮杀着,一边朝曹操杀过去,很快就把曹军逼得节节败退,眼看着就要打垮曹军了。 看到这一幕,袁绍大喜过望,立即下令全军出击。 数日后,官渡的大风呼啸,黄河岸边,涛声阵阵,不远处的树林中,无数的惊鸟扑棱棱挥舞着翅膀飞起。 震耳欲聋的战鼓声,让这里充满了紧张的气氛,除了战鼓声,还有苍凉的号角声,士卒的喊杀声,兵刃的撞击声。 袁军大营外,数万士卒列阵向前,在郭图、逢纪等人的指挥下,将士勇猛冲杀而去。 对面的曹军大营,原本坚固的寨墙,早就变得摇摇欲坠,岌岌可危,在袁军狂轰滥炸下,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曹操站在寨墙上,一脸的颓色,甲衣上满是血污,头盔也不知道扔到了哪里,手中的长剑拄在地上,却依旧能够发出耀眼的寒芒。 “主公,快撤!”荀攸在一旁苦苦劝说着。 夏侯渊也紧张的说道:“主公,留得青山在!” 曹操听着一众文武的劝说,不禁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大地仿佛突然震动了起来,似乎四面八方,都有大股骑兵冲来一般,众人闻之,不禁面面相觑,无不变色。 曹操蓦地睁开双眼,沉声说道:“以虎豹骑为首,冲出去,往南!” 众人眼见曹操又恢复了沉着冷静,随即各个领命而去。 曹操最后看了一眼北方,喃喃说道:“苦战至今,终究还是挡不住本初吗?莫非,这是天要亡我不成?” 摇了摇头,曹操竭力让这消极的想法从自己脑海中走开,他不断的鼓励自己,退路已经准备好了,还可以东山再起。 深深的叹了口气,曹操大步走下寨墙。 看着已经准备好了的众人,曹操翻身上马,摸了摸爪黄飞电颈上整齐的鬃毛,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众人,沉声说道:“撤!” 曹纯听令,随即持刀向前,以数千虎豹骑为先驱,冲出营门,往南而去。曹仁、许褚、夏侯渊三人紧紧护在曹操身侧,率领数千骑兵紧跟着,荀攸、程昱等文官也紧紧相随。其余乐进、于禁、徐晃、朱灵、韩浩等众将纷纷率本部紧随其后。 马蹄声响起,曹操抬眼望去,却只见四周是漫山遍野的袁军士卒。 张合、高览已然各领万人骑兵自四周冲杀而来。众将见此,忙不迭的迎上前去,也不鏖战,一触即往南撤。 许都以北,大道之上,数不清的士卒在狼狈狂奔。 一面又一面残破的“曹”字大旗,被士卒不断的遗弃在路上,仓皇而逃的士卒,毫不介意的在旗面上踩上几脚。 兵败如山倒,大势已去,官渡之战,曹操终究是败了,这一次的官渡之战,和历史上完全不同,许攸半路被密碟司劫走,导致曹操一直找到破局的机会,虽然前期有几场小胜,但最后还是被袁军以人数优势碾压了。 身裹红袍的曹操,在许褚等亲军的护卫下,匆匆疾奔着,他四下打量了一下,跟随在自己左右的,还有夏侯渊、曹仁、曹纯、徐晃、乐进等将领,荀攸、程昱等谋士,所率之军已然不足三万人,大量的文武部众在官渡前线走失了,以曹操想来,那些走失的八成也都投降了袁绍。 看着残兵败将,曹操欲哭无泪,十数万大军,此时不足三万,且大多都是骑兵,其余士卒可谓是一战皆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够重新拉起这么一支大军。 曹操回首望向官渡,只见冲天的大火,熊熊燃烧着。那震天的喊杀声,似乎还在自己耳边萦绕着,此时的他,心中悲痛欲绝,那种失败之后的颓唐无力感,再次袭来。 眼见曹操勒马停下,众人也纷纷停了下来,一身是血的徐晃,打马上前,大声问道:“主公,袁绍追兵还在后面,再往前便是许都,为何却要停下?” 曹操闻言,苦笑一声,随即叹息道:“十万大军灰飞烟灭,就算逃回许都,不也是死路一条?” 在众人眼中,自家主公一向自信,如今竟说出这等话来,使诸人无不黯然垂首,叹息不已。 曹操环视了一眼周围诸人,眼眶中似乎有苦涩的眼泪在打转。 “诸君都是当世英才,吾实不忍诸位随曹某走上绝路,眼下袁绍追军尚未追来,诸君若想自寻一条明路,就去!” 曹操的言语之中,满是伤感,众多文武,听闻此言,也不禁纷纷潸然泪下,随后只见许褚打马上前,慨然说道:“我等誓死追随主公,纵死无悔!” “誓死追随主公,纵死无悔!”左右文武十数人,齐声附和着,看起来都是神情激荡。 听了一众手下的慨然之词,曹操心中极为欣慰,然而脸上的伤感却是有增无减,纵然这些文武愿意对他不离不弃,可是如今官渡大败,大势已去,自己逃至关中,又能如何呢? 就在这时,前方一阵马蹄声响,尘土飞扬,一队兵马匆匆而来,斥候来报,言明这是尚书令荀彧护送着献帝刘协以及曹操家眷赶到了。 听闻是荀彧到了,曹操心中稍稍安稳了几分,于是打马上前相见,当曹操看见人称王佐之才的荀彧,脸上依旧还带着疲惫的笑容时,心中不禁涌现了丝丝愧疚。 “文若啊,我终究还是败了!”曹操扶着荀彧的肩膀,言语中满是无奈。 荀彧却微微拱了拱手,淡淡的说道:“胜负乃兵家常事,不过是输了一仗而已,主公何必灰心丧气呢?” 荀彧的话语里,充满了自信和轻松,那轻描淡写之间,仿佛根本就没有一点大势已去的彷徨和绝望,荀彧的表现,终于让曹操逐渐重燃起了斗志。 “文若,我等莫非真的要去关中不成?” 曹操虽然打算听从荀彧的建议,为前往关中做了些准备,可此时终究还是有些犹豫。 荀彧点头说道:“袁绍如今虽胜,可其内部纷争重重。暂得中原,却早晚分崩离析,主公所要做的就是退往关中,重振旗鼓,一旦袁绍身死,袁家内乱,我等可随之出关,东山再起!” 荀彧手捋长髯,神态颇为自信,一旁的其他文武,听了也纷纷颔首。 曹操听闻至此,心中有些兴奋,可随即又想起了自己内心的担忧,沉吟了一下,他还是开口问道:“关中残破,韩遂、马腾等人诸侯林立,虽名义上归附朝廷,实际上却并未真心归顺,即使钟繇也只在长安周围勉力支撑,我等又如何抵御袁绍进攻呢?” 曹操的话,又让周围的一众文武,一阵心忧,纷纷点头附和,眼见众人都将目光看向了自己,荀彧微微一笑,却是看向了一旁的程昱。 这时,程昱开口道:“主公多虑了,西凉诸侯所忌惮的就是袁绍。如今袁绍一统河北中原,不仅是西凉诸侯,全天下间所有的诸侯都把袁绍看做了敌人。西凉诸侯虽不一定会全力支持主公,却绝不会阻挡主公入关!” 顿了一下,程昱继续说道:“只要主公能顺利退入关中,对西凉诸侯晓以利害,善加招抚,凭借着关中四塞之固,必可抵挡住袁绍的进攻,况且官渡鏖战至今,袁军也已甚是疲惫了,短时间之内,袁绍绝不可能再大举用兵,毕竟光是消化掉中原诸州,就得消耗上不少时间。” “况且,我听闻吴侯孙策已经攻占了荆州南部,日后免不了要和袁军对上,若论袁绍的威胁,恐怕孙策要比我们更加担心,主公和孙策联手,两面夹击之下,怕是挺到袁家内乱不成问题!”程昱微笑着,淡淡说道。 在程昱的话说完后,曹操心中的忧虑终于烟消云散,斗志又重新燃起。 而就在曹军溃败的前两日,孙策等人已经和吕全、许攸会合,并且在后者的带领下,孙策成功一路奔袭到了袁军粮仓乌巢。 第81章 火烧乌巢 “吴侯,那便是乌巢,此前袁本初多次命人率领人护送军粮,囤积于此,眼下袁绍手下还没传开在下叛离的消息,攸自请今夜趁着夜色,前去诈开此地防门,到时吴侯便可一举烧毁真乌巢。” 许攸对身旁的孙策如此说道,显然,他是想要尽快给袁绍一记痛击,好出一口积攒已久的怨愤之气。 孙策闻言,点头说道:“好,那就劳烦子远先生了,若是能一举攻破这乌巢,那袁本初必定军心大乱,到时我再将此消息告知给曹孟德,到时候官渡两军的局势必然会逆转。” 许攸应了一声,随即转身离去,去做些此行的准备。 等他离开后,孙策对身旁的法正问道:“孝直以为方才之法如何?” 法正略微思索了片刻后,回答道:“诈开城门之计确是上等,既能少了强攻城池的艰难,也可以尽量避免我等暴露的危险,毕竟以我军的人数,若是遇上袁绍军,绝对是被碾压的,不过乌巢中有若是有一名将坐镇,只怕此计很难实现。” 听完他的话,孙策也是微微皱眉,心想:“也不知在时机不同的情况下,乌巢还是不是淳于琼在守,若是此人倒是不难对付,不过若是其余河北名将,孙策也只好等其往前线运粮之时,再半道截击了。” 夜色降临,许攸带着数十人光明正大地行至乌巢之下,他朝着负责值守的士卒,用如往常一般的语气喊道:“吾乃南阳许子远,快去通报乌巢守将,让他出来迎接。” “还请先生稍等,属下尽快替您去禀报。” 守卫闻言,观察了几眼城下的许攸,见不似假扮的,在回应了一句后,随即急忙就去找淳于琼汇报,丝毫不敢耽搁,许攸睚眦必报的性格可是早就在袁绍势力中闻名的,守卫可得罪不起。 正在喝酒的淳于琼听说老熟人许攸来找自己,便跟着守卫来到了城门,见真是许攸到来,他连问都没问一句,就下令开城门放人进来。 “子远兄,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派人过来通知一声,我也好设下酒宴招待你啊。”淳于琼热情地招呼道。 “呵呵,我这不是因为一些事情被训斥了嘛,便想寻个地方散散心,正好今日走到了乌巢,便想进去过个夜,仲简可有耐心听我诉苦?”许攸说完,笑着走上前,准备与淳于琼携手走进了城中。 这时,淳于琼看到许攸身后的士卒,颇为惊讶地问道:“子远兄,你这是” “哈哈,如今正值大战期间,我不得带些人马保护自身安危嘛。”许攸大笑道。 本就醉醺醺的淳于琼听后,露出了一副恍然的表情,不再计较跟着许攸的人马,然后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放心,在乌巢这一带,我保证你的安全,走,进城,咱们俩今日不醉不罢休。” 许攸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二人便到了淳于琼府上,一边欣赏着歌舞,一边开始拼起了酒。 就在淳于琼和许攸拼酒的时候,乌巢城外不远处的林子里,孙策的骑兵正在悄无声息地接近,直到距离城池不足百米时,他们才停下。 在许攸的有意灌酒下,本就喝了不少的淳于琼没过多久就醉倒了,在此期间,许攸还从淳于琼口中套出了乌巢守军因为上次被关羽劫粮,只剩不到五千人马的情况,然后他便带着孙策给他的人马,带着一堆酒食再度返回了城门。 到了之后,他让人叫来了所有的守卫,将那些酒食分给了他们,此举自然是得到了守卫们的感激。 看到一个两个都很开心的模样,许攸心中有些不忍,但仅是迟疑了片刻,还是下了命令,因为他知道,有数十名孙策的人跟着,他如何选择其实已经无关紧要了。 很快,离得很近的江东军就将守卫全部斩杀,接着便打开了城门,其中一人飞快地跑到事先定好的通报点,对孙策说道:“启禀主公,城门已经成功夺下,城中袁军目前还没发觉此事。” “干得好,辛苦了。” 孙策夸赞了一句后,便率领一众骑兵,不急不缓地进了乌巢城内,等到和许攸等人会合后,了解到城中守军的情况后,又立即派凌操和潘璋率军分别领八百人去控制城中的袁军,自己则是领着余下之人守着城门,以防有人逃出去报信。 到了这个时刻,城中袁军大多已经歇息了,就算有少数军官还没睡,也是和淳于琼一样在喝酒,根本没察觉到乌巢已经失守了。 做好安排后,孙策对一旁的许攸说道:“子远先生,此番多亏了你啊,不过还请你带先前的人马去拿下淳于琼,等待城中的局势稳定。” 许攸闻言,拱了拱手,然后便照孙策所说,前去控制住了淳于琼和其府上之人。 如此安排下,孙策很快就完全掌控了乌巢,随即他下令将所有马匹带走,并且尽量多地带些粮食,如此花费了一日的时间。 等到袁绍朝曹操发起总攻之日,收获满满的江东军才各个喜笑颜开地准备离开了乌巢,出城前,孙策下令点燃了乌巢的剩下所有粮仓,大火很快变得越来越大,城外的孙策看到火势无法控制后,便下令全军撤离了。 待孙策走远后,城中的淳于琼在手下的帮助下终于脱了困,但火势太大了,所以他没有命人去灭火,而是第一时间派人去将乌巢被烧的情况禀报给袁绍。 “什么!许攸竟然带孙策攻破了乌巢,而且还将储备的所有粮草一把火都给烧了!“ “这不可能!许攸不过区区一介武夫,怎么可能是袁军的对手?而且许攸手下还有那么多的骑兵,难不成他们是一群亡命徒?“ 听闻乌巢被烧了,刚大胜了一场的袁绍顿时就慌了神,上次韩猛运粮,被关羽截杀,之后后方只运了一次粮食过来,如今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只要一日,他手下的大军恐怕便无粮可用。 本以为此战曹操后可以直接推进到许昌,然后形成他独霸天下的局势,但如今许攸突然反水,带着孙策给了他重重的一击,将他的谋划打破,这如何能够不让他震怒? “许攸啊,许攸,我真没想到会是你啊!”袁绍很后悔,早知如此,当日就该不念旧情,直接将其拿下,论罪处罚。 郭图见状,连忙劝慰道:“主公,这乌巢本来就是乌巢,孙策只不过是借助许攸,才能骗淳于琼开了城门,若非如此,恐怕他也不敢冒险攻打乌巢。 袁绍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看其涨红的脸色,显然根本无法做到。 “主公,该撤军了,那孙策既然能够攻陷乌巢,那么就有可能还有埋伏,若是他与曹操一前一后夹击,后果不堪设想,我们一定要小心谨慎呐!”郭图再次出言道。 “哼,不用担心,淳于琼说了,那孙策带来的兵马似乎不多,若是我派遣大批骑兵围剿,想来他们根本就算设伏也没有机会取胜,况且曹孟德已是军兵溃败,光靠孙策想要与我为敌,简直就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袁绍眼下虽然很生气,但还不至于被气傻了,一番分析说得有理有据。 随后见郭图依然想开口,袁绍说道:“行了,不必再说了,这场大战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付出了太多,必须要有足够大的战果,才能弥补那些损失。” 另一边,曹操正准备带着剩下的人马另寻出路,孙策派过去通报的吕全到了。 “拜见曹公,我家主公向来敬仰您,听闻贵军在官渡大战中落了下风,便特地带着人马从江东出发,一路奔袭到乌巢烧毁了袁军的粮草,如今袁军必然军心动荡,这绝对是个绝佳的反攻机会,还请曹公定要把握住!”一见到曹操,吕全就开始鼓动道。 曹操闻言,却是面露痛苦之色,他当然明白袁军粮草被烧的意义,此时的他极其地希望这个消息能稍微早一点到来。 随后他和几位谋士对视了一眼,荀彧会意,上前问道:“这是要将胜利送给我等吗?想来没有那么简单,想必吴侯应该也有所求?” 吕全循声打量了说出此言之人两眼,然后说道:“敢问这位先生是何人?我家主公不过是看不惯那袁本初罢了,哪有什么死心。” “颍川荀文若。”曹操答道。 “原来是大名鼎鼎,身具王佐之才的荀君,失敬失敬,我家主公可是经常谈起您啊,说整个天下能与您相提并论的人才绝不超过一手之数。”吕全表情夸张地冲荀彧抱拳道。 曹操等人的反应,法正早就和吕全讨论过,因此吕全在听到此言后,便答道:“我家主公曾言当初讨董,只有已故的破虏将军和曹公是真正想与董卓军作战,并付诸行动的,他觉得比起袁本初,曹公才算得上真正的英雄,他更希望日后和曹公一决胜负,而不是和袁绍,因此才决定相助此战。” 于禁闻言不禁冷笑道:“我看不尽然,吴侯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和我军联手打败最为强势的袁绍,不过是借刀杀人罢了,想用我军帮他消耗掉最为强劲的对手!” 吕全闻言,却是一脸认真地说道:“不管你们如何揣测,我家主公已经展示了诚意。” “哼~”于禁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话。 这个时候,曹操却是摆了摆手,示意别再争吵此事,他沉吟片刻后,说道:“既然是伯符的好意,我自然不会拒绝,不过如果是共伐袁绍一事,那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哦?”吕全闻言眉头一皱,随即问道:“曹公何出此言?” 面对他的疑惑,曹操露出了一副十分自信的姿态,说道:“因为此时此刻,无需伯符率兵支援,我已经有了独自战胜袁绍的信心,你将此消息带回去!” 听到曹操淡然的语气,吕全先是一愣,随即心中有些惊喜,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快就完成任务,原本以为还需要费一番口舌呢。 他一路行来,已经得知曹操军在正面战场溃败了,这种情况下再想说动其对袁绍出兵可不是一件易事啊,谁知经历如此大败的曹操仍然极具自信。 这般想着,吕全的心底不由对面前这位自家主公异常重视之人升起了一丝敬佩,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心态,然后抱拳恭敬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在此叨扰了,期待收到曹公战胜袁本初的消息。” “慢走,为了尽快商量好应付袁军的对策,就不派人送你了!”曹操笑着挥了挥手道。 “曹公不必客气,我家主公交代的情报已然送到,在下自行离去便可,告辞!” 吕全说完,转身上了马,迅速往曹操军营外奔驰,看了眼他离去的背影后,曹操立即召集众文武进行了一场紧急军议。 第82章 攻广陵(一) “仲完,情况如何?那曹孟德有意反攻吗?”待吕全返回后,孙策问道。 “启禀主公,属下赶到的时候,曹军似乎刚经历了一场大败,多数人脸上的表情都很颓然,但在他们得知了袁军断粮后,立马就振作了精神,那曹孟德还言,无需主公插手,他可独自战胜袁绍。”吕全拱手道。 听到此言,许攸高声说道:“恭喜吴侯,贺喜吴侯,那曹孟德如今的处境必然十分危急,急需战胜袁军的声望来重新聚拢治下人心,否则以其秉性,定会选择与吴侯合击袁绍。” 孙策听后看向法正,见其也微微点头,显然他也赞同许攸所说的话,据此看来,孙策认定曹操在先前与袁绍的大战中损失很大。 这时,法正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仲完,你去曹操那儿,可曾看到有汉帝的踪迹?” 被问到的吕全有些不敢确定,当即陷入了回忆,当时他和曹操等人是在营外见的面,所以他还真没见到刘协,不过一想起此行还见到了替曹操镇守后方许昌的荀彧,他便确信汉帝肯定被其带到了曹操军中。 “军师,属下虽未亲眼见到汉帝出现在曹营,但敢断言,其十有八九已经跟着荀彧到了前线。” 闻言,法正轻叹了口气,似乎在为什么谋划没成功而有些失落,但很快他就调整好了心态,对孙策说道:“主公,此次我军损耗较小,收获却颇为丰厚,既然那曹操扬言要独自战胜袁绍,那我等便尽快撤离战场,毕竟咱们兵马有限,又带着近三千匹良马和无数辎重,若是被发现了踪迹,恐怕不好摆脱追兵啊!” 他本想着劝说孙策趁着这种情况下,突入许昌迎走天子,但听了吕全所言后,明白荀彧并没有给他留下这个机会,如此情况下,与其冒着巨大的风险再待在这里,还不如先将收获带回去。 至于孙策和曹操的约定,法正可不会把其当真了,孙策当时也是面临了诸多问题,再加上封赏,才会同意不北伐的,现在江东内部的世家问题和山越霍乱皆在可控范围之内,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实在不行,安排江东情报司做个局,让江东“受袭”,便可名正言顺地开启对外征战。 孙策点点头,下令道:“孝直所言有理,那咱们撤!” 经过一夜的溃军收拢,曹军营中又多了接近两万的士卒,如此一来,凭借总计约五万人的军队,曹操有自信胜过一场,而其手下的将领们似乎也都急着一雪前耻,心情十分兴奋。 翌日天色微亮,吃饱喝足休息了一晚的曹军就开始在曹操的指挥下开始布置阵型,主动朝袁军发起了进攻。 袁绍那边听到动静后,自然也是急忙唤醒所有将士,结阵迎击,还没开战,曹军就重复不断地齐齐大喊:“乌巢被烧,袁军断粮,投降免死!” 袁军士卒听到后想起昨日原本说好的庆功宴确实没办,不少人相信了曹军所言,一时间袁军军心开始出现动摇。 刚一接触,便被曹军打得连连败退,袁绍一气之下,竟然将几个前锋部将全部斩首示众,言明谁要是退缩便定斩不饶。 但如此镇压并没有达到袁绍想要的效果,反而起到了反作用,几日下来,军中每顿吃食越来越少,导致袁军将士们在对战中愈发消极。 直至袁军中彻底断粮,曹军骑兵只是发起一次冲锋,袁军士卒们根本无心抵抗,直接溃败了。 而郭图由于害怕袁绍追究他一直一来所献计策的责任,竟然还是诬陷了张合、高览攻城不力,欲投降曹操,张合得知后,一气之下便与高览烧了袁军的攻城器械,前去投降了曹操。 曹军乘势出击,大败袁军,袁绍和他的儿子袁谭仓皇地带了八百骑兵退走河北,其余袁军在曹军包围下,前无进路,后有黄河,只能投降。 至此,本已决出胜负的官渡之战,局势彻底逆转,随着袁绍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气极吐血下引发旧疾身亡后,已经被打得溃败的曹军在绝境下实现了绝地反击。 当然,孙策火烧乌巢之事也是被有心人特意传播了出去,成为了决定这场官渡之战胜负的决定性人物。 回到江东的孙策在经过一番休整后,便收到了曹军战胜袁军的消息,当即便下令趁此时机往广陵郡进兵。 此次征讨广陵郡,孙策调动扬武中郎将韩当所部,校尉凌操,陈武所部,贺齐、潘璋所部随行。 随同孙策北上广陵郡的文官则有军师法正,以及严畯、虞翻等人,后方则是交给了刚从许昌回来的张昭坐镇,由其决断江东诸郡大小事,并任命吕范督运后勤粮草事宜。 孙策领军于毗陵郡丹徒县北渡长江,行至傍晚,大军方至江都县,新任江北都督府都督周瑜,及都督府文武诸臣于江都港迎接孙策。 只见江都港处,为首一人身,材修长,面容俊朗,丰润俊俏,身着银色半身软甲,脚蹬黑靴,腰跨宝剑,背后系着黑色的大氅,这人不是周瑜还能是谁? 紧挨着周瑜的那人,容貌虽然很普通,眼睛却极为明亮,一身皂色锦衣,脚蹬黑靴,没有穿铠甲,腰间也挎着一把宝剑,身后也系着黑色的大氅,此人便是被孙策调来担任江北都督府长史的陈端。 孙策下了船,看见两人,便大笑着走了过去。 孙策上前拍了拍二人的肩膀,笑着说道:“公瑾,子正,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这副样子看起来极为热情,不过孙策和周瑜间的感情,确实是江东其余文武羡慕不来的,毕竟是孙策最信任的人,表现的亲热点也是正常。 两人闻言,一同拱手说道:“臣等必为主公戍守江北,日夜不敢懈怠!” 孙策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你们二人辛苦了!” “此乃臣等应尽之责!”两人又开口说道。 看着两人谨小慎微的样子,孙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人就是这样,一旦身处高位,就会发现,原来自己连朋友也没有了,昔日在自己面前嘻嘻哈哈,不拘小节的周公瑾已经不见了,而是变成了一个谨小慎微,恭恭敬敬的周都督。 但从另一个层面来说,也许这样的周瑜才对两人都好! “好了,我们之间无须这些,先去都督府!”孙策摆了摆手说道。 周瑜、陈端二人,闻言颔首,没过多久,众人便到了江夏县城中的江北都督府。 孙策高居都督府正堂上首,缓缓注视着堂下诸臣,文臣自然是以军师法正为首,其后是江北都督府长史陈端,再往后则是严畯,虞翻等人。 武臣则是以江北都督府都督周瑜为首,其后是扬武中郎将韩当,以及校尉陈武、凌操、潘璋等,而亲卫统领孙河依旧背负双剑,侍立在孙策身后。 “公瑾,先说说广陵郡如今的情况!”孙策看了看周瑜,开口说道。 周瑜闻言颔首,开口说道:“启禀主公,徐州自去年曹操击败刘备之后,又经吕布与刘备轮番统治,到了如今,本该是由曹操直接管辖徐州政事,但其将权力交给世家陈氏代行。” 顿了一下,他看了孙策一眼,继续说道:“从兵力方面讲,江北军并不具有绝对的优势,因此,速战速决方为上策!” 周瑜讲完之后,孙策点了点头,回头对孙河吩咐道:“命人将地图抬上来!” 很快,两命亲军士卒便将一副巨大的江北地图抬了上来,这副地图主要包括了淮南全部及淮北的一部分。 “公瑾,在地图上分别标出广陵各地的兵力部署!”孙策指了指地图,对周瑜说道。 周瑜点了点头,起身向地图走去。 接过一个侍卫司亲军递来的炭笔,周瑜一边标注,一边开口说道:“堂邑、舆国、广陵、海陵一线共有五千守军,陈登则亲自率军五千驻守东阳县、平安县、高邮县、盐渎县一线,淩县、射阳、海西三县则合计有五千守军。” 孙策点了点头,看向周瑜问道:“公瑾,说说你的想法!” 周瑜一笑,拿起炭笔,指着地图,开口说道:“回禀主公,从探子斥候传回的信息来看,敌方主要屯兵于广陵县,约有三千余精兵,其余两千兵马分别屯驻堂邑县、舆国县、海陵县,而陈登则主要屯兵于高邮县,约有四千余精兵,其余一千兵马分别屯驻于东阳县、平安县和盐渎县,则全军屯于射阳县。 因此,我军若要速战速决,则必须快速攻破广陵县、高邮县及射阳县三县,若能迅速攻破三县,消灭敌军有生力量,则其余各县可不战而降,我军必能全据广陵!” 孙策点了点头,看向法正问道:“孝直以为如何?” 法正微微一笑,起身说道:“公瑾所言大善,我军若欲迅速占领广陵郡,广陵县、高邮县和射阳县是关键。此外我军还需防备曹操援军。” 只见法正接过周瑜手中的炭笔,在地图上画了三个圈。 “为了防备曹操,凌县、东阳县和堂邑县是关键,这三县在下邳与广陵之间构成了一堵墙,同时也是界限,需屯驻兵马以防止曹操过界!当然,主公派偏师即可,想必曹操目前也不会有时间与主公作战,每县千人足矣!” 孙策点了点头,对于曹操的防备还是需要的。 “关于陈氏援军,孝直以为应该如何应对?”孙策开口问道。 “回禀主公,臣以为,陈氏援军我等勿需过于担忧!”法正自信的说着。 “哦?为何?孝直说说看。”孙策有些好奇的问道。 法正拿起炭笔,指着地图说道:“主公请看,下邳与广陵郡犬牙交错,陈氏若要派出援军,有三条路可走!” 只见法正看了众人一眼,继续说道:“一是自东海郡南下,过下邳的曲阳县、淮浦县、淮阴县入广陵郡,二则是直出东海郡,入广陵郡海西县,三则是出东海郡,穿过下邳,入广陵郡凌县。” 停顿了一下,法正继续说道:“臣以为凌县、海西县偏远,陈氏援军必然走第一条路,直向射阳县,因此,我军可于射阳县外围点打援,全歼陈氏援军后,再破射阳!” 孙策皱了皱眉头,考虑了一下,开始下达作战命令。 “陈武、凌操、潘璋可在?”孙策高声令道。 三人闻言,起身出列,齐声答道:“末将在!” “命,陈武取堂邑县,凌操取东阳县,潘璋取凌县。”孙策沉声命道。 三人闻之一喜,高声说道:“末将遵命!” “命周瑜为先锋领本部直驱广陵县,并调拨十架投石机,务必迅速攻克广陵县!”孙策看向了周瑜说道。 周瑜闻之,面无波澜,沉声应道:“属下遵命,必不负主公所望!” 孙策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其余诸将,随本将而行,诸位万勿懈怠!” “末将遵命!”众人纷纷起身,高声应诺。 伴随着孙策的命令,翌日,诸将纷纷拔营,各自领命而去,奔袭数日后,仅有八百驻兵的舆国县不战而降。 又是两日后,江北都督府都督周瑜领兵到了广陵县,广陵县原本是广陵郡的郡治,陈登任广陵郡太守之后,将郡治迁往高邮县,而接任太守的曹将则依旧以广陵县为其驻所,领着三千兵马屯于广陵县。 曹将在得到孙策领兵大举北上的消息之后,一面派人往高邮县向陈登求援,一面令士卒在城外挖掘深沟,在城内加固城墙,并四处征集粮草和民夫,打算固守广陵县。 刚刚到达广陵城外的周瑜,正站在一处小土丘上,远眺广陵县,看着广陵城外被挖的密密麻麻的壕沟,还有高高筑起的城墙,周瑜不由得感到有些恼火。 自己可是打算在主公到达之前便攻破广陵城,夺下此次北伐的首功,可是,如今的局面,让周瑜有些怀疑,自己能否在三日之内破城? 广陵城外三百米内,加急被挖上了密密麻麻的壕沟,周瑜便下令士卒以袋装土,准备填沟。 午时,周瑜命士卒饱食,开始试探攻城,由于最外围的壕沟并不在广陵城头的弓箭射程之内,所以壕沟很快便被填平。 上千士卒犹如蚂蚁一般,背负沙土,来来回回,很快壕沟被推进到了距城墙两百米左右的距离,这个距离已经进入了广陵城头上弓箭手的最大射程附近,不时有箭枝射中正在进行填沟作业的士卒。 周瑜依旧没有下令停止填沟,这一次他要不计死伤地推进到一百五十米距离之内,很快,在付出了上百具尸体之后,终于将壕沟填平到了周瑜的预期。 “投石机准备!”面色坚毅的周瑜挥了挥手说道。 很快传令兵手中的小红旗高高举起,“预备”的声音在投石机阵地上响起,近百名士卒在十架投石机后端忙碌着,石弹被纷纷安装好,准备射击。 当“发射”的声音在投石机阵地上响起时,阵阵破空声随之而起,数十枚石弹随之抛射出去,划着优美的抛物线从天空中落下,发出“呜呜”的声音,“轰隆”巨响声震天动地。 广陵城外掀起了巨大的烟尘,站在城头上的曹将竟然被震得摔倒在地上,过了许久,烟尘散去,数十枚石弹中只有七八枚准确的砸到了城墙上。 广陵城作为曾经的郡治,大小也算是坚城,然而城墙上仍旧有一小段被砸的坑坑洼洼,虽然还没有坍塌,不过如果投石机再来上几轮,倒塌是必然的事。 “有此利器,天下何处不可去?”看到此景的周瑜心中大喜。 想了想,周瑜又命令道:“命士卒继续抛射石弹,填沟推进,推进至百米后,以弓弩手对城头进行压制!” 随着周瑜的命令,士卒再次开始了填土作业,半柱香后,数十枚石弹再次抛射而出,“轰隆”的巨响再次传来。 站在城头上的曹将脸色惨白,又一次被震得七荤八素,他颤抖着朝身旁的参军问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参军也是吓得脸色惨白,缓了许久,才开口说道:“有可能是孙策军中生产的投石车,只是不曾听说投石车有如此威力,其声竞如霹雳!” 曹将此时真是有些后悔,早知道孙策军中有此利器,他说什么也不会坐困孤城,高邮尚远,没有个七八日,陈登不可能派兵前来,可是,如今他还哪里撑得过这些时日呢? 以曹将估计,也就是两三天的时日,广陵城破已是必然,早知如此,自己干嘛要挖那么多壕沟呢?如今他就是想要逃跑也无路可走! 一个多时辰之后,进行大规模填土作业的士卒,就已经推进到了距离城墙百米左右的地方,百米的距离,站在城墙上的敌军就是闭着眼睛,恐怕也能射中填土作业的士卒。 然而,任凭曹将无论如何打骂,那些站在墙头上的士卒射出的箭却大部分都是稀稀拉拉,疲软无力的,就算是射入了士卒身上,也无大伤。 城墙下的陪戎营士卒以弓弩反击,再加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砸来的石弹,使得曹将军中士卒毫无战意,个个都是胆战心惊,两股战战。 第83章 攻广陵(二) 此战一直打到了傍晚时分,广陵县城下留下了数百具江东军士卒的尸体,还有数百士卒受了伤,不能再战,而广陵县城外的壕沟都被填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护城河还未被填上。 原本夯土包砖的宽大城墙,已经有好几段坍塌下去,恐怕再来几轮投石机抛射,广陵县城南段的城墙就要不保了,到时候,填平了城外的护城河,周瑜的大军自然可以长驱直入。 不过,周瑜虽然相较过去心硬了许多,却依旧从骨子里爱惜士卒,既已到了傍晚,夕阳都染红了半边天,自然该鸣金歇战,让士卒饱食。 鸣金声响起,进行填土作业的士卒,和以弓弩自下而上反击的士卒,纷纷如潮水般退回营中。 大营帅帐中,周瑜与陈端相对而坐,两人之间的案几上摆着几样简单的饭食。 两条腌鱼,一碟咸菜,一碟羊肉酱,外加两碗粥,这便是二人的晚饭。 主将的饭菜如此,士兵的饭菜就要更差一些了,米粥、咸菜就是普通士卒的伙食标配,当然隔几天一条腌鱼的标准正在各营中逐步推行。 虽然,江东军士卒的伙食待遇还不是很好,可是比起其他诸侯麾下的士卒,那待遇可就好得多了,毕竟江东眼下不是缺粮之地,再加上渔盐资源的不断开发,腌鱼的量产也进一步提高了士卒的伙食待遇。 “子正先生,你对主公要求蒲大匠改良的投石机有什么看法?”周瑜卷好一张胡饼,开口问道。 陈端舔了舔唇边的食物残留,开口说道:“军国利器,攻城拔寨必不可缺。” 顿了一下,他又继续说道:“不过,缺点也是有的。” 周瑜咽下一口食物后,说道:“哦,说说看。” 陈端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碗,正色道:“这投石机还有三个缺点,其一是其体型巨大,不便移动,这次主公把那二十多架投石机运到江北,光民夫就征调了数千人;其二是其不耐用,此次我等进攻广陵县,主公命我等带来的十架投石机,今天一下午就有两架出了问题,无法再用;其三是其保密难,早就听闻曹军也有投石机,恐怕用不了多久各势力都会拥有投石机。” 周瑜点了点头,这三点也是他想到的,想了想,他说道:“虽然这投石机有缺点,不过助我等打下广陵县却也足够了,至于再次改进投石机之事,就让主公和蒲大匠去头疼。” 陈端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广陵县城中,起先被投石机吓得惊慌失措的曹将已经平静了下来,在曹将的命令下,大量民房被拆除,用来加固城墙。 同时,曹将还在城中大肆宣扬,孙策残暴,破城之后便会屠城,希望激起百姓的同仇敌忾,助其守城。 可是,城中并没有什么人相信这种鬼话,这时候,名声的作用就体现了出来,孙策昔日曾生活在广陵之内,广陵郡的百姓有很多都曾听说过江东孙郎的仁孝之名,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是曹将口中的残暴之人,又怎么可能做出屠城那种灭绝人性之事? 在百姓看来,这么些年来,好像就只听说过黄巾贼和曹贼做过这种事,孙策当然不可能啦。 若是孙策知道此时在广陵县城中所上演的故事,一定会大笑三声,然后夸奖一下情报司的宣传工作做的不错。 广陵县衙中,曹将坐在堂中,喝着闷酒,他已经知道了城中的反应,对于如此冷淡的反应,他有些始料不及。 要知道,当初曹操在徐州干过屠城之事后,徐州百姓自此闻屠城而色变,若是知道有人屠城,必然会与其同仇敌忾。 曹将已经明白了过来,他过于低估了孙策这些年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好名声,百姓不愿助其守城,曹将当然不会去驱赶百姓上城墙。 要知道,战争是一种艺术,或者说,战争是一台精密的仪器,让一群没有受过训练的民夫去打仗,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 历史中无数次的农民起义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只有正规化的军队才能够打败正规化的军队,若是驱赶民夫填壕沟或是护城河倒是可以,不过这样未免有伤天和。 况且,如今曹将才是守城的一方啊,此时的他很无奈,只能枯坐堂中,喝着闷酒,哀叹自己的时运不济,脑子抽筋,好端端的。 早知如此,干嘛要自己封死退路呢?何必要固守广陵县呢?难道真的要为了一座县城断送性命吗?是不是有些不值得? 这般想着,他在堂中喝着闷酒,竟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这一睡,就到了天亮。 曹将是被巨大的“轰鸣”声所震醒的,在被震醒后,他摇了摇宿醉之后昏沉沉的脑袋,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明白过来,这是城外的江东军又开始攻城了。 “他娘的,这仗怎么打?”曹将骂了一声,起身往外赶去。 没过多久,曹将披挂起来,拿起自己的铁枪,出了县衙就往城门楼子上跑去。 虽然昨天有两架投石机已经不能发射,其余八架投石机却依然不断地在向城上抛射石弹,轰隆隆的声音还是此起彼伏着。 城头上的士卒纷纷被压制的不敢抬起头来,那么大一个石头从天上砸下来,谁要是倒霉被砸上了,还不得砸成了肉酱啊。 伴随着石弹的不时抛射,数百周瑜军中的弓弩手也推进至护城河外,对城头上的敌人进行压制射击。 城头上,时不时有士卒想要透过女墙进行反击,可是刚一露头,就被密集的箭雨射中。 护城河边的填土作业同样进展迅速,不过大概半个时辰的样子,南城外的护城河便被填平了。 周瑜在阵中,看着被填平的护城河,嘴角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一旁的陈端也是微微颔首,如此一来,进攻的道路已经变得平坦,破城,也就指日可待了。 “命令投石机集中攻击南城门西边那段快要坍塌的城墙,争取从这里打开缺口。”周瑜笑着对身后的亲兵命令道。 很快,周瑜的命令便传到到了投石机这边,投石机的准头当然没有那么好,几个什长商量了一下,决定将八架投石机并在一处,正对着那段城墙进行投射,虽然准头不行,可是数量大了,总有运气好的石弹能碰巧砸开这段城墙。 投石机的移动还是比较困难的,虽然底座上被装上了巨大的轮子,可是如此庞大的机器若要移动,需要的力量可不是一般的小,十头犍牛拉一架投石机,用了大约半个时辰,总算将投石机安置在了指定位置。 “预备”声响起,同时举起的还有八面红色小旗,士卒们紧张地为投石机装上石弹,伴随着一声“发射”,活钩脱掉,配重落下,臂杆抬起,数十枚石弹配抛射出去,目标就是那段即将坍塌的城墙。 当石弹随着臂杆的升起而抛射出去的时候,周瑜与陈端都将紧张的眼神移向了那段城墙,两人身后就是全副武装好,准备已久的两千名精锐士卒,他们将会在城破之后,作为先锋直驱城中。 从结果看来,他们的运气还算不错,“轰隆”的声音响起,数十枚石弹之中,有四五枚都击中了那一段城墙。 曹将有些无助的站在城头上,看着城外被填平的土地,有一种想要领兵冲出县城的冲动,可是,当回头看着身后士卒们惊恐的眼神,他知道即便冲出去,自己也九成九是跑不掉的。 早知有今天这番局面,曹将说什么也绝对不会在北门也挖那么多壕沟,这完全就是给自己下了个套,画地为牢了。 烟尘缓缓散尽,映入周瑜眼中的是一个可容近十人通过的一个大缺口,广陵县城南门西侧那一段城墙终于坍塌了。 周瑜和陈端的嘴角都露出了兴奋之色,这北伐广陵的头功到手了,只见周瑜一把抽出自己腰间的宝剑,厉声喝道:“进攻!” 他的命令对于等待已久的两千精锐士卒犹如久旱逢甘霖一般,他们的大刀早就饥渴难耐了,随即这批人马便犹如猛虎下山一般,带头冲向了那个缺口。 每一伍士卒都形成一个小阵型,中间三人是长矛手,两侧之人则是刀盾手,这样的小阵型,有利于城中混战,在进攻和防御两方面都处于相对最优解。 曹将看着那坍塌的城墙,还有不远处正在冲来的大批士卒,心中复杂异常,有些沉重,有些解脱,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言滋味。 回头再看了一眼那些眼神中充满了惊慌的士卒,曹将拔出了腰间的环首刀,他对身边的几个亲兵厉声喝道:“跟我上。” 那几个亲兵闻言,相视一眼,纷纷点头,各自手持着武器,面色坚毅的跟着曹将向缺口冲去,寥寥四五人堵住了那个缺口,稀稀拉拉的,在如潮水般的江东军精锐士卒面前,他们只会被杀死,甚至被踏成肉泥。 广陵县城终于被攻破了,仅仅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付出的代价也不过是千余士卒的伤亡和一共四架投石机坏掉而已,这代价完全出于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周瑜笑了,笑得很开心,他有理由这般开心,因为他清楚的明白,在江东利益集团中,有不少人都看不上自己,认为他今天的地位,不过是凭借着他是孙策的挚友这个身份而已。 太史慈虽然与他同一辈,但是其是领兵投靠孙策,之后还不断立下功勋,能得到孙策的重用倒是合情合理。 而周瑜不同,虽然自孙策起兵以来,他也立过不少功,但终究缺乏了一些大功劳,撑起来他的江北都督之职,如今孙策北伐广陵,周瑜一日半攻克广陵县,这北伐首功,非其莫属。 “想必多少能够堵住一些人的嘴。”周瑜喃喃自语道。 声音很低,连他身旁的陈端都没听到,当然,周瑜也明白,不遭人嫉是庸才,他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自己,他只需要不断用战功来证明自己,来证明孙策的眼光没有错。 就目前来看,周瑜确实没让孙策失望,当孙策在一日之后,得知周瑜攻下了广陵县城,心中不由得大喜,立马让功曹为周瑜和陈端记功。 在知道了曹将率众死战的事情后,孙策不禁有些唏嘘,沉默了良久之后,孙策终于还是让人将曹将厚葬于广陵城外。 广陵县一日半被克,是许多人都没有想到的,从广陵郡的陈登到孙策都有些惊讶,孙策是高兴的惊讶,陈登则是满满的惊愕。 三日后,孙策领大军至广陵县,而带着支援自高邮县赶来救援曹将的陈登,恰好刚刚赶到高邮县与广陵县中间的一处小镇。 已经得到消息的陈登有些惊愕,更多的则是有些措手不及,周瑜的速度太快了,一日半克广陵县城,这在陈登看来实在是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不过他现在可没有空去思考为什么有三千士卒驻守的广陵县会如此迅速的被攻克,摆在陈登面前的问题是他该何去何从? 立刻退守高邮县是目前最为保险的选择,有高邮城墙为依靠,总比在这荒郊野外的镇子里安全些,可是广陵县城不过一日半便被攻克,不比广陵县城坚的高邮县又能撑得过多久呢? 陈登在思考对策,而孙策也在思考对策,陈登在军事上也有一定的造诣,建安四年,孙策攻下皖城后主动向徐州陈登部发难,派孙权跨江进攻陈登所守匡琦城。 敌军十倍于陈登守军,陈登镇静自若,命将士们严阵以待,为迷惑敌人,陈登下令紧闭城门,偃旗息鼓,示弱于敌,陈登登上城楼,仔细观察敌军,认为可以出击,突然打开城门,将士们如下山猛虎,奋勇杀出,向敌阵冲去。 孙权所部猝不及防,被陈登军冲乱,溃不成军,失去指挥,陈登亲自擂鼓,将士奋勇冲杀,孙权军很多士兵登船不及,被杀死淹死者不计其数,大败而回,陈登取得全面胜利。 不久,孙权率大军卷土重来,再次进攻广陵郡,陈登一面向曹操告急,一面做好应敌准备,他暗中命人在救兵来援的必经之地聚积柴草,隔十步一堆,纵横成行,布列整齐,然后乘夜点燃,光照远近。 孙权军发现后,误以为救军已到,十分惊恐。陈登见时机已到,亲率大军出击,一举击溃孙权军,再次取得了保卫广陵的胜利。 这两次陈登大败孙权,从某种程度上说,孙权是以自己的屡次失败来反衬出陈登在军事上的造诣。 从军事角度来讲,这两次大败是完全可以避免的,第一次战败,孙权轻敌无备,狂妄自大,犯了兵家大忌;第二次战败,孙权又变得胆小如鼠,不明敌情。 两次战败,孙权的色厉内荏暴露无遗,孙策当然与孙权不同,他明白要在战略山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这可是当年毛主席指挥作战的心得之一,也是孙策始终遵循的作战策略。 对于陈登,孙策在战略上还是比较重视的,毕竟历史中记载的两次战役是实打实的,虽说主因在于孙权在军事上的无能,但陈登在军事上有一定造诣也是不可否认的。 广陵县内,县衙中,孙策高居堂上,看着堂中诸臣,微微一笑,轻抿了一口杯中的清茶,缓缓开口说道:“诸位,对于这广陵郡太守陈登有何看法,说说。” 孙策首先将目光看向了周瑜,毕竟周瑜久居江夏,对于江北之事要熟悉一些。 周瑜略微思索了一下,开口说道:“回禀主公,据属下所知,陈登此人性格沉静,智谋过人,允文允武。其人虽为文官,却于军事上颇有造诣,上任不久就收服了广陵郡内的一支盗匪武装,化为己用。” 孙策点了点头,周瑜的评价与他记忆中的陈登其人很吻合。 “公瑾,可有何计策能对付陈登?”孙策开口问道。 “陈登为人谨慎且多智,用计行险恐怕难以成功。”周瑜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以属下之间,唯有正面对敌,以大军稳扎稳打,以实力碾压对方,方为上策。” 孙策点了点头,又看向了法正。 “孝直,你有什么看法?”孙策开口问道。 法正想了想,开口说道:“回禀主公,属下以为周都督所言甚是,陈登如今救援不及,我军实力远超对方,如今他只能退守高邮县,而我军有投石机,破城易耳。” 事实也正如法正所料,陈登没有考虑多久便决定退守高邮县,曹将有坚城尚不能守,更何况野战?所以,兵少且无险可守的陈登,退守高邮县是一个理智的决定,至于如何守下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孙策听闻法正也如此之说,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吕范听令。”孙策轻声说道。 “属下在。”吕范闻之一喜,起身拱手应诺。 “命你率本部攻克海陵县,暂且驻守海陵。”孙策知道吕岱是海陵县人,因而有此命令。 “属下遵命。”吕岱大喜,高声答道。 第84章 攻广陵(三) 正所谓“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吕岱如今大小也是个领兵一千的别部司马,而且还被孙策的亲信将领,如今主公又贴心的让他收复家乡海陵县。 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也是孙策对他的宠信。 孙策看着吕岱满心欢喜领命而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周瑜,陈武、凌操何在?” 三人闻言,纷纷起身拱手道:“属下在!” “命尔等率本部兵马,进攻高邮县,以江北都督府都督周瑜为帅,万勿轻敌!”孙策吩咐道。 “喏!”三人纷纷应道。 想了想,孙策又补充道:“这一次依旧带上十架投石机!” 看着三人领命而去的背影,孙策想了想,看向身旁的法正说道:“孝直以为高邮县几时可下?” 法正想了想,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属下对陈登此人并不甚熟悉,若公瑾所言无差,恐怕短时间之内难以攻克高邮,不过我军有投石机利器,攻克高邮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孙策点了点头,对法正的话很是认可,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一切诡计都无甚意义。 周瑜乃是少有的帅才智将,凌操和陈武均是武勇过人之辈,若是他们率领近万人的大军尚不能攻克高邮县城,那岂不是天方夜谭? 至于史书中记载的周瑜攻打南郡时,花了足足一年才攻下,孙策认为这是由许多因素造成的。 首先是那时候的孙权对周瑜并不信任,这点从其分别任命周瑜和程普为左右都督就可以看得出来;再者,曹仁在曹操麾下也算得上是一员难得的勇将,能力完全足够成为镇守一方的统帅,在没有大型攻城器械的年代,他能守住近一年的时间才让周瑜攻克南郡倒是不足为奇;另外,南郡之战是赤壁之战后的一次大规模战役,并不只是仅仅围绕一城一池展开的战斗,这场战役中还涉及到了与刘备军配合的问题。 这一次,周瑜三人领命攻打高邮县,有不少的优势,其一是孙策很信任周瑜三人,周瑜和孙策从小便是玩伴,可以说孙策对周瑜的信任甚至要超过他的亲人,凌操和陈武等人也都是孙策看重的大将,同样极为受信任,其不管如何用兵,都不会受到限制。 其二,陈登虽然在军事上有一定造诣,但是毕竟是文官,更不是曹仁那般可以独当一面的勇将,很难将军队的战力发挥到那个程度;其三,高邮只是一座小小的县城,周瑜三人有投石机相助,且兵力上占有优势,破城不难。 当然,以上这些分析都只能算作是纸上谈兵,但一场战役往往很少能够按照预定的计划进行,天时地利人和都会影响战役的发展,将领的随机应变能力,士卒的军心士气都是有些不太好把握的标准。 这不,周瑜、陈武、凌操三人在向高邮县进攻的过程中,并不是十分顺利,陈登在明白自己的处境之后,确实迅速开始向高邮县城后撤。 但是,如果仅仅是坐困孤城,坐以待毙,那也体现不出陈登的智谋过人,胆识超群,于是他一方面派出了士卒求援,另一方面亲率两千士卒在江东军必经之路上进行伏击,以迟滞其行动,为援军的到来争取时间,其余士卒则迅速撤回了高邮县,开始大规模的加固城墙,并进行守城准备。 翌日,陈武率军来到了高邮湖南部的一处小镇,这小镇叫做南湖镇,意思便是这个镇子位于高邮湖南部。 原来,周瑜三人领命出兵后,便以校尉陈武为先锋,领本部打头开路,而周瑜凌操率领的中军大部还在距离陈武约莫八十里的地方。 出南湖镇往北行三百余里,便是高邮县了,陈武一开始还保持着应有的警惕和谨慎,可是行军三日,未曾见敌军一兵一卒,甚至连个斥候探子也未曾出现过,这就不由得让陈武对陈登有些小瞧。 虽然周瑜和吕岱都把陈登说的挺厉害,可是在陈武这种信奉武力至上的武将眼中,一个完完全全的文人若是做些主簿和参谋的事情可能还不错,但对于打仗吗,肯定是比不上他们这些经验丰富的战将。 当然,陈武并非对周瑜不服气,毕竟周瑜虽说武力值不高,可那战功也是实打实的,军队中服气不服气简单的很,一看战功高低,二看武力强弱,战功和武力都是很直观的,军中的粗汉子们也都清楚得很。 然而,正是由于陈武的不够谨慎,导致他险些酿成大祸,史书中记载,建安二十年,陈武跟随孙权攻打合肥,魏将张辽发动突袭,众将领没有防备,吴将宋谦、徐盛皆被击溃而败走,陈武奋力迎战,不幸战死。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这一次陈登同样打了陈武一个措手不及,这两个说不定在一百年前还是本家的同姓人,在南湖镇终于发生了一场激战,所幸的是,陈登可不是张辽,而陈武也不是二十年后的他。 陈登在撤退途中,发现了南湖镇这个地方,认为这里正是打伏击的好地方,一片平坦的小镇,依山傍水,风景优美,两堵土墙,一堵接湖,一堵挨山,正好将小镇给围上,也正是这些景象,让陈武放松了作为一个武将所应有的警惕。 夜已经深了,陈武却并没有入睡,他正在翻看手中的兵书,封皮上写着四个大字,孙氏兵法,这正是孙策那一手漂亮的行书。 这本《孙氏兵法》,乃是孙策根据孙坚传下来的家传兵法,进行融会贯通之后,编纂的一部简略版兵法,目的吗,自然是为了提高麾下将领们的军事素养。 眼下孙策还没有时间去把印刷术搞出来,这可不是简单的雕个版,造个活字那么简单,其中还涉及到油墨和纸张的实用性问题,过程比较复杂,所以他只好命数十个书佐来抄书,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终于给江东军中别部司马及其以上的所有军官配齐了这本“孙氏兵法”。 这本孙氏兵法的内容,自然是极具干货的,这点看陈武深夜依旧如此认真的阅读,便可见一斑。 因为在夜间看书,光线多少会有那么一些不够,所以陈武在房中一下子就点上了八盏油灯,而此时,陈武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此前一时心软所下的一个命令,竟会险些让他全军覆没。 原来,陈武作为先锋,领本部士卒急行军,今日至南湖镇后,陈武见士卒多有疲惫,苦不堪言,便命令守夜的士卒减少了四分之三。 本该至少有两百名士卒值夜,可是今晚却只有区区五十人,这点人马自然无法将巡视任务进行到面面俱到。 因为一面靠湖,一面挨山,陈武想来不会有敌人自这两面而来,所以他只在另外两面各安排了二十名士卒值守,剩下的十名士卒则在小镇中巡逻值守。 深夜中,时不时响起一阵阵夜枭的叫声,天上的月亮还是圆的,看起来很明亮,明亮的月光,给陈武军中士卒的守夜带来了不少便利,却不利于陈登的埋伏和偷袭。 陈武做梦也想不到,敌人恰巧就来自于他认为最不可能的水中和山里,水中此时埋伏着一千五百名士卒,白天他们隐藏在水洼里,夜间却缓缓驶出芦苇荡,准备偷袭南湖镇,山中也隐藏着五百人,这山也算不上是山,顶多是一片小山丘,最多也就只能藏下这么多士卒。 陈登也隐藏在芦苇荡中,和那一千五百名士卒一起埋伏着,而山中的士卒,从某种角度上来看,已经可以说被他当作了弃子。 这是因为他并没有把握能够完全解决掉陈武率领的两千江东军,而他此次行动的目标是迟滞江东军的行动,因此若是事有不谐,那五百人根本不可能逃出生天,不过,这并不算什么,作为一名军事统帅,有时候就要心狠一点。 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了哗哗的拍水声,那是小船在湖中行使所发出的声音,陈登看起来有些瘦弱,本来经过华佗治疗,他的身体又经有所好转,但在一番奔波下,他的病情复发了,此时的他皮肤极为苍白,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有病在身。 不过,陈登的双眼却看起来极为明亮,一身合体的铠甲穿在身上,倒也多了那么几分英武之气,他此时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大丈夫,当提三尺青锋,身赴国难。 一个弱不禁风的文官,能够把这群桀骜不驯的丘八管教的服服帖帖,这就完全能够说明陈登的能力,要知道,这些在陈登面前服服帖帖的丘八,曾经可是横行广陵郡的强盗土匪。 看着不远处,昏暗的,闪烁不定的火光,陈登嘴角划过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不论今夜结果如何,都能够至少迟滞陈武军两日,多了这两日的时间,想必身在射阳县的援军应该能够赶到高邮县了。 数十艘小船缓缓地靠了岸,这些小船大都是些普通的渔船,约莫能坐二十人,小船靠岸后,陈登手持青锋,率先登岸。 他挥了挥手中的长剑示意,一千五百名士卒依次有序地登岸,火把次第点燃,整个湖边似乎都烧了起来。 伴随着依次点燃的火把,喊杀声暴起,那声势犹如猛虎下山一般。 很快,守夜的士卒也都反应了过来,不过也用不上他们敲梆子示警了,那喊杀声足以把沉睡的士卒们惊醒。 惊醒的士卒们,在众基层军官的弹压下,总算没有发生炸营的恶性事件,在军官们的带领下,惊醒的士卒们纷纷拿起武器,冲出了帐篷或房子。 对于眼前的情况,江东军士卒们异常的愤怒,再加上他们本身就要比陈登麾下的士卒精锐一些,所以当他们拿上武器之后,爆发出了极为强悍的战斗力。 陈登麾下的士卒胜在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但其作战能力终究不如江东军,虽然一开始打了江东军一个措手不及,可是在众基层军官的弹压和带领下,不断有士卒冲出来组织抵抗,一时之间,倒是打了个难分难解,混战不休。 就在这时,山中隐藏着的五百人见机冲了下来,让江东军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困境。 原本正在仔细研究兵法的陈武,同样听到了房外的喊杀声,他心中大惊,连忙放下手中的兵书,然后迅速在亲兵的帮助下,披挂整齐,拿起一把长刀便冲出门去。 不过是片刻之间,陈武便判断出来,东边山上来的敌人较少,大部分敌人都集中在了西边,于是他立即命令手下的几个军司马和军侯带领士卒在西线进行抵抗,并组织反攻,而他自己则带着百余人的亲兵向东边杀去。 东边的五百士卒从山中一出来,便大开杀戒,不少士卒还在睡梦中便被结果掉了性命,陈武看着那些沾满手下士卒鲜血的敌军,霎时间目眦欲裂,只见他怒吼一声,便手持长刀向敌人军中冲杀了过去。 不得不说,陈武的武艺还是很强的,在江东军中也能算得上是第一档次,他手中挥舞的长刀犹如死神的镰刀一般,不断收割着敌人的性命,没过多久,陈武浑身上下便染满了敌人的鲜血。 率领那五百人马的是陈登族弟陈宁,此人膀肥腰圆,身高体胖,手中提着把大斧,那形象和陈登略微瘦削的身材形成了鲜明对比。 陈武和陈宁都知道,只要解决了对方,就解决了问题,所以,两人一见面很冲到一起,战成了一团。 陈宁并不会什么精妙的武艺,也没有什么系统化的招式和套路,完全就是在凭借着他的一身蛮力,而陈武却武艺高强,力量也是不俗,兵器相撞,发出巨大的碰撞声,两人顿时都明白过来,他们在力气方面相差不多。 但陈武在速度方面就要强过陈宁不少,二十回合过后,陈武依旧游刃有余,左支右绌的陈宁却有些气喘吁吁了。陈武见状,手中的长刀毫不留情,一刀又一刀,在陈宁身上留下一条又一条血痕。 又是十个回合之后,陈武瞅准机会,一刀过去,便砍下了陈宁的头颅,那圆圆的脑袋在地上滚动了好久,依旧是双目圆睁。 陈武可没有时间去管陈宁的死不瞑目,陈宁一死,其率领的士卒自然士气大跌,只死战了片刻,便开始有人投降,在这边的情况解决好后,陈武又迅速带着亲兵杀向了西边的敌人。 西边的战线此时已经十分危急了,在陈登的指挥下,一千五百名士卒组织有序的,稳扎稳打,向有些混乱的江东军不断发起进攻,而江东军这边,几个军司马和军侯的指挥都有些混乱,命令传达得极为紊乱。 陈登看着不断后退,有些不支的江东军,嘴角泛起一笑微笑,不过没过多久,他就笑不出来了。 站在湖边一所院子房顶上的陈登,注意到了东边的战斗似乎已经消停了下来,没了动静,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东边陈宁率领的五百人败了。 “没想到孙策手下区区一个校尉也有如此手段!”陈登喃喃自语的说着,脸上也出现了一层寒霜。 随即他想了想,喊道:“传令下去,缓缓撤退!” 命令很快便传达了下去,虽然有很多人不解,为什么正是一鼓作气击败对方的大好时机却要下令撤退,但也没有人敢质疑陈登的命令。 这边陈登的命令一下达,江东军马上感到压力大减,看着缓缓后撤的敌军,几个军司马和军侯商量了一下,并没有急于追赶,而是迅速将有些散乱的军队重新组织好。 两军的距离此时相隔百步,江东军已经有不少人开始登船,就在这时陈武带着亲卫赶到了,他环视了一圈战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刚刚的那股气已经泄得差不多了,现场不少士卒连皮甲也没套上,只着单衣拿着刀枪作战,陈武猜测方才死伤的士卒恐怕不在少数。 于是他放弃了继续追上去近战的打算,转而手中长刀一挥,下令道:“弓箭手准备!” 夜间遇袭,紧急匆忙的弓箭手有不少都没有带足箭枝,随着陈武的命令,只有百余弓箭手弯弓搭箭,瞄准了岸边的陈登军。 “前进!”陈武捡起一面盾牌,然后一手持盾,一手擎刀,身披铁甲,率先向前压了过去。 等到距离推进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再次高喊道:“射!” 顿时,上百支羽箭向岸边的敌人射去。 那边的陈登早已经明白了陈武的打算,因此也是早有准备,只见其断后的士卒,各个手持方盾,缓步后退。 不少的羽箭都射在了方盾之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十几支箭射进了陈登军中,造成了微乎其微的伤害。 当然,陈登和陈武相互都明白,这场偷袭与反偷袭的战役已经结束了,江东军这边已经无力发起反击,能够逼退敌人已经算是胜利。 而陈登军这边也已经完成了既定的目标,今晚偷袭成功,恐怕能够迟滞江东军两日,只是想要全歼这股敌人,以陈登麾下士卒的战斗力来看,也是毫无希望。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陈登军纷纷登船离去,陈武又命令士卒放了一阵箭之后,才喘了一口气。 …… 第85章 攻广陵(四) 今夜的遇袭,险些酿成大祸,陈武心里那是一个后悔啊。 经过粗略的清点,今夜陈武麾下士卒伤亡颇大,战死七百余人,受伤也有三百余人,换句话说,基本上他又经可以退出这场战役了,这么大的伤亡比例,军队没有溃散,还是多亏了江东军纪律严明,士卒心向孙策。 不过,陈登那边其实没好到哪里去,由陈宁率领的五百人马自然是全军覆没了,陈登亲领的一千五百名士卒中,最后上船一起走的也不过一千出头,损失也算是比较大了。 数十艘小船,一路向北,趁着夜色,往高邮湖北部的高邮县而去,此时镇守高邮的乃陈登的弟弟吴尹。 陈登这边率军乘船往北,不过两日的功夫便回到了高邮城,而江东军那边,也发生了重大的调整和变化。 陈武遇袭之后,便火速将事情的经过详细的报与周瑜,周瑜闻之大怒,但又无可奈何,毕竟这次这次陈武被袭虽然有其不小心的原因,但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要归结于陈登的胆大上。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夜袭是一件风险很高的事情,史书中记载过的,夜袭成功的案例也是屈指可数,而这些成功的案例之所以会记载下来,就是因为夜袭的难度太大,风险太高,好不容易成功一例。 不过,周瑜也不得不承认陈登此人的确有治军之能,若非如此,恐怕这次偷袭也不可能成功。 陈武原本麾下有2000兵马,此次伤亡过半,自然不能再战,不过这仗也不能因为一次偷袭就不打了,周瑜只好另命凌操领本部两千兵马为先锋,向高邮城挺进,同时下令陈武麾下的残军暂时留在南湖镇休整。 然后周瑜也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记录下来,并提出了自己对陈武进行处罚的建议,以及请求派兵支援,然后向孙策发出了急信。 当陈登回到高邮县城之后,凌操也从南湖镇出发了,凌操领兵而去,从南湖镇往高邮城约莫要走上四日,战事短时间之内不会发生。 而在海陵县这边,别部司马吕岱也刚刚率兵赶到,吕岱作为海陵县人,对于这里自然很是熟悉,熟悉的城墙,熟悉的树木,甚至还有熟悉的人。 吕岱已经并不年轻了,相比而言,年纪轻轻,小他十来岁的周瑜,其已经是掌握上万大军的江北都督了,而年纪大他七八岁的黄盖、程普、韩当和朱治,不提同样做了一方都督的黄盖,其余三人也都是江东军中赫赫有名的将领,手中也至少有数千兵马。 而吕岱,三十出头的中年人,还只是个小小的别部司马,这不得不让他心中焦急,大丈夫生来便要做出一番事业,否则岂不是白白惹人耻笑。 因此,迅速有效的拿下海陵县,是吕岱要交给孙策的第一份答卷,他要让孙策看到他吕岱吕定公的能力。 海陵县城并不算是一座大城,城小且城墙低矮,夯土的城墙,连一层砖也没有包,海陵县人口也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两三万人,户数不足万户,海陵县长是吕岱的熟人,也曾经是他的好朋友,徐宣。 徐宣,字宝坚,历史上的徐宣曾经在曹魏担任高官,死后被追赠为车骑将军,此人起初为躲避战乱来到江东,后来因为拒绝孙策任命而回到广陵郡。 但这是曾经的历史,伴随着孙策的穿越,很多应该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比如说,陈矫和徐宣都曾经避乱江东,且拒绝孙策的任命和征召。 当然,吕岱可不会知道这一茬,此时的他身着一身铁甲,威风凛凛,骑在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上,手中一杆长枪,端是个英武男儿。 在他身后矗立的一千士卒,也是各个身披皮甲,或持刀盾,或执长矛,微风之下,旌旗飘飘,鼓声震天响。 一通鼓之后,身为海陵县长的徐宣终于出现在了海陵县低矮的城墙上,海陵县是个小县,地理位置也不是很重要,所以只有区区五百士卒驻守县城。 率领这五百士卒的乃是此前驻守广陵那位曹将手下的一个军侯,曹将战败的消息,这军侯已经知道了,此时的他,心中异常忐忑,到底是降,还是不降,这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徐宣此时倒没有像历史中记载的那般,对孙策抱有恶感,毕竟,孙策的所作所为与历史上大有区别,况且就目前来看,孙策的势力也算是比较大的诸侯了,也是个很值得投效的主公。 天下乱世,主择臣,臣亦择主而事之,历史上,徐宣和陈矫之所以拒绝孙策,不外乎是因为嫌弃江东势力不够大,再加上孙策又杀伐过盛,出身也不高罢了,而这两人后来效忠曹操,也不过是因为曹操的势力更加大罢了。 要说出身,曹操还是阉竖之后呢,而且,在对待世家豪门的问题上,曹操也是向来持打压态度,就比如说杨修与孔融等人,所以说,眼下徐宣也并没有多么强烈的坚定的意志,要死守海陵县。 他之所以做这个海陵县长,还是因为他和太守陈登的弟弟陈矫相熟,但这点显然不足以让他和江东军死磕,再者,决定降与不降的权利也不在他徐宣手中,而是在他身边的这位卢军侯手中。 这个卢军侯,全名卢安,也算不上是个有能力的武将,不过是跟随那位曹将时间久了而已,而且,其在那曹将麾下也不是很受宠信,这点从他驻守在海陵县就能看得出来。 卢安也不是死忠之人,曹将既然都战败了,他这五百兵马又能做得了什么?而且就算他想要给曹将尽忠,可他麾下那五百士卒也不见得都答应啊,就城下那看起来就是精锐的上千士卒,真要打起来,海陵县这么低矮的城墙可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虽然卢安已经有了投降的打算,可是真要让他立马打开城门,竖起白旗,但他还是想要点面子的,所以有些拉不下这个脸面。 吕岱可不管那些,他看了看城头,朗声说道:“宝坚,事已至此,何不与我同为征南将军效力?” 他还是把徐宣当做自己的好朋友,话语里多少留了些面子,若是不然,他便不会好言相劝,二十直接威胁其投降。 徐宣皱了皱眉,而一旁的卢安也听出了些意思。 “徐县长认得城下武将?”卢安开口问道。 徐宣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卢军侯,此人为我昔日好友,吕岱,吕定公!” 卢安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徐县长,可否让城下将士通融一二,给我手下这五百名部下留一条生路!” 徐宣闻言,双眉一挑,他沉声问道:“卢军侯的意思是想要投降?” 卢安摇了摇头,缓缓说道:“非我要投降,只恐将士不敢战!” 他正说着,城下已经响起了震聋欲耳的吼叫声,“降!降!降!”上千名将士齐声高喊,那气势震天动地,排山倒海。 城头上,卢安和徐宣闻之尚好,多少还站的安稳,可有些士卒就不行了,竟然还有人脚步不稳,跌倒在城墙之上,那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卢安和徐宣左右看了看,都沉默下来,如此军心,怎能一战?答案是肯定的,这仗没法打了。 一身甲胄的卢安,叹了口气,拿下了头盔,放在城墙之上,沉默不语,一身皂衣黑靴的徐宣有些无奈,却又不得不去,早知有一日要做选择,徐宣在心中安慰自己,或许孙策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开城门!”徐宣淡淡的说道,他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既然决定了,就尽力做好。 卢安闻言,心中一喜,扭头对身后的亲兵说道:“还不快去开城门!”几个亲兵也是面带喜色,忙不迭的去开城门。 吕岱骑在马上,静静地看着城头上发生的一切,情况果然如他所料,紧闭的城门,随着“吱呀吱呀”的声音,打开了,见状,他知道,海陵县城拿下了。 孙策很快就收到了陈武遇袭的消息,随之而来的还有吕岱攻取海陵县的消息,两个消息,一好一坏,不过他倒谈不上有什么特别的感受,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又是陈登这么个难对付的对手。 至于吕岱能兵不血刃的攻取海陵县,也在预料之中,毕竟广陵曹将已经战死,海陵县守军很难说还有什么军心士气守城。 不过,让孙策略感欣慰的徐宣此人,要知道,在《三国志》中,徐宣可是被列传之人,虽然这人具体干过什么事,孙策记不清了,不过肯定是个人才。 既然是人才,那就要用起来,孙策的命令很快到了,依旧以徐宣为海陵县长,吕岱领本部士卒北上,于周瑜麾下听用,攻取高邮县。 同时,孙策还命令别部司马潘璋领本部士卒北上,于周瑜麾下听用,攻取高邮县,至于陈武,则依旧在南湖镇忐忑的等待着孙策的到来。 三日后,凌操领兵至高邮城外,同日,孙策领大军至南湖镇外。 南湖镇外,孙策全身披挂整齐,银色的甲胄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他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手中的一杆长枪,显得颇为英武,同样披挂整齐的韩当诸将也都骑在自己的马上,紧跟着孙策,军师法正等人也骑马而行,紧随孙策身旁。 约莫距离南湖镇还有五里路的时候,陈武已经脱去上身衣物,背负荆条,跪在了路旁,看到这一幕,孙策笑了,陈武这家伙,竟然给他来了个负荆请罪。 其实,孙策并没有特别怪罪陈武,只是,有功必赏,有错必罚,这是一个合格的主公所必须应有的品质,况且,这多军兵就在一旁看着,他便不能说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就不了了之。 因此,处罚是必须的,若是不给陈武一点处罚,恐怕陈武自己晚上都睡不踏实,不过,也得先让其放宽心态才是。 这般想着,孙策下了马,将手中的长枪递给身旁的亲兵,向跪在路边的陈武走去,他笑了笑,用脚轻轻踢了踢陈武跪在地上的膝盖,笑骂道:“子烈不自己起来,难不成想让本将军给你扶起来不成?” 听到孙策如此说,陈武更是心中羞愧不已,他依旧沉默着跪在地上,如今虽然是阳春三月,可是微风拂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寒意,再加上背负的荆条,孙策能够明显的看见勒出的几道血痕。 见状,孙策心想:这么糟践自己可不行啊,万一把身子搞坏了,不是少了个给他征战天下的将才? “你小子够行的啊!”孙策又踢了陈武一脚,继续骂道:“还知道负荆请罪了?” 陈武闻言,更是愧不可当,他依旧跪在地上,拱手抱拳道:“属下知罪,请主公责罚!” 闻言,孙策拍了拍陈武的肩膀,叹了口气,抽出了陈武背上的荆条,看着其背部的血痕,孙策接过一个亲兵递过来的红色大氅,系在了陈武身上,然后缓缓拉起了他。 “子烈,你要记住,胜败乃兵家常事,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孙策沉声说着。 陈武连连应诺。 孙策想了想又道:“既然如今你残部还有800余人,我便把你降职为别部司马,率部带功立罪!” 说罢,孙策倒是先看向了一旁的法正,见他似乎并无异议,这才将目光看向陈武。 而陈武原本以为,恐怕孙策会将自己一撸到底,却没想到孙策还给了自己机会,此时他顿时有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孙策见状,再次拍了拍陈武的肩膀,率众人向南湖镇而去。 凌操率军到了高邮城下后,情况正如周瑜所料到的那样,城中士卒果然是坚守不出,让凌操惊奇的是,高邮城竟然要比广陵城还要坚固高大。 原来,陈登自上任为广陵郡太守之后,便将郡治迁往高邮县,同时,也开始征募人手加固广陵城,本不过是低矮的夯土城墙,如今竟然包上了条石和青砖,这么一座坚城,高大难攻,城墙上,哨楼和女墙鳞次栉比。 城下的凌操,全身甲胄,骑在一匹黑马上,远远看向城上,密密麻麻的士卒全副武装的矗立在城头上,士气颇为旺盛! 陈登倒是不像驻守广陵的曹将一样,到处挖壕沟,除了护城河,城外的土地还算平整,想来,陈登也是并不打算困守孤城。 若是战事顺利,陈登可以方便的出城追击,若是战事不谐,也可以方便他出城逃走,总之,困守孤城这种事,他不会做。 凌操乃是孙策爱将,那自然是有道理的,武力值且先不说,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胆魄,而孙策对凌操也是没得说,虽然江东军极为缺马,不过孙策在从乌巢回来后,还是给凌操拨了战马,组成了一支百人骑兵。 此时已经兵临城下,不过凌操可没打算上去就攻城,他不过区区两千士卒,要凭此去攻城,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凌操一身铁甲,身披红色大氅,骑在一匹黑马上,手中大戟一挥,身后的骑兵紧跟着,随他一起到了高邮城下。 在城头上弓箭射程之外,凌操手中大戟一挥,直指城上,高声骂道:“陈登小儿,可敢出城迎战?” 城头上,陈登一身锦袍,外罩皮甲,腰间别着一把长剑,苍白的小脸变得有些红,此时的陈登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城下那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竟然称呼自己为小儿?他怎能不生气? 可若是要让陈登出城迎战,他还真是不敢,且不说城下那些骑兵,而城中守军全是步卒,出城就是送死,就凭如今对方兵马士气高昂,他万一出城战败,军心动摇,这城还怎么守? 陈登喘了几口气,看着楼下的凌操,心中焦急,正想着怎么回击他,却听一旁的吴尹开口大骂,他心中瞬间一喜,可是听到其所言,却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城下那厮,你带兵强攻我广陵,是何道理?”吴尹义正言辞地对着凌操骂道。 凌操闻之一笑,他指着吴尹回骂道:“胡言乱语,这广陵乃汉民之广陵,高邮乃汉民之高邮,何时成了私人的了,尔等果真是汉室叛逆!” 吴尹闻之一愕,不过他怎么说也是青史留名的人物,很快便回过神来,又厉声喝道:“强词夺理,孙策小儿无故兴兵,岂非也是朝廷叛逆?” 凌操闻之骂道:“荒唐,我主兴仁义之兵,替汉室平定天下,尔等逆贼可敢出城一战?” 吴尹怒不可遏,手中长刀一挥,就要出城,几个亲兵死命的拉住他,真要是这么出城迎战,那不是主动往火坑里跳吗? 被几个亲兵拦住后,他过了半晌,才缓过神来,侧头微微看了看陈登,这位陈太守一副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指不定肚子里压着多大的怒火呢。 不错,一开始陈登觉得这吴尹真是愚蠢至极,可是后来又觉得让这小子骂骂也好,不管怎么说,骂上孙策两句他可以出口气,看着平息下来的吴尹,陈登心中哀叹了一声,真是可惜,就骂了这么点就停下了。 凌操在楼下叫喊的有些无趣,看了看城头上飘扬的陈字大旗,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只见他轻轻将大戟插在地上,从马腹边拿出自己的大弓,从另一边的箭盒中抽出一支雕翎箭,弯弓搭箭,瞄准了城头上的陈字大旗。 “嗖”的一声,那支雕翎箭飞速射出,直直插在了旗帜之上,城头士卒无不心惊,而城下则恰恰相反,响起了一阵欢呼,伴随着对城中敌军的嘲笑声。 陈登见此,面色不变,当然,没有人注意到,他手心中被掐出血的指甲印。 “陈太守,你就看着敌人如此嚣张不成?”吴尹问道。 陈登瞥了一眼吴尹,哼了一声,才缓缓开口说道:“以目前的情况而言,除了忍着,难道还能有别的办法,要不我将城中防务交由你来负责?” “这”吴尹用手指着陈登,却说不出话来,被陈登反呛了一句后,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无法反驳。 过了许久,陈登才看着因为实在无趣而退走的凌操,缓缓说道:“若是真想出这口恶气,不如今晚去试试劫营!” 吴尹闻言,正要接口,却想想有些不对,陈登对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他还是知道的。 陈登看吴尹如此表现,瞬间就知道刚刚的方式有些问题,于是他扭过身子,手扶着城头的女墙,看了看远处掀起的烟尘,面色沉重的缓缓说道:“此刻敌军兵临城下,实乃生死存亡之际,我还希望吴校尉能够放下心中成见,与在下精诚合作,打退江东军。” 吴尹皱了皱眉,这情形似乎与往常有些不符啊,见他皱眉,陈登又继续说道:“我知校尉往日对我成见颇深,还请看在你我今日一同对敌的份上,不要计较!” 停顿了一下,陈登竟然直接躬身道:“请吴校尉不要计较!” 吴尹见此,顿时慌了神,虽然他是曹操派来监视陈登的,可是其毕竟是他的上官,这要是传出个骄狂不敬的名声,他往后恐怕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于是他也慌忙躬身说道:“太守大人不可如此,往日下官也有过错!” 陈登闻言,微微一笑,这一笑,吴尹却是没有看到。 “在下恳请校尉不计前嫌,今夜率部偷袭贼军!”陈登故作真诚,拉着吴尹的双手说道。 “这”吴尹闻言又是一楞,他心里也清楚实力的差距,所以不再接话。 陈登见此,连忙说道:“校尉放心,在下可以保证,那敌将如此骄傲轻敌,今晚必定无备!” 吴尹闻言,低下头,沉思起来,说他不心动那是假的,他可是在曹操初次募兵时期就加入的老人,当初和他一起投靠曹操,并在之后作战中活下来的,大都已是领兵数千的将领了,他却还是一个领千余兵兵的校尉,这叫他如何能甘心? 心中这般想着,他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许久之后,他抬起了头,摸了摸腰间的长剑,正色道:“我要带两千兵马前去!” 陈登一听,心中大喜,随即只见他脸上露出了一副感动中带着一丝遗憾的复杂表情,这表情倒也不完全是装出来的,此时他还真的有那么一点感动,毕竟大晚上的偷营也是很危险的一件事,至于遗憾嘛,万一吴尹一去不复返,也就没人在这城中监视他了,想如何行动还不是他说了算。 算算时日,陈珪的援军也快到了,要是受不住了,直接往北退也就罢了,据陈登估计,孙策这一次目的也就是广陵郡,再往北有臧霸的大军,江东军一时间不一定能攻下来。 总之,对于陈登来说,吴尹今晚偷营成功不成功都无所谓,成了,那是好事,这高邮县城又能多保住一段时间了;没成,也无所谓,反正吴尹挂了对自己也是好事,没人掣肘多好啊! “没问题!”陈登答应的很爽快。 然后他拍了拍吴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嘱咐道:“吴校尉此去一定要注意安全,若是事有不谐,也不必强求!” 吴尹点了点头,答道:“太守放心,我知道轻重!” 随即他便下了城头,就回到了自己在城中的府邸,这府邸修的不错,精致典雅,当然,对于他来说,府中的女人才是最吸引他的。 这女人就是吴尹内妾刘氏,刘氏仿佛是一块巨大的磁铁,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吴尹归家,原本他也是个精壮汉子,这么些年下来,倒是虚了不少。 正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刘氏这般女子,可不是一般男人有福消受的,原本吴尹今晚是该和刘氏卿卿我我的,可是晚上要出城偷营,刘氏就得独守空闺了。 刘氏虽说有些不满意,可是面上却还要劝自己男人好好养精蓄锐, 男人嘛,多少都有那么一些好面子,总想着能让女人满足,可是,有的女人根本就不是那么好满足的。 比如说刘氏,她就是一个在那方面需求极为强烈的女人,当然,刘氏从来没有在自家男人那儿表现出来过,可是心中却时常腹诽,独守空闺真是难熬。 刘氏的寂寞暂且不提,吴尹却是养精蓄锐,准备晚上好好一战,夜晚很快来临了,吴尹在刘氏的伺候下,穿上衣物,披挂整齐,出了门。 两千名士卒很快在城中集结了起来,陈登说到做到,既然答应了让吴尹率军两千去夜袭,那就绝不会食言,所以,除了吴尹自己部下的一千士卒外,陈登又从自己麾下额外给了他一千士卒。 不得不说,这两千士卒绝对是精锐,吴尹部下的一千士卒,乃是当初吕布麾下的并州士卒,久经沙场,悍勇敢战,且装备精良,至于陈登派给他的一千士卒,也都是善战老兵。 陈登之所以敢放心大胆地让吴尹带着城中一多半士卒去夜袭,就是因为他有很大的把握,明天早上陈珪就会率军赶到,有了陈珪的兵马,陈登还是比较有把握在比较长的时间内守住高邮城。 校场中,吴尹并不多说什么,不过片刻,便率军向城门处而去,他长得并不算高大英武,倒是有些高瘦高瘦的,瘦骨嶙峋不至于,不过也算不得壮实。 随着“吱呀”的声音,城门缓缓开了,吊桥也被慢慢的放下,连通了护城河的两侧,吴尹骑在自己的黑马上,拔出长剑,向前一挥,身后两千士卒随即迈着整齐的步伐,缓缓向前。 天上黑咕隆咚的一片,月亮也不知道藏到哪儿去了,不时传来一阵阵夜枭声,伴着呼呼的威风,多了几分阴森之气。 吴尹缩了缩脖子,心中有些感慨,想当初自己随曹公征战之时,年轻力壮,身子骨可比现在结实多了,即使是冬天,身上也都常常是热乎乎的。 可自从纳了妾室刘氏之后,那身体真是每况愈下,一年不如一年,原本精壮的汉子瘦成了这幅模样,有点小风就感到冷嗖嗖的。 吴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可是美人就像是毒药一般,上了瘾哪还能戒得掉?尤其是刘氏这种绝妙美人,让他根本无法把持,不管是为了短暂的快感,还是为了男人的面子,他都无法对刘氏说不,可惜他不知道,刘氏从来就没满足过。 第86章 攻广陵(五) 却说时不时打着寒颤的吴尹,终于率军赶到了距离凌操营寨一里处的地方,原来,凌操白日里叫战不成,便命士卒在城南五里处安营扎寨。 骑在马上的吴尹搓了搓手,看向了不远处的营寨,似乎与陈登说的差不多,凌操好像确实没有多少防备。 轻轻呼了一口气,吴尹抽出了腰间的长剑,他轻声下令道:“进攻!” 随着他的命令,两千士卒互相传递命令,然后小跑着冲向了凌操的大营,就在吴尹以为此战必胜,许多士卒已经手持武器冲到了营寨木墙外十几米的地方之时,却是异变突生。 寨墙内的火把次第燃起,照明了整个营寨内外,吴尹见此,心中大惊,在他惊骇不已之时,一个嘹亮的声音响起。 “贼子,某在此等候你多时了!”凌操高声说道,嘴角带着一丝得意。 吴尹闻声望去,却见寨墙边的一座哨塔上,一个身材魁梧的将军正笑眯眯的看着他,那样子,就仿佛是猫在看老鼠一般。 见此,他自然不敢再攻,他一挥手,大声喊道:“快撤,快撤!” 说着,吴尹便扭头打马要逃,不过凌操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只见其大吼一声:“放箭!” 随着凌操的喊声,一阵箭雨从寨墙内射了出来。眨眼间便有上百余士卒送掉了性命,不过倒是没人射中吴尹,眼看敌方将领要跑,凌操眯了眯眼睛,接过身旁亲卫递来的大弓,抽出一支雕翎箭,弯弓搭箭,一气呵成。 “嗖”的一声,那支雕翎箭宛若天上的流星一般,快速射向了吴尹的后心,只听其惨叫一身,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跌落下马。 见状,凌操嘴角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来偷袭还想活着回去,做梦,不过他也有些疑惑,夜袭这种成功概率极低的事件连续发生两次,难道敌人真以为江东军被偷袭了一次之后,第二次还会没有防备吗? 却说吴尹一命呜呼了,陈登自然是有那么一点开心,当夜偷袭失败之后,凌操并未派人出营追击,鉴于陈武的例子在前,他觉得还是谨慎点好。 所以,吴尹虽然死在了营外,士卒中箭而亡的却不多,只有三百余人,其余战死的士卒三百余人多为逃跑之时,相互拥挤踩踏而死,当夜逃回高邮城的士卒约莫有千余人,再加上城中原本的千余人,整个高邮城中只有三千左右的士卒在驻守。 吴尹死了,这下刘氏也成了寡妇,如此美艳妇人,怎能不让人觊觎呢?即使是陈登这种不好女色之人,也有那么一些心动,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只是,吴尹刚死,就去占了人家老婆,怎么着也都说不过去,不过,陈登也有自己的办法,既然自己暂时不能动,那别人也别想占便宜,于是他安排了一名队率,带着数十名士卒,以保护的名义,将吴尹的宅子给看了起来。 刘氏自从得到了自家男人战死的消息,整日便是以泪洗面,她可不是什么贞洁烈妇,所以哭的不是吴尹,而是她自己悲惨的命运。 如此乱世,没了男人,没了依靠,又怎么活的下去?对于容貌,刘氏向来是极有信心的,可这美丽的容颜,对于如今的她来说,便是危险的源泉,只有找到一个安稳强大的靠山,才能避免自己想象中的恐怖场景,那被无数男人玩弄的境遇,绝对是刘氏最不想面对的。 至于陈登的那点色心,刘氏也看的清楚,可是刘氏也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陈登如今的境遇,她也明白的很,如今广陵郡难保,谁知道陈登还有几天好日子过?而且就陈登那小身子骨,如何能应付得了她? 其实刘氏心里倒是有个心仪之人,听说那江东孙策英武非凡,俊朗帅气,而且还是一方雄主,比吴尹陈登之流不知强上多少倍? 刘氏心中的绮念暂且不提,三日后,陈珪派此子陈应率五千大军赶至了高邮,陈应的到来,终于让陈登松了口气。 当然,这守城的责任也就推到了陈应身上,这点是陈登和陈珪都心知肚明的,因为陈登虽然有把握守住高邮城一段时间,可是他也明白,周瑜就算一时攻不破,等到孙策率大军一到,那高邮城也是必破无疑,所以,为了日后的仕途,这失陷城池的责任,还是推给陈珪比较好。 而陈应也不知清不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还以为自家兄长是近来疲于战事,精神紧绷,让他接手兵权,担任主帅自然是当仁不让。 随后他便一意孤行,不听陈登部下劝阻,领五千兵马出城想要攻破凌操大营,结果却被凌操坚固的营盘挡在了外面,非但没有杀败凌操,反而损兵近千人。 当然,守在营寨里的凌操也不太好受,损兵了三四百人,对此他在心里暗骂道:“陈登的支援怎么来得如此之快。” 好在陈应损兵近千之后,也知道难以攻克敌军大营,便有些灰溜溜的回到高邮县城,他回来之后,陈登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人畜无害。 可是陈应一看他这幅模样,心中十分不满,他也不是庸才,父兄的合计他自然也能猜测到,他急于建功便是想抢在江东大军到来前,取得一场胜果,如此功过相抵,也好看些,结果陈登竟然还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陈登和陈应两兄弟间的龌龊暂且不说,当日下午,周瑜领大军到了高邮县,随着其麾下兵马的到来,整个高邮城内外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气氛极为紧张,那些鸟兽也纷纷避开了高邮城这个是非之地。 一到高邮城,周瑜便率领众人前去查看敌情,高邮城外半里处,他身着一身轻甲,内罩锦衣,黑带黑靴,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随即只见他皱了皱眉,看着不远处的城墙,暗叹了一口气,这高邮城不好破啊! 相比于低矮的广陵城,高邮城确实称得上是坚城,恐怕即使有投石机助阵,没有一段时日,也休想攻破这高邮城,而且,敌军虽然前两日接连受挫,但士气却并未有所衰败,城头之上旌旗蔽日,黑压压一片,看起来极为压抑。 “坤桃对如今的局势怎么看?”周瑜缓声问道。 凌操皱了皱眉,想了想说道:“都督,高邮县城池坚固,且兵力足够,若是强攻恐怕伤亡太大,虽然我军有投石机利器,可若要攻破高邮县的城墙,恐怕所需时日颇多!” 周瑜点了点头,凌操想到的,正是他所担忧的,如此一座坚城,没有十天半个月时间根本拿不下来,可若是时间久了,臧霸必然会派出援军,不过如今周瑜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既然如此,也就只有强攻一途了。 翌日清晨,天气不错,微风徐徐,阳光和煦,万里无云。 士卒们吃过饭食后,便列阵出营,迎着初升的朝阳,数千士卒在距离高邮城外约三百米的地方列阵,他们军容整洁,兵甲精良,士气高昂,这就是孙策一直以来都引以为根本的江东军。 整个方阵最前排是刀盾手,他们左手持圆盾,右手执环首刀,身穿精良皮甲,面容坚毅,刀盾手后方则是三排弓箭手,他们同样身穿精良皮甲,左腰挂着一把短一些的环首刀,右腰挂着一壶羽箭,手中则拿着制式弓箭。 弓箭手后面则是连续十排的长枪手。他们身着精良皮甲,腰间挂着一把同样短一些的环首刀,手中拿着一杆长枪,准确的说,长枪手才是战争年代最为便宜的士卒。他们的装备便宜,训练简单,极易补充。 长枪不过是木杆加个铁枪头而已,简单实用,枪术训练更是简单,只有一个字,那便是刺,而弓箭手和刀盾手的装备贵,训练更难,刀盾手虽然装备要贵一些,但是训练却比弓箭手简单些。 至于弓箭手除了昂贵的装备,训练周期则更加漫长。如果没有一年的时间训练,一个普通的农夫不可能成为一个基本合格的弓箭手。 在大阵前方则是十架排列十分紧凑的投石机,每架投石机边上都有一名负责指挥的士卒,手持一面红色的三角形小旗,而投石机后面则有九名士卒负责填装石弹和发射,十架投石机在朝阳下,显得十分庞大,部分金属零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陈登和陈应已经注意到了城外的不同寻常,两人也算是见多识广之人,不过片刻之间,他们便猜到了那是什么东西,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投石机!” 说完,两兄弟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骇,此时的他们终于明白了广陵的守将为何迅速战败。 看来其原因应该就在城外的投石机上,这十架庞大的机器,带来的压迫感太强烈了,陈登和陈应两兄弟此时也顾不上彼此之间的那点小龌龊了。 虽然高邮城坚,可是到底能不能顶住这十架投石机的攻击,二人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如今他们能作的,也就是夯土包砖城墙,再加上半人高的条石底座,应该能够抵挡投石机一段时日。 没过多久,陈登和陈珪似乎看到了城外十架投石机边的小红旗闪了一下,紧接着,城外江东军的阵地上响起了巨大的震动声,那是投石机的配重落下,砸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伴随着巨大震动声的还有投石机发出的吱呀声,石弹射出的破空声,“呜呜”的声音之下,是一颗又一颗的石弹被抛射出去,一轮抛射结束,数十颗石弹齐齐砸向了高邮城墙。 不得不说,这投石机的准头有些差强人意,这么一轮过去,数十枚石弹之中,差不多只有六枚砸到了城墙之上。 见此情形,陈登和陈珪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而凌操和周瑜则是皱了皱眉头,一旁的陈端捏了捏手指,开口道:“都督,坤桃,这城墙可不会如广陵县那般容易轰塌了!” 凌操望之无言。 周瑜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实在不行,也只能强攻了!” 陈端沉默着没有说话,实在是他此时无法提出有效的建议,因而情绪有些低落。 自古以来,攻城之法不过就是金木水火土五类,所谓金法,故名思议,就是用弓弩射击;而木法,则是使用攻城器械,如投石车,巢车,云梯等;水法,则是用河水灌城,如韩信就曾利用潍水消灭龙沮,智伯也曾以汾水淹晋阳城;火法,便是火攻,主要使用火箭点燃草木或油脂,以火烧城;最后一种土法,主要是通过土木工程作业的方式进行攻城,如挖地道,堆土山,造鱼梁大道等。 金法、木法、土法无法单独使用,一般都是与水法和火法相互配合使用,孙策在所作那本简易的“孙氏兵法”中,对于攻城这一节描写的十分详细。 水法暂时无法使用,虽然高邮县就在高邮湖边上,但是此时并非丰水期,且水攻会给百姓造成大量死伤,于名声不利;火法暂时也无法使用,因为高邮县并不缺水,灭火极为容易,而且火攻与水攻一样,有伤天和,对名声不好。 仔细的想了想,陈端终于开口道:“都督,我军可以投石机压制城头敌军,在城外立土山,待土山立好之后,命士卒在土山之上以弓弩压制敌军,然后以云梯蚁附攻城。” 周瑜思索片刻,点了点头,然后对身后的亲兵说道:“传我军令,在城外筑土山。” 很快,他的命令便被传达下去,在几个军司马的指挥下,数千士卒很快开始了土木作业。 投石机不断抛射,压制着城头上的敌军,然而依旧有不断射来的羽箭数百名士卒扛着木制的大盾,以长枪为支架,将正在进行土木作业的士卒掩护起来。 陈登与陈珪很快便清楚了城外江东军的打算,这般大规模的土工作业,肯定是要堆土山了,虽然这办法有些笨,却往往很有效,尤其是当土山要比敌人的城墙高时,自上而下的弓弩射击将会对敌人形成有效的压制。 他们必须要想办法阻止江东军堆土山,即使不能阻止,也要尽力延缓他们的工程进度,从某种角度讲,土山一日不成,高邮县就安全一日,所以,站在城头上的陈珪和陈登很快便高声命令士卒以弓弩射击堆土山的江东兵。 密密麻麻的羽箭,犹如箭雨一般,疯狂的抛泄向正在堆土山的士卒,不过三四轮箭雨过去,掩护士卒作业的木制大盾上便扎满了羽箭,这些木制大盾当然不能完全的阻挡射来的羽箭,还是有不少的箭枝射进了正在作业的人群中,短短一会儿的时间,就有上百名士卒中箭身亡。 而城头之上的敌人也不好过,投石机虽然发射速度比较慢,可若是分批次抛射石弹,就能大大缩短了发射间隔,虽然相对应的,每次抛射的石弹减少了,但同样对城头上的敌军形成了一定程度的压制。 每隔一会儿,便会有抛射而来的石弹清空一截城墙,几颗数十斤重的石弹,一下子砸到城墙之上,便会砸倒一小片士卒。 江东军依旧冒着箭雨进行紧张的土工作业,而高邮城头上的士卒同样冒着随时被石弹砸成肉泥的危险不断射箭,两军像是在比赛一样,看谁的意志最先崩溃,战事也陷入了僵持状态。 周瑜根本没有想过这么早派士卒携长梯蚁附攻城,而城内的陈登和陈珪也根本没想过派兵出城野战,以阻止江东军堆土山。 对周瑜来说,他自认并没有多少兵力优势,强攻乃是下下策,再者他也不希望看到大量的伤亡,至于让陈登和陈珪出城作战,只要看看凌操虎视眈眈的率领一百骑兵和千余步兵守在城外,两人就提不起丝毫的勇气。 第一日的战事就在胶着和僵持的状态中过去了,土山差不多堆到两米高了,而高邮城墙的高度在五米上下。 高邮城五米的城墙,在这个时代已经是相当高大的城墙了,即便是洛阳城的城墙最高处也只有十米左右,其余大部分地方的城墙高度都是在八米左右。 周瑜大帐中,诸人的面色都还算平静,南方城池大多矮小,江东军攻城向来不是很费力,但这并不意味着天下所有城墙都很容易攻陷。 这点在北上之前,孙策已经多次提过这一点,所以众人心中多少有些心理准备,况且,就目前来看,堆土山的策略进展还算顺利,最多两日之后,应该就可以对高邮城进行压制。 只是若要攀梯登城,恐怕兵力还是不足,所以,在军议之后,周瑜便命人向孙策求援,并将陈应率军南下,高邮以北必然空虚的消息一齐上报给了孙策,他觉得既然广陵郡以北空虚,正好可以抢占射阳县这个重要的战略据点。 如此一来,江东军不但可以断绝城中陈登等人的退路,还可以将射阳县作为对抗臧霸援军的据点。 第87章 攻广陵(完) 又是四日的攻防战过去后,高邮县外的土山已经被堆到了八米来高,五百名弓弩手依然每日在土山上,居高临下地向高邮城不停射击。 原本的十架投石机因为每日的抛射,已然有六架磨损眼中,暂时无法使用,还没损坏的四架投石机则依然在不断地抛射石弹。 在投石机和弓弩手的压制下,周瑜命令士卒尝试了一次攀梯登城,但还是没有成功,反而又损失了数百兵力。 两日后,吕岱与凌操相继率兵到达高邮城外,见这两人到了,周瑜心中大喜。 当日,周瑜便命凌操和潘璋各领千人攀梯登城,一时间,高邮城的喊杀声震天响地。 在投石机和土山弓弩手的掩护下,两千士卒在猛将凌操于潘璋的带领下,如一群猛兽般朝着高邮城冲去,凌操和潘璋更是各自手持刀盾,亲冒箭矢,冲杀在前,其余士卒或执刀枪,或提长梯,紧随二人身后。 护城河早已经被填平,众人轻而易举的跨了过去,数十架长梯很快被架到了城墙边上,长梯顶部的钩子钩住了女墙,使得长梯稳固下来,不易被推倒。 凌操身先士卒,打头攀上长梯,潘璋也不甘示弱,紧紧跟了上去,其后士卒们也个个奋勇争先。 城中的敌人经过这几天弓弩和石弹的消耗,只剩下了接近四千人,陈登原本手下的士卒还有八百多,陈应手下兵马还有三千多,凌操和潘璋凭借着自身勇武,一鼓作气地登上了城头,但其他士卒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周瑜在后方看得很清楚,刚刚架到城墙边上的长梯,一开始便有七八架被推倒,攀登到一半的士卒从高空中坠下,伤得不轻,更有敌人从城头砸下滚石檑木,沿长梯而下,将梯上士卒纷纷砸下。 攀梯登城,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士卒中已经有数百惨死,蚁附攻城的惨烈,可见一斑,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凌操和潘璋这两位猛将,果然不负周瑜所盼,在这两位的带领下,已经有大批士卒登上了城头,占据了一下片城墙。 周瑜一身软甲,头戴铁盔,脚蹬黑靴,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手中长剑铿然出鞘,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高声喊道:“传令,全军攻城!”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早就等着这一刻的吕岱等人各自指挥着部下士卒向高邮城冲去, 陈登看着已经登城的敌将,心中大恨,原本就十分苍白的小脸,此时更是变得煞白。 而陈应此时也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倒没有被这阵势吓到,既然事已至此,反正败亡的责任得由他来背,那还不如战死高邮,也能名声好些。 这般想着,他没有去管陈登,而是伸手将头盔扔到一边,随即接过亲兵递来的方盾,拔出自己腰间的佩剑,怒吼一声,朝不远处的凌操冲去。 凌操此时一身鲜血,犹如煞神一般,手中的环首刀犹如魔鬼的镰刀,大杀四方,其一身武勇在战场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当然,与凌操那等级别的武将来说,凌操的武艺还是差了那么一筹,不过,一个陈应,在凌操眼中可算不了什么,只见他提盾挺刀,迎之而上,很快,两人便冲到了一起,互拼了一招。 陈应是一名文将,但其武艺竟然意外地十分娴熟,一把长剑大开大合,竟颇有威势,但凌操的力气相比陈应而言就要大很多了,俗话说一力降十会,他手中的刀也是使得虎虎生风。 两个撞在了一起,那战况自然是相当火爆,两把打造精良的武器砍在一起,爆出一串串火花,两面方盾相撞,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数个回合后,凌操的面色微微严肃了几分,没想到对方这个使剑的家伙还有几分本领,不过作为一个武将,光有武技是不够的。 只见凌操左手方盾向前一挺,做出防御姿态,右手中的环首刀耍了一个刀花,然后携带着他十成的力量向前砍杀过去。 陈应虽然招式精妙,但气力与凌操这等武将不能比,不过十几个回合过去,陈应便有些撑不住了。 凌操见此,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只见他找准机会,飞起一脚狠狠踹在了陈应腹部,陈应腹痛难忍,顿时倒地不起。 “把他给我绑了!”凌操见状大声说道。 他身后的几个士卒立马就过来将陈应压在地上,卸掉刀盾,五花大绑了起来,看到自家将领被生擒,守军原本就军心不稳的士卒更加慌乱,不过勉强招架了片刻,便纷纷跪地投降。 见此情景,陈登自知已经无力回天,原本还算明亮的眼睛,此时竟显得略微有些黯淡,几个亲卫见势不妙,赶紧拉住陈登往城下跑去,陈登也不言语,任由这些亲卫将他拉走。 陈登跑了,陈应被生擒,没过多久,整个高邮城头便尽是江东士卒,凌操和潘璋一边指挥士卒清理战场,一边命令士卒迅速入城,维持城中秩序。 城外的周瑜见终于拿下了高邮城,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高邮城一下,全据广陵郡便指日可待了,若是孙策收到他的情报后,及时派人去了射阳县,恐怕这场战事就差不多要结束了。 进城之后,周瑜便得到了消息,广陵太守陈登领数十骑兵往北而逃,他想了想,对身旁的凌操说道:“坤桃,这个陈登就交给你了!” 凌操点了点头,领命而去,心中并无异议,他早就知道,这事非自己莫属,因为就他麾下有骑兵,他不去谁去? 周瑜看着大步离去的凌操,心中暗赞孙策识人之准,这等英才,也就孙策能够慧眼识人。 笑了笑,周瑜领着众人往县衙而去,绕过一个街口,他往前一看,却是一愣,只见一队五十人的广陵军竟然齐齐跪在一座院门前。 原来,这处院子就是那吴尹的府宅,周瑜上前看着跪了一地的广陵军士卒,开口道:“尔等为何在此?” 那领头的广陵军趴在地上,沉声说道:“我等皆是陈太守麾下士卒,受命在此守卫,今特向将军请降!” 周瑜点了点头,看了看这些士卒身后的宅子,问道:“这是谁的府宅?” “回将军的话,这是已经战死的吴尹吴校尉之家!”那领头的广陵军回话道。 周瑜皱了皱眉头,向身旁的陈端问道:“子正先生,这吴尹可是被坤桃射死的那个敌将?” 陈端想了想说道:“正是此人!” “陈登与吴尹关系颇好?”周瑜看向那一直出言的广陵军问道。 那人摇了摇头,说道:“回将军的话,陈太守与吴校尉向来不睦!” 周瑜闻言一笑,说道:“那这就怪了,陈登干嘛派人守护此宅?”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周瑜,咬了咬牙,还是说道:“回将军的话,吴尹之妻刘氏极为美艳,无数男人垂涎日久,陈太守也不例外。” 周瑜一听,莞尔一笑,没想到会听到这种八卦的事情,随后他挥了挥手,对那人说道:“走,进去看看!” 那人一愣,赶紧起身带路,不多时,周瑜便见到了刘氏,这个别人口中极为美艳的女子,那女子略施粉黛,身上带着一股清新的香风,似乎是茶香,淡淡的味道,很是迷人。 其身着一袭淡雅的白色衣裙,显然是在为死去的吴尹守孝,刘氏头上梳着一个随云髻,白色的丝绸发带系住,除此之外,并无任何其它的首饰装扮。 如此简单的装扮,即使是周瑜看惯了美女,也不得不承认,这女子确实称得上美艳不可方物,更妙的是,刘氏脸上那股子欲拒还迎的神态,勾人心魄。 想了想,周瑜心中平静下来,只见他面色一正,开口对那广陵军说道:“继续守好这宅子,顺便把那门口的匾额给摘了!” 那军侯闻听此言,心中大喜,这下子,他已经成功从广陵军转换成了江东军。 “夫人日常用度,不可有缺!”周瑜又对自己的亲卫吩咐道。 那亲卫一听,拱手称诺,说罢,周瑜便离开了这出院子。 至于周瑜所想,陈端多少猜到了一些。 据说前段时间,孙策的两个女人大乔和顾曼都怀上了,作为好兄弟的周瑜,明显是想替其再物色一个侍奉之女。 此时的刘氏还不知道,自己竟然要被周瑜送给孙策,或者说,她曾经在心中暗暗幻想的事情竟然有可能要成真了。 两日后的傍晚,孙策领大军到了高邮县,周瑜率众出城迎接。 高邮城门处,周瑜、陈端、吕岱等人正在等待孙策的到来,不一会儿,城门处的众人便看到不远处旌旗飘飘,上书几个大字,正是“征南将军吴侯孙”。 孙策身后紧跟着一众文武,以及刚被贬职不久的陈武,周瑜远远瞧见老将韩当不在,顿时心中了然,韩当麾下有不少骑兵,作为长途奔袭所用,是最合适不过了,想来,韩当是被派去奔袭射阳县了。 周瑜没有猜错,自孙策接到周瑜书信之后,便明白了其用意,当即便派韩当领其麾下骑兵往射阳县而去,一方面阻断陈登的退路,一方面以射阳为据点阻击臧霸派来的援军。 “属下拜见主公!”周瑜等人见孙策已至,齐声说道。 孙策笑着跳下马,扶起周瑜,又对众人说道:“不必多礼,诸位攻克高邮县城,当为此次北上作战之首功。” 说着,孙策扭头看向了一旁的法正,点头示意了一下。 得到示意的法正随即开口道:“诸将作战有功,主公有令,升任别部司马吕岱为校尉,升任凌操为虎贲校尉。” 吕岱闻言,赶忙躬身道谢,同时口中说道:“属下必为主公效死!” 这两人的升官,也是周瑜意料之中的事。凌操为先锋,又射杀敌军校尉,还生擒了敌将;吕岱取海陵城,又助周瑜攻克高邮县,两人都立有大功。 孙策没瞧见凌操,便看向周瑜开口说道:“公瑾,怎不见坤桃在此?” 周瑜拱手说道:“回主公,坤桃昨日领兵追击陈登,想来一两日就能回来。” 孙策点了点头,说道:“诸位,随我一同进城!” 很快,众人便到了高邮县衙,衙中大堂,孙策高居其上,其余文武分列而坐。 宴会很快便开始了,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舞女粉黛香风阵阵,酒过三巡饭过五味,孙策手执酒杯起身,高声说道:“我军此次北上广陵,战事顺利,全靠诸位用命。” 顿了一下,孙策继续说道:“我敬诸位一杯!”说罢,孙策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嘴上带着一股子笑意。 “敬主公!”堂中文武纷纷起身,举杯说道。 宴会一直当半夜方歇,不少文武都喝的醉醺醺,当然,孙策依旧很清醒,在周瑜的安排下,孙策便在原来的吴尹府宅安歇,孙河带兵将这宅子保护起来。 刚刚在宴会上,周瑜附在耳边对他说,有礼物要献给自己,却不说礼物是什么,周瑜神神秘秘的样子,搞得孙策都有些心痒了,到底是什么礼物,周瑜竟然信心满满的认为自己一定会满意? “这小子!”这种放松的感觉让孙策不由笑骂了一句。 推开院门,孙策大步走了进去,原本宅子中的吴尹家奴都被换了一遍,毕竟难保有谁对自己主人之死不满,万一意图不轨,刺杀孙策,这种事情必须要警惕。 在几个侍女的引领之下,孙策很快来到了一处小院中,这院子看起来很是精致,房前是一片花圃,此时正开得娇艳。浓浓的花香,沁人心脾。 进了小院,那两个侍女便退下了,看着不远处房中的有些幽暗的灯光,孙策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窗上的那个人影,明确地告诉孙策,周瑜的礼物是个女人。 但孙策并没有立即转身离开,上前几步,孙策推开了房门,随着他开门的声音,房中女人竟然发出了一声轻呼。 孙策走进去,看了看幽暗灯光下的女人,虽然灯光幽暗,有些模糊,不过他可以万分确信,这就是个美人,而且是个美艳不可方物的绝色佳人。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笑了笑,对坐在床边的女人说道:“把油灯弄亮些!” 那女人闻言,赶忙起身,又找了几根蜡烛,很快,房中便亮堂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孙策盯着眼前的美妇人,缓缓开口问道。 女人看着孙策,轻声答道:“妾身刘晴。”顿了一下,女人看孙策盯着自己,忍不住又加上了一句:“还望将军怜惜妾身!” 孙策笑了,笑得很开心,刘晴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结果等了许久,也不见孙策过来对她动手动脚,不由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向那位征南将军。 孙策闻言,大笑不已,这由不得他不笑,他已经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美人计,那便是让眼前的美艳妇人去服侍他的二弟孙权。 乱世的女人,不过就是强者的玩物,如曹阿瞒一般好人妻者,数不胜数,可是却没有人会谴责他们,毕竟失败者的妻女就是胜利者的战利品,这就是这个时代的规则。 况且,如此美人,若是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倚靠,便是水中浮萍一般,从某种程度上讲,孙策也是在做好事。 而鉴于曹操宛城之败的经历,孙策早就下定决心,绝不会为美色所折腰,眼前这个尤物就去腐蚀孙权的心灵。 刘氏看着孙策大笑的样子,心中多少有些不忿的说道:“将军何故发笑?” 孙策看着女人,嘴角划起了一个迷人的弧度,郑重说道:“放心,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孙家的女人,日后你便跟着我二弟孙权!” 此言一出,刘晴的脸上先是有些惊诧,随即又有些像是被幸福砸晕了头的复杂神态,但就在她暗自庆幸之时,孙策却站起身,径直离开了刘氏的屋子。 孙策自征战以来,数十天未近女色,但他深知不能被女色支配,让守在门外的侍女重新给他找了一间屋子后,他便进去休息了。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孙策用过饭食之后,又交代了一声将刘晴送去给孙权后,他便离去了。 对于孙策来说,江山美人,还是江山放在前面,正所谓江山如画,美人多娇,他要以江山为画,而美人不过是孙策修饰这幅画作的点缀而已。 很快,孙策便到了高邮县衙,召众人前来议事。 一道道命令从高邮县衙中传达了出去。 首先是孙策否认陈登的广陵太守之职,改任麾下严畯为广陵太守,以高邮县为治所,治广陵郡政事,其次是孙策命令潘璋领本部兵马及韩当所部步卒前往射阳县,支援韩当;再然后是孙策命令被贬为别部司马的陈武领残部往射阳县戴罪立功。 最后,孙策命令各部于高邮县休整,所缺兵员从广陵军俘虏中补充,尤其是升任校尉的吕岱和部下损失较大的凌操,两人需要大量补充兵马。 却说,县衙中孙策正在与众人议事,有亲兵来报,说是虎贲校尉凌操回来了,不一会儿,一身甲胄的凌操便虎虎生风的来到了县衙大堂。 “属下拜见主公!”凌操拱手行礼,大声说道。 孙策点了点头,笑着问道:“怎么样?坤桃,可曾抓到陈登那厮?” 凌操脸色微红,沉声答道:“请主公恕罪,末将未能抓住陈登此贼!” 孙策闻言一愣,不过随即笑了笑说道:“坤桃无需多虑,韩老将军已经率军奔袭至射阳县,陈登已经无处可逃,除非他去下邳!” 第88章 张辽来袭 臧霸那边,带兵守在徐州北部的他在得到陈登加急送去的情报,得知江东军北上功袭广陵后,便立刻派人将消息禀报给了已经将袁军逼回河北的曹操。 曹操在得知后,也没有说孙策毁约,毕竟官渡之战已经算结束了,但他也不会因为孙策帮了一次忙,就将徐州之地拱手相让,于是他当即便命张辽率众支援陈登。 曹操曾经称赞张辽“每临战攻,常为率督,奋强突固,无坚不陷”,这样的评价是极高的,当张辽领兵至射阳城外时,正巧赶上江东军占领了城池。 从兵力上来看,张辽没有丝毫的优势,射阳城中有韩当的五千士卒,其中有一千五百骑兵,三千五百步卒,除此之外,还有潘璋带来的本部两千士卒,以及不久前被贬为别部司马的陈武手下的八百残部。 如此算下来,整个射阳城的江东军合计有近八千人,而由于曹军损失惨重,张辽率领的大军只有五千人,其中两千人是曹军本部骑兵,另外三千人是到了徐州后臧霸调拨给他的步卒,这五千人没有丝毫数量上的优势,再加上韩当手下也有一千五百人的骑兵,张辽的两千骑兵似乎也没有多大的优势。 当然,韩当也明白骑兵作战靠的不仅仅是数量,装备和经验都很重要,虽然他对自己手下的儿郎们十分自信,可他必须承认,自己手下的骑兵尽管不缺武器装备和训练,却从未真刀真枪地和骑兵在战场进行过对决。 对于骑兵来说,欺负欺负步兵着实没有什么好炫耀的,在冷兵器时代,除了重甲步兵之外,骑兵几乎可以碾压一切步兵,若要对抗骑兵,只能是骑兵对骑兵,或者以重甲步兵结成枪阵防御,像历史中岳家军大破金兀术拐子马,就是重甲步兵结阵砍马腿。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军队都能做到这一点,战场上,面对着朝自己快速奔驰而来的骑兵,能否保持镇静首先便是一个问题,再者,装备的精良程度,能否让步兵在砍掉骑兵马腿之后,避免被强大的惯性撞死或被战马压死,士兵素质的素质以及装备的精良程度是步兵对抗骑兵的关键两点。 而孙策不认为三国时代会出现宋朝那样逆天的步人甲,还有犹如磐石版坚韧且训练有素的重甲步兵。 虽然许多人人为宋是一个十分软弱的朝代,但是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宋代的短板在于先天不足,缺乏幽云十六州以为屏障,也丧失了汉人自古以来的养马之地,使得马匹短缺,骑兵不足,但宋代精良的重甲步兵却是历朝历代中唯一能够和唐代陌刀兵相提并论的兵种,而且宋代的步人甲要比唐代的明光铠具有更加强大的防护能力,至于宋代的大刀和唐代的陌刀,应该说各有千秋。 而在三国这个时代,骑兵极为重要,甚至骑兵中的重甲骑兵,也就是甲骑具装,更是有着能够完全逆转一场战争形势的重要作用。 官渡之战时,袁绍有近三百马铠具,数量虽然不多,但是在当时数百重甲骑兵能够发挥的作用是巨大的,曹操当时还曾对此叹曰:“本初马铠三百具,吾不能有十具。” 完全能够想象得出,在曹操说出这句话时,脸上那羡慕的表情,也正是因为曹操对重甲骑兵的重要作用认识十分到位,才有了之后的虎豹骑。 在官渡之战后十几年,曹操与马超会战于潼关,那时的曹操已经能够一次性动用五千重甲骑兵,那规模可谓是“精光耀日”,如此阵仗不得不让人啧啧称叹。 说起来,孙策早就想打造自己的重甲步兵了,可眼下江东的条件实在无法满足孙策这个奢侈的愿望,正所谓“销则东胡阙巩,百炼精刚,函师震旅,韦人制缝,元羽缥甲,灼檎流光”,且不说马铠和士卒的铁甲,光是战马的要求孙策就无法满足。 一般来说,一个重甲骑兵至少需要配备三匹马,外加一个辅兵,三匹马之中,要有一匹最健壮的做为战马,其余两匹则为驮马,战马平时不着马铠,两匹驮马分别驮着马铠和骑兵的铁甲,辅兵的作用,一是在非战时状态下帮助骑兵拿着武器,二是在战前帮助战马披挂马铠,帮助骑兵披挂铁甲,同时还要帮助骑兵上马。 所以,所谓的装甲骑兵,或者说甲骑具装,那就是骑兵中的老爷,金贵得很,虽然在战场能起到决定性的战力,可是花费也是海量。 在张辽军还未到来前,坐守射阳城中的韩当就得到了消息,此次张辽大军中有两千善战铁骑,当然,这些铁骑可不是重甲骑兵,要知道,连袁绍这种四世三公的公子哥,在占据河北幽并冀青四州之后,也才凑出来三百副马铠。 就算现今曹操胜了袁绍,可毕竟没夺下领地,实力是只损不涨,能派张辽率轻骑赶来徐州就算不错了,怎会有重甲骑兵? 当然,这两千铁骑可不一般,当年吕布在并州塞外,斩杀胡人无数,人称飞将,他之所以能够驰骋塞外,于胡人中立威,正是靠着他手下的数千并州铁骑,吕布随丁原入洛阳,随后杀丁原,杀董卓,投奔袁绍战黑山军,又战曹操,战刘备,战袁术,一直到后来被曹操所灭,并州铁骑始终对吕布忠心耿耿。 而在吕布临死前,便将此剩下的并州铁骑交到了张辽手里,待张辽到了曹操手下,又以这些并州铁骑为本,操练出了曹军中最精锐的铁骑,在与袁绍的对战中,数次起到了力挽狂澜的作用。 这些都是孙策在建立骑兵时说的,因此对于如今张辽带来的这两千骑,韩当绝不会小觑。 毕竟身经百战说明他们有着强烈的杀气和丰富的杀人经验,百战不死说明他们有着好运气和极强的躲避死亡的能力,而这些,恰恰是韩当手下的骑兵所不具备的。 不过,从装备的角度讲,韩当这边倒是要稍强一些,张辽带来的是轻骑兵,差不多能做到人手一件皮甲,手中的武器多是骑枪和环首刀,骑枪应该是一种大戟,而江东骑兵的装备则要稍微精良一些,人手一件带有护心镜的皮甲,增加了更好的防御能力,他们的武器也全都是孙策命工匠精心打造的骑枪和环首刀,而且每人一具骑弩也是必不可少的。 轻骑兵的作战方式,一般是迂回偷袭敌军侧翼或后方,或是直接依靠强大的冲击力攻击步兵,当然,轻骑兵与轻骑兵的对决有时候也会发生,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当两支轻骑兵的队伍相遇时,只有最勇猛的骑士才能够获得胜利。 韩当知道,检验自己麾下骑兵的时刻到了,他单手拄着女墙,站在城头上,看向不远处翻滚的烟尘,心中暗暗想着:想必主公也很想知道这场骑兵对决的结果! 距离射阳县约莫十里处,张辽命步卒在此安营扎寨,而他则亲自领着麾下的两千铁骑,往射阳城下而去,他要亲自去看一看射阳城,看一看那支不到一个月时间便几乎占领了广陵郡全境的江东军。 张辽此人,绝对属于是艺高人胆大的那种类型,史书中记载,当年逍遥津一战,领着区区数百人的张辽便敢直捣孙权中军,甚至还在孙权中军杀了好几个来回。 似乎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韩当刚有一种张辽或许会出现在城下的直觉,不到一刻的时间后,便有士卒来报,说城外大批骑兵呼啸而来。 两千铁骑滚滚而来,卷起了阵阵烟尘,过了片刻,那烟尘稍歇,韩当终于看清楚了城下的情景,那些铁骑令行禁止,此时正整齐地停在了距离城墙数百米远的地方。 城头上射出的箭枝,最大射程大概在两百米左右,而张辽和骑兵停在了这个范围之外,说明其在没有摸清地方深浅之前,是个小心谨慎的人。 张辽麾下的两千铁骑,任谁打眼一看便知其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精锐,他们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杀气,连他们身下的马匹看起来也有那么些不同寻常,红色的贴身皮甲,从城头上望去,似乎那就是一片血海,再加上阵中的数杆大旗,红色的旗面上写着大大的“张”字,更显其威风。 两千铁骑的前方,有一武将骑在枣红色战马上,看一眼便知这人端的是一员威猛无敌好汉子,这人不是张辽还能是谁?他一身黑甲,头盔上的红缨,和身后披着的红色大氅,与身后犹如血海般的骑兵大阵交相辉映,杀气腾腾。 韩当站在城头上,看着张辽军这幅模样,心中也不由暗自点头,这张辽果然是一员良将,不过究竟如何,韩当倒还真想试一试这位的斤两。 “城外来将可是张辽张文远?”韩当想了想,在城头上大声问道。 这声音,中气十足,城外的张辽听得是一清二楚,只见其皱了皱眉,提起手中的长刀,指着城头上韩当的身影,大声答道:“某正是张辽,尔是何人?” 韩当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我乃征南将军,吴侯麾下中郎将韩当是也,可敢与我一战?” 张辽闻言一惊,敌将怎敢主动提出一战,难道说城中也有骑兵不成?原本在他看来,江东少马,除了孙策直属,应该是不会有多少骑兵的,可是如今看来,恐怕是他想差了。 不过张辽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在他看来,天下之间,能够和如今纳入曹军的并州铁骑相提并论的,也只有当年董卓的西凉铁骑,以及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了,剩下其他诸侯的骑兵,他还真没怎么放在心上。 不过张辽到底还是比较谨慎,为了避免这是敌将在射阳城外设下了陷阱埋伏的,所以在一番思考过后,他朝韩当喊道:“城外五里,可以一战,如何?” 韩当闻言高声说道:“老夫正有此意!” 说罢,韩当便接过一旁亲卫递来的长枪,朝城下走去,而城外的张辽在深深看了一眼转身而去的韩当后,也打马而去。 五里的路程不过是转瞬即至,张辽手下的铁骑已经列阵而待。 “将军为何要与江东军在城外一战?”一个军司马在张辽身边开口问道。 张辽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我军兵少,攻城乏力,若是野战能够打败敌军,也可提振士气,不至于无功而返!” 那军司马闻言一惊,难道说自家将军已经萌生了退意不成?正待再说,张辽却打断了他:“不要再说了,准备迎敌!” 其实,张辽心中的确是有了退意,刚刚在射阳城下,与韩当之间的对话时间并不长,不过张辽却看出了不少门道。 射阳城完好无损,说明驻守射阳的守将带兵出城后连逃跑的机会也没有,这只能证明江东军强大的战斗力。 城头上旌旗蔽日,刀枪如林,密密麻麻的站着不少士卒,他大致估算了一下,便知道江东军的兵力远在己方之上。 兵力不如人,且是攻城一方,张辽压根看不出自己的胜算在哪儿,虽说曹操称赞过张辽无坚不陷,可是那也要分情况啊,如果兵力少还要强行攻城,那可就不是勇不勇的问题了,完全是智商问题。 韩当这边,刚刚下了城墙,就要集合自己麾下的骑兵出城作战,迎面过来的两员武将却将他给拦住了,这两人,正是潘璋和别部司马陈武。 韩当一看是潘璋和陈武,随即说道:“文珪,子烈,我出城去会会那张文远,你们二人留在城中守好城池!” 潘璋闻之大急,连忙拉住韩当说道:“将军,如此出城是否有些仓促了!” 韩当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文珪,笼子里的鸟儿是永远长不大的!” 听到此言,潘璋只好松开了双手,他已经明白了韩当的意思。 眼看韩当就要出城,潘璋对身旁的陈武说道:“子烈,这些骑兵都是主公的宝贝,老将军说的虽然不错,可是我等也要预防一二。” 思虑片刻后,潘璋继续道:“子烈,我拨给你一千弓兵,你可愿出城为老将军掠阵?” 陈武闻言一喜,连忙应道:“文珪放心,交给我好了!” 射阳城外,一千五百江东军骑兵缓缓而行,韩当手持一杆长,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的身边正是被贬为别部司马的陈武,在一千五百骑兵的身后,则跟着一千八百步卒,这些步卒分别是一千弓兵和八百刀盾兵,都是江东军中的精锐。 “子烈,你看文珪是不是有些过于谨小慎微了?”韩当虽然知道潘璋此举是出于谨慎,也是为他好,不过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些不满,所以便向身边的陈武发起了牢骚。 不过陈武前不久刚刚打了败仗,被从校尉给撸成了军司马,正是最为小心谨慎的时候,听到此言的他笑了笑,打个哈哈,开口说道:“将军,小心无大错嘛!” 韩当闻言,也是无可奈何,陈武可是一个鲜活的例子,一不小心就犯了错,险些给一撸到底,他轻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眼见潘璋和陈武都如此谨慎,原本有些不以为然的韩当也提起了精神。 张辽骑在自己的枣红马上,正闭目养神,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张辽感受到了大地轻微的震动。胯下的枣红马也撩了撩蹄子,似乎有些焦躁不安,他睁开双眼,虎目中爆发出烈烈精光,似乎充满了昂扬的战意,随即轻轻捋了捋坐骑的鬃毛,安抚了一会儿,枣红马终于平稳了下来。 若是仔细看,就能发现,他带来的两千铁骑似乎都在做着同样的工作,都在安抚自己的坐骑,而另一边,韩当手下的骑兵显然就没有这么专业了。 张辽的铁骑经过调整,几乎都达到了巅峰状态,每个骑士都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武器,面容沉静,眼神坚毅。 “将军,他们来了!”身旁的军司马朝张辽说道。 张辽点了点头,并未言语,他的眼神已经看向了打头的韩当与陈武二人。 那军司马看向对面,却见骑士后面还跟着步卒,顿时皱了皱眉头,有些焦急的说道:“将军,敌人这是何意?” 张辽没有说话,他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缓缓说道:“江东军是把我等当做了磨刀石啊!” “磨刀石!”那军司马喃喃自语,面露不豫。 想了想,张辽还是决定与对方一战,一是因为他要亲自检验一下江东军的战斗力,二是他也想要给江东军一点教训,对方的骑兵,他还真没看在眼里,三是若能生擒敌将,也未尝没有机会夺下射阳城。 那军司马此时可不清楚自家将军的疯狂想法,而韩当知道张辽打着生擒自己的主意,恐怕要被气炸了不可! 距离张辽铁骑约莫一里的时候,江东军停了下来,韩当将手中长枪一举,一千五百名骑兵的气势顿时一变,对面的张辽见此情景,也不由一愣,随即便觉看来江东军的骑兵似乎并非没有可取之处,起码令行禁止这一条做的不错,凭此可知江东军骑兵平常的训练是极为严格的。 窥一斑而知全豹,江东军的胜利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已经能够想象得到,江东军日常的训练有多么的严格。 另一边,韩当看向对面,只见敌军气势滚滚,战意滔天,自知遇上了劲敌,他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看来小心果真无大错啊!”。 随即他高声朝张辽喊道:“张文远,我家主公向来高看你三分,你可愿为我家主公效力!” 张辽闻言,眉头轻皱,自己与孙策素不相识,他为何会高看自己?虽说他在归顺曹操之后大显身手,得以一展才学,但由于孙策的影响,他还没有机会打响自己的名声。 “要战便战,何必多言?”张辽来不及多想,很快便将手中的长刀一扬,怒声大喝道。 韩当嘴角微翘,轻哼一声,手中长一扬,顿时,两支骑兵如滚滚洪流一般,相互冲去,那场面犹如波涛汹涌的江水一般,带起阵阵的轰鸣声。 铁蹄践踏在江北的大地上,烟尘衮衮,甲光耀耀,旌旗蔽日,喊杀声冲天而响,没过多久,两支骑兵便相撞在一起。 一边是训练有素且装备精良,但却缺乏战斗经验的江东骑兵,另一边是人数略微优势,且久经沙场,战斗经验丰富,但装备不如江东兵的曹军铁骑,二者的碰撞显然很精彩,伴随着喊杀声,马蹄声,还有刀枪碰撞的声音,两军终于厮杀在了一起。 骑兵冲杀,向来是一个回合一个回合的来回冲刺,两支骑兵来回冲刺,张辽与韩当一开始便交了手,此时的韩当正是壮年,整个人的体力,反应能力,速度正是最巅峰的时刻,而此时刚过而立之年的张辽却并不输于韩当半点,甚至还要略略强出三分。 张辽与韩当甫一交手,便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敌将竟然如此力大难缠,而韩当同样没有料到的是,这后生的武艺竟丝毫不弱于自己,甚至还要强过几分,试探过后的两人,并未鏖战,只一交手,便匆匆错开,随后,在两人的带领下,两支骑兵又是几个来回的冲刺。 陈武在后方观阵,眉头紧皱,几个回合的冲刺过去,陈武明显发现,江东骑兵要远远弱于曹军铁骑,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已经有三百余江东骑兵落马,而曹军铁骑只有不到百人战死,这一比三的比例可是太吓人了,三个江东骑兵换一个并州铁骑,这交换比例绝对是不能接受的。 冲锋在最前面的韩当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只见他眉头紧皱,心中有些犹豫不决,而对面的张辽,嘴角则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般情况之下,已经不能再战,陈武焦急的在后方观战,看见韩当似乎是有些犹豫,随即便毫不迟疑的命令亲兵立刻鸣金收兵。 很快,鸣金声便传到了江东军阵中,韩当听到后,也明白不能再战了,只见他随即扬起手中的长枪,朝张辽大吼一声道:“张辽小儿,且先猖狂,你我来日再战!” 说罢,韩当便领着剩下的千余江东骑兵往步卒阵列后方撤去,见此情景,张辽面上古井无波,心中却在感叹韩当的干脆利落,明知不敌还要力战,那就是傻蛋了,这剩下的江东骑兵,经此一战,有了经验,他们便是日后孙策扩充骑兵的种子。 “将军,末将领军冲杀一阵如何?”一个军司马在张辽身边请命道。 张辽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江东步卒列阵而待,又有千余骑兵巡弋左右,战之不能胜,不如不战!” 那军司马还要再说,却见张辽挥了挥手,说道:“撤!” 看着张辽领着铁骑撤走,江东军这才缓缓退回射阳城中,一进射阳城,韩当并将长枪递给亲兵,大步走上城楼,向潘璋走去,潘璋扭过身子,看见韩当朝自己走来,正要开口说话,却见韩当朝潘璋俯身便拜。 潘璋见此大惊,赶忙扶起对方,并开口说道:“老将军这是何意,折煞小子了!” 韩当接口说道:“文珪,若不是因为你,老夫恐怕今日要有一劫啊!” 潘璋闻言一惊,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在城头之上,并不了解城外战况,而见到士卒并未有多少折损,他还以为此次算是战了个半斤八两。 “老将军,什么一劫?”十分疑惑的他开口问道。 韩当起身,右手握拳狠狠捶在女墙上,看向远方,缓缓开口说道:“老夫果然小觑了天下英雄,北方铁骑确实不是我手下骑兵如今可以媲美的。” 潘璋一听,便明白了过来,看来是自家的骑兵不是敌方铁骑的对手。 韩当话音一落,陈武也上了城头,他开口道:“老将军不必自责,曹军铁骑征战沙场多年,其经验丰富,自是我等当前所能及,想必主公也不会苛责。” 自此次骑兵交战过后,广陵战事便陷入了僵持之中,张辽也不攻城,每每总是在城外叫阵,韩当也不出城迎战,反正自己的任务是守住射阳县城。 射阳县城无法攻克,张辽也不敢深入广陵郡南部,因为广陵南部还有孙策率领的大军,不过因为袁军败退,腾出手来的臧霸立即给张辽增派了兵马。 如此一来,整个淮河一线的战事陷入了僵持的状态。 第89章 纳妾 见局势陷入了僵持,孙策在下令由周瑜的江北都督府众将负责广陵,江夏的防务后,便先率亲卫返回了江东。 在张昭和一众文武官员的引领下,孙策等人沿着大路,往城内走去,一路上,孙策不时的与路旁的百姓打打招呼,脸上始终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对此,他很高兴,这不正是民心可用啊! 没过多久,孙策便进了城,回到江东,孙策自然是先去见了见自己的母亲吴夫人,给吴夫人请安之后,孙策少不得还要去安慰自己的妻妾,作为一个名动一方的大诸侯,孙策仅有两名妻妾,算是极为少见了。 当然,孙策妻妾少有妻妾少的好处,就比如后室安宁,少了勾心斗角、蝇营狗苟的龌龊事,再者如今总有人会想着往孙策身边送女人,所以可以肯定孙策未来身边的女人不会比别的诸侯少。 回到治下后的孙策,一点也轻松不下来,作为一个合格的主公,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当然,作为一个孝子贤夫,他还要孝敬母亲吴夫人,安慰妻妾,照顾弟妹。 就这样一直过了五天之后,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然而,作为一个优秀的诸侯,他需要随时应对各种突发情况,就比如说,有人要给他介绍美人。 原来,步骘有个族妹,长得极为美丽,没错,就是历史上嫁给孙权的那个步夫人,关于这位步夫人,陈寿在《三国志》中有着这样的记载:“以美丽得幸于权,宠冠后庭。” 由此可见,步练师是个极为美丽的女子,这一点,孙策也不得不承认,虽说孙策的两个妻妾,大乔和顾曼都算是人间绝色,而且各有千秋,不过步练师的美不一样。 前两者虽都极美,但却都有些高冷,仿若是冰山美人一般,他们的美只属于孙策一人,对于他人都不假辞色,而步练师的美则是一种安静的美,脸上总是洋溢着温暖的笑容,宽厚待人,也许正是她这样的特点和性格,才打动了孙策的母亲吴夫人。 事情的发展是这样一回事,吴夫人,作为江东广袤地域的最高长官孙策的母亲,在江东自然有着相当特殊的超然地位,如果说江东是一个王国,那么孙策就是国王,而吴夫人自然就是王太后。 汉室立国数百年,向来推崇仁孝,人们可以无才,但不可以不孝,所谓的举孝廉制度就可以从中窥测一二,要知道,把孝顺作为一个能否做官的重要标准,正是从汉朝开始的。 孙策作为极为孝顺之人,那么吴夫人在江东的地位也就更高了,而吴夫人为了儿子的江山和事业,也时常需要亲自出面去举办一些宴会,以此来和江东诸臣联络感情。 说白了,吴夫人的做法也就是后世官场中极为常见的“夫人路线”,当然,这些宴会上所宴请的自然都是江东诸臣家里的女眷,比如说张昭的妻女,张纮的妻女,顾雍的家人等都是常常被宴请的对象。 步骘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秣陵县令,可是谁都看得清楚,这秣陵县在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是要当做首都的,因此,他的身份也就水涨船高,再加上孙策的宠信,步骘家中的女眷自然也有资格参加吴夫人举办的宴会。 而正是在一次宴会上,吴夫人恰巧不巧的看上了步练师,孙策当然希望这只是一次偶然,如果是步骘可以安排的这种巧合,那么孙策就要重新考虑一下自己对步骘的认识了。 当然,孙策并不是说对步骘有什么不满,能把自己的妹妹都送给主公做了小妾,还能有什么不满?还有比这更贴心的下属? 至于步练师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一次宴会上呢?据江东情报司的调查是这样的,原来步骘尚未婚娶,所以每一次宴会都只能让自己的母亲独自一人前去参加。 步骘是淮阴人,步氏为淮阴大族,其祖先在汉初为将,因功获封淮阴侯,古代人都十分注重宗族观念,尤其是在汉代这个以仁孝治天下的时代,步骘在江东混的不错,自然会有不少步氏族人前来投奔于步骘。 前一段时间,孙策北征广陵郡,江北战乱再起,再加上两淮地区战乱不断,因而有大量的步氏族人南渡江东避难,而步练师正是其中之一。 步练师如今年方二八,含苞欲放的年纪,准确的说,步练师应该是步骘的堂妹,甚至在步氏家族之中,步练师才是属于步氏嫡枝,而步骘如今虽然说混的不错,但是在步氏家族中血脉要偏远一些。 不过在世家大族之中,既论出身,也论功绩,如步骘这般出身虽然不是嫡系,但是功绩足够大的族人,在家族中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步骘对步练师这位堂妹还算不错,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堂妹温柔大方、美丽谦逊,更重要的是因为,当初步练师的父亲曾对步骘有恩,步骘如今发达了,自然不能忘恩负义。 正好吴夫人要举行宴会,步骘为了让堂妹步练师能够融入江东上流社会之中,便让她陪着母亲一同出席了宴会,也就是在这次宴会上,吴夫人恰好就瞅中了步练师。 孙策分析,这并不是偶然事件,如果说这件事与步骘无关,孙策绝不相信,准确的说,步骘提供了这样一种可能,而这种可能恰好就实现了。 步骘只是给步练师提供了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而她之所以能被吴夫人看重,也是因为她的个人素养,美丽大方、温柔和煦,这正是吴夫人最喜欢的性格。 孙策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并没有不满,而是淡淡一笑,如此美人,纳入门中又何妨呢? 有了母亲吴夫人的首肯,纳妾之事自然办的无比顺畅,顾曼和大乔已经有了身孕,孙策自然感觉有些对不住她们,不过两人对此倒没有表现得特别在意。 的确,顾曼作为孙策的正妻,有庞大的顾氏家族作为后盾,况且,她马上就要生产,若是生下嫡子,那么地位将无可动摇,又何必跟一个才即将过门的小姑娘过不去呢? 至于大乔,在江东除了周瑜妻子小乔外便是孤家寡人的她一向不愿掺和这些事情,就连先前孙策娶顾曼为妻她都不曾有怨言,要知道按照先来后到,她才比顾曼要早。 对于顾氏家族来说,也只不过是对淮阴步氏多加关注了几分,世家大族做事,向来喜欢未雨绸缪,万一日后步练师对顾曼有了威胁,以步骘为代表的步氏家族就是顾氏的敌人。 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此时的步骘还不知道,顾氏已经将他和步氏看做了潜在的威胁,当然,即使步骘知道了,恐怕他也不会在意,毕竟在他看来,步练师并不会成为顾曼的威胁。 步氏家族的兴盛,需要步骘和步练师的共同努力,步骘从不奢望,步练师能够动摇顾曼在孙策后宫中的地位。 自有汉以来,外戚始终是汉代政治博弈中的重要一方,步氏家族虽然是淮阴大族,但在江东的影响力却是乏善可陈,相比于江东实力颇大的顾氏,步氏显然不够看,对其构不成威胁。 孙策的性格是极为霸道的,他可以娶出身顾氏的嫡女顾曼为妻,他也可以毫不犹豫的屠灭意图不轨的孔氏。 他之所以娶顾曼为妻,除了顾曼的美貌之外,更因为他是顾氏嫡女,是顾雍的妹妹,此举既是考虑到权力的平衡,也是为他的儿子留下强有力的倚靠,对于统治者来说,有时候母族和妻族要比同姓的宗族更为可靠。 这些算计且不去提,孙策极为相信自己的掌控能力,只要他能够稳坐一天,就绝不会发生他不希望看到的事情。 对于普通人来说,纳妾并不是什么大事,而对于诸侯来说,纳妾就算不上什么小事了,按说以步氏家族的地位和声望,是绝不可能允许自家嫡女为妾的事情出现。 不过,这事还得分人,给普通人做妾,和给一方诸侯的孙策做妾,那能一样嘛?因而步氏家族对此并无异议,甚至,淮阴步氏对此还乐见其成,尤其是当作为步氏家族这一代中流砥柱的步骘给族人晓以利害之后,众人反而多了几分期待和欣慰。 步练师若被孙策纳入房中,那立马就会成为孙策后宫中第二人,无他,只是因为步练师的身后有步骘和步氏家族作为依靠。 步练师的纳妾过程还是多少有些隆重和喜庆的,步氏家族以此为荣耀,大宴宾客自不必提,而孙策也因纳妾而设宴款待江东臣属。 至于纳妾的仪式,则是步练师给顾曼敬上了一杯清茶,这意味着两人之间地位的高低和身份的从属,也意味着从此步练师就是孙策的女人了,当然,懂事的她还给大乔也敬了杯茶。 会稽城中,征南将军府前院的宾客还在欢宴,孙策却已经放下了酒杯,偷偷溜回了后院,房中有佳人,何必与一群男人喝酒?春宵苦短,孙策可不愿意浪费了。 在几个侍女的引领下,孙策很快便到了步练师的小院外,这处院子倒颇为清雅,和步练师的性子倒也很合拍,绕过院子里的水塘,穿过回廊,孙策轻轻望去,房中亮着灯,似乎能够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坐在床边。 “你们退下!”孙策对侍女吩咐道。 说罢,孙策已经推开了房门,大步走进了房中,随即他关掉房门,扫了一眼房中的情景,嘴角挂起了一丝笑意。 房中萦绕着一股股淡淡的馨香,味道很迷人,让孙策有些沉醉,孙策分不清这是香炉里的气味还是女人身上的味道,也许是两种的混合。 所有的家具都是崭新的,精致而又充满了贵气,檀木玉屏风,金丝烛台,镂空镶银大床,每一件家具都价值不菲。 女人羞涩的坐在价值数万钱的镂空镶银大床边,有些局促和紧张,这样的表情,孙策不是第一次看到,他在顾曼的脸上也曾经看到过,似乎所有的女人在这时候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既期待又紧张的矛盾感。 步练师坐在那里,美极了,水蓝色的长裙托在昂贵的地毯上,粉红色的纱衣披在身上,显得格外诱人,金质的发饰固定着女人梳好的垂鬟分肖髻,看起来很是端庄,这种发式,将发分股,结鬟于顶,不用托拄,使其自然垂下,并束结髾尾、垂于肩上,亦称燕尾,金色的耳环在灯光下有些耀眼,脖子上的银项链挂着一颗红宝石坠子,腕上的翡翠镯子流动着青色的光芒。 孙策看着女人,竟有些呆了,怪不得历史上孙权后宫无数,步练师却能够独宠于后宫,凭她的姿色,确实有这种资格。 “一起喝杯酒!”孙策笑了笑,开口说道。 女人闻言,轻轻的嗯了一声,似是在应答一般,孙策自顾自地拿起酒壶和酒杯,斟好了酒,送到了女人面前,步练师没有犹豫,自然而然的接过孙策递来的酒杯。 正要将酒杯递到唇间,孙策却拉住了女人的臂膊,女人不解的看着孙策,却见孙策拿起酒杯,勾住了她的臂弯,笑眯眯的看着她,步练师见状脸色更红了,喝完了这杯酒,自然是一夜洞房花烛。 然而,没有人知道的是,孙策在这边爽了,而他的二弟孙权却彻夜未眠。 不仅仅未眠,他还独自喝了一晚上的酒,这酒不是孙策的喜酒,而是孙权的闷酒,没有人能够体会到孙权有多痛苦,钻心的痛啊,尤其是想到喜欢的女人和兄长在一起。 虽然还未加冠,可是古人成熟的早,在加上世家大族往往会提早进行性教育,所以孙权早已知人事,再加上前段时间孙策给他送来的美妇人刘氏,对于男女之间的那点事,他是清楚得很。 不过尽管他有了刘氏,但他心中依然充满了恨意,他恨自己不是父亲长子,他恨自己无能为力,他更恨孙策抢走了他心爱的姑娘。 此时的他只要一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到自己心爱的姑娘在孙策那儿受苦,他就无法忍受,那澎湃的恨意仿佛如惊涛骇浪一般冲击着他尚未成熟的内心。 在醉倒之前,他脑海中闪过了一句话,那就是一定要抢回自己心爱的姑娘。 孙权并不知道,在刘氏的帮助下,他已经成为了孙策的特别关注对象,翌日,收到情报的内卫司就将孙权怪异的表现写成报告,放在了孙策的办公案几上。 内卫司的人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是孙策却看得明白,他在内心不满地骂道:孙权这个臭小子竟然敢对他的嫂子有非分之想?他才不会管,步练师在历史上明明就该是孙权的女人,她现在已经是孙策的女人,谁敢打她的主意,就是在找死。 这般想着,孙策的眼中闪烁着丝丝怒火,过了一会儿,孙策平息了一下心中的不满,仔细思考起来,他在考虑这件事情对孙权的刺激有多大。 之前,孙策之所以让孙权进入江东书院,一方面是为了将其的发展轨迹掌握在手中,另一方面也是给其一个机会,毕竟孙权是孙策的亲弟弟,母亲吴夫人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对弟弟动手。 想到这,孙策叹了口气,有时候,身处高位,不一定就能够为所欲为,位置越高,考虑的问题就越多,各方面掣肘的因素也就越多。 日子过得很快,孙策虽然人在会稽,心却早已飞向了荆南。 张辽对于射阳的支援,让他意识到曹操现在对于他的重视,所以在对方彻底稳定北方之前,他必须彻底将荆南,益州,交州纳入麾下。 太史慈那边如果成功攻下荆南四郡,那么江东军将在今后征讨荆州的战争中获得极大的战略优势,荆南士族不说,荆州北部墙头草般的世家大族,也都在关注着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 这场战争之后,就是他们下注的时候,然而,若是太史慈久攻不下,那么他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处于战略守势,甚至可能让孙策至今所取得的威望全部大打折扣,严重影响到江东内部的团结和稳定,所以他绝对不能允许太史慈那边出现任何差错! 正所谓外行看装备,内行看后勤,对于一场战争来说,后勤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尤其是在在冷兵器时代,武器装备没有代差的情况下,后勤对于一场战争的影响甚至是决定性的。 江东虽说长期安定,但相比中原,开发依然不足,甚至相比荆州和益州也有所不如,好在孙策穿越以来的积累比较丰富,江东的粮食储备完全能够支持十万大军一次长时间对外征战。 但是,若是十万大军全部出动,大战之后,孙策势力将不得不迎来长期的休养生息,短时间之内,将无力再对外发起战争,战后的事情暂且不提。 为了打赢这场战争,孙策已经征发了近十万民夫,他们的任务就是向太史慈军输送粮草和武器装备,一车又一车,一船又一船,络绎不绝,从江东前往长沙的水陆交通极为繁忙。 经过半个月的的准备,程普率领一万大军,向荆南进发,加入太史慈攻伐荆南的队伍。 第90章 马鞍与铜陵 之所以先让程普领兵去支援太史慈征伐荆南,而不是由孙策自己出马,是因为孙策需要从会稽北上,再去一趟秣陵。 不过这既不是秣陵的建设出现了问题,也不是有人想要叛乱,实际上是因为好事,不久前步骘那边命人给孙策送来了急报。 其中言明有人在丹阳县附近的乡亭下发现了大量的铁矿,还有人在泾县附近的乡亭下不仅发现了铁矿,还有大量的铜矿和煤矿,得知这个消息的孙策,一时间都快乐得有些合不拢嘴了。 争霸天下之战无非靠三样东西,那就是武器、钱,还有粮食,粮食先不提,武器和钱就是铁和铜,一下子发现了三个矿,这让孙策怎么能不开心呢? 特别是当孙策得知两地地名分别是马鞍和铜陵后,他就知道有人在这两地发现矿产绝对是真的,这两个后世大名鼎鼎的工业基地,他怎么可能没有耳闻? 马鞍的铁矿和铜陵的铜矿,将会对孙策未来的战略部署起到至关重要的影响,所以他必须要亲自前去查看一番,并着手安排人尽快对这两处矿产进行开发。 孙策在收到秣陵传来消息后的第二日便辞别了母亲和妻妾,出发前往丹阳县,此行他让孙河带着五百亲卫随行,还带了军师法正还有在广陵未立寸功的校尉贺齐所部。 之所以会带着贺齐,自然是有了打算,贺齐在收到孙策命他率众随行的调令后,也猜到了这是孙策要对自己有新的安排,不外乎就是要将日后采矿之事交给他来负责罢了。 铁矿和铜矿的重要性贺齐是在路上听孙策说了才知道的,孙策能让他去负责如此重要的事物,要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至于孙策担不担心贺齐会动了贪念,起了反心,那当然是有的,首先贺齐家便在会稽郡山阴县,其家人和孙策的征南将军府之间不过两刻的行距,若是贺齐有反心,那便是置其家人于不顾,从此名声就臭了。 再者,除了贺齐这个在明面上负责铁矿开发之人外,孙策还将吕蒙提拔为情报司别部司马,率领人马在铜陵,顺便暗中监察着马鞍的铁矿,这般安排下,贺齐基本上是没有可能图谋成功矿产的。 丹阳县距离秣陵并不算远,孙策率众从会稽出发,约莫花了一日的时光往西赶路,便到了此地,他没有进县城,便在县令的带路下,往马鞍行去。 后世的马鞍山矿区位于长江下游宁芜——罗河成矿带,是中国七大铁矿区之一,孙策只记得一个大概的数字,据说已探明的铁矿储量在十亿吨以上。 马鞍的铁矿在秦汉时期就已经得到了部分的开发,西汉武帝就曾经在此设立过铁官,附近的百姓有很多都会炼铁,因此这里并不缺少炼铁的工人。 眼下对于开发马鞍铁矿来说,缺少采矿工人才是最紧要的问题,而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孙策便问计于法正,法正的建议是让孙策将那些俘虏的山越人利用起来,此言正合孙策所想,毕竟山越人在历史上就一直是东吴有需之时便向其索取的。 不久后,孙策等人已经到达了马鞍,此地依山傍水,环境条件十分不错,离此地最近的乡里有着约六百户居民,其中熟悉炼铁技艺的就有数百人,这些炼铁工人都是当年的铁官下属,之后便一直定居于此。 自从铁官被废弃之后,这些炼铁工人倒也没有离开,毕竟世道艰难,他们留在这里可以靠着种田打渔生活,闲暇时还能打些铁制农具补贴家用,日子勉强过得还算不错。 孙策在河边仔细看了看,又沿着河边和山脚走了走,对于整个马鞍附近的环境相当满意。 “公苗,如果将这边的铁矿交由你负责,你可有信心做好?”一身甲胄的孙策,笑着对身边的贺齐说道。 贺齐身着一袭白衫,似乎是因为长久和山越作战,导致他的皮肤变得黝黑,但也显得他的容貌较常人坚毅许多,在被孙策问到时,他的反应很平淡,明显是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回主公的话,如果矿工充足的话,属下便敢尝试让此地在数月的时间内让这里恢复到曾经的状态。”贺齐仔细想了想,答道。 孙策点了点头,对于贺齐的回答他比较满意,贺齐的话并没有说满,说明他确实已经在思考如何做好此事了,如今马鞍铁矿的问题确实就是缺乏矿工,孙策总不能让那些炼铁工人去挖矿,虽然这个年代没有尊重技术工种的说法,可是也绝没有人会让炼铁工人这种技术人才去挖矿啊。 “你放心,此前平定山越叛乱后,各部抓住了不少山越俘虏,矿工的问题不需要担心!”孙策笑了笑说道。 贺齐闻言颔首,贺齐点了点头,随即眼神坚定地说道:“既然如此,属下便在此尽己所能,为主公分忧。” 开发矿产之事是一个大任务,这对他来说既是机会,也是挑战,做得好了他日后在孙策手下的仕途必然顺畅,所以他绝对不允许在他负责矿产的期间出现任何差错。 见到贺齐脸上那郑重的表情,孙策赞赏地点了点头,对于贺齐这个历史上的东吴名将,他相信以其能力是足够做好此事的。 河上有一座通往对面的马鞍的木桥,孙策上了桥后,便向对面走去,其余人等纷纷紧随其后。 马鞍的百姓可能从来没有见过如孙策这般的大人物,大多数人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为首一人,年逾六旬,表现得比其余百姓要好上一些,他虽然身材已有些佝偻,但看其脸色便知身体很健康,而且穿着的衣服也很干净,显然平日里过得挺好。 “谁是乡老,过来答话?”孙河站在孙策身后,也看到了那些百姓,于是有意沉下声音问道。 见状,孙策挥了挥手,示意孙河不必如此,只见孙策走上前几步,来到了打头的那老人身边,开口问道:“老丈,敢问你们乡中有多少户人家?” 那老汉显然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只见他赶忙行了个礼,开口答道:“回官爷,此地共有六百零八户人家,两千四百余口人。” 孙策听后点了点头,户数不少,口数也不少,他又问道:“这些人里有多少人会炼铁?” 那老汉闻言一愣,随即脸色欣喜地答道:“官爷,这您可问对人喽,老汉我就是马鞍山镇上最会打铁的人!” 听到此言,孙策仔细观察了一番面前的老汉,见其双手粗糙,骨节粗大,确实像是经常打铁才会有的样子,于是他饶有兴趣道:“不知老丈贵姓啊?” 那老汉笑着说道:“在下胡仲。” “那老人家可会炼钢?”孙策再次问道。 此言令胡仲不由眯了眯双眼,不过其最终还是笑道:“官爷这是问对人了,老汉我的确会炼钢,百炼钢法和炒钢法都懂得。” 对此,孙策倒是有些吃惊,没想到随便遇到一个老人,竟然就是个会炼钢的,而且,如今最普遍的两种炼钢法他竟然都会,看来高手果然在民间啊! 至于对方刚才的反应,孙策自然也看到了,他用眼神给身后的孙河示意,后者立马会意,其对那胡仲说道:“这位乃是当今的征南将军,吴侯。” 那胡仲一时间大惊失色,他显然没有预料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竟然会是这片江东大地的最高统治者,他忙不迭地想要跪下,同时请罪道:“请将军恕民无礼!” 孙策拉起胡仲,笑着说道:“老丈不必如此,我此行便是打算重开此地铁官,老丈可愿出任铁官主事?” 那胡仲见江东之主对自己如此客气,赶忙说道:“将军但有吩咐,小民无有不从!” 孙策点点头,指着身后的贺齐说道:“这位就是新任的铁官长,平东校尉贺公苗,希望老丈日后能好好协助他重建马鞍铁官。” 胡仲闻言向贺齐看去,随即行了一礼,道:“小老儿拜见贺校尉!” 贺齐见状,赶忙扶起胡仲,并说道:“以后就要多靠老丈协助在下了!” 胡仲听闻此话,自然是连称不敢,他在知道面前的年轻人就是孙策之后,态度变得异常恭敬实属正常,除此之外,其心里还隐隐有些兴奋。 方圆百里之内,有几个人能有机会和地位如此之高的人说话,这对于已经半只脚踏进土里的他来说,绝对是一件非常长脸的事。 之后胡仲带着孙策等人,大摇大摆地在乡里转了一圈,一路上还不断地讲解着乡里的情况,贺齐知道这是在帮助他了解当地的情况,自然是将胡仲所说的话全都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将军,我们乡里会打铁的有四百三十余人,像我一样会炼钢的也有三十一个。” “将军,当年我们这边铁官兴盛的时候,大半个扬州的铁可都是从我们这出去的!” “将军,只要矿工足够,很快就能恢复到全盛时期!” 孙策等人一边听着胡仲絮絮叨叨这些,一边也在观察着这一带的情况,正如胡仲所说的那样,马鞍的百姓们还真是都没放下这打铁的手艺,一路行来,每隔差不多百米远,众人就能看见一个铁匠铺子,冒着黑烟,里面传出来一阵“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那百炼钢法,其实说白了就是反复锻打,据记载,百炼钢法应该是在西汉中期就出现了的,如今,百炼钢法已经相当成熟,许多炼钢工人都能掌握这种方法。 而相比于百炼钢法,炒钢法是更加高级的一种炼钢方法,所谓炒钢法,就是用生铁炒炼成钢的方法,主要是将生铁加热成半液体状态,再加以不断的搅拌,然后利用空气中的氧使之脱碳,以获得不同含碳量的钢。 炒钢法是西汉末期出现的,如今也已经颇为成熟,也有不少铁匠能够掌握这种方法。 孙策看了许久后,随意选了一家铁匠铺子走了进去,胡仲见状立即在门外大声喊道:“石头,快出来。” 话音落下,叮叮当当的锤锻声便停了下来,没过多久,一个浑身肌肉遒劲的精壮汉子便走了出来,他赤裸着上身,露出精悍的腱子肉,额头上汗水直流,其手上还拿着一柄大锤,想来方才他正是在用这把锤头锻造。 “胡叔有何事?我还有活呢!”石头瓮声瓮气地说着,似乎想要赶快解决了事情,继续回去锻造物品。 胡仲闻言,面色一沉道:“你这石头,跟你说句话,还能耽误你干活不成?” 那石头听了,也不答话,只是站在那里等着胡仲继续说下去,而胡仲显然对石头的表现早就见怪不怪,只见他一脸歉意地对孙策拱了拱手,然后走到了那石头的身边,骂道:“走,快带将军去你院子里看看,让将军见识一下你打铁的能耐!” 石头点了点头,拿着铁锤转身往院子走去,并没有言语,孙策晒然一笑,并不介意其表现,反而倒是有些喜欢这石头的憨厚个性。 进了院子,孙策发现,这石头的技术应该不错,整个铁匠铺是前店后家的模式,店里挂着不少打造好的武器和农具,穿过店面就是石头打铁的院子,院子后面则是石头居住的地方,大概有五六间房,房后还有一个后院。 不管是店铺里的摆设,还是院子里的陈设,虽然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却也都置办的齐活整洁,从这些都看得出来,石头平日里过得应该也还可以,至少应该是不愁吃喝的。 石头有些沉默寡言,不过听胡仲称孙策为将军,他也知道孙策是个大人物,但他只是惊讶了一下,便继续自顾自地回去敲打了起来,金属碰撞声和溅起的火花,在整个院子里呈现开来。 看着对方打铁的样子,孙策暗自点头,虽然不懂这技术,不过光看那娴熟样子就知道其打铁技艺不错,胡仲又告诉他,这石头是整个马鞍仅次于他的铁匠。 孙策扫了周围几眼,随手取下一把挂在院中的长剑,观察了起来,剑鞘很普通,只是一般的皮鞘而已,剑柄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绑着几层麻布,看起来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宝剑而已。 然而,就在孙策拿起这把剑的时候,石头突然停止了锻打,一直沉默寡言的他竟然开口了:“将军与此剑有缘,我便将其送给将军好了。” 孙策一愣,难道说这把其貌不扬的宝剑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石头看孙策发愣,又道:“将军,可以试上一试。” 孙策听后抽出宝剑,仔细观察剑身,其光滑锋利,寒气逼人,隐约间竞含有一股子杀气,确实可以说是一把宝剑。 “这把剑是我用宿铁所打造,锤锻了整整一百零八天,再以寒潭水淬炼,最后以血祭炼,虽不敢说天下绝顶,但也是少有的宝剑!”石头淡淡说道,话语间竟有一股傲然之气。 孙策听了这话,已经愣住了,这石头竟然还懂得锻器的血祭之法,这不是顶级大匠才会的技艺吗?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分憨厚的石头,竟然是顶级大匠? 如此看来,这把剑定然不同凡响,这般想着,孙策挥舞着手中宝剑,砍向了院子里的一块石头,一声响后,那石头竟然分为了两块,而且切面十分光滑,足可见孙策手中之剑的锋利程度。 作为武人,得此宝剑,孙策自然是大喜,连连赞道:“真是一把好剑!”过了一会儿,他收回此剑,向石头拱手道:“孙伯符多谢石大师赠剑!” 见状,石头摇了摇头道:“将军不必如此,好剑有灵,并非我赠你,只是你与其有缘罢了!” 孙策笑了笑,问道:“石大师,不知此剑可曾命名?” 石头摇了摇头,说道:“在下非剑主,怎能擅自命名?如今将军既已为其主,便替其取个名字。” 孙策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就叫他‘螭虎’好了!” 法正在一旁闻言,不失时机地恭维道:“好名字好名字,主公虎踞江东、睥睨四方,此剑与主公身份正是相得益彰!” 孙策笑了笑,拿手指了指法正,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法正虽然记仇,但是他对自己人还是很友善的。 收了螭虎剑后,孙策心中突然一动,想起石头刚才所言,他说道:“敢问石大师,不知宿铁是为何物?” 这一次,石头还没开口,胡仲倒是乐呵呵地先开口了:“回将军的话,宿铁就是钢,乃是石头新摸索出来的一种法子,从而炼出来的钢。” 孙策听到这里,心中一动,不禁道:“可是灌钢法?” 石头看了孙策一眼,有些惊讶地说道:“这个名字倒是不错,确实可以叫做灌钢法,难不成将军也懂得炼钢?” 孙策笑了笑,说道:“我不懂,但是昔日曾经听闻有人如此炼钢。” 石头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此看来,倒是我小觑了天下匠人。” 顿了一下,只见他继续说道:“这‘灌钢法’之名倒是形象的很,此法一般是先选用品位比较高的铁矿石,冶炼出优质生铁,然后再把液态生铁浇注在熟铁上,经过几度熔炼,使铁渗碳成为钢,由于是让生铁和熟铁宿在一起,我便把炼出的钢被成为‘宿铁’。” “石大师大才,某昔日曾听闻铁匠对工艺极为重视,向来都是保密的,却不知大师为何要将此法对我和盘托出?”孙策说道。 石头摇了摇头,开口道:“这灌钢法要比百炼钢法和炒钢法更加方便,炼钢速度更快,炼出的钢品质也更高,一人敝帚自珍有什么意思,不如拿出来造福百姓,况且,我相信将军必然不会亏待我。” 说完,他和孙策对视一眼,一同哈哈大笑。 在真实的历史上,灌钢法是由生活在南北朝时期的綦毋怀文加以完善和发展的,其炼制方法是“烧生铁精,以重柔铤,数宿则成钢”,正如石头所说的一般。 石头是个人才,一个很有趣的铁匠,孙策向来喜爱人才,于是石头便被孙策任命为了铁监,虽然石头自己都不了解铁监具体是干什么的?但只要知道这是个官就够了。 别说石头了,孙策也不知道自己一拍脑袋想出的这个官名是干嘛的,反正既然是铁监,那就辅助贺齐好了。 贺齐的态度还好,有这个一个熟门熟路的铁匠帮自己,也算不错,反正他知道自己未来的道路必定不在这里,一个小小的马鞍铁矿怎能困得住他贺公苗? 而石头自然是高兴极了,他家中往上数祖宗八辈都没当过官,如今有了官身,那自然得高兴一下咯。 当然,一同高兴的还有胡仲,你问他为啥高兴?当然是因为,石头马上就会成为他的女婿。 孙策离开马鞍后,校尉贺齐也正式走马上任铁官,开始迎接他仕途上的新挑战,临走前,石头承诺,下一次见到孙策的时候,会送给他一副亲手锻造的甲胄。 孙策开开心心地离开了马鞍,下一个目的地则是铜陵,此地在马鞍的西南方位,两地之间有一段距离。 过了两日,孙策等人才到了铜陵,因为天气晴朗,微风和煦,所以一行人的心情还算不错。 铜陵归属泾县下乡管辖,挨着长江,交通便利,自古以来就有大规模开采和冶炼铜矿的经历,至今也有不少的铜矿仍在继续开采,只是因为战乱而导致朝廷设置的铜官离任,官办的大规模铜矿开采便停止了。 如今铜陵上零零星星的铜矿开采都是私人行为,此举往大了说就是在盗窃大汉财产,往小了说就是在抢孙策的钱。 不过,作为一方诸侯,总要有些诸侯的气度和风范,孙策自然不会和那些百姓算旧账,但他可不能容忍日后还有人染指铜矿,于是他当即下令:“之前的盗采行为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从设置新的铜官起,不得再有盗采行为,否则,便罪加一等,合计并罚。” 孙策作为江东实际上的最高统治者,他的命令,在江东的效果,和圣旨差不了多少,再加上有着超过十万人的军队当后盾,有谁敢言反对? 铜陵的铜矿恢复开采是必然的,但是谁也没想到,铜陵竟然又发现了新的矿脉,而且储量极大,此地的铜矿到底有多少,孙策不清楚,可是他知道一直到后世,此地的有色金属工业都极为发达,如此想来,他完全不需要考虑铜矿什么时候被开采完的问题。 当然,铜官上任之后,肯定会有不少问题出现,毕竟敢于盗采铜矿的都是当地的世家豪族,虽然他们明面上不敢如何,但暗地里动些手脚还是能做到的,至于如何解决这些问题,就要看新任铜官吕蒙的手段了。 当孙策的坐船靠上港口的时候,泾县县令已经带着一众属官等待许久了,孙策下了船,看着县令较为赞赏,这一次,恢复铜陵铜官的意见也是由其提出来的,要不然,秣陵那边的步骘也不会了解到这边的情况。 “属下拜见主公!”泾县众官吏齐齐对着孙策拜道。 孙策赶忙扶起县令,并让众人免礼,一番口头夸赞后,他笑着开口说道:“好了,我们先去铜陵看看!” 随后在县令的带领下,孙策等人很快便被带到了去往铜陵的路上,在距离铜陵不远的路边,县令指了指南边的一座山,替孙策讲解道:“主公,那座山叫做凤凰山,自春秋时期起,就有官办的采铜场在山中。” 孙策眯起眼睛,看了看,似乎还能隐约看到山中的各种采矿设施,他对县令说道:“走,去那边看看!” 县令闻言颔首,继续走在前面带路,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众人才走到了曾经的官办采铜场,只见整个场地中,到处是胡乱扔在一边的工具,绳索和木头被乱七八糟的放在地上,一旁的炼铜炉外还有燃烧过的痕迹,这么一幅场景,似乎告诉人们,不久之前还有人在这里采矿炼铜。 见此情形,孙策拍了拍身旁吕蒙的肩膀,缓缓说道:“子明,看这样子你的担子不轻啊!” 吕蒙闻言,拱手称道:“主公放心,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孙策点了点头,他对吕蒙还是很放心的,能够名留史册的人物,都不是一般人物。 矿场不远处是一个巨大的矿洞,矿洞边有不少的采矿井巷,县令指了指那个巨大的矿洞,开口说道:“这个矿洞叫做金牛洞,传说天上神牛私下凡间,因迷恋凤凰山风景而不思返,天帝屡屡唤之,神牛钻入此山中,化为金银铜,金牛洞有此得名。” 孙策笑了笑,说道:“金牛造福人间,不如便在山脚立一座金牛庙,祭祀神牛,期望神牛能够保佑矿中所有人的安全,保佑我江东安定富足。” 法正闻言,立即称赞道:“主公此乃仁德之举,相信日后采矿之人必会感念您的恩义。” 他说完后,县令等人也是七嘴八舌地夸赞起了孙策此举,把他说得和那些千古明君似的。 安排好吕蒙担任铜官后,孙策并未在铜陵待多久,相比于铁矿和铜矿,孙策更关心的是即将到来的荆南战事。 第91章 回归 对于太史慈和程普所部征讨荆南的辎重供应,孙策并没有完全将其寄希望于荆南世家豪强,而是想走水运经江夏运输过去,如此既省力,又安全。 毕竟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刘表是不敢再派手下的水军对江东水军出手了,再者,江东水军就算不说称霸江河,至少用来运输辎重的话,定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孙策的自信,一方面来自于对诸将的信任,另一方面则来自于对大匠蒲成的信任,就在他成功拿下广陵郡不久后,埋头苦干许久的蒲大匠终于成功制造出了曾经孙策和他说过的轮船。 在仔细看过蒲成送来的轮船模型后,孙策觉得好像与他记忆中的有点不太一样,但看起来似乎更加有效和实用。 蒲成送来的是两种轮船模型,一种是拿艨艟改装的轮船,一种是拿楼船改装的轮船。 艨艟在水军作战中的作用主要就是快速冲刺,负责近距离破防和交战,经过改良后的艨艟更像是装甲轮船,其船身并不大,且其体型呈狭长状,行进起来速度极快,为了提高艨艟的战斗力,他还在船上覆盖了一层厚木装甲,并在装甲上开了两排孔,这些数量大约在二十个的孔,可供水军在近战时使用长矛刺杀。 当然,这样的设计,自然会大大削弱艨艟的速度优势,孙策看到模型后,就知道蒲成必然早就有过这样的想法和设计,只是一直无法解决船的速度问题,毕竟水战中的速度是极为重要的,装甲再厚也会被破开。 而孙策给蒲成提出的轮船建议,便让他一时间有了解决装甲艨艟动力问题的灵感,用轮子来推动战船行进,效率显然要比桨更好一些,同时也更加隐蔽和安全。 这些改造后艨艟轮船的航行,大概需要二十个操轮手,通过船内的木柄及一系列传送装置来转动船外的轮子,以推动战船行驶,同时船体外的轮子也被厚木装甲所遮挡,一方面是为了保密,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保护轮子不被破坏。 而楼船改装后的轮船,威力则是更加巨大,与艨艟的体型狭长不同,楼船高大,在内河可以算得上是霸主,载人几多,行进速度也不够快,不过其上原本就附有不少装甲,再加上不需要近距离作战,因而蒲成只加装了轮子和一些新式的武器装备。 蒲成虽然近来忙于船只的改造,但他可忘了改进升级江东军军备的本职,改造过楼船上新装的武器正是他的杰作,改良后的投石机,船头弩机和拍杆,这三样武器装备上后,将会大大提高江东水军的战斗力。 改良后的投石机和船头弩机都属于远程杀伤利器,符合楼船的水战需求,至于为何会是改良后的投石机,主要是因为之前的投石机体量太大,且其操作方式不适合在船上进行。 改进后的投石机不是配重式,变成了扭力式,扭力式投石机,依靠扭绞绳索产生力量弹射,弹射杆平时是直立的,杆的顶端是装弹丸的勺子或皮弹袋,杆的下端插在一根扭绞得很紧的水平绳索里,弹射时,先用绞盘将弹射杆拉至接近水平的位置,在勺子或皮弹袋里放进弹丸,松开绞盘绳索时,弹射杆恢复到垂直位置将弹丸射出。 这种扭力式投石机相比配重式投石机的射程要近一些,威力要小一些,但在水战中利用的话完全足够了,毕竟敌方水军的座舰不可能和城墙一般坚固。 因为石弹太重,所以这种投石机使用的是泥弹,在孙策的设想中,水战中的投石机,抛射燃烧的火油才是最好的作战方式,可惜到目前为止,他的这种想法还没有被落实。 弩机就是一种放大版的弓弩,射程和威力比起一般弓弩更大的同时,也需要多人才能够发射,通常来讲,楼船上配置的弩机需要三个人一同转动绞索,才能拉动弩弦,其发射的是铁质的长矛,威力极大,可以远距离撕裂船体,堪称水战大杀器,但问题在于弩机每次发射的间隔时间太长,不好上弦。 而拍杆则是一种近战武器,水战中总会出现一些始料不及的情况,比如说楼船被大量艨艟和走舸所包围,这时候,就可以利用拍杆进行攻击,拍杆其实有些类似于杠杆,一头缚有重物,士卒们以绳索拉住另一头抬起杠杆,然后迅速放下,以重物砸船。 江东所在的地理位置便决定了水军的重要性,不论是孙策攻打荆南,还是日后抗击曹操南下,没有一支强大的水军都是不行的,而宽阔的长江水道和密布的支流水网让江夏等地的地理极为复杂。 柴桑和彭泽两县是扼守水道的关键位置,这两个县城是长江水道与彭蠡泽交汇的两个点,控制了柴桑县和彭泽县,就控制了整个彭蠡泽,控制了彭蠡泽,就控制了水道。 因此,孙策将大部分水军都部署在了柴桑,并且打算在庞统和甘宁等人回来后,任命庞统为江东水军都督,并且让熟悉水性的甘宁,蒋钦,周泰等人都调过去。 说来也巧,就在孙策考虑着这些的时候,情报司那边传来消息,出海的庞统,甘宁,华佗等人终于回来了,如今已经上了岸,收到消息的孙策十分欣喜。 庞统和甘宁等人的平安归来说明了一点,那就是这个时代的海上丝绸之路也是能够发展起来的,而且江东有这个能力可以发展这条海上丝绸之路的贸易。 历史上最早、最详细记载“海上丝绸之路”航线,是西汉时期汉武帝平南越后,派使者沿着百越民间开辟的航线,此航线远航南海和印度洋,经过东南亚,横越孟加拉湾,直到印度半岛的东南部,抵达锡兰后返航,这条最早开辟的航线也标志着海上丝绸之路的开端。 当然由于孙策的有心建议,确实提高了如今江东造船业的水平,在这种情况下,更加先进的海船也得以被制造了出来。 而孙策觉得,往后的海外探索或许可以更远一些,比如说去日本抢些银矿等等,不过这些目前还都还只是孙策个人的想法,具体还要等庞统和甘宁回来禀报航海情况后再谈。 三日后,庞统等人终于到了会稽,此时的孙策身着甲胄,腰间悬挂着螭虎剑,正在看着从港口外驶进来的数十艘大海船,情绪有些激动。 之所以会激动,是因为庞统等人出发的时候只有四十来艘福船,回来的时候却多了几十艘广船,没错,就是和鄮县船厂里一模一样的广船。 很快,庞统的座舰缓缓靠在了码头上,几块大木板被搭了起来,连接好船甲板与码头,随后甘宁和庞统率先踏上了木板,甘宁和华佗等人紧随其后。 看到众人,孙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他们的脸庞都被晒得黝黑,而且都瘦了不少,不过眼神倒是格外明亮,看起来精神不错。 如此想着,他主动迎了过去,庞统和甘宁等人见孙策过来,纷纷行礼道:“拜见主公。” 随即庞统又拿出了一样东西,并道:“此行有兴霸和华神医相助,在下幸不辱命。” 孙策接过其递过来的账册,笑着说道:“士元、兴霸你二人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先跟我回府好好说说。” 随即他又对两人身后的华佗说道:“元化先生,还请先回去休息一番,秣陵的岐黄书院已经差不多快建好了,到时还得辛苦你教导那些有心求学医术之人。” “末将(在下)遵命。”三人各自应了一声,便紧随孙策向征南将军府走去。 码头上刚被孙策提拔的诸葛瑾,正在指挥人马将船上的各种缴获搬运下来,另有数十名书吏忙着分册登记各种货物,随后再将这些东西一一送往孙策的府库储存。 看着那一箱又一箱的货物,诸葛瑾惊讶到有些难以置信,这缴获也太丰厚了,其实别说是他了,连孙策看了庞统呈上的账册后也是惊讶的不得了。 孙策府上,他高居上位,甘宁和庞统则坐在堂中,缓缓地喝着由孙策建议,经过炒制后的茶叶泡出来的茶水,而非茶汤。 庞统的账册中记载着在他们出海后,成功征伐了占城国后,收获的数不胜数财货,其中有占城稻整整十万石,庞统也是在当地了解到占城稻既耐旱,又适应性强,不择地而生,而且生长期还短,只需五十余日便可完成自种至收后,才会带回这么多的占城稻。 孙策在看到这个后,很是惊喜,他已经能预料得到这十万石占城稻对于江东农业日后的发展会起到多大的影响了,至于庞统带回来这些粮食会不会对占城国百姓造成伤害,他也只能表示爱莫能助了。 除了占城稻之外,在甘宁的怂恿下,庞统还下令手下士卒,将整个占城国一切他们认为值钱的东西基本都搜刮了回来,这其中光饱满丰润的南海珍珠多达数十筐,孙策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搜刮出来这么多的。 除了珍珠外,还有高大艳丽的珊瑚树,这些珊瑚树有足足近百株,一般的珊瑚树能有一二尺高便算是精品,可这近百株珊瑚树最低的也在二尺,其余的都是更高的,可以说全都是上等,另外,他们还搜刮了不少象牙、香料、犀角、乌木、虎皮至于还有不计其数的金银器物和翡翠碧。 说实话,能拉回来这么多东西,也是多亏了他们在当地抢到的三十多艘广船,这些广船其实是占城国不久之前从交州刚刚购买回来的,还没怎么使用就都被甘宁和庞统给抢了。 看完账册后,孙策面带喜色地开口问道:“快跟我说说,你们这一仗是如何打的?” 闻言,庞统和甘宁对视了一眼,由甘宁开口说道:“回禀主公,我等沿海岸南下,自鄮县出发,途径章安、永宁、东冶,至交州南海郡,又穿过合浦郡与朱崖州之间,终至日南郡。” 听到这,孙策不禁叹道:“辛苦两位了。” 庞统与甘宁听后,齐齐抱拳道:“此乃吾等应尽之责。” 孙策又对甘宁说道:“继续往下说。” “日南郡中,那占城国没做丝毫防备,不但城墙低矮,不足一人之高,其国内军队更是士气全无,且其武器装备奇差,士卒无甲就算了,还用的是木盾铁枪,并且不通阵法,在与我军的对战中一触即溃。”甘宁笑着说道,言语中表现出了对于占城军队极为不屑。 不过这倒也能理解,此时的大汉乃是名副其实的天朝上国,任何一方大军阀吊打周围几十个国家,那还不是轻轻松松吗? 对此,孙策倒也认同,实力在这,低调不了啊,不过他还是更加深入地问了一句:“兴霸,那占城国王可曾被抓获?” 甘宁答道:“请主公恕罪,那占城国王跑得太快,我等刚刚攻入城中,那厮便抄小路跑入丛林之中,直至我军离开日南郡也未曾找到。” 孙策笑着说道:“无妨,若是那厮死了,往后谁再给我们搜刮钱粮金银。” 庞统和甘宁听了,一同哈哈大笑了起来 “士元,此行海路可还算顺利?”孙策继续问道。 庞统微微一笑,拱手答道:“启禀主公,海军中有数十老卒曾往来于交州,因而路上还算顺利,并无意外。” 孙策微微点头,虽然是出海,石从扬州到交州,可以说是国内航线了,确实没有多少意外,他又开口道:“士元可将海图绘制完毕?” 绘制海图是孙策交给庞统的一个任务,此前他原本想让庞统等人前往琉球,可后来想想,还是以保险为主,便改首次海航为走海路从江东前往交州。 对于这个问题,庞统点点头,从身上掏出了一卷帛书递了过来,并说道:“主公,这便是从江东前往交州的完整海图。” 孙策接过帛书,看着详细完整的海图微微点头,他看了两眼后,抬起头说道:“好了,这次你二人立有大功,带回的货物除了占城稻不准动外,其余东西随便挑选几车带回家,然后回去休整几日,之后我对你们有新的任命。” 闻言,庞统和甘宁皆是心中大喜,这次缴获如此之多,两人说不心动是假的,不过这些货物可不是他们的终极目标,在他们看来,孙策口中的新任命必然是升官,这才是他们最想要的。 岐黄书院,位于钟山南麓,占地十分广阔,几近半座山都被其给占用了,在华佗带着一种弟子赶到此地时,岐黄书院已经基本完工了。 甚至连学生都已经招收的差不多了,华佗这位山长大人,为了筛选学生,可是费了不少劲,“岐黄书院”四个大字,龙飞凤舞。 华佗作为岐黄书院的山长,此时正在山上巡视,因为下个月他就要正式开始授课了,在他跟随船只出海的时间里,他的那些弟子们已经帮忙遴选出了近千名的学生,在他回来后,一齐跟着入住了书院。 对此,孙策自然也是要来视察一番的,一是书院马上就要开课了,他作为岐黄书院的建设者,不来了解一下,肯定说不过去;再者,书院的第一批学生,他是打算全部冲入军队的,换句话说,这一批学生毕业后,将全部成为江东军的军医。 毕竟孙策一开始建设岐黄书院的目的,就是为了降低战场上受伤士卒的死亡率,而华佗在知道第一批学生进入军队后,也没有反对,毕竟这么大一个书院花费肯定少不了,孙策提出这么个要求也是应该的。 率众赶到的孙策下了马后,抬头望去,整齐的上前级台阶绵延而去,一眼望不到边,台阶两边是一个又一个的平台,平台上修建着庭院楼阁,这些庭院楼阁,有学生的宿舍,有教师的居所,有授课的厅堂,还有储藏各种药材的仓库。 他带着孙河等亲卫,拾级而上,路上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馨香,而且整个书院似乎都萦绕在这股淡淡的药香之中,一点也不刺鼻,反倒是颇为好闻。 已经得到消息的华佗,正从山上往下赶,从山脚下,往上看去,一个小黑影健步如飞,走在台阶上,如履平地,此人不是华佗还能有谁?但就这矫健的身手,说他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估计没有几个人会信。 没过多久,华佗便赶到了孙策这边,只见一袭白袍的华佗,脸色微红,稍稍有些气喘,精神看起来比刚下船的时候更加好了。 “在下拜见将军!”华佗躬身行礼道。 孙策笑了笑,扶起华佗,口中连说:“元化不必多礼!” 在华佗的引领下,孙策诸人又缓缓往山上走去,华佗时不时指着周围的建筑,给孙策一一介绍。 中医被分为内、外、儿、妇、骨等几科,这一次的近千名学生,将会主修外科与骨科,毕竟他们主要的任务是救治战斗中受伤的士卒。 两人一边走,一边谈着,华佗指着不远处的一大片空地说道:“主公,那边是储存草药的地方!” 孙策放眼望去,华佗指着的地方,面积很大,有不少穿着黑色衣袍的人不知道正忙着做些什么,于是他便些疑惑的问道:“那些人在做些什么?” 华佗笑了笑,说道:“回禀主公,他们是书院的助教,正在整理草药。” 孙策点了点头,随华佗走了过去。 “这是田七,这是散瘀草,这是淮山药,这是穿山龙!”孙策指着竹斗笠里的草药,如数家珍般的说道。 华佗有些惊讶的点头道:“想不到主公对这些草药也有所涉猎!” 孙策微笑着说道:“这些都是活血化瘀止痛的药,我行军多年,自是识得。” “对了,元化先生,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沸水消毒和烈酒消毒,你感觉怎么样?”孙策突然开口问道。 华佗听到这里,面色肃然,向孙策拱手说道:“主公真是大才,我仔细研究之后,发现这些方法确实有效,尤其是包扎伤口之前,先以烈酒清洗,后以沸水煮过的麻布包扎,效果更是奇佳。” 随即,他又皱了皱眉头说道:“可惜的是,那烈酒的产量不高,且价格又高,实在是不够实用!” 孙策闻言颔首,他不懂什么医学知识,可这些简单的急救常识还是了解一些的,虽然这个时代没有什么抗生素消炎药,但是通过这些简单的消毒方法,总算是可以稍稍降低一下感染的几率。 至于烈酒的问题,孙策也没有办法,归根结底还在于粮食的产量较低,因而酒的产量低,所以导致了烈酒的价格高,且产量低。 在华佗的引领之下,孙策又相继视察了书院里的学生宿舍,学生食堂,还有上课的地方,学生宿舍修建的十分整洁,四人一间屋子,空间大小适当,学生食堂也不错,很是干净宽敞,可以同时容纳数百人同时进餐,而上课的地方,则是一个巨大的讲坛,看起来书院中主要是以大课的形式来进行授课。 等到视察完毕,天色已将近黄昏,夕阳染红了半边天,晚风习习,还感觉有些阴凉,华佗自从来到书院开始,就一直住在书院中,今天也不例外。 而孙策在孙河和亲卫的护送下,往秣陵城赶去,当城门关闭的最后一刻,众人才堪堪进城。 第92章 全下荆南 在程普到达长沙后,太史慈立即整合兵马,共计近三万士卒,等到辎重准备妥当后,便全面展开了攻取荆南之战。 为了以压倒性的实力获得胜利,太史慈和程普并没有选择分兵,而是打算先一齐攻下零陵郡,先前被俘的零陵上将邢道荣自请为此战先锋。 考虑到邢道荣在零陵郡的名声,太史慈最终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反正此前邢道荣被俘后,他原本手下的士卒全都被打散了,此次先锋部队除了邢道荣外,士卒全部调换成了太史慈的嫡系部众。 此时的零陵太守刘度在失去了手下大将邢道荣时,本想直接向江东投降,奈何其子刘贤心有不甘,恰好当时后方山越作乱,孙策离开了荆南,刘度父子就都没再提投降之事。 在得到太史慈率大军来攻的消息后,他们立刻就派人给襄阳的刘表传递消息。 太守府内,刘度一脸担忧道:“江东军来势汹汹,州牧那边又还没有回信,眼看太史慈所部就要兵临城下,这零陵大抵是守不住了,不如我们提前撤。” 刘贤见自家老父亲一副怂样,生怕其真的心一横,就要开城投降,连忙鼓舞道:“父亲不必担忧!江东军虽来势汹汹,但只要我们坚守不出,支撑个天不是问题,等州牧收到咱们的消息后,肯定不能坐视零陵丢失,必然会紧急派兵前来营救我们,等援兵一到,我们便杀出城去,来他个里应外合,定能杀太史慈所部一个片甲不留,甚至能令其溃败而逃。” 刘度听后,情绪并没有缓和,反而眉头皱得更加紧了,刘贤没有跟江东军交过手,不知道他们的厉害,但他刘度可是多次亲眼见过邢道荣作战时的勇猛,连那般勇将都被拿下了,更别提连战场都没上过的刘贤了,自己儿子有多大的本事他还能不知道吗? 要知道他当初刚上任这零陵太守之时,郡中可是有着一伙凶恶贼人的,要不是他以利相交,再加上后来有邢道荣帮忙剿贼,他这个太守早就成为刀下魂了,而现在刘贤这个小崽子屁大点事都没经历过,竟敢如此托大。 刘贤身为人子,哪能看不出刘度的担忧,他再次打气道:“父亲不必担忧,虽然失了邢道荣,但郡中仍有兵壮万余,想来挡住太史慈所部短短几日,应该不是问题。”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刘度也只好答应了,他让刘贤领兵一万,离城三十里,依山靠水下寨,与零陵城互为犄角。 刘贤刚安营扎寨好,探马来报,江东大军已然杀到,刘贤让军中名为李全的校尉引军出战,两阵对圆,李全打马上前,手使长戟,高声喊道:“敢问吴侯部下为何无故侵我零陵境界,难道要做那覆汉的反贼不成?” 邢道荣策马出阵,手持大斧,指着李全道:“吾乃邢道荣,吴侯的征南将军是天子所封,此次征伐荆南是奉天子诏命,讨伐不臣,尔等还不快快投降,更待何时?” 见到邢道荣出列,刘贤先是惊讶,随即便毫不留情地来到阵前怒骂道:“汝这背主之贼,安敢在此大放厥词?那孙伯符假借天子之名,其实做的是篡汉之事,与那汉贼曹孟德无异,真以为天下人都是傻子吗?” 刘贤骂完后,就退回了中军,李全跟着怒喝了一声:“你们这帮汉贼,想犯我境界,得先问问我手中长戟答不答应。” 后方的太史慈觉得这闹剧也看够了,当即派人传令给先锋,得到消息的邢道荣也不再废话,直接纵马上前,挥舞着手中开山大斧朝李全杀去。 他将手中大斧狠狠斩向昔日的同僚李全,脸上竟然透露出了无尽的战意,李全也不甘示弱,手中长戟挥出,与大斧碰撞在了一起。 二人来回厮杀,几个回合下来,李全感觉体力开始有些不支,自知不是邢道荣的对手,于是他拔马便欲逃跑,而邢道荣哪里能让他就这么跑了,连忙朝其追了过去。 太史慈见状,让几名亲卫与邢道荣一起合围李全,而李全手下的士卒见其败下阵来,早就跑没影了,尽管刘贤一再阻拦,但压根没有士卒把他放在眼里。 李全拼死厮杀,前面一员大将,挡住了他的去路。 “东莱李冲在此,还不快快下马投降!” 李冲大喝一声,提刀杀来,李全见状大吃一惊,他心思急转,迅速分析着眼下形式,眼下他前有李冲拦路,后有邢道荣和数名太史慈亲卫追击,他自知不是对手,逃又逃不走,只好翻身下马请降,几名亲卫上前将他绑了,带到太史慈面前,听候发落。 “阁下先前不是自觉正义凛然吗,怎么就被我江东军生擒了呢?”太史慈笑道。 邢道荣这么个三流武将被吹成万人敌也就算了,现在李全这等货色竟然还任命为了统帅,太史慈真是有些佩服那零陵太守了。 李全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于是嘴硬道:“今日我未曾用过饭食,导致体力不支,所以才敌不过他们数人围攻,要不然别说就这几个人,就算再多来几个,都不是我的对手。” 他是靠声名混饭吃的,怎么能够承认自己不如别人呢?别问,问就是不是实力弱,而是没有吃饱,使不出全部本事。 “一派胡言,败就是败了,却不敢承认,像你这样的废物留你何用?把他给我砍了。”太史慈脸色突变道。 亲卫即刻上前,拖着李全朝侧后方走去。 “慢着,还请饶我一命,我愿为将军赴汤蹈火,绝无怨言。”李全慌忙大喊了起来,他可不想就这么死了。 太史慈听后伸手一招,亲卫将李全押了回来,他对其说道:“你要是能够助我生擒刘度等人,我不仅能饶你一命,还可以让你继续担任校尉,你可愿意?” “多谢将军,在下愿竭尽全力,配合您生擒刘度等人。”李全急忙应道。 “那你打算怎么做?”太史慈问道。 李全想了想,说道:“只要将军把我放回去,我自有办法,今夜将军调兵遣将,前来劫营,先将城外的刘贤生擒,而后再擒刘度也不迟。” “好!就按照你说的去办!” 太史慈同意了李全的提议,随后便放了其回去,反正他手下这么多大军,就算李全回去后反水了,江东军想要拿下一个没有什么能打之人的零陵还不容易? 李冲见太史慈放了李全离开,凑过来问道:“将军,那李全的话,怎么能够相信,放他回去,要是其又反悔了怎么办?” “这事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破敌,子舒,你今夜率邢道荣等人带着干草前去放火,一旦零陵军士卒从营寨杀出,你们就立刻撤走,那刘贤和李全必会有人追赶尔等,将其引离营寨后,我和程将军便可率众劫营!”太史慈吩咐道。 “诺!” 李冲应了一声,而程普也点了点头,对太史慈的安排很认同。 李全回去之后,便将事情的经过告诉刘贤,并建议其将计就计,反将太史慈一军,到时候就算不太可能一举消灭江东军,但也可以搓一搓江东军的锐气,让他们知道零陵军的厉害! 他要证明自己绝非浪得虚名之辈,零陵就算没有邢道荣,也还有他李全,在他看来江东军也不过如此,随便使了一个诈降计,就将他们骗过,甚至,他还觉得,若是今夜计划进行的顺利,说不定还有机会活捉太史慈。 当夜二更,李冲率人按照太史慈的计划,跑到刘贤寨口,将干草放下,一起放火,不久后火光就照亮了黑夜。 刘贤和李全见到火光后大喜,立刻点齐早已备好的兵马杀了出去,李冲见到他们被吸引过来后,急忙按计划领兵撤退。 见此情形,刘贤和李全不疑有诈,为了乘势追击,在李冲后面紧追不舍,但跑了十多里路后,却不见了李冲等人的踪影,两人顿时大惊,他们知道这是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于是急忙领兵杀了回去。 结果回来一看,火光未灭,邢道荣率众挡在他们前面,二人大惊失色,急忙就要转身离去,刚一转身,程普领兵杀来,将猝不及防的李全一刀斩于马下。 刘贤大怒,提剑杀向程普,程普纵马提刀,朝对方杀去,毫无战阵经验的刘贤自是不敌,又被其一刀斩于马下。 而太史慈此时则是领兵攻打着零陵城,一番猛攻过后,零陵城破,刘度此前见势不妙,趁乱逃离了零陵。 太史慈领兵进城,将城内剩余的反抗力量全部清除,便将部众全部安排到了城外,并三令五申,不得扰民,随后只带着亲卫再次进到城内,并出了安民布告。 太守逃离,零陵郡各县在收到太史慈的一纸檄文后,纷纷表示愿意投靠孙策,太史慈自是一番安抚。 之后,为了防止刘表那边在得知零陵失守后,会选择主动出击,趁着江东军新占零陵,根基未稳,派出一支奇兵袭击,配合桂阳武陵守军防守,太史慈亲自坐镇于零陵,派出李冲和程普分别率众前去攻取武陵和桂阳。 而刘表那边的反应也正如太史慈的预料,在麾下一众文士的建议下,他命文聘领一支奇兵,绕道突袭零陵,并让人传令让这两郡的太守尽快布置重兵把守。 虽然刘表迫于江东军的威势,心里基本已经放弃了荆南,但他不能将这种想法放到明面上来,否则荆襄世家恐怕会先一步离他而去。 李冲和程普在太史慈下令后,各自率领一万人前往讨伐。 桂阳郡原来半数都属长沙郡国,这个时期还是地广人稀,当地的汉人与大量的百越族杂居。 桂阳郡共辖十一个县,但被南岭切割成了两个区域,基本都是沿河流而形成的城池,北边六县阴山、耒阳、便县、郴县、临武、南平以汉人为主要聚居区;南边桂阳、阳山、曲江、含洭、浈阳五县则为百越族居多。 过去,桂阳北部的攸县有刘磐的精锐之兵屯驻,而军内也有太守赵范手下的近五千兵力驻守,但此前孙策率领江东军与荆南四郡联军一战后,刘磐大军直接瓦解,赵范手下大将鲍隆阵亡,带过去的士卒有少量逃了回来,但如今赵范手下也只剩下不到五千人马。 听闻程普带着过万江东军前来攻打,没了鲍隆帮忙统领部众的赵范被吓得整日寝食难安,想到长沙和零陵已经被攻下,桂阳很难得到刘表的支援,他就头皮发麻。 他纠结了许久,还是在太守府设宴,邀请郡中豪强前来赴宴,众人在宴上进行了一番商讨,最终决定献城投降。 等到程普率众抵达桂阳时,有些惊讶于没有受到任何郡兵的阻挡,随后早已做好准备的赵范等人,便赶来向程普表示了想要投诚之意。 对此,程普当然是欣然接受,这可是大好事啊,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桂阳郡,孙策那边得知后必然也会很高兴。 当然,作为老将的程普,也留了点心眼,并没有立即完全信任赵范等人,在进入彬县后,他便以接手了各项事务,并且分出一部分人马前去接手了各县的城防。 如此将桂阳基本掌握在手中后,他才算初步确认了赵范等人是真的投诚,于是他派人将此消息上报给了太史慈。 至于李冲负责攻打的武陵郡那边,由于此前与孙策一战时的损失最小,而且并没有被封锁,所以金旋金祎父子并没有投诚的意思,反而率众龟缩于临沅城内坚守。 不管李冲命人如何叫骂或是挑衅,他们都不出城迎战,没办法,李冲只好让士卒们强攻城池,这也不可避免地产生了许多伤亡。 就这样上万大军同时进攻着四面城门的水磨工夫之下,李冲所部攻打的东城门失守了,江东军迅速涌入城内,将金旋金祎父子控制了起来,随后休整一番后,接连拿下了武陵临沅、汉寿、孱陵、充、辰阳、酉阳、迁陵、镡成、沅南、作唐等县。 而当受命前来支援的文聘带领一万士卒赶到时,除了最南方,距离他最远的沅陵县外,其余县均已被攻下,而他也只能驻扎于此,与李冲所部对峙。 第93章 攻九江(上) 荆南四郡全都被拿下的消息传回会稽后,孙策不出意料地十分高兴。 随后他当即下令,表全柔为桂阳太守,原太守赵范暂任主簿,表虞翻为长沙太守,刘泌担任主簿,表华歆为零陵太守,顾雍之弟顾徽任主簿,表程普为武陵太守,孙河为主簿,擢攻下武陵郡的李冲为武威校尉,表太史慈为威远将军。 没错,孙策将孙河外放了,毕竟孙河的才能不差,也不能一直让他留在身边担任亲卫统领,在决定将其放出去后,孙策也想好了让堂弟孙瑜和吴郡朱氏子弟朱桓二人分别统领,既然如今已经和吴郡顾家联姻,改善了双方的关系,那就要将世家的人才用起来。 而且如此一来,亲卫统领之中一个孙氏族亲,一个吴郡世家,大概率是不会同流合污的。 除了以上那些人事任命外,此前程普带过去的江东兵马暂时全都留在荆南,归属身处武陵郡的程普节制,并且一分为二,分别驻守在武陵和长沙,负责防范荆北的军队来袭,剩下的零陵和桂阳两郡,只需整编原本郡中的兵马便足以,至于太史慈所部则全部班师回江东,因为孙策还有一个要地要尽快拿下。 九江,作为扬州最后一个还未被孙策势力攻下的郡,在广陵被江东军拿下后,已经陷入了三面环敌的处境。 先前庐江太守李述攻杀了曹操所属的扬州刺史严象,而在江淮之间聚数万人的梅干、雷绪和陈兰等庐江人,使得当地郡县都因江淮地区局势混乱而残破荒废,当时,曹操正专注于在官渡之战中对抗袁绍,难以抽身,便表奏了刘馥为扬州刺史。 刘馥此人颇有才干,他在受命后单枪匹马来到合肥空城,开始实施建设,并将原本扬州的治所历阳迁至合肥,同时派人安抚和稳住梅乾和雷绪等地方武装势力,使他们安心驻扎,如今这些武装势力也都同意了向朝廷缴纳贡赋。 刘馥又建筑高城垒作守护,积聚木石、以草和棕榈叶编织大量草苫、储存数千斛鱼膏等作为作战防御准备。 按照原本的历史,接下来的几年,他会在当地大行恩惠与教化,有数万名以前因避乱而到附近州郡流浪的江淮人又都回到原居地,随后他又汇聚儒人雅士,兴办学校和进行大规模屯田,修建芍陂、茹陂、七门、吴塘等土坝蓄水灌溉稻田,使官府和百姓都有了粮食储备。 如此种种,不得不说,这样的人绝对是能做实事的,可惜他不是孙策属下,而是归属于曹操,那这样的人就不能让其在九江慢慢发展了。 距离刘馥上任已经过去九个月了,其各项政策已经逐步开始实施,尽管有些花费时间较长的还没实现,但九江已然稳定了下来,合肥城的兵力也不再空虚。 数日后,孙策对于周瑜所部的调令刚刚送达,命其从广陵出兵,对九江郡东北发起进攻,而孙策这边则是率直属军队和丹阳郡兵进军九江东南,庐江那边则是由太史慈所部和李术联合发兵攻取九江郡西南,毕竟那里临近合肥,所部属的军力定会多一些,光靠李术的五千兵马是很难拿下的。 在动身之前,孙策特意命人给荆南的众人传话,要他们当心刘表等人趁着他攻伐九江郡时,派兵偷袭荆南。 当孙策率军陆续渡江之时,前军凌操所率领的先锋部队正在猛攻历阳县,厉阳乃是九江郡东南门户,当江淮水陆之冲,左挟长江,右控昭关,梁山峙其东,濠滁环其北,为淮南之藩维,江表之保障,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凡自淮西来者,必趋渡江,进取京陵,南略北地,亦由采石渡江而西,南北起事发难,历阳当其要冲。 刘馥刚刚稳定内部武装势力,还来不及插手军权,所以九江还没有建立正式的水军,因而孙策军渡江极为顺利。 不过,自刘馥上任之后,就对江东严加防范,历阳、全椒、阜陵三县均是重兵把守,各县屯兵五千,由梅干、雷绪和陈兰三人分别率领。 这三人都是历史上有名的反骨之人,孙策可没打算留下他们,得到他授意的凌操,连试探也没有,一开始便是猛烈的进攻,所谓先锋者,为大军开路,一鼓作气势如虎方为上。 历阳城外,三十架投石机,一字排开,仿佛凶猛的巨兽一般,匍匐在大地上,投石机后方,是列阵而待的江东大军。 凌操所部作为此次的攻城先登,士卒们早已经准备好了,皆是扶刀执盾,扛着长梯的士卒站在军阵的最前方,也各个都是一脸坚毅之色,其手下别部司马何兰所部,则是此次负责攻城的撞门死士,一千名士卒身着坚甲,围着一辆巨大的冲车列阵。 孙策军所率领的兵马,此时则分成了五个军阵,各由一位校尉指挥,随着代表着开战的红色令旗被挥动,江东军阵后传来了隆隆的战鼓声,数十面大鼓竖立着,在军阵后一字排开,双臂肌肉虬结的鼓手,手中的鼓槌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牛皮鼓面,传出“咚咚”的巨响,这是进攻的信号。 与战鼓声呼应的,是投石机发射石弹时破空的呼啸声,近百枚石弹在天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直直向厉阳县的城墙飞去。 江东军之中配备投石机已经差不多快一年了,已经有了专门负责操纵投石机的军士,一架投石机由五名士卒负责操控,测距、指挥、装弹、拉环,每一步都有熟练该步骤的士卒负责。 就目前来看,投石机的准头还算不错,起初刚配备投石机时,准头不过是十中一二,如今基本达到了十中三四,毕竟蒲成就算将投石机改善得再精密,其始终还是一个粗糙的力学机器,即使采用了不少的金属部件,可是大部分仍旧是木质结构,用过数次后便极易磨损,这也就影响到了投石的准度。 不过依目前的情况,投石机的威力也够用了,因此对于凌操率领的前锋部队来说,攻克厉阳县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厉阳县城头上,梅干一身甲胄,手中紧握着一杆长枪,紧皱着眉头,不断砸上来的石弹,让他们十分的憋屈,就这么缩着被人狂轰烂炸,简直快要憋屈死了。 他站在城头上,故作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稳重模样,可他麾下的士卒们的表现就完全和他不同了,石弹虽然是瞄准了城墙在轰,可是石弹又不长眼睛,所以,总有些石弹意外落到城头上,就这么一落下,就砸出了好几个血肉模糊的尸身,这恶心的一幕,让不少士卒几欲作呕。 这石弹的狂轰烂炸,持续了整整一上午,一上午的时间,足以让历阳县城变得面目全非,毕竟这又不是什么雄城坚城,夯土而成的城墙被石弹狂轰一早上,不少地方都坍塌了下来。 列阵而待的士卒们,用过了些干粮后,又喝了些清水,勉强将独自填饱,他们都很清楚,接下来的战斗,就要靠他们的了。 当投石机终于停止投射时,城头上梅干所部的士卒们还没有缓一口气,就听见城外江东军的战鼓声再次响起。 梅干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大军,将手中的长枪拄在地上,转头对城头上的士卒们吼道:“驻军各自就位,敢战者赏,畏敌者死!”在他的弹压下,原本畏缩的士卒们总算是提起了一点儿勇气。 凌操身着铁甲,持刀执盾,身先士卒,率领所部跨过早已经被填平的护城河,冲向夯土的城墙,对于他麾下的战场精锐来说,已经四处坍塌的夯土城墙,就如同是毫不设防。 一架又一架的长梯被推到靠在城墙上,长梯顶端的铁钩,紧紧勾住了墙头上的女墙,两个士卒紧紧扶住长梯底部,以使长梯稳固,其余的士卒们,或是持刀执盾,或是提枪握戟,缘梯而上,不畏箭矢。 到了此时,城头上的梅干所部总算是恢复了军队的素质,无数的箭矢蜂拥而下,连瞄准都不用瞄的,滚木礌石也被他们从女墙的间隔中扔了出来。 光滑的滚木,顺着长梯顶部而下,一下子便砸倒了一梯子江东军士卒,好在滚木的杀伤力不大,而且才刚开始攀爬,所以从梯上跌落的士卒多有负伤,却没有致死的。 可是礌石就不一样了,打磨好的石头,被城头的士卒用力砸下去,即使身着铁甲也得重伤,更何况那些大多身穿皮甲的士卒呢? 不过江东将士们不畏生死,虽然被城头的矢石造成了不少的伤亡,可是很快便有士卒登上了城头, 身先士卒的凌操想要和其余两路大军较劲一般,仿佛不怕死似的向前冲,只见他手持环首刀,刚刚爬到长梯的一半,一截滚木便被推了下来,见那滚木砸来,他也不退避,左臂上套着的方盾护住头部,右手中的环首刀一个猛击,竟然将那截滚木砸到了一边。 不过这一下子,也是让他有些不好受,巨大的反震力,差点让他握不住手中的环首刀,虎口处似乎也震出了鲜血,多亏了上阵之前,他特意用麻布条将右手和刀柄缠在了一起,如此方能再战。 凌操砸开那滚木,身形毫不停顿,继续向上,数息之后,他已经登上了城头。 斜眼看向另一边,竟有一人早他一步登上了城楼,已经在大杀四方了,看其身形,不是此前广陵一战职位被贬的陈武,还能是谁?凌操自是不甘落后,开始尽情地让手中早已按耐不住的大刀饮起血来。 眨眼间,已有无数江东军士卒冲上了城头,与梅干率领的士卒战成一团,城下孙策示意,旗手手中的红色令旗再次挥舞起来。 随着令旗的挥舞,战鼓声也出现了变化,孙策本部的五个军阵,除了一个军阵依旧不动外,其余四个军阵已经在各自的校尉带领下向厉阳县城冲去。 而等到出击信号的别部司马何兰也不甘落后,巨大的冲车开始推动,缓缓向城门冲去,厉阳只是一座普通的县城,城墙并不高大,既无条石青砖加固,也无瓮城马面改造结构。 随着城头上的江东军士卒也越来越多,梅干的长枪和甲胄上也沾染了不少鲜血,当然这些血大多数都是江东军士卒的,这才没多久,就有数十人丧命在他的那杆长枪之下了,不得不说,他还是有本事的。 凌操和陈武自然也都看到了这边的情况,这时候可顾不上什么单对单的道义,而且看梅干的战绩,便知其武艺不弱,两人互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一齐向站在大杀特杀的梅干冲去。 当然,梅干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身后跟着数十名亲卫,也均是其部下的武艺出众之辈,尤其擅长单打独斗。 可怜江东士卒虽然精通阵法,却在窄小的城头上施展不开来,各自为战之下出现了不少的伤亡,好在经过一段时间后,士卒们开始自主变化成防御小阵,如此默契配合下,一时之间倒也稳了下来。 凌操和陈武尽皆一身铁甲,左手执盾,右手持刀,杀气腾腾的样子,可梅干面对两人却怡然不惧,没办法啊,他的家人和财产都被刘馥安排在了合肥,由不得他不尽力。 一身甲胄的梅干,手中长枪挥舞,那姿势看起来竟有几分英武,配上其颌下的三尺长髯,任谁看了,估计都想不到这是个反骨之人。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梅干手中的长枪要比凌操和陈武两人手中的环首刀占些优势,毕竟是要攀登城门,所以两人的长武器就带不了了,不过凌操和陈武也不畏惧,两人都是货真价实的勇将,就算不用长武器,武艺也差不到哪去。 三人碰撞之下,武器不占优的凌操和陈武明白,如此下去,两人一时间都拿不下敌将,便开始实施配合,先是凌操砍头,陈武看脚,随即凌操先砍,陈武后砍,如此交叉攻势之下,给梅干造成的压力瞬间激增。 三人在城头上激烈的混战,而别部司马何兰已经指挥着巨大的冲车滚滚向前很快到达了城门处,城门外不远处,他扬起了手中铁枪,高声下令道:“两翼掩护中军,给我狠狠地撞城门!” 伴随着一声令下,数百名士卒推动着巨大的冲车向前撞去,发出了“轰”的一声巨响,整面城墙似乎都因为这一下而颤抖了起来。 冲车两侧的士卒则扬起大盾,替同袍们抵挡着城楼上射来的箭矢,面对着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的箭矢,何兰与其麾下士卒毫不畏惧,只见他手中一杆铁枪被舞得密不透风,但有箭矢靠近,便被打落到一边。 城头上正与凌操和陈武两人激战的梅干,自然也听到了那一声的巨响,他明白这是江东军士卒已经开始撞城门了,如此一来,只有五千人驻守的历阳县城便岌岌可危了。 眼看梅干的心神受到了影响,凌操和陈武相视一笑,随即抓住这个大好机会,趁梅干走神之际,凌操左臂上套着的方盾往前用力一顶,右手握着的大刀斜劈向了梅干。 梅干听到刀锋破空之声,这才反应过来,手中的长枪迅速抬起,同时身子微微一偏,勉强算是及时挡住了这一击,可凌操的这一击蓄势已久,用力极大,梅干虽然挡下,可如此碰撞仍旧令其感到双手发麻,而就在这时,陈武的刀锋也到了。 梅干见此心中大急,但手中的长枪却来不及变化了,无奈之下,他只得侧过要害,但终归还是受了伤,右臂被结结实实的砍了一刀,顿时鲜血直流。 见状,他怒吼一声,手中长枪比起先前攻势不但不减,反而更是猛烈了三分,一时间竟将凌操和陈武的联合攻势全都挡住了。 但随着城门那边“轰轰”的冲撞声不断传来,梅干的心理还是不由出现了些许动摇,再这么撞下去,顶多也就一炷香的时间,城门便要被撞开了,早知如此,他先前就直接命人将城门用巨石堵死了。 结果也没有出乎梅干的预料,大约一炷香不到的功夫,遭受数次撞击之后的厉阳城门便轰然而开,何兰见了大喜,他再次扬起手上的铁枪,厉声喝道:“冲车退到一边,其余人随我攻入城中!” 话音落下,数百士卒便迅速将冲车推到了一边,其余士卒则口中高喊着“杀啊”,跟着何兰一齐冲进了历阳县城之中。 梅干自然也听到了城门发生的变故,可在凌操和陈武的合攻下,却只能在这里看着江东军进城。 城楼上的江东军士卒越来越多了,大量的历阳守卒被砍倒,死在了城头上,现在一个历阳守卒基本要面临三四个江东军士卒的围攻,这种局势下,梅干所部全军覆没显然已经无法避免。 而梅干显然不是什么忠心耿耿之人,如今到了这步田地,即便是把柄被刘馥抓在了手里,他也不会再死战下去了。 只是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投降,他必然一无所有,可再打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他右臂带伤,总有力竭之时,已然在两人的围攻下有些撑不住了,此时的他额头上已经出现了无数汗珠,甲胄之下也是全身汗水,这些汗水流到伤处时,令他忍不住想要交换。 眼看凌操和陈武二人的配合越来越默契,梅干知道这样下去必死无疑,只见他手中长枪用力抵住一波攻击,随后一下子跳出战圈,再将手中长枪扔掉,人跪在地上,拱手道:“两位饶命,在下愿降。” 那动作流畅得就像事先排练了无数次一般,看得凌操和陈武两人都有些目瞪口呆,两人无奈地对视了一眼,随即凌操说道:“把这厮先绑起来,交给主公处置。” 陈武闻言,点了点头,随即一声招呼,便有几名士卒过来将梅干捆缚了起来。 梅干自知如今人为刀俎,他为鱼肉,所以也不反抗,让江东军士卒把他绑了起来,仅剩的历阳守卒见主将都已经投降了,便也不再抵抗,纷纷扔下了手中的武器蹲在地上,以示投降。 第94章 攻九江(中) 凌操看着被攻破的历阳县城,总算能长舒一口气,他这个先锋可是出色地完成了人物,此次攻伐九江,首战便一战告捷,绝对是一份大功。 孙策进城之后,才得知梅干这厮竟然没死,看着被凌操和陈武押进县衙,却见谁都是一副笑脸的家伙,他的眼里露出了一丝寒芒,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梅干虽说是个软骨头,可也算是久经阵仗,一看孙策那幅表情,就知道情势有些不妙,他心里安安抱怨了起来:明明他都投降了,难道孙策不是应该为他解开束缚,然后披衣敷药,再封官赏赐,最不济也得让他戴罪立功。 说起来梅干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也就比周瑜差一点,就算是孙策也不得不承认,此人看起来确实有几分英武,而且凌操和陈武说其武艺也还算不错。 可惜这等反复无常,没有丝毫立场之人,就算是再优秀,孙策也得将其置于死地,更别提重用了,否则日后还等费心,防止其在关键时刻叛离而去。 “来人啊,将这厮给我拉出去砍了,祭奠此战我军伤亡的所有士卒。”孙策厉声下令道。 话音刚落,梅干的脸色便如丧考妣,按他所想,孙策不该如此对他啊,早知道会有这个下场,他还不如在城头上战死,好歹也能留个稍微好点的名声。 不过随着孙策下令,已经没有人会去管梅干的想法了,两个士卒走过来架起梅干便向外走去,凌操和陈武对视了一眼,也没有开口劝主公留下此人,毕竟孙策的命令没什么错,这次虽然攻破了历阳城,但江东军的损失可不算小。 凌操所部伤亡高达六七百人,且受伤的基本都是重伤,已然丧失了战斗力,而陈武的人马损伤也不小,毕竟是最先登上城头的,要应对第一波一大批的守军,就连别部司马何兰,手下也有上百人伤亡。 好在伤亡虽然不小,但先锋军并未伤筋动骨,所以依然可以再战。 随后孙策命人迅速清理战场,花费了一段时间后,历阳城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数以千计的尸体被焚烧后,用土将其覆盖掩埋了起来,大战之后最忌讳的便是灾疫,所以孙策才会在拿下历阳后,如此注重打扫战场。 此战的俘虏约莫有千余人,已经全都进了战俘营,被看管起来,当士卒们得知孙策把投降的梅干砍头祭旗后,纷纷在心中赞叹:将军果然是爱护咱们,为了已经死去的兄弟,可以放弃一名将才。 此时的历阳城墙看起来有些破烂,但孙策一时间也顾不上让人修补,城墙上已经换上了“孙”字大旗,标志着这座城池已经换了归属。 夺取历阳县之后,孙策并未继续率领大军攻打阜陵、全椒等县,而是在县衙中,召集一众文武议事,商讨着接下来该怎么打。 这可是个大问题,虽然军中携带了大量投石机,破城而入并不算艰难,但自古以来,攻城战都会损失大量的士卒,如此战攻破一个小小的历阳县,己方便有千余伤亡,若是这么一个城池一个城池地推过去,等打到合肥城下时,孙策此次带来的军队就差不多要全军覆没了。 因此,必须要通过野战来消耗九江各县守军的有生力量,以此来奠定江东军大胜的基础。 在孙策与一众文武正在商讨如何引出九江守军主力,进行野战之时,一直在关注江东军动向的刘馥早已向北方的汝南送去了求援信。 现今的汝南太守李通,在收到消息后,一边命人去向曹操禀报,一边紧急召集部下,亲自率领大军赶到了九江,此时已在刘馥的安排下,往历阳这边赶来。 滁河北岸,李通从汝南带来的两万大军刚刚到达,因为来得紧急,所以其军中的粮食辎重并不多,而九江由于先后遭受了洪灾和蝗灾,又有袁术称帝后的战争,所以直到刘馥到来之前,百姓民不聊生,地里颗粒无收,易子相食的惨剧屡见不鲜。 也正是鉴于寿春被破坏得太严重了,刘馥上任九江太守后,才会不得已将郡治迁到合肥,重新建设,在他的各种不懈努力之下,才让九江恢复了些许往日的活力。 原本李通军中的粮食在其抵达滁河后就已经所剩不多了,如今多亏了刘馥已经提前在阜陵县内囤积了不少粮食,好歹能让李通军撑过一段时间,如此才得以让其放心作战。 阜陵县中此时储存着米五万斛,粟七万斛,这十二万斛粮食算是九江目前的底蕴了,换句话说整个九江郡刘馥手中能拿出来的粮食只有这十二万斛了,李通觉得这已经足够了,有了这些粮食,汝南郡那边也可以来得及发动民夫运粮过来了。 阜陵县外,一身甲胄的李通骑着战马缓缓而行,吴霸和赵俨一左一右地跟在他的身后,同时也在维持着军队的秩序,这个时代的许多军队到了异地作战后,难免都会出现进犯百姓的军纪问题,李通军一路以来没有出现混乱,考的就是李通的命令,以及吴霸和赵俨的节制。 此时阜陵县已然城门大开,负责带兵驻守阜陵的雷绪率众在城下迎接,一身黑色官府的雷绪拱手行礼道:“阜陵守将雷绪,见过李汝南。” 李通此时已经十分疲惫,虽说他的武艺精熟,还常常亲自领兵作战,可他不是铁人,体力到底是有限的,收到消息后,他便率军一路赶来,一刻也没敢停歇,再加上其身体本就不是很好,长途跋涉后感到劳累也实属正常。 “阁下客气了,在下对九江不甚熟悉,此战还得赖阁下鼎力相助才是。”李通客气地对雷绪说道。 不过他在客气了几句后,还是问到了正事,只听其又朝雷绪说道:“先前刘九江言阜陵城内曾储有十二万斛粮食,敢问一句现今还剩多少?” 李通话音刚落,雷绪的面色就骤然一变,沉默了片刻后,雷绪才沉声说道:“敢叫李汝南知晓,在下此前已将其中的六万斛粮食消耗掉了。” 闻言,李通脸上一直带着的笑容出现了变化,原本因为疲惫,有些昏沉沉的头脑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迅速走到雷绪身前,语气中包含怒意道:“六万斛粮食你们五千人就消耗完了?” 要知道刘馥既然告诉他阜陵有十二万斛粮食,那就少不了多少,雷绪的五千兵马就算放开了吃,能消耗得了六万斛?肯定是雷绪将其贪去,然后卖掉,换成钱财了。 越想越气的李通厉声喝道:“来人,给我将如此鼠贼拿下,留着他也是个祸害。” 很快便有两个甲士上前,虽然雷绪手下还有五千兵马,但在李通这么多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更别说李通身后还站着一个刚刚战胜了袁绍的曹操了。 雷绪敢断定,就算李通将他斩杀,他的那些部下大多数都不会反抗,反而会转头听命于李通,于是他也不敢说什么硬气的话,而是哭着说道:“在下知晓犯了重罪,还请留存有罪之身,帮助李汝南挽救百姓于此次之战。” 李通听后,也立即反应过来此地可不会在汝南,而是在九江,面前的雷绪虽是鼠贼,但还是用得着的,于是他挥了挥手,示意那两名甲士退下。 此时城外的气氛极其凝重,见此情形,吴霸、赵俨和县中官吏皆是不敢言语,过了好一会儿,李通才缓缓走到雷绪身边蹲了下来,对雷绪说道:“如此便留你一命,希望你在此战中能戴罪立功,否则我便代刘九江除了你这个祸害。” 说罢,李通也不听雷绪答话,便起身而去,而侥幸活下来的雷绪竟是喜极而泣。 阜陵县中,李通已经脱下了甲胄,换上了一袭衣袍端坐在县衙堂上,他的面色有些阴郁,原因自然是城中的粮食因为雷绪的原因足足少了一半,那可是整整刘万斛粮食啊,在汝南的粮食还没运过来前,李通大军只能靠剩下的六万斛粮食支撑。 看着李通阴沉的表情,堂下无一人敢言,要是放在平时,对于这种招安的贼人贪污点粮食,李通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们手中都有兵马,只要不影响当地百姓即可。 他之所以会如此气愤,是因为雷绪不顾大局,竟然将战时所需的粮食贪污了,若是此战败给江东军,他预料大概率就是因为粮食不足。 虽然李通对部下的战力有一定的自信,但他清楚士气对于军队作战的重要性,而粮食辎重便是保证军队士气最基本的因素,若是连军队的吃食都不能保证,那军心肯定会涣散,到时候想获胜便是痴心妄想。 雷绪的所作所为触怒了李通,可最后还是被放过了,这可不是李通善心发作,而是他已经做好了打算,要利用雷绪所部担任与江东军作战的先锋。 在李通沉默无言之时,堂下众人互相对视了一会儿,最后齐齐将目光放在了赵俨的身上, 赵俨见此,也是颇为无奈,他拱手道:“太守,有些话还请容在下相禀。” 李通听后,抬头看了一眼赵俨,随即说道:“伯然请说。” 赵俨见李通有些心累的样子,心中暗叹着雷绪的愚蠢,嘴里说道:“在下请太守让大军休整一日后,尽快与江东军一战。” 李通闻言,喃喃自语道:“也是,不趁着还有粮食与江东军一战,等到士卒们饿肚子时再战,便是必败无疑。” 随即他有问道:“伯然,你说这六万斛粮食能支撑咱们打完这场仗吗?” 赵俨见李通看起来信心有些不足,明白不来几句狠话激励是不行了,于是他淡淡地说了一句“调集大军于滁河南岸与孙策背水一战还是足够的”,说出这话的他,没有在意场上众人的面色变化,以及李通脸上的震惊之色。 这就是赵俨想要的效果,他继续说道:“若我军胜上江东军一场,对方必会退后休整,到时汝南的粮食运来,自是不必再担忧军中粮食之事,至于败了,那阜陵城内有多少粮食也就无所谓了,太守也不必为此发愁。” 闻言,李通感觉赵俨说得很有道理,赢了自不必说,恐怕光是缴获,就能让度过军中粮食不足的难关,输了阜陵肯定是要放弃了,他也不必考虑粮食不足的问题了。 李通突然间语气振奋地喊了声“好”,随即眼神在堂下诸人身上扫过,吴霸就不说了,这位黄巾军大帅吴霸自从被他招降后,已经成为了死忠,赵俨和他相和,是他的好友,而且此战是其提出来的,他自然也会全力支持。 后方是由刘馥带兵把守的退路,以其为人应该是也没有问题,唯一可能出现问题的就是阜陵守将雷绪和全椒守将陈兰了。 这两人的风评一向不好,再加上刚见识过雷绪本人,所以他对陈兰的为人也不做期待了,两人明面上自然会唯唯诺诺地听从命令,但到底如何做可就没人能够知晓了,说起来李通的想法很正确,这两人和先前孙策下令斩杀的梅干一样,都是完完全全的反骨之人。 一番思索后,李通开口道:“吴霸可在?” 堂下虎背熊腰的吴霸拱手道:“属下在!” “令你领兵万人于阜陵城西下寨。”李通命令道。 “属下遵命。”吴霸听后朗声应了一句,随即转身前去完成李通的命令。 等吴霸离开后,李通眼中闪过了一道精光,继续开口道:“赵俨,雷绪何在?” “属下在。”两人齐齐应道。 “你二人以赵俨为主,领兵万人于城南立寨。”李通沉声下令道。 “末将遵命”赵俨和雷绪一起应了一声,随即也领命而去,雷绪心中虽有一些情绪,却也不敢违命。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李通又开口道:“给全椒守将陈兰传令,命其率本部向阜陵县集结。” 阜陵县与历阳县相距并不远,也就差不多二百来里,正常行军不过三日即到,当李通在阜陵完成调兵遣将的时候,通过情报司传来的消息,孙策这边也议出了结果。 历阳县县衙堂上,孙策开口道:“既然如此,今日众军饱食休整一番,明日一早大军开拔,在阜陵县与李通军一战。” 如今孙策聚集在历阳县的大军已经超过了两万,据目前所得到的消息来看,李通在阜陵聚集的兵力有三万以上,如此对比之下,显得孙策处于了弱势,不过打仗向来不是只看双方士卒的数量。 翌日,孙策领兵一路向北,目标直指阜陵县,厉阳与阜陵两县之间的道路上,此时布满了双方各自的斥候。 李通已经得到了孙策大军北上的消息,而孙策也知道了其聚兵于阜陵县的消息,双方的人马都很清楚,接下来的这场仗绝对会是一场硬仗。 前往阜陵的道路上,江东军排成长龙的队伍蜿蜒而行,骑兵在步卒两侧负责掩护,孙策全身甲胄,骑在战马之上,行在大军的前方,其周围有孙瑜和朱桓两人率领的数百亲卫负责开路。 “仲异,休穆,此战我要亲自上阵。”孙策语气淡然地对身边的两位亲卫统领说着,那语气似乎此事与他毫不相干似的。 然而这话听在孙瑜和朱桓的耳中却是犹如天雷,令两人都震惊无比,倒不是他们担心孙策的武艺,而是他们担心孙策在战场要是有个万一,他们难辞其咎也就算了,整个江东军估计都得交代在这里。 虽然孙策武艺高强之事是有目共睹的,就连江东的顶级战将太史慈等人中都自愧不如,但自从孙策遭遇刺杀之后,亲自上阵的次数就少之又少了,孙瑜和朱桓两位新人更是都没见过孙策上阵。 正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以孙策如今的身份,麾下有了那么多武将,基本是不需要他亲自上阵杀敌了,毕竟孙策一人的安危,可是影响着整个江东利益集团。 历史上孙策在遇刺身亡后,孙权即位后也是经历了一番大的波折,宗室内部的争权,如孙暠还有孙辅等宗室将领的不信任,江东各地此起彼伏的叛乱,如庐江太守李术造反,这些都证明了孙策对于江东稳定的重要性。 “主公,属下两人领亲卫军上阵即可,主公千金之躯,万万不可鲁莽啊。”孙瑜劝说道。 但不等他的话说完,孙策便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仲异可是以为我久不亲自上阵,已经上不得了吗?” 孙瑜听后赶忙垂下头颅,拱手行礼道:“属下不敢。” 过了一会儿,孙策才开口说道:“此次大战非同小可,我若不亲自上阵杀敌,怎能激励将士们悍不畏死?” 孙瑜听了这话,一时间默然无语,本来也准备出言劝阻的朱桓也没将想好的说辞说出口,因为孙策所言确实有理,没有什么法子能比主公亲自上阵更能激励大军的士气! 第95章 攻九江(下) 当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江东军与李通军的军营中都已经忙碌了起来,大营里士卒们正在抓紧时间埋锅造饭,那营中的炊烟皆是笔直地朝天空飘去。 一时之间,鸟语花香的滁河南北在初升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既美丽又静谧,然而这样的美景并不会持续多久,因为这里即将发生一场规模较大的战争。 或许战场上的厮杀和呐喊也是另一种美,但只有画家的纸,乐师的琴,还有史家的笔上,才会出现战争的暴力美学,这种美永远也不会出现在参与战争的士卒身上。 在那些战场上的士卒眼中,战争是只有杀戮的,而杀戮显然不可能是美的,没有人是天生的杀人狂魔,也不会有人天生就热爱战争,每一个走上战场的士卒都有一段不得不说的故事。 大多数士卒的想法都为了混口饭吃,这其实很正常,没有什么好鄙视的,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在战争年代,想要顿顿有口饭吃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也有一部份心怀志向之人是为了在战场上博得功名,好借此升官发财,荣归故里,不过这些人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足够的运气,也许他们武艺还不错,可战场从来不是一个人的舞台,随便一支冷不丁出现的暗箭便可能要了一位心怀志向之人的小命。 当然,为什么要走上战场这种问题此时是没人会花费时间去思考的,即使是两方指挥官李通和孙策也没有空去瞎想。 当士卒们用过早食之后,这场大战就将要打响了。 两军士卒中有的人目光坚毅,有的人目光涣散,他们有的人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战,有的人则只是随波逐流,也不知自己是为了活命,还是为了升官亦或是其他某方面的原因。 在各自将校的指挥下,滁河南岸出现了两个庞大的军阵,好在此地地形平坦,属于平原地区,这么大阵势才得以摆开。 李通军靠着河水准备背水一战,雷绪和陈兰两人顶盔掼甲,面色阴沉地骑着战马,率众顶在李通军大阵的最前方,这二人是李通最不放心的,自然要放在前面来消耗孙策军的力量。 两人分别率领所部五千兵马,犹如两个拳头一般,摆在李通军大阵的前面,往后才是李通军士卒真正的大阵,吴霸手持长刀,全身披挂整齐地骑在一匹棕色战马上,眼神十分坚毅,光看其魁梧的身材便知他至少得有一把子力气,因为毛发浓密,所以李通军中士卒都称其为“虬髯将军”。 吴霸身后是上万士卒组成的排列整齐的大军,再往后则是赵俨的一万大军,李通正是亲自坐镇于赵俨军中。 赵俨一身精良的铁甲,手持一把三尺剑,作为一名儒将,他并不擅长战场冲锋,不过他的坐骑倒是一匹少见的魁梧战马,这是他和李通一起收到的,由曹操派人送给他们的马匹,曹操还让人带了句话给他们,说是“若是事有不逮,可凭此两马逃得一命。” 此时的赵俨以落后一个马头的身位,跟在李通的身边,他的眉头皱得很紧,说实话,他并不希望和孙策对战,一来此前曹操与袁绍一战中孙策帮过大忙,就算此战打赢了,也肯定得放过孙策。 再者,他也曾听说过孙策善战的威名,而李通和他也只是指挥兵马打过几场剿贼之战,因而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击败孙策军。 可是李通受到刘馥的邀请,打定主意要从汝南率军赶来,而李通又和他有高山流水之情,赵俨实在不忍坐视李通独自前来。 见李通看起来有些虚弱的神色,赵俨心中暗叹:若是这一仗真的败了,说什么他也要护着李通回到汝南。 李通虽然昨日刚到时感到身体有些不适,但休息一晚后感觉自己的精神还不错,似乎是因为到了生死关头,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随时可以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 李通的后方是由亲卫率领的一万后军,万一战局出现变故,事有不谐,这一万后军便是他改变局势,以及脱离战场的最后手段。 不久后,“隆隆”的战鼓声终于响了起来,两个大军阵的后方各自都有近百面战鼓,那些军中的鼓手挥舞着鼓槌,踩着特定的节奏,每一下敲击在巨大的牛皮鼓面上,都仿佛是敲击在士卒的心头之上,战鼓声宛如特效兴奋剂一般,每一下都让战士们的心中涌起无限的冲劲。 江东军的大阵布置得很简单,凌操和陈武各领本部人马在最前方,他们的任务是撕开前面雷绪和陈兰的拱卫阵型。 往后是孙策与孙瑜和朱桓率领的亲卫军,黄忠则带着一支千人骑兵护卫在侧,他们的目标就是等敌军阵型被撕开后,快速进行冲击将其阵型完全凿穿,其余兵马统一归位于后军的法正调遣,破开哪一处大阵,便会有一名军司马或校尉率领千人或两千人冲过去扩大缺口。 由此可以看出,江东军的阵型纯粹是以进攻为主,李通军的阵型则是以防御为主。 当晨曦渐渐散去,太阳散发出越来越耀眼的光芒时,战争终于开始了,凌操和陈武各领本部人马已经与雷绪和陈兰二人的兵马撞在了一起。 雷绪与陈兰的兵马虽然有数量优势,可其士卒的精锐程度却远远不及凌操和陈武麾下,经过多次作战的江东军士卒。 孙策眯着眼睛看向前方的战场,身上的明光甲有些沉重,不过对于孙策来说这不算什么,身后那红色的披风极为显眼,这是他为了让江东士卒们看到他这位征南将军此时与他们这些士卒同在。 长枪在孙策的右手中缓缓转动着,枪头尾部的红缨无风自动,孙策似乎能感到枪身上传来的嗡嗡声,竟有几分许久未曾饮血,而生出的嗜血之意。 这自然是孙策的错觉,不过这种感觉或许是来自他自己灵魂的呐喊,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的幻觉,不过他很快就没有兴趣再纠结于这种感觉了,他现在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挥动手中之枪去杀敌。 “众将士,且随我前去杀敌。”孙策高举手中的枪,说道。 “杀敌~杀敌~杀敌~”黄忠率领骑兵们齐声附和起来,跟着孙策向前冲去。 整支队伍就宛如一支锋利的雕翎箭,孙策就是这支箭的箭头,孙瑜和朱桓一左一右护住了孙策的侧翼,此时的两人心中有些紧张,军师法正已经叮嘱过两人,宁可他们战死,也要保证孙策无碍,因而两人的神色都很凝重。 两军正是接触后,大战开启了,伴随着隆隆的战鼓声和此起彼伏的呐喊声,李通军与江东军开始激烈地碰撞。 凌操和陈武皆是勇将,自是担任大军先锋,奋勇向前,雷绪和陈兰本就心中忐忑,再见到江东军气势这么强盛,原本就武艺平平的他们被吓得只能发挥出不到六成。 凌操一身铁甲,手持武器迎着雷绪直接冲去,见状,雷绪面色阴沉,他紧了紧手中的大刀,堪堪挡住了凌操的第一击,可凌操的武艺可要雷绪强上数倍,这第一击便让其面色十分难看,显然是挡不住凌操的力道。 而凌操可不会去管雷绪能不能应对,他手中武器一个漂亮的旋转,自上而下再次劈向雷绪,雷绪哪敢多想,手中大刀往上一抵,可那力度直接将他的胳膊震得酸麻。 趁着这个机会,凌操手中的武器往后一缩,然后再一挺,便已经插入了雷绪的喉咙,等到拔出后,雷绪的鲜血便如喷泉般洒了出来,溅了凌操一身,但他却哈哈大笑,毫不在意地继续冲锋。 凌操一个照面就阵斩了雷绪,其身后亲卫高喊着“威武”,使其部众士气更上了一层楼。 另一边,陈武也不甘落后,只见他手中武器舞得密不透风,那陈兰只剩下招架之力,压根没有机会还手,陈武余光瞥见凌操已经干掉了雷绪,手中不由加大了力道,手中的武器如同毒蛇一般直直刺向陈兰的胸口。 在这一击之下,陈兰胸口的甲胄竟犹如纸糊一般,直接就被陈武刺了个对穿,待其拔出武器后,鲜血也跟着喷涌而出,那陈兰也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陈武的气力要比凌操大上有些,所以他直接用武器将陈兰的尸体挑起,竖在了口中,随即使劲向李通军那边一甩,竟然直接扔出去四五米远,还砸到了几个倒霉蛋。 随着雷绪和陈兰的身死,凌操和陈武各自领兵直接一路冲了过去,由于士气旺盛,吴霸阵前的一万大军竟然也被两人的兵马给冲得有些混乱了。 正当吴霸扬起手中的大刀,想要上前斩杀凌操和陈武二人时,一阵巨大的马蹄声响起,阵前扬起了无数烟尘,这是孙策的骑兵到了。 一马当先的孙策将手中铁枪擎起,那飘舞的红缨仿若是一面旗帜,数十面红底黑字的“孙”字大旗在骑兵阵中随风飘扬着。 吴霸抬眼望去,只见当先一人身着精甲,手提长枪,正飞驰而来,而那数十面“孙”字大旗,让吴霸意识到来人的身份不简单,当然,他并没有猜到来人正是孙策。 不过若是能够斩杀来人,谎称杀了孙策,那说不定还能扭转局势,那此战就还有希望,这般思虑在吴霸脑中闪过,只过了数息,随后他将大刀插在地上,接着抽出背后的大弓,瞄准孙策射出了一支雕翎箭。 吴霸不知道的是,孙策此时的目标就是他,所以在吴霸引弓搭箭时,孙策的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 从射出的箭来看,吴霸的弓术并不算好,这一支箭还没到孙策近前,便已然后力不足,被孙策扬起手中的铁枪,就给挡到了一边。 自知射艺不佳的吴霸本来就不对这一箭抱有射杀敌人的希望,而是想给对方造成点麻烦,将其吸引过来,可让他失望的是,对方竟然轻轻松松就化解了这一箭。 但很快他就变得十分欣喜,因为孙策朝他吴霸冲了过来,吴霸当即打了个手势,和其部下做好了准备,而孙策此时已经率军和前方的士卒撞到了一起。 “坤桃,子烈,你二人继续率军凿穿大阵,这敌将就交给我了。”孙策大声喊道,手中的铁枪也和吴霸的武器碰在了一起。 但凌操和陈武并没有立即听从孙策的命令离去,而是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主公~” 见此情形,孙策再次大声喝道:“这是军令!” 凌操和陈武无奈之下,只得各自率领所部继续向前冲杀过去。 “来,让某领教领教你的武艺。”孙策大笑着对吴霸说着,手中的铁枪朝着对方的要害袭去。 吴霸听到此言,轻声喝道:“哼,照先前那两人的反应来看,你应该是江东军的尊贵人物,这样的人物不在后军呆着,却跑到前军来,是想送死吗?” 说罢他便奋力将手中的大刀朝着孙策砍去,孙策微微一笑,手中的铁枪略微抬起了一点,便将敌将的大刀挡到了另一边。 吴霸见此心中又怒又急,一把抽回大刀,又使出一记虎虎生风的旋转横劈,孙策依旧是面带笑容,不急不躁地将铁枪向前一挑,吴霸劈来的大刀便被卡住,无论如何加力,都不得寸进了。 如此十数个回合过去之后,孙策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说道:“看来阁下在军中并不是以武艺见长,如此再继续对战下去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闻言,吴霸心中是既羞又怒,但却毫无办法,有些气急败坏的他将手中的大刀高高举起,犹如泰上压顶般朝孙策竖劈了过去。 孙策将身子微微一侧,手中的铁枪划过一个优雅的弧度,挡住了吴霸劈来的大刀,然后在吴霸反应过来之前,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握住了其手中大刀的长柄,接着猛地向后一用力,竟将吴霸这么个魁梧汉子给拽得跌落到了马下。 “把他给我绑了。”孙策笑着下令道。 摔倒在地上的吴霸脑袋有些晕眩,刚要爬起身来,就被几名亲卫军士卒压在地上给捆了起来。 至此,孙策不再去管吴霸,他抬眼望去,原本由吴霸率领的万人大军阵势虽然已经乱了,但离凿穿还差不少。 凌操和陈武所部便犹如两个巨大的拳头,狠狠砸在了这万人大军组成的阵上,只是这大阵到底人数众多,所以排列极为厚实,短时间内两人率领的部众还真的难有突破,反而会有被包围起来的潜在危险。 就在这时,坐镇江东军后方的法正也下达了命令,后军各将校率领本部兵马,全体朝李通军压过去。 后军将校在得到法正命令后,只管往李通军阵型薄弱之处攻击,配合着大部队,竟然撕裂了这万人大阵,直捣对方中军。 随着江东军后军士卒的全体参战,失去了吴霸指挥的万人大阵终于开始了溃败。 中军处,李通看着溃散的士卒,心中十分急切,正当他想要高喊几声,提高士气时,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接着眼前一黑,耳朵中出现了一阵轰鸣声。 赵俨焦躁不安地指挥着士卒压住阵脚,并命令弓弩手出列发起攻击,箭矢如雨般向着前方倾斜。 然而兵败如山倒,挡是不可能挡得住的,数不清的江东军士卒手执方盾,快步向前,反而是李通军被逼得一步步后退。 此时,江东军后方的战鼓声再次变得激昂起来,法正亲自率领数千人马加入了战场。 赵俨扭头看向李通,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扬起手中的长剑,高声呼喊着:“死战不退!死战不退!” 可是喊了几声后,竟无一人附和,看着周围眼神惶恐的士卒们,赵俨明白这一战已经打不下去了,他叹了一口气,正要上前亲自发起带头迎战。 李通却突然开口说道:“伯然莫要参战了,抓紧收拢士卒,撤” 话只说了一半就停下了,赵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随即他沉声道:“太守先走,我留下在此断后。” 但赵俨说出此言后,李通却一直默不作声,等了许久不见李通做出反应,赵俨上前轻轻推了他一下,结果李通竟直接侧着往马下倾倒。 这将赵俨吓了一大跳,他顾不得礼仪,急忙将李通拉了起来,防止其头部着地,又让两名亲信过来扶着李通下马。 赵俨身为颍川名士,自是出门游学过,恰巧学过一些急救之法,经过一番检查过,他才确定李通是晕厥了过去。 随后他当即下令,让一队人马护送着李通撤退,而他自己,则是带兵在此拖延时间,尽力阻挡江东军前进的步伐。 李通的离开自然是让其军中本就低迷的士气在此下降,几近于士气全无,赵俨虽然勉力为战,尽量约束士卒,却也无法转变大军的颓势。 赵俨的死战并没有给李通的离开争取到多少时间,因为已经率军带过来的孙策也说了一句和李通先前所言相似的话:“伯然莫要再战了。” 没错,孙策和赵俨其实是相识的,赵俨曾经游学的时候,遇到过在袁术麾下时的孙策,两人虽然交情不深,但也勉强算熟识了,所以孙策不愿对其痛下杀手。 虽然赵俨在史书的记载中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功绩,但孙策对赵俨的为人还算了解,知道其有着不错的才干,而且为人比较有骨气,就凭双方是旧识这一点,若是赵俨同意加入孙策麾下,那他日后便会十分忠心,所以孙策还是希望能将赵俨收入麾下的。 包括李通,孙策也是希望能够将其收入麾下的,毕竟是个难得的人才,而且还是德才兼备的那种,随便哪个诸侯应该都会喜欢。 不过眼下说这些没什么作用,场上似乎已经看不到李通的身影了,先前孙策可是清楚地看到一队人马离开,到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那其中必定有李通。 看着一片片跪地投降的汝南郡士卒,赵俨心中的酸涩有些难以言喻,明明占据人数上的大优势,怎么就败得如此之快呢?连两个时辰都没坚持到,就让江东军取得了胜利,难道孙策的部下真的有这么强吗? 想不明白的赵俨也不愿再去想,既然抵抗已经无用,他便不再抵抗了,眼见赵俨扔掉了手中的长剑,孙策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在他和赵俨说话时,江东军的追击并没有停下来。 当赵俨率领的万人阵势最终溃散之时,李通已经在一队人马的护送下渡过了滁河,后军人马见到李通,也不知他是重伤还是阵亡了,于是也开始溃散了,只有李通的亲信部队绝对留下来殿后。 孙策横枪立马,眉头微皱地看着眼前李通亲信部队组成的阵型,随即他挥了挥手,原本还在向前逼近的江东军缓缓停了下来,滁河南岸顿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谧之中。 这样的平静在往日的滁河边似乎颇为正常,可在战场上却显得有些过于诡异了,当一路向北的队伍再也看不见踪迹的时候,孙策才终于开口劝道:“尔等都降了,本将军不会亏待了你们。” 话音落下,李通亲信部队中的士卒面面相觑,直至一名司马放下了手中的武器,随即一阵“当啷当啷”的声音不断响起,那是无数的刀枪落在地上发出的清脆声响。 只有极少数的人马不愿臣服于孙策,孙策对此也不恼,还放了这些人追随李通而去,此举堪称仁义,让一旁的赵俨忍不住赞叹了起来。 “今日见了将军,才知真正拥有宽广胸怀之人是何模样,幸哉~幸哉~” 孙策听了笑着说道:“伯然谬赞了。” 其实孙策本就不打算继续追击李通,他的目的只是攻取九江,刚才的情况下,只要拖延一会儿时间,就有机会收服这些人马,既然如此何必多造杀孽呢? 人口在这个时代可是十分宝贵的资源,此前孙策又是让鲁肃迁徙北方流民,又是让人将山越迁出,充实到江东郡县之内,不都是为了人口嘛。 护送李通的人马渡过滁河之后,没有做丝毫的停留,虽然路过了阜陵、全椒等九江县城,但他们却连城都未进,仓皇地一路向北方的汝南奔去。 随着赵俨和剩余李通大军的投降,九江郡内不少县城都毫不抵抗地望风而降,全椒、阜陵等县尽皆传檄而定。 周瑜在得知消息后,便将兵马撤回了广陵,继续驻守在那里,并未前来与孙策会合。 四日后,孙策终于率大军赶到了合肥城外,此时太史慈所部也在攻打合肥城, 作为新的扬州刺史部州治,合肥被刘馥建设成了淮南有数的坚城,就算与孙策命步骘建设的秣陵城墙相比,也是不遑多让,两者的差距也只是县城的面积罢了。 条石为基、夯土为心、青砖为皮这是这个时代最为坚固的城墙,而高大坚固就是合肥城墙的完美概括,城内原本有刘馥招募的五千士卒,再加上他从梅干、雷绪、陈兰三人手中截留的兵马,总共还是有超过一万士卒的。 因为新占领的各县还要留有士卒驻守,所以孙策带来包围合肥城的军队并不算多,不过好在还有太史慈所部,所以孙策并不担心人马不足。 再加上赵俨告诉他汝南太守李通陷入了晕厥,汝南郡文武无首,无法赶来支援,而且合肥城内粮食也不多,所谓民以食为天,一旦合肥城内断粮,就算百姓不造反,军队也挨不住饿啊,到时候刘馥能有什么办法? 孙策和太史慈会合后,直接命人将合肥城外的护城河河口堵上,然后也不急了,将数十架巨大的投石机架在合肥城外,每日时不时发射一些石弹,虽说这些石弹对于合肥坚固的城墙来说作用并不是很大,可是在攻心方面却有奇效。 城内原本就不稳的民心,如今已被孙策搞得惶惶不安,只是刘馥似乎还没有放弃,仍然亲自处理城内的一切事务,并不断给军队和百姓打气,说曹操的支援过不了多久就要到了,不能失去斗志。 在他的不懈努力和以往的信誉下,城内的局势倒是勉强稳住了,但江东军围城很快便过去了两日,曹操的支援却还不见丝毫的踪影,合肥百姓和军队到底还是不愿陪刘馥冒这个风险。 又过了一日,合肥城内原本归属雷绪和陈兰手下的人马互相联合,将太守刘馥控制了起来,开东城向江东军投降。 拿下合肥城后,剩余还在观望的几个县也纷纷向孙策投诚,至此,九江全郡十四县彻底纳入孙策的治下。 第96章 改名建业 经过了九江之战的大胜后,孙策治下如今已经有了扬州的会稽郡,豫章郡,庐陵郡,丹阳郡,庐江郡,吴郡,九江郡,徐州的广陵郡,荆州的江夏郡,长沙郡,武陵郡,零陵郡,以及桂阳郡,共计十三个郡,共一百六十六个县的地盘,俨然一副蒸蒸日上的样子。 “主公,长水县长兼司渔长史陆伯言让人来报,言其在外出视察时发现了一处可疑之地,其中的人还不少,他便向周靖海请求支援,经过一番斗争后,他们当场得到了七千四百三十二名俘虏,其中有山越五千七百一十二人,宗族兵一千七百二十人,除了这些俘虏外,竟然还发现了大量的百姓,经过统计后,共有民九万四千余人,其中壮丁足足有约三万两千人。”陈端缓缓说着。 听到法正所言,孙策有些大吃一惊,说道:“什么,那陆伯言随便发现一个可疑之地,竟然就有壮丁三万多人?” 法正点了点头道:“正是,那边的意思是毕竟涉及到了这么多的人口,所以想要请示一下您的意见。” 孙策摸了摸下巴,说道:“这些人加起来已经超过十万人了,如此恐怕如何安置也是个难题啊!” 法正颔首,说道:“主公倒是不必为此担忧,如今乱世百姓自然是越多越好,庐江,丹阳,吴郡和会稽四郡算是江东人口最盛之地了,但与中原相比却仍旧大有不如,这点主公应该很清楚,毕竟您先前不是一直支持迁徙人口吗? 现今江东任何一郡的土地都顶得上中原数郡,人口却多有不如,十万百姓对于江东广袤的土地来说算不得什么,仅丹阳一郡便能安置得下这十万百姓,甚至这十万人分散到郡中各县后也没有多少,而且此事都不用主公操心,让吴太守和步县令负责此事便可。” 孙策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在乱世之中人口是最重要的资源,迁山越以实丹阳对丹阳有颇多利处,他先前也是这样做的,但问题是此前江东军刚刚打了荆南,九江和广陵三场大仗,粮食损耗了不少,而迁徙人口可是耗费极大的。 见孙策沉默,法正思绪飞转,也是猜到了其心中所想,随即他说道:“以主公今日的辖地,再将府邸安置在会稽已经有些不合适了,我观主公命步子山建设秣陵,想必也是早有了搬移治所的打算,可如今的秣陵城就算建好了,也终归差些人口底蕴,这十万余人迁徙过来正好合适。 况且,咱们也不一定非得让他们顿顿吃饱啊,只要关照那些负责迁徙的人一声,不要有人饿死就行,主公觉得呢?” 听完法正的一番话,孙策当即下定了注意,写了一道迁徙人口的命令,派人送去了陆逊那里。 时间过得飞快,迁徙山越人到秣陵城的事情可以说是十分顺利,虽然期间偶有波折,不过吴景和步骘都是颇有治理地方经验的老练官员,解决这些问题自然不在话下。 在安置山越人的同时,孙策这边整编降兵的行动也在继续,就算他手下的江东军士卒都算是精锐,可几场大战下来,总归是有不少人战死的,而这批人里有俘虏七千四百三十二名人,孙策打算从中整编三千人,再从那些迁徙过来的三万余壮丁中征召五千人,补充到麾下的军队中。 由于新增了九千士卒,孙策打算趁此机会调整麾下军队的结构,除孙瑜和朱桓统领的五百亲卫补满,其余编制不变外,以十八到三十六的壮年男子为标准,对其麾下直属部队进行精减,被筛选的士卒听从调派,前往各地屯田。 又命周瑜,太史慈以同样的标准精选麾下士卒,被筛选下来的士卒全部前来丹阳,同样听从调派,前往各地屯田。 至于武陵程普以及濡须口黄盖那里,孙策暂时没有插手,毕竟程普的人马本来就是出自孙策直属部队的江东军精锐,而黄盖手下的兵马更是才刚刚成型没多久,还用不着大变更。 如此一番动作下来,孙策直属亲军最终一共剩下了两万八千余士卒,江北的周瑜手下剩下了两万六千余士卒,驻守九江与汝南边界的太史慈手下剩下了两万四千余士卒,再加上程普手下的近一万五千士卒,黄盖手下的近万士卒,以及江东境内各部人马,如今的孙策手下已然有了超过十二万的大军,还好孙策麾下有不少将才,而且都算是良将,才能很好地掌控这些军队。 之后,在孙策的整训下,吸纳了大量降兵重新调整后的直属亲军总算是有了一些成为精锐大军的趋势,当然,如果单纯从战斗力上来讲,或许还不如来他刚过来被刺杀时手下的一万精锐,若要让其战斗力重新恢复到那时候的水平,估计起码还需要大半年的时间。 迁人口以实丹阳,整编降兵,调整军队,等到孙策准备率军返回会稽时,已经是建安六年三月末了,留在丹阳忙于各项军中事务的孙策连年底都没抽出返回会稽。 而在建安五年年底,步骘将秣陵城建设完成之后,孙策便将秣陵改名为了建业,并正式将扬州治所迁到了建业。 三月,正值一年春色大好之时,阳光和煦,微风轻拂,孙策治下平静了许久,不少百姓也有了心情欣赏这靓丽的春色。 如今的建业,作为孙策的统治中心和文化中心,地位极其重要,百姓超过了十万户,人口足足达到六十余万。 建业紧挨着长江,与会稽起伏的山地地形不同,建业这边属于平原地形,不但土地肥沃,农业发达,而且水源充足,交通便利。 终于得空的孙策率领一众人马到达了马鞍,寒暄了几句后,孙策便去了马鞍铁官进行视察。 马鞍作为孙策治下如今最大的钢铁冶炼基地,包括了铁矿开采,钢铁冶炼等兵器制造的整个流程,可以说,江东一多半的钢铁生产都要依靠马鞍铁官。 为了方便运输,孙策还下令在马鞍建设了一个港口,码头边上就是兵器制造场,整个制造场戒备森严,贺齐的兵马都驻守在此处,日夜警戒。 兵器制造场主要生产环首刀、枪头、和铁甲,每个月都有大量生产好的兵器,通过水路运往建业的府库之中。 兵器制造场之所以要紧紧挨着长江建,其一是靠着长江码头,交通便利,兵器生产好之后,可以直接通过水路运输运往建业的府库;其二,则是在孙策的建议下,兵器制造场已经开始使用水力锤锻技术,具体的技术还是蒲成来搞定的。 随着水力锤锻技术的应用,铁场里钢铁冶炼和兵器制造场里打造兵器的生产效率都大大提高,月产环首刀能达到七八百把,这样的生产水平在这个时代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至于铁甲,制造场生产的还大多是明光铠和两裆铠这类的铠甲,费时费力,生产时间较长,毕竟虽然甲片的生产效率提高了,可是将铁片绣缀起来的速度还是很慢,匠人们要一枚一枚的甲片开孔,然后用皮线串缀,极为麻烦。 因而,孙策已经命令铁监石头开始探索生产板甲的技术,他相信,有了水力锤锻技术,板甲的生产应该不会太远了。 孙策视察完兵器制造场后,总体来说还是很满意的,至于生产数量上的问题,主要还是工人不足的缘故,大量的冶炼好的铁锭存放在库房中等待被打造成兵器。 不过在离开前,孙策自然还是要勉励铁官胡仲胡老爷子和铁监石头几句,随后他便匆匆离开,带人往会稽赶去。 一路之上,孙策草草视察了一下路边的田地,据步骘汇报,这些田地周围的水利设施运行还算可以,不似中原黄河那般受灾严重。 孙策一行,没有在路上做过多停留,直接往征南将军府而去,之所以他会如此匆忙,自然是因为家里的女人要生了。 大乔作为孙策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女人,虽然早就成了他的女人,没有举行过婚礼,不过因为那不争不抢的恬淡性子,倒也颇得孙策的宠爱,而且她和孙策的另外两个女人,顾曼和步练师的关系虽然谈不上融洽,但也能算得上友好。 如此情况之下,受过孙策最多宠幸的她当然是最早怀上了孙策的孩子,此后没过多久,顾曼也幸运地怀上了,当然孙府上下除了孙权之外,可都是高兴到张灯结彩。 而据华佗推算,这两日就是大乔生产的日子,因此孙策才会这么急切。 孙策一身戎装,身后披着的红色大氅,被胯下骏马的奔驰的疾风吹得飘扬了起来,铁盔上的红缨同样在风中起舞,孙瑜和朱桓也领着众亲卫在后面纵马疾驰,紧跟在孙策身后。 通往会稽治所山阴的大路上,烟尘弥漫得很厉害,在孙策一行急急赶回之时,征南将军府内也是一片慌乱。 好在一向做事有条不紊的孙策母亲,吴夫人出来主持大局了,在她的种种安排下,府里的仆妇侍女们也是做好了准备。 顾曼面色淡然地站在吴夫人身后,步练师也是如此,几个产婆在大乔的房中忙碌着,房中的大乔不时传出凄厉的喊声,声音断断续续,时而高亢,时而低沉。 其实顾曼对于大乔生子倒是无所谓,反正她出生吴郡顾氏,有着强力家族作为支撑,丝毫不用担心背后没有势力的大乔对她造成威胁,现在她最希望的就是自己腹中的孩子也能安然诞生。 声音传到步练师的耳中,令其不由在心中暗道:不就生孩子,至于吗?她的心情当然好不了,要知道大乔是可能会生出个儿子的,再加上也快生产的顾曼,还没怀上的她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虽然史书中对于步练师的记载是“夫人性不妒忌,多所推进,故久见爱待”,可问题是历史上,步练师一生只育有二女,无子,可没有人能确定,步练师若是有儿子,还能否如记载上那般性不妒忌。 更重要的是,步练师生下的两个女儿,孙鲁班和孙鲁育,那可是历史上出了名的能作,能培养出这么两个女儿,步练师恐怕也单纯不到哪里去。 步练师心中当然有些不舒服,既已嫁做人妇,肯定想要有自己的孩子,况且,步练师生性聪慧,对于一些事情也看得分明,总归还是有些奢望。 华佗可以说是最近出入孙策将军府最多的人了,对于后院三个女人的那点心思,已经一把年纪的他自是能看得明明白白,不过,他向来信奉明哲保身,所以此时也只是低头站在那里,他本就是生性随意之人,不喜为官,若不是为了将岐黄之术发扬光大,他也不会留在江东,甚至还担任了书院山长。 院中的诸人,心思各不相同,没过多久,大乔的那间产房中终于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那声音极为响亮,不久后,一名稳婆满头大汗地走了出来,笑着对吴夫人说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是个女孩,母女平安!” 吴夫人一听,并没有对大乔生了一个女孩而感到失望,反而一脸喜悦,笑着说道:“赏,每位稳婆十金。” 顾曼和步练师,听到稳婆的话却是一同松了口气,好啊,生了个女儿,这下她们的儿子就还有机会,没错,虽然她们的表现不同,但想让自己孩子继承孙策基业的心却是相同的。 当然她们对于孙策的脾气,还是很了解的,所以她们可不敢使一些小手段对付竞争对手,否则若是因此惹怒了孙策,反而有些得不偿失。 当孙策赶回会稽,回到征南将军府的时候,大乔已经沉沉睡去,尚未换下戎装的孙策,看着那个胖嘟嘟的婴儿,不由咧嘴轻笑了起来。 孙策摸了摸下巴,仿佛在思考什么,缓缓睁开眼睛的大乔,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禁轻笑出声来。 听到动静的孙策扭过头,看着大乔的俏脸,郑重地说道:“阿乔,辛苦你了!” 大乔闻言,笑着拉住孙策的手,问道:“夫君方才在想什么呢?” 孙策笑了笑,反手将大乔的小手握住,说道:“自然是在给孩子起名。” 他轻轻抚了抚大乔额际的秀发,缓缓说道:“咱们的女儿就叫孙瑾!” 大乔听了,眼中透露着笑意,淡然道:“就依将军!” 两人此时仿佛有着说不完的情话,直到大乔再次累得睡着后,孙策才轻手轻脚地出了屋,随后孙策专门去给母亲吴夫人请安,然后少不得去顾曼和步练师那里开解几句。 第97章 防务 会稽,征南将军府。 孙策难得回来一趟,便花了数日的时间陪伴后院的三名女人,在此期间,还见到了弟弟妹妹们,不过就只是一起吃过几顿饭。 说起来,自从孙策有了孩子后,每次饭吃完,吴夫人都会把孙策的弟弟妹妹们全部叫走,不允许他们留下来,似乎也是知道孙策要忙着应付三个女人,不想让他们打扰孙策。 不过在后院安稳后,孙策却并没有急着返回秣陵,这既是因为如今战事准备还不充分,二则是顾曼的肚子也很大了,离她生育的日子也不远,不能厚此薄彼的孙策总不能到时候再赶回来一次? 这一日,先前被孙策安排带兵驻守曲阿,协助鲁肃迁徙北方南下流民的吕范,来到了孙策的府上,至于手下的两千人马,他已经在路上命其驻扎在秣陵城外了。 眼下临近丹阳的广陵,九江都被拿下了,还让吕范率部镇守在曲阿就没有什么意义了,所以孙策便下令将其调了回来,打算另作安排。 同样被调回来的还有鲁肃,现如今北方战局初定,曹操因为损失过大,而且粮草不足,暂时没有进攻河北的想法,而袁绍战后便一病不起,再加上未曾确立继承人,手下众文武群龙无首,陷入了内部混乱之中,这样的情况让两人麾下都进入了短暂的和平时期,那些百姓见此情形,自然不再南下,所以流民也少了。 在府上设宴,替两人接风洗尘后,孙策开始说起了正事。 “子衡,这九江太守一职就我就交由你来担任了,眼下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三点,一是要尽量做好恢复九江郡各县生产的工作,二是趁着九江人少地多,加紧实行屯田之事,三是要若是有敌来袭,要全力协助太史慈所部作战。” 吕范认真地听着孙策说出来的每个字句,不断点着头,等孙策说完后,他拱手行礼道:“主公放心,属下定然做好此事,不负主公的信任。” 孙策微微颔首,对于吕范的能力和忠诚度他还是十分清楚的,而且他也带兵打过不少胜仗,派他去九江郡做太守,和太史慈两人互相配合,绝对足够替孙策将九江守得严严实实。 过了一会儿,孙策又开口道:“对了,子敬如今是想带兵还是治政,抑或是留在我身边参谋事务?” 说句实话,他现在对鲁肃还真没有什么安排,毕竟鲁肃的技能比较全面,干什么基本都可以胜任,再加上他先前就不管不顾地将迁徙之事交给了鲁肃,所以这次只好直接开口问鲁肃的想法。 鲁肃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苦笑了一声,道:“属下自是主公如何安排,就如何去做,不过若是主公准许,属下想作为使者出使一趟益州,替我军日后进军巴蜀做准备。” 吕范听了当即在心中暗赞起了鲁肃,接着也点点头,说道:“子敬一心为公,真乃大丈夫也!” 孙策看了二人一眼,说道:“既然如此,我便表子敬为征西中郎将,另外,子敬出发前,应该多和孝直和兴霸交流交流,兴许可以对益州的情况更加了解,也好确保自己的安全。” 法正和甘宁都是近一年多来从益州过来投靠的,想来以他们目前在孙策手下的身份,还是有不少巴蜀中人会主动联系上他们的。 很多人都在猜测,孙策接下来要攻伐的目标,不是向南,就是向西,要不就是将剩余的荆州刘表势力完全吞并,毕竟经过官渡一役,曹操的实力强大是众所皆知的,世人都不相信孙策会放着周围的软柿子不捏,非得去和曹操硬碰硬。 “属下谢过主公。”感受到孙策的关心和爱护,鲁肃起身行礼道。 孙策挥了挥手道:“一路奔波,你们应该也累了,不如先下去歇息。” “属下告退。”吕范和鲁肃同时说了一句,随即纷纷离开了孙策的书房。 他们走了没多久,法正到了,由于法正性格比较孤僻,所以这次的宴席他是没有参加的。 “属下拜见主公。”一身文士打扮的法正进来后就向孙策行礼道。 孙策从几案前站起身来,笑着走到法正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后说道:“孝直终于来了,我可是等待许久了。” 法正闻言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开口说道:“此乃属下之过,还请主公安排些事务,也好让属下将功赎罪。” 孙策摇了摇头,笑道:“好你个法孝直啊,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如今都敢打趣本将军了。” 说着,他带着对方走到了一幅地图前,又接过亲卫递来的木棍,指着九江郡说道:“孝直,我打算在九江郡内的淮河南岸一线修筑四座堡垒分别对应寿春、西曲阳、当涂和钟离四县的北部,每一座堡垒都让子义分派麾下兵马前去驻军,你替我参谋参谋,如此安排是否可行?” 孙策的这些驻防安排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的,以淮河防线来看,最容易受到攻击的就是庐江郡和九江郡,因此目前着重做好这些敌方的防守尤其重要,虽然曹军眼下还没有恢复元气,但若是见江东军的防守有漏洞,那他们自然不介意趁机轻松将其拿下。 至于广陵郡目前有周瑜所部在,对于如何安排防务,周瑜早就想好了,并将方案写在信中,派来送来向孙策请示,孙策自是无有不允,甚至为了不对周瑜形成束缚,他还在回信中明确说明,日后若是周瑜那边发现战机,可以由其自行决定出兵,无需等待孙策的命令到达。 关于这点,孙策是这样想的:首先,周瑜先前的部众经过孙策上次对江东军队的精减,有过大量的调动,而且往后每次大战之后的一段时间,他都会进行军队调动,如此一来,只要孙策还活着,即便周瑜有朝一日想要发动叛乱,其手下的部众能跟着他造反的人也多不了。 再者,战机往往是稍纵即逝的,孙策准许周瑜在出兵方面可以见机行事,日后的战果大概率是要比受到钳制时要强的。 在听完孙策的想法后,法正眼睛盯着地图,右手捏住下巴思考了起来,良久后,他才出言道:“如此安排防务完全可行,如此必定可令那曹操的部下诸将望而生叹,拿我等无可奈何。” 安排好了九江郡的事情后,孙策又开始安排广陵郡的事情, 首先临近广陵郡的下邳国在淮河以北的广大地区,孙策是不打算要了,但以南的地区还是要通知周瑜那边尽快全部拿下的,而且那些地盘不要的,人口得要。 下邳国在淮河以南仅仅拥有盱眙、淮陵、高山、东城四县,而在淮河以北则拥有下邳、良成、下相、司吾、取虑、徐县、僮国、夏丘、睢陵、淮阴、曲阳、淮浦十二个县,这十二县的人口超过了四十万。 孙策必须得把他们强制迁徙到淮河以南,如果将如此宝贵的人口资源留在淮北,难道是想要让曹操可以更强一点吗?至于这四十万百姓是否觉得故乡难离,这点孙策只能说抱歉了,乱世嘛,就不能讲究什么人权啦。 其次孙策要将下邳国在淮河以南的这四县并入广陵郡中,新的广陵郡将下辖十五个县,人口高达七十八万,在如今孙策的势力范围内的所有郡中,这样的人口水平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如此一来,新的广陵郡就需要一个能力足以胜任的合适人选,所以,对于新太守的选择,必须要慎之又慎,而孙策原来任命的广陵太守严畯,能力还是足够的。 其一是严畯已经担任了一段时间的广陵太守,对于处理当地事务,积累下了不少人脉;其二,身为彭城人的他,曾经长期呆在徐州,对新广陵郡一带比较熟悉,这是很大的优势;其三,新广陵需要进行大规模屯田,尤其是在洪泽湖和高邮湖沿岸,需要进行大力开发,而他此前在江东时,替孙策负责过此类事务,有着丰富的经验,想来也更容易上手。 所以,对于新广陵太守的最终人选,孙策就决定是严畯了。 再次则周瑜请示的,关于广陵郡的军事部署,他的计划是在淮陵县以北的淮河南岸修筑一座堡垒,这座堡垒依旧由周瑜负责派兵把守。 也就是说在合并后的广陵郡内,淮河南岸总共会有五座堡垒,这些堡垒的驻军和防务安排,孙策全权交由给了周瑜统管。 不过对于周瑜所部的粮食供应问题,孙策在派人送给严畯的密信中稍作了提点,日后,新广陵郡的粮食调动得经由严畯之手,不是周瑜想要多少就给多少,而如何衡量该给和不该给,孙策就全权交付给了严畯。 至于庐江郡,孙策最近听情报司的探子上报,说太守李术有些抱怨,起因还是攻打九江时,借道庐江的太史慈和他发生了意见冲突。 第98章 庐江之行 庐江郡下辖临湖、舒县、皖县、襄安、寻阳、居巢、龙舒、安丰、六县、潜县、阳泉、安风、雩娄、寥县,共十四县,人口经过生育和迁徙,已经从原本的大约五十八万涨到了近六十万。 庐江郡的地理位置极其重要,过淮河往北乃是汝南郡,过大别山往西则是江夏郡,换句话说庐江郡北据豫州,西控荆州,乃是正儿八经的锁钥之地。 距李术攻杀严象,被孙策任命为庐江太守,已经过去近两年了,这期间孙策给予了他足够的信任,一次也没亲自去过庐江,但这次既然看到了情报司的禀报的消息,那他难免要走一趟。 建安六年三月十三,孙策府上众人又紧张了起来,原因嘛,当然是孙策之妻,顾曼要生养了。 依然是上次替大乔接生的那几名产婆负责替顾曼接生,此时孙策和吴夫人等皆在屋外,看着顾曼的房中稳婆忙碌的身影。 房中传出了顾曼的喊声,早就做好各方面准备的她虽然疼痛万分,但叫声却是中气比较足,显然是身体素质比起大乔更加出色一些。 此时的步练师的心情比起大乔生孩子时要更糟糕一些,大乔已经生了一个,顾曼也要生了,就她还没怀上,这样下去别人不会说是孙策的问题,只会将愿意归咎于她。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暂时不让她怀上是孙策故意所为,毕竟她现在的年龄还小,生养孩子对身体损耗较大,为了不伤到她的元气,孙策才有意控制。 这次几名稳婆在顾曼房中的时间比大乔要长得多,从巳时一直忙到了正午,顾曼的声音也从一开始的中气十足变弱,到现在都没什么力气了,久久不见孩子出生,孙策心中十分急切,无时无刻不担心里面会不会走出来一个稳婆,问他是要保大还是保小。 好在他担忧的情况没有发生,又过了一刻钟,顾曼的屋内中传来了她的一声痛呼,随即终于出现了婴儿的啼哭声,那声音极为响亮。 不久后,一名稳婆满头大汗地走了出来,笑着对孙策说道:“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喜得贵子,母子平安!” 此言一出,孙策总算松了口气,刚准备打赏一番,一旁的吴夫人就抢先道:“赏,每位稳婆十金。” 孙策听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吴夫人之所以会开这个口,主要还是为了孙策的后院安宁,大乔上次生女,吴夫人给每个稳婆赏了十金,要是这次顾曼生子,孙策赏赐的多了,传到大乔耳朵里,恐怕她心里想不有怨言都难,所以吴夫人才先行开口,替孙策做出了决断。 之后,众人纷纷离去,而孙策则悄悄进了顾曼的屋内,听到动静的顾曼扭过头,抬眼看了看孙策,随即又将视线移回了孩子的身上。 见此情形,孙策脸上浮现了些许笑意,说道:“阿曼,辛苦你了,不过日后你可不能有了孩子玩忘了夫君啊。” 顾曼见孙策在打趣她,没好气地说道:“夫君乃是堂堂征南将军,还要在我这和孩子争宠吗?” 孙策一手握住顾曼的手,一手轻抚她的脸,两人互相对视着,都能感受到对方的爱意,良久,顾曼忍不住轻笑了两声。 替顾曼将鬓角散落的头发往后拢了拢后,孙策问道:“阿曼,咱们的儿子就取名为定,意为期望天下安定,不知你意下如何?” “自是由夫君说了算,定儿~定儿~你阿父给你起名啦!” 看着一脸喜悦的顾曼,孙策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直到其入睡了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屋子。 数日后,孙策再次受到了情报司的情报,说李术在一次宴席后再次表达了对于太史慈的不满,于是他当即决定率众巡视庐江郡。 此次孙策带上了法正和庞统,以及孙瑜和朱桓率领的亲卫军,并且还命人加紧赶往建业,调了五千直属部众的人马,统领之人则是黄忠,有这些人马陪同孙策前往庐江郡,就算李术有不轨之心,他也没那个实力。 庐江郡的郡治在舒县,位于庐江郡的南部,距离长江不远,不过由于孙策要和黄忠率领的人马先汇合,所以他们决定经过丹阳郡宛陵县,从临湖县行至舒县。 宛陵城外,孙策等人由于骑马,所以速度快一些,黄忠率领的五千人马还没到,于是孙策便下令让众人进城稍微歇一会。 大约一个半时辰后,黄忠率领着人马行进到了宛陵,看着有条不紊的模样,孙策不由对经过学习后,黄忠的领兵能力点了点头。 之后,孙策一行人还视察了沿途丹阳的县城,感觉都还不错,结果刚进了庐江郡,孙策等人就感受到了区别,庐江郡内似乎有些过于混乱了,不过因为打着孙策的旗号,所以倒是没人来找麻烦。 直到抵达临湖城外的乡里,竟然在遇到了一伙“山贼”在路上打劫,孙策也不知道是该说这些山贼愚蠢呢,还是说他们傻,没看到旗帜就算了,身后那么多全副武装的人马看不到是?竟然还敢拦路抢劫? 但“山贼”首领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他知道了他们不是愚蠢,而是有恃无恐,只听他跑到孙策等人面前,趾高气昂地说道:“阁下等人应该也是受吴侯调令,前往九江驻防的,近来临湖乡里的大道被路过的士卒踩得坑坑洼洼的,要想重新平整得花费一笔钱财,还请阁下给我家大人个面子,多少出点?” 这番话下来,把法正和庞统都给逗笑了,修个乡道能花多少钱财,竟然拿这种借口劫道,可以说想出此法之人也是够好笑的了。 而在此人说完后,孙策脸色变得十分阴沉,他问道:“你家大人是何人?” “带兵攻杀扬州刺史严象后吴侯亲自任命的李庐江知道,我家涂大人就是他的部下,知道了就赶紧把钱拿出来。”那人答道。 孙策气急而笑,下令让黄忠带人将这伙贼人擒下,随后一番审问后,此人才说出,其口中的涂大人名为涂允,乃是李术一直带在身边的旧部,如今正在舒县担任县丞。 知道了这些后,孙策既没有当即处罚这些贼人,也没有进临湖县的想法了,而是直接往舒县赶去,准备找李术当面谈谈。 舒县城中,还不知道孙策要来的李术,正和一群部下饮酒作乐。 宴上,一名李术的部下看着涂允,悄声说道:“纪平最近的日子过得很滋润啊,比我都要快活,看来拦路打劫果然是个好买卖。” 实际上,涂允在李术的手下一直都只是担任一些闲职,有时还不如各个从事手下的书吏事务多,不过这倒不是李术不信任他,正因为是亲信,才会带在身边,等到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才会让其出手。 眼下,李术对涂允的表现还算是满意的,不过没有人知道,李术到底清不清楚涂允派人拦路抢劫的事情。 很快,孙策一行人到了舒县,收到城门当值守卫禀报的李术先是一愣,随后立马往城外赶去,而孙策此时已经到了城门口。 对于李术,孙策还是有几点疑惑的,《三国志孙策传》注引《江表传》中记载:“表用汝南李术为庐江太守,给兵三千人以守皖”,这一任命其实是不符合其往日对于郡太守任命的。 《三国志卷四十六吴书一孙破虏讨逆传第一》中记载:“尽更置长吏,策自领会稽太守,复以吴景为丹杨太守,以孙贲为豫章太守;分豫章为庐陵郡,以贲弟辅为庐陵太守,丹阳朱治为吴郡太守” 由此可见,孙策任命一郡太守的标准,向来是亲戚优先,其次是嫡系旧部优先,李术不是孙策的亲戚,也不是孙坚的旧部,显然这样的任用是不合常理的,这完全与孙策用人的惯例不符。 曾经有人认为李术被任命为庐江郡太守,是权力妥协的结果,历史上的孙策攻打庐江时,杀掉了庐江太守陆康,这一举动使得江东士族人心惶惶,而陆康在庐江素有民望,因而孙策几乎得罪了庐江的各个阶层,可是孙策不认为前身会做出这样的妥协。 孙策在历史上是何等骄傲的一个人,甚至可以说是骄狂,怎么可能会妥协,无论是杀高岱、还是杀于吉时,他何曾手软过?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李术本身就是孙策的嫡系,再加上李术曾经在孙策的指示下截杀了曹操派出的扬州刺史严象,所以李术应该是历史上孙策的嫡系,起码是可以信任的人,要不然孙策也不会派他去干这种事。 关于这点,来到这个时代后,孙策就通过脑海中的记忆证实了,不过李术对孙策的推崇,可能也是出于他对如战神一般的孙策骄狂的认同,于是他便有样学样。 在孙策死后,李术不仅不听从孙权的命令,还公然宣传:“有德见归,无德见叛”,这句话就很有意思了,这分明是在说孙权无德,所以他才不听命令。 孙权即位之后,第一个拿李术开刀,很有可能也是因为他的这种态度。 第1章 庐江周氏 第99章 庐江周氏 当孙策一行人抵达舒县时,李术等人还没来得及赶到城门处,不过虽然他们没有来迎接孙策等人,但周瑜的从父周尚,和以其为首的舒县周氏族人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了。 舒县作为庐江郡郡治,百姓数量也是各县中最多的,足足有着万余户人口,且土地肥沃,农业发达,舒县的城墙也算是比较高大了,其夯土层外包着一层青砖。 这并不是孙策第一次来舒县,当初孙坚征战在外时,孙策曾经和母亲还有弟弟们在舒县小住过一段时间,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孙策与周瑜有了总角之好,所以他对舒县还算熟悉。 舒县周氏是庐江郡内士族中的地位是超然的,毫不夸张地说,其在整个东汉王朝内都可以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士族。 周瑜的从祖父周景,曾官至司空、太尉,后被追封为安阳乡侯,周瑜的从父周忠,也曾官至太尉,周瑜的从父周尚,曾经官至丹阳太守,周瑜的父亲周异,也官至洛阳令,如今还在刘协的朝廷中任职,也就是在许昌。 说起来在孙策接连拿下广陵和九江后,曹操为了防范他率军攻袭许昌,所以加大了汝南郡的防守力量,由夏侯惇和夏侯渊各自率领一万兵马前去助力。 从周瑜家族成员的履历就可以看出,庐江周氏绝对是大世家,江东的那些大世家与其相比,便宛如孩童和成人的区别,毫不客气地说,凭庐江周氏三世两太尉,累世两千石的门楣,完全称得上是豪门士族了。 如今在舒县主持周氏家务,正是在孙策比较熟悉的前丹阳太守周尚,孙策老远就看见有人迎了过来,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李术率众前来,可稍微近一些后,他才发现不是。 他略一思索,便明白来人定然是周氏子弟了,其实这也实属正常,因为周瑜的原因,整个庐江周氏基本已经和孙策完全绑在一起了,尤其是庐江郡已经归入了孙策治下,过去碍于诸多原因而不能出仕的周氏家族子弟,现在都有了心思。 距离拉近后,孙策便见到对方为首的是一位鬓角微白的文士,此人正是周尚,而见到周尚这位对他和周瑜颇有照顾的长辈后,孙策也不好托大,当即跳下马向其走去。 “拜见吴侯。”周尚拱手行礼道,在他的带领下,一众前来迎接的周氏子弟纷纷向孙策躬身行礼。 孙策没有去管其他周氏子弟,上前扶着周尚的手,笑道:“叔父既是公瑾的叔父,也是策的叔父,所以不必多礼。” 周尚也是洒脱之人,听到孙策的话后,他哈哈一笑,顺着往下亲切地说道:“伯符还是老样子,还是满身的英雄气。” 孙策嘿嘿一笑道:“叔父此言谬赞了,英雄之名策可不敢当。” 周尚闻言也是一笑,却不接口这话,孙策说出来是自谦,可他要是去插上一嘴,那可就有些倚老卖老的意味了,久历宦海周尚已然快成人精了,自然懂得说话的分寸。 虽然眼下孙策和周氏关系良好,可毕竟是他是主公,上下还是要有别的,而且从中原和北方的局势,和孙策麾下势力如今的发展局势来看,可能要不了多久,其就要成为治下横跨扬州,荆州,交州,徐州和益州的一方霸主了。 甚至还有一点可能,孙策以后还有机会更进一步,成为吴公,吴王,甚至吴帝,要是现在让其心中留下了一根刺,若是他日后想起来,难保不会对庐江周氏造成危害。 两人在城门处寒暄了一阵,便直接进了城,自始至终孙策都没有在意那些周氏子弟,这不是孙策倨傲,而是在他到了一定地位后,必须得有足够的威严。 礼贤下士的事偶尔可为,人们也会因此而夸赞他,可每次都低声下气的,别人对他就没有了该有的敬畏,说不定世人便会给他一个“轻佻,少威仪”的评价。 此时,李术等人终于赶到了,正准备行礼时,孙策用余光瞥了他一眼,然后让他先去安排黄忠带来的部众在城外扎营,而孙策并没有去李术的太守府,而是先跟着周尚等人先去了周氏族地。 周氏族地是一座占地较广的大院,孙策此前也进过这座大院了,所以也算得上是熟门熟路,他和周尚一路上说说笑笑,很快便到了周氏族地门口。 周尚府上的大门完全敞开着,两排家丁僮仆站在门外隆重地迎接孙策的到来,孙策对他们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和周尚一同走了进去。 孙策如今见过不少的世家族地,除了他命布置建造的建业外,恐怕也这周氏族地能够让孙策感叹其大气了,至于其他的那些世家宅子,虽然也很豪华,不过总感觉少了几分气度,这种气度或许只有家中连续出了几代高官显贵,才能够养出来,江东的世家虽然也有累世两千石的官员,但到底没有家族连续出过三公等级的人物,所以就差了一筹。 要说顾氏的族宅其实也算是比较不错的,占地广阔,各方面装饰均是一流,可是与眼前大院的古朴大气相比,就明显少了些底蕴沉淀了,整个大院种各种建筑都有着一股厚重的气息。 之所以会带着族内子弟去迎接孙策,是因为周尚要将他们引荐给孙策,也好为这些后背谋个好出路,关于这点,他相信孙策是不会拒绝的。 如今孙策治下之地需要太多的官吏了,虽然已经被任命为官员的有不少人才,但这些人大多数还是有些勉强的,毕竟可不是谁都能做好文职的,也不是谁都能做好官的。 即使是一个治下民不过万户的县长,也需要各种各样的知识,孙策虽然创办了秣陵学院,招收了一批学子,但他们到底还没学成,而且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合格。 要成为一名合格的文官,首先得要识字,否则连公文都看不懂,还怎么将孙策定下的政策落实到敌方?其次,还得要懂朝廷的律法,不然很难公正地进行判案,再者,还要会算数,若是连县衙中的账本也看不明白,就很容易被手下的小吏蒙蔽, 最后,为官者不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如今推崇的就是一个文能下马治国,武能上马安邦,虽说县里有县尉,郡中有都尉,可作为一县长官和一郡郡守,若是只通其一,只怕也不能做到完美。 而究竟能做到什么位置,还有不曾言明的潜规则,比如说出身,如果出身士族,那肯定会比别人多很多机会,甚至有可能年纪轻轻,就被举为孝廉,从此一路青云直上,成为一方太守,甚至有机会往九卿及三公争取一下。 如果出身豪强,那虽然没有士族子弟的路好走,但也有不少的机会,不过太守恐怕就是顶点了,当然如果自身才能很高,也有机会爬到更高的位置。 但出身草根之人,就算辛辛苦苦读书,机会也少得可怜,甚至连出仕的可能都没有,就算有机会,也是从最底层做起,终其一生也无望太守。 不过其实这也很正常,如今能读得起书的,起码也算是个地主豪强,那些能读到很多人,才学极好的,大概率就是出身于世家大族,这不是说寒门里没有人才,只是出现人才的机会太小了,对一个人来说,后天的教育和努力才是最重要的,而眼下寒门在教育方面是不如世家的。 正是因此,孙策才想着多培养一些官员,到时候如果一人之力做不好,那就安排两个人配合着治理。 周尚之所以如此笃定,就是因为他对族中子弟的才学十分自信,毕竟周氏的族学在整个淮南都是最出色的一批,族内子弟识字是必须的,即使是那些家境较差的偏房庶枝,也必须开蒙识字,子弟中较为优秀的,更是会进一步培养。 除此之外,周尚也明白孙策麾下的各种矛盾和利益纠纷,孙策之前的制衡手段,周尚怎么可能看不出,而想要制衡江东众世家,又怎么能少得了已经和孙策站在一个战线上的庐江周氏呢? 周尚府上的正堂,孙策与周尚相对而坐,两人旁边摆着两杯刚刚泡好的茶,在孙策治下,有条件的基本都以泡茶取代了煮茶。 “伯符,老夫给你引荐一下我周氏的几位年轻俊杰,如何?”周尚捋着长须说道。 孙策闻言一笑,对此他心中早有预料,他点头说道:“见识一番也好。” 听到此言,周尚拍了拍手,很快,门外便走进来了三位年轻文士,三人一进门便齐声说道:“拜见吴侯。” 这三人看上去年龄都是二十出头,恐怕都是周瑜同辈的族兄族弟, 只看了三人一眼,孙策心中就不由暗赞了一声,就他们表现出来的精气神,就比秣陵书院中的大多数学子看上去要好得多,且这三人都是相貌堂堂。 周尚笑着开口道:“这三人都是公瑾的从兄弟。” 孙策暗道果然不出他的预料,接着周尚便指着中间一人道:“此人乃犬子周虞,字子安,算是略通经义和律法。” 孙策微微颔首,没有搭话,周尚也不急,他又指着周虞右侧一人说道:“这是公瑾从兄周晖,字子晨,喜读兵法和春秋。” 孙策一听便来了兴趣,对门外的孙瑜吩咐道:“仲异,将‘孙氏兵法’拿来。” 很快孙瑜便将一本崭新的“孙氏兵法”送到了周晖手中,周晖接过后心中激动不已,兴奋地感谢了一声,显然,这种类似传道之恩,让他觉得自己日后肯定会受到重用。 孙策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周尚见状,指着最后一人介绍道:“这是公瑾从弟周章,字子通,其人颇为爱好《九章算术》。” 听到这话,孙策愣了片刻,毕竟此时爱好数学之人可不多啊,若是可以将其培养好,绝对是个可堪大用的人才。 在周尚介绍完这三位周氏子弟后,孙策微微沉吟了一下,他很清楚周尚没必要骗他,也不会故意替族内子弟说些抬高身价的话,毕竟学识是一试便知的,以庐江周氏的声望,断然不会做出这种自毁口碑之事。 而孙策必须承认这三人都可以算得上是人才,而且还是三个不同领域的人才,周虞精通律法,周晖喜好军事,周章爱好算学,倒是都可用一用。 一番思虑之后,孙策终于开口问道:“三位可愿替我做事?” 三人皆是面露喜色,随即齐声答道:“愿意。” 见此,一旁的周尚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只见孙策点了点头看着三人说道:“子安通晓律法,那就暂且在我府上,替我处理一些有关律法的公文,子晨喜好军事,你便前往九江到太史子义所部中担任参军,而子通喜好算学,我的想法是到秣陵书院中继续深造,如何?” 三人听了纷纷拱手应了一声,并改口称呼孙策为主公,对于他们的去处,孙策都是根据其喜好和专长特意安排的,三人自然很满意,至于周尚就更不用说了,乐得不停捋着胡须。 三人退下之后,孙策又对周尚说道:“日后秣陵书院举办入学考试时,叔父可以派遣家中子弟前去试上一试。” 周尚听后问道:“老夫听闻秣陵书院结业后,学生可以授官?” “正是如此,在秣陵书院完成学业,通过结业考试后,即可授官,当然主要是县尉、县丞之类的基层官员。”孙策答道。 周尚心中颇为意动,虽然起步看起来有些低,可不失为族内子弟的好去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喜好为官的,等到做一段时间的基层官员后,那些有志于此道,并且能力足够的自然会成长,然后晋升,至于其余的那些,家族也不在乎了。 想到这,他保证道:“伯符放心,有机会老夫一定会多鼓动家中子弟前去的。” “有叔父这句话,策就放心了。”孙策笑道。 又在大院里待了一会儿,给足了周家的面子后,孙策起身告辞,带人离开了,接下来,便是此行的重头戏。 太守府外,安排完士卒的李术没有进府,而是站在门外等着孙策的到来,先前孙策的那一瞥,让他感到极度不安。 不久后,能看到孙策一行人过来了,身材魁梧的李术赶忙迎了过去,他带头对着孙策躬身行礼道:“拜见主公。” 第2章 新建大都督府 第100章 新建大都督府 “拜见主公~” 孙策看着眼前李术那毕恭毕敬的样子,并没有立即收起原本的提防之心,虽然印象中这家伙不太会演戏,但谁能保证他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呢? “免礼,伯德近来可好?”孙策面上露出了一丝“亲切”的笑容,扶着李术的手将其托了起来,顺便嘴里还说起了关心的话语。 对此,李术似乎有些受宠若惊,他忙不迭道:“术近来一切都好,有劳主公挂怀,属下感激不尽。” 孙策“嗯~”了一声后,便带着众人一起进了太守府,路上,自然是看到了还没撤去的宴席。 与此同时,李术心中暗道不好,先前得知主公到来的消息后,他急着带人去城门处迎接,结果忘了命人在他们走后尽快将宴席撤去了,现在被主公看到,免不了会留下个疏于职守的印象。 李术的担忧是不成立的,因为在看到宴席后,孙策压根没有考虑什么疏于职守的问题,而是确信了情报司对于他屡次说出不适之言的报告,若是那拦路抢劫之人也是他指使的,那他这庐江太守便已经做到头了。 坐上堂上主位后,孙策也没再说些虚的做铺垫,而是开门见山道:“伯德啊,近来我听闻属下禀报,说你对子义的行事风格极度不满啊,此事可是真的?” 李术闻言,面色一僵,他没想到此事竟然这么快就传到主公那里去了,不过他倒是没有藏着掖着,直言不讳道:“还请主公恕属下失礼,那太史慈我确是看他不惯,此人行事过于霸道,此前主公命属下协助其攻取九江时,他竟派出手下部众强抢我部粮食辎重,如此匪事,岂不是兵痞所为,而太史慈堂堂一部之首,怎能带头做出这种事?” 孙策听后,微眯起了眼睛,问道:“哦~伯德可否说说,子义命人抢了你哪个部下的粮食和辎重,到时候我也好派人去找他对峙此事。” 话音落下不久,涂允便主动站了出来,他先是向孙策和李术依次行礼,随即开口说道:“禀告吴侯,当日被抢的就是在下。” 李术见他自己出来了,便朝孙策点了点头,表示就是此人没错。 不过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孙策并没有因为证据确凿而对太史慈表示出丝毫的不满,而是没来由地盯着涂允看了一会儿,然后问了一句:“汝先报上名来。” 涂允也是一愣,但他认为孙策也就是随口一问,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属下涂允,乃是” 不等涂允说完,孙策就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而见孙策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的涂允,也是连忙闭上了自己的嘴巴,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孙策。 李术的部下对于孙策的印象还停留在建安五年之前,那时候的孙策动不动就果断杀人,凶名赫赫,担心丢掉小命的涂允自然不敢再说下去。 不过自认是孙策嫡系亲信的李术不在这个行列,他还准备开口说什么,却被庞统抢先说道:“主公似是心中有事,莫非是在为李庐江和太史将军间的事情而苦恼?” 作为一名精于谋划之人,庞统说出此言当然是有意义的,从孙策先前的表现来看,显然是不想亲口质问李术临湖劫道之事,毕竟按照李术的态度,虽然和太史慈有了矛盾,但对孙策还是忠心的,于是庞统在和法正互相对视了一眼后,便在法正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后,主动开口了。 而孙策也是会意,他摇了摇头,说道:“子义治军向来严明,且其为人十分讲义气,不似会对自家同袍行劫掠之事的人啊,但伯德是不会信口开河的,士元,你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在孙策说出这番话后,庞统故作一副很为难的模样,再加上孙策的点名,也让他吸引了堂上不少人的注意力。 这时,见戏演得差不多了的孙策开口道:“士元,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便是。” 庞统拱手,开口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主公,咱们此前行至临湖城外时,不是遇到了一伙劫道贼人吗?那位贼首事后交代了其是得到太守府涂允的授意,属下方才迟疑,便是在疑惑那贼首口中的涂允与这堂上的涂允是否为同一个人。” 在庞统说话的时候,孙策和法正在认真地观察着李术等人的反应,李术在听到劫道之事后,脸上的表情明显能看出有些疑惑,应该是不清楚此事。 而那涂允则是大惊失色,立即变得脸色苍白,感受到众人的目光,他恨不得撒腿就跑,因为他知道,若是此事败露,他是必死无疑,孙策是不会允许有这么个擅自扩大内部矛盾之人存在的,但有着孙策的亲卫守门,他也只能向李术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李术在疑惑了一会后,面对涂允的求救,他还是准备替其求求情,然而孙策却抢在他开口之前问道:“伯德知道劫道之事吗?” “主公,属下不知,但此人乃是属下的亲信,做事向来都很恭谨,不可能会做此事啊,是否是这位士元先生弄错了?”李术宛如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地将想说的话都给说了出来。 孙策本来还想尽量将他撇清责任,保住他的太守之位,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暗自叹了口气后,孙策对着庞统点了点头。 庞统对朱桓说道:“还请休穆命人将那劫道贼首带到堂上来。” 朱桓领命,很快,作为人证的那名贼首便被两名亲卫带了过来,涂允见到此人后,脸色也是愈发难看。 此人一见到涂允,便大喊道:“叔父,救我啊,我按照您的意思带人在临湖外收取过路费,结果被一群人给抓住了,您可得救我啊!” 听到他的话,涂允脸都黑了,他矢口否认道:“你在胡说什么?我涂某人压根就不认识你。” “叔父,是我啊,您的亲侄儿涂代啊,您怎么可能不认识我呢?”听到涂允的话后,涂代直接急得口不择言了起来。 直到这一刻,涂允也是不再抱有丝毫的侥幸心理了,他“扑通”一声,跪倒了地上,不住地向孙策磕起了头。 见到这一幕,涂代呆住了,他可是知道他家叔父是庐江太守手下的头号人物啊,怎么会给别人磕头呢?当初涂允可是和他说过,会路过临湖的只有去太史慈那儿的人,让其尽管放心劫道的啊,难道这次是踢到硬茬了? 李术见到涂允的这副表现,哪里还能不知道此事确是其所为,此刻的他在庞统等人的目光中,感到十分的耻辱,而在孙策看着他的眼神中,他似乎也看出了失望,这让自尊心十分强的他有些难以忍受。 他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孙策叩首道:“主公,此事是属下也有责任,是属下监管不力,才让涂允有了指使人作恶的机会,还请主公严惩!” 李术倒是没有将责任全部甩到涂允身上的意思,毕竟涂允身为他的亲信,跟着他出生入死过,落进下石的事他也做不出来,不得不说,他还是很讲道义的。 看着堂下跪着的两人,孙策手指不停地敲击着几案,许久之后才缓缓说道:“伯德,你可知涂允为何会做出此事?” “属下不知。”李术摇了摇头说道。 “就是因为你此前多次向你的部下们表达了对子义的不满,身为你的部下,想法自然会变得和你一般,说不定涂允一开始就只是想找子义的麻烦,而其余知道情况的人也因为你的态度,选择了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此事的源头其实还是在你。 如今我等功业大成可还远得很,只不过刚刚小有所成罢了,各将所部有分歧,出现竞争可以接受,但我希望解决这些分歧的地方应该是在战场上,而不是在背后使跘子,否则必定严惩不贷,伯德觉得然否?” 经由孙策这么一说,李术此时已然成了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他点头应道:“主公说的是,是属下错了。” “嗯~知错便好,日后要谨记这次的教训,鉴于此次你并不知情,所以我便饶你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你领二十仗刑,免去庐江太守一职,贬为随军校尉,挑选一千旧部人马去建业军营驻守,其余的留下来听从新任太守调令,希望你日后能好自为之。 至于这涂允叔侄两人枭首示众,其余参与了劫道之事的人马,则发配为民夫,日后需要运输辎重,优先选用他们。” 对于孙策的一系列安排,李术等人自然是不敢有任何的意见,因此除了即将要面临死亡的涂允叔侄俩又哭又闹之外,其余人纷纷拱手称“喏”。 很快,涂允和涂代的两颗人头便被挂在了太守府外,孙策随即下令,以庞统接替李术,担任庐江新任太守,其余职位上的人暂时都不变,并嘱咐他们用心听庞统的话做事。 处理完此事后,让黄忠所部带着李术和他的一千人马先去建业后,孙策带着法正和亲卫乘船顺水而下,往九江郡的厉阳县而去,没错,他还要去见太史慈一面。 厉阳县中,太史慈等人收到孙策要来的消息,早就做好了准备,随后恭候着孙策的到来,所有人都在猜测孙策此次前来的用意。 其实孙策此次前去,还是因为受了涂允劫道之事的影响,如今淮南新定,江夏,九江,广陵连在了一起,原本以周瑜为首的江北都督府就有些不太合适了,需要新建一个都督府掌管军事才是。 两日后,孙策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历阳港,太史慈率众在港口迎接了孙策等人。 从座船的甲板上跳下来的孙策,看着恭迎的诸人,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扶起为首的太史慈,对其余众人说道:“诸位都请不必多礼。” 略微寒暄了几句后,所有人一同准备前往历阳县城,历阳港距离厉阳县城并不算远,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孙策等人便回了城。 在拿下此地后,历阳县城已经被重新修补过了,原本破损的地方被夯土和砖石堵上,城头上高高飘扬的“孙策”字大旗标志着这座城池的归属。 到了县衙正堂,坐到首位后,孙策便向众人说起了新都督府的事,此言一出,场面顿时就火热了起来。 在这些人看来,新的都督人选不是周瑜,就是太史慈,虽然相比之下,众人认为周瑜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周瑜出生庐江周氏,而且和孙策相识的较早,资历较深,关系也更亲近,再加上其行事老练成熟,向来谋而后动。 而太史慈除了年龄比周瑜大外,无论是家世、资历,还是和孙策麾下诸文武的交情都不占优势,战功也和周瑜相差不多,所以可能性不大。 见讨论得差不多了,孙策清了清嗓子,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说道:“如今江北都督府已经无法适应淮南战场的形势了,因此我决定撤销江北都督府,设置江淮大都督府。” 话音落下,那些太史慈亲信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而其本人脸上则是毫无波澜,太史慈的那些亲信显然是觉得孙策到太史慈这来说起此事,这个江淮大都督肯定是归太史慈的了。 可是孙策的想法却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他的意思是由太史慈担任江淮左都督,周瑜担任江淮右都督,这样安排虽然有几分制衡的想法,但孙策并不怀疑两人的忠诚,实在是江淮要守的地方太多了,全部交给一个人负责很容易把其累死。 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孙策的江东军都要面临两线作战的问题,对于淮北,主要以防守为主,而对于荆州,则是以进攻为主。 进攻荆州自然是孙策亲自担任统帅来作战,此举是为了他麾下不出现臣下功高震主的情况,这既是为了孙策好,也是为了周瑜和太史慈等高级武将好,为什么曹操终其一生都要亲自统帅大军作战,还不是有这方面因素在里面吗? 于是孙策说出了自己的安排:“兹任命原江北都督周瑜为江淮大都督府右都督,太史慈为江淮大都督府左都督。” 太史慈亲信们听后明显一愣,原本脸上的喜色瞬间不见了,而太史慈则是眼角一抽,但还是起身拱手领命。 孙策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又继续说道:“任命广陵太守严畯兼任江淮大都督府长史,庐江太守庞统兼任江淮大都督府参军。” 人事任命结束后,孙策再次开口道:“江淮大都督府目前节制庐江、九江、广陵,江夏四郡军事,四郡郡兵及四郡内所有驻守的军队兵马。” 第3章 发兵荆州 第101章 发兵荆州 在说完对于江淮大都督府的安排后,孙策屏退了众人,只留下了太史慈,对于先前的部署,他觉得要给太史慈一个说法。 等到众人纷纷离去后,孙策缓缓起身走到了太史慈身边,然后说道:“子义陪我出去走走。” 说完,他便向外面走去,而太史慈听后先是一愣,随即快走了两步,跟上了孙策。 县衙大堂外的阳光有些刺眼,夏日将至,天气已经开始有些热了起来。 两人身后,作为亲卫统领的孙瑜和朱桓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紧紧跟着孙策和太史慈。 走出正堂后,孙策一路走到了历阳县衙的后院,这里有一个花园和小池塘,是袁术统治九江时期建造的,池塘边种着一溜儿的柳树,微风拂过,垂柳飘飘。 柳树下有一张长石凳,孙策缓缓走了过去坐在石凳上,随即看了眼太史慈,然后说道:“子义也坐。” 听到此言,不敢跟孙策平起平坐的太史慈拱手拒绝道:“属下不敢。” 看到他的反应,孙策摇了摇头,说道:“难不成子义想让我站着和你说话?” 太史慈见四下除了孙策的两名亲卫统领外,没有其他人了,所以稍稍迟疑了片刻,便欠身坐在了孙策身旁的石凳上。 “子义可是在疑惑我为何会分别任命你和公瑾为左右都督?”孙策笑着说道。 太史慈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见他这副样子,孙策暗自摇了摇头,随即又说道:“不只是你,我想恐怕还有不少人此时也在对此感到疑惑。” 听到这,太史慈心下一横,忍不住开口说道:“属下心中确实有所疑惑,敢问主公,为何一个都督府要设置两名都督?” 孙策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反问道:“或许你觉得一个都督府只有一名都督,拥有独立决策权,统领所有兵马才是最好的,我说的没错?” 太史慈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言语,因为他知道孙策会给他答案。 “子义可知这江淮大都督府如今总共统领了多少人马?”孙策悠悠然问道。 “不下五万。”太史慈皱眉答道。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子义,超过了六万,子义有自信独自督领这么多士卒作战吗?而且若是在面对来自曹操麾下数万大军的袭击时,能否还有余力指挥人马进兵荆州?”孙策又问道。 在听到这番话后,太史慈也不禁反问自己,能有这个把握吗?答案是不能,曹操是何许人也,那可是击败了天下第一大诸侯袁绍的人物,若是其亲携数万大军南下,太史慈可不敢保证自己一定可以抵挡住。 当然,以曹操治下目前的情况,孙策口中的情况不太可能出现,不过这并不影响以此说服太史慈。 见太史慈不说话了,孙策笑着说道:“想来子义自己也觉得没有把握?” 太史慈默然,孙策见状,继续引导道:“如此一来,江淮大都督府设置左右都督,彼时便可方便一攻一防,即使是曹操的大军南下,也可做好各自的防御部署,互相支援。” 说服了太史慈后,孙策满意地离开了,至于周瑜那儿,孙策相信他是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从历阳离开后,孙策率一行人径直返回了建业,而会稽的吴夫人和弟弟妹妹,以及大乔和孙瑾,顾曼和孙定,还有步练师等人,都在会稽郡兵的护送下,正式入住了建业已经修建好的吴侯府中。 四月初八,孙策准备在吴侯府中进行一场久违的军议,来人不多,只有法正,徐庶,以及还未前往益州的鲁肃,除此之外,不方便出面的李儒已经将意见交给了孙策,其余人手头都有事务,孙策便没有命人叫他们过来。 人到齐后,孙策率先开口说道:“诸位都说说自己的想法,是秋收之前出兵,还是秋收以后再动兵。” “主公,有着去年屯田和商会和盐业经营积攒的粮草,完全足以支撑大军拿下整个荆州了,何须等到秋收之后。” 鲁肃近来为了进益州,经常会与一些江东商会的人接触,所以他对眼下江东的粮草储备是有所了解的,因此建议秋收之前就发兵征伐。 法正也说道:“主公,正也赞同子敬兄所言,虽然秋收之前出兵,有着荆州大族支持的刘表未必拿不出足够的粮草,但其绝对猜不到主公会选择这个出征时机,因而必然会被打个措手不及,如此我军必可占据先机,可以更快地攻取整个荆州,以防刘表向曹操求援。” 倒是徐庶看起来有些纠结,一直没有开口,想来是想到了荆州遭难后的场景,不过在鲁肃和法正先后表了态后,他还是说道:“庶也赞同秋收之前出兵。” 再加上李儒此前就已经建议让孙策秋收之前出兵,孙策心中已经拿定了注意,他当即派人传令,命濡须都督黄盖率领部下水陆两军士卒进驻江夏郡内,然后暂时按兵不动,又命武陵的程普集结兵马,做好战前准备。 四月十三,征南将军,吴侯孙策,于建业城外军营点了两万八千亲军,大举进兵讨伐荆州。 说起来黄祖是荆州牧刘表的亲信,所以说刘表与孙策有杀父之仇也不为过,再加上孙策的征南将军,包含督荆州军事之职,此次出兵可谓是名正言顺。 一时间,整个江东群情激奋,军民一心,为报君父之仇,讨伐刘表成了势在必得之事。 建业城外的大营内,孙策命人擂鼓聚将,誓师出征。 孙策命庐江太守庞统其率领五千郡兵进入江夏郡,与黄盖所部齐心协力从江夏郡进攻章陵郡,作为上路军,又命堡垒守军加强反手,九江的太史慈用心协防。 再命徐庶在一队人马的护送下,尽快赶往武陵郡,到程普麾下参谋军事,并助程普兵马进攻南郡,作为下路军。 而孙策则带着军师法正,率领亲军作为中路军,经江夏军而北上,直接进逼刘表所在的襄阳,除此之外,孙策还征调了一批民夫,以保障大军后勤,负责军需供应之事。 对于仅剩南郡,章陵郡和南阳郡三郡之地的刘表来说,孙策做出的这种征伐配置,想要拿下刘表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蕲春县衙内,孙策正在召集众臣议事,就连已经升任了情报司主事,有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吕蒙,竟然也身着一身甲胄,出现在了堂上。 众人中有不少人认识吕蒙,这些人在见到他后都微微有些错愕,至于其他不认识吕蒙的倒是没有露出什么反应。 孙策高坐其上,看着有些简陋的县衙大堂,手指轻轻的敲击着身前的几案,面容很是严肃,好在这大堂虽说简陋,但地方够宽敞,文武十数人在堂上站着,也不算拥挤。 他用眼神扫过诸人,看众人精神饱满,信心十足,也不由在心中暗自点头。 事实上,荆州剩下的南郡和章陵并不算好打,虽然不全是襄阳,江陵这种坚城,但还是有不少大城的,只要有良将带领足够数量的士卒驻守,想要一一强攻下来可不容易。 孙策不能为了区区两个郡出动太多的军队,那样不值得,但攻城人数太少了也不行,所以他才会选择三路出击,分散刘表的驻防兵力。 不过好在自孙策起兵以来,至今未尝败绩,整个江东军从上到下都充斥着对他的盲目信任,似乎只要跟随孙策出征,便能无往不利,因此军队的士气十分高昂,可以对战斗力有所提升。 在陆续丢失了江夏郡和荆南四郡后,刘表多次募集新兵,所以荆州此时的军队并不少,至少绝不会比孙策这次出动的兵马少,虽然他被不少人蔑称为“守户之犬,冢中枯骨“,可是其能屹立荆州多年不倒,自然有其独到之处。 比如说,仅仅南郡,章陵和南阳三郡之地便养了足足八万大军,除了士卒足够多外,荆州的武库里也囤积着各种装备,足以再武装两万大军,而荆州的粮库里更是有多达近八十万石的粮食。 对于孙策来说,最为紧缺的军事物资是马匹,而马匹刘表在章陵也有近万匹,这绝对是足以让孙策眼馋的一笔大财。 荆州的各种资产,无论在哪方诸侯的眼中,都是一块肥得流油的肉,即便这是块不容易吃下的肥肉,而孙策要想与曹操决一死战,自然是必须要吃下这块肥肉的。 轻咳一声,身着甲胄的孙策,终于开口了:“仲异。” 孙瑜听到孙策叫他,赶忙拱手出列,应道:“属下在!” “将黄都督那边传来的军报给大家念念!”孙策开口命道。 “属下遵命!”孙瑜从袖子中拿出军报,端在眼前,朗声读到:“主公在上,统领五千兵马随黄都督水陆士卒万人,已达江夏郡下雉县,望主公率大军沿江而上,伺机消灭刘表麾下水军。” 孙策闻言颔首,将目光转向了武将中,说道:“公奕何在?” 蒋钦闻言一喜,大步出列,拱手应道:“属下在!” “命你率本部水军沿江而上,伺机和上路军会合,与刘表水军决战,务必将其消灭在城池之外,记住,获胜后优先拿下章陵随县。”孙策下令道。 今日的江东水军可不是他第一次与黄祖水军作战的时候了,无论是水军装备,还是士卒数量,都不再是刘表麾下水军能够比得了的。 自江夏军落入孙策治下后,荆州水军已然是元气大伤,虽然又有恢复,不过也仅仅只不足万人罢了,再加上多为新募士卒,作战经验自然也比不上江东水军。 因此,孙策相信,江东水军是必胜无疑的! 得到任命的蒋钦拱手行礼,朗声说道:“属下遵命,必不负主公所望!” 望着他大步走出县衙,孙策点了点头,过了片刻,他又开口道:“子烈,命你所部即刻出发,领直驱南郡州陵,务必将其攻克!” 陈武闻言,领命称诺。 随县是章陵郡南方门户,州陵是南郡和江夏郡的东边门户,要想攻下这两个郡,江东郡就要先攻克这两个郡的门户。 在孙策的命令下达后,数十名斥候,骑着快马从蕲春县城疾驰而出,堂上的众人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而情报司主事吕蒙还没有走,最后离开的那些文武臣属,一见此景便明白了过来,显然主公和此人有什么秘事要商议。 “歇会,阿蒙。” 孙策命亲卫给吕蒙搬来一张坐塌,吕蒙行礼感谢后便入座了,但只搭上了一点,似乎随时都准备再起身。 见此情形,孙策也没说什么,随着他的威势越来越重,所有人在他面前都不自觉地变得小心翼翼,周瑜、太史慈,吕蒙等人无不如此。 “说罢,兴霸那边怎么样了?”孙策问道。 吕蒙拱手说道:“回禀主公,甘将军带领两千水军前去投靠后,刘表只任命其为华容县长,没有得到重用。” 没错,闲来无事的甘宁,在孙策打算在秋收之前出兵攻取荆州时,便自荐担任前去刘表身边担任卧底,等日后伺机而动,说不定能成为破城的助力。 按理来说,甘宁投靠孙策后,没有在战场上露过面,就和庞统出海了,刘表那边应该是不知道他到了江东的,但也许是刘表对甘宁感到不喜,他十分警惕地做出了防范,将其派到了南郡最边上的华容县担任县长,远离了襄阳。 孙策听了这话,微微皱眉,只见他抬起双手,轻轻地按摩着太阳穴,脑海中正思索着是否现在就让甘宁回归。 对于甘宁此人,孙策还是非常欣赏的,不然也不会一上来就给他封了个将军,在他看来,甘宁是一个十分率真之人,同时武艺高强,善于募集人马,率众作战,虽然脾气暴躁,但又不失为一个帅才, 《三国志》这样记载少年时的甘宁:“少有气力,好游侠,招合轻薄少年,为之渠帅;群聚相随,挟持弓弩,负毦带铃,民闻铃声,即知是宁。” 由此可见,甘宁自少年时便是一方头目,聚众做出一些游侠之事。 《吴书》则记载:“甘宁字兴霸,巴郡临江人也,宁轻侠杀人,藏舍亡命,闻於郡中,其出入,步则陈车骑,水则连轻舟,侍从被文绣,所如光道路,住止常以缯锦维舟,去或割弃,以示奢也,” 甘宁“锦帆贼”的名头,便是由此而来,然而,若是觉得甘宁只是个喊打喊杀的贼人,那就错了。 《吴书》记载:“宁本章陵人,其先客於巴郡,宁为吏举计掾,补蜀郡丞,顷之,弃官归家,” 差不多是十八岁左右,甘宁担任蜀郡郡丞,这个年纪可以担任太守的副手,能没有两把刷子吗? 此后,甘宁先后率众依附刘表、黄祖,然而却始终不得重用,而到了孙策手下后,得到看重的他显然是很想报答孙策的赏识之恩。 于是孙策想让他护送庞统出海,他二话没说就去了,孙策说要攻打刘表,他就主动提出要做去内应,不得不说,当主公的都喜欢这样的属下。 一番思虑后,孙策还是决定让甘宁自己看着办,反正此次刘表必定是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第4章 火攻随县 第102章 火攻随县 历史记载,甘宁刚刚投奔东吴时,便向孙权提出了战略规划:“宁陈计曰:‘今汉祚日微,曹操弥憍,终为篡盗,南荆之地,山陵形便,江川流通,诚是国之西势也,宁已观刘表,虑既不远,儿子又劣,非能承业传基者也,至尊当早规之,不可后操,图之之计,宜先取黄祖,祖今年老,昏耄已甚,财谷并乏,左右欺弄,务于货利,侵求吏士,吏士心怨,舟船战具,顿废不修,怠于耕农,军无法伍,至尊今往,其破可必,一破祖军,鼓行而西,西据楚关,大势弥广,即可渐规巴蜀,’权深纳之”。 甘宁提出的战略规划,事实上与周瑜和鲁肃的观点是不谋而合的,即全据江南,二分天下,先占领江东,后拿下荆州,再进军巴蜀,这个战略规划,对于目前的东吴来说,是最为合适的, 由此可见,甘宁并不是简单的阵前战将,而是一位颇具谋略的帅才,当然,他脾气比较暴躁这一点可以说是一个大短板。 为了培养这位未来的水军总都督,孙策还是想多给他一点机会独立行动的。 随县的战事离开启已经不远了,蒋钦率部在下雉县和黄盖和庞统等人会合后,便一同北上章陵郡。 蒋钦的年纪其实也不大,也就比孙策打个五六岁,作为孙策手下地位最高的几名武将之一,他自然有其独到之处,已经是中郎将的他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稳重一点,特意蓄起了胡须,看起来确实要比实际年龄大上一些。 三日后,数万江东军士卒,已经将随县城池团团围住。 随县作为章陵郡的门户,自去年江夏郡被孙策拿下后,刘表便下令再次担任章陵太守的蒯越修缮加固城池,使得这个原本不算太大的县城,如今变得异常坚固,十分难以攻打。 原本的土夯城墙,现今已经包上了厚厚的青砖,以前只有近两人高的低矮城墙,现今也变得高达四五米,虽然还算不上什么雄城,可也算得上是少见的坚城了。 大军会合后,庞统建议由他率领的庐江郡兵,和黄盖手下率领步卒的徐琨,再加上蒋钦所部骑兵,一齐前去攻打随县城池,而黄盖则率领本部水军和蒋钦部下的水军士卒,埋伏可能前来的支援。 蒋钦骑在马上,背负着两石长弓,手中提着自己的长刀,眺望着远处那黑黝黝的城池,所有的攻城的士卒被分在两处扎营,呈互为犄角之势。 一部由庞统和徐琨率领,在随县县城正东处十里下营,而蒋钦则率领大军,于随县南部的一处高地扎营,这高地上有一个小亭,约莫有几十户人家,看起来并不富裕。 他们并没有急着攻城,而是先派出斥候绕着随县查探了一番情况,希望能找到刘表军的防守缺陷,不过早有准备的蒯越,自然是不会留下明显的缺陷给三人。 随县城中虽然只有七千守军,可是看起来训练有素,且士卒们衣甲整齐,轮值巡逻,井然有序。 观察了一阵后,庞统见没有什么突破口,和蒋钦及徐琨商议之后,决定先下令采取强攻了,好在蒋钦此次率军北上,带去了二十架投石机,倒是能在攻城时起到不小的作用。 夜色很快,蒋钦依旧未睡,他手下的士卒们在各自军司马的带领下,分布在四周,低矮的土墙外,有守夜的士卒正在巡逻。 蒋钦盘坐在榻上,认真地读着手中的那本孙策编撰的兵书,因为帐中灯光有些暗,他看得有些皱眉,实在忍受不了的他朝帐外喊道:“来人呐,再给我拿一盏灯来!” 不一会儿,一位蒋钦的亲兵手拿着一盏油灯走了进来,蒋钦接过油灯,放在身前的几案上,正要继续看书,却突然发现这里的油灯,好像和平常的不太一样。 又看了看本来就在房中的那一盏油灯,也是如此,这油灯使用的灯油竟然是一种黑色的粘稠之物,而且闻起来还有一股淡淡的刺鼻味道,之前由于蒋钦聚精会神地读书,所以还没留意那刺鼻的味道,此时仔细闻了闻,竟感觉有些头昏脑胀。 蒋钦皱了皱眉,对亲卫说道:“去把亭长叫来,我有话要问他!” 亲卫拱手领命而去,一会儿便带着一个年约五旬的老人走了进来。 “小老儿拜见将军!”那亭长对蒋钦行礼道。 蒋钦下了坐榻,上前扶起亭长,笑着说了句“不必多礼”,在寒暄了几句后,他才将话题转移到了油灯里正燃着的黑色粘稠之物上,问道:“老亭长,不知这油灯里的燃油是哪种,为何我从来没见过?” 那亭长见此也是一脸毫不知情,他挠着头说道:“回将军的话,这是下雉县的一种特产,下雉人都将其叫做石炭油。” “石炭油?”听到这个名字,蒋钦有些疑惑,作为一个江东人,他竟然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东西的名字。 那亭长继续说道:“没错,此物就是石炭油,因为和石炭一般可以生火得名,除了可以用来生火,点灯外,还可以用来治疗一些皮肤病。” 蒋钦闻言,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突然想到了一个攻城的好主意,他语气有些急切地问道:“亭长,你们这有多少石炭油?” 老亭长见他一副很好奇的样子,也有意在其面前卖弄,便开口说道:“多的是,下雉湖边上有不少的裂缝和坑洞,每一处裂缝里都有不少这石炭油,卖的还很便宜,我们这里用的都是石炭油。” 他口中的下雉湖并不算大,湖的周围森林密布,几乎没有什么人出没,往日里只有些猎人和樵夫,在湖的南侧,有不少的裂缝和坑洞。 只要站在裂缝旁,能够看到里面,正是蒋钦昨夜见到的石炭油,在裂缝和坑洞的边上,还能够发现许多干涸的石炭油的痕迹,将一大片土地都染成了黑色,这里其实就是后世江汉油田的范围内,地下蕴藏着丰富的石油。 事实上,下雉湖附近,恰好处于地壳的断裂带,地下所蕴藏的丰富石油,也因此而从这断裂带中溢出,古代人获得石油的方式也大多如此。 蒋钦听到老亭长的话,大喜道:“还请亭长明早便带我去收集亭中各户家的所有石炭油,我有大用。” 闻言,亭长有些不知所措,不过见蒋钦的表情不似坏事,他习惯性奉承了一句:“能给将军效劳,这是咱们亭的福气!” 见此情形,蒋钦向亭长郑重地道谢,随后看着老亭长走出去的背影,沉思了起来,自从得知这石炭油的妙用后,他就有了个不成熟的想法,没错,他打算火烧随县。 以前,江东军打仗,也用过火攻,火攻是极为耗费油脂的,而且多使用猪油和桐油,这两样东西可是精贵得很。 打定主意的蒋钦决定天一亮就派人通知庞统和徐琨,孙策有过命令,上路军的决策交由庞统来决定,所以他需要将这个消息尽快通知庞统,请其决断。 蒋钦不知道的是,他发现的石炭油,就是后世最为重要的工业原料——石油。 翌日一大早,蒋钦便带着亲卫,在亭长的带路下,开始收集各户的所有石炭油。 很快,蒋钦的亲卫便找来了数个木桶,用来装那些石炭油,在装满了五六桶后,亭中的百姓家中已经没有石炭油了。 蒋钦也没有强求,他吩咐道:“把石弹拿过来!” 听到命令后,几名士卒搬了两颗石弹扔在了地上,这石弹,正是投石机攻城时所发射的石弹,将木桶里的石油均匀地浇在石弹上,蒋钦开口道:“点火!” 士卒闻言,接过一支火把,将火把轻轻放到了石弹上面,只听“嗡”的一声,两颗石弹竟然瞬间燃了起来。 见状,蒋钦微微颔首,嘴角不由露出了一股笑意,显然,这样的效果让他很满意,随即他让士卒们将火灭了。 几名士卒听令,连忙端起清水泼了上去,然而,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在清水倒上去后,石弹上的火焰竟然还是没有熄灭。 蒋钦疑惑地看向了一旁的老亭长,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亭长闻言,笑嘻嘻的拿起一支铁锨,铲了几锨土,撒在了火上,土撒上去不久后,石弹上的火焰便熄了。 “回将军的话,这石炭油烧起来,拿水可泼不灭,只能用沙土覆盖才能使其熄灭。”老亭长笑着说道。 蒋钦没有介意他的卖弄,他对身边的士卒下令道:“传我军令,派人将这几桶石炭油严加看管起来!” 顿了一下,他又问道:“亭长可知有哪些县产这石炭油?” 老亭长皱了皱眉头,回忆了好一会儿才答道:“小老儿听往来的客商说过,除了下雉外,竟陵似乎也有石炭油。” 蒋钦闻言,点了点头,回到营帐后,当即便写了封有关石炭油的信,命人加急送往孙策手中。 在将石炭油的事与庞统和徐琨说过后,三人心里有了底,立即开始聚兵,准备早食过后便攻城。 初阳从东方升起时,朝霞已染红半边天,这景象仿佛天都烧起来了,随县城池外,二十架投石车已经一字排开,对准了城墙。 大量的石弹,堆积在投石机后面,紧挨着石弹的,是几桶石炭油,刺鼻的气味弥漫在整个投石机阵地上,甚至都传到了中军骑在马上的庞统,蒋钦和徐琨三人那里。 每一架投石机后面,都有士卒在紧张的安装石弹,并在石弹上摸上了石炭油,大量的石弹被放进了投臂的铁兜里,伴随着口令,手持火把的士卒点燃了铁兜里的石炭油。 “发射!” 一声令下,燃烧的石弹划过一个完美的弧线,砸向了随县城头,随后一波又一波燃烧着的石弹,不断朝着城墙砸去。 一时间,整个战场上都黑烟滚滚,投石机阵地上也弥漫着黑烟,不过随县城墙上显然要更严重一些,因为燃烧着的石弹,还在连续不断地朝城墙上抛射过去。 这样的攻城方式,让随县城内的荆州守军始料未及,而庞统和蒋钦倒是不急着让士卒压上去,有着投石机,强攻一座坚城未免太过愚不可及,他们要用燃烧着的石弹来瓦解城内守军的意志,同时也以此来摧毁敌人的防御工事。 这样的攻城方式显然是十分有效的,三人都丝毫没有在意投石机不断的抛射可能对机器本身造成的损害。 对他们来说,若是能够减少士卒的损伤,毁坏几架投石机也无所谓,反正江东有蒲大匠在,有他带领匠人造军械,很快就可以再造出二十架投石机。 蒲成几乎包揽了一切与机械制造相关的事物,可以说是孙策面前的大红人,江东众文武都很羡慕他,不过他们倒也没法眼红,谁让蒲成的工匠技艺十分高超呢? 随县守将乃是蒯越族人蒯通,刘表命其前来驻守随县后,他便率军进驻了城内,此时的蒯通,宛若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满头大汗,却想不出应对之法。 城头上已经被砸上来了大量的石弹,那些燃烧着的石弹砸到城上后,无法被清水熄灭,反而越烧越旺,本就是粘稠状的石炭油,被这么用清水一稀释,就跟着清水一起到处流,石炭油跟着水流到哪里,火就烧到了哪里。 不过一刻的工夫,整个城头上便已是热浪滚滚,黑烟密布,不少地方更是遭到了巨大的破坏,那些不幸被火弹砸中的士卒,直接被砸死的还算好,剩下被砸得缺胳膊少腿的,只能凄惨地躺在城墙上哀嚎。 “将军,看情形似乎已经用不着再继续投掷火弹了!”一个军司马向庞统三人禀报道。 庞统和蒋钦,徐琨对视了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得到他的示意后,三人一同高声下令道:“全军攻城!” 随着三人的命令传开,数个军司马各自率领部下士卒,举盾持刀,向城墙冲杀而去。 打头的士卒们抬着长梯,悍不畏死,军阵后方,“咚咚咚”的擂鼓声响起,带动着整个战场的节奏,鼓舞着大军的士气。 士卒们悍不畏死的进攻,很快便取得了应有的效果,当夕阳西下的时候,随县城头上的大旗已经换上了红底黑字的“孙”字大旗! 一切尘埃落定后,城头上的黑烟已经被拂过的微风吹散,蒋钦当人将大量的沙土覆盖在城头上,把那熊熊大火熄灭了。 第5章 刘表的支援 第103章 刘表的支援 随县被攻克了,城内守将蒯通也是战至耗光了最后一丝力气,最后在乱军中阵亡,也算是没有堕了蒯家的名声。 战后,庞统正在县衙内写着军报,并在其中详细地记录了蒋钦发现石炭油在此战中的应用,同时还提了一些关于石炭油的建议。 攻克随县之后,庞统,徐盛,徐琨三人的部众暂时都没有继续向北推进的打算,毕竟随县再往西北便是章陵郡治所章陵县,而若是要攻克章陵县,急是没有用的,刘表交给蒯越的守军肯定大部分都在章陵城内。 靠着他们三人加起来一万五千步卒,攻打随县兵力还算充足,可才攻下城池得留下人把守,如此一来,若是继续攻打大军驻守的章陵,那兵力就有些不足了。 况且章陵县在刘表平定荆州前便不是小城,在荆州平定后,章陵郡从南阳郡分离而出,又经过了蒯越那么长时间的经营,期间大力建筑章陵县城,以条石和青砖修补原本的夯土城墙,使得章陵城池成了荆州顶级坚城之一。 随县附近水网密布,森林茂密,灌木丛生,其水路甚至可以一直延伸到江夏郡的云梦泽一带,而云梦泽是对江汉平原上湖泊群的总称。 相比于先秦之前那浩如瀚海的云梦泽,如今的云梦泽面积已经缩小了将近一半,但即便如此,北至安陆,西至华容,东到沙羡,南至洞庭湖以北,这一大片广阔的区域,基本也都属于云梦泽的范围。 事实上,云梦泽区域内,已经分割成了一个个小湖泊,其中有沼泽相连,历史上曹操赤壁战败到了乌林,已经能够“引军从华容道步归”,只不过道路过于泥泞,有些难以前行罢了。 但章陵城位于溠水西侧,且离得较远,黄盖手里的万余水军部队到了那里压根无法发挥,无非上岸攻城,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还不如让他们扼守水道,埋伏刘表手下的水军呢。 庞统在出兵之前就已经写信向孙策建议,先行解决掉刘表手下所有水军后,江东军水军便再无威胁,到时候水军将士可战可退,刘表等人就只有往而兴叹了。 他不知道的是,孙策能让情报司在荆州安插探子,蒯越这样的聪明人自然也能想到派人去江东做探子,蒯越在得知江东军攻下随县后,便立马派人前去向刘表求援了。 三日后,襄阳城,州牧府内,面色难看的刘表高坐在堂上,原本就已经日渐衰老的他,面对着江东军的攻伐自是免不了更添几分疲惫,那浓重的黑眼圈,灰白的头发,以及松弛的皮肤,令其看起来似乎随时会油尽灯枯一般。 刘表年轻时,也是天下名士,容貌过人的风流人物,可那些已经被岁月和战争摧毁了,他强打精神,看着堂中的文武诸将,心中生出了一股无奈感。 这么多的文武贤臣,却拿那孙策小儿毫无办法,刘表现在也不知道是该勉励这些下属比较好,还是得责备他们才行。 他忧心忡忡地问道:“那孙伯符率数万大军前来攻我,诸位中谁能教我如何应对?” 堂中众文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愿意出言,而是齐齐看向了离刘表最近的几人,分别是主簿蒯良,军师兼南郡太守蔡瑁,水军大将张允,还有大将王威,这四人可以说是现在刘表身边最能说得上话的了。 蒯良自不必说,刘表定荆州的首功便是他和蒯越,再加上蒯家是荆州士族的代表,在刘表手下的地位是超然的。 蔡瑁是刘表的大舅子,又是荆州蔡氏的家主,在荆州士族之中也颇有影响力,地位也不比蒯良低。 张允是刘表的外甥,算是精通水战的一员将领,原本是掌管襄阳水军的,在黄祖父子死后,整个荆州水军都归了他管,不过也就名头大了,到了此时刘表麾下也只剩不到一万五千人的水军了。 虽然整个荆州的人口要比扬州多得多,但荆州三大人口郡中的零陵和长沙都已经丢了,只剩一个南阳,能招募到这么多水军已经很不错了。 王威和文聘一样,是被刘表倚重的大将,不过文聘此前领军到了夷陵,以防范程普从武陵北上,代替其驻守曹操大军的则是刘备所部。 没错,刘备等人还是前来投靠了刘表,正好当时刘表觉得调离文聘所部后,没有兵马防范曹操,示意刘备等人不出意外地还是被安排在了新野。 文聘领兵在外,王威自然就留在了襄阳,刘表将南郡的三万大军全都交给了他统领。 作为刘表的主簿,蒯良见迟迟没人先开口,也只好自己出言道:“启禀明公,江东军兵分三路,要想攻至襄阳,则必然要攻克章陵,夷陵和鄀县,良以为应将襄阳的兵马都派出去援助此三城。” 听到蒯良所言,刘表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不可耐地追问道:“子柔所言有理,只是具体该如何援助才最好?” 蒯良捋了捋胡须,说道:“自然是分兵,水军行军速度快,可令襄阳水军自汉水南下,绕道至随县,援助章陵,夷陵那边派万余士卒增援即可,鄀县则需重兵前往,如果事不可为,还可允许守将退至宜城死守。” 他所说的章陵,夷陵和鄀县确实是如今襄阳的三面门户,章陵就不说了,有亲兄弟蒯越在,蒯良自然希望刘表尽快给予支援,夷陵那边有文聘的大军在,让人带个万余人过去增援也够了。 唯一需要重视的就是鄀县,即便是派重兵前去驻守,但从江东军的动向来看,很有可能是孙策作为攻打鄀县的统帅,光从这点来说,鄀县守军的压力就是最大的。 再者,宜城的城池比起鄀县来说要高大得多,所以必要的时候,让守将退至宜城驻守会更好一点。 刘表听完蒯良的建议后,开始仔细思索了起来,其他两路支援还好,章陵那边已经有蒯通殉职了,蒯越应该也会死守城池,而文聘和王威都是对他忠心耿耿的大将,也可以放心,所以必然是由王威去鄀县。 而蔡瑁却是个例外,这家伙行事完全是以自身利益为先,去往夷陵的援军不能完全由其统帅,说起来,刘磐从长沙到襄阳后,就一直在担任闲职,也在堂上,如今战事紧急,正好可以让他和蔡瑁一起出兵,也好对蔡瑁形成节制。 心中做好决定后,刘表又故意问了一句:“子柔可否推举三路援军由谁统领?” 但蒯良这次却没有回答,他为人很有分寸,尽管被主公点名问到,但他却不会说派谁,如此一来便可谁也不得罪。 刘表虽已衰老,但还未完全昏庸,蒯良不愿说,他也没有强求,转而问蔡瑁道:“徳珪,援助章陵的水军可派谁为将?” 蔡瑁闻言思虑了片刻,说道:“主公,眼下我荆州的水军大将得属张校尉,可令其率领襄阳水军支援章陵。” 刘表闻言,点了点头,张允是他侄子,水军交给他,还能不放心吗?。 蔡瑁见刘表点头,又继续道:“王将军是老资历了,由其率军驻守鄀县是最好的,夷陵有文将军所部把守,支援只需万余人便足以,属下举荐主公从子刘磐。” “如此甚好!”刘表说着,将目光看向了王威和刘磐。 “启禀主公,末将愿领兵前往。”王威拱手道。 刘磐也上前拱手道:“启禀叔父,侄儿也愿率军前去支援夷陵。” 刘表闻言颔首,随即下令道:“传我命令,命张允率襄阳水军尽快前去支援章陵,王威率两万大军前往鄀县驻守,蔡瑁率一万大军支援夷陵,由于这支援军人马数量少,就再加上刘磐担任副手!” 包括十分意外的蔡瑁在内,被点到名的众人闻言,纷纷出列应道:“末将(属下)遵命!” 刘表的命令下达后,整个襄阳都开始高速运转了起来,准备备战,而孙策此时已经率军离开了蕲春县,朝着州陵地界进发。 随县,庞统三人站在城北的墙头上,抬眼望去,就能看见不远处浩荡东流的长江,江面之上,白帆点点,大小船只往来不绝。 水上,约莫有上百艘大小战舰,形成了一个宏大的编队,徐徐前行,战舰上红底黑字的“孙”和“黄”字大旗,迎风招展,黄盖此时正站在船头上,极目远眺,他的眼中有着期望,似乎是在等待着刘表手下水军的到来。 州陵县,陈武所部还没有攻下城池,当他收到孙策过来的消息后,暂且停下了攻城,率领一众亲卫,前往迎接孙策。 州陵县界碑处,陈武正持枪立马,和一众亲卫等待着孙策的到来,大约到了午时,太阳在头顶上发出刺眼的光,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听着动静便知道来的人数不少,这正是孙策率众到了。 孙策一身甲胄,身后披着红色的大氅,手中提着铁枪,腰间斜跨螭虎剑,他笑着对陈武说道:“子烈,不必下马了,先赶路。” 陈武拱了拱手,随后跟着孙策一行,往西南方向而去,大军在烈日下行军,很快,众人便到了州陵东侧。 找了处河边,孙策下令大军于此歇息了片刻,饮马吃饭,随即便有早就准备好的船只,带着孙策等人南下,直到傍晚时分,众人终于赶到了距离华容不远处的一个乡里。 当孙策等人到达后,立即便命人将乡里围了起来,他从此前的刺杀中吸取了教训,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君子不立于围墙之下,这些道理他自是清楚得很,所以,他不愿意冒太大的风险,然而有着近千人守护后,危险便不在了。 孙策很快便命孙瑜,朱桓和陈武指挥士卒,控制了乡里,严禁有人随意进出,通报消息,而百姓们还算合作,见孙策等人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便不再抵抗。 期间孙策见到了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此人看起来很精神,但身材较为瘦弱,脸也十分白皙,由此可以推测,他是个不事农桑的文士。 正如孙策所预料的一样,这个名字叫做刘怡的家伙,确实是个没练过武的文弱书生,其自幼生在豪强家中,娇生惯养,在成人后就继承了家业,据说还是汉室宗亲呢。 这刘怡十分有眼力劲,带头配合孙策的人马,孙策对他有了点兴趣,便借住在了其家里。 还真别说,此人家中还真是挺有钱,不光宅子很大,整个乡里有约莫四分之一的土地都是他家的。 在之后与此人的交流中,孙策得知他竟然是刘先的侄子,还楞了一会儿,他记得刘先,是因为历史上,刘先曾经代刘表出使许都,并驳斥曹操对刘表的责难,再加上刘先的外甥周不疑可是历史上有名的神童,而这位神童的命运也不怎么好,他后来是被曹操派人刺杀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聪明过头了。 周不疑和曹冲是好友,两人都是天才,曹冲死后,曹操便命人将其杀害了,曹丕曾经劝谏曹操,曹操却斥责道:“此人非汝所能驾驭也!” 《零陵先贤传》曾有记载:“曹操攻柳城不下,图画形势,为难计策,周不疑进十计,攻城即下也。” 由此可见,周不疑到底有多么妖孽,不过此时显然不是去理会周不疑的时候,此时的他只是个七八岁的童子罢了。 孙策亲切地和这刘怡交谈了一阵,打好了关系,不论周不疑,如今刘先是荆州别驾,若是得到他的支持,说不定能对孙策收服荆州人心有着不小的作用。 第二日,孙策起得很早,用过了一些早食后,他练了会剑术,便坐在宅子的正堂里,等待甘宁的到来。 没过多久,甘宁也到了距离乡里不远处,不过由于乡里被孙策手下的士卒严密把守着,所以甘宁没人光明知大地带人过来,而是将手下全都留在外面,自己一个人潜行了进来。 将短戟负在背后的甘宁见到孙策,上前轻声说道:“见过主公。” 甘宁今日穿着一身红色锦衣,上身披着半身皮甲,手中各拿着一柄短戟,说是短戟,却要比寻常的长上一些,因为甘宁的个子比较高。 几日不见,他竟是添了几分俊美,头上的黑色长发高高束起,眉眼间有着一股桀骜不驯的野性。 第6章 转攻江陵 第104章 转攻江陵 “辛苦兴霸了,入座!”孙策说道。 “宁谢过主公。”甘宁嘴上说得客气,但表现得倒是一点也不拘谨,大大咧咧地上了坐塌。 两人在正堂中相对而坐,很快便有侍女走来,给两人奉上了茶,由于是刘家的侍女,不可能认出甘宁来,所以孙策也没让其回避。 孙策微啜了一口泡茶,缓缓开口道:“兴霸可知刘景升等人打算如何应对我江东军?” 甘宁微微一笑,说道:“襄阳的情况目前不知,不过江陵张虎和陈生派人给我传来消息,言明华容不可久留,说是兵力分散容易被主公带兵各个击破,所以想请我尽快率众退至江陵协防,想来是刘表在襄阳的大军都被派到去支援了,两人担心以他们手中合起来的三千水军抵挡不住,所以才想拉拢我也过去。” 孙策闻言,暗暗点头,若是情况真的是江陵那边给甘宁的消息那样,那要么是刘表被吓破了胆,将手下大军全部集结在襄阳,准备龟缩在城内死守;要么就是大军全都被派出去支援了,张虎和陈生才会要不到士卒。 张虎和陈生原本都是江夏贼,拥居襄阳,后来刘表平定荆州时,被其收服,但手下的大部分兵马都被收缴了,只给两人各自留下了一千五百人,这两人自然谈不上对刘表有多忠诚。 现在孙策率江东大军前来攻伐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两人是想着保命为主的,不过若是不战而降,凭他们手下的那点士卒,孙策能给他们个校尉之职都算不错了,很有可能还得贬为军司马。 正好华容有甘宁在,这位“锦帆贼”在两人眼中可是同类啊,他们就想将其也叫到江陵,三人合力抵挡孙策一番,展示展示自己的本事,然后再一同投诚,换取孙策的重视。 孙策思考了一番,放弃了原先拿下州陵后就北上攻鄀县的打算,而是决定先拿下江陵这个重镇。 毕竟在他看来,刘表既然不打算派兵驻守江陵,那不是部署了重兵在宜城,就是部署了重兵在鄀县,目的嘛,当然是为了拱卫他所在的襄阳呗。 其实刘表在做出三路援兵的决定后,也是问过江陵如何安排的,但一想到双方水军的差距,张允率领的水军连一场实战都没经历过,他就明白这个水军重镇只能放弃,免得让张允去送死。 不过孙策眼下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州陵县还未攻破,孙策固然可以放着州陵县不打,先绕过去华容夺取江陵,但万一州陵有大军劫了他的后路,那绝对是灭顶之灾。 甘宁见孙策面有异色,稍加思索便明白了过来,他开口问道:“主公可是在担心州陵的战事?” 孙策微微颔首,说道:“正是如此,州陵县已被久攻数日却仍是坚守不破。” 甘宁听后笑着说道:“主公勿需担忧,州陵县守将虞豹,乃是属下故交,主公只需让人将此物交给他,他必然出城投降!” 说着,他从腰间解下了一只铃铛,递到了孙策面前,孙策接过铃铛,对门外的孙瑜说道:“仲异,去召子烈过来一趟!” 孙瑜领命而去后,孙策便有些疑惑地问道:“这虞豹与兴霸是何关系?” 甘宁答道:“主公有所不知,虞豹当年也是江夏水贼,聚众藏在云梦泽中,当时属下助江夏太守将其击溃之后,说服其率部向刘景升臣服。” 孙策一听,不由心中感概,这虞豹当初是被甘宁打败的,之后还率部投降,可刘表依然没有重用甘宁的意思,说实在的,他的士人门户观念太严重了,这也怪不得甘宁在荆州郁郁不得志,主动去江东相投。 没过多久,孙瑜带着一身甲胄的陈武走了进来,孙策吩咐了几句后,陈武有些诧异地看了甘宁一眼,随即接过铃铛转身而去,只带了几名亲卫,往州陵赶去。 孙策又与甘宁商量了一阵,甘宁便起身告辞了,毕竟他也不能在外多待,还是赶回华容,免得张虎和陈胜找不到他,从而生出疑虑。 看着甘宁离去的身影,孙策缓缓陷入了沉思,其实荆州真的是人才济济,那些文臣武将就连他都得垂涎三尺。 武将之中,除了文聘和王威等早期加入投奔刘表者之外,后来的甘宁,霍峻,魏延,李严等都是很有能力的大将,却都得不到重用。 文臣之中,诸葛亮和庞统,卧龙凤雏号称可安天下,黄庶,马良,伊籍,廖立等人也至少是州郡之才,刘表却依然是一直用着自己的那些老搭档。 从这个方面来说,他不败亡,这些怀才不遇之人都有可能出马帮孙策一把。 而孙策一旦得到整个荆州,那他治下的整体实力绝对能有一个飞跃,尽管刘表的地盘所剩不多,但却都是荆州的精华之地,孙策对此是志在必得! 却说陈武拿着铃铛,急忙赶到州陵城外,和手下军司马说明情况后,一个军司马便自告奋勇,表示愿意拿着铃铛去当说客,此人得知有机会立个大功,竟是一点也不畏惧,反而十分的亢奋。 拿着铃铛到了城下后,很快他便被城上的人拉了上去,州陵守将虞豹,就在城头上。 等到那军司马上了城楼,第一件事竟然是整理自己稍显凌乱的衣装,随后才拱手说道:“在下见过虞县长!” 虞豹点头示意,随即手中拿着那铃铛问道:“此物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那军司马笑着说道:“自然是铃铛的主人所赠。” 虞豹沉思了片刻,缓缓说道:“说说你的来意。” “刘表无能,虞县长又何必为他效死呢?”陈武手下的军司马直截了当地说道,话中劝降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话音刚落,虞豹身旁一人愤怒地拔出长剑,大喝道:“你这厮,竟敢辱骂刘荆州。” 然而此人的话还没说完,虞豹就迅速拔出佩剑斩出,鲜血喷出,那人捂着脖子倒下了,溅了那军司马一身。 虞豹见那军司马胆色不浅,笑着说道:“此人乃是刘表派来监视我的,所以必须才得先除掉他。” 那军司马听了,轻笑道:“虞县长深明大义,想来吴侯必然会十分高兴。” 虞豹点了点头,大手一挥,说道:“开城门,迎江东军入城。” 当州陵城门打开后,没过多久,红底黑字的“孙”字大旗,便插在了城头之上,城头变幻大王旗,南郡门户已经终于落入了孙策手中。 随县和州陵县相继失守,南郡南和章陵东就直接暴露在了江东军的眼前,虞豹投降之后,陈武留下那位军司马和一千人马守城,然后带着虞豹带领江东大军西进,孙策已经派人传令让他前来会合了。 孙策这边也收到了庞统的军报,其中提到黄盛发现的石炭油,孙策一看便知道是石油,不过粘稠状石油的燃烧效果其实并不是很好,若是能够将其加工一下,想来会用在军事上会更方便些。 孙策已经回去,让蒲成带工人前往下雉,对石油进行加工和提炼,至于加工的方法,不外乎是沉淀、蒸馏和冷却等步骤,蒲成对此算是很熟悉,当然,具体的方法,还是要靠他去摸索,毕竟孙策也不懂具体的技术。 孙策等陈武和虞豹率众到来之后,便和他们一同往华容行去,华容并不是大县,要不然刘表也不会任命甘宁为县长了。 华容和江陵,分布在长江两侧,一南一北,互相照应。 华容总共有三千士卒,其中还有两千是甘宁的部曲,剩下的一千则是当地大族黄家的私兵,黄家作为县中大豪强,理所应当地要帮助守城,不过他们也听过孙策的威名,还和其有仇,所以还是比较畏惧的。 对于甘宁出城之事,黄家家主是知道的,不过甘宁是以出城视察为借口,黄家家主虽然怀疑,却也没有证据,再加上甘宁勇武过人,黄家家主还想仰仗他帮忙守城,所以也没有深究。 华容的黄家也出自江夏黄氏,因为有着主家黄祖等人被灭的仇恨,所以他们即便明知是要面对孙策的大军,也没有逃跑。 事实上,荆州黄氏一族,乃是一个大家族。 江夏黄氏乃是荆州黄氏的一支罢了,整个荆州黄氏都传自永平年间的尚书令黄香,黄香乃是二十四孝中的人物之一,“扇枕温衾”的主角就是黄香。 黄氏一族,乃是荆州士族的代表之一,其势力之大,足以和蒯氏、蔡氏相提并论,黄香之子黄琼和曾孙黄琬都官至太尉。 黄香有七子,所以荆州黄氏人丁兴旺,分成了好几支,如江夏黄氏,以黄祖为代表,如南阳黄氏,有黄忠,又如襄阳黄氏,有名士黄承彦,还有零陵黄氏,比如黄盖。 不过各支间的关系并没有多么要好,准确的说,自黄香之后,七子分家,各支之间的联系就不怎么紧密了,如今各自成家,自然不会因为一点稀疏的血脉联系就要为其报仇。 可奈何华容黄家和江夏黄氏是近亲,华容黄家家主黄显和黄祖乃是堂兄弟,这仇不报就算了,若是还投靠杀了黄祖的孙策,说出去岂不是惹人笑话? 随县水域,黄盖与张允的水军对上了,他早就手痒,想要大胜一场了,见敌人到来,自是迫不及待地准备出手,当然,他也不会一上来就发起全面进攻,总得要试探一二才是。 而张允也不是完全无能之辈,遇上了江东水军后,他也没打算逃,而是专心指挥麾下水军作战,数次对战下来,两方水军竟是僵持住了。 张允手下的水军并没有黄盖布下的封锁,而且经过不断的试探之后,黄盖已经发现了敌方水军的弱点。 对此他倒也不奇怪,毕竟这两年荆州的精锐水军基本都被孙策率众给灭了,侥幸活下来的也大多被收编,成为了江东水军,刘表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一时间也找不到太多经验丰富,能征善战的水军苗子。 张允站在座船的甲板上,面色有些苍白,身上披着皮甲,身子微微有些垮,显然是累着了,其满脸的阴鹜可以看出心情不怎么好。 才不过是试探了几下,他手下的水军就已经损失了十几艘大小战船,而敌方不过才损失了区区四艘,他手下的水军本就占不了太大的人数优势,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不过,黄盖不会给张允太多的喘息时间, 好在张允派人走陆路给章陵的蒯越传信,只要其派出的人马尽快绕道赶来接应,那他不说反败为胜,但至少不会损失太大。 现在,就只有全力以赴,再在江东水军的攻势下支撑一段时间了,总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翌日,黄盖终于开始了大规模的进攻,还算平稳的水面上,随着号角声和擂鼓声响起,黄盖指挥的上百艘战船,分成了三个大分队,犹如三叉戟一般,劈波斩浪,向西进攻,三路水军向襄阳水军冲杀而去后,黄盖也率本部紧随其后,向前压了过去。 水战向来都是激烈无比,随着战事的进行,水面很快便染红了一大片,两方舰船上,不断有士卒坠入水中,然后再也没有上来,有的战船被投石机击中缓缓沉没,有的战船,甲板上插着好几支巨大的弩箭,却依然还在坚持战斗。 就在双方打得难解难分,江东水军将要占据优势之时,岸上却突然冒出了大量的床弩和投石机,床弩和投石机的技术含量并没有多高,在它们面世之后,刘表手下也很快掌握了制造技术,毕竟有黄承彦那样的匠学大家在。 只是相比之下,刘表手下生产的投石机,射程还比不上江东生产的,投射次数也是远远不如,不过虽然射程不足,但是在岸上欺负一下水里的船也是足够了。 黄盖没想到随县都被攻下了,还能这么快有人前来支援水军,并且还带来了投石机和床弩,对他手下的水军士卒们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于是他当即挥动令旗,鸣金声响起,孙策灭刘表的第一场大规模水战,至此先告一段落。 第7章 水军大胜 第105章 水军大胜 面对张允这支装备查了一截的水军都没获取大胜,反而出现了不少伤亡,即便是因为料到对方支援来得这么都快,黄盖却也不禁感到有些沮丧。 好在江东水军的损失并不大,黄盖带着水军先退回了随县的岸上休整,在得知庞统,徐盛,徐琨三人已经前去攻打章陵后,他很快便派出水军到随县外水道上守着,以防止襄阳水军再来,从后方偷袭庞统三人的大军。 庞统三人率军赶到了章陵城外,但孙策等人却因为没有水军船只,还没能到达华容,原因其实很简单,随县到章陵虽有水道,但行军道路并不难行,相比之下,自州陵去往华容的道路上湖泊和沼泽密布,道路泥泞不堪,过万步卒行军自是不容易。 章陵城内,面对城外来袭的江东军,蒯越并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慌张,反而一脸的淡然,显然是对于守住城池不失很有自信。 而庞统,徐盛,还有徐琨在城外扎营,安排好各自手下的士卒后,便一同在远处观察起了章陵的城防,当然,主要是庞统和徐盛负责看,徐琨也就是参与一下,他还没独自领兵攻过城。 仔细打量了一阵后,徐盛说道:“士元先生,看这章陵城池真的是固若金汤啊,咱们想要攻进去,恐怕不容易啊!” 庞统微笑着没有答话,一旁的徐琨也发表了自己的想法:“在下觉得,这章陵城虽然高大,但和往日主公攻下的江夏西陵城也差不多啊,虽然当时攻西陵的人数比眼下多,但也没有如今的投石机和火弹啊,应该也能攻下此诚?” 徐琨将心中想到的全都说了出来,他也是想要日后独领一军作战的,但他知道自己的能力还不够,所以有了机会就想向有能耐的多学习学习。 此时,庞统不咸不淡地说道“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主公亲领的兵马士气肯定是强上三分的。” 徐盛和徐琨还在等着庞统往下说,结果庞统说到这,就闭口不言了,两人对视了一眼,纷纷摇了摇头。 华容,不算高大的城墙上,黄显的眉头紧皱,他一手拿着佩剑,一手扶着女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虽然甘宁是华容县长,但黄显自请带兵守卫西门,他也没有办法拒绝,而甘宁则带人守在东门,正面抵挡江东军队。 甘宁武艺高强,且手下那两千人的部曲,皆是善战老卒,没有他带兵守着东门,黄显都不敢守这个城了,另外,黄显也想借江东军之手,来消耗甘宁的兵马。 不过甘宁可不傻,对于黄显心里的那点想法,他是看得透透的,原本因为当内应产生的那点愧疚,瞬间就不存在了。 孙策等人到了华容城外之后,已至傍晚,所以他并未立即开始进攻,再加上城中虽然只有三千士卒,但只要他们愿意死守,那也不是能立马攻破的,况且有着甘宁作为内应,又何必让江东军士卒出现死伤呢? 进入夏日后,夜间也不宁静,夏虫的叫声不停地在众人耳边响起,不时还有夜枭扇着翅膀扑棱棱地飞过。 甘宁身着红色锦衣,外面套着精制皮甲,两手中都提着一柄短戟,他的表情十分严肃,毕竟今晚他就打算开城门放江东军进城了。 五千精锐士卒在陈武和虞豹的率领下,悄悄地向华容城东门处靠近,黄显显然也不是对甘宁完全放心,便在他身边安排了亲信,此人名为黄均,也是黄氏族人。 “黄兄,你说这东门若是失守了,黄家主能赶得及前来协防吗?”甘宁突然看向黄均问道。 黄均闻言,一时间有些心潮涌动,他从甘宁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对劲,他以质问的口吻道:“甘兴霸,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那双颤抖的手,还是将他内心的慌乱给暴露了,毕竟虽然他有黄显给的百来个士卒,但在甘宁的两千部曲中自然算不得什么。 甘宁听了黄均的质问,突然哈哈大笑,随即只见他转过身,缓缓抬起了持着短戟的右手,说道:“别急,既然黄兄问我什么意思,那我这就告诉你。” 话音落下,他手里的短戟骤然扬起,迅速地划出了一道弧线,不等黄均反应过来,那短戟就已经划破了黄均喉咙里,鲜血一股脑地从伤口喷出,黄均却说不出话来。 解决了黄显的亲信后,甘宁在尸体身上将短戟上染上着的鲜血擦干净了,才慢慢起身,扭头看向那百来个战战兢兢的黄均部下。 “你们呢?是想死还是想活?” 看着甘宁那略显邪魅的脸庞,这百来个人被吓得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最终还断断续续地喊着:“想活~想活~” “想要活命,可是你们连自己的主子都保护不了,还活着有什么意思?”甘宁有些不屑地说了一句,然后挥了挥手,部曲一拥而上,一阵惨叫声过后,城头上已是一片血迹。 解决掉阻碍后,甘宁对几名亲信说道:“去放下吊桥,打开城门,然后随我尽快回来,随我一起赶往江陵。” 吊桥放下的声音,在寂静的城中响起,显得很突兀,陈武见状,当即手持长枪,率领所部人马直冲而入,马蹄踩踏在地上,造成的巨大响动,霎时间便将城中百姓惊醒了。 陈武率领的部众,一手握着武器,一手拿着火把,连起来宛如一条火龙,穿过了大半个县城,直接往城中心冲去,而虞豹则是先带人接管了城门防务,留了一些人马守着城门后,便带人去接管其它三面城门了。 城忠心,黄显居住的地方,宛如一座小城堡般,自东汉立国以来,各地豪强便极为喜欢坞堡一类的建筑,如董卓的郿坞就是一个典型的代表,坞堡一类的建筑,必须具有防御功能,同时其中的百姓大多也可以自给自足。 当然,大多数的坞堡都是建在城外的,此时黄显住的地方,只是和一个小坞堡差不多,围墙高耸厚实,大门厚重。 城门被破,大批人马行来,早已经惊醒了院中的悄悄从城头回家休息的黄显,虽然他留了八百人马在西门,只带回来两百人,可是黄均不能投降,黄祖那一脉与孙策有杀父之仇,绝无缓和的可能性,而他是黄祖的堂兄弟,就算投降,恐怕也免不了一死。 陈武毕竟久经沙场,自然不会被难住了,他打手一挥,便有数十名士卒已经跳下马来,砍断了几根树木,然后将其合抱住,朝院门撞去,其余士卒则拿出骑弩,随时准备射击,以掩护撞门的士卒。 撞门之声一阵接一阵地不断响起,没过多久,院门终于被撞开了,随着院门被撞开,陈武所部再无阻拦,陆续进入其中。 没过多久,堡中的喊杀声便停了下来,华容城就此正式被江东军拿下了,而甘宁也是按照约定,带着两千部曲赶去了江陵城。 当张虎在水上看到对岸时华容城上,红底黑字的“孙”字大旗时,他们知道是江东军到了,两人的表情都有些扭曲,谁能想到,不过一夜之间,被自己倚为掎角中的一角,就这么被孙策拿下了。 “陈生,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吗?”张虎强忍着心中的怒气,沉声问道。 昨晚是陈生负责率兵在水上守夜,一旦见到华容那边有什么情况,就喊上张虎,一起渡水过去接应。 陈生虽然不惧张虎,但毕竟失责,再加上感受到了张虎的怒意,也不敢说什么硬气的话。 “昨夜我手下倒是有人来禀报看见华容有火把燃烧的亮光,还听到传来了一阵喊杀声,但等我过来的时候就没有了,所以我也就没在意。” 随县水域,游离在外的张允水军见章陵城外有江东大军,便折返了回来,想看看有没有机会突破江东水军的防线。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支走舸从远处驶来,这走舸是张允派出去侦察敌情的,却听闻一个士卒在船上大声喊道:“将军,江东军放松警惕了,他们的船只散乱,没有严阵以待。” 张允一听,突然有了主意,他看着自己的亲信军司马,高声道:“张伯听令!” 张伯闻言,抱拳应道:“属下在!” “本将命你领本部为大军先锋,前去袭击江东水军!”张允沉声说道。 张伯听了,拱手道:“属下领命!”说着,他便起身前去执行军令了。 看着张伯离去的背影,张允心中突然有了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受,他知道张伯这一去,大概率是回不来了,只伤感了片刻,他叹了口气,继续下达着命令。 当张伯所部即将接触江东水军时,隆隆的战鼓声在大江上响起,号角声清楚地告诉战场的所有水军,对战再次开始了。 黄盖站在座舰的甲板上,冷静地指挥着江东水军,还是与上一次的阵型一样,水军分为三部向前冲杀,他本人的座舰则紧随其后。 抛石机将大量的石弹不断向前倾泻去,落入水军的声音不断响起,有的石弹砸在江面上,溅起了大水花;有的石弹穿透了战船的甲板,砸出了巨大的窟窿;还有的石弹则直接将运气不好的士卒砸破了脑袋。 江东战船上的投石机,射程较远,所以起先是江东水军占有优势,当襄阳水军靠近之后,船上新装备的投石机也开始投射起来,江东水军也开始有了损失。 两军的弩箭,相互之间不断呼啸而出,有的弩箭插在了战船甲板上,而有的弩箭则撕裂了战船的舷侧,不断有大量的战船在江面上沉没,留下一个个漩涡。 江面上已经被染红一片片的,无数的残肢断体漂浮在水面上,还有没死透的士卒拼命的扑腾着,求救着,可是却没有人理会他们,战争还要激烈地进行着,没人有功夫能顾得上水中的伤员,毕竟谁都不敢肯定自己下一刻会不会也成为水中的一员。 很快,战船相互碰撞在一起,大船撞上小船,小船自然少不了倾覆的下场,接舷战开始了,吴军士卒扬起手中的环首刀,疯狂朝襄阳水军的战船上冲去。 激烈的喊杀声紧随其后响起,伴随着刀剑碰撞声音的,是不断倒下的士卒,前面的士卒倒下了,后面的士卒又手持武器继续向前冲。 水战依旧持续着,张允到底还是指挥水军作战的经验不足,因此襄阳水军不是江东水军的对手。 不久后,襄阳水军就遭受大了巨大的损失,张允站在座船的甲板上,看着前锋激烈的水战,异常的紧张。 “废物,废物,都是废物!”见败局已定,张允拔出长剑,疯狂地在甲板的护栏砍着。 见此情形,几名亲信急忙拦住张允,说道:“将军,将军,先撤,再不走前锋就挡不住了。” 张允一脸狰狞地望着前方,襄阳水军已然挡不住了,大量的战船倾覆,无数的士卒落入水中,他顿时泪流满面,最终只能无奈叹气道:“撤,尽量收拢部众,说不定还有机会。” 随着张允的命令,仅剩的数千水军迅速开始往回撤,黄盖看到抵挡撤了,终于站在甲板上开怀大笑了起来,他一捋长髯,笑着下令道:“全军追击三十里!” 随着黄盖的命令,江东水军迅速朝着张允等人追击而去,这时候江东战船经过改装后的优势就体现了出来,战船两侧隐藏着的十数对水轮疯狂的旋转起来,速度快得很,落在后面的那些襄阳水军战船里所以当地被江东水军俘获了,不过倒是因此拖延了追击。 当襄阳水军最终逃脱了追击后,张允命人清点战船和士卒时,只剩下了十数艘战船和两千多名水军士卒,襄阳水军几乎损失七成,张允的心里不由满是沮丧。 当张允率军撤走之后,章陵便等同于没了支援,成了一座孤城,除非刘表还能派兵支援,迟早这样一座孤城,迟早会被攻陷。 想到这,甲板上的黄盖再次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8章 军议 第106章 军议 张允水军战败后的第二日,甘宁和其部曲便到了江陵城。 而张虎和陈生在得到手下禀报,知道甘宁如约到来后,原本的愤怒和懊恼都消失了,只剩下了喜悦。 甘宁的勇武,可不是他们俩可以比得上的,等在孙策面前展示一番江陵守将的才能后,或许职位在投降后可以不降反升。 怀着这样的想法,两人一同带人前去迎甘宁,见到甘宁后,两人一齐拱手道:“兴霸兄,久仰了!” 甘宁微不可察地斜睨了两人一眼,转而变化成一脸客气的笑容,也拱手说道:“宁是被江东军逼出华容,不得不率部来投靠二位的,可当不得两位如此礼遇。” “那江东军有上万人,兴霸兄难以守住城池只是因为人手不足罢了,如今再加上我等的三千兵马,再加上江陵大城,绝对可以将其拒之城外。”陈生道。 张虎听完,也跟着附和了起来:“确是如此。” 见到两人那略显谄媚的样子,甘宁有些疑惑,这么讨好的语气,怎么搞得他这个客人才是江陵城的主人似的。 甘宁不知道的是,张虎和陈生之所以会对他如此态度,是因为他们想着日后投到孙策麾下跟在他的手下。 毕竟这两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即便这次他们的职位不降反升,那估计也到底了,想要再立新功,就得跟个本领强,有前途的,孙策用人不看出生他们是知道的,那甘宁就是符合他们目标的人选。 到了城内县衙后,甘宁试探地问道:“两位,想来江东军两日内便会到达城下,若是我等这次守住了江陵城,不知景升公会给予何等赏赐?” 闻言,张虎和陈生互相看向对方,许久后由张虎开口说道:“兴霸兄,实不相瞒,自刘景升不愿派来支援时,我们便已经决定要投靠吴侯了。” 甘宁听后先是一愣,随即做出戒备姿态,故作不解道:“既如此,尔等是准备献城咯?” “非也,非也,我等得先让吴侯看到价值再投诚,那样对大家都有利,不是吗?反正兴霸兄在刘景升手下也不受重用,不如配合我们,若是此次顺利,那日后我等都愿意听从兴霸兄调令。” 张虎手舞足蹈地说着,似乎是想要以此说服甘宁。 甘宁没想到这江陵城中的两名守将原本就没有要死守城池的意思,压根就不需要他做内应,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他说道:“此言有理,那好,我愿意配合,该如何做?” 听到甘宁同意了,兴奋的张虎迫不及待道:“只需先尽全力守住城池三日,随后献城投降便可。” 同意很兴奋的陈生也说了一句:“看来往后我俩都得仰仗兴霸兄照顾了。” 甘宁面上答应,心里却在想着怎样将这两个小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留着这种有鬼心思的,日后必是个祸害! 两日后,有意放甘宁进城的孙策,不紧不慢地率领江东军行至了江陵城下,期间孙策也收到了随县那边传来的“黄盖打败襄阳水军,庞统三人围攻章陵”的军报。 对于战事的发展情况,孙策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你他还不知道江陵城里的守将已经全都心向他了,但有甘宁做内应,他对拿下城池还是不担心。 眼下重要的是对于拿下江陵之后的战事安排,所以他准备举行一场军议,中军营帐中,孙策命人召来了军师法正和徐庶,又叫来了凌操,陈武等武将。 “此次征伐,我军进境迅速,战果颇丰,不过眼下战事未竟,还得再接再厉!” 孙策坐在上首,一脸笑容地说着,因为要提升士气,所以孙策向来是不吝赞扬的,不过他还得注意不能让众人掉以轻心了,轻敌可是所有由胜转败的前兆。 众人闻言,也是纷纷拱手赞道:“全凭主公指挥得当。” 孙策听了,只是轻笑了一声,他都没有亲临战场指挥一次,谈何指挥得当?不过对于属下的吹捧,他还是得欣然接受的,只要他稳住心态,不飘就行。 他正色道:“接下来该怎么行军,还是得好好商议一番,情报司传来情报,襄阳的刘景升派出了三支援兵,一支水军支援章陵,已经被黄老将军率领水军打得大败而逃了,应该是损失惨重。 一支由蔡瑁和刘磐率领的万人军队,支援的是文聘驻守的夷陵,最后一支则是由王威率领的两万军队,进驻了鄀县。” 顿了一下,孙策又继续说道:“因此,待拿下江陵后,下一个要攻的大城夷陵城内可是屯集着数万大军,必然会是一场硬仗,诸位对此有何见解?” 徐庶闻言,跃跃欲试,担任了这么久的书院山长,好不容易被带到了战场,可得好好表现一下,他起身拱手道:“主公,属下有一计,或可使蔡瑁那支援军难入夷陵。” 孙策听后心中一喜,问道:“元直快快说来。” 徐庶笑着说道:“先前属下听闻黄老将军已经战胜了襄阳水军,并且让其损失惨重,如此刘表手下水军已是几近于无,主公可令黄老将军率众走水路前去袭扰襄阳,刘表畏于我军威势,大概率会抽调一部份外派的援军回去拱卫襄阳。 夷陵有文聘大军,多蔡瑁和刘磐带来的那万余人其实没多大区别,比起抽调随时可能会被主公派兵攻打的鄀县守军,刘表肯定更倾向于将蔡瑁和刘磐那支援军召回。” 孙策听完这番分析后,微微颔首,徐庶所言确实不错,但光是黄盖率领的水军恐怕还是不够,凭借孙策对刘表的了解,得有承受了巨大的破城威胁,他才会做出召回蔡瑁的决定。 毕竟刘表虽然老了,身体变差的同时胆子也小了,所以有些不思进取,但还不至于太蠢,还是能够听得进谏言的,而其手下有不少人才,必然有人能看出道道来,所以此事必须由孙策亲自带兵前去。 孙策想了想,开口说道:“黄老将军率领水军,只怕刘景升不会轻易改变既定战略,毕竟水军攻城不易,想要攻入襄阳城更是难上加难,此事还是由我亲自跑一趟好!” 第9章 攻襄乡 第107章 攻襄乡 做出决定的孙策不给众人劝阻的机会,当即下令道:“孙瑜和朱桓率领五百亲卫军随行护卫,另外,凌操和陈武率领所有军中所有骑兵,跟我一同前去袭扰襄阳,其余部众留下继续攻城。” 随即他想了想,继续下令道:“待拿下江陵城后,大军交由甘宁统帅,由军师法正和徐庶二人负责参谋,到时候若是有机会,便由他领兵攻伐夷陵城。” 孙策之所以这么急切,是担心延误了战机,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既然决定了要这样做,就得果断且迅速,防止出现什么变故。 众人见无法劝说,便纷纷领命离去。 而孙策则是召来情报司之人,说道:“给士元传令,既然章陵城难以攻下,命他分兵攻取章陵郡剩余县城,务必要给敌方巨大的压力。” 情报司的人很快拟好了军令,孙策看了一遍,没有发现问题,便盖上了自己的印章,嘱咐情报司尽快送达。 当这道命令送达之后,徐盛当即便向庞统请命,由他带兵前去攻取襄乡县。 徐盛不知道孙策为何要这么着急,但他却严格地执行着命令,他亲领部下五千精锐士卒轻装先行,后续的粮草和辎重都交给了庞统调度。 自章陵往东北而去,道路经过修缮,明显要比云梦泽的泥泞要好上许多,不过还是避免不了坑坑洼洼。 一天后的深夜,当徐盛率众到达襄乡城外时,五千士卒都有些灰头土脸的,脸上和甲胄上已经满是灰尘。 徐盛借着明亮的月光,看着不远处的襄乡县城墙,缓缓思索着,按照孙策的命令,连夜攻城是摆在他面前的一个选择,而城中的敌人显然并不知道他已经率领五千精锐士卒到了城外。 他正缓缓思索着,却见手下的几名军司马一同前来,行礼后,其中一名军司马跃跃欲试道:“将军,咱们要攻城吗?” 徐盛看了看其他人的反应,发现他们都有这个想法,见此情形,他觉得不如就顺他们之意,一举攻下襄乡县,于是他点了点头,说道:“好,传令,让士卒们原地休整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咱们攻城。” 随即,他又看向提议攻城的军司马,说道:“姜司马,命你在半个时辰内打造好攻城器械。” 那姜司马闻言立即应道:“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由于是夜间偷袭,所以所谓的攻城器械,不过是长梯和竹排罢了,江淮地区,水源丰富,气候适宜,竹林更多得是,最不缺的便是竹子。 那姜司马没用多少时间,就打造好了数十幅竹排,只要将竹子砍断,用绳子将其固定便可,至于长梯,反正一夜攻城过后,便用不着了,所以便就地取材造了。 半个时辰之后,姜司马并没有让徐盛失望,三十副竹排和二十架长梯全部被送到了徐盛面前,看着完工的攻城器械,徐盛很是满意。 “准备登城!”徐盛下令道。 “喏!”众司马领命前去调动部众。 此时的天色很暗,襄乡县城头上,值夜的士卒正昏昏欲睡,徐盛部下训练有素的江东士卒,纷纷在其军司马的带领下,缓缓向襄乡县城墙处移动,轻微的脚步声,并没有将城墙上守夜的士卒惊醒。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夺城的好时机,士卒们将竹排架在护城河上,一手持盾,一手擎刀,大步跨过了护城河,踩在竹排上发出的吱呀声也是很轻微。 徐盛手握长剑,目光冷峻地看着城墙,神情十分严肃。 长梯倚靠在城墙上,铁钩子也勾住了城墙,两个士卒撑住长梯的底端,几名军司马拿着武器身先士卒,大批士卒紧随其后,还有千余人的士卒,在其余军司马的指挥下,引弓持弩,观察着城头上的动静,如果守军有所异动,随时准备掩护大军登城。 寂静的夜里,攀梯的响动,到底还是惊醒了城上值夜的士卒,最先登城的姜司马,见到有守夜士卒正要敲响警钟,快步上前,等到距离靠近后,便猛然将手中短刀掷出,那名士卒还未来得及敲响警钟,便被短刀插进了背心,当即“扑通”一声,倒在了城头上。 这一幕,惊险不已,若是被他敲响了警钟,那徐盛所部攻城的难度定然会上升好几个档次,好在姜司马反应够快,才避免了那种情况出现。 不少没被警醒的值夜士卒,依然还在呼呼大睡,而已经悄然登上城头的江东士卒,自然是不会手下留情,手起刀落间,便让这些士卒见了阎王。 然而,还是有警惕性不错的士卒,这些人被这番杀人动静惊醒,可还未来得及张嘴呼喊,便只能饮恨西北。 但事情总不可能一帆风顺,当一名军司马率领士卒转动轮盘,想要将吊桥放下,打开城门时,还是有守军士卒发出了惊叫声。 徐盛听到后皱了皱眉头,但也没管,已经有近千名士卒登上了城头,大局已定,城中的守军不可能再翻出大浪来。 “随我攻城!”徐盛大吼了一声,随即带头攀梯而上。 很快,他便登上了城头,形成了人数的压制,不久后,襄乡县沉重的城门终于被打开了,无数的火把在襄乡县内外亮起。 喊杀声也响了起来,城墙根处的军营里,在城内守军各级军官的带领下,一队一队的士卒穿着单衣,尚未着甲便提着武器冲了出来。 只是,一切都来不及了,睡眼惺忪,刚被惊醒,连甲胄也没有穿的守军士卒,怎么可能会是有备而来、全副武装的江东精锐士卒的对手? 徐盛看着城墙内侧,血流成河,却面无表情,战争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眼前这样的场景,自从他跟着孙策征战以来,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他也早就习惯了。 大量的守军士卒不过一个照面之间,便被精锐的江东士卒砍翻在地,有的人没有直接死亡,还吊着一口气,但因为伤势过重,流的血太多,所以只能瘫软在地上,无力地哼哼。 此时此刻,痛苦的呻吟声,愤怒的喊杀声,还有武器的碰撞声,结合在了一起,仿佛奏出了一曲战场交响乐一般。 第10章 袭扰襄阳 第108章 袭扰襄阳 先登的那些士卒们,很快就往襄乡县衙里冲去,因为那里可能有襄乡城内最大的一条鱼在啊。 襄乡守将是蔡瑁族弟,名叫蔡夺,其人自小便爱好武艺,凭着和蔡瑁的亲戚关系,也得到了刘表的任命,承担了驻守襄乡的职责。 有了蒯通在随县的先例,襄乡城破,蔡夺压根无路可走,他不能投降,否则襄阳的家人必死无疑,所以只能死战。 怀着这样的念头,他在亲卫的帮助下披挂整齐,然后遣散了众人,拿着一柄长刀,独自坐在县衙大堂上,等待着敌人的到来,不过仍有十数名对他忠心的亲卫抱着一同赴死之心,选择留下护在他身旁。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他们不由紧张了起来,他们能意识到死亡将至,很快数百江东军士卒冲杀进来,即使蔡夺和他的亲兵武艺不俗,却依然难以挡住如狼似虎的江东精锐。 即便蔡夺的亲卫围成一圈,将其护在身后,但在人数的巨大差距下,只抵挡了数息的时间,蔡夺便在其怒吼声中阵亡。 清晨时分,襄乡城头已经换上了红底黑字的“孙”字大旗。 江陵,孙策和孙瑜和朱桓率领五百亲骑,还有集结起来,由凌操和陈武率领的营内骑兵,出发北上袭扰襄阳,共三千骑兵一路往北奔去,先后经过了当阳县和编县。 这两座县城守军本就稀少,每县不过一两千步卒,根本无力阻挡这么多的骑兵过境,猝不及防之下,孙策直接率军冲到了夷水南岸,与宜城隔水相望,而收到命令的黄盖也率领水军舰队沿着水道尽快朝这边赶来。 虽然孙策对待敌人想来冷酷,但毕竟要不了多久荆州就要成为他的地盘了,所以他下令严禁士卒骚扰百姓,打算就在夷水河畔风餐露宿。 如今南阳郡北部,包括郡治宛城在内,都处于曹操的控制之下,只有南部诸县才在刘表的控制下,因此才有了章陵郡。 没过多久,一阵阵肉食的宜人香气飘了过来,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虽然孙策这次行军带着干粮,但毕竟吃着又干又噎,于是他便命人从夷水中捕些鱼儿上来处理一下,做成烤鱼,顺便再看看能不能在附近打到什么猎物。 烤鱼做好后,孙策和众人一起悠闲地就着烤鱼吃起了干粮,他们这次袭扰襄阳,并没有一定要攻下城池的目标,等吸引了刘表的注意力后,若是孙策见势不秒,即便刘表没有下令召回蔡瑁和刘磐率领的军队,他也会选择撤退。 孙策虽然始终强调谨慎小心,可是他不认为此行有谁能够拦得住他,情报司从荆州传来的情报里,明言刘表麾下还是和过去一样,并没有大规模成建制的骑兵。 即使因为来往客商,刘表购得了不少马匹,可因为南人不善马,再加上缺少合格的骑兵将领,所以其始终未曾有成建制的骑兵。 如此一来,孙策的三千骑兵加黄盖的上万水军,面对襄阳的刘表还不是想进就进,想退就退? 其实要问刘表手下哪里有骑兵的话,夷陵文聘手下倒是有近千骑兵,这是因为此前曹操和张绣宛城之战时,他趁机收拢了不少张绣残兵。 另外,王威手下也有三百余骑,不过战力比起文聘手下的骑兵要差得多,只能当作斥候使用。 不过对于孙策来说,这些都不成问题,他这三千骑兵难道还会怕文聘和王威合起来的,那不过一千三百余骑吗? 孙策盘腿坐着,拿起一条烤鱼吃了一口,感觉鱼肉还挺鲜的,其余人也都吃得津津有味,在孙策吃完烤鱼后,孙瑜又给孙策送来了一只烤得流油的肥美野鹿,这是他们先前在附近打来的。 招呼众人吃完后,孙策不由打了个饱嗝,见凌操,陈武,孙瑜,朱桓都吃饱了,其余士卒也是一脸吃饱喝足的模样,他点了点头。 午饭之后,稍事休息一番后,孙策一行骑兵,沿着夷水向南,主动去迎黄盖率领的水军,而此时,蔡瑁和刘磐率领的援军,刚到夷陵不久。 翌日,襄阳城中,刘表收到了一封紧急军报。 一名斥候跑进了大堂,向其禀报道:“禀告州牧,吴侯孙伯符率领数千骑兵一路北上,又在黄盖水军的帮助下渡过了夷水,如今已经到了宜城县附近,直奔襄阳而来!” “什么,又来襄阳?”刘表听后,感到十分的惊恐,又愤怒于那些属下的无能,一口气没缓过来,竟是又晕厥了。 襄阳可是荆州的心脏啊,孙策竟然带着数千骑兵,如入无人之境般往襄阳而来。 目前整个南方,只有三座城池可以称得上是雄城,一个是孙策命步骘修建的建业,一个是刘表所在的襄阳,一是则是益州成都城。 这些雄城,想要靠骑兵攻城是不可能的,可刘表还是既担心又害怕,孙策的到来让刘表回忆起了多年前的噩梦,同样是江东士卒,同样的兵临襄阳城下,只不过上一次是父亲,这一次是儿子。 再加上前番周瑜也曾带兵威胁襄阳,刘表简直有些欲哭无泪了,难道他这襄阳城就注定要被人袭击不成? 思虑至此,荆州牧,镇南将军,成武侯刘表,不出意外地又一次晕了过去,作为整个荆州的主心骨,刘表在这个关头的再次晕厥,无疑是是令州府又一次混乱了起来。 蒯良、刘先、邓羲、张允、庞季、王粲、伊籍等人纷纷再次汇聚于州牧府,蔡夫人则再次命令那名亲信侍女去给蔡府传信,而刘琦和刘琮依然是以最快的速度赶来等待结果。 州牧府,前堂内,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众人事先都做好了准备,所以都是面色如常地议论着刘表再次昏倒之事,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提起,孙策已经领兵到了宜城。 可刘表并没有一蹶不振,在睡了两个时辰后便悠悠醒来,蔡夫人看到刘表醒来,装模作样地抹起泪来。 刘表醒来后便立即让人扶他去前堂,几名侍女赶忙上前,扶着他往前堂走去,堂中众人见刘表出来了,反应各有不同,有长舒了一口气的,有暗自摇头叹气的,还有喜极而泣的。 刘表坐到上首,说了一举“老夫没事,劳烦诸位担心了”,说完,他看着底下面色不同的众人,竟是愣住了。 片刻后,他才回过神来,开口说道:“子柔,传令下去,就说本州牧身体无碍。” “喏!” 第11章 撤离 第109章 撤离 蒯良领命后,刘表又问道:“孙策领数千骑兵行至了宜城县一带,可有哪位能教我应对之策?” 众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过了一会儿,治中邓羲站出来拱手道:“主公勿忧,此次孙策前来只带骑兵,必定难以攻城,以襄阳城中的兵马足可守城无虞,待其粮草不足,定然会自己退去。” 众人也知道这次的情况和上次的情况差不多,但刘表不接话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他害怕! 其实他们都清楚,骑兵怎么可能攻城?就算那孙伯符再厉害,也不会自大到用骑兵攻城的,估计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恐吓,而看这情况,确实起到了效果。 蒯良见邓羲开口后,便没人再出言,心里知道这事又得落到他头上了,对此,他心中暗叹:这些人都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襄阳还能守得长久吗? 这般想着,他拱了拱手,出言道:“属下以为邓治中之言有些道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急令蔡军师和刘公子领军回援襄阳!” 听到蒯良的话,刘表颇为意动,便微微颔首。 但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只听侍中王粲说道:“主公万万不可,孙策此举或许正是想让援军回撤,不可中计啊!” 刘表听了这话,怒声说道:“不让蔡瑁和刘磐回来,难道要调文聘和王威回来?” 王粲闻言,默然无语,一如上一次开口劝说刘表,如今已经到了孙策麾下的庞季,刘表并不知道庞季还活着,还以为他已经死在了江东。 刘表哼了一声,开口令道:“加急送达命令,让蔡瑁和刘磐尽快领兵回援!” 几日后,命令送达了夷陵城蔡瑁的军营中,与此同时,孙策也得知了刘表下达的命令,毕竟他此行的就是为此,自然得注意安排人手探查消息,若是蔡瑁领兵回了襄阳,他也好趁早撤离。 当蔡瑁收到军令后,不由想起了上一次的退兵调令,心中为刘表的年老哀叹了几句,随后派人将刘磐叫来了他的帐中,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发表意见。 文聘的人马守住程普带兵攻打的西门卓卓有余,所以他们到了夷陵已经好几日了,却没有参与任何战事。 许久之后,刘磐率先说道:“蔡军师,不若咱们听从叔父的调令回襄阳?” “我也是这么想的。”蔡瑁听后也表示了同意,随后派人去了文聘那里,立即吩咐全军准备返回襄阳的准备。 蔡瑁和刘磐,领着万余大军和文聘麾下的近千骑兵,踏上了赶回襄阳之路。 这些骑兵是蔡瑁以刘表为借口向文聘要来的,目的嘛,当然是防止他们回襄阳的路上被孙策的骑兵袭击,至于夷陵没了骑兵后,会不会只能死守城池,那已经不在蔡瑁如今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宜城附近,孙策正骑在马上和凌操和陈武等人说话,自从他得到刘表传令让蔡瑁返回的消息后,并没有立即撤离,而是又向襄阳挺进了一些,好给刘表造成更大的心理压力。 事实上,孙策的目的达到了,每天收到情报的刘表,都要到襄阳城头观察,一段时间下来,整个人在别人看来已经离死不远了,尽管如此,孙策却没有到来。 孙策的三千骑兵,只是到中卢绕了一个圈子后,便又撤到了宜城附近。 凌操对此有些忧心忡忡,虽然还有黄盖的水军,但毕竟是深入敌境,还是有很大危险的,不过他并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孙策的安危,万一孙策遇险,那后果可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主公,此次目标已然达成,我等还是快点撤!”凌操劝道。 孙策看到他脸上的忧虑,笑着说道:“坤桃不必担心,整个荆州也找不出能拦得住我们的骑兵队伍,只要确认蔡瑁回援,我立马下令撤离。” 话音刚落,几名斥候便疾步朝他们赶来,其中有两个是从西向而来,还有两个是从东向而来,孙策见状,不由皱起了眉头。 从西向而来的其中一名斥候禀报道:“主公,宜城西南出现了一支骑兵,大约千人,打着文聘的旗号。” 自东向而来的其中一名斥候随即也禀报道:“主公,宜城东南也出现了一支兵马,打着王威的旗号。” 闻言,孙策低头思考了一阵,随即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说道:“走,咱们上船。” 待众骑依次上船后,黄盖的水军舰队开始顺流而下,途中,他们还见到了赶来的王威所部人马,那是一支步骑皆有的部众。 以孙策的眼光来看,这支兵马还算是凑合,至少装备很不错,战马也不错,士卒们的精神状态也很好,只可惜,大部分士卒还是缺少一股凶悍之气。 孙策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黄盖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屑,出言道:“光看他们的装备和马匹,倒也是不错。” 正如他所说,这支部众中所有的士卒都身披铁甲,没错,就是铁甲,要知道即便到了现在,江东士卒的铁甲覆盖率也不过四成罢了。 这都还是在孙策有着江东商会和渔盐产业的供养,还大力开发矿产,支持工匠的情况下,可想而知,刘表坐镇荆州数年,富裕到了什么程度。 这时岸上的部众中有一人拍马出列,高声喊道:“奉我家将军之命,特来礼送吴侯。” 孙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支荆州部队,竟然根本没有打算和他战斗,既然如此,那他也不必多做停留了,他笑着说道:“如此,代我向你家将军问好。” 在孙策率众袭扰襄阳的期间,江陵城中的甘宁让情报司替他传出消息,表示要在守城时干掉张虎和陈生两人。 而坐镇江陵城外的军师法正,也是让攻城部队只配合着甘宁行事,如此一来,城内城外两边人马竟是互相配合着演了一出戏。 城内的甘宁本就是内应,而张虎和陈生又不想将江东军得罪得太死,所以打起来有些束手束脚,而攻城军也知晓了甘宁是自己人。 第12章 江陵易手 第110章 江陵易手 江东军对江陵城发起攻城的第二日傍晚,双方暂停战事,纷纷开始准备用食。 城头之上,甘宁和张虎还有陈生一同席地而坐,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讨论了起来。 陈生一脸疑惑地对甘宁问道:“兴霸兄,为何在下觉得这城外的江东军的攻势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已经两日了,他们一直都没有发动过全力猛攻,每次都是刚打一会儿,就鸣金收兵,随即又再次袭来,莫非是想对我等使用疲敌之计?” 甘宁听到此言,略微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陈生,那眼神仿佛是对其竟然也懂兵法而感到不可思议,不过仅是片刻后,他就将这些想法压了回去。 “陈兄所言有理,或许那江东军这般攻城的意图便是如此!” 可甘宁毕竟还年轻,不是那么擅长控制表情,虽然他收敛得很快,但到底还是被一直盯着他的陈生看到了。 “兴霸兄,在下聚众之后在机缘巧合之下也曾拜读过一篇《孙子兵法》,其后便觉受益匪浅。” 尽管自身被甘宁小觑了,陈生却没有丝毫的气恼,反而开始主动展示起了自己,似乎想要提前铺垫好自己日后在甘宁手下的地位。 这般姿态倒是真令甘宁对他的印象提高了不少,至少要比那每日都劝给他送来美酒和女人享用的张虎要出色得多。 这时,甘宁似乎突然想到了对付张虎和陈生的办法,他故意说道:“哦~那陈兄对眼下的局势有何高见,不妨说来与我和张兄听听。” 说出此话时,他的表情和语气明显变得柔和了不少,这让陈生很是欣喜,仿佛预料到了日后到江东跟着甘宁立功的好日子。 “在下哪里有什么高见,面对疲敌之计,一般都是多派斥候观察,静观其变罢了”,说着,陈生话锋突转,“兴霸兄,若是咱们到了吴侯麾下,还请让在下追随您作战!” 甘宁闻言,故作思虑的模样,答了一句:“可以,到时我会和吴侯说的。” 得到承诺的陈生自是十分高兴,可他不知道的是,一旁感到自己被冷落的张虎看向他的眼神中,面上已经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杀意。 见状,一直在留意观察他反应的甘宁心中已然乐开了花,为了促使张虎将这丝杀意付诸于行动,便决定给其再来个火上浇油。 他有些亲昵地拍了拍陈生的肩膀,说道:“陈兄,你长于军略,不若日后就替我谋划军事?” 听闻这话,陈生有些控制不住欣喜,瞬间喜上眉梢,而张虎的面色则是愈发黑沉,两个手都攥得死死的。 见此,甘宁心中暗道:“成了!” 事情也不出他所料,当夜他在休息时,张虎派人来报,试探了许久的江东军发动了夜袭,带人值守城门的陈生在城头不幸被弓弩射伤,跌落到城下摔死了。 甘宁当然不会相信张虎之言,毕竟他可是早就通过情报司和法正约定好了,若是第三日结束,他还没没合理地除掉张虎和陈生,接受他们的部众,便会直接斩杀两人。 所以他断定陈生之死必定和张虎有关,当即便率众去城门处,在看到迎过来的张虎后,他立即命左右将其拿下。 “大胆张虎,在此守城的要紧关头,竟然还敢擅杀同僚,如此行径,真是该死!” 说着,不等张虎解释,甘宁便拔出佩剑刺进了对方的喉咙,张虎还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不久后便断了气。 事后,甘宁分别派人向城中的所有士卒说明了张虎杀害陈生,然后被他处死之事,此事有几名因为机警逃得一命的陈生部下作为证人,自是能让人信服。 如此,陈生所部剩余的人马全都投靠了甘宁,而张虎所部中虽然有不少他的亲信,但毕竟此事不占理,而且明显跟着甘宁更有前途啊。 在收服了两人的部众后,甘宁翌日又装模作样地守着城池,并趁此时机安排亲信去开城门。 一个时辰之后,江陵城门洞开,见大势已去,甘宁的亲信适时地劝其转投江东军,甘宁环顾四周,见其余守军士卒们都有投降之意,便下令让众人投降。 蔡瑁和刘磐率领的万余援军中步卒占多数,而这就引起了文聘那支骑兵的不满,当骑兵统领以探查前路为由,一路奔到编县时,蔡瑁和刘磐才刚行至当阳。 就算如此,蔡瑁身上原本精美的甲胄,也早已脏乱不堪,刘磐也是同意如此,众多士卒看起来也是风尘仆仆,蔡瑁下令士卒们在水边埋锅造饭,等用过饭食后,再继续行军。 被孙策击败过的刘磐为了保险起见,对蔡瑁劝道:“蔡军师,文将军手下那些骑兵无法依靠,如再派出斥候去打探一番?” 闻言,蔡瑁说道:“磐公子放心,瑁已经派出了亲骑作为斥候!” 刘磐听后点了点头,可心中却依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说道:“蔡军师,还是得做好被袭击的打算才是!” 蔡瑁闻言,开口说道:“瑁早已有所准备,一旦形势不妙,便会有步卒垫后,我等可趁机尽快逃离战场。” 刘磐听了,这才稍微放心了些,水边附近的芦苇荡中,微风拂过,芦苇轻轻的抖动。 此前蔡瑁已经收到王威派人传来的消息,军中众人也是知道了孙策等人沿水道离去,所以他派出的斥候都不以为难,便没有细细打探,只是随意外出转了一圈,便赶回去吃饭了。 所以,斥候当然不会发现芦苇荡中隐藏着的江东郡,孙策,孙瑜,朱桓,凌操,陈武以及众骑兵,共有三千骑兵、 相比于蔡瑁和刘磐的万余大军,孙策这边的兵力自是有所不如,不过好在他们是用骑兵攻步卒,还是以有心击无备,想不获胜都是个难题。 不远处袅袅的炊烟,似乎隐隐约约之间,还有淡淡的食物香味飘荡过来,即便这支骑兵部队训练有素,也不免有人发出了动静,毕竟已经到了吃饭时间,众人也都饿了。 孙瑜和朱桓对视了一眼,两人似乎都有些焦躁,不过见到闭目养神,气定神闲的孙策后,他们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第13章 伏击 第111章 伏击 大约半个时辰后,蔡瑁等人终于开始了行动,蔡瑁和刘磐位于中军,小心翼翼地前行,感觉时机到了的凌操和陈武皆是不由露出了笑容。 果不其然,孙策睁开眼睛,双目中闪过了一丝精光,下令道:“冲击!” 三千骑兵一同冲锋,那动静宛如山崩海啸般,襄阳援军中大部分士卒都被吓到了,当即便要逃跑。 “都稳住,别慌张,刀盾手上前,长枪手列阵,弓弩手准备反击。”刘磐大声呼喝道。 好在这万余士卒也算是训练有素,他这一声令下,那些军官也是开始调动起了士卒,做出了应对。 随后在刘磐的指挥下,军中弓弩手开始发射弓弩进行反击,刀盾手也向两边冲杀过去,长枪手则在原地列阵。 对于这些列阵以待的步卒,凌操和陈武所部的冲锋也是受到了阻挡,这种情况有些出乎两人的预料。 骑兵虽然占尽优势,但兵力还是有差距的,只要步卒们严阵以待,而不是四散逃跑,那便可以阻碍骑兵冲锋之势。 在蔡瑁和刘磐的指挥下,一开始便要慌乱地逃跑的士卒们,此时已经组织起了防御和反攻,不得不说,两人都是有些能力的。 战事似乎僵持了下来,想要打破僵局,只能是想办法削弱敌方士气,抱着这个念头,陈武一眼便看到了正在指挥士卒的刘磐和蔡瑁,正是因为他们的沉着指挥,才让骑兵的冲锋被遏制住了。 那么,只需让这两人无法指挥士卒便可,凌操此时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两人皆是挥舞着武器,纵马朝着敌方中军冲杀过去。 见到那两道熟悉的敌将身影不断带人向前推进,刘磐下意识地一哆嗦,连指挥士卒之事都给忘了。 蔡瑁见到他的反应,立马大喝道:“磐公子,战场之上,怎能分神?” 被惊醒的刘磐回过神来,紧了紧手中的武器,好不容易调整好了心态抬起头时,陈武已经一路杀将到了距他七八十步处,再看那凌操,却见其正在那张弓搭箭,朝他射出了箭矢。 那泛着寒光的箭头令刘磐瞬间又怂了,直接滚下了战马,躲到了士卒中,避过了这一箭,这也让凌操没法再次瞄准他,不过凌操也没在意,只是略微有些可惜地摇了下头,随后便继续挥舞着武器杀了过去。 没了刘磐的指挥,原本听他号令行事的士卒们瞬间变成了无头苍蝇,压根无力招架攻势,开始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刘磐隐藏起来后,凌操和陈武的目标就都变成了还在指挥的蔡瑁。 蔡瑁的武艺一向不怎么样,所以从来不会与人正面交锋,这点往好听点说,他就是个儒将,可若是往难听点说,他就是个没胆的怂货。 此时他被凌操和陈武这等武将盯上,也是很快意识到了危险,陈武距他就只有五十余步了,他没注意到,凌操扫清了身边的士卒,再次张弓,一支箭矢直直朝着蔡瑁的脑袋飞去。 片刻之后,一股鲜血溅到了蔡瑁的脸上和身上,刚刚他来不及躲避,一名蔡家的门客赶过来,用肉体替他挡住了这一箭。 蔡瑁见状,也顾不得这些士卒了,毫不犹豫地勒转马头逃跑了,此举顿时让前军数千士卒战意尽失。 陈武杀得满身是血,见敌方的两名指挥者都不见了,便面目狰狞地大喊道:“庐江陈武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武器仍在迅速地收割着襄阳士卒们的性命。 凌操因为停下射了两箭,所以身位落后陈武不少,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在心中赞叹起了陈武的勇力。 “主公手下果然是人才辈出啊!” 当中逃跑的蔡瑁和不见踪影的刘磐,严重打击了场上剩余襄阳士卒的士气,大量的士卒被骑兵冲散,随后被砍杀在地。 没过多久,前军便已是崩溃,死伤了超过千人,躲在士卒中的刘磐见大势已去,也是选择了逃离战场。 正在这时,又一阵马蹄声传来,正是孙策和五百亲骑兵奔袭而来,加入了战场,襄阳士卒们开始变得更加惊恐。 凌操和陈武所部眼见孙策加入了战场,也是士气大涨,凌操扬起手中的武器,说道:“主公加入战场了,兄弟们跟我杀啊!” 随着他的大吼声,骑兵们的攻势更加凶猛,在步卒中不断穿插,骑兵士卒们将各自手中的长武器刺向敌方步卒,带走了无数条人命。 在平坦宽广的平原上,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挡得住骑兵部队的冲锋,尤其是大队骑兵的冲锋。 “磐公子还在犹豫什么?”退到后方的蔡瑁对着不愿离开的刘磐气急败坏地吼着,他都已经能够看到“孙”字将旗了,能不急吗? 刘磐此时十分后悔,早知道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襄阳,不管刘表等人怎么说,他也不出来带兵了,好歹还能有个闲职,过得逍遥自在。 如今他又大败于孙策手中,回到襄阳后,就算刘表不治他的罪,也有很多人想要杀他,他往后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可惜,人生只有一次机会,不会重来,刘磐面色难看道:“蔡军师,咱们撤!” 两人在早已经准备好的骑兵护卫下,变幻着行进方向朝远处奔去,被留下垫后的襄阳士卒们见统领军队的两人都撤了,也不再拼死抵抗,都是汉人,投降又咋了?还活着的都将武器随手仍在地上,跪倒在地,乞求投降。 凌操和陈武看着这一幕,皆是哑然失笑,万余人马就这么简单地投降了,竟然没有多少人愿意拼死一搏。 两人对先前这些步卒们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还是很欣赏的,输就输在统帅之人上,正所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此话绝对不假。 士卒就算被训练得再出色,若是遇到有威胁的敌人,也得靠统领将士卒们的战力充分发挥才行,否则定是必败无疑。 骑兵们很快便将投降的步卒们围了起来,令凌操和陈武诧异的是,孙策竟然没有选择派兵前去追击,要知道蔡瑁在刘表和襄阳的分量可不小啊。 抓了此人,先不说刘表,就是蔡氏族人的心脏估计都得吊到嗓子眼上,然后想尽办法,日夜期盼着孙策放蔡瑁一马,让其平安归去。 第14章 围困夷陵 第112章 围困夷陵 “坤桃,子烈,这一战算你们俩一个大功。”战事结束后,孙策立即夸赞道。 凌操向孙策行礼道谢,而陈武行礼后,却是开口问道:“主公,为何不下令追击那逃走的蔡瑁和刘磐?” 孙策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如今襄阳城里的刘表身体状况不佳,其子刘琦和刘琮明争暗夺,都想要成为刘表的继承人,将蔡瑁和刘磐放回去,不出意外的话,两人也会加入这场争夺,想来不等我们攻到,城里就能乱起来了,说不定我等到时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进驻襄阳。” 不过虽然孙策这边带人伏击蔡瑁和刘磐大获全胜,但夷陵那边,江东军的攻城却并不怎么顺利。 由文聘带领三万士卒负责驻守的夷陵宛如铜墙铁壁一般,先是从武陵北上的程普所部,在两日攻下夷道城后,又攻向夷陵,结果攻了数日却不见成效。 等到江陵城破后,甘宁和法正也率领大军加入了攻城,但夷陵依然被文聘率军守得固若金汤,程普见久攻无果,便自荐领兵先去拿下夷陵西北和西南的秭归,巫县,佷山三城。 法正和徐庶都对此表示了赞同,甘宁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当即部署手下大军围困了夷陵,等待着程普和孙策回来。 当蔡瑁和刘磐被伏击之后,一路七转八折逃向襄阳时,孙策也收到了法正命情报司传来的军报,在让黄盖前去相助庞统三人攻取章陵后,他便打算带着众骑返回夷陵战场。 众人行至枝江县时,他又得知了程普前去攻打其余县城的军报,随即他也改变了主意,率众朝着枝江城奔袭而去。 关于枝江城的信息,孙策已经搞到了不少,原本的守将和其部众已然被文聘调去了夷陵城,现今城内只剩几百新募之兵。 到了此时,文聘已经看出刘表势力被孙策覆灭是早晚的事情了,他将周围县城的士卒调过去死守夷陵,也算是没有辜负刘表的赏识。 如此情况下,孙策带着三千骑兵也有机会攻下枝江这座城池。 令孙策没有想到的是,当他率众到达枝江城下时,城门已然被打开了,城中豪强大户纷纷出来迎接孙策,而那些城内那几百新募士卒也是没有丝毫要抵抗的意思。 这场战事的局势已经很明朗了,荆州剩余刘表治下县城中的世家豪强们,没有几个会选择为了刘表陪葬自家的家业和族人。 也正是因此,程普那边之后在攻取城池时,也是十分的顺利,基本上除了路上行军的时间外,每个城池都只花了不到半日的功夫便拿下了。 拿下枝江城后,孙策花了一日的时间率众骑到达了夷陵外的江东军营,法正,甘宁和徐庶等人一同出营迎接。 辕门外,孙策跳下马,对众人说道:“诸位攻城辛苦了!” 此时城池正被江东军团团围住,在法正和徐庶的告知下,他得知大军已经连续攻城十余日了,可城外的沟渠才被堪堪填平。 江东军中大量投石机投射的石弹,似乎是因为距离城墙太远,所以没对夷陵城墙造成多大伤害。 距离护城河约百米的敌方,法正已然命人堆起了一座土山,此时一身甲胄的孙策,正在土山上眺望城头的情况。 许久之后,孙策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他叹了口气,对众人说道:“我征战数年,从未有如此难攻之城,这文聘确实有本事,若是其非江东之敌便好了。” 这可不是孙策开始飘了,手下地盘越来越多后,他才能体会到曹操为何会那么惜才,本领高强的人才是真的不够啊! 目前夷陵城外的江东军数量并不够多,当然,这是相对于城内文聘的守军数量来说的,毕竟攻城之法就那些,不论是蚁附攻城,还是什么挖地道之类的奇法,眼下对城内的文聘都没威胁,反而让城外的江东军损失颇多。 孙策在知晓麾下已有四千多士卒伤亡后,可是肉疼得很,这些可都是他的精锐啊,让他们死在攻打一座隶属于那已经翻不起什么浪花的刘表治下的城池,孙策觉得太不值了。 随后孙策便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返回了军营,大帐中,孙策高坐上首,扫视了一圈后问道:“诸位可有什么破城妙计?” 甘宁,凌操和陈武等人闻言,先是面面相觑,然后都将目光放在了法正和徐庶的身上。 见徐庶没有进言的意思,法正走出一步,朝孙策拱手说道:“主公可还记得徐文向之前火烧随县之事?” “孝直所言,可是那石炭油?”孙策问道。 法正笑着说道:“正是如此,主公也许忘了,此前蒲大匠可是从石炭油中提炼出猛火油的,还用来攻破了云杜城。” 孙策一听,顿时想起了此事,他也明白了法正的意思,这是劝他用猛火油实行火攻呢,不过还是那话,战争之中,用水攻和火攻之计,向来是威力最大,效果最强,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伤天和。 孙策想了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总不能让数万兵力耗在夷陵城外,即便是他想坐视襄阳城中众人内斗,可要是他等到刘琦和刘琮兄弟分出了胜负,或者襄阳有人去向曹操求援,才领兵过去,那估计会多出不少的麻烦。 他之所以犹豫,就是因为以火攻城会给城中百姓也造成巨大的损伤,往往一场火攻,至少会有数千百姓受到大火牵连而葬身火海者。 夷陵如今城内的人口也不是随县那种小城可比的,若是大火烧将起来,恐怕城中有不少人要丧生火海。 思虑许久后,孙策下令了:“先继续让大军包围,将文聘等人困死在城中,孝直,你命人抄写上百封劝降信分发到城中,就说若是五日后我等还进不了城,就会实行火攻。” 反正江东军的火攻是以猛火油浸染的火弹发起的,想来城内那些没有见过此物的,也没谁能想到水竟然不能灭火,所以孙策并不担心文聘对火攻有所防备。 第15章 文聘不降 第113章 文聘不降 法正领命,带着军中众文士迅速写好了劝降书,然后绑在箭矢上,由弓箭手射入了城内。 可接连几日,城中都没有丝毫的异动,文聘也没有要投降的意思,想来想劝降是不太可能了。 正如前文所言,孙策麾下执行命令的效率一直都很高,蒲成收到孙策的消息,到了下雉后,探出了下雉附近的许多石炭油产地,这些地方也已经被军队接管了。 和之前发现的石炭油一样,猛火油提炼厂就近设在了安全距离之处,其周围则是许多士卒在日夜值守。 蒲成带头提炼出来的猛火油,依然是颜色接近于透明的润滑液体,也还是有一股难闻的气味。 收到孙策下达的调令后,蒲成那边立即便组织起船只开始运送猛火油,约莫五日之后,上千罐猛火油,在他的亲自押送下,被带到了夷陵城外。 孙策带着一众人等一同过来接收,尤其是甘宁,他对此物十分感兴趣,他需要亲眼见一见猛火油的用法,毕竟孙策已经承诺海军都督便是他,他已经预料到日后肯定会有要用到猛火油之时。 看着工人们有条不紊地搬运猛火油,孙策不由暗自点了点头,蒲成想的还挺周到,连卸货的事都考虑到了。 “辛苦蒲大匠了。”孙策走过去对蒲成说道。 蒲成微微一笑,拱手说道:“此乃属下应尽之责,此次共运来猛火油千罐,以及六百火油弹。” 孙策闻言,轻轻颔首,这么多的猛火油和火油弹,恐怕都够烧掉大半个夷陵城了,如此一来,拿下夷陵城应该是绰绰有余。 等到将所有猛火油都储存好后,孙策便下令让众人早些歇息,明日一战拿下夷陵城。 夷陵东门城头上,文聘一身甲胄,抚剑伫立着,看着城下开始有所动作的江东军,还有那后方“孙”字大旗下的身影,虽然还没有开战,他的压力也是倍增。 他曾经可是见识过火攻之猛烈,所以要是孙策真的狠下心,即便烧掉夷陵城,也要拿下他,那他肯定是必败无疑的。 此时的文聘,心中也有些愧疚,是他用兵镇压了城内那些收到劝降信想要投降之人,若是孙策用了火攻,便会有很多无辜百姓受到影响,尤其是靠近城墙的民居可能都会被烧毁,到时候这些罪孽都得算到他的头上。 又命人在城外劝降无果后,孙策下令使用火油弹,六百火油弹,已经被全部运到了城外,猛火油也全部都搬了过来。 孙策也不再磨蹭,毕竟时间还是很宝贵的,再拖下去只能给襄阳那边可能有变,他一挥手,江东军中便响起了隆隆的战鼓声。 江东军阵仗之外,数万士卒,在各级将校的指挥下,列队而出,在朝阳的照射下,将士们身上的甲胄和武器,闪闪发光。 距离城墙约莫数百米处,列队而出的士卒缓缓停下,孙策一身甲胄,披挂整齐,手提铁枪,骑在战马之上,面色严峻,甘宁,凌操,陈武等一众将领,也纷纷披甲执锐,骑马而待,分立孙策身旁。 “兴霸,准备进攻!”孙策淡淡的说道。 既然文聘不愿投降,那么破城之后,他就必然得死了,原本孙策希望文聘投降,以此换得他自身的性命,可惜其执迷不悟,那孙策也不会放过这么有本领的敌将。 至于城中那些被牵连到的人,要怪也只能怪到文聘的头上。 若是城中的豪强大户真的都死在了这场火攻治下,那么夷陵县的田地,他就只能含泪收下了,到时候只要他愿意将这些田地分给流民种,用不了多久便会有无数人赶来,到时候夷陵城依然会稳固。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战后的事情,此时还是打仗要紧,当孙策思虑回归的时候,近百架投石车,已经一字排开,推到了大军阵前。 这些投石车,都是蒲成手下的工匠们全心全力打造出来的,通过分工,投石车的每一部分都由一组工匠专门负责,最后再将每个部分进行组装,之后只要上面的哪个部分出现问题,就去找哪个组的工匠问责。 除此之外,孙策还大幅度提高了工匠的待遇,如此恩威并施之下,那些工匠们没有一个敢马虎糊弄事儿的。 另外,他还要求在制作军械的过程中,要保持统一的精度,比如说一个部份长五尺,那么误差绝不能有超过三厘,这也是为什么,孙策麾下造出的投石机和弩车,要比荆州仿造出的更耐用。 江东在工艺上的进步暂且不提,此时拿下夷陵的战争已经开始了,只听甘宁高声下令道:“投石机准备,发射!” 随着他一声令下,投石机边的士卒,迅速开始安装石弹,每一架投石机,可以同时投射出数枚石弹,少则四五枚,多则七八枚。 按照蒲成的计算,一次性同时投射火油弹可能不太好,因此每架投石机每轮只会有一枚火油弹,其余的皆是被涂抹了猛火油的石弹。 当投石机边的小吏闻言挥动令旗时,旁边的一名士卒迅速点火,又一名士卒拉扣,两者的动作几乎一前一后,随后只听“嗡”的一声,石弹破空而出,火油弹也带着火苗在空中飞舞。 石弹毫不留情的砸在夷陵的城墙上,火油弹也如同陨星一般砸了过去,第一轮投射,便有数百枚石弹和近百枚火油弹抛射而出,效果是显然的,约莫有百分之八十的石弹和火油弹砸中了城墙。 霎时间,夷陵城头便燃起了炽热的火焰,一枚火油弹,能够让一丈范围内燃起大火,数十枚火油弹,已经让这段城墙上的大部分地方燃起了猛烈的大火,而其余涂抹有猛火油的石弹,也是进一步助长了烈焰。 孙策骑在马上,看着城头上炽热的火焰,仿佛感受到了阵阵热浪袭来,但他却不为所动,没有丝毫的不忍。 即便他已经看到有守城士卒不幸被火油溅到,随即整个身子都燃起了难以扑灭的大火,这些士卒一边滚着,一边发出凄惨的叫声,似乎想以此来减轻身上的痛苦,但此举却只能让一旁的其他守军感到惊惧。 第16章 壮烈 第114章 壮烈 随着江东军投石机的不断发射,火势已成了熊熊烈火,在城下看仿佛火光烛天。 整个夷陵城内外,都有一股糊味在飘散,那是肉和木头被烧焦后糅杂在一起的味道,闻到这股味道后,很多人心里都有了一种难言之感,而在这般强烈的猛火攻势之下,这场战争最终的结果只会有一个可能。 大火烧了很久,仅仅一个时辰过后,城头上的文聘就已经无法控制城内的混乱了,事已至此,他仍没有放弃抵抗。 但他除了亲军外,已然失去了对城中其余部众的控制,就连他的亲军,不幸被大火烧死烧伤的也有不少人。 又过了两个时辰后,徐庶向孙策提议,火攻至此,已然可以攻城了,显然对于在荆州生活了数年的他来说,还是有些不愿看到荆州百姓受苦受难的。 在他的提议下,孙策也觉得差不多了,下令先锋准备用撞木破开城门,此举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 东城墙头,已经被烧成了一片白地,遍布着烤的焦黑的死尸,被烧化了的铁水又重新凝成一团,进城后的江东士卒看到这一幕,也感到一阵恶心。 对此,孙策的心里也不是舒服,虽然是他下的命令,可那副惨景他还是不愿去亲眼看到的,因此他并没有第一批入城,而是下令让甘宁,法正和徐庶带人处理好安抚城百姓和打扫战场等战后之事, 进城之前,法正还在孙策身边低声提醒了一句:“主公,尽管城已经破了,但仍需安排人手防止城中有人趁机出城突围。” 孙策听后点了点头,然后和凌操还有陈武分别带领部众将夷陵城其他三面城墙围住,防止有人领兵突围。 法正的建议很正确,就在城破之前,文聘的亲卫便有人提议让趁乱逃离夷陵,不过到了现在这样的局面,文聘已然存了死志,完全不想逃了。 他将还能行动的亲卫们聚集起来,说道:“夷陵会成如此惨状,全赖我一意孤行,尔等并没有直接责任,若是想走便尽快走,此战之后,孙策拿下荆州是必不可挡了,是选择从此不问战事,归隐山田,还是投到孙策麾下,抑或是其它,都随尔等去!” 说完,文聘便怔怔地望着天空出神,结果等了好一会儿,他的亲卫也没有一个离开的,这种情况倒也合理,想要逃的早就逃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这时,他的亲卫统领开口道:“将军,既然如此,与其不战而亡,不若就让我等随您再战最后一场,战至最后一刻,死后也能有个美名。” 文聘失去的斗志在几个呼吸间回来了,他豪气道:“好!那就让我等最后再并肩作战一次,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不会孤单。” 随后,文聘和不到两百亲卫便一齐在城中等待着江东军的到来,准备最后殊死一搏。 城破之后,甘宁带领部众进城,很快便对上了这支人马,他也没有多说什么,还是那话,到了眼下还不愿投降的,也不可能投降了,于是他直接下令麾下士卒和他一起横推过去。 甘宁手持长戟,带头朝着文聘等人杀去, 文聘也认出了这位江东军中一直率军围城的将领,见其带人向自己冲杀而来,让众人打起精神来,他们先前虽然没被烧到,可到底被烟熏火烤了那么长时间,缺氧和脱水已经让他们几近失去了战斗能力,再加上文聘本就不是勇将,怎么可能会是甘宁的对手? 几个回合下来,文聘等人便显现了败势,被以逸待劳,状态完好的甘宁所部随意屠杀,可他们依然在死战,没有一个人后退。 等到身边只剩十来个亲卫时,文聘忽然仰天大笑了起来,随即大喊一身“某来陪你们”,便以手中之剑自刎了,其余亲卫见了,也是纷纷跟着自刎。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甘宁也是发自内心地称赞道:“都是一等一的好汉子啊!” 甘宁在接管了城池后,便派人前去向孙策请示该如何处置文聘的尸首。 得知此事的孙策,心中突然有了说不出的感受,本来对于才能出众的文聘,孙策是抱着其日后能跟着刘琮投靠曹操,自然也能投靠他的想法,打算将其收归麾下。 没想到文聘最后竟然宁死也不从,这还是孙策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遇到如此赴死的武将,也由不得他会感慨。 想了想,孙策对甘宁派人报信之人说道:“传令,厚葬文聘等人,并找匠人立碑赞扬其战至身死的壮烈事迹。” 夷陵城剩余的事情,孙策已经不想去管了,剩下的几个县他也决定交给麾下众将去攻取了,嘱咐了几句之后,他带着孙瑜和朱桓率领的亲卫,往江夏郡而去。 孙策计划在长江和汉水的交汇处建立三座城池,分别为武昌,汉口,还有汉阳,统称为江汉三镇,之后只需屯兵于此三镇,便可完全扼守这一水军战略要地。 历史上的武昌是由孙权命人在江夏山东北,以土石建筑而成的夏口城,如今尚未筑城,所在之地归属沙羡境内。 眼下自然得由孙策命人筑造,不仅是一座城池,他打算将鄂县一带也囊括其中,建造一个和建业类似规模的大城。 等武昌建好后,孙策的治所肯定是会在建业和武昌间轮换的,这既是为了方便更好地对新下的荆州诸郡进行统治,同时也是为了进一步削弱江东世家的影响力。 随着孙策统治范围的不断扩大,江东士族的影响力会不断地削弱,与此同时,孙策手下也会增添更多的官吏和人才,这些人才的不断到来,将会稀释江东士族在他手下重要官职的占比。 这一点,当初淮南士族加入后便初见端倪,如今再加上势力更大的荆州士族,想必会有很大的变化,孙策对此自然是喜闻乐见。 当孙策到达沙羡黄鹄山北侧的时候,看见来往的无数江东商会船只,他觉得此地早就应该建立一座城池了。 至于武昌的新吴侯府,孙策是不打算建了,江夏山上有一座堡垒,乃是江夏黄氏剩余族人为了感谢他不赶尽杀绝而献,其规模宏大,又较为精美,完全够当吴侯府了。 第17章 襄阳城中 第115章 襄阳城中 当日,孙策便率亲卫军进了这未来的武昌吴侯府,并派人将其中黄氏准备好的侍女仆人全部遣散,说到底,他还是有心不信任被他整到这么惨的黄氏。 黄氏的人被遣散后,堡垒内显得有些空旷,好在有孙瑜和朱桓等亲卫,也不至于让孙策感到瘆人。 过了几日,之后负责建设武昌的步骘等人收到了孙策的命令,一同朝此地赶来。 与攻城的直接粗暴不同,战后的一系列工作有些琐碎和麻烦,孙策并不喜欢处理这些事务,但这些却都是必须要开始做起来的,毕竟想要将荆州完全纳入他的统治之下,仅仅是军事上的占领是完全不足的,还需要进行各种安抚工作。 所谓的安抚,即治疗战争创伤,比如修筑在战争中受到破坏的城池,以及将占领区内还留存的士族豪强大部分都给拉拢到孙策阵营中来。 当初孙策在治理江东内政时,就给了当地士族豪强不少优待,比如将江东商会交给世家之人运行等,荆州各郡也同样是如此。 而江夏郡内,黄氏长期一家独大,或多或少都有打压郡内的其他士族和豪强,自然是引得了众多家族的不满。 因此,当初黄祖一家灭亡后,其中不少人就开始明里暗里地向孙策送礼,如今荆州战事明朗之后,更是几乎所有士族和豪强都派人向孙策示好。 这不,孙策才到没几日,堡垒内便已经堆满了这些人送来的各种物品嘛,光是品相上等的马匹,就有四五匹在马厩里,要知道,上等品相的马在荆州那是可遇不可求的啊,每一匹都得花费一番功夫和心思。 除此之外,各种金银珠玉,奇特少见之物也是数不胜数,而孙策自然也是投桃报李,举荐了其中一些人家中的子弟,这些人可以选择进江东书院,也可以选择直接到各县中任基层职位。 渐渐地,荆州其余郡中的士族豪强也听闻了这个消息,也纷纷赶来拜见。 当孙策每日忙碌着接待各方士族之时,襄阳城内的众人脸上却是阴云密布,在当阳被伏击兵败的蔡瑁和刘磐,以及早先在随县水道被黄盖击败的襄阳水军统领张允相继逃回了城内。 相比于蔡瑁和刘磐的百余骑归来,仍然还有近两千水军的张允似乎输得没有那么难看,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毫无姿态,半躺在坐塌上的刘表又对比了一下两支人马面对的敌人,蔡瑁和刘磐可是遇到了孙策亲自带兵埋伏啊,战败尚且可以理解。 可张允率领的一万五千水军,不管是士卒,还是战船,以及船上的武器装备,那可都是刘表耗了巨资,花了无数人力物力才打造出来的啊。 而且刘表给他的任务也不是击败江东水军,而是见机支援章陵的蒯越,结果这个蠢货,非但没有支援成功,还败得只剩几艘战船和近两千人了。 这让刘表如何不怒?本就两度晕厥的他差点被气晕了第三次,可不管怎么样,他也不好现在处死这三人。 不过,三个人也好不了,自从他们回到襄阳之后,就被压根不想见到他们的刘表下令在家面壁思过,一直到了文聘在夷陵兵败战死的消息传回襄阳后,刘表终于派人来传唤三人前去府上。 收到传唤的三人虽然忧心忡忡,但也不得不尽快朝着州牧府内赶去。 大堂之上,刘表高坐,左右文武分立两侧,蔡瑁,刘磐,还有张允皆是跪于堂下,似乎想以此向刘表请罪。 刘表身居高位多年,早就练得喜怒不形于色,但从孙策第一次进攻他荆州之地以来,他已经不知道失态过多少此次了,到了现在,他甚至感觉自己有些麻木。 所以面对跪着请罪的三人,他没有发怒,而是嗓音嘶哑地沉声问道:“尔等三人可知罪?” 三人听了,连忙叩头,并言其已然知罪,看到他们这样的表现,刘表还是没忍住呵斥道:“你们真的是太让老夫失望了!” 刘琦和刘琮此时也都在场,听到其父的呵斥,尽然同时被吓得身躯一抖,当然,他们不是畏惧,而是担忧,刘琦担心着刘磐,刘琮担心着蔡瑁,至于张允 不过两人的担忧做了无用功,刘表一声呵斥后顿了许久,然后看向刘先问道:“始宗,你觉得该如何治三人之罪?” 刘先闻言出列,拱手道:“主公,属下认为蔡军师,磐公子,还有允公子皆有罪,然其昔日也有过不少功劳,所以不如罚俸三年,以示惩戒。” 在其说完后,刘表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事实上,他也从未打算处死三人,其一是因为三人或是他的亲族,或是已经联姻的亲信,杀了他们便如自断臂膀。 其二则是刘表眼下真的是无人可用了,蒯良身体有恙,蒯越在外,庞季死于出行江东(不清楚其投靠了孙策),其余诸人中有许多因为家族所在地已经被孙策攻下,所以和他貌合神离,剩下还有许多荆州士人压根就不愿意接受他的征召,这就导致他用来用去,也就那几个人。 刘表又将目光看向了忍不住咳嗽出声的蒯良,问道:“子柔,你觉得呢?” 蒯良想了想,说道:“主公,属下以为,可令此三人戴罪立功。” 刘表听了,轻“嗯”了一声,又过了一会儿,他缓声说道:“文聘已尽忠战死,某万分心痛,本想在城内设立灵堂为其祭奠,但孙伯符大军来袭在即,光靠眼下的兵马,恐怕难以守住襄阳,传令下去,再从各县征召三万兵马,聚于襄阳城外。” 堂内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刚刚不是还在讨论如何治三人的罪吗,怎么转头就到了征召人马之事上了?不少人暗自猜测着刘表是想让这三人编练新军。 果不其然,刘表随即便说道:“蔡瑁,刘磐,张允三人罚俸三年,待三万人马到城外后,命尔等各自统领一万整训,也好日后待罪立功。” 三人闻言,心中大喜,一旁的刘琦和刘琮,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第18章 三道命令 第116章 三道命令 在刘表做了让蔡瑁,刘磐和张允三人戴罪立功的决定后,堂上众人都不由打起了几分精神。 这三万新军足以让刘琦和刘琮,还有荆州诸士族都眼红,如何分配这三万士族的部署,无疑吸引了在场大多数官员的注意力。 虽然刘表已经决定了由三人各领一万人,但一支军队的所有士卒不可能只靠着最高长官来管理,还得有各级军官才行,而这,便是堂上众人最关心和在乎的问题,毕竟如今这个世道,手上有军队才能有权力和钱财。 分别以刘琦和刘琮两人为首的两大荆州派系,自然是都想获得更多的兵权,哪一派手下的兵力更多,由这一派支持的公子大概率就会成为刘表的继承者。 当然,荆州如今即将被孙策势力攻灭的惨况,众人也都十分清楚,就如历史上一派想降曹,一派要投刘般,如今的荆州士族,虽然明面上是站在他们支持的公子身后,但已然有了谋划后路的意思,唯一的区别就是,现在他们是一派想降曹,一派要降孙。 之所以不现在就那样做,最主要的原因是刘表身为他们中不少人的举主,背主离去是会恶名远扬的,另外,不少人还有着等到襄阳城被围时,立下献城之功作为他们投名状的想法。 不过眼下,他们在明面上还是得继续支持公子竞争继承者,如此才能让刘表对他们放心。 长子和次子之间那点龌龊,刘表自然也是清清楚楚,虽然当初是在他的授意下,才让两个儿子出现了竞争的矛盾,可他没想到,都大敌当前了,这两个混账儿子还只想着争夺那继承之位。 要知道到目前为止,还能收到刘表这个荆州牧号令且愿意听从的县已经不足二十个了,对比其巅峰时期坐拥数千里的疆域而言,治下之地简直小得可怜。 越想越来气的刘表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神顷刻间变得锐利起来,他咳了一声,又挺直了半躺着的身体,如鹰隼般扫视着堂上的一众文武。 这些人那点蠢蠢欲动的小心思,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怎么说他也是忙了大半辈子政事的人,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懂? “子柔~” 被点到的蒯良赶忙拱手应道:“属下在~” 刘表目光灼灼地说道:“命你五日内从中卢和邔县一带募集一万新军,待募集完毕后带回襄阳城外,交由刘磐掌管,可否做到?” “请主公放心,属下定会完成此事。”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蒯良也不好说什么,只有满口答应了。 刘磐在一旁说道:“侄儿绝不会辜负叔父所托,定会尽心尽力操练新军。” 对于这话,刘表只是点了点头,没有理会。 一旁的刘琦先是有些疑惑,随即脸上忍不住透露出几分喜悦,蒯越向来是和蔡瑁一起支持刘琮的,这两人也代表着家族的决定,但刘表的安排却是有将蒯良推到他刘琦这边的趋势。 至于蒯良会不会故意在招募的士卒上给他使绊子,一开始他也考虑过,但随即便认定这种情况是不可能的,毕竟有刘磐在,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轻易将其剔除。 倒是刘琦和蔡瑁,在听到刘表所言后都有些担忧,刘琦更是微不可察地朝张允眨了眨眼睛,张允顿时心领神会,原来他私下里已经答应了成为刘琮的支持者。 他正打算拱手进言,却听刘表又接着下令道:“始宗,命你七日内从山都和筑阳一带募集一万新军,待募集完毕后带回襄阳城外,交由蔡瑁掌管,可否做到?” 刘先愣了片刻,拱手应道:“请主公放心,先不会让您失望!” 这回,轮到刘琮和蔡瑁感到欣喜了,刘先此前可是刘琦的绝对支持者,一直在建议刘表将刘琦确立为继承人,如今刘表这样安排,又有将刘先推向刘琮阵营的意思。 蔡瑁有些摸不准刘表的心思,但他还是和刘磐一样打起了保票:“主公,属下必将率此人马,守得襄阳无碍!” 刘表“嗯”了一声,继续下令道:“子孝,命你六日内从邓县和蔡阳一带募集一万新军,待募集完毕后带回襄阳城外,交由张允掌管,可否做到?” 邓羲自是不可能独自掉链子,他应道:“属下必会尽力而为!” 三条命令下完了,本有些迷糊的众人也是逐渐思绪清晰了起来,前面两条命令是将支持刘琦和支持刘琮的混合起来,而邓羲目前还没有明确表示会支持刘琦还是刘琮,张允和他一样,至少两人在刘表眼中都是中立组。 如此看来,刘表这般安排的意图就是为了平衡,让两个派系能够一直对外。 可他的想法注定要落空了,只见张允竟然在他下完命令后,拱手道:“还请舅父能听我一言。” 刘表皱了皱眉头,道:“说。” “此前在临湘城,刘磐手下有荆南四郡联军几万人马,却被江东军轻松击败,前番又在当阳吃了一次大败仗,允觉得其恐怕不适合成为那一万士卒的统领。” 听到张允说起刘磐的不是,刘表心中顿时有些不喜,虽然张允是他的外甥,刘磐也是他的侄子啊,一外一内,就算不能携手并肩作战,也不必针锋相对? “那你待如何?不如你来教教我?”刘表语气冰冷道。 张允一听,便知不妙,他领兵作战的本事虽然不怎样,但察言观色可是很在行的,他十分了解这位舅父,这语气明显就是生气了。 而刘琦听到张允建议罢了刘磐的军权后,也是连忙出列道:“父亲,儿也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表微微颔首,算是同意让其说下去。 “磐兄在长沙时,从交州张津的袭扰下守得荆南多日无碍,其本郡兵马合起来仅有万余人,即便有荆南其余三郡的援兵,但这些人马到底难以齐心卸力,那金旋派出的兵马更是逃离了战场,再加上是孙策亲自领百战之兵来攻,如此战败虽有罪,却也是情有可原。” 他一边替刘磐开脱,一边留意着父亲刘表的表情变化,见其脸色没有出现明显变化,便又道:“而张允身为襄阳水军主将,在领兵救援章陵时,非但未立寸功,更是几近让水军全军覆没,儿认为其压根没有资格在此出言指责磐兄。” 第19章 傅巽荐魏延 第117章 傅巽荐魏延 刘琦的话音落下,张允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却无法出言反驳,毕竟刘琦说的这些都是事实。 这时候,堂上众人都有些诧异,这张允也是大败而归啊,本来刘表都放过他,还准备继续给他兵权了,怎么他还进言不让给刘磐兵权呢? 不过看刘表那肚肺般的脸色,善于察言观色的众人觉得必须得再说道说道张允兵败之事了 刘先率先出言道:“请主公追究张允战败之责!” 紧随其后的是邓羲,以及一批支持刘琦的官员,他们齐声说道:“请主公追究张允战败之罪!” 刘表此时都快被张允气炸了,这家伙自己都吃了大败仗,不夹着尾巴,老老实实等着练兵,竟然还敢跳出来,这不是自讨麻烦吗? 于是他当即下令道:“既然诸位都这么说,那便罚张允领十军仗,并在府上禁闭一年,仲业曾向他举荐过一人,名为魏延,便由其担任副将,辅助子孝统领那一万兵马!”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而刘琦也觉得还行,只要这一万人不落到刘琮势力手下,他就能接受,再者,这魏延此前没有多大名声,刘琮向来不屑于和这种人拉近关系,所以他断定其会去拉拢邓羲。 但刘琦可是耳闻过有人说魏延做事比较出格且好名声,若是知道刘琮看不上他,必然会记恨上刘琮,如此刘琦就有机会不做任何事情,便可坐视魏延倒向自己。 于是他也适可而止,不再发话了。 而张允此时面上煞白,似乎是很后悔刚刚说了那番失了智的话,但内心却是偷着乐呢,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忘记自己的战败。 事实上,他心里也有着自己的打算,江东军的强势他是领略过的,自打他大败于黄盖手下,一路逃回襄阳后,他便清楚江东军拿下整个荆州是无法抵挡的,换句话说,他早就没了应对江东军的战意。 方才刘表又命他操练一万新兵,这个命令他压根就不想接受,正巧刘琮给他示意,他便选择了自爆,要仗刑就仗刑,要禁闭就禁闭,反正总比战死来得好。 这时,刘表轻咳一声道:“阿磐,此次防守襄阳,万万不可再疏忽大意。” 刘磐也是立刻高声应道:“叔父放心,磐即便身死,也不会后退一步!” 刘表久居上位,自平定荆襄之地以来,就是依靠着玩平衡,才能坐稳州牧之位,如今刘琦和刘琮基本是势均力衡,但刘琦身为长子,还是有着天然的优势,所以他还得让给刘琮派系增点筹码。 他看了蔡瑁一眼,继续说道:“徳珪,眼下府库中仍有不少仿制江东生产的武器装备,我便全部交由你部了,希望到时你们能打江东军一个出其不意。” “属下遵命!”蔡瑁拱手应了一声,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然而,还没等他放松多久,却听一直不曾言语的傅巽突然说道:“主公,属下以为此举不妥。” 刘表有些疑惑地看向了说出此言之人,对于容貌瑰伟,见识博达,曾被三公辟召为官,拜尚书郎,后来辗转来到荆州的宾客,他还是十分尊重的。 而且傅巽自到荆州之后,从没有对刘表的决策提出什么异议,但这一次竟然罕见地提出了反对,这也让刘表不能无视。 于是刘表问道:“公悌何出此言?” 傅巽对着刘表一拜,然后斜睨了蔡瑁一眼,说道:“在下以为,蔡军师并非善战之人,就算要拿出府库内的武器装备,也不该全给蔡军师,而是均分下去。” 蔡瑁闻言,那是十分的气恼,当众说他不是善战之人,这是想要刘表收回他的兵权?他不由心想:难道这傅巽已经成了刘琦的支持者? 可是不应该啊,傅巽此前和他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已经被默认算是刘琮的支持者了,那其为何说出此言? 邓羲倒是若有所思,他也开口道:“公悌所言有理,望主公三思。” 结合傅巽往日的所作所为,证明了他其实是个善于为自身谋划出路和看透别人才能的人,此人就如那贾诩一般,向来是以自身安危为先的。 他不让刘表将所有武器装备交给蔡瑁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蔡瑁领兵的能力不够,若是全靠他,襄阳城肯定守不了多长时间,而傅巽是偏向于投靠曹操的,当然不希望孙策攻进襄阳城。 邓羲这一刀补得是恰到好处,刘表也没办法,毕竟人家两人都没有乱说,蔡瑁确实没怎么打胜仗,有人质疑军事能力也是常理。 见到傅巽和邓羲跳出来反对,刘琦的心中别提多高兴了,刘先作为刘琦的头号支持者,也是笑眯眯地捋着长须,至于蒯良,自然是让蔡瑁自己承担此事。 见此情形,刘琮有些急了,生怕蔡瑁连兵权都被夺了,但他却又不敢开口。 刘表思索了片刻,问道:“敢问公悌可有计教我,用以守得这襄阳城?” 傅巽答道:“启禀主公,属下见过那文仲业举荐的魏延,若是以其为主,率领大军,倚靠襄阳雄城,或可在江东军手中守得城池不失。” 刘先考虑到刘表不放心用不熟悉的将领,也说道:“末将以为可遣虎公子,为那魏延副将,同心戮力于战事。” 刘表一听,顿时将目光转向了堂上临近门口之人,此人,正是刘先口中的虎公子,其名为刘虎,和刘磐一样,也是刘表从子,但因为只好习武,所以不得刘表喜爱,如今也只是挂着个郎将的名号,没有实事可干,没想到眼下竟到了用到他的地步,不过好在刘虎是他的侄子,这让疑心甚重的刘表比较放心。 “阿虎,你可有意于此?”刘表开口问道。 刘虎闻言,心大喜,他拱手朗声应道:“叔父有命,侄儿无所不从!”声音中气十足,刘表听了,觉得十分满意。 刘表点了点头,拍板道:“既然如此,便以魏延为全军主将,刘虎为副将,都督三万新募之兵迎战江东军。” 第20章 庞季归襄 第118章 庞季归襄 庞氏在襄阳乃至整个荆州都很有名,虽然其族人并没有像蒯蔡两家一般受到刘表的重用,但凭借庞德公的名声和来往的宾朋,也足以巩固庞氏在荆州的地位。 即便是刘表,在数次征辟其入府被拒绝后,也不敢轻易对其出手,不过也正是因此,导致庞氏族人在荆州任职的较少。 不过刘表也不是泥捏的,既然庞德公是避世不出的隐士,有那个理由拒绝征辟,他就将主意打到其余庞氏子弟身上,侍中庞季便是这么到了他的府上任职,而且当时还给了一个不低的职位。 没办法,他刘表单枪匹马来闯荆州,只能选择和本土士族共治,庞氏当时有庞德公这个名士,又和其余士族联姻,根基牢固得很。 在刘表等人忙着安排招募新兵之事的时候,在其眼中已然死亡的庞季,却在江东情报司人马的帮助下,悄然回到了襄阳鱼梁州。 正如荆州之人能从孙策治下搞到不少军械的制造方法一般,江东情报司在荆州也建立了关系网,不同的是,比起刘表,孙策对于情报司更加重视,愿意投入的资源也更多,因此,江东情报司的能量要大上许多。 就比如此时的情报司主事吕蒙带着庞季到了襄阳,刘表和其亲信竟然没有一个人知晓。 看着脸上一丝不苟的吕蒙,庞季笑道:“今日有劳吕主事相助,季才能回来。” 吕蒙听后拱手道:“区区小事,不值一提,先生不必客套,再者,先生是回来为主公谋划的,将先生送回来乃是在下分内之职。” 闻言,庞季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他已经知晓眼前这位年轻人有多崇拜孙策了,恐怕就是为其战死,也绝不会有一句怨言。 “庞德公便隐居于这鱼梁州上,我等还是尽快去找他,也好早日达成目标。”庞季道。 吕蒙点了点头,跟着庞季朝一处房屋走去。 庞德公与往常一般,下田里忙活了一番农事后,回到屋内捧起一卷经文阅读,这时,他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不等他起身,便听到其子庞山民的声音由远及近道:“从叔,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么长时间了无音讯,外面又都在传你遭遇不测了,我等都很是担忧。” 说到这的时候,庞山民已经带着庞季和吕蒙到了庞德公房门外,庞季整理好衣冠,进去便向庞德公抱拳道:“久违了,尚长兄。” 庞德公上下打量了庞季两眼,见其身体无恙,起色也还行,再看其身后一身煞气的吕蒙,便已然猜到了些事情,他道:“既已逃出生天,又何必铤而走险?” 话中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庞季不该在这个关头回来,而是明哲保身才对。 庞季淡然一笑,说道:“尚长兄,我在江东这些日子,发现那里如今比襄阳还要稳定,不如你带着山民和族人,一同随我前往江东,吴侯也对您十分尊敬,想请您到江东书院为学子讲教。” “我就不了,在鱼梁州耕读习惯了,你去劝劝其他族人,应该有人想去江东。” 对于庞德公的回答,庞季早有预料,他也没有强求,拱了拱后,便带着吕蒙离去了。 两人走后,庞山民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疑惑:“父亲,为何不听从叔的呢?就算不定居江东,以讲学的名义,在那等到襄阳战事结束,然后再回来也好啊!” 庞德公瞥了他一眼,说道:“为父老了,只想在这鱼梁州上过些安逸日子,讲学还是等日后有机会!” 庞德公看的比庞山民可要长远得多,如今孙策麾下虽然进取之势凶猛,但到底有着先天不足,所以综合实力还是比不上曹操,就算孙策势力发展潜力大,可天下局势瞬息万变,没有人能保证其一定能不断增强,所以他觉得,还是不要那么急着将下注得好。 要知道只要他留在襄阳,那荆州之地就永远有他庞氏的一席之地,但只要他一离去,那日后庞氏想再回来就难了。 而庞山民见说不动自己父亲,也只能悻悻然离去,刚走到门口,他便被一人拉着往另一间房走去。 拉走庞山民之人,正是庞统之弟庞林,目前他正在庞德公家中读书,虽然他天资比不上庞统聪慧,名声也不如庞统在荆襄之地传播的广,更没有获评“凤雏”之类的称号,可他依然是荆州士子中最顶级的那批人。 “大兄,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伯父不愿去江东自有他的顾虑,但我等可以去看看啊,正好兄长也在吴侯手下,即便到时候我等想要回来,相信也不会有人为难的。” “阿林,可我离了父亲,心里总感觉有些不踏实。”庞山民皱眉道。 见此,庞林不厌其烦地劝道:“我知大兄讲究孝道,可如今荆州大部分郡县都已经被吴侯大军攻克,全据荆州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我等也得为日后考虑考虑啊。” 顿了一下,他见庞山民仍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只得又道:“刘景升年老昏聩,生机也已然衰败,却未行定立继承人之事,荆州文武为此都闹得不可开交了,如此内忧外患之下,若是其突然撒手人寰,何人可挡吴侯?” 听到此言,庞山民点了点头,对于荆州面临的内忧外患,恐怕没多少襄阳士族不清楚,前几日州牧府上的新军之事,可是有不少人知道,刘琦和刘琮就差明着为其支持者抢兵权了,这刘表要是去了,还能有好? 但自从庞季消失后,庞山民和庞林这些庞氏子弟就只能作为旁观者了,毕竟以蒯氏兄弟之地位,蒯良都有些不愿站队,更何况他们呢? 虽然心中愈发想要前往江东,可庞山民到底在襄阳受人景仰惯了,一想到到了孙策麾下,要从基层做起,还是有些迟疑,他口中喃喃道:“若是能在襄阳先为吴侯做些事就好了。” 此言听在庞林的耳里,令其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拍了拍庞山民的肩膀,说道:“有啊,大兄,眼下就有一个为吴侯做事的好机会。” 第21章 送出城 第119章 送出城 夜晚,庞林按照先前得到的联系方式,带着庞山民找到了吕蒙。 几句寒暄,感觉没有什么问题后,吕蒙缓缓开口说道:“在下奉主公的命令,这次打算将霍仲邈的家人带出襄阳,送往江东,还请二位助我一臂之力。” 说着,他用眼神扫了庞林和庞山民一眼,又继续说起了情况:“情况是这样的,由于霍仲邈投降之事,刘表当即便命人将其家人围困,不准外出,我等努力许久,却毫无办法,所以,还得请你们帮帮忙。” 吕蒙的话说完,庞林便立马表示此事包在他和庞山民的身上,然后便先行离去,做准备了。 霍峻一个校尉,在襄阳城中也只有一个院子,而且这并不是刘表赏赐的,而是其靠着钱财买下来的,也是他出生豪强,不然还真不一定能买得起。 不过,这地段就不怎么样了,也得亏这地方离城门近,若是能出得了家门,出城就很容易了。 当夜,在庞山民的帮助下,霍峻家的守卫被调走了一段时间,趁此时机,霍峻家附近出现了几道矫健的身影,他们从两米高的矮墙上一跃而过,便进了院子。 他们的动静虽然不大,可霍峻的妻子因为这些时日以来一直惴惴不安,难以入眠,所以睡得很轻,于是在感觉院里有动静后,其屋里的灯很快就被点了起来。 情报司的成员们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随即决定由他们这支队伍的首领出马,此人上前在窗户上轻轻敲了两下。 这般行为,让房中传来一道带着些许的颤抖的女声:“谁?” “夫人,可否让我进房中一叙?” 这声音响起来之后,门外的情报司成员们都是一惊,没想到,他们首领那么魁梧,竟然会是个女人。 过了好一会儿,房中之人才答应道:“好,你进来。” “吱呀”一声门开后,那女首领便走了进去,也不知道她在房中和霍峻之妻说了什么,大约过了半刻钟的时间后,房门又被打开了。 这一次从房里出来的,一共有三个人,除了进去的情报司女首领外,还有跟着出来的霍峻之妻和子。 走在前面的女首领转头说道:“夫人,事不宜迟,我等还是快快动身!” 霍峻之妻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拉开家中的门闩往外走去,其余情报司成员也随之走了出去。 深夜里,城门自然紧闭,霍峻的发妻和儿子,在一众情报司成员的护持下,很快来到了城内的一座大屋,里面大得很,完全不是她家那小院子能比得上的。 进了宅子,其余情报司成员纷纷散去。只剩下那个女情报司首领,将霍峻的发妻刘氏和儿子安顿到一处院子里。 “夫人带着孩子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等便会送你们出城!”说完,女首领便转身离开了。 另一边,庞山民忍不住对庞林道:“只希望吴侯能够尽早夺取整个荆州。” 庞林笑了笑,为了让这位大兄安心点,他说道:“放心,我等已经帮了吴侯一个大忙了,若是日后还有这样的机会,那待吴侯入主荆州之时,我们庞氏一族便是大功臣。” 听到这里,庞山民总算是微微放宽了心,也暂时不再想去江东的事情了,毕竟这大功臣的诱惑力,可是很强的,孙策军眼下已经不是什么小势力了,在整个天下间,还具有战力的,除了曹操,也就是孙策势力最大了。 过了一会儿,庞山民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阿林,既然你如此看好吴侯,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仕,和士元一样一起为吴侯效力呢?” 对于庞山民这一问,庞林是早有预料,从某种程度上讲,庞统已经成为了庞氏家族未来崛起的最大希望,那“凤雏”的名声,之所以能够在荆襄之地广为流传,若说没有庞氏家族的助力,肯定是骗人的! 而他庞林,身为庞统之弟,在众人看来,自然是里所以当地跟着他兄长做事。 想到这,庞林微微一笑,朗声说道:“兄长已然在吴侯麾下,我便不急了,荆州迟早会被吴侯拿下,到那时我自会出仕。” 闻言,庞山民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多说什么,在他看来,投靠就得要趁早,可是他也明白,自己改变不了庞林的决定,既然其这么说,那就肯定有他的想法。 正如他所想,在庞林看来,若想要在孙策麾下站稳脚跟,非有大功不可,庞统目前还不算立有大功,他就算去了江东,估计也得不到重用。 庞林已经把自己的目标,放在了襄阳城上,江东军攻打襄阳之时,他庞林势必要为吴侯立下大功! 在庞统的影响下,庞林和其一样,对孙策颇有好感,历史上庞统就到了周瑜麾下,做周瑜的功曹,当然后来因为容貌不佳而被孙权所轻慢,就是另一回事了。 事实上,庞林的相貌也不出众,可容貌什么的,在官职面前算什么?而只要立下了功勋,还愁吴侯不给他官职? 当夜,庞山民在忧虑中入睡,而庞林却睡得极其香,他在梦中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帮助孙策,将红底黑字的“吴”字大旗,插在了襄阳城头。 翌日清晨,庞山民仍没有醒,身为庞德公之子,送刘氏和儿子出城这种小事,当然不会劳动他出手。 而庞林早早起来,就是负责办这件事,对于能为孙策效劳,他也是乐意之至。 吃过早饭之后,几辆马车缓缓的驶出了庞家大院,刘氏昨夜睡得并不安稳,一直紧绷着神经,早上早早地醒了过来,也许是太紧张的缘故,她竟是没有感觉到困意。 出门时,马车上的窗布微微荡起,刘氏透过窗布的缝隙,得知原来昨夜是到了庞家。 见此,刘氏的内心也突然变得轻松起来,毕竟以庞氏在荆州的力量,将她母子二人悄然送出襄阳城,绝对是不成问题。 想到此处,刘氏不由打了个哈欠,随即她斜倚着靠枕,很快便在晃荡的马车内睡着了。 马车有好几辆,打头的马车里,坐着的都是些庞氏亲眷,而庞林和庞统的母亲则坐在第二辆马车里,当然,其中也有其他庞氏女眷。 第21章 鹿门山 第120章 鹿门山 庞林和庞林的父亲早亡,好在他们父亲和族亲有交情,在那些族人的接济下,母子三人的日子过得很算不错,后来庞林和庞林还都被送到了庞德公那里接受教育,成了荆州的俊杰人物。 所以,在决定要帮忙将霍峻妻子送走的时候,庞林自然是也想到了那些曾经帮助过他们家的族人,因此马车中才会有包括庞德公在内的庞氏女眷。 也有一些族人在得知德高望重的庞德公不走,还有庞山民和庞林也不走后,纷纷觉得或许有需要他们帮忙的时候,便也打算留下来帮忙。 不得不说,虽然襄阳庞氏族人的支脉和人数没有其余大族那么多,但就凭这股凝聚力,就注定了庞氏家族的力量不会弱,因为几乎所有庞氏族人都主动配合,想把力量都往一处使。 虽然是清晨,但已经有了不少行人,那些做买卖的小商贾更是赶早往城内的集市赶去,希望能够抢到较好的摊位。 庞氏的车队前后,有数名庞氏族人护卫着,另外还有两队情报司之人也加入了其中,从他们出发到城门的距离其实不算近,所以车队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行进。 过了大约有一刻钟的时间,马车开始降速,然后缓缓停下了,城内的霍峻之妻刘氏被震了一下,立即醒了过来,见没出什么问题,她便猜测马车是到了城门口,马上就快要出城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突然响起,光听声音,可能得有数十骑,这让整个庞氏车队众人的的心瞬间都悬了起来。 刘氏悄然地将窗布掀开了一个小角,偷偷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那数十骑之后,还有一队甲胄齐全的步卒,此时那些骑兵和步卒正在往她家中走去。 很显然,也许是感到决战在即,刘表已经顾不得君子之道了,只要是能阻碍孙策攻过来,无论什么手段他都会用。 而霍峻妻子这个早先准备好的棋子,便是刘表拿来与孙策谈判的一个手段,毕竟霍峻已经投到了孙策麾下。 孙策总不可能为了攻城,不顾部下家属的死活?那日后谁还敢投靠他?刘表也是被逼到了迫不得已,才会选择使用这种手段。 而看到自家门口进去了一众武人的刘氏则感觉有些后怕,面色也有些苍白,幸好她作业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否则现在肯定难了。 对于后面的情况,骑在马上的庞林自然是一清二楚,不过他并没有理会,只是保持着往日那般骄傲的模样。 将注意力收回来后,他对负责守卫城门的司马说道:“阁下,麻烦让你手下的人让一让,我等庞氏族人今日要去城外鹿门寺上香。” 那负责城门防务的司马姓祝,曾经是庞季的属下,这位祝司马也是认出了庞林是那鼎鼎大名的庞德公族子。 作为一个不靠战功便从底层爬到城门守卫司马的人,他为人一向秉着绝不轻易得罪任何人的原则,所以他向庞林回以了一个自认为爽朗的笑容,然后说道:“还请稍等片刻。” 说完,祝司马便指挥着正在“盘查”商贾的部下赶紧让开了一条路,顺便还让他们将那些商贾也带到了一旁。 不出片刻,出城的路上便再无任何阻碍, “林在此谢过祝司马了。”庞林朝其拱手道。 随即,他扬起马鞭,驱马往城外行去,其身后的那些马车,也是紧跟着他,成功出了城。 他们离开不久,奉命前往霍峻家里捉拿刘氏母子,却怎么也找不到人的军官有些慌了,一直在城内被看管着的人,竟然能跑了? 更加关键的是,早不跑晚不跑,偏偏在他过来的时候跑了,这让他如何向刘表交代? 但人已经跑了,他也只能尽量补救了,于是他一边派人去通知刘表,一边请四面城门的司马封锁城门,开始在城中搜捕刘氏母子。 这番大张旗鼓的行为,也是将刘表要捉拿霍峻妻子之事传了出去,搞得襄阳城里的官吏人人自危,经过此事,刘表不但丢了和孙策谈判的筹码,还再失了几分襄阳的人心。 庞氏车队出城之后,便沿着修缮好的道路往鹿门寺赶去。 鹿门山群峰环峙,林密石怪,光武帝大臣习郁巡游鹿门山,并在此建立了古刹鹿门寺,营建殿堂数百楹。 据襄阳县志记载:“汉建武中,帝与习郁俱梦见苏岭山神。命郁立祠于山上,刻二石鹿夹道口,百姓谓之鹿门庙,遂以庙名山。” 由于鹿门寺有着宏大的名声和规模,其香火理所当然的兴旺,每年都会有不少人去到寺中,而襄阳内,以蒯氏、蔡氏、黄氏、庞氏、刘氏为首的荆州世家,都是鹿门寺的常客。 这鹿门寺的主持,也是对这些士族香客十分重视,常常亲自接待他们。 花了大约半个时辰后,庞氏的车队,终于到了鹿门山下,鹿门山乃是整个荆州都赫赫有名的地方,不是因为别的,就因为名士庞德公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到鹿门山上举办一场辩经会。 那些在辩经会上脱颖而出的士人,有机会得到庞德公这位名士的点评,诸葛亮的“卧龙”,庞统的“凤雏”,司马徽的“水镜先生”,便都是来源于此,甚至有不少士子在辩经会后,选择了留在鹿门山上苦读,等待下一次的机会到来。 庞林就曾参加过一次辩经会,徐庶倒是没有,不过他也在鹿门山上苦读过,确实,相比于江东书院,鹿门山可以说是正儿八经的治学之地。 不过,大多数士子重点还是为了庞德公的点评,以此营造出大好名声,好获取更高的出仕机会罢了。 众人进了鹿门寺之后,庞氏女眷和刘氏母子在情报司的护卫下,已然换上了另一辆马车,往襄阳外奔去,只要上了早已准备好的船只,便可以顺着水路先到江夏郡了。 鹿门寺中,庞林正在和主持闲聊着,两人是熟识,庞林从小就经常跟着庞德公到鹿门山来,对于鹿门寺,他自然不陌生,再加上庞林的母亲信佛,所以他每年都会陪其来上香。 两人聊得正好时,一个小沙弥跑过来说道:“禀主持,黄家主来了。” 第22章 耳闻 第121章 耳闻 小沙弥口中的黄家主便是襄阳黄氏的家主黄承彦,对于黄承彦,庞林向来是没什么好感的。 在他看来,此人为老不尊,每次见到他都在向那些青年才俊们介绍他家的女儿黄月英,可是又不愿让人见见黄月英的样子,久而久之,都有传闻说黄月英是世上少有的丑女,不但头发枯黄且稀疏,而且身材矮小,肤色也是黝黑。 关键是,即便如此,黄承彦从没考虑过向庞统和庞林说起娶黄月英的事,就连庞德公亲自找到他替庞统说媒,竟然也没成功。 这种看不起人的态度,无疑是让庞林感到了愤怒,再加上黄承彦是蔡瑁的姐夫,向来看不起蔡瑁的庞林便也是对其愈发厌恶。 不过鹿门寺的主持倒是与黄承彦的关系还算不错,听闻其来了,他和庞林说了两句抱歉的话,便跟着小沙弥去找黄承彦了。 在主持走后,庞林发出了一声轻哼,不过倒也理解,毕竟他的身份和地位可远比不上黄承彦,不过他也不会独自一人呆着,而是打算在庙里转转。 当庞林在寺里的时候,庞氏女眷和刘氏母子已经到了约定的地点,上了一艘江东大船,然后顺着汉水直下而去。 黄承彦是荆襄名士,其家族也是襄阳的顶级士族,他的发妻是蔡瑁的长姐,所以他和刘表算是有着连襟关系。 黄承彦此次来鹿门寺,是陪着女儿黄月英和蔡瑁女儿蔡姝一起来的,蔡姝就是那个蔡家要嫁给刘琮的女子。 因为战事吃紧,本该完成的婚事却迟迟未办,本就因为联姻而忐忑不安的蔡姝在家中呆得久了,便想和黄月英一起到鹿门山来散散心。 虽然是由家中长辈决定的婚事,但才二八年华的她,正值一心情爱的年纪,所以对于嫁给刘琮后的日子,她还是十分期待的。 庞林并不知道黄承彦到鹿门寺要做什么,也不想去了解,只是他走着走着,忽然听见有两名女子在低声细语着。 因为正值夏季,寺庙内绿荫遍布,有着大树遮挡的庞林并没有被两名女子发现,他正准备离开,但在听到两个女子的互相称呼时,他却有些生出了些兴趣,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这两名女子一个被称作月英,一人被称做阿姝,正是黄承彦的女儿黄月英和蔡瑁的女儿蔡姝。 “阿姝,我听人说那吴侯不但英明神武,还重情义,不知道与琮公子相比如何?”黄月英打趣道。 蔡姝听后并没有气恼,两人是亲戚,又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极好,时常互相开些玩笑,所以不会为一些话语而计较。 她道:“月英可别打趣我了,吴侯乃是当今天下少有的英雄,连荆州都被其多了大半去,岂是琮公子能比得了的!” 听到此言,庞林暗道这蔡姝倒还挺清醒的。 黄月英听后,继续说道:“吴侯虽然重情义,可也听说他为了战事,时常冷落妻妾,不是个过日子的良人。” 庞林听了这话,心中有些鄙视,当今天下纷乱,像吴侯那样的霸主,正是该带领麾下文武一起纵横天下,怎能为了区区儿女缠绵的私情而蹉跎时光呢?真是荒唐! 在黄月英说完后,两名女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都没再说话,等庞林准备离开了,蔡姝终于开口了。 “月英,姑父为何要对外宣扬你长得极丑呢?” 闻言,庞林又提起了兴趣,襄阳人皆知蔡瑁之女是个少有的美人坯子,要不然纨绔子弟刘琮也不会答应娶其为妻。 其实蔡瑁女儿长得漂亮很正常,毕竟蔡家女子多是貌美,比如蔡瑁的大姐,就是嫁给黄承彦的那个,还有蔡瑁之妹蔡玉,就是刘表的蔡夫人,两女可都是少见的美人。 从遗传学来讲,年轻时也算英俊的黄承彦和其妻子蔡氏生下的黄月英,除非基因突变,否则绝不可能是个绝世丑女。 黄月英当然没有基因突变,之所以有那个传闻,是因为黄承彦说要找一个不看重容貌,真心实意会对她好的女婿。 想到这,她撇了撇嘴道:“我哪里有阿姝美啊。” 蔡姝见其有些不高兴了,摇了摇头,上前抱着她说道:“我们两都美。” 说完此话后,蔡姝有些紧张兮兮的问道:“月英,你说吴侯什么时候会打到襄阳城来?” 黄月英想了想,认真的答道:“应该要不了多久,不过听阿父说,到时候襄阳会有数万大军镇守,应该不至于被攻破。” 蔡姝听后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哀怨的说道:“若是吴侯真的破了襄阳城,我身为琮公子之妻,是否会为家族取祸?” 看着她这副样子,黄月英也是有些难以回答,孙策如果真的全据了荆州,大力支持刘表的蔡家恐怕讨不了好,有可能连带着黄家也会出现危机。 庞统听到这,也是感叹两人不愧是荆襄顶级士族家中的女儿,小小年纪也看得清局势,可怜蔡瑁当初妄想着借刘琮上位,如今木已成舟,想改变主意可就难了。 不过也不能怪蔡瑁,嫁蔡姝给刘琮为妻,是刘表的命令,况且蔡家与刘表早已上了同一艘船,除非刘表死了,否则蔡瑁根本没办法脱离这艘船。 想到这,庞林悄然离去,只剩下黄月英和蔡姝,还在那里轻声细语地谈论着。 州牧府,刘表刚刚大发了一通怒火,对于霍峻妻子的逃跑,他十分气愤,他很清楚,绝对是城中有人出手,才能助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发泄完怒火后,刘表回到后院,侍女僮仆们都在洒扫庭院,虽然刘琮的婚事延迟后一直没定下哪个日子,但到底是一件大事,还是要早做准备的。 刘表回到房内,发现蔡玉正在挑选首饰,他知道,这是其在为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准备见面礼,于是便开口问道:“夫人,准备得怎么样了?” 蔡氏闻言,轻轻答道:“随时都可以举办琮儿的婚礼。” 刘表听了,十分满意地离开了,看着丈夫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蔡玉不再压制心中的怨恨,作为名士蔡讽的小女儿,蔡玉在蔡家一直都很受宠。 一直到刘表入荆州,刘表发妻早亡,兄长蔡瑁将其许配给刘表为后妻,因为此事,整个蔡家都感到对不住蔡玉,对其更加照顾。 蔡玉原本已经认命,毕竟刘表对她也算不错,基本上是言听计从,可不久前刘表昏厥醒来后的冷酷表现,却让她不由产生了几分怨恨。 第23章 刘备屯新野 第122章 刘备屯新野 新野,刘备自建安五年七月,汝南黄巾军首领刘辟等叛归袁绍,袁绍便命其领兵与刘辟寇略许都以南,关羽也重新回到其麾下。 曹操当时派遣曹仁领兵防范刘备军,刘备战之不利后,便只能无功而返,随即便动了想要离开袁绍的想法,于是他便用率军和刘表连结为由向袁绍请命,又带兵回到了汝南,联合起了黄巾余党龚都的数千人马,曹操得知后,又派遣蔡阳领兵前去攻打,结果被刘备所杀。 当时曹操由于要重点对付袁绍,所以暂时放弃了对刘备出兵,等到官渡之战取胜后,曹操又碍于损失重大,所以选择了先恢复治下生产。 到了建安六年,在大力推行的屯田之法下,曹操的底蕴已经恢复了大半,出于衣带诏的影响和对于刘备的重视,他便打算亲自领兵讨伐刘备。 至于孙策,曹操暂时还没有要和其开展大战的想法,至少在完全接收袁绍的河北四郡,做好充足的准备之前,曹操不会选择贸然对孙策出手,即便荆州不断传来江东军攻城略地的消息,也是如此。 在刘备在得知曹操亲自来攻后,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选择逃跑,准备投奔刘表。 刘表在襄阳下令募集三万新兵的第三日,刘表便得知了刘备到来的消息,并亲自前往郊外迎接了刘备,以上宾之礼待之。 几日下来,遂屯于新野,数次听闻有人是为了刘备而到了襄阳,其中甚至还有不少襄阳一带的士族,这不由得让原本想要用刘备帮忙镇守襄阳的刘表心中生出了几分猜疑,于是不到两日,他便防备起了刘备。 不过或许是为了不落人口实,他没有明目张胆地给刘备一个已经被江东军包围的地方,而是依然安排了刘备屯于新野。 江夏郡,汉水和长江的交汇处,汉口以东,汉阳以南,江夏山上的吴侯府内,孙策坐在塌上,阅读着手中的军报。 这是襄阳情报司传来的消息,军报上的消息便是左将军刘备到了襄阳,又率军驻新野。 孙策得知后,也是准备派些人马时刻观察刘备的动向,毕竟刘备此人乃是天生的枭雄,必不会长久居于人下,只要给他逮到机会,说不定敢和孙策抢地盘。 甚至如果孙策所料不错的话,刘备很快就会开始认识到他的不足,会遍寻出名的文士,请他们出山辅佐自己。 孙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感叹着刘备的运气和逃跑眼光是真好,每次都能看准机会,险中求生,就像一条泥鳅一般,滑得让人难以捉住。 而凭借刘备的汉室正统和仁义之名,到哪里想可以轻松拉拢起一支军队,这点他本人也很清楚,毕竟此事他也不只做过一两次了。 孙策缓缓起身,打算出房门活动一下身体,如今他在江夏府上的侍女仆人并不多,也就必须要有的十来个人,并且都是经过仔细甄别挑选的良家百姓,尤其是其中还有两三个被查明是和黄祖有血仇的,所以这些都是可以放心用的人。 吴侯府内外,依旧是由亲卫营驻守,孙策踱着脚步,走到了一间厅室内,在这厅室里,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沙盘。 所谓“聚米为山谷,指画形势”,这便是最早的沙盘记载,据说这是建武八年,光武帝征伐天水、武都一代地方豪强隗嚣时,伏波将军马援提出的,此法使光武帝有了“虏在吾目中矣”的感受。 事实上,沙盘的制作,要花费巨大的功夫,孙策手中的这幅沙盘,也是在他建立江东情报司后,便下令让人制作的,历经了多年时间,才将孙策治下的所有区域制成,特别是荆州诸郡的沙盘,更是才刚刚制好,摆进沙盘中没多久。 如今,孙策正在命令各处的情报司成员搜集襄阳一带和益州内的地形和情报,并对照已有的地图典册,将其制作成沙盘。 此时的孙策,并没有穿戴甲胄,而是随意地披着一件锦衣,黑发随意束起,他扶在沙盘的围栏边,仔细地观看着山川形势。 江夏郡内,北部四县,紧挨着章陵郡、南阳郡、汝南郡和庐江郡,如此紧要的地理位置,短时间内恐怕需要一位能人镇守,他的想法是战后让甘宁率众驻守于此,到时若是汝南或是荆北有战事,并可以由其出兵接应,于是孙策便在江夏旁插上了一面写着“甘”字的小旗, 再看汉水北,自西陵县往北,直到江夏郡的北四县,这一大片区域内都没有可守的城池,这可是长达数百里的地方,竟是无险可守,这在孙策看来是不行的。 竟陵县,位于江夏郡西南部,紧挨着南郡,县内有着丰富的石油资源,后世江汉油田的中心就在这里,如今全下荆州就在眼前,孙策觉得可以着手将其开发出来了。 在南郡的甘宁,法正,徐庶,程普等人,正在扫清南郡除了北部大军驻守之地外的所有县,并打算在章陵的庞统三人准备好后,便一同进攻襄阳。 武昌城,在步骘等人的高效率下,已经开始动工了,孙策对于荆州士卒的招募,也是正式开始,初步定为三万五千人,毕竟拿下了荆州,怎么能还只用江东的士卒呢? 孙策并不是特别关心刘备那里,刘备刚从曹操手下逃脱,向来是不敢和他开战的,否则就是在找死了,即便是要开战,就凭刘备现在的那点实力,孙策也是不将其看在眼里。 有着精心布局,和数万大军布防,孙策还就真不信,自己的防线能这么容易被人攻破,至于一直未曾露面的诸葛亮,孙策希望他最好识相点,要是他还敢到刘备麾下,他绝对会让其日后欲哭无泪。 至于刘备的汉室之名,其实已经没多大用了,刘表既有汉室之名,还是镇南将军,除了是荆州牧之外,还同样有督益、扬、交三州军事的全力, 可惜,不管是益州刘璋,还是孙策,又或者是交州士燮都不会听刘表的,刘表也只能被孙策压到襄阳城里出不来,说到底,还是要靠实力说话。 第24章 司马徽访刘备 第123章 司马徽访刘备 在进驻新野后,北面曹操去了河北,无暇南顾,南面刘表和孙策又在开战,反而是夹在中间新野这个小地方的刘备获得了久违的安宁,关羽回来后,也带回了当初刘备在下邳时交由其守护的家眷甘糜二位夫人。 正所谓“饱暖思那啥”,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的刘备为了尽快生个儿子,开始时常去往其两个夫人的房间内忙碌。 过去刘备漂泊四方,一直没有安定,所以没时间考虑此事,即便他入主了徐州后颇得民心,短时间内便聚兵数万,可有掌握数十万百战精锐,虎踞中原,又挟制天子的曹操在侧,他又如何能够心安? 一番放纵之后,有些精力不足的刘备在休息时,看到自己大腿内的赘肉,瞬间慨叹起了年华易老,忽有人来报,说是有名的隐士“水镜先生”司马徽来访。 虽然刘备此前在徐州被陈氏父子坑过,但刘备却愈发清楚了文士的重要性,他也知道徐州刺史车胄之死,和司马徽脱不了关系,但不管是谁统治徐州,都得笼络陈家这种地头蛇,而且他麾下的糜竺、简雍和孙乾等人,光论智谋显然不是很高。 所以在听闻司马徽主动来访后,他自是无比欣喜。 刘备跑去将司马徽迎到府上后,没有寒暄几句,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水镜先生前来,可是有何事教备?” 司马徽很满意刘备对他的客气表现,可到底他到底是隐士,不可能到了这把年纪了还出仕,而且如今他行事还得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利益,自然不可能贸然对刘备进行指点。 虽然历史上他向刘备推荐了徐庶,诸葛亮和庞统等人,但眼下徐庶和庞氏几位杰出子弟已然全部心属孙策,自然不需要司马徽再举荐。 只见司马徽微微一笑,眼神炯炯地直视着刘备,说道:“玄德勿忧,如今曹操领兵去了河北,攻取袁氏州郡,刘荆州和孙伯符开展战事,此时正是你确定前路之时。” 刘备闻言,立即兴奋地点了点头,又继续等待着司马徽下面的话。 “依老夫所闻,玄德手下的孙公佑颇有辩才,往来长为说客,若为使者,可堪大用,又时常听闻关张之猛,皆有万夫不挡之勇,即便是手下猛将众多的曹操和袁绍,也不敢小觑。 糜竺身为徐州巨富,对于商贾之道极为擅长,简雍作为主簿,也可做到尽职尽责,其余诸人,亦是愿意跟随你走南闯北,交情深厚,如此,足可见玄德的为人。” 说到这,司马徽稍微顿了一下,等待着刘备的反应,而刘备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当面分析手下众人了,但他依然做出了一副认真听讲的态度,在司马徽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立即再拜,请司马徽说下去。 司马徽也没让刘备等多久,他说道:“我观玄德手下兵力充沛,又有了新野城,虽然底蕴不是那么充足,但也完全足以支撑你拿下北方数县了。” 一旁披挂整齐的张飞闻言,便要去拿他那蛇矛,嘴里还说着:“水镜先生说得对啊,我早就看那曹贼手下之人不顺眼了,而且在新野数日无事可做,我都快闲出鸟来了。” 不过还不等张飞往外走去,便被关羽拉住了,刘备也是连忙劝道:“益德,别急,若是真要出兵,先听水镜先生把话说完也不迟。” 看着这样性格急躁的张飞,刘备心中愈发酸苦,司马徽说其有勇力,却不言其它,看来也是知道张飞虽武勇,却有致命缺点。 可是刘备也没办法,他的军中实在无人可用,陈到率领的白毦兵乃是他手中的精锐,可那是刘备每次能成功逃命的资本,不到万不得已,刘备是不会让白毦兵出现巨大损失的。 至于糜芳,做个副将守城还可,若是出城迎战,十有八九要输,另外的一些将领,还不能得到刘备的信任,暂时也就只有关张二人,能勉强担任一方统帅,可偏偏张飞的小毛病太多,每次都让刘备心惊胆战,忧虑不已。 虽然张飞此人粗中有细,但是性格暴躁,喜爱饮酒,酒好又常常暴打士卒,因此刘备常常不愿让张飞独当一面,只是领在自己身边,相比之下,勇力过人,又喜读《春秋》的关羽,虽然有些过于骄傲,但还是更令刘备放心。 想到这,刘备看向司马徽的眼神更加热切,他起身朝其拜道:“先生,如今汉室颓靡,若是能得您出山相助,备有信心能重整山河,还请你考虑考虑。” 司马徽淡然抚须一笑,却没有丝毫要同意的意思,他说道:“老夫年事已高,恐怕难以辅佐玄德了。” 闻言,刘备面露失望,而关羽和张飞则是有些气愤,这老家伙,不愿意投靠,还跑过来上下说了一通,莫不是拿他们涮着玩不成? 见关张脸色不对,司马徽可不敢考验他们的耐心,万一其暴起杀人,他这把老骨头可反应不过来。 “玄德,我就不说那些见识浅陋的儒生了,他们岂会了解当世的事务局势?只有俊杰才能了解当世的事务局势,老夫识得一后生,名动荆襄,才华过人,号为‘卧龙’,乃是真正的俊杰,如今还未出仕,不若我指引你去拜访他,若是能让其辅佐,玄德必然会如鱼得水,如虎添翼,必可成就一番事业!” 听到这,还不等激动的刘备作何反应,张飞先忍不住高兴地笑出了声,他一边畅想着美好的未来,一边喝起了江东商会售卖的烈酒,感觉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相比于寡淡的村酿浊酒,还是江东的酒水带劲,虽然价格不菲,但贵有贵的道理,张飞在心里骂了几句江东商会后,便直接拿起酒坛往嘴里灌了起来。 关羽倒是比较冷静,只是端起酒樽,满饮了一口,毕竟他和刘备的年龄相差不大,到了这把年纪了,也不想再到处漂泊了。 刘备此时说道:“敢问水镜先生,那‘卧龙’姓甚名谁?备该去何处寻他?” 第25章 再进兵 第124章 再进兵 “其人名为诸葛亮,字孔明,居于襄阳城外卧龙岗上,玄德若是有心,便找机会去寻他。” 从司马徽口中得知了大才的具体消息后,刘备高兴地朝其一拜,当即便要设酒宴招待,以示感谢,司马徽也没拒绝,陪着刘关张三人喝了个痛快。 刘备开始寻找诸葛亮的情报,孙策第一时间便收到了,事实上,司马徽之所以会主动去拜访刘备,便是孙策让庞季去协谈的。 为的,只是让将刘备和诸葛亮摆到眼皮底下,一到两人看对眼,那就是当场拿下,他绝不会给刘备翻身的机会。 正好江陵城那边传来军报,城池的战后处理已经差不多了,秭归,巫县,佷山三城也没了多少抵抗能力,被程普领兵轻易拿下了,孙策此时也将彻底夺下荆州之事提上了日程。 一旦孙策将荆州和扬州连成一片,再往下自然是西进益州,到时候刘备在荆益就不可能会有任何起势的机会,除了往凉雍一带去,别无他法。 在孙策看来,夺取益州顶多只能划江而治,二分天下,想要获得定鼎天下的资格,还必须得占据关中才行,北伐关中成功后,便具备了昔日强秦之势,只要之后经营得当,完全有机会横扫六国,一统八荒。 不过,就目前来讲,还是先彻底解决刘表势力再说,以刘备的本事,若是孙策留着襄阳城,便从荆南进兵益州,那襄阳最后大概率会落到刘备手中。 想到这,孙策豁然起身,高声下令道:“来人,传我军令,让甘宁,程普等人全部做好准备,等我到后便出兵,这一次,我要彻底解决荆州的隐患!” 当孙策的命令下达之后,江夏的陆路水路交通,都变得十分繁忙,江上的货船,在战船的护送下,溯流而上,陆上也有无数民夫被征发,一同将军粮往前线送去。 休整了数日的江东军精锐士卒,大半衣甲整齐,兵刃锋利,这般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压根不可能瞒过一直派斥候警惕着江东军动向的刘表。 当甘宁等人开始行军时,刘表也发布了紧急命令,无论是驻守鄀县的王威,还是襄阳城外魏延和刘虎都督的三万新兵,全都被要求做好准备,准备应对此次江东军的入侵。 刘表清楚,这一战他必须得死守住襄阳,逼退孙策,否则他这一生便是到此为止了,因此,尽管他已经不再年轻了,但他还是得强打起精神,亲自在前线督促着众属下打好这一仗。 如若胜了,说不定可以趁机收回一部分失地,即便他还没有确定由谁来继承他的事业,但家产能多一点都是好的。 与听闻孙策军令,士气高昂的江东文武不同,襄阳众人早已是人心大乱,除了王威所部可能有一战之力外,驻守襄阳那三万才编练几日的新军,没有几个人看好,就是刘表也是如此。 荆州既不缺粮食,也不缺甲胄,唯一缺的就是能征战的士卒,比起悍勇的江东士卒,荆州士卒确实差了不少。 当然,这不是说荆州人要比江东人软弱,之所以出现这种士卒战力悬殊的情况,是因为两方势力所施行的政策不同,刘表乃文官出身,与一直征战的孙策自然有很大的区别。 编县县城外,一个小山坡上,孙策一身宝甲披挂,骑在战马上,高高束起的黑发随风飘扬,法正和徐庶两人一左一右,坐骑落后孙策半个身子,同样注视着前方。 孙瑜和朱桓两名亲卫统领则是一副冷漠的样子,甘宁和凌操等战将皆是率领着士卒,从编县县城外整齐有序地前行,他们在各自军侯和军司马的指挥下排成行军队伍,沿着城外的阡陌小路,向东北方向缓缓而行。 毕竟地处南国,军服和皮甲套在身上,让人有些闷热,手中的环首刀和铁枪,也在阳光的照射下,逐渐散发出炙热的温度,偶尔有一阵小小的微风袭来,让人不由感到一丝舒适。 这些士卒基本都是脱产的,他们有孙策赐予的田地,有孙策发下的饷钱,有战争胜利的缴获,因此,他们可以过着只操练,不种田的生活。 在孙策的刻意引导之下,普通士卒的地位提高了很多,再加上军中待遇也很不错,所以虽然知道打仗是生死未知,却还是有很多人想要加入江东军。 常备士卒的战斗力,自然要比临时征召而来的士卒强不少。 孙策继续行动后,众人紧跟其后,五百亲卫营士卒在沉默中随了上去,他们身上的甲胄和兵器,随着战马的奔驰而碰撞,发出铿铿的声音,给人一种压抑的窒息感。 长途行军,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沿着道路,埋头向前,就是唯一的选择。 目前,孙策率领的虎贲营即羽林营甚至尚未进入敌境,所以,远方来回奔驰报信的探马斥候,也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亲卫营中,有一个人看起来很是显眼,别人都拽着马缰,沉默赶路,只有他很有兴致地四处看着,一双灵动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仿佛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此人便是那长沙寇封。 寇封是自请跟着孙策前来参战的,即便是在即将开战的沉重氛围下,也难免有些年少好动,也并非没有人注意到寇封的与众不同,不过众人都知道他的身份有些特殊,再加上并没有影响到正常的行军,所以便也就听之任之了。 孙策行军的速度并不快,尤其是相对于甘宁率领的攻城大军,更是要落后一大截。 江东军第一个要攻伐的目标,便是编县,编县与鄀县分立宜城两侧,不过相比于有着王威率领重兵把守的鄀县来说,编县的守军就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县中本就只有为数不多的兵马,再加上此前被征去襄阳的不少青壮,即便是编县县令还想要守城,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在江东军的一轮猛攻下,有心立功,但却等不到支援的编县县令再无抵挡之心,只能选择带人出城投降。 第26章 夜夺西门 第125章 夜夺西门 平春,是江夏郡的一个地理要地,往西是蒯越的章陵郡,往东是汝南郡,汝南的黄巾残部自官渡之战开始后便开始蹦跶了起来,当时曹军处于生死存亡的危机,暂时也顾不上他们,不过等到曹操抽出手来后,还是被曹军赶跑了。 这批汝南黄巾本是和刘备交好的,可是一见到曹操领兵前来,刘备比兔子跑得还快,汝南黄巾们也自知不是曹操的对手,便也跟着一阵窜逃,不过他们没有刘备的名声,不敢轻易靠近襄阳,而是留在了江夏郡平春县附近徘徊。 而本打算彻底击溃这批汝南黄巾的曹操也乐于见到他们到孙策治下捣乱,于是命汝南太守李通加强防备后,便领兵北上,前去攻取河北了。 而黄巾首领也不敢得罪强势的孙策,便率部众从平春继续西进,恰巧遇到了徐盛攻打复阳县,结果徐盛所部展现出来的强悍战力差点把其吓坏了,黄巾首领没有多想,当即召来手下众人,拍板表示要投靠孙策。 南阳郡,在光武帝建立新朝后,这个帝王之乡曾被称为天下第一大郡,这里世族豪强遍布,地域广阔,人口众多,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交通便利。 从地理位置上讲,南阳郡可以说是荆州插在中原腹心的一颗钉子,若是孙策得到了南阳,那他就可以随时北上中原,而若是曹操完全拿下南阳,那他就可以随时南下。 换句话说,南阳郡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其既会是北方诸侯攻打荆州的立足点,也是南方诸侯进取中原的跳板。 在过往数年的时间里,南阳经历了数次纷乱的战争,几易其手,曾经先后为袁术、刘表和曹操占领,如今,昔日的南阳郡已经被一分为三。 以宛城为中心的南阳郡北部为曹操所占领,仍为南阳郡,有曹操的族弟曹洪驻守;南阳郡的南部,则被刘表分成了两个部分,西边的诸县以新野为中心,归入了南郡;东边挨着江夏郡的诸县,则以章陵县为中心,被刘表划为章陵郡,由章陵太守蒯越驻守。 虽然章陵郡不大,所辖只有数县,但人口并不少,蒯越可以随时召集民夫,拉拢青壮,所以兵员兵力十分充足,守城是有得守的。 而得到汝南黄巾投靠的徐盛也是立即找到了庞统,商量起了一个可用之计。 翌日,这支一万三千余人的黄巾便绕到章陵城的西门,向城上守卒道明了身份,并表示愿意军中粮食短缺,只要愿意提供吃食,他们愿意相助守城。 蒯越先是怀疑此言的真实性,随即考虑到若非真的是逼急了,没有人会主动闯到可能形成的包围圈里,就比如徐盛,他虽然领兵攻取城池,但却从未动过进军蔡阳的心思,就是怕被合围,陷入陷阱。 因此,再三权衡的蒯越考虑到万余兵马的助力,最终还是决定答应给黄巾想要的粮食,和其合作。 对于庞统和徐盛的名声,蒯越也听说过,知道这一文一武都是懂兵之人,蒯越自打一开始便没有与他们正面大战一场的打算。 说到底他只是个文人,虽然也能指挥作战,可终究不能亲自上战场,拿着兵刃和徐盛对阵,章陵城内也没有像样的武将,可以上阵提升军中士气。 就这种情况,他能做的除了利用据城而守的优势,消耗对方的兵力外,他实在是没有其他可做的。 由于黄巾首领带着两百亲军进入章陵城,吃了一顿饱饭便自己提出出城,见此,蒯越心中的疑惑又削减了不少,命令城内尽快将食物准备后,送至城外。 这么多的吃食一直准备到了晚上,当夜的月色还算不错,不时有阵阵微风吹过,藏在黄巾军中的徐盛所部已经做好了夺取城门的准备。 如今虽然还没有进入盛夏时节,可是各种小虫子还是挺多的,格外惹人厌恶,不过士卒们本就没有那么身娇体贵,所以也都能忍受,再加上有华佗专门配置的驱虫之物,也能少些蚊虫叮咬。 徐盛一身甲胄,手执武器,望着远处的章陵县城,透过月光,看着徐盛棱角分明的侧脸,满是期待之色。 “准备动手!”徐盛轻声说道。 命令很快便被传到了每个屯中,在江东的军制中,每个百人屯是最基本的作战单位,而屯长也是短兵相接之时,指挥作战的基本军官。 此时的每个屯长,都抽出了自己腰间的环首刀,相比于普通士卒身上的简陋皮甲,屯长的皮甲上多了些铁部件,其胸前的护心镜,能大大提高了他们的防御能力,这也是区分其身份最直观的方式。 在看到城门被缓缓打开,有人开始往外运送食物时,徐盛找准时机,高举手中的武器,率先大步朝城池墙边潜去。 跟随徐盛很多年的一位屯长,手底下有着不弱的功夫,此人紧跟着徐盛,一同砍翻了站在最外面的守卒。 两人一左一右,手起刀落,刚打开城门,还没反应过来的守卒已然去见了阎王,很快,大量的徐盛所部士卒一拥而上,西门的守卒很快便死的死,逃的逃,章陵的西门就这么被控制住了。 西门的动静也惊动了城内的蒯越和守军,没过多久,便有大量的守军士卒持刀握枪,朝着西门冲了过来。 徐盛瞪着锐利的双眼看着到来的这些守卒,不屑地轻哼了一声,随即便带头冲杀了过去,在他的带领下,其部下就仿佛是猛虎入羊群一般,霎时间,一番腥风血雨弥漫在了章陵城西门附近。 悍不畏死的徐盛所部士卒,拼了命地守住已经打开的城门,而早就约好的庞统,也带着徐琨在东门发起了强攻,至此,结果已经注定了,章陵城中的守军大势已去。 蒯越压根就没有想到,徐盛竟然会冒着生命危险藏于黄巾军中,绕到西门来,因此,毫无防备的章陵守军自是无法抵抗,而蒯越本人,也成了徐盛的俘虏。 不过他是被孙策专门点了名要留活口的人,庞统和徐盛拿下章陵后,也没有难为他,而章陵城被攻克之后,章陵全郡都很快被拿下了,那速度堪称是势如破竹。 第27章 对阵前夕 第126章 对阵前夕 庞统和甘宁全下章陵郡后,便暂时让所部兵马进行休整,并且挑选一些年龄和体格都合适的降兵补充士卒的损耗。 同时由于章陵郡已经和曹操治下接壤,所以庞统出于预防刚拿下的城池可能受到的袭击,便征发民夫修缮起了各个城池的城墙,以加强防备,另外,他还派出快马,给孙策送去军报。 章陵被攻下之后,黄盖统领的水军也往着鄀县附近的水域进发,王威派出的斥候在第一时间就将黄盖水军的动向传回了县里,王威当即下令全军做好应战的准备。 结果在王威激励完全军,开始将县中府库守城物资往城头运去的时候,襄阳城内收到章陵郡易手,蒯越被擒获的消息后,刘表心中的紧张和恐慌情绪都在快速增长。 蒯越驻守的章陵城被攻破后,他开始有些怀疑起了孤军在外的王威是否能够抵挡得住江东军的进攻,不是他不信任王威,而是江东军的战力实在是太强了! 在这般苦恼的折磨下,刘表的精神很快变得十分萎靡,在独自思考了一整夜后,他还是命人拟了一封军令,调驻守鄀县的王威放弃鄀县,宜城等县,以最快的速度领兵退守至中卢。 当这则命令传到鄀县的时候,王威是打心底里想要拒绝的,不战而退之事对于他来说是个耻辱,可身为君上的刘表亲自下了命令,要是拒绝了便是不忠,这与他的人生信条相悖。 经过了一番长久的心理挣扎后,王威最终还是决定遵从刘表的命令,立即召集全军,尽可能地带上准备好的守城器具,开始从鄀县撤离。 当黄盖率领的水军到达鄀县时,发现城内的王威军早已撤离,他率军进驻城内后,便将鄀县的军情传给了孙策。 而孙策在收到消息的时候,甘宁所率领的大军在法正的谋划下,正准备渡水先将鄀县的王威军覆灭,其势如破竹,行军迅捷。 在得知王威已经离开后,甘宁的大军也就不需要再前往鄀县了,于是便准备转而去拿下宜城。 有曾在襄阳数年的徐庶参谋军事,襄阳附近的城池和地形自然是一清二楚,再加上刘表将兵力全部收缩回了襄阳附近,江东军仅花了五日的时间,便将宜城和邔县便已被尽皆攻克。 孙策又命甘宁大军和黄盖水军水路并进,一同沿汉水而上,然后在距离襄阳城东百余里时,被中卢县王威的率领的大军挡住了。 甘宁下令士卒在数十里外安营扎寨,同时迅速给后方的孙策汇报战果和局势, 王威的大军约莫有四万五千人,这是刘表担心王威的兵力不足,临时改变了主意,让蔡瑁带着他那一万新卒前来协助王威,所以这支大军是以王威为主,蔡瑁为军师。 仅以兵力论,王威的这些士卒人数,约莫是江东军的两倍, 甘宁率领的大军,除了他的本部外,就是凌操,陈武和程普等各部人马,经过之前战斗的消耗,还有留守各座新下城池的士卒,剩下的合起来也就两万多。 孙策到达之后,领着甘宁等将前往查看敌情,见王威军的营寨布置严整,旌旗密布,颇有几分精兵的样子,至于蔡瑁的那一万人,倒也还算马马虎虎,至少不是很乱。 “这支兵马,应该是刘表手下的最后一支强军了,待王威这支大军覆灭后,我等想要攻破襄阳便该是易如反掌了!”孙策开口道。 听了此言,众将纷纷笑了,与此同时,他们也清楚接下来必须加倍努力,打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要迎来最终之战了,而众人在这最终之战中的表现,才是战后论功行赏的主要依据。 孙策见此,便令他们回去准备了,众人领命后纷纷打马而回,虽然他们都想着立下头等功,可是没有一个人敢有半分懈怠,因为他们都知道,要剿灭挡住去路的这支敌军并不是那么容易。 甘宁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思考起了怎么最快获得胜利,认真地做着对于各部人马的部署,虽然江东士卒的战斗力,他从始至终都未曾怀疑过,可双拳到底是难敌四手。 在王威军严整的军阵面前,江东士卒想要光靠个人素质可能起不到特别大的作用,毕竟勇武固然可以克敌,但还需要考虑士卒的损伤和阵亡情况。 当夜,孙策命士卒饱食一顿,养精蓄锐,粟米粥,腌鱼汤,对于这个时代的士卒来说,绝对算是难得的好饭,士卒饱食过后,又安稳地睡了一觉。 第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升起的时候,大营中的旌旗,在微风吹拂小,在风中缓缓飘扬着。 甘宁精神饱满,一身甲胄,手握长刀,大步走出了帅帐,作为孙策新任的大将,他迫切地需要一场战功来证明自己。 “整军列阵,出营决战!” 甘宁的命令,简短而有力,在传令兵的声音里,这道命令很快传到了每一个士卒的耳中,随后在各个军侯和司马的指挥下,江东士卒们迈着整齐的步伐,开始出营列阵。 甘宁扶着武器站在辕门边上,看着精神抖擞的士卒们,频频点头称赞,他扭过头来,看着身边的凌操和陈武,笑着问道:“坤桃,子烈,你们准备好了吗?” 至于程普,早就自己去整兵了,压根就没有要过来和听甘宁战前鼓舞的意思。 凌操和陈武纷纷对甘宁回以微笑后,三人便都上了自己的战马,然后轻磕马腹,头也不回地打马而去,他们的部众也是紧随其后,往营外奔驰而去。 王威和甘宁率领的军队,仿佛是商量好了一般,各自出营十里,列阵而立。 甘宁骑在马上,手握长刀,看向远处,却见数万敌军排列成严整的军阵,旌旗蔽日,刀枪如林,好一派肃杀场景,这注定是一场大战,一场会被载入史册的大战。 “擂鼓!”甘宁开口领道。 甘宁命令刚下,其身后的旗兵便摇动起了手中的红色旗子,之后早已经准备好的鼓手便开始挥动着健壮的臂膀,敲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战鼓声。 第28章 一战而溃 第127章 一战而溃 当江东军大阵后方传来令人振奋的战鼓声时,对面的王威军也不甘示弱,在王威的命令之下,其后方也是响起了巨大的鼓声。 巨大的旷野上,全是“咚咚”的战鼓声,不管是王威军士卒,还是江东军士卒,皆是斗志昂扬,纷纷忍不住紧了紧手中的武器。 甘宁扬起了手中的长刀,高声吼道:“为了吴侯!” 一声大吼后,他身边的亲军们也是齐声跟着吼叫了起来,嘶吼声仿佛就是开战的信号一般,江东大军随后便开始列阵向前。 铿铿的声音响起,原本竖举着的长矛,被士卒们纷纷放平,铁质的矛尖在晨光中熠熠生辉,这一幕看在眼里,寒气顿生。 士卒们踏在草地上传出了整齐的脚步声,同时也掀起了阵阵烟尘,甘宁披坚执锐,跨在战马上,眯着眼睛看向敌方的军阵。 双方皆是超过万人的军阵一经碰撞,很快就变得扭曲起来,士卒们仿佛都悍不畏死,前面的人倒下后,后面的便立即补上。 长矛被士卒们紧紧握在手中,一次又一次重复着刺出和收回的动作,矛尖很快就被鲜血染红了,不时有粘稠的血液顺着缨穗缓缓滴下,而在这嘈杂的战场上,自然是听不见血落在地上的声音。 长矛兵在大阵的最前方,短兵相接之后,刀盾兵很快就从两翼出击,他们的神色狰狞,手臂穿过了方盾的把手,手中的刀透露出着令人心惊的寒光。 “为了吴侯!”一阵嘶吼声突然想起。 也不知道是谁再次喊出了口号,随后整个战场上无数人出声应和着这个口号,但这么一句自发的口号,却仿佛触动了所有江东将士们的共鸣,在将士们的心中,是吴侯给了他们一切,钱财,地位,还有荣耀,眼下正是他们该回报吴侯之时。 如此江东军士气大涨的情况下,饶是王威军占有很大的人数优势,却只能和战意浓烈的江东军打成平手。 王威骑在战马上,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一旁的蔡瑁,此时也顾不上往日和王威的不对付了,毕竟若是此战败了,离了刘表的他权势肯定会一落千丈。 蔡瑁忍不住开口问道:“王将军,战事似乎是陷入了僵持,我等该如何是好!” 闻言,王威皱着眉头,没有回答,得不到回应的蔡瑁便不由将目光转向了身后的一万士卒,这一万人乃是南郡老兵,曾经和益州军多次大战,可以算是刘表麾下的绝对精锐。 这一万人马,便是此战的关键,一旦发现了战机,王威便会亲率这一万大军冲过去,但万一战事不利,他也只能和蔡瑁一起带着这些人马撤退,回去守卫襄阳。 可眼看着战事越来越激烈,蔡瑁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在他看来,如果将这一万人投入战场,那现今的僵持局势便有可能转变,而且大概率是江东军无法抵挡。 王威瞥了了一眼着急的蔡瑁,低声说道:“蔡军师莫急,江东军的骑兵可还没有动。” 蔡瑁闻言,顿时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凌操和陈武在领兵出营之后,便隐藏在旷野旁的树林之中,就是为了在两军僵持的时刻,领着骑兵突然冲杀出来,一举奠定胜局。 而凌操和陈武见战事陷入了僵持,也有心出动,可碍于那王威还有约莫万人的后军,所以两人无法决定是否现在就冲杀出来。 毕竟,他们带领的骑兵还是先前孙策带他们长途奔袭时从军中调拨的,除去孙策的五百亲卫后,也就三千五百骑。 正当两人犹豫不决的时候,一名士卒跑了过来,禀报道:“将军,中军那边传来了信号,命令咱们进攻!” 听到此言,凌操和陈武当即翻身上马,同时下令道:“突击!” 随着两人的命令,三千五百骑兵飞快地从隐藏的树林中奔驰而出,马蹄踏在草地上,让整片大地都抖动起来。 大规模的骑兵突进,十分有压迫感,那掀起的烟尘,让蔡瑁的脸色不由变得苍白,他忍不住劝道:“王将军,咱们还是撤,回去依托襄阳坚城而守,总比在这中卢死守容易。” 然而,王威却是不为所动,看着那大约三千多人的骑兵,自侧翼插入了己方的军阵之中,毫不费力地一路突进,步卒们压根就没有抵抗能力。 在江东军步骑的互相配合,王威军的阵型很快变得有些混乱不堪,军官们开始无法约束手下的士卒,溃败似乎已然不可避免。 不久后,出现了撒腿逃跑的士卒,而只要有一人逃跑,溃败就会无法避免地进行,大量的王威军士卒扔下了手中的武器,开始抱头鼠窜。 王威看着这番几近崩坏的局势,眉头紧皱着,说不出一句话来,蔡瑁见状,脸色也是变得愈发的焦急,就连其身下的战马,也开始不安地撂着蹄子。 片刻后,蔡瑁有些气恼地问道:“王将军,你究竟还在等什么?” 王威听后却是长叹了口气,然后答道:“主公待我等不薄,若是就此战去,襄阳还有机会守住吗?” 他的回答似乎是在问蔡瑁,又仿佛是在问自己,不过此时的蔡瑁可没有那么心思去思考王威话中的含义,他说道:“王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我等真的都战死此处,那襄阳就真的没机会守住了。” 王威闻言,轻轻叹了口气,他有些搞不懂,明明十年之前,孙坚都会败在他们荆州将士手中,怎么发展壮大了十年后,却不是孙坚儿子孙策的对手呢?也许真的是自己等人领兵能力不行? 这般想着,他的心中充满了苦涩,直到听见蔡瑁的再次催促,他才缓缓说道:“撤!” 仅仅这一个字,就仿佛将王威全身的力气都给抽光了,其整个人似乎瞬间被掏空一般,变得有气无力,他轻飘飘地抽了一下胯下的战马,调转方向,带着后军朝襄阳城返去。 蔡瑁骑在马上,双腿夹紧马腹,紧跟在王威的身后,生怕调了队伍,失去后军的守护。 第29章 城在人在 第128章 城在人在 既然带着这些人马逃跑了,王威便已然是在心里已经做好了襄阳失守的准备,到时候城池被破,有这些人马在手,他也能替刘表打出一条活路来。 虽然中卢县的大战中江东以近乎碾压的姿态获胜,王威军也已然溃散,可一时半会儿间这场战斗还无法结束,毕竟还有两三万的士卒散布前方,凌操和陈武统领的骑兵也是受到了不小的阻碍,没有办法及时去追击逃走的王威和蔡瑁等人。 因此,即便众人都很清楚,让王威带着那些士卒逃回襄阳,会为接下来攻打襄阳城造成不小的阻碍,但也是毫无办法。 不过,能一战而竟全功的战役到底还是少数,多数情况下是不可能如此的,再加上此战江东军损失不大,所以无论是甘宁还是之后到来的孙策,都对这一仗还算满意。 见战场依然混乱,甘宁当即下令道:“传令,尽快打扫战场,将这些溃兵收拢好。” 至于王威和蔡瑁那边,虽然隔了有很远的距离,不过那万余人的动向,即便是隔着这么远,甘宁也能看出个大概。 其中有坐骑者率先后撤,剩余的步卒,则是在各自司马的指挥下,迈着步伐小跑着往襄阳方向撤去,旗帜虽然有些散乱,但队形还算齐整,如此也确实算是刘表麾下的精锐士卒了。 这些士卒行进间展现出来的素质,显然要比战场上的那些士卒要强上一截,甘宁觉得,那些应该都是王威仅剩的老部众了,毕竟除此之外,刘表麾下的老兵基本都消耗殆尽了。 当甘宁来到前线时,刚好听到了陈武和凌操说起了他对王威的评价:“逃走的那支军队倒是可以算得上精锐,可惜就是他们的主将胆子不够大,竟然宁愿逃跑,也不愿让他们加入战场。” 陈武虽然因为上次的错误得到了教训,但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的性子说到底还是没有改变。 甘宁听后,笑着出言道:“不是对方胆子不够大,而是其想要求稳,作为一军统帅,要考虑的不仅只有胜败,还有一个调动可能造成的影响,那一万后军就算全压上来,也无法保证能胜过我江东军,可若是把这一万后军放到襄阳城里,那在我们攻城时可就是个大麻烦了。” 陈武也不傻,听到此言,哪里还不知道甘宁这是在点拨自己,于是在马上朝着甘宁拱手行了一礼。 对此,甘宁自然是很满意,说道:“等这战场打扫完,便是我军兵锋直指襄阳之时了。” 随即他抬头看了看日头,这一仗虽然是碾压之势,但也打了有接近半日。 “命程普率领大军为先锋,先行前往襄阳!”甘宁想了想道。 一战之后,他需要让大军进行一番修整,恢复状态,但又不能给刘表那边收拢溃卒的机会,否则襄阳城内守军每增强一分,江东军要攻下城池就要难上一分,所以,他才派程普所部先行出击,不给王威收拢溃卒的机会。 当孙策和甘宁会面的时候,王威和蔡瑁也是成功率领残兵回到了襄阳城中,而襄阳城里的刘表也是早就收到了军报。 此时的刘表看上去更加苍老了,只是那浑浊的双眼中不时闪现的精光,才能证明他还没有完全油尽灯枯。 王威大败而回,刘表却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他虽然是文官,却并不代表他完全不懂军事,此败非战之罪,此次到中卢的大军,除了王威带回襄阳的一万精锐外,其余有两万余人是前番和张允水军一起招募士卒,剩下一万蔡瑁带去的更是新兵,会战败也在预料之中。 州牧府中,坐塌上的刘表额头皱纹不知不觉更深了几分,王威和蔡瑁跪在地上,等待着其发落,王威的表现还算淡然,可蔡瑁不久前才刚被饶过了一次,所以已经紧张得浑身冒虚汗了。 良久,刘表终于用他有些沙哑的声音,对两人说道:“别跪着了,都起来”,随即他头也不扭地问道:“人来齐了嘛?” 站在刘表身后的刘琦答道:“父亲,都到齐了,诸公都在堂外等候!” “让他们都进来!”刘表点头道。 很快,堂外的刘表重臣一个接一个地走了近来,众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打头的刘先一脸忧虑,蒯良也是阴沉着一张脸。 众人按例左右分立后,场上便陷入了寂静,感受着如此氛围,刘表不由有些生气道:“怎么,我让你们过来,就是为了看你们一个个在我这里装哑巴的吗?” 但即便是刘表发怒,众人依旧是哑口无言。 无奈之下,刘表只好将目光看向了刘先,开口问道:“别驾可有何言要说?” 刘先避无可避,只得说道:“主公,请移驾新野!” 此话一出,顿时让堂中众人议论纷纷,新野,那是什么地方?能被刘表用来安置刘备的,能是什么好地方? 刘表听后也是皱着眉头说道:“别驾以为,襄阳城已是难以守住了吗?” 被如此询问的刘先面色有些尴尬,却仍是硬着头皮答道:“属下也只是为主公的安危做出考虑,对于战事倒是不甚了解。” 听到如此回答的刘表轻哼了一声,浑浊的双眼中蓦地爆发出精光,对着王威问道:“这襄阳城到底还能否守住?” 至于那魏延,他虽然给了都督新军的权利,但还是不够信任,没有资格和王威相提并论。 王威拱手道:“主公,属下发誓,此身定会与襄阳共存亡,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刘表听着王威的誓言,也是有些感动了,他心中暗道着:看来自己手下还是有忠臣的! 不过,刘表倒也听出了王威的言外之意,很明显是他也没把握守住襄阳,只能选择和襄阳城共存亡了,毕竟江东军攻城还是有一手的。 想一想传回军报中文聘驻守的江陵城那烈焰焚天的惨状,刘表就头皮发麻,他从军报中得知了那火焰是无法用水熄灭的,所以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第30章 出让新野 第129章 出让新野 刘先之后,刘表又看向了蒯良,开口问道:“子柔,你可有何妙计?” 早就在思索的蒯良只是迟疑了片刻,便沉声说道:“臣恳请主公调刘玄德自新野撤军南下,以加强襄阳城中的兵力。” 刘表闻言,微微点了点头,若是想死守襄阳,新野暂时是顾不上了,如若刘备南下,又可以增加一股生力军,倒是不错。 可白白把新野让给孙策,他心中又颇为不甘,这时,却听蒯良又道:“主公可以命刘玄德联系驻守宛城的曹洪,提出愿意把新野让给曹军!” 听闻此言,刘表的双眼立即亮了起来,他毫不吝惜的赞道:“子柔此计甚妙啊!” 虽然要把新野白白送出去,可若是能够让曹操和孙策两方反目,让其互相出兵攻伐,似乎也很是不错。 依刘表对孙策往日行径来看,若是新野被曹军占了,孙策必然会派人将其夺回,到时候有曹军分担一部分江东军,也算是能给他减轻一些压力了。 至于曹洪会不会答应,收下新野这份大礼,刘表一点都不担心,曹洪在宛城驻扎,已经有一段时间,刘表对其性格也算是有所了解。 在他看来,曹洪为人是十分贪婪的,此人如果不是曹操的亲族,又曾经救过曹操的命,恐怕不会跃居高位,当然,其自身能力还是有的,这样一个贪婪之人,新野城主动送上门去,那自然是不会推辞。 刘表和蒯良的听话,听在堂上的庞季耳中,令其不由心头一阵暗跳,此前他通过一番运作,以在海外迷失了方向为失踪了这么长时间的借口,刘表见在如此危急的关头他还能回来,自然是愈发信任。 “一定要把这些情报,送到吴侯那里!”庞季心中如此想道。 襄阳的防卫是如此安排的:庞季率五千原本的县兵驻守北门,而王威带回来的一万大军,则被分成了四部分,其中五千精锐由王威亲率,驻守在东门,西门和南门则各有两千士卒驻守,分别由蔡瑁和刘先率领,襄阳南门外的水军大寨也有五千人马严密防守,由蒯良统领。 除此之外,所有骑兵皆是日夜守卫着刘表身边,若是事有不谐,便可立马保卫着刘表出城。 在程普率领本部士卒到达襄阳城外,结下的阵营看起来颇为壮观,无数的旌旗在微风中飘舞,襄阳内外,气氛越来越凝重。 当夜,虽然是夏日时节,却让人感受到一种不寒而栗的肃杀。 翌日,朝阳初升,雾气腾腾,可总归不影响视线,城外的军营里,已然冒起了炊烟,笔直的青烟直上云霄,竟然连一丝风也没有。 庞季披甲挎剑,站在城门楼子上,遥望着远方,或许刘备已经从新野南下了,不过情报他已经通过城中情报司传了出去,想必吴侯也接到了消息,如此也算是大功一笔。 庞林轻手轻脚的走到这位叔父的身旁,没有出言,只是站在那里和其一同眺望着远方,仿佛那蒙蒙雾气,阻挡不了他的视线似的。 庞氏叔侄在城头上静气远观之时,王威也做着相同的事,只是,各人的心境皆有很大不同罢了,东门要比北门的雾气淡很多,也许是日出东方的缘故。 襄阳城是一座坚固的雄城,条石为基,夯土为骨,青砖为皮,条石乃是采自山中的石头,经匠人千锤百炼打磨的棱角,条石之间则是以糯米为主料调制的粘合物,堪比后世水泥。 夯土以版筑之法坚实,百米之外以箭射之不能入寸毫,方位合格,青砖也是窑里烧纸的上等精品,要比平日盖房用的红砖更加宽大厚重。 王威双手抚在城头女墙上,那厚重的青砖传来一股淡淡的水气,想来是薄雾遇砖而化,他皱着眉头,看着城外的江东军阵营,心中可谓是愁闷似水。 【主公于我之恩何其厚重,这辈子都无以为报,唯有此战和襄阳城共存亡!】 心中这般想着,他叹了口气,转过身子正想下城,却忽地听闻一阵马蹄声传来,大地也仿佛在震动一般,以他从军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是有大股骑兵出到来了。 果不其然,他再次向城外远眺,看到远处有滚滚烟尘升起,数千骑兵真真是惹人心寒,那无数面高举的旗帜,明确地说明了一点:孙策大军已然到了。 前来的孙策虽然面色如常,不过他的内心可不算平静,刘表那个老不死的,竟然宁愿将新野出让给曹操,也不愿意向自己服软,看来拿下襄阳后是饶他不得了。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虽说黄祖这个真凶已经授首,可刘表这个帮凶也得下去陪他是不是?否则别说孙坚能不能瞑目了,孙策也无法完全心安。 都到了如此时刻,刘表竟然还不向他投诚,难道刘家人都有这般百折不挠的精神吗?可是不对啊,他两个儿子不是随随便便就选择了投降吗? 在诸将的引领下,孙策领着孙瑜和朱桓进了军营,他也没有做什么安排,只是随便激励了几句士气,对他来说,襄阳城已经跑不了了,他更关心的是新野的情况。 相比于襄阳这里,新野的情况,可不怎么好,刘表让刘备南撤,将新野让给曹洪,本就是为了离间孙曹之间的关系,不得不说,这一手当真算得上是狠辣! 以眼下的局势来说,孙策此时还不愿意和曹操翻脸,虽然他在长江以南布局良久,也百战百胜,可无论如何,对比起曹操治下,孙策治下到底是有着先天劣势,所以他也无法保证此时与麾下人口众多的曹操开战,能够必然获胜。 不过,孙策也不畏惧和曹操开展,曹洪不接刘表这明摆着的挑拨离间还好,他也乐得两方暂时相安无事,但若是曹洪展露了其贪婪本性,手下了新野,那孙策只能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对于他来讲,新野的位置太重要了,新野就是日后孙策觊觎南阳的桥头堡,是孙策能随时出兵,往中原大地进发的基础。 第31章 蔡姝之忧 第130章 蔡姝之忧 孙策大军到城外的消息,很快便在襄阳城中传开,这种消息即便刘表想瞒,也是无法瞒住的。 而以他江东孙郎的赫赫威名,不说整个大汉谁人不知,至少在荆襄一带可以问一句谁人不晓?就算是那乡野中人也都时常听人说起。 由于孙策自征战以来,向来在破城后没有做出过什么屠城的行为,倒是每次进城后都下令善待百姓,甚至还拿出一部分上好田地给原本的佃户耕种,所以襄阳的普通百姓对他的到来非但不排斥,反而有些期盼。 孙策之所以如此做,是因为对于当今的任何一方诸侯来说,治下登记在册的自耕农户数越多,能收取上来的赋税就会越多,实力也会随之更强。 再者,凭借此举,孙策还可以吸引众多失去田地的流民前来,如此便可更多的人口基础,可以招募到更多不受手下世族豪强控制的忠心士卒。 与普通百姓不同,襄阳的世族豪强对于孙策的到来却是各有思量,分别持不同态度,那些提前和江东交好的,免不了在暗地里自夸上两句;至于那些将手中筹码全赌在刘表身上的,自然是人心惶惶。 庞季早就投靠了孙策,他自然心安得很,与他一般的,还有王璨,此人前来荆州后,刘表因为其貌不副名且躯体羸弱,所以对其不甚看重,因此早就被庞季给策反了。 可事到临头,王璨心中多少还是有些顾虑,庞季见其如此,出言安慰道:“仲宣放心,吴侯用人和刘景升不同,向来是唯才是举,凭你腹中之才,必会收到重用。” 没错,王璨之所以有顾虑,便是在担忧换到替孙策阵营效力后,他是否还会因为外表而不受重用,他出身豪门,是山阳豪族,高祖和祖父均位列三公之位,家父也曾为大将军长史,堪称是代代高官,可如今,他的仕途却是有些不如意。 王璨的长相并不好看,个头不高,身材瘦小,倒是和庞林有的一比,因此在庞季的劝说下,他打算到发布了“招贤令”的孙策麾下试试看。 他闭上眼睛,说道:“唉~但愿如你所言!” 见其这副模样,庞季只好摇了摇头,也不再出言相劝,至于庞季身后的庞林,他可不想花费口舌开解王璨。 对于王粲因为自身外貌而自怨自艾这一点,他是极为不屑的,他和兄长普通的长相也都不算俊美,却皆是不以此为意,大丈夫当提三尺剑,立下不世之功才是! 而与众人做着应对孙策到来的准备时,城中的女人们则是开始多愁善感了起来,襄阳城里的街道两旁,商户们都关了门,战事将临,最重要的当然是性命。 城内不时有披坚执锐的士卒,来来往往地进行巡逻,那铿铿的脚步声,听在人们耳中的时间长了,不免就会令他们感到心烦意燥。 这一队步卒走了,又来了一队骑兵,相比刚刚过去的步卒,骑兵显然更像精锐,其身穿有着护心镜的皮甲,手中的骑枪泛着寒光。 可是,无论是步卒,还是骑兵,街道旁的一座小楼上都没有人会抬头去看他们,这小楼不高,只有两层,看起来却是颇为精致。 伴随着“吱呀”一声,二楼的木窗被人推开,若是往日,路上的诸多行人还会看看是哪家小姐推开了木窗,如今却是没人会在意了。 不过若是有人朝此处看来的话,便会看到两个容貌姣好的美人儿矗立窗口,这两个女子,正是黄月英和蔡姝。 原本蔡姝是定于三日前嫁给刘琮为妻,此时正该是夫妻新婚燕尔,浓情蜜意的时候,可战事迫在眉睫,刘表不可能还有那心情举办婚礼,所以直到今日,蔡姝也还未过门。 一旁的黄月英看着蔡姝的脸庞,发现了其上透露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幽怨,丝毫不见往日的光彩照人,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见状,黄月英想要开口,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她也不清楚,蔡姝是在具体是为何事而忧愁。 在她看来,蔡姝既有可能是为婚礼之事而忧,也有可能是蔡家的未来而忧,如今的局势,众人都很清楚,大多都认为襄阳城挡不住孙策军的攻伐。 而蔡氏和刘表的关系,经过了两代姻亲,已经算是紧紧捆绑在一起了,孙策不可能放过刘表,所以对于蔡氏的结局,众人也是不太看好。 蔡瑁的妹妹是刘表后妻,蔡瑁的女儿是刘表次子刘琮的未婚妻,蔡瑁本人也多次出兵和孙策交战,再加上蔡家的家财,田地,还有佃户,在荆州都是数一数二的多,就凭孙策过去惩治敌对世家的那些手段,众人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其放过蔡家。 相比之下,蒯氏,庞氏,还有黄氏倒是都不会有什么大难,蒯越在章陵兵败却活了下来的消息,被情报司有意传到了城中;庞氏有一个庞统在孙策麾下,再加上名士庞德公,足以保住家族。 至于黄氏,听说孙策善待匠人,黄承彦恰好浸淫此道多年,孙策拿下襄阳后,恐怕会对其格外友善,就算他是蔡瑁的姐夫,可到底没有和孙策为难过。 蔡姝有些不安地问道:“月英,你说城外吴侯的大军多长时间能够攻进城池来?” 听到这个问题,黄月英虽然听父亲预料过一个时日,但嘴上却是说道:“阿姝,你就放宽心,襄阳城高墙厚,又有数万人驻守,短时间内是不可能被攻破的。” 然而,她那闪躲的眼神,却是让蔡姝知道这是在安慰她,她脸上露出了一丝略显惨然的笑容,说道:“月英,你压根就不会说谎,军国大事我不懂,可我知道你懂,你骗不了我,想来这城怕是守不住多久了。” 听其话语中已经带上了哭腔,无奈的黄月英连忙安慰道:“阿姝,你不必担心,你是州牧的儿媳,还是蔡氏的嫡女,吴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蔡姝摇了摇头,缓缓道:“月英,你不必安慰我,谁人不知斩草除根之理?更何况父亲还屡屡率军为难,吴侯如何能不对付他?” 第32章 心事 第131章 心事 黄月英见蔡姝已经看得分明,清楚即便她再说多少劝慰的话也无用,还不如让她发泄一番,实在是蔡家和刘表的联系太深了,任谁恐怕也难以救得了蔡家。 不过,就在这时,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想法:阿姝若能被吴侯纳为妾室,或许蔡氏不至于灭亡。 当这个想法蹦出来之后,就再也收不回去了,虽然此事对于已经和刘琮定下婚事的蔡姝有些难以启齿,但这却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黄月英微微抬起头,悄悄打量着蔡姝,虽然因为心中忧虑,让她气质看起来有些忧郁,但仍然眉目清秀,青丝如瀑,颇为美丽,再加上那身材生得是恰到好处,绝对是个惹男人怜爱的尤物! 古来英雄配美人,本就是正理,没人会说什么,比起即将败亡的刘表次子,威势如日中天的孙策无疑才是英雄,因此倒也可以说其是蔡姝的良配。 至于吴侯会不会介意已经和别人有婚约的女子,这倒是个问题,不过好在蔡姝和刘琮未曾有过肌肤之亲,还是处子,若是让吴侯看到了她的美貌,还是有些希望的。 蔡姝的泪水盈满眼眶,哪里知道身旁的黄月英已经在思考该如何让孙策看上她了,当她忍不住流下泪水的时候,却听黄月英开口道:“阿姝,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听闻此言,蔡姝先是一愣,旋即立马抬起头来,一双美目含泪地看向了黄月英,似是在催促其赶紧将办法道来。 看着她期待的模样,黄月英突然感觉自己的想法有些尴尬,却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阿姝,这办法说了,你可不能不理我!” 蔡姝一听,不由更加好奇了,她剁了跺脚,催促道:“你就说,我又不会怪你!” 黄月英想了想,拉起了蔡姝的手,轻声说道:“我听闻自古以来,英雄皆爱美人,想来吴侯也不会例外,如若他见了阿姝,恐怕能有所转机。” 听到这,蔡姝瞬间愣在了那里,蔡姝的第一反应是肯定不行,出身世族的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凡事要以家族的名声考虑,因此如此之事,是完全与她的行事准则相悖的。 对于黄月英的意思,她已经明白了,可是,蔡氏家主之女的教养告诉她不能那么做,更何况,她身上已有婚约,若不是因为战事,已经嫁做人妇了。 但是,她的内心却出现了一个声音,在说着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而且也是眼下唯一可能有作用的办法,于是蔡姝迷茫了。 孙策到达襄阳城外的第二日,江东军便准备攻城了,她的目标很简单,就是要赶在刘备突破封锁到来之前,拿下襄阳,而襄阳城中的刘表,也万万不会想到,偌大的一座城池,竟然连这点时日都守不住。 没错,孙策派出了凌操和陈武率领骑兵去袭扰刘备军,拖延其南下的速度了。 攻城之日的清晨,城外的薄雾终于散去了,火红的太阳,从东方升起,将半边天空都给染红了。 见到此景,刘表的心情很不错,江东军围城数日,没有一日是好天气,今日突然放晴,在他看来,肯定是有好事,为此,他那苍老的脸上还久违地露出一丝笑容。 刘表站在东门城头上,头上稀疏的灰白发丝束了起来,尽显老态,王威站在一旁,落后其一个身位,一言不发,心中却是不由叹息着:主公终究是老了。 遥想当年,刘表单骑入荆州,世家大族无不俯首,平乱安民,一统荆襄之地,可谓是英姿勃发,指点江山,而如今却是白发苍苍,雄心壮志不再,果真是暮年已至。 王威并不是傻子,历史上他宁愿跟随刘琮赴死,也不愿苟且偷生,是真正的忠臣,相比而言,隐没家中,坐等征召的文聘终究是落了下乘,不是说文聘不忠,只是相比王威,终究差了那么一丝。 刘表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很快,他的脸上就多了几分阴霾,因为从其所站的位置看过去,只见江东军的营帐中,众人仿佛突然得到了什么信号,士卒们纷纷披坚执锐,在军侯和军司马的指挥下,排列成整齐的队伍,从辕门缓缓而出。 刘表用颤抖的声音,喃喃自语道:“大战终于要开始了吗?” 王威也是不禁紧张得咽了口唾沫,不过却是没有说话,这时襄阳内外似乎都很安静,安静到城上的刘表等人只能听到江东军那整齐脚步踏在大地上的声音。 不过是一刻多的时间,江东大军便已在城外结好了阵势,并且缓缓推进到了护城河外,从城楼高处朝其看去,真可谓旌旗飘飘,刀枪如林,十分严整。 正前方,孙策一身银甲,手执铁枪,将其高高扬起,仿佛是信号一般,无数的旌旗开始挥舞起来,紧接着,鼓声震聋欲耳。 上百面牛皮战鼓,一字排开,摆在阵前,健壮的鼓手,手中紧紧握着包着红绸的鼓槌,卖力地敲击在牛皮鼓面上。 战鼓声响彻天地之间后,孙策将手中的铁枪斜刺向前方,无数的士卒见了,便随之齐声高喊道:“战!战!战!” 襄阳城头上,刘表和王威等人皆是静默无言,守卒们也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他们此时此刻的心情,如此气势,先声夺人,他们在士气上就已经败了。 过了一会,王威低声附在刘表耳边,说道:“主公,刀枪无眼,还请暂且下城头躲避。” 刘表闻言,迟疑了数息,最终还是没有勇气留在城头,他摇着头叹了口气,先是拍了拍王威的肩膀,随后带着几名亲卫下了城头。 对此,王威自然是十分失望,如此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刘表若是能和守军们一起待在城头上,绝对能够起到激励士气的效果。 “罢了!罢了!” 到了此时,王威心中已然下定了决心,不过是豁出性命而已,为了忠义二字,他又有何惧? 江东军采用的还是已经形成惯例的攻城套路,上百架投石车一字排开,这样的阵势足以让人感到心惊,毕竟虽然知道城中也有投石车,但到底没有如此多的数量。 包括王威在内的不少人还知道,江东军有一种新的攻城器械,投出便可燃起熊熊烈火,遇水亦是不灭,十分难缠。 但不知为何,对方眼下似乎并没有使用那种武器的意思。 第34章 州牧府中 第132章 州牧府中 喊杀声,持续一直到了清晨,从城外依旧能够看见城上飘起的股股青烟,似是烟火还未散尽。 孙策领兵入城,那飘扬的旗帜,无疑宣示着胜者的骄傲,他身边的士卒也皆是昂首挺胸,跟随吴侯作战必会获胜的信念,已然深入了他们的脑海。 铿铿的整齐脚步声,回荡在街道上,街上空无一人,只有尚未清理的尸体和还未来得及洗刷干净的人血。 浓重的血腥气,并没有让孙策感到厌恶,前身本就是从万军丛中杀出来的,融合了那些记忆的他又怎会对此感到畏惧? 孙策皱着眉头,问了一句:“王威还没有放弃抵抗吗?” 得到肯定答案后,他不禁感叹起了王威的忠诚,他本打算试试能不能将此人收入麾下,所以只是对其围而不杀,不过既然其到了这般地步仍不愿投降,那就成全了他的一片忠心。 孙策叹息道:“随我去城东!” 闻言,孙瑜和朱桓帅率领亲卫簇拥着孙策,到了东城处,城楼十分高大,只可惜却没有了往日的威严,青砖包裹的城墙上,满是红黑之色,被烈火烧掉一半的旗帜,病恹恹的耷拉着,遍布的尸体和残肢断臂,显得有些萧瑟。 孙策抬眼望去,还守在王威身边的士卒已经不多了,不过百人且身上都有着不少伤痕,甚至不少人已经战至脱力,连刀都是用布条绑着才能拿稳,可他们却没有丝毫要投降的意思。 不论什么时候,忠诚之士总是会让人感动敬佩的,即便他们是敌人,被困在城上的王威,也已满身是伤,连站都站不直了,却仍拄刀而立。 他微微眯着双眼,看着正在行来的孙策,这还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相比他身上残破的铠甲,孙策一身银色保甲,身后还披着红色的大氅,看起来十分英武不凡。 王威接着打量起了孙策的脸庞,却是刚好对上了其那深沉的双眸,无形之间,两人进行了一番眼神交流,没有什么火花加闪电,有的只是双方的互相认可。 许久之后,孙策开口问道:“王将军可还有何心愿未了?” “唯死而已!”听到孙策所言,王威大笑了起来,笑声有些惨然,随即他扬起了手中的刀,自刎当场。 这一幕,虽然在很多人的预料中,却依旧令人为此动容,然而,随后还有更令人震惊的,在王威身死后,他的亲兵也无一例外地跟着自刎赴死,霎时间,东城上的血气又浓重了几分。 孙策看着这一幕,脸上不悲不喜,对着孙瑜说道:“此等忠义之士,可留青史,命人将其厚葬!”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背对着部下时的他,此时心中对王威之死生出了几分可惜。 不久之后,孙策纵马来到了刘表的州牧府,因为孙策事先有令,所以此时已经有士卒把守在府外了。 再加上由于刘表走得匆忙,府中倒是有不少大鱼,包括刘表的夫人蔡玉,次子刘琮等人,都还没来得及逃跑,便被入城的江东军一举拿下了。 相比于孙策在江夏的吴侯府,刘表的州牧府真的称得上是富丽堂皇,那气势恢宏的模样,让孙策不由有些瞠目结舌,虽然早就听闻刘表坐拥荆襄之地,有了不臣之心,所居府邸修建得堪比宫廷,多有逾制,可没想到到了阔到了这种程度啊。 江东如今虽然富庶,可拿出那么多钱来建宫殿,多少会给孙策落个骂名,而刘表坐拥荆襄多年,使得荆州比如今的江东要更富庶,所以即便他抽调大量钱财修建这么一座宫室,那些愈发富有的世家豪强也不会指责他,而既然刘表已经逃了,那这座府邸孙策自然是不客气地笑纳了。 一进门,孙策就看见了一队士卒正围着一对男女,那男子长相有些阴翳,此时正浑身颤抖,女子则是容貌姣好,看起来还算颇为镇定。 士卒们见孙策到了,纷纷下拜道:“拜见吴侯!” 孙策点了点头,指着两人问道:“此乃何人?” 闻言,一名士卒连忙拱手答道:“回禀吴侯,这男子乃是刘表次子刘琮,这女子乃是刘琮未过门的妻子,蔡瑁之女蔡姝。” 孙策微微颔首,若有所思,而蔡姝听到士卒们对孙策的称呼,便抬头看向了他,孙策的英武让蔡姝想起了黄月英此前说过的话,面上不由浮现了一丝羞红之色。 就在这时,却响起了刘琮的声音:“吴侯,在下愿意投降,还请放我一马,我父此前便打算让我继承他的基业,若是放过我,我可以引领那些支持于我的荆州士族和豪强为吴侯效力。” 听到这番话,孙策的脸色有些古怪,这怎么还没有动刑,刘琮就降了,此人骨头这么软的吗?从某个方面来说,那铁骨铮铮的王威,真是死得有些不值得了。 蔡姝见孙策的表情有些不对,不由心下一惊,连忙跪倒在地上,对此,孙策只是轻哼了一声,然后说道:“你嫁给如此小人,真是可惜了!” 蔡姝闻言,心下又是一紧,不由思考起了孙策这话是否有什么含义,却不料刘琮却是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语气急切道:“蔡姝只是与我有婚约,却还未曾过门,若是吴侯看上她了,在下愿将其献上。” 孙策摇了摇头,怜悯地看了蔡姝一眼,转身离去,对于刘琮这种人,他选择直接无视。 可他还没走开几步,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扭头一看,却是刘琮的脸上,多了一个手掌印,只见蔡姝一手指着刘琮,口中说道:“你还算个男人吗,竟然想将自己的未婚妻子献给别人?” 孙策见此,更加为死去的王威感到不值,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扯起刘琮,扇了其好几个巴掌,随后他往刘琮脸上唾了一口,又一脚将其踹在地上。 “就你这般,也配让王威等人自刎殉节?” “将两人分开关押,不要怠慢了这位蔡家女儿!” 孙策看了蔡姝一眼,随即转身离去,坐在地上的蔡姝,望了一眼孙策离去的背影,再也抑制不住情绪,大哭了起来。 第33章 夜入北门 第133章 夜入北门 伴随着破空声不断响起,一道又一道的抛物线划过天空,巨大的石弹砸在襄阳厚实的城墙上,效果却并不怎么好。 虽然江东军没有投射火弹让王威稍稍松了口气,但这无数石弹也让他十分烦恼,整整一个上午,城外的投石车都没有停歇,一直在将石弹砸向襄阳城。 石弹砸在了城墙上还好,顶多不过是砸下来几块墙砖,或者是留下一个印记而已,但若是砸在了城头的守军身上,那便是一滩血肉。 护城河附近,江东士卒们不畏生死,在投石机的掩护下,抓紧时间将护城河填平,而城头上的守军自然不会轻易放他们这么做,城上的投石机和无数弓弩都在朝城下的江东军发动攻击。 如此一直从早晨持续到黄昏,此战的双方依然都没有什么进展,但江东军倒是将东门外的护城河给填平了。 王威站在城头上,看着江东军鸣金后城下褪去的大批士卒,暗自松了口气,不过,可以预料的是,明日对方便要正式攻城了,到时候他的压力恐怕会很大。 当晚,襄阳城内外的两方人马都不敢过于懈怠,生怕另一方趁着夜色发动突袭,而城内,刘表从城头回来后,便将大队骑兵调到了州牧府附近,以备出现不测。 当夜的月色并不明亮,却是十分符合庞季的心意,如此暗淡的月光,恰好方便他实行通过情报司与孙策约定好的计划。 由庞季率兵驻守的北门,庞季,王璨,还有庞林三人,都站在了城楼之上,此时除了他们的亲信外,其余士卒全被打发去休息了,今晚值夜的千余人马,都和庞氏有着些许的关系。 程普已经率领本部到了北门之外,此时正在潜伏,除了不算明显的脚步声外,就只能听到战马不时打的响鼻声了。 突然,城上亮起了一支单独点燃的火把,在这夜里显得特别明亮,随后那火光又绕了几个圈,随后便响起了一阵城门打开的声响。 见此情形,程普笑了,心想主公建立那情报司果然有奇效,襄阳这般的坚城,过去孙坚带他们来攻打的时候也是废了不少功夫,如今从内部突破,不过一日。 吊桥被放了下来,厚重的城门也被缓缓推开,披坚执锐的程普所部,纷纷大踏步朝着城门行去。 不过在他们刚进城门之时,却是遇上了刘表部署的巡逻兵马,说来庞季是有意寻找了一个与巡逻之人错开的时间打开城门的,奈何刘表今夜难以入眠,便下令让人加紧巡逻,于是北门处不可避免地展开了战斗。 巡逻的士卒并不多,但对于刘表却是十分忠心,他们见袭来的人马过多,心知难以抵挡,便直接敲锣,提醒城内的其余人马,而听到这边的动静,没过多久,城内便是乱了起来。 州牧府内,刘表在慌乱中被亲卫从床榻上拉了起来,又披了一件外衣,便搀着他出门,扶上了马,直到胯下坐骑已经开始奔跑,他才想起了蔡夫人,他迟疑了片刻,仍然没有多做停留,只是随口吩咐了几人去护送夫人出城。 也不知刘琦是不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刘表刚出府门,其就紧跟着跑了出来,眼见刘琦到了身边,刘表也就顾不上再等刘琮了,下令不再等了,对此,刘琦自是心里偷乐。 一众人等骑着马匹以最快的速度奔驰,径直往西门而去,西门是由蔡瑁领兵驻守的,眼见刘表即将赶到时,蔡瑁立马命令士卒开城门,随后他带着士卒也追着刘表一行出了西门。 通过江东军无声无息地从北门入城,刘表推测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结果,那就是驻守北门的庞季背叛了他,投靠了孙策。 刘表骑在马上,忍不住骂骂咧咧道:“庞季匹夫,老夫如此信任于他,其竟然背叛于我,暗中投靠了孙策。” 骂过之后,刘表又愣在了原地,他环顾一圈,发现只有长子刘琦和军师蔡瑁还跟在身边,士卒更是不过三千,真可谓输得一败涂地。 想到这,他的心中充满了苦涩,蔡夫人没有逃出来,刘琮和蔡玉也没有逃出来,蒯良、刘先等重臣也时一个都没有追上来。 刘琦见父亲愣在那里,生怕江东军追上来,于是急切地说道:“父亲,不可在此耽搁啊,此地距襄阳不过数里,若是江东军出动骑兵,还是有可能追上来的,还是先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听到此言,刘表才回过了神,他转身看着刘琦,久违地感受了与这个长子间的父子之情。 一旁的蔡瑁看着这一幕,心中愈发的苦涩,蔡氏家业传承了这么多年,没想却要在他手里覆亡吗?念及此处,他心里不由生出了几分难言之感。 就在这时,刘表似乎感受到了蔡瑁的心境,只见其安慰道:“德珪,生死相随之情,老夫定会谨记于心,日后必不负你。” 蔡瑁抱拳道:“臣誓死效忠主公”,内心的苦闷也稍微减少了点。 刘表也不愧是能够成为一方诸侯之人,虽然年事已高,但依然能够三言两语就身边安抚人心,虽然几人心中仍然苦涩,不过此时逃命要紧,也由不得他们在这发愁了。 虽然刘表带人走了,可襄阳城中的战斗还在继续,刘表到底盘踞荆襄之地多年,对不少人有过恩泽,因此自是有人愿为其效死。 整整一夜,喊杀声一直没有断过,火光在黑夜里显得格外耀眼,无数的江东士卒手持着火把,扫荡着遇到的城内守军。 北门已经被完全控制住了,东门处王威还在死死抵抗,西门早就变得空荡荡,南门的刘先在得知刘表出城后,也是放弃了抵抗,偌大的一座襄阳坚城,到底还是从内部被突破了, 东门城楼上,还有三千余守军,这些都是王威的旧部,王威披甲执刀,面色凝重地看着城下的江东精锐,忍不住叹了口气。 距离北门哗然,刘表出逃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王威自然猜到发生了什么变故,无非就是庞季背叛主公,打开北门,放了江东军入城。 此时的他不想指责庞季,也没有心情多想,因为江东士卒的进攻,已经足以让他应接不暇了,他这支孤军的士气早已经跌落到了最低点,即使是他亲自打头阵,也无法再鼓舞起士气了。 第35章 庞季荐才 第134章 庞季荐才 孙策继续往府里走,在刚刚那名士卒的引领下,往州牧府的内室行去,相比于外面,内室要更气派一些。 那名士卒抢先两步走到房门前,高声说道:“吴侯亲自前来,还不赶紧开门!” 伴随着“吱呀”一声响,孙策面前紧闭的楠木房门打开了,孙策大步走了进去,环视了一圈,心中暗叹起了还是刘表比较会享受。 房中摆着不少价值不菲的华贵物件,几名侍女围着一名妇人,一齐战战兢兢地看向了孙策。 那名士卒,走到孙策的身边,为他介绍道:“那妇人便是刘表后妻蔡氏,也就是蔡瑁的妹妹。” 对于这位刘表的蔡夫人,孙策过去在影视剧中便早有耳闻了,如今见了真人,即便是后院已经有了三个美人的他,也是不由眼前一亮。 果然不愧是能给刘表吹枕边风的美人,那张靓丽的脸庞配上凹凸有致的身材,让人看一眼就能感觉到她身上透露出来的成熟风味。 “可惜了这嫩白菜,却是让刘表那个老家伙给拱过了。”孙策轻叹了一声。 随即他看向了那几名战战兢兢的侍女,开口道:“还留在这里干吗,莫非是想被本侯赏赐给手下的军士不成?” 闻言,侍女们各个都是花容失色,若是被孙策看上,又或者被其赏赐给某个官员,那她们自然是乐意的,但要是被赏赐给普通军士,那就不是她们所愿了。 于是在孙策话音落下后,侍女们皆是忙不迭地迈着小碎步,往外面逃去,蔡玉见状,也想趁机混在侍女当中溜出去。 在凶威赫赫的孙策注视下,她心中的恐惧没来由地涌现了出来,因此急切地想要逃离其视线,可孙策当然不会让她如愿,当她从身边经过时,孙策却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夫人可不能走,本侯还有要事与你相商。” 孙策此言一出,那名士卒立马识趣地带着屋内其余人离开了,顺便还将房门带着关了起来。 而蔡玉在听到孙策的话后,则是脸色大变,从小到大,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后来成为刘表之妻后,她一直都是行事骄横的,哪里被陌生男人这般轻薄过? “吴侯虽是胜者,但我好歹也是荆州牧之妻,所以还请自重!”蔡玉说着,便要甩开孙策抓住她手腕的手。 见此,孙策可没有丝毫想要怜香惜玉的意思,他顺着蔡玉拉扯的力气微微一推,便将其推倒在地,摔倒的蔡玉不由叫了一声,她抬头看着孙策,眼中的怒火似乎就要喷出。 “吴侯要杀便杀,何必羞辱于我?” 孙策笑了,眼中带着几分嘲弄,这位蔡夫人显然是还没有弄清楚自己的处境, “本侯没有将你直接赏给部下玩弄,便已是尊重,难道你忘了蔡瑁屡次领兵与我作对的事了?所以夫人还是知趣一些为好,让你做什么,你就乖乖做便是。”孙策捏着蔡玉下巴说道。 蔡玉仔细想了想,似乎确是如此,再者,此前她和刘表就有了间隙,如今又被其抛弃了,因此对于和孙策发生点什么,她倒是突然没有那么抗拒了。 不过,本来心中生出冲动的孙策却是已然压住了那股邪火,他没有再管地上的蔡夫人,直接转身离去。 而蔡玉看着孙策离去的背影,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也不由地出现了几分失落,既然什么都不对她做,难道是她不够迷人吗? 孙策身为一个正常男人,虽然也好女色,但他可不希望女人影响到他的事业,如今襄阳城刚拿下不久,他可不能学着曹操做那荒唐之事。 州牧府,孙策高坐堂中上首,麾下文武左右分立,庞季作为荆州官员中最早投靠孙策的,自然受到了应有的礼遇,此时正一副志得意满的表情,而由他劝降的王粲,也是被带着位次靠近了孙策一些。 对于这两人,孙策是打算任用的,毕竟两人确实都颇具才干,而且皆是出自士族,即便是为了千金买马骨,孙策也要给他们安排个要职。 况且,王璨在士林中可是和刘表齐名的建安七子之一,自身文采斐然不说,在文人中也颇具影响力,这从他不是荆州本土世族,却依然能被接受就能看出。 庞季自不必提,庞氏家族的庞德公堪称荆州最德高望重之人,庞氏族人,“凤雏”庞统已经在孙策手下担任要职,只要荆州不失,庞氏便值得孙策信任。 孙策看着庞季和王璨两人,嘴角边露出了一丝微笑,三人也算是老相识了,记忆中当初孙坚兵败身死,就是他们两人将棺柩送还,当时孙策虽然不在,却也收到了王粲对他的几句提点。 念及此处,孙策也没有装作不认识王粲,他先是故作回忆之态,然后说道:“初平二年,我等初见,如今已然过去了十年。” 听闻孙策所言,庞季和王粲两人也是不由心中感叹,孙策见此继续拉近关系道:“不过十年,没想到我竟然成为了一方势力的统领。” 庞季听后却摇了摇头,说道:“吾与仲宣当时就听闻乌程侯之子是少年英才,异于常人,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对此,孙策只是笑了笑,他很清楚,庞季不过是在赞他罢了,不过这也很正常,哪个成功者身边没有几个吹捧他的人,更别说庞季这马屁拍得恰到好处,不会令人感到生硬了。 孙策忍着心中的得以,又客套了几句,庞季此时却突然出言道:“主公,属下想要举荐两位贤才!” 孙策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笑着问道:“不知所荐何人?” 庞季抱拳道:“启禀主公,一人为我庞氏子弟,庞林,他是庞统之弟,才华也只比其兄略逊一筹,虽不能说有经天纬地之才,但治理一方还是可以的;另一人则是魏延魏文长,此人通晓兵法且颇有胆略,先前因为不受刘表信任,所以被撤掉了军权。” 孙策闻言一愣,他倒是没想到,魏延竟然已经和庞季搭上了关系,不过如此也好,魏延虽然是一员猛将,但其性格颇有些桀骜了。 如今他既是靠着庞季的关系才进了孙策视野,想来日后用他时,可以用庞统来节制,如此倒是能解决不少隐患。 第36章 虎威校尉 第135章 虎威校尉 荆襄年轻一代的两代名士便是庞统和诸葛亮,庞统要比诸葛亮稍微年长个一两岁,所以庞统如今已然出仕了,诸葛亮却还未出仕。 孙策暂时也还不打算用他,这可是他特意通过司马徽抛出的诱饵,还没逮住刘备这条大鱼呢,怎么可能把诱饵收回来呢? 不过魏延确实是身具大将之才,虽然后世人都听闻魏延脑后有反骨,但那不过是小说家所言,历史上刘备在世时,对魏延可是多有任用的,命其坐镇汉中多年。 汉中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巴蜀之门户,刘备能让魏延去镇守,足可见对其的信任,而且魏延算得上是蜀汉诸葛亮当权时期为数不多的大将之一,长期为诸葛亮所倚重。 但是,魏延为人桀骜不逊,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之事肯定也是不可否认,这倒不是说他真的一定有反心,而是他到底违背了诸葛亮的遗命。 当时他与杨仪的关系势同水火,又不甘心蜀汉的大权落到杨仪手中,所以便想力争上位,这或许是诸葛亮故意而为,可能是觉得在他死后,蜀汉无人能够制衡魏延。 因此,可以说魏延的悲剧,在很大程度上是诸葛亮一手铸造的,如今若是魏延真能为孙策尽心尽力的话,这种悲剧是不可能重演了。 想到这,孙策对庞季说道:“既如此,那便召二人前来!” 很快,庞林和魏延便一前一后,来到了堂中,孙策打量着身材和长相有着巨大反差的两人,笑着朝他们点了点头,表现出了自己的善意。 庞林身着一身玄色锦衣,身材比庞统还要瘦小些,一双比庞统更加狭长的眼睛里,不时透露出了一丝精光,这副长相和庞统一样,确实不受时人的待见。 魏延则是身着甲胄,其身材魁梧,双目炯炯有神,面色若重枣,看起来就是个爽朗勇武之人,倒是和关羽颇有几分相似。 不过孙策察觉到魏延有意落后了庞林半步,想来是碍于庞季的关系,所以才会有如此表现,如此看来,魏延虽然性格桀骜不驯,但也不至于完全无脑。 孙策又点了点头,先是对着庞林问道:“君丛可愿暂且跟在我身边参赞事务?” 庞林很清楚孙策这是想让他成为近臣,以后若是表现得好,很大概率能受到外放重用,因而他拱手拜道:“多谢主公!” 其实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毕竟庞统一开始投靠过去就得到了孙策的任用,他却只能从近臣做起。 不过他也很有自知之明,对于自身才能比不上兄长庞统是很清楚的,再加上他自觉年龄也要小一些,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所以也能接受孙策的这种安排。 孙策随即又将目光看向了魏延,在场的人都很好奇,魏延会得到怎样的任用,只听孙策说道:“文长,先说好,虽然你先前曾统领过上万大军,可我只能先给你个校尉之职,你可愿意?” 说完,他便紧盯着魏延的表情变化,魏延闻言,倒是没有丝毫不满,甚至还面露喜色,江东军攻来之前他只是个军侯,虽然不久前刘表同意提拔他为三万新兵的统领,可没过几日,他就改了主意,魏延不受其信任,自然不能掌控兵权,于是便被闲置了。 所以那种统领说起来还不如孙策麾下的校尉有实权呢,而且近来荆襄的不少人都了解到,孙策军中的待遇可是十分吸引人的,因此魏延当即抱拳行礼道:“延拜见主公!” 孙策“嗯”了一声,对于魏延的反应,他还算满意,因此他继续说出了心中对他的安排。 “文长,应该也曾听闻过那吕奉先麾下的陷阵营?若是我给予你一应支持,你是否能操练出一支更加出色的精锐来?” 听到这,魏延不由大喜,面色都更红了,他语气激动道:“请主公放心,此事延保证能做到!” 孙策点点头,魏延善养士卒的本领是史书公认的,他自是放心,他对魏延说道:“好,那这个任务我便交给你了”,随后他下令道:“传令,任命魏延为虎威校尉,允其从荆州士卒中挑选出一千二百人,建立白虎营,直属征南将军府辖制。” “喏!” 对于庞林和魏延的任命,只是一个开始,荆州贤才众多,之后孙策肯定少不得要好好梳理一番,毕竟仅仅是蒯良,蒯越兄弟,刘先,邓羲,伊籍等人,便皆可称得上是人才。 襄阳城在江东军的完全掌控下,自是迅速恢复着往日的秩序,士卒们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清理洗刷着城中的街道,战死者的尸体则被集中焚烧掩埋,受损的城墙也在进行修补,俨然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章陵那边,在孙策的命令下,庞统率领人马留下处理战后事务,徐盛则继续率领着本部往北而去,目标直指新野城,甘宁则是带着本部和程普率领的孙策直系兵马,前去追击刘表去了。 当襄阳城被攻破之后,新野刘备,正在指挥士卒出城,准备南下支援襄阳。 新野城不算有多繁荣,但绝对是一座军事重城,自先前刘表文聘驻守新野之后,为了应对北方驻守宛城的曹军,新野的城墙连年受到加固和增高,在整个南阳郡都可以排得上号。 这座城池,是新野令倾注了许多心血,才造就的坚城,新野对其来说,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因此,在得知刘表那边传来的命令后,他的心中十分不舍,就连那城中那刘将军数次请他去饮宴,他都没去赴宴。 不过虽然他不能违背刘表的命令,但也想到了一个主意,因为他既不希望曹洪占据新野,也不希望孙策得到新野,所以,他在派人出使曹洪,表明要献出新野之后,便将消息透露给了驻扎章陵的庞统,徐盛等人。 从宛城和章陵,前往新野的距离都差不多,新野令已经可以想象到,不久之后,曹洪和孙策部下为了抢夺新野,爆发一场激烈的大战了。 至于到最后,谁能夺下新野城,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不过依照他的估计,八成会是孙策部下获胜,毕竟孙策军善战是出了名的,而且相比之下,江东军的名声要好一些,非要二选一,由他们占据新野,他更能接受一些。 第37章 曹徐相遇 第136章 曹徐相遇 刘备顶盔掼甲,站在新野城头上,看着远处的落日,心里满是彷徨,他双手抚摸着城上的城砖,轻轻叹了口气。 局势败坏如斯,他才前来荆州投靠刘表多久啊,刘表就下令要将新野城送出去,虽然是碍于孙策军的进攻,可他初来乍到,还未在城中站稳,也没人会考虑他的想法,如此一来,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说实话,刘备对于孙策还是很佩服的,有时候,刘备甚至会想,为什么他不能像其一样百战百胜,实在不行,让他生个孙策这样的儿子也好啊! “将军,大军已经全部集结好了。”陈到在刘备身后轻声说道。 闻言,刘备身躯一震,他闭上了双眼,心情是要多糟就有多糟,许久之后才睁开双眼,他狠狠捶了一下女墙,说道:“出发,咱们出城!” 随着命令下达,刘备军开始动身,准备往城外行去,除了出城不远后,刘备转头望了一眼,城上插着的“刘”字大旗,终究还是被人拔去了。 为了避免受到曹军和江东军的夹击,刘备终究还是选择了离开新野城,就这样,新野这么一个战略要地,竟然罕见的无兵驻守。 此时,新野以北和新野以东,两支部队正在快速前进,目标都是直指新野,而刘备则是准备先往襄阳而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拜访诸葛亮,即便风险很大,但他自知年岁不小了,再也等不起了。 在军中各级军官的指挥下,上万兵马迈着步伐,缓缓南行,自新野至襄阳,距离并不算远,不过是四五日的路程。 然而,刘备的这一段路程却不可能轻松,因为追击刘表的甘宁大军,正与刘备军迎面相向,若是到时候两军相见,自是免不了一番杀伐。 另一边,曹洪和徐盛终于要对上了,在章陵通往新野的路上,同样是尘土飞扬,徐盛身着甲胄,手持武器骑在战马之上,看起来十分勇武,其后数千士卒,同样极为精锐,并不比曹军士卒差一分。 章陵那边收到消息后,徐盛便向庞统自请带兵前来,一路急行,不敢有丝毫懈怠,因为他很清楚新野城的重要性。 为了加快行军速度,他选择只带着本部精锐奔赴新野,同样如此选择的还有宛城的曹洪,两人现在就是在抢时间,毕竟谁若是先进城驻防,那这新野基本就是谁的了。 对于急行军的士卒们来说,时间可能过得很慢,可终究有到头的那一刻,徐盛骑在马上,眺望着视野中出现的新野轮廓,感叹道:“果然是一座坚城!” 这时,他身边的一名亲卫司马,指着新野城北惊呼道:“看那边,曹军好像也来了。” 徐盛顺着其指的方向看去,心中瞬间急切了起来,他怒声骂道:“曹洪这厮,速度倒是不慢,传令,全军加速,准备迎战!” 在他的命令下,其本部士卒很快便再次加速朝新野城奔去,而另一边,曹洪等人也是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东门外那批人马,显然是江东军也来了,这让其感觉受到了戏耍,因而异常的愤怒。 就是这股怒火,间接地导致即将发生一场数千人之间的血战,而去此战之后,曹操和孙策这两大军阀之间的关系,恐怕是再也不能像过去那般和谐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对于他们这样野心极大的军阀来说,本就不可能会相安无事,能暂时和谐也不过是因为利益罢了,如今新野要地就在眼前,哪里还管得上什么和谐与否? 曹洪和徐盛都明白,这要夺下了这新野坚城,其他什么都好说。可若是夺不下来,估计得折损不少兵力,即使两人都是自家主公的爱将,可该有的责罚肯定是跑不了的。 只见曹洪骑在马上,一夹马腹,高声喝道:“全速行军,给我冲!” 不管是曹军,还是江东军,所有士卒都在全力往新野城方向奔去,好在新野城中没了驻军之后,就是一团糟,连四面城门都大大方方地敞开着。 也正是因此,两方的数千大军,分别自北门和东门冲入了新野城中,一场短兵相接,眼看着是无法避免了。 城池中的长街上空无一人,长街两旁的商铺人家,也全都房门紧闭,所有人都在担心这场战斗波及到自己。 “杀!”曹洪怒吼一声,一马当先自北门冲杀而来,其率领的数千士卒也是毫不畏惧,紧随其后。 另一边,自东门而入的徐盛,也是同样带领人马朝北门冲杀了过去,终于,在绕过长街后,江东军和曹军相遇了。 徐盛高声怒吼道:“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都给我拿出十二分的本事来。” 话音落下不久,两军碰撞在了一起,刀枪碰撞溅出了无数火星,虽然曹军士卒和江东军士卒之间并没有什么仇怨,可这场仗到底是打了起来。 无数士卒怒吼着,发出了最有力的攻击,战场上随处可见刀光剑影,如此激烈的厮杀下,鲜血很快便染红了整条长街,到处是残肢断臂,尸体也是铺了一层。 徐盛和曹洪也已经战在了一起,曹洪的武艺是略逊于徐盛的,其使得一竿长枪,被徐盛手中的铁戟打得左支右绌,只能堪堪守住自身的要害。 有徐盛这样好战剽悍的首领,其麾下的部众,自然也免不了沾染他的习气,变得和他一样的好战剽悍,虽然曹洪带来的曹军士卒也是精锐,但在一群不要命悍卒的进攻下,曹军也是显现出了败势。 见此情形,曹洪心中大恨,尤其是对请他过来的刘表和先前驻守新野的刘备,更是怨恨至极,到了眼下,他哪能不明白,出现这种情况,是有人在耍手段,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眼看着徐盛所部士卒的打法越来越不要命,曹洪也只得使出全力,挡住徐盛的攻击,随即找准机会拨马逃跑,连带来的士卒也顾不上了。 徐盛见此,自然是凶性大发,怒吼一声,便指挥着士卒压过去,曹军士卒也看到他们的主将败逃,士气瞬间就变得十分低靡,一部分人直接扔下武器,更多的人则是跟着往城外逃去。 徐盛带人将曹军杀出城外后,并没有深追,此战中他的部下可是也折损了不少。 第38章 刘备的无奈 第137章 刘备的无奈 从新野去往完宛城的路上,曹洪狼狈地骑着战马奔逃,等到他回到宛城后,陆陆续续有数百名跟随他前去新野的士卒也逃了回来,其余士卒不是战死,便是被俘了。 此时的徐盛正皱着眉头坐在新野县衙中,正在写着即将送给孙策的军报,先前军中有庞统,此事轮不到他,而原本的新野令也不知是去了哪里,反正是失踪了,所以得由他来写了。 在军报中,他详细地对所遇到曹军的战斗力进行了评价,这也是最为主要的一部分,毕竟一旦有了第一次开战,之后双方的战争就会慢慢趋于常态,即便有可能不是曹操亲自率军来攻,但孙策也得做好短时间持续与宛城曹军作战的准备。 新野县衙外,一部分江东军士卒正在城头警戒,其余士卒则是在各自上级军官的指挥下,清理着战场。 街道上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尸体和残肢断臂被士卒们集中起来,找了个地方进行焚烧掩埋,不过只靠士卒们清理,显然太过浪费时间,不少城中的百姓受到征集,也出来协助清扫工作,一盆又一盆的清水冲刷着街道,将那血腥气息慢慢洗去。 至此,新野城正式归属了孙策麾下,不过刘备此时却没有心情关心新野的情况了,他正在快马加鞭地往襄阳赶去,然而内心却在担忧着刘表会不会守不住襄阳。 没错,眼下刘备还未收到襄阳城易手的消息,只知道孙策率领江东军在攻打襄阳,毕竟刘表派人传到新野的最后一条命令,就是让人将成城池送出去。 之后刘表自己都忙着奔逃,自然顾不上通知刘备,而且由于刘表深知新野易手后,那边会很危险,所以在逃跑时,还故意绕开了那里。 从新野赶往襄阳的大路上,尘土飞扬,烟雾弥漫,高扬的旗帜掩在烟尘中,也看不分明,刘备骑在一匹白马上,眉头紧皱。 事情似乎是有些不妙,先前他派出的斥候,一直没有回来,看来是遇到了情况,没有出乎他的预料,在距离襄阳还有百里的时候,他迎头遇上了甘宁指挥的江东军,此时两军相隔只有七八里,所以刘备军中的气氛瞬间就变得异常凝重。 刘备在马上,望着远处军中那飘扬的江东军旗帜,也是愈发地觉得先前的猜测可能已经变成了事实,果然,没过多久,便有一骑在前军张飞麾下之人的带领下到了刘备的阵前,只听其高声道:“襄阳已破,尔等可选择尽快离去,亦或是加入吴侯麾下。” 说罢,那人便调转马头,往回奔去,刘备见其离去,顿觉心中一阵堵塞,此人的嗓门大得很,都快和张飞有得一拼了,其到了他阵前这么一喊,不少人都听得很清楚,很快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刘备大军。 此时的刘备基本相信了那人所言,至于他手下的人马,他左右扭头看去,心中顿时凉了一截,那些刚刚在荆州招募的士卒们竟然没有几个敢和他对视的,他很清楚,这些士卒的心散了。 经历过无数风雨和变故的刘备,十分清楚军心士气的重要性,一支没了军心士气的军队,打起来基本是必败无疑。 前路看来已经断了,返回新野也是不可能了,此时的刘备真的是进退两难,彷徨极了,就在此时,阵前已经响起了隆隆的战鼓声。 刘备放眼望去,仿佛能够看到敌军阵中,那些健壮的鼓手用包着红绸的鼓槌,奋力敲击着牛皮鼓,震耳欲聋的鼓声,迅速激励着对方军中的士气。 甘宁所率的大军数战皆胜,正是士气昂扬的时候,他们踩着鼓点,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缓缓向前压进。 长枪手端平了手中的长枪,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眼,刀盾手左手持盾,右手持刀,跟随着节奏,用刀面敲击着盾牌,红底黑字的“孙”字和“甘”字旗帜,随风飘扬着。 刘备看着这一幕,一时间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对方这是要直接以势压人,他要是迎战基本是败亡的结果,只能选择投降或是逃跑。 可他终究还是有些不甘,不愿意投靠比他小一辈的孙策,他扬起佩剑,高声下令道:“迎敌!” 但他还是高估了军中士卒的战斗意志,除了关羽,张飞和少数老部下外,其余人皆是毫无战意,毕竟若能活命,谁愿拼死? 陈到来到刘备的身边,低声说道:“主公,襄阳城已破,即使我等能侥幸于此击败眼前江东军,也没有任何作用啊。” 一旁的简雍也是开口道:“主公,叔至所言有理,咱们眼下要紧的是寻个落脚之地啊!” 甚至就连张飞也脸色不好地赶过来劝了一句:“要不还是先撤?” 刘备沉默了,众人所言听在他耳中十分聒噪,良久之后,眼看着敌军已经离得不远了,他才朝军中士卒问道:“尔等欲降乎?” 当然,他问的是那些荆州新投之人,那些人听后皆是低头不语,见状,刘备叹了口气道:“尔等欲降,我岂能拦乎?” 听闻此语,那些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刘备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看着有意投降之人一个接一个地扔下武器,行至阵前,他仿佛已经看见江东军将士的笑容,可他对此却毫无办法。 孙策如今坐大,不是他刘备可以惹得起的,不过他又怎么可能放弃自己的毕生追求? 他暗中下令给关羽和张飞等老部下,等到大批的投降士卒堵住江东军后,他们便趁机逃出重围,好在那些老部下基本都是骑兵,倒是很容易逃跑。 时机差不多了,刘备下令撤离后,一群人刚调转马头,却听闻“嗡”的一声响,一支雕翎箭直直朝刘备射来,却被陈到挡开了。 在给陈到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后,刘备快速回头看了一眼,却见身后一名骑着马的将领正拿着弓,看着自己这边,只听甘宁高声喊道:“既然来了,不如前去襄阳城中和我家主公一叙?” 闻言,刘备心中又是一阵苦涩,便打算专心逃跑,谁知甘宁当即便下令弓弩兵对着刘备这边放箭,丝毫不在意那些动作较慢士卒的死活。 第39章 联姻的选择 第138章 联姻的选择 甘宁下令放箭其实也是情有可原,在得知遇到的是刘备等人后,他就有了在此将其除掉的想法。 毕竟在他来看,这刘备就是个丝毫不顾道义之人,屡次改换门庭时都受了旧主的恩泽,压根没有怀才不遇的情况,这样的人留着也是个祸患。 不得不说,他所想的确实合情合理。 而面对那些冲过来骑射的江东军,刘备军必须得有人留下垫后,否则全都跑不了,这时,中军的赵云做出了决定,他对刘备说道:“将军先走,云来负责垫后之事。” 刘备闻言一愣,还想说些什么,却已经看到赵云带着百余骑去了后军,简雍再次劝道:“主公快走,不要白费了子龙等人的牺牲。” 赵云带着的百人是他的乡勇,曾和他一同投奔了公孙瓒,成为了大名鼎鼎的白马义从,纵横沙场,后来离开公孙瓒后,辗转跟着他投奔了刘备,却是成了护卫在刘备身边的亲卫,还得受陈到的辖制。 不过作为曾经白马义从的成员,赵云和这百骑的骑战能力自是不弱,仅凭这点人,竟是堪堪挡住了甘宁手下的骑兵一段时间。 等到甘宁行进过来时,见已经追不上刘备等人了,便当即下令将赵云等人重重包围,如此强大的骑兵战力,确实是他未曾见过的,他相信只要拿下他们,孙策决定会记他个大功。 在江东大军逐渐收缩的包围圈中,无法进行冲锋的赵云等人也是被限制住了,赵云也是自知逃不了了,但看到刘备远去,也是无心再抵抗。 “玄德公,永别了!”他在心中默默说道。 眼见赵云等人已经不再抵抗,甘宁下令道:“将这些壮士的武器先卸了,记住,切莫伤了他们的性命。” 孙策掌控襄阳北部和东部之后,便开始下达一系列的任命,章陵郡不变,改将新野在内的南阳郡南部各县加上襄阳一代合并为了襄阳郡,任命王粲为章陵郡太守,庞季为襄阳郡太守。 刘备留下的新招募士卒以及襄阳的降军很快便得到了整编,取其精锐,去其老弱,只余万余人,霍峻被任命为襄阳郡都尉,领五千人,负责协防新野,另外五千,则是由章陵郡都尉凌操统领,去了章陵。 霍峻原为文聘属下,如今寸功未立,却骤然被提拔到都尉之职,军中还是有些人心里不舒服的,但一来霍峻也曾展示过出色防守的才能不过,二来,众人也知道这是孙策笼络新下荆州将士的手段,所以顶多就是发发牢骚而已。 至于魏延,他那一千二百人已经选的差不多了,下一步就是开展训练了,对于这支日后江东军中的特殊作战部众,孙策自然是十分上心的,刚刚从张纮那正式出师的第一批近千名江东军事委员,都被他调来了数十人,专门负责白虎营的士卒心理建设。 至于逃跑的刘表,以及了无踪迹的刘磐,张允等人,孙策也不觉得他们还能翻起什么像样的风浪,再加上曹洪新败,能够守住宛城就不错了,不可能还敢出兵作战。 如此一来,荆州北部的威胁可以说是暂且消除了,于是甘宁率领的大军便被孙策调回了襄阳坐镇,甘宁等人回来后,孙策没有立即南下,而是在襄阳城里,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 用兵之道,必须得一张一弛,眼下江东军中负责思想建设的军事委员还不够,士卒们一直紧绷着神经,可是很容易发疯的,因此,适时的休整还是需要的。 襄阳城里,距离战争差不多过去了半个月,城中的秩序正在以极大的速度恢复着,在孙策任命庞山民担任襄阳令后,这种趋势愈加明显。 那些荆州士族们眼见庞氏和王粲得了好,皆是有些蠢蠢欲动,更有世族感到不忿,庞氏那种大族也就算了,有庞德公那样的名士在,得到孙策的重视是理所当然。 可那王璨呢?不过是个长相丑陋的腐儒罢了,凭什么能够一跃成为一郡太守,两千石的地方大官?他们十分不服气。 但这些人不服归不服,却也只能眼红,谁让人家有着事先跟庞季一起投靠孙策的资历呢,他们羡慕不来。 不过也正是因为受到了刺激,导致各个士族开始纷纷向孙策投效,孙策自然也是投桃报李,撒出去一大堆官职,毕竟他想要在荆州站稳脚跟,就少不得需要得到荆州本地世族的支持。 当然,为了制衡,孙策少不得让荆州系官员,江东系官员和淮北系官员互相调换,这种事情在一开始立规矩的时候就得定下,否则到了日后会有些困难。 此时的孙策,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再加上外出征战许久,火气就比较大,如今妻妾皆在建业城中,他自然就把主意打到了在襄阳见过最美的两个蔡氏女的身上。 襄阳吴侯府,也就是刘表之前的州牧府,这么一座现成的恢宏府邸,孙策是不用白不用,而两个蔡氏女,蔡玉和蔡正被孙策囚禁在府内。 这一日,孙策正在府上里大宴群臣,宴会上,徐庶向孙策提出,以姻亲关系拉拢荆州世族,孙策听了之后,也是不由意动,不过他也不急,能以姻亲关系拉拢荆州世族自然是好的,可是这联姻的对象,却是得好好斟酌一番。 首先,对方的实力不能太强,否则就是其事后必是个麻烦,就凭这点,蔡氏和蒯氏就不能考虑在内,因此蔡氏两女便暂时不能成为孙策明媒正娶的后宫。 再者,这联姻的家族也不能实力过于薄弱了,否则孙策与其联姻便起不到拉拢荆州世族的作用,仔细筛选下来,襄阳好像只有黄家最合适。 说来说去,也就只有黄承彦的女儿黄月英到了能嫁娶的年纪,再加上那留名青史的木工匠艺,觉得值得孙策上门提亲。 不过对于黄月英的容貌这个孙策一直很好奇的问题,他当然要弄个明白,至于诸葛亮,孙策也只能说一句“对不住”了。 第41章 刘表末路 第139章 刘表末路 这一日,孙策终于带着攻城队伍和攻城器械,赶到了穰县城外,在将不大的城池合围后,他立即下令投石机发射火弹攻城。 在这般火弹的猛烈攻势下,不过半日,连城头上的刘表旗帜,被烟熏火燎得缺了一块,微风拂过,那旗帜却是无法随之扬起来。 城中的守卒们装备倒是不差,一个个披坚执锐,可精神却不怎么好,想来是被大火和烟气熏得缺氧了。 刘表身着盔甲,站在城头上,手里拄着长剑,看起来随时可能油尽灯枯,蔡瑁,刘琦,刘磐,刘虎,都站在他的身旁。 蔡瑁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出言道:“自入城以来,主公每日都亲自前来城头,似乎有些过于辛劳了,敌人攻城肯定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不若您先歇息会?” 刘表摇了摇头道:“有我在,才有士气,我若是不在,将士们怎会用力?” 对此,蔡瑁无可反驳,毕竟襄阳城的前例才过去没多久,而刘琦则瞥了蔡瑁一眼,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孙策率众将绕穰县城视察了一周,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命士卒饱食,继续攻城。” 众将闻言,纷纷拱手称是,如今的穰县城虽然谈不上摇摇欲坠,可在孙策看来,若是全力进攻,不出两日便能攻克。 毕竟穰县城外的护城河并不宽,江东军无需花费多少功夫就可以填平,再加上城墙也不算太高,如果命人强行攀登,其实也没有那么艰难。 虽然,明日一役怕是会损失不少的士卒,可早一日解决刘表,孙策便早一日能安心,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兴许是因为他第一次抢了别人的女人。。 江东军的伙食,向来是不错的,粟米饭、稻米粥、腌鱼汤和面饼。这是军中的标配,虽然谈不上每一日都有鱼汤喝,可隔上几日总会开开荤腥。 这些百战余生的老卒们,平生所好,也不过就是酒肉,军中禁酒,所以喝酒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除了那腌鱼汤外,孙策还下令分发肉食,虽然分到士卒们手中,每人顶多可以分得一两块肉,不过在这大战之前,能有肉吃自然是极好的。 这不过是些小恩小惠罢了,可就是这简单的恩惠,却能让有一部分士卒为孙策效死,今日孙策不过是赏些肉食,可明日孙策得到的是一座坚城。 第二日,朝阳初升,肃杀的战场上,鲜红的朝霞让人感觉到了无尽的压抑,一群麻雀从穰县城上空飞过,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让人听了之后不由感到有些烦躁。 穰县城头上的“刘”字大旗,早就没有几面还是完好的了,残缺不全的旗子,在风中飘荡着,显得有些破败。 呜呜的号角声从江东军营中传了出来,那苍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地上回荡,久久盘旋,随后又响起了战鼓声,健壮的鼓手奋力地挥动着他们的手臂,用那包裹着红绸的鼓槌敲击着牛皮鼓面。 任何人亲身置于这战场中,都能自然而然地体会到心潮澎湃的感觉,仿佛在听了这鼓声后,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气。 江东军士卒们双手用力的握紧了武器,腿部的肌肉绷紧了大步迈开,所有人的胸中,都牟足了劲,憋足了气,想要大声呼喊。 在各自军侯或是军司马的指挥带领下,一队又一队准备好了的士卒,迈着整齐的步伐,从大营里齐齐走出,他们手中的长枪,在朝阳下泛着寒光,环首刀刀面轻拍在圆盾上,仿佛是鼓点一般。 一面又一面大旗竖了起来,各色旗帜在微风中飘荡,基层军官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卒,他们经验丰富,武艺高强,能够最大限度的在战争中保全自己。 在这些军侯或军司马的指挥下,数万士卒,在穰县城外摆出了大阵,大阵的最前方,依然是投石机,石弹和火油弹,正整齐的摆放在投石机一旁,方便取用。 弓弩兵掩护在投石机附近,防止城中的敌军出城破坏投石机,当然,在孙策看来,刘备军不在穰县,城中的守军八成没有那个胆量出来突袭。 刀盾手和长枪手,相互交杂着列在阵后,前排的士卒,还扛着长梯,一会儿攻城要用到,骑兵则是游弋在城门外,时刻防备着有可能逃跑的刘表。 刘表看着城外这阵势,轻声叹了口气,感觉这次真的是悬了,孙策与一众文武,立马于阵前,遥望着穰县城。 东门,是江东军的主攻方向,原因很简单,从此门进攻的话,江东军是背光,而守军则是迎着阳光,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影响的。 不久后,孙策身后的大旗开始挥动起来,这是组织进攻的信号,战鼓声也变得急促起来,随后投石车便开始了抛射,“呜呜”的破空声,在空中响起。一枚又一枚石弹从空中划过,冒着火焰的火油弹砸在城墙上,瞬间火花四溅,只要沾到易燃物,便会燃起火焰。 弓弩手大步向前,压制着城头上射下的箭雨,无数的士卒扛着长梯,朝着城墙冲去,不过,城上守军的弓弩手们也在进行还击,不时便有箭矢落在士卒身上。 城头上射来的羽箭,密密麻麻,不断收割着江东军士卒的生命,然而,江东军士卒们却是依旧奋勇向前。 他们高喊着“为了吴侯”的响亮口号,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吴侯在,他们家里的田就在,所以即便是为此付出生命,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的怨言。 终于,当第一架长梯勾住了城头上的女墙后,接二连三的长梯都搭在了穰县城墙上,队率、屯长、军侯等基层军官,各个身先士卒,披甲执锐,缘梯而上。 弩箭如雨般泻下,滚石檑木从女墙边扔下,顺着梯子滚落,便是一条血路,战场上的杀戮,会让人心变得坚硬如铁,不过见得多了,也就慢慢习惯了。 城中的守卒终究没有江东军多,当江东军士卒前赴后继,奋勇争先的攻势下,他们很快便有些应接不暇了,上百架长梯中,总会有士卒率先登城。 孙策在后方观战,眼看着一人一手持盾,一手持刀,率先登城,口中不由得赞道:“好,白虎营果然不负期望,魏文长也没让我失望。” 原来,那率先登城的竟是魏延! 第42章 穰县城破 第140章 穰县城破 魏延率先登上城头之后,其所部白虎营甲士也是紧随其后,即便有无数守卒前来阻击,但他们还是很快就在城头上站稳了脚跟。 虽然魏延眼下只是江东军中的一名校尉,但却令江东军无数将领都对其心生羡慕,原因无他,实在是白虎营的装备和待遇太好了。 只有一千二百人的白虎营,却是人人皆有铁甲,虽然其中大多都是原本荆州各地府库中留存下来的,但也有三百套是由蒲成带人制造的新型战甲,不过仅凭这百分百的身着铁甲率,就足以让其余将领羡慕了,毕竟在冷兵器时代,一副铁甲能让穿着的人性命得到一定的保障。 除了铁甲之外,特制的巨型方盾,大号的精钢环首刀,也无不让其余将领心动,当然,白虎营也没有辜负孙策的投入,第一次出战就发挥出了先登的作用。 虽然距离白虎营满员还没过去多久,但魏延挑选的人选本就是身强体壮之人或是参军早且年龄不大的老卒,所以他们倒是不需要经历那些最基础的操练。 再者,孙策之所以要让白虎营前来攻城,也是魏延向孙策请求的,他觉得营中士卒有不少互相不对付的,所以需要在战场上进行磨合。 而孙策自然也是同意了,毕竟又不是什么无理的请求,况且,既然用了魏延替他打造这支特殊作战部众,那就得多给他点信任。 因此,这次攻城冲阵,白虎营就被孙策安排为了先锋,白虎营中士卒,全都是精挑细选,最低也能轻松举起百斤之物的勇卒,所以战斗力强悍也不出奇。 随着白虎营士卒率先登城,穰县的城防很快就出现了一个个的缺口,越来越多的江东军士卒也跟着登上了城头,他们也是迅速结阵,在城头上站稳了脚跟。 阵法是最简单的三才阵,小型阵法,最适合大规模的混战,城头上很快就到处都是结阵的士卒,长枪手在中间,刀盾手护在两侧,面对着城头上慌乱的守卒,训练有素的江东军士卒显然更有秩序和纪律。 双方如此的表现,胜负胜负自是一目了然,魏延之后,其余武将也先后登城,在江东军的攻势下,守军士卒被压制得节节败退。 刘表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随即血气猛然翻涌,竟然直接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来,见状,刘琦和蔡瑁惊惧不已,赶忙过去扶着刘表,就要往城下行去。 刘磐正忙着指挥守卒,没有注意到这边,其弟刘虎倒是看见了刘备喷血,于是他大声吼道:“琦兄,快带叔父走!” 说罢,他带着数百名亲卫往江东军士卒杀了过去,刘虎的武艺不弱,至少比刘磐要强上一截,那数百名亲卫在其带领下发起猛攻,一时间竟是让江东军的攻势受到了阻碍。 魏延见此,也是将刘虎等人视为了攻击目标,他扬起手中长刀,大吼道:“兄弟们,跟我上!”随即便率众朝那边快速行去。 刘虎也发现了有人在朝他攻来,不过他头铁得很,见来人是熟人魏延,他非但没有想过与其迂回,反而毫不示弱,主动迎着白虎营打了过去。 但双方的人数和装备上到底还是巨大差距,双方交战数十个回合之后,即便刘虎武艺不弱,也有些抵挡不住了,全凭一口气支持着。 这时,只见魏延持刀一个泰山压顶杀向了刘虎,刘虎虽然挺刀接住,但由于他先前消耗了大量体力,所以这一下让他差点武器脱手。 魏延见刘虎状态明显下滑了,但他可不会有什么胜之不武的想法,而是抓住机会,压上去对着刘虎左砍右劈,弄得刘虎只能手忙脚乱地应对。 数招之后,魏延还是没有拿下刘虎,他不由冷哼一声,随即口中一声怒吼,奋力将长刀横劈了过去,由于这刀速度太快,刘虎抵挡不急吗,被砍下了头颅。 在刘虎死后,魏延用刀尖戳起他的脑袋上,然后将其高高举起,大喝道:“刘虎已死,还有谁想自取灭亡?” 在魏延斩将的鼓舞之下,无数江东军士卒蜂拥而上,对付守卒便如砍瓜切菜一般。 穰县城中,已是混乱一片,吵骂声,哭喊声,夹杂在一起,让慌忙带着刘表撤离的刘琦和蔡瑁感到颇为烦躁。 城中早已经准备好的数百骑兵,眼见刘琦和蔡瑁过来,赶忙让两人上了马,至于昏迷的刘表,众人想了个办法,用数层渔网将刘表兜住,然后由两骑拉着网兜,如此抬着他走。 至于其他的事,他们就没法管了,反正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逃命,所有人都对流程十分熟悉。 穰县西门打开后,数百骑卒一涌而出,往西奔去,以蔡瑁和刘琦的想法是,先去冠军县刘备那里,有了刘备的军队后,不管能不能抵挡住江东军,至少压力能减少些。 其实刘琦也劝过刘备别去冠军,留下来和他们共守一城,可却被刘备托言拒绝了,显然,他是觉得刘表翻身无望了,与其在穰县为其卖命,不如去冠军,尽快筹集些粮草,这样就算他之后被孙策赶出冠军,也可以一段时间不愁军粮。 穰县西面,空旷的大地上,烟尘弥漫,但这并不是城内逃出之人造成的,蔡瑁看到这少说也要千余骑兵才能有的阵势,不由在心中暗叹一声运道不好。 正如蔡瑁所想,来者乃是陈武所率领的骑兵,也是陈武的好运气,孙策命他在城外守株待兔,在城中之人出城的时候,他刚好带人游弋到了西门。 其实在收到城破的消息后,陈武就在心中猜测,刘表等人有八成的概率会从西门逃窜而出,毕竟其余北方便到了曹操治下,南方和东门则是孙策治下。 现在果不其然,看到数百骑兵从西门出来,陈武心中大喜,命令部下兵分两路,对其实行合围。 相比于经历过几次战阵的陈武所部,刘表手下的骑兵更加缺乏经验,因此一开始并没有看出陈武所部想要合围的想法,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第43章 第141章 刘琦眼看着江东骑兵如风一般袭来,自家骑兵却愣在了原地,不由心中大急,可他也不懂军事,只能干着急,却拿不出办法。 两翼袭来的骑卒,手持骑弩,朝着刘琦和蔡瑁等人便是一阵射击,有些手快的还知道举起圆盾阻挡一二,而手慢的则是纷纷中箭落于马下。 陈武手持武器,看着眼前的数百骑兵,高声喊道:“尔等还不投降?” 伴随着他的吼声,江东骑兵们也是持弩逼近,刘表部下的骑兵心中顿时出现了动摇,眼见全副武装的江东骑兵步步逼近,终于有人受不了,翻身下马,跪倒在了地上,而只要有了人领头投降,便会迅速有一批人投降。 蔡瑁和刘琦骑在马上,眼看着骑兵们一个接一个地下马投降,都露出了十分无奈的神情,虽然两人过去可谓是积怨颇深,可此时却是同病相怜。 正在他们犹豫之时,躺在网兜中的刘表突然醒转了过来,原来,刘表吐血晕过去之后,被网兜兜着,一抖一抖的,这会就抖醒了。 刘表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抬首看去,却见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江东军士卒,在士卒的搀扶下,终于是站在了地上。 陈武见此,也是知道了这就是刘表,只见他再次扬起手中大刀,大声喝道:“刘景升,你已经无路可逃了,还不快快下令投降?” 刘表闻言,腹内一阵绞痛,强行将吐血的冲动压了下去,不过就在这时,他竟然久违地恢复了几分年轻时的豪气,他先是摸了一把腰间,却不见自己的佩剑,随即又伸手从身边士卒那儿拿来了一把环首刀,随即反手横在颈间。 “噗呲”一声,不等刘琦和蔡瑁赶来阻止,伴随着刘表脖颈动脉的鲜血喷溅,身边士卒听到了刘表一生中的最后一句话。 “悔不该与孙氏父子为敌!” 在临死之前,刘表终于再次硬气了一回,至于刘琦和蔡瑁,终究还是有些惜命,没有那个勇气自刎,见已经被合围了,他们选择了投降。 陈武骑在马上,全程见证了刘表自刎而死的全过程,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士林八俊之一,孤身如荆州,平定一方的刘表,就这样终结了自己的生命,这不由得让陈武联想到了自己身上,刘表这样的人物,都死在了军队的逼迫下,那他会不会也有身死的那一天? 不过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然后便被他摒弃了,他宁愿做个死于战事的马上将军,也不愿碌碌无为地死去。 看着跪地投降的刘琦和蔡瑁,陈武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屑,他沉声令道:“绑了带走!” …… 穰县城中的战斗此时已经结束了,一队又一队的江东军士卒,迈着整齐的步伐,从城中道路上行过,身上的甲胄在行进过程中,发出铿铿的声音,不少人的武器还沾满着血迹,透着一股子肃杀的气氛。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息尚未消散,士卒们收缴着战利品,大量的民夫开始清扫起了战场,一具又一具尸体被搬出城外,被挖坑焚烧填埋,满是血迹的城墙,也是被冲刷了几次,只是那弥漫在周围的血腥味,怕是得需要好几日才能消散。 孙策正坐在县衙内,查看着刚刚被收集整理好的荆州粮食贮存量,嘴角不时的微微勾起,显示出他此时不错的心情,他不由感叹:刘表真是好人啊! 攻破襄阳城之后,孙策命人清点各郡府库,得到的结果让他大吃一惊,各种粮食共计近千万石,其中有粟米三百余万石,稻米四百余万石,麦子一百余万石,豆子一百五十余万石。 果然不愧是承平多年的富庶荆州,仅仅这千余万石粮食,便足以供养孙策手下的大军数年。 不过这没有太过出乎孙策的预料,毕竟在后世,湖北江汉平原就是华夏最大的粮仓之一,荆州各地府库的充盈,才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虽说孙策已是一方大诸侯,可这确实是他第一次手握这么多粮食,往日攻下之地,可没有这么大的收获。 除了粮食,各地府库中还储藏有不少的铜钱和布帛,至少也足够孙策用个几年,当然,对孙策更重要的是,府库中大量现成的武器装备。 这些东西足以让孙策再次扩兵两万人,这支人马战力达标后,孙策的实力绝对可以提高一截。 而孙策在翻看了的记录之后,之所以感到高兴,是因为江陵府库中也还要超过百万石的粮食。 这兵荒马乱的年头,什么最重要?当然是粮食,只要有充足的粮食,孙策就可以招募到更多更好的兵源,而有了庞大且素质高的军队,孙策才能有机会横扫八方,一统天下。 看过之后,孙策正要出去转转,却听闻陈武把蔡瑁和刘琦给抓了回来。 堂上,孙策听着陈武的汇报,不由诧异道:“什么?刘景升自杀了?” 陈武拱手答道:“确是如此。” 这真的是出乎了孙策的预料之外,没想到刘表这个老家伙竟然能有自杀的勇气,这倒是真的令孙策对他刮目相看了,沉吟了片刻后,孙策吩咐道:“将刘表厚葬,至于刘琦和蔡瑁,便先软禁起来!” 对于这两人,孙策还没想好怎么处置,刘琦和刘琮,这兄弟俩,最好能不要死在他的手上,刘表已经死了,孙策要是还将他们杀了,免不了落得个嗜杀的名声,那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至于蔡瑁,这厮是不可能出来做官了,幽禁在家中倒是不错的处置,当初孙策也想过杀掉蔡瑁,可他才刚拿下蔡玉和蔡姝,要是这就将蔡瑁杀了,难免有些不当人了。 孙策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唉,我还是心太软了啊!” 看着陈武离去的背影,孙策想了想,也是时候正式设立一个江东军中的骑兵部队了,反正此战还缴获了不少战马,将骑兵扩充到万人骑兵完全足够了,虽然战马的质量不一定够好,但先将骑兵们的本领提升起来也是好的。 孙策眼下手中的骑兵全部加在一起,也才堪堪四五千人,这点骑兵面对曹操的虎豹骑恐怕只有被碾压的份。 …… 第44章 龙骧骑 第142章 龙骧骑 穰县,孙策为了麾下骑兵部队的建立,特意命人将先前俘虏的赵云等百骑都押送了过来。 此前得知赵云被甘宁大军抓获时,孙策忙于安抚荆州士族豪强,再加上也不急着用到他,所以就先将其晾着了,不过赵云倒也没有受到亏待,每日的吃喝从不曾少过。 因此,当赵云见到孙策时,便很是客气地拱手行礼道:“拜见吴侯,敢问为何召云来此?” 见其气色不错,孙策笑着对其说道:“子龙当初在公孙伯圭麾下时,白马义从纵横北地的威名,令无数汉家男儿新生向往,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可到了刘玄德麾下,却只能随其左右,四处流浪,可曾感觉过委屈?” 此言让赵云不由陷入了过往的回忆中,公孙瓒对他有知遇之恩,当初在其麾下,他不但能施展一身武艺,还能学到不少骑兵作战的本事。 可后来投奔了刘备后,赵云没有关羽,张飞以及陈到那么受刘备的信任,所以一直没有受到重用,赵云虽然脾性温和,却不代表他不想建功立业。 不过他也没有论起过往之事,而是说道:“吴侯说笑了,玄德公待我不薄,云心中未曾有过委屈。” 从赵云对刘备的称呼中,不难看出他心中还是颇有微词的,可能上次的垫后,便是他向刘备的辞行。 对此,孙策自是欣喜,他说道:“子龙有万夫不当之勇,更难得精通骑兵战阵之法,如此将帅之才,弃之不用可惜了,不知子龙可还有征战沙场之心?” 赵云从此言中听出了孙策有要任用他的意思,心中多少也有丝丝喜悦,同时也有些惊讶于孙策的大胆,毕竟连他这样刚俘获之人都敢直接任用,没有足够的气魄可做不到。 不过他还是要确定一下,于是明知故问道:“莫非吴侯是想任用在下?” 孙策当然不会否认,他点头说道:“本侯打算组建一支万人骑兵,如今还缺一个精通骑战和骑术之将,可以统领五千骑,子龙可愿一试?” 他是打算这支万人骑兵分别由陈武和赵云各领五千骑的,这样也能有个互相制衡。 赵云在公孙瓒手下时,不过是一个队率,跟了刘备一年多,也还是个军司马,现在听到孙策要让他统领一支五千人的骑兵,顿时有些喜出望外。 他也没有故作姿态,来个辞而不受,而是果断躬身拜道:“云谢过吴侯厚恩!” 孙策哈哈大笑道:“好~子龙能为我所用,乃是一件喜事啊,我给这支骑兵取名为龙骧骑,子龙所部五千骑的选人和操练之事,我便全权交给你了。” “喏!” 安排好赵云后,孙策又想到陈武的脾气,考虑到两人之间可能出现的冲突,他不由在心中想道:若是以后上了战场,两个骑兵统帅之间出现了不和,那可是会出大问题的,看来得事先和两人打好招呼。 于是他又派人去传了陈武过来,等其到来后,他一手拉着赵云,一手拉着陈武,说道:“子龙如今也是咱们江东军的兄弟了,日后子烈为骁骑中郎将,子龙为龙骑中郎将,尔等便要一同统领江东龙骧骑,若是有什么恩怨,可以尽管向我说出来。” 见到陈武和赵云面面相觑的模样,孙策继续说道:“尔等切记,日后都是为本侯效力,需要同心同德,可千万不要在战场之上出现了分歧,之后我也会给你们军中安排一些军事委员,协助你们做出决策。” 赵云一来就成了中郎将,本来就占了个大便宜,听到此言,便对孙策和陈武分别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属下谢过主公美意,陈骁骑,日后云若是有得罪之处,还望与我明言。” 虽然因为赵云初来乍到,就能一跃成为和自己平等的中郎将,陈武的心中有些微词,不过两人间确实也没有过什么恩怨,再加上主公都亲自开口了,他若是不答应,反倒会显得他有些心胸狭隘了。 于是他也分别对着孙策和赵云行了一礼,说道:“有劳主公费心,属下定会牢记方才之言,日后与赵龙骑共同努力。” “哈哈哈,好,我很期待江东龙骧骑在你二人的带领下扬名天下,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孙策说完,陈武和赵云对视了一眼,也是一同发出了笑声,陈武虽然性格急躁,但却绝不是个背后捅刀子的小人,而赵云性格较为内敛,想来不会主动生事,所以孙策现在算是搞定了陈武和赵云两位龙骧骑的将领。 其实孙策之所以直接任命赵云为中郎将,其中不无做给刘备和曹操麾下众将看的意图,他们在得知此事后,肯定会想:孙策能任用赵云一个别部司马为中郎将,为何不能这么对他们呢?这样的想法肯定能大大削减这些将领对于孙策的抵抗心理! 翌日,孙策正式当着众人的面下达了任命:“陈武自投奔一来,屡立战功,此次更是带兵截住了逃跑的刘表等人,立下大功,现擢升其为骁骑中郎将,赵云勇猛善战,智勇双全,在北疆多有战功,精通骑战和骑术,现任其为龙骑中郎将。” 虽然孙策已经说过了这般安排,但赵云在馅饼真的砸到他的头上后仍是惊喜不已,同样欣喜的还有陈武,两人纷纷拜道:“谢过主公!” “子烈和子龙的本事,本侯还是十分信任的,现在我将军中骑兵都交付于你二人之手,希望其有朝一日能够超越西凉铁骑和幽州突骑,成为独步天下的无敌铁骑,到时本侯一定不吝厚赏。” 听到孙策如此器重他们,陈武和赵云的心中皆是躁动不已,赵云对自己的一身本事很自信,他在公孙瓒麾下时已经学得了幽州突骑所长。 而陈武则是想着之后要去向程普,韩当等孙坚时期的老将请教,这些人都曾见识过西凉铁骑,也和其交战过许多次,他相信只要他多问多摸索,一定可以总结出西凉铁骑的精髓。 【主公的期望,我一定可以做到!】这是陈武和赵云脑海中一同出现的念头。 第45章 安排 第143章 安排 在孙策对陈武和赵云的任命说完后,对于升职心痒难耐的魏延便忍不住出来进言。 “主公,曹孟德为人素有远见,其占据宛城后便派曹洪来经营,想来也是为了日后好对荆州用兵,属下建议趁其带兵收取北地,先强行攻取宛城,不给其安心发展的机会,而依属下所见,若是要进攻宛城,博望之地便是最好的选择。” 听完魏延的一番话,孙策心中暗暗赞许,果然不愧是能以降将的身份,在诸葛亮有意压制的情况下,还能受到刘备受用的男人,他不仅是作战勇猛,目光还很长久,有着良好的大局观。 虽然他所言有些激进,似乎有着几分贪功的嫌疑,但孙策出于对其才能的欣赏,还是没有当众浇他一盆凉水,而是顺着他的话问了一句:“不知文长具体打算如何施为呢?” 魏延虽然心中已经有了一些谋划,但是为了确保万全,还是沉思了片刻,才开口说道:“此前刘表与曹操之间有汝南黄巾军相隔,作为缓冲之地,如今这支黄巾军投靠了主公,属下认为可以命其协助情报司,分批次暗中作为我军前哨,潜伏到宛城之内。” 孙策听到魏延说起投降的汝南黄巾军,也想起来了他们,这支黄巾军在历史上被刘备招降了,后来跟随刘备抗击曹操兵败身死了,但这不能说这支黄巾军有多么不堪,毕竟是能留存了这么长时间的黄巾,绝对不是那种乌合之众,只能说面对的敌人是曹操,才会败得那么惨。 毕竟刘备不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带兵逃跑吗?再加上军报中对于汝南黄巾诈开城门的描述,孙策觉得其完全足以做好一枚暗子,或许还真能给曹操一个惊喜。 孙策随即看向魏延说道:“此事就交由文长全权处理,本侯允许你便宜行事,事后报与我知晓便可。” 此次攻穰县城,魏延率领的白虎营立下了先登之功,不过到底是新成的部众,士卒们之间的配合还少了些火候,所以出现了不少伤员,需要进行一番休整,所以魏延暂时有了一段时间的空闲。 而魏延见孙策同意自己的策略,并将此事托付给自己,连忙应诺领命,便先退下了。 如今对于各个战略要地,孙策都已经做出了部署,所以他心里也踏实了很多,不过鲁肃已经前往益州不少时日了,孙策可能随时都有可能会出兵讨伐益州,如此一来,眼下他手中的兵马就有些不够用了,如果分出一部分兵马带走,那防卫曹操的兵力似乎又有些薄弱了。 太史慈是目前孙策手下最擅长山地战的大将,若是要攻伐益州,孙策还是想将他带着,但现在又要用他驻军防守,要想将他调回来,得找个人接替他才行。 孙策想了想,对程普说道:“程叔,我意让你接替子义,带兵驻守庐江,不知你意下如何?” 程普身为孙坚时期的老将,从孙策起事开始,就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其人忠心耿耿、战功无数,孙策和他之间也不需要过多的客套,而早已对孙策心服口服的程普,也从来不敢在其面前拿出老将的姿态,在听到孙策的调动后,他直接起身应诺领命。 孙策又环视众将一圈,我擦,竟然把徐盛给忘了,他看着徐盛那期盼的小眼神,心中也是尴尬不已,连忙出声说道:“文向此前率部长途奔袭,并与曹洪在新野城中大战,成功取胜,着实是不容易,再加上此前数次攻取城池的功劳,校尉之职已经不适合了,现擢升你为常胜将军。” 此前徐盛见主公一直没有提到自己,心中那是着急不已,但是如此正式场合下,他也不敢擅自出声提醒孙策,所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希望主公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好在孙策终于看到了他。 徐盛听到孙策对他的封赏,心中十分高兴,等到孙策的话音刚落,他便连忙起身而出先向孙策一拜,又对场间众人抱拳,客气道:“谢主公厚恩,率兵攻城乃是属下的职责,听从主公的命令,让江东势力愈发壮大,乃是我等共同的心愿!” 众将本来得知主公让陈武和赵云可以在全军优先挑选士卒,成为他们部下的骑兵,就有些不乐意,陈武也就算了,毕竟是孙策的近臣,可赵云算是怎么回事? 但是当徐盛的话说完后,众人皆是思绪跳动,纷纷忍不住抬眼看向了孙策,对上了其亲切的目光,众人不由心中一软,再看到赵云也没有仗着孙策的看重,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反而自动站到了下手处,他们的心中也是好受了一些。 既然主公已经下令,这赵云又不算讨人厌,那这次就认了,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给了对方一个肯定的眼神,准备好好配合陈武和赵云挑选龙骧骑的人选。 白马义从跟随公孙瓒纵横幽州边疆十余载,威震天下,凶名赫赫,乃是天下少有的精锐,公孙瓒曾率数十白马义从出巡逻关塞,遇到千人鲜卑骑兵,在其凶猛的攻势下,鲜卑千人队伍,被杀伤了数百人,又被追杀了数十里,杀得鲜卑人以此为戒,再不敢轻易越进关塞。 自此之后,天下之人都知道,白马将军公孙瓒手下三千白马义从,清一色全是白色的战马,背跨雕弓手执长枪,人人能骑善射,对公孙瓒忠心耿耿,白马义从每逢战时均高喊:“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冲锋起来勇不可当,死不旋踵,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是不可多得的百战强军。 如此强军,孙策麾下诸将也是心中好奇不已,也都想看看这白马义从到底是何等模样,如今他们索性就把人情做足了,纷纷主动向赵云恭贺道:“赵龙骑现在得遇我主,真是可喜可贺啊!” “同喜同喜,大家以后都是在主公效力,日后还请多多照顾!” “在下早就对白马义从慕名已久,没想到还有机会能够亲眼见上一见,还请赵龙骑尽快挑选好士卒,重现白马义从,在下一定全力支持!” 孙策命众人散去后,此般话语不只一个军中将官对赵云说过,这些人都是想对这位新来的骑兵将领表达自己的善意。 第46章 鲁肃被困 第144章 鲁肃被困 当孙策准备发兵攻伐刘备时,却得知其已经带着收集到的粮食,带着部众继续向西北去了,想来是追不上了。 刘备军走后,冠军县中人自是不敢守城,于是孙策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冠军县,并打算将两县的防务交由襄阳郡都尉霍峻代管。 不过在收到法正命人传来的情报后,他便动身回了新野城,为了避免大动干戈,孙策这次选择了轻骑出行,只带了孙瑜和朱桓在内的二十骑,没有惊动城中之人。 他到了新野县衙后,立马就有人前去禀报,此时法正、徐庶,和黄忠三人,都在新野城内,先前法正和徐庶之所以没有随军,是因为等待处理的事务太多了,而孙策又不少很擅长政务,所以只能让他们辛苦一下,帮忙代劳了。 至于黄忠为什么会出现在新野?那当然是孙策早前下令将其调过来的,现如今,其独子黄叙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修养,身体早已恢复了元气,甚至因为服用了不少珍惜药材,黄叙比起染病之前更加雄壮。 令黄忠困扰的问题彻底根除后,已经年过半百的他,心中唯一的念想便是给子孙后代多留下一些家业,为此,他也数次想主动找到孙策,得到任用,但奈何先前孙策没地方可以用得着他,只能让他守守山越了。 不过,眼下与宛城发生冲突似乎不可避免,那黄忠这样的猛将就有勇武之地了。 法正的情报中提及了鲁肃,孙策觉得肯定是益州那边有消息了,他心中大喜,才会急着赶来新野,因此他快步朝着大堂走了过去。 然而,当孙策进去后,看到法正等人看起来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欢喜,反而眉眼之中略有忧色,便得知恐怕是鲁肃那边的事出现了些许变故了。 等待三人行礼过后,有些心急的他说道:“不必多礼,孝直,子敬那边到底怎么样了?我见尔等面有忧愁之色,可是事情有了什么曲折?” 法正出言道:“主公,确实是有子敬的消息,不久前他跟随商队去了汉中,可是” 听到这,孙策脑中立刻闪出了一个不好的念头,莫非鲁肃出现了意外?直到听到法正接下来的话后,他才放下心来。 “虽然子敬人没事,但是商队却被汉中太守张鲁扣下了,现在离不开汉中。” 孙策虽然还觉得不到时候和曹操开战,但对于汉中张鲁这等小角色却是没有放在眼中,别说张鲁了,就连刘璋他都不放在眼里,当然,孙策这不是自负,而是自信,凭的就是他手中那强大的军队。 所以在听到鲁肃被张鲁扣下了,孙策毫不在意地说道:“哦?情报中可曾言明那汉中太守张鲁为何会扣下子敬等人啊?” 法正听到孙策所问,答道:“似乎是那汉中太守张鲁的小妾听说了江东商队经营的商品罕见,价值昂贵,便想让张鲁为其买上一些,而张鲁在汉中霸道惯了,待江东商队到后,便直接将商队的人都给扣下了,那些货物也全都被其抢了去。 子敬听闻此事,便前去太守府拜见了张鲁,向其说明商队是奉主公的命令前去售卖货物了,但那张鲁依然不予理会,甚至还出言不逊,并将子敬赶出了太守府,后来还让部下将人全困在了城内。” 孙策听到鲁肃提了自己的名号,张鲁还敢不放人,顿时气笑了,小小一个张鲁,竟然也敢小觑他,他问道:“那张鲁是如何出言不逊的?” “张鲁那贼子说,主公不过是一个莽夫,靠着袁术的荫佑,才得以有了翻身的机会,但后来却出兵讨伐袁术,实属不该,还说刘表会惧怕主公,他可不会怕。” 【好家伙,你张鲁一个道士不好好闭关修道,竟敢主动找我的事!真当自己能和刘璋分庭抗礼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不成?】 想到这,孙策顿时暴怒,他拍案而起,咆哮道:“张鲁贼子,真是狗胆包天!” 数息之后,他冷静了些,见法正等人噤声不语,便觉刚刚自己的反应似乎有些过激了,于是摆了摆手,说道:“那张鲁贼子如此逞口舌之利,完全与先秦道家高人崇尚‘不争’相悖,看来我得找个时间,替道家先人除掉此祸患。” “主公英明!”法正等人齐齐拜道。 孙策揉了揉额头,说道:“孝直,元直,你们都想想,此事应该怎么如何应对才好?黄中郎还请等一会。” 被点到的黄忠说道:“有劳主公挂念,忠的事不急,那张鲁贼子猖狂无知,还请主公不要挂怀,以免伤了身子。” 过了一会儿,孙策对堂上众人问道:“如何?诸位可曾想到此事应该如何处置?” 可他却没有得到两人的回答,黄忠此时十分想出言建议孙策立刻起兵讨伐张鲁,然后接回江东商队的人,但此事关系不小,再加上黄忠若是如此说,有自荐的嫌疑,所以他便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 孙瑜和朱桓眼下只管统领亲卫的事,这种事关决策的事,不是他们能插嘴的,肯定是孙策说怎么办,他们就跟着怎么办,绝不多参合,所以也是低头不语。 而孙策此时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只是还想再参考一下更多意见,然后再做决定,不过孙策也没指望孙瑜,朱桓,还有黄忠能给他提什么建议,便看向了法正和徐庶两人。 法正身为孙策的首席军师,进言的策略向来都会受到孙策的重视,所以只要遇到什么大事,他都心甘情愿尽量为孙策做出周全的考虑。 不过他也知道孙策麾下不能只有他一个军师,而徐庶虽然和他的交情还算不错,两人闲聊时,其对于天下大势和当世豪杰的分析和评价,说得都很到位,但那毕竟只是说说罢了,徐庶到底没有经历过几次实事,现在正好有个能让其表现才能的机会,法正便对着徐庶点了点头,示意他先说。 见此情形,徐庶也是对法正的意图心知肚明,虽然此前孙策向他问计过几次,江东书院的事他也办得不错,但那只能体现他一部分处理政务的能力而已,到底没有像法正和庞统那样受到重用。 第47章 汉中张鲁 第145章 汉中张鲁 对于目标宏大的徐庶来说,在这乱世当中,只做一个会处理政事的文官是不行的,他想成为孙策的核心谋臣,参谋军事,那就必须展现一下他对时局的把握能力,还有对事的应变能力。 徐庶对法正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后,便对孙策拱手一拜,不过孙策可是知道徐庶才能的,所以他对其摆了摆手,让其不用多礼,直接说便可。 见此,徐庶也不再多礼,他定了定神,然后自信地说道:“主公,臣认为张鲁此事乃是一件好事,一件大好事,主公非但不应该生气,反而该高兴才对。” 话音刚落,堂上之人除了孙策和法正外,其余几人都是面色怪异,孙策是知道徐庶必有后文,法正则是能隐隐约约猜出一些他的想法,所以都在等着他往下说。 可孙策和法正虽然没有反应,但还是有人表示了抗拒,孙瑜和朱桓都是机灵人,两人也猜到了一些东西,但他们清楚,这时是出言维护孙策的绝佳时机。 所以两人快速对视了一眼,随后一齐怒声道:“大胆徐庶,你说什么?那张贼出言羞辱主公,你竟然说这是件好事,你是何居心?” 徐庶猜到了孙策和法正的反应,却万万没想到孙瑜和朱桓的反应会这么大,不过他倒是没有太过在意,他苦笑一声,对两人说道:“两位,庶投到主公帐下已经有一些时日了,甚至还要在你们到来之前,难道你们认为我会对主公不利吗?” 孙策见局面有些尴尬,说道:“仲异和休穆也是急于维护我,还请元直不要在意,对于元直的为人,我自是信任,也知你既然说出方才此言,必定还有下文,这样,仲异和休穆暂且退下去准备酒宴,等谈完此事后,你们向元直敬酒赔罪。” 孙瑜和朱桓闻言退下了,徐庶朝孙策拱手一拜,接着说道:“主公认为汉中之地如何?张鲁其人又如何?” 孙策知道徐庶这是犯了当世文人的通病,如此说是为了引出下文,而不是真的想让他回答,所以没有接话,只是微笑着看向徐庶。 徐庶也不再卖关子,说道:“汉中地势险要,进可攻、退可守,得之,南可以图谋益州,北可以进取关中,东可以顺汉水直下荆州,西可以取道通商与陇右。 其与外界都是关卡要道相连,遍地天险、易守难攻,昔日,高祖皇帝便是以汉中为根基,南收川蜀之地,然后暗度陈仓拿下关中,最终问鼎天下。 张鲁是凭着教众统领汉中,其麾下战力虽能抵抗刘璋大军,但在我江东军面前也只是徒有虚表,如此何以能让其提领如此要地? 主公现在虽然已然占据了超过两州的土地,可谓民生富足、钱粮充沛,但是荆州乃是四战之地,扬州又有些贫瘠,到底有所欠缺。 主公身为朝廷赐封的征南将军,有督荆,益,扬三州军事的权利,眼下张鲁主动出言挑衅,便是给了主公出兵讨伐的机会,此时若是提领大军、讨伐张鲁,乃是合理合理,如此便可以汉中为根基,日后寻机进取益州了。” 说完,徐庶又是朝着孙策拱手一拜,说道:“以上乃是庶的一些浅见,还请主公明断。” 徐庶所说,正合孙策的心意,不过他还得再听听法正的意见,所有他就没动声色,说道:“元直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不知道孝直觉得如何?” 听到孙策点到自己,法正先是笑着对徐庶点了点头,然手拱手行礼道:“正以为元直所言极是,此实乃应对张鲁的上上之策,如此可见,其才可谓胜正数倍。 宛城虽然重要,但到底不是安稳之地,比起汉中而言,宛城早一点拿下和迟一点拿下并没有多大区别,此时正是主公发兵讨伐张鲁,图谋汉中的好时机,如此先占据汉中之地,待得时变,或南下取川蜀之地,或北上攻取关中雍凉之地,便足以立于不败之地。 之后主公再发兵攻取交州,便可雄踞四州之地,坐拥荆益之粮、雍凉之马,扬州楼船,如此再休养生息,编练军马,待时机一到,天下诸侯还有谁可以阻挡主公呢?” 听完法正和徐庶二人所说,孙策顿时心中大喜,他也没有克制,语气激动地说道:“两位所言,甚合我意,不过张鲁虽然乃是匹夫,但汉中之地确实险要,所以此事还需细细图谋,若是不能一战而下汉中,到时其必然会有所防备,倒是有可能会节外生枝。 传令,让吕蒙亲自率领情报司人员,即刻开始前往汉中打探各级官员将领,以及城池防御,兵马部署,粮草军械等详细情况,务必要尽快打探清楚,告诉他,汉中若下,记其大功一件。” 虽然李儒才是情报司总指挥使,但是一来他的身份有些不适合抛头露面,而来他也是事务繁多,不可能亲自带人去做事,所以孙策只让他坐镇后方,帮忙统筹情报司全局即可。 而吕蒙自加入情报司后,可以说有过几次亮眼的表现,所以也就渐渐成长为了一方情报司指挥使,收集起情报来是绝对的好手。 先前派他和庞季进襄阳,便成功完成了孙策下达的任务,助力孙策拿下拿下了城池,这次孙策也相信他能探查清楚汉中各方面的情况。 法正应了一声,他也知道此事十万火急,所以当即便向孙策告辞,表示要去找新野城中情报司的负责人了,准备让其向吕蒙传达此事。 孙策见他态度积极,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嗯,你先去安排,等你回来,仲异和休穆那边的酒宴应该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待其走后,孙策对所有人说道:“方才商议之事万万不可泄露出去,以免引起张鲁的警惕。” 听到那些侍卫连忙应诺领命,孙策这才看向黄忠,说道:“让黄中郎久等了,不怕说出来,此前我是想任用你为新野守将,和襄阳都尉一起领兵应对曹军的,但现在多了一个攻伐张鲁的选择,黄中郎仔细考虑考虑,看看要选哪个。” “主公能让忠自行选择,忠感激不尽,愿为攻伐汉中的先锋,为主公拿下汉中,将那张鲁贼子捉来于主公面前忏悔。”黄忠拜道。 第48章 孔明到来 第146章 孔明到来 在黄忠选择带兵去征伐张鲁后,孙策这才想起来,历史上黄忠的成名之战,似乎就是在汉中之地的定军山之战。 此战他阵斩了曹操的大将夏侯渊,自那以后才正式闻名天下,没想到黄忠即便已经改换了门庭,却还是跟汉中扯上了关系,真是太巧合了,不过既然他和汉中绕不开,那就让他去。 想到这,孙策对黄忠笑道:“既然黄中郎有此立功之心,我又怎会不满足呢?只是讨伐张鲁之战,还需等待一些时日,不过若是时机到了,我必定以黄中郎所部为先锋。” 黄忠见孙策应允了他的请选择,也是再次出言谢道:“谢过主公恩典,忠必不负信任!” 孙策又和黄忠聊了一些有关组建直属神射营的事,目标是让日后各部中负责弓弩远程射击的军侯都到神射营进修射术,再由这些军侯回去操练手下守卒的射术。 总的来说,神射营的定位就是个军中技能培训班,孙策的意思是让黄忠来做这个神射营的负责人,对此,黄忠当然是十分乐意。 之后,孙策见眼下手下帮忙处理政务的人才有些不够,也是时候该用上那位闻名后世的大才了,不过他想到除了诸葛瑾外,到现在和诸葛亮都不曾有过任何的交集,于是便和徐庶说起了此事。 对于孙策要征召诸葛亮,徐庶早就有所预料,孙策一向敢于任用新人,更何况还是名声和庞统并齐的诸葛亮,徐庶和诸葛亮的私交还算不错,便应下了此事。 孙策交待完诸事后,孙瑜也前来通知酒宴准备得差不多了,正好法正也回来了,于是众人便开始了宴席。 宴上,他坐在上首,开始思索起了诸葛亮的事情,历史上诸葛亮十六岁就学业有成,并以管仲,乐毅那样的人物自比,现在诸葛亮已经加冠了,应该已经学业大成了,只要经过一番实际事务的磨练,便可堪大用了。 历史上的诸葛亮性格偏于谨慎,不喜奇计,所以比较偏向于内政,若是能让他跟着法正和庞统多多学习,说不定能让他弥补一下这块短板,甚至要是能够将两者融会贯通的话,那他便能成为独步天下的大才。 孙策想完诸葛亮的事,心情也好了一些,便又开始思索起张鲁的事情来,自己现在扩张确实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条便是南下交州,可是交州内部可是环境恶劣啊,没人做向导可是很容易出问题的。 况且,虽然孙策有着朝廷授予的,督三州军事的名分,但交州可不像刘表这样和他有仇,如果无故攻伐交州,恐怕会对他的名声不利。 好,这些都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最根本的原因是他还没有一举攻下交州的把握,先前他利用了刘表与交州出兵交战的矛盾,让庞统等人打通了江东前往交州的商路,但走的是海路,对于陆路还是不甚熟悉。 即便是后来仍有江东商队走海路前去通商,但似乎有人授意与其接触之人不可透露当地情况,所以情报收集的有些苦恼,若是孙策贸然派兵攻伐,到时恐怕不但交州拿不下,还得损耗大量的兵力,那就真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南下交州不可取,剩下的一条路就是西取益州了,而要走这条路,汉中的重要性无需多言,其实孙策自法正来投时,就开始觊觎益州了,要不是没有合适的由头,他早就动手了。 现在荆州除了宛城一带外,全都纳入了孙策的麾下,既然张鲁作死,给了他出兵讨伐的借口,要是再不趁机出兵,可就有些对不住张鲁的“好意”,如今就等出兵的时机了! 想到此处,孙策脑海中闪过了一个思虑,那就是曹操在得知宛城的情况后,会如何应对和安排部署,会不会见他的威胁太大,暂时放弃北方,转而带兵来攻伐他。 对于曹操的决策,他也没办法干预,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若是对方真的要在宛城开战的话,他也奉陪,即便在宛城一代敌不过曹军的虎豹骑,他退至襄阳防守总可以? 到了襄阳再往南,骑兵就不能尽情地冲锋了,曹军战力必然大大削减,再加上曹操眼下也不算富裕,到时候拖到孙策拿下益州,他还没拿下河北,那孙策肯定会给他点颜色看看。 宴席过后,孙策一路赶到新野有些累了,众人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次日晚间,孙策收到徐庶的消息,说他去寻诸葛亮时,其恰好刚从襄阳城来了南阳,正好和他遇上,并表示很快便会带诸葛亮前来拜见。 于是孙策便略带期待地等待着诸葛亮的到来,没过多久,就听侍卫来报,说人已经到了,正在大堂等候,孙策进入大堂一看,好家伙,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法正作为孙策手下第一军师,自然在场,襄阳郡太守庞季和都尉霍峻,不知是出于何故,都赶到了新野,还有本该从章陵郡回返庐江的庞统竟然也来了,加上徐庶还有和其一同前来的诸葛亮,可以说是人虽然不多,但质量很高,连魏延也在堂内。 诸葛亮此次算是自己来的,并不是应孙策的征召而来,私下拜访和响应征召之间还是有很大差别的,这个小狐狸,办事还真是滴水不漏啊! 看到孙策进入了大堂,众人纷纷注视着他走到了上位,然后一齐拜道:“拜见主公(吴侯)。” 孙策看了一眼堂下众人,不由感叹:号称得一可安天下的卧龙和凤雏都在这儿,法正,徐庶也已入了帐下,黄忠,赵云,霍峻,魏延等人也都到了麾下,再加上周瑜,太史慈,徐盛等人,归属他的人才何其多啊! 孙策心中欣喜,笑着抬了抬手说道:“诸位不必多礼。” 众人谢过之后,便纷纷上了旁边的坐塌,见众人坐定,孙策看了诸葛亮一眼,开口道:“孔明果然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难怪令兄诸葛子瑜时常和别人说起你。” 第49章 三日 第147章 三日 “吴侯过誉了,兄长为人直爽,又向来照顾我,才会那般作为,还请吴侯见谅。”诸葛亮说道。 他的母亲早逝,养育自己的父亲和叔父,又都因为过于操劳而接连逝世,正所谓长兄如父,家道中落后,诸葛亮和诸葛瑾之间的感情理所当然的很好。 诸葛亮因为父亲和叔父逝世后,朝廷一直没有不管不顾,所以心里其实是对朝堂中人抱有些许怨恨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历史上的他才会在出师表中,写出“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这句话。 “孔明不必如此拘束,子瑜不过是夸赞家中弟弟,算不了什么,你也是,在我这,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诸葛亮无言,再次一拜,孙策又道:“孔明应该听徐庶说了,此次我让他将你寻来所为何事,你觉得如何?” “吴侯好意,在下感激不尽,不过,可否容亮思索几日?”诸葛亮答道。 徐庶听到此言,面色微变,路上他可是和诸葛亮明说孙策十分看重他了,可没想到到了孙策这,诸葛亮竟然找托辞拒绝了孙策。 庞统倒是不意外,虽然他和诸葛亮之间的关系算不上有多好,但到底也算熟识,对其性格和行事方式,他还是了解的,往好听点说,诸葛亮就是满腹才华,有文人风骨,往难听点说,他就是自视甚高,把自己端的过高了。 至于法正,则是视若罔闻,依然脸色淡然,倒是庞季,诸葛亮也算是荆州派的士人,他是不希望看其被孙策摒弃的,于是他语重心长地劝道:“孔明啊,吴侯可是有意栽培你啊,这还需要考虑吗?” 这时,孙策开口道:“无妨,孔明需要时间思考,那我就给他时间思考,三日应该够了?” 说着,他直直盯着诸葛亮,看着他那双如虎一般的双目,诸葛亮感觉到了一阵强大压迫力,本来到了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他点了点头道:“三日足矣。” 随后,诸葛亮便先行退下了,而孙策则是给了孙瑜一个眼神,让其带人看着他,防止人跑了。 之后,他扫了在场众人一眼,看到陈武和赵云问道:“子烈,子龙,不知龙骧骑编练的如何了?如今已有多少人,可能开始操练?” 自从陈武和赵云受封中郎将后,便都一直在忙着挑选人马,现在陈武所部的五千人已经满员了,而赵云所部的五千人则是还差点。 现在听到孙策问起,赵云率先说道:“回禀主公,云自受命后,便一直在编练军中骑术不错的士卒,现在麾下已经有了三千骑,马匹装备等都已经配齐,骑阵演练也都初步完成,已经有了作战之力,战力的话,虽然还比不上白马义从,但也能有一半战力,只需经历实战之后,便可成精兵。” 至于陈武,则是紧跟着赵云说道:“回禀主公,武麾下所部五千骑已满,其中大部分都是经历过数次战役的老卒,经过一番操练后,已经可堪一战。” 公孙瓒之前以三千白马义从,便可击溃万余擅长骑战的外族骑兵,现在这五千骑兵若是能在赵云的操练下,达到那些白马义从的战力,那江东军面对曹军的虎豹骑都可以正面应战了。 孙策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好,短短时间便有了成果,二位不愧是我的肱骨,尔等继续整训骑兵,势必要尽快让骑兵形成战力。” 陈武和赵云闻言,纷纷应声唱“喏”后,孙策又想到了疑似是和赵云同样师出枪神童渊一脉的西凉张绣,于是便向赵云问起了此事。 经过赵云的解答,孙策知道了原来这两人确实是师兄弟,只不过赵云拜师学艺的时间比较晚,所以没有见到过张绣。 有了这般关系,再加上之前曹操宛城之败的事,孙策便动了策反张绣的心思,赵云对此自然是高兴不已,恨不得立刻就能见到自己这个师兄。 其实孙策之所以想要策反张绣前来投靠,除了张绣和西凉骑兵外,最重要的还是那贾诩,那可是个看透人心的毒士,眼下孙策麾下虽然有了李儒,但其到底很多场合都不方便露面,孙策行军时,身边正缺乏一个贾诩这样的狠人。 于是他便将策反之事将给了法正和赵云两人负责,两人应诺领命,前去进行了与情报司的接洽。 两人走后,孙策对黄忠笑了笑,说道:“黄中郎,编练神射营之事你先按照先前说的组建起来,有空我会亲自前去军营中看一看,到时再详谈。” 黄忠也是知道神射营对于提高江东军整体弓驽兵战力的重要性,听到孙策所言,也知道自己只能先将神射营的人选出来了,其余事得等孙策前去再详谈了,他拱手行了一礼后便退了下去。 孙策虽然心中已经对于张绣和贾诩二人有了安排,但是又怕对于那贾诩的安排有些不妥之处,不过此事只能独处的时候再想了。 在说完了此事后,孙策又看向了魏延,马上就要进攻汉中,汉中地形复杂,天险密布,有了白虎营的悍卒,无论是野战,还是攻城压制,他们都能有大用,有他们的加入,一举拿下汉中的几率也能增加几成。 孙策接着对魏延说道:“文长,汝南黄巾那边的情况如何?” 魏延出列应道:“回禀主公,汝南黄巾中可战的青壮共有万余人,其首领也是十分合作,愿意相助我们拿下宛城。” 听到此言,孙策面色有些尴尬,魏延还不知道汉中张鲁的事,还在想着怎么拿下宛城呢,他简明扼要地将情况和其说了一遍,然后问道:“文长,眼下的情况,攻取汉中是首要,宛城还是再等等,不知你对带兵前往汉中可有兴趣?” 魏延本来还对不能攻打宛城有些不开心,听到孙策说要让他参与汉中的战役,立马变得欣喜起来,他道:“有,有,多谢主公给我这个机会。” 第50章 问计 第148章 问计 两日后,孙瑜带着诸葛亮来到了孙策的面前,看两人那熟悉的样子,显然两人已经有过了交流。 得到孙瑜的眼神示意后,孙策便猜到了个大概,想来诸葛亮作为一个聪明人,在孙策掌控荆州成为事实后,明智地选择了投靠。 诸葛亮正了正衣冠,拱手行礼道:“亮拜见主公,敢问主公对亮有何安排?” “哈哈哈~孔明呐,我可是早就盼望着这一日了,往后便先担任我将军府的幕僚。”孙策笑道。 “喏!” 在不清楚诸葛亮是否能成功改变之前,他对于诸葛亮的安排,往后肯定是往内政大臣方面发展的。 考虑到魏延所部在接下来攻伐汉中之战中的作用,孙策特许魏延扩充白虎营人马至两千人,而他接下来也是每日都亲自往军营中走,跟那些新招募的将士们混了个脸熟。 大约半个月后,法正一脸笑意地来到军营,孙策笑着问道:“孝直前来,可是汉中那边有消息了?” 谁知法正却是又摇头又点头的,说道:“回禀主公,汉中地势复杂,且眼下张鲁麾下自成体系,进出往来多有不便,所以虽然打探到了一些汉中的情况,但是还没有完全查探清楚,正要说的不是汉中之事,但是也跟此事有关。” “哦?还请孝直明言。”孙策道。 似乎是想到了过去在益州受到的屈辱,法正语气略微有些激动道:“主公,宛城情报司传来情报,曹操在攻伐北方时,受到了乌桓骑兵的袭扰,无暇领军回返宛城与您开战,这正是我等攻取汉中的天赐良机啊。” 孙策也跟着笑道:“哈哈哈,确是天赐良机,那不知孝直觉得我该如何取之呢?” 法正对于取汉中之事,已经思虑甚久,听到孙策询问,他不假思索地答道:“主公,汉中地势险要,不利于久战,正认为西取汉中的关键在于迅速进军,出奇制胜!” “出奇制胜?”孙策听到法正所说,便开始思考起来,看着营中的沙盘,陷入了思考。 法正在一旁解释道:“主公,汉中的情报虽然还没有完全打探清楚,但是大概的情况已经打探得差不多了,更具体的情报可以在进军途中,再由情报司传达。” 说着,他上前指着沙盘说道:“张鲁麾下大军约有七万余人,其在扣下子敬和江东商队的人后,已经对我等有所防备,他派遣了三万大军用来驻防荆州方向的房陵,上庸,还有西城三地。” 他一边说,还一边在沙盘上指出了房陵等三地所在,然后继续说道:“这三万大军分别由张鲁之弟张卫,及其麾下大将杨昂和杨任统领,杨任领军一万进驻了上庸,杨昂领军五千驻扎在房陵,张卫则是领军一万五千进驻了西城。” 听完法正所说,孙策看向了法正指向的沙盘,上庸和房陵两地位于南阳的西南方向,离南阳比较近,西城位于南阳的正西边,距离南阳比较远,但是沿着汉水可以绕过上庸和房陵两地,直接到达西城城下,感觉似乎有些熟悉。 很快,孙策脑中想了起来,这不是司马懿的成名之战嘛,其是在宛城,攻打的上庸、房陵和西城三地,如此看来他或许可以借鉴一下。 不过司马懿之所以会绕过上庸和房陵两地,是因为他只要攻克西城就行了,当时诸葛亮坐镇汉中,他没必要去强攻汉中,但孙策却不是只拿下西城就够了,还得去攻打汉中。 虽然拿下西城之后,他便可以沿着汉水直扑汉中郡治南郑,但是如果南郑久攻不下的话,上庸和房陵两地的守军,便有可能北上直插西城之地,断了他的后路,到时后路被断的江东军,便会失去粮草辎重的供给,恐怕难逃兵败溃逃的结局,所以此事不可不慎重,需要好好谋划一番。 孙策看了地图一会,也没想出来太好的主意,转头看向法正问道:“不知孝直所言的出奇制胜具体是如何做?” 法正见孙策已经看清了汉中东部的形势,便说道:“上庸,房陵,还有西城三城占据天险、城高池深,又互成掎角之势,可谓是易守难攻,若是我军从房陵依次攻打过去,恐怕一时间必然难以攻克三城,即便是侥幸强行攻下三城,也难免会伤亡惨重,这对主公的大业不利。 此三城守军以张卫为首,此人虽有些勇力,但不过是一无谋莽夫,我军若是绕过上庸和房陵两地直插西城,定可出其不意,而我军从南阳郡出兵,到西城需行一千两百余里,若是正常出军,至少得花费二十日左右,可若是星夜急行的话,最多十余日便可到得西城城下,到时张卫定然措不及防,我军便可一举攻下西城。” 说完,法正沉思片刻,又补充了一句:“再者,张卫在杨县并未部署兵马,若是我军难以攻下西城的话,也可以先退至杨县。” 西城此时对于孙策来说已经是囊中之物,孙策心中已经有了更好的打算,可以更快攻克西城,所以他忧虑的也不是这一点。 因此他说道:“有孝直的谋划,西城已经是囊中之物了,我对此事并无疑虑,我疑虑的是,等到拿下西城之后,又该如何?” 听到此言,法正又思量了一番,开口道:“回禀主公,臣有上中下三策,可以供主公选择,还请主公自行决断。” 孙策听到这经典的三国谋士献计开场白,也是愣了一下,他知道法正是那种拿定主意后便不会轻易更改的人,既然其说让他来决断,就说明了他此时的心里也是没有定下主意。 想到此处,他眼光也更加凝重深邃了一些,正色说道:“孝直有何计策,但说无妨。” 法正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军拿下西城之后,汉中郡治南郑往东便没了大城要塞,所以上策便是在我军拿下西城后,立即星夜直袭南郑,那汉中张鲁不过是无谋之辈,不过是守成之主罢了,我军若是突然出现在南郑城外,汉中君臣大概率会惊慌,便定可一战而下,若是主公擒住了张鲁,汉中传缴可定。” 第51章 定策 第149章 定策 孙策听到法正的上策,有些犹疑,张鲁虽然是守城之主,但也是能守住的啊,若是他不能率军一战攻下南郑,那汉中各县援兵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发兵救援,上庸和房陵两地再出兵断绝粮道后路,那他可就无力回天了。 因此在沉吟了一番后,他开口道:“此策虽然最为直截了当,但过程太过凶险了,若是南郑久攻不下,我军或有全军覆没之危,孝直还是先说说中策?” 法正知道上策太过行险,所以听到此言只点了点头,也没有劝说,随即接着说道:“中策则是在我军攻克西城后,派遣一支偏师大张旗鼓地往南郑行去,再派人假扮张卫信使去往上庸,房陵两地,声称我军主力已然直扑南郑,让他们出兵杨县断绝我军后援,助张卫夺回西城。” “张卫是张鲁之弟,杨昂和杨任必会听命出兵杨县,策应张卫回攻西城,我军主力便可趁机到杨县设伏,伺机一战歼灭杨昂和杨任所部,之后拿下上庸和房陵轻而易举,便可再无后顾之忧,主公率我军主力直扑南郑,定可一举覆灭张鲁势力。” 听完法正的中策,孙策忍不住叫好,此策不快不慢,先让偏师佯装要进攻南郑,以减轻拿下上庸和房陵的损失,免除后顾之忧,可行性很高。 不过虽然他已经认同了此策,但还是想听听法正的下策,于是他说道:“嗯,孝直此策甚为妙极,但是不知下策是如何施为?” 法正自己的想法也是中策,不过既然孙策问了,他便继续往下说了。 “正之下策为,在我军拿下西城后便固守此地,随后再从南阳调去一支兵马,两面夹击收服上庸和房陵二地,如此行事虽然更加稳妥,但是士卒的损耗和攻城所需的时日都不少,所以正不建议主公选择。” “听完孝直之言,我感觉汉中大势已然尽在掌握之中,那上策太过行险,稍有差池便有全军覆没之危,眼下我军经受不起如此大败,而且北方曹操也不会那么快结束战斗,所以我认为不必如此。 那下策虽然稳妥但是太过保守,耗费的时日和钱粮且不说,将士们在接连的强行攻坚下,少不得会死伤惨重,所以此策也不可取。 至于那中策倒是与暗度成仓类似,若是操作得当的话,说不定可以兵不血刃地拿下上庸和房陵两座坚城,所以我认为汉中之战就依此策而行,孝直以为如何?” 法正见孙策的选择跟自己想的一样,便不再多言,他轻声一笑,拱手道:“主公分析透彻,见解深远,实在英明,正即便拍马也难及。” 对此,孙策有些意外,这明明是其做出的谋划,却把功劳都推到了自己的头上,这法正似乎真的在往贾诩的方向发展了,不过要是法正能和贾诩一样长寿,他觉得也算是不错,但不得不说的是,这种由顶级人才派的马屁,十分受用! 孙策看着法正那一脸笑意,也是无可奈何,只能笑着指了指他,说道:“孝直啊孝直,你我虽是君臣,但是我一直把你当作手足,我等之间不用如此。” 法正听后只是笑了笑,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问道:“那主公打算何时出兵,出动哪些兵马呢?” 孙策早先便想好了此事,听到此言,他叫来了朱桓,说了几句后然后就让其退下了,然后对法正说道:“出动那些兵马来攻取汉中,我已经想好了,等孝直看到一会的来人便会知晓,至于何时出兵,却是还需要细细筹谋。” 孙策想了想,又接着说道:“河北距离荆州路途遥远,曹操那边的消息传到此地,想来也花费了不少时日,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曹操说不定已经击退了乌桓骑兵,正所谓时不我待,我军西取汉中最好越快越好。” 说完,他看向孙瑜问道:“仲异去跑一趟,让汉中的情报司收集到情报后,不用再送过来,直接去西城等待大军开到便可,然后再让其派出精锐查探南阳郡到西城的道路,等待大军到后担任向导,告诉他们,我只给五日的时间。” 法正已经说过了,那边的情报已经探查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没有送回来而已,所以孙策的要求肯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至于为大军担任向导之事,那更不算事了,因为情报司中就有汉中的本地人,只要让他们提前熟悉好各段道路便可。 见孙瑜有些迟疑,孙策又提醒了一句:“仲异,此事事关重大,万万不可出半点差错,切记让他们不可打草惊蛇,此事紧急,仲异立即去。” 孙瑜听后,连忙应诺领命,拜别孙策之后,便前往城中情报司开始安排此事,他离开后,孙策命人叫来吕范,问道:“如今襄阳府库是由子衡掌管,府库中钱粮可还充足?” 荆州新下,吕范这位孙策的大管家,自然也是被调了过来帮他看着钱粮,在亲自统计了一番后,府库中的那些东西基本都被吕范装进了脑中,因此听到孙策所问,他直接答道:“回禀主公,府库之中钱粮充足,虽然整编荆州军队以及组建白虎营和龙骧骑花费了不少粮草和军械装备,但是剩下的也足够十万大军征战一年。” 孙策看了看沙盘旁挂着的地图,然后指向南阳郡和汉中交界之处说道:“武当县位于汉水旁边,又临近汉中之地,若是将粮草辎重屯在武当,我军便可一路沿着汉水行军,并借助船只来运输粮草辎重,减轻负担。” 法正也看了眼地图,杨县,西城,还有南郑都位于汉水旁,大军若是沿着汉水前行,不用沿途征召民夫押运粮草辎重,确实可以减轻负担,也可以减轻沿途损耗。 于是他便说道:“主公所言极是,但是汉中之地定然也有水军,想要在汉水之上运输粮草辎重,还需要出动水军配合。” 孙策点了点头,水军护送粮草辎重还是很有必要的,说起来甘宁是从益州出来的,此事还是问问他比较妥当。 想到这,他亲自写了封书信,并盖上了印章,命人尽快前去让甘宁前来新野相见。 第52章 被逼无奈的张绣 第150章 被逼无奈的张绣 给甘宁送信的人走后,孙策又接着对吕范问道:“子衡,七日之内能否在武当囤积三万人食用一个月的粮草?” 吕范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足够三万大军食用一个月的粮草,大约要准备四万石左右,若是直接从附近各县筹集运送过去的话,一来所需民夫和车马不少,可能会造成消息的泄露;再者,筹集到的粮食可能也有些不足。” 他思索了一会,继续说道:“主公可以下令直接从襄阳府库中调配粮草,上千石的存粮调配出四万余石轻而易举,而且从襄阳往武当运粮可以走水路,如此既不用征发民夫,承受消息泄露的风险,时间上也不紧张。” 从襄阳用水军调配粮草,确实更方便,也更容易掩人耳目,于是孙策点了点头,说道:“子衡所言有理,孔明,稍后替我拟一封调令给黄公,令其带领麾下前往襄阳帮忙从府库中调运粮草到武当附近,粮草到了后不用运进城内,找一处隐蔽之地暂时囤积起来即可,记住,此事一定要掩人耳目,不可走漏风声!” 之所以给甘宁的孙策手写,是因为那是私下的书信,只让其本人过来,顶多带些侍卫,而黄盖那边是要调动水军的,没有正式的调令可不行。 诸葛亮听完孙策所言,拜道:“诺,亮这就去拟写调令。” 他的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启禀主公,情报司有要事禀报。” 孙策听后说道:“嗯,让人进来。” “诺!”门外传来一道应声,一会后,堂内便进来了一人,此人的一身装扮连脸都看不清,正是新野城内的情报司负责人。 “主公,派去策反张绣的成员传回了探查到的消息,在宛城降而复叛的张绣再次前去向曹操投降后,曹操当众牵着张绣的手,一起参加了酒宴,还让儿子曹均娶了张绣的女儿,并封了张绣为扬武将军,不过在官渡期间,由于袁绍军兵力太强,其所守的城池丢失,所以在战后并未受到擢升。 曹操倒是并没有因此责怪他,依旧待其如常,不过似乎是因为曹操长子的缘故,官渡之后,其在许昌明里暗里遭受了不少次曹家人的故意刁难,处境并不算好。” 这时,孙策插了句嘴,问道:“情报司成员可曾与那张绣有过接触?” “截止发来情报之前,刚与其接触了一次,对于投靠主公,张绣虽然有几分意动,但或许是碍于曹操的厚待,他一时间还未下定决心。”新野城内情报司负责人道。 听到这,孙策的脸上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但并没有说什么,而看到他表情的法正,眼珠转了几圈后,便开口道:“主公,正觉得,为防事态有变,我们可以安排许昌情报司成员助张绣下定这个决心。” 法正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孙策刚刚也是这样想的,但以他的身份,这种话不适合说出口,法正看出来了,便主动替他说了出来,十分贴心,不得不说,有这样的军师在身边,确实很舒服! “好,那此事就交给孝直来谋划了”,孙策看着法正说道,又告知新野城内情报司负责人在张绣之事上听从法正的命令。 “喏!” 两日后,许昌城内,嫁与曹均的张绣之女在一次宴席上受到几名曹家将领夫人的刁难,逼其喝下了一樽烈酒,张绣之女当场醉倒,好在曹均及时赶到,将其接了回去,没有让其出丑。 不过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此事并没有到此结束,当日张绣之女回去后,便感到体内燥热难耐,无论如何都无法抑制,三个时辰后陷入了昏迷。 束手无策的曹均只能前去求宫内的御医来为其诊治,在途中又受到了阻碍,结果当他带着御医赶回去的时候,已经迟了,张绣之女已然奄奄一息,即便御医施展出浑身解数,也无法见效,张绣收到消息赶到的两个时辰后,张绣之女断了气。 葬礼上,张绣双目通红,一言不发,心中难免对害死女儿的曹家人生出怨恨,可除了一些亲信外,他部下的西凉骑兵都被曹操带去河北了,所以还是强忍了下来,心里想着既然已经一命赔一命了,那些曹家人有关不会再为难他。 可这不过是张绣的自欺欺人,翌日他的儿子也被人暴打了一顿,受的伤不轻,至此,张绣终于忍无可忍,开始做起了逃亡的准备。 当日晚上,情报司成员再次隐蔽地找上了门,这一次,做好准备的张绣丝毫没有迟疑,答应了投靠孙策之事,不过在离开前,在情报司成员的有意提醒下,张绣决定要去将贾诩也给带走。 贾诩在官渡之后,借口身体不适,躲过了此次随军出征,此时就在许昌城内的府上,张绣带着情报司成员趁着夜色上门拜访,贾诩也从长子贾穆口中得知了张绣之女身亡的消息,还以为张绣和往常一样,是来向他诉苦和问计的,少有地没有没有太过防备。 结果当然是贾诩一家全都被张绣和情报司成员轻松控制,在一番操作下,在一队五十人的情报司成员护送下,跟随张绣等人一起南下前往新野城。 翌日,当许昌城内之人发现贾诩和张绣都不见了踪影时,却是短时间无法寻到其踪迹,所以也无从派人去追。 张绣和贾诩一行人从叶县进入南阳郡,先赶到章陵郡境内,又从章陵一路行至新野,总共花费了两日半的功夫。 于是在法正和新野城内情报司负责人商量好针对张绣的安排后,仅仅过去了五日,就成功地让张绣带着贾诩来到了孙策面前。 虽然此时的张绣手下拢共只有二十骑西凉兵,可孙策对于他和贾诩的到来,却是表示了热烈的欢迎,不但在县衙内为他们举办了迎接宴会,还在席上便擢升张绣为破蛮将军,贾诩为军师祭酒,可谓是给足了牌面。 孙策之所以如此大方,当然是做给那些西凉籍的人才看的,吸引他们来投靠,不过给出两个虚职罢了。 第53章 张绣的语言艺术 第151章 张绣的语言艺术 张绣和贾诩到来的第二日,孙策命人先叫来了贾诩,毫不避讳地和其说了汉中之事,没过多久,张绣也被人带到了。 贾诩看到张绣进来,眼中若有所思,向他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责怪他强行压着自己来投孙策。 张绣进来之后,看到贾诩向他打招呼,也迅速点头做出了回应,随后他上前拜见孙策:“末将张绣拜见主公,感谢主公的收留!” 走到这一步的他想得很清楚,既然往后要替孙策卖命了,那就得摆正态度,千万不能因为一来就被擢升军职而自傲。 孙策哈哈一笑,大步上前,满脸热情地将张绣扶起,说道:“张将军一路行来,现在可修养好了?若是有什么需要,但说无妨。” 张绣被孙策问的有些蒙了,当初他带领西凉大军投靠曹操时,其不过是如此相待,没想到现在只带了二十骑来投孙策,其也能做到如此热情。 【这孙伯符不愧是发布“招贤令”之人,对于来投之人的确是十分重视。】张绣心中不由想道。 很快,他就回过了神,赶紧回道:“回禀主公,末将昨夜在这新野城内,就如同回到了家乡一般,十分安心,家人也得到了安置,去了襄阳,暂时没有什么别的需要,随时可为主公效死!” 没错,昨夜孙策便让法正和张绣和贾诩打了招呼,两人今早便将家人送去了襄阳城中在,这种质子行为在此时再正常不过了。 “想来佑维应该对于我为何擢升你为破蛮将军有所疑惑?既然你已无别的需求,那我也就明言了。”孙策说道。 张绣想了想,拱手一拜,恭声道:“绣在走投无路之时,幸蒙主公收留,主公对末将有收留之恩,终生难以回报。主公但凡有所差遣,末将定会誓死完成!” 他从孙策的话中听出了其要任用自己的意思,对于又有了领兵征战、建功立业的机会,其心中自是激动难耐。 而孙策听完张绣所言,则是有些诧异地打量了其一眼,他是真没想道张绣能把讨好的话说得这么有水平,这种话怎么也不像能从西凉武将嘴里说出来的?看来张绣是跟着贾诩学到了几分本事。 不过孙策也无意点破,他问道:“你可知汉中之事?” 汉中的事儿?张绣有些不明白孙策问的是何事,摇了摇头道:“回禀主公,末将信息堵塞,并不知晓汉中之事,还请主公告知。” 孙策这才反应过来,张鲁的事情传来的时候,他已经下了封口令,不让当时在场的人说出去,刚从许昌前来的张绣自然不可能知晓。 既然张绣不知道此事,那就证明他麾下的保密工作确实做得还算不错,那张鲁想必也不可能得知即将被攻打的消息。 孙策轻笑了一声,然后看向贾诩一眼,说道:“还请劳烦先生将汉中张鲁之事,给佑维说一遍。” 贾诩听到孙策让自己告诉张绣汉中之事,便不动声色地起身,先是对孙策拱了拱手,然后转身对张绣点了点头,缓缓说起了张鲁私自扣押孙策手下江东商队的人,还要出言羞辱孙策的事。 张绣听着贾诩给自己讲故事,设身处地地认真想了想,如果自己还没来投奔孙策,恐怕自己也不会太把孙策麾下的江东商会当回事儿,很有可能跟张鲁做出同样的选择。 人就是这样,得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做出正确的选择,即便这个正确只是相对而言的,于是张绣也做出了他此时应该做的正确的事情。 与此同时,他在听贾诩述说张鲁之事的时候,脸上的怒意也跟着在不断上涨,听到最后的时候,张绣的脸上已经怒意勃,似乎是难以压制了。 在贾诩说完汉中之事后,张绣跪拜在地高声说道:“启禀主公,张鲁贼子不过一太守而已,安敢如此辱没主公,难道不怕死吗?末将常听闻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主公受那张贼如此羞辱,末将岂能坐视,请主公任命末将先锋,前去讨伐张鲁,末将定取其级而回!” 孙策坐在榻上,看着张绣那怒气冲冲,慷慨激昂的样子,听着其铮铮作响的话语,顿时愣住了,随即有些想笑,他可不会相信刚投靠的张绣就会有如此忠心。 但面上还是十分认真地看着张绣,直到看得张绣虽然努力掩饰,但没有掩饰住的那一丝不自然表情,他才暗自感叹道:果然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不过是与否、对与错,其实不是那么的重要,最重要的是能不能在骗过别人的同时,也骗过自己。 张绣失去了昔日的军阀身份,已经不再是执棋之人,现在的他不过是一个在棋盘之中,苦苦挣扎的一枚棋子罢了,一个想改变命运,建功立业的棋子,仅此而已! 孙策知道未来的历史,知道在这乱世,一枚棋子的命运有多么的可悲,所以在看到张绣这番夸张的演技时,选择了被其蒙混过去。 他大声夸赞道:“好!佑维真乃我之肱骨也!既然佑维有此建功之心,那我也不可能装作看不见,先锋之事暂且不提,我现在有一个重任,你可敢承担?” 张绣这么努力的表演,不就是为了一个机会嘛,现在听到孙策之言,立即便答道:“末将必不辜负主公信任!” 孙策看着他一脸坚毅的表情,指了指挂在墙边的地图,说道:“佑维,随我过来。” 张绣跟着孙策来到地图旁边,孙策指了指武关的方向,然后说道:“南阳郡中我麾下的大军多半都驻扎在新野,如果从新野派军攻打汉中,一来不容易掩饰行踪,二来路途遥远,花费众多。 张将军虽只带来了二十名亲信西凉精骑,但新野城外正在一支新建的万人骑兵,世人大多都还不知道这支兵马,所以之后我会调这支兵马攻伐汉中,以求出其不意,这次找来张将军就是想让你前去帮忙,趁着还有时间,好好操练操练他们。” 第54章 藏兵武当 第152章 藏兵武当 龙骧骑中原本是由陈武探寻西凉骑兵精髓所在的,可光靠其自行摸索,到底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正好张绣到来,有这么个熟悉西凉骑兵之人在,当然要将其用起来,不过陈武的骑兵兵权是断然不可能交给他的。 孙策的话音刚落,张绣就毫不犹豫地答道:“主公,当初末将麾下的西凉铁骑都是曾经跟随末将叔父征战多年的老卒,基本都是步骑皆精,若是有千余这样的老卒在,末将都敢保证在短时间内将万余骑兵的战力提升一个档次,可如今却是难以做到此事,末将只能尽力而为。” 张绣的一番话说得十分诚恳,先不管其是否是真心实意,至少孙策想让他帮忙操练骑兵的目的可以达到,如此也就足够了。 其实哪怕来投靠孙策的人不是出自诚心,对他来说也不是多么重要,只要能一直做对他忠心耿耿的事便可,而孙策要做的,就是一直胜利下去,为手下的人养成这种忠心耿耿做事的习惯。 在张绣的话说完后,孙策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道:“佑维真乃实在之人,我和军师已经商讨完毕,要从武当沿着汉水道进入汉中,未免泄露行踪,打草惊蛇,到时候龙骧骑是要秘密行进至武当一带,然后潜伏起来的。” 此时甘宁也到了堂内,孙策示意他落座,然后开口说道:“汉中地势险要,坚城很多,讨伐汉中免不了要攻城拔寨,万余龙骧骑用来攻城的话,难免有些不合适。 兴霸,稍后我会让人拟一封调令送往襄阳,调拨两万步卒行至,等人马到达后便交由你来统帅,再加上子烈和子龙统领的龙骧骑,总共三万步骑先潜行到武当一带,五日之内,尔等可能完成此事?” 孙策想的很清楚,即便是从襄阳调走两万步卒,襄阳郡仍能留有近万人马,再加上徐盛所部和霍峻所部,应对宛城曹军定然是不成问题的。 甘宁思虑了一番,从襄阳到武当虽然隔了好几个县,但只要襄阳那边调拨士卒够快的话,五日之内集结完毕不是难事。 于是他对孙策拱手拜道:“襄阳距离武当路途算不得多远,大军潜行之事,有庞襄阳的配合,应该也不是难事,所以五日之内,末将定能完成此事。” 孙策见甘宁应下此事,微微点了点头,至于庞季那边是否会配合,这个根本就不用考虑,现在庞氏基本将宝全压在了孙策身上,可以说是最想看到孙策变得越来越强大的荆州士族了。 安排好了此事后,他看向贾诩问道:“汉中之事如此安排,先生可还有何建议?” 贾诩看着孙策那炯炯目光,心里明白要是想敷衍了事的话,孙策不会让他过关,他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后,开始考虑此事对于征战张鲁的利弊之处。 孙策安排的这三万步骑,再加上在张绣到来前他提到过的白虎营和亲卫,总计有三万两千多人,一次性出动这么多兵马去征伐汉中,确实可以达到攻其不备的效果,恐怕等张鲁弄清这些兵马的动向时,他离覆亡也不远了。 而且大军先行潜行至武当附近,等到战事一开,孙策便可直接从武当出兵直袭西城,而从武当出兵,至多四日便可抵达西城城下,更为出其不意。 贾诩思索了一阵,觉得这个计划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便拱手说道:“吴侯胸怀韬略,腹有良谋,老夫远远不及也,如此调兵强将,定可让张鲁措手不及,汉中之地已属吴侯矣!” 对于贾诩这种谋士的夸赞,孙策还是很受用的,他在刚到这个时代,从刺客手中死里逃生后,通过知晓历史的原因,做出了暂时放弃北伐,先一统江南的决策,如今看来这么做是正确的,经过一系列的内部变革和对外征伐,他俨然已经有了独霸江南的气象。 那会他初来乍到,江东虽然有诸多谋士文臣,但他都不敢过于信任,就连对周瑜也是多有防备,做出的各种安排也是独断专行。 后来随着地盘越来越大,他不得不放权给了一些信得过的人,比如说绝对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周瑜,因此他才能独领一军在外。 好在当时孙策的各种安排没有造成很大的动乱,可只要是人都难免会犯错,他所知晓的历史不过是由后来者书写的,肯定也会有错误的地方,他只能将其作为参考。 如果总是依靠历史来做出看似正确的决定,早晚会吃个大亏,好在他的麾下已经有了法正,徐庶,庞统,诸葛亮,以及贾诩这样的智谋之士,以后遇到事情,便可以集思广益了。 汉中之战的事情全部安排之后,孙策不由就感觉有些饿了,他一大早就将贾诩召来谈天说地,没来得及用食,此时见时间差不多到了午时了,正事也谈得差不多了,孙策便令人下去准备吃食,顺便将陈武,赵云,黄忠等人也都找来。 之后,他又和贾诩商议了一些关于细节,法正等人也在一旁竖起耳朵听着,毕竟像贾诩这样的老狐狸,各方面肯定都是要更老道一些的,值得他们学习。 孙策和贾诩总结好后不一会,侍者前来禀报,饭食已经准备好了,闻言,孙策带着众人一齐朝着布好几案的后院走去。 孙策进入后院,便看到陈武和赵云正有说有笑的,不知道在说这些什么,见到孙策进来,两人连忙上前行礼道:“拜见主公。” 孙策摆了摆手,示意两人不必多礼,随后笑着走到上首的位置坐下,说道:“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刚才看你们有说有笑的,不知有何开心事啊,能否也跟我分享分享?” 赵云听后,答道:“回禀主公,我们刚才在讨论练兵之事。” “嗯,开宴。” 侍者听到孙策的命令,迅速端来酒肉放到众人身前的案上,等到他们全部安排好后,孙策说道:“都退下,没有本侯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我等五十步之内,否则格杀勿论!” 侍者听到孙策所说,连忙应诺退下,孙瑜和朱桓带着几十名亲卫守在了五十步处,严禁任何人靠过来。 第55章 被留下的诸葛亮 第153章 被留下的诸葛亮 孙策是肚子真的饿了,在场众人也不例外,有着主公带头干饭,其余人也是有样学样,埋头吃着。 腹中不再有饥饿感后,孙策端起酒樽,说道:“回想当年我渡江前往江东开创基业,文臣武将难觅,兵也不过数千人,时至今日,已然有了一片广大的治地,此全赖麾下各方豪杰之功,来,我敬在座诸位!” 众人听后连忙举起面前的酒樽,回了一句:“此乃主公雄才大略,我等不敢居功!” 孙策看到众人庄重的神色,接着说道:“汉中太守张鲁,擅自扣押我江东商队之人,其中还有鲁子敬这等大才,实乃气煞我也,此乃张鲁藐视于我,因此我誓要拿下汉中,让其悔恨先前所为,此战之后,众位中谁对攻取汉中有大功,我可允其官升一级。” 在场的要么是当代顶级的智谋之士,比如法正,徐庶,诸葛亮,贾诩等,要么就是勇猛之将,比如陈武,赵云,黄忠,魏延等。 谋士能看出孙策现在向西吞并汉中,是最好的选择,所以不会反对其发动汉中之战,而武将则都需要战功来实现自己的价值,因此只会闻战而喜,压根就不会反对战争,尤其是攻伐汉中张鲁这种看起来必胜无疑的战役。 于是场上众人纷纷出言道:“张鲁贼子乃目中无人之辈,不杀之不足以彰显主公之威严,我等请命讨伐汉中,擒杀张鲁。” 孙策刚开口说了个“好”字,诸葛亮就出言道:“主公,汉中地势复杂,易守难攻,但是其主昏庸无能,不能尽其地利,我军采取出奇制胜之法,确实最为妥当,但主公乃是万金之躯,不可置身于险地,那张鲁不过一匹夫,主公只需派出一名将领统帅全军即可,何须亲征呢?” 诸葛亮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让孙策老实呆着,不要冒险,孙策又何尝不想这么做呢? 可在这乱世之中,兵马军队才是立身之本,只有不断地带领将士们取得胜利,享受荣耀和财富,这些军队才会是忠诚于他的,而不是忠诚于麾下某一个武将,只有真正效忠于他的军队,才是他最坚实的根基,同样也只有他亲自率军攻取的城池,才是真正属于他的城池。 孙策知道太多将领居高自傲、养寇自重的例子,也看过了太多忠勇之将功高盖主,为君者不得不痛下杀手的例子,他可不希望这样的事情,以后生在自己的身上。 这些事情虽然看着令人哀叹,但是也是可以理解的,设身处地想一想,若是大片城池都是某个将领带兵打下来的,大批军队也效忠于他,这样的地盘能轻易坐得稳吗? 孙策想过这些,他不想知道面对那种情况时,自己的选择,只能尽量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也正是因此,数次对外攻伐,他不说次次身先士卒,但至少都参与了其中。 他很清楚,只有不断地亲自率军出征,不断地获取胜利,才能收获军中之人发自内心的敬畏和效忠,那些将领才不会有人敢做出拥兵自重,居功自傲的事情。 同样也只有他不断地带兵作战,建立功勋,麾下才不会有将领功高盖主,造成他不得不痛下杀手的局面,好在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孙策的威势在江东军中已经树立了起来,接下来只要不断加固便可。 这次出兵汉中关系到日后夺取整个益州,所以孙策肯定要亲自出马,才能放心,所以在听完诸葛亮所言后,他正色说道:“现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正是我辈有志之士挺身而出之时,早一日平定天下,便可少受一日兵祸之苦,为此,我又怎能贪生怕死呢?” 众人听完孙策所说,齐声拜道:“主公高义,必得上天庇佑,武运昌盛,臣等定誓死追随陛下!” “诸位不必多礼。”孙策说完一通有关天下大义的话后,只觉得神清气爽,但是冷静下来后,又感觉有些扫了诸葛亮的颜面。 他想了想,看向了诸葛亮,说道:“我知孔明说出此言是出于爱护之心,但是如今乃大争之世,这个时代只能容得下英雄!” 诸葛亮见孙策照顾他的颜面,也是不再多劝,孙策见状,接着说道:“此次出兵汉中,虽然看似胜券在握,但是此战乃是关系到我军生死存亡的大事,必须一战功成,否则必会横生枝节,我打算出兵之时带着孝直,元直,还有文和先生随军参赞,以策万全。 另外,我等攻伐汉中期间,那些送到新野城来的事务就劳烦孔明处理,此事我就托付给你了!” 听到这,诸葛亮简直不敢相信,孙策竟然不把他带在身边,而是留在新野处理政务,难道就对他这么放心吗? 他本以为孙策亲征前必然会留下法正或是徐庶中的一个,来负责起后方这一大摊子事,毕竟在他接触孙策这段时间以来,孙策身边最信任的文臣貌似也就这两人了。 没想到最后被留下来的竟然是他自己,虽然他也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处理那些政务必然是绰绰有余,因为这正是他擅长的方面,没想到才刚刚投靠,他就能有机会施展所学,要知道孙策手下的人才可是很多的,这种机会十分难得,他当然是选择答应下来咯。 诸葛亮退后一步,躬身拜道:“亮定会处理好那些送来的政务,不负主公所托,并在此立下誓言,必与城池共存亡!” 虽然新野一带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变故,但是孙策看到诸葛亮立下这么重的誓言,甭管他是不是说来表明态度,万一新野真的出了什么事,诸葛亮又碍于颜面,真就跟城池共存亡了,那他可就损失大了。 于是连忙宽慰道:“现在曹操在北方大战,宛城曹洪大概率不敢轻易出兵来攻,万一真有曹军来犯,有失陷之危,孔明定要以保全己身为重,在我的眼中,就是十个新野城池,也比不上孔明的一根手指,切记!切记!” 第56章 争任先锋 第154章 争任先锋 对于孙策言语中表现出来的重视,诸葛亮自然是能感受到的,这也令他不由地心生了几分感激,于是他郑重地对孙策行了第一个发自内心的拜礼。 在孙策的认知中,诸葛亮虽然有出色的战事谋略眼光,但要具体到指挥军队作战,临敌制胜,他的能力还差一些,多给其一些磨练也利于他的成长。 这时,见场面安静了下来,陈武突然开口问道:“敢问此战主公打算带哪些军中之人出征呢?” 先前孙策和甘宁提出于武当藏三万步骑时,陈武和赵云都不在场,眼见张绣刚到来就被封为了破蛮将军,陈武原本的满满信心不由出现了动摇,毕竟单论骑将的本领,赵云和张绣目前肯定是都要强于他不少的。 赵云,张绣,魏延,黄忠等人听到陈武问起出征汉中人选之时,也是纷纷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皆是一副要请命出战的态度。 一把年纪的黄忠立功心切,再加上先前就得到过孙策的承诺,对于征讨张鲁之事,他早就等得心急了,虽然上次孙策已经答应让他担任先锋,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将领前来新野,出战的机会自然也是受到了争抢,所以他的心里隐隐有些不踏实了。 于是他便想着赶紧从孙策口中得到具体的任命,落实他的先锋之事,他起身走到中间,拱手行了一礼,笑着说道:“主公,上次商议汉中之事的时候,您可是已经答应了要让末将担任此战先锋的,现在战事既然就要开始,也是时候先把末将的先锋之职定下来了,您觉得呢?” 听其说起此事,孙策也想起他先前为了安抚黄忠,好像确实答应了此事,可就在他就要出口落实黄忠先锋之职时,赵云,魏延等人有意见了。 见孙策的表情好像是确有此事,似乎就要开口说出任命,他们立刻就炸开锅了,赵云被俘虏后投靠,便被孙策授予了龙骑中郎将之职,统领五千龙骧骑,绝对算是实打实的重用。 在别人看来,赵云这是要平步青云了,可他却也有自己的烦恼,江东军可是常胜之师,一直打胜仗的将士们心中都有一股傲气,让一个寸功未立的俘虏担任他们的统帅,将士们的心中多多少少会不服,而赵云还没有在军中树立起自己的威信,也不好贸然责罚。 这样的情况下,赵云早就等着战事开启,他就可以率军请战,然后立下功劳,用实打实的战绩来让手下的骄兵悍将信服了,结果现在他还没开口,最快能立功的先锋之职就要花落别家了,他哪能不急? 在孙策要答应下来前,他抢声说道:“启禀主公,这先锋之事,岂能就这么让黄将军拿下?当日只有黄将军一人在场,自然无人与其争抢,可如今在场诸将恐怕皆是有意担任此战先锋。” 赵云一开口,便把在场众将都拉到了他那边,甘宁已经知道了出征汉中之事肯定少不了自己,还能淡定一些,陈武作为孙策的老部下,肯定是想参与汉中战事的。 张绣则是和赵云一样,也是急需战功来在孙策麾下站稳脚跟,至于魏延,在场的武将就他的职位最低,其立功之心也是相当急切,所以在听到赵云所言后,魏延,张绣,还有陈武纷纷请战。 “启禀主公,延也赞同子龙将军所言,您可不能轻易将先锋之职许给黄老将军,黄将军趁我等不在抢占先机,这事我等可不认。” “启禀主公,这事我等可不认,还请主公重新选拔先锋之职,末将初来乍到寸功未立,主公便擢升末将为破蛮将军,虽然末将现在手中兵马不足,但仍想请命为此战先锋,以求报效主公厚恩。” “主公,武可是跟着您一路从江东打到的南阳,还请主公恩准末将为此战先锋,末将定为主公攻城拔寨,拿下张鲁首级!” 赵云见自己才刚开口请主公重新选拔,还没有请命为先锋呢,众人就都抢上了,也是连忙出言道:“主公,龙骧骑乃是骑兵部队,行进急速,正适合担任先锋,末将请命,愿率所部作为大军前哨,为大军扫清前进的障碍。” 此时的黄忠有些懵,他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提醒了主公一句,其余人瞬间就跟炸开了锅似的,不断不想让他担任先锋,还一个个自荐了起来,他心里暗道一声不妙,要是再这么下去,先前定好由他出任的先锋之位估计就要没了。 他也急了,当即开口说道:“主公,末将以为赵龙骑所言差矣,龙骧骑才组建没多久,还是跟着大军行动比较好,怎么可以担任前哨呢?” 黄忠这句话说得没毛病,龙骧骑是赵云投靠后孙策下令组建的,虽然都是选用的军中老卒,但慢打满算也只接受了正式骑兵操练不到半个月,谁也不敢保证其到了战场上不会出什么问题。 然而,就在众人如此想的时候,黄忠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众人又急了,他抱拳躬身道:“主公,您让末将担任大军先锋之事可是之前就说好的,末将早就等着这一天了,您可不能反悔啊!” 众将听着黄忠这么说,顿时坐不住了,黄忠话音刚落,便又开始争了起来,本来孙策还觉得这些历史名人在面前吵闹有些欢乐,但是一长,也是被他们吵得有些头疼。 担心众将再争下去,会伤了和气,孙策拍了拍桌子,然后说道:“好了,不要争了,尔等积极求战之心十分难得,但是先锋之职只有一个,我在此做出保证,此战你们只要竭尽全力,都有立功的机会,可好?” 听闻此言,众人也明白就算再争下去也不会改变结果,再争就是得寸进尺了,便都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不再争吵。 孙策见众人坐回榻上后,继续说道:“先锋之事我先前就答应了黄将军,再加上黄将军这些人为了照顾染病的爱子,无暇建功立业,如今已至知天命之年,你们要多多理解,此次先锋便由其优先选择,如何?” 第57章 视察 第155章 视察 众将听到孙策这么说,皆是暗自摇了摇头,然后纷纷出言表示自己没有异议。 见状,孙策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黄忠,笑着说道:“黄将军,此次汉中之战的大军先锋可不是一件好差事,你确定要担任先锋之职吗?我可以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黄忠被孙策看得有些瘆得慌,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先锋之职是他从众人手中抢下来的,要是现在放弃,恐怕难免会被看轻。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答道:“回禀主公,末将愿意担任先锋之职,就是身死也绝不后悔!” 孙策看着黄忠已然须髯花白却仍威武雄壮的身材,满意地说道:“好,那此战就由黄将军担任先锋之职,具体安排等到出兵之时再说,你先回去整顿部众。” “喏!” 黄忠领命退下后,孙策扫了众将一眼,然后看向了陈武,说道:“子烈,你随我一路转战至此,立下了不少功勋,可以说是忠心耿耿,我也一直把你看做是我之肱骨,现在有一项重任,我想托付给你,你可敢担当此任?” 陈武听着孙策所说,想着他从寿春投靠主公起,先是攻取江东,又征伐山越,之后又追随主公,一路征战的点点滴滴,虽然到现在才只是个中郎将,但他也知足了,因为他是单枪匹马去投靠的,孙策能任用他统领一军,便是天大的知遇之恩。 虽然不知道孙策要交给他的是什么任务,但就冲孙策言语之中的信任,陈武就毫不犹豫地起身走到中间,然后拜倒在地,说道:“主公的知遇之恩,末将一直铭记于心,没有主公的信重,就没有陈武的今天,主公但有所令,末将即便拼死也会完成!” “好,此战,我想让你率领所部骑兵跟随我左右,可否?”孙策说道。 陈武见主公之前说得那么郑重,还以为是有什么艰难任务要交给他,结果只是让他率众担任护卫,不由有些傻眼了,但他转念一想,主公能将安危托付给自己,也能看出主公对自己的信任。 况且,眼下他确实还没摸透该如何指挥大规模的骑兵作战,连他自己都能看出手下骑兵和赵云所部骑兵存在着差距,跟着主公也好,虽然不能立下多大的功劳,但至少不会犯下太大的过错。 于是在听完孙策所言后,他答道:“末将领命!” 孙策“嗯”了一声,现在他下令调到武当附近的士卒中,有不少是原本刘表手下的荆州士卒,虽然如今刘表已然身亡,可谁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会为其报仇,虽然出现这种情况的几率不大,但是孙策也不能不防,所以身边还是得有陈武这样忠心的在才行。 对于孙策来说,最放心的就是他的亲军了,陈武所部的五千骑兵,除了少数近期刚被选入的,都是出自过去孙策的直属军队,忠心自是无需担忧。 “子烈,子龙,你等在五日之内率部秘密潜行至武当一带,与兴霸统领的步卒一起在附近潜伏,佑维,你到时和我一同前往。” 赵云听完孙策所说,连忙上前领命,只要孙策能带他上战场,还愁没有机会立功吗?张绣也是没有意见。 见孙策对众人都做出了安排,却唯独缺少了自己,魏延心里有些焦急,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主公,诸位将军都有了任务,延却还没有安排,白虎营众两千甲士可纷纷渴望着为主公效命呢!” 白虎营作为特种作战部队,两千士卒弓弩和刀兵都很强悍,乃是精锐中的精锐,汉中多山地,正适合他们尽情展现本领,孙策肯定不会不带上他们。 听到魏延所言,孙策回答道:“文长先不要着急,汉中多是山林险要之地,此战中你手下的白虎营可是要担负重任的,我自然会带你们前往汉中,不过我对你另有安排,等襄阳的两万步卒准备好后,你再来领取任命。” 闻言,魏延这才放下心来,应了一声后便退了下去,之后孙策没有再做出安排,不过众人却都没了胃口,皆是考虑起了汉中之事。 见此情形,孙策也没再叫众人喝酒,他对诸葛亮说道:“孔明准备好调令后,尽快派人送去襄阳,好了,子烈,子龙,佑维,还有文长留下,其余人都退下。” 众人听后,便都应诺离去,众人走了之后,孙策便带着三人一起来到了校场,查看白虎营和龙骧骑训练的情况。 孙策到城外校场的时候,白虎营的人刚用过饭食,正在列阵,也就是站军姿,这是上次孙策对魏延提出的要求,看来光论练兵来说,他还是比较称职的,短短时间,白虎营众人就能够主动进行操练了,虽然有这么些本就是精锐的因素在,可魏延肯定也是有功劳的。 孙策看着不少军士昂首挺胸,精神十足的模样,暗自点了点头,再看,队列里还有孙策调派的军事委员来回巡视,要是见到谁的姿势不对,上去就是一脚,口中还念念有词。 “挺胸,抬头,不要松懈!” “站直咯,不许撇头!” “不许动,腿上要有力度!” “……” 见到这副景象的孙策,不由想到了自己后世军训的时候,他对魏延说道:“文长,以后非战时,每次开始操练前都要让将士们列上半个时辰的军阵,一定要将队形印入他们的记忆里,只有这样,白虎营才会成为一支具有韧性的部众,知道吗?” 魏延听后,想起了他在操练时列阵的记忆,身上没来由地一阵酸痛,没错,他和白虎营的所有军士一样,都得在孙策派去之人的监督下列阵。 也正是因此,他很清楚,照孙策所说,每次训练前的列阵,确实能起到锻炼军士韧性的效果,至少他本人就感受到了效果。 果不其然,等几人到了龙骧骑那边,那些骑兵在下马列阵后,和白虎营压根没法相提并论,队伍看起来七扭八歪的,一人一个样。 孙策大怒,当即下令将操练前列阵普及到全军,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卒,亦或是水军,皆是如此并且由调派到各军中的军事委员进行监督。 第58章 演练 第156章 演练 将列阵之事吩咐下去后,孙策看向张绣说道:“佑维南征北战多年,可谓见多识广,觉得这支兵马如何?” 张绣虽然还有些摸不透孙策这么训练的用意,但白虎营将士看起来确实是很有气势,于是便答道:“回禀主公,此营军阵严明,已有精兵之势,未来绝对是全天下一等一的强兵。” 他说得比较委婉,但是孙策也能听出他的话外之意,这是在质疑白虎营的实战战力呢,不过也不奇怪,毕竟白虎营到目前为止,也才攻下过穰县一城罢了,还未名扬天下。 孙策轻声一笑,没有解释太多,而是去找到黄忠,对其说道:“汉升将军,我曾听说过一种特别的弓驽箭阵,你乃是射艺方面的大家,不如与我参考参考,看看能不能将其推广到军中。” 虽然如今他手下的神射手分别是鲁肃和太史慈,而不是黄忠,奈何前两者手下都没有足够多经过射艺训练的部众,无法配合孙策有关射艺的试验。 先前黄忠就听说要在提高军中弓驽兵射艺的,但在得知主公想要演练一个弓弩箭阵后,心中也是有些好奇,不过对于这阵法的质量,他却是不抱有太大的期望。 不过他自然不敢驳了孙策的面子,因而嘴上说道:“想不到末将今日有机会开开眼界,主公稍等,末将去将弓驽兵召集过来,以供主公试验。” 然而,黄忠的表情管理还是有些不到位的,从他先前不经意间露出的表情中,孙策看出了他的心思,不过孙策也没有怪罪,好还是不好,拭目以待便是! 孙策也知道自己蓦然拿出一个无名军阵,肯定不会令人信服,黄忠能让部下的弓驽兵来配合试验,已经算是对他的敬重了。 因此他笑着对黄忠说道:“好,也不需要太多士卒,我的阵法较为简便,只需几十名弓弩手便可结成。” 黄忠的本意是将部下的弓弩手全部带来,就算主公所说的军阵不强,凭人数也可以造成不小的威力,到时候演练起来,不会有让主公损失颜面的风险,可没想到竟然被拒绝了,对此,他也不好多劝,只是对着主公一拜,然后便去选人了。 士卒到位后,孙策走到校场点将台上,让卫士擂鼓聚兵,好嘛,站着的时候,这队伍确实十分好看,这战鼓一敲,龙骧骑的人马立即原形毕露,陈武手下的江东老卒还好点,其余的都是三三两两成群,态度十分散漫。 孙策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对陈武和赵云说道:“子烈和子龙看到了,列阵之事不可缺少,现在让龙骧骑尽快集合,若是半刻钟之内不能整队完毕,那就让他们在此列阵,站上半个时辰。” 两人听到命令,转身就要走下点将台传达命令,孙策想了想,两人身为统领,还是以身作则为好好,便又说了一句:“为将者当与将士同甘共苦,尔等可懂我的意思?” 陈武和赵云能懂孙策所说何意吗?那是肯定的,先前魏延和白虎营将士们一同操练时,他们可是都看到过的,如此一来,恐怕日后列站站着的也有他们两个,于是两人的脚步先是一顿,随即纷纷加快了脚步。 在列阵站上半个时辰的威胁下,那些军士抢在半刻钟内,将队列给整理好了,看着眼前方阵中威武雄壮的士卒,孙策点了点头。 众军整队完毕之后,校场也安静了下来,孙策先是故意咳嗽了一声,军士们则是纷纷绷直了身躯,比起先前那副松散样已经好上很多了。 孙策接着说道:“我接下来说的一些话,你们可能有些无法理解,但这没关系,你们只需先记下来即可,日后可以在训练中再继续揣摩,明白了吗?” 听到众人唱“诺”,他接着说道:“本侯之所以让你们练习列阵,就是要给你们一个站立的标准,如此才能在日后让你们做到万人如一人,便于战场军阵的变化。 现在你们练的是列阵是站的标,之后还会练习走的标准,以及跑的标准,你们必须将这些都将记到头脑里,将动作刻到骨子里!” 孙策说完之后,黄忠从军阵之中,带出了大约八十名弓驽兵,孙策问道:“能临阵三矢者,上前一步。” 众人闻言都上前走了一步,古人排兵布阵一般都会相距一箭之地,临阵三矢就是骑兵冲击到军阵的时间,能射出三箭,算是弓箭兵的基本要求了,被选出来的人都是黄忠手下弓弩兵中的好手,在射艺方面都有一些本事,因此基本都能做到这一点。 见此,孙策满意地点点头,又问了一句:“能临阵五矢者,再上前一步。” 一般能临阵五矢的人,都可以算是善射了,这次上前的军士人就比较少了,一共二十八人。 孙策看了一眼赵云和张绣,知道他们也都是善射之人,便出言道:“此次操演军阵至少得三十人,现在少了两位,就劳烦子龙和佑维下场了,如何?” 赵云和张绣听后也不敢推辞,连忙应诺,人数够了,孙策便道:“好了,除了临阵五矢者,其余人归队,众军整队排成方阵旁观军阵操演。” 孙策说完,便令人去准备三十副弓箭,然后带着赵云和张绣走下了点将台,在走到这二十八人之前,黄忠也在这二十八人之中。 除了他意外,孙策让剩下的二十七人分成三排,每一排中间留下可以过一个人的通道,前后只留一步的距离,等二十七人站好后,孙策又让黄忠,赵云和张绣分别站在排头的位置。 队列站好之后,弓箭还没有拿来,孙策便开始将那阵法说给这些人听。 “一会我说开始,第一排的人便转身往后跑,然后是第二排和第三排,之后第一排的人站到第三排的位置,如此周而复始,听懂了吗?” 众军应了一声后,孙策下令“开始”,众人跑了一遍,虽然有些乱,但勉强还算成功,便觉得这不过是换个位置罢了,没什么难的, 在暗数了十个数后,孙策又喊了“开始”,众人刚刚停下,队列还没有恢复整齐,便又开始跑了起来。 第59章 三段射击 第157章 三段射击 在重复了数次后,这三排人马的阵型皆是已经七扭八歪,不成样子了,看着眼前散乱的军阵,孙策不由皱了皱眉头。 在他看来,历史上之所以没有出现三段射击法,大概率是因为他们没有发现三段射击法的厉害之处,可当看到散乱的众人后,他才清楚地认识到,三段射击法没有出现的原因,恐怕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其中最根本的原因,是士卒们做不到他想象中的那般走位,也无法保持整齐的阵列,或者也是因此,他们才没有想出三段射击法来。 在历史的长河之中,肯定是有人想到过轮流射击敌人的方法,但后来碍于队列问题,导致无法形成规模,组成不了箭阵,所以才改成了如今这般布阵。 现在的箭阵虽然有些间隔的时间,但是弓箭手形成规模后,攻击之时箭如雨下,杀伤力巨大,人们在习惯这样的箭阵后,便开始转向研究起了各种威力更大的弓弩来增加箭阵的杀伤力,而不再考虑轮流射击的箭阵。 想到此处,孙策有些无奈,他之所以想试验三段射击法,一因为汉中之战时,弓弩兵说不定会发挥出大用,不管是野战遭遇,还是攻城,都能更加有效地杀伤敌军,压制敌方的弓弩手;再者,他也想士卒们见识到队列训练的重要性,只有这样,日后他们才会积极地接受这样的操练。 但是现在队列演练成了这样的操性,孙策想演示的三段射击法就不太可能实现了,但也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事,丢一些颜面还是次要,主要是有这么多的将士在看着啊,如果就这样草草结束演练,他的威信会不会一落千丈说不准,但受损是肯定的,至于队列的操练就更不用提了。 【不行,自己一定不能这么草草了事,一定会有办法的!】 这般想着的孙策努力思考着解决当前局面的办法,往后跑这些众人都知道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们的落点不对,导致最后队列变得散乱。 就在这时,他的脑中突发奇想:既然他们走位的落点不对,找不到自己的位置,那自己给他们做个标记不就得了,总是落点不对,那就给他们画一个圈子呗! 没想到如此简单的问题,自己还思考了这么久,想到这,孙策大笑一声,然后拔出腰间的螭虎剑,朝着第一列排头的黄忠走去。 孙策思考时,黄忠等人都看着他皱着眉头走来走去,不知他在思考着什么,现在突然放声大笑,然后拔出佩剑,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要说心里不慌是不可能的。 就在黄忠心中犹豫着要不要反抗的时候,孙策并没有朝着他挥剑,而是用手中的剑尖在他脚下所站的地方画了一个圈。 画完之后,孙策开口说道:“现在按照我先前所说的要求再整好队,然后相互在对方站的位置画上一个圈,记住,把圈画得深一些,否则过不了多久就看不出来了。” 三排人马虽然不清楚主公是什么意思,但是也能看出来主公对他们先前的表现不太满意,所以都不敢多嘴,纷纷应诺领命,然后开始整队和画圈。 等到都准备完毕后,孙策继续说道:“好了,我再喊开始,你们便依照我先前所说的跑,换了位置后,便站到之前位置上的圈子里,记住,一定要站到圈子里去,军阵也不可散乱,动作有误者,回去后罚列阵站上一个时辰,听到了吗?” 众人听到此言,纷纷看了看脚下的圈子,然后应诺领命,这时,孙策喊了一声“开始”,众人闻令而动。 因为有圈子存在,所以这一次整体看起来要好很多,前面换到最后时,最后的圈子已经空了出来,他们只用走到里面即可,自然轻松了不少。 一轮过后,孙策没有继续喊“开始”,而是检查了一下队列,虽然没有多整齐,但是已经好上不少了,基本达到了可以使用三段射击法的最低标准了。 见此情形,孙策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下令“开始”,众军连忙闻声而动,如此周而复始。 接连喊了十遍口令后,孙策见众人已然熟练了不少,动作愈发有序,队列也不再散乱,心中十分欣喜。 孙策让身旁卫士喊着口号,众人又演练了一会,三十副弓箭终于被拿了过来,过来列阵时,所有士卒都是不允许带弓弩的。 众人停下了演练,纷纷上前领取弓箭,然后各自站回了原来的位置,在他们站好后,孙策走到军阵前,说道:“我要你们演练的乃是三段射击法,此法训练娴熟之后,与敌对阵之时,箭出如雨,连绵不绝,直到弓弩兵力竭之前,箭雨都不会停下,堪称可灭敌于箭雨之中,阻敌于战阵之外。” 黄忠,赵云,还有张绣三人都长于射术,经过孙策刚才的一番演练,他们对于此法已经隐隐有了一些思绪,此时听主公这么说,他们心中的想法也是更加清晰了,皆是开始重视起了主公口中威力巨大的三段射击法。 孙策看到不少人还是有些不明所以,也没有重复解释,军阵靠说是很难说通的,还是要多演练几遍才行,那样他们就能见识到其中的厉害了。 他走到军阵一旁,接着说道:“接下来,当我扬起手臂的时候,第一排的人就拉弓准备射箭,我手臂落下的时候,你们就将箭射出去,然后向后跑。 之后就和刚才演练队列时一样,第一排往后跑的时候,第二排和第三排依次向前,第一排的人跑到原来第三排的位置,上好箭矢,做好准备,我再举手,换到第一排之人便拉弓准备射箭,我再喊落下手臂,你们便射出箭矢,然后往后跑,如此周而复始。” 黄忠,赵云和张绣等三十人回想了一下孙策所说,队列还是一样,只是多了拉弓,射箭等几个步骤,他们在脑海中回想着应该做的那些动作,不一会儿,全都示意自己做好了准备。 第60章 众将反应 第158章 众将反应 见众人准备好后,孙策抬起右手,第一排众人看到孙策的指令,纷纷张弓搭箭对准了正前方,接着孙策猛然将手臂挥下,第一排众人纷纷松开手指,箭矢应声而出,在射出箭矢之后,他们也顾不上去看射到了哪里,而是以最快的速度转身往后跑去。 第二排的人上前补位,孙策再次重复先前的指令,箭矢再次应声而出,如此连射了三十次,每一排的人马都射出去了十支箭,箭阵之中,箭出如雨,间隔时间很短,基本做到了孙策所说的连绵不绝。 孙策为了让黄忠,赵云,还有张绣三人亲身体验下此法的威力,便让他们来到阵前,每人亲自指挥人马射击了十次,虽然他们刚才在箭阵之中,已经算初步了解了三段射击法的威力,但是当他们来到阵前亲自指挥,一心评估其威力时,还是不由在心中生出惊叹起来。 在赵云和张绣看来,现在不过二十七人,就有了这等威力,恐怕相同数量的骑兵想要突破这个箭阵都不容易,更何况步卒呢?只要那些步卒没有身着甲胄,那就别想轻易突破此阵。 可以想象一下,如果实施此法的是三百人,甚至三千人,那会到达何等程度?恐怕真的可以称得上是独步天下了! 不过要说此阵没有缺点,那肯定是不可能的,缺点其实很明显,就是侧翼容易受到突袭,可在战场上,除了圆阵外,就没有侧翼不怕受到袭击的军阵,况且,这三段射击法就算是再厉害,也只是弓弩兵阵而已,能有足够强大的射杀力度就够了,其余的也强求不得。 等到三人都指挥了十次,孙策便上前下令停止射击,他看着黄忠笑了笑,问道:“汉升将军,我这三段射击法如何?” 面对孙策的询问,先前不抱看好的黄忠不禁嘴角抽了抽,随后他对孙策拜道:“末将从未听闻过此法,其威力巨大,足可纵横天下弓弩之兵。” 见黄忠改变了口风,孙策点了点头,又对旁观的魏延问道:“文长的白虎营甲士,能否尽快学得此阵?若是想要演练娴熟的话,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魏延想了想,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刚刚孙策演练军阵的经过和方法,然后答道:“回禀主公,这三段射击法的重点在于队列,只要队列变化娴熟,便可发挥出其巨大威力,而白虎营甲士本就是步射皆通,不用再训练弓弩之术,只需训练队列变化便可。 再者,有了主公先前提出的画圈之法,解决队列的问题就变得轻易了许多,末将有九成的把握,可以赶上汉中之战前,让白虎营甲士将此阵演练娴熟。” “好,那就看文长的了,时间紧急,你现在就开始抓紧时间操练,一定要尽快将此法演练娴熟,我等着看白虎营在汉中立下大功!”孙策说道。 “诺!”魏延领命后,便快速领着白虎营前去操练队列变化了。 此次江东军出征汉中,最为艰难的便是攻陷西城,以及在杨县埋伏上庸,房陵两县的兵马,而无论是攻城拔寨时牵制城上守军的弓弩手,还是野战埋伏时远程射杀敌军士卒,都是三段射击法得以发挥的空间。 原本白虎营甲士就十分强悍,等到学会三段射击法后,其战力恐怕会达到堪称恐怖的层次,如此一来,迅速拿下汉中计策的成功率就更高了。 魏延离开后,但是孙策转身之时,对上了张绣的眼睛,从他的眼神中,孙策看出了一丝敬佩和犹豫,甚至还有一丝敬畏。 见此,孙策对着张绣问道:“佑维,你看着我的这个箭阵如何?” “主公选出的不过是少量善射的士卒,便能演练出箭雨连绵不绝的效果,若是以成千上万的善射士卒操演此阵,绝对能有无穷的威力,对于主公的三段射击法,末将心服口服!”张绣答道。 听完张绣的评价,孙策接着问道:“那你可看出了此法与我先前定下的操练之法有何联系?” 张绣沉吟片刻后,说道:“末将明白了,主公此法的根本便在于队列,只有队列变化起来整齐协调,才能做到进退有序,发挥出此法的真正威力。 至于主公定下的操练之法,实不相瞒,末将先前还有些不以为然,但经过此法的操演后,末将已经意识到了队列操练的重要性,对于主公的练兵之能,末将拜服!” 这时,赵云也是赞同地说道:“张破蛮所言,正是云心中所想!” 对于赵云,张绣在到来之后就已经向人打听过了,知道其在短时间内便从俘虏成为了孙策手下的龙骑中郎将,掌管五千龙骧骑,倍受孙策信重,未来必定前途无量。 此时听到赵云赞同自己,张绣并未对其不予理会,他道:“听闻子龙与我同门,绣初来乍到,对于所有事务都还不太熟悉,日后咱们师兄弟该多多来往才是。” 赵云听后看了一眼主公,见其不是很在意,便道了一句:“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在阵法试验完后,甘宁见到孙策依次和众将文化,便没有过来,等到张绣和赵云谈论起来后,他靠到孙策身边,低声恭贺道:“恭喜主公麾下又添一员大将,张绣出生西凉,骑战本领过人,日后到了北方征战时,绝对是个出色的大将。” 孙策看了看甘宁一眼,心中感慨良多,其早在两年前就主动从荆州到江东去投靠了自己,此后先是和庞统一起带领船队出了一次海,打通了去往交州的商路,后又领兵征战,屡屡拼杀在前,可谓是勇猛无比,似乎是想报答孙策初次见面时便让他做楼船将军的赏识之恩。 张鲁不过是一个无能之辈,他这次征讨汉中,带着甘宁,黄忠,赵云,陈武,魏延等大将,还有法正,徐庶,贾诩等谋士,人手已经完全够用了,甚至可以说是杀鸡用上了牛刀,张鲁就是败亡在了这样的阵容下,也不算冤枉了! 第61章 明暗 第159章 明暗 念及这两年甘宁的功劳,孙策看其的眼神也是更加亲近了些,他又想到巴郡距离汉中并不远,便对甘宁问道:“兴霸,你是巴郡人,离汉中比较近,你可知道那汉中张鲁麾下是否有水军?” 甘宁低头回忆了一番,答道:“回禀主公,汉中地势险要,境内汉水狭长,士卒在水边便可攻击到水上的船只,所以汉中想来不会着重发展水军,宁在益州之时,汉中仅有千余老弱维持水道安全,他们连一般的水匪水贼都无法剿灭,算不得战力。” 孙策听后,想着要是如此,那用水军运送粮草就是有利也有弊了,之后得让人通知黄盖,让其做好被汉中匪贼劫掠的准备,以防在阴沟里翻了船。 正当他要叫人过来去通知黄盖的时候,却见孙瑜前来禀报道:“主公,法军师和徐先生来了。” 孙策听法正和徐庶到了,便让人去将他们带进来,法正和徐庶走过来后,一齐对孙策行了一礼。 甘宁,赵云等人也知道主公对于法正和徐庶两人的信任,纷纷向两人见礼,法正和徐庶也不敢托大,向众将回了一礼。 先前在场之人都知道孙策刚刚有话要说,所以在相互客套了一番,便站在原地,闭口不言了,孙策便和甘宁说起了要让黄盖率水军运粮之事。 甘宁听完后,在心中思虑了一会,然后说道:“如此说来,主公是想让黄都督领水军随军护送粮草辎重了?此事黄都督准能完成,如此大军辎重不失,汉中在主公的攻势下,定是不堪一击。” “好,有兴霸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孙策笑道。 这时,甘宁又说道:“主公,汉中水系狭窄大船施展不开,末将建议调两艘戈船和一百五十艘小船前往即可,可船队规模颇大,末将担心黄都督等人的行踪恐怕难以隐藏啊!” 众人听到甘宁的话,也都皱起了眉头,开始思考起了这个问题来,然而,孙策听后却是大笑了几声,然后说道:“哈哈哈,兴霸多虑了,我何时说过要让水军掩藏前往武当的行踪了?” 闻言,甘宁有些混乱,先前不是说好三万步卒全都掩藏行踪,潜行到武当吗?怎么轮到水军,就要正大光明地过去,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于是他十分不解地问道:“主公先前已经下令让我等掩藏行踪,前往武当,可若是黄都督所部暴露行踪,不仍会打草惊蛇,引起汉中张鲁的防备吗?” 众人听到此言,纷纷认可地点了点头,孙策嘴角微微一扬,正要说话的时候,突然听到陈武突然大喊道:“主公此计实在是妙啊,末将叹服!” 他说完后,见主公和众人都被他吓了一跳,正直勾勾地看向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对,只得讪讪一笑,依次朝孙策和众人拱手,大笑着说道:“哈哈哈,方才武思及妙处,念头通达,才有些失态,还请主公和诸位恕罪。” 孙策听到陈武猜出了自己的用意,不由有些诧异,要是法正和徐庶等谋士,能够猜出来也算正常,但陈武嘛,勇则勇矣,却是从未曾展现过他的智谋。 不过既然被他打断了,孙策也只好问道:“既然子烈已然猜出我心中所想,那便由你来给诸位说说。” 得到了主公的示意,陈武先是自信一笑,然后扫了一圈场上众人,说道:“张鲁贼子扣下我江东商队的人马后,便派遣三万大军进驻了汉中东部的西城、房陵和上庸三地” 孙策听到这,便知道陈武确实猜对了他的想法, “张鲁派遣三万大军进驻西城、房陵和商上庸三地,并没有隐藏,主公如今新下荆州之地,在世人眼中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在得知张鲁扣押了我江东之人后,主公有可能不做出应对吗?” 这张窗户纸点破之后,先前还未想通的人顺着陈武所说的思路往下想,也都想通了,对啊,世人不知道张鲁为何调遣大军到三县驻防,但主公知道啊,若是张鲁此番调兵遣将后,主公却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那就太不正常了,如此张鲁肯定能想到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主公在暗中部署人马了。 如若是真心不想开战的话,那肯定是明面上调派大军,像张鲁那样给对方施加压力,让其忌惮,从而不敢出手,但要是在暗地里部署起了人马,那就只能说明不是小打小闹,而是要图谋汉中了。 张鲁虽然是个庸主,但是能占据汉中,并在益州逍遥这么多年,那他肯定不是个蠢货,这一点他肯定能想得到。 众将想通此节后,也是纷纷惊骇,要不是主公考虑到了这一步,这次汉中之战不说风险重重,却免不了会节外生枝。 尤其是黄忠,赵云和张绣几人,往日里只听说过主公在战场上带兵作战勇猛无比,纵横无敌,却没想到他的眼光和谋略也是如此出众,这般想着,连带着他们看向孙策的目光也变得愈发尊崇了一些。 看到众人眼中的热切,孙策心中也稍稍有些自得,虽然陈武打断了他的话,但好在目的达到了,反正此事也不是孙策想到的,而是法正和徐庶等人先前提醒过他的。 孙策扫了众人一眼后,说道:“嗯,我就是这个意思,等三万步骑到位后,我会和黄都督的水军和文长的两千白虎营甲士一起,浩浩荡荡地前往武当。 汉中张鲁和刘表虽然没有生过大战,但是背后的小摩擦想必也有不少,我刚拿下荆州之地,他便敢挑衅,恐怕也是想探探我的虚实,既然如此,那我就遂了他的意愿。” 在世人看来,大象是不会跟蚂蚁一般见识的,而张鲁与孙策想必,大象肯定是孙策,而张鲁就是蚂蚁,所以在他们的眼中,刚刚吞下荆州的大象有关饱了,不会去理会汉中的蚂蚁才是。 “其余人到了武当后,便找人大肆宣扬,就说我在得知江东商队被扣押的消息后大发雷霆,正在编选新军,待得新军练成后,就会攻伐汉中,想必那张鲁听到此言,必会掉以轻心。” 说到这,孙策阴冷地笑了起来 第62章 阎杨两家 第160章 阎杨两家 回到县衙内,孙策看着汉中地图,在脑海中一步步地再次推演了一遍战事,想想还有没有什么遗漏之处,最终他确定该考虑到的都已经考虑到了,除非天意难违,否则汉中必下! 四日后,三万步骑已经全部到位,孙策也带着孙瑜和朱桓率领的亲卫营,来到了新野城外的渡口,黄盖率领水军舰队此时已然靠岸,魏延和白虎营甲士也都到了,在岸边列阵矗立着。 由于汉中水道较为狭窄,所以这次水军只出动了一艘楼船,以及数十艘小型船只,这些小型船只在水上的航行速度都比较快,虽然打水战可能差了点,但用来载兵和运粮绝对是优选。 时隔几日,当孙策再次看到白虎营人马的时候,也是不由脸前一亮,两千白虎营甲士个个身背强弩,手擒刀盾,一看就是到了战场上能做到远近皆能的悍卒,这些人仍都是一些老兵健卒,孙策现在十分期待白虎营掌握了三段射击法后,用到战场上能有多大的战果了。 将目光从白虎营的身上拔出来,孙策带着众人走向了码头的军阵前,大声问道:“将士们,汉中张鲁无端扣押江东商队之人,想要断了我军粮饷的来源,更是重兵囤积于南阳边境,意欲图谋南阳之地,本侯问问你们,张鲁如此作为,你们能答应吗?” 将士们在听到孙策的一番话后,纷纷齐声呼和道:“不答应~不答应~不答应……” 见士气已经调动了起来,孙策微笑着等到喊声低下去后,才开口说道:“你们此次前往武当,是为了戍守南阳之地,保卫百姓的安宁,本侯问你们,你们可愿抛洒自己的热血?” 众将士听到孙策所说,再次大声附和起来:“无畏生死~无畏生死~无畏生死” 孙策抬起手,压下了将士们的呼喊声,说道:“好,本侯有你们这些忠勇将士,区区张鲁何愁不灭?传令,全军登船,出发!” 亲卫营和白虎营听到命令后,便依次开始登船,等到众人全部登船之后,在看着岸上的诸葛亮和张绣深深一拜后,孙策转身对黄盖下令起航,船队随即动了起来,浩浩荡荡地朝着武当驶去。 站在岸边看着船队渐渐远去,直到再也看不到一面船帆后,诸葛亮和张绣和一众人等开始返回城内。 路上,诸葛亮笑着喃喃自语道:“哈哈哈,这码头之上,肯定有不少汉中的探子,不知道张鲁贼子知道了这里的情况后会如何行事?是否会觉得主公只是走个过场,从而掉以轻心?就是不知道等大军突然出现在西城,再攻陷上庸和房陵后,那张鲁又会是何等姿态?” 汉中郡治南郑县内,太守府。 张鲁正与手下文武饮宴,当众人欣赏着歌舞,一片欢声笑语之时,突然一人起身来开座位,走到大堂中间,对张鲁拱手行礼,喊了一声:“主公~” 正在兴头上的张鲁见有人跳出来打扰,心中顿时有些不快,但看到此人身材高大,仪表威严,乃是他最信任的功曹阎圃。 阎圃出身汉中阎氏,是与汉中杨氏并称的汉中两大士族,张鲁之所以能够割据汉中,阎氏和杨氏可以说是功不可没,而张鲁也是投桃报李,让这两家不少族人在他手下身居高位,比如阎氏的阎圃和阎芝,杨氏的杨任,杨柏,以及杨昂等。 因为阎圃为人忠义,遇到事情都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所以张鲁对其十分看重,当初在他刚刚割据汉中之时,有农民从地里得到一个玉印,手下的人就都劝他称汉宁王,而阎圃却劝谏他说:“汉川的百姓,户口超过十万,财富很多而且土地肥沃,四面地势险固;上可以匡扶天子,那就成为齐桓公、晋文公之流,最差也是窦融之类的人,可以不失富贵,现在承制设置官署,势力足以决断事务,不用称王,希望主公暂且不称王,不要先招来祸患。“ 得到阎圃的建议后,张鲁深以为然,也就没有答应称王,经过了此事之后,张鲁也是更加看重阎圃的智慧和见解,对其也愈发信任。 此时他看到是阎圃出列,也只能收起心中的那点不快,挥挥手让堂中的歌舞先停下,然后说道:“不知功曹有何事想教我?” “回禀主公,在下要说的还是江东商队之事,希望主公能将其礼送回去,以交好吴侯。”阎圃答道。 听到阎圃说的还是这件事,张鲁十分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说道:“阎功曹,此事不必再进言相劝了,那孙策能有今日,不过靠其父孙文台的遗泽罢了,就算他拿下了荆扬之地,但益州易守难攻,他又岂敢真的出兵攻伐我? 再者,如今汉室气数将尽,依我看,天子之位迟早会被曹公所代,我现在交恶于孙策,不就是交好于曹公吗?此事不必再说,我心意已决!” 见劝谏不成,阎圃接着说道:“主公既然不愿送回江东商队之人,与孙策交好,那便请主公加紧调兵增强西城,上庸,还有房陵的防御,孙策用兵喜爱出奇制胜,请主公务必让汉中边界提高警惕,以防遭其大军突袭。” 听到此言,张鲁还没有说话,却又有一人起身向他拜道:“主公,在下以为阎功曹未免有些太过小题大做了,孙策派商队之人抢来掠夺汉中的财富,结果主公将其抓获后,功曹不思考主公的荣辱,反而屡次劝谏主公把人送回去,不知是出于何意,是否收了那孙策的厚礼?” 阎圃循声看去,只见说出此言的乃是一尖嘴猴腮,满脸谄媚之色之人,此人正是杨氏家主杨松,杨氏和阎氏都是汉中大族,这么多年下来也有过不少恩怨,说一句矛盾重重也不为过,再加上张鲁对两家的态度是以平衡为主,久而久之,如今两家的关系已经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 见大敌当头,杨松却不思同心抗敌,仍想着出言污蔑自己,阎圃顿时大怒道:“杨松,你真是个无谋小人!” 第64章 汉中君臣 第161章 汉中君臣 杨松被阎圃骂了一句后也不恼怒,而是冷笑着回了一句:“怎么?莫非阎功曹被我猜中了心思,因而恼羞成怒?” 看着他那副无耻的模样,阎圃胸中怒火激增,但他想着大事要紧,不愿继续和这种小人纠缠,便又对张鲁说道:“请主公下令让西城,上庸和房陵三地严加守备,谨防孙策出兵突袭。” 杨松听到阎圃的话,冷笑一声,冷哼着说道:“阎功曹未免也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主公先前已经听从你的建议,调派了三万大军过去驻防了,并且是由张卫将军亲自领兵前去驰援,如今三地已经可以说是固若金汤,还需如再增强防备呢?” 说到这,他指着阎圃,故作不解道:“如今汉中除去防备各个要地的兵马,还能够调动的也只有南郑的两万大军,功曹难道是想让主公将这两万大军也派遣出去不成?莫非是你阎氏想要调空主公身边的兵马,从而图谋不轨吗?” 闻言,虽然张鲁觉得阎圃对自己是忠心耿耿,但也知道这些士族子弟往往会优先考虑家族的利益,所以还是被杨松给影响到了,他的眼中瞬间闪过了一丝寒光。 想当初,他为了割据汉中,确实有些太过依赖杨氏和阎氏了,导致现在两家已经尾大不掉,无法轻易割舍了,不过这南郑的两万兵马乃是完全忠于他的大军,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调出去的,否则这汉中是谁当家作主就说不定了。 片刻后,张鲁眸中的寒光已然隐去,他说道:“都不必再说了,本公相信阎功曹的忠心,我会给张将军下令让他们严加防备的,此事就到此为止!” 张鲁虽然答应了下来,但作为亲信的阎圃,对其实在太过了解了,他看那神色便知道主公并没有把自己的谏言放在心中。 可此事事关汉中的安慰,心中万分焦急的阎圃实在无可奈何,只得“扑通”一声拜倒在地,语气激烈道:“还请主公再听我最后一言!” 张鲁想起阎圃往日对他的忠义,再看其脸上那悲愤欲绝的神色,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愧疚之情,但只是转瞬之间,他便将心中的那点惭愧之情掐灭了。 【阎圃啊阎圃,我知道你向来赤诚,可你到底生在阎氏,即便你很忠义,但我实在不敢过于信任阎杨两家啊!】 虽然他已然决定了绝不动那两万士卒,但看在和阎圃往日的情分上,还是出言道:“唉~功曹这又是何必呢?快快起来,有什么话你便说!” 阎圃听后并未起身,而是跪在地上对着张鲁拜了拜,然后说道:“主公,那孙策尚未至而立之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若是其听到主公对他的评判之语,却不做出丝毫的反应,主公觉得这合乎常理吗?” 张鲁听到阎圃此言后,不禁皱了皱眉,他想道:传闻那孙策行事类似西楚霸王,向来十分猛烈,其若是听到他的羞辱之言,绝不可能能做到忍气吞声,如此看来这倒是确实有些不太正常,难道真的有诈? 见张鲁神色出现了变化,阎圃知道他是听进了自己方才所言,于是趁热打铁,又道:“孙策那边在明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动作,但会不会暗中正忙着调兵遣将呢?” 此言令略微有些醉意的张鲁猛然惊醒,他连忙上前扶起阎圃,说道:“若非有功曹数次忠心进言,吾差点着了道啊!功曹可有何妙计助我?” 见张鲁终于被自己说动了,阎圃连忙说道:“在下如今想到了两计,其一是请主公下一道军令给张将军,令其在汉中和南阳边界广撒斥候探马,预防那孙策出兵偷袭;其二则是请主公派些细作前去查探武当和新野一带。 根据先前得到的消息,孙策领兵北上南阳郡后,便驻于新野一带,若是他要有所图谋,必会带着麾下众将前来,主公可以派出细作打探他和麾下众将以及重要谋士的消息。 而武当乃是汉中和南阳之间的要地,武当山势险要、丛林密布,可以藏兵,依属下之见,若是孙策有所图谋,其必会调重兵到武当附近,此事主公只要派出细作探查便可知晓!” 听到只是派出一些细作和斥候探马而已,张鲁便想开口答应下来,正在此时,大堂之外,一名侍卫前来禀报道:“报~西城张将军派出信使,说是有要事报于主公。” 听到有西城的军报到来,张鲁一下子站了起来,在他看来,张卫从西城来报,肯定是那孙策出兵来攻了,所以瞬间就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此时他也顾不上阎圃了,连忙对那侍卫说道:“快快将那信使带来!” 说完后,他便坐了回去,静静地等着张卫的信使到来,堂内众文武也纷纷以为是孙策率军打来了,也都噤若寒蝉,不敢擅自出声。 当张卫的信使进入大堂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他,那信使有些被如此压抑的氛围给吓着了,迅速将信筒中的书信取了出来,然后交给了张鲁的近卫。 在让人将书信拿过来后,张鲁看了看其上的火漆暗记,查对无误后,便打开书信,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脸上的神情也变回了先前的轻松,时不时还用一种略显玩味的眼神看向阎圃。 等到读完此封书信之后,他摆了摆手,让那信使退下,然后将书信交到了阎圃手中,语气阴阳地说道:“阎功曹,你还是先看看这封军报再说!” 听出了张鲁的语气不对,阎圃在心中暗道了一声“不妙”,在看完书信后,当即大惊失色,就连书信从其手中滑落,也没有察觉到。 杨松看到阎圃的神色,不禁也对书信的内容感到了好奇,他起身过去捡起了书信,然后对张鲁一拜,问道:“主公,不知在下能否查看书信上所写的内容?” 张鲁看了一眼愣在那里的阎圃,然后对杨松说道:“杨公乃是汉中杨氏之主,又是吾的心腹,自然可以看得。” 第64章 张鲁的野心 第162章 张鲁的野心 张鲁知道杨松这是在故意找阎圃的麻烦,但他出于对阎圃方才表现的不满,再加上被打扰了兴致,所以也默许了杨松这么做。 于是见到主公没有不满的杨松先是拱手一拜,然后开始看起了那封书信,随之而来的是他心中不断增加的欣喜,到最后,真是连脸上的褶子都笑出来了。 堂上其余文武看到他的笑容,都有些好奇起了书信的内容,看到他们的反应,便对杨松说道:“有劳杨公,将信中军情说给诸位听听。” “喏~”杨松领命,然后说道:“张卫将军军报中所写共有两件事,其一就是那吴侯孙策在新野聚兵,说要前来讨伐,结果一众人马却全去了襄阳,想来是强行攻取荆州后,其大军元气还未恢复,所以色厉内荏,主公只是派遣重兵于边地,便吓得其使出了这等虚张声势的小手段,亏得有堂内之人对这孙伯符如此重视,真不知道其心中是如何想的。” 听到他的话,堂内文武也是纷纷跟着笑了起来,等到众人安静下来后,杨松接着说道:“其二则是其在新野招募了一批新兵,正在日夜操练,似乎是准备等到新军练成之后,便亲自统帅大军前来攻伐汉中。” 说到这,他看向阎圃说道:“阎功曹,我汉中地处险要,要塞遍地,主公麾下的军士也都是经历过无数次战役的精锐之师,如此我军便占据了地利与人和,以功曹的眼光来看,那孙策需要多少人马才能攻陷西城,上庸,还有房陵三处大城呢?” 堂中众人皆是附和着跟随杨松笑了起来,而阎圃却没有在乎自己受到的讥讽,在经过一番思考过后,他总感觉此事有些太过蹊跷了,于是再次对着张鲁拜道:“主公,属下觉得事有蹊跷,还请您尽快派出人马前去探查新野,武当两地,否则恐怕就来不及了啊!” 杨氏和阎氏早已势不两立,以前张鲁更信任的是阎圃,所以杨氏属于被压制的一方,眼下好不容易有了打压阎圃和阎氏的机会,杨松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呢? 他在阎圃话音刚落的时候,便冷笑一声,然后一脸不屑地说道:“还探查?我看阎功曹是让那孙策给吓破胆了? 再者,其麾下势力除了东面临海,无需太多兵马防备外,其余三面都有多地需要安排人马驻守,更别提用来弹压各郡县的兵马了,如此算下来,又哪来的大军可以让那孙策来发动令功曹无比担忧之事呢?” 潇洒地说完一通自己的分析后,杨松又对张鲁说道:“幸得主公仁慈,不忍妄动刀兵,使得百姓蒙难,这才没有出兵攻伐,否则以那孙策军如今的疲态,主公未必不能战而胜之,即便那孙策当真前来犯我汉中,主公正可出兵攻取南阳等地,到时候想必天下人也不会说主公的不是。” 虽然阎圃总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他也不能未卜先知,所以终究说不出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因此被杨松说得有些无言以对,羞愤交加下,他值得朝杨松大喝道:“你这奸邪之人,若是因为误了时机而导致汉中有变,你如何承担得起!” 可此时张鲁却觉得杨松方才的话很有道理,他不就是顾虑师出无名,才不敢趁着孙策此时“虚弱”,出兵攻伐南阳吗?可若是那孙策真敢前来进犯,那他再出兵就是合情合理了,到时进可北上中原,南下襄阳,退可在汉中据险而守。 念及此处,张鲁已然是无法抑制地被其中的利益冲昏了头脑,听阎圃的建议,他最后肯定得投靠未来的帝王,这辈子顶多只能成就齐桓公那样的霸业,或者窦融那样的富贵,连一个王位都不可能得到,但他此时占据的可是汉中啊,汉家帝王可是两次凭借汉中,关中之地成就大业,定鼎天下,凭什么他就不能做到呢? 张鲁这般往下想的同时,心态也出现了不小的变化,又听到阎圃对杨松的大喝,便觉得阎圃看着似乎并没有往日那么忠义了,于是他皱着眉头开口道:“阎功曹想来是醉了,不如先回去,以免与同僚发生口舌之争。” 听到自家主公的话语,阎圃暗道大事不好,连忙道:“主公,我没有醉,还请再听我一言” 可张鲁见阎圃竟然不知好歹地违抗自己的命令,当即勃然大怒道:“快来人,阎功曹喝醉了,速速将其护送回府。” 阎圃见此,也知道自己是一步错导致步步错,再说多少也不会有任何的意义了,于是心灰意冷,便也不再多言,他整理了一下衣着,恭敬地对张鲁行了拜礼,然后跟着侍卫退了出去。 此时的张鲁满脑子都是成就大业,因此对于阎圃那副诀别的模样并没做出挽留,而是之后看向杨松说道:“终于清净了,实不相瞒,吾想要成就一番伟业,不知杨公有何教我?” 杨松实际上也就有一些小聪明,对于战略谋划之事可谓是一窍不通,此时听到主公问策,他瞬间变得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糊弄过去。 他很清楚,主公对回答的满意与否,关系到杨氏是否能一举反压过那阎氏,若是他的回答不能让主公满意,那张鲁带回就能派人再去请阎圃回来,今日他如此针锋相对,若是阎圃重新得势之后,肯定不会轻饶了他,到时候杨氏必然危矣。 于是杨松开始竭力思考起了张鲁的问话,关键便在于成就大业,想来是他先前说那孙策若当真敢出兵进犯我汉中,想必天下人都会觉得出兵反击合情合理,定是此言打动了主公,如此想来,问题的关键就成了如何让那孙策出兵攻伐汉中了。 可张卫的军报中说那孙策如今兵马疲敝,其又怎么会出兵汉中呢?别看杨松嘴上说得好,可他心里清楚,能雄踞两州之地的霸主,怎会是庸人?所以他该怎么办才好呢? 【出谋划策真的不是本家主的长处啊,如之奈何】 第65章 杨松之策 第163章 杨松之策 张鲁向杨松问策后,等了许久,却见对方依然站在原地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心里也是稍稍有了些不满,暗自腹诽起了汉中两大士族。 阎氏那个刚刚出谋划策,吓了自己一大跳,然后便因为张卫的一封军报而当众失了颜面,结果竟然不愿认错,仍想着危言耸听;杨氏的这个落进下石的时候嘴皮子挺利落,可到了让其参赞正事的时候,却是哑口无言了。 心里气愤的张鲁寒着一张脸道:“怎么?杨公可是感觉有何为难之处?” 杨松也跟着张鲁好些年份了,见其颜色,便知道因为自己久久不应,主公心里不满了,于是连忙出言道:“不为难~不为难~在下刚才只是反复推敲最为妥当之法,还请主公听我道来。 西川刘璋与我汉中已然相峙多年,急切之间主公不能将其吞并,关中铁骑战力强横,也不是能轻易对付得了的,万万不可图谋,主公要想成就一番伟业,必须要东出,取南阳之地。” 见杨松憋了半天,就憋出了这话,张鲁的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了,这些显然易见的事情他自是十分清楚。 “哦?杨公想说的,就这些了?”张鲁冷笑道。 杨松被张鲁那副要吃人的申请吓了一跳,也不敢坦白自己确实只想到了这么多,他知道,要是这么做了,主公肯定会觉得受到了戏耍,到时候恐怕会生出杀他之心。 因此在听到张鲁的话后,杨松的后背一凉,他在慌乱中飞速的分析思考着,伴随着张鲁的脸色越来越冷,他突然福至心灵,脑中闪现出了一个对策,他顿时心中一喜,说道:“主公想要东取南阳,所虑不过是如果主公贸然起兵攻打汉中,必会引起天下震动,从而引起天下人口诛笔伐。 因而主公想要图谋南阳之地,不能贸然出兵攻打南阳,只能由那孙策出兵攻打汉中,然后主公再起兵反击,等到击退孙策之军之后,主公再顺势取下南阳之地便可。” 说到这,他正了正衣冠,然后拱手道:“松有两策可以相助主公,让主公占据大义之名。” 张鲁本来对于杨松感到十分不耐烦,现在突然见到杨松变得这么正经地说想到了计策,而且还是两条,也是被提起了兴趣。 他故作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起身上前扶起杨松,然后说道:“不知杨公有何计策可教我,但说无妨,吾洗耳恭听。” 见到主公对自己的态度终于赶上了对于阎圃的礼遇,杨松也是有些压抑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片刻之后,他强行将心绪压了下去,然后故作淡定地说道:“主公,松有两策可以相助主公,这第一策便是示敌以弱,主公可以下令给张将军,让其收缩兵马,只要保证能守住西城,上庸和房陵三城即可,其余皆可看着暂时放弃,到时那孙策听闻我汉中守备空虚,定会起建功之心。 到时可引诱其领新军前来攻打汉中,而西城,上庸和房陵三城互成掎角之势,且已然做好了防备,那孙策之军若是真来攻打其中之一,另外两城皆可出兵相救,里应外合之下,定可将那孙策带来的兵马歼灭。 如此一来,南阳之地必然守卒不足,无法防备主公的军队,主公可趁势出兵,一举拿下南阳,深知俘虏那孙策,只要孙策到手,荆扬两地便是主公的囊中之物,再加上汉中险地,主公必可成就伟业!” 闻言,张鲁前后思虑了一番,觉得杨松此计确实可行,但若是听他的,放开边地,任孙策率领大军来攻打自己,未免又有些太过冒险了,所以一时之间,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杨松看出了他的犹豫,也知道他肯定心动了,于是趁热打铁道:“主公可是担忧那孙策会乘势攻打我汉中?” 听到此言,张鲁知道杨松肯定还有话说,便点了点头。 见此,杨松接着说道:“还请主公放心,依松所见,那孙策能带来攻打汉中的兵马,定然是原荆州军的那些降卒,这些人新降不久,孙策肯定不会等同对待,所以他们也肯定不会卖力攻城。 而我汉中三城地处险要之地,城高池深,十分艰险,又有张将军等三位大将率领大军守备,孙策只要敢领兵来犯,我军定可击败孙策之军,到时主公即可顺势之下南阳了,还请主公明断!” 听着杨松所说,张鲁想象着如果他处于孙策的位置,确实也不会将荆州降卒与江东老卒等同对待,这样看来,张卫三人的三万大军据城而守,完全可以击败孙策带来的进犯之军,只要操作得当,未必不能将进犯之师全部留在汉中之地。 张鲁越想越是心动,杨松也是再次出言劝说道:“主公若是不放开边地,以孙策如今麾下的疲敝之师,他又如何敢主动进犯汉中呢?” 听到此言,张鲁终于拿定了主意,但是出于谨慎,他还是想听一听杨松的下条计策,然后再做决定,于是不动声色道:“好,杨公此策我已经知道了,不知另一条计策又是如何?” 杨松看到张鲁的神情,就已经知道其定然是心动了,杨松在心中暗自着自己的两条计策,第一条更为保险一些,此计他只需要提出策略就行了,具体实施与他无干,所以之后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他完全可以推脱是执行不力才导致失败,有人替自己分担责任,就算计策没有建功,也不至于将他自己搭进去。 想到此处,他有意留了个心眼,说道:“主公,松的第二策是无中生有,主动出击,若是我军示敌以弱,那孙策还是不为所动的话,我军便直接以‘吴侯无故讨伐派商队到汉中搜刮财富,我军无奈之下不得已发动反击’为借口,合乎情理地出兵南阳。 如今乃是大争之世,一切以实力为本,对于出兵,主公缺的也仅仅是一个大义之名,只要我军能够迅速拿下南阳之地,并牢牢将其把握在手中,那些名义上的问题又有多少人会去关心呢?” 第66章 抵达武当 第164章 抵达武当 潜力果然都是被人逼出来的,杨松的这一计策,若是被孙策知道了,必然会让其为此连连叫好。 而张鲁听到杨松的话,心中也是大喜,先前他总想着让孙策先出兵汉中,然后再出兵反击,但是只要他有足够的兵力能够迅速拿下南阳之地,那就算无中生有又怎样?胜者为王,只要他能战而胜之,那最终的解释权就把握在他手里。 但是他在仔细想了想后,却又觉哪里有些不对劲,杨松所言的第二计明显要比第一计要好啊,以其为人,他不应该会如此进言啊,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别的情况? 于是想到此处的张鲁说道:“好,我决定按照你的第二计行事,来个无中生有,主动出击,杨公自己觉得哪一计更合适?” 杨松听到主公果然问出了这个问题,不由有点为自己先前留了个心眼而暗自窃喜,他说道:“主公,在下建议还是采用第一计为好,其一,若是那孙策率军来攻汉中,便坐实了主公的大义之名;其二,利用地利,才更有可能在汉中之地歼灭孙策的部众,省去我军进攻南阳的苦战;再者,我军现在示敌以弱,也可以减轻对方的防备之心,待到我军主公出兵攻取南阳时,也能够更出其不意。” 张鲁听完杨松的一番论断,也觉得他说得有理有据,看来这次他真是没藏私心,再加上杨松提出的策略的确不失为良计,张鲁都有些疑惑起自己以前是否太过小觑了杨松。 随即他一番思索,觉得似乎是自己以前过于依赖阎圃了,他隐隐在心中打定主意,以后要多让杨松参赞事务,以求兼听则明,防止让阎氏靠着阎圃一家独大。 之后,下定决心的张鲁便亲切地对着杨松说道:“杨公大才,悔不能早日发现杨公之才啊!太守府长史之职一直空缺,没人担任,杨公可愿出任?” 汉中太守府长史一职,本来大概率是会由阎圃出任的,奈何他谋划时向来更关心分析结果的对错与否,却不是很顾及张鲁的态度和想法,近来几次进言更是屡屡惹得张鲁不满,所以到了此刻,长史之位算是彻底与他无缘了。 听到主公要让他担任太守府长史,杨松心中自是欣喜,毕竟只要出任了此职,那以后他在汉中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杨氏也可以彻底将阎氏完全压制。 杨松没想到自己临时想出的计策,竟然能得到如此丰厚的汇报,所以先是一愣,等回过神才连忙拜谢道:“松万分愿意出任长史之职,辅助主公成就伟业。” 见状,张鲁大笑着说道:“好哇~日后有杨公在,吾何愁大事不成啊!” 众人也知道杨氏这次要彻底逆压阎氏了,如此看来,以后汉中便是由张鲁和杨氏说了算,于是他们连忙上前祝贺道:“杨公大才,我等拜服。” 恭贺完毕后,张鲁又和众人商量了一些具体的细节,完善着杨松提出的策略,然后命人拟写了军令,传去给张卫,杨昂,杨柏三人,让他们收缩兵力,只需防卫好西城,上庸和房陵三城即可,并解释了这是为了引诱孙策派军前来攻打汉中。 张鲁的军令中还明言等到孙策率兵到来后,让张卫三人伺机歼灭进攻其麾下的兵马,方便日后己方出兵南阳。 “主公,已经看到武当城池了。” 听到孙瑜的声音,孙策对其问道:“仲异,白虎营众将士如何,可有出现身体不适的?” 孙瑜说道:“回禀主公,未曾有出现不适的,众将士精力旺盛着呢,各个都期盼着与张鲁军开战,立下大功呢。” 掀开船舱上的布帘,孙策往外边看了看,果然看到两岸的人烟渐渐多了一些,远处武当山下挺立着一个城池,武当山山势奇特,一峰擎天、众峰拱卫,既有泰山之雄,又有华山之险,星罗棋布,山势险峻,丛林密布,正是上好的藏兵之地,用来征伐汉中的大军和粮草辎重,此时便藏在此山之中,现在的武当山还没有后世那么多传说,也还不是道家圣地,只是相传曾有过很多奇人隐士隐藏于深山之中修行。 不过孙策来此是为了进军汉中,并无探幽寻贤的心思,所以他只是扫了武当山一眼,便将目光看向了武当城。 武当城是西汉武帝时建立的,到孙策这时已经有四百多年,城池不大,方圆大约有四五里,因为其位于汉水边上,属于汉中和荆州的边界之地,所以寻常之时,来往此地的商贾挺多,其中有不少会选择在城中落脚歇息。 只是现在汉中边界上都已经囤积了重兵,张鲁和孙策之间的矛盾便广为人知,往来的商贾也畏惧被卷入纠纷,所以此时的武当城池显得有些冷清。 不一会儿,孙策站起身对孙瑜和朱桓说道:“好了,船马上要靠岸了,我等也出去。” 由于法正是凉州人,不习惯坐船,所以他没有和孙策一路,还未见到法正,武当情报司负责人就来向孙策禀报道:“主公,汉中那边传来消息,就在前两日,西城,上庸和房陵三地的守将,突然将兵马全部收缩回了三城之中,不过根据其城中情况来看,应该是没有现我军异动的,至于为何收缩兵力的具体原因,尚且还不知。” 听到此言,孙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如果张鲁发现了什么情况,那应该赶紧抢占关口要地,或者出兵迎敌才是,怎么会是将兵马收缩了回去呢? 孙策想了一会,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便确认道:“嗯,此事可查探清楚了?三城将所有的兵马都调回了城中?” “嗯,已经查探清楚了,消息是吕指挥使亲自查探了一番西城的情况后传回来的,敌方确实都将兵马收缩回了城中,仿佛就等着我军去攻打他们一般。” 孙策点点头,想了想后又问道:“汉中那边可还有何别的消息传来?” 武当情报司负责人回道:“回禀主公,南郑传来的情报,张鲁好像和其心腹谋士阎圃出现了分歧” 第67章 战前部署 第165章 战前部署 “回禀主公,南郑传来的情报,张鲁好像和其心腹谋士阎圃出现了分歧并将其扣押在了府上,之后又任命杨松为长史,西城、上庸,还有房陵,也是在杨松出任汉中长史后,才将兵马收缩回城内的,但眼下还不能确认两者之间是否真的有所关联。” 对于杨松,孙策还是知晓一些的,此人贪婪无度,见利忘义,先是在张鲁用马超攻打刘备之时,因为马超与其弟杨柏不和,再加上刘备派人送去的钱财,杨松便从中作梗,在张鲁面前进谗言,说马超想要造反,断了马超的后路,让其不得不投降了刘备。 之后又在曹操攻打汉中的时候,张鲁派出大将庞德前去抵抗曹操,但杨松又收了曹操的钱,于是便断了庞德的后路,使得庞德不得不投降了曹操;再往后,张鲁围攻南郑的时候,杨松又做了曹操的内应,导致曹操攻破了南郑,不过杨松最后也因为卖主求荣而被曹操给杀了。 在得知了张鲁已经任用了杨松为长史后,而没有听从阎圃进言的固防之策,要说孙策不高兴那是假的。 原本他想的是杨松能收刘备的钱财,没道理不能收他的,可他还没把钱送过去呢,杨松怎么就先帮了他这么大个忙呢,真是妙哉,妙哉啊,等到拿下汉中之后,可得好好地“报答”一番这杨松! 过了一会儿,孙策对法正问道:“孝直认为汉中的变化于我军有利还是有弊?” 法正沉思了一会,然后看向旁边的贾诩,说道:“文和先生,敢问你如何看待此事?” 本打算出工不出力的贾诩,完全没想到法正会将话头推到自己身上,不过他仅是迟疑了片刻,便连忙对着孙策和法正拱手,然后说道:“主公,军师,老夫认为张鲁既然会做出如此改变,无非两个原因。 要么是张鲁发现了我军动向,却不能保证能战胜我军,所以便想将我军诱入汉中之地,然后凭借坚城的优势取胜” 说到这,贾诩有意停顿了一下,但见没人有要接他话的意思,只能继续往下说道:“其二便是张鲁还没有发现我军动向,但想要示敌以弱,意图引诱主公率军攻入汉中之地,他好借机反攻。” 闻言,孙策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法正问道:“对于文和先生所言的两种可能,孝直更偏向于哪种?” 法正微微一笑,说道:“回禀主公,无论是哪种原因,我军都要进攻汉中之地,现在西城,上庸和房陵三城将兵力收缩进城,正好更利于我军各个击破,正觉得主公不必追究张鲁如此部署的原因,只要我军能迅速拿下西城,那无论张鲁为何如此,都会无可奈何。” 说到底还是实力,只要能迅速拿下西城,张鲁的一切阴谋都会被瓦解! 孙策的目光从黄忠,黄盖,赵云,陈武,甘宁,还有魏延六人依次扫过,然后说道:“孝直所言,你们可都听到了?” 六人连忙答道:“回禀主公,听到了,我等定会尽快替主公攻下西城!” 孙策接着又对武当城内情报司负责人问道:“子明可曾将武当到西城的道路都打探清楚了?” 先前他派吕蒙带人入汉中,就是为了此事,武当情报司负责人拱手答道:“回禀主公,道路已经打探清楚了,沿途都会有人接应,吕指挥使还准备了几名可靠的向导,到时可以为各位将军引路,并负责沿途人员接应之事。” 孙策听后,不得不说吕蒙将这事办得很好,竟然还知道准备几名向导,他说道:“嗯,这件事你等做得很不错,等拿下汉中后,必会为你等情报司之人记上一功,等下去后,你便将那几名向导分派给几位将军。” “喏,属下领命!”武当情报司负责人兴奋地应道,别看情报司做的似乎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可人员的待遇可是能与在战场上拼命的同等级将士平等,只要立功升职了,也能过得很好。 众将也是知道,能有一个熟悉汉中地理的向导带着他们前往这险要之地有多么重要,因此各个都对着情报司负责人抱拳。 见此情形,孙策摆了摆手,说道:“现在万事俱备,那便事不宜迟,明日我军就开始进军汉中,黄都督听令~” 黄盖上前一拜,说道:“属下在!” 孙策拿起桌上的令签道:“你率领水军,务必要在今晚将武当所有粮草辎重全部装运上船,明日一早便随军出发。” “喏!末将领命!”黄盖躬身领命,随即上前将令签双手接过。 孙策接着又看向黄忠,说道:“黄将军,你可还愿担任先锋之职?” 被问到的黄忠连忙拜道:“末将愿意担任先锋,还请主公恩准!” 孙策伸手又拿起一个令签,说道:“好~那我就任你为先锋,领本部和五千步卒,为大军扫清前进道路。” “喏!”黄忠领命后,也上前接过孙策手中的令签退了下去。 先锋安排完了之后,就是后军了,魏延的白虎营他肯定是留在身边,打关键之战的,而无论是陈武,还是赵云,率领的都是龙骧骑,让他们作为后军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如此看来,只能让甘宁委屈一下了。 于是孙策看向甘宁说道:“兴霸,近来你多次征战,屡立战功,不如这次就劳烦你领一万步卒作为后军,如何?” 甘宁虽然心里不太乐意,但是孙策都已经发话了,他也无法拒绝,于是只好说道:“喏,末将领命!” 剩下的人马,暂时都跟着孙策走,做好部署之后,孙策又道:“众将都下去,尽快做好所有准备,明日巳时大军开拔,从现在起,武当城开始戒严,只许进不许出。” 众将听到孙策所说,各自告辞离去,该戒严城池的便去戒严,其余人则准备起了明日大军出征的一应事宜。 他们离开之后,孙策便开始和法正,徐庶,贾诩等人一起看着携带而来的地图,讨论起了一些出兵的具体细节之事。 第68章 兵进西城 第166章 兵进西城 次日清晨,孙策早早地穿好了衣甲,等待着出征,在众将士准备的期间,他干脆闭上双眼假寐,以此来平复心境。 “吴侯,马上就到巳时了,大军该出发了。” 不知过了多久后,孙策的耳边传来了一道声音,见是孙瑜,他对其说道:“仲异,大军集合好了吗?” 孙瑜听到孙策所问,答道:“回禀吴侯,大军已然集合完毕,众将都在军阵前等候着吴侯呢,法军师等人和休穆带着亲卫营在外面候着呢。” “嗯,我知道了,那我们尽快过去!”孙策说着,大步朝外面走去,没过多久,果然看到法正等人和亲卫营正等着自己。 众人看到孙策走了出来,纷纷上前见礼,孙策摆了摆手,接过朱桓牵来的战马缰绳翻身而上,然后带着法正等人和亲卫营向着城门赶去。 孙策走到城门之外,便看到了那一望无际的军阵,他打马来到阵前高地上搭着的点将台,然后翻身下马,走到点将台之上,众将士皆列于点将台之前,群情激昂地看着孙策登上了点将台。 目光在大军军阵一扫而过之后,孙策大声喊道:“众位将士,张贼在汉中横行霸道,欺我麾下之人,更是重兵囤积边界,我虽不愿百姓遭受战乱之苦,奈何张贼逼迫太深,我为保治下安宁,只能出兵征讨汉中张贼!” 说着,他猛然拔出腰间的螭虎剑,呼喝道:“望尔等愿意助我攻入汉中,擒杀张贼!” 见此情形,场上的众将士皆是边击打着铠甲兵器,边应声喝道。 “攻入汉中,擒杀张鲁!” “攻入汉中,擒杀张鲁!” “攻入汉中,擒杀张鲁!” 过了一会,孙策将螭虎剑往下一压,将士们的呼喝声便随之嘎然而止,他接着说道:“此次征伐汉中,众军沿途过境之时,切不可行扰民之事,违令者斩!大战之后,赏赐,升迁之事,全凭军功论处,军中敢有瞒报,谎报,抢夺他人军功者,斩! 我会安排人手下到诸军记录军功,监督此事的实行,军中将士只要军功不对者,皆可告知他们,再由他们上禀于我,我自会替你们做主!” 军中原本的荆州降卒,本来听到孙策说,不让入城扰民还有些不高兴,但是听到孙策最后所说,战后赏赐全凭战功,而且军中敢有瞒报,谎报,抢夺他人军功者,皆斩杀之,还安排了人马到各军营中,如果军功不对,便可以直达吴侯耳中。 没了军功被夺的风险,凭本事便可建功立业,那又何必纠结于那些眼前的蝇头小利呢? 都是一个脑袋的兵士,要是有机会能够建功立业,从而光耀门楣,谁又喜欢干劫掠之事,而被人所不齿呢?还不是升迁无望,才只能劫掠百姓,不至于辛苦征战却一无所有嘛! 众将士听到现在有了凭借军功升迁的机会,顿时眼睛都红了,谁还把对于孙策不让劫掠百姓的那点不满给放在心上啊? 他们齐刷刷地高声喝道:“谢吴侯恩典,定誓死报效吴侯厚恩!” 孙策单手举剑指天道:“功名马上取,方为大丈夫,将士们,封侯拜将,建功立业并非遥不可及,听本侯诏令,全军攻伐汉中,不胜不归!” 黄忠向孙策躬身一拜,便翻身上马,大喝道:“前军随我进发!” 说完,他便拍马而出,带着本部和孙策调给他的五千步卒,浩浩荡荡地离开军阵,向着汉中方向行去,与此同时,黄盖等水军也拜别了孙策,开动船舰押运着粮草辎重,沿着汉水逆流而上,向着汉中方向航行而去。 汉水之上,百舸争流,汉水之滨,大军进发,等到无数步骑在滚滚烟尘中越走越远,直到慢慢消失在视线当中,孙策也走下了点将台,翻身上马来到中军亲卫营阵前准备出发。 大军一路倍道而行,急行了接近两日,终于在第二日的傍晚抵达了杨县附近。 杨县乃是汉中大城,其城池依山傍水而立,且城高池深,极为险要,好在由于张鲁先前下令收缩兵力,所以张卫已经将驻扎在杨县的兵马撤回了西城,也免去了孙策军的一场夺城血战。 就在孙策远远地看着城池时,魏延打马过来问道:“主公,前面便到杨县了,汉升将军已然穿城而过,按照我军之前的行军速度,从杨县到西城还有两日的路程,主公一路行来想来也很劳累,今夜是否要在杨县休整?” 而孙策想着大军进入汉中后肯定隐藏不了多久,越早拿下西城,之后拿下汉中的阻碍就越小,所以他摆了摆手,说道:“如今时间紧迫,就不必休整了,传我军令,留下三千兵马留守此城,其余大军则继续行军,等拿下西城后再做修整。” “喏!”魏延听到此言,连忙前去传达。 在留下三千步卒守城后,大军继续行军,穿城而过,离开杨县继续往西城赶路,终于在又昼夜疾驰了两日之后,到了西城附近。 当看到前面的人停止了前进,孙策便猜到应该是快到西城了,果然过了一会,孙瑜就驱马从前方来到孙策的面前,拱手说道:“主公,前方二十里处便是西城了,黄将军率领的人马此时正在前方十里处休整,敢问我等是否要先在此休整一番?” 孙策看了看周围的地形,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不过为了出于谨慎,他还是看向了对此地颇为熟悉的军师法正,眼神中也透露出几分询问的意味。 见此情形,法正也是会意,他拱手道:“主公,此地地处要道,且地势较为平缓,又依山傍水,正适合扎营,而我军是星夜疾驰而来,如今已经是人困马乏,不能以全盛姿态作战,再加上天色眼见就快黑了,就算是兵临城下,也难以攻城,所以还是选择先休整一夜再说比较好。” 闻言,孙策便说道:“嗯~将士们星夜急行了四日,现在人困马乏,几近强弩之末,既然无法攻城,那就先就地休整一夜,然后再说!” 第69章 西城城内 第167章 西城城内 这时,孙策想起了贾诩,见其表情淡然,便不由出言问道:“不知文和先生可有何言要教我?” 被问到的贾诩似乎早有预料,他环顾了一圈,答道:“孝直与主公所言极是,我军此时若是兵临城下,恐怕有败军之险,还是先休整一夜,然后再做打算为妙,此处依山傍水、地理险要,加之木材丰盛,且有水源,我军可在平缓处当道设立营寨。” 见贾诩并没有提出什么有用的意见,孙策也知道强求不得,便说道:“嗯,那就当道下寨,仲异,休穆,你等现在就去通知大军安排安寨扎债之事,我等今夜便在此休整了。” 两人传达了孙策的命令后,陈武和赵云分别派出了几队龙骧骑在四周警戒巡逻,其余将士则砍伐木材,打造营寨,木栅等防御工事,很快一座大营便被建立了起来。 大军安营扎寨后,将士们便迫不及待地开始埋锅造饭,先前整整急行军了四日,大军的吃喝都是在马上解决,自然是只能吃些干粮,在吃到热饭,喝到肉汤后,孙策的疲惫也是稍稍被驱散了些,随即竟有种体力慢慢上升的错觉。 在吃饱之后,他在营帐中舒展了一下身子,然后看向说道:“仲异近日辛苦了,今夜便好好休息,休穆,今夜你来安排人马守夜,我军此时疲惫不堪,你一定要严加防范,防止有敌军夜袭,黄将军那里,你也派人前去交代一下。” 自孙瑜和朱桓接替成为孙策的亲卫统领以来,有事向来都是孙瑜去做,这倒不是因为他出自孙策宗室,更受信任,而是朱桓先前年纪太小,主动建议以孙瑜为亲卫营主统领。 两人也看出了孙策的困乏之意,便一起领命,然后退出了孙策的营帐,之后孙瑜回去休息,朱桓则去安排大营防务,并派人前去通知前军的黄忠,让他严加防守,防止敌军袭营。 西城,张卫将兵马全部收缩回西城后,军务就变得清闲了许多,每天除了要去军营操练兵马,还有查看城池防务外,便没有其余事情可做了,这日,他刚忙完军务,见天色也不早了,便派人邀请在城内的众将去他府上饮宴。 正当一群人在莺声燕舞中欢声畅饮之时,场上突然有一员大将站起身来,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大堂中间。 此人脸上带着浓重的酒意,他大大咧咧地对张卫拱手一拜,然后说道:“将军,主公下令让我们把兵马全部撤回西城,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打算将西城以东的城池全都拱手相让了不成? 据说那孙策军已然兵马疲敝,可我军却是仍退避三舍,这着实有伤我军的士气啊!现在军中不少人在暗地里都有怨言,属下认为此事十分要紧。” 话音刚落,原本大堂内的嘈杂声瞬间便一扫而空,场上众将也早就有过这个疑惑,觉得即便是面对孙策,不战而退也太过憋屈了,可畏于张鲁和张卫的威严,他们可不敢提出来,现在终于有人率先说出口了,众人自是乐见其成。 于是他们便都停下了饮酒,看向了大堂上高坐的一人,只见此人浓眉大眼,身材魁梧,不怒而自威,正是那张卫。 张卫听到军令已经下达了多日后,竟然还有人在质疑此事,顿时心中就有些不喜,他放下手中酒樽,抬头看了一眼说话之人,看其是自家爱将阎芝,也只好先忍下心头不快。 阎芝乃是阎圃的族弟,张卫和张鲁一样,敬重于阎圃的智慧,再加上阎芝确实也颇具勇力,所以他对阎芝十分信重,并授予其重任。 张卫不动声色道:“主公下令如此行事自然有道理,哪是你可以妄自非议的?此事就不必再议了,至于军中怨言?军士适当有些怨气,拼杀起来才更有士气,也算是件好事,就不用多管。” 说完,他扫了堂上众人一眼,那些人看到他的目光,也都将心中的好奇给压了下去,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见此情形,张卫接着说道:“眼下诸君只要看顾好部众,不要让其乱起来就好,另外这西城的防务一定要做好,还有,即便我军已经从西城以东撤兵了,但仍要每日派出斥候前去探查,要是让我知道哪个敢懈怠,就莫怪本将无情了。” 张卫掌握汉中诸军多年,在军中威严甚高,众将在听到他的话后,当即便应喏,纷纷表示绝不会懈怠,而阎芝见张卫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也只能回去继续喝酒。 见众人的神色不太好,张卫也知道这未战便撤之事太过窝囊,想着还是劝慰一番比较好,于是他笑着说道:“诸位也不要着急,这仗迟早是要打的,我们虽然将兵力收缩回西城了,但是东面的那些城池却还是我汉中的城池,若是孙策真敢出兵来攻,那就让他来得去不得,尔等可懂我的意思?” 不少人在听到张卫的话后也是明白了过来,主公如此安排原来是要诱孙策大军深入啊! 阎芝此时也是意识到自己先前行事有些鲁莽,估计已经惹得张卫不快了,便应和了起来。 “哈哈哈,主公此计甚妙,我西城,还有上庸和房陵,原本就有一万大军驻守,现在将军又带来三万大军,共有大军四万,又有将军这等上将坐镇西城,孙策如何能胜?” 听到此言,张卫面上的不快之色也一扫而空,嘴角不由勾起了一丝笑容,那可是鼎鼎大名的孙策啊,他若是能在其手中取胜,那不得闻名天下? 阎芝见到张卫的神色变化,便知道方才的话说到张卫的心坎里去了,当即趁热打铁道:“唉~只怕那孙策畏惧将军的虎威,就算是将军撤防之后,也不敢过来……”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脸了,只见一名士卒大喊着跑了过来,嘴里还喊着“报~” 过来之后,那士卒朝着张卫拜道:“将军,城外有敌来犯,看旗号应该是孙策的兵马,人数有数千人,现在城外十里处扎营。” 第70章 张卫探营 第168章 张卫探营 闻听此言,阎芝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他刚刚的话还没有说完,士卒就来禀报有敌军来犯,这不是让他难堪吗? 他有些气急败坏地问道:“可曾探查清楚了?确定是孙策的兵马来犯,还近到了西城城外十里处吗?” 就连听从张鲁指示,将兵马收缩的张卫,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愣住了,虽然他先前按照命令做了,并在西城等待着孙策的兵马上钩,但他的想法却是跟阎芝一样,对如此行事有些不以为然,两人都觉得孙策刚拿下荆州不久,肯定不敢轻易派兵来犯,就算会出兵,也不可能来得这么快,这么急。 所以此时他的心中也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即便知道来报之人不敢欺骗自己,定是打探清楚了才来禀报的,不过对于阎芝的发问,他却没有阻止,也是想要确认一下情况。 那士卒看了一眼朝自己问话的阎芝,又看了看张卫,见其没有示意,便答道:“回禀将军,属下等人已经探查清楚了,敌军兵马的衣甲旗号都是孙策军的旗号,其军中打出的旗帜是“中郎将黄”,兵马约在五六千人上下,于城外十里处结营。” 即便是得到士卒的确认后,阎芝仍然还是不愿相信孙策军已经到了城外,还想接着发问,可张卫知道其所说的肯定是没问题了,所以已然接受了现状。 于是他摆了摆手,让阎芝退下,然后接着问道:“这些兵马之后可还有其余兵马,这点尔等可探查清楚了?” 那士卒见不断质疑消息的阎芝终于被赶走了,也是轻松了些,他对张卫说道:“回禀将军,敌军当道下寨,又把守住了四面的险要之地,还派出了大量探马,我等根本无法绕过去,所以没有查探到这五六千人之后是否还有其余人马。” 听到此言,张卫仔细想了想,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他才将兵力收缩回西城才多久啊,孙策军竟然就打到了,这未免也太巧了? 若是按照正常出兵所需的时间来推算,他撤军的消息传到武当需要个两三日,而武当派出人马确认此事又得花费个两三日,然后消息再传递到孙策那里也得两三日,然后孙策等人商量如何出兵又得拖延个两日,调派大军和准备粮草辎重最起码得八九日,之后从武当再进军到西城六百余里,又要五六日的行程。 这么算下来,从张卫撤军到孙策出兵到西城城下,最起码也得耗费一个月的时间,现在不过才几日啊,就有孙策军兵临城下了,对此他自然感到十分的诧异。 莫非那孙策早就做好了要来攻打汉中的决策?可是他这边派出的人马,一直都没探查到孙策那边调派军马和筹集钱粮的消息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那孙策眼下不是应该无兵可用,正在练新军才是,他怎么会来攻打有着重兵驻守的西城呢,难道是那黄姓中郎将擅自出兵来攻? 嗯,这个情况应该可能性大一点,听闻孙策率军征伐连战连胜,从未有过一败,其部下成为这等骄兵也是很有可能的。 不过无论到底是什么情况,张卫觉得还是先去探查一番为妙,经过一阵心理斗争后,他最终还是决定先亲自去探查严查,看看有没有可趁之机。 张卫也是个果断之人,在拿定主意后,他便起身点了几名将领,然后说道:“尔等带上一队亲骑,随本将去探查敌营,看看其虚实。” “喏!”被点到的将领也知道军情紧急,领命后当即便下去准备了。 随后张卫率领众人跟着那士卒,一路快马加鞭来到了黄忠大营不远处,他们将马匹留在道边,找了一块较为隐蔽的高地处,然后观察起了黄忠的大营。 那士卒将张卫等人领上高地后,说道:“将军,那里就是孙策军的大营了,前方的探马和暗哨比较多,再往前走恐怕会被敌军发现我等的行迹。” “嗯,干得不错,先给你记上一功!”张卫道。 “谢过将军!” 张卫挥手让其退下,便开始查看起了黄忠的营寨,黄忠领兵多年,安营扎寨之事自然不会出现纰漏,大营周围广布鹿角壕沟,斥候暗哨,十分严整,不过由于将士们是连夜行军数日赶到的,人困马乏是免不了的。 张卫看过大营后,心中隐隐有了一些想法,不过为防打草惊蛇,他没有在此多呆,而是下令众人回城,临走前,他又嘱咐那些探查的士卒道:“密切关注孙策军大营的情况,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前去向我回报,切记莫要让对方发现了!” 等到回到城内后,原本堂内的酒菜也已经被撤下了,众将都在里面等候,见张卫回来了,他们连忙上前询问道:“将军,敌军虚实如何,不知我军要如何应对?” 张卫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着急,他走回上位到塌上坐下,开始认真思考起来,在沉思了一会后,他开口道:“本将准备于今夜子时发兵夜袭敌军大营。” 闻听此言,众将顿时议论纷纷,其中一人出声道:“将军,属下随将军观营之时,见敌军大营当道结寨,又占据险地,全然合乎兵法,且其大军大营布置严整,守备严明,可见敌将也是知兵之人,若是我等贸然行动的话,恐怕会有危险呐!” 张卫听后,先是笑了笑,然后说道:“我军刚刚撤回西城数日,孙策军就兵至城下,凭此可见其定是星夜急行而来,敌军如今定是人困马乏,疲惫不堪。 再者,敌军不顾上庸和房陵,而是直接奔袭西城,定是抱着一战攻破我西城的打算,想来也是知晓若是久攻西城不下,上庸和房陵两地再出兵断了其后路,便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孙策兵马远来疲惫,现在急需恢复战力,才能来攻打,况且,恐怕他们还不知道我军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到来,所以他们设好埋伏,等待我军袭营的可能性不大,我军正可趁此良机,夜袭孙策军大营,如此就算不能击溃敌军,也定可有所斩获,至少也可以打击敌军的锐气。” 第71章 袭营 第169章 袭营 张卫说完一番分析后,在场众将都觉得很有道理,便纷纷点头同意。 但没过多久,就又有一员将领出列道:“将军谋略过人,属下自愧不如,但我军若是要夜袭敌营的话,为何不把时间选在黎明将至时呢?黎明将至,乃是军士最为困乏之时,那些哨探和守营兵马巡防了一夜,定然状态不再,此时若是发动袭击最为合适。” 张卫听着所言,顿觉眼前一亮,他觉得此人倒是有些谋略,只是有些死板,不知活学现用,不过若是将其带在身边调教一番的话,日后或许可堪一用。 随即他点了点头,解释道:“若是正常情况下,确实是黎明将至之时袭击敌营最合适不过,但眼下的情况不同,一者那孙策军如今本就是疲惫之师,所以无需等到黎明,若是我军等到黎明才袭发动击话,反而会给敌军一夜的休息时间,让其恢复不少战力。 此外,本将还不知道后方是否还有其余孙策军兵马,若是我军黎明再发动袭击,交战不久后便会天明,后方有其余孙策军人马的话定会迅速驰援而来,我军反而会有危险。 与之不同,若是我军在子时夜袭敌军大营,纵然后方还有孙策军兵马,但在夜色下他们肯定无法在短时间内摸清我军的虚实,大概率不敢立刻驰援,即便其能够果断出兵救援,我军依靠夜色也可进退自如。” “将军思虑深远,属下拜服!”那提出黎明袭击之人被张卫的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片刻后他对着张卫拱手一拜,然后退了回去。 张卫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再提出意见,便开口道:“如今城中共有兵马一万五千,本将打算将其分成三部,并带着其中一部五千精兵,于今夜子时夜袭敌营。” 说到这,他扫了一眼众人,继而对阎芝说道:“阎将军听令,本将命你为这五千夜袭精兵的统帅,你可敢接下此任?” 在张卫的一通分析后,阎芝心里便觉得夜袭孙策军已是胜券在握了,现在他得知由自己领兵前去夜袭,顿时大喜过望。 他出列应道:“喏!属下定会率众袭破那孙策军大营,不负将军所托!” 见其答应下来,张卫又道:“好,那今夜就由你统领兵马发动夜袭,本将则亲自统帅五千人马为你压阵,另外,本将在观营时,便发现那敌军中的骑兵不少,其军中马厮就在大营后方,你若是突入敌军大营后,可立即令人放火,而你则亲率主力,直奔敌军马厮而去,驱赶马厩战马制作混乱。 一定要记住,此次袭击不求杀伤多少敌军,但一定要让其乱起来,那敌军一乱,便成了瓮中之鳖,只能坐等被我军击败了!” “喏,属下知晓了!”阎芝领命后退去。 之后张卫又点了几名将领,说道:“你等和本将一起出城统帅第二部兵马,或趁乱袭营,或接应我军,到时听本将号令即可,剩余诸将统领剩下的五千人驻守城池,没有收到本将的号令,切不可开城门,都听到了吗?” “谨遵将军号令!”众将听完张卫的话,都大声应喏领命。 等到将事情都安排之后,张卫便令诸将退下,去准备袭营之事了,而他自己也未卸甲,只将就着靠在大堂的坐榻上假寐,等着子时到来。 时间一点一滴的慢慢流失,将近亥时,张卫便让人准备将士们的吃食,等众人都用过食,又休息了大半个时辰后,他便下令让出城袭敌营的兵马在城门处集合。 当张卫来到东门的时候,阎芝统领的五千兵马和他统领的五千兵马,共计万余人全都已经集合完毕了,将士们披坚执锐,在月色中安静矗立着。 由于是要夜袭,士卒们除了隐隐的呼吸声外,都不敢发出什么别的声音,不过从他们握着兵器的手指那捏紧的模样,不难看出他们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张卫来到城门后,便闭着眼睛在马上假寐,静静地等着出兵的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名亲卫上前提醒道:“将军,时辰已然到了。” 闻声,张卫睁开双眼,拔出佩剑,直指天空,说道:“敌军就在城外不远处,尔等的身后就是我汉中的子民,若是让敌军攻入城内,会有什么后果尔等也知晓,本将就不多说了,出发!” 众将士齐齐对张卫一拜,然后便转身出城,将士们皆是人衔枚,马裹蹄,还用布缠住马嘴,各自牵着马,以最快的速度向着黄忠大营潜去。 黄忠的营地距离西城不过十里,阎芝率领五千精兵,不过三刻钟的功夫,便即将抵达,看着不远处的大营,阎芝也知道再往前去就要被发现了,便也不再隐藏行踪。 他翻身上马,大喝一声:“诸位兄弟,孙策军星夜急行,已成疲兵,破营杀贼,建功立业就在眼前,众位随我杀啊!” 说完,他便领头朝着黄忠大营冲了过去,此时他们已经距离黄忠大营很近了,可谓是转瞬即至。 阎芝当头而上,一枪便挑飞营前鹿角,其率领的人马看到统帅这么勇猛,纷纷士气大增,也是配合着上前甩出钩锁勾住栅栏,然后借助马力拉走了栅栏,一阵响声过后,大营已是了无防备,阎芝趁机率众一拥而入。 黄忠所率的人马作为孙策军的前锋,一路行来要比中军和后军更疲惫,黄忠在城外安营扎寨后,虽然收到孙策的诏令,尽量提高了警戒,防备敌军袭营。 但大营设在了离西城还有一段距离之处,再加上黄忠并没想到西城内的人马已经发现了他的踪迹,因此只下令让营中士卒轮流守夜休息,严加防范。 再加上他的人马一路潜行而来,从武当到西城这一路上都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也没有遇到敌军,所以其便有些大意了。 况且,将士们实在是太累了,如果不休整的话,恐怕明日攻城时很难发挥战力,他好不容易做了这个先锋,总不可能只干些替大军开路的事,到了战场之后却毫无所获! 第72章 乱! 第170章 乱! 直到阎芝率军拉开木栅,冲入营地,黄忠大营中负责守夜的士卒们才从惊诧中回过神来,随即连忙大声呼喝道:“来人呐,敌军袭营,快禀告将军啊!” 待到进了大营后,阎芝命左右各率一支人马去四处放火,并见机杀伤孙策军的人马,而他则带着主力,往马厮所在之处杀了过去。 黄忠本部和孙策调拨到他麾下的都可以说得上是荆州士卒中的精锐,但是由于那五千人马是刚和其本部组建到一起的,导致两者配合起来几乎没有什么默契。 如今阎芝等人冲入大营,大营中本就疲惫不堪的将士们顿时就乱起来了,大多数军官们虽然有心结阵防御敌军,但很多士卒已然胆气尽丧,只顾着四散逃窜,压根无法将其聚集起来,即便有一两个军官能勉强聚集起来一部分人马,却也很快就被冲散了。 没过多久,大营的火光便冲天而起,喊杀声也是此起彼伏,阎芝带来的兵马成群结队地在营中四处杀人放火,而营中原本的士卒则是漫无目的地奔逃,出现了互相践踏的情况,甚至有些慌乱过头的还在夜色中自相残杀,很快,整座大营内便血流成河,横尸无数。 虽然黄忠先前已然下令加强防备,又安排人马轮流守夜,但毕竟满营都是疲敝之兵,他心里到底是有些放心不下,于是即便休息时他也没有脱去甲胃,并且在收到孙策派人前来传达的命令后,他就留下了本部人马在营帐四周和衣而眠,以防出现不测。 当听到账外有喊杀声时,还在歇息的他立即睁开了双眼,在起身就看到外面的火光后,他顿觉知道大事不妙,连忙拿起身边的长刀,向着账外快速走去。 出了大帐后,看着浓烟四起,乱成一片的大营,以及营中士卒的惨状,黄忠顿时大惊失色,大声质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谁人当值?为何我军大营会被袭破?敌军人马又是从哪里来的?” 其本部人马此时也都已经醒来,面对黄忠的质问,众人皆是战战栗栗,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乱军中突然冲过来一骑大声喊道:“将军,敌军袭破大营,杜将军已经战死,前军已经乱成了一团,还请尽快下令收拢溃卒,撤退!” 听到此言,黄忠胸中怒火暴涨,他难道看不见敌军袭破大营了吗?还需要此人过来禀报,好不容易抢到了这个先锋,未曾想还没立下大功,就先损兵折将了,让他下令撤退,绝对是来人想逃跑,却怕被追究责任,所以想拉上他来做背书。 黄忠也不多言,挥舞长刀将此人打倒在地,然后对着众人大声喊道:“再敢有言退者,杀无赦!” 随后他又看向本部人马,继续喊道:“根据事先的军报,西城内守军不过万余,所以前来夜袭的敌军人数必然不多,而主公统领大军就在此地后方十里处,若是见到我等营帐之中火光冲天,定能察觉到不对,过不了多久就会派来人马支援。 再者,明日就要攻打西城,我军还未开战就损兵折将,若是就这么逃回去,主公必然为此震怒,难道我等就是这样报答主公的厚待吗?众军听令,随我聚众反击敌军,力求将功折罪。” 闻言,众人也都镇静了下来,主公的支援要不了多久就会到达,黄将军又勇武过人,再加上本部聚集的上千人马,未必不能奋力一搏,就算是难以击败敌军,保命还是没问题的,于是他们齐齐高声应了一声。 在看到部下的战意有所回升,黄忠也是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这可是自己最后的希望了,要是真的败逃了,那他恐怕没有办法洗刷屈辱,只能自刎谢罪了。 黄忠的营帐位于营寨偏后,还好后方没有乱起来,否则若是后方的马厮乱了,那些战马四处狂奔践踏,那他就真的只能往而兴叹了。 由于他先前的安排,此地大多是他的本部士卒,这些人在这营中可以说都是战力较为强大的,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去马厩骑上坐骑,否则若是袭营的敌军撤退,他们也追不上。 拿定主意的黄忠当即看向左右,大声喝道:“所有人跟我朝马厮方向攻去,一定要力保马厮不失,杀!” 话音刚落,他提刀砍死了一个冲到眼前的敌军士卒,然后辨别了一下方向,便带头向着马厮杀了过去。 黄忠大营十里外,孙策经过数日的星夜疾驰,也是疲惫不堪,在下令众人严加警戒,防备敌军偷袭后,他便回到了帐内歇息,可他心里到底还是不太放心,所以睡得很浅,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便会醒过来。 上半夜他一共惊醒了五次,后来他实在扛不住,睡了过去,可是还没熟睡多久,他就听到了一阵喧哗声,起起他还以为是幻觉,可是随着动静越来越大,他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错觉,瞬间就坐了起来。 正在此时,账外有人来报:“主公,大事不好,黄中郎大营方向火光冲天,似乎是遭遇了敌军夜袭!” 孙策一听,连忙披上了衣物朝帐外跑去,此时周围营帐的将士们也都跑了出来,几个几个地围城一团,他只能往空地处走了几步,然后看向黄忠大营的方向,只见那里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喊杀声传来。 正在他心急如焚的时候,法正,徐庶,贾诩,陈武,赵云等人,也都赶了过来,众人看到孙策后就要行礼,可到了如此紧要关头,孙策直接摆摆手,制止了他们,然后对朱桓问道:“休穆,今夜是你当值,可知黄将军大营发生了何事?” 朱桓听后一愣,虽然今夜是他当值,可他值守的是中军大营,如何能照顾到十里之外的黄忠大营呢?不过他也知道主公此时心中的焦急,所以只得硬着头皮答道:“还请主公赎罪,属下还不知晓黄中郎军营的情况,不过属下刚刚已经派出人马前去打探了,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带回消息。” 第73章 救援 第171章 救援 闻言,孙策又朝黄忠大营的方向看了几眼,朱桓见此,出言劝解道:“主公莫急,兴许是黄中郎的大营夜里不小心走水了,两营相隔不远,探查的人马很快就会回来,还请主公稍安勿躁!” 孙策也知道就算他现在再急也没用,只是陡然间得知前军的情况才失了平常心,他深吸了几口气,迅速恢复了镇定。 然后说道:“子烈,子龙,你等立刻点齐所部龙骧骑准备好作战,文长,你率白虎营尽快将大军聚集好,随时准备进发。” 安排好中军后,又想到了甘宁的后军和黄盖的水军,尤其是黄盖那边,此次攻伐汉中的粮草辎重都在船上,要是水军受到袭击,导致粮草尽失,那此战还没打,就已经输一大半了。 想了想后,孙策对法正说道:“军师,你去派快马前往后军传令,让兴霸就地防守,没有我的命令,不可轻举妄动,再派人尽快与黄都督联系,令其将船只离岸,允许他可以便宜行事,只要他能保证粮草辎重即可,休穆,你去营门等着,只要派出的探马一回来,便立即带来见我。” 法正知道事发突然,又是在夜里,十分担心己方自乱阵脚,才急忙召集了一众将领前来,但看到孙策这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众将则是在听到孙策的安排后,下去做准备了,他们也知道现在做不了什么,只能先等前去查探之人回来了再做安排。 孙策回到大帐之内穿好了衣甲,便坐在坐榻上开始思虑起来,他当然清楚朱桓所说的走水是不可能的,黄忠为将多年,经验老道,其本部也都是精锐,就算是那五千调拨过去的也都是老卒,怎么可能犯下营中走水这样的低级错误。 而且刚刚他就听到黄忠大营的方向隐隐有喊杀声,如此看来,应该是西城内的敌军趁夜出来劫营了,就是不知道敌军是在他们到了西城之后,才发现的黄忠等人,还是他们进军途中就被人发现了。 另外,他也想知道敌军到底来了多少兵马,是抱着歼灭黄忠等人的目的,还是想要以黄忠等人为诱饵,引他率军前去支援,再在半道实行截击。 一番前思后想后,孙策自认大军行进时还是较为隐蔽的,所以他们在行军途中被敌军发现的概率不高,而且大军是星夜疾驰而来,敌军的斥候也快不了多少,就算敌军是在他们行军中途中就发现了,应该也来不及这么快做出应对。 而且若是西城内的兵马是在自己大军行军途中,就已经发现了他们,那应该知道他们的兵力,在没有万全准备的情况下,仅凭城内的兵马,肯定不敢贸然出城劫营。 现在敌军情况不明,孙策觉得还是谨慎些为妙,他的营地距离黄忠大营不过十里,快马来回也就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再加上敌军发动夜袭的兵马肯定不多,黄忠应该完全能够应对,所以等到探马回来,他再做决定也不迟。 想到这,孙策不由叹了一口气,此事也怪他太大意了,先前得知黄忠的营地距离西城只有十里的时候,就该命其往后撤退二十里扎营,可他当时也是太累了,想着明日一早就要攻城,便没有让黄忠等人后撤,因此才让敌军有机可乘。 正所谓“行百里者半九十”,往往越接近成功的时候,便越是接近失败的时候,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就给忘了呢?或许是来到这个时代以后太过顺风顺水了,导致他的心态过于膨胀了,看来骄兵确实是大忌。 说到底还是他太依赖已有的认知,在他看来,张鲁在这个时代不过是个小角色,比起刘表都是远远不如,所以他觉得此战定然是轻轻松松,现在看来无论什么时候,轻敌都万万不可! 仔细想想,张鲁确实不是易与之辈,别的不说,西川人杰地灵,刘璋麾下可以说是人才济济,文有张松,法正,黄权,李严等,武有张任,严颜,张翼,孟达等,可张鲁还是能占据汉中,与其分庭抗礼,如此可见这张鲁的实力。 而这西城的守将张卫虽然名声不显,却也击败过夏侯渊和张合,当年曹操讨伐汉中的时候,张鲁就是以张卫为将,在阳平关狙击曹军,曹操以大将夏侯渊和张合为将,张卫趁夜率兵劫营,一战把夏侯渊和张合打了个全军覆没,后来曹操亲自领兵来攻,仍被张卫埋伏了一阵。 张鲁和张卫能在这乱世发展到现在这般势力,肯定是有几分本事在身的,孙策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重复道:“切记不可轻敌!切记不可轻敌!切记不可轻敌” “主公,探马回来了!”过了没多久,朱桓的声音传进了孙策的耳中。 孙策听后也是坐不住了,连忙快步走出了账外,见法正等人也都过来了,他对着众人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朱桓带来之人,问道:“黄中郎大营的情况如何?” 那斥候看到孙策问向自己,连忙拜道:“禀主公,黄中郎大营被西城兵马袭破了大营,两军正在混战中,虽然黄中郎已经收拢了部分兵马,但似乎损失较为惨重,如今还在与敌军奋力搏杀,看起来应该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孙策听其说黄忠正在带人与敌军交战,也是心安了许多,又出言问道:“此处营地与黄中郎大营之间可曾有敌军兵马的踪迹?” “此处大营四周没有现汉中兵马,只有黄中郎大营处有敌军兵马,不过袭营兵马并不多,到现在都还未击穿黄中郎大营。”斥候答道。 了解了情况后,孙策也不再迟疑,当即看向赵云说道:“子龙,你即刻统领所部五千龙骧骑前往救援黄中郎,但敌军情况不明,在将其击退后尔等不可贸然追击,只需接应我军剩余兵马即可。” 赵云也知道现在军情紧急,他早带着龙骧骑去一会儿,或许就能多救下一些人,所以连忙领命,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带着部众,往黄忠大营奔去。 第74章 狭路相逢 第172章 狭路相逢 根据斥候禀报的情况,孙策觉得敌军埋伏的可能性不大了,西城只有万余兵马,张卫顶多派出一部分兵马袭营,城内肯定还会有人马驻守的,有赵云的骑兵支援黄忠便足够将其击退了。 可惜敌军是夜间劫营,太容易出现变数,再加上西城是座坚城,否则他倒是想此时就下令全军推进,直接趁势强攻城池。 在赵云所部龙骧骑前去支援后,孙策也是放心了下来,他安排孙瑜和朱桓带着亲卫营一起去巡查大营后,便让其余人等退下,而他自己则只带着法正和徐庶两人进入了帐中,至于贾诩,这种时候还是让阴险的老家伙休息去! 营帐中,孙策看向法正,问道:“不知孝直如何看待敌军夜袭之事?” 法正低头思索了一会,然后起身拜道:“回禀主公,正身为军师,却未在安营扎寨时做好防备敌军劫营之事,累得黄中郎前军受袭,此乃正之过也,还请主公责罚。” 孙策当然知道前军受袭关不着贾诩屁事,人家也就是给自己个面子,走个过场而已,便微微一笑,说道:“大军数日急行,导致所有人都疲惫不堪,这才让前军没防备住,此乃是我未考虑周全,孝直不必自责。” 法正接着说道:“我军一路急行,都未发现敌军,再加上斥候禀报敌军袭击黄中郎大营时,并没有兵马防备我等,想来应该不是在我军行进时发现的我军行踪,而是后来探查到了黄中郎的营寨。” 孙策听后点了点头,法正则继续说道:“敌军既然敢出城劫营,肯定是有意想要歼灭我军,不过其劫营的兵力不多,便可以可以证明,敌军对于我军攻打汉中之事,事先并无防备,此次劫营,应是一个巧合。 不过虽然此事没有伤及我军的根基,却也挫伤了这些新军士卒的士气,恐对我军接下来攻打西城之事不利。 再者,西城受袭,张卫必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调动上庸和房陵的守军来援,我军若是久攻西城不下,后路便会被上庸和房陵两地守军截断,到时我军进退两难,就会有全军覆没之险,所以为今之计,必须要尽快拿下西城,只要我等在汉中有此立足之地,那拿下整个汉中不过是时间问题。” 前军大营,黄忠率众杀至马厩时,原本负责看管此处的几十名军中士卒,已经列好阵型就地展开防守了,黄忠见此送了口气,心中的急迫也舒缓了一些,就在他要上前询问几句时,一阵马蹄声从身后传了过来,他当即脸色一变,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来去,借着火光可以看见,一名敌军大将带着数百骑兵,正向着他们所在的马厩方向冲杀过来。 黄忠暗道一声来得正好,当即下令所有人上战马,准备迎敌,随即便不在多说,等到敌方到了近前时,他提着长刀,带头迎了上去。 黄忠的本部人马也都是老卒,虽然并非都有坐骑,但有着一位勇将带领,所有士卒皆是不惧与任何军队作战,即便是不清楚敌军共有多少人,但他们仍然大喊着跟上黄忠,一通向着敌军迎去。 阎芝在进了黄忠军营后,先是分出去几队人马分别前去放火,杀散聚集起来的人马,还有制造混乱,然后丝毫没有停歇地带着精骑,向着黄忠大营的马厩杀来,一路冲击营帐,见人便斩,击穿了大半个军营,终于杀到了马厩前。 他本以为看管马厩的士卒应该早被吓得四处逃窜了,还在心里盘算着能不能将马厩中的战马都带回城里,发一笔大财。 虽然汉中有关中的商人来售卖战马,但西城,上庸和房陵三城的兵马合起来也不过只有五千骑兵,其中西城有三千。 就连这次前来袭营这么重要的任务,张卫也只调拨给了他两千骑,由此可见,要是他将战马带回去,肯定是一件大功。 然而,打着小算盘的阎芝却没想到,当他们到了马厩之后,竟然发现对方竟然聚集起来了千余人,其中大约有三百骑兵,而且还不断有附近的士卒聚集过来。 见敌将能在乱军之中收拢起这么多兵马来,他也知晓了对方不是易与之辈,幸亏在入营之后,他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就杀来了马厩,要是再给敌将一些时间,说不定对方还真有可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想到这,阎芝立即收起了自己那点小心思,开始正视起眼前的敌军来,他率领的骑兵在一路冲杀到此处后,阵型已经变得有些松散了,原本他是打算停下来重整好阵型,再发起冲锋的,可没想到敌军竟然这么大胆,竟然敢以千余骑兵加步卒先对自己的两千精骑发起进攻。 觉得自己被小觑的阎芝当即怒火中伤,也顾不上重整阵型了,他抬起长枪,大喝道:“儿郎们,给我杀,等获胜回城后我请你们喝酒!” 说完,也不等部下骑兵们回答,他便一马当先冲了上去,剩下的小弟们见其这么勇猛,也没有将对方那点人马当回事,也拿着武器冲杀了过去。 片刻之后,两军便迎面撞到了一起,由于营地的来往道路设置得不算宽敞,所以士卒之间的间隔比较小,这就导致战马和士卒都有被撞飞的。 黄忠知道自己这边在人数上不占优势,所以若是想尽快扭转局势,最好的方法便是先斩杀敌将,再看阎芝一身与众不同的显眼红色甲胄,又看其指挥敌军骑兵冲锋,便知晓此人就是敌将。 于是他也不管别人,调转马头,朝着阎芝冲了过去,不过黄忠的一身打扮也很突出,阎芝一眼就看出他就是这支孙策军的主将,见黄忠朝他杀来,也猜到了打的是什么主意。 阎芝自知虽然眼下他们在人数上占据优势,可还不知道后方到底有没有援军,还是尽快斩杀了敌将比较好,于是自持勇力的他也不做躲避,迎着黄忠杀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两人瞬息之间便冲杀到了各自面前,战在了一起。 第75章 决出胜负 第173章 决出胜负 现在营寨被敌军袭破,士卒也损失了不少,黄忠十分希望能够斩杀敌将来将功折罪,因此在看到敌将袭来后,他双手抡起长刀,便使出一招力劈华山朝阎芝的头顶劈去。 阎芝本来是想挺枪直刺的,但在见到黄忠刀法的快速和凌厉后,他连忙变招,双手一起架着长枪,抵挡黄忠砍下的刀刃。 只听“哐”地一声响,阎芝双手虎口一下就崩开了一个口子,鲜血立马随之流了出来,阎芝憋着气强行隔开黄忠的长刀,然后迅速打马向一旁逃去。 黄忠见先前那一刀没能直接斩杀阎芝,在两人刚错开时,便连忙一记回马刀向着阎芝的后心斩去。 阎芝听到那刀锋破空的声音,暗道一声不妙,可他的双手因为刚刚受到的打击,此时有些使不上力气,只好选择在马背上趴下,听天由命。 见此情形,紧跟着阎芝的骑兵见其都不是黄忠的对手,自知自己肯定也挡不住黄忠的刀,不过明知如此,他却还是迎着长刀而上。 而黄忠此招已经用老,来不及变招了,这一刀只将那骑兵拦腰砍断,不过经过这一阻拦,他也无法追上阎芝了,只能就此作罢,接着冲杀向其余骑兵。 那边阎芝听到惨叫,便知是跟随他数年的亲信声音,回头一看,正好看到亲信被黄忠一刀两断的场景,他悲愤地大喊了一声:“狗贼,某定要与你不死不休!”。 目睹亲信惨死的悲痛加上先前承受黄忠蓄力一击受了内伤,阎芝差点就跌落马下。 跟在后面黄忠的本部人马,也是连忙挥刀斩向了阎芝,这可把敌军骑兵给吓坏了,他们纷纷上前隔开想对阎芝出手的士卒,黄忠这差点秒了阎芝的一刀,大大提升了部下的士气,也浇灭了敌军先前的气焰。 两军交错而过,黄忠等人很快便杀穿了敌军的军阵,然后黄忠往周围一看,还能跟着他的有两百多骑兵,除了他自己外,其余人基本身上都带伤。 对此,他心中十分的担忧,也不知道部下其余兵马在敌骑的冲锋下会有多少损失,虽然他也知道骑兵冲杀不是步兵阵战,而且又是在这么狭窄的地方面对骑兵的冲锋,估计就没有多少重伤的,除了完好无损就是死。 一轮冲杀之后,黄忠等人已经到了马厩的另一侧,他连忙调转马头,又向着敌军杀了过去。 阎芝在亲卫的保护下穿过黄忠本部的步卒阵型后,两只手还是提不起一点力气,黄忠方才施展那一刀时勇猛无敌的身姿,已经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令他不敢再掉头冲杀,再加上他看到身旁的军士皆是脸色煞白,便知己方众人军心已失,于是也就熄灭了先前杀散所有营中兵马的心思。 他对着左右喊道:“本将手臂受了重伤,已然无力作战,你们分出一千人马,阻击孙策军片刻,剩下的人跟我冲破眼前的军阵。” 左右也知道这是要撤退了,可他们非但已经成功冲入了此营,还烧毁了不少辎重,也算是完成了此行的任务,回到城内之后,张卫就算不嘉奖,也不会责罚,所以撤退也无妨。 又看了看黄忠等人的骑兵又少了些,他们这么多人,就算是站着给对方砍杀,也得耗费不少功夫,更何况他们只是负责阻击一会,应该问题不大,左右在互相对视了一眼后,齐齐点了点头,然后调转马头将那些骑士排成密集阵营,冲向黄忠等人。 黄忠在看到敌军分兵时便知大事不妙,连忙快马加鞭地带着部下杀过去,无奈虽然他异常勇猛,可想要砍杀的目标就是不靠近他,只让密密麻麻的骑兵撞过来阻挡。 虽然在他奋力之下杀了几重兵马,但是在不断的阻击之下,他的马速也降了下来,陷入了苦战之中,即便心中再急切,也无法杀出重围。 另一边的阎芝看到左右将黄忠拦了下来,连忙令剩余的部众向着马厩前的步卒军阵杀了过去。 马厩前的步卒也看到几百名骑兵调转马头朝他们冲来,其中一人出列大声道:“黄将军拼死杀敌,而令我等守住此处,这是对我等的信任,现在黄将军被困重围,我等只能靠自己了,敌将不是黄将军的一合之敌,却认为我等可欺,难道你们愿意担个懦夫之名?” 那些不是黄忠本部人马的步卒,原本见几百号骑兵要朝他们冲来,心里还十分的慌张,但是被这话这么一激,心里也升起了些许的火气。 看到他们眼中的火气,出言之人便知道他想到的效果达到了,不过要让这些步卒拼命,不能只通过激将,还需要拿出好处来,以及让他们看到活下来的希望。 于是他接着说道:“主公军营距此不过十里,援军应该马上就到了,现在全军溃败,只要我们守下此处便是功劳,主公向来是赏罚分明,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你们可愿随某去取?” 闻言,在场的就没有一个不心动的,距离敌军袭破军营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支援说不定下一刻就会到来,在营中兵马混乱的情况下,若是他们能抵抗住敌军的攻势,那便是功劳,主公肯定会有所赏赐,说不定还有机会取代那些犯错的军官。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为了功名,俺豁出去了!” “我等荆州士卒向来习惯风浪,不就是拼命么,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怕谁!” “主公对咱们荆州人没有丝毫的偏见,还给予了不少厚待,我等定要报答此恩!” “对,老子以前烧杀抢掠之事做过不少,算是作恶无数,今日若是死在了敌军手中,就当是赎罪了!” 这人听到那些步卒的七嘴八舌,也知道他们已经有了战意,于是他举起手中环首刀,高声喊了起来:“现在敌骑正在整队,若是让他们冲锋起来,我们就不好拦住他们了,够胆的都跟我杀过去,缠住他们,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杀啊!” 说完,此人便执刀而上,向着正在整队的敌军冲了上去。 第76章 死战 第174章 死战 见黄忠被拖住之后,阎芝等人觉得大局已定,就准备对马厩前的步卒们发动冲击。 除去围困黄忠的人马,阎芝可是还有大约九百骑,而他们要对付的不过是一群人数还没有他们多的步卒罢了,明显是轻轻松松,不过“狮子搏兔,亦需要全力以赴”的道理,阎芝也是知道的,所以他便想着尽快整队,然后发动冲锋,一举攻破孙策军的步卒。 可阎芝没想到的是,他还在整队的时候,对面的孙策军步卒竟然主动冲了过来,要知道骑兵最大的利器便是冲锋,若是没有跑起来,其战力便连步卒都比不上。 见状,先前被黄忠挫败后就让他有些心慌,眼下看到孙策军步卒冲来后,就更加意乱了,心一乱,他也顾不上整军了,连忙下令骑兵迎击。 只是他们本就距离马厩不远,再加上压根没有想过对方那点步卒敢先手开战,所以有些大意了,等到其冲来之后,才仓促下令骑兵发起冲锋。 可在步卒们的奋力狂奔下,这点距离转瞬及至,阎芝等骑还没有将马速提上来,那些步卒便杀到了他们的眼前,失去先机的骑兵们一个照面便落马无数。 不过由于步卒之中再没有像黄忠那样的勇猛之士,无法带头击穿骑兵阵型,所以他们的脚步便受到了阻滞,和骑兵们绞杀在了一起。 另一边,被围困的黄忠透过敌骑军阵,看到了敌军整队要攻击马厩的步卒时,自然是急切得不行,手中长刀的威力也是更胜一筹,一扫便斩落了三名敌骑。 奈何对比起他率领的兵马来说,敌骑人多势众,实在有些杀不过来,他刚斩杀了三人,很快就又被淹没在了敌骑中。 不过就在他快要绝望时,竟然看到留守马厩的步卒们抢先攻向了敌骑,并与之混战在了一起,他这才放下心来。 但是黄忠方才已经观察到了,敌军大约还剩下一千七八百骑,除去围困着他的这些,还有八百余骑,而马厩那边的步卒可不多,虽然现在凭借先机占了点上风,但等到一股血气衰落,那战局必然会变得岌岌可危。 再看看他身边越来越少的亲卫,和蜂拥而上的敌骑,也是有些郁闷,只得奋力拼杀,以求早些杀穿敌阵了,希望步卒们能多扛一会,坚持到他去救援。 就在黄忠奋力拼杀之时,步卒那边也开始变得有些不妙,他们在杀过去后,只感觉四面八方都是敌军骑兵,很难看到自己同袍的身影,不少人还在迷茫中就被四面八方的敌骑砍倒。 “我杀了两个骑兵,再找一个垫背的也够本了,希望活下来的兄弟,往后能看在今日共同出生入死的份上,抽空帮我照顾母亲和妻儿。” 说出此言之人已经被砍断了右臂,右手上的武器自然也是丢了,他微微下蹲,朝最近的一个没有注意到他的敌军骑兵奋力扑了过去,然后凶狠地咬向那人的脖子 见到此人断了一臂,却还带走了己方一人,周围的骑兵顿时恼羞成怒,手中武器纷纷对着此人砍了过来,而看到这一幕的步卒们,也是再次被激起了血气。 “娘的~不就是拼命么,今日我也豁出去了,只希望此战活下来的兄弟,能把老子的抚恤带回家里,杀啊!” 话音刚落,此人便不再避让砍来的刀刃,直接用以伤换伤、以命换命的战法,在在三名骑兵砍落马下后,自身也因受了致命伤而倒下。 …… 阎芝等人本以为没了黄忠之后,自己这八百精骑对付那些步卒不过是小菜一碟,堪称反手可灭,他压根没有想到,己方先是被那些步卒抢占先机,出现了不少死伤,现在这些步卒又来了个拼死一搏,又让他们死伤惨重。 更关键的是,他带来的骑兵在敌军的一再撩拨之下,也已经也杀红了眼,虽然仍占据着优势,或许可以将这些步卒全部绞杀,可由于骑兵们人人血气上头,很多人都有了不全歼孙策军不罢休的想法,冲动可是战场大忌。 阎芝自己就差点被黄忠一刀砍杀,还是靠着别人舍命相救才活了下来,所以自身在这些张卫调拨给他的那些兵马眼中,已然有些威信不足。 即便他知道现在到了该撤离之时,可在看到那些杀得满眼通红的军士之后,他担心强行下令让众人撤退,会引起那些骑士们的抗命,便没有开口。 黄忠军营寨外,张卫军中。 一名将领看到阎芝带着骑兵已经将大营搅乱了,不想让其独吞如此大功,便出声向张卫进言道:“将军,营寨被攻破后,孙策军大营出现了不小的混乱,我等是否也趁势杀进去,一举歼灭营中所有人马?” 闻言,众将看着混乱的大营,也都有些眼红战功,纷纷眼含期待地看向了张卫,张卫领军多年,岂能猜不到他们的心思,他在扫了众人一眼之后,不动声色道:“尔等也是这么想的?” 众将不张卫此言是什么意思,便都低着头,沉默不语,张卫也知道他们眼馋眼前的军功,但他还不清楚后方到底还有没有敌军的支援到来,若是他让全军压上后,孙策军再有援军到来,那他不但会有兵败之危,而且还有丢城之险。 不过张卫虽然是众将之主,但到底也只是张鲁的部下,所以也不敢一下得罪在场这么多的将士,否则这些人的心散了,往后这队伍就不好带了。 于是他看着沉默的众将,思索了一会,然后说道:“时机未到,还请诸位再稍等一刻的时间,若是孙策军还没有支援到来,你们便带着兵马去,本将亲自率领人马给你们压阵。” 与此同时,赵云所部的龙骧骑也是距离黄忠的营寨不远了,再过不久就能赶到,其军中也是有人在不断鼓舞着士气。 “赶紧跟上,敌军已经跟前军缠战在了一起,白捡的军功,去迟了可就拿不到了!” “速度再快点,前军已然万分危急,那些可都是荆州兄弟,我等必须尽快前去救援!” “……” 第77章 追击 第175章 追击 看着越来越近的火光,听着越来越近的喊杀声,赵云心中十分急切,这可是他投靠孙策后第一次率部作战,再加上部下中本就有不少心不服的,若是无功而返的话,恐怕这种情况会愈演愈烈。 在看到黄忠营寨出现火光后,不等孙策吩咐,赵云就已经集合好了军马,即便孙策不下令,他也会主动请求由他所部出兵救援。 好在一路行来,赵云还没有看到从前军溃逃的败军,由此可见,前军还在坚持中,他这才能稍微放心一些,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龙骧骑,他还是感觉速度有些慢,便喊道:“快点,再加快速度。” 黄忠军营寨,马厩前,黄忠即便是奋力搏杀,奈何敌军骑兵就是不给他机会,即便是拿人命也要挡住他。 战到此时,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所以那些敌军骑兵也不再惧怕黄忠的武力,而围绕在他身边的亲骑也越来越少。 虽然黄忠若是想脱离战场的话,在场没有人能够拦下他,但他自觉深受孙策信任,力排众议将先锋一职交给了他,可他却是被敌军劫营,损兵折将无数,因此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死战到底,倘若真的无法冲破敌骑阵型,拖到支援赶来的话,他就准备战死沙场。 马厩前的步卒们,现在还在奋力坚持的也已经只剩下了不到四百,在装备整齐的敌骑适应了攻势后,他们便再难对其形成威胁,如今只能被逼得背靠背围成了一个圈,勉强坚持。 可以说黄忠的前军已经全部陷入了慌乱之中,虽还有将士在奋力反击,以求能力挽狂澜,但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敌军骑兵已经完全掌控住了局势,前军在内外交困下,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嗒嗒嗒~”就在此时,一阵强烈的马蹄声传来,交战中的双方都感觉地面不停地震动,显然是又有一批骑兵正在向此处赶来,众人的脸色皆是一变,都不知来人是哪方兵马。 黄忠仔细听了听声音传来的方向,脸上面色大喜,马蹄声是从大营后方传来的,那来的肯定是主公派来的援军,局势马上就要扭转了。 他哈哈大笑着喊道:“儿郎们,主公派来援军啦,我等只需再抵挡片刻即可,杀啊!” 虽然是在黑夜之中,看不到多远,但阎芝等人自然也看听出骑兵的来向,自家兵马都在西城方向,所以来的不可能是他们的兵马,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孙策军的援军到了,而且听这响动,孙策军来的骑兵还不少。 黄忠所部人马在听到他的大喊声后,也是瞬间气势大振,举起兵器便向敌军骑兵杀了过去,而阎芝和那些骑兵们此时也是急了,他们这么多精骑正面对战人数不多的孙策军兵马都这么困难,若是再加上对方的援军,那不是要被打得落花流水?况且听这动静,来的援军不可能少,他们要是再不走,恐怕全都得死在这里。 想到此处,原本杀红了眼的骑兵们迅速平静了下来,面对拼杀过来的黄忠等人时,也是以躲闪为主,纷纷向阎芝看去。 此时的阎芝也知道己方大势已去,而且他早就被黄忠吓破了胆,再加上双臂的上首,基本上已经算是失去了战力。 他看了看周围的军士,看到他们的眼神都躲躲闪闪的,便知道军心已无,就和先前骑兵们杀红了眼他不敢阻拦一样,如今他也无法下令继续死战,他很清楚现在众人之所以还没有撤退,是在等着由他下令撤军,让他担责。 阎芝也知道自己这个责任是跑不掉了,只能向赵云大军来的方向恶狠狠地看了一眼,然后语气无力地喊道:“传我命令,全军撤退!” 听着孙策军支援越来越近的骑兵们早就恨不得抓紧逃跑了,听到阎芝的命令,纷纷心中大喜,也不再理会眼前的黄忠等人,当即一哄而散,各自向着西城的方向退去,而阎芝的亲信看到其余人马都跑了,也没时间看在阎芝那里感怀春秋了,连忙上前凑拥着他向西城的方向退走。 黄忠看到阎芝的身影,顿时眼神亮了起来,虽然还没有统计伤亡,但他自知这次肯定损兵折将无数,还是那句话,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阵斩此将,将功折罪了。 他看向还剩下的部下,大喊道:“步卒且在此休整,待援军到来后,请他们顺势追杀,有坐骑的全都随我前去追击敌将!” 喊完,他便带人向着阎芝逃走的方向杀了过去,那些先前眼见军中好友在身边丧命于敌手的,也想趁着此时出击,纷纷跟着黄忠追杀了下去。 此时黄忠营中的大火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到处都是拼杀的将士,十分混乱,前方的阎芝等人推走时需要开路,所以速度比较慢,而黄忠等人都是走现成的道,所以马速不减,很快便追杀到了。 阎芝回头看到是黄忠追杀了上来,立马催促起了前面的骑兵,令其加快开路的速度,可即便如此,也没能甩开黄忠等人。 黄忠人借马势,一刀一个人头,这些不只是阎芝,其余骑兵听到身后不停传来的惨叫声,回头看了一眼,瞬间亡魂大冒,也是尽量加快了撤退的速度。 见迟迟无法甩开黄忠军,那些落在后面的骑兵开始了自谋生路,他们看了前方的阎芝一眼,也是动起了心思。 在他们想来,黄忠会冒着如此危险前来追击,大概率是想斩杀阎芝这位统领,那他们何必为其做替死鬼呢?或许只需调转马头,朝着别的方向撤退,就可以保住性命。 这种想法不只出现在一两个骑兵的脑海里,而是大多数落在后方的都如此想,在第一个这么做的骑兵带领下,落在后方的不少骑兵开始四散而去,让开了一条道路。 而黄忠的目标就是拿阎芝来将功赎罪,因此在见到这些挡路的不再碍事,他高兴极了,所以并没有让人追击,其余的骑兵看到这一幕,自然知道该如何做了,没多多久就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第78章 生擒 第176章 生擒 黄忠随手砍杀了几个没有来得及让路的,已经杀到了阎芝身后的不远处,而阎芝听到后方的动静越来越小,也感觉到有点不对。 他回头望去,只见黄忠竟然这么快就要杀来了,惊得他冷汗直流,大声喊道:“敌将来了~敌将来了~快让开一条道啊!” 闻言,阎芝的亲信们见黄忠等人赶来,便知道不可能轻易撤离了,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一齐对阎芝说道:“君上,我等今日便把这条命还给您,还望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能照看下家小。” 说完,亲信们便主动朝黄忠迎了过去,他们都是阎芝的家臣,每次出征之事都被带在身边,既是为了保卫自身安全,也是可以方便帮助处理一些杂务。 为什么黄巾起义后,朝廷让各地各自筹集兵马剿贼的口子一开,各地便在短时间内冒出来那么多兵马呢?就是因为各大士族豪强原本就都有私兵家将。 这些亲信的家人都是靠着阎芝生存的,要是让阎芝死了,他们就算跑出去了,也会丢了谋生之道,到时候一家老小都得跟着受累,所以他们才会宁愿选择自己死,来给阎芝争取逃跑的机会。 如此一来,若是阎芝能活下来,就必然会厚待他们的亲眷,因为他得做出这般姿态,才能让人继续给他卖命,就算阎芝最后也没跑掉,他们也落了个忠义,想来主家得知后,即便不给优待,却也不会苛责他们的家人。 再加上阎芝为人本就很讲义气,向来厚待亲信和其家人,所以这些亲信此时都已经报了拼死拖住黄忠的决心,只求能让阎芝逃走。 阎芝在听到亲信们的话,也了解了他们的心思,虽然他发自内心的不想让亲信们去送命,但他却开不了这个口,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还想活下去,所以他狠下心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因为他知道只有自己活下去,才会让这些亲信死得更有价值。 黄忠看到调转马头朝他杀来的人马,冷冷一笑,虽然他刚刚经历了一仗,但他目前还在壮年,体力和耐力都出于人生巅峰,所以对自身武艺十分自信,他手中的长刀随手挥了几下,便将那几个冲向他的人扫落马下,压根没有阻碍到他前进。 阎芝的双手提不上力气,所以本来马速就不快,再加上还要考虑退走的道路,所以很快便被黄忠追了上来。 黄忠举起长刀便向着阎芝劈了过去,而阎芝听到身后的风声,心想这下完了,于是又像之前那样闭上眼睛伏在马上等死。 就在长刀即将砍中阎芝的时候,黄忠突然想到能让亲信为其效死的敌将,大小应该也算得上是个人才,一个活着的人才总比一颗人头意义更大。 想到这,他变化招式,用刀背将阎芝拍落到马下,随即勒停胯下战马,指着阎芝对身后赶来的部下喊道:“将此人绑起来,带回去交给主公发落。” 听到此言,紧跟着黄忠的一人连忙下马将阎芝绑了起来,然后也不管他难不难受,直接将他横着放上了马背,阎芝虽然吃痛哼哼了几声,但在挨了几下打后,便乖乖地忍着,不再言语。 就在黄忠追击阎芝将其擒下之时,赵云也是带着五千龙骧骑进了黄忠的营地,不久后,他便看到了黄忠,不过赵云也顾不上和黄忠客套了,直接喊道:“黄将军辛苦,还请在此歇息,让我率众去追击敌军。” 说完,他便继续向前行去,而黄忠也知道眼下支援抵达,是追击敌军的良机,可一则赵云赶来救援的,他拉不下脸面去抢战功;二则经过了之前的厮杀,他的部下基本各个身上带伤,神情疲惫不堪,显然是无力再战了,他也只好熄灭追击敌军的心思,开始聚集残军,打扫战场,救治伤兵。 赵云进营的时候,不少阎芝带来的骑兵在绕道逃跑,再加上眼见支援到来,散乱的兵马也恢复了冷静,所以赵云很快便快追上了。 但在追击了一段距离后,却见眼前都是混战的乱军,还有尚未熄灭的大火,这让他根本难以分辨敌我,更别提追击敌军了。 赵云看着一眼瘫坐在地上的士卒,突发奇想地大声喊道:“龙骧骑奉吴侯之命前来,无论敌我,坐者可生,站者则死。” 其部下也是很快反应了过来,跟着重复喊道:“无论敌我,坐者可生,站者则死!” 黄忠营中的将士们听到是己方援军到来,便依令不再乱跑,就地蹲坐了下来,如此一来,赵云的目标便十分清晰了,清理大营的速度也跟着快了很多。 阎芝带来袭营的兵马,除了拿两千骑外,其余的都是步卒,先前他们还没意识到局势的逆转,此时仓促之下哪里还跑得了,他们听到坐者可生后,便纷纷迅速放下武器蹲坐在了下来。 在孙策治下,俘虏是要比人头的战功更高的,这些蹲在地上的敌军士卒,此时已经成了赵云所部眼中的战功,赵云见此,便留下了百余骑就地看守俘虏,在这些经过清扫的地方,也不怕俘虏再翻出什么浪花来。 黄忠营寨外,张卫在稳住众将之后,便又开始了闭目养神。 就在众将快要忍不住,再次向他请战的时候,他们却突然发现面前本已经平息了动静的大营出现了变化,一阵激烈的喊杀声再次传来。 听到这阵喊杀声后,张卫顿时暗道不好,他也顾不上什么姿态了,连忙看向大营的方向,而众将也没有傻子,不用说也知道这肯定是有孙策军支援到了,只是不知道来了多少兵马,他们进去的人马又能出来多少。 他们纷纷在心中暗道着庆幸,幸亏先前将军阻拦,否则要是他们也领军冲进去,恐怕此时也得陷在里面,与此同时,他们对张卫也是更加敬服。 不过张卫现在关注的只有营寨中的阎芝等人能否回来,已然无法在意身后众将的心思,没过多久,便见到有人从大营中跑了出来,看其衣甲,正是他手下的兵马。 第79章 问询 第177章 问询 张卫看着从大营中仓皇逃出的自家兵马,也再无侥幸的心思,当即下令道:“全军布阵,准备迎敌,中军让开道路,准备接应我军人马。” 众将听到张卫的命令,连忙开始准备布阵迎敌之事,张卫带来的兵马原本就站在大道之上,可进可退,此时看到己方人马败逃后,便打算占据两方高地以布置防御军阵。 刀盾兵上前,将大盾重重的砸在地上,然后士卒们用自己的身体顶住巨盾,在大道上留出一个豁口,等着自家将士通过,还有几名刀盾兵留在豁口附近,随时准备将其堵上。 盾墙布置完成后,长枪兵再把长枪架在巨盾之上,弓弩手也连忙散开布置在盾墙后面,张卫看过之后,又在两翼的高地之上埋伏一些弓弩手和骑兵,一个简单强悍的防御阵型便准备完毕。 张卫这边刚刚把军阵布置完毕,前往营寨内的兵马也终于逃了过来,不过虽然劫营之时,跟着阎芝横冲直撞的骑兵更加深入,但是最后还是骑兵先逃了出来。 终于逃回来自家军阵的骑兵们也不再慌张,在证明了身份后,便有序地通过了盾阵中央的小道,回到了后方,他们可不想没被留在敌军营中,反而因为冲击自家军阵而被射杀了。 在自家骑兵过来之后,张卫便一直盯着那个豁口看,想等着看到了阎芝之后,让其过来禀报一下这次袭营的具体情况,可在骑兵都过去了,却还是没有看到阎芝的身影后,他暗道大事不妙。 阎芝跟随张卫多年,其为人张卫还是知道的,虽然有一些本事,虽然表面上为人仗义、十分好相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肯定不会奋不顾身地为大军断后。 而且退一万步来讲,就算阎芝本人有战死沙场的觉悟,其家臣亲信也肯定不会轻易让他死,所以若是阎芝有机会回来,那肯定会是第一批撤回来的人,可现在都回来几批了,还没有看到阎芝的身影,那其八成是难以回来了。 汉中阎氏虽然枝繁叶茂、十分兴盛,但这一代人稍微出色点的也就阎圃和阎芝两个,可以说现在的阎氏全靠阎圃和阎芝这一文一武支撑着,现在阎芝被他给推进火坑了,阎氏岂能轻易罢休? 此前张鲁跟阎圃的关系变得有些僵硬,张卫还想着让阎芝立下军功,来缓和一下张鲁和阎氏的关系,谁能想到这阎芝战功没拿到,人却回不来了?不过事已至此,张卫也没有办法,只能考虑该怎么应对眼前的局面了。 他让人去回来的人中找一个校尉过来,亲卫领命后来到军阵,便看到一个校尉正靠在马上,不知道想些什么,于是亲卫也懒得再去找了,直接朝其走去。 那校尉眼见张卫的人向自己走来,就知道要糟了,但此时那人已经认定了他,躲闪也来不及了,他也只好认命,跟其去见了张卫。 此人乃是统领骑兵的校尉,亲眼看到了黄忠一刀差点秒杀了阎芝的一幕,也看到了黄忠追杀阎芝的场面,他也知道,阎芝没有回来,张卫肯定是找他询问众人在营寨时的情况。 骑兵逃回来了很多,营中发生了什么,不少人都知晓,所以那校尉也不敢有所隐瞒满,将阎芝率领自己等人冲入敌营,之后到了马厩之后,遇到敌方大将,阎芝险些被一刀斩杀,然后众军陷入了缠战,最后敌军来了援军,阎芝下令撤退,然后慌不择路被敌将追杀,所有的过程全都给说了一遍。 对于阎芝的本事,张卫还是知道的,虽然不能说有多厉害,但也算是一名良将,但听这校尉所言,阎芝竟然不是敌将的一合之敌,这不由让他感到十分惊骇。 在那校尉说完后,他急声问道:“以阎将军的勇武,竟然不是敌将一合之敌,你可否有夸大其词,蒙骗于我?” 那校尉听到张卫这么问,顿时放心了,此时是所有人都看见的,于是他底气十足地答道:“回禀将军,当时的情况确如属下方才所言,若非阎将军亲信舍身相救,恐怕其就被当场斩杀了,此事两千精骑都看到了,属下绝对没有欺瞒。” 他之所以要把此事说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这关系到责任的分配,阎芝差点被黄忠一刀秒杀,这就说明此次兵败不是他们这些骑兵将士无能,而是敌将过于犀利,阎芝无法与之匹敌,所以这是最大的责任在其身上。 此事随便找个回来的人一问便知,再加上张卫在骑兵中安插了不少耳目,所以知道那校尉不敢骗不了他,于是他接着问道:“你等可曾亲眼看到敌军援军到来?能否估计援军有多少兵马?” 那校尉本来还想好好地替孙策军吹嘘一波,用其强悍来证明此败非战之过,而是敌军实力太过强大,但在看到张卫阴冷的眼神之后,他背后的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原本到了嘴边的话也不敢说出口。 因此他摒弃了那个念头,毕竟若是说谎的话,可能罪责就得让他自己一个人背了,还是实话实说为妙,他继续说道:“回禀将军,属下正在厮杀之时,听到孙策军大营后侧传来无数战马奔驰之声,听其声势应有数千人左右,属下正要继续厮杀之时,突然听到将令让全军撤退,属下也只好跟随大军撤退了。” 张卫听到这校尉的话,眼皮也不由得抽动了几下,你还正要继续厮杀?估计跑得比阎芝都快,不过校尉所言,也说明了一些实用的信息,所以他便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又问道:“可有人亲眼见到阎将军被杀?” 此话一出,那校尉讪笑了两声,心想:这事就算谁真的看见了,也不敢承认啊,否则若是事后被问,为何会亲眼看着主将被杀,不去救援,该当如何?这不是坏名声的事吗?可不能回答。 他故作满脸悲痛地说道:“回禀将军,属下距离阎将军一直比较远,只看到了敌将朝着阎将军所在的方向追去,还看到当时阎将军身边的兵马不多,本想过去救援,奈何场面过于混乱,不久后便失去了阎将军的方向。” 第80章 对垒 第178章 对垒 张卫也算是听出了那名校尉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阎芝已经回不来了,即便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在得到确认后,他还是为阎氏的报复而发起了愁。 此时他的心中一片萧瑟,兔死狐悲之忧十分浓郁,便也没有心情再多什么,挥了挥手让那校尉退去。 而那校尉得到张卫的指示后,心中顿时大喜,连忙拜别张卫退了下去,要是往日,他可能还会为此惶恐不安,但眼下他是真不想呆在张卫的身旁,否则总感觉有一种随时要被处死的风险。 随着时间的流逝,回来张卫阵中的人马也是越来越少,营寨中的喊杀声也是越来越近了,一列火光慢慢出现在张卫等人的眼中,并且以很快地速度变粗,直到变成密密麻麻的火把,向着他们的军阵扑来。 在黑暗中,张卫等人也看不清这是来了多少兵力,但就这浩大的声势,肯定少不了,在这种想法的影响下,士卒们感觉他们结成的军阵,就是在螳臂挡车,肯定会被一触即破,慌乱的情绪很快便蔓延开来。 见状,张卫等人连忙上前激励军心,等到强行将军阵稳住之后,张卫站上高地,大概估算了一下,认为来的最少也得有四千骑。 先前从营寨中逃回来的人马虽然也有不少,但要么是已经被吓破了胆子,要么是体力不支,再用他们迎战,反而容易动摇军心,所以张卫手中只有五千兵马可用。 即便他们占据了险道地利,不惧来敌,但若是孙策军要强攻的话,就算他们能够将其击退,甚至歼灭一大部分,却也必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而张卫只要度过此劫,便得以回城据守,舍弃城池之利,在此地和一群骑兵死战,绝对是极为不智的,毕竟要是在这里损失过重的话,那西城肯定就难以守住了,所以他正在思索着该如何兵不血刃地吓退敌军。 看着孙策军铁骑已经跑出了营寨,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张卫知道,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也没想到别的办法了,只能看看待会儿能不能吓唬住对方了。 张卫望了几眼自家的军阵,然后下令道:“传我将令,隐藏军中所有旗幡,火把熄灭一半,待敌骑靠近,中间的弓弩手射出火箭将其逼停,两翼的弓弩手则埋伏不动。 记住,若是之后敌骑选择撤走,不得追击,放其撤返,但若是敌骑仍要冲阵,所有人听我号令,待我摇动将旗,便立起全部旗幡鼓号,所有弓弩手一同射击,好令敌骑看不透我军虚实,将其逼退。” 左右听后迅速将张卫的军令传遍了军中,不一会众将士便依照行事,火光瞬间变得幽暗了许多,使得军阵看起来增添了几分诡异,让人看不透虚实。 龙骧骑一路率众追击,可谓斩获颇丰,正在兴头上时,前方却突然有无数的火箭射来,他们借着火光,隐约看到了张卫军部署好的阵势,便停下了冲锋。 赵云见前军停下了,便打马上前查看,只见前方一个步兵盾阵就在眼前,两侧都是山坡,军阵当道,堵死了追击的道路。 不过火光不甚明亮,赵云也看不透敌军军阵的虚实,再看两侧的高坡也有星星点点的火光,他也无法确认敌军是否埋伏了人马在山坡上,于是他迟疑了。 若是敌军在此处接应的人马不多,施行的诈退之策,那他们应该尽力虚张声势才对啊,不可能就这么站在那里,好像就等着被冲阵一般;可若是敌军在此处接应的人马很多,那压根不会暴露山坡上的伏兵,而是等待龙骧骑冲阵之时,才出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才是。 赵云是了解黄忠本事的,敌军既然能成功袭破黄忠的大营,哪怕是在其部众疲惫不堪时,也说明敌将是个有能耐的,因此,他心中自然是提高了警惕,对待敌军也更加谨慎,再加上出发前,孙策也嘱咐过不可深入追击。 现在赵云救援黄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还斩杀俘虏了不少敌军将士,首战已经立下了功劳,可以在军中站得住脚了,算是达到了他的目标。 但要是被敌军埋伏,导致部下死伤惨重,那综合来看,赵云此行非但无功,反而有了大过,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而且也有抗命和擅作主张的嫌疑,初次率军出战的他可不敢这么做。 但敌军就在眼前,又摆了一个略带几分挑衅意味的军阵在那里,若是打个照面就撤退的话,未免有损主公和江东军的名声,最终他还是决定先试探一番,然后视情况再做决定。 赵云叫来左右吩咐了一番后,然后等部下都做好准备后,大声喝道:“龙骧骑的弟兄们都随我杀啊!” 一声大喝后,他一马当先,朝着敌军阵势冲了过去,身后的将士们也都紧随其后,众骑仿佛决堤的洪水一般,向着对面的军阵压了过去。 张卫在赵云等人停下后,便在等他们的下一步动作,当看到赵云最后选择冲阵之后,他的嘴角不由微微勾起,暗道赵云等人不知好歹,虽然不想在这里和孙策军死磕,但这并不代表他怕了,既然赵云等人想要找死,那他当然要成全。 眼见赵云等骑离军阵越来越近,很快就要到弓驽兵的有效射程内,张卫当即大喝道:“挥旗传令,射!” 左右亲卫听到他的喊声,连忙挥动起了将旗,瞬间张卫军军阵和左右山坡上竖起无数旗幡,喊杀声震天,无数士卒显出身影来,赵云见敌军果然有埋伏,长枪一挥,喊道:“兵分两路。” 其部下人马立即分成了左右两股,宛如两条长蛇一般,分别掉头返回,早就有所准备的龙骧骑搭弓射箭,无数箭矢向着张卫军军阵射了过去。 张卫因为要给众军反应的时间,所以在赵云等人与部下弓弩兵射击范围还有些距离的时候,便下达了军令,早有防备的赵云,看到敌军果然有埋伏,便让部下按照先前的安排,来了个双龙出水阵。 而且龙骧骑借助马力,射出的箭矢也更远一些,所以能在没有进入张卫军弓驽兵射击范围的时候,就调头返回。 第81章 回返 第179章 回返 张卫军弓弩兵收到军令后,便呼啸而出,但还没来得及搭弓射箭,便被龙骧骑的箭雨射了个措手不及,瞬间就损失惨重。 见自己被孙策军给耍了,张卫连忙下令让弓弩手撤回去,将军阵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赵云领兵返回后,发现敌军还是先前那副严阵以待的模样,便知道此番是讨不到多少便宜了。 张卫军的人马此时已经全部显现出来了,人数不少,而且看起来军阵严整,赵云可不想让部下的龙骧骑去冲击军阵,再者,别说他不想,就算是想,孙策也不会同意。 因此赵云这时已经没有了再次冲阵的打算,毕竟敌将肯定也不傻,他可以取巧一次,不可能连续取巧成功,若是以骑兵冲击占据地利的步兵军阵,那损失惨重是必然的! 不过他已经戏耍成功了敌军一次,也算是占了上风,于是便不再多留,开始下令回返黄忠营寨。而张卫见孙策军撤了,便派出斥候探马查探,再三确定孙策军没有留下伏兵后,为防再生枝节,他便迅速下令撤军回西城。 至此,孙策军与西城兵马的第一战就这样落下了帷幕,虽然黄忠的前军损兵折将无数,但那些劫营兵马也被杀伤俘虏了不少,连阎芝也成了黄忠的俘虏。 当赵云回到营寨时,黄忠正在营门前等候,见到赵云,黄忠连忙上前拜道:“某在此谢过子龙的救援大恩,若是没有你的救援,某定会战死在此,我前军的大多将士恐怕也会覆没于此。” 赵云虽然这次确实对黄忠和前军有救命之恩,但他是奉命而来,不敢抢了孙策的恩德,所以连忙上前扶着黄忠,说道:“云也是奉命而来,怎敢受黄中郎如此大礼,主公得知前军受袭,立即就派某领军前来救援,黄中郎要谢也该谢主公的恩德才是。” 此话的言外之意很简单,黄忠听后,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却不知该如何改口,所以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见局面陷入了尴尬,赵云开口道:“黄中郎,我等同在主公麾下效力,无需太过客气,他日若是我被困,难道中郎还能见死不救吗?” 闻言,黄忠连连说道:“不会~不会~若是他日子龙陷入困境,某一定竭尽所能相救!” 两人客套了一番,便向营中走去,赵云刚才着急追击敌军,还没有来得及细看战果,现在回到军营,只见死尸满地,满营军士基本都有伤,到处都是医治同胞的士卒。 见此情形,赵云挥手让手下军士也跟着去打扫战场,抢治伤员,黄忠麾下人马死伤惨重,打扫战场确实有些人手不足,便也没客气,只是再次拱手道了声谢。 赵云沉吟了一番,又说道:“黄中郎,不知军中伤亡可统计出来了?” 虽然还不知道具体的伤亡,但黄忠在围着营地转了一圈后,对于大致的情况已经心中有数了,听到赵云发问,他苦笑了一声,答道:“唉~此战之过全赖某啊,营中将士重伤阵亡者过半,余下的也基本人人带伤。” 赵云也没想到黄忠部下的死伤竟然如此严重,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只能长叹一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黄中郎不必过于苛责自己,之后云会向主公表明将军和部下拼死奋战之功!” 黄忠知道赵云是好意,想让一些功劳给自己,好将功折罪,至少能处罚轻些,不过他还是拒绝了。 “某知道子龙好意,但此番前军大败,葬送了全军锐气,若是从轻处罚,主公又如何彰显军法威严?再者,若是没有受到应有的处罚,某心中难安。” 听到此言,赵云也不太好再说什么,见他的脸色有些不自然,黄忠知道方才的一番话有些过了,赵云是好心好意,他要是不知好歹的话,可是会结仇的。 于是他思考了片刻,说道:“某多谢子龙有意相助,只是战败受罚乃是罪有应得,不过某确实还有一件事,想拜托将军相助。” 赵云想了想黄忠的处境,也明白他先前所言不是有意的,脸色也好了一些,他朗声回道:“将军忠义,何事需要帮忙,但说无妨,云一定鼎力相助。” 黄忠指着满营的伤员,对赵云拱手道:“某虽罪有应得,但我前军将士却都是英雄好汉,都随我奋力搏杀,还请子龙在主公面前为他们说说情。” 说完,他带着赵云走到一处伤员前面,正是在马厩前拼死的那些步卒中的那些士卒,然后看向那组织步卒主动迎击阎芝等骑之人,问道:“叫什么名字?” 那人起身一拜,答道:“回禀将军,小的陈龙,现为什长。” 黄忠指着陈龙等人,对赵云说起了他们死拼八百精骑,坚持到赵云领军前来支援的事,此时陈龙那些步卒只剩下了不到三百人。 赵云听后唏嘘不已,躬身对这着陈龙等人拱手道:“诸位都是一等一的汉子啊,云佩服之至!” 陈龙等人都是黄忠的本部,跟随其身边多年,他们也是知道赵云的,这可是直接从俘虏被提拔为中郎将的名人啊,可以说是所有底层军官士卒们的崇拜对象。 如今赵云对他们拱手,自然是令陈龙等人激动极了,连忙口称“不敢当”,还是陈龙胆子大一些,战战兢兢地上前与赵云回了一礼。 随后赵云又对黄忠说道:“黄中郎放心,主公那儿云定会竭尽全力替将士们说情,主公对咱们万分厚待,先前云出兵时,主公只是焦急,并没有丝毫要怪罪的意思,所以还请中郎不要太过忧虑。” “多谢子龙宽慰”黄忠和赵云客气完,又对着陈龙等人说道:“日后尔等便跟在我身边,做亲卫!” “喏!”陈龙等人也知道黄忠这是要栽培他们,于是连忙领命,然后分别谢过黄忠和赵云二人。 黄忠和赵云二人又宽慰了几句后,各自部下的军司马便朝着他们走了过来,然后将军中伤亡和收获上报给了两人。 第82章 回禀战况 第180章 回禀战况 赵云和黄忠急着去向孙策汇报战况,所以在记下了数据后,便让各自手下军司马继续清扫战场,然后带着两人的亲卫回了中军大营,阎芝则是被压着带过去的。 两人到了中军大营时,孙瑜和朱桓正带着亲卫营人马在营门守卫,见到他们过来,连忙带其去见孙策。 赵云和黄忠进了中军大帐后,只见孙策和法正,徐庶等人正在其中等着他们,两人连忙上前行礼道:“末将拜见主公。” 孙策扫了他们二人一眼,然后面色冷淡地问道:“说说,此战伤亡几何,斩获又有多少?” 赵云见黄忠不答话,便抬起头答道:“回禀主公,末将到达前军营寨时,黄中郎和前军将士正与敌军战得不相上下,敌军久战而疲惫,再加上较为分散,在龙骧骑抵达后便一触即溃,末将率众追击,所部并未出现伤亡,俘虏了敌军五百余人,阵斩约千人。” 孙策听出了他所言有给黄忠求情的意思,不过倒是没有立即表态,而是对其说道:“嗯~子龙辛苦了,将战功记录在册,等到战后再一并封赏。” 说完后,他就让赵云先行退下,赵云也知道多说无用,便告退离去。 赵云走后,孙策看向低着头颅,跪拜在地的黄忠,心里有些为难了起来,若是重罚于他,此战便损失了一员大将,虽然这次他带的人不少;但是各有各的安排,少一个都影响谋划,但若是不重罚的话,又有些说不过去,毕竟这可时让敌军袭破了军营,导致损失惨重。 一番前思后想,也没想到好的解决方法,他只好先开口问道:“汉升将军,此次前军的损失如何,又有何斩获?” 闻言,黄忠并未起身,就那么答道:“末将愧对主公的信任,让敌军袭破了大营,前军将士阵亡了逾两千人,重伤近四百人,剩下的也是个个身上带伤,可战者仅剩不到两千五百人,只斩杀了敌军七百余骑,未曾俘虏。” 听到这,虽然孙策对前军的损失惨重早有预料,但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过半的伤亡啊,如此损失令孙策心疼不已,即便此次出动了三万大军,但也经不起几次这样的损失。 不过黄忠等人能在营寨被袭破后,还斩杀敌军七百余骑,也算是尽力了,想必这其中肯定有黄忠很大的功劳,但也算是不错了。 黄忠见主公久久不语,心道此次恐怕是难逃一劫,这时,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来,于是连忙说道:“主公,我手中也有一名敌军的俘虏。” 孙策听到此言,知晓能让黄忠单独说出来的俘虏,肯定身份不低,所以有些好奇那名俘虏是谁。 黄忠也不敢卖关子,他继续说道:“末将于战阵中亲手俘获了敌军劫营之将,眼下此人正在大帐外面,主公是否要见一见他?” 听到竟然俘虏了敌军一名将领,孙策瞬间有些欣喜,黄忠有此功劳,即便不重罚于他,也能对将士们有个交代。 孙策快速在心中盘算了下,自己前军阵亡了两千人,重伤大约四百人,赵云所部俘虏了五百人,斩杀千人,黄忠所部也斩杀了七百,自己总共伤亡两千四百人,敌军总共伤亡两千二百人,这么算下来,也就亏了两百人,但己方还有五百名俘虏,如果拿来充当炮灰的话,还赚了三百人。 所以此战算不得是败仗,顶多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打了个平手罢了,再加上俘虏了一名敌将,就更赚了,毕竟能够单独统领一支人马来劫营的,在敌军中的地位肯定也不低了。 其实若是黄忠将其斩杀了,对于孙策的用处还不算太大,只是让敌军主将张卫少了一个可用之人,但是将其俘虏可就不同了,在敌军中地位不低,也就意味着绝大部份机密他都知道。 要是孙策能将其给收服了,别的不多说,最起码一些眼下困扰众人的问题都能找到答案,比如为何西城会将兵马回缩,西城守何时发现了他们的行踪,以及西城守军是否发现了孙策军所有兵马等,这些问题都能得到一个明确的回答。 抵达汉中才过了不久,就出现了不少变数,情况与孙策进军之前所想完全不同,说没有压力是不现实的,可他还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就会影响军心。 孙策略有些激动地看向黄忠,说道:“如此重要之事,为何不先道来,赶紧把人带上来。” 黄忠抬头,见主公眼睛放光,也是被吓了一跳,他连忙起身跑出账外,把阎芝给带了进来,之后,他见阎芝见到孙策竟然愣在那里不行礼,当即呵斥道:“征南将军,吴侯当面,尔还不快快行礼!” 阎芝看到上位之人,也知道这就是吴侯孙策了,但在看看孙策那看起来要比张鲁和张卫年轻许多的样貌,他还是感觉有些难以置信,竟然有人能在这般年纪便成了雄霸一方的霸主。 并且他在被人压着进了大营,看到这座大营的规模后,心中也是已经被震惊到了,到了此时,他才明白当日堂上众人都猜错了,孙策绝对不是在得知汉中三城收缩兵力后,才仓促起兵来讨伐汉中的,而是对汉中早有图谋,要不然才攻下荆州的孙策,在仓促下不能拿出这么多大军来。 凭借阎芝的领兵经验来看,以这座大营的规模,孙策军大约得有万人之上的兵马,而且他看到的那些士卒装备要比汉中士卒好上不少,至少都武装齐全了。 而且既然孙策此营为中军,先前他领兵袭破的是前军,那肯定也会有后军了,前军和中军就有这么多兵马,那么后军又会有多少人呢?再者,孙策或许还留有别的后手,这些可都事关重要啊。 没想到孙策竟然还能调动这么多兵马,而且还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将能供给这么多人的粮草和辎重运过来,要不是阎芝被俘虏,被带来这里的大营,他也绝对想不到这边的情况,如此看来,孙策的势力简直太可怕了! 第83章 阎芝想投机 第181章 阎芝想投机 阎芝想着跟随哪个主公不是效力,在心中默默说服了自己后,他躬身拜道:“罪将阎芝,拜见吴侯!” 听其自称阎芝,孙策心思一动,问道:“汉中功曹阎圃是?” 阎芝没想到孙策竟然知道自家兄长的名字,也是接口答道:“正是家兄。” 听到此言,孙策就知道这个阎芝肯定在西城内地位很高了,应该知道不少秘密,他又道:“本侯听闻汉中太守阎圃智谋过人且为人忠义,心中十分仰慕,只是一直不能得见。” 这番话说到了阎芝心里,自小阎圃就一直都是他心中的仰慕对象,因此在听到孙策这么夸赞阎圃后,他的心中也是十分高兴,嘴里也是说道:“罪将代家兄谢过吴侯盛赞!” 这时,孙策话题突转道:“不过本侯也听闻那张鲁匹夫弃阎功曹不用,而是重用了那贪图名利的杨松,实在是昏庸到了极点啊!” 此言涉及张鲁,阎芝自是没法,不过听到孙策提到杨松,他眼中的怒意也是忍不住冒了出来。 见此情形,孙策暗自一笑,然后上前为阎芝解开了束缚,说道:“阎功曹先前率众袭击我前军大营,想必也是听命于人,本侯之所以会领兵来攻,乃是那张鲁匹夫无故扣押我江东商队之人,将军可愿迷途而返,助我一臂之力?” 闻言,阎芝瞬间心动了,在看过孙策的营地和兵马后,他就知道此战孙策是有备而来,而且在名义上也站得住脚,这一次张鲁八成是保不住汉中了。 况且,要是投效孙策的话,没准还能让阎氏日后再上一层楼,所以在孙策话音刚落下,阎芝心中便有意要答应,不过碍于士族子弟的矜持,再加上担心过于急切会遭人轻视,他便故作低头不语,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看到他这般表现,孙策又继续说道:“将军不必太过为难,本侯素来仰慕阎氏的忠义之名,必不会加害于你,如果阎将军不愿意投效,也可在此歇息一晚,明日便可放你离开。” 阎芝先前差点被黄忠砍死,可以说已经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了,如今既然活了下来,他自然是变得极为惜命,在听到就算自己不投效,孙策也不杀他时,他当即就心动了,毕竟虽然孙策军这一次大概率能拿下汉中,但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凡事都有失败的可能,若是可以的话,他先回汉中不是更好? 想到这,他看向孙策问道:“罪将若是不答应投效,吴侯真能放我走?” 孙策话已经说出口了,肯定不会言而无信,他答道:“当然,本侯还能欺骗将军不成?” 阎芝退后两步,对孙策躬身一拜,说道:“吴侯能看得起罪将,罪将感激不尽,可实不相瞒,此战吾两次往返于生死之间,侥幸活下来后,心中已然没有再领兵作战的想法,故而想要回到家中休养一段时间,吾可以发生,此生绝不会再为张鲁征战,还望吴侯准许!” 一旁的黄忠见阎芝说完,主公就定在其身前,当即上前一步,将佩剑抽出来一截,吓唬道:“你可知自己现在的俘虏身份,我家主公不计前嫌,想留你一条性命,可别不知好歹,得寸进尺!” 话说出后,心中本就十分忐忑的阎芝看到黄忠一副要把自己砍杀的模样,立即就吓坏了,他可是顺着孙策的话往下说的,这家伙至于动刀动剑的吗? 孙策也是没想到阎芝竟然真的打蛇随棍,开始讲起条件来了,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帐内的贾诩突然冷笑了几声,然后出言道:“难道到了此时,阎将军还觉得自己能够安然回去?” 阎芝听后,顿时有些不乐意了,吴侯都还未开口呢,此人插什么嘴啊,不过他知道此时能坐在帐内的肯定是孙策的重臣,不是他能得罪起的,于是面色如常地悄悄看了一眼贾诩,然后拱手拜道:“不知先生是?” 贾诩笑着说道:“某家贾诩,字文和。” 现在汉中不知道法正和徐庶的或许还有不少,但不知道贾诩的人可是不多了,毕竟这可是当初在南阳坑死过曹操长子曹昂和爱将典韦的狠人呐,阎芝自然也听过他的名头,听到此人就是贾诩,他顿时有些疑惑,贾诩不是应该在曹操手下吗,怎么到了孙策这儿来了? 不过不解归不解,在得知贾诩的身份后,阎芝也是更加不敢得罪,他恭敬地对着贾诩一拜,说道:“没想到竟是文和先生当面,久仰久仰,不知道先生刚才那句话是何意思?” 贾诩得到了孙策的示意,摇了摇头道:“将军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难道自己还不知道吗?” 一旁的孙策听到这句经典,知道贾诩这是要给阎芝下套了,便静静地在那里看贾诩要怎么忽悠阎芝。 阎芝今日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到现在脑子还是有些昏沉,听到贾诩所言,再看其那一副正经的样子,也是开始不安了起来,他问道:“久闻文和先生大名,芝愚钝,实在不明白先生话中之意,劳烦先生替我解惑。” “我先问将军一个问题,上庸,房陵和西城三城之中,以张卫为首,又以两位杨氏子弟为副将,分别坐镇一城,却为何独独没有阎氏子弟呢?”贾诩问道。 其实阎芝自知这么安排是因为自己的统帅能力确实比不上那杨任和杨昂,但他可不能就这么在孙策面前承认了,否则日后还怎么压过那杨氏?可他也没有找不到其它合适的理由,只好闭口等着贾诩的下文。 见他不接话,贾诩自顾自地往下说道:“如今西城,上庸和房陵三城中,杨氏的实力远远超过将军,此事将军以为然否?” 东部三城杨家占了两城守军,正因为有了那两城的外援,杨氏的实力才会越来越强大,这是毋庸置疑的。 阎芝也没有蠢到在这个问题上反驳,而是点头说道:“嗯,确如先生所言,特别是在张卫麾下,我一人独木难支,导致杨氏在这三城守军之中势力很大。” 这时,贾诩又问道:“今日之战被我军俘虏的有五百士卒,斩杀的更是近两千士卒,请问将军认为此战你是胜了,还是败了?” 第84章 阎芝投效 第182章 阎芝投效 贾诩故意只说了冲营人马的伤亡情况,却没有提及黄忠前军的伤亡人数,就是想给阎芝一种即便率军夜袭也无法攻下大营,只能仓促撤退,还让将士折损近半,连自己都被俘虏的败像。 果不其然,阎芝被此言问得哑口无言,一时间只是支支吾吾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见此,贾诩趁热打铁道:“战败者必定是要被追究责任的,更何况将军乃是此战主将,或许在那张卫等人眼中将军已经战死了,如此一来,难道还有比将军更适合承担此战败责的人选吗?” 阵亡者是最不可能替自己辩解的,自然就是最适合承担责任的,阎芝听着贾诩之言,也觉得其口中所言的情况十有八九会发生,再想想他拼死作战,差点丢掉了性命,却落得这般下场,心中也是有些愤懑。 贾诩几句话就把阎芝的情绪调动了起来,见其还没有所表示,他便继续刺激道:“即便那张卫不忍心将罪责推到将军的头上,可那杨氏之人又会如何呢?现在我军已是兵临西城之下,张卫还要靠杨氏人马来抵御,而将军不过是他们眼中的一个死人,恐怕他会如何选择应该很清楚了?” 阎芝已是完全被牵着鼻子走了,之前他想着自己和张卫那么好的交情,其不会将罪责推到自己身上,可在听了贾诩所言后,阎芝心中顿时惶恐了起来,要问杨氏之人会不会对他落井下石?那当然是肯定的,因为若是换了杨昂或杨任战败,他也会落井下石。 两家早就不对付,属于世仇,以前他还在城中的时候,尚且不能跟杨氏的势力相当,现在战败被俘,那就更无法与人家相比了,想来张卫为了大局,也是会依着杨氏,将罪责全推给他。 想到这儿,阎芝差点崩溃了,他对着贾诩躬身拜道:“还请文和先生教我!” “将军莫急,就算张卫要将罪责推给了将军,但在众人看来将军已然死了,而且还是战死在战阵之上,所谓死者为大,人死便如灯灭,战死了自然不会再被处罚了,如此也就不会牵连到阎氏。 因此,将军万万不可再回汉中,甚至将军还活着的消息也不能泄露出去,否则若是将军的罪名已被定下,那只要回到汉中,便必定会被追究战败之责,甚至张卫和那杨氏为了掩饰此事,可能都欲除将军而后快。” 阎芝也算明白了,贾诩这是在劝他投效孙策呢,可他说得确实句句在理啊,若是他真的就这么回去,八成得背负罪名,还有可能祸及家族,这般下场他又怎么可能服气? 不过眼下他似乎确实只剩下投效孙策这一条路了,毕竟对方兵强马壮,实力雄厚,再有自己的帮助,九成九能夺取汉中之地,到时候区区杨氏还不是任他拿捏。 阎芝说服了自己后便不再犹豫,对孙策拜道:“罪臣阎芝拜见主公,芝如今无家可归,还望主公能不吝收留。” 孙策看到贾诩终于把阎芝说服了,也是笑着上前将其扶起,然后说道:“阎将军不必多礼,我得阎将军相助,汉中可定矣,不过现在阎氏还在张鲁麾下,阎将军的消息不宜走漏风声,就先委屈点任个随军从事,如何?” 得到如此礼遇的阎芝也是很受用,毕竟眼前这位吴侯可谓是处处都替他考虑到了,和张家人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所以他的脸上当即浮现出一丝感激道:“属下领命,谢主公!” 这时,孙策将他拉到了黄忠的面前,说道:“此前你们二位乃是各为其主,胜败也是兵家常事,过去的就不要太过计较了,往后都为我效力,希望你们以后能够冰释前嫌,可否?” 军中最敬重强者,阎芝往日里一直自人武艺不俗,但在遇到黄忠时却被一合击败,再加上他率众夜袭之下,黄忠还能聚集将士跟他们打得有来有回,所以阎芝的心里对黄忠是十分敬佩的。 阎芝也知道自己领兵偷袭不占道义,而且更加可耻的是他竟然输了,再者,他初来乍到,而人家已经独领一军了,所以在孙策亲自开解两人之间的关系后,阎芝连忙上前对黄忠深深拜道:“黄中郎,此战是我对不住你,要打要罚任你处置,只求黄将军能够不计前嫌。” 本来黄忠的心里是挺看不起阎芝的,要不是想着俘虏敌将的战功能更大一些,早就将此人斩杀以泄愤了,不过黄忠从军多年,也是知道军中那点龌龊事的,贾诩的一番话,令黄忠也对阎芝这位“可怜人”产生了几分同情。 有主公亲自上前为阎芝说清,再加上黄忠也想到了阎芝在汉中之战中的重要性,况且阎芝本人也十分有诚意,于是黄忠也不再给阎芝使脸色,不过一时间却是也无法与其亲近,所以只是淡淡地回了一礼,然后说道:“以前你我各为其主,过去的就过去了,你我以后同在主公麾下效力,便互相关照!” 孙策看到两人都给了自己面子,至少把面上的功夫都做足了,便也没多做强求,毕竟如果手下的重将重臣都完全一条心的话,他恐怕也睡得不安稳。 他也知道短时间内这两人碰面都难免会有些尴尬,于是便对黄忠说道:“前军损失惨重,大营也已被烧毁了大半,汉升将军还是尽快去将前军将士带来中军大营安置,顺便先替我安抚一下,待到天明我会给将士们一个交代。” 黄忠心中也是一直担心着前军那些受伤的将士们,所以早就想要回去了,现在听到孙策放自己走,自然也不愿在此多待,于是拜别了孙策。 赵云的兵马也还在前军大营,帮助打扫战场,看到黄忠要走,自然也是准备跟过去看看,便也向孙策请示,想要跟着黄忠一起过去。 不过孙策却是对他说道:“子龙,你和汉升将军一起去可以,不过得快去快回,尽快带一些还精力充沛的龙骧骑回来,我对此有所安排。” “喏!” 第85章 谋划西城 第183章 谋划西城 在黄忠和赵云走后,由于军情紧迫,孙策也不再与阎芝客套,而是打算直奔正题,不过阎芝才刚刚投效,他也不好太过直白,于是便给法正使了一个眼色,让其来问话。 法正和孙策相处日久,已然有了默契,得到孙策的眼神示意后,法正便开口问道:“在下对西城,上庸和房陵三地为何突然收缩兵马很感兴趣,阎将军可否替我解惑?” 见吴侯身后的一人突然开口,阎芝下意识就说了一句:“敢问阁下是?” “在下法正,字孝直,忝在主公麾下任军师一职。”法正道。 闻言,阎芝立即变得恭敬了起来,这可是他的上位啊,可不能怠慢了,于是他连忙答道:“此令乃是张鲁所下,我也曾问过张卫,张卫说西城之东的城池是张鲁扔下的饵料,目的便是要吸引主公进军汉中,在主公进军后,张卫便可借助地势迎战,张鲁也有了借口能够反攻南阳,其意图便在于南阳之地!” 法正听后点了点头,这和他们先前分析得到的结果差不多,而且阎芝应该也不会说谎,他又继续问道:“那不知张卫为何突然袭击我前军大营,他是何时发现我大军的?” 阎芝此时也不怕泄露机密了,他说道:“今夜傍晚之时,张卫召集众将到他府上饮宴,期间有斥候发现了黄中郎前军所在,张卫在率众观营一番后,发现军中人马疲惫,防备懈怠,便做出了子时袭营的决定。” 法正继续询问道:“那张卫可曾发现我军主力?” “斥候当时只发现了前军大营,但是他怀疑之后还有兵马,所以张卫便在劫营之时,留下了一部大军接应。”阎芝依然毫不隐瞒地答道。 孙策最关心的几个问题都问了,而且结果也跟先前分析的差不多,他顿时心情轻松了不少,毕竟只要张卫还不知道他的兵力,那先前定好的计策就还有实施的机会,最次也可以打他个措手不及,然后趁机拿下城池。 过了一会儿,孙策看向陈武说道:“子烈,你立刻派出部下,不许任何人进入到我军大营方圆十里之内,一定不要让那张卫查探到我军的虚实,此事刻不容缓,你立刻去办!” 陈武连忙应诺,下去准备了,随后孙策直接对阎芝问道:“西城城中现统计大约有多少兵马?” “回禀主公,西城现有大军一万五千余人,骑兵本有三千,可夜袭过后应该损失不少,余下的都是步卒。” “那西城府库之中有多少粮草,有多少军械?” “……” 孙策和阎芝就这么一问一答,很快就了解了西城的具体情况,孙策将想知道的都问清楚后,便看对法正问道:“孝直,先前你所言之策的关键便在于尽快拿下西城,眼下西城的情况已经询问清楚了,不知你打算如何行事?” 法正听后,先是看了阎芝一眼,只是张了张嘴,然后低下头没有开口,孙策见此便笑着对阎芝说道:“你还有伤势在身,便先下去休息,顺便让随军医者来替你诊治一番,以免留下暗伤。” 孙策说完便吩咐孙瑜带着阎芝下去休息,再给他处理一下伤势,然后趁着阎芝不注意,给孙瑜打了一个隐晦的手势,让其看管好阎芝,一定不能让此人跑了。 阎芝也知道自己初来乍到,后面的话不是他能听的,不过他已经提供了这么多的军情,想来拿下汉中之后,主公不会亏待他,于是也识趣儿地告辞退去,然后跟着孙瑜走了。 目送阎芝出了营帐后,孙策再次看向法正,法正立即起身对孙策拱手一拜,然后说道:“主公,西城城池坚固,又占据险要之地,着实易守难攻,我军初来乍到,尚且没有足够的攻城器械,若是派遣大军强攻的话,恐怕会损失惨重,而且急切之间也难以攻下西城,所以正不建议强攻之法。” 还没正式攻城就损失了两千多将士,要是强攻西城的话,又不知得损失多少人马,此次带来的兵马虽然不是孙策的老底子,但也不能就这么随意挥霍,所以在法正说完后,他很是认可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可,然后又示意法正继续往下说。 见此,法正便接着说道:“敌军现在还不清楚我军的实力,又有想要歼灭我军的心思,正以为攻取西城之事,可以从这两点下手,张卫不知主公对汉中早有图谋,且已经准备多时,他必然认为我军是在看到他将兵马收回后,才仓促起兵进军汉中的,如此想来,在他眼中,我军此次前来的兵力肯定不多,否则他也不敢带人出城夜袭我军大营。 正认为可以利用此点,先派出部分兵力前去攻城,同时让别的兵马设下埋伏,那张卫为将果决敢战,若是见攻城之兵不多,定会在我军攻城之际,利用骑兵出城偷袭,到时我军可以趁机诈败,张卫为了歼灭我军,大概率会出城追击。 待其远离西城之后,我军伏兵尽出,一路歼灭张卫的追击大军,一路直接袭取西城,西城便可一战而下。” 孙策听完法正所说,再想了想历史上张卫的战绩,一战是偷袭夏侯渊和张合,一战是埋伏曹操,两战都是主动出兵,以奇兵取胜,说明张卫确如法正所说,是个果决敢战之将,这点确实可以利用。 孙策听完法正说的攻城诈败之计,觉得此计是针对了张鲁的战略意图和张卫的性格,只要大军配合得好,不露出破绽,那成功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就算是此计不成,最多也就是耽误一天的时间,先试一试也无妨。 心中拿定主意后,他又看到了徐庶和贾诩,便随口问道:“两位可还有什么想要补充的?” 久未进言的徐庶看了法正一眼,见其不在意,便开口道:“回禀主公,阎氏在汉中经营多年,这阎芝又在军中多年,西城之内定还有其心腹,虽然阎芝眼下不方便露面,但可以让其写几封书信给其心腹,让他们在我军伏击张卫兵马,攻取西城时趁机作乱,组织人马关闭城门,如此一来,便能为西城之战再添一分胜算。” 第86章 削发代首 第184章 削发代首 徐庶说完,便得到了法正的出言赞同,孙策也觉得让阎芝递上这投名状,如此既能服众,也能令日后没有反叛张鲁的可能,免得还要花费大力气去防备他。 凡是能够增加胜算的事情,孙策都不会拒绝,所以他点了点头,然后对徐庶说道:“哈哈哈,元直果然有急智,既然此策是你想出,那么此事就安排你去办,事不宜迟,我即刻就让人带你去见阎芝,至于进入城中送信之事,你让孝直给情报司下令即可。” 徐庶走后,孙策又看向法正说道:“以孝直之见,该派谁领兵,统领多少人马前去攻西城?” 法正思索了一会,答道:“今日黄将军和赵将军已经露面,不如此次攻城就由这二位将军领兵,既然是要做出兵力不足之状,由黄将军统领剩余的前军将士出面再合适不过,再由赵将军率所部龙骧骑和三千步卒相助,如此足矣。” 听完他的建议,孙策对于如何部署攻打西城的兵马也有了一些想法,随后他又和法正商讨了一阵,将一些细节确认好后,两人都开始犯困,毕竟天明之后还要攻城,所以孙策和法正便休息去了。 翌日,因为昨晚出了那么大的事,甘宁也在将军务安排好后,来到了中军大营,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待孙策穿戴好后,发现人基本都来齐了。 众人见到孙策后,便一齐行礼道:“拜见主公!” 孙策点点头,直接奔入主题道:“不必多礼,此次议事只讨论攻城之事,昨日之战我自会给将士们一个交代,现在攻城之事最要紧,孝直,你先给诸位说说昨日你我商讨的攻城之法。” 黄忠是此战孙策带来文武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再加上他为人忠厚,人缘不错,所以也没人有落井下石的想法,而且孙策都说了之后会给个交代,自然也就没人敢再多说什么。 众人应“喏”后,法正便将诈败诱敌之法大致说了一遍,在他说完后,孙策开口问道:“此乃我昨夜和军师商讨的对敌之法,诸位可有异议?” 众人先是沉思了一阵,随后纷纷觉得此计不仅成功的可能极大,还能减少强攻城池的损伤,自然纷纷表示同意。 孙策见众人没有异议,遍命人拿来西城附近的地图,说道:“汉升将军和子龙已经和敌军打过照面了,此次攻城就由二位领兵前往,汉升将军统领前军剩余可战兵马,子龙领所部龙骧骑和三千步卒一同前往。” 赵云和黄忠听到孙策的任命,心中有些不甘,毕竟按照计策,此战是要诈败的,不过眼下也确实如此安排为最好,两人也无法拒绝。 孙策扫了一圈,然后看向陈武,指着地图上一地说道:“子烈,西城外三里之处,也就是此处有一山林可以藏兵,待汉升将军和子龙率众攻城时,你领所部五千龙骧骑潜伏于此,若是敌军出城追击我军兵马,切记不可轻出。 到时以响箭为号,你不必理会身后,只需率领所部人马直取城门,尽可能抢占西城便是,届时会有人接应你,一定要把握住时机,一举入城。” 在距离城外三里处藏兵,以骑兵的速度,直取城门不过三百息左右的事,再加上敌军人马出城追击,城内留守定然会在防备上有所懈怠,到时以城中的内应,怎么可能还攻不下西城? 想明白这点的陈武心中很是欣喜,他连忙躬身拜道:“末将领命,定不负主公所托,誓死拿下西城!” 孙策摆摆手让其退下,然后看向甘宁和魏延说道:“兴霸,文长,西城外五里有一处要道,道路两侧都是陡峭的高坡,山林隐秘,可以藏兵,此要道临近西城的方向,有一个道口比较狭窄,等汉升将军和子龙攻城时,尔等率白虎营和后军埋伏在要道两侧的高坡之上,待敌军全部过去,也是以响箭为号,到时伏兵尽出,一定要死死守住道口,将敌军堵在要道之上。” 甘宁听到有对自己的任命,也不管好坏,直接应下了,不过魏延想着要将他麾下白虎营甲士布置在道口之上,来检验一下他们学过三段射击法后的战力,他说道:“延领命,定助兴霸将军将敌军围在要道之上,不放一兵一卒返回西城。” 孙策又指了指这条大道的另一端,说道:“此道的另一个出口是一个路口,到时我亲自率军在此道的路口列阵,汉升将军和子龙攻城后,再将敌军引诱至此,定然疲惫不堪,你们两军出了道口之后,就从左右两侧的道口撤离,等到你们两军撤退之后,我会兵马齐出,一举歼灭张卫军。” 安排完军令之后,大军也已经集结完毕,甘宁的人马虽然还在后面,但是孙策也没让他先走,而是率领众将登上了点将台上,士卒们齐声拜道:“我等拜见吴侯!” 因为这地方离西城也不远,要是几万人大声言语,没准动静能传到西城内人的耳中,会有打草惊蛇的风险,由于孙策实现让人交代过了,所以声音并不是很大。 让众军起身后,孙策看着地下累在一起的士卒尸体和伤痕累累的前军将士,顿时心中无语凝噎, 许久之后,他猛地拔剑而出,对全军将士喊道:“将士们,就在昨夜,前军被西城兵马无耻偷袭,伤亡者无数,但在前军将士的拼死奋战下,西城兵马也是损失惨重,此战之过不在于前军将士,也不在于汉升将军,而是乃在于本侯,本侯得知前军距离西城不过十里,却没有下令让前军后撤,是我的轻敌,累及将士们收到这么惨重的损失呐!” 孙策对着众人躬身一拜,以示歉意,然后继续说道:“有过不得不罚,我今日便以发代首,告慰战死将士!” 说完,他猛地挥剑斩断一缕头发,放在那些尸体的面前,直到此时,众将和士卒们才反应了过来,所谓“身体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在所有人看来,孙策身为主公,不必做到如此地步,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第87章 斗将 第185章 斗将 “此战乃是耻辱,这些英勇战死的将士们便先在这里,等到将张卫的人头拿回来祭奠一番后,再为他们下葬,如何?” 听到孙策此言,众人轰然应诺,见士气高昂,孙策便也不再多说,下令众将整军,准备出发。 因为还得黄忠和赵云先行出兵牵制住张卫之后,众将才能领军潜行到各自埋伏的地方,所以二人也不多做耽搁,以最快的速度领着各自的兵马出营,往西城的方向赶去。 在他们领兵抵达西城下后,西城守军已然是严阵以待,西城乃是汉中要地,三面靠山,虽然没有护城河,可地势却着实是十分险要。 西城守军看到孙策军兵马到来,也是快速做好了迎战准备,只见城墙上旗幡密布,守卒林立,且个个披坚执锐,张弓搭箭。 黄忠和赵云看到西城的城防,也是不由暗自咂舌,幸亏没有强攻西城,否则看这样子,在没有耗光西城的兵马之前,恐怕很难能够夺下城池,可那不知得损失多少将士。 不过就算是他们要诈败,也得先攻打一段时间再说,否则肯定会被张卫等人看出来有诈,黄忠和赵云对视一眼后,便开始排兵布阵。 两人已经合兵,黄忠感念赵云昨日的救命之恩,再加上麾下兵马也不如对方多,所以将主指挥权让了出来,自己则打算冲锋陷阵,赵云虽然几次推托,奈何黄忠执意如此,再加上有个统一的指挥,确实对大军作战有力,所以他应了下来。 随着赵云一声令下,约万人大军缓缓铺展开了阵势,看起来密密麻麻的,一眼望不到边际,众将士以刀盾兵在前,长枪兵在后,分成一个个方阵,骑兵护住大军两翼,弓弩兵和攻城器械在后,旗幡遮天蔽日,大战一触即发。 见大军列阵完毕,赵云便下令大军缓缓向着西城压了过去,将士们踏着战鼓鼓点,踏步向前,嘴里也是呼喊着“杀!杀!杀!杀……” 大军踏着整齐的步伐,分成一个个方阵,以一种缓慢但却稳固的脚步,向着西城下而去,一时之间,场间煞气腾腾。 张卫率众在城上看到孙策军兵马竟有如此气象,也是纷纷皱起了眉头,如此看来,夜袭能破营真是侥幸,恐怕若是对方没有数日急行军的劳累,就算昨夜大军突进营去,也讨不了多大好处。 不过张卫到底已经征战了多年,杀伐无数,对于自己也是十分有信心的,所以并没有被城下大军的气势给吓得不成模样,尤其是在看到大军后方的攻城器械竟然只有云梯,撞车这等简易的器械后,张卫更加放心了些。 在他想来,仅凭万余兵马和那些轻型器械,要想攻破由更多兵力镇守的西城,不是痴心妄想,便是看不起他,张卫向来自视甚高,因此,在看到城下大军步步急逼时,心中不由愈发恼怒。 经过昨夜之战,虽然他没占到多大的便宜,但可是成功挫败了孙策军锐气的,现在对方着急要攻下西城,似乎连昨晚的残兵败将都用上了,恐怕已是兵马尽出了。 张卫觉得想要击退他们是轻而易举,不过张鲁先前的意思是要将孙策军全部留下,那他该如何应对呢? 在不断的喊杀声中,赵云和黄忠所部的军阵在前进到距离城墙还有约五百步时停下了,赵云将长枪高高举起,只见中央将旗一顿,战鼓声也立刻停了下来,大军随即立刻停下脚步,可谓令行禁止。 前面盾阵分开,赵云和黄忠拍马来到大军阵前,黄忠看了眼城上的阵势,问道:“子龙,我们要直接攻城吗?” 赵云听后没有立即回答,此时天色还早,现在就直接攻城的话,得攻到什么时候?又要损伤多少多少?他沉吟了一会,说道:“黄中郎莫急,现在攻城有些为时太早,先以斗将来消磨时间。” 黄忠听到要斗将,便说道:“子龙,斗将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主公令我等来诈败,敌军就算敢派出人马出城斗将,人数也不会太多,到时就算我等诈降而逃,他们也未必敢追击。” 赵云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却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说道:“黄中郎,斗将时无需故意隐藏实力,争取多斩杀几个敌将,挫挫西城兵马的锐气,如此一来,攻城的损失也能小一些。 而且昨夜黄中郎大展神威,向来敌军已经知晓您的勇武,若是斗将诈败的话,肯定会被看出蹊跷,所以黄将军尽管取胜便是,如此也可打消敌军的疑心,待到我等之后诈败而退的时候,也能追击过来。” 经过赵云所言的点拨,黄忠此时脑子也转了过来,他大笑道:“哈哈哈,所谓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虚实实,不断转换,看来子龙已然得了兵法精髓啊,如此便劳烦子龙压阵,且看某去取敌军的首级。” 说完,他倒提着大刀打马而出,在快要跑到距离城下时,他大声喝道:“汉中太守张鲁,贪图利益,冒犯我主,而今我等大军来伐,尔等还不赶快出城投降,难道想死吗?” 城头众将看到黄忠这么猖狂,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有人上前大声喝道:“那孙伯符不过区区一卖瓜儿,竟然还有人会替他卖命,再者,看你的模样,莫非是昨晚的教训还没有受够吗?” 黄忠正威风着呢,忽然听到城上之人竟然在羞辱孙策,还提到了他昨晚被袭破大营之事,不但敢如此侮辱主公,还揭我的短,此人必须死! 想到此处,他眼中寒光一闪,将大刀插在地上后,他拿起挂在马背上的长弓,然后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箭矢,对准了城头的方向,先前出言之人在骂完后,见敌将竟想用箭射自己,顿时也是笑出了声,距离城墙这么远,就算从城上往下射箭都射不到那里,更何况是从下往城上射呢? 于是此人丝毫没有要躲藏的意思,还很自信地将脑袋伸出了城墙,并且大声喊道:“哈哈哈,你到底会不会用弓箭?” 第88章 瞬斩一人 第186章 瞬斩一人 就在那人在城上嘲讽时,黄忠猛地将弓身拉满,然后松开手指,只听一声弓弦的崩响,箭矢如流星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城墙上飞了过去。 那出言嘲讽黄忠之人嘴里还在说着话,骤然发现有一道亮光飞了过来,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失去了知觉,成为了一具死尸。 方才城上那些还在哈哈大笑的人只听得身边传来一声惨叫,便看到那骂得起劲儿之人,已然被一支箭矢插进嘴里,倒在了地上。 张卫等人在见到那人的惨状后,也是被黄忠此箭的威力吓了一大跳,当即纷纷向着城墙里面躲了躲,将脑袋都给藏了起来。 见此情形,黄忠在城下大笑着说道:“哈哈哈,城上鼠辈都听着,吾乃是南阳黄汉升,可有哪个敢出城与我一战?” 由于畏惧黄忠箭法的威力,所以都不敢抬头说话,张卫看着这些部下将领的模样,自是十分不满,他冷笑了一声,高声喝了一句:“不过是个依靠弓箭偷袭的小人,也敢在我西城放此狂言,我等不屑于跟暗箭伤人之鼠辈相战。” 对于此言,黄忠自是不予理会,莫说方才他是在众人的注视下,张弓搭箭,光明正大地射杀了那员满口污言秽语之人,即便是放了冷箭又如何? 不过他转念一想,也明白张卫这么说是想激他不用弓箭,于是他又说道:“城上的鼠辈出来一个,怕被射那我不用弓箭便是。” 城上众将听到黄忠此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用眼神交流着,却迟迟没人敢露出自己的脑袋,最后还是张卫觉得面上挂不住了,直接下令让一名部下来查看。 那人被张卫指到,也知道无法躲掉,只能战战兢兢地缓缓露出了脑袋,在看到黄忠确实没有张弓搭箭后,他这才放心下来,然后完全站了过来,大声喊道:“口说无凭,你说不会放箭伤人就不会啊,我们凭什么信任你?” 为了孙策的谋划,黄忠只是迟疑了片刻,便随手将坐骑上的箭筒扔在了地上,然后又打马绕了一圈,大声说道:“好了,如今我已没有了箭矢,这下尔等总该相信我不会放箭伤人了?” 那人亲眼见到黄忠将箭筒都给扔了,便说明了情况,张卫等人这才放心下来,走到了城墙边上,看着下面耀武扬威的黄忠,张卫心里自是恨极了。 他见黄忠如此做派,也是更加确认了心里的想法:看来孙策军已是出动了全部兵马,毕竟若是要诱敌深入,总不会上来就这么扬武扬威? 不过他也没有武断,还是决定再探探底,于是他对部下诸将说道:“贼子安敢如此猖狂,莫非是欺负我西城无人?哪位将军愿出城挫挫他的威风,若是能拿下他的首级,我亲自为其向主公请功。” 即便左右都听逃回的人马说了黄忠一合击败阎芝之事,但在他们看来,阎芝是没什么本事的,只是由于出身汉中阎氏,才受到了重用,因此众人没有一个认为自己会比黄忠差。 抱着这样的心态,想要证明自身的都主动站出来向张卫请战,站出来的四人声音有些纷杂地说道:“将军,属下请战,愿将那贼子的首级取来献给将军。” 张卫看了看四人,一时间也无法决定该让其中哪个去,最终只得说了一句:“嗯~尔等四人便一同前往,相互间也能有个照应,另外本将会点三百铁骑为尔等掠阵。” 见此,站出来的四人都认为无法独享大功了,只能躬身应诺,然后抢着下了城头,带着三百铁骑,杀出城去,一众人马出了城门之后,便在城门外不远处背靠城墙列阵。 另一边,黄忠在看到城门打开后,也知道是有城内的守军出来了,他迅速往后退了一点距离,避免陷入敌军的射击范围之内。 在将军阵列好后,四员壮士立于军阵前方,其中一人使锤,两人使刀,还有一人用戟,四人还在商议着由谁先出战的时候,等得有些不耐烦的黄忠大喝了一声,说道:“无需商议了,尔等一起来领死。” 听到此言,那四人顿时大怒,只见那使锤之人最先高声喊道:“贼子安敢如此叫嚣,此人首级便交由我来斩下,劳烦诸位为我压阵。” 说完,他也不等另外三人应答,便拍马冲向黄忠,其余三人先是一愣,随后纷纷在心中暗骂其不讲道义,开始后悔没有抢先出阵。 使锤之人见没人跟过来,心中颇为欣喜大喜,哇哇大叫着为自己鼓舞着士气,然后在即将逼近黄忠时,抡起了手中的大锤。 双方士卒眼见斗将开启,纷纷在擂鼓声中奋力为自家将军呐喊助威,霎时间喊杀声震天而起,黄忠见敌军之人愣头愣脑地向他冲来,心中十分不屑,他嘴角轻蔑一笑,就在原地等着对方攻来。 看到黄忠丝毫不动,那使锤之人以为其被吓住了,心中大喜的同时,更加卖力地抡动着大锤,向着黄忠的脑袋砸了过去。 早就做好应对准备的黄忠只是猛地低头,躲过了一记锤击,随即手中长刀来了个海底捞月,将对方的胳膊砍下,然后不待招式用老,横刀一挥,一颗头颅便飞天而起,其身体还随着坐骑跑动了一段距离,才“噗通”一声,落于马下。 斩将之后,黄忠脸上并无喜色,而是不动声色地端坐于战马之上,仿佛先前杀人的不是他一般。 本来还在擂鼓呐喊助威的西城兵马也是傻眼了,谁也没想到自家派出之人看起来壮实,却是中看不中用,竟然在瞬息之间就被斩杀。 赵云跟黄忠较量过,对其武艺十分有信心,在黄忠斩杀一员敌将后,他带头大喝道:“万胜”,两人的部下听到后,也都跟着大喊起了“万胜!” 西城兵马军阵前的三人眼见同僚一合之下便被斩杀,当即心中大骇,要知道那用锤的武艺可是与他们不相上下的,于是三人再也没人想要抢着上阵争功了,而是十分奇葩地在阵前互相谦让了起来。 第89章 发起攻城 第187章 发起攻城 三人也知道现在是骑虎难下了,怎么也得和黄忠战上一场,否则回城后张卫必然会以军法处置他们,一番商量后,他们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决定一起上。 在他们看来,三个人一起上,即便是胜不了敌将,也能互相照应,至少能安然返回?三人对视了一眼,便同时大喝着向黄忠杀去。 在杀到黄忠五十步左右距离的时候,三人中那用戟之人,猛地转变了方向,然后张弓搭箭,明显是想趁着黄忠与两人交战时射箭暗算。 见敌将这么不要脸面,不但想要以多打少,竟然还要冷箭偷袭,黄忠也是怒了,他爆发出了全力,打马加速迎向杀来的两人。 那两名用刀之人看到黄忠竟然主动攻过来了,心中也是十分着急,但眼下已然无法退去,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 双方相向而行的情况下,数息后三骑便交错在了一起,只见两道刀光闪过,两名西城将领都栽落到马下,而黄忠则头也不回地又向着剩下那人冲了过去。 那人见自己还没来得及瞄准黄忠呢,两个打掩护的就都败了,顿时被吓得亡魂大冒,此时只想着保命的他,也顾不上张卫的责罚了,在胡乱地对着黄忠射了一箭后,便打马往城门冲去。 见此情形,黄忠猛地一扭身,竟是将箭矢接了下来,随后将长刀挂在马背上,又摘下自己的长弓,张弓搭箭便向着逃跑之人射去。 那人慌于逃跑,也不知道黄忠正在瞄准他,就在他即将抵达军阵时,后方传来“嗖”地一声,然后他便没了意识。 从三人一同出阵,到黄忠斩杀三人,也不过十几息的时间,西城军士此时已经是看得目瞪口呆了,城头上,众人都低着头,唯恐张卫看到他们。 黄忠这时杀得兴起,见迟迟没有对手过来,他大声喝道:“无胆鼠辈,可还有人敢与我一战?” 城头众人听到他的叫骂后,将头埋得更低了些,张卫看了一眼这些不争气的部下,也知道城内没人是黄忠的对手,再派人出去,不但是白白耗费人力罢了,还有损士气,于是便让城下的兵马回城,又将城门关紧,准备以防守为主。 张卫现在已经十分确定前来攻城的孙策军肯定没有后手了,毕竟若是想要引诱城内兵马出城野战,怎会如此猖狂? 张卫损失了四员大将,心中自是气恼,但他知道,如果领军出城野战,那就真的遂了孙策军的意愿,有着城墙的优势可以依靠,哪有出城野战的道理?但这又有了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若是不出城野战的话,如何才能将孙策军兵马给歼灭呢? 原本如果来攻敌军多的话,张卫还想着调上庸和房陵兵马过来,与自己来个里应外合,可如今城下的兵马并不多,凭西城内的守军,想要应对完全是绰绰有余,他当然不想把这么大的战功分出去。 孙策军是为西城而来,经过昨夜的劫营,其士气必然受到了挫伤,要是他们攻城无望,肯定是会退走的,张卫这般想着,又想到若是他没有派人去上庸和房陵传递情报,而孙策军又退回去了,那他便会落下口实,所以无论如何,也得将这支兵马给灭了。 张卫苦思冥想着各种可能,在他看来,敌军不过万余人,恐怕是看他先前撤兵才过来试探的,而今见到西城的防备如此严密,得知无法攻下城池的话,其八成会退走,他要做的就是不能就这么让其退走,最好能想个办法让其攻城。 只要孙策军强攻了西城,那他就有了机会可以将其重创,并且孙策军只有在攻城时,才会和西城兵马缠战在一起,从而失去撤退的机会。 想到这,张卫再听黄忠在城下的叫骂,也不觉得那么恼火了,他嘴角微微上扬,冷笑了一声,然后走到城墙边上,朝黄忠大声喊道:“为将者靠的是军法谋略,而不是武力,一名将领就算是武艺再强,若是不懂兵法精髓,也只是个莽夫。 我等能在汉中立足,靠的是军法谋略,而不是区区勇武,黄将军若是有胆,就领兵攻我城池,让某领教一下将军的攻城之法;若是无胆,便乖乖退兵离去!” 闻言,黄忠也清楚张卫肯定是不会再派人来和他斗将了,不过他此番来挑衅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于是他回了一句:“等着,无胆鼠辈。” 说完,他直接拍马走人,向着大军军阵赶了过去,还想再激黄忠几句的张卫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走了,原本到了嘴边的话,也无法说出来,那是十分的难受。 黄忠回归后,赵云立马夸赞道:“哈哈哈,黄中郎一战斩杀西城四将,不费吹灰之力,云自愧不如,难怪能得主公如此看重!” 斩将夺旗向来都是大功,虽然黄忠的对手水平不高,但至少在身份上是满足了条件,而黄忠经过昨晚的大败,现在正是急需战功来恢复自己在军中威信的时候,所以他对自己方才的表现感到很开心。 黄忠听到赵云所言,脸上也是露出了笑容,他大笑着说道:“子龙过谦了,对方四人都是土鸡瓦狗之辈,要是子龙出马,也一样能够轻松将其斩杀,某还要谢过子龙将此功劳让给了我啊。” 赵云听后,也感受到了黄忠对他释放出的善意,两人客套了几句后,便按照孙策的谋划,开始安排起了攻城之事。 黄忠也知道军情紧急,在返回军阵后,他和赵云一起回到了中军指挥处,随后赵云举起长枪,斜指天空,喊道:“全军听令,擂鼓,攻城!” “咚咚咚……” 伴随着军令的下达,两人带来的人马连忙按照已经安排好的攻城方案传达军令,战鼓声此时也应声而起,之后,步卒军阵也开始缓缓前移,军士们一步一喝,不停给城上守军施加着压力。 在惊天的喊杀声中,大地仿佛都跟着震动了起来,在这般巨大的声势中,成千上万的孙策军兵马向着西城的城墙逼近。 第90章 攻城进行时 第188章 攻城进行时 赵云和黄忠领着部下很快便要前行到了西城军的射程范围内,踩着愈发急促的鼓点,士卒们也是不断地加快着速度,他们推着攻城车,架着云梯冲向城墙。 见此,城上早已蓄势待发的西城军,都开始张弓搭箭,等着对方攻过来,直到终于进了弓弩的射程之内,城头的张卫当即一声令下,随即只见西城城头箭如雨下。 “举盾,举盾……”“快些举盾!” 赵云和黄忠的部下都是些经验丰富的老卒,对于箭雨自然是早有预料,因此他们面对起来丝毫不见慌张,纷纷自主举盾进行起了防御,一面面宽大的盾牌,犹如鱼鳞般迎向了天空。 虽然盾牌之间随着箭雨的击打,偶尔会露出空隙,但却无法让太多士卒出现伤亡,即便是有士卒承受不住倒下了,其位置也会立即被人补上,整个军阵依旧严整,从容地向着城下快速推进着。 张卫看着这一幕,回想起以往与敌征战之时,一场箭雨不说能直接打退敌军,可至少也能让敌军出现大批伤亡,并且慌乱起来,但城下的孙策军军阵在箭雨下却是出奇地严整。 他不由地皱起了眉头,知道这次的对手不是那么好相与,孙策军善战的传闻也确实不是被吹嘘出来的,不过虽然对箭雨没有起到预想的效果有些失望,但他并不心急。 赵云在过去的征战中大多是以统帅轻骑作战为主,其本身也是能骑善射之辈,眼见自家的弓弩手虽然在盾牌的掩护下,不断想要反制城上的守军,以此减轻自己军阵的压力。 可城上的守军弓弩手占着居高临下的优势,射程更远,箭矢的力道也更强,短时间内别说反制城上的守军了,连阵中被盾兵保护着的弓弩手都出现了不少伤亡。 赵云思虑了一番,叫来身边一个军官吩咐了几句,然后便让其迅速去将命令传达下去,没过多久,步卒军阵的弓弩手缓缓撤下,两翼的骑兵压了上来。 这些骑兵可都是赵云在军中优选出来的龙骧骑,骑射之术都是比较出色,只见他们以双龙出水的阵势进行加速,然后利用速度的加持,朝城头的守军射出了箭矢。 西城的兵马往日里都是和益州本土人作战,哪见过这样的攻城之法,措不及防之下,不断有人中箭,从城头栽下,摔死摔伤。 此时,赵云和黄忠的部下终于带着攻城器械,到了西城城墙的下面,士卒们连忙架起云梯,开始蚁附攻城,攻城车也在盾牌的掩护下,开始撞击起了西城城门。 不过西城的守军到底也实战过无数次,即便出现了慌乱,却很快就稳住了阵脚,在女墙的掩护下尝试还击,当云梯搭上城墙,攻城车撞击城门时,他们也在认真应对着。 “快~瞄准攻城车,射火箭!”“尽量以毁坏敌军的云梯和攻城车为主!”“准备滚木礌石,千万别让敌军爬上来!” 在稳住阵脚之后,城上守军的行动变得有条不紊,军士们随着将领的一声声急促号令,将城墙上的滚木礌石狠狠地砸了下去,本就有分量的滚木礌石被从城墙上扔下,冲击力更加巨大。 城头滚滚而下之物,不停砸在了盾牌之上,滚木礌石此时恐怕得有千钧之力,当时便有士卒被砸为了肉泥,用来防御的盾牌也是被打翻在地,而张卫看到孙策军军阵出现空隙,便知道有机可趁,立马下令弓弩手张弓搭箭,射向空隙。 “嗖,嗖,嗖……” 城下中箭的士卒如被割的麦子一般倒下,难免引起了一些慌乱,连阵型也出现了一丝散乱。 就在这时,城头射下来的火箭也如瓢泼一般袭来,粘附在攻城车,云梯,以及士卒的衣甲之上,攻城车和云梯纷纷燃烧了起来,不少将士也被点燃,忍不住发出了惨叫。 眼见大军的惨相,赵云和黄忠都咬紧了牙,城墙下大火冲天,攻城车和云梯也都被烧毁,根本没法靠近城墙,于是连忙下令鸣金收兵。 听到鸣金,还未失去行动能力的立即拖着伤员,在盾牌的掩护下往回撤,等到他们逃出了滚木礌石可以砸到的地方,军阵又恢复了整齐,城上的张卫也知道这个距离箭矢造成不了多少杀伤,便下令停止了射击,就这么看着孙策军兵马撤离。 将士们全部撤下后,赵云和黄忠立刻让人清点起了伤亡,当得知不过是一波试探便死伤了三百有余人马后,两人都有些苦闷,同时他们也不由心存庆幸地对视了一眼,幸亏主公没有打算强攻西城,否则以守军如此充足的准备,想要拿下西城,不知道得大军填进去多少条人命。 刚才攻城的大多是孙策调给赵云的人马,对此,黄忠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便主动开口道:“子龙,一会火势停歇了,由某亲自率部攻城,只要设法攻上城头,给守军多施加一些压力,便能减轻我军的伤亡。” 闻言,赵云虽然有些心动,但战场之上,尤其是攻城战,难免会出现一些意外,要是一个不注意,把黄忠折在了西城,那即便是拿下了西城,主公也肯定不会满意。 他沉吟了一会,还是出言劝阻道:“汉升将军万万不可,若是将军有所闪失,主公定会治罪于我的,将军可不要陷我于不义啊!” 黄忠听后,大笑道:“子龙不必担忧,下次进攻西城,守军的箭矢定然不会这么充足,只要我多加小心,应该是不会有性命之危。” 赵云对于此言感到有些疑惑,不管张卫最终会不会出城,应该都会竭尽所能地消耗他们的人马才是,怎么可能会不尽全力呢? 看出他疑惑的黄忠,只是用手指了指攻城器械,然后说道:“我军的攻城器械只有这些,张卫在城上自然是能看到,若是他想趁我军攻城之时歼灭我军,一定会与我等纠缠在一起,不会轻易撤退,若是他不想让我等直接撤走,定然会有意不将攻城器械都给毁坏,否则便留不住我等了!” 第91章 黄忠的挑拨 第189章 黄忠的挑拨 黄忠一番分析后,又嘿嘿笑道:“子龙就不要考虑了,就算张卫没有注意到这些,某也会提醒他的,所以无需过于担忧,此战就由某亲自统帅人马前去攻城。” 对此,赵云也不好再做劝说,于是答应了下来,而城上的张卫等人,在见到孙策军仓促退走后,也是得意地笑了起来。 不过张卫只是高兴了一会,却见对方迟迟没有再派兵攻城的意思,所以开始担忧了起来,生怕对方看到没有破城的希望,就不愿再攻城了,可他转念一想,对方的主将,尤其是那个连斩他西城四将的黄忠还没有亲自出手,想来不会就这么撤走。 在张卫的胡思乱想中,城下的火势也开始慢慢地变小,直至熄灭,一副刚刚经历了火灾的模样,只有那烧毁的攻城器械,还有地上的尸体,证实着先前大战的存在。 黄忠看到火势熄灭,当即便提刀来到了阵前,交代了部下几句,然后向着赵云点了点头。 见此,赵云一声令下,战鼓再次响了起来,一切与先前大差不差,士卒们踩着鼓点,向西城城下逼近。 西城军看着越来越近的孙策军军阵,虽然知道箭矢对其杀伤力不大,还是张弓搭箭,做好了射击的准备,毕竟哪怕是能给对方造成一些麻烦也是好的。 经过上一次的防守,等到黄忠马上就要到弓箭的攻击范围时,为了防止他们会突然加速,城上的张卫下令让弓弩手都将弓箭拉开,随手准备射击。 这时,只听黄忠突然大喝一声,然后举刀停了下来,他率领的人马也在听到他的大喝后停了下来。 西城军原本都在屏气凝神,只等张卫一声令下就射击,压根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停下,措手不及之下,又被黄忠的一声大喝震撼了心神,不少弓弩手猛地一颤,将箭矢射了出去。 黄忠自然知道这些箭矢不可能射到自己,丝毫不做躲避,果不其然,如此射出的箭矢只是插在了他的前方不远处。 当张卫看到黄忠在那边停下,自家弓弩手的箭矢却射出去不少时,他便愣住了,而黄忠对此却是有些哭笑不得,毕竟他只是想和张卫聊两句,以语言打击下西城军的士气而已,可从未想过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虽然守军弓弩手的反应让黄忠很意外,但他也没在意多久,随后便朝着城上大声喊道:“哈哈哈,无胆鼠辈,莫非连弓弦都捏不稳吗,若真是如此,某劝尔等还是赶紧出城束手就擒,保证能留一条性命。” 听到这般羞辱,守军士卒们纷纷大怒,不少人更是直接在城头大声怒骂了起来,听到骂声的黄忠,不屑地看了城上一眼,然后迅速从地上捞起一支箭矢,摘弓搭箭,向着城上射去,动作流畅,可谓一气呵成。 片刻后,城头一人惨叫了一声,从城头上掉了下来,守军将士们这才想起,之前被黄忠箭术支配的恐惧,纷纷不禁向后退了几步,西城城头上的叫骂声当即戛然而止。 黄忠迅速出了守军的射程,城上众人见到他的行为也是反映了过来,刚才此人上前取箭时,已经进入了城上弓弩手的射程之内,如此竟然还让他射杀一人后全身而退,简直是太丢脸面了! 到此,黄忠的行动仍然还没完,他无视了城上众人想要杀了他的仇恨目光,继续喊道:“原来尔等先前所为,是想赠箭给黄某啊,多谢了。” 即便是已经知道黄中郎箭术出众,士卒们却还是有些震惊,就那么短短时间射出的一箭,便能让一名城上的人阵亡,这是多么威风啊,将士们已然对黄忠十分敬佩,听到他调笑西城军,也都跟着大笑了起来。 虽然张卫此时觉得脸上无光,不想出面跟黄忠答话,但也知道要是大军再被黄忠这么戏耍下去,恐怕会士气全无,在看了眼自己身边没有动作的众将后,他上前对着黄忠大喊道:“黄忠匹夫,本将敬你有些本事,本不想羞辱于你,但尔几次三番挑衅,莫非真当我西城军无人乎! 本将承认你箭术高明,可你又能一次射落几人?本将不想跟你再多啰嗦,若是有胆,尽管来攻城便是;若是无胆,就别在这丢人现眼了,省得被我西城大军俘虏。” 听到张卫此言,黄忠心中冷笑,虽然不屑,但他仍不动声色道:“尔倒是比张鲁那个匹夫有礼许多,不过某若是无胆,便不会领兵前来。 尔既能命人袭破我大营,也算是一个豪杰,某平生最敬重豪杰,不如就切磋一番攻守之法,若是某攻破你西城,定会让主公给你留个全尸;若是不能破,某立刻退兵,不再犯汉中一步。” 听到前面的话,张卫都开始为终于激得对方攻城而感到高兴,但在听到后面的话后,他顿时有些傻眼了,若是攻不下西城,又如何进犯汉中? 张卫想说些什么,却又怕将对方给吓走,心中一阵纠结后,突然又感觉有些不对,对方是冒着风险来的西城,要是什么收获都没有就退去,孙策恐怕饶不了他们。 黄忠见他迟迟不言语,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黄忠可不管他的纠结,又对着城上的张卫大声喊道:“某又思量了一番,如果尔能守住我军攻城,那某便会举荐日后由你出任汉中太守。” 张鲁心中还在纠结刚才的问题,不知道该如何答话,又听到黄忠说要推荐自己出任汉中太守,顿时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跟随张鲁这么多年,对张鲁的性格已然十分了解,虽然明面上张鲁慈眉善目,为人十分仁义,但是背地里的阴狠手段却是不少,要不然也不可能坐镇汉中这么多年,一直平安无事。 而张卫自从跟随张鲁到了汉中之后,便被授权统领大军,这么多年下来,要说张鲁对张卫一点信任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但要是说张鲁把张卫当成亲人,那是不可能的,不然张鲁也不会在大军之中,安插汉中的士族子弟来施行制衡了。 尤其是张卫这些年带着兵马,将刘璋派来攻伐汉中的大军击退数次,其在军中威望也是随之攀升,张鲁对张卫便更加防范了。 第92章 有意放水 第190章 有意放水 西城军将士们听完黄忠所言,也是一片哗然,不少人都眼神奇怪地看向了张卫。 张卫看着这些人的反应,也知道此事难以压制了,毕竟西城军中也有很多张鲁的耳目,若是他出手强行压下此事,反而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如此倒是更加引人怀疑了。 对于张鲁的性格,一直跟随他的张卫是很清楚的,或者说每个主上都是如此,他们不会完全信任任何人,每当他们的地位受到威胁时,都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 在黄忠喊完的时候,张卫就知道自己要惨了,至少未来一段时间,他的军权应该是要被剥夺了,若是此战能把孙策军灭杀的话,或许张鲁还会念在手足之情和多年功劳的份上;可若是没能在西城留下孙策军,那不管孙策会不会表奏他出任汉中太守,他都没得好过。 至于孙策会不会听黄忠的建议,表奏张卫任汉中太守,那当然是肯定的,就凭眼下汉中跟孙策势力间的恶劣关系,仅是一次表奏,就有可能让汉中不稳的话,孙策怎会拒绝呢? 诸多念头在脑中一一闪过,张卫那是越想越觉得渗人,甲胃下的衣物已然是被冷汗浸湿了,他清楚现在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下场可想而知,他摇了摇头,深吸几口气,迅速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想了想,他觉得无论如何,都必须得表达清楚自己的立场,于是便又将脑袋探出来,准备和黄忠进行对话,可黄忠又怎会给他解释的机会?在张卫愣神的时间,黄忠的部众已经列好了攻城阵型。 还不等张卫开口,黄忠便下令道:“开始攻城”,随后他回到军阵中,在盾兵的保护下向着城下杀去。 张卫这才意识到刚刚又被黄忠耍了,不过他也知道孙策军的战力不弱,所以也是压下了心中的火气,丝毫不敢分神,要是一不小心被攻破了城池,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他连忙开始调动士卒守城,西城守军见到孙策军发起进攻了,也顾不上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毕竟汉中太守的事离他们太遥远了,从此战中活下来,才是他们眼下最紧要的事情。 双方已经有过一次试探,对于彼此的作战方式也有了一些了解,虽然这次攻城方似乎有所改变,但大体上还是与上次相差不多。 张卫此时也开始专注起了战事,他看了看缓缓逼近的攻城方阵,和孙策军的大军本阵,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在攻城方阵出来后,后方的本阵中便再不见一件攻城器械了,难怪黄忠会说此次再攻不下,就要撤退呢,原来是攻城器械不足。 他觉得或许城下的孙策军今日来攻城只是怀着侥幸心理,若是攻城不下,就会退军回去,西城岂是孙策军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特别是那黄忠匹夫,泼了他一身的脏水,还想这么轻易就撤走? 心中怒骂的同时,张卫也想起先前见识过的孙策军骑兵的厉害,要这么看的话,若是对方骑兵没有多大损失的话,还能轻易撤离。 必须得想个办法才行!张卫看着城外正在奔射的龙骧骑,突然眼中一亮,脑海中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若是孙策军骑兵没有大损耗的话,城中的骑兵不是他们的对手,但若是他们在疲惫状态,并且阵型散乱的话,还是有很大获胜机会的。 在黄忠的安排下,龙骧骑被分成了无数小队,不断在城下奔射,压制着城上的弓弩手,阵型已经有些散乱,不过眼下他们虽然分散了,但各个小队之间似乎还有一丝联系,张卫觉得还得让他们多消耗一些马力和体力,己方的胜算才能大一些。 想到这,张卫打算让黄忠等人多攻一会城,如此既可以让其兵力有更多的伤亡损失,又可以借着城下骑兵掩护攻城的时间,多消耗其体力和马力。 于是他看向左右,下令道:“传令,佯作城中箭矢不多了,只许使用火箭毁坏攻城车,万万不可破坏敌军的云梯,抛掷滚木礌石时也注意一些,尽量别毁坏敌军的云梯。” 左右听完他的命令,眼中都有些疑惑,不许守卒损伤敌军的攻城器械,那不是明摆着要放水吗?难道张卫果真对汉中太守之位有了想法?可即便如此,在大战中做出如此安排也不好。 张卫在说完后,便继续观察着城下的兵马,过了一会,他见亲卫仍没有离去,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们一眼,扭头一看,他们眼神中透露着明显的迟疑。 见此情形,他不由苦笑了一声,没想到连他的亲卫在听过黄忠的盅惑后,也开始质疑起了他的忠诚,那其余军中将士大概也会这么想,更遑论南郑的张鲁了。 要是黄忠没有说那些话,在他下令后,亲卫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执行,绝对不会这般犹疑,虽然他明白亲卫也是为了他好,不想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落下话柄,但局势如此,他也不得不如此施为啊。 他也知道若是不解释的话,恐怕底下的将士们都会疑惑,执行起来难免会出现差池,于是便说道:“快些去,我看孙策军中已然没有多少攻城器械了,若是再将这批器械毁坏,恐怕孙策军就会撤兵了,主公的命令是让我留下前来攻城的孙策军。 现在对方的锋芒依旧,若是就此退兵的话,我军即便出城追击,也难以将其歼灭,因此,不如给孙策军留些攻城器械,让其多一些消耗,好为之后做准备。” 左右听完后,也知道他们会错意了,连忙前去传达张卫的军令,此时黄忠已经指挥着军阵来到了城下,并开始竖起云梯,发动攻城车了。 西城军在收到张卫的军令后,也是只用火箭点燃了撞击城门的攻城车,抛掷滚木礌石也尽量避开云梯,以阻拦沿着云梯攻城的士卒为主。 黄忠见此,也是很快想清了缘由,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没箭矢了?不过这种情况倒是整合他意,毕竟和滚木礌石比起来,火箭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了。 第93章 登上城头 第191章 登上城头 对于西城军的放水,黄忠十分满意,当即便将推攻城车的军士也调去蚁附攻城。 可即便守军不用火箭,想要攻上城头也不容易,礌石被不断扔下,砸中了不少士卒,滚木也将攀爬云梯的士卒砸落,虽然一次死伤的人数不多,可时间长了也是个不小的数字。 好在攻城步卒后还有龙骧骑压阵,其射出的箭矢也在不断将守城士卒射死射伤,每块滚木礌石都至少要付出两名守卒的性命才能扔下来,再加上也有少数勇猛的士卒杀上城头,所以双方的死伤都不小,很快城下便横尸无数,此战也进入了白热化。 黄忠看着己方人马死伤越来越多,也开始有些着急,所以想要亲自上阵,但他太显眼了,张卫已经派人专人盯着他了,每次只要他一冒头,有要攀爬云梯的意思,便会成为那些守卒攻击的焦点,那些张卫安排好的弓弩手瞬间就会向他集火。 好在黄忠自身的本事过人,几次都脱险而出,没有受伤,可跟着他的士卒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每次他被专门招呼的时候,周围的士卒都会死伤一片。搞得现在士卒们都想离他远远的。 到了此时,黄忠也知道不能再这么僵持下去,必须得想办法攻上城头,给西城军一些压力,可先前几次被集火已经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无法靠他一人的勇武而改变。 他看了眼身上的甲胃,当即下定了决心,借着盾牌的遮掩,他找来一个身形相差不多的,将一身装备与其互换,如此一来,他的身份便无法被城上的守军认出,随即又让那名穿着他那身甲胄的军士代替他坐镇,偶尔露出身形让城上的守军看看,替他打掩护。 安排好这些后,黄忠便偷偷潜伏到一个稍远一些的位置,见城上果然没人专门盯着了,他心中一喜,迅速趁着一个城头守卒被射落的空档,猛地窜上了其防守的云梯,开始以极快的速度攀爬着。 附近的守军弓弩手见有敌军士卒攀爬得这么快,也连忙射出箭矢,黄忠听到破风声,双脚一收,主动下滑了一段距离,在躲开羽箭后,又继续快步向上爬去。 附近的守军弓弩手射箭过后,以为那名攀爬云梯的士卒肯定是活不了了,却没想到黄忠非但没被射落下去,竟然还爬得更快了,眨眼的功夫就又爬了一大段的距离。 这时几名守卒终于抬着一个滚木过来,眼见黄忠都爬这么高了,也顾不得留守,连忙将滚木狠狠地砸了下去,只见那滚木重重地砸到了云梯上,不过因为落点距离城头的高度不够,云梯并没有被砸断。 滚木落到了云梯上之后,就开始向下滚动,借着冲力起起伏伏,看起来势不可挡,黄忠听到声响就知道大事不好,他手中没有长兵器,所以没办法挑开那滚木,只能扔出手中的盾牌,阻挡一下滚木的冲势,他自己则是奋力跳到了旁边的扶梯上面。 黄忠虽然成功了,但他先前披着用作掩饰的袍子也被滚木挂住,扒了下去,附近的守军看到黄忠,顿时反应了过来,难怪此人这么厉害,原来是那黄汉升啊! 随即他们便纷纷大喊了起来:“黄忠在此,敌将黄忠在此!” 黄忠在袍子丢了时就知道要坏事了,果不其然,他很快就听到了城头守军的呼喊声,周围的守军弓弩手听到呼喊声,也都看向了黄忠所在的位置,然后都张弓搭箭,瞄向了黄忠,使得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抬头看了眼城头的守军,黄忠的心中十分焦急,要是他此时撤下去,想来是不会出事的,可要是他就这么下去,便再难有攻上去的机会了,但问题是他除了腰间的佩剑,手中已经没有别的武器了,再继续往城上冲的话,恐怕不是易事。 “将军,接刀!”这时,他听到下方军阵中传来了一声大喊,回头一看,只见一人将先前他为了不暴露身份而没有带着的长刀扔了过来。 见状,黄忠心中大声叫好,伸手向着长刀抓去,长刀入手后,他顿时气势大振,一手将刀舞得密不透风,一手扶着云梯,飞快朝着城头冲去。 城头的弓弩手见仓促间射出的箭矢伤不到黄忠,也是急眼了,黄忠如此厉害,要是让他上了城头还得了?几个军士看到弓箭奈何不了黄忠,连忙再次抬起一块巨石,向着黄忠砸去。 一直留意城头的黄忠,在看到城墙露出了巨石的一角后,也是有些震惊,这么大的一块石头,就算他躲开了,云梯也会被砸坏,到时他不仅会前功尽弃,还会有身死之危。 他心中很清楚,绝对不能让这块石头砸下来,好在他现在距离城头仅剩几步了,他猛地一窜,便到了云梯的顶上,然后当即借力一刀,劈在了那块巨石之上。 西城军几人才将巨石搬到城墙上,刚缓了口气,还没来得及推下去,便听得一声巨响,然后便见巨头向着城上的他们倒过来,几人反应不及,被那巨石压住,纷纷喷出了一大口鲜血,顿时便只出气不吸气了。 在击开巨石后,黄忠再次借力,跳到了城墙之上,然后横刀一挥,便砍杀了两名守卒,周围的守卒都见过黄忠的勇猛之姿,毕竟先前斗将时张卫派出的人马可都是被此人碾压的。 知道上去也是送死,所以一时间竟是没一个守卒敢上前,而攻城的将士们在黄忠打开缺口后,也都沿着云梯攀爬了上来,有着黄忠在前面开路,他们很快便在这一块城墙站稳了阵脚。 张卫因为距离黄忠登城的地方比较远,所以只能听见那边的喊杀声,但在看到那里的几架云梯都有源源不断的人在往上爬后,他便知道大事不妙,立即便让左右去查探发生了什么。 他的人还没赶到那边,黄忠登上城头的消息已经被人传了过来,亲卫在得知后吓了一跳,慌忙跑去将此事告诉了张卫。 张卫眼见越来越多的孙策军开始爬城,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双方已然缠战多时,时机也差不多了。 第94章 开始撤退 第192章 开始撤退 张卫见势不对,三步并作两步地下了城,带着已经集结好的骑兵队伍,大喝了一声:“开城门,随我出城,先将敌军阵型给打乱,再行追击。” 西城军骑兵看到自家人马都在城头拼杀,他们却只能站在城中等待,早就已经心痒难耐了,终于等到张卫下令后,不少人兴奋得叫出了声,随即迅速行动了起来。 掌管城门的军士收到张卫的命令后,也是立即命人打开了城门,然后让开了一条道路,随即骑兵从城门处蜂拥而出,向着城外的龙骧骑杀去。 城外的赵云一直在盯着城门的方向,看到西城城门打开,早就准备的他知道机会来了,连忙大声下令道:“传令,龙骧骑迅速聚集,缠住西城骑兵,另鸣金收兵,令汉升将军和攻城人马尽快撤回来。” 左右听到他的命令后,打出了将旗,随即前方的各小队龙骧骑在射出一轮箭矢后,纷纷开始往回赶,不久便重新聚成了骑兵大阵,然后就调转马头向西城骑兵迎去。 城头的黄忠此时正杀得兴起,兀然听到鸣金声,便扭头看了一眼,当敌军骑兵想要抄己方的后路后,他当即下令道:“撤退!都不要慌,吾亲自为尔等断后。” 攻城士卒们听到鸣金和此言,见黄忠真的要为他们断后,也没有犹豫,纷纷迅速翻越城头,然后沿着云梯撤离,好在随着黄忠冲上城头的士卒人数还不多,作战的时间也不长,没一会便都安然撤走了。 城头的西城守军虽然看着孙策军撤离心中着急,但有黄忠挡在前面,守军将士中谁也不敢贸然杀上来,况且他们都知道,孙策军这是要退兵了,守城即将要成功,他们的赏赐也快要来了,若是死在了黎明之前,那未免太不值了。 等到身边的士卒都退走后,黄忠也缓缓退到了城墙边,翻身稳稳站在云梯上面,然后沿着云梯快速向着城下而去。 西城将士们本来还想趁着黄忠撤走的空隙,看看有没有机会占到些便宜,可黄忠在临走前,用长刀挑起了一根滚木砸了过去。 前方的守卒看到那么粗的滚木砸来,担心接不住,纷纷闪向了一旁躲避,这就苦了后面的守卒了,措不及防之下,被砸到了一片,经过这般耽搁,等到西城将士们来到城墙边时,黄忠已经到了城下,即将进入军阵之中。 黄忠到了城下后,也顾不得激励士气了,当即下令让军阵向后撤退,这时守卒也反应了过来,城头不断有箭矢往下射来,黄忠等人在盾牌的保护下,有惊无险地走出了城头箭矢的攻击范围。 等到自己安全后,他连忙看向双方骑兵作战之处,龙骧骑虽然前身都是骁勇善战,勇武不凡的老卒,但他们到底才操练骑阵不久,而且经过先前的助战已成疲军,面对养精蓄锐的西城骑兵,自是略占下风。 正在观阵之时,黄忠突然看到有一骑向着他这边赶来,此人来到阵前后,将空马撒开,大声喊道:“黄中郎,赵龙骑请您抛弃一切重物,带着兵马赶紧后撤,他会统帅骑军阻拦西城骑兵片刻,然后也急速撤退。” 这名军士并未下马,在说完后,他对黄忠拱手一拜,然后又返身向着两军交战之处赶去。 黄忠相信以赵云的本事和龙骧骑的本事,定然是不会被区区西城骑兵留下的,再加上若是赵云不带人阻拦,他这边的步卒,恐怕剩不了几个能活着跑到大军埋伏之地的人,因此他也没有惺惺作态,当即便安排起了撤离之事。 至于抛弃一切重物辎重,虽然看起来有伤颜面,但他也知道军情紧急,现在也不是讲究那些的时候,只要能到达大军埋伏之地就行,这点东西在此战获胜后,再夺回来便可,黄忠将一名伤重的军士放到自己的坐骑上,然后下令让士卒将能扔的东西全都扔了,轻装撤离。 另一边,正在指挥龙骧骑和西城骑兵作战的赵云,也瞥见了黄忠已经带着步卒撤退,便也不再心急,只要步卒安然撤离,他们这些骑兵便没有了拖累,那想摆脱追击还不是轻而易举? 赵云知道先前部下有过不小的消耗,如此状态要是与敌军骑兵死磕实在有些吃亏,当黄忠带着步卒撤退后,他也不再让部下和敌军骑兵缠战在一起,转而利用骑射之法跟其拉扯起来。 张卫在城上看到孙策军的骑兵虽然看起来落在下风,但西城骑兵却迟迟不能取得什么像样的战果,又看到黄忠等人越跑越远,他心里也着急了起来。 再这么拖下去可不行,若是等到孙策军的人马跑远后,他再想全歼就有难了,而且那也会有他刻意放跑对方的嫌疑,容易落人话柄。 张卫看了看身边众人,说道:“尔等率领三千人马坐镇城池,吾亲率大军前去追击孙策军。” 说完,不待那些人回答,他便快步向着城下奔去,到了城下后,他迅速点齐大军向城外冲去。 赵云正与西城骑兵轻松拉扯着,突然看到城中有大批人马追了出来,也知道该撤了,否则恐怕就难走了,于是他下令让部下向着孙策大军埋伏的地方赶去。 西城城外,孙策大军设伏处,在赵云和黄忠率众开始攻城后,众人趁着这段时间,分别率军潜行到先前计划好该设伏的地方。 众将抵达地点,埋伏好大军后,便开始静静等待着西城军的到来,而孙策由于担心黄忠和赵云二人出现差错,派出了许多斥候打探着那边的进展。 “报~主公,黄将军射杀西城军一人,灭了敌军锐气,我方军心大振。”“报~主公,黄将军阵斩西城军四将,西城守军闻风丧胆,我军士气高涨。” “报~主公,我军试探攻城被击退,士卒死伤了不少。”“报~主公,黄将军亲自领军攻城,以妙计折其锐气,我方士气大涨,现在正在鏖战之中。” “报~主公,黄将军亲自率军登城,已然攻上了城墙” 第95章 中埋伏 第193章 中埋伏 “什么,汉升将军攻上西城了?”孙策听到探马的新报,有些惊诧地问道。 这和他的计策不符啊,如此强攻城池,就算最后拿下了西城,恐怕兵马也会死伤惨重,而且若是黄忠真攻下了西城,那他安排的埋伏不就成了无用功嘛,此时又有探马奔腾而至。 那骑来到孙策的阵前,下马拜道:“主公,黄将军攻上城头后,西城守军派骑兵出城突袭我军,好在赵将军早有防备,此时正与敌军骑兵缠战在一起,黄将军也趁机撤下了城头,率领步卒向我们这里退来了。” 闻言,孙策也明白了黄忠的想法,他是想通过攻城来给张卫压力,好来一个引蛇出洞,暗自在心中夸了黄忠几句后,他命斥候再去打探消息,现在西城军出了城,计策可以说已经成了一半。 欣喜片刻后,他对孙瑜和朱桓说道:“如今敌军已然中计,你们去传令各军,命其不可妄动,一切要按计划行事,若是谁敢有任何的差池,坏了大事,可别怪我不留情面,好了,快去。” 两人听到此言后,连忙应诺领命,然后各自前往传达命令去了,他们才刚走了一会,又一名斥候从远处奔到了孙策阵前,下马拜道:“主公,西城守将张卫亲自率领大军出城追击,赵将军为防陷入包围,现已开始撤往我军埋伏之处,张卫带着兵马紧随其后。” 听到张卫亲自率军前来追杀,孙策明白大事已成,心中大喜下,也是没有忘记下令让大军准备好作战,他这边刚做好准备,前方便尘土飞扬,最先到来的是黄忠率领的步卒,孙策见了,连忙派人前去接应,让他们撤往左边的大道之上,并在那里摆好阵势。 黄忠退回来的兵马刚进入左边的大道列阵,远处尘土又飞扬了起来,正是赵云所率的龙骧骑到了,孙策又派人前去接应,让他们全部进入右边的大道之上,赵云得到军令后,也是下令大军转头进入右边的大道。 赵云等人全部进入右边的大道后,孙策一声令下,只见几支响箭冲天而起,本阵大军呼喝一声,然后齐步上前,堵住了前面的道口。 西城军中,属张卫的坐骑马速比较快,一路追击之下已经跑到了最前方,当他听到那几声响箭时,突然心中震颤了几下,感觉有些不妙。 于是他连忙下令大军停下,当前方的尘土散尽后,一块块盾牌组成的盾墙横在阵前,一杆杆锋利的长枪斜架在盾牌之上,远远看去犹如枪林一般,在盾墙的后边,无数的弓弩手张弓以待。 见此情形,张卫心中知道大事不好,连忙看向两边的高地,只见此时两边的高地上也闪出无数人马,且个个披坚执锐,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那密密麻麻的弓弩手,也全都在瞄准着他的人马,看着这一幕,他知晓是陷入了敌军埋伏,若是应对不当,恐有全军覆没之危。 他先是仔细观察着前方的军阵,见军阵当道且十分严整,再加上道口比较狭窄,军阵前方又密密麻麻地列了好几排盾墙,还有那枪林和以及不计其数的弓弩手,他知道恐怕是难以突破此阵了,而且就算侥幸突破了此阵,另外两边的大道上,还有不少兵马在以逸待劳。 觉得此路不通的张绣摇了摇头,然后又看向了两边的高坡,两边的高坡比较陡峭,若是他带着大军从两侧突围,都得弃马而下,到时恐怕不等他们突围,便会被孙策军的弓弩手全部射杀。 两侧的高地也都是死路,那唯一的活路就是往回撤了,可张卫并不知道后面的具体情况,所以也不敢贸然下令让全军突围, 此时孙策已经将包围圈中的兵马看作是囊中之物了,自然也没有抢先射杀,不过他不先下令射杀西城军士,可不代表要这么和对方就这么僵持着,扰乱军心还是需要的。 想到这,孙策看了眼身边的黄忠,然后点了点头,黄忠得到孙策的示意,立即打马上前,喊道:“哈哈哈,片刻未见,别来无恙。” 张卫急于得知后方的情况,可却迟迟不见人马前来禀报,担心着孙策军不知何时便会万箭齐发,心中十分着急。 见到黄忠前来搭话,他也乐意拖拖时间,但也不愿弱了大军士气,于是便大笑着高声回道:“哈哈哈,黄将军在我城下丢盔弃甲而逃,不过败军之将,还敢与我当面,莫非不知耻辱吗?” 黄忠听后也不恼,他说道:“张将军可是在等部下向你禀明后方的情况,若是如此,我看就不必再等了,某来告诉你,如何?” 虽然张卫心里清楚,既然孙策军大批人马都埋伏在这里,就不会给他留下一条活路,但在听到黄忠此言后,他还是不由将眉头皱紧。 果不其然,只听黄忠接着大声喊道:“哈哈哈,我家主公亲率大军前来讨伐张鲁,只是不想双方将士持续互相攻伐,导致死伤惨重,因此才将张将军请来此处。 张将军出城之时,已有人马埋伏在城外,想必西城现在已经易手了,张将军,你现在被我大军重重包围,还是赶紧下马投降。 况且,即便张将军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身边的将士们想想,我家主公有令,真心投降者可免死!” 此言一出,黄忠附近的士卒们纷纷跟着大喊起了“投降免死”,不一会,围着张卫大军的孙策军将士们都齐声喊着这句话,西城军听着四周震天撼地的喊声,也知道这是无法匹敌,士气也迅速跌落了下去。 张卫看了眼身旁神态萎靡的部下,明白若是他再不趁着将士们放弃前拼死一搏的话,恐怕再过不久,他就会连发动攻击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他大喝道:“众军莫慌,不要听信敌人的话,此处的敌军的兵马并不算多,我军万余兵马奋力一搏,定能突围出去,全军听令,随我突围!” 喊完,他便带头要向后方冲杀,其麾下步卒见状,连忙闪到两侧,让其带着骑兵向着军阵后面突了过去。 第96章 张卫自刎 第194章 张卫自刎 见到张卫的表现,孙策也知要是不让其吃些苦头,恐怕是不会轻易投降的,于是他举剑下令道:“杀,降者不杀,顽抗者死。” 随着他的一声传达下去,军阵中的弓弩手率先行动了起来,纷纷向着包围圈中的西城军射出了箭矢,一时间可谓箭如雨下。 张卫此次率军出城本是为了来追击残敌,为了能跑得更快,也就没有带上盾牌,不过他也不愧是汉中数一数二的老将,当见到孙策军箭雨袭来时,连忙下令让部下几人一组临时结成个小方阵,背靠背互相抵挡箭雨,以此提高士卒的存活率。 不过虽然他应对得十分及时,可到底是少了盾牌遮挡,在这波箭雨的攻势下,还是不免出现了惨重的死伤,战场上士卒的惨叫声与马儿的嘶鸣声持续不断,令西城军开始变得有些胆寒。 三波箭雨过后,孙策见到西城军已经不再硬气,便下令弓弩手停止射击,由大军上前收拾残局。 收到命令后,各将的军阵齐齐压了上去,两侧高坡上的兵马也都缓缓行动了起来,士卒们口中高喊着“吴侯有令,降者不杀”,然后不断向前逼近。 西城人马看着越来越近的孙策军,丝毫不敢反抗,纷纷往中间收缩,那么多人都快要挤成团了,可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己方缓冲的空间越来越小,直至陷入绝境。 为了拼死一搏,张卫带着西城骑兵快速穿过步卒,转到了后方,张卫到了后方后,见道口果然也被部署了军阵,也不禁暗叹了一声,但在他来到军阵前,看到竟然只有一排盾墙掩护的时候,顿时心中狂喜。 军阵只有一排盾墙,他带着骑兵冲上去了,说不定能强行撞开,至于那些弓弩手,只要能冲破军阵,他们不过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张卫没想到孙策竟然留下了这么大一个破绽,顿觉自己命不该绝,眼下时间紧急,在找到机会后,他立刻令下所有骑兵加速向着军阵冲去。 在这处道口拦截的正是魏延率领的白虎营,在收到孙策的响箭示意后,他便立刻率领白虎营甲士和一部分步卒从山坡冲了下来,然后列好阵势,拦截在了道口之上。 经过训练,白虎营已经熟悉了孙策教导的三段射击法,并且还做出了一些改动,因为弩机的装填要比弓箭慢很多,装填跟不上,所以分为三段射击有些不太合适,而是将三段改为了五段,所以为圆将白虎营分为了五部人马。 因为白虎营用的弩机装填时需要借用脚力,弩机装填的时候不方便移动,所以将轮番移动到前排射击改为了轮番射击,在做出改变后,魏延感觉杀伤力有了很大的变化,只是一直没有经过实战测验,还无法确定。 在看到有骑兵准备过来冲阵后,魏延当即下令做好射击准备,只见一部白虎营甲士站起,举起弩机瞄向了冲锋而来的骑兵,魏延一挥手,一部人马齐齐扣动扳机,弩箭急速向着迎面而来的骑兵射去。 西城骑兵虽然配备了盾牌,但只是手持小圆盾而已,面对这种大范围的射击,根本就挡不过来,前面的汉中军铁骑纷纷被射成了筛子,然后栽落马下,有的马匹中箭人立而起,将背上的将士摔下,又被后面疾驰而来的铁骑踩成肉酱。 第一部人马射完一轮后,甲士们纷纷蹲下身子进行装填,第二部的人马做好了准备,魏延见此,再次下令射击,第二部甲士也纷纷扣动扳机,紧随着发动了第二轮射击。 刚刚扛过一波箭雨的张卫和西城骑兵,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见一阵箭雨袭来,当即大惊失色,同时也在疑惑为何孙策军的箭矢能装填得这么快。 只是还不等想清楚这个问题,他们中的不少人就中箭栽落马下了,这时他们已经离军阵更近了,射出的箭矢穿透力也更强,造成了极强的杀伤力。 伴随着魏延数次令下,白虎营甲士射出的箭雨连绵不绝地向着张卫等骑而去,虽然张卫的不少部下无畏生死,奋勇争先,但到底是有怕死的,所以一直无法闯到军阵前来。 不过持续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不一会儿,魏延就停下指挥,白虎营甲士们也停下了射击,因为在他们的军阵之前,已经见不到了一个还能作战的西城军人马,密密麻麻的弩箭插满了阵前的空地,张卫带来的骑兵直到全军覆没,也没能突进到白虎营阵前五十步以内。 在后面督战的张卫和其亲骑已经完全傻眼了,虽然不知道孙策军用了什么方法,可以不断地射出箭矢,但他知道自己是大势已去,看看周围那些兵马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已然没有丝毫斗志,就知道他们不会再有勇气去冲阵了。 张卫打马走到高点,迅速全览着整个战场,看到西城军大多都被孙策军撵着到处逃跑,偶尔有几个奋力作战的勇士,却不等有所作为,便被射倒在地,眼见着追随自己征战多年的将士落到这般田地,他的心情也是愈发的萧瑟,不过他也看出了孙策并没有歼灭他们的意思,并没有痛下杀手,只是迫使着他们投降。 他心里清楚,若是将士们投降的话,应该能有活路,即便是要投降,孙策也有可能会留他一命,可他如何能够投降呢?不说他的妻儿老小都在南郑城内,单单张鲁对自己的恩情,就让他不能做出投降之事。 想到此处,张卫不由苦笑了几声,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罢了~罢了~想我张卫领一城兵马,纵横蜀地,所向睥睨,该享受过的荣华富贵基本也都享受过了,就用这条性命来为这场战事划上一个句号。” 随即他又高声喊道:“吴侯仁义,不杀降者,众将士听我将令,全军下马,弃械投降,西城之战的所有罪责都在于我,望吴侯日后能善待我西城军士!” 说完,他没有丝毫的犹豫,迅速拔出佩剑,自刎当场! 第97章 反攻西城 第195章 反攻西城 在看到张卫拔出佩剑时,其亲信便知大事不好,连忙想要上前抢下他手中的佩剑,可此事发生得太过突然,还不待众人进行阻拦,张卫便已自尽而亡,过了一会儿,没来得及阻拦的亲信也跟着自刎而去。 正在西城军兵马正看着如此情景出神之时,场间突然一声兵器掉落在地的“叮当”响声清晰可见,有了第一个士卒带头后,武器落在地上的声音便接连不断地响着。 张卫的死讯和遗言也传遍了西城军中,此时已经陷入了绝境的将士们在得知其遗言后,虽然不少人都不免有些缅怀,可能慷慨赴死者毕竟是少数,这些人在缅怀了一阵后,也是选择了投降。 孙策见到西城军中开始陆续有人投降,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了防止剩下的兵马被逼得狗急跳墙,他下令众军暂时停止进攻,在原地等待命令。 正在他疑惑之时,只见几名西城军将领来到了他的面前,几人抬着一具尸体,在将其放下后,齐齐对着孙策拜道:“罪将拜见吴侯,张卫将军已然自刎身亡,死前令我等向吴侯投降,我军愿意归降投效,望吴侯收下我等。” 对于此言,孙策觉得不似有诈,便对黄忠说了一句,让其上前查探一下那具尸体是不是张卫本人。 闻言,黄忠打马上前,看了那具尸体一眼,见果然是张卫,也不由感叹万分,即便他和张卫有恩怨,但对方的本事还是值得尊重的,在确认了尸体的身份之后,他对着张卫尸身拱手一拜,便调转马头回去向孙策确认了此事。 孙策听到张卫身殒,瞬间不再那么警惕,他隐约记得,张卫在历史上应该是跟着张鲁投降了曹操,虽然他有心广纳天下人马,但张鲁是肯定不会收下的。 张鲁和张绣可不一样,张绣曾经也只是率军坐镇一方,算是个小军阀,却算不得诸侯,但张鲁不同,张鲁是个割据汉中的诸侯,做惯了一地之主,众臣主君,想来是无法轻易适应臣下身份的。 况且,孙策也和历史上攻打汉中时期的曹操不一样,曹操取汉中的时候,已经平定中原、关中,完全是俯视张鲁的,所以张鲁投降之后不敢动小心思,毕竟要是他反叛,便等同于以卵击石,那是纯纯找死。 但孙策现在正在图谋益州,汉中便是他进军益州的跳板,绝不能留着张鲁这个隐患,再加上张鲁本就表现出了对他的不服,若是留着他,日后也容易让别人借着他的名义惹出是非,所以孙策已经在心中打定了主意,绝不会留下张鲁的性命。 既然张鲁必须得死,那作为其亲臣的张卫也必须得死,毕竟张卫在张鲁的任命下,统领大军征战了数年,在西城军乃至整个汉中军的威望都很高,如果现在留下了张卫,到时要杀张鲁时,很有可能会有麻烦,眼下张卫自刎无异于是最好的结果。 虽然心中欣喜,但孙策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不动声色地打马上前,准备安抚一下西城军将士,众将也看出西城军已经没了战意,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紧跟着孙策上前。 其实孙策心里明白,如今西城军中的大多数人都只想投降,好保住自己的性命,若是有人想动手谋害他,恐怕不用他们出手,那些投降的西城军就能灭了那些动手的,以示讨好。 到了张卫尸身前,孙策下了战马,对着尸体拱手道:“唉,张将军宁死不降,实乃忠义之人,落得如此下场,乃是本侯的过错,现在人死灯灭,万事成空,来人,将尸首装殓好,送还南郑。” 几名西城军的将领对于张卫的舍身取义也是十分敬佩的,见吴侯孙策对张卫的尸首如此尊重,还让人将其装殓送回南郑,他们纷纷拜倒在地,说道:“吴侯仁慈!” 安排完张卫的事后,孙策大声说道:“西城军的将士们,本侯向你们承诺,只要放下武器投降之人,我绝不会再追究他的罪责,尔等以后便是我麾下的将士。” 孙策之前就没有下令让麾下部众大肆杀伐,否则西城军人马恐怕都死光了,这点在投降之前,那些西城军将士就能猜到,不过在得到孙策的此番承诺后,他们终于确信性命无忧,才安下心来,齐声高呼道:“我等谢过吴侯不罪之恩,往后愿为吴侯征战天下,万死不辞!” 等到呼喊声弱下去后,孙策又安抚了几句,然后便令各部上前收缴西城军人马的武器,然后先将其看押在一处,等待施行整编。 有了活路的西城军人马没有丝毫的抵抗,分外地配合,甚至主动将武器卸下来堆在一起,等待孙策各部的收缴,然后跟着士卒的引导离开了此处战场。 陈武领军在西城城外山林之中埋伏,看到西城兵马追击着黄忠和赵云的兵马过去,连忙下令让部下都上马,准备好冲锋作战。 过了不一会,几支响箭冲天而起,随后隐隐能够听到喊杀声,他知道定是主公的大军将西城兵马包围了,眼见战机已至,他直接打马而出,率领所部龙骧骑向西城冲去。 留守西城的守军也没想到孙策军会杀一个回马枪,所以在张卫率领人马出城追击后,守军并没有立即将城门关闭,而是派出一些人打扫着战场,抢救那些受伤未死的士卒。 在隐约听见战马的奔腾声时,这些留守的人马便感觉不对劲,正在他们疑惑之际,突然见到不远处有大批骑兵行来,留守之将顿感大事不妙,毕竟西城骑兵刚刚追击出去,不可能这么快回来。 他也顾不上城外的军士了,连忙下令让负责城门的士卒尽快关上城门,可城外的西城军此时已经看到了陈武等骑袭来,连忙往城门里赶,而负责城门的士卒并不多,瞬息之间便被抢着入城的同僚给冲散了,根本没有机会关上城门。 见状,领兵冲过来的陈武当即大喝一声,催促部下道:“吴侯有令,降者免死,众位随我杀啊!” 第98章 传信之人 第196章 传信之人 陈武话音刚落,便指挥一部龙骧骑留在不远处抵挡西城军可能逃回的兵马,自己则率领其余人马向着城门冲了过去,途中还顺势挑飞了几名挡路的士卒。 还未来得及进城的西城军士卒们眼见陈武的龙骧骑部众势大,当即跪下投降,西城就这么向陈武敞开了城门,陈武等人眨眼间便冲入了城内。 到了这时,城中的守军才反应了过来,想要做出应对,但却为时已晚,陈武等人已然入城,守军再无任何的优势,在陈武杀死几名仍想反抗的守军将士后,剩余的人都认清了形势,选择了放下武器投降。 控制住局势后,陈武让手下人马收缴了武器,然后将那些降卒看押起来,至此,西城彻底成为了孙策的领土,此次征伐汉中计划的第一步已然成功。 随后陈武又派出几队人马守好西城的县衙,府库,粮仓等要地,再派出几队人马在城中巡视,维护治安,然后派人前去向孙策传达西城已被攻下的消息。 当孙策在那边刚安抚好降卒,命人清理战场之时,就收到了此消息,在留下部分军士继续清理后,他便和众将一起领着大军朝西城行去,到了西城后,见陈武已经将该做的都安排好了,孙策就下令召集众人到县衙议事。 众人落座后,孙策直接开口说道:“虽然西城已被我等攻下,但诸位切不可骄傲,莫忘了昨夜的袭营之事,拿下西城自然是可喜可贺,可眼下军情紧急,我等需要抢在汉中军反应过来之前,尽可能地扩大战略优势,待拿下南郑城,平灭了张贼后,我再设宴为诸位庆功。” 众将听到孙策的话,连忙答道:“我等谨遵主公圣命,定早日为主公诛杀张鲁贼人!” 孙策摆了摆手,又接着说道:“如今西城已下,讨伐汉中计划的第一步已经完成,是时候开启第二步,对付上庸和房陵两地的驻军了,诸位麾下大约还有多少可战之兵?” 在场的人中就数黄忠此次的损失最大,听到孙策此言,众人都不由将看向了他,黄忠见众人看向自己,也是羞愧得脸色通红,他拜道:“回禀主公,末将麾下将士历经昨夜西城军劫营以及今日攻城之战,好在有您调拨给子龙的步卒,可用之兵还剩两千余人。” 对于黄忠所部的损失,孙策早有预料,他点了点头,表情未作变化,黄忠之后,赵云拱手道:“回禀主公,末将所率将士主要是攻城之时步卒损失惨重,再就是龙骧骑在阻击西城骑兵时略有损伤,伤亡人数大约在两百,现在可战之兵约四千八百骑。” 魏延在赵云说完后,也是紧跟着行礼道:“回禀主公,属下阻击西城军时,其兵马已然军心不稳,张卫派了大批骑兵冲击军阵,结果都被一一射杀,且白虎营人马并未出现任何伤亡,因此,白虎营全营甲士皆可再战!” 在他之后,陈武也是行礼道:“回禀主公,我部冲击西城之时,西城守军完全没有防备,所以也都还能继续作战。” 孙策听到赵云麾下龙骧骑伤亡两百多,魏延和陈武的部下更是几乎没有损伤,也很是满意,但他为了警醒众人,依然说着:“此次率领大军攻伐汉中,本以为汉中是指日可定,却没想仅仅拿下西城,便损失了这么多人马,实在是令我有些心痛啊!” 闻言,众将连忙下拜,表示此乃他们的过错,孙策安慰了两句,便继续说道:“好了,征战沙场,死伤是在所难免的,我并非是要怪罪于任何人,只是不想出现不必要的伤亡。” 说到这,他看向了徐庶,说道:“元直,稍后让众人将战死军士的名册交给你,战后抚恤之事一定要慎重处理,还有重伤士卒也要安排妥当,一定要处理到位!” 徐庶听后,连忙应“喏”,表示一定会妥善处理此事,孙策随即又看向法正,问道:“孝直,如今西城已下,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施为最为妥当?” 法正听后先是对孙策拱手一拜,然后看向陈武,开口道:“子烈将军,先前你攻进西城时,可有人从城中逃出?” 陈武笑着答道:“军师还请放心,末将在攻城之前,便派出一部兵马在城池四周巡视,攻下城池后,也是立即关闭了城门,所以西城并没有人逃走。” 法正点了点头,然后笑道:“主公,之前我军攻城之时,似乎张卫先要独占军功,所以并没有派人求援,如今西城军已经全军覆没,城内也没有人逃出,上庸和房陵恐怕还不知道我军的情况。 主公当派一人,以张卫的名义谎称我军出兵前来攻打西城,让上庸和房陵的兵马前往杨县,截断我军的后路,以求围歼我军,上庸和房陵的兵马不了解情况,定会出兵,我军可先行赶到杨县埋伏,定能一战而灭之,如此一来,再下两地便是易如反掌。” 说到这,法正一边嘟囔着“至于这传信之人嘛”,一边一直瞥向阎芝,阎芝在孙策这么快就攻下西城后,心中便一直非常震撼,所以进城之后就一言不发,以求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可他没想到法正会突然看过来,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是否全力相助孙策事关汉中阎氏的兴衰荣辱,阎芝本想拖到孙策拿下汉中后再做抉择,却不想这么快就要做出抉择。 不过他想着孙策一战便拿下了西城,连张卫都不是对手,更别提那杨氏的杨任和杨昂了,况且,杨氏和阎氏乃是生死仇敌,设计陷害他们两人,他十分的心安理得。 再者,孙策军战力如此之强,等灭了三县的兵马之后,张鲁所剩的兵马也不多了,他现在就为孙策效力的话,到时候收获也能更大一些。 见阎芝迟迟不主动开口,法正的眼神也是开始往危险发展,感受到杀气后,阎芝立即拿定了主意,随即主动上前对着孙策一拜,说道:“主公,在下愿去上庸和房陵走一趟,定教那杨昂和杨任出兵杨县。” 第99章 行至上庸 第197章 行至上庸 阎氏和杨氏敌对多年,若说西城内有谁对杨昂和杨任最为了解,那就莫过于阎芝了,再加上阎芝和张卫的关系一向很好,打死杨昂和杨任也想不到,孙策能这么快攻下西城,并且阎芝还反水了。 孙策当然知道阎芝是此行的最好人选,他要是能去的话再好不过,但毕竟事关重大,若是阎芝本人无意的话,他也不会强迫,以免适得其反。 在听到阎芝主动请命,并且表情看不出丝毫的勉强后,孙策大笑着说道:“哈哈哈~若是将军能亲自走这一遭的话,自是极好的,此事若成,便是大功一件。” 阎芝听到孙策的承诺,心中十分欣喜,不过他也知道事情办成之前说什么都是空的,还得他将杨昂和杨任给诱骗到杨县才行。 于是他不再多言,再次对孙策躬身一拜,开口说道:“在下谢过吴侯的信任,定不辜负所托!” 这时,孙策说道:“甚好~甚好~不知将军此行可还有何需求?” 阎芝听后沉思了片刻,然后恭声答道:“回禀吴侯,此去上庸与房陵,路程遥远,盗匪横行,为了保证顺利完成此行目的,在下敢请吴侯指派些人马护卫周全,此外,在下往日里与杨昂和杨任多有不和,想要说服他们,需得借那张卫的虎符一用。” 听到此言,孙策也不免有些迟疑,毕竟张卫的虎符事关重大,要是他将其给了阎芝,其反手就拿着跑去向张鲁将功折罪,那损失可就大了。 不过西城军都在他手里,阎芝就算回到张鲁那里,也有办法能应对,再加上阎芝既然主动请求他派人随行,以此来让他放心,那应该是没有什么不轨之心,再者,只要进了上庸后,阎芝便绝不敢耍花招,否则杨任就能杀了他,如此想来,将虎符借予他也无妨。 这些思考只在转瞬之间,很快孙策便掏出张卫的调兵虎符递给了阎芝,顺便还说了一句:“将军,张卫的虎符我就交给你了,至于护卫的话,休穆,你亲自带些亲卫营的兄弟,随阎将军走一趟,切记要保护好阎将军!” 朱桓听到孙策的命令,当即应“喏”,阎芝在接过孙策递过来的虎符后,也连忙拱手领命。 安排好此事后,孙策思虑了一会,又说道:“现今西城降卒有近万人,府库中的钱粮也很充足,是我军在汉中的立足之地,绝不能有所闪失,此番我会率大军前往杨县设伏,西城需要留下人马看守,以防有失,有谁愿意主动担此重任?” 陈武,黄忠,赵云,魏延,以及甘宁等人听到此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皆是闭口不言,竟是都不愿意留下坐守城池。 见没人愿意守城,孙策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黄忠见状,想起先前自己承担先锋重任,却被打得损失惨重后,主公替他接过了战败之责的事,瞬间心中就有些过意不去,随即他便挺身而出道:“主公,末将愿镇守西城。” 黄忠在西城连斩数员大将,在西城军中可谓威名卓着,他愿意留守西城,那自然再好不过,于是孙策说道:“嗯,那就有劳黄将军了,将军麾下兵马损失众多,我便再调拨后军三千人予将军,并在此期间,黄将军也可以从降卒之中挑选精锐补充兵力。” 商议完军务后,孙策下令让众人去处理事务,大军在西城休整了一日,便进发杨县,寻找合适的地方进行埋伏,前往上庸和房陵的路途更加遥远,因此阎芝在拜别孙策后,便出发了,他准备先前往上庸见杨任。 杨任不管是在汉中的地位,还是在杨氏的地位都比杨昂要高,正因为如此,张卫才会让杨任率一万大军,在位置更加重要一些的上庸驻防,杨昂则只能领五千人马驻守在位置偏僻一些的房陵。 因此,只要说服了杨任,几乎就等于说服了杨昂,深知这一点的阎芝在出发之后,直接带着朱桓等人往上庸城赶去。 众人出了西城之后,朱桓用眼神询问着一位知晓大致方向的亲卫营将士,将其点头,他才确认阎芝前行的方向是上庸,这才放下心来。 在出发之前,法正已经暗中提点过了,若是阎芝此行去往的方向不是上庸,那他可以先斩后奏,之后只需带着虎符回去即可。 而先前便有过错的朱桓自然是希望此行顺利的,毕竟要是连续办事出差错,那他还有机会收到主公的提拔吗?对他来说,阎芝能真心配合行事无疑是最好了。 阎芝看到身后的朱桓等人跟着自己,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自请孙策派出亲卫护卫,当然也明白其中的道道,说实话,他对这些护卫还是十分满意的,毕竟其中一个是孙策的亲卫营统领,其余也都是亲卫营精锐。 一行人星夜疾驰了三日两夜,总算是在第三日傍晚的时候到了上庸附近,阎芝看着远处的上庸城,仿佛看到了一份大功在向他招手,本来疲惫不堪的身体瞬间涌现出了一股力量,嘴角也不由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容。 他看向身后的朱桓等人,拱手说道:“诸位,这一路走来劳烦了,上庸城近在眼前,杨任乃是我的仇敌,只要进入上庸之后,我等便是进入了生死之地,还望诸位能跟我坦诚合作!” 阎氏和杨氏是生死仇敌这件事,在汉中境内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朱桓也知道阎芝进入上庸之后,不可能再耍什么花招,因为只要杨任得知阎芝曾被俘虏过,那便会想尽办法置他于死地,顺便再将能找到的所有罪责都推到阎芝的身上,以期能将阎氏也给扳倒。 闻言,朱桓面色有些尴尬,尤其是在听到“坦诚合作”时,他明白阎芝已然察觉到了他一路上的防备,索性也就把话说开了。 他先是对阎芝抱拳,然后说道:“得罪了,还请将军莫怪,如今上庸近在眼前,入城之后我等自会全力配合将军,毕竟若是此行的目标完成,我等至少都有一场富贵,将军有何吩咐,但说无妨,我等定然鼎力相助!” 第100章 见面 第198章 见面 阎芝听到朱桓所言,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笑着说道:“哈哈哈,统领言之有理,确实没人会和富贵前途过不去,至于如何配合,到时还请统领看我的神色行事,尽量不要过多言语,以防被那杨任看出破绽,拜托了!” 说完,他再次对朱桓等人拱手行礼,然后不再多说,打马向上庸城奔去,朱桓也和其余亲卫营人马使了个眼色,随即众人一同打马跟上了阎芝。 等一行人抵达上庸城时,天色已晚,此时城门已经关上了,门尉正带人在城头巡视,当发现阎芝一行人后,他在城头大喊道:“我乃上庸城门尉王季,城下来者何人?” 阎芝用手遮挡着眼睛,向着城头看了一眼,见出言之人乃是那杨任的家臣,便要上前答话,而朱桓虽然知道阎氏与杨氏不和,先前阎芝所言也表明了立场,但为了以防不测,他还是不想让阎芝和杨任的人过多交流为好。 他扭头对着身后一人点了点头,其立即打马上前,大声喝道:“真是瞎了你的狗眼,阎将军当面竟不识得,阎将军奉张将军之命而来,速速打开城门,莫要误了大事,否则小心脑袋被砍。” 那门尉王季见城下之人这么嚣张,顿时心生不岔,脸上不由显露出几分恼怒之色,特别是听到来人是阎芝后,他是更加的不爽,毕竟阎芝不过是坐镇西城的张卫部下而已,而他是坐镇上庸的杨任部下,即便张卫有辖制三城兵马的权利,但现在杨氏可比阎氏势力要大,阎芝凭什么到上庸来耀武扬威? 因此,即便王季得知了阎芝是奉张卫的命令而来,不敢真的怠慢了,可其心中却丝毫不把阎芝当回事儿,他语气不佳地说道:“哦?原来是阎将军来了?小的可是对阎将军的大名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啊! 阎将军在西城为将,不知来我上庸所为何事?眼下天色已晚,按律不可擅自打开城门,若是将军有何事,不妨先说与我听,待我前去通报后,再由我家将军决定开不开城门。” 虽然那亲卫率先出言有些出乎阎芝所料,但在听到杨任手下一个小小的门尉,在知道他是奉张卫之命到来后,还敢如此轻慢时,他顿时怒火中伤。 本来阎芝还觉得此行所做之事有些不讲道义,所以心中有着些许的羞愧,但就凭这杨任家臣的轻蔑态度,他就有必要给杨氏点颜色看看,必须让其认识到,汉中的第一士族仍是他阎氏! 心中打定主意后,他的脸色也是变得极为冰冷,冷哼了一声,然后从怀中掏出张卫的虎符递给了出言的那名亲卫。 朱桓听到那门尉王季所言,再看阎芝的脸色,便知此事不会再出现变故了,在阎芝将虎符递过来时,那名亲卫便知道收到了指示,当即决定嚣张到底,绝不能弱了气势。 他用手举着虎符跑到城门前,再次大喝道:“好大的狗胆,阎将军是奉张卫将军紧急军令而来,看清楚了,此乃张卫将军的虎符,此等大事,岂是你一个小小的门尉能听的,尔等最好尽快打开城门,若是误了张将军的大事,恐怕会小命不保。” 门尉王季看着城下来人手里举着一块东西,说是带着张卫的虎符前来,顿时大惊失色,无论如何,阎芝也绝不敢造假张大将军的虎符,更何况虎符的另一半就在他君上,杨任手里,只要比对一下就能验明真假,阎芝不会蠢到撒这种谎话。 既然阎芝是带着张卫的虎符前来,那肯定是有大事了,若是被他拖延了时机,之后阎芝想找借口寻麻烦,真不要太容易。 想到这,门尉王季连忙伸手叫来一个军士,让他速去向杨任禀告阎芝带着张卫将军的虎符前来之事,而他则是再次出言说道:“误会了~误会了~,阎将军若是早些把张将军的虎符拿出来,小的又怎敢不开城门呢?来人呐,赶紧为阎将军开城门。” 城下守门士卒听后,连忙去打开了城门,王季也是连忙下城迎接,伴随着“吱呀吱呀”的声响,阎芝看着上庸城门缓缓升起,随即不待城门完全打开,他便打马往城中行去。 还不待迎面而来的王季开口,他便吩咐道:“多说无用,我有要紧之事要见杨任,赶紧给我带路!” 王季听阎芝直呼自家君上名讳,心中自是十分不爽,但眼下的情况他也不敢发作,于是他让手下士卒给自己牵过来一匹马,带着阎芝等人向着杨任的府邸赶去。 此时的杨任刚用过饭食,还没有休息,听到有人来报,言那阎芝带着张卫的虎符前来见自己,他便知道看到是西城出事了,连忙来到正堂等候,并下令让人在阎芝到来后,直接将其带来见他。 就在杨任等待中胡思乱想之际,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他知道这是要等的人到了,身为独自领兵多年的统领,该有的气度和度量他还是有的,虽然向来与阎芝那个阎氏之人不对付,但张卫的虎符就在阎芝身上,他可不会为了一点小事,就给人留下话柄,所以他便主动起身迎了上去。 “哈哈哈,阎兄真是好久不见!阎兄来得比较仓促,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杨任笑着对着阎芝拱手说道。 听着如此虚伪的话,阎芝在心中将杨任的亲人全都问候了遍,嘴角却是扯起了一丝笑容,对着杨任回了一礼,然后说道:“哈哈哈,我等一行人急着赶来上庸,并未来得及提前派人通报,这是在下的罪过,经久一别,杨兄之气度明显更胜往昔啊!” 很显然,这两个家伙即便是一直一来都互相不对付,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却是不得不保持着自己士族子弟的礼仪,以防把自家的颜面给丢了。 闻言,杨任上前拉着阎芝进入堂内,说道:“阎兄实在是客气,我听人禀报说阎兄是带着张将军的虎符前来,不知此行所为何事?可是西城出了什么变故?” 第101章 上庸杨任 第199章 上庸杨任 阎芝知道杨任这是在出言试探,但他带来的虎符本就是真的,自然无所畏惧。 于是他笑着从亲卫手中接过张卫的虎符,然后递给杨任,说道:“杨兄还是先将此虎符验明,之后再说我此行所为何事也不迟。” 杨任接过虎符,走到案前打开了一个锦盒,从中取出一块虎符,然后将两者相并,见其果然严丝合缝地合在了一起。 验好了虎符后,他将其递回给了阎芝,笑着说道:“照例形式,对不住了,虎符无误,还请阎兄说明来上庸城所为何事。” 阎芝伸手接过虎符,然后说道:“无妨,公是公,私是私,军机大事自然是小心为上,在下此次前来是为了传达张将军的军令,在我军兵力收缩之后,孙策突然出兵两万余入侵了汉中,现其正在围攻西城,张将军命某杀出重围,前来向杨兄传达其定下的灭敌之计。” 杨任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还请阎兄道来。” “主公先前命人传了军令给张将军,明言若是孙策军来犯,务必要将其兵马歼灭在汉中境内,现在张将军已经将孙策军拖在了西城下,现令上庸和房陵两地尽快出兵夺回杨县,断绝孙策军的后路,然后前后夹攻,将其兵马歼灭。” 杨任提前收到了杨松消息,自然对于张鲁的用兵之策知之甚详,所以他在听到孙策军正在围攻西城的消息,并没有太过惊讶,反而心中大喜。 毕竟此次用兵谋略皆是杨氏家主杨松所献,现在有所成效,主公定然更加看重杨氏,想到阎氏的阎圃失势,杨氏的家主成功上位,杨氏家族大兴,他心里就忍不住兴奋了起来。 这般想着,杨任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几分,看阎芝也顺眼了不少,毕竟人家一路辛劳赶来,就为了给他传递了一条这么值得开心的消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看阎芝那副模样,他觉得这可怜的家伙定然不知道孙策军此次进兵,对于杨氏和阎氏,到底意味着什么,与此同时,他看向阎芝的眼神也多了一些调侃的意味。 阎芝见杨任久久不言,还以为无法说服杨任,正思考着该说何为好呢,却是突然感到一股恶寒,抬头正好看到杨任的眼光,顿时浑身一颤,杨任那奇怪的眼神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多日不见,这家伙染上了断袖之癖? 被看得有些发毛的他,只能故意干咳了两声,杨任听后,也从对于家族未来的憧憬中惊醒,他看了一眼阎芝,心里暗道:此次他一定要配合家主完成计策,将孙策军来犯人马全都留下,成为汉中杨氏的大功臣。 杨任讪笑着看向阎芝说道:“抱歉了阎兄,方才听到孙策军突袭西城,我实在太过讶异,因此有些走神了,如此说来,张将军之意是让上庸和房陵出兵收复杨县,然后围歼进攻西城的孙策军兵马咯?不知阎兄可有张将军的书信或者其他凭证?” 阎芝早就猜到了杨任会有此一问,所以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只见他故意哀叹了一声,然后一脸惭愧地说道:“不瞒杨兄说,张将军见孙策军兵马不多,担心其见西城难以攻下后会退走,为了避免影响了主公的大计,他便决定趁孙策军立足不稳,夜袭大营。 但没想到的是,孙策军竟然提前预料到了我军会趁夜出城劫营,竟提前在营外设好了埋伏,我军出城劫营时一个不察,便中了埋伏,士卒死伤众多。 张将军担心孙策军会迅速围城,便没有让我回城,而是直接命我来请杨兄兄弟率上庸和房陵的兵马北上拿下杨县,仓促之下,张将军也没有书写军令,只给了我调兵虎符作为凭证。” 撒谎的最高境界是什么?那自然是真中有假,假中有真,杨任也跟随张卫征战过多年,对其用兵之法和心思也算比较清楚,因此在听完阎芝的一番话后,他觉得主动出城劫营确实像是张卫将军会做的事。 不过嘛,与其说是担心孙策军跑了,不如说是想率先击败孙策军兵马,独吞这份军功,要不是中了埋伏,恐怕还想不到他杨氏。 【哼,果然太过贪心都不会有好下场!】杨任如此腹诽道。 可他转念一想,又感觉有些不对,张卫率众劫营中了孙策军的埋伏,西城军兵马死伤惨重,那西城可就危险了啊,看来他得赶紧出兵才是,别延误了时机,导致西城真的被孙策军攻下了,那上庸和房陵与和南郑城的联系就被完全截断了。 到了那时,他的上庸和杨昂的房陵,就成了孙策军的囊中之物了,而且不仅他们两人的处境危险,杨松肯定也会因此收到牵连,被主公责怪,杨氏别说家族大兴了,能保住刚得到的地位都悬! 念至此处,杨任也开始有些慌张了起来,同时心里怒骂着:一群废物,大好的局面因为一点私心而被搞成了这样,真要是想找死,也别带上他杨氏啊! 杨任看着阎芝也是变得眼神不善了,他“腾”地一下,猛然站了起来,在瞪了阎芝几眼,语气冲冲地说了一句:“军情如此紧急,阎将军还真是坐得住啊!” 此时阎芝还在纳闷着杨任刚才的眼神为何那么奇怪呢,现在又见其瞪着自己,顿时更加不解,心中不岔的他,一时没忍住,当即想和过去一样,站起来和杨任理论一番。 不过他才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杨任继续说道:“既然张将军遭遇埋伏,造成损失惨重,那我等必须得快些出兵解围才是,房陵到上庸路途较远,至少得快马疾驰一日一夜方可抵达,若是等房陵的兵马前来再出兵的话,恐怕还得四五日。 正所谓救兵如救火,我料孙策军急于奔袭西城,不会留下太多兵马守着杨县,有上庸的兵马便足矣,不若我等先率领上庸兵马前往杨县,待攻下杨县后,便可为张将军减轻一些压力。 至于房陵的兵马,另外再派出快马让其赶去杨县与我等汇合即可,如此便可两全其美,不知阎兄觉得如何?” 第102章 阎芝的劝说 第200章 阎芝的劝说 本来还想和杨任理论一番的阎芝,在听完杨任的一番话后,顿时愣在了原地,他在来的路上一直在想该怎么劝其出兵,结果要劝的话一句还没有说呢,此事竟然就这么成了? 不过虽然杨任急着送死,阎芝可也不能把杨昂给落下了,要不然他此行的功劳至少会少掉一半,再加上万一因此误了大事,那就糟了。 心心念念想要竟全功的阎芝知道,房陵他是不用跑一趟了,毕竟由杨任的人去通知,肯定要比他亲自拿着虎符跑一趟效果更好。 看着眼前那一副慷慨激昂模样的杨任,阎芝觉得自己你必须得尽快想出一番说辞,劝说杨任别急着出兵,等到杨昂到来之后,再把两人一起带到杨县的陷阱。 想到这,阎芝不由有些佩服起了自己,杨任作为他的仇敌,他竟然还好心阻拦他立即去送死,天底下哪里会有他这么好的仇人? 杨任在说完后,便见到阎芝仍站在原地傻傻地发呆,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嫌弃,像这样的废物,不添乱就算好的了,能成什么事? 想归想,他终究没有撂下阎芝自己出兵,毕竟现在不少人都知道阎芝手里有张卫的虎符,因此他只能不满地冷哼了一声,不耐烦道:“阎兄何以作出如此姿态,难道是某方才所言之法有何不妥之处?” 阎芝这才回过神来,他下意识答道:“杨兄所言之法自是没有不妥之处,可是”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杨任早就不想与阎芝虚与委蛇了,不过是因为对方掌握着虎符才开口询问了一下,见其也认同了如此行事,也就没心情继续招待了。 于是不待阎芝的话说完,他便打断道:“嗯~既然阎兄也认为妥当的话,那某现在就命人去准备,上庸城的钱粮充足,兵马皆驻扎在城外大营,明日一早我等便可出兵。” 话说到一半被打断的阎芝,恨不得狠狠抽对面的杨任两个大嘴巴子,问问其听不见他还有话要说吗?可见杨任起身欲离开,他还是连忙上前截住杨任,急声说道:“杨兄莫急,方才所言之法自然是上上之计,但张将军已经交代了要上庸与房陵两地的兵马合并后,再一起前去截击孙策军,还是依令行事为好。” 急着立功的杨任被拦下,心中当然会有些不爽快,可听到阎芝用张卫来压自己,他只得停了下来,说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为将者应当审时度势,阎兄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吗?现在西城守军遭遇埋伏,死伤惨重,若是西城有失,岂非让整个汉中都陷入了危机?” 阎芝听后,也意识到是他刚才说得有些夸张了,杨任之所以这么急,肯定是担忧张鲁会将败果归咎于他杨氏,在想清楚后,即便是面对杨任几近呵斥的话语,他也咬咬牙忍着不发作。 待调节好情绪后,他讪笑着开口道:“是在下的错,都怪在下方才没有把话说清楚,虽然张将军劫营中了埋伏,但是损失的只有骑兵,为了一击中的,此次劫营出动的都是骑兵部众,所以步卒并没有损失。 西城城高池深,再加上守卒的战力并没有多少损失,守住城池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只是等到孙策军兵马撤走时,用来追击的力量有些不足,仅凭孙策军此次来犯的兵马,是不可能攻下由张将军率军镇守的西城,所以杨兄也不用过于担心了。” 闻言,杨任不禁恶狠狠地瞪了阎芝一眼,似乎在责怪其为何不一次性把话说个明白,只要能确保西城不失,他根本不用着急出兵了。 若是孙策军人马强攻城池,能跟西城军拼个两败俱伤,让他坐收渔翁之利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毕竟只有西城军兵马少了,才能显出上庸军和房陵军的重要性来。 日后外征南阳,开拓领土,肯定是优先动用他们这些边境上的部众,到时候若是他杨氏掌管的兵马最多,自然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再说了孙策军人马久攻城池不下,必然是折了锐气,又有着不轻的损伤,那不就是最容易对付的时候吗?若是面对锋芒正盛的孙策军,他可能还会有几分忌惮,可要是面对一支伤军残军,那他可就有精神咯! 想到这儿,杨任也放松了下来,又悠哉悠哉地回到了座位,而阎芝见终于劝回了杨任,这才松开了握紧的拳头,短短片刻的功夫,手心已然流了不少汗,若是这家伙明日就出兵,吴侯那边还没有准备好的话,那他的首级恐怕会被朱桓毫不犹豫地砍下。 见杨任坐在上位一脸悠然的表情,阎芝暗骂了几句,随即拍了个马屁道:“杨兄,实在是抱歉,等回了西城,我定会向张将军禀明杨兄的忠义。” 就在不久前,还因为阎圃倍受张鲁信重的关系,导致阎氏压制着杨氏,因此杨任在听到阎芝向自己服软后,也不由欣慰地慨叹了起来,仿佛他已经看到杨氏大兴,彻底击垮阎氏的那一天了,同时,对于阎芝刚才的不堪表现,他也不在意了,毕竟有这样的敌人,也是他杨氏的幸运。 见一通马屁后,杨任的态度缓和了许多,阎芝继续说道:“张将军的意思是务必要遵从主公的命令,将孙策军人马都留在汉中,若是杨兄独自出兵,难免打草惊蛇,到时若因为兵力不足,导致孙策军人马中出现漏网之鱼,那杨兄的面上就不好看了。 因此,在下建议还是等房陵的兵马到后,我们再一齐出发前去拿下杨县,截断孙策军的后路,然后直扑西城,不给其反应时间,一举将其歼灭。” 杨任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了此言,既然眼下西城没有失陷的危机,那他自然不用急着赶过去,还是等杨昂的人马到了,再做打算。 “嗯,那此事就依阎兄的意思,还是等等房陵的兵马。” 正在阎芝心中窃喜之际,他突然想起杨任在不急着出兵后,似乎并没有要派人去房陵通报杨昂的意思。 第103章 山谷设伏 第201章 山谷设伏 阎芝见杨任悠哉悠哉,也不派人去房陵通报消息,顿时有些急了,他厚着脸皮笑问道:“杨兄,那房陵之事是不是该安排个人去传递消息了……” 杨任本不想再理会阎芝,不过想起有不少人知晓张卫将军的虎符在其手中,若是搞得太过难堪了,反而有些不美了。 于是他哈哈一笑,说道:“还请阎兄安心在上庸歇息几日,我这就派人去房陵通知杨昂,让其尽快出兵前来上庸与我等汇合。” 阎芝也知道杨任和他互相不对付,所以也不想在堂内逗留,便以远来劳累为借口,请杨任给他们一行人安排个休息的地方,而杨任为了眼不见为净,也是立马就让人带着阎芝和朱桓等人下去休息了。 虽然杨任现在知道西城没有陷落的危险,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还是感觉尽快出兵夺回杨县为好,毕竟这可是关系到杨氏跃居汉中第一士族的大事,他亲自书写了一封密信,并在其中提及了孙策军奔袭西城,阎芝到上庸求援的事,让杨昂在看到信后,立刻发动房陵兵马赶来上庸汇合。 将密信交给心腹家臣,命其星夜赶往房陵传信后,杨任也休息了,次日,他便开始整顿起了兵马钱粮,准备等到房陵兵马一到,就直扑杨县而去。 只是不管是传信去房陵,还是杨昂率军前来上庸,都需要时间,杨任和阎芝由于各有各的小心思,所以等得都有些焦急。 孙策见麾下大军人马经过长途奔波后,便遭遇了夜袭,随后又经历了一场大战,可谓是已然身心俱疲,再加上不管是阎芝等人去往上庸,还是杨任和杨昂聚集兵马进军到杨县,都需要时间,所以孙策便带着大军一边休整,一边缓缓向杨县行去。 一直到第五日的傍晚,才终于到了杨县,孙策下令大军在城外安营扎寨,便召集众将到杨县县衙议事,一番饱食之后,孙策准备开口切入正题。 孙策看着樽中的果浆出了片刻神,随即将其一饮而尽,并将樽轻砸在面前的案几之上,众人听后,纷纷循声看了过来。 他扫了众人一眼,然后将目光放到孙瑜的身上,问道:“仲异,先前我命你搜集汉中山川险要地势的消息,如今整理得如何?” 孙瑜没想到此次军议第一个被孙策点到名的人会是自己,因此在听到此言后还稍微楞了一下,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这是一次表现自己的好机会,于是连忙起身答话:“回禀主公,南郑以东,我军进军路线上的山川险要地势,皆已整理好了,上庸、房陵,还有杨县附近的山川地势,也已绘到了地图上。” 孙策听孙瑜办事这么靠谱,自然很是满意,他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嗯~做得好,那你便将上庸,房陵,还有杨县附近的地图拿出来,说说何处最适合埋伏杨任和杨昂的兵马。” 自从知晓孙策的下一步战略计划后,孙瑜便增派探马去探查杨县附近合适的埋伏之地了,结合情报司的消息,以及亲身查探,他对在何处埋伏已然有了想法。 孙瑜先是对孙策躬身一拜,然后从袖口中拿出地图,并找来了一个木架摆在一旁,将地图挂在了上面,之后他走到地图前面,指着一处说道:“回禀主公,在杨县城南二十里外有一山谷,此谷乃是上庸前往杨县的必经之地,山谷长约五里有余,两侧山峦陡峭,树木丛生,极为险要,若是敌军进了山谷,那只需派兵堵住前后出口,其兵马就是插翅也难逃。” 闻言,孙策心中大喜,也看了看孙瑜指着的地方,然后又示意法正等人来看看,一番思考与探讨后,法正对着孙策点了点头,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显然是十分赞同在此谷设伏。 不过虽然确定了是在那处山谷设伏,但很多东西地图上是看不出来的,所以要想做好部署,还是得去现场查探一番地势才行。 一路行来,孙策自然也十分疲惫了,所以在确定了设伏地点后,他便没了继续议事的心思,在对着孙瑜赞许地点了点头后,他看向众人说道:“恩,此事辛苦仲异了,这处山谷确实是最适合设置伏兵的地方,但那杨任和杨昂二人在汉中统兵作战多年,对于汉中的地势地貌,想来也是极为熟悉的,我等切不可大意才是。 还请诸位明日随我一同去山谷探查一番,然后再商量具体该如何部署兵力,好了,诸位一路行来也都辛苦了,便早些回去歇息。” 众人听到此言,也知道此次是商量不出具体方案来了,而且在身心俱疲外加吃饱的状态下,众人也都有些乏了,于是他们纷纷拜别孙策,各自离去了,众人走后,孙策也打着哈欠去休息了。 次日一早,众人用过吃食之后,由孙瑜带路,孙策率领众人一起前往城南的山谷查探,孙瑜由于事先来过,所以一路上轻车熟路,在他的带领下,众人很快便到了山谷所在之地。 孙策打马行至山谷前方,见山谷底部宽有二十步左右,其间修有一条大道,也难怪是上庸前往杨县的必经之地,只是如今孙策与张鲁起了冲突,所以才不见行商路过。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进入了山谷之内,孙策目测山谷两侧山崖高度要超过十丈,山壁如斧劈刀刻般笔直,恐怕连猿猴都难以攀爬,从下往上还能看到不少高大的树梢,想来山谷上的丛林应该十分茂盛,是隐藏兵马的天然要地。 孙策笑着点了点头,对于孙瑜选的山谷十分满意,随即他又率领众人从谷道的一头打马奔驰到了另一头,由于山势的影响,中间的谷道有些弯曲,从头到尾的长度应该是足以容纳杨任和杨昂的大军的,毕竟即便上庸和房陵两地是倾城而出,顶多也就两三万兵马而已。 最后他又带着众人绕到了两侧谷道的山上,只见丛林密布,杂草丛生,不知道得有多少年没人清理过了,这样的自然环境,即便是隐藏了大批兵马,也绝对看不出来。 第104章 部署伏兵 第202章 部署伏兵 孙策笑着对众人说道:“诸位觉得这山谷如何,我军适合在此设伏吗?” 其实通过他的表现,众人便知他对此地十分满意,再加上山谷确实不错,是个适合藏兵埋伏的好地方。 “主公,此山谷险要无比,且丛林密布,适合藏兵,末将认为此地用来埋伏杨任与杨昂的兵马再适合不过。” 甘宁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出言赞同了起来,七嘴八舌,吵得孙策耳朵疼,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停下,然后开口说道:“仲异能找出如此适合之地,想来是没少费心,此战先给你记上一个大功。” 被孙策如此赞扬,要说孙瑜心里不高兴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之所以能成为孙策亲卫营的统领,全都靠着出身于孙氏宗族,但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还是立下功勋傍身更为稳妥。 所以在知道这次要在杨县设置埋伏这么重要的事后,他便数次往返于上庸和杨县之间,不知跑了多少个地方,才初步从中选出了四五个稍微合适点的,不过这其中有的距离杨县太远,有的不适合埋伏大军,有的容不下多少兵马,因此他最终才选在了这个山谷。 在领着孙策前来查探的时候,孙瑜的心里是七上八下的,直到孙策露出满意的笑容之后,他的情绪才平复了下来,现在听到孙策的赞扬和肯定之后,他连忙上前拱手拜道:“主公谬赞了,属下不敢居功,此地乃上天赐予主公战胜汉中兵马的福地,不过是由属下代为献上而已,瑜万万不敢居功!” 闻言,孙策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嗯~现在设伏之地已然定下,而且山谷的地形也熟悉了,也该回去了,仲异,你派些人手守在这里,从今日起,直到此战结束,此路只许从上庸赶往杨县的行人通过,不许杨县有人去到上庸!” 孙瑜连忙领命,并将孙策的吩咐牢记在了心中,准备回去之后就立马派人来此地看守。 考虑到大军要在山林之中埋伏,而骑兵的马匹上不去,所以只能用步卒,孙策等人返回杨县后,便命人统计了一下麾下步卒,包括白虎营甲士总共还有不到一万八千人,用来埋伏杨任和杨昂的兵马是绰绰有余。 算算日子,这已经是阎芝等人从西城出发前往上庸的第五日了,若是没有出现意外的话,他们应该已经到了上庸了,而杨任和杨昂想来也已经在集结军队了。 大军设伏,是需要熟悉战场,准备滚木礌石等器具的,因此孙策便决定明日便出军赶往山谷设伏,毕竟大军进入埋伏之地后,也能以逸待劳啊。 不过在山林之间生火做饭,不但容易引起火灾,来个火烧连营,而且炊烟也会十分明显,很容易暴露踪迹,影响到埋伏的成功。 因此在孙策回城后,便将这些想法告知了众人,并下令迅速准备好够大军食用七日的干粮,众人也没有劝阻,各自领命下去做事了。 次日一早,孙策令徐庶和贾诩坐镇杨县,自己则亲自统帅大军,前往山谷设伏,在行至山谷后,他又沿着山谷跑了一圈,结合山谷的具体地势,和法正商量着部署兵力的方案,等到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了,才将众将喊来自己身边。 孙策扫了一圈,然后率先看向了魏延,问道:“文长,你觉得杨任和杨昂大军中了埋伏后,会朝哪个方向突围?” 魏延听后沉思了片刻,答道:“回禀主公,杨任在汉中为将多年,应该也是知兵之人,待其率领的两地兵马中了埋伏后,他必然会猜到西城失守,所以属下料定他们不敢再前往杨县,而是会往回去的方向突围,以待弄清形势再行动。” 这个问题众将都能想到答案,而孙策之所以会问魏延,自然是想让他带着白虎营去守上庸方向的缺口,这种事情是个明眼人都能猜到,而魏延自然也不例外。 于是他在回答了问题后,又对孙策拱手拜道:“主公,属下自请率部在北面出口之处设伏,定不让敌军逃脱一人。” 孙策点了点头,由魏延所部去守上庸方向的缺口是最保险的,毕竟白虎营甲士的战斗力是经过考验的,至于甘宁,他要留下协助指挥伏兵,而赵云和陈武都是骑兵将领,万一出现纰漏,有人逃走了,那之后的计划就不好实施下去了。 所以在听到魏延主动向自己请命后,他便顺水推舟道:“好,文长既然有此信心,那北面的路口就交由你来镇守了,你可有何要求?” 魏延自是不敢再提什么要求,连忙领命道:“属下谢过主公信重,无甚旁的请求。” 上庸方向出口的伏兵安排好了,接下来就是南面杨县方向的出口了,虽然杨任和杨昂大军的第一选择应该是逃往上庸,但白虎营人手一柄强弩,五段射击太过恐怖,要是他们从北面突围不了,说不会也会试试强攻南面的出口。 赵云和陈武虽然都想争取这个功劳,但两人同为龙骧骑将领,即便有竞争,但私交还是不错的,所以两人在对视了一眼后,都没有开口请求,而是让孙策来决断。 孙策先看了眼赵云,又瞧了瞧陈武,两人的武艺和指挥作战能力综合起来半斤八两,一时间他也有点拿不定主意。 数十息后,陈武有点忍不住了,他拱手拜道:“主公,北面有白虎营甲士坐镇,可谓万无一失,南面最好也有强军坐镇,才能使我军减少伤亡,子龙先前一战,斩获颇丰且损伤较小,足以担当此任,因此末将举荐子龙率军把守南面出口。” 本想出言推举陈武的赵云闻言,不由微微一愣,毕竟先前拿下西城之战中两人各立了一功,但他到底是新入孙策麾下,若是按资历来排,应该是陈武为先才对。 不过孙策手下将领众多,有一次立功的机会可不容易,所以他几次张了张嘴,都没说出推辞的话,十分感激地看了陈武一眼,心想日后必会有所报答。 第105章 怕死的阎芝 第203章 怕死的阎芝 见陈武主动谦让,孙策赞赏地点了点头,既然其开口推举赵云了,他自然也不再墨迹,当即做了决定:“子烈能考虑全局,令我心甚慰啊,子龙,此战便由你率部埋伏在南侧出口处,我再拨给你三千步卒,可否?” 赵云迅速上前拱手答道:“末将愿担此任。”说完,他又对着陈武拱了拱手,以示感激之意。 陈武先前操练部下骑兵时曾向赵云请教过几次,都得到了确实有效的回答,因此他才会主动让出这次机会,在他看来,只要将部下骑兵操练好了,日后立功的机会多得是,眼下退让一步,既可以得到孙策的夸赞,又可以获得赵云的人情,不是一举多得吗?对此,他本人颇为满意,也笑着对赵云拱手回礼。 现在还没得到安排的,只剩下的甘宁的人马了,山崖两侧也都需要安排伏兵,孙策见陈武和赵云客气完后,便说道:“子烈,你回杨县协助守城,记住,不要让那贾文和丢了,之后便辛苦你的部下辗转于杨县和此地了。” 之后,他又对甘宁说道:“兴霸,你将剩余的步卒分为两部,你我各自率领一部埋伏在山谷两侧的山崖之上,多准备一些滚木礌石,等到敌军全部进入山谷后,便以滚木礌石和弓箭攻击敌军,为文长和子龙前去堵塞两侧出口争取时间。” 久未参战的甘宁当即领命,前去分割兵马了,在完成此事后,孙策又与诸将约定以响箭为号,待三声响箭之后,众军便一同出击,孙策和甘宁率众以滚木礌石攻击汉中军,阻拦敌军的脚步,魏延和赵云则立刻出兵前往前后出口布阵,将杨任和杨昂带来的兵马一网打尽。 阎芝现在很着急,非常着急,着急得都难以入眠了,杨任看到他的萎靡模样,还以为他是在为西城的处境担忧,不禁对其忠义生出了几分欣赏,心想:难怪张卫将军如此看中阎芝,甚至连调兵虎符都交给了他。 可杨任会有误会,朱桓可不会啊,毕竟阎芝早就叛变了,而且此次说服杨任和杨昂出兵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为何还要这么着急?万一不小心暴露了,到时候不但功劳没有了,恐怕连性命都难保。 看着阎芝这副急躁躁的模样,朱桓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找了一个空档,让其余亲卫看着,自己偷偷问阎芝道:“阎将军,现今上庸和房陵都答应出兵了,我等即将大功告成,离享福之日也不远了,将军何故表现得如此焦急,若是被那杨任看出了破绽,我等恐怕会丢了性命啊!” 阎芝听朱桓竟然满口都是荣华富贵,心中冷冷一笑,但他转念一想,发现眼下也只有依靠朱桓等人,所以不能够得罪了他们才是,于是便说道:“你我虽然萍水相逢,但毕竟共事一场,敢问统领尊姓大名?” 朱桓闻言,答了一句“在下朱桓,字休穆”,随即他没忍住,又继续说道:“将军为何突发此问?在下说一句托大的话,还请将军不要在意,我等现在同处险地,可以说是生死相连,不知将军缘何要将如此行事,若是引起怀疑,非但到手的前途富贵化为空谈,我等恐怕都难逃一死。” 阎芝见朱桓还想着前途富贵,嗤笑了一声,说道:“是啊,现在上庸和房陵的兵马马上就要合兵进攻杨县了,如此大功就要轻易到手了,可休穆可曾想好我等该如何活着从杨任大军中离开?等到遭遇了伏击,即便杨任再愚钝,也能猜到我等是细作?到时若是他将我们就地格杀,恐怕这前途富贵就难以见着了。” 听到此言,朱桓也瞬间想通了这些关节,也沉默了,他总算明白阎芝为什么会这么着急了,原来是其在为之后如何从杨任大军中逃跑而担忧,确实是这样,即便功劳再大,没命去领又有何用? 最好的办法是现在就走,可现在就逃跑的话,肯定会引起杨任的怀疑,到时候若是误了主公的大事,恐怕也是祸事。 朱桓想想自己的族中亲人,再想想过去孙策对世家罪人动辄就灭人全家,顿时有些胆寒,他觉得若是现在逃跑的话,先不说最后能不能跑得了,族内的亲人说不定会跟着遭殃。 相反自己若是能完成任务,就算是身死,那看在他此次功劳的份上,孙策肯定会厚待他一家老小,如此即便是死,也死得其所了。 想到这,他说道:“阎将军,如今我等同处险地,本该同心协力,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请你不要轻易离开我等的视线,再者,若是将军有什么打算的话,还请立即罢手,不要让我等为难。” 阎芝听到朱桓的话,再看看其防备自己的姿态,也是有些疑惑,随即他便知道是先前所言让其误会了,他连忙解释道:“休穆误会了,你也知道我和杨任之间的关系,若是事情泄露的话,恐怕我想死都难,整个阎氏都会被牵连,如此情况之下,我都选择了坦言相待,莫非休穆还要如此防备不成?” 朱桓想了想,似乎确实是这么回事,要是事情败露,他顶多是自己死,可阎芝却会连累到传承百年的汉中阎氏,所以阎芝要比他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想通之后,他也都放松了不少,随即讪笑着对阎芝拱手道:“阎将军,在下经历的事情比较少,目光短线,还望将军包容,将军如此劳心,我看着实在是过意不去,不知可有何需要效劳的?” 见朱桓终于冷静了下来,阎芝也不再会莫名其妙丢了性命,松了口气的他甚至摆起了架子,他斜着眼睛环顾了一圈那些亲卫,然后对着朱桓挑了挑眉头。 见此,朱桓也是连忙满脸带笑地让那些人散得远一些,阎芝看到众人退下后才说道:“休穆不要着急,我这两日都在苦思脱身之策,所以才有些萎靡,如今已经有了些眉目,不过可能需要诸位的配合,这不,刚想去找你商议,没想到你就带人来了。” 第106章 赶回 第204章 赶回 朱桓听后,当即笑着问道:“阎将军果然智慧过人,敢问我等该如何脱身?不会耽误到主公的大事?” 听到此言,阎芝的脸色有些尴尬,摇着头解释道:“唉~可能是我方才的话让休穆理解错了,眼下我只是有了一些眉目,但对于具体如何脱身还尚未想好。” 随即他又变换成一副笑脸,说道:“不过休穆也不用着急,虽然我还未想到具体的脱身之策,但主公身边的大才们,一定有人能为我们想到办法。 而今我虽然不能离开上庸,但却可以用向张卫回禀情况的名义,让你们中的一人离开上庸,待其返回大军后,主公定会亲自召见并询问上庸的情况,主公仁义,我相信他在得知我等处境后,不会置之不理。” 阎芝的话刚说完,一名见朱桓先前的表情不对而走过来的亲卫便冷不丁地出声道:“阎将军,为何只能一人离开,返回西城回报军情之事,即便统领和我等都离开上庸,杨任也不会怀疑。” 听了这名亲卫的话,阎芝并未搭理他,只是看着朱桓呵呵笑着,见状,朱桓也是连忙对那名亲卫摆了摆手,然后说道:“阎将军仁义,在下佩服,不过路途艰难,确实不宜一人上路,不如这样,我带着三人留下,其余人返回,将我等的处境禀报主公,如何?” 那名亲卫见阎芝不理会自己,本来还有一些不满,但在听完朱桓的话后,他也反应了过来,阎芝这是不相信他们,得有人陪着一起留在上庸才放心,而他在听到朱桓将机会让出的时候,也是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 见此情形,朱桓将他拦住,继续说道:“不知阎将军准备什么时候送人出城?房陵的大军用不了多久也快到了,在下认为此事宜早不宜迟,我们得给主公充足的时间才更为妥当。” 阎芝当然也知道时间紧迫,他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那名亲卫说道:“嗯~我现在便去拜会杨任,尽快将人送出城,这位兄弟性如烈火,便由他带队回返,希望尔等在出了城后,能切记我和休穆还在城中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那名亲卫见事情已经定下,当即上前对朱桓和阎芝躬身一拜,说道:“将军、统领,我等离城之后,定会全力赶至杨县,面报主公,若是不能解救你们,此战过后,我愿同生共死。” 朱桓闻言,立即拒绝道:“万万不可,若是我果真不幸遇难,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不可自寻死路,你也一定要向主公禀明阎将军此次的功劳,好让主公将来厚待阎氏。” 听到这,阎芝满意地点了点头,此言说得正合他意,没想到吴侯身边的一个亲卫统领也能如此出色,那其手下得有多少能人啊?朱桓已经把话说到位了,阎芝也无需再多言,他收拾收拾,便带着朱桓前去拜会了杨任。 杨任根本就想不到阎芝已经叛变了,还以为阎芝的那副惨样,是因为太过心忧西城才造成的,因此在阎芝和他说起要让亲卫先行返回西城回禀军情时,也没有多做怀疑,直接应允了下来。 他答应之后,便派人持着他的手令,送阎芝的人离开了上庸,数名亲卫营骑士在拜别了朱桓和阎芝后,便跟随杨任的人离开了上庸城。 为了防止被斥候看到自己的行踪,暴露了身份,一行人在离开了上庸城后,先是向着西城的方向行进了一段距离,直到离开了杨任派出的斥候巡查范围,才转向朝着杨县快马加鞭地赶去。 杨县城外的山谷,孙策在将伏兵部署好后,便安然等待着杨任和杨昂的兵马送上门来,可虽然一切都安排好了,他心中却总有一点不安,总感觉似乎忘了什么,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这日,他正在山谷北侧巡视时,突然望见远处几个黑点朝这边快速靠近,这不由地引起了他的注意,毕竟现今这一带的行人商队为了趋吉避凶,很少有人出门闯荡了。 在山谷埋伏的这两日,山谷之中没有路过一个行人,再加上是从上庸城方向过来的,他当即便觉得有些不寻常,大概率是杨任派出的斥候,于是便下令全军保持安静,不要走漏了风声。 等到那些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很快孙策便看到那些人马都穿着汉中军的甲胃,还以为其真是斥候,便让将士们不可轻动,任其来去。 在那些骑士路过山谷北口之时,孙瑜见他们的容貌都很眼熟,于是连忙上前对孙策说道:“主公,方才那些人乃是同休穆和阎芝去往上庸的亲卫营人马,看其行色匆匆,恐怕是有要紧之事要禀报,是不是该截下他们?” 孙策听孙瑜说这人是朱桓带去护卫阎芝的亲卫营人马,当下心中一紧,这些人马应该和阎芝一起在上庸城内才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诱敌之事横生枝节了? 至于孙瑜问要不要截下他们,那肯定要啊,他都在这呢,难道还让这些人马回杨县一趟,然后再过来啊! 见主公面无表情地朝自己看了过来,并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孙瑜也意识到自己刚刚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不过他也是没有办法,他也知道主公肯定想要截住这一行人马,但作为主公的不下令,他一个臣下又岂敢越俎代庖,擅自施为,那不是在有意寻死吗? 这下得到了孙策的示意,孙瑜连忙上前走到悬崖边上,对着谷中的一行人大喊道:“吾乃亲卫营统领孙仲异,下面的兄弟还请先别急着走。” 谷中的人马原本正在拼命往杨县赶去,突然听到孙瑜的声音,差点被惊得跌落下马,在众人连忙勒住战马之后,他们纷纷向山上看了过去,对于孙瑜的样貌,亲卫营中人大多数都是识得的,因此他们很快就确认了孙瑜的身份。 领头的那名亲卫见孙瑜竟然在这里,也顾不得其余事情了,当即拱手喊道:“拜见孙统领,属下有重要军情要禀报!” 第107章 该救 第205章 该救 听到军情紧急,孙瑜不再废话,说道:“主公在此,有何军情尔等上来当面禀报!” 那名亲卫赶回来本就是要找主公救命的,因此他立即便依言往孙策所在之地奔去,一见到孙策,他便要下马行礼拜见。 孙策心里着急,也不等他拜见,便说道:“军中就不必多礼了,我看你行色匆匆,可是上庸城中发生了什么大事?阎将军可曾说服了杨任和杨昂出兵?” 虽然他心中担忧上庸的情况,不过想起此人带回来的可能是坏消息,会影响到大军的士气,于是他当即命孙瑜带人在周围围了一圈,然后才示意那名亲卫答话。 闻言,那名亲卫也不再多礼,对孙策拱手后,便将朱桓带着他们跟着阎芝从西城出发,到在上庸城中阎芝劝服杨任出兵的过程大致描述了一遍,因为阎芝相当于提前给了他们活命的机会,所以此人为了回报阎芝的恩情,便将阎芝的功劳和其中的凶险之处一五一十地说了说来。 孙策听后,发现事情并没有向自己猜想的最坏情况发展,这才放了心,同时对阎芝的成功感到了几分欣喜,嘴上都不由露出了一些笑容。 他说道:“好~此次尔等都有功劳,我会一一记下的,待战后论功行赏。” 在赶回来的路上,那名亲卫已经思考了无数次面见主公时的说辞,他“噗通”一声跪拜在地,说道:“主公啊,此次我等能回来,一是为了向您禀明阎将军已经说服了上庸两地出兵,让您得以安心;二则是为了给我等一条活路,属下斗胆,请主公救阎将军和朱统领几人一命!”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在听到此言后便纷纷明白了过来,阎芝和朱桓等人带着杨任大军进入埋伏后,杨任等人岂会饶了他们的性命,能留一个全尸都算不错了。 孙瑜见此言可能会让孙策为难,本想上前呵斥两句,可看到跪拜在地,神色充满希冀的汉子,他又有些开不了这个口,但他到底是那名亲卫的上官,属下让主公难堪,他也不得出言道:“此事主公自有定夺,轮不到尔等来操心,还不快起来。” 早就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的孙策,在听到那名亲卫的请求后,这才猛然想了过来,没错,他把阎芝和朱桓等人的逃脱之法给算漏了。 阎芝才刚刚投靠不久,现在去上庸也是在为他办事,并且还成功说服了杨任和杨昂出兵,立了大功,若是他对阎芝和朱桓见死不救的话,恐怕会寒了全军将士的心,而且还有损威名,对将来收服汉中的军民之心不利。 因此孙策抬手打断了孙瑜,看向那名亲卫继续问道:“尔等离开上庸之时,房陵兵马可曾抵达,另外,从上庸到达此山谷大致需要几日?” 见主公似乎有要救人的心思,那名亲卫当即回答道:“主公,根据阎将军的推算,属下离开上庸之时,房陵军距离上庸应该还有一日的路程,而其从上庸抵达此处,我等皆是双马换乘,一路疾驰到此,都花费了将近一日一夜,上庸的大军到此应该得三四日。” 他的话说完,便见主公开始低头思考了起来,看着皱着眉头思考的主公,他的眼中露出一丝期盼,而孙瑜自然也希望主公能出手相救,毕竟朱桓和他一样,都是亲卫营统领,甚至他因为出生孙氏,关系要更亲近一些,若是今日主公能救朱桓,日后他执行军务时遇到此等困难也必会相救。 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孙策实在想不出什么妙计,能够在大军中将阎芝和朱桓几人救出,因为若是做出轻举妄动,导致打草惊蛇的话,那可就麻烦了,要是让上庸和房陵的兵马又收缩回城内,再想攻破这两座城池,可就得付出更大的代价了。 上庸和房陵处于汉中险要之地,着实是城防险固,易守难攻,再加上城中粮草军械充足,张鲁又向两地派驻了很多兵马,真要是强行攻城,不管是花费的时间,还是军队的损伤,都要呈几何倍数增长,到时等张鲁反应过来,再想拿下汉中可就不容易了,闪击汉中的计划也会落空。 想到这,他就有些头疼,不由自己揉了揉脑袋,抬头时正好看到了孙瑜和那名亲卫的目光,对此,他也只能在心中苦笑,如果是在战场之上出现伤亡,即便很多,只要最终获得了胜利,他都可以给将士们一个交代。 但若是他弃功臣于生死之间而无动于衷,就没办法给出合理交代了,虽然现今他的势力和实力都算得是一等,但让军士离心还是不行的。 孙瑜和那名亲卫在孙策看向他们时,都慌乱地躲开了视线,孙策便让人去将正在查看兵力部署的法正请过来,自己则是依然在思索办法,打铁还需自身硬,不能时时刻刻都靠着法正不是。 既然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好的方法,他觉得那就只能根据杨任的性格特点来寻找有没有突破之处了,孙策看了眼还在躲着他的孙瑜,笑骂道:“别故作女儿姿态了,给我抬起头来,难道仲异觉得我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吗? 阎将军和休穆等人肯定是要救的,只要有一线可能,我就绝不会对将士们见死不死,但是此战的关键你也是知道的,所以我现在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孙瑜听后,也是长出了一口气,既然主公有救援的心思,那他也不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了,哪怕最后救不出阎芝和朱桓几人,也算是有交代了。 对于孙策所言,他则是正色答道:“主公自是仁义,不知对属下有何吩咐?” 孙策看了看周围人的眼神,便知道自己的决定并没有做错,要是他不打算实施救援,就算现在众人表面得没有异议,可心中肯定也会有所不满。 “在发兵汉中之前,情报司曾搜集过汉中诸将的情报,之后我让你整理,你可做好了?你把与杨任和杨昂都拿来,我看看能不能想到什么好办法。” 第108章 简陋哨所 第206章 简陋哨所 由于此次要对付的就是杨任和杨昂,因此孙瑜对于这两人的情报不知看了多少遍了,已然熟记在心。 此时听孙策问起,他张口就答道:“回禀主公,杨昂和杨任出身的汉中杨氏,与阎氏乃是生死仇敌,其中杨任是嫡系所出,杨昂则是旁系所出,两人无论是在汉中的地位,还是在族内的话语权,都是杨任比比较高,所以杨昂一般都唯杨任马首是瞻! 如今他们合兵一处,出现任何问题肯定都是由杨任来做决定,此人出身汉中大族,又在军中为将多年,熟知军略,且其跟随张卫征战多年,屡次将刘璋的兵马打得闻风丧胆,而且他与张卫还比较相似,同样性格狂傲,目中无人。 眼下杨任不了解我军的情况,对阎将军的话深信不疑,还认为我军主力仍在攻打西城,杨县没有多少守军,属下虽愚钝,却也觉得主公可以抓住这点做些图谋。” 听完孙瑜所言,孙策赞许地点了点头,心中也有了一些打算,既然杨任的性情和张卫相仿,清高自傲的同时又有些目中无人,还跟阎芝不和,并且他还不知道西城和杨县的具体情况,疏于防备,这些都是可以利用的地方。 随后,孙策一边查看着山谷的地势,一边思虑着孙瑜说的情况,提炼其中的重点,直到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计策,此计若是能成,不仅可以救出阎芝和朱桓几人,还能让杨任更没有防备地领兵进入山谷。 想着想着,他眼中的精光也是愈来愈盛,在心中将计策模拟了几遍,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后,他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顺手解下身上的一枚玉佩,扔给了孙瑜,说道:“仲异,你立刻去通知子烈,命其调两百龙骧骑过来,生路我已经争取到了,至于能不能把握住,那就要得看他们的造化了。” 孙瑜眼疾手快地接住了玉佩,心中有些疑惑主公为何突然要两百龙骧骑,莫非是要直接冲进杨任军中劫人不成? 他摇了摇头,觉得这个想法不太可能,但见主公没有要给他解释的意思,他也不敢多问,便将玉佩交给了一个部下,让其去通知陈武调来龙骧骑。 孙策笑了笑,出言安抚了从上庸赶回来的众亲卫一番,之后便让孙瑜安排他们休息,众亲卫得知主公已经想出了救援的方法,根本不会思考主公欺骗他们,一番拜谢后,他们退了下去。 孙瑜将一行人安排好后,便又希冀地看着孙策,想听听到底是如何个办法,孙策见他眼中的好奇目光,并没有搭理,而是在一旁闭目眼神。 阎芝和朱桓几人确实能救,他也应该救援,但就算要救,也应该是他主动想要去救,军心只能由他自己掌握,才能让军队只忠诚于他。 孙瑜见主公不搭理自己,也感觉有些不对,按照以往的常理例来看,这个时候主公应该会给他说说计策,让他学习学习吗? 想到此处,他的后背瞬间被冷汗给湿透了,在他看来,主公这是在敲打他啊,方才他确实有些于心不忍,所以放任那名亲卫当众说出了有可能影响到军心的话,此举无意间将主公放在火上烤了。 越想他心中越是胆寒,他怎会如此擅自做出决定,这不是找死吗?恐惧令他的汗水都快滴下了,也不敢伸手擦一下。 没过多久,孙策睁开了眼,看着满脸冷汗的孙瑜,也是明白其被震慑住了,这时,离他们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孙策循声望去,只见山谷北方升起了滚滚烟尘,应该是他要的龙骧骑过来了,孙策看了看噤若寒蝉的孙瑜,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仲异累了吗,出了这么多的汗?好了,龙骧骑已经快到了,跟我下山看看。” 孙瑜闻言,脸色难看地憋出了一个笑容,不过见孙策没有追究责任,也意味着此次的事算是过去了,他心中也放松了下来,愣神了几秒后,看到孙策快走远了,他才赶紧擦了擦汗,迅速追了上去。 孙策走下山来到北边出口处,这时两百龙骧骑已经到了山口,赵云在山口处埋伏,看到兵马过来已经走了出来。 赵云等人见是孙策到来,连忙上前拜见,孙策在看到陈武派来的人马后就觉得有些眼熟,陈武可能是猜不到他要龙骧骑做什么,便选了两百最早加入的江东军老卒派来。 对此,孙策心中暗笑,他抬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然后看向赵云,吩咐道:“子龙,你让这两百龙骧骑在山口处设置一个简单的木栅,作为简单的警戒营地,就当做此处山谷没有我军的伏兵,这个哨所是由杨县的守军设置,你可懂我的意思?” 赵云乍然听到此言,还不明白这是何意,他在思索了一会后,也不想了,而是问道:“主公的意思,末将已然知晓,不过某还是要斗胆一问,若是上庸军马到了,这两百骑是战是走?” 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救下阎芝,所以孙策也不想多做解释,毕竟若是话放出去了,到时候人却没有救下,那对他的威信绝对是个不小的打击。 所以他没法跟赵云解释,又低头想了想,说道:“嗯~就当作寻常哨所兵马即可,杨任大军若是先出动少量前锋试探的话,便将他们击退;若是其大军一同到来,那他们便尽快去杨县报信;另外,若是大军在山口停下,那他们便于山口和其对峙;若是杨任直接出兵,那就立即退走。” 虽然赵云仍不知道孙策的意思,但孙策都已经将人马带来了,事情已经是没办法更改了,若是他此时质疑孙策的话,便会有损孙策的威信,所以他也没有多说。 在对着孙策行礼后,他就带着部下前去伐木结寨,山谷道口并不太宽,山口两侧的山上就有树木,很快他和部下便砍伐到了一些树木,又将其做成木栅,将道口拦了下来。 两百龙骧骑在木栅栏后面搭了几个简单的营帐,将此处打造成了一个简陋的营地,然后就地在大道上驻扎了下来。 第109章 请领前军 第207章 请领前军 看着这个简陋的营地,孙策感到十分的满意,又派人去通知了魏延,若是有骑兵过去,一定不要轻举妄动,一定要等他放出响箭后再动手。 做好一切准备后,孙策便又悠闲了起来,如今万事俱备,要做的就只有等着杨任领着大批兵马到来了。 上庸城内,在一行亲卫营人马赶回杨县汇报情况后,剩下的阎芝和朱桓几人就只能听天由命了,为了不漏出破绽,也为了不给杨任碍眼,让其找自己的麻烦,阎芝便开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躲在了休息的小院子里。 杨任听手下人禀报阎芝此次比较识相,便也没有让人去打扰他,阎芝就这样又在上庸混过了两日,阎芝和朱桓现在也算是同生共死了,所以关系也亲近了很多。 这日两人又在小院里休息,突然的一阵敲门声将他们惊醒了过来,阎芝在和朱桓眼神交流后,点了点头,朱桓身旁的一名亲卫便起身去将院门打开,只见门外此时正站着两个杨任的亲信。 那人说房陵的兵马到了,杨任请阎芝前往城门处集合,随后便告辞离去,其全程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丝毫没有要进入院内的意思。 先前阎芝一直估算着时间,所以知道杨昂的兵马也该到了,对此消息已经有所准备,为了避免发生不必要的冲突,他当即便披挂上马,带着朱桓几人前往了城门处。 他们来到城门之时,杨任和杨昂两人正在城门处谈话,上庸的兵马也正源源不断地在城外聚集着,阎芝与杨昂的关系也不比与杨任的关系好多少,但彼此是认识的,而以如今的情况,阎芝也不敢狂妄。 他在看到两人后,便走上前笑着说道:“哈哈哈~将军终于到了,还不知此次前来,将军从房陵带来了多少兵马?” 杨昂对于阎芝一直是有些鄙视的,听到阎芝的问话,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丝毫并没有要答话的意思。 不过在杨任看来,阎芝此次到底是给他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而且这几日在上庸也没有找麻烦,所以他对阎芝的看法也改观了一些。 此时见局面有些尴尬,他便笑了笑,接过话头道:“阎兄勿怪,昂弟一向脾气不好,不喜言语,这点你也是知道的,昂弟此次共带来了本部五千人马,另外还抽调了房陵本地两千余青壮,七千余辅卒,加上上庸的一万三千人马,此次上庸和房陵总共出兵两万余,完全足够攻下杨县,并配合张将军联合起来歼灭孙策军了。” 阎芝知道自己不受杨氏待见,也懒得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了,在杨任给他解围,并吐露了两地大军的情况后,他便对杨任拱了拱手,不再言语。 对于场上的尴尬氛围,杨任也懒得调和了,他托词要去安排大军出城之事,告辞离开了,杨昂见杨任走了,也转身离开了,真的连一句话都没和阎芝说过。 这些时日以来,阎芝本就一直在为自己的性命担忧,现在杨任和杨昂如此态度,令他不由有些气急,他在心里暗暗发狠道:“就算此次活不了,也得让你们二人给我陪葬!”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一个人换杨氏两个人也算值了,于是他带着朱桓几人跑到城门空地处,等着大军在城外集结。 那些亲卫在离开后便一直没有消息传回,阎芝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吴侯到底有没有打算要出手相救,愿意救援的话,又会怎么施为,需不需要他做出配合?心烦意乱下,他烦躁极了,觉得不能完全指望吴侯,得自己想办法找条生路才行。 上庸的人马很快便全部出城整队完毕,经过杨任一番战前激励后,大军便开始开拔,朝着杨县行去,阎芝看着开始行进的大军,骤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虽然那人不愿意搭理阎芝,但阎芝为了活命,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凑过去了,阎芝对朱桓几人招了招手,让他们跟上自己,然后打马来到杨任身前。 杨任只是把阎芝当成张卫的代言人,他现在身为这支军队的主将,对其也不好太过排挤,因此在看到阎芝后,他说道:“阎兄不用着急,现在大军已经出发,不超三日,便能到达杨县。” 闻言,阎芝先是对杨任拱手行礼,然后说道:“杨兄不愧是汉中名将,难怪倍受张将军重视,依我看,杨兄麾下的上庸兵马都是精锐猛士,光看起来就气势不凡。 杨兄此战要坐镇中央,指挥大军,肯定无暇分身,某虽不才,但自忖还算有三分勇力,此战某愿担任先锋,率领前军开路,还请杨兄应准。” 听到此言,杨任皱了皱眉头,阎芝竟然会给他做先锋,难道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过他虽然不清楚阎芝到底有什么目的,但他还是想也不想,便推辞道:“阎兄太过客气了,阎兄乃是张将军派来的,手执虎符,怎么可以屈尊担任先锋呢?再者,若是阎兄不幸出现了意外,那在下可就没法跟张将军交代了。” 阎芝本以为自己主动提出成为杨任的先锋,肯定不会被拒绝,到时在前军他也有机会逃跑,但他没想到的是,杨任竟然如此果断地拒绝了此事。 对此,他觉得憋屈极了,不过,为了活命,他也只能拼了,他又对着杨任一拜,然后继续说道:“眼下汉中境内的敌军只有孙策军,其都在西城城外,有着杨兄的大军接应,凭我的武艺,应该是不会出意外的,此次我奉张将军之命前来上庸,自然也该出一份力,杨兄莫非认为我连一个先锋都无法胜任吗?” 见阎芝如此坚持,甚至不惜抬出了张卫的名头,杨任心中更加疑惑了,虽然看不透阎芝的心思,但他觉得只要不答应阎芝就对了。 于是他便故作为难地说道:“阎兄说笑了,以阎兄的本事怎么会胜任不了先锋呢?只是你也该知道,从上庸到杨县的路途都是大路,大军行进,用不着先锋开道。 再者,此次为了打得杨县的孙策军人马措手不及,我意让大军齐头并进,真的不打算设置先锋之职啊!” 第110章 机会 第208章 机会 听着杨任略显无赖的话语,阎芝也是无奈了,即便大军齐头并进,也总得有个前军后军,不知他也知道若是自己再这么纠缠下去的话,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引得其安排人马看着他们。 为了不露出破绽,他故作不满地哼了一声,说道:“某只是离军多日,有些手痒了,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杨任见阎芝拱手退下,心中暗骂着你阎氏已经是昨日黄花了,我杨氏才是汉中的未来,哪怕你拿着张卫将军的虎符,也别想再翻出什么风浪来。 之后,他也没有对阎芝再多做安排,而是继续指挥着大军跟进,沿着大路向杨县行进,大军一路疾驰,两个日夜后,终于快到杨县附近了。 第三日时,杨任估算了一下距离,预计在日落之前便能到达杨县城下,为了给大军留下攻城的时间,他决定提早出发,天刚蒙蒙亮时,他就下令埋锅造饭,待用过饭食后,便立即拔营,继续前行。 大军前行不久后,却见前部兵马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情况,正在他准备令人前去查探时,见有一骑快速朝他这边赶了过来。 那骑来到杨任马前后,顺势滚落下马,拱手道:“启禀将军,我等探查到前面山口有孙策军结栅挡住道路,对方约有两百余人,我等该如何定夺,还请将军下令。” 杨任在得知前方有孙策军挡住道路时,脑中闪过了一丝疑惑,在大军前来的途中,他为了以免打草惊蛇,甚至都没敢派出斥候,眼下离杨县还有些距离,怎么会有孙策军设置的哨所呢? 虽然心中不解,但他还是决定先去前面看看情况,而阎芝原本看都快到杨县了,孙策的伏兵仍没有出现,也没有遇到来接应他们的人,已经开始考虑起自己的后事了。 此时乍然发现前方出现了情况,阎芝顿时眼前一亮,立即便猜测是不是孙策为他们准备的生路来了,现在的阎芝不说是病急乱投医,却也差不了多少,无论是不是真的生路来了,他都要试试。 因此,在看到杨任有意要亲自上前查探时,阎芝连忙给朱桓使个了眼色,然后几人一起跟着杨任向前方行去。 待他们到了阵前,便看见前方有一个地势险要的山谷,不远处则是孙策军用木头做成的简易木栅栏截住了道路,两百余骑兵正在那里严阵以待。 前军校尉见杨任到来,连忙上前拜见,随后开口问道:“将军,前方山谷乃是上庸到杨县的必经之地,山谷两侧山崖陡峭,山上丛林密布,十分适合设置埋伏,再加上孙策军结寨在此,便猜测是否是还有其余伏兵,所以不敢擅入,这才派人去请将军定夺。” 阎芝在第一眼看到这山谷的地势和骑兵时,就知前方肯定是有埋伏,此地距离杨县已经很近了,除此之外,恐怕也没有其余适合之地了。 不过他也是有些不解,既然吴侯将大军埋伏在此,为何又要在杨任不清楚的情况下,在此设置一队疑兵呢,这不是迫使杨任提高警惕吗? 他思来想去,也猜不出孙策此举的用意,但在听到杨任的前军校尉说着此处可能有伏兵后,他也是有些急了,连忙出言道:“现今孙策军大部都被张将军牵制在西城才是,若是其已放弃攻城,张将军必然早就派人传来消息了,况且,孙策军的兵力恐怕连防守杨县都略有不足,在不知道我等会来攻袭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还分出兵力,到此设伏呢?” 说到这,他还不屑地瞥了那前军校尉一眼,又道:“哼,我看你是贪生怕死才会不敢前进?那孙策军若是在此设伏了,怎么可能还会画蛇添足地派出这些疑兵?依我看,此处哨所必是由杨县守军设置,目的便是为了截断杨县和上庸的联系,并且防止被偷袭!” 听到阎芝的一番分析,就连与他不和的杨任都感觉有道理,不过他并没有做出决策,而是又看向了那前军校尉。 那前军校尉听阎芝污蔑他贪生怕死,立即用凶狠的目光瞪了其一眼,随即就要开口为自己辩解,但在杨任的目光看来之后,他又有些犹疑了起来,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将军,在我军刚到此地之时,那处哨所中确实有几骑快速离去了,现在想来,他们确实有可能是要前往杨县报信,属下失责,还请将军责罚。” 听到那校尉竟然出言相助,阎芝顿时心中大喜,现在他已经十分确定这就是吴侯留给他们的活命之路,只要他领兵前去追击那哨所的骑兵,那便能逃出杨任的大军。 出于对求生的渴望,在看到救命稻草时,他没有红着眼都算是克制了,他也知道若是开口请求领兵追击的话,杨任肯定会找借口推辞。 于是他一发狠,直接掏出怀中虎符,大喝道:“敌军都已经去杨县报信了,杨兄难道还要在此浪费时间吗?若是因此让杨县守军做好了防备,导致坏了张将军的大事,你能担得起罪责吗?” 顿了下后,阎芝又举起了张卫的虎符,再次高声喝道:“哼~尔等贪生怕死,阎某可不怕,张将军虎符在此,只需给我一百骑,我便可前去为大军扫清前进的障碍!” 说完,他也不待杨任开口,举着张卫的虎符就打马而出,朱桓见此,顿时也心领神会,知道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于是在给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后,他们也连忙打马跟了上去。 杨任见阎芝带着几名亲卫就敢去冲击孙策军哨所,也是被惊得愣在了原地,他喃喃道:“难道是我看走眼了,还是阎氏之人真的都对主公如此忠心不成?” 不过虽然他心中迟疑,但阎芝毕竟手执张卫的虎符,所以也不能真就这么看着他去送死,于是连忙给前军校尉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带着人马跟上。 在派出兵马之后,他也是很快就定下神来,前方的山谷如此险要,有阎芝等人主动前去探路,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第111章 脱身 第209章 脱身 在杨任看来,若是山谷中有埋伏,阎芝真的死在里面的话,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谁也怪不到他的头上,而若是没有埋伏,有前军校尉率领的人马在,谅阎芝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来抢到功劳。 画面转到孙策那边,杨任大军还在远处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山头看到了他们,山谷中部署好的将士们不用吩咐,纷纷各司其职,在山林中隐藏起了身影。 大军已经在这里埋伏多日,山林中的鸟兽不是飞走了,就是成为了口粮,因此在各部兵马全都埋伏好后,山林中当即就变得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 孙策趴在山崖之上,看着杨任的兵马在停下跟山口的骑兵对峙了一会后,一众骑将来到了军阵之前,凭借身形,他还认出了阎芝。 在杨任大军完全进入山谷之前,他是尽量不会有轻举妄动的,所以只能为阎芝默默祈祷了,生路他已经给了,如果阎芝和朱桓几人不能把握住,那也怪不得他了。 不一会后,他便看到阎芝似乎是和杨任等人发生了争吵,随即便率领几人当先向山口冲了过来,随后也有杨任麾下的骑兵跟在其后。 孙策暗道阎芝和朱桓几人没有让他的布置白费,同时他也能够预料到,救下阎芝不仅有助于日后招降汉中的官员将领,而且对于阎氏的招揽也会轻松很多,这有助于他彻底掌控住汉中。 山口的两百龙骧骑可是清楚地记着孙策下达的军令,眼见敌军杀来,他们立即拨转马头向后逃去,见此情形,阎芝也是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同时也对自己的机灵感到庆幸。 【吴侯到底是个仁义之人啊,不惜冒着伏击失败的风险,也留下了一条活路,幸亏坚持到底了,要是在上庸反水的话,恐怕整个阎氏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前途和活路都在眼前,阎芝生怕再现变数,连忙让人拉开木栅,继续向着一路退走的龙骧骑追了过去。 很快,他就带人追过了山谷,因为破坏木栅耽误了一些时间,当他领军追出谷口的时候,那些龙骧骑已经跑得看不见踪影。 逃离危险后,阎芝觉得既然吴侯如此厚待,他也得做出点回报,于是他看了眼身后的前军校尉,然后停下了坐骑,看向那前军校尉说道:“事不宜迟,你速速率五十骑原路回去禀报杨将军,山谷并无异样,让他立刻进军,我先去杨县探查敌情。” 前军校尉本就是杨任派来监视阎芝的,听到此言自然有些不乐意,他环视了一眼身边的军士,就打算开口反驳。 见其竟然不同意,阎芝更下定了要将他赶走的决心,他再次从怀中掏出张卫的虎符,冷声说道:“怎么?本将的话你可以不听,难道张将军的虎符也调不动你?莫非尔是杨氏的私兵不成?” 虽然上庸的兵马都是杨任亲手募集打造出来的,粮草军械也都是杨氏负责的,可以说他们就是杨氏的私兵,但汉中明面上的统领者却只能有张鲁一人,所以那前军校尉自是不敢承认此事。 在此之前,他也没有想到阎芝竟然真的要和杨任撕破脸皮,这番突变倒是搞得他有些不知所措了,实在不知如何应对的他只能撂下一句狠话,便听阎芝的,带人回返了。 看到碍眼的人走了,知道孙策大军在此设伏的阎芝也知道自己不能留在这碍事,便打马向着杨县赶去。 杨任目视着阎芝等人进入山口追击孙策军骑兵,却一直没有听见战斗的动静,心中也不由有些担忧起来,当然,他不是在为阎芝几人担心,而是为了前军校尉和其所率的人马。 不过没有动静传,也就说明了前军校尉所率的人马没有遇袭,这时,他又看见一支兵马从山口向他这边赶来,定睛一看,正是他之前派出的兵马,但却只剩不到一半的人马,就连阎芝也不见了踪影。 前军校尉也知道自己没有完成杨任的任务,因此在到了军阵前后,就连忙下马跪倒在地,然后将阎芝用虎符强迫他回来禀告军情,自己先行领兵前往杨县之事说了一遍。 见阎芝竟然真的敢耍花招,想要抢夺功劳,杨任顿时勃然大怒,不过他倒也没有太过担心杨氏的地位会被影响到,就算是阎芝侥幸立下了军功,此战大军可都是他杨氏的人,难道还能让阎芝把军功给抢走了不成? 杨任也知道在阎芝直接掏出张卫虎符的压迫下,军中除了他和杨昂,没有几人还敢违抗,便也没有责罚那前军校尉,只是有些气恼地瞪了他一眼,随后就让他退下了。 他虽然从未信任过阎芝,但对那前军校尉还是比较信任的,根据他禀报的情况和他自己刚才的观察,前方山谷确实没有什么异样,所以他也放下了心,觉得应该没有伏兵。 并且正如阎芝先前所说,杨县那边的守军应该很快就知道他领着大军来攻,杨任也不想给杨县守军太多准备时间,并且为了防止阎芝再耍什么花样,在张卫面前污蔑他贻误战机,他立即下令让大军继续前行,尽快穿过山谷。 随着杨任的一声令下,大军向着山谷中行进,很快便有近三分之一的人马进入其中,见没有任何意外发生,杨任也率领众将进入了山谷之中,在他进入山谷前,还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在亲身进了山谷中后,他总感觉谷中有些过于阴冷了。 作为一名领军征战多年的老将,他对于危险有着远超常人的直觉,杨任曾数次凭借这种直觉躲过致命的危险,所以十分相信自己的这种直觉。 不过眼见着大军已经进入超过一半的人马了,此时下令撤退的话,有极大的可能会出现动乱,此时的他还不知道阎芝已经叛变了,还以为杨县并没有多少孙策军的人马。 在他看来,只要大军不乱,即便此处山谷真有伏兵,也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与之相比,若是大军出现了动乱,再有孙策军伏兵杀出的话,那就有可能会导致溃败的情况。 第112章 山谷伏击 第210章 山谷伏击 杨任想到此处,连忙指挥左右去传令,命大军人马以最快的速度行去,以求能尽快通过这座山谷。 杨任的亲信都已经跟随征战了多年,对于是对自家将军十分了解,见其神色紧张,便知道恐怕是出现什么问题了,于是连忙前去传令。 随着杨任的军令传达下去,大军不再缓缓行进,而是开始奔跑起来,宛如奔腾流水一般涌进了谷道之中,很快大军人马就全部在山谷之中了。 孙策在山林之中看到杨任大军进入山谷,一颗悬着的心也是放了下来,没过多久,又见其队伍突然开始奔跑起来,不由有些诧异,但此时杨任大军的人马还没有全部进谷,所以他也没有下令发动攻击。 好在谷道够长,待其后军的最后一个士卒进入山谷的时候,前军也才走了大半的路程,并为出谷,孙策又等了一会,直到对方的大部人马都到达山谷中央的地方,有足够时间用来截断出口时,发动伏击的最佳时机便到了。 孙策当即下令发响箭,命全军出击,孙瑜早就在做好了准备,就等孙策下令了,因此孙策一声令下,只见掌旗军士将帅旗猛地一挥,随即三支响箭便被放出,冲向了天空。 埋伏许久的将士们听闻响箭,纷纷大喊着冲了出来,魏延和赵云两人也迅速领军来到前后山口,以最快的时间结好军阵。 在山崖上埋伏的这几日里,由孙策和甘宁率领的将士们已经准备好了无数的滚木礌石,在受到号令后,这些滚木礌石顷刻间都被推下了山崖。 杨任军中将士在收到杨任派人去下令要急行军时,就感觉有些大事不妙,正快速行进之际,忽闻响箭冲天而起,便知是有埋伏了。 不过他们也都是久战之辈,不说各个骁勇善战,但也有许多战场经验丰富的,这些人知道若是在这山谷之中,只有白白挨打送命的份,压根不会有丝毫的活路,只有冲出山谷,才有机会成功反击。 因此,在山谷四周出现了无数喊杀声后,这些人没有出现慌乱,而是都想着尽快朝谷口冲去,不料就在这时,两侧山崖之上有无数的滚木礌石滚了下来,措不及防之下,杨任大军顿时死伤了一片,数不清的人马被砸为肉泥,还有不少骑士被砸落下马,可谓碰到就伤,砸到就死。 杨任坐在战马之上,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已经完全傻眼了,山谷中到处乱滚的滚木礌石,以及东倒西歪的大军将士,使得他气血逆转,一时没忍住,猛地喷出一口老血,险些栽落下去。 此时的他如何还看不出来,此处伏兵已是埋伏了许久,否则仓促之间,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滚木与礌石? 而孙策军既然早就在此埋伏,那肯定是提前知晓了他会率大军来攻杨县,如此看来,问题必然是出在诓他出兵的阎芝身上,亏他还觉得阎芝的种种行为很蠢,杨氏的大兴之期就在眼前,没想到他竟然中了他眼中蠢货的诡计。 怪不得阎芝一直都想方设法地想要离开他的身边,还主动请任大军先锋,可恨他一时疏漏之下,竟然真的让阎芝跑掉了,并且还被阎芝利用前军校尉骗进了埋伏。 想到这,杨任两只眼睛瞬间通红,他不禁大喝道:“哇~阎芝贼子果真可恨,我恨不得食汝肉,寝汝皮,将你拨皮抽筋,以发泄我心头之恨!” 现在杨任大军的将士多半都已经下了马,崖上的孙策军见杨任还在马上大喊大叫,顿时扔下几块巨石向其砸了过来。 此时的杨任已是几近疯魔,只想着找到阎芝报仇雪耻,压根没有留意到头顶砸下的巨石,眼看他就要丧命于此,说时迟那时快,他身旁的两名亲卫连忙一个飞扑,将其扑落下马,并用他们的身体护在了上面。 只听“彭~”地一声,在石头和甲胃的撞击力下,两名亲卫瞬间便被砸飞了出去,不过砸下的巨石也因此被改变了方向,总算是让杨任活了下来。 在被亲卫溅了一脸血后,杨任也终于从方才的怒火攻心状态中惊醒,他环顾了一圈周围的形势,然后带着身边的亲卫快速躲到了崖壁之下,以防再被滚木礌石砸到。 经历过滚木礌石后,杨任大军中剩下还能行动的人马大都躲到了隐蔽的地方,防止再被砸到,杨任在躲到山壁下面后,发现大军已然溃散,兵马都乱成了一团,他知道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将重新组织好兵马,如此才有几率找到一线生机。 杨任连忙将身边的左右亲卫将领都派了出去,去整顿兵马查探伤亡情况。好在大军行进的时候都是按照序列行军,各部人马也大都在一起,现在藏身的地方也比较集中,杨任左右众将很快将兵马整顿统计了一番。 不久后,众将向他禀报了大军的伤亡数目,令他不由长吸了一口气,就这么短的功夫,可战之兵竟只剩下万余人了,伤亡已经接近了半数,而且还在不断增长之中。 就连杨昂,都不幸被滚木礌石直接砸倒,脑袋开花了,杨任知道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所以只是叹息了一声,就继续思考起了脱身之策。 由于大军伤亡过大,导致士气全无,各部将士只觉得逃命都是个大问题,更别提战前的目标——攻取杨县了,以眼前的形式来看,要想活命,似乎只能往回向上庸突围了。 杨任虽然有了主意,但此时滚木礌石仍不断砸下,所以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先在崖壁下躲着,这也给山口处的魏延和赵云足够的布阵时间。 又过了一会,孙策和甘宁所率人马准备的滚木礌石砸完了,孙策见杨任军的人马皆已胆寒,而且能挺过滚木礌石袭击大多都是精锐,所以他想将这批兵马收归己用,没有再下令放箭矢。 此时杨任大军的将士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见此情形,杨任连忙命人收拢残余兵马,并以最快的速度聚集过来,然后再一同往回撤退。 第113章 威压杨任 第211章 威压杨任 孙策看着谷中正在整顿,还要殊死一搏的兵马,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 杨任大军远道而来,比他们当日赶至西城外时状态好不了多少,而他则是率领大军在此以逸待劳多日,再加上杨任大军又中了埋伏,不但伤亡惨重,还锐气已失,凭什么还想与他一战? 孙策命人挥舞将旗,山林间的人马都踏步上前,站到了山崖边上,一时间,只见崖上旗幡密布,军士林立。 收拢好残余兵马的杨任,刚恢复了点信心,就看到山崖上矗立着的威势十足的孙策军人马,顿时有些想骂娘,但事已至此,他除了殊死一搏,也别无他法了。 杨任在稍微整顿了一番兵马后,便下令朝后面的山口攻去,而孙策见他在如此情况下,竟还能聚集兵马突围,心中也不由有些感慨,能领兵作战多年,镇守一方的果然都有几分本事啊。 眼见杨任军竟然稍微振作了些,孙策自然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即便他不想将这些兵马全部杀死,但再打击一番还是无妨的。 于是他拔出螭虎剑,斜指向天,大声喊道:“西城已下,张卫已死,放下武器者免死!” 周围的将士听后,也纷纷跟着鼓噪起来,他们一边敲击着武器,一边大声呼喝着:“西城已下,张卫已死,放下武器降者免死!” 杨任军中将士在听清了他们呼喊的内容后,顿时再次慌乱起来,多年以来,张卫一直在替张鲁督领一方兵马,并以此为张鲁南征北战,打下了不少地盘,因而他在汉中军中的威望很高,现在听到张卫陨落,由不得刚刚重整旗鼓的杨任军不慌乱。 而杨任虽然先前就猜到张卫恐怕出了意外,但在亲耳从孙策军口中听到,确认这个信息后,他也不禁愣在了原地,不过他身为大军主将,若是表现得惊慌失措,那大军将士肯定会更乱,到时候便毫无逃出生天的机会了。 所以他只能不顾孙策军的威势,让左右竖起将旗,翻身上马,大声呼喝道:“本将在此,众将士毋须惊慌,张将军骁勇善战,用兵如神,西城又地势险要、城防坚固,怎么可能会轻易失守?此定是孙策军的谎言,为的便是乱我军心,尔等不必慌张,只管跟着我杀出一条血路便是,只要回了上庸,每人我都给十金的赏赐。” 且不管张卫之死是真是假,就凭杨任说回到上庸之后,每人赏赐十金,就足以让众将士心动不已。 一者,自古以来便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再者,杨任军的将士们也知道他们现在正身处死地,若是投降的话,且不说孙策军会不会饶过他们,杨任肯定会先杀取走他们的性命,想要活命,他们唯有拼死冲出重围。 清楚这些的将士们在听到杨任的豪言之后,也强迫着自己迅速镇定了下来,即便没有斗志,也要将士气提起来。 孙策也知道虽然杨任大军在伏击下伤亡惨重,但不经过一场正面对决,让其认清双方战力差距的话,即便是那些之后选择投靠的兵马也肯定是口服心不服,如此反而不利于整编,还不如趁着眼下胜券在握,先好好敲打一番,等他们彻底服软后,再将其收归己用。 于是他命身后的旗手停止挥动将旗,各部将士们见状也纷纷停止了呼喝,战场的气氛瞬间就变得有些诡异,山崖上的孙策军处于绝对的优势,却没有丝毫要发动攻击的意思;谷内的杨任军处于绝对的劣势,想要发动反击,却又士气不足,导致有些畏手畏脚。 本就难以提起斗志的谷中兵马,在看到山崖上的军士们突然停下了所有动作,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他们时,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本来的行军速度就不快,现在更是直接停了下来。 杨任看着两侧山崖上的孙策军,顿时感到异常的耻辱,所谓士可杀,不可辱,对方如此行为,摆明在说丝毫没有将他的大军放在眼里,又等了一会后,他见对方还是没有任何动作,面色都变得有些狰狞,心中恼怒的同时,还没来由地生出了一股庆幸。 一念至此,他心中的耻辱感瞬间增长了十倍,甚至百倍,但他思前想后,到底是没有勇气立即找回颜面,只能牢牢记住此次耻辱,暗自下定决心,若是今日让他逃出生天,来日必将百倍奉还。 情势至此,杨任知道现在不管如何做,都无法化解孙策军带来的压力,便挥了挥手,示意大军继续前行,军中的将士们没有杨任那么深的耻辱感,在僵持许久,仍不见孙策军有什么动作,他们觉得似乎有了逃命的机会,便在杨任下令后,加速向着谷口跑去。 很快,他们就跑到了谷口之处,却见魏延所率的白虎营已经摆好阵型,严阵以待了,一块块巨盾组成的盾墙挡在最前面,其后无数弩箭正在弦上蓄势待发,过来的杨任军看到如此军阵后,自然知晓厉害,没人敢贸然冲阵,纷纷在军阵之前停了下来。 到了阵前后,杨任清楚若是能冲破此阵,不说能带着所有人马撤走,毕竟那不太现实,但他自己活命的几率绝对是大大增加了,而只要逃脱了此劫,不管他是返回上庸,还是返回南郑,都还有翻盘的机会。 于是不少士卒聚集过来后,他大声喊道:“将士们,生路就在眼前,随我杀出去!” 现今军心不稳,杨任只能期望靠自己的勇武,将大军的士气和战意提起来,他在一声大喊后,便挺枪打马,率先向着魏延的军阵冲去,一旁的亲信见此,也纷纷呼喊着跟其冲了上去。 在看到杨任军人马开始冲击魏延的军阵后,孙策又下了一道命令,随后将旗再次招展,鼓声也跟着大作,北侧谷口的赵云所部,保持着结好的军阵缓缓向前压进,朝着杨任等人的后路围了过来,山崖上的孙策军也张弓搭箭,防止魏延和白虎营真被冲破了军阵。 …… 第114章 身死当场 第212章 身死当场 随着杨任军的人马越来越近,魏延大喝一声,第一部的白虎营甲士纷纷闻令举起手中弓弩,对准了前方。 “射~” 当杨任军进入箭阵杀伤范围后,第一部的甲士纷纷扣动弓弩扳机,箭矢如同狂风骤雨一般,向着袭来的将士们笼罩了过去。 正在率先冲锋中的杨任,见到箭雨来袭,连忙挥枪拨打箭雨,不过虽然他竭尽全力,成功护住了身体内部,可其胯下的坐骑却是被射成了筛子,向前栽倒,他本人也被带着摔倒在地。 亲卫们见到杨任遇险,连忙举起盾牌护在其身前,其余将士即便是对箭雨做好了心理准备,奈何大多数人都没有携带大盾,所以死伤惨重,就宛如是被收割的稻草一般,一茬一茬地丧命当场。 只有少数的将士依靠着手中举起的小型圆盾,侥幸存活了下来,但白虎营甲士们却是在魏延的指挥下准备好了下一轮射击。 “再射~”“三射~”“四射~”“五射……” 五段射击法一经发动,连绵不断的箭雨便不断地朝杨任军射了过去,侥幸从第一轮射击中存活下来的人马,又陆续有不少被箭矢射中,惨叫着栽倒在地。 好在他们也是久经战阵的敢战之士,即便先前在谷中仓促防御滚木礌石时,也都没有选择丢弃盾牌,在经受了白虎营甲士第三轮箭雨的侵袭后,残余下来的杨任军将士成功结成了盾阵,将人马隐藏于其后。 因为此时杨任军人马距离白虎营军阵还有一段距离,箭矢力道并不足以直接射穿盾牌,所以击打在盾阵上的箭矢纷纷掉落在地,没办法造成有效的伤亡。 见此情形,魏延也不打算再浪费箭矢,当即下令所有人马暂停射击,并在前方盾墙的掩护下变阵。 在己方人马组成的盾阵成功防御住了孙策军的箭阵,并让其停止射击后,杨任顿时信心大增,直接下令维持着盾阵,缓缓向对方的军阵压上去。 魏延看着越来越近的对方盾阵,在心中冷笑了几声,暗道敌将真是个蠢材,世人皆知盾阵是箭阵的克星,难道他会不做防备吗?再者,凭区区盾阵就想胜他白虎营甲士,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些? 目视着杨任军缓缓来到阵前大约五十步后,等了许久的魏延大声下令道:“全军变阵!” 随着他的命令下达,军阵前方的盾墙纷纷侧立了起来,随后盾墙的空口之中有十架床弩迅速被推了出来,纷纷对准了杨任军的盾阵,待一切准备就绪后,魏延下令道:“射击!!” 只听“崩”地一声,十支如同长枪一般的弩箭向着杨任军的盾阵飞快地撞了上去,两声巨响过后,其盾阵前排的盾牌被弩箭射穿,持盾的士卒也被强大的力道冲飞了出去,待其落下之时,弩箭已经射穿了近十名士卒,一下子就射出了数道血淋淋的通道,令盾阵当场告破。 魏延也知道主公想要俘虏眼前的这些兵马,便没有赶尽杀绝,而是想着擒贼先擒王,他很清楚,杨任军现在全凭杨任才能聚拢,只要杨任一死,敌阵便会立刻崩溃,所以他在弩箭射击时,便张弓搭箭,扫视着敌阵,开始查找起杨任的身影。 杨任先前为了鼓舞士气,主动冲锋在前,所以正处在盾阵的前方,虽然他眼疾手快地躲过了床弩的射击,但在如此生死危机下,难免会出现些许的心神恍惚。 不过靠着杨任那一身颇为华丽的战甲,魏延很快便找到了他的位置,在见到目标呆立不动后,魏延心中暗道功劳要轻松到手了。 随即他拉了个满弓,凝神静气,瞄准着杨任,随着他的拇指松开,脱手而出的羽箭便如光电一般,向着杨任直直飞射过去。 魏延的弓箭刚刚脱手,那边还没回过神的杨任就仿佛感应到了危险般,瞬间感到头皮发麻,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他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可能即将遭遇致命危机。 无奈虽然已经有所预警,杨任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刚回过神,便见一个黑点向着自己飞来,然后就眼前一黑,直直向后倒去,原来是魏延射出的羽箭正中了杨任的额头,将其一击毙命。 在射中目标后,魏延立即大喊道:“第一部上前,射!” 随着他一声令下,白虎营第一部纷纷准备好了弓弩上前,箭雨再次射向了杨任军面前,其军中将士们还处在盾阵被射破的惊慌之中,看到落在眼前的箭矢,不由想到了如果自己被射中场面,一时间军中惊慌不已。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身后又传来了一阵响动,原来是赵云带着人马包抄了过来,装备精良,杀气逼人的龙骧骑兵完全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仿佛没有什么能够阻拦他们前进的脚步。 见赵云的兵马来得恰到好处,魏延觉得他来得巧的同时,也是没有浪费这个时机,当即又是一声大喝道:“杨任已死,投降不杀!” 周围的白虎营甲士都看到了魏延射死杨任的场面,于是也都跟着大喊起来,赵云也知道孙策有招降的意思,于是在见到杨任军手足无措,已经有了崩溃的趋势后,他命部下停下脚步,跟着白虎营一起呼喊了起来。 “杨任已死,投降不杀!”“杨任已死,投降不杀!”“杨任已死,投降不杀” 杨任军将士听到敌军所言,纷纷立即看向自家主将杨任所在的位置,然后才发现找不到杨任的身影,恐慌顿时开始在军中从上到下蔓延。 直到有人有些不可置信地惊呼着“将军真的死了”,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名士卒发现了杨任的尸首,将士们很快就确认了那是主将杨任的尸首。 之前大军能重新聚拢就全靠杨任一人维系,在发现杨任真的已经阵亡后,本就已经不稳的军心顿时炸裂了,有的士卒开始了撕心裂肺地哭喊,有的士卒茫然无措地呆立原地,也有的士卒如无头苍蝇一般,开始了四处冲阵…… 第115章 大胜 第213章 大胜 在山上的孙策对于谷中的战斗看得还算清楚,在见到杨任被魏延射杀,其手下兵马崩溃后,他剑指山谷的杨任军,大喊道:“吾孙伯符在此向尔等承诺,放下武器投降者,通通可以免死!” “吴侯有令,投降免死!”“吴侯有令,投降免死!”“吴侯有令,投降免死” 杨任军剩下的兵马面对绝境,已经快接近崩溃了,他们也都知道逃不了,所以在听到孙策的招降后,纷纷选择放下武器,跪地投降。 魏延和赵云见胜局已定,便指挥部分麾下人马上前收缴杨任军的兵器,而他们也并没有放松警惕,领着剩下人马在原地严阵以待,不给丝毫有可能翻盘的机会。 不过他们终究是多虑了,对方现在真的已经是斗志全无,很快战场便打扫完毕,那些降卒也都被收缴了武器,看押在一起。 孙策留下了一千精兵留守山谷,继续切断杨县和上庸的道路,防止杨任大军被伏击,全军覆没的消息泄漏,自己则亲率大军,浩浩荡荡地凯旋而归。 另一边,阎芝带着杨任军骑兵一路追击着来到了杨县城下,徐庶在城头看到阎芝到来,立即便知道该应对。 很快,两侧的城门各有五百人绕后,堵截阎芝一行人,那些跟着阎芝追击来的骑兵见此,也都跟着阎芝缴械投降,此战就此落下了帷幕。 在问明了阎芝情况之后,徐庶便命人在府衙摆下了庆功宴,自己则亲自带人前去接应孙策,双方很快在城外会面,在合兵一处后很快便回到了杨县。 孙策先将大军安置在了城外,然后率领众将前往城中饮宴庆功,众人一番畅饮,吃饱喝足后,孙策开口道:“此次杨县之战,阎将军不畏艰险,前往上庸说动敌军兵马轻进杨县,最终被我军伏击,所以才能轻易获此大胜,因此,此战首功当属阎将军,诸位可有不服的?” 此战的关键确实在于阎芝将杨任给诓骗过来,使其毫无防备地进入了事先设好的埋伏当中,即便众人心中都不甚看得起杨任,但对于阎芝此战的功劳,他们也都无可反驳,所以在听到孙策的话后,没有一人出言反对。 阎芝见众人不说话,也有些不知所措,属实是陷入了进退两难,作为一名新降之将,他在犹豫自己是该上前领功,还是应该再观望一会。 而孙策虽然嘴上对阎芝称颂赞许,但作为一个主公,要说他对这种只在乎家族,可以轻易变节之人不反感,那肯定不可能的,他没有在意众人的反应,毕竟他也乐于敲打阎芝一番。 过了片刻,孙策感觉差不多了,便看了法正一眼,得到眼神示意的法正,立即便出来给阎芝解围,他先是对着阎芝微微一笑,然后起身拜道:“主公,阎将军舍生忘死,入上庸为您诈取杨任大军,确实劳苦功高,奉为此战首功当之无愧,在下没有丝毫异议。” 说完,法正又环视了一圈,众人也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也纷纷出言道:“主公英明,阎将军劳苦功高,吾等没有丝毫异议。” 见此,阎芝这才迅速起身,走到中间,拜倒在地道:“罪臣往日为虎作伥,对主公和诸位多有冒犯,本是死罪,幸得主公仁义,免除了属下的死罪,又给予了戴罪立功的机会,此次的所作所为乃是我的本分,万万不敢居功啊!” 孙策虽然想敲打一下阎芝,但千金买马骨的事还是要做的,所以他也没想过剥夺阎芝的战功,他上前将阎芝扶起,宽慰道:“阎将军不必太过谦卑,若是没有你前往上庸游说杨任,我又怎能如此轻易解决杨任大军呢?阎将军就是此战首功无疑,不过我军接下来还要在汉中攻城略地,还望阎将军能够再立新功!” 到了此时,阎芝的心神才真正稳定了下来,他知道自己的前事至此才算是真正翻篇了,毕竟孙策都这么说了,他再次对着孙策躬身一拜,说道:“谢过主公厚恩,末将愿效死!” 孙策淡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看向法正问道:“此次大战,我军伤亡如何?俘虏的降兵有多少?” 早已经做好统计的法正,立即答道:“回禀主公,此战杨任毫无防备,其大军初战便被我军伏兵重创,此战我军无一人阵亡,仅有轻伤十余人,不影响之后继续作战。 而虽然战斗时间不长,但杨任军的伤亡倒是颇为惨重,我军共计俘获了降卒有将近九千人,但其中重伤与伤残者甚多,可战之兵不过六千人。” 虽然孙策对杨任军在滚木礌石的砸击下肯定会伤亡惨重的情况早有预估,但在听到有这么多重伤和伤残之人后,还是难免有些吃惊。 他现在已经攻下了汉中的一小半,也是该考虑如何收拢汉中的军心与民心了,两军交战,人死如灯灭,谁也怪不得谁,但是伤残之人,日后可是还要继续生活在汉中的,如果他不能将这批伤残之人安顿好,恐怕会对之后收取汉中人心不利。 想着这三千多的伤残之士,孙策不禁有些头疼了起来,在山谷等待了几日,他也懒得思考了,这么一点小事,交给法正和徐庶一起去解决,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而且这件事也不用急,可以慢慢地商量,等拿下上庸和房陵之后再办也不迟。 现在杨任和杨昂身死,上庸与房陵又手到擒来,算是阎芝交的投名状,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再反水,因为张鲁在收到消息后,必不可能饶过他,所以短期内阎芝算得上是可信任之人。 想到这,孙策看向阎芝说道:“阎将军,眼下杨任大军已然全军覆没,房陵,上庸两城几近空虚,为防其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回来,导致再生枝节,我想派一支偏师前去攻取两地。 考虑到阎氏的安危,你如今在我麾下的消息还不宜泄露,所以我意由你率领偏师前往上庸,并在攻下城池后就地驻守,你可愿领兵前往?” 第116章 安抚民心 第214章 安抚民心 阎芝在得知自己竟然还能有独自领兵,坐镇一方的机会,不由心中大喜,吴侯如此厚待他,还为阎氏做出了考虑,真是太讲究仁义了! 他现在觉得自己果然没做错选择,相比之下,张鲁那个翻脸不认人的如何能算得上一个雄主?还是在吴侯的麾下,才能机会获得更好的前途。 想到这,阎芝立时下拜谢,而此时的孙策,脑中正在思考着该如何给阎芝安排人马,虽然现在可以稍微给予对方些信任,但兵马还是不能给太多的,以免给了他反咬一口的能力。 若是孙策拨给阎芝的全是带来的荆州兵马,恐怕会不利于他指挥作战,但若是全给他汉中降卒的话,又难以保证实现有效的制约。 在沉吟了一会后,他才开口下令道:“传令,任阎芝为我军伐郑中郎将,予你两千骑,再许你整编三千降卒,共计五千步骑,可能拿下上庸和房陵两地,并且保证两地不失?” 给阎芝的两千骑兵自然不是龙骧骑,而是利用战胜张卫和杨任大军两战俘获战马组建的骑兵,至于人选嘛,有龙骧骑的组建在前,荆州将士中精通骑术的并不算少,拉起一支两千人的骑兵根本不是问题。 阎芝是跟着杨任从上庸和房陵出来的,对于两城之中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的情况,自然是清楚得很,孙策给他五千步骑前往上庸,在他看来便等于是白送军功,由不得他不感到欣喜。 他也没有想到孙策会考虑那么多,想着即便攻取这两地之后,要面对的敌人也不过是刘璋的兵马,有那五千人马,光是坐守应该能万无一失。 于是他当即回道:“末将谢过主公恩典,只要末将尚有一口气在,定保两地不失!” 孙策点了点头,又看向陈武接着说到:“子烈,新组建的骑兵是由你负责的,你去安排调拨两千轻骑给阎将军,然后再阎将军去整编三千降卒,伐灭张鲁时不我待,你二人现在就去,阎将军,你点齐人马后也不用再来向我禀报了,即刻出兵前往上庸便可!” 陈武作为近臣,在听到此言后,拱手一拜应了一声,不过他对阎芝那是十分地看不上,所以仅是瞥了其一眼后,便自顾自地向外走去,阎芝见此,也连忙躬身领命,拜别了孙策后,追着陈武跑了出去。 两人离开后,孙策继续对众人说道:“幸得天助,我军自进入汉中以来,行事颇为顺利,眼看着就要拿下上庸和房陵,再加上西城,可谓已经取得了汉中半数之地,而且在经过这两次的胜利后,接下来应该只剩下了和张鲁的最后决战了,战事如此顺利,该是是时候考虑如何收拾军民之心了? 连番大战下来,我军虽然都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但也俘获了数千伤残之士,对三城之地也是侵扰颇重,如何处理这数千伤残之人和收取汉中人心,可谓是重中之重,诸位有何看法可以直言不讳。” 闻言,赵云和魏延对视了一眼,随即纷纷低下了头,两人眼下只想领兵作战,这政事他们觉得还是少掺和为上,省得惹上麻烦,而贾诩一心只想着混日子,对于此事,他听到了也当作没听到,所以也是毫无反应。 至于法正,他则是先淡然一笑,然后看向徐庶说道:“元直,你本就才华出众,智慧过人,又在杨县处理了多日政务,对于安抚民心之策定然有了新的见解,现在主公问策,不如你先来说说?” 徐庶也知道这是好友法正又在给自己创造表现机会了,当即便起身对着孙策躬身一拜,然后开口说道:“回禀主公,张鲁连年对益州征战,现在又为了防备主公大军,免不了要对汉中之民横征暴敛,虽然汉中府库之中钱粮颇丰,可百姓家中却仅有微薄的口粮,主公如今新得三城,要想收拢人心,可实行养民之策。 如今主公治下的荆州和江东皆是府库充足,足够数年用度,再加上两州物产丰厚,民生富强,就算汉中一地没有产出,对于主公大业也没有影响,乱世之中连年征战,免除赋税之事开不得端,在下建议主公实行减免赋税之策。” 孙策听完之后点了点头,这是历史上的各位霸主收服新地之后常干的事,对于各种物资都匮乏的战时百姓来讲,确实是最有效,再加上江东府库中确实是有着不少钱粮,此事完全可行。 汉中虽然在战略上地处险要,但本来产出就不算多,所以也没有多少赋税,孙策沉吟片刻后,说道:“嗯~那就依元直之法,传我命令,三年内,汉中之地可减免五成的赋税,并且尽快在汉中各地贴出安民榜,以安抚民心。” 孙策决定了以减免赋税的方法来收取汉中的军民之心,法正连忙上前领命,开始安排人马前往各地张贴安民榜,并给汉中的情报司传递消息,让人在张鲁的控制范围内散步消息,以此来争取汉中民心。 如此一来,孙策不仅占据了出兵的大义,又给予了汉中军民真真实实的实惠,相信不久后汉中的人心便会开始倾向于他了,绝对可以节约很多巩固地盘的时间。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可以暂且不提,在命令下达下去后,孙策便又看向了徐庶,等着听他要如何处理数千伤残人马。 徐庶见孙策采纳了自己的计策,也是很高兴的,但他随后又有些为难了起来,要说给这数千伤残军士个安排,倒也不算艰难,可问题是此事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要是按照旧例,或者仅仅作为一次特例,这事确实就简单了,但如何就事论事地提出解决这一类事情的新方案,那就不容易了。 此事关系到了军政,民政和地方门阀这三大势力,主公既然突然如此正式地询问起此事,那就肯定不是这一次这么处理那么简单,说不定此次的方案,便是即将更改的规矩,他觉得此事还是暂时不要插手为好,以免坏了大事。 第117章 伤残之卒 第215章 伤残之卒 想到此处,徐庶对着孙策拱手一拜,故作一脸为难地说道:“主公,休养生息之策自古便有,在下也是遵循古例提出的,至于安置伤残军士,在下暂时还没想到万全之法,望主公赎罪。” 法正听后,笑着对徐庶点了点头,他就知道徐庶能分得清轻重缓急,懂得什么可以说,什么不能说,这个伤残军士的安置之事,有汉以来征战不断,自然都有定例,但既然主公问了,看来是对现有的成例感到了不满,想要改一改了。 此事看着虽小,但关系颇深,实在是不好轻举妄动,若是处置不好的话,那可是会发生大乱的,要知道此时的很多兵马都是家族私兵,要是孙策将抚恤提得太高,那愿意为士族效力的兵马肯定会少很多,到时他们还不得找上孙策吗? 想到此处,法正也是不由摇了摇头,开始深思起此事,大汉有很多制度都是沿袭秦的旧制,只是秦法的惩罚很重,所以在精简了其中一部分后,便成为了大汉的法制。 而关于伤残军士的安置这一块,一般都是发回原籍,并按照军功来发放奖励,大多数人都是回去做了当地的里正与乡长。 这样一来,既可以妥当地安置这些军士,让其享受朝廷的供养,又可以让他们更加忠诚一些,上位者可以通过这些人来保持其在地方的威望,另外,这些军士都已是伤残之人了,自然不会有什么机会发动祸乱。 此种安置之策一举多得,本应效果颇丰才是,但在地方士族门阀坐大后,这些成例都变得名存实亡,那些出任里正和乡长的,基本都成了当地的士族门阀的族人或者其门下的宾客。 由于信息传递和交通不便,没了那些忠于朝廷的里正与乡长后,朝廷的诏命都必须士族门阀的配合,才能传达下去,若是其不愿配合的话,最多只能传达到县一级,再往下根本就不会有多少当地的百姓知晓。 这当然不是孙策想要看到的,可他要是想有所改变,必须得做到关键的一步,那就是让自己的势力能够渗透到最底层去。 现在他麾下的文臣谋士也有不少了,其中大多数人都很看好孙策的潜力,所以都算得上是十分忠诚,孙策自然想现在就能有所改变,早日形成定例,否则等势力继续壮大下去再改变,那受到的阻力就要大得多了。 徐庶出身寒门,早年就在乡里生活,后来又成为了任侠,对于这些事情自然是知之甚深了,正因为他对这些事情十分清楚,才知道若是主公想要有所改变的话,会受到多么大的阻力。 孙策虽然没有在民间大范围地游历过,但是有着身体的记忆,所以他对这些事情也有一些基本的了解,只是没有那么深而已。 他自然也了解此事的厉害,但他也比谁都明白土地和人口的重要性,只有掌握更多的土地和基层人口,才能建立最强大的帝国。 这点不论是冷兵器时代还是热兵器时代都一样,世家和门阀侵占土地,隐藏人口,就是在掘统治者的根基,孙策深知一个道理,那就是只有能够充分调动,并利用起治下土地和人口,才能不依仗士族,就持续战斗和生存下去。 孙策也知道徐庶现在有所顾忌,指望他主动站出来承担此事,有些太过难为他了,所以他对其点了点头,说道:“元直施政经验尚且不足,能有如此见解已是远胜于常人了,我如何会怪罪于你?” 随后,孙策又看向宛如一个透明人的贾诩,继续问道:“文和先生,对于此事,不知你可有何指教?” 被点名的贾诩自知无法躲过,便开始了沉思,依他之见,眼下汉中之战还没有完全胜利,不该节外生枝,即便孙策有所图谋,也该等汉中完全平定之后,再行事才比较保险。 于是他便较为委婉地劝道:“启禀吴侯,那些伤残军士现如今还需要治疗与休整,而杨县附近已经完全为吴侯麾下大军所占领,安全得很,吴侯不如先将这些士卒安置在杨县军营之中,等他们完全治疗好后,想必汉中之战也应该结束了,到时再做打算也不迟。” 孙策知道这是贾诩的推诿,但一来他迫切需要借此次征伐汉中为之后的开个头,而来他也要借着这些举措来收买汉中军心,减弱他们的士气和战意,让他们在作战时没有死战之心,以此来减少接下来战斗的伤亡,好为战后的恢复和之后征伐刘璋做准备。 他长叹了口气道:“唉~我又怎会不知如此安排更为妥当呢?可汉中军士不久后也是我治下之民,虽然如今还有不少在与我为敌,但那也是因为他们收到了张鲁的蒙蔽,我想借助这些伤残士卒来分化汉中的军心,为汉中保存元气,不想过多杀戮。” 贾诩闻言,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从过去的行事风格来看,这位吴侯军事谋略都是上等,性格也十分果断,可怎么从西城之战后,突然变得这么仁慈了? 他又思索了一会,说道:“吴侯仁义,老夫佩服,方才所言应当在汉中宣扬,让百姓都了解到吴侯的仁义之心。” 孙策听后,并没有表现得过于热切,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而贾诩在先拍了孙策一个马屁,见其表情没有出现太大变化后,心里也有底了。 他接着说道:“依照律法成例,伤残军士应当发回原籍按照军功赏赐,多为任命为乡里官员,但是现在连年征战,战场退下的老卒很多,乡里官员也都有任命,一时间恐怕难以找出多少空职,若是强自安排的话,反而容易生乱。” 虽然此言说得较为委婉,但孙策也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这是贾诩在告诫他,即便他的势力越来越大,但世家豪强仍不可以轻动。 与世家门阀势力的庞大相比,他才发展几年的根基自然还差得多,现在还必须利用制衡的手段,让那些士族来为他提供帮助,距离可以彻底跟他们撕破脸皮好早呢。 第118章 屯田民兵 第216章 屯田民兵 孙策也知道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虽然他眼下还不能撕破脸皮,但可以先做出一些改变,然后一步步地慢慢来嘛,只要能先在微不足道的地方开一个口子,那达成最终目标的时日就会快上许多。 想到此处,他眼神坚定地继续说道:“现如今辖下的兵马大权大多都掌握在我的手中,短时间内在没有实力相当的外敌来攻的情况下,难道还需担忧地方生乱吗?乱世之中,军队才是根本,为了分化汉中军民之心,必须要有所改变。” 贾诩听后暗自点了点头,这般处事果断之人,无愧于小霸王之名,他也知道孰轻孰重,所以先前怕表现得太过积极,而导致受到孙策的猜疑,现在听到孙策言语中的决意,他自是不会再出言相阻。 贾诩身为毒士,是以用计毒辣而闻名,听到孙策提起用大军作为依靠,言外之意就是若世族敢生乱,就会直接用兵马实行镇压,他见孙策仍盯着自己,一副等他出计的样子,他心中无奈,只好思考起了如何才能解决世族的问题。 见贾诩脸色有些阴沉地沉默不语,孙策怕其来个效果过头的狠的,连忙又补充道:“不过既然文和先生说了,若是没有错漏之人,我也不好无罪而诛,若是杀戮过重的话,恐怕也不利于收服汉中民心,不知文和先生可能想到一个两全之策?” 闻言,贾诩都有些傻眼了,想让世族之人让出利益,还不能来狠的,这不是有意为难他吗?他不由头疼了起来,可孙策都已经放出话来了,他也只能先摒弃了自己脑中的那些阴狠绝户之计。 世家大族个个都不是善茬,如果不用威逼,恐怕他们不会乖乖出让自己的利益,尤其还是这种可能关乎到传承的事,看来他需要细细筹谋一番了。 见他在那里皱眉沉思,孙策也知道此事有些为难贾诩了,他也在认真思考着,该如何才能让世族将吃到嘴里的肉给吐出来。 在闭着眼睛思虑了一会后,他脑中突有一道灵光闪过,随即他猛地睁开了双眼,觉得自己先前有些钻牛角尖了,想让世族让出利益确实不容易,不过他也不是非得盯着这方面不放啊。 孙策想到的办法不是别的,正是再添些职位来安置人手,如此一来,他便有了个缓冲,可以不用直接面对世族豪强的压力了,日后只要慢慢渗透下去,迟早能将权势彻底巩固。 而且这也可以当做是一个试探,毕竟有江东士族的例子在前,想来有军权在手,若是他没有触及世族豪强底线的话,应该不会受到激烈的反对。 现在的重点是他要增添什么新职位,得想出个既能和底层百姓打成一片,又能有一定自保之力的,否则仍会遭到世族豪强给吞并。 想到这,孙策不禁又有些发起愁来,那些伤残军士除了打仗之外,恐怕也不会什么别的了,那些依靠士族豪强的里正,在当地经营了多年,也是不易被撼动地位的。 前思后想之后,他结合后世的见闻,想到了结合屯田制的“民兵”,乱世之中,兵马和钱粮都是不可或缺的保障,屯田他也在治下的一些地方实行了,但那些都是被筛选出去的士卒,是很难成为精锐的。 一批训练有素的预备役士卒,绝对是最强大的根基,他将那些伤残军士放回民间,供养他们训练当地精壮,以后再扩军的话,有一批训练有素的精壮在,也能够快速形成战力。 这些军士到了地方后,手里掌握着一支武装的话,也能够震慑当地的世族豪强,至少自保应该没有大问题,而且这些民兵之间皆是平级,互相无法成为统率。 孙策只要限制他们的人数和军械,也就无法形成大乱,反而有这些小型武装力量在,能够让地方实现自卫,能更好地平息地方的匪患,有利于地方的安稳。 眼神越来越亮的孙策,忍不住拍案而起,说道:“我想到了一个安置之法,还请诸位指点一二!” 在场包括法正,贾诩在内的众人都见识过孙策谋划,听到此言后,他们纷纷看向了孙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见此情形,孙策先说了一句:“诸位觉得我最新提出的练军之法如何?” 孙策在新野练军阵时,除了贾诩外的众人都查看过,就是三段射击法也亲眼目睹了,所以对于孙策的练军之法还是十分清楚的。 众人初见之下,还有些弄不清其中的厉害,但在白虎营经过训练后展现出的射击法,他们已经看到了军阵之法的优点。 可孙策此问,看起来和安置伤残军士之事并没有什么关联,所以众人一时间有些猜不透自家主公到底是什么意思,可这并不不妨碍他们拍马屁,表达一下敬仰之情。 只听魏延率先对孙策拱手一拜,说道:“主公练军之法属下闻所未闻,但一番实战过后,方知此乃深得兵法精髓,效果斐然之法。” 此言虽然有些夸张了,毕竟操练军阵之法一直都有,只不过孙策所提的那般,细化到了每一次站,立,卧,行罢了。 虽然魏延说得厉害,但孙策自己也知道此法的一些缺陷,那就是光是如此操练,士卒们必然生疏了冷兵器的战法和相应的搏杀之术,毕竟不是热武器盛行的时代,单兵的武力值还是得达到一定的水平,才能最大发挥出军队的战力。 白虎营甲士全是战场老卒,提前都有冷兵器的底子,所以只需着重军阵的操练,便能形成很强的战力,往后的新兵可不能少了冷兵器搏杀的操练。 否则即便军阵看起来十分的严整,也能发挥出一定的战力,可一旦军阵被冲乱深知冲散,大军陷入了混战,那这个短板就会被无限放大,不精通冷兵器搏杀之道的将士,不用想都知道肯定会死伤十分惨重。 至于此法训练出来的大军既然阵型足够严整,难道还会被冲破吗?孙策只能说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谁也不能保证永远不败,所以出现军阵被冲破之事也实属正常。 第119章 民兵三限 第217章 民兵三限 别的不说,就说人数压制,虽然白虎营甲士战斗力很强,但若是遇到两倍人数,状态完好的重骑冲击,那军阵大概率是要被冲破的,之后大军就要陷入混战了。 孙策摇了摇头道:“此法虽然看起来效果斐然,能够快速成军,但也有重大缺陷,这个缺陷就是没有操练到士卒的搏杀之术,大军只有依靠阵型才能发挥战力,一旦陷入鏖战乱战,必败无疑。” 众人基本都是精通军伍之人,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先前是被魏延白虎营利用射击法取得的巨大战果蒙蔽了双眼,但在此时经过孙策点破后,自然也醒悟了过来。 没错,主公提出之法在操练时,只注重了队列和阵型的配合,搏杀之法却较为简陋,若果陷入混战的话,缺少近战搏杀能力的绝对不是强军。 这时,孙策笑着继续说道:“唉~凡事都难以两全其美,想要追求速度,那其余方面肯定会有所次欠缺,此法的缺陷我早已察觉,也一直在寻找方法补救,如今倒是想到了一个好方法,此法就应在了那些无法继续征战的伤残军士身上。” 众人听到此言,纷纷眼神大亮,期待地看了过来,等着孙策为他们解惑,孙策见此,也是正颜说道:“想要精通搏杀之法,肯定是需要长期训练的,这个无法改变,但我们却可以将这个训练为士卒们提前安排上,所以我便想到将那些伤残军士放回原籍。 这些军士大多从军多年,不说精通战阵搏杀之道,至少也很熟练,我决定将其发回原籍,让他们召集当地精壮训练搏杀之法,给予一定的俸禄,这些训练之后的精壮称作为民兵,而他们则为民兵教官。 日后我军需要募兵时,便可直接从这些操练过的民兵之中选拔,如此便可以省去入伍后操练搏杀之术的时间,之后只要再经过队列和军阵配合之法的训练,再经历实战,这些新兵很快就可以成长为精锐。” 众人听完孙策的一番话后,都抓住了其中的关键,搏杀之法的训练既然不能省略,将其提前绝对是个好主意啊。 不仅如此,还可以先让民兵接触一些战阵,到时候募兵的话,直接从民兵选拔出精锐,那是更加的方便,于是众人纷纷开始称赞了起来。 “主公所谓民兵之法,不仅完善了练兵之法,而且待民兵之法成功施行后,我军的兵源从此便会源源不断,末将拜服。” “主公圣明,有此民兵之法,不出几年,我军必然根基深厚,只要钱粮充足,从此精兵便会源源不断,天下间必然再无人能与主公匹敌,末将愿誓死追随主公,扫平乱世,堪定天下!” …… 听着一群人的称赞之言,孙策摆摆手,又说道:“此法虽然能够补足练军之法的短板,但是处置不当的话,却也容易在地方上滋生动乱,不知诸位可有何策教我?” 黄巾之乱爆发后,虽然那些乱军伤到了大汉的元气,但总归是没能伤及大汉根基的,本来大汉至少还能多坚持几代,可汉灵帝不知听了何人的谗言,将中央的军权给下放了,允许各地可以自由组建武装力量,并以此来平灭黄巾之乱。 如此一来,虽然汉灵帝依靠世族豪强的钱财和人力迅速平灭了黄巾起义,但却造就了更为强大的敌人,地方上的刺史,太守,以及各路将军很快都成了大大小小的军阀,从此拥兵自重,互相攻伐,但凡有点野心的,都想取汉室而代之。 正所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更何况黄巾之事也才过去不到二十年,这可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完全经历了黄巾动乱的贾诩,对此也是知之甚深。 因此在众人开口称赞之时,他已经考虑到了此法可能造成的危害,但他毕竟初来乍到,不好贸然开口,以免扫了众人的颜面,直到孙策表明自己也看到了可能造成的危害,并开口询问对策,他这才安心下来。 此事事关重大,贾诩并不想多言,但若真是无人作答,他也不介意说说,既已到了孙策帐下,他总得站稳了,如此日后才好浑水摸鱼,省得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被推到头上来。 所以在等了一会,也没人开口后,贾诩拱手道:“启禀吴侯,老夫认为所谓民兵之法不同于黄巾之乱时孝灵皇帝所行之法,主公指派的民兵教官都是一些伤残军士,而不是世家门阀,所谓民兵,也只不过是操练一些搏杀之法,而不是直接让精壮成军,若是用心加以限制的话,便很难发生地方动乱。” 孙策知道军权下放地方的危害,所以才会只指派一些伤残士卒,但只要关系到军权之事,就没有小事,毕竟哪怕是军权上再小的纰漏,只要有心人加以利用的话,也可以掀起大乱,也正是因此,他才会询问该如何完善此策, 他也知道贾诩为人老道,通晓人心,更善于谋划己身,若是没有九成九的把握,定然是不会放出话来,所以在听完其一番分析后,他立即追问道:“不知此事我该如何加以限制?还请文和先生明言。” 贾诩捋了捋胡须,伸出了左手的三根手指,说道:“吴侯只需做到一下三点即可:一者,应加强对于民兵的管理,对于哪个村庄是由哪个教官在任,共计训练多少民兵,都要有个定数,另外,每个民兵的身份信息也要登记在册,若是发现有民兵数目不对,特别是数目超出者,则对该教官严惩不贷! 二者,需要事先规定那些教官只能教授民兵搏杀之术,却不能传授民兵战阵之法,若是那些民兵只精通搏杀之术,而不通晓战阵之法,充其量也就相当于一群游侠而已,即便有人胆敢依靠民兵发起动乱,只要吴侯大军一到,必能轻松大获全胜! 三者,要注意对于兵器军械数量的严格把控,不允许民兵拥有弓弩甲胃,所有的兵器军械数目也要事先登记在册,每次操练完后,便要尽快回归府库,若有私自铸造兵器者,则严惩不贷!” 第120章 知晓军情 第218章 知晓军情 对于贾诩提出的三点建议,孙策在经过了一番思考后表示了认可,毕竟只要他把握住民兵的数量和武器军械,并且限制其学习军阵之法,那这些民兵确实造成不了太大的威胁。 再加上这些教官本就是享受着孙策的恩惠,只要还有点血性,应该会保持忠诚,等到他们的热血被生活消磨光了,可能已经过了十年八载的,到时候说不定天下再无人是孙策的对手,甚至可能都天下一统了,还怕解决不了这点小麻烦吗? 孙策想了一下,觉得也没什么其他的要补充了,便说道:“文和先生果然有大才,那此事就交由先生负责了,并且可以先诏告全军,以此提升士气,具体开始实行的时间,待先生做好详细计划后也不迟。 眼下汉中东面三城均被我军攻下,前期战略已经基本完成,但我军进犯汉中的消息想来也隐瞒不下去了,正好借此时机,宣传民兵和减税之事,打击张鲁在汉中的威望。” 贾诩没想到此事会落到自己头上,所以有些发愣,不过他到底是没有拒绝,他也清楚民兵的重要性,可以说这就是孙策势力的根基和底蕴,让他来主持此事,那真是有够看重的了。 于是他拱手应道:“既然吴侯吩咐,那老夫就尽力而为!” “嗯~文和先生做事我放心,另外,如今杨县之事都安排得差不多了,我等也不能给张鲁留出太多的准备时间,众将听令,大军再休整半日,明日一早便拔营前往西城,与黄将军兵马合兵一处,随后直袭南郑!” 众将领命后,各自退去整顿兵马,准备明日的行军之事了,法正也和情报司人马商谈着如何在汉中做好宣传。 南郑城内,虽然张鲁并不知晓孙策军已经来犯,并且还拿下了西城,上庸和房陵三城,但驻守西城的张卫那边,已经多日没有派人给他送来军报了,他这边派去西城的信使也没有回来的,这让张鲁冥冥之中感到些许的不安。 现在的他身上没有了前些时日的气势,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烦躁,他坐在太守府内,看着下面一群庸碌的臣属,突然气急败坏德大喊道:“今日可有收到西城传来的军报?有派往西城的信使回来了吗?为何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查探清楚西城到底出了何事?” 堂上众人见张鲁发怒,谁也不敢率先出头,甚至还有不少人正幸灾乐祸地用余光瞥了瞥杨松,自从杨松挤走阎圃,得到张鲁的信重后,杨府之外那是瞬间变得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杨松本人更是身心舒爽极了。 但汉中就这么大的地方,杨松的权利膨胀了,自然就有旁人的权利受到了削减,再加上杨松又不像阎圃那么正直,所以免不了得罪了不少人。 杨松自恃出任太守长史,在汉中的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兼身为汉中两大士族之一的杨氏族长,行事那是极尽猖狂,压根就不把其余同僚当回事。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才嚣张了没几日,西城那边就出现了变故,算算时间,南郑已经快有近十日没有收到过西城的任何消息了。 要知道西城可是汉中要地,近十日没有消息传来,不用说都知道是出事了,且此事肯定小不了,而有关西城的最新谋划,正是由杨松替张鲁谋划,当时杨松为了独占大功,也没给别人插一手的机会,现在出了事,他自然是无法推卸责任。 要是堂上众人仅是不帮他说话也就算了,还有人抱着落井下石的想法,在这种情况下,杨松的日子也开始难过了起来,此时的他有些怨天尤人:为何阎圃做谋划的时候,汉中太平无事,他一上位就出事了,真是上天不公啊! 杨松看着那些幸灾乐祸的目光,又抬头看了看张鲁那几欲食人的眼神,他知道这是无法再糊弄下去了,虽然他想保持沉默,让众人都当自己不在,奈何他就坐在张鲁下手的首位,根本躲不过去。 不过他的心理素质还是很强的,见此情形,他强作镇定,起身对着张鲁一拜,开口道:“主公不必担忧,西城城池坚固,钱粮充足,还有张将军亲自率兵驻守,除此之外,上庸和房陵的兵马也可与其互为犄角,肯定不会无声无息就丢了。 松猜想,或许是孙策军突然来犯,张将军忙于围剿之事,才没有来得及派人传回军报,想来应该是想等一切尘埃落定后,给主公送一份喜……” “报~西城急报!” 还不等杨松说完,突有一人大喊着跑来,太守府守卫早已收到张鲁的嘱咐,对于来传西城急报之人,一律给予同行,所以那人很快就奔到了张鲁和其众臣属所在的堂内。 那人在见到张鲁后,便立即拜倒在地,说道:“主公,属下有西城急报,特来禀报!” 张鲁闻言,也没心思再听杨松说那些虚的,他对杨松摆了摆手,示意其先退到一边,然后急声问道:“你可是从西城而来?快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张卫多日没有传回消息?” 那人听后,连忙答道:“回禀主公,小人乃是南郑斥候营伍长,前些时日奉命随什长一起前往西城探查情况,在我等抵达西城后,起初见西城守军打的还是张卫将军的旗帜,守军士卒穿的也还是我汉中军的衣甲,便想直接进城。 幸好为了出于谨慎,什长带着我等在城外探查了大约半个时辰,直到西城城门打开,但其却是只准进不准出,城内那些想要出城门的都被守门士卒给劝了回去,半个时辰之内,无一人出城。 为了探明情况,什长在命我率人在外留守后,便亲自进了城打探,并与我约定,若是其在天黑之前不能出城,那便回来向主公回禀此事,随后在什长进城不到两刻钟的功夫,西城内便有百余名斥候出城进行巡查,很快便发现了我等。 他们见到我等后便直接杀来,丝毫没有要交谈的意思,属下顿觉大事不妙,连忙率部往回突围” 第121章 忽悠 第219章 忽悠 “他们见到我等后便直接杀来,丝毫没有要交谈的意思,属下顿觉大事不妙,连忙率部往回突围,兄弟们为了让属下带回情报,皆是拼死断后,最终只有属下一人得以侥幸突出重围! 之后在回返的路上,属下又遭到西城斥候的追杀,一路东躲西藏,花费数日才最终回到了南郑城,然后便立即将军报送给主公,还请主公赎罪。” 堂内众人在听到此人的一番描述后,脸色都变得有些诡异,仍打着张卫的旗号,并身着汉中军衣甲的西城守军,竟然实行全城戒严,还追杀南郑派去的人马。 如此看来,西城肯定是出了大事,而且无非就是两种可能,要么是张卫想要拥兵自重,要么是西城已经被敌军攻占了。 可正如方才杨松所说,西城城池坚固,地势险要,更兼内有重兵,外有强援,怎么也不该这么悄无声息地被人攻取啊,那就只剩下张卫要拥兵自重这种可能了。 不过西城固然险固,易守难攻,但到底也只有两万多兵马,不足以成就大事,就算是张卫想博取一番大业,也该是趁着这边没有防备,直接出兵突袭南郑,而非自困西城才对。 若说是张卫投靠了吴侯不成?那就更不可能了,不说张卫一直领兵在汉中南线呆着,无暇与孙策互通信息,再者,张卫可是张鲁的同族兄弟,并且还手握重权,要是他倒戈向孙策的话,岂不是权利和名声皆失,那他图什么? 众人互相用眼神交流了一番,又纷纷摇了摇头,都搞不清楚西城到底发生了何事,但转念一想,眼下最着急的该是杨松才对,要是他解决不了此事,那可就惨咯,众人心中这般戏谑地想着,都等着看一出好戏。 杨松在听完那斥候伍长所言后,也有些摸不透西城发生了何事,但他知道,张鲁待会肯定会问到他,于是只好挖空心思地想着。 或许堂上其余人可以对西城的情况进行多种不同的猜测,但杨松只能尽力让张鲁相信其中的一种情况,才能保住性命。 西城方向的敌人只有孙策军,也只有孙策军有实力攻占西城,若是西城已被攻占,那就说明是因为杨松先前的谋划出了大问题,才使得西城陷落,令汉中陷入了危机,到时杨松就是罪魁祸首,就算不被张鲁直接下令砍杀,下场也绝对会凄惨无比。 想到这,他便被吓得脸色煞白,他才坐上长史之位多久啊,还没来得及享受个够呢,怎能就这么结束?因此,他必须想个办法,重新得到张鲁的信任,而要想让张鲁安心,归根结底就是要做到将西城收回。 不过,杨松觉得自己一定得掌握先机,若是让张鲁认定是西城失守,那他还是免不了立即失去权势,而且还再无挽回的机会,他只有让张鲁感觉是西城内部出现了问题才行,如此才能有机会。 一念至此,他的脸上竟显露出一丝决然,不等张鲁发问,便走回了先前答话的位置,张鲁此时也在思索着西城发生了何事,见杨松主动上前,再看看其余那些低头不语之人,心中也是不由再次升起一丝好感,脸色也稍微好看了点。 杨松见张鲁注意到了自己,立即进言道:“主公,松认为西城之事无外乎两种情况,一则是敌军攻下了西城,为了麻痹我军,才继续用着我军的旗号和衣甲;二则是西城内部生变,城内守军想要拥兵自重,这才断绝与南郑的消息,并追杀前去探查的斥候。” 张鲁不傻,自然也能猜到这两种可能,但他对于张卫兵马的调动,可是先前听取杨松建议后才做出的,所以他不由地心生怒火,那表情,似乎随时要择其而噬。 见状,杨松更加不敢让张鲁开口了,连忙往下继续说道:“此事虽然看似有着两种可能,但属下认为第一种可能的概率不大,甚至可以说完全是不可能的。 原因有二:一者,西城占尽优势,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被敌军攻下,二者,即便敌军人马众多,张将军无法力敌,也肯定可以在西城陷落之前,派出人马向主公求援,可其至今音信全无,所以属下认为西城被攻破的可能性不大。” 对于张卫的统兵作战只能,张鲁还是了解的,所以敌军如此悄然攻占西城的可能性不大,再加上置身事外的众人,压根猜不到张卫起先只是为了贪功而没有派人传达军情,后来被重重包围,全军覆没后,更是无法再送回情报。 所以众人在听到杨松的分析后,竟都觉得有几分道理,张鲁也是认可地点了点头,等着杨松的下文,而杨松在说完后,有意观察着众人的神色。 见包括张鲁在内的不少人,面上的表情仿佛都在说着“原来如此”,他这才放松下来,接着往下说道:“张将军身为主公兄弟,又提领汉中大军多年,对于主公的忠心自是毋庸置疑,但西城之内却收容了不少地方豪强的私兵,若是那孙伯符对这些人许以重利的话,他们极有可能会生出改换门庭的心思。 况且,张将军到底是初至西城不久,那些地方豪强却对西城了如指掌,以有心算无心下,张将军很难不中算计,所以属下认为,西城发生叛乱的可能要远远大于西城被敌军攻占的可能。 松先前替主公谋划,一时大意下遗漏了此处,造成西城如今的局面当是罪无可赦,还请主公责罚!” 听完杨松所言,张鲁的眼神也是变得有些犹疑,其一番话说得确实有道理,张卫对他的忠心绝对是不用怀疑的,但西城,上庸和房陵三地的地方豪强可就不一定全都忠于他了。 虽然此三地皆是地势崎岖,又处于战略要地,但其人口不多,产出也少,再加上往日里荆州刘表一直和他交好,基本上没有战事。 所以自打张鲁入主汉中以来,一直着重于汉中西部和南部的防守与经营,对这三城的关注并不多,也没有多番拉拢当地的豪强势力,那些人若是被孙策利诱,确实容易叛变。 第122章 一卒不出 第220章 一卒不出 回想起自己往日对西城三地的无视,张鲁便愈发怀疑起了当地豪强的忠心,正如杨松所说,张卫的确不太可能背叛他,也只有那些地方豪强有那个实力和时机,毕竟若是孙策承诺给予他们足够的好处,那些人肯定会心动。 虽然心中已经偏向了这种可能,但此事到底事关重大,他也不敢贸然当众认定就是这种情况,于是只好面色冷然地扫视了一圈,然后出声问道:“杨长史所言颇为合理,但此事牵扯不小,不知诸位有何意见?” 由于情报有限,堂内众人都无法确定西城到底发生了何事,秉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原则,他们也不想妄加猜测,以免把自己给陷进去了。 因此,当张鲁的目光所及之时,那些被他看到的臣属便纷纷低下了头颅,沉默不语,见状,张鲁心中大怒,当即呵斥道:“庸才~都是一群庸才~尔等真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对此,众人齐齐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拜倒,口中呼喊着:“主公息怒,我等无能,还请主公赎罪。” 随后该求饶的求饶,该请罪的请罪,就是没有一人站出来说出自己的见解,这些人都是汉中的主要官员,张鲁也不可能对每个人都实施责罚,只能愤恨地瞪了一眼,然后又对着杨松说道:“如果此事确如长史所说,那某当如何应对才是?” 杨松其实也清楚近来他的所作所为得罪了不少人,所以在张鲁准备向堂内众人询问的时候,他一直担心着会有人出言落井下石,一颗心一直提着,紧张得不行。 直到发现没有人捣乱,他暗自才长舒了一口气,并迅速镇定了下来,经过了此番事件,他觉得自己日后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一人独揽大权了,必须得带着同僚们一起获利才行,否则若是遇到大事,连一个替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眼下杨松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继续出任这个长史,在听到张鲁的再次询问后,他也知道重头戏来了。 于是他先是抚须一笑,然后将双手背到身后,做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然后说道:“主公,西城之变南郑也不过是刚收到消息,想来还没有来得及传到孙策那里,其肯定还未出兵,再加上若是西城果真发生内乱的话,城中张将军所率的大军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所以属下认为即便贼人事变成功,损失定然也不小,要不然也不会龟缩于城中,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某虽不才,愿亲领大军前往西城,为主公解此乱军之忧!” 张卫总领的三城大军失联,如今汉中只剩下南郑的两万兵马可以调用,其余零零散散的军队都要防守各地要卡,无法调用,因此张鲁在听杨松说要领兵收复西城时,也是有些犹豫,毕竟他手头只有这两万嫡系精锐了,若是出个好歹,他这汉中之主必然不保。 抬眼看到张鲁的犹豫神色,杨松连忙再加一把劲,继续劝说道:“主公,西城乃是汉中要地,西城若失,则南郑以东再无天险,若是孙策的兵马将其接收,则我汉中危矣。 且西城与上庸和房陵互为犄角,即便西城有失,上庸和房陵之内却还有杨任和杨昂的大军,只要主公命我率军前去,到时再联合二人一起进兵,那无论西城是什么情况,都一定能将其夺回,主公,西城万不可失啊,还请准许松领兵前往。” 说完这些,杨松觉得应该差不多了,便不再多言,而是对着张鲁拜倒在地,静静等着答复。 张鲁听到杨松所言,也是瞬间感到了惊恐,明白自己当前要考虑的不是要不要派出大军收复西城,而是必须得夺回西城啊,要不等到孙策趁机进军,恐怕短时间内就得失去汉中的半数土地。 他虽算不得是乱世枭雄,但到底是占据汉中多年的人杰,在考虑清楚得失后,行事还是非常果断的,他面色镇定地看向杨松,说道:“好~长史不愧是我汉中英杰,却不知你大约需要多少人马,才能夺回西城呢?” 对于兵马的数量,杨松自然是想越多越好,所以在张鲁问出此言后,他便脱口而出道:“两万大军,在下只需……” 张鲁听着不由皱了皱眉头,不等其说完,便出言打断了,他冷哼道:“嗯~两万?” 杨松也知道自己要的人太多了,如今张鲁手下只有两万兵马,怎么可能全部交给他呢?于是他立刻改口道:“一万!在下只要一万兵马,便可为主公夺回西城!” 谁知张鲁听后,再次迟疑道:“一万?” 见自己只要一万人,张鲁还不满意,杨松心里也有些慌了,这已经不算多了,他清楚自己的那点统兵作战本事,打打人海战术还有希望,若是兵马再少的话,他还不如留在南郑听天由命呢。 于是他连忙急声道:“主公,西城城池坚固,地势险要,可谓易守难攻,实在是不能再少了,否则属下此番前去西城,无异于白白送死啊。” 张鲁也清楚他说得不错,一万兵马确实不能再少了,可南郑城大,若是有大军围城而攻,两万将士守城也才堪堪有余,就这么让杨松带走一万人,南郑城的防守就不稳了,况且眼下汉中的局势风雨飘摇,城内士族他也得防,想到这,他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 只听他说道:“嗯~长史所言非虚,此行一万兵马确实不可再少了,但长史也知眼下汉中各地已无军队可以调用,南郑的两万大军乃是我的根基,又有守护城内各家安危的重任,不到万不得已,决不可轻动!” 听到此言,杨松已经猜到张鲁这是连一个嫡系士卒都不给,顿时脸色大变,当即便要再劝。 见此,张鲁笑着说道:“长史不必着急,某已经想到这支兵马该从何处而来,虽然城内大军眼下动不了,但成固那里还有五千守军,我会拟好调令,待长史路过时可以凭此调动,至于还有所欠缺的人马嘛,如今情况紧急,就只能劳烦诸位帮帮忙了,长史觉得如何?” 第123章 各家私兵 第221章 各家私兵 杨松在听完张鲁的安排后,顿时惊得浑身汗毛都起来了,张鲁言中之意无外乎并且还想让他抽调城中士族豪强家的私兵。 另外,只给五千人马也就算了,这人还是由他族弟杨柏统领的成固守军,而且这意思还要让他杨氏带头放血,率先响应号召,这不是在把他往绝路上逼吗? 若是他敢这般行事,哪怕能安然度过西城这一劫,日后杨氏在汉中也必然是举目皆敌,人人喊打了,想到这,他心里拔凉拔凉的,都不需要回头看,就能感受到堂内有不少人现在就想弄死他。 看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紫的杨松,张鲁嘴角微不可察地露出了一丝冷笑,他瞥了眼其余臣属,然后再次看向杨松,语气不善道:“怎么,长史身为近臣,莫非也不想为本太守出力吗?还是你杨氏也勾结了那孙策,意欲图谋不轨?” 听闻此言,杨松身上还没平复下去的汗毛再次炸了起来,脸上的冷汗也是迅速冒出,但他此时却是被吓得浑身发软,他算是明白了,若是不照张鲁所说去做,恐怕不光是他一个人,就连整个杨氏此番都是在劫难逃,被其用来杀鸡儆猴。 在懊悔着自己过去小看了张鲁的同时,杨松也知道他和杨氏都是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此事,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想到先前堂中众人没有一个为他说句好话,那现在也怪不得他了。 而且他想得很清楚,既然已经要得罪这些人了,不妨一次得罪到底,反正他们都会报复,这样还能让其日后的手段少一点。 想到这,杨松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决然,此番他亲自统军前往西城,杨氏可以稍微多出一些人,如此也可逼迫旁家多出一些人,等到了战场,他完全可以用些手段保下族中子弟,多消耗一些旁家之人,如此一来,往后杨氏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甚至这可能就是杨氏大兴的一个机会。 拿定主意后,他抬起头,看向张鲁说道:“属下不敢,杨氏族人皆愿为主公效死,能为主公效力,是我杨氏的荣幸,属下方才只是在估算着族中子弟的人数,我杨氏不才,愿派出一千族中人马为主公出战,誓死夺回西城!” 张鲁占据汉中多年,在南郑城内还是有不少眼线的,因此对于各士族豪强家的私兵奴仆数量,他也有个大概的数字,其中杨氏的私兵奴仆也就一千余人,杨松愿意派出一千人,已经可以说是掏出家底了。 他本以为杨松最多迫于威胁,答应出五百人,所以还想着等其这么说的时候,再敲打一番,可在听到杨松竟然说要出一千人后,他都不由楞了一下。 要不是到时出兵人数无法作伪,而且杨松也没那个胆子蒙骗自己,他都有些怀疑这是处在梦境之中,就算这样,他都不免又诧异了一番,并且再次出声确认道:“杨公说的可是千人?一千精壮,不是妄言?” 杨松听了,顿时在心里骂起了张鲁,现在称呼他为杨公了,先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客气? 腹诽归腹诽,面上是不可能表现出来的,看着张鲁那故作亲近的眼神,他拱手拜道:“属下万万不敢欺骗主公,杨氏愿出一千人,且不会以老弱充数。” 张鲁听后,直接起身上前,笑着将张松托起,语气亲热道:“哈哈哈~杨公不愧是我汉中名士,有杨公鼎力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在杨松主动提出让杨氏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后,接下来就算旁家不想割肉也不行了,张鲁能不高兴吗? 尴尬地跟着张鲁笑了几声后,杨松扭头看向身后众人,冷笑着说道:“主公,虽然我杨氏出了精壮千人,可加上成固守军也不过是六千人而已,距离万人都还差了一大截,不知剩下的……” 对于这般明知故问,张鲁的表情略微有些玩味儿,他说道:“杨公办事,某还能不放心不成?剩下人马的调集便交由杨公来办,相信在场诸位也必会如杨公一般,凡事以我汉中大业为先。” 杨松见张鲁不接这个话茬,而是将此事交由他来处理,便知道自己躲不过,此次肯定把城中世族豪强得罪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如此倒也有利于他日后施为,可以消磨各家的实力,要是张鲁插手的话,对一些家族重拿轻放,反对他杨氏不利,于是他便将此事给应下了。 阎氏作为杨氏长久以来的第一对头,其家族实力也是和杨氏相仿,再加上杨松想对付阎氏已经很久了,所以此次的首要目标便是阎氏。 如今阎圃主动请辞,在自家府中闭门谢客,但堂中仍有阎圃长子阎璞参与议事,杨松在应下张鲁之命后,便想先拿阎氏开刀。 他看向阎璞,冷声问道:“小子,你也听见方才主公所言了,不知你阎氏此次愿出多少人马?” 阎璞虽然年幼,但其天资聪慧,做事老成,见杨松的眼中蕴含杀意,他便知道其来者不善,摆明是要拿他阎氏充作首例。 他没有思考多久,只是眼珠微转,便立即上前对着张鲁拜道:“如今汉中有难,我阎氏自当竭尽全力,愿效仿杨氏之举,派出一千精壮。” 听到阎璞所言,杨松在感叹其聪慧的同时,也知道自己心里的那点小算盘是成不了了,毕竟阎璞都明说了要效仿杨氏,两家实力本就相差不大,若是他再为难阎氏,便无异于自找麻烦。 再者,阎璞身为阎圃的儿子,比杨松要小了一个辈分,杨松也不好在明面上与其斤斤计较,否则有失身份,于是他只好同意如此。 剩下众人见汉中两大士族,杨氏和阎氏都已经割肉了,再看张鲁那仿佛随时都要杀人的眼神,也都不敢有半句怨言,只好认栽,一个接一个地将大半的私兵家仆都交了出来,仅留下了一些底蕴。 最后杨松在清算数目时一看,发现光是南郑各世族豪强的私兵,合起来就有近万人,这些人也算是经过训练的精壮,不是那种拉来充军的百姓,都是有一战之力的。 想到拿下西城后的光明未来,杨松不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对于此战也有了几分把握 第124章 收编 第222章 收编 待议事结束后,杨松手持张鲁的命令,依次将各家私兵聚集之后,又招募到了一批精壮,只从城内便得了一万人马。 而张鲁也没把事情做得太绝,他告诉杨松,此次杨松大军所需的粮草军械都可以从南郑府库中调拨,并当即就安排人手开始做准备,一切都打点妥当后,杨松便率军离城而去,在成固与杨柏所率的五千人马汇聚后,便直奔西城。 与此同时,另一边,孙策领着大军回到了西城,黄忠提前率众在城门处等候,看到大军到来,连忙上前对着孙策拜见道:“末将恭迎主公凯旋,未能远迎,还请主公见谅。” 没有提前派人通知的孙策并没有在意,毕竟黄忠的人马还得镇守西城,不方便兴师动众地来迎接,他翻身下马,将黄忠托起,说道:“有劳汉升将军率部坐镇西城,先前我率军离开时,曾下令整编西城降军,不知此事进展得如何?” 孙策离开西城时,黄忠原本的部下都只可以说得上是一群残兵败将了,当时得知孙策允许自己整编降军,黄忠自然积极得很,生怕别部返回后与他争抢,于是第一时间就开始挑选起了西城的降兵。 现在还没过去多久,就筛选出了一批纳入麾下,所以在听到孙策问起此事,黄忠有些担心自己吃相过于难看而被孙策斥责,他讪笑着答道:“回禀主公,西城降卒经过整编,去除其中老弱仍有四千,末将将战后无恙的精锐当下打入,共得六千部众,其中骑兵一千五,步卒四千五。” 孙策离开西城之时,黄忠的部下只剩下两千余人,孙策本以为黄忠最多吃下三千降卒,将人马补足五千,没想到其竟然将西城的降卒都给收下了,这就有点以蛇吞象的意思了,一不小心就会出现问题。 不过既然黄忠已经将人收入麾下了,孙策也不可能再逼着他再把人交出来,好在黄忠进行了一番筛选,只收编了一些精锐。 看着讪笑的黄忠,孙策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真是没想到啊,一个看起来十分忠厚的人,竟也会做出这般厚脸皮之事,不过他倒也没有要责怪的意思,而是上前拍了拍黄忠的肩膀,说道:“你呀~让我说你什么为好!” 黄忠听到此言,也是放心了下来,看来此事主公是不打算追究了,果不其然,在孙策对黄忠说完一句话后,便又对身后众人说道:“汉升将军留守西城有功,所以我命其整编了西城降卒,诸位应该无人有异议?” 孙策当初询问众人是否要留守西城时,他们也都表示了拒绝,现在人都已经被黄忠收编了,即便众人心里也些许的不情愿,但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纷纷表示了没意见。 “好~那我等就进城,传令,大军屯驻城外,今日休整,明日拔营,直袭南郑,诸将安顿好兵马后便去往县衙,我有要事相商。” “喏!” 众人闻言,不用想都能猜到孙策要商议的肯定是之后的进军之事,所以他们当即应喏离开,想着快点去整顿好人马,省得抢不到立功的机会。 等到诸将把部下安顿好,又命人留守大营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西城县衙,当人到齐时,孙策正在和法正还有徐庶二人商议着进军之事。 诸将行礼过后,便各自落座,孙策也正式宣布开始有关接下来的进军之事的商议,他的话音刚落,黄忠便率先请命道:“启禀主公,末将留守时,张鲁那边曾派来斥候查探西城的情况,前几波斥候入城后都被末将带人拿下,但末将没想到最后一波斥候在进城前竟然还留了人手在城外接应,导致最后有一人逃了回去,此乃末将失职,还请主公责罚。” 孙策听后并没有太过意外,毕竟西城已经被攻占十几日了,西城又是个战略要地,迟迟没有张卫的消息传回,南郑的张鲁不可能一直察觉不到西城的不对劲。 所以他非但没有怪罪黄忠,反而出言安慰道:“此事不怪汉升将军,那张鲁贼人虽然狂妄,却也不是个完完全全的庸才,会察觉西城的变故是迟早之事,而且拿下西城三地后,我军的战略部署已经基本完成,张鲁贼人如今才有所察觉,已然是晚了。” 黄忠听到后再次行礼道谢,而孙策则是看了众人一眼,随即猛地起身,拔出腰间佩剑,说道:“西城与杨县两战,我军皆已大获全胜,原先的计划也是依次达成,攻取汉中之地过半,想来那张鲁贼人在得知西城有变后,接下来必然会有所防备,不能给他太多调集兵马的时间。 因此,我意留下五千兵马驻守西城,确保我军后路,其余兵马尽皆往南郑进发,争取一战将那张鲁贼人覆灭于城内!” 说完,他挥下手中佩剑,只见寒光一闪,其身前桌案便一分为二,众人看到孙策展露出的霸道气势,当即跟着山呼。 “一战而定,不胜不归!”“一战而定,不胜不归!”“一战而定,不胜不归!” 过了一会,见士气提得差不多了,孙策大笑着说道:“哈哈哈~进军南郑之事,诸位要是有何意见,皆可畅所欲言。” 都已经快到决胜之战了,作为孙策首席军师的法正自然也就不再藏拙让功了,他当仁不让地第一个出席,上前先是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回禀主公,我军自进入汉中以来,数场战斗都是以奇兵取胜,然兵法之道讲究正奇相合,光取巧用奇,并不符合兵法之道。 眼下我军已经攻下了汉中过半之地,消灭了张鲁在西城三地的数万大军,斩杀了张鲁的三员大将,还收编了不少降卒,无论是在兵马数量,还是军心士气上,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既正值军锋正盛之际,在下认为我军已无需再用奇弄险,而是应当以堂堂正正之师,携重若千钧之势,直压南郑,与那张鲁贼人开战,必可所向披靡,一战而下张鲁,余下各县皆可传缴而定也。” 第125章 进军南郑 第223章 进军南郑 法正所言并没有错,此次进取汉中之战,因为孙策的有意招降,各部的兵马可以说是越打越多,如今大军的士卒总数,比起大军刚进发至汉中的时候还要多上几分。 根据吕蒙所率的情报司传来的密报,在损失了西城三地的兵马后,张鲁在南郑城内仅剩两万兵马,而如今聚集在西城的兵马数量都超过了两万,只要他们的进兵速度够快,就算张鲁到时想抽调附近县城的守军也来不及。 况且,张鲁已经有了防备,再想出奇制胜几乎是不可能了,还不如堂堂正正地和张鲁大军战上一场,如此在正面对决中击杀张鲁,既有利于驯服汉中将士,又可收服汉中人心。 另外,若是在先手占据大势的情况下,若是他再用奇弄险的话,反倒可能会给予张鲁一些机会,极为不可取。 思虑至此,孙策也不再犹豫,直言说道:“嗯~就依孝直所言,明日全军进发,堂堂正正地与那张鲁贼人进行攻防战,争取一战而下,此乃征伐汉中的最终之战,不知谁人愿为先锋啊?” 此前黄忠作为大军先锋,曾被张卫劫营,导致输了一阵,虽然最后被赵云所救,但也是伤亡过半,心中自是极为不甘,其心里也一直存着定要找回颜面的念头,所以在商议开始后,他就一直在等着此言。 此时终于等到孙策道出,还不待其余人有所反应,他便抢先出言道:“主公,末将愿请命为大军先锋,还请您再给一次机会,末将愿立下军令状,若是此次大战再有失,请取我项上人头!” 诸将本来还想上前争抢一番,但听黄忠这么说,也知道他想急着洗刷此前的耻辱,便都没有出言争抢。 孙策也知道先前一战过后,黄忠的心里十分憋屈,毕竟先前为了儿子的病情耽误了前半辈子,好不容易现在有了机会,却没想到初次担任先锋,就遇到了历史上差点阴了曹操的张卫,结果被其派兵袭破了大营,想想都觉得他有些时运不佳。 所以他在听到黄忠以立下军令状的方式主动请命后,实在是不忍拒绝,但考虑到如今黄忠部下的人马有三分之二都是新降之卒,若是他们上了战场后突然倒戈一击,恐怕黄忠都不免要在此战阵亡。 见其余诸将都没有上前争抢的意思,孙策只得坦然说道:“汉升将军主动请战,我本不该拒绝,但将军眼下麾下士卒五分之四的都是新降之卒,我实在是有些不放心不下啊,若其临阵倒戈一击,致使先锋军战败事小,汉升将军的安危也会收到极大的威胁啊!” 黄忠听后有些情绪激动,竟突然跃至堂中,随即“扑通”一声拜倒在地,再次请求道:“主公,末将请您再给一次机会,现在我军势大,那些降卒定不敢降而复叛,若是此战有失,请斩我项上人头!” 黄忠为人忠义且处事有度,再加上年纪和资历摆在那,所以他在军中的人缘一向不错,因此诸将见了此情此景,便纷纷开口为其求情,这也让孙策再次思量了起来。 确如方才黄忠所言,如今他们兵多势大,那些降卒只要有点眼力劲的,便肯定不会降而复叛,不过出兵之时,他还得稍作一番准备,试试能不能让其彻底归心。 看着一直跪地不起的黄忠,孙策只能无奈地上前将他扶起,然后说道:“汉升将军,非是我不愿让你出战雪耻,实在是如此前去,你的安危得不到保障,不过你既已下定决心,诸将也都为你开口求情,那再任你为先锋也无妨。 不过军令状一事就不必再提了,我军还完全能经得起一次失败,若是那些降卒果真倒戈一击,我希望汉升将军能够以保全自身性命为重,务必要活着回来!” 黄忠闻言,顿时感激涕零,有些断断续续地说道:“谢过主公~末将定不负所托,主公以国士待我,我定会报此厚恩!” 看着眼前哽咽的黄忠,孙策能很清楚地感受到其对自己的忠心,也不再出言相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让其退回座位了。 随后孙策自己也回身坐下,然后继续说道:“自西城往南郑再无天险,所以此行要以速度为重,万不可给那张鲁贼人更多的准备时间,此战便不设后军,除了担任先锋的汉升将军所部外,子烈所部与其一同在前,亲卫营,白虎营和子龙所部居中,兴霸所部断后便可!” 从西城到南郑基本都是一路平原,大军只需沿着河道向前便可,若是有敌军来袭,老远就能看到,所以没有什么必要再设后军协防,众将听到孙策的部署,不管有没有意见,都只好出言应下。 南郑城墙高池深,又是张鲁的老巢,肯定不会轻而易举地被攻下,此去南郑,若是要取胜,少不得一场攻城血战,现在进军次序已经安排好了,剩下的就是攻城器械了。 西城是汉中要冲,城内是存有不少攻城器械的,想到此处,孙策便看向法正问道:“孝直,不知西城之内还有多少攻城器械?” 法正听后,笑着答道:“哈哈哈~说来真是主公攻取汉中可谓如有天助,原来那张鲁早就有意出兵攻伐南阳,秘令张卫打造了大批的攻城器械,云梯,攻城车,甚至旧式的投石车等等,数量都不少,现在就在城外大营之中,这些攻城器械完全足够支撑我军攻下南郑城了。” 孙策本就随口一问,毕竟先前刚拿下西城时,他急于出兵前往杨县埋伏,却没想到西城竟然真的有充足的攻城器械,这倒是省了不少的功夫。 对此,他心里自是颇为欣喜,同时也在暗道:张鲁啊张鲁,你这贼厮,还敢打南阳的主意,过不了多久,就让你为自己的野心懊悔。 想着想着,他不禁大笑了几声,然后说道:“好啊~实在是好~孝直,稍后传令给公覆都督,让其将部分攻城器械装船,以水军船只押送,剩下不能装船的攻城器械,则放在中军之中,一定要保护好这些军械,不可有失。 大军全部抵达南郑后便立刻攻城,我不想给张鲁一丝喘息的机会,争取一战而下南郑城,让益州人见识见识我军的厉害!” 第126章 降卒归心 第224章 降卒归心 既已安排好了大军部署,众将便都拜别孙策,下去尽快准备进军之事了,法正派人叫来黄盖将部分攻城器械搬到了船上,又把剩下的攻城器械让孙瑜和朱桓带着亲卫营运往中军之中。 想来前有黄忠和陈武所部,后有甘宁所部守护,再加上有魏延白虎营和赵云所部龙骧骑在侧,定然是万无一失的。 黄忠大军身为大军先锋,有着要在主力大军拔营之前,提前去探查道路的任务,所以翌日天刚蒙蒙亮时,他就集合好了部下人马,此时正静立在校场上,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没过多久,只见一支人马快速奔来,正是孙策带着十几名亲卫营士卒到来,孙策打马来到校场后,黄忠将他迎到了点将台,军士们行礼过后,孙策也不废话,说道:“昨日军议时,汉升将军向我请命担任先锋,我本是想拒绝的,但汉升将军之骁勇善战我是知道的,而且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也不会因为一次错误,就不愿给予信任。 那或许就有人要问为何我要拒绝了,这并不是因为不相信汉升将军的本领,也不是对张鲁的狡诈感到畏惧,而是因为无法确保尔等的忠诚,尔等当中大多数人都是战后降卒,汉升将军将你们整编成军还不久,我不相信此去攻伐张鲁,尔等能全力以赴。” 校场上黄忠部下人马听到孙策此言,不少人立即变得满面怒色,纷纷低声议论了起来,黄忠见到部下的这般躁动,也瞬间变了颜色。 他有些不解主公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要是引起部众哗变,他和十几名亲卫营士卒还真不一定能护着孙策突出重围,但眼见事态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他还是连忙上前护在了孙策的身前。 对此,孙策倒是不在意,甚至脸上还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并反手将黄忠拔到身后,黄忠看到孙策那一副事态尽在掌握的神情,也有些弄不清主公是否是真的底气十足。 他是不好反抗孙策的,所以只能顺着到了其身后,不过他选择了紧紧跟着孙策,以防止出现万一的话,可以立刻上前施救。 底下的将士们见到孙策这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还以为其早已安排好了后手,原本的躁动很快便平息了下去,这时,孙策才接着说道:“那为何我最终答应了汉升将军担任先锋呢?不是我转而相信了尔等,而是因为汉升将军以性命作保,出于对他的信任,我才允了此事。 所有将士都要记住,尔等如今不再是张鲁的私兵,而是汉升将军的部众,既然他都对尔等有如此信心,我也愿意相信一次,此次攻伐南郑,就是尔等证明自己的机会!” 下面的将士们听到黄忠以自己的性命作保,才换来了出任此战先锋的机会,心中自是感动万分,那些比较耿直之人更是心想:将军如此信赖我等,当以死相报才是,要是哪个敢阵前抗命,一定要让其吃点苦头。 怀着这样的心思,点将台下的不少军士纷纷打量起了自己左右,仿佛要当场为黄忠找出来队伍中的奸细来一般。 至此,黄忠也是恍然大悟,他明白主公这是冒险来为他收拾军心,再想想昨日孙策所说的一番话,顿时感激不尽,他单膝跪地,拜道:“末将谢过主公信重,唯有效死!” 台下的将士们也正是头脑发热的时候,见到黄忠所为,也不管是不是真心愿意要为孙策效力,都一齐跟着单膝跪地,拜道:“我等谢过主公信重,谢过将军信任,唯有效死!” 见此情形,孙策觉得自己的一番话总算没有白费,在上前扶起黄忠后,他说道:“众将士也都请起!” 等到众人都站起之后,他继续说道:“亲眼见了后,我开始相信尔等的忠诚了,但我还是要再给尔等一次选择的机会,你们当中若是有不愿再从军作战者,我可以发放路费,让其归家,只要不再次助纣为虐,往后绝不追究罪责。” 虽然如今是乱世,但孙策手下的兵马暂时是够用的,还没到无兵可用,到处抓壮丁的地步,所以他挑选入军中的士卒,除了基础的条件外,还有一个标准:要么是想在沙场上建立功业,光宗耀祖的,要么是实在没有活路,不得不吃兵粮活命之人。 众将士也不知道孙策所言到底是真是假,所以也没人表示要拿路费回家,不过虽然没人做出这般选择,但在孙策说完这番话后,他在那些降卒眼中的印象也好了不少,这从其目光当中明显多出的一丝尊敬和友善便可看出。 军士们的变化,孙策自然也看在眼里,虽然他也知道那些降卒肯定还是无法死战到底,不过他的兵马数量已经远远胜过张鲁,只要那些降卒不临阵倒戈便无妨。 而且他相信有了自己先前所说之言,再加上大军跟在黄忠所部后面掠阵,那些降卒大概率是不敢阵前倒戈的。 在占据大义的前提下,只要能不断地胜利下去,让大军不断地建立功业,从而改变了他们的生活,时间一长,不愁军中将士不会忠心为自己所用,而有了这批降卒作为表率,之后再整编汉中军时,也能更加快速且轻松一些。 想到这,孙策伸手压下了众人的议论,然后说道:“既然没人要离去,那尔等从现在起便是我军中的将士了,我话放在这里,今后无论是军中老卒,还是刚刚投效的汉中士卒,我都会一视同仁! 先前出征之时说的话,我也在此再说一遍,无论你们是出自哪家,身份有多尊贵,在军中选拔任命时,都要以军功论处,只有强者可向上,弱者自然是向下。 尔等中只要有立下军功之人,我都一定会不吝赏赐,军中敢有瞒报战功者斩,谎报军功者,斩!抢夺他人军功者,斩!公平已经给了,剩下的就看尔等自己的了,时辰已到,先锋所部开拔!” “吴侯英明,吾等愿为吴侯效死!” 听到孙策所言后,那些降卒当即军心大振,纷纷对着孙策恭敬行礼,随即黄忠便拜别了孙策,招呼部众开拔。 …… 第127章 石泉相遇 第225章 石泉相遇 黄忠所率的先锋走远后,孙策也回到了大营之中,没过多久,天色便亮堂了起来,各部也是一一埋锅造饭,在用过饭食后大军也开拔了。 孙策和法正,魏延,赵云等人一同站在高地之上,看着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军依次踏上征程,宛如一条长龙般向着南郑的方向进发。 西城到南郑之间都是平原地势,无甚险阻,也没有什么坚城大城,所以孙策大军所过之地,大小城寨尽皆开城投降,不过三日的时间,作为先锋的黄忠所部便到了石泉附近,而主力大军因为攻城器械运送不便,导致行军速度较为慢上一些,与黄忠所部拉开了近五十里的差距。 为了不让黄忠所部孤军深入,给张鲁可趁之机,孙策快马传令给黄忠,让其率部在石泉驻扎休整半日,等候主力大军追上后,再共同进军,也好方便随时接应。 黄忠接到孙策的命令后,也是不敢有所违抗,又行军半日,到了石泉城下,石泉算是个小城,这点从其仅有三百民壮驻守便可看出,眼见黄忠带着部众声势浩大地到来,城内之人选择了直接献城而降。 因为急着想要洗雪前耻,所以黄忠一路行来速度极快,接收了许多城寨,即便士气不断高涨,但士卒的体力已经有些吃不消了,而黄忠既已在西城吃了张卫的一次大亏,自然心生防备,因此在入城之后,他立即派出了大量斥候探查周围二十里,以确保周围没有敌军,之后才下令部众安营扎寨,暂作休整。 …… 石泉城以东三十里处,杨松所率大军营地。 杨松在集合各家私军出城之后,又赶到成固将杨柏的五千守军纳入麾下,有了这五千兵马的帮助,他将从南郑带出的一万人马打乱重组,并从五千成固军之中选取精锐,充入这一万私军之中,一番整军之后,他又在大军在成固磨合了两日,等到兵马能够听从号令,有了一战之力之后,他才下令大军离开成固,继续向西城行去。 “谁人来告诉我,这是到了哪里了,距离西城还有多远?” 杨松带着大军又行进了两日,出身大族,又生长于南郑城的杨松,一直是过着吃香喝辣的生活,哪里受过这份行军赶路之苦啊,到了现在,他终于是难以忍受了,便对身边之人问道。 杨柏虽然也出自杨氏嫡系,但也不过是一支不受重视的主脉而已,否则也不会将手中的五千人马拱手让给杨松?听到此问,杨柏瞥了一眼杨松,心中有些不屑,但他也知道自己在族内的地位比不上杨松,若是日后想继续向上攀爬,还得得到杨松的支持,所以他只能乖乖答道:“兄长,前方三十里便是石泉,过了石泉后,大军再行进三日,差不多就可到西城了。” 虽然杨松人品和本领都不出色,但要是论起察言观色,苟且钻营来,几个杨柏合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自然察觉到了杨柏方才的不屑,不过由于眼下他还得靠着杨柏所部压制全军兵马,从而夺回西城,所以也不好现在发作,只能在心中骂其为白眼狼。 同时他也暗自发狠:若没有我我上下疏通,你如何能出任成固都尉之职?现在手下有了些部众,就敢如此对我,等到了西城,汇合杨昂和杨任后,再找你算账! 杨松冷冷扫了杨柏一眼,然后开口道:“嗯~,在军中要称呼我为长史或者将军,不要再称呼兄长了,省得被士卒们听到,徒惹人笑话,以为我杨氏家教不严。” 杨柏闻言,脸色一变,眼中瞬间闪过一抹寒光,但他不敢发作,只能很快将怒气压了下去,随即便低头不再说话了。 杨松本就心中烦躁,在稍稍敲打一番,然后看到杨柏那副怂样后,他又说道:“今夜大军就在石泉安营扎寨,明日进行一番休整,待后日再继续前行,你去吩咐一下,让大军速行,早些赶到石泉,也好早些歇息。” 杨柏听后,当即告辞前去传令,大军得知此令后,纷纷欢呼雀跃,行进的速度也加快了几分。 此时他们仍在汉中腹地之内,由于杨松不通军务,杨柏因为与杨松的矛盾,也懒得提醒杨松,所以竟是没有派出斥候探查,在杨松大军仓促急行之际,却没有察觉到附近的山林之中,有着一些迅速平复的不寻常动静。 …… “报~” 进入汉中腹地之后,黄忠考虑到大军安全,一直没有离开大军,正当他在账中歇息时,突然听到外面有斥候声音传来,于是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他事先已经下令,若是斥候有军情相报,可以直接到他的营帐禀报,所以等他迎出来时,报信斥候已经到了帐前。 斥候见到黄忠之后,立即拱手拜道:“将军,石泉城西二十里处有兵马杀来,敌军超过万人,不过大多是步卒,骑兵只有千余人,观其衣甲和旗号,应是张鲁手下的兵马,请将军下令该如何应对。” 黄忠听后,觉得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一路行来,虽然他这先锋军十分爽快,但一直没遇上什么像样的敌军,一场大仗也没有打,如此怎能立下大功? 现今突然听到斥候禀报的军情,他不由心中大喜,觉得立功的机会终于来了,敌军现已行至城外二十里,算算时间,再有约一个时辰,应该就能到石泉了,如此看来,需要长时间部署的复杂战术是无法实施了,只能与其来个“硬碰硬”。 不过黄忠的部众以逸待劳,占据绝对的先机,再加上敌军骑兵不多,若是他把一千五百名骑兵都列于阵前,恐怕会把汉中来的兵马给吓一大跳,到时候其若是只想逃跑,或者坚守军阵,反而不方便黄忠行事,所以他还是得布置一番。 在他思量着该如何布置时,部下几名校尉在得知军情后,也纷纷赶了过来。 片刻后,众人齐聚于黄忠帐中,黄忠也考虑得差不多了,他下令道:“黄、张二位校尉,尔等率领本部所有骑兵隐藏于石泉城东,等到看到响箭后,便从两侧杀来,直接杀入敌军后翼,剩余步卒随我在城西列阵,静候汉中军到来!” …… 第128章 暗自得意 第226章 暗自得意 杨松此人不通军略也就罢了,身为世族家主的架子还大得很,在大军快要行至石泉时,他便命杨柏派出一队快马,前去通知石泉守将出来迎接。 也算是他的运气好,来了个歪打正着,这一队快马奔到石泉后,便发现了黄忠所部的踪迹,即便遭遇了黄忠派出斥候的全力绞杀,却仍是依靠着人数的优势,逃回去了数骑。 当杨松心想着进城后要好好放松一番时,突然看到先前派出的人马惊慌失色地回来,于是连忙让杨柏上前询问发生了何事,逃回几人中的一人见危机解除,也是当即向杨柏禀明了在前方发现大批兵马之事。 得知此事后,杨松心中大惊,问道:“什么?石泉发现了大批兵马?可曾探查清楚对方大约有多少人?” 方才那些被杨柏派出去的人马其实压根没有查探,只是刚看到石泉城,便被冲杀而来的黄忠斥候给杀散了,当时他们只想着尽快逃回来,哪里还顾得到探查一下对方有多少人啊。 所以在听到杨松的问话,逃回来的几人相视了一眼,皆是十分紧张,其中一人答道:“回禀长史,我等方才受到了对方的埋伏截杀,当时情势紧急,我等忧心大军也中伏,只想着尽快赶回来汇报此事,所以未能上前查明对方人马的数量,还请将军恕罪。” 杨松听到此人所言,有些气急反笑,一队骑兵过去的,就回来这么几个,搞得这么狼狈,竟然还说是在为他着想,在冷冷看了几人一眼后,他语气讽刺地说道:“哦~如此说来,你等此番非但无过,还有功咯?” 那逃回的几人听到杨松的话,也知道他们这是惹了军中最高掌官的不满,于是纷纷低头不语,于是问题的矛头便转到了杨柏的身上。 虽然杨柏先前将部下的控制权交给了杨松,但他也给自己留下了一些后手,毕竟若是轻易将军权全盘交出,那他往后的日子铁定好过不了。 再者,当日南郑各家出私兵时,没有一家出了战马,所以并不需要将杨柏部下的骑兵打散,以冲入大军中,来调动各家私兵的战斗力,所以杨柏便没有交出骑兵的军权,如今军中斥候游骑都还是他的直属嫡系。 能被杨柏派去传递消息的,自然是他的心腹,见到心腹被杨松训斥,他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但有大批兵马出现在石泉,且明显来者不善。 他也知道眼下不是和杨松置气的时候,于是便上前劝说道:“此次失利乃属下教导不力,现在对方兵马情况不明,还请长史尽快做出决策?” 杨松之所以会那般说话,大部分原因是对那人所言感到气愤,当然其中也有杨柏不把麾下骑兵的军权交出的缘故,他心中有些怨气,忍不住想要发泄出来,但此战关乎到他和杨氏的前途,所以当下并未到秋后算账的时机,便只好思考起了该如何应对。 西城之变刚刚过去不久,孙策军应该是不可能出现在此地才是,毕竟此地距离南郑已经很近了,不过三百余里,若是全速急行,三日便可兵临城下,即便是孙策第一时间收到消息,也不可能进军如此迅速。 而且就算是西城已被孙策军攻下,那对方接下来也该回军,前去攻打上庸和房陵两城才是,怎么会有大批兵马进发至石泉呢? 若是孙策军想在攻下西城后,便直袭南郑,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的话,那为何又要在西城按兵不动?为何先前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又突然大举进兵了? 将所有的信息综合起来,只能得到一个解释,那就是上庸和房陵二城已然被对方攻下了,在杨松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后,他立即面色大变,冷汗刷刷地流。 随即他又觉得有些不太可能,凭杨任和杨昂往日的领兵作战威能,即便上庸和房陵的城池要比西城略小一些,但其险要程度也相差无几,这么短的时间内,孙策军绝不可能在攻下西城之后,又接连取下上庸和房陵两城。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孙策军定是用了未知的法子诈取了西城,让张卫没法将军情传回南郑,待攻取西城之后,其便立即回军去攻打上庸和房陵,所以西城内的人马才不敢轻举妄动。 等到最后一次截杀南郑斥候,没有处理干净时,西城的兵马定然知晓他们的行踪已然暴露,所以才出兵至此,想要拖延时间。 想到此处,杨松顿觉自己这次真正把握到了当下的大致情况,但他明白此行万万不可有失,所以必须得先完全搞清楚孙策军的情况再说。 在他看来,若是这支孙策军人数少的话,那实际的情况肯定就是如他所猜测的那般,但若是其兵马数量较多的话,那事情就又有变数了。 那样的话,他只能暂时先撤退了,反正孙策军都快要兵临城下了,凭着他手中掌握的一万五千大军,还需要他帮忙守城的张鲁不会为难他。 下定主意后,杨松眼珠滴溜乱转,然后看向杨柏,微微笑道:“为兄先前心忧军情,所言有些冒失了,还请柏弟不要在意,都是自家兄弟,自是该称呼我为兄长,现在前方军情不明,柏弟久经战阵,这方面本领强过为兄许多,不知可有何建议?” 杨柏听到此言,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现在知道跟他论兄弟情分了,刚刚没有危险时,可不是这么说地,而且不过是一批还没打过照面的兵马而已,就把你直接给吓坏了? 心中腹诽完后,他一脸自信地说道:“兵法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现今情况不明,我建议兄长还是先派人探明军情为好。” 就等着杨柏如此说的杨松,在见到其上钩之后,先是拍手一笑,然后高声叫好道:“好~柏弟不愧是知兵之人,所言甚合我意,此时确实该以探清对方情况为先,我军距离石泉不过十余里,想来对方斥候应该也才发现我军不久,只有尽快弄清对方情况,我们才好制定反制之策” 第129章 “兄友弟恭” 第227章 “兄友弟恭” “柏弟不愧是知兵之人,所言甚合我意,此时确实该以探清对方情况为先,我军距离石泉不过十余里,想来对方斥候应该也才发现我军不久,只有尽快弄清对方情况,我们才好制定反制之策。 不过前方兵马斥候众多,再加上已经有了防备,恐怕少量的骑兵斥候很难探查清楚他们的情况,要不由柏弟亲自领骑兵先行,待探清对方情况之后,为兄再率领大军跟进,不知柏弟以为如何呢?” 杨柏还在暗自得意时,就被杨松这番言语给说得愣住了,他总算知道对方的态度为何突然变得这么好了,原来是想让他带人去探路啊,他当即便想出言拒绝,可探查敌情之事也是他刚才说出口的,也不好多说什么。 杨松见杨柏不说话,笑着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又笑着说道:“怎么,莫非柏弟觉得此事有些为难?若是如此,那我可以派旁人领骑兵前去探路,为兄不会强行将你至于险地的。” 闻言,杨柏顿时惊醒了过来,意识到杨松这是想借机收取他的骑兵军权,若是他再失去这支轻骑的控制权,那麾下可就真的一个士卒都没有了,到时候还不是任由杨松拿捏。 事已至此,他知道无论如何,也得走上这一遭了,想到先前派出的不过百余游骑,便能在遇到埋伏后安然返回,如此看来,对方骑兵也不多,他走这一趟应该没有太大的危险。 想着想着,他也有了一些底气,便对杨松说道:“既然兄长有所吩咐,为弟的自然得遵命不是?我这就领军前去探查敌情,兄长在此静候便是。” 他说完,便提枪上马,带着麾下轻骑前往石泉探查敌情,而另一边,黄忠麾下的步卒已然在城外列阵完毕,骑兵也都绕过石泉的城墙,藏到了石泉城东。 在斥候杀退了杨柏派来的游骑后,黄忠也下令让斥候回缩到城池附近,守卫在大军两翼,不让汉中军探查到部署在城东的骑兵。 杨柏担心自己也遇到埋伏,所以不敢仓促行军,他带着部下,步步为营地逼近到了石泉城前,然后才发现石泉城前列着一个赫赫军阵。 三排巨盾在前压住阵脚,一柄柄的长矛斜立在盾墙之上,散发着阵阵嗜血的寒光,盾墙之后,弓弩手已然张弓搭箭等待,每个弓弩手的旁边,还有一个刀盾兵护立在侧,随时准备着为其遮挡箭雨的袭击。 杨柏又看了看军阵两侧,隐隐约约能看到不少骑兵往来不断,防止军阵侧翼受到骚扰,见军阵严整,而且人数是自己骑兵的数倍,便也熄了借机冲阵,立下大功的心思,当即便命人去通知杨松,自己则率部在此和对方对峙。 黄忠看到敌军队伍中有人离开,也是猜到了敌军统领的心思,不过他本就打算将敌军吸引过来,歼灭在此,便也没有轻举妄动,于是默许了双方对峙。 杨松那边,在收到杨柏派出的快马禀告后,他也得知了对方仅仅有数千人,且已然被杨柏率众牵制在了石泉城外,当即便下达命令,向着石泉快速进发。 杨松军距离石泉不过十余里,急行之下很快便来到城外,有杨柏的骑兵帮忙掠阵,杨松大军很快也列阵完毕,见状,杨柏思考了片刻,在将自己部下的轻骑布置在杨松军阵的两侧后,便打马来到军阵前。 在列好军阵后,杨松便开始打量起了城前的军阵来,却是突然间发现了一个不解之处,杨柏来到阵前,看到其皱着眉头,苦思冥想的模样,便开口问道:“不知兄长在思虑何事?可有为弟能效劳的?” 见杨柏过来,杨松想着他毕竟比自己多出一些军阵经验,便开口问道:“对方斥候能够埋伏我军,想来是已经先一步探查到了我军的到来,可对方兵马不过数千人,数目远远不及我军,却不知其为何没有撤退,或者据城而守,而是在此列阵以待呢?” 闻言,杨柏不屑一笑,暗道杨松果然是个酒囊饭袋,这般巨大的兵力差距下,不想着赶紧击败对方,将功劳收入囊中,反而在这疑神疑鬼,看来如此大功,合该落入他的手中才是。 他轻轻一抚自己的长须,然后说道:“哈哈哈~兄长太过多虑了,依为弟看来,敌军应该是刚发现我军不久,随后便被我军察觉到了他们的踪迹,敌军不过数千人,而且都是步卒,我军却有一万五千余人,还有着千余轻骑。 若是敌军仓促撤退的话,我军只需派出轻骑追上他们,拖慢他们的速度,大军便可衔尾追杀,敌军不会有一丝反抗的机会,绝对必败无疑,在我大军的威势逼迫下,敌军没有选择仓促撤退,已经算是很难得了。 再者,石泉不过一座小城,城宽不过两里,城高也不过数尺,我军轻易便可将之摧毁,敌军根本无法凭之据守,若是敌军眼见不敌,想要进入城中的话,反而给了我军瓮中捉鳖的机会,到时我军只要将城池包围,对方便休想逃出一人!因此,对方才会不入城据守,反而在城外列阵。” “哦?原来如此,柏弟果然通晓军略,为兄不如啊!”听着杨柏的一番分析,杨松也是频频点头,有些诧异地说道。 他之前还真没看出来,原来杨柏还是有些真才实学的,看来杨氏果然是当兴,也许日后他可以尝试重用杨柏,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得将其细细打磨一番。 看着杨柏在说完后,面上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杨松心里做出了决定,然后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如果确如柏弟所言,那对方将领看来也不是个易与之辈,怪不得能将军阵排列得如此严整,我军虽然人数是对方无法匹及的,但毕竟之后还要夺回西城,所以不宜折损过多。 眼下城前的军阵严整,若是我军贸然发动强攻,恐怕会伤亡惨重,这对之后夺回西城的行动不利,为兄的意思是,由柏弟率领骑兵冲阵,先将对方的军阵打乱,之后我再率大军出击,一战而将对方击败,如何?” 第130章 示敌以弱 第228章 示敌以弱 杨柏有些猜不透杨松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思,但这并不影响他感受到其就差显露在脸上的恶意,一时间他的心中也是有些苦闷。 之前让他派部下去探路也就算了,这次直接让他亲自去探路了,这样看来,恐怕再下一次就是要送他上路了。 先别说以骑兵贸然冲击列阵以待的步族阵地本就是用兵大忌,更别提眼前的敌军军阵严明,看起来就不好惹了。 所在听到杨松的一番言语之后,杨柏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再做出退让了,若是他真的听从命令,率军前去冲击军阵,那即便是能成功冲散敌军,轻骑也至少会有过半的损失,到时候实力大损之下,往后就真的只能完全服从于杨松了。 不过杨柏也知道若是公然于此违抗杨松的命令,落了其面子,他肯定不会轻饶了自己,于是在思量了片刻后,他开口说道:“兄长,我军骑兵如今都在我军军阵两翼防备着敌军游骑,若是将其贸然调动,可能会扰乱到军心。况且,即便是要调动骑兵,也需要一定的时间,眼下已近日落,拖延时间会给敌军兵马逃跑的时间。 再者,留下骑兵压阵也有利于我军追杀,因此为弟认为骑兵此时万万不可轻动,至于大哥忧虑之事,为弟也已有了万全的应对之策。 兄长所忧乃大军冲阵之时的伤亡,为弟愿亲自上阵与敌军斗将,只要能将敌军将领击败,再将其赶回本阵,敌军必会出现震动,从而露出破绽,到时兄长便可趁机命大军杀入其中,敌军士气低落,又以寡敌众,其军阵必然告破,兄长绝对为弟此计如何?” 虽然这番话都是杨柏出于想要保存自身实力的推托之语,但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再加上杨松已经有了想要把杨柏收服的心思,也不想逼迫得太甚。 杨松想着正好还能看看杨柏的武艺,于是他便顺势应了下来,说道:“好~那就依柏弟之言,为兄就等着你大展身手了!” 杨柏见杨松被自己说服,生怕其再改主意,因此话音刚落,他便打马冲了出去,跑到了两军军阵中间,然后横枪挺住战马,长枪一直黄忠所部军阵,大声喊道:“吾乃汉中杨柏是也,尔等是何人的部众,竟敢侵入我汉中地界?” 黄忠在进入汉中第一战被张卫偷袭后大失颜面,其部众自然也是跟着丢了脸面,在军中都不觉矮了别部同级之人几分。 此次黄忠再次求得先锋之位,其部众有了重拾颜面的机会,自然是提着一口气,想要立下大功,将处境逆转,可怀着这般心思的他们,在这一路上并没遇到什么杀敌的机会,导致他们的精力一直得不到释放,感觉很不畅快。 这些黄忠的亲信部众已然跟随他多时,虽然武艺没有达到很高的境界,但眼力确实提升了不少,此时见到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三流角色敢前来叫阵,众人顿时群起激愤,纷纷请战,想要出手斩杀杨柏。 黄忠统军多年,看到敌军有人前来叫阵,也顾不得其是怎么想的,他还在发愁呢,没想到敌将竟然自己送上门来,真可谓天赐良机啊! “莫要再请战了,我来亲自前去会会他,尔等护好阵脚便可,万万不可出阵!”黄忠对左右吩咐道。 随即他提刀打马上前,朝杨柏杀了过去,杨柏等了一会,见有一将打马而出,也是全力迎了上去,黄忠长刀一挥,直直向着杨柏的脖子砍去。 杨柏也不敢托大,连忙挥枪抵挡,只听到“铛”地一声,长刀和长枪交击后陷入了僵持,不久后竟是黄忠的长刀不敌杨柏,被格挡了回去。 对此,杨柏先是一愣,似乎是没想到敌将来势汹汹的一击,竟是银样蜡枪头,除了气势吓人而已,完全没有力道。 格开黄忠的长刀之后,杨柏因为方才一击力道使得有些过了,险些整个人向前冲去,仓促之间他连忙夹紧胯下战马,就这么一会,两人已然错身而过,杨柏见失去了斩杀敌将的机会,也是感到惋惜不已。 此时的杨柏自觉已经吃定了黄忠,竟开始担心起黄忠会逃跑,于是他迅速调转马头,打马朝着黄忠奔去,而黄忠似乎真的因为失了先机而疲于应对,一时间两人并驾齐驱,刀来枪往,斗得个旗鼓相当。 一转眼十回合便过去了,黄忠此时的状态已然是只能勉强抵挡,完全失去了反攻的能力,看那情形,似乎再过不到十回合,杨柏就能拿下这场战斗的胜利。 “万胜~万胜~万胜~”杨松军将士见杨柏竟然如此勇猛,顿时军心大振,自发齐声高呼了起来。 杨松也在亲眼看到杨柏压制住了敌将后,感到十分的惊喜,依方才所见,敌将应该也是有几分武艺在身的,没想到杨柏竟然如此勇猛,此时的他有些疑惑,莫非真的是对于族内子弟过于看轻了? 经过西城一战,黄忠的高超武艺自是被其现今的所有部下所知,士卒们在看到黄忠被敌将追着打后,也是不由纳闷了起来,难道敌将真的有如天人,威猛如黄将军,竟也不是其对手? 不过那些校尉的眼力可不是士卒们可以比拟的,在一眼看出黄忠的表现有失水准后,他们都或多或少猜出了他的用意,这是要示敌以弱,来一招引蛇出洞啊! 难怪黄忠会不让他们上阵,而是亲自出战呢,敌将看起来也有几分武力,若是派他们中的一人上阵,可不能保证收放自如,很容易就被敌军看出破绽。 随后众校尉便开始考虑该如何配合黄忠,几人甚至聚起来低声讨论了一会儿,然后一脸坏笑地各自散开,对前方的士卒说道:“都慌什么慌?将军的本事尔等难道不知晓,敌将焉能是对手?况且城池东面还藏着我军骑兵呢,此战我军必胜。 将军这是要示敌以弱,引诱敌军冲阵,尔等都要机灵点,一会若是将军败退回阵,最好都能表现得慌乱有些,以混淆敌军的判断,不过若是谁人敢真的扰乱了大军军阵,休怪军中不讲情。” 第131章 大军开打 第229章 大军开打 黄忠所部的士卒刚才只是因为见到自家主将露出败象,一时惊慌失措下被乱了心神,此时有军中长官的告知,再想到黄忠的绝强武艺,以及城动的骑兵,立即便安心下来,纷纷暗道待会一定要好好配合黄忠。 众校尉见那些士卒在从他们口中得知此事后,迅速地将消息转告给了左右同袍,很快便传遍了全军,士卒们都是一副已经准备好的表情,他们也放下心来,继续看起了场间的好戏。 两方军阵之间,在交手十回合过后,杨柏便自觉胜券在握,仿佛下一击便可将敌将刺于马下,可是又三十回合过去了,即便他仍处于压制的一方,对手更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但他却迟迟无法拿下黄忠,落实战果,因此他心中不免有些着急。 正在此时,他突然看到黄忠露出了一个破绽,顿时眼前一亮,一边大喝着“给某死来”,一边挺枪向着黄忠的咽喉刺了过去。 见状,黄忠嘴角微不可察地露出了不屑一笑,随后故作一副不知该如何应对此招的惊慌模样,也是他艺高人胆大,直到杨柏的长枪快刺中他时,才猛地一缩头,让其刺在了兜鍪之上。 至此,黄忠感觉差不多了,便挥刀隔开杨柏的长枪,然后打马而逃,杨柏见对手被自己一枪吓得奔逃,也不由感到了几分庆幸,他这是第一次在如此大的阵仗中,这次的对手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耐打了,幸好最终还是他取得了胜利。 黄忠所部的将士早就做好了准备,看到黄忠“战败”,顿时表现得慌乱了起来,阵型也跟着变得有些松散。 见此情形,杨柏觉得在敌军士气已泄,军阵不再严整的情况下,完全可以乘势追击,于是他便打马向着黄忠追了上去。 黄忠回头看了一眼,见杨柏果真追来,故作一副急于活命的模样,加速朝着本阵直冲而去,等到回到阵中后,部众连忙上前接应,整个军阵当即显得更加散乱。 眼见战机已至,杨柏一边追击着黄忠,一边回头朝杨松大喊道:“兄长,此时不出兵,还待何时?” 杨松见对方军阵松动,也心忧起了杨柏的安危,当即下令道:“击鼓!全军出击,跟上杨都尉的进击脚步!” 其军中将士看到自家人马将对手压制得这么狠,也是士气大振,又看到敌军军阵不复严整,都知道进攻的时机到了,他们的兵力倍于地方,现在敌军又失了军阵之威,还不是任他们拿捏。 在这般想法下,汉中军将士们听到杨松的将令和战鼓声,大喝着“万胜”,便压了过去。 “杀啊!杀啊!杀啊!……” 若是从高空看去,便能看到杨松军宛如一股洪流般,向着石泉城前,宛如礁石一般的黄忠所部军阵席卷而去。 在黄忠进入军阵之后,杨柏的信心已然爆棚,瞧着他留下的空档,也欺身杀进了阵中,已然恢复了原本姿态的黄忠看到敌军开始了冲锋,也没时间去对付杨柏,便对左右使了个眼色,左右会意,一拥而上缠住了杨柏,杨柏一下子就陷入其中,进退不得。 当黄忠来到军阵高台上时,杨松军已经冲锋到了两军中间,于是他当即下令道:“射箭!” 弓弩手校尉听到他的将令,果断挥下令旗,早就已经引弓待发的弓弩手们,也是纷纷扣下了扳机,瞬间惶惶箭雨便朝着杨松军阵线射去。 杨松军众将士本以为敌军已然胆怯,压根没想到其竟然还能射出箭雨,措不及防之下,场间立即响起了无数惨叫声,杨松军阵线也是被一波箭雨清空了一片。 活下来的杨松军将士明白此时只有死命冲锋才能有活路,否则只能被白白射死,再加上己方人多势众,便也不顾伤亡,加快了速度朝着黄忠所部冲了过去。 黄忠所部的弓弩手虽然还没有学习过三段射击法,但其不乏接受过系统射击训练的,很快又接连射出了两波箭雨,而杨松军的士卒不是久经训练的家族私兵,就是被杨柏操练许久的老卒,经过黄忠所部的第一波箭雨之后,便已经有了防备,之后两波箭雨造成的效果比起第一次自然减少了许多。 不过黄忠也不是光靠弓弩手作战之人,在敌军快要冲锋到阵前时,他大喝道:“盾!” 随即只见一校尉挥动令旗,前军之前还有些散乱的盾阵,立刻又衔接到了一起,无数的巨盾,再次组成了一排排的盾墙,无数的长枪,又重新斜立在了盾墙之上,黄忠所部的军阵顿时宛如张开巨口的远古凶兽,杀气腾一下就起来了。 杨松军将士眼见己方胜券在握,马上就能冲入毫无防备的敌军军阵之中,没想到不过眨眼之间,敌军军阵竟然又恢复到了一开始的模样,顿时有些愣住了。 冲在前排的将士们想要先停下来观察一番再做打算,可在全军冲击之下,其又如何能够停得下来,身后还在涌过来的同袍直接将他们推到了盾墙之上。 见其挤成一团,无数的长枪从盾牌的空档之处猛然刺出,一时间只听得又是一阵连绵不断的惨叫声响起,无数的杨松军兵马栽倒在地,鲜血留了一地。 而黄忠所部的盾阵受到巨力冲击,虽然有些摇摇欲坠,但还是勉强坚持了下来,此时经过慌乱之后,杨松军中也有人弄清情况,迅速镇定了下来。 “跳荡军原地做好准备,其余人都先后撤。”只听到一名统领高声喝道,其军士闻言便徐徐向后,和黄忠所部的军阵拉开了一段距离,原地只留下了一排杨松军军士,这些人都手持盾牌,在听到军令之后,立即做出了蹲坐的姿势。 “跳荡军,杀!”等到这些军士准备好了之后,那名统领又是一声高喝。 随即只见又是一排刀盾兵猛地向前冲刺,然后踩在蹲坐的盾牌之上,然后那些蹲坐在地的军士猛地起身,让那些刀盾兵借着此般上举之力冲天而起,向黄忠所部军阵俯冲过去。 第132章 局势瞬变 第230章 局势瞬变 “长枪手,刺!” 黄忠所部在见到杨松军中有人马跳起朝他们扑过来时,并没有出现丝毫的惊慌,随着前军校尉的一声令下,所有长枪兵皆是举起自己手中的长枪,同时向天斜刺了过去。 尚在空中的所谓跳荡军无处可以借力,所以没法改变方向,只能看着那些寒气逼人的长枪,对着他们的身体刺来。 “啊~啊~啊~” 除了少数一些武力不错的军士及时用手中的刀盾隔开了长枪,侥幸逃过一死,扑到黄忠所部的盾墙之内外,大部分的跳荡军都被直接刺中,顿时场间惨叫连连,随着长枪抽回,其尸体便掉落在了盾墙之前,喷射而出的血液更是溅了那些长枪兵一身。 不过由于重力的作用,有的长枪刺得很深,那些长枪兵一时之间没法成功将其收回,导致黄忠所部的军阵也出现了一些松散。 再加上有的跳荡兵扑到了军阵后,也是立即发起了攻击,黄忠所部难免出现了一些死伤,军阵很快变不复之前的严整。 在第一排的跳荡军跳出之后,汉中军中指挥之人便命第二波跳荡军做准备了,黄忠所部还尚未将第一波进入阵中的跳荡军处理完,第二批的跳荡军就又过来了。 随着第二批的跳荡军扑过来,即便仍是其伤亡更惨重,但是黄忠所部的军阵也逐渐开始出现了缺口,外面的其余汉中军看到盾墙终于有缺口出现,纷纷一拥而上。 寡不敌众之下,黄忠所部军阵第一排的盾墙仅仅支撑了片刻,便被汉中军给强行撕了开来,立时便出现了大批伤亡士卒,仅余少许被第二排盾墙的士卒给接应到了阵中。 而汉中军士在看到黄忠所部的第一层盾墙被己方攻破后,顿时士气大增,再加上其军中的跳荡军多是些死囚狂徒,方一见了血便红了眼,不等其军中将校再下令,就各自向着第二层盾墙扑了过去。 黄忠站在高台之上,看到第一层盾阵竟然这么快就被破,也是不由皱紧了眉头,心中微叹着:这毕竟不是经过他长久训练的精锐,这些军士虽然也是老卒,但到底才整合成军不久,彼此间的配合还有几分生疏,能发挥出这种程度的战力已经很不错了。 随后他又抬头看了看远处的敌军,只见对方军中的步卒还有近半数没有进入战场,两翼的轻骑也在他的军阵两侧不断地游走骑射。 眼下双方人马还没有完全混战在一起,若是他此时召来埋伏在城东的骑兵,敌军定然还有反应机会,之后难免得苦战一场,而且恐怕也难以重创敌军,正在他思考之际,军阵第二层的盾墙也眼见着是有些岌岌可危了。 到了这一步,黄忠也知道自己不能再死守下去了,连忙叫来左右吩咐了一番,然后命众人各自前去准备,他本人也是下了高台,重新骑上了战马,一旁的亲卫也随之上马,准备随时开始上场厮杀。 在汉中军的屡次故技重施之下,黄忠所部军阵的第二层盾墙很快就被攻破了,厮杀一番之后,黄忠部下的人马都撤到了第三层盾墙之内。 汉中军将士们看着这最后一层盾墙,明白这是对方人马最后的防护了,纷纷大喜过望,迅速开始了对于这最后一层盾墙的进攻。 正在汉中军就位,就要开始再次跳阵之时,只听黄忠所部的军阵中传来了一声呼喊,只见剩下的最后一层盾墙随之而开,前方的黄忠部下也已是尽皆扑倒在地,露出了其后密密麻麻的弓弩手,这些弓弩手此时已经搭弓引箭,对准了前方,闪烁着寒光的箭矢刺得对方眼疼。 “射!”汉中军人马在看到对方军阵的突然转变后,便知大事不好,正当他们要有所动作之时,只听到对方军中再次传出一声呼喊,随后密密麻麻的羽箭便迎着汉中军将士射了过来。 原本满心以为即将取得胜利的汉中军将士,自是放松了警惕,被箭矢射了一个正着,顿时死伤惨重,甚至连整个阵线都仿佛被剥去了一层,变细了不少。 “再射!”前方的弓弩手射完箭矢之后,便被身后的弓弩手替换上前,随着黄忠部下各校尉的命令下达,又是一波箭雨飞射而出。 汉中军此时才反应了过来,连忙扑倒在地,以最快的速度拿起身边的盾牌抵挡,或是躲藏到尸体后躲避,在这一波箭雨下,其虽然出现的伤亡减少了许多,但阵型却变得混乱不堪。 “击鼓!随某冲锋!杀!” 黄忠见两波箭雨成功打散了敌军军阵,于是当即下令冲杀过去,他本人更是一马当先,率先朝敌军奔去。 其部下将士先前为了引诱汉中军上前,只能死守战阵,任由汉中军施为,早已十分憋屈,此时看到汉中军阵大乱,主将又带头冲锋,也是纷纷呼号着跟黄忠一起杀了过去。 汉中军虽然已经全军上前,但是因为战场狭小,无法完全将战阵施展开来,所以其一直只发动了半数人马冲阵,其余七千余兵马则是在阵外徘徊,并没有上前冲阵。 那些冲阵的汉中军遭受了连番箭雨,即便最终冲破了黄忠所部军阵的两重盾墙,却已是死伤惨重,身心疲惫,仅仅只是靠着破阵的士气在苦苦支撑,加之经过兵力的接连损耗过后,其还残余下来的兵马数量已经不如黄忠所部了。 再加上那些统领都没想到黄忠等人在人数上处于绝对劣势下,竟然还敢主动发起冲锋,所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短时间内有些难以招架。 黄忠率军在战场上的一路冲杀,也使得冲阵的汉中军将士迅速恢复了理智,先前那股勇往直前的胆气一泄,他们压根抵挡不住黄忠所部的攻势,被杀得节节败退,已经有了崩溃的预兆。 坐镇后方军阵的杨松虽然不通军略,但哪方处于上风,他还是看得出来的,眼见原本节节胜利的大军,突然被打得连连败退,他立即便慌了,不知如何是好。 第133章 杨柏的自信 第231章 杨柏的自信 正当杨松犹豫着是否要放弃被黄忠所部黏住的那半数兵马,断尾求生时,突然看到战场上有一支兵马迎着孙策军主力杀了过去,竟是将对方领头的主将给缠住了。 冲锋的孙策军立即就像是失去了箭头的箭矢,仿佛要凿穿一切的冲势也是被阻挡了下来,汉中军人马终于有机会,重新稳住了阵脚。 杨松见己方大军稳住了,顿时镇静了下来,再定睛一看,那缠住敌军主将之人,不正是他的族弟杨柏吗? 且说杨柏先前在陷入了黄忠所部的军阵后,在黄忠的有意嘱咐下,他并没有被围杀,黄忠之所以会这么做,一是担心斩杀了杨柏,会被汉中军瞧出破绽,从而将其吓退;二是需要用杨柏来引诱汉中军上前,所以只是让亲卫缠住杨松而已。 杨柏当时还不算深入,再加上黄忠亲卫虽然攻势凌厉,但杀意不足,他便勉强支撑了下来,他自是清楚不能在敌阵中打持久战,否则迟早会被累死,所以便寻了一个空子,在一队士卒的接应下,杀回了本阵之中。 待他回到本阵之后,两军人马已经陷入了乱战,而他在经过一番苦战之后,已是疲惫不堪,便回到了军阵后面坐镇,顺便歇息歇息。 谁知他正在休整之时,竟发现己方人马中了敌军的暗算,在敌军的一个反冲锋下,不仅先前取得的优势尽失,更是有临近崩溃的趋势,这让他即便再累,也坐不住了。 杨柏久经战阵,自然知道前军崩溃的后果,之前他在剿匪之时,也是利用麾下军士训练有素,以及装备精良,全力打击匪贼的前军,击溃敌军前军后,又逼得其溃退,轻松取胜。 这般倒卷珠帘之下,不管有多少兵马作为接应,都用处不大,仍是会被乱军冲垮,直到全军士卒都跟着一起崩溃,压根没有丝毫的反手之力。 所以杨柏在看到己方大军出现崩溃的趋势后,也顾不上什么休整了,连忙再次上马,打量着敌军袭来的兵马。 观察了片刻后,他便找到了敌军兵马的关键所在,看了眼冲锋在最前方的黄忠,他心中大喜,这不是他先前的手下败将吗?只要他将其缠住或是击杀,敌军的攻势定会瞬间瓦解,等到己方大军缓过来,那敌军必败无疑。 而为了让后军的杨松知道他的意思,杨柏还对一名亲卫交代了一番,并让其转告给杨松,然后才带着亲卫,打马朝黄忠奔去。 此时黄忠的心中也是十分的纳闷,令他困惑的是,明明汉中军已经有了崩溃之相,怎么处于后方的那些汉中军却还能不为所动?为何怎么还不全军押上? 他的目标若只是击败汉中军,那么只要再加把劲,便可压垮汉中军前军,让其陷入倒卷珠帘之势,则其必败无疑。 但黄忠的目标显然不仅于此,否则他也不必在战前先将骑兵隐藏起来了,毕竟只要将数量不少的骑兵在阵前一摆,汉中军肯定不会这么贸然开战,说不定直接就撤走了。 他的目标乃是重创,甚至全歼这支汉中军,现在太阳已经偏西了,骑兵到来也需要一些功夫,现在汉中军还有七千步卒和一支轻骑未动,若是其此时撤走的话,黄忠肯定追之不及。 到时能覆灭其一半人马就算是到顶了,这可远远满足不了他的胃口,毕竟黄忠的一番谋划,就是为了血洗不了先前之败的耻辱。 “贼将纳命来~”正在黄忠暗自思量时,突然听得一声大喝,他定睛一看,只见杨柏挺枪向自己杀了过来。 在见到杨柏之后,他顿时眼前一亮,心中暗道此人真乃他此战的贵人,引诱汉中军压上全军的关键就在他的身上。 见黄忠看着自己两眼冒光,杨柏也有些纳闷,他快速打量了一番自身,发现没什么不对的地方,随即便觉得这是敌将在侮辱羞他,于是挺枪向着黄忠刺了过去。 黄忠给了众人使了一个眼色,左右会意,当即散开,去往了别处作战,独留黄忠一人在此对战杨柏,而这一幕,从杨柏的视角看来,便是他一拍马杀到,敌军便纷纷落荒而逃,仅剩下敌将被吓得愣在了当场,所以留了下来。 原本杨柏还觉得黄忠身边的兵马太多,对于能否将其拿下感到担忧,眼下见仅留下了黄忠一人在此,心中顿时大喜,朝着黄忠刺去的长枪又添了几分力道。 看着杨松的长枪刺来,黄忠心中十分的不屑,就凭对方这武艺,连他家的黄叙都不如,要不是还得靠其吸引来敌军,他一刀就能把其斩杀,不过眼下还得做出一副被其“战胜”的样子才行。 对于前番已经诈败过一次的黄忠来说,这种事情已经不算难了,更何况在跟杨柏战了四十多个回合后,他更是已经将其的招数摸透了。 于是在黄忠的极力配合下,杨柏此次胜得比前一次更加的逼真,看起来似乎黄忠的处境真的异常凶险,仿佛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随时都会被杨柏刺于马下。 杨柏想着自己能够阵斩敌将,心中便暗自得意了起来,若是可以在两军乱战中斩将夺旗,那即便是杨柏,也不能轻易抹去他的功劳? 越是往下想,他的心里越美,但是时间长了之后,他却是突然感觉场间的喊杀声比之前小了许多,于是他趁着空档扫视了四周一眼,顿时心中大急。 因为场上除了他这一处的汉中军外,其余各处的汉中军都已经被敌军逼杀得再次向后撤去,阵脚已经有些不稳了。 杨柏当即暗骂道:“贼将好生狡猾,知道武艺无法取胜,便亲自过来缠住我,再让军中人马给汉中大军施加压力,中计了!” 他自以为已经识破了黄忠的计策,但令他有些疑惑的是,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为何杨松还不下令大军压上,莫非是想坐视他战死不成?若是前军真的败了,后军难道还能有什么好下场吗? 不过杨柏也没那个胆子率领孤军深入敌军,所以他也是开始有意向后退去 第134章 争功之心 第232章 争功之心 “禀报长史,杨都尉见情势危急,已经率众前去与敌将缠斗,特命我来请长史下令全军压上,以汇合前军,一举击败敌军!” 另一边,心生慌乱的杨松在看到杨柏缠住黄忠,稳住军中人马的阵脚后,便想要发动全军压过去,正在此时,有一骑大声呼喝着来到他的面前。 在听到呼喝声后,杨松便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定睛一看,来的正是一名杨柏的亲骑,见此情形,他心中竟是没来由地打消了原本要立刻派军增援的想法。 与此同时,他暗自嘀咕着:我杨松才是一军之主,难道还用杨柏派一个小卒来教我如何用兵不成?先前阵前斗将,以及趁势攻入孙策军军阵都是杨柏的功劳,现在领军上前阻住敌将,挽回大军颓势,也是杨柏的功劳。 若是现在再依其亲骑所言下令全兵压过去,那即便此战获胜,之后也不会有人相信是他自己察觉到了这个出兵时机呢?这就又成了杨柏的功劳了。 而且一场大战下来,竟是和他基本没有什么关系,那岂不是在给杨柏做垫脚石?之后他在大军之中估计也没什么威信可言了。 虽然杨柏对军略是一窍不通,但是对于勾心斗角还是异常精通的,他在瞬息之间就想通了方方面面的道道,于是只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那名杨柏的亲骑,并未如其所愿下令,反而继续观察起眼场上的战况。 在杨松看来,杨柏确实有几分本事,但是太过不识抬举了,他必须得再敲打其一番,眼下局势是敌众我寡,就算杨柏勇武,应该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待其坚持不住之时,他再下令大军齐出,到时此战获胜战之功便可归属于他了。 那名杨柏的亲骑还不知道自己方才的举动令杨松心生不满,眼见杨松完全没有下令出兵的意思,他又回头看向了战场。 只见场上的杨柏虽然成功缠住了敌将,可别处的兵马却只是堪堪抵挡了敌军的进攻,而且能明显看出就快要不是敌军的对手了,仅是凭借一时士气激增的血气之勇勉强坚持住,若是杨松再不下令出兵的话,前军崩溃估计就在顷刻之间。 那名亲骑看着杨柏和前军如此凶险的处境,杨柏却尤不自知,还在和敌军主将缠斗,顿时心中大急,再次开口请求道:“长史大人,虽然杨都尉勇武,但前军明显已经处于危险之中,随时可能崩溃,请您快快下令出兵!” 杨松听到杨柏的亲骑还在教他做事,感到更加的不爽,他也没有丝毫要收敛的意思,当即便呵斥了起来。 “住口~对于何时下令出兵,本长史自有考量,记住,本长史才是一军之主,难道还用尔小卒来教导如何用兵不成? 况且,既然杨都尉正处于险境,身为他的亲骑,尔不赶紧前去相助其拼杀,留在这里多言做甚,莫非是贪生怕死,想做借此逃战不成?” 听到杨松此言,那名亲骑也意识到自己犯了军中大忌,他有感觉,若是再继续多言的话,杨松甚至会有坐视杨柏和前军丧命的可能。 他只能无奈地在心中一叹,暗道:都尉啊都尉,你何必多此一举呢?随即他也不再多言,在恭敬对杨松拱手一拜后,便打马向着杨柏的方向奔驰过去。 杨松也知道自己这般行为是在玩火,一不小心就会引火自焚,因此也不敢太过懈怠,在杨柏的亲骑走后,他立即下令让左右通知全军都做好准备,随时发动全军冲锋。 看着前军被孙策军压得节节败退,杨柏却还是没有丝毫要撤退的意思,急得有些牙疼,他觉得杨柏简直是为了战功不要命了,难道就不怕被孙策军人马包围,被乱刀砍死? 若是此时让大军发起冲锋的话,杨柏死战不退,为大军取胜争取了时间,此战的头功肯定是他的,那杨松想谋划功劳估计是无望了,但以场上的局势,若是再不下令出兵的话,恐怕前军真的会崩溃。 【柏弟啊柏弟,你如此急切地立下大功,是想提升自己在军中的威信吗?亦或是想在军中压我一头?亏得我还想日后重用于你,你这么做,想让为兄如何是好?】 杨柏要是听到这些杨松心中的怨言,肯定会忍不住发飙,是他想死战不退吗?根本是打得过于投入,没注意到场上的局势好不好? 而且若是有心重用他,直接与他说便是,只要双方坦诚相待,凭杨松的家主身份,还不是让他干嘛就干嘛,他又怎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亲自上战场厮杀呢? 正在杨松头疼之时,战场上的杨柏仿佛听到了他内心的呼唤,终于开始缓缓往后撤了,杨松也清楚此战的重要性,若是败了,还损耗了大批兵马,那肯定是就死定了。 好在杨柏在大军即将崩溃前撤退了,终于等到出兵之机的杨松当即大喝道:“击鼓!全军出击,救援杨都尉!” 乱世以来,别的伙计大多都难以维系下去,唯独参军盛行了起来,军功赏赐和军饷更是比以往丰厚了数倍。 先前军中众将看着杨松放着大把的军功,不让他们上前去取,反而为了跟杨柏较劲,冒着失败的风险,让他们在这隔岸观火,心中早已是十分着急。 正所谓“城池失火、殃及池鱼”,若是前军失败,他们这些剩余的兵马又岂能讨得了好?到时非但唾手可得的战功拿不到,还会让他们都有丧命于此的风险,众将士自然心中不爽,只是杨松毕竟是一军之主,没人敢站出来,以免触了杨松的眉头,被给小鞋穿。 众人知道杨松不通军略,在得到他下令出兵之后,也不用他多做吩咐,军中各统领便组织军士开始击鼓,然后带兵发起了冲锋。 他们部下的士卒们在一旁看到现在,也是等得有些心痒难耐,现在场上的敌军和前军缠斗多时,他们便有了捡便宜的机会,顿时都争先恐会地朝战场奔去。 正在节节败退的汉中前军,听到后方传来的战鼓声和喊杀声,也知道是己方的生力军加入了战场,顿感胜券在握。 第135章 杨柏身死 第233章 杨柏身死 不过即便同为南郑出来的人马,汉中前军也不想被那些所谓的“同袍”捡了便宜,他们纷纷拼起最后的力气发动反攻,想在最后的关头杀败敌军。 不过虽然汉中军有了发动反击的底气,但黄忠所部的军士也都知道后方城池的东面仍隐藏着军中的骑兵,也是丝毫不惧与对方继续拼杀。 况且,看着那些前一息还在被他们压得节节败退的汉中军吼叫着反攻,他们怎么可能感到乐意?也是纷纷开始殊死搏杀了起来。 本就伤亡较多,人数更少的汉中前军身心疲惫的状态并没有改变,靠着一口气发起的反攻也是攻势受挫,死伤愈发惨重。 不过黄忠部下的将士也不好过,才刚刚压着汉中前军打了没多久,其后方的生力军便增援了过来,要知道一番苦战后,即便他们占据了优势,但汉中军并不是站着任由砍杀的,黄忠所部也伤亡不轻,现在场上只剩下了大概四千出头的步卒。 反而汉中军在后援到达之后,兵力再次过了万人,而且大多都是养精蓄锐的生力军,这令黄忠所部顿时再度攻势受挫,一时有些不敌的趋势。 黄忠在见到汉中全军都出动后,也知道等待许久的时机到了,他高坐马上,扫了一眼周围,只见汉中军兵马已经跟他部下将士完全混战在了一起,其骑兵也开始冲阵,往他的侧翼突去。 而黄忠对面的杨柏见其在不敌自己的情况下,竟还敢走神,观察别处,心中顿时大怒,暗骂着:好个蠢笨的贼将,武艺不如我就算了,还在大战之时分神,如此蔑视与我,真是该死! 不过他觉得虽然对方的武艺比不上自己,但有一说一,其防守和保命的本事的确十分出色,眼下贼将既已为汉中大军全军出动的气势所震慑,那正好可以取其性命。 想到此处,杨柏心中不由生出了一丝窃喜之意,随后手中长枪凝聚全身之力,向着黄忠的咽喉刺了过去。 虽然黄忠瞧不上杨柏,但狮子搏兔的道理还是懂的,他在观察战场,得知目的已经达成后,也不再需要留着杨柏的性命了。 所以在见到杨柏的长枪刺来时,他毫不在意地笑了,只见他身子往旁边稍稍一侧,便躲过了对方那凝聚浑身力气的一枪。 杨柏在志在必得的一枪落空后,也是出现了瞬间的愣神,而且他方才一枪使的力道过大,导致身体都有些不稳,这时,黄忠用刀柄格开了他的长枪,然后长刀一挥,向着他的脖颈砍了过去。 等杨柏刚稳住身形,便感到长枪之上有一股巨力袭来,震得长枪瞬间脱手,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出现了微微的倾斜。 在长枪脱手时,他顿感不妙,正要伸手去将其拿回时,只见一道晃眼的刀光闪过,随即他便眼前一黑,身子栽落马下,头颅飞天而起,黄忠打马上前,将其头颅抄到手中。 周围的汉中军将士见杨柏突然被敌将暴起而杀,胆气不由为之一丧,纷纷向着四周奔逃而去,见状,黄忠高声喝道:“杨柏已死,降者不杀!” 喊完后,他挂刀取下弓箭,从箭袋之中取出三只响箭,然后一弓射三箭,只听一声弦响,三只响箭便冲天而起。 埋伏在石泉城东的骑兵,听着从战场传来的喊杀声,早已是热血沸腾,只是黄忠将他们埋伏在此,不可暴露,所以谁也不敢贸然前去打探,只能默默在此等候信号。 众人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响箭,心中那是焦急得很,若不是还有喊杀声从战场传来,让他们知道己方还没有兵败,早就有人忍不住冲了过去。 而听着渐渐变小的喊杀声突然间又高涨起来,骑兵校尉不难猜到是战场上出现了变数,黄忠的军令应该很快就要来了,于是骑兵校尉便让军士都上马,随时准备冲锋。 众骑士也是十分着急,听到校尉下令,连忙上马列好了阵势,还不等他们准备好多长时间,便见三支响箭冲天而已,校尉当即下令道:“时机已到!众骑士随我杀啊!” 他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其余骑兵听到他的军令,也都大喝一声,跟着杀了过去,只见骑兵一分为二,一支绕向城南,一支绕向城北,同时向着战场奔袭而去。 黄忠射完三只响箭后,便挂弓取回长刀,再次高声喝道:“杨柏已死,伏兵将至,诸位随我冲锋,负隅顽抗者皆斩!” 之后他也不再保留实力,宛如一尊武神般向着汉中军将士杀了过去,其周围的将士听到此言,知道己方的骑兵就快要到了,也是欣喜吼叫着向汉中军扑了过去。 此时杨松仍领着一队亲信人马在后方坐镇,本以为下令大军一拥而上,便可将孙策军兵马打个屁滚尿流,心中还是极为高兴的。 在他看来,只要赢下此阵,孙策军在西城之中想来应该也剩不了多少兵马了,只要再将其打退,并夺回西城,那便是立下了头等功,往后他这汉中第一臣的位子,谁也无法夺走! 甚至若是能够顺势将这批孙策军兵马歼灭在汉中境内,那就再好不过,孙策自从在江东起事以来,可谓是顺风顺水,行事向来霸道得很,他要是能一战而打灭其威风,肯定能够名震天下,如此一来,即便日后汉中有失,他也可以凭借此战的名声,保证自己的性命和家族的部份利益。 “长史大人,大事不妙,杨都尉那边出问题了!”正在杨松还处在幻想中时,却听得身旁有人在叫他,被打断美梦的杨松心中十分的不爽,立即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结果发现叫醒他的正是一名亲信,于是怒气冲冲地呵斥道:“发生了何事?如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那亲信对杨松此时竟还有心情呵斥自己,也是有些哑口无言,他立刻指着前方的战场,再次说道:“长史大人,大事不妙,杨都尉好像被敌将给斩杀了。” 听到此言,杨松一愣,数息之后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可置信地尖声问道:“你说什么,杨柏死了?” 第136章 杨松奔逃 第234章 杨松奔逃 在听到来人告知的杨柏死讯后,杨松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向着杨柏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那里果真已经没了杨柏的身影,只剩孙策军主将在率众横冲直撞。 在其带领的强大攻势下,几乎没有一合之敌,凡是敌将所到之地,他麾下的大军将士便纷纷被斩落下马,很快大军阵脚也彻底被撕开了,之前还处于被压制一方的孙策军将士纷纷开始了反扑,导致军阵的缺口被越撕越大,渐渐有了不敌之象。 这毕竟只是杨松第一次亲身经历战阵,对于己方在战局上处于的劣势,他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应对,只能暗恨杨柏自大,葬送了所有优势。 不过他也知道身边之人有不少都是士族培养的家将,其中不乏屡经战阵之辈,他也没了之前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连忙急声说道:“某方才有些心急,还望诸位勿怪,还请诸君教我,以眼下这般局势,我军该如何是好,此战若胜,定不忘诸位之功。” 那些人如今跟杨松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然不能就这么坐视他战败,在听到此言之后,其中一人经过一番思虑,然后答道:“长史大人,贼将太过猖狂,若是任其继续这般施为的话,我军必败无疑。 不过敌军到底人数较少,现在的反扑不过是凭借一时血气所激罢了,而今之计,只有先限制住敌将,等其麾下士卒血气消散之后,则其一人便不足为虑了。” 此人说完,面色看上去十分的犹豫,他看了看身旁众人,最后还是咬了咬牙,说道:“贼将武艺高强,某愿率部下人马前去与其缠斗,为大军争取时间,若是此去无法回来的话,还望长史大人能关照家中老小。” “唉~尔等放心,我一定厚待尔等家小,希望尔等都能活着回来!”见在那人说完后,再无一人出言,杨松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便叹了一声,对那人拱手道。 听到他的保证,那人也不再多言,默然拱手一拜后,便提起武器,带人朝着黄忠所在的方向杀了过去。 此时的黄忠正在奋力拼杀,撕扯着汉中军的军阵,突然发现有一支汉中军兵马杀到了自己的面前,只见这支兵马不仅装备精良,而且直接用的是以伤换伤,以命换命的打法。 即便黄忠自身武艺高强,但现在已经胜利在望,当然想要尽量减少部下的伤亡,以免影响之后的征战,对于这支兵马,他也只能提醒众人谨慎应对,因此斩杀敌人,向前推进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黄忠被缠住后,汉中军将士便也不用再面对他这个杀神了,众人瞬间便感觉压力小了许多,也慢慢稳住了阵脚,两军的战事又随之焦灼起来。 杨松看到在那支人马上前后,成功缠住了敌将,己方大军也渐渐稳住阵脚,渐渐找回了优势,原本紧张的情绪终于放松了一些,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暗道:真是太险了,战场上的局势果然是瞬息万变,真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 “轰隆~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仿佛是听到了杨松的内心所想,还不等他放松下来多久,便有一阵如雷霆般的响声由远处传来,石泉城池的两侧,滚滚烟尘席卷而来。 见此情形,坐在马上的杨松顿时有些傻眼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局势才稳了下来,要是再出现什么变故,那他不就有危险了?他虽然不通军略,但是也见过大军行进,不用旁人提醒,也知道这般动静是大批骑兵正在到来。 杨松看着那个方向,虽然心中清楚此时来的是大概率不可能是己方的支援,但却仍在不断虔诚乞求着:“援军,援军,来的一定要是主公派来的援军啊!” 可他的乞求并没有起到任何的用处,没过多久,只见城南城北的墙角之处皆有骑士露出了身影,看其衣甲正是孙策军。 “完了!”在看到那些骑兵的瞬间,杨松就知道他率领的这支大军要败了,他此时只能暗暗祈祷来的孙策军骑兵不多,他这边也还有一千轻骑,若是孙策军骑兵数量不多的话,还能有一战之力。 但杨松失望了,城边的骑兵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密密麻麻,在漫天烟尘的笼罩之中,宛如两条长龙一般蜿蜒行进。 两支骑兵的目标并不是直接加入战场之中厮杀,而是绕过战场,直接向着汉中军战阵后方,杨松所在的位置杀过去。 不久后,经过杨松的大致估算,两支孙策军骑兵数量合起来肯定不下于千人,未免全军覆没,想着能保留多少人马就算多少的他,当即便欲下令鸣金收兵。 正当他要下令之时,突然看到两支南阳军铁骑并未杀入战场之中,而是直接绕过战场,向着他所在的后方包抄过来后,顿时恐惧了起来。 对方真是一点活路都不想给他留啊,这是想把他全军都给吃下,不过孙策军势大是事实,深谙“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道理的他当即就做出了尽快撤离的决定。 至于其余兵马,只能是生死各安天命了,而且有那些兵马与孙策军拼杀的话,对方肯定就没精力顾忌到他了,如此也能够走得更安全一些。 在杨松看出孙策军的本意之后,知道大军肯定要被包围了,便也没心思再去下令鸣金收兵了,急忙对着身边的亲信催促了几声:“快快保护我,赶紧撤离!” 说完,他便调转马头,率先打马而去,看到他都这么跑了,那些亲信也没心思去顾及下马去鸣金了,以免葬送自己的性命,况且这般做了还可能会引起杨松的不满。 杨松刚刚率领亲信们奔逃,黄忠部署好的两支骑兵便在汉中军阵后汇合了,彻底将汉中兵马包围在了战场之中。 统领骑士之人也看到了逃走的杨松等人,也能猜到此人坐镇军后观战,肯定是一条大鱼,但其身边带着大批亲信,个个看起来都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不是什么乌合之众,因此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追击。 第137章 意欲突围 第235章 意欲突围 看着杨松等人逃离的方向,两名骑士统领有些犹豫,对方带着的亲信人数不少,且看上去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下令追击,若是派的人数少了,大概率是做无用功,还会有被灭的危险。 而此时战场上的汉中将士还有近万人,骑兵还得配合步卒全力将这些汉中军拿下,若是派去追击的人数太多,防线会出现薄弱之处,容易被汉中军给突围出去。 两名骑士统领聚到一起商量了几句,便都放弃了前去追击杨松,而是将兵力留下来围困场上的汉中军,见汉中军人马还在跟黄忠率领的步卒缠斗,他们当即下令骑士进行冲锋。 汉中军将士在看到战场两侧,突然冒出无数的孙策军铁骑滚滚而来,向着后侧阵地包抄过去后,瞬间惊慌失措,不过没有听到鸣金之声,那些统领也不敢贸然下令后撤,只能尽力拼杀,以求先行击溃面前的孙策军,冲入石泉城中,再做打算。 “冲,敌军骑兵,已然包抄了我军后翼,只有杀入石泉城中,我等才能有活路,所有弟兄都跟我冲啊!” 到了这一步,汉中军人马也知道后路已绝,为了活命,那些统领呼喝着,让其手下的士卒鼓起最后的勇气,疯狂地向孙策军杀去。 而黄忠所部的兵马见到己方骑兵杀到,清楚只要撑过这最后一波汉中军的反扑,大军便胜券在握,也纷纷迎着汉中军杀了上去。 片刻之后,两军交战便到了最疯狂的地步,近乎双方的每个将士都是以命相搏,奋不顾身地喊杀着,惨叫声,马嘶声,兵器击打声,齐齐演奏出了一首交响曲,使得这场大战到达了最高潮。 正在汉中军疯狂搏命之时,后方的黄忠所部骑兵也是完成了包抄,一轮骑射的箭矢向着汉中军将士破空袭去。 汉中军人马此时大多都面朝着石泉城池的方向,对于后方的箭雨并没有做好防备,措不及防之下,瞬间便死伤惨重,整个阵线都被狠狠剥下了一层,剩下的汉中军将士也顾不上跟黄忠所部的人马厮杀了,纷纷就地举盾,防备起身后骑兵的再次射击。 黄忠此时也将先前那支以命搏命的疯狂兵马全部击杀了,终于挣脱纠缠后,他看了一眼战场上的情形,见汉中军已经生路断绝,成了瓮中之鳖,也知道自己没必要再这么缠斗下去,否则便是白白葬送手下人马的性命了。 他亲自摇动将旗,示意后方鸣金收兵,其部下的军士在收到此军令后,也是迅速摆脱了汉中军的纠缠,缓缓后退,与对方拉开了距离。 在得知己方陷入了围困后,场上的汉中军便不想再打下去了,因此在黄忠所部的兵马往回撤后,他们也主动放弃了纠缠,转而就地整军防备。 黄忠所部的人马在拉开了距离后,也就地列阵,以防汉中军暴起,强行突入石泉城内,同时也在准备着给予汉中军最后一击,这般僵持下,两军间的气氛也变得有些诡异了起来。 之前杨柏对于大军两翼的骑兵的部署是,一开始只在外游走奔射,袭扰黄忠所部的军阵,等到黄忠所部失去军阵的保护后,便开始冲阵,而且也只是冲击薄弱之处,来回冲杀一番,占到些许便宜就撤出,所以损失并不太多。 在看到黄忠所部的骑兵杀来之后,徘徊在两翼的骑兵便迅速收缩了兵力,准备突围,当他们集合完毕,重新列阵之后,又用军旗传令交流了一番,约定好了突围的方向,然后两翼的骑兵都开始加速,在军阵后方合到一处,向着军阵后方黄忠所部骑兵的方向冲了过去。 汉中军将士见到自家骑兵突然发起突围,皆以为有了活路,纷纷心中大喜,连忙朝那个方向赶去,只待自家骑兵打开缺口,便也跟着突围出去。 不得不说,若是面对的不是黄忠所部,汉中军的这般选择绝对是没有任何错误的,两军配合作战时,其汇合处向来是最好的突破点。 可惜他们面对的不是勾心斗角的益州军,也不是内部大小军阀各自为政的西凉军,经过孙策的战前激励,黄忠部下不管是老卒,还是新降之卒,现在都是闻战则喜,再加上黄忠大军还要洗雪自身耻辱,所以都没有丝毫贪生怕死的心思,怎么可能会给汉中军突围出去的机会? 黄忠所部骑兵也都没有保存实力,坐山观虎斗的心思,甚至都不用事先做好沟通,在面对袭来的汉中军时,这支骑兵便分别从左右两边着汉中军骑兵冲了过去。 汉中军骑兵合兵之后,大约还有近九百人,方合兵一处,正要转向突围之际,突然发现左右两侧各有一支敌军铁骑杀来,顿时大惊失色。 他们此时急于突围,压根不愿与黄忠所部的骑兵交战,于是急忙打马,向着选定的方向奔去,只听几声巨响,黄忠所部的骑兵从两个方向奔袭而至,和汉中军骑兵在战阵中央撞在了一起。 片刻之间,便有一批骑士被撞得冲天而起,随后被甩在马下,然后被路过的马匹踩成了肉泥,又有战马相撞后,连脖颈都撞得歪了,瞬间栽倒。 汉中军经过几番苦战之后,虽然伤亡比例不算太大,但早已是人疲马乏,再加上黄忠所部的骑兵数量近乎是汉中军骑兵的双倍,在其冲击之下,汉中军骑兵显得极其力不从心,很快军阵便被完全击穿。 在被击穿之后,汉中军骑兵的阵型就断为了数截,已然是首尾不能相顾,无法再保持住原先的阵型,当即溃散开来。 见此,黄忠所部的骑兵纷纷调转马头,又向着其再次冲杀了起来,此时阵型散乱的汉中军骑兵已经无法列阵冲锋,只好各自为战,被动防守,接连有人被斩于马下。 经受了两轮冲击之后,汉中军骑兵已是溃不成军,死伤惨重,只剩下两三百残兵呆立在战场之中,一副完全丧失了胆气的模样,丝毫没有再战之心。 第137章 垂死挣扎 第236章 垂死挣扎 原本还想要齐心协力闯出一条逃生之路来的汉中军步卒,见还不等他们跟上自家骑兵的步伐,不过是瞬息之间,自家骑兵就已溃不成军,被斩杀了大批人马,步卒们也随之愈发慌乱。 黄忠所部的骑兵在击溃汉中军骑兵之后,眼看着对方的步卒也冲到了军前不远处,便立即调转马头冲杀过去,兵马交错之间,骑士们尽情地驾着战马在步卒间驰骋冲锋,汉中军步卒大阵被打得那叫一个人仰马翻,很快便不敢再继续上前,被迫停了下来。 在看到汉中军步卒停止作战后,黄忠所部骑兵又继续向着残余的汉中军骑兵袭去,不久便将剩下的汉中军骑兵围了起来,与此同时他们不断地来回奔走,以增加汉中军骑兵所承受的压力,令其只能选择往战场中心靠了过去。 直到汉中军骑兵被压迫得可施展空间越来越小,甚至只能一个挤一个地靠在一起,没有丝毫可供加速冲锋的距离时,黄忠所部的骑兵也停了下来,然后纷纷张弓引箭,齐齐对准了战场中间的汉中军骑兵。 这时,一名原本是西城降卒之人打马而出,到前方冲着汉中军大声喊道:“尔等的主将已然率一队人马奔逃,此战胜负已定,再坚持下去没有任何的意义,我等虽是吴侯麾下黄中郎之部众,但也有不少汉中之人。 吴侯亲口对我等归降士卒做出过承诺,尔等若是投降,不但可以免死,还会受到一视同仁的待遇。现在,该告诉我,你们的选择了,到底降不降?” “降不降?降不降?降不降?”其余人在此人说完后,也是都跟着一同大声呼喝了起来。 汉中军骑兵在受到连番打击后,已然是胆气尽丧,锐气全失,再加上又被黄忠所部团团包围,以利箭相逼,不少人都有些惊慌失措,心神俱骇。 此时听到对方军中有人出来用汉中口音喊话,得知可以不必战死于此,他们原本的拼死之心荡然无存,片刻后,只听“哐当”一声,一名汉中军骑士兵器脱手而出,掉落到了地上。 有了此人打头后,其余汉中军骑兵也不再纠结,纷纷开始扔下了手中的武器,待其扔完了武器之后,黄忠所部的骑兵便停止了呼喝,转而让那些汉中军骑兵下马,然后上前牵过他们的战马,压着他们朝战场外走去。 另一边的汉中军步卒,在发现自家骑兵竟然直接阵前投敌后,也是再次士气大跌,不少人甚至还原地斥骂了起来,不过那些斥骂的语气之中,并不乏对那些人能够活命的羡慕,一丝投降保命的想法开始在众人的心中滋生。 底层的士卒们大多随时都可以投降保命,但那些汉中军的统领就不一样了,他们既预测不到自己在投降后,是否会遭到吴侯孙策的清算,也无法确定能否保住现有的兵权,当然还想再奋力一搏。 毕竟此时的战场上,汉中军可是还有着近万兵马,而黄忠所部却只剩下了四千左右的步卒和不到一千五百骑兵,即便算上骑兵眼下战力要高于步卒的优势,可汉中军的人数确实要比黄忠大军多上不少,也未必没有再搏一次的实力。 “不要慌,如今的局面,仍是敌寡我众,只要我等保持军阵不散,那不管是敌军骑兵,还是敌军步卒,都不能冲破我军军阵,我等也未必不能突围而去,若是现在便缴械投降的话,谁又能保证我等的安危呢?” 汉中军中的统领见自家骑兵投降之后,令部下人马的军心出现晃动,大多都开始进行起了安抚,并令士卒们重新列阵。 这近万汉中军兵马大多是各家私兵,统领之人也大多是各家子弟,那些士卒的一家老小说不定都得靠着主家吃饭,因此他们在听到自家统领所言后,也是慢慢平静了下来,重新列好了阵势,准备尝试突围。 黄忠此时也带着手下步卒重新列阵完毕,堵上了汉中军的最后一条生路,算是将其彻底困死在了此间战场之上,不过,当他看到眼前的汉中军大阵时,也不免有些头疼,若是寻常军队的话,在被大军围困的情况下,难道不是该考虑投降了吗?再者,先前作战之时,他也没发现这支兵马有多么精锐啊,莫非他们的韧性真的如此之强? 他不清楚这支兵马的组成,对其这般表现感到十分的不解,但一者,他知道孙策想要尽量迫降汉中军士卒,所以想立一个大功,找回上次的颜面;二则是到了现在这一步,他也不想再对汉中军大阵发起强攻,以免部下出现更多的伤亡,只好先围困着汉中军,努力思索着对策。 不提黄忠在那里的苦思冥想,汉中军此时陷入了进退两难,骑虎难下的境地,虽然大军已经列阵完毕,但要想突围的话,却是有些艰难。 黄忠部下步卒组成的军阵后方便是石泉城,汉中军若要往那个方向突围,即便能进入城池,也不过是瓮中之鳖,不说后方那些骑兵不会坐视他们攻打黄忠本阵,就算让他们侥幸冲过去了,死也只是迟早的事。 留给汉中军的唯一选择,也只有从黄忠所部骑兵的方向突围,可是那些骑兵也不傻,并不打算与其来个硬碰硬,只是在外围驰骋奔射。 汉中军往上前压,骑兵就往后退,汉中军停下不动,骑兵又往前发动一次小型冲锋,一时间汉中军只能不断地白白挨打,徒增无数伤亡,而尽管汉中军在奋力地左突右冲,却总是无法冲黄忠所部的包围圈。 由于汉中军需要维持阵型,所以他们行动起来显得较为缓慢,即便明知受到了黄忠所部骑兵的戏耍,他们无法应对,也不敢贸然加速,实施全面冲锋。 毕竟冲得太快,很容易导致阵型变得散漫开来,到时若是黄忠所部将其冲散,各自追击的话,他们就必败无疑了。 在汉中军尝试了数次,仍然突破不了黄忠所部的包围圈后,也只能选择停在了原地,双方的局势再一次陷入了僵持之中。 第138章 疑惑 第237章 疑惑 尝试数次都突围不出去的汉中军人马,在弯板无奈下,只好选择停下原地防守。 此时的汉中,张卫和杨任,杨昂两兄弟都已经阵亡了,杨柏和杨松又一死一逃,军中已经是由南郑各士族家中子弟做主,如今面对生死存亡之际,在军阵停下之后,各家统领兵马之人便聚到了一起,商议起了下一步该如何走。 众人讨论了许久,最终也只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分出一支人马前去缠住黄忠所部的骑兵,其余大军则以最快的速度全力突围,至于突出重围之后嘛,当然是生死各安天命咯。 参与商议之人都不傻,所有人都知道,即便是成功突围了,之后也还得面临敌军兵马的追击,但此时已经接近黄昏,只要能突围出去,便有极大的可能借着夜色成功遁逃。 而那支前去缠住骑兵的人马,便是一枚弃子,可以说是再无丝毫逃脱的可能了,而且若是他们成功撤走,到时敌军见煮熟的鸭子飞了,免不了会大怒,这支留下的兵马极有可能会被其拿来泄愤,甚至会连投降保命的机会都没有。 因此,众人中理所当然的没有一个想自己留下来给旁人作嫁衣,毕竟他们都清楚,若是自己把家族私兵给丢了,那即便是能回到南郑,下场也好不了,还不如直接投降,保住私兵的下场好过呢。 而且旁族子弟也并不会因为谁站出来舍己为人而心怀谢意,反而会觉得那人绝对是个傻子,待其家族失去这些私兵之后,实力和权利必然会大减,别家见了,少不得要落井下石。 众人商量到最后,也没有成功,只能无奈选择了另一个笨办法,他们打算趁着夜色,驱使杨氏兵马和原成固兵马在前,强行突围出去。 之所以会决定如此安排,是因为他们担心若是将这些兵马留在后方的话,其会直接选择投降,那反倒是让他们这些要突围的兵马露出破绽,而驱使他们强攻突围的话,就不必有这种顾虑了,若是不拼命,大概率会死在敌军的手下。 军中商议完毕之后,众人便开始有意集结各家兵马,顺便将杨氏私兵和成固守军也集结在了一起,然后调到了军阵后方,等兵马调动好后,他们便开始养精蓄锐,等待夜幕降临。 黄忠在看到汉中军又开始整军时,便大致猜到了对方的打算,无非是想拖延时间,趁夜突围,对此,他也是更加头痛了起来,若是现在不将敌军击败,说不定还真能被其成功突围,再加上夜晚不方便发动骑兵追击,很有可能会把部份汉中军兵马放跑,到时此战可就不是全功了。 可若是即刻下令冲击汉中军大阵的话,他刚才所做的一系列行为便都白费了,眼看着天色就快要暗下来了,两军混战在一起,很容易就会被汉中军找到空子。 就这样,他在要不要即刻攻击汉中军之间摇摆,一时间难以做出选择,只能看着汉中军的大阵,在原地沉思着。 “将军,主公和军师到了!”正在黄忠思索该如何应对汉中军的时候,突然一骑飞马前来向他禀报道。 听闻孙策等人到了,黄忠当即惊醒,连忙转身看了过去,只见孙策、法正等人在亲卫营的簇拥下,正向着他所在之地快速奔驰而来,其后还跟着浩浩荡荡的人马,卷起了滚滚烟尘。 见孙策都到了近前,才有人来向自己禀报,搞得什么准备都没有做好,黄忠瞪了那名传信之人一眼,不过倒是没有什么其它意思,但这也吓得那人肝胆俱颤,生怕会被给小鞋穿。 他强行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丝讪笑,解释道:“将军,属下也是方才前去查问的时候,才知道是主公到了,而且主公还命令属下先不要向将军禀报他的行踪,以免影响将军指挥作战。 再者说来,此战将军大获全胜,正是扬眉吐气之时,这也是个机会,可以让主公看看将军的英勇,若是将军提前得知主公到来,准备太多的话,反倒会有些不美,还请将军明鉴!” 本来没记仇的黄忠,压根没想到部下的一名寻常军士竟有这番见解,他打量了此人一番,然后说道:“原本跟随我进入汉中之人应该已经所剩不多了,他们中的每个人我都能认得出来,但我却是想不起来其中有你,所以你应当是在西城之战后才投到我部,说说,姓甚名谁?” 那人感受到了黄忠的欣赏之意,清楚他这是得到了黄中郎的肯定,便继续说道:“将军随和,在军中有所传闻,属下的确不是原先那批跟随将军的部众,之前曾是张卫将军帐下的斥候,贱名张连。 将军,属下先前探查敌军军阵时,便有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有可能是属下多虑了,所以不知当讲不当讲?” 此时黄忠已经对张连产生了一丝兴趣,听到其所言,便有些好奇地问道:“哦~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主公治下不会因言获罪,更何况我一个小小的中郎将这儿呢?” 张武听后拱手道:“回禀将军,张卫将军生前统帅汉中兵马多年,汉中之英才基本都会寻其在府的时机上门拜访,因此属下侥幸对南郑的一些人物有所了解。 先前属下前去探查汉中军情时发现,汉中军中的统领竟都是南郑各士族家中子弟,领兵的也是杨氏家主杨松和杨柏,军中几乎没有任何的张鲁心腹,这其中肯定是有问题。” 听到此言之后,黄忠也开始变得有些疑惑,士族豪强的力量虽然十分强大,但这些人向来是先有家,后有国,凡事都是以家族利益为先,之后再考虑主君的得失,因此士族豪强的力量可以借用,但不值得依赖,这是常识,张鲁虽然只占据了汉中,但其眼光和智慧应该也不是太差。 如今这支汉中军都是由士族家中子弟统领,却没有张鲁的心腹,那不就是不处于张鲁的掌控中吗?这其中的危害,他必然是知道的,那他为何还要如此做呢? 第139章 孙策到来 第238章 孙策到来 黄忠看向跟在身后的张连,说道:“此事或许关系甚大,你放心,某是不会抢夺功劳的,赶紧去骑兵俘虏之处提来几名有分量的,待会儿随我一齐面见主公。” 张连说出此事,原本只是想引起黄忠对他的重视,以求能博到一个好前程,却没想到黄忠竟然给了他一次面见孙策的机会。 不过在短暂的失神后,张连瞬间喜形于色,对着黄忠拜道:“谢过将军提携,属下这就前去提来战俘,还请将军稍后。” 两人是一边等候着,一边交谈,此时,孙策等人也快要到近前了,黄忠便打马迎了过去,拱手行礼道:“末将拜见主公,不知主公到来,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孙策笑了笑,上前将他扶起,说道:“汉升将军不必多礼,我也是实在放心不下,才带着军师等人前来的,为了不影响指挥作战,便给沿路斥候下令不必向你禀报我等前来之事,所以你就不必为此在意了,也无需怪罪那些斥候。” 说完这些,他话题一转道:“不知眼下战况如何?我看汉升将军的神情,似乎是有好消息想要禀告于我,我听闻敌军兵马众多,还带人全速赶来增援,看来是用不着了。” 黄忠听到此言,也是一脸感激地对孙策再次一拜,说道:“有劳主公挂怀,末将幸不辱命,已然率众击败了汉中军,如今将其兵马全部围困在了这战场之上,双方正处于僵持之中,还请主公城上一观。” 孙策身为主君,其安危自然是首要的,考虑到眼下汉中军还尚有一搏之力,黄忠便没有请孙策去阵前观阵,否则若是孙策出现个什么意外,他可担待不起。 好在战场就在石泉城前不远处,在城头上,居高临下,也能将两军在战场上的交锋一览无余,黄忠也没有再回阵中,亲自领着孙策来到城头观阵。 知晓城头上就能看到战场,还更加安全,孙策自然没有让黄忠为难,跟着向着石泉城头走去,路上黄忠将自己和汉中军交战的过程,大致跟孙策说了一遍,又将心中的疑问也提了出来。 两人谈话间,便到了城头之上,黄忠一指汉中军的大阵,说道:“主公,那就是汉中军大阵,现在汉中军骑兵已经覆灭,还剩近万士卒,我部步卒为了争取时间,与敌军拼杀了一阵,如今还剩约四千步卒,一千五百骑兵倒是并无多大损伤。 唉~都怪末将先前贪功,想要迫降汉中军为主公所用,未在将其围困之后,立即下令施行杀戮,本想先迫降汉中军骑兵,再携大胜之势将其步卒逼降,不料汉中军竟会如此坚韧,即便是目睹我军拿下其军中骑兵后,也并没有投降,反而结成了如此阵势。” 孙策也知道黄忠如此做是出于为他考虑,毕竟收拢降卒能够最快地增加战力,局势变成目前这样,怪不得他,而且黄忠以少胜多,还让汉中军成了瓮中之鳖,这便很不容易了。 孙策看着黄忠,淡然一笑,拍了拍黄忠的肩膀,说道:“汉升将军不必自责,以寡敌众,都能将汉中军逼到如此地步,已是大功一件,况且将军若是想歼灭汉中军也是易如反掌,将军乃是出于想要保存汉中元气,才会陷入此等两难境地。” 法正在查看了一会汉中军军阵后,眼中露出了一丝疑惑的光芒,然后对着黄忠问道:“汉升将军,依我的观察,汉中军军阵虽然有些章法,但整体看来并不严整,其中有着很多的破绽,不知将军前番与其交手之时,觉得其大军战力如何?” 此言在场上众人看来,难免有些伤人,好歹黄忠此次也是以寡击众,战胜了敌军,现在法正一开口,便好似在说汉中军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已经可以算得上否定黄忠的战果了。 不过法正毕竟是孙策的首席军师,可谓是位高权重,再加上黄忠自身也有很多的疑惑,法正所言也正是其所疑惑之处,所以他并没有多么计较。 本就是为人光明磊落之人的黄忠,见法正仅仅观察一番敌军战阵,就能发现了这个问题,反而心中多了几分敬佩。 他对法正拱了拱手,答道:“军师果然眼光卓着,某也对此感到十分疑惑,共计约一万五千汉中军兵马攻我部所成之阵,一番苦战之后,我军死伤千余,而敌军死伤远超我军。 如此看来,其不像是精锐之师,也正是如此,某先前才想趁势逼降这支兵马,却没想到即便其不是精锐之师,也有如此韧性。” 到了现在,黄忠仍是没有想通此事,但他也已经隐约察觉到了其中必有蹊跷,并且认为或许还得再得到一些信息,才能知道其中的缘故。 法正虽然为人睚眦必报,但并不是狂傲之人,否则也不会备受孙策的信重,刚才他被汉中军的军阵吸引了心神,才会说出那么赤裸裸的话,话出口后,他也感觉有些过于伤人了。 还未来得及等他开口找补,黄忠却是主动替他圆了场面,于是他便对黄忠抱拳施礼,夸赞道:“从军阵上来看,敌军虽然看不出精锐之师的模样,但其既有如此韧性,想必也是一支强军,其战斗力肯定不俗,汉升将军能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以远低于敌军的伤亡,将其逼入绝境,足可以体现将军的统领作战之能。” 这时,孙策也大笑着说道:“两位皆是我的心腹之臣,日后若是尔等之间有何不解之处,也当像今日这般,相互坦言才是。” 黄忠和法正听到孙策此言后,连忙对孙策一拜,口呼道:“主公乃是当世明主,我等能追随主公,才是天赐的福分。” 闻言,孙策再次笑道:“好了,我等就不必互相吹捧了,既然汉升将军心中早就有了疑惑,那不知可有观察到敌军有何蹊跷之处?” 说起正事,黄忠也是连忙正色道:“回禀主公,末将部下的一名斥候,就是为您引路的那个,方才汇报了一些蹊跷之事” 第140章 两名俘虏 第239章 两名俘虏 “此人在先前探查敌军军情时,发现这支汉中军中的统领基本都是南郑城各家士族豪强族人,领头的也是杨氏的杨松和杨柏,其军中竟没有一名张鲁心腹和张氏子弟。 末将听后,也觉得此事不太正常,为了多收集一些消息,便名此人前去筛选汉中军战俘了,想必待其把人带到后,应该能有所发现。” 众人都是聪慧之人,听完黄忠所言,也都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之处,得知黄忠已经做出了安排,他们只好暂时压下心中的疑虑,思考起了此事的玄妙。 “主公,城下来了一队人马,其中押解着两名汉中军俘虏,想要上城来。”正在众人思索的时候,从城下走上来一名亲卫营士卒,向孙策禀报道。 听到此言,孙策便知道应该是黄忠所说的那名斥候带着挑选好的汉中军俘虏过来了,黄忠出于为孙策的安危考虑,立即便走到城内侧城墙,探出身子往下看了一眼,确认是那张连带人过来了,这才点了点头。 得知黄忠的示意后,孙策对亲卫营士卒说道:“嗯,让他们上来。” 亲卫营士卒领命,照例下去收缴了众人的兵器,又进行了搜身,确认对孙策不会有威胁之后,才带着张连等人走了过来。 黄忠从西城出兵之前,孙策曾到其军中训话,张连当时就将孙策的模样给牢牢刻在了脑海当中,这不,他刚上了城头,看了一眼,便连忙上前拜见:“黄中郎所部斥候,张连拜见主公,拜见诸位大人。” 见此人十分机灵,孙策问道:“方才汉升将军刚好说到了你,不错,若是此事关系到此战的战果,吾不会忘了你的功劳,这两人便是你挑选出来的汉中军俘虏吗,他们是何身份?” 被孙策问到的张连心中一阵激动,却也不敢怠慢,连忙答道:“谢主公,这两人乃是原成固都尉杨柏的亲信,也是汉中杨氏的子弟,小人当初跟随张卫的时候,曾见过他们,二人如今都愿意转投我军,为主公效力。” 他说完后,回头看了眼那两人,却见其还在那傻站着,顿时有些急了,他都这么说了,两人竟然没有一点反应,莫非是没有看到我的示意? 这可是吴侯当面,岂能如此失礼?若是连累了他,可就麻烦了,张连连忙呵斥道:“吴侯当面,尔等还不赶快拜见,莫非想死不成?” 那两人倒也不是不愿投效,而是他们在刚才被黄忠所部的骑兵碾压后,已经被打傻了,无奈投降之后,他们脑子里也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现在被打过来面见吴侯孙策,这个可以一言决断他们二人生死之人,已经有点被吓坏了,直到张连出言呵斥之后,他们才猛地反应了过来,立即跪倒在地,连连拜道:“拜见吴侯,我等二人在汉中参军,汉中又被张鲁贼人霸占,从贼实乃无奈之举,还望吴侯恕罪,容许我等投效于您。” 两人说完后,便拜倒在地,不敢起身,孙策想着要向他们打听消息,便劝慰道:“如今天下大乱,各地军阀不断涌现,本侯也能理解你二人的苦衷。 吾先前已经下令,只要愿意弃暗投明的汉中军民,都能免去罪责,愿意继续留在军中和县府中的,也都会一视同仁,所以你们不必害怕,本侯绝不会追究你们的罪责。” 两人听到此言后,也是立即表态道:“我等愿继续从军征战,以报此不罪之恩。” 孙策点了点头,也不管他们是不是真心,接着问道:“找你二人过来,是有一些事情想问,希望尔等能如实回答。” 两人见自己终于没了性命之忧,再次拜道:“主公有何问题尽管问,我二人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下杨起,他是舍弟杨开,我等先前都跟随杨柏在成固领兵驻守。” 孙策分别看了眼两人,然后继续问道:“嗯~城下这些兵马都是成固的守军吗?” 杨起本以为吴侯要问什么大事,还有些担心无法给出确切的回答,没想到问题会如此简单,他着急忙慌地答道:“回禀主公,此次前来的这些兵马中,只有五千原本是成固守军,其余士卒则主要由南郑城中的各家私兵组成。 这些兵马为长史杨松总领,我等成固守军整编而成,军中各级统领也基本都是南郑各家士族子弟充任,大部分军权都是由长史杨松把握,只有其中的千余轻骑是由原成固守将杨柏掌控。” 孙策听完杨起的回答后,终于清楚为何这支兵马的统领都是士族子弟了,原来这些士卒就是南郑士族豪强的私兵啊,不过张鲁为何要将其整编成军,并派出来呢?看其行军应该是要往西城去的,可若是张鲁想收复西城的话,仅凭这些兵马,恐怕还不够? 想到此处,孙策感到更加的疑惑了,便又问道:“哦?原来此军乃南郑城中各家士族豪强的私兵组成,那军中统领都是士族子弟就不奇怪了,却不知此军为何此成军,又为何出动?你两人可知晓此事?” 闻言,杨起思考了片刻,整理好思路,然后答道:“回禀主公,我两人一直在成固驻守,对于南郑城内的情况也不太了解,所以对于主公所问之事,我们也不清楚,仅在军议之时,曾听那杨柏说起过一点,具体真伪的话,我们也分辨不清楚,还需主公明断。” 此言倒是令众人相信了两人说的是实情,孙策也没有过于强求,他说道:“只需将你二人所知道的消息全说出来即可,至于具体真伪,我等自会辨别,绝不会事后怪罪你等。” 杨起见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破,不由面色一僵,但他自认为就是个小人物,若是孙策因为情报错误,导致出现重大损失,那事后肯定要责怪于他,那就不好受了,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他是不得不如此谨慎啊! 在得到孙策的承诺后,他这才放下心来,讪笑着说道:“谢过主公体谅。” 第141章 待其败亡 第240章 待其败亡 “属下先前听杨柏说过,由于西城与南郑断绝联系日久,所以情况传到南郑城中后,压根没人能想到西城已经被主公攻下,加上之前有关西城的谋划,都是自长史杨松所出,所以张鲁便将此事也交给了他。 杨松当时认为主公不可能这么快便带着大军赶来拿下西城,认定断绝联系是出于城中发生了内乱的缘故,并且大概率是西城本地势力劫持了张卫。 为了弥补此次错误,杨松被迫领军出征,意在夺回西城,不过张鲁言南郑城中已无兵可派,所以杨松又向张鲁献上了募集南郑士族豪强私兵之策。 经过张鲁同意后,杨松成功募集到了一万南郑士族豪强私兵,又到成固收取杨柏的五千守军,整编成军,打算配合上庸和房陵两处的兵马,一举夺回西城。” 孙策听完,也是思考起此言的可信度,仔细想想,似乎也确实只有如此才能合理解答此事,可他转念一想,感觉此事应该也没有他说的这么简单。 毕竟张鲁不可能是无脑之人,让杨松募集士族豪强私兵成军,从而夺回西城的计策,和黄巾之乱时,汉灵帝让世家门阀,天下各地自行招募兵马剿灭黄巾,在本质上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前车之鉴还不算久远,他应该不会在这方面放松警惕,当年各地世家豪强自行招募兵马,平灭黄巾之后,之后世家门阀做大,汉室便天下大乱。 杨氏在上庸和房陵的兵马已然覆灭之事,张鲁不可能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杨松真能率领这支人马夺回西城,恐怕西城就算是夺回来了,又岂能继续听命于他? 到那时,汉中的半数江山就会陷入杨氏的掌控之中,张鲁不可能看不出杨松和杨氏的野心,那他为何还会同意如此施为呢? 到来今日,历史已经算是完全被改变了,没了先知的优势,孙策一时间也无法猜到张鲁如此做的原因。 孙策看了一眼张连三人,想着也没什么别的问题要问了,便没必要让他们留在这儿了,他对三人摆了摆手,说道:“好了,本侯要问的都问了,尔等三人先下去休息。” 闻言,张连看向了黄忠,黄忠见后对他点了点头,张连便带着杨起两人一齐拜别了孙策。 在三人离去后,孙策看向法正问道:“孝直,我总觉得城下这支兵马不同寻常,但又想不通张鲁的心思?难道他真的如此相信杨氏的忠心?” 法正听到孙策此言,抬头看了过来,孙策也正好望了过去,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神色中的复杂和不解,法正也知道此事牵扯太多,不过他虽然有所猜测,但还无法确定,便不想继续在这个问题上再多做纠结。 于是他微微一笑,出言转变了话题:“主公,正觉得当务之急乃如何解决城下的兵马,而不是弄清楚张鲁为何要派出这支兵马,毕竟无论张鲁派出这支兵马的是为了什么,只要能将这支兵马拿下,那其便起不到该有的作用。 至于主公心中的疑惑和不解,或许可以等到拿下整个汉中之后,亲自审问那张鲁便可得知答案,又何必要在当下费尽心思呢?” 听到这个不是答案的答案后,孙策也知道自己有些着相了,他已经攻下了汉中的半数江山,张鲁如今不过是冢中枯骨罢了,不久后就要成为丧家之犬,他又何必在意对方的那点小心思。 反正无论张鲁有什么主意,只要汉中易手,那便只能是空打算盘,到时攻城战中,若是他不幸死了的话,这个问题便也没了意义,若其侥幸活了下来,再问问他也不迟。 众人都在等着孙策的回答,但见他一副深思的模样,便也没敢打搅,很快孙策自己回过了神来,他摆了摆手,说道:“孝直所言十分有理,是我先前过于执着了,不知对于城外的那支汉中军,你可想到了什么妥善解决之法?” 法正在观察汉中军的军阵时,就已经在思考如何处理了,现在孙策问起了,他当即答道:“汉中军的军阵并不严整,而且其军中只剩下了步卒,主公只要派出骑兵四处游射,其必定会慌乱,到时只要趁其军中出现混乱之际,下令骑兵冲破敌阵,再派遣步卒四面齐攻,则汉中军必破。” 听到这,孙策并不满意,若是要以这样的方法处理汉中军的话,根本不必等到现在,黄忠在他来之前就能把这事给办好。 所以他有些诧异地看向了法正,等着他的下文,果然法正在他看过来后,便继续开口说道:“当然此强攻之法,乃是下策,正知主公必不会选取此计。” 说到这,他又看向黄忠问道:“汉升将军,我方才观阵时,见汉中军的军阵中并无粮草辎重,想必已然是被将军所部缴获了?” 闻言,黄忠也是面露敬色地看了法正一眼,他没想到这年轻人不过是仓促观察了敌军军阵一番,便能观察得这么仔细,就能发现这一点,实在是异于常人呐。 想到此处,他心中也是不由地一叹,难怪军师能如此受主公的礼遇和看重,果然有其独特之处,亏他往日里还有些小觑于他,真是有些不识天下英雄了。 黄忠对法正拱手一拜,说道:“军师慧眼卓识,末将佩服,汉中军之军阵中,确实已经没有了粮草辎重,前番汉中军冲锋时为我军围困,其粮草辎重都在后方,我军骑兵方一杀到,敌军主将便率领后军之人逃跑了,其粮草辎重自然都被我军缴获。” 法正听到黄忠确认了自己的观察,便再次对着孙策一拜,然后说道:“主公,正还有一计可为:汉中军已经没了粮草,又没有水源,只要我军结下营寨,将其围困一夜,汉中军无粮食可吃,无水可饮,明日必降。 至于今夜,敌军必会趁势突围,但汉中军内部不合,必不能合力一处,主公只需谨慎防卫,敌军便没有可趁之机,我军先锋中汉中降卒颇多,主公还可让其吟唱汉中本地歌曲,以扰乱其军心,削弱其斗志,则汉中军必败无疑。” 第142章 彻底打服 第241章 彻底打服 孙策听到法正此计,觉得大为可行,便笑着说道:“当年韩信困霸王,用的也是此计,孝直未免有些过于高看这些汉中军了,他们哪里当得如此算计?” 法正听后,也笑了笑,答道:“狮子搏兔,亦出全力,正所谋便是要让汉中军毫无还手之力,更何况主公还在此处,不得不慎重一些。” 对于如何解决城外的汉中军,孙策此时也有了一些想法,他说道:“孝直所谋,十分精妙,必可将汉中军一网打尽,但这支兵马不同于寻常的汉中军,军中统领之人,皆是出自南郑士族豪强,我要借此战,一战摧毁汉中士族的抵抗之心,将其打到心服口服,让他们再也不敢升起反抗的心思。 若能如此,不管是对接下来的攻伐南郑之战,还是对之后治理汉中,都有着不可预计的好处,而若是只守卫营寨,坐等汉中军败亡,恐怕南郑的士族豪强不会心服口服,也不会感受到我的威严,因此,我要从正面将其军阵强行撕开一道口子。” 法正听到孙策此言,顿时眼前一亮,虽然他的计策并没有被采纳,但他又对孙策有了更深的认识,不由觉得自己没有选错人。 法正对孙策躬身一拜,然后说道:“主公攻心之计,正拜服,此战确实不同于以往,关键不在于敌我的伤亡数量,而在于对于南郑士族豪强信心的打击,最好能打折他们的腰杆,让他们再不敢有反叛之心,主公思虑深远,我不及也!” 孙策知道法正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而是他不敢去这么想,或者即便法正考虑到了,也不敢堂而皇之地说出来,毕竟这是一个君主的考虑,而不是臣属应该想的,以法正的聪明才智,不可能看不出这一点。 孙策看了众人一眼,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微微摇了一摇,再次说道:“孝直此言差矣,此战要打折南郑士族豪强的腰杆,但也要尽量减少我军的伤亡,我军之中,可都是愿意拼命流血的忠勇之士,个个都是宝,怎么能让他们白白牺牲呢?所以此战要以最小的代价,达成最大的战果。” 法正听到孙策的话后,微微有些愣神,以最小的代价,来换取最大的战果,此言说着容易,可要如何施为?主公莫不是有些太过托大了? 但他可不会做出当场质疑主公之事,于是说道:“主公言之有理,却不知该如何排兵布阵才好呢?” 孙策听后,胸有成竹地说道:“此战不用排兵布阵,只需一千轻骑来配合,至于出战之人,将,只用一人;兵,只用数百,便足矣!” 在场众人听到此言,尽皆大惊失色,都瞪大了眼睛看向孙策,城外的汉中军虽然不是精锐,但也有近万大军,而且已然结成了战阵,主公竟然想只派出数百人便去冲阵,这几乎等同于是去送死啊。 法正想到紧随自己等人之后到来的魏延白虎营,突然眼前一亮,主公应该是想动用他们,若是如此的话,那此事就大有可为了,魏延的白虎营自从成军以来,一直没有经历过大的战事,现在终于能好好看看他们的战斗力了。 果不其然,孙策的目光在魏延的身上停顿了一下,才一扫而过,他走到城墙前面,然后猛地拔剑而出,指向汉中军的军阵,然后侧过身子,看向魏延,朗声问道:“文长,你看城下的汉中军可还精锐?” 魏延听到此言,心中猛然一动,知晓这是想要派他出战,自己最近也没有犯过什么错误,那主公不可能让自己去送死? 他的脑中瞬间闪过了这个想法,不过在看到孙策胸有成竹的模样后,也是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外,主公如此信重礼遇,必不会看着他率白虎营去送死,肯定有了完全的把握。 再者,君上以国士待我,臣下当以国士待之,能得到主公如此信重,就算是用这条性命去回报恩情,又能如何? 想到此处,魏延心中顿时豪气顿生,恭敬地对着孙策一拜,然后朗声答道:“主公,非属下自大,我白虎营视汉中军为土鸡瓦狗耳。” 孙策不知道魏延此时的心中已经有了英勇就义的想法,听到其豪气丛生的回答之后,也是豪气干云地再次朗声问道:“文长,你可敢为我破了此军?” 魏延听完孙策的话之后,顿时确认了主公这是真的要让自己去送人头了,但事已至此,他也是不得不上,他硬着头皮,故作豪迈地答道:“主公,此事便如探囊取物!” 孙策见他这么配合自己,便继续说道:“哈哈哈,文长豪气干云,为当世豪杰也,文长可以放心,我已经有了万全的把握,不会看着你去送死的,另外,此战还需要汉升将军的配合。” 黄忠听到还有自己插上一手的机会,当即上前一拜,说道:“不知主公有何吩咐,要末将如何配合?” 孙策看了魏延和黄忠一眼,然后说道:“汉升将军,我要你率一千轻骑围绕汉中军阵,来回游射汉中军大阵,务必扰乱汉中军阵型。 文长再率领八百白虎营甲士隐藏在军阵之外,等到汉中军露出破绽之后,便率军趁势杀入军阵中,务必一战将其打穿,可有这个把握?” 身为白虎营统领,魏延对于白虎营甲士战力的了解,可以说是比孙策还要清楚,也更加有信心,听到孙策说是让他率领白虎营甲士去冲阵之后,他瞬间便放下了心来。 他看过汉中军的军阵,此事仔细思虑了片刻,觉得以白虎营甲士的战力,若是等汉中军露出破绽之后,再率军冲击,那打穿汉中军军阵,应该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因此,在听到孙策的话后,魏延的心中便没了忐忑,反而信心满满地答道:“回禀主公,以白虎营甲士的战力,即便是直接冲击汉中军军阵,属下都有把握能够打穿汉中军。 更何况此战还有汉升将军率众掠阵,先行扰乱汉中军军阵,若是还不能击穿军阵,属下愿提头来见!” 第143章 发现 第242章 发现 以孙策对魏延的了解,既然他说得这么有把握,那肯定是有着充足的信心,孙策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说道:“嗯~既然文长这么说了,我就将此事交给你了,可文长也要注意自身和部众的安危,一定要等到汉中军露出破绽之后,再发起冲阵,不要将自己陷于险地。 文长与汉升皆是知兵之人,临机决断之道,想必也用不着我来嘱咐,我便在此等着看你们怎么在场上英勇杀敌了!” 魏延和黄忠听到此言,一齐躬身表示了应允,二人拜别孙策之后,就下了城头,开始准备出战事宜,白虎营甲士非战之时,都不会披甲行动,魏延下城之后,便让其开始着甲,趁着这个时间,对汉中军军阵还不太熟悉的魏延,便请黄忠带自己去近距离观察一番。 被黄忠带着绕汉中军军阵转了一圈,两人又返回到了汉中军军阵的西面,背对石泉城门,此时杨氏私军和原成固守军正驻扎在此处。 两人回去之后,又观察一会此处的军阵,能明显地发现这一片军阵的士卒,在军械装备上都比其他的士卒差了一截,并且隐隐还能看出几分受到排斥的意味。 又观察了一会后,两人都确定了此事,纷纷认定此处的士卒有一些不对劲,黄忠率先开口说道:“文长,观察一圈下来,我认为此处的军阵破绽最大,而且总感觉此处的士卒与其大军不和,隐隐有些针锋相对,你觉得如何?” 魏延看着眼前的汉中军军阵,思考了一会,答道:“嗯~在下也是如此认为,此处士卒的表现确实不对劲,而且兵器军械也较为简陋,不说别的,就说盾牌数量,就比别处少得多,勉强只能形成一层盾墙掩护,如此看来,这便是最适合我等突破之处了。” 说到这,他顿了顿,思虑了片刻,继续说道:“汉升将军,我等对于汉中军也不太熟悉,莫不如将方才那两名战俘再找来,让他们观察一下,看看能否发现什么蹊跷之处。” 闻言,黄忠也反应了过来,答道:“嗯~文长此言有理,某这就让人将他们带来。” 说完,他对着一名亲卫交代了几句,让其去将杨起二人带来,不久后,人便被带到了,黄忠看了一眼,张连竟然也自己跟了过来。 看到黄忠的目光看了过去,张连连忙主动解释道:“将军,属下离开后,就跟杨起两人呆在一起,得知将军命他们前来观阵,便也跟了过来,想看看能否为将军效劳。” 听到张连此言,黄忠略微有些诧异,暗自打量了他一番,觉得此人倒是足够机灵,既然能有此心,提拔也无妨,且看其往后的表现如何,若是表现确实不错,他也可以有意栽培一番,毕竟此人也算是给主公留下了些许的印象。 虽然他有了培养张连的心思,但面上还是不改颜色的,只是说道:“嗯~既然你来了,就一起看看,某与魏白虎在观察一圈后,都觉得此处军阵有些蹊跷,尔等熟悉汉中军,且看看他们是否有所不同?” 张连,杨起三人听后,知道自身表现的机会来了,连忙跟着向阵前走了过去,三人观察了一会,表情或多或少都出现了变化。 见此,魏延和黄忠都知道他们肯定是有所得了,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并没有言语,只是点了点头,静静地等待着三人的回答。 之后张连和杨起二人又交头接耳地讨论了一番,确认无误之后,才齐齐转身,向着黄忠和魏延二人走了过来。 三人对视了一眼,张连率先上前说道:“将军,此面军阵右侧的士卒应该都是杨氏的私兵,属下跟随张卫时,曾见过他们中的不少人,杨起二人也说见过他们中的一些人,我等查对了一下,大概率不会出错。” 张连说完,便退了下去,然后杨起上前一步,拜道:“禀将军,此面军阵左侧的军士都是原成固的守军,我兄弟二人在军中多年,绝对不会认错,这些人马原本都是成固守军,先前杨松整军时,将他们打散安插到了军中各处,不知为何现在又重新聚集在了一起。” 黄忠和魏延料想张连和杨开必然不敢欺骗自己,其所言应该可信,在听到这后,两人心中有了一些猜测,魏延使了个眼色,黄忠说道:“嗯~尔等且先退下。” 三人听到黄忠所言,便拜别黄忠,想要退下,谁知黄忠这时看了张连一眼,貌似不在意地说了一举:“张连,你可愿担任某的亲卫?” 闻言,张连心中大喜,连忙拜道:“属下愿为将军效死!” 黄忠看他神态真诚,说道:“嗯~那你往后便是本将的亲卫了,现在先退下。” 得知了自己被黄忠收为亲卫,张连连忙拜别了黄忠,笑着退了下去,杨起二人还不知道他们的前途在哪儿,眼见张连如此,都颇为羡慕地看了他一眼,也跟着退下。 等三人离开后,黄忠看了魏延一眼,开口问道:“听完他们方才所说,文长可有何猜测?” 魏延知道黄忠的脾性,听到此问,便也不谦让,笑了几声,直接答道:“想必汉升将军此时心中也有了结果,此乃天助我等二人破此汉中军! 此面军阵是汉中军最有可能突围的方向,现在杨柏已死,杨松奔逃,原成固守军和杨氏私军,已然群龙无首,无法与其他各家私军抗衡,若是我所猜不错,汉中军中定是有人想驱赶原成固守军和杨氏私兵趁夜突围,所以其军阵才会有如此诡异之处,这正是你我可趁之机。” 黄忠听到魏延所说跟自己所想一般,点了点头,说道:“嗯,文长所言有理,我也觉得是如此,到时你我二人就从此处打开一个缺口,现在白虎营甲士应该已经披甲完毕了,文长且命人将其带到此处,我等再抓紧商议一下此战的细节之处。” 魏延听后,派出一名亲信前去办此事,黄忠也令人前去聚集孙策所命的一千轻骑,然后两人便商议起了此战的一些细节。 第144章 出击 第243章 出击 黄忠和魏延商议着该如何配合作战的工夫,一千轻骑和八百白虎营甲士都到了此处,其中一千轻骑列阵于内侧,如同轻灵凶狠的猎豹,随时可以冲出去撕咬下敌人的血肉,八百白虎营甲士则隐于军阵外侧,如同蓄势待发的猛虎,随时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二人在看到此战的部众已经集结完毕,便也不再商议,各自前去准备作战,孙策在城头之上看着两人先观阵再做行动,丝毫没有小看对方的举动,笑着对法正说道:“孝直,你看汉升将军和文长选定的方向如何?” 闻言,法正上前看着汉中军的军阵,说道:“正先前观阵之时,便发现拿出汉中军军阵存在破绽,但没有近距离观察,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地方设置的陷阱,但汉升将军和文长既然选定那里作为突破点,想来是已经有了足够的克敌制胜把握。” 孙策心中对于此战的胜利可谓是充满了信心,况且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就算他想后悔也晚了,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在心中暗暗为黄忠和魏延祈福了,毕竟机会已经给他们了,是龙是虫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主公,快看,汉升将军已经准备好,要发起冲锋了!”法正在看到黄忠来到阵前,表现出一副要开始冲锋的样子后,便出声提醒道。 孙策听后,也是不再多想,向着法正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黄忠骑着战马,来到了军阵之前,正在大声说着些什么。 原来,黄忠在与魏延结束商议,分开之后,便提刀上马,来到了一千轻骑之前,他长刀指天,大喝道:“诸位,主公如今就在城头看着我等杀敌,我意以此战胜利作为献礼,尔等可敢随我冲杀?” 众人听到此言,大声回应道:“愿随将军杀敌!愿为主公效死!” 黄忠看了眼前队伍中战意蓬勃的众骑,哈哈大笑道:“好~所有人分为两部,各自围绕敌军游走奔射,随我杀啊!” 下达完命令后,他便将长刀挂到马鞍之上,然后取下自己的强弓,一马当先地朝着汉中军军阵杀了过去。 眼下的汉中军,全体都在等待着夜幕完全降临,在长时间列阵以待,却发现黄忠所部并无任何动静后,使得他们还以为这是打定了围困的主意,所以也放松了些,开始休整了起来。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刚休整没多久,屁股都还没坐热呢,孙策军就又开始调集兵马了,汉中军众人都知道大战又要开始了,便也立即重整起了战阵。 果不其然,当他们刚刚重整好战阵,黄忠便率领轻骑开始了冲杀,汉中军将士大概看了一眼,见只有大约一千人的骑兵在冲锋,都觉得这是想要试探出他们的破绽,暂时应该没有破阵的危险,所以稍微降低了警惕。 不过这并不包括要正面应对黄忠带头冲锋的杨氏私军和原成固守军,即便这两军人马也能大约估算到,前来冲杀的只有大约一千轻骑,可在目睹那些轻骑声势壮大地奔袭而来时,两军将士无一不胆寒,眼看着黄忠等人骑越来越近,他们开始紧张,甚至慌乱了起来。 “还有近一百五十步地距离,不要乱,盾兵顶好盾牌,枪兵持好长矛,弓弩手准备好随时射击,大家不要慌,准备迎接冲击!” 在黄忠等人距离汉中军还有大约一百五十步的时候,杨氏私军和原成固守军的统领发现手下军士大多显得异常的慌乱,连忙出言安抚起来,下令迎接冲击。 “还有一百步,大家不要慌乱,都准备好,弓箭手准备射箭!”还有一百步距离的时候,两名统领再次一前一后地大喝提醒道。 黄忠眼见已经冲锋到了距离汉中军军阵,大约还有一百步距离,当即举弓搭箭,然后大声下令道:“双龙出水,变阵,分!” 此战黄忠所带的一千轻骑是孙策调来的龙骧骑,对于这个阵法自然十分熟悉,之前就曾凭借双龙出水阵戏耍过张卫,在黄忠下达“大军分为两部,各自游走奔射”的命令时,就有不少龙骧骑猜到会有这个变阵,所以已经自发做好了准备,如今听到黄忠军令之后,一千龙骧骑当即便开始变阵。 只见一千轻骑在汉中军军阵之前,十分轻灵地分成了左右两部,宛如两条婉转的长蛇一般,各自拐了一个直角弯后,分别向着左右两个方向分开前行。 在调换方向的同时,他们纷纷张弓引箭,射向了汉中军的军阵中,顿时无数箭矢连绵不绝地向着汉中军军阵射了过去。 此时的汉中军军士还在提防着黄忠等人冲阵,压根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突然变阵,再加上盾牌的数量不够,所以瞬间便被箭雨射了个正着,伤亡惨重。 杨氏私军和原成固守军眼见己方因为军械不充足,而出现了重大的伤亡,心中十分愤恨,此处将士的军心也难免有些浮躁,好在一波箭雨射过之后,龙骧骑便游走到了别处,此处的汉中军总算能勉强维持住军阵不散。 在汉中军已经失去骑兵的情况下,面对黄忠率领的一千龙骧骑,理所应当地出现了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的局面,对此,黄忠早有预料,因此他的胆子很大。 在完成变阵后,五百轻骑蜿蜒地排成了一字长蛇阵,开始围绕着汉中军的军阵游走起来,黄忠率领一部人马,一边打马围着汉中军军阵游走,一边不断地寻找着汉中军军阵的薄弱之处,然后带头射击,为大军标记方位,引导着其余骑兵不断用箭矢肆虐着汉中军。 在经历了一波波的射击之后,汉中军原本勉强还算严整的军阵已经变得开始散乱了起来,这并不奇怪,本来他们剩下的唯一念头就是活命,所以各家的私兵才勉强配合,结成军阵。 而黄忠等人只是游走奔射,并没有冲阵的表现,使得汉中军将士的心思瞬间变得活跃了起来,一部分士族豪强私兵,为了减轻自家的伤亡,便开始四处躲藏,不再做出任何抵挡。 第145章 白虎营参战 第244章 白虎营参战 如此行动之下,只要黄忠所到的地方,四周的汉中军将士便会立即开始进行躲避,以求能减少伤亡的人数。 那些刚开始还能坚持不动的将士们,看到别部的人马躲避箭矢,从而保住了性命,便也不顾上级的呼喝,有样学样地躲避了起来。 到了最后,只要黄忠等人箭矢射向的地方,那里的汉中军人马便会瞬间奔逃一空,化为一块空地。 城墙之上,孙策和法正看到黄忠这般搅乱了汉中军的军阵,自是赞赏不已,法正指着汉中军的军阵大笑了几声,然后说道:“汉升将军实施此等攻心之计,实在妙不可言,此战已足以尽显其老将风范。” 虽然黄忠等人并没有给汉中军造成多大的伤亡,但却将其军阵搅得七零八落,孙策对此也是看得清的,因此听到此言后,他也附和了一句:“嗯~汉升将军鸣镝之策,的确极为巧妙,汉中军军阵破矣。” 法正听到孙策的话,张了张嘴没有接话,因为鸣镝之策乃是起源于匈奴单于冒顿的鸣镝弑父之策,冒顿曾将汉高祖刘邦围困在白登山之上,给大汉带来了无尽的耻辱,直到汉武帝时,大汉才得以雪耻。 当年冒顿原为其父头曼单于的太子,本应该安稳即位匈奴单于,但头曼单于后来和所爱的阏氏生了个小儿子,并且更加宠爱这个小儿子,所以就想杀了冒顿,转而立小儿子为继承者。 因此,头曼想了一个借刀杀人的计策,那便是派冒顿到月氏去当人质,等到其到了月氏后,便立即发兵,急攻月氏,如此一来,月氏人肯定会想杀了冒顿泄愤。 得知消息的冒顿,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偷了一匹月氏的良马,骑着它逃回了匈奴,头曼单于看到冒顿竟然能活着回来,觉得这个儿子很有本事,就给予一万骑兵让其统领。 之后冒顿在练兵时,命人造出了一种响箭,以此训练他的部下骑马射箭的本领,并对其部众下令道:“凡是响箭所射的目标,若有谁不跟着全力射击,就斩首示众!“ 冒顿先是以野外的猎物为目标,让部下跟着射猎鸟兽,不久后,又以自己的坐骑为目标,部下中有人知晓他很喜欢这匹战马,便不敢射击,冒顿当即命人将其斩首;再过些时日,他更是以妻子为目标,部下中那些不敢射击的再次斩首,直到冒顿出去打猎时,率先射击单于的坐骑,所有部下皆是毫不犹豫地跟着射击。 练好兵马后,冒顿便邀请其父头曼单于去打猎,在打猎的过程中,他先响箭射击头曼单于,其部下也都跟着射击头曼单于,令其当场身死。 杀了父亲之后,冒顿又把他的继母和弟弟,还有不服从他的臣下全部杀死,接着自立为了匈奴单于,这便是历史上有名的鸣镝弑父之策,冒顿就是凭借着这个计策,成为了掌权者。 此后他向西征服了楼兰,乌孙,呼揭等20余国,控制了西域大部分地区;向北则征服了浑窳,屈射,丁零,鬲昆,薪犁等国;向南兼并了楼烦,以及白羊河南王之辖地,重新占领了河套以南地,使得匈奴占有了南起阴山,北抵贝加尔湖,东达辽河,西逾葱岭的广大辖地,号称将所有引弓之民并为了一家,麾下拥有控弦之士三十余万,成为了北方最强大的民族。 黄忠如今所采用的战术,从表面上来看,倒是与那鸣镝之策颇有些相似,凡是其先射之处,那一千龙骧骑也随之射击,而汉中军众将士在找到此规律之后,选择了四散而逃,可以说是局势已经落入了黄忠的掌控之中。 又游射了一会,见目的已经达成后,黄忠便打算继续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他将方才作战的龙骧骑派回去休整,然后又调换了一批人马到阵前,其中便有着魏延带着的八百白虎营甲士。 在部众聚集完毕之后,黄忠便再次率众开始了冲阵,汉中军将士看到敌将换了一批人马,也是再次紧张了起来,他们看着越来越近的敌骑,纷纷默默祈祷着:“游射,游射,不要冲阵,千万不要冲阵!” 这些人的心里都很清楚,虽然一波又一波的射击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但至少还是能可以躲避的,若是敌军对他们的军阵发动冲击,那就免不了要进行殊死搏斗了。 仿佛是听到了他们的祈祷,当再次冲到汉中军军阵之前大约百步距离时,黄忠再次大喝“双龙出水阵,分”,其所率众骑应声而分,随后黄忠向着杨氏私军和原成固守军的结合之处射出了箭矢,见此,众骑也都跟着朝那里射击。 见此情形,汉中军将士也知道一波射击即将来袭,由于此处正是杨氏私军和成固守军的结合之处,士卒们在看到黄忠的箭矢射来后,习惯性地向着自己军阵的方向进行躲避,于是两军的结合之处便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破绽。 躲开后的汉中军将士,看着不断地倾泻在了那块空地之上的那些箭矢,都在心中感叹着幸亏他们跑得快,要不然不得被射成筛子?同时他们也觉得孙策有些过于死板了,到现在竟然还没看出他们已经找到了射击的规律。 “白虎营甲士,有我无敌!弟兄们,跟我杀啊!”这时,那些汉中军将士突然听到了一声暴喝。 随后只见孙策军骑兵后排分开,露出了一支浑身包裹着铁甲的人马,正以锐不可当的气势,宛如钢铁洪流一般,向着汉中军军阵的豁口之处撞了过来。 魏延带着白虎营甲士展开了攻击后,汉中军将士只感觉连地面都开始出现了震动,一时间呆立在了原地,直到白虎营甲士冲锋到距离汉中军军阵还有近五十步的距离时,汉中军统领才从震撼之中回过神来。 他连忙出生大喝道:“不好~敌军竟有重甲兵,盾兵赶紧给我上前挡住他们,弓弩手呢,快,快射,所有人都给我尽全力挡住他们,若是让重甲兵冲进来,我等就都完了。” 第146章 入阵 第245章 入阵 然而,虽然那汉中军的统领反应了过来,但此时白虎营甲士已经到了汉中军的阵前,敞开豁口的军阵宛如敞开的房门一般,任凭魏延带着白虎营甲士闯入。 即便汉中军的盾兵听到了统领的大喝,但军阵已经出现了漏洞,哪里还能抵挡得了,那些盾兵看着身旁的缺口,又看了看正以无敌之姿,向着他们袭来的白虎营甲士,当即一哄而散。 所以别说是堵住军阵的缺口了,随着白虎营甲士越来越近,缺口反而变得越来越大,那些汉中军将士为了躲避白虎营甲士,纷纷四散而逃,军阵自然变得愈发混乱。 那统领看着席卷而来的重甲兵,又看了看己方混乱的军阵,顿时面色惨白,口中念道:“完了,真的完了!” 魏延一支率众跟在黄忠等人后面,眼见着距离汉中军军阵越来越近,他的心里也是愈发的兴奋,在黄忠下令变阵,骑兵分为两部,向着左右展开后,挡在他眼前的骑兵便越来越少,使得他能透过龙骧骑,看到汉中军的缺口。 【哈哈哈~汉升将军不愧是荆州老将,果然本领不凡,汉中军阵型已散,对我白虎营甲士再无丝毫的威胁,真是天助我也!】 想到这,魏延手擒大刀,大声激励着士气,随即带头加速向着汉中军的军阵撞了过去,身后的白虎营甲士个个是军中悍卒,自然渴望战斗,眼下终于有了作战的机会,还是以八百之数,冲击万人之阵,自然也是兴奋极了。 他们看着那汉中军军阵,目光之中都露出了一丝嗜血光芒,听到魏延的大喝后,也跟着大喝了一声,以示回应,喊完后,纷纷紧跟魏延的步伐,向着汉中军军阵袭去。 几道碰撞的响声后,白虎营甲士终于撞入了汉中军的军阵之中,没有盾兵的盾墙和长矛兵的长矛作为阻挡,汉中军的军阵仿佛遇到烈火的冰雪一般,几乎瞬间就被融化了,魏延带着白虎营甲士,没有受到丝毫的阻碍便撞入了汉中军军阵之中。 孙策在城上看着黄忠等人骗过汉中军,让魏延率领白虎营甲士顺利冲入了汉中军军阵之中,也是忍不住仰天大笑,说道:“汉升将军和文长配合得真是毫无瑕疵,汉中军败得不冤,孝直,你精通战阵之道,又见多识广,如何评价白虎营甲士的战力?” 法正盯着城下在汉中军军阵中横冲直撞的白虎营甲士,笑着答道:“主公,白虎营甲士足可和董贼当初的飞熊兵相当,只是此次的对手太弱,体现不出其无敌之姿罢了。” “好~我要亲自给将士们擂鼓助威!”孙策说完,便走到城上的战鼓前,拿起鼓槌开始击打了起来,随着他的大力击打,令人热血沸腾的战鼓声向着城下的战场之上传去。 被魏延率众冲入军阵后,汉中军将士在措不及防下,不是被斩杀,就是被击倒,随后被踩踏成了肉泥,魏延长枪前指,奋战当场,很快便杀了不少汉中军士卒。 没过多久,见杀得差不多了,他再次大声下令道:“不要缠战,全力冲击,一定要打穿敌阵!” 随后他继续带头朝着汉中军军阵的深处杀去,白虎营甲士听到命令,也纷纷跟着了上去,汉中军军阵的中间多为一些弓弩手和刀盾兵,面对魏延和白虎营甲士根本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那些箭矢和大刀落到白虎营甲士的身上,连个白印都无法留下,而白虎营甲士不管是撞击还是劈砍到一名汉中军将士,此人最终几乎都会阵亡。 见状,本想尝试反击的汉中军将士变得更加惊慌,甚至都不敢再阻拦白虎营甲士的冲击,凡是魏延和白虎营甲士所向之处,汉中军之人便连滚带爬地躲避,避不开的士卒只能选择闭目等死。 其余汉中军中的统领,在看到纷纷避开白虎营甲士锋芒的士卒后,十分清楚若是不能阻拦白虎营甲士的锋芒,等到军阵被其彻底击穿后,整个大军就都得玩完。 他们多为南郑士族豪强子弟,大多是自命不凡之辈,眼见己方一万大军被敌军数百重甲兵给打成这副惨样,心中十分的郁闷,并将其全部归咎到了杨氏私军和原成固守军的身上,觉得要不是他们露出破绽,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地让重甲兵冲入军阵中来,造成如今的局面。 数名汉中军统领一直在观察着领头的魏延,见其出手则必杀,往往是一击毙命,便知道此人有些本事,他们互相交流了一番,觉得以魏延的武艺,再加上那些甲士的战力,光凭一人上前,恐怕难以阻挡,便商量着一同出战。 在他们看来,只要能将魏延拖住,便可令大军一拥而上,拖慢重甲兵,重甲兵的消耗十分巨大,若是被围困,恐怕很难维持战力,到时便可将其一网打尽。 最终,几名自觉武艺出众的汉中军统领齐齐大喝出场,然后向着魏延冲锋的方向斜插了过去,汉中军将士见自家统领主动迎击敌将,连忙闪开了道路,少数人也重拾胆气,跟着杀了过去。 自魏延进入汉中军军阵之后,连个一合之将都找不到,虽然一直杀个不停,但很快便没了兴致,选择了全速进击,只斩杀挡在身前的汉中军将士。 正在他感到不爽时,却见几名汉中军之人高喊着杀了过来,这使得他终于再次提起了一丝兴趣,主动向着对方杀了过去。 魏延正要冲杀之际,突然听到城池的方向传来了一阵战鼓声,恰好他冲锋的方向正对着石泉城,所以在听到鼓声之后,便抬头向着那里看去。 在看到战鼓前面站立的那道人影时,他顿时双眼一凝,那身衣甲,绝对是主公没错,主公这是在亲自为他擂鼓助威,得知此事后,他心中暗道:吾何德何能,能让主公亲自擂鼓助威,如此厚待,不能不报! 想到这,魏延看向那几名朝自己杀来的敌将,面色一冷,决定要拿他们的人头来作为献礼 第147章 杀个来回 第246章 杀个来回 蓬勃杀气从魏延身上喷涌而出,那几名汉中军的统领刚好到了不远处,在其气势全开下,那几人纷纷感觉难以匹敌,当即也意识到这是遇到大麻烦了。 只是几人眼下已经到了魏延的身前,怎么也不可能扭头就跑,这时,其中一人大声喊道:“敌将勇猛,大家不要留手,一齐使出全力,否则我等今日都得阵亡于此。” 那人喊完之后,手中的长刀一挥,使了一记力劈华山,向着魏延的脑袋砍去,剩下几名汉中军统领在听到此言后,也都清楚若是无法拿下魏延的话,他们肯定得交代在这里了,只能硬着头皮,咬牙杀了过去。 魏延见这几名汉中军之人能在自己的气势笼罩下施展杀招,也不由眼前一亮,大喝道:“来得好~就让我瞧瞧尔等的本事。” 随后,他手中的长刀后发而先至,瞬息间便将那几名汉中军统领攻向他的兵器都给格挡了开来,这令几名汉中军统领纷纷心中大骇,不自觉分了神。 魏延听着由主公亲自击打出的隆隆战鼓声,胸中的战意愈发汹涌,几欲呼啸而出,他再次大喝一声道:“尔等给某死来!” 话音刚落,只见他手中长刀连斩数下,那几名汉中军统领的眼神中便都失去了色彩,随即脖颈冒血,栽落到了马下。 汉中军中那些眼见自家统领带头挺身而出,从而提起一些战意的士卒,还在发动着反攻,压根没有反应过来,就见自家统领在顷刻之间倒毙马下,一时间心神大震,战意随之倾泄,然后争先恐后地四散而逃。 白虎营甲士看到几名汉中军统领连拖延魏延的脚步都没做到,便都变成了他的刀下亡魂,士气再次暴涨了一大截,齐齐高呼起来:“白虎营甲士,有我无敌!” 魏延不屑地看了一眼到处逃窜的汉中军将士,正要继续拼杀之际,却听得身后白虎营甲士的呼喝声,自然很是高兴,他手握长刀,继续向着汉中军军阵杀了过去。 经过此次拦截失败的教训后,汉中军中各部统领也收到了教训,再无一人敢上前阻挡,各部统领都是如此,更遑论那些普通士卒呢? 他们也是有样学样,在魏延带着白虎营甲士杀过来时,便进行闪避,令魏延和白虎营甲士的冲锋之势显得更加的所向睥睨,堪称锐不可当。 魏延正在军阵纵横得畅快,却是突然见到前方没有了汉中军将士的身影,原来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将汉中军的军阵给凿开了一条道路,见状,他在了汉中军阵前整好队伍,准备掉头再次实施冲击。 “主公,文长领军击穿敌阵了!”城头,法正在发现魏延真的率众杀穿敌阵后,颇为欣喜地对着孙策说道。 此时的孙策还在给大军擂鼓助威,听到法正所言后,他才放下鼓槌,走过去从城头向下望去,一眼便能清晰地看出汉中军军阵分成了两半,中间留下的,是一条布满鲜血和尸骨的血肉道路。 道路两边,一群惊魂未定的汉中军将士,正暗自庆幸着自己成功保住了性命,看过汉中军的军阵后,孙策又看向了正在整队的魏延和白虎营甲士。 只见魏延一身甲胄,几乎都被鲜血染红,其身后的白虎营甲士身上也沾满了血液,整个队伍看起来都比战前更加妖异了几分。 重新列好阵势的白虎营甲士身上杀气腾腾,煞气汹涌,仿佛都是从地狱中走出的鬼魅一般,令汉中军望而生畏,不敢与之交战。 重新列好阵后,魏延从左到右,从前到后迅速清点了一遍人数,八百白虎营甲士竟是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无一伤亡掉队,这令魏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不过他对此也不意外,若是对阵这般弱敌,并且还是在如此有利的战机下发动冲阵,白虎营甲士还有伤亡,那便是辜负了主公的一番苦心和他们身上的武器装备。 魏延又扫了一眼阵型,见所有人都准备好了之后,大声呼喝道:“白虎营甲士,随我再去杀一个来回!” 说完,他选定了一个方向,便再次带头向着汉中军军阵冲了过去,见此,身后的白虎营甲士也大喊着,挥舞武器跟了上去。 汉中军将士眼见敌军的重甲士又要开始发动冲击,心神也跟着慌乱了起来,正对着魏延等人冲锋方向的汉中军统领一看,顿感晦气。 不过魏延这支人马已经击穿了汉中军军阵一次,若是再让其击穿一次的话,那汉中军就真的完了,而且魏延已经再次发动了冲锋,就算躲避,恐怕也免不了伤亡惨重,还不如趁着军阵还算齐整,奋力拼上一把,如此就算是败,也败得有骨气一些。 若是他们这一万兵马,真的被区区数百敌军击溃,那他们往后还如何能继续从军?这名汉中军将领眼见已经躲不过去了,心中一横,大声喝道:“我汉中可还有男儿?我等足足有上万人马,若是被区区数百敌军击败,天下会如何看待我汉中男儿?都给我顶住,绝不能再往后退缩一步!” 此处的汉中军将士基本都是此人族中的私兵,听到这番言语,也不得不暂时稳定了下来,那统领见军心平复了些,再次大喝道:“盾兵给我顶住,矛兵给我狠狠地刺,弓弩手听我命令行事。” 当魏延领军冲到汉中军军阵不远处时,发现此处的汉中军竟然还能保持住阵型,没有奔逃的情况出现,也是提起了一丝兴趣。 他看着汉中军的盾墙和斜向着他们的长矛,清楚若是无脑冲阵的话,白虎营甲士很有可能会出现死伤,因此他大喝道:“准备强弩~” 白虎营甲士们在听到魏延的命令后,便将持在手中的大刀归鞘,然后做好了射击的准备,在又向前行了一段距离,魏延目测双方距离进入了强弩的杀伤范围后,他再次大喝一声:“强弩~射击!” 随着这声大喝,包括魏延在内所有甲士的弩箭纷纷呼啸而出,向着汉中军军阵席卷而去,弩箭的箭头皆是由钢铁锻造而成,在夕阳的照射下,似乎闪耀着血红色的光芒。 第148章 好不威风 第247章 好不威风 那部汉中军将士看到弩箭朝着他们射来,无不心中大骇,前方的盾牌兵在此打击力道下,也是很艰难,不一会儿手中的盾牌便拿不住了,盾牌一倒,无数汉中军士卒便被弩箭射穿,然后栽倒在地。 魏延冲阵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那名不断下达着指挥命令的汉中军统领,所以他在下令射击后便将自己手中的弩箭对准了那名汉中军统领。 那名汉中军统领正在紧急调动部下协防,等他听到弩箭的破空声时,已然为时已晚,压根来不及躲避,便被魏延的弩箭射中了身体。 弩箭射进了身体后,使得他很快就感到意识模糊,在陷入昏迷前,他那双即将失去神色的眼睛还仍在望着前方。 该部的汉中军人马已然被白虎营甲士的弩箭给射得人仰马翻,又见自家统领被弩箭射中,没有了动静,纷纷心生退意,毕竟统领已死,也没人再监督他们,还留下这里做甚? 汉中军军士看了眼席卷而来的白虎营甲士,再看看自己身边的寥寥同袍,顿时再也没了战心,纷纷一哄而散,向着旁边躲避。 白虎营甲士用弩箭打开前路后,魏延打量了一番汉中军的军阵,见他们现在距离汉中军军阵太近,已经来不及将那些射出去的弩箭回收了,心中不由一紧。 可他又看了看前方,发现已经没有了盾墙的阻碍,这才松了一口气,既然汉中军阵前已经没了盾墙,那白虎营甲士的弩箭用完也不碍事,还有大刀可以用来搏杀。 想到此处,他再次大喝一声:“瞄准目标:敌军弓弩手,所有人发动全力射击,随后跟我冲杀过去。” 白虎营甲士们听到他的军令后,整齐划一地将弩瞄准汉中军弓弩手的位置,然后将所有弩箭射了出去,弩箭射空之后,他们便将弓弩挂到背后,然后拔出大刀,准备冲杀。 此时汉中军军阵的前方已经有些溃散,军阵后方的弓弩手正要射击的时候,突然看到一大波弩箭朝着他们的位置笼罩过来,众弓弩手心中慌乱之下,急忙也射出自己的羽箭,然后接着刀盾兵隐藏了起来。 “叮叮!当当!……” 汉中军军士刚刚藏身下来,魏延和白虎营甲士的弩箭便到了,汉中军军士已经提前防备着这波弩箭了,所以造成的伤亡十分有限。 不过由于汉中军的弓弩手急于藏身,所以也错过了用射击阻拦白虎营甲士的时机。 白虎营甲士在射出弩箭后,便一同自发地俯下身子,当汉中军的箭射到时,浑身包裹着铁甲,加上俯着身子,白虎营甲士的要害根本无法被射到。 在一口气冲过汉中军的射击范围后,魏延和白虎营甲士终于来到了汉中军的阵前,他长刀一挥,砍倒几名挡路的汉中军士卒,然后一马当先地杀入了军阵之中。 经过上次的冲阵,汉中军将士已经知道了这支重甲兵的厉害,清楚自己必败无疑,都决定以保住性命为主,所以看到白虎营甲士杀来后,他们纷纷溃散逃命,即便有少数人想要拼死一搏,但终究还是无法拦下魏延等人冲杀的脚步。 黄忠在创造时机,让魏延和白虎营甲士进入汉中军军阵之后,便一直在旁边掠阵,全程目睹了魏延率领白虎营甲士在军阵之中纵横无敌,所向睥睨,直至杀穿了军阵后,只是歇息了片刻,便又杀了进去。 见此情形,他胸中顿时升起了豪情万丈,指着在汉中军军阵中横冲直撞,左冲右突的魏延和白虎营甲士,对着身后的一千龙骧骑喊道:“纵横敌军军阵犹如探囊取物,大丈夫当如是也,此番白虎营甲士在主公的注视下,展现出了所向无敌之势,尔等可心生羡慕?!” 这一千龙骧骑本是陈武的部众,看着白虎营甲士立下如此大功,心中很不是滋味,说不定这些白虎营甲士中就有他们往日的好友和对头,此战他们出了这么大的风头,斩杀也颇多,得获多少军功啊? 而他们却只能在此干看着,黄忠身后的龙骧骑听到他的话后,心中一动,齐声应道:“我等也愿随将军杀入敌阵!” 闻言,黄忠心中大喜,不过魏延和白虎营甲士还在汉中军的左半军阵中横行,他不好与其抢功,所以只能选择汉中军右半军阵。 做出决定后,他再次大喝道:“好~既然诸位也有建功之心,那本将便带着尔等踏平敌阵!” 说完,他寻了一个汉中军阵的薄弱之处,抢先打马冲了过去,他知道此次龙骧骑都是轻骑出战,若是直接冲击汉中军盾墙的话,难免会造成一些无意义的伤亡。 所以黄忠率众绕到了魏延此前发动冲阵的地方,那里经过一次强力冲击之后,汉中军将士伤亡惨重,已无再战之心,眼见黄忠领兵来袭,士卒们没有丝毫的迟疑,立即四散奔逃,无论其长官如何阻止,都无法拦住他们的脚步。 看到这一幕,黄忠心中暗暗道好,打马朝着此处缺口杀了过去,一千龙骧骑见后,也都跟着驾马冲了过去。 众人很快便到了距离汉中军近百步处,黄忠下令道:“正前方军阵,自由射击!” 说完,他迅速拿出自己的宝弓,伸手取出三只羽箭,一弓搭三箭,向着汉中军军阵射了过去,只听弓弦震响,三名汉中军士卒便栽倒在地。 不说黄忠一弓三箭皆射倒了士卒,那一千龙骧骑在收到他的军令后,也纷纷张弓引箭,向汉中军军阵射出箭矢,汉中军军阵此时已然溃不成军,士卒们纷纷四处奔逃,以求保命,根本无力抵抗。 “停止射击~换上兵器~随我冲阵杀敌!”见状,黄忠再次下令,随后挂弓取刀,进到汉中军军阵之中,向着深处杀去。 如今的汉中军完全没有了交战的心思,军中剩下的那些统领,都不敢率众上前厮杀,使得黄忠和魏延可以率军在军阵之中,将那些汉中军人马撵得到处逃窜,好不威风! 第149章 孙策出城 第248章 孙策出城 “主公,差不多了,如今汉中军将士没了战意,没必要继续打下去,此战已经打断了汉中军和南郑士族豪强的脊梁,汉中军中的南郑士族豪强子弟,定会将主公的威名传回到南郑城中,此战过后,汉中之战已是成功了大半!” 法正看着魏延和黄忠两人率众追杀汉中军将士,那些汉中军大多不做抵抗,只是四处奔逃,觉得实在是有些乏味了,便出言说道。 孙策听后,看了看城下的战场,发现确如法正所言,汉中军已经完全没了斗志,再杀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这些还存活下来的汉中军之后说不定也有一部分会成为他的部下,因此不能再这么杀下去了。 于是他看了法正一眼,说道:“嗯~传我令令,鸣金收兵,让文长和汉升将军都带着人马退回来,孝直,我等也下城去。” 闻言,孙瑜以最快的速度命人鸣金,示意魏延和黄忠两人退兵,而法正觉得有着亲卫营人马的护卫,主公的安全应该没有问题,便也应声跟着孙策走下了城头。 城头的孙瑜和朱桓看到孙策两人要下城,连忙带着手下人马护卫着两人往城外走去,正在汉中军中扫荡的黄忠和魏延,在听到城头传来的鸣金声后,纷纷带着人马冲出了阵外。 而汉中军将士听到敌军的鸣金声后,心想总算是能保住性命了,所以也都不敢阻拦魏延和黄忠等人的去路,就这么让开了道路,任由他们离去。 孙策和法正等人走出城外后,黄忠和魏延也都率众冲出了军阵,留下部下校官整理队列后,便都向着城池的方向走了过来。 两人远远地看到了孙策走来,连忙上前拜见,两人刚想行礼,孙策便用手托住两人,说道:“二位此战辛苦了,不必多礼。” 魏延和黄忠见孙策如此礼贤下士,便也顺势一拱手,然后说道:“多谢主公,我等为您效力,乃是本分,不敢言辛苦。” 看着两人虽然身上鲜血淋漓,但仍精神饱满,并没有任何受伤的,孙策点了点头,轻声说道:“看到汉升将军和文长平安归来,我就放心了,不知你二人可曾受伤?需要休整一番否?” 两人本被孙策盯得有些心里发毛,还以为是他们哪里没做好,令主公感到了不满,就在他们受不了,刚要主动上前请罪的时候,突然听到孙策这番关怀的话,这般落差让他们顿时心生感激。 两人齐齐对着孙策躬身一拜,说道:“属下(老夫)拜谢主公,还请您放心,此战极为顺利,吾等并未受伤,尚能继续上阵杀敌,不需要歇息。” 孙策笑了笑,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说道:“哈哈~二位此战皆有大功,不过眼下天色将晚,既然你等不需休息,那便随我上阵逼降汉中军。” 说完,他也不待答话,便从孙瑜手中接过战马的缰绳,猛一翻身上马,随即打马向着城外军阵中的高台奔去。 虽然汉中军已然失去了斗志,但还是有一搏之力的,众人不想看着孙策独自陷入险地,所以连忙跟了上去,由于道路不平整,孙策的马速不是很快,所以很快便被追上了。 众人来到高台之处后,都下马走到了高台之上,孙策走上高台之后,这才有了近距离观察汉中军军阵的机会,只见眼前的汉中军军阵,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堪称是惨不忍睹! 至于具体惨到了什么程度?可以说即便还是敌人,可孙策在看到汉中军的惨象后,也有点可怜起了汉中军,甚至他都觉得是不是同时派出魏延和黄忠带着白虎营甲士和龙骧骑,对付区区汉中军人马的做法是否有些过于残暴。 孙策看着眼前已经被杀的七零八落的汉中军,军阵之中尸首横陈,到处都是残肢尸骸,鲜血已经将战场都淹没了,血水流的遍地都是,一些轻巧一些的物体,都能漂浮在鲜血之上。 场上存活下来的汉中军将士已然是没有了一丝一毫的作战欲望,力竭后的汉中军士卒,有的就那么躺在鲜血染红的地上,有的找了个离得近的尸体上坐下,有的用武器撑着身体,孤零零地站立原地,有的仍在绝望地发出沙哑的嘶吼声,剩余重伤未死的将士则在惨嚎着…… 孙策本来觉得此战自己麾下的伤亡应该不大,但在看到这伤亡遍地,尸横遍野的战场后,他也有些不敢确定了,两军交战如此惨烈,魏延和黄忠带的人马不会也伤亡惨重?若是如此,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想到此处,孙策回头看了魏延和黄忠一眼,开口问道:“汉升将军,文长,依你们的估算,我军的伤亡如何?可算得上惨重?” 魏延在率众除了汉中军军阵后,便清点好了白虎营甲士的伤亡情况,此时听到孙策的问话,他朗声答道:“回禀主公,我部几度击穿汉中军军阵,斩首无数,然仅有几人轻伤,并无阵亡者,不过现在甲士们的体力消耗过大,恐怕需要休整一会,才能继续作战。” 听到此言,孙策这才放下心来,白虎营甲士本就人少,没有出现多少伤亡最好,否则若是这种军中绝对的精锐伤亡太多,还真不容易补充。 于是他笑着夸赞道:“哈哈哈~文长骁勇无比,果然没有辜负我对你的厚望,汉升将军,你部在刚才冲杀之时,伤亡几何?” 黄忠听到此问,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答道:“回禀主公,说来我还是占了文长所部的便宜,我带着骑兵行动时,汉中军已经被其所率的白虎营甲士吓破了胆,所以我部冲阵并没有遇到多少阻碍,仅有数骑运气不佳,身中流箭,受伤不轻,其余都是些轻伤,战力基本没有损失。” 听到黄忠这么抬举自己,魏延连忙转身对着黄忠拱手,神色谦逊地说道:“汉升将军太过客气了,我部能成功攻入冲阵,也是多亏了您率众骑迷惑敌军,为我等打开了一道缺口,延万万不敢独占此功!” 第150章 恕忠不从之罪 第249章 恕忠不从之罪 孙策听后,也是笑着说道:“哈哈哈~汉升将军智勇双全,堪称当世名将,文长也是,就不必与在此互相谦让了,既然部下的伤亡不大,那我就放心了,那便开始对汉中军的招降。” 此战本就是由黄忠开启的,魏延率众进行了一番大战,明显已经没有多少体力,这扫尾之事,孙策自然是交由黄忠原本的先锋军来做。 黄忠看了眼身前的汉中军军阵,思虑片刻后,说道:“回禀主公,汉中军已无战力,其将士皆有投降之心,眼下只需让骑士在四周保持监视之态,再让步卒缓缓向前压进,必可将其逼降。” 孙策听到此言,觉得没什么问题,便说道:“文长,你且和此战的白虎营甲士先去歇息,汉升将军,这汉中军之事就交给你了,你们且去安排,我等留在高台之上观看即可。” 闻言,黄忠拱手一拜,然后大步离去,他先是安排所有骑兵形成对汉中军的包围圈,随后率领本部步卒结成阵势,徐徐往前进发,待行至汉中军阵前不远处,他大喝道:“吴侯有令,弃械投降者生,持械顽抗者死!” 其部下听到此言后,也纷纷跟着大声呼喊着:“吴侯有令,弃械投降者生,持械顽抗者死!” 随即他们便踏入了汉中军军阵内,汉中军将士此时已经完全没了心气,就等着投降保命呢,黄忠等人一过来,他们便扔下了手中的武器,然后呆在原地一动不动,明显是束手就擒了。 见汉中军将士如此无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后方高台上的孙策也是有些汗颜,而黄忠这边,当即便命部下先上前将兵器收拢好,再将降卒编队,让人押解下去。 黄忠本以为汉中军中还会有敢于抵挡之人,却见到其这副失了魂般的样子,便知汉中军中算是汉子的基本都死完了,剩下的人基本上是废了。 这让他本来还兴冲冲,要挑选一些俘虏来补充部下人马损耗的打算落空了,看到那些颓废的汉中军降卒后,他直接就打消了这份心思。 这些汉中军降卒已经完全被吓破了胆,没了心气儿,就算是再被赶着上阵,也不过是些送死的炮灰罢了,或许经过长时间的调教,这种情况能有所改变,但听张连三人所说,这些降卒大多是些士族豪强家的私兵,完全不值得他花费那么多的心血去培养。 所以黄忠也没了跟这些没用的废物打交道的心思,在交代了一些事情,见收拢降卒之事有条不紊地进行起来后,他便将此事交给了副将处理。 以目前的局势来看,黄忠很清楚明日主公肯定会下令继续行军,所以他便打算保留状态,顺便统计自己部下的所有伤亡和缴获情况。 当黄忠的部下将降卒之事处理完毕,又将遍地的尸骨火化之后,孙策为了防止出现瘟疫,又下令挖了一个大坑,将那些侵染了鲜血的战场浮土全都犁翻掩埋,这才算是将战后处理做完。 在将战场清理好后,孙策让众人清洗了一番,在城内县衙中设宴款待,黄忠一直率部苦战到现在,孙策等人也是一路疾驰赶来,此时皆已身心疲惫。 孙策让众人不必顾忌礼数,等享受完宴席后再谈正事,众人一番欢快畅饮后,算是吃饱喝足了,孙策才命人撤下酒宴,开始说起了今日的战事。 他先是换了一个较为舒服的姿势,然后看向黄忠说道:“汉升将军今日指挥部下以寡敌众,击败了一万五千人的汉中大军,还俘获众多,乃是此战首功,军师且将他的功劳先行记下,等战事结束之后,统一行赏赐之事。” 黄忠听到孙策率先表彰自己的功劳,连忙起身行礼,不过他还是很高兴的,口中说道:“末将拜谢主公!” “有功必赏,有功必罚,乃是人主本分,不必言谢。”孙策摆了摆手道。 黄忠听后,再次对着孙策拱手一拜,见状,孙策又看向了魏延,说道:“文长所部随我一路驰援而来,虽然当时汉升将军已经率部击败了敌军,但多亏了文长率军冲阵,才得以顺利逼降汉中军,此战文长率众冲阵杀敌有功,军师也将他的功劳先行记下,待战事结束之后,一同赏赐。” 有了黄忠的例子在前,魏延也是有样学样地拜道:“属下谢过主公!” 孙策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汉升将军,此战你部共伤亡多少人马,缴获如何?” 已经将数目统计完毕的黄忠答道:“回禀主公,此战我部共战死一千三百余人,重伤三百余人,轻伤无数,死伤之人多为步卒,骑兵并没有多大的损伤,仍能继续出战,而步卒尚能出战者还剩约两千九百人,此战共俘虏了汉中军六千八百余人,缴获粮草三万余石,武器战甲更是不计其数。” 孙策听着黄忠说出的伤亡数字,就知道此战没有说起来的那么轻巧,这一场大战下来,作为先锋的黄忠所部四千五百名步卒,仅仅剩下了两千九百余人,死伤者接近四成,堪称是十分惊险了,根本没有黄忠先前所言的那么简单。 盯着黄忠看了片刻,孙策不由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此战辛苦汉升了,此战有数千汉中军降卒,既然你部下损失惨重,当尽快补充才是,便允你先行挑选出其中精锐,补足此战损耗。” 对于主公直接称呼表字,以示亲切的态度,黄忠自然是没有的意见,不过在听到这番话后,他还是犹豫了一会,然后才起身回道:“主公,此战降卒和西城之战的汉中降卒有些不同,恐怕补充入军后,非但不能提升我军战力,反而还会有所拉低,末将所部担任先锋重任,不敢有所松懈,还请主公恕忠不从之罪。” 孙策听到此言,面上也漏出了一丝诧异之色,接着便是有些不解,战事过后,竟然还有将领不想要降卒?在场其余人也不例外,齐齐看向了黄忠。 第151章 处理降卒 第250章 处理降卒 见众人表现得对此都很感兴趣,孙策便对黄忠问道:“哦~那不知以汉升之见,此战的降卒和西城之战的降卒有何不同呢?” 黄忠看孙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拒绝冒犯而生气,一颗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他说道:“回禀主公,此战不同于寻常战事,此战的意义在于覆灭南郑士族豪强的反抗之心,所以难免要比寻常战事杀戮得更加凶狠一些,汉中军将士最后只剩下了六千余降卒,而且这些降卒都是经过过数次冲阵,侥幸活下来的。 其军中果勇敢战之士基本已经死绝,剩下的那些都已经没了胆量,已然丢失了敢战求胜之心,恐怕短时间内都无法恢复过来,末将所部作为先锋,需要的是敢战之士,所以觉得这批降卒不适合冲入我部之中,否则若是恐怕我军战事反而会为其所累。” 听完黄忠此言,孙策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说白了就是那些降卒都被吓坏了,被几百人打得到处逃窜,还有耻辱感的都选择了拼死一搏,已经被杀光了,剩下的大多是些没有血性的,就算是有战阵经验,黄忠也看不上眼。 孙策想了想,发现事实也确实如此,这支汉中军的将士大多是士族豪强家的私兵,往日里难免背靠家族,作威作福,其中还有不少本就是族中子弟,将这种人纳入部下,很容易出现军权的动乱,如此,他倒是不好将人硬塞给黄忠。 在思虑了片刻后,孙策说道:“嗯~汉升所言有理,这批降卒现在的确不适合充入军中,既然如此,汉升就先从石泉县中挑选出一些青壮精锐,尽量将步卒补足四千之数,也好方便之后作战。” 闻言,黄忠想了想,不算青壮,城中光县兵就约有八百人,挑选出千余身强体壮的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虽然人数的补充无法确定,可他能感受到主公的拳拳之心,所以心中十分感动。 他上前拱手一拜,说道:“末将谢过主公恩典!” 在解决了为黄忠补充兵马的事后,孙策便让其退下了,之后,孙策又开始有些发起了愁来,此战无法以战养战,那士卒的损耗可就算得上很大了。 不过经过一番思考后,他也是想明白了,这些降卒确实不能充入大军之中,毕竟这批出自士族豪强家的降卒可是足足有着六千余人,若是将其都充入了大军之中,那绝对是个不小的隐患。 不过一时之间,他还真想不到该如何妥善处理这批降卒,只好将目光锁定在了一副若有所思模样的法正身上,问道:“孝直,有关如何处理这批降卒之事,不知你可想到了什么好方法?” 法正在先前孙策出言让黄忠挑选降兵精锐补充部众时,就已经想到了如此做的不妥之处,不过他也不好直接阻拦,却没想不等他开口,黄忠便出言拒绝了。 虽然不知道黄忠是真考虑到了其中的不妥之处,还是单纯看不上那些降卒的战力,但听到他拒绝了孙策的提议,法正还是放心了许多。 不过法正也知道孙策肯定会询问该如何处理这批降兵,所以已经准备好了对策,等到孙策果然问起后,他便回答道:“回禀主公,这批降卒多为南郑士族豪强私兵,正也觉得不适合充入我军当中,通常而言,士族私军分为两种:一种是家族的庄户和佃户,另一种则是士族的家臣家将,以及其族内本家子弟。 正认为对于这批降卒的处理,也应该分为两种策略来处理,主公可以先挑选出其中的士族子弟,依那杨起所言,这支汉中军的将士涵盖了南郑城中的大部分世家门阀,拿下他们,便可以说是将南郑各家的私军一网打尽了,若是主公能将这些士族子弟加以利用的话,或可帮助主公更快地攻下南郑。 正建议先挑选出其中的各家族内子弟,之后剩下的降卒便都是些佃户和家臣家将了,主公虽然不能将他们纳入军中,却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否则等他们回到南郑城后,还会返回到其家族中,南郑城中若是多了这批人马,指不定会是一个隐患。” 孙策顺着他的思路想到这,发现确实如此,这些人他是用不了的,但也不能放回去让他们为其家族所用,那该如何解决呢?难道将他们都给杀了不成? 想到这,纵使有着无数杀敌的记忆在,他也不由感到了一阵寒意袭来,同时在心里慨叹起了法正的狠辣,嘴上问道:“既然留不得,也放不得,那依孝直之见,该如何处理这批降卒呢?” 法正此时还不知道孙策已经把他想得有多么的狠毒,见孙策用那种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他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检查一番仪表,却是发现没有问题,这时恰好孙策再次询问,他便答道:“回禀主公,正先前处理荆州战后之事的时候,发现南郡夷城一带经过上次大战后,人口锐减,劳力有些不足,主公不妨将这批降卒全都迁过去屯田。 如此一来,南郑城的那些士族豪强便是鞭长莫及了,主公不仅可以多一些税粮,也可待消除士族豪强的影响后,再将其收为己用。” 听到法正不是打算将这批降卒全部杀光,也是松了口气,想想也是,若是杀掉这么多俘虏,即便汉中人说要诚心归降,他也不敢相信。 可若是要依法正所言,那这些降卒的家眷该如何处理呢?就算这批降卒去了南郡屯田,其家主还会可以用家眷来操控他们啊。 想到此处,孙策再次问道:“嗯~孝直之计一举数得,甚合我的心意,可这些降卒的家眷还在士族豪强的掌控之中,若是不能解决此事的话,却也是个不小的隐患,不知孝直可有应对之策?” 关于这一点,法正自然也是已经考虑在内,他冷笑了一声,答道:“主公,南郑城中的那些世家豪强助纣为虐,罪大恶极,即便主公宽宏大量,能免其死罪便已是极大的恩泽了,区区一批降卒的家眷,到时只需开口提及,想来没有会拒绝。” 第152章 给张鲁个惊喜 第251章 给张鲁个惊喜 法正这不但要收走南郑士族豪强私兵,还让其主动送出私兵家眷的想法,堪称霸道至极,但孙策对此计满意得很。 好歹那群人都帮助了张鲁,若是不让他们割块肉,搞得好像压根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似的,那多不好啊,所以在听完法正的想法后,孙策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妙极~妙极~那此事我便交给孝直去办了。” 法正听到此言,躬身应诺,随即退了下去,孙策又看向黄忠,说道:“汉升,识别汉中军各个降卒身份的事,我就交给你了,你带人将降卒中的士族子弟先全部挑选出来,再草拟一份名单,然后交给孝直即可。” 黄忠听到孙策所言,也是立即领命,不过由于明日还得行军,他觉得自己没有足够的时间亲自处理此事,所以在出了县衙后,他便命随行的亲信去找来了张连和杨起兄弟,让他们三人去负责此事,务必今夜就将降卒的身份识别完毕,并将名单给呈报上来。 黄忠离开后,孙策再次看向法正,说道:“孝直已经说了寻常降卒的处理之法,那那些士族豪强的本家子弟,又该当如何呢?” 听到此问,法正笑着就要开口,却是对上了孙策的眼神,似乎也已经有了主意,于是便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给收了出来,转而说道:“正观主公智珠在握,想必也有了计策,看来正先前所言乃是抛砖,为的便是引出玉来。” 孙策听后,淡然一笑,他很清楚法正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以他的性格,是不会当众说出这番谄媚之言的,之所以如此做了,为的只是想帮他再增一分威信。 因此,他也没有推辞法正的好意,先是故意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然后缓缓吐出了一个字:“放”,法正听了,也是赞同地笑了起来,在场其他人没有谁是蠢笨的,稍一琢磨,便也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那些士族豪强的本家子弟肯定是不能杀的,至少他们作为俘虏的此刻,孙策不能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将其大批大批地斩杀,否则就将南郑的士族豪强,甚至整个汉中的士族豪强都给得罪狠了,对日后统治汉中十分不利。 若是有心人再拿着此事加以传播,恐怕孙策近两年才养出的好名声,又会因为屠杀士族之事毁于一旦,此非智者所为。 但这些士族子弟,也不是能轻易给予信任任用的,一来,孙策尚且还不了解他们的为人和能力分别如何,再者,这些人也不是真心要为孙策效力,只是被逼投降,更何况其中大部分有胆魄,有能力的,也都死在了战场之上。 若是孙策贸然将剩下来的这些士族豪强本家子弟充入军中的话,恐怕会造成比直接将那些汉中降卒全都充入军中更大的隐患。 既然这些士族子弟又不能杀,也不能用,那就只有放了,就凭他们的能力,就算是回到了南郑,也不会对张鲁的抵抗起到多大的作用,反而还可能会给其造成不小的麻烦。 这些士族子弟如今已经被杀破了胆子,当他们回到南郑之后,难免会和旁人谈论起此战的遭遇,如此便可搅动南郑的军心和民心。 而张鲁也不确定这些士族子弟中有没有已经投靠了孙策的,也不敢赌他们中有没有人已经投靠了孙策,毕竟这些士族子弟和他背后的士族门阀,在南郑城或多火烧都有着不小的权利,若是有人在兵临城下时在城内制造动乱,或者趁机打开城门,那张鲁就玩完了。 孙策无需任何的安排,只要将这些士族豪强本家子弟给放回去,便能给张鲁带去很大的麻烦,张鲁能做的也只有对这些人实行全面看管,其所在的家族定然不会同意,而且这些士族子弟刚刚为张鲁上沙场征战了一番,对其实行全面看管,很容易失了人心。 可张鲁若是放任此事不管的话,那也好不了,孙策只要让吕蒙在其中安插几个暗子,那到了双方对战之时,张鲁随时都可能会有灭顶之灾。 可以说无论张鲁怎么处置放回去的这批子弟,对于孙策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因此,他当然乐于放走这些废物,让张鲁为此头疼咯! 在场其余人想清楚其中的关键和精妙之处后,纷纷打了一个冷颤,直觉主公实在是太可怖了,当然,他们只敢自己偷偷想一想,可没有胆子说出来。 场面冷清了会后,魏延对着孙策拱手一拜,然后放声笑道:“哈哈哈~主公高瞻远瞩,军师智谋深远,令某这武人佩服至极,等到这些士族豪强的本家子弟回到南郑城后,那张鲁贼子就有的受了。” 孙策和法正听到魏延这番马屁,也是想到了张鲁的着急模样,在对视了一眼后,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孙策摆了摆手,止住了众人的笑声,然后说道:“这些士族豪强本家子弟也都交给孝直处理,到时候可以让情报司的人配合你,务必要给张鲁那厮一个大大的惊喜!” 法正对这些早已是手到擒来,他拱手行礼,拜道:“喏,正领命,此番定会给张鲁那贼子一个大惊喜,为主公攻占南郑城扫除障碍。” 孙策也知道征战还得看麾下兵马的硬实力,走“奇”行“险”虽然可以帮助自己一时获胜,但不能帮助自己一直取胜,终究成不了大事,但正所谓“兵者,诡道也”,有时候“奇”要比正面攻伐强上无数倍。 将此事交由法正负责后,孙策便没打算再问,若是做成了此事,那法正自然会来通知他,若是法正都没能做好此事,那他过问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还不如放手任其施为,以示信重。 石泉城西,大约六十里处,杨松在看到埋伏骑兵冲出的第一眼,便已经直到自己败了,当那些黄忠埋伏的骑兵向着他所在之处包抄过去时,他当机立断地选择了放弃大军,只带着亲卫逃离了战场。 当时杨松已经胆寒,生怕敌军派出的轻骑追上自己,所以一路急行了近六十里,直到胯下的坐骑实在是跑不动了,这才停下来歇息。 第153章 杨松一行人 第252章 杨松一行人 见杨松终于停了下来,作为杨松亲卫统领的杨原,这才驱马上前,轻声对着杨松说道:“家主,看样子那些敌军骑兵并没有追上来,眼下天色已晚,马儿也没了体力,还是尽快找个地方歇息一晚,待明日再继续赶路。” 杨松听后,抬头看了看天色,见月亮已然升起,只顾着逃命的他没注意时辰,此时放松下来,身体也是退出了极度紧张的状态,立刻便感觉有些饥饿难耐。 借着月色,他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荒山野岭,没有什么好的歇息之处,声音有些沙哑地开口问道:“嗯~确实该休整一番了,你可知道,我等现在到了哪里,离石泉大概有多远?” 杨原观察着四周的地形,又看了看天色,估算了一下时辰,然后答道:“家主,此地的地形,我有一些印象,先前我等行军的时候曾路过这里,此处距离石泉大约有个六十余里,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前方应该有一里,不如今夜就到那里去歇息?” 听完杨原此言,杨松似乎也想起了一些对于此地的印象,他自知目前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再加上腹中饥饿难耐,便想着还是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再说。 于是他点了点头,对杨原说道:“嗯~那今夜就先去那里歇息,你即刻带些人在前方带路,争取尽快赶到地方。” 杨原在看到杨松摸着肚子后,就知道他这是饿了,此时又听到杨松沙哑的声音,便伸手取下了腰间的水袋,然后递给杨松,说道:“家主,大家都已没了吃食,不如您先喝点水。” 杨松听后,不由眼角一酸,他好歹也是汉中大族杨氏的当代家主,没想到竟然落到了要以水充饥的地步,真是奇耻大辱啊! 他看了看自己身后那些垂头丧气的亲卫,暗自摇了摇头,不过他确实感觉到嗓子沙哑得有些难受,所以一把就将杨原的水袋接了过来。 在往嘴里灌了几口水,感觉好了不少后,他便将水袋仍还给了杨原,人也稍微打起了一点精神,他又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更清醒了一些,随即对杨原说道:“唉~此番让尔等跟着我受苦了!好了,天色已晚,尔等赶紧出发。” 杨原身为杨松的心腹家臣,对其自然是忠心耿耿,看到家主的状态终于不再那么萎靡,他这才放心了下来,依言带着几人打马向着记忆中的地方赶了过去。 由杨原等十来人在前面带路,杨松一行人又前行了两三里后,终于看到了官道旁的一个静谧之里,里中的百姓们本就没有什么夜间活动,再加上前两日还有大军路过此地,所以此时也是黑灯瞎火的,百姓们都已经早早地入睡了。 杨松等人从中午和杨松在军中用过饭食之后,直到现在都没有再进过食,现在已经快要饿疯了,所以在看到有人家后,众人纷纷忍不住冲了过去,即便只有百十匹战马,但全速奔腾起来,还是有些声势的,至少那些牲畜都被惊出了动静,犬吠也是响了起来。 百姓们入睡还没有多久,听到外面的动静之后,便知道有情况出现,于是纷纷从房间里悄悄地往外面面张望,这个里并不大,也就百来户人家,杨原等人到来后,便向着看起来建造得最好的一户人家行去。 一行人直接将那户人家的院门给顶开,然后闯了进去,将一个老者给提了出来,老者本来还以为是来了盗匪,到了院中一看,发现杨松等人都身着汉中军的装备,也是稍微放下了心来。 但是老者也不敢完全放下警惕,毕竟乱世之中,兵匪对他们这些百姓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看到杨松被众人簇拥着,明显是主事之人,便连忙上前拜倒在地,说道:“老夫拜见这位将军,不知将军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杨松现在肚子饿得狠,加上刚刚兵败,压根没有那个精力和心情去搭理一个里中的老者,他看了杨原一眼,示意他处理好此事,他则是下了战马,想要朝屋子里走去。 见状,杨原连忙命人进屋收拾一番,并点上灯,然后才将杨松迎了进去,在目送着杨松进屋之后,他才吩咐那老者赶紧叫醒百姓,给自己一行人准备饭食,再喂养好坐骑。 之后,出于担心杨松的安危,他还安排了一些人马在这户人家,又打发其余人自行休整,然后也跟着进了杨松所在的人家。 已经极为疲惫的杨松,在进了屋里后,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开始思考起了今日的战事,他到现在也没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输得会拜得如此突然,石泉又为何会出现这么多的孙策军人马。 在目睹了今日所见的孙策军规模后,他十分确信对方已经进入汉中日久了,甚至可能连他最不想看到的局面,也已经发生了,西城失去联系是为孙策军所攻占,而不是发生了内乱。 想到此处,杨松感到了万分的不可思议,孙策军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拿下了西城,而且还能做到攻打西城的同时,不给城内的张卫丝毫机会向南郑示警,由此便可推测:孙策军定是派了大批人马前来! 可是情报里不是说孙策还在新野吗?而且先前西城收缩兵力的时候,孙策那边不是也没有任何调动兵马和粮草的情况吗?孙策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调来如此多的兵马和粮草军械呢?这实在是有些不符合常理了。 杨松又低头思考了会,却仍是想不通,不过他也知道,既然孙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派出大军讨伐汉中,那肯定是早早就做好了有关大军和粮草的准备。 可是孙策不是才刚刚攻下荆州不久?难道他在攻打南阳的时候,就已经在考虑攻打汉中了吗?否则无法解释此事,可杨松又有些又想不通,那孙策是怎么敢在还没有巩固好荆州新下之地的情况下,就筹划着发起对于汉中的攻伐。 第154章 计策进行时 第253章 计策进行时 杨松现在的心思已经被搞乱了,整个人都陷入了挫败之中,而且无论他怎么思考,都没有想清其中的关键。 不知怎地,他竟是又想起了当日和阎圃在张鲁府上对峙的场面,那时的他当众挫败阎圃,夺得了长史之位,令阎圃不得不回府闭门思过,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结果此战他率领一万五千人的大军,以多打少,竟然还兵败石泉,弄得不得不以水充饥,讨食于乡野之间的局面,简直落寞至极! 这些想法在杨松的脑海中不断盘旋,令他十分的苦恼,甚至都生出了疑惑,比如他是否真的不如阎圃,或者说他杨氏真的不如那阎氏。 杨原进到屋里后,看到家主杨松坐在塌上,神色狰狞,宛若疯魔一般,只得苦笑,身为杨松的心腹,他岂能不知杨松是何等的狂傲,其自打出生以来,除了被阎圃压过一头外,其余方面皆是顺风顺水,前番终于击败了宿敌,没想到就遭此大败,会心态失常也不出奇。 见杨松失了心神,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杨原便没有去打扰,但过了一会,他看到杨松的神色愈发地狰狞,顿觉情况有些不妙。 “家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身为杨氏家主,汉中长史,完全可以从头再来!”杨原大声劝道。 杨松听到他的声音,瞬间惊醒了过来,随即猛地咳嗽了起来,杨原见此,连忙上前扶住杨松,助其捋顺气息。 此时的杨松,神色清醒了不少,他对着杨原点了点头,说道:“杨原呐~方才真的要谢谢你了。” 听到此言,杨原连忙出言道:“家主万万不可言谢,此乃我分内之事,虽然家主贵为主上,而杨原只是一介仆从,但家主待我如同兄弟一般,所以我就算是万死,也难以报答家主的恩德!” 杨松缓缓站起身来,大笑着说道:“哈哈哈~你当得此谢,因为你唤醒了我,想我杨松堂堂七尺男儿,岂会比不过那阎圃?你说得对,我杨松乃是杨氏家主,汉中长史,就算是落了难,我也还有再来的本钱,我一定要让杨氏成为汉中第一士族。” 杨原见杨松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神采,这才放心了些,为了再加一把劲儿,他又说道:“我杨氏英才辈出,而那阎氏除了阎圃之外,再无一栋梁之才,所以他们怎么可能会是我们的对手? 不过家主如今新败,先前又得罪了其余的南郑士族豪强,不知之后打算如何?若是就这么回归南郑的话,恐怕会被人落井下石啊!” 闻言,杨松神色也是不由一暗,他知道杨原说得没错,他率领大军还未抵达目的地西城便一战而败,再加上之前私兵的事,导致他在南郑城中可谓是举目皆仇,若是现在回到南郑,各大士族豪强无疑都会落井下石,若是张鲁也觉得他没了用处,不出言相护的话,他很有可能还会丢了性命。 杨原看着杨松的神色,便大致猜到了他的想法,不过这些问题都是无法避免的,所以不得不说,趁早考虑好对策,到时才能应对自如。 “家主,饭食已经准备好了,是否现在就给您端上来?”正在屋里两人都出于沉默中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杨原听到声音,便向着门外走去,看到几名熟脸的亲卫正端着饭食,他便让其进来了,而杨松在看到饭食之后,也暂时不再思考,开始吃了起来,杨原也在杨松开始吃饭之后,开始填着自己的肚子,两人吃饱后,杨原让人将东西收拾好,然后继续陪着杨松。 看到杨原眼中透露出的担忧,杨松说道:“我已经想好了,还是得回去南郑,毕竟我杨氏的基业基本都在那里,若是全部舍弃,另投他人,难免会落于下乘。 不过短期内我都不适合露面,你先带些人马秘密回到城外庄园,坐等时机到来,现在孙策军已经有大批人马打到了石泉,说明他们的目标一定是南郑,只要孙策军即将兵临城下的消息传到城中的张鲁耳中,为了守住城池,他就不得不依靠我杨氏的力量。 况且,前番征召私军虽然是由我施行,但众人都知道那是张鲁的主意,那些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肯定记恨上了张鲁,而张鲁也肯定会忌惮那些人,到那时,便是我现身的时机。” 杨原听着杨松的一番话,眼中的神色也是越来越亮,当杨松说完之后,杨原也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所以觉得如此行事绝对可成,杨氏的根基就在南郑,若是杨松叛逃的话,张鲁很有可能对杨氏下手,这点不得不考虑在内。 “嗯~家主所言极是,那我这就吩咐下去,让手下的人今晚早些休息,明日一早便返回南郑,家主也早些歇息。” 翌日一早,法正便对挑选而出的那些南郑士族豪强子弟挨个进行了一番调教,然后又将他们给放走了。 等到甘宁率领部众到了石泉,代替黄忠看押降卒之后,黄忠便拜别孙策,继续领军前行,孙策等人则又在石泉休整了半日,留下两千军士看押那些降卒后,也出发向着南郑城行去。 时至正午,南郑城过往城门的行人并不多,十几名守门士卒都倚靠着城门,在城门洞中谈天论地,正在此时,南郑城外突然来了一行身着甲胃,风尘仆仆,相貌十分吓人的人马。 守门士卒们看到城外有甲士前来,连忙出去,大声喝道:“来者何人?赶紧停下,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 来的这行人正是被放回来的那些南郑士族豪强家的子弟,因为这些人被放出来的时候,被法正挨个调教了一番,所以这些人中,谁也不清楚其余人是不是背叛了张鲁,所以他们谁也不信任谁。 这些人都是各个士族豪强家的子弟,以往出行时不乏配上奴仆开道,香车宝马者,没有几人靠脚走过这么长的路程,若不是法正命人备好了几日的干粮,恐怕他们得饿死在半路上。 第155章 城门交谈 第254章 城门交谈 好在这些士族豪强子弟总算是在干粮吃完之前,赶回了南郑,只要进了城,那还不是想怎么吃喝,就怎么吃喝? 可众人中谁也未曾想到,才刚到城外,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呢,就见城门处那些往日里他们连看都不看一眼的守门士卒,竟敢对他们出言不逊。 一行人顿时全都怒了,之前他们迫于孙策军的淫威,才畏畏缩缩的,难道现在到了自家门口,还要害怕这些城门守卒不成? 其中一人率先出言喝骂道:“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竟敢喝骂于我,吾乃城东赵氏的赵武,吾的威名,尔等应该都听说过?” 赵氏是南郑仅次于阎氏和杨氏的大族,所以赵武在这群人中是有些话语权的,在他之后,其余人也纷纷开始了谩骂,甚至有人感觉光骂几句不够出气,上前动起了手。 因为距离近了,那些守卒自然也认出了到来一行人的身份,知晓其皆是城中的大户子弟,所以没有人敢跟他们起冲突,为了让其出气,不追究先前的话,他们只能选择干忍着。 这时,城门校尉听到了吵闹声,当即便赶了过来,当看到有一群人追着他的部下打,而部下却不敢还手时,他心中气急,打算亲自动手。 但等他走到近前之后,就发现情况似乎有些不妙,看到那些人穿着的自家汉中军衣甲,以及那些十分眼熟的外貌,他瞬间没了气性,暗自疑问道:这群纨绔不是跟着长史出征了吗?怎么回来了,而且还各个都是一副十分凄惨的模样? 这群士族豪强家的子弟往日里经常去城外狩猎,城门校尉不少跟他们打交道,所以这群人他大多都认识,也正是因此,他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一群刚跟着长史杨松出征不久的人,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城门处,还这幅凄惨的模样。 他意识到估计其中出了大变故,于是连忙上前分开正在动手打着守卒的几人,然后急声问道:“尔等不是跟着长史出征了吗?怎么回来了?发生了何事?” 这名城门校尉是城中王氏子弟,名为王毅,而且还是张鲁的亲信,看到他,那群人这才冷静了下来。 听到他的话之后,那群士族豪强家的子弟也纷纷有些疑惑,赵武问道:“我说城中怎么还这么悠闲呢,莫非尔等还没收到我等大军在石泉发生了战事?莫非长史至今还未回城?不应该啊,当时长史可是最先撤离的?” 王毅听到赵武所言,也是愣住了,即便他还是没弄清楚到了发生了何事,但听到了“大军战事”“长史撤离”等一些关键词后,也是知晓出了大祸事。 他顿时脸色大变,急声问道:“长史一直没有回城,你快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得知杨松到现在还没有回城,赵武心想着莫非长史知道自己闯了大祸,选择了叛逃?,若是那样的话,他会忍不住说一句活该,要不是因为杨松,他哪里用得着受这番鸟罪。 在他走神的时候,王毅的脸色也是越来越不好看,见此,他答道:“长史领军到达石泉时,发现城池已经被孙策军人马攻下,便命我等与其交战,没想到中了敌军的伏兵,被骑兵包抄了后路,导致我等陷入包围,全军覆没。 而在敌军彻底形成包围圈之际,长史便带着一些亲信弃军逃跑了,一行人都有战马,所以我等才以为长史已经回了城内,却是没想到,我等都从石泉徒步赶回了,长史竟然还没回城,真是奇怪!” 王毅听到赵武的一番话后,顿时怒了,大军覆灭这么大的事,赵武等人不想着赶紧入城禀报,竟然还在城外跟城门守卒纠缠,杨松领着这么一群蠢材,不战败才怪。 看着眼前这群还有心思斗殴的纨绔,王毅也是无奈了,不过他转念一想,顿时心中大喜,现在张鲁还未得知杨松大军已经战败的消息,若是他前去禀告,大小也应该算是一件功劳。 不过眼前这群人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若是让其知道了他的这般心思,那此事可就要难办了,所以还得先唬住这群人才行。 既然赵武说大军已经全军覆没,只有杨松带着亲信逃走,那他们出现在此地,而且连一个随从都没有,肯定是有问题的,想要唬住他们应该不难。 想到此处,王毅故意问道:“既已全军覆没,那尔等又是如何逃回来的?” 赵武等人听到此问,顿时脸色大变,他们是被孙策军俘虏后,又被放走的,他们中没有一人想让此事传出去,毕竟被敌军俘虏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更别说此事传开之后,还容易引起一些另外的麻烦,比如为何他们被俘虏后,孙策军什么条件都没开,就在战争结束之前,将他们又放了回来。 不说张鲁会质疑,就连他们自己也感觉十分的诡异,再加上法正依次对他们每个人都进行了一番审问,所以他们对此更加忌讳莫深,纷纷不想让旁人知晓此事。 看到赵武等人的神色变化,王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眼前这群人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那么地简单,他又看了看,这群人身上破破烂烂的衣甲,以及那面黄肌瘦的模样,再加上一群人连一把武器都没有,实在有些不太正常。 毕竟若是一路逃回来,也不该把武器扔了,毕竟带着武器才能防身,若是被敌军追上,也不至于连一战之力都没有。 既然他们不是逃回来的,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已经被俘虏过,然后又被放出来了,只有在战败后被缴获了武器,然后等到被放走的时候没有归还,他们才会没有武器。 念及于此,王毅神色一动,暗自冷笑了一声,然后说道:“哼~亏我还和尔等有些交情,难道连我都不能告知吗?这些年我可没少给你们行方便?再者,不用说,我就能看出尔等被俘虏过。” 赵武等人都是被逼着跟杨松出战的,突逢大变之下,方才确定了自身的安危,心神还未曾完全平复下去,此时听到想要掩盖之事被王毅一语道破,众人尽皆脸色大变。 他们先是看了一眼身边的城门守卒,然后迅速走到王毅身旁,然后由赵武说道:“唉~我等怎会不相信毅兄呢?只是这里人多,不如借一步说话,如何?” 第156章 说服 第255章 说服 王毅看到赵武等人的神情,就知道他肯定是猜对了,众人那极为慌乱的神色,令他为之大喜,不过他也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即便心中高兴得很,面上也并没有露出分毫,看到赵武示意要单独跟自己谈谈,他就知道此事差不多成了。 于是他装作一副不情愿的模样,说道:“我也不是真要管尔等的事,只是看在你我往日交情的份上,不想看着尔等吃亏而已,既然要借一步说话,那我等就去那边谈谈。” 说完,他便率先向着城外的空地走了过去,赵武对众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看住那些城门守卒,然后又叫上两个人跟着,才朝着王毅走去。 赵武在王毅说出他们一行人被俘虏过后,便也不再掩饰,他直接开口说道:“唉~既然被毅兄看出来了,那我也就不隐瞒了,我等确实在先前之战中被孙策军俘虏了,之后在机缘巧合下,我等又成功逃了出来。” 王毅听到此言,微微一笑,心中暗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糊弄他,说什么机缘巧合之下逃了回来,若是逃回来的是一个人也就算了,难道一群人都能遇到机缘巧合不成? 他神色不变,说道:“既然武兄不想实言相告,那我就不多管闲事了。” 赵武听了,也是微微一楞,他回想了一下,也感觉自己方才所言有些愚蠢,见王毅一副不满的表情,他摇了摇头,只好说实话了。 他先是哀叹了一声,然后说道:“不是我等不想诚言,实在是怕说出来后毅兄不相信啊,毕竟就我等到现在也都还有些不敢相信就这么回来了?既已被毅兄看破,那我就实话是说了,实不相瞒,我等的确是被孙策军给放回来的。” 闻言,王毅有些诧异地扫了赵武等人一眼,眼下战事还没有结束,孙策军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放这些人回来,莫非其中有人成了奸细?孙策军为了掩人耳目,才将一群人都给放了回来。 赵武看到王毅的神色,连忙又补充了一句:“怎么?毅兄也觉得此事太过不可思议了?可事实就是如此,孙策军的确是无条件地将我等放了回来。” 虽然王毅猜想这些人中有人成了奸细,但这种得罪人的事,他可不会说出来,他现在的思路很清楚,那就是要去向张鲁禀报杨松军败,孙策军即将来袭,至于奸细之事,他既不想深究,也不想掺和。 所以在听到赵武的话后,他便打了一个哈哈,跳过了这个话题,随即突然做出了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说道:“若是如此的话,那尔等可就危险了啊!” “先前得知西城有失时,主公就已经大发雷霆了,还当众训斥了长史,如今尔等又在石泉大败,就连孙策军抵达南郑城附近的消息都没有传回,可想而知主公会生出多大的怒火。 况且,主公在南郑经营多年,尔等闹出的动静也不小,恐怕已然被上报到了主公那里,如今长史还未归来,主公大概率会先拿尔等来泄愤,啧啧啧~尔等要惨咯!” 赵武等人一路行来,本就一直在担惊受怕,生怕回到南郑之后,张鲁会重责自己等人,但想着有杨松这个全军统帅在,再加上法不责众,他们受到的处罚应该不会太过苛刻,所以他们先前才敢那么嚣张。 但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应该承担最大责任的杨松竟然还没有回来,这下没他帮忙顶着,只能由他们自己扛着了。 其余两人听到王毅的一番话后,纷纷觉得很有道理,若是张鲁发火时找不到正主,难免会拿他们来泄愤,再加上他们战败,本就有罪在身,张鲁就算杀了他们泄愤,也不为过。 想到此处,那两人瞬间就慌张了起来,赵武看了一眼王毅,见其神色如常,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想法,他问道:“毅兄向来有智谋,眼下我等有难,不知道你可有何良谋,我等日后定然不会忘记你今日的恩情。” 听到赵武此言,那两人也跟着一同看向了淡定的王毅,见其确实像是有了主意,再加上知道王毅是张鲁的亲信,对于张鲁的脾气和习惯十分了解,所以都觉得或许他真能帮忙解决此事。 两人现在看王毅就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样,直接靠了上去,劝说道:“嗯~武兄说的甚是,毅兄要是有何主意,但说无妨,即便最后没有起到用处,我等日后也定会谨记恩情。” 见此情形,王毅也觉得对赵武等人已经拿捏得差不多了,再继续下去就要惹怒他们了,于是他摆了摆手,说道:“唉~我本是不想掺和此事的,但既然尔等都如此说了,我也不能不帮忙。 如今长史还没有回城,城中还没受到孙策军即将兵临城下的消息,可尔等的相貌向来广为人知,若是就这么进城的话,肯定会被人认出来,在被认出之后,必会会有人猜到大军出了变故,到时城中必生混乱,主公本就十分生气,再看到城中混乱,肯定愈加气愤,那我也救不了尔等了。” 说到这里,王毅便闭口不言了,赵武等人也知道王毅在等着他们表态,那两人看了赵武一眼,对他点了点头,赵武这才开口答道:“嗯~毅兄言之有理,那以你的建议,我等眼下该如何应对呢?毅兄直言便是,我等定会唯命是从!” 听到此言,王毅呵呵一笑,他知道这不过是说的好听,不过若是赵武等人能听话,让他将功劳拿到手,瞬间再捞一份大人情,之后这群人他就管不了了。 见自己暂时吓住了赵武等人,王毅继续往下说道:“为了避免被人认出,引起骚乱,尔等此时万万不可入城,我在前方不远处有一套宅院,尔等可以暂时先去那里歇息。 不过尔等已经回来了,那消息肯定是瞒不住多久的,但尔等全都进城目标太大,肯定不行,不如让一两人作为代表,混做守卒,跟我一起进城。 当然,各家子弟都可以写封书信,到时让进城之人帮忙送回家中,说明此次的大战和孙策军之事,也好让各家对此事有个准备,不至于到时太过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