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之心:狩猎人生》 第1章 归家 看了这么多年小说,也想写一写自己的故事。 距离我打猎那些年,已经过去了快二十个年头,再不拿出来说说,以后就怕脑袋不好用了。 我的家乡在浙赣皖交界处的一个小村子里,紧挨着今天的钱江源国家森林公园,距离很近,走路也不过三四个小时。 我的父亲早年去浙江给人打山核桃,树上摔下来人没了。母亲最后的记忆也停留在六岁。 至今也没再听到过她的消息。 我要说的故事自然不是这些家长里短,而是我曾经赖以生存的活计。 打猎。 我曾经是一名盗猎者一个犯罪分子,摸过抢赚过钱也逃过命,后来也罪有应得受到了正义裁决。 我把故事说出来,为的是希望更多人了解真正的猎人,了解这个职业,了解相关科学知识。 故事总得有个头,就从接触打猎开始说起。 二零零一年我十九岁,在浙江已经打了几年工,记得那年春节是阳历一月二十四号。 差不多是一月十八九号,应该是这个日子,我记得不太清了,南方小年后一天。 坐着慢悠悠的绿皮火车回到屯溪火车站,出了车站之后我一摸口袋钱没了。 存了一年的工钱,一千九百六十五块。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在工厂里打工,计件工资一个月四百多块,全年下来刨去开销存了两千,回家路上用掉三十五块钱。 结果被小偷摸了个精光。 这一年存了点钱,就特意买了件当时很流行的西装外套和二道贩子手里买的摩托罗拉手机。 说是二道贩子,其实就是小偷,三百块。 从屯溪火车站到家里还有三十多公里,原本只需要三块钱就能坐班车到镇上,最后硬生生走了八个小时。 从上午十点走到晚上六点多,一整天都下着雪,天气冷的要死。 我回的是老屋,爷爷手上建的房子,青砖黛瓦马头墙。 房子现在也还矗立着,但只留着我一个人住,那天屋里只有五叔在。 老式四明钟滴滴答答的晃着,白炽灯瓦数很低,灯光昏暗。 踏进家门,屋里的四眼黑狗就拼命叫唤,搞得我有些不敢往里走。 我当然不是怕狗,我怕的是在五叔面前抬不起头。 狗叫了一阵,五叔从灶舍走到堂前,见到我愣了愣,“怎么搞到这么晚才回来?” 五叔个子不高,大概一米六八左右,不胖不瘦目光很锐利。 一月份昼短夜长,六点半的时候天色已经是漆黑一片。 我脸色有些僵硬,不太好意思说是钱被偷了走路回来才搞到这个时候,只好尴尬的笑着说下午的火车,到镇上已经傍晚了。 婶婶循着声音也过来,我从小跟着她过,她对我而言与亲娘无异。 她也是最懂我的人,上下打量我一番就斜着眼睛问,“回家路费都没有?” 我刚踏进房门的脚僵在那里,有些艰涩的扭过头,“没存到钱……” “钱乱花掉了还是被偷了?”婶婶问 “赶紧去弄点饭菜,别在这啰嗦。”五叔皱起眉头。 婶婶撇了撇嘴,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扭头进了灶舍。 我被五叔解了围,逃也似的躲进房里我才好受一些,实在是没脸承认说我的钱是被偷了。 要知道被偷钱在当时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被偷了钱就会被人讽以呆笨一类的形容,直教人无地自容,自觉是傻不拉叽的。 我是万万不愿意承认这件事的,可我管不住他们的嘴,尤其是五婶的嘴。 第二天与我熟识的人见了面就问,“你钱被偷了?” 每每此时,我就只能僵住嘴角发出无意义的嗯啊。 这天晚上吃晚饭时,五叔喝了点酒向我开口,“钱没了就没了,人没事就行,明年再出去好好工作,多存点钱。” 我看着他语重心长的样子,知道他是在安慰我,只能应和着点头。 五婶做完饭,端着碗过来夹菜,“你这几天没事做,身上又没钱,明天跟着你叔上山去搞点野兽卖钱。” 记忆中五叔一辈子没出去打过工,依稀记得五婶提起过他是受不了工作时被人使唤的感觉,情愿两个人在农村里做些农活,日子过的也还安逸。 我听了五婶的话有些意动,小时候就常跟着他们上山,但是当时并非打猎,而是做些挖笋砍柴采茶一类的简单事情。 五叔轻轻嘬了一口酒,一脸陶醉神情,眯着眼问我去不去。 我当然是连声喊去。 我喜欢打猎。 现在想来当初做下的这个决定并不仅仅是因为缺钱,我是发自内心的对这东西感兴趣。 老家位于丘陵地带,用地理上的区域划分,应该是江南丘陵或者华东丘陵。 早些年代,并不仅仅是我这一个地区,全国各地都有打猎的传统,猎人这个职业更是自古有之,不但可以获取肉食,更能卖钱贴补家用。 时至今日,贵州岜沙部落也还是国内唯一可以合法持枪狩猎的部落。 五叔常年在家,单靠挖笋砍树一年到头也赚不到多少钱,狩猎就成了他的副业。 我知道他打猎有一套,不管是用土铳巡猎、用捕兽夹做陷阱还是钢丝绳做绳套,甚至做毒饵也见他弄过。 而这,也就是我真正接触打猎的开端,后来转战江西寻找华南虎,去秦岭抓金丝猴,可可西里也跑了一趟,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一月份我老家经常下雪,近两年比较少,零几年的时候确实三天两头的下。 雪一厚,对于打猎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也不再限制于白天或者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吃完早饭后五叔就喊了我。 他扛着土铳,腰间挂着牛角硝与钢珠袋。 我走上前,五婶拿给我一张有些年头的竹弓,“这是你老子以前用的,你叔说用来打野鸡还可以。” 我接过竹弓,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先放家里,现在我也不太会用。”我将弓放在一边,催促五叔赶紧走。 世上事总是有迹可循,初次接触弓箭,导致后来我一直也都酷爱用弓箭。 “走了,跟我走小路去。”五叔点点头招呼一声,转身向后门走去。 第一次狩猎,就这么开始了。 第2章 进山 村子三面环山,一条不宽的小河从中穿过。 我家在西边,村里人的林场都在东边,日常的工作生活也都是去往东边山里。 我跟在五叔身后沿着村子外沿的小道绕进通往山里的路。 虽说那个时候村里应该还有七八条土铳,但当时野生动物保护以及枪支管理已经相当严格,尽管村子不大都是熟人,猎人们还是比较默契的低调行事,不会扛着铳在村子里晃。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进山打猎,我的心情是十分激动且充满期待的。 雪有近二十厘米厚,我们穿的高筒胶鞋被没过一半,踩在雪地里发出咕吱咕吱的声响。 临近过年,这个日子里进山的人不多,我和五叔是今天最早的,看地上有没有脚印就能知道。 进到山地范围远离人家之后,五叔突然递给我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些东西,“拿着。” “这是什么?”我接过袋子打开瞄了一眼,是些炒过的稻谷,散发着淡淡的怪味。 五叔脚步不停,目光在山脚左右两边扫视,“稻谷。” 我当然知道这是稻谷,具体有什么作用或者说该在什么时候用我不太清楚,不过跟了五叔那么多年,我对他的习惯有些了解,他不说我问了也是白搭。 走了约莫有二十分钟,直线也就走出几百米而已,不过在山里弯弯绕绕已是不短距离。 五叔停下脚步抬手朝左边指了指,“那片杉树底,找一块平地把雪扫开,撒一半稻谷在地上。” 我点点头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之前没有实际操作过,撒谷引山鸡的事倒也知道一些。 我走出几步回头看了一眼见他没有跟来的意思,便想着快去快回好不耽误他时间。 雪地里跑不快,每一脚踩下去都像踩进了松软沙土。 “动静小点!”五叔在后方提醒道。 我哦了一声放慢速度。 山里下雪之前杂草丛生,尤其是冬天野草枯萎趴在地上,被雪盖住稍有不慎踩在草上就会滑倒。 路不远,几十米而已。我费了点力气才找到一处看起来比较平坦的地面。 随手折下一段枯枝,先用手把地面积雪扫出一片长七十厘米宽四五十厘米的空地,再用枯枝细细扫一遍,让这块地方尽量清晰平整。 然后按照五叔的交代抓了几把稻谷均匀撒在上头。 随着稻谷撒下,之前感觉到的怪异味道也越发清晰,我觉得这像是用农药炒过的。 回到五叔身边时,他让我在一边的水沟里洗手,这更证实了我的猜想。 当时我是不懂,后来也就明白了,这其实是最简单有效的毒饵之一。 用稻谷或者玉米都可以。 将干燥的稻谷、玉米和农药按1∶02的比例搅拌,然后用小火慢慢炒干表面水分就好。 火不能大,温度太高了毒性会减弱,还有就是炒的过程中散发出来的蒸汽也是有毒的,需要单用一个容器,侧过头或者戴口罩进行。 炒干之后就能用。 如果有人问,用农药炒出来的诱饵被鸟儿吃了,那鸟肉里不也会有毒了吗?那样的鸟肉还能吃?不会毒死人? 要说有没有毒,我可以肯定的说会有毒,但任何毒药都要看剂量。 一滴农药可以毒死鱼鸟,但毒不死人。 经过稻谷吸收、炒制之后毒性本就会减弱一部分,鸟吃的也只是几粒十几粒而已,况且谷物中的毒性并不会完全散发出来。 鸟体内的毒素也大多数留存在嗉囊或者胃里,也就是我们现在说的鸡胗鸭胗。 肉中的毒性微乎其微,话虽如此,不建议你们尝试。 洗完了手,五叔继续带着我向前走,没多远将剩下的半袋子稻谷也给撒下,之后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千山沐雪,景色是真的好看,青山白雪被灰蒙蒙的天色渲染成一副无边无际的水墨画,要是有人拿东西敲一下竹子则更有韵味。 随着进山越来越深,小路也越来越窄。 走到一处山谷前,五叔停下脚步盯着脚下看。我感觉到应该是有情况,也随着他的目光扫视。 脚下未曾踏足的地方,有一串细小的梅花状脚印,从左侧的灌木丛里钻进了右边的杂草丛中。 这些脚印约莫有一颗樱桃那么大,四个脚趾十分清晰,至今记忆尤深。 “这是什么东西?”我压低声音问。 五叔迈步向前,“老鼠。” “老鼠?”我有些吃惊。 这么大的老鼠脚印我是没想到的。 见过多次老鼠的人应该会知道,普通老鼠的个头稍大些的一个拳头那么大,它的爪子也不过玉米粒那么小而已。 若是按这个比例将脚印放大到樱桃那么大,那这只老鼠的个头绝对要超过一斤。 一斤是什么概念呢? 差不多两个月的猫那么大。 不过显然五叔没兴趣追踪这只老鼠,想想也对,老鼠这玩意能躲能藏还十分灵活,找到了还得花功夫追,搞半天才六两肉,实在不值当。 我跟着五叔继续向山谷内部前进,山谷前半段没什么脚印踪迹,后半段却有了新的线索。 那是一大片乱糟糟的蹄印。 每一个脚印都形似两个尖尖的兔子耳朵,尖处内扣大小不一。 五叔驻足观察了一阵,扭头看向脚印的去向忽的咧嘴,“今天晚上有野猪肉吃了。” 我一听立马来了精神。 野猪! 小时候也吃过野猪肉,但是次数称不上多。野猪肉相比家猪要紧实干柴不少,然而很香! 如果有说野猪肉腥燥的,我只能说各人口味不同,烹饪方法也有所不同。 “跟紧点,别弄出大动静。”五叔低声交代,然后顺着脚印追了过去。 树林里也会有积雪,只是没有空旷地方那么厚,所以不用怕跟丢野猪踪迹。 每到一处踪迹清晰的地方,五叔都会蹲下身用手指摸一摸野猪的脚印。 其实这是在判断这脚印留下多久时间了。 雪被踩过之后,一个小时内的话受挤压的雪跟你刚走来的脚印区别不大。 三个小时以上的脚印就会开始变硬,五个小时以上会明显结冰冻住,一天以上脚印尖尖的凹槽里冰冻上一层,比较容易区分。 追了两个多小时,这跟我们保持安静速度有些慢不无关系,顺着脚印我们穿过了灌木、松林、杂树林,来到一片竹林外。 五叔抬起右手示意我停下。 “不要发出动静。”他将声音压到最低,开始检查土铳。 我心里一下子激动起来。 第3章 野猪 “待会你站远点,别跟我太紧。”五叔从腰间袋子里摸出一撮棉花。 我看着他的动作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棉花从土铳枪口塞进,然后用一根短钢针给滑到铳管底部,接着打开装硝的牛角,盖子是一截细竹筒,差不多一个手指关节那么长。 装满一竹筒硝,也就是火药,接着再塞一团棉花,紧跟着一段两厘米左右长度的钢筋段被五叔给轻轻滑了进去,最后又是一团棉花封口。 做到这一步还不算完,他又摸出一颗小小的红色火帽轻轻卡在土铳击发锤下,最后用一个竹片充当保险,防止击发锤猛的落下走火。 “不要闹出动静啊。”五叔再次交代。 我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坏事,连忙点头。 我们循着脚印进入竹林的位置差不多是半山腰偏高一点,野猪脚印进入竹林之后是向下去的,也就是说只要野猪群还在这片竹林里,那么我们两个人就在它们上方。 接下来的搜索都是蹑手蹑脚进行,五叔端着铳时刻保持警惕,我吊在他身后差不多十米距离。 刚走出不远,下方陡然传来一声尖锐猪嚎。 并不是猪普通的呼噜声或者喏喏声,农村养过猪的朋友应该明白,就是有时候它们会发出的那种高音叫声。 听到声音的瞬间,五叔就向后摆了摆手。 我明白他的意思,是让我别跟太紧。 从小在山区长大,有关打猎野猪的事情听过不少。我知道成年大野猪是极难用土铳一击毙命的,位置没找好甚至只能打个皮外伤。 这也是让广大猎人朋友闻猪色变的原因之一。 明知是几百斤肉,又不敢轻易招惹。 五叔根据刚才的猪叫声锁定了野猪群的大概位置,他弯下腰借助林中蕨草遮掩,悄悄摸了过去。 我不肯放过这精彩瞬间,虽然隔得远但也一直吊在后头看。 随着距离接近,野猪的声响越来越清晰,终于在绕过一丛灌木之后我们看见了猪群的身影。 三只成年野猪带着七八只小猪仔。 大野猪看上去估计有两百多斤,浑身棕黑色长毛,两只耳朵并不大,警惕的立着。 五叔躲在灌木后,举枪瞄准。 我站得稍远,紧张的要死。 “嘘~”五叔突然吹了一声口哨。 我有些发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吹口哨,不等我琢磨出个所以然,剧烈的枪响震彻山林。 bang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大团白烟升起,遮挡住了视野。 我脑袋还有些懵,不过还是听见了有猪惨叫的声音响起。 五叔一枪打出并没有直接冲过去查看情况或者快速逃跑,而是抱着土铳就地倒进灌木中,要不是我一直盯着都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也就个呼吸的时间,白烟散去大半,野猪群的位置此时空空荡荡。 “全跑了?”我有些失神。 不过五叔都还没动静,我也不好跑过去问,毕竟他交代了别跟太紧。 过了差不多有三分钟,五叔这才小心翼翼的从灌木中爬起身。 我轻声上前走到他身边,盯着野猪刚才掘土的位置问,“没打中?” “打中了。”五叔面色冷峻。 他没有立刻过去查看情况,而是细细聆听附近动静。 竹林中静悄悄的,时不时会传出丁点积雪落下的沙沙声。 又过了一阵,我等得脚都有些冻麻了,五叔这才向刚才打中野猪的位置慢慢走去。 这个位置距离五叔藏身的灌木丛十多米接近二十米左右,差不多一条小斑马线路口的距离。 地面上的积雪被野猪拱得一团糟,脚下十几平米的位置都这样,露出黑色的泥土和石头,还有一些笋壳。 不远处有一小滩血迹,五叔蹲下身看了几眼,扭头寻找脚印。 野猪群逃的仓惶,脚印很明显,我们追了几米远就发现了几滴清晰血迹。 殷红血花在积雪上十分醒目,五叔默不作声继续追踪。 我喘着白气一路跟随,也不知道五叔瞄准的是大野猪还是小野猪,脚印从竹林一直窜进了另一边的杂树林,然后又进了灌木丛。 途中有些地方积雪稀薄,要不是时不时的有血迹存在还真容易跟丢。 追出几百米远,从半山腰一直追到山脚,脚印爬上了另一座山脊,而从这个时候起血迹开始变得多了起来,从一滴滴成了一滩一滩的。 “小心。”五叔低声招呼,跟着脚印一头扎进乱草丛。 我不敢大意,抬手挡住割人的草叶紧步跟随。 刚走出没多远,一头黑色的野兽躺在雪地上冒着热气。 我们的猎物。 “是大野猪!”我心情激动,手脚顿时有些发热。 此时五叔的脸色显然放松了不少,不过他还是没有直接上前,而是停下脚步继续聆听。 过了十多秒钟见没什么动静之后他才端着铳瞄准野猪慢慢靠近。 我来到野猪身边仔细看,五叔在一边砍木桩。 这是我第一次亲身参与进狩猎之中,其中的探索、追踪、隐蔽与艰辛难以言明,但直到此刻又觉得一切都值。 这只野猪倒在地上长度一米出头,前肢胸膛部分十分粗壮,后腿倒是显得有些小,和家猪是反着的。 它身上的毛很硬,我摸了几下,有点像棕榈树的毛。 不多久五叔带着一根胳膊粗的长木桩和几根藤蔓钻出林子,熟门熟路的将野猪捆好。 “今年难得下这么大的雪,我这一辈子也没遇见几次。”五叔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屑说道。 我灵机一动,“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趁着这次大雪封山多打点东西?” “再看,高处山顶雪更厚,野兽找不到吃的会到低山来,机会是难得不过临近过年了,到时候再说。”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能不能扛得动?”五叔指着野猪呲牙问。 我心里高兴,想也没想就弯下身去抓木桩的后头,“放心没问题。” 事实证明我过于高估自己了。 野猪两百斤出头,加上木桩差不多两百五十斤,两个人扛说实话也就一百二十斤左右,而且我是后头,下山路前头更吃力。 当时要让我扛一个百来斤的小姑娘我绝对不带喘气的,可扛这玩意我真吃不消。 肩膀被木桩压的抽筋。 五叔没有说我什么,走一段路他就主动提出休息一下,我心里暗暗感激。 来时是追着野猪脚印满山爬,回去只需要顺着两座山间的小道走就可以。 走了半个多小时,距离出山越来越近,前方却突然冒出了几个人。 “你不要做声。”五叔的声音有些低沉。 第4章 收获 我们往山外走,与来的人打照面,他们一共有四个人,带头的我认识,是村里的老杀猪匠,姓刘我们村里人都叫他九斤。 “哟,今天可以啊。” 九斤盯着我和五叔的猎物看,一脸羡慕之色。 五叔咧嘴应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并没有多话。 我们两拨人在山间小道上显得有些拥挤,九斤路过我身边时盯着我看,忽的开口,“你是凌老四的儿子凌春华?” 我嘿嘿笑着点头承认。 但刘九斤的话头显然不在我身上,他们几个人从我身边过去之后再次喊住五叔,“凌老五你进山比较多,知不知道哪儿有草药?” “草药?”我有些疑惑,转头盯着他们看。 除了刘九斤以外,其他三个人年纪也都不轻,基本都是五十岁左右,两个人背着背篓提着小锄头,看上去像是采药那么回事。 五叔露出一副鄙视神情,“你自己也是打铳的人天天往山里钻,你问我?” “这不是多问个人多条路嘛。”刘九斤呵呵一笑。 说完他侧过身指了指身边的三个人,“城里来的朋友,我不好让他们空着手回去啊。” 五叔见一时摆脱不了他们,索性招呼我放下野猪休息一会儿,“现在大雪封山去哪个旮旯挖药?要有也是树山直坞那里头,你们还跑那么远?” 树山直坞是我们村里人的说法,就是大山里头很深处的一座山头的称呼,平日里没几个人会去那里头,一方面是因为路途太过遥远,另一方面则是传言那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 我到现在也还是不相信这种说法的,不过凡是深山肯定会比近处要危险得多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刘九斤叉着腰叹了口气,“我也觉得直坞有,先这么说。” 说完他就带着那三个人继续进山。 我突然想到之前撒下的稻谷,“叔,我们的稻谷……” “没事。”五叔摇头了摇头,“村里人这点规矩还是有的,傍晚的时候你来收一下。” 我似懂非懂点着头,心里对他们这些老猎人之间的事情又生出些好奇。想到这里我脑袋里不禁再次生出很多问号,就是刚才打野猪时五叔所做的一些我不理解的事。 出了山,过桥之后才能绕路回家。过桥途中我们被村里人看见,一时间围上来不少人凑热闹。 五叔交代我不要啰嗦,他来应付。 回到家门口时,突然从屋里窜出个女生把我搞的一愣。 我盯着看了几眼才发现是我的一个小学同学,“阮梨?” 阮梨看着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一路小跑着走开了。 我不明所以,将野猪丢在地上后就进了屋,这才发现是我姐回家了。 我姐也就是五叔女儿,比我大一岁,和我从小吃一锅饭长大的,说是亲姐弟也不为过。 一阵寒暄又去了个把小时,四明钟上时针已经指向下午一点多,因为要赶时间把野猪收拾出来卖,五叔顾不上吃饭,招呼我一起帮忙。 我们老家宰猪还是用传统的办法,就是烧水烫毛刮干净之后再开膛破肚取出内脏,能吃的吃能卖的卖,实在没用处的多是在河滩上挖个深坑埋掉。 一直忙到四点多,整只野猪收拾干净被砍成五斤左右的小块,我帮忙抬长凳搬床板,把肉一块一块的摆好等待村里人来买。 买野味这事情现在看似不常见,在当年不算新鲜事。 五叔只分出一半拿来卖,另一半留着自己吃以及送人。 当时城里猪肉价格是七块五一斤,村里的土猪肉更便宜只卖6块,而野猪能卖到十块。 近两年我不太清楚了,没怎么接触这些东西,10年的时候是卖到了三十五一斤的高价的。 整只野猪两百二十多斤,除去猪头内脏,半扇净肉只有六十多斤。 一直卖到五点半天将黑,卖出去一小半。 “剩下的我明天拉到镇上去卖,你去看一下稻谷。”五叔将剩下的野猪肉装进竹筐往家里搬。 那个时候家里穷,买不起冰箱,不过好在是隆冬,肉类放一两天也不会有问题。 解决完手头的事,我趁着天还没全黑出发了。 撒下毒稻谷的地方并不太远,我一路小跑花了几分钟就赶到第一处,光线比较暗,走到近前我才看清楚收获。 也就差不多半平米的位置,稻谷被吃的差不多干净了,地上躺倒近十只各色鸟类。 最小的是山麻雀,比常见的麻雀要小一号,有四只,其中一只剩下个脑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吃了。 除了山麻雀以外还有两只绿色的鸟,我叫不上名字,反正不是白头翁。 最后也是最显眼的,一只珠颈斑鸠,还有两只怪鸟,不比鸽子小。 我来者不拒全都给装进了蛇皮袋。 “还有一块地方,会不会更多?” 带着这样的疑问,我加快速度赶去,因为山里已经很暗了。 另一处地方在一片苦竹林边,紧挨着山脚,白天爬过来就花了不少力气,这会儿光线不好我还滑了两次。 “咦,鸟呢?” 看着空空如也的地面我傻了眼,心里顿时感到气愤。 一定是被人偷偷拿走了! 地面上的稻谷都不见了,为此我还特意趴近了仔细看,几乎被吃了个光,但鸟一只都没有! 这就好像自己辛辛苦苦播种的东西被人摘了果实,被窃取成果的感受极为让人抓狂。 我蹲在地上胡思乱想,约莫过了五分钟,天色已经暗得不成样,要不是地面积雪能反光就已经看不见路。 我不得不接受事实,无奈选择返回。 手里提着蛇皮袋,尽管里头也有几只鸟,可我总是高兴不起来,总觉得被偷的那一块地方肯定会躺倒一片,比我手里的要多得多。 回到家,与五叔告知此事之后他脸色不虞,不过倒是没说什么,“先吃饭。” 晚上吃的是野猪肉,配上几个小菜,堂姐回来五婶还特意买了点带鱼。 我与五叔边吃边喝,心情也逐渐好了不少。 “今天卖出去两百多块钱,明天把剩下的那些卖掉,我给你两百。”五叔抬起酒碗高兴的说。 第5章 刘九斤的消息 我心里也跟着高兴,这半只野猪肉能卖六七百块钱,比大多数人一个月挣的钱都要多,能不高兴? “叔,能给我说说打野猪时候的事吗?”我举起酒碗向五叔比了比。 五叔明白过来我的意思之后点点头喝了一口。 “你是问我开枪之后?” 我嗯了一声。 “这是母猪我才这么搞,公猪可不行。”五叔夹起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 他一边嚼着花生米看着我笑,有点‘我厉害?’的意思。 我问那么远你怎么知道那是公猪还是母猪? “公猪獠牙很长的,脖子后面还有鬃毛,最主要的是冬天野猪群里没有公猪。还有,看脚印也能分得出来。” “那公猪怎么看呢?”我问。 “公猪一般都是独行的,只有配种的季节才会混进猪群里,其他时间母猪会赶的。” “脚印的话,野猪脚印不是前后四个尖尖嘛,前两个长一些大一些后两个就小小的洞。” “区别公母的方法就在于看前面两个尖尖,母猪脚掌小一些,脚印尖尖也小一号。公猪脚掌大,尤其是后蹄,所以公猪后蹄印的前两个尖尖要比母猪的更长更宽,并不仅仅是把脚印放大缩小的问题哈。” “是它两个前印子就是要大很多。” 听了五叔的解释我才恍然大悟,心想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多道道,“那你吹口哨做什么?” “让它停下来啊。”五叔不以为意的说道。 听他解释了半天我才搞清楚他今天的一系列操作,我来说给你们听。 射击之前制造声响是为了吸引野猪的注意,在此之前它们一直在找吃的,或不停拱土或走来走去,瞄准是可以,不确定性也大。 而人为制造出一些声音,但又不能是很明显的人声,否则野猪会立马逃跑。 有了这声音之后野猪会瞬间警觉,却不至于撒丫子跑,它们会停在原地竖起耳朵听,抬起鼻子闻,以确定是否有危险。 这个时间差不多会持续五秒钟左右,这人为创造出来的五秒射击时间就是打靶子。 而他开枪之后瞬间隐藏起来是防止野猪红了眼窜过来拱人,别看拿着铳,这玩意装填速度太慢,被野猪近了身就是个累赘。 之后等了十多分钟也是这么个意思,就是防止受伤的野猪突然暴起伤人。 拖一会儿时间一方面是让野猪群散开,另一方面是让受伤的野猪尽可能的消耗体力。 我们的猎物,这只就是被打中了肺,钢筋段贴着前肢肘子后边射进,它自己一路狂奔逃窜最终肺部灌血无法呼吸窒息死了。 “明天还去吗?”我龇牙小声的问。 五叔喝掉最后一口酒说再看,快过年了少折腾。 我想想也是,就在这个时候大门被推开,刘九斤一脸紧张的走了进来,“凌老五,有情况!” 我见到刘九斤心里立马就想到了被偷的鸟,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下来,不过这老头并没有看我。 五叔放下酒碗,盯着刘九斤看,“吃晚饭没啊?” 刘九斤神秘兮兮的凑到五叔身边,“我一会儿回家吃,我跟你说今天我进山遇到老虎了!” 老虎! 我听到这个消息顿时觉得心里扑通一声。 “瞎吹什么牛逼。”五叔咧嘴一笑咪了口酒,“咱村里最后一次打老虎还是六四年,那时候我才五岁,这都快四十年了,哪来的老虎?” 一听这话,刘九斤立马皱起脸,眼睛鼻子挤成一团,“我还能骗你?我比你大十岁,打死的老虎见过两三次,我能搞错?” “你老眼昏花。”五叔摆摆手表示不信。 “这么多年,开荒挖笋砍树,这附近几十里山都摸了个遍,要有老虎早被发现了,你在哪看得到老虎?你跑动物园去都见不到!” “东坡尖!靠近老虎毛那高山上!”刘九斤一扯嗓子。 “东坡尖?”五叔的声音也提高不少,“你们跑那么远?” “不是采药吗?一整天在山里打转?” 说到这里,五叔忍不住皱起眉头打量刘九斤。 他被五叔看得发毛,我注意到他明显不愿意在采药这个问题上纠结。 “现在不是说采药,我的意思是,我们要不要几个人一起……”一边说着,他做了个打枪的手势。 这帮人胆子是真不小! 我心里嘀咕,且不说到底有没有老虎,要是没有倒还罢了,若真有这几个人几条土铳跋涉十几二十公里去到深山老林打老虎? 那可是吃人的东西! 不提这一茬,那也是一级保护动物,打死老虎不得判个十年八年的? 五叔不理会刘九斤的话,低头嘬酒。 “我是说真的,屯溪有人跟我说老虎皮两万一张!”刘九斤不死心,开始以钱来诱惑。 两万在当时可不是个小数目,普通人一个月四五百块,有能耐的一个月八九百,一年也就存个五千块钱,两万直接就是一个人四年的积蓄了。 “你们见到老虎了?”我试探着问。 刘九斤歪过脑袋看了我一眼,扯开长凳坐下,“没看见,不过我听见叫声了。” “看都没看见那说个屁子。”五叔嗤笑。 “我还能听错了?”刘九斤见五叔不为所动有些着急,“老虎肉也有人收,一百八一斤,老虎骨头更值钱,一斤五千块!” “一公斤一万?”五叔好像有了点兴趣。 “对啊。”刘九斤伸出大拇指与食指搓了搓,“我们辛辛苦苦不就是为了钱,我可是听说一只老虎骨头晒干能有二十斤,十万块!” “等你见到了老虎再说。”五叔摇了摇头没把话说死,开始顾着吃野猪肉。 老头又絮絮叨叨说了一阵,最后见五叔还是油盐不进,便无奈离开了。 等他走远,我这才悄悄问,“叔,老虎骨头真那么值钱?” “差不多。”五叔点点头,“我小时候六几年都五百一公斤了。” “那我们?”我有些意动,这可是一夜暴富的好办法啊。 幻想着只要像今天打野猪一样打死一只老虎就能得十多万块钱,我的心跳便不由自主的加快加重。 “你听他吹牛逼,今天他带的那几个人估计就是来踩点的。”五叔丢下一块野猪骨头,语气有些不屑。 “踩什么点?”我有些不理解他的意思。 第6章 阮梨借钱 五叔瞥了一眼大门,转过头来后向我碰了碰酒碗,“那几个人不是采药的。” 不是采药的? 我愣了愣,回来的时候明明看见那些人背着箩筐与锄头,是挖药的样子啊,难道这里头有什么猫腻? 见我一副不是很明白的样子,五叔轻松笑了一下,“你呀还是太嫩了点。” “我估计他们就是趁着这几天大雪封山,进去找值钱野兽的。” “叔的意思是……偷猎?”我恍然大悟。 “什么偷猎,我们这不也是?”五叔轻笑着摇头。 我想要反驳,想想又不知怎么辩解。五叔说的没错,从野生动物保护法颁布以来,所有私自捕猎的行为都是偷猎。 后来又聊了一些有关打猎的东西,五叔的经验与想法都十分丰富,听他说起以前的打猎经历,我十分向往,时不时的会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酒足饭饱,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可言,大家各自洗脸回房间睡觉。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大清早我是被公鸡吵醒的,起了床只有五婶与姐姐在家。 五婶嘀咕着这几个叔伯一年不如一年,老头子老了连年都不回。 我听了她的絮叨心里五味杂陈,不过还是决定去看一眼爷爷。 爷爷在世,不住这个屋子,奶奶辞世之后他依旧一个人住在远处的老房子里。 我身上没钱,只好空着手去。走了几分钟来到爷爷屋前,听着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我心里颤了颤,“爷爷。” 不多久,满头银发的爷爷探出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知道他会是这么个反应,这也是我没有第一时间来看他老人家的原因之一。 进到屋里,才发现他老人家正在喂猫,是一只肥肥的狸花猫,一脸警惕的看着我。 “年纪轻轻不在外面赚钱,跑回家做什么?”爷爷冷不丁开口。 我心里有些怨念,但也不好明说,毕竟这是我的爷爷。 “马上过年了,我来看看你。”我轻声解释。 爷爷九十岁了,身子骨还算硬朗,他转过身去提开水冲暖壶,我赶紧上前搭手却被挡开了。 “你没有人管,以后成家只能靠你自己。” “过不过年的,我说不定哪天就死了看不看没什么意义。” “年轻人要争气,我要是你,翻不了身我就永远不回来。” 我听着爷爷的一通话心里有些无奈,同样的说辞听了几年。 当时我是有些反感的,在我看来怎么活那不都是我自己的事吗?您老瞎操什么心? 现在回忆起来却是另一番想法。 其实爷爷也带过我几年,他还有另一个身份,村里的赤脚中医与半吊子风水先生。 说是赤脚中医是因为他成天喜欢琢磨这些,每次进山都会带回一些药材,说是留着自己用。熟识的老年人会偶尔来他这寻药,小毛病确实能治好。 风水先生则是他会给下葬的人寻地方。每次村里老人过世,都会请爷爷去看。 一个上世纪的挎包,鸭舌帽,罗盘。 看风水我没学会,至今看不来罗盘,五叔继承了这个手艺。治病寻药我倒是受爷爷影响懂一些。 也多亏了这点,让我在两年后逃亡到秦岭时不至于死掉。 告别爷爷我便回了屋子,五叔去了镇上卖野猪肉,我左右无事,拿出父亲留下的弓箭练习。 曾经听大人提起过,这弓箭能射死野猪,不过我看着手里的弓觉得有些悬。 实际上我猜的不错,它射不死。之所以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我在一个星期之后吃了大亏。 弓身是木头的,当时我不懂,现在知道那是桑木弓。 箭支就是用水竹做的,不是现在那种花卉一样的东西,农村的朋友应该懂得,手指粗细两三米长,又直又硬。 家里旧的箭支有很多,我在二楼杂物堆翻找出来一堆,有些腐朽掉了,大部分还可以。 拿着弓箭去到空地上练习,为此我还特意堆了个雪人。 传统弓对臂力要求比较大,这柄弓我估摸着也就五十磅左右,也就是差不多四十五斤的力道。 我一开始射不准,脸盆大的雪人肚子,二十米远我射了三箭才歪歪斜斜的中了一箭。 每次拉开弓,我的手就有些吃力,必须要在两三秒钟之内瞄准并射出,否则就开始抖。 练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两个膀子酸痛的不行,感觉差不多到中午了我就收拾东西回了家。 刚进家门,我与迎面走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唉?” “阮梨你干嘛?”我揉了揉胸口。 阮梨没有说话,她有些羞赧的看了我一眼跑开了。 虽然近几年接触不多,小时候可是同学。以我对她的了解来看,她的性格不是这样的。 这时候堂姐凌春芳走了出来,“你干嘛?” 我指了指阮梨离去的背影,“她三天两头跑过来找你做什么?” 说完我的脑子里不禁开始浮想联翩,难道阮梨是想通过我姐来接近我? 哪需要那么麻烦! 直接跟我说不就好了嘛! 堂姐一甩脑袋,马尾辫晃了个旋儿,“不关你事!” 我有些无奈,从小和我姐一起长大,我总是被欺负的那一个,这导致我在她面前总强硬不起来。 不过答案我还是知道了。 吃中饭的时候,五婶再次提出了我的疑问,堂姐想要转移话题,五叔又开口问了一次。 最终堂姐无奈,只得把事情说了出来。 “她来找我借钱的。”堂姐说。 五婶听到借钱顿时有些好奇,“她不是已经出去打工了吗?借多少钱?” “她的钱全被她爸爸收走了,她借钱是想要逃跑,三百块。” “阮梨她爸爸收了隔壁村癞头五千块,明年要把她嫁过去。” 听了这话桌上的人都安静了。 我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嫁给三十多岁的老光棍? 其实这样的事情在当时并不少见,重男轻女的思想在我的家乡虽然并不严重但也不少。阮梨家里三姐弟,最小的弟弟才十岁,她是老大。 五叔把酒碗轻轻放下,“借了没?” 第7章 夜猎 堂姐摇摇头,“还没有。” “她借钱是要跑去外地,以后会不会回来都说不准。这钱说是借不如说是给,三百块钱我有些拿不准。” 五婶的目光转向五叔,他是一家之主,只要他发了话基本就盖棺定论。 我是见不得这种事情的,脑子里一想到自己曾经的同学,好好的一个姑娘被卖给隔壁村癞头糟蹋,心里就有种愤愤不平。 五叔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他放下碗直起腰往口袋里摸,“春华,野猪肉卖了。两百块钱给你。” 我有些踌躇,双手愣在半空不知道该不该接,“叔,我都没出什么力,这钱分给我不合适?” “让你拿着就拿着。”五叔眉头一皱。 我只好接过两张印着四个人头的青色百元大钞揣进口袋。 至此五叔才弯腰坐下,“大过年的年轻人身上没点钱怎么能行。” 我心生感慨,暗暗发誓将来有钱了一定要好好报答五叔。 氛围沉寂,五叔再次开口,“阮家丫头的钱,你先别借。” 我闻言心里有些失望,扭头看了一眼堂姐,她与我差不多的表情,“哦。” “这事情没那么容易成的,别急。” “我不是舍不得这三百块钱,而是你借出去以后呢?阮丫头一个人跑外地,她以后怎么办?不还是得嫁人成家。” “到时候她就成了没娘家的人,后半辈子都不好过。” “现在事情还没到那一步,真嫁过去了,临时给钱再让她跑也来得及。” 一通话说下来,我心里不住的点头。 果然还是五叔想得长远,不论如何总不能把人家路给堵死了。很多时候看似是帮人一把,实际上也可能是帮人堵了退路。 吃完中饭,我见天气不错,屋顶积雪融化了个七七八八,远眺大山还是白茫茫的。 “五叔,下午去不去?”我凑到五叔身边,做了个打枪的手势。 五叔摇了摇头,“后天就过年了,别瞎折腾。” 我有些失望,还想着再搞只野猪赚几百块呢。 回了房,心里还是惦记。 “五叔不肯去,我自己去不就行了?” 回忆起上次打野猪的经历,感觉也没多难嘛。 单干的想法一生出来就不可遏制,我转出房门又扭捏着来到五叔身边,“叔,商量个事呗?” 五叔狐疑的看着我,“搞什么名堂?” “那个,叔。”我扣了扣屁股,“铳借我用用呗?” 五叔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我看。 我被他看的有些心虚,“不借就算了。” “我劝你打消 这个想法。”五叔的声音很严肃,“铳不会借你的。” “你要是缺钱,我现在借你几百块都没事。铳这东西不是其他,谁来我都不会借。” “哦。”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借铳进山的想法就这么搁置了,虽然我有弓箭,但我总觉得我的能力并不足以射得到东西。 没事做就睡觉,两点多钟我被叮叮叮的金属敲击声惊醒。 出门一看,一个挑着扁担的男人站在门口,正与五叔轻声交流。 那人见了我立马止住话头,试探着问五叔,“这是你儿子?” 五叔一甩头,“我侄子,没事。三百块全拿走。” 什么三百块?这些叮叮糖?我有些懵。 挑担的叮叮糖贩子露出一脸苦相,“两百六,现在皮不值钱。” “七张角麂皮,去年一张都收四十了,今年不得涨两块?”五叔抱着膀子有些不耐。 两人你来我往说了好一会儿,最后以两百八十块的价格成交。 我见五叔从房间搬出一捧干透的兽皮,贩子接过后给塞进了担子下面。 “今年大雪封山,不多搞一点?”临走时,贩子给五叔散了根烟。 五叔点上烟深吸一口,“过年不见血。” “你还讲究这一套,赚钱要紧啊。”贩子呵呵一笑,“隔壁镇前两天出了一张熊皮。” 说完他比出一个剪刀手,“两千。” “我们这一块熊少见,冬天更是不要想。”五叔摇摇头,“都在深山冬眠了。” “那也是。”贩子点头,而后挥手告别,“明年我再来一趟,有货留着哈,价钱好商量。” 一边说着他挑上担,叮叮的敲着响走远。 “叔,兽皮还能卖钱?”我记住了那贩子说的话。 熊皮两千! 当时的两千是个什么概念?相比今天的两万也不遑多让。 五叔抽完烟丢下烟蒂用脚拧,“吊狑(松鼠)、角麂、花面狸、猪獾、乌猄(黑麂)皮都收。” 我细细一琢磨,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想靠打猎赚钱。 职业猎人。 五叔听了我的想法立马否决,“村里打猎的人那么多,你见过哪个是靠打猎发财的?” “玉启(人名),下夹子一绝,现在不也是出去工地上做事。刘九斤打了几十年猎不还是给人家杀猪?” 我却对五叔的说法不以为然。 肉能卖钱皮能卖钱,价钱还不低。凭啥不能赚钱? 他们一个个赚不到钱都是因为不以这个为主业,打猎犯法,还不稳定,成了家就需要稳定的经济来源,需要正当工作养家糊口。 我怕啥? 一年赚不到钱大不了来年再出去打工就是了。 当然这些话我没说出口,只是在心里藏着。 吃完晚饭阮梨又来了一趟,她见了我有些闪躲,跑去跟堂姐说话去了。 我一想到她被她老子卖了心里就有很多话想对她说,抬起手终究还是没能开得了口。 决定要全职打猎,当天下午就开始准备了。 头灯充电,弓箭检查,小匕首,麻绳,胶鞋。 眼看着四明钟指向五点半,天色朦胧欲黑,我出发了。 夜间狩猎,最合适的时间段就是黄昏。 所谓黄昏便是太阳下山到天色全黑之间的这段时间。 大部分野兽都在这个时间段活动,晚上十点之后持续活动的动物很少,多数都会降低活动频率。 我沿着前天的路往山里走,村里积雪化的七七八八,山里倒还是一片白。 我听五叔说起过,野兽的眼睛被头灯照住会反光。兔子单眼红、麂子像狗双眼蓝绿、野猪是蓝白色的很亮。 远离人家之后,我打开了头灯。 “好家伙。”看到的景象让我低呼一声。 第8章 跑了 “好家伙!”我低呼一声,被眼前景象震惊得有些懵。 头灯灯光所及,到处都是五彩斑斓的晶莹闪烁。 有些光芒是积雪融化成冰后的反光,有些是草叶末梢的水珠,大多数还是蛛网上的水滴。 冬夜里天气冷,光往山上照去看到的都是一片水雾朦胧,看着就像那些白雾要碾下来一样,有种《西游记》中妖怪来时刮起的妖风之感。 小时候不是没有走过夜路,但刻意去仔细观察周围情况还是头一次,所以看的格外仔细。 突然不远处枯草间一阵响动,我连忙转头盯住。 在头灯光圈的笼罩下,黄的草白的雪清晰无比,响动声倒是没了。 我确认刚才没有幻听,那里一定有什么东西在窜。 苦于没有发现目标,我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自己弄出声响把猎物给吓跑了。 我左手提起弓,右手搭上箭,准备好能瞬间开弓放箭,然而站了近一分钟连个毛都没出现。 我有些不死心,也有些气急败坏,三两步走上前跺脚驱赶。 哪怕是窜出来跑掉了也好! 至少证明我没在和空气斗智斗勇。 然而…… 我听五叔提起过,山谷里动物比路旁要多一些。 村子附近农田不多,村民要生存要吃食就只能往山里开荒。 开出来的荒地不适合种水稻,多是拿来种菜。 山地菜园子附近是野兔、麂子、野猪这些动物经常出没的地方。 只是今晚我没发现有什么东西。 我进的第一个山谷并不算深山,名叫潜龙坞,细细长长,谷里地面都是草坪。 一想到待会就可能遇见期盼已久的猎物,我心里兴奋的很,为此我特意放慢脚步,尽量不让自己出错。 头灯光束里,我呼吸喷出的白气直直的往山谷里头飘,风不大。 周围时不时会有悉悉索索的细小声音传出,每一次听到动静我都会驻足聆听,判断是不是目标猎物。 后来我算是明白了,传出声音的是老鼠。 丁点大,爬来爬去,眼珠子被灯照住了会发出红玛瑙样的暗光,不亮。 随着越走越久,我心里那股子兴奋劲也下去不少。 没发现猎物,我有些丧气。 眼看着就要走到山谷尽头,再向前就是往山岗上爬了,树木茂密荆棘丛生,我不太愿意钻进去。 无奈之下我顶着头灯四处乱晃。 “嗷!” 一声神似犬吠的叫声吓了我一跳。 不等我回过神,又是嗷的一声。 “什么东西?!” 我有些紧张,同时有些兴奋。 这叫声很宏亮,不用想也知道这东西个头不会很小,再不济也跟狗差不多大。 山谷里声音有回音,刚开始我判断不准它到底在什么位置。 只要我头灯乱晃它就会叫,一声一声的,短促而宏亮。 足足听了差不多一分钟,我才确认它应该就在我左前方四五十米外的山坡上,灌木丛里。 “嗷!” 又是一声吠叫,听得我又急又喜。 喜的是这东西还没动,一直在那个位置,急的是我没发现它的具体位置! 本以为只要头灯照着它的位置就能够清晰看到猎物双眼的反光。我也确信它此刻肯定在盯着我看。 可我就是看不见它! 这可把我给急坏了。 我开始不耐烦,急躁,甚至像之前一样,跺脚,低声呼喊。 那只东西依旧在吠叫。 像是在嘲讽我的无能。 “去尼玛的。”我忍不了了。 拉开弓,朝着那个位置胡乱射出一箭。 箭支碰撞树枝的声音清晰可闻,那只野兽的叫声渐行渐远。 “唉。”我叹了口气。 整个人的兴致都有些低迷。 一开始兴致盎然,渐渐索然无味,后来还是猎物先发现的我。兴趣是起来了,现在更彻底的冷了下去。 我不知道此时是几点钟了,四周灯光之外满是无尽的黑暗,感觉脚有些冷。 伸手捋了捋袖子,湿湿的一层水雾,是霜。 先回家。我自言自语。 第一次独自夜间巡猎空军收场,对我的打击很大。 我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觉得自己是不是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 返程的路走的要轻快一些,抛开是下山不说,没了来时的探索兴趣,自然不会再束手束脚。 “咦!” 我走到山谷中段时,突然被右前方一丛象草底部的光点吸引注意。 看清楚之后,我的心跳陡然加速。 那是一颗点燃的烟头似的光点,比较暗,仔细看仿佛还会有波动感,我盯着光点看了几秒钟,它还轻轻闪了一下。 野兔! 我尽量保证脑袋不动,让头灯不至于晃动,我怕吓走了它。 荒草中要不是发现了眼睛红点,我真分不清它的躯体轮廓。 此刻哪怕是已经知道了它的存在,我也没看清它的轮廓,只能依照眼睛的位置在脑海中勾勒出它此时的状态。 我尽可能的放慢动作,拉开弓箭,瞄准眼睛后方十厘米并往下压了几公分。 我猜测它是趴在地上的,我要瞄准的是它的心肺区。 所谓心肺区,是狩猎活动中必须掌握的一个要点,也就是猎物心脏与肺部的位置。 所有猎物的心肺区都在胸膛前部,也就是前肢肘尖偏上一些的位置。 家里有猫狗的可以大致判断一下,前肢肘尖到腋窝中间的地方。 箭支或者子弹,进去必死。 虽然我此刻箭术堪称垃圾,但我也得瞄准不是? 心里很激动,生怕射不准,久久不敢放箭,几秒钟后我的后手开始发颤,我知道不能再拖了。 蒙一把! 嘣的一声轻响,箭支应声离弦。 野兔的惨叫声随之响起,老鼠似的,吱吱叫唤。 “射中了!”我心里乐开了花儿,兴奋不已。 头灯照耀下,兔子剧烈扑腾,自然不复刚才伪装时无法判断轮廓的情况。 它挣扎扑腾的动作很大,发了疯似的。 我上前几步,踌躇要不要伸手给它摁住,又怕会不会被咬一口。 正当我迟疑时,它猛的将箭支带着窜进了灌木丛! “他妈的!!” 我愣愣的看着兔子窜走的方向破口大骂,气的我捶胸顿足。 到手的兔子竟然跑了! 我后悔的要死,刚才如果一狠心直接扑下去,它跑得掉?! 反了你的! 我不甘心就这么让它跑掉,因为我发现了地上有血迹。 回想起五叔追踪野猪的经过,我也要追踪这只兔子! 第9章 小镇出手 灌木丛很杂乱,各种细小藤蔓树叶密密麻麻,人钻进去非常麻烦。 不过一想到野兔钻进去了,我就管不得那么多。 山里地面积雪融化的差不多了,还剩下薄薄一层,踩上去像冰沙。 野兔的脚印很难找,幸好还有血液残迹。 这是我第一次射中猎物,我是绝不会轻易放弃的。 追着血迹一连跟了二三十米,终于在一棵松树根部发现了兔子。 箭支从它脊背处射入,透过胸膛从另一边腋下穿出,殷红血液正汩汩的流淌。 我拿弓碰了碰,没有反应,死透了。 确认不会被临死反咬一口后,我这才伸手抓起它的腿给提了起来。 “三斤重?”我掂了掂,喜不自胜。 兔子脚湿哒哒的,捏在手里有些冷,于是我换了只手提住它的耳朵原路返回。 收获一只野兔此行不虚,返回的路上我心里一直在盘算这只兔子值多少钱。 我一边走着一边打量手中的兔子,脑子里想象扒了皮收拾干净能剩下多少肉。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一斤半。 “整只卖五十左右,分开卖肉三十多,皮也能卖钱……” 一阵计较下来我决定拿回家去之后给扒掉皮。 回了村,村子里的狗不停的吠叫,可能因为我手里提着的兔子血腥味刺激到了它们。 蛇皮袋我没用,反而还在心里期待有人看见。 因为我觉得这是凯旋而归,是收获颇丰。 被人看见才能让他们啧啧称赞,当时我有点享受这种虚荣,觉得十分受用。 只可惜锦衣夜行,路上人毛都没见到一根。 推开老屋大门,屋里白炽灯泡还亮着,四明钟上指着七点四十。 “叔?”我轻轻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五叔推开房门,看到我挎着弓提着兔子一愣,“你这家伙。” 一边说着他走出房间,“在哪打的?” “在潜龙坞。”我把兔子举起,生怕他没看清,“对了叔。” “我在那里头还听到一种野兽叫。” “啥样的叫声?”五叔问。 我琢磨了一下,学着之前听见的声音叫了两声,“跟狗有点像。” 五叔听的眼神发亮,“那是角麂的叫声。” “麂子?”我心里有些激动又有些失望。 心想那该死的麂子为什么不站在路边等着我来,躲在灌木丛里叫唤算个什么事儿? 五叔穿着秋衣秋裤在堂前站了一会儿有些哆嗦,“兔子搞绳子吊起来,晚上别给猫狗老鼠啃了,明天再拿去卖。” 我哦了一声,按他说的找了根绳子捆住然后挂在高处。 夜里我辗转反侧,脑袋里都是那麂子的叫声,后来我起夜撒尿,又拿起弓箭跑进了山里。 来到之前麂子叫的地方,我大喊大叫着冲进灌木丛,惊出两三只狗一样大的小鹿,它们跑得很快,从我身边窜进了对面山上。 我又赶去追,不知疲累健步如飞势不可挡,枯枝败叶经不住我一个冲撞,我像个天神一样在树林里横扫八方,可惜没看到麂子。 然后在一个不知名的山谷里我又听到了麂子叫,追过去却发现树林里藏着一条水桶粗的巨蛇像龙一样蜿蜒扭动,张着大口向我咬来。 我吓得一哆嗦,听见屋外公鸡在叫。 原来是一场梦。 洗漱完吃早饭,五叔指了指兔子,“跟我去镇上卖?” “不先扒了皮吗?”我解下兔子问。 五叔睁大眼睛,“好好的扒了皮干嘛?收拾干净才多点重?” 我想要卖皮啊,我说。 五叔愣了一下才明白我的意思,他指着兔子摇了摇头,“兔子皮没人收,而且你这弓箭射穿了,皮上两个洞,没人要的。” “啊?”我被他的话搞的有些失望,兔子皮竟然没人要。 不就是手指大小的两个洞嘛,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这也有影响? “你想要卖皮毛,那它就不能有破损,值钱些的兽皮破个小洞价钱得打对折,兔子这东西多的要死,没人收。。” “你想要完好的兽皮,要么是下套,要么是下夹子或者药死。” 听了五叔的解释我算是明白了。 原来我昨晚的打算只是一厢情愿,看来具体的东西还需要多了解。 既然卖皮的打算落空,也就只能整只的卖,想到以后还经常会拿到镇上去卖,跟着五叔去认认地方也好。 五叔骑着二八大杠,我推出了堂姐以前骑的自行车往镇上去,兔子被我装进蛇皮袋绑在后座上。 村里的路还是土路,雪后几天地面泥泞不堪,自行车总是打滑,我好几次险些摔倒。 骑了半个多小时差不多四十分钟来到镇上,五叔领着我来到小菜摊卖肉的铺子前,“何老三,野兔。” 卖肉的胖子一脸络腮胡茬,看着五叔笑了笑,“又搞到兔子了?老价钱。” 五叔扯扯嘴角说了声好,让我把兔子拿给他。 何老三接过蛇皮袋,拿出兔子看了看,“这不是用铳打的啊?” “你管那么多,收了就是。”五叔低声催促。 何老三拿起秤杆,勾子挂在箭射出的洞口,“三斤,算你十二。” 收到钱以后,我赶紧往口袋里揣。 何老三见状嘿嘿一笑,“小伙子这兔子是你打的?” 我点点头说是。 又扯了几句皮之后,五叔去买其他东西让我等他。 回到家里时已经快十一点,我跟五叔两人裤脚抹满了泥,无奈用刷子在水池边洗。 “你去拿两包盐来。”五叔突然说道。 我虽然不解,不过还是按照他说的做。 五叔拿到两包盐,全部倒进了一个小陶盆里头,放了些水又捡了几块沙质石头泡在里面。 我看着他的举动琢磨这是做什么用的,五叔也没解释,闷着声做。 下午我练了箭,晚上吃饭的时候五叔提了一嘴盐的事情,“明天清早跟我上山。” 我眨了眨眼,“你不是说过年不折腾了吗?明天大年三十啊。” “让你去就去,不去我可一个人去了啊。”五叔一撅嘴,语气不善。 我自然笑着答应,傻子才不答应,五叔经验丰富,能跟着学哪有不乐意的道理。 放到今天,老一辈经验丰富的猎手越来越少,多数都已经五六十岁甚至更年迈了。 第10章 想在老家 当天夜里九点多我迷迷糊糊听到刘九斤的声音,似乎他在和五叔说了些什么,没听清也没爬起来看。 第二天一早,五叔拿着一把锄头和一个蛇皮袋正站在门口等着我。 “这里头装着什么?”我指了指蛇皮袋,鼓鼓囊囊的东西不少。 五叔清了清嗓子没有解释,只说到了就知道。 结合昨天下午的事,我猜想蛇皮袋里应该有昨天的那些东西,只是听着声音有金属有瓷器。 大年三十,村口来来往往人不少。却是没什么人注意我们叔侄俩。 走到潜龙坞前,五叔让我带路,“去前天晚上遇见的地方。” 我点点头,脑子里却不经意的想起那晚上做的梦。 进到山谷深处,夜晚灯光看到的景象与白天来看到的样子大不相同,我分辨了好一会儿才确定位置。 那是一片水杉树林,就是刺刺挠挠的那种,农村里常拿干燥的树枝来点火。 再三确认之后,五叔开始打量周围。 我们站在山谷里,脚下是相对平整的草坪,距离水杉树有二三十米,中间还有一片灌木。 “找找看有没有被啃过的树叶。”五叔招呼一声走到灌木边。 我明白他的意思,就是找麂子啃食过后的痕迹。 麂子是林栖性的,喜欢藏在灌木丛里,胆子很小活动范围就几百上千米。 没花多少功夫我就发现了一些小灌木的嫩苗被啃得没了脑袋。 五叔过来看了看,“你让开。” 我退开几步,认真看着他的动作。 他先是用柴刀在灌木中砍出一条三十厘米宽半米深的空地,然后在最里头用锄头挖坑。 坑不大,十多厘米深碗口大小。 见他挖坑我就猜五叔应该是要下夹子,果不其然他从蛇皮袋中掏出了两个巴掌大的铁夹,也就是捕兽夹。 除了捕兽夹以外还有一包盐、一块湿布、一个碗和昨天的两块石头。 “盐拿来做什么?”我有些迷糊。 麂子吃盐? 五叔扯了扯嘴角,“长角的东西都要吃盐。” 他把碗放在挖出来的坑里,用力压紧然后把盐给倒了进去,一包盐填满了大半碗,接着开始往上头撒土。 土就撒了薄薄一层,堪堪把盐和碗遮掩住,与地面差不多齐平。 做完这些,他接着又把那两块泡过盐的石头给放在了碗的上方露在外头。 “这是诱饵?”我问。 五叔点头,“野兽鼻子灵得很,它们能闻得到盐味。冬末春初麂子缺盐,就会来吃。” 我心底暗暗惊叹,五叔学历不高也没怎么出去闯荡过,怎么懂得就那么多? 弄完诱饵,他从旁边扯了些草叶给挖过的地方稍微掩盖一下,然后就在距离盐碗二十公分的位置挖第二个坑。 这次连着挖了两个坑,一个在砍出的通道口,另一个在中段,诱饵在最深处。 挖的坑大小都差不多,直径一乍十多厘米,深度也是这个数。 挖好了坑就开始下夹,铁架子用脚踩开,上了保险再小心翼翼的放进坑里。铁夹的一端有细钢丝绳捆着,钢丝绳被固定在一旁的灌木根部。 铁夹陷阱上头用细细的枯枝挡了一下,然后盖上一些枯叶和泥土,最后还要折下新鲜灌木枝叶挡住两边空余的地方。 我的理解是,新鲜枝叶的作用有三点。 第一是把通道封窄,麂子要进去就必须路过陷阱,杜绝它因为狐疑而从翻过土的陷阱一侧过。 其二是隐藏钢丝绳,野兽大多小心翼翼,稍有不对它们就会迟疑,尤其是金属物件。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隐藏气味。 植物会有特定的气味,比较浓烈的我们知道的像紫苏、白苏、松针、鱼腥草等等,而对于动物而言每一种植物的气味它们都能分辨。 弄大量新鲜植物枝叶遮挡在陷阱周围可以有效掩盖铁夹子的味道,不说百分百隐藏,效果肯定是有的。 弄完陷阱,五叔蹲在地上用树枝给陷阱路径上扫了扫,最后掏出湿布,拧出一些水滴落在四周,越靠近陷阱的地方越多。 “走。”五叔收拾好东西招呼我回家。 归途中我又询问了他一些有关设置捕兽夹的问题。 捕兽夹相对容易获取,现在网上就能买得到,不过这东西主要设置方式就两种,一种是像五叔这样利用诱饵针对性放置。 另一种是寻找兽道,设置在野兽经常行走的路径上。 有关兽道的寻找辨别方法后头我会说。 这东西比较危险,型号也很多。小的就婴儿拳头那么大,多是用来夹老鼠、松鼠、竹鸡一类,大一些的就是五叔夹麂子这种,巴掌大。可以夹兔子、麂子、獾、狐狸等等体型不大的猎物。 大一号的得有大盘子那么大,设置起来比较麻烦也很危险,必要的时候需要借助工具打开。 用以捕猎熊、野猪、梅花鹿、鬣羚、水牛等等大型猎物。 放置这种夹子一定要慎之又慎,人路上万万不可放置,一旦伤人骨断筋折。 以前山里猎人放置铁夹,稍靠近有村民活动地方都会树立警示牌,而且图文并茂。记得爷爷以前经常立的牌子上会写:前方有铁夹,闲人莫入。然后在一旁画上铁夹图案用以警示。 农村老一代没读过书的人不在少数,看不懂文字很正常,所以画图很有必要。 回到家中后就开始忙碌年夜饭的事情,中饭简单对付一下,三两个菜。 晚饭也就是团圆饭吃得很早,下午两点开始村里就陆陆续续放起了鞭炮,宣告开席。 两点四十,五叔放鞭炮,家里人坐满了一桌,爷爷也过来了。 饭桌上一开始话头不多,大家顾着吃喝。平时舍不得吃的喝的全都掏了出来,酒过三巡话匣打开自然就开始啰嗦。 而我,也慢慢的成了他们讨论的对象。 爷爷问我啥时候找个女人成家,我有些羞,傻笑着不作答。 五叔突然问我,“你明年出去打工多存点钱,回头让你婶给你说一个。” 五婶眼角带笑,“多存点钱啥都好说。” 我踌躇了一会儿站起身,“叔,我明年想在老家。” “在老家做什么?种田能赚几个钱?” “我想靠打猎赚钱。”我语气有些软,眼神却很坚定。 “放屁!靠打猎赚钱你这辈子就活该打光棍,你老子要绝种!” 第11章 狩猎笔记 “叔,你听我说。”我端起酒碗一口喝了个干净。 今天喝的是自家酿的米酒,入口甜甜的,后劲可以,下肚不难。 “从小是你跟婶把我养大,我很感谢你们。今年我十九了,过了今天就二十。” “成家没那么容易,需要钱,没钱走出去别人都懒得搭理,腰挺不直话没人听。” “我不想再拖累你们,我需要自己想办法赚钱。现在外头工地上一天二十,一个月二十五个工五百块,一年苦哈哈下来存三四千,然后呢?” “娶老婆要钱,装房子要钱,生了孩子什么的不都要钱?” “打猎是不稳定,可这些天我也算过了账,一只兔子十块,一只麂子肉两三百,皮四十,野猪肉十块一斤。” “只要我努力,运气不是太差怎么样也不会比打工差。” “叔……”我一通话说下来,感觉脑袋热热的,整个人都紧绷着。 一桌人看着我,五叔双眼瞪得老大,脸色很难看。 “你知道这是条什么路!!”五叔低声咆哮。 砰。 爷爷饭碗重重往桌上一放,“今天什么日子?你们当我去钻泥了是吗?” “哎呀,大年三十的搞成这样做什么?有事过几天慢慢说。”五婶拉了一把五叔的胳膊。 五叔不为所动,依旧死死的盯着我。 “这是犯法的行当!!” “平时村里人弄一点,大家心照不宣相安无事。” “你个愣头青靠打猎吃饭,别人怎么搞你?” “被派出所抓了你这一辈子都完了!” 我愣愣的站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话,但我很清楚,我的心里很坚定的知道,我想打猎。 “你老子去的早,没人管你。” “我这个做叔的不管你?!” “我是没能耐,一辈子在这老山里种田,那我也不能让你走这条路!这几天就不该带你上山!” 五叔越说越激动,要不是爷爷在一旁坐着我估计他都能把碗给摔了。 “叔,我长大了,让我自己选择以后的路。”我又倒上一碗酒,脑袋有些混沌。 “龙有龙道鼠有鼠道,我想试一试。” “该怎么做我会考虑清楚,大不了一两年后我再出去打工。” “叔,你消消气。”我把酒一饮而尽,扶着桌子坐下。 五叔重重叹了口气,说了几句什么我没听清。 随着酒劲上头,我肚子里翻涌不休,天晕地转坐也坐不住。 一桌人叽叽喳喳,听在我耳朵里更觉得聒噪烦人,终于在忍了许久之后我冲到门口吐了个天昏地暗。 第二天清醒过来,我已经躺在了床上。 说句马后炮的话,人活着真的要有所坚持。 如果有能力有勇气,那就不要随大流。随大流注定被淹没在人山人海,永无出头之日。 二三十年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日日夜夜在城市里搬砖砌瓦的民工,被当时的老板们廉价雇佣。 那些受尽苦难的兄弟们把希望放在了孩子身上,可…… 现在的大学生有多少是当初那一批兄弟含辛茹苦养大的? 依旧还是被老板们廉价雇佣。 世事是一个轮回。 跳出六道之外才能不入轮回之中,别乱想我不是让你们做去犯法的事情,遵纪守法做个好公民。 咳咳。 第二天一早,我嘴巴渴的难受,被清晨的爆竹声惊醒,出门见了五叔我有些心虚。 “叔。”我轻轻打了声招呼。 五叔没有 说话,自顾自放爆竹。 村子不大,在家家户户冲天而起的二踢脚爆竹声中倒也显得热热闹闹。 我觉得五叔是真的生我气了,我也不敢找他说话。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坐在桌上埋头扒饭,吃掉一碗饭后觉得脑袋还有点浆糊样晃荡的难受感觉于是打算再睡一会儿。 “你等一下。”五叔的声音传来。 我愣了愣,心里有些紧张,害怕他又要说我。 五叔回了房,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本练字簿。 “你自己选的路。” “过了正月十五年就算过完了,从十六号算,吃我的用我的都要算钱。” 五叔丢下这样一通话之后后继续回了位子上吃饭。 我心中五味杂陈,一会儿担忧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一会儿又觉得这样是不是让五叔寒了心,但终究心里还是会感到激动。 五叔这算是默认了。 我一个人在房间,借着窗边光线翻看练字簿,本子上写满了字,密密麻麻。 字迹有些潦草,是五叔的笔迹,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野兔走的路一般都在人道旁边……有时也会顺着人路走……麂子走山腰……比野猪路要低……五步蛇在竹林石堆附近多……走路要小心……” “娃娃鱼在云坑方向还有……那里有人见到过狗熊……穿山甲这几年行情大涨……可惜见不到了……” …… 我粗略翻看了一下大为震撼。 这是一本正儿八经的狩猎笔记,五叔所有的打猎经验都在这上头。 包括狩猎的几种方式,例如巡猎、伏猎、撵山、诱饵、毒饵、陷阱。 一些简单的陷阱制作方法、野兽的脚印以及大致习性都有提及。 远了不敢说,我家附近这几十公里内的野兽几乎全有记载。 趁着年初别人都在走亲戚玩牌的空档,我就一个人窝在房间里消化五叔给的笔记。 初二早晨五叔去了山里一趟,回来的时候蛇皮袋中装着东西,是一只麂子,冲我叫唤的那只。 麂子这东西体型像土狗,模样像小鹿,头角峥嵘,眼窝眼角有两道泪沟。 十多斤重,当天他就分了我二十块钱,说这是我给消息的钱。 任何行业都需要传承这一点所言非虚。 我写这个也有点这意思,将自己的经验分享出来。 五叔是我的养育之人,也是我的师傅。 很多经验没人提点靠自己瞎琢磨很难领悟,比如说巡猎,就我打兔子那次,猎人沿道路搜寻狩猎。 看似简单但其中门道也多。 农历每月十五月圆,月光清亮野兽视野好,人来了更容易被察觉到,月末月初月光黯淡就是最适合狩猎的时候。 打猎要找上风口,顺风人味飘百米,野兽老远就能闻着味躲开等等。 一直到初四,这天五叔五婶还有堂姐要出门,去五婶娘家。他们问我去不去我说不了。 一个人在家挺好,而且我也想着趁现在在月初进山练练手。 看了五叔的笔记总觉得自己‘实力暴涨’。想要试验一下实际效果。 第12章 夜巡 五婶娘家在另一个乡镇的山里,路途遥远五叔他们今晚应该回不来。 中饭晚饭我全吃的剩饭菜,简单对付一下了事。 今天天气多云,下午天色就有些沉闷,四点半就隐隐有了些想要天黑的意思。 距离上次下雪已过去一个多星期,山上积雪融化了个干净,想要像五叔上次一样白天上上寻找猎物脚印已经不太可能。 所以我选择黄昏巡猎。 这也是全国各地广大猎人朋友最常用的狩猎方式之一。 头灯、匕首、蛇皮袋、弓箭还有一把柴刀。 上次我去了潜龙坞,这次就不打算去了。因为麂子这玩意有地盘意识,一个山谷中最多一两只,繁殖季节可能会多一些但不是现在。 “五叔说了从十六号起我要自力更生,今晚我一定要搞出点名堂来!” 想到五叔给的狩猎笔记,我在心里过了一遍后开始沿着进山小路搜索。 山地菜园的边坡、山间清涧的两岸、浓密灌木丛边缘,这些个位置都是野兽经常出没的地方。 因为是巡猎搜寻,行进速度不能快,否则脚步声过于清晰会惊走猎物。 以平时走路一半的速度找了近半个小时,天色已经极为昏暗,十米外的东西就已经看不清楚了,只能依靠头灯。 说到头灯就不得不提它的主要用作。 现在市面上的头灯大致分为四种光色,白、红、黄、绿。 它的作用主要是照射猎物的双目使其反光,晚上看着很清晰,农村长大的朋友多半有过走夜路遇见猫狗的经历。 猫的眼睛反绿光,几十米外都能看得见十分醒目。 狗眼蓝绿色光,同样是几十米外清晰可见。 头灯的意义就在于这里。 如果是想着依靠头灯照射去看猎物的身体。想要看清它的样子这几乎不可能,可能性极低。 首先是野兽警惕性比家养的猫狗还要强,只要被注意到了它们可能上百米外就已经逃之夭夭。 多数情况下都是猎人在二三十米外发现猎物,一般头灯的亮度不足以清晰映出它的身体轮廓,只能看见眼睛反光。 白光看似最清晰,其实最不好用。 动物对白光极为敏感,见了白光它们会立马逃窜。 黄光与绿光比较好用,猎物对这两种光色敏感度不高,你照着它,它甚至可能会傻乎乎的盯着你看,搞不清楚状况。 言归正传,老家进山后到深处有条岔路,向东直行可达直坞,也就是之前五叔与刘九斤提到有药材的深山。 另一条路向南,这条路更远,直通里云坑、东坡尖,继续沿着山脉山岗向南就是今天的钱江源国家森林公园。 我在岔路口迟疑了一会儿,有些拿不准该往哪一边。 正东树山直坞是原始森林,所谓原始森林就是百年以上不曾受到人为规模破坏,动植物都保有较为完整较为原始的生态链。 这地方有豹和熊。 当年g3京台高速、g56杭瑞高速还没有开始建,整个一大片都是原始森林。 迟疑了一阵我最后还是选择了树山方向。 这个地方在村里传得很玄,各种鬼怪传说,猛兽传闻多出自树山。 我之所以选择这个方向不是因为我不怕,而是我觉得云坑方向会更恐怖。 树山被传得神乎其神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地方每年有村民会去,所以会传。 而云坑分里外,即里云坑和外云坑。里云坑已经几十年没人住了,那鬼地方一年到头都没人敢去。 我也不敢去。 选定好方向以后我就开始向里走,过了分叉也就正式进入茫茫大山,周围不再有山地菜园或者茶园什么的,到处都是古树怪石青苔粗藤。 道路是沿着山脚进入的,另一侧是清涧细流,汩汩的水流声给这大山里带来一丝生气。 爬过一道岩壁,我瞬间如遭雷击。 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正在十多米外盯着我。 由于山里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看不清它具体的样子,只是根据双目间距判断这东西体型不会很大。 我努力保持身体稳定,不让头灯晃动以防惊走它。 开弓、搭箭。 它跑了。 无奈收回弓箭,心跳依旧很快但我很郁闷。 我觉得它会逃跑的原因是因为我走动前进的声音使它预先发现了我,所以它会警惕我的动作,稍有不对便跑了。 对此我无可奈何,只能在心底暗暗叹气。 继续走过了一道弯,我惊奇的发现那双绿油油的眼睛依旧在前方,它并没有跑远。 一瞬间我心底有种失而复得的感慨升起,有了前一次的经验,我这次提前搭好箭,搓着脚慢慢靠前。 果不其然它又走向了一边。 就是走,不是逃窜。 我跟上去发现它藏在一堆枯草里头,似乎是想要借助枯草遮挡偷窥我的举动。 我保持着头灯不动,开始拉弓。 嘣的一声轻响,箭支应声离弦。 “喵呜——” 射中皮肉的闷响瞬间响起,灯光中这只猎物猛的弹起半米高然后死命的往草丛里窜。 “我靠?!” 我心底一突,这是只猫! 我有些后悔可又无可奈何,刚才我可以肯定箭是射中它了的,这只猫肯定活不下来。 它会死,我能确定。 问题就在于死在哪儿。 死在山里问题不大,我怕的是它苟着一口气跑回了村子里。 “鬼知道大晚上的一只猫跑到这深山里来!”我有股火气。 这猫若是跑回了村子,身上带着根箭,它主人不找我茬才怪。 全村用弓箭的就我一个,尽管我刚开始没几天,但只要向村民打听一下绝对能找到我身上来。 我之前在空地练箭可没少被人围观。 于是我向着这只猫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我要杀猫灭口。 绝对不能让它活着出山,否则说不定哪天就被猫主人背后捅刀子举报了。 所幸找了没多远就被我发现了它,这是一只橘黄色的肥猫,箭支穿过它的脊椎卡在草丛里动弹不得。 见我找来,这只猫凶相毕露,嘴里发出呼呼的声音,张牙舞爪。 “对不起了。” 我掏出蛇皮袋,一把摁了下去。 第13章 奇怪的叫声 我把弓箭放在一边,左手掏出蛇皮袋,右手握着匕首。 照着它的脑袋,我左手蛇皮袋一下子摁了上去。 猫脑袋被我控制住,它想要挠我不过被蛇皮袋挡住了。 一不做二不休,我右手匕首照着它的躯干连着捅了七八刀。 头灯映照下它的黄毛十分艳丽,殷红血线从大大小小的血洞中流出。 传说中猫有九条命,我可以肯定这是假的。 不过猫的生命力确实强悍,被箭支钉住脊椎贯穿身体不说,挨了我这么多刀之后它还在挣扎。 嘶嘶的吐气威胁声一直没有停歇。 过了差不多两三分钟它的动静才渐渐弱了下去。 等到它彻底没了生息,我松开左手蛇皮袋,用脚踹了它一下。 没反应了。 清楚是死透了我总算松了口气。 这个位置比较偏僻,寻常不会有人过来,为了防止万一我还是把死猫给扔得远远的。 处理完这一档子事我心情多少有些郁闷,不过还是继续进行今晚的巡猎。 晚上在山里打转大部分时间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响动。如果有人觉得这是周围没有动物存在那就错了。 山里的动物听觉和嗅觉极为发达,人踩断细小枯枝的声响它们在几十米外就能听得见进而警惕起来。 我想到上次与五叔追野猪,那些野猪是跑到竹林里拱冬笋,所以我向着有竹林的山谷走。 刚进入山谷没多远,视野里一块纸板异常醒目,我上前一看:前方有铁夹。 “这是哪个王八蛋放的?”我嘀咕一声,犹豫还要不要进去。 一个山谷中有铁夹存在的话,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铁夹没有被触发,山谷内一切如常。进去可能会遇见猎物,可能没有,与寻常无异。 第二种可能就是铁夹中了猎物。 猎物被铁夹夹住会惨叫会扑腾,闹出的动静会把周围的动物全部吓跑,山谷也就成了空谷。 这也就是我犹豫的根源。 略一思索我决定还是进去看看,来都来了哪能看都不看直接走人? 顺着山谷小路走出二十多米,地上的陷阱伪装很显眼。 熟悉的树枝拦路、浮土盖面。 只要接触过设置铁夹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种陷阱,动物主要是靠气味分辨,人靠经验和眼睛。 铁夹陷阱没有被触发。 这让我心情稍微好了一些,继续向内搜索,逐渐进入竹林范围。 忽然竹林深处传来一阵竹梢晃动的声音。 有东西?我瞬间警觉。 遇见这种情况是不建议胡乱晃动头灯寻找的,野兽会注意到。 知道里头可能有东西存在,我兴致更高了几分,箭支搭在弓上,随时可以开弓射箭。 由于山势比较陡,山谷里也是个四五十度的陡坡,我向上爬比较吃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爬山过程中闹出了动静,一直爬到山岗上也没发现东西。 想到上次进潜龙坞的经历,我只得寄希望于下山过程中有所发现。 可当我刚准备动身下山时,侧面几十米外传来一声细微的“喵喵叫”。 又有猫? 我愣在原地,心底怀疑是不是这些猫把我的猎物赶跑了,虽然有些无端迁怒的意思但我并没有想去找猫的麻烦。 村里人没有吃猫的习惯。 想到这里我抬脚向下,突然远处哗啦一声树枝晃动。 “什么猫搞出这么大动静?”我有些拿不准了。 按说猫这东西行动起来无声无息的,不至于会闹出大的动静,尤其是刚响起的声音来看,这树枝不会很小,否则动静没那么大。 而大的树枝,猫能撼动? “它会不会在抓野鸡?”我升起一个大胆的念头。 把这只猫给打劫了,应该没问题? 为了不把猫吓走,我朝着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蹑手蹑脚前进,尽可能保持头灯稳定。 几十米距离是不远,可在这大山里头想要隐蔽靠近也不是容易的事。 磨蹭了几分钟我已经接近了地方,不远处依旧有喵喵声传来。 我听着声音有些不对,哪里不对我又说不上来。 好像比正常猫叫要粗犷短促一些。 我转动脑袋,让头灯光束缓慢移动,试图发现猫的位置。 就在这个时候,我惊骇的发现一双蓝绿色眼睛正在十多米外的大树上盯着我。 这眼睛能有多亮? 差不多手机手电筒的亮度。 我僵在原地不敢动,因为从它的眼距判断这东西的脑袋比狗还要大。 因为有大树枝叶遮挡。我看不清它的体型,心底暗暗揣测这到底是只什么。 我右手从弓弦上放下转到身后,我得掏柴刀出来了。 “呜呜呜——” 一串低声咆哮。 用现在话的来说叫帝王引擎。 这更让我骑虎难下,眼前树上的东西哪里是猫? 这分明是一只大型的猛兽。 我觉得是豹子,但有些拿不准。 正僵持着,忽然不远处另一棵树上猛的哗啦一声响,透过头灯光芒的光晕我隐约注意到有一道一米多长的褐色身影一跃而过。 两只…… 我脑袋里瞬间听到了一种可能。 这是撞上人家约会了…… 我有些怕,想要撤退。 但现在不能转身,永远不能把后背留给猛兽,否则就是自寻死路。 倒退是方法之一,可我害怕一不小心绊住树枝摔倒。 所以我选择和它继续对峙。 过了差不多两三分钟,这只东西见我没有动作它就开始缓慢移动。 它在树上行走如履平地,没有丝毫声音发出。 我的头灯光晕一直照着它,不敢使其脱离视线。 眼看着它顺着树枝行走,忽然一个翻转倒挂在树枝上继续前行。 这可就十分恐怖了。 猫爬树见过,可猫也不能倒挂着前进? 眼前这东西在树上的动作太过于离谱,让我隐隐有了些打道回府直接回家的念头。 谁能想到在这样一个正月冬夜的山岗上,我平生第一次面对面遇见了猛兽。 它爬了一段距离之后双脚一蹬,从这棵树跳到了另一棵树,应该是追着刚才另外一只去了。 树枝哗啦声依旧回荡在耳旁,视野里没了那双蓝绿色眼睛,我瞬间感觉手脚有些发抖。 刚才太紧张了。 第14章 野只因 这片山谷在我心里从此刻开始已经打上了极度危险的标签,退到谷底小路上之后我依旧心有余悸。 大家在手机里电视上看到的猛兽,感觉也就那样,不过是一只体型大一些的动物而已。 只有真正面对面才能理解野兽的恐怖之处。 举个例子,大体型的狗知道? 不说高加索、阿拉斯加那些特别巨大的,单说农村地区常见的土狗,体型稍大一些的,肩高不过五十厘米左右,体重不过三四十斤。 它们凶起来龇牙咧嘴的样子都让人觉得有些发怵,这还是家养的东西。 我有些沮丧。 因为我不太敢继续向深山走了。我的脚步开始向出山方向迈出。 一路上我走得不快,我在想往后怎么办。 这是我第一次夜里巡猎踏足深山,我就已经退缩了。说好的靠打猎为生…… 我觉得自己太懦弱了。 心有不甘可却升不起回头继续前进的欲望。 来到九里冲,也就是岔路口的地方,我觉得可以再在近一些的山谷看看。 自尊心或者说自己内心的声音,让我不甘于就这么空着手回家。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再去潜龙坞,但很快就被否决了,因为那儿近期确实不适合去。 至少要两个月,让其他动物在那儿栖息下来才行。 于是我想到了上次和五叔去过的那个山谷,决定去碰一碰运气。 那儿上次没有发现猎物,是见着了野猪的脚印。 野猪这玩意活动范围很广,方圆十公里一般只有一窝野猪,十多只左右。 来到谷口,也就是那次见到大老鼠脚印的地方,我扬起下巴朝着头灯光束哈了口气。 淡淡白气升腾,在光束中很是显眼,它们悠悠的向我身后飘散。 风向没问题。 上次来这个山谷还是白天,当时里头被白雪覆盖,现在看着头灯照出的景象又是另一番模样。 这个山谷并不宽,左右两边也就五六十米的样子,越往前去越窄,满是水杉树。 我向着里头慢慢搜索,心里期望可以像上回在潜龙坞一样发现野兔,搜寻得十分仔细。 野兔这玩意颇有意思,它们遇见危险第一反应是紧紧趴下隐藏起来,只有十分紧迫的时候才会突然跃起逃之夭夭。 找了十多分钟,依旧一无所获,我有些开始急躁了,头灯开始在周围晃来晃去。 一棵水杉树根部的白色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它们在灯光下很显眼。 我凑上前看,一坨一坨的像吃雪糕滴落在地上的奶油点一样。 水杉树根部有水桶那么粗,周围一大片都是这东西。 我想起五叔笔记上提到的,心里已经有了大概。 搭箭上弦,做好瞄准准备,虚瞄在头灯光束中间,而后缓缓抬头。 光束随着我的动作沿着树干向上照射,我瞬间就发现了左侧一根枝干上趴着的三团灰白色东西。 野鸡。 光束罩住它们之后我就不再移动脑袋,不敢让灯光乱闪。 夜间狩猎禽类的要诀之一。 绝大多数鸟类夜间都是瞎子,它们看不见东西不敢乱飞,趴着不动不是没注意到人,而是不敢动。 灯光一旦乱晃让它们看清了周围情况,它们立马就会飞走。 这三只野鸡距离我并不远,五六米而已,排成一排。 我双臂用力拉开弓,找了个尽可能穿过三只的角度瞬间射出。 嘣的一声响,紧接着野鸡们剧烈扑腾,鸡毛飞舞。 看到三只野鸡都在拼命扑腾翅膀,场面一度混乱。杉树的枯枝、鸡毛、灰尘漱漱落下,一只野鸡垂直着落了下来,另外两只出了头灯光晕。 我听见有野鸡挥动翅膀飞走的呼呼声,不过现在不是贪多的时候,我的注意力全部在掉下地的这只野鸡身上。 虽然落在地上但它并没有死透,依旧在不停的扑腾翅膀惨叫。 有了上次兔子的经验我没有犹豫,三两步上前直接摁住了它。 这只野鸡是母的,浑身灰色,背上有点黑色和白色斑点,它的眼神很惊恐,嘴巴张着惨叫。 我顾不得那么多,两手抓着它的脑袋就是一扭。 消停了。 与此同时,不远处还有响动传来,我心头大喜。 还有一只! 另一只并不远,我循着声音很快就找到了它,也是只母的,一边膀子耷拉着趴在地上惨叫。 我去抓它的时候它还啄我,给我手上啄出了几个血痕。 依旧是双手一拧,山谷里瞬间安静下来。 我把两只野鸡装进蛇皮袋,用手掂了一下估计有三斤多。 “不知道野鸡卖什么价格,明天问问五叔。” 我轻声自言自语,把蛇皮袋挂在树上继续向山谷内部搜索。 野鸡这玩意是成群的,一只公的带着几只母的。 说到野鸡就不得不提一嘴它们过夜的习性。 城市里的森林公园、郊区农田边的小树林或者单独的大树,可以通过远看以及近处观察的方式判断野鸡是否会在这里过夜。 远看是看树情,大树枝叶不能过于浓密,必须要有一侧是相对空旷的,这在猎人行话里叫做‘鸡窗’。 鸡窗就是野鸡可以通过这个枝叶空隙快速脱身,这是它们寻找落脚点的必备条件之一。 小树林中相对高一些的树,森林公园中边缘位置最突出的树,这些很容易藏野鸡。 近看就是观粪。 野鸡经常停歇的树下会有成片的鸡粪,要注意判断是否新鲜,是不是近期的。 除了野鸡以外,竹鸡、斑鸠也都有这个习性。 天气晴好,它们会落在树梢位置以防敌害,雨雪天气它们就会落得低不少。 保护动物人人有责。 我在水杉树林里转了一圈,没再看到其他野鸡,这让我有点失望。 走着走着就到了山谷深处,我照着灯光发现自己来到了上次与五叔发现野猪脚印的地方。 现在积雪融化,脚印没那么容易发现,不过我瞎照一通还真有所发现。 与上次脚印大概平行两三米的位置,有一道二三十公分宽的横向窄路,我最初只是抱着怀疑一切的态度有所注意,仔细一看还真有脚印存在。 干一票大的? 第15章 饿死胆小的 我有些心动。 看着这些野猪脚印,我在心底将五叔的笔记回忆了一下,大致看了看脚印情况。 这些脚印有些杂乱,大大小小乱作一团。 并不是整条横亘在山腰上的小道满是脚印,被野猪踩出的小道上偶有泥土松软的地方,也正是在这些位置,我发现了它们的存在。 “跟上去看看,实在不行就当练练经验。”我在心里这样想。 主要原因是因为我对弓箭的杀伤力没有底。 尽管弓箭能够射穿野兔和野鸡,但是野猪这玩意真不好说。 它们身上长毛了硬毛不说,常年在松树上蹭,在泥洼里打滚,身上裹着一层铠甲似的。 但是野猪对我来说诱惑太大了。 一斤猪肉十块,哪怕是头三四十斤的小猪崽也能卖两三百块。 这在当时可不是小钱。 就按当时民工工资来算,一个工二十元,两三百近乎他们半个月的工资,按购买力换算到今天就是两三千元。 我跟着脚印的去向一路追踪,途中在一片灌木里头失去了线索,不过好在后来还是给我续上了。 在寻踪的时候我心里就在想要是我有只猎狗该有多好? 跟着踪迹继续寻找,走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我来到了一片栎树林。 栎树林是亚热带野猪冬天必去的林子之一。 因为栎树产橡子,很多动物都依靠它们越冬。 这是我在五叔笔记上看到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总结出来的这些经验。 我藏在一棵栎树后,探出脑袋四下打量,地面上有被野猪拱过的痕迹,落叶泥土乱糟糟的。 视野里却是没有发现野猪,估计是它们在附近别的位置。 “哈——”我对着光束哈了口气,白气自右向左飘散。 右边是山脚,左边是山岗。 也就是说这里的风向是从山脚向山顶吹拂的,我现在的位置是半山腰,为了不让野猪警觉,我需要绕道去往上方再向下搜索。 逆风才能让我的气味不被野猪嗅觉发现。 花了近二十分钟我爬上山岗,高处山风一阵阵的吹得树林哗哗响。 这让我有些拿不准是否会对接下来的行动有影响。 笔记中有提到刮风天气树林响动会让动物变得警觉,眼下野猪很可能就在我下方,不知道它们会不会变得警惕。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已经到了山岗就没有不下去看看的道理。 我开始向下搜索,自上向下视野更好但也更容易被发现。 没走几步我看到不远有几棵松树,松针一簇簇的,走过去薅了一些下来揉成团塞进口袋里。 像是喷了香水似的,浑身散发出松针的味道。 这时左下方传来一阵野猪尖叫,类似于打架时候发出的那种声音。 我知道我没来错地方,野猪就在那边。 放缓脚步平稳呼吸,让自己尽可能冷静下来。 我实在是有些激动。 随着距离靠近,野猪闹出的动静越来越明显。 枯叶踩踏的声音、呼噜声、还有连串的跑动声。 哗啦啦—— 一阵劲风吹过,树林枝叶晃动,我能明显察觉到野猪们仿佛静止了似的,没发出一点动静,好像在仔细聆听。 鬼使神差的,我又向前爬了几步,弄出了点响动。 万幸野猪没有逃跑。 我探头向前方看去,头灯照耀下大大小小好几双眼睛亮亮的。 有一头体型大一些的野猪正仰着鼻子闻嗅空气,口中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我僵着不敢动,一动它们必然能够发现我。 其实在狩猎的时候,保持静止往往比服装隐蔽更为重要。 这一点对于丛林中的动物尤为有效。 因为树林里植物茂盛,它们的视野受阻严重,所以它们的视力通常都不会好,听觉和嗅觉更为发达。 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看不见东西,只是对静止的物体不太敏感,移动的东西往往会让它们紧张。 这也是为什么老虎黄皮黑纹在翠绿山林中很是醒目却依旧可以成为顶级猎手的原因之一。。 那头大野猪闻了十多秒钟后似乎觉得并无异样,垂下头继续拱它身前的落叶,这是在翻橡子。 我仔细观察这群野猪,与上次跟五叔一起发现的那群别无二致,两三头大野猪带着五六只小野猪。 倒不是我清楚的看清了小野猪,而是通过眼睛判断的。 大野猪身高体壮,眼睛高度比小野猪要高出一截,很容易分辨。 它们距离我只有十米距离左右,我心里在挣扎。 我很想照着最大的那头野猪射出一箭。 但我知道不能那样做,这简直是厕所里打灯笼。 找屎。 就这么隐藏着蹲了近十分钟,野猪群依旧没有发现我,它们偶尔会显得对我头灯光芒有些兴趣,抬头仰鼻呼噜个不停。 这个时候那头大野猪晃了晃尾巴呼噜两声开始向我下方走来,其他野猪也慢慢有了向这个方向走的意思。 我瞬间明白过来,它们这是要转移地方了。 看着大野猪越走越近,我心里瞬间紧张。一方面是因为它的走向会从我下方不远经过,这应该是它们来时的路。 另一方面是它们都走了,那我今晚不就空观望一场? 不等我做出反应,当先的大野猪已经走到了我下方,它似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扭头盯着我这边看。 妈呀,你可千万别过来。 我屏住呼吸心里七上八下,怕的要死。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一个不好它如果冲我顶过来我绝对会被弄残。 万幸它看了一会儿摇摇尾巴继续前行。 大野猪当先,后头陆陆续续跟着几只小野猪,另两只大野猪一个在中间一个在后头。 眼看着它们一只又一只的从我下方过去,我开始急了。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我想到了这句话。 都怪我被猪油蒙了心,举起弓箭就朝靠后的一只土狗大小的野猪射了过去。 这只野猪是小野猪,五六十斤的样子。 一箭射出它立马惨嚎着冲出老远,猪群瞬间混乱,几只小野猪慌慌忙忙的跑到大野猪身后。 而我,也被三只大野猪给盯上了。 第16章 富贵险中求 在我头灯照耀下,当先的大野猪垂着头直直的冲了过来。 落叶翻飞的声音、野猪混乱的声音混在一起,我整个人都懵了。 野猪的速度非常的快,远远超出我的想象,我刚准备翻身逃开它的冲撞,身侧就感觉到像是被车撞了一样,整个人不受控制的翻转起来。 我被野猪一鼻子拱翻了,好在林子里落叶很厚,被拱的位置接近臀部,并不是很痛。 虽然这第一下算是扛住了,但令我绝望的是我的头灯落在了地上! 我想去捡起来,没有头灯提供视野,在这树林里我就是个瞎子。 刚把头灯抓住,不远处野猪的呼噜声伴随着落叶踩踏声再次传来,我吓得喊出了声。 因为情况紧急,我来不及看清野猪的具体位置,慌乱之下不知道往哪儿跑。 大腿后方传来剧烈撞击感,我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后仰倒。 又一次被野猪橛翻,我心里反倒冷静了一些。 随着紧张情绪不断加强,肾上腺素让我暂时不觉得很痛,我手提着头灯晃了一下看清野猪的位置后立马向最近的一棵栎树跑去。 爬到树上去是我想到的唯一办法。 在这树林里头多给我两条腿我也跑不过野猪,正面硬憾我也绝对不是它的对手,唯有爬到高处,让它们摸不到我才能活命。 离我最近的栎树有三四米距离,我急急忙忙跑了过去,刚到树边却发现这棵栎树树干直直的一个分叉都没有,最近的枝桠都在四五米高的位置。 电线杆似的粗细直挺挺的,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身后再次传来动静。 “我操你妈!”我在心里爆了粗口,急的快疯了。 身后声音越来越近,我一把扔下头灯,双腿用力一蹦,整个人抱在了树上。 嘭的一声响,栎树震颤,野猪的呼噜声就在我身后。 危急时刻我也顾不得双手被栎树粗糙树皮硌得生疼,一心只想着向上爬。 爬树我会,但在此之前我爬的多是有枝桠的,像现在这样光棍似的倒也不是没有爬过,一紧张就容易犯错,我手向上攀的时候没抱稳树干,整个人立马向下滑。 我失去重心摔在地上,后背一阵麻,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最恐怖的是我透过地上头灯的光晕发现野猪就在我旁边。 “啊!”我发了狠,转动身体用脚踹它。 像是踹在肉山上似的,野猪不为所动,这时候身后又有动静传来,不等我反应,我的肩膀好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了。 扭头一看硕大猪嘴正叼着我的衣服。 也幸亏冬天衣服厚,它没有咬住我的皮肉,尽管如此,它接下来拼命甩动脑袋的动作依旧让我胆寒。 我无法控制身体平衡,像个布娃娃一样被摆弄。 混乱中我听见衣服撕裂的声音,我真的绝望了,不住的喊叫踢打,我知道脚那边还有一只。 被撕扯了有半分钟,我脑袋懵懵的,野猪似乎停顿了一下,趁着这个空档,我赶忙起身再次朝栎树上爬。 爬动过程中我屁股挨了一下。 剧烈力道疼的我差点再次摔下来,我咬牙忍着疼痛不敢放松手臂,也借着这一下整个人彻底脱离了它们的攻击范围。 我抱在树上,双腿死死夹住树干让自己冷静,刚才就是太慌张了才脱手摔下。 野猪不依不饶的在树下,头灯光线时不时的会被遮挡住,林子里忽明忽暗的。 我抱着树干坚持了一分多钟,手脚开始有些吃力。 “不能这么拖下去了,必须要爬上树枝才行。” 我重重的呼了两口气,强迫自己稳定一些向上爬。 虽然上升速度不快,裤脚也被树皮蹭起,两条小腿被磨得火辣辣的痛,不过我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离地面是越来越远的了。 终于在快坚持不住的时候我右手触摸到了侧枝,碗口那么粗。 我用尽力气翻上侧枝,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妈的,下次再也不做这种鬼事。”我低声咒骂心有余悸。 要不是自己鬼使神差的追着脚印找了过来,或者刚才这群野猪走开的时候我没有射出那一箭。 我有些后悔。 低下头看看,头灯依旧孤零零的掉在树下,灯光里有一只野猪正焦躁不安的转圈。 “嘿,傻猪!”我冲野猪吐了口口水。 野猪不为所动,呼噜呼噜的。 我突然想到柴刀,向背后摸去却没摸到东西,空荡荡的。 盯着地面看也没找到,估计是刚才掉在哪里了。 野猪在树下守了我有半个多小时,我在树枝上冷的要死,肾上腺素褪去浑身无处不在的酸痛感也逐渐涌了上来。 尤其是屁股和肩膀。 肩膀不是被咬的,是那只野猪撕扯我衣服的时候被衣服勒住不停晃动搞的。 直到头灯光线变暗了一些,野猪的身影也不见了。 “都走了?”我有些拿不准。 我可没有勇气下去看看,这会儿我不但浑身酸痛冷的厉害,勇气也泄了。 又等了一会儿,周围还是静悄悄的,我冲着下方喊了几声,没有反应。 摸了摸身上,只有裤腰带上的匕首还在,这是我最后的依仗,刚才被野猪撕咬的时候都忘了还有这东西存在。 想着试一试,我解下一只鞋扔了下去,鞋子在头灯光线里弹了两下落在一边。 见依旧没有动静,我这才确认野猪是全部走掉了。 抱着树干滑下地面,我捡起头灯四处照了一下,柴刀就在一旁。 穿上鞋别好柴刀,我揉了揉酸痛的地方走到刚才射中小野猪的位置,地上没有血迹,不过它吃痛逃窜时候用力踩出的脚印倒是很醒目。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我追着脚印找了一会儿还真有所发现,它死在了不远处。 箭支射的比较准,是从腋下的位置射进去的,没有穿透,只射进了一根小指头的深度。 我用脚踢了它一下,小野猪尸体晃了晃。 “操!” 我铆足了力气又踢了一脚,算是报了仇。 蛇皮袋被我留在了之前射中野鸡的水杉树林,这一通情况下来我都忘了来路。 衣服肩膀被撕烂了,索性我就顾不得脏,背上野猪向山下走。 只要到了山脚就能找到人走的小道,上了小道就不会迷路。 真是惊心动魄的一夜。 第17章 水鬼 背着野猪走夜路不好走,加之头灯电量逐渐告罄,下山时我几乎都是拖着野猪向下滑。 到了小路上相对要好一些,我背着猎物找到了满是水杉树的那个小山谷,拿回蛇皮袋,两只野鸡也都还在里头。 “今晚虽然惊心动魄,好在最后还是满载而归。” 我心情好了不少,身上也显得没那么酸痛了。 野猪肉十块钱一斤,背上这只小野猪我估摸了一下能出三十多斤肉,也就是三百多块钱,野鸡的价格不太清楚,明天还要问问五叔。 走到潜龙坞附近时头灯的光芒几乎都快看不到了,只能把前路映出个影来。 我不怕黑,但是也有点担心踩错地方摔进山涧里,这大冬天的可不是闹着玩,一旦脑袋磕碰到了或者手脚摔出了问题,一晚上爬不出山涧的话是要死人的。 这可是一月底的天气。 不过好在我摸着黑还是出了山,到了有人家的地方我的头灯也彻底没了电。 “去镇上的时候还得买个新的头灯才行。” 这个头灯是五叔之前用过的,年头不少了有些不经用。 之所以能够判断出自己出了山是因为我听见了狗叫声。 正走着准备过河,我突然听见远些地方似乎有些怪怪的声音。 仔细一听有点低声呜呜啜泣的感觉。 垃圾鬼?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垃圾鬼是我们地方上的说法,就是水鬼的意思。 小时候一直听大人讲过,垃圾鬼会伪装成各种常见的东西隐匿在水里,它可能化作一坨牛粪落在水边;可能是一团水草的样子;也可能变成一只受伤的水鸟。 总而言之垃圾鬼会幻化成不同的样子吸引人去找它,等人进了水里就把人给拽下去。 虽然从小一直这样听说,但我却从来没有遇见过。 现在听着这奇怪的声音,我全身汗毛乍起,后背凉飕飕的。 “嘿!”我一跺脚,试图给自己壮胆。 令我意外的是,这一声低喝过后那奇怪的声音果然没有了。 “还真有垃圾鬼?” 我心里不但开心不起来反而更觉得诡异,一丝惊骇从心底升起。 那声音要是一直持续个不停,我还可以觉得是什么其他东西传出来的,被我幻听了。 可现在就有点说不清了。 我有些发毛,打算加快脚步离开河边。 刚走没两步,呜呜声音再次传了出来,甚至比刚才还要大声。 我恨头灯关键时候不顶用,搞得我心里七上八下,我再次跺了一脚。 这次呜呜声变本加厉,直接变成了女生呜咽的声音。 这还得了? 这明摆着是想让我生起恻隐之心,骗我过去一探究竟然后拖我下水啊! 过河的桥是木头桥,分做三截,五六根木头并排串成一片是一截,下头桥墩也是木头做的支架。 我背上背着猎物,所以不太敢直接冲过桥去,生怕一个不小心摔进水里。 正因为此,我狠下心把野猪放下,热血冲头打算跟垃圾鬼斗个你死我活。 我听爷爷说过垃圾鬼上了岸很羸弱,下了水才力大无穷。 “呜哇——”我低吼一声,摸起个石头就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砸了过去。 那个位置是一片河滩边的芦苇丛,石头先是划过芦苇,有声音,而后突然传出一声惨叫。 “尼玛垃圾鬼还会惨叫!” 我心底一惊,更是毛骨悚然。正准备再摸一个石头,那地方突然传来扑通一声。 有什么东西落水了。 垃圾鬼跑了?我生出这样一个念头。 紧接着河里就传来了一道声音,“救…救命——” 我听着声音感觉有些耳熟,一时半会又想不出来是谁的,只当是垃圾鬼的伪装。 呼救声时隐时现断断续续,从前方慢慢的来到我这边,也就是桥下。 我看不清水里的情况,不过河边这块我小时候经常抓鱼摸虾很清楚,这里的水不深,不过有点急,再向下去才慢慢变深。 也就是这个时候,又是一声呼救传出,因为离得近,我顿时反应过来这是谁的声音。 阮梨! “阮梨是你吗?”我紧张的问。 水里不见回答,呼救声伴随着呛水的声音传来。 我想到了一个可能,心底瞬间后怕。 呼救声随着水流从我身边渐远,我觉得已经距离深水区不远了。 这个时候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扯下外套就冲了过去。 河里石头有些滑,我急吼吼的跑过去,循着声音前进,不多久就拽住了一个人。 大晚上我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子,不过我八成能断定她就是阮梨。 “你没事?”我着急的问。 阮梨没有回答我,她顾着呛水,一双手死死抓住我的胳膊往水里摁。 我心底冒寒气,一瞬间又分不清这到底是人是鬼。 好在我会水,这个位置也还没到深水区,水位刚刚漫过我的胸口而已。 花了一番功夫我把她拽上岸,黑咕隆咚的看不清样子。 “阮梨?” …… “阮梨?”我又问了一遍。 依旧是毫无反应。 我有些怕了,心想是不是自己搞错了,难道是垃圾鬼被我给拽上了岸? 这时她又呜呜哭了起来。 这才让我肯定这是个活人,不是其他的东西。 我喊了好几声她才和我说话。 “你大晚上一个人躲在河边做什么?你的事情我听我姐说了,这也不至于跳河啊。” “呜呜……”阮梨抽噎了一下,“本来那癞头说的是十二来,结果晚上的时候我听我妈说他明天就要来了。” “本来向你姐凌春芳借钱,她说你五叔讲到时候再借,我晚上去了你家一趟,门都锁了。” “我借不到钱跑出去,明天那畜牲又来了,我不知道怎么办就想着偷偷跑出来,想要跳河威胁我爸妈。” 我算是听明白了,就是隔壁村癞头本来说是正月十二接她过门,结果明天就要来,而阮梨不愿意,原来和我姐谈好的事情也因为五叔他们走亲戚而耽误了。 她就一个人藏在河边想着等父母找来再谈条件。 “那你也别跳河呀,这大晚上的,一个不好真就死在河里了。”我身上衣服都湿透了,冷的直打哆嗦。 阮梨的声音也有些发寒颤,“还不是你拿石头砸我!” 第18章 给我个号码 彻底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后我们两个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黑夜里待的久了,我能借着微弱月光模糊看清她的轮廓。 “那你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我说。 阮梨说着说着又想哭,被我给打断了。 “要不你这样,先去我家藏起来,明天再想办法出去,我叔他们明天就回来了。”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现在大晚上黑咕隆咚,这个时候都是泥土路不说,还没有路灯,山区晚上也没有出租车啥的,根本没办法出去。 她犹疑了好一阵才勉强答应。 我这是唯一的法子了。 我们村子据老人家说都是祖辈逃荒逃难才跑进了这大山里,三四十户人家二十多个姓,不像其他地方家家户户都能扯的上亲戚。 我带着她抹黑回了家,进了家里稍微暖和一些但还是冷的让人受不了,毕竟还是没开春的冬夜。 堂姐的衣服我拿不到,只能凑合着拿了一件我的衣服给她,她一开始死活不愿意,后来还是冷的受不了才接下。 晚上九点多我还得用土灶烧开水,到了十点出头才端上盆子让她在房间里用热水擦一下身子。 当时的老房子屋里是没有卫生间的,更别提浴室了,解决方便问题用的还是粪桶尿盆。 直到夜里十一点两个人才洗干净暖和了起来。 “你睡房间,我想办法将就一夜。”我对着房间说了一声。 她毕竟是女生,个子小小的看起来弱不禁风,我不太好让她睡堂前。 当时的农村,男女还是比较避讳的,也不像现在那么放得开。就这样我们两个人一个睡房间一个睡前屋过了一夜。 一晚上我都没睡好觉,好几次是被冻醒的,一张被子卷成团也抵不住的那种冷。 第二天我早早的就起来洗漱干净,一边做早饭一边烧水准备处理野猪。 “凌老五。”突然屋外传来一声呼喊。 不等我回话那人就推门进来了,是刘九斤。 我心里有点不高兴,不过当时农村里的人大多都这样,熟门熟路也不管人家方不方便,没有敲门的习惯。 他进了屋东看看西看看,“凌老五呢?” “去婶家里,还没回来。”我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刘九斤盯着我房门口的一团衣服目不转睛,“哦,他什么时候回来?” 看着那团衣服我瞬间头皮发麻,那是阮梨的衣服,昨晚太晚了没注意放好,现在被刘九斤看见了还得了? 我满脑子都是希望他不晓得这是谁的衣服。 “问你话呢。”刘九斤又问了一声,而后盯着野猪看,“这是凌老五打的?” 我现在完全没心思和他扯皮,潦草应付了一下,幸亏他没揪着衣服的事情问。 临走时刘九斤还一个劲交代,“跟你叔说初十进山。” 等他走远了我赶紧把大门栓上,回身敲响房门,“阮梨,你的衣服怎么搞?” 等了一会儿没有反应,我还以为她出了什么情况,于是推门进去发现她穿着我的衣服坐在床沿,一脸紧张的样子。 “凌春芳什么时候回来?”她开口就是这个问题。 我知道她一门心思的想要快点跑出去,但我确实不清楚五叔他们什么时候能够到家。 “中午或者下午。”我想了一下给出个大概。 她听到我的回答显得有些丧气。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退出了房间,继续烧水准备收拾野猪。 野猪从昨晚到现在放血是已经差不多了,还需要把内脏给处理一下,野猪肚可不便宜。 刮毛上次我也学会了一点。 收拾野猪的时候我心里一直在想阮梨的事,越想越觉得这样下去不妥。 她昨晚跑出来一夜未归她父母肯定是知道的,不管她们家多么重男轻女,肯定会出来寻找,而前些天她就经常跑过来找堂姐,今天她父母肯定会找过来。 且不说阮梨有心藏起来他们找不找得到,村里传开之后她再往外跑就很扎眼了。 “阮梨,你打算好去哪里了吗?”我走到房外试探着问。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传来她的声音,“我也不知道,我有个同学在屯溪打工,我想去她那里看看。” 屯溪也就是黄山市市区,比较偏的一个小城市,古称徽州昱城。 从村子到屯溪的距离在今天看来并不算远,直线三十公里而已,但是当时山路崎岖泥泞,交通也远不及如今。 “你准备一下,马上出发。”我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一边说着,我钻进房间在柜子夹层里摸了个布包出来,“这是三百块钱。” 这三百块钱是我现在所有的积蓄,之前和五叔上山打到了那头大野猪,他分了我两百,后来一只野兔,剩下的是我正月这些天偶尔和村里人玩牌赢来的。 阮梨接过一沓钱,愣愣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她这次一走,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回这个村子,我不是圣人,但我实在不想看到昔日同学遭受这种命运。 三百块钱可以帮助一个人摆脱眼前的困境,这个人还是自己同村的女孩,我愿意。 “半个小时之后我要去镇上一趟,你赶紧准备。”我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野猪没有收拾的很干净,就是把毛大致刮了一下,内脏掏空。 十点半,阮梨拎着个布袋子从村后小路走,我则推着自行车走村里出来。 后座上绑着蛇皮袋鼓鼓囊囊,村中懂行的人一眼就知道里面是什么,几十米的路上到处是议论声,有称赞的,有说我不干正事的,也有让我卖给他的。 出了村来到一处弯道,前方一个穿着袄子戴着雷锋帽拎着布包的人正慢慢向前走。 “你一个人自己当心着点,外面做贼的多,财不露白。”我来到他身边低声提醒。 为了不引起路人注意,我并没有刻意跟在她身边,而是往她前头去了一些,尽量保持很慢的速度。 从村里步行到镇上需要四十多分钟,说实话压着速度骑车比死命蹬还要累人。 眼看着就要到了大路口,前方柏油路路面已然在望,终有一别。 “我听你姐说你买了手机了?” 阮梨的声音在身后传来,我扭头看着她。她正呼着白气小跑,“给我留个号码。” 第19章 给我滚出去 “给我留个号码。” 她的眼神很诚恳,直直的看着我没有丝毫闪躲。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报给了她,为了怕忘记她还一连念了五六遍,嘀咕着一会儿买支笔写下来。 我没有携恩图报的意思,这次帮她纯当满足自己内心的一种执着。 大丈夫生而为人,有所为有所不为。 我骑着车向镇上去,她留在路口等待去往屯溪的班车。 我一路上都没有再回头,有缘自会相见。 …… 来到镇上,何老三的铺子生意红火,毕竟还是正月的时候,买肉的人不少。 我上次跟着五叔来过一次,何老三见了我以及背后的蛇皮袋心领神会,“你在后边等我一会儿。” 我点点头说好,把车子推进里头,静静的等着。 快到中午的时候来买东西的人少了,何老三也抽出了空,“今天带来了什么货?” 货就是野味的意思,当时野味还是比较盛行的,但凡饭店酒店里打上野味的噱头,价格都能翻一翻。 那个时候虽然《野生动物保护法》已经颁布十多年,但主要被针对的还是那几样比较珍惜的物种,像华南虎、大熊猫、金丝猴、朱鹮、扬子鳄、穿山甲、黑麂等等。 而类似于普通的野兔野猪角麂这一类动物基本民不举官不究。 看到了我袋子里的野猪和野鸡,何老三嘿嘿一笑,“可以啊小伙子。” 说着他把收拾过的小野猪提出来挂上秤,“三十八斤六两,算你三十九斤。” 三十八斤六两,十块钱一斤也就是三百八十六,我还是比较满意的。 结果他给我钱的时候我数来数去都不对,只有三百五十块钱。 “这不对?”我拿着钱说。 何老三忙着把野猪放在砧板上躲成块,闻言扭过头,“算你三十九斤,九块钱一斤三百五十一。” “不是十块钱一斤吗?”我有些恼了,几天之前还是十块,怎么到了我这就是九块了? 要知道这一来一去将近四十块钱。 普通工人两天的工钱! 何老三停下手中动作,转过身来一摊手,“十块一斤那是净肉,你这带着野猪头,头我卖给谁?拆猪头肉不要功夫的啊?” 这下子我哑口无言了,想想之前五叔好像是把野猪头留下来自己在家烧了吃,没带来。 想明白这个关节之后我也就没有继续纠结这个事情,而是指向野鸡,“这个呢?” “野鸡二十块钱一只。” 收了钱之后我把它们塞进衣服内衬里头,约定下次有货还给他。 做这门生意的,多少都有得赚,野味比家养的好卖,他们一般都比较喜欢收。 回去的路上我在一家农具店里买了五个夹子,三个中号的两个大号的。 中号的对付兔子麂子,大号的对付野猪这样的大家伙。 除了夹子以外还有十根自行车的刹车线,一件新衣服以及新头灯。 刹车线这玩意在当时堪称神器。 自行车刹车线是钢丝绳,够细够结实,在修车铺大把的有。 用它来栓铁夹,野猪都挣不脱,用来做绳套也是一绝。 买了这些东西花了我一百四十多块钱,狠狠的肉疼了一下,不过这些都是必需品,用得上的。 吃了一碗馄饨这才往家赶,来到之前与阮梨分别的路口时她人已经不在了。 春运时节班车比常日里多,我也没有过多挂念,直接往家里赶。 回到家里收拾东西,晚上我还打算进山看看。 正忙着,屋外突然吵吵嚷嚷起来。 “姓凌的小子你给我出来!” “哎哟你别乱来。” 我一头雾水,心里隐隐有些担忧,走到门前一看,是阮梨的父母还有一些村民。 她的父亲是个黑瘦的小个子,叫阮云海,此刻正一脸凶相的看着我,“短命鬼把我女儿叫出来!” 我第一反应就是刘九斤把我给卖了,但是这个时候阮梨都已经差不多到屯溪了我也不可能把她的去向给供出来。 “我上哪儿叫你女儿?”我装傻充愣,露出一副被冤枉的表情。 阮梨的母亲见状一个劲拽阮云海,“你吃了老鼠药啊?瞎折腾什么?” “阮梨就是被这短命鬼藏起来的!”阮云海咋咋呼呼,看起来怒发冲冠。 我知道自己做的事,心里还是有点虚的,不过这事情不能承认,否则就很难交代了。 现在阮梨人不在我家,东西也全部收拾好了,我暗暗庆幸自己机智提前让她走了,真要等五叔回来说不定会坏事。 “你才是短命鬼,我藏你女儿干嘛?”我佯装生气,一把拉开大门。 “你自己找,找不到你自己看着办。” 村民议论纷纷,大多都是劝阮云海不要乱来。 阮云海仿佛认定了阮梨就在我家,这更让我深信是刘九斤干的好事儿。 他们一行人进了我家,屋子里空空荡荡,除了我的房间以外都锁着门。 “你要不出来我找到了打断你的腿!”阮云海找不到人,只得在堂前大叫,目光盯上了锁住的几个房间。 我正倍感无奈之际,大门处又走进来几个人,“鬼叫什么!” “再大喊大叫我给你两个巴掌。” 熟悉的声音让我心情一下子就开朗起来,五叔回来了。 五叔五婶还有堂姐以及那边的两个亲戚,堂屋里一下子塞的满满的。 “凌老五,让这小子把我女儿交出来!”阮云海声音小了一些,不过态度依旧咋呼。 五叔目光看向我,似乎在询问。 “听他乱说,我没有藏他女儿,他自己找也找了,找不到就乱叫。”我连忙解释,现在五叔回来了我也不用顾忌那么多。 听了我的话五叔顿时明白过来,他侧身一指大门,“给我滚出去。” “大正月的跑我家来鬼叫,肥了你的狗胆!” 五叔身材并不高大,发起怒来却有一股精悍的威严,当即不少村民纷纷向外走,阮梨的妈妈也拉着阮云海往外走。 阮云海一张脸气的通红,嘴上分毫不让,身体却被他老婆拉的连连向外走去。 见到这一幕我知道事情暂时是被压下了。 扭过头,五叔正目光不善的看着我。 第20章 叔会帮你的 “送出去了就行,阮家丫头应该是被她妈放出去的。”五叔听我说出实情,给出结论。 我一想也对,阮梨一个人跑出来整晚上,她们家不应该如此后知后觉,结合刚才她老妈的举止来看,阮梨的妈妈似乎是有意这样做的。 这时五婶给出了一句话,“哪个当妈的不心疼自己儿女呢?” “行了,过去了就是了,说多了给人听去没事找事。”五叔板着脸宣告话题终结。 我想起早上的事,连忙开口,“对了五叔,刘九斤早上来过,说初十进山。” “初十,后天?”五叔点了一根烟,仰头看着天花板。 这时五婶娘家来的一个亲戚突然问,“进山做什么?” 这人年纪和我差不多,长得白白净净,衣着看上去还挺讲究,小时候我见过他几次,名字叫王峰。 王峰看了看五叔,见五叔不说话又扭头盯着我看。 “找老虎?”我也有些摸不准。 上次刘九斤说的那话我还记得,东坡尖附近听到过老虎叫声。 突然我又想起了昨晚遇到的那两只东西,我便将当时的情形说给五叔听。 “有多大?”五叔来了兴趣,仔细询问。 我估摸了一下用手比划,“应该……跟土狗差不多大。” “狗那么大?”五叔看上去似乎有些疑惑,抬手摩挲着下巴胡茬,“叫起来像猫?” “对,远了听是跟猫叫差不多,后来我靠的近了,它就开始呜呜的叫,有点吓人。”我说。 昨晚我还觉得这应该是两只豹子,后来又觉得有点不对。 感到不对的原因就在于体型。 虽然我暂时没有见过花豹,也就是金钱豹,但我可没少听人说过,这东西比狗要大两号,而且似乎不会喵喵叫。 五叔沉默了一会儿后盯着我看,“是两只云豹。” “云豹?”我先是一愣,仔细在头脑里回想有关云豹的资料,想来想去却是没有结果。 “嗯,老一辈叫乌云豹,比狗大不了多少。”五叔说着说着逐渐有了笑意,“这东西很值钱。” 我能猜到这种东西比较值钱,不过还是好奇具体价格,“多少钱一斤?” “不按斤算的。”五叔摇了摇头。 “活的,一万一只。”他比出一根手指头。 一万! 我滴乖乖。 “死的没那么值钱,皮能卖到一千多,九五年的时候村里有人弄到过一张,卖了八百多。”五叔眼含笑意,似乎回忆到了什么。 我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心里却是打起了主意。 抓到活的,比打工一年赚的都多。 “这两天你也别乱跑了,等十号和我一起进山看看。”五叔起身出门,临出去时说了这样一句。 我本来还打算晚上再进山看看的,现在也改了主意,不管十号是个什么样的情况,那两只乌云豹我是一定要试试的。 “你也会打猎?”王峰突然凑过来。 我斜着眼笑,“你也想试试?” “我在上海读大学啊,可没时间乱跑。”王峰摆了摆手,不过我感觉他似乎很有兴趣和我聊这个话题。 我和他又聊了一阵,当听到我用弓箭打猎时,他忽然惊讶不已,“我有个好东西你要不要?” “什么东西?” “弓箭。”王峰神秘兮兮的掏出手机,“留个电话。” “什么弓箭?”互留电话之后我也来了兴趣,有点好奇他说的是什么东西。 按他说的,一箭能射穿牛,我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弓箭这么厉害。 能射穿牛的弓箭不是没有,但那种多是拉力非常夸张的硬弓,我这膀子真拉不开。 王峰挠了挠脑袋,给我大致比划了一下,“我堂哥去年年底带回来的,好像还是美\/国货。” 听到这我有点怂了,“多少钱?” “我哥拿回来说给我当成年礼物的,我也不知道多少钱,好像三千多。”王峰说。 三千…… 我当即有点退缩,这可不是小数目,兜里还剩两百多,零头都不够。 “我没那么多钱,还是算了。”我打了个哈哈,不想继续聊下去。 因为我觉得他夸张了那弓箭的威力,同时我也觉得自己不一定用的习惯。 万一是把极为变态的硬弓,我买来拉都拉不开,那岂不是花钱找罪受? “你别急啊。”王峰一把拉住我。 我见状更加不敢要了,看他的样子像是火车站外推销假货的贩子似的,像是要把不好的东西急着卖掉。 “你的事情我听姑说了很多次,这弓箭我拿着也没用,我需要钱,你需要弓箭,你好我好大家好。” “不,我不需要弓箭。”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开窍呢?”王峰急了,“有了好弓箭,你遇见野猪啊,狗熊啊还不是嘎嘎乱杀?” 我闻言迟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我没那么多钱。” “唉。”他叹了口气坐回去,“再过两天我就要去上海了,你想要可抓紧时间。” 说完他就不吭声了。 我有些犹豫,不过也没继续提这个事,没钱是硬伤,东西好坏也没底。 他要说是把木仓,我绝对东拼西凑给搞过来。 弓箭,我手里的还能用。 于是我又想到了射中野猪被拱的情形,心底有些丧气。 下午开始零星下雨,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大家窝在屋子里烤火。 我坐不住,便跑到灶舍帮五婶烧火,土灶烧火可是个好行当,坐着不费力不说,还暖烘烘的,就是容易被烟熏着眼。 “春华。”五婶忽然叫我。 我愣了一下,从土灶后边探出头来,“怎么了?” “去跟你叔说,借三千块钱。”五婶一边炒菜,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眨了眨眼睛,顿时明白过来意思。 五婶的言外之意就是王峰说的那把弓箭值这个价。 虽然我不知道五婶是怎么确定的,但我明白一点,她不会坑我。 但是五叔那边…… “叔能借吗?”我有些迟疑。 毕竟之前我说要全职打猎他都是强烈反对的,现在还要从他那儿借钱,我感觉有些悬。 “你好好和他说,会借的。”五婶声音轻轻的,“他不让你打猎是怕你出事,后来你爷爷开口他才同意的。” “同意了你打猎,他就不会再抓着这事情不放。” “你叔会帮你的,那弓箭我看他摆弄过两次,能把猪给射穿。” 第21章 复合弓 吃完饭,我在门外拦住五叔,向他提了借钱的事。 五叔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看得我有点心虚。 “借钱不说多久还?”他说。 我这才反应过来,咧着嘴掩饰尴尬,“三个月……啊不,两个月就还你。” 我有算过账,只要弓箭确如王峰所说那么变态,单纯狩猎野猪就能把这本钱给赚回来。 五叔咂了咂嘴,“端午节前,不还清以后你就别吃我饭。” “放心,一定还清。”我连连点头,嬉皮笑脸。 现在距离端午节还有将近五个月,比我提出的两个月翻了两倍多。 厚厚一沓钞票交到我手里的时候我激动极了,也不管正准备吃饭,拉着王峰就进了房间。 “干嘛,你想清楚了?”王峰呲着牙笑。 我不想表露出兴奋的情绪,于是板着脸,“这是三千块,只有这么多,你卖就卖。” 王峰盯着钱,抬手就想拿,被我给躲开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勾起嘴角,盯着他看。 他哈哈一笑,“明天我就想办法给你弄过来。” 后来我才知道,王峰当时是真的缺钱。 就这个寒假刚放假那两天,他把一个同学肚子搞大了,他家虽然不怎么有钱但他哥比较富裕,据说是在上海那边做倒卖生意。 但这个事情他不好意思向家里人开口,到处愁钱,还得避着熟人。 好在那女孩后来还是和他结了婚,也算有始有终。 第二天初九,大清早我就听见王峰在打电话,好像是有人来接他。 中午吃饭的时候人就来了,骑着辆铃木摩托,轰轰的响着在冷天里冒着白气,后座上绑着个大布包。 “东西给你拿来了。”王峰向我挑了挑眉,一边说着他从摩托车后座上拿下布包,拉着我向屋里走。 拉开拉链,里头的弓箭我是第一次见,要不是知道这是弓箭我都认不出来。 整体是黑色的,握把歪歪扭扭,形状也不像传统弓箭那样,更像是一个玩具,两头还有两个怪异的轮子。 “就这?”我指着他的弓脸色有些不好看。 王峰却毫不在意,“你平时在哪里练箭的?带我去。” 我虽然心里不高兴,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先去看看实际效果再说。 带着他来到平日里练箭的空地上,他找了一块五公分多厚的木板子立在二十米外的地方。 王峰回到我身旁,指着弓说:“朝那板子射看看。” 我懒得再说话,拿起弓掂了掂,五六斤的样子,不像是纯金属的。 从弓包里抽出一根塑料箭(当时我以为是塑料的,后来才知道箭支是碳素的,尾羽是布拉泽材质。),扣上弓弦再按他说的用一个夹子似的撒放器来拉弓。 我很不习惯这样,不过为了试验这弓的威力还是按他说的做。 刚一用上劲我就发现不对,这拉力很恐怖,我使出了大半的力气它竟然毫无反应。 “用力啊,拉不坏。”王峰在一旁提醒。 我点点头,又一次尝试,这次卯足了力气拉,果真给拉开了,拉开的一瞬间双臂好像泄了力气似的,显得很是轻松,跟刚才拉弓时吃力的感觉截然相反。 “坏了?”我问。 王峰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这是复合弓,两个轮子的作用就是可以以特定角度来达到省力的目的。” “拉开它需要七十磅的力气,差不多六十斤出头。拉开之后维持满弓状态只需要十五斤的力道。” 我似懂非懂,不过有一点可以明确,这东西比我想象的要特殊。 从弓弦上的小孔瞄准,透过弓把间的准星瞄向二十米外的木板。 嘣的一声响,我都没看清箭支是怎么飞出去的,木板那边就传来了‘哆’的一声脆响。 我跑上前一探究竟,箭支已经完全钉了进去,甚至箭头都从另一面露了出来。 “这……牛逼啊。”我实在想不到用什么言语来形容,心里一下子就兴奋起来。 为了对比一下差距,我赶回家把自己的弓拿来试了一下,同样二十米的距离。 第一箭射偏了,脱靶。 第二箭倒是稳稳的钉在了木板上,不过只射进去一厘米多点。 “怎么样?”王峰笑眯眯的向我搓了搓手指。 我心里高兴,一拍他手,“还能赖了你的账?” 一边说着我跟他两人往家走,路上听他说使用复合弓的注意事项。 箭支必须要用标准碳素箭,太轻太重都不行,还涉及到挠度啥的。 再一个就是绝对不能空放,也就是不射箭,只拉弓放弦,空放对转轮伤害非常大。 我将他说的暗暗记在心里。 “箭去哪买?”我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自己的传统弓不需要刻意出去买箭,现在用这复合弓可不行,这玩意我做不来。 王峰想了一下说:“我给你发条短信,地址写上头。” 我点点头表示可以,村里的信号烂到令人发指,多数位置都收不到信号,只有跑到爷爷房子附近的半山腰上才能收到两格。 屯溪市政府下去一点,新安江对岸,有一家射箭馆,里头有箭卖。 我看了几眼,收起手机与他一道回家。 弓包里头的东西有一把弓,十七根碳素箭,还有零零散散几个怪模怪样的猎箭头,弦蜡以及多功能扳手。 这箭用一支少一支,不太适合用来练。不是说我拉不动,而是一箭射出去就钉死在了木头上,拽都拽不动,除非把木头劈了。 好在这复合弓上有瞄准用的指针,是三针瞄。已经全部调好了的,二十米、三十米、五十米。 当天下午他就坐着摩托车出去了,我在家摸着复合弓爱不释手,心底已经默默脑补在山林里大杀四方的场景。 又过了一天,到了初十。 大早上我们还在吃早饭,门外就传来了嚷嚷。 “凌老五,动身了。” 我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刘九斤,扭头看向五叔,他正不咸不淡的吃着早饭。 不多久,早饭吃完,五叔从房里拿出一个布包背上,把我给看的一愣一愣的,“叔你背个包做什么?” “路程远,半天回不来带点吃的。”五叔拍了拍背包说。 第22章 浅谈狩猎 打猎这事情,说到底大家应该都不算过于陌生,或多或少都有听说过。 古代的春蒐(u)、夏苗、秋狝(xiǎn)、冬狩。 寻常人家也可以打些野食,或用弓箭或做陷阱甚至徒手抓捕。 现代更是方法多样层出不穷,就我听说过的,用氰化钾、用雷管、用木仓,还有用潜水设备抓野鸭的。 其实打猎这个活动简单的说就是与野兽斗智斗勇,目的是抓获,手段则没有限制。 话虽然这么说,但最主要的还是对目标猎物的生活习性的掌握以及经验的积累。 就好比钓鱼,简单的说就是用鱼竿鱼线鱼钩挂个饵料放进水里。 但实际上其中还涉及到鱼的种类、季节、温度、水情甚至风向都有影响,这也是为什么新手钓鱼总是容易空军,而经验老道的钓鱼岛常常满载而归的根本原因。 打猎也是一样的道理,有些情境下甚至比钓鱼还要简单的多。 木仓我接触的不多,也就是一些土铳还有别人自制的气木仓,这个就不展开说了。 陷阱一类,铁夹需要注意的是这东西是明令禁止使用的,之前也有提到,需要避开人道,一些大号的还需要立牌警示。 除了铁夹以外,吊脚套、吊脖套、陷阱坑、倒洞、电网、地弓都可以有效的捕捉甚至杀死猎物。 脚套一般用来捕捉鸟类禽类,脖套则用来对付大体型的东西,比如野猪、麂子、梅花鹿也可以。 陷阱坑当今很少见,费工费力还容易出事,不过是一种来者不拒无差别捕杀的法子,坑底埋设尖头钢筋,野猪来了也是直接成串串。 倒洞就比较偏门,北方猎人用的比较多,大多用来捕捉皮毛兽,像貂、鼠一类,做法也很简单,就是天寒地冻的时候,用手臂粗的棒子在地上戳一个斜洞,用水将洞四周抹光滑再向里头投入诱饵。 小体型的猎物闻着味来到洞前,它们也会存在‘高估自己’的情况,觉得没什么危险,而实际上洞壁已经冻上,它们进去了就退不出来,最后活活冻死在洞里。 电网,说实话我有些犹豫要不要说,这个法子太狠也太危险,极为容易造成山火和人员伤亡。 而且这个有限制,必须是自己房子靠山,才适合搞,不过这东西抓到了就是好几年。 简单说一下,家中电表拉出一根线,接上增压器,通往山里,沿无人地方距离地面三十公分铺设,用绝缘材料(啤酒瓶颈)用木棍支撑。 触之即死,不可乱来。 地弓相对需要经验,找到猎物的巢穴或者洞口,以桑木或者竹子都可以,架设好弓,后方以陷阱踏板的触发机关控制,猎物走出洞口踩中踏板就被射中,威力很大。 诱饵也比较有意思,分为活饵与气味饵。 活饵的主要用途就是让它发出惨叫,以声音引诱的方式引来猎物,一些捕鸟人以母鸟或者录音机播放声音吸引都是这个路子。 用活鸡、活狗、活羊等等都可以做活饵,诱饵们在山里惊恐惨叫,试图吸引同伴解救,实际上则引来了捕食者,这个法子可以引来周围几公里的猎物。 以鸡诱捕狐狸、獾、野猪、豺狗、狼都可以可以的。 气味饵又分食物气味与异性气味。像引诱野猪可以用母猪尿,引诱狐狸可以用鸡血等等。 最为广泛应用的还当属臭味诱饵。 臭鸡蛋、野兔内脏或者鸡内脏都可以,放一起继续闷臭,投放的时候需要拖行五十米以上,不可与人走的路线重合,需要用木棒或者其他东西平行与人两米以外拖行。 对臭味敏感的猎物很多很多,这是因为很多猎物都有吃腐肉的习性。 气味诱饵随风飘散,也能够吸引到两三公里以外的猎物。 毒饵顾名思义就是有毒的诱饵,一般都用氰化钾,这东西用量小、毒性大、发作快。 三步倒绝非虚言。 用蜂蜡,做成胶囊样的东西,里头装上氰化钾和玻璃渣,塞进诱饵中,可以是老鼠尸体、麻雀尸体、肉块等等。 以氰化钾或者氰化钠毒杀的猎物不可用于食用!切记。 以前除害的时候,毒杀狼、或者为了皮毛而毒杀皮毛兽。效果显着。 潜水抓捕野鸭大雁这个就比较有意思,八十年代出版的《狩猎知识手册》中就有提到一个趣事,一位猎人朋友以麦秆做呼吸器露出水面,人在水底拉野鸭。 一群野鸭被一只只拉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到最后才发觉不对仓惶逃窜。 我自己是用的复合弓,这个东西当今还是可以买得到的,顺便提一嘴,国外的比国内的好。 倒不是我崇洋媚外或者不支持国货,就事论事,国外猎弓行业几十年,我们才刚开始。 像霍伊特与马修斯,这两家都是顶级猎弓品牌,一个质量硬一个准度高。 国产复合弓价位几百元到几千元不等,我有几位朋友试过,不尽人意。 国外大牌复合弓,真正意义上的猎弓,入门级的价位在两三千左右,顶级的裸弓价格一万左右。 全套下来包括弓、撒放器、瞄准、减震、平衡杆、下来入门五千,顶级三万。 所谓顶级是什么概念呢,五十米外射瓶盖,一箭放倒大象。 你没看错,一箭可以干翻成年非洲象。 近两年我听说的,复合弓的瞄准已经发展到极为变态的程度,倍镜、自动测距、辅助瞄准,甚至有的还可以微光夜视。 相应的价格也极为恐怖,少则几千多则上万。 复合弓与木仓不同,木仓是破坏猎物体内器官或者直接摧毁大脑。而复合弓主要的优势就是穿透力。 它的穿透力甚至能够超越部分手木仓,射击心肺区,特质的猎箭头能够撕裂心肺造成大出血,猎物两分钟内就会死亡。 还有一个优势就是它不会存在噪音惊扰猎物的情况出现。 当然,言归正传,现在是文明时代,咱们都是文明人,保护野生动物人人有责。 知法守法不犯法。 第23章 浅谈猎狗 “是去找老虎?”我赶忙回房拿上了家伙。 五叔没有做声,上了二楼一趟,下来时已经背上了土铳。 我跟着五叔沿着小路进山,远远的就看见好几个人已经在等着了。 三个男人和一个中年妇女。 那女人还牵了条狗,狗不大,比村里的土狗还要稍小只一些,看上去憨憨的。 三个男人有一个认识,刘九斤,两鬓斑白长长的自然卷,一双小眼睛笑起来眯成一条缝。 站在他身旁的两个男人年纪也都不小,估摸着五十岁左右,左手边的个子比较矮,看上去倒是挺壮实,叫做马厚堂。另一个则看上去要精悍一些,寸头白发,脸庞棱角分明,两边颧骨红红的,有点高原红的感觉。 “凌老五来了,准备动身。”精悍的老汉呲着大黄牙开口。 这人名叫张友红,现在做木匠活,但以前也是个好手。 五叔咧起嘴没有说话,径直走到他们一起。 刘九斤看向我,“凌春华你跟过来做什么?” 我本来就对这糟老头不太感冒,阮梨那事我还记在他头上呢。 翻了个白眼我也没说话,往五叔身后一站。 “这是凌老四儿子?”那女人忽然开口。 她穿着一身迷彩服,脚上是解放鞋,搞不懂她为什么都不怕冷,提着个帆布袋子看上去装了不少东西。 我点点头表示承认,她咂了咂嘴,“年轻小伙子长得真快哈,我以前跟你爸一起进山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呢。” 我比较反感别人总拿以前的事说我,尽管我知道他们是想要套套近乎活络气氛,但这种方式我实在不感冒。 简单的说就是没话找话。 换做现在我肯定会说:“没话说就闭上嘴。” 后来据五叔说,这女人名叫王桂英,手上有两把刷子,她找兽道的本事一般人还真比不了,还有它牵着的狗,也是附近出了名的厉害。 一行人往山里走,王桂英牵着小狗走最前头,马厚堂和张友红紧随其后,刘九斤与五叔并排走着,我在最后。 虽然五叔没有承认是去找老虎,但我看走的路线就是往东坡尖那边去的,也就是里云坑方向。 因为不需要搜索其他地方,我们一群人直奔目标,一路上倒是走的比较快。 大清早七点多出门,日头差不多半高的时候我们就到了里云坑。 里云坑这地方到处都是巨大的树木,有些甚至直径超过两米,得四五个成年人才能合抱得过来。 也幸好是大白天,山林里各种情况看得清清楚楚,如果是晚上我一个人过来估计会有点胆战心惊。 走到一条山涧边,刘九斤找了块大石头一屁股坐下,“先休息一下,老骨头吃不消。” “知道是老骨头还死活要来,不怕老虎叼了你。”王桂英半开玩笑的说。 我忽然想到之前跟着刘九斤来踩点的人,走到五叔跟前悄悄的问。 五叔不动声色低声解释,“那几个人估计不是本地的,踩点之后可能到二三月才会来。” “刘九斤这老小子是想自己人吃下这些东西。” 也是后来我才想明白,那些人之所以选择过年前两天进山踩点,就是因为这个时间段省外归乡的人最多,随同走亲戚的也不少,几个陌生人来到乡下不会有人在意。 而刘九斤估计也是收了好处的,只是这人胆子也不小,收了钱还要自己吞。 王桂英也找了个地方坐下,捧起一抔水喝,我仔细看看她估摸着四十岁不到,三十五六的样子,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对这行如此懂。 要知道那个年代的女性,懂农活的不少,再厉害些的挖笋采茶也都精通,体力好的妇人可以一个人扛起两三百斤的木头桩子下山,我五婶就是。 但是懂狩猎的还真少见,这么多年我也就遇见过三个,她算一个。 “虎子别乱跑。”王桂英扯了扯栓狗的绳子。 那只狗一个劲的往右边一处灌木丛挣,时不时的还发出低沉的哼哼声。 马厚堂嘿嘿笑,“找到骚了啊。” “这地方能有什么货,不值钱的玩意,浪费时间。”王桂英不以为意,依旧死死拉着绳子。 找骚是猎狗的必备能力,也就是找到了猎物气味的意思。 ‘骚’指的就是气味,又分为热骚冷骚,热骚就是刚留下不久的动物气味,多数狗都能闻得到,而冷骚则是留下很长时间的味道,有些甚至已经过了一两天,普通狗捕捉不到这么细微的味道,只有经过训练的上等猎狗才可以。 说到猎狗就不得不提一嘴,国内猎狗品种不少,像凉山猎犬、中国细犬、贵州下司犬、虎斑犬等等。 知名度最高的是贵州下司犬,哪怕拉到国际市场上那也是相当能打的猎犬,世界级猎犬。 下司犬是否纯种看是否有五红,所谓‘五红下司犬’指的是:眼睑、鼻头、嘴唇、肚皮肉、刚门。 鼻头宽大、鼻沙(狗鼻子上的细小颗粒样)粗的狗嗅觉更好。 这两点决定的是下司犬的品质高低,还有枪尾一说,即尾巴像针一样竖直,但是我个人不怎么看中这点。 我觉得更重要的是猎性。 所谓猎性就是对追踪撕咬抓捕猎物兴趣大,这点任何品种的狗都有,中华田园犬是全国本土犬种的统称,但任何犬种都有猎性好坏的个体区别。 猎性好的狗,闻到骚就会去追,遇见猎物不会怂,往死里干。 猎狗的培养也非常重要,这个后头再细说。 我见王桂英坐着不想动,她那只狗又显得十分激动,于是我走上前,“英姐,让我玩玩?” 王桂英抬眼看了看我,随后递出狗绳,“别跑远啊。”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拉过虎子随着它向灌木丛走去。 以前有听说过猎犬的厉害之处,亲自带着还是头一次,我想看看它能找到什么玩意。 虎子径直跑到灌木丛前,低着头在草丛里嗅探,它的呼吸很急促,时不时的还重重呼出气来。 左找右找,最后它找到了一条不大的兽道,灌木丛前有个三四十公分的缺口,明显是野兽经常出入的口子。 第24章 神秘蚁巢 这处灌木丛十分浓密,说是灌木丛倒不如说是茅草荆棘丛。 “回来。”我拽住想往里钻的虎子,拉着它往边上走,想要看看旁边有没有能绕过去的地方。 转了一下还真有,距离虎子发现的那条兽道出口十多米外有一处豁口,能够绕过这一片缠山荆棘,后头则是浓密的松树林。 我拉着它继续嗅,这狗看着憨憨,脑子却不笨,一个劲往刚才发现兽道的地方跑。 到了地方,它依旧是往下钻,显然气味就藏在这片荆棘丛里,而不是在后方松树林中。 “这刺刺丛里能有什么东西?”我有些纳闷,心里头期待感也降低了不少。 一般来说大体型的动物不会躲在这种地方,山涧边的荆棘丛里一般也就是藏些白腹鼠之类的东西。 虎子显然也有些苦恼荆棘丛,兴奋的摇着尾巴左探右探,不停地哼哼。有点急不可耐的意思。 我起身张望了一下五叔他们,还坐着聊天,没有马上动身的意思,于是我解下柴刀,帮助狗子破开一条小口子,让它好进到荆棘丛里头。 刚砍断一些荆棘,虎子就往里钻,边上一些没来得及砍断的尖刺挂在它身上,疼得它痛叫不已。 “凌春华你在干嘛?”这时王桂英的声音响起。 “没事,狗被刺刺挂了。”我回道。 虎子身上被不少荆棘挂住,它进退两难,我无奈只好帮它把刺给摘了。 我对荆棘丛里的东西兴趣不是太大,便把狗子扯向一边,余光倒是瞥见里头好像有个土堆,有点像蚂蚁窝的样子。 “春华,准备动身了。”五叔喊了我一声。 我回应了一下,不过还是探头进去荆棘里看了一眼,确实是个蚂蚁窝的样子,可能是因为天气冷的原因,表面并没有蚂蚁活动。 而虎子刚才扒拉的位置就离蚂蚁窝不远,从我的位置远远的可以看见下方的兽道出口。 “山老鼠躲这里不怕蚂蚁蛰?”我有些纳闷。 回到队伍,五叔他们已经背上东西准备继续向前走了,我把狗绳交还给王桂英,她还咧了咧嘴,“找到什么好东西啊?” 我说:“毛都没看到,这地方最多就山老鼠。” 王桂英笑眯眯的拍了一下我肩头,“我都说了嘛,这地方不会有大货的。” “行了,走。”张友红催促一声,我们继续向前。 “走了这么远,不饿?”五叔走在我边上,递了个粽子过来。 我心下感动,嘿嘿一笑接过粽子吃了起来。 “叔,山老鼠吃蚂蚁吗?”我问。 五叔闻言愣了一下,“你见过老鼠吃蚂蚁?” 我尴尬的笑笑,“没见过。” “那不就对了。”五叔一摊手,“山老鼠吃种子、根茎、虫子、动物尸体,有时候也会吃鸟蛋。” “只有一些鸟,穿山甲和四脚蛇之类的才会吃蚂蚁。” “也不是什么蚂蚁都吃啊,看情况的。” “哦。”我点点头,仔细听着五叔的话。 心里却在想着那到底是只什么东西? 难道是山老鼠依托蚂蚁窝来抵御外来侵害? 应该没那么聪明。 我转过头大略看了一眼那处位置,暗暗记下,以后有机会来到里云坑的时候再一探究竟。 从里云坑到东坡尖还有不少路,不过出了里云坑不久就可以顺着一个名叫大阜村的村庄小路直插东坡尖。 当年大阜村前的高速公路还没有修建,村子比我老家还要偏僻,留守在村子里的多是些老人,房子也是东一间西一间的。 刘九斤年岁最长,这些村子都被他摸熟了,他带着我们转挑无人小路走,过了大阜村范围之后已经隐隐有了当午迹象。 “正月天气怎么这么热?”马厚堂解开外衣纽扣抱怨道。 我觉得是因为大家伙赶路太久,不过天上太阳也确实很变态,阳历二月二,农历正月初十。那温度现在回想起来差不多得有十七八度。 张友红呵呵一笑,“你以为,后天都要立春了。” “今天天气这么暖和,晚上可以去抓蛤蟆了。” 众人闻言兴高采烈,就连不太大笑的五叔也都哈哈笑了起来。 抓蛤蟆是我家乡独有的习惯?我也不太清楚,就是抓蟾蜍。 抓来吃,也能卖。 吃不用多说,就是抓来砍头剥皮,跟牛蛙似的肉很劲道。卖出去也有用作吃的,更多的是卖给药房。 吃蟾蜍也不是说什么时节都吃,这里头是有讲究的。 隆冬刚过,立春时节温度回暖,不考虑倒春寒,立春前后只要温度升到十五度,傍晚黄昏必有蟾蜍出洞下山。 这个时候是它们交配产卵的时间,蟾蜍产卵在水里,一般像田间水塘、山间水田等等,只要是静水,它们都会去。 蟾蜍们在下山途中各自找到配偶,再一同入水,公的趴在母蟾蜍背上,抱得紧紧的,有时候都不容易扯开。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的傍晚,约莫就七点钟的样子,守在水塘边,静静聆听附近周围的声音,会有轻微的沙沙声,那便是蟾蜍大军来了。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这玩意脑后的鼓包里冒出来的白浆有毒,进到嘴里会有致幻作用,多了会死人。 这东西是毒药也是救命良药,具有降低心率抬升血压以及抗肿瘤的作用,很多中药里都用得上。 宰杀的时候切记不能像牛蛙一样直接下刀,需要将之翻转过来,从下巴开始,这样它脑后的毒浆就不会溅射到人身上。 这东西一定要冲洗干净,偶有因为清洗不当吃了之后导致中毒进医院的新闻,我这里只是简单说明,不要轻易尝试。 言归正传,过了大阜村,距离东坡尖和老虎毛就都不远了,东坡尖在南边,老虎毛在东南边,直线都是两三公里而已。 “叔,要是遇见老虎,我们对付得了吗?”我见快到目的地,心里开始担忧这个问题。 五叔一撇嘴,“没有老虎的,我觉得是其他东西。” 我还有些疑惑,不过没有说出口。 转念一想,这么多人,好几条土铳,哪怕一照面打不死老虎,自保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而且虎子还在前头开路呢,虽然小狗没办法与猛虎搏斗,但有了这小家伙就不那么容易被偷袭了,起到一个示警作用肯定还是可以的。 第25章 发现目标 王桂英手上有块细细的电子表,到达东坡尖已经是下午一点左右。 “就在前方不远。”刘九斤指着不远处一个山头。 我左右看了一下,四周山峰都不太高,海拔不知道,反正从我的位置看去估摸着也就几百米。 江南丘陵都一个鸟样,亚热带气候,常绿阔叶林比较多,虽然是二月初的天气,山上还是墨绿墨绿的。 “走,别浪费时间,赶天黑回去。”矮个子老汉马厚堂开口催促。 于是刘九斤继续带路,带我们去往他上次听见老虎吼叫声的地方。 钻进山林里之后很容易迷失方向,除了我以外都是常在山上跑的老手。 转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我有些无奈,“这漫山遍野的,去哪找?” “别说话,虎子找着骚了。”王桂英低喝一声,打断了我发牢骚。 找到骚了? “这么容易?”我又有些不太相信。 在我看来,哪怕这片地方有老虎存在那也是极为稀少的,有个两只都是奇迹了,一两只老虎丢在这莽莽原始丛林里,想要找到谈何容易。 之前我是发牢骚,感到寻找过于枯燥,可真当看见那只猎狗在一棵松树下使劲闻,我还是有些不敢确定。 “左边,我放狗了。”王桂英招呼一声。 马厚堂、张友红还有五叔各自端着铳分散开,每个人相距三十步,十米多一点。 “春华,你跟着桂英。”五叔向我说。 我点点头,心里有些兴奋,也有些紧张。 开始撵山了。 ‘撵山’。猎人分散开成扇面搜索山林,将猎物向特定区域驱赶,一般来说正儿八经撵山是需要确定猎物在哪一块区域,预判它可能会逃窜的路口,在紧要关口由射击精准的猎人埋伏好。 但眼下我们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首先是不确定目标具体位置,当前只是找到了气味,还不知道会追到哪座山头。 其次便是猎物特殊,一般采用撵山的都是狩猎野猪、鹿一类的目标,而现在我们搜寻的是一头极为危险的猛兽。 山林里树木茂密,我的左边不远是马厚堂,这老汉看起来个子不高挺敦实,没想到体力还不赖,更远些是刘九斤。右边则是五叔与张友红。 五条线形成一个搜索面。 “虎子,去!”王桂英蹲下身解开猎狗脖子上的栓绳,拍了拍它的后背。 憨憨的狗子使劲摇着尾巴,哈哈的喘着气,显得很兴奋。 绳子被解开,它低声哼哼了两下,垂着脑袋鼻子贴近地面快速向前窜去。 “跟上。”王桂英背着蛇皮袋,里头传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我跟着她的脚步向前走,“你背着这么多铁夹做什么?夹老虎?” 王桂英盯着远处猎狗身影目不转睛,“集中注意力。” 之前猎狗没找到骚,我们都是乱窜,现在有了方向我们前进的很快。 可能会有朋友疑惑,山上的动物说多不多,说少那也肯定不少,猎狗是怎么确定哪些气味是什么动物留下的? 或者说它怎么知道自己要追什么玩意,会不会闻到了老虎的气味吓死了不敢追而去追兔子气味? 其实刚才是王桂英先发现了线索,让虎子闻那处地方是一滩排泄物。 说白了就是屎。 我也去看了一下,没认出来。 跟猫狗的粪便形状差不太多,但是很大一滩。 一般来说猎狗会训练专项追踪能力,比如中国细犬很适合追捕野兔,因为它身形细长速度快,耐力好,所以从小训练,放去郊外它就会对野兔的气味极为敏感。 外国的杜高犬、国内的下司犬,都是狩猎野猪的好帮手,需要从小训练。不但要训练它们对野猪气味的敏感度,还要培养胆量猎性。 野猪虽然不是肉食动物但同样危险,很多狗只敢狂吠而不愿上前撕咬,这样的话找到野猪是没问题,留住就很难,甚至可能因此而受伤丧命。 跟着虎子探索出的路线一路追踪,我看见它围着一棵大樟树转悠,目光望向树顶。 “在树上?” 我远远的看向树冠,这棵大树虽然称得上遮天蔽日,但从我的位置看去还是可以清晰看清情况,并没有东西存在。 王桂英放缓脚步,估计是有些累了,“老虎会爬树?” “不会?”我说。 “那不就得了,虎子断踪了。”王桂英解释道。 我们来到树下,虎子扒拉树干哼哼叫,虽然树上没东西,但看它这个样子我觉得这棵树绝对是那东西经常来的地方。 王桂英则绕过大树在四周寻找新的线索。 我发现树干接近三米的位置有不少划痕,一道一道的,跟猫挠门板似的。 “英姐,这里好像有老虎挠爪子的痕迹?”我指着这些痕迹说。 王桂英看了我一眼不为所动,“这有什么稀奇的,你在山上转多了啥情况都能遇见。” 我呵呵一笑,继续盯着这些爪痕看,可是我看着看着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更高处也有爪痕,只是要少很多。 “英姐,上头还有痕迹,老虎真的会爬树?”我有些惊讶。 王桂英走的有些远了,“别废话赶紧走,找到骚了。” 周围原地等待的五叔等人也开始前进。 一边随着他们向前,我脑子里却怎么也忘不掉刚才看到的那些痕迹。 我在想老虎到底会不会爬树。估计可能也许大概应该说不定是会的,毕竟是猫科动物,只是因为太过庞大,不太适合爬树。 那些痕迹到底是不是老虎留下的? 除了老虎还有熊、豹子都会爬树,再联想到之前那些粪便,我心里已经将豹子排除了。 因为豹子估计拉不出那么多。 那是熊? 我又摇了摇头,熊好像是冬眠动物,这个时节还没惊蛰,好歹要到二月底才会跑出来,而刚才的痕迹显然是前段时间最为冷冽的时候留下的。 “快点,虎子窜出去了!”王桂英突然急道。 我回过神,果然已经看不见猎狗了,只听见远处沙沙声,是它正在快跑追赶。 “快快!”王桂英有些急了。 我看得出来她很心疼那只狗,想想也是,这次追的不是一般小兽,稍有不慎就会横尸当场,希望它聪明点。 “嗷呜——” 第26章 坏事了 “嗷呜——” 远处传来一声吼叫,跟《西游记》里唐僧遇见老虎时的那种声音差不多,不过要低沉沙哑一些。 “走一起,快点过去!”五叔快步跑到我身边,冲张友红他们喊了一声。 现在已经发现踪迹了,不必要再继续分散搜索。 王桂英心急如焚,她比我们快几步走在前面,大概是不敢一个人冲太远,焦躁的回头催促。 我们六个人加快脚步,但树林里想快也快不起来,更何况五叔他们四个人还扛着上了保险的土铳。 声音传来的位置在一片矮树丛里,我估计差不多一百多米的距离,狗子冲过去不多久就传来一声惨叫。 “虎子!”王桂英大叫。 刘九斤啧舌,“你瞎叫唤啥!” “吓跑了没地方找!” 听了这话,王桂英不乐意了,“不是你的狗你不心疼,虎子我养了快五年,抓了多少兔子麂子了?” “你以为养条猎狗那么容易!” “哎呀行了行了,别说话快过去。”张友红皱着一张脸。 猎狗的惨叫声还在持续,听的我心惊肉跳,心想这该不会是被老虎咬死了? 我们急匆匆赶到矮树林前,猎狗的身影正在不远处,趴在地上痛苦挣扎着。 “虎子!” 王桂英再也忍不住了,三两步跑上前查看猎犬情况。 “那东西呢?” “跑了?”刘九斤左看右看,寻找咬伤猎狗的东西。 我们其他几个人不敢大意,纷纷注意周围动静,鬼知道旁边会不会蹲着一头吃人的猛兽。 “你个杀猪佬!” “我狗快咽气了!” 我凑过去一看,乖乖,狗子脊椎被咬了个稀巴烂,刚才看见它左边没觉得异常,右半边皮毛已经全被鲜血染红了。 “都怪你个女人瞎叫唤!” 刘九斤也急了,“要不是你乱叫,能让老虎跑了?” “打到了老虎卖了钱,够你买几只狗的了!” “想要多大就有多大!害怕塞不满你是!” 王桂英双眼瞪得大大的,气得浑身发抖,愣是说不出话来。 “说什么屁话!”马厚堂也看不下去了,往前走出几步查看地上痕迹。 “我说错了吗?”刘九斤脸色涨红,神色非常激动,“一只老虎怎么着也能卖四五十万,损失一只狗而已,别跟哭丧似的。” “来的时候我不是提醒过你?别跟我说你没想到这只狗可能会被咬死!” “你王八蛋!畜牲!”王桂英一咬牙,窜起身就朝刘九斤脸上抓来。 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五叔上前一把拉开刘九斤,“吵什么吵!” “现在狗已经不行了,打一架能给它打活是!” “几十岁的人了还跟小孩一样。” “凌老五说的对啊,别吵了。”马厚堂也开始劝导,“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赶紧去追老虎。” “追个屁!” “这老畜牲!”王桂英状若癫狂,一双眼珠子狠狠瞪着刘九斤。 我不知道该说啥好,要怪就怪刘九斤嘴太臭。 “桂英快过来看看,这是脚印?”张友红在远一些的地方呼喊。 我被他的话语吸引,连忙走过去看,这里算是山顶,地面枯枝落叶很多,偶有裸露出来的地面也都是干结的泥巴和岩石碎片,压根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我看张友红的样子估计也是和我差不多,有些拿不准所以才喊王桂英。 “哪里?”我试探着问。 这时五叔也过来了,他盯着地面看了一会儿皱起眉头,“不太像是老虎。” 张友红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愣愣的说:“王桂英真要走啊?” 我回头一看,穿着迷彩服的王桂英真就夹着眼看咽气的虎子转身了。 “王桂英!你搞什么名堂!” 张友红扯开嗓子喊,试图叫住王桂英,但显然没有成功,人家头也没回。 “唉!” “这叫什么事儿!” 刘九斤气呼呼的走了过来,“别管她,我们自己找。” “你说你多嘴什么?什么塞满?会不会说话!”马厚堂紧跟着也走了过来,语气颇为不善。 刘九斤似乎知道自己理亏,闷着声不接话。 “叔,你说这不像老虎脚印,怎么看出来的?”我问。 五叔肩上扛着铳,不敢蹲下身怕意外走火,他用脚尖指了指身前一块地方,“这里。” 我看着地上落叶被掀起露出的巴掌大地方恍然大悟,“这么大,不是老虎是什么?” “老虎脚印跟碗口一样大,划拉出来的地方会有爪痕,这里的脚印明显有点偏长,不是圆。”五叔解释。 “凌老五别乱说,这就是老虎。”刘九斤反驳道。 五叔斜着眼看他,“你见到了?”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刘九斤一口咬死就是老虎不管别人说啥他都是确认老虎。 但我更信任五叔一些,五叔说不像,我觉着也有点不像,不久前那棵大樟树上的印子我还记着呢。 “那我们怎么办?”我悄悄的问。 现在大概率不是老虎,猎狗也没了,踪迹也不好找,貌似这个临时队伍也有些不稳当。 五叔微微摇了摇头,“再等等。” 说完他转向刘九斤,“接下去怎么搞?” “继续找,怎么搞?打到了还怕我不分你凌老五钱?”刘九斤说完哈哈一笑,周围几个人却都没有回应他,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接着我们继续开始寻找踪迹,路上我有询问五叔,王桂英一个人回去会不会有问题。 五叔的回答很肯定,没事。 她没带铳,返程也不像来时需要掩人耳目避开村庄,沿着大阜村走到头再翻过一个山头就能到里云坑了。 没了猎狗找骚,我们五个人找来找去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什么有效的线索,兽道倒是找到了几条,但看上去基本都是野猪一类的。 “先回,过完元宵再来?”张友红提议。 我站在五叔身后听从他的安排,马厚堂也有点想走的意思,只有刘九斤显得很不乐意。 我猜想他是害怕现在全部散了,下回这几个人都招不齐。 几个人啰嗦了一阵,最终刘九斤也无可奈何,因为太阳已经偏西了,估摸着到了三点钟左右。 返程的路相对简单,不需要刻意搜索,只管埋头前进就好。 回到家里已是晚上七点多钟,天色黑咕隆咚,辛亏五叔包里带着头灯才不至于摸黑赶路。 一晚上我都在回忆白天的事情,心里琢磨的主要是咬残猎狗的那到底是只什么动物? 除此以外就是里云坑松林下的那片荆棘丛,不知道那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早,我听见堂前有人说话的声音,嗓门比较陌生,应该是走亲戚的客人来了。 推开门,我的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坏事了。 第27章 回家吧 两个身穿藏青色制服的男人站在堂前,其中一个正在本子上记东西。 我推开门的瞬间他们就盯着我看,眼神很犀利,像是正在捕捉猎物的雄鹰。 我下意识的想要关上门躲起来,不敢与他们对视,好在五叔的声音及时响起,“早饭好了,快去灶舍吃早饭。” “哦。”我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走出房间。 “交出来,已经接到举报了。”个子高大一些的男人向五叔开口,语气还算和善。 另一个稍瘦些正在记录的同事附和道:“现在交出来算上缴,被我们搜出来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啊。” 我不敢看他们的眼睛,用余光去看五叔,发现他还算镇定,“你们搜就是了。” 五婶站在灶舍通往堂前的门口,双手扶着门框,手指有些发白。 “私藏木仓支,你想清楚了?”我听见身后的声音这样说。 到底是谁举报的? 我的脑子里闪过近期接触过的所有人,王桂英和刘九斤,还有马厚堂张友红,接着是镇上收货的何老三,最后是年前那个皮毛贩子。 何老三与皮毛贩子最先被我排除,他们的可能性不大,有利益往来不说,他们自己底子也不干净。 马厚堂与张友红可能性也不大,毕竟昨天没有跟他们起冲突,而且他们自己也藏着铳,没道理举报我们。 突然我又想到一个可能性。 阮梨的父亲,阮云海! “踏马的!” “这老东西!” 我心里既气愤又害怕,气愤的是明明都是同村的人,他怎么做得出来? 害怕则是因为如果五叔被查到了,被抓去劳改,那我呢?我也不干净。 我盛出早饭端在手里犹豫着要不要去堂前夹菜,五婶扭过头眼神里满是惊恐,低声喃喃,“这可怎么办啊?” 我端着碗不知该如何作答,心里只能祈祷五叔有所应对。 “行,把房门全部打开。”那个高个子制服点了点头,说了这样一句话,双眼直直的盯着五叔,眼神冷冷的。 五叔个子不高,比那人矮半个头,我看着五叔的背影满是担忧。 “愣着干什么,过来吃饭啊。”五叔回过神,扯起面皮对我说。 我脑子里有些混沌,险些被门槛绊倒。 接着五叔就应那人要求,把房门全部打开,钥匙他全都有。 虽然是大白天,外头朝阳初升,屋里光线并不好,低瓦数白炽灯显得很昏暗,那两个人打开随身带着的手电一间间的搜寻。 他们进到五叔房间的时候我发现五婶脸都白了,我也担心得不行,开始在心里琢磨着怎么逃跑。 他们在五叔房间里找了十多分钟,出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见状我反而踏实了不少,没找到! “去那个房间。”那个高个子指着我的房间说。 五叔带着他们进了我的房间,我坐在桌前手有些抖,复合弓、猎箭头、铁夹这些东西可都在里头。 “这是什么东西?”我听见房里那人问。 五叔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我侄子喜欢玩弓箭,我买给他玩的。” “弓箭?这不是弩箭?” “呵呵,说笑了,弩箭不长这个样。”五叔的声音。 “笑什么笑,别跟我嬉皮笑脸。”这声音有些冷。 不久他们就出来了,那人手里拿着我的复合弓。 完了。 我感觉到自己脸皮很僵硬,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五叔的脸色很难看,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那高个子制服男走到桌前挡住了白炽灯,我看着像个巨人挡在我前面一样,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这是你的是?”他问。 我嗯了一声,嗓子里像是卡了东西,声音很艰涩。 另一个拿本子记录的开口说:“弩箭,管制品,跟我们走。” “不是,这真不是弩箭。”五叔紧张的声音响起。 我心都冷了,脑子里一片混沌,腿肚子有些打颤。 “别废话,跟我走再说。”高个子的语气不容置疑,另一个走到了我身后催促一声。 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凉了,嘴巴里不停的喘着白气。 我被他们带到门外,两辆蓝白色摩托车。 这时候五叔追了出来,拉住高个子男人走向一边,“景观,真不是弩箭啊。” 那人把五叔的手推向一边,“别来这套,回去再说。” 我有些绝望了,五叔盯着我看的样子显得很无奈很沧桑也很无助。 我被带到了镇上的局里,关在一个小房间里,没有上手镯,也没人跟我说话。 我最开始蹲在靠墙的地方,透过小铁窗向外看,时不时的会有人走来走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窗外亮起了日光灯,估计是到晚上了,有人打开门走了进来,“晚饭,明天去县里蹲。” 我没有说话,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我要被抓去劳改了。 饭就是大白米饭,两个菜,一个是豆腐,另一个是萝卜。 我吃不下,在心里胡思乱想。 有时候会想被抓去劳改之后会怎么样,我听人说过在里面会被打,打的很惨。 我不想被打,不想去蹲大牢,可我没有办法。 也想过当初要是过了年就出去打工,会不会就没这些事了,老老实实的做一个正常人不好吗? 或者没有跟王峰买这把复合弓。 没有帮助阮梨…… 可惜没那么多如果。 …… 一整天折腾下来,我很累,心惊胆战混混沌沌,身上也冷,慢慢的我有些迷糊,蹲在墙角打瞌睡。 突然门被打开的声音把我给惊醒了,日光灯打开,我眼睛一下子适应不了,很刺眼。 “回家。” “叔?”我回过神来,看着门口的男人鼻子一酸。 五叔看上去很疲倦,头发被冷风吹的很凌乱,脸色很难看。 “还不快走?”外头那个高个子敬茶催促一声。 我心里很激动,同时又有些不敢看五叔。 是我拖累了他,要不是我,他也不至于这样。 走到局子门外,有一个熟悉的男人正在打电话,是我母亲的一个远房表哥,以前我喊他舅舅,后来就没怎么见过。 见我出来,他向五叔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五叔从一旁推出自行车,车上绑着我的复合弓。 “走。” 第28章 寻踪设伏 回到家里已是夜里十一点多,堂屋白炽灯还亮着,听到动静的五婶站在房门口,眼眶红红的。 “又欠我五百,你记住了。”五叔一路上都没跟我说话,这是他到家后的第一句话。 我知道这五百块钱是用来干嘛的。 “叔,对不起。” “快去洗洗睡觉,这么晚了。”五婶轻声说道。 我看着五叔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二天我起的很晚,阳光明媚的一天。 昨天夜里我想了很久很久,一直在问自己该怎么办。 是老老实实出去打工,还是继续一条道走到黑。 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结果。 吃完中饭,五叔送堂姐去县道,她要出去工作了,我正坐在屋外晒着太阳心事重重,忽然听见有人喊我。 “昨天有没有挨打?”头发花白的爷爷从一旁走过来。 我摇了摇头,“没有,就是蹲的腿麻。” 爷爷看上去似乎心情还挺好,背着手看了一眼天气,“开春了,过几天就元宵,这些天晚上就别出去了。” “爷爷,我不想去了。”我有些沮丧。 “不去你坐家里吃什么,要么就出去打工,年轻人别这么窝囊。” “那阮云海是个心毒的人,你在家肯定不安生的。” “可以的话,就去五花台那边租个院子,那里清静。” 我看了爷爷一眼,他见我没说话就转过身悠悠的走了。 他的话无疑给我指出了另一条可能性。 我犹豫要不要继续靠打猎赚钱的一方面原因正是因为阮云海。 昨天他可以举报我们家私藏木仓支,明天是不是可以举报我非法狩猎? 关键我还没办法自证清白,一抓一个准。 五叔的土铳我是后来才知道,他每次放的地方都不一致,有时候会放房间里,有时候放楼上杂物堆,或者楼梯间,甚至有时候会寄藏在大姑家。 一想到阮云海我就生气,生刘九斤的气。 绝对是那家伙传出去的消息。 现在和阮云海杠上了,保不准哪天他再给我举报一下,那就不是像昨天那么简单的了。 一整天我都心事重重,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元宵节后,这期间五叔也没怎么和我说话,估计是想让我自己表态。 正月十六这天,他出门非常早,我猜想他可能是又跟刘九斤去东坡尖那边了,这次他们没带我。 “自力更生。” 我的想法很简单,短期攒钱,然后出去租个院子,自己单干。 多亏了爷爷给我提的醒,五花台距离村子不过三四公里,算是个无人村,甚至连村都算不上,那儿以前住着户人家,后来老死的老死搬走的搬走,房子几乎全都破旧荒废掉了,但还有一间房子完好,那人搬去了镇上。 无缘无故租人家房子肯定会惹人怀疑。 所以就要搞个幌子,五花台那边有个不小的空旷地方,周围又都是茶园山包一类的东西,很适合养鸡。 成本我也大概算了一下,房租连带周围空地一年估计也就两三百块可以拿下,其他乱七八糟生活物品三四百搞定,鸡苗镇上就能买得到,一毛钱一只。 想通这个关节之后接下来的打算也就明了了。 我拿出上次买来的铁夹,准备进山。 带的东西不多,柴刀、小锄头、铁夹还有几根自行车钢丝绳。 有关设置铁夹的经验我在五叔给的笔记上学到了不少,这次算是第一次亲自尝试。 这几天是农历月中,也就是十五左右,晚上月亮会比较圆,月光清亮的晚上并不太适合巡猎,容易被猎物发现。 我首先来到潜龙坞,想要看看之前那块地方有没有新麂子来过的痕迹,结果不尽人意,没有什么发现。 然后我又去了两次发现野猪踪迹的那个山谷,依旧没什么收获。 尽管如此,我并没有感到丧气,野兽虽然没那么聪明但也绝对不傻,一个地方遇到过危险,它们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再来。 我在树林里透过树叶缝隙看了一下太阳的位置,还早得很,于是就走到上次被野猪逼得爬上的那棵树附近,顺着这个方向继续向前搜索。 这次我的目的是放置铁夹,只需要找到猎物踪迹就可以。 找了一阵我回过神来,恍然发觉自己思路出了问题。 这荒山半岭的,想要找到痕迹无异于大海捞针。 水源地。 也就是山涧两边湿软泥土才是找到踪迹的好地方啊。 好在大山里找到山涧并不难,往低处走就是。我背着装满东西的蛇皮袋往山下走,不出二十分钟就听到了汩汩水流声。 走近了才发现这一块都是岩石峭壁,还得顺着水流继续向上。 五分钟后我果然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两个脚印都有我拳头那么大,让我激动了好一阵子。 这个脚印有些奇特,怎么说呢,就是有点像牛的脚印,但要小得多,不仅如此,整体形状也要更狭长一些。 我判断它是去往左边山林了,顺着脚印足迹看了一下,灌木很浓密,不太好进去。 现在我记者搞钱,也就顾不得那么多,沿路仔细辨别脚印,顺着方向找了过去。 动物都需要喝水,没有不喝水的动物,很多人觉得兔子不用喝水,其实这是错误的,兔子很爱喝水。 在水源地找到踪迹还不行,尤其是像我眼前这样的山涧边,猎物不会特定地点饮水,多是渴了就近喝水。 也就是说它可能只会来这个位置一两次,下次指不定是哪一年。 所以就需要找到它们来往活动时的主道,除了兔子以外绝大多数动物都有固定路线,跟人似的。 找到这只猎物的主道花了我不少功夫,因为它似乎经常跳跃障碍前进,有两次我甚至险些断了踪,两处脚印相隔五六米,这可不是一般小兽能够做到的。 这只叫不上来名字的动物主道宽度不过四十多公分,差不多一个成年男性握拳从拳面到手肘的距离。 判断主道的方法有两点,一是看这条小径是不是都在山体差不多高度,路面枯枝败叶以及小草是否有踩踏痕迹,有没有杂乱无章的脚印以及这个位置人来的多不多。 人经常出没的地方不会存在野兽主道,最多就是偶尔过来偷吃作物时走的小路,主道多在稠密树林且人迹罕至的地方。 找到了地方,我就开始挖坑下夹了。 第29章 路遇 下的是大号铁夹,也就是对付野猪的家伙,这东西徒手不容易操作,有专用的螺纹辅助打开。 坑挖的不算很大,直径三十厘米的一个洞,差不多把这条兽道给占满了。 下完了夹子再用细小枯枝挡在上头,盖上枯叶,覆上浮土,而后在旁边弄下不少鲜嫩树枝给两旁插上。 说句题外话,现在是不允许使用铁夹的,属于违法操作。 准确的说,任何脱离猎人操作的自动捕猎陷阱都是不允许使用的,用了就属于非法工具捕猎。 做完这些,我退开几步看清周围模样,省得过两天找不到地方。 顺着来路回到山涧边,我又继续向深处搜索,在太阳下山前把夹子全部下完。 “除了租房子需要的钱,还有欠五叔的三千五……”我一边向回走,心里盘算着要挣多少钱才能搬出去单干。 五千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普通人一个月也就四五百块,得要存一年,还是很省的那种。 换算成野猪,就需要四头两百多斤的大野猪才够。 回到家里天色已经隐隐有些偏黑了,五婶做了几个菜,正在灶舍往土灶眼里头塞柴火烤干准备明天用。 见我回来,她有些诧异,“这么早回来了?你叔呢?” “我没跟叔一起。”我说。 想到上次的情况,我又补充了一句,“上次回来都很晚了,东坡尖那边路很远,没那么快的。” 五婶点点头,“先吃饭,不用等他。” 我没有说话,先去洗漱了。 晚上直到四明钟响了十下,我也还没有听到五叔回来的动静,堂前灯光还亮着,菜凉透了。 “要让你叔买个手机了,这漆乌麻黑的都没处找人。”五婶坐在椅子上苦等。 我没告诉她买了手机在山林里也是没有信号的,村子里都几乎收不到信号,更别提那大山里头了。 “我先吃点饭,出去看看。”我说。 事情有点不对劲。 上次虽然赶路很久,到家也就七八点钟,这次没道理十点多钟了还没回来。 吃完饭我就带着东西出了门,头灯、柴刀、匕首、绳索还有复合弓。 我猜想他们应该是遇到了情况,不知道需不需要多个人帮忙,想来他们四五个人一起,危险倒不至于。 我的想法是趁着去接应五叔的机会向那个方向看看有没有猎物收获。 刚开春的时节,夜里时不时的会有猫叫春,像小孩儿哭似的,渗人的很。 从进山到去往里云坑方向的分叉口这段路我走的很快,一路上没有丝毫停留。 晚上下着霜,月亮很圆,月光倒是朦朦胧胧的,头灯灯光所及稍远一些就是白蒙蒙一片,跟起了雾一样。 一直走到里云坑,路上除了几只老鼠以外还真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不知不觉我就来到了上次那只猎狗很有兴趣的荆棘丛附近。 因为前几天我对这个地方记忆很深刻,所以我打算过去看看。 刚走到近处,我听到荆棘丛里头有细微的声响,声音很奇怪,像是老鼠啃地瓜的声音,灯光射进荆棘里头,看的不太清楚,但是那声音也停了。 我抽出柴刀劈砍几下,顺着那条兽道出口往里探了一些,蹲下身看看蚂蚁窝还在,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该不会真是老鼠洞。”我在心里嘀咕。 这个洞口看上去直径有接近二十公分,洞外一大摊扒出来的泥土。 我是想着钻进去看看洞里头的情况,奈何荆棘太烦人,而我今晚的目的并不在此,所以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刚准备抽身后退,无意间我却发现左边一米多远的位置有个很奇怪的石头。 很圆,还有纹路。 不过这个石头在荆棘丛里,我看的不是很清楚,正准备走,它忽然发出了“嘶嘶”的吐气声。 什么鬼东西! 我被吓了一跳。 蹲下身再仔细看看,这哪里是石头,刚才误认为的纹路实际上是一片片鱼鳞状的鳞片,还一阵一阵的抖动着。 我瞬间兴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我在犹豫是直接一箭射死它还是破开荆棘去抓活的。 因为以前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东西,我不清楚它会不会突然逃跑,这荆棘里头我可追不上它。 想了想我还是决定先试试能不能抓活的,我虽然没见过穿山甲,但我抓过刺猬。 想来它们习性应该差不太多,缩成团就是怕被发现或者展开防御,不会立刻逃跑。 我用柴刀劈砍周围的荆棘,它也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不停的发出吐气声。 等我披荆斩棘伸手够得着它的时候才发现这玩意的鳞片会动! 它能控制着鳞片一阵一阵的抖动,鳞片之间感觉就像是在做微距切割一样,身体也随着吐气起起伏伏。 这我就有点不敢上手了,鬼知道这东西能不能把手割破。 最后我还是用柴刀把它从荆棘里头扒拉出来的,被我一阵扒拉它也没其他动作,紧紧团身,那吐气声搞得我都怕它会气死自己。 当年穿山甲还是国家二级保护,省重点保护。 我是用柴刀背砸死它的,不舍得用复合弓,我的箭支用一根少一根,得省着用。 这只穿山甲估摸着六斤左右,我知道这东西很值钱,所以装在蛇皮袋里没敢跟人说。 话说穿山甲市场价最高的时候一斤八百块。 一整只穿山甲去掉鳞片能卖上两三千的价格,这是一零年左右的行情。 当时我是不懂,被别人占了便宜,吃了个闷亏。 这东西鳞片比肉更值钱! 穿山甲鳞片是名贵药材,又叫做甲片、川片、川甲片、鳞甲片,这玩意我那个时候价格就有一千二百块一公斤,二零年的时候已经涨到了三千出头。 也并不是所有野兽价格都会连年上涨,少数允许养殖的动物,价格反而会降下来不少,最多的降了整整一半。 现在穿山甲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捕捉、贩卖、食用都犯法,三年起步好像。 言归正传,我背着东西继续向里走,走了足有二十多分钟,已经快要到了山顶,翻下去就是通往大阜村的小路,也正是这个时候,我看到了山脚有几束灯光。 第30章 草泥祖宗 还没有确认来人的身份,我不敢冒然窜下去,头灯也被我给熄了。 在山林里打猎,遇见远处有人过来是很棘手的事情。 相信大家多多少少也听说过新闻,盗猎团伙进山打猎把队友误认为野兽一木仓给崩了。这样的事可不仅仅是新闻里报出来那么点。 尤其像我此刻,不能确认对方身份,鬼知道对方是另一个村子过来打猎的还是森林公庵菊的人又或者是其他原因过来的。 我躲在一丛矮个子灌木下,静悄悄的不发出声响,打算等靠得近了能听见声音再做反应。 如果被发现,被头灯锁定,必须要第一时间打开头灯亮明身份,否则就可能会吃木仓子儿。 我可不想被当成野猪给崩了。 蹲了接近二十分钟,那波人靠近到距离我只有四五十米的距离,因为我走的是一条下山的路,他们上山就一定会途经我这里。 “慢点慢点,我腿吃不消了。” 我听见有个男声这样说。 有点像张友红的声音,但是我与他也就上次接触过,还不敢肯定,紧接着又有一道声音响起:“不能拖啊,拖久了人保不住我们都别想好过。” 谁出事了? 这是刘九斤的声音,我可以确认。 我偷偷从灌木边缘向那边看了一眼,隐约看得见几道人影挤在一起。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当先一人的头灯猛的将我笼罩住,刺眼灯光映的我眼前一片白。 “是我!” “凌春华!”我赶紧大叫。 那几个人顿住了一下,没有做声,照着我的头灯也没有立刻移开,像是在辨认。 我向后缩了缩,眼睛这才舒服了点,然后第一时间打开头灯,站起身朝他们走了过去。 “你跑来做什么?”五叔的声音。 我听到这道声音心里放松了不少,“婶让我来看看,你们出什么事了?” “哎呀别废话,赶紧来搭把手。”刘九斤大喊。 我走到近前,才发现他们一共有五个人,站着四个,躺着一个。 躺着的在他们做的简易担架上,是马厚堂。 “来,接住这个角,赶紧回去找车上医院。”刘九斤招呼我接他的岗。 我心里本就对他怀恨在心,压根不搭理他,“叔,我来帮你抬。” 我看都没看刘九斤,转到五叔身边伸手帮忙。 五叔没有说话,不过我注意到他后背衣服破了,好像还出了血。 一路上刘九斤没少发牢骚,我知道他年纪大了有些顶不住,后来还是五叔去顶了他。 我的蛇皮袋绑在了皮带上,随着走路一晃一晃的,他们问我是什么东西我说是只兔子。 马厚堂的左胸上边一点,从肩膀到胸口有好几道大口子,肩膀那块血肉模糊,我问是什么情况,他们说的很模糊。 熊。 我们从快到大阜村的位置一路抬到了村边,然后刘九斤去村里喊人借摩托车。 那个时候村里到镇上的路都还没修宽,三轮车都没人骑,更不用想小汽车。 折腾到凌晨两点多,才把人弄到镇上,但是卫生院大门紧闭。 “开门!”张友红踹门,惹得周围不少人家亮起灯查看情况,因为没有路灯,黑灯瞎火的他们也看不见什么。 敲门砸门踹门,那卷闸门差点被我们给拆了,还是没见开,最后无奈还是张友红去镇上一个熟人家求帮忙。 来帮忙的人开着一辆桑塔纳,车里坐不下那么多人,只有五叔和刘九斤陪着去了。 我坐着张友红的摩托车回了村,到家时接近三点半。 第二天一早,我听见敲门,打开房门是五婶。 “你叔没事?”五婶的眼睛满是血丝,声音也有些沙哑。 我还没睡太醒,揉了揉眼睛才说:“叔没事,是那个马厚堂被熊给咬了。” “这帮钻地肉的东西!”五婶低声咒骂,转身走了。 我躺回床上想再眯一会儿,却没有睡着,想到了穿山甲又赶紧起身。 本来是打算问五叔这东西怎么卖的,我知道很值钱,但不清楚具体价格,现在五叔人不在,我也不好再等。 猎物放久了容易坏,虽然现在是刚立春的天气,我不敢多放。 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带着东西去往镇上,正月过完,回家过年的人都又出去打工,镇上人少了很多,何老三正和一边卖菜的妇人打趣。 见我来了,他给我递了支烟,“哟,又有货了?” 我没抽过烟,但还是接下了,“这个收不收?” 我拿着蛇皮袋走进肉铺子里头,打开个口子给他看。 他愣了一下,“这玩意少见啊。” “要不要?”我不想跟他啰嗦。 穿山甲与野猪麂子不同,我知道这是个烫手的玩意,不能给人知道。 何老三沉吟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穿山甲我收了出不了手,这个你得拿到屯溪去卖,一些大饭店里,还有药房会要。” “还得去屯溪?”我傻眼了。 那可是市区啊,野货在镇上出手不难,去了市区被抓了可咋办,我又没个熟人。 “我给你介绍个人。”何老三摸出手机,让我记了个号码。 电话打过去,接电话的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穿山甲要不要?”我问。 “什么时候搞到的?” “昨晚,已经死了。” “那你带来,地址是……” 挂了电话我就骑车往市区赶,走省道二十多公里,骑了我两个多小时。 那人给的地址是个药房,在一条古色古香的老街里,叫同德仁。 到了地方我开始打电话,不多久药房里就走出一个老头子,“进来。” 我看了他几眼,六七十岁的人声音倒是跟四五十岁似的,中气足得很。 穿过卖药的前厅,到了里间他开口说道:“东西我看看。” 我把穿山甲给他看,他拿出来检查了一下又看了我几眼,“死了不值钱啊。” 什么意思?这是想压价?我反应过来。 “什么价你说。”不想跟他拐弯抹角。 这老头长的挺正派一人,但我心里没什么底。 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千?”我心里一突。 他摇了摇头,“三百。” “草泥祖宗。”我暗骂一声抓起蛇皮袋扭头就走。 第31章 确认 见过黑的,没见过这么黑的。 我再傻也知道这玩意不止这么点。 “诶诶,别急着走啊。”我被老头拽住了。 他转到我身前呲着牙,“你说多少钱,合适我就收下。” 真是个老狐狸! 我翻了个白眼,这老头是吃准了我年纪小不懂行情,让我自己开口。 我这几年社会上也不是白混的,漫天要价谁不会? “三千!”我说。 他脸皮似乎有点僵硬,“太贵了,我们去乡下收才百。” “那你继续去乡下收。”我不想再搭理他了,这老头子绝对不是啥老实人。 跟这种人做生意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被摆一道。 “你真要走?”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没做声,刚撩开隔断门帘,他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信不信我去举报你?” 威胁我? 我前不久刚遇上这档子事儿,要说怕那是肯定怕,但我事后也想明白了。 “你去举报。” “我会带着他们来找你。”我是有点紧张的,但孤身在外不能怂。 阮云海那样的老六举报我我没办法,这药房一看就没少收野货,他屁股底下能干净得了? 我前几天想明白的就是,怕谁举报也不怕这种的。 果然,我这话刚说完他就又跑上来拉住我,我本不想继续跟他纠缠,奈何前庭买药的人有点多,正不时的看向我。 无奈我又退进后间,“做生意就实在点,我要是出事了第一个带紧查来你这!” 老头闻言脸色有些难看,咽了咽口水没说话,我估计他是想继续威胁我又忍回去了。 “你说个靠谱的价格,我卖给你。”我感觉差不多了,不能再继续跟他对着来。 人老成精,这些老头子保不准有什么关系,不能逼的太死,事情不能做的太绝。 他表情十分怪异的看了我一眼,“小伙哪里人?”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要不要?” “要,两千块,怎么样?”老头咧着嘴,丝毫看不出来刚才的不愉快。 我略微想了想,感觉应该差不离就点头答应了。 拿到钱之后我才把东西给他,出门时我还特意问了公共厕所的位置。 解个手是幌子,我要把钱藏起来。 这老街里头人出奇的多,看上去像是外地人来旅游的居多,当然也有其他各色人物窜行其间,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两千块钱都是整额大钞,一沓青紫色大钞揣在怀里那感觉真不一样。 我给分成了三份,两只鞋底藏了一千六,剩下四百放在内衬口袋里。 搞完这些我又骑车去了一趟不远处的书店,好像叫孔乙己? 买了两本书,都是讲珍惜野生动物的,这还是我来市区的路上时想到的。 以吃为目的而狩猎,那自然是来者不拒越大越好。而以售卖为目的的话就得另当别论了。 也是从书上我才了解到朱鹮和金丝猴,以及其他不少极度稀少动物的分布范围以及生活习性。 走出孔乙己书店后门,它有两个门,一个在延安路边,另一个门在巷子里。 刚出门我就闻到了吃食的香味,真的很香啊,正好又是饭点,我饿得慌就闻着味去了。 宝葫芦,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这家店,当时我记得很清楚,店不大但客满,卖的东西在今天看来也简单,盖浇饭、粉丝煲、炒饭、小炒一类的。 换做之前我很少来这些店,因为贵。 一份鱼香肉丝盖饭要四块,红烧肉盖饭要十块。 “小哥吃点什么?”一个长得挺富态的大姐见我坐下连忙走了过来。 我捏着菜单看,叫了一份炒面,三块钱。 别家炒面我记得才两块,不过他这儿送汤。 趁着等炒面的功夫我迫不及待的翻书看,这会儿特别感兴趣。 “炒面好……”一个女生的声音响起。 我抬头一看,愣住了。 “你在这?”穿着围裙的阮梨让我有些意外,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她。 阮梨显得也很惊讶,表情神态怪怪的愣着不说话。 我见她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样子,周围客人又多,就没多跟她交谈,“放这里咯,我吃完就走。” 她愣了一下点点头,细声细气的说:“好。” “小阮把菜上一下。”那个富态大姐在远处喊。 阮梨匆匆忙忙的走了,我见她好像挺忙的,就是给人家端菜收盘,委屈了点。 吃完炒面我往外走,她忽然又追了出来。 “怎么了?”我有点不解。 她扭扭捏捏的拿出一张纸和笔,“你的手机号码我忘了,再给我写一个。” 我点点头,写给了她。 “那个,你借我的钱,等我攒到了就还给你。”她收回纸笔的时候说。 那三百块钱我还真没放在心上,听到这话我笑了笑,“随便你了,你在这里工作还好吗?” “还好……”她突然傻笑,给我搞的有点懵。 这时里头又有人喊她。 “你去忙,我先走了。”我点点头,转身离开。 回到家里的时候是三点半,天气不太好,有点倒春寒。 我正回到房间翻开书来看,五婶忽然来敲了门。 “怎么了婶?”我问。 “帮忙上镇里买点青霉素。”五婶看上去显得很是焦急。 “你叔肩膀上有破口,发炎了。” “他现在发高烧。” “啊?”我吓了一跳,连忙窜进他们房间里看。 五叔侧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不说话。 “叔我带你去镇上卫生院看看?”我说。 他拒绝了我的提议,“去买点青霉素。” 我拗不过他,只好答应。 想到昨晚看到的情况,他肩膀上应该也是被熊伤到的,我们说是毒气重,科学点的说法叫细菌多。 五叔有事我不敢耽搁,推出自行车又去了镇上一趟,昨晚死活敲不开的卫生室现在正开着,穿着白大褂的老头问我青霉素干什么用。 当时青霉素管的没有现在严,三两下就给应付过去了。 回到家里给五叔吃下,希望他可以尽快好起来。 退出房间后我确认了一件事。 东坡尖那里,刘九斤那糟老头听见的不是老虎叫声,就是熊! 不管是我发现的树上爪痕还是王桂英家虎子发现的粪便踪迹。 只是熊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出洞? 它们不用冬眠的吗? 第32章 动物园 我想到了刚买来的书,翻到熊那一页,讲得挺细致但关于冬眠也就是一笔带过。 想不明白就不想,我不是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 我在房间里把钱藏好,今天卖出去的穿山甲连带着前两天的钱一共有两千一百多。 本来打算着直接跟五叔提我要出去租房子的事情,现在看来也不是时候,五叔身体有恙,还是等他康复了再说。 晚上五婶简单做了两个菜,五叔躺着没起来。 第二天下雨,冷飕飕的我就没出门,爷爷过来给五叔带了点中药,趁着这个功夫我来到五叔床前,“叔,我先还你一千。” “你哪来这么多钱?”五婶有些惊讶的看着我。 爷爷和五叔也都有点意外。 我咧着嘴傻乐,“卖了一只穿山甲。” “卖了多少钱?”五叔声音有些低哑。 我把经过说了一下,爷爷当即一瞪眼,“你个饭桶。” “我怎么了?”我傻眼了。 “穿山甲要把鳞和肉分开来卖,肉现在六百多一斤,鳞去年一千七!” “你自己算算看,卖了两千你被吃了多少?”爷爷骂骂咧咧,看我的眼神极为不满意。 我嘟囔着说我又不知道。 这时五叔开口帮我解围,“以后搞到这种不懂行情的东西先问问,别一个人出去卖,被黑了钱都是小事,别被反手带沟里都算好的。” 我点点头,心想我本来是打算问的,可是没人在呀,爷爷那边我又不乐意去。 “春华,你明天清早带把锄头再去一趟。” “干什么?”我不解的看向五叔。 五叔翻了个身,“这个时候穿山甲配种,一般窝里都有两只,另一只应该没那么快走掉,明天你去把那个洞挖开。” 还有这样的好事? 我瞬间就有些激动了,还有两三千块钱在等着我? 又说了几句之后我们陆续离开五叔的房间,一晚上我都在盼着天亮,第二天天气看着也不是很好,不过倒是没下雨。 这次我就带了锄头柴刀和蛇皮袋,也没有刻意从村后小路走,而是光明正大的从村中路过。 路上不少人问我是不是去打猎,我说是去挖笋子。 刚开春正是挖笋的时节,倒也没有人感到异常。 白天赶路是比晚上要快的,尤其是我心里惦记着那个穿山甲洞,生怕去迟了另一只也跑了。 赶到里云坑时太阳露了个边,多云的天气。 荆棘丛下,我用柴刀劈出一条小路直达洞口,不过两米左右的距离而已,昨天下雨,这洞口还有些新泥。 挖洞是个苦差事,不管是兔子洞蛇洞还是眼前的穿山甲洞。 穿山甲冬夏有两个洞,夏天的洞深度一米左右,很浅。冬天的就没那么简单了,洞道通常最少都有三米以上,最长的据说能达到十多米。 除了洞道深以外,它们的卧室也很变态,直径一两米的巢穴见过吗? 我眼下这个就是。 从上午挖挖停停一直持续到下午,洞道深度接近五米,不过它并不是直线的,而是歪歪扭扭的。 若是直线进去五米,非得开挖掘机来不可。 挖通巢穴卧室的瞬间我再次听到了那嘶嘶的吐气声,比前天夜里还要大一些的穿山甲正团成球做出防御姿态,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我这次打算抓活的。 我带了一小捆尼龙绳,就着它团成球的样子给捆了个结实。 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三点二十五。 为了掩人耳目,我又花了四十多分钟在一处竹林里挖了些春笋。 二月的笋子堪堪在地面拱出个裂缝,很容易寻找,笋尖嫩芽黄黄的,装进蛇皮袋子里之后压根看不出穿山甲的存在。 把蛇皮袋吊在锄头上再扛上肩膀,回家的时候只觉得浑身有劲。 背着三千块大洋呢! 现在看来三千块钱是不多,可在当时这可是普通人半年都赚不到的。 赚钱的路子都在刑法上写着,这话不假。 回到家中时五叔在灶舍和五婶说话,土灶里正炖着菜。 “叔。”我喊了一声。 五叔回过头盯着我的蛇皮袋,脸上浮出一抹笑意,“搞到了?” “来看。”我解开蛇皮袋,把笋子一个个给拿了出来。 这只穿山甲的鳞片颜色比那一只要深,黄泥巴的颜色偏紫红一些,因为被我给捆着不能动,它还是保持团起来的姿势,一双小眼睛正盯着我们看。 “不错,得有五斤。”五叔掂了掂,满脸笑意。 “叔,这活的怎么卖?要给宰了再剥鳞吗?”我问。 五叔说:“明天我带你去一趟休宁。” “好。”我点头答应。 隔天阳光明媚,五叔穿着件挺厚实的棉大衣,和我一起出了门。 目的地是休宁县野生动物园,距离县城不远,我们到那里比去屯溪市区还要远一些,我没怎么去过,五叔带着我右转右转骑了三个小时才到地方。 我们来到售票处,五叔凑到窗口敲了敲玻璃,“帮我联系一下王园长。” 里面三十岁左右的女售票员愣了愣,然后点点头,“我给你打电话。” 不多久她就示意我们进去说话,我跟五叔进到售票处里头,不一会儿走进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 个子不高,戴着眼镜,寸头皮肤偏黑。 “跟我来。”这人进来二话不说就招呼我们跟他走。 这动物园里头人很多,动物也很多,光我看见的就有黑熊、长颈鹿、孔雀、鸵鸟什么的,其他还有很多地方太远看不清。 进到一间贴着“园长办公室”的门前,那人打开门让我们进去才关上。 “什么东西?”这人开口就问。 五叔赔了个笑,“王园长,穿山甲。” “哦?”这个其貌不扬的王园长似乎来了兴趣,蹲下身去解蛇皮袋。 当穿山甲露出来的时候他笑了两声,“不错,从我这走,五百块。” “啊?”才五百? 我有点傻眼,看向五叔发现他乐呵呵的没有任何不满意的意思。 五叔点点头,“好说好说,五百没问题。” “你有电话没有?”王园长抬头问五叔。 五叔摇了摇头,而后指向我,我把手机号码给留了下来。 “行,我先联系一下,中午在我这边吃个工作餐。”王园长也比较高兴,我看着他有些不高兴。 出了门我才问五叔,“叔,怎么才卖五百啊?” 五叔嘿了一声,“你懂个啥?” 第33章 两只 “五百那是中介费。” “中介费?”我一愣,心里有了点苗头但还是不太明白。 我们走到一处角落,这里没什么人,五叔附身在我耳边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动物园卖吗?” 我摇了摇头,“说说看?” “我们私人拿去卖,只能卖给饭店或者药房,稀罕些的东西也有专门的贩子收。” “但是那些都是黑路子,我现在带你来的是洗白的路子。” “洗白?”我瞬间明白了五叔的意思,“叔你的意思是通过动物园再转手卖出去?” 五叔笑着点了点头,“知道就好。” 这是我第一次经手动物园卖活的猎物,实际上诸如此类的事情并不少见。 二零二一年,在“12·3”特大危害珍贵、濒危野生动物案中,警方共抓获犯罪嫌疑人15人,查获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川金丝猴18只、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小熊猫17只,这起案件也是公安部督办的案件。 其中经手的就有山东莱州金波动物园、山东烟台龙口动物园、山东临沂市兰陵宝山前动物园以及江苏南京金牛湖动物园。 这些都是私人动物园,还都不是重头,重头是安徽铜陵动物园,这是全国唯一手续齐全能合法出售金丝猴的动物园。 价格是多少呢? 洗白后小熊猫八万,金丝猴五十万。 如果是走私人途径卖出去,小熊猫两万都不值,金丝猴撑死了也就十万块。 越是稀有的动物,动物园从中抽取的提成也就越高,利益是一切非法交易的源动力。 说句题外话,最新版的野生动物价值官方算法是按照保护等级乘以相应保护价格的倍数。 一级保护动物基准价格乘以十倍,二级保护动物是基准价格乘以五倍。 大熊猫的基准价格是五十万一只,杀死了就需要赔偿五十万的十倍。嘿嘿,朱鹮基准五万,猫头鹰二级基准三千。麻雀…… 三百一只。 代价很高,不要铤而走险。 中午饭我们吃的还不错,一个萝卜烧肉,一个茄子还有一个青菜。 吃完中饭我就接到了王园长的电话,要我们去办公室谈。 敲开门,王园长乐呵呵的,“成了。” “谢谢王园长。”五叔也跟着开心。 而我更在意的是卖出去多少钱。 “买方马上来拿货,歙县人,六千。”王园长直接说出了价格。 我按着昨天爷爷说的价格算了一下,这只穿山甲如果自己拿去卖的话,剥皮去内脏净肉也就三斤左右,皮跟人指甲似的,干燥之后不会掉称太多,估计有个八两到一斤,合一起也就是三千出头。 现在给价六千,去掉给王园长的中介费也还有五千多。 两个多小时之后来了个年近六十的老人,他带着个黑色鸭舌皮帽,身上穿着的也是黑色皮衣,个子很高瘦瘦的,举止之间给人一种很有气势的感觉。 要我形容一下,就和谢贤那感觉有点像。 他拿到货之后当场拿出了六千块现金,当着王园长的面交给了我,“小伙子可以啊。” 我觉得这老头不简单,这个时候普通人一下子想要拿出好几千现金的不少,但像他这个年纪如此轻描淡写的拿出来就很不容易了。 “运气好。”我装傻笑。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我身边的五叔,“留个电话?” 我和他交换号码之后他告诉我他姓吴,之后他便走了。 “王园长,谢谢你。”五叔顶了一下我肩膀。 我连忙会意,从刚收到的钱里头抽出六张递了过去,“谢谢王园长。” 王园长见状咧嘴笑,“哪里哪里。” 一边说着他收下钱放在不远处的办公桌上,“现在都快四点钟了,晚上再留下吃个饭?” “这么晚了……”五叔刚想要回绝,我一把拽住他的手臂。 “晚上我们没什么事情,刚好头一次来县城,晚上我找个馆子,王园长有空的话一起来喝两杯?”我说。 五叔立马明白了我的意思,“对对,这么晚了我们也不急着回去,晚上一起喝一杯。” 说完他还拍了拍我的肩膀。 王园长眼睛眯成一条缝,“好说好说,那我们一会儿电话联系。” 走出动物园之后五叔叹了口气,“你长大了啊。” “呵呵。”我笑了笑,“五叔,我先把钱还你。” 我抽出三千五递了过去。 “之前已经给了一千了。”五叔提醒我说。 我自然知道已经给了一千,“叔,肉麻的话我就不说了,侄子我谢谢你。” 话说到这个份上,钱再递过去五叔也没有拒绝,沉默着点了点头收进口袋。 “我准备去五花台租个院子。”我说出了打算。 五叔先是一愣,随即便想通了其中关节,“出去租个院子是没问题,五花台……不太好办。” “怎么说?”我问。 “五花台那边确实比较偏,但那里现在不通水电,这是其一。第二的话你考虑过长期没有?” “还没想那么远。”我回答道。 五叔伸出两根手指,“这第二点就是你从五花台出来还是要经过村口,搬出去不就是为了不显眼不被人捅刀子吗?” 我明白了五叔的意思,五花台那地方想要出去卖东西就必须要经过村口,说到底还是会在某人眼皮子底下走。 我的初衷就是摆脱随时可能被举报,搬去五花台只能说是治标不治本。 “那怎么办?”我一时间有些沮丧。 五叔嘿嘿干笑了两声,“沙坦村还有大片村,这两个地方都可以考虑。” “那边有你远房伯爷在,租个院子简单。” 这算是给我指了条明路,沙坦在村子外几公里,与我们日常去的山里也就隔着一座山,到潜龙坞估摸着也就二十分钟左右。 又聊了一会儿,我想起东坡尖的事,“叔,那熊?” 五叔侧过头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没打死,跑了。” 跑了? “你们那么多人都没打死?这时候熊不应该在冬眠吗?”我越来越觉得惊奇了。 要说一个人遇上了搞不定很正常,可这是五个人五条铳啊,还都是老手。 “两只。”五叔淡淡的回答道。 第34章 陌生的猎物 “两只熊?”我滴乖乖。 我第一反应想到的是这两只熊得值多少钱? 回想起书里提到的熊是独居动物,只有繁殖季节才会凑在一起,但眼下冬末春初显然不是它们的繁殖季,那为什么又会在一起呢? 五叔接着又把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大致就是他们五个人顺着上次的行进路线搜寻,因为有了上次的经历,他们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时间浪费。 这次没有猎狗,但他们听到了叫声,围上去之后在一棵树上发现了狗熊,也就是黑熊。 张友红和刘九斤打算直接开木仓打,五叔持反对意见,原因是这只黑熊在树顶,距离地面十多米远,铳的有效杀伤距离极限也就二十米不到,这么远打熊绝对打不死,把它惹恼了反而是个祸害。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站在最外侧的马厚堂忽然发觉情况不对,还有另一只黑熊存在。 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地面隐藏着的黑熊已经朝他们扑了过来,马厚堂开了一木仓,不知道打没打中,但黑熊也因此把目标放在了他身上。 人哪是黑熊的对手?马厚堂被咬住肩膀惨叫不止,五叔他们端着铳也慌乱,因为怕情急之下误伤马厚堂。 就这么一来二去不过半分钟的功夫,树上那只也冲了下来,大家这才边退边放铳,五叔也就是被树上这只给伤了的。 铳声一响,咬马厚堂的那只熊应该是挨了一下这才慌忙逃窜了,后来才有几个人抬着马厚堂往回赶的事。 我跟五叔聊了一阵,天色渐黑,找了家名叫聚味轩的饭馆,和王园长一起三个人吃了接近三百块钱。 饭桌上王园长喝的高兴,拍着胸脯说以后有这方面的东西尽管找他。 听到这句话我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接着寒暄了没几句就借口五叔身体有恙需要回家。 要不是我撤得快,估摸着那姓王的还想去洗浴城玩一玩。 出了聚味轩天色已经大黑,五叔这几天身体状态又不是特别好,再骑车回去也不太现实,于是我找了一辆三蹦子。 可能年轻些的朋友没见过那时候的三蹦子长啥样,跟现在看到的三个轮子小汽车不一样,就是个摩托车拉着三轮车斗子,上头有个棚子。 这王八蛋开口就要五十块钱,说这么晚了没五十不跑。那时候从县城到镇上的班车只需要两块钱,出租车起步价才三块五,他这一辆破三轮敢要五十我是怎么也不乐意的。 “三十块,去不去?不去拉倒。”我说。 车主不知道哪来的底气,一脚油门走远了。 我跟五叔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啥好。 后来又过来一辆三蹦子,这家伙好说话一些,我也不敢像刚才上一个一样压的太死怕找不到车回去,最后以四十块钱成交。 三蹦子左右两边有两块板子充当座位,我跟五叔一人一边,两辆自行车塞在中间,一颠一颠的往家里赶。 怎么说也是摩托车,比自行车要快得多,到家才九点出头,五婶一个人坐在堂前发呆,得知我们都吃过了之后她骂骂咧咧的说了半天。 “叔,改天买个手机?”我轻轻的跟五叔说。 五叔点点头,明白我的意思。 没有通讯工具确实很不方便,就这天晚上我听见五婶的哭声了,哭的很伤心,五叔则沉默着。 是委屈了,我无奈的自言自语。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才发现装铁夹的袋子是空着的,我猛然想起四五天前下的那几个夹子。 我一拍脑袋,“怎么把夹子给忘了!” 出门看看天气,朝阳初升,是个好天气。 五叔去了市区,估计是去看马厚堂的情况,这事情他们几个人都有责任,换人看着。 我跟五婶打了声招呼后就往山里去,去看看铁夹。 也还好眼下温度不高,若是夏天这么多天不去看很可能猎物都已经腐烂生蛆了。 话说回头,铁夹这玩意设置好后,冬天一般两三天看一眼,天气暖和的时候一两天看一次,夏天是每天都需要看的,怕的就是腐烂。 看铁夹也有讲究,最好是远远的看一眼就好,实在看不清就走近些,切不可去破坏陷阱查看或者走到跟前查看。 人会留下味儿。 永远要相信一点,野兽的嗅觉超出人类上百倍,我们自身不易察觉的细微味道在野兽看来就很明显了。 野猪这类比较莽的野兽相对要好一些,鹿科动物或者鼬类獾类都比较机敏,稍有不对就绕道走。 我沿着山涧一路前行,途中遇上几个上山挖笋的村民,到了上次发现足迹的地方再按着记忆中的路线钻进了林子里。 刚走出不久我就听到远处有动静,哗啦哗啦的树枝抖动声。 “中货了?”我心里暗暗想到。 脑海中浮现出上次看到的足迹,我有点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到底是只什么样的东西,心情不由得开始激动起来。 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我下夹子的位置,在距离陷阱十多米外我见到了那只野兽。 当时我叫不上来名字。 黑色的毛,比羊大一圈,头顶两根长长的角,后颈有一些白色的鬃毛。 许是发现了我的到来,它开始发出惊叫,声音有些粗,挣扎力度也随之剧烈。 周围小树被它搞的东倒西歪,那一圈地面都被搅得不成样,看得我心惊肉跳。 “这可怎么办?”我有些急了。 以目前它的状态来看,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这么大只东西可不能任由它挣扎下去,倒不是怕它挣脱铁夹。 铁夹是大号的,上头还有内扣的齿,野猪都挣不脱,链接铁夹的是刹车线,钢丝绳也不怕挣断,我怕的是它把自己的脚给挣断了。 这种情况还真不少见,很多猎人下夹,夹中野猪之后去收夹子只见到一只猪蹄。 因为大号铁夹的力道太大,瞬间就能够把猎物腿骨击碎,野兽发起飙来胡乱挣扎,久而久之就把自己脚上皮肉都给挣断了。 我只带了一把柴刀和绳索,该怎么弄死它呢? 第35章 解决 情急之下我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砍一根木桩子打死它。 以前听五叔说过有一次他夹中一只野猪,去老看铁夹的时候只带了柴刀和锄头,最后还是硬生生用锄头给那只两百斤的大野猪敲死的。 “这只东西再怎么大总没有野猪猛?”我在心底嘀咕。 一猪二熊三老虎,这当然不是说本身的战斗力排行,而是对人的威胁。 野猪数量多性格莽,时常与农民发生冲突,偶有伤人传闻,相对比之下熊与老虎伤人的次数就要少得多了。 我找到一根手臂粗的小树,这种树我叫不来名字,皮是青灰色的,木质非常结实,在皖南地区一般用来做锄头把。 我砍了一米七左右的长度,生木头重得很,再长抡起来费力还不好施展。 拎着木棒我就赶了过去,这只角像鹿头像羊蹄像牛耳像驴的野兽见了我呼呼的喘着粗气,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时不时还哀嚎两声。 捆绑铁夹的刹车线活动长度一米左右,加上它那腿我估摸着它的反击距离有一米五左右,照着脑袋我就敲了下去。 这东西也不傻,歪着脑袋躲避,脖子还是结结实实挨了我一棒子,痛的它拼命挣扎,我见它那被夹住的脚崩的笔直,担忧会不会马上挣断掉。 又砸了几下之后发现是我多虑了,虽说有挣断的可能性,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它有两次想冲过来顶我,被我给躲开了,最终在后脑挨了我一棒子之后趴在地上半天缓不过劲来。 我趁着它四肢僵直抽搐的时候一柴刀剁在了它脖颈上。 鲜血自刀口喷溅出来,最远都能落在一两米外。 差不多得有分钟,随着鲜血停止流淌,它也彻底没了动静,我用脚蹬了它一下,发现蹬不动。 “这得有两百多斤?”我估摸着。 直到死透,它的眼睛还是瞪得大大的,颇有死不瞑目的感觉,我可不管那么多,砍了一根粗长的木桩把它四个蹄子绑紧,匆匆往家里赶。 我弄不动! 要说生拉硬拽确实可以弄下山,但到了山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一个人估计弄到天黑也不一定搞得回家。 现在大白天不用担心被其他野兽啃食,不过我还是一路跑了回去,实在是激动的。 “婶!” “婶!快帮忙!” 进门找了一圈,愣是没看到人。 人呢? 想了一下她可能去的地方,菜地里、村后小水沟都去看了,最后还是在村里另一户人家附近听到了她的声音。 我走进门,五婶正在与朋友聊天,见我来了她有些意外,“怎么了?” 这户人家在村里人缘不错,与我也没什么过节,我就没避讳他们,“铁夹中了一只大羊,我一个人搞不动。” “什么东西?”屋里传来一道声音。 我听着这声音眨了眨眼,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你这王八蛋什么时候回家的?” 屋里走出来一个人,高高瘦瘦,皮肤黝黑,额头有块硬币大小的半月形伤疤。 人送外号:李老黑。 “你刚才说什么?”他一脸兴奋的看着我。 五婶回道:“他在山上下的铁夹中了一只大羊,搞不动,快去一起帮忙抬回来。” 我呵呵一乐,五婶这是想偷懒。 李老黑名叫李志远,从小就和我穿一条裤衩,近两年在外头工地做事,过年没回家,不知道今天怎么冒出来了。 好不容易抓了个壮丁,我怎么可能放过他,“快走,跟我去抬。” “那你可得分我两斤肉。”李老黑一边说着就回屋换衣服去了。 我带着他往山里赶,一路上聊个不停,得知他去年的工地上没给结工资,所以一直没回来,还是正月的时候几个人去包工头办公室闹,这才把钱要了回来,前几天又买不到票,昨晚刚到的家。 “工地一年到头几个钱?”我问。 他呲着一口大白牙,“去年存了四千。” 看他的样子似乎颇为得意,换做年前我确实该狠狠的羡慕,因为去年我才存了两千,可现在嘛…… “怎么样?明年跟我上工地?”他搭着我的肩膀问。 我一扭腰躲开他的手,“我才不去,累死累活一年四五千,鬼才干。” “哟呵,还嫌少?”李老黑一瞪眼,大有怒我不争的意思。 我笑了笑没说话,有些事情并不适合到处宣扬。 这家伙在工地上练出一身好力气,两百多斤的猎物我扛着后头还觉得肩膀吃不消,他就跟没事儿人似的。 回到家还不算晚,才一点出头,这只东西从头到屁股的长度有一米五,浑身的毛粗粝得很,五婶也不认识。 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价格就不好掌握,我在书上翻也没找到这玩意。 “对了,我问个人。” 我想起了一个人,拿手机拍了个照片,跑去爷爷那边发彩信。 发送中三个字跳了快五分钟,总算是发出去了,没一会儿电话就打了过来。 “王园长你好。”我说。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惊讶,“你从哪打到的苏门羚?” “什么玩意?”我没听清楚。 “苏州的苏,大门的门,羚羊的羚,苏门羚,二级保护动物,跟那穿山甲一样,也叫四不像,鬣羚。” “哦哦,这东西肉怎么卖?”我才不管它是什么灵,我只想知道它值什么价。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活的两三万一只,死的我不清楚,我又不卖肉。” 我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道了声谢之后把电话给挂了。 他说的两三万估计也是从他手里走的价格,私人卖肯定上不了这么高的价,更别提死的了。 回到家里我就不管那么多了,不知道价格就不知道,再怎么样还能比野猪比麂子差? 卖出去的东西才是好东西,留在手里就是一堆肉而已。 “婶,帮我个忙,拖到屋后大石头那里。”我找到五婶。 五婶点点头,和我一起合力把这只叫什么灵的给拖到了屋后,我要扒皮。 麂子皮都能卖四十一张,这东西这么大个,我觉得上百块没问题。 第36章 谁? 扒皮和掏空内脏并不费时间,全部弄完也才花了个把小时,它不像野猪那样还需要刮毛,三点出头我就全部收拾停当。 本来我是打算像年前五叔那次卖野猪一样,先在村里卖一些,后来想到某个人只好放弃。 打了个电话给何老三,他听说有只两百多斤的大山羊立马来了兴趣,说是他自己骑摩托车进来拿。 趁着他还没到的功夫,我割了一只前腿下来,估摸着十七八斤左右,提着就往李老黑家走去。 “老黑!”我喊了一声。 他的妈妈听见声音走出门来看,见我送来个前腿乐不可支,“这么客气做什么?” “老黑帮了我忙,应该的。”我问他人去哪了,得知正在洗澡。 没见到人我就只好放下东西回家,毕竟和他老娘也没啥好聊的。 回了家,我把这只鬣羚给分成块。 不要觉得分解一只动物很难,庖丁解牛咱做不到,分成大块还是不难的,重点就在于熟悉关节。 四肢最容易卸下,抓着蹄子扭一扭,根据肉面动静判断关节链接处的位置,照着下刀就是了,关节之间用斧头轻轻磕两下就能开。 正忙着,李志远便过来了,“这只东西你打算怎么弄?全腌了?” 我甩给他一个大白眼,“怎么可能。” “这东西估计十五六块一斤,这里小两千块钱。” 他闻言吓了一跳,“这么贵?” “不然呢?”我嘿嘿一笑,搞的他有些尴尬。 不久前是谁在我面前显摆存了四千块钱的? 就在这个时候,屋前传来摩托车排气管的隆隆声,这排气管估计坏了,听响跟拖拉机似的突突突。 我听到何老三在喊,“在这!” “我滴乖乖,可以啊!”何老三到了屋后,看见鬣羚后惊呼不已。一边说着他散出两支烟来。 “怎么样?给个价?”我拄着斧头停下手抽了口烟。 他围着肉堆左看看右看看,问了一堆有的没的,几乎把这东西姓甚名谁身高体重问了个遍,最后才冒出一句:“跟麂子一样价?” 我无奈摊了摊手,“麂子三天两头有,这东西你收到过?” 他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我嘿嘿一笑,“十五,怎么样?” “十五……”何老三皱起眉头,显得有些犹豫。 我抽完烟丢下烟蒂,“你可以编一套说法嘛。” “什么说法?”他有些疑惑的问。 “呐,卖牛鞭的会说吃啥补啥,卖狗肉的会说吃了不怕冷,吃穿山甲还能说通经络呢,这个东西反正不常见,你也能编啊。”我说。 李老黑在一旁听了嘿嘿直笑,何老三也有点豁然开朗的意思,可他随后又皱起眉头,“怎么编?” “你是卖肉的,你比我懂啊。”我挤了挤眼睛,“要不你就说吃了这个腿上有劲,晚上能把床蹬翻咯!” “嘎~哈哈啊哈。”何老三大笑,一边笑着还给我比大拇指。 “那行,十五块收了。” 见他答应,我也是打心底高兴,拿来秤杆秤砣当场过秤。 除去皮、内脏和脑袋还有给老黑的一条腿,剩下的净肉足有一百六十二斤。 “两千四百三,头也给我,算你两千五。”他说。 我帮着他把肉块搬上摩托车两边的篓子里,闻言停下手,“两千五不好听,你再拿两个肚去,给我两千六好了。” 何老三点点头,“行哦,明天下午给你送钱进来。” 我嗯了一声,他铺子就在镇上,人也跑不掉,放心的很。 待他骑着摩托车突突远了,老黑走上前拍了拍我肩膀,“经常打到?” “干嘛?”我莞尔一笑,心里知道他的意思,没明说。 我这条路子不是啥好路,别看时不时的一两千进账,这都是见不得公的,稍有不对就可能进去。 也多亏了那个时候这方面管的松,加之那边又是山区,常人见怪不怪约定俗成,换做现在也没办法这么光明正大的搞。 老黑摸了摸脑袋,“我看着挺赚钱?” “哪有好赚的钱?”我摇了摇头,挑些听说的可怕故事也不管真假说给他听。 不知道他信没信,反正是不怎么说话了。 晚上六点多钟,五叔回来了,吃饭的时候我与他说了今天的事,他答应明天帮我处理那张皮。 “叔,过两天没什么事的时候我准备去沙坦看看房子了。”我说。 五叔仿若未闻,大口大口扒着饭。 他不说话那我就当他默认了,自己的路终归是要自己走。 第二天我又进了山里一趟,除了昨天那个铁夹以外更深一点的山里还有几个夹子,现在山上挖笋的人多,不去看不行。 全部收回来已经是下午一点出头,收获了一只兔子脚,大铁夹中的,估计是力道太大,兔子没见踪影。 对比我也不以为意,毕竟刚开始下铁夹不久,能有收获已经是难能可贵,很多人头几次没收获很正常。 一直到二月十六这天,也就是农历正月二十四,我来到了沙坦。 这地方以前每年都会来一趟,我的祖爷爷葬在这边,找到远方大伯爷看了间比较偏的房子,这房子有些老旧,主人已经去世了,无儿无女的,房子现在归村集体。 有大伯爷牵头,给了村长和村支书二百元,有钱好办事。 房子不小,低配版徽式四合院,堂前灶舍,四个房间,前头还有个天井,屋里有些乱,估计是没人打理。 我花了两天时间把屋子收拾了一下,看上去清爽不少,又用两百元请木匠给做了个鸡棚,过几天就能到。 “再就是把东西全搬过来,去镇上买鸡仔……”我大致算了一下还需要做些什么准备的事情,动身回家。 要搬的东西其实也不多,无非就是衣服被褥锅碗瓢盆,路并不远,一天就搞定了。 晚上在老屋吃完饭,五婶一直盯着我看,搞得我莫名其妙,“怎么了?脸上有饭?” “你过去之后自己当心着点,钱别被人偷了。”五叔开口说。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现在我手里六七千块钱,上心着呢。 第二天就开始动身过去了,一路上我总觉得有人在后面看着我,转头看了几次也没见到人影。 搬进新家没一会儿,忽然我听见了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谁?” 第37章 追击 “谁?”我有些狐疑,探过头去看大门。 门口正站着一个人,高高瘦瘦,皮肤黝黑,额头有道半月疤痕。 他正背着一个包傻兮兮的笑着看我。 这家伙搞什么鬼?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瞬间有些头皮发麻,“你?” “跟你混了。”李老黑说着就走了进来,把包往桌子上一放,“不会赶我走?” 我真的是有些头大,挠了挠脑袋,“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他点点头。 “想清楚什么了?”我问。 他张了张嘴,“想清楚了……呃……赚大钱。” “唉。”我叹了口气,走去对门房间把灯亮起,“干这个确实比打工要强,但也容易出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老黑整了整脸色,“你跟阮家那短命鬼之间的事我听说的,明白你的意思。” “现在外面那么乱,富贵险中求,干工地还可能会出意外呢,再说我跟着你也不是去杀人放火,我明白的。” 你明白个屁! “你知道跟着我,要是被抓住了会判几年?”我问。 他咧了咧嘴,“我在工地上没天没夜的干,为的是什么?” “小时候家里穷,记得十二岁那年冬天特别冷,我手脚都生了冻疮,很痒。” “扣破了长好,长好了又抠破,我爸在矿山上又被石头压断了腿,老妈跑到镇上去捡别人丢掉的烂衣服来给我做袄子……” “穷啊,后来我以为家里条件慢慢变好了,直到这两年去城里干工地,才发现我家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穷。” “为什么别人都可以穿的气派吃的鱼肉开着小车,我就只能搬砖倒泥当牛做马?!”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诉说听来的故事,但我知道这些都是他真实的经历,一道道一条条,像鞭子抽在身上,时间久了也许没了痕迹,但会烙在心底。 我也想起一些往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跟着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决定了就行,这个房间你用。” 一个人走到大门外,远处是山,近处是菜地稻田,最近的人家也在几十米开外,天上太阳暖融融的,我的情绪却怎么也暖不起来。 要不是因为穷,父亲又怎么会冒着危险爬到几十米高的核桃树上摔下来,要不是因为穷,那个女人又怎么会消失无踪。 要是家财万贯,谁又愿意铤而走险。 …… 中午我们两个人吃了点龙须面对付一下,下午我带着他去镇上买东西,小鸡仔、谷子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你妈知道你在我这吗?”我问老黑。 他摇了摇头,“我跟她说出去打工了。” 我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自己考虑清楚了就行。 “我们买辆摩托车。”他突然说。 买摩托车? “好几千啊。”我一想到摩托车的价格就有些退缩,便宜些的都要五六千,好点的得上万块。 老黑哈哈一笑,“镇上我有个亲戚,他前些天说想把摩托车卖掉,你猜多少钱?” “二手的?”我心里估摸着给出个价,“两千?” “五百。”他给出答案,着实让我有点意外。 来到镇上,我去买小鸡仔,他则去了亲戚那里。 买了五十只小鸡仔,太多怕麻烦,一共才花了五块钱,加一块钱给了两只小鹅仔。 养鸡需要混养鹅,这是个小窍门,因为抓鸡吃的东西有很多,大一些的老鼠、野猫、黄鼠狼等等,而鹅是有领地意识的,凡是入侵到周围来的小动物都会被它驱赶,战斗力非同一般。 我提着装鸡仔的小竹笼在路口等他,远远的就听见突突突的声音传来。 他买来的摩托车和何老三那辆有的一拼,看上去得有七八个年头了,排气管像拖拉机一样。 不过走了这玩意确实比自行车要好用,他会骑一点,回家的路上骑的很慢,到家也快天黑了。 当天晚上我就给他讲了一些打猎的相关事项,他现在手头没有家伙,这是个问题。 土铳我弄不到,村里人的铳基本上都是一二十年前造的,木仓支这两年管的越来越严,做这行的人几乎绝迹。 “要不我也用弓箭?”他问。 我想了想说暂时也就只能这样,原来用的那张传统弓我也带了过来,给他用刚好,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了。 第二天上午我把屋子周围清理了一下,又把小鸡仔给放进鸡棚里,基本的事情就算全部收拾好了。 “晚上我们去山上看看。”吃完中饭我对他说。 老黑正在空地上练箭,和我最开始的时候一样,射不准。 他寡着脸问我怎么办,我其实比他也早不了多少天,能有多少东西教他? “这个东西看天分的,先天不足就只有勤能补拙了。”我装出一副老成模样语重心长的说,听的他直翻白眼。 下午四点我们就吃了饭,趁着太阳没下山把小鸡仔的食儿给喂了,然后关好门窗往山里去。 开春之后气温渐暖,野兽也会从低处回到高山,夜间巡猎必须要走更远的路才行。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动物都会这样,像兔子、麂子一类小兽基本不会跑太远,它们的活动范围不大,相应的也就不会到处跑。 进到山里没多久天色就暗了下来,需要打开头灯辅助搜索,这次是从沙坦的山里进发,我没有选择通往潜龙坞那条路,而是顺着山间小道走,走到哪算哪。 找了一个多小时,一点动静都没有发现,这个时候我察觉到身后老黑的头灯光束开始左右乱晃,显然是已经逐渐失去耐心了。 毕竟是第一次进山打猎,有这样的心理反应我是理解的,便打趣着说:“你这样晃来晃去,可别有东西都给你吓跑了。” “哪能啊,这里到处都是大石壁,有东西早就发现了。”老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头灯倒是不再晃来晃去了。 我不禁莞尔,“多经历几次……” 哗哗—— 一阵树叶被翻动的声音从右前方传来,我立马竖起右手掌示意身后安静。 那声响不小,而且听着感觉越来越远,我判断是被我们刚才说话的声音给惊动了,正在逃窜。 听声音这不会是兔子,兔子跑动的声音是有规律的,三四声轻响一声重一点,这是因为它们逃窜时的动作就是连窜三四步然后重跳一步。 也不是麂子,麂子受惊第一反应是叫唤,跟狗的吠叫有些像,声音偏哑一些。 那这到底是只什么东西? 发现了新的猎物我自然不可能轻易放弃,于是开始追了上去。 第38章 突然来电 这片山地我不是很熟悉,所以不清楚前方地形,没办法让老黑去前面堵它,只能循着声音悄悄摸上去。 绝大多数猎物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受惊之后会先快速逃窜,不多久就开始放慢速度而后隐藏起来。 只要不被它们察觉到正在遭受持续追捕,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一口气跑出一千米之外的动物。 除了人。 果不其然,我跟老黑蹑手蹑脚的追了几分钟后,在一些杜鹃花下发现了一双眼睛。 金色带点红,橙红色?应该是这么个说法,正盯着我跟老黑看。 话说,野生动物其实很奇妙,要说它们傻那就错了,它们聪明得很,甚至有些生存本能让人都不由得为之惊叹。 可要说它们聪明又有些不太合适,因为它们多数时候确实挺傻的。 就拿眼前的情况来说,我戴着头灯可以清晰看见它那双冒光的眼睛,而它们却自以为隐藏得很巧妙,甚至企图以这样的方式逃过一劫。 老黑用胳膊肘顶了我一下,我没做声,保持头灯稳定开始拉弓。 这只东西个头并不算太大,估摸着也就十几斤重,瞄着脑袋就是了。 距离不过七八米,箭支应声而中。 呜——呜—— 这东西身上插着箭忽然低吼着向我冲了过来,这可把我吓了一跳。 我连连后退撞在老黑身上,被他给扶住了,“退退!” 匆忙间我只顾着拉开距离,老黑却绕过我一脚踹在了这东西身上,给它踹了个跟头。 “它要跑了!”老黑大叫。 我也发现了它正在掉头跑开,它去的方向是一片有些陡峭的石壁,估计是慌不择路了。 刚才一箭没射中要害? 我赶紧上第二根箭,准确的说这还是我头一次用复合弓打猎,刚才明明瞄的就是它两眼之间啊? 灯光闪动间我看到老黑握着柴刀想冲上去砍死它,“老黑,别动!” 他止住身形,头灯依旧锁定正在沿着石壁向上攀爬的野兽,灯光下它的背毛有些银灰色,腿脚很短,看上去胖乎乎的。 这次我刻意压低了一点准星,嘣的一声轻响,箭支瞬间射入它的后背。 它发出嘎嘎的吐气声翻滚着从石壁上掉落在地上挣扎,声音听着有些渗人。 “这是什么东西?”老黑的声音有些怪异。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光束没往他脸上照看不清脸色,一双眼睛倒是显得很兴奋,“我也是第一次遇见。” 头一箭是射穿了它后背的皮毛,估计没伤到脊椎,否则它刚才也不可能还冲过来试图攻击撕咬我们,第二箭是直接从后背射进去的,这才是致命伤。 我用柴刀背使劲砸它脑袋,血流了一地才弄死。 这东西的毛很粗糙,脑袋大体上是白色的,从鼻子到一双眼睛直至脑后这两条线是黑色条纹。 “牙还挺尖啊。”老黑用柴刀撬开它的嘴巴,露出一口尖牙。 我觉得它嘴巴有点像狗,“这是獾子?” “不知道。”老黑嘟囔一句。 我猜测应该就是獾,皮毛蓬松粗糙,性情凶猛,就是不知道能卖几个钱。 这时漆黑的夜空传来几声闷响。 “要下雨了?”老黑直起身抬头向上照了照,黑麻麻的什么也看不见。 我心里一想应该差不多惊蛰了,响春雷很正常,“今晚先到这里,待会下起雨来麻烦。” 两人顺着来路返回,路上老黑有些激动,“我跟你说,刚才我踹它一脚差点被咬。” 可不是?我还记得这东西呼哧呼哧冲过来的样子,个子不大脾气不小。 “下次可不能这样,被野兽咬了要打青霉素的。”我提醒他道。 老黑不以为意,“你不是打到过不少东西了吗?怎么胆子这么小?” 我闷着声不说话,那会儿我确实是有点怂了。 这也是我的一个大毛病,没事的时候满脑子大杀四方的意淫,真来事儿了第一反应是先跑。 我觉得我不是胆子小,只是面对突发情况的下意识反应,缓过劲儿来就可以如常应对,我这应该不是怂? 一夜无话,第二天大清早我就找了根大腿粗的木桩子在屋后立起来,方便以后收拾皮毛兽用。 獾皮我记得是有人要的,价钱不比麂子皮低。 “春华!”老黑在屋前喊。 我拍拍手走过去,“怎么了?” 他趴在鸡棚边沿朝里头看,“你看这小鸡怎么少了好几只?” 什么情况? 我凑过去数了好几遍,四十四只小鸡,误差不会超过两只,少了四五只? “被人偷了?”我问。 他看着我摇了摇头,“我不是跟你一起?” 我向四周人家看了看,都是老头老太太,估计没人会干这种事,那难不成是被东西吃了? “晚上再说。”我无奈,只能先去处理那只獾。 鸡被偷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原由,现在天气渐渐暖了起来,先把要紧的给做了。 昨晚我翻了书,这獾的肝和胆还可以入药,估计能卖到药房去,只是那个老头让我有点犹豫。 想了想不能跟钱过不去,所以我还是打了个电话,那老头口气不咸不淡,说二十块钱收。 说实话二十块钱我现在有点看不上,虽说这也是普通工人一天的工资,但我就是觉得少。 老黑听了之后立马凑了过来,“去啊,干嘛不去,我有摩托车,一个多小时就来回了。” 我看看他再看看那辆几近报废的摩托车,“行,那先去镇上把肉卖了。” 何老三这人我觉得比较实在,跟他做买卖我还是很乐意的。 就这样老黑骑上摩托车,一路突突突的往镇上去,到底是年轻人,学东西比较快,摩托车骑个两回就基本上手了,到了镇上我看手机才过去二十多分钟。 “这个猪獾十五一斤。”何老三看了货之后说。 我指正他这是狗獾,他开始跟我扯皮,就说只认识猪獾,把我气的够呛,最后一称净肉十二斤半,一百八十七块五。 这杀猪佬还想跟我说一百八十七,那五毛零头我没让给他。 “好了没春华,赶着去屯溪吃顿好的。”老黑坐在摩托上催促。 我点点头,“走了。” 摩托再次启动,开始突突着沿着省道去往市区,正在狂风中凌乱之际,我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第39章 找人 “谁啊这是?” 我摸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八位数号码愣了一下,刚准备摁下接通键电话突然挂了。 我手机知道的人不多,基本都是熟人,翻出未接来电我又给打了回去,半天也没人接。 “哪个啊?”老黑问。 我说不知道,他没听清,被我喊了一大声才专心看路。 五叔买的新手机? 想想有这个可能,但是又感觉哪里不太对,也有可能是哪个熟人用的小灵通号打过来的。 想不明白就不想,这是我的习惯。手机揣进裤兜就快到市区了。 同德仁药房那边摩托车不让进,好在这次我就带了一点点东西,手里抓着个塑料袋,很快就见到了老头。 “二十。”他戴着个黑框圆眼镜,看上去有那么点江湖术士的感觉。 我把獾胆交给他,二十就二十,现在没有好的下家,否则肯定把这王八蛋给换掉。 出了药房,正好差不多到饭点,我带着老黑往书店那边走,“走,带你吃饭去。” “快点快点,我饿死了。”老黑揉着肚子咧嘴笑,今天卖的獾总价两百零七,我分了他八十。 我用肩膀顶了他一下,“你请我请?” 老黑露出一副‘知道你算盘’的表情,“我请行了?” 见状我哈哈一笑,我当然不是贪图他一顿吃的,主要是想逗他玩,还有一个是带他去见见阮梨。 村里同岁的人有四个,我们仨从小是同学,只不过那时候男女之间保守的很,玩不到一块去。 很快就到了宝葫芦,这次来的不算晚,人还没坐满,上次那个貌似是老板娘的女人来给我们点菜,我叫了一个鱼香肉丝盖饭,老黑吃炒年糕。 坐了近十分钟,我左看右看愣是没见到阮梨人影。 “你看什么?”老黑问。 我心里正疑惑阮梨人怎么没见,随口回了一句没什么。 端菜上来的是一个陌生女孩,我趁她放下盖饭的时候问,“你是新来的?” 那女孩不算白,闻言脸腾的一下黑了,也不说话,扭头就走。 老黑露出一排大牙,“想撩妹啊?” “撩你个头。”我翻了个白眼,心里有些失望。 吃到一半,我摸出手机按着之前那个电话又打过去一次,还是响了半天没人接。 吃完饭老黑说要去结账被我给拉住了,“哪能啊,我来。” 说完不等他接话我就朝柜台走去,“之前那个服务员呢?” 一边说着我掏出二十块钱递了过去。 柜台里的女人看了我一眼,略微思索后说道:“你是说阮梨?她前几天刚不干了。” “不干了?” “那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我问。 她苦笑着摊了摊手,“我们哪里知道她,她最近晚上下了班就往外跑,好像还跟几个走江湖的女人搞在了一起。” “我们做小生意的又不好说东说西你讲对不对?” 我愣住了,点了点头收下找零后往回走,脑子里有些乱。 走江湖就是道上混的意思,说白了就是三教九流的人,再白一点就是走夜场走灰色地带的。 怎么会跟那些人搞一块去? 我百思不得其解。 老黑站在门口等我,见我脸色不对他皱起眉头问,“怎么了?” 我不知道怎么说,毕竟这事情还没搞明白就摇了摇头。 刚准备打道回府,我的手机又响了,拿出来一看正是之前打了两遍没打通那个电话。 “喂?”我接通电话,心里有些期待。 那头的声音很快响起,“凌春华是你吗?” 果然是她! 我有一堆话想问她,正愁找不着人,这自己就打来了。 “你人在哪里?”我问。 “我我我,我在阳湖这儿!”她的声音压的很低,像是怕被人听见似的。 我说我到了店里找你,听老板娘说你不干了云云。 挂上电话,我看着老黑,他也看着我。 “干嘛?”老黑显得愣愣的。 “救人去不去?” “谁?” “阮梨。” …… 她说的地址不清不楚,市区我也不是很熟悉,只知道阳湖与市区隔了一条新安江,算是市区郊区的一个镇。 按着她的描述,我坐着老黑的摩托左兜右转进了一条巷子,说是巷子其实就是一片矮房子间的小路。 “她怎么被弄到这来的?”老黑慢慢骑着车,嘟囔道。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也没听她讲清楚,哪里答得上来。 可能大多数人遇见这样的事第一反应是找警察,但我那个时候下意识的就把这个选项给屏蔽了。 我怕见穿制服的。 “是这儿?”老黑指着前方一栋二层老房子问。 我看着也挺像,二层楼,有铁楼梯,土黄色外墙。 “先把车停下来,摸上去看看。”我说着就跳下车,左右看了看有没有人。 这个路上人不多,右边不远似乎是一条卖农贸产品的街,这边反而显得很冷清。 我带着老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顺着楼梯爬上二楼,挨个窗户往里看,因为是白天,蓝色玻璃反光很严重,人贴在玻璃上还得用手遮一下才能看得清里头。 有些窗户安了纱窗的就彻底抓瞎,这一层共有五个房间,一直看到最后一个,我和老黑依旧一无所获。 三个屋里头没人,两个看不见里面,眼前这第五个房间正是看不见的之一。 老黑比划了一个砸拳头的动作,意思是把门砸开,我连忙摆手摇了摇头。 楼下就是小路,砸门砸对了还好,大不了带上人赶紧跑,那要是砸错了岂不是犯了大法? “嘘。”我伸出食指在嘴前比划,看看能不能听见什么。 老黑摸出手机指了指,我一瞪眼,豁然开朗。 电话打过去,趴在门上听,没动静, “不是这一间,去前面那里看看。”一边说着我就向前方那间看不见的屋子走去。 依旧是如法炮制,打电话听声音。 有人走动的声音! 正仔细听着,门突然被一把拉开。 一个穿着格子大衣的女人满脸诧异的看着我们,我和老黑对视一眼不知所措,那女人愣了愣赶紧把门关上。 不能让她锁门! 老黑快我一步,已经双手推在了门上。 第40章 找人(二) 那女人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哪里是老黑的对手,别看老黑穿上衣服精瘦精瘦的,一身腱子肉可不少。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磕在墙上,那女人惊叫着退后。 “你们做什么?”侧面有个小隔间,有个男人穿着秋裤露出半个身子来。 “草泥祖宗!” 老黑二话不说抓起门边的一个小凳子砸了过去,“把人交出来!” 那女的被吓得尖叫不已,一个劲往秋裤男身后钻,秋裤男也顶不住,惊骇之色溢于言表。 他僵着脸回答道:“干什么!你搞什么名堂,到我这来撒野是?” “妈勒个巴子!”老黑一声低骂,抄起一段锁链就冲了上去,“我打死你们。” 这下子可把那两个人吓得够呛,那女的当即就缩到床上哭了起来,这秋裤男的也是双手高举连摆,“有话说清楚,有话说清楚啊!” 我见他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就拉住了老黑的胳膊,“等等。” 老黑像是炸了毛似的,浑身散发出一种凶悍的气势,迈步走向一边。 “你们这里有个女孩吗?”我把阮梨的形象描述了一遍,仔细看着这两个人的表情。 “没有。”缩在床角的女人摇了摇头,“我们这没有这样的女孩。” “哎!等等等……”秋裤男抬手打断她说话,“最里头那五号昨晚不是有人在喊?” “这里三天两头有女的喊,你就知道他们要找的就是这个了?”那女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脚趾头看,胆子不大嘴但是硬的很。 “带我过去。”我向秋裤男点点头。 他似乎还有些犹豫,这时老黑一瞪眼,“痛快点!” 等那男的带着老黑去往最里头我之前听过门的那间屋子时,我进到房间里把四方的帘子全部翻了一遍,没见有什么能藏人的地方。 临走的时候这女人眼神冷冷的看着我,我心里有点疯狂的躁动,想一箭射她脸上。 来到最里头一间屋子前,秋裤男正在拍门,“甜甜在不在?” “甜甜在不在啊?茜茜呢?” “在尼玛的大腿!”老黑的脸色比刚才更黑了,奋起一脚重重的蹬在门锁那里。 巨大声响跟什么东西爆炸了一样,惹的周围不少老头老太太出来围观。 房门应声而开,屋里拉着窗帘阴暗的很,老黑一马当先走在前头,我怕秋裤男跑了就把他堵在中间。 “右边有个隔间。”我说。 老黑闻言向右边那个隔间走去,墙上有个开关,摁了一下亮起灯来,屋子里的情况也就看得清清楚楚了。 这是客厅,一圈黑皮沙发上满是各种女性衣服,中间茶几上还有几个快餐盒,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 老黑抓住隔间门把手向里一推,却发现这个房间另一边还有一道楼梯通往这栋房子的后边。 “踏马的,跑了!”老黑顿时火冒三丈,冲到楼梯边向外看。 我拍了拍秋裤男的肩膀,“老哥知道这些女的是做什么的吗?” “她们……她们都是学生。”他说。 我嘿嘿笑,“睡学生就不叫嫖娼了是?” 他脸色有些尴尬。 追到这里线索就断了,我跟老黑回到秋裤男的房间,之前那女的已经不在了。 “别说你不认识那个‘学生’。”我心里有些急。 秋裤男苦着脸唉声叹气,似有难言之隐。 “你在怕什么?”我问。 “嗨呀,这些小姐全都是军哥罩着的人,你去砸她们场子不就是打军哥的脸吗?我要是把消息给你了,我也没好日子过啊。”他哭丧着脸,不像是说假话。 我沉默着看了老黑一眼,从他眼里我看见的依旧是坚定的眼神。 我从秋裤男的桌子上掏了根烟点上,“得罪那什么军哥你不好过,我朋友被她们弄走了,你觉得我会让你好过吗?” 他脸色很难看,老黑有样学样拿了根烟,“说了有事也找不到你头上,不说今天大家都别想好过。” 走出这栋小楼的时候我跟老黑都有些压力山大。 中午吃饭时阮梨还能通电话,说的地方就在这,也就是一个小时之内转移走的,这帮婊子怎么做到的? “那个马家兄弟怎么搞?”老黑坐在摩托车上抽着烟。 马家兄弟是两个人,大哥马军,老二马杨。 整个阳湖镇,连带着半个屯溪街,当时谈到道上不得不提的两个人,那就是黎阳勇与马家兄弟。 卖肉(冰)、卖木仓、催债、小姐、收保护费。这几乎就是他们的收入来源。 就我所知道的,这件事后两年左右,差不多非典那年,马军进去了,二十年。 他弟马杨后来搞了个烧烤店,专门与往日里的一些弟兄喝酒。 我这次事情里,还有一个人,满身横肉头顶一道开瓢疤,阳湖阿良,和马军马杨都是铁关系,现在开了家麻将厅。 人称阿良哥。 这家伙有点意思,前不久我还和他喝了酒,小他十多岁的女朋友抱怨他喝多了酒被他踹的在地上爬。 不太喜欢他这点,不过这个人是真的够意思。 话说回头,我和老黑从秋裤男那里面问出了马军的地址。 秋裤男不住这附近,他是白天偷腥被我跟老黑撞破了而已。 现在阮梨以及带走她的那些女人们不知去向,我在屯溪没什么人脉关系更别提找朋友帮忙了。 唯一的路子就是找到马军。 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只能寄希望于马军是阎王而不是小鬼。 一心村。 我跟老黑骑着摩托到一心村的时候已经接近四点了,不是路远,是我和他想了很久。 我见路口有个老头往里走,连忙上前问路,“老伯,等等。” 老头不知道是耳背还是怎么的,脚步不停,急吼吼的往前走,我窜过去拍了他肩膀他才停下来,“干嘛?” 我见他满脸警惕,连忙挥挥手,“不做什么,我就是问个路。” “问什么路?”他瞪着眼睛问,估计眼睛也不太好。 “马军家。”我说。 一听马军家,这老头当即摇摇头走远了,边走还边说,“丝息!” 弟41章 明白我的意思? 丝息就是死尸的意思,用今天的话来翻译有点‘傻比’的味道。 我被气的够呛,但现在到了陌生村子里还要找人求情,自然不可能来横的。 其实这一点很有意思,在城市里你跟谁有过节,去找麻烦除了怕派出所以外倒不用顾忌更多,倒是乡下恰恰相反。 在乡下你要搞人非得掂量掂量自己对这地方熟不熟,人情社会在乡下是一点没错。 每个村子里都会有那么一帮人,出了事会一致对外,遇上打架什么的很多时候都是几十号人一块上的。 老黑也深知这一点,没敢多说什么,我们只好继续去问其他人。 最后是来到了一间带着围墙铁门的三层小楼前,围墙门口贴着家和万事兴的春联,院子里还有不少放过的烟花桶,我敲了几下门,没反应。 “等等看。”我说。 老黑点点头,跟我一起蹲在门边,等待来人开门。 不多久铁门就有了动静,我跟老黑连忙走过去看,院子里有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正怯生生的看着我们。 “小妹妹,家里有人吗?”我挤出一个笑脸问。 这小女孩扭头看了一眼屋里,“爸爸,有两个人在门口。” 我捏了捏手,听见屋里有脚步声响起,不一会儿便有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短发男人出现在门口。 他看上去也就四十岁左右年纪,长着一张大众脸,属于是丢在人群中很快就找不出来的那种。 “你们蹲在我门口做什么?”这人问。 我尽量让自己显得和善一些,咧嘴道:“大哥,我们来找马军。” “找马军做什么。”他瞥了一眼老黑而后向小女孩招了招手,“马军不在。” 不在? 我愣在原地犯怵,真不在还是假不在?真不在的话那又该怎么做? “别堵在我门口。”那男人皱着眉头驱赶我跟老黑离开。 我心里有些急了,好不容易找到这马军家里来,现在不找到人把话说明白,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主要的问题还是阮梨等不起啊。 “大哥,我们找军哥有事相求,能给个电话吗?”我问。 那男人闻言愣了愣,“都说了马军不在,有事明天再来。” “嘿,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好声好气的求个电话都不行。”老黑脾气上来了,扯着嗓子喊。 我也是对这人的态度窝了一肚子火,只可惜人家压根不当回事。 “谁在门口?”这时屋里走出一个老太太,估摸着六七十的年纪,朝我们看了一眼没再说话。 那男人拉着小女孩进了屋子,留我和老黑两个人面面相觑。 “怎么办?”老黑皱着眉头问我。 我双手扒着铁门有些不甘心,难道就这么算了? 不行,阮梨还没下落啊! 真要这么算了…… 我不敢往下想,一个小姑娘被那帮女人带走了能做什么? 砰砰砰—— “开门啊!我们找马军有事!”我不管那么多了,用力砸门。 眼看着天色逐渐黄昏,我心里是又急又气。 老黑见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他也扯开嗓子踹起门来,铁门被我们弄的咣咣响。 “找死是!”里头传出一声怒喝,那个男人再次出现,他脸色有些难看,手里还拎着把菜刀,大有一言不合就砍过来的意思。 我拉着老黑退后几步,“大哥!人命关天啊!帮帮忙让我们见一下军哥!” “滚!”他吼道。 老黑一把撒开我的手,抬腿就蹬在铁门上把我吓了一跳。 “今天见不到马军谁也别想好过!” “我的哥,你别来横的!”我赶紧把老黑向后拖,心里乱了神。 这家不是普通人,横不过啊! 那男人当即一瞪眼,摸了个手机出来开始打电话。 我猜到了他想做什么,赶紧凑近铁门赔不是,“大哥,别生气,我这兄弟性子急,我妹妹被军哥手下的鸡骗走了,我们记着找军哥帮忙。” 老黑跟个愣头青似的,“管他那么多!” 见那男人没搭理我的意思,我扯了扯老黑的衣服,“我们先走!” “你怕什么?”老黑皱着眉头看我。 我愣了愣,恨不得一拳头砸他脸上,怎么这么缺心眼?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说着就拉他走。 老黑虽然不乐意,但也还是跟着我往村外走。 到了村口,老黑跨坐在摩托车上扭过头说:“你怎么那么胆小?” 我被他说的来了火气,“那你说怎么办?” “冲进去然后呢?真闹僵了人家还会帮忙?” 老黑沉默不语,气氛一下子沉闷起来。 “我再想想办法。”我说。 这种事,找普通人没什么用,也没人会淌这趟浑水。 我想到了报警,而后又甩了甩头,觉得希望不大。 脑子里把所有认识的人过了一遍,最后定格在一个只见过一次的人身上。 “先往远些地方去,我打个电话。”我跟老黑说。 手机通讯录翻到了只备注了一个吴字的号码,我拨了过去。 响了几声后,电话接通。 “喂?哪位?” “吴……吴哥,是我,卖穿山甲的。”我说。 那边沉默了几个呼吸,而后传来一阵笑声,“哦哦,原来是卖穿山甲的小伙子啊,怎么了?又有什么好东西找我?” “不是,吴哥我想请你帮个忙。”我说,而后把事情告诉了他。 那边听了我的话之后陷入长长的沉默,我心里也没有底,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这个实力,又或者会不会帮我这个忙。 上次在休宁动物园的一面之缘,至少我能确定他不是普通人。 “那女娃多大年纪?”老吴突然问。 “二十岁。”我说。 “我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啊。”老吴说了这样一句,而后又说,“我帮你打个电话看看,不过话说在前头,我帮你试试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我听他的意思是有希望,连忙一口答应。 “你是专门搞野兽的是?”他问。 我有些没反应过来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承认我确实是干这个的。 “那行,两年内,帮我搞一副虎骨,能做到吗?” “虎骨?”我一瞪眼,“现在去哪搞虎骨?” 老虎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东西了,之前刘九斤说老虎,应该是个大乌龙,除了动物园去哪找老虎? “你要是做不到,我这边也帮你问问,事后帮了忙的人你得打点一下,明白我的意思?”老吴说。 请人帮忙给点活动费我是知道,嗯了一声。 挂上电话,老黑愣愣的看着我,“真要搞老虎?” 第42章 见人 “搞什么老虎?”我翻了个白眼。 现在听老吴话里的意思是他可以帮忙问问看,但是具体是什么结果现在还没个准数,找老虎过于天方夜谭,还是等事情了结了再说。 老黑撇撇嘴,“现在这个位置不太好,我们换个地方。” 我扭头看了看,这边距离马军家村子,一心村并不远,而且还是个路口,于是指着左边的路说:“去那边,好像是通到临溪的。” 老黑带着我沿小路跑出一千多米,路边有几家小铺子,我让他停了下来。 一下午都在跑来跑去,现在天都要黑了肚子饿得要死,我走进铺子要了十个肉包。 两人蹲在墙角吃,一边吃一边嘀咕。 “春华,你说阮梨会不会被害了?”他突然冒出这样一句。 我嘴里正啃着肉馅,闻言鼓着嘴摇了摇头,“应该是不会的。”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拿出来一看,又是个陌生号码,“喂?” 电话那头呼啦呼啦的响了一阵杂音,传出五婶的声音,“春华,你手头有两千块钱没啊?” 五婶找我借钱做什么? 我愣一下,说了句有的。 “马厚堂那不省事的前两天刚回家休养,出门晒太阳摔了一跤,尾巴桩坐在地上不能动了,身上伤口又扯开了线,现在又死活赖着我们。” “你叔身上钱用光了,他现在跟刘九斤送那钻地肉的东西上了屯溪,你有闲钱先借我们一点啊?” 我听完了五婶的话忍不住挠了挠头,那马厚堂还真不是个省心的主,又搞出事来了。 “我现在就在屯溪,不过这边有点急事,他们在人民医院是?等我弄好了过去找他们?”我说。 五婶连连道谢,并把五叔新买的手机号给我说了一遍。 刚挂上电话,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喂?哪位?” “你们人在哪里?”陌生的声音来了这么一句。 我拿开手机看了看号码,再凑近问,“你是哪个?” “吴金发不是让我给你们摆平马军?”那人提高了两个音调。 我反应过来,是老吴请的救兵! 简单的描述了一下我现在藏身的地方后,我跟老黑蹲在路边等待。 过了差不多二十分多钟,天色已经暗得快黑了,两辆面包车停在了包子铺门口,当先一辆车打开车门,走下一个怎么着也得有两百斤的大胖子。 这人生的一副恶人相,五大三粗光脑门,脸上横肉往下耷拉,他左右看了一下最后停在我跟老黑身上,“是你们?” 电话里听着声音和当面听见有点出入,我点点头小跑着上前赔笑,“是我。” “嗯,走。”他一挥手招呼我们上车。 我连忙摆手,“大哥你们在车上就好,我和我朋友有摩托。” 大胖子一双眼睛像得了甲亢似的突出来,盯着我看得我心发慌,“那行,去马军家。” 我有些犹豫,不过转念一想这么多人怕个毛,坐上老黑的摩托就突突了过去。 之前来过一次就快了很多,到地方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马军家铁门依旧紧闭,门前两个大红灯笼亮着。 “就是这。”我给身后的胖子让出路来。 两辆车上呼啦啦走下二十多号人,把门前围了个水泄不通。 “马军在不在?不在我进门了啊!”他吼了一嗓子。 里头屋门应声打开,小女孩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后立马缩了回去,紧接着之前那个男人走了出来。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目光放在胖子身上,“这么多人上我家门口站着像什么样?” “你是马军?”胖子上前两步,隔着铁门掏出盒烟递了过去。 我看着他两人的动作像是老朋友见面似的,还以为会一见面就干起来。 羽绒服男的接过烟拉开铁门,“你们来这些人是想干嘛?堵上家门可不是交朋友的路子?” 胖子嘿嘿一笑,一把抓着我的胳膊给我拽上前,“我也是受人之托,这小兄弟的妹妹被你手下的鸡给拐走了,想让我来说说,放人家一条正道走啊。” 我眼睛盯着马军的黑色羽绒服看,这家伙之前不是说马军不在吗? 在我的认知中,像这种道上大哥不都是十分狂傲不羁的吗?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给我搞的有点不好意思。 马军嗤笑一声,扭头看向胖子,“兄弟怎么称呼?面生的很。” 他们两人在这打机锋我们其他人不好插嘴,马军名头可不小,这胖子哥没有那金刚钻自然也不会揽这瓷器活,都不是简单人物,我往后退了两步。 胖子哥回头看着带来的兄弟们呵呵一笑,“歙县九。” “哦~哈,歙县人啊。”马军先是一愣,随即扯了扯嘴角,“那兄弟这河水淌得有点宽啊。” 这话饶是我都听得出来不对味了,这不是明摆着在说:你个歙县佬管到我的地盘来了? 果不其然,自称歙县九的胖子哥摸了摸大光脑袋,垂着头划拉两下脚尖,“马兄弟给个说法就行,我来都来了。” 马军向我身后看了看,我身后二十多号人靠墙的靠墙蹲着的蹲着,像是一群无所事事的无赖光棍汉。 “我问问看。”他最后说了这样一句。 紧接着他就开始打电话,还特意躲开了一些距离。 “九哥,不怕他叫人?”我用胳膊碰了碰胖子哥。 刚才扯了几句算是聊得来,他摆摆手,“这是在他家门口,道上没有在家门口动手的规矩,又不是生死大仇。”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 不多久马军走了过来,“滨江路夏威夷浴场二楼,去找刘月。” 丢下这样一句话之后他就看向歙县九,“兄弟还有其他事吗?” “没事的话我就不留各位吃饭了。” 胖子哥呵呵一笑,笑声显得憨憨的,“不用不用,我就是帮小兄弟找妹妹,事情解决了我也就不打扰军哥了。” 说着我身后就响起乱糟糟的脚步声,这二十多号人就是来撑场子的。 退出门外之后他们基本又都挤进了面包车,胖子九一个膀子像猪蹄一样搭在我背上走向一边,“我带这么多人来,你懂?” 一边说着还做了个搓手指的动作。 阮梨有消息了我心里开心,这钱之前老吴也隐晦提及过,我是有心理准备的,“这是应该的。” 不过钱不在身边,我只能如实告诉他,这人倒也有意思,没有过多为难我,只是说过两天再来屯溪拿。 老黑带着我,身后吊着两辆面包车又赶去夏威夷浴场,巨大的彩色霓虹灯牌显得很是上档次,里头的服务员穿的也都很正式,见我们二十多号人进来见怪不怪,引着我们进里面。 “你们这里有个叫刘月的吗?”我问。 服务员点点头,“刘经理在二楼。” “带我去见她。” 上到二楼有两条路,左手边是很宽敞的休息室,不少人裹着袍子躺在那里休息,我们去的是右手边。 一个个小房间房门紧闭,不时的还有男女开门出来,见我们走来都是匆匆离开。 到了最里头一间房门前,服务员敲了敲门,“刘经理?” “进来。” 第43章 夏威夷门口 门里传出来的是道女声,从名字就看得出来。 进到房间里头,看装潢是个休息连带办公一体的小房间,地上铺着灰白色的厚地毯,又在上头软绵绵的,我很不习惯。 房间拐弯处办公桌前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对着电脑屏幕看,也没在意我和服务员进来。 “刘经理。”服务员喊了一声。 她这才抬起头朝我看过来,可能是我的衣着让她有些疑惑,眉毛皱了一下又松开,“有什么事情吗?” 我一想到阮梨就是被她们害的,语气就冷了几分,“马军给你打过电话了?人呢?” 听了这话她露出一副恍然之色,“稍等。” 说完她就抓起桌上座机打了个电话出去,“把那个女的带过来。” 她口中那个女的自然就是阮梨了,不消五分钟人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老黑是没跟过来,不然我估计他会走上去看看阮梨身上有没有伤。 “你没事?”我问。 她两只手扣在身前扭着,摇了摇头没说话。 “人交给你了,没别的事情?”刘月开口说道。 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拉着阮梨向外走。 路上我有很多话想问她,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好像我和她的关系只是普通同学外加同村而已,真要说起来也就是帮过她一两次,有些话我还不好开口。 到了一楼大厅沙发那儿,老黑也注意到了阮梨,咧着嘴就走上前打招呼。 我摸出烟到门口点上,没理会他两人在说什么。 一根烟抽烟丢在马路牙子上,这时身后传来动静。 “谢谢你。”阮梨的声音。 我回过头,借着闪烁灯光发现她眼睛亮晶晶的,估计是红的,一肚子话也不知道怎么出口,看了好一会儿才蹦出几个字,“你打算怎么办?” 老黑也推门走了出来,“嗨呀,跟咱们一起干得了,正好缺个洗衣做饭的。” 我白了老黑一眼,这家伙净出馊主意,“别扯淡。” 我们是干什么的我心里清楚的很,她一个小女生能做什么?真就养在家里洗衣做饭? 太不合适了。 阮梨破天荒的点了点头,“我觉得可以。” “可以个屁!”我瞪着老黑看,这家伙傻兮兮的笑着。 “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也不老实,成天跟什么人混在一起?”我问阮梨。 其实我刚才就想说了,老老实实找个工作安安分分的赚点钱不好吗?为什么要跟那些人搞在一起? 这次是我跟老黑恰巧来屯溪,换做其他时候或者换个人,谁会管这档子鸟事? 在当年,女性被拐卖是很常见的事情,被带进沟里成为失足女,又或者被卖到西部地区关在窑洞里。 诸如此类的事情很多很多,哪怕现在偶尔也有发生,能被救回来的只是少数。 见我有些生气,阮梨的声音又软了几分,“不是,我是想快点赚到钱,把那三百块钱还给你。” “那个红姐,就是那个女的跟我说只要去酒里转转就有人给钱花,跟着她们一个礼拜就能赚上千块……” 我越听脸色越冷,老黑也逐渐静默,看得出来他也很生气。 “那你赚到钱了吗?”我问。 阮梨摇了摇头,“头一天有个人给了我两百,说让我陪他出去玩玩,我怕他想使坏,没收钱他硬塞给我说让我去买身新衣服穿,后来她们几个要我请吃宵夜,钱全花掉了。” 我不想听她说这些,摆了摆手打断她,“现在你安全了,想怎么过日子是你的事。” 说完我就没管她,走进夏威夷在里头找到了胖子哥,这家伙洗完了澡正往二楼走,见我过来就勾住了我的肩膀。 “姓凌是?” 我点点头。 “今晚兄弟几个在这泡个澡放松放松,钱我先垫上,过两天我去你家拿,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我对兄弟们也有个交代。”他压着声音说。 我愣了一下,心底默默算了一下这得多少钱,想来想去也只能无奈答应。 我住的地址也告诉了他,这种人我不想得罪也不愿意过于亲近,这次确实多亏了他们,我不会想着逃跑。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一个兄弟从楼下慌慌张张的跑了上来,“方哥不好啦。” 原来胖子哥姓方?我暗暗想着。 “怎么了?”胖子哥皱着眉头问。 “外面来了一波人,可能是马军搞来的。”那人说着还不停的往下看。 马军这是事后算账? 我脸色有些不好看,胖子哥也挺愤怒的样子,招呼他兄弟一声就开始往楼上跑。 老黑和阮梨还在楼下,我只得先下去找人。 往门口走的时候果然见另一个大胖子领着十多个人往里走,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显然不是善茬。 好在他们不是奔着我来的,都没人正眼看我。 我赶紧窜出门外,老黑和阮梨在马路边的大树底下,阮梨还蹲在地上哭哭啼啼的。 “别在这里蹲着了!” “老黑赶紧骑车,我们走!”我催促一声,把老黑搞的一愣。 他还想问怎么了,我大概说了一下,阮梨抽着鼻子说不远处有派出所。 我挣扎了一下,还是让她赶紧带路。 不管怎么说歙县九胖子哥他们是为我的事来的屯溪,也是因为这个和马军结下的梁子,真要打起来出了事我难辞其咎。 主要是他们两伙人干起来,不管谁最后想找我都不难。 老黑骑着摩托,我跟阮梨挤在后座上,沿着滨江路一直往下两个路口后左转,按着阮梨指的路进了一条小巷子,没多久就看到了前方亮着的蓝白色灯牌。 “阮梨你去。”我不太敢进这地方,只得让阮梨去报案。 简单跟她交代了一下后她就跑了进去,差不多五分钟之后又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穿制服的。 好在这两人没问我们,他们跨上摩托车跟在我和老黑身后直奔夏威夷。 到了地方,夏威夷浴场门口依旧显得不温不火的样子,正值晚上七八点钟,过来洗澡的人还不少。 我和老黑以及阮梨没跟进去,待会到了里头不知道搞出什么名堂,我准备撤了。 帮胖子哥报了警是我能做的极限了,要我上去帮着打架我觉得还不至于,主要是有点怂。 正当我催着老黑启动摩托准备动身离开,那两个穿制服的竟然又走了出来,“你们别走!” 第44章 再入云坑 “你们别走!” 老黑明显停顿了一下,我一拍他肩膀,“赶紧走!” “可是……”阮梨夹在我和老黑中间。 “可是个毛,关我们屁事。”我再次催促一声,老黑不再迟疑窜了出去。 走了有一段距离他才问,“那两个警察为什么又出来了?” “对啊,他们不是去处理那两伙人?”阮梨也不理解。 我扯了扯嘴角心想你们还是太嫩了点,要不是我前两年在外头待过还真不懂。 “他们这是见场面不好控制,等两帮人分出个输赢再去收拾摊子。”我说。 当时就这样,打架斗殴一类的事情,警查过来了也是等你们打完了再上,要是没打完他们就在一边等着。 治安极其堪忧。 当天回到家里是九点二十三分,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屋里房间不够睡。 最后老黑搬过来和我一个屋子,他的那个就留给了阮梨,其实空房间是有,没收拾出来而已。 第二天清早我还有点朦朦胧胧就听见厨房发出动静,等起了床才发现早饭已经煮好了。 白粥配酸豆角。 阮梨穿着一身粉红色羽绒服,也不知道她从哪儿弄出来的,我看看她又看看老黑,无奈叹了口气。 “这边离村里不远,一两天没事,时间久了你家老头子肯定会知道的。”我看着阮梨语重心长的说道。 她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嗨呀,咱们以后就赚大钱了,大不了再搬个地方。”老黑咽下白粥说。 我听了他的话直翻白眼,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心想你这家伙到现在为止也没创收啊,现在又多了个阮梨,去哪挣大钱? 不过当时还是极为重情义的年纪,也没有过多考虑这些。 吃完早饭我站在门口一拍脑袋,把五婶的事给忘了! 我立马窜回房间,在木箱子里翻出了自己的存款,数了五千块钱叠成两叠揣进怀里。 一叠两千是借给五婶的,另外三千是打点胖子哥的。 风风火火赶到屯溪,在人民医院病房里见到了五叔,与他同行的还有刘九斤和张友红。 三个老农民在病房里显得很局促,马厚堂躺在病床上盯着墙上电视看,状态看起来还不错。 我像马厚堂问了声好,交给他老婆一百块钱当做慰问,而后向五叔说,“叔,我找你有点事。” 一边说着我走向门外,五叔会意跟了出来。 我透过病房门缝看了一眼,没人跟出来,于是摸出了两千块钱,“给。” 五叔点点头接过钱,手指沾了下口水清点一遍,“有了就给你。” 我摆摆手说不要紧,“你们在这守着也不是个事啊?” “是准备回去了,家里水田也要翻了。”五叔眼睛看起来有点血丝,昨晚应该是没休息好。 我又把我现在的情况给他说了一遍,他听到我现在带着老黑李志远和阮梨也吃了一惊,愣了半天才说,“带着他们你吃屁啊?” 我咧嘴乐,没说话。 站了一会儿见没什么事,我就准备打电话联系胖子哥了,五叔突然开口说:“现在开春了你可以多去云坑右边那新山里面看看。” 我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天气热起来之后你们也可以试试抓蛇,七寸刀和黑方块都能卖不少钱。”他又说。 七寸刀与黑方块是我家乡的叫法,其实就是短尾蝮和尖吻蝮。 短尾蝮长度一般就三四十厘米,小小一条,眉毛位置有两条白线,毒性不小。尖吻蝮俗名五步蛇,身侧有黄的白的黑的各色菱形斑块。 抓蛇我没什么经验,但知道这东西值钱我就留了个心眼。 出了医院之后我打电话给胖子哥,过了好半天才接通,刚一接通那边就骂骂咧咧,“你个死尸昨晚跑的挺快啊?” 我哈哈的陪着笑,等他撒完了气才问,“方哥昨晚没啥事?” “我有个卵事?”他大大咧咧的说。 胡扯几句之后我们约在昱中花园见面,两千六百块交到他手里的时候他乐呵呵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下次有事尽管找我。” 我扯了扯嘴角,“有需要一定请方哥帮忙。” 我也没问到底花了多少钱,估计两千都不到,这狗日的装傻,我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啊?”我说。 胖子哥傻呵呵的点头,突然又叫住我,“你们是搞野兽的?” 我点点头,“对啊,怎么了?方哥也想搞?” “我搞那东西搓卵,我是说我那边有两把气木仓,你要不要?”他翻了个白眼。 气木仓? 我看了一眼不远处坐在摩托车上等待的老黑,问了一句多少钱。 他伸出一只手比了比。 五千?! 我看着他那短粗的手掌发愣,气木仓有那么贵? “太贵了?”我假装苦着脸。 胖子哥一瞪眼,“五百还贵?” “五百?”我眼前一亮,这个价格还可以。 “哥你等等。”我说着就跑向老黑。 跟他说清楚了情况之后他兴奋的不得了,“赶紧买啊!”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就行,明后天再想办法拿过来。” 跟胖子哥说了一阵,最后确定过两天他亲自给送去沙坦。 解决完这档子事又到了中午,我跟老黑两人在街边吃了碗炒面,两块钱一碗还送汤。 下午我特意让他骑车带我去了世纪广场一趟,在那边江对岸是王峰之前给我留的箭馆位置,找了好一阵才找到地方,进去东看西看最后又问人才打听到复合弓箭以及猎箭头的消息。 箭支十块钱一根,箭头三块钱一个。 十三块钱! 比一只兔子还贵,要知道当时普通人一天也才二十块钱左右,这一根箭就不是一般人玩得起的。 我就是来问个价格探个路,搞明白行情之后也不急着买,让老黑拉着我回家了。 路上又买了头灯和绳索,给阮梨准备的,今天晚上我打算出去看看了。 回到家里阮梨正在喂小鸡,听她说小鸡仔又死了两只,对此我也无奈的很,没什么好办法。 晚上吃了个早,趁着天色还没有黄昏我就带着他们出发了。 这次的目标是云坑,那边林子深,我想看看有什么好东西没。 第45章 大V领 本来我是不打算带阮梨出来的,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们两个都没有称手的家伙事。 打猎不同于春游,没东西对付野兽毫无意义,假若阮梨可以很好的掌握下夹子的要领那倒还好,眼下却是不行。 想来想去把她一个人丢家里又有点看不起人家的意思,只好再三叮嘱她别乱走乱叫。 沿着沙坦进山的路一直走到潜龙坞另一边,翻过山头之后就到了村子进山的路。 这时候天色还刚刚有点黄昏的意思,时间上并不赶。 “春华,之前你给那个人打电话他不是说想要一副虎骨?”老黑忽然问我。 我走在前头,闻言转过头去看他,“怎么了?” “现在还有老虎吗?”阮梨问。 我想了一下,“应该有的?” 说到老虎,我在这里讲一句题外话,野外确实是有的。 大多数人所知道的东北虎,现在国内应该有四五十只,基本都在大兴安岭以及黑龙江吉林那边。 东北虎这玩意可以说是所有猫科动物里最变态的一种,体重一般都能达到两百公斤左右,母的也能有一百六七十公斤,简单点说就是三四百斤。 三四百斤的猪大家都见过,近看起来像是一堵肉墙,三四百斤的老虎那完全就是两个样了,站起来比门板都高,一巴掌能把人脖颈拍折。 除了东北虎以外,国内还有一种老虎,那就是华南虎。 华南虎这两年据说是已经野外灭绝了,所谓野外灭绝就是说纯野生的已经没有了。这点我不好确认,但二十一世纪初那时候还是有的。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后面再告诉你们。 华南虎体型相较东北虎要小了很多,基本上只有一百公斤出头,也就是两百斤左右,体长一米五到一米八,反正赤手空拳的人是绝对弄不过的了。 “那我们以后有机会去搞老虎好不好?”老黑凑到我身边嘿嘿笑。 我挠了挠脑袋没说话,因为当时我没这份野心也不知道哪里有老虎,真知道哪里有也未必有胆子去弄。 我们三人直奔里云坑,开春以后树林里的树木都开始发新芽,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 到地方的时候天色刚刚黑下来,正是动物外出活动的时间段,我轻声提醒他们两个不要闹出动静。 我拿着复合弓走在最前头,老黑在我身后,阮梨吊在屁股后头,蛇皮袋和绳子一类的东西全给她拿着,这是她自己要求的。 走着走着就到了我找到穿山甲的地方,我弯下腰在荆棘丛里照,想看看有没有新的东西过来,一边照着我还小声给他们解释上次发现穿山甲的过程。 “春华!”老黑突然低声喊我。 我眨眨眼,不解的看着他。 老黑僵在原地不动,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乱瞟,“你听。” 有什么声音吗?我愣了一下开始注意周围动静。 一个呼吸两个呼吸,远处传来一声短促的‘嗷’。 听到这声叫声后我松了口气,“是麂子。” “能卖多少钱?”老黑问。 我一边注意着麂子的叫声,随口说了句七八百。 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这只麂子似乎一直在奔跑,因为它的叫声不但没有停歇过而且似乎传来的位置一直在变。 “别说话了,摸上去看看。”我抬手止住老黑话头,当先循着声音摸了过去。 声音传来的位置距离我们隔着一个山头,直线也就两三百米而已,不过需要翻过山林,足足爬了二十多分钟我才赶到之前传来声音的位置。 到地方的时候那麂子叫声已经停止了,我要找的也并不是它。让我感兴趣的是什么东西在追它。 我想到的是云豹。 这是一片阔叶林,高的矮的粗的细的什么树都有,我放慢脚步开始往里走,为了不闹出动静特意侧着身子前进。 刚走出没多远距离,前方头灯光束里闪过两点蓝白色光点。 我连忙抬手右手示意停下。 有野猪?! 我心跳猛的开始加速,刚才那一闪而过的蓝白色光点我确认不是出现了幻觉,这种光我算是比较熟悉的了,十有八九就是野猪。 只是……它怎么晃了一下就不见了呢? “嘎——” 一声怪异的声音在三四十米外传来,给我搞的一愣。 这声音怎么形容呢? 有点像小孩子单音节的哭声,还是哭哑了嗓子的那种。 我扭头看了一下老黑和阮梨,两个人都是紧张兮兮的样子,我也紧张。 因为我没听过这个声音。 “嘎——” 又是一声响起,紧接着远处似乎还有动物奔跑的响动,枯树枝被踩断的噼啪声老远就能听得见。 这不是野猪? 我有些拿不准了。 按照我的经验以及从笔记上来看,野猪一般是不会主动闹出这么大动静的。 动物,只需要确认它的生态位就能大致摸清楚它的生活习惯。 捕食动物除了捕食过程中会保持隐蔽,其他时间要么睡觉要么乱窜,不会刻意隐藏行迹,而被捕食的动物白天大多都是藏起来不敢外出,到了黄昏或者黎明这两个时间段才会小心翼翼的走出来吃东西。 前方这只东西显然不像野猪的做派,最主要的还是我没发现它的眼睛。 阔叶林里树木太多了。 那嘎嘎的叫声时不时的就响一下,搞得我一时间进退两难。 这个距离很尴尬,要么是我发现它,要么是它发现我,换做其他树林,比如竹林松林水杉树林,我早就摸过去了,而这阔叶林我不敢乱动,因为目标不确定是个什么东西。 “带火柴了没?”我压低声音问老黑。 老黑在身上口袋一阵摸,“带了。” 我接过火柴,放在低处擦亮一根,火光往我身后摇曳。 “风向没问题,摸上去看看。”我用脚拧灭火柴,开始向前,尽量以灌木遮住身形。 刚走出没几米远,远处一双蓝白色眼睛再次出现。 这双眼睛位置并不高,我盯着看得纳闷,什么玩意这是? 它似乎也在向我这个方向看,因为我注意到它有摇摇摆摆的动作,用摇头晃脑来形容更为合适。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这双眼睛突然猛的抬高起来,足足达到了惊人的接近两米! 灯光映照下,这玩意胸前一道‘v’型白色毛圈极为显眼! 卧槽!!! 熊! 第46章 收场 我瞬间反应过来这是只什么东西。 心跳像是漏了一拍似的,而后猛的狂跳。 “嘎——” 前方传来熟悉的怪叫声,我的头灯没敢乱晃,就看见那只黑瞎子脚下不远处有一双小眼睛在走来走去。 发出这声音的是只熊仔! 我能感受到身后老黑与阮梨两个人大气都不敢出,现在我可不敢跟他们说话,生怕挑动了前方黑熊的神经。 熊这玩意之所以叫熊瞎子,那是因为它们的视力极差。别看它刚才站立起来往我这边看,我可以保证它没看出什么。 因为这片林子里我的位置是逆风的。 相信不少人都听说过遇见熊就装死的说法,可千万别信。 熊不但吃活物,也会吃死物,人家虽然是野生动物智力不高但不代表它们傻,分辨一个东西是死是活还是能做到的。 遇见熊的正确逃生方法应该是保持动作缓慢,别与它对视,你可以盯着它们的脚看,也可以用余光去注意它们的动作,就是别与之目光碰撞就好。 要动作缓慢的往后退,不能跑跳,更别惊声大叫。那样会吓到它们。 熊的胆子比狗还小,你永远要相信这一点,它们就是极为容易受到惊吓,被吓到之后会下意识的认为你是来攻击它的,这样一来它们就会立刻发狂跟你拼命。 结果不言而喻,人赤手空拳是不可能打得过黑熊的。 要说弱点也有,那就是鼻子。 熊与狗一样,它们的嗅觉感受器官很是灵敏,相应的鼻子神经末梢很多,对疼痛极为敏感。 如果熊向你扑咬过来,那你肯定跑不过,树林里它们也可以跑出每小时四五十公里的速度,简直就像一团极速移动的肉山,普通人在平地都跑不出这个速度的。 爬树也不要想,小树你上不上的去不说,你能上它就能给你捞下来,大树更别想,十米高的大树黑熊上去只需要几秒钟,可以看做它是直接跑上去的,人不可能做得到。 简单的说,它没发怒,你就静悄悄的退走,离开几百米外再快速跑开,它发怒了,那你要看看手头有没有金属东西,没有的话用木棍也行,实在什么都没有只能拳头和脚上,对准它们的鼻子,三两下就能把它们打跑。 我的第一反应是退开,但却鬼使神差的抬起了复合弓。 这只黑熊应该是对我这边有所猜忌,因为它时不时的会往我这边看。 拉弓瞄准一气呵成,这一点点动静再次引起它的注意,它的身体横亘在前方,脑袋侧过来观望。 我深刻的知道机会只有一次,必须直击心肺区,否则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就说不准了。 嘣的一声轻响,那大黑熊在头灯光晕里像是震颤了一下,而后发出一声极为低沉的喘息声,哗啦啦的钻进了林子。 “你胆子这么大!”老黑压着声音惊呼。 我的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一样,嘣嘣嘣的响个不停,因为害怕那只熊会突然窜回来,我没敢移动视线,注意力全在关注树林里的动静。 大熊跑开,那只嘎嘎叫的小熊也随着大熊跑远了,我能听见远方传来的声响,是那种落叶枯枝被踩踏断裂的动静。 “呼。” 过了将近两分钟,我才重重吐出一口气,转身向老黑呲了呲牙。 老黑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在我头灯照耀下显得有些陌生,后方阮梨更是一脸煞白,看样子吓得不轻。 “我们干了票大的。”我说。 老黑闻言喜上眉梢,“这黑熊值多少钱?” 我想了一下,“肉应该值个两三千,皮也能卖两三千。” “五千块?”老黑和阮梨异口同声。 我摇了摇头,“不止。” “单独一头熊,五千差不多,别忘了还有只小的。” 我脑子里想到了那个戴眼镜的家伙,抓活的卖给他不知道能出什么价。 “那我们快速找啊。”老黑往刚才黑熊逃走的方向看了看,还想上前被我给拦住了。 “别急。”我拽住他的袖子,“等半个小时再说。” 老黑冷静下来点点头,这些东西我之前都是跟他说过的,对于猛兽一定要慎之又慎。 不说这是熊,哪怕是野猪也得小心谨慎,射击之后等待一段时间再去寻找。 我知道野猪会装死,等人靠近了再猛的暴起伤人,这黑熊我是第一次弄,自然不会被利益冲昏头脑。 我们三个人找了处灌木藏起来聊天,过了半个小时之后我才开始出发寻找。 射中熊的位置照了几分钟,我差点冒出冷汗,好在最后还是找到了喷出的血迹。 如果没找到血迹那是绝对不能冒然寻找的,没血迹就表示没伤到要害,猎物一两天都不见得会死,找过去只是送菜。 血迹出现了就不一样,这表示着黑熊已经被伤到要害,半个小时过去足以使其肺部充血窒息而亡。 沿着血迹找了不过两三百米,果然又听见了那嘎嘎声。 “动静小点。”我低声招呼,复合弓时刻准备着。 有了小熊仔的叫声做指示,寻找就很容易了,没一会儿我就看到了在树林中打转的熊仔,它身边趴伏着的一团东西就是那只大熊了。 老黑见着了不敢轻举妄动,我摆摆手,拉开弓箭射了过去,箭支射入皮肉那只大熊也没有反应,死透了。 小熊仔听见动静叫声愈发凄厉,还真别说在这深山老林里听见如此叫声渗人得很。 大熊毙命,小家伙我可不怕,这只熊仔也就跟一只两个月土狗差不多大小,十多斤而已,乳牙还没退去,我才不怕。 走上前这熊仔也不会跑,窝在大熊尸体边大叫。 “抓活的。”我给老黑招呼一声,往它后方走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四只手臂抓住它动也动不了,它还想用嘴咬,啃在手臂上也没什么力道。 “嘿嘿,小东西过来。”老黑一把将它抓在怀里,招呼阮梨拿蛇皮袋出来。 我感觉这样有些不妥,“还是先把它四个脚捆起来。” “我看它指甲挺长,直接装袋怕会挠破。” 老黑点点头,用绳子捆它的脚。 别看成年熊四肢短粗,这小熊仔的四肢细长得很,就像只大笨狗。 给小家伙装进蛇皮袋之后,我们这才开始犯了难。 这只大家伙怎么弄出去? 第47章 分赃 老黑蹲下身试图把黑熊翻个身,鼓捣了半天也只是勉强转过来一半。 “这得有三百多斤啊,怎么弄?” 我从阮梨手里接过提前准备的绳索,把黑瞎子的四只脚捆上,弄来一根膀子粗的木桩,“来试试。” 老黑在前我在后,刚一站起身发现不太行。 首先是重量太沉,这只黑熊估摸着有三百斤左右,可能不到一些。木头桩子少说也有四五十斤重。 单论这个重量来说,其实没那么吓人。但我的肩头没挑习惯,吃不消。 另一个原因就是高度的问题,这黑熊四脚站地的时候高度也就一米左右,看着也就比野猪大一圈。可捆住四个脚抬起身之后不知是死物肌肉松弛还是怎么的,它的背部可以垂到距离地面二三十厘米的位置。 平地倒还好说,可这里是山林中,地面凹凸不平还下坡居多,没走两步就会蹭到地面,移动起来极为吃力。 我们暂时把黑熊放下,站在一旁愁眉苦脸,“这样行不通啊。” 一想到距离沙坦还要走几个点小时的路,这样抬不知道要抬到什么时候去。 我们商量了一下,最后我还是决定回去搬救兵。 老黑与阮梨留在原地等候,我一个人急匆匆回了村子,赶到老屋时四明钟正好响了八下,屋里灯还亮着。 “叔?”我喊了一声。 五叔和五婶惊讶的从房里探出头来,“怎么了?” 我把事情大致说了一下,五叔和五婶二话不说就换上进山穿的衣服跟着我往山里走。 来到黑熊的位置,老黑和阮梨两个人正缩在草丛里等待,估计冷的够呛。 有了五叔和五婶帮忙,我和老黑从旁协助之下这只黑熊被轻而易举的抬起往外走。 很多时候不得不感叹,老一辈人家虽然体格并不高大,身上也没多少肉。但干农活确实是一把好手。 单说肩挑手提,我是万万无法和五叔比肩的。 回到沙坦的房子前,五叔并没有急着走,“这东西今晚就要收拾出来。” 我明白他的意思,今晚收拾好明天才能一早就想办法出手。在家里放的久了容易遭人使坏。 本来我是想把黑熊给挂在屋后立起的木桩上剥皮的,尝试了一下无奈放弃,这东西又大又沉,不好弄。 五叔从我手里接过小刀,就地开始剥皮。 这是我第一次亲历剥熊皮,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厚,不过确实很难剥。 这是一只黑熊,也就是常说的狗熊,在所有熊类当中属于中等体型的,指甲能有七八厘米长,差不多就是普通人小拇指或者食指那么长。 说它皮难剥,是因为这东西毛太厚了。粗长的背部针毛有十多厘米,胸前也有近十厘米长,像棕刷似的,针毛下还有浓密的绒毛,绒毛要短很多,五厘米左右很稠密。 就跟披着一身被子似的,难怪这玩意不怎么怕冷。 它的皮层比猪皮相对来说还要薄一些,切开看皮层是白色的,跟狗皮有些像。 可能是因为冬天刚过的原因,皮下脂肪并不多,除去筋膜以外瘦肉居多。 从后肢内侧入手,一直切到腹股沟位置再从腹部中线向上直到下巴尖,前肢也是从内侧开口,最后后背边拽边划断筋膜,整个过程并不太费时间,半个小时左右就搞定。 五叔剥皮比我有经验得多,整张皮剥下来十分美观。 我上前用手捞,感觉沉甸甸的不下二三十斤重。 “四个脚掌卸下来单独卖,身上的肉可以问问何老三要不要,熊胆卖到药房,皮得问清楚。”五叔交代我说。 前面的我都能理解,“问清楚什么?” 五叔指着老黑手里的熊皮说:“皮毛要刮干净油,然后绷直阴干才能长时间保存。” “新鲜的熊皮不处理好几天就坏了,让你问清楚就是看有没有人要新鲜的。” 听到这里我算是明白了,点了点头仔细考虑。 卖新鲜的就意味着买家需要自己去处理,包括刮油脂和阴干以及后续的鞣制,未经鞣制的皮毛有异味还硬得很,只有鞣制以后才会变得跟市面上买的皮草一样,柔软好看。 相应的,新鲜的价格要低不少,处理好的价格高一些,其中并不仅仅是付出劳动的问题,还有留在手里可能增加风险的隐患。 想到这里我直接拨通了老吴的号码,想来想去也就他似乎能吃得下这东西,哪怕他不要这些,总归有这个圈子。 “喂?小伙子又有什么事?”老吴问。 “熊皮要不要?”我说,说完又补了一句:“刚弄到的,新鲜着呢。” 电话那头咂了咂嘴,“明天我去找你。” “明天?”我愣了一下,扭头看了一下墙角的蛇皮袋,“那行,明天你早点。” 把位置给他说了一遍后我就开始处理内脏。 晚上一共打出去四个电话,分别是老吴、何老三、王园长、药房老头。 说到底还是东西稀罕,换做普通东西我也不会这么大动干戈。 好在这次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选择来我家交易,这对我来说真是省了不少麻烦。 第二天十点多钟老吴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到了村口,想让我去接应一下。 刚把他带回来不久,突突的摩托车声音就响了起来,何老三也到了。 王园长和药房的人来的迟一些,差不多十一点半才赶到。 老吴和何老三都看过东西了,不过现在四个人到齐,我还是拉着他们再看了一遍。 “二十五块一斤,我全拉走。”何老三指着肉说。 我没卖过这东西,昨晚五叔也说不清楚,扭头看看王园长和老吴,他两都不说话。 我心想这东西怎么说也是狗熊,二十五块会不会低了点? “痛快点,去年收了一只小点的也是这个价。”何老三嘟囔着,用手去拽熊肉。 我看看老黑,老黑看着我不做声,显然是让我拿主意。我只得点点头,“那过称。” 肉一百七十六斤,整好四千四百块,何老三乐呵呵的掏出斩骨刀当场砍成了块。 “小兄弟,熊掌呢?”老吴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问。 我看他笑眯眯的样子,刚想说话时药房老头也凑了过来,“我也要两个熊掌,我要前掌。” 听了这话老吴有些不乐意了,“前掌都给了你我拿什么?” 两人一番争论,最后四个熊掌两人对分,一前一后。 前掌四百后掌三百,四个熊掌一共一千四。 熊胆有鸡蛋大小,新鲜的熊胆不值钱,五十块就给了老头,为此我还拉着王园长上一边询问,他说就这个价。 熊皮两千块给了老吴,这家伙摸了半天赞不绝口,一边说着还给我递了支烟。 “你喊我来,不会是让我给你看价格的?”王园长有些疑惑,见其他人把一只熊分了精光。 我一拍脑袋呵呵笑,“别急,我给你看。” 说着就走到房间里拖出来一个蛇皮袋,里头传出轻微的哼哼声。 第48章 老吴的消息 蛇皮袋打开,黢黑的熊仔露出脑袋,王园长看了一愣,“还有只小的?” “你看怎么样?”我咧咧嘴。 老吴和何老三也都凑过来看,啧啧称奇。 小熊仔见了我们这么多人显得有些惊慌,时不时嘎一声,叫的很难听。 “这东西不错,我可以收。”王园长蹲下身仔细看了看说。 老黑从一旁走过来,“这东西我们可花了不少力气才弄到。” 在场的几个人都是人精,自然听得出来老黑话里的意思。王园长也不含糊,直接伸出三根手指,“三千。” 我心里偷着乐,本以为这只东西一两千就差不多了,没想到能卖三千,比我想象中要高不少。 因为昨晚就已经电话联系,他们身上都带了钱,当即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熊肉、熊掌、熊胆、熊皮、熊仔。五样东西,合共一万八百五。 时间到了中午,阮梨已经做好饭菜,我留他们吃了顿中饭。 菜很简单,春笋炖咸肉、水芹炒豆腐干、野葱炒鸡蛋、草鱼还有一个鸡壳炒辣椒。 我们吃喝得高兴,老吴忽然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兄弟借一步说话。” 我点点头跟他走到门外,老吴手里还拿着小酒杯,“上次我和你说的事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事? 我愣了一下,脑袋里在回忆他上次说了什么。 见我有些发愣,老吴嘿嘿笑,“虎骨。” 一听虎骨我顿时反应过来,前几天我还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还惦记着。 我没有直接回绝,而是问道:“吴老哥,你要搞虎骨做什么?” 从上次穿山甲到这次熊皮,让我对他有了些兴趣,单买一只穿山甲,只要家里有钱都可以做到,这次又买了熊皮还惦记着虎骨,那他肯定就是有目的的了。 寻常有钱人家也不会成天记挂这些东西啊。 老吴嘬了一口酒,“实话跟你说,我就是收这些东西的。” “哦?”我心里隐隐有了些明悟,再看他又觉得有些不一样了。 “吴老哥,既然你是行内人,应该知道现在老虎几乎没影了,这事情不好办的。”我摇了摇头。 老吴嘿嘿笑,“我只收好东西,干这行已经三十多年了,要真没有我也不会开这个口。” 听他意思是还知道老虎的消息?我眨眨眼,“说来听听?” 老吴瞥了一眼屋里,拉着我又走出几步,“江西抚州崇仁,还有赣州崇义。” 一听江西我心里就有些不乐意,首先就是太远,再一个是人生地不熟的,这事情不好办。 我现在做的说白了就是偷猎,这事情和做生意以及电个鱼啥的还不一样了。做生意走南闯北无所顾忌,最多就是打点一下地头蛇,说到底是合法的。 钓鱼去到外地也无关紧要,当时五湖四海新能源电工药工比比皆是,被知道了最多也就是吵吵架赔点钱。 而偷猎必定是要进到大山里,山里最容易遇见的就是当地村寨的人,国内很多地方一个村子都一个姓,这种地方排外得很,搞的不好就容易被捅刀子举报了。 要是抓个兔子抓个麂子还好说,大家司空见惯相对没那么要紧,去偷稀罕东西可不是这个说法。 “这太远了。”我扯起嘴角,委婉的拒绝。 老吴嘿呀一声,“我有路子啊。” 我心里是不乐意,又跟他扯了几句后打住话头。 临进屋前老吴还抓着我的手说:“啥时候有想法了跟我说。” 我礼貌性的点头答应,心里早就不去琢磨这个事了。 下午他们陆续离开,我把老黑和阮梨都叫了过来。 老黑知道为的什么,看着我咧嘴笑。 “第一次搞到这种大家伙,按出力给?”我说。 阮梨听了我的话也明白过来意思,当即摆摆手,“我都没帮上什么忙,我不要钱。” 她这话一出口,老黑就有些不乐意,“大家一起进山的,多少都分一点?” 我点点头,心里明白老黑的意思,其实我也懂,他跟着我干这个就是打着能赚钱的算盘。大家从小就是好兄弟,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你之前在宝葫芦一个月多少钱?”我问阮梨。 她扭捏了一下,“三百六。” “三百六啊。”我点点头,“给你五百。” 阮梨惊讶的啊了一声,“太多了?” “给你你就拿着,以后多出力就好了。”老黑龇牙咧嘴的。 我莞尔一笑,“这两天你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也花了不少功夫,这钱是你该得的。” 说完我就点了五张票子给她,她接过之后还是显得很开心,握在手里止不住的笑意盈盈。 “老黑,你这边我给你两千?”我看着老黑问。 老黑一听这话立刻咧嘴,“我都没出多大力,这多不好意思?” “刚还说阮梨呢?”我点了两千递过去,“给你你就拿着。” 这次他是没出多少力,但我对他以后的表现很期待,队伍需要培养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那你们先呆家里,我去村里一趟。”我向他们摆摆手,出了门。 昨晚五叔和五婶帮了大忙,不能让人家白出力。 回到老屋,门开着,五婶在家,五叔出门了。 我给了他们两千块钱,五婶一个劲的拒绝说太多了。 我把钱塞进她衣服口袋里就跑,没多说一句话。 虽然一口气给出四千五,我心里却不心疼。 像昨晚那情况,要是没老黑和阮梨在我身后杵着,我一个人绝对是没勇气开那一箭的。尽管当时他们并没有出多大力,可这种精神上的支持也不能不考虑。 做人嘛,最重要的是对得起自己的心。 我一直是这样觉得,不管挣多挣少,上对得起天地,不做害人的事。下对得起良心,不做违背心意的事。 回到家里简单收拾了一下,我们打算晚上再出去转转,昨晚一票干了一万多,比得上别人一家打工一年的收益,收益是最大的动力。 这两天左右无事,唯一值得期待的也就是胖子哥送气木仓来了。 第49章 气枪到手 当天晚上我们去山里转悠,特意还去了山谷中的菜地茶园一类的地方,主要是想看看有没有麂子或者獾类的小兽。 这些东西单个价格都不算太高,百六七百的样子,主要是他们两个家伙事都还没到,各方面经验也都有所欠缺,哪怕是我自己也还只能算是半吊子而已。 一晚上倒也有些收获,两只兔子一窝竹鸡。 其中一只兔子还是阮梨发现的,我让老黑用老弓射,兔子扑腾的时候他就扑了上去,没花多大力气就给抓住了。 兔子隔天老黑拿去镇上卖,顺带买了点卤菜回来,竹鸡自己下了锅。 第三天我接到了胖子哥的电话,他说他已经到了沙坦,让我出去接一下。 我走到村口,见一辆陌生的长安小车停在路边就上前确认了一下,胖子哥拉下车窗嘿嘿一笑,让我上车说话。 我上到车里,他从后座抓过来一个黑布袋子,看着沉甸甸的,不用想也知道里头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这可是好东西,前几年从县武工部搞出来的。”一边说着,胖子哥打开布袋,露出了两支气木仓。 我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从他手里接过。 东西确实是好东西,五十年代制式气步木仓,膛线木托准星全都好得很,就是外表看起来磨损的厉害。 “这东西打子弹?”我问。 胖子哥应声从后座下方翻出了一个纸箱,看着跟一个火柴包那么大,打开盒子里头是一盒盒小盒子,硬纸壳包装。 我从他手中拿过一盒看了看,包装上写着铅弹两个字,右下角还有一百发的字样。 打开盒子看了看,就是一颗颗铅坨,有点像雨伞边沿的那个伞珠。 “怎么样?”胖子哥嘿嘿一笑,“老哥我不会忽悠你?” 我心里是很高兴的,一个劲夸赞他靠谱。 “东西是好东西,只是……这个被查到了麻烦也不小?”我说。 这么好的东西只卖五百,我心里是有些疑惑的,虽然我没有买过木仓,但也听说过一杆土铳都要三四百块,更何况这种制式气步木仓? 要说这里头没什么缘由我是万万不信的。 在我旁敲侧击之下,胖子哥也说出了实情。 这两把气木仓他早就有了,之前也就是闲来无事的时候用来打打鸟,近期查的紧,有几次已经上了门,他感觉快藏不住了才想到低价卖。 卖给别人不靠谱,在城里的也一样容易被查,而且给他们没什么用,这才想到了我。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个道理我是懂的。 机遇与风险从来都是划等号的,好用的家伙同样容易出事,不过我在这山里头只要不得罪人不招摇想来无事。 主要原因还是山区村里一贯以来有打猎传统,男女老少多多少少也都知道有铳这东西,多数村民也都见过,不会过于惊讶。 我把一千块钱交给他,顺带喊他吃中饭,胖子哥却拒绝了,说还有事先走一步。 见状我也没留他,一个人提着布袋和铅弹回到了家里。 老黑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书,我买的那个。阮梨则在后头锄地,看样子是想种些东西。 我把他们都喊进屋里。 老黑看见黑袋子一脸兴奋,“东西来了?” 我点点头,“刚拿到,确实是好东西。” 两把气木仓长度八十公分左右,气瓶在木仓身里头,从外观上看和老式步木仓区别不大。 “我滴乖乖。”老黑拿过一把顶在肩上虚瞄。 “别乖乖了。”我拍了他一下,“找个地方去试试。” 任何东西都不能只看外表,只有真刀真枪的试上一试才做准。 哪怕是图铳,每一杆都有细微差别,只有用习惯了才能得心应手。 我们三个带着东西进了山,还特意扛着把锄头打掩护,来到一片树林,确认不会有人过来才掏出东西让他们都试试。 阮梨看着文文静静一女的,却比老黑还要积极,按着指导上了十枚铅弹,上保险,她瞄向了三四十米外的一只小山雀。 叭的一声脆响,眼看着一道细微白线从木仓口划出直奔那只小鸟而去,射速比想象中要慢,远不像电视上看的那样,子弹丢丢丢的转瞬即逝。 “这都打不中。”老黑嘀咕一声,另外找了个目标。 他瞄准的是一撮新发的嫩芽,比阮梨的目标还要小,距离倒是差不多。 一木仓过去同样没有中,惹的阮梨直翻白眼,“就吹牛皮厉害。” 老黑本就不白的脸此刻显得更黑了,他闷着不做声,再次瞄准射击。 胖子哥给的铅弹有一千发,先让他们练着就是。 气木仓子弹是没有火药的,依靠空气压缩动力,动静也小的多,比铳隐蔽多了。之前我跟五叔进山他用铳,那声响跟打雷似的,除了声响以外还有一蓬白烟,气木仓就没这回事,声音有点像人拿竹子抽轮胎皮,又闷又脆,仅仅是比我的复合弓稍响一些罢了。 凡事都是熟能生巧,我并不急着催他们快速上手,毕竟来日方长。 两人刚拿到木仓,都激动得很,阮梨也没心思搞中饭,我就随便弄了一点,中午简单对付了一下。 一整天他们都在山里练,见了小鸟松鼠啥的就射击,晚上我一问他两都打了四五十发。 这东西威力感觉不是很大,我跟着看了一会儿,有效射程三四十米,竹子可以打穿,手臂粗的木头就只能留下一个孔,射进去两公分左右,估摸着对付小兽没问题,打野猪就很悬。 接下来一个星期天气都不太好,上午阴沉沉下雨小雨淅沥,晚上凉飕飕的我就没跟他们进山,也趁着这个机会我一有时间就跟他们说有关打猎的事。 实际上更多的还是带着他们一起看五叔的笔记,结合自己的见闻做出一些想象。 包括下夹子,找兽道,射击瞄准和追踪一类的知识。 “春华,要不过些天我们带上东西去远点好好干一票大的?”老黑突然开口。 我想了一下说随便。 “往南一大片都是山,那里面肯定有好东西。”老黑嘿嘿笑,从房间里拿出了一张地图,还是卫星图。 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搞来的,就是我们这个县的卫星图,农田房屋山地都看的见。 “再往南不就到江西了?”我嘀咕一声,翻出买来的书上那幅小地图。 “不止啊,要经过开化的一个边,三省交界的地方,那里全是大山!”老黑指着地图和我说。 其实如果早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我是绝不会答应跟他们去的,只可惜这都是后话,世上也没有那么多如果。 人心不足蛇吞象,撑死了就只能怪自己。 第50章 开端 随着三月份来临,温度也一天天暖和起来,白天的时候甚至能达到惊人的二十多度,到了夜里又只有十度左右,我跟老黑一连咳嗽了好几天。 准备了将近十多天,我们买来一个大帐篷三个睡袋,还有一些其他七七八八的东西,都是为了出一趟远门准备的。 要去的地方是真正的三省交界的位置,而且还是荒无人烟的大山里,说白了就是三不管地带,今天的钱江源国家森林公园。 出发的当天我让阮梨把小鸡仔给安顿好,因为这一趟可能个把星期才回来,不能让它们饿死了。 小鸡要是再大些就好了,我们就可以选择打开鸡棚大门,它们自己会出去找吃的晚上也会回去睡觉,现在还太小,不得行。 “东西都收拾妥当了?”我看着老黑和阮梨的大包小包。 看上去像是走亲戚的,估计没人会想到我们是出去盗猎。 老黑背着帐篷睡袋和他的气木仓,阮梨背着一个铁壶几个铁碗还有些绳索和新买的麻布袋,我则带着十支复合弓箭以及夹子钢丝绳。像匕首柴刀头灯以及电池一类的小东西自不用多说。 出发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半,吃饱喝足开始进山,附近山里有人挖笋摘蕨菜,我们刻意绕了点路直奔里云坑。 这次的目的地比较远,比之去往东坡尖还要远很多,只不过是另一个方向,东坡尖是东南方,而这次是正南偏西一点点。 为了在天黑之前赶到,我们中午都没顾得上吃东西,真要说直线距离并不算太远,二十公里多一些,放在平路上不过四五个小时的事情而已,只是在山中穿行那完全是两码事,我们马不停蹄一直走到下午五点多天阳落山才堪堪到达外溪岗。 外溪岗是地图上一座山峰的名字,这地方我没来过,看着高度不算太高,可能与我身处的海拔比较高也有原因。 四面都是茫茫大山一望无际,不远处有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约莫十米宽度的水面并不深,最深处也就齐腰而已。 “就在河滩扎营?”阮梨指着小溪对岸的一片石滩说。 此时天色已经偏暗,再另外寻找地方也不太合适,但我总觉得河滩不适合扎营,虽然我也没什么经验但我心里总是感觉不太好。 我看了一下对岸河滩更远些的位置,整体坡度平缓,有些小树林,“去那小树林扎营。” 他们两个点点头没说话,开始往那边走。 趟过小溪来到河滩我们才发现满是河卵石的河滩上有很多枯木桩,这些木桩上还缠绕着不少干枯的水草藤蔓以及垃圾。 “这地方经常发洪水?”老黑指着枯木桩惊讶的说。 这河滩上并没有大树生长,枯木桩显然是被大水从上游冲下来的,上面缠绕着的东西也是。 阮梨皱着眉头说:“现在才三月份不会发洪水的。” “行啦。”我打住话头,“再走几步去那小树林里就是了,别管它会不会发洪水了。” 实际上我们这个地区春天确实不太会发洪水,当然这要看‘洪水’如何定义了。 山区地形像个漏斗,大山都是斜坡,只要下雨雨水顺着山体从两个方向汇入山间小溪,水位多多少少都会涨。 但春天几乎都是绵绵细雨,山体吸水能力很强,山区地下水也很丰富,细雨想要短时间内引发山洪几乎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说要看洪水如何定义了。涨水多少会有,就是不一定称得上洪水。 只有每年到了五六月份,梅雨季三天两头的大雨,这个时候才是真的危险,随时可能爆发山洪,眼前这样清澈平缓的小溪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涌来一阵阵混着泥浆的激流,分钟间变成涛涛大河恐怖至极。 言归正传,我们来到小树林找了块相对地势高些的位置,我用柴刀清理地面,老黑开始铺设帐篷。 这个帐篷很大,我是特意挑选能睡下三个人的,阮梨则在一边磊石头搭火塘准备煮东西。 主食带了三天的分量,三筒干面,四斤大米还有六个粽子。 我的打算是混着吃,面条可以煮熟烂一些,大米尽量用来熬粥,粽子留着晚上加餐吃,因为这东西方便,糯米又顶饿。 全部弄妥当时天色已经全黑,周围黑黢黢的只有火塘里亮着,水壶被架在上头既当爹又当妈,烧水煮吃的全靠它。 “待会吃完今晚先早点休息,明早四点起来。”我说着就开始给弓弦上腊。 不多久面条煮好了,里头还泡着三个粽子,没吃中饭的我们各个都狼吞虎咽,顾不得热气腾腾烫的厉害。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们三并排睡着,大家都钻在睡袋里,我在最左边,阮梨在中间,老黑最右。 走了一整天山路,要说不劳累那是骗人的,很快我们都沉沉睡去。 其实从村子到这地方有更方便的路径,那就是从国道走,可以省去一半的时间,只是最终都是需要穿过一两个小村庄再爬一段山路才能到这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选择了更稳妥的路线而已。 我是被闹钟吵醒的,迷迷糊糊看了一眼时间三点四十,我起身走出帐篷外面还是黑黑的,天上星星都已经很稀疏了,温度有点低,一阵凉风吹来搞得我浑身鸡皮疙瘩。 “起床了。”我冲着他俩催促一声,老黑应声动作,阮梨还显得有些动不起来。 亮着头灯,就着吃饭的铁碗我们在小溪边洗漱,吃的也来不及弄,等阮梨全部搞好已经四点十分了。 “东西都准备好了?”我问了一声。 他们两个点点头,见都准备妥当,我们便出发了。 计划昨晚就已经定下,今早不进山,沿着小溪走就行,遇见山涧就顺着山涧搜索。 原因主要是我们对这边不熟悉,乱窜未必会有收获,沿着水源搜索效果可能会更好。 野兽活动高峰时段就两个,早黎明晚黄昏。黎明只是泛称,指的就是天色全黑微亮到太阳光升起的这段时间。反之黄昏就是太阳落山到天色全黑这段时间。 刚走出不远,我就远远的看见一道影子在水边,头灯射去,一双眼睛亮亮的。 第51章 猎物与猎物 我刚准备抬手拉弓,左臂忽然被拽住了,扭头一看,老黑正缩回手端起气枪。 见状我也不急着动手了,老黑想试试就让他试试好了。 前方是只麂子,个头不大,估计二十斤左右,气枪打准了应该可以拿下。 我们三个头灯照着,那麂子瞬间便发现了,只是它却没有动,歪着脑袋朝我们这边看。 啪的一声脆响,灯光中一道银色转瞬即逝,那只麂子应声惨嚎,一个弹跳就窜开了。 “妈的!跑了?”老黑低声咒骂,捶胸顿足。 我赶紧一把扯住他的动作,“别叫唤,追上去。” 刚才那麂子明显一个震颤后才弹跳而起,铅弹肯定是射中了的,只是不清楚射中什么位置而已。 老黑心里也憋着股气,二话不说就跟着我一同往前赶。 到了刚才麂子站的位置,很快我就发现了一条激射在河卵石上的血线,这道血迹呈喷溅状,应当是穿肺了。 简单判断了一下它可能去往的方向,我在不远处很快就发现了新的血迹。 “这边。”我向他俩招呼一声,带着他们钻进了一旁的灌木丛。 说实话这只麂子挺能跑的,一连追出几百米远,翻过一道山脊才在茅草丛中发现。 老黑第一次亲手射中猎物,他快步跑了过去,随即发出一声惊讶的声音,“唉?这只麂子有点奇怪啊?” “有什么不一样吗?”我问。 我跟阮梨走上前,看到这只东西之后我也被镇住了。 “这东西怎么还有这么长的牙齿啊?”阮梨侧开几步,显得有些惊奇。 “对啊,这好像不是麂子?”老黑蹲下身用匕首去拨它的一对獠牙。 这东西单看身体与山羊麂子无异,只是一身皮毛显青灰色,脊背的毛发颜色更深一些,几近纯黑。 一双耳朵比麂子要稍大一些,最主要的是它嘴巴前端有两根尖锐的獠牙,比狗的犬齿还要长不少。 “先放血。”我说了一句,让老黑别傻愣着。 虽然穿肺之后它体内的血液所剩不多,但也还是要尽可能排干的。 猎物体内留有血液,十多个小时之后就会尸僵,这是因为血液留存在肌肉中,肌肉分泌出肌酸并且收缩僵硬。整体口感口味都会大打折扣。 这也是为什么杀猪不放血猪肉不好吃的根本原因,抛开前头的不说,这些野兽的血都腥得很,不放干净不行。 放血倒也简单,颈部动脉划断,后肢用藤蔓捆住挂起就行,把它整个倒吊着就可以。 这边处理完,天色已经隐隐有了些朦胧的意思。 “这个就先挂这儿,我们再去找找看。”我作出决定,当先返回河滩。 猎物放在山里,短时间内不会有问题,哪怕是有食肉的动物在附近,一时半会儿它们也不会过来,少说也得等六七个小时之后。 回到河滩,在路边我发现了一些白苏,就是绿色的紫苏,叶片上方绿色下方覆有白毛,薅了一些叶子分给老黑与阮梨,让他们各自把袖子领口以及裤脚涂抹一遍。 反复揉搓涂抹过后已经稀烂的白苏也还不能丢,需要塞进口袋里,持续散发味道。 这么做不仅是为了掩盖我们身上的血腥味,也不止为了不影响接下来的行动,更重要的是让今天白天甚至傍晚黄昏时候过来的动物不警觉。 之前说过,猎狗找骚,有些优良的猎狗找冷骚很厉害,其实山林动物也不差,个顶个的都是嗅觉高手,这地方味道稍有不对就会引起它们警觉。 沿着河滩走了一会儿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索性不久之后就遇上了一条汇流的山涧。 这条山涧汇入溪流的地方水面三米多宽,流速也是相当湍急,想来是条不小的山涧,溯流而上的话很可能走上一两个小时。 “才五点二十,我们进去看看。”我指了指这条山涧,依旧是领头在前。 这附近没什么村庄人家,山涧周边自然也没被人走出来的小道,我们只能小心翼翼的沿着山涧边往前走。 其实我是很喜欢沿着山涧溯流而上的,首先便是因为这么做不容易迷路,只要一直能听见水声就可以原路返回,另一个则是因为水流会带动空气,凡是有山涧溪流的地方,这周围十米左右的空气必然是顺着流水方向流动的。 也就是说溯流而上的过程中不必担心气味被前方猎物发现,甚至一些细微声响都不要紧,水流呼呼啦啦的,小动静都能被盖过去。 要说缺点也不是没有,水是生命之源,任何活物都离不开,而猎物在水源饮水或者往这边走的过程中都会十分谨慎,不止是我们这些捕猎者明白这里机会大,被捕猎的东西也明白水源的危险。 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是真傻的。 正跨过一块凸起的石壁,我突然听见前方不远有轻微的怪声,这声音听着像婴儿哭泣,只是像,并非一样。 就是听着有这种感觉,像是有个小孩在前方低声哭泣似的。我立马抬手让老黑和阮梨放低动静。 这是遇上溪边野战了? 虽然我还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发出的声音,但根据目前掌握的经验,春天听见类似的声音十有八九是动物在求偶。 就是某节目的经典台词: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动物们又到了打野战的季节…… 这声音虽然不高,听着却不远,我可以肯定它们就在三十米之内。 一想到公的野兽会趴在母的背上,露出那宝贝,我心里莫名其妙的想到了阮梨,想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愣着干嘛?”老黑压低声音催了我一下。 我回过神咽了咽口水,继续缓慢往前摸。 头灯光束里,两点幽红色光点猛然出现,在它旁边还有两点幽光一闪而过。 我右手做出下压动作,示意老黑和阮梨压低身形,别被发现了。 这个位置有点尴尬,我们在偏高的石壁上,而两只猎物在低处。这样子比较不利于隐藏,尤其是其中一只已经警惕起来,正盯着我这边看呢。 第52章 金猫 也正因为这只东西一直盯着我们看,我不敢随意动作。 老黑和阮梨我都跟他们交代过,偶遇猎物的时候最应该做的是保持静止不动,而非找掩体隐藏。 这两只东西的体型看上去比土狗略小,差不多肥猫的两倍大,应该是猫科的东西,从它的体态就能看得出来。 它们距离我不过十多米距离,警惕性又极高,我一时之间不好下手,只能趴着等待时机。 就这么过了接近三分钟时间,这只盯着我看的家伙终于扭过头去,绕着另一只打圈,神似婴儿啼哭的叫声再次响起。 机会来了! 我轻轻戳了一下老黑,他动了一下手臂以示回应,这是我们之前就说好的暗号。 我伸出小拇指朝他比划了两下,然后转过手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老黑愣了两秒后再次动了一下手臂。 我们两人悄悄的蹲起上身,各自举起手上的家伙事瞄准。 我的目标正在缓步走动打圈,想要瞄准心肺区有些难度,正苦恼间身旁猛的响起啪的一声脆响。 这个傻缺! 老黑射击了,我眼睁睁看着那只母的高高蹦起瞬间跑远,大个些的盯着我看了一眼也紧跟着跑开了。 “中了!” 老黑兴奋的一把拉住我的手。 我心里无名火起,一把推开他,“把我那只吓跑了!” 刚才要不是你这愣子放枪惊走了它们,但凡有点意识等我一同射击我也不至于这么恼火。 这话我没说出口,只是望着前方空空如也的地面喘气。 “哎呀,跑都跑了别搞的这么紧张。”阮梨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心情稍微缓和一些,她说的没错,事已至此,生气也没用。 老黑待在一旁不做声,我爬起身拍了他肩膀一下,“下次别这么急吼吼的。” “知道了。”他点点头,“我们快去追,刚才我打中了,百分百是直穿心脏!” 一边说着他就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灰尘向前走去。 我跟阮梨紧随其后,到了地方一阵寻找果然发现了血迹。 土话说猫有九条命,用以形容猫的生命力顽强,这只东西虽然不是猫但也是猫科动物,可即使如此,受了致命伤还是难逃一死。 它只跑出了一百多米就毙命于一处陡坡边,腋下枪伤血洞以及嘴边的血迹都沾染在皮毛上,一双眼睛微睁着,眼珠子上满是灰尘。 “这是什么东西?”老黑抓起它的后腿给提了起来,“你认识不?” 我简单看了一下说:“金猫。” “我觉得叫红猫更合适?”阮梨在一边说。 老黑闻言也是嘿嘿笑,“别逗,这东西看着有点像那个什么?” “猞猁?” “猞你个头。”我翻了个白眼,“说了叫金猫。” 金猫这名字还真不是我瞎说的,这东西早在上个世纪在我国就已经是极为稀少的动物了,它少的原因主要是栖息地被分割破坏以及…… 后来我还特意了解过,这玩意据说极为难以人工繁育,有点神经质,敏感又凶残,一言不合就把合笼的相亲对象给杀了。 全世界人工繁育成功的例子也很少,国内最后一只人工繁育个体好像是在二零一七年死于杭州动物园。 野外的不是很清楚,根据某科表示,国内现存栖息地就西藏甘肃四川那一带。 虽然正名叫金猫,名字中带个猫可不代表它就是真的猫了,在很多地方它也被叫做红豹或者红虎。 是丛林中名副其实的猎食者,我估计现今的野外,能压它一头的动物并不多,能排进前十。 对了,二一年它已经被提到国一,正儿八经的牢底坐穿兽。 “它看起来不就跟猞猁一个样吗?”老黑还是有些不喜欢金猫这个名字。 我指着它的耳朵说:“猞猁耳朵尖有两撮毛你知道的?” “分辨是不是金猫从三个点确认就可以了。” “第一从体型,肥家猫的两倍大小,二十斤左右。” “第二就是看耳朵,金猫耳后必然是黑色的。” 老黑伸手将它的耳朵翻过来看了看没说话。我最后指着它的尾巴,“第三点就是尾巴下方的毛肯定是白色的。” 三点都确认了,老黑瘪着嘴眨了眨眼睛,“这玩意值多少钱?” “我也不知道。”我摊了摊手。 放过血之后时间已经接近六点,头顶天空泛白,快要日出了。 我本来想着再走走看看,后来想到手头两只东西得先处理掉再说,于是三人开始折返并取回了之前那只长着獠牙的东西。 阮梨准备早饭,我拿着手机往高处走,看看能不能收到信号,走了快半个小时才堪堪在一个小山包上收到一格信号。 “喂?何老三?” “嘎…啊…你哪……嘎…电音……嘟嘟嘟。” 信号断了。 我无奈先返回吃了点东西,吃完之后八点钟,日头爬上山峰,晒着太阳有点舒服的感觉。 “今天看样子温度不低,还是要先把这两只东西卖出去才行。”我说了一声,再次出去找信号。 这次走的远了些,爬上更高的地方,还是一格信号,只能先试试看。 好在这次电话打通了,略有信号卡顿,像是用vcd放光盘卡带了似的。 最后我和何老三约定下午三点在兰田村碰头。 我们赶紧拿出地图来看,连猜带蒙的确定了自己的位置,距离兰田村直线五公里左右。 地图上的五公里真要走起来不下于两个小时,估摸着吃完中饭就要动身。 回到临时营地十点半,眼看着时间还早,我决定先到附近的山上下夹子。 阮梨负责给我们弄中饭,我和老黑两人带着铁夹与柴刀直奔背后的大山而去。 陌生山林下夹是比较不容易的,一般来说都是当地人在日常劳作过程中意外发现了野兽的活动踪迹再去寻找兽径从而布置铁夹陷阱。 陌生地方首先就是不知道野兽分布,要是有大量时间去寻找倒还好说,我们这次只规划了一周的行程。 也就是说,只有一到两次下夹的机会,没有太多时间去翻山越岭的寻找野兽踪迹了。 第53章 一顾无言 现在的时间距离一点还有两个多小时,也就是说单程赶路时间不能超过一个小时,还要考虑到吃饭。 现在已经是春天,野兽们大多回到高山区域,山脚灌木丛一类的地方只会剩下些小兽,就是花面狸、麂子和野兔一类的东西。 值钱玩意在近处是很难遇见的,之所以值钱是因为它稀少,之所以稀少就是因为靠近人类聚居区域从而被大量捕杀。 我想着到身后这座山上看看得了,再不济也能改善一下伙食。 我背着铁夹没带复合弓,老黑带着小锄头和气木仓,我们穿过灌丛进了林子,说是林子其实也就是粗大些的灌木。 树林里的高大灌木遮挡住底层阳光,地面上很多矮小的以及野草就难以生长,只剩些喜阴的能够存活。 “这要去哪里找啊?”老黑抹了一把额头苦恼道。 说实话暂时我心里也没数,陌生山林看也看不清前方地势,只能走走看看。 “先看看能不能找到松树林。”我说。 松树林中冬天松子掉落会成为野兽的食物,松针干枯也是很多野兽越冬的材料,在松树林中更容易找到野兽的踪迹。 功夫不负有心人,找了一会儿我们就发现了松树,只有寥寥几棵稀稀拉拉的。 “诶,春华你看,这里是不是野猪拱的?”老黑指着他身侧不远的一块地面说。 我走近一看还真是,松针被翻的一团糟,甚至地面泥土都被翻起,这绝对是野猪的杰作,其他动物很难搞出如此混乱的场面。 只是可惜这些踪迹不是近两天的了,翻起的泥土已经干燥泛白,时间最少也有四五天。 “再找找看。”我说。 松树林附近有很多高大的象草,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叫不叫象草,就是能长到两三米高,叶面宽大且长,边缘有锋利的锯齿,人不小心碰到还会被划破口子。 这东西秋天会长出像芦苇一样的花,我们这放牛的人会割给牛吃。 “停停停!”我一把拽住老黑。 老黑茫然的看着我,“怎么了?” “你听到动静没?”我说。 刚才我听见附近有一声极为轻微的尖啸,还伴随着干枯草叶的动静。 听了一阵,却是无果。 “你听错了?”老黑环顾四周嘀咕道。 我翻了个白眼,可以肯定刚才我不是幻听,这点把握都没有还出来找什么野兽。 就在这个时候,我又听见一声悉悉索索的动静,从右边象草丛中传来的。 “这边。”我放下铁夹抽出柴刀摸了过去。 老黑站在原地看着我,有些不情不愿的说:“估计是竹鸡啦。” 我没搭理他,先看看再说。 冬去春来,象草丛中干枯的、新生的草叶凌乱不已,基本上有一人高,我往里头钻很费力,还得防备着被划伤。 前方一大团伏倒的象草挡住去路,我想也没想就高高抬起脚踩下,打算将它们踩在脚底开出路来,没成想这一脚却踩了个空,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前扑倒。 “咿——”一声短粗的尖叫。 我在混乱中猛然紧张,什么鬼东西? “春华你没事?”老黑听见动静赶了过来。 我伸出食指在嘴巴前比划了一下。 爬起身用柴刀将刚才听见动静的草堆扒开,一瞬间我就愣住了。 “好家伙!”老黑低呼一声就从小坡上下来。 看着眼前七八只小野猪我是真的愣住了。 这是野猪窝? 大丛象草被卷成个一米高左右的棚子状,后方是小坡也就是封闭的,前头也有稀稀拉拉少量象草遮挡,就连小野猪也是藏在一层干枯象草下方。 这些小野猪看着就跟个把月的小奶狗差不多大,脑袋上毛发还有些稀疏,整体棕褐色,背上有三道棕黄色条纹。 老黑伸手就想去抓。 “别动!”我赶紧制止了他,这怎么能下手呢? 他不解的看着我,我一挥手,“帮我把铁夹拿来。” 放着这么好的诱饵不用,捡几只小猪崽啥用? 这七八只小猪崽加起来没二十斤,除了拿来烤着吃我难不成还带回去养? 老黑拿来铁夹,也是明白了我的想法,在一旁协助我下夹。 猪窝附近有一股淡淡的猪骚味道,现在我们两个人在这边站了一会儿肯定会留下气味引起母猪警觉,但那也无所谓了。 这么多小崽子在这,再警觉它也会来。 其实打猎也是有规矩的,例如出猎不捡鸟蛋不杀怀孕的猎物,不毁窝等等。 这些规矩的目的都是为了维持猎物数量,要是每次遇见了窝全给一锅端了,不需要几年这个地方的野兽数量就会锐减,这也是很多地方会设置禁猎期的原因。 只是我现在不想管那么多,这地方一年到头来不了两个人,搞了一窝也问题不大。 我的夹子下在猪窝入口处,距离洞口一米五左右,唯一让我犯难的是这近处没有大树,无法栓死钢丝绳。 野猪中套之后的破坏力十分惊人,一般手臂粗的小树都栓不住,非得大腿粗的才行。 无奈之下我只好用三根钢丝绳链接起来,这玩意打结不容易,徒手打出来的结也不知道能不能扛住野猪的挣扎。 只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先这么弄。 下完夹子再把周围枯草整理一遍,封住该封的路面,使母猪不得不从陷阱经过。 “好了我们走。”我看着下方弄完的夹子呼出一口气,累的够呛。 已经十一点半,是时候回去了。 回到临时营地,中午吃的稀粥配辣椒酱,出门在外一切从简,也只能这样对付过去。 简单休息了一会儿就接近一点,我和老黑两个人背着猎物开始向兰田村方向出发,紧赶慢赶终于还是在两点四十分到了地方。 我们不是本地人,出现在村子里容易引起警觉,所以我没有带着老黑进入村子,而是沿着村边的小山包一路到了村口。 刚到地方不久电话就响了起来,我拿起接听是何老三的声音,“到了没?” “我在村口顺手边的竹林,你在哪?”我问。 不多久突突摩托声响起,我一拍老黑,“来了,我们出去。” 刚到了路上,来的人却不是何老三,是个陌生人,估计是兰田村的。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双方都没有说话。 这人走远之后前方再次响起声音,何老三终于来了。 第54章 狩猎进行时 刚一见面,何老三就递了两支烟过来,“你们可真能折腾。” 我咧咧嘴,招呼老黑将装猎物的袋子提上前,“这东西你认识不?” “什么玩意?”何老三打开袋子瞅了一眼,“这是獐子啊。” 原来是獐子?我眨了眨眼睛,心底暗暗思索。 “这东西怎么卖?”老黑伸手一把将之从蛇皮袋中拽了出来。 何老三见状赶紧给套了回去,“诶诶!这陌生地方可不能给人看见。” 见他如此小心谨慎我不禁笑了起来,“你搞这东西好多年,还怕这个?” “你不知道。”何老三撇了撇嘴,“前几天刚听说的,今年县林业局抓得严。” “我们在这陌生地方容易被人怀疑的,毕竟不是镇上。” 听到他说林业局有动静,我心里也是留了个心眼,提着金猫上前,“这个呢?” “这是什么东西?”何老三问。 “你不知道?”我看着他有些无奈。 他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这是金猫,价格就不好谈,而且这玩意的皮毛估计值点钱,就有点难办。 “那獐子怎么说?”我问。 “獐子十五一斤,直接过秤就行。”何老三笑着搓了搓手,转身就从摩托车兜子里掏出秤杆。 “十八斤六两,两百七十九,算你两百八好了。”何老三称过后说。 “别。” 我摆摆手,“算两百五十五,另外这只东西你帮我带给我叔。” 何老三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好说。” 交易完我把钱揣进口袋,何老三打火准备回去,我想到了刚下不久的夹子便上前拉住他,“明天下午再来一趟。” “这么稳?”何老三惊讶的露出大牙。 我点点头故作神秘的说,“明天记得多带点票子来。” 说罢我就带着老黑往回赶,一会儿傍晚还有活干。 回到临时营地,远远的就看见一道身影蹲在溪边,是阮梨。 见我们回来,她突然跳起拦在路上,“猜我今晚做的什么吃?” “面条煮粽子?”老黑试探着说。 我翻了个白眼,心想要是常规吃食她绝不会搞这一出,肯定是弄到了什么其他东西才会这样。 果不其然,阮梨似笑非笑的看着老黑,“不对,猜远一点。” “猜个毛。”我嘀咕一声,三两步朝水壶那边走了过去,掀开一看,里头正煮着一只鸡。 “野鸡?”我惊讶的看着阮梨。 老黑闻言也凑过来看,“好家伙,阮梨你这是从哪弄来的?” 阮梨嘿嘿笑着,“你们走了没多久,我就看到那不远山坡上有只野鸡飞起落在旁边灌木里,我就打了。” “搞的可以。”老黑表扬似的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肚子有点饿,中午喝稀粥跑了半天顶不住了,于是问可以吃了吗。阮梨说可能没太酥烂,吃倒是没问题。于是我们便开始消灭这只野鸡。 吃饱喝足五点半,太阳落山,可以开始行动了。 “今晚还是顺着早晨那条山涧找。”我说。 他们两人正收拾东西,闻言点头答应。 这天夜里收获不佳,老黑打到一只野兔,我发现了一只麂子但是没等拉弓射箭它就跑了,可能是因为这两天我们都没换衣服身上有味道。 一直忙碌到晚上九点多才回程,野兔就拿来当做明天的中饭,麂子可以卖给何老三。 下午卖的钱我也给他们分了,这只獐子是老黑打的,给他分了一百二,我拿八十,阮梨拿了五十五。 另一只金猫我让何老三带给五叔,我相信五叔明白我的意思。 皮肉分离,皮毛单卖。 隔天凌晨四点,我们再次出发,这次是打算去到小溪的另一边搜索。 “今天雾有点大啊?”老黑一边走着一边嘀咕。 溪面上飘着一层白雾,随着水流滚滚而下像是溪水沸腾升起了蒸汽似的。小溪尚且如此,山林更是不用多说,漫山遍野都被白色雾气缠绕着,要不是已经在这里落脚两个晚上还真有点心虚。 “有点冷飕飕的,野兽该不会不出来?”身后阮梨的声音响起。 我也有些不妙的感觉,但转念一想现在再冷也有七八度,之前大冬天零下野兽都能自如活动,应该是想多了。 走了一阵前方出现一片芦苇荡,黄的青的芦苇叶子层层叠叠,淡淡白雾缭绕其间,看着像是会藏东西。 老黑在我的右边,他忽然一把拽住我,做了个翻鼻子动作。 “你搞什么怪?”阮梨嘀咕一声,我赶紧向后伸手止住她的话头。 野猪。 我们放慢动作又向前摸了近二十米,我这才看到一小群野猪正在芦苇间吃东西。 它们距离我不过十七八米左右,两只大的七八只小的。 我戳了老黑一下,比划了一个剪刀手向前戳,意思是我左你右,我打左边大的你打右边大的。 老黑碰了我一下,我们便开始瞄准。 有了昨天的教训,老黑没有再提前放木仓,我瞄准好以后轻轻咳嗽一声,那两只野猪瞬间抬头朝我们这边张望。 箭支射出的声音与气木仓射击的清脆声音先后响起,芦苇荡中顿时水花四溅一团乱麻。 “趴下,小心!”我低喝一声,藏在草垛后方。 不管是箭支还是气枪都无法瞬间杀死野猪,甚至气木仓能否穿透野猪胸腔我都抱有怀疑态度。 野猪被激怒了可不是闹着玩,尤其这还是带崽的母猪。 我听见前方有野猪尖利的嘶嚎声,好在它们并没有朝这边冲过来。 这票成了,我就是万元户! 我心里有些兴奋,悄悄抬起脑袋查看情况,芦苇荡中真的是空空荡荡,野猪们跑了。 “先别追,过半个小时。”我说。 话说前阵子很多省市放开了打野猪,不少狩猎队铩羽而归,要我说那都是门外汉。 一个个带着林业局配的猎枪还打成这样,说白了就是把狩猎简单化,变成了猎狗搜索猎人带枪去打而已。 普通猎狗只能牵制野猪,围着它吠叫以通知猎人前来,极少数例如下司犬或者杜高犬这样的敢于冲上去扑咬野猪的,也只是它们胆子大够凶猛而已。并不代表着它们就有实力一两只咬死野猪,如果抱着这样的想法那就大错特错了。 当猎人失去独立搜索追踪潜伏以及不畏寒暑的意志时,他就不配再称作职业猎人。 第55章 险象丛生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嘴当下的狩猎队。 所谓狩猎队是说持有县林业局颁发的狩猎证的人员,但他们也并非职业猎人。 国内的职业猎人只存在于上个世纪,一日三餐一家老小全指望狩猎的收获,在野生动物保护法日渐严厉之后走向末路。 而狩猎队员平日里就是普通农民,种田打工,到了冬季狩猎期,市县有指标下来再下达通知,狩猎队员去往林业局领取枪支开展狩猎。 仅此而已。 这些狩猎队员多数甚至不如山间老农狩猎经验丰富,虽然在申请狩猎证的时候有书面考试关节,也只是走个过场。 言归正传,我跟老黑以及阮梨三人在河边灌木旁蹲了二十多分钟后开始上前寻找踪迹。 射中野猪的地方是芦苇荡里,这个鬼地方还有浅水环绕,除了最初喷溅出来的血液以外就没再找到其他痕迹。 “我好像看着它们是往右边林子里钻了。”老黑说。 他说的我自然清楚,头灯朝那边晃了一眼,灌木浓密,不太好找。 不好找也不能就此放弃,我们三人决定散开寻找踪迹,找到了再一同前往。 我正在树林里仔细搜索的时候,左边不远处阮梨喊了一声。 “发现了?”我走过去看。 她脚下的地方有一处野猪脚印,蹄尖踩得很深,带出的泥土也很多,看上去就知道是匆忙逃窜时留下的。 “这印子还是黑色的泥,刚过去不久,就是我们打的那两只。” 我点点头,想要招呼老黑,结果他正站在我身后。 “快追上去。”老黑咧嘴一笑,拿着柴刀就顺方向走了出去。 我见他走在前头便跟了上去,阮梨走在最后,一连走出十多分钟,偶尔也能发现血滴与脚印,可我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按照以往的经验,射中心肺区的野猪绝对跑不了那么远,况且跑出这么远后留下的脚印还如此深沉有力,难道是射偏了? “老黑慢点。”我提醒一声,仔细打量前方情况。 前方依旧是茂密的矮小树林,一路走来倒是没什么区别。 老黑回过头看了我一眼,“怎么了?” 我把心底的担忧说了出来,他点点头表示明白,脚步放慢了一些。 穿过树林,脚印依旧存在,我们来到了一处小山坳,这里满是荆棘和象草,中间还有一道小水沟。 “你看!” 老黑一指前方,我顺着他的灯光看到前方象草边正躺着一只野猪,从体型上看就是刚才打的。 我们赶到跟前,这野猪排骨位置插着一根箭支,是我射的,箭支已经断了,估计是野猪在逃窜过程中挂断的。 老黑用柴刀背敲了敲野猪的脑袋,一动不动。 “死透了。”他嘿嘿一笑,“又是两千块钱到手,还有一只呢?” 还有一只……我忽然警醒,这只是我用复合弓射中的,另一只就是老黑用气枪打的了。 气枪…… “脚印还在向前跑!”老黑忽然说。 我走过去一看,地上脚印果然还在,依旧是那样深沉有力,这只猪绝对没受致命伤,一点轻伤加受了惊吓,舍命狂奔之下才留了这么多明显的脚印下来。 见老黑想去追,我一把拉住他,“这只野猪估计没打死,别追了。” “别追了?”老黑一愣,随即沉默了几秒,“我就在这旁边看看。” 我无奈点点头,“当心着点。” 他嗯了一声,向前走去。 这个结果其实我有想过,气枪想要射死野猪不容易,或者说太过艰难。 换做近几年生产的气枪或许可以做到,但当时的那把确实不行。 野猪皮糙肉厚,常年蹭松油滚泥浆,一身皮毛厚实异常,土铳都很难放倒,一定意义上说,气枪的杀伤力比土铳要稍弱一些。 正想着,前方不远忽然传来一声剧烈的枯草响动。 “卧槽!!” 老黑的声音响起,声音中带着丝丝惊恐。 我当即愣了神,随后反应过来这是出事了。 “你待着别动!” 我向身后喊了一声,抄起柴刀就赶了过去,其实也不远,就十几米而已,这里满是象草,一束灯光从草丛里射出,一动也不动,那是老黑的头灯。 “老黑!”我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几米外就传出动静,我扭头看去,老黑正双手抵着野猪的脑袋,一双脚乱蹬。 那野猪发了疯似的不停拱动脑袋,把老黑拱的起起伏伏,幸亏这里全是草丛,要是河滩上那种地面人肯定顶不住。 “我来帮你。”我喊道,说完就举着柴刀三两步上前狠狠地砍在野猪脊背上。 这一刀势大力沉,野猪吃痛惨叫着后退几步,借此机会我连忙去拉老黑。 他估计也是被吓慌了神,连滚带爬的被我拉起,这个时候那野猪竟然又冲了过来,像辆发狂的坦克。 我经历过一次这种情况,当时幸亏在树林里可以爬到树上去,见野猪冲来,我左手用力把老黑拉了个趔趄,就这么一闪身的功夫,野猪顶着了他的右脚,痛得他闷哼一声。 “快走。”老黑说。 我没搭理他,被发了狂的野猪盯上哪有那么容易走? 如我所料,野猪一击落空马上转过头再次冲了过来,猪嘴半张着,在头灯照耀下一双眼睛亮起淡蓝色幽光,骇人又紧迫。 我挥起柴刀朝它的嘴巴剁去,野猪不闪不避再次狠狠挨了一刀,发出咿咿的叫唤,尽管这样它势头不减依旧是撞在我和老黑身上,我的大腿当即传来剧痛。 这还是我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下感受到的疼痛,好在野猪冲到我们背后去之后就跑了,没再继续冲撞。 我从地上爬起身,揉了一会儿大腿看向老黑,“你没事?” 老黑刚才是脸朝下摔在草堆里,脸上被象草划了道大口子,正吃力的爬起身吐着口水,“我没事,这狗日的野猪怎么这么猛?” 闻言我苦笑,捡起柴刀后等他去捡头灯,“这还是两个人有照应,要是你一个人得趴在这儿。” 趴在这就是死在这的意思,老黑沉默着捡起头灯戴上,然后回到我身边并往回走。 我们和阮梨汇合,老黑一脚就踹在这头野猪背上,结果疼得他自己龇牙咧嘴。 第56章 意外发生 出了这档子事我们也不打算再继续搜索了,回到营地六点出头,天色蒙蒙亮,还是阮梨做早饭,我带着老黑去处理伤口。 他胸口有些淤伤,手臂上也有,左手无名指似乎伤的挺重,动一下就喊疼。 于是我在附近山坡上翻了几处烂树桩,扒开很深的腐殖质才找到七八只土鳖虫。土鳖虫其实叫土元,是一味相对比较昂贵的中药材,有破血逐瘀之功,续筋接骨之效。 另外提一嘴,凡是昆虫类的中药材统归动物类中,动物类药材药效比之草本要猛许多,一般轻易不用。 土鳖虫对于筋骨疼痛,淤血肿痛效果很好,不过需要注意的是孕妇忌用,因为药材不管肚子里的是胎儿还是血瘀,通通散了再说。其他活血化瘀的药也基本类似,孕妇都是不能用的,容易早产小产。 “这东西能吃?”老黑接过土鳖虫一脸苦相。 我拍了拍手心莞尔一笑,“你要不吃也可以,多疼几天的事。” 他闻言盯着土鳖虫看了又看,“生吃啊?” “咦,好恶心。”阮梨作势躲开几步。 我指着火堆说:“这里不是烧着火吗?” “放在火边的石头上焙干再吃,注意别给烤成焦炭了。” “早中晚各吃两只,别吃多,吃没了自己去烂木桩底下挖。” 说完我就开始吃早饭,到了七点钟天色依旧有些昏暗,看来今天要下雨。 想到昨天下的夹子,我打算去看看,老黑不太方便我就没喊他,独自一人带着柴刀和复合弓摸了过去。 来到象草丛附近,并没有听见野猪挣扎的动静,我一下子就有些失望,不过失望归失望,该看的还是要看。 刚一靠近象草,我踩断干枯草叶的声音响起的瞬间,前方就猛然传出剧烈动静,几棵象草抖动不止并伴随着野猪的哼哼声。 中了! 我赶紧退开几步,野猪虽然被夹子夹住暂时逃脱不了,但象草太高我没看清它的位置与情况,不能傻愣愣的走过去,否则老黑就是我的前车之鉴。 抽出一根箭支搭上箭台,我向着右边,也就是这片象草的下方绕去,尽可能的保持距离动静传来的位置十米远。 绕到下方,我便清晰看见这只野猪的情况了,方圆十多平米的位置被它搅得一团糟,象草被连根夷为平地,黑色的泥土到处都是。 几只小野猪在一旁扭动着,估计刚才还在母猪身边,此刻母猪正趴在地上盯着我。 它的一只后脚被铁夹夹住,钢丝绳被崩的紧紧的,要不是有这两段钢丝绳的存在我估计它早就带着铁夹跑远了。 趁着它此刻被我吸引注意力不太动弹,我抬起复合弓就开始瞄准。 嘣的一声轻响,箭支瞬间射入野猪体内,它开始剧烈翻滚扭动惨叫不止。 我射中的位置是它的腋窝,斜着射入体内,必然穿肺,一支箭十五六块,我才不舍得再补一下,哪怕再补三四箭也是等它耗尽体力才会消停,此刻左右无事,我宁愿干等着。 为了让野猪不那么疯狂,我特意退后一些距离,以象草为掩护藏起身影静静的等待它死去。 农村杀猪相信很多朋友都亲眼见过,那出血量真不是盖的,像是消防栓被拧开一样,血柱喷涌而出。 我看到的景象不同于捅破动脉,箭支射穿肺部,野猪的双肺开始出血,它每一次挣扎喘息都会带出鲜血,并且出血量越来越大。 短短分钟时间,野猪的嘴巴、鼻孔就成了血龙头似的,血线不止,它的呼吸也极为快短促,眼看着就开始四肢僵直抽搐。 这是窒息了。 不得不感叹一句生命的顽强,哪怕血如泉涌并且窒息,这只野猪也整整挣扎了近十分钟才彻底没了动静。 几只小野猪抬着脑袋不明所以,有两只还走上前开始吸允母猪乳头,给我整得有些手足无措。 “这几只小的……放了应该也活不了?”我喃喃自语,心里盘算着怎么处理这几只东西。 直接杀了似乎有些可惜,毕竟还这么小,要是养起来似乎也不错? 不知道能不能养活,太小了。 我走上前,小野猪只是稍稍退开几步警惕的看着我,我伸手薅住一只,它发出刺耳的尖叫,其他小野猪哼哼着又退开一些距离。 用柴刀戳戳母猪,死透了。 我掏出蛇皮袋,花了一刻钟才把这群小野猪全给装了进去,别看野猪小还不怎么怕人,真要抓起来不容易,小短腿撒丫子跑起来灵活的很。 防止逃脱,我把蛇皮袋口子拧了个结,这袋子透气不怕闷死。 解决完小野猪我这才开始卸铁夹,野猪后脚几乎被扯断了,剩一些皮肉还有断裂的骨头连着,因为就我一个人,我也懒得再去搞藤蔓,直接拖着走。 这只母猪的个头不是很大,两百斤可能都有所欠缺,在地上拖动并不算特别艰难。 拖过山头到了下山路就容易很多,我放下野猪走回头去取小猪崽和铁夹以及复合弓,回来后一只手拽着猪脚稍稍用力就能往下滑。 接近营地时老黑听见动静过来帮忙,说实话一个人搞确实筋疲力尽,主要是需要兼顾的东西太多。 “两只大野猪,这得有差不多四百多斤?”老黑一脸兴奋。 我高兴不起来,这里确实有四百多斤,三千五百块钱打底,可是想要把它们运出去可不容易。 简单休息了个把小时,我招呼阮梨提前准备中饭,吃完饭三个人一同把这些东西给搞出去。 再难也要运出去,否则砸在手里就是一堆烂肉而已,只有交到何老三手里才能变现,我要的是钱,不是肉。 趁着阮梨准备吃食的功夫,我把两只野猪的内脏给掏了,猪肠猪肺丢在河边浅水里,心肝肚则简单冲洗了一下装进蛇皮袋,这个能卖上价钱。 吃完中饭才十一点出头,天上稀稀拉拉的开始下起了毛毛雨。 “东西全部收进帐篷,家伙也全部藏起来,搞完就出发。”我说。 天上一阵闷雷,电光闪烁小雨淅沥,就这样我和老黑一人背着一只大野猪,阮梨跟在后头提着装小野猪的袋子。 三个人冒着小雨开始赶路,昨天和何老三说好的事情,只希望他别误事。 途中我两次休息的时候摸出手机,结果雨天信号不好,电话都没打出去。 三个人折腾了半天,直到下午接近三点才到达昨天的地方,这里手机有一格信号,我给何老三打了过去,不多久他接通,表示忙完手里的活,最迟一个小时后到。 我们三个人身上衣服几乎都湿透了,阮梨冻的直哆嗦,老黑也好不了多少,嘴唇发青脸色发白。 “我们找个地方躲躲雨。”我说。 何老三一时半会儿到不了,我们不能干等着淋雨,不然今天三个人都得病倒在这儿。 于是我带头领着他们摸进村子里,找了个看上去没人住的房子在房檐下避雨,偶尔路过几个村民,看了我们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等了接近四十分钟,电话响起。 “何老三这捞货终于打电话来了。”我骂骂咧咧,按下接听。 刚一接通,那边的话让我如遭雷击。 “你们快躲起来,我刚看见两辆公安的车子拐进兰田村了!” 第57章 雨夜 “什么情况?春华?” “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老黑在一旁问。 我揉了把脸,“快进林子里。” 说完我就直接顺着房檐向屋后不远的树林跑去,待在村子里跑都跑不掉。 “突然往林子里跑做什么,不等何老三了?”老黑在身后问。 我扭头看了一眼阮梨,她也咬着牙关奋力跟上,而在她身后更远的地方,一个男人正站在路口看着我们,见我盯着他,他一个闪身躲没影了。 是昨天那个人! “到底什么情况啊?”老黑皱着眉头语气有些郁闷。 我耳朵尖,远远的听见有警笛的声音响起,心知不能再耽搁了,“快走!边走边说!” “野猪不要了?”老黑问。 我正爬坡爬的气喘吁吁,一身力气下午早磨没了,闻言咒骂道:“要个寄,公安在抓我们!” “啊?”两道惊呼同时响起,老黑和阮梨都是震惊不已,得知这个消息后他们两人也都加快了速度。 这时我们已经跑出近百米,后方兰田村警笛声大作,不用我多说他们两个也明白了事态之紧急。 “怎么办啊?被抓了也不要紧?就两只野猪而已。”老黑的声音传来。 我一边拽着树枝向前跑,心里暗骂一声呆子,“你以为进去了就真只算你两只野猪?” 老黑沉默了几秒钟喘气个不停,“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那么多盗窃、抢劫、杀人强奸的案子破不掉,咱们进去了不得被套一个?”我说。 “不能?我们又没做那些!”阮梨的声音响起。 我大口喘着气,顾不得身上湿冷嘿嘿笑道:“不认罪好说啊,打到认就是了。” 说到这个地步他们两人也都明白了我的意思,老黑当即就慌了,“那我们怎么办?快点跑啊!” 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到了山顶,这座村边小山包并不高,远远的可以看见两辆警车停在村里。 “走,先回去把东西拿了,气枪和复合弓不能被查到。”我喘了几口气,辨认方向后开始赶路。 一边走我就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公安不可能凭空来兰田村,肯定是有人举报,知道这个地点还知道我在盗猎的,除了何老三我想不到其他人。 但是何老三应该干不出这事儿,他跟我是有利益关系的,我被抓了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思来想去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之前在路口盯着我们的男人,昨天在路口撞见过一次。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事已至此,只能先想办法脱身。 眼看着前方就要开始下山,山脚下就是一条小山涧,这也是汇入我们扎营的小溪支流之一。 “下山动作放轻一点,别留下痕迹。”我提醒道,说罢就开始向下走。 雨后山林地面湿滑,稍不留意就会摔跤,现在摔跤都是小事,我怕的是三人下山途中留下过多踪迹,并不仅仅是猎人会追踪,公安也会。 在山区生活过的朋友应该知道,上山或者下山,尤其是雨后,有时候一脚下去稍稍用力就能划出长长一道脚印,下山更是如此,坡度高的话有时候还会直溜溜滑下去。 为了避免踪迹被找到,我特意带着老黑与阮莉每下降十米左右就横走一段距离,错开踪迹。 “我们这样慢慢走不会被追上来吗?”阮梨气喘吁吁,头发湿哒哒的贴在头上,看上去狼狈至极。 我看着她的样子忽然有些后悔,当时要是坚定一点不带她淌这趟浑水,也就没这档子事,不会害了她。 “公安进了村也要问清楚情况,还要搜索我们的足迹,只要不停下,十分钟之内追不上来。” 有句话我没说,我们是逃命,他们是上班。 而且,他们不清楚我们手里有没有带家伙,应该不敢追的太紧。 来到山脚,我直接就跳进了山涧,“从这里走!” 三月的山涧还是很冷的,水不深,最深的地方刚淹过膝盖,除了刺骨冰寒以外都还可以忍受。 “这水太冷了。”老黑皱着眉头向前走,双手扶着两边的石头。 “选择走水里是没办法,只有走水里最不容易留下痕迹,等他们反应过来,我们早就跑远了。”我叹了口气,注意着脚下石块。 阮梨跟在后头,我时不时的会回过头观察情况,“就是可惜了那两只野猪。” “有命赚还得有命花才行。” 顺着山涧走要比爬山快速得多,山涧永远是向着低处流淌,省去爬山以及绕路的麻烦。 匆匆忙忙赶到营地已经接近四点二十,小雨不停反而有越来越大的风险。 “帐篷什么的都要带走吗?”阮梨问。 我考虑了一下摇摇头,“这些东西别带了,收起来塞进树林里就行,气枪和复合弓一类的东西带走就好。” 其实我心里有些没底,倒不是怕立马被追上来抓住,而是不清楚那些公安对这件事的态度。 如果只是看做寻常的盗猎,多半是追一段距离就草草了事。可一旦这事儿被其中某个二愣子杠上了,那我们就很危险。 虽然这个概率极低,可我不得不认真防备。 我不想进去。 说句题外话,当时进去了可不比今天,现在进去了按规矩办事,看判决分配到不同监狱,做些工作还有周末。 以前进去了真就像土猪进了屠宰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了。 那个时候经常听见谁在里面被打成了傻子,出来以后断手断脚的也不在少数,更有甚者进去没多久就被告知病死了。 至于生的什么病就没人说了,尸体都见不到。 东西背上,帐篷水壶睡袋啥的全都卷成一团塞进灌木中,前两天烧火堆留下的痕迹就管不了了,我不想在这光溜溜的河滩上耽搁太久。 “回村?”老黑背着两把气枪,他腿还有些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我这次走在最后,闻言点点头,“先回房子,这一天半天的他们应该找不到沙坦去,先回去再慢慢打算。” 现在五点钟,赶回去估计得半夜,又下着大雨,我很无奈但又不得不走。 我和老黑都好说,虽然老黑带着点轻伤,但好歹也是农村里摸爬滚打长大的孩子,身子硬的很,扛得住。而阮梨就有点不对劲了,好久没开口说话走路也慢慢吞吞,我觉得她在硬撑着,不知道啥时候就会倒下。 第58章 来龙去脉 冒雨连夜奔袭,简单的六个字,其中不知多少心酸苦楚。 回到屋子时已经到了凌晨两点出头,老黑脸色发青,阮梨已经迷迷糊糊发了高烧。 我烧了两大锅水,赶在四点之前让他们都洗了个热水澡,阮梨是女生,我不方便,只能叫醒让她自己慢慢来。 躺进被窝时天色已经泛起青色光晕,要不了多久就将迎来曙光。 我很累,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一觉睡到隔天下午快三点。 老黑坐在门槛上抽烟,我去看了阮梨,人醒着,没什么精神。 “他们应该找不到这里来?”老黑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看着他坐在门槛上的背影沉默了几秒,随后说:“放心,我们福大命大。” 说完我绕到屋后看了一眼小鸡,死了几只,余下的正叽叽喳喳的叫唤,屋后立起的木桩下还有黑色血迹,冲不掉的。 想着打个电话给五叔,打了好一会儿都是无人接听,我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于是让老黑在家等着,我去村里看看。 走出沙坦上了进村的土路,今天阴天,路上没什么人,正走着突然听见路边半坡上有人说话,声音有些熟悉,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张友红。 我没想着跟他打招呼,而他却发现了我,“凌春华你进去做什么?” “哈,没事进去找人有点事。”我简单应付了一下。 他笑着点点头,摆手致意。 这里有户人家,近两年新建的房子,以往路过多数时候都是关着门,没想到是张友红的家。 想着想着就到了村子里,正值撒谷育秧的时节,村民们大多在水田里劳作,我回到老屋,大门敞开着。 “叔?”我喊了一声。 没回应,是在田里?我想着感觉不对劲,要是下地做事去了大门不会开着。 又喊了两声,依旧没人应答,我走到后门才看到婶婶正在菜地里栽菜。 见了我,五婶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继续干活,“你来做什么?” 我挠了挠头,“叔呢?” “你叔被公安抓走了。” “什么??”我大吃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五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五婶也没再说话,默默的做着事。 “因为什么把叔抓走?”我心里有些紧张。 我害怕,害怕是因为我,因为那只金猫。 五婶看了我一眼,“你托何老三带来的那只东西。” 操!!!! 何老三!! 我双手有些颤抖,只觉得脑子瞬间发烫,摸出手机就打了过去,不多久电话接通。 “何老三你个畜生!”我开口便骂道。 不等他回话,我接着骂,“你个狗卵子竟然举报我?举报我你以为你有好果子吃是?” “你给我等着,我不把你弄进去我跟你姓!畜生!” 那边愣了一会儿,“什么事啊?你弄名其妙在说什么?” “跟我装傻是?”我恼了,“你举报完我又举报我叔,大家都一个镇的人你怎么就干得出来这事儿!” “放屁!”何老三声音也抬高了几分,“我什么时候举报你和你叔了?” “我何老三在镇上买肉收野兽快十年了,我要是做过一次这种事我全家死光!” 听他说这话我稍稍冷静了几分,他确实没有这么做的必要,可除了他,谁又知道我在兰田村出手? 兰田村还能说是那个骑摩托的男人,可我叔呢? “不是你那是谁?” “兰田村被堵就算了,我让你给我叔带东西,这事只有我和你知道?我叔被抓了!”我说。 他明显噎住了,过了近半分钟才说,“你叔被抓了?” “这事儿我还能说假话?!”我气呼呼的说道。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前天进你们村的时候我和那个高瘦的老汉聊过几句。” 高瘦的老汉?我仿佛知道了什么。 “哪个高瘦的老汉?”我问。 何老三啧了一下嘴巴,“就是从你现在住的村子往你老家那村去的路上,那老汉住路边,以前也经常卖东西给我那个。” 听了这话,我立马后背发凉! 是张友红! 这老王八蛋,他之前不是还和五叔一起进山打猎,后来马厚堂出事还忙前忙后的吗? 怎么做的出来? 简单说了几句后我就挂了电话。 “婶,家里还有钱用吗?”我问五婶。 她点点头,“家里有钱。” “那你在家要照顾好自己啊。”我说完深深的看着她。 五婶蹲在菜地里,双手满是黑色泥土,凌乱的发丝垂落着,满脸沧桑,目光复杂。 我走了。 我现在要立马带老黑和阮梨离开。 不久前我还和张友红打过照面,这老畜生肯定还会举报我。 我一下子全明白了,从头到尾! 送阮梨出去那次也不是刘九斤干的,是他! 经过他家附近的时候我有和阮梨碰头说话,绝对是被这老畜生看了去再通风报信。 一个村的人,怎么就这么黑? 难道仅仅是因为我们这段时间赚到了点钱眼红了就能背后捅刀子? 我想不明白,也不愿深想下去。 大路肯定是不能走的了,我就一路小跑着进山然后从潜龙坞翻到沙坦。这条路哪怕是小跑也要比走大路慢将近二十分钟,但我别无办法。 只要不从大路出去,不被那老畜生看见,应该可以拖一段时间。 回到屋里我已是满头大汗,顾不上洗脸,直接就喊上了老黑,“快!把钞票和家伙带上,马上走!” 老黑从房间探出头来,二话不说就照着做了,我进到阮梨的房间,她也正从床上爬起,精神状态不太好,不过看着要不了一两天就能恢复。 “又出情况了吗?”老黑问。 我把存的钱全部塞进衣服内衬,内衬口袋装不下,索性就把它给扯开了一道口子,全都给塞进了夹层里。 “张友红举报我们,刚才我被他发现了。”我说。 说名字他们不太清晰是谁,我也懒得跟他们解释,带上现金,复合弓和气枪全部塞进蛇皮口袋裹了两三层,我们三个人就这么出发了。 这时候我才感慨老黑这辆摩托买的不亏,关键时候总能用得上。 第59章 求助 “那我们的衣服?”老黑骑着摩托问。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夹在中间的阮梨倒是先开口了,“都这个时候了还管你那些衣服,赚的钱不够你买衣服是?” 老黑被她说了一通后闭口不言,摩托突突突的就出了村道,“往哪边走?” 这个路口左右两边都可以走,朝左去往镇上,链接着省道,向右则是县道连接着各个乡镇村庄最后都是通往市区。 “走小路,去屯溪找个旅馆先躲几天再说。”我说。 小路也就是县道,路面不宽只有两车道,一路上途经不少村庄,人很多不易被注意,随时可以拐进其他小路。 “住旅馆?”老黑大喊一声,“我们的家伙怎么办?” 我张了张嘴,惊觉自己忘了这一茬,“先去屯溪再说。” 村里这些天肯定是不能回了,那老畜生以后有机会再慢慢收拾,可近期往后可怎么办? 我思来想去,拨通了老吴的电话,“老吴,我出事了。” “什么情况?”电话那边老吴惊讶的问,“你可别把我供出来!” 我没好气的说了句放心,“我被人举报了,现在正在跑去屯溪,一下子不知道在哪里落脚,能不能帮个忙?” 简单的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下,老吴非但不同情我的遭遇反而还嘿嘿直笑,“你怕啥呀,这种事情没抓到也就过去了,不至于通缉你。” “不通缉我,那我在老家也没办法继续搞下去了啊!”我咬牙切齿,只要张友红这老畜生在,就别想过安生日子,保不准啥时候捅一刀,除非彻底金盆洗手不干这一行。 又说了几句,老吴那边给出方案,“屯溪我有个熟人开小旅馆,在吃喝嫖赌一条街,你先去那里待几天,我给你打个电话。” 吃喝嫖赌一条街我知道,就在昱中花园旁边,里面尽是发廊棋牌室网小吃店一类的店铺。 “好,谢谢你。”我答应下来,老吴干这一行年数比我长,他的人脉我信得过。 “怎么样?不考虑去江西避避风头?”他忽然又嘿嘿笑着说。 我打他电话就知道他会提这一茬,现在我是无根浮萍,不太好直接拒绝,只能说:“过几天再看。” 抵达新安江大桥桥头时已经五点左右,正是下班时间,路上来往的人密密麻麻,吃喝嫖赌一条街就在对面。 “春华,屯溪这么多人,我们……”老黑回过头有些担忧的问。 我轻轻摇头,“没事的,人多才不容易被发现。” 说是一条街,其实就是条两头通透百余米长的巷子,我们找了一会儿,在接近巷子尾部找到了这家名叫平安旅馆的小旅馆。 老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胖子,脸上有些络腮胡茬,笑起来憨憨的平易近人,姓林。 “你们的事老吴跟我说过了,这是三楼最里面两间的钥匙。”老林说着递过两个钥匙来。 我感激的接过,带着老黑和阮梨上了楼。 两个房间都不大,二十多平米,就一张大床加个小卫生间,灯泡是节能灯,很亮。 我们把气枪和复合弓全部塞在我的床底,而后各自回房洗了个热水澡。 不多久天色就黑了下来,楼下还是吵吵闹闹,我在隔壁打包了一些饭菜回到房间大家一起吃。 “我们在这里呆多久?”老黑问。 我想了想叹口气,“先住着,过几天再说。” 昨天搞得很累,今天下午也提心吊胆搞得人心惶惶,吃饱喝足后不久也顾不得楼下喧嚣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我听到楼下响起警笛,一帮穿着制服的人冲进了房间,我和老黑慌慌忙忙的从窗户跳下拼命的跑,阮梨跑在最前面很快就没了影子。 人多车多,我忽然跟老黑跑丢了,一个人乱窜,看见一片树林就钻了进去,仿佛只有树林才能带给我安全感。 跑进树林,身后黑压压密密麻麻的制度人追赶过来,我感觉快跑死了,拼了命的往树林深处跑,跑了不知多久后身后没了人追,我环顾四周景象有些熟悉,好像来过一次。 我听见远处有人的呼喊声,声音很熟悉,但想不起来是谁。 于是我循着声音找去,随着越来越近,我走的越来越快,越过一片矮树丛,前方是一片空地,空地上有个浑身衣裳破破烂烂的男人。 他身上满是伤痕,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时不时的惨嚎两声,身上又多出几道印子。 “叔……”我看着眼前的男人泪流满面。 我冲上前想扶起他,可我怎么也拉不起,他也毫无所觉,依旧保持着姿势,身上伤痕冒出丝丝血珠。 忽然一道鞭子凭空出现抽在我身上,我来不及闪躲被结结实实抽了个正着,耳边响起滴滴叭叭的汽车喇叭声,我痛的惨叫,一个抽搐发现自己躺在软软的床上。 睁开眼阳光刺目,在小旅馆里。 幸好只是个梦…… 反应过来是做梦,本该心情好些的我却怎么也好不起来。 五叔…… 想起两个月前我被带走关在镇上时,五叔不辞奔波的把我捞出来,那风尘仆仆的样子历历在目。 “春华你干嘛?” 我回头看了一眼老黑,“我出去有点事情,迟点回来,要是晚上还没回来也不用等我,我可能在找朋友想办法。” 老黑皱着眉头看我,我没再说话,关上房门就下了楼。 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六城镇。” 司机师傅点点头,“打表吗?” “随你,越快越好。” “那五十块。” “我给你六十。” “好的,坐稳了。” …… 我要去找一个人,五叔上次就是通过他才把我捞出来,这次我也要去试试看。我的远房表舅。 我对生母这边的亲戚都不太亲,但我现在能想到的人只有他。 他在镇上有些势力,早年听说是混社会的,在这边比较横,后来就慢慢洗白做了些生意,跟镇上的领导可以搭上话。 简单的找人打听就知道了他住的地方,我没来拜过年,可能小时候来过,确实是记不清了。 找到家门口,有个三四岁的小男孩蹲在地上玩,我踌躇了一会儿。 “舅爷在家吗?” 第60章 放火 小男孩回头看着我,不一会儿就跑进了屋里,随后屋中走出一个男人,我的远房表舅。 见到是我,他似乎有些惊诧,“有什么事吗?” “舅爷……我想请你帮个忙。”我说。 听到帮个忙三个字,他的眉头瞬间皱起,“什么事?” 我把事情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遍,他听完之后有些为难的说,“都过去两三天了,估计已经被转到县看守所,我帮不上忙。” 帮不上忙?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袭上心头,换做一般人也就算了,可那是我五叔啊! 从小像亲生父亲一样带着我的五叔,还是因为我的一部分原因才会被举报抓走,怎么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在里头吃苦受难? “舅爷,求你再想想办法……” 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了,眼下只有他能在这方面出的上力。 表舅皱着眉头掏出根烟点上,“今年公安部严打,你不知道?” 我基本上都在村里和山里,哪能知道这些,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一想起清早的梦我就心里难受,五叔在里头要是被搞得不成人样,那我该多么内疚? 在我的再三请求之下,表舅回屋拿出手机,“你等等,我打个电话问问。” 我连连点头,站在一旁等他打电话。 也不知他打给谁,说话声音很小,聊了差不多两分钟后挂断电话回过身看着我,“有点难办。” 有点难办那就是还有办法,我连忙上前,“舅爷,就当看在我妈的份上,帮我这一次。” 他点点头,丢掉烟蒂用脚拧了几下,“三千块钱,我帮你把凌老五捞出来。” “三千……”我点点头,“好,那我现在去筹钱,晚上迟点过来,谢谢舅爷了。” “嗯,你赶紧去,迟一天就多点麻烦。”说完他就转身回到屋檐下看着我。 我作势踌躇几步出了院门向外走去,来到一处不容易被人察觉的角落这才拉开拉链伸手在衣服夹层里摸钱。 钱我都带在身上,三千绰绰有余,之所以刚才没有直接拿出来是因为我留了个心眼。 虽说那是我表舅,但从小到大没什么来往,除了名义上的远亲以外并不了解,这几个月以来财不露白这个道理我是学会了的。 三千块钱准备好,我向镇上街面走去,距离这里并不远,五分钟左右的路程。 随便找了家馄饨馆子吃了点,四点半,太阳开始落山,我去到何老三的肉摊附近看了看,已经收摊歇业了,没人在。 三千块钱,我猜测表舅是用来送礼打点。 当时的三千,以购买力计算差不多现在的一万多,够乡下普通人家半年吃用,城里高薪人家一个月的收入。 我又在附近人少的地方兜了几个圈子,差不多五点半我才往表舅家走去。 院门没关,屋里亮着白色灯光,一家四口人正在吃晚饭。 我在门口晃了一下,听见屋里表舅说了句话,然后他就走了出来,“钱准备好了?” 看他表情似乎有些意外,可能是觉得我能在这么短时间里搞到三千有些让他诧异。 我点点头,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厚厚一沓钞票,“舅爷,全拜托你了。” “我把能借到的亲戚都借了,才凑出这些钱,一定要帮外甥我这个忙啊……” 他掏出烟盒递给我一根,“我尽力。” “好,那麻烦舅爷了。”我弯腰勾背装出个熊样。 他接过钱数了两遍,“行,就这两天,你有手机吗?到时候我打电话给你。” 我掏出手机和他留了个号码,说完他叫我一起吃饭,我回绝掉之后一个人回到路上。 “看样子五叔明后天就能出来。”我喃喃自语,心里盘算着表舅能用掉多少又会吃掉多少。 太阳落山之后天色暗得很快,不多久就昏暗朦胧,到了野兽出来觅食的时间。 今夜我也想做一次野兽。 找了家小卖铺买上一大盒火柴,又在小排档门口要了些剩骨头,拎着袋子就往回村的方向走。 晚上八点,夜色微凉,今天白天太阳很大,晚上月光还算皎洁,摸着黑我到了距离村子一里多路的地方。 “咳。”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一串狗叫响起,我站在原地没动,静静听着狗的叫声。 这只狗呜呜着靠近,时不时吠两声。 借着月光我看不清它的具体样子,但估摸着它就在我五六米外徘徊,我嘬嘬了两声,摸出两块骨头朝那个方向丢了过去。 一串狗爪蹭地的声音,这狗又吠叫着退开,随后缓慢接近。 花了近十分钟,这只狗总算不再对着我狗叫,我走到近前嘬嘬两声还能尝试着摸摸它的脑袋。 “杀人放火何须夜黑风高。”我低声自语,钻进了路旁林子里。 我要报复张友红这老畜生。 杀人我不敢,放火谁不会? 这个点估摸着他还没睡着,所以我选择距离他屋子三四十米外的位置进了树林,缓慢绕行到他屋后的位置蹲了一会儿,听不到动静。 不知道是进山了还是不在家又或者正在睡觉,这些都不要紧,没那么容易警觉就行。 一路上我就在考虑如何做到烧了他房子,树林树木距离他房子有三四米远,他房子外墙是用两孔空心水泥砖砌成的,单靠引燃山火还不行。 但他家有一垛干柴,就在屋后。 在树林了捞了一大捧干枯松针,我蹑手蹑脚来到他的柴火垛旁,点燃火柴就开始放火。 实际上放火并没有电视剧里那么容易,丢个火把就能烧起来。大多数的火灾都是意外事件,真二八经的想要放火比我想象中要难得多。 一捧松针烧成灰烬,木柴还没被点燃,倒不是这些木柴不够干,而是太粗大了。 索性我也不去搞引火的东西了,摸索来几根竹片,都是他劈好码齐的东西,不用白不用。 连续烧了五六根火柴,竹片开始冒出火花,丝丝烟味窜入鼻孔。 我有些紧张,心跳呼吸都加快了起来,脑子发热就是这么回事,一不做二不休,借着这个竹片我又引燃了一些竹片,分散开插在柴火垛四处。 火光摇曳,烟味渐浓,好在现在外头有些微风,青烟随风飘荡并没有聚在这里,周围也没什么人家,倒是方便了我办事。 过了差不多一根烟的时间,柴火垛终于被引燃了,串串火苗升腾摇曳,有些还噼啪作响。 感觉差不多了,再待下去要被抓现行。 我赶紧再次爬回树林,匆匆离开。 第61章 决定 借着夜色跑出很远,我回头看了看,火光摇曳间有人在大声喊叫。 “作孽。”啐了一口后,我赶紧抹黑离开。 我的目的也并非置他于死地,给个教训而已。 只要火势蔓延到屋后房顶骨架,那他这小房子基本就保不住了,现在看来正合我意。 走着走着我逐渐冷静,心里有些懊恼又有些郁闷,觉得自己是不是欠缺考虑了,只是事已至此,没有回头路可走。 “等五叔出来了我再和他商量一下。”我嘀咕着向镇上走去。 到了镇上十点半,白天熙熙攘攘的小镇此时像座鬼域毫无生气,人毛都看不见一根。 离市区太远,走路要花五六个小时,我懒得花那个功夫,便决定先随便找个地方窝一夜,明天再回去找老黑他们。 …… “这太冒险了。” 听完我说的,老黑和阮梨目瞪口呆。 “你真把他房子烧了?”阮梨问。 我无奈的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后悔,这事儿似乎搞的大了点。 “应该没事,他又不知道是谁放的火。”我说。 昨晚一切都做的那么隐秘,那老畜生就是怀疑我也拿不出证据更找不到我人。我暗暗想着。 “可是……”阮梨吞吞吐吐,“他举报我们这事儿,你不也只是怀疑吗?” 我愣了一下,老黑咧起嘴,阮梨目光幽怨。 “别。” “别往那个方向想,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回不了头了。”我掏出烟点上。 举报我们的人只可能是他,这一点毋庸置疑。 只是阮梨的话让我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我能仅凭这些线索锁定张友红这老畜生,那么他同样可以将矛头指向我,而且将不同于之前的暗地里使坏,而是明面上的不死不休。 “那我们还回去吗?”老黑问。 我摇摇头,“短时间是不能回了,再等两天,等我叔出来了再做打算。” “你叔?”阮梨眨了眨眼睛,“你去请人帮忙了?” 我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还挺聪明。 事情前因后果全说明白后他们也就懂了我的意思,答应跟我一起再等两天看看情况。 这两天我们一直待在旅社里,饿了就去隔壁打包些吃的东西,白天不是睡觉就是打牌,晚上倒是会借着人多在昱中花园待上半个小时。 这天上午十点电话响起,我正在刷牙,听到声音连忙接通。 “春华啊?”是表舅的声音。 我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等他说出下文。 “你叔出来了。”他说。 我一听五叔出来了开心不已,漱了口就问五叔的情况怎么样。 “凌老五还好,就是手上有点小伤,待会就能回家,我问你个事,你要老实回答。” 什么情况?我有些忐忑,心中隐隐有所猜想。 “张友红的房子是你烧的?” “不是。” “真不是?” “我都不知道这回事。” 傻子才承认! “那行,那我先挂电话了啊。”表舅说道。 我再三感谢,说完就听那边挂断了电话。 五叔马上就要出来了,可我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张友红房子被烧,这事儿都传到他耳朵里,说明事情已经传开了,而且我表舅能想到是我,其他人或者说张友红没道理想不到。 吃完中饭差不多一点钟的时候,我的电话再次响起,掏出来一看是五叔打来的。 “叔你还好?”我问。 那边沉默了几秒钟,“你这么这么莽撞?!” 五叔的声音有些沙哑,听上去语气不善。 我明白他说的同样也是放火的事,但木已成舟多说无益,我就沉默着不说话。 “你出去避一避。”五叔突然说。 我心里再次修正对事情严重性的判断,看来事情没我想的那么简单。 “你人没事?”我又问了一遍。 五叔那边叹了口气,“我没事,张友红家里着火,他灭火的时候房梁烧塌了,房顶砸下来,他人差点死在火里。” “现在全镇到处都知道这回事,派出所已经到村里两回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找上你。” “自求多福。” 说完这些五叔就挂了电话,我坐在床上心乱如麻。 本来就是想着给老畜生一个教训出口恶气,后来也不过是想着大不了烧了房子,却没想到发展成这个结果。 说到底还是年轻,做事情考虑不够周到。 跟老黑还有阮梨说清楚事情, 他们都沉默了。 “要是你们没什么打算,就继续跟着我。”我说。 “去哪里?”阮梨问。 我看着老黑和阮梨,“你们先在这等我,等我回来再跟你们说。” 吃喝嫖赌一条街斜对面就是中国移动公司,当时还没有实名制,我跑去搞了三张电话卡,回来的路上电话打给了老吴。 “老吴,是我凌春华。” 老吴愣了一下,“怎么突然换号码了?” 我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现在能去江西吗?你给我安排一下?” 他哈哈一笑,“这个好说,下午我去找你,到时候再说明白点。” 他知道我住在哪里,这旅店老板还是他介绍的。 挂断电话,我又打给了何老三,这家伙接通之后喂了个半天,估计是信号不好。 “我是凌春华,你在哪里?” “凌春华?” “那老头房子是你烧的?”他问。 “别瞎说。”我连忙否认,“这事可别乱说,我也是才听说这回事。” 他半信半疑,“你找我干嘛?这两天镇上严,我可不敢收。” “不是卖货,我是来跟你说事情,要是警察跑来问你,什么该说怎么不该说你知道的?”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我这么大个人了,这点数会没有?” “那行,祝你生意兴隆。”我呵呵一笑挂断电话。 回到旅店,我给了他们两人新的电话卡换上,“亲戚朋友的号码存到新的卡里,这一个月别打他们电话。” “我准备去江西,你们去不去?” “去江西做什么?”阮梨一愣。 而老黑就显得有些激动了,“真要去?” “我们现在没有别的路走了,只能先出去避避风头。”我说。 下午三点左右,老吴的声音传来,我透过猫眼向外看,没什么异常就开了门。 第62章 太刺激啦 房门打开,老吴笑着走了进来,一进来就给我和老黑丢了两包烟。 “真想好了?”他问。 我点点头,“你打算怎么安排?” “江西那边我有两个好朋友,一个在崇仁,另一个在大余,都是这一行的人,可以放心。” “我安排车子把你们送去崇仁,我那个朋友姓杨,去年听他的消息说是有大虫的踪迹,你去了那边他会安排你。” 一听还挺复杂,我觉得有些头大,看了老黑一眼,他也显得有些无主,正看着我,阮梨也是一个样。 “安全吗?”我问老吴。 老吴点头轻笑,“这点你放心,安全的很。” 一直以来老吴给我的感觉都是比较老辣沉稳的,他既然这样说,我心里也就放心了很多。 “什么时候出发?”我又问,“我们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老吴拍了拍我的肩膀,“出来说。” 我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老黑和阮梨,“等我回来。” 老吴带我进了一间空房,关上门之后递了根烟给我,“你是不是犯事了?” 我脸色一紧,“没有。” 他哈哈大笑,“我开玩笑的,江西那边的朋友我已经联系过了,你们过去以后他会跟你联络。” “但是。” “你是我这边的人,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眉头皱起,心里思绪万千,“就是说你那个朋友只是朋友,不是自己人?” “同行,不同行。”老吴直勾勾的看着我,意味莫名。 我琢磨了一下回过味来,这就是说我过去等于是跟出差似的,去跟兄弟公司合作。 “这人靠得住不?会不会使阴的?”我问。 经历过张友红这档子事,我现在最怕的就是所谓熟人背后捅刀子。 他眼睛看着我,目光犀利,“除了至亲,其余都是外人。” 我咧起嘴没说话,心里多了几分警惕。 接着又聊了一些其余细节,老吴临走的时候告诉我晚上六点会有车到楼下路口等。 回到房间,老黑立马走上前,“怎么说?” 我回过头把房门锁上,拉着老黑走到窗边,“今天下午六点就走。” “去抚州,到了那边有个姓杨的会先给我们安排个打掩护的活计,其他的再慢慢来。” “慢慢来?”老黑皱起眉头,“人生地不熟的,怎么慢慢来?” 我看看他又看看阮梨,轻轻摇了摇头,“我也没经历过,到时候再说,反正现在回不去家里,先出去待一段时间也好。” 老黑嗯了一声,“这些东西怎么办?” 他指着床底,意思是问气枪和弓箭,我摆摆手示意他别担心,“都是老吴的熟路子,没问题。” 现在距离六点还有一些时间,我提议先出去买几件衣服带着备用,老黑不太乐意出门,阮梨倒是比较想去。 我们出了一趟门,买了身衣服,阮梨买了个包。见她买包我也动了心思,钱东塞西塞终究不是个事,索性我也买了个长长的皮夹,路上见到不少人都这个样子,夹在腋下,也不知道装了多少钱,看着倒是挺有派头。 回到房间已经五点,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就在楼下吃了些东西。 不多久电话响起,是个陌生号码,估摸着就是老吴安排的人来了。 “你们别做声,我接个电话。”我跟老黑阮梨招呼一声,按下接通。 “我到了,你们准备一下抓紧下来。”电话那头的人说。 他说的直白,我应了一声,“十分钟。” 挂上电话结账回到房间,收拾东西退房毫不拖泥带水。 气枪和复合弓被我们用新的钓鱼包装着,这包很大,完全看不出里头是什么东西。 路口停着一辆黑色suv,我不太确定是不是这个人,刚摸出手机准备打电话问问那车子就响了两声喇叭。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平头男下了车,“东西放后备箱,抓紧时间动身了。” 我们按他的意思把东西塞进了后备箱里,期间我摸了个东西出来,这车后排挺宽敞,三个人并排坐着没问题。 “兄弟,来支烟。”我递了根烟过去。 他接过烟后摇下车窗,“这里到抚州走237国道三百七十公里,现在出发明天早上到。” 我有些意外,“走夜路?” “晚上过去车少,省心。”他点点头,向车窗外弹了烟灰。 我跟他又搭了几句,得知他姓方,名字比较霸气,叫方飞龙。 市区内这个点正是下班高峰,来来往往的自行车与行人很多,车子走的比较慢,转了一会儿之后就要上横江大桥,接着就可以上220省道。 刚上桥面,方飞龙却猛然踩下刹车,我们坐在后排险些扑倒。 “怎么了?”我一脸懵,不知道他突然刹车做什么。 这个时候身后跟了几辆车纷纷响喇叭催促,两边的自行车又多,方飞龙一把扯下安全带,“都系上。” 我们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不过还是按他说的做,刚系好安全带车子就轰的一声向前冲去。 前头还有几辆骑到机动车道的自行车,他喇叭猛按,车子左右乱窜避开一辆又一辆自行车,马上就要过桥上省道了,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桥头停着两辆警车。 “扶稳了!”前头方飞龙一声低喝,非但没有减速反而速度愈发快了起来。 几个警察在车窗边一闪即逝,好在刚才他在桥上停了那一会儿,前头一段距离没什么车。 “警车好像追过来了。”老黑的声音很紧张。 我回过头去看,果然有一辆警车正缓慢掉头向我们这个方向追了过来,只不过就这么一下子的功夫我们已经把警车甩出老远。 “红绿灯!” 阮梨低声呼喊,前头排着两辆车等红灯,这要是被追上的节奏! 正当我紧张的时候方飞龙一转方向盘就窜到了左侧对向车道,而后立马右拐往右侧小路拐了过去,速度丝毫不减,差点跟别的车撞上。 “太刺激了。”老黑双手撑着前排座椅几近呻吟。 我转过头往后看,警车还没跟上,我们的车子在小路上喇叭狂按,吓得自行车连忙靠边。 “这样被抓住了要出事?”阮梨嘀咕一声。 “那也得被抓住了再说。” 第63章 租房 我们沿着小路左拐左拐,早已经晕头转向。 这个地方我不熟悉,不过方飞龙好像挺会走,后来才知道这里叫隆阜,当时也多亏得天眼系统没有全面覆盖,又恰好是黄昏天黑的时候。 方飞龙带着我们兜兜转转接近半个小时又拐上了大路,这时已经接近六点半,城市里的天空要空旷一些,远不像山里那么逼仄,到现在还没黑下来。 老黑显然没从刚才的刺激狂飙中走出来,扶着前排座椅自顾自摇摆着脑袋,“方哥你太猛了。” 我看着他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右侧阮梨同样看着他一脸无奈。 “怕他们做什么,你越怕他们越凶,你滑一点他们就知难而退了。”方飞龙侧过头咧嘴一笑。 如他所说的一样,那些警车仿佛知难而退了,一整个晚上都没出现过。而我们趁着夜色已经沿着国道进入江西境内。 下半夜三点左右的时候我收到一条短信,是五叔发来的,内容有些怪异,原文是: 你也长大成人了,做事情自己想清楚后果,叔老了,没办法再教给你什么。出去待两年再回来,这一行趁早别做了,常在河边走,不要异想天开。 三四点钟我有些脑袋朦朦胧胧,看到这样一条短信沉思了很久,最后简单的回复了几个字:我知道了。 后来我们找了处路弯停车休息了一会儿,六点多又接着赶路,按方飞龙的话来说要不了两个钟头就能到地方了。 借着下车接手的功夫,我无意间瞥见他打开后备箱在里面翻东西,我顿时就警醒起来,深怕他会对我们的气枪和弓箭起心思,看了一会儿发现不是,他掏出了一副车牌。 将原有的车牌卸下,换上这个新拿出来的以后这才拍拍手左右观望。我见状走上前给他递了支烟,“这样套牌靠谱吗?” “有什么不靠谱的?”方飞龙不以为意,点上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抽完烟我们继续上路,随着天色渐明路上车辆也多了起来,不久我就看到了路牌标着抚州两个字,看来已经离开景德镇范围了。 “你给老吴打个电话,让他那边接头一下,还有个把小时就到地方了。”方飞龙说。 我按他说的打电话给老吴,响了一阵子才接通,听了我说的话以后老吴表示马上安排。 八点零五分,我们到了崇仁县城,感觉这里的人比我家那边起的还要早,路上的人熙熙攘攘,比我那穷地方要富裕的多。 街边店铺卖粉的店很多,我们进了一家名叫‘黄小燕粉店’的铺子,这里是约好接头的地方。 老板娘个子不高,扎着马尾辫走路急吼吼的,仿佛走慢了就会被打一样。 我们正吃着粉,店里走进来一个男人,穿着一身皮衣,看上去挺有派头,美中不足的是他是个地中海。 “老吴的朋友?”这人进来便问。 我反应过来这就是接头人了,于是起身递烟,“对,我们就是老吴的朋友,你姓杨?” 这人点点头,“我不会抽烟。” 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我收回烟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坐回位子继续吃粉,好在方飞龙开口说道:“去哪里谈?你安排地方?” 这话是对姓杨的男人说的,我就叫他老杨,老杨的嘴唇很薄,说难听点有点尖嘴猴腮的意思,他咧起嘴露出一口牙,“你们先吃,吃完了我再带你们去。” 于是我们只好加快速度解决碗里的东西,吃完后老杨便带着我们走到不远处一栋正在建造的房子里。 上到四楼,有个横梯搭进隔壁屋子,我看着这怪异的路径有些懵,心想直接从隔壁上楼不行吗? 进到屋里后老杨端来一个热水瓶,给我们倒了几杯水,“你们从黄山来挺快啊?” 这显然就是开始打开话头了,不过我比较不喜欢这种旁敲侧击熟络关系再慢慢说正事的流程,有事说事才是我的菜。 “呵呵,还可以,昨晚跑了一夜的车。”我佯装消息盈虚,心里其实已经腻歪的不行。 用胳膊肘顶了老黑一下,他一脸疑问的看着我,“你干嘛?” 我深呼出一口气,“没事。” 这就是个呆子。 继续陪着地中海老杨聊了几句,他这才说到正题,“要不你们先租个房子?先安顿下来再说,其他的事情这一两天也搞不完,还要等我那边的朋友到了再一起去。” 这个所谓的一起去我明白,就是去山上找大虫的意思,不出意外的话老吴说的有老虎踪迹的事情就是眼前这个地中海老杨放出来的。 “这里我们不太熟,要不你帮我们介绍个房东?”我说。 出门在外,尤其是我们这种行当的人免不了需要熟人帮忙。 要是自己蒙着头出去租房子,很容易就遇上各种事,一旦身份暴露或者家伙事被发现了都要出事,这也是我前两天就考虑过的。 老杨点点头,“我认识个人,现在就去。” 坐上方飞龙的车,按着老杨指的路,我们来到一间比较偏的院子前,大铁门,看上去房子还不小。 老杨打了个电话,不多久就从旁边房子走出个人,手里拎着一串钥匙,这人盯着我们看,“几个年轻人?” “我远方侄子,想在县里做点生意。”老杨笑嘻嘻的拍了一下这人肩膀。 我跟着咧嘴装人畜无害,心里已经明白了,这人不知道我们身份,也不清楚我们要做什么。 简单的看了一下房子,两层小楼,看上去建造的年头并不久远,四个房间一个大厅还有隔断的厨房以及两个卫生间,院子也不小,估计得差不多一百个平方。 “四百一个月。”房东说。 我听到这数字吓了一跳,“能不能便宜点?” 四百实在太吓人了,我家市区那边租个单间才四五十一个月,单独的院子一两百就能拿下,这里怎么这么那么贵?! 老杨听了也是有些不高兴,“你个炮打的,便宜点啊。” 房东看看老杨又看看我们,“便宜点?那租一年三千六。” 这就是月租三百的意思了,单价我倒是能接受,只是看他的意思是只有租一整年才给这个价。 初来乍到一切都还没稳定下来不说,能不能住满一年都是二话,虽然这房子我挺喜欢但还是无法接受。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我说。 第64章 初探抚州山 此话一出,老杨脸色便有些难看,盯着房东不做声。 房东颤了颤眉毛,“那你们说。” 我其实已经有些不太想租在这里,初次见面房东就这么难说话,后头还不知道有什么幺蛾子等着。 “三百一个月,半年一交。”老杨冷着脸说。 我张了张嘴,把想要回绝的话咽了回去,看看房东什么态度。 显然房东有些不太乐意,眼珠子看来看去,“半年两千?” “你个死逼别给脸不要脸!”老杨当即就怒了,冷目横眉。 房东连忙退后几步,双手不停的摆动,“一千八就一千八,别搞得这样。” 我看在眼里,这房东跟老杨的关系估计也就一般,而且老杨似乎跟老吴还不太一样,就有种混江湖的感觉,也就是比较横的地痞流氓。 “要不就别为难这位大哥了,我们换个地方?”我给房东递了支烟,试图缓和气氛。 老杨一把从房东手里夺过烟扯成两截,“还抽烟,不怕抽死你个死逼?” 这下子大家脸色都难看下来,我更是在心里把老吴狠狠地骂了一通,怎么给我安排个这样的人? 直到东西搬进房子,方飞龙还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有的受了。” 我哪能不知道现在是进退两难的局面。 首先是房东这个人十分不好相与,指不准什么时候给我们搞翻了,老杨这人也是个喜怒无常不好相处的,可能一言不合就翻脸。 关键是我们房租还交了,白打水漂又好像亏的太大,毕竟是一千八,不是一百八。 “那你们先收拾,我找个空房间睡一觉,晚上回去了。”方飞龙帮着我们抬了张桌子后走向一边。 我和老黑还有阮梨也都困得要死,随便弄了一下就关门睡觉,一切等睡醒再说。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接近三点,老黑出去买了点吃的,方飞龙驾车离开,这里就只剩下我们三个。 三人围坐在客厅桌子前,看着院子里的黄草讷讷无言。 “总感觉不太靠谱。”老黑递过来一支烟,低声嘀咕。 我同样觉得不靠谱,但是现在没有其他的办法,或者说代价很大。 首先就是房租已经交了,哪怕壁虎断尾也还是需要面对租房这个问题,但这其中最重要的还是牵涉到老杨这个人。 之前他带我们来这里租房子,房东没给他面子或者给的面子不够大,他立马就翻脸不认人作势欲打,要是我们换个地方,很可能他也会同样的态度,又或者在接下来的行动中给小鞋穿。 这都是很现实的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除非就此金盆洗手,改头换面去做正经行当。 但是我带着老黑和阮梨,他们都是因为我才接触这行,也正为此现在才不得不躲到江西来,现在让他们改行,我总觉得这就是不负责任的。 所以我很纠结。 思来想去还是先看看再说。 “趁着还早,把东西收拾一下,晚上到附近看看。”我丢掉烟头说。 我说的到附近看看并不是马上要出去打野狩猎,而是字面意思,到附近的街道转转,熟悉下周围的情况。 晚上七点,吃完晚饭我们就出了门,前后左右都转了好几圈。 该说不说,老杨给安排的这个地方确实很好,因为屋后就是树林,更远些就到山里去了,左右也都是普通人家,前方不远就是街道,属于那种办事买货跑路都很方便的位置。 老黑凑到我的身边,“明天晚上出去转转?” 我翻了个白眼,“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这里不是挺好的吗?后面那山不小嘞?”老黑说着就比了个打枪的姿势。 “现在只是摸清楚了大概的情况,你知道这山里具体情况?” “头灯什么的一样都没买,锅碗瓢盆也要买,这两天刚搬过来邻居肯定会注意。” “还有,哪怕给你打到东西搬回来了,你打算卖给谁?” 我看着老黑,等他作答。 “打到了买给那光明顶啊。”老黑不假思索的说。 我回过神来,老杨也是干这一行的,上下游肯定有人,卖货出手应当不是问题。 “再等两天,明天白天再转一转,今天阴历十八,等二十以后再看看。”我说。 时间很快来到二十,这三天老杨也没联系我们,不清楚他是个什么想法,不过我们暂时也不急着找他。 晚上阮梨做的饭,三个小菜吃的倒是心满意足,这姑娘做饭菜确实可以。 “待会就出去?”老黑摆弄着匕首盯着时钟看。 我关上大门回过身,“不能那么早。” “不都是太阳落山就可以出发了吗?”阮梨也显得有些疑惑。 见他两都有些不甚理解,我只好再给他们上一课。 “我们老家是在大山里,自然环境应对原始,野兽每天差不多时间就会出来活动觅食。” “所以我们的经验就是黄昏时段出门狩猎,但是这并非一成不变的。” “试想一下,安全的地方我们会一日三餐准时吃,这个时间基本随着习惯走,但基本上在那个点,要是换了个不安全的地方呢?”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老黑皱着眉头,似乎没明白我的意思。阮梨倒是有种若有所思的感觉,“意思是环境不同习惯也不一样?” “嘿嘿。”我点点头,“挺聪明。” “野兽在我们面前虽然显得智商很低,但那只是没那么聪明,并不代表它们傻。” “大山里野兽黄昏就活动,这县城边上的野兽会稍微迟一些,可能迟一两个小时,等到我们人活动对它们的影响降低的时间它们才会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老黑揪着耳垂,一脸纳闷。 我看着他的样子想笑,“猜的。” 八点钟,我大手一挥,三人鱼贯而出。 这院子没有侧门后门什么的,只有一个大门,倒是挺烦人,好在这周围房子的人感觉都不太出门,天一黑就没什么响动了。 我带着老黑和阮梨直奔山里,这山我和老黑白天来过一趟,近处有些人种的菜地和油茶园,更远些的位置就是次生林,也就是说没人种植东西什么的。 山势连绵,应该帮着不少东西,就是不知道当地人搞得多不多,资源有没有被破坏殆尽的问题了。 第65章 夜遇 现在正值仲春,三月底四月初的时节正是冬眠动物的交配季节。 话说,并非所有动物都是三四月才开始那啥那啥,多数没有冬眠习性的动物一般冬末春初就开始了。 广为人知的就是猫,每到十二月一月的时候,晚上总会有猫咪猫呜猫呜的叫唤,叫声低哑绵长,有些渗人。 我们三人直奔树林,刚进树林没多远就听见附近有哗哗的落叶声响,头灯循着声音照去,一只棕灰色的东西一颠一颠的跑远了。 “要不要追?”阮梨在最后头问。 换做几个月前刚接触打猎的时候,我一定会立马追上去,但是现在我却想也没想就拒绝。 “野兔才值几个钱?” 老黑闻言嘿嘿一笑,“这里有野兔,里头肯定有其他东西,赶紧进去看看。” 我嗯了一声,开始向树林,或者说山林深处进发。 正如老黑所说,这里能遇到野兔说明这地方生态还算不错,野生动物相对来说不算少。 有这个前提存在,此行我心里底气便足了很多。 沿着小路穿过几道树丛,四周树木开始变得粗大稀疏,矮小灌木逐渐稀少,这是进入山林高处的表现。 灌木一般只存在于山脚和低矮山腰,山顶位置一般都是粗大乔木,所谓乔木就是生的又高又直树冠浓密硕大且生长迅速的树种。 在这地方阳光穿透不了,林底只有些喜阴的植物,多数灌木都无法生长,所以更显空旷。 “走了这么久都没发现东西,会不会是被人搞光了?”老黑低声抱怨道。 我们一路到这里足足花了近两个小时,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半左右,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同老黑说的一样,我心里也有些打鼓,我倒不是害怕今晚空手而归,毕竟是陌生地方,头一次进山空手也正常,我怕的是这地方没有值钱的猎物,这样一来我们在这只能干耗着。 “再看看,到十点钟没发现猎物就回去。”我说。 他们两人嗯了一声,跟着我继续前进。 树林里静悄悄的,除了我们偶尔踩断枯枝发出的咔嚓声以外一丁点儿声响都没有。 我逐渐有些丧气,头灯左右连晃,身后的两个人比我还夸张,老黑甚至一个劲的上下摇晃不止,跟探照灯打转似的。 反正没有东西,我也懒得说他。 正百无聊赖打算磨到十点打道回府时,远处忽然一道刺目黄光闪了过来。 我脑子有些蒙,随后猛然反应过来,左手向后一把拉住老黑,右手瞬间摁灭头灯。 阮梨的动作紧随在后,我们这边三个头灯陷入黑暗,只看见远处那黄色灯光依旧在我们这边不停的扫视着。 “什么情况?”老黑低声询问。 我抬手转动头灯方向,灯罩内的反光杯太显眼,“还不清楚,先躲着再说。” “把头灯转到耳朵边。”我说。 对方只有一个灯光,显然不是有组织的人,难道是同行? 我有些纳闷,带着老黑和阮梨躲在一棵大树后方,静静的观察着那个人。 刚才他把灯光投向我们这边,显然是注意到我们的存在的,三束灯光在黑暗的山林中有多显眼不用多说,只是他为什么之后一点反应都没有? 蹲了一会儿,那灯光位置基本没怎么变过,这更让我摸不着头脑。 “上去看看?”老黑问。 “不行。”我立马拒绝。 老黑的声音有些埋怨,“为什么啊?” “叫你干嘛你就干嘛。”阮梨低声说道,“现在我们在外地,不能乱来。” “对面不也是出来打猎的……”老黑嘟囔着,“上去问问情况也好啊。” 我一把捂住老黑的嘴巴,因为那灯光又照了过来,这次完全是因为我们在说话。 对方头灯顶着我们照,好在我们距离他比较远,估摸着有七八十米,中间隔着不少树木,我估计他还没确定我们的位置。 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对劲的感觉,因为打猎没这个打法,哪有十多分钟待在一个地方不动的道理? “我们换个地方,跟着我小心点别弄出动静。”我压着嗓子低声交代。 说完后我就开始抹黑向右边移动,两分钟时间就挪开了七八米距离。 七八米看着不远,但在树林里挪动这么点位置就完全是两回事了。 本来我也想过要不要回以灯光以示打招呼,现在看来还是别冒然动作的好。 对方的做法过于诡异,我看不懂,或者说大概率不是同行,这么一来就不好乱碰头了。 继续猫了近半个钟头,那边的灯光这才熄灭,但这并不能够让我放松警惕,因为他还是原地熄灯,回忆起一开始发现他的时候,黄色灯光似乎也是猛然间出现的。 对方一直在那里没动? 我脑子里飞速转动,思索对方的可能性,思来想去都想不明白。 “那人灭灯了,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老黑小声说。 我总感觉对方不简单,于是再次拒绝他的提议,“别,我们回去。” “那好。”老黑无奈答应。 这事儿过于离谱,一个人,或者说一个灯在原地站了半个小时,这还是我所确定的,恐怕那个人会站几个小时甚至一晚上。 真的是一个人吗? 我觉得不止。 我们摸着黑退出二三十米后才敢亮起头灯照着地面返回,但因为刚才的突发情况,竟然找不到原路了! “我们不会迷路?”阮梨低声说着,声音里有些慌张。 我看了她一眼,可怜巴巴的。 “放心,方向对了就行。”我说。 山上迷路无非就是走小道与钻树林的区别,只要往山脚下走,总能找到山涧,有了山涧就能找到小溪,顺着小溪就能找到人家。 话说在国内就是这点好,永远不用怕在荒野中迷路。至于荒漠环境,根据我后来的经验,只需要根据日出的方位确定东边,然后往低处走就行,遇到常年不见阳光的阴坡就对了,这地方坡底会有小树林,还有盐碱沼泽地,不愁吃喝。 我们刚抵达山脚就发现了一条小道,与我们进来时不是同一条,而在前方不远,又有一道灯光照着我们。 第66章 事出突然 看见灯光的一瞬间我立马紧张起来,身后属于老黑与阮梨的光束同样直直的照着对方。 跟刚才那个人是一伙的? 这个人同样愣着一动不动,他个子不大,脸上蒙着个黑色布块,搞的跟电视里的刺客似的。 双方僵持了五六秒钟,他忽然一个转身立马狂奔起来。 “什么情况?”老黑惊讶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也一脸懵,扭头看了看他,“不知道。” “那我们怎么办?赶紧回家?”阮梨说。 回家?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心里很是不甘心。 初次来到抚州的山里,第一次就无功而返,折腾了半天结果什么都没捞到。除了这一点以外,我对这片山林又莫名多了些忌惮。 主要是这里的人太诡异了。 之前那个在深林里一动不动的人,还有这个蒙着脸二话不说就跑走的人。这压根不像我所知道的猎人举动。 可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你在想什么?” 我回过神来,阮梨站在我面前挥着手。 “没什么,我们先回去。”我咧咧嘴,“今晚找不到东西,改天再来看了。” 说完我就带头往出山方向走,一路上我都有些神经质,生怕前方突然再冒出个人。 “春华,你说之前我们在山上遇见的那个人是在做什么?”老黑问。 我琢磨了一下,心里想到几种可能性又一一否决,“不知道。” “大晚上在深山老林里,肯定不是干什么好事。”阮梨的声音。 紧接着老黑嘿嘿一笑,“该不会是在打野战?” 阮梨没搭理他,我脑补了一下画面,没做声。 见没人搭腔,老黑尴尬的笑了笑随后说道:“讲真的,我觉得明天可以来看看他们到底在那里做什么。” “明天?”阮梨嘟囔了一句,“你觉得明天那个人还会在那里不动吗?又不是死人不会走。” 我心里盘算了一下,其实老黑的提议我刚才也有想到,只是感觉兴趣缺缺便没说出来。 “你不懂啊。”老黑抬高了几分音量,可能是觉得太大声了又赶忙压低声音,“大晚上在山上,肯定是能赚钱的路子,我就是想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反正我们这两天又没什么事,是?” “要来你来,搞明白了再跟我们说。”阮梨低声说。 “春华你怎么说?”老黑问我。 我嗯了一声,“明天再说,今晚搞累死了。” 我可不是真累死了,只是对他说的来看看兴趣不大,想来到了明天他也就没什么兴趣了。 回到租的房子里接近十二点,三个人洗洗躺下已经差不多两点钟了。 第二天是被阮梨的敲门声吵醒的,她提着个小塑料袋,里头装着油饼和豆浆,“都十点钟了,快起来吃点东西。” 我点点头接过早点,“谢谢。” 说完就关上了房门。 她不是第一次给我送早点了,细细想来每次我睡的迟了,她都会催我起床吃早点,能理解这是为我好,但我就是有些不适应。 不是说我这人冷血,而是实在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一个独立久了的人,很难适应突如其来的关心,会下意识的远离。 半个小时后我才走出房门洗漱,老黑和阮梨房门紧闭着,我也懒得去找他们,该休息休息。 吃完早点又坐了一会儿,看看手机已经到了十二点多,屋外还是一点动静没有,我心里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来到老黑门前敲了敲,“老黑在吗?” 没人搭理我。 我又用力敲了敲,依旧没有回应。 转身来到阮梨门前,敲了半天同样静悄悄的。 这时我猛然想起昨晚老黑的话,他想今天白天进山看看那个人在做什么。 “真去了?”我皱着眉头嘀咕。 去就去,早点回来就好。 自己简单弄了点吃的,午后我又到附近转了转,发现这一片的人几乎都是做生意的,怎么说呢,卖菜、卖粉、去到外省做买卖,总之绝大多数人家都有生意,小的为主。 眼看着就要三点,我便打算回家了,正走到路口时,一辆小汽车从窄巷子里挤出来,似乎还熄火了,周围进出的人不少,一时间怨声载道。 我看着没说话,突然感觉裤带里震动,摸出来一看是五婶的号码。 汽车挪出一条道,大家开始走动,我随着人群往里挤。 “喂?婶?”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杂音,然后五婶的声音响起,“春华……钱……” 家乡村里信号不好,我听的迷迷糊糊,“我没听清,家里怎么了?” 好端端的五婶不会向我提起钱的事,偏偏信号不好又听不清五婶说的是什么,急的我直皱眉头。 叭叭—— 汽车喇叭响起,催促我们走快点,我混混沌沌的向前挤,不慎撞在前面女人身上,她穿着一身黑色衣服软乎乎的。 我赶忙道歉,“对不起。” 她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眼神有点怒气。我无意与她纠缠,满含歉意的点点头,继续问五婶电话。 电话断断续续,五婶那边不知什么情况,最后还是断线了,只剩下嘟嘟的盲音,再打过去又不在服务区了。 将手机塞进口袋,我心里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像是遗失了家乡的消息一般,仿佛自己成了流浪的光棍似的。 这种感觉很微妙,现在年轻人多是无法感同身受的,老一辈可能会懂得。 有些事,无法回头。 走到家门口准备进屋时,偶然瞥见刚才撞上的那个女人,住的离我不远,瘦瘦小小的个子,偏偏有点精悍的奇异感觉。 “长得挺好的……是我太神经了?”我摇了摇头,打开大门走了进去。 屋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还没回来? 我去到他们房间看了看,与我出门前一样。 心里感觉有些烦躁,总觉得今天怪怪的? 发了一会儿呆,四点半的时候我炒了锅蛋炒饭,刚准备关火,手机猛的响了起来。 我心里直突突,掏出手机一看,阮梨打来的,愣神间锅里冒出些许焦味,一把关掉煤气灶开关。 “喂?怎么了?” “春华你快来,李远志被人抓了。” 第67章 你手别抖 “什么情况你说清楚!” 不是说去看看昨晚那人所在位置的情况吗?怎么就被抓了? 听阮莉的语气似乎情况很紧急,从这里赶过去再快也要一个半小时,他妈的! “就是昨晚这里啊!这里有好几个人在!” 阮梨急吼吼的把大致情况说了一通,我皱着眉头听完交代她藏起来等我过去。 这次情况特殊,我只带了一个头灯与一柄匕首还有钱。 钱虽然不多只有小几千,带着说不定紧急时候能顶点用。 砰的一声关上大门,我撒开丫子就朝后方树林跑了过去。 按阮梨的说法,他们两个到了地方后发现那里还有动静,老黑让她等着,他自己摸过去看看,结果刚走出不远就被藏在一旁的人给摁住了。 事发突然阮梨慌乱间还没来得及过去帮忙,前方突然又钻出两三个男人,见对方人多势众,她就更不敢冒头,只能眼睁睁看着老黑被对方给揍了一顿五花大绑给捆在了树桩上。 那些人到底在做什么? 我一边赶路一边思索可能发生的情况,尽可能在心底都推演一遍,以防到时候措手不及。 既然是去救人,就绝对不能把自己给搭进去,否则就成了葫芦娃救爷爷,一个接一个的送。 出门时接近五点,我在山里走着走着光线越来越暗,模模糊糊的能看清路,为了防止被那些人注意到,所以我没开头灯。 在临近位置的一处矮树丛旁我停了下来,之前电话里阮梨说会在这附近等我。 正猫着身子左右张望之际,前方几米处忽然一阵抖动。 “嘿!” 阮梨的声音响起,混沌乌黑的光线下我完全看不清她的样子,要不是她开了腔我得被吓死。 我凑上前跟她蹲在一起,“怎么样?” “刚才我还看见那边闪了一下灯光。”阮梨压着声音说道。 这个位置能远远瞄见昨天那人所在的位置,我连猜带认的大致观察了一下,“老黑呢?” 朦胧间阮梨摇了摇头,“有一会儿没听见动静了,之前他还会呜呜乱嚎两声。”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那那个藏起来的人,知道在哪里吗?” “在那边的树丛里。”阮梨指了指左边。 “他们有什么东西吗?”我把手凑到她面前比了个打枪的手势。 她摇摇头,“好像没有。” 简单交流了一下,我大致清楚了对方的情况。接下来就是想办法解决这个放风的了。 琢磨了快一刻钟,期间我也听到了远处传来几声怪模怪样的嚎叫,估计是老黑嘴巴被堵住了。 只要人还在就好说。办法我也想到了。 “阮梨,你沿着我来的路过去二十米,然后打开头灯往那人藏身的位置照,弄出点动静来,记得别出声,别让他知道你是女的,只要对方找过来,你就灭了头灯藏起来,明白吗?”我把想法说了出来。 阮梨沉默了一会儿后嗯了一声,开始小心翼翼的往边上挪。 都是大山里长大的孩子,抹黑这种事还算能承受,过了将近五分钟,她的头灯亮了。 光束左右摇晃,基本都笼罩在距离我三十米外的一处矮树间。她也聪明,知道晃一会儿就照向别处,做出无意间扫过那里的假象。 在她第三次照过去的瞬间,如同昨晚一样的,那边的灯瞬间便亮了起来并且死死锁定阮梨的位置。 上钩了! 我心里有点紧张,暗暗祈祷对方能按我预想的来。 阮梨按我的交代,对那个人的灯光视而不见,继续胡乱扫视着,时不时还扯动一下身旁树枝,一副生怕对方发现不了的样子。 见状我又有些踌躇,心想这么明显的漏洞,那个人不会上当? 正当我纠结之际,属于那个不明身份的人开了腔,“朋友有点过了?都是出来找食吃的,你这是砸我饭碗啊!” 阮梨的灯光明显顿了一下,估计她心里有些不知所措,我也没想到这人竟然不按套路出牌,而且我交代阮梨不能出声的,她就没法回答对方。 好在阮梨还挺机灵的,短暂停顿之后又胡乱晃动头灯起来,仿佛又聋又瞎似的。 我听见那人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呼气,像只大水牛吐气似的。 下一刻,矮树那边动了! 那个男人顶着头灯朝我们这边走来,阮梨的灯光瞬间灭去同时树木枝叶一阵骚动。 开始了! 我摸出匕首,一只手遮住眼睛留了条细细的小缝观察情况,以防被对方头灯照到眼睛。 人的眼睛在黑夜里被强光照住跟野兽无异,也会发出亮光。 那人毫不迟疑的大步赶来,很快就抵达我身前不远,我紧紧握住匕首,等待他越过我身边的那一瞬间。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右侧远处猛然又有一道灯光射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家伙同伙也过来了? 一对一我还能趁其不备偷袭,一对二我可没什么把握。 即将走到我身边的男人也同样顿住脚步,头灯射向新出现的人。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他们双方头灯静静的照射着对方,都是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突然,刚出现的人猛的掉头就跑,借着身边男人的灯光我注意到逃走的这人身形不太高大,这让我想起昨天晚上下到山涧边遇见的那个人。 这片山里也太怪异了! 那个人逃走,我的目标又动了起来,很快就来到我的身边,一步不停的走向阮梨之前的位置。 我知道机会只有这一次,借着他对身后没有防备的档口,我猛的冲出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 “乖乖蹲下去。”我的声音有些哑,实在是太紧张了。 匕首抵在他的脖子边动脉处,由不得他不乖乖听话,这人倒也有意思,双手举起张开,毫不犹豫的就向下蹲。 “算你懂事!”我勾着他的脖子向后拽,正下蹲的他被我一拽立马就半躺在地上。 他的头灯有些晃眼,被我一把扯掉扔在一旁,匕首继续抵着他的脖子。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废话别说,我很紧张,手一抖不知道会割破哪里,你懂我的意思?”我压着声音说。 他轻轻点了点头,“我说,你别手抖。” “好,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第68章 这人有点熟悉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我问 他迟疑了一下,随后一脸难受的表情,扭扭捏捏。 我连忙紧了紧匕首,“快说!” 我是真的有点紧张,手一直在轻微的颤抖,并不是装出来的。 可能他也察觉出我的状态有些不对,“我说我说,可是我说出来了你们能不能放我走?” “别在这里耽误了,他还有同伙,待会说不定有人出来发现不对,我们就都跑不掉了。”阮梨突然开口。 我恍惚了一下,确如她所说的这样。 但是眼下怎么处理这个家伙? 阮梨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恰好被他看见,他激动的手脚乱舞,“别杀我别杀我。” 我回想起之前阮梨说老黑被抓时的情形,这家伙应该不是这么胆小的人才对,真让这么个胆小的家伙放风,他的同伙能放心? 所以他是在装的。 直接杀了……我有点不敢。 放了又不妥当,说不定还被偷袭一招,想来想去我干脆直接一把勒紧手臂,做出个裸绞的动作。 当时我不知道这叫裸绞,只晓得这样勒人能把人勒晕过去。 我这边一使劲,他顿时拼命挣扎,慌乱间我自己的手还被匕首划了个小口子。一把丢掉匕首,我双手用力,渐渐的这家伙动静小了下去,最后瘫软在地。 “你真把他给勒死了?”阮梨的声音显得有些惊骇。 我喘了几口粗气,“应该还没死,你把他鞋带解下来。” 她哦了一声开始忙乎。 我用他自己的鞋带将他双手反绑在背后,然后给他两只臭袜子塞进嘴里,另一个鞋带则从嘴里绑到了脑后。 这还是以前听村里老人们聊天学到的。 解决完这个放风的,我跟阮梨一路摸到了老黑所在的位置。 刚到老黑身边,他被绑在树底呜呜叫唤,阮梨嘘了一声才安静下来。 我凑上前解开他嘴上的布条,“你没事?” 老黑呼呼喘了几口,“快把我解开,那后头还有三四个。” 捆住他手脚的同样是鞋带,只是他的一双鞋子却不知道被丢哪里去了,愣是找不到。 这些家伙倒也聪明,知道没了鞋子哪怕逃跑也跑不快。 “好了,那个人有鞋,先穿他的。”我指着那个被捆起来的男人。 老黑估计是被弄的心有余悸,这时候也不提报仇什么的,跟着我们一路来到放风的身边,换上鞋子就准备回去。 “那后面的人怎么办?”阮梨问。 我听了她的话一愣,“什么怎么办?” “他们把老黑搞成这样,就算了?”阮梨指着老黑。 我看看老黑又看看阮梨,“老黑你怎么说?” 今天这事说实话就是无妄之灾,但是现在老黑确实是挨了一顿打又被绑了这么半天,我不好开口说就这么算了。 老黑沉默了一下,突然转头返回。 “你要做什么?”我压着嗓子问。 这家伙有时候神经兮兮的,我怕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就目前来说双方还只能算是教训,真要搞出人命来了这事情就大了。 我和阮梨跟在老黑身后一直走,不就就听到了前方有动静,除了些沉闷声响似乎还有沙沙的挖土声。 我们摸着黑凑近过来,可以清楚看见前方几米外地上有个水缸粗的地洞。 地洞外还堆着一些簸箕,里头装着不少泥土。 猛的我就反应过来他们是在做什么了! 这他妈是一群刨坟的! 以前那会儿还不兴喊盗墓,我们都叫刨坟,听过许多次这还是头一次遇见。 “你们别出声。”老黑压着嗓子说。 我点点头,蹑手蹑脚跟上前。 凑的进了才发现这地洞挺深,估计已经有接近十米,中间还搞了不少木板撑着,估计是怕土块崩掉塌方堵住洞口。 老黑摸到右手边,接着洞口的微弱光线我能看出那是一块石磨大小的石头。 见他一个人翻着吃力,我走上前搭了把手,两个人一同抬着石头向洞口靠近。 “刘军,外面没情况?”洞里突然传来一声询问。 我和老黑对视一眼,直接把石头从洞口丢了下去。 本就匆忙挖出来的地洞哪里扛得住这一百多斤的大石头,包括那打着撑的几根木条木板也都是在十块撞击之下折断掉落。 洞里的人瞬间发现不对,叫嚷声此起彼伏。 这块石头直接滚进了地步,我还听见有人惨叫,不少松动的土块也随着石头下去一同落下,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走!”我扯了一把老黑。 他嗯了一声,随我一起快步离开。 跑出一百多米我们才敢打开头灯,老黑头上有些血迹,嘴唇干裂但有些笑意。 “怎么样?我叫你别来的?”我打趣着说。 他尴尬的看了我一眼,“鬼知道他们在这地方刨坟啊,我也是被偷袭才这样,要不然能被那死猪抓住?” “别贫嘴了,赶紧回去吃点东西,我都饿死了。”阮梨抱怨道。 想想也是,从中午他们就出发,一直到现在接近九点钟,他们估计肚子早就饿扁了。 在临近出山马上就能看见房屋的时候,老黑忽然叫住了我们。 我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名堂。 “其实之前我在他们那边顺了个东西。”老黑嘿嘿笑着,手藏在背后。 阮梨闻言立马转到他身后去看,被老黑给躲了。 “坟里刨出来的?”我问。 他点点头,“应该是。” 说着就掏出来给我们看,是一串铜钱,上面满是蓝绿色的锈迹,一串铜板间裹满了泥土,看不清上面的字样。 “这东西很值钱?”阮梨惊讶的看着老黑手里的铜钱,伸手想要去摸,又被老黑给躲了开去。 “这是挨了一顿打换来的,你们想要我待会给你们两个。”老黑咧着嘴又给藏在了背后。 我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呵呵笑着继续往家里走。 回到屋里十点半,洗漱完都要十二点了,他们两个吵嚷着要去逛逛夜宵摊,晚上好好庆祝一下大难不死。 我无奈只好陪着他们去,说实话我也想出去吃吃夜宵。 夜市离我们这里不远,差不多两条街的路程,那个时候的夜宵摊远没有现在繁华,就是些卤味小炒还有粉一类的东西。 当时小龙虾还没有兴起呢。 刚刚找了个位置坐下,我就愣住了。 这人……有点熟悉啊。 第69章 带你去按摩 此刻在我前方几米外的一桌客人中,背对着我的女人让我想起了傍晚时与刘军对照的那个人。 也就是那帮刨坟的人中放风的那个在经过我身边时突然出现的那束灯光的主人。 刚才她从一旁走过来坐下的时候,背影实在是太像了! “干嘛,看上了?”老黑用胳膊肘顶了我一下。 我转过头翻了个白眼。 “哟,还不好意思。”老黑嘿嘿一笑,“看上去名花有主啊,有点难办哦。” 我懒得搭理他,而阮梨却来了句男人都一个德行。 不久菜上桌,我之前炒的蛋炒饭还来不及吃,现在也饿得慌,大米饭就着菜再配上啤酒,实在是爽得很。 正吃着,前方那桌有了动静,一个个相继起身,看上去是要走了。 我停下筷子盯着那个女人看,想再确认一遍背影。 仿佛察觉到我的目光似的,那女人忽的转过头来看着我。 “你也在吃夜宵?”她笑着打了声招呼。 我张着嘴啊了一声,心中惊诧莫名,这不是下午撞到的那个吗? 住在离我家不远的那个,面容娇俏却显得有些精悍。 她的朋友看了我一眼随后说了几句话,她们便离开了。 我盯着她的背影目不转睛,脑海中将之与之前在山上的两次对比,九成九的想像! “哼!” 我的胳膊被拧了一下。 “你干嘛?”我转过头看向阮梨,她正抓起筷子向菜伸去。 老黑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没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我们闷着声吃东西,很快就扫荡干净,回程的时候老黑突然问,“我们那个大石头下去,他们会不会被堵死在里头?” “应该不会?”我眨了眨眼睛,心中暗暗合计,“他们在里头打洞,应该有工具在的,麻烦是有,应该死不了。” “那就好。”老黑点点头,“要是被弄死了,我们又得跑路。” “不会,谁知道是我们干的?”我说。 这事儿放今天我不敢说,在当时我是真的有底气。 当年侦案手段无法与今天比拟,以前不了了之的案子数不胜数,最后都没了响儿,有些关注度高的案子又实在破不了的,或者迫于‘业绩’压力,都是随便抓两个弄到招供,至于怎么弄自己想去。 话题扯远了,言归正传。我们回到屋里躺下时已经是三四点了,睡的迷迷糊糊我就被电话吵醒。 打电话来的是老杨,大致是说三天后开始行动,叫我们准备一下,到时候他安排车子来接。 我看了眼时间才六点半,于是倒头继续睡下。 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多,见老黑在厨房里鼓捣,我问,“阮梨呢?你在弄啥?” “不知道,没看她起来。”老黑闷着头继续鼓捣锅里的东西,看着像是炒饭又不是。 这么晚还没起来?我想了想,走向她的房间。 敲了敲门,没反应。 难道是出门去了没回来? 一想到昨天的情况我心里不禁有些犯嘀咕,于是推了一下门,结果轻轻一搡门就开了。 被窝里的人翻了个身,没说话。 “你怎么还没起来?人不舒服吗?”我问。 “把门关上!”阮梨的声音传来。 关门做什么?我愣了愣,见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心想难道是感冒了怕冷? 于是我们很听话的把门给关上了。 她不吭声,我在女生房里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傻站了几秒钟,刚准备出去的时候她忽然坐了起来。 “你怎么还在我房里?不是叫你出去吗?” “啊?”我一下子尴尬至极,你他妈不是叫我把门关上? 好男不跟女斗嘴,我心里郁闷嘴上也不能说,只好乖乖打开房门向外走。 “你进来!” …… 我回到房中,轻轻带上房门,看着坐在床上的阮梨无语至极。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见她半天不说话,我只好开口问,“叫我进来,有什么事?” “你进我房间,有什么事?” “我看你半天没出来,以为你人不舒服。” “要你管我舒不舒服!” 我挠了挠头,阮梨莫名其妙的脸红了起来,突然大喊大叫,“你不是喜欢这些城里的女人吗?一个个头发黑亮细皮嫩肉的,哪里要你管我?!” 我张着嘴不知道怎么说,见她情绪不好只能暂时退出房间。 老黑站在厨房门口盯着我看,“春华,过来。” 我走上前,“怎么了?” “你是不是憋久了?”老黑看了一眼阮梨的房间,贼兮兮的问。 我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连忙摇头,“我可没有,你别乱说。” “嗨呀,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你跟我来这套?”老黑颇为老套的拉住我胳膊,附耳说道:“晚上我带你找个地方?” “啊?”我惊讶的合不拢嘴。 说实话正是年轻,要说没想法是骗人的,可我一直认为不能随便,尤其是那样快餐型的,有点心理洁癖。 “你小声点!”老黑一拽我胳膊,“就这么说了,晚上我再带你去。” “我不去。”我断然拒绝道。 现在在这外地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被佛跳墙了怎么办?再说我对这事儿兴趣确实不大。 老黑哼哼了两声,“那晚上出去喝酒。” “这还差不多。”我咧咧嘴,回房等老黑的中饭。 下午没事,我想起清早老杨打来的电话,在房里检查装备,其实也没啥好检查的,更重要的是在心里预演紧急情况与回忆细节问题。 三天后,也就是外后天,就要开始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猎虎行动,由不得我不上心。 今天天气不太好,五点多钟窗外就灰蒙蒙的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天黑,我的房门被敲响,是老黑招呼我们出去吃饭。 “都快点啊,今晚我请客。”老黑在客厅里叫唤。 “真的假的?”阮梨的声音。 我也感到惊奇,老黑这家伙平日里挺会过日子的,今天怎么想到请客了? 想到昨天的事我也就明白了,估计是感谢。 亲兄弟明算账,这种饭我不会拒绝。 老黑带着我们找了家小饭馆,叫了四个菜两瓶酒。一个牛肉火锅,一个炖春笋,还有一条鲤鱼和一个油麦菜。 这桌饭我估计得一百好几十,要知道不远处快炒店一个菜带饭管饱才七块钱。 吃的不上不下,老黑突然说,“春华,昨天多亏了你,兄弟我别的话就不说了,都在酒里。” 我一抹嘴,陪着他站起身一饮而尽。 “待会吃完,我带你去按个摩。”老黑表情诚恳,眼神清澈。 我愣了愣没说话,左侧阮梨也一声不啃。 第70章 再见 “按摩就算了……” “过两天还有事情呢,待会吃完了回去好好休息,到时候找东西肯定要满山跑的,没力气可不行。”我说。 老黑挪过凳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别啊,这些天我们跑来跑去的,你劳心劳力,按摩又花不了几个钱,明后天还可以休息的嘛。” 我刚准备再次拒绝,阮梨忽然一推凳子站了起来,“我吃完了,你们要去玩要去按摩就去,我自己回家。” “哎!”老黑急了,站起身想要过去拉住阮梨却扑了个空,“这疯批,别管他,我们待会迟点再回去。” 我看着阮梨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算了,等这次的事情结束我请你去按摩。” 上午她就古里古怪的,这会儿明显又是在闹脾气,我估计是她认为我和老黑又在聊男男女女的勾当,有些脾气也正常。 那个时候的乡下女人都比较淳朴,很多话是羞于启齿的,许多时候事情不顺心也只能窝在心里,容易闹脾气。 这还是些年,再往上推一代,六七十年代那一辈更是如此,那个时候重男轻女尤为严重,男性大男子主义很普遍,女生社会地位相比今天要差了不止一点两点,委屈什么的都只能憋在心里化成眼泪。 我挪开凳子往楼下走,“东西打包一下带回去再吃,我去看看阮梨。” 老黑哎了一声没说话。 大街上路灯昏黄,阮梨已经走出几十米外,一边走着还用手在脸上抹。 我加快步子赶上了她,“别走那么快,等等我一起回去。” 我不开腔还好,刚说完这句她竟然撒开丫子跑了起来。 说实话我不会哄女人,真的不会,总觉得女人完全哄不好,还只能说好话不能说歹话,说了歹话更麻烦,可只说好话说好几遍都不顶用,时间一长我就没耐心,恨不得把桌子掀了。 她越跑越远,我又不能放任不管,毕竟是一起出来的,也相处了那么久,更何况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同学,此时在这陌生地方,出了事可不像之前在屯溪。 我跑的比她快,费了点力气才赶上她,她呜呜的抽泣着,让我想起那个晚上。 “怎么了啊?好好的怎么哭了?”我问。 她估计是跑累了,一步步往前走,也不看我,自顾自抹眼泪。 我最烦这样的情况,但又无可奈何,耐着性子问,“到底什么事情你说啊,别只顾着哭啊。” “要你管!”她凶不拉叽的回了我一句,给我噎个半死。 路上的行人见了我们都盯着看,这年头距离第二次严打没过去多久,尽管社会在一步步开放,像我现在这情况的还是少见。 我受不了被人围观的感觉,心里又急又躁,一发狠直接拽住了她的胳膊,“你别发神经好不好?” 阮梨猛的就愣住了,一双眼睛盯着我看,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是,是我发神经。”她这句话说的很清晰,语气有些冷,我从没见过她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我有点后悔了,可覆水难收,她继续向前走,我停在原地叹气。 接着我就没去问她话,只是远远的跟着她,回到家里她关上房门就没再出声,不知道在里头做什么,我估计是在哭。 一个人在客厅坐了差不多十分钟,老黑回来了,他问我阮梨的情况,我把刚才的事简单说了一遍,他只是喊我喝酒。 第二天过的不太愉快,可能是受头一天晚上的事情影响,阮梨倒是恢复了状态,只是比平时话少一些。 第三天傍晚,电话再次响起,老杨打来的。 “喂,老杨。” “哎,凌兄弟是,明天早上七点,你那路口会有一辆银白色长安面包车等你,明白?” 我哦了一声,“明早七点,银白色面包车,知道了。” 电话那头笑了笑,“车牌号是赣f07682,记住了啊,别过了时候。” 挂上电话,我决定还是临时开个会。 把老黑和阮梨两人叫到客厅,我给他们倒了两杯水,“老杨安排的行程,明天开始去找老虎了,都没问题?” 我把水递给他们,老黑结过点点头,阮梨则没什么表示。 “这次的情况和我们之前不太一样,所以大家一起通通气。”我说。 “以前在老家,一直是我们三个人一起,有了东西就摊分,这次应该还有别人参与,就是一个临时组队的意思。” “说是组队,实际情况我估计还是分成好几个小团体,就像我们三个人这样,分成好几个。” “出门在外,不做好人,不干坏事。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老黑应了一声,阮梨也点点头。 我水了一下热水轻轻喝了一点,“别人不一定靠得住,我们自己多加小心。” “还有,这次的目标非同以往,在山里头的时候不要独自走远,哪怕解手也要相互说一声。”我看向阮梨。 她明显僵了一下,随后也点点头。 “其他的可以慢慢说,到时候遇见了再说也来得及,主要就是关于我们自己内部的事情不要随便与外人说。还有就是别透露我们老家。懂吗?” “哎呀,知道啦。”老黑向我丢了根烟。 我点上香烟吸了一口,“嗯,明早我来做早饭,你们六点起床,六点四十要保证全部搞定,检查完东西。” “你?”阮梨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咧咧嘴,“不行吗?” “行。”她摊了摊手,表示没意见。 结束谈话,我回了房间倒头就睡。 第二天我五点就起了床,简单洗漱一下开始熬粥,一边弄了点酱菜准备着,趁着熬粥的功夫回到房里再次检查东西。 复合弓、箭支、头灯、匕首、麻绳、绷带还有消炎药。 这次老黑和阮梨不带气枪,这玩意杀伤力有限,与这次的目标不对口,带上了意义不大,阮梨全权负责后勤,老黑则专门负责陷阱。 不多久他们相继起床,我粥也熬好了正连锅泡在水盆里降温。 吃完早饭六点二十五,全部收拾停当六点四十。 我的复合弓装在新买的弓包里,老黑也背着个新买的帆布背包,要没人说绝对看不出来里头装着的全是下陷阱的玩意。 路口停着一辆银白色面包车,司机不认识,正来着车窗抽烟。 我确认了一下车牌,上前敲了敲司机车门,提醒他我们来了。 刚敲两下,后边的门突然拉开了。 “你……” 第71章 好了就出发 “你……” “你好。”车里的人向我轻轻一笑。 我看着车后座上的女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我的所有猜想与迷雾全都豁然开朗了。 就是这个女人,前几天连续两次在山上遇见的女人,也是我遇见过的三个女猎人中的第二个。 “哼。”我身侧一声怪声响起。 我扭过头看了一眼阮梨,她正看向马路后方。 “快上车,这里不能耽误。”司机催促道。 我应了一声,提着弓包往车上挤。 这女人名叫刘萍秀,是我后来知道的。她见我们三个人都往后坐挤,于是很自觉的去了前面。 很快面包车启动,我不知道老杨安排我们去哪儿,车子一路跑了近两个小时,我估摸着都快要出抚州辖区了。 一路上我们和司机以及刘萍秀也都有聊过几句,聊的不深,多是些寡淡无味的拉家常和狩猎趣事。 我的亲身狩猎经验并不算很丰富,更多的是看五叔给的笔记以及其他相关书籍,所以在吹牛聊天这方面并不在行。 有意思的事老黑似乎很喜欢和刘萍秀搭腔,之前他还调侃我来着,这会儿倒自己凑上去了,搞的阮梨时不时就翻个白眼。 七点出发,下车的时候已经是九点钟,我们来到了一处山路入口,因为车子进不去,所以只能步行。 这路与我老家的土路有些相似,但更要窄一些,想来里头的人家更少。 一直走了半个多小时,与我猜测的一样,寥寥户人家,还是东一家西一家的,村庄都称不上。 远远的我就看见前方有个人在等着,是老杨。他今天穿了一身迷彩服,脚上是黑色的靴子,鞋带一圈又一圈,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相对比之下我们三个人就寒酸的多了,单打扮上来说完全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你们总算到了,就等你们了。”老杨笑着走过来,边走边抽出烟往我们这边递。 见刘萍秀也接了一根,老黑惊讶的发出耶嗬一声,“你也会抽烟?” 很显然刘萍秀对他没什么兴趣,淡淡嗯了一声后就抽烟不说话了。 刚才老杨的话让我提高了几分精神,就等我们了,意思是其他人都到了。 我,老黑还有阮梨以及刘萍秀四个人跟着老杨走进了一户人家,明明是艳阳天,土房子屋里还是有些黑漆漆的,七八个人围在桌子边大喊大叫,正在赌博。 “上午没安排吗?”我问老杨。 他咧嘴摇了摇头,“吃过中饭再动身,怎么,你也想跟他们玩两把?” 我呵呵笑,“不是,我不会打牌,就是问问。” 听见我们说话,围观赌博的人中有两个三十多岁的大个子扭头看了我们一眼,眼神冷漠面无表情。 我倒不在意这个,本来就素未相识,这次行动之后多半也不会有交集,人家不给笑脸我也不会贴上去,各干各的。 老杨给我大致介绍了一下这帮人,他们一共有九个,还有两个没出现,分属两个队伍,坐在牌桌上红光满面叼着烟的短发矮胖……应该说是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名叫陈建民,浙江诸暨人,站在他身后的三个人都是他带来的。 老杨对他的介绍很简单,说生意做的很大。 他说的生意可不是正儿八经的做生意,而是这一行的说法。 另一帮人就是刚才看我的那两个中年人,他们是两兄弟,跟着他们的父亲来的,一个头发快全白的老头,不过看上去精神头不错,说话中气也足的很。 这帮人一共四个,除了老头自己和他的两个儿子外还有一个没在这里,四川来的。 第九个人就是老杨自己,我老黑阮梨加上刘萍秀算是他的人。 这么说其实不严谨,因为在来江西之前老吴有隐晦点醒,应该说老杨只有刘萍秀一个人,而我是带着阮梨和老黑,只是这话不能明说。 跟着老杨进到堆放装备的房间,他知道我们没带野外过夜的东西,还特意给我们准备了一套。 雨衣,帐篷,水壶。东西都不新,估计是用过的,眼下聊胜于无,我也不挑,乐呵呵的收下。 过了一会儿老杨和刘萍秀走出门去,我这才扯了老黑一把,“看样子这次来的人都不简单,你别再围着那女的转了,我们自己上点心。” “别瞎说。”老黑嘟囔着,“谁围着她转了?” “哼,公狗闻批尾巴摇。”阮梨低声来了这么一句。 我给她说的都有点不好意思,老黑的脸更黑了。 我不愿意和刘萍秀走近的另一个原因是这女人给我的感觉很神秘,尤其是那两次在山上遇见,她愣几秒钟扭头就跑这种操作我是实在想不明白。 接下来几天我们可能都在野外度过了,所以中饭很丰盛,即将开始行动,没人喝酒也没人提酒的事,大家各自埋头干饭。 我们三个在所有人中显得很扎眼,因为我们年纪最小,刘萍秀怎么说也快三十了,更别说其他的人最年轻也有三十五六。 年纪轻容易被看轻,这话一点不假,他们偶尔用方言交谈有提及我们,虽然我听的不甚明白,可语气中的那种嗤笑意味我能明白。 老黑用胳膊肘顶了我一下,“唉?春华,你说他们都用枪吗?” 我摇了摇头,“不清楚。” 我说不清楚,其实心底觉得应该都是带枪的,毕竟这次非同一般。总不会都跟我一个样带弓箭和夹子? 吃完中饭后果然就看见了他们的家伙事,四川这几个清一色都是私造的枪,没见实弹射击不知道威力,从样子看肯定比铳好使。 浙江诸暨的这伙人也有两条枪,另外的人则是带着弩箭。 弩箭这玩意不同于弓,弓还比较考验臂力与精准度,弩完全就是半自动的枪,有瞄准镜还上膛蓄势待发,我总觉得这玩意说不定比枪还猛。 我在观察他们,他们也在观察我们三个。 当看到我的复合弓还有老黑背着的一蛇皮袋铁夹之后,我能明显听见有人冷笑了一声。 果然是明争暗斗各自为战。老吴的交代不是空话,也幸亏我一直记着他的话留着心眼,否则到时候被人搞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都好了?都好了就出发了。” 第72章 自己有分寸 与几个月前五叔以及刘九斤他们带着我去找所谓老虎的情况有些类似,这次我们依旧是顺着山路一直往里走。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阵仗不同。 来的路上老杨也给我交代了他所掌握的信息,在距离我们所在地差不多七公里以外的山里面发现了老虎的踪迹。 发现踪迹的人是当地的农民,去年挖冬笋的时候发现的,后来当地猎人去探查过,后来才有了这么多人找过来。 可能有的朋友觉得不可思议,二十一世纪还有野生华南虎? 我能告诉你们的只有一个字,有。 但这个有也仅仅局限于两千年初那两年,后来就没什么消息了。后头不是有个女的在非洲搞了个老虎谷嘛,她最初的计划就是在江西搞一个野生华南虎保护中心的。 只可惜她来晚了,带着一群专家跑了大半个江西省也没遇见。 其实野生老虎距离我们并不久远,国家收上去的虎皮,最后一张在七十年代初,更早之前像六十年代的时候,全国各省每年都能收上去几百上千张虎皮。 需要注意的是这些数据是公家收上去的,而不是现实里老虎被捕杀的数量,虎骨犀角一类的东西在当时还允许使用,私下交易的数量一点不比公家收的少。 准确的说,今天,二零二三年。野生华南虎是已经灭绝了。驯养繁殖的还有,全国估计几百只是有的。 将来肯定有一天会野外放归,不得不说这对当地山村农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是一个挑战。 言归正传,我们一行十多个人并不是统一行动,大家一同进山也只是三方商议后的结果。 谁都不想被别人捷足先登,而我也有幸被老吴给介绍了过来。 后来我有想过,老家那边成名已久的老猎人多得很,他为什么就看中了我?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那次的熊。 不是我自吹,猎人这个行当也分三六九等,并不是说九等的就技术差或者怎么样,而是他们多为当地村民,客串狩猎,偶尔抓些小兽贴补家用。 再往上一些的会专门搞些珍稀的东西,譬如把目标放在穿山甲,鹰嘴龟,娃娃鱼还有各种珍稀鸟类以及知名动物身上的那一类。 更往上些的,多是全职猎人了,他们闻风而动,专职捕猎各种值钱玩意,就比如走在我前头的这群人。 最顶级的当属出没可可西里和秦岭的那帮人,以狩猎发财,杀人越货说干就干。 可可西里藏羚羊之前每年被捕杀几万只,它们的绒毛制成的披肩价比黄金,不少人都是开着越野车驾着冲锋枪追着羚羊群突突,为此当地还组建了藏羚羊保护队伍,荷枪实弹,与盗猎团伙火拼。 当年被活活打死的人可不少,最有名的还是一个县长,被盗猎的一枪崩了。 又偏题了,索性再啰嗦两句。走我前头不远五大三粗那家伙,浙江诸暨姓陈的。他后来是被人搞死的,他儿子一五年被抓,原因是他对外交易一只狮子的时候被人搞了,诸暨森林公安追了他好几天,在路上逮着的。 举报人也贼,说他贩卖野生老虎,其实那是一只马戏团退下来的狮子,其实就是生意做的太大别人眼红了。 这家伙家里好像搜出不少东西,活的穿山甲都有好几只,上下线几乎遍布全国,到现在还没放出来,好在我和他们这条线走的远,不然我也跑不掉。 …… 这地方整片山地很大,方圆几十公里都是山,发现老虎的位置接近中心,快到地方的时候他们拿出地图比划,我们三个人被忽略了。 过了一阵子老杨阴沉着脸走过来,“凌兄弟,你刚才怎么不过来说两句?” 我听得出他语气中的不满意,对比我也无话可说,上去说了人家就能重视你的话语? 枪都没一把,人少还带个女的,又全都是小年轻,我有自知之明。 “我们分在南边,整个南边十公里这片是我们负责,我过去跟诸暨佬那边搭手,你跟着小刘?”老杨说。 我倒是没意见,爱怎么搞怎么搞,南边分配给我们,估计这片区域老虎出现的概率最低,让我们跟着刘萍秀干估计是对我们不抱什么希望。 “行,那杨哥你先去,南边我会过去。”我点点头,没提跟着刘萍秀干的事。 这女人我总觉得怪,搭档我都不愿意,更别提跟着她干。 区域分配完毕,诸暨佬和四川佬分别去了北边和西边,东边十多里外就是一个小镇,那边没人去。 待老杨走远了,我把情况和老黑阮梨说了一遍,其实还是年轻,他们估计也心里有气但不知道怎么说。 “别黑着张脸,我们也过去。”我说。 老黑闷着不做声,阮梨则遥遥看了一眼刘萍秀方向。 这女人跟我们一个区域,不知道老杨有没有跟她交代什么,反正她不来找我我也懒得搭理她。 定好了狩猎区域,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摸清猎场情况,一头扎进林子里是行不通的。 “我们先去前头那座高山。”我向阮梨努了努嘴,示意她别太明显了。 她对刘萍秀意见很大,不知道怎么想的。 刚开始前进,刘萍秀就喊了起来,“你们去哪儿?” “这女人管那么多做什么?她自己没有脚不会自己走吗?”阮梨低声抱怨了一句。 我朝她使了个眼色,然后扭头看向刘萍秀,“我打算去前面那座山上去看看地方,你呢?打算怎么搞?” 言外之意很简单,你自己打算怎么做? 她听了我的话明显愣了愣,停在原地看着我,“哦,你有打算就行,我自己先在旁边看看。” 我点点头,转身继续前进,老黑忽然拍了我一下,“让她一个人走?” “你想去保护她?”阮梨怪声怪气的搭了一句。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老黑的问题,说实话老虎这玩意我还没见过,放她一个女人在这里确实有些不妥,但她明显不是跟我一路的,让她跟在一起我又觉得不太合适。 “那她要是被老虎咬死了怎么办?”老黑有点急。 阮梨闻言扭捏了一下,“管我们啥事?又不是我们带她来的,要问去问那个光明顶啊!” “行了。”我止住他们话头,“她自己也是打猎的,这点分寸应该有,我们走。” 第73章 野营警戒布置 我现在自己都顾不过来,实在没那个心思去管刘萍秀。 况且老杨能喊她来自然也有他的想法,诚如阮梨所言,要问也该去问老杨。 我们向着前方不远的高耸山峰前进,老黑闷闷的,阮梨则时不时说他两句,基本上都是说些这女人不是好东西或者你们臭男人都喜欢细皮嫩肉狐狸精一类的言语。 我听在耳中记在心里,暗暗感叹以前怎么没发现阮梨还这么能说? 话说农村妇人的嘴巴都不差,吵起架来各种脏话听得人目瞪口呆,我想这东西应该也有一定耳濡目染,阮梨她妈就是一骂街好手。 走了个把钟头才爬到半山腰,这山并不算高,我估摸着也就海拔七八百米的样子,这次行动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除非哪个踩了狗屎运刚进山就把那只老虎给毙了,否则这一趟少说一个星期。 既然不急于一时,我便让他们两个停下休息。 我凑到老黑身边坐下,用肩膀顶了他一下,“真对那女的有意思?” 老黑歪过头看我,随后摇摇脑袋,“没有的事。” “那么对她那么上心?”我问。 “他就是公狗闻批尾巴摇,走不动道了都!”阮梨在一边翻白眼。 对此老黑一脸无奈,“我就是头一次见女人搞这个,比较好奇。” 他的话我信一半,头一次见王桂英的时候我也很是好奇,只是后来就没那么在意了。 原因是接触打猎多了,就会知道打猎也就那么回事,无非钻林子找野兽,没什么稀奇。 “没事就好,今天先不说,明天开始要打起精神来了。”我拍了拍老黑的后背,招呼阮梨拿两瓶水出来。 阮梨负责后勤,行囊里常备着几瓶矿泉水应急。她闻言拉开拉链掏出两瓶水丢了过来,我递给老黑,他接过吨吨喝了两大口。 “我们要是抓到老虎了,怎么通知他们?”老黑忽然问。 我指了指手机。 “这山旮旯里哪来的信号?”老黑一脸不解,还特意掏出手机看了看。 我看见他信以为真不禁莞尔,“逗你玩的,老杨说七天回一次,就是我们中午吃饭那里。” “那要是有人搞到了不从那里走呢?”阮梨问。 我扭过头看她,“中午落脚那里是老杨他们确定的分赃地,除了那里,你从哪儿把老虎运出去?” 老虎不同于其他猎物,像兔子麂子这种东西哪怕明目张胆拖着出山最多就是被人多看几眼,因为不值钱。 穿山甲大可以藏在背包里也不容易被发现,而老虎那么大个头,想要不被人发现过于困难,况且如果谁玩阴阳两套的手段,在行里会被戳脊梁骨的。 当然,这事也确实有人干,代价就是容易被人点炮。 …… 下午三点二十,我们爬到山顶,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我就是为了看清楚自己接下来一段时间猎场的地形。 所谓站的高看得远一点不差。 “阮梨把纸笔给我一下。”我说。 阮梨应了一声,随后把纸笔交给我。我按着所见画了个大概的地形图。 从山顶看去,无法看清最低处的情况,但可以清晰看见自己负责的这将近二十平方公里内的山峰以及其间的沟壑。 二十平方公里很多人没什么概念,其实说起来也不大,横竖四公里多点,也就是一块边长四五千米的区域。 以我所在山峰为北极,像南看去高低有七个山头,能看清的就近处两个,更远些的只能看个影子,我大概画了一下,结合脑海中有关老虎的所有记忆,快速判断老虎可能出没的地段。 虽然南边是最不被看好的位置,但有一点他们其他人可能没在意。 那就是知识量。 老一辈更多的是凭借经验,而我恰恰因为经验不多所以更喜欢去看书学习,尽管书里写的不一定全对,但可以肯定的是大体上不会错。 老虎怕热不怕冷,白天多在阴坡躺着,晚上才会出来转悠,而它们喜欢转悠的位置其实和野猪麂子一样,都是半山腰。 这是因为捕食者会随着猎物的习性而活动,活着就是为了吃,人也一样。 “好了,我们先下去找地方扎营。”我收起纸笔,招呼他们下山。 刚才我注意到山下似乎有个水滩,那个位置可能会有所发现。 “他们都是带着枪,你这弓行不行?”老黑背着蛇皮袋向下滑,满头大汗。 我掂了掂复合弓,“不一定有枪好使,但只要打中了结果都一样。” 这话真没吹牛皮,管你是野猪还是狗熊或者老虎,复合弓比枪差的地方就是枪瞄准开火更丝滑,连发更迅捷而已,真要是射中了,无论弓箭还是子弹,老虎都得死。 下山比上山快,说上山容易下山难的八成爬的是石头山,漫山遍野都是树的地方不存在这个说法,下山跟喝水似的,扶着树干一跨就是一两米高低。 我准备把营地扎在距离那处水滩几百米在的树林里,这样更方便明天的行动。 到地方的时间是五点左右,今天天气好,天空依旧湛蓝湛蓝的。 老杨给的帐篷虽然不新却足够大,三个人睡下去完全没问题。 趁着老黑和阮梨扎营的功夫,我开始在营地周围布置警戒。 这里有老虎,我不敢大意,要是晚上被叼走了那就没处说理了。 布置警戒的法子很简单,我跟你们说。 先确定营地周围有哪些兽道,就是找明显有空缺的草洞和明显被野兽踩踏出来的小径。 找来几根竹子,不需要很粗,手臂那么粗的竹子就够用,用刀在竹梢破开,整根竹子破开一半,注意不能破太多,不然稍有动作整根竹子就一分两半了,要的就是在破开的两半竹子间立起一根木棍,这种警戒有时候也被用作抓捕小兽的陷阱。 木棍上捆着绳子,绳子布置在四十公分高度,两个竹子警戒放置在营地左右两侧,绳子则将营地围成一圈。 动物进入营地范围就会触碰到绳子,低于四十厘米的小兽不去管它,大些的动物都会碰到,绳子牵引着木棍,木棍受力就会滑开,进而被撑着的两片竹子就会瞬间夹紧,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 第74章 残骸 设置警戒在野外行动中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别说是野兽,哪怕防的是个人,只要对方没有注意到绊线的存在一样可以有效预警。 设置完警戒之后,老黑和阮梨那边也都弄的差不多了,晚饭就比较简单,泡面。 “早点休息,今天赶了一整天路都有些累了,明天开始正式开工。”我说。 正在捣鼓炭火的阮梨嗯了一声,老黑也点点头。 那个时候我们没什么夜生活可言,早睡完全不是问题。或者说那个年代的人多半如此,天黑之后有电视看的那是有钱人家,普通人要么玩牌要么跟老婆上床打架,单身汉就呼呼大睡。 晚上我留了个心眼没敢睡太沉,深怕夜里有东西摸过来我们睡太死醒不过来,好在一晚上都很安静,无事发生。 第二天清早天色微亮我们就相继醒来,是被林中鸟儿吵醒的,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但等到真正天色大亮它们反而又没声音了。 我正朝着天上看,后背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在看什么?” 回头一看,是阮梨。 我皱着眉头说出心中忧虑,“都快七点半了太阳还没出来,天上灰蒙蒙的,搞不好要下雨。” “那你打算怎么安排?”这时老黑从帐篷里钻了出来。 “我们马上出发,先到前面水滩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今天以下夹子为主。”我说。 他们两个都没什么意见,很快我们就开始行动起来。 老虎喜水,它们怕热不怕冷,擅游泳而不擅长爬树,水滩应该是它们比较喜欢来的。 话说老虎其实不是不会爬树,恰恰相反的是老虎爬树很有一套,但限于身材体重不易于上树且树上没有它们需要的东西,所以这才有了老虎不会爬树的假象。 什么猫是老虎的老师,授徒时留了一手什么的纯属扯淡。 这片水滩不算小但也称不上大,五六千个平方左右,差不多一个小公园的大小。 我不清楚这里水深,四周水草倒是不少,要是抛开打猎的前提不谈,这儿应该是野钓的好来处。 “这里也不大,不用走一起,大家分开看看,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就喊一声。”我抬手围着水滩比划了一圈,招呼他们散开。 地方大走一起就算了,这小地方实在没必要浪费人力资源,尤其是天色不好,我要抓紧时间。 老黑选择与我反方向绕行,阮梨晃悠晃悠一直跟在我身后不远,我假装没看见。 走了一阵,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真要说起来也就是途中我惊起了一只野鸡,除此以外就是附近有不少嫩草叶有被啃食过的痕迹。 “春华!” 老黑在对面喊了一声。 发现踪迹了?我愣了一下,随即向他赶去。 我心里是不太相信运气这么好,短短一个小时不到就能发现重大线索。 来到老黑身旁,他正指着地面上的一段残骨,“这是什么东西?” “野猪?”我看了看,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推断,“野猪肋骨没这么长,还比这宽。” “这应该……是吃剩下的?”老黑的声音有些激动。 我也激动,“对,像是大家伙吃剩下的。” 这大家伙不用多说,就是讲的老虎。 眼前这段不确定是什么动物的前半截残骨就是最有力的佐证。 这具残骨长度有五六十公分,肋骨长度接近半米。按这个体型勾勒出它本身的大小,估计不比我之前夹的那只鬣羚小。 能捕杀这么个大家伙的动物在国内并不多,放到华东地区更是屈指可数。 熊、狼、豹、虎。 “再找找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骨头。”说着我就左右巡视起来。 不管什么猛兽干的,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吃不完拖着藏起来过几天再,只需要找到余下的骨头或者肉块,就能大致判断它离去的方向,下次来它大概率也是走这个方向。 很快我就在二十多米外的地方发现了脑袋,是一只鹿头,鹿角已经折断,看上去不像是割鹿茸的人干的。 以刚才发现残骨的位置目测连线到这儿,再一路目光延伸锁定这只捕食者离去的大致方位,跟快我就有了猜测。 “老黑,准备好大号的夹子。” 老黑点点头,从蛇皮袋里掏出来一个直径二十五厘米的大铁夹和小锄头,这锄头是我特意买来挖坑做陷阱用的,就是花园锄头,方便携带。 沿着我预估的线路走了不过四十米左右,地上两只脚印显眼至极。 “我们要发财了!”老黑激动的脸色涨红。 我无奈摇了摇头,“别高兴太早,钱没下袋就永远不牢靠。” 还有一句话我没说出口,那就是哪怕我们搞到了老虎也没办法运出去,总不能装在蛇皮袋里两个人拽到路上拦车。 老黑蹲下身伸手比划了一下,“乖乖,这脚印都快赶上我手印了。” 这个脚印呈梅花状,可以肯定的是这并非熊与狼。 狼脚印之比狗略大一些,远远达不到眼前这脚印的大小,熊的脚印倒是有这么大,但是熊的脚印更狭长一些,不是这么圆的。 “这里不好下夹?”老黑看了看周围说。 这近处一棵大树都没有,没办法拴住铁夹,就算走运夹住了东西也没办法留住它。 “这里确实不好下,我们再往前看看。”我点点头。 一直找到前脚灌木附近,脚印痕迹再也没发现过,倒是兽径发现了两条。 这两条兽径都被踩得光秃秃的,应该是某种群居动物的路径,我觉得就是刚才发现的那个骸骨的东西。 “夹子拿来。”我伸出手,老黑将铁夹交到我手上。 对付这种东西就不能在路中间下夹了,不然的话大概率是会夹中老虎的猎物,而非老虎本身。 我找了个最窄的路段,开始沿着兽径左侧三十厘米的位置开始挖坑。 挖坑倒没啥好说的,与小号夹子一样,无非就是坑挖得大小的区别。 这条兽径的左侧就是靠着水滩的方向,右侧是山壁,没什东西会从这个位置过来。 况且老虎捕猎习惯性就地寻找掩护,所以它会踩着路边下脚。 第75章 蓄势待发 “沿着这丛象草跟挖坑,坑大一点没事,直径三十公分。”我指着身前两步外的一处象草对老黑说。 老黑闻声而动,立马放下蛇皮袋拿出大夹子和钢丝绳开始准备。 “阮梨你在这协助他。”说完我就向不远处的树林走去。 下夹子需要拴桩,不然夹中了猎物也会被拖着跑,功亏一篑。 这次要对付的目标空前强大,以往夹野猪我会选择膀子粗的木头,这次我打算找大腿粗的。 手锯柴刀在手,搞定一棵树不难。 这种树我不知道学名叫啥,所以无法写出它的名字,树皮青灰色,上头有点点白色斑点像雪花差不多大小,表皮不算粗糙但很结实。 这种树木质坚硬,老家那边一般用来制作刀把和锄头柄。 我用手锯锯下三米多长一截,完事后立马开始削桩。 所谓削桩就是把一头削尖,可以视作削铅笔,只是大了无数倍。与农人隔篱笆打的桩就是一回事,这根木头很粗,直径接近二十厘米,重量足有上百斤。 削这样的桩还要给它钉住,就得从底部一米的位置开始削,直到尖头锋利如刺,如此才能轻松钉入地面。 单是削这根木头就花了我半个小时,老黑和阮梨跑来找了我两次,都被我给打发出去找其他踪迹了。 削完桩,喊来老黑,我们两个扛着木头往回走。 三米长的桩,人站在地面上肯定无法打桩,于是我又做了个三角叉垫脚。 这东西简单,三根小孩手臂粗的树枝就行,一头用绳子相继捆住,左右两根一别就成,人踩不塌。 为了方便把桩打下去,老黑已经提前挖了个挺深的洞,距离夹子三米多远,我们三个人开始忙活。 木头立直,对准洞口用力向下撞击,尖端刺入地面,而后我开始用大石头一下下的敲。 这里地势低洼,地下没什么石头,比我想象的还要容易钉一些,但是由于木头太大,我敲了几下就换老黑接着来。 这家伙力气比我大,抱着石头哎嘿哎嘿的喊号子,没几下就钉进去半米多深。 “厉害还是你厉害。”我由衷赞叹。 老黑丢下石头摸了一把额头,“你当我这两年在工地白干的?” 我呵呵笑,喊他先休息一下,顺带递了支烟。 “刚才你们在附近转,有没有发现什么?”我问。 老黑摇了摇头,“没什么特别的发现。” “哦。”对此我没什么郁闷,毕竟老虎这东西实在过于稀少,随意就能发现踪迹才怪了。 “我们刚才看到了一堆屎。”阮梨忽然接口。 我看看她,又看看老黑,没明白他们什么意思。 老黑挠了挠头,“一堆黑豆。” “麂子?”我问。 黑豆是行话,就是鹿科动物粪便的意思。 最常见的就是麂子粪便,跟大老鼠屎似的,甚至比大老鼠的粪便还要小粒,约莫黑豆大小,一滩几十粒,新鲜的粪便看上去像是包裹着油脂,黝黑发亮。 “不是麂子,比麂子屎大。”老黑摇了摇头。 想到刚才发现的动物残骨,我基本有了猜测,“快点把这活干完,待会我们先搞点吃的。” 打桩很快就能结束,老黑本来就挖了接近半米的坑,后来我们又打下去七八十公分,整根三米左右的木头现在矗立在地面上的只有一米五左右。 三两下搞定栓桩,老黑过来捆钢丝绳,我则过去检查夹子有没有需要优化的地方。 野生的东西对金属的味道都很敏感,这次意义非凡,我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老黑的夹子下的还不错,深度够,隐藏得也挺好,就是拦路还不够到位。 我从一旁割下两把象草,把本就只有五六十公分的窄路再档了一下,确保陷阱位置只保留有三十厘米宽,让目标不得不往这里踩。 可能很多朋友觉得野生动物就是满荒地跑,草丛灌木随便钻,其实并非如此,动物也会找好走的路走,并非胡搅蛮缠。 “好了,我们别呆这里了,让它散散味道。”我拍拍手,让老黑带我去看看他们发现的粪便。 地方并不远,仅仅百米左右,在山脚下,林缘边。 “你都没带东西来,看什么?”老黑问我。 我挤了挤眼睛,顿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看看不行啊?” 老黑无语,阮梨偷笑,我扭头向营地返回。 回到营地已经接近十一点,时至中午刚好先吃东西,依旧是方便面,自从阮梨说方便面好吃之后她就买了好多屯着。 这玩意吃一两顿确实不错,香气扑鼻,可吃多了就不行,反胃。 吃完中饭我本来是打算再出去看看其他地方的,可天上已经飘起了毛毛细雨,计划落空,我们只能缩在帐篷里聊天。 正聊着聊着,远处一声怪异叫声吸引了我们的注意。 “什么东西?”老黑竖起耳朵听。 雨滴落在帐篷上沙沙沙的,压根听不清那声音到底是什么,刚才我只听见水滩附近似乎有一声形似鸟叫的声音,但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鸟在叫。 “你们等着,我一个人出去看看。”说完不等他们说话,我抓起复合弓就窜了出去。 雨势不大,落在头上微微凉,春雨绵绵莫过如此。 按着脑海中预计的位置,我接着芦苇丛掩护快速靠近,下雨天干草湿了也不会发出声响,很快我就靠近了地方。 随着临近我已经能清晰听见前方的声音,怎么形容呢? 牛叫。 不是那种哞哞的叫,而是牛发出的那种类似嘤嘤的声音,但是音调很高,就是更为清脆悦耳。 忽的前方草丛动了一下,一堆树杈子摇晃着出现在我眼前,我当即举起弓箭开始拉弓,这东西我是第二次见活的,上次还在休宁动物园。 梅花鹿! 雨天完美遮挡了我的气味,它距离我仅仅十多米,但是它毫无所觉。 这么近的距离,我心跳逐渐加速,只需要它一个转身露出侧面将心肺区暴露在我面前,我就可以开弓拿下。 这只梅花鹿很高大,跟头半大水牛似的,正在芦苇丛间寻找新发的嫩芽吃。 复合弓保持满弓状态不难,我并不着急。没过多久,它就挪步走向另一棵芦苇,我看准时机摁下撒放器,箭支嗖的一下射了出去。 第76章 你别动,我出去看看 我眼看着箭支从梅花鹿腋下射入并穿透,它身子猛的一顿然后惊叫着跑进水里。 在它附近一连又有几声惊叫,我这才发现还有其他几只梅花鹿存在,大小不一,有的有角有的没角。 现在我可顾不上那些逃跑的梅花鹿,我的注意力全都投注在已经跑到水滩中心位置的那只大个头身上。 它窜到水中间后逐渐慢下步伐,很快就摔倒在了水里。 水淹没它的半边身体,我估摸着也就四五十公分的深度,差不多到膝盖上头一些。 眼看着猎物死在水里,我也管不得裤子弄湿了,一边大喊老黑一边向水里跑去。 老黑听见我的喊声跑了过来来,见状也往水里跑。 “这么大!”老黑惊呼出声,很快就抵达梅花鹿身旁。 短短一分多钟,它已然气绝。心肺洞穿血浆灌满双肺,死的很快。 老黑一把抓住它的角就往回拽,没成想刚拽没两下竟然把角给拽掉了! “卧槽!这是假的!”老黑抓着鹿角呆呆的看着我。 我也不晓得咋回事,但眼下显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别管那么多,先把它给拽上去。” 老黑点头答应,随手就准备把角给扔水里,被我及时喊住了,“你神经啊!这是鹿茸啊!” 他看看我又看看手里像树杈子一样的东西,没做声继续用力拽梅花鹿。 我嘿嘿一笑,心想这家伙有时候憨憨的。 两人一边把梅花鹿往帐篷方向拖,我脑海中则在脑补若是老虎抓到了这只东西,它又该是怎样一番风采? 我们两个大男人拖着它都吃力的不行,老虎叼着就能走…… 老虎会闻着味过来吗? 我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心里立马开始盘算用这只梅花鹿做诱饵的可能性。 现在是雨天,气味散不出去,老虎也闻不到味道,只有晴好天气的时候才有可能。 可不知道天气什么时候才会晴,要是这雨下一个星期,这只梅花鹿失去新鲜度,老虎也就没兴趣了。 老虎会吃刚死不久的新鲜猎物,不会吃死亡很久的尸体。它是典型的食肉猛兽而非食腐动物。 先不管那么多了,反正一下子也吃不完。 我心里有了打算,也就不去计较那么多。 先自己吃着,明天要是天晴就弄一部分去做诱饵试试看,要是一直下雨就只能自己吃了。 回到帐篷,我和老黑两个人已是浑身湿透,可这么大只梅花鹿不处理也不行,索性我们就在外头淋雨解决。 “晚上搞一只腿?”我朝他咧嘴笑。 老黑同样笑容满面,“你说了算。” 一条后腿,全是精肉,肉色深红诱人至极,看上去跟上好的牛肉似的,就是不知道口感如何。 我们取下一条后腿,内脏掏出拖到水滩边这才回到帐篷,内脏这玩意最招野兽,我可不想半夜被烦死。 天公作美,刚回到帐篷雨就渐渐停了,我们又开始烧火,准备烤梅花鹿后腿吃。 下雨天找柴火是件技术活,一般人绝对不知道怎么办,我跟你们说,找棕树。 棕树不是棕榈树,棕榈树是棕榈树,棕树就是以前用来做床绷那玩意,蓑衣也是棕树皮做的。 不管下多大雨,棕树湿的只是外面一层,扒开表层,里头就是容易烧着的干燥棕皮。 我们生起火,棕皮上堆着一些潮湿的枯竹以及树枝,另一边把鹿肉切成一条条的。 时间过得很快,烤熟鹿肉已经是四点二十多,天色朦胧,一副即将要黑的架势。 阮梨带了佐料,这些鹿肉吃起来还不错,除了表面略柴还带有烟熏味以外比我想象中要好吃一些。 吃完之后我和老黑把阮梨赶出了帐篷,我们两要换衣服,衣服只带了一套备用,没想到这才第一天就换上了,只能祈求明天有个好天气。 吃饱喝足解决完个人问题,我们就打算睡觉了。 尽管老虎是夜行性的,我也不想带着他们出去冒险,毕竟夜里不方便,若是遇到危险则悔之晚矣。 临睡前我又去把警戒全部检查一遍,确认没问题后这才回到帐篷里。 “春华,清明回去吗?”老黑忽然问。 “清明?”我愣了一下,“今天什么日子?” “三月二十四。”阮梨说。 还有十天…… 清明祭祖,在我们家乡几乎是与春节一样重要的日子,能回的都会回去,只是现在…… “等这边事情结束,应该是能回去的。”我这样说。 家里的事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看来等空下来还是要打个电话问问,不知道张友红那王八蛋怎么样了,有没有闹出新花样来。 我们聊着聊着就到了六点多,帐篷外已是一片漆黑,今晚的烤肉我估计阮梨盐放多了,我们一个劲的喝水。 水喝多了自然多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就比如老黑,他已经跑出去两趟了。 我觉得我也差不多阀门告急,于是钻出帐篷走到一边开闸放水。 正沉浸于山洪暴发的汹涌之中时,身后不远猛的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警戒预警了!! 我吓得一激灵,手抖之下沾了半手山洪,可我顾不得这么多,一提裤子就往帐篷窜。 老黑和阮梨显然也听见了竹制预警,头灯灯光已然亮起。 刚钻进帐篷,老黑就问我,“什么情况?” “还不清楚。”我低声回答,找出自己的匕首抓在手里,感觉不够又去翻柴刀。 我不太敢跑出去看,鬼知道外头是什么东西,头一次我觉得黑暗是那么可怕。 老黑和阮梨估计也是和我差不多心理,都缩在自己的位置没动。 我们心照不宣,打算再等等看有没有别的洞里。 这种诡异的时候时间过的就极其缓慢,我能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咽口水的声音都仿佛放大了无数倍一样。 左等右等,差不多已经过了五分钟,我脑子里甚至脑补出了看过的鬼片,生怕待会某个角落忽然猛的跳出一只可怕的东西。 “我出去看看。”老黑打破沉默。 我第一反应是点头说好的,可立马又觉得这样不好,我觉得我不应该把这么危险的事情交给他去做。 “你别动,我出去看看。”我说。 第77章 我准备点东西 话已出口,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老黑你在里面策应我。”我向老黑打了声招呼,把复合弓放在帐篷拉链边,拿着柴刀就探了出去。 距离竹制警戒预警已经过去了七八分钟,我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四周都很正常。 “没道理啊,竹子不会好端端的自己弹开。”我在心里嘀咕。 当时设置的时候我还怕过于敏锐被小兽误触,特意把木杆那里弄的比较实,估计只有受到七八斤的力气才会触发预警。 七八斤是什么概念呢,约等于一只成年兔子高高跳起再准确落在链接木杆的绳索上,或者一只麂子撒丫子往上撞又或者两三只山老鼠同时攀爬到绳索上乱晃荡。 难道是被竹子的声音吓跑了? 我想想似乎还真有这个可能。想到这里我胆子又大了一些,慢慢靠近被触发的竹子那边。 刚走没几步,前方忽然发出一阵呼呼的怪响。 这种声音我没听过,吓得我一激灵,头灯瞬间照向那边,一团古里古怪的东西正摇摆着向我跑过来。 它距离我有五六米,我脑子有点懵懵的,不过这东西个头并不算大,整个轮廓也就一辆小孩电动玩具汽车那么大。 诡异的是我照不到它的眼睛,这才是让我惊慌的所在,不管什么动物在强光下双眼都会反光,这鬼东西没长眼睛吗? 眼见着它离我越来越近,我鬼使神差的挥起柴刀就砍了过去,想象中砍在皮肉上的感觉并没有出现,反而有一种类似于劈砍荆棘的奇异手感传来。 身后老黑的声音响起,“卧槽,这什么东西?” 我盯着身前还在不断拱过来的玩意不敢懈怠,“你走远点,臭死人了。” 随着它接近,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同时也随着它接近,我这才看清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这玩意我还是头一次见活的,以前倒是沾五叔的光吃过一次肉。 豪猪! 看来触发预警的就是这玩意了,它浑身颤抖着向我倒退,没错就是倒退,刚才看不见它的眼睛是因为他一直屁股对着我。 它的体型也远没有我想象中的大,之所以刚才看上去大完全是因为它浑身立起的尖刺。 “把弓给我。”我向老黑招呼一声,同时用柴刀抵挡豪猪的进攻。 这鬼东西确实有点难办,换做其他野兽我大不了手脚并用去防御,可这东西满屁股全是刺,别说是手,我连踢都不敢踢。 长度二十多厘米锐利如针尖的尖刺黑白两色,刚才我柴刀砍下去都没砍断一根下来,可想而知这东西有多硬。 老黑拿来复合弓,我接过之后立马绕开一段距离瞄准。 豪猪一边呼呼的发出怪声,像是三轮车倒车似的寻找我的方位,它用屁股转弯好像不太灵活,需要三四次才能对准我的方向再一步步退过来,企图用屁股上的刺扎死我。 弓箭在手我可不会怕它这些卵子尖刺,嘣的一声弓弦颤鸣,豪猪应声惨嚎,剧烈挣扎。 随着它在地上扑腾,不少刺从它身上脱落插在泥土里,没多久功夫就出气多进气少了。 “咦,这东西好臭啊。”阮梨冒了个头出来皱着鼻子说。 老黑同样也是这幅表情,一脸嫌弃。 “我把它给弄开。”我说。 现在不缺这点肉吃,同时又没时间带出去卖,只能先清理到一边过两天再说。 一阵折腾下来又过了接近一个小时,我重新安装好警戒,回到帐篷睡觉。 有了前头这个不速之客,整夜我都睡的不踏实,一连做了好几个梦。 梦见老虎冲过来把阮梨叼走了,梦见五叔突然出现带着我去找老虎,还梦见……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次日清晨天光清朗,六点多就已经很亮了,看这阵势过不了多久太阳就能出来。 “走,老黑。”我喊老黑,“让她在这弄吃的,我们去看看铁夹。” 老黑一听要去看铁夹,连忙抓起柴刀跟我出门。 帐篷距离水滩不算近,有三四百米,而铁夹的位置还在水滩另一面,需要绕些路。 “能抽烟吗?”老黑忽然问。 我摸了摸口袋,“没带烟,打猎不能抽烟的。” 他点点头叹了口气,“难熬。” 对此我也感同身受,奈何烟味是打猎大忌,没办法的事。 走了一会儿来到昨天下夹子的地方附近,我们并没有直接走到跟前去查看,在十多米外看了一眼见没被触发就不去管它。 “回去,估计一两天的不会来。”我说。 老虎这玩意数量极少活动范围还大,不可能经常来同一个地方,别说是它,哪怕野猪也是三四天才会在一个地方出现一次。 我们沿着水滩向回走,来到昨天下午扔梅花鹿内脏的地方我却惊奇的发现那些内脏不见了! 老黑同样一脸惊奇,“被什么东西拖走了?” “你问我我问谁?”我眨了眨眼睛,打算走近点看看。 “昨天就是扔这里的?”我指着身前的一块地方。 老黑仔细看了看,“是这里没错。” 此时哪还有那一大团内脏的影子? 那些东西少说二三十斤重,不可能是小兽拖走的,甚至一条狗也最多啃几口,拖走也不太现实。 我和老黑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有些不可思议。 我估计他跟我想一块去了! “走,回去。”我一拍老黑胳膊,心里有了打算。 昨天拽梅花鹿的时候我就想过要不要做诱饵伏猎,没想到昨晚丢的内脏这么快就不见了,正好今天天气不错,老天给面子怎么能不试试? 伏猎,很常用的一种狩猎方式。 相信不少朋友小时候都有过在屋外扣个人,盆底撒些谷子再用木棍支撑着,人躲远拉着绳子等小鸟进盆的经历。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就是伏猎的一种。 狩猎并非一定要拿上拿远程武器或者刀子什么的去杀死猎物,捕捉到手才是根本狩猎可以理解为捕捉猎物,伏即埋伏。 回到营地,阮梨刚煮好方便面,老远就能闻着味道。 “你们先吃,我准备点东西。” 第78章 诱饵消失 趁着他们吃面的功夫,我将柴刀当做斩骨刀用,劈了一半梅花鹿下来。 这梅花鹿看着个头发,骨头并不健壮,跟山羊差不多,很容易就能劈开。 昨天傍晚杀的梅花鹿,到此刻肉里还是鲜红鲜红的,丝丝血水从肉中溢出,想来会是绝好的诱饵。 为了不沾染太多人味,我特意不用手去抓肉,而是找了条藤蔓来穿在排骨上用以拖拽。 想要诱饵好用,懂钓鱼的朋友应该知道诱饵味道越浓就越容易散出去,所以我又用刀子在半片鹿肉上胡乱劈砍,肉上刀口越多,暴露在空气中的血腥味自然越浓。 趁着肉还新鲜,我想快点达到目的。 简单吃完方便面,我们三个人开始出发。 伏猎的讲究主要就在于人的隐藏与诱饵。 诱饵的条件是无法左右的,我们手里只有这一只梅花鹿,那只豪猪也被老黑给带上了。 所以我们就必须在隐身这边下功夫,芦苇荡是个好地方,不仅猎物易于藏身,人也一样。 比较麻烦的是芦苇荡这边地势开旷,风向随时变换,很难找到一处满意的位置隐藏气味。 找来找去,最后我选了一处距离水滩三四十米的地方,这里地面比较干爽,一大丛芦苇恰好可以藏人,同时又正对着山脊,两边山坞都能闻得到味道。 我把梅花鹿肉放在距离我们藏身位置二十多米外的一块空旷地面,而后回到芦苇边。 “老黑,你看看在周围找一些松树,多砍些树枝来,照粗的砍,最易不能比小孩手腕细。”我说。 老黑嗯了一声,带着柴刀向不远山边走去,松树很常见,不难找到。 我很喜欢用松树,首先松树随处可见,便于就地取材,其次它松针浓密,很适合用来做掩体。 最为重要的就是它独有的松香味,这味道很浓,可以有效遮盖人味同时还不会引起动物警觉。 过了接近半个小时,老黑就回来了,连拖带扛,我估摸着他这是把一棵树给薅秃了。 我们把弄回来的松树枝围着藏身的芦苇摆成一圈,尤其是向着诱饵这一面更是挡得严实。 野生哺乳动物几乎都是色盲,它们很难察觉色彩不同,但对于移动的物体有天生的警惕心。 这也是伏猎的优势所在,人不动,猎物几乎不会察觉到你的存在。 搞完这些,我让阮梨回去弄吃的,老黑和我留下蹲守就行。 这会儿十点多钟,白天不用过于紧张,要紧的是天色刚黑那会儿,只有那个时候小动物才会出来找吃的,同样的吃它们的东西也会在那个时候出来找吃的。 一边埋伏着,我有想过要不要先去看看其他地方,想来想去还是算了。 水滩这边是比较理想的猎场,水源、猎物、地形应有尽有,要是连这里都守不到老虎,我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更好的地方。 中午吃的还是烤肉,相比昨天晚上那顿,今天的要好吃不少,只是烤肉吃多了容易想喝水,于是我忍着食物只吃了一些。 下午很是无聊,出了偶尔几只白鹭从附近飞过,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实际上大多数时候伏猎都是这样,就像钓鱼的时候经常一坐个把小时。 随着时间越来越晚,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五点四十。 突然老黑拍了我肩膀一下。 我立马警觉起来,备着复合弓准备随时射击,可我看来看去也不见东西,便扭头看向老黑,“干嘛?” 老黑一指天上。 我抬头看看,一切正常,“怎么了?你让我看什么?” “看!”老黑提高了一个音调,“飞机!” 我默默无语,暗骂这家伙吃饱了撑着没事可做。 “别瞎搞,打起精神来,天马上黑了。”我说。 老黑哦了一声,继续坐在搬来的石头上东张西望。 说实话我也觉得百无聊赖,从上午十点多一直坐到现在,七八个小时去了,屁股坐的生疼,腰背也难受的很,可一想到昨晚梅花鹿内脏就被拖走,想到一旦得手老虎,将来立马就是身家上十万,我又升起熊熊斗志。 钱,谁不喜欢呢? 太阳下山之后天黑的很快,不消半个钟头的功夫,天色已经逐渐昏暗朦胧。 黄昏来了。 远远的可以听见山林里有鸟儿归林的鸣叫声,周围也时不时的会有轻微沙沙声传来,这是老鼠弄出的动静。 我和老黑抱着满腔期待的坐进这芦苇间,随着时间消磨殆尽。 直到夜里七点天色一片漆黑,也没见到有什么大家伙过来。唯一的东西就是不久前一只兔子跳了过去,眼下我们的目标不是兔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一跳一跳的跑远了。 “要不我们回?”老黑说。 我心里有些挣扎,我也想回去帐篷算了,可心里又不甘心,阵势摆开,没等猎物出现就撤了? “再等等看。”我说。 一句再等等看,我们两又坐到了九点,依旧一无所获。 “怎么连兔子都看不到了?”老黑低声抱怨。 我暗自翻了个白眼,能看见兔子才怪,这么大块梅花鹿肉丢这里,血腥味传出去老远,小动物根本不敢靠近这边,之前那只兔子过来没一会儿也都快速跑走了。 在野外,血腥代表着危险。血腥味可以吸引肉食性动物过来查看情况,也可以吓走一切草食性动物。 九点半,我被老黑拉着往回走。 回到帐篷里,阮梨正在嗦排骨,一个人吃的津津有味。我见状哀嚎一声,抢过她剩下的两根往嘴里塞。 简单洗漱睡下,十点半,一觉到天亮。 等我们第二天查看铁夹的时候却傻眼了,铁夹没动静,伏猎的诱饵又不见了! “他妈的这是什么时候干的?”老黑怒不可遏骂骂咧咧,向之前放鹿肉的地方走去。 我心里有些后悔,想着昨晚要是守夜估计就不会这么容易让诱饵被叼走了,看来今晚还是要守夜才行。 “春华,你来看!”老黑远远的喊了一声。 我立马赶了过去,到他身边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鹿肉在地面上被拽出一条印子,印迹向树林里延伸过去。 “走,过去看看。”我握紧复合弓,带头跟着印迹摸了过去。 第79章 豺狗 一路上可以零零碎碎发现些被撕扯下来的碎骨,我们追踪到树林边,远远的就听见山坞里头有动静。 声音很奇怪,有呜呜声,有嘤嘤声,也有低声吠叫和短促的嚎叫声。 “这不是老虎?”老黑压着嗓子说。 我第一反应这里头有好几只狼,“不是,你觉得老虎能发出这么多声音?这明显不是一只两只。” 哪怕里头不是狼,也绝对是与狼差不多的东西,这样一来我心里是既松了口气又紧张了不少。 松口气是因为可以确定里面没有老虎,不会说突然窜出个大家伙把人叼走,紧张则是因为狼群一点不比老虎好对付,甚至更加麻烦。 “动静小点。”我提醒老黑一句,摸着林缘的灌木向里头慢慢靠近。 很快我们就看到了一只浑身棕红色的狗高高跳起而后隐没与草丛之下。 这是什么鬼东西? 我愣了一下,回头看看老黑,他同样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是狗吗?” “不知道啊。”我回过头继续观察。 刚才那只棕红色的东西跳起的高度足有两米出头,而且看上去还是原地往上蹦,什么狗能这样蹦?加个蹦床也不行? 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些东西不是我想像中的灰狼,看上去个头并不是特别大,与农家土狗相仿。 我们又往前摸了一段距离,前头忽然传出一声尖利的叫声,像是有人吹流氓哨似的,这声怪叫响起之后整个山坞里顿时安静无比,随后前方猛的一阵嘈杂的短促吠叫声,并且叫声越来越远。 “那些狗跑了,我们过去看看。”我摸出柴刀以防万一。 一群狗而已,我和老黑两个人倒不用过于担心。 走了没多久就看见昨天我劈下来的那大块鹿肉已经被啃的七零八碎了。 “春华快看!”老黑指着山坞深处,“我滴乖乖。”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山坞尽头是一块巨大无比的岩壁,离我们几十米而已,此刻一只接一只棕红色的狗正如履平地般的在岩壁上奔行。 岩壁上有些缺口宽度估计有四五米,这些东西就这么蹦了过去,毫无犹豫的表现。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它们对自己的跳跃能力都非常自信,才会毫不犹豫一跃而过。 换做家养的狗,稍高一些或者宽一些的沟壑它们就能犹豫很久,还急的嘤嘤直叫。 直到最后一只消失无踪,老黑这才低下头踹了一脚鹿肉残余,“我们的肉都被这些东西吃掉了。” 是的,鹿肉白白打了水漂,我也明白过来昨天那幅内脏去了哪里,甚至隐隐有种感觉,最初发现的那些残骸也是这些东西吃的。 “这到底是什么啊?不是狗?”老黑气呼呼的,又无可奈何。 我抓了抓后脑勺,“这当然不是狗啊,这个应该是……豺狗。” “豺狗?”老黑愣了一下,“那不还是狗?” “还有人叫豺狼呢?”我说。 老黑突然嘿然一笑,“狼狗不也是狗吗?” 我算是看出来了,他心底认定这就是一种狗。 当时我所掌握的知识中对豺的认知并不多,连五叔的狩猎笔记中也鲜有提及。 后来我才晓得,豺能与狼虎豹相提并论不是没有原因的。 豺的体型仅仅与田园犬相当,可它们的危险性却一点不输狼群。 这么说可能不太容易理解,我一解释你们就懂了。 最大的狼是北美灰狼,全长能长到两米,就是带尾巴的长度,体重基本上六七十公斤,也就是上百斤重。 冷冰冰的数字不够直观,这么说,我们耳熟能详的金钱豹,也就是花豹的体型比灰狼甚至还要略小一些。 北美灰狼是犬科动物中体型力量最强的,而豺却是所有犬科动物中技能最多,最为灵活的。 原地起跳两三米,助跑跳过五六米远,游泳、群体作战、以大型有蹄类为主食。 说白了就是跟老虎抢饭吃的。 体型稍小些的狼主要也就是吃小型有蹄类,甚至会抓兔子抓老鼠吃。而豺却专吃牛、猪、羚牛这样动辄两三百斤三四百斤甚至四五百斤的大家伙。 可怕之处可见一斑。 这些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了,当时我不懂,只以为这些豺就跟狗似的没什么太大的危险性。 这次发现了它们的存在,极大的打击了我们的信心。 因为之前所有美好设想似乎都错了,水滩这边可能完全没有老虎出没。 “回去。”我说。 老黑气的又踢了一脚梅花鹿骨头,他自己一个没站稳还摔了个四仰八叉。 砰—— 突然远远的传来一声枪响。 山坞里不停回音这个声音,搞的我一时之间无法判断枪声到底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快爬起来,我们出去!”我催促老黑一声,撒腿就向外跑。 只有到了空旷地方才能不受回音干扰,搞清楚枪声到底是从哪里传来。 在山里枪响并不能传很远,我能清楚听见,就说明开枪的地点距离我最多两个山头,以前在老家可没少听打铳的声音,这点分辨能力还是有的。 我刚跑到山坞外头,右侧远远的又响起一声枪响,这次我能准确判断开枪的地方了,就是我们刚来第一天爬上去看地形的那座山! “这是有人打中老虎了?”老黑也赶了过来。 我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明知道什么都看不清也不愿意挪开视线。 他们没道理放空枪,换言之开了枪必然就是发现了目标。 老黑估计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扭来扭去站立难安,“我们怎么办?就陪着他们来玩了一趟?” 怎么可能? 我咽了口吐沫,“走,回去收拾东西,我们往那边去看看!” 现在时间还不算晚,说不定还能赶在他们搞定老虎之前撞见。 老黑性子急,闻言立马就往营地方向跑,我倒是不急,帐篷收起来快得很,再急也不用急这几分钟时间。 等我回到营地,老黑和阮梨已经把帐篷给拆了,带的东西并不是很多,转移起来倒是方便得很。 十几分钟后,东西收拾完毕。老黑一把背起行囊,“快走。” 我点点头,“走,往左。” “为什么往左啊?我们之前不是听见右边有声音吗?”老黑问。 我拍拍他的肩膀,“跟我走就是了,边走边说。” “那座山我们之前去过,我们听见的声音在右边是不错,可那是在山的下半段,之前我们从那里下来的时候你忘了?右边那上面是一大片岩壁,他们肯定会绕到左边来的。” “为什么啊?” “野兽受了伤都是往高处跑,必然上山,没有往低处跑的道理。” 第80章 看看本事怎么样 听了我的解释,老黑不再犹豫,“那就按你说的,我们快走!” 我点点头,招呼阮梨一声,“你行不行,跟不上的话东西我帮你带一点。” “不用,我没问题。”阮梨摇了摇头,倔强的跟在我们身后。 我看的出来她有些吃力,但既然她自己坚持我也就不做勉强,干这一行难免需要疲累奔波,什么都做不了我自然不会白养着,毕竟不是自己老婆。真要是我老婆,我也不会让她来这种地方吃苦。 上山比下山难,不过为了赶着去凑一波热闹我们也只能奋力前进。 爬了半个多小时,如我所料的一样,右侧传来些许动静。 “嘘。”我伸出食指在嘴前做了个噤声手势,而后平伸手掌下压示意他们隐蔽一下。 恰好这个位置在我们的上方有一段小桦尖,也就是岩石的凸起,借着这个地形刚好可以躲在岩石后方。 哗哗声逐渐清晰,我们已经能够分辨出脚步声逐渐靠近。 “应该是这个方向?”一个男人的声音。 从声音判断,我觉得这应该是四川那伙人中的一个,也就是那两个三十多岁男人中的一个。 紧接着一道略微苍老的嗓音响起,“先过去再说,刚才它就是往这个方向跑的。” “叔,早知道听我的带猎狗来就好了,省得这么麻烦。”另一道声音,这个人的声音我没听过。 “说你瓜你就是瓜,一群猎狗怎么带过来?带一两只它敢撵着老虎追?你当这是野猪啊?瓜兮兮嘞。” 被训的家伙没再吭声,他们的脚步声也到了我们头顶,再过个一两分钟就可以爬上去跟着了。 就在这个时候上头忽然出来一阵滑倒的声音,紧接着一颗接一颗小石头从我们上方落下,我跟老黑以及阮梨藏身的位置很逼仄,只得挪动身体尽量不被石头砸到。 “草!”上面有人啐了一口,然后是一声闷响。 我眼睁睁的看着一块饭碗大小的石头落下,这要不闪不避的砸下来必然把老黑或者阮梨砸中,情急时刻我一把勾住老黑脑袋,将他的头掰的偏了一些。 石头砸在他身侧的蛇皮袋上,铁夹的清脆金属撞击声瞬时响起。 坏了! 我心知大事不妙,可现在再想躲避已经是来不及。 “下面有东西!”我听见有人喊。 阮梨的表情立马紧张起来,老黑也脸色难看。 “什么人藏在下面?!”有个男人在喊。 我们三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没有出声。这个位置虽然小,但是可以很好的遮蔽上方视野,除非他们趴到边沿向下看,否则我宁愿躲着也不想出去。 赌的就是他们在诈我们。 “还不出来!我看到你们的鞋子了!再不出来我一枪崩了你哈批儿!” 我傻眼了,看看脚下,我和老黑两个人的脚都露在外面,只有阮梨是蹲着的,换句话说,我和老黑都暴露了。 听到那人说要开枪,我知道不能再躲下去了,即使他不开枪我们也绝不好受,而且对方已经发现了我们,再藏下去就没意思了。 “自己人,别开枪。”我喊了一声。 从石头下爬出来,上方四个脑袋排成一排盯着我们看。 “姓杨的带的人?”最左侧的年轻男人低声说了一句,似乎是在问他右边的老头。 我看他们脸色都不好看,有点拿不准他们是什么想法,于是拽着阮梨往我和老黑的身后躲了躲。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我们最初见到的那个男人厉声喝问。 我一下子就有点恼了,可现在这情形由不得我不压着情绪。 “这是南边的地方,分配到我们头上,要你管我们在做什么?你们跑过来做什么?”老黑话一出口,我立马就紧张起来,这呆子也不看看眼下形势。 这荒山野岭的,对方端着枪,不冲突还好,一旦起冲突吃亏的必然是我们自己,真要被一枪崩了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哈麻批狗日的你说什么?!”上面那人真就举着黑洞洞的枪口朝我们这边瞄了过来。 好在这时候老头一把拽住了他,“搞锤子!” 老黑脖子上青筋暴起,一张嘴就是个‘我’,不用想我也知道他想操谁,我赶紧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我这兄弟脾气差,没事没事,你们先忙。” 我捂着老黑的嘴不让他说话,一边向上方赔着笑,尽可能表现出不构成威胁的姿态。 他们又盯着我们看了几眼,老头没再和我们说话,只是当先带头走了,最后剩下两个三十多的男人依旧眼神凶历,大有一言不合就给我们好看的意思。 我知道老黑的脾气,一点没有松开他的意思,这会儿要松开他必然还会跟他们吵上几句。 直到这帮人走远了,我才把老黑放开。 老黑看了我一眼没说话,踢了蛇皮袋一脚后闷闷的坐在了地上。 “你刚才太冲动了。”阮梨轻声说了一句。 老黑抬起眼睛看看她又看看我,“窝囊!” 我明白老黑的想法,他就是这么个脾气,我也懒得和他争,从内衬口袋里摸了包烟出来给了他一支,他有些意外,愣了一下后接过,“有没有火?” 我给他点着火,自己也点了一根。我怎么会不气?可有些时候必须要忍着,好汉不吃眼前亏。 老黑深吸一口后眯着眼睛靠在山壁上,“怎么办?” 怎么办? 我弹了弹烟灰,两天不抽烟突然抽一口脑袋有些发晕,蹲下身后也靠在后头,“过一会儿再跟过去。” “还要跟?”阮梨有些惊讶,“这帮四川佬可凶了,再被发现他们可别真的开枪把我们都给打死了!” “胆小鬼!”老黑低声骂了阮梨一句,随后自己嘿嘿笑了起来。 “先坐下休息一会儿。”我拍了拍身侧的空地示意阮梨坐过来。 她坐下之后我才开口,“他们刚才的话你们也听见了,他们没有猎狗,已经有些找不到老虎了,正在四处寻找,全凭那个老头的经验在找。” “富贵险中求,他们没发现老虎,我们也可以试一试。” “他们不是凶得很吗?就看看真本事怎么样了!” 第81章 今晚打夜战 一根烟抽完,我起身重新收拾好衣袖鞋带,“准备出发。” 老黑从地上蹦起,“咱们抢了他们的老虎,让他们再狂去。” 一边说着还恶狠狠的咬紧腮帮子,颇有寝其皮食其骨的意思。 “唉?”阮梨发出疑惑的声音,“凌春华,你哪来的自信就可以比他们先发现老虎呢?” 我一边向前走,闻言嘿了一声,“我是没打过老虎啊,可他们呢?” 我自信的来源就是在于大家都没什么经验,既然都在同一起跑线我为什么要心虚? 四川这帮家伙年纪最大的就那个六十左右的老头,哪怕他年轻时候参与过打老虎的行动,那也是三四十年前的事情了,陈年旧事经验有限,况且我二十岁的人会怕他六十岁的? 爬山都爬死他! 这座山我们之前走过,大致地形我心里有数,下方不做考虑,受了伤的猛兽不会往下跑,再往上去右侧石壁上方是一个可能性,其次前方不远有一片混交林,那里满是松树与橡树一类的东西,林底空旷,可能性不大。 我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不管什么动物遇到生死危机都会往茂密的灌木中窜,因为那里可以给它们提供隐蔽,以求逃过追捕者的视线。 老虎体型大,一般的小片灌木丛可以忽略掉,我们需要注意的仅仅是那些植被浓密的区域而已。 “那我们往哪里走?”阮梨问。 我直指上方,“他们去了左边,我们就往上,别跟在他们屁股后头就对了。” 若是吊在他们屁股后面,不说容易被他们发现这一点,哪怕老虎真在前头我们也无法做什么,充其量就是见证他们的成功。 这种蠢事我才不干,宁愿自己重新找路,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往上爬很累,但我们别无选择,要么就退走下山,去平地待着,不过这显然不可能。 爬了接近一刻钟,我们已经距离之前那处桦尖很远了,垂直高度估计有一百多米。 “前头又是一大段陡坡,我们先休息一下。”我一边说着,手抓住一根细树,回头招呼老黑和阮梨休息。 刚回过头,后方三四十米外的一阵晃动让我有些意外。 “怎么了?”老黑循着我的视线望去,“有什么东西?” 我做了个噤声手势,蹲下身抓起块鸡蛋大小的石头朝那个位置丢了过去,砸的不是太准,约莫偏了半米左右,除了石块砸中树枝树叶传出的动静以外别无异样。 “哪有什么东西?”阮梨问。 我重重呼了两口气,“是我看花了,阮梨拿瓶水给我。” 接过新灌满的水喝了两大口,老黑向我伸出两根手指头比了比,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待会再说。” 简单休息了一下,我们一鼓作气冲上这一段陡坡,上去之后地势相对平缓许多,树林里的情况也随之复杂起来。 “这边有条沟,我们前两天都没发现?”老黑在一旁嘀嘀咕咕。 我走过去一看,是条干涸的小涧,过两个月梅雨季节丰水期这里头应该会有些小流,现在只有很多岩石碎片。 “你们在这等我一下。”我交代一声,顺着沟往下爬。 我心里估摸着这位置应该处于我们之前那个桦尖前方几十米的位置,换句话说就在四川那帮人的必经之路上,可是看这沟里的情况,他们显然没有顺着沟往上找。 “真给我捡个天大的便宜?”我在心底暗自咋舌,这上山下山的快速通道怎么就这么放过了? 往下走了二三十米,沟边的一处新泥让我挑了挑眉头。 这些泥土像是从下头带上来的,从这个位置往上看,左侧就是一片细小竹林还有些叫不上来的小树,茂密的很。 我暗自留了个心眼,继续向下查看,很快我就发现了沟中的其他泥土印记,这些泥印并不多,都是毛豆节那么些东西,不注意查看绝对看不出来,要不是我先发现了沟边的那些还真不会在这这点东西。 单是这些泥印还无法断定这就是我要找的目标,因为其他野兽同样也能够搞出这样的印记,之前四川佬他们在另一边放枪,完全有可能惊走这里的动物,我还需要其他线索用以佐证,这样才能判断从这里过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判断野兽种类并不难,我给你们简单说一下,若是野猪,它们多半结伴而行,在这个环境下大概率是从右侧山坡窜出来顺着这条沟走一段再窜进左边的树林,那么就可以发现他们从前进进入沟里的痕迹,成片落叶被扫空的痕迹一眼就能看出来。 若是其他单只的动物,带着泥印也可以断定是从山坡过来,而不会是从沟底上来,既然带着泥,那么就可以找到它踩出泥印的地方,脚印永远是最直观的证据。 我沿着泥印一路寻找,几乎找到之前跟他们冲突不远的地方,总算给我在左侧一块沟底的松软泥土上发现了痕迹。 梅花印,掌心直径八厘米,指尖到掌心根部距离十六厘米。 老虎无疑。 华东这一带,大体型猫科除了虎就是豹,但豹爪子没这么大。 老虎脚印我之前在书上研究过,简单形容一下就是:掌心类似于大包子剖面,前段隔两厘米再摆四颗小一些的鸡蛋。 基本就是这个样子,脚心上是没有爪痕的,有爪痕还偏长的那是熊脚印,虎的指甲跟猫一样,非必要的时候是缩回去的,平时并不会露在外面。 这个重要线索我一个人知道就行了,我抓了块石头把脚印抹乱,而后撒了泡尿在上头,最后还用石头盖住。 回到老黑和阮梨休息的地方,他们两个正站在沟边等待。 “发现什么没有?”老黑问。 我没有出声,而是朝他们招了招手。 掏出手机一看,快到三点钟了,太阳偏西还有两个小时左右下山。 “阮梨,先搞吃的,今晚打夜战。”我说。 阮梨哦了一声,直接在沟里摆开阵势。 我已经确定了老虎的去向,它既然受了伤,这一两天绝不会外出走动,一定会藏起来疗伤,所以我并不急。 到了夜里头灯一照很容易就能发现,而白天恰恰相反,待会凑到跟前再发现那乐子可就大了,濒死的老虎最为可怕。 第82章 甘心个屁 吃完东西,我们又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天色逐渐昏暗。 我交代老黑和阮梨都压低声音说话,倒不是害怕惊走老虎,而是不想被其他人发现。 当下的形势很微妙,我有仔细考虑过。整块几十公里的山地分作三个区域,老杨和诸暨那几个人去了北边,而四川这伙人从西边发现的目标一路赶到了这里。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老杨以及诸暨那帮人不知道这里的情况,第二点则是这片区域不知道具体有几只老虎,第三则是现在这里只有我们和四川这帮人交锋。 我想截了他们的胡,难点在于怎么把东西搞出去。 说实话我这做法有点下作,因为在打猎的文化中,截胡别人的东西是大忌,最为令人不齿的,与抢无亦。 可这几十万大洋实在太馋人了,加之四川这些家伙让我很不喜欢,所以我决定铤而走险。 大不了老虎到手之后剥皮拆骨,想办法混回屯溪再找老吴解决。 眼看天色已经暗到混混沌沌,我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 “东西先放这边,注意别搞出动静,头灯别乱晃,遇到情况别大呼小叫。” 该交代的交代清楚,我们三逐一亮起头灯,尽量保持往低处照,不敢把光束打太高。 这要是被四川那帮人发现了,少不了又是一顿麻烦。 带着老黑和阮梨找到之前发现泥印的地方,我头灯往树丛里照了好几趟才敢钻进去,老虎太危险,小心无大错。 这片树丛并不算很大,找了一会儿没发现目标,我便带着他们继续向前探索,可以肯定的是老虎就是向着这个方向过去的。 一路上我也很纳闷,按说它中了两枪的话,没道理还能跑这么远,思来想去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第一场没中或者只是比较轻微的皮外伤,第二枪可能中了,但也不是致命伤。 只有这个解释能够解释的通老虎挨了两下之后还能窜这么远。 “前面好像有灯光。”老黑忽然拉了我一把。 我一把掐灭头灯,“快关了。” 他们两人灭了头灯之后,果然前方有两道光束划过,但是似乎距离比较远,光束并不集中,而是有些散光, “蹲下,头灯拧到耳朵边。”我压着声音提醒。 之前说过,联合狩猎的时候夜间遇见同行首要做的应该是亮起头灯明示身份以防误伤,但我们现在是要截人家的胡,自然不可能亮灯示意,只能躲躲藏藏。 这是很危险的事情,你们千万不要尝试。 之前新闻报道出来老公老婆两个人去别人的鱼塘边偷鱼,遇上个打猎的过来,两口子不敢出声,结果那女的被当做野兽一枪崩了。 打猎的发现是人惨叫之后落荒而逃,女的丈夫竟然也赶紧逃回了家,第二天才跑去报警说老婆失踪了。 提这个没别的意思,只是提醒各位在野外遇见头灯照过来,一定要及时亮明自己是个‘人’,以免被马大哈当成了野兽。 …… 我们三藏了一会儿,那几束灯光并没有来到我们这边,似乎还在我们下方搜索。 “赶紧走,这里他们肯定会找过来。”我说。 阮梨突然拽了我一下,“那我们的东西?” 我愣了一下,看看老黑又看看阮梨,最后决定还是回去拿东西再往右边去一些。 返回不需要搜索树丛,我们只需要保证不被发现就行,很快就来到了沟这里。 砰—— 猛的一声枪响,我们还来不及反应,身边的石头就窜出大蓬火星,我的大腿上火辣辣的痛,估计是被迸射出的石头碎屑擦中了。 “头灯关了,快走快走!”我压着嗓子低声喝骂,催促老黑和阮梨赶紧爬上去。 我不清楚四川这帮鬼发什么神经,大概率是刚才头灯灯光被看到了,就是不知道他们是想一枪打死我们还是略做警告。 好在并没有传来第二声枪响,我的心脏一直彭彭的直跳,来到存放东西的角落,一拿上东西我就带着老黑和阮梨从右侧走。 刚走没几步,前方一束头灯正直直的照着我们。 我草!!! 我吓得一哆嗦,随后发现不对,这他妈的是刘萍秀! “你们怎么在这里?”她问。 我劈头盖脸一顿骂,“去尼玛的别在这挡着!” 我实在是被吓惨了,刚才我还以为是四川佬堵在了前面,我真是那样我估计今晚最少得挨一顿揍,搞不好还要被当成野兽。 老黑和阮梨诧异的看着我,不过他们都没有说话,刘萍秀愣愣的站在前头不动,我也不管他,带着老黑阮梨走了。 “刚才枪响怎么回事?”刘萍秀非但没有生气走掉,反而还跟在了我们后头。 我懒得搭理她,这女人神经兮兮的。 阮梨也是装聋作哑,只有老黑吞吞吐吐的说出了来龙去脉。 “那你们真的发现老虎了?”刘萍秀追着我问,仿佛丝毫不在意我刚才骂了她。 我一声不吭,只管跑路,其他不管,先走远点再说,今晚是不能再跟那帮人打照面了。 跑了近十分钟,我觉得差不多有两百多米了,这才找了块隐蔽的地方一屁股坐下。 突然我想到了下午时候看到的,进而盯着刘萍秀,“你是不是一直跟着我们?” 此话一出老黑和阮梨都是大惊失色,纷纷看着她一脸戒备。 刘萍秀愣了一下,突然咧嘴笑,“我一个人不知道去哪里好,确实跟着你们。” 不等我说话,她又开口说,“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我们本来就是一起的。现在四川这帮人就要搞到老虎了,你们就这么甘心?” 甘心?甘心个屁! 我缓了缓情绪,掏出烟点上,“你去啊,一枪崩了你。” 她也找了块地方坐下,“想赚钱又没胆子?” 我血压立马就上来了,心中又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一时间却也搞不明白不对劲在哪,老黑倒是立马一蹬脚,“给我根烟。” 我给了他根烟,他颇为臭屁的把烟往自己额头头发上吹,“今晚太累了,明天白天再搞。” “那要是今晚他们就得手了呢?”刘萍秀龇牙咧嘴,眼睛眯成一条缝,头灯灯光下她脸上显得亮亮的,盯着老黑露出一副媚眼如丝的鬼样子。 第83章 兴致这么好 “你别来这套。”我摘下头灯捋了捋头发,“人家三四支枪,你拿什么去抢?” 我觉得这女人很可能是把我们当傻比,想让我们站出来给她当枪使,到时候没抢到东西她安然无恙,抢到了她可以邀功分赃,脏活累活我们干了,她还得个运筹帷幄的好名声? 想得到美! 阮梨轻轻掐灭头灯,坐在我旁边微微哼了一声。 可能是看出这丫头对她有意见,刘萍秀面带笑容眯眼扫了阮梨一下,而后笑嘻嘻的坐在老黑身边,“他们有枪是不错,可就他们有吗?” 我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盯着她看。 她伸手在腰侧摸索了一下,掏出一把跟电吹风差不多大小的自制枪。 “这么小个玩意,打的死人不?”老黑问。 刘萍秀闻言立马就抽动保险,作势就要开枪。 我一把摁住她的手臂,“你疯了?” 现在四川那帮人离我们不到一里地,在这里开枪不是找不自在? “你们到底在怕什么?”刘萍秀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三个人,两个年轻小伙子,这点胆量都没有还打什么猎?你们就不会去一个人或者去两个人?” 去一两个人? “什么意思?”我给她搞的有点懵。 刘萍秀关掉保险收起枪,向我比出两根手指,“不给我一根?” 我无奈掏出烟递给她一根,点着火之后她轻轻吸了一口,“你们有三个人。” “那帮四川佬真敢向你们开枪?” 我愣了一下,结合她刚说的去一两个人,恍然大悟,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我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人没全在,他们哪怕动了杀心也要掂量掂量!” “对啊!”老黑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明晃晃的头灯照的我眼睛睁不开,“春华!这大屁……大妹子说的对啊!” “谁是你妹子?”刘萍秀皱着眉头看老黑。 老黑嘿嘿笑着重新坐下,“先不说那帮狗日的有没有胆子对我们开枪,哪怕是有,只要我们始终出现一两个,他们肯定不敢乱来!” “话是这么说。”我点点头,“不过还是别太想当然的好。” “要是真见到了老虎,偏偏又是被我们得了手,他们能善罢甘休?那可是几十万啊!” “万一他们真就猪油蒙了心,到时候丢命的还是我们。”说完,我悄悄瞥了一眼刘萍秀,她倒是没什么反应,一点烟头红光闪闪烁烁。 “那怎么办?”老黑挠了挠脑袋,显得很急。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激动,找个地方睡一觉,一切明天再说。” “今晚就不管了?”刘萍秀提高了几分音量。 我呵呵一笑,就势躺在地上架起腿,“今晚不管了。” “你怎么这么窝囊?”她说着丢下烟头用脚使劲拧。 不窝囊能怎么样?难不成听你的今晚就去跟他们对着干?我心里暗暗想着。 现在老虎的踪迹又没了,我就不信他们今晚能得手。 见我不说话,刘萍秀恶狠狠的看了我们三个人一眼,“三个饭桶!真不知道老杨怎么就让你们来!” “你厉害你怎么不去找?”阮梨坐不住了,阴阳怪气的说了这么一句。 她不开口倒罢了,此话一出刘萍秀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似的破口大骂,“你个批毛没长齐的嫩鸡也敢来说我?” 我立马皱起眉头,“停!别吵了!” “你个卖批的,你以为你是谁?老娘批毛扎笤帚刷死你!”阮梨状若疯癫,指着刘萍秀分毫不让。 她这一嗓子丝毫没有压抑,整片山谷都在回荡着她的声音。 我瞬间头皮发麻,“老黑,别让她们吵了!” 说完我就拉住阮梨的肩膀把她摁在地上坐下,“别吵了!待会把人引来!” “我能给她骂!这卖批货!”阮梨语气沉闷,双手颤抖,显然是真气得不轻。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脆响,我讶异的扭头去看,发现老黑一只手掌堪堪落下,刘萍秀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你敢打我!”刘萍秀嘶嚎一声,马上就去摸枪。 我见状心跳不止,感觉整个人都要沸腾起来了,“不要命了!” 不知道刘萍秀是真抽不出枪还是装抽不出枪,她掏了两三秒钟也没掏出来,我趁机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说你妈批!”刘萍秀喷了我一脸口水,挣扎着还想起身。 我扭头看着发愣的老黑,“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带阮梨快走!把我的弓也带走!” 这两个疯女人口出虎狼之词就算了,老黑一大男人也掺和进去,这不是火上浇油怕不够乱吗? 只要四川那帮人不聋,他们必然马上就到! 我死死的摁住刘萍秀,这女人手脚并用连踢带挠,差点就用嘴啃我胳膊。 老黑总算是回过神来,背起东西就去招呼阮梨。 “放开我!”刘萍秀歇斯底里的喊叫着,目光依旧死死的盯着阮梨,“你妈个臭批,炮打的死逼!”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也火了,整个人压了上去,恶狠狠的问。 她似乎有点被我吓住,“你狗叼让开!” 我是真的在忍,要不是四川佬就在后面我绝对会像老黑一样一巴掌抽上去。 幸好我保持着理智,知道现在只能忍,一是给老黑和阮梨创造时间,二是尽可能安抚这个疯女人。 她要是真就跟我们杠上了,那我们将彻底陷入被动无法再做任何事情。除非给她埋在这山里。 过了一会儿她不再挣扎也不再满嘴喷粪,安安静静的躺下我身下,这倒让我有些意外了,撑起胳膊看她一眼,发现她正盯着我。 “你不发飙了?”我问。 她一言不发。 就在这个时候,左侧有几束灯光照了过来,不用想我也知道是谁的。 我和刘萍秀默默无言,她虽然不动,我还是不太敢放开她,怕她爬起身第一件事就是给我崩了。 “哟,江西老表兴致这么好?”一道男声响起。 这个声音我认得出来,是之前在桦尖那里威胁我和老黑的男人,我扭过头看他们,几束灯光对着我照,亮得我完全看不清东西,只知道他们越来越近。 第84章 走单骑 正当我愣神之际,身下的刘萍秀突然挣扎起来,猝不及防之下被她脱出身去。 “咋不继续了?”这个男人再次开口,语气中戏谑之意十分浓郁,让我有些紧张。 现在我也顾不得刘萍秀了,毕竟我没拿她怎么样,她犯不着冲着我发火。 四川这帮人一个个头灯都直直的照着我的脸,我只能眯着眼睛不去看他们的脸,这让我想起了之前被抓去镇上的经历,浑身不自在。 “还有两个人呢?”突然有个人低声嘀咕。 他的声音虽然轻,不过这会儿周围安静得很,我听的很清楚。 这时突然他们中的一束灯光灭了下去,我抬头一看,正是他们中带头的老汉,他掐灭头灯走上前必然有话要说,我看着他一步步走上前。 “另外两个人呢?”他扬了扬下巴。 我心里有些抵触,但也知道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于是尽量保持语气平静的开了口,“他们没过来,打算收拾东西回去了。” “你放屁!”后面一个人大喝出声,“刚才在那沟里面,不就是你们三个?” 我眼皮跳了跳,不过还是一口咬死他们不在。 见我软硬不吃,老头向后摆了摆手,“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 “这一对不在打野战吗?”不等我开口,老头身后的人就开始起哄,“噶?让我们一起玩啊?” 我重重呼出一口气平复情绪,扭头看了刘萍秀一眼,她正侧着身抠指甲里的泥,似乎完全不在意对方说了什么。 “喂,问你话呢!” “再老逼老吊揍你了啊!”那个男人继续开口。 我无奈回过身,摊开双手示意自己什么也没带,“天黑了,我们没吃的,打算找点野食。” “没带家伙怎么找野食?用你的卵子去打吗?”他们再次像戏弄小丑一样戏弄我。 我算是豁出去了,完全不管他们说了啥,指了指身后的刘萍秀,“她带了枪。” 老头哦了一声,盯着我看了近两分钟,这才笑了笑,“我们在这边找东西,你们换个地方找食,不然这子弹不长眼,危险啊!” 听他话的意思似乎是让我们赶紧走,我眨了眨眼睛,“可不是,刚才差点就被你们当兔子打了。” 他们闻言哈哈大笑,完全没在意我把差点两个字说的很大声。 直到他们转身离开,我才松了口气,心想总算把这帮人给应付过去了。 转过身去看刘萍秀,发现她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 她似乎没有与我同行的意思,我也懒得管她,毕竟刚吵了一架,也见识了这女人的厉害。 果然相由心生,之前我就觉得这女人有点凶悍的感觉,现在看来一点没错。 走了一段距离,她就顺着小坡独自离开,我们慢慢看不见对方身影。 “春华?”刚绕过一道小弯,前方老黑就出了声。 我嗯了一声,摸出烟递给他一支。今晚发生这么多事,现在我也顾不得什么气味不气味了,怎么开心怎么来。 “那女人呢?”老黑问。 我向后看了一眼,“前面点儿的地方分开了,她一个人走了。” “哼!那卖批货走了最好!”阮梨依旧语气愤懑。 我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 简单休息了一下,我们就开始找地方过夜,随便找了处宽敞的地方将就了一晚上。 我们聊了很多,去或是留,值不值,怎么做,谁去做。 当老黑和阮梨听到他们走后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四川佬那帮人说的话之后更是气的牙痒痒,老黑一口牙咬的嘎吱嘎吱响,嚷嚷着必须要让他们知道厉害。 第二天一早,我们拆开方便面干嚼,这玩意干嚼起来比煮的还要香,就是我粉放的多了点,齁咸。 解决完早饭,按照昨晚说好的计划,老黑和阮梨先退到我们之前扎营的地方等待,我一个人在这边找机会。 就像老黑说的一样,一定要他们知道厉害。 当着面我认怂,背后不搞你才有鬼! “回去以后记得看看周围有没有别的东西多下几个夹子,能搞一点是一点,万一我这边没得手,回去也能挣点。”我说。 老黑闷着声点头,阮梨则突然问,“那我们怎么知道你怎么样了?” 我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呵呵,两天或者三天,最多就三天,三天之后我没过去找你们,你们就好出去报警给我收尸了。” 我说的比较轻松,心里还是很沉重的。因为对手不是一般人,我各方面都不如人家。 打猎的经验不说,年纪、人数、装备甚至脾气都没人家大。 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搞,我想再被抓住肯定是没好果子吃的。 可有些事情,我咽不下。 大丈夫能屈能伸,只屈不申那就是萎了。 告别老黑和阮梨,我独自一人带着弓箭向昨天晚上那片林子摸去。 白天看得比晚上要清楚,我能清晰分辨他们经过这里留下的痕迹。 说来也真厉害,他们没有发现那些脚印踪迹,又是怎么确定老虎逃跑方向的呢? 这个问题至今困扰着我,偶尔想起也不禁感叹,世上能人多,自己也只是沧海一粟。 我沿着他们昨晚留下的痕迹一路追踪,发现他们昨晚并没有走太远,不过斜着打了两个圈而已。 “这个位置距离山顶差不多还有两百米……”我在心底预估了一下还没搜索到的范围,同时预判他们可能落脚的地点。 既要想办法截胡,又得避开他们的视线。这事情很难办。 重中之重就在于不能暴露行踪,一旦暴露行踪,能不能截胡先不说,肯定会被他们抓住。 另一个就是现在距离山顶并不远,晚上我都无法放心大胆的开头灯搜索,夜里头灯显眼至极,我可不想再发生昨夜那样的事情,诚如老头所说,子弹不长眼。 所以我只能尽可能的利用白天时间,像游走于黑白两道之间灰色势力一样去偷摸着进行。 第85章 黄色身影 他们昨晚搜索的尽头是在一片毛栗树附近,之所以肯定这点是因为从毛栗树往后的地方就再也没有人走过的痕迹了。 他们四个人路过所留下的痕迹我很自信不会错判,所以他们昨晚后半夜绝对是返回到后方去休息,今天再重新搜索。 我简单判断了一下地形,这个位置往上是一片岩石裸露的环带,土层很浅,大树无法扎根,所以只有些矮树以及荒草灌木一类的植物生长。 越过岩石带之后差不多就到了山顶范围,那里是一大片针叶林,也是最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要是说针叶林中没有,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只老虎已经翻过山去了别的地方。 若真是如此,那么他们给老虎造成的枪伤就值得怀疑了,说不定压根就没打中。 不过这都是猜想,眼前的事情还是先赶着白天去抢先搜索。 我把弓别在胳膊上,蹲下身捡了两把落叶,这才跨着步窜进毛栗树丛中,还要把每一处显眼的踩踏痕迹遮掩住。 爬过岩石带比较简单,提前刷掉脚底的泥就行,今天太阳挺好,些许泥灰被太阳一晒风一吹,任谁来也发现不了。 容易留下脚印的是雨天,雨天山上泥泞,脚底满是泥污,一脚下去就是一个鞋印子,甚至连鞋底花纹都看的清清楚楚。 我花了些功夫爬过岩石带,进了针叶林,针叶林里几乎没有杂草杂树,因为它们把阳光挡得死死的,落在地上的枯枝败叶又厚,人踩上去像是踩在雪地里似的,一脚下去能陷很深。 不过在这里我简单转悠了一下倒是有了新的发现,一串跨度极大的踩踏痕迹直奔山顶。 这些脚印每个之间相距足有七八十厘米,左一个右一个,左右之间的距离有四十多公分。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提猫科动物脚印的特点。 像猪,它们就是正常的一脚一脚走过去,四个脚印清清楚楚,而猫科动物则不同,他们正常行走时只会留下两个印子,当然这是相对而言的两个,在雪地里或者软泥地面还是可以看得出一个印子中的两个梅花印。 这么形容,它们右侧前肢踏出之后紧接着踏出的是左侧后腿,在左侧后腿凌空落下的时候踏出左侧前肢,后腿脚印踩在左侧前脚的印子上,左侧踏出踩实狗后又是右侧后肢踏出,继续踩在右侧前肢的脚印上,依次类推。 所以针叶林地面上只能看到一串两个跨度极大的坑洞,若这是在雪地里,那么看到的就将是一个坑洞里的两个脚印。 不懂行的人会疑惑这是什么动物走的?脚印怎会如此怪异?甚至怀疑这是不是两只体型极为巨大的动物踩着脚印路过。 我见到这些印迹的时候心中顿时一喜,至少又领先一步了。 我踩着老虎留下的脚印向上攀爬,“让你们狂!” 一边低声嘀咕,我还转过身用木棍搅乱印记,尽可能的让人看不出来。 如此前进了三四十米,突然我发现地上的脚印逐渐混乱,再往前看去,不远处地上乱作一团,像是发生过一场极为激烈的战斗似的,更有斑斑血迹洒落其间。 我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发怵,整整二十个平方的混乱,这是多大的场面? 这场厮杀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我查看了一下血迹,已经干涸发暗,这是血迹氧化后的颜色,肯定不是今天凌晨的,地上翻动的泥土还是黑色,说明时间也不会太长,最有可能的就是昨天下午或者傍晚的时候。 这些痕迹的右侧还有一条半米宽的拖行痕迹,难道是老虎抓猎物吃? “这个痕迹太显眼了,我要处理一下。” 我小心翼翼的从周围收集来大捧落叶,把这一处地面痕迹遮盖住,收集落叶的时候一团团椭圆形的收集,这是伪装成野鸡扒出来的样子。 解决完这点东西花了我快半个小时,这才顺着拖行痕迹一路寻找,它并非直直的向上拖,而是侧着拖行的,最后的残骸位置在打斗地方的三十多米外。 一只野猪。 成年公业主,看它的獠牙看得出来。母野猪的獠牙很短,通常不会露出嘴唇外,而公野猪的獠牙则很长,长在猪嘴两侧,长达十多公分,像两柄匕首一样。 看它残骸的大小,这只野猪生前差不多三百一二十斤重,野猪的体重不能以家猪体型来看,因为双方体脂率不同,体毛长度也不一样。 说到体脂率,我又想起了之前关注健身的时候了解的知识,哈哈哈,家猪的体脂率差不多是百分之十五,这是个什么概念呢?这个体脂率放在男人身上,男人应该是能看见四块腹肌的。哈哈哈。 比猪还胖。 言归正传,这只猪内脏被吃了个干净,里脊也被吃了半边,其他的没怎么动。 我伸手扯了一下猪脚,发现还没完全僵硬! 在这只野猪的残骸不远处,还有一块被压出来的凹陷,长度一米二三,宽度七十左右。 这是老虎在这里休息过的痕迹。 一般来说老虎吃完东西之后,吃不完的会藏起来下次继续吃,可它显然没有藏的意思,只是休息了之后就没了踪影。 而这个位置偏偏距离这片针叶林右侧边缘不远,阳光可以透过林底照射进来,一些喜阴的植物长的挺茂盛。 它从这个位置出去了? 我紧紧捏着复合弓,有些拿不准该从什么位置出去,鬼知道老虎还在不在这附近,它能弄死野猪,一样能弄死我。 想到这里,我从屁股口袋里掏出了提前准备好的头巾,这块头巾是我之前在抚州租房子那里准备的,包在脑后用。 头巾上用水彩笔画着一张脸,尤其是两只眼睛,画的很大。 老虎擅长偷袭,习惯从背后偷袭猎物,在脑后弄出两只眼睛来,可以起到震慑作用,这是我在书上看来的。 当时我不知道这是真是假,不过一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多一层准备总比裸奔要好。 刚踏出针叶林,前方几十米外一道黄色身影一闪而过,让我立马又缩了回来。 第86章 得手 尽管只是匆匆一眼,但我可以肯定我没有看错,那就是老虎! 从刚才瞥见的那一眼来看,这只老虎似乎并没有急于逃亡,反而更像是一种正常的游荡捕食状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它看上去并没有受伤。 现在毕竟不是计较那么多的时候,我带着复合弓慢慢朝老虎离开的方向摸了过去。 这东西实在是声名在外,由不得我不谨小慎微,生怕动静弄大了点就给它激怒了。 来到刚刚看到它身影一闪而过的地方后,我并没有看见它的身影,前方是一片下坡,树木枝叶繁茂,让我有些踌躇。 再等等……我在心里暗道。 正因为无法确定老虎现在的位置,我才不敢轻举妄动,一旦冒然行动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 打猎,必要的时候需要耐心。 静静等待了近十分钟,我这才从树木缝隙中看到一道黄黑相间的身影慢慢走过,那里距离我得有五六十米。 这会儿山上刮着微风,树叶发出轻轻的声响,恰恰是这样我更拿不准要不要继续靠近。 老虎的听觉与猫差不多,都是人类的三倍左右,它们能听见十米外一根针落下的声音,而这是人做不到的。 换句话说,我们蹑手蹑脚的行动,自己听不见声音,但不能认为它们也听不到,否则就成了掩耳盗铃。 现在有树叶的声音做遮蔽,可我不太确定会不会暴露。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试一试,毕竟现在我是偷摸着行动,身后的情况还不清楚,不能一直耗下去。 风起我就动,风停我就尽量保持静止,如此前进了二三十米,远远的可以看见一只大老虎正在远处的树桩部位闻嗅着。 我估摸距离有四十米开外,这个距离说实话不算太长,差不多就是小区一幢的长度。 但是我不太肯定自己能一击必中,所以我打算再靠近一些,三十米内,我的把握会大很多。 它嗅了一会儿,转过身喷溅出些许尿液在树上,闻了闻之后又慢悠悠的向前走。 这里地势相对较为平缓,树木也足够粗壮,借着风声与树木遮挡,我一点点的向前靠近。 很快我就接近到它身后三十米左右,好几次抬起弓却又无奈放下,因为它一直屁股对着我,这个角度无法给它造成致命伤,射了也没什么意义,无奈只好继续跟踪。 虽然老虎的嗅觉不太好,可我这样依旧是非常危险的,就像刀尖上跳舞,一不小心就满盘皆输。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叫声,我觉得有可能是梅花鹿。老虎猛然顿住步伐,扭头盯着叫声传来的方向看。 机会来了! 我心头一跳,抬起复合弓呼吸很是粗重。实在是太紧张了。 刚瞄准老虎腋下,它陡然间似有所觉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 它的瞳孔很小,只有黑豆那么点大,整张面庞斑纹纵横,尤其是在它皱起嘴唇低声咆哮的那一瞬间,给了我很大的冲击。 四目相对,我脑袋一片混沌,下意识的摁下撒放器。 嘣的一声轻响,箭支瞬间离弦。 它可能也没想到弓箭的速度有这么快,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贯穿了身体。 一声低沉咆哮响起,它瞬间就朝右侧跑走。 我亲眼看见大蓬鲜血飙射而出,这绝对是中了心脏! 老虎跑没影了,我的手脚却止不住的颤抖。 实在是太紧张太激动了! 回想起它最后朝我低声咆哮的那个画面,我依旧忍不住心底发毛,这玩意实在太可怕了。 哆哆嗦嗦的摸了支烟出来点上,这会儿已经听不见老虎跑动的声音了,我并不着急,就刚才射中的情况来看它必死无疑,而且跑不了多远。 烟抽完,我的双手依旧轻微震颤着,灭掉烟头并塞进落叶下面,这才走上前查看情况。 它中箭的位置地上洒落着大片血迹,这些血迹呈喷射状,我抓了把落叶盖住血迹后便沿着滴滴血痕一句寻找。 如我所料的一样,它死在了六十多米外,倒翻在小坡上被一棵大树树根挡住,已经完全没了声息。 这只老虎从脑袋到屁股尖的长度超过了一米八,尾巴也有接近一米长,脑袋有脸盆那么大。 别看它这么大的体型,只要心脏被洞穿,换成大象来也得几十秒死掉。 现在老虎到手,可我并没有太过高兴,因为从出手的角度来说,麻烦才刚刚开始。 怎么给它处理掉并带出山,还要想办法找人出手,最重要的是躲过这片山里的所有人。 我把上方老虎遗留的血迹清理了一遍,尽可能不给四川佬留下线索,这才回到老虎尸体旁想办法。 整个运出山去绝无可能,只能给它分掉再想办法。我现在一个人,也无法将它很好的剥皮剔骨,需要有个帮手。 最好的办法还是把老黑喊来,只是老黑和阮梨现在都在山脚下,想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先把老虎给藏起来。 这只老虎我估计有两百四五十斤重,拖动它过于艰难,无奈我只好就着坡度把它往灌木丛里滚。 塞进灌木丛之后我又在周围弄来大堆树叶,给它遮挡住身形。无论如何都不能被轻易发现,除非走到十几米近处才有可能。 藏匿好之后我大致判断了一下所处位置,而后在不远处看中了一棵直径差不多一米多的参天大树。这是很好的路标,只要确定了它的位置,就不怕找不到老虎。 我趁着这会儿时间还不算晚,一路快速下山去寻找老黑,见到他的时候堪堪下午一点多。 本着三个人不同行的基本方案,阮梨继续留在帐篷这里,我也没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只说要老黑跟我走一趟。 离开的时候我特意带了个大背包以及刀子塑料袋等一些东西,虽然我没说,不过我估计他们心里也都猜到了。 “是不是搞到了?”老黑猛问,语气神态兴奋至极。 我只告诉他别声张,到时候自然就知道。 回到藏匿老虎的位置时已是三点多接近四点,我要把它骨头先给弄出来藏好。 第87章 万无一失 “卧槽!我们发财了!”老黑见到老虎之后激动的险些压不住声音。 我连忙给了他肩膀一下,“你小点声,别把人招来。” 他笑着点点头,依旧看着老虎啧啧称奇。 我用小刀从老虎脚掌肉垫根部开始下刀,沿着四肢内侧皮毛一一划开,最后在下巴和尾巴部位结束。 整张虎皮很大,跟牛皮有的一拼,摊开来长一米七六,肚皮位置宽一米一四,要说缺憾就是腋下有个箭孔。但这玩意值钱,哪怕有所瑕疵也能顶普通人好几年的工钱。 虎皮剥下放到一边,我又开始取骨。 说实话取骨这事情我还没干过,只能边摸索边进行,虽然五叔的笔记里有所提及,不过也是大略,毕竟他自己也没怎么弄过剔骨这事。 我先把脑袋割下,而后是四肢,这些骨头比较好取,并且关节上的软骨用刀就能划开,没过多久就被我给削成了一根虎棍。 整个躯干部分后端比较容易,因为这里就一个屁股上的大骨头,腰部只有一根脊椎骨,再往上些有肋骨的地方相对麻烦一些,为了不破坏它的完整性,我只能一根根连挖带掰的把肋骨从脊椎上卸下。 虎皮扒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剔骨搞了我两个钟头,直到树林里几近漆黑才搞定。 “待会这点肉你拿回去吃。”我挑了一块肩胛肉交给老黑。 他乐呵呵的接过肉,突然反应过来我的意思,“那你呢?” 我朝着虎骨努努嘴,“我要想办法把这些东西搞出去。” “你一个人?”他瞪大了眼睛,嘀咕隆冬的看着挺吓人。 这些虎骨必须要提前运出去处理好,否则藏在这山里不知道会被什么东西叼走,全藏在营地也不可能,最后撤离的时候我们多带了这么多东西必然遭人怀疑。 “你一个人行不行啊?”老黑皱着眉头问。 我看了他一眼,心想你做事要是够稳当让你出去也行,只是我不放心。当然这话我没说出口,只是说了句没事。 “这张虎皮,还有下面那小玩意你要藏好,不能让人发现,知道吗?”我交代他。 他闷着声点头,“那这些肉呢?你什么时候回来?” “肉带一点回去吃,其他的就给埋在这里或者找地方藏起来,太多肉吃不掉万一被发现了还麻烦。”我耐心跟他说清楚情况,“你跟阮梨留下一定要保管好虎皮,肉不能贪多,我出去藏好虎骨就会回来,过两三天他们应该会全部聚会去一趟,我会在那之前回来。” 他哦了一声,显得有些慎重。 “行啦,你带着东西回去,记得藏好了,还要防止生蛆,明白我意思?” 老黑点点头,“知道了。” 我们合力把多余的虎肉挖了个坑埋掉,防止野兽刨肉还特意弄来很多荆棘盖住。 老黑带着虎皮下山的时候,我也背着虎骨向另一个方向行去。 这些虎骨总重有七八十斤,背着不算太过费力,因为是一块块拆开的,背包能塞的下。 在山上抹黑赶路其实没那么难,只要注意别踩空摔下坡或者被东西绊倒就好,有过抹黑赶夜路的人会知道,人的眼睛在黑夜里也是能看得见的,当然夜盲症除外。 一直走出这座山几百米外,我才敢打开头灯加快速度,出山的路我特意走的来路,只有这边我是走过一次的,相对要熟悉一些,这里人家比较少,有人家的地方微微钻林子避开就好,主要是怕被狗发现。 从七点多一直走到凌晨一点,我终于走到了当初坐面包车下车的路口,这个时间段路上一片漆黑,人毛都没一根。 打开手机看了下信号,两格。 我拨通了老吴的手机,打了两趟才打通。 电话那头老吴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是已经睡着了被我给吵醒的。 “喂?哪个?” “是我,凌春华!” “什么?谁?” “你喝口水再跟我说话。”我无奈这样说道。 老吴果真听我的喝了口水,脑袋和嗓子都清楚了很多,听完我说的内容,他当即说:“那我等天亮了就安排小方过去,你自己那边当心着点就行,我让小方全力配合你。” 他说的小方就是当时送我们来抚州的方飞龙,这哥们挺有意思,我觉得可以。 挂上电话之后我便背着背包沿路走,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是为三天后做准备,可以第一时间撤离江西。 不多就我就发现了一户人家,用头灯照照对方的门牌,得知这里叫做山坳村,属于吉安市新干县的一个村庄,位处抚州崇仁与吉安新干交界的地方,不远处就是后来的阁皂山风景区。 凌晨五点的时候我遇见了一辆去城里买菜的小车,给了他二十元搭了一段顺风车,而后又坐出租转回了抚州租房子的地方。 现在我身上带着一整架虎骨,只有这个被我租下来的地方能够提供处理骨头的条件,除了这里我想不出别的去处。 在车上我睡了两个多小时,要不是司机提醒我到地方了我还醒不过来。 回到出租屋,我把院门屋门房门全部锁死,回到床上倒头就睡,一觉睡到下午四点,被卖大馍的喇叭声吵醒。 简单的出门吃了碗粉,我去到百货市场买来一个大铁桶和三公斤火碱。 火碱就是氢氧化钠,就是一片片的纯碱,腐蚀性极强,但是这玩意只对有油脂的东西腐蚀效果突出,五叔的笔记中有提到过用这玩意来浸泡骨头。 这玩意与其他东西的化学反应我不懂,但用来腐蚀皮肉真的是一绝。 回到家里关上门,我烧了整整两锅开水,骨头丢进桶里码齐,火碱撒在上头,最后开水浇下。 一股刺鼻味道涌出,伴随着火碱沸腾发出的热量,我被呛得咳嗽不止,赶忙开窗通风。 两分钟后桶里没了动静,我又装了些凉水没过所有骨头,这才找东西盖住桶。 做完这些,我上街买了两包烟,打了辆出租回去,一路上司机总跟我聊天,我以回老家看看为由搪塞了过去。 一定要趁天亮之前赶回营地,这事儿才算万无一失。 第88章 不是跟你一起的吗 在路口下了车之后,我从背包里拿出头灯戴上,顺着小路走了进去。 这一段距离没有人家,没必要爬山绕路,走现成的小路要节省时间很多。 进到山里面时接近十点钟,要不了两个小时就能回到水滩边的营地,只要到了那里,明天再正常返回出发时的小屋,届时提出脱离返回,此事就算是彻底瞒天过海。 回到屯溪之后让老吴变现,分到我手里的少说也有十多万块,一想到这里我就心情激动。 十多万啊! 在当时堪称天文数字,那个时候北京的房价才两三千一平,我手里的钱要是在那个时候在北京买了房真可就吃喝不愁了。 可惜我没那个远见,哈哈,不提这茬。 因为不清楚这个时候四川那帮人还在不在山上,我在绕过山头去往营地帐篷的途中就没有开头灯,万一被人注意到了再等到明天提出退出的事难免令人生疑。 摸着黑绕过山头,然后慢慢下到低处,接着月光我能看见树林里的帐篷轮廓,刚走近不远结果被我自己设的警戒给绊了一跤狠狠摔下。 慌乱间我连忙用手掌去撑地面,手上瞬间便传来剧痛,痛得我低声惨叫,整个人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黑不溜秋的我看不清情况,只知道自己右手好像被东西刺中了,痛感传来的地方几近麻木,也感受不出到底有多厉害,只觉得疼。 这么一摔跤的功夫,我的头灯也给摔了出去,身上有不少地方都被戳的很痛。 好在帐篷那边很快就亮起灯光朝我照了过来,紧接着老黑惊讶的声音响起,“春华你怎么了?” 借着他的灯光,我才看清自己的右手手掌是被前几天我们劈砍的灌木树根给刺破了,刺的很深,鲜血顺着树根流淌,骇人至极。 “来帮我一把。”我咬着牙说,让老黑照着我的手。 我左手抓紧右手手腕,尽可能保持垂直的拔起,不想有什么残渣一类的东西遗留在里头。 阮梨听见动静也凑了过来,紧张的哎呀个不停。 手掌从木头上抽出,血流的更快了,我把手掌举过头顶,能看见手心上有个小拇指大小的洞,殷红血迹顺着手臂流进袖子里,整个胳膊肘都能感受到一种又黏又滑的奇异感觉。 “快用纱布包一下。”阮梨慌慌张张的拿来纱布和碘酒。 我在老黑的搀扶下进了帐篷,任由他们给我处理伤口。 这可以说是我这辈子以来受伤最重的一次,以往不过磕磕绊绊摔破点皮或者给刀划破手指,再厉害点就是摔的骨头疼,那些伤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过几天就能恢复。 “你怎么搞的?”老黑捡来三根木头做成个三角叉给我架着胳膊。 我把刚才的情况给他们说了一遍,说到最后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没给野兽搞出过大伤,也没被别人整出过血,到头来竟然栽在自己设置的东西上头。 手掌高过头顶,纱布绷带捆好之后慢慢的不再流血,伤口中有种涨涨的阵痛,火辣辣的。 “虎皮呢?”我问。 老黑指着我身后的一个袋子说:“在那里面,卷得紧,还没一床薄被子大。” 我点点头,这东西确实算不上太大,一整张牛皮也不过半个小蛇皮袋而已。 “东西都收好,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去。”我说。 本来还想着明天用什么说辞退出才合适,现在倒好,现成的理由。 阮梨给我擦了脸和脚,她想给我擦手的时候被我制止了,“手别擦。” “可是你手臂上全是血。”阮梨皱着眉头有些不高兴。 我轻轻转动了一下手臂,“有血就对了,就怕没血。” 血越多越好,我心里有点变态的想着,血越多越有说服力,明天才能更顺利。 晚上我把手靠在一个装衣服的袋子上睡了过去,睡的很浅,几次被老黑的呼噜声吵醒。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收拾了东西,我手不方便,只好背了一个小袋子,阮梨和老黑多担待了些,尤其是老黑,浑身上下快给袋子挂满了。 老虎被我们藏在了最大的装衣服袋子底下,用三个袋子层层封死,为的就是不让味道出来,上头又压了很多衣服,除非他们丧心病狂到把我们的行李全部倒空来检查,否则没人知道这个袋子里装着几万块的东西。 从七点出发,原本两个小时出头的路程我们硬是有走到了十一点多。 还没走进屋子里就听见里头一阵喧闹。 “哟,老杨,你的得力干将回来了!”有人冲着屋里喊了一声。 老杨咧着嘴出现在门口,刚准备向我打招呼却沉下了脸色,“你的手怎么了?” “不小心摔了一跤。”我露出惭愧的神色。 屋里的人闻言哈哈大笑,我看见四川那帮人也走了出来。 尤其是那两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见了我的手臂仿佛看见什么笑料似的,笑的脸都红了。 你们就笑,傻哔。我在心里暗暗偷着乐。 “快到屋里来说。”老杨皱着眉头把我往屋里搀扶,我也就顺着他进了屋。 屋里摆了一张大圆桌,桌上刚摆上两个菜,堂屋里堆着不少行李,还有一些猎物,我见他们的东西都不错,其中四川佬的行李堆中似乎还装着一个近似球形的东西,我估计是穿山甲。 “杀了鸡挂了彩,打到什么好东西啊?”四川那个老头问我。 我尴尬的笑了笑,“只搞到一对鹿角。” 老杨坐在位子上没说话,我看得出他有些不高兴,毕竟我算是他这一方的人,这次虽说是过来搞老虎,搞到了三方分,但除了老虎以外的东西是大家各自所得。 我的收获也就是该上缴给老杨一部分的,类似于老板和雇佣工的关系。现在我收获微薄,他自然不高兴。 菜上齐,他们开始喝酒吹牛,我手上有伤不能喝酒,只能看着他们吹牛。 当聊及老虎的时候,诸暨佬和四川佬都拍着胸脯说自己差一点就得手了,尤其是四川那两个三十多岁的,话说得有模有样,要不是我后来亲自解决了那只老虎,还真信了他的鬼话,什么一枪中屁股一枪中肩胛。 不过我也犯不着去拆穿他,自己心里明白就好。 “凌兄弟,你们呢?有没有什么发现?”老杨忽然问我。 我尴尬的看着他,“之前是发现了一些吃剩的骨头,追了半天才发现是群豺狗。” “嘿,跟你打野战那女的呢?”四川佬问。 我眉头皱起,“刘萍秀没回来?” “她不是跟你一起的吗?”老杨也愣了一下。 我眨了眨眼睛,心底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89章 东窗事发 这女人竟然没回来! 她到底在做什么? 我心里想了很多,脸色有些不自然。 “我不是让你们跟她一起的吗?”老杨脸色也严肃了几分。 我只得撒了个谎,“你们刚离开没多久,我是打算先到前头那座高山上去看看附近地形情况,刘萍秀她知道了之后没跟过来也没说什么。” “后来我们就在山南边的水滩边扎了帐篷,这几天一直在那边找,三天前她过来找了我们一趟。” 说到这里,我抬眼看了一下四川那帮人,见他们也都目光炯炯的盯着我,于是我便接着说,“那个时候我们带的方便面吃完了,只能到附近找些野食,也就是那天晚上我还撞见了四川几个老哥们。” 老杨扭头看向四川老头,他笑着点点头,侧面验证了我所言非虚。 “后来呢?”老杨又问。 我点上根烟,“我们刚发现只麂子,准备打的时候麂子跑了,她怪我,我怨她,两个人吵了一架,吵架的时候还把四川老哥们吸引来了。” 那两个有点像兄弟的三十多岁男人眼神不善,颇有点警告我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有数的意思。 “后来只打到了几只竹鸡填肚子,晚上我们还在斗嘴,刘萍秀她脾气不小,一个人走了。再就不知道了。” 我这些话真真假假,四川佬他们心里有秘密肯定不敢指出当时我们根本不是两个人这回事,真要全抖出来那他们肯定会担忧老虎被诸暨佬还有老杨他们抢了头筹。 虽然说好的是打到了大家按劳分配,但最后肯定是打到的人分大头。 不过现在老虎已经被我剥皮剔骨,我才懒得管他们怎么搞。 “哎呀,那女娃我见过一面,厉害的很,她自己一个人肯定是有事才没过来,说不定明天就带着大猫回来了。”诸暨佬中的五大三粗男人哈哈一笑,举着酒杯招呼大家喝酒。 我有心想要提出退出的事情,只是一时之间感觉不太妥当,还要等一个合适的话头,不然倒显得我把刘萍秀怎么样了似的。 四川这帮人也有心岔开话题,我明白他们的意思,就是不想让大家把目光投注于那座高山上。 酒过三轮,诸暨佬突然找我说话,意思是说找老虎不能蹲在一个地方守着,要多走走看看才能发现踪迹。 他最后问我明天打算怎么搞,我借机露出惋惜之色,略微举起右手,“下午先出去把手弄一下,手掌都扎穿了,这几天肯定是不行了。” “你要走?”老杨一下子有些警觉。 话已出口,我也不再藏着掖着,不然反倒让人怀疑,“是啊,我这手都这样了,三个人一张弓还打个屁,你们都带着枪,我这儿反倒成了伤员,还是先出去把手弄一下,要是恢复了之后你们还没结束我再来?” “这么急着走做什么?”老杨拉着我的左手,表露出一副老大哥关怀小兄弟的样子,“你不方便可以在这里住几天啊?” 这是想让我留在这里?我心里不高兴,嘴上没说什么,脑子里却在想办法推脱。 “哎呀,人家小兄弟还年轻,手受伤了是要看看的,不像我们老头子残了就残了。”四川老头站起身劝老杨,一边还转过头问我:“小兄弟你娶媳妇没啊?” 我摇了摇头。 “哎,这不就对了嘛,人家还没成家嘞,是该要出去医院看看的。”老头说完喝了口酒坐下。 我眼含感激的看着他,假装出多谢老哥仗义执言的表情,心里冷笑不止。 老家伙还不是想着搞到了老虎少几个人分钱? 嘿! 有他开了口,四川另外几个人也都纷纷出言,接着诸暨佬也不明就里的帮腔,只留老杨一个人脸色难看。 好在最后吃完饭我还是顺利脱身了。 出门的时候按照规矩拿出猎物收获来,老杨收下再给我们一部分钱。 一对鹿茸,一只猪獾。这只猪獾是老黑回去之后夹子下的。当时生鹿茸三十五块钱一斤,这对鹿茸很大,全价能算到四百九,老杨给了我三百块,猪獾则以两百八给了我钱。 两只东西给了五百八,这个价格算是六成,我也没多说什么,带着老黑和阮梨就往外走。 我有点担心虎骨,心里莫名觉得刘萍秀可能发现了我的事情。 从集合的这个房子到外面路口正常徒步半个小时。走的时候我把帐篷给留在了那里,其他东西我们三个人分摊着带,老黑多扛了我的一份。 搭到车时已经下午三点二十,我急着回租的房子,因为按前天晚上老吴的安排,方飞龙应该已经到了那边等我。 傍晚五点,刚到县城还没下车的我突然感觉手机震动起来,摸出来一看竟然是老杨打来的。 我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该不该接,响铃很快就结束,接着又第二遍打了过来。 “喂?”我假装不明所以。 电话那边老杨的声音有些怪异,“凌兄弟啊!” 他把兄弟两个字喊的很重,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你手伤的那么重,估计要花不少钱,你到哪里了?我给你送两千块钱去。” 我听了他的话一愣,随即立马反应过来坏事了。 他绝对是知道了什么,现在想套出我的位置,我搓了把脸皮,“谢谢杨哥的好意,我身上还有钱,现在正准备进医院,先不跟你说挂了啊。” 说完我就一把挂断电话,看着车窗外快速闪过的行人心里有些不安。 他又打了两个电话来,我都没接,接着收到一条短信,内容如下: 你不要我给你钱就算了,那也告诉我你在哪个医院?我抽空去看看你。 下午说要走的时候他脸色那么难看,这会儿倒无事献殷勤,我才不会上他的当,权当没看见短信。 不过现在看来他应该知道的不多,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刘萍秀发现了藏在山上的老虎肉。 那天晚上她是清楚我和老黑阮梨三个人是想要截胡四川佬的,所以她很清楚我们也在追踪老虎,现在四川佬还在,我们已经跑了,老虎肉是谁干的不言而喻。 被发现了。 我原本还以为他们一直不会发现这个秘密,没想到这才两天就瞒不住了。 事已至此已无回旋余地,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不久回到出租房路口,我看到方飞龙的车停在我门口。 第90章 汉中 敲响车窗,方飞龙摇下车窗微微一笑,“没出问题?” 我看了看左右边路口,没什么人走过,“你这车牌真的还是假的?” 他显然愣了一下,“干嘛?” “找你现在的车牌能抓到我们吗?”我问。 他哈哈一笑,“放心,我有十多张车牌。” 听到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进屋聊。” 回到屋里,我让老黑和阮梨赶紧收拾东西,自己则进房间捞虎骨。 虎骨在碱水里泡了差不多二十四个小时,捞出来的时候一根根干净无比,所有筋膜皮肉完全不见踪影,只剩下一块块骨头露着本色。 “好家伙,老吴交代我这趟要小心,这可真是不得了啊。”方飞龙看着我做事,惊叹连连。 骨头捞出来还要用清水冲洗,不然表面沾的碱太多很容易被人看出来。 用碱化掉筋肉,这是近几十年盛行的法子,跟中药材用硫磺熏是一个道理。 硫磺熏出来的药材颜色好看不会生虫,但是药性大打折扣甚至有毒,虎骨用碱泡也是一样的,看起来舒服但是影响很不好。 “我们赶紧收拾完,立马转移。”我说。 骨头洗了三遍,摸上去已经没什么滑溜溜的感觉了,这才被我装进蛇皮袋塞进行李箱。 碱水倒掉,所有带有身份信息的东西全部装进垃圾袋,门把手门框用湿毛巾潦草擦一遍,复合弓气枪铁夹全部带走。 一车塞的满满当当,六点半我们就离开了这栋房子。 如果我猜的不错,两个小时之内老杨必然会过来查看。 我们住进了一家名叫‘百信’的旅馆,装着虎骨的行李箱我随身带着,老黑则带着装虎皮的行李箱,我们进去开了四间房。 刚安顿好我就给老吴打了电话。 “老吴,事情被知道了。”我说。 他明显沉默了一下,“消息可靠吗?” 我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他那边传来一声打火机点烟的声音,“行我知道了,我这边自己会安排过去,重点在你那里,你们今晚就要离开抚州。” “这么急?”我有些意外。 “对,不仅今晚要离开抚州,还不能先回安徽,要不你们先去湖北落脚,迟点,最迟明天我再跟你说接下来怎么做,我这边也要先联系一下。”老吴说。 我说了声好便匆匆挂了电话,找到方飞龙说清楚老吴的意思之后他点点头,告诉我随时可以动身。 来抚州是夜行军,离开时也是天黑下来之后。 按着老吴的意思,我们顺着大路一直往北开,路上我一直在揣摩老吴的顾虑。 这些老家伙做事比我们要周全,我自认为比同龄人要稳重不少,按我的想法离开租住的房子已经极为谨慎,明天白天再走也不迟。 思来想去结合方飞龙透露的意思,我觉得老吴是担心老杨他们有可能会选择报警。 只有报了警才可能连夜查到我们的去向,我是认为他们自己屁股上都全是屎,没胆子把这事捅大了。 可方飞龙的一句话点醒了我,他说:人家不会让其他人报警吗? 途中方飞龙接到了老吴的电话,意思是让他去湖北麻城。 直到第二天上午十点我们才到地方,一路上换了三个牌照,最后进麻城用的牌照是: 鄂j05876。 我很烦这样日夜不分的跑路,但无法选择。一觉睡到傍晚,好几个未接电话和短信。 电话有江西的陌生号码,也有老吴打来的,我没搭理江西的号码,点着老吴的打了回去。 “怎么了?”我问。 老吴那边好像在摸麻将,麻将牌哗啦哗啦的响,“跟你说一声,明天小方带你们去陕西汉中,我也会过去,其他的没什么。” 我愣了一下,哦了一声挂断电话。 去陕西汉中? 跑那里去做什么?卖东西?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可能性。 川陕地区,准确的说秦岭地区以前搞野兽的人最多,相比较之下东北、长白山、秦岭、西藏这些地方可以说是国内盗猎最为猖獗的地方。 主要原因还是这些地方资源多。 东北自不用多说,长白山更是打猎采药的圣地,西藏的藏羚羊雪豹金雕,秦岭因为它自身位置以及地貌特征更是得天独厚。 秦岭四宝:金丝猴、大熊猫、羚牛、朱鹮。 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而且是声名远扬的。 说到这里我想提一嘴,我们所说的秦岭不是广义上的秦岭。 广义的秦岭,西起昆仑,中经陇南、陕南,东至鄂豫皖-大别山以及蚌埠附近的张八岭。包含的山峰更是数不胜数,像终南山、华山、太白山、透马驹山、代王山、紫柏山、玉皇山等等都属于秦岭范围。它就是整个华夏大地的龙脉。 而我说的秦岭是比较狭义上的秦岭,就是四川陕西甘肃三省之间的秦岭地区,这里也就是野生动物最为集中最为丰富的地区。 不过这里早在八几年就设立了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其中还穿插着很多小型国家公园,就拿太白山自然保护区举例。 太白山自然保护区是直属于省林业局的县级单位,建制100人,其中我知道的当时保卫科就有二十多个,有多少是有正式编制的我不清楚。 所谓保卫科就是保护自然资源的,可以理解为护林员,正式护林员是合法持枪的,这类人可以说是我们这一行的死对头。 用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就是狼和牧羊犬。 我当时就是在秦岭被抓住的,不过那都是两年之后的事情,具体的慢慢再说。 老吴没告诉我们具体在哪里住下,所以我们就随便找了家旅馆,酒店是真的住不起,价格相差好几倍,虽然暂时不缺这点钱,可我们都是从山村里穷苦日子过过来的,能省一点是一点。 汉中很多人会以为是四川省境内,其实不是,这地方有些难忘,我的第一个女人就在这里。 第91章 人心 第三天晚上七点,我们在火车站见到了老吴。他带着一个黑色行李箱,一身黑色风衣,黑色鸭舌帽,脸上还戴着眼镜。 看上去就一活脱脱有钱老头的模样,至今想起他我都会觉得他像谢贤,只可惜故人已作古。 晚上我们吃的暖锅,类似于南方的铜火锅一样的东西,里头装满了各种肉食和素菜,老吴请的客。 正吃着东西,老吴突然问:“凌兄弟啊,东西你打算怎么出手?” 我看着他咧咧嘴,“一般的小东西我还可以解决,这东西……还得让你帮忙啊。” 这老家伙过来不就是想跟我一起卖这玩意?突然问这个问题怕不是想谈价钱? 他呵呵一笑,“之前我向你提这个事,是觉得你年纪轻轻敢闯敢搏,正好江西有这么个消息,所以介绍你过去试一试……” 我越听越不对味,这家伙以前倒挺爽快,这次怎么还搞起弯弯绕这一套了? “老吴,咱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端起茶杯向他虚点,而后一饮而尽。 他闻言尴尬的笑笑,压低声音向我凑的近了些,“好,主要是这东西价值太高,我用自己的名义联系别人出手,要担不小的风险。” “什么意思?是说想让我自己卖?”我有些糊涂了,让我自己卖你还跑来做什么?直接给我个联系方式不就得了? 随后我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风险大不就是想多分一点钱嘛。 “你想多多少?”我假装风平浪静,轻轻的问了一句。 这时老黑和方飞龙也都看了过来,知道这事成不成就在接下来两句话了。 老吴摸出根烟递给我,“三十个点。” “三十?”我忍不住低声惊呼。 他娘的我跟老黑阮梨三个人一块拼死拼活才搞出这东西,你开口就要三分之一? 老吴摸了摸鼻子,似乎知道自己开口大了些似的,“你要觉得不合适,还能商量商量。” 我抽了口烟没说话,心里很冷。 原本认为他这人是一个挺可靠的长者,可以作为为我在很多事情上点拨一二。现在看来是我一厢情愿了。 生意人就是生意人。 我不说话,他们也不说话,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三十太高了,二十。”我说。 假如卖出十万块,给他两万是我觉得能接受的程度,给三万的话我和老黑他们一人才分多少? 老吴垂着眼皮扭头瞥了一眼方飞龙,“那他呢?” 我忍不住皱起眉头,想说些什么又不知怎么说出口,毕竟真要论起来方飞龙在整个过程前后也出了力,给他一些是理所应当,但老吴这老狐狸让我开口,我怎么开口? 给一万还是给一千? 方飞龙突然笑着向我敬酒,“我都好说,差不多就可以。” 我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什么叫差不多?都是精明人啊! 似乎是看出我的难处,老吴呵呵笑着拍了一下我左边胳膊,“我跟他两个人,三十。” 两个人三十…… 我在心里默默算了笔账,假设虎骨卖出三十万,虎皮有破损算两万,三十二万块钱要给他们九万六! 这可是十万块钱啊! 给了他们这九万六,余下的我和老黑阮梨三个人分,平均每个人才七万出头! “太高了。”我说。 “我帮你挡住了江西那帮人……”老吴忽然低声笑。 我脑袋瞬间就觉得热血上涌,有种血压升高的感觉,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仿佛我不答应他就把我的消息告诉老杨和四川佬似的。 我觉得自己是被玩弄了,被当成一个棋子摆布,偏偏他这威胁我不得不考虑,老杨还好,我大不了藏在老家不出来,可这老家伙是知道我底细的!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再看他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亲近感。 “昨天杨胜建打电话给我,问我你的消息,还把我骂了一通,说这事儿要我负责。”老吴背靠在椅子上,双手摊开露出一副无奈表情。 我相信他没说假话,但我同时也相信他有办法摆平老杨那边,否则一开始他就不会刻意跟说说我是他这边的人这种话。 想来想去,我只能服软,就当花钱买教训。 “什么时候出手?找到人了吗?”我问。 老吴哈哈一笑,抬手拍我后背,我有种躲开的冲动,“只要你点头,明天就能去。” “春华!”老黑皱着眉头喊了一声。 我知道老黑的意思,但现在被揪住辫子的是我,真谈不拢他大不了带着方飞龙回去,甚至背后捅我一刀。 “没事。”我对老黑摇了摇头,而后看向老吴,“就按你说的,两个人三十个点,明天就安排。” “就等你这句话。”老吴显得极为开心,吃起东西来都忍不住大声招呼,“吃菜吃菜。” 我哪还有心情吃菜,简单对付了两口就结束了。 回到旅馆,老黑拉着我抱怨,说我点头太快了。无奈之下我把其中厉害之处告诉了他,他愣了几分钟,一个人洗澡去了。 我一个人坐在窗前抽烟。回想这小半年来发生的事,忽然有点后悔信赖姓吴的,要是我没听他的,而是跟着老杨按规矩干,尽管钱少很多但我多了很多条路子。 现在搞成这样一锅粥,没一个靠得住的了,甚至老杨、四川佬和诸暨佬那边还成了仇人。 可惜天底下没有后悔药吃,经历过这一点,我也算是充分明白什么叫防人之心不可无。需要的时候千好万好,临了露出真面目。 除了亲人和一路走来的伙伴,没什么人是可以真正托付的。 我忽然有些想五叔了…… 打了个电话,不在服务区…… 第二天一清早,我就跑去移动营业厅换了新的号码,中午我们坐着车去往姓吴的和买家商量好的的地方。 那里距汉中市区还有些距离,洋县。 交易的地点在一片矮山间的鱼塘棚屋里,我们到的时候对方已经等候已久,听见我们的动静,棚屋里走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你们来了?” “快进来喝杯茶。” 第92章 帮我看看叔 这个人是老板,姓魏,再多我就不方便说了。 “东西我看看。”他招呼我们坐下开门见山。 这个棚子里头还挺宽敞,姓吴的给我使了个眼色。 “打开给老板看看。”我对老黑说。 老黑嗯了一声,打开行李箱,掏出装虎骨的蛇皮袋,卷起袋口露出骨头。 这老板我下面我就称作魏老板了,一根根淡黄色透着点灰白的骨头清晰可见,他蹲下身拿出一根径骨看了又看,“启明帮我看看?” 魏老板身后一个年轻些的人走上前,从他手中接过骨头,不过他却没有看手上的这根,而是放回袋子里重新翻找起来。 摸索了一会儿,他掏出老虎的头骨、颈椎骨、四肢脚掌骨头以及肋骨。 简单判断了一下这个名叫启明的人冲着我微微一笑,“没问题,是真货。” “那好,我们换个地方聊。”魏老板微微一笑,给我们一人发了一包中华烟。 本来我还以为要走很远,结果他说的换个地方就在身后矮山后方,有一栋挺大的别墅。 他带着我们来到侧房,像是个仓库,魏老板看了看姓吴的,“谁话事?” 姓吴的退后一步,指了指我。 我咧咧嘴走上前,“怎么了?” “小兄弟可以啊,英雄出少年。”魏老板先是给我戴了顶高帽,而后指着老黑手中的虎骨,“现在开始?” 我心里琢磨刚才不是就看过了吗?不过他说开始我也不好多说什么,点头就答应了。 那个叫启明的年轻人和老黑将虎骨摆在地上,他一根根的把骨头拼凑出来,看得我啧啧称奇,这人肯定不简单。 当时我还不懂,后来跟人聊过才知道,鉴别虎骨真假的法子其实是有特点的,这也就是之前那个名叫启明的年轻人看的地方。 虎骨头骨滚圆而额头扁平,额头有个凹槽,上八下七。 颈椎骨第一块有一对翅膀,像蝴蝶形状,所以又有蝶骨之称。 除了上述两个特点以外,还有辅助鉴别的点,比如肋骨十三对,前爪五指后爪四趾等等。 “可以了,上称。”启明向魏老板点点头。 魏老板也爽快,自己在一旁推来一个电子秤,放上筐子就抓着骨头往里装。 一整架虎骨,十七公斤。 “还有点水分,可以折算八成。”启明看着我笑。 我不太懂,只得陪着笑。 十七公斤也就是三十四斤,折算八成二十七斤二两,十三公斤六两。 “等等,价格怎么说?”姓吴的上前一步,微微笑着看向魏老板。 魏老板哦了一声,“你们觉得什么价合适?” “按去年的价格,五十块钱一克。”姓吴的伸出一只手掌。 “五十?”魏老板愣了一下,有些犹豫的和启明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前我们联系的时候说的是按斤算的?” “两万一斤?”魏老板龇了龇牙,不便宜啦。 我心里清楚姓吴的这老狐狸肯定会往高价抬,索性随他发挥。 “之前我也是听我兄弟说搞到了虎骨。”姓吴的呵呵一笑,“我也不知道是一整副完整的啊,按现在的行情过两年还要涨。” “魏总,这架虎骨确实很完整。”启明小声说。 魏老板眨了眨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考虑,而后点点头,“那行,两万五一斤。” “三十四斤折算八成,二十七斤六两一共是六十八万?”魏老板看了看姓吴的和我。 我没意见,沉默着点点头。姓吴的嘿嘿一笑,“还有一张虎皮,要不要?” “拿来看看。”魏老板眼睛一亮。 方飞龙带着虎皮,蛇皮袋掏出来的一瞬间一股腥燥味瞬间升起,大家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不过这姓魏的老板倒也豪气,直言铺开看看。 剥这张虎皮的时候我们特意保留了脚掌肉垫以及尾巴耳朵,完整得很,美中不足的就是腋下的箭孔。 整张虎皮完整铺开,像床薄被似的,一道道斑纹充斥着野性的美。 “有个破洞。”启明指着箭孔说。 魏老板也算看出了姓吴的才是真话事人。盯着他看,“出个价?” “五万。”姓吴的依旧是一只手掌。 听到这个价格,魏老板当即摇了摇头,“你这虎皮味道太大了,还有破洞,最多一万五。” “三万?”姓吴的依旧保持着笑容。 “两万。” “成交!” …… 不懂虎骨虎皮的朋友可能觉得这价值很夸张。我就这么和你们说,93年以前虎骨价格是两千一斤,自93年禁止虎骨犀角等一系列动物制品买卖以后,价格连年攀升。 一五年,我听到的消息,一架完整东北虎虎骨两百四十多万,一张虎皮三十五万。 当然也有傻乎乎的,我忘了是一几年,也是东北的,一架虎骨四万块就出手了。这家伙还被当场抓了。 当天中午是魏老板请的中饭,我知道他是在取钱。 全是一沓沓全新的现金,一沓十万块,两块红砖叠起来的厚度,七沓外加八千块散钱,全都是新出不久的新版红票。 拿到钱之后我们这才财货两清,七十万零八千。 这是我这辈子一次拿到最多的钱,在当时这些钱完全可以在北京随便买两套房。 下午我们回到临时落脚的旅馆,虽然我心里不乐意,但还是要分出三十个点给姓吴的。 二十一万两千四百块,我给了他二十一万,他也没说什么。 “赚了这么多钱,有什么打算?”姓吴的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面无表情的给他递了支烟,“马上清明了,想回家看看。” “我劝你别。”他冒了这么句话出来。 我眉头一皱,“怎么了?” “听人说的,你家那边好像被严打典型了。”他说。 所谓严打典型,就是当时林业部重点整治偷猎盗猎,被重点关照了的意思。 言外之意就是我们可能被盯上了。 “那你怎么没事?”我问。 他把钱装进一个黑色塑料袋里,叼着烟吸了口气,“我根深的很。” 莫名的,我突然想起之前五婶打来的那个不清不楚的电话。 她要钱,要钱做什么? “你是打算回家了吗?”我问他。 姓吴的点点头,“不回家干嘛?在这里过清明啊?” “你……”我迟疑了一下,“你回去之后想办法帮我看看我叔?地址我写给你。” 第93章 吃喝玩乐 不等吃晚饭,姓吴的和方飞龙就走了。 一想到分给他们的二十一万我就心里发寒。果然谈钱伤感情,谈感情伤钱。 五点钟的时候,我把阮梨和老黑喊来房间,也该把各自的钱分下去了。 卖老虎的钱还剩下四十九万八,依旧是老规矩,按出力多少来分。 “给你五万?”我对阮梨说。 她一听见五万这个数字就吓了一跳,中午卖东西的时候她并没有跟去,一问卖出去七十多万震惊了好一会儿,也没拒绝这五万块。 至于老黑,我给了他十万。 他也没说什么,喜滋滋的收了钱。我自己留了三十四万八。 “现在我们都是万元户啦。”我坐在床上躺下伸了个懒腰。 万元户还是更早些年的说法,零二年已经没什么人提这个词了。 “晚上我们出去吃点好吃的?”老黑忽然提议,“长这么大我就没见过这么多钱,这几天人搞半死,不出去快活快活对不住自己!” 阮梨也跟着应和道:“对啊对啊,我要去买新的衣服,还要买的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老黑看着她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 “要你管!”阮梨踢了他一脚。 这些钱太多,我怕带在身边不安全,于是藏了三十万打算明后天去存银行,身上则带着八千块现金。 出了旅馆天色堪堪犯浑,街上人来人往,我好像很久没有仔细感受过这种市井气息了,仿佛这个把月以来一直都是紧张兮兮的。 本来老黑说请吃晚饭,结果最后是阮梨挑了家羊肉馆,她请的客,三个人花了五百多。 一顿饭五百多,约等于现在的一顿吃掉三四千。 吃完东西,老黑又抓住了我的左边胳膊,“洗个澡去?” 我抬起右手给他看,“你帮我洗?” “你都几天没洗澡,身上都有味道了!”他捏着鼻子做出夸张表情,阮梨则在一旁嘿嘿笑。 真的有味道了? 我有些不敢确定,赶紧抬起胳膊闻,似乎是有点,“我不方便啊。” “走,带你去个有人给洗澡的地方。”老黑拉着我左手向前跑。 阮梨闻言不乐意了,跟在身后又开始嘀嘀咕咕,说些男人都是色狼这样的话。 当时我没洗过澡堂子,潜意识里也是认为那种按摩店洗浴中心都是不正规的,都会有些不太适合小孩接触的东西。 所以我无从反驳她的话,心里有些好奇有些期待也有些不好意思, 最后老黑和阮梨吵吵闹闹说了半天,才决定去不远处一家美容中心。 就是以前口语上的美容厅。 无数香艳故事的发源地,一进门就能闻到一股很特别的香气,一楼没什么东西,需要上二楼,楼梯上铺着厚厚的毛毯子,我不习惯踩这玩意,感觉很变扭。 来来往往的多是些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差不多和阮梨年纪相仿,她们穿着粉色的褂子,有点像医生褂子那样的款式,头上戴着像护士一样的粉帽子。 我们走到前台,里头的美女问我们需要什么服务,并且有些意外的看着阮梨。 我不知道怎么说,于是戳了戳老黑。 “洗澡,按摩。”老黑简单明了。 那前台接待愣了一下,笑着点点头,“养生浴,开背还是推油?” “推油。”老黑说。 所谓养生浴,就是一人分一个小房间,里面有个木桶,木桶里飘着些花瓣,闻起来倒是挺香。 我右手不方便,还有个小姑娘过来帮着我脱衣服。脱完了衣服我见她还不走,便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脱。 “你……出去一下?”我说。 小姑娘似乎早就在等这句话,哦了一声飞快跑出去了。 我泡在木桶里,木板盖子一块块盖上,说实话确实很舒服,就是右手要架在盖子上比较难受。 我泡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看着一旁的瓶瓶罐罐不知道怎么用,拿了点涂在身上,泡沫水流进桶里,我害怕把水全搞成泡沫了最后洗不干净,索性直接起身擦干穿上衣服。 出了门我就喊老黑,这家伙还在泡澡,我往他那里头看了一眼,没别人在,与我预想的不太一样。 等了十多分钟,他们两个相继出来了,老黑穿着个浴袍,阮梨也是,就我还穿着一身脏衣服。 周围路过的小姑娘盯着我看,我知道她们不是觉得我好看,而是觉得我奇葩。 这种感受真的很折磨人,我觉得脸上烧的通红,想转身跑出去,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跟他们走。 推油在另一边,也是一个个小房间,房间里摆着一张张像床又不是床的皮…床? 给我推油的技师是男的,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衣服脱了?”他说。 我尴尬的点点头,“哦。” 我其实很不喜欢这个,身上像被涂满了芦荟胶那样的东西,被个男的揉来揉去。。。 恶寒至今,每每想起还会打哆嗦。 走出这扇门的时候,我就像逃出了某个不得了的险地似的,恨不得赶紧从人群中消失。 不过话说回头,确实挺舒服的。不过我是不会再去了。 “春华,就差你了。”老黑忽然说。 我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就差我了?” “梨子请客吃晚饭,我请客洗澡按摩,你呢?” “你才是梨子!你是黑子!”阮梨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却没反驳他说的请客。 我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现在身上有钱,我也难得阔气了一回,“想我请客什么?你们说!” “去买衣服!”阮梨当即说道。 而老黑显然对逛街不感兴趣,“喝酒去。” “我手都这样了,怎么喝酒?”我问。 “你不能喝酒可以喝饮料啊!你不喝不能不让我喝?”老黑坏笑着说,“梨子可以让她喝别的。” “可是饭刚吃饱不久。”我无奈摸了摸肚子,“总不能再去吃一顿?” “谁说要去饭店喝酒了?”老黑指着街角的一家店,“那里,看见没?” “心悦……”我眯着眼睛念出店的名字,“这是什么地方?” “酒?”阮梨喃喃出声,没做表态。 而我此生第一个女人,正是在这里面的认识的。 第94章 陈玉兰 酒,又分为闹和静,顾名思义就是很吵闹的酒和相对安静的酒。 闹去过两次,不太喜欢,除了震天动地的动次打次和男男女女,并没有什么特点,有些人喜欢去这里面释放压力,我尊重但不苟同。 静前些年喜欢坐坐,这些年也不去了,感觉也慢慢有些格格不入,可能是心态老了。 我们走近心悦的时候,能听见里头有人唱歌,并不是唱的很好,个别地方甚至有种鬼哭狼嚎的感觉,是个声音很特别的女声。 进了大门,里头闪着些许灯光,整体暖色调,五六张小桌,只有两桌人,一共五六个。 见我们进来三个人,台里头走出来一个比我大几岁的女人,手里拿着本菜单,“喝点什么?” 我接过菜单看,各种各样没听过的酒,像什么威士忌、血腥玛丽、朗姆酒什么的,也有啤酒,不过是不常见的喜力百威这种。 外面雪花卖两块,这里啤酒一瓶都是十四十六,还是小瓶。 不过既然是要请客,我就想着今晚放纵一回,指着一个叫做情人的眼泪的东西问,“我这样的能喝吗?” 那女人看着我举起的右手愣了愣,“问题不大。” “那你帮我来一杯。”我说。 老黑要了一杯威士忌,五十块。阮梨则是点了一杯咖啡,看上去全是泡沫似的,灰褐色泡沫上头弄出了个爱心的样子,叫卡普奇诺,三十八块。 另外还点了几样吃的,鸭爪,鸭头,鱿鱼丝,毛豆。 我不太喝得来这种酒,看起来是很好看的样子,杯子像个放大号的草鱼胆,酒是蓝绿色的,还有冰块,喝起来有点像白酒掺汽水,当饮料喝了。 正喝着,突然唱歌的女孩匆忙忙跑下来,一不小心被凳子绊住脚摔了一跤,摔的方向正好是我这边,我不敢张开双手去扶住,生怕对方说我借机占便宜,只好用右手手臂挡了一下。 她的脑袋磕进我怀里,我的手臂挡在她身前,她的头发很细很软很香。 “啊!不好意思!” 她慌慌张张站直身子向我道歉。 我也连忙摆手,“没事没事。” 她的桌子就在我旁边,三个女孩,都与我年纪相仿,只是看上去都是有钱人,这不仅仅是穿衣打扮的问题,言行举止也能看得出来。 “这个妞不错!”老黑凑到我身边说。 我白了他一眼,“别瞎说,别惹事。” 他嘿嘿笑着夹了节毛豆丢进嘴里。这时阮梨开口了,“不错你就坐她们那桌去啊,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我心里暗笑,阮梨最近嘴巴越来越厉害,每每我们提到其他女人她就会阴阳怪气,不知道怎么想的。 其实阮梨长得也不差,就是出身农村,穿衣打扮还有气质与这些城里女孩不是一个风格。当然并不是说她土,而是那种气质,阮梨有种野性美,而城里的女生则更加温婉。 不多久这个女孩又跑上去唱歌,这次她唱的歌我听过,好像是beyond黄家驹的‘真的爱你。’ 我们正好无聊,就一起看她唱歌,有点把人家当猴围观的意思,这丫头看上去像是喝的有点高,动不动傻笑,脸红扑扑的,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特别是眼睛,很好看。 可能是发现了我在盯着她看,她忽然跑下来走到我们这一桌,“今天我生日,刚才谢谢你扶了我一把。” 说完自顾自把啤酒一饮而尽。 老黑第一个接招,端起酒杯就站起身,“啊!祝你生日快乐。” 我反应过来,也站起身喝酒,只是杯里的冰块很冷,越到后面还越没味道,一口含进嘴里死活咽不下去,不少酒水从嘴角流下,尴尬至极。 她们看着我笑,我也不好意思的笑笑,土里土气。 阮梨淡淡哼了一声,扭过头去装作不知道。 老黑不知道是喝高了还是怎么的,又要了一杯酒,端着杯子就往她们那桌去,还说的有来有回,我暗自羡慕不敢雷同。 他在那边坐了差不多五分钟,回来一杯酒就空了,嚷嚷着再来一杯,阮梨用咖啡杯给他酒杯一撞,“喝死你。” 最终还是给他加了一杯,不过这家伙看起来已经差不多到顶了,毕竟之前吃羊肉他就喝了两杯,这会儿眼皮都有点耷拉。 突然隔壁桌三个女的都往我们这边挤,我不知所措,只好让出位子,自己挤到了老黑旁边,阮梨一张脸通红,表情很奇怪,不知道是紧张还是生气还是怎么的,只觉得她两颗眼珠子亮亮的,有点像很紧张激动的感觉。 “你好呀,我姓陈,你贵姓?”最先那个女孩向我举起了杯。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举起已经空了的杯子,“我姓凌,凌春华。” “你没酒了,我给你倒一些啤酒?”她说。 我从来没遇见过这么主动跟男生说话的女孩,可能是我一直生活在农村的缘故,面对这种情形我总是不知道如何招架。 这个女孩姓陈,叫陈玉兰。汉中本地人,大学生,今天是她生日,跟室友出来放松。 要我来形容她,就像电视里古灵精怪的女主角,长得很好看,声音有点今天所说的萝莉音的意思,个子不高,一米五出头。 老黑则和另外两个女生聊的比较多,不过并非聊有的没的,就是聊本地的一些东西,她们三个女孩都很健谈,我和老黑只有招架的份,甚至我还不如老黑,起码他在女生面前可以发挥自如,我就不行,很容易不知道说什么。 阮梨一个人喝东西,有女生找她说话,但是好像说的并不多。 我因为手上有伤的缘故,并没有喝多少酒,但就是这么奇怪,头也晕晕的。 酒不醉人人自醉,尤其是在这种环境场合,不知不觉就晕乎了。 后来我们还相互加了手机号码,因为她们三个喝多了的女人一口一个好朋友,老黑最夸张,我记得他还喊出过“我要把你们抓回家做老婆”这样的惊天言论。 当天晚上回了房他就吐了,而阮梨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我躺在床上感受喧嚣后的宁静时收到了一条短信。 有时间可以来找我玩。 署名陈玉兰。 第95章 吃饭吧你 第二天,我们三个人开了个小会,内容很简单,接下来的规划。 选择开这个会的原因有三点,第一是我们刚赚到了一笔大钱,近期是否还要干?怎么干? 第二则是之前老黑提到过的,临近清明,要不要回去,谁回去? 最后一点就是我对家里有点不放心,虽然已经委托姓吴的帮忙看看,但经历卖虎骨这件事之后我对他的信任度直线下降。 “我回去。”老黑叼着烟吞云吐雾。 “你回去……”我沉吟了一会儿,用手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家里可能抓的挺严,能不能应付过去?” 老黑笑嘻嘻的看了我一眼,“你打猎被人看到过很多次,和张友红又有仇,谁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想想也是,老黑从跟着我开始就没怎么在老家村民面前露面,知道他的人也就姓吴的和何老三。 想到这里我心里已经决定让老黑回去,不过出于尊重还是要听听女同志的意见。 “你有什么想法?”我问阮梨。 她下巴磕在桌边,闻言两个眼珠子转来转去不说话。 “唉?春华?”老黑突然开口,“那你们在这边有什么打算?一直住在这里吗?还是要转移地方?” 我咧嘴摇头,“之前不是说了吗,避一阵子风头,这里到处都是山,可以在汉中修整一段时间。” “你就是看中那两个女的了!”阮梨阴阳怪气的说道。 我翻了个白眼,不跟她做口舌之争。 现在手里几十万块钱,我才不急着马上又去搞事,这城市周边都是大山,很适合我们,但初来乍到还是要熟悉一下地方的,不然直挺挺跑山上去很容易被点炮。 所谓点炮就是被举报的意思,这是我们最怕的。 阮梨跑出来本身就是因为家里要把她嫁给隔壁村的癞头,她不愿意回去很正常,我也就没多问。 老黑当天下午就跑去买了火车票,这回去一趟可不容易,要转车三四趟,估计两天才能到家。 “跟我一起上街?”我敲了敲阮梨的门。 她哦了一声,踩得地板咚咚响,不多久我们一起出了门,我要去存钱,她想要买衣服,顺着路,刚好。 那一年刚普及银联卡,刚办完卡就有人给我推保险,我没搭理他,一个比我大两三岁的男的,穿的还挺正式,就是普通话不标准,虽然我也说的不标准,但我听得出来。 我往外走,他一个劲缠着我,见我死活不同意,他又问我要手机号码。 我想着手机号码经常换,给他一个也无所谓,主要是这人太烦了,牛皮糖似的。 我存完了钱,阮梨便拉着我去买衣服,街上的人从衣着就能判断生活条件,穿着印有某某商标衣服的多是工作比较操劳的,家境条件一般,穿深色布衣服直筒裤的,也是差不多水平的人。 偶尔有穿着牛仔裤的年轻人,尤其是女性,屁股轮廓被紧紧包住,总能吸引路人多看两眼,我和阮梨都是穿着比较便宜的衣服,像是一对年轻情侣。 我之所以讨厌逛街,一方面是因为我之前家境贫寒,上街都是买不起的东西,去了也是找不自在,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要挑来挑去,逛两三个小时脚都站得发僵还没挑中心怡的。 不过好在最后还是买到了,在一家美特斯邦威店里,现在可能觉得这个牌子一般,当时那可是相当高端的店铺了,再高级的就很少见,也接触不到。 当阮梨从试衣间走出来的时候,确实让我眼前一亮,蓝色牛仔裤,裤脚有点像碗口,我不清楚这叫什么裤,就是小腿挺紧裤脚又有点宽的。上身则是一件白色带蕾丝的衬衣,外套也是牛仔的,她披在身上叉着腰对镜子照。 “有点像理发店海报里的女的。”我说。 她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好看吗?” 说完还故意把马尾辫解开,乱糟糟的头发捋到耳后。 “好看。”我是真心的。 然后她就穿着这一套出了门,吸引了不少男性目光,我头一次觉得这姑娘带在身边挺有面子,因为有些男的会用羡慕的目光看着我。 看着时间到了差不多五点,我们决定去吃饭,现在手里有的是钱,以前不怎么舍得去的饭馆也敢昂着头往里走。 走进的是一家名叫聚味楼的饭店,一进门就有四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低头哈腰,“欢饮光临。” 我有点不好意思,右手勾在身前像只猴,阮梨突然一把拉住我左臂往里走。 “先点菜?两个人吗?”一个三十多岁女人穿着职业装走到我们面前。 我点点头,想看菜单却被告知这里都是看菜点菜,就是蔬菜或者荤菜都是放在展示柜里的,看上什么点什么。 点菜间在右侧,一进去就能闻到浓郁的香味,是各种半熟肉菜散发出来的。 “咦?”看见角落有几个铁笼子,里面关着些野货,“这个也卖吗?” 点菜员上前几步,“野味,卖的,不过有点贵。” “哦。”我点点头,走上前仔细看。 一共有三个笼子叠在一起,最上头是兔子,其次是一种我不认识的鸡,跟竹鸡有点像,最下面是用网袋装着的蛇,可能是因为点菜间温度太低了半死不活的蜷在那里。 我们点了一个那种叫不上名字的鸡,一个熏肉炒春笋,还有一个青菜。 “这鸡肉好柴啊?又小。”阮梨一边吃着一边抱怨。 我微微侧过身小声说,“他这里东西都是野的,你没发现那些兔子都是断了脚的吗?” “野的又怎么了?”阮梨愣了愣,“我们不经常吃野的吗?” 我无奈看了看周围,见人不多这才接着说,“野的这种鸡,肉就不会多,竹鸡野鸡你没吃过?肉嫩的那都是吃饲料长大的速成鸡。” “还有,他这里的货明显就是找人收的,你说我们要是也搞一些,能不能卖到这里?” 说到这个份上,阮梨才明白我的意思,她贼兮兮的看了看周围,“那我们去问问?” 我无奈的笑笑,“吃饭你!” 第96章 老太 “吃饭你!”我无奈的说。 人家开店做生意,野味这东西本就是敏感的,谁会跟你一个陌生人老实交代? 况且我所在意的其实并不是能在这里问到什么,而是把东西卖过来的人。 只要认识了卖东西的人,就可以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搞来的,其次能够拉近关系快速融入当地猎人圈子,这才是重中之重。 江西老杨搞老虎为什么会来一帮诸暨的和四川的?就是因为他们有这条线。搞这种珍稀的东西,将来不会有那么多扯皮,万一事发也不容易被抓住。 吃完饭后我尝试着打听了一下,老板不在,和我说话的是经理,他听到我打听野货的来历立马警觉,直言这个不能说。 我心里对此早有预见,并不怎么沮丧。反正这边我也知道了地方,早晚有一天给我撞个正着。 回到旅馆,我便躺在床上想到底该怎么融入当地。一直住在旅馆里肯定行不通,先不说开支的问题,旅馆人多眼杂,肯定是要搬走的。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明天出去找个房子租下来。 第二天清早,与阮梨打过招呼之后我就出了门,一路晃荡着来到聚味楼门口,发现大门还是紧闭着的后便继续往前走。 不少路边巷口电线柱子上都贴有房屋出租的白纸,看过之后发现基本都是单间出租,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们有三个人,从事的还是这种见不得人的行当,要租就要租套间或者老房子整个租下。 走着走着就来到一处菜市场附近,这路口一家粮油店靠路边的墙上贴满了租房纸,我便站着看。 “小伙子你租房啊?”身后突然有人开腔。 我扭过头看,发现是一个七十左右的老太,提着个菜篮子笑着看我。 “对啊。”我礼貌性的笑笑。 她把菜篮子放在马路边,一只脚踏在马路牙子上歇息,“我家有房子啊,比这大!” 她指着墙上的纸说。 墙上的广告也基本都是单间,听到她说比这大我便来了兴趣,“有多大?” 她伸出四个指头,“四个房间!” “套间?”我问。 这些城里老头老太给我的感觉都是家里有一套老房,没成想她却摇了摇头,“就在前边,我带你去看?走走走,跟我去看。” 我点点头,跟着她走。 她所说的不远,可能与大多数人想的不太一样,走了近二十分钟差不多两三里地,左拐右拐慢慢接近一片平房区。 “就是这!”她指着正马路边的一间房屋。 这间房子看上去建造的年头并不算长,两层楼,外面还贴着小长条瓷砖,窗户上还有蓝绿色的玻璃。 “这房子我自己住的,儿子让我跟他去西安,准备租出去。”老太进了屋子嘀嘀咕咕。 我跟着走进里头看,一层左侧是个大房间,右侧是厨房,客厅后方是一个卫生间和楼梯。 她慢慢爬上楼,二楼有个小阳台,还有三个小房间。 我看来看去都觉得不错,唯一有些不方便的就是这地方不方便进山。从阳台往远处看,距离山林至少有五六公里的路。 “怎么样?我这房子大?”老太带我看完之后微微笑着。 房子确实是好,但我还是有些顾虑距离的问题。 “房子很大。”我笑着点头。 刚准备拒绝的时候老太忽然端了杯茶过来,“喝杯茶。” 我连忙拒绝,奈何老人家盛情难却,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只好多聊几句再开口。 “对了,后头还有个杂物间。”老太悠悠的又往后头走。 我跟着她走到楼梯边,这里有扇门是锁着的,之前我就有注意到,本以为是后门一类的,没想到还是杂物间。 “小黑,嘬嘬…”老太一边喊着一边打开门。 我听到小黑的时候就感觉有点不对劲,果然门一打开就有只黑狗使劲摇晃着尾巴。 它似乎被关在这小院子里,院子有二三十个平方,角落有间小屋,估计就是老太口中的杂物间了。 “这是小黑。”老太摸了摸狗头,“它带着崽呢,怕被车撞了就关这里头。” 我点点头,果然看见五六只小狗在杂物间门口探头探脑,看上去差不多一个月左右。 “你要是租,可不能把小黑给弄丢了!”老太忽然严肃起来。 我微微一愣,旋即点点头,“好的。” “门口这里,停车也方便的。”老太又指了指门口的一小块空地。 我莫名想起印象并不深刻的奶奶,心里改变了主意。 这房子我要了。 “多少钱一个月?”我问。 老太咧起嘴,“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挠了挠头,心想你这老太之前不问,我打算租了你又提这一茬,简单编了一下便说,“我刚到汉中,正准备住下来再找工作呢。” “跟你爹妈一起?”她问。 我摇了摇头,“不是,和我弟弟妹妹三个人。” “你是老大啊?”老太笑容更盛,“我家老大也是啊,从小带着老二和小幺。” “不容易啊年轻人。”她嘿嘿笑,“一个月六百怎么样?” “六百……”这个价格,我是可以接受的。一个月六百一年也才七千二,换做其他人来租,一家口人一个月收入也能有一两千。 “头两个月算你三百。”老太盯着我看,呲着牙。 “好,我现在就租。”我哈哈一笑,当即点头答应。 你痛快我也痛快。 我想给她钱,不过老太表示她儿子下午才过来,要让她儿子与我写下合同才行。 对此我也不反对,说下午再来。老太拉着我吃中饭,我拒绝了,约定下午两点再来。 下午两点半,我见到了她儿子,一米八几的大个头,三十多岁差不多四十,皮肤黑黑的戴着眼镜。 这人倒也实在,说两天后就能搬过来,按上午老太和我约定的价格收了我今年一年的房租,四千八百块。 钥匙拿到手挨个试了后我才收下,立马就回去告诉了阮梨。 这栋房子,最让我看上的除了足够大足够独立之外,就是里面那只狗。 第97章 人还好吗 回到旅馆与她说了这个消息后,她并没有什么意见。 第二天早晨下着小雨,我买了把伞去往聚味楼,几次三番往这边跑就是想看看能不能蹲到卖东西的人来。 这种野货,不是天天都能稳定供应我相信,但隔三差五肯定会有的,作为店家他不可能主动承担风险,所以运输绝对是供应方的事,并且考虑到酒楼晚上九十点钟就关门打烊,那送东西过来的人绝对不会是晚上拿过来。 早晨是最有可能的,只要找到了人,我就能够以他为突破点从而在这附近打开一条线。至于能到什么程度就是另一码事了。 淅沥小雨间,聚味楼依旧是关着门,我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七点二十,路上行人还不多,等到八点多之后人多了应该也不会。 正当我怀着不解准备离开的时候,旁边一条巷口传出卷闸门的声音,我走过去看,见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骑着自行车出来。 我只是简单瞥了他一眼,为了不让人警觉便没有盯着他看。 这人个子不高,估计一米六多接近一米七的样子,脚上解放鞋有不少泥,自行车后座侧面绑了个皮框。 十有八九就是这人了。我在心里暗暗想着。 他也注意到了我,不过估计把我当成了路过的普通人没有在意。 就在他窜出巷子的瞬间,我连忙出声,“兄弟等等。” 他显得有些意外,一把捏住刹车后脚踩在马路牙子上,“你想搞啥?” 我笑着递了根烟过去,“问你点事。” 他摆了摆手,“我不会抽烟。” “哎呀,就点简单的事问一下。”我把烟往他手里塞,“烟拿着。” 他犹豫了一下接过烟,“啥事?” 我微微笑了笑,心里在想怎么打开话头才好,开门见山的问不知道会不会太过唐突了。 见我不说话,他可能觉得有些怪异,便一脚踩在脚蹬上,“没事我走了啊!” “唉!别!”我连忙上前几步挡在他侧前方,“咱们靠边说。” 他果断摇头,“有事你就说,我还忙着。” 见状我也不好再耗着,“兔子卖这里什么价?” 他眼神明显变换了一下,“什么兔子?” “你不是来卖兔子的吗?”我压着声音问。 “莫名奇妙!”他踩着脚蹬就要离开。 我赶紧拉住他后座,好不容易给我逮着一次,能给你放跑了? 他险些给我拽翻,脸色腾的一下就红了,“你这人有病啊,信不信我揍你!” 我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拽你车,我是真的想知道兔子卖什么价!我也是干这个的!” 一边说着我用手比划了一个铁夹的手势。 他愣了一下,随后骂骂咧咧的骑车跑了。 我看着他逃也似的拼命踩脚蹬,心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就不像个好人? 回到旅店,我一个人无聊便打算找阮梨聊天,敲了敲门她喊着等一下。 结果这等一下就等了快一刻钟。 我隔着木门问,“你在里面搞什么名堂?” “哎呀,马上就好,别催。”她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又过了两三分钟,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她拉开房门,一脸怨念的看着我。 “你在干什么?”我问。 她一把拉开房门,“找我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她一下子给我问懵了。 “没事你管我干什么?”她没好气的说,说完就想关门。 这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用右边肩膀顶着房门往里挤,她拼命抵住,她的力气不如我,房门一点点打开,我还特意在怪叫,“压住手了压住手了!” 她慌了,一下子躲开,房门咣当一声撞在墙上,我一个趔趄险些扑倒在地。 “什么味道这是?”我耸着鼻子闻。 房间里有些奇奇怪怪的味道,有点像香气,又有点烧头发的味道,我很难形容出来。 听到我问,她一下子就显得很紧张,“你到底有什么事?” 她越是不正面回答我,我心里反倒奇痒无比,索性不问她,自己找了起来。 她追着我挠,我可不怕她挠,一把就给她推到床边摔在上头,自顾自的往味道传来的方向找。 是一个蓝色的小包,藏在床头柜里,床头柜上面还有些怪怪的粉没擦干净。 “不许动!”她炸了毛似的喊。 我看着她笑,“看一眼不会死。” 包刚拉开,里面许多小刷小笔还有些瓶瓶罐罐。虽然我接触这东西极少,可我认得! “你出去!”她带着哭腔拉我走。 我看到了这些化妆的东西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尴尬的被她拉到门外。 房门咣的一声锁上了,我抹了把脸,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丫头怎么开始捣鼓这些东西了?臭美给谁看呢?难道是我? 我躺在床上想,不自觉的想到了她的身段,尤其是那天穿上牛仔裤之后,那屁股…… 不对,要是臭美给我看,她躲着我做什么?还把我往外拖……难道是老黑? 我有些悻悻,心想好事怎么都给那家伙占了,刚想到这里手机便呜呜的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看正是老黑打来的。 “喂,你到家了?”我问。 他嗯了一声,“春华,你叔出事了。” 出事了? 怎么就出事了? “你给我说清楚!”我嗓子一下子有些紧。 “你叔他……”老黑欲言又止。 我觉得拿着手机在耳朵边手酸,直接摁下免提放在一边,“痛快点!” “他脚断了,被打的。” 我脑子里浮现五叔的样子,有他昂着头从我面前走过的样子,有他骑着车拉我回家的样子,也有他满脸疲惫一言不发的样子。 可我就是无法想象出他断了腿的样子!!!! “你先别难过。”老黑那边叹了口气,“我妈说,你叔好像是又被人举报了,这次直接被抓进了县里,你婶跑了好几天才把人捞出来,出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我有些颤抖的摸出烟点上,脑子里想到了张友红。想到了火烧起来的那个晚上。 一口浓烟吐出,我整个人都没了力气,“我叔人还好吗?” 第98章 下来吧你 “他人还好,事情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我见到你叔的时候,他躺在床上看上去气色还不错。”老黑说道。 半个月。 应该就是那天五婶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她一定是知道了五叔的消息,四处求人奔波才找到我。 可是偏偏那天信号很差。 回想起逃出老家见的五婶最后一面,哪怕今天想起我也会热泪盈眶。我对不起他们。 一个农家老妇,认不得几个字也没什么人脉,遇见了这种事的时候她该有多么仓惶绝望。 我默默擦了把眼泪,“老黑。” “嗯?什么事你说。” “你先帮我给我叔五万块,我这边转给你。”我说。 老黑立马就答应下来,“对了,你叔让我给你带句话。” “你讲。”我起身抽了张纸,鼻子有些堵。 “你叔说,今年别回来。” 听了老黑转述的话,我刚擦干的眼角再次湿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后来老黑又说了两句,我都是简单的嗯嗯,挂断电话之后一个人躺着心里很乱。 并非后悔自责又或者其他的什么情绪,就是简单的心烦意乱。 一直躺到下午四点多,情绪稍稍有些恢复,我突然想要喝酒,虽然右手还没痊愈,可我不想管那么多了。 “出去吃饭吗?我想喝点酒。”我敲响阮梨的房门。 她咚咚咚的打开房门,探出个头来,“你手好了?” 我轻轻握了握右手,有些僵硬但并无痛感,“问题不大,去不去痛快点?” “去哪里吃啊?”她又问。 我心里莫名的有些烦躁,“就在附近,你磨磨唧唧的,要去赶紧的。” 她盯着我看了两眼,咣当一声关了房门,“不去!” 不去拉倒! 我自己一个人走到街上,心里想着去哪里喝酒,一开始想到的是去聚味楼,不过那边都是大桌子,一个人去好像很没意思,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心悦看看。 走到心悦门口,今天可能是因为来得早,里头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喝点什么?”上次点单的美女笑着迎了上来。 我也不知道喝什么好,上次那个情人的眼泪不对我味口,而且今天我就是想要喝酒的,索性点了老黑喝的那个威士忌。 这酒看着有点像红茶的颜色,不过要清澈许多,闻起来也不像白酒这么浓烈,有点淡淡的香味。 轻抿一口,入口冰凉直下咽喉,回味有点淡淡的酒精味,不辣喉咙,挺好的。 其实喝闷酒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因为来时知道为什么想喝,喝的时候却又不知道了,只觉得酒有点难喝。 我为了消磨时间,便没有大口大口的灌,慢慢抿了半杯酒,开始陆陆续续有人过来,真正坐下喝的人并不多。 实际上这种清一般下午和晚上九十点钟之后人会多一些,毕竟国内还是讲究正餐的,没什么人往这里面跑。 慢慢的天就黑了,我的脑袋开始有些犯迷糊,渐渐进入状态。 “咦,你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啊?”突然有人走到我对面。 我抬起头看,是个女的,仔细想想才想起这是陈玉兰。她身后还有几个人,男女都有,估计都是同学。 我礼貌性的笑着点头,并不想和她多说话,因为我在自我谴责,试图以此来冲淡内心对五叔事情的悲伤。 见我不说话,陈玉兰便走了,几个人坐在离我不远的位子上。 我自顾自喝酒吃小菜,不知不觉已经喝了两杯多了,差不多半斤的样子。脑袋里混混沌沌,想说话可又不知道跟谁说,不太愿意向不熟的人开口。 慢慢的我有些醉了,趴在台子上打盹,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我旁边说话,一开始我没搭理他,那人一直在说,我便抬起脑袋,发现还是陈玉兰。 “你有什么事吗?干嘛一个人喝这么多酒?”她皱着眉头问我。 我还是不愿意开口,左顾右盼间感觉周围嘈杂的环境很是烦人,直扰得人头晕目眩烦躁不安。 她走了,回到她的位子上去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又有些想说了,抬起手想抓她过来,转念又忍住没这么做,但她的同学似乎看到了我的动作,悄悄对她说了句什么。 陈玉兰歪着头看我,我也看着她,于是她又一次走了过来,“失恋了?” 我哈哈大笑,“都没女朋友,去哪里失恋。” “那你干嘛一个人喝闷酒?”她问。 我靠在靠椅上缓了缓,“从小照顾我的亲人被欺负了,可我却不能回去看他。” “你说清楚点?什么人啊?”陈玉兰追着我问。 我觉得不太适合和她说这个,话到嘴边又摇了摇头,“没事。” 她无奈的看着我,最后说了一声真是的。 我靠在椅子上傻笑,即使心里还是不舒服,嘴上依旧咧着。 看着她们吃喝,人来人往,门外车水马龙,只要能看见动的东西我就能暂时不去想那么多。 “上去唱首歌,会舒服一点。”突然有人说。 我循着声音看去,是陈玉兰,她们一桌的人都盯着我看,尤其是那两个男的,眼神表情似乎颇为不屑。 我不会唱歌,摆了摆手示意不去。 不多久她们开始上去唱歌,有些歌我不熟,有些听过,看着很欢乐,我心情又好了一些,坐在位子上笑。 “怎么样?上来唱一首?”陈玉兰像我招手,她的同学似乎有些意见,不过她依旧坚持。 这时负责点单的美女也来到我身边坐下,“心情不好唱唱歌会好很多,我们这里就是让大家放松心情身心愉悦的,你想唱什么我帮你点。” 我被说的有点意动,脑海里不自觉想起最近在街上常听到的歌,歌词是什么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 上了台子,她们都盯着我看,我嗓子像是被鬼掐住了似的,死活唱不出声,虽然有个屏幕显示歌词,可它越跳我就越跟不上,最后只得像念书一样读歌词。 我觉得自己像个小丑,脸上火辣辣的烫,很后悔被她们怂恿上来丢人现眼。 “下来你!土包子别站上面丢人了!”突然有人喊。 第99章 来的真是时候 我循声望去,正是陈玉兰的两个男同学。 这两个人和我年纪差不多,正一脸张狂的看着我,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意思。 “你们干什么!他是我朋友!”陈玉兰忙下去把他们往旁边拉。 我原本还有些冲动的火气消下去几分,脑袋里不断告诉自己要忍让,这是她们的同学。 几个女生把那两男的围住,陈玉兰又跑到我面前来说好话,我摆了摆手,“没事。” 这时又有一个在店里喝酒的中年人站起身,冲着我就是指着骂,我情绪有些不好,不过还是尽力克制,虽然喝的有点多,理智还在。 而我的忍让似乎让那两男的认为我是怂了,他们便更加变本加厉起来,好在点单的美女走了过来,“店里不能打架!再吵闹就请你们出去。” 陈玉兰把我往门口拉,我也有心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匆匆结了账就往门口走。 就在我们走到门口之际,突然一个啤酒瓶飞了出来,砸在我脚边的地面上,玻璃渣子摔得到处都是,吓了我一跳,一股难以言喻的汹涌怒气猛然迸发,我回过头恶狠狠的看着他们。 “别跟他们吵,你快走!”陈玉兰把我向后拽。 可这时候我又怎么肯走?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你出来!”我手指门口,语气冰寒。 店里的人纷纷起身向我这边看,之前那个指着我骂的家伙站在后头笑嘻嘻的,而陈玉兰的两个同学则一把甩开女生的手,捏着酒瓶就跑了过来。 我今天压抑了一天的情绪完全爆发,虽然酒喝的多了点,可我力气还在,与这些坐在教室里的学生相比,我一脚蹬过去就把当先冲出来的这个给踹翻在地。 另一个男的见酒瓶不好使,抓了把凳子往我这冲,吓得陈玉兰惊叫着跑开。 我本来想双手托举挡住砸下来的凳子,想到右手掌还有伤,只能变换姿势抬起右臂去挡。 这一凳子结结实实砸在我肩膀上,可能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加之肾上腺素飙升,我并不觉得有多痛,左手一把就捞到了他的胳膊,使劲一拽就给他拽到了面前。 他拳头砸在我的脑袋上,我眯眼硬扛,右手勾住他脖子就是一膝盖顶了上去,这家伙被我控制住,然而我的后背却又传来阵痛,是之前那个家伙爬起来了。 打架这事情我小时候没少经历,心知绝对不能放松右手箍住的这个,对身后那个不闻不问,使劲招呼被我抓住的。 “啊!小心!”有人尖叫。 我知道后面那家伙在搞事,一下子也没处可躲,只能尽力勾住脑袋用后背去扛,紧接着后背传来一阵剧痛,那个畜牲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根半米长的甩棍,一下又一下的砸我。 我无奈给了身前这个饭桶一脚,去抓拿甩棍的,他用甩棍打我手,可这点疼痛我还能忍,一下子就抓住了棍子连人一起拽到身前,他有点怕我用右手打他,一只手抓着我的右手腕,其实我压根就没想过用右手,一顶脑门就用额头磕向他脸上。 这家伙被我磕到了鼻梁,痛叫着想往后退,可他的手被我抓着,哪有那么容易跑得掉? 我右臂抡圆了箍住他脖子,一使劲就给他摔翻在地,想要狠狠地揍他娘的! “你快跑!有人报警了!”我听见陈玉兰大喊。 听到报警两个字我心头一跳,见这两个急于在异性面前逞强的崽子有退缩的意思,干脆大喝一声,“滚!” 他们倒没有被我吓跑,而是站起身凑到了一块警惕的看着我。 我看了一眼陈玉兰,见她一脸焦急的样子心里清醒了不少,我要赶紧跑。 借着夜色,我绕了点路跑回旅馆,后背才开始有些胀痛。 关上房门不久就有人来敲门,我还以为是他们这么快就追来了,直到阮梨说话我才知道是她。 “你衣服怎么破了?”阮梨看着我问。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袖子,腋下缝合的地方已经炸开了口子。 “没事。”我摇了摇头,“我先洗个澡。” “你是不是被人打了?”阮梨追问。 今晚这事我虽然没吃大亏,可说到底还是被人给搞了,这种糗事怎么可能承认?但衣服都破了,撒谎也无济于事,索性闭口不言。 洗完澡,阮梨给我背上涂碘伏,我自己看不见,她说有好几道血痕,都有些破皮了。 我的右手似乎有些扯动伤口,一阵一阵的痛。 第二天醒来,发现手机收到了几条短信,基本都是陈玉兰发来的,大意是说那两个男的没什么事,让我不要担心,然后问我要不要紧。 我想了想还是给她回了条消息,“我没事。” 不久她就回复我了:你还真可以,昨晚我都以为你要被他们揍惨了,结果回去之后他们还在说你这家伙力气真变态,哈哈。 我看着短信莞尔一笑,回复了句呵呵。 她邀请我用qq聊天,我说我没有那玩意,这时阮梨过来了,“你不说今天搬家吗?这都十一点钟了。” 我哦了一声把手机塞进口袋,帮着她收拾东西。 老黑不在,这些东西我和她两个人拉还是有些费力的,后来还是我们到楼下拦了辆拉货的电三轮。 两个行李箱一个弓包还有三个蛇皮袋。那拉货的老问我这些都是啥,我打着哈哈应付了过去。 老黑和阮梨的气枪都藏在蛇皮袋里用棉絮裹着,这东西要是被发现了可不得了。 来到老太的房子这边,门口已经被清理干净,大门紧紧锁着,我打开门,让拉货司机帮我一起搬。 东西刚搬下来一些,我就听见厨房里有东西叫唤,后头杂物间的门也有动静,似乎是那只叫做小黑的狗在扒门。 我没搭理狗,它估计是饿了,我手头也没东西给它吃,走到厨房里一看,声音是从柜子后面传来的,是老鼠笼抓了只老鼠。 看见这玩意,我心里忽然有了个想法,提着老鼠笼就往后院走。 “小老鼠你可来的真是时候。”我轻声嘀咕,一把拉开了门。 第100章 那个梨 门一打开,小黑也就是母狗有些警惕的退后几步,看着我倒是没有吠叫。 我算是知道老太太为什么要把这只狗给关起来了,完全不怕生,警惕意识不足,很容易就被别人给拿去下锅了。 我把它驱赶到一边,独自走进杂物间里并关上了门,六只小狗嘤嘤的往后缩,显得对我很是害怕。 我嘬嘬的唤了两声,它们竖起耳朵听,但是不敢靠近。于是我把老鼠笼给放在脚前,静静的站着。 一分钟两分钟,这些小狗基本都还是缩着不敢过来,直到差不多三分钟左右,一只黄白相间的花色小狗嗅着地面慢慢靠近,在它之后又有一只纯黑色的小狗也跟了过来,其他的依旧没什么动静。 我把花狗称作小花,虽然它是公的,黑狗我叫它小白,虽然它是黑的。 主要是小黑是老狗的名字,容易叫混,老黑……不能叫。 小花慢慢凑到老鼠笼边,显得对老鼠很感兴趣,只是胆量似乎有所不足,老鼠一闹腾它就往后缩,而小白(黑狗)则不同,老鼠闹腾它反而前肢伏地发出稚嫩的呜呜声音。 我摸了摸小白的头,提着鼠笼离开了。 有没有前途,一眼足矣。 后天训练虽然可以改变一只狗的能力,但先天天赋却是决定一只狗上限的存在。 努力永远比不上天赋。 下午我去市场买了些菜,阮梨在家里收拾卫生,我买了些自己吃的,还买了个鸡壳。 鸡壳这玩意在当时的老家可是人吃的,还是比较好的荤菜,两块钱三个,而在汉中则一块钱两个,比老家要便宜。 年纪小些的朋友可能没见过,就是肉鸡削掉翅膀、鸡腿、鸡头、鸡胸肉的残余,现在有些人会买回去喂狗,好像就两三块钱一个。 我买回去也是为了喂狗,个把月大的狗仔已经能吃东西了,下点本钱倒是不亏。 回了家,阮梨做自己吃的,我则在小煤炉上鼓捣狗子吃的。 小狗消化能力还比较弱,又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个阶段要喂得好,喂得细,但又不能过量。 拿人做比喻,可能不太合适,大家将就一下,小时候要保证充足营养供应,让身体可以快速成长,但不能给喂肥了,一旦肥胖就会影响到骨骼发育,换句话说小时候喂太多太好了,它就长不大了。 鸡壳煮熟,我把肉给剥了下来,骨头丢给小黑吃,碎肉拌着一点碎米熬粥。 我和阮梨吃完晚饭,小狗崽的食也没那么烫了,用手轻触,有点淡淡的温热感,刚刚好合适。 依旧是给它们全部堵在杂物间里,我把食盆放在脚前,轻声唤叫。 几只小狗都在嘤嘤叫唤,这次是小白先跑过来,小花紧随其后,其他的几只也跟了过来,围着食盆吃。 选狗,首要就是胆子大,聪明,其次才是体格鼻沙这些。 从小胆子小的狗,长大了也是畏畏缩缩的,难成气候。而吃食则反应出它胆子和脑子两点,反应快的狗立马就知道有吃的,先吃吃得多,反应慢的狗或害怕或迟钝,总之不是好事。 趁着它们吃食的时候,我就把除小白小花外的几只小狗全部装进了袋子里,拿到远处丢了。 我懒得养那么多小狗崽,尤其是没什么特点的,况且以后狗多了吵闹不说,味道也大。 晚上躺在床上看手机,想起陈玉兰说的qq,我特意问了她一下,说是要用移动梦网才能上,我这手机没这功能,用不了。 第二天没什么特别的,在家里躺了一天,阮梨像个全职保姆,搞卫生做饭。 我去看了两次小狗,可能是我给它们喂饭的缘故,这两只狗崽子明显对我亲近了很多。 为了不过分亲近,我只是简单看了一下情况就离开了。 我要把它们培养成猎狗,就不能过于亲近,狗是社会动物,会把主人当做家庭成员这没错,它们会下意识觉得人类比它们强,一旦亲近起来,就喜欢跟在人身边。 做看家犬或者护卫犬的话亲近点倒是没事,而猎犬不行。 亲近人的狗进了山,哪怕找到味道也会围着人转,最多跑几十米,不会离开视野范围。 两只小狗的鼻沙我都有看过,小花略优于小白,而小白的鼻头更宽大,整个嘴巴也更宽更大。 嗅觉感受器官主要是鼻腔内的一种东西,以前记得的现在忽然叫不出来名字了,人的鼻孔里会有鼻毛等等东西,而狗鼻子里全都是嗅觉感受的那种细胞。 鼻腔越大,这种东西跟空气接触的面就越广,嗅觉也就越灵敏,这是狗的先天差异,也属于天赋之一。 另一个方面,一只狗仔将来体格是否健壮也是可以看得出来的,以一个月的狗仔为例,四肢粗壮,胸深肩宽,那么这只狗将来就绝对不小。这样的狗多半在母狗产仔的前两三只,越后生的越不行。 先出生的狗仔体格大,先吃到奶,已经领先一步,后续抢奶抢食也都超越其他狗,优势越来越大,所以同一窝狗中,如果不人为干预的话,最终只有一两只狗会十分优秀,其他的就一言难尽。 这还只是狗仔的挑选,后续的培养同样重要,选育,挑选养育缺一不可。 第三天,我正坐在客厅里看汉中日报,厨房里阮梨叮叮当当的搞菜,说实话她烧菜还是很合我口味的,毕竟同出一村。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被人敲了几下。 我放下报纸去看,一个看上去比我大几岁的男人正站在门外。 这人是来找事的?我想起前两天晚上的事,于是冷着脸问“找谁?” 因为屋外光线比里头强,大门是有纱网罩着的,他看不见里头情况,我一出声明显把他吓了一跳,“你是谁?” “你敲我的门问我是谁?”我不禁乐了,这人怕不是个二百五。 他又敲了几下门,给我搞的有些生气,我这不在跟你说话吗?还敲门做什么。 “你到底什么事?没事别敲门。”我说。 他在外头嘀嘀咕咕说了句什么话,我没听明白,正打算打开门说个清楚,他忽然退后几步扯开嗓子喊,“那个梨,我来找你啦!” 第101章 张松柏 我呆立在门口,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 阮梨啥时候搭上这个人的?这也才刚搬过来没两天啊? 这时阮梨从厨房里探了个头出来,“谁啊?” 我看着她没说话,那个男人听见声音后立马又来到门前,“我啊!我啊!” 我左右看看他们两个,心里莫名想到了前两天阮梨的奇怪举动,难道真的……? “他谁啊?”我问阮梨。 她表情有点奇怪,似乎有点震惊又有点恐惧的样子,“昨天在菜市场认识的。” 昨天? “快让我进去!”这男的拍着门,大有一言不合就自己伸手从栏杆缝开门进来的架势。 “你有病啊!”阮梨提着锅铲系着围裙走了出来,“我们很熟吗?” 我挠了挠头,有点搞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按道理说不熟的话人家也不会找上门啊! 可是阮梨的姿态又不像是装出来的,以我对她的了解,这傻女人是直肠子,不怎么会装模作样的。 这陌生男的明显也愣了愣,站在铁门外脸色有些难看,“你不是说有空来你家玩吗?”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也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把他打发走之后,阮梨又给我解释了一遍,昨天她去买菜的时候遇见过这男的,搭了两句话也没多聊,后来临近家门又撞见了,这才得知他就住在不远,这傻女人就客气的说了句有空来玩。 一个小插曲,她菜差点烧糊了,整半天都有点不高兴的样子,我见状心里偷着乐,谁让你瞎客气的? 后来两天我又去聚味楼转过,不过都没什么收获,这天晚上八点多,老黑回来了。 去的时候孑然一身,回来则是大包小包的带着,春笋蕨菜艾叶粿子,都是家里的土货。 “这几个粿子是你婶托我带来的,你婶说今年事情多,没空做,只有这么点。”老黑轻声说。 我点点头,弯腰从袋子里拿出十多个青绿色的艾叶米粿,粿子都是用手捏出来的,做工粗糙,个别边角上还有手指印。 知道为什么老一辈都重视传统节日吗? 有一些感动,是除亲人外所没有的。对我来说五叔五婶在,我的老家就还在,如果他们不在了,那么我就没有根了,像只四处流浪的野狗,有蜗居之所却没有至亲之人。 扯远了。 老黑不仅带回了老家的土货,也带回了最新最准的消息,何老三被端了,交了钱取保候审。他没有受苦也没有供出人来,唯一受了伤的就是钱包。 村里被抓是因为马厚堂住院没钱了,五叔给了钱但是张友红没给,他们闹到了派出所,派出所找张友红的时候在他新盖的棚子里发现了火铳。 这老王八蛋被抓了就把五叔给供了出来,五叔被抓,五婶也是想着交钱赎人,那次我电话没听清。 现在村里人的土铳几乎全被缴了,还有一件事是有关阮梨的。 阮梨的爸妈从沙坦村村民口中得知了阮梨的消息,说是她跟我住一起,被我拐走了。 为此他老子阮云海还跑去找五叔闹了两次,五叔躺在床上气的发抖,五婶泼粪才把他们赶走。 一地鸡毛。 又过了两天,这天早晨很是闷热,我和老黑两个人一同出门,目的依旧是聚味楼。 这次来的比较巧,还没走到就远远的看见上次那男的骑着自行车进了巷子里。 “堵住他?”老黑问。 我赶紧摆手,“别乱来,这事情强迫不来,只能示好不能用强。” 又不是一锤子买卖,强迫了就算球。我的目的是搞好关系借此融入当地,而不是把人家搞急了,那样的话只会适得其反。 过了十多分钟,巷子里卷闸门关上的声音响起,我拉着老黑蹲在墙角,等待那人出来。 “待会出来了你别着急,我去跟他搭话。”我说。 老黑点点头。 然而恰好此时一辆扫大街的三轮车停在了我们面前,原因是我和老黑丢了两个烟头在跟前。 就这么一下子功夫,那人已经骑着自行车窜出了三四十米远。 “跑了跑了!”老黑急道。 我一拍他胳膊,“别叫,跟上去!” 这男的没有发现我们,骑的并不算快,他拐了两个弯进了一家菜市场旁的面馆。 我和老黑也走进面馆,这人正好刚坐下不久,看见我他立马警觉起来。 “别激动。”我在他身前坐下,顺手递了根烟过去。 可能是见我和老黑有两个人,这次他倒没有像上回那样开口就说我揍我,而是沉默着不说话。 我见店里人不多,于是俯身在他面前道:“兄弟我是真的想问你事情啊,不是要害你。” 他一瞪眼就说,“问啥你说啊?” 上次不是跟你说了?我在心里暗自腹诽,面子上还是要微笑着,双手伸出两个指头在耳朵边勾了勾,“什么价?” “什么东西?”他露出疑惑神情,给我气的一屁股坐会凳子上。 老黑突然站起身,嘴里冒出一声尖锐的声音:叽——。 这下子给周围人搞的莫名奇妙,看傻子似的看着我们,我拉着老黑坐下,“大耳朵。” 这男人可能是被我们这无厘头的做法搞的有些崩溃了,苦着脸唉声叹气,“别搞我可以吗?” “谁要搞你?”我问。 “二十一世纪搞字不能乱用!”老黑煞有介事的说。 一碗面被我们硬生生搞的吃了半个小时,虽然这家伙还是没有松口,不过也算正式认识了。 这人名叫张松柏,溢水镇人。 为了套近乎,我就一口一个张老哥喊他,几次三番喊下来他倒也没那么抵触我们了。 “你说这里兔子十五块一只?”老黑听了张松柏的话有些吃惊。 说实话我也比较惊讶,因为老家去年兔子还是十块一只的。 张松柏点上烟吸了一口,“那肯定啊,去年十二,今年涨价了。吃饲料的猪肉都涨价了,野东西能不涨价?”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心里盘算着怎么展开话题,毕竟问兔子价格只是幌子,目的是和他混熟。 “价钱也告诉你们了,没事我就回家了啊。”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烟灰,作势就要离开。 第102章 不嫌钱多 “别急啊。”我连忙跟着他往外走,“这么急着回家,家里有什么急事吗?” 他摇了摇头,“家里没急事,就是想回家了。” “没急事就别慌嘛。”我拉着他的车尾巴,“我还有些事想请教一下张老哥,中午一起吃个饭?” 老黑见状也打帮腔,“对啊,我们很多事情都不懂,想老哥帮忙想想办法,中午一起吃个饭。” 张松柏愣了一会儿,我能看出他有些犹豫。 犹豫就是好事,说明有有机会,要是他坚决要回去我们还真拿他没办法,总不能给抓住。 “这样不好?”他笑着摇头。 我直接给他自行车摁住,一脚把撑脚架保险给踢上了,“上次见到老哥,是我唐突了,今天算是认识了一起吃个饭有什么大不了的?家里有人等?” 他支支吾吾的说不明白,我估计是有老婆在等着,于是我灵机一动,“这样,要是家里有人等,就一起叫出来吃饭得了,我真的是跟老哥一见如故啊!” 老黑闻言露出怪异的笑容,其实我自己也臊得慌,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感觉很不好受,但为了达到目的只能这样。 张松柏在我们的不要脸攻势下逐渐败下阵来,打了个电话回家里,他的手机声音很大,接电话的是个女声,说的内容我听不懂,不过最后确定的是家里人不来,他跟我们吃中饭。 这会儿距离中午还有段时间,我就拉着他往饭店里走,去的就是聚味楼。 我们特地要了间包间,那经理一开始还不乐意,我说给他两百包厢费这才乐滋滋的给我们开了。 男人套近乎,说好听点叫吃喝玩乐,说难听点叫吃喝嫖赌。 当然这个说法并不是所有人都适用,不过对于多数人来说还是比较有效的。 我就是想着和他在包间里打牌,抽烟喝酒打牌,一条龙下来陌生人也能成酒肉朋友,再想更进一步就只能看双方三观是否一致了。 “哎呀,老哥你真是厉害,一个小时我都输给你一百多了。”我一把丢掉手里的牌,露出肉痛表情给了他五块钱。 张松柏笑的脸色通红,兴奋之色溢于言表,“运气好!运气好啊!” 我和老黑交换了个眼神,感觉差不多了,于是递了根烟过去,“老哥平时都在哪里搞野货?” 张松柏嘴里叼着烟,好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我啊,我都在南天门那边。” “南天门?”我嘀咕了一声,鬼知道南天门是哪里?孙猴子大战天兵天将那地方? 他尴尬的笑了笑,“忘了你们是刚到汉中,我家是木瓜园村的,从我那里再进去几里路,有座大山叫南天门。” “哦。”我点点头继续抓牌。 短短两个小时,我和老黑两个人花了三百多块钱买到了想要的消息,同时也彻底跟张松柏拉近了关系,真心朋友不敢说,酒肉朋友绝对称得上。 吃饭的时候老黑使劲给他灌酒,这家伙酒量了得,老黑都差点招架不住。临走的时候我要了他的手机号码,约定改天去他家玩。 回家的路上老黑问我,“怎么样,这人能靠得住吗?” 我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现在还说不准,多接触两次再看,不过他说的那个卖枪的人可以先去看看。” “你要买?”老黑做了个手枪的手势。 我侧过头看着他笑,“你那气枪好用不?” 他点点头,“挺好用的啊!” 随即他反应过来,“啊!你是想给我?” 我做了个噤声手势,“回家说。” 回到家里阮梨正躺在沙发上玩手机,见到我们回来她立马坐稳屁股,“吃完饭啦?” 我嗯了一声,“门关上,上二楼说话。” 进到二楼,三个人待在中间房间里展开了我们这些年最重要的一次谈话,也是我们盗猎生涯的转折点。 “过两天我们拉上张松柏去看看枪?”我对老黑说。 老黑咧着嘴点头,阮梨则一脸疑惑,不太懂我们在说什么,简单解释了一下她才明白过来。 “之前气枪打打兔子麂子还可以,对付更大些的东西就不太好用了。”我叼着烟,仔细考虑接下来的打算。 阮梨坐在位子上面无表情,“气枪我都用不好,这买新家伙有我的份吗?” “你……”我顿了顿,“你暂时还是保证我们的后勤。” 阮梨打猎不太行,受限于性别与体格,这个东西强求不来,后勤保证恰好是我们所需要的。 听了这话阮梨点点头,有点闷闷不乐的感觉。 我想起刘萍秀的那把手枪,暗暗想着可以给她配一把。 “对了老黑,你对开车有没有兴趣?”我问老黑。 老黑啊了一声,笑着搓了搓手,“没开过。” “我是问你有没有兴趣。”我呵呵笑,“没开过学两天就是了,驾驶本花钱买一个就是了。” 当年驾驶证没现在严,找个关系塞点钱简简单单到手,路上也没现在那么规范,别出事什么都好说。 我的想法很简单,现在这房子距离山区还有点距离,一直依托别人不方便也不可靠,只能发展自身才是正途。 经历过江西猎虎行动,也让我深刻认识到装备的重要性,没装备光几个人跑来跑去搞搞小东西还可以,真想搞值钱的大家伙是远远不够用的。 最开始的时候打只兔子打只野鸡都能让我兴奋一晚上,现在胃口养大了,再给我一只兔子放眼前我都不一定有兴趣去打它,除非是饿了想打牙祭。 回过头来想想,任何事情都是这样,不管做生意还是赌博又或者我们这一行,最开始的时候都是想着小赚一些应付生活就好,慢慢的就不会这么想了,小钱已经无法挑动我们的神经,再让我回到老家去打兔子打麂子我会觉得乏味,没动力。 一只值钱的东西用万做单位,再次一些的也是以千做单位,谁会嫌钱多呢? 第103章 要去打仗啊 四月十五号,我和老黑两个人早晨出了门径直来到聚味楼边的路口等候,我们与张松柏约定在这天去见卖枪的人。 七点二十五,张松柏照常给聚味楼送野货,上次套了他的话才知道,他并非这里唯一的野味供货商,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但他们三个人也并不是专供一种,而是三人共同供应小兽。 其实这个点我能想的明白,捕猎不像种菜那么稳定,偶尔连中只,有时候个把星期也没有收获,这种情况很常见。 等他交了货后来到路口,看着我们咧嘴一笑,“走。” 我按约定好的叫了辆出租车,把他的自行车塞在后备箱里,半个车子露在外头,向着他指的路前进。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我们下了车,这周围都是山,我估计这人也是藏在附近小村里的。 “你们真的要买?”张松柏一边骑车带路一边问。 我闻言呵呵笑,“那肯定真买啊,不然我折腾你过来干嘛?” “你们胆子真不小。”他小声的说,“这东西越来越严了,现在敢买的人可不多。” 这时老黑忽然开口,“你怎么不搞一把呢?有了这东西你也可以搞点大货啊?” “唉,你不懂。”张松柏叹了口气,“像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不敢冒那个险啊。” “不出事还好,出了事就不是自己说了算的了。” 他摇了摇头接着说:“我现在卖这些小东西,一次赚十,一个月能搞两三百,加上村里土产,一个月不比外面打工强?” 我知道他说的是真话,02年工资水平相较前两年略微有所提升,但也只是略微而已,普通工作一个月五百块左右。 “对了,这人疑心病比较重,待会我给你们牵头,不过你们以后可别说是我带你们来的。”张松柏说。 我点点头,“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 这边的村子和我老家再进去些的原始小村有些相像,可能是因为在山里的缘故,东一家西一家,家家户户相隔几十米上百米,几户之间可以说是鸡犬不相闻。 他带着我们来到一家黄土房子边,示意我们在这里等候,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过了五六分钟这才在门口招了招手,“来。” 我和老黑走进屋子,本来以为是十分清贫拮据的家境,没成想外头的黄土房只是幌子,里面拐了个弯进到后头发现是用钢筋混凝土建造的二层小楼房。 张松柏用汉中方言说了两句,屋里头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他身上穿着有些旧的迷彩服,不是军装,而是农村穿着上山的那种。 “你们哪里人?”这人一开口就问我。 我立马递了根烟上去,“江西婺源。” “江西老表?”他眉头略微挑了挑,让我有点拿不准什么意思。 “嗨呀,什么老表不老表的。”张松柏打了个哈哈,“金老狗你做生意就不能客气点嘛。” 我尴尬的笑笑,“不碍事,先看看东西?” “你们要什么价的?”这个被张松柏称作金老狗的男人问我。 这可把我给问懵了,我都没看到东西也不知道哪样卖什么价,你让我怎么说? “两千的,五千的,一万的。”金老狗带着我们往地下室走。 这年头修建地下室的很少见,尤其山区人家,山区本就潮湿,地下室一个不好就成地下水塘,不过他这地下室我觉得是用什么东西做过防水的,丝毫看不出来潮湿痕迹。 地下室里堆着红薯玉米柴火这些东西,看上去倒没什么特别的,走到尽头发现还有一扇小门,门一打开竟然是露天的,差不多七八十个平方,两边还有猪圈。 我们跟着金老狗走到最里面一间屋子前,我正准备跟进去却被金老狗拦住了,“外面等着。” 我点点头,不多久他就从里头提出来两个木箱子,箱子一米长左右,我想这里面就是我们要的东西了。 三个价格,三种枪械。 两千的是自制手枪,看着像是用不锈钢焊出来的东西,不知道好不好用。五千的就有点意思了,全长六十多厘米,露在外头的枪管我估计才二十厘米左右,枪托很长,差不多三十厘米。 最让我意外的是卖一万的这个,全长不下于九十厘米,枪托枪管握把准星全都很考究,尤其是这枪托枪身还是用木头做的,搞的还挺漂亮。 “这个是打子弹的还是用硝?”我指着一万的这个问。 金老狗把这把枪从箱子里取出,“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怎么看看?我又没玩过枪。我在心里嘀咕。 接过枪,它比我想象中的要重,握把和扳机前方有个卡槽,看样子是装子弹的。 刚才没注意,现在拿到手里仔细看才发现这枪托的木材不简单,在阳光底下照着有种细细金丝样的纹路后来我才知道这种木材是胡桃木。 “威力怎么样?”我举起枪做了个瞄准的姿势。 金老狗转身进屋拿了两颗子弹出来,“一百米内,铁油漆桶对穿没问题。” 这是个什么说法?我仔细想了想,似乎威力还不小。 “拿来我给你试试。”金老狗拿过枪,在弹匣里压了两颗子弹进去,顺带着还在枪管前头装了个东西。 他瞄准的是后山上的一只斑鸠,也怪这只家伙一直蹲在那里咕咕个不停。 金老狗扣下扳机,枪发出了一声闷响,声音和二踢脚的第一下有点像,不过要相对小声一些。 那只斑鸠应声垂直落了下来,一丝挣扎都没有。 “要了要了,我要这个,我自己出钱。”老黑凑到我身边压着声音说。 我点点头,这把枪确实不错。 “子弹呢?”我问。 金老狗从枪里退出弹匣,“五块钱一发。” “五块?”我想想也还好,我一支箭都不止这个价。 “这把枪帮我们包一下,另外再拿两把小手枪,每把枪两百发子弹。”我说。 张松柏一瞪眼,“你这是要去打仗啊?!” 第104章 初探秦岭 “哈哈!”我大笑两声,没有回答他的话。 要么就不买,买了就得够用,不被查一切好说,被查了子弹多少都一个样。 一万多的这把枪是老黑的,手枪拿了三把,老黑后来又嚷嚷着他也要。四把枪一万六,加上子弹一起也才一万八千八,金老狗还算厚道,算了我们一万八千五。 往外头走的时候我从内衬里摸出个红包给了张松柏,“多谢老哥带我们来这里了,这是我们的心意。” 张松柏见状有些犹豫,“这哪里好意思?” 说完一只手挡住我的红包,另一只手则把衣服口袋打开对着我。 我心底直乐呵,何苦多做这点表面功夫。 红包里装着五百块钱,给他这些钱当然不是因为我真的要感谢他,而是把他绑死,上了贼船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四支枪被我们藏在金老狗给的钓鱼包里,不打开看完全不知道这里面藏着的是枪,也没人会觉得我们两个年轻人会带着这种东西。 出了村在小路上我们就和张松柏分手了,回到家里也不过十一点出头,阮梨正在准备中饭。 下午,我忽然想起金老狗装在枪管头上那小玩意,于是忙打开钓鱼包看,东西还装在上面,一个矿泉水瓶那么长,有点像细的手电筒。 “老黑,阮梨,过来一下。”我把他们两人喊来。 老黑搓着手赶来,阮梨紧随其后,“你们的枪。” “我也有?”阮梨惊讶道,盯着我旁边摆着的四把枪看。 我抓着老黑的枪递给他,“怎么保养你知道的不?” 我之前在书店里看书的时候特意了解过一些,这才问。 老黑咧嘴点头,“我知道的,用过擦干净,保存的时候要挂起来,枪管不能靠墙。” 我点点头,“你知道就好,这枪不便宜,搞坏了都不知道金老狗还在不在。” 这年头卖枪的人一个接一个被抓,早些年农村路边墙上还能看见卖枪的广告,后来是越来越少了。 手枪一人一把,这手枪比之前我见到刘萍秀的那个要小一些,拿在手里不轻,估计有三斤左右,准头什么的还没试过,金老狗是说三十米内没问题。 “手枪你们自己收好,放家里要藏严实了,带出去也别被人发现了。这不是闹着玩,被抓到了我们仨没一个有好下场!”我说。 他们两个点点头,这还不像弓箭,弓箭时至今日都没有管制,而枪械只要被查到了就是重罪,没关系没后台那就是死路一条。 枪分下去后我们三人都上了街,各自有任务。 我去采购需要的装备,阮梨去买后勤物资,老黑则去搞驾驶本,这是我们之前就约好了的,卖驾驶本的人是一驾校教练,我见过一次,他说有关系,五百块就能拿下,车会开就能给。 当时的会开车就真的是会开车就行,知道打方向盘会倒车懂踩刹车和看后视镜就算会了,其他的一概不管。 这一阵子停手了半个月,我们打算去张松柏所说的南天门转转。 我买了三个新的头灯,一顶帐篷以及新的开山刀。 我回到家的时候,阮梨已经回来了,只有老黑还没回。 他的任务比较复杂,不过没什么难度,就是多跑点路的事。 “我们出去多久啊?”阮梨一边折着袜子边问。 我正在给复合弓弓弦上腊,闻言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这里山高谷深,也不知道到底能遇到什么,快的话两三天就能回来,慢就得一个星期。” “那你这些狗怎么办?”她问。 “狗……”我顿了一下,还真没考虑到这个问题,想了想还是先关里头比较合适,“给它们多准备点耐放的吃的。” “嗯,什么时候出发啊?”阮梨折完袜子又开始往新买的大背包里装一些药品。 “等老黑回来再看,今晚或者明天。”我擦完弦腊再给箭支装上新买的发光箭尾。 发光箭尾就是一个透明的塑料箭尾,里面有两颗小电子,弓箭射出去的瞬间箭尾卡槽受力把两颗电子挤压在一起就会发光,在黑夜里可以醒目的知道箭支落点,要是野兽带着箭逃跑,则可以清晰看见它的逃跑轨迹,比较实用。 晚上七点多,老黑才姗姗归来,不仅带回了驾驶本,还带回了一辆二手面包车。 长安小面包,三千块。 “可以啊!”我看着亮银色的小面包有些高兴。 老黑满嘴酒气,闻言乐呵呵的拍着胸脯,“我办事,你放心!” 我哈哈一笑,心想你小子总算办成了一件事。 有了这辆小面包,以后我们行动就可以方便许多,偶尔出门办事也方便。想到这里我心里觉得自己也可以没事的时候练练,自己也买一辆。 当天晚上九点钟我们就出发了,目标直指溢水镇,老黑刚开始开车开的很慢,开开停停路上还熄火两次,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窖坪村,能通车的路到这里为止,再往前就只能步行或者骑自行车。 有新买的汉中市地图,倒也不怕迷路,车子停在路边的一块空地上我们就背着东西往山里走。 农村地区不像城里,晚上七八点之后连灯光都看不见,除了偶尔几只狗乱叫以外静悄悄的。 从地图上看,我们走的位置已经在群山环绕中了,方圆十多里地只有身后这一个小村子,寥寥户人家。 首次来到秦岭,说实话这地方的山比我家要大得多,高度更是无法比较,我觉得这里随便一座小山放我家去都是大山,而这里的大山更是耸入云天高不可攀。 “今晚直接开始还是找地方停一夜?”老黑背着钓鱼包问。 我看了眼夜空,月亮不是很大,仔细看看还能看见一些阴影在天上飘着,“晚上可能要下雨,今晚先找地方扎营再说。” 果不其然,在我们钻了半个多小时树林后就听见啪嗒啪嗒雨滴落在树叶上的声音。 好在我们到的位置正好是一片比较平坦的地方,干脆直接扎营。 弟105章 惊险万分 这雨很奇怪,来的快去的也快,有点像我老家那边初夏梅雨季的雨,短短四十多分钟就停了,除了给山林浇浇水以外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十一点了,我们明天再?”老黑问。 我钻出帐篷看了看,树林里有些潮湿,不过空气挺好的,“阮梨留下,我们先在周围看看。半个月没进山有点手痒啊!” “嘿嘿。”老黑掏出枪背在背后,“三更半夜的,有啥让你过瘾啊?” 我拿着弓箭扶正头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下雨之前有些闷,雨下过之后会有东西出来的。” “那行,赶紧走,我们早点回来,今天都累死了。”老黑低声抱怨道。 我嗯了一声,判断了一下方向往北边去。 我们所在的位置是一座山的半腰平坦处,往前走了几分钟就又变成了陡峭的山坡,往上爬有点麻烦,我就带着老黑往下走。 山脚不太远,还没到山脚就遇见了一些村民的茶园,这时候新茶刚冒出叶芽,灯光照过去一片嫩绿色。 “你听。”我抬手示意老黑停下。 远远的,能听见一些声音,这声音很有辨识度,悠长的嗷呜声,是狼。 “是狼唉!”老黑声音有些激动,“春华你打过狼没有?” “没有,都没有见过,除了上个月在江西遇见的那些豺狼。”我说。 “狼能卖钱吗?”他问。 有时候我不得不感叹这家伙的想法,“什么东西不能卖钱?” 别说狼了,狗都能卖钱,狼皮狼脚狼肉,都是相当不错的东西,虽然我没卖过,但是听老一辈说过的。 我和老黑沿着茶园走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东西,偶尔倒是能听见有轻微的动静,估计就是山老鼠或者兔子一类的小东西,我已经没什么兴趣去搞这个了。 在山脚走了十多分钟,同样没什么收获,就是在一棵树的树丫上发现了一窝竹鸡,七八只,排成一行趴着,一开始我没注意到,灯光来回照了两次才看清楚,也就是这么两下的功夫,它们呼啦啦的全都飞走了。 我想还是往高处去看看,毕竟开春之后野兽比较喜欢往高处走,“还是往上面爬看看。” 这里的树林与我家有些区别,我家那边爬到高处灌木就会明显减少,密林底部也没什么杂树杂草,而这里则不然,不论高低好像都一个样,灌木浓密杂草比人还高,用苍莽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我走在老黑前方,逐渐发现前方的路有点不对劲,“前头好像有个滑坡,你注意脚下。” 老黑嗯了一声,我们继续前进,现在我们的高度我估计已经有六七百米,这个滑坡很大,估计也有些年头了,坡度不仅陡,还全是凸起的大块岩石,而我们将要路过的地方就在滑坡的上方。 我小心翼翼的抓着小树树干往前走,这里虽然是滑坡上方,但杂草反而比树林里还要浓密很多,可能是因为滑坡之后大树全都倒了,林底光线充足同时浮土流失大树无法扎根生长,自然而然的就成了杂草的天下。 我正往前闯,突然大腿处传来刺痛感,低头一看是两条荆棘挂在我的腿上了,我想去扯开,而手肘上也被挂住了。 可千万别小看这些荆棘,这东西看着不过才筷子粗细,可它韧得很,强行拉拽非得把衣服扯破不可,尤其是荆棘上的倒刺,根根都像倒钩一样尖利无比,绝大多数野兽都不愿意从中穿行,野兽虽然野,可它们不傻,谁愿意吃饱了没事干被扎的满身都是伤? “我来帮你?”老黑在我后头说。 我赶紧让他帮我一起把这些荆棘摘掉,可我这站了短短两三分钟时间而已,却感觉脚下的地面似乎有些下沉。 “你快退后。”我一边往内侧挤,同时提醒他退后。 这种滑坡的上方泥土松软,失去了底部支撑随时都有可能会再次滑坡,虽然这里长满了杂草,但杂草根系太短,不能够抓牢这些土块。 如我所想的一样,下方不远开始传来点点动静,像是小块的泥土和碎石在往下滚,而我站立的地方也开始有了点松动的迹象。 妈的,见鬼了! “快让开!”我情急之下低喊一声,让老黑给我空出位置,我要快点跑过去。 老黑急忙后退,我一迈腿顿时心凉了半截,我右脚鞋带被东西挂住了没扯开,这一下子迈开步子整个人顿时像下方失去了平衡。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我听见耳边满是杂草摩擦的悉悉索索声音以及土块落下的闷响。 “春华!!” 我听见老黑的大喊,可我慌里慌张的头灯照见身前一片草叶,灯光太强这草叶亮眼得很,让我完全看不清后方景象,紧接着我就感到自己似乎翻了下去。 完蛋了。 山体滑坡。 这是我心里唯一的念头,我双手死死的抓住小树,整个人完全不受控制的翻滚下落,复合弓也不知去向了,紧接着就是感到自己撞在了一块大石头上,我的后背很疼,可这还没完,数不清的杂草泥土落在我身上,我的嘴巴耳朵甚至鼻孔里都是碎泥,我还在翻滚。 小树完全借不上力以后,我双手护着头蜷缩着被滑坡的泥块裹挟着下落,耳边只有闷响。 万幸的是我没被滑坡的土壤盖住,只有薄薄一层在我身上,停止翻滚之后我赶忙吐掉嘴巴里的泥,使劲摇晃脑袋,我的领口袖子耳朵里全都是泥。 我该庆幸刚下过雨不久,这些泥土相对湿软,而且没多少石头,不然我觉得我得死在这里。 头灯不见了,弓箭也不见了,我的身上只有腰间的手枪和匕首。 “老黑!”我喊了一声。 我听见上方传来老黑的声音,抬头去看却被挡住了视线,只能看看远远的有灯光往我这边照。 爬起身,右腿小腿处有些酸胀,可能是被石头砸到了或者磕在了石头上。 我顾不得那么多,努力爬起身找到稳当的姿势靠着不动。 刚滑下来的土坡还很不稳定,我怕自己乱动反而又滚下去,周围漆黑一片,这时我听到左边不远有东西在动,借着微弱月光,似乎有些闪光在挪动着。 什么东西?! 第106章 狼群 我第一反应想到的是蛇,可从看到的反光看来,这也不太像是蛇,除非……它很大! “老黑!”我又喊了一声。 老黑的声音近了些,“你在哪里?人没事?” 我盯着左边的东西不敢放松,“我没事,你快点过来,我这里有个东西。” 我摸索着拿出匕首,它动了。 微微月光映照下,它像条扭动的鳝鱼一样蜿蜒虬结,我猛的就屏住了呼吸。 蛇! 这么大的蛇! 单从月光反射的闪光来看,这条蛇的蛇身至少有大腿那么粗。 这时老黑的头灯灯光照了过来,“我草!” 我心里也猛的一跳,没看清还好,这哪里是条大蛇,这他妈是条大蟒蛇! “你快点让开!”老黑一边说着就从背后掏出枪。 我哪里不想快点让开,但它离我也就一米多远,我怕突然动作太大反而惊动了它,一般来说蛇遇到山体滑坡这样的情况肯定是第一时间逃走,它既然趴在这里没怎么动,肯定就是被我给吸引注意了。 我两只脚在地上蹭,配合着双手在身后摸索着挪开距离,一步两步…… 砰—— 一声闷响,老黑的枪响了,我只觉得身前有股难以言喻的气流划过,反应过来时大蟒蛇已经剧烈扭动起来。 见状我也不磨蹭了,借着老黑的灯光起身拉开距离,“别打身子!” “好。”老黑回应道。 可能是因为蛇不停扭动的原因,他瞄了十多秒钟也没开第二枪。 眼看着蟒蛇翻滚扭动就要往坡底翻下去,我连忙喊,“别瞄了,保险关了。” 说完不等老黑回答,我就摸着手枪往蛇的方向走去,它的脑袋挨了一枪,经过刚才一阵翻滚后又安静了些。 它缠的像团麻花,脑袋紧紧的藏在腰身中间,我连忙招呼老黑过来,“过来,帮我照着。” 待我看清了它的脑袋,手枪几乎是抵着就开了一枪。 手枪没有装消音器,也就是老黑枪上的那个东西,这一声像是放春炮似的,周围山谷悠悠的传着回响。 一枪过后,这条蛇再次剧烈扭动,若非我肯定它脑袋已经被打爆,肯定会认为它还是生龙活虎的。 确定它不再构成威胁,我就顺着坡往下爬,刚才我已经看见了头灯在坡底。 花了几分钟捡回头灯,途中又找到了复合弓,箭囊是找到了,不过箭支少了三分之一,只剩下寥寥十一根。 “刚才把我吓死了。”老黑站在上方说。 我咧嘴笑了笑,“你还吓死了,我才吓死了。” 刚才我是真的以为自己今晚要交代在这里,好在刚才的滑坡规模不大,自己也没受什么伤。 我爬到老黑身边,他指着没了动静的蟒蛇问,“我们回去了?这条蛇要不要搞回去吃?得有上百斤?” “还要等一下,我把它皮给剥了。”我拿着匕首走到蟒蛇边,拽着尾巴用力一扯。 它还没死透,脖颈处依旧有反应,对此我早有预料,蛇的生命力很顽强,脑袋砍了丢一边也能继续保持活力,得要五六个小时才彻底死透。 “蛇皮值钱吗?这是什么蛇啊,这么大?”老黑蹲在我身边帮我打帮手。 我把蛇脑袋切掉,殷红鲜血汩汩的流,真就是像水龙头似的流出来,等了差不多两分钟,我才开始沿着腹部鳞片给它破开。 这条蛇肚子里空空的,没什么积食,抓着肠子一把就给拽到了肛门处。 蛇的所有内脏都和它的身形一样是细长的,除了胆。 我把它的肠子从肛门处割断,而后招呼老黑过来搭把手,“帮我拉住肉。” 我们两拽住蟒蛇脖颈刀口处,他抓着肉,我双手拽皮,用力一撕皮肉就彻底分离,跟脱衣服似的。 尾巴处的皮比较难撕,费了点功夫也都全部搞下来了。 “这张皮值多少钱啊?”老黑看着我手中摊开像张小号单人凉席的蛇皮问。 “不太清楚。”我说。 当时我是真的不清楚这张皮到底值什么价,只知道大蛇的蛇皮能卖。 “肉再砍一节回去,正好可以明天熬汤喝。”我一边说着把蛇皮往袋子里装。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发现头灯光晕中有一点绿色晃过。 灯光照去,两点幽绿色光芒正在微微摇摆着。 麂子? 我有些纳闷,不久前手枪枪声那么大,它怎么敢来的? 紧接着我就反应过来,这不像是麂子,麂子的眼睛光芒虽然也是绿色,但麂子的颜色是幽绿色,比较纯粹,极少数麂子的眼睛是红色的,但那个比例极低。 最重要的是,麂子眼睛反射的光芒比较柔和,就是看上去可以看的很清晰它的眼睛,而眼前这东西两点光芒像镭射灯似的,蓝绿逼人。 “老黑。”我左手在身后做了个抓握动作,示意他打起精神。 老黑刚有所动作,那只东西猛然发出了一声短促却高昂的呜呜声,有点像现在动物世界里非洲鬣狗的那种怪叫声。 这声音一发出,我就瞬间知道了它的底细,陕西狼。 陕西狼是特指,实际上就是普通灰狼,分布在西藏秦岭一代的野生狼,不少人说陕西现在已经没有野生狼群,我只能笑笑。 秦岭范围内一直有狼群存在,只不过近些年比较少见,少见归少见,它还是一直存在着的,不然陕西省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里狼字是怎么出现的? 话说回头,它一低声叫唤之后,我发现周围又出现了几个蓝绿色光点。 虽然我从未接触过狼,但这并不妨碍我清楚的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狼群。 “后面也有。”老黑低声对我说。 我看了看手枪又摸了一下复合弓,还是决定用手枪比较靠谱。倒不是说复合弓不如手枪,而是手枪能发出震耳欲聋的枪响,这个时候,震慑比实际杀伤力更为重要。 “你看着点后面,注意看看哪一只窜在最前头。”我一边说着一边给手枪上膛。 话音刚落,我正前方刚才第一个出现的那双眼睛便有了动作。 来的好! 我在心里暗暗想着,抬起手枪径直瞄准。 第107章 跟踪 似乎是觉察到我的意图,这只狼猛的向一旁跳开,口中发出怪叫。 “小心点,这东西滑得很。”我提醒老黑道。 狼群有着极为严格的等级制度,头狼永远冲在最前头,享用食物和传宗接代也永远是第一位,是整个狼群里独一无二的王。 周围蓝绿色的眼睛慢慢变多,就我盯住的这一边已经发现了四五双,身后老黑那边估计也不会少。 砰—— 老黑的枪响了,我听见后方有狼惨叫的声音传出,紧接着是一阵骚动,可我不敢回头去看,因为狼这玩意团队协作能力极为可怕,一旦我分神回头,很有可能就会遭到袭击。 “怎么样了?”我问老黑。 “打跑了一只,估计没死。”老黑的声音有些闷。 虽然有些遗憾没打死,不过这也正常,别说是只狼,哪怕是条狗的生命力也极为顽强,我们家里有鸡皮狗骨的说法,意思就是鸡不怕皮外伤,而狗伤筋动骨同样很快就能恢复。 只要不是致命伤,狗很不需要多久就能恢复如初,这还是狗,更何况是狼呢。 嗷呜—— 一只狼忽然发出长啸,紧接着狼啸声此起彼伏,这个声音并不像我们在电视机看到的那种,没那么好听也没那么浑厚,可我就是觉得毛骨悚然。 “叫起来怪吓人的,我们直接跑?” “咱们两把枪,这些狼应该不敢跟过来。”老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行。”我当即拒绝,“我们还带着东西,跑不快的。” 其实我心里想的是,遇上这东西应该不能跑。 像狗一样,你正面对着它,它就不敢轻易有所动作,而一旦转身,它们马上就会换上一副面孔。 “那怎么办?就这么耗着?”老黑问。 我想了想,“我们一起,先看看能不能打死一两只,它们要是跑了咱们再走。” 没经历过的朋友可能无法体会,被五六双蓝绿色眼睛盯着的感受,即使你清楚的知道这些东西只是一只只大狗,但在漆黑的夜里,我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突然暴起,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有多厉害。 纯纯的心理压迫。 我瞄准最早出现的那只狼,当时的头灯亮度无法与现在的比,亮度不够所以只能看见眼睛在晃悠,看不清它是什么姿势,看不清姿势也就无法锁定心肺区,索性我就瞄着两眼之间,一下就摁下扳机。 这手枪的后坐力不小,震得我手发麻,似乎还打偏了些,这只狼惨叫一声立马向后逃开。 它刚逃走,其他狼立即发出低声咆哮和怪叫,没有继续靠近也没走开,而是开始围着我们绕圈。 老黑在身后连开两枪,我悄悄瞥了一眼,没看清具体,只听见有只狼叫的很惨,而且似乎没跑开,估计是被打中了要害,只能原地挣扎。 接着我也再次开枪,依旧只是打伤,接连好几只狼受伤,它们似乎觉得我和老黑是块难啃的骨头,一只接一只的消失不见。 “他奶奶的,给这些东西拖了一刻钟。”老黑骂骂咧咧。 我把周围再看了两遍,确认狼全跑了这才回过头仔细查看老黑打死的这只。 说实话和青灰色田园犬有些相像,它的毛更长也更硬,尤其是脖颈处的毛发尤为厚重,整体体型比狗要大一圈,老黑一枪打在它后腰,贯穿整个臀部从另一边穿出。 “拖走,我们先回去。”我用脚踢了它一下,抓起蟒蛇皮卷成一团。 刚才的山体滑坡倒是让我们少走些下山路,蛇肉我只砍了半米长的一截,太多了吃不掉,带回去意义也不大。 我的右腿有些酸胀,便让老黑走前头,他把狼架在脖子上,一些血顺着脊背流下,似乎还有点臭臭的。 正走着,我总感觉后头有东西在盯着我,回头看看却没什么发现。 一次还好,可短短几十米的路我就有两三次这样的感觉,在又一次听见身后传来轻微响动时,我猛然回头,两点蓝绿色光点悄悄隐去。 被跟上了? “老黑,快点。”我催促道。 他有些疑惑,“就快到了啊,怎么,你困了?” “不是,好像还有狼在跟着我们。”我说。 他微微愣了一下,只说了一个字,“好。” 我算是体会到狼群的厉害了,被打伤那么多还有勇气跟过来,真就不怕死的吗? 我们一路往回走,途中我多次回头查看,发现了两次,都是只有一只狼在跟着。 这种野兽很难缠,前些年时不时还有人去西藏旅游被狼袭击的新闻,说实话它们单个的战斗力并不强,比狗要厉害,但真要以命相搏的话狼是绝对单挑不过人的。 可它们是群体出动,并且像块牛皮糖似的,赶都赶不走,我想一枪崩了它,但刚回过头它就会悄悄躲开。 回到营地时已经到了凌晨两点五十多,阮梨一个人躲在帐篷里睡觉。 见到我们回来她立马惊叫出声,“这是什么东西?!” 我见她盯着蛇皮看,于是生出逗逗她的想法,“猜猜看,这可是好东西哦!” “你拿开!”她吓得赶紧向后缩。 我笑笑不说话,把蛇皮装进袋子里放在角落,“老黑,你先睡,今晚我要守着。” 老黑愣了一下,“要不我来,你都受伤了。” “我没事。”我说。 “你受伤了?”阮梨凑过来看,“你身上怎么全是泥巴,掉坑里了?” 老黑简单解释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听得阮梨目瞪口呆。 “好了,都三点钟了,你们赶紧睡,明天我再睡了。”我催促道。 说完就把帐篷拉开一条小缝,握着手枪守在口子上。 刚才回来的路上有狼跟着,我怕它们丧心病狂跟过来,大晚上的鬼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没个人守夜不行。 本就劳累了一天,这会儿坐在帐篷里舒服的要死,不知不觉间我也有些迷迷糊糊,几次三番强打起精神继续守着,终于还是熬不住,坐着陷入沉眠。 第108章 尖吻蝮 醒过来时帐篷里就我一个人,我躺在地上纳闷,昨晚我不是守夜的吗? 看了看周围,应该是没出什么意外,摸出手机看看已经是十点出头了。 帐篷外有动静,走出去一看是阮梨蹲在地上搞吃的。 “老黑呢?”我问。 阮梨抬起头说,“他把蛇皮和那只狼给带去放车上了。” “打算回去了?”我揉了揉右腿,昨晚不觉得多厉害,现在疼得很。 阮梨继续往锅里加调料,“不是,他说等你起来再讲。” 我哦了一声缩回帐篷。 今天应该是多云,温度并不是很高,我觉得那只狼放在车里一天半天应该问题不大。 “他有没有给狼开膛的?”我问。 “开过啦。”老黑的声音传来。 我钻出去一看,他身上脏兮兮的,笑容满面。 简单吃了点中饭,蛇汤煮面条,估计我是头一个这么吃的。吃完后十一点出头,趁着今天天气还可以,我们决定再往前走一段距离。 白天树林里见不到什么野兽,除了林中鸟儿叽叽喳喳以外显得很是平和。但这都是假象。 我就突然想起来寂静岭这个电影,感觉山上有点像寂静岭这种感觉,白天除了见不到东西以外很正常,到了晚上就两码事了,百鬼夜行,危机四伏。 昨晚走过的路有些滑坡,但那里昨晚我们打伤了好几只狼,就顺着那边走,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死在路上的。 想象是美好的,一路走来一无所获。 随着山势渐高,这里的山就慢慢的秃了,我没爬过这样的山,矮山还树林挺深,爬到高处一看就全是荒草和石头。 “这地方没东西?”老黑皱着眉头看。 我心里也没底,不过秦岭大名远扬,应该是有东西的,“再走走看。” 山上的温度比山脚要低一些,而且向前远眺,更远处的山还要高,远远的甚至能看见有些山顶是白的,我不确定那是雾还是雪。 “你看,这里连一棵大树都没有,野兽都没处藏。”老黑一边走一边用脚踹石头。 我懒得跟他废话,跛着脚向前走,到了顶峰才明白过来这里的情况,就最顶上这一片光秃,翻过山顶下去就又会有树林,其他山上有些满是树木,大多数都跟我们脚下这座一样。 重新走进树林,我发现这里落叶很厚,怪石嶙峋树木虬结。 “小心有蛇。”我向后提醒了一句。 一般来说,怪石丛生落叶密布的地方最容易藏蛇,而且是毒蛇。 这一点很容易理解,毒蛇尤其是蝮蛇,它们一般都比较短胖,跑起来并不快,这就决定了它们的捕食习惯不可能是追着猎物跑,而是伏击。 伏击就跟伏猎一个道理,最重要的是隐藏与伪装,乱石给它们提供了栖身之所,落叶则是天然的保护色。 提到蛇,就简单说两句,国内最毒的九种陆地蛇:银环蛇、眼镜王蛇、舟山眼镜蛇、尖吻蝮、短尾蝮、福建竹叶青、泰国圆斑蝰、原矛头蝮还有金环蛇。 单论毒性最强的是银环蛇,最危险的是眼镜王蛇,咬人数量最多的是短尾蝮,最难治的是泰国圆斑蝰,因为它没有对应血清。 民间比较有名的如过山峰就是眼镜王蛇,五步蛇就是尖吻蝮,七寸刀就是短尾蝮,焦尾就是竹叶青。 五步蛇扑咬凶猛,被咬了后伤口很快就会肿胀,血流不止,一个小时后伤口周围发黑,两个小时以上就很危险了,一个不好就是截肢的下场,再严重些命都丢了。 我老家前两年有人上山开荒,被一条五步蛇追着咬了六七口,两个多小时送到蛇伤医院,没救回来,送到医院的时候右腿和右手整个都肿得不成样。 之所以重点说尖吻蝮,是因为我和老黑还有阮梨三人当时就抓了一条。 发现这条蛇还要多亏了阮梨,我刚说了当心有蛇之后她就怕的不行,弄了根棍子当手杖拨弄落叶前行。 随后我就注意到右前方有一块落叶挪动了一下,仔细一看有条尖吻蝮正昂着脑袋蓄势待发。 这蛇鼻尖翘起,浑身都是落叶形状的斑块,不注意极难发现,不过既然看到了它就是两码事了。 “你们别动。”我招呼老黑和阮梨一声,拿着柴刀在旁边削了两根手腕粗的长棍。 棍子自然不是用来打死蛇的,死蛇不值钱。 00年的时候五步蛇六百一公斤,一条成年五步蛇少说一千块,死的就价格锐减,一百五一公斤。 我拿起一根棍子远远的摁住它的躯体,这蛇立马扭动身子想要逃跑,挣扎了两下见走不脱就张嘴向我这边咬了过来。 木棍很长,它被限制住行动,咬不到我,不过看着它大张着的嘴巴心里还是有些惊悚。 直到用另一根棍子摁住脑袋之后,总算成功了一半。 “你小心点啊!”阮梨紧张的说。 我手有点颤抖,完全是紧张的。 不过只要限制住了脑袋,再毒的蛇也无法暴起伤人。我用脚踩住木棍,整个人的重量压在木棍上,它完全无法动弹,身躯扭来扭去。 我的另一只脚则小心翼翼的踩在它露出外头的脑袋尖上,木棍挪动,脚也跟着移动,直到整个脑袋全踩在脚下,这个时候就是上手的时候了。 大拇指与中指捏住它的脑后左右,食指紧紧的摁住它的天灵盖。 我一把将它提起,吓得阮梨尖叫连连,“小心它咬你啊!” 蛇是天生的刺客,攻击速度快,毒性强烈,但弱点同样明显,那就是它的一切攻击都依靠嘴巴,当然蟒蛇除外。 限制住了它的头,它就是一大号鳝鱼而已,甚至没有鳝鱼那么滑溜。 “可以回去了。”我捏着蛇头,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这条蛇四五斤重,能卖一千五左右,加上那条蟒蛇皮和狼,这一趟来的值了。 换做其他野兽我才不会这么急着回去,主要是这条蛇不好携带,一般的质量差蛇皮袋都不行。 很多人不懂的一点是,蛇会用尾巴尖剔缝,就是当它感觉到蛇皮袋的缝隙有机可趁时,就会不遗余力的去鼓捣那个缝,最后给它逃脱。 第109章 搞小的还是搞大的 回到停车的空地附近是天色已经泛黑,几条狗围在车子边闻,估计是狼的味道让它们好奇。 “快把胶布找出来,我手都抽筋了。”我催促老黑。 一路捏着这条蛇,虽然它已经不怎么挣扎扭动,可我稍有松懈它就动个不停,吓得我赶紧用力捏住,到了现在已经酸痛难忍。 车上有黑胶布,我给它脑袋整个绑死,这才找了个装米的蛇皮袋丢进去。 “我们是直接回家还是先去卖?”老黑启动小面包问。 我摸出手机示意他等等,“我打个电话看看。” 这个号码是张松柏给的,汉中本地收野货的人。 电话接通那边喂了一声。 “收货吗?”我问。 可能是我的声音比较陌生的缘故,对方愣了一下,“什么货?” “大狗,长虫。”我说。 “那你拿来,知道地方?”他问。 我表示不清楚,他又详细讲了一下地址,记清楚地址后老黑一脚油门车子就开了出去。 这人姓邱,具体名字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只知道别人都喊他老邱。 抵达老邱给的地址时我们发现这里是原公镇的一处废品收购站。 “有人吗?”我下了车问。 废品堆后头走出一个四十多岁女人看了我们一眼,“卖啥啊?都要关门了。” “刚才打过电话的。”我说。 她疑神疑鬼的看了一会儿,这才歪过头用方言喊了一声。 随后另一边路口走出一个男人向我们招手,“车子倒进来。” 老黑慢慢倒着车进去,这里头也堆了不少废铁和纸壳。 老邱关上铁门直接说道:“东西我看看。” 我把后备箱打开,一股狼的臭味扑面而来,三个蛇皮袋,蟒蛇皮、狼、五步蛇。 他打开狼的袋子看了看,“按只卖还是称重?” “有什么不一样吗?”我问。 老邱递了根烟过来,“按只就是六百一只,按斤十五一斤。” “六百?”我琢磨了一下,这只狼开膛破肚之后估计也就四十多斤,按斤算也是六百左右。 “那就按斤。”我说。 他点点头,拖出狼仔细看了看,在枪眼位置停顿了一下,随后在称上面摁了几下,“四十六斤三两,算你四十六斤,六百九。” “这个呢?”我指指蟒蛇皮。 “要量尺寸。”老邱转身就去拿卷尺。 蟒蛇皮越大张的越值钱,宽度越宽,单米价格也就越高。这么多年我只搞到过这一张蟒蛇皮。 宽度十二寸以下的,一米是两百,十二寸到二十寸的一米三百,二十寸以上的一米五百! 我这张蛇皮,全长五米一四,只有肚子那一块的宽度勉强达到了二十寸,头尾的宽度十寸都不到,老邱给了八百块钱。 最值钱的还是五步蛇,四斤六两,这边比我老家收得还要贵一些,六百二十元一公斤,一千四。 三样东西合共进账两千八百九,我给了阮梨五百,老黑一千三百九。 这次的蟒蛇和狼都是他的功劳,要不是他及时过来帮我,我在滑坡那里抹黑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 当然,这些话不需要说出口,心里明白就好,感情这回事,常常挂在嘴边就显得很假,恩情也是。 东西全部卖完,我们就开着车往家里赶,说实话这一趟比我想象中要快得多,我最开始还认为要天才能回来,没想到二十四个小时就回到了家。 第二天我出门去了药房一趟,跑了三个药房才买到我想要的东西。 季德胜蛇药片。 这东西是我所知的唯一靠谱的中成药,话说回头,大家都知道云南白药药方是绝密,不对外公开。而季德胜蛇药片同样也是。 可能因为云南白药买的人比较多,知名度高所以都晓得它是机密之一,蛇药片就相对少有人接触,不为人所知。 不过这玩意对付一般蛇毒可以,被厉害的蛇咬了最好还是去医院打血清,我买这玩意纯粹是为了以防万一,对付剧毒蛇虽然力有不逮但延迟发作时间还是可以的。 过了三天,我的右脚才好转,彻底摆脱阮梨喊我铁拐凌的外号。 这天吃完中饭,老黑坐在二楼阳台上抽烟,我走过去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你觉得搞小的好还是搞大的好?” “什么小的大的?”老黑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我眨了眨眼睛,“呃……小野兽,大野兽。不对,值钱的。” 他反应过来,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小的稳当,省事儿,但是……嘿嘿,来钱太慢了。” “嗯。”我点点头,老黑和我的想法一样,也是觉得搞小兽来钱慢,没什么意思。 “你突然问这个干嘛?”老黑问。 我摆摆手,“随便问问。” 说完就下了楼。 我可不是随便问问,我只是想看看他们的想法,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想搞大货,而他们都比较保守的话那将来肯定会有所分歧。 换做几个月之前,一趟赚两三千我能乐开了花,现在却不行。 拿着一千块钱,总觉得少了点。两个字:没劲。 所以我想再搞一趟大的。 “喂,老邱。”我对着电话说。 老邱哎了一声,问我什么事。 我说:“你这里吃得下多大的货?” 他明显愣了一下,“干嘛,你要打劫动物园啊?” 我笑笑,“认真的,值钱的东西,你吃得下吗?” “那得看你拿来多值钱的了,一两万万我可以拿下,再高的……我要想想办法才行。” “好的我明白了。”我挂断电话,心里已经有数了。 一两万两三万,估计也就是普通些的罕见货,所谓普通些的罕见货,就是像熊、小熊猫、还有一些名贵猴子一类的东西,极为少见的罕见货……就是跟老虎一个档次的了。 “老黑,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再去一趟!”我对着楼上喊。 老黑应了一声,急匆匆跑下楼,“什么情况?” 我咧咧嘴,“搞大的。” 第110章 白果村 第二天上午十点,我们的小面包就向着窖坪村开去。 这次没有选择晚上出发是考虑到夜里赶路时间太短,反正上次空地那里也没什么人家,鬼知道我们是去做什么。 “前天我在报纸上看到,说大熊猫跑村里去偷竹笋。”老黑开着车说。 我随着车子颠簸摇头晃脑,闻言咧咧嘴,“别打大熊猫主意啦。” “怎么?这东西不是很值钱吗?”老黑有些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国宝诶!价值肯定不低。” “有命赚钱没命花!”阮梨在后座上说道。 “呵呵,这也是。”我说,“你看报纸知道它是国宝,那你看过书没有?知道它为什么是国宝吗?” 老黑给我说的有点懵,“什么意思?你说。” 我伸出左手掰手指,“第一,熊猫珍贵是因为它稀少,全世界只有四五百只,还全在我们国家。”(2000年的时候确实只有四五百只,是后来经过繁育和保护数量才逐渐提升,到近年有两千只左右。) “第二是因为这东西只有我们国家有,独一份的,能不当宝贝吗?” “还有就是,它是几百万年前的原始动物一脉单承下来的,好像叫什么遗动物。” 说到这里我双手往怀里一插,“熊猫皮价格我不知道,不过应该也高不到哪里去,估计也就普通熊皮的两三倍。” “你说背着这么大风险去搞它,值不值?” “傻子才去搞。”阮梨接过我的话,似乎是觉得搞这个字不太文雅,就赶忙说:“不是,傻子才去打大熊猫。” 我呵呵笑,“所以说啊,搞这个不值当,熊猫让国家卖给外国佬可以是以一种友好关系的象征,而我们搞这个完全没用处,不如搞黑熊。” 老黑点点头,像是在消化内容。 眼看着车子就要开到目的地,突然他一脚刹车踩死,车里三个人都扑向前,我险些把下巴磕肿。 “干嘛啊?”阮梨在后面问。 我连忙向后抬起手,“别说话。” 老黑紧紧盯着前一动不动,“我们赶紧撤?” “嗯,先往回倒,有好地方再调头赶紧走。”我说。 前面也就是我们前两天晚上停车的地方,此刻正停着三四辆车,其中还有两辆警车。 趁着老黑倒车的功夫,我摸出手机看了看有两格信号,于是看看张松柏的电话能不能打得通。 刚响了两下就通了,他问我有什么事。 “你现在人在哪?”我问。 “我在城里啊,搞啥?”他说。 在城里就是在市区的意思,我心想难怪信号可以一打就通,“回你家半路上,就窖坪村这里停着好几辆警车,知道是什么事吗?” 张松柏哦了一声,“那里前几天晚上下大雨塌方了好像,我听讲好像是有村民在那里发现了一条大蛇还有子弹壳。” 听到这里我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肯定是当地村名后来进山发现了那片滑坡,走近查看又发现了我们剥掉皮的蛇肉还有打狼时落下的子弹壳。 “哎?你们怎么突然到窖坪村了啊?进我那里面也跟我说一声啊,老哥我招呼你们。”张松柏说。 我打了个哈哈,“本来是想着打个突击去找你玩的,现在这样就不太方便了,那你先忙,我挂了啊。” 说完不等他回话我就挂断电话。 “我们前两天的事被点炮了。”我说。 老黑盯着后视镜慢慢倒车,闻言眉头皱起,“那怎么办?直接回去?” “阮梨把地图拿来。”我向后伸手。 地图上通往南天门方向的路可不止这一条,除了这边以外还有一条路不过稍微远些,看地图上弯弯绕绕的估计要走不少山路。 这时老黑调好了头,我拿着地图给他看,“出去沿着县道走桔园镇然后到双溪镇再到小河镇,这条路。” 老黑点点头,“地图放这儿。” 也幸亏我们今天是上午出发,要是晚上来少不得要被人注意。 走双溪镇这条路因为是两个镇相连,县道反而更宽敞一些,路上极少遇见对向小车,倒是拖拉机很多。 沿着县道一直走,尽头是一个叫白果村的村子,路左手边是个水库,还不小。 这个村子不大,寥寥十几户人家,我们车子刚一停下就有个老汉走了过来。 他说着一口方言,我听不明白,不过根据他的神态看估计是询问什么。 我连忙递了根烟过去,“我们听不懂。” 一边说着我还抬手在耳边摇了摇。 这时路边房屋里走出个年纪轻些的女人,“他问你们是不是来收茶叶。” 收茶叶? 我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现在四月底正好是春茶上市的时候,我们老家也有采茶的习惯,只是我们压根不是来收茶的啊! “我们不……”老黑刚开口我就扒拉了他一下。 “我这次是来看看今年茶怎么样,好的话过两天再来收。”我笑着说。 这个女人哦了一声,给老汉解释,老汉听了后嘀嘀咕咕的走了,然后这个女人也走了,没人理睬我们。 “我们不收茶叶啊,收茶叶干嘛?”老黑这才问。 我指着不远处的茶山,“你看看,这里到处都是茶园,这个小村子凭啥修这宽的水泥路?” “这个村子的茶叶说不定都是这十里八乡的重点土产,我们三个人开着车进来,不收茶进来干嘛?” 可能是我说的不清楚,老黑皱着眉头不说话。 反倒是阮梨反应过来了,“收茶就是幌子啊,至少要让这些村子里的人不觉得奇怪!” 我们三妆模作样的边走边看,随后我就发现了最东边一户人家阴面墙上挂着两张麂子皮,恰逢屋里有个男人扛着耙子往外走,见了我们三个人,他微微一愣,“收茶了?” 我笑着递了根烟过去,“先看看茶,你这兽皮哪来的?” 这人闻言丝毫不以为意,“山上下夹子抓来的,干嘛?你也想抓这个?” 我有些心惊,心想这人胆子这么大?都敢明目张胆的说出口,随后我也就想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于是点点头,“这山里野兽很多?” 他锁上门抬手指着远处的山,“哪里没有野兽?到处都是!前几天还有狼猫跑村里来叼小羊呢!” 第111章 岩羊群 “狼猫?”这是个什么东西?我突然有点好奇。 这个男人却并没有多做解释,他只是笑笑,“野兽多得很呐!哪天来收茶叶记得和我说一声,我家都囤了两天了。” 我点点头,咧着嘴答应。 “走,上车,再往前挪一点。”我招呼老黑。 刚才我想明白的就是,这些村里人搞点兔子麂子,并不认为自己犯了多大的事,因为自身并不认为是多么严重的事,所以也不怕被人发现,更不怕说出来。 而我却不同,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有些事虽然已经彻底没了痕迹,也绝不会被找到把柄翻出来,可我心底就是很怕,所以这也就导致我对承认自己打猎忌讳颇深。 我应该坦然一点的。我在心里想。 就像那些小偷或者电视里放的连环杀人犯,越是惶惶不可终日的犯罪分子最容易被抓,因为他们太明显了,稍微一查就知道这人有问题。反而是那些显得很淡然的人,隐藏颇深,让人不易察觉。 车子停好,我们背着东西开始进山,从地图上看,只需要往右边一直走就可以到南天门,说实话此刻我已经不执着于去南天门了,因为这里一望无际的都是山。 有山就会有野兽,这一点毋庸置疑,区别就是东西值不值钱而已。 有了上次遇见五步蛇的情况,我们这次就小心了很多,人手一根木棍,还特意准备了几个小帆布袋,就防着遇见蛇。 山涧,永远是进山最快的路,而且水边阴凉,走起路来很是凉快,不知不觉我们就走了快半个小时。 我找了块空旷些的地方查看地形,发现周围的山林已经逐渐稀疏,又有点像上次一样,再往前走就光秃秃的了。 “今晚就在山顶扎营。”我说。 上次在树林里扎营,来回往返很不方便,扎营在山顶比较容易辨认方向,反正这周围也没什么人家。 “咦!”老黑突然小声嘀咕,“春华你看,那边是不是一个人?”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远处山顶荒坡上有个人影正在移动。 “好像是同行啊?”我说。 距离有些远,除了可以确定这是个人以外就很难看出他到底是在做什么,不过他在山顶荒坡上总不会是去采茶砍树的? “要不要去接触一下?”老黑问。 我连忙摆手,“别,别主动去找人家。” 我实在是不太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他要是主动找到我们还好说,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恰好我又能帮得上那么我不介意助他一臂之力,但我就是不喜欢主动去跟人家有交集。 阮梨闷着声跟在我们身后,逐渐的我们也走出树林范围开始爬坡,这些荒坡都是大石头和荒草,我们三个人显眼的很。 走着走着我就发现刚才那个人不见了。 估计是发现了我们主动避开了。我想。 其实这也很正常,要是同村的熟人还好些,陌生人,又是这么敏感的事情,想来没几个人愿意跟别人凑到一起。 然而,我却想错了。 刚在山顶避风处扎好营,我就看见之前那个人从一旁爬了过来。 他站在三十多米外用方言打了声招呼,我听不懂就没搭理他。 这人穿着一身黄色迷彩服,估计四十岁左右,黑黑瘦瘦,下巴上有一撮山羊胡子。 “你们,也是来打猎的?”他又换普通话说。 话说到这份上不搭理就有些不礼貌了,我笑着点点头,“对啊。” 他见我回了话,又开始慢慢靠近,腰上别着牛角硝袋,手里提着一杆短铳。 这人姓胡,叫胡兴国,白果村的人。 “这两天东西不好搞。”胡兴国笑笑,给我递了根烟。 我接过烟,看着他的装束想起了五叔,心里感觉亲近了些,“怎么说?” “全被狼猫赶跑了。”他说。 “狼猫是什么?”老黑问。 我也刚想问这个问题,第二次听见狼猫这个说法,真是越来越好奇。 胡兴国盯着我们的帐篷看了看,嘿嘿笑道,“狼猫就是猫啊,长得跟狼一样。” 长的像狼的猫? 我挠了挠头发不太理解,还真没听说过这样的东西。 简单的聊了几句,我得知他跟张松柏一样是专门打些野兔卖给市场上的,按他的说法,这里兔子很多,尤其是像这样的山顶荒坡上,可是最近几天兔子很少见。 其实说到兔子,我又有题外话要说了,我们养殖的兔子多是家兔,这种兔子不是本土的,而是其他国家引进过来的品种,会打洞,跳不高。我们国家的本土野兔是不会打洞的,有些会刨个浅坑,有些干脆就不会刨坑,躲到哪儿算哪儿。 聊过之后我和老黑跟着他一起转转,因为他说这附近有野羊。 荒坡上视野开阔,远远的两三个山头的情况都能看清楚,我是没发现野羊的存在,不过既然这个本土猎人这么说了也不妨跟着他看看。 走了一阵,羊是没看见,羊粪倒是有,还不少,除了羊粪以外兔子粪便也随处可见。 来到一块大石头边,胡兴国忽然蹲在地上开始装硝,我见状便知道他是发现东西了,按说这种短铳射程不远,可我左看右看也没发现东西。 直到他抬起铳瞄准,顺着他瞄准的方向,我才看到二十米外有一双耳朵高高竖起。 好眼力!我在心里暗暗赞叹。 可能与他们常年在这里打猎也有关系,反正换做我我是很难注意到那里有只兔子的。 一声巨响,白烟飘起,那只兔子发出吱吱的叫唤原地扑腾。 “春华!那边!”老黑急吼吼的喊。 我连忙顺着老黑指的方向看,隔壁上头上几只羊接二连三的跑跳着离开。 “快,追过去看看。”我说。 另一个山头,其实还是这座山,只不过是另一个山峰,距离我们三四百米而已。刚才要不是胡兴国开铳惊动了这群羊还真难以发现,因为它们的毛色与环境几乎一模一样,而且这山顶上风吹个不停,野草晃动着也不容易察觉远处有东西在动。 我和老黑两个人快速追击,说是快速但远没有这些羊跑得快。 等我们追到另一个山头朝下看去时,羊群已经钻进了林子里,而就在这个时候右边远处一道矫健的身影一跃而过紧跟着进了林子。 第112章 再见狼群 “那是什么东西?”老黑问。 我也不太确定,刚才只是惊鸿一瞥,但从它的姿态来看应该不是狼,大概是属于猫科的,“没看清,可能就去他们说的狼猫。” “好家伙,都能和豹子有的一拼了?”老黑一边向下爬一边说。 正当我们嘀咕的时候,胡兴国也赶了上来,“羊呢?” “跑进林子里了。”我指着下方树林说。 胡兴国哎呀哎呀的往下爬,“ 快追,只要赶着它们,羊群就会往空地上跑。” “这样?”我有些纳闷,越追不应该越藏起来吗? 不过既然他这么奋力的追,我也不可能甘心落于人后,这可都是钱啊! 胡兴国的追击经验很丰富,至少这种毫无踪迹的追踪我做不到,这完全要依靠对猎物的经验,只有足够的经验才能够在这茂密的树林里紧追不坠。 我们蹲在树林边的矮树丛后方,老黑抬手指着远处,“看,那里!” 我自然是看见了,五六只灰褐色的羊正站在石头边东张西望。 这些羊里头有两头公的,它们的角很粗壮,是向下弯曲的,并不同于常见的向脑后弯曲。 身侧有一道类似于羚羊的黑色弧线,腹部和四肢内侧是淡黄偏白的毛色。 “老胡厉害啊!”我拍了胡兴国一记马屁。 胡兴国对此很是受用,“吃这碗饭十多年了,能没点本事?” 我笑笑没说话。 他的话虽然有吹牛嫌疑,但不可否认的是,追着一群羊从一个山头到另一个山头这本事我确实没有,或者说没这样的经验,因为以前我都没接触过这种岩羊。 这会儿差不多下午五点半,太阳在天边泛着黄色的晚霞。我们距离这些岩羊还有一百多米距离,这个距离太远,并不适合射击。 它们刚被追了那么久,现在肯定是不适合追上去的,一旦冒头我觉得它们立马会再次逃跑,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它们放松了警惕再想办法缓慢靠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慢慢的太阳也落山了,从我们的位置朝羊群看去就像在看剪影似的,这时胡兴国轻声开口,“可以了。” 在他的带领下,我们几乎是依靠荒草遮挡匍匐着前进,一点点靠近羊群。 七十米、五十米、三十米。 其实五十米的距离老黑就可以开枪,但这群羊毕竟是沾了胡兴国的光才追得上,总不好我们打了猎物让他干瞪眼,所以我们三个人都等到了这个时候才开始瞄准。 自制步枪、短杆土铳、复合弓。 我瞄准的是最右边的这只公羊,它正踩在石头上啃食嫩草。 我们三个人几乎是同步射击,胡兴国的短铳动静最大,一声铳响像是打了雷一样,好在我比他快一丝,亲眼看着箭支朝着它腋下射去。 公羊中箭,立马像是受了惊似的高高跳起,一下子就扎进我们这边的草丛里,老黑射中的那只直挺挺的就栽了下来,唯独胡兴国打的那只跳起之后向着后方一溜烟跑远了。 “哎呀!”胡兴国捏起拳头捶向身下的石头,立马爬起身去追,一边跑着还不忘装硝装弹。 我和老黑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等我走近刚才自己射击的这只岩羊时,它已经倒在草丛里不动了,箭孔、鼻子、嘴巴都是血。 这一箭不偏不倚的射中了心肺区,它死的很快,老黑打的有些偏,但恰巧打在肩胛颈椎那个位置,一枪就让它丧失活动能力了。 我用匕首挑开猎物的脖子血管,拽着后腿把它摆出头朝下的姿势方便放干净血,紧接着胡兴国的铳又一次响了起来。 我走到高处看,他正站在林边有气无力的往回走。 “没打死。”他有些尴尬的笑笑。 我看着他沧桑的表情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三十米对于土铳来说确实有些勉强了,毕竟没有膛线,黑火药击发动力也差了点。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和老黑给这两只东西简单扒开肚皮以及开膛之后就没再多处理,开始拖着往回走。 往回走的路上,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胡兴国搭话,他一边羡慕的看着我们手里的羊,又感叹有枪真好,还对我的弓很是好奇。 回到营地时天色已然完全暗了下来,我本以为胡兴国要回家去了,没成想他竟然乐呵呵的说想蹭点吃的。 既然人家开了口,我自然不会端着,反正吃的简单,方便面多煮点就是了。 “待会还出去转悠吗?”胡兴国问。 我有点明白他的想法,看着我和老黑都有收获,他肯定也是羡慕的,不肯就这么回家。 “当然去啊。”我说。 对于打猎来说,黄昏时段就是黄金时间,断然不可能错过的。 吃饱喝足,我们三抽了根烟就开始出发,这次出发的方向与刚才相反,那个方向响了好几枪,没什么缺心眼的动物会过去。 头灯亮起,刚走没多远我就愣住了。 真实冤家路窄啊。 三四双蓝绿色眼睛在远处闪闪烁烁,正盯着我们这边看。 “肯定是你们刚才剖肚子的味道被闻去了。”胡兴国说。 我琢磨了一下他说的有点道理,上次狼出现好像也是在我们杀死蛇之后才来的,这东西鼻子这么灵? 反应过来狼和狗是一样的之后我就释然了。 “我们搞这些狼?”胡兴国突然说。 “不好打。”我不太愿意,因为上次打过,这东西很难打死,除非正中要害,而且很难缠。 “嗨呀。”胡兴国叹了口气,“怕什么,找到它们的洞,直接捡。” “什么意思?”我有些不理解,什么叫直接捡? 老黑也有些兴趣,“说说看?” “你们以前没打过狼?”胡兴国问。 我和老黑都摇了摇头,以前确实没打过这东西。 “狼这畜牲出了窝就横,在窝里就怂。”他说,“以前我们这里有人直接钻到狼洞里去,它们反而吓得不敢动。” “真的假的?”我觉得这就像天方夜谭。 狼这玩意怎么会吓得不敢动呢? “我还骗你?”胡兴国抱怨一声。 “你们不干我一个人去了啊!”他又说。 第113章 狼窝 “行行行,我们去。”我连忙跟上他的脚步,“怎么搞?” 胡兴国指着前方百多米外的蓝绿色眼睛,“把它们打跑!” 我心里略微琢磨了一下,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就是把这些狼给打跑,再顺着它们的踪迹找到狼窝。 实际上这个方案我觉得并不是很靠谱,因为根据书上了解到的知识,狼这玩意受了伤是不会第一时间回窝的,就像它们快死了也会独自远离巢穴一样,这玩意灵性得很,会有意识的不把危险因素往往窝里带。 不过既然胡兴国这么说,我倒也想看看本地猎人是怎么搞狼的。 按着他所说的,我掏出手枪瞄准最近的这只就是一枪,并没有刻意瞄准要害,毕竟目的是击溃而不是击杀。 说实话要想击杀我也没多大把握,又远又难打,手枪办不到。我们三个人中在这个距离可以对狼造成杀伤的只有老黑手中的步枪了。 砰—— 一声远超我手枪动静的枪声响起,我意外的看向老黑,这家伙把消音器卸了,给我吓一跳。 接连两声枪响,那几只狼一溜烟的就开始跑,比我想象中要怂。 “赶紧跟上。”胡兴国扛着土铳追,完全没有把脚下的乱石当回事。 我和老黑就差了许多,总害怕扭了脚,反倒跟不上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狼群在这种地形上跑的很快,不过好在刚才老黑打的这只伤得有点重,一边惨叫一边拖着腿跑。 胡兴国赶到它近前,隔着两三米距离开了一铳,它当即就出气多进气少了。 “那些狼都跑没影了。”我看着前方茂密的树林说。 刚才还能看见隐隐约约的狼眼睛闪烁,这会儿就彻底没影了,这得去哪儿找? 胡兴国却并不显得多着急,“狼窝不在林子里。” 不在林子里难不成在土坡上?我耐着性子跟在他身后。 老黑默不作声,端着枪四处打量。见到他的反应,我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点急躁了,于是暗示自己要耐着点性子。 进到林子里之后,胡兴国直愣愣的就往里钻,我刚想分辨一下足迹再追,想了想还是算了,先跟着他看看。 说实话我有点好奇,这一路上既没有血迹也没有足迹,甚至连兽道也没有,他是怎么确定方向的?难不成是有狗鼻子不成? 走着走着我突然发现了端倪,他并不是真的在乱闯,而是看树木空隙,林密的地方他就刻意避开,只往相对空旷的地方走。逐渐的我们就穿出了这片林子,开始爬上这座山头的荒坡。 “待会动静要小点。”胡兴国对我们说。 我点点头,示意明白。 小心翼翼的爬上荒坡直到最顶峰,头灯向反面照去,果然看见几双蓝绿色眼睛正在林子边缘徘徊,时不时的还会发出些奇奇怪怪的声音,有点像狗的那种低声哼哼。 胡兴国突然拍了我一下,我扭头看着他不明所以,“怎么了?” “你们两个谁下去赶赶。”他说。 赶赶? “怎么配合?”我问。 “就是你跟你兄弟随便哪个,从左边慢慢靠近就行,不需要开枪,也不用追赶。”胡兴国压着声音说,“只要这样一赶,这些畜牲就会悄悄溜走,我在这上头再跟着狼群找到窝。” “我去。”老黑当即开口。 我看了他一眼,见他表情颇为坚定便点点头,“记着胡哥说的话,自己小心些。” 老黑嗯了一声,把枪背在身后开始行动。 随着老黑慢慢向下爬,那些狼很快就发现了他,一声声短促低沉的叫声后开始向右边逃走。 “我们跟上。”胡兴国压着声音开口。 我跟在他背后从侧面靠近狼群,这些狼并没有窜进林子深处,而是在靠近边沿的地方突然消失了两三只,剩下两只向右侧荒坡附近低嚎。 那几只狼呢?我有些疑惑,它们没道理在这个时候突然分开,毕竟狼是群居动物。 “别愣神了。”胡兴国拍了我一下,“仔细找找,就在这附近。” 我瞬间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狼窝应该就在这周围。 这时老黑也赶了过来,“怎么样?” “找找看。”我说。 老黑指着远处依旧在低吼徘徊的两只狼,“它们不是在那边吗?” “胡哥说在这里找找看。”我白了他一眼,“赶紧的。” 这里树木并不茂密,基本都是高大的杉树,地面上巨石凌乱杂草丛生。 我刚翻过一块半人高的大石头,突然觉察到右前方另一块石头下传来一声响动。这里是个石缝,石缝外光秃秃的,这明显就是动物经常出入的洞口, “胡哥!”我连忙喊,“过来看看。” “哪里?”胡兴国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看,随后在周围四处照,“旁边看看还有没有洞口。” 我和老黑两个人又是一阵找,不过现在已经锁定在这些石头间,找到洞口并不难,十分钟不到我们就找出了三个洞口。 按着胡兴国的指示,我和老黑各自把自己找到的洞口用碎石头堵住。 “你们帮我看着点,我进去看看。”胡兴国扶了扶头灯,突然有些尴尬的看着我,“那个……你的枪给我用用?” 我第一反应是拒绝,转念想到他的土铳确实不好用,于是一言不发的把枪给了他。 他拿到手枪之后试着上膛开保险,“谢了。” 说完之后就俯身向这个直径六七十公分的洞里钻去。 他刚钻进去半个身子,我突然觉察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吓了我一跳,一只狼正在我和老黑身后十米外龇牙咧嘴,这么近的距离,我的灯光把它的样子照得清清楚楚。 老黑二话不说抬起手枪就是一枪,陡然响起的枪声不仅吓跑了狼,还把胡兴国吓的一激灵,随后洞中传出一阵响动。 紧接着两声闷响,是枪声,胡兴国露在外面的一双脚剧烈挣扎起来。 “你没事?”我喊。 他没有回答我,一双脚不停踢打着。 见状我连忙招呼老黑,“看着点周围。” 老黑嗯了一声,像尊门神一样扫视周围。我抓着胡兴国的脚就向外拖。 好在他自己也正奋力向外爬,不一会儿就露出了大半个身子,“快加把劲,我拽不动了。” 第114章 兄弟问你个事 “好!”我一边答应,双手齐齐用力 随后就见他拽着一条狼腿向外扯,这狼似乎还没死,尾巴紧紧夹着低声呜咽。 我刚想提醒他小心,就见到胡兴国右手握着匕首直接朝狼喉咙捅了过去。 他的匕首很快,这只狼还没来得及惨叫喉咙就被划开,白色的喉管半透明的气管还有奔涌而出的血液清晰可见,它的四肢剧烈扒动着,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我虽然也杀过不少东西,可这种活杀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浓烈血腥味混合着狼身上的臭味很是难闻。 许是嫌它动静有点大,胡兴国再次握着匕首从它喉咙处的伤口捅进去直插脖颈颈椎。 一刺一挑,干净利落。 狼四肢抽搐着软了下来。 “拖开,我还要进去。”胡兴国说着就把狼的尸体踹向一边,不顾洞口血污又爬了进去。 我看得眼皮直跳,心想这家伙看着普普通通,真动起手来想不到这么狠,不过这个给了我很多灵感,心里盘算着以后对付其他野兽能不能这么干,毕竟我以前都是等猎物失血过多自己死掉再去找,看了他的做法无疑给我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我把这只狼拖出来放在一边,洞里又是一声闷响,我知道差不多要上手帮忙了,看到他双脚扑腾就往外拽。 洞里统共只有三只大狼,还有几只小崽子,胡兴国的意思是放过小的。 对此我没有意见,抓大放小是打猎陈规,没什么好说的。 解决完三只狼,胡兴国满身都是泥巴和血迹,像是电影里浴血后的主角似的,我给他递了支烟,“猛还是你猛。” 他哈哈大笑,“要是没有你的枪我也不太敢这么爬进去。” 后面简单商议,三只狼给了胡兴国两只,毕竟这三只几乎都是他一个人杀的,我和老黑之前还打了两只岩羊。 我正给狼破肚子时,胡兴国说要去旁边撒泡尿,随后他握着手机用方言在打电话。 “家里有点急事,我先带着东西回去了。”他说。 我愣了一下,“狼不破肚子了?” “回家再弄。”他说。 我点点头刚想问他方不方便带回去,他却已经拽着两只狼往回走了。 等他走远了,老黑这才开口说道:“这人真猛,以后我们也可以这么干。” 一边说着他还比划用匕首捅喉咙的动作。 我笑笑没说话,继续掏心掏肺。 处理完这只狼,之前徘徊在周围的两只狼也不见了,我们便也选择返回。 路上我摸出手机看时间,八点十五分。瞥了眼信号,一格。 回到临时营地时已经接近十点了,帐篷里阮梨正一脸紧张的坐着。 “你们怎么才回来?”她问。 我有点莫名奇妙,“怎么了?” “之前在我们这里吃面那个男的,半个小时前来了一趟,看得我心里发毛。”阮梨紧张兮兮的说。 “那可不,我看着他宰狼的时候也心里发毛。”老黑呵呵笑。 “他半个小时前就到了?”我问。 阮梨点点头,“嗯,我还看了时间,到现在二十七分钟。” 我哦了一声,心想这家伙速度真不慢,比我们早动身十来分钟而已,赶路却比我们还要快十多分钟,他还是拖着两只狼的,虽说两只狼也就一百斤左右,但那也是负担啊。 为了免去明早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当晚就收拾东西出了山。原本打算搞值钱东西的,现在两只羊一只狼,再多就怕车子不好带了。找值钱东西只能改天再来。 可能有的朋友会觉得跑到狼洞里去抓狼不切实际,一开始我也觉得是天方夜谭,但这就是事实。 有关狼的这一习性极少有人知道。现在网络上也查不到,但在一九八九年李振营编写的狩猎知识手册中有明确记载,若非这次亲身经历,我也会觉得可信度不高,可事实就是这样。 回到白果村时已是凌晨十二点半,本以为不会遇见村民,没成想几只土狗一只叫唤,没多久就有村民亮起灯查看情况,我赶紧让老黑加速离开。 换做我老家,半夜狗狂吠也会出来看看什么情况,倒不是怕有贼,而是怕野猪毁了庄稼。 第二天我们再次拉到老邱的废品收购站去卖,两只岩羊,一共是两百零五斤,十三块一斤,两千六百六十五,狼六百四,三千三百多点。 给了阮梨六百,老黑一千二,我自己拿了一千五。 路上我们在临近家门的地方见到一家新开的拉面店,于是进去吃。 “可惜了没要他电话啊!”老黑说。 我咽下面条摆摆手,“他不是说白果村的吗,下次去问问就知道了。” 白果树就十多户人家,还怕问不到一个胡兴国? “他也是个胆大的,干嘛不单吃这碗饭呢?”老黑依旧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对此我表示理解,就跟我五叔一样,有经验有胆识,但还是不愿意铤而走险专干这一行,就像他当初极力阻止我这么做一样。 老一辈人,大多比较畏惧法律红线,宁愿小小的搞一些,也不愿意彻底走上这条路。当然还有另一个客观原因,那就是他们都有家庭了,不得不为家庭考虑。 正在端面的老板突然走了过来,“你们搞啥工作的?” 我闻言愣住,打了个哈哈,“做倒卖的。” “二道贩子啊?”面店老板一瞪眼,“贩什么啊?这生意做的好还是不错的!” 我随便说了个废铁应付了过去,吃完就往家里赶,心里更是暗暗想着以后在外头还是少聊敏感的东西,万一被人听了去麻烦得很。 刚到门口,我就见到有个人正向着我们这边走来,可不正是上次找阮梨的那个男人吗? 我给老黑无所谓,照常下了车,阮梨不知道是故意躲他还是怎么的,赖在车上没下来,我倒也不急着催她,刚打开大门,没成想这家伙竟然凑了过来。 “兄弟问你个事。”他说。 我挤了挤眼睛,“啥事?” “阮梨在家吗?” 第115章 老吴出事 我瞥了一眼小面包,隐隐约约看见阮梨在车里拼命摆手,于是咧咧嘴,“她不在家,昨天回老家去了,怎么了,你有事吗?” “你谁啊?”老黑扬了扬下巴。 他略微尴尬的看了一眼老黑,“是这样,我我我……我有事想请她帮个忙,既然她不在那就算了。”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待她走远,阮梨打开这边车门偷偷看了一眼才跑过来,“这人真不见外。” “你认识他?”老黑问。 我跟他解释了一下前段时间的事,听完之后老黑斜眼看着阮梨,“真就买个菜认识的?” 阮梨站在原地翻白眼,“我怎么不知道你家住海边的啊?管的那么宽?” 我笑笑,这是一对活宝。 回到后院看了看小白和小花,两只小狗见了我轻轻摇摇尾巴,并没有靠近。 我想起车里的东西,转身把特意留下来的拳头大小一块岩羊肉取来,切成一指宽的小条丢了过去。 这些岩羊肉都是肚皮上的,很薄还带着皮毛,小黑也想上去嗅被我给赶开了。 两只小狗注意到地上的肉条盯着看,然后低着头一点点靠近,黑色的小白轻轻舔了一口,随即拽着跑。 小花没来由的吠叫一声,跟小白玩起了拔河。 见它们似乎还没有吃生肉的意识,我直接把剩下的全部丢给了小黑。 小狗不能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同样适用,一开始只要让它们熟悉野兽的味道就行,循序渐进,再说也还没到合适的时候。 下午我躺在二楼沙发上考虑怎么锁定大货,这次的收获与上次相差不大,都是两三千块钱,虽然也相当于普通人五六个月的收入,但分到三个人手里就没那么多了,还是那句话,没劲。 价值过万的东西,我思来想去还真不多,想着想着脑袋犯困就顺势睡了一觉。 呜——呜—— 手机震动把我吵醒,窗外夕阳红彤彤的,我揉揉眼睛看了一眼手机,五叔的手机号! 我连忙揉了揉眼睛,接通电话放在耳边,“喂?叔?” 电话那头嗯了一声,“春华。” 我应了一声,心里一肚子话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想问问叔身体怎么样了,又有点内疚自己没回去一趟。 “你这段时间怎么样?”五叔问。 我揉了揉脸,“还好,挺稳定的。” “还在外面打猎?” “嗯……对。”我说。 五叔沉默了好一会儿,“你现在翅膀硬了,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我只能告诉你出门在外多留个心眼,人前背后的,自己的路自己看清楚再走。” 面对五叔的说教,我无法反驳,摸出根烟点上,“叔……你身体还好?” “死不了。”五叔说,“张友红那老屋是你烧掉的?” 我愣了一下,随后承认是我做的,这事情知道的人不多。 “胡闹!”五叔的声音猛然提高,“这是没出大事,出了大事怎么办?做事情不考虑后果的吗?” “可是那老家伙他举报了你!”我辩解道。 当初就是因为何老三与他多说了两句,这老畜生不但举报了我,还顺带把五叔给举报了。要不是五叔被抓去拘留,我怎么会那么恨! “举报我就要烧了人家房子,那要是哪天我被人弄死了你要去杀他全家?!”五叔依旧声音高亢,显然正在发火。 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说了,毕竟杀人全家这种事我还是不太敢,或许真到了那个时候也说不定,但眼前肯定是不敢说这种话的。 “做事情要考虑合不合适值不值得,自己能不能收得了场。你要是把人家烧死了,他儿子不得找你到天涯海角?” “还有,歙县那个老头有没有跟你接触过?” “哪个老头?”我有些懵。 “就那次在休宁买穿山甲的那个老头。”五叔说。 我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姓吴的,考虑了一下还是承认,“上个月刚接触过一次,怎么了?你怎么忽然问他?” “事情传得到处都知道了!”五叔的语气越来越差,“你干的?你不要命了!” 我眨眨眼睛,心想当初你自己不也兴致冲冲的去找老虎,那要是只真老虎不得给你崩了? 不过这话我没说出口,只能老老实实挨训。 “你自己考虑清楚,要是那老头把你给供出来了,到时候别说我没提醒你。” 他说完不等我回话就挂了电话,剩我一个人在发愣。 姓吴的被抓了? 他怎么就被抓了? 一定是老杨或者四川佬或者诸暨佬掀桌了,既然姓吴的被抓,那么……汉中这边魏老板那里也有风险。 想到这里我连忙出门到街上找了家小卖部用座机给魏老板打电话。 电话打了三四个响了半天才接通,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我害怕店铺老板娘听见我说的话,于是只能暗示着说,“魏老板,卖给你的那只猫,猫主人出事了,你要不要看看?” “你找错人了?”电话那边没反应过来。 我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人又瞥了一眼小卖部老板娘,她正在看电视剧,“魏老板,上个月的那只猫,花猫,现在猫主人出事了,你看看尽快安排一下,记得要快。” 魏老板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听见背景音越来越小,应该是他正走向安静的地方。 “你是谁?”他问。 我想也没想就说,“我是谁不重要,话已经给你带到了,记得尽快安排,猫主人出事有几天了,他在外地,可能过两天还会有人找你。” “行我知道了。” 魏老板匆匆挂断电话,我交了五毛钱电话费后转身离开。 其实我可以不用打这个电话,没人知道我还留在汉中,就算查到了他的头上把他端了,也没人找得到我。 整件事情有关联的人物完全中断在姓吴的和魏老板这边,除非…… 我不敢空想下去,一溜烟跑回家见老黑正拿着酒瓶子准备倒酒,我连忙关上大门。 “你回老家的时候有没有跟家里人说来汉中的?”我问。 老黑惊愕的看着我,“怎么了?” 第116章 陈玉兰的邀请 “家里又出什么事了?”老黑慢慢往杯里倒着酒问。 “姓吴的被抓了。”我说。 他愣了一下,随后把酒瓶放在一边,“那家伙被抓了拉倒!” “诶?不对!”老黑随即反应过来,“他要把我们供出来怎么办?” “所以我问你有没有提我们落脚汉中?”我无奈的看着他。 “没有。”他摇摇头,“我跟我妈说在深圳打工。” 没有就好。 我点点头,“那就行,只要没人知道我们现在在汉中,风头过了就可以,魏老板那边我也已经打了招呼。” “跟他说做什么?他又不知道我们还在汉中。”阮梨盛了一碗饭递给我。 我咧咧嘴没说话。 打电话提醒魏老板也是我一时想法,现在想起来确实没什么必要,不过既然已经打了也就不想去计较那么多,就当结个善缘。 “不对啊,你用自己手机打的电话?”阮梨忽然说。 我摇摇头,“我没那么傻,不会暴露现在的手机号的,我是在前街那家洋河蓝色经典那铺子用座机打的。” 说完我扒了口饭,心想我像那缺心眼的人吗? “你缺心眼!”阮梨当即就说。 我皱着眉头一脸不解,“什么意思?” 我怎么就缺心眼了? “你给那个老板消息,知道这事的人总共才几个?” 阮梨脸色很难看,给我搞的有点不自信。 “你具体怎么说的?”她又问。 我把原话大致复述一遍,她一直翻白眼,“猫主人出事了,主人就是你跟那老吴,不管是哪个出事了,知道这事情并给他报信的,你觉得他会怎么猜?” 我眨眨眼睛,没转过弯来,看了眼老黑,他也是愣愣的看着阮梨。 “你们!”阮梨放下筷子,“知道这场交易的人肯定是我们这边的人,他都不用确认你到底是哪一个,只需要确定你是卖老虎的人之一就够了!” “你用座机,号码是汉中本地的,人家只要不傻都知道你还在汉中!” 号码! 我醍醐灌顶,瞬间明白过来。诚如阮梨所说,座机打过去他肯定就知道我还在汉中…… “我们赶紧撤?”老黑说。 我仔细想了想,最后摇摇头,“不至于,我给了他电话,他应该会安排好不被抓住马脚,只要他不出事,没理由把我们给拖下水。” “而且,公安没那么大本事?他们手能伸那么长?” 老黑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们还是先别乱跑。” 我刚想点头,兜里手机顿时响了起来,我一把捂住手机,这呜呜的震动声来的太突然,老黑和阮梨都紧张的看着我。 我呼出口气,心想没那么灵? 怎么是她? “谁啊?”老黑问。 我看看老黑又看看阮梨,尴尬的笑笑,“上次喝酒那个。” “那个女的?”老黑顿时露出猥琐笑容,“快接!” 我瞥了阮梨一眼,她似乎完全不在意似的,自顾自吃饭。 电话接通,我干脆摁了免提放在桌上。 “喂?凌春华?”陈玉兰那娇滴滴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老黑笑容越发变态,像是正在进行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一样。 “嗯,是我,怎么了?”我尽量以平静语气说。 “你怎么这半天才接啊?”陈玉兰抱怨似的说,“上次你没受伤?现在状态怎么样?” 我张了张嘴,轻轻的说了一声没事。 老黑用手扒拉我一下,压着声音问:“什么情况?怎么受伤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挥挥手,歪过头轻声说待会讲。 “你有什么事吗?”我问陈玉兰。 她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说:“是这样,今年有个摄影比赛,过两天五一了,我想邀请你……与我一起出去摄影。” 我盯着手机发愣,老黑的笑容僵在脸上,阮梨一言不发。 “我不会啊。”我苦着脸说。 什么狗屁摄影比赛,找谁都比找我强啊,我哪里懂什么摄影?这女人怎么想的? 陈玉兰那边尴尬的笑笑,“是我没说清楚,这个摄影比赛是省里主办的,主题就是陕西特色风光,全省所有大学都有参加,我的构思是拍摄秦岭,我刚才约了同学,他们都不去,有两个想去我又怕他们不靠谱。” “那你喊我去,我能做什么?”我问。 “上次你说过你的家乡在山区,你应该挺熟悉山地的,我去拍照片,你就做我的助手好了,主要是我怕有蛇啊什么的。”她说。 我皱着眉头权衡这事能不能干,思来想去还真可以干。 首先近期要避风头,并不适合再搞事情,另一方面可以借着这个拍照片的由头找找东西。 “可以吗?”陈玉兰问。 我哦了一声,“那到时候你再打电话给我。” 她嗯了一声,“后天我再打你电话。” 说完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老黑莫名奇妙的嘿嘿笑,我看着他十分无语,“你笑什么?” “约会哟!”老黑怪模怪样的说。 “哼!” 阮梨轻轻哼了一声,不知道什么意思。 “你想哪去了?”我大呼冤枉,“这不是说最近不适合搞动作嘛?” “她既然是要拍秦岭,我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跟她到处走走,过段时间我们就有目标了啊。” “别解释,我都懂。”老黑猥琐的笑,“跟娇滴滴的女大学生游山玩水,啧啧。” “啧你个大腿!”我笑骂道,“你们也可以一起啊,我们三一同去就是了。” “那怎么好意思打扰你跟美女约会呢?”老黑龇牙咧嘴,乖张至极。 见这家伙没个正形,我扭头开始做阮梨的工作,“你觉得怎么样?一起去玩玩?就当我们放一次假,五一劳动节哎,我们也是劳动者!” 阮梨翻了个白眼,“你去保护美女,我去做什么?给你们做丫鬟端茶递水?” 我被她的话噎住了,连忙说道:“怎么可能,就是当去旅游啊!做一回游客!” “滚蛋!”阮梨一撅嘴,“要放假我躺家里看电视多舒服?爬了那么多山,放假还爬山!你去,不用管我们了。” 第117章 毕洞庭 五月一号这天早晨,我背着包就赶往与陈玉兰约定的地点,心悦门口。 阮梨说爬山不如看电视,老黑说不打扰我约会,索性我就不强求他们,自己来。 八点十五分的时候,一辆丰田suv停在了我面前,陈玉兰摇下车窗喊我上车。 等我爬上车才发现她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抛开开车的司机不算,除了她自己还有一男一女,那个女孩我没见过,生的小巧玲珑的,眼睛很大,声音比较不搭,比较中性。 而这个男生一见到我就露出一副冷冷的表情,搞得我有些不自在。 我是答应陈玉兰来陪她的,无意与这个男的起冲突,干脆眼不看为净,自顾自坐好扭头盯着窗外。 “刘叔走。”陈玉兰的声音从副驾驶传来。 开车的应该是她熟人,嗯了一声,“火烧店,两个小时。” 一开始我不知道火烧店是什么意思,到地方以后才知道这是乡的名字,火烧店乡。 也就是今天的火烧店镇,当时还是穷乡僻壤,哪有今天所谓秦岭最美小镇的名头。 那刘叔说两个小时,到地方的时候都十一点半了,比他说的整整迟了一个小时多。 下了车,就我们四个人,找了家面馆吃了中饭,那男的对我有意见似的动不动投来难以言明的眼神,我懒得搭理他。 “待会我们先去今天的第二站,天星亮村。”陈玉兰拿着地图看,照相机挂在脖子上背了个小书包。 我站在一旁看他们三个人嘀咕,说实话这种陪人出来的事情我很不喜欢,总感觉无聊。 他们三个应该是同学,那个男的似乎对陈玉兰有意思,一有机会就黏着她,不难看出来。而这个女的就有点意思了,好像与陈玉兰并不是很熟悉,应该是同学,是不是同班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她们应该是商量完了,陈玉兰喊了我一声,“我们走了喔!” 我哦了一声跟在他们身后。 从火烧店乡到天星亮村的路很窄,这三个学生走路慢悠悠的,我吊在后头只感觉没劲,有点后悔答应过来了。 就她们这个走法,我估计一天也跑不了两个地方,拍照片倒是无所谓,我的计划很可能会落空。 “喂,你不会走快点吗?”突然那个男的对我说。 我愣了愣,心想还不是因为你们慢我才慢悠悠的吗? 很显然他并不这么想,昂首挺胸的走在陈玉兰身边,给我气的不轻,这是故意拿我耍威风在她面前逞能呢! 我掏出根烟点上,继续保持我的速度,他们仨也就走我前面七八米左右,没必要理会这个傻逼。 陈玉兰扭过头笑笑,“不用急的。” 我嗯了一声,心想我才不急,放你们走十分钟我也追的上。 那男的见陈玉兰开口帮我说话,看了我一眼后向着她开口,“唉!陈玉兰,这是你朋友?” 陈玉兰点点头,“对,我们在心悦认识的,他人挺好的。” “人挺好的?”他重复着这句话,停下身扭头看着我。 我心里有点郁闷,心想怎么碰上这么个奇葩,假装没看见他,继续向前。 走到他身边时,他忽然一把勾住了我肩膀,“兄弟叫什么名字来着?什么华?” 我眉头大皱,我最讨厌被人勾着肩膀,熟人我都不喜欢更何况你这么个傻帽? “凌春华。”我口中说着,顺便拨开了他的手。 “哦,我叫毕洞庭。”他二百五似的又想抬手勾我肩膀,被我一个闪身躲开了。 “你不是我们学校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他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踩着王八步走在我旁边。 这时陈玉兰似乎发现了问题,走到我身边来替我解围,“他不是本地人,刚到汉中来不久,正在找工作。” “哦!外地来的啊?”这个名叫毕洞庭的傻逼作出一个夸张的表情,“你多大年纪啊?这就工作了?” “二十。”我冷声说道。 “二十岁就出来打工了?”毕洞庭依旧没事找事,“技校毕业的?” 我没搭理他。 “技校也挺不错啊,不对啊,那不是包工作分配的吗?”他又说。 我无奈的翻白眼,干脆走到一边。 “哎呀,毕洞庭你干嘛?他是我朋友。”陈玉兰说。 “我知道是你朋友啊。”毕洞庭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又凑到我的身边,“我就是想知道你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那些坑蒙拐骗的可多了,不摸清底细怎么行。” 这话就有点不留情面了,言外之意不就是说我坑蒙拐骗,说我在骗陈玉兰? “托呆。”我低声骂了一句,快步向前走去。 这家伙在挑战我的忍耐极限,我是真的很想告诉他‘你就是个傻逼。’ 喜欢陈玉兰就去追啊,针对我什么意思?我又不跟你抢! 当然这话我不可能说出口,这种惹人嫌的二百五就很恶心,不仅不能揍一顿,还得照顾着陈玉兰的面子尽量不跟他起冲突。 可能是我走开让他收敛了点,一路上没再追着我啰嗦。 五月一的天气,大晴天我估计得有三十度出头,走着走着我都觉得浑身燥热,他们三个,尤其是陈玉兰和那个女同学两个人,走的越来越慢。 走了差不多得有两个小时,远远的就可以看见一户人家,黄土房子。 “这就是天星亮村?”那个女孩说。 陈玉兰低头看着地图,“应该是,这一路上没别的村子,待会看看门牌,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说完她就收起地图,拿下相机拍。 我不懂这黄土房子有什么好拍的,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走到这房子门前,大门上贴着门牌,正是天星亮村。 这个村子后来好像搬迁了,我不太清楚。 “我们今天还往里去吗?现在两点半了。”那个女孩又说。 我听的迷迷糊糊,她们说了几句话,大概意思就是想着早去早回,今晚回镇上住。 “要去哪儿?”我问陈玉兰。 她指着远远的一座高耸山头,“应该是那里,南天门山。” 南天门?? 我目瞪口呆,那不是在溢水镇吗?这里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南天门? 第118章 出事了 “干嘛?你爬不动了吗?”毕洞庭走到我后边,阴阳怪气的问。 我呼了口气没搭理他,这家伙就是纯纯的发情公狗,毫无脑子可言。 “好了好了,我们抓紧时间出发,赶在天黑之前回到这里来。”陈玉兰推开毕洞庭,拿了瓶水出来喝。 这个天星亮村只有几户人家,走到头之后就剩下一条小小的山路还能继续走下去。 我刚准备动身,陈玉兰忽然喊了我一声。 “怎么了?”我问她。 “你等一下,我这里还有瓶水给你。”她说。 我愣了一下,随即拒绝道:“我这里还有水,不用。” 不过她却并没有因为我拒绝就停下手里动作,硬是把水塞给了我,“前面的路就拜托你了。” 我捏了捏水瓶,忽然觉得这趟来的倒也没那么后悔。 “干嘛?拜托他什么?”毕洞庭大声问。 我随手从农户家菜园地边抽了根小竹竿,径直往山里走去,实在是不想听这个二百五说话。 但这家伙跟狗皮膏药似的,不但追到我身后,还变本加厉起来,“你家农村的?” “你怎么知道陈玉兰要来拍照片?” “我劝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没读过高中?” “你这人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我跟你说话呢,不知道回答的吗?!”他急了。 “你可真有礼貌。”我冷冷的讥讽道。 他沉默了半晌,显然被我气的不轻。 随着离村子越来越远,小路也愈发狭窄,路边杂草逐渐浓密,路上会动的东西也开始多了起来。 毕洞庭一直跟在我身后,偶尔路边草叶上有几只小虫,他都会大惊小怪,大惊小怪就算了,还一个劲的叫陈玉兰别怕。 反正我是没听见陈玉兰叫喊,只有他一个人咋咋呼呼,可能是在尽可能地刷存在感。 这时我发现前边一米多点距离外有条小小的蓝色尾巴,顿时计上心头。我特意放轻脚步走到这玩意旁边,用竹竿轻轻碰了一下,“哎呀!蛇!” “啊!!哪里有蛇?!”毕洞庭吓得大惊小怪,在听到这只蓝尾石龙子的动静之后更是吓得直往后躲。 陈玉兰和那个女孩也吓得不轻,战战兢兢的不敢上前,毕洞庭同样跟她们缩在一起,“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我看着他的怂样咳嗽一声,“不好意思我看错了,那不是蛇。” 毕洞庭惊讶的看着我,陈玉兰则有些意外,“真的吗?” 我耸耸肩,“真的。” “我就说嘛,这肯定不是蛇!”毕洞庭用力在路边跺了几脚,“要是蛇这家伙早吓跑了。” 我听着他的话冷冷一笑,懒得跟他做口舌之争。 这人我已经看透了,小心眼加胆小鬼还好色。 这个南天门确实不是张松柏所说的那个南天门,因为这边的山满是树林,不同于那边的山顶都是荒坡。 “程路遥,你说我们拍南天门山到底行不行啊?这里看过去好像也不是很行。”陈玉兰对另一个女孩说。 我把这个女孩的名字记在心里,有点像她的声音,比较中性。 走着走着我就发现有点不对劲,因为风开始变大,刮的是西南风,西南方向的做很多,远远看去还有种雾蒙蒙的感觉,估计傍晚时间雨就要下过来。 “我们快点。”我说。 陈玉兰满头大汗,“爬山好累,我们都走不动了,稍微慢一点。” “不行,除非你想做落汤鸡。”我指着西南方向。 “这天会下雨?”毕洞庭一脸不屑,指着尚在天上的太阳,“你看看这太阳有多大。” 我没搭理他,而是走到陈玉兰面前,“你要信我就加快速度。” 她艰难的点点头,而后看了一眼程路遥,“那好,我们快点。” “你别听他瞎说,这天不会下雨的,现在太阳这么大,走急了会中暑的!”毕洞庭紧张兮兮的在陈玉兰旁边嚷嚷个不停。 话我已经说过,听不听是她们的事。 我提着竹竿左右敲打,慢慢加快步伐。 说实话从天星亮村到前面那座高山,换做我跟老黑最多一个半小时就能走到,而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但才走了一半左右。 在我的催促下,我们整体速度加快了一个档次,四十分钟时间赶到了山脚下。 这个山头高度五六百米,海拔就不清楚了,可能已经上千。 原本我还以为到傍晚才会下雨,没想到四点半的时候雨点就落了下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脸上甚至有痛感。 “快把雨衣穿上!”陈玉兰掏出透明雨衣披上。 我包里也有雨衣,不过是跟衣服一样穿在身上的。 “赶紧爬,这雨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停,运气好的话我们应该能看到彩虹。”我说。 “啊!”陈玉兰惊叫一声,“真的会有彩虹吗?那可太好了!” “别听他吹牛,这天都完全阴下来了,这雨不会停了,我们还是回去等明天再来。”毕洞庭说道。 这家伙有意跟我唱反调,我是懒得搭理他。陈玉兰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奋力往山上爬。 途中休息的时候,程路遥蹲在我旁边,悄悄用胳膊肘顶了我一下。 我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道这女孩搞什么鬼。 “你怎么知道雨快要停了,这还大风大雨的呢!”她说。 我依旧是指了指西南方向,“你看天啊。” 她朝西南方向看了一会儿,“这怎么看?” “没看见西南方向远处很亮吗?”我说。 她哦了一声,点点头莫名奇妙嘿嘿嘿的跑走了。 陈玉兰意外的看着我们,“你们说啥呢?这么起劲。” “这小子准没安好心!”毕洞庭说。 我连白眼都懒得翻了,权当他在放屁。 爬到山顶时五点四十,雨是小了很多,却没有停,彩虹也没出现,不过随着雨势渐歇,从高处向下看不少矮山白雾缭绕,别有一番意境。 “我拍好了,我们赶紧下山,明天再取别处拍了。”陈玉兰匆匆收起相机,催促我们下山。 我点点头,开始向山下走。 这山比较陡,加之阴雨天气树林里光线很暗,我倒是没问题,为了照顾身后的人而刻意放慢了点速度。 突然不知道谁尖叫一声,紧接着一声闷响,随即毕洞庭的惊呼声也响起,不等我回头看情况,脚下一阵猛烈撞击传来,我整个人瞬间向后仰倒。 出事了! 第119章 深山夜行 巨大的力道冲击在我身上,我摔倒在地同他们一样向下滑,完全无法止住势头。 陈玉兰的尖叫声尤为刺耳,一直在叫。程路遥近乎哭嚎,毕洞庭这傻逼也跟着大呼小叫。 树林里光线太暗,我匆忙间试图抓住小树,尝试了两三次都没能成功,反倒被程路遥的脚蹬住了肚子一下,痛惨我了。 要是一个人滑下来还好说,很快就可以止住,现在连带我一起四个人向下滑,我也无能为力,只能尽量保护好自己。 好在这段陡坡并不是特别长,不多久我们全都被一棵大树拦住了,我的脚好像撞到了毕洞庭身上,因为他惨叫了一声。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我赶忙收回脚一翻身爬起来,陈玉兰和程路遥的透明雨衣,或者说透明塑料纸已是破破烂烂,毕洞庭躺在地上捂着腰部挣扎,我眼皮跳了跳,这家伙可别肋骨断了。 我蹲下身去扶陈玉兰,“你没事?” 她略显痛苦的尝试起身,结果左脚似乎用不了力,“我的脚好痛!” 腿断了?我心底有些懵,应该没这么脆弱? 虽说人的骨骼并不是很结实,以前也听说过从凳子上跳下来把腿给跳断的情况,但那终究是极少数。 见她无法起身,我只好让她坐在地上,“你先坐下,看看脚要不要紧。” 说完我就去扶程路遥,这女孩刚才喊的鬼哭狼嚎,她的声音本就不悦耳,哭喊起来跟傻子发疯似的,这会儿安静下来看着又楚楚可怜。 “你能起来吗?”我伸手去搀扶她。 她呆愣了两秒钟,随后拉着我的手起身,虽然也不利索不过没喊痛。 最后就剩下了毕洞庭,这傻逼正自己挣扎着起身,脸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了道小口子,我见他能起身就没去管他。 转身回到陈玉兰身边,她正坐在地上揉脚踝。 “你怎么样了?”我问。 她有些委屈的撅着嘴,睫毛湿湿的,好像掉了泪,“脚站不起来。” “脚扭了?”我问。 她嗯了一声。 我有些头大,叹了口气看看天,雨虽然很小但还在下,风却停了,看样子一时半会还停不了,是我想当然了。 我捏了捏拳头,考虑怎么办,眼看着天马上就要黑了,就他们三个这情况估计很难走到镇上了。 “你们两个还能走吗?”我问程路遥。 她轻轻点点头,“身上有点痛,走慢一点没事。” “都是你这个乡巴佬!都是你害的!”毕洞庭忽然破口大骂,“我早就说了回去明天再来,你非要骗陈玉兰过来。” “要不是你,我们会摔跤?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们?” 我紧紧咬着腮帮不吭声,坚持上山确实是我的意思,雨来的比我想象的要急这也是我没预料到的。 但是你们摔跤关我屁事!我心里有点恼火。 其实还是我没考虑到变数与他们三人的情况,要是有这趟的是老黑和阮梨,我可以肯定不会生出这种事来。但这恰恰就是我没考虑到的地方,这是三个城里的花朵,不是我们这种乡下长大的孩子。 “我背着你,我们赶紧下去。”我想了想还是对陈玉兰开口。 现在事情已经发生,所幸没有出什么大事,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赶紧出山,哪怕迟一点都不要紧,无论如何都比在山里要好,现在山上潮湿得很,晚上温度会骤降,一个不好就会很危险。 前两年哀牢山三个地质队员惨死山中就是遇到了这样的事,雨后大山气温骤降,一个不慎就会失温,死的很是不值。 她刚点头答应,毕洞庭忽然凑了过来,“你干什么?” 我从背包里拿出头灯戴上,“不想死在山里就跟我走。” “还想骗人!”他一边大声说着就把陈玉兰拽起身。 “刚才就是你自作聪明要上山,现在我不会再听你的了。”毕洞庭把陈玉兰挡在身后,“你绝对没安好心!” 我气的胸闷,吐了口气看向陈玉兰,“你也这么认为的?” 只要她跟这傻逼想法一样,我就自己回去了,她们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陈玉兰还没开口,程路遥倒是先开口了,“刚才摔跤是我们自己脚没踩稳滑下来了。” “毕洞庭你别搞的大家不愉快。”陈玉兰轻声说道。 毕洞庭却不以为然,“要不是他,我们现在就已经在火烧店吃晚饭了!他就是一乡巴佬,你干嘛要那么在意他!” 我紧紧捏着拳头,很想照着他脸上打去,最后还是放弃了,冷冷的瞥了他们三人一眼,“废话我不想说了,能不能下山?” “要下山你自己走一边,我们不用你管。”毕洞庭一边说着,双手就扶在了陈玉兰的肩膀上。 我看着他的动作冷冷一笑,而后看向陈玉兰和程路遥,“你们呢?” “我们还是走一起,刚才的事是我们自己不小心。”陈玉兰说着就拨开他的手,拉住了程路遥。 我点点头,“要是坚持不住就开口,我背你下去。” 说完我就开始往下走,有了刚才的教训,这次我走的很慢,时刻关注两个女人的动静,程路遥扶着陈玉兰,速度简直慢到令人发指,我觉得到农村拉个七十岁老太都比她们快。 他们带着小手电,勉强能照亮身前一块范围,我每走十多米就等他们过来再继续走。 今晚可能要搞到凌晨了,我想。 刚想到这里,远处猛的传来一声短促而洪亮的叫声。 “啊!有野兽。”陈玉兰立马抱住程路遥不敢动。 程路遥比她好不了多少,同样紧张兮兮的站在原地,毕洞庭则赶忙寻找棍子,试图以此来壮胆。 我看着他的动作不自觉的冷笑出声。 “你笑什么!野兽来了!很危险的!”毕洞庭拿着跟杠面杖似的枯树枝指着我说道。 我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赶紧的,加快速度下山。” 第120章 下山 我话音刚落,远处又响起了两道跟刚才一样的叫声。 “你聋子吗!”毕洞庭说道。 “凌春华……”陈玉兰弱弱的开了口,“前面好像有野兽,这声音好吓人,我们等它走了再走。” 我无奈的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一种小鹿。” “你放屁!”毕洞庭当即大声说,“这声音跟狗似的,怎么可能是鹿!你当我没在动物园见过鹿吗?” 我我很无奈,这明明就是麂子的声音,但是说麂子我怕他们无法理解所以就说是一种小鹿,准确的说麂子本身确实是小型的鹿科动物,说是小鹿也没问题。 “你们衣服都湿了,再拖下去可能会感冒发烧甚至有危险,我是在山里长大的,这种小鹿我见多了,没必要骗你们。”我耐着性子说道。 “你这乡巴佬!我是不会再信你的了!”毕洞庭还是一副戒备万分的模样。 我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冲脑门,“你他妈的爱在自己蹲着就留在这里!陈玉兰跟我走!” 我看向陈玉兰,她似乎有些挣扎,但程路遥却突然搀着她走了过来。 “你们不要听他的啊!”毕洞庭当即就急了,大叫着要拉住陈玉兰。 我实在没心情跟他在这耗着,走上前一把接过陈玉兰并且指着毕洞庭的鼻子,“你留下,别跟着我!” “谁要跟着你个乡巴佬!你要去死别拉上程玉兰!”他说着就扬起棍子想要抽下来。 我一挥手打在他手腕上,他手没抓稳,棍子掉在地上,愣愣的看着我。 “你们不要打架!”陈玉兰急忙道。 我恶狠狠的盯着他,强忍怒气没再动手,这傻逼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不逊,要不是看在陈玉兰的面子上我真的会给他揍一顿丢在山上不管了。 “我背着你走。”我把背包反挂在胸前,蹲下身让陈玉兰上来。 她似乎有些犹豫,“我自己走?” “别废话。”我语气有些差,“你这一瘸一拐的打算走到天亮去吗?” 她随后轻轻趴在我背上,我起身掂了掂,开始迈步向前,程路遥则跟在我身边。 “草你妈!你给我等着!等回了汉中我弄死你!”身后传来毕洞庭的声音。 我脚步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向前。 要不是背着陈玉兰不方便,就凭他那三个字就值得我给他两巴掌。 可能是我们都没再搭理他的原因,他倒也没声音了。 程路遥向后看了一眼,“他跟上来了。” “不用管他。”我说。 麂子的叫声还在持续,对于没接触过的人来说确实挺恐怖的,但是对我来说这种叫声完全无所谓,除了声音大点以外毫无意义。 话说回头,吠叫是麂子的警告声,有点类似于狗的吠叫,是一种警告。而当它们被抓住或者疼痛害怕的时候,发出的是一种及其微弱的嘤嘤声,有点像刚出生没几天小奶猫的叫声。 “这真的是一种鹿吗?”程路遥问。 我转动头灯往最近的叫声看去,一双翠绿色的眼睛躲在树丛里朝我们这边看着。 “这……”陈玉兰低呼一声,“这真的是鹿吗?绿色眼睛的是狼?” “不是。”我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脑子里闪过前几天晚上的画面,“狼的眼睛是蓝绿色的,和狗一样。” 她哦了一声没在说话。 突然远处真就传来了一声狼嚎,这叫声辨识度太高,是个人都知道。 我微微一愣,心里判断这声音距离我们有多远。 “怎么办?真的有狼了。”程路遥一把抓着我的衣角。 我逐渐皱起眉头,狼嚎声距离我们估计只有四五百米,可能是被麂子的叫声吸引来的。 “别急,我们快点走就是了。”我轻声说。 狼已经来了,躲着也没用,还不如快点下山走出去,留在这山里同样危险重重,更何况这些狼大概率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毕洞庭停在后面不动了。”程路遥忽然说。 我不想理会那个傻逼,他爱怎么样那都是他的选择,我就装作没听见继续走。 “凌春华……”陈玉兰突然开口。 不等她说完,我就对程路遥说,“你提醒他一句。” “谢谢。”陈玉兰说。 程路遥喊了毕洞庭一声,我们继续下山。仁至义尽。 狼嚎声响起后,麂子的叫声愈发高亢,不懂的人甚至会以为这是两种动物在隔空对峙,实际上就是麂子傻而已。 我反正觉得鹿科动物都不太聪明,至少没有猪聪明。 “我们不会有危险?”程路遥小心翼翼的问。 远远的狼嚎声接二连三,估摸着是狼群已经到了,最开始那声狼嚎就是在呼朋唤友。 我感觉陈玉兰有些快掉下背了,于是又掂了一下,双手习惯性的往后一托,感觉碰到了软软的地方。 我赶紧挪开手,假装无事发生,“放心,我会把你们带出去的。” 不多久我们就到了山脚,再往前就是通往天星亮村的路了,相对要平坦不少,我打算先休息一下。 回头看了一眼,毕洞庭也刚走到山脚。 我回过头点上根烟,心里冷冷一笑,傻逼东西有种别跟着我啊。 不过我懒得跟他做口舌之争,本就不是一路人,没必要也犯不着,只要他别再出言不逊,我连话都懒得跟他说。 “凌春华!”陈玉兰轻声喊道。 我回过神,“怎么了?” “你看那里!”她指着前方。 我仔细看了看,突然发现一道光束扫过。 这会儿天色漆黑,什么人跑到这深山老林来?撞见同行了? 我招呼程路遥一声,“别蹲着了,有人过来。” 说完之后我就把头灯照向路口方向,轻轻的打着旋。 黑夜里灯光很是显眼,尽管这会儿山里雾很浓,但是对方灯光不再晃来晃去搜寻猎物,显然是注意到了我这边给出的信号。 没过多久,一道刺眼灯光出现在前方,他向我们这边简单照了照就低头照着路,灯光怼着人照是行内忌讳,会显得很不尊重,虽然我现在没带着家伙,这一趟也没人知道我的身份,但对方还挺有操守。 “喂!快来帮帮忙啊!”后方突然传来一声大叫。 话音刚落,毕洞庭就快步向刚走来的人跑去。 第121章 近路 我冷眼看着毕洞庭跑到那人身前,嘀嘀咕咕说了一通话,我没听清他们说的什么,说完后他们两人就结伴朝我们走了过来。 走得近了我才确认这个刚出现的人就是本地猎户,标准的牛角硝袋长杆铳一样不少。 他用方言说了几句话,我听不懂,只能悄悄问陈玉兰。 “他问我们在这里做什么,还有这人姓唐。”陈玉兰说。 我纳了闷了,那傻逼不是第一时间就跑过去跟你说话了吗?他没添油加醋跟你说东说西? 仿佛是察觉到我不懂方言似的,这姓唐的突然就改了普通话,“我听他说你们受伤了需要帮助,我能帮得上什么忙?” 不等我说话,陈玉兰先开了口,“这山里野兽太多了,你可以把我们带到火烧店吗?” “火烧店?还有二十多里路呢。”姓唐的琢磨了一会儿说。 这时毕洞庭突然开口说话,“我知道路远,我们不会让你白帮忙的,到了地方我给你一百块。” “哦?”姓唐的猎户有些惊讶,挨个看了我们一遍。 “不过不能带他!”毕洞庭突然指着我说。 我当即就想发火,他妈的老子带你下了山你怎么还过河拆桥?虽然我并不是很需要这本地佬带路,可你小子这样说就有点过分了。 “他?”姓唐的指着我问毕洞庭。 “毕洞庭,你别乱来。”陈玉兰也有些生气,语气并不是很好。 毕洞庭看了陈玉兰一眼,并没有搭理她,而是紧紧盯着我,“对,就是他,这家伙是外地乡巴佬,这人是个骗子,我们搞到现在还受了伤就是因为他!我不带他!”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属于狼的怪叫声,姓唐的一把拽下长杆铳,表情有些紧张。 见他这副模样,我心里暗暗拿他与胡兴国做了个比较,感觉这人没胡兴国老练。 “跟着我赶紧走,我知道一条小路,现在就带你们过去。”姓唐的猎户低声说道,随即一挥手带着毕洞庭转身就走。 “你们快过来!别带那乡巴佬!”毕洞庭向陈玉兰说。 “毕洞庭!刚才凌春华可没丢下你!”程路遥喊道。 我看着这傻逼的样子只想一巴掌砸死他,不过转念想到过了今晚可能就不会再见面了,我便强忍心中怒火,假装没看到。 “你们赶紧的,我没功夫陪你们在这浪费时间。”姓唐的猎户喊了一声,催促道,说完还不忘特意指向我,“你小子别跟过来。” “傻逼。”我低骂一声,不为所动。 一百块就收买你了,简直丢了猎户的脸! “你们还在磨蹭什么?”毕洞庭在远处叫喊,配着偶尔响起的狼嚎声,听上去确实有些渗人。 “我们怎么办啊?”陈玉兰看看我又看看毕洞庭那边,我觉得她好像难以抉择的样子。 “你们跟他去。”我说。 “那你呢?”程路遥大张着嘴巴,一脸不解,“你别怕他啊,他要敢找你麻烦我会帮你的。” 我闻言一愣,随即挥挥手,“我自己有的是办法出去,那个打猎的不是说知道近路吗?你们快跟着他出去。” “真的没问题?”陈玉兰似乎有些心动。 我点点头,“没问题,你把地图给我,下次我再还给你。” 她哦了一声,随即抽出地图给我,“那我们先跟他走了?” “陈玉兰!”程路遥看上去好像有点犹豫,“那家伙靠得住吗?” “不是有那个猎人吗?”陈玉兰说,“本地的猎人应该靠谱的,我们赶紧出去。” 说完她又转向我,“待会到了火烧店记得给我打电话啊,我请你吃饭。” 我笑着点了点头,向他们挥手。 我就坐在原地看着他们四个人顺着原路返回,直到消失在拐角。 “还有近路?”我嘀咕着打开地图看。 地图上从南天门山到天星亮村再到火烧店乡完全就在一条直线上,没道理会有近路啊? 难道是从其他村子绕路走大路?我暗暗想着继续看地图,可这周围丁家院、孔家湾、浑家沟、桃家庄四个村子都得绕挺远的路,这近路又从何说起? 我觉得这事情有蹊跷,于是立马收拾了东西跟着他们消失的位置追了上去。 等我追到拐角位置,发现他们已经爬上了山,因为那姓唐的头灯灯光要比他们三个的手电筒亮,隔着很远就能看清楚。 他们距离我不过刚走出一百多米,我不急着追,而是找了个避光的地方看地图,想看看这姓唐的想把她们往哪儿带。 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他们走的方向没村子。 这个姓唐的有问题。 我把头灯从头上取下握在手里的尽量以更低的位置照向地面快步向他们追去。 头灯只要照得够低,射出的光束不乱晃,是不容易被发现的,除非走到很近的地方才有可能。 我吊在他们四个身后一百多米外,可以看见他们的位置但却听不清对话,于是我继续往前靠,逼近到三十米外。 三十米,差不多就是九层楼放倒的长度,我一把掐灭头灯。心里已经基本确定这家伙说的是假话,根本不存在近路,他带的也不是近路。 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吊在他们后面总是想不通,这三个学生有什么好骗的?骗钱也不至于这么麻烦? 正想着,突然发现前方好像有一栋建筑,我自己没开头灯,无法仔细查看,借着他们偶尔扫过的灯光我觉得那似乎是一间破庙。 这荒山野岭的,带到破庙来做什么? 远远的我听见程路遥开口问了话,没听太清,只听见什么带什么庙的,估计是和我一样的疑问。 紧接着那傻逼就说了话,他的声音很大,我听得清楚:“跟着本地大哥走,放心。” 我心底冷笑,就这还他妈大学生! 随后他们就进了破庙,我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里面四个人没说话,不知道在做什么,出于好奇,我便偷偷找了块墙缝朝里面看。 姓唐的正举着铳对准毕洞庭。 “蹲下,手放在脑后。” 陈玉兰惊呼了一声,快步往后缩,这时姓唐的忽然看向了我这边。 “别搞花样。” 第122章 你不打死我我就弄死你 “别搞花样。”姓唐的对着我这个方向说。 我蹲在墙外顿时僵住了,难道被发现了? 这时陈玉兰的声音响起,“你要做什么?” “你别乱来啊!”毕洞庭脸色难看,声音有些颤抖。 这时我看见里头灯光一闪,紧接着传来一声闷响,毕洞庭随即惨叫出声。 “叫你蹲下!”这是姓唐的声音。 这家伙该不会是想绑架?我眨眨眼睛,伸手去摸腰间,才想起来今天没带枪,只有一把匕首。 毕洞庭蹲下身,我从墙缝位置看不到他的情况了,只看到姓唐的弯着腰在他后面鼓捣,估计是在绑绳子。 这时里头两道人影伴随着脚步声响起,是程路遥和陈玉兰动了。 我心头一跳,这俩女的不要命了?对方的铳可是上着保险的! 砰—— 一声剧烈如惊雷的巨响响起,她们两个女的顿时尖叫不已。 “想跑?” “谁再动一下我直接打烂她的头!”姓唐的声音极为狠厉。 别说程路遥和陈玉兰两个女的,我蹲在外面都觉得心底发寒。 “你别乱来啊,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能答应你的我都给你。”毕洞庭的声音很小,显然是被吓坏了。 我听见里头有呜呜的哭声传出,应该是陈玉兰的。 “你们两个,蹲到这边墙角来!”姓唐的说。 可能是因为害怕,两个女的动作很慢,借着她们一闪而过的电筒灯光,我发现姓唐的铳还没填硝。 铳与枪不同,枪只要有子弹,随时都能上膛射击,而铳则必须装硝填弹上火胚才能射击。 “快点,再磨蹭我打爆你们的头!” 陈玉兰尖叫一声,好像脚又扭了一下。 紧接着姓唐的走到我看不见的角落,伴随着两个女生的惊叫,还有放过我之类的话语,应该是正在绑住手脚。 我蹑手蹑脚的沿着墙根走,想看看除了大门以外还有没有别的路能进去,但结果很不如意,这小庙只有一个大门。 等我从另一边绕到大门位置时,见到陈玉兰和程路遥都已经被捆得严严实实,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们的手电筒就掉在地上亮着灯,好在没有朝向大门这边的,我探着个脑袋朝里面看。姓唐的走到毕洞庭身边踢了他一脚,“身上钱放哪里的?” 毕洞庭艰难的抬起头看他,“钱我给你,你别乱来。” “闭上你的逼嘴。”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毕洞庭立马就屈服了,老老实实的说出钱在屁股口袋里。 姓唐的一阵摸索,拿出了两三张钞票,我估计有两百多,随后他就走了几步提起个东西,狠狠地拍在毕洞庭脑袋后面。 这一下子势大力沉,吓得两个女人惊叫出声,颤颤巍巍的缩往更角落里去了。 毕洞庭连声也没出就栽倒在地,整个人僵得笔直,一双腿似乎还在颤抖。 这是给拍迷糊了,我看的心惊,摸着匕首的手有点出汗。 紧接着姓唐的也不管两个女的,自顾自给铳装弹药。 “你们的呢?”他语气平静的冒出来这样一句话。 “我跟你说,你别打我。”陈玉兰连忙求饶。 姓唐的却连看也没看她,依旧气定神闲的装弹,装完了还不忘塞坨棉花定位,这是真的不急不躁。 弄完之后他提着铳站在陈玉兰面前,“我自己来找。” 话音刚落,他就顺手把铳靠在墙边,一把把陈玉兰搂在了怀里,双手紧紧的抱住她的屁股往地上压。 畜牲!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心底升起一股怒火。 陈玉兰顿时哭嚎挣扎起来,但她哪里是姓唐的对手?不论是性别年龄或者职业,更何况她还被束缚住了双手。 我的呼吸十分粗重,倒不是想入非非,而是紧张。 趁着他一门心思去扯陈玉兰牛仔裤的时候,我悄悄摸进了庙里,他们距离我不过五六米远而已,姓唐的铳离他差不多有一米。 “求求你不要。”陈玉兰哭喊着求饶。 很显然姓唐的没打算放过她,扯住她的脚直接就给放倒了,黑暗中灯光摇晃不止,眼看着姓唐的就要给她裤子拽开,我戴好头灯,左手捏着头灯开关,右手持着匕首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姓唐的听见动静回过头来,我当即点亮头灯照向他的眼睛,同时匕首朝他肩膀扎去。 有心算无心之下,姓唐的没能躲过我这一下,被狠狠地戳中了肩膀。 “快让开!”我冲着陈玉兰和程路遥低喝一声,后撤两步抓起姓唐的铳瞄准了他。 “凌春华!”陈玉兰呜咽着从地上爬起,一瘸一拐的躲到我后面,程路遥也紧随着她一起。 我盯着姓唐的不敢放松,这人太变态了。 他捂着肩膀向后靠,脸色难看一言不发。 “快去看看那个傻逼怎么样了。”我说。 程路遥应了一声,捡起手电筒朝地上没了动静的毕洞庭走去。 陈玉兰站在我身后抽泣,“怎么办啊现在?” 我也有些头疼,一枪打死似乎有些冒险,放仍不管好像也不是个事。 “他还活着,应该是晕了。”程路遥说。 我点点头,“那就先别管他。” 这时姓唐的忽然嘿嘿笑了起来,他脸色刷白刷白的,“来,打死我。” 我愣了一下,心底有些拿不定主意。 “我们报警。”陈玉兰说。 我说你试试看。 她摁了一会儿手机,不在服务区。 “绑了直接送警察局。”程路遥说。 我咽了咽口水,真要送派出所? 我心底是很怕警察或者进派出所的,一听到这事儿就有些打鼓。 姓唐的听到送派出所脸色明显也变了变,“你不打死我,我就弄死你!” 一边说着,他竟然捂着肩膀站起身来。 我有些紧张,这要是只野兽我绝对二话不说摁下扳机,可这是个人,我很犹豫。 眼看着姓唐的就要朝我迈步,我鬼使神差的一勾手指,剧烈枪响顿时震耳欲聋。 第123章 江西有人找 大蓬烟雾冒出,慌乱间我看到姓唐的突然猛窜了过来。 他没被打中?! 我知道他现在的目标肯定是我,不过铳不在他手里我也不怕他,哪怕被他夺了去也没什么可惊慌的,我不可能让他在我眼皮子底下装填弹药。 我见他高高扬起手臂,看样子是想用拳头来砸我,于是我顾不得铳管滚烫,直接架了上去,顺带着垫步左移,准备用右腿蹬他。 但他却忽然收回手臂猛的从我身旁窜过,想跑! 我就势一脚踹向他腰间,一下子给我自己蹬得后退了两步,他也没落得好,被我一脚踹得三两下扑倒在地上。 这还能让你跑了?! 趁着他扑倒在地的机会,我抓着铳充当棍子兜头就砸,可能是砸到了刚才匕首的伤口,他痛叫一声赶忙向后躲。 “小心啊!”陈玉兰惊声提醒。 我丢掉铳,抓着匕首向他靠近,姓唐的半靠在地上,伸出只手作遮挡,“放我一马,什么都好说。”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我暗暗咬牙,一脚就踹在他膝盖上,痛的他抱住膝盖蜷成一团。 趁他无力反抗之际,我赶忙压在了他身上,右臂压着他的脖颈,限制他的动作,“快,把绳子给我。” 程路遥已经解开了捆住毕洞庭的绳子,闻言立马丢给我。 拿到绳子之后我当即在姓唐的脖子上绕了两圈,而后从后背捆住他左臂,接着是右手。 用绳子捆住他双手的同时拉住脖颈,这样他就完全没有挣脱的可能,除非把他自己给勒死,这还不算完,我拿过程路遥自己的绳子,又把他双脚给限制住,让他步子迈不大。 这种猎户,甭管他打猎的手艺如何,在山上逃窜绝对是把好手,不给捆结实了真不行。 三段绳子都是姓唐的自己带来的,陈玉兰的那一段我给他拴在了腰上,牵牛似的拉在手里。 “别太绝。”他说。 我盯着他看,没回答他。 侵害别人的时候不提别太绝这三个字,轮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就知道说了,这种事情我是很讨厌的。 我虽然也干犯法的事,但我从来不会主动把算盘打到人身上,搞野兽和搞人我分得清。 过了一会儿,毕洞庭有了点反应,挣扎着爬起身,看到我拉着姓唐的愣了愣没说话。 “我们走。”我说。 陈玉兰点点头,程路遥嗯了一声,傻逼没说话。 我让姓唐的走在最前面,我手里牵着绳子,同时捡了根木棍抵在他腰上。 走到火烧店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半,镇上漆黑一片鬼都没一个,只有派出所亮着日光灯。 “你进去说。”我看着陈玉兰。 她点点头,带着程路遥走了进去。 派出所里有个警察正在打瞌睡,还是我们闹出的动静惊醒了他,说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之后他又给我们都做了笔录。 临走时,警察说了这样一句话:强奸这事情很难定,可以判故意伤害和非法持有枪支。 姓唐的怎么判我才不关心,我只想要把他给甩掉,好带着陈玉兰回去。 说实话我当时对什么罪名也不懂,把人和铳交到警察手里准没他好果子吃就对了。 当天晚上我们还是等到陈玉兰喊来他那个刘叔才回到汉中,因为火烧店没有住宿的地方。 考虑到已经凌晨,我就没有回家,而是在距离家里不远的旅馆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晨吃了点馄饨后我就顺带着在上次打电话的小卖部买了包烟。 “小伙子啊,昨天有人打电话来。”老板娘突然说。 我皱了一下眉头,“什么?” “就你上次说领养猫那个人嘛,昨天特意打电话过来了。”老板娘把烟递给我,“他说最近有人在找你。” 这么快就找来了? 我眉头紧锁,心里顿时有些烦躁,“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是从江西过来的,还说了一句什么我忘了。”老板娘笑着摸了一下头发,“瞧我这记性,呵呵。” 我点点头,点上根烟往回走。 江西过来的? 姓吴的不是在黄山被抓的吗? 难道是杨胜建那帮人?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老杨那帮人有胆子从江西找到汉中来?况且这单生意还是姓吴的牵头的,没道理传到他耳朵里去,哪怕是在里头招供了也不会传到外界来,除非事情完全尘埃落定彻头彻尾的登上报纸,但显然现在还没有完全被查清楚。 魏老板那边打来的电话……能找到他这里的只有警方的线索,难道是江西的警察跨省办案?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事情很是诡异,不管哪条线索都感觉不太顺。 回到家里,只有阮梨一个人在家,见到我回来她轻轻哼了一声,没说话。 “李老黑呢?”我问。 她过了一会儿才不咸不淡的说:“早上出去了。” 大清早的出去做什么?我挠了挠头给他打电话,他正在外头吃东西,说马上回来。 随后我就去洗了个澡,衣服到现在还是有点潮湿的。 九点半,老黑兴冲冲的赶了回来,见到我他立马露出猥琐笑容,“城里女人怎么样?” 我翻了个白眼,“出息!” “门关上,上二楼说话。”我说。 他们有点意外,不过还是跟着我上了二楼,我把最新的消息跟他们说了之后。阮梨一个劲冷笑。 “你笑什么?”老黑问她。 “看看!”阮梨语气不善,“我早就说了,用座机打电话,肯定会被找到的,要是那老板娘嘴巴大一点,我们现在住哪里都被摸清了。” 我想了想,她说的这种情况还真不是没可能,但是现在已经是这种情况了,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怎么应对才是重中之重。 “行啦。”老黑叼着烟,“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怎么解决?” “我是想说,现在主要问题是搞不清楚到底什么人找我们。”我说。 “江西来的。”阮梨双手插在胸前,“应该是那个杨什么?” 老杨? “你为什么这么想?”我问。 “你觉得警察跨省这么容易?”阮梨说,“而且如果是警察来找你,那你觉得他们是怎么得到你的消息的?” “姓吴的?”老黑挑了挑眉。 “对啊。”阮梨接着说,“如果是警察,那只可能是通过老吴的嘴,可是老吴供出你来。不会供老杨出来?” 我越听越迷糊了,“你说明白点。” 她撇撇嘴,“我的意思是,老吴被抓就是因为有人点了他的炮,这个人只可能是当时在江西一起行动的人。” “哪怕他们是通过其他人点炮,老吴能供出来的也只有老杨和买老虎的老板,这是上下游,因为我们的消息他老吴不清楚!” “那老杨都被抓了,剩下还会找我们的不就剩下警察了吗?”老黑眉头紧皱。 第124章 你要屠城啊 我想想老黑说的对啊,按阮梨的思路,老吴供出老杨和魏老板,那么老杨肯定被抓了,甚至四川和诸暨那些人也都被抓了,既然他们都被抓了,剩下还会寻找我们线索的人肯定就是警察了,可阮梨为什么还会认为是老杨他们呢? “嗨呀!”阮梨哀叹一声,“如果老杨和其他人都被抓了,你觉得警察还会来找我们吗?” “有现成的盗猎分子,他们有那闲工夫跨好几个省来找我们的线索?” 我想了想,这个说法似乎也有道理,毕竟找一个人不容易,还是没有线索的人。 “可是这电话是魏老板打来的。”老黑说,“那可以肯定魏老板已经被查了,假设魏老板因为有春华的电话提前布置了没被查到,会不会是警察顺带询问了一下他呢?” “你怎么想的?”阮梨翻了个白眼,“警察要是没查到那个魏老板有问题,会问他?” “问他只有一个情况,那就是被查到了。” “既然没查到,也就不可能问他。或者是警察特意以这样的方式诈他一下,他还能给我们打电话那就说明他没被诈住,换句话说他没把我们的消息说出口。” “所以这样看来就不会是警察,假设是警察,魏老板也就不会多此一举打这个电话。” “那如果是老杨他们,他们又怎么锁定魏老板的呢?魏老板会见他们?”我问。 阮梨愣了一下,回答不上来。 “哎呀,伤脑筋。”老黑抱着头磕在桌子上。 “不管是老杨还是警察,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肯定已经找到魏老板了,所以魏老板才会打这个电话。”我说。 “魏老板还有功夫给我们通气,可以肯定他自己没事,并且没有把我们给卖掉,如果卖了我们,他自己也得掂量掂量。” “搬家?”老黑忽然说。 我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先等等看,现在搞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情况,现在也没人知道我们具体在哪里。” “换个地方,换哪里去?不管换哪里去,该找我们的人还是会找,与其跑来跑去,不如先在这里等等看。”我说,“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以不变应万变。” “我们现在有小车,要走随时都可以。”我点上根烟。 主要是好不容易在汉中打开场面,只要有机会就能再干一笔,换到其他城市,有没有这么好的资源不说,重新找路子也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打猎这个圈子其实并不大,抛开那些小打小闹贴补家用的猎户不说,专职靠盗猎赚钱的人多少都有点风声,跑来跑去意义不大。 说白了就是像张松柏胡兴国这样搞点小东西贴补家用的猎户多的是,每个城市都有,各地农村都有,而像四川佬诸暨佬这种各地奔波闻风而动的人相对就要少得多。 跑来跑去固然更有机会搞到大货,但因为接触的点太多,留下的马脚也就多,我并不是很想那样。 “那就先这样呗。”阮梨无聊的靠在沙发上,“我们最近怎么安排?” “最近消停点?正在查我们呢?”老黑说。 我点点头,“看情况,尽量低调,要是有好的机会也不能放过的。” 刚说完这句话,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掏出来一看,是老邱打来的。 “这家伙打电话来干嘛?”我有些疑惑,按说收货的通常都不会主动联系我们,一方面是减少暴露可能,另一方面联系我们意义也不大。 “喂?”我接通电话。 老邱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是我啊,老邱。” “我知道。”我说,“有什么事吗?” “最近有安排吗?”老邱问。 我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 “是这样。”老邱笑了笑,“我收到一个大单子,缺货啊。” 缺货? 能让收货的人说缺货,到底是什么东西? “说清楚。”我说。 “广东的单子,要狐狸皮。”老邱说,“越多越好。” 狐狸? “这东西不常见啊?”我琢磨了一会儿,“什么价?” “完整的皮,六百一张。”老邱顿了一下又说,“你要是量大,肉我也收,八块一斤。” “六百一张?”老黑在一旁嘀咕,“我的乖乖,这活可以接啊!” “你什么时候要啊?”我问。 老邱嘿嘿笑,“一个月时间,到六月五号我就要去交货。” “越多越好吗?”我问。 他嗯了一声,“越多越好,这次货是发到国外的,现在流行这个。” 我点点头说知道了。 挂断电话之后看着老黑和阮梨,“你们说呢?” “可以干啊!”老黑龇牙咧嘴,“一张就六百啊!” “但他说的是完整的。”阮梨撇撇嘴,“你用枪打,一下子就一个窟窿,完整?” 阮梨说的没错。这也是我考虑的点,不能用枪,用枪打固然效率高,但质量并不行。 “那用夹子吗?”老黑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那得下多少夹子啊?还得去找,有点难。” 说完他还摇了摇头,“不好搞。” 我摆摆手,“等我打个电话问问。” 拨通张松柏的电话,他有些愣,“有事吗?” 我问,“知道哪里搞得到三步倒吗?” “三步倒?”张松柏惊讶道,“你要这玩意干什么?” 我微微咧嘴,心想老邱竟然没给你说这个消息,真有意思。 “我打算搞点野货,要用到三步倒,你知不知道路子?介绍一些,过两天请你吃饭啊?”我说。 张松柏嘿嘿笑,“这么说我还真有,你要多少?过两天我给你带来。” “十斤。”我说。 “你说什么啊!”张松柏一下子就大声起来,“十斤三步倒?你要屠城啊?” 我给他的话逗乐了,“干嘛?搞不到那么多?没有十斤搞五斤来也行的。”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多。我给你问问。能搞多少搞多少了,三天后给你?”他说。 我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要三步倒做什么?”老黑问。 “当然是下毒啊。”我抠了一下指甲缝,“夹子效率太低了,直接下毒。” 第125章 我就爱吃臭的 “怎么毒?”老黑很是好奇。 我简单给他说了一下过程和思路,他惊叹连连,说可以用来毒老虎啊! 我翻了个白眼,“你能找到几只老虎?老虎一般都是自己抓自己吃,不太吃腐烂的肉。” 所谓三步倒,其实是民间的叫法,真正的名字是氰化钾,早些年除四害的时候没少用这东西,包括后来除害兽,多有用到。 氰化钾的名字年轻些的朋友可能没太听过,它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毒,剧毒。 对人,最多五克,几分钟就头晕呕吐腹痛,半个小时内死亡,加大剂量到十克,十分钟之内撒手人寰。 对人尚且如此,对付小兽更是手到擒来,因为小兽体积更小,哪怕一克甚至半克就足以致死,走不出十米之外。 它还有个戏名:八步断肠散。 “不过还有个问题。”我说,“咱们去下毒,白天更合适,晚上就能去收了,但是白天出去不能明着来,容易被人搞。” “那怎么办?”老黑皱起眉头,“要不我们装作去办事的?收茶叶?” “狐狸是在山里面?”阮梨问。 我想了想说:“山里面是没错,但是狐狸一般不会离人太远,它们主要就是偷鸡抓老鼠。” “那万一把别人家狗毒死了怎么办?”她顿时有些惊讶。 “嗯,这是个问题。”我挠了挠头,“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试试看,实在不行再想办法。” “收茶叶这个名头不太行得通。”我向老黑摇了摇头,“我们这次要多搞点,就不可能只跑一个村子,并不是每个村子都产茶叶,而且到时候真有人搞茶叶来了,你收不收?收来了还得去卖,我们没这个路子。” “那怎么办?”阮梨也有些纳闷。 我灵光一闪,想到了刘九斤,“有办法了。” “我们可以装成采药的!”我说。 “唉?真的!”老黑一拍大腿,“我们家那里就有不少人去采药。” “那明天阮梨你去买点采药的家伙事来。”我对阮梨说,她点头答应。 第二天一早,我们仨就出了门,阮梨去买采药用的背篓和锄头,做戏就要做全套,装样子也得装得像。 我拉着老黑直奔菜市场,制作毒饵的材料需要买。 在市场里逛了一会儿,该用的东西没买到,想吃的倒是见到了一大堆。 “我看到鸡蛋铺子了。”老黑拍了拍我肩膀。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前方有一家铺子堆满了塑料筐,一盘盘鸡蛋码放整齐,不少人正围在那里。 “我们过去看看。”我说。 来到铺子前,几个大妈提着鸡蛋刚好离开,一时间就剩下我和老黑两个人。 “买鸡蛋啊?要多少?”买鸡蛋的男人问。 我咧咧嘴,“有臭鸡蛋吗?” 他挤了挤眼睛,“什么?” “臭鸡蛋。”我又重复了一遍。 他以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你要臭鸡蛋搞啥?” 我嘿嘿笑着递了根烟过去,“钓鱼,有没有?我要多一点。” 听到钓鱼,他哦了一声,“有的,你要多少?” 我看了老黑一眼,他正情不自禁的咧嘴笑,随后我向铺子老板比了个十,“十斤。” “那么多?”老板惊呼,“你等着我给你看看,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多。” 说完他就钻到后面去找,没一会儿翻出一个满是灰尘的鸡蛋筐,“这里刚好有一筐过期了的,估计有十二斤。” “确定是臭的?”我捏起一个在耳边晃了晃,清晰的晃水声响起,散黄了。 “你要我就算你十块钱好了。”老板说。 我看了他一眼,给了十块钱。老黑立马抱起蛋框就走。 一筐新鲜鸡蛋才十五块,这些臭蛋肯定是不值十块钱的,不过我现在有需要,就懒得跟他讨价还价。 买了鸡蛋还不算,我们又找到了一家看上去生意不太景气得买肉铺子,这家铺子位置不行,再最里边,卖肉的杀猪佬正坐在肉摊后边抽烟。 “有陈肉吗?”我问。 每家肉铺都有头一天没卖出去的剩肉,这种肉多少会有点味道,(当时肉铺保鲜设备少,热天有时候下午就臭。)同样也有手头拮据的人会选择买这种肉,因为便宜。 卖肉佬咧起嘴从摊子下面抽出一个大黑塑料袋,“便宜卖你,四块一斤。” 我凑过去闻了闻,“有更臭的吗?” 他脸色有些僵,“监督局?” 我摇了摇头,“不是,我喜欢吃臭的,越臭越好!” “有猫饼!”他面露鄙夷,“前天的肉,吃坏了别找我!” “我要二十斤,什么价?”我说。 结果他翻来翻去也凑不齐二十斤前天的肉,只好另外加了点昨天的,收了我五十块钱。 “给我打成肉沫。”我笑着说。 他当即摇头,“这臭肉给我绞肉机搞臭。” “十块钱。”我说。 他还是有些不乐意,不过他身边的女人立马就提着肉去开机器了。 十块钱洗一次绞肉机,多划算?不给我绞他每天也是要洗的。 二十斤臭肉沫,十多斤臭鸡蛋,这还不算完,我们还买了一斤蜂蜡五斤面粉。 “全都是臭的,能行吗?”老黑提着鸡蛋和面粉,一脸苦样。 “这你就不懂了。”我给猪肉换了只手,“这东西就是要臭的好。” 他显然有点不信,“你没钱了?” “不信拉倒。”我撇撇嘴不再说话。 东西放上车,回到家里时阮梨还没回来。张松柏答应的是两天后把东西拿来,现在并不急着制作毒饵,我就把这些臭肉放在厕所边,让它们臭味相投好了,省得把家里搞臭。 过了两个多小时阮梨才打电话让老黑去接,回来的时候她买了三个背篓三把锄头还有草帽以及水瓶和两个大号的注射器。 第二天的时候,张松柏就来了电话,说他搞到了八斤,要四千五百块,他让我自己去付钱。 我按着他给的地址,成功拿到了整整一塑料袋。 这东西跟火碱很像,都是一片片装着的,拿到东西之后我才想起还要买一样东西,没了它还真不行。 第126章 发什么神经 “你之前喝的那么多啤酒呢?”我问老黑。 他东看西看,最后来了一句全部拿到小卖部退钱去了。 “不过还有两个烧酒瓶子。”他一边说着就上到二楼去拿。 拿到瓶子,我直接给它摔在了地上。并且用锤子砸的很碎,“阮梨来扫一下,拿到二楼阳台来。” 阮梨撅着嘴,似乎怨言颇深,我哈哈一笑,拉着老黑去阳台。 新买的铁盆,酒精炉,铁碗,铁托盘还有橡胶手套全都齐备,是时候开始做毒饵了。 “这个你戴上。”我把油漆工用的防毒面罩递给老黑。 他接过之后看了看就往脸上戴,这时阮梨把清理出来的玻璃渣子交给我,我交待她这两天不许上阳台。 臭肉、一半的臭鸡蛋打开全部倒进铁盆,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扑面而来,好在我和老黑都戴着面罩,稍微好受些。 我挑了个顺风的位置坐下,“你也坐过来。” 肉、鸡蛋、面粉搅拌均匀,黏黏糊糊的,颜色很奇怪,牛粪一样的颜色。 酒精炉正在烧着,铁碗里装着的是蜂蜡,需要融化之后才能用来做腊丸。 我把搅拌均匀的饵料揪成鸡蛋大小的坨丢在铁托盘上,两个人揪了快半个小时。而后再把注射器针头拔掉,从融化的蜂蜡中抽出一管,照着打开的氰化钾滴落。 蜂蜡滴在氰化钾上,很快就冷却下来,随后包裹住两三片。老黑则在旁边将凝固的氰化钾挑出来,轻轻放在一个塑料盒子里。 这东西哪怕闻着也容易中毒,而且吸入比吞服还厉害,不得不小心翼翼。 滴着滴着,天就慢慢黑了,我们足足弄了三个小时,一袋子氰化钾才弄掉一半,蜂蜡倒是用完了。 “多少个了?”我问。 老黑站起身扭了扭屁股,“没数清楚,好像一千多了。” 我点点头,把氰化钾袋子捆紧,又另外装了个大袋子才放在一边,“塞肉。” 揪出来的肉坨表面已经风干,不过这不要紧,用手轻轻一揉就成团了,大拇指摁下去个凹陷,塞几粒碎玻璃,再放进去一个包裹着蜂蜡的氰化钾,最后小心翼翼的把肉团闭口,轻轻揉两下,乒乓球大小的一个肉团就做好了。 “这东西能行吗?”老黑一边做一边说。 我白了他一眼,“屎好吃吗?” 他闻言一愣,随后一脸怨念的看着我,“我又不是狗,狗才吃屎!” “对啊。”我嘿嘿笑,“我们觉得臭的东西,野兽不会觉得臭啊。” 他将信将疑的哦了一声,继续低头做肉团。 这就是我要用的毒饵,狐狸一口能吞下,玻璃渣可以戳破口腔,氰化钾并没有完全被蜂蜡包裹住,露在外头的边边角角接触肉后受潮就会逐渐融化,变成半固体的乳白色东西,只要咬破就绝对能让它中毒。 装氰化钾这个步骤最慢,搞到天黑才弄了一半,不得已我只好找了个雨布给盖住,剩下的明天再说了。 到第二天下午,四百七十三颗毒饵制作完成,包裹蜂蜡的氰化钾还剩有一些,被我给装进了大塑料瓶里。 一晚上过去,头天做的那些毒饵表面已经基本干燥,轻轻捏一下不会变形,我用塑料袋二十个一装,堆在纸壳箱里。 “今天就去吗?”老黑问。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两点多了,“明天五月七号,明天再开始了。” 第二天清早,我们开始出发,这次先去的是城南边董家营镇的三道河村,这村子名叫三道河,其实就一条小河。 我们三背着背篓,背篓里放着小锄头和柴刀,阮梨还装着水和粽子,老黑则带着二十个没动过的臭鸡蛋,上头用纯棉新毛巾盖着,我的背篓里最下面是一塑料袋二十颗毒饵,同样用新毛巾盖着。 “这里到处都是田,往哪儿放?”老黑在我身后说。 这个村子两边都是田,除了田就是山了,这种地方我觉得可能性不大。任何动物都有它们喜欢活动的位置,比如岩羊肯定在满是岩石的山上,兔子肯定在荒草滩或者灌木丛附近,这是因为那里有都它们各自快速躲避敌害的地方。 狐狸虽然是肉食性的小兽,但它们战斗力很低,我估计还没猪獾厉害,总之在整个生态链里是仅此兔子老鼠高一点的存在,就是中下等的东西,它们不仅胆子小,还贼的很,肯定会待在随时能藏身的地方。 浓密灌丛或者乱石山,这是我心里期待的地方。 走了十多分钟,远远的一座矮山包出现在眼前,长满了茅草和荆棘,灌木也有但是不多,大树更是只有两三棵。 “去那里看看。”我一指矮山包,当先走了过去。 走得近了才注意到山上不少地方插着白色纸钱,这是坟山,难怪没什么大树。 “还挺会找风水宝地的。”老黑龇牙咧嘴。 他这话说的倒是不假,这个山包后方就是大山,整体朝东,山包前方不远就是小河,好一个背山望水紫气东来。 “这上面会有狐狸?”阮梨眉头大皱,似乎不太想上坟山。 “上去看看再说。”我顺着小路还是向上爬。 清明过去刚一个月,山上不少地方都被人用刀撩过,相对比较空旷,比钻林子舒服多了。 坟茔上并没有什么痕迹,倒是有些坟茔前方的空地上有兔子粪便,只能证明这里有兔子,还不足以说明这里一定会有狐狸出没。 爬着爬着我们就到了最上方,半个村子尽收眼底,再往后就是茂密灌木丛了,我有些喘气。干脆在这里休息一下。 老黑更离谱,一屁股坐在人家坟边门户上,阮梨蹲在地上喝水。 唉嘿嘿嘿…… “你发什么神经?”老黑扭头看向阮梨。 “别说话。”我低声说。 沉寂了一会儿,阮梨捡了个小石子丢老黑,“你才发神经。” 咯咯咯咯…… “哪里有小孩子声音?”阮梨忽然惊悚,看着周围提心吊胆的。 “不是人。”我刚才听得清楚,声音是从后方灌木丛远处传来的。 第127章 出现问题 “不是人?”阮梨脸色更难看了,“那是什么?” “我们要找的东西。”我说。 仿佛是应证我所说的话一样,那声音陡然一变,变得像小狗崽哼哼。 “老黑拿个鸡蛋过来。”我从口袋里摸出小本子记位置。 接过鸡蛋之后,我把它在小石子上磕破,顿时青黑色的臭水流了出来,我皱着鼻子一路行走,把蛋液淋得远远的,四周一时间臭气熏天。 解开塑料袋,拿出一颗毒饵放在磕破鸡蛋的地方之后我就打算离开,想想可能不够,我又放了一个。 “走。”我轻轻拍了拍阮梨的肩膀。 她见了鬼似的跳开,“别擦我身上!” 我大呼冤枉,张开双手给她看,“没有啊。” “没有也别拍,你手臭的。”她皱着眉头说。 我一愣,鬼使神差的一把摸向她的脸。 她呆愣在原地,反应过来之后尖叫一声慌忙往山下跑。 “有想法?”老黑猥琐的看着我。 我哪里知道刚才自己怎么就摸上去了,“有个大腿!” 一边往下走,我心里还是不住的回忆刚才的感觉,阮梨的脸并不是很白,可能是跟着我到处跑的原因,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健康的小麦色,可那柔嫩滑弹的手感…… 我又想到了第一次见陈玉兰时用手托住她触碰到胸前的触感…… 一时间想入非非。 狐狸是一种领地意识非常强的动物,养殖的不会,野生的就很容易打架,典型的实力菜脾气大。 这片坟山我估计最多两三只,所以下了两颗毒饵就走,寻找下一个地点。 很快我们就找到了一座半边都裸露着岩壁的山,这种山上应该也会有。 像刚才一样,我从老黑那里拿来臭鸡蛋,淋洒蛋液扩展气味飘散范围,而后放置毒饵。 两颗毒饵放下,我就往回走,老黑和阮梨在后面等我,因为隔着一道山涧不太好走我就没让他们过来。 刚走到山涧边,我踩在石头上的脚猛的一滑,紧接着我整个人就侧着翻了下去。 好在这条山涧并不宽,我双手还能撑住另一边的地面,好险背篓里的毒饵没掉进水里。 “你小心点啊!”阮梨跑上前拉我起来。 我连忙向她摆手,“我没事。” 实际上我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一看到她的脸就情不自禁的想起刚才的手感。 “嚯!”老黑忽然指着我。 我爬起身不明所以,“怎么了?” “手机!”老黑说,“你的手机,水里!” 手机?! 我回头一看,我的摩托罗拉已经躺在水底一动不动,完蛋了。 捡起手机在裤子上猛擦,接着又使劲甩水,可还是有水滴从边角缝里流出来。 “没用了。”阮梨无奈的说。 我张了张嘴,心里说不出的憋屈,摁了一下开机键,毫无反应。 “奶奶个熊!”我把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它弹起一段距离又掉进水里去了。 “这人疯了。”阮梨的声音传来。 我捡起手机塞进裤兜,回头看见他们两个人关怀的眼神心里有些恼火,“你们才疯了!赶紧干活!” 竟然说我疯了! 我心里嘀咕火起再摸你脸一下,感觉不太好又赶紧压住这个想法,自顾自走在最前头寻找下一个可疑地点。 从上午忙活到下午三点半,二十颗毒饵分做十个地点全部下完,不出意外今晚,最迟明天晚上就能有所斩获。 毒饵与陷阱最大的区别就是毒饵可以引诱猎物来的同时悄无声息的致其于死地,而陷阱一般都是设置在猎物路径上,少数情况也可以引诱过来,但猎物会有一个挣扎惊叫的过程,容易吓走其他猎物。 北方地区,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时候尤为喜欢用毒饵,对付紫貂、松鼠、黄鼠狼等皮毛兽很有一套。 相较之下南方使用毒饵就要少一些,使用陷阱更多,包括脚夹、吊脚套、吊脖套、地弓和音媒。 不过音媒属于诱饵范畴,配合吊脖套、吊脚套针对性的捕捉鸟类可谓百试不爽。 十几二十年前有一阵子很火画眉和八哥,现在很多鸟贩子大多是自己繁殖的,以前从哪儿来?嘿嘿。 扯远了,言归正传。 毒饵下完之后我们就早早回了家,计划明天去距离三道河不远的李子沟看看,顺道看看今晚的收获。 第二天清早,依旧是带着跟昨天一样的装备,我们沿着汉黄路到万家沟再来到三道河。 第一个点自然是昨天摸了某人脸的坟茔那边。 远远的看去坟茔依旧,走近了就有所不同,因为坟包后头趴着一只死狐狸。 这只狐狸脑袋是灰褐色的,背部毛色略微带点棕色,跟小个头土狗差不多大,我拎起来掂量了一下,十五斤左右,个头不算太大。 “这是红狐狸吗?”老黑拿着背篓来装。 我对狐狸研究不太深,不过也知道这不是红狐狸的毛色,红狐狸背部应该是红褐色的,脑袋是棕褐色,整体比我毒死的这只要红亮一些。 “应该是?我也不太清楚。”一边说着,我走到昨天投饵的地方查看,一个饵不见了,应该就是被这只东西吃了,另一个却不在我投饵的位置,它被挪动了一米多远,上头有个明显的缺口,似乎被咬过。 “这是吃了之后发现不对劲跑了?”阮梨蹲在地上看。 我用木棍拨动这个毒饵,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没道理的,如果是发现了不对劲,刚才那只就不会死了。” “那会不会是这只吃了之后很痛苦,被它看到了,它就知道这东西不能吃所以跑了?”阮梨指着背篓里的狐狸说。 “有可能的。”我点点头,心里琢磨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想了一会儿没什么头绪,索性先看看其他的再说。 来到昨天手机进水的山涧边,也就是石壁附近的投饵点,两颗毒饵,同样是只有一只狐狸,另一个饵没动。 “我们干脆下一个饵得了。”老黑说。 “一次一个饵,最多毒一只,另一只发现端倪以后再也不会碰这个饵。”我说。 狐狸是极为谨慎狡诈的动物,毒饵本就不是它们的常规食物,发觉有问题的话就绝对不会再碰。 想个什么法子呢? 第128章 自然饵 “要不我们连毒带夹子一起来?”老黑问。 我略微思索还是否决了这个想法,“下毒就是为了不惊扰其它狐狸,一旦用了夹子,一两只还可以,必然会让其他狐狸警惕的。” “而且……”我咧咧嘴,“我们都在村子不远搞,夹子夹住了狐狸一叫就被人知道了。” 一两个人知道了甚至亲眼看见我们捡拾狐狸其实也问题不大,但谁能保证只有一两个人知道呢? 万一事情传开,知道的人多了保不准会惹出什么乱子来,这不是我的初衷,也不是我想看到的情况。 “我问问。”我说着就拨通了张松柏的电话。 “你们搞狐狸吗?”我问他。 张松柏啊了一声,“我们冬天会搞,冬天皮毛厚实,价格高一点,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就是问问,你们搞狐狸怎么搞的?”我说。 “啊!我知道了。”张松柏那边出来一声怪笑,“你要三步倒就是毒狐狸的?” 我没有否认,“你们呢?不用毒吗?” “用啊!”张松柏说:“我们是把三步倒塞进山雀肚子里,这样狐狸发作的要慢一些,有时候一毒就是一窝,老的小的统统放倒!” 还能这样? “山雀哪来的?”我眨了眨眼睛。 结果他说冬天在菜地里拉黏网。 “行我知道了,谢了啊。”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用山雀!这个法子确实不错,我在心里推演着具体情况。他们用鸟网抓,我这会儿肯定来不及,也没地方让我去拉网,总不能拉别人菜地上? “本地佬怎么说?”老黑凑过来问。 “用鸟做诱饵。”我说。 他听了这话当即斜眼看着我,“早就跟你说了这臭肉行不通?” 我切了一声没搭理他。 单就诱饵来说,我并不觉得臭肉加臭蛋不如山雀,打个比喻就像商品鱼饵与自然鱼饵的区别。 山雀就像鱼饵中的蚯蚓一样,不容易引起警惕,皮实耐操,相较不足的地方就是引诱力不同。 臭饵气味浓烈,可以吸引过来周围好几百米甚至上千米的狐狸,用小山雀肯定做不到,因为它气味淡。 十个点,只找到了六只,剩下的四个点中有一处地方明显有狐狸留下的痕迹,但尸体不见了,我估计要么是被别的野兽拖走了,要么就是被当地村民给捡走了。 赶到今天的目的地,匆匆下完今天的十个引诱点后,我就催促老黑再去一趟菜市场。市场外有粮油店,我买了三斤碎玉米。 我没有黏网,但我有毒! 六两氰化钾加入少许清水化开,碎玉米放进去搅拌均匀,用袋子封住让它吸收进去就行。连炒都不用炒。 唯一让我心里没底的就是不知道这个时候下毒毒麻雀效果怎么样。 一般冬天大雪后比较适合下毒,因为那个时候它们没有足够的食物,成天到处找吃的,遇见毒饵立马就会吃,而现在五月八号,正是一年嫩麻雀出窝的时候,到处都有吃的。 不过这东西我无法左右,只能尽量做好自己能控制的环节,那就是毒玉米。 “阮梨,阳台上有麻雀来吗?”我问阮梨。 她看了我一眼,“好像没有,不过其他人家屋顶有时候会有一些麻雀。” 我点点头,径直来到阳台看了看,两只麻雀立马飞走了,放眼望去其他人家屋顶也没见到有麻雀,估计在别处找吃的。 麻雀这东西不同于其他鸟类,这玩意只生活在有人的地方,荒郊野外反而没有,但是在这人群密集的地方下毒很麻烦,要是一不小心死掉的麻雀被猫狗啃食,到时候猫狗死了免不得又是一场麻烦。 我在阳台洒了一些碎玉米,而后装了一小袋出门去看看。 小河边有一大群麻雀,但是周围都是人家,显然不适合下手,无奈我继续走,走了半个小时左右,看见河边有个小公园,公园里倒是有不少鸟类叽叽喳喳,但是这里人也不少。 我提着袋子走进公园,假装在闲逛,想看看有没有哪个角落可以尝试,不多久还真给我找到个地方。 河边防洪堤底部,也就是小公园的最边沿。这里种着一些树,有条半米宽左右的下水管道水泥板铺成的小道,但是这条小道显然没什么人走,因为这里铺满了落叶,两边也都是杂草,还有两坨东西被纸盖着一半。 就是这里了! 我抬头看了看防洪堤上方,见没人注意我,就用脚踢开一块空地,碎玉米洒上。有没有收获明天清早来看看就知道了。 麻雀早晨六点多就会出来找吃的,七点多过来应该差不多。 回到家里天刚刚有些泛浑,刚一打开阳台门,一阵呼啦啦的响动,几只麻雀惊慌的飞走了。 “我草?!”我被眼前的收获惊住了。 出门也不过一个半小时左右,现在地上就躺了七八只麻雀,有一只还正在挣扎,一只腿不停的抓挠着,短短十几秒钟时间就渐渐没了动静。 我捡起这些麻雀就开始处理,一把剪刀刘足够,剪刀从屁眼子捅进去,扭两下转个圈拔出来,一个血糊糊的洞就出现了。 我戴上橡胶手套,把上次剩下装在塑料瓶里的氰化钾塞进鸟肚子,想想又捏碎一些臭肉丸子用来堵住洞口。 基本上两三分钟就能搞好一只,八只麻雀,花了我近半个小时。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跑去公园看,只有两只麻雀和一只斑鸠,不知道是头一天鸟儿没发现还是怎么的,不过现在显然不是顾忌这些的时候。 赶回家我们便继续前往昨天下饵的地方查看,比头一天还要少,只有三只狐狸和一只白面狸。 白面狸就是果子狸,肥猫一样大,黑白色。 “走,换个村子。”我一把将背篓放进后备箱,招呼老黑开车。 “你不走干嘛?”我疑惑的看着驾驶位。 老黑指了指窗外,一个戴着草帽的农户正指着我们说着方言,隔着车窗,声音比较小我没听清。 “他说什么?”我自言自语,心里预感不太好。 第129章 在玩无间道 “他好像是在说我们搞狐狸的事。”老黑有些心虚的说。 我也觉得是这么回事,“走,今天换个位置,还是去白果村得了。” 白果村那边,也就是我们上次打到两只岩羊那地,山顶都是荒坡,想来应该会有所收获。 抵达白果村时十点半,刚停下车,我就见到远远的有个人朝我们这边小跑着过来。 这个人有点眼熟,待他近了点我连忙上前递烟,“老胡你今天在家?” “你们大白天过来干啥?”胡兴国左看右看,估计是疑惑我们没带家伙。 我指了指远处的山头,“搞狐狸,有什么高招指点不?” 他们这些当地猎户,多少都有些对付本地动物的土法子,多问问总没坏处,上次他钻狼窝可还是历历在目,我拿他当半个师傅看待。 “现在热天搞什么狐狸?冬天下雪了再搞呗。”胡兴国直瞪眼。 我笑笑摇头,“我也知道冬天皮毛值钱啊,可是人家就是现在要,我能咋办?” “谁要?大夏天收狐狸皮?”他问。 我点点头,“塘坎子老邱知道不?他说有人要收大量狐狸皮,让我在六月五号前交货。” “真是抽风。”胡兴国叼着烟骂骂咧咧,“他收什么价?” “整皮六百,量大肉也收下,八块一斤。”我说。 他哟呵一声,“那可以啊,连皮带肉一只不得七八百?” “是啊,所以我才过来看看。”一边说着我指向山头,“多不多?” 他嗯了一声,皱起眉头看向山上,“有是有,估计不太多,你试试看呗。” 我点点头,背起背篓开始往进山小路走,刚走没多远胡兴国忽然喊住了我。 “怎么了?”我回过头问。 他快步走到我跟前,“你是下毒是?” 我嗯了一声,“有问题?” “下毒是没问题。”他摆摆手,“你要注意着点,这山上野兽不少,容易被叼走。” 我哦了一声,挥手继续赶路。 野兽会叼我知道,之前在三道河那边就有一个地方是被野兽拖走了的,这是少有的事,无法避免,不过总体来说这种情况并不多见。 这次我不仅带了麻雀,臭肉丸子也带了两袋,也就是四十颗。 主要是因为这边的山顶都是荒坡,我觉得狐狸不会少,不过胡兴国说不多,来都来了我就不打算再带着这些东西回去。 花了一个多小时爬到山顶,依旧是老法子,臭鸡蛋做气味引诱,一只麻雀加一个肉丸。 不管怎么说,只要能中一只我这一趟也不算亏,最多就是觉得没劲,只能寄希望于能够大丰收,那样的话才够劲。 八只麻雀和四十颗臭肉丸子,我在本子上整整记了二十二个点,结束时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收工!”老黑摘掉手套擦了把汗。 我也累得慌,甚至感觉这下毒饵比巡猎还要累人,主要是这太阳太毒了,五月初的天气搞的像六月份似的。 “回家,我身上黏糊糊的。”阮梨叹了口气没精打采的。 “回去洗个澡,待会晚上我们去吃宵夜喝啤酒。”老黑掀起衣服露出肚皮扇风。 这时我手里响了一下,拿出来看是张松柏打来的,接听了又听不清他说的什么,信号很差,动不动就像卡带似的,索性我就挂了电话。 回到车上时我这才打了过去。 “什么事?”我问。 张松柏一上来就问,“你知道安徽黄山吗?” 我愣了一下,脱口而出,“我就……” “我就在黄山边上啊,我上次不是说过吗,我家在婺源啊。” 好险说漏了嘴,我暗暗吁了口气,幸亏反应的及时。 “你不知道黄山啊?”张松柏哦了一声,“是这样,我听金老狗的消息,现在有人在找黄山的三个人,两男一女,你要是有消息记得给我说呀。” 说完他还嘿嘿笑,“有钱拿的,好像是线索有效的话能得五百块!” 我哦了一声,“那行,要是遇见了就告诉你。” “我这边开着车呢,没别的事我先挂电话了啊。”我说。 挂断电话后我忍不住深深的皱起了眉头,到底是谁?怎么这么难缠? 也幸亏最初我告诉他们都是说我是江西婺源的人,每次出门也都是分开行动,张松柏至今不知道我这边还有阮梨这么一号人物,要是他知道了阮梨的存在,难免会有所猜想。 “有情况?”老黑问。 我把张松柏的话大致复述一遍,听得他目瞪口呆,“这是悬赏我们啊?” 不然呢 。这就是悬赏! 突然我灵光一闪,心里猜到了是什么人在找我。 十有八九像阮梨所说,老杨那帮人或者是四川佬也说不定。 因为这个消息是张松柏从金老狗那边听来的,金老狗暗地里卖枪,结实的也都是打猎的居多,可能会认识一些走江湖的人,但就是不可能与警方有关系,否则他早就进去了。 只是…… 他们是怎么锁定我们的位置的呢?按道理说他们应该连魏老板都找不到才对,可事情偏偏就是这么发生的。 除非还有一些我不认识但一直参与其中的人物! 会有这样的人吗?我又有些不敢肯定,那笔买卖是姓吴的一手牵线搭桥,并没有其他人参与其中啊? 唉?不对! 我意识到自己的思维漏洞,我一直肯定的认为虎骨生意就是老吴一手安排的,可细细想来又觉得不对劲。 姓吴的身在歙县,能认识汉中的猎人我还能说是因为他早年游历甚广,可他是怎么认识魏老板的?毕竟是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领域人物。 要么是他托人牵线,而这也恰恰解释了那时候魏老板不确定我和姓吴的谁才是话事人! 他压根就不认识姓吴的。 那这背后肯定就有一个牵线的人!一个隐藏在幕后的人,姓吴的知道,魏老板知道,我却不知道! 甚至其他资深行内人也会知道,这也就是江西老杨能锁定魏老板的唯一解释。只有老杨找到了这个幕后的人,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而这也刚好能解释魏老板不但没事还能给我通气,一定是江西那里的人找了过来,啃不动魏老板,只好盯着我。 那么……魏老板就是在玩无间道! 第130章 他要感谢你 想到这里我吸了一口气,有点心惊,同时暗暗庆幸没有人清楚我到底在哪里。 魏老板那边即使知道我还在汉中,哪怕他给出这个消息,那帮人找到小卖部也无济于事。因为我住的地方距离小卖部还有几百米,隔着两三个巷子。 他们也肯定是没了线索才会给行内下悬赏。 “真是小心眼啊!”我暗暗嘀咕。 不就是抢了一只老虎嘛,至于追这么远不屈不挠? 有这功夫估计都能再找一只了? 不过这显然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我所能做的不外乎隐藏好自己。 回到家里我把心里的猜测给他们俩说了出来,老黑依旧是主张搬家,阮梨的意思和我一致,那就是还呆在这。 理由很简单,他们不可能一直在汉中折腾,而且不可能像警察抓人那样铺开摊子找,想在汉中这片海里捞出我们这三根针可不算容易的事。 只要熬过这十天半个月,汉中将变成最安全的地方,没有之一。 “那这样,近期阮梨就待在家里好了,我和老黑两个人出去就行。”我说,“还有,以后不管对谁,都别说我们家在哪儿,就说咱们是婺源的,懂吗?” 老黑沉着脸点头,“嗯,我知道的。” 只要阮梨不跟我们一同行动,在圈子内的人就不会往这方面想,现在整个汉中知道我们这个小团体是两男一女的只有胡兴国。 而胡兴国这个人给我的感觉还好,是个比较直肠子的人,而且这家伙似乎与金老狗他们不是一路人,没什么联系,应该不会晓得这回事。 结束谈话之后,趁着阮梨做菜的时候我又跑了一趟小公园,去看看碎玉米那边有没有收获,结果还算喜人,有十来只。 第二天依旧是去往白果村那边只不过这次只有我和老黑两个人。车上不仅带着我们的背篓,也带着前两天的收获。 今天来得早,到白果村才八点出头,胡兴国正蹲在门坎上喝稀饭,呼啦呼啦的。 “今天这么早?”胡兴国有些意外的说。 我给他递了支烟,“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啊?你这两天没活动活动?” 他摇了摇头,“这两天地里忙,一天到晚干活累半死,哪还有力气往山里跑?不像你们年轻人啊。” 我笑笑没说话,挥了挥手开始上山。 刚走到第一个点,远远的就看见了一只狐狸,这只狐狸毛色棕褐色,耳朵背黑黑的,尾巴尖有一撮白毛,是只典型的赤狐,也就是火狐狸。 “哇,这边还有一只!”老黑激动的拎起狐狸腿说。 狐狸这玩意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骚臭味,就这么说,这玩意拉的屎比人的还臭!浑身都臭! 跟大粪一样招苍蝇。 没一会儿功夫我的背篓里就差不多满了,八只。 “不对啊,刚才那些地方都一只两只的,这都连着两个地方了,麻雀都没了,狐狸呢?”老黑挠着头。 我也是紧紧皱着眉头,没道理连续两个点一无所获,要说其中一个点的狐狸被其他野兽拖走了那还说得过去,连着两个?那就运气太背了点。 实际上,除了这两个以外,剩下的十多个点我们也只找到了一只狐狸。 臭肉丸子或者麻雀都被吃了,换句话说就是我们的猎物被人抢了。 这都不能算偷,这就是明目张胆的抢! “是不是那个姓胡的干的?”老黑深吸一口烟说。 “不会。”我摇了摇头,“他要偷偷拿走就给我们捡光了,而且我觉得不会是他。” 老黑叹了一口气,“要是都在,就这几座山的收获怕是有二三十只了!” “一只七百,一万多啊!” 我深深吐出一口气,“走,下山去把狐狸皮剥下来。” 东西已经没了,纠结也不会凭空冒出来。 往车里走的时候我们遇见了在菜地里打农药的胡兴国,当他得知我们损失了二三十只狐狸后哎呀哎呀的拍着大腿,“昨天就跟你说了注意着点,怎么就不把毒药藏得隐蔽一点呢?” 我扯了扯嘴角,“下次就会注意了。” 有人要偷,就没有挡得住的道理。除非抓个现行,不然没有丝毫办法,只能祝福偷狐狸的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虽然这个诅咒很恶毒,但是我只能这样自我安慰。 开着车来到塘坎子,老邱见到狐狸皮之后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现在结还是六月份结?” “现在结。”我说,“你摇头做什么?” “现在的狐狸毛又粗又短,搞不懂那帮人怎么想的?”老邱用手抚摸着狐狸皮毛。 我笑了笑,“管他呢,只要不差我们钱,他要夏天的雪我也给他找来。” 狐狸皮毛一般是做皮草大衣用,晾干去油鞣制之后再脱去粗毛剩下内部的绒毛,漂白再上色。 零几年那时候还是在国外以及小圈子里盛行,一零年左右的时候才流行起来,上等的皮草一件两三万都是常有的事,近年来不太行了。 这也跟皮草盛行养殖户大量养殖导致价格持续走低,东西烂大街之后也就没了那种让人羡慕的意思,热度自然就下来了。 一共是十九只狐狸,一万三千五百二十八,老邱给了我一万三千五,我也没计较那二十八块的零头。 “这活能干啊!”老黑接过我给他的四千块钱说道。 “你别高兴太早啦。”我呵呵一笑,“这是难得一次夏天收狐狸皮,等到冬天的时候到处人都搞狐狸,那个时候就搞不到多少了。” 说白了我们就是占了一个反季节的便宜,这时候没什么人和我们抢生意,山上狐狸自由繁殖。等到冬天狩猎的人多了,每个人能搞到的数量自然就被分摊掉了。 老黑点点头,“那就趁这次多搞点。” “嗯……”我刚嗯了一声,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 “喂?”我眨了眨眼睛。 “凌春华吗?”陈玉兰的声音响起,“那个,我有件事和你说。” “什么事啊?你直接说。”我说。 “前几天这事,我爸爸知道了。”她停顿了一下,“他说想要谢谢你,要我带着他去你家感谢你。” “啊??”我眉头大皱,闲的,来我家干嘛? 第131章 跟我回家 “不用?”我有些为难,只好苦着脸说:“我们是朋友,帮你也是应该的呀,没必要那么麻烦的,还让你爸跑一趟。” 陈玉兰那边沉默了几秒钟,随后说,“我也是这么跟我爸说的啊,可是他……唉,他说一定要去你家一趟。” 我顿时感觉烦闷不堪,干脆不告诉她地址,“我刚租不久的房子唉,我记不清地址,要不回去给你问问?”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拖过去再说,我就不信你老爸还能陪着我耗!我心里暗暗想着。 “嘿嘿。”她那边却突然笑了起来,“你那么贼干嘛?是见不得人吗?” 我连忙否认,“不是,我真的记不清地址。” “不用你记得请。”她语气平淡了几分,“前几天在派出所做笔录的时候我都听你说了,我记得清楚,明后天,我去找你。” 我刚想再说些话,没成想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那美女要来找你?”老黑咧着嘴挑眉毛,看上去淫荡至极。 我一肩膀把他拱开,“别瞎想。” 陈玉兰像是下通告似的,我还没办法说不接待,毕竟人家知道我的住所,这事情让我很是烦恼。 老黑开着车带我回家,刚接近路口时,前方几个人吸引了我的注意。 “停停!”我赶紧喊老黑停车。 老黑一脚踩住刹车,“这家伙怎么了?” 我没搭理他,我也才刚看到,哪知道怎么回事。 悄悄摇下一点车窗,外头的声音顿时传入耳中。 “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这都从四月拖到五月了,你总得给个说法?”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中年男人抬手在另一个年轻些的男人脸上拍。 这个年轻些的男人正是找了阮梨两次那家伙。 “这家伙欠钱啊?”老黑轻声嘀咕。 “不知道,看看热闹。”我看天色还算早,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这男的要是纯路人倒也无所谓,主要是这家伙认识阮梨,还找过两次,我得搞清楚他到底有什么问题,要是沾着麻烦的话也好及时提醒阮梨别上当。 他右半边脸红红的,嘴角还有些血丝,估计是被打过,正苦着脸求饶,“军哥,我真不是有意,我现在手头没有那么多钱,你再宽限我几天。” 穿着黑色皮衣的所谓军哥吹胡子瞪眼,“还给你几天?周正啊周正,这话你说了几次了你自己说你信吗?!” 我这才知道这家伙叫周正,名字挺好,怎么就惹上这种事了? “欠钱欠到人家找上门,这帮人好像不是正经人,放炮的?”老黑递了支烟过来。 放炮就是放高利贷的意思,我点点头,“有点像。” 周正见那军哥抬起手掌,连忙抬高手臂遮挡,“我家里有钱,可是老头子不给我,你再给我几天时间,我把钱弄来就还你。” “操!”军哥踢了他一脚,“你老头子有钱不会逼出来?就你这饭桶还做生意!” 说完他还吐了一口痰,“你别说我不给你机会,现在连本带利是一万八,再给你一个星期,两万块!” “一万多都拿不出来?”老黑吐出一口烟低声喃喃,“这种人真没出息。” 我笑着拍了他一下,“你之前一年能赚多少?” “我……”老黑愣了一下,随即嘿嘿笑,“那他也是没出息。” 我们隔着车窗看热闹,周正见那军哥又宽限了他一个星期,连忙抱拳感谢。 “丑话说前头,下个星期天你再拿不出钱来,我就不是堵你了,到时候我直接去你家要钱,你老头子老娘要是犯了什么病可别怪我!”军哥抬手又在周正脸上拍了几下。 随着周围围观的人变多,他们气焰也收敛了一些,我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了,向外丢出烟头催促老黑回家。 “回去得告诉阮梨别跟这家伙接触。”老黑开着车自言自语。 我们回到家阮梨正在淘米,我把今天的收益分给了她一些,自己上阳台去看麻雀有没有多一些。 八九只,跟昨天出入不大,给它们全部捡起来之后我就下了楼。 刚走到客厅,我就注意到大门外赫然站了一个人。 “你来做什么?”我问。 周正用食指在鼻尖搓了搓,“阮梨在家吗?” 不等我说话,老黑从后方就大声的说了句不在。 听了这话,他脸色有些难看,支支吾吾着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走了。 我见他转身走了于是回过头,“你跟阮梨说了没?” 老黑点点头,“我说……你又来做什么?都说了她不在家!” 我回头一看,周正哭丧着脸又站在了门外。 “你总是找她干嘛?”我问。 他哎哟一声,“能让我进门说话吗?” 老黑说不让,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他开了门。 周正一进门二话不说就跪了下来,“大哥!” 我给他搞的一愣,连忙闪身躲开他的跪拜,“你干什么名堂?” 这时厨房边探出个头来,恰好被周正看见。 “阮梨!”他喊了一声,就要往厨房跑。 老黑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你出去!” “阮梨啊!我有事求你。”周正不理会老黑,朝着厨房那边喊。 我脸色有些难看,早知道不让他进来了。 不知道是心软还是怎么的,阮梨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什么事?” “跟我回家!”周正突然说道。 我一瞪眼,“你出去!” “不是啊!”周正连忙抬手挥舞,“我是想让阮梨跟我回家,假装是我女朋友回去见我老头子一面!” 听到这里我冷笑一声,“跟你回去骗你老爹的棺材本?” “想都别想!”老黑骂骂咧咧,说着就往后院走,估计是抄家伙去了。 阮梨脸色气的通红,“你去找别人帮忙。” 周正听她这么说顿时瘫坐在地上,“我真的不是骗我爸爸钱啊!天地良心。” 这时老黑提着一根拖把棍走了过来,“我让你出去!再不出去就别怪我用棍子请你出去了!” 第132章 这下麻烦了 “别!”周正连忙往后躲,“我把话说完。” 阮梨一甩头回了厨房,我搬来凳子坐下,“你说。” “去年夏天,我想着搞个动漫厅,身上钱不够想问我老头子拿点,他死活不看好我这生意,就不给我钱,没办法我只好找熟人借,最后就借到了……别人那里。” “本来生意还可以,虽然不赚钱但是也能保本,但是到了今年年初就突然没生意了,机器也一直坏,我没办法只能继续借,到三月份连房租都续不上了,我想问我老头子拿,可他非得让我带对象回家才肯给我。” 听了半天我算是听明白了,就是他要开店做生意,但是这生意他老爸不看好不支持,他就自己瞎折腾,最后店倒闭关了,欠了一屁股债,没办法了想从老爸那里拿钱,就扯了个谎说谈了对象需要钱。 我没权力替阮梨拒绝或者同意,但从他这话说出来好像又不像是假的,“你家住哪里?” “就前面不远。”他指着路口方向。 老黑还想赶他走,我给老黑说了句让阮梨自己决定。反正不是结婚也不用过夜,就是上门去装个样子,看她自己的打算。 过了一会儿阮梨端菜出来,转身回厨房时才斜眼看着周正,“明晚上你家,让你家里多准备点好菜!” 我眨了眨眼睛,这不对啊? “嘿嘿。”老黑忽然笑了起来。 我扭头看着他,“你笑什么?” 他摆摆手不说话,不知道搞什么鬼。 见阮梨松口,周正赶忙向我们道谢,然后一溜烟跑了。 “你觉得这家伙说话靠谱?”老黑问。 我心里也合计了一下,结合前两次的情况来看不像作假,反正离这里也不远,随便了。 吃完晚饭我就往小公园逛,打算去看看那边的麻雀怎么样了。 走到近处突然看见那边围了不少人。 我静下心佯装路过看热闹,也凑到防洪堤边往下看,下方得景象让我心里直突突。 两三个警察正蹲在我撒碎玉米的地方装玉米,旁边还有十多只各种各样的鸟,还有一只猫。 “丧良心啊!在这地方下毒!”有个老头说。 “可不是?!这公园里搞这些,也不知道是哪个干的。” “这种人就不得好死!” …… 我默默转身离开,心想你个老不死的没几年好活了还能过嘴瘾,福气真好! “没东西?”老黑见我空着手回来有些惊讶。 我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喘气,“毒死了人家一只猫,被人点了,派出所在那边。” “啊?不会找到我们?”老黑惊呼一声说道。 我摇了摇头,“怎么找到我们?那里我除了撒点玉米连塑料袋都没留下,一天到晚的人来人往那么多,怎么找到我们?” “那没有麻雀了,我们怎么下毒?”老黑挪着凳子在我旁边坐下。 我眯眼看天,心里突然有了想法,“明天跟我去找一下养殖场。” “什么场?” “养鸡场!” …… 我突然就想到了在沙坦的时候买的小鸡,便宜又量大,还不犯法,主要是小鸡仔跟麻雀也差不多。 明天先去买些来试试,要是行得通那可不得了,之后就可以多用用这种东西。 说到这里讲一句题外话,知道为什么不提倡吃外面的狗肉吗?因为不清楚狗的来源,有不少偷狗贼就是用毒药或者毒针搞的,主要成分就是氰化钾,因为这东西毒发最快。 一点点就能让狗死掉,尤其是毒针,毒素弥散狗全身,虽然被稀释了,烹煮之后有没有影响我不清楚,但这东西还是少吃的好。 自己家里的土狗无所谓,其实我们毒来的皮毛兽肉都不会自己吃,卖出去随便人家怎么搞。 用一般毒药比如敌敌畏毒的鸟不一样,鸟类对毒素抵抗力奇差无比,沾上一点就能死。 言归正传,第二天我和老黑早早的就四处打听养鸡场,九点半的时候在武乡镇找到了一家,花了二十块钱买了一百只小鸡仔。 回到家之后就立马开始鼓捣,我会把它脖子拧断再处理,老黑比较丧心病狂,抓着活的就拿剪刀捅进去。 “你别这么搞啊,你看看血。”我指着身上的血迹说。 老黑嘿嘿笑,要不是知根知底我真会以为这家伙是变态狂或者神经病,不过我说了之后他也收敛了一些,不再那么变态。 一百只小鸡仔搞了快两个小时,吃完中饭刚打算出去找地方把这些小鸡给拿去投饵,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 看到陈玉兰三个字,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喂?” “我爸说过一会儿就去你家。”她开门见山的说道。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说了个哦。 挂上电话后,只得暂时搁置投饵的打算,拉着老黑收拾家里,敏感的东西肯定是不能让人看见的,好在平时阮梨打理的还算仔细,并没有什么东西放在明处。 “阮梨呢?”我问老黑,“忙乎了好一阵怎么没看到她?” “嘿嘿。”老黑提着扫把傻笑。 我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搞什么鬼呢,昨晚你就这样,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他捂着屁股跳开,“哈哈,你还问我。还不是因为美女要来找你!” 我眨了眨眼睛,心里有点回过味来,“她去周正家了?” 老黑嗯了一声。 我顿时头大如斗,这女人撂挑子不干了,今晚来客人怎么办?拿什么招待? 无奈我只好让老黑在家里收拾,自己出去买了一些菜回来。 烧菜我不是不会,只是不太擅长,老黑比我还不如,除了煮什么都不会,不管什么菜到了他手里都能搞成一锅汤。 两个人忙前忙后,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四点多钟,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小汽车的声音,我有些狐疑的探头去看,正好见到陈玉兰从车上下来。 这下麻烦了! 第133章 不是人 “凌春华?”她喊了一声。 我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应了一声给他们倒茶。 陈玉兰生的好看,她老爸看着也很好看,皮肤挺白,短发带着眼镜,开的车子是雪铁龙。 “来了?快来喝茶。”我让他们坐下。 老黑也算开了窍,帮着我忙前忙后。 四个人六个菜,一条鲤鱼,一份青菜还有一个茄子。另外就是卤菜摊上的卤鸭,猪舌头和牛肚。 鲤鱼和青菜还好,不管怎么说属于看上去还有点像那么回事,至于茄子就有点一言难尽了,整盘子茄子就黑乎乎的,我也没放酱油哇? 吃饭的时候陈玉兰就老盯着我笑,而后指指茄子,让我很是难堪。 “小兄弟今年多大岁数啦?”她爸爸忽然问。 我咧咧嘴,“虚岁二十。” “和我家兰兰同年的啊。”他也笑了笑,“前几天的事我也听兰兰说了。” “要不是你,兰兰还有她朋友估计就麻烦了。”他一边说着喝了口酒,“作为她的父亲,我谢谢你。” 说完他站起身向我鞠了个躬。 我连忙上前托住他,“陈玉兰是我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直起身之后突然从口袋里摸了个红包出来,“这是感谢你出手相助。” “这使不得。”我赶紧把红包退还给他。 陈玉兰在一旁看的脸色有些奇怪,“爸,你做什么呢?” 见我不肯收,他爸爸忽然盯着我看,“我听兰兰说你和你两个朋友刚来汉中不久,你们年轻人工作不容易,这心意你收下。” 见他这么说,我只好抬起酒杯敬他。 “以后你们要是在汉中发展,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一些小事还是能帮得上忙的。”他说。 我心里暗暗生了个心眼,看来陈玉兰爸爸有点能力,当官的? 我悄悄又打量了他几眼,看上去确实不同于一般人,哪怕不是当官的应该也是比较有实力的。 可他却忽然话锋一转,“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兰兰会怎么样,我还打算着过两年送她出国去转转,将来也能嫁个好人家。” 陈玉兰白了他爸一眼,“说什么呢?” 我呵呵笑,没有说话。 这话不就是告诉我别想太多,癞蛤蟆别吃天鹅肉吗? 看不起谁呢? 我虽然穷,没文化没见识,但我不会去做那种攀权附贵的事,凤凰男不是我的愿望,他要不提这一嘴还好,他说了出来,我心里就憋着一股火气。 后来他又说了些话,我没怎么搭理他了,这哪里是来感谢的?明摆着就是花钱了结因果并且警告我离他女儿远点。 可能是见我态度逐渐冷淡,满足了他的预期,他不久就起身告辞。 “以后有时间一起玩啊?”陈玉兰说着走向门外。 我看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走了,兰兰。”她爸爸催了一声。 我看着他们启动车子缓缓离开,心里憋着一股闷气。 回到屋里收拾碗筷时拆开红包一看,一千块钱。 “打发要饭的呢?”老黑怪声说。 钱倒是不能算少。至少以他们不知道我底细的情况下而言,一千块就是普通人两个月的工资,放到今天就是七八千了。 “哟,散场了?”阮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快来帮我收拾。” “我凭什么给你收拾?又不是我吃的,叫你美女朋友来收拾啊。”她扬着下巴径直上了楼。 我看着她的背影发愣,最后只能无奈叹气,老黑在一旁嘿嘿笑。 “黑黑黑!黑你个头啊!长的跟包老黑一样!”我佯装发怒,“快点收拾!” 收拾完东西已经七点多了,晚上我们也没计划,只好躺在床上打发时间。 手机振动了两下,打开一看就黑屏了,我给电池拔下来重新插上开机,刚才的短信不见了。 “草!”我把手机摔在床上。 自从上次掉水里之后,弄开机了就经常突然黑屏,看来不得不买个新手机了。 第二天大清早我就拉着老黑去往白果村,那里山头多,荒滩也多,我总觉得那里还能干一票大的。 “你带着帐篷,今晚住那里了?”老黑问。 我嗯了一声,“上次我觉得不是被野兽搞了,是被人拿走了。” “那肯定是人拿的啊。”老黑撇撇嘴。 除了帐篷,我还带着复合弓与手枪,今晚就打算在那边守一夜,看看到底谁这么大胆子。 来到白果村,我带着老黑避开了上次投过饵的山头。这次我也不再继续寻找好的地点,只要是山头我就去投一点。 我和老黑拿着塑料瓶,里面装着的是提前打进去的臭鸡蛋,在山头一边走一边滴落一些,最后在荒滩与树林交界的地方丢下两三只小鸡仔。 从上午一直忙活到下午四点,一百只小鸡仔全都投了出去,几乎跑遍方圆十里内的所有山头。 “你回去还是跟我一起?”我问老黑。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回去,约定明天早上来接我,因为他没带枪。 其实也怪我,因为我没有提前告知他要守夜的打算。 “明天早上过来给我带三个肉包子!”我说。 他向我比了个ok的手势,“管够!” 老黑走了,我一个人挑了个平坦地方开始扎帐篷,晚饭比较简单,八宝粥。 吃了三罐八宝粥,肚子里总算不再感到饥饿,紧接着我就坐在帐篷外吹风,这时候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山去,帐篷里闷热的很。 随着天色一点点变暗,温度也逐渐降了下来,我钻进帐篷里开始休息。 天还没黑,还用不着出来查看饵料,晚上时不时的出来看一眼就行,只要有人过来,他们的头灯明显得很,除非他们抹黑过来,真要那么拼,偷走我几只狐狸我也认了。 八点看了一次,十点看了一次,都没什么异常,今天晚上比较安静,连狼的叫声也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我们上次给它搞怕了,举族迁移? 随后我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白天搞的比较累。 应该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我听见不远的地方有麂子的叫声,这玩意个子不大叫声很响,我想出来看看,又有点迷糊想赖着不起来,感觉憋了泡尿,也不想起来,想继续赖一会儿。 沙沙…… 轻轻的脚步声响起,我听见了声音,脑子瞬间清醒了些,麂子叫声还在继续。 脚步声不远,可我透过帐篷却看不见外面有光,真是抹黑来的? 突然帐篷外传来一声粗重的吐气声。 不对! 这不是人! 第134章 炸弦 意识到这可能是野兽之后我立马紧张起来,连忙摸出手枪准备驱赶。 单论杀伤力而言,复合弓并不比手枪差,但这种时候手枪的优势是要远远大于复合弓的,因为它能发出巨大声响,可以吓退野兽。 刚摸出手枪,仿佛是听见我的动静了似的,外面的东西猛然抓挠帐篷,我看见帐篷被它给挠下去一块巨大凹陷,随着它收回爪子又恢复原样。 我草! 刚才这一爪子几乎是从帐篷顶部挠下来的,这意味着什么? 这只东西至少有接近两米的高度! 我缩在帐篷另一角,轻轻拉上保险,等待它再一次试探,现在隔着帐篷雨布,我不清楚它的具体位置,不能冒然开枪。 就在这时,我听见外头有刨动石块的声音传来,帐篷底部开始出现一些震颤,它在挖地?! 到了这时候我已经基本确认这是一只独行的猛兽,而且心里隐隐已经有了猜测。 可能是它发现刨地无济于事,又是一爪子向我帐篷上抓来,这次比刚才还要凶狠,我这顶级质量的雨布直接被挠开了一道长度接近一米的口子。 蓝黄色眼睛反光,黑乎乎的爪子映入眼帘,我毫不犹豫的直接朝它双眼之间的位置开了枪。 砰—— 砰—— 两声巨响,它低吼着快速跑开,我没敢追出去看,只是听见它的声音越来越远,应该是跑远了。 确认这东西已经跑远了之后,我这才从刚才被挠出来的缝隙中向外看,帐篷底部的布上有一点点血迹,应该是被我打出来的。 到了这个时候,我也没心思睡觉了,重新填满手枪弹匣后走到帐篷外巡视一圈,刚才这东西刨地的地方已经挖开了一个能钻人的小洞,好在我的帐篷底结实,没有被这些翻动的石头划破。 就在这时,我忽然汗毛乍起,因为听见了后方再次传来响动。 我握着手枪赶忙转身,一双蓝黄色眼睛颠簸着向我快速靠近! 不死不休了是?! 砰—— 一枪击出,它立马拐着弯向侧面跑开,在我头灯映照下,彻底看清了它的样子。 油光水滑的黑色皮毛,硕大的脑袋,粗壮的四肢。 黑熊。 它转向跑开,并非逃走,而是转了角度再次向我冲来,刚才那一枪我不确定有没有打中它,眼看着它越来越近,这次我瞄准了它的嘴巴开了一枪。 虽然这是我真正意义上的面对黑熊攻击,但我也知道面对这种野兽不能乱了阵脚。 我唯一能依靠的东西就是手中的手枪,手枪几乎无法杀死黑熊,但可以打在要害部位重伤它。而我一旦选择逃跑,我将失去一切反击的机会,沦为它的猎物。 打向嘴巴的这枪有些偏,不过应该还是击中了它的,因为它浑身震颤了一下低吼两声再次改变方向,有点之字形的意思。 这畜生很聪明,知道闪躲,同时也很一根筋,不达目的不罢休。 当它冲到我十米内的时候,我是真的慌了,头灯映照下就看见一座黑色肉山顶着一双圆滚滚的蓝黄色眼珠排山倒海的冲来。 这种压迫感无法言语表达,我试图退后几步拉开距离,脚步刚刚挪动就发现后方有块石头挡住了我的脚。 七米、五米、三米! 我能清晰听见它的吐气声,还有身上的两个小伤口,慌忙间我抬起手枪几乎是顶着它鼻子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响,黑熊发出低沉的哀嚎声,翻滚着退开并且逃走。 我照着它的屁股连开三枪,但也只是让它跑的更快而已,无法让它留下。 并不是说手枪威力太小,而是没有射中要害。 一个弹匣六发子弹,全部打光。以防它再杀个回马枪,我们当即装填子弹,这次我一共带了二十发子弹出来,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用了八颗。 惊魂未定的点上一根烟,我感觉手脚有些哆嗦,刚才太吓人了,好险给它一巴掌拍身上,真要是被打中了我估计自己最少也是个轻伤。 一边抽着烟,我拿出复合弓背上箭囊严阵以待。 狗熊这东西不仅狡诈还非常记仇,很多时候它们会佯装无事发生慢悠悠的从猎物身旁不远处走过,等目标放松警惕之后突然撕咬对方,而且有活吃的习惯,残忍至极。 地上血迹点点,联想到之前在老家打到的那只黑熊,很庆幸自己是出其不意并一箭直击要害,当时要是有所疏忽,必然是另一个结果。 打猎,本身就是一件吃运气的事。 守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它来过一次,并非冲过来攻击我,而是在远处徘徊,像是在考虑方案似的。 想到它已经失血不少,我壮着胆子缓缓靠近,想要射一箭看看能不能结果了它。 本来稍微花点力气就能拉开的弓,此刻在我双手微微颤抖的状态下竟然一下子拉不开,我弯下身借着大腿的力量奋力拉开,它正站在三四十米外盯着我看。 “看,站稳了看个仔细!” 啪! 我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弓弦松松垮垮,箭也还卡在箭台上。 炸弦了?! 我呆立当场,赶忙抽手枪,结果黑熊呼哧呼哧的跑远了。 所谓炸弦并非弓弦炸开,而是专属于复合弓的一种特殊情况,就是弓弦从偏心轮卡槽上错位脱落,应当是我刚才因为弯身拉弓导致的。 开弓姿势不规范,弓弦角度发生偏移,拉开的时候不易察觉,释放的瞬间偏心轮回弹就瞬间出事。 黑熊跑远了,我长吁一口气,回到帐篷边心情惆怅。 坐了一会儿又打了会瞌睡,天色泛白,已经黎明六点左右了。我要出去看看毒饵情况。 一百只小鸡,几乎遍布这周围所有山头,走了半个多小时看了七八个点位,收获三只狐狸。正准备去往对向山头时,远远的就看见有个人影正在往那山上爬。 我蹲下身仔细看那人,很熟悉。 “老胡?”我嘀咕一声,心里有些不好的猜测。 第135章 怎么认识的 我在他身后远远跟着,想要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又是否印证我内心的猜想。 胡兴国带着短铳,腰上缠着一些绳子,正在往上头爬。 我见他径直爬上顶端荒坡,而后四处寻找,估摸着就是在找我下的毒饵位置。 我之所以没有再挑选特定地点而是全部撒在树林与荒坡的交界位置,就是想避开刻意寻找的人。 真的是他? 我觉得有些讽刺,不是称兄道弟的吗? 五叔说的果然不错,明里暗里人前人后。 紧接着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开始向着远处的树林边沿走去,我悄悄也向那边移动,刻意躲在大树后方观察他的动静。 他走到树林边,蹲在地上看东西,那里有我昨天撒的毒饵,不知道有没有狐狸。 他看了一会儿后站起身左右看了看,而后拽起一只狐狸脚给它往树林里拖动一段距离,接着又走上荒坡继续前进。 这? 我越来越觉得迷惑,他不是来偷狐狸的吗?怎么没拿? 如此反复两三个位置,他把显眼位置的狐狸给藏进树林里,并没有取走。 我跟在距离他四五十米远的后方,不小心绊到了一根藤蔓,扯动身边树枝发出了一阵动静。 他立刻警觉起来,端着铳就瞄向我这边。 “胡哥?”我喊了一声。 他明显愣了一下,“是你?” 我嘿嘿笑着从树林中走出来,“你在干嘛呢?” 他脸色有点僵,随即恢复过来,“上次你说被偷了很多,我过来给你看看。” 原来如此。 我心里微微有些感动,掏出根烟递给他,“我是刚才看到你在这,真是辛苦老哥了。” 他哎呀一声,“没事的,我自己也想着过来打点东西,顺路的事。” 又聊了几句,我向他要了手机号码,他问我叫啥春华,我说那是小名,我叫周永华。 他哦了一声不疑有他,交代我下次撒饵记得再往树林里去一点,现在这位置还是靠边了些,容易被人看见。 我点点头谢过他的好意,随后他端着铳搜寻猎物去了,我则继续收狐狸。 从六点多一直到十点半,成本二十元的一百多只小鸡仔,收到了十七只狐狸还有两只黄鼠狼。 老黑来的时候我已经把狐狸全部聚拢在一起。 “动作这么快?大清早就干活了?”老黑问。 我摇了摇头,“昨晚差点让熊吃了去,睡不着。” 听了这话他一愣,“什么情况?” 我把昨晚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下,他听得龇牙咧嘴,“那下次还是别一个人留在这边了,太危险了。” 我点点头,心里想着下次可以试试专门搞这玩意。 我的手枪很难当场击毙黑熊,但驱赶走绝对没问题,老黑的步枪就不一样了,脑袋、脊椎、心肺,都能把熊放倒。 装着一车狐狸,我们再次来到老邱这边卖掉,因为我没剥皮,他直接算了我七百一只,我也没跟他计较这些。 十七只狐狸加两只黄鼠狼,一万一千九百一十二块钱。黄鼠狼六元一只。 “待会路过步行街把我放下来,我去买个新手机,这个不顶用了。”我说。 老黑哦了一声,一路狂踩油门,车子开了差不多一个月,他越来越上手,习惯开快车。 来到步行街边,这有一家中国移动营业厅,里面有办业务的区域,也有卖手机和修手机的区域。 我买了个诺基亚的滑盖手机,一千八百块。 之所以买它,是因为那个推销员一直给我强调它信号强能上网! 办了张动感地带的新卡之后我把旧有重要的联系人全部挪了过来,一边往家走一边捣鼓新手机。 这手机拍照片清楚了很多,铃声也多,我上移动梦网弄了个扣扣,八位数的号码,昵称想了半天,最后就一个字:零。 回到家里,吃完中饭我拿出复合弓开始修,从来没修过这玩意,不过看上去没什么难度,就是简单的把弓弦全部装上去就行了。 我用手掰着偏心轮,使劲把弓弦顶端的小扣子往卡口上装,这鬼东西看着不大,劲道足得很,我尝试了两三次都没成功,还险些把自己手指头给卡断了。 当时我是不知道,复合弓开弓装弦是需要专业的开弓器的,借助机械的力量才能安全的搞定这一步骤。 最后我是瞎搞上去的,两根筷子搞定。 掰过一点轮子就用筷子从洞里穿过去让它卡住,花了半个小时搞得满头大汗总算把弓弦给装了上去。 “今天不在家里吃哈。”阮梨突然跑来和我说。 我看了看她,“你请客?” “有人请客,你带着嘴去就行了。”她神秘一笑,“想吃什么提前说哦。” 我皱着眉头看他,“周正?” 她嘿嘿笑着走开了,属于默认了。 那家伙前两天不是还欠债被揍吗?这就有钱请吃饭了? 晚上周正就出现在了我面前,一身新衣服,还理了发,与前两天判若两人。 我盯着他不停眨眼,“啥情况啊这是?” “前两天的事多谢你们和阮梨了。”周正微笑着要和我握手。 我和他轻轻碰了一下,“发财了?” 他脸色变了变,“呵呵,这顿饭再穷也得请的。” 晚上我们吃饭的地方是一家麻辣刷,就是跟现在的海底捞一个性质的,店里弥漫着火锅底料的味道,不过当时没吃过这玩意,确实好吃,麻麻辣辣,嘴唇吃成香肠嘴也要继续,直到第二天才知道什么叫两头吃苦。 一顿饭,让我彻底搞明白了周正家里的情况,他父母四十岁出头才生下他,母亲前几年就辞世了,老父亲身体不太好,退休在家养老。 他父亲原先在钢铁厂里做过厂长,手里有钱,叔叔又是镇里的干部,平日里对他们父子两也颇为照顾。 “既然债都还清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问他。 他喝了一口饮料说,“还是想搞动漫店。” “你老爹不是让你找人成家?”老黑问。 周正却摇了摇头,“我没这想法,现在都是谁能赚钱谁老大,结了婚之后耽误我赚钱。” “开动漫店赚个屁钱。”阮梨冷笑一声。 “不说这个了。”周正摇了摇头,“昨晚上你家吃饭那人,你们怎么认识的?” 第136章 诚意够不够 “你是说那辆雪铁龙?”我问。 他嗯了一声,“对,就是那个人,我以前去找我叔有事,见过那人两回,是镇里二把手。” “真的假的?”老黑一瞪眼,“就那美女的爸爸,镇里老二?” 阮梨哼了一声,撅着嘴不说话。 我一想到陈玉兰爸爸就想到他昨晚说的那番话,心里顿时没了聊下去的欲望,什么来头关我屁事,我又不贪图你一星半点。 “那还是前几年了,现在说不定已经进市里面了。”周正说。 我嗯嗯啊啊的应付了几句,一推老黑,“家里的狗要喂了。” 老黑疑惑的看着我,“你下午不是喂了鸡骨架?” 我翻了个白眼,这时阮梨开了口,“某人想撤退了,呆子。” 老黑嚯嚯的发愣,我咧咧嘴往他嘴里塞了根烟,而后向周正告别,“这两天有点忙,我先回了。” 他略微迟疑后起身,“我送你们。” 回到家里洗完澡我就躺下睡觉,昨晚没休息好,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第二天大清早我就喊上老黑,继续去白果村,那里之前撒的饵还有效,再去看看,省得又被人偷了,总不能依靠胡兴国,毕竟人家好心帮忙看看,依赖人家就不厚道了。 赶到白果村时天上忽然下起了雨,来都来了我们干脆穿上雨衣出发。 第一座山头一无所获,可能是这两天我们搞得太多了,一连走了好几个山头,只找到了一只狐狸,当我们来到第七个山头时,树林与荒坡交界的位置忽然传出来一阵动静。 “人?”老黑压着声音问我。 这大白天的确实不像是野兽,除非是岩羊一类的动物才可能白天活动。 “小声点,过去看看。”我摸出手枪悄悄打开保险。 说实话我是有些忌惮,对前天晚上那只熊心有余悸,生怕树丛里再冲出来一只黑大个。 我跟老黑逐渐靠近,那动静时不时的还是会响一下,我已经基本肯定这不是人,没哪个人傻到这样。 凑得近了,就能看见地上有些许血迹,除此以外还有拖行的痕迹,血迹已经凝固,是下雨之前就留下的。 我们来到一处矮树丛前,动静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我向右侧指了指,示意老黑去往那边,我们两个人左右包抄。 因为没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并不敢冒然钻进树丛里去,找了段枯树枝轻轻敲了一下,里头顿时传出一阵吐气声,有点类似猫的那种警告声。 老黑见是这种动静顿时放松不少,“什么东西?” “小心点。”我说。 我们话音刚落,树丛中传出些许低微的呜呜声,声音很是低沉,但显得有气无力。 “怕个鸟。”老黑说着就往里头闯,我握紧手枪瞄准那里面,要是情况不对随时准备开枪。 他整个人钻进去,当即就咦了一声,“春华,是猫?” 我愣了一下,“什么猫?” 哪个猫能发出那么低沉的呜呜声? 我也钻了进去,看到这只东西的时候顿时激动起来,“别打,抓活的!” 整体黄褐色,全身布满着碗口大的黑色斑纹,它的脑袋并不算大,可爪子却异常的大,见我们两个人围过来,连忙大张着嘴巴发出警告声,两颗犬齿长得吓人,我觉得有我小拇指那么长。 “这是什么东西?”老黑说着就在身后摸绳子。 “云豹。”我说。 它正在啃食一只狐狸尸体,整只狐狸肚子和脊背几乎被啃食干净,八成是中了毒。 一只小鸡崽肚子里藏的毒并不是很多,毒死一只狐狸几乎已达极限,这只云豹吃了狐狸,被毒素影响站立不稳,看上去并没有生命危险。 它不仅大张着嘴巴,一双眼睛同样大睁着,瞳孔散得很大,抬起爪子虚挠一下自己就翻倒了。 “小心点别被咬了。”我提醒老黑。 他嗯了一声,缓缓绕到云豹身后。云豹叫豹,其实也就大个些的土狗那么大,我配合着老黑在它面前吸引注意。 老黑看准之后一把就掐住了它的脖子。云豹当即发出粗重的吐气声奋力挣扎,不过它现在本就是病秧子似的,被限制住脑袋之后更加不可能掀起风浪。 老黑抓住它脖颈的同时整个人压住它,让它后腿无法扑腾,我接过绳子开始捆它的前爪。 它的脚腕很粗,几乎跟我手腕一样粗,用绳子捆住双爪后,我给绳子在它身后绕了一圈,随后一只只的把它后腿也捆住。 嘴巴相对容易捆,搞根木棍从犬齿后方穿过让它咬住,然后再从木棍后方捆紧就行,憋不死它的同时能紧紧限制住它的嘴巴张合。 “先把这东西搞出去。”我说。 云豹不同于狐狸,这是一级保护动物,不得不小心对待。 我脱下雨衣,让老黑裹住云豹,我们当即就下了山。 回到车里第一时间我就给老邱打电话,“云豹吃得下不?” “云豹?”他有些吃惊,“死的活的?” “活的,刚抓住。”我说,“要的话我现在给你送来,你要吃不下就跟我说送哪里去合适。” 他迟疑了十多秒钟,“你拿过来,见了面再谈。” 我用手机拍了两张照片,发给了远在老家的王园长,附带信息:这东西值什么价? 去往老邱那边的路上,王园长就回了短信,“成年公的,活体三万,死的一万,单皮八千。你哪来的?” 我没急着回他短信。 见到老邱之后,他很熟练的关上铁门,“东西呢?进屋说。” 我和老黑一起把云豹抬进他屋里,见到云豹的瞬间,我能清晰看见老邱脸上的激动之色。 “开个价。”我说。 老邱点点头,“整只活的给我,一万五怎么样?” 我勾起嘴角,心想幸好先问了王园长,要不然还真给你唬住了。 “这东西活的可不多,一万五低了点?”我轻轻摇头。 老邱眉头皱起,想了想一咬牙,“两万!” “你这诚意够不够?”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第137章 飘 “瞧你这话说的。”老邱有些尴尬的看了我一眼,“这乌云豹虽然是活的,你是药来的?” 我盯着他看,心想你老头子跟我来这一套? 这只云豹确实是吃了中毒的狐狸才失去活力被抓没错,但能进入它体内的氰化钾毒素微乎其微,这也是它到现在还没死的原因,过几天就缓过劲来了,扯什么药来的? 我盯着他看不做声,可能他有些心虚,尴尬的笑笑,给我递了支烟,“我年纪比你大,就托大自称一声老哥了。” “老哥我实话和你说,我们做这个行当要担风险,你好歹让我赚点不是?” 听到这里我点点头,“老哥实在人,大家都有得赚生意才能长久。” “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咬的太紧,给个痛快价格。”说完我诚恳的看着他。 老邱沉吟了一会儿,“两万三,顶天了。” 我呵呵笑,扭头看向老黑,“把那只狐狸也拿来。” 老黑把狐狸丢在地上,我指着狐狸对老邱说,“那只云豹加这只狐狸,两万四。” 老邱张着嘴巴纠结,最后还是点了头。 “你小子厉害啊。”他数完钞票递给我。 我嘿嘿笑着接过钱,“七八千不少啦。” 他肯定听得懂我这句话的意思,诚如他所说,大家都有得赚才能长久,王园长透露给我的价格是三万,我想他应该也是有所保留的,毕竟大家都为了一个利字,我倒是不信他会说出彻底的价格。 所以给老邱两万三,他转手卖出三万出头应当难度不大,真要是拿不到这个价格多半也是他自己吃不住买方了,那就与我无关。 回家的路上老黑开车直怪叫,“头一次这么简单啊!” “春华!我们要是一个月搞这么一只东西都能发财!” 我白了他一眼,“你当这是兔子呢?经常看得见?” 物以稀为贵,云豹就是因为稀少才值钱,真要那么容易就能遇见,它也不至于卖到这个价格了。 到了家里,我分给阮梨三千,老黑八千,自己拿了一万三。 阮梨倒没有因为拿的少就有所怨言,这姑娘我最喜欢的一点就是拎的清。 “你那狗该管管了,现在喜欢偷偷跑家里拖鞋子。”她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哦了一声,想起还有两只小宝贝在后院杂物间关着,走过去一看,小白和小花都已经长了大圈,尤其是小白,毛色油亮耳朵也有了些竖起的迹象。 老黑突然凑了过来看,“这两只狗再过几个月就可以拉出去找东西了?” 我嗯了一声,心里正在考虑怎么训练它们。 其实猎狗训练也还是挺麻烦的,真要狗好用,还得专一训练。 所谓专一训练是我自己提的名词,就是单独针对一种野兽训练。 狗鼻子好使,脑子并不是特别灵光,要是从小就接触太多太杂的猎物气味,固然不会影响猎性,进了山一样会赶山,但问题就在于它比较容易被其他气味扰乱。 说具体点,找骚并非能够一蹴而就,很多时候是需要狗追着气味找出几百上千米甚至更远,期间更是会遇到断骚乱骚的情况。 猎狗如果只对单一猎物气味感兴趣,就会不遗余力的寻找这种猎物的味道,也就是它们留下的骚,而从小接触太杂的猎狗,就很容易半途中发现其他猎物的踪迹从而更换目标。 这是件很伤脑筋的事情,假如我在追野猪,小白找了一半断了骚,乱嗅期间就发现了兔子味道,转头去找兔子去了。 若是能找到兔子还自罢了。事实上丢骚成性的猎狗就很容易半途改目标,这样一来成天都在找骚的路上,无法专心坚定的去找一条骚。 时间久了就会变成只会找味道,闻到味道就兴奋,追半天还在乱找的习性,这样一来猎狗就废了,失去了追踪牵制或者擒拿猎物的初衷。 现在我有些纠结,因为普通的兔子麂子我有些看不上,总觉得忙活几个月训练出来一只狗结果只能找这些东西不够划算,而想要去专门捕猎其他东西又似乎力有不逮,很是头疼。 “老黑,你觉得什么东西个头小又值钱?”我问老黑。 他正蹲在地上抚摸狗头,闻言愣了一下,“狐狸?” “狐狸?”我摇摇头,“狐狸直接下毒就是了,没必要。” 野猪倒是值钱,平均下来一头大野猪两三千,但两只狗搞野猪就显得有些不够看,很容易被撅死。 若是狗够多还好说,我要是有二三十条猎狗,管他野猪还是黑熊,统统敢去找。 狗保留有狼的习性,懂配合,会分散目标注意牵制拉扯消耗体力,只有两只这是硬伤。 思来想去还是再看看,等找到一种威胁小价钱高的野兽再开始训练也不迟,毕竟这两只狗也就两个月出头,三个月再训练也来得及。 这时我手机震动了一下,掏出来一看是条短信。 陈玉兰发来的:上次和你说加qq为什么不理我? 我愣了一下,上次她说加扣扣,我那个手机没上网漫游功能,就没搭理她,这会儿倒是弄了个扣扣,我也不知道她的号码呀。 聊了几句,她问我要了号码,叫我上线通过一下。 打开移动梦网,登陆上扣扣发现有一条好友申请,网名同样一个字,叫飘。 资料显示是个女的,我通过之后就短信回复陈玉兰说通过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来了一条短信:我刚加你啊,还没有通过,你搞错了? 我挤了挤眼睛,又重新打开扣扣,果然又有一个好友申请,也是女的,名字叫幼稚园扛把子。 通过之后她立马就给我发了个消息,说我是傻子。 我觉得有些无聊,不都是发短信吗?干嘛要搞的这么麻烦?而且比短信贵多了。 陪她聊了几句,我借口有事匆匆退出,转身上楼洗澡去了。 洗澡的时候脑袋里不自觉的又想起那只名叫飘的企鹅,这是谁? 第138章 新的行动 我是个比较感性的人,至今偶尔想起飘还是会忍不住偷偷落泪。 当时仿佛天注定的一般,她叫飘,我叫零,合起来即为飘零。 后来她也确实飘零了,是我对不起她,一个弱女子,都是被我害的,我这辈子做了很多违法的事,但也只是违法,从未违背道德。除了这件事,我从心底觉得自己有罪。 要是能再见一面,我会当面告诉她,这么多年,你受苦了,我对不起你。 只可惜人海茫茫,有些人真的就很难再遇见,她也飘零,我亦飘零。 …… 第二天我和老黑开着车在路上跑,正在琢磨去哪里再下饵,同时昨天还有未收完的狐狸打算再去看看。 “春华,要不我们分两路?”老黑突然说。 我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你想啊,毒狐狸这事我已经会了,我一个人就可以搞定,要不你去看看能不能搞点其他值钱的东西?”他说。 我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似乎可行,“你真的会了?” “不然呢?”老黑歪过头咧嘴笑,“不就是买小鸡崽塞药再去找地方投饵吗?” “地方怎么找?”我想考考他,“饵怎么投?” 他略微沉默之后就说道:“大石头多的地方,荒草多的地方,还有树林密的地方。” “投饵就是把东西丢在离人远一点,要戴手套,用臭鸡蛋散味道引过来。” 说完他颇为献宝似的笑笑,“我没说错?” “可以。”我点点头。 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老黑也已经上路了,能自己独当一面了。我心想。 “那我问问看。”一边说着,我摸出手机打给胡兴国。 “胡哥,我是周永华,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听到风声,哪里有大货?”我说。 胡兴国那边愣了一下,“你要搞大货?” 我嗯了一声,“你有什么消息吗?” “金丝猴还是大熊猫?”胡兴国打趣似的说道。 我陪着他笑,“认真的,有消息吗?” “嗯,有。”他沉吟了几秒钟,“我们白果往西五六里地有个村子叫铁佛庵,我有个朋友前不久跟我说他那里面有人进山遇见了豹子。” “豹子?什么豹?”我眨了眨眼睛,心想我抓的云豹也是豹啊。 “还能什么豹?”胡兴国嘀咕道:“金钱豹,大花豹。” 金钱豹? “这东西我还真没见过。”我说,“值钱吗?” “前两年听说有人弄过一只,打死了的买了五千多,还有小崽子都一千五一只。”胡兴国想了想说。 前两年…… 我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死的五千多还指不定卖没卖对价钱,不管怎么说放到现在也是按万算? “你有想法?”胡兴国问。 我笑笑,“还不知道,再做打算了。” 他嗯了一声,我们聊过几句之后挂断电话。 “搞不搞?”老黑问。 我丢给他一支烟,“我再问问。” 这个电话还是打给远在休宁的王园长,询问了他有关花豹的消息后,他给我的回答让我有些震惊。 他说:花豹价格不好说,市面上价格浮动很大,一般来说母的比公的贵,很漂亮的公的也能上价钱,基本上活的在四到十万一只,死的只能卖皮肉骨,具体的不太清楚,小豹子幼崽两千左右。 四到十万…… 这个浮动不可谓不大,就像有人告诉你买只鸡一百到五百似的。 我心里有些想法,又不太确定能不能拿得下来,我想抓活的。 死的只能卖皮肉骨,豹皮我估计几千块,跟熊皮差不多,肉卖不上大价钱,骨头可能值钱着,不过估计也就几千,合起来万把块钱左右。 而一只活的能上四五万,价钱翻了可不止一一两倍。 主要麻烦的是怎么运输,死豹子大不了装蛇皮袋到处跑,而活的要喂它吃,得解决它排泄物的问题,还要考虑到安全,毕竟不是猫猫狗狗。 “你说活的能不能干?”我自言自语似的问老黑。 他沉默了一下,“试试,我们也没试过抓活的,要不打麻醉?” “麻醉药去哪儿买?”我问。 他当即提高声音,“我们村里阉猪的都有麻醉药,这东西兽医应该有?” 听了这话我顿时豁然开朗,还真是没想到有这么条捷径,兽医那里绝对有麻药卖,给豹子打上麻药就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剩下的就是考虑怎么抓到了。 枪肯定就不合适了,要么打不死跑了,要就打死卖不上价钱,退一步说打残了肯定会影响价钱。 同样的我的复合弓也不合适用,甚至夹子都不合适,唯一能剩下的选择就是毒和套。 但是豹子不吃腐食,它们不像狐狸,不会对腐烂的东西感兴趣,这是身为顶级捕食者的尊严,下毒也就很难。 吊脖套? 匆匆在山上转了一圈,捡到寥寥三只狐狸,还有一只是两三个月大的崽子,也不知道老邱要不要。 不清楚是被我们搞光了还是狐狸学聪明了,短短半个月时间我们都搞了三四十只狐狸,其实已经不少了,我估计整个汉中市周围也就一两千只,不会更多了。 回到家里,我们便开始规划行动,对付这种肉食性猛兽不同于吃草的野兽,它们一般不会有固定线路,所以还是需要诱饵引诱,套子也要重新准备。 这次需要三个人全员行动了。 “明天老黑你去找找看能不能买到羊羔。”我说。 老黑点点头,“买几只?” “一只就够了,多了没意义。”我说着转头看向阮梨,“明天你上街找修车铺,多买点刹车线。” “哦,新的还是旧的?”她问。 “新的旧的意义不大。”我一边琢磨一边说,“新的有油旧的有锈,都是有味道。先买回来再说了。” “哦对了。老黑你还要买绳子,质量好一些的,另外找兽医站搞点麻药。” 他答应下来,反问我明天做什么。 我笑了笑,“我有自己的安排,我还要去搞个钢筋笼子。” 安排妥当之后,各自做各自的事情,明天准备材料,后天开始行动。 第139章 大洞沟 隔天下午,老黑打开后备箱我就听到了咩咩叫,一只小羊羔被他提了下来。 说实话不见还好,这小羊羔看着很是可爱,我心里莫名的觉得有点可惜,不过也仅限于觉得可惜了。 阮梨买来的都是旧刹车线,整整一蛇皮袋,我估计得有二三十根,大部分看上去都有六七成新,少数生了锈,不过不影响使用。 我劈了一个旧柜子,直接在后院打起了火堆,刹车线全部丢里面烧,短短二十分钟再挑出来全部烧的通红,再拿水一浇就乌漆麻黑了。 接着拿布擦拭一遍,最后用布沾上菜籽油涂抹一次,就没那么容易生锈了。 “麻药买到了吗?”我问老黑。 老黑拿来一个写着盐酸赛拉嗪注射液的盒子和一个大号的注射器,“这个,磨了我半天嘴皮子才买到。” 我拿来看了一下,说是什么毫克每千克的,两个人算了半天,搞不清楚豹子具体有多重,最后就一拍大腿,“多打点应该死不掉!” 套子制作比较简单,一段弯曲过来在钢丝绳上做个套环,拿钢丝绑死能活动就行,这刹车线牛都别想拉断,对付豹子绰绰有余。 一连做了十个绳套我才停下手,到时候只需要拿到具体的地方再用那周围的植物涂抹就行。 隔天早晨我们就一起出了门,钢筋笼子在后备箱里,是我昨天上午在电焊店搞的,长一米宽六十高六十。 这个大小我觉得差不多,虽然不能让豹子在里头活动自如,但也不至于给困死。 “要不要拉上那个姓胡的?”老黑问。 我想想还是给胡兴国打了个电话,毕竟这地方他比我熟悉,有个熟人在当地就能吃得开,农村地区还是比较排外的,没熟人带不行。 胡兴国倒也爽快,说让我们到白果坪直接找他。 抵达白果坪的时候十点出头,我和老黑还有阮梨三个人依次下了车,老黑和阮梨往外搬东西,我去找胡兴国。 “从这边有小路直接过去,车子就放这里不用动。”胡兴国过来之后说。 我点点头,让老黑把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部装进笼子里面带过去,反正笼子外头有灰色床单罩着,也没人知道是什么。 铁佛庵是一个十分偏僻的村子,一共就七八户人家,住在深山老林里,相比较起来我倒觉得自己老家似乎还是比较富裕的,因为这里还没通水电,水是山泉水,照明全靠煤油灯。 中午我们跟着胡兴国在一个钱姓村民家吃的中饭,下午接着赶路,按照这个人的说法,发现豹子的地方在大洞沟,离这边还有很远的路,两三个小时不一定能赶到。 我和老黑抬着钢筋笼子,走起路来不太方便,走走停停,终于是在四点多钟太阳即将下山时赶到了地方。 “你们到这里了,那我先回去了?”胡兴国说。 我有些错愕,“这都快天黑了,你回去不得大半夜?” 他摆摆手,“小孩明天就出去读书了,这两天发烧,我要回去陪着。” 闻言我也不好强求,为人父母确实需要负起责任来。我给他递了根烟,随后又拿了两百块钱塞给他,“还没见到过你小孩,这钱你收下给小孩买些吃的。” 给小孩是托词,其实就是感谢他带路的带路费,说成给小孩红包他不好推脱。 胡兴国一个人就这么走了,山里人赶路都快得很,没几分钟就看不见影了。 “咱们也开始,帐篷搭起来再说。”我说。 老黑点点头,跟着我一起从笼子里掏东西,趁着太阳彻底下山前,总算是把帐篷给搭好了,今天已经太迟了,再去找合适的地方下套有些来不及,索性我就直接把小羊羔给关进了笼子里,随便给它弄了些嫩叶塞进去。 “吃完饭后,今晚早点休息,调整好状态。”我说。 老黑和阮梨点点头,都是一起跑了好几趟的人了,明白自己该做什么,各自忙活去了。 我趁着阮梨搞吃的的功夫,简单看了一下地形,这周围都是山,尤其左右两边的山又高又长,怪不得这里叫大洞沟。 吃完晚饭后,天也黑了下来,小羊羔估计是害怕,一只咩咩叫个不停。 “晚上这羊一直叫唤会不会把豹子给引过来?”老黑说。 我想想感觉应该不会,“咱们三个大活人在这,豹子没这个胆子?” “熊心豹子胆!”阮梨突然插嘴。 我闻言一怔,有些哭笑不得,“来了就来了呗,反正它又吃不到,反而还惦记着,明天下了套立马上套!” 简单把帐篷外清理了一下,也没时间做警戒,我们就开始睡觉,时间比较早,不太睡得着,关键小羊羔确实烦人,晚上也不消停,还越叫越起劲。 “我出去看看。”我说着就戴上头灯走出帐篷。 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多,帐篷外漆黑一片,我照向羊羔所在的钢筋笼子,床单依旧好好的盖在上头,并没有什么异常。 可当我稍一扭头就发现了不对,左边稍远些的地方正有一双黄绿色眼睛看向我这边,它似乎正在吃东西,趴得很低。 麂子? 这不是狼,因为它远不如狼眼睛那么闪亮,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越是食肉动物它的眼睛在黑夜里被灯光照住,反射出的光也就越明亮,反之食草动物就要差的多。 我从腰间摸出手枪,打算搞点野食,刚好明天可以拿来吃,可我刚一掏出枪,它就像是察觉到我的意图似的,开始走动起来。 没错,就是走,而不是跑。 这不是麂子。 除了走开这个动作不同于麂子以外,它也并没有发出短促的吠叫,同时背部颜色也不太对劲。 不管是赤麂黄麂还是黑麂,绝对没有背部冒出白色反光的麂子。 它走的并不快,十多秒钟才走出二十米左右,躲在一丛荒草后方停下脚步静静的看着我。 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我打开手枪保险,瞄准它双眼之间就是一枪。 砰的一声响,它应声栽倒在地,从头到尾都没叫过一声。 第140章 下套 见它如此奇怪,我心里更是好奇,于是马上走上前去看。 走近了才恍然,原来是这么个东西。 后背长满了尖刺,上头白下头黑,可不正是豪猪嘛? 这会儿它四肢撑得笔直,还微微有些颤抖,我刚才一枪从它的右眼边上射进大脑,整个右边眼珠都爆了出来,鲜红的血液汩汩流下。 “什么情况?”老黑跑出来问。 我关掉保险收起手枪,“没事,就一只豪猪。” 他哦了一声钻回帐篷,我把豪猪拖到帐篷边也走了进去。 小羊羔还在咩咩叫,对此我无能为力,总不好给它嘴巴绑上。 一晚上迷迷糊糊,后半夜倒是听不见叫声,估计它也累了。 第二天清早,我掀开床单看,小羊羔正跪在笼子里,见我过来立马歪头看着我,“咩——” 我一把盖下床单,转身回帐篷拿东西。 “赶紧吃早饭,待会马上开始。”我催促老黑和阮梨。 今天的早饭要丰盛许多,煮年糕还加了火腿肉和青菜香菇,吃起来很爽,就是烫嘴。 吃完之后七点十五,我们各自分头忙活。 阮梨收拾帐篷,待会还要转移阵地,老黑跟着我寻找合适的地方下套。 猛兽没有固定线路,但它们有喜欢躲藏的地方,我对于花豹的所有认知,全部来源于书本上,不知道靠不靠谱,只能结合自己的打猎经验共同考量。 “那个山头怎么样?”老黑指向右边的山头问。 大洞沟这边的山峰与白果坪有所差异,没那么多荒坡山顶,是比较正常的山,山头上满是大树。 我看了一下,感觉和自己脚下的这片山没什么区别,高度或者树木什么的,感觉没必要过去。 “再往前走一点看看。”我说。 我们顺着山脊一路向上,不多久就抵达了顶峰,山的顶峰并非很小的一块地,而是几百平的一个包,简单理解就是一个放大无数倍的坟包,顶上相对平缓,树木繁茂,而且都是大树。 “就这里,找个大树。”我放下钢筋铁笼,左右巡视。 这里的树大多是些常绿阔叶,掺杂着一些枫树还有别的我叫不上名字的树木品种,基本都是一个主干往上长,到了高处再开出枝桠来,树冠都很大,没什么辨识度可言。 对于这样的大树我不太喜欢。总感觉过于笔直了。 “春华,那里有棵老樟树。”老黑突然说道。 我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地势稍低一些,可能是樟树过于巨大的缘故,周围都没什么植物生长。 “走,过去看看。”我拿着十个加长的钢丝套走了过去。 老黑走到樟树底下向上看,“我滴乖乖,这树得三个人才抱得住。” 我倒没有关注这些,树大确实是好事,但这樟树底下方圆三四十个平方都没什么植物,不适合下套子。 还是那句话,野兽虽然没有人聪明但不代表它们傻,太过空旷的地方冒出来几个钢丝绳,没什么傻子会往里钻。 “这里!”我走到距离樟树差不多四十米外的地方说。 这个位置有不少大腿粗细的树木,小灌木相对其他地方稍微多一些,比较合适绳套隐藏。 老黑小跑着来到我旁边,打量了一会儿点点头,“怎么搞?” 你去砍树枝,连枝带叶的,像我们在江西那次埋伏的时候砍的一样。 “还是只要松树?”老黑眉头皱起问。 我说:“不用,搞些叶子密的就行,就在这周围搞。” 这时阮梨也带着大包小包跟了过来,我让她在稍远些的位置扎营。 安排好他们的事情之后,就开始忙自己的事情了。 吊脖套,顾名思义就是用套子吊目标的脖子,只能从高处往下吊,绳套得凌空。 不同于吊脚套的是,吊脚套需要触发机关,机关弹起把猎物一只脚吊凌空从而起到限制活动的目的,而吊脖套只需要绑紧钢丝绳防止被猎物挣脱或者带走就行,猎物感到脖子处有东西就会用力往前挣,而结果就是越挣越紧,等到它们反应过来自己往前挣不开的时候就迟了,往后退绳套会有些微放松但依旧是卡在脖子上,进退两难最后自己活活勒死。 这个法子对付野猪尤为好使,尤其是在山区。 我用木棍在几棵树中间的位置上画了个圈,这是计划栓羊羔的位置,捆住羊羔脚就行,让它在这里挣扎叫唤,自然就能引来捕食者。 而准备下绳套的地方,距离羊羔的位置七八十厘米,我用柴刀在树干一米五高度的位置砍出两个对向的凹槽,用以固定钢丝绳,免得它因为受力而下滑。 钢丝绳套是软的,直直的从树干上垂下,我又搞来一些藤蔓,给绳套主线吊在空中,距离地面八十厘米左右。 整个绳套的套子部分是个直径四十厘米的圆,悬挂在距离地面四十厘米左右的高度。 老黑弄来树枝之后,我把树枝放在绳套左右两侧,就是限制目标的走位,让它不得不从套子这里经过。 整个羊羔位置四周,我一共下了六个套,最近的七十厘米,最远的一米五。 我原本是打算用套子套住羊羔的脚给它栓在这里,后来发现这玩意脚很尖,容易滑开,不得已最后选择套住了它的腰。 “大功告成!”老黑看着陷阱最中间正四处张望的羊羔拍了拍手上的灰。 我围着眼前这个六七个平方的陷阱走了一圈,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老黑,你看看还差什么。”我问他。 他愣了一下,“不是都弄好了吗?套子都按你说的藏在内侧,从外面看不见的。” “我不是说这个。”我摇了摇头。 “你这弄的像个八卦阵一样的,豹子要是直接跳进来怎么办?”阮梨走过来说。 老黑闻言哼了一声,“这全都是一米多的高度,也不是完全封死,豹子干嘛要跳?它肯定走进来。” 我听到跳字就心有所感,想了一下子豁然开朗,还有顶上! 豹子会从树上往下跳,还得防着这一点。 “老黑,再去搞点茅草来。”我说。 老黑顿时苦着脸道:“这里哪有茅草啊?” 第141章 真的看不清 “没茅草吗?”我微微一怔,随即摆摆手,“那就找其他的草,叶子大的或者跟茅草差不多的都行。” 说完我就又去割了些藤蔓,在距离地面一米二的高度上绑在几棵树之间,待会只需要把叶子盖在上面就行。 并非要以这些叶子挡住豹子的扑击,而是遮挡住它的视野。只要它看不清下方的情况,就不会冒然跳下来,而是会选择视野更顺畅的地面。 搞完这些,已经接近十点二十,多云的天气不见太阳,树林里显得有些阴沉。 “走,别围在这里看。”我说了一声,当先往不远处的帐篷走去。 因为考虑到要及时赶过来给目标打麻药,帐篷就没扎太远,距离四十米左右,听到动静十几秒钟就能赶过来。 帐篷也布置了一下,就是拿着有气味的树枝挡着,别太显眼就行。 我们三个人在帐篷里休息了一会儿,就准备吃中饭了。 “那羊怎么都不叫唤?”老黑站在帐篷口子上向那边看。 我翻了个白眼,“让你没天没夜的叫唤你也吃不消。” 他嘿嘿笑了一下不说话,依旧站在那里看。 吃过中饭十二点多,老黑忽然向我提出要出去,想一个人回去搞点毒饵去毒狐狸。 我斜着眼看他,心想你小子没准是想去干点别的事,还挺会找借口。 碍于他苦兮兮的表情,我只得无奈答应,“你回家也好,记得喂狗,出去下饵的时候注意别被村民看见!” 他不停的点头说知道,我嗯了一声放他走了,“记得明天过来!” “哦!知道了!” “黑子明天帮我带点玉米棒子来,我想烤玉米吃了。” “梨子你就知道吃!” …… 老黑走后这片山里就剩下我和阮梨两个人,还有一只趴在地上喘气地小羊羔。 一下午时间我就听见它叫了两声,我给喂了些水,精神了一点。 “天都快要黑了,先弄点吃的。”我中午吃的不太多,肚子咕咕叫。 阮梨没做声,在袋子里一阵倒腾,给我丢了一瓶八宝粥。 “晚上就吃这?”我问她。 她大睁着眼睛不说话,我无奈叹气,“会饿的。” “还有。”她说。 我无奈仰头喝八宝粥,突然反应过来这傻姑娘一直看着我吃,自己怎么不吃? “你怎么不吃?”我问。 她啊一声,说不饿,然后就扭过头不看我了。 随着天色逐渐朦胧,小羊羔估计是有些害怕,开始咩咩叫唤。 我躺在帐篷里仔细听外面的动静,忽然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一哆嗦,有些心猿意马,“你干嘛?” “你觉得我怎么样?”阮梨问。 我一愣,扭过头看她,帐篷里暗暗的,只能看见她两个眼珠子咕噜咕噜,“看不清。” “我问你我怎么样!”她语气加重了些,另一只手也搭上我的肩膀,有点给我掰正的意思。 我咽了口口水,已经有了些反应,脑袋里有点发烫,心跳加速,呼吸加重,感觉整个人快沸腾起来,“真的看不清。” “看不清就算了!”她推了我一把,险些给我推倒。 我见她转过身去不说话,心里有些沮丧,也有些可惜,脑子里不自觉的浮现那次去买衣服看到她的屁股轮廓。 咕噜…咽了口口水。 “你……”我试探着喊她一声,看看有没有机会继续。 她没做声,也没动静。 她不做声我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主动提出我想操你? 我觉得我脸皮薄,说不出这种话。 哗啦——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树枝响动,并且有越来越激烈的趋势! 上套了! 这么快?! 我拿起头灯就往外跑,头灯亮起的一瞬间就看到羊羔那边有只东西正在挣扎,黄绿色眼睛时隐时现。 呜——嘶——(类似于猫的吐气警告声。) “阮梨,给我拿个套子来!”我喊道。 这只东西挣扎的很剧烈,我能看到它身上有些花纹,但好像不是豹子,豹子皮毛是黑黄相间的,这东西感觉要更灰一些,倒是个头不小,比云豹还要略大一圈。 等了将近半分钟,帐篷那边也没动静,我急了,低骂一声赶紧回去拿东西。 “你在干嘛?!”我走到帐篷里问。 她背对着我不说话,肩膀一抽一抽的。 “你没事哭什么啊?”我无奈的哎哟一声,最见不得女人哭! 匆匆拿上套子手枪还有匕首,我赶忙又往陷阱那边跑去。 不知道是勒太久晕了还是自己挣扎累了,吗东西被吊着半躺在地上,脖子凌空吊着一动不动。 我这才看清楚它的样貌,这哪里是豹子? 这分明是只猞猁! 灰褐色背毛,奶白色腹毛,短尾大头长毛耳朵,绝对错不了。 我犹豫是给它一枪崩掉,还是打麻药关起来? 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勒死拉倒。 用枪打动静太大,真要开了枪今天晚上基本都没指望等来豹子了,打麻药关起来同样划不来,因为麻药并不多,用在它身上了万一抓到了豹子就很被动,同样的我只有一个笼子,没办法关两只猛兽。 走到它身后,我用木棒戳了它一下,没什么动静,刚准备用手去碰绳套主线时,它猛然再次挣扎起来,一阵折腾能跳两米多高又被绳子给勒下来。 我把手中的套子口放大,悄悄的往它身下放,趁着它一个挣扎的机会,把套子套上了它的腰。 嘿嘿! 我拉着手里拴着绳套的木棒拼命拉,这只猞猁被我拉得凌空,它的脖子还被吊着,一时间挣扎不止,四肢不停的抓挠,尾巴像螺旋桨似的打着圈,不多久连屎尿都掉了下来,随后尾巴失去动静,最后是四肢逐渐失去力气。 我松开手中木棒,它下半身软瘫在地上,这是晕了。 见状我立刻上前,抓着匕首就朝它喉咙捅了进去,殷红血液开了水龙头似的流出来,它微张着嘴露出舌头,眼睛紧闭,再也没了动静。 第142章 打断腿 见它彻底断气,我给它从套子上摘下,恢复了绳套之后这才拽着腿往回走。 放血嘛,必须要刀口朝下,才有助于血液尽快排干。 拖到帐篷前,我看了一眼阮梨,她似乎已经收拾好状态,给我递出个蛇皮袋。 我把绳套另一端的木棍取下,找了个树杈子吊上,绳套两端都是绳套,捆着两只后腿刚刚好。 整个吊凌空,不禁感叹这玩意拉直了可真不小,尤其是此刻后肢绷直前肢垂地,足有接近一米七八的长度。 我拿着匕首立刻开始剥皮,新鲜的猎物皮肉是软的,比较容易处理,过夜僵硬了就不容易搞了。这只猞猁的皮我估摸着也得上千块,不能糟蹋掉了。 剥皮倒不费事,脚踝处环切一刀,沿腿内侧破开皮毛直达肛门,再从胯下一刀剌到脖颈刀眼,十几分钟的事情而已。 剥完皮,再从胯下一刀直接切到胸膛,伸手进去摸到直肠,从肛门处割断,抓着一拽,整个内脏都翻了出来,最后切掉食道和气管,大功告成。 蹲了接近半个小时,我腿酸的很,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有只东西跑远了。 我赶忙盯住那个方向,可惜没有看到是什么东西,它似乎头也不回的就跑远了,并没有看见眼睛的反光。 见没什么其他动静,我就把处理好的皮毛和净肉装进袋子里,封好口之后丢在帐篷里侧靠门边上。 阮梨已经背对着我睡下,这会儿我也没了那种冲动,简单冲洗了一下手也和衣躺下了。 整个上半夜都没什么动静,似乎是一两点钟的时候,我有些朦朦胧胧,后来就一倒头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醒来我就傻眼了,羊不见了! 拴住羊的绳套上只留着半截羊身子,六七个绳套愣是没套住东西,这只不知道是什么的鬼东西不是从绳套过来的,而是挤开了挡路的树枝! 草! 我呆呆的看着陷阱陷入无语,他妈的就没见过这么野的东西! 说实话我还是有点慌的,因为就这东西的力道,昨晚要是它盯上的不是羊而是帐篷,那后果不堪设想。 阮梨站在稍远些的地方看着,脸色也是有些震惊,显然不敢相信昨晚这里搞成这样都没发现。 睡的太死了,我心里想。 羊都没了,再继续守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我干脆招呼阮梨走人。 “东西全部放这里,带上家伙就行。”我说。 在这里就套中了一只猞猁,我不可能就这么放弃这里转移阵地的,先回去再搞只羊过来! 我和阮梨两个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山下走,半路上就撞见了正在过来的老黑,他见我们两个人一同下山有些愣。 “干嘛呀这是?你们怎么都下来了?”他问。 我苦笑着看他,“羊都被吃掉了,还在那里守着做什么?” “啊?”老黑惊愕的看着我,“你背着的是啥?豹子?” 我正好手酸,直接把袋子放在了他面前,“你自己看。” 可能是已经剥了皮的缘故,猞猁皮毛又团在一起,他似乎没认出来,“什么啊这是?” “猞猁。”我说。 有老黑在我要省力很多,我们三经过铁佛庵又到白果坪,开上车子直奔老邱的废品收购站。 猞猁皮毛竟然卖了一千八,这是我没想到的,我本以为这东西最多一千二三,结果比我预想的要贵出接近一半,相对比来说,肉就没那么值钱了,连肉带骨头老邱给了我八百块。 这只猞猁净肉三十三斤半,每斤也就摊到二十五左右。 其实当时我是被坑了的,老邱这老小子黑了下来接近一千块钱,原因就在于这个猞猁的骨头。 有些人会拿猞猁骨头冒充虎骨,我自然是不会这么干也没这个路子,但是有人要! 不过这都是马后炮了,当时我不懂,吃了个闷亏。 卖掉猞猁之后我们又跑了一趟农贸市场,找到卖羊的人拉着他去羊场,这次买了两只,两只羊羔一百二十块。 带两只的原因是我不想再重蹈覆辙,而且这次我郑重交代了老黑,“你别再跑来跑去了,跟我一起守着。” 老黑自然是没有怨言,其实昨晚这事儿是我的责任,我心里明白,嘴上没说。 再到白果坪,恰好碰到胡兴国在路边,见我们三一同进来他也很是诧异,“你们昨天不是才进去吗?怎么今天就出来了?” 我把事情的经过给他简单说了一下,他哎呀哎呀的往家里跑,“等我一起,我也去。” 我估计他是看有收益有些心动,果不其然,约莫十分钟后他就背着短铳跟了过来。 “拖走羊的东西八成是熊瞎子。”老邱说。 我嗯了一声,早上就猜到了。 其他猛兽最多把羊给咬死吃肉,能硬生生扯断的除了熊我想不到别的可能。 况且从那个挤开树枝的相道来看也不像是其他野兽。 “你想搞熊?”我看着胡兴国笑。 他有些尴尬的咧嘴,“我这家伙不行啊。” 言外之意就是羡慕老黑的步枪,老黑咧咧嘴没说话,我也不好开口说什么,只得装傻充愣权当听不懂话。 从铁佛庵走到大洞沟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多,帐篷陷阱什么的还好好的在那儿,甚至原本栓羊的位置血迹还没发黑。 “那你们在这里守,我到周围转转。”胡兴国说。 我哦了一声,“你一个人当心着点!” 他点点头,忽然有转过身说,“羊崽子白天喂饱一点,天快黑了把腿打断。” “啊?”我愣愣的看着他,“干嘛要把腿打断?” “腿断了叫的才够惨,会一直叫唤。”他说完就又转身走了。 我眨了眨眼睛,在心底想要不要这么干,他说的意思我明白,可这么只小羊……有点残忍了? 在天色朦胧的时候,我抓着一把刚薅来的嫩叶丢到两只羊面前,它们有两只在一起似乎并不怎么害怕,时不时的还原地蹦起来,小尾巴抖抖,咩咩叫。 我看了几分钟,终究是拿着木棒抽了过去。 第143章 再见黑风大王 一棍子狠狠抽在小羊羔腿弯上,它当即就发出‘啊~’的一声惨叫,骨头断了,瘸着腿往一边躲。 拴住小羊羔的钢丝绳并不长,尽管它们拼命往后躲,依旧是被限制在树下,另一只也难逃厄运。两只小羊刚才见了我还不害怕,这会儿像见了鬼似的。 “差不多了?”老黑蹲在我旁边看,好像比我还于心不忍。 我扭过头把棍子递给他,“要不你也来一下?” 他慌忙不迭的走开,同时还咦了一声,“我没那么变态!” 我看着他笑,心里则有些感叹。 我觉得我自己确实有点变态,有时候多愁善感的要死,遇见点事情就能感触良多,可有的时候似乎又心硬如铁,有点人格分裂的意思。 胡兴国走了,不知道跑哪去了,我们也懒得管他,本地猎户用不着我们操心。 四点钟吃晚饭,吃完之后天色还没暗下来,估计还得过一两个小时,六七点钟才到黄昏。 “晚上我们轮岗?”老黑递了支烟给我。 我摆摆手,“现在别抽烟,轮班可以,你上半夜?” 上半夜相对容易一些,下半夜就很容易犯困打盹,昨天晚上我就是吃了这么个亏。 他哦了一声,收回烟点头答应。 我要守下半夜,便先睡觉,可想要睡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翻来覆去难受的很,天完全黑下来之后才慢慢有了点感觉,睡着了。 “春华!” “春华你醒醒!” 我听见有人喊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阮梨正在推我肩膀,我第一反应是这次不能错过了!随即反应过来正在守陷阱,老黑还在呢。 “到我……”我刚想问是不是到我轮岗了,耳朵里就听见陷阱那边有动静。 “快起来,那边套了只大家伙,黑子可能搞不定!”她焦急的说。 我一骨碌爬起身,拿上家伙就赶了过去。 陷阱此刻已经说得上是乱糟糟的了,老黑正端着枪站在十多米外。我看着中套的东西有点无语,心想你这畜牲还敢来? 黑熊。 昨晚被它强闯树枝绕过了绳套,所以白天的时候我特意打了几个桩加固一下,这时候这只熊就被套中了脑袋,正在挣扎。 它似乎被勒的并不是很紧,我觉得这跟它双手相对灵活有关系,因为它的一双前爪正捂在脖子处,绳套固定的高度并不是很高,它挣扎了一会儿很聪明的直起身扶着树,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 “套子好像勒不死它。”老黑的声音有些颤抖,主要是这玩意太吓人了,站起来比人都高。 我也明白套子勒不死,一拍老黑肩膀,“崩了。” 他哦了一声,开始瞄准。 “正面打眉心或者心脏,侧面打耳朵根或者心肺。”我提醒道。 我不确定这钢丝绳能限制它多久,绳子本身的质量我相信没问题,主要是绳套链接那个位置是我用钢丝拧的,怕被挣开了。 这要是衣裳没打死给它挣脱开了那就乐子大了,匆匆忙忙间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仿佛察觉到我们的意图似的,它猛的朝我们这边冲了过来同时还低吼着,好在暂时绳套还很牢靠,紧紧的勒着它脖子。 老黑的枪响了,黑熊浑身一阵颤抖,像个大号布娃娃一样摔倒在地,由于脖子被吊着的缘故,后肢还扭了个旋。 “死了?”老黑向前蹭了两步。 我摸出匕首有些心惊,这时老黑提议再来补一枪被我给制止了。 “一枪已经够了,再开一枪这两天别想有东西上套。”我说着就往前走。 走得近了可以看见黑熊鼻根靠近左眼的位置有个枪眼,正在流血。 它是半仰躺着的姿势,一双后腿还微微有些抽搐。 “小心点啊!”老黑低喊一声。 不用他说我也知道要小心,我可不想被它临死报复搞一下。 走到它身前,我拿着匕首瞅准它下巴底部喉咙的位置狠狠地戳了进去,熊皮相对比猞猁皮要厚实得多,不过在我锋利的匕首面前就没什么太大区别。 匕首就是拿来戳的,血肉之躯一戳一窟窿,大象也一样。 我戳完赶紧跳开,黑熊起初没什么反应,死透了似的,过了五六秒钟后像是回光返照一样猛然开始扑腾,四肢胡乱抓挠,鲜血也涌了出来。 “行了,咽气了。”我说着就再次走到黑熊面前,用脚踹了它一下。 没什么反应,地面上的血迹流了一大滩,脑袋中枪喉咙被捅,不可能还活着。 “过来帮忙搭把手。”我朝老黑招手。 两个人合力把黑熊从套子上解下,我先是把陷阱给复原了一下,两只小羊羔相安无事,只是被吓住了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今晚不会有东西来了?”老黑跟我一起把黑熊拖到帐篷边说。 我嗯了一声,“闹出这么大动静,没什么东西敢来了,你先去睡觉,我来剥皮。” 他点点头,“那我先去睡了,待会有情况喊我。” 老黑进了帐篷,我开始处理黑熊,这只比我年初在老家遇见的那只要肥不少,是只公的。 整个剥皮的过程和猞猁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在于内脏,熊心熊肝熊胆都能卖钱,熊掌也相当不错,不能浪费了。 因为这东西太大没办法挂在树上搞,我一个人蹲在地上弄了很久,估摸着得有两个小时,搞完之后腰酸背痛难受的很。 趁着老黑不在,我躲远了些悄悄点了根烟休息。 出了肉没装袋以外,其他的东西全部被我装进了蛇皮袋,正忙活着,后方突然传来动静。 我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抽出手枪向后瞄准。 “干嘛?是我!”胡兴国的声音传来。 我松了口气,心脏仍旧止不住的怦怦跳,“你怎么搞这么晚才回来?”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盯着地上一脸羡慕,“搞到熊了?” “刚弄完。”我笑着点点头,“哦对了,这肉你要不要?给你?” 他似乎有些挣扎,我赶紧又说:“还你是带我们来的,这些肉我也不好带,你拿走也能卖钱补贴一下。” 他听了这话之后好像有些意动,闷着声走向熊肉。 第144章 打药 “你转了半天有什么收获?”我问胡兴国。 他略微有些尴尬的笑笑,“看到一只麂子,跑了。” “慢慢来,不急的。”我咧咧嘴,知道自己提了不该提的话题。 他没打到东西绝不是说他技术不行,而是家伙事不行,这个没什么好说的。 “早些时候在东边遇见两个人,聊了会儿。”他又说。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 秦岭这边的小村都有打猎的习惯,和我老家一样,遇见同行很正常。 “你这熊用枪打的?”他问。 我嗯了一声,“不用枪怕一下子弄不死,到时候挣开套子就麻烦了。” “那今晚没戏了,没什么东西会来了。”他走到陷阱边看了看又走回来,“我在你这旁边坐一会儿?” “帐篷里有个空位,你进去躺呗,反正我今晚守夜。”我指着帐篷说。 他乐呵呵的摆手,“不合适不合适,我在边上坐坐就好,明早再出山了。” 他不肯进帐篷睡,我也就没再坚持,随他便了。 如我们所想的一样,从我们弄完黑熊之后,整个下半夜都没听见过什么动静,见兔子看书的悉悉索索声音都没有出现过。 早晨接近四点的时候,天色漆黑一片,我坐在空处打盹,冷不丁听到一声细枝被踩断的声音。 头灯要省着电用,干等的时候我是没有开的,听到这声动静似乎在陷阱那个方向,我眯着眼摁开头灯。 灯光照去,起初没什么异常,随后我突然看到一双黄绿色眼睛一闪而过。 这东西个头不小! 我精神了几分,对着看到眼睛的地方猛照,但是却没再看见。 被我吓走了? 我有些纳闷,等了接近十分钟,依旧没见动静,无奈关上头灯继续打盹。 哗啦—— 一声树枝响动吵醒了我,等我反应过来打开头灯看,陷阱位置正在挣扎。 黄绿色眼睛时隐时现,就是刚才那只东西! 我立马爬起身抽出手枪过去看,见到东西后我顿时心跳加速,花豹! 全长两米左右,尾巴接近七十厘米长,四肢极为短壮,看上去不下一百斤。 “老黑!”我大喊一声。 老黑还没过来,胡兴国倒先来了,“哎呀呀,不得了,这打算怎么抓?一枪打死得了。” 我摇摇头,“我们带了麻药,要抓活的。” “抓活的?”他愣了一下,没再说话。 这时老黑赶了过来,“什么情况?我草!我去拿麻药。” 麻药还在药盒里装着,五个玻璃小瓶子,顶上尖尖的全密封。老黑用力一掰,顶上的尖尖就断了,再用注射器抽出麻药,一个不够,他一连抽了三支麻药,“差不多了?” “我哪知道,全部抽完!”我说。 半分多钟的时间,花豹并没有被勒晕,而是类似于黑熊那样扶着树干喘气,明白不动就不会被勒紧似的。 “胡哥帮个忙。”我招呼胡兴国一声,领着他一起抬钢筋笼子。 这个笼子全用钢筋焊成,不下七八十斤重,他帮着我一起抬到陷阱边上,这时老黑的麻药也全抽出来了,注射器是给牛打药用的最大号的,针头跟牙签似的。 “怎么打?它都不动。”老黑双手拿着注射器无从下手。 我看着那花豹扶着树干喘气,也有些犯难,这时胡兴国捡了段干木头朝它砸去,它当即张开双臂呜呜低吼着冲过来,又被绳套拽住,险些翻个跟头。 “这东西太吓人了。”胡兴国低叹一声,退后几步。 这只花豹比我想象的要大一些,只比江西那只老虎小一圈,我估计它能把牛马给咬死。 不过这东西脑袋并不大,跟个大椰子似的,犬齿只有四厘米左右,可能还不到一点。可别小看这四厘米,大多数狗的犬齿不过两厘米多,主要的还是看咬合力,老虎钳没齿也能夹断手指。 “你那只猞猁怎么搞的?”老黑问。 我看着花豹皱起眉头,“猞猁是勒死的,这东西怕不行啊。” 猞猁四肢绷直不过一米六七左右,这只东西四肢绷直我觉得肯定要超两米,这就意味着它攻击范围更广,很难办。 “这样,把它赶着转圈。”胡兴国突然说。 我疑惑的看着他,“怎么转圈?” 难道让它转晕掉?这不现实啊。 “它不是栓在树上了吗?”胡兴国指着花豹说,“你用木棍赶着它绕叔转,钢丝绳就缠树上了,越来越短它就动不了,到后面自己就勒住了。” “厉害啊!”老黑赞叹道,说完就找木棍去了。 我也找了根两三米长的树枝,跟老黑一同戳它,起初它还会用爪子拨开木棍,后来似乎是有点怂了,开始绕着树躲避。 如胡兴国所说的一样,两三圈转下来钢丝绳套可活动的距离越来越短,渐渐的它自己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开始剧烈挣扎。 然而钢丝绳它挣不脱,到后来给它自己死死的绕在了树桩上再也动不了了。 老黑用木棍捅了它一下,花豹会发出呜呜的警告声,四肢乱挠,但是动作力度越来越低。 “再等等,等它没劲了再打麻药。”我说。 僵持了三四分钟,它已经有了点晕厥的趋势,“麻药给我,我去打。” 老黑一下子躲了开去,“我来。” “那你注意要打在肉里面,别一下子扎到骨头了。”我提醒他。 他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凑上前,花豹没什么反应,胸膛倒还在起起伏伏证明着还没死。 他拿着注射器对着后腿比划了一下,摇摇头又直起身对准了花豹的前肢,就是胳膊那个位置。 一下子扎进去,花豹当即颤抖了一下,尾巴在地上扭动着。 “快点打完,小心点!”我再次提醒。 老黑咬着牙嗯了一声,双手有些哆嗦的开始推注射器。 “喂?”胡兴国走向一旁接起了电话。 这时花豹猛然开始有所动作,四肢乱挠,一只后爪勾在了老黑腿上,老黑眉头皱起,依旧在推注射器,眼看着推进了一大半,最多还有几秒钟就能打完。 就在这个时候,花豹再次剧烈扭动起来,我看着老黑的衣服被它的爪子扯破,已经有道道血痕溢出。 “你没事?”我问。 老黑没说话,强忍着花豹的无意识抓挠还在坚持最后一点药。 “你们没事?”阮梨急吼吼的跑了过来。 第145章 突变 “我没事,老黑有点要紧。”我说。 阮梨手里拿着纱布和碘酒,紧张兮兮的看着老黑。 花豹只是感受到疼痛无意识的抓挠,药打完之后它又陷入沉静,没了动作。 “快过来!”我催促老黑。 他看上去没什么大碍,还咧起嘴巴,“问题不大,搞定了,我们先把它装笼子里?” “等十分钟,等药起效。”我说,“先让阮梨给你包一包。” 老黑还想拒绝,我告诉他有细菌会感染死掉他才嘿嘿笑着让阮梨给他涂碘伏。 我看了一眼胡兴国刚才的位置,人没了,接个电话不知道要跑多远,我有点无语,难不成是和情人打电话怕被听见? “几万块啊!”老黑看着豹子很是兴奋。 我也有些开心,这是实打实的收益,虽然付出了一些代价,但到目前为止都还可以接受。 “搞一根?”我递了根烟给老黑。 现在豹子已经到手,抽烟已经无所谓了。 老黑乐呵呵的接过烟点上深吸一口,“舒服啊!” 我嘿嘿笑了两声,心想一天一夜不抽能不舒服嘛? 等阮梨给他弄好,差不多也过了十分钟,我们准备把豹子往钢筋笼子里装,只要装进了笼子,这一趟的完成度就搞定了百分之八十,剩下的就是运出去和卖掉了。 “不知道药起效没?”老黑拿木棍戳了花豹一下。 “怎么没动静了?”他说。 我翻了个白眼,“打了那么多麻药,没动静不是很正常吗?” “不是啊。”老黑扭头看着我,“都没呼吸了好像?” 什么?? 我一惊,赶忙凑上前去看,真的看不见什么呼吸,不会是被勒死了?还是药打太多打死了? 我伸手扶在它腋下感受,“还好,还有心跳,没死。” “没死就好,死了就白忙活了。”老黑嘀嘀咕咕,走过来跟我一起把花豹从套子上解下。 这花豹很沉,估摸着有一百二三十斤,跟个人差不多重,放倒在地上,它眼睛还微微有些睁着,舌头露在外头。 “笼子打开了。”老黑说。 我跟他一起用力,把豹子塞进了笼子里。笼子有点小,只能蜷着塞进去,估计待会醒过来也很难舒展开。 “不好了!”阮梨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我看着她惊慌的样子有些愣,“怎么了这么激动?” “熊皮!”阮梨指着帐篷,“熊皮没了!” “什么???”我大吃一惊,连忙往帐篷跑,心里想到了胡兴国,他怎么会干这种事? 帐篷里最靠边的袋子不见了,里面装着的是熊皮还有一些内脏,就是熊心熊肝熊胆熊掌那些东西。 “我的枪呢?”老黑也跑了过来,脸色难看。 我心里凉了半截,“你放哪的了?” “我睡袋下面。”老黑说着一把掀开睡袋。 他的步枪还静静的外那儿,没被拿走。 “坏事了。”我嘀咕道。 胡兴国摆了我们一道,拿走了熊皮,帐篷外的肉没动。 “这畜生!”老黑低骂一声,“他装的真好啊!” “会不会是其他人?”阮梨说。 我走到帐篷外,“胡兴国!!” 毫无回应,人走了,就是他。 “快,赶紧收拾东西,转移地方。”我说。 胡兴国拿了东西,必然不会仅限于此,搞不好还要点了我们,到时候就不是一张熊皮的事了。 “回白果坪吗?”老黑皱起眉头。 我把自己的东西往袋子里装,“不可能,回白果坪就是找死,待会绕路走别的地方,东西捡自己重要的拿,尽量快点走。” “春华,你还记不记得之前狐狸少了很多?”老黑一边收东西一边说。 我停住手里动作,叹了口气继续收,“晚了,现在知道的太迟了。” “要不我们现在追出去抓住他?”老黑突然说,“他刚走没多久,应该跑不远。” 我微微一愣随即摇头,“不行,这里他熟,哪怕不熟想要在这大山里找个人太难了。” 我没说出口的是,万一他有同伙怎么办?到时候不但抓不到人还可能被抓。 真要遇见了人,当地人肯定是帮当地人,谁会帮我这个外地佬? 收完东西,我赶紧跑去解下陷阱里的绳套,全部塞进蛇皮袋往笼子上一放。 “走走,往西边走!”我拉着笼子的一边,催促老黑过来抬。 往南是铁佛庵,也就是来的方向,那个方向肯定不能去了,万一胡兴国点我的炮,公安肯定从那边过来。 “西边到哪里?”老黑呼哧呼哧的问。 “等等。”我放下笼子,“阮梨地图拿来。” 拿过地图找到大洞沟,往西边十五公里外有个小镇叫小河镇,可如果被点炮我觉得这边也不一定安全。 “那个张松柏靠得住吗?”老黑问。 我犹豫了一下,有些拿捏不准,毕竟胡兴国都能隐藏这么深,张松柏…… “这个胡兴国,我之前第一次就有点感觉不对劲。”阮梨忽然说道,“还记得那次打了两只羊那次吗,他一个人跑到帐篷这边来盯着我看,搞的我有点害怕。”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掏出手机想打电话给张松柏探探口风,结果只有一个信号,时不时的还彻底没信号,这怎么打电话? “草!” “我看看。”老黑走过来看地图,沿着西边一直看。 “诶,这里可以到马道镇。”他有些兴奋,“那里好像有条大路可以走。” “不太好办。”我摇了摇头,“距离太远,这里过去直线四五十公里,我们带着东西爬山,两天都不一定能到。” “往东,直接到南天门?”阮梨说道。 “往东到南天门再到木瓜园,张松柏应该不会坑我们,枪还是他介绍的,他没道理这么做?” 我犹豫了一下,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不能这么杯弓蛇影,要冷静下来处理,不然一个不慎就彻底栽了。 第146章 抵达木瓜园 “张松柏?”老黑皱起眉头看了看天。 这会儿天色已经开始泛白,过不了个把小时就得日出了,我叹了口气。 “我们往东跑,没熟人只会更难,除非丢掉花豹或者藏起来以后再来取。”我说。 事实便是如此,没有熟人接应的情况下,我们三个人乱窜只会更麻烦,尤其是还带着这么个装花豹的大铁笼子,如果舍弃花豹倒是简单很多,人跑出去想办法走脱就好。 但是…… 四五万块钱啊。 “要不我们分头跑?”老黑忽然说。 分头跑? 我看着他没理解意思,“怎么分头?” “就是我们先把花豹运到张松柏那附近,然后一个人去找他看情况,另外两个不见他,直接走别处离开。”老黑说,“这样的话张松柏靠不住一个人也容易跑掉,另外这边两个人也可以做接应,总比三个人跑一块要稳当一些。” 我略微一想,这个法子确实不错。阮梨也觉得这个办法挺好。 “那就这么干,我们这边距离木瓜园还近一些。”我抓着铁笼招呼老黑动身。 从大洞沟到南天门直线六公里左右,好在可以通过后方大山的山岗一路直达,这条横亘的大山东边尽头就是南天门。 带着接近两百斤的大铁笼子很是费力,我干脆砍了两根木桩穿过铁笼扛着走。 随着天光放亮,赶路相对简单一些,不用再担心没踩稳或者东西绊脚这样的问题。 走了个把小时之后我感觉已经走了接近一半的路程,看着远处刚刚从山边探出头的太阳,心里有点凉。 “我们的车子怎么办?”老黑突然问。 我看了他一眼,“不要了。” “不要了?”他愣了一下,神态有点可惜,最后还是点点头,“车子停在那里没办法了,以后过得久了倒是可以再来看看开回去。” 我拍了他一下,“你这二手车买来才三千块,这钱回去我给你,再买个新的。” “快走,总感觉拖的久了更麻烦。”阮梨东张西望的说。 我嗯了一声,爬起身继续赶路。 地图上南天门就是两个山脊相接的一个缺口,这里树木并不多,我之前来过两回,八点出头就找到了去往木瓜园的路。 半途上我看了一眼手机,两格信号。 “等等,我先打个电话。”我说着就把笼子放在地上。 张松柏很快接了电话,说他正在回家的路上,刚卖了兔子。 “我有个大货在你家放两天?”我试探着说道。 他立马说可以,然后又问,“什么好东西啊?你现在不方便出手?” 我嗯了一声,“有点情况,见了面再跟你说。这次事成了,兄弟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 “瞧你这话说的,上次说让你们来我家吃饭都没来,那中午我让婆娘搞两个菜。”他哈哈一笑。 挂断电话我点点头,“走,先到木瓜园边上再说。” 从南天门到木瓜园的路比从大洞沟过来还要难走,一直走到十一点左右我们才到地方。我们三躲在半山上向下看,木瓜园是个很小的村子,东一家西一家,不知道张松柏家在哪,于是打了个电话过去。 张松柏问我在哪,我说在山边上,他连忙说要出来找我。 “你们赶紧避开,走出半里地再上路,一路不要停,到家安全了再给我打电话。”我对老黑和阮梨说。 老黑点点头嗯了一声,“我知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小心啊!万一有什么不对马上就跑。” 我拍了拍他肩膀。 阮梨盯着我看,我也拍了拍她肩膀,没说话。 不多久张松柏就在山下大声喊我,我看了一眼老黑他们离去的方向,大声回应张松柏。 他循着声音找到了我,见到铁笼子时愣了半天,“你胆子肥啊,这都敢干?” 我咧咧嘴,“放你家两天,回头给你三千。” 他闻言立马龇牙咧嘴,“咱们还谈钱做什么,快回屋去。” 经过四五个小时的颠簸,花豹早已经清醒过来,一开始它还会呜呜的叫唤,后来也就没什么反应了,蜷在笼子里不动弹。 张松柏的家不小,三间老房子排在一起,中间是堂屋,左侧是卧房,右边是厨房和茅房。 他的老婆看着年纪并不太大,长的中规中矩,见了我之后一个劲喊我喝茶。 “你被人点了?”张松柏突然说。 我浑身立马绷紧,僵着脸扯了扯嘴角,“张老哥也想落井下石?” 他哈哈一笑,“我不干这种事。” “什么人干的?”他掏出烟给了我一根,“你这带着东西藏我家来,肯定是回去的路不敢走了!哈哈。” 我尴尬的笑笑,“白果坪的一个人,姓胡,原来接触过几次,本来还觉得那人挺好,昨晚弄了只熊,这是今早弄的,熊被他偷走了。” “啧啧。”张松柏咋舌不已,“现在这样的人不多,你就一个人?能把这么个大笼子从大洞沟搞过来?” 我盯着他眼睛没说话,他愣了愣,“跟我还藏着掖着?你同伴走别处离开了?” 我不知道要不要再聊下去,这家伙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事情几乎被他猜清楚了,我怕他全知道以后反而让我很被动。 他忽然拍了我胳膊一下,“不方便说没事,我就随便问问,中午喝一杯?” 我刚想拒绝,随即点点头,“一点点就好。” 他老婆的菜做的还可以,都是自家种的菜,我喝了一两白酒,点到为止,算尊重张松柏的意思。 下午我们把豹子藏在他猪圈里空处,吓得他家两只猪一阵闹腾。 静下来我才能仔细考虑现在的情况,胡兴国要举报我,他不知道我名字,也不知道我住哪里,知道的就是我们有三个人两男一女比较年轻还有我们有枪和车子。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之前张松柏给我打的那个电话,汉中有人在找我们,对方给出的线索就是两男一女。 不会这么倒霉?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第147章 你爸在家吗 如果这次的消息传了出去,保不准会被江西找来的那伙人盯上,好在现在我家住位置一直没暴露。 反观张松柏这边,我想到是他带我买的枪之后心里就踏实了不少,尤其现在已经知道了他家的位置,他应该不会搞小动作。 胡兴国,过段时间我肯定是会去找他的。 那一袋熊皮熊胆什么的没那么好拿,等我安定下来不可能吃这么个大亏,我知道他家在哪里,不会就这么放过他的。 吃过晚饭之后张松柏给我安排铺子,我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我晚上不住这里了,你车子借我骑一下?明天再过来。” 他愣了一下,“干嘛?我家太寒掺了是?” 我连忙摆手,“不是这个意思,我自己家比你也好不到哪去,我是出去办点事,白天不方便晚上过去看看。” 他听了之后嘀嘀咕咕念叨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给我骑车出来了。 我要回去一趟,换个电话卡并且回家看看有没有被盯上,尽管我觉得家里的位置没暴露,还是想回去看看再说。 骑着自行车比走路要快不少,一个多小时我就到了离家不远的路口,借着夜色掩护,我下车点了根烟,而后推着车子慢慢靠近。 屋子里灯是黑的,不知道老黑和阮梨有没有回来,我并没有直接进家,而是推着车子从家门口路过,仔细打量拐角暗处等地方,看看有没有人藏在这里蹲守。 好在是我多心了,周围并没有人,一切正常。 转了两趟之后我才闪身进家,洗了个澡之后给老黑打电话,他说在酒店里住两天,暂时不回来。 我哦了一声,“这两天别太招摇,我们的消息有可能被江西的人听去了,自己当心着点。” 他愣了一下随后答应。 刚挂断电话没多久,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老邱打来的。 “喂?有事?”我问他。 他嘿嘿笑,“你被点了?” 我眉头深深皱起,怎么好像全天下都知道了一样? 见我不说话,他又嘿嘿笑了两声,“别紧张,我也是刚听到的消息,没别的意思,就是提醒你一下,有人问到我这里了,要找你。” “什么人?”我问。 “不清楚。”他说,“来了三个,不知道一共有几个,不是本地的,说给我五千买你的消息。” 我呵呵笑了两声,没接话。 “你放心,我不至于五千就卖你消息的,长久生意可不止这五千。”老邱也呵呵笑,“提醒你一下,他们好像带枪了,说住在步行街边的客来宾馆。” “嗯。”我点上根烟,“还有别的消息吗?” “没有了,我可没有打探你的意思,别多想。自己当心着点。”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我靠在沙发上抽烟,脑袋里有点烦闷。 江西的人还在,并且已经摸到老邱这条线了,话句话说很可能他们不多久就能找到我的行踪,哪怕老邱不卖我,只要我去卖货就有可能被盯上。 甚至今天在大洞沟的事情不多久就可能在道上传开,到时候他们肯定知道我刚干了一票,一定会盯紧汉中市收货的地方。 真是阴魂不散啊。 难道真的要换个城市才行? 我揉了揉眼睛,心里有些憋屈,他妈的为什么盯着我不放? 换个城市也未必行得通,看样子他们是咬死我了,一有我的消息必然会像是闻到味的狗一样找过来。 莫名的想到了一句话。 先下手为强,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我坐起身,开始盘算可行性。 江西来这伙人还不清楚到底是哪一帮,我又想起之前的猜测,于是给老邱打了给电话过去。 “怎么又打回来了?”老邱问。 我直接开门见山,“汉中有没有藏的比较深的接头人?” “什么接头人?”他有些疑惑的问。 我在心底编排了一下言语,“就是专门给人介绍上下搞大货的。” “中间人?”老邱嘀咕了一声,“有的。有不少。” “不少?”我眨了眨眼睛有些郁闷。 我早就猜想姓吴的搭上魏老板这条线肯定是有人牵线的,没想到这样的任还不少,江西这帮人肯定也是通过这个人才找得到汉中,换句话说找到这个人才是重点。 只有把这条线给掐了,我才能彻底清静,否则这个人还在,我就只剩逃离汉中这一条路可走。 但是目前我不太想离开汉中,好不容易混熟的路子,舍弃了太可惜。 “能出老虎这种货的,你知道哪些?”我问老邱。 他啊了一声,“现在哪来的老虎?” “全汉中,能出这种顶级货的,只有廖老大了。”他说。 “说清楚点。”我眨了眨眼睛,“廖老大是什么人?” “廖文辉啊。”老邱说,“你外地来的不懂,汉中廖文辉以前做的最大的,后来上了年纪就退了,近十年都没怎么听过他的消息。” “怎么,你要找他出货?真的有老虎啊?我可以给你试试啊?”他说。 我连忙否认,“不是,就是问问。你有廖文辉家里信息吗?” “不知道,这人都七十多岁了,鬼知道他在哪里。”老邱说。 我哦了一声,道过谢后挂断电话, 看来我之前的想法没有错,事情也就明了了。 老吴应该是搞到了廖文辉这条线,通过他搭上魏老板,而现在江西这帮人八成也是通过廖文辉知道了我们在汉中出手才会找过来,甚至也是通过他才能在这边的道上发出悬赏我们的消息。 这东躲西藏的日子没个头,鬼知道换到别的城市会不会也有他们认识的人? 与这些老人相比,我这个愣头青就远没有他们人脉广,很多顶层的角色还不认识。 想来想去,我还是觉得要先把江西这帮人给端了才行,不然我在汉中就没办法正常发展下去。 被人点了两三次炮了,我也想点一回。 你们不是带了枪吗? 手机摁了一串号码,接通之后软软的声音传来,“喂?凌春华有事吗?” “你在家吗?”我问。 “我在家啊?怎么了?” “你爸在家不?我找他有点事。”我说。 “好,你等等。” 第148章 就这么简单 “喂?找我有事?”电话那边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呵呵笑,“陈叔叔,我有事想请你帮个忙。” “你是哪位?”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翻了个白眼,心想陈玉兰没告诉你我是谁? 当官当久了就是架子大,一听要帮忙就开始摆架子。 “我是凌春华。”我说,“我知道有一伙盗猎的人现在就在汉中准备搞大熊猫,他们还带了枪。” 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我路过听见的。”我说。 总不能说他们是来搞我的?我可还不想把自己给暴露了。 陈玉兰的爸爸沉吟了一下,“道听途说做不得数,这事情不好办的。” “叔叔不是说过有困难找你帮忙的吗?”我干脆厚起了脸皮,“这伙人我真的不会搞错。” “你确定?”他问。 我想了想嗯了一声,“我确定。” “那好,现在我就给你叫人,你直接带着人过去就行。”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看着手机张了张嘴,总感觉有点不真实啊? 他爸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感觉说叫人过来就是一句话的事?叫什么人?我一下子有些懵了。 简单缓了缓,又给老邱打了个电话,询问那帮人还有客来宾馆的事情,得到老邱的确认之后我心里踏实了一些。 过了约莫四十多分钟,我听见屋外路边有汽车关门的声音,于是走到阳台看了看。 我草! 两辆警车停在我门口,两个警察注意到了我,向我招起了手,“你给陈书记打的电话?”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啊,对,是我。” 这些警察是陈玉兰爸爸打电话喊来的,我心里放松不少,带上两包烟就往楼下跑。 见了警察我有些心虚,赶忙给他们递烟,而他们也都很爽快的接了过去,“带枪的人在哪里?” “客来宾馆。”我说。 他们一阵招呼,叫我上车。 我坐的是前面这辆车,只有两个警察,后面跟了一辆suv,一直没开窗户,我不知道是不是也是警察。 开车的是最近的派出所副所长,副驾驶是民警,客来宾馆并不远,开车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地方。 我走下车,后头的车子也开了,四个荷枪实弹的大头兵窜了下来,给我吓一跳,他们还带着两个防爆盾,这阵仗一摆开,宾馆台里的小姑娘当即吓得站起身盯着看。 “钥匙,查房。”副所长走到台直接要拿钥匙。 小姑娘话都说不利索了,打开抽屉就掏了一大串钥匙递过来。 这时后方又跟了一辆警车过来,下了三个警察,腰上似乎还别着手枪,当即就守住了大门。 我跟着副所长他们一道上楼,熟悉了之后我也没那么怕警察了,反而觉得这是自己最威风的一次,带着警察去抓人,不知道待会江西来的人见了会是什么反应。 后面四个大头兵胳膊上有小小的武警两个字,不太说话。 客来宾馆一共有四层,一楼是大厅和小超市,二三四都是房间。 二楼第一个房间听到敲门半天没反应,后来还骂骂咧咧的,打开门之后见这么多警察当即就说不出话来了。 这是个大胖子,白色浴巾围在腰上,挺着个肚子往边上靠,床上还有个女的,我觉得这不是夫妻,不过没有抓他们,问都没问,直接就走了。 “通知小王守住大门,一个都别放走。”副所长对身边的民警说。 后来我才晓得他不放走人的原因,因为抓到了三对不正当的,全当卖淫嫖娼给抓了,一人罚款五百。 二楼没找到,三楼也没有,四楼第二个房间一打开我就发现了不对劲,里面似乎人不少,正在咋咋呼呼的打牌,其中有一道声音我很熟悉。 开门的是个小伙子,他开了门就傻眼了,武警当即顶住房门往里挤,同时抬起盾举着枪冲进房间,“全部蹲下!” 我跟在他们后头进了房间,大床边六个男的,杨胜建赫然在其中。 他见了我也是一愣,似乎想要发火,然后就被一橡胶棍敲在头上,老实了。 “搜。”副所长招呼一声,开始找枪。 我盯着他们六个人看,杨胜建也就是老杨,顶着地中海时不时怨毒的看我一眼,我不太敢和他对视,只得看其他人。 “赵所,有把自制手枪。”民警从行李箱里摸了把枪出来,还有一盒子弹。 两个武警盯着地上蹲成一排的人,另外两个在他们身上搜,又搜出来一把。 “拷上,带走。”副所长一挥手,两个警察就那些手铐给他们戴上。 过程中一点反抗都没有,与我所想的就很不一样,包括老杨在内,全都老老实实的被带上手铐。 “小兄弟这消息给的及时啊!”副所长拍着我的肩膀咧嘴笑,“要是再迟几天,不知道惹出什么乱子来。” 我干笑两声,没说话。 见我不说话,他也不太好意思再说,只是轻声说了句这次欠陈书记一个人情了。 我当时一直以为陈玉兰的爸爸是市委书记,后来才知道是区副书记,而这次他就是通过市局里的局长安排的人。 老杨被推着路过我身边时,他还想用头撞我,被我给躲开了,随后他光光的脑袋上又挨了一橡胶棍。 …… 回到家里的时候我还有些浑浑噩噩,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就这么解决了? 一直在找我的人就是老杨他们,为了那只老虎的事情从江西抚州一直追到了陕西汉中,最后被我给带着警察抓了。 估计他到现在也搞不明白我是怎么带去的警察,而警察为什么没连我一起抓了。 说实话,在那个年代,有钱有关系,那就是土皇帝。 第二天清晨老黑给我打了电话,说他准备去买辆新的车子,问我有没有什么情况,我本想将昨晚的事情告诉他,想想又忍住了。 还不能放松,老杨这边解决了并不代表我就无所顾忌了,白果坪铁佛庵这里的事情还没尘埃落定,我还是一直被找着的。 第149章 运出花豹 大早上一出门,我就去到移动营业厅给保安一百块钱让他给我搞了张新卡。 仿佛更换手机号已经成了我的家常便饭一样,实际上也是如此,一有情况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换手机号,好在当时手机号并没有强制实名制,不容易查到。过两年就不是这种光景了,直接拉出通话记录和联系名单,一下子就把底给摸透了。 刚换了手机号,我就给老黑打电话,告诉他我返回木瓜园了,有事情直接当面聊。 我买了些卤菜和一些水果带着六赶往张松柏家,这次多亏了他帮忙,该有的礼数要有。 “你这么急吼吼的赶来赶去,乱跑不怕出事?”张松柏问。 我笑嘻嘻的踢上车脚架,“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又不是傻站着让他们抓。” 他呲着牙摇头,“瞎搞。” 中午饭吃完,老黑和阮梨便赶了过来,见到我之后他立刻拉着我的胳膊往空地上走。 “干嘛?”我有些纳闷,这么紧张做什么? 老黑瞥了一眼大门,见没人跟来于是问,“我上午从家门口转了一圈,有辆警车停那儿,是蹲我们的?” “啊?”我呆了呆,“不会,应该不是。” 大洞沟的事情应该没那么快,哪怕是被盯上了也没道理这么大张旗鼓的蹲我,真当我们是傻子不成? “怎么不是啊?”老黑显得有些焦急,“除了这事,警察在那里蹲着干嘛?跟你叙旧?” 我翻了个白眼,“别扯淡,真要查到我们的住处了就不会是这么个动作,明晃晃的停在那里让我们赶紧跑?” 他愣了一下,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不管他们是不是蹲我们的,我们总得回家?” 我心里有点怀疑是昨晚的事,很有可能是杨胜建那边说了什么,所以派出所才会找我,而我一大早就换了手机号,只有这样才说得通。 “先不急,我们把豹子给弄掉再看看情况,只要东西出手他们没了证据就好办了。”我说。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我觉得他有两个眼圈,昨晚可能没休息好。 “买新车了?”我换了个话题问。 他点点头,“二手松花江,估计再过两三年得报废。” 我不太懂什么松花江,关心的只是这车好不好用,“够大吗?多少钱?” “跟长安差不多大,这个要贵一点,一万九。”他说。 我点点头,“那还好,有时间我转你一万。” 丢在白果坪的那辆长安我估计是白瞎了,之前说好了三千块钱我给报销的,加上新买的给一万比较合适。 我们三个人在张松柏家打了一下午扑克牌,这次没有刻意送钱给他的意思,这家伙输了一百多,给他脸都干红了。 吃过晚饭之后天色刚刚有些泛黑,我们商量着趁这时候把花豹给抬出去,白天人多眼杂不好搞,晚上就要方便很多。 “你们就这么抬出去?”张松柏见我们把铁笼子搬出来,于是问。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趁着天黑搞出去啊。” “瞎鸡巴乱搞。”他嘀咕一句,“搞车子拉出去。” 我想到他的自行车,不自觉的摇了摇头,“自行车不好使?” “谁让你用自行车了?”张松柏翻了个白眼,一边说着就走进杂物间,咣啷咣啷的就推了个独轮车出来。 “我跟你们一道出去,赶紧。”他说着就把独轮车推到铁笼旁。 见了这小车我灵光一闪,心想我们也可以准备一个这玩意,指不定什么时候用得上。 大铁笼子搬上独轮板车,比抬着要方便太多太多,张松柏推车,我走在前头给他扶着,“老黑,走前面点看着情况。” 老黑点点头,小跑着去到五十米外才放慢脚步向前走。 车子停在窑坪村,距离木瓜园这里有接近十里山路,虽然距离比较远,不过好在走小路胜于翻山越岭,六点半出发,八点四十多就到了地方。 “你们小心着点!”黑暗里,我看见张松柏正抬起胳膊擦汗。 “嗯。”我点点头,“这次谢谢张老哥了,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只管给句话。” 他呵呵笑了两声,“赶紧走,有时间过来坐坐。” 说完他就推着小车转身走了,灯也没一个,摸着黑走了。 看着他离去的朦胧背影,我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一开始只觉得他只是个贪小财的滑头,没想到在这种关键时候却是他不遗余力的帮了我。 “走,捆好了。”老黑催促我上车。 我嗯了一声,“来了。” 松花江面包车,圆乎乎的,我觉得没有长安的好看,就跟个馒头在路上跑似的。 半路上我给老邱打了个电话,“东西我带出来了,你能吃下吗?” 老邱沉默了一下,“过两天再谈?” 听了这话我有些不好的预感,“什么意思?今晚有情况?” “有人给我消息,我好像被盯上了。”他的语气有些沉闷。 老邱也被盯上了? 我越来越觉得这应该是被杨胜建他们给供出来了,不然没道理这么巧合。 “你那边能应付过去?”我问,“你自己透个底,能躲过去我就把东西给你留着,要是没底就给我介绍个下家,我给你介绍费都行。” 他又沉默了好长一会儿,“留着,问题不大。” “那行,三天时间,不行的话我只能找别人了,过的东西放久了很麻烦。”我说。 他嗯了一声,随后我们就结束了电话。 老邱这里现在没办法出手,我有些后悔把东西带出来了,但现在已经带到了市区,没有再送回木瓜园的道理,只能先往家里拉。 “春华,怎么办?”老黑突然说。 我愣了一下,看向远方才注意到家门口警车还在。 “先停车,你们绕一下,我去探探风,一会儿电话联系。”我说着就打开车门下了车。 按老黑说的,这辆警车在这里已经停了一天了,没哪个缺心眼做得出来这种事? 走到车窗边时,我朝里面瞥了一眼,没看清车里情况,车门倒是立马打开了,“凌春华!” 第150章 胆子不小啊 我看着从车上走下来的人心里有些不自在,“赵所长,有事?” 他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我看,突然皮笑肉不笑的扯起嘴角,“一整天在哪儿忙呢?我这里有点事想问问你,跟我走一趟?” 我当即像炸了毛似的。浑身冷飕飕的打了个激灵,“什么事啊?去哪里?” “嘿嘿,跟我走,等你一天了。”一边说着,他就打开车门向我招了招手。 我十分钟不愿意上这辆车,因为我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事。但现在这个副所长还算客气,让我自己上车,可能有别的意思? 磨磨蹭蹭的上了车,他开车很稳,带着我左转右转进了一片小区里。 这个小区看着有些老旧,四边都有围墙围着,我不知道名字,只晓得他带我进了十三幢二单元三楼。 门一打开我就知道自己来了哪里,陈玉兰也有些惊讶的看着我,“你怎么来了?” 我苦着脸扯动嘴角没说话,身旁的赵副所长抓着我的胳膊把我往里带,“陈区长呢?” 陈玉兰脸色变了变,可能猜到了一些,语气顿时清冷了不少,“我爸在房间里。” 这时右边传来房门关上的声音,紧接着陈玉兰的爸爸就走了出来,“兰兰回房间去。” 陈玉兰哦了一声走开了,陈副区长盯着我看了一眼,“过来说话。” 我被赵所长抓着手臂往里带,进了最角落的一间书房,门随即被关上了。 陈区长坐在位子上点了根烟没说话,赵所长在一边拉了条椅子挡在房门前坐下,只有我紧张的很,不知道这是搞什么名堂。 可能陈玉兰的爸爸也在考虑措辞,我见他吞云吐雾的,斯哈斯哈抽着烟。 “自己找地方坐。”他突然说。 我愣了一下,随后点头答应,小心翼翼的在右边椅子上坐了半边屁股。 “江西那帮人,是来找你的?”陈区长问。 我咽了口口水,虽然已经猜到是这么回事,但被公然问起还是心慌的厉害,犹豫了一下还是承认了,“嗯。” 陈区长点点头,又抽了一口烟,“具体什么事,你自己说。”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怎么说。 可以肯定的是杨胜建把我给供了,但是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内容,换句话说我现在不知道陈区长知道多少,什么该说什么能瞒我没个底,真要和盘托出那未免太过危险,我知道那桩子事代表着什么。 我手脚有些不自在,陈区长看了我一眼,我不敢与他对视,赶忙撇开视线。 “我让老赵带你来这里说,事情就只有我们知道,你要是不说,拖的久了传到别处我也帮不了你。”他缓缓开了口。 我不知道他这是不是给我下套,万一是哄着我开口,那可就好玩了。 有句话说的好,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小伙子嘴巴这么严?”赵副所长呵呵一笑,“陈区长都让你来他家了,诚意还不够吗?” 我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陈区长,这个曾经在我家吃过饭的男人,陈玉兰的父亲,正低头看着桌子上的东西闭口不言。 “我……”我有些结巴,“我在汉中参与了卖老虎。” 砰—— 桌子猛的响起吓我一跳,我的双手顿时有些哆嗦。 陈区长双眼像要吃人似的盯着我,“你胆子不小啊!” 我咬着牙咽口水,感觉额头有冷汗流下,不知道怎么回答。 书房里的挂钟啪嗒啪嗒的响着,像是催命的丧钟一样,我听着极为难受,心慌气短。 “谁主导的?”赵副所长问。 我看了他一眼,“老吴……” “老吴是谁?”他又问。 我略微沉默后摇了摇头,“只知道他叫老吴,大名不知道。” 赵副所长挪了挪屁股,“那行,不知道就不知道,卖了多少钱?买给了谁?” “不知道。”我说。 “真的不知道?”他怪声怪气的问。 我摇了摇头,“真的不知道,当时是老吴安排我去江西参与那次行动,老虎是被一群四川人打死的,我半途给截了,然后老吴就安排我来了汉中,之后他过来联系的卖家,交易的时候没带着我。” 听了这话,赵副所长和陈区长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他又问,“那你分到了多少?” 我双脚大拇指紧紧扣着鞋底,脑袋里飞速运转,最后蹦出来一个数字,“十五万。” “我看你是不想有好结果!”陈区长再次开口,语气森寒。 我缩着脑袋装出个熊样,用一种略带无辜的眼神看着他。 书房里再次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赵副所长开了口,“你知道带你来这里问话的意义吗?” 我摇了摇头,心中已经有了点猜想。 “我听陈区长说你和他孩子是朋友?”他问。 我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嗯。” “你呀你呀。”赵副所长露出一副怒我不争的表情,“陈区长就是因为你和他孩子是朋友,所以想着保你,懂了吗?” 我有些诧异,悄悄瞥了一眼陈区长,心里有些摇摆。 “不急着提这个。”陈区长忽然说,“你在固城还犯了事?” 我张了张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固城是哪里,不知道怎么回答。 “哼!”他冷哼一声,“你胆子是真不小啊,从安徽捣到江西然后祸害到我汉中来,到了汉中还不老实,东西呢?” 他突然问东西呢我有些不明所以,“什么东西?” “你不是在固城双溪那边搞了一只豹子?”赵所长说。 我顿时恍然,明白过来固城是固城县,脑袋里略一思索便说,“本来是抓到了的,后来被白果坪村的一个人给偷了东西,我怕被抓,就把豹子给扔在山上了。” 可能是听到扔了,他们两个顿时对视一眼,我见到这一幕,更加确信心里的想法,暗暗松了口气。 “东西扔了,你不会以为你就没事了?”陈区长插着手靠在椅背上说。 我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他又想搞什么说辞。 “你的枪哪买的?” 第151章 花钱消灾 “你枪哪来的?”陈区长问,“还有跟你一起那两个人呢?就上次饭桌上那个小伙子。” 我的心再一次揪起,这个是真的敏感问题,回答坏了我和老黑阮梨三个人都要进去。 书房中又一次沉闷下来,赵副所长和陈区长都问了我两三句话,我没听清,满脑子在想怎么把这事圆上。 “你既然不肯说,我也帮不了你。”陈区长放下抱在胸前的双手,作势就要起身。 我不知道他想干嘛,但是心里直觉告诉我要抓住机会。 我连忙起身凑到他身前,吓得赵副所长赶紧过来拉住我,“干什么!坐下!” “我错了!陈叔帮帮我。”我苦着脸哀求道。 陈区长的声音略微松了几分,“知道错了?知道错了为什么还不说?” 我犹犹豫豫,还是不肯说。 “唉,小伙子,你这事情不好办啊。”赵副所长拍了我肩膀一下。 我抬起头看他,他咧着嘴摇头,“老虎、熊这两样是坐实了的,还有枪,给你判无期都没话说。” 我心颤了一下,“赵老哥帮帮忙啊,想个办法……” “想办法?”陈区长冷哼一声,“空口白话怎么给你想办法?” 我听了这话,顿时踏实了。 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不空口吗? “这事情不好办,牵扯的部门太多,我们想保你也要去活络关系的,你懂?”赵副所长坐下身看着我。 我眨了眨眼睛,“多少?” 他咳了一声,双手比了个十字架。 “十?”我愣了愣。 他眉头一皱,“十万。” “这么多?”我张大了嘴巴,心想当初从县里面把五叔捞出来也才花了三千,这里他大嘴一张就要十万? “这钱不是我们要,是帮你去疏通关系说话的。”赵副所长咧咧嘴,“陈区长是看在你和他孩子是朋友的面子上才帮你,小伙子要抓住机会啊。” “我没那么多钱……”我犹豫了一下说。 “你这!”赵副所长哎呀一声,“你参与老虎那件事才过去多久,钱花掉了?你那两个同伙呢?” “你们是一伙的,这事你们谁也跑不掉,现在要出力去活络关系,他们当然也要想想办法啊。” 我有些踌躇,说来说去还不是想要钱吗? “你要想明白啊,过了今晚,这事捅到市公安局里去,说不定还会传到省里去,到时候我们想保你也无能为力了。”他又说。 我扭捏了一会儿,“我回去想想办法行吗?明天再给你们。” “过了今晚你就听天由命。”陈区长突然说。 我愣了一下,无奈点点头,“那我现在想办法。” 一边说着,我就摸出手机打了老黑的电话。 “喂,春华你在哪里?”老黑紧张的问。 我假装没听见他的话,自顾自说,“小王啊,我现在出事了,要五万块钱,你给我汇过来一下。” 老黑那边咦了一声,还嘀咕凌春华这是吃错什么药了? 紧接着我听见阮梨说话的生意,随后那边的声音清晰了起来,应该是开了免提。 “真的啊,救急啊,我没办法了,帮帮我,给汇五万过来,马上就要。”我说。 电话那头两个人嘀嘀咕咕,阮梨突然问,“钱过去了人能回来?” 我嗯了一声,“钱到位了事情就妥了,赶紧的小王。” 老黑还说了句什么,被阮梨挂断了。 我看了赵副所长一眼,他板着脸不做声,陈区长又开始抽起了烟。 过了半个多小时,我说去银行看看钱到没到,被陈副区长瞪了一眼,“晚上去哪里汇?” 于是我就在这个书房坐了整整一晚上。 …… 第二天早上十点,书房门被打开,赵副所长拉着我去了银行,他还特意穿了便装。 银行里我取了十万块,钱袋子交到他手上的时候他还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事妥了,你等着。” 我松了口气,是真的松了口气,虽然他们狮子大开口要了十万,不过既然放出话来没事了,估计就是真的没事了,否则他也要掂量掂量这十万块有没有那么好吞下去。 “这事我们是暗地里做的,记得别跟任何人说,说漏嘴了事情要是再被翻出来就没那么容易压下去了,你明白?”赵所长坐在驾驶位上说。 我点点头,“好,我记住了。” 说实话我挺庆幸自己昨晚灵机应变瞎说了赃款,真要说拿了三十多万估计他们会要二十万。 我一惯不善言辞,不太会说那些话,昨晚就莫名其妙说出来了,人总是逼出来的,不逼一逼永远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哪一步。 车子直接给我送回了家,临下车时,赵副所长忽然给我丢了两个小本子,“收好。” 我愣了一下,打开车门下了车。 刚一下车,老黑就赶了出来,“你干嘛去了?一晚上没回来,我和梨子都说你要被枪毙了!” 我翻了个白眼,“要枪毙我,你能跑得掉?” 他嘿嘿笑,“钱给你汇过去了,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你的钱呢?” 我歪过头看了一眼马路,见姓赵的没影了才赶紧把老黑往屋里推,“回屋说。” 听了我说出昨晚的经历,老黑和阮梨都瞪大了眼睛,“你是说那个陈玉兰的爸爸向你要了十万?” 我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给了他们十万。他一个人应该吃不下那么多,估计得三四个人分。” “那我们这事能成吗?”阮梨问,“该不会吃了钱不认账?那我们可不就被骗了?” 我盯着她看,“他骗我做什么?拿了钱真要骗我,到时候我就可以把他们给供出来,谁也别想好。” “我总觉得不靠谱。”老黑嘀嘀咕咕,“真要事情都被知道了,十万块钱压的下来?还是几个人分。” 我耸了耸肩膀,“不清楚,他们说有把握那就应该没问题,只是这里面可能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哦。”老黑点点头,“你这是什么?” 他指着我手里的两个小本子,我挥了挥,“刚才那个副所长给我的。” “什么东西?”老黑拿过去看。 “我草?” “持枪证?!” 第152章 林业局 “我草我草!”老黑抢走黑色的持枪证翻看。 我则注意到了手上另一本白色的小册子,上面写着陕西省陆生野生动物,中间三个大字:狩猎证,最下方是陕西省林业厅制几个字。 翻开里面,第一页印的是一些条例,第二页则是信息栏,有贴照片的地方,还有持有人,所属行政地区以及上级部门和现住址一类的,右下角有个已经盖好的印章,再往后翻两页都是年审的表格。 “你那是什么?”老黑问我。 我把狩猎证递给他看,“枪证给我看看。” 黑色册子交到我手上,上方写的是中华人民共合囯民用枪,中间也是三个大字持枪证,往下是一个括弧:单位使用,最下方是中华人民共合囯公安布制。 第一页同样也是条例规定,第二页是信息栏,基本类似,就是多了个服务地址还有枪种枪号,同样有印好的印章。 “这怎么全是空白的啊?让我们自己填?”老黑翻来覆去的看。 阮梨从我手里拿过去看,我则在想他把这东西给我做什么? 我并不认为他随意就把这东西交给我,肯定是有所意图的,真要说起来,我并非他的心腹也没什么大的利益往来,昨晚的事说难听点就是敲诈勒索。 没道理啊! 我有点想不通。 “春华,这些哪来的?”老黑一脸兴奋的看着我,“用那五万块钱买来的?” 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该不会是做的假证?”阮梨嘀咕道。 “假证不至于,刚才那个派出所副所长给我的。”我说。 老黑听了这话当即亮起眼睛,“派出所给的肯定假不了,那我们以后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搞了?” 阮梨一把从他手里抢过持枪证,“什么叫光明正大?这上面还全都是空白的呢。” “别高兴的太早。”我点点头,“我还不太清楚他们给我这个证是什么意思,还有,他们已经查清楚了我们干过的事。” “什么?”老黑大吃一惊,“那你……昨晚要五万是取保候审?” 我白了他一眼,“不是,我被带到陈玉兰家,他父亲向我要了十万。” “十万?!”阮梨惊呼出声,“十万块都够买套房子了,他拿了你十万块能搞定你的事情?” “这也是我担心的,不过当时我没有别的选择,给了他十万块,不靠谱的话我们马上就走。”我说。 她忽然咦了一声,“所以他给你这两个证是不是就是让你安心?怕我们立马走了?” 我想了想,感觉有这个可能但是又好像可能性不大。 “还不清楚,这两个证虽然都有章,不懂自己乱填一下能不能用。”我说。 “那大洞沟的事呢?”老黑问。 我把情况告诉他,说都已经被知道了,而且还把胡兴国给供出来了。 他挠挠头,“说是这么说,就是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摆平啊,要是他吃了钱不办事,我们岂不是破财还要挨灾?” 我叹了口气,拿了瓶水喝下,“迟点再说,花豹怎么安排的?” “放在后院了。”老黑指了指后院门。 我打开门,见到小黑带着两只小狗崽缩在一旁,关着花豹的笼子正塞在杂物间里。 关上门,我走到客厅坐下,“等把豹子卖出去了再决定去留,现在带着这东西没办法乱跑。” 跑去外地豹子更不容易出手,甚至还可能被别地的公家抓住,到时候只怕情况更糟糕。 刚说到这里,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本地的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接听。 “两本证看清楚了?”赵所长的声音传来。 我嗯了一声,“看清楚了,不知道你们给我这证是什么意思?” “呵呵,没什么意思,别想太多了。”赵所长笑笑继续说,“明天带着你的枪跟我去一趟林业局,到时候帮你把所有东西搞全。” 听到这话我是真的愣住了,他们这么好心的吗?还给我铺平道路? 没道理啊,我干的这事说难听点就是歪门邪道,与他们可谓正邪不两立,花十万给我擦屁股可以理解,但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赵所长,你们这么帮我,需要我做什么?”我试探着问。 他沉默了几秒钟,“聪明人好办事,明天再跟你当面说,那两个证虽然都有章,但是没登记用处不大,明天搞全了你就明白了。” 我哦了一声,他跟我约定明天上午十点去林业局门口等他。 一下午时间我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担忧这事情不靠谱,之前再怎么样也都是背着公家的事,大不了就是寻仇报复一类,可到了现在又完全不同,现在是要见公了,靠谱还好,不靠谱的话直接就万劫不复,尤其是现在主导的人还是区里的领导。 第二天早上我就顶着黑眼圈出了门,到林业局门口时九点五十,赵所长还没到。点了根烟吸到一半他人来了,穿着一身制服走到我身边咳嗽了一声,好像不熟似的。 我也知道这里不是套近乎的地方,避嫌是有必要的,搞的太亲近了难免引人遐想,出了问题倒霉的人还是我。 他带着我直接上了三楼,走进一间办公室,里面坐着个精瘦的四十多男人。 “这是叶局长。”赵所长说。 我赶忙装熊点头哈腰,“叶局长好。” 这个叶局长的胸前有个小牌子,上面写着叶明两个字,他盯着我看,随后扯扯嘴角,“你就是陈新民说的那个人?” 我反应过来陈新民可能是陈区长的名字,点了点头。 他随即像赵所长点了点头,“小伙子看着是年轻。” 我沉默着没说话,心里总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又是区长又是所长的,现在还进来一个局长。 我并不认为自己有真么大面子能让他们一个个的都为我劳心劳力,就像陈玉兰的父亲,说是帮我,说到底还是想从我这里捞好处。 现在冒出来的这个局长,又想从我这里捞什么呢? 第153章 以势压人 任何事情都有得失,天上掉馅饼的事永远不存在。 有句话叫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有收获必然有付出,我还不清楚他们到底图我什么,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 这个叶明先是要走了持枪证,写写画画放在一旁,接着又开始写狩猎证,连我住哪里都没问,全都填齐了。 写完之后他并没有交给我,而是放在了他办公桌的右手边,距离我最远的位置。 “你坐。”他忽然说。 我见他目光炯炯的看着我,知道正题要来了,于是老老实实的找了个椅子坐下。 赵所长走到办公室门边看了看,关好后又锁上。 “豹子呢?”叶明忽然问我。 我双手顿时一僵,心想这事昨晚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我看向赵所长,他走到叶明桌前呵呵一笑,“他说半路上放跑了。” 叶明垂下眼睛哦了一声不置可否,接着又问我接触打猎多长时间了。 “半年。”我老老实实的回答。 听到这个回答,他明显皱了一下眉头,“半年时间你就敢碰老虎豹子?”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求助似的看向赵所长,他没看我,也没做声。 办公室里沉默了一会儿,叶明并没有继续追问这个问题,而是话锋一转,“想不想要这两个证?”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想。” “你不是本地人?”他问。 我点头承认,他呵呵一笑,“证我可以给你,也能让老赵给你把暂住证给办了,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事情。” 我眨了眨眼睛,“你说。” “在汉中四处都搞熟,然后摸清楚都有哪些人在做这事,懂我意思?”他说。 我略一思索回过味来,这是让我做卧底? “你不是编制内,信息不全,所以要把你的底子透干净,我核实之后才能放心让你去做,你明白?”他双手合十敲了敲桌子。 我犹豫了一下,“做什么?” “没事的时候你就按狩猎队的规程办事,有指标我会告诉你,有事的时候我也会告诉你,还有,你搞来的东西全部要交上来,明白?”他说。 我愣了一下,心底不自觉的有些抵触,什么叫我搞来的都要交上去? “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白干,东西值多少钱,你拿两成。”叶明咧咧嘴说。 两成? 这他妈的! 十万给我两万,一万给两千,换句话说我去做了豹子的事拿着野猪的钱? 我当即就想拒绝,他却死死的盯着我,“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要不答应也可以,之前的事情我只能走程序办。” “你仔细想啊,以前你们都是东躲西藏,答应叶局长之后就正规军了,到时候一次能搞得就比你以前多多了,还不用担心有人找你事。”赵所长拍了拍我的肩膀。 呵,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真够厉害的。 不答应?不答应只怕是昨晚十万块都白花了,可我总觉得答应了也没那么简单。 进退两难。 “你老家地址给我,家里还有什么亲戚?说清楚了我马上联系人去核实,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开始了。”叶明说。 我抬眼看看他,斟酌着开了口,“籍贯安徽黄山休宁……,家里还有一个爷爷三个叔伯……” 他用笔记下,时不时的还问些不着边际的问题。 我觉得我是上了贼船了,不太像是转正规军,但我没得选,不答应就坐牢,这是以势压人。 全部写完之后,他收起纸笔,“下个星期一过来,培训。” 我混混沌沌的感觉脑袋有些烫,恍惚着就跟着赵所长出了门。 手里拿着已经生效的持枪证和狩猎证,不过这东西人家只要想,随时能从我这里拿走。 说具题外话,可能不少朋友觉得持枪证没那么好拿,但在那个时候真的不难,稍微有点路子关系都能拿的到。 哪怕到了今天,持枪证也并非遥不可及。 除了公安系统和部队以外,安保公司负责押运的押运员、林场护林员、狩猎队员都可以领的到持枪证。 但是相对来说,押运员、护林员、狩猎队员这三种民用枪械管的都很严,一枪一码并且统一放置,只有正常出任务的时候才能拿得到,出了事丢了枪直接负责。 再说回狩猎证,有朋友问狩猎证好用吗?我想说的是,好用但也不好用。 狩猎证在手并不是说就可以无限制打猎了,相反管制更多。 首先就是不允许设陷阱,任何陷阱都不能够下,所有脱离人员控制的机关陷阱、地坑陷阱等等全部不允许用,用了就是违法,不在狩猎证许可范围之内。 除了手段受限以外,只有每年十一月到次年一月底这段时间可以打猎,并且有数量和品种的限制。 狩猎证也分两种,一种是普通的狩猎证,一种是特种狩猎证,可以理解为广谱药和靶向药的区别。 普通狩猎证只允许接一些三有动物的指标,比如野猪麂子兔子黄鼠狼这种。而特许证则一次一批,就是专程去抓大熊猫,下来一个证,用完就废。 而且狩猎证下的指标,比如今年在某地指标捕杀二十头野猪,由某村狩猎队去完成,队长和队员一般都是村民,他们就去打野猪,打完了要交这二十只野猪的任务,有补贴。 这是不好的点,好的也有,不过就不是明面上允许的了,而是暗度陈仓,就是除了指标以外捕杀的东西就可以偷摸着出手,甚至有的村子会以完成度不足为由少交几只。 当年一只野猪能卖一两千,交上去却只有一丁点儿的补贴。谁正儿八经的去办狩猎证按指标办事?那纯粹大傻帽。 而超量捕杀就涉及违法,一旦被发现或者被点炮了就直接吊销证件还要罚款等等,随着退耕还林等等一系列事情。 猎物越来越难搞,收益还不如出去打工,久而久之就没有人愿意搞这个,正牌狩猎队员越来越少并且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 第154章 事了 就像前两年全国放开野猪捕杀,不是还有视频在网上传,说一群人带着一群狗进山打野猪,死了两只狗打了八只猪。 野猪肉按十元一斤回购,最高两千五的价格,结果最后一合计还亏本。 这里面历史遗留的问题太多,不方便展开来说,就客观的讲,那些狩猎队员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体力跟不上是其一,再一个现在山上灌木丛生杂草比人还高,又不允许用陷阱,猎狗也没几条是正儿八经的猎猪犬,不赔本才怪。 十元一斤,饲料猪肉都买不到。哈哈。 我还在网上看到不少人评论说野猪肉有寄生虫,说有味道口感不好什么的。 忍不住辩驳几句,所谓寄生虫,蜱虫、旱蚂蝗、猪肉绦虫等等都属于寄生虫,烫毛开膛之后所剩无几,正有些许虫子也没让你茹毛饮血。 高温烹煮之后什么乱七八糟寄生虫通通变成蛋白质。 还有说病毒的,什么病毒扛得住两三个小时的炖煮?其实这些都是早年为了警示普通人不要吃野味的说辞。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嘛,可以理解。 扯远了,言归正传,回了家之后我给老黑阮梨说明了情况。 老黑少有的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阮梨则问我不按他说的做会怎么样? “不答应就把我们给捅出去呗。”我摊了摊手。 “我不是说这个。”她摇摇头,“我是说,我们搞到东西不交给他怎么样?” 我愣了一下,当时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再想想,好像还真可以这么搞,想来也不容易被发现? “我觉得,这个什么局长可能是想通过我们来监守自盗。”她又说。 这一点我回来的路上也想到过,山里跑着的都是钞票,他让我们去搞,搞到了他走公家账户给我补贴,搞到的钱就未必充了公。 况且将来事发,就可以把我给推出去做挡箭牌替死鬼,活脱脱的倒霉蛋。 他向我要家里情况,估计并不是真的想核实什么,而是把柄与威胁。 我很无奈,但又无可奈何。暂时来说确实是能稳定一段时间,可谁也说不准他们哪天就倒了,这样一来我终究是没个好下场。 第二天上午我又去到林业局,说是培训,其实就给了我一个册子,叫我自己看。 “本来还要考试的,现在考试给你免了,你先回,有事情我会给你打电话。”叶明说。 我拿着他给的册子回了家,慢慢也就没那么焦虑,见招拆招罢了。 昨晚我已经想明白,哪怕没现在这回事,就我已经干的事,也无非就是事发或者不被发现两个结果而已,左右都是一样的下场。 想通了这个关节,我反倒放得开了,既然结果不变,那就没什么好挣扎的,就像野猪与家猪,逃不过既定的结果,现在还能被罩着,挺好。 其实林业局是有培训的,不过一般都是在县林业局开展,市里面寻常不管这档子事。 回到家,老黑正在喝酒,阮梨坐在一边夹菜,见我回来他们还愣了一下。 “这么快就回来了?”阮梨问。 我点点头,“说是培训,给了个小册子就没了。” 我把册子放在桌上老黑拿了去,“上面都是上个世纪的东西,看脚印看粪便,安全事项什么的,没什么意义。” “那些事儿算完了?”老黑一边看一边问。 我想了一下嗯了一声,“基本应该是没问题了。” 其实当时我不知道的是,卖老虎那事在老吴那里就已经下了定论了,他没有把我供出来,没有供任何人。 甚至当初问我要那么多钱,有一部分是给廖文辉的。 这事他没跟我说,还是后来赵所长赵斌喝多了酒说漏嘴说的。 等我后来知道情况再想去看他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换句话说,压根就没有保我压住买老虎这档子事,这事情就是杨胜建说出来的,他要不说陈新民都不会知道这回事,说白了就是知道了这个消息后诈我。 搞了我十万块,没处说理。 不过大洞沟搞豹子这档子事确实是他们帮我找叶明搞定的,也就是因为这回事叶明才想着抓我做壮丁。 而这也就是我两年后被抓的原因之一,说来话长。 吃过饭之后我去看了狗崽,已经快长到我膝盖高了,马上三个月大,是时候可以着手训练了,只是我还在犹豫往哪个方向培养。 之前有说过,猎狗并不是随便搞出猎性来就可以,每条猎狗都要专项训练才能对特定猎物兴奋,进了山才能专找这一种东西。 所以才会有猎兔犬、猎狐犬、猎猪犬等等分别,有些人或者商家会吹嘘自己的狗大小通杀,小到兔子大到野猪甚至熊都能抓,这纯粹无稽之谈。 单独放一只野猪在特定地点,狗咬不咬只看它的勇气胆量,大多数狗培养出猎性来都能够做到。 而进了山就不是这么回事,尤其是在资源丰富的地区,山上各种各样的野兽出没,同一地点同一天晚上可能有三四种动物经过,让只狗去闻骚,它很容易就搞不清追哪种味道。 而打野猪的时候,有时候在视频上看着一群狗一同追击,并非这些狗全都是猎猪犬,只有一两只是专门对付野猪的,其他的就是混子,可以理解为小混混打架中的小喽啰。 当猎猪犬找到骚并追到野猪之后,开始肥娇,那些小喽啰就闻讯而至,跟着起哄,时不时的上去咬一口。 真正值钱的是那两只猎猪犬,而非所有猎犬都同样珍贵。 甚至这些都无法用价值衡量,其中的精力付出与时间成本是无法计数的,培养一只优秀的猎犬很难。 关上后院的门,刚上到二楼不久陈新民的电话就打来了。 我赶忙拿起接听,“喂?陈区长有什么事?” 他哎了一声,“前天晚上的事情,我跟你说一声已经搞定了,知道?” “啊?”我心里已经有预料,所以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只是要装出万分激动十分感谢的样子来。 “那可多些陈叔叔了。”我说。 “呵呵,不客气的。”他笑了笑,“以后可不能再干这种事了啊,要迷途知返。” 我当即就愣住了,那个叶明叶局长不是说陈新民给打的招呼吗?怎么他好像不知道这回事似的? 难道他们之间还有道道? 第155章 出手花豹 琢磨了个半天,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就不再继续想这件事。现在好像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又好像前路一片迷茫。 之前四处乱跑没个稳定,现在好像是稳定了,但更像是被人给拴住了。 用我自己的话说,被人当狗给养起来了。 接下来两天,我都窝在家里没有出门,因为没想清楚怎么做。 这天吃中饭时老黑问,“那个收废品的老邱还没打电话来?” 我摇了摇头,“没有,待会打个电话问问。” “他该不会是被抓了?”阮梨嘟囔道,“他之前不是说有情况被盯上了?” 我也有些烦恼这事儿,花豹养在后院已经四五天了,虽然每天都有喂鸡骨架,但它就是一个劲瘦,短短几天就能明显看出不同。 吃过饭我打了老邱的手机,第一个没打通,打到第二个的时候他才接。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我问他。 他哎呀一声,“他娘的这几天差点给我搞死,好险没被端咯。” 我闻言哈哈笑,懒得再跟他扯皮,“干这一行不都这样?现在稳下来没?花豹要不要?” 他长长的嗯了一声,“暂时还不太稳当,你那花豹再给我留两天?” “想得美,再养都要养死掉了。”我说,“你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实在不方便收就给我指条明路,少不了你介绍费。” 他犹豫了一下,给我报了个号码。 “这人脸上有块烫伤疤,专做活物的。”老邱说。 我复述一遍记在本子上的号码确认没错后说,“我知道了,待会顺路去你那里,先就这么说了,你什么时候稳当了再及时给我电话。” 挂上电话之后我便拉着老黑开始搬花豹上车。 “这大中午的,没问题?”老黑显得有些紧张。 我把破床单盖好,走到大门前看了看,“路上鬼都没一个,赶紧的别浪费时间。” 松花江小面包的车屁股怼着大门,我们把铁笼子搬上去之后立马动身去往老邱那边。 他说的地方在勉县武侯镇,可以从他门口路过,说好的介绍费我要给他。 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诚信。甭管干我们这一行的,哪怕是个蟊贼,在行内也要讲究信用,人无信不立,一来二去没人愿意跟你来往了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一个电话五百块,老邱接过钱眼睛眯成一条缝,“要发财啦你们?” “我这发什么财?”我接过他给的烟,“哪有邱老板会做生意?” 他嘿嘿笑。 离开他的废品收购站之后我们就直奔武侯镇,接近五十公里的路程,个把小时到不了。 “明天去把白果坪那车搞回来?”老黑突然说。 一提到白果坪我就来气,“嗯,明天没啥事,去一趟正好,顺带看看那姓胡的。” “非得揍他死肉!”老黑龇牙咧嘴,“他妈的就一畜生,我们对他不差?” “到时候再看,在他们村里还是别太嚣张的好。”我说。 当时不同今日,现在年代打架要掂量掂量,当时在外头街上打架无所谓,去村子里打架那得做好躺着回来的准备。 农村是个很奇妙的地方,平日里人家吵吵闹闹,可一旦有外人过来搞事,绝对一致对外。 跟不幸的是,我就是那外人。 记得早些年的时候,好像是九九年,那一年我老家那边干旱,地里水稻需要灌水,村里人白天还好些,最多就是欺负一下男丁少的人家,抢着水灌,到了夜里更是不得了,有时候吵得火起端着铳就要干架。 偏偏向下一些地方还有个村子,是从我们村上方点的地方有条引水渠过去灌溉的,白天他们不敢过来提拦河引水的事,到了下半夜偷偷跑来搞。 第一天我们村的人还没发现,总以为是谁夜里抢了水,直到第三天有人抓住了那个家伙。 当时那个村子来了四五个男的过来拦河,而我们村发现的人就两兄弟,两兄弟挨了揍,当大哥的被用锄头敲破了头,弟弟摸黑跑回村里报信。 哪怕平日里最不对付的人家这时候也会站出来,直接给那四五个人全打的头破血流。 我老家这还算小打小闹,有些村里抢水这事出人命的都有。 老黑说要跑白果坪去揍胡兴国,我是不太赞同,但我心里也想揍他,这老小子太不厚道。 到了武侯镇,我打通了这个名叫黄刚的人电话,问清楚地址之后我们就直接找了过去。 这家伙让我很意外,因为他跟何老三是同行,也是做卖猪肉生意的,但他做的比何老三大,并且胆子也肥。 店面门口路边挂着牌子,野猪肉三个大字明晃晃的,一点没有偷摸的意思。 “东西从哪里下?”我看着他右半边脸上的烫伤疤问。 他指了指边上的一条小巷,“这边,我给你们带路。” 我们倒着车跟他走,从巷子里进去了差不多四五十米拐进一家自建房小院。 院子四周搭着棚,上面盖着石棉瓦倒也不怕周围人看到。 黄刚个子高大,比我高半个头,他急吼吼的就要看豹子,“还活着?” 我打开后备箱,跟老黑一起把笼子抬下来,“养了四五天瘦了,还活着。” 他迫不及待的掀开床单,可能是陡然亮起让豹子刺激到了,它在笼子里挤来挤去,口中还发出低沉的咆哮声,像是在警告我们别乱来似的。 “嚯,可以可以。”黄刚围着笼子转,口中赞不绝口,“出个价。” 我才不上他的鸟当,“你看什么价合适?” 他抬眼看看我咧嘴一笑,“一口价,三万五。” “太黑啦。”我摇摇头,“我年纪轻,那也是行里人,这东西价格低于五万我不卖。” “五万?”他张大嘴巴露出一口黄牙,“给你五万我也没得赚了,不行,低一点。” 我看看他,感觉他不像是假装的,于是斟酌着说出了四万五这个价格。 “成交!我请你吃饭!”他当即掏出烟来给我和老黑散。 见状我有些郁闷,好像还是被黑了。 第156章 看看姓胡的 看着他兴奋的表情我和老黑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好在是把这东西给交出去了,少一点就少一点,我心里想。 他给的是现金,四沓半红票,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听你们口音是外地人?”他藏好花豹之后走出门问。 我勾起嘴角嗯了一声,“你也不像本地的?” “这是我媳妇儿家。”他大喇喇的说道。 我哦了一声,明白过来。 “走,我请你们去吃中饭。”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力气大的很。 我最初是不太想跟他吃饭,我一惯不习惯和陌生人吃饭,不过想到后续可能还需要他,借机熟悉一下也是必要的。 吃饭的馆子不大,不过包厢很多,我们三个人坐在小包厢里刚好合适。 “兄弟你干这行多少年了?”他问。 我想了想还是选择实话实说,“半年。” “啊?半年时间就敢搞这种货?”他显得很是吃惊,“就你们两个人?” 我点点头,“怎么了?” “前途无量啊!”他哈哈一笑和我碰杯,“我跟你这年纪的时候还刚会睡女人呢,不像你这么会挣钱。” 我咧咧嘴没说话,这是人精,能说会道的,不能上头。 很多时候就容易被别人这种吹捧搞的飘飘然,久而久之真就以为自己不得了,其实就是愣头青。 我要不是干了这一票,估计胡兴国也不会这么快抢我东西并且举报我,换句话说我也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要是当时我再谨慎一些,再扎实一点,情况都会有所不同。 喝着喝着我和老黑都有点晕乎,黄刚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张脸红得发紫,眼珠子像是要掉出来一样,“老哥我说句真心的啊。” 我笑着看他。 “老哥我不骗你,趁早改行。”他又拍了拍我肩膀,“这行当不长久,我都计划过两年回家去搞个养殖场,不能这么搞下去了。” 我感觉自己的神情有些僵硬,他说的没有错。 “真的啊,你还这么年轻,这碗饭吃不长久,以后别给自己搭进去了。”黄刚一边说着一边夹菜,“我有个朋友,搞这行搞了半辈子,去年被抓了,钱全没收,人判了十一年六个月。” “等他出来都六十岁了,估计老婆也得跑,就是可怜了小孩。一辈子毁了。” 我有些烦闷,不太想听他说这些,“呵呵,不聊伤心事,喝酒喝酒。” “喝酒。”他拿酒杯和我碰了一下,“你带着这个兄弟,得为以后考虑。赚钱归赚钱,得有计划,不能瞎鸡巴乱搞。” “嗯。”我点点头。 这一点我确实没考虑过,我一直以来都是想着接下来去哪里搞钱,计划都是短期的,还没有考虑过长远的计划。 有句话叫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觉得用在我身上不贴切,我觉得我有点鼠目寸光。 黄刚这个人,对我的影响还是比较大的,他后来混的还可以,像他自己说的这样,回家搞了个养殖场。 他是湖北人,后来在京山搞了个家庭农场,生意做的挺大,专供太子山狩猎文化主题乐园。 说到这个太子山狩猎文化主题乐园我就想吐槽两句,这叫哪门子狩猎? 就是哄着城里人玩的。 全国接近十家狩猎场,几乎都有这个通病。 项目少、猎物少、地方小、价钱高。 一个人一天要一两千,打只野兔,或者说饲养的‘野兔’,要两三百,打只饲养的‘野猪’要一万多。 花钱找罪受。 从武侯镇离开的一路上,我满脑子都是黄刚说的话,以后的路到底要往哪儿走? 老黑要成家,有了孩子之后就要稳定,总不能一直跟着我过这种东跑西跑的日子,阮梨也是,女孩子家也不可能一直跟着我满山跑。 赚钱归赚钱,不能瞎鸡巴乱搞,得找准方向。 “老黑。”我喊了他一声。 老黑疑惑的看着我,“怎么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我说。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笑,“你想什么呢?我这半年见过几个女的?跟谁结婚?” “让你妈给你说一个?”我挑了挑眉毛,“只要有钱,找个女人有什么难的,你像阮梨,她老爹之前不就是一万多就要把她嫁给隔壁村癞头?” “呵。”老黑扯了扯嘴角,“她老爸那叫什么老爸?我现在还不想找老婆,等我想了再找,像你说的一样,只要有钱怕什么?”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 “你干嘛突然问这个?”老黑歪过头来看我,“你想结婚了?” “不是。”我摇摇头。 “对了,春华。”他神秘兮兮的说,“你老实告诉我,你对梨子有没有想法?” 我当即就怔住了,“干嘛?” “你快说啊,问你话呢。”他打着方向盘目不转睛。 “还好,大家天天都在一起,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模凌两可的说道。 真要问我对阮梨有没有感觉,我觉得是有的,但我也不清楚对她到底是哪种感觉,至少暂时我是没搞清楚。 感情这种事就是有点奇怪,没说破之前就像焖烧的木炭,盖着厚厚的白灰,感受得到温热但又好像没那么炙热。 说破了,就像拂去白灰燃烧起来,瞬间升腾火焰噼里啪啦。 第二天上午八点,我们就又开着车直奔白果坪。这次再来是心情复杂的。 原先每一次过来都战战兢兢,生怕被路人或者村民察觉到异常,满心期待着收获猎物,同时想念着这里还有个靠谱的本地熟人。 而这一次过来没有了战战兢兢,也不再怕被人看到,甚至以后想来都可以光明正大的来,但……我却突然有点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态度见胡兴国。 恨吗? 好像又差点意思。 怨,是有的。同时想当面问问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长安小面包依旧停在路边空地上,过去了个把星期,满是灰尘。 探头看了一眼胡兴国的家门,门开着,没见到人。 “先看看车。”我说。 老黑嗯了一声,爬上长安点火,启动了两三次打着了火,车子没问题。 “走,去看看姓胡的。”我还上车门轻声说。 老黑没有做声,我看见他往腰里别了把匕首。 “别乱来,看情况。”我提醒道。 第157章 哪里有野猪 我们走进胡兴国的家里,家中陈设没有丝毫变化,静悄悄的不见人。 我用胳膊肘顶了老黑一下。 他会意点头,“有人吗?” 喊了一遍,没人应,喊第二遍依旧没人应,第三遍的时候屋外有了动静。 “你们找他做什么?”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婶问。 我张了张嘴,“我们是他朋友,他人呢?” 这大婶指着来路,“清早被抓走了。” “啊?”我不禁皱起眉头,这么巧? 敢情这么多天都没来抓,我们来找他就被抓了?大清早的过来也没见到警车啊? “这家伙会不会是故意躲起来了?”老黑在我身后悄悄的说。 我愣了一下,还是摇摇头,“说不准,不过他要是诚心想躲,我们也难找得到。” “那怎么办,就这么放过他了?”老黑的声音显得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 我看了他一眼,“别这么激动,只要我们还在汉中,总有见得到他的机会。” 这一趟算是白跑了,过来没见到人,总不好再跑去别人家搜,只能下次有计划再说。 老黑开松花江,我开长安。这辆长安我摸过几回,基本的操作是会的,不太熟练,开的很慢。 走到半途刚上大路,我的手机就震动起来,停车在路边一看是叶明那个老家伙打来的,我不敢不接。 “叶局长,有事?”我问。 他嗯了一声,“你这几天在做什么?” 我愣了一下,我做什么你也要管? “在家里休息。”我如实回答。 “你这样可不行啊,在家里休息怎么过得下去?”他怪声怪气的说,“这两天多出去走走,帮我看看都有些什么人在山上转,然后给你一个星期时间,搞十只野猪一次性送过来,到时候提前打我电话,我安排你送的地方。” 我哦了一声,等待他先挂断电话才放下手机。 “这老畜生。”我低骂一声。 真是心狠手辣黑白通吃啊! 让我盯着打猎的人,这不是明摆着让我做卧底给他摸清楚哪些人是犯罪分子吗?到时候他派人去抓,功绩是他的。 反过来要我给他打猎,打了东西他拿八成,脏活累活全是我做,好处好名声全是他得! 我这搞不好还会被本地佬给嫉恨上。 慢悠悠的回到家里,老黑问我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我开得慢,刚才还接了个电话,叶明打来的。”我说。 老黑眉头皱起,“他打电话来做什么?” “来任务了,一个星期,十只野猪。”我耸了耸肩膀。 十只野猪,给我两成,等于就是两只野猪的价钱。费时费力不讨好,想赚钱就只能额外多搞一些收益。 “准备一下,今晚就出发,时间紧任务重,这次在山里呆足一个星期,不搞到装不下我不回来!”我直接朝楼上走去。 十只野猪,粗看好像并不是很多,但只有行内人才知道这个数量有多大。 一群野猪一般也就四五头母猪带着一群小猪崽,大一些的野猪群可能会有七八只大野猪带着五六只二年猪还有一些当年猪。 说简单点就是单一个野猪群搞不到十只这么多,杀光了都搞不到这么多! 况且野猪也不会傻站着让我们打,打中一直两只它就会四散奔逃并且跑的很远,几天都不会再来这里一步。 要搞到十只野猪,最少也要找到三四个野猪群,只有这样才能满足基本条件,剩下的就看我们的本事和运气了。 因为这次是持证上岗,我打算把两辆车都开过去,也不打算跑太过于深山中去,这个时候的野猪不在深山里。 因为这个时候红薯藤正茂盛,玉米也刚刚灌浆,正是这帮山大王霍霍的时候。 它们一般就待在距离村庄农田不远的山里。 “今晚就从李家山村、刘家河、肖家沟这一带找过来。”我指着地图跟老黑阮梨说,“这次所有东西全部带上,别管怎么弄,反正能把野猪弄死的法子全部用上。” 老黑瞪大着眼睛看我,“你那个狩猎证上不是说不能用那些东西吗?” “你听它的还是听我的?”我白了他一眼,“你按它那上面的规定来搞,人都得饿死。” 老黑悻悻的不说话,眼珠子转来转去。 “钢丝套、铁夹、枪、弓还有那些毒也要带一点。”我一边说着就去拿自己的东西。 反正是局长让我搞,我还怕什么,真要被抓住了就搬出这尊大佛来,打枪还有后坐力呢,我能不借他点势? 从卢胥路拐上李东路,我们两辆车下午四点就开始出发一直走到接近五点钟才抵达李家山村,这个村子不大不小,估摸着有五六十户人家,四周菜地很多,矮山高山都有,是个不错的狩猎场地。 我们车子刚停到村口空地上,就有几个人远远的站着看。 当老黑背着枪,我拿着弓走近村民们的时候,他们都赶忙散开,见了鬼似的。 这村口有家小卖部,我要买包烟。 守店的是个三四十岁的女人,她比那些看热闹的村民显得要沉稳一些,“这大白天的背着枪走来走去,你们胆子也够大的哈?” 我二话不说直接从口袋里摸出两个小本本放在台上,“附近有野猪吗?” 她见到这两个证有些发愣,缓了几秒钟才咧嘴点头,“野猪有的,最近经常下山来祸害庄稼。” 我又仔细询问了几处野猪经常出没的地点,确认后才离开。 我就是故意这么大张旗鼓的从这里路过,就是要让村民们看见。 不是为了炫耀。 是为了借那个老板娘的嘴告诉他们我是带着证来的,如此一来后续我们搬运野猪以及继续行动就不会受到阻碍。 简单点说就是一步到位,直接把事情透底了,也省得解释,村民,尤其是妇女喜欢八卦嚼舌根,让他们去议论,传开了反倒省了我的事。 正走着,老黑突然拍了拍我。“春华,你看那是什么?” “什么?”我有些懵,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天上看,一下子就惊住了。 第158章 铁夹阵 老黑所指的方向正是不远处一座高山,他让我看的自然不是山,而是正在急速向那山顶飞去的一只……鹰? 我估计它距离直线我得有两三千米远,从我的位置看去,它就像一片柳叶似的。 可能我表达得不够清楚,并非说看上去形状像柳叶,而是这么远距离看去它足有柳叶那么大。 换做一只山斑鸠,这么远看去跟只苍蝇似的,哪怕是再大一些的红嘴蓝鹊甚至野鸡我估计也就一只蜜蜂那么大。 “这是什么鸟?老鹰?”老黑仰头望天盯着它飞入山林。 我也看的脖子发僵才收回视线,“应该不是老鹰,老鹰我见过,比鸡大不了多少。” “不会?”阮梨有些意外的说,“老鹰都能把鸡抓走,怎么会跟鸡一样大?” “老鹰是我们的说法。”我扭了扭脖子继续赶路,“具体要看是哪一种的,小的鹰跟鸽子差不多大,大的跟鹅似的,我们讲的老鹰一般是说苍鹰,苍鹰也就跟番鸭差不多个头。” “那它为什么能把鸡抓走呢?”阮梨在我身后问。 我有些无奈的看着她,“鸡都不会飞,你把鸡看做小骨架的胖子,鹰就是大骨架的肌肉男。” “而且老鹰也就能抓小个子的鸡,大公鸡干什么吃的?大公鸡就是保护小鸡仔的,能把老鹰打败。” “真的假的?”她还是有些不信。 我笑着摇摇头没再说话。 事实上鹰这个类别跟狗似的,也分很多种,小如泰迪贵宾,大如高加索阿拉斯加,不能一概而论。 “快看!又飞出来了!”老黑惊呼着指向天空。 我往天上看,刚才那只大家伙又飞了出来,依旧是那么震撼人心,这次它一直在向上攀升,翅膀挥动间给人一种有力而悠然的感觉。 “我一枪给打下来?”老黑说着就从后背抡过枪打开保险。 我连忙制止,“别扯淡,这么远你枪都够不着,闹出动静反倒容易吓走山里的野兽。” “可是它这么大,肯定很值钱的。”老黑有些不甘心的看着它越飞越远。 “真想弄待会我们去看看它窝在哪里,有时间再来搞就是了。”我说。 这个季节,频繁外出。要么正在孵蛋要么就是育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的窝应该就在刚才落下的那片山顶。 “老鹰值钱吗?”老黑问。 我摇摇头,“不太清楚,应该不太值钱。” 在我当时的认知中,鸟类少有值钱的玩意,哪怕是老鹰也就卖百,而且不一定有销路。 相对有市场的鸟类,大一些的如大雁、野鸭、野鸡还有猫头鹰。小一些的像竹鸡、斑鸠、八哥还有画眉一类的。 这些里头最值钱的当属猫头鹰,因为民间有用它治头晕的习惯,不少女性坐月子时候受寒或者别的原因留下头晕头痛的毛病,就爱买这东西来吃。 我是觉得有点效果但效果不大,有些熟人一年吃只,该头晕还是头晕。 一边聊着天,我们找到番薯地附近,尤其是茭白田里被祸害得厉害,五六分的田,得有两分半被搞得一团糟,地里用破衣服扎着草人,没什么卵用。 我们三人分头行动,阮梨找野猪印子,老黑下铁夹,我找路口下钢丝套。 其实下夹子有个比较偏门的法子,用的人很少但是效果很好。 我给你们说一下,自己斟酌取舍。 以玉米地为例,野猪会在玉米地里头糟蹋,在玉米地中放两三个夹子,位置不需要过于讲究,别靠边就行。 然后分辨清楚野猪从哪一片山坡下来的,这个很重要,野猪一来一群,比较难以分辨具体走哪个坳子,但可以确认从什么方向过来。 在这个山坡和玉米地相接的位置,用树梢或者其他东西简单拦一下,放出两三个路口,路口子上不用下夹子。 从这放出的路口子用眼睛去看,找到距离这个路口最近的灌木丛,就是它们来的方向山坡上,找距离路口最近的灌木丛,不用管有没有野猪印子。 在这些灌木丛边下铁夹,每处下两到三个。 这种下法也称作摆阵,之所以放出的路口不下夹,是因为路口容易在野猪来时就踩中。 设想一群野猪过来,还没闹腾就有一只中了陷阱发出惨叫,其他野猪还能安心在这里吃东西? 四散奔逃是必然。 在路口下夹准确率虽然偏高一些,但往往只能干一只,想要多就不怎么现实。 玉米地中的两三个夹子,就是用来碰运气的,野猪群进到玉米地中乱拱乱窜,夹中概率不算低,只要一只中夹,其他的就会受惊逃窜,会顺着留出的路口跑开,野猪有就近钻林子的习性,冲出路口就会一头扎向最近的灌木丛,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摆阵的意义了。 不过这个法子容易伤人,所以用的很少,尤其是夹野猪的夹子都是大号的,夹中了人轻则皮肉翻卷,重则骨断筋折,慎之又慎。 “行了?都已经搞了三四处地方了。”老黑走到我不远处叉着腰,“去看看那只老鹰?” 我检查了一遍刚下完的套子,没什么问题,“这么急做什么?太阳还没下山呢。” “等太阳下山就迟啦。”老黑嘀咕道,“反正我们晚上还要过来打,不用搞那么多?” 我直起腰喝了口水,“行,那就去看看。” “哈哈,赶紧的,迟了它就进窝不出来了。”老黑当即就兴奋起来。 我喊上阮梨,三个人一同往那只大鹰出没的山头走去。 刚爬上田埂,我顿时感到右脚一阵刺痛。 不等我反应过来,一条花花绿绿的蛇立马就跑远了。 草! 咬了我就想跑? 我当即就怒了,抄起不远处的竹子追着这条蛇打。 这条蛇个头不大,全长不过一米左右,整体偏绿色,布满着黑色小点,脖子位置还有些红色斑纹。 “菜花柳,没毒的。”老黑看着被我打死的蛇说。 我没搭理他,而是看向阮梨,“药带了没?” 第159章 呃啊 阮梨点点头,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蛇药片。 我接过季德胜蛇药片拆开立马就搞了二十片出来,全部倒进嘴里后再就着矿泉水吞下。 老黑看的目瞪口呆,“你吃这么多?” 我瞥了他一眼,“嗯。” 吃完还不止,冲洗两遍伤口后又拿出五片放在手心捏碎,倒了点水和成糊状在被咬的伤口上涂抹揉搓。 “你看,都没有毒牙印子,就一些小牙齿,跟菜花蛇一样的,没有毒。”老黑在一旁嘟囔。 我自顾自揉搓伤口,“这蛇咬死过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黑立马就惊声说。 我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菜花柳是我们家乡的俗称,别地也叫做野鸡脖子,正名叫虎斑颈槽蛇。 以前确实是说无毒蛇,甚至几年前的百度上也说是微毒蛇,把它跟赤链蛇做比较。 近两年才开始正视起这玩意,它并非微毒蛇,更不是无毒蛇,而是剧毒蛇。 比较另类的是它们是后沟牙毒蛇,简单点说就是普通毒蛇毒牙长在前面明晃晃的,咬到了会有两个稍大的牙印子,而这种野鸡脖子它们的毒牙长在嘴巴嘴后面,这也就导致了它们极大多数情况下是没能够以毒牙咬中人的。 没用毒牙咬中人并不代表就不会中毒,当它的毒腺受到挤压,一样会排出毒液,只不过没有直接注入体内而已,毒液还是会沾染上那些小牙齿留下的伤口,一样有机会进入体内。 揉搓完之后再贴上两片创可贴,完事。 顺嘴再说一下不慎被其他毒蛇咬中后的处理方法,相信很多人有听过在伤口上方绑绳子或者用刀子划开伤口清洗的说法。 其实这样都不管用,首先绑绳子,绑轻了毫无意义,血液一样流动,绑紧了反而会坏事。有些毒蛇本不足以致命,甚至不算大问题,绑紧了再经过几个小时,比如手臂,会有坏死的可能。 再说回用刀子割开,这个法子同样不靠谱,毒蛇咬中人,跟打针似的,等你再用刀子去划开,不但废了功夫耽误治疗时间,甚至容易帮助蛇毒扩散开来。 不管什么蛇咬了,第一步永远是辨认清楚这是什么蛇,不认识的话就直接打死带着一起去医院。 知道这是什么蛇,医生才能最快的对症用药。 搞清楚蛇或者带着蛇又或者拍下图片之后,不要紧张也不要激动,快速走下山去找车直接去医院。 切记不能剧烈奔跑或者情绪激动,那样只会加速血液流动加快蛇毒发作速度。 所有毒蛇咬中,就没有半个小时内能置人于死地的,哪怕是那些恶名远扬的剧毒蛇,多数情况下也都是需要一两个小时甚至两三个小时或者更久才能发作,保持稳定情绪,快速去往专业蛇伤医院或者三甲医院,放心死不了。 言归正传,处理完伤口后,我又给这条野鸡脖子鞭了尸。 做完这些耽误了十几分钟时间,我这才继续赶路。 “看着我干嘛?快点啊?”我见老黑愣愣的,不禁有些郁闷。 他哦了一声,又跑到我前方继续往前跑。 那只大鹰落下的山头并不是很远,估计半个多小时就能赶到。 “春华,听到声音没?”老黑停下身问。 我止住动作侧耳聆听,“什么声音?” “嗡嗡的。”老黑说。 我辨认了一下,好像是有,“应该是蜂,不用管。” 他哦了一声,接着走。 刚往前走了十多步,突然一只蚕豆大小的黄褐色东西猛的向我扑了过来。 “啊!!” 老黑惨叫一声,当即就翻滚着往下方摔去。 我还没反应过来,耳朵边也是猛的一阵刺痛,像是被人用针头戳了一样,我慌忙用双手拍打,双脚连连后退,一不小心绊到东西上步了老黑的后尘。 我的脑袋手脚都有被带刺的植物划过,整个人都摔的晕乎乎的,分不清东西南北。 好在这块地方坡度不算太陡,也没多少石头,很快我就被一棵大树给拦住了。 老黑在不远处依旧鬼叫着打滚。 “你没事?”我爬起身赶忙向他那边走去。 老黑自顾自的打滚哀嚎没有理会我,我看到他手臂上还趴着两只棕红色的东西。 大黄蜂! “你别动,我给你打掉!”我喊了一声,折下一节树叶就朝他手臂上拍打。 但是这玩意抓得很紧,不依不挠的,用树拍打压根没有作用。 我丢掉树枝打算用手去把它给抓下来,总不能眼看着伙伴在这里惨叫不管不顾。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嗡嗡声越来越近,我慌忙四处打量,害怕再给蛰。 “你们没事?”阮梨从后面走了过来。 我耳边嗡嗡声猛然靠近,一下子就有只东西落在我脖子上。 “呃啊!快跑!!” 之所以用呃啊这个词,不是我刻意乱用,而是真就发出了这样的叫声。 脖子上传来刺痛,我用手拍掉了,身上又接连传来痛感,吓得我一头往下方林子里钻。 很快阮梨的惨叫声也传来,可能是离的远了,我这边再没有大黄蜂飞舞,老黑不知什么时候也滚了下来,正半跪在地上揉着被咬的地方。 阮梨还在坡上往下滚,我赶紧跑过去扶她。 “你没事?”我把她从地上拉起。 这会儿没有大黄蜂靠近,她怪叫着往我怀里钻,力气大的很,险些把我给扳倒摔下去。 “好痛啊!”她带着哭腔说,双手不住的往头上摸。 我给她看了一下,就一个地方,好像没被咬很多,“没事没事,就一只,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老黑。” 丢下阮梨,我心惊胆战的凑到老黑身边,“你没事?” 他愣愣的看着我,“我脸上有包吗?帮我看看身上还有没有?” 我可不敢过去,“你过来我给你看。” 待他走进了,我围着他转了一圈,还掀起衣服看他后背,被蜂蛰的地方有个小小的白色印子,他背上有三四个,头上也有三四个。 “没有了。”我说。 他回头看了一眼十多米外的那处地方,就是刚才一开始被蜂蛰的位置,默不作声的远离那里。 第160章 带回蜂窝 我看他样子怪怪的,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因为刚才他让我听,我知道是蜂了还告诉他没事。 “你没事?”我又凑上前问。 他挠了挠被咬的地方,“没事,就是有点怕,这鬼东西太厉害了。” “为什么这么痒?”阮梨不停的挠着头。 她不说还好,一提这茬我也觉得身上痒的慌,忍不住去挠。 短短几分钟的功夫,被蛰的地方已经鼓起了枣核大小的包。 “那个那个,那个什么风油精。”我指着阮梨身上的小包。 三个人干完了一瓶风油精,身上倒是没那么痒了,刺痛还有些微。 “这天都快黑了。”老黑颇为幽怨的看着黄蜂出窝的位置,“去找大鹰也不成了。” “我们快走?”阮梨苦着脸,“回车上去。” 我犹豫了一下,好像有点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搞,只好点头答应。 回到车边,阮梨拿出东西搞吃的,我和老黑靠着车抽烟。 “听说这东西能叮死牛?”老黑说。 我咧咧嘴,“不知道,反正再多点能把我们叮死。” 他闻言哈哈大笑,“头一次遇见黄蜂。妈的早知道那里有这玩意我就不走那里了。” “晚上我去拆了它的窝。”我嘀咕道。 他好像没太听清,惊讶的看着我。 “看着我做什么?”我看着他有点想笑,“晚上你盯着野猪,我去搞那窝东西。” “你行不行啊?”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到时候别让我摸黑上去找你。” “说点好听的!”我踢了他一脚。 …… 吃饱喝足六点四十,天色微微开始犯浑,估计再过个把小时就能黑下来。 “你看,那只大鹰又回来了。”老黑指着天说。 我微微抬起头,盯着它看,飞进了树林里,八成是在趴窝了。 七点半的时候天色就完全暗了下来,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阮梨还在听着那个她新买的p3在小声的响着。 一阵晚风吹来,带着些许青草的香气,有点舒服。 “开始,你们先去,记得别靠太近,野猪精明着。”我说。 老黑嗯了一声,带上东西招呼阮梨开始行动。 我继续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到了八点左右才拿着两个蛇皮袋和小锄头出发。 捣蜂窝我在行,只是没搞过大黄蜂的窝,知道这玩意挺值钱,主要是还是为了报下午的仇。 沿路抓了一些青草,还在田边搞了些快要腐烂的干草。 晚上蜂不会动,拿烟熏就行。 我戴着头灯探头探脑,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到下午被蛰的地方,蜂窝应该离这里不远,不然那些蜂不会这么凶猛的追过来蛰我们。 很快我就注意到不远处的一丛杜鹃花根部有很多黄泥。 这些泥土八成是黄蜂从地里挖出来的。 黄蜂的蜂窝不同于胡蜂,胡蜂的窝像个六边形盖子似的吊在木头上,而黄蜂的窝有两种,一种是地面之上的,从外面看像是个纸壳糊成的大球,大的有三四十斤重,粪桶那么大。地面之下的一般就像我现在找到的这个,建在石壁空隙间或者山上地穴里,它们会掏洞,用嘴巴一点点把泥土叼出来,久而久之地表之下会掏出个很大的洞。 这会儿从洞口看不见黄蜂,我用干草将周围的落叶扫干净,又用小树枝轻轻的把洞口扩大一些。 这个洞不算深,洞口弄到拳头大,我探着头能看见里头有胡蜂在爬,但是没有飞出来。 干草点燃之后我又将新鲜的绿草合在一块,然后往洞里塞。 “去死!”我小声嘀咕,注意着这些草的燃烧速度。 纯干草烧起来太快。很快就能烧完,加上青草可以让它烧的慢一点,同时冒出更多的烟。 我不时的左右看看,不知道这群黄蜂有没有别的洞口,得堵上才行。 好在并没有发现别的地方冒烟。 烧了快半个小时,草烧了三四把,后来又从附近搞树叶来烧。 其实本不用烧这么久,我是怕还有没被熏倒的,到时候挖开倒霉的还是我。 眼看着洞口周围的泥土都已经被我给烧白了,这才拿锄头把洞口一点点扩大。 这个窝很省力,它就顺着坡打的洞,要是斜着向山体内部建,我还得多费很多功夫。 随着泥土一点点挖开,黄蜂的窝也露了出来,一层一层的,跟小孩子看的动画片里那种蜂窝样子很像,两头小中间大,靠近洞口这边的蜂窝已经被我给烤焦了,洞底下满是熏死的黄蜂,有些还能动,不过已经没有会飞的了。 我把这些熏下来的蜂成把成把的往蛇皮袋里装,这东西可以泡酒,好像还是药材,我不太懂,带出去再说。 蜂窝底部清理干净,最后从顶上下手把整个蜂窝摘下来,很沉,估计有七八斤重,靠近中心的位置有很多乳白色的小蜂蛹,像肉虫子似的,基本都被熏死了一动不动。 还有一些孔被白色的东西封住,我知道这里头是快要长成熟的黄蜂,不敢搞破这些封口的东西,里头要是半成品还好,要是马上就要飞出来的黄蜂少不得又要被蛰。 我把蜂窝整个装进蛇皮袋,这才往山下运。 刚走没多远,就听到老黑那边传来了枪响。 “这么早就有野猪来了?”我暗自嘀咕。 野猪这玩意活动时间比兔子麂子这些要迟一点,像兔子麂子到了深夜几乎不怎么活动,很少有见得到在外面溜达的,而野猪就不一样,凌晨也会到处跑。 等我背着两个袋子走到空旷处时,远远的就看到老黑在远处菜地里折腾,好像还有猪的惨叫声。 我赶忙背着东西一路小跑返回车边,把东西放好了再回过头去往老黑那边。 “打到了?”我问他。 老黑的头灯照了我一下,“两只。” “我看看。”我凑到近前看,一只被夹子夹着,正盯着我们这边时不时做出攻击的动作。 “不太大?”我说。 老黑用枪打的这只估摸着也就一百二三十斤,别看一百二三十斤好像跟个人差不多重就感觉很大,猪这玩意一百多斤就是半大小子,长度一米左右。 “这里打了一只又夹了一只,估计今晚没戏了。”老黑一边说着捅破野猪喉咙放血。 我嗯了一声站起身看那只还在夹子上的,它还在挣扎,好像有扯断脚的趋势。 “快停手了,把这只搞死。”我拍了他一下。 话音刚落,野猪那边就出了动静。 第161章 转移阵地 “小心!” 我喊了一声,可惜为时已晚,这只大野猪呼哧呼哧的挣开铁夹,猛的朝老黑冲了过来。 黑暗中很难看清楚野猪的动作,混乱间老黑啊了一声倒在地上,紧接着这只野猪就向着树林窜去。 “你没事?”阮梨赶忙去扶老黑。 我也顾不得逃跑的野猪,三两步走到老黑身前查看情况,他捂着腰表情狰狞。 “草!痛死我了。”他龇牙咧嘴的说着,松开手去掀开衣服看。 腰部往下一点点,就是左边骨头这里一道暗红色血痕清晰可见。 “这么大口子?”阮梨转到老黑左侧来看,“咦,没出血?是淤血啊。” 老黑哎呀一声,“扶我找个地方坐下,疼得厉害。” 我搀着他走到坎边,“伤到骨头没?” “应该没有,就是肉痛。”他摇了摇头。 “阮梨,有跌打损伤的药吗?”我问。 阮梨拉上小包的拉链指着车,“不在身上车里有,我这就去拿。” 说完她就快步向车子走去。 我回过头来看着老黑无奈苦笑,“你今天够倒霉。” 他听了这话哀怨不已,“早知道我就先一枪崩了那只再给这只放血好了,鬼东西这么厉害!” “你以为啊,野猪凶着呢,这应该是只公的,你这腰是被它的獠牙给划的。”我说。 他点点头,侧过身摸出烟来点上,“就是可惜跑掉了,今天忙了半天才搞到一只。” 一边说着他用无奈的眼神看着我,对此我也只能摊了摊手,“跑就跑了呗,反正也追不到了,人没大事就好。” “话是这么说啊,那个谁给我们一个星期时间,十只野猪啊,到时候我们没办法交差怎么办?”他问。 我看着阮梨一步步走近,“实在不到十只也没办法,又不是我们养的猪,那里能够说多少要多少?” “到时候他要怎么样随他便。” 叶明真要搞我也就不会麻烦这么多了,实在完不成我觉得最多被他烦一阵。 阮梨拿来跌打药酒之后递给老黑让他自己擦。 这药酒我之前用过一点,涂在身上凉凉的,没伤口还好,有些微破皮的话就火辣辣的痛。 老黑刚一擦上去顿时就倒吸一口凉气,“嘶——” “真他妈带劲!”他一边说着手上动作还加大幅度,看得我都怕他把那块淤血的地方给揉破了。 老黑涂完药酒后递还给阮梨,“那今晚就这一只了?” “要不我们再去山里转转?多搞一只也好啊?” 我指着他腰问,“你还能爬山?” 仿佛证明自己没事似的,老黑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蹦跶,“你看!” “看你个大腿!”我吐槽道:“今晚就这样了,先到车上躺着,明天你先把那个蜂窝拿去卖了。” “啊?蜂窝搞回来了?”老黑似乎有些失望,“那你呢?” 我弯腰扯住已经放干血的野猪拽了拽,“明天上午我先把这只拿去交差,下午再换个村子搞。” 他哦了一声,帮着我一起拽住野猪往回拖。 没触发的铁夹我全都给收了回来,钢丝套先挂着不管它,这东西不会伤人,多放两天无所谓,往后几天我们的主战场不在这边,铁夹留着不安全。 全部收拾停当已经快要十点,再开车回家太麻烦,索性我们就在车上过夜。 两辆车子,阮梨睡在长安里,我和老黑挤在松花江上。 第二天大清早我们是被太阳光给照醒的,一大早七点不到太阳就出来了,刺眼的很,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是个大晴天,估计会很热。 老黑开着松花江和阮梨去卖蜂窝了,我则给叶明打了个电话。 他交代我把东西送到滨江文化公园后边,他让人接应我。 我开车还没太熟练,不敢像老黑一样猛,走走停停磨了半天才找到地方,路边停着一辆棕红色桑塔纳,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三十多岁男的向我招了招手。 我停好车把东西搬到他车上就算完事,他并没有多问什么,大家都是听某局长的话办事,交接完就行。 给完野猪之后我开车在周围转了两圈,看到一家面馆,这边面馆比较多,随便就把中饭给对付掉了。 一点钟,我开始向约定好的村子进发,距离昨天那地不算远,隔着也就两三公里的样子。 老黑到的比我早,见我慢吞吞的赶来他靠着车门一脸笑意,“搁这散心兜风呢?” 我白了他一眼,“腰眼子不痛了是?” 他当即在左腰拍了拍,发出啪啪的闷响,“看看!” 我懒得搭理他,停好车之后开始拿家伙出来办事。 这个村子周边的菜地比昨天那里还广,玉米地连成片。 “这里不好搞啊。”老黑四下打量,“找个人问问哪里有野猪?” 我朝右侧山边努努嘴,“那里有个在扒地的,你去问问看。” 他嗯了一声,径直向那人走去。 “蜂窝卖了多少钱?”我问阮梨。 她表情有些古怪,眨了眨眼睛不说话。 见状我有些狐疑起来,“怎么了?” 她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不知道。” “不知道?”我有点懵,“你们不是一起去卖的吗?” “对啊。”她点点头,“黑子跟我去那个老邱那里卖的,可他说他不收这个,后面说了几句又说帮我们带给一个收的人,多少钱回头再打电话。” 我有些想说她,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应该问题不大。 过了一会儿老黑小跑着往回赶,“问到了,东边那个山坳口那边,三天两头有野猪下来。” “抄家伙干活。”我拎起装铁夹的蛇皮袋抬腿就走。 这个山坳口很是阴凉,虽说有点夕照但总体都被边上的山脊给挡住了。 老黑下夹子已经能独立完成,我懒得管他,自顾自找地方下套。 刚找了一会儿,忽然看见有个当地村民扛着根水桶粗的大树往外赶,我本想装作没看见,可他似乎并不这么想。 他就静静停在我后方不远的小路上,用一根手臂粗细的木叉子撑住大树,扭头盯着我。 我用余光一直注意着他,见他盯着我看了五六分钟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于是干脆转过头来盯着他看。 第162章 偷瓜贼 不看还好,看了我还真有点不自在。 这人生的五大三粗,身高不下一米九,膀大腰圆。似乎有点龅牙,两个大门牙即便闭着嘴也能看得见,除此之外他的眼睛好像也有点问题,两只眼睛看着两个方向,搞得我有点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看我。 “恁在搞啥?”他猛然开口。 我第一反应是撒个谎,随后反应过来自己是受命搞野猪,怕个卵? “下套。”我说。 他动了动双脚,像是在换个舒服的姿势,“你那套子再往上去一点。” 我愣了一下,回头看看,再往上一点有一道半米左右的小坎。 “这里?”我指着坎上方说。 他点了下头,“唉,对,就是这里。野猪过来下了坎就被吊住了。” 我犹豫了一下,没动。因为我觉得套子放在坎上或者坎下都差不多,毕竟这个坎并不高,小野猪不去理会,大野猪压根不在乎这么点坎,几下子折腾就给搞平了。 可能是见我没动,他哼了一声,抬起大树往外走去。 “明天我来收野猪。”他莫名其妙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扭过头冷眼看他,他却没回头看我,留下个背影渐行渐远。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人。我心里嘀咕。 这样的人我见过,老家村里就有一个,有点头疼。 遇上这么个插曲,搞得我心情有点差。尽管我现在有证,还是按某人的意思办事,可这里终究是陌生地方,我不太愿意跟人起冲突。 这人刚才说的那句话,我不确定他是认真的还是随口一说,同时我也不愿意放弃这么个好地方。 想了一会儿想不出个结果,干脆不去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下完三个套子老黑还没下完夹,他下夹的地方太阳大的很,偏偏他穿着一身黑衣服,满头大汗顺着下巴滴下来。 “你行不行啊?”我走到他边上咧嘴笑,“肾虚啊你?” 他歪过头看了我一眼脸色苦楚,“热死啦,快来帮忙。” 看他确实热的难受,我呵呵笑着给他帮手,他这几个夹子都下在玉米地边上,就是从山坳下来进入玉米地这个坡底,必经之地。 搞了没五分钟,我也热得够呛,浑身像是有蚂蚁在爬,刺挠刺挠的,脸上开始冒汗。 “阮梨,有水吗?”我喊了一声。 “别喊。”老黑忽然说。 我不太理解他的意思,“你不渴?” 他砸砸嘴,“渴,不过不想喝水。” “你看那边。”他努努嘴,示意我看左边远方。 我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几十米外有一块绿油油的地,地里还有些圆乎乎的东西。 “可以啊。”我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么多西瓜,搞一两个应该没人知道。 不多久我们搞定完活,老黑双手在身上擦了擦,借着玉米地遮挡朝那片西瓜地摸去。 我跟在他身后,躲在玉米地里等他,他左右看看抱起最近的一个就跑,刚三两步被西瓜藤绊倒直直的栽倒在地,西瓜摔了个稀巴烂。 “草!”他咒骂一声,紧张的东看西看,见没人来又往回跑继续去偷瓜。 我看的差点笑出声,这家伙真是个活宝,西瓜藤不扭断就抱着跑,这还能给跑着拽断不成? 很快他就抓起第二个西瓜,这次他学聪明了,开始在地里扭西瓜藤,鼓捣了十多秒钟也没搞断,吓得他几乎趴在地里。 这时我听见有三轮车的声音靠近,连忙小声叫喊,“快点!来人了!” 他似乎也察觉到有人靠近,加大动作幅度猛的拽了两下,总算给他把西瓜藤搞断了,紧接着他慌忙往我这边跑,仿佛害怕再被绊倒似的,他每一步都抬起老高,整个人像是在西瓜地里跨栏似的。 “呔!偷瓜!” 一声妇人地喊声响起,我赶忙往玉米地深处躲,死道友不死贫道,老黑,自求多福! 我弓着腰在玉米地里快速跑动,老黑这家伙傻乎乎的直着腰大步奔跑,很快就跑到了我旁边。 “快点啊!那女的拿着镰刀追过来了!” 我当即就傻了眼,回头看了一眼果然见到一个戴着草帽的中年妇女紧追不舍,咬牙切齿的样子凶狠之极,好像要把我们剥皮吃肉似的。 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起身撒开丫子就跑,这时阮梨不知道怎么走了过来,一脸震惊的看着我们。 “看什么!快跑!”我喊道。 她略作犹豫也跟着我们一起跑,老黑跑的比我快,阮梨不太行,比较慢。 可能是见我们有三个人,那妇人不敢追的太狠,把我们赶到树林里就不管了,没再追过来。 老黑抱着西瓜一个劲往前窜,害得我追的上气不接下气,“行啦,别跑了,没追过来。” “你们干嘛了呀?干嘛要跑?”阮梨在我身后喘着粗气。 我放慢脚步缓了缓,“哈哈,老黑偷了个西瓜。” 老黑在前方停下脚步,咧嘴偷乐,“快点来,分瓜吃!” 我走到他身边,听见周围好像有水流声,“前边坡底好像有山涧,过去洗洗。” 老黑嗯了一声,抱着西瓜往前走。 没多远果然是条山涧,可能是快要通往小河的缘故,这里的水势还挺凶,已经有了点小溪的势头。 我们也不管裤子搞湿,直接往水里走,这里有个不小的水潭,边缘处并不深,差不多膝盖的深度,走到边沿我们三排着坐开,鞋子就泡在水里,这样舒服。 老黑拿着西瓜在水里洗,我们都有随身的匕首,一刀下去毫无反应,像切冬瓜似的。 “生瓜蛋子。”我嘀咕。 老黑嘿嘿笑,“有的吃就不错了,别挑。” 西瓜破开,比我想象的要好一些,瓜肉基本红了,就籽还是白的,这瓜皮比较厚,刀子切下去没裂开也就情有可原了。 吃一口,没什么甜味,反倒有点咸的感觉。 我吃了两口就没有吃的欲望了,直接丢了又觉得可惜,毕竟这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偷来的。 “咦,水底有个东西在动。”阮梨忽然指着边上一点的石头说。 我盯着看了一会儿,“哪有东西,水波?” “不是,真的有东西在动啊!”阮梨说着就从水里爬上岸,走到那处石头上往下看。 第163章 巨巢 “你过来!”她向我招了招手。 我皱起眉头爬上岸,真有东西? 走到她旁边,我们俩蹲在石头上往下看,借着自己的倒影更能看得清一些,这里的水很清澈,也不太深,水底除了石头还有什么? “你看,这石头底下,看到没?”阮梨指着我们蹲的石头底。 我仔细看了看,没东西啊? “什么啊?让我也看看。”老黑说着就走了过来。 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有个东西动了一下。 “别出声。”我连忙提醒老黑动静小点。 老黑凑在我左边蹲下,我盯着刚才动了的东西看,那好像是个爪子? 这个爪子不是猫狗那样的爪子,也不是甲鱼乌龟那样的爪子,更不是鸟类的爪子,而是跟人一样的爪子,五个指头,不过没有大拇指食指这样的分别,五个指头一样长。 “老黑下去看看?”我说。 老黑立刻拒绝,“你咋不去看看?” 我给他怼的没话说,想着这里水也不算深,下去就下去。 “手机给我拿着。”我把手机和烟递给阮梨,因为她靠谱一点。 紧接着我就从远些的地方下了水,慢慢往石头这边摸过来,目光紧紧盯着石头下的缝隙。 那只爪子还在,从我这个角度看去,似乎还有另一个爪子存在,看不太清因为它整个藏在石头底下,跟石头的样子又特别的像。 “小心点啊。”阮梨提醒道。 我也有点心里打鼓,因为搞不清这是什么东西,未知的东西最可怕,这也是我怂恿老黑下来的原因。 老黑嘿嘿笑,“要不我换你?” “滚蛋。”我说着就探下手去抓这个爪子。 爪子并不大,鸡蛋大小,抓在手里软乎乎的,冰冰凉。 刚一抓住它猛的就抽动起来想要挣扎逃开。 我捏紧爪子用力往外一扯,想要给它抛上岸。 没成想这东西还挺沉,紧接着我的右手手背就传来剧痛,不过这时它已经给我带出水面。 “我草!”老黑脱口而出。 我连忙把这东西丢在岸上,抽回手在水里洗了洗,双手上像涂了胶水似的,一种怪怪的东西沾满了双手,洗都洗不掉! “它要跑!”阮梨惊呼道。 我眼疾手快,趁它就要窜下水的瞬间又给他掀翻过去。 “这是什么东西,长的跟壁虎似的。”老黑用脚踩住它的脑袋说。 我心里有了猜想,只不过还有些拿捏不准。 肚皮是灰白色的。准确的说比灰白色还要灰一些,背面包括侧面有点迷彩的感觉,黄一块褐一块,放在水底就跟石头似的。 “四脚鱼?”阮梨不确定的问。 我看了一下右手的伤口,密密麻麻的小点,丝丝鲜血正往外冒。 “这东西力气好大诶,我快要踩不住它了。”老黑急忙道。 我从水里爬上岸,想去抓住它扁平的尾巴,结果一个摆动就滑溜走了,手上满是那种古里古怪的液体,黏的很。有点凝胶的感觉。 “快,用袋子装起来。”我说。 管他什么东西,没见过就对了,常见的反倒没什么稀奇,带出去了再找人问。 我觉得这可能是娃娃鱼,但不太敢肯定。 一整个西瓜,一半都没吃完,糟蹋掉了。顺着山涧走出去,发现跑了也没多远,距离西瓜地不过一百米远左右。 “现在怎么搞?还有好几个小时呢。”老黑说。 我从阮梨那里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才三点半,差不多还有五个小时的时间才到八点。 “再换个村子下夹子?”我说。 老黑苦着脸不说话,我抬头看看天,这鬼天气太热了,确实有点折腾人。 “要不我们再去看看昨天那只大鹰?”老黑想了想说。 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那去,三个人开一辆车去就行。” 他嗯了一声,立马兴奋起来,“我要把它抓住,那得多大啊?翅膀张开会不会跟门板一样?” 我想了想,就昨天看到的情况来说,还真不一定,因为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都那么大,放在面前的话也许真有门板那么大的可能。 “先去看看再说,可能都找不到。”我说。 老黑走在前方头也不回的说,“怎么会呢,那么大,树林里肯定很显眼的。” “别又被黄蜂蛰了。”阮梨幽幽的说。 听了这话我不禁回忆起昨天被那窝黄蜂蛰的恐怖感觉,不过好在昨晚已经给干掉了。 老黑歪过头来看着阮梨,“别乌鸦嘴,真要还有黄蜂也该蛰你,把你蛰成名副其实的梨子!” 这话给了阮梨莫大的刺激,她顿时张牙舞爪的向前跑去,老黑嘻嘻哈哈的跑开了。 我跟在后头无语的很,这么热的天又跑又跳的不嫌热吗? 进到车里更是热得离谱,开了窗户都不顶用,直到车子跑起来才慢慢舒服,那个村子离这里不远,二十分钟就到了地方。 老黑第一个跳下车,目光紧紧盯着昨天大鹰出没的那片山头。 “走,别耽误时间。”我说。 老黑嗯了一声,充当开路先锋。 我们边走边确认方向没有出错,在树林里不容易判断方位,说不准就搞错了。 爬了接近一个小时,我们逐渐靠近目的地,这座山顶有很多大石头,树木都很巨大,林底倒显得有些阴暗。 “这要去哪里找啊?”阮梨抬头看着树冠一看茫然。 我轻轻拨了她一下,“小点声。” 说话声音很容易引起它们注意,万一还没抱窝,我们一来给它们吓跑了就很不值当,毕竟爬了个把小时山,不能因为这种低级错误功亏一篑。 “看看!”老黑忽然激动的低声叫唤。 不用他说我也看到了,东北角一道巨大黑影咻的一下消失在树冠里,很明显它就是在那个方向做的窝。 “别吱声,靠着大树遮挡慢慢靠近。”我拉着老黑小声说。 他点点头,仰头盯着那片区域,小心翼翼的靠近。 随着我们接近,一个巨大到堪称骇人的鸟巢映入眼帘。 粗略估计这个鸟巢直径三米以上,什么概念呢,就是一个三乘三的亭子那么大,距离地面估计也有十多米的高度。 就在这时,窝里传出几声极为细小又有些尖锐的嘶鸣声。 第164章 干死他 老黑一愣,盯着上方的巨大鸟巢目不转睛,“有小……” 我赶紧伸手捂住老黑的嘴,“嘘。” 我也知道刚才那种小声音是小鸟发出来的,但是现在明显不是适合大声说话的时候,老黑一激动就容易得意忘形。 这个鸟巢太大太大,我们从地下压根看不清里头的情况,除了偶尔有点小鸟的嘶鸣声以外完全就是在大眼瞪小眼。 看了差不多有十分钟出头,一道阴影从鸟巢中向外划出消失不见。 老黑见状一个劲在我面前比划,我看不懂他在比划个啥,只好无奈的看着他。 他好像有些急躁,凑到我耳边压着声音说,“我爬上去看看。” 我立马拽住他衣服摇了摇头,指着上方鸟巢又做了个大鹏展翅的动作,最后两只手做爪状朝他脸上抓去。 阮梨看的生笑,苦苦压抑着笑意学我刚才的样子。 我没理会她,而是盯着老黑看,要他点头。 这东西我想来想去也不确定是什么种类的鹰,脑袋里闪过金雕两个字,但我对金雕并不了解,无法依靠现有的信息肯定它的身份。 但不管它是什么种类的鹰,体型摆在这,翼展我估计在一米八以上甚至能达到两米左右。 这是绝对的猛禽,翼展大代表着它骨架大,骨架大则昭示着它的嘴巴与爪子也更为致命。 老黑这神经兮兮的想要爬上去掏鸟窝,这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别说这是一只巨型猛禽,哪怕是只母鸡或者鸽子,在它抱窝的时候去打扰它都会挨啄或者挨翅膀子抽。 更遑论这么只巨无霸似的存在? 老黑眼神灼热,要我形容就像看了小电影之后那种感觉,我知道这家伙很想爬上去看看,但这事真的不行。 “先回去,明天买点东西再来。”我小声对他说。 他可能是觉得有些郁闷,“我上去,你怕啥呀?” “你别那么毛躁。”阮梨适时说道。 我摆摆手,干脆拉着老黑往来路返回,走了十多分钟离开山顶范围了才扯着他一起坐在大石头上。 我掏出一根香烟丢给他,“你跟小时候一个样。” “我怎么了?”他无奈的说。 “喜欢掏鸟窝啊。”我抽了一口烟,这才接着说,“我知道你有想法,可这么大的鸟窝,你爬上去万一被追着啄不得从树上掉下来摔死?” 我对树上掉下来摔死这个说法是很忌讳的,轻易不会提这一茬,可我是真的担心。 不给他把道理讲明白了,鬼知道他半夜会不会一个人摸过来搞,到时候纵然再追悔莫及也是毫无意义的了。 “鸟出窝很快的!”老黑皱眉道。 我瞥了他一眼很是无语,“小麻雀十多天出窝,鸡呢?鹅呢?” “你用小鸟来套大鸟,不太合适啊。” “那你想什么时候来?”他总算开始妥协,无奈的看着我。 “明天或者后天。”我说,“有空的时候再多买点绳索或者头盔一类的东西。” 老黑愣了一下,扭头看了看阮梨,阮梨没做表态,他只得点头答应。 “那行,我们先回去呗?”一边说着,他还时不时回头看向巨型鸟巢的方向。 其实这个大鹰我也有了兴趣,但现在确实不是时候,只能等明后天做足了准备再说。 回到车上太阳下山,距离八九点钟还有一会儿,我们三个干脆就在车里打起了扑克牌。 “春华,你说这大鹰能拿来养不?”老黑丢下一对八说。 我看看牌,趁着阮梨看手里牌的空挡偷偷瞄了一眼她的牌,“一对尖!” “大鹰啊?不好养。”我说。 老黑嘀咕了两句什么我没听清,一直到七点多,我赢了阮梨二百多,到最后她也不知道我偷偷看了她的牌。 晚上八点出头,田间地头蛐蛐和青蛙还有纺织娘的叫声混成一片,我们躲在车里静静的等待远处铁夹传出动静。 野猪这玩意,被铁夹夹中了别去吓唬它,它虽然也会挣扎但不会那么拼命,时间久了体力耗尽也就认命了。而如果人在旁边一吓唬,就会像昨晚那样,不要命的挣扎,哪怕把自己的蹄子给挣断了也在所不惜。 所以我们今晚就改变了策略,静静的等待着它们中陷阱,然后再找机会补一枪解决掉完事。 九点半的时候来了一群,很远就能听见它们闹腾的声音,快要到十点钟的时候它们开始返回,一只中等大小的野猪踩中了铁夹惨叫不已,这叫声惊住了其他野猪,它们顿时四散奔逃,一只小点的挺能窜,又给大野猪撞了一下从坡上滑下来直直的掉在铁夹中。 惨叫声真的很吵闹,没一会儿功夫田里就剩下一只中等的在哼哼,小的这只已经没气了。 “今晚估计又不太行。”老黑嘀咕着举枪瞄准。 枪响过后中等野猪栽倒在地轻轻抽搐着。 “不太行也没办法。”我哼了一声,“尽人事听天命,实在做不到的纠结也没用。” 小野猪从肋骨到四肢正好被铁夹夹中,五六斤重,杀洗干净估计就三四斤的样子,我索性直接丢给阮梨,“明天烤着吃。” “今晚还在车上睡?”阮梨有些幽怨的问。 我咧嘴偷乐,“不然呢?你要回家吗?” “你身上都臭啦!”她捏着鼻子搞的跟真的似的。 “那就回家睡。”我嘿嘿笑着说。其实我也想回家睡了,睡车里要么闷死要么给蚊子咬死,还是家里舒服。 昨天下午出门的时候我还信誓旦旦的说一定要搞满一个星期,也只能厚着脸皮食言而肥了。 第二天清早六点我就拉着老黑赶紧出门,前天在李家山村那边还留着几个套子,昨天在刘家村那里也有,尤其是那个嘴歪眼斜的家伙让我有点拿不准。 “快点,待会真被拿了我们只能吃闷亏。”我说。 老黑叼着烟斯哈斯哈的抽,“怕个卵,真偷我们东西我干死他。” “你不一定干的过。”我说,“跟你身高差不多,比你壮实的多。” “那也不怕。”他把烟头向车窗外吐,结果又给风吹了进来,吓得他赶忙踩刹车靠边。 第165章 我就是想打一架 他说的轻巧,但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容易,尤其是现在这样身处外地,很多时候不能够意气用事。 但老黑的性格就是这样,我说了他反倒觉得是我看不起他似的,搞得像是我在用激将法一样,索性我就不再多说,随他去了,事情也未必就像我所想那样。 我们仨开着车,一路抵达李家山村,我沿着当时下套的路一路寻找三个套子,两个是空的,有一个不见了! “他妈的!真被人偷了!”老黑嚷嚷着说。 我看着地上凌乱的痕迹,瞥了他一眼,“这应该是被拽跑了。” “不会?”阮梨凑上前仔细看,“自行车的刹车线那么粗,野猪可以拽断吗?” 我拨开通往山上的灌木丛往里看了看。 钢丝绳肯定是拉不断的,换头牛来也拉不断,但是绑套子的钢丝线就未必了,钢丝线本身野猪也是转不断的,但我怀疑是接头的地方没有拧紧,几番挣扎之下就有可能会被挣开。 “那套子都被拖走了,我们还怎么找呀?去下一个村子看看?”老黑说。 “不急,”我说,“那绳子套在它脖子上肯定已经是勒得很紧才会被挣断,追追看说不定就死在不远处了。” 实际上用套子套野猪脖子,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不会断掉的,而万一被挣断,也就是像我这样接口处不够紧实,所以被震开。 但野猪套前后有两个接口,也就是有两个绳圈,打结的地方它挣开了捆树的那一个,但勒在它脖子上的那一个还是完好的。 套子要么被遗落在半路上,要么就还一直卡在它的脖子上。 我们三找了一会儿,最终在两三百米远的一丛小树边发现了钢丝套,套子已经完全松开,也就是跑掉了。 “我就说嘛,早就好去下一个村子看了,省得浪费这时间。”老黑在一旁嘀咕道。 我没搭理他,径直沿原路返回,催着他赶紧开车去刘家村。 刘家村是昨晚下的套子,昨晚还放了一枪,我觉得有野猪的可能性不大,但该要去看的也还是要去看。 相比较而言,野猪套与铁夹的命中概率相差不大,换句话说,在同样资源的两个地方分别下铁夹与钢丝套中陷阱的概率都差不多,逃脱的可能性也相差无几。 铁夹的优势在于触发迅速大小通吃,不管是大野猪还是小野猪,只要踩到铁夹上都会被夹住,而套子往往只能对付个头大一些的野猪。 小野猪,有些是完全勒不着它的脖子,有些是勒着它脖子后不等绳圈收紧野猪就胡乱挣扎,从绳套中跑开了。 还有一点就是铁夹夹住猎物,短时间内不易死亡,不管是野兔、麂子或者野猪还是别的什么,哪怕被夹断了腿,它们也能苟且生存个一两天,但圣涛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一般他们会拼命挣扎到最后一丝力气,直到把自己活活勒死。 有些时候,比如夏天。头一天晚上下的绳套,一天没有去看,隔天去看发现中了猎物,但却已经死在地上发臭了。 你们还别不信,这样的情况我经历过,夏天夏绳套捡到臭的猎物是最窝心的。 刘家山村的几个套子,头一个空荡荡的,第二个就很奇怪,因为绳套明显被触发过,形状原本有些 s型的绳套此刻已经被绷得有些直了,绳圈上还有些野猪毛,但野猪却不见了。 我忍不住皱起眉头,盯着身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老黑当即就嚷嚷起来,“那王八蛋还真有胆子,我现在就去找他去。” “回来!”我大喝一声。 他有些不解的看着我,“难道真就这么算了?” “你还真想去和他打一架不成?”我问。 以我昨天见到的情况来看,老黑应该是打不过那人的,单从体格上来说就已经处于弱势,而且对方正值壮年常年务农,体力上远不是我们这样的初生牛犊可以比拟的,去打架毫无意义,把人家打败了,哪怕打伤了打残了,非但不能保证可以一定拿到野猪,还是极为可能惹怒刘家村的人,到时候万一事情捅大了,就很划不来。 “你怎么这么窝囊?”老黑皱着眉头说。 我被他怼得有些语塞,我窝囊吗? 有时候确实会有一些,但更多的时候是无法选择,本就是见不得光的事,哪怕现在是拿着证并且听着某个人的指示来做事,但我清楚的知道我们现在做的事依旧是见不得光的。 那两本证吓唬吓唬老百姓还行,真要捅上去了,见了公,这事情绝对行不通。到时候倒霉的肯定还是我们。我可不相信叶明会下血本保我。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老黑却怒气冲冲的朝村里走去了。 “你别喊了。”阮黎说。 我横着眉看了她一眼,“难道就这么看着他上去吃亏?” “你想太多了。”阮梨说,“我们现在有证,人家村里人不会闲着没事干报警的。只要老黑不动家伙,不把事搞大,他想要找人打架你就让他去呗,万一真就把野猪给弄来了呢?” “那如果老黑反倒被人给打了,我们又应该怎么办?现在只是丢了只野猪,到时候野猪拿不到人还被揍了,该找谁说理去?”我问。 阮梨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而老黑已经远远的找到一个农户询问昨天那人的下落去了。 “你能不能别这么犟?”我大声问。 老黑停在前方看了我一眼,“我现在就想找人打架,你让我揍他一顿,我就不这么犟。” 我被他的言论搞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不成只是因为心里窝火所以骨头发痒,想要去找人打架? 我有些不放心,领着阮梨一路跟着他。不多久,我们就在村口见到了昨天那个人,看到我们三走过来,他显然也有些意外,一只眼睛盯着我看。 村口的村民一时间也是被我们吸引了注意,老黑像头蛮牛一样的快步向前,“就是你偷了我们的野猪。” 第166章 娃娃鱼 “你放屁。”男人脸色一变大声回道。 这时另一个村民起哄道:“朱鑫你又偷别人家东西了?” “偷你妈的逼!”这个名叫朱鑫的男人口水四溅的反驳。 老黑直直的上前一把拽住他的领口,“把野猪交出来。” 朱鑫身高体胖,当即就一把甩开老黑的手,另一边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打下来。 “小心!”我喊了一声。 好在老黑动作敏捷,一歪头躲开了。但那朱鑫并没有就此停手的意思,反倒朝着老黑就是一脚踢过来,老黑伸手想要挡住但朱鑫的这一脚势大力沉,还是踢的他整个人向后连退好几步。 “你妈勒戈壁,谁偷你野猪了?”他面色难看的说。 这时旁边村民纷纷开始劝架,老黑脸色有些发红,不知道是生气的还是吃了亏觉得丢脸。 他三两步冲上前照着朱鑫头上便打去,可那朱鑫明显要比老黑厉害些,反手就把老黑的拳头给打开了,好在周围村民上前拉住他们两个。 这时我走到老黑旁边,扯着他的胳膊把他往回拉,“你别发神经。” “你放开我。”老黑说,“绝对就是这王八蛋偷的野猪,今天我非要揍他一顿。” “你妈勒个臭逼,找打是?”朱鑫大喊大叫着还想再打老黑。 我连忙挡在老黑和他之间,随着过来凑热闹的村民越来越多,朱鑫很快便被人给拉走了,老黑还在原地叫叫嚷嚷,搞得我开始有些生气,你小子这么久了还是这么愣,做事情就不能考虑的仔细点? 虽说是把他们两人拉开了,可周围村民一直都在议论,他们说的内容我听不太懂,但我大致可以判断他们都是在说老黑和我们的事情,我猜测应该是在谈论有关我们搞野猪的事。 “走走,快点回去,别在这里闹了。”我扯的老黑一把,他没有说话,闷着声跟我往回走。 回到车里,老黑又开始了他那专属的二b模式,“你干嘛不让我揍他一顿?” 我白了他一眼,“要不是那么多人拉着他,你今天能被他揍趴下。” “瞎说!”老黑当即抬眉瞪眼,“我能被他揍趴下?我三两下就能放倒他。” “可拉倒你,”阮梨吐槽道,“你又打不过人家还在那里找不自在,你这人怎么那么不要脸?” 可能是感觉到自己确实有些脸皮过于厚了,老黑哼哼两声不再说话。 “我们这都两天了,才弄到一大一小两只野猪,这要是真交不了差可怎么办啊?”阮梨问。 我坐在车上有些苦恼,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给叶明打了个电话。 “喂?”叶明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我略微沉默,便将事情说了出来,当他听到野猪被人偷了之后,他也明显愣了一下,“你们搞个野猪还能被偷啊?能不能出息点?” 我被他的话气得火冒三丈,td你那么有出息,你怎么不来搞?但这话终究是在心里说说,不可能真说得出口。 聊了两句之后,叶明话锋一转,“那你打这个电话来是想表达什么呢?是说你弄不到十只野猪吗?” 我第一反应是想狡辩,可随即想到如果我说搞得到,那岂不是自己找不自在? 是了,就该让他觉得我不中用才好让他不管我,最好是放我走,到时候跟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我心里暗暗想着。 见我不说话,他那边传来了轻轻的一身冷哼,“你自己看着办,能搞到什么东西全都给我弄过来,野猪也要搞,能搞多少算多少。” 我哦了一声,挂断电话。 “他怎么说?”阮丽问。 “还能怎么说。”我往后靠在座椅上,“让我们随便搞,搞到什么要什么,吃相都不管了,有什么吃什么。” “这人怎么还这样呀?”阮梨忍不住说,“他不是个局长吗?怎么会什么都要?” “他不这么搞,哪里来的外快呀?”我干笑两声,“坐在办公室里拿工资,收红包,还能指挥我们搞外快,这一年得赚多少钱?” “那我们把他给举报了。”老黑突然说。 我眨了眨眼睛,摇摇头,“不行,我们没办法举报他,不说他拿着我家里人的信息,单说金钱豹和那老虎骨头的事情就被他死死攥着,而且……他让我们搞野兽这回事儿我们也没有证据啊,光靠嘴说能有什么用?” “那我们就一直都被他这样子使唤?”老黑不满的抱怨道。 我叹了口气,“再看,想想办法,慢慢找机会了,尽量稳妥些,不能和他硬碰硬硬碰硬,我们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本来是打算再去找个村子下野猪套的,后面便想着先把昨晚那只一百多斤的中等体型野猪先给交了货再说,顺带着还有昨天抓到的那条四只脚的怪东西卖掉。 我们三人一路来到老邱的废品收费站,见他后边铁门紧紧锁着,我打了个电话,他开了铁门之后笑呵呵的让我们进去,“你们最近频率好高啊,天天往外跑,不怕被人抓的吗?” 我跳下车,朝他比了两根手指,“搞根烟来抽。” 老邱闻言乐呵呵的拿出烟,“对了,你们昨天拿来的蜂窝卖出去了,老蜂二十块一斤,蜂窝八块一斤,蜂蛹二十五块一斤,总共是两百七十三块钱。” 我哦了一声,没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太多,“帮我看看这是指什么?” 一边说着,我从后备箱拿出装那条四脚鱼的袋子。 老邱打开袋子一看当即咦了一声,“可以呀,好多年都没看到娃娃鱼了。” “这是娃娃鱼?”我问。 老邱点点头,“嗯,可不是吗,前两年还挺多的,从九九年之后就很少见得到了,现在好像有些人说想养殖这个东西,搞不下证。” “这东西怎么卖?”我问。 “八十块一斤。”老邱说。 才八十块,我心里有些失望,这条娃娃鱼估摸着也就三四斤重,合着也就才两三百块钱,单价虽然还不错,但总的来说就是体型有上限,再贵也贵不到哪里去。 卖掉娃娃鱼之后,我没有驱车,到市场上买东西,今天晚上准备去搞那只大鹰。 第167章 巨窝 巨大鸟巢所在的大树,我估摸着有二三十米高。上上下下起码得准备一百米左右长的绳子,除了绳索以外,还需要搞一个摩托车用的头盔,不然我怕它那爪子或尖嘴啄过来,人会被啄得皮开肉绽。 除此以外,人在高处稍有不慎就可能会掉下来,这些都要考虑在内,东西买齐之后,我们又去了旁边一个村子下铁夹,有了前两次经验,这次我们弄得很利索,一个多小时变完了活。 “两点半了,春华我们快去。”老黑对那巨大鸟巢念念不忘,刚一完事儿便忍不住催促我。 我斜了他一眼,“车钥匙不是在你身上吗?” 他傻呵呵的拍了我一下,“快快我们早点过去,早点回来。” 我嗯了一声,三人坐上长安直奔李家山村而去。 “到时候让我爬上去抓?”老黑一边开着车说。 我摇摇头,“你这家伙做事毛糙的很,算了,还是我上去。” “干嘛呀?我上去也行啊,我爬树利索着呢。”老黑有些抱怨的说道。 我斜了他一眼,“你爬树利索,待会掉下来也利索。” “还是我上去稳当些,你在下面,帮我守着就行。” 见我实在不肯松口,老黑他很是无奈的点头答应,抵达李家山村还没到三点半,我们带着东西赶到之前发现巨鹰巢穴的山顶时已经四点半过去了。 “现在还早,阮梨先拿点东西来吃。”我对阮梨说。 她点点头从背包里掏出两个大肉粽子递给我和老黑,肉粽子中午煮过,现在凉了倒还能吃,其实肉粽子这玩意儿比吃大白米饭还要顶饿的多。 就我们吃粽子这么点时间,那大鹰又飞回来一次,这次我们没有凑的太近,倒是没有听见上次那幼鸟的嘶鸣声。 “要不我们现在就上去?”老黑说。 “你别瞎说。”我压着声音拒绝,“大白天的怎么抓,肯定是等天黑之后。” “天黑之后我们爬树不方便呀。”老黑嘀嘀咕咕。 我一手搭在他肩膀上,指着几十米外的那棵大树说,“大白天的你好爬树,人家大鹰也好跑呀,你还没爬到鸟窝人家就飞走了,有什么意义呢?天黑之后 它们看不见不会乱动的。” “真的假的?”拉黑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肯定的呀,你家里没有养过鸡吗?”阮梨适时说道。 我嘿然一笑,“这家伙缺心眼。” 鸟类不说所有,至少百分之九十以上到了晚上天黑之后都是瞎子。只有极少数鸟类,晚上是能够看得见的,但所谓的看得见,也不过是跟人差不多的视力。 有些人晚上视力差,看东西很模糊,甚至一片漆黑连路都看不清。有的人晚上眼睛稍微好用些,可以看清道路,看清路上的东西,鸟类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水平。 像大雁、天鹅还有一些候鸟,它们晚上都是可以看得见的,但是夜间一般也都是在长途跋涉飞在天上。很多人有一个误区,那就是认为猫头鹰的视力非常好,但实际上猫头鹰在晚上差不多也就是我们现在的红外监控差不多的视力,在晚上看东西不能说非常清楚,只能说相比较于其他鸟类还有人要强一些,它们主要判断东西的方法还是耳朵,它们的听觉十分灵敏。 还有一个,类似于斑鸠、鸽子,它们长途飞行能力很强,几千里外都可以准确的定位到自己的老巢位置,但是它们晚上也是看不见的,所以不管鸽子还是斑鸠,白天的时候可以一直飞,但到了黄昏边就一定要找地方休息,第二天才能继续赶路。也就是因为这一点晚上是抓鸟类最好的时机。 我们三个人趁着天还没黑,悄咪咪的过去把绳子投在了距离地面最近的一个枝桠上,另一端垂下两边可以栓成一个结,到了晚上就比较容易攀爬。 从四点多钟一直蹲守到接近八点,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趁着夜色我们开始了行动。 这棵大树很粗,根部直径估摸着有两米多,寻常的攀爬方法完全用不上,因为像一般水桶粗的树,人可以抱着手脚并用同时发力向上爬,但面对这样的巨树,这一招显然是行不通的,因为完全抱不住它,这时候我们所携带的绳子就发挥了作用。 “你头灯不要乱照。”我提醒老黑说道。 头灯在地面照一照还好,树上的大鹰不容易发觉,而一旦照向它们的鸟巢或是照向它们所在的那一片区域,就会立刻惊扰到它们,头灯照耀过之后,首先会让它们受到惊吓,其次也可以让它们看清周围的情况,哪怕飞出去很危险,它们也都会立刻飞走。 所以晚上找鸟类,乱照是大忌,一旦发现目标就一定要用头灯锁定住它,绝不可以乱照,左右摇晃光线目标必然飞走。 白天的时候,这棵树周围的情况我已经全部摸清了,于是我抓着绳子开始向树上攀爬,我的头灯用一块黑布紧紧的罩着,现在只能发出暗暗的光线,照亮我前方一两米的树干,不会照向很远的地方,也就不用担心吓到大鹰了。 这棵大树的第一个枝桠差不多都有水桶那么粗,距离地面七八米的位置,爬到枝桠上之后,我微微向上抬头,距离大窝差不多还有十米,就是三层楼的高度,这期间还有两三个树枝可以借力攀爬,我的腰上缠着另一截绳子,这是爬到鸟巢位置之后再向下放的,到时候需要他们帮我捆在扎实的地方我才方便下去,不然的话只能在这树上待一夜了。 费了好大的功夫,我双手手臂都被树枝蹭破了皮,爬到鸟巢附近的时候,我心里忍不住打起了鼓,在下方只能看到这个鸟窝底部直径差不多有三米,但是爬到上方之后才发现它的厚度也有一米多。 这是个很夸张的数据。但事实就是如此,简直比一张人的床还要大。 我小心翼翼的靠近鸟巢。这些鸟巢下方都是用小孩手臂粗的树枝搭建起来的,扶着很是牢靠。我直起身悄悄的探头朝窝里面看去。就在这时,一只巨大的翅膀朝我打了过来。 第168章 收入囊中 这一只翅膀打来的极为突然,我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有这么一下子,被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头上,万幸我戴着摩托头盔,通过面罩还是看清楚了它的样子。 这只鹰全身棕栗色的羽毛,它趴在窝里,从头到尾发梢我大概有一米一左右,比只大鹅还要大上一圈的样子。 此刻正瞪着眼睛看我,他的眼珠瞳孔缩得小小的,不知道是因为惊慌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我僵在原地不敢乱动,生怕做过多的动作反倒吓坏了它。我就这么静静的看了它差不多两三分钟,它的眼珠似乎又缓和了一些,瞳孔变得大大的盯着我看。 我的双手紧张的有些颤抖,它距离我约莫一米左右远。想要抓住它,我觉得只有一次机会,一次如若不成,它必然远遁千里。 所以这一下能不能抓得住就极为重要。它盯着我,我也盯着它,我一下子有点搞不清是抓脑袋好还是摁身体好,装脑袋固然可以控制住它,但我又怕它脑袋转动灵活,可以快速躲开我的手,同时也怕它伸出爪子来抓挠我。 抓身体目标虽大,可我又怕他翅膀一震就飞走了,到时候只抓住两根羽毛,徒劳无功。也怕它回过头来啄我两下,一时间心中纠结不已。 可能是和我僵持的时间有些久了,它动了动嘴,做出个吞咽口水的动作,还挪了一下身子。 这是要跑了! 我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轻轻抬起右手,向巢穴边缘靠近,准备一击将其拿下,在我手刚刚齐平巢穴边缘的时候它的脑袋猛地转了过来,脖颈上的羽毛瞬间炸开。 不能再等了。我心里暗暗想着。 于是我卯足了劲,瞬间全身发力,整个人一下子跃了出去,说跃其实也不太对,就是整个人用力一下子朝窝中扑了上去,双手猛地向它抓去。 这一下抓的很是牢靠,我的右手死死的抓住了它的翅膀,它猛的回过头用嘴来啄我,这一下有多疼呢,跟被人用老虎钳夹住了肉几乎一模一样。 我右手抓着它的膀子死命往后拽,拖得近了,左手捏住它的脖子,这才控制住了它。 它发出非常沙哑,但有些高的怪叫声,这种声音我一下子形容不出来,就类似于抓住番鸭时那种声音。 在它下方还藏着两只长满白色绒毛的小鹰,说鹰也不对,其实当我抓住它的时候,心中已经确定了它是什么东西,这就是一只金雕。 下面的两只小家伙差不多比鸽子大一圈。刚刚长出些细嫩的羽管,我用随身携带着的蛇皮袋,把它整个塞了进去,它的爪子脑袋还在不停的抓挠,尤其是我的右手此刻已经满是血痕,但我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抓到了吗?”老黑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显得很是兴奋。 “抓到了。”我喊了一声将蛇皮袋口抓紧,然后捆在绳子上,从树枝边放下去。 老黑和阮梨在树下接应,这只大的金雕放下去之后,他们再把绳子给慢慢的拉上来。两只小金雕,我把他们装进袋子之后就捆在皮带上,这两只小东西扑腾的倒不是太过猛烈,挂在腰间没什么问题。 “捆紧了没?”我朝下方问。 “再等一下,马上就好。”阮梨的声音传来。 等了差不多一分钟,“好了。”老黑说。 下边捆紧之后,我就可以放心的抓住绳子向下滑。 小金雕已经装进袋子,我也就懒得再把头灯罩住,干脆一把扯掉黑布。 黑布落下的瞬间,上方却突然又传来一声响动,我连忙仰头望去,却看到了一道巨大黑影猛的朝我冲来,吓得我赶紧向下滑,即便如此,我的脑袋也是被抓的一歪,可见这力道之大。 知道毫不夸张的说,就差不多有一个十岁小孩猛的朝我头上踢了一脚一样,险些让我慌张之间掉到树底下去。 不等我反应过来,那道影子又消失不见了。 那是另一只金雕,我心里清楚的很。刚才窝里只看到了一只,另一只肯定是睡在更高一些的树枝上,我扯掉罩住头灯的黑布,瞬间它也就被惊动了。 费了一番功夫,我回到地面。戴着摩托头盔的脑袋上已经全是汗水。 “就抓到了一只吗?”老黑问。 我喘着粗气拍了拍腰间的袋子,“还有两只小的。” “两只小的?”老黑兴奋的抓向我腰间的蛇皮带,想要打开看。 我连忙扭过身体扯住袋子不给他看,“快去把绳子收了,我们先撤。” 这一趟抓到一只老的,两只小的。到很多年之后我才知道这是一只母的金雕,包括其他鸟类也是雌雄鸟共同孵化养育雏鸟的时候,白天趴在窝里的是公鸟,晚上趴在窝里的是母鸟,差不多朝九晚五,夫妻轮班。 抓着一大两小三只金雕返回到车上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十点钟了,我们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往下午下铁夹的村子去看看有没有野猪。 在路过刘家村的时候我突发奇想,一拍老黑的肩膀,“快往村边上的路走,我们去看看那里的套子还有没有。” 老黑意外的看了我一眼,“早上不是看过了吗?” 我点点头,“早上的事情不去管他,快点去看看,那里还有两个套子,说不定又有了呢。” 老黑哦了一声,转动方向盘往村子右边的小路开去。 “唉,春华,你看那里有个人!”阮梨远远的指着村边说。 “老黑快停车。”我喊了一声。 老黑停下车,我立马打开车门跳下弯着腰就朝那边跑了过去,那个位置就是我昨天下套的地方。 这个点,别人在那里做什么?除了偷野猪还能做什么? 我心里跟明镜似的,之所以弯着腰悄悄靠近,就是想搞清楚到底是谁?又想把野猪弄到哪里去? 我蹲在距离他差不多一百米的位置,远远的盯着他的动作,他在那里差不多鼓捣了五分钟之久,完事就拉着野猪沿着山路悄悄的走了。 “快点跟上。”我说。 第169章 猪圈发现 “快点跟上,他妈的千万不能让他跑了。”我说。 老黑跟在我身后轻轻哼了一声,“原来是这小子,这好像不是那个家伙呀?” 我看着前方人的动作微微摇头,“看起来确实不太像。那家伙生得五大三粗的,跟这不是一个样。” 老黑没了声音,我微微侧过头,嘿然一笑,“你小子白挨打了?” 黑暗中他的眼睛闪闪烁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个人拖着野猪走的并不快,沿着村边小路绕到村后。紧接着他就走进了一家农户后门。 “是这家人?”老黑和我蹲在五六十米外。 眼看着他走进屋里,我左右打量了一下,这户人家距离周围并没太近的邻居。也难怪了,只有这样最靠近山边的偏僻独户最容易干出这种事情来,毕竟轻易不会被人发现。 “那我们怎么办?现在冲进去把猪给抢回来吗?”老黑问。 我想了想,“先不要急,我们先摸过去看看再说。” 老黑嗯了一声。我又扭过头叮嘱阮梨,“你先就在这里等着我们,人去太多了反而不好,待会儿如果需要你帮忙我再用头灯闪你。” 阮梨点点头,“那你们小心点,那人不知道什么情况不要大意了。” 我点点头和老黑摸着黑朝那一家人凑过去,凑得近了可以听见他的后院里似乎还有声音传来。 按道理说前两天的野猪应该也是他偷的,不知道那些野猪有没有被他给卖掉,我心里想。 我想着再凑近一步,脚下突然踩着块碎砖头,猛然一滑砖头发出哗啦的一声。 院内猛然传出狗吠声。 我心里一惊,扯了扯老黑立马就朝旁边窜去。 那狗明显听到了我们的脚步声,吠叫声一直冲着我们这个方向。 “他妈的还有条狗!”老黑说。 “别说话。”我努了努嘴示意他看过去。 刚刚后院门已经打开,有个人正探头探脑的朝外看,借着朦胧灯光,我发现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个子不太高。 简单看了两三遍之后,他又锁上后院门,缩了回去。 “怎么办啊这?”老黑的声音显得有些焦躁,“他那院子里有条狗,我们想进去有点麻烦啊,要不直接冲进去得了,把猪抢回来就走。” 我犹豫了一下,“不行,直接冲进去,就很难说得清了,到时候万一惹得其他村民来,这事情反倒不好办。” “怕个卵?”老黑哼一声,“抢了猪就跑,他一个老头子还能拿我们怎么样?” “哎呀。”我摇摇头,“今晚这一只猪当然是容易抢到手,关键是前两天的呢,我是想搞明白前两天他到底偷了我们几只猪,不知道他有没有卖掉。” “如果还在,我们这样进去抢大概是发现不了的。” “他肯定会把今晚的猪和前两天的猪放一起呀,找到了今晚的不就找到了前两天的吗?”老黑说。 我一愣,心想说的有道理呀。 可万一如果连今天晚上的猪都没有找到呢,那岂不是连前两天的也都找不到了吗?我心中暗自嘀咕,想来想去还是打算待会儿再摸过去看看情况。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周围一片静悄悄的。我和老黑再次摸到后院门前。就着门缝朝里面看。 屋里灯光全无,想来那人应该是已经睡下了。 这会儿我们走过来并没有听见狗叫,不清楚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有可能那狗也跟人进了屋。 我亮起头灯沿着门缝往里照,并没有看到狗,这让我略微安心了几分。 我从旁边找来一根细细的竹枝,约摸铅笔粗细。 我拿着这根竹枝就伸进门缝当中去剔他的门栓,老式木门锁门是用门栓拴住的,我想要试试看他家这个后门能不能剔得开。 有些人家的房门会有个小活塞,就跟防盗锁似的在门内,门栓下方需要用手抵柱才能拉开门栓,但有些木门就没有这个小东西,只要没有用这个东西,轻轻的去剔,很快就能把门栓给剔开。 鼓捣了一会儿,门窗果真一点一点的被我给剔开了,直到里面传来轻轻声响,朝一旁翘去,我心里立马紧张的狂跳起来。 门被我给剔开了。 老黑双手扶着门轻轻往里推,我紧跟他的动作,用头灯死命往里照着。这个木门被我们推出四五十公分开后,老黑就朝里面挤了进去,我紧跟在他后方也进到小院里头。 我们刚到后院里就听到右手方小房间中传来了两声猪的声音,并非野猪而是家养的猪哼哼声。 我把食指放在嘴前方嘘了一声,老黑点点头明白我的意思。 我们两人分开两头仔细寻找,他这小院内有柴火垛猪圈还有一些杂物放在这里。 我走到猪圈中左右一照猛然发现角落头有只黑色的野猪蹄子正露在外头。我连忙压着声音喊,“老黑过来。” 老黑的灯光朝我照了过来,随即悄悄的往我这边走。 汪汪! 就在这时突然有两声犬吠传来,吓得我嗓子眼发紧。 嘬嘬嘬…… 老黑唤了两声。 那狗就怎么没声音了! 我略微平静了几分,原来这狗并不是很凶,这样就好。老黑见到狗不再狂吠,便悄悄的往我这边继续走,他来到猪圈之后,我用头灯照住野猪脚的位置。 “你看。” “操!果然是他。”老黑三两步上前,扯开盖住野猪的稻草。 一共有三只叠在一起。 汪汪! 后方那只狗又吠了两声,我僵在原地不敢动弹,心里有些烦躁。这狗得要解决掉,不然一定会被发现的。 嘬嘬嘬…… 我也换了两声,那狗不再狂吠。隐隐约约的,我看到他那一双蓝绿色的眼睛慢慢靠近过来。 嘬嘬嘬……我接着唤它,它摇了摇尾巴慢慢靠近。 见状我心中一乐,蹲下身继续唤。这狗似乎并不怎么怕生,凑过来摇着尾巴轻轻的嗅我。 我抬起手在它脑袋上摸了摸,它非但没有退后,反倒想要舔我的手。 去死!我心中暗想。 右手扶着它的脑袋,左手悄悄靠近它的喉咙,紧接着双手一用力就把它给死死掐住,整个人也压在了它是的身上。 将它摁在地上任它四肢狂抓,也发不出丝毫声音来。 第170章 这总不为难吧 这只狗只挣扎了两分钟左右就再没了动静,我松开双手把它轻轻放倒在地上。 用手抚摸了一下胸膛,发现还有微弱心跳,于是抽出匕首将它喉咙整个划断,“快把野猪搬走。” 老黑嗯了一声开始搬野猪,三只野猪都有一两百斤重,我们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三只全部拖到车上,好在这些野猪放的时间并不算太长,还没有发臭。 随后我们又去了白天新下的夹子处,收获今天的猎物,今天下的收获还不错,中了两只。 “可以啊,现在我们一共已经有七只了。”老黑开着车带我们回家。 看着他咧嘴笑,我心里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哪怕是这七只野猪,或者说哪怕十只野猪的任务完成,交到我们手里的钱也才只两只而已,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四天,再想搞到这么多野猪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同一个村子下过夹或者下过套之后,那片区域几天之内是不会再有野猪再来的,因为野猪是有领地意识的动物,同一片领地内只会有一群野猪活动,惊吓走了,它们短时间内是不会再来的。 果然像我想的一样,第五天我们下陷阱的村子什么收获也没有,第六天同样一无所获。到了第七天,我们下了七八个铁夹,五六个套子蹲守到夜里十二点钟。 难得守来了一小群野猪,但是不知道怎的,它们即将中陷阱的时候又都突然全部慌张地跑走了。 “他妈的这可怎么办?明天就要交货了呀!”老黑看着跑走的野猪怒骂出声。 我也傻了眼,这群小野猪如果全部拿下的话,十只是够了的。 可是现在它们全都跑了,这又该怎么办? 那叶明虽然说的好听什么都要,可我听得出来他的意思。 真要是拿些兔子或者麂子去充数,他就不会乐意了,为什么这么说呢?就是因为兔子和麂子不值钱,尤其是兔子,兔子现在也就卖十二三块钱一只,哪怕以他的身份去卖,顶了天也就十几二十块钱而已。 麂子稍大些一只,也就卖两三百而已,哪里能与野猪相比?野猪肉一斤十一二块,一头野猪就有两千左右。 “要不我们明天再换个村子试试看?你那边问问他能不能宽限个一两天?”老黑说。 我坐在地上心里烦的很,这次是一个星期搞十只野猪,看样子是做不到了,如果我们硬着头皮做到了,下次他又该给出什么样的任务呢?人心是个无底洞,而且我们这么费力,也不见得能有多少收益。 “算了,就这样了,我懒得折腾了,今天晚上,待会儿我们拿着枪到山上去转一转,搞得到就搞,搞不到拉倒。”我说。 说实话,哪怕是我们深夜拿着枪到山上去找猎物,八成也是没什么收获的,因为已经太晚了。 深夜很少有猎物出来活动,唯一的时机就是明天清早,可我一想到这都是在帮别人打工,我就没那么大的积极性。 阮梨和我的想法差不多,她后来说要回家睡觉,就我和老黑两人上山去转,从一点多转到了凌晨五点半天色已经放亮也不过打到了一只果子狸。 所谓果子狸就是白面狸或者花面狸,长得跟猪獾狗獾有点像,但比它们要略小一些。 “真他妈的操蛋!”老黑坐上车之后骂骂咧咧,嘀嘀咕咕个不停。 我也是吃力的靠在靠背上叹了口气,“就这样,开车回去。” 回到家我们都困得不行,一头栽到床上就睡着了,再醒来时已是下午两点多钟,手机上有两个未接电话,一个是叶明打来的,一个是陌生号码。 我有些艰难的摁下叶明的号码拨了回去,不多久电话接通。 “喂?”叶明的声音传来。 “叶局长,怎么了?”我假装不知道什么事问。 “记得今天是多少号了吗?”他问我。 “呵呵。”我干笑两声,“一共交上去了七只,还差三只,昨晚弄了只果子狸还在我这边,待会儿也送过去。” “果子狸?”叶明语气有些沉闷,“你拿那玩意儿来什么用?一张果子绿皮我能卖多少钱?”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只能沉默着。 “你们怎么那么没用?”叶明问道。 我给他的话说的有些恼火,很想反问他一句:你那么厉害你怎么不去弄?或者你晓得谁有那么厉害,你让谁去弄好了,但我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说出口。 “你们以前搞老虎搞豹子不是挺行的吗?怎么现在连几只野猪都搞不到?”他又问。 我犹豫了一下说,“老虎是人家给的消息,我们只是去办事儿,豹子也差不多,而且前后谋划了差不多一个月,现在你临时让我们一个星期搞十只野猪,实在太难了。” “哼,什么叫太难了?你的意思是说,搞野猪这样子的时间太紧了?”叶明冷笑一声说。 我咬了咬牙,真的很想直接挂断电话懒得听他唠叨,可却不得不忍着性子,耐心回答他的问题,“倒也不是,只是说你这一个星期里要我们搞十只确实不容易,如果说你是给我们时间长一点,或者搞什么其他的东西,我觉得还相对容易一些。” “这话是你说的?”点名语气变了变,“你可要想清楚了,多给你点时间,你确定可以搞到其他的值钱东西。” 我一口气气的差点吐不出来,这家伙怎么这么无耻? “叶局长,我……太为难了。”我苦涩的说。 “为难?那你觉得什么样才不为难?你可要搞明白了,你卖老虎抓豹子这些事情可都在我手里,我替你压着这些事情也是很为难的。” 呵,又用这些事情来威胁我。我咬了咬牙,“那我尽力,下次你要什么你说。” 叶明那边沉默了十多秒钟,“下次?既然你说为难,那我也不为难你好了,以后你每个月给我交上来一只上万块的东西这总不为难?” 第171章 夜宵摊上 距离和叶明那番通话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我们一直都在家里休息,没有出去打猎甚至都没有出过门。 那一大两小三只金雕也都被我们给弄到了二楼养着,因为老黑说他想养这只金雕,但是养了一个星期就发现这东西并不是那么好养,动不动就半天一天不吃不喝,要么就把老黑给作的哇哇大叫。 今天我们打算出门,为的就是把这些东西给卖了。 “这东西能卖多少钱啊?”老黑问。 我拿着手机看了又看,“不知道啊,早上问了王园长到现在他也没有回,搞不太清楚,待会去问问老邱,这家伙应该不会黑我们,要是他出价太低的话,咱们就去问黄刚好了。” 老黑嗯了一声,我们抵达老邱的收购站时,是早上十点多。老邱一听到我们要卖金雕,当即就把铁门给拴上了。 “死的活的?”他上来就问。 “活的呀。”我说着就拉开后备箱,拿出金雕给他看。 老邱盯着金雕左看右看,“你们把它的翅膀拉开我瞧瞧。” 我和老黑连忙答应,拉住金雕的两边翅膀让他看。 “你确定活的卖?”老邱又问。 我皱了皱眉头有点没太搞清楚他的意思,什么叫确定活着卖?难道死的更值钱吗? “什么意思?”我问。 老邱挑了挑眉毛看着我,“你没接触过精雕?” 我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难怪了。”老邱嘿嘿一笑,掏出烟发给我和老黑,“金雕这玩意儿,你如果要活着卖给我,我也要。” “六百块钱一只,价格没得谈。但是,我想提醒你,你最好是能找到一个制作精雕标本的人。” “啊?什么制作精雕标本?”我有点懵,对于做标本这事情我还真的不太懂,听到头一次听到他说。 “金雕嘛,我们市面上也叫它大鹏鸟,一般制作成双翅张开的标本,寓意为鹏程万里,大鹏展翅,那些大老板啊,当官的都喜欢买回家去摆在家里面,懂了?” “你卖活的给我,我也只能以低价转给别人再通过别人去做,让别人赚大钱。” “做好的标本能卖多少钱?”我问。 老邱勾起嘴角笑了笑,“你这翅展得有一米八九,这么大的金雕少说十五六万好卖。” “这么值钱?”我当即就愣住了。 一只金雕标本能卖那么高价格吗? “不然呢?”老邱领着我们进屋里坐。 “前年西宁有个姓张的卖出一只翅展两米零二的金雕标本,五十万块钱。”他张开了一只手。 “什么?”我倒吸一口凉气和老黑交换了个眼神。 前年那就是两千年,二零零零年的五十万,那岂不是跟虎骨有的一拼? 想当初我们搞那只老虎,花了那么大的力气也才卖了七十万而已,而他一只金雕就卖了五十万? 当时我对老邱的这番话是抱有一定怀疑态度的,在我心里面认为一只金雕标本可能卖十几二十万就顶天了,说到五六十万可能是他想故意夸大。 但后来我才明白他说的确实是实话,西宁的那个姓张的,其实叫做张恩科,他入行比我要早七八年,做的比我也大得多。 所涉及的包括金雕、雪鸡、猫头鹰、藏羚羊、灵麝等等,几乎整个西北地区都有他的手眼。 而他最为出名的就是制作金雕标本,可以说在零一年到零六年那五年中,全国所有精雕标本有近五分之一全是经过他的手或经过他这条线卖出去的。 翅展一米五的小个体金雕十五六万左右,翅展超过两米以上的价格翻了倍的翻,有些三四十万有些四五十万,有些甚至还不止,那时候正值房地产行业兴起,那帮人,那帮房地产老板又特别喜欢这一套。 金雕标本也就有了很大的市场,所谓鹏程万里,展翅凌霄之意,很受那帮人喜欢。 一只翅展两米的金雕标本摆在家中豪宅的大堂里,多气派? 有些车扯远了。 精雕标本我没有做过,做不来也不认识这方面的人,后面我便和老邱商议,让他代为寻找,到时候卖出的价格我和他六四分账。老邱一听有这等好事,连忙答应下来。 我不是不想赚这个钱,而是我后面去特意看了有关的书籍,金雕标本做出来不算难,但想要卖上价格就得看你的做工。 做得好的标本羽毛不掉,放上十年八年,标本也不会腐坏,但做的差的标本羽毛七零八落,放上个半年一年就会发臭腐败,这其中包括造型渠道方方面面所涉及的实在太多太多,我不想趟这趟浑水,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搞比较好。 两只小金雕,我们以两百块钱的价格卖掉了,不是说金雕不值钱,而是活的精雕不值钱。 回到家之后我接到了一个久违的电话。 “下个月你有空吗?”陈玉兰问。 我皱起眉毛撇了旁边的阮梨一眼,“什么事儿?” “下个月你要是有空的话,和我一起出去玩玩呗,这个暑假我打算去海南一趟,你跟我一起去玩?” 我撇了撇嘴,“不去,我还有事儿呢。” 阮梨听到这话,挑起眉毛看我,表情有些疑惑。 陈玉兰听到我拒绝,也没有过多的纠缠,简单聊了两句后,就匆匆挂了电话。 “这谁呀?又约你出去玩呀?”阮梨阴阳怪气的问。 我收起手机咧咧嘴,“没有,我才懒得去呢,我有事儿。” “哟,你还挺忙呢?有事儿?你这在家躺了一个星期的人能有什么事儿?”阮梨不依不饶的说。 我正苦恼怎么摆脱她,这时老黑走了过来,一拍我的肩膀,“晚上出去吃夜宵我请客。” 我连忙打点头答应,借此岔开话题。 晚上吃夜宵的地方,距离我们住处并不算太远,一条烧烤街,当年的烧烤也没有现在这么火热,但是晚上出去吃吃烧烤喝喝啤酒还是十分惬意的。 我跟老黑还有阮梨三个人坐了张小桌子,点了两三百块的烧烤正惬意的吃着,吃了一会儿身后忽然喧闹起来,两桌人不知道因为什么打起了架。 我本不想搭理这种事情,谁曾想还不等我们吃完,一个酒瓶子就飞过来,砸在了我们的桌子上,把没吃完的一些肉串砸的七零八落,满地都是。 第172章 谁开的枪 “操你妈的!”老黑大吼一声,抓起桌上的酒瓶就丢了回去。 这一下不偏不倚的砸中一个正在和人打架的胖子头上,那人还没什么反应,他旁边的两个穿黑衣服的男子立马就瞪了过来,二话不说,抄起塑料板凳就朝我们这边扔。 我一把将阮梨拦在身后,抬手挡住飞来的一个塑料凳子。 这时其中一个矮瘦些的男子已经紧跟着冲了来,飞起一脚踢就向我的面门。 我连忙抽手后退,躲开了他这一脚,喝了酒也顾不得那么多,抡起拳头朝他头上就砸。 老黑那边和我的情况相差不大,跟另一个男的纠缠在了一起,和我打架的这个黑衣男子个头不如我,大概四十岁左右剃着个小平头,一脸精悍模样。 我挨了他两下拳头,打在脸上胀呼呼的疼,他也好不到哪里去,肚子上还有脸颊处都挨了我的打。 一来二去,他似乎升起了火气,摸出把小刀就朝我划来。 我看到他掏出刀子立马慌了神,今天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家伙,谁能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本身的事情还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 他的小刀挥的舞舞生风,我一时间找不到东西抵挡,只能边退边躲。 别听网上那些说的什么空手夺白刃。对方手里拿着匕首,除非是趁其不备搞偷袭,正面打架,你想要抢人家的匕首是很难很难的,光靠自己在脑子里意淫是行不通的,稍有不慎就被划上两三道,划在肌肉上还是小事,一旦划到了什么要害的地方,这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退着退着,我就撞到了身后的绿化带上,一不小心整个人摔进了绿化带中,这男人丝毫没有放过我的意思,拿着匕首就扑了过来。 我在绿化带中打滚,脸上身上被小树枝划的火辣辣的痛,但我现在管不得那么多,不过这家伙冲进绿化带来也好不到哪里去,被绿化的小树绊住了脚,紧跟着我摔了下来。 我趁着这个机会,忙抓住他持刀的手不肯放松,深知要是再让他失去束缚,现在这种情况吃亏的只能是我。 他见右手被我牢牢的抓住,便想用左手来握刀,我眼疾手快一把打中他左手臂弯处。打得他左手一抖,连忙缩了回去。 趁机我右手手腕一拧,把他的手别了过来,抢过匕首就朝稍远些的绿化带丢了过去,虽然喝了点酒,但我基本的理智还在,刀子不管是在我手里还是在他手里都不是好事。 打架问题不大,真要出了事儿,不是我想看到的,我虽然常年搞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但是对于犯法的事,或者说除了偷猎以外犯法的事,我是十分忌讳的。 说句惹人笑的话,除了偷猎以外其他犯法的事我一概不干,是个守法的好公民。 没了匕首,他在我手上完全沾不到光。我常年在山上跑,体力也远非同龄人可比,尤其是这么个体格比我小的家伙,我扭着他的手臂把他压在身下,摁在花圃里捶他脑袋。 三两下之后我便停了手,暂且先退出绿化带盯着他看。他从绿化带中慢慢爬起身,怒气冲冲的盯着我,似乎还想再打。 我无意与他纠缠,往后瞥了一眼,发现老黑那边也是占着上风的。 咦! 阮梨呢? 我一愣,心头立马揪了起来,怎么没有看见阮梨? 我慌忙寻找,这时身后那个家伙又扑了上来,勾着我的背想用手勒住我脖子。我趁势弯腰一个过肩摔将他翻倒在地,照着他的肚子就是两拳,痛得他呲牙咧嘴的抱着肚子在地上扭来扭去。 “阮梨!”我大喊一声。 这时我听见稍远些的地方似乎有女人的叫喊声,我快步走了过去,发现两个女人正扭打在一起,其中一个穿着白色短袖的可不正是阮梨吗? 她跟另一个女人相互扯着头发,唯一不同的是那个女人双手扯住阮梨的头发,而阮梨的左手正在拼命的朝她脸上砸。 “你没事?”我说着就跑了过去,想要拉开她们。 这时远处飞来一个啤酒瓶砸在我腰上,痛的一批。 我扭过头看去,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快步冲了过来,手中还提着个铁板凳,就是那种三条腿的圆板凳,凳面是木头的,腿是铁管的那种,照着我头就砸了下来。 我连忙抬手去挡,板凳砸在我的手臂上,痛的我双手颤抖,连忙闪开。 这种凳子与那塑料板凳完全不同,多挨两下我觉得我的手会断掉,可他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抡着凳子又砸,我一躲再躲,很快就撞到了墙壁上已是无处可躲。 这时他一脚朝我的腰间蹬,我抬腿伸手去挡他的脚,而他却立马收了脚,高高抬起的凳子已是即将落下。 我心里一凉,这下只能硬扛过去了。 就在这紧要关头远处突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我身前的这个家伙板凳还没砸下来就直直的倒了下去。 我心中大惊,眼神凌厉的盯着老黑,却发现他手中并没有拿着枪。 那这一枪是谁打的? 我慌乱的看上地上的男人,他正在惨叫着,抱住手臂中枪的地方,是他的肩膀。 这一枪也让在场所有的人慌了神,都纷纷看向左侧远处。 “阮梨快走!”我喊道。 阮梨气呼呼的踢了那个女人一脚,随后快步向右侧跑去。 我无意与他们继续纠缠,“老黑撤了!” 老黑一把推开和他纠缠的那个男人连忙向我这边跑来,烧烤店老板哎哎的叫了两声,我没有搭理他,都这时候了还管什么钱? 我们三跑到路口又往回看了一眼,那辆车似乎有些熟悉,黑色的越野车。 车上的玻璃已经高高升起,完全看不清车内情况。 这家伙是谁?我心里惊慌不已,刚才虽然他一枪是帮我解了围,但我心中有种预感,他是冲着我来的。 第173章 她怎么来了 “那人是谁?”老黑问。 我回头看了两眼没有作声,心里一直在想,这车看着真的很熟悉。 跑过路口我们绕着这条小吃街向左侧拐,再绕两道弯就能回家。 “他妈的!刚才那帮王八蛋,吃饱了没事干,惹我们做什么?”老黑依旧有些愤愤不平。 “你得了,那会我们直接走人,就没有这么多事儿了。”我说。 “这帮人好像是道上的。”老黑嘀嘀咕咕,“要是在山里我直接一枪崩了他们。” “你现在是拿枪拿多了,胆子肥了是?”我忍不住瞪着他。 这一来二去的,动不动都敢说拿枪打人了,要真脑子一热做出什么事情来,岂不是把我跟阮梨都要给拖他下水? “春华。”阮梨突然扯了我手臂一下。 我疑惑的看着她,却发现她正紧紧的盯着前方路口,我慌忙回过头,发现前方远处停着一辆车,正是刚才在小吃街那边的那辆车。 我伸手拦住老黑扯着阮梨向墙边靠,这时车窗缓缓落下,车中有个男人。因为距离有些远灯光也比较暗,我只觉得他似乎有些熟悉,但愣是没认出来是谁。 “这是来找我们的?”老黑有些紧张的问。 我嗯了一声,“小心点,他手里有家伙。” “应该不会对我们开枪,要真打我们的话,刚才就开枪了,我们也没惹什么仇人啊?”阮梨小声的说。 我深深的皱着眉头看着车里的人,脑子里拼命的想,到底会是什么人? 前两年在外打工的经历不去说,没什么恩怨,真要扯起来也就是今年以来的事情,但是今年以来细细想起除了那老家的张友红以及江西搞老虎那次的事情以外,我也并没有惹下什么仇怨来。 对方有枪,开着车,难道是四川那伙人?我心里猛然一惊。 “这么愣着也不是办法呀,我们往前走。”老黑说。 我有些犹豫,对方车子停在路口并没有走下来找我们的意思,他似乎在等我们过去。 “你带家伙了吗?”我问。 老黑他拍了拍腰间和裤子口袋,“没有啊?我们三个人都没有带家伙。” 我有些心虚,不太敢往前走,这时车里那人突然打开车门走了下来,我紧张地盯着他不敢乱动,心中已经在打算,待会如果情况不对应该要怎么应对了。 这人个子不太高,瘦瘦的。头发中长似乎好几个月没有理过一样。 “咦,春华这人像不像那个什么龙?”老黑说。 “什么龙?”我一愣,目光不敢从那人身上移开。 他下了车之后,就慢慢的朝我们这边走来。我拉着老黑怕他做出什么傻事情,同时把阮梨往我身后挡,那人一步步走近,我们这附近没有路灯,他走的越近我们反而越看不清他长什么样。 他走到我们十多米外停了下来,差不多就是一条小路的斑马线距离。 见他不说话,我心里更是紧张,犹豫了一会儿后我壮着胆开口,“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儿?” “凌兄弟,你的记性不太好啊?”他悠悠开了口。 听着这声音我一愣,这人确实十分的熟悉。 听他说的话,好像没有直接动手的意思,于是我深呼一口气,摸出烟向前走去,走的近了,才看清他的模样。 “方飞龙怎么是你?你来汉中了?”我问。 他此刻看上去面容有些沧桑,胡茬也已经有些长了,昔日他带着我从黄山一路去往江西,以及把我们从江西带到汉中的情景历历在目。 他咧咧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你们家里说。” 我第一反应是不敢把他带回家,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在逃命,因为我联想到了老吴的事情,他很有可能也是受到了牵连,一路都在逃命。 “怎么,不欢迎我吗?我可知道你家在哪里啊。”方飞龙说。 我心里有些吃惊,张张嘴说了声好。 方飞龙没有再说话,而是独自回去上了车,也没有带我们的意思,直接开着车发动起来缓缓朝我家的方向开去。 “他什么意思?”老黑问。 “我哪里知道啊?”我白了他一眼。 他从黄山找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我跟他之间并没有什么直接的纠葛,以前有所来往也仅仅是因为老吴的原因,现在老吴已经落网,他跑来找我们? 想不通。 等我们回到家,他的车子正停在门口,车上满是泥污,估计他这段时间都在东躲西藏。 我打开门亮起灯,让他到家里面来,阮梨泡了杯茶,方飞龙坐下之后握着茶杯笑而不语。 我搞不清他什么意思,只好陪着他坐下同时右手在背后向老黑做了个手枪的动作。 “你现在挺舒服啊?”方飞龙说。 我呵呵干笑两声,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老吴被抓了。”他说。 我点点头,“我知道,呵呵。” 他嗯了一声,点上根烟看着我,“老吴没有把你供出来。” “什么?”我愣了一下。 那姓吴的没有把我供出来? 见我似乎有些不相信,他深吸一口烟,“我们回去之后,他直接就被警察给抓了。当时我在车里还没有下车,老吴是在屋里被抓的,我立马就跑了,后来通过镇上的朋友才晓得这次是市里面直接动的手,老吴他的关系用不上,他一个人都没供出来。” 我张着嘴点点头,脑子里思索事情的来龙去脉。那姓吴的要了我三十个点,他不是应该很贪心的人吗?被抓了竟然还能不把我给供出来,回想起他的那张面容以及之前的点点滴滴,我心里顿时有些烦躁,想不通很多事情。 “你似乎对我有些意见?”方飞龙问。 我愣了愣神摇摇头,“没有啊,方大哥之前带着我们东跑西跑的,我帮了我们不少忙,我怎么会对你有意见呢?” 她紧紧的盯着我呵呵笑,“那我看你怎么好像很不欢迎我来似的?” 这时老黑从楼上下来,搬几条凳子坐到我们旁边,“方哥突然跑来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老黑问。 “找你们当然是有事。” 一道声音从大门口传来,我扭头望去大吃一惊,她怎么来了? 第174章 这叫什么事 “好久不见。”我咧起嘴脸皮有些僵。 两个多月没见刘萍秀还是像往常一样没什么变化。 她进了门之后,看了一眼我和老黑又扭头看看阮梨,径直走到桌边搬了条凳子坐下。 “阮梨把门关一下。”我说。 阮梨闷着声锁上门,随后直接上了二楼。 “你手段可以呀?”刘萍秀皮笑肉不笑的说。 我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去接她的话,毕竟当时我算是骗了他们所有人。 屋子里气氛有些沉闷,见他们都不说话,我心里更是烦躁,这两个人突然找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 “你们有什么事就说。”我说。 “其实也没什么事。”方飞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们现在已经逃了快一个月了,想找个地方落落脚而已。” 我眨了眨眼睛,真就这么简单? “你不信?”方飞龙笑着问。 我呵呵笑,心里有点相信,但还不太敢肯定,因为我们之间虽然说认识并且有一些利益关系,但并不算很深厚的情谊,如果真像他所说的这样,正在逃避抓捕的话,应该不会想到我这里才对。 “你是怎么跟这里的警察搭上的?”刘萍秀突然问。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老杨不是都被你们给拿了吗?”她笑盈盈的说。 听到这话我心中顿时明白过来,八成就是因为老杨他们才能找到我这里。老杨当初不知道从哪儿搞到了我们的大概地址,又问到了老邱那边去,估计也就是那时候,刘萍秀她们就晓得了我们在汉中的消息。 “你们到汉中多久了?”我问。 方飞龙看了一眼刘萍秀,“快十天了,想找到你可真不容易。” 我呵呵干笑两声,后来我们又聊了些事情,从他嘴里我才得知老杨拿走那三十个点二十多万块钱其中有接近十万是给一个叫廖文辉的人。 而刘平秀则表示老杨也是通过这个廖文辉才找到了我们的位置,这与我当初的猜想是一致的,当时我就肯定汉中市肯定还有什么我不了解的人物,而他们都是通过这一个人来锁定我的。 当时我就听说过廖文辉这个人,现在才得以肯定。 “你们在我这里落脚问题倒是不大,想来安徽那边的警察应该也没办法找到这里来。”我从凳子上站起身。 “也不早了,你们洗个澡上二楼休息。”我说。 现在已经十点多钟接近十一点,方飞龙嗯了一声,跟刘平秀往楼上走,这是大门处突然传来砰的一声。 我惊愕的看向大门处,大门又传来一声巨响。 什么情况? 老黑和方飞龙都凑到楼梯口看着大门。 “快快抄家伙!”我喊了一声,连忙跑向二楼。 这是有人来找事了! 冲到二楼我掏出手枪就塞到口袋里,再去往楼下时,客厅里已经噼里啪啦乱做一片。 桌椅的翻动声,还有人的喊声混在一起,客厅里站满了人,十多个不认识的汉子正在拼命的打砸,老黑和方飞龙都被两三个人围住。 见我走到楼梯口,立马就有三四个人朝我冲了过来,他们手里都拿着铁棍,我想要往楼上跑,可是一想到楼上还有两个女人,就又止住了脚步。 “你们干什么?”我问。 他们并没有回答我的意思,两根铁棍径直朝我敲了过来,我抓起椅子抵挡,可他们人多势众,又是拳头又是腿的,很快我就招架不住,挨了两三棍子,胳膊后背火辣辣的痛。 老黑和那两三个人打做一团,这时头上已经挂了彩,大片鲜血从他头上流下。 我奋力抵抗,可总是占不到便宜,这帮人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见人就打,我想要抓住一个人狠狠的揍都没有机会。 这时楼上传来了阮梨的尖叫声,我心里一惊,“有什么事你冲我们男的来,不要找女人麻烦。” 当头一个四十多岁汉子瞪了我一眼,一脚就踹到我肚子上,痛的我站都站不住 这时老黑发了疯似的拎起板凳左右乱砸,逼退围在他身边的人之后立马掏出了手枪,“再来!再来!” 看见老黑摸出手枪,他们似乎有些顾忌,停在屋里没有再动作。 方飞龙一脚踹开抓着他的人也是摸出了枪,二楼传来闷响,紧接着阮梨从楼道上滚了下来,头上破了道口子,鲜血正不停的往下流。 我凑上前拉住阮梨,“你没事?” 阮梨带着哭腔缩在墙角。 这时四五个人围向老黑和方飞龙,但并没有直接动手的意思,我察觉到不对,他们似乎是想要抢手枪。 “老黑小心!”我喊了一声。 老黑会意,直直的朝着天花板砰砰连开两枪,巨大声响让人心头一震,这帮人似乎有了些怯意没有再围上去。 这不像是警察倒像是寻仇的,我立马就想到了一个多小时前在小吃摊那边的事情。 “谁让你们来的?”我问。 没有人回答我,老黑拿着手枪四处瞄准,“快说,谁让你们来的?谁带的头?!” 这帮人脸色难看的往门外退,似乎想要走,我也摸出了手枪,“把话说清楚,谁让你们来的?!” 他们看着屋里的三把手枪一言不发,直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什么有意义的话来。 老黑砰的一枪打向门框上方,“再不说我打断你们的腿。” 砰—— 门外也传来一声巨响,老黑应声惨叫,那帮人呼啦啦的就全部跑走了。 我想要去追,听见老黑的惨叫声犹豫了一下还是跑向老黑,“你没事?” 老黑捂着肩膀满地打滚,我大概看了一下他的伤势,从锁骨上方打进去,从后背穿了出来,这一枪倒没什么大的问题。 “我们快走!”方飞龙喊道。 “老黑怎么办?”我问,“他现在中枪了,得马上去医院。” “怎么去医院?这是枪伤,你去医院要派出所开证明的,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待会儿警察来了我们一个都走不掉!”方飞龙脸色难看的说。 我拿着枪小心翼翼探到门口去看,那帮人已经开着车跑到了路口。 操! 这他妈的! 我心里恼怒不已,这叫什么事儿? 把我们打了一顿,把老黑打伤了,人都跑光了,我们还不知道是谁干的事儿! 第175章 第一个崩了你 “快点,不要犹豫了,我们快点走,这个地方不能待了。”方飞龙喊道。 我重重的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远离快上去收拾东西我们走!” 这时刘萍秀从楼上走了下来,看着她完好无损的样子我心里就气的想要的揍她。 他妈的,凭什么你没事? 我们这里那么多人前来打砸,又响了枪,周围的人肯定会报警,等警察来了事情确实不好办。 真要闹起来恐怕陈区长都保不住我们,我深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跟着阮梨一起把所有的枪支铁夹什么的通通搬上了车,带着后院里的两只小狗崽就匆匆上车。往别处走,现在去哪里都行,就是不能呆在家里了。 沿着大路一直跑,不多久我们就停在了江边。这时我的手机猛然震动起来,我见路上没什么人,就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赵副所长打来的。 这么快就找上门了?我想到他和我有些利益关系,于是接通了电话。 “你们现在在哪里?”他问。 我犹豫了一下说,“什么事情你说,要没什么事情我就挂了。” “你说什么事情?你们现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指挥中心直接打来的电话,说你们那里有人打枪,这事情市里面都已经知道了,你现在在哪里?”赵副所长问。 我呵呵笑了两声,“一群人冲到我家里来,拿着铁棍打我们,我们的人还被枪打了,你说怎么办?你现在问我在哪里,你想什么呢?” “打你们的人是方耀宗他们的人,你怎么惹上他们的?” “我管他什么方耀宗,你现在想抓我门都没有!你要是真敢带人来,到时候我就把你给捅出去。”我说。 “你别乱来,你现在想走也行,你把在汉中的事情收个尾。”赵所长语气软了几分。 “收什么尾?”我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跟叶局长的事情还要收个尾,你要是就这么走了的话他还要抓你怎么办?” 一听到叶明我心里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个家伙还拿着我他把柄,除此以外还晓得我老家的很多事情,这时候他要是来横插一杠子,我连老家都回不了。 匆匆挂断电话之后,我就打电话给叶明,头一个电话没打通,紧接着我又打第二个电话,响了二三十秒,他那边才喂了一声,听声音似乎刚刚被吵醒。 “叶局长,我出事了。”我说。 他愣了一下,“什么事儿?你们打猎被抓到了?” “不是。”我说,“我家被那个叫什么方耀宗的人打了,然后我们这里开了枪,他们也带着枪把我的人给打伤了,现在我们在往外逃。” 听到这消息,叶明似乎也很是吃惊,愣了好半晌才说,“这都叫什么事儿?你怎么又跟那个什么方耀宗扯上了?你现在想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我说,“刚才赵副所长打电话来说市局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儿,事情已经闹大了,我没办法再留下来,继续待在这只会被抓,到时候事情就麻烦了,我打电话来是想和你说一声,我要走了,没办法再帮你做事儿。” “你说什么?你现在就想走?”叶明语气不善的说。 听了他的话,我差点气个半死,“那你想怎么样?现在你还能保得住我吗?你保不住我我就会被抓,我被抓了,到时候你也不要想好过。” “你他妈的说什么话?”叶明那边提高了两分音量,“你们又没有打死人怕什么?你们现在不要慌着跑,我给你们安排个地方。” 听他这么说,我有些犹豫,总觉得事情不太靠谱,但回过头来一想,不论怎么说他也都是汉中市的林业局局长。先让他安排个地方,让老黑缓和一下也好。 他给了我一个地址叫我立马去,他随后就到。 他给的地方叫宋家桥,让我们在那路口等他,我不知道什么宋家桥,只好停下车来在地图上找,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地方,领着方飞龙和刘萍秀两个人的车直奔宋家桥。 抵达宋家桥的时候十一点四十,叶明还没有到,我们三个人停着车在路口等待,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有一辆丰田开了过来朝我打着双闪,我晓得这是叶明来了,于是打开车灯,丰田领着我们拐进宋家桥。 走到一户房子前叶明打开车门走了下来,“你的人被枪打了?” 我嗯了一声,让他们扶着老黑进屋,老黑现在伤口还在往外冒血,但比刚才要好了很多,整个人精神头不太好,不知道是失血太多还是怎么的,半边身子全是血。 “你说你们是怎么搞的?”叶明在客厅问我。 我忍不住皱起眉头,“这关我们什么事儿,人家来找我的事儿,我忍着性子还没有打他们,他先把我们的人给打了。” 我说现在怎么办? 夜明冷哼一声,“现在汉中这一个月你们消停点,就待在这边不要乱走,其他的我会帮你们想办法。” “那我朋友的伤怎么办?”我问。 “这么点小事,你还要我帮你想办法?又没有死人,你慌个什么?”叶明瞪着眼睛说。 “他是我兄弟!”我吼了一声。 他侧过头看着我,“你兄弟怎么了?他这点小伤十天半个月就好了,等他好了之后,事情消停下去不还是一样吗?” 我气到哈哈笑,“你他妈的到底想怎么样?我都说了你让我走,我走了之后我们之间就没有瓜葛了。” “你不要搞错了,你犯了那么多事,你现在想往哪里走?你留在汉中我还能保你?你离了汉中很多事情就说不准了。”叶明冷声说。 听着他这略带威胁的话,气得我直接把手枪掏了出来,“要么你帮我想办法,帮我朋友的事情搞定,要么你就放我走,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你留着我也无非就是想我再帮你多搞点钱,但你要想清楚了,我要是被抓,绝对会把你给供出来。” 叶明看着我的枪脸色难看,“你把我供出来?你拿什么把我供出来?你把我供出来了,我最多被撤职,我要是被撤职,我让你一家子全都坐牢坐到死!” 听到这话。我只觉得热血向上了,很想直接开枪崩了他姓叶的,“你不用说了,我们现在就走,你最好不要搞什么小动作,你要是搞小动作,我回过头来第一个崩了你。” 说完我就朝楼上喊,“方飞龙阮梨,把老黑带下来我们走。” 第176章 快来救我 离开夜明,脱离夜明,是我早就有的想法,但是之前一直找不到好的借口,当时也没有和他撕破脸皮的勇气。 现在正好出了这么档子事儿,同时我也确实担忧老黑的安危。 虽说只是肩头的贯穿伤,可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现在六月份的天气极为容易发炎腐烂,到时候严重起来就不是我们能够掌控的了。 和叶明撕破脸是迟早的事情,能够及时走出这一步,哪怕可能会受到些代价,甚至可能会受到他的报复我也无所谓了。 现在反正汉中市的警察局已经盯上了我们,也不怕多他一个人报复。 方飞龙、阮梨和刘萍秀三人扶着老黑从楼上走下来,我们再次上了车,在车里我远远的看着叶明冷笑一声,“记清楚了,我要出了事儿,第一个找你麻烦。” 反正已经撕破脸,也不介意再多放两句狠话,这种当官的,欺软怕硬。 回到车上之后我发动车子看了一眼地图,汉中市现在待不下去,我们得想个办法去其他地方才行。 刚走了没多久,手机再次响起来,我有些烦躁的掏出手机看,是陈新民打来的,也就是陈玉兰的父亲,陈副区长。 我摁下接听键,开了免提丢在一边,“喂?陈叔叔。” “你到底什么情况?”陈新民上来就问,他的语气很严厉。 我呵呵笑了两声,“没什么事,你有事情吗?” 现在事情已经发生,我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反正要离开汉中市,还管那么多,明天就去换了手机号,谁也别想再找到我。 “你现在打算去哪里?”他问。 我心中冷笑一声,怎么一个个的都想打听我的去向,难道是想抓我邀功吗? “陈叔叔有什么事你就直说,要是没事的话我就挂了,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我说。 “我刚才听赵所长说你跟叶局长还有纠葛?” 我嗯了一声,“已经解决了,怎么了?” “你跟他到底有什么事没扯明白?” “也没什么,是事情都已经解决了。”我耐着性子说。 “你把他杀了?”陈新民陡然提高了几分音量,声音中有些不敢置信。 我又呵呵笑了两声,“没有,你想哪去了?他之前要走了我的所有消息,用我的老家人威胁我,让我帮他偷猎,你知道我是偷猎的这回事儿?他让我给他打个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新民沉默了好半天,“那你现在走掉还说事情已经解决了?万一姓叶的搞你家人怎么办?” 我愣了愣,“随他去了,他要真敢拿我家人怎么样,我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的,大不了大家一起玩完。” “你胡闹!”陈新民语气严厉的说,“你现在这事情还能压得住,要是真像你所说的那样子做了的话,你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你懂吗?” “只要叶明不找我麻烦,什么都好说,反正现在我已经和他全部坦白了,和他再没有任何纠葛,他要是揪着不放就别怨我。” “唉。”陈新民重重的叹了口气,“你走,有多远走多远,不要再来汉中了,我们之间的事情到此为止。” 我嗯了一声,“那就谢谢陈叔叔了,天高路远,江湖有缘再见。” 他没有再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挂上电话之后我重重叹了口气,又要开始逃亡了,现在唯一放不下心的就是老黑的情况,需要尽快帮老黑处理伤口才行,不然的话老黑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过了一会儿手机收到一条短信,陈新民发来的,内容大概是说让我走得远远的,不要再搞这个行当了,叶明那边的事情他会帮着我周旋让我不要过于担心。 放下手机我心底冷笑,赵副所长也好,陈新民也好,说来说去不都是怕我把他们那些事情给捅出去吗? 拿了我的钱,不得为我办点事儿? 不过说到底有陈新民的这条短信,有他的这些话我心里还是舒服了很多,至少他说了会帮我搞定叶明那边的事情,如此一来我就不用担心家里的五叔受到到我的牵连。 回想起大年夜那天五叔对我说过的话,他问我知道这是条什么路吗?当时我满脑子只是想着这条路可以赚钱,但却没有想到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远远不是钱那么简单的事情了,如果当初我只是简单的在家里搞些小兽,我重新找个活计,以打猎来贴补家用,就像张松柏他们那样或许还好一些,可我走上的是全职偷猎的这条路,不可避免的就跟很多人很多事有了撇不开的关系,但事到如今再去后悔也没有任何意义。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再说,汉中市虽然有我好不容易打开的路子,但势不可为,可惜也没用。 离开这里换个城市,从头再来也并非不可以,回想起在汉中市发生的那么多事情,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怅然的。 这时候方飞龙打来了电话,他问我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先离开汉中再说,不要犹豫直接离开汉中,反正现在是不能回老家的,换个城市再说,把眼前的事情给搞定就好了。”我说。 方飞龙嗯了一声说,“那我们去广元。” “广元?”我愣了一下,那是哪里? “四川广元啊,我们之前不是路过的吗?离这里并不太远,一路上快的话今晚就能到。”他说。 “好。”我说,“那就听你安排,你开车在前面带路,你会走吗?” “我认得路,教给我。”他说。 很快我们就出了汉中市区,一路上我想的最多的问题是冲到我们家里来的那伙人到底是什么人? 吃个夜宵遇上的人就那么蛮横霸道,对方还有枪,这显然不是一般的小混混,一般的小小混混顶多在路边和你打一架,甚至连个像样的家伙都没有。 而且听了赵副所长和那叶明的话,那个什么方耀宗显然是有些来头的,不然他们也不会那么顾忌。 正当我烦恼时,手机突然又传来了震动,我拿出来一看竟然是陈玉兰打来的,这时候打来电话做什么? 我愣了一下没去管,过了一会儿,她又打了过来,我无奈的接通电话,可那边传来的却是十分嘈杂的声音,“喂?凌春华快来救我,我在名爵。” 第177章 到处都是抓你的 “喂,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急忙问。 陈玉兰那边传来了两声话语,但我没有听清她说的。 什么名爵? 我没有听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要我去救她,这都是什么事儿? 挂断电话之后我犹豫了一下,打了个电话给陈新民,但是却没有接通。犹豫再三,我又向方飞龙打了个电话,“方哥你带着老黑他们先去广元或者先找个地方等我,我有点事情马上就到。” “都这时候了,你能有什么事?”方飞龙有些不太理解。 我不知道怎么和他说,因为这事情没办法解释,如果陈玉兰只是想和我聊聊天或者找我去玩的话,我肯定不会搭理她,但她现在说要我去救她,看情况应该是确实挺棘手的。 如果不去管,我心里又觉得好像不太过意得去,毕竟从认识以来对她的印象还是挺好的。她可以说是我第一个真正认识的城里女孩。如果和她家境差距不是那么大的话,可能我和她还会有更多的故事,但现在既然她有难找我求救,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去帮她一下。 挂断电话之后,我便开着车调头停在路边,打电话询问老邱。 “大半夜的什么事啊?”老邱问。 “你知道名爵是什么地方吗?”我说。 “名爵?名爵会所啊?”老邱声音小小的,估计还没睡醒。 “名爵会所是什么地方?”我问,一听这名字,我就觉得好像不会是什么正经地方。 果然老邱解释了一下,我顿时明白过来。所谓名爵会所,就是一家夜店,陈玉兰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我很无奈,心里有些抱怨,但现在既然她有求于我,我还是决定去看一下。大晚上的路上没多少车,我直奔名爵而去。 抵达名爵楼下的时候,我有些苦恼,因为看样子这里头很大,这得去哪里找人? 而且这时候已经十二点出头,我不想耽误太多时间,吸了根烟之后我就直接冲到里面,想找台询问。 两三个穿着西服小马甲的男生点头哈腰说了句欢迎光临,我没兴趣搭理他们,找到台就问,“知道陈玉兰在哪里吗?” 两个浓妆艳抹的姑娘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你们快说话呀!”我用力拍了一下台,“陈玉兰在哪儿!!” “你说的谁呀?我们不认识,你直接说在几号包房。”台里的小姑娘语气有些鄙夷的意思。 我他妈哪里知道什么几号包房! 我心头大怒,这地方装修的富丽堂皇,一个个包间大门紧闭,这得去哪里找? 这时后面走来两个保安,走过来就问我,“干什么的?” 我说我找陈玉兰。 他们以看傻瓜的眼神看着我,“不要闹事,再闹事就请你出去。” 我掏出手机打向陈玉兰的电话,没有人接,打了两三个都是没有人接,我有些急了,懒得再在台这里纠缠,直接顺着路挨个包房去检查情况。 第一个包房打开,七八个人在里面开着闪烁的闪光灯,男男女女搂搂抱抱。见我突然打开门他们有些惊慌看着我没有说话。 “陈玉兰在吗?”我大声问。 “什么人啊你?”一个穿着低胸装的小姑娘走过来一把把门推上了。 我又去第二个包房,这第二个门是紧紧锁着的,当时的会所ktv一类的包房门是可以反锁的,不像现在没有锁。 我见门打不开,便拼命的敲着门,三四个保安从远处怒吼着跑过来想要阻拦,见他们围了过来,我便放弃这包房,径直走向了第三间,直接一脚踹了上去。 包房门被我一脚踹开,里面的人惊声尖叫,有个女的浑身赤裸正在跟个男的楼在一起摸来摸去。 我最见不得这种事情,直接问陈玉兰在吗?没有人回答我,这时保安拉住我的手脚想要把我给放倒。 我一个扭身脱开他们的纠缠直接掏出了手枪,“我找个人就走。” 见我拿出手枪,他们似乎有些犹豫,顿时散开了一些。就这样我一直找到了七号八号直到最后九号包房。 一把推开门之后。我立马就见到了一个熟人,毕洞庭。 “陈玉兰在哪?”我冷着脸问。 里面的男男女女顿时扭头看向最内侧沙发,一个女孩正躺在那里似乎已经醉倒,我高举着手枪往里走去,他们紧张的缩向一边。 走到最里面看清沙发上的人,我心里略微有些安心,果然是陈玉兰,总算找到了。 此时包房外已经围满了人,有看热闹的,有保安,也有服务员什么的,我很不习惯被这么多人围观的感觉,但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把抱起陈玉兰把她扛在肩膀上举着枪就往外走。 等我走到门外,还有一群保安围着我说等警察来才肯放我走。 我砰砰两枪打在他脚前,一言不发就带着陈玉兰上了车,开车把她往她家里带。 送到家门口时,连摁了两三下门铃,也没有人过来开门。 陈新民睡着了还是不在家? 我拼命的砸门,过了差不多五分钟,房间里终于传来动静,陈新民一脸惺忪的看着我,“你搞什么名堂?” 我把陈玉兰放下地,一言不发的走了。 我走到小区门口,发现外面已经多了两辆车,七八个人正堵在门口,这帮人中有两个我认识,之前冲的我家里来的人。 又是方耀宗的人? 这帮人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我跟他们没多大仇怨?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区政府后面的离休干部大院,敢到这里来闹事? 他们似乎也有些顾忌。 “无法无天了你们!”正当我跟他们对峙时,身后猛然传出一声大喝,“谁敢在这里闹事,明天统统抓了!” 我向后看,正是陈新民,他穿着睡衣裤就朝我这边赶。 我有些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窜上车立马打通了方飞龙的电话,“方哥,你们现在在哪里?” 方飞龙立马回答说:“我们现在在联盟村。” 联盟村我是知道的,在靠近武侯镇那边的一个地方。 挂断电话之后我看了一眼后视镜,没有人追来,于是我直奔武侯镇而去,赶到武侯镇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一点二十,街上偶尔能听得见警车的声音,弄得我有些提心吊胆。 这时赵副所长的电话再次打来,“你现在在哪里?街上到处都是抓你们的人。”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现在说这种话毫无意义,不用他说我也知道,现在到处都是抓我的人。 第178章 老黑恶化 两点零七分的时候我赶到了联盟村,说是村子其实就是县城边与我老家那种山村完全不是一回事,就这联盟村比我们小镇上都要繁华的多。 在路边我打了个电话给方飞龙和他相互确定位置之后,不久便碰了头。 “你去干什么去了?”方飞龙问。 我摇摇头,“没事,朋友要我帮个忙,我就去了一趟。” “帮什么忙?要两个小时?” 我笑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走,汉中不能留了,现在到处都是抓我们的人,直接去广元。” 方飞龙嗯了一声,“现在要换车。” “换什么车?”我愣了一下,“这时候不应该直接去广元吗?” “我这辆车要换个牌,你们的车也要换换了,之后我的车让刘萍秀开。”方飞龙说。 虽然他没有解释为什么,不过我们还是按他说的做,车牌全部换掉之后,刘萍秀开着方飞龙的黑色越野车走在最前头,我跟方飞龙分别开着松花江与长安远远的吊在她后方,相距有四五百米,一直开着电话免提相互联系着。 到后来我才明白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犯了这种事儿,市公安局第一反应是切断城市通往其他城市的各条要道,道路上都有设卡,让一辆不太显眼的车在前方远处开道,我们比较敏感的人以及车上的东西吊在后方,如果有什么情况的话好及时做出应对,不至于一头撞到网里去。 果不其然,在汉中市通往广元市的省道上,我们刚走出没有半个小时,刘萍秀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前面有四五辆警车不能走了,掉头。” 听到这个消息我立马就有些紧张,前方有设卡。 “直接冲卡行不行?”我听到方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刘萍秀呵了一声,“想什么呢?有四五辆警车,路上还设了路障,你这冲过去肯定要被抓,他们似乎还有武警在,你们那里先调个头,看看能不能从其他路走或者先躲一下。” “要不我们返回联盟村?”我说。 “先回去看看,到时候可以躲的话就找家旅馆躲一下,要是实在行不通,就只能把车丢在路边了。”方飞龙说。 把车丢在路边? 我犹豫了一下,心中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前方是走不通了,如果说后方又有人追过来的话,我们只能把车丢在路边往山里跑,只是这一带的山我从来没有来过,不太清楚山中的情况,往山里跑是最后的选择。 很多人可能会觉得说要是被抓就往山里跑,其实如果是在你熟悉的城市熟悉的地方,你往山里跑相对还要好一些,但像我们这种完全在陌生的环境,一头扎进山里的话与在城市里跑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甚至还更容易被抓。 因为在城市里人口密集而且当时的环境下并没有天眼存在,没那么多监控就不容易被发现行踪,藏在城市里更不容易被发现。而一旦跑进了山里,尤其是像这样陌生的大山中,我们不知道前方会是什么样的情况,有可能一座山翻下去就直接到了一个村子里,或者直接到了一个小镇上,在这样的时候警方直接锁定了你们所在的位置,直接就可以拉起一大堆人马搜山更容易被抓。 我们往联盟村走刚走了没多远,真就发生了最为不想看到的情况。 远远的就看到了警车的灯光闪烁。 “凌春华快点!车钥匙拔掉家伙拿着,直接往山里钻。”方飞龙的声音很是急促。 我深知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拿起手机一把拔掉车钥匙,跳到车后抓起装枪的袋子背在身后立马就往山上爬。 在这深夜里山上一片漆黑,我刚钻进林子里就听到警车的声音距离我已不足一百米了,等我慌慌张张的跑到高处时,下方警车的声音依旧在疯狂响彻着。 “方飞龙,你在哪里?”我在手机上问。 “我现在也说不清楚啊。”方飞龙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传来。 “现在没办法开灯,他们下面应该在拉警戒了,很可能会立马组织人对这座山展开搜索,我们现在能走多远走多远,能走一个算一个。” “老黑的情况还好?”我问。 “放心没事儿,老黑现在除了肩膀不能动以外都还行。”阮梨的声音传了过来。 听到老黑没什么大事我心里就放松了很多,摸着黑开始在山里前行。 干我们这一行的爬山是家常便饭,在山里想要走得快,最好的办法就是沿着山岗走,山岗上灌木少道路平,所谓的平并不是说平坦,而是相对于其他位置来说,没有那么多的石壁高坎以及乱七八糟的地形。 沿着山岗一路前行,我估摸已经走出了四五百米,已经爬到最顶端。 还不太行。 从我的位置朝下方远处看去,依旧可以看到昏黄的路灯点点,说明我们距离人口密集的地方并不算远,还是要再往更深的山里跑才能暂时躲开追捕。 方飞龙老黑阮梨三个人在一块儿,我单独一个人,现在大晚上的没办法开头灯,一旦开了头灯就很容易被人发现。 一直跑到了清晨天色微微有些放亮到了,五点多钟的时候我突然又接到了阮黎打来的电话,“喂,春华你在哪里?老黑好像发烧了。” 听到老黑发烧的消息,我心里立马就凉了半截,这哪里是发烧,这分明就是伤口感染了,这大热天的拼命爬山,出汗在所难免,天气闷热病毒细菌更加容易繁殖,尤其是他的伤口虽然不致命,但却是贯穿伤,伤口很深。 “这下子有些麻烦了,你们现在在哪里?” “我也说不清我在的地方,你能看到我们这座山上的大枫树吗?”阮梨说。 我远远的左右观察,并没有看到什么大的枫树,“没有看到啊,你们先在枫树下等我,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着,等我来找你们。” 说完我就挂上电话同时开始想办法怎么解决老黑的问题,现在如果不尽快找办法帮老黑解决伤口的事情,再拖个一两天,他真的会丢掉小命。 第179章 医院边的旅馆里 一直到早上八点多的时候,我才终于找到了阮梨所说的大枫树,那棵大枫树在我另一边的山顶上,距离我大概有两三千米的直线距离,爬过去可能需要一个小时左右。 一边向那边爬着,我就给陈玉兰打电话,她是我暂时能够想到的唯一可能帮得上忙的人。 头一个电话没打通,过了差不多十分钟,我又打了一个电话,那边刚一接通就喂了一声,“林春华,你现在在哪里?” “你现在不要管我在哪里。”我说,“你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事你说,只要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帮你。”陈玉兰连忙回答道。 “好,我有个朋友被枪打伤了,现在伤口已经开始感染,人发烧快要昏迷了,你能不能帮我们在勉县联系一家医院?” “因为这是枪伤,我们没办法直接去看,去看肯定就会被当地的派出所知道,你想想办法,能不能帮我们找家医院帮他看一下伤口?” 陈玉兰那边沉默了差不多快一分钟才传来声音,“应该可以,我有个同学的妈妈在那边的骨科医院当主任医师的,我帮你问问你,给我十分钟时间。”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立马放松了不少,至少陈玉兰没有直接拒绝,能帮我想想办法就是好事,过了十分钟之后他那边电话果然打了过来。 “你们现在在哪里呀?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勉县骨科医院在联盟村那边,我现在往那边赶,你们还需要什么直接和我说,我会帮你们安排好的。”陈玉兰直接说道。 “你爸爸知道吗?”我问。 陈玉兰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这医院就是我爸爸帮你联系的。” “好,我知道了。” 陈新明虽然一开始对我只有利益上的往来,但经过这么长时间,这么多事情,我觉得他相对比叶明还是要靠谱一些的。 说了一些注意的事情后我就挂断电话,趁着手机还有最后一格电又给阮梨打了电话联系他们过来找我,我再跟他们一同去玩联盟村。 当时的手机电量不像现在有百分之几的显示,一个电池图标里面有四五个小格子,最后一格电顶多能再打几个电话就没用了,为了省电我和他们长话短说。 与阮梨方飞龙他们碰头之后再爬到山边已经到了上午十一点半,远远的可以看见下方人流,按我说的,陈玉兰已经找来了一辆车在汉江第一坝边上等着。 我们四个人悄悄摸摸的从山边窜下来,上了车之后直奔勉县骨伤医院。 并没有从大门进去,而是通过陈新民联系医院里安排好的人,直接从地下室把老黑拉上担架,坐着电梯直奔手术室。 “这下子老黑没有事了?”阮梨和我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问。 我看着手术室上显示着方手术中的灯牌嗯了一声,“进了医院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他这只是个小伤,可能有些感染问题应该不大的。” 阮梨点点头,“那就好。我们三个人一起从老家出来也一定要三个人一起回去啊。” 我站起身走到窗外朝下看,“放心,我们三个人一定会一起回去的。” 现在我总是害怕会有警察突然冲过来把我们给抓了,说实话我心里面很是刺激,因为明知道现在整个汉中市都在抓我们,而我们却还在市内的公立医院做手术,实在是难以想象。 “你们要不要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听到陈玉兰的声音传来。 “我听王叔叔说这个手术还需要半个多小时才能结束,完事之后你那朋友应该还要在医院里住上一个多星期才能出院,你现在不休息好的话后面会很麻烦的。”陈玉兰走到我旁边说。 一听到还要住院一个多星期,我立马就摇头表示不行,“不可能住院一个多星期的,最多明天我们就得走,你能不能帮我们安排一个休息的地方?” 陈玉兰点点头,“已经帮你们找好了,跟我来。” “谢谢。”我是由衷的感谢她。 心里也暗暗庆幸昨晚幸亏我去救了他,不然的话到现在真的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办才好,昨晚如果没有去救她的话,昨晚同样会遇上警察设卡,而我们一样会往山里爬,但是却未必能找到人出手帮忙,我想如果昨晚没有救陈玉兰,那么陈新民今天也未必会帮我们联系医院。 陈玉兰帮我们找好的旅馆距离医院并不远,仅仅隔着一条马路,旅馆不大,她找了三个房间,让我方飞龙还有阮梨三个人住下。 我随便吃了碗炒饭填了肚子之后洗了个澡就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多钟,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没有合眼,又处于十分紧张的逃亡过程当中,精神十分疲惫,很快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我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扯我的衣服,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窗外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应该七八点钟的样子。陈玉兰正伏在我身上看着我。 由于长时间没有睡觉,猛然醒来我脑子还是有些懵的,我想说话但嗓子发不出声音来,只能发出沙哑的啊啊声。 陈玉兰似乎十分紧张,一下子就把我的嘴给堵住了,紧接着就发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我还是个处男,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事情,说实话,至今想来还是十分的不可思议,因为我都完全没办法回忆起当时是种什么样的感觉,要是现在再让我来一次的话,我一定要细细体味。 只是当年的事情现在想来依旧荒诞至极,可惜啊。 后来陈玉兰坐在我旁边,问我是做什么工作的,我看着她的眼睛犹犹豫豫。 “你说,我知道你现在正在被警察抓,我爸爸也提醒过我两三次不要和你走得太近。”陈玉兰轻轻的说。 “嗯。”我点了点头,摸出床头柜上的烟点上,“我是盗猎的。” “盗猎的?就是专门偷那些保护动物打的吗?” 我嗯了一声,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他也没有再说话,在我床边静静坐了快有十分钟,然后就出门走远了。 第180章 文家湾 我们都没有说不合适这三个字,但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并不需要说出口。 我知道那不是她的第一次,但那确实是我的第一次,不明不白甚至没有留下太多回忆,偶尔想起只觉得是年少可笑,心中有些纠结。 当天晚上我们三个人都偷偷的去看了老黑,老黑是夜里十点多醒来的。醒来之后我就问他,“你现在情况怎么样?能不能动?” 老黑凑在床边向我点点头,“现在没什么事情了,明天早上我们就走。” 我嗯了一声,“今晚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们立马就走,大路是走不通的,可能要从小路走,到时候还得爬山,你行不行?” 他点点头,“放心,我扛得住没有伤到骨头。” “那就好,你想吃什么东西吗?我去帮你买。”我问。 老黑摇摇头说不用,我坐了一会儿后偷摸着下了楼,在外面买了些水果过来。 手术后多吃水果并不是什么无稽之谈,水果中很多微量元素是人体所需要的,除此以外包括像什么蛋白质啊,钙铁锌什么的这些我不是特别懂,但我知道病人是需要这些东西的,有助于身体的恢复。 第二天一早五点多钟,我和阮梨方飞龙他们就已经收拾好东西,车子现在是没有了,估计已经被警察给拉走了。 我们找到陈新民联系的那个医生。把钱交掉后就带着老黑匆匆忙忙趁着太阳还没有出来之前坐上了出租车,直奔广元。 我们的家伙由方飞龙找了一辆拉货的三轮车,在车上装满了白菜和土豆,也远远的吊在我们后面往广元走。 这次途经警察设的那个卡时,发现警察已经少了很多,只有两辆车停在这里,五六个警察每辆车都要盘查。 被警察查的时候我紧张的要死,不过好在他看了我们之后并没有多问什么,似乎都完全不知道我们长什么样似的,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按道理说,他们可以查到我和老黑他们的身份证,但是却愣是没有认出我们来。 我觉得这可能是陈新民或者赵副所长在里面做了些手脚,具体的我不是很清楚,但结果就是没有被发现。 过了卡之后,我给方飞龙打电话,接电话的时候方飞龙那边还在说什么这些菜上午就要送到有人要什么什么的,估计是正在接受警察的盘问。 我们在路边等了他半个小时,因为三轮车跑的比较慢,等到他之后,我想让他坐到车上来,方飞龙却说,“就这么走,没事。你们先到我后面就到。” 半途中我们下了出租车,给了那司机五百块钱打发他回去,沿路拦了一辆空着的渣土车让他带我们走。 这也是方飞龙的意思,因为害怕医院里的事情被查出来,或者出租车被查到临时换车可以杜绝这一情况的出现。 只要我们以不被发现的方式抵达广元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逃出生天,到了广元市再想查到我们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抵达广元市的时候九点四十多。我们联系了刘萍秀。 “你在哪里?”我问。 刘萍秀似乎很诧异我们这么快就能出来,“你们到广元了?” 我嗯了一声,“刚到广元你在哪里?有没有安排好住的地方?” 她说还没有,让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下午再来和我们会合。 于是我跟老黑阮梨三人就在路边等方飞龙,一直等到十一点多才见他下了出租车背着两个包朝我们走来。 “你的三轮车呢?”我问。 他一脸怪笑的看着我,“什么三轮车有那么多电可以跑?路上早没电了,我拦到了一辆出租车跟另一个人拼车来的。” “来了就行,没事就好。”我点点头。 看着天上高高挂起的太阳,我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那两只小狗崽也没了,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人都平安无事就好。 下午两点刘萍秀打来的电话,让我们去文家湾。 广元市利州区文家湾。 四边有些小山,说是一个村子,但总觉得这些村子比我老家村子要好太多,村子并不算太大,三四十户人家还有些屋子已经被租出去建了小厂房。 见到刘萍秀的时候,她正一脸笑意盈盈的盯着我们看,“可以呀,我还以为你们出不来了呢。” 方飞龙白了她一眼,“出不来了不是让你占便宜?我这辆车不是被你白捡了去?” 刘萍秀闻言哈哈笑,“走,带你们见个人。” “谁?”我问。 刘萍秀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你应该有兴趣认识。” 听到她说这话我心里更是像是有猫在挠,什么叫我有兴趣认识? 他把我们带进了一户三层小洋楼,屋子里家具都挺讲究,好像全是红木的,大厅里坐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看着我们四五个人走进来他并没有丝毫吃惊的意思,指了指一旁的沙发,“坐。” 我不知道这人怎么称呼,也不知道他是谁,更不清楚他知不知道我们的事情。 “这是廖文辉,廖老爷子。”刘萍秀说。 听到廖文辉三个字,我立马精神一震,百闻不如一见,眼前头发花白看上去精神矍铄的老头就是听说已久的廖文辉? “廖老爷子好。”我起身弯了弯腰。 “呵呵,年轻人不用客气,你们跟那姓吴的事我已经听说了,还是你们年轻人厉害啊,杨胜建他们都已经全部被抓了唉?” 我不知道怎么接他这话,因为这事情说来说去似乎我还成了最后的赢家,不管是牵头的老吴,还是安排这一切的杨胜健都已经被抓了进去,我这个捡了大便宜的家伙反倒能蹦达到现在。 我本以为刘萍秀是让我们住在廖文辉家,谁知道最后却是让我们住在村子里的另一间老房子里,这老房子是空着的收拾收拾还能住。 据说是廖文辉的一个表叔的老房子,他表叔年初去世的,留下个空房子在这里。 傍晚的时候,廖文辉让我们去他家吃晚饭,饭桌上,他笑呵呵的盯着我看,“小伙子明天有没有兴趣跟我去市场上看看?” 我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怎么好端端的要我跟他去市场上看,我对逛市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 刘萍秀见状拨了我一下,“黑市。” 第181章 羚羊角 黑市?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心中顿时剧烈狂跳,看向廖文辉,他正眼含笑意的望着我。 “好。”我点点头。 吃完晚饭后,我们回到屋子里简单收拾了一下,我和老黑、方飞龙三个人挤在一个房间里,阮梨则跟刘萍秀睡在一起,这两个曾经针锋相对的女人也不知道她们怎么就能相安无事了。 这两天以来都很累,我也没心思去管那么多,只要她们不闹出大矛盾都随她们去。 第二天一早我正在门口水池边刷牙,阮梨就突然走了过来,“今天你要出去吗?” 我嗯了一声,含糊不清的说:“怎么了,你有事儿?” 她有些欲言又止,“没事儿。” 说完便走开了,我看着她的背影,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估计是昨晚跟刘萍秀有些不对付,只是暂时不太好安排她们,等明后天再说。 洗漱完之后我匆匆吃了碗面条,就往廖文辉家赶,廖老爷子捧着杯茶坐在沙发上正看着戏曲。 见我过来他呵呵一笑,“这么早就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我愣在原地,张了张嘴,“哈,没事,就来看看你。” 他昨天不是说要带我去黑市看的吗?怎么这会儿又不吱声了?我心里有些疑惑,但这事情不好主动开口询问,毕竟人家老前辈有心带我去,那是他有意提携,但如果不带也没办法要求他。 这次如果他肯带着我去的话,便可以更快的了解广元市的一些路子,毕竟这老头名声在外,肯定认识很多当地的猎人以及收货的。 相比较我之前在汉中市一个人四处找路子来说要省事儿的多,我在他旁边坐了一会儿,戏曲我看得实在无聊,便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时廖老爷子突然喊住了我,“中午吃过中饭之后你就来,我带你去。” “昨天有一帮南边的人跑来说要卖点东西,刘家兄弟邀我去看看,到时候你别拖得太久了。” 我连忙点头,“好的,吃完中饭我就来。” 南方的人来卖东西?我心里暗自嘀咕。 不太清楚他所说的南方到底是指哪里,同时对他所说的刘家兄弟也挺感兴趣,可以预见这肯定是当地的收货人或者有钱老板,又或者同行。 吃过中饭之后我立马就来老爷子家看了看,他在房间里,说让我等一会儿。出来时已换好了衣装,看着就跟马路上的老头没什么两样,要不是知道这是廖文辉,我绝对不会把他和一个资深老猎人联想在一起,尤其是这家伙似乎在四川陕西这一带颇为有名。 廖老爷子有一辆奥拓小车,我坐在他的车后排由他带着我去往这次交易的地方。 车子约莫走了半个多小时,停下之后我打量了一下周围,楼房还挺密集,应该是城市周边的城乡结合部。 廖老爷子刚一停下车,旁边一户人家就打开了门,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俊黑男子连忙迎了上来,“老廖来了?” 廖老爷子笑呵呵的点头,“进去说话。” 我跟在廖文辉身后走进这户人家,这个黢黑的汉子盯着我看,对于我的到来,他似乎有些意外。 “这位是?”他问廖文辉。 廖文辉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呵呵,一个后辈,带他来看看。” 随后他又扭头看向我指了指这个汉子,“这是刘力凯。” 我连忙掏出烟递过去,“你好,抽一根?” 他笑眯眯的接过烟,“你贵姓?” 我摆摆手,“免贵姓凌。” 刚说到这里,屋里又走出两三个人来,“快把门关上,我们到楼上看货。” 廖文辉呵呵笑,“走走走快快。” 随后刘厉凯关上了大门,我跟着廖文辉走向后方,他房子后方有一道楼梯直上二楼,刚到二楼楼梯口,就听见里面房间内传来了一些喧闹声,似乎人还挺多。 所谓黑市,并非像市场上一样很多人铺开摊子来让你挑选,在盗猎这一行内的黑市就是带着东西的人找到当地的有名望的老人或者牵头人,寻一处地点召集有意的买家或者同行前来看货,并不会固定在某一位置,也不会弄得声势浩大,毕竟这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我随着廖文辉走进房间,屋里有着七八个人,一张一米五长的茶几上正铺着两三张装化肥的蛇皮袋,上方摆满了各色各样的动物制品。 “廖老爷子来了?”有两三个人起身打招呼。 廖文辉呵呵笑着点头,“我来看看。” 随后他扭头看向我,“你自己随意看。” 我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但我并没有直接走向那些东西,而是紧跟在廖文辉身后,桌上的东西我基本都认识,现在对于我来说更重要的是跟着廖文辉多熟悉一下当地的人,而并非去买这些东西。 桌子上有些皮毛,还有狼牙、麂角和豹爪子一类的东西。 廖文辉走到茶几前,粗略看过之后捏起一根类似于羊角一样的东西仔细看。 这时刘力凯也走了过来,他凑到廖文辉身边小声的问,“这东西他说是羚羊角,八十块钱一克,你看行不行?” 廖老爷子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深深的皱起眉头看了又看,“有没有灯?” 刘力凯点点头,“有的。” 这时茶几边有一个五十多岁长着络腮胡的男人连忙起身,“呵呵,老爷子对这东西感兴趣?我这可是上好的羚羊角。” 廖文辉勾起嘴角点点头,随即把羚羊角交给我,“你也看看?” 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羚羊角,对这东西并不是很了解,这根羚羊角有一对,通长二十六厘米左右,下粗上细,略微有点儿形似闪电的形状,但并没有那么尖的角度,上面一圈圈的纹路,通体黄白色,有点类似于人指甲的感觉。 “怎么样?看得出来道道吗?”廖文辉问。 我摇了摇头,“不是很懂。” 廖文辉呵呵笑着从我手中接过羚羊角,这时刘力凯的灯也拿来了。 第182章 肯定在帮他吹牛 廖文辉接过头灯立马就打开对着羚羊角照,我看这羚羊角真就跟指甲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放在头灯前通体透光。 而廖文辉则皱着眉头仔细看,也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 这时那个络腮胡男人连忙走了过来,一把夺住羚羊角,“看就看嘛,还搞这么些道道做什么?” 他语气有些冲,廖老爷子咧着嘴没什么表示,任由他拿走羚羊角。而刘力凯则瞬间冷下脸来,“你卖东西还不让人看了?” 络腮胡当即抻眉瞪眼,“你要买就买,好好看就是了,搞这些神神叨叨的做什么?” 旁边的人目光投在刘力凯身上,又看看廖文辉,都没有说话。 刘力凯眉头一竖,“不想好好做生意,你就收拾东西走。” “你这什么态度?我们几百公里远跑来找你们卖,你们就这个样子做生意?”络腮胡嚷嚷着。 我见他们说的越来越激烈,几乎就有恶语相向动起手来的趋势,连忙轻轻拍了一下耀文辉老爷子,“这里面有什么道道吗?” 廖文辉呵呵笑着转过身,“羚羊角,很值钱啊。七几年的时候就能卖到二十多块一克现在都涨到八十了,往后估计还要涨。” 我听了这话,忍不住又扭头看向桌上的另一根羚羊角,刚才握在手里的感觉估摸着也就四两左右,四两就是两百克,一根两百克,两根四百克,八十块一克,那这一对羚羊角不得三万二? 但看廖文辉的意思似乎是这里羚羊角有问题。 廖文辉仿佛明白我心里在想些什么,抬手在我面前虚按了按,“待会儿再说。” 最终这笔生意没有谈成,这个络腮胡男人带来的正是那些豹子爪、羚羊角一类的东西,其他还有些果子里皮,松鼠尾,麂角之类的是另一个人拿来的。 廖文辉买了一对麂子角花了一百二十块钱。 这对麂子角长度约莫八厘米左右,差不多一根王中王火腿肠粗细,他拿了东西之后就走出门外抽烟,我连忙凑到他身前问,“老爷子说之前那羚羊角有什么问题吗?” 廖文辉手里夹着烟,嘶哈嘶哈的吐着烟雾,“羚羊角,他这是什么羚羊角?他这分明就是黄羊的角。” 我皱着眉头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羚羊角有通天眼,而他这角显然没有”老爷子说。 通天眼?那是什么东西? 我问怎么说。 “刚才我用头灯去照,也不是说非得用头灯了,你拿着羚羊角对着光照,它可以透光,最中心从角尖到根,会有一条越来越淡的 黑线,这条黑线就是所谓的通天眼。” “也就是鉴别羚羊角最好的办法,其实像牛角羊角里面都会有根肉茬,拔掉之后里面就会有条空档,对着光照,空档的颜色就会偏黑,看上去就像条黑线,但是羊角牛角这条黑线最多只有一半不会到顶,而羚羊角是会到顶的,懂了吗?” 我恍然大悟,心中暗暗记下他说的通天眼,紧接着问他买这麂角来做什么? 他呵呵一笑,“麂角啊辟邪。” 麂子角我以前见人用过,不过都是用在木工墨斗上用来固定弹线用的,倒还不明白还有辟邪这一说法。 我们在门口聊了十多分钟,里面的人相继散去,这次所谓黑市与我们上次在汉中卖虎骨差不多,只不过那次是已经约定好了买家,而这一次却是两个贩子拿过来对着三四个买家卖而已,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刘力凯最后一个走出门,出门后便顺手把门带上,“老爷子晚上一起吃个饭?我还有两三个朋友要来,想和你请教一些事情。” 廖文辉笑呵呵的点头,下午我随着廖文辉一同在这刘厉凯家做客,看着他们打扑克牌我有些无聊,做了一下午看客。 晚上四点半的时候,屋里又陆陆续续来了三四个人,其中有一个人长得和刘力凯有七分相像,二十七八岁,比我要略微显老一些,他一进门就盯着我看。 后来通过廖老爷子才晓得这人就是刘力凯的弟弟,他们兄弟二人在这广元市也是小有名气,可谓狩猎世家,因为从他们的爷爷辈开始就一直都是打猎以及贩卖这些动物制品为生,到他父亲那一辈出了些事情,早早的去世,如今就剩他们兄弟二人在。 这栋房子也并非他们现在居住的家,而是他们的祖宅,是他父亲手上建的。 晚上我们在一家小饭店里吃饭,一桌七八人,一开始他们只是聊些有的没的,并没有提及刘力凯下午所说的请教问题的事情。 临近散场的时候,刘力凯便拉着廖文辉往外走,估计是谈话内容,有些顾忌。 我坐在饭桌上自顾自吃喝,这时刘力凯的弟弟忽然朝我点点头,“兄弟你也是干这一行的?” 我咧咧嘴嗯了一声。 “拜廖老爷子为师?”他问。 我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有点这个想法,但现在还没有拜师。” “哟,兄弟你可以啊,做过多大的活?”他笑着说。 我刚想说卖过老虎,随后便忍住了,只说搞过熊和金钱豹,听到了这话他连忙挑了挑眉,“真的假的?你这么年纪轻轻就敢搞熊和豹子了?” 不等我说话,旁边一人连忙起哄,“哼,年轻人说大话容易。” 我瞥了他一眼没有解释,毕竟不算太熟,有些事情没必要去较真。 可我不说话仿佛是认怂了似的,他们更是加变本加厉的说。 回过头来一想,搞过什么东西,现在拿来说也没个依据,说出来反正人家也不信,没什么意义,干脆不去搭理好了。 这时廖文辉与刘力凯走了进来,见他们喋喋不休便问什么事情,听了刘力凯的弟弟刘力旋说起我说大话的事情,廖文辉笑呵呵的摇了摇头,“这小伙子不简单啊,卖过老虎。” “什么?”刘力旋当即一愣,大摇其头,“我不信,老爷子你肯定在帮他吹牛。” 我呵呵笑着没有说话,刘力凯却突然拿起酒杯向我敬酒,“你不信这还不简单,反正现在还早,一会儿你们出去比一比不就清楚斤两了?” 第183章 估计要输 “比就比,比什么?”刘力旋问。 我瞥了他一眼又看看刘力凯,这时发现廖文辉正在看着我,“小伙子露两手让他们看看,总觉得年轻人没能力,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我有些尴尬,才刚到广元市来,本身是想着跟着廖文辉来熟悉点人,开一条路子。却没想到一上来似乎就结上了冤家。 这还要赌,怎么赌,赌赢了会不会反倒让他们对我有意见?赌输了还让他们瞧不起我,这似乎输赢都对我不利呀。 “后面不远的地方就有一片荒地,那里兔子多的很,要不你们两个就去比赛打兔子好了,谁先打满三只谁就赢。”刘力凯说。 我一听到打兔子心里面觉得这事情很难办,就像我刚才想的一样,赢了反倒容易让人心生怨恨,输了又让人瞧不起,而且打兔子这种事情似乎并不能够直观的考验狩猎本领,反倒有点碰运气的意思,这是陌生地方,是对方的主场,这刘立旋肯定对后面荒地清楚的很,哪里有兔子哪里没有,而我一个初来乍到的拿什么和人家比。 我摇了摇头,“算了,打兔子没什么意义呀。” 我这边刚刚表示拒绝,那刘力旋当即就站起身来,“你个连熊和豹子都敢搞的人,廖老爷子还说你搞过老虎,怎么现在连只兔子都不敢搞了,还是说你压根就不敢比?” 我盯着他看,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旁边的人也都在纷纷起哄,说比一比,拿个彩头出来,正好大家可以博个乐子。 廖老爷子也拍了拍我的肩膀,“怕什么?跟他比就是了,刘家兄弟两个人挺好的。” 我眨了眨眼睛看向廖文辉,听他话的意思,似乎是说这两兄弟为人都挺实在? 于是再次看向刘力凯,他也正盯着我看,“小兄弟你怎么样?来不来?你确定要来我们就讲好规则,待会儿就去试试看,你要实在不愿意比,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再次看向廖文辉,他点了点头,“来。” “好。”我扭头看了一下刘力凯与刘力旋两兄弟,“你们说怎么比?” 刘力凯犹豫了一下,开始讲比赛规则以及彩头,“现在是八点半,我们也不要搞得太久,拿上东西加上比赛的时间到十点钟为止,我们到地方九点半差不多半个小时,就九点半到十点钟。” “要是谁都没有搞到,那就是平局。到十点钟要么就谁搞得多谁赢,如果都是搞得一样多,那就谁先弄到谁赢。” “半个小时时间太短了?”我说。 刘力凯却摇了摇头,“不短了,这里兔子多的很,我前段时间去逛了十多分钟都打到两只。” “用什么东西打?”我问。 刘力凯笑笑说,“你想用什么东西打都行,随你的便,你要是没有带家伙的话,我那里还有把铳,你可以拿去玩。” 我一听到铳当即就摇了摇头,“那我还是让我朋友拿家伙来。” 他点点头,“都可以随你好了。” 于是我便联系了老黑,让他想办法帮我把复合弓给拿来,老黑听到我要和人比赛,立刻来了兴趣,“比什么东西啊?” “五百块钱。”我说。 五百块钱是刘力凯说出的彩头,我和刘力旋两人,一人交出两百块,放到刘力凯那里,到时候谁赢他再添一百块钱,合计五百交给赢的人。 我们这边匆匆散了场,跟着刘力凯回屋拿家伙,拿完后便由他领着带我们去往他所说的荒地上。 他所说的荒地就是距离这片居民区不太远的一片小鱼塘之间,这些小鱼塘各个都不大,我看着倒像是从农田里挖出来的鱼塘,左一个右一个。 总共有二三十亩的地方,有荒着的田地,有种上庄稼的,还有种菜的,在荒地后方便是树林,看样子倒是挺适合兔子待,就是不知道具体如何。 “你朋友帮你带家伙来了没?”刘力旋拿着一杆短枪问。 我点点头,“就快来了。” 他这枪我看上去似乎跟老黑的那杆枪差不多,都是人自制的,但枪管要短不少,枪管短而粗,近距离杀伤力更强,但射程较短,精度也会略有下降,枪管越长精度越准。 不多久,老黑还有方飞龙以及阮梨刘萍秀四人全都跑了过来。 老黑把复合弓递给我,一拍我的肩膀,“搞得可以,别给咱丢人啊。” 我白了他一眼,“想太多了你。” 刘力凯见我们人来齐,家伙也到了便组织我们准备开始,“现在是九点四十五分,按照原先说好的半个小时时间到十点十五,超过十点十五以后的都不算,我们跟在你们两人身后电话联系。” 我对此没什么意见,看了一眼刘力旋,他正一脸得意自信的望着我,“你拿个什么鬼东西打?” 我扬了扬复合弓,“别废话,开始。” 廖文辉还有另外两个老头站在原地没有动,而是远远的看着我们,刘力凯跟在了我这边,老黑则去盯着他的弟弟刘力旋。 我简单判断了一下地形,选择往右边的方向搜索,而刘力旋径直走向左侧靠山的位置。 我见他向靠山边的位置走去,也立马直接往山边赶。 他是这附近的人,对这一块的情形肯定是比我更清楚的,没必要在这上面和他较劲。 山边更适合野兔躲藏,这一点毋庸置疑。我和他相距一千多米,刚搜索了十分钟左右,他们那边就传来了一声枪响。 这么快就打到了?我心里一惊。 这时右前方传来一阵哗啦啦的落叶响动,我连忙扭头看去,草丛中一点极为微弱的淡红色光点若隐若现。 这是一只兔子,我心里明白得很。野兔的眼睛在夜里被头灯照住不会像猫狗那样反射出很亮的光芒,而是更像老鼠似的,光芒微弱,越近越不清晰,最适合看清的距离是二十米左右,超过这个距离的话就很难看得清楚了。 我一箭射去,它顿时剧烈扑腾,挣扎了一阵后发出吱吱的叫唤。 动静逐渐变弱,我刚去捡这只兔子的时候刘力旋那边再次传来一声枪响。 这让我心底有些吃惊,要知道这片区域并不算是很大,一声枪响之后按理说会惊走周围的兔子,而他那里显然是又发现了一只,打没打中不去说,至少他那边还有更多的兔子存在,但我这一边却没什么动静,这场估计是要输了。 第184章 打算留多久 他打到第二只兔子的时间,也才刚刚十点过三分,换句话说十八分钟他就开了两枪,而我这边刚刚收获第一只兔子,至于第二只还没有看到踪影。 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摸出一看竟然是老黑打来的。 “喂,春华?” “什么事?”我问。 “刚才他那一只兔子打的偏了点,兔子跑远了,估计是要死的,要不要我捡去给你?你那边怎么样了?” “捡来给我,那不就是要作弊吗?”我急忙拒绝,“别来这一套,你那边帮他找找,找到了就交给他,找不到就算了,我这里暂时打到了一只,不需要搞小动作。” 他哦了一声,挂断电话。 不多久我也发现了第二只兔子,一箭射出,似乎有点歪,但那兔子却并没有跑,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见状我心头偷乐,立马再补了一箭,这一次正中它脑袋,这兔子当即扑在地上抽搐起来。 “可以呀,你这弓箭打兔子确实好用。”刘力凯站在稍远些的地方说道。 我呵呵笑着去捡兔子,两只兔子由方飞龙提着。不知道刘力旋那边怎么样了?我心里暗想。 两只兔子之后我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就到了十点十一分,距离最后结束也就只有四分钟时间,而我跟刘力旋已经沿着山边越凑越近,相互之间仅仅隔着一百米左右,换句话说我和他很可能会发现同一只兔子。 就在这时,他忽然照着我这边某个地方一动不动,我看着他握枪瞄准,估计是有有所发现了。 我并没有放弃挣扎,而是竖起耳朵听,他这一枪过后,很可能会惊吓出我这旁边的兔子来,只要速度跟得上,我并不会落后于他。 随即他那边传来枪响,而我这附近并没有兔子响动,意外的是刘立旋却立马向我这边奔跑了过来。 难道是兔子没打中往我这边跑了?我心里暗想。 他跑得离我越来越近,我也听到了身边哗啦啦的响动,持续跑到我这前方不远处。 距离我十多米外一只兔子躲在灌木丛后方一动不动。我想要拉弓去射,想想还是放弃了,因为这只兔子是刘力旋打过一枪的,现在虽然还没死,但众目睽睽之下并不适合做截胡的事情。 这时刘力旋走到了我身边,“看到兔子没?” 我一指前方灌木丛,“那里,你的。” 他意外的看了我一眼,点点头再次举枪瞄准,砰的一声巨响,那兔子直挺挺的软倒在地,连挣扎都没有。 “时间到!”刘力凯哈哈笑着说。 我知道他为什么笑,因为那刘力旋腰间正挂着两只兔子,加上他去捡的这一只刚好三只,半个小时三只兔子,确实效率惊人。 “哈哈哈,怎么样?我赢了!三只!”刘力旋捡回兔子后一路小跑着来到刘力凯身前,抓出三只兔子耀武扬威似的,在身前乱晃。 我笑着向他点点头,“确实是你厉害。” “话不能这么说。”刘力凯开口道,“这应该算平局。” “啊?”刘力旋当即愣住了,“怎么能算平局呢?我有三只啊,他才打到几只?” 我从方飞龙手中拿过两只兔子,“我才打到两只,没有你多。” “对呀,他才两只,怎么就平局了呢?”刘力旋不满的说。 刘力凯抽了他肩膀一下,“要不是人家让给你,你能打到这第三只?” 这时老黑也开了口,“刚才要不是我去帮你把那只兔子找回来,你也才两只的。” 我当即朝老黑摆摆手,“那是他打到的,你帮他找是应该的。” 老黑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刘力旋嗷的一声,“这倒也是,这样说起来确实是平局。” 刘力凯一把从我手中拿过两只兔子,随后又转身到刘力旋那边抢过三只兔子,“哈哈,兔子都交给我,我给你们两人发奖金。” 我咧着嘴看他们动作,心里只觉得有些无聊,不过对刘厉凯这个人感官倒是好了不少,至少这人确实如廖文辉所说挺好的。 刘力凯掏出一沓钞票给了刘力旋三张又转身递给我三张,“可以,一人赚个两百五。” 我被他的话逗笑了,看着手中的两百五十块钱,不知道如何是好,看见刘力旋并没有不满的意思,就也大大方方的收下了,两百五就两百五,现金多实在,这得抵别人半个月工资呢。 回到路边,廖文辉询问我们比赛结果,刘力凯大致的说了一下情况后廖文辉拍了拍我的肩膀,“小伙子可以。” 我呵呵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们几人结伴回到刘力凯的老屋,也就是中午看货那里简单喝了口水之后便告辞离开。 方飞龙开着他的黑色越野车,我本想随他们一同回去,而廖文辉却邀请我坐他的奥拓。 “你接触打猎多久了?”廖文辉问。 “半年了。”我说。 “确实可以,很有天赋嘛。”他笑哈哈的甩给我一根烟。 我点上烟之后吸了一口,“过奖了,打猎的事情嘛,也就那么回事,您老是过来人了,应该是懂的。无非就是多往山里跑,胆子大一点能吃得了苦,总会有收获。” 廖文辉却是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的,我以前接触过的猎人有很多,但是真正有实力的却很少很少,除了你说的那些,还有更多只能靠天赋的东西,比如说对每一样猎物的了解程度,瞄准的时候枪法如何?做判断时候脑子好不好用这些都是因素。照你的说法,只要是个人肯往山里跑,都有收获,那得看是什么样的收获了,要全都是像兔子这样的笨东西,那也还分打多打少的区别,稍微碰上些精明的猎物,光靠胆子和吃苦就行不通了,你说是?” 我嗯了一声,“你说的有道理。” 这时廖文辉突然侧过头来问我,“打算在广元留多久?” 我摇摇头,“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半年时间东跑西跑一直没个定数,我也不知道会在广元待多久。” 廖文辉点点头,“干这一行没办法的,东跑西跑东躲西藏,那你短时间内还在广元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些人,你跟着他们一起去山里转一转,多走走看看学些东西,将来哪怕是改行不干了也好有其他的路子可走。” 第185章 回家 廖文辉的话让我有些激动,虽然他没有说收我为徒,但从他话里的意思来看就是想带一带我了,哪怕不是他亲自带,也明说了要联系其他人,让我多走一走看一看。 我心里十分感激,不管什么行业,有个老手说出这样的话来。都是十分值得高兴的。 如果有学手艺的朋友应该就会很清楚,老师傅主动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一件多么令人兴奋的事。 回到家里刚刚好十一点,白天他们又多收拾出来两个房间,两个女人各自占了一间房,方飞龙和老黑搬去了另一个,我倒是沾了光独自享受单间的快乐。 一觉睡到第二天清早,早上我是被老黑给吵醒的,“快接电话,你婶打来的。” 我一听到是五婶的电话立马就清醒了过来,“婶?什么事?” “春华?”电话里传来五婶的声音,“你端午节回来不?” 我一下子有些恍惚,又快到端午节了。 “我不知道。”我说,“还没有做好计划。” “端午节回来,你叔最近身体不太好。” 五叔身体最近不太好? “叔又怎么了?”我连忙问。 “唉。”你回来就知道了,“上次你托李家那小子拿来的五万块钱,帮你叔看了脚,脚是好了,现在不知道怎么的,每天就吃不下饭,你还是抽时间回来看看。” 我握着手机心里五味杂陈,五婶开口说出五叔身体差,那就肯定是身体真的有问题了,不然她应该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家里钱还够用吗?”我问。 五婶嗯了一声,“钱还有的不用担心,你抽个时间回来,最好是端午节,大过节的不要在外面跑了。” 我说了声好,随后又和她聊了两句便挂断电话。 “你婶说什么?”老黑问。 我把手机还给他,“我们回家过端午。” “啊?你婶让你回家过端午节?” “嗯,我们出来半年了回去看看也好,这次我们一起回去。”我说。 他愣了愣,“那我们还回来吗?” 我嗯了一声,“肯定要回来啊,在老家赚不到什么钱,出来哪怕犯了事儿还能跑,在老家跑都跑不掉,家里人都在那边很难办的。” 他点点头,“那我去跟他们说。”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五个人围在桌边,阮梨似乎有些心事重重,方飞龙也似乎颇有顾忌,倒是老黑和刘萍秀没什么特别的表示。 “你怎么了?”我问阮梨。 她抬眼看了看我,“我家的事情你不是都知道吗?” 我这才猛然想起她父亲想把她卖给隔壁村的事,当即咧咧起嘴笑,“那都是年初了,你现在还怕什么?拿一万块钱甩到你爹手里就是了。” 她脸色变了变没有说话。 “要不你就直接跟我回家,到时候有什么事情我替你挡着。”我说。 阮梨自顾自扒着饭。 “你呢?”我扭头看向方飞龙。 他似乎有些为难,“你知道我就是刚从老家跑出来的,再回去……不敢回家呀。” 我沉吟了一会儿,“那你一个人在广元也不是个事儿,不方便回家的话就和我一起回去,去我家玩两天,怎么样?” 方飞龙有些犹豫,好在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出来半年,经历那么多事情,再猛然提出要回家过节,我的感觉难以言明,所谓近乡情怯便是如此,我们当天下午就在广元街上买了些东西,我给五叔五婶各自买了套新衣服,又买了瓶好酒,一条好烟,另外还给爷爷带了些东西。 当天夜里我们就出发了,本来打算把家伙事全部留在广元,空身坐火车回去就不必顾忌太多,但后来我又改了想法,反正方飞龙的车子还在,我们五个人刚好挤得下去。 当天晚上十一点抵达了四川达州,简单休息了一下第二天开车一整天又到了湖北荆州,第三天到南昌,第四天下午这才从上饶拐到衢州,随后缓缓的抵达老家。 这次来到镇上看着通往老家村里的小路,心中有种难以言明的意味,小路已经铺上了一层粗粝水泥,短短半年时间家乡的变化还是挺大的。 沿着水泥路开车倒也方便得多,原先骑摩托需要半个多小时的路程,现在开着车十几分钟就抵达了村口。 我家老屋在村子后方,方飞龙的黑色越野车进不去只能停在村口路边。 “你老家可以啊,鸟语花香的。”方飞龙说着深呼一口气。 闻言我扯了扯嘴角,“哪里不是鸟语花香的?除了城里面不都一个样吗?” 见到我们一辆陌生汽车停在村口,不少村民围在村头小店围观,当我和老黑阮梨三人走下车后,不少人就往村里跑去,我看着他们的样子心中已经猜到了他们去做什么,不过现在不是管这些的时候。 “待会儿要是阮梨的老子过来抓人怎么办?”老黑问。 我歪过头看他,见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又看了看后方一脸难受的阮梨,压着声说,“怕个卵,他要来,拿钱砸他脸上就事了。” 方飞龙不太清楚阮梨的事情满脸疑惑,走在最后方的刘萍秀脸色漠然,腰肢扭来扭去倒显得有点狐狸精的样子。 不久我们一群人就抵达我老屋门口,这会儿四点多钟,屋里已经亮起了灯,老屋光线不好,不开灯完全看不见。 可能是听到门口喧嚣,五婶突然探出头来看。 见到我,她连忙抬起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你回来了?” 一边说着她又连忙走到厨房灶舍帮我们泡茶。 方飞龙很是客气的双手接过茶杯后点头致谢。阮梨和老黑也很是客气,就刘萍秀淡淡的点了点头,接过茶杯走向一旁。 五婶看着阮梨和刘萍秀,目光瞟来瞟去,随后看在我身上。 我见她的样子已经猜到她想问什么,暗自摇了摇头,五婶见我摇头有些无奈,“一会儿我去给你们收拾房间。” 我点点头,“五叔呢?” “你叔在房里。”婶说。 第186章 我用钱砸死你 我走向五叔的房间轻轻推开房门,房间里黑黑的,床上躺了个人正是五叔。 我扯亮白炽灯,轻轻喊了一声,“叔。” 六月的天,五叔盖着层薄被子,头发长长的好像有段时间没有理过了,他微微扭过头来看我。 我大受震撼,短短半年不见,五叔已经瘦得皮包骨,眼窝深陷,脸颊也深深凹陷了下去,与半年前离家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样。 “叔,你还好吗?”我低声问。 五叔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我连忙上前搀扶。 “回来了?”他问。 我嗯了一声,“回来过端午节。” 五叔深深叹了口气,“你在外面,那么急匆匆跑回来干嘛?我又没死。” 我不知道怎么接五叔的话,看着他的样子,心中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好好的一个人短短时间怎么就瘦成这样了?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心中有心想要去看一个人,见了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相顾无言,唯有心中五味杂陈。 跟五叔简单聊了几句话,他又重新躺了下去。 我退出房间,走到厨房询问五婶,“叔是怎么了?怎么瘦成这样?” 五婶自顾自的准备晚饭,“医院里说是肿瘤。” “肿瘤?”我微微一愣,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当时在我们那样的农村里,很少听说过癌症的大名,不像现在这样谈癌色变,以前并不是说没有癌症,只是极少有人会去医院里检查身体,病死了也就病死了,顶多知道些类似于肝炎一类的问题。 在那个时候,听到某人住院这个消息都已经是极为严重的情况,寻常人家有病哪里敢去医院,至多就是到村医那里开点西药片吃一吃。 我不太明白所谓肿瘤是怎么回事,等我知道后也已经晚了,或者说完全无计可施。 六点多钟,屋门口走来一个人,穿着牛仔裤白短袖,跟阮梨的装束有些像。 我们正准备吃饭,看着来人我微微一愣,“姐。” “你还知道回来?” 堂姐说了这样一句话,让我不知如何去接。 “你给我出来,”堂姐冷声说着等我出去。 老黑与方飞龙还有刘萍秀尽皆惊愕的看着我和我堂姐。 “你们先吃。”我说着就挪开凳子走向门口。 “你现在翅膀硬了?”堂姐怪声怪气的开了口。 我给她的话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见她拖着个行李箱,我便腆着脸上前想要去帮她拿箱子。 “你别动,我问你话。”堂姐走开几步语气冷冽。 “什么事情啊?我都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说。 堂姐目光紧紧盯着我,“过年的时候我爸说的话你忘了,你还要出去搞,把我爸害成什么样了?” 我捏了捏拳头无话可说。 抛开肿瘤的事情不去谈,五叔的腿确实是因为我而受到的牵连。 见我愣着不说话,堂姐哼了一声,“迟早有一天我爸会被你害死。” “你在说什么?”我婶走到门口,拉了堂姐一下,“快点吃饭,不要瞎说。” 堂姐拉着箱子进了屋,走向房里去看五叔,我站在门口抬头看了看门框,看着屋内外熟悉的一切,心中感觉有些陌生,仿佛这个地方没有半年前那么亲切了。 并非我觉得堂姐说错了,她说的没有错,五叔确实是被我害的。可事已至此,我无力改变什么。 一顿饭吃的也不甚融洽,方飞龙和刘萍秀他们似乎也看出我家里有些不对劲,匆匆吃了饭后就找五婶去房间睡觉去了。 七点半的时候天色刚刚黑下来,屋外再次喧闹。 “死逼给我滚出来!”一道男声大吼传来。 我听到这声音扭头看了一眼阮梨,它脸色顿时变得难看,盯着门口一动不动。我和老黑对视一眼,纷纷起身走向门外。 七八个村民簇拥着阮云海朝我们这边走来,“你闪开,我找我家那个贱批。” 阮云海吵吵嚷嚷的领着看热闹的村民就想挤开我进到屋里,我一个横身挡在他身前,“你把话说清楚,你在骂谁呢?开口闭口的?” “你给我闪开!再不闪开,我不客气了。”阮云海神色冷冽的说。 听到他这话,我顿时来了火气,家里的事情本就让我糟心,一个卖女儿的还在我家门口咋咋呼呼,半年前上门怎么没见你有这么大胆量?是看五叔卧病在床,所以就有底气了? 我抓着他的肩膀向后一推,“你话不说清楚不准进这个门。” 阮云海见我和老黑两个人像门神似的堵在门口,脸色连变,转手抓起门口的一根木棒作势就欲强闯。 我丝毫没有退让,拿起门后的锄头往地上一杵,“你过来试试!” “妈的个逼,阮梨你这个死逼给我死出来,外面找了野男人,老爹老娘都不要了是?” 阮云海站在门口大声叫骂。四周看热闹的村民越来越多。我心情极为压抑,恨不得一脚给他踹翻,向后瞥了一眼阮梨,她正向外走。 走到门口后,她轻轻拉开我和老黑的肩膀看向阮云海,一下子哭出了声,“你当时要把我给卖了,怎么都没有说那么多?你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我,你有考虑过我吗?” 阮云海脸色狰狞,“我帮你找了个人家,怎么叫卖了你?人家给那么多钱,我们要赚多少年啊,跟着人家你少吃多少苦?” “你跟这个穷光蛋四处跑,你们以前在沙坦的事情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放?跟着凌春华这个穷光蛋,你能有什么出息?” 听了这话我再也耐不住性子,“你说谁是穷光蛋,你个傻逼。” 阮云海看着我一下子控制不住情绪似的,抓起棍子就朝我头上打来,老黑眼疾手快,一脚就踢在他手臂上把木棒踢飞。 这个情况我早有预料,当即上前一步把阮梨拉向身后,“你别说那么多,你不就是想卖女儿吗?想卖个什么价你说。” 阮梨在我身后使劲的拽我的肩膀,仿佛想要把我推开。 “老黑把她拉到屋里去。”我说。 老黑立刻抓着阮梨的肩膀向后拖,我提着锄头走到老云海身前,“你问问村里的人,你想做什么事情谁心里不清楚?你想卖多少钱,你说说?我是穷光蛋,我用钱砸死你!你把话说清楚,你想卖什么价?” 第187章 念念不忘的 听了这话阮云海当即大声嚷嚷,“你个穷鬼还在这里装?你装啊!” “你拿两万块钱出来,阮梨随你带走,他妈的在我面前装?!” 我目光紧紧的盯着他,“你说话最好想清楚,你说两万块我拿给你之后,阮梨就和你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阮云海周围的村民一直在劝他,说些什么不论如何都是你女儿之类的话。 而他却完全不顾这些人的劝阻,冲着我吹胡子瞪眼,“别听他在这里装,让他拿他拿两万块钱出来,这女儿我就当是没有生过。” “老黑!”我喊了一声。 老黑当即就从屋里走了出来,“什么事?” “去把我包拿来。”老黑应了一声走向我的房间。 “大伙们都听见了,阮云海这老王八蛋说拿两万块钱出来他女儿从此和他再没有任何关系,这话是他说的,我没有作假?”我对着周围的村民们说。 村民们没有理会我的言语,纷纷劝阮银海不要搞成这样,而阮云海仿佛受了刺激似的。 “让他拿!这小畜生本事没学到,倒是喜欢在这里放大话吹牛皮,他妈的死逼给我滚出来,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 我身后猛的传来脚步声,阮梨突然从屋里窜出,拿着两叠红钞票往阮云海怀中一甩,“拿去!” “你要的两万块钱,拿去!” “你就当没生过我,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 说完这些后,她呜的一声哭了出来,转身往家里走。 村民们顿时一片哗然,阮云海握着手中的两沓红钞票目瞪口呆,看看钱又看看跑走的远离。 我连忙挪步把阮梨挡在身后,“这还不是我的钱,这是阮梨自己赚的钱,现在钱已经交到你手上了。” 阮云海脸色难看至极,看了看钱忽然一把甩向地面,“死逼你去外面做了什么?你是想把我阮家的脸丢尽是?” 刚走进屋里的阮梨再也压抑不住情绪放声痛哭,这时屋子里老黑提着我的包走到门口,我拿过包丢在门槛内,“你这做老子的帮不上女儿忙,成天想着卖女儿,现在我带着你女儿赚到了钱你又说这样的话,你配做人家父亲吗?” 周围的村民有些呵呵干笑,有些则在一个劲的劝阮云海,不要把事情弄到这一步。 这时我听见身后传来五叔的声音,回头看去见五婶正搀着五叔往门外走,五叔一手扶着门框,眼神虽然没什么精神,但还是死死的盯着阮云海。 “你阮云海活到今天这一步,真的是把阮家的脸都丢尽了。”五叔声音不大,但他说话的时候没人敢插嘴。 “婶快把叔扶回去。”我说。 这里乱七八糟的,叔身体又不好,要是被阮云海给气出个好歹来,那我真得悔死。 五婶闻言无奈道:“我不让他出来啊,他死活要出来。” 我无奈只好看着五叔,“叔你先回去,这里的事情我来解决。” 五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门口的人,一言不发的转过身,由五婶搀着往里走。 我回过身扛起锄头朝阳云海打去,阮云海连忙向后狂跳,“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钱已经给你了,你要就要不要拉倒!今天以后阮梨和你再没有半分关系,拿着你的钱滚!!” 村民们顿时嘘声大作,一时间散去大半,我冷哼一声随即转身往屋里走,这时老黑的妈妈也走了过来,我当即喊老黑出来,老黑见到他母亲之后便被他母亲给带走了。 回到屋里,我立刻把大门拴上,看着犹自抹眼泪的阮梨轻轻叹了口气,“迟早是有这一天的,你父亲有些事情做的确实是不够好,但有了这次之后,以后他应该会收敛很多的,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父女,不要太难过了。” 说完我拍了拍她的肩膀。阮梨嗯了一声,随后被刘萍秀扶着去洗漱去了。 第二天早晨,我看过我叔的情况后便出了门,一通电话打给了何老三,另一通则打给了王院长,还有当初卖气枪给我们的胖子哥。 这三个人是我在老家这边起步时的熟人,这次再回来怎么说也要联系联系。 人出门在外就是靠朋友,家人有能力还好说,没能力就靠不住。并非贬义,而是事实。 我邀着他们一起在镇上摆了一桌。相互之间聊了些有的没的,当他们问起我现在在哪里发财时,我就嘿嘿笑笑说在外面做点小生意。 “你不打猎了?”何老三问。 我摇了摇头,“这碗饭吃不下,太危险了。” 他闻言点点头,“是啊,我现在都不敢再卖这些东西了。” 听了这话,我和王园长交换了个眼神,心中明镜似的。 正如同我和何老三说改行了一样。这家伙在我面前也没有说实话,他说不敢再卖野货,绝对是忽悠我的,但大概率是由明目张胆的卖换成了偷偷摸摸的卖。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确实难办,也没什么好说的。 吃完之后王园长早早的就走了,后续我又送走了胖子哥和何老三。与老黑方飞龙他们一同往家里赶。 “明天就端午节了,明晚过完我们就回去?”老黑在车上说。 我点点头,“过完端午就回,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了也没什么意思。” 老嘿呵了一声,“是啊,我在家,我妈就天天问我在外面做什么,原来我还骗她说去了广州打工,这会儿她见我们一同回来,就又不相信了,村里现在到处都在传我们在做非法的勾当,还说阮梨出去卖了。” 我瞥了一眼老黑,见他脸色难看,嘿嘿一笑,“随他们说去,又堵不住人家的嘴。” 到了村口,老黑就下了车往家里跑,被我给一把拉住,“怎么了?” “晚上想去山里转转吗?”我问。 老黑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我难得回来一次,我今天不想往山里跑了。” 见他这样说,我也不好强求,只得放他回去。随后看向方飞龙,方飞龙也是笑着摇了摇头,“我晚上酒喝的有点多,就不陪你去了。” “那好。”我无奈点头,“我说不定也不去了。” 回到家等他们洗漱完,八点多钟我便提着家伙开始往山里赶。 老家山里有两只东西让我一直念念不忘。 就是我第一次出来找野猪时看到的那两只云豹,今晚总得要去碰碰运气。 第188章 只能拼一把了 摸着黑走到村口,见左右四下无人便打开头灯开始往山里赶,上次发现那两只云豹是在去往树山直坞的方向,与去往云坑不是同一边。 我一个人在山里行进的速度比较快,找了一个多小时便抵达上次发现那两只云豹的位置,但却没有丝毫发现。 豹子或者说肉食类动物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没有固定的活动路线。 它们一般都是在领地内四处游荡捕食,与素食动物不一样,素食动物像麂子、野猪一类的都是会有固定的活动路线。 没有发现线索,我也没有气馁,沿着这条山岗一直往前走,再往前半个多小时路程便可以抵达树山,树山那边山高林密,是不同于云坑的另一个原始森林。 有关于原始森林的定义,我之前是有说过的,并非是说一定要那种非常荒莽的树林才称得上原始森林。 所有原始生态没有遭到过破坏的树林,都可以称之为原始森林,动植物资源没有遭到过大规模破坏,或者说没有种类上的灭绝,相对维持着一个原有的生态环境的便都称之为原始森林。 次一等的,被人破坏过之后再重新长出来的树林,重新繁衍出来的生态圈,那种被称之为次生林,现在绝大多数郊区或者退耕还林的区域都可以称之为次生林。 最后一种,人造林就是刚刚新种上树或者新长出来的树林,但生态还没有恢复的,便可以称之为人造林。这三种树林中所蕴含的动物资源是完全不一样的。 一路上我发现了两处野鸡的残骸,这些野鸡被羽毛被扯得到处都是,凌乱不堪。尤其是那些翅膀上的羽毛,成片成片的散落在地上。 这些野鸡多半是夜间在树上栖息的时候被野兽偷偷抓了吃的。 一般来说会捕食野鸡的动物比较少,很有可能正是我在寻找的云豹,我家乡这边能够捕食野鸡的动物仅有云豹金猫,大型的猫头鹰或者鹰类。其他的像野猪、狗獾一类的杂食性动物虽然可能性也有,但吃相不会是这个样子,老鹰和猫头鹰也不会。 野猪或者杂食性哺乳动物抓到野鸡之后一般会直接啃食,拔毛也不会这样成片成片的拔下来,并且他们很难抓到待在树上的野鸡。 老鹰和猫头鹰一般也很难抓到如此密林中的野鸡,哪怕是抓到了也是会带到稍远些的地方再去拔毛吃掉,想来想去只有金猫或者云豹的可能性最大。 这两只野鸡的死亡时间看样子都在一个星期左右甚至更长时间,因为那些被拔下来的羽毛上方已经有了些许尘土和落叶,不像是这两天吃掉的。 于是我继续往前走,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新的线索。 走了一阵儿,突然听到右边有些响动,我转动头灯,看见到一道身影咻的一下跑远了,并没有看清它的样子,甚至连体型都没有看清,只能从动静来判断这些东西不会很小。 我立马随着它逃离的方向追了上去,不多久我便看到几十米外的大树上有一双黄绿色的眼睛正盯着我看。 这双眼睛与我之前发现的金毛很是相像,同时与那次我看到的云豹也有那么些类似。 见状,我立即拉开弓箭朝它眼睛后方偏下的位置射出了一箭。它当即发出一声嘶嚎,从树上滚落在地,但似乎并没有被我射中要害,匆匆往山上更高的地方跑去。 箭已经射中,我也不再悄悄前进,而是加快速度追了上去,今时不同往日,我手上带着手枪,遇见突发情况也有自保能力。以前只有一柄弓箭,需要等它失血过多之后才能上去寻找,以防猎物没有死透临死反扑,现在就不用顾忌那么多了。 找到它摔落在地的地方,我略微查看了几眼,发现地上有些许血迹存在,虽然没有射中它的要害,但这伤口应该也不小,他活不了太久必定会死亡。 循着它逃去的方向,我毫不犹豫的追赶了上去,刚走了没多远,我便感觉到脚下一空。 我惊骇莫名,不等我反应过来,右脚一股剧烈疼痛瞬间袭来。 “啊!!” 我发出了一声惨叫。 右脚痛入骨髓,脚腕偏下的位置,鞋帮位置疼痛难忍。 一只巨大铁夹正夹在我的脚上,哪怕我今天特意穿了高帮的鞋子,这铁夹的锯齿也仅仅是夹在鞋帮之外,尽管并没有夹到皮肉中,可依旧痛得我难以忍受。 我想要调整一下姿势,可刚一转动身体右脚便牵扯着铁夹传来痛感,整个人瞬间倒在地上,复合弓也摔落在地。 我用手去掰铁夹,可是这种大号夹野猪夹力道十分霸道,扭着腰去掰完全掰不动。 我慌慌张张的摸出手机想要给老黑打电话,但却没有信号,无奈我只好收起手机侧躺在地上想办法。 树林里静悄悄的,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挣扎的动静,如果今晚不尽快想办法脱身,我就只能找到固定铁夹的钢丝绳索,解开绳索带着铁夹回家。 一个人挣扎了好一会儿,我想了个法子,从旁边弄断一根锄头把粗细的枯树枝,斜斜的从脚下方插进铁夹中,然后又去找另一根,只要有两根足够结实的木棒,我就可以用力的将铁夹撬开一条缝隙。 只要能撬开缝隙,我就可以把脚从鞋子中抽出来,只要能把脚脱出来,其他的都是小事。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总算被我撬动一条小缝隙,可我的鞋带在出门时候特意绑的紧了些,很难直接把脚给抽出来,而铁夹锯齿的位置又恰好夹在我捆绑鞋带的地方。 我扯了扯鞋带,被卡的死死的完全扯不动,随着十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的右脚开始有些发麻。 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再拖下去哪怕没有被夹断骨头,右脚也会因为卡的时间太久而出现问题。我心里清楚的知道现在自己遇到的情况是多么的危险,只能拼一把了。 第189章 尾随的人 稍稍放松铁夹内的两根木棒,我伏在地上摸索着捆绑铁夹的钢丝绳找,到固定处解开绳索,然后一只脚吊着铁夹找到不远处的一块平地。 说是平地,也就约莫两平方米左右的一块地方,这里相对其他位置较为平坦,方便我接下来的动作。 两根木棍固定着铁夹两边就没那么疼痛。我把铁夹摁在地面上,两端用石头垫起,然后左脚踩住铁夹前端,右手则死命的向下摁,同时左手握着木棒随时准备往夹子底部压。 可以把半只铁夹理解为一把稍带弯曲的剪刀,只要用东西卡住了它底部,让它无法剪下去,我的脚就可以从中抽出。 虽说已是晚上十点多钟,可我仍旧弄得满头大汗,折腾了十多分钟,总算把脚给抽了出来。 我盯着眼前这个直径二三十公分的铁夹心中又怨又气,同时也有些后怕,万幸我穿的是高帮登山鞋,也庆幸自己没有踩的太深。 以脚尖踩中踏板才得以让铁甲加中鞋帮,如果是脚后跟踩下去,那这夹子必定会夹住脚掌与脚踝。 脱开铁夹之后,我立马坐在地上解开鞋带查看伤势,两侧脚腕处有些淤青,手摁着就传来钻心疼痛,估计是伤到了筋骨,好在伤势并不算过于严重。 “操你妈的!”我一脚把这个铁夹踢得翻了几个滚朝山下落去。 摸出根烟点着之后这才回过身一瘸一拐的回到刚才中夹的地方,捡起复合弓继续循着那只猎物逃跑的方向找去。 搞出这么一个小插曲,之前的线索都有些记不清,好在寻了一会儿,被我给找到了血迹,沿着血点往前爬到山顶,远远的就看见有一只东西正趴在一丛兰花旁边一动不动。 “这是什么?” 我微微一愣,眼前的这只东西并非云豹,云豹之前在汉中抓过一只,浑身棕灰色并且有着大片云斑,而眼前的这东西则完全不同,它身躯上的毛发底部黑白尖部灰黑,整体上看上去就是灰色的。 尾巴却是一段白一段黑,颈部也是一样白一段黑一段,看着倒有点像斑马的那种条纹似的,整个脑袋显得有些尖,狗鼻子小耳朵,獠牙还挺长。 我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东西,本以为还是只云豹,结果却不是。 我把它装进蛇皮袋中,用手拖着开始往上下赶,尽管这不是我想要的东西,但总得拉回去问问,这种越是不认识的玩意就越要小心,很有可能就是只极为稀有的动物。 因为我的右脚不太方便,所以我行进速度并不快,在山上走走停停,同时还要辨认下山的方向,一旦走错了可能就要拐更多的路去往其他村子。 正走到半山腰,我突然发现山下似乎传来了一道亮光,我停在原地仔细的盯着那头灯光线看,心中暗暗猜测来人是谁? 可以肯定的是这么大晚上跑到山上来一定是来打猎的。 难道是来收铁夹的? 升起这个念头之后立马就被我给否决了,因为查看铁夹从来没有半夜查看的道理,一般都是清晨查看一次,深夜只有上山打猎,或者是来偷树的。 可能你们不太理解,为什么要半夜偷树? 在山区每一片山头山坞林地使用权都是分到村民头上的,说的简单点就是每片山头都有所归属,山上的树也都是别人的私人财产。 我们那个时候,就有不少人白天在自家身上砍树,到了晚上偷摸着跑到别人家山上去偷,一棵碗口粗细的小树便能卖上十块钱,水桶粗的大树更是能卖上四五十,还有粗如水缸的巨树更是能卖上一两百甚至更高,有些时候还有其他村子的人半夜组团偷树,为此偶有打架的情况发生,跟村民之间夏天抢水差不多道理,只是偷树这种情况相对要少见。 我在半山腰蹲了一会儿,见那人逐渐在树林中隐去踪迹,我便悄悄的挪了挪身子继续往下走。 对方没有发现我,我也就懒得去和他打招呼,毕竟我袋子里装着东西。难保人家不会眼红做出什么事情来,有着之前张友红的那次教训,我现在注意的很。 拖着蛇皮袋一路向下走了半个多小时,来到山脚就开始顺着小路返回村子,我行动不是很方便,估计比来时要多花上一半的时间。 正走着走着,忽然右边一道灯光直直的向我照来,我连忙回过头去看他,但是因为距离较远,并没看清那是谁。 他没有向我打招呼,我也就装作无事发生,慢慢向外走。 这个人很可能是村里的。 不过既然对方没有主动交谈的意思,我也没必要去开这个口。 走了一会儿,我突然发现身后隐隐还有灯光照来,可当我回过头去看,却又没有看见那人跟在后面。 难道是我想多了? 我挠了挠头,暗自留了个心眼。 走着走着便脱离了树山范围,即将抵达树山和云坑方向的交叉路口,只要离开了那儿就基本上是出了深山。 就在这时,我再次察觉到似乎有灯光在后方照着我,于是我抬手捏住头灯使其保持直照向前路的方向,脑袋微微侧过向后瞥了一眼。 猛然间见到一束头灯瞬间熄灭。 这家伙想做什么? 我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难不成在老家还能遇上打劫的事? 你们还真别不信,打猎这个行当中打劫或者说抢劫的事情我一直有所耳闻,但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同村人间发生过这样的事,这也使得我不太敢肯定那人的意图。 我收起复合弓挎在后背,同时抽出手枪打开保险,以应对后方的人。 就在这时,他的头灯再次亮起,我心中的不妙感觉越来越强烈,连忙转过身直视着他。 双方头灯对照,他非但没有停下脚步,甚至没有再熄灭头灯,而是朝我快步走了过来。 第190章 不搞死你我就不姓凌 “你是谁?我问”。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也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我把蛇皮袋轻轻放下,双手背在身后换过手枪,心中开始戒备起来。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的身形也终于被我给看得清楚,一米六几的身高,身上穿着迷彩服,手中端着的正是一杆铳。 “你打到了一只什么?”他问。 听到这声音,我瞬间汗毛乍起,张友红! 他怎么在这儿?! 我心里顿时有些吃惊,立马在心中想着对策以及猜测他到底想做什么。 就在这时,他却忽然停下脚步,端起铳朝我瞄准。 我心中惊骇欲绝,第一反应就是立马侧身躲开,刚一有所动作,砰的一声巨响便响彻山谷。 我被这声铳响吓得心脏狂跳摔倒在地,他并没有打中我,大蓬白烟袅袅,他非但没有跑开反倒是直接冲我跑了过来。 我连忙抬起手枪照着他大腿砰砰就是两枪。 一声惨叫霎时间传来,他惨叫着扑倒在地,铳也被摔在了一边。 我艰难地爬起身,他犹自在地上挣扎。 “你想杀我?”我问。 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拿着手枪缓慢向前靠近,心中怒火升腾,脑袋里直想着一枪崩了他,可同时一丝理智告诉我不能这样做,真要杀了他,我就再也无法回到这个地方。 随着我越走越近,他似乎有些慌张,开始挣扎着身后爬。 “我问你是不是想杀了我?”我抬高几分音量逼视着他。 张友红右侧大腿中了我的枪,地上被他的血迹拖拽出一条红线,他始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不知道是在憋着什么坏还是不知如何作答。 我握着枪对着他瞄准了接近五分钟,心中不住的挣扎。 就是他,害得五叔被抓! 就是他,害我在这个家里左右为难! “畜生来打死我!”他忽然开口。 张友红靠坐在石头边朝着我呲牙冷笑,“来呀,打死我!” “你要不打死我,你跟凌老五总有一个要死!” 威胁我? 我心头狂怒,真的很想一枪崩了他脑袋,但我知道不能这么做,打死他我就得抵命。要跑出去就再也回不了这个家。杀个人跟偷猎了一只老虎那是两码事,打死一只老虎,哪怕打死一只熊猫,大不了坐十年牢,可打死一个人少说也是个无期。 张友红忽然咯咯怪笑,“怎么不敢打?你快点动手啊,你要是不动手,我把你老房子给烧了。!” 我握着手枪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你这么想死?” “哈哈哈哈……” “我今天就是要你死。”张友红状若疯癫的说,一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我略微退后几步,现在我自己右脚不太方便,不能让他靠的太近。我也想他死,但不想让他死在我手上。 “你再向前一步试试?”我连忙威胁道。 他却仿若未闻,依旧挣扎着爬起身,捂着腿向我这边靠近。 他妈的!! 真不怕死? 我连忙一枪打在他脚边,吓得他一哆嗦。趁着这个机会,我窜向一边捡起他的铳放在地上,照着击发锤的位置就是一枪。 毁了这把铳,我略微心安了一些,“你再拿什么打我?” 他似乎有些怂了,愣在原地不言不语。 我心里已经想到了怎么搞他,冷哼一声之后拿着他的铳逐渐上前。 他眼睛盯着我一动不动,我抡起铳杆朝他脑袋上砸了过去,他抬手抵挡,被我一下子抡翻在地,趁着他跌倒,我赶忙上前抢走了他的头灯。 今天初四,夜里没什么月光,张友红一个六十左右的老头,伤了腿没了灯,晚上等着爬回去。 我拿起装有那只不知名猎物的蛇皮袋就走,要快点回到家里布置下一步的行动。 …… “喂,舅爷?”我对着手机说。 电话那头微微一愣,“凌春华?什么事?” “能帮我约一下镇里领导吗?我想弄一个人。”我说。 “什么情况?”他显得有些惊讶。 我把事情原委略微修饰了一下说出来,并且许诺给他五千块钱。 表舅答应明天帮我联系镇长。 端午节当天清早,我就坐着方飞龙的车直奔镇里。在镇政府办公室中见到了吴镇长,表舅站在一边正在和他说话。 “你确定那人打的是一级保护动物?”吴镇长皱着眉头问我。 我点点头,“大灵猫,县动物园园长确认过的。” 吴镇长戴着眼镜,盯着我看了又看,我转动目光看向表舅,他沉着脸凑到镇长耳边说了几句话。 “那行,我先联系一下老丁,这事情尽快解决。”吴镇长看着我咧起嘴。 看到他的笑容我便知道事情基本搞定,“那我把那东西交给你?” “嗯,先拿过来,我这就给老丁打电话。”吴镇长点点头。 我嗯了一声,走出门外与老黑一起去车上拿东西。 昨晚打的那只东西,正是大灵猫,这是昨晚找王园长确认的,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我立马就确定了想法。 栽赃。 与大灵猫一同交到吴镇长手上的,还有一万块钱,他口中的老丁,就是镇里派出所所长,我让表舅向镇长说的,就是让他代为牵头,要抓捕张友红。 仅仅抓捕自然不够,这老畜生之前就被查到有铳,罚了三千缓刑两年,就是在家不能出去镇以外,出去视同逃跑。 下午我们带着两辆警车一同开往村里,直奔张友红新搭的棚子。 “那老家伙不会跑了?”老黑开着车问。 我盯着前方冷笑,“一大早我就让方飞龙盯着他动静,除非他直接从屋后山里跑掉,不过就他那腿,怎么跑?” “派出所抓他回去能判多久?一级保护动物能判十年?”老黑嘀嘀咕咕。 我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谁说一定是抓了? 不多久车子就抵达他家下方,这房子之前被我烧了,后面他又搭了一间小的出来,可能是警笛的声音让他有些惊慌,老畜生正打开屋门朝外张望。 “张友红!出来!”警察拿着话筒大声喊叫。 我坐在车里朝外看,后槽牙咬得嘎吱响,今天不搞死你我就不姓凌! 第191章 人间的面 张友红永远也想不到我会喊警察来,他被喇叭中传出的声音吓得连忙缩回屋,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这时丁所长下了车,走到我车窗边敲了敲,“事情不能传出去。” 我连忙点头答应,“放心,我心里有数。” 他嗯了一声,招呼出另外两个穿着制服的开始往张友红家里走。 “张友红会不会拿铳打警察?”老黑探着头朝外看。 我呵呵一笑,“五万块钱不是白花的,等着看。” 他疑惑的看着我,我没搭理他。 丁所长带着两个警察走到张友红门口敲门,他并没有开门,我放下点车窗,听见丁所长正在喊:“不出门就进去抓人了!” “不出来最好,千万别配合。”我嘀咕道。 “不配合怎么抓?”老黑问,“难不成还打一架?” 砰—— 砰—— 两声枪响突然传来,我心头一震,盯着张友红的房子叹了口气,“走。” 老黑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干嘛?人还没抓到,刚才张友红开枪了?” “人都死了,别在这里凑热闹了,走。”我说。 “死了?”老黑一脸震惊的看着我,“你是说张友红死了?” “嗯。”我点点头。 盗猎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镇森林派出所接到举报前往调查抓捕,遭到罪犯暴力抗拒,因犯罪分子持有杀伤性武器,民警执法过程中中不得已开枪击毙。 这是我们给他设计好的死法。 回到家里,方飞龙向我挑了挑眉,“完事没?” 我点点头,“结束,这事别再提了。” 端午一般是吃中饭,所谓中饭端午晚饭中秋,可我们这一顿吃的是晚饭。 我们家端午节没有吃粽子的习惯,粽子是过年吃的东西,咸鸭蛋、绿豆糕、还有糯米饭。 往年端午家里人不多,今年倒是难得热闹,还都是我带来的朋友。 老黑在我家过端午,他老妈为此怨言颇多,好在村里人都相熟,没有计较太多。 五叔身体每况愈下,今天过节也从床上下来跟我们一起吃,他吃的不多,时常握着筷子发呆。 “叔,多吃点菜。”我拿着酒杯敬了五叔。 他回过神来看着我点点头,“吃,你们多吃点。” 一顿饭从五点半吃到接近七点,老黑酩酊大醉,方飞龙也趴在桌子上打起了盹,刘萍秀和阮梨两个女人结束了短暂的和谐,再次争锋相对,堂姐陪着五婶在厨房里忙活,我喝得少,坐在五叔边上跟五叔说话。 “半年走了哪些地方?”五叔盯着我看。 我数着手指头说:“江西待了半个月,汉中待了两个月,刚到广元。” “嗯……”五叔点点头,露出些微疲态,“搞过哪些东西?” “林麝、青獐、黑熊、猞猁、老虎、云豹、金钱豹……”我一样样说给五叔听,他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的还问我卖的价钱如何。 “过两年就停手。”五叔忽然说,“年前我就提醒过你,这条路走不通,没办法一辈子走下去,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闯,还带着这么好几个人一起,总得给大家带条活路出来。” 这是我第二次听见类似的话,头一次是在汉中武侯镇黄刚那里,可这次从五叔口中说出,我心里多少有些难过,“叔,你放心,我会考虑清楚的。” “你二十岁了,将来还要成家,你父母走的早,我也只能带你到这里……”五叔说着叹了口气,“今年过年还能不能再见到我都说不准,将来全靠你自己,知道吗?” 我顿时有些心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人活着总要完成作为一个人的基本使命,我们都是普通人,结婚生子传宗接代,可能有些老套,可这就是我们的基本使命。”他说说停停,“赚点钱,让孩子不至于像我们一样,让凌家还有人能传下去。” 我沉默着点头答应,五叔忽然呵呵笑了笑,“就是可惜不能给你爷爷送终了。” 听了这话,我再也忍不住心头压抑,“叔你别想太多了,慢慢调养会好起来的。” 五叔自顾自摇了摇头,“我自己身体怎么样我会不清楚吗?人都会有这一天,早晚而已,现在你和芳芳都已经长大,我对得起芳芳,也对得起你老子。” “我这辈子没欠谁的了,知足了。” “叔……你别总这么悲观,过两天你就去医院治,要多少钱跟我说,我去想办法。”我哽咽着摸了摸眼角。 五叔却显得毫不在意,“生死有命,将来芳芳有困难你多帮衬着点,她没你灵活,又是个女娃子。” 我泣不成声,拼命的点头。 “还有啊……”五叔接着又说,“你婶身体也不太好,以后要是有能力了,记得多照顾着她点,她跟着我吃了一辈子苦,我对不起她。” “叔,你别说了。”我抓着五叔的手,各自颤抖,“你和婶就像我的亲爸妈,我不会让你们老无所依的。” “呵呵,你有这份心就好。”五叔轻轻把手抽了回去,“做人要对得起良心,不要去管世道好不好,一定要记着这句话。” 我嗯嗯的点头,陪着五叔絮絮叨叨。 五婶和堂姐收拾完碗筷,回到堂屋照顾五叔躺下,我一个人坐在门坎上坐了半夜。 以前小时候我就喜欢坐在这里,盼望着父亲可以突然回来,希望他的死讯是个谎言。今晚我坐在这里,盼望着五叔可以突然走出来,告诉我明天早点起床,别睡过头了。 我清楚的知道这次之后下次不见得能再见五叔,可一直留着也不行,我还要去多赚点钱。 人间的面,见一面少一面。 刚回到屋里不久,电话响起。 “喂?老爷子这么晚还不睡?” “呵呵。”电话里传来廖老爷子的声音,“回家过节还好?” 我想起五叔,笑了笑,“挺好的,你呢?一个人过节?” “我白天在侄子家过节,是这样,过几天刘家兄弟想去切刀梁抓猴子,你去不去?”廖文辉说。 我微微犹豫,“抓猴子收益怎么样?” 第192章 准备行动 “我帮你开口,不会问你要分成,你们各抓各的。”廖文辉说,“猴子单价还行,猴头八百,母的六百,公的五百,小的两百。” 我一听他这意思顿时有些兴趣,“成群的来?” “嗯。”老爷子嗯了一声,“小群一二十只,大群上百只。” 按均价五百算,十只就是五千? 我有点动心,“有收货的路子吗?” “老路子放心,我还在,刘家兄弟会带着你。”老爷子呵呵笑,“不过这东西只能抓活的,死了就不值钱,你要是没经验可以跟他们学学。” 我点上根烟,“好的,那我明后天就出发回去,估计三四天才能到。” “嗯,来得及。”老爷子说。 挂断电话之后我就在心里琢磨,这次怎么多搞点,好歹要做一票大的多赚点钱。 猴子我们一般是说猕猴,其实不管什么猴子都值钱,这东西最不愁销路。 过去马戏团多,河南以及安徽皖北一带多有耍猴人,各大动物园里最不缺的就是猴,猕猴、叶猴、白颊长臂猿、长尾猴等等等等。 这些还只是一部分,以前猴脑很吃香,油泼猴脑最初是江苏名菜,后来传到广东风靡一时。 我只抓过猴子,猴脑怎么吃的我没亲眼见过,听人说,是有一张特制的桌子,类似于现在的火锅店火锅桌,中间有个洞可以让猴头穿过,猴子上桌前头顶毛发已经剃掉,先用开水淋头,趁猴子将死之际敲开头骨,最后泼上热油。 这吃法真假我不确定,但那个时候猴子确实好卖。别觉得这样的吃法不现实,要相信人类的残忍极限。 除开猴脑,三吱儿也是鼎鼎大名的恶心菜,就是刚出生不久的小老鼠,还未睁眼的小老鼠毛发未长,浑身红彤彤的,配上一碗蘸料。 所谓三吱儿,就是筷子夹住老鼠它叫一声,蘸上调料再叫一声,进嘴最后一声。 不过这些菜现在已经禁止了,不知道私底下会不会有,总之明面上是不复存在。 说到这里我又想起前两年认识的一个福建小姑娘,莆田人。年纪轻轻外貌出众,但她有个嗜好,爱吃鸡屁股。 我问她干嘛吃这玩意?她说好吃,叫我也试试,我夹起鸡屁股看了又看,鼓起勇气进嘴嚼一嚼,终究是没有勇气咽下,全吐了出来。 在这里提这个并不是说鄙视他们,而是告诉大家各地都有不同的饮食风俗,吾之蜜糖彼之砒霜,尊重对方饮食习惯是相互尊重的基本前提。 扯远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吃过早饭就准备告别离开。 离家半年,回来两天又要走,心里的滋味很难用言语形容,前两天没发觉,五婶的眼泡总是肿的,堂姐看上去也状态不佳。 “婶,我们走了。”我站在门口向五婶挥手。 她点点头,满是沟壑皱纹的脸上强拉出一个笑容,“在外面要自己照应着,外面待不下去就回家里来,老婶还在世就有你一口热饭吃。” 我干笑两声,“干嘛说这样的话,婶还年轻着呢。” “少耍嘴皮,出去别闯祸。”堂姐佯怒道,说着还拍了我肩膀一下。 我笑呵呵的挨了她这一下,堂姐也到了嫁人的年纪,过两年就再不会有这么无间了。人活一世,从成家就算是进入第二种生活状态。 我们顺着来路返回,从衢州到上饶走南昌过武汉最后回到广元。 历时三天两夜,抵达文家湾时廖文辉就邀我过去喝茶。 刚一走进廖老爷子家,就闻到一股浓郁茶香。 “来了?”老爷子向我招手,“来,坐坐。” 一来二去已经熟络,我也没最开始那么拘谨,“急吼吼叫我来有什么事情?” “没事。”老爷子摇了摇头,“还是前两天说的那事情,后天出发,你有刘家兄弟电话没?” 我摸出手机说没有,老爷子又翻出通讯录给我报号码。 “你们这次应该是晚上去,隔两天晚上回来,这个时节山里容易下雨,该带的东西要准备齐全。”老爷子抿了一口茶说。 我点点头,“现在梅雨季,我有数的。” 农历五月阳梅,三天两头的下雨,要持续到七月中旬才会结束,也就是涨水季节。 “你知道就行,抓猴子多带些钢丝套,多准备点香蕉苹果。”他又说。 一听到钢丝套和香蕉苹果,我心里顿时明白怎么个抓法,八成就是下套。 “铁夹不行?”我问。 廖老爷子摇了摇头,“铁夹一下给猴子手脚干断,还怎么卖钱?钢丝绳要装弹簧活扣,缩进就不能挣开,跟夹子区别不大。” 弹簧活扣有点类似于老鼠笼子那种设计,诱饵是水果,猴子扯动诱饵触发机簧,弹簧瞬间拉动钢丝绳收紧,就能捆住猴子手掌。 我点点头,“那我明天联系刘家兄弟?” “你下午就找他,明天你们几个人可以直接买东西准备了,抓猴子比较省力,事先准备充足就都好说。”老爷子说道。 我陪着他喝了两杯茶,出门时就打了刘家兄弟的电话,廖文辉给的号码是刘力凯的,他跟我说要买些什么东西,同时告诉我们明天晚上在哪里汇合。 回到家我立马就找了老黑,“有空再出去买辆二手车?” 他点点头,“我正想这事情,没车不方便。” 下午我们几个人跑去了街上开始采购,各自买不同的东西,老黑去看车,方飞龙买活扣,阮梨买帐篷和生活用品,刘萍秀买水果,我去买笼子。 猴子是要抓活的,就需要笼子来装,倒不需要之前关花豹的钢筋笼,普通的钢丝笼就可以,它跑不出来。 一直到下午四点多钟,大家的东西都买的差不多了,我们就顺便在街上吃了顿饭,算是方飞龙和刘萍秀加入后的第一次正式聚餐。 “明天晚上开始行动,明天白天大家好好休息,不要到了晚上没精神。”我说。 他们各自点头,只有老黑一双眼睛骨碌碌的看着我。 “你干嘛这幅鬼样子?”我有些奇怪,“车子太贵了?” 他摇了摇头,“明天我想去按摩。” “按你个鸡巴,你这是想开荤是?”我白了他一眼,“个人的事自己解决,别耽误明晚的事随你去干嘛,误了事到时候别说我不讲情分。” 第193章 借宿 第二天刘力凯又匆匆打了个电话过来,意思是说需要我们再准备一些麻醉药以及麻醉吹管。 吹管这东西我们不知道在哪里买,于是他说他帮我们带。而麻醉药不是那么好弄,只能去兽医站购买。 于是乎第二天我便让老黑出去买麻药与车,正好这家伙想要出去按摩,那就随他去好了。 老黑这次搞回来的是一辆不知道几手的越野车,比之前买过的长安和松花江加起来都要贵,两万五,不过这车子看上去确实也要气派的多。 当天晚上四点半,刘力凯打来电话让我们在三堆镇集合。 最后汇合的位置在土笼子,就是从三堆镇沿212国道往沙洲镇,白龙江边的一个村子。 这地方与汉中市的地貌又有所不同,我感觉广元市山区的村落密集程度比汉中要低不少,开车半小时也不见人影。 “切刀梁离这里还远得很,车子不能直接到?”我在路边问刘力凯。 他指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峦说:“还早着呢,从这里过去直线都有二三十公里,我们沿着路开车还能走一半,剩下的一半只能步行,今天到不了切刀梁,要临时找地方过一夜,明天才能到。” 我点点头,“那好,我们就跟着刘哥了。” 刘力凯微笑着拍了拍我肩膀,“客气啥。” 从土笼子沿着小路径直进山,天色刚黑的时候我们到了一个叫做凤舞村的村子,本来打算在这附近落脚,后来商议过后还是决定再往前走一段,方便明天的行动。 最终我们选择留宿的村子好像叫龙星村,这一路有点意思,沿途的村子不是龙字头就是凤字头的。 龙星村并不大,在山顶上。我以前经过的村庄大多数都是在山坳之间的小盆地或者在河边的小平原,这种真正意义上的高山村庄还真没遇见过。 刘力凯跳下车在我们车门敲了敲,我放下车窗,“怎么了?”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能不能找户人家过夜。”说完,他就走向不远处的人家。 找了户,最终我们落脚在一家单身汉家里,房子比较老,不过总好过在外头扎帐篷。 户主姓谢,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家里除了他之外再无其他人,不过我总觉得这人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他的房子破破烂烂,屋里的东西也显得乱七八糟,整一副没人打理的样子,不过他院子里挂的两件衣服却不简单,我估计得三四百块。 “你们这是进山去旅游探险?”谢立汉,也就是户主夹着烟在院子里问。 我探头朝门缝外看去,刘力凯正在和他聊天,“嗯,最近没什么事,想着进山里玩玩,兄弟你知道哪里有野猪兔子什么的吗?” 那谢立汉闻言嘿嘿一笑,“你们城里人就是有想法,这山里到处都有兔子野猪啊,你们想打猎?” 我见刘力凯点了点头,“平时上班都没空出来玩,这次约了些朋友一起进山玩玩。”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略微有些感触,换做是我,我绝对不会和陌生人说自己是来打猎的。 不过话说回头,仔细想想其实这也没啥,只说打些兔子野猪,山里人并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司空见惯,就像内陆的人跑到海边去问渔民哪里有海鳗海石斑一样,哪怕是禁渔期也几乎没人会多说几句,归根结底就是因为这些东西本身并不如何值钱。 只有搞了值钱玩意,人家眼红了才会搞小动作,而我之前总害怕被人知道。 现在倒觉得不用那么谨小慎微,半真半假的似乎更容易些。 一晚上相安无事,第二天我们刚起床就听见院子里有陌生人大声说话的声音,我第一反应就是藏起来偷听动静,听了一会儿似乎是谢立汉的朋友。 “哟,老谢哪来那么多女人鞋子放门口?”我听见一个人说。 “别瞎说。”谢立汉的声音传来,“昨晚几个城里的人在这里过夜,打算进山去探险的。” “探险?打野战啊?” “打你妈勒个逼!”刘力旋的嗓门陡然响起,我和老黑在房间里对视一眼,凑到门边静待事情发展。 谢立汉的这些个朋友口无遮拦,这事情本身可大可小,我们装作没听见就什么事都没有,待会出了门去再也不见。可刘力旋这一嗓子喊出来,就没办法装作无事发生。 “说什么东西?”刘力凯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不过好在是在训斥刘力旋。 谢立汉和他的朋友们说了几句话,我听不太懂,估计就是说些好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 又过了一会儿,院子里没什么动静了,我便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刘力凯和刘力旋正躲在墙边吃饭团,这饭团是他们头一天准备的,而另一边也站了几个人,估计就是之前和刘力旋争了几句的人。 “你朋友还没起来?”刘力凯问我。 我知道他问的是阮梨她们,“我去看看。” 轻轻敲开阮梨和刘萍秀的房门,这两个女同志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看样子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要动身了?”阮梨问我。 我点点头,“早饭待会路上吃了,弄完早点走。” 说完我就回到自己房间,喊老黑一起去车上搬东西。 这次准备的东西不算少,钢丝笼子是网片,用的时候装起来就行,除此以外绳套活扣还有水果诱饵什么的装了一大蛇皮袋。 “你们这是去搞什么东西,带的玩意可真不少。”谢立汉身旁一个男人远远的说。 我心里有鬼,没想明白怎么回这话。 “你们屋里的家伙事也不简单啊。”好在这时刘力凯的声音适时响起。 屋里的家伙? 我微微一愣,看向谢立汉他们的眼光略微有了些变化,看样子这帮人果然不简单,我昨晚猜的就没错。 谢立汉咧起嘴嘿嘿笑,“你这话说的,我屋里哪有什么东西?” 这时阮梨和刘萍秀她们出了门,刘力凯与刘力旋兄弟也相继往外走,我和老黑方飞龙已经拿完了东西随时准备出发。 第194章 地老鼠 “你们白睡一夜,不给点钱?”突然院子里有道声音传来。 我看看刘力凯,刘力凯则扭头盯着刘力旋,“没给?” 刘力旋挠了挠头,“早上给这几个渣气忘了。” 说完他就翻起了内衬口袋,拿着钱往院子里走。 趁着还没动身,我走到刘力凯身旁递了根烟过去,“估计什么时候能到?” “从这里过去不算太远,路上不耽误十一点之前能到。”他说。 我点点头,对着他露了个笑脸,“那还可以,这次就全靠刘哥照应了。” 我没抓过猴子,很多事情都不懂,刘家兄弟虽然是看在廖文辉的面子上带着我们,不过这经验实打实的给我们学了,不能不承人家情。 “放你妈的屁!”院里忽然传来这样一句话。 我们纷纷扭头看向院中,刘力旋正在往外走,神色激动。 “又怎么了?”刘力凯皱着眉头走上前,冲着刘力旋问。 我拍了一下老黑的肩膀,也走上前。 这谢立汉还好,他那几个朋友就有点说不清楚,一大早到现在就像是和刘力旋犯冲似的,我们又不能不管,毕竟这事情也有我们一份。 刘力旋指着谢立汉左边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四十岁左右男人怒不可遏,“这人说我们就是进山去送死的!” 这算什么话? 我也被他的话搞的一愣,我们进山是去送死?这不是咒我们吗? “钱给了没?”刘力凯沉着脸问刘力旋。 刘力旋点点头,“给过了。 “给过了就行,我们走!”刘力凯说完立马就转过身,对谢立汉身边那人没说一句话。 我能想明白他的顾虑,不管怎么说对方只是嘴臭,不去搭理就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好言难劝该死鬼。”里头又冒出了一句话。 我心里有些郁闷,这人到底什么意思?我们也没招惹他们? 刘力旋就要发作,却被刘力凯抓着肩膀拧了回去。 我们一行人走的远了些我才问刘立凯,“刘哥你之前说那谢立汉家里家伙不简单,什么意思?” “哼。”刘力凯微微一声冷哼,“那几个人都是地老鼠。” 地老鼠? “什么意思?”我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刘力旋有些惊讶的看着刘力凯,“真的假的?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看得出来啥?”刘力凯白了他一眼,“他那大门前的石敢当,正屋前的八卦镜,房里的木板子还有那些铲子,你看不见?” 我听了刘力凯的话暗自吃惊,什么石敢当我没看见,八卦镜倒是注意到了,一般家门正对路口的会有这种说法,有避邪之意。 后来我倒是了解过,石敢当是起到镇风水的作用,房屋风水一般以九宫格为模子划分,有所缺角的话就需要石敢当来顶上,以前比较常见,近些年比较少见了。 “真是地老鼠啊?”刘力旋哦了一声,“那他们一个劲的说我们去送死?” “八成是这山里有他们看中的地方,怕我们坏了事。”刘力凯阴沉着脸轻声说道。 所谓地老鼠,就是盗墓贼的意思。 早些年盗墓贼很是猖獗,到处都有,我对这个行当略微了解些皮毛,就是刨坟偷陪葬品,近两年火起来的那些个盗墓小说写的神乎其神,鬼神精怪层出不穷,实际上是有意为之,一方面是这么写可以吸引人去看故事,另一方面就是扰乱视听真真假假。 “这山里这么大,哪能撞一块去?再说我们又不是吃痛一碗食的。”老黑在我旁边嘀咕道。 “我们知道,他们未必想得明白啊。”刘力凯微微一笑,“刨坟的里头有几个是脑袋灵光的?” 他这话说的其实不假,盗墓贼里头绝大多数都有些愣,机灵的占少数。 “这么说我就想得通了。”刘力旋摩挲着下巴自顾自点头,“八成他们这两天也有动作?” “不是,真要是这样昨晚他们干嘛让我们住一夜?不是徒生事端?”方飞龙在一旁说道。 我眨了眨眼睛,他说的也有道理,换做我是盗墓贼,临近行动这些天我绝对不会很外人接触,怎么还会让一大帮子陌生人住进自己的据点? “昨晚可不是那谢立汉主动让我们住他家的。”刘力凯侧过头看向方飞龙,“昨晚是头上那户村长领着我们去的。” 原来如此。 我恍然过来,怪不得昨晚刚进门的时候谢立汉脸色不太对,只不过当时光线昏暗我也没太在意,这样一说就全都说得通了。 “他们有枪吗?”我问。 刘力凯微微一愣,“没有,我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哪个地老鼠带枪的。” “他们就是刨坟偷东西,偷着了立马就跑,寻常遇不见人,撞见人了事情也就败露,再拿枪做什么?杀人灭口?” 我想想也对,跟坟堆打交道的不需要枪,“那刨坟赚钱吗?” “碰运气。”刘力凯想了一下说,“我从小听说的到现在,不下七八伙,真正能赚到大钱的少之又少,哪能到处都有好宝贝?” “以前我在山里也捡到过一些铜板,好像还是汉朝的,锈得不成样,五毛钱一个。” “五毛?”我睁大眼睛难以置信,“不都说古代铜板很值钱吗?” “值钱个屁,都是瞎吹的。”刘力凯面露鄙夷之色,“那时候八八年,我们村里人出去做事一个月工资三十二块,我父亲打只野猪能卖一两百,一个汉代铜板都不一定买得着一斤野猪肉。” 我听得暗自咋舌,其实那时候还是懂得少。古代钱币值钱的不是没有,而是极少,一般来说各朝各代开国皇帝的钱币相对值钱一些,放现在一枚估计能卖几百块,最值钱的好像是宋代最后一个皇帝还是啥的我记不太清了,总之这倒霉皇帝刚弄出一套模具就倒台了,从始至终就造出来十多个样品,就这十多个样品币,一个能上好几十万。 不过这些都是道听途说权当一乐,走到接近中午十一点出头的时候,我们便抵达了切刀梁。 第195章 要把人给杀了? 所谓切刀梁,这名字起的一点不差,这处山峰两边都是裂谷,像是刀切出来似的。 “先简单休息一下,待会我们就开始下套。”刘力凯说。 我点点头,招呼老黑和阮梨他们各自坐下休息。 “待会我们先找合适的地方下套,下完了套之后再四处走走。”刘力凯走到我身边坐下给我递了支烟。 我接过烟点上,“不是说下套吗?” 他似乎有些疑惑,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露出恍然之色,“猴子成天跑来跑去的,下套不是主要的法子,麻醉才是。” “白天跑来跑去?”我有些惊讶,随即反应过来猴子是昼行性动物,就是白天活动的。 与之相对应的是夜行性动物,但所谓夜行性也只是晨昏活动频繁,没多少动物是整夜在外乱窜。而昼行性动物则不同,所有鸟类、绝大多数猴子还有牛马一类的畜生,它们就是白天才出来活动吃东西,晚上就缩在一处不怎么动弹。 抓猴子我给你们讲,最理想的方案是带上二三十斤在一处猴子会出现的地方投饵,每周丢一次,连续一两个月下来就成了,这处地方猴子每天必来,而且是长时间逗留。 可以在这个诱饵点附近搭个隐蔽棚,就是供人躲藏的位置,见到了猴子就可以直接打麻醉枪或者吹管。吹管这玩意比较简单,网上都能找得到。 不过话说回头,猴子在国内现在最低也是二级保护,多数猴子都是一级保护,不要乱来,并且长期在山里投放水果耗费巨大,动静也不小,主要是弄到了也未必找得到销路,不要热血上头。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我们吃了点东西填肚子,刘力凯便开始着手布置陷阱。 我原本认为要在树林中的大树间布置,结果却不是,刘力凯非但没有挑大树下套,反倒专挑空旷位置的小树下套。 三四米高的小树,还得是枝叶稀疏的,在枝干上放好套子以及触发杆就完事,我也跟着下了一个,用根棍子进去碰了碰香蕉,没什么反应,稍稍用力把香蕉给碰掉了下来,机簧瞬间弹起,钢丝绳套瞬间收缩把棍子牢牢捆紧。 “这附近的小树上都能下。”刘力凯抬手在周围画了个圈,差不多把整个切刀梁囊括其中。 我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一片地方只要看到合适的位置都能下套,猴子并不固定在哪里出现。 我跟着他下了三个套之后心里基本了解需要注意的地方,开始独自下套。 从十二点左右一直忙活到下午四点,我们只带了五十个套,全部下完,回过头来去看看一只猴子影也没见到。 “行不行啊?别白跑一趟。”老黑说。 我坐在地上扯动衣领扇风,“等等看,两天时间还没一半呢。” “我是说这里都听不见猴子叫唤,该不会没猴子来?”他凑到我旁边说。 我热得慌,害怕和他凑在一起赶紧挪开,“来都来了,有没有都只能等着,在他们面前别说这些。” 老黑点点头,“我有数的,我就是怕扑空啊。” “该扑空也得认,耐着点性子,安安静静坐会儿。”我说。 原本是打算下完套子就找个地方洗澡的,可四处看了看才发现小溪距离我们远得很,走路一个来回要一个多小时。 我身上黏糊糊的难受至极,自己都能闻到一股馊味。 不多久晚饭准备好了,吃的是烂糊面,就是把面煮到稀巴烂,里头有肉丝西红柿啥的,样子不好看,吃起来还可以。 吃完之后我们包括两个女同志都嚷嚷着要去洗澡,说到最后没一个人愿意去,太远了。爬山爬了一整天,两条腿软得直打颤,还洗个屁,邋遢就邋遢点,下去的时候再说了。 我右脚还有些痛,干脆就架在石头上,人靠在石头边打盹,我们要抓的猕猴晚上都在树上睡觉,难得休息休息不用夜里到处找。 “春华!” “春华!” “嗯?”我被喊醒,揉了揉眼睛看向老黑,“怎么了?” “刚才在下边点的地方,看到灯光了。”老黑说。 “什么灯光?”我还没太清醒,没理解他的意思。 “嗨呀。”他有些焦急的在我旁边坐下,“刘力凯说可能是地老鼠。” “地老鼠?盗墓贼?”我问。 老黑嗯了一声,“对,就是他们。” 我想了一下挥挥手,“管他们呢?他们搞他们的,我们搞我们的。我还想睡觉。” 说完我就又闭上眼睛。 老黑抓着我的手臂一扯,险些给我扯摔倒,我有些恼,“你干嘛?” “刘力凯和刘力旋两兄弟刚才摸过去了!让我们跟上!”老黑急切的说。 我皱起眉头打了个哈欠,心里还有点不乐意不过知道不能耽误,于是从石头上跳下来让老黑带路。 此时是夜里十点,天色已经完全漆黑,尤其在树林子里面更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为了不暴露,我们都没有开头灯,而是用手抓着树干往前探,摸到下一根树干才会继续前行,走了几分钟果然隐隐约约看见远些地方有灯光在照。 我扯了一把老黑,压着声音问,“刘家兄弟呢?” “在前面,我也不知道,他们刚才就摸过去了。”老黑小声说。 我轻轻嗯了一声,继续往前摸了二十米左右,已经能清晰看见头灯光芒以及挖土的声音。于是拉了老黑一把,示意他停下别动。 不得不说刘家兄弟摸黑的本事真是厉害,我仔细听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响动,还是偶然间闪过的一道黑影让我发现了他们俩的位置,他们已经摸到那亮着头灯的人身后。 这是要做什么? 我有些发愣,难不成是要把这帮人给杀了? 我心里暗自嘀咕,我们两波人之间又没什么利益冲突,搞不明白刘家兄弟要过来做什么。 正想着,就看见刘力凯猛然从黑暗中跃出,一把捂住了那人的嘴巴向后放倒,那人惊慌之间呜呜叫唤,正在挖土挖得挺深的洞里立即就没了声音。 第196章 追击猴群 见刘力凯已经把人给控制住,我和老黑连忙打开头灯赶到他们面前,刘力旋走到这帮人挖的洞口前,用头灯往下照,我凑过去一看,嘿! 三四个人藏在洞里头缩成一团。 “出来!”刘力旋冷声说。 我看着刘家兄弟俩人有点想笑,因为下方的人正是谢立汉他们,几个人被喊着在地上排成排,一个个脸色难看唯唯诺诺。 “你早上说的什么?”刘力旋走到那个四十多岁男人面前拍了拍他的胸口。 那男人看了刘力旋两眼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折腾了半天,原来只是为了找个乐子,我心里有些无奈。不过话说回头,这帮挖坟的也确实嘴欠。 这会儿我们几个人身上都带着枪,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谢立汉这一帮人才显得如此畏缩。 我跟老黑站在一旁替他们掠阵,刘家兄弟两人把他们挨个训斥了一通。我看着暗暗发笑,同时心里也有点替谢立汉鸣不平,因为这家伙从头到尾对我们都没有什么敌意,昨天晚上也确实是在他家过的夜,到头来还被刘家兄弟搞在这里罚站。 可能他们从一开始就想到过可能会在山上遇见,但没成想真就应验了。 最后刘力凯骂骂咧咧的踢了早上说我们会死在山里那家伙一脚,给他踢得歪歪斜斜差点掉进挖好的洞里。 “下次看你们还敢不敢乱说话!”刘力旋啐了一口,两兄弟转身走向树林,我和老黑跟在他们身后也开始返回。 “这算啥?”老黑问。 我轻轻拨了他一下,他扭过头来看着我,我摇了摇头示意他少说话。 第二天清早五点多钟的时候,天色刚刚放亮我就醒了过来,因为听见了树林中传来大量奇奇怪怪的叫声。 “猴子来了。”刘力凯低声提醒。 我朝着四周空旷处查看,并没有发现猴子的身影,这些猴子并没有在树冠间穿行。 “在哪里呢?”我问。 刘力凯看了我一眼,“小心点藏好,猴子在地上。” 猴子在地上? 我有些发愣,它们不应该在树冠间跑来跑去的吗?怎么会在地上? 仿佛是验证刘力凯所说的话一样,不多久我就看见一只约莫土狗大小的猴子探出头来,随后一只接着一只出现在视野中。 我们几个人挨个藏在大树后方,静悄悄的看着这些猴子在地面上跑动,寻找吃的。 它们似乎并不是被我们的水果所吸引而来,而是在落叶间翻动,我看到有一只猴子正在抓甲壳虫吃,还有一只在枯萎腐烂的树根间刨动,抓那种爬地虎就是乳白色的肉虫子吃。 而它们除了吃这些以外也会扯嫩树叶和蘑菇吃,还有的在捡树上掉落下来的种子。 这时我注意到有一只体型稍小些的猴子朝着我放的套子方向窜了过去,它一边在地上跑着,口中还发出嘎嘎的叫声,其他猴子仿佛听懂了它的意思似的,也都朝那个方向围了过去。 我心想这是要中套了! 果不其然,大概十多秒钟后,就猛然听见猴子的尖叫声,同时那边的小树上还传来剧烈晃动,猴群一下子就纷纷往树上跑。躲在树枝上方警惕的朝下看。 我们各自往大树后方缩了缩,看着这副景象我心中不禁有些担忧,套子上才抓住了一只猴子,其他猴子全部都跑到树上去了,这一大群得抓到什么时候? “不要急,它们一会儿就会下来。”刘力旋小声的说。 过了四五分钟,这些猴子慢慢从树上跑下,围在那只被套住手的猴子边观望,看了一会儿似乎想要上前解救似的,但并没能成功,他们用爪子抓,用牙咬,但钢丝绳不可能被它们咬断。 其他的二三十只猴子向四处散开,陆陆续续又有两三只猴子中了套。树林里顿时响彻怪叫声。 “可以了,准备吹管。”刘力凯摸摸索索的拿出吹管装上麻醉针,朝着不远处的一只猴子缓慢靠近,那只猴子立刻就发现了刘力凯的踪迹,尖叫着向一旁跑开。 它们在树上灵活的很,一跳就是两三米,从一根树梢跳到另一根树梢上,其他猴子听了叫声也都纷纷跳开,向着来路快速远离。 “这是跑了?”老黑问。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提着吹管跟在刘力凯他们身后,我们借着大树的遮挡缓慢向那些猴子靠近,猴子跑开一段距离之后就蹲在树上不停的摇晃树枝,相互大声尖叫。 它们似乎并不认为我们可以跑到树上去抓他们似的,见刘力凯抬起吹管,我顿时明白现在就是下手的时候,也立刻举起吹管开始瞄准。 吹管这玩意儿还是我第一次用,深呼一口气猛然喷出,麻醉针就像是打气枪似的,直直的飞了出去。 第一针我射的很歪,那猴子还瞥了一眼麻醉针,龇牙咧嘴仿佛在嘲笑我似的。 这时老黑噗的一声吹出,那针头扎在猴子的肚子上,但似乎扎的并不太深,随时都可能会掉下来。 “不要紧,只要针头还在身上,最多五分钟就会从树上掉下来。”刘力凯说。 我点点头看了一下老黑,老黑正一脸兴奋的咧嘴暗笑。 头两针我都没有吹中,这还真是个技术活,到第三针时才被我给射中了一只,这只猴子个头并不大,估计就是去年下半年出生的猴子,比只猫大不了多少。 刘氏兄弟两人命中率大概在八成左右,鲜有失手。而我们这边,阮梨还在后方装笼子,我和老黑以及方飞龙三个人射出十多针才勘勘弄到了三四只。 猴子接二连三的从树上落下,猴群仿佛认识到了危险性,开始怪叫着向远处跑。 “它们跑远了。”老黑说。 我当然是晓得跑远了,刘氏兄弟从腰包里重新掏出麻醉针装上,继续朝着猴群逃去的方向追踪,“追上去不要停,这一群可以全部抓干净。” 我心里暗暗着急,这一只只猴子全都是白花花的真金白银啊! 我们几个人追着猴群顺着切刀梁的边沿一路向北追出了两公里左右,渐渐的已经跟丢了猴群的踪迹。 这一路上刘氏兄弟又得手了五六只,我们这边只弄到了三只,加上前面一起得有六七只。 “别动!”刘力凯突然抬起手急声说道。 第197章 不过瘾 “怎么了?”我小声的问。 刘力凯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后继续盯着猴群逃去的方向,“情况有点不对劲,那猴子似乎又往我们这边跑了。” 他话刚刚说完,我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因为那群猴子似乎又尖叫着向我们这边靠近。 切刀梁可以看作两道峡谷间的一处陡峭山体。除了往北走就是往南走,像根独木桥似的,我们之前就是从南往北赶,这会儿它们却又突然从北边折了回来。 难道是前方又有一群人在抓猴子?我心里暗暗想着。 那群猴子跑到距离我们七八十米远的地方停下,在那里吱吱乱叫,有点走投无路的感觉,这时我注意到前方,地面上有只巨大的野兽一闪而过。 “快看那里!”我指着那只东西向刘力凯说。 他眯起眼睛朝我手指的方向看,那只东西刚好被大树挡住。这时那个位置后方突然又冒出了两只。 我才看得清楚,那是像牛一样的东西。长着一身亚麻色毛发,就是黄白色的毛发,头上的角有点像电视里非洲角马的感觉,正朝着我们这边慢慢走来。 难道是这东西把猴子给吓住了?我心里感觉有些奇怪。 “这是羚牛啊。”刘力凯小声嘀咕,“猴子怎么会被羚牛给吓过来?” 他自言自语,我注意到前方的大树上忽然有哗啦一声响动,紧接着猴群再次尖叫着朝我们头顶这边快速窜了过来,很明显树后方追击的东西才是让它们惊恐不已的存在,甚至已经完全压过了对我们这一边的恐惧。 “在树上。”我伸手摸向腰间的手枪,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刘力凯与刘力旋两兄弟目光锁定树梢,也是开始摸向了武器。 猴群刚越过我们头顶不久,一只矫健的花豹紧跟着从我们上方越了过去,对这群猴子紧追不舍。 “是花豹!”老黑激动的说。 我目光紧紧的盯着花豹,心中盘算着用麻醉枪能不能把它给打下来? 这只花豹比我们上回在汉中发现的那只要小整整一圈,估摸着只有四五十斤左右,跟只大号土狗似的。 我们这种用来麻醉猴子的麻醉针估计需要三四针才能把它给放倒,难度有些大。 “这下有点难办了。”刘力凯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我有些不理解他的意思,“怎么说?” “猴群被花豹给冲散了,我们这一下子追不上了。”他回答道。 “那我们直接打花豹呀。”老黑说着就往它们追逐的方向跑了几步。 “走,先上去看看再说。”刘力旋一挥手就向着猴群离开的方向追。 “那后面那三只东西怎么办?”方飞龙问。 “对呀,那后面的牛那么大只,也值不少钱?”我说。 刘力凯扭头看了一眼刚才发现那牛的方向摇了摇头,“这东西一只七八百斤重,我们弄不下去。” “那么重?!”我一瞪眼,心中有些吃惊。 远远的看着也没多大,七八百斤完全就是一头大水牛的体重了。 “这东西值钱吗?”我问。 刘力凯正向前走着,略微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羚牛一级保护动物,秦岭四宝。一斤肉十五块。” 一斤肉十五块?我在心中惊叹一声,这一头牛不得差不多一万? “干嘛?你还真想打它们的主意?”刘力凯笑着问我。 我摇了摇头,“要是在一般的山上我就弄了,这里像你说的,没办法弄下去。” “不对,春华你看那里!”老黑突然指着一块枝叶空隙向我说。 我看着那块空处,扭过头疑惑的看他,“怎么了?” “金雕!”老黑的声音显得十分激动,“你看它就越飞越近了!” 我再透过那块空处仔细看,却没有发现金雕的身影。 “已经朝我们这边过来了。”老黑说着便奋力向前跑,“它肯定也是去抓猴子的。” 真的假的?我心里一惊。 总觉得今天的情况有些奇怪,这猴子是有多倒霉?地面上有我们人在追,树上有花豹在追,天上还有只金雕也在打它们的主意。 我们刚追出两三百米就看到树上那只花豹正咬着一只猴子的喉咙,站在树杈之间警惕的望着我们。 “猴群呢?”刘力旋四下张望。 这时我透过树枝树叶间的缝隙瞥见天上似乎确实有道巨大身影直直的朝前方不远处俯冲而下。 “在前面,快追!” 我们正向前跑着,远远的又听见了猴子的尖叫声。 “是金雕!”刘力凯低呼一声,就想拿枪去打。 那只金雕冲到树梢间却没能抓住猴子,被猴子一个闪身躲开了。 而我们的出现又恰好惊吓住了她,使得金雕远远的向高空去。 “他妈的,今天这是什么鬼日子?”刘力凯骂骂咧咧,拿出吹管继续瞄准猴子。 这群猴子仿佛被吓破了胆似的待在大树中段的位置边跑边叫,不敢落地也不敢再往树顶端去。 之前它们被我们给吓到了树顶上,随后在树顶又遭到了花豹的追击,刚刚被那金雕一阵吓唬,再也不敢待在顶上了。 “春华,我们之前在汉中卖给老邱的那只金雕卖了多少钱还没有下落?”老黑问。 我嗯了一声,“还没有来消息,不用急,他又跑不掉。” 之前卖给老邱的那只金雕,是说好了托他找人做成标本再拿去卖,到时候价格六四分,这才过去了十天左右,倒是不用过于着急。 “我们拿只猴子来做诱饵。”老黑用胳膊肘推了我一下。 我眨了眨眼睛,“那猴子呢?” “你们还是去抓猴子呀,我去蹲那只金雕。”老黑一边说着就朝我们最初套中的那只猴子方向跑去,“分头行动了,你和老方再去追猴子,我去搞那只东西。” 老黑仿佛对金雕这种大鸟有什么执念似的,看到了就不肯放过。 我心中有些可惜那只花豹,我的复合弓并没有带来,一把手枪又不足以把花豹直接打死,这麻醉针也难以做到,只能暗自可惜。 倒是猴子还能再试一试,只是猴群到现在还剩下十只左右,哪怕全抓了个干净,我们这一趟估摸着也就能弄到五六千块钱,总觉得不太过瘾呀。 第198章 廖文辉卖关子 “快快,前面还有六只,它们缩到那石头边上去了。”刘力凯朝着我和方飞龙招呼一声,往右前方包了过去。 一群猴子打到现在十点多钟,还剩下五六只仍旧在逃跑,前方就是一处犄角,往外就是悬崖,更往前猴子无路可逃,已是被我们逼上了绝境。 “快点解决了这六只东西,来得及的话,我们下午就能返回,今天晚上就可以回到家里。”刘力旋说。 到了这个时候猴子无路可跑,前方也没什么特别高大的树木,只剩下一块百十来个平方的区域,六只猴子正在尖叫,惊恐的看着我们,时不时龇牙咧嘴翻动眼皮。 如果是要把猴子打死那倒是容易的多,不过我们的目标是要抓活的,就不得把猴子给逼得太紧,不然万一有猴子铤而走险沿着悬崖边的石头往下跑,那我们就什么也捞不到。 我抬起吹管瞄准一只怀中抱着小猴仔的母猴子吹出一针,这一件直直的钉在它的肩膀上,痛得它吱吱叫个不停,发了狂似的在那里跑来跑去。 紧接着刘家兄弟以及方飞龙也各自吹出麻醉针,方飞龙没有吹中,刘力凯吹中的那只猴子躲在最边缘的石头上,一箭射中直接给它射翻了下去,估计摔下悬崖摔死掉了。 最终这几只猴子被我们弄了个惊慌,我上前抓住猴子的脖颈提着往回走,阮梨一共弄来了五个中号笼子,就跟现在装宠物狗的笼子差不多大小,每个笼子里面被我给塞了三只猴子。 我和老黑还有方飞龙三人统共抓住了十一只猴子,刘家兄弟两人抓了十四只,回到最初下套的位置,老黑仍旧还在蹲守,但那只金雕早已没了踪影。 “怎么样?蹲到东西了吗?”我斜眼看着老黑。 他无奈的笑笑,向我们甩了根烟,“我这是以小博大,没抓到是没抓到,可万一抓到了那就发财了。” 我嘿了一声,“快点把树上那只东西给弄下来。” 老黑摸索着拿出麻醉针对着那只正惊恐看着我们的猴子就吹了过去,这一针不偏不倚的射在那猴子的乳头上,痛得他吱吱乱叫,上蹿下跳,钢丝绳勒得它的手腕已经破了皮,不消三四分钟时间那猴子便抱着树杈慢慢软了下去。 “这里就一个猴群吗?”我走到刘力凯身边问。 刘力凯扭头看了我一眼,“嗯,切刀梁这边只有一群猴子,猴子领地意识很强的,一般两三座山头只有一群,再远些的地方应该还有,这里是没有了。” “那我们把这一群抓光,会有其他猴子来吗?”我又问。 “当然会有猴子来啊,猴子四处找吃的,如果闯入了其他猴子的范围,两边猴子就会打架,等其他猴子跑到这处地方来找吃的时候发现没有猴子存在,它们就会把领地拓展到这一边来,跟人一样的,你走进别人的地盘自然会看到人,没有看到人你就会常去,一样的道理。”刘力凯解释说。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看来这猴子跟野猪也有些相像,野猪的领地意识也是很强的,想到这里,我们回过头去各自抓着笼子准备下山,猴子并不重,单只猴子十斤左右,关在钢丝笼里两三个人提着,并不怎么吃力。 我们一边往下走,我就在左顾右盼,看看其他山头还有没有其他猴群存在,因为我觉得抓猴子相对其他野兽来说要容易许多,这玩意白天就能看得到,不用等到晚上来摸黑寻找,而且一来就是一群,站在地上朝上吹吹管就可以,连枪都不用开,也不至于担心引起附近人的注意,更不会吓走其他野兽,单价也不算太低,单只猴子比麂子要值钱多了。 走了约莫二十多分钟,在我们即将下到切刀梁底部的时候,我忽然瞥见右侧山体的树上有三四只猴子慢悠悠的爬走。 “刘哥你看,那边还有几只。”我说。 刘力凯应声扭头看向我手指的方向,只是那几只猴子已经隐入树林中消失不见。 “几只?”他问。 “三四只。”我说,“好像比我们抓的这些猴子要稍大些。” 刘力凯瞥了我一眼,“你看错了,猴子怎么可能就三四只?小猴群都有十多只的。” 见他如此说,我也就没有再解释,刚才我瞥见那几只猴子的毛色似乎比这些猴子要黄一些,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应该是几只金丝猴。 回到龙星村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刘力旋问:“直接回去还是再留一夜。” 我远远的看着那谢立汉的院子有些心情复杂,刘力凯嘿嘿一笑,“还留个鸡巴毛,直接走。” 于是我们提着笼子快速装上车,径直返回文家湾。老黑开着车,我心里想到他上午提起金雕的事,便给老邱打了个电话。 “喂,哪位?”老邱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我呵呵笑道,“是我呀,凌春华。” 他那边愣了一会儿,“你怎么又换号了?” 我呵呵干笑了两声,“干我们这一行的,这不是家常便饭吗?” 老邱陪着我笑,“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又有什么新货了?” “没有,”我说,“我是问问那金雕怎么样了?” 他哦了一声,“金雕正在给人家做呢,大概要两个月左右才能出手。” 听到他这样子说,我只好作罢,嘱咐他等出结果了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他表示这是肯定的,不需要我多做提醒。 回到文家湾时,已经到了夜里十点半,此时猴子已经完全苏醒了过来,我们把它搬进院子,十多只猴子嘎嘎乱叫,吵的人受不了,有两只猴子屎尿横流味道难闻的很。 正当我们准备休息睡觉时,廖文辉忽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喂,老爷子,这么晚有什么事?” “你们回来了?”他问。 我嗯了一声,“刚到一会儿,正打算明天再去找你呢。” 廖文辉哦了一声,“那你明天来,有件事情和你说。” “什么事?”我问。 他呵呵笑,“明天再说,这件事情弄得好的话对你帮助挺大的。” 听他如此说,我顿时来了兴趣,“什么事你先说说看?” “呵呵,还是等明天说,明天早点来。” 第199章 浅谈狩猎(二) 第二天清早我就赶到老爷子家,他正在煮面条吃,配上两个小菜,看上去还不错。 “来的挺早?”廖老爷子咧咧嘴,招呼我坐下。 我挪开凳子一屁股坐下,感觉少了点什么又自顾自去泡了杯茶,“昨晚急吼吼的,啥事?” “不急,你先坐下。”他慢悠悠的说。 “不是你让我早点来?这会儿有不急了?”我嘀咕道。 他呵呵一笑,见我坐下了才开口,“过两天有个机会,你想不想抓住。” 机会? “什么机会?”我疑惑的看着他,心里颇为埋怨,这老头总爱卖关子。 昨晚是这样,这会儿又是这样,我面露无奈之色看着他,他却丝毫不以为意。 过了差不多半分钟,他这才吃下一口面,“上头有人带外国佬过来抓金丝猴,想不想一起去?” 金丝猴? 我想到昨天上午返程时瞥见的猴子,忍不住皱起眉头,“外国佬过来抓?” “对。”廖文辉点点头,“你要是去,陪着看就行,不需要你动手。” 不用我动手? 那不就是纯粹凑热闹? 我不太想去,不过对这事情有点兴趣,“上面什么人?金丝猴不是一级保护动物吗?” 要知道一级保护动物不是那么容易搞到特许捕猎证的,尤其还是带外国人来搞。 “什么一级保护动物。”廖文辉嗤笑一声自顾自摇头,“那都是给咱们普通人套的紧箍咒。” “这次来的人是王卫,我也是昨天晚上才接到的电话,要两个广元本地猎人随同,本来是喊我,我借口年纪大了说给推荐个小辈,分会长同意了。”他说。 我听的眉头直皱,感觉和他不在一个频道,“王卫是谁?你说的分会长又是什么东西?” 他诧异的看了我一眼,随即咧嘴暗笑,这老头似乎很喜欢笑,“野生动物保护协会啊。” “公家?”我挑了挑眉。 “差不多。”他略微点头,给我解释。 野生动物保护协会,说白了就是一个以林业局牵头,社会各界人士加入的一个社会组织。 全国各省市基本都有分会,会长也基本都是林业局里的领导,成员构成又分为个人会员和资深会员和团体会员三种。 个人会员就是各界人士了,包括出钱赞助过动物保护的老板、地方有名的猎人、由旧会员提名推荐的普通人、相关专业的从业人员还有养殖户等等,鱼龙混杂。 资深会员就少得多,就是成为普通会员十五年以上,又或者相关专业具有高级职称、县处级以上公职、文化名人等等。 搞的还挺正式,个人会员可以参与地方分会的会长选举等等,各个分会又能提名会员代表,会员代表则进入理事会,可以投票总会长的选举罢免等等。 一套一套的,跟那啥那啥很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而廖文辉就是广元市资深会员之一,不过他不怎么理会这里面的事情,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好处捞不到还要交会费,花钱陪人家玩。 而这个王卫就比较有意思了,不是圈内的人对这个人基本不了解,当时我第一次听说他的,也不甚了解,后来几年这人稍微出了点风头。 他是做什么的呢?叫做狩猎经纪人。 什么意思呢? 就是专门给大老板带路打猎,帮人家安排好狩猎目标的相应一切事物,这个一切事物就包括向林业局支付对应的钱,拿到准许证等等,里外通吃,带国内人去国外,带国外人来国内。 大家都认识的马芸,马老板就在早些年被他领着去南非打过一次大鳄鱼,同时这家伙也是国内少数坚持宣扬打猎有益论的人物之一。 说简单点,把打猎看成嫖娼,他就是拉皮条的。 他宣扬打猎有益论最主要的论点就是狩猎区与保护区。 用他的原话说:进入狩猎区最多两个小时就能看见野生动物,而进入保护区则极难见到,狩猎区因为猎物有了经济价值,人们会有意识的去繁殖壮大种群,保护区却相反。 而他也曾在一次讲座中提到这个论点,被不少人质疑,说近乎三百六十度保护状态下野生动物依旧面临生存危机,如果放开狩猎活动,野生动物不是更加加速灭亡吗? 要我说句个人见解,拉皮条的肯定希望生意更好做。 “你觉得打猎是为了什么?”廖文辉突然问我。 我诧异的瞥了他一眼,“还能干什么?赚钱啊。” 我这话说的是真话,当时打猎的收益超过明面上百分之九十五的工作,零二年那时候谁敢说轻易月入过万?甚至运道好的时候月入十万月入百万都有可能。 时至今日,哪怕是今天二零二三年,每年冬季仍旧是偷猎旺季,法律层层递进依旧有人铤而走险,归根结底还是利益太大。 而偷猎的目标与我们所知的明星动物并不完全重叠,例如大熊猫朱鹮雪豹一类的,这些东西反而少有人去搞,原因我之前也有提过。 这些动物是因为稀少而珍贵,其稀少的原因各不相同,有些是自身本就不可能大量存在,比如大熊猫,挑食、繁殖率低、栖息地减少,雪豹也是类似。 真正多有人搞得东西比如穿山甲、藏羚羊这种。 它们数量相对较多而且生死不忌。一只穿山甲现在连甲带肉能卖两三千,一头藏羚羊剥了皮就能卖好几百。 是不是觉得一头藏羚羊才卖几百块感觉有点低价?但如果说藏羚羊都是几十几百甚至几千头一同活动的呢? 那些比较疯狂的,拿着机关枪一顿突突,开着越野车追着羊群打,十多分钟就能搞定几十上百头,拉到不显眼的角落剥皮,拿回去剃下羊绒就能卖钱。 藏羚羊的羊绒是最贵的羊绒,它做成的披肩被西方人视作软黄金。 一头藏羚羊产绒二两左右,十只就是一公斤,一公斤藏羚羊绒现在已经达到了一万元的价格。 所以懂得那些不要命的家伙穿越重重封锁去往青海以及可可西里做什么了? 三四个人,一天几万,有时几十万上百万,抛开羊绒不说,一对藏羚羊角还能卖好几千。 你说那帮人能不疯狂吗? 第200章 浅谈狩猎(三) 当然,我跟你们说这些也只是阐述盗猎的根本原因,不要因为这些东西价值不菲就乱了法纪,时下动物制品收售途径越来越少,一般人哪怕鬼使神差的搞到一两只东西也没有销路出手,到最后反而把自己给送了进去。 现在的野生动物保护力度有多大呢? 拿个近些年的例子给你们说,我这不远有个人,一八年的时候,夏天抓了几只棘胸蛙,有些地方也叫虎纹蛙或者石鸡。 我们当地是叫做石鸡的,黄山名菜嘛,黄山双石。 这玩意现在一斤二百左右,他抓来了拍成视频传到微信朋友圈,估计多少有点炫耀的意思,山里人,朋友圈也都是山里人,所以就没怎么顾及。 第二天派出所就找到了他家,罚款八百拘留三天以示惩戒,这东西是二级保护,按说是要判刑的,没被直接抓去拘留我觉得可能是找了人。 网上新闻也挺多,之前哪里有个小伙子掏了家门口一窝鸟判十年的新闻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印象,以及抓青蛙被判刑等等。 扯这些也就是告诉你们世道变了,别乱来。 不过真要有朋友耐不住寂寞想玩一玩,方向也不是没有,那便是田鼠。 有些白腹田鼠个头很大,七八两甚至一斤重的都有,这东西不保护,田间地头的,尤其是黄豆地玉米地花生地甘蔗田等等地方基本都有,之前淘宝上有那种最小号铁夹卖现在不知道有没有,前阵子好像给一伙人搞崩了。 那帮人新研究出来一种铁夹附带钢丝套的自动夹,夹中了还有无线报警系统的玩意,东西动静搞大了被警察端了好像。 抓田鼠可以用的法子比较多,夹子、笼子、吊脚套也行,吊脚套可以直接在网上搜做法,不太难。 话说回头,所有动物肉里面,田鼠肉可以称得上极为细嫩,味道不错。 把陷阱下在老鼠路径上或者洞口边,用东西稍微拦一下路迫使它从陷阱经过,命中率不会低。 老鼠路径可以在田地边的草丛中寻找,一条条明显是被东西钻出来的小通道就是了,主要要做好隐蔽,它们虽然智商低但不傻,也可以用弹弓配上零点八的钢珠去田间地头打,一般十米之内可以直接爆头打死。 扯远了。 听完廖文辉解释我摇了摇头,“不能动手我跟过去做什么?” 他放下筷子略微有些叹气,“你跟着他们去了这一趟,我也好给你提名林会里。” “进保护协会?”我微微一愣,“你都说没好处,进去做什么?” “对于我来说没好处,那是因为我现在不打猎,我用不上会里的很多好处,你不一样。”他摇了摇头。 “哦?我能有什么好处?”我看着他,“难不成还能保我?” 他有些无奈的看着我,“你呀你呀。” “你现在才二十出头?跟我比我孙子大不了多少。” 我盯着他眨眼睛静待下文。 “现在一年比一年严,形势你要看明白,这一行迟早要改,至少也要从野路子改成公家背景,你懂我意思?”他说。 “你的意思是,让我向那个王卫学?”我一边说着摇了摇头,“他那个我学不来,人家正规大学毕业生会好几国话,不是一两年学得出来。” “那你也可以进会里多认识些人,将来回家去办个狩猎场。”廖文辉点上根烟,“再不行搞个养殖场也好,这些都是需要公家文件,有熟人才好办事。” 我略微思索,感觉办狩猎场和养殖场似乎还可以试试,不过眼下似乎还不是时候,“过两年再说,现在都没存到钱,说什么都是白扯。” “那过两天的事情呢?”他回到最初的话题,对着我嘿嘿笑。 “我怕跟他们搭不上话呀。”我耸了耸肩膀。 就廖文辉的说法,北京来的协会总部人带着不知道哪个国家的外国佬来抓金丝猴,我本身对广元这地方并不熟悉,也不会外语,恐怕跟那王巍也没什么太多话可说。 真要跟着他们一同前往,八成就是个提东西的跟班,我不太乐意。 廖文辉略微有些失望,“搭不上话怕什么?多听多看,主要是看看人家怎么搞的,再混个脸熟,到时候我给你提名也容易一些。” 我沉吟了一会儿,说实话廖老对我的提携我明白,这老头是一心对我好,为什么对我好我也不知道,可我就是打心眼里不愿意掺和这档子事。 “要不还是算了?”我咧起嘴无声的笑,“我不太敢见陌生人啊。” 他听了这话顿时吹胡子瞪眼,“你小子烂泥扶不上墙。” 对此我只能瘫坐在椅子上,“干嘛,扶不上墙还不能瘫着?” 他被我气笑了,跟我一块抽烟。 平心而论,打猎这事情完全是以经验为主,经验丰富的猎人走到陌生山里一眼就能看出什么位置可能藏匿着什么野兽,看到地上的些许痕迹就能知道这是什么动物留下的,甚至留下多久体型如何了然于心。 要知道我们所有男性在一万年以前那都是专门外出捕猎的猎手,有些东西是深刻在基因里的。 例如捕获欲,这就是一种深植心底的欲望。 为什么男性多多少少都会对钓鱼以及动物园感兴趣?钓鱼这活动本身就是打猎的一种,准确的说叫做渔猎。 享受与猎物斗智斗勇的过程,在最后获得收获的瞬间达到高潮,心底的畅快感觉无与伦比。 有些男生比较喜欢游戏于异性之间,除了本能的欲望以外,把收获猎物的方向搞错了也在原因之内。 言归正传,我从廖文辉家里出来时,他还在骂骂咧咧,不复最初的笑呵呵,直说我这叫扶不起的阿斗。 我有我自己的顾虑与想法,我也知道去了这一趟很可能对我有所帮助,但我就是不喜欢违背自己的内心。 下午跟着刘力凯卖了猴子,六千三,刘萍秀八百,阮梨八百,方飞龙一千二老黑一千五,我自己拿了两千。 第三天中午正准备吃饭,廖文辉却突然窜了过来,“你小子给我出来!” 第201章 不伦不类的狩猎 我盯着正往屋里走的廖文辉一愣,“怎么了老爷子?” “吃饭?”他板着脸问。 我指了指刚摆上的碗筷,“对啊,你吃了没?没吃一块吃啊?” “哼!”他莫名其妙的哼了一下,“吃个屁,跟我走。” 说完不等我回答,他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了。 “干嘛呀这是?”老黑疑惑的问我,“你给人家老头惹了?” 我斜眼看着他,“不是,他估计是想让我陪着人去走一趟。” “什么情况?”方飞龙也是看着我,“跟谁去哪里?” 我把前两天老爷子找我说的话题简单讲了一下,话音刚落廖文辉就打了电话过来,“你屁股生根了?” 我无奈的看了老黑和方飞龙一眼,“知道了知道了,就出来。” 待我急匆匆走到老爷子家,发现他正坐在车里看着我。 上了他的车,他就拉着我往市区去。 “这么急干嘛?”我有些抱怨的说。 “能不急?让人家等我们是?”老爷子语气不善,“你这小子油盐不进,这次错过了后悔啊!” 我还想说不后悔一类的话,反应过来都已经在路上了,再说没什么意义,干脆啥也不说。 他带着我一路来到剑阁宾馆,五层高,在当时是很气派的大酒店,一路给他带着上到包间,二十人的大包间里已经坐的差不多满当。 “老廖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穿着绿衬衫的人向老爷子打招呼。 廖文辉笑呵呵的跟众人打招呼,我只能四处陪着笑,一个人都不认识,桌上倒是有两个外国佬,八成就是前两天说的。 我陪着他们吃饭,吃了一会儿总算认识了王卫和另一个陪同的人。 王卫个子很高,至少相对我这一米七出头的人来说是很高,估摸着得有一米八五上下,很精瘦的一个人,理着平头。 两个外国佬一个好像叫查理斯还是叫查尔斯我记不清了,另一个叫马克我记得清楚,另一个陪同的人叫王忠喜,本地人三十来岁我与他没有深交。 吃饭的时候他们也都没有过多关注我,毕竟这群人里面我是正儿八经的小角色,桌上不是科长就是处长的,要么就是有钱人。 一只金丝猴十万,这是我听到的价格,就是明面上向林业局买差不多,零二年的十万块,两个外国佬要抓活的,两只。 喝的是茅台,我对这种酱香型的酒不怎么感冒,总觉得这是人家喝下肚再吐出来的味道,一杯酒从上桌喝到下桌。 散场的时候廖文辉带着我见人,就是随同王卫以及两个外国佬还有王忠喜一同跟市林业局长见个面,算是确定人员。 “小兄弟年纪不大啊?”王忠喜冲着我笑。 我假呵呵的不说话,对这人不太喜欢。因为他在桌上的时候拍的一手连环屁,就差给人家舔屁股。 王卫似乎喝的不少,脸红红的,只是拉着我和王忠喜的胳膊说明天千万不能迟到之类的话。 中饭吃完一点四十,廖老爷子又开车带着我回去。 “明天你自己一个人来了。”他说。 我靠在座椅上哦了一声,“要搞多少天啊?” “多少天?”老爷子嘿了一声,“快就半天,慢就一天。” “这么快?”我有些意外,“不是搞金丝猴吗?没那么快?” 前两天我跟刘家兄弟他们去抓那群猕猴,前前后后也跑了三天,要知道金丝猴的数量要比猕猴少得多。 “你知道啥?”老爷子嘀咕道,“他们这等同于从公家买猴子,就差说一句东西在山里你们自己去拿。” “那两个外国佬看上去挺肥的,爬山爬的动吗?”我小声说。 那个查什么斯,就叫他查尔斯。那个查尔斯留着一大撮络腮胡,秃脑门,整个人都差不多是肉红色的,一米九的大高个估计得两百六七十斤,站那里真就跟只熊似的,马克稍微好一些,一米八左右,比较瘦一些,留着半长的头黄黄的,胡茬比较多。 当时我是不懂,他们这种打猎其实并不能够算是打猎,为什么这么说呢? 就像打游戏开了辅助器似的,事先就已经通过林业局知道了哪一片区域是金丝猴经常活动的,第二天出发的时候又跟了两个林业局的人。 七个人,大包小包,我也被分摊了一个包,包里不知道装的啥,不算很重但是个头不小。 我们去的位置是青川县唐家河自然保护区,距离市中心一百多公里,大清早七点多出发,十点半才到地方。 一到了地方,林业局的人立马就联系保护区里的护林员。 这哪叫打猎,分明就是游玩。 护林员说的很清楚,往东两个山头每天都有一群金丝猴在那边活动。 抛开利益驱使不谈,我觉得打猎就是享受那种寻找追踪斗智斗勇付出与收获的感觉。而他们这更像是拿着正确答案填卷子。 十一点半我们就到了地方,查尔斯从他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一个单筒热成像,看上去跟望远镜有点像,两个外国佬用英语嘀嘀咕咕,热成像还连着显示屏,挨着扫过去很快就看到不远处一丛乱石堆边有几块红斑在动来动去。 这东西二十多万,当年的二十多万,价值一套房。现在也有便宜点的,你们要是有兴趣可以了解一下艾睿的,艾睿e2n。款式比较老,价格还算亲民,五千左右。 这玩意看兔子五十米没可以分辨,小麻雀二十米内,野猪一百米内都能发现。 晚上拿到山里一照,看的明明白白。 发现金丝猴之后,王巍立马让我们不要说话。 我远远的看着那几只金丝猴,相距七八十米的样子,其实它们也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存在,但金丝猴好像不怎么怕人,见了我们并没有逃跑,只是由坐着变换姿势成了站着,警惕的看向我们这边。 他们带着的是麻醉枪,远远的就向着那边瞄准。 第202章 打算抓金丝猴 他这一枪射出直直的射中那只金丝猴肩膀后边,猴群顿时受惊,那三四只金丝猴立马向着树上跑去。 如果换做是我,我这会儿立马就会向前追过去射另一只,但王卫显然没有这个意思,他抬手示意我们不要动,随后和马克嘀咕了两句英语,马克点点头端着麻醉枪缓慢向着猴群所在的树边靠去。 被射中的那只金丝猴满地打滚,也想要随着猴群向树上爬,但爬了没一会儿就掉了下来。 他们这麻药很好,起效很快。我看着他们的动作心中略微总结,说到底我并没有发现与我狩猎相比技术性的差距。 也有可能因为这是一次花钱买猴的原因。更像是到靶场去打靶子,与我平日里进山偷偷搞完全不一样。 说的难听点,更像是去菜市场买菜。抓住两只金丝猴,总共花了不到四十分钟时间。 这两只金丝猴的毛发都挺长,浑身棕黄色的长毛,相比于猕猴来说毛要长不少,体型相对猕猴也要稍大一些,脑袋上那一圈确实是金黄色的毛发,脸颊略微偏白,鼻孔是朝天的。 与猕猴最大的差异在于眼睛,猕猴它的眼睛是棕色的,跟人似的眼珠瞳孔十分分明,而金丝猴的眼睛偏黑偏蓝,整体看上去看不见眼白。 他们用胶带把金丝猴手脚绑住,然后便开始收东西往外走,我负责帮他们提一只金丝猴,这猴子差不多有十五六斤重,比我想象中的要轻一些,可能是毛发太长显得外形更大的原因。 一边走着我心中便在思索,这金丝猴看上去也没有猕猴桃那么怕人,如果最开始查尔斯没有打出那一枪,我觉得我们在靠近到三十米左右猴群也不会立马逃跑。 十万块钱一只,这是林业局对外卖的价格,我觉得这东西私底下偷偷卖,少说也要一两万左右。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前两天发现的那三四只是不是也能去搞一搞? 要知道我们之前在切刀梁花了一两天的功夫与刘氏兄弟一同抓了二十多只猕猴,加一起估计也就一万多块钱。 而且金丝猴比猕猴要好抓的多,这生意可以做呀! 我心里暗暗盘算着与他们一同回到车边,带到保护区门口时,管理处还特意拿来了两个标签以及一张通行证,类似于发票似的,就像是你到菜市场去买了菜拿给你的发票,以防止出去之后再被查到,难以解释得清。 晚上他们还想再聚一餐,我借口家中有事便直接溜走,坐了辆出租车,径直返回文家湾。 家里老黑方飞龙和刘萍秀三人正在打扑克牌,见到我回来他们显得有些诧异。 “那么快就回来了?”方飞龙叼着根烟问。 我嗯了一声,凑到他们旁边看,看了约摸十多分钟拉开凳子坐下。 “我们过两天也去搞金丝猴?”我说。 老黑手里捏着牌瞥了我一眼,“那就去呗,你们今天情况怎么样?” 我把大致经过简单的说了一下,听到那帮人的狩猎方法以及那些新奇的装备,老黑咋舌不已,“他妈的,那帮人就是有钱有闲来找乐子的,和我们不是一回事儿。” 其实老黑这话说的没错,无论是外国人来中国打猎,还是中国人去到国外打猎的,绝大多数都是有钱有闲找乐子,跟那些富豪去打高尔夫是一个性质,他们将此视作为娱乐项目,以猎物为战利品,满足他们各自的心理需要,而我们或者说我们盗猎的人打猎就是为了赚钱,赚钱的原因千奇百怪,有人是不喜欢被人管着,不喜欢替别人打工又没什么其他来钱快的路子,便选择了偷猎,有人纯粹是看中偷猎的来钱速度,利益驱使。也有人是因为喜爱这项运动。 我认识的有些人便是如此,它们本身不缺钱,也没太多闲工夫,但哪怕是挤时间抽时间也会到山上去转一转,纯粹是种爱好。 见他们还在打牌,我便去往廖文辉家询问一些事情,老爷子正在后院给花浇水,见到我来,他显得有些无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点点头,“搞定了,事情结束不回来做什么?” 他唉的一声叹了口气,“你呀你呀,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我苦笑着凑到他身边,“老爷子有没有卖金丝猴的路子?” 廖文辉闻言停下手中动作,扭头看着我,“你想要去搞金丝猴?” 我没有隐藏想法的意思,点了点头,“这东西比抓普通猴子要容易。” “去唐家河抓?”廖文辉略带些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我。 见他如此表情我微微一愣,摇了摇头,“不是啊,我想去其他地方看看。” “不是去唐家河就好。”廖文辉点点头,“路子我有,就刘家兄弟卖猴子那人也收金丝猴的,一只一万五,你要能弄得到都好说。总之,别往保护区里走就行。” 见他对保护区如此忌讳,我心中偷着笑,“知道啦,知道啦,动物保护协会的资深会员,不会砸你场子的。” 他没好气的瞥了我一眼,摇了摇头,“不是这回事儿,保护区里高手多着呢,你去那里搞当心别被抓了。” 听他这样说,我对保护区略微上了点心。以我上午的观察来看,那地方安保力度并不算很大,主要还是因为地形过于复杂,范围又大,他那么点人手还是很容易被人趁虚而入的。 从老爷子家告辞离开,我便打通了刘力凯的电话,询问他收猴子的人联系方式。 “你要去搞猴子?”刘力凯的声音显得有些讶异,“有什么好地方一起发财呀?” 我微微笑了笑,“我打算到山里面转转,看能不能找到金丝猴。” “你胆儿够肥呀!”刘力凯调侃道,“金丝猴一般都在保护区里面,在其他山里很少见的,一年也听不到两回,特意去找很难找得到。” 我没告诉他,我前两天看见了三四只金丝猴这回事,只说去碰碰运气。 见状刘力凯也没有说太多,便给了我那收猴子人的电话号码。 第203章 计划 第二天我让老黑上街采购些东西,自己则待在家里研究这次行动的计划。 经过我的了解,这次不做些详细的计划不太行。 首先便是因为金丝猴与其他动物不一样。这玩意儿保护力度很高。从哪里去、什么时候去、弄到手了如何运出来、出手的时候怎么不引人注意,这些都要考虑进去。 其实最主要的一点,还是在于上次发现金丝猴的位置有些尴尬,在切刀梁底部,龙星村往里一些的位置。 而上次刘家兄弟把谢立汉那帮人得罪惨了,也不知道我这次去会不会撞见他们。 上次他们就已经知道我们是来偷偷搞野兽的,这次要是再被他们给撞见,必然就会十分被动,因为我们的车子只能停在龙星村无法再开到里面去,也没办法把车子停在外村,到时候如果提着金丝猴从村子里出去必然会被发现。 一边想着我还在做第二套方案,那便是如果实在事不可为又该怎么办? 隔天清早我和老黑以及方飞龙三个人出发,留两个女人在家里待着,这次不需要那么多人去,三个人足够。 依旧是从土笼子进到凤舞村,再慢慢的靠近龙星村。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很是闷热。估计下午有可能会下雨。 老黑刚把车开到村子尽头时,我便看见谢立汉的院子门正开着。 “春华,这帮地老鼠好像在家。”老黑小声说,“我们把车子停在这里没问题?” 我皱着眉头下了车,从车后绕到路边朝他院子里瞥了一眼,没有看到人,不知道人在屋里还是在外头,但可以肯定的是,院门开着他人必定在这附近。 “不用管那么多呀,我们直接去。”方飞龙小声嘀咕,“他哪怕看到了我们的车,又不知道我们是在做什么,等我们回来的时候直接就走了,他能拿我们怎么样?” “不行啊,要是被他们给记恨上了,会背后搞我们的。”老黑小声嘀咕。 “那怕个卵,他要敢举报我们,我们就把他们给供了,我就不信他们不怕被抓。”方飞龙说。 话虽然是这样子说,最初我也是这样的想法,但后来仔细考虑,这样终究是不稳当。 因为这个逻辑是建立在对方不敢见公的前提上,而如果谢立汉他们准备的足够充分,收拾干净了尾巴,那哪怕我们把他给供了,也未必可以抓住他们的把柄。 类似于敌在暗我在明,吃亏得很,而且他们哪怕被抓也未必能判多少年,但我们要是被抓,这次行动就有些难以承受了。 正想到这里,身后就传来脚步声,我回头看去,脸色顿时难看下来。 谢立汉正与另一个人朝着这边走,我们相互对视,他明显也有些发愣。 老黑在身后拨了我一下,“怎么办?” 我摇了摇头,目光紧紧的盯着谢立汉两人,但他们却并没有盯着我们看,而是径直回了院子并关上大门。 “走。”我说着就往车上爬。 老黑微微一愣,“回去?” 我嗯了一声,“这边不能去了,不稳当,出了事情我们受不了。走,换个地方。” “换个地方去哪里?”方飞龙问道。 我示意老黑先开车,我们坐在车上一路颠簸着向外走,“先回家再说。” 昨天做了很久的计划,转眼间就废掉了一半,之所以说是废掉了一半,是因为切刀梁这边没希望了,除非是走其他村子绕更远的路。 但我总觉得这里不安生。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为了确保不会出现意外,我终究还是怂了。 回到家已是下午两点多,阮梨正在睡午觉,刘萍秀坐在凳子上看报纸,她有些奇怪的打量着我们没有说话。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悄悄关上了大门,“明天我们去唐家河。” “唐家河那是哪里?”老黑疑惑的问。 “就是前两天春华陪着那什么王什么的去的那个保护区?”方飞龙说。 我点点头,“没错,就是那个保护区,那里面金丝猴挺多,而且我去过一次,知道哪里有金丝猴,找到比较容易。” “去保护区搞?你胆子也太大了?”刘萍秀轻声嘀咕。 我撇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只要事情做的仔细,保护区有什么可怕的? 前两天去唐家河,那里的保安以及护林员我也见到了两三个,保安不去说,他那些是保护游客安全的,而护林员我所见到的三个中有两个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头,一个稍微年轻点,估摸着三十岁左右。 就金丝猴那一片区域藏个人容易的很,我觉得这事情仔细点可以干。 “要不我们还是考虑的清楚点,毕竟去山里搞野兽和去保护区搞是两码事儿。”方飞龙略微有些担忧的说。 我点点头,他说的话有道理,“我会认真考虑,阮梨地图拿来。” 阮梨哦了一声,回到房间里拿来广元市地图,这是我们的一个习惯,每到一个城市落脚,第一件事就是搞来地图。 并不是常规的平面图,而是地形图与卫星图,从卫星图上看,哪里是山哪里是河哪里是村庄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我在地图上找了很久,按照前两天的记忆,找到唐家河入口,再一路找到我们发现金丝猴的地方,并在那里做了个标记,从四周寻找可以去往那处的路径。 “这个位置老黑你记得住吗?”我问。 老黑趴在地图边仔细看,“应该可以,我觉得问题不大。” “那行,明天我们就去,明天你和方飞龙两个人直接从入口进去,我从其他路往那边赶,到时候里外联系。”我说。 “我们从入口走?”方飞龙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让我们假装成去那里游玩的游客?” “对!”我点点头,“你们两个人假装成游客到那里面去玩,同时和我电话联系,帮我注意着里面的人。” 第204章 行动开始 “可是那保护区里面应该有开放时间限制的?”方飞龙用手在地图上轻轻点动,“你从另外的路走,我看这一片全都是山,应该很难走,到时候万一到了关闭的时间我们还没有碰头怎么办?” “哎呀,这怕什么,到时候我们俩往林子里一钻,谁能看得到我们?”老黑轻声说。 我掏出烟来给他们俩发了一根,“你看,从平武县这边绕过去,差不多也就十几公里的路,我觉得算上开车时间,四五个小时我就可以到那边,你们上午出发,不出意外的话中午左右就能碰头。” 方飞龙沿着我所说的路线看了又看,“好,那就先按你说的做,到时候如果实在情况不允许,我们就在电话里联系。” “那附近有没有信号啊?”阮梨问。 “有的。”我说,“前两天我去的时候看过手机,那里面应该是有信号塔在,那一块儿都有信号。” 说完我又想到一些事情,“对了,如果有突发情况记得用暗语,比如说有护林员在不远处,你就说‘昨天看到有个人在你旁边。’如果游客很多人多眼杂,你就说‘我们这里很热闹。’懂了没?” 老黑和方飞龙点点头,算是确认记下了我的话。 当天晚上凌晨三点钟,我便开着车提前出发,我的车上带着铁丝笼胶布麻醉针吹管以及手枪。 你们不要觉得去保护区偷猎是天方夜谭,保护区中有护林员存在,最重要的一点便是维护保护区内生态环境,防止盗猎事件的发生。 根据后来我从刘家兄弟口中得知的消息,前后至少有十伙人到唐家河那一带偷猎过,被抓的不到一半,比较出名的有两次。 零五年一次,零五年是十二月份的时候,有两三个人到里面偷偷打猎,那帮人太蠢了,他们估计是没有看地图,在村子不远处开枪,让村里的村民听见了随后报警,保护区里的人开始展开调查,但是那帮人整整过了一年才被抓到,到零六年下半年才被抓到,只抓到两个,还有一两个后续还在抓,一直都没有抓到,到现在都没有听到消息。 还有另一伙人更加离谱,那好像是一五年的事情,我有点记不清了,应该是一五年左右的事情,也是三四个人开着辆和我这个同款的越野车到保护区里面去打猎,打的是野猪,但是那帮人被摄像头给拍到了。 他们在进山的时候被摄像头拍到,保护区里面有很多装在野外的摄像头,他们被摄像头拍到之后立马就有森林警察去找他们,往外跑途中被堵在桥上,那帮人急了把枪丢到河下面,但是随后就被找到,后头询问的时候好像还查到了他们的家底。 这帮人离谱到什么程度呢?前前后后整个利益团伙有十多个人,就是上下游总共查到十多个人,其中有两三个家伙屋里查到了十多把枪,不仅仅是单管猎枪和双管猎枪,还有制式步枪,子弹三千多发,可以装备半个排! 归根结底,零五年那帮人太蠢了,在村子边开枪。后一个团伙是被摄像头给拍了,说白了就是不够仔细,侦查做的不够好。 但这也恰恰就是保护区与荒山野林的区别,像我们一般在荒山野林中并不会对监控什么的有太大的戒心,但是在保护区内就不一样,很容易被查到,早些年的时候保护区内监控很少,相对还要好一些,近些年随着监控的普及,这完全就是两码事儿了。 我开车到平武县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微微放亮,然后我沿着两岔沟到了一个叫猫儿垭的地方。 这是一个小村子,停下车早晨六点多。这个点出来干活的村民已经不少,为了不暴露我便在车上等了接近一个小时,太阳出来之后就背着包开始往山里赶。 我一个人纯粹的赶路速度还是相当快的,从猫儿垭的山路一路爬上山,顺着山岗径直向前走,清晨八点多钟温度勘勘上来的时候我便抵达了一个叫做牛什么梁的山,都有点记不清名字了。 到了这个位置,距离唐家河保护区还有最后五公里左右,五公里也就是五千米,站在山顶上远远的已经能够看见保护区内的山头。 可能是因为夏天山里水气比较重的原因,清早大山之间雾气萦绕,看上去颇有一番人间仙境的感觉。 按照昨天我和老黑以及方飞龙的约定,我在凌晨的时候出发,他们七点多钟出发,他们开着车子可以直接抵达保护区内,速度上比我要快得多,这会儿估计已经到保护区门口了。 说实话,纯粹的在山中赶路还是十分耗费体力的。特别是有些地方需要翻过山涧就不得不沿着山体向下翻再又爬山到高处,直线五十米的路程可能都是要耗费十几分钟。 有过在农村生活的朋友应该会懂,尤其是山区的朋友,沿着山岗爬倒不会显得很费力,翻山越岭就很要命了。 这一路上倒也并非完全没有收获,我发现这一代的野兽数量确实很多,就我能够确认的猴群便有两三个,其他像野猪、麂子还有一些其他羚羊类的东西也有不少,甚至黑熊的爪印也有看到,只是现在是白天,大多数野兽并不容易发现。 差不多十点十多分的时候,我的手机便震动了起来。 “喂,春华你到哪了?”老黑问。 我摊开地图简单的辨认了一下,估摸着距离保护区内部还有一千米左右,“快了,最多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到。” “你到地方没有?”我问。 老黑嗯嗯啊啊的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随后表示他刚刚进到保护区里面,正在找我说的地方。 “行,那你跟方飞龙两个人到我说的那个地方附近就找一个比较显眼的参照物,待会儿再电话联系。”我说。 老黑嗯了一声,突然小声的说这边今天好像没什么人。 “你不要管人多人少,保护区里面提供开放游玩的地方肯定都是不安全的,你们找参照物的时候要注意看一下周围会不会被发现,尤其是电子眼什么的。” 第205章 途遇野战军 老黑哦了一声,“好的我知道了,我现在这边后面就是一座尖顶山,我这身边不远有一个水潭子。” “你找到我这座山再找到山涧应该就能到我这里了。” 我听了一会儿说了声好,前几天跟着王卫他们找金丝猴的一路上确实有两道山涧,按着老黑给出的山峰描述找到应该不难。 一千米距离是地图上的直线距离,从我的位置过去还要翻过两个小山头,为了不影响计划,我略微休息了一下就开始加快速度向上爬。 六月的天,闷的要死。我爬了不久,小山包还没到顶脑袋就缺氧发晕,热得我浑身都是滑溜溜的汗液。 出汗少,浑身黏。出汗多,浑身滑溜溜,干了后才会又黏又涩。 我扶着一棵水桶粗细的枫树休息,刚打算掏出小瓶水喝,猛然听见远处有脚步声响起。 在这树林里,每一脚踩下去都会踩在厚厚一层落叶上,哗啦哗啦的,有心降低动静也做不到,最多是放慢踩下去的速度。 我听着那哗啦哗啦的声音走走停停,这显然不是野兽的动静,野兽四条腿跑起来是一阵乱响,人的脚步声很规律。 见那脚步声有越来越往我这边靠近的意思,我连忙一个大跨步迈到身旁小树侧面。再缓缓的偏移重心,整个人立刻藏进了小树中,除非走近了看,否则我相信不会被来人发现。 “就这里?”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他还刻意压低了声音似的,但这人嗓门比较尖细,压低了我都听得见。 他话音刚落,我就注意到左前方草丛后方绕出来两个人。 “不行啊,再往前走一点!”打扮得颇为妖艳的女人娇滴滴的声音让我脸色古怪起来。 我心里基本猜到了这两个人想要做什么,这女人看上去约莫二十五六左右,男的可能有四十。 我不知道这女的是真觉得这里不够隐蔽还是故意吊这男的,两个人就在我不远处上下其手攀峰探洞。 我是真没遇见过这种事情,一下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直接走出去好像不行,抛开尴尬不说,我这带的东西就引人注意。 可站着不动岂不是更加难受? 我确实是难受了。现场直播将近十五分钟,表演者犹自嗯嗯啊啊,我也有点不争气的想要爆炸,突然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呜~呜~ 手机的震动声本不引人注意,可这时候又显得极为刺耳。 他们两个表演者惊愕的愣在原地,女演员侧过头往我这边看。 我见她想大叫,连忙从树里窜了出来,“不许动!你们在干什么!” 可能是我的问题把他们给问懵了,干什么这还用说? 又或许是他们两个人本身就心里有鬼,还真乖乖配合着我没有说话,女的自顾自扯住衣装,男的慌里慌的往上提裤子,过于紧张一下子套不上还给自己绊了一跤。 过了约莫两三分钟,他们可能察觉到问题所在,这男的一脸戒备的看着我,“你是什么人?” “我是护林员!”我装腔作势道。 这时电话第二次响起,我摸出来一看,老黑打来的。 “喂?老李啊,我这里抓到两个打野战的!”我对着手机说。 这两个人一听这话顿时脸色惨白,对着我面露祈求之色,电话里老黑显然也懵了,“你在说什么?你到哪里了还没来?” 我没有回答老黑问题,而是自顾自临场发挥,“什么?你说把他们放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老黑嘀咕道。 两男女一听我说这话,脸上顿时一喜,“护林员兄弟,我们是好人啊!” 我微微瞥了男的一眼,对着电话说:“哎呀,干嘛给他们放了啊?那我给他们登记下来可以?” 老黑算是开了窍,知道我在别人面前装腔作势,干脆不说话了。 “你们,叫什么名字?”我对着男的一声低喝。 他心知我即将就要放他走,配合得很,“我叫胡家豪,她叫李雪梅!” “你们是买票进来的?”我皱着眉头问。 胡家豪点了点头,“对啊。” 我对着手机重复了一遍名字,“记住了?” 老黑嗯了一声,“记下了,你到哪里了?我和老方在这里等得肚子都饿了。” “行,我马上就过来。”我对着老黑说完就挂断了电话,随后看向胡家豪和李雪梅,“你们两个,快点走!再被发现就要罚款五百。” 听到罚款五百三个字的时候胡家豪立即抽了抽脸皮,说了声好就拉着李雪梅向来路走去。 见他们走了我顿时放松不少,点上根烟平复情绪,然后继续赶路,不多久就听见了水流声,顺着山涧慢慢摸到一个大水潭附近。 见左右四下无人,我连忙藏好身形给老黑打了个电话,他正坐在旁边些的石头上,听到我到地方了赶忙跳出来看。 “我在这里!”我略微起身挥了挥手。 我所在的位置在水潭上方,而他们在水潭下的步道上。 “在那里。”方飞龙一指我的位置,拉着老黑向我这边走了过来。 没多久他们两个人就来到了我身边,老黑一脸笑意的看着我,“看了别人打野战?战况激烈否?” 我丢给他一个大白眼,“少扯淡,那男的名字我拿来用,现在开始干活。” 方飞龙嗯了一声就跟着我往山上爬,“凌兄弟一个人走了那么久,很累了?” 说着他就从我肩膀上拿去了两个包。 我对他笑笑,“还好。” 中午,金丝猴不是特别活跃,或者说所有昼行动物都不太活跃,除了人。 我带着他们两个人摸到前两天打金丝猴的地方附近查探情况,结果大失所望,并没有看到金丝猴的踪迹。 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极为可能是因为前两天王卫他们把那群金丝猴给吓住了,短时间内应该都不会来。 “怎么办?再找找看?”老黑问。 我顺着山型略微打量,现在的位置只能算是半山腰,距离山顶还有接近七八百米。 “就往高处爬,上面肯定有。”我说。 第206章 被发现 一般来说,金丝猴的生活海拔在1300米到4000米之间,而我们所在的位置,差不多就是两千米左右。 倒不是说我爬了两千米,而是海拔高度。简单的说明,举个例子,我现在可能站在某个村子中央,不远处有座山,我现在相对这座山的位置可以说是0,就是最低下,但这只是相对高度,这个村子本身的海拔高度兴许就已经达到了一千米,所以我再稍微爬两步就已经是在海拔千米之上了。 老黑与方飞龙对我提出的往高处看看并没有异议,我们三个人略微商议了一下方向便开始攀登。 最初倒没什么特别,爬了二十多分钟,就是远离步道后,逐渐就能听见山上各种各样的猴子叫声。 说实话猴子的叫声真是千奇百怪,尽管主要因素是各种猴子种类不同,但你置身山中听到四处叽叽、嘎嘎、喔喔、等等等声音,心里还是会忍不住感叹一声。 “这都转了快一个小时了,也没看见金丝猴啊。”老黑又在枯树桩上休息的时候说。 我也很累,但精神上相对还算亢奋,“你急啥,这一路过来看到多少猴子了?各种各样动物园似的,看的时候仔细点,别眼花看错了。” 他喘着气摸出烟点了点头,“知道啦。” “凌兄弟,我好像听到后边有点不一样的叫声。”方飞龙说。 “别凌兄弟凌兄弟的了。”我咧嘴挥挥手,“叫我春华就行。” 说完我也找了个地方坐下,“你后头那个声音像猫头鹰似的,金丝猴不这么叫。” “不是吗?”方飞龙嘀咕道,“那它们是怎么叫的?” “唧唧唧唧。”我模仿了一下,他点点头表示明白。 刚坐了五分钟左右,不远处当真传来唧唧唧唧的叫声,这声音与普通猕猴那种沙哑的声音不同,更显沉闷。 “过去看看!”我拿着吹管就朝声音传来方向摸了过去。 老黑和方飞龙也都跟在我身后,随着我一同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这声音距离我们并不算很远,估摸着就一百米不到的距离,主要是这个声音确实比较像,我不由得就开始兴奋起来。 凑得近了,那声音又陡然消失不见。 “躲起来了还是跑了?”老黑小声的问。 我摇了摇头,“不清楚啊,这东西从树上逃跑也看不见,都听不见响。” “凌……春华,你看那里。”方飞龙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指着右前方一棵大树的树冠位置。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远远的是能看到那树冠上有猴子在,但距离有点远。我无法确定那是不是金丝猴。 “走,再过去点看看。”我说。 我们三个人向着那棵大树进发,这树长在陡坡上,估计得有二十米高左右,这个高度太高,别说我看不清是不是金丝猴。看清了我这吹管也搞不定它,得用麻醉枪才行。 “你看得清那这是不是金丝猴不?”我问老黑。 老黑皱着眉头仰头朝上看了一会儿,“我没见过呀,看不清。” “那怎么办?干耗着也不是办法呀。”方飞龙说着就从地上捡起个鸡蛋大小的石头掂了掂,“我给它们赶下来?” 我抬头看着树冠上方的几只东西嗯了一声,“试试看。” 二十多米不算远,但算得上很高,差不多就是六层旧小区的高度,方飞龙后退着找姿势,过了差不多半分钟才奋力丢出这个石子,歪歪斜的砸在猴子下方些的树干上。 “要不老方你爬高点?站高点肯定容易些。”老黑冲着方飞龙说。 “不一定。”我摇了摇头,“再往上爬,坡上的树都很密,没有空隙让你砸石头。” “那怎么办?要不开一枪打下来?”老黑说着就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想要掏枪出来比划比划似的。 我连忙制止了他的动作,“别瞎搞,待会给人引来了我们完蛋!” “吹管你拿着。”我把吹管递给老黑,同时交代方飞龙准备好注意突发情况,“我爬到树上去赶,要是树上方便,我在上面吹一管也行。” “你上去?”老黑有些惊讶的问。 我歪过头盯着他看,“你有意见?” “没意见。”他笑着摇摇头,“我是说要不我来爬树?” “滚蛋。”我说着就开始往树上爬。 这种水桶粗细的树最好爬,双臂抱住,双脚内侧夹紧,上肢发力绷住体重的同时双脚上蹬,相互配合之下还没两分钟功夫我就到了八九米的高度。 我的头顶上方就是两根枝桠,刚打算撑着枝桠翻身上去的时候,我陡然看见另一边地面上有个人正直直的盯着我看。 他穿着迷彩服,腰间挎着个小布包,遮阳帽被看章。四五十岁的模样,哪怕与我对视也没有说一句话,静得可怕。 我当即双手搂住树干快速下滑,再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这是被护林员给盯上了! “你下来干嘛?刚才不是都爬上去了?”老黑在树下问。 我的肚皮被树给蹭的又红又痛,“别废话,现在马上撤,找地方藏起来。” “被发现了?”老黑猛然惊悚,“人在哪里?” “离我们最多两百米,护林员,看上去是个老手。快走!”我忍着胳膊上和肚皮上的疼痛,解释完立马找了个方向开始逃窜。 “不要踩软泥,不要扭断树枝,脚别踢落叶。”我一样样的交代清楚,生怕老黑和方飞龙两个人出错。 之所以这么紧张,是我刚才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听五叔和人聊天时提起的一件事,那就是钱江源国家森林公园曾经大量聘请当地猎人做护林员。 结合前两天廖文辉提到的那句话,我突然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当时他说保护区里高手很多,我还以为这是变相吹捧他们保护协会又或者是为了让我知难而退别打保护区的主意。 现在看来是我想的浅薄了。 刚才我不仅看到了那个护林员。还看到他不远处隐隐约约有个木屋,这应该是重点保护金丝猴而存在的据点。 而我,已经被盯上了。 第207章 逃避搜捕 尽管这个结果非我所愿,但此刻我别无选择。 “就一个护林员,不用怕?”方飞龙一边跑一边说。 我满脑子都是怎么不留下痕迹,闻言头也不回的说:“一个护林员当然不可怕,但是一个发现了我们,很快就是一群。” 我们就像是天敌,狼与牧羊犬的关系。 “啊?那怎么办?要不我们直接跑到步道上去混成游客离开?”方飞龙问。 我第一反应是这法子可行,刚打算点头答应就想到了一个问题。 护林员在山里发现了盗猎的人,保护区肯定是收到消息了的,那么他们会放开这么大个漏洞不管? “方哥。”我喊了一声。 方飞龙疑惑的凑到我身后,“怎么了?一起走步道出去?” “不是。”我摇了摇头,“你现在快速找到步道,假扮成游客在这附近凑热闹,他们要是驱赶了,你就回大门帮我盯着。” “那你们呢?”他愣在原地,神色担忧。 “我这里还有这么多家伙,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丢了,你是买门票进来的,你出去没问题。我让老黑跟着我,有事好有个照应。”我说的很诚恳,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靠你了。”我说。 他略微有些犹豫,差不多过了半分钟时间点了点头,“那我去了,你们自己小心。” 说完,方飞龙就头也不回的向下窜去。 我看着他身穿墨绿色短袖被汗水湿透,并不高大的背影很快就隐入树林。 “我们走。”我对老黑说。 老黑嗯了一声就想点烟,被我给拦住了,“现在还不是抽烟的时候,先撤了再说。” 保护区里不像荒郊野地,荒野里我大可以找到山涧小溪快速隐去踪迹离开此地,就像当初带着老黑阮梨,我们三个人在云坑新山那边宿营狩猎一样,被警察盯上了一样可以逃出生天。 可这里不行。 现在唯一不确定的就是保护区现在对我们三个人的重视程度,不知道他们将以什么力度来打击我们。 靠近步道行不通,循着山涧跑也不行,真要论起来也并非绝对的不行,只是我对保护区内不够熟悉,无法确定那一条山涧是能走哪条不能走。 假如有个内部的家伙监守自盗,比如某个护林员里应外合其他人搞,他甚至能对保护区内的路径、监控、人员排布都一清二楚。 说到底还是我信息有限,所以我不敢轻易走山涧,我知道山涧好走,其他人也清楚得很,并非除了我们都是傻子。 所以与我而言退路只有一条。 回到野战军出没那块地方,再原路返回,原路返回很无脑但也很实用。 呜呜~ 手机震动,掏出来一看是方飞龙发来的短信:保护区里面就有个森林派出所,已经有护林员和警察追上你们了,自己小心,个人一条狗。 我看完之后回了个好的,随后删掉短信,不删掉很快就存满了,收不到新短信。 “已经有警察上山了,我们稍微快点。”我向老黑说。 他嗯了一声,与我一同加快脚步。 走着走着逐渐就靠近之前遇见野战军的位置,可令我感到意外的是,身后狗叫声隐隐传了过来! 狗吠在山里最多能传出两百米左右,两百米以外几乎微不可闻。 警察们已经追到了两百米以内! 我心头暗暗有些吃惊,刚才我们虽然没有顺着山涧走,不过也是趟过了山涧的,为的就是切断气味踪迹。 这狗怎么还是追来了? 我们跑到一处小小的岔路口,这路口并不大,方向却完全相反。 “往哪走?”老黑气喘吁吁的问。 “往反手这条路走。”我说。 老黑点点头,我们顾不得休息继续加快速度赶路。 所谓反手,就是左手。过去都习惯用顺反的说法,不喜欢用左右。 我们一路跑了接近十分钟,后方犬吠声一直没有停过,它一直远远的吊着,既不过来靠近也没有断踪。 夏天出汗本就多,我看了一眼老黑,他已经热得浑身湿透口皮干裂。 不行了,不能原路返回了。 我来路没见过河道,也没山涧什么的,因为我大多数时候都是沿着山岗前进而非山脚,现在后头的警犬紧追不舍,除了顺水而行,我想不到任何办法逃脱警犬的鼻子。 他们在后方吊着明显是有恃无恐,这帮人既怕追的太近让我们拼死反抗,也不想放过这个功劳。 “向下!”我低呼一声,当先向低处窜。 老黑跟在我身后二话不说就跟着我向低处跑,现在已经顾不得疲累,必须要先想办法甩掉那几只狗才行。 大山里,往低处走一定有山涧,如果没有那就是不够低。 我们窜了几分钟就进了水,下山的时候也顾不得隐藏踪迹了,反正后边的人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存在,再隐藏也没意义,速度反倒再次重要起来。 我不惜暴露踪迹,为的就是争取时间差。 “快,洗个澡马上向下跑。”我向老黑说。 老黑点点头,摸出手机放在旁边石壁上。整个人趴在水里起起伏伏泡了几下,我像他一样,简单在水里泡了个澡后立马顺着山涧向下走。 争取来的时间就是用在这里,哪怕只有五分钟十分钟,这五分钟十分钟所走出的路,就是我们逃脱的机会。 我们向下,狗必然能闻得出来,但下山我们加快速度步子迈得大,狗闻味道就要困难一些,等他们排除万难找到山涧边,除了能确定我们在这里洗过澡和确定我们是顺着这条山涧离开的以外,极难确定我们是从什么位置再次上岸的。 进水断踪,这就是逃脱警犬搜捕的最好办法,在水流中气味无法留存,狗子也只能干瞪眼。 我和老黑走了约莫半个小时,已经出了保护区范围,前方有个不大不小的瀑布,两三米高,水量并不算太大。 我们正坐在山涧边休息,从清晨就在爬山,爬了一天的山,这种感觉真的不好受,我的腿在发抖,感觉简直要站不稳。 正抽着烟,我忽然听见后方几十米外忽然有一群竹鸡的声音。 “快!躲起来!”我低呼一声,当先往水里跳下。 第208章 走吧别看了 我跳进山涧,赶忙向老黑招手,“赶紧的别磨叽,有人过来了。” 我的声音压的很低,老黑见状二话不说就跟着我顺山涧往下继续走。 刚才那一群竹鸡惊飞的声音绝对不是意外,也不会是野兽搞出的动静。竹鸡喜欢在灌木丛边的荒坡或者细竹林间觅食,伴水而居,平常都是在地上活动,所以叫鸡而非鸟。 如果是野兽捕食,它们固然也会惊飞,但野兽会有一个扑击的响动,况且白天极少有野兽外出捕食,如果是蛇类活动,竹鸡只会快速奔走。 我带着老黑爬到水潭子上方边的草丛中,刚到这地方就注意到刚才我们停留的位置有动静传来。 “嘘。”我伸出食指放在嘴前做了个噤声手势,随后指了指刚才的地方。 一道人影正十分隐秘的出现,他的动作很有意思,极少触碰到竹枝树枝什么的,路过密林都是侧身闪过或者低头屈膝穿过。 迷彩服遮阳帽被看章,是个护林员。 不同于之前我见到的那个,这人估摸着六十多岁,背着把枪正在扫视我们这边。 在树林里想要脚步声轻,是有窍门的,有兴趣的可以在家里自己练一练。步子迈得比平时走路大或者小都行,注意别以平时走路的迈距。 脚后跟先落地或者脚尖先落地都可以,一般建议脚后跟先落地,脚后跟踩实地面之后再以脚掌外侧稍缓的压下去,需要控制力道,从脚后跟依次受力到脚尖,脚掌内侧足弓不受力,谨记。 简单点说就是脚后跟先着地,再控制力道踩下去,以脚掌外侧着地。一开始会比较不习惯,多走走随时都能用得上,硬地面用这种走法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哪怕是穿皮鞋也能够快速且无声的靠近目标。 在树林里,地面有落叶,不容易做到无声但也可以很大程度上降低动静。 这个护林员就是这种走法,我眼看着他在山涧对面渐渐靠近,心里开始逐渐紧张。 我们相距只有三四十米,现在只能拼运气,赌他老眼昏花。 最好的隐蔽是保持静止,这一点对除了极少数动物以外的绝大多数动物都适用,包括人。 毒蛇为什么不容易发现?固然有伪装色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它们善于静伏不动,一旦开始爬动起来就很容易被发现。 我和老黑穿的短袖都是墨绿色的,藏在阴暗草丛中一动不动,只能听见各自的微微呼吸声。 这老护林员走了一阵,来到水潭这边,他那块地方是阳坡,长满了各种灌木藤蔓。 我知道我赌对了,他发现不了。 “找到没有?”后方传来另一道声音。 老头的脚步声停在原地,轻声说了句还没有。随后他们就开始折返。 等到他们的脚步声消失不见,我这才深深呼了口气,额头上满是汗珠。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紧张的。 确认周围没人之后我这才缓缓转移位置,开始往山上爬。 “现在怎么搞?可以直接出去了吗?”老黑在我身后问。 我累的不想说话,估摸着爬了得有二十分钟应该一下子不会被找到,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着急,现在还早,我们趁着晚饭边的时候出去。” 点上根烟,抽的头晕目眩。趁着休息的功夫,我掏出地图看,已经脱离了保护区范围两公里左右,再往前走几公里就能回到关坝沟,到了那里距离猫儿垭也就不远了,我的车子停在那里。 老黑和我一样,像只死狗似的瘫在地上。 我歪着头看他,他盯着树上两只跳来跳去的小鸟看。 “失败啦。”我苦笑着说。 原本计划的好好的,连怎么去卖都想好了,结果费尽千幸万苦赶到地方还没抓到金丝猴就被发现了。 老黑靠在地上嘿嘿笑,“都怪你这狗头军师。” 我无奈瞥了他一眼,“想的太美好了。” “早知道是这样,我们就该先一起来这里转转,装游客玩个两三趟摸透了再动手。”老黑说。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这确实是值得听取的建议,便嗯了一声,“下次再来摸透。” “你还敢来?”他有些意外的扭过头盯着我看。 “这有啥好怕的?”我一撅嘴,“我看见了他,他未必能看得清我长啥样。” 当时我爬在树上,他在树林里,双方光线不一样,他看我的方向,是逆光的,最多看得出我的身材,想要看清五官几乎不可能。 休息了近十分钟,并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动静。 “走,应该是能走了。”我爬起身拍了拍屁股,继续赶路。 这会儿走的山岗与来时的山相平行,大方向错不了。 我们走了接近一个小时,又收到一条方飞龙发来的短信,内容大致是说保护区里来了一辆警车,正在了解情况。 对此我没什么想法,反正已经脱出保护区范围,他们总不能满山遍野的搜山,又不是什么震惊全国的大案件,我就不信他们还能紧追不舍。 早知道这一片山地,哪怕把最近的几个村庄封锁起来那也是十公里乘十公里的范围,一百平方公里! 况且村庄之外还是大山,无边无际,去哪找我们? 不多久太阳逐渐偏西,我们也到了关坝沟,算是九成的逃出生天,最后一成就差回到车上开车回家。 “春华,你看那里。”老黑忽然用胳膊肘顶了我一下。 “哪里?”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楞在原地。 对面山坡林底,一只圆乎乎的东西正在慢悠悠的向坡上爬,黑白相间,大熊猫! “搞不搞?”老黑的声音有了点变化。 我心情很乱,有点想搞又不太敢。想搞是因为这东西太出名了,国宝。 不太敢的原因是因为我清楚的知道这玩意值钱的是活体,而不是熊皮或者其他东西,熊猫皮比黑熊皮要值钱,但也有限,在当时不超过两万,而代价却远非黑熊能比。 就这么一耽误的功夫,它已经爬进了林子消失无踪。 “走,别看了。”我说。 第209章 有点麻烦 “有点可惜。”老黑嘟囔一声,紧了紧背上的包。 确实可惜,不过我不觉得后悔,在一切准备充分之前我不准备碰这种东西,尤其是要活的。 大熊猫再憨,它也是熊。抓活熊不是那么容易的。 很多人应该认为大熊猫就是纯素食动物,只会吃竹子,这是错误的认知。 大熊猫和黑熊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它们的主食确实是竹子,但也会吃肉,经常跑到四川当地农户家里抓牲畜吃,只是新闻不报罢了。 曾经就有熊猫晚上跑到农户院子里啃羊,这农户有猎枪,以为是熊瞎子,一枪打过去不多久找到尸体才知道是熊猫,于是给剥皮吃肉,最后被判了七八年。 这一趟走到现在至少让我知道了哪里有熊猫,也算意外之喜。 “走,再走个把小时就能开车回去了。”我说着就往山下爬。 老黑走了两步忽然叹了口气,“这次可累死了,不请我们吃个饭?” 我闻言翻了个白眼,“你想吃什么?” “我想……” “嘘!”我连忙抬手止住老黑的话头,弯下腰翻过背包掏吹管。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金丝猴! 就在右侧的一棵大树底下,四五只凑在一起,不知道正在吃什么,见了我们它们也只是多看了两眼,没有逃跑的意思。 老黑反应过来后也连忙掏吹管,“你左我右。” 我点点头,持着吹管慢慢靠近。 吹管的射程远远比不上枪,平吹无风能够达到七八米,向上垂直最多五米左右。 现在这些金丝猴距离我还有二三十米,还需要靠近到近处才能动手。 尽管这些金丝猴并没有表现出很大的戒备,但为了不出现意外,我还是尽可能的放慢动作,尽量不惊扰它们。 十五米、十米、八米。 这些金丝猴可能察觉到一些不对劲,开始有意识的走动,逐渐远离我们,其中还有一只已经开始往树上爬。 我向老黑比了个大拇指,示意他准备。 噗的一声,吹管中的麻醉针打着旋飞了出去,扎在左边金丝猴的屁股上,吓得它立马向树上窜去。 老黑射的这只也中了针,同样往树上爬,早先爬上树的金丝猴立马往更高处爬去,盯着我们两个人目露惊骇之色。 “成了!”老黑激动的握起拳头。 我心里同样激动,一只几万块啊! “你盯着,我装一下笼子。”我说。 老黑嗯了一声,让我放心装,他看着金丝猴的动静。 两个笼子,四五分钟就装好了,两只金丝猴已经开始失去活力。尽管还抱着树干,不过看样子不需要多久就会掉下来。 与之前王卫他们的麻醉药相比,我们买的这个就像是假货一样。 当时马克射出麻醉枪,那金丝猴半分钟左右就没了动静,我眼前的到现在五六分钟才开始出现明显效果。 “快快!掉下来了。”我说着就向前跑去。 树上的金丝猴们唧唧叫唤,我懒得搭理它们,揪着落在地上的金丝猴脖颈就给它往笼子里塞。 两个都是成年的,体重在二十斤左右,比马克打的那只要重一些。 “哈哈!”老黑提着笼子喜笑颜开,“快打电话问问,我们直接去卖?” 我点点头,开始给收猴人打电话。 电话嘟嘟了半天没人接,打了两三个都是一样。 “坏事了。”我皱起眉头感觉有点不对劲,又给刘力凯打电话。 “没人接?”老黑问。 我嗯了一声,“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先问问刘力凯。” 刘力凯听到收猴人不接电话也有些意外,表示帮我问问。 挂断电话之后我盯着笼子里迷迷糊糊的金丝猴看,要是出不了手那真就是麻烦事了。 能出手那就是钱,哪怕事后被追捕,至少钱是已经落袋为安。可不能出手就是两码事,它再珍贵也就是一只猴子,留在手里毫无意义,甚至凭白多事。 过了一会儿刘力凯电话打了过来,“妄根生好像被盯上了,最近估计不能收货。” “被盯上了?”我两条眉毛差点拧在了一起,真就这么倒霉? “对,你们抓的什么猴子,我还知道两个人也收。”刘力凯说。 我犹豫了一下,告诉他是金丝猴。 “真的假的?真抓到了?”刘力凯的声音显得很吃惊,“金丝猴就不好办,广元收金丝猴的不多,要不你问问廖文辉?” 我说了声好,聊了两句后拨通了老爷子的电话。 “两只?”老爷子嘀咕一声,“你们先在山上待着,我给你们问问再说。” 我收起手机盯着老黑看,他眨了眨眼睛,“怎么了?卖不出去?” “之前那个收猴的被盯上了,正在到处躲,没法收。”我无奈苦笑。 老黑听了这话张了张嘴,最后只蹦出一根草。 “别急,我刚问了老爷子,他说帮我们问问,他认识人多,应该能问到。”我说,“只要尽快把这两只东西出手,就没事了。” 老黑提着笼子走到一丛灌木后方蹲下,扯下一截小树枝去戳,“这两只值五万不?” 我眨了眨眼睛,“应该有,不知道老爷子问到的是什么路子。” 路子不同价格天差地别,自己卖给收猴的,那就是最低价,卖给动物园价格要高很多但是要给好处费,不然人家不会帮这个忙,最好的是能有私人想要,有些猎奇的老板就爱这些东西,花的起钱。 也正是因为这一行没有统一的价格标准,不管什么货都是价格混乱,同时也体现出人脉的重要性。 想到这里我又给汉中老邱打了个电话,听到金丝猴他吭哧了半天,最后我算听明白了,他吃不下,或者说只能低价吃。 他之前说过能吃下两三万的货,再高的就拿不住。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廖文辉老爷子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有路子吗?”我问。 廖文辉嗯了一声,“问到了,不过有点麻烦。”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我忍不住皱起眉头,什么叫有点麻烦? 第210章 明天出发 “广西,敢去吗?”廖文辉嘿嘿一笑。 我当即就愣住了,“什么意思?要我拿到广西去卖?” 这老头疯了? “嗯。”他又嘿嘿笑,“有个老朋友想要,两只十二万。” 我想要拒绝,可听他的意思这人和他老相熟,还是十二万,这就让我有点挣扎了。 “要是本地,能卖什么价?”我问。 “你不愿意去广西?”老爷子轻声问。 我有点支支吾吾,“也不是不愿意,就是想问问本地什么价,要是价格差不太多,我就不想跑那么远。” “本地的话……”老爷子停顿了一下,“一般一万到三万,最多四五万。” 最多四五万就是告诉我没什么希望,大概率是两万左右,两只也才四万。 其实这个道理我能想得明白,物以稀为贵,广西水果为什么便宜?因为广西产水果,他们不稀罕这玩意。 虽然那金丝猴跟水果做对比不太恰当。但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川陕地区相对其他地区来说,金丝猴相对要低价。 “你觉得怎么样?”老爷子问。 我有些挣扎,只能说问问朋友,晚上再给答复。 “你听到了?”我问老黑。 老黑嗯了一声,一双眼睛盯着我看,“去广西。过去三四千里?” “差不多。”我点点头,“感觉老头子给我挖了个大坑。” “多少钱?”老黑问。 “六万一只,十二万。”我说,“本地的话两只最多卖五万。” “那不就是多出来七万?”老黑说着从地上站起身,“我觉得可以做。” 我有些意外的看着他,“因为钱多?” “对啊!”他点点头,“我们搞金丝猴不就是看中它值钱吗?归根结底都是为了钱,现在凭白多出七万块,这得我们多搞多少东西啊?” “从广元去广西,来回算十天好了,我们留在广元就能保证十天赚七万?” 我自然是知道七万块钱多难挣,我犹豫的是这么远距离怕多生事端。 “先回去再说,到了家里再跟大家一起商量。”我说。 见我这样说,老黑只得答应。 从关坝沟到猫儿垭距离不算太远,主要是这一片的山路比较好走,晚上六点左右的时候我们就上了车,开着车直奔文家湾。 在车上的时候我就已经提前给方飞龙和阮梨打了招呼,他们都在客厅里等着我和老黑。 “先吃饭。”阮梨帮着我们把金丝猴搬进屋说。 人累狠了是吃不下饭的,我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也跟心里有事有关系。 冲了个澡回到客厅,已经九点半。 “都说说看,你们怎么想?”我从他们脸上瞟了一圈。 刘萍秀坐在凳子上自顾自拨弄指甲,方飞龙和老黑对视了一眼,阮梨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就说。”我盯着阮梨。 她看了看其他人,“我们总得知道这一路到底要跑多久,安不安全?” “路我知道。”刘萍秀突然说。 “哦?”我有些意外,“说说看。” 大家伙目光全都投在刘萍秀身上,她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叔以前跑大车的,经常在南昌和南宁跑,我跟着她跑过两次。” “路上抢劫的多不多?”方飞龙问。 “还行。”刘萍秀嗯了一声,“我叔开的是大车,没什么拦,小车在祁阳和柳州那边容易被拦。” “不对啊。”老黑皱着眉头,“你是从南昌去南宁,我们现在是在广元啊,不是一条道?” 我眨了眨眼睛,看向阮梨,她会意的走进房间拿出平面地图。 “不用看地图了。”方飞龙摇了摇头,“贵州不好走,重庆也不好走,最好是从湖北绕湖南从桂林过去。” 当年基建远不如现在,高速路四通八达,以前要去外省最快的路径是国道省道,而重庆地区和贵州地区,尤其是黔西南地区交通极为不便。 “你们都觉得能干这一趟?”我盯着他们问。 看他们的意思,似乎都在研究路线,丝毫没有其他顾虑。 “为什么不干?”刘萍秀抬眼看我,“你嫌钱多?” “国道上有设卡?”老黑揉了揉太阳穴,“这看上去要走两千多公里?” “开六十码,每天早晚开车也就三四天的事。”方飞龙点点头,“主要就是怕湖南地界不好过。” “什么意思?”我有些疑惑,不太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 方飞龙抬起头看着我咧咧嘴,“我也是听说,湖南南边靠近广西那里,不少拦路抢劫的。” “我们开着车冲过去,怎么抢?”阮梨问。 “路上放东西挡着,不给过路费不让走。”方飞龙摇了摇头,“还听说有撒钉子的。” “呵。”刘萍秀忽然冷笑一声,“撒钉子这种事南昌鬼子和他们黄山佬才爱干。” 我脸色古怪,无话可说。 我出远门比较少,相较于方飞龙和刘萍秀差了一大截,不懂他们说的这些。 后来聊了天才懂的,以前拦路抢劫的事在山区很常见,有些地方甚至是在派出所眼皮子底下干,抢了钱多少要上点供。 “我觉得……多带两个轮胎问题不大?”老黑说,“真要有不开眼的咱们就放两枪吓吓他们。” “你以为就你有枪?”刘萍秀翻了个白眼,“我们那里用雷管的都有。” 我越听越头大,怎么感觉这一趟像是去打仗似的。 “也不一定遇得上。”方飞龙嘿嘿笑,“我们考虑的都是最坏情况,这些事又不是绝对会发生。” “那到底怎么说?”我皱着眉头收起地图,“要干明天就把该准备的准备好,要不干我明天就想办法把这两只东西给低价卖出去得了。” “干。”方飞龙看着我说,“多七万块,比卖粉还赚了。” 他说的卖粉就是卖白粉的意思,白粉指的是海洛因,冰毒一般叫做肉,吃肉或者溜冰都是吸冰毒的意思。 我点点头,看了一眼刘萍秀和阮梨,“不用全部都去,我们三个男的去,你们两个女的在家里?” 阮梨没有说话,刘萍秀则直接坐回了凳子上。 “那明天上午老黑你去搞几个备用轮胎,我们傍晚出发。”我说。 第211章 遇卡 “我们去,你把那人电话给我?”我对着手机说。 廖文辉呵呵笑,“这就对了嘛,他手机号码我给你,明天再另外捎你带点东西。” 我哦了一声,记下号码又和他聊了几句便挂断电话。 买金丝猴的人姓温,廖文辉说是个七十岁左右的老头,我照着电话打了过去,对方的普通话很有特色,每说一句我都要连听带猜,不过总算给我确认了事情。 他在南宁市定力村,就是现在的吴圩机场边上。 这次要跑三四千里的路,我晚上有点睡不着,自己都搞不清是担心还是兴奋,总之就是无法入眠。 第二天白天阮梨给我们买了一些吃的放车上带在路上吃,“东西不太多,路上遇到店再另外买。” 我点点头,冲着阮梨笑了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饿了自然会去买。” 过了一会儿方飞龙也从外头回来了,带着个大黑塑料袋,里面装着的是几张假牌照。 用他的话说,这么远的路鬼知道会遇见什么事,不备着几个牌照不放心。 下午四点,我们就开始检查东西准备出发。 “老黑轮胎放好了没?”我问。 老黑一咧嘴,“放心,我和老方后备箱里都塞了两个轮胎。” 我点点头,“备用的衣服,香烟拿了没?” “还没有,我去拿。”老黑说着就往屋里跑。 阮梨站在门口盯着我们看,我望着她扬了扬下巴,“等我们回来再带你们出去搓一顿。” 她闻言眨了眨眼睛,少有的露出个微笑,“那就等你们好消息了。” 过完还不忘补充了一句一路小心。 四点四十五分,车子开动。 老黑开着空车走在前头,我和方飞龙坐一个车,后备箱里装着两只金丝猴。 金丝猴在后备箱并不怎么叫唤,也不太爱动,不打开看完全不会引人注意。 我们走的是212国道,不多久便抵达昭化区的一个叫何家屯的村子附近,改上了542国道向巴中市进发。 这次的路线已经确定,今晚的目标就是经过巴中市和达州市并穿过重庆进入湖北地界。明天再沿着湖北进入湖南,从湖南和贵州的边界直达广西边境,第三天便能够抵达目的地。 广元距离巴中并不远,晚上国道上车子不算多,七点多钟接近八点我们就进入了巴中市区,巴中市和广元市很像,都是群山环绕间的一个小盆地。 老黑在电话里问我们要不要在这边休息个把小时再出发,方飞龙直接拒绝,说了句一口气出四川。 抵达达州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十点半,路上的车子少之又少,老黑在我们前方两百米外狂奔,直飙一百二。 达州到重庆只有几十公里,十二点的时候我们就到了万州,万州烤鱼那个万州,这地方前几年还叫四川万县市,九七年划到重庆了。 开了七八个小时车子,我们三个人都累得慌,找了家夜宵摊吃宵夜,重庆夏天热得很,我们三个脱了短袖吃还滋滋冒汗。 吃完宵夜短暂休息又是长途奔袭,从两点开到四点半抵达了丰都县,在这里休息了几个小时。 第二天上午八点才又开始动身。 白天人多车多,国道上三轮车自行车连成排,摩托、拖拉机、渣土车、小客车、皮卡车什么车都有,完全跑不快。 从上午八点多一直到中午十二点将近四个小时才勘勘进入贵州地界,刚进贵州,到处都是山,想找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有,还多亏了阮梨给我们准备的东西。 原本的计划是中午找地方休息,傍晚再出发。这会儿太阳高照,车里闷的能死人,无奈只能继续赶路。 这一片都是苗族自治县,没什么大的城区,下午四点抵达了印江。 “在这里睡一觉?”老黑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我坐在副驾驶已经觉得眼睛睁不开,感觉给我个床随时能睡着。可方飞龙依旧是拒绝,“再多开两三个小时,晚上七八点就能到铜仁了,到那里再睡一觉,明天再走了。” 这次路线规划是方飞龙负责的,他这样说我们没什么可反对,只能按着他的意思来。 从印江到铜仁并不算太远,主要是这一路上车子不太多,相对要快一些。 303省道当时还很窄,到了过江屯改上354国道之后才好了一些,上国道时天色已经放暗,很快就会抵达铜仁市市区。 这路上出奇的多了很多渣土车,不知道前方正在搞工程还是什么的,车子一辆连着一辆。 “老黑前头开路打起精神点。”方飞龙对着手机说,“这里大车太多了,出状况不好办。” “放心,我眼睛亮着呢。”老黑笑了笑。 从过江屯到铜仁一路上小村很多,左一个右一个,时不时的还能遇见些正在牵着牛走在路上的人。 一路上我们开的很痛苦,一方面是想早点到铜仁好停车休息,另一方面这一路上村多人多,开不快还容易犯困。 磨磨蹭蹭天就黑了下来,八点十五,我们距离铜仁还有八九公里的时候,两车道成了三车道,可速度越发慢了下来,因为车子更多了。 “老黑估计快睡着了。”我笑着指向前方,老黑就在我们前头四五十米,被一辆渣土车堵着走不动。 方飞龙呲了呲牙,“我也快不行了,刚才差点打瞌睡。” 我掏出烟,“搞一根?” 方飞龙笑着来接烟,突然猛的踩住刹车。 我一愣,忙看向前方。 老黑也停在前头没再向前。 我说刚才的渣土车怎么那么磨蹭。 有交警在查车! “怎么办?你们现在转的过去吗?”老黑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方飞龙皱着眉毛探头向后看,后方已经排了四五辆车正不停的打喇叭催促。 嘟嘟—— 一声警哨响起,前方交警警车闪着警灯,正催促老黑快点上前。 “过不去,现在没办法转!”方飞龙脸色难看。 我顿时慌了神,因为有两个交警已经开始向着老黑的车子走了过来。 第212章 帮我捞个人 老黑的车上没有东西不怕查,可问题就在于我们这里。 老黑一旦被查,交警们肯定就会把目光放在我们这里,后方的车子跟的很紧,对向车道车子也一辆接着一辆。 “准备好,我要冲了。”老黑忽然说。 我紧紧咬着牙,困倦一扫而空,“没问题?” “只能这样了,冲进市区问题反而不大。”方飞龙扶着方向盘紧了紧手。 老黑的车子突然就轰的一声向前猛冲,两个交警慌忙跳开,警哨声大作。 “坐稳了。”方飞龙低喝一声,同样猛的冲了出去。 强烈推背感让我想起了第一次坐方飞龙的车从黄山去往江西时候的事,心跳顿时极速狂飙。 交警的身影快速在车窗外倒退,老黑已经冲出去几十米,警车还在发动,我们也已经冲破了警戒。 警笛声在后方响彻夜空,老黑开着车子像泥鳅似的往对向车道窜了过去。 “分开跑!”方飞龙对着手机喊。 老黑立马回了声好。我们和老黑很快就分散向两边乱窜。 说实话我心里怕的要死,同时不得不说真的刺激,激动的我差点尿裤子。 不是因为胆子小,而是太长时间没解手了,本来还想着进了铜仁就能找地方休息,现在看来还是想的太早了。 方飞龙车子开的很快,老黑也一点不慢,很快我们就进了市区,我们就此分开,各奔东西。 “老黑,你听清楚了。”方飞龙大喊。 “先沿着大路拉开距离,然后拐进市区,哪里人多车多就往哪里跑!多钻巷子!” “感觉差不多了立马窜进小巷子熄火,直接把假车牌给扯了!” 老黑嗯了一声,“我知道了,你们自己小心。我这里没东西,被抓了最多就是关一晚上,你们那里别给逮住了。” “放心!”方飞龙低喝道,“待会安全了再给我们打电话,先挂了。” 我佩服方飞龙的车技,在市区车流里左右乱窜,原本吊在后头的警车很快就没了踪影,只能远远的听见警笛声。 三两道拐弯之后更是连警笛都听不见。 “快!准备下车!”方飞龙冲着我说,“下去以后立马把后面牌照拔了,我用细扎丝绑的,用力一扯就掉。” 说完他就把车子拐进了一个小区边的黑路里,险些撞上一个老头。 车门打开,我跳下车赶忙向后跑,瞥了一眼路口没人跟过来,扯住牌照一拉,里面是已经换号的假车牌,准确的说两张车牌没一个是真的,车里还有一张假牌。 扯掉车牌后我们又回到车里,方飞龙开着车慢悠悠的沿着巷子开,拐出来时已经不慌不忙,跟路上正常行驶的车子别无二致。 “不知道老黑那边怎么样了。”我捏着手机几次想给他打电话,想了想又压下这个念头。 我们顺着道路乱转,不多久就到了一座山附近,路边牌子写着东山寺三个字,应该在这山里。 “下车,我给老黑打个电话。”方飞龙说着就把车停在了路边。 方飞龙打电话,我掏出烟来抽,叼着烟走到路边放水。 “没人接。”方飞龙语气低沉的说。 我眨了眨眼睛,心里感觉不妙,“我看看。” 说着就掏出手机给老黑拨了过去,嘟嘟响了半天愣是没人接。 我看向方飞龙,他也正看着我。 被抓了? 我一下子感觉有点混乱,这时前方传来几声汪汪的狗叫声,吓得我差点往车上跑。 一辆三轮车,拴着三四条狗在路上跑,车上塞满了生活用品,一个流浪汉正盘坐在车上嘿嘿傻笑。 “草!”我啐了一口,心想差点吓死我。 没成想这流浪汉竟然一口口水吐在了我身上,“嘿嘿嘿嘿嘿。” “你麻痹啊!”我当即暴怒,喊着就要冲上去踹他。 方飞龙一把拉住了我,摇摇头,“现在别乱搞。” 我冷静下来,看向那流浪汉再看看身上的口水,恶心到不行,走到车边拿出矿泉水冲。 “老黑是不是被抓了?”我阴沉着脸说。 方飞龙叹了口气,“还说不准,待会再打电话看看,我们先换个地方找旅馆。” 我点点头,老黑还没消息,今晚肯定是不走了。 拐到一家旅馆楼下,我的手机立马响了起来,老黑打来的。 “喂?你有……那边怎么样?”我问。 我本来是想问有没有被抓到的,转念改了口。 “我被抓了,要三千块钱现金才能出去,我没现金啊!”老黑说。 我给他搞的一愣,被抓了还能打电话? 不过他既然说用三千块钱就能摆平那就好,我身上有现金,但怎么送过去是个问题。 “你现在在哪里?”我问。 “交警大队啊。”老黑的声音有些无奈,“你们快点,这里崔的急,最好不要自己过来。” 我嗯了一声,“你先等一会儿,我想办法。” “这是什么意思?”方飞龙坐在驾驶位上皱着眉头,“冲卡被抓就罚三千块?” “我也觉得太简单了。”我摇了摇头,“搞不清老黑到底什么情况。先把钱弄过去再说。” 说完我就下了车,打算先开房间再想办法。 “嘿!” 一道清脆女声在一旁响起。 我瞥了一眼,穿着吊带短裙的女人站在阴暗处向我招手,“过来玩啊!” “玩你麻痹!”我低声骂了一句。 她也不恼,笑嘻嘻的走了过来,“两百块,全套!” 我刚想赶走她,突然就有了想法,“你跟我上楼,我有话找你谈。” “我有地方,不去旅馆。”她摇了摇头,“跟我来啊,很近的。” 我懒得和她啰嗦,摸出一百块塞到她手里,“跟我上楼说话。” 方飞龙在一旁看着,“稳不稳当?” “先试试。”我说。 开了两间房,我把这个站街女带到房间,她立马就开始扯短裙。 “你干嘛?不是这个。”我说。 这女人看上去也就二十七八,身材还可以,就是脸上涂的东西有点多,见我这样说她愣了一下,“用嘴?” “别扯淡!”我低声凶了她一句,“我带你去交警大队,你帮我捞个人。” 第213章 拦路抢劫 “交警大队?”她一愣,神色有退缩之意。 看她这个表情,我当即有些恼火,“你放心,事办成了不会让你吃亏。” “我不去。你搞不搞?不搞我走了。”他说着就又把短裙扣上。 我深吸一口气,“你再动一下我打死你!” 我的手枪正指着她,她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下来,“你干嘛?我又没得罪你。” “你没得罪我。”我说。 “现在我要你帮个忙,我有个朋友刚才开车不稳当被交警抓了,要交三千块钱才能放出来。” “我们现在带着你去交警大队,三千块我给你,你去帮我把我朋友带出来,事办成了我给你五百块。” “你要是搞小动作,从交警队出来就等着被我打死。” 她坐在床上双手揪着床单沉默不语。 “手机交出来!”我说。 她犹豫了一下,从屁股口袋里摸出手机递给我。 拿到手机以后,我就连扯带推的把她拉到门外,喊出方飞龙之后我们就往楼下走。 关上车门,我再次摸出手枪指着她,“你记住了,我只是要你帮个忙,事办成了你好我好大家好,你要是搞小动作或者报警,我和我这朋友都能弄死你,给你砍的稀巴烂丢水里喂鱼!” “你别这样,我帮你还不行吗?”她说着就要哭了。 方飞龙皱着眉头开车,见到人就问交警大队怎么走。 不多久我们找到了交警大队不远处,方飞龙在距离交警大队一百米外停了车。 我数了三千块钱交到这女人手里,并且把老黑的信息跟她说,“记住了,带出人来,你好我好。要是搞小动作,我给你逼打爆!” 我装着凶神恶煞的模样,给她吓得缩在门边。 她下了车以后就慌慌忙忙往交警大队跑,我也下了车,往马路对面走,同时给方飞龙打电话,“待会要是情况不对,你就开车先走。” “嗯,你自己也小心。”方飞龙的车停在原地静静等待着。 找这个站街女帮忙是我临时起意,不给她吓住了就怕她给我抖了出来,我远远的看着她进了楼里,摸出根烟点上,蹲在黑暗的角落里张望着。 好在我赌对了,过了十多分钟她跟老黑两个人就出了楼,老黑往一边走,好像是去开车,这女人则鬼头鬼脑的朝方飞龙车子方向看。 紧接着楼里走出三四个交警,不知道搞什么名堂。 “出来了。有警察跟出来了。”我对着手机说。 方飞龙嗯了一声,发动车子掉过头,站街女走出大门,好在那几个交警并没有跟着出大门。 随后我就看见老黑的车子开了出来。 “你先往前去一段,拉上那女的走,我给老黑打电话。”我对着手机说。 方飞龙答应后就挂了电话。 我打给老黑,告诉他现在的情况,他便开着车子往前方路口拐。 上了老黑的车之后,他幽怨的看着我,“从哪认识的美女?” “你想认识?”我沉着脸看他,“两百块钱全套,你找她去啊。” 听了这话老黑咦了一声,“算了,我怕染病。” “你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大酒味?”我问。 老黑当即嘿嘿笑,“我聪明?” 听他这话,我好像知道了什么,又没想清楚,“快说!” “我刚跑了没多久就看到有交警骑摩托从前面来堵我,我感觉跑不掉了,正好车里有瓶牛栏山,我就在车里撒了一些,自己灌了一口。” 我眨了眨眼睛,“所以你说酒喝多了?” “对啊!”老黑一拍大腿,“你说我聪明!” “那交警问我为什么冲卡为什么跑,我说我跟朋友去别人家吃晚饭,喝多了酒,怕被抓。” “所以就三千块搞定了?”我问。 “也不是。”老黑摇了摇头,“那个支队长说的,交两千罚款,另外给他一千好处就放我出来。” “算你聪明。”我咧咧嘴。 这家伙平时傻憨憨的,今天倒是真聪明,也得亏了他平时喜欢喝酒,车上带着有。换做我估计就抓瞎了,今天飞得交代在这里。 不多久我们回到旅馆。那站街女怯生生的站在一旁看着我。 “你先上楼。”我拍了拍老黑肩膀,说着就向那女的走去。 五百块钱交到她手里时,我能感觉到她有些颤抖,估计是吓的。 “好好一姑娘。出来做这种事?”我说。 她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我叹了口气也没再多说,逼良家为娼,劝失足从良。这都不是什么好事。 不管她因为什么原因走了这条路,我都帮不了她,问出这个问题也只能让她徒增伤悲。 众生皆苦,尊重别人的命运。 当天晚上,我们洗了澡吃了饭就睡觉,尽管晚上出了这么个意外,好在事情本身没什么变化,一切都还算在正常。 第二天清早七点半,我们再次出发,从铜仁到广西就不太远了,路况好的话今天晚上就能到广西境内,明天就可以完成交易。 车子一路颠簸,沿着贵州和湖南的边界缓缓前进,下午三点半进入广西地界,与我预计的出入不大。 “基本没什么问题啦。”方飞龙看着前方坦途说,“到了广西地界,相对又要安宁一点。” “希望如此,我们今晚到柳州过夜?明天就可以把金丝猴给卖了。”我说。 “嗯。”方飞龙点点头,“现在到柳州就两三个小时,天黑前能到。” “那刚好,我给老黑打个电话。”我说着就给老黑打电话。 “老黑,今晚到柳州过夜。”我说。 老黑嗯了一声,“前面好像有人拦路。” “啊?”我给搞的一愣,“前面是哪里?” “融安县。”方飞龙皱着眉头嘀咕,“跑了两三千公里都没遇上,快到了还能遇上这种事?” “先上去看看再说。”我对老黑讲。 交警的卡都冲了,还怕这村民拦路不成?我心里冷笑,盯着前方目不转睛。 很快我们便停车在老黑车后,十多个个子不高的男人把我们的车团团围住,路上拉着条栓牛的铁链。 拦路抢劫啊这是? 第214章 抵达南宁 “前边什么情况?”我在手机里问老黑。 老黑手机里传来两声杂音,“好像是要过路费的,这铁链撞不开啊。” 这时方飞龙凑到手机前,“老黑,你先别下车,先问问他们想要多少。” 我嗯了一声,“老方说的没错,搞清楚他们想要多少再做打算,要得少就给他们打发了。” 出门在外,有些规矩该守还得守,只要这个代价不高。像这种拦路抢劫的,一般来说都不会要的很多,能用小钱打发掉的麻烦都不叫麻烦。 老黑和我们通着电话与村民交流。 这些柳州人个子不太高,皮肤偏黑,还都很精瘦。 聊了几句,老黑总算搞清楚了他们想要什么。 “要两百块过路费。”老黑说。 一听两百块,我赶紧就点头了,“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真是便宜他们了。”老黑嘀咕着从车窗里向外塞出两张红票。 钱交过去,这帮人笑着放行,把铁链从水泥墩子上解开,放出一条路来。 我们跟在老黑车后缓缓向前,心里有点无语。 “两百块是多了还是少了?”我问方飞龙。 他无奈苦笑,“差不多,我们这样的小车不值钱,他们应该对拉货的车子要价更高。” 两辆车两百块,一辆车就是一百。可能在今天看来一百块并不算很多,可在当时一百块的购买力抵得上今天的三四百。 “不过要小心前面还有这种。”他又说。 我没太明白他的意思,“前面还有抢劫的?” 方飞龙点点头,“只是有可能,我以前跟着别人遇见过连续五个村子拦路的。” 一听到连续五个村子抢劫,我顿时就愣住了,“真没人管?” “谁管?”方飞龙嗤笑一声,“根本没法管,都是本地村民,抢的就是外地车,去报警,警察磨蹭半天才到,外出办事的哪里等得起这么久?” “等来了,村民把铁链一收死不承认,警察也不会向着外地人,最后都是不了了之,警察走了铁链又拉上。” 听他这么说我算是明白过来,“希望前面少点。” 我们拉的东西不能见光,能不节外生枝最好是别惹事,这也是我们共同的想法。 好在一路过来只遇到了那一个村子打劫,晚上六点多钟我们就抵达了柳州。 就是柳州螺蛳粉那个柳州,城市看着还挺气派,比不少中部城市要好一些。 我们在郊区找了家旅馆住下,洗完澡之后我就给买方打电话。 “喂?温…先生?”我问。 对方嘿嘿一笑,“别喊得那么漏野,到南宁了?这么快的喔?” 我直说还没到,预计明天中午的时候就能到,让他安排个交易的地方。 他嗯了两三声,“介个没问题的啦,明天中午到了南宁外给我打电话,我让人去接你们。” 简单确认情况后我便挂了电话,现在还没到南宁,有些东西说了也没意义。 我们住的旅馆在三楼,车子停在楼下院子里,广西的晚上很闷热,我刚打完电话就想着打开窗户透透气。 一推开窗,我就注意到楼下似乎有人在捣鼓我们的车。 妈的! 我当即大喊一声,“呔!做什么!” 下面那人给我的喊声吓了一跳,一声不吭的跑了。 “啥情况?”老黑走进我的房间问。 我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刚才有个人想进我们车里,在搞车门。” “草。”老黑低骂一声后就往楼下走。 我在楼上看着他检查车子,“没被搞坏?” “还没有。”老黑回了一声后往楼上走。 这小蟊贼给我搞的有些心神不宁,车子他偷不走,最多就是搞开车窗车门进去偷东西。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方飞龙的车子后备箱里藏着的两只金丝猴。 为了不给闷死我特意留了两边一指宽的缝隙方便透气,这东西要是被偷走了我真能悔死。可是现在也没办法把它给拿到屋里来,想来想去我只能自己去车里守着,最后一晚上了不能再出篓子。 我穿着短袖短裤进了车,车里热得很,两只金丝猴焉焉的,怕它们死掉我又给塞了两根香蕉进去。 自己坐在车里,我干脆打开车门躺在座位上吹凉风,除了蚊子多以外其他的都还好,就是柳州的大街小巷到处都飘着螺蛳粉的味道。 有人说这是臭的,我倒不觉得有多臭,只是味道比较独特。 第二天清早我们便接着出发,这一趟跑了这是第四个白天了,实在想着快点结束。 从柳州到南宁走国道还有三百多公里,五个小时左右就能到。 中午接近十二点半,我又给这个姓温的打电话,他表示让我们直接到吴圩机场。 进入南宁市,大片大片的平原,农田果园密布,赶到吴圩机场已经差不多下午两点。 过来接的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件格子衬衫,远远的就向我们招手。 一见面他就给我们发烟,“你们一路辛苦了喔,我带你们去吃茶。” “先把东西交了?”我说。 早餐吃的很早,到现在已经饿的不行,我倒是懒得再喝茶什么的,直接完成交易之后再好好吃东西放松比较合我心意。 “先不急?我父亲的意思是让我先招待你们,他傍晚再过来跟你们当面交易。”他说。 见他这样说,我也不好再急于一时,只能点头答应。 他所说的吃茶,并非我认知中的吃茶,虽然我们老家喝茶通常也说成吃茶,可他带我来的,分明是吃点心。 一壶茶、一盘鸡爪、一盘乳鸽还有甜藕和糕点什么的,一开始我并不喜欢吃这样的点心,总觉得不上不下,即吃不饱又耽误晚上吃正餐,但吃了一会儿还真有点意思,比我想象中要好吃。 以往我总觉得广西是比较偏僻的地方,来之前还担心这里的人会不会很难搞,怕他们野蛮不讲理,这会儿大为改观,相比中部地区城市,南宁的人都还挺好,城市发展的也很不错。 吃了点心又坐了会儿,温老头的电话便打了过来,邀我们去他家里面完成交易。 第215章 南宁夜市 温老头名叫温玉华,是个地地道道的南宁人,个子不高只有一米六五左右,人很清瘦,寸头白发低鼻梁,见了面热情的拍着我胳膊。 “廖文辉最近身体怎么样?”温玉华问。 听他提起廖文辉,我顿时想起来之前老爷子托我捎的东西,“老爷子身体好着呢,我来的时候他让我给你带些东西,我现在去拿。” 说完我就转身向车里跑,东西是用两层红色塑料袋包着的,并没有锦盒什么的,我没打开看。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温玉华从我手中接过塑料袋包裹,呵呵笑着放在桌上,“金丝猴呢?” 正戏来了! 我向老黑和方飞龙递了个眼色,他们俩立马回去车边搬笼子。 这两个笼子都被我用麻袋罩住了,一搬进家里温玉华就让他儿子关上门。 扯开麻袋,两只金丝猴怯生生的东张西望,乌黑的眼睛里仿佛充满了恐惧。 温玉华蹲在笼子边左看右看,“刚抓几天?” “对,动身来这边前一天抓的。”我说,“到现在也就五天的样子。” 温玉华点点头,盯着金丝猴的目光中满是惊叹,“真是多谢你们了,我想买两只这东西很久了。” 很久了? 我微微有些疑惑,他既然跟廖文辉是老相熟,肯定知道廖文辉是干什么的,现在金丝猴虽然管的严,但川陕地区每年总能流出来几十只,又不是缺钱买不起。 我正想着,温玉华就站起了身向椅子走去,“之前说好了的,六万一只,两只十二万。” 一边说着,他扶着桌角坐下,“要现金还是转账或者支票?” 支票? 我眨了眨眼睛,以往只是听说过支票这玩意,还真没见过,这还是头一次听见人问我要不要支票。 我想了想,“还是给现金?” “你要现金?”温玉华盯着我微微一笑,“那就给你现金了喔。” 说完他就招呼他儿子去拿现金,很客气的让我坐下等。 要现金主要还是考虑到后续的分账比较方便。不管是支票或者转账,还得跑银行去给他们分转,我嫌那样太麻烦。 等了约莫十五分钟,温玉华的儿子,也就是中午接我们的男人提着个黑色塑料袋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我接过袋子当场拿出现金清点检查,这是规矩,离开了这栋房子再出现问题就说不清楚了。 温玉华也不急,端着茶杯等待我们清点完毕,“待会一起出去吃个饭?” 我咧了咧嘴,“不用了?” “怎么不用了?”他呵呵一笑,“廖文辉在电话里和我说了,说你这小娃他比较看重,让我别轻慢你了。” 我挠了挠头,陪着他笑。 交易结束,我们帮着把金丝猴搬到他家仓库。 晚上七点,温玉华带着我们去吃晚饭,地道的南宁菜,老友鱼烧鸭什么的,有点酸有点甜,口味在我看来有点淡,不过总体吃的还不错。 他还想留我们过夜,被我给谢绝了,吃顿饭足够,真要再在他们家留宿就有些说不过去。 我们找了家宾馆住下,来的比较迟,竟然只剩下一间房,无奈只能挤一挤。 三个大男人挤一个标准间,我总觉得不太习惯,南宁的晚上似乎和白天一样热闹,我们住四楼,楼下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好像有猜码的,还有浓郁的螺蛳粉味道和烧烤味道弥漫。 “你们晚上吃饱了?”老黑忽然说。 我有些奇怪的看着他,“干嘛?你没吃饱?” “没有。”他略微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晚上那菜太淡了,还不辣,我没吃多少。” 见他这样说,我转头看向方飞龙,“方哥呢?” 方飞龙脸色古怪,“我也没太饱。”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还发出了咕叽一声响,惹的老黑偷笑不止。 “好。”我从床上爬起身,“我也想下去吃点烧烤,味道太冲了!” “对!味道太冲了!”老黑学着我的话哈哈大笑。 我们来到楼下,发现已经摆满了夜市摊,以各种吃食居多,还有少量卖衣服的。 “吃点什么?”方飞龙凑到我旁边问。 我摇了摇头,“看看再说。” 在楼上的时候只觉得烧烤味熏天,下到楼底才发现竟是玲琅满目,一下子不知道该选什么好。 有卖毛团的,就是喜蛋,有些地方叫毛鸡蛋,就是快出壳的鸡蛋,我吃不来这玩意,感觉恶心。还有卖卤货的,基本上都是些鸭子的东西,鸭爪鸭翅膀鸭心鸭胗啥的,我们买了一点。 还有卖槐花粉的,那小贩把槐花粉装在玻璃罐子里,远远的看着像面条,闻着却有一股香甜味,我们也买了三杯。 还有一些别地的特色,比如长沙臭豆腐和越南春卷什么的,兴趣不大,最让我疑惑的是一个卖水果切的摊位。 切的是一些青芒果,看着就没熟,还有些别的我不认识的水果,切成小块之后装在盆里撒上辣椒粉和调料,拌一拌就卖给客人。 “这东西能吃?”老黑小声嘀咕。 我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用方言说:“别讲普通话。” 出门在外,还是低调点好。在别人摊位面前品头论足不是个好习惯。 老黑哦了一声,用方言回我,“这东西全都是生的水果,还放那些乱七八糟的调料,看着就吓人。” 用后来时髦点的名词来说,这就是黑暗料理。 我也觉得这玩意没法吃,方飞龙却买了一份。 我们买完后就回了房间吃,卤货还行,除了口味淡点以外辣度什么的都还可以,槐花粉也还不错。 “来尝尝酸嘢,还不错。”方飞龙把那黑暗料理递到我面前。 就是水果拌调料,名字叫酸嘢。我古怪的看着他,总觉得他是不好吃吃不下才来坑我,有些不敢下手。 “尝尝嘛,真的不错。”他又说。 见状我眨了眨眼睛,用牙签扎了一块青芒果放嘴里咬。 入口咸,后微酸,咬下去有点脆,一些青芒果的香味散发出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有特色,但不足以让我惊叹。 吃完夜宵我们就开始睡觉,第二天还去青秀山转了一圈,傍晚开始返程。 出门一趟就是五天,回去不用那么紧张应当能快一些。 第216章 半途收获 我们是当天下午五点出发上路的,在青秀山玩了半天,下山之后吃了点东西才开始走。 返程因为没有什么违禁品,我们倒也不怎么担心,手枪反正随身携带,交警又不搜身,一路上轻松的很。 当天晚上就进了贵州地界,白天找地方睡觉。 如果问为什么不白天走晚上睡觉呢?不是已经没什么压力了吗? 答案是晚上走车少跑得快,白天一小时能跑五六十公里算运气好,晚上八九十公里没压力。 第二天晚上八点多经过铜仁后不久,老黑忽然打来电话说他肚子痛,像是要拉肚子,让我们等等。 “正好开了三四个小时车,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方飞龙笑着说。 我点点头,看着老黑下车钻进河边的林子里。 虽然是晚上,今天农历十六,月亮圆的很,河边树上的知了夜以继日的叫,不会累似的。 等了约莫五分钟,方飞龙忽然打开车门也往河边林子里走。 就剩我一个人,我自然不会待在车上,车子不开闷的很,走出去吹吹风多舒服。 我拿上塑料袋,戴上头灯左右一照就照到了老黑白花花的大屁股。 “你干嘛!”老黑幽怨的声音传来,还接着一串响屁。 我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自顾自在河边树底下照,没多久就发现了一只正爬出洞口的小玩意。 “你在这里干嘛?”方飞龙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嘘!”我嘘了一声,压着声音解释,“在抓知了猴呢,别说话。” 知了猴就是还没破壳的知了,每到夏天的晚上它们就会从地下爬出来,爬到树干上用几十分钟到一两个小时不等的时间破壳再舒展翅膀。 这东西洗一洗再用油炸酥。吃起来很香,是一道难得的美味。 我挨着树一棵棵的找,几分钟时间就抓了十多只,老黑还在那里埋头苦干,没有说走。 我又往前找了几棵树,地势逐渐平坦,弯着腰时间有点久,我腰痛得受不了便直起身喘口气。 这一起身可不得了,距离我七八米外一道闪闪的东西吓了我一跳。 胳膊粗的蛇! 还是眼镜蛇! 它那扁扁的脖子太显眼了,正对着地上的什么东西啄。 “我草!这么大!”方飞龙也发现了它的存在,在我身后惊呼。 我赶忙叫他别激动,别给蛇吓跑了。 这条眼睛蛇的长度很离谱,我估摸着差不多一辆小汽车那么长。 看着看着我就发现了不对劲,这好像不是一般的眼镜蛇,总感觉一般的眼镜蛇没这么大个头,而且它似乎正在和一条银环蛇打架,刚才一啄一啄的正是在咬银环蛇。 起初这条银环蛇趴在草丛里我没发现,还是后来它们都跑到了空地上我才注意到。 这条不知道什么眼镜蛇的眼镜蛇很聪明,它总是偷袭银环蛇的尾巴,银环蛇给它搞火了就回头咬,眼镜蛇便会立马躲开,仿佛有意识的在逗弄银环蛇。 “它们这是在干嘛?抢地盘?”方飞龙问。 我压着声音说,“不知道,看看再说,看有没有机会把它给抓了,这么大的眼镜蛇,值不少钱!” “哦豁,这么粗!”老黑也凑了过来。 我们三蹲着看了十多分钟,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只眼镜蛇是想吃这条银环蛇。 银环蛇不动。眼镜蛇就去啄它后半段,让它不得不动起来,银环蛇想跑,眼镜蛇就绕它前面去堵回来,银环蛇反击,眼镜蛇就仰头躲开。 过了一会儿这银环蛇好像给搞疲了,攻击之后脑袋往回缩都没力道,这时眼镜蛇猛的咬住了银环蛇的脑袋,任它挣扎都不松口。 就这么咬了得有两分多钟,银环蛇渐渐没了动静,可能是眼镜蛇的毒液起效了。 随后这条眼镜蛇就开始左右开弓,从头开始吞食银环蛇。 机会来了! 我感觉自己心跳慢慢开始加速,有兴奋也有紧张。 它吃东西到一半的时候肯定无法攻击我,哪怕它马上吐,我也不信它能几秒钟吐个干净。 只是面对这么大一条剧毒蛇,而且我手里还没有趁手的东西,周遭能看见的木头不是太细就是太大,都不能用。 很快银环蛇就被吞了一大半,眼见着就剩下三分之一还在外面。 “老黑去拿个好点的蛇皮袋,要好一点的。”我对老黑说。 他应了一声,往车边跑。我则立马向眼镜蛇冲了过去。 觉察到我跑过来,它瞬间作出反应,浑身左右扭动,银环蛇肉眼可见的被它往外吐。 这么快! 我心里惊骇万分,从我有动作到现在靠近它面前最多三四秒钟时间,而银环蛇已经被它吐出了十多公分。 我心知不能再犹豫,不然要么被咬要么被跑。 于是我一狠心直接空手朝它脑袋抄了过去,这蛇的脑袋得有个大号柿饼那么大,被我攥在手里还不停的挣扎反抗。 银环蛇吐出一半,我满手都是滑溜溜的粘液,当然这时候并不是讲究那么多的时候,我怕一只手拿不稳,双手控制着它的脑袋。 “老黑!”我喊道。 老黑正从车那边跑过来,“来了来了,抓到了没?” “快点,这东西力气大的很。”我说着就抓住它往老黑的方向靠。 其实并不是这蛇脑袋力气真的很大,而是我怕出意外,下大力气捏着它的头,自己给自己手捏酸了。 “把袋子口张开。”我说。 老黑慌忙用双手把袋子撑开,我右手抓住它脑袋塞进蛇皮袋底部,随后左手在袋子外捏住它的头,紧接着把它的身段一点点塞进去。 它脑袋力道一般,身上力道是真的不小,最粗的地方差不多我胳膊肘那么粗,黑色鳞片上有一道一道的浅白色斑纹。 全部塞进去之后,我以右手抓紧蛇皮袋口子,“快用绳子把口绑紧。” 老黑慌忙又跑车里去找绳子。 蛇皮袋口扎紧以后,我这才敢松开左手,袋子里顿时一阵翻涌,这条蛇总算抓住了。 第217章 举报有奖 我提着蛇皮袋掂了掂,感觉还挺吃力,估摸着差不多得有十斤重。 大家乍一听十斤重可能没什么概念,差不多就是一个中等大小的麒麟瓜的重量。 一般的蛇,尤其是毒蛇,体重基本都在斤以内,极少有超过五斤的毒蛇,当然这里说的都是国内。 这条不知道什么品种的眼镜蛇能这么重我是很兴奋的,因为体重大就代表着价值高。 去年也就是零一年的时候,家乡那边五步蛇都已经卖到六百一公斤,这眼镜蛇想来也不会差太多,暂且等价估算,这条蛇起码在三千以上,抵得上一头超大型野猪。 “再加个袋子?别让它跑到车里了。”老黑说。 我点点头,“嗯,再搞个好一点的袋子套着。” 蛇会用尾巴剔缝,就是用尾巴把小缝隙钻大,虽然这条蛇的尾巴也挺粗,但该做的保险还是要做好。 重新上路,车子开到第三天就抵达了广元市外围,前几天抓的知了猴有一些都已经出壳了,还有些死了,被我整袋子丢在路上。 刚一回到文家湾,我就注意到刘家兄弟的车子停在廖文辉家门口,不过这时候我累的很,并不打算找他们碰头,要是有事自然会告诉我。 车子开到院子门口,阮梨的身影立马就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到我们两辆风尘仆仆的车露出个笑脸,“回来了?事情还顺利?” 我打开车门回以笑容,“还行,没出什么大问题。” 一边说着我就打开后备箱拿出装蛇的袋子往屋里走,“有铁皮桶吗?” “这是什么?蛇?”刘萍秀从房间里走出来,盯着我手里的蛇皮袋看。 我有些诧异的望着她,“可以啊,这都看得出来?” 她略微有些嫌弃的往后挪了几步,“什么蛇啊这么大?” 我笑着解释说是回来的路上抓的一条眼镜蛇,打算明天再拿去卖。 我们东西都收拾好后,正好差不多吃中饭,借着大家都在场,我便拿出这次交易的钱开始分账。 “这次我都没做什么事,就别给我分了?”阮梨小声的说。 我看了她一下,又看看刘萍秀,“你们两个都没参与,咱们亲兄弟明算账,该给的会给,不给你们也不能有什么脾气。” 可能是没听懂我的意思,刘萍秀微微撇过头,开始对着米饭撒气。 十二万,全程参与的人就我和老黑还有方飞龙。按照这个来算每人四万或者我拿五万他们每人三万五比较合适,但事情不是这么个做法。 我点了三千推到刘萍秀面前,她有些意外的盯着我看,我没搭理她,又点了三千给阮梨。 “你们虽然都没有参与,不过我们大家都是自己人,这点钱算红包,多少是个意思,收下去买点吃的穿的。”我说。 阮梨拿了钱后忙说不好意思,不过把钱揣进口袋的动作却利索得很。刘萍秀没说话,只是吃饭的动作轻柔了些。 “老黑,这些给你。”我拿出三万五放到老黑面前,他乐滋滋的收下钱。 随后我又拿了三万五给方飞龙,他说了声谢谢后向我敬酒,我嘿嘿笑着挥了挥手,“这么生分干嘛,你们现在暂时跟着我一起,该怎么来怎么来,我们又不是刚认识,不用这么客套的。” 给出他们七万六,我自己拿了四万四,比老黑和方飞龙多出八千块钱,他们两也没什么意见。 分完钱之后我心里感觉踏实了不少,总算又有一笔几万块的进账,兜里有钱心里不慌。 正吃着饭,突然有人过来敲门。 “老黑去看看。”我说。 老黑哦了一声,向大门走去,“谁啊?” “李兄弟,是我。” 我听出这是刘力凯的声音,心里暗暗提起几分精神,来找我有事? 他们家住的离这里有点远,不是上次看羚羊角的城乡结合部,那里只是他们的老屋。寻常没事他们很少过来廖文辉这边,这次不但来找了廖文辉,还往我这里跑,总感觉有问题。 老黑把刘力凯迎进屋,他看到我们大家都在顿时乐呵呵的说想尝尝我们的菜。 对此我倒没什么意见,阮梨给他拿了双碗筷。 “听老爷子说你们去广西卖了金丝猴?”刘力凯问我。 我点了点头,“对啊,上午刚回来。” 他立马探头向我这边凑,“卖了多少钱?我问老爷子他给我卖关子,就是不说。” 老爷子不说? 我琢磨其中的味道,嘿嘿笑着说了十二万三个字,给他听得直眨眼,“真的假的?” “这还能骗你?”我说。 老爷子不跟他说价格,估计有老爷子自己的顾虑,可能是价格比广元高很多又或者其他原因,我觉得最有可能的是老爷子再也没有这么好的路子了,怕刘家兄弟听到价格后也想着搞金丝猴让他帮忙介绍,到时候没这么高价兴许是怕刘家兄弟心里有怨言。 “我滴乖乖,比广元贵一倍多!”刘力凯惊叹着说,“老爷子给你谈的价格?” 我想了想说不是,“老爷子就说那人不缺钱,让我往高了要价,我开口二十万,给那人说傻了,扯了半天皮才谈成这个价格。” 见状刘力凯点点头,“原来是这样,看来下次我也得想法子搞外地去卖。” 我呵呵一笑,没接他这个话茬,而是反过来问他有什么事,怎么有空来这边溜达。 “说到这事还得怪你。”刘力凯盯着我说。 我给他的话搞的有点懵,“怎么就怪我了?” “你去保护区抓的金丝猴?这两天市里翻天了,到处都在严打,我听说林业局长拍着桌子说要抓人。”刘力凯笑着说。 我给他解释了一遍当时的情况,他听完之后点点头,“这就难怪了,怪不得动静搞这么大。我过来就是问老爷子情况,顺便提醒你们最近一个月消停点,好像还搞出悬赏了,举报有奖!” 我盯着他有些无语,“举报我就有奖?” 他摇了摇头,“那倒不是,不是针对你的,但这事情跟你脱不开关系,一个月严打,只要举报偷猎的线索,抓住人的都有奖励。” 第218章 钓鱼与想法 听他这样说我算是明白了,就是最近个把月要夹起尾巴别惹事。 吃完之后刘力凯还在我们这里聊了会儿天才走,临行前还说让我有时间去找他玩。 我借口送他出去,随他一道往老爷子家走,刘力凯跟老爷子告别了一声就开车走了,我则问老爷子要了收蛇人的号码。 这个收蛇的人比较有意思,上门收。姓龙,叫龙勇,听老爷子说好像是黔西南的人。 “什么蛇?”龙勇在电话里问。 我说好像是条眼镜蛇,但是不清楚具体品种。 “不清楚品种你卖什么蛇?”老爷子在一旁嘀咕。 我尴尬的看了老爷子一眼,龙勇和我约定两个小时后到。 “我是真不清楚这是什么眼镜蛇啊,我只知道眼镜蛇分好几个品种,具体的不太清楚。”我对老爷子说。 他翻了个白眼,“走,跟你去看看,别到时候被人宰了都不知道。” “那最好,你给我看看,我也好有个底。”说着我就起身往外走。 带着老爷子回到家,拿出装蛇的铁皮桶,这条蛇几乎把铁桶装满,蛇皮袋都鼓鼓囊囊的。 “这么大的眼镜蛇?”老爷子盯着蛇皮袋两眼发光。 我嗯了一声,“是很大,估计超过十斤。” “十斤?” “你没有搞错,什么眼镜蛇能有十斤重?!”老爷子一瞪眼,“长什么样?” “我这也没法打开给你看啊。”我有些为难的指着蛇皮袋,“就跟眼镜蛇长得一样啊,扁脖子还能看错了?” “该不会是过山风?”老爷子眨了眨眼睛,围着桶绕圈。 “过山风不就是眼镜蛇?”我问。 “你晓得个屁。”他盯着我小声说,“过山风是眼镜王蛇!” “眼镜王蛇不是眼镜蛇吗?”我给他说懵了,我说得就是不懂什么品种啊。 他给我一解释我才明白过来,眼镜王蛇和眼镜蛇就是两种蛇,不单单的大小不同,就连毒性、价格也都大不一样。 他看了一会儿见确实不方便打开看就说等收蛇的来了再给他打电话。 我正巴不得有他给我把关,连忙答应下来。 龙勇来的比我想象中要快,三点十多分就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到文家湾了,问我是哪一家。 我给他说了门牌号后立马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他说马上就到。 龙勇骑着摩托车,跟何老三的样子差不多,摩托车两边挂着两个皮框。 他从皮框中掏出个铁丝笼,让我把蛇拿出来,他称重。 我看着他带的铁丝笼,心里正嘀咕怎么放进去,他就一把夺过蛇皮袋,三两下解开绳子把袋口塞进笼子里里往下倒,动作麻利得很,仿佛在倒的不是一条蛇而是黄鳝似的。 “过山风!”他看着从袋子里滚出来的蛇低呼一声,赶紧关上铁丝笼的门。 老爷子站在一旁紧盯着蛇没说话,我只好看着龙勇打称,“十一斤六两,可以啊!” 我呲了呲牙,“这个跟眼镜蛇哪个贵一点?” 龙勇微微一顿,我看到他瞥了一眼旁边的廖文辉,“那当然是过山风贵啊,眼镜蛇才二百二一斤,这个二百九,一斤贵七十块。” “那五步蛇呢?”我又问。 龙勇低着头看蛇,估计是在考虑怎么把它给倒回袋子里,“五步蛇三百一斤,比这还贵。” 我点点头,那就差不多了,家乡那边五步蛇差不多也是这个价。 最终他是从皮框里拿了个更大的袋子,整个把铁丝笼罩住再打开门倒进袋子里。 十一斤六两,三千三百六十四,算了我三千六百五。 我接过钱心花怒放,总觉得这就是回来路上捡的钱似的,给了老黑和方飞龙一人五百块,另外交给阮梨三百六十五让她明天准备点好菜。 卖完蛇之后龙勇直接离开,我邀老爷子进屋喝茶,他摆摆手说家里还放着电视,先回去了。 当天晚上我和老黑还有方飞龙三个人差不多喝了两瓶牛栏山,阮梨和刘萍秀两个女的也搞了半杯,好长一段时间以来难得放松。 因为刘力凯提供的消息,我们在家里躺了两三天,不出去山里转,在家除了睡觉就是看dvd,要么就是打牌。 这天方飞龙忽然提议去钓鱼,我想着正好没事就去玩玩。 我们钓鱼的地方就在不远处的嘉陵江,距离不超过两千米,就在电业局边上钓,那时候江边还开了不少菜地,看着菜地边的地势估计没少挨洪水冲,怪吓人的。 我对钓鱼经验不多,但方飞龙挺老道。 在我当时的认知中,钓鱼就是找根细竹买点鱼钩鱼线栓根鹅毛,最多再在鱼钩上方捆个螺丝钉。 方飞龙带我们在渔具店买了三根鱼竿还有几个线团。都是捆好的线组。 鱼饵就是蚯蚓,电业局往上五十米左右,江边这里有个出水口。方飞龙说这地方好钓。 当天的天气很好,晒得我们龇牙咧嘴,老黑却不觉得晒,额头上晒出汗还浑然不觉,额头都黑得反光了。 这种城市下水道出水口确实好钓鱼,不过多是小鱼,一乍长的小鲫鱼接连不断,一开始还挺兴奋,钓多了就觉得缺了点意思,因为可以看得见稍远些的地方大鱼在水下翻身的反光,小鲫鱼顿时就没吸引力了。 钓着钓着我心里突然有了些想法,抬眼看看天,感觉应该行得通。 “老黑,这几天你抽个时间去定做一些铁丝笼?”我说。 正站在河边目不转睛的老黑闻言苦着脸看向我,“又想抓什么?” “就跟前两天那个收蛇人那样的笼子,做个十个八个的。”我嘿嘿一笑。 “准备抓蛇?”方飞龙说着就皱起了眉头,“那个刘力凯不是说这段时间严打吗?” “现在又不去抓,过些天。”我说,“我是觉得抓蛇好像比打猎要简单一些,现在夏天打猎也不好打,先试试抓蛇能不能赚钱再说。” 老黑那边忽然一扬竿,“我草!老方快来!钓到大鱼了!我拉不动!” 第219章 浅谈蛇 “什么鱼这么大动静?”我睁大眼睛看着老黑那边,只见他双手把持着鱼竿,整个鱼竿被拉成夸张的半圆。 方飞龙三两步跑到他那边一看,“你这钓的什么鱼?” “不知道啊!”老黑一脸焦急,“快帮我想想怎么办,我拉不动它。” “你这钓了个地球,你能拉得动才出鬼了。”方飞龙笑着从老黑手里接过鱼竿,鱼竿稍微放松,线便不再紧绷,拉起又会绷住。 他所说的钓了个地球,我估摸着就是挂底了,鱼钩钩在了石头上。 方飞龙拿着鱼竿左拉拉右拉拉,没两下就给扯了回来。 我们三钓了三个多小时,从早晨八点多钓到十一点多,三四十条小鲫鱼,放在鱼桶里已经翻白了一半,水都给晒得有点温温的。 回到家里不久外面就开始下大雨,梅雨季节就是这样,午后暴雨半小时,有时候两三点钟下。有时候三四点钟下,来得快去的也快。 后来一个多星期我们又去钓了两次鱼,碰上一次发洪水,大水都快淹上岸,别说钓鱼了,江边人都没一个。 玩了将近半个月,最初还挺开心,时间久了又觉得有些无聊,哪怕钓鱼也只能钓些小鱼,有两次还空手而归。 很快就到了七月一,这天天气很好,太阳大大滴有。 “东西都带齐了?”我问老黑。 老黑凑在后备箱里清点,“都带齐了,笼子、胶布、棍子、药还有水。” 我点点头,往车里钻。 今天就要去抓蛇了,想了很多天,今天总算可以开始解解馋。 这次我们去的是大岩沟方向,倒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单纯的近而已。 简单给你们说下抓蛇这事情。 抓蛇的最佳季节在春天四月或者夏天七八月。四月是蛇的交配季节,蛇活动比较频繁,比较容易遇见,而且容易遇见两条三条。七八月天气炎热,蛇是变温动物,无法自主调节体温,就需要到阴凉的地方躲着,正因为此,阴凉的水边就是最容易发现蛇的地方,尤其是大夏天的中午阳光最强烈的时候,水边必然有蛇。 与其他月份相比,这三个月不需要到四处搜寻,寻找相对简单。 除开这三四个月与十一月后到来年三月的冬眠季节以外,找蛇也有一些窍门。 想要找得到蛇,首先就得了解它们的习性,蛇容易出现在什么地方呢? 答案是它们捕食的地方,所以目标蛇种的食性就是找到它们的关键。 像喜欢吃小青蛙的蛇,稻田边就比较多。喜欢吃老鼠的无毒蛇,在稻田边稍远些,靠近小树林或者荒地乱石堆的地方会多一些。 纯毒蛇一般都是靠埋伏捕食,与上面说的游蛇不同,游蛇就是到处乱跑看到啥抓啥吃的蛇,大多无毒。埋伏的蛇像蝰蛇、蝮蛇都是阴测测的,会借用地形隐蔽,所以树林里的乱石堆、落叶堆会比较多,尤其是既有乱石又有落叶的地方,最好是比较阴凉清静的,出现蛇的概率直线上升。 有一个说法是会游泳的蛇大多无毒,这个说法有一定道理但并不完全准确,在夏天的时候大多数蛇都会到水里游泳以降温。只有少数不喜水的蛇轻易不涉水,不过总体上来说水蛇无毒的居多。 另外不少人对草丛很是惧怕。生怕草丛里会藏着蛇,这是一个错误的认知。蛇不喜欢待在草丛里,哪怕草丛中有它们爱吃的东西,蛇也只会待在草丛边的空地上或者紧挨着草丛,而不会在草丛当中。 所以在进到山里的时候,对于深草丛不用过于担心。该提高警惕的反而是草丛边的空缺、田埂、林缘以及落叶乱石堆等地方。最要提高警惕的就是一丛底部空旷的灌木,周围还比较堵塞的那种,就是周围利于蛇随时逃跑的位置。 归根结底,蛇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它的出其不意和毒性。 这里说这些,并不是鼓励大家去捕蛇,捕蛇的风险很大,一旦中毒后果不堪设想,望好自为之。 说这些是给大家做个经验科普,让大家提高知识面,出去踏青的时候能够多一些心理准备。 看见蛇,最重要的是不要慌张,不能乱了分寸。你要懂得一点,不管什么蛇,在遇到人的时候它比你还害怕,很多时候蛇咬人是反击,而不是主动攻击,它们觉得受到威胁的时候采取的自卫措施。 所谓打蛇打七寸只是一句俗语,不用较真,想把蛇打死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蛇头打烂。一根擀面杖粗细的木棍足矣。 一棍子砸在蛇脖子处,骨头必断,蛇会失去行动能力,只能原地扭动,紧接着一棍子打头上,它基本就原地翻滚了,退后静待几十秒,蛇会静下来,脑袋不会乱动,用木棍直戳向脑袋,用力往泥土里插,这条蛇就死了。 凡是带着斑块型花纹的蛇,九成是毒蛇,一般扑击距离都挺远,要注意安全距离最少保持一米以外,这样子它们就无法直接咬到人,哪怕爬过来,人也有足够的反应时间。要是觉得自己身体协调能力不行,应付不了这种情况,见到蛇还是早早离开。 言归正传。 我们是吃完中饭出发的,今天的中饭吃的比较早,十一点半就吃完了。 开车来到大岩沟的是刚刚十二点出头,这次我们是‘倾巢出动’,连阮梨与刘萍秀都一起过来了,她们来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直接抓蛇,而是多个人多双眼睛。 我走在最前头,人手一根木棍,沿着山体与菜地的边缘向山里走。 走了得有二十多分钟也没遇见蛇。倒是人热得不行。 “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阮梨在后头说。 我停下步子回头看了她一眼,“再走走,到山涧边再休息,这里连个躲荫的地方都没有。” 说完我就继续向前走,微风吹来连风都是热的,好在不久我们就听见了水流声,马上就要到山涧了。 找到了山涧,其他的就会变得简单起来。 第220章 乱石堆上 这条山涧挺大,差不多比得上小一些的小溪。山涧的大小与地形有直接关系,源流长且山高的地方水流也会大,反之则小。 在这山涧出口位置,两边的山坡上开满了金银花,些许地方还有山梅。 这山梅小小的,比桑葚还要小一些,橘红色,我摘了一些丢嘴里,酸酸甜甜挺有味道。 “这周围会不会有?”老黑低着头四处看,一个人嘀嘀咕咕。 我粗略瞥了一眼,这地方可能性不大。首先这附近没有农田,也没有荒草地。这样就可以确定这一块地方不会有小青蛙一类的东西,游蛇不会出没。 所谓游蛇就是游蛇科,所有四处游荡捕食的蛇统称。抛开这个之外,这里离山体还有一段距离,山涧边似乎也不容易下水,感觉也不是老鼠或者其他小兽会出没的位置,毒蛇也就不会在这里待着。 “走,到里面些的位置,看到空旷的地方或者石头多的地方再仔细找。”我说。 山涧边就是当地农户进山踩出来的小路,我们顺着小路小心翼翼的前进,尽量少说话还要脚步轻。 蛇虽然没有耳朵,但它们可以通过腹部感知周围震动,人走路的动静几米之外它们就能察觉,很是机敏。 沿着山涧走了两三百米,这里头竟然还有些菜地,从我们进来开始,这个山谷差不多是葫芦形状的,入口并不宽敞甚至显得有些逼仄,走进来才知道别有洞天。 “老黑你去那些杜鹃花底下找找看,记得当心着点七寸刀。”我指着左边山坡说。一边说着自己走向了通往右边的木头桥。 七寸刀就是短尾蝮,说是说七寸,实际上差不多四十厘米左右,外观上就像缩小版的五步蛇,标准的蝮蛇外形和习性,个头虽然不大毒性却不低,是国内咬人数量最多的蛇,因为它小不容易发现,而且喜欢躲藏在田地菜园边的灌木下捕食地老鼠。 这蛇虽然小但是也有人收,价格还不低,三十块钱一条,一条能有二三两重。 我正踩着两根木头搭成的木桥往右边菜地走,突然就听见山涧边的稀疏灌木间传来一阵悉悉索索响动,猛的定睛看去,看见一段带着黄色斑点的蛇身一闪而过,往山涧下钻过去了。 这些灌木虽然稀疏,但山涧两边还长满了各种杂草,一时间遮挡住视线让我完全搞不清这条蛇藏哪儿去了。 “发现了?”方飞龙在一边问。 我点点头,“刚才这里有一条,不知道给跑哪里去了,跑的真快。” 我用手里木棍拨开草叶向下打量,这桥距离山涧水流差不多两米高度,两边是用石头砌成的,完全看不见蛇的踪影,不知道藏哪个石洞里去了。 见这里不方便寻找,我便放弃了这条蛇并且嘱咐方飞龙和阮梨他们小心点。 来到右边菜地,地里种着红薯,大大小小的红薯藤长势喜人,我沿着菜地边缘向山边靠近。 刚走没几步,我就听见前方传来沙沙声响,这次我看的仔细,一条瘦长的黑色长蛇正快速从红薯藤边往山上跑,速度惊人,两三秒钟的功夫就已经跑出两三米,距离山边灌木丛只剩下五六米的距离。 我拿着木棍撒开腿向前狂奔,盯着它的身躯就扑了上去。 这条蛇我认识,是一条乌梢蛇,两米左右估计差不多三斤重,黑色身躯椭圆脑袋。 我的左手摁在它脖颈偏下一些的位置,它显然也吓得不行,剧烈扭动间一口就咬在了我左手手背上。 它的牙齿很细小,并没有毒牙存在,乌梢蛇还有个外号叫风蛇,意思就是像风一样快,我觉得它放到全世界蛇类中比速度也绝对是最顶级的。 “拿个笼子来!”我用右手摁住它脑袋把它提在手里。 随即阮梨就怯生生的拿了个铁丝笼向我这边走来,“你抓稳啊!别跑我身上来。” 我顾不得搭理她,这蛇已经整个缠绕在了我右手上,力道还挺大。 它的腹部是偏灰色的,我用左手给它掰开,它又缠到我左手上,折腾了接近五分钟才给它塞进铁丝笼里。 “你的手被咬了?都出血了!”阮梨盯着我的左手说,“吃点药?” 我摇了摇头,“不用,这蛇没毒的,待会找地方洗洗就好了。” 乌梢蛇是典型的无毒蛇,咬人最多肿个小包,之所以会肿包还是因为它嘴里会有细菌。 把这条乌梢蛇交给方飞龙提着之后我又在周围找了一会儿,再也没有发现。 老黑在左边从头找到尾也没有发现蛇,我们只好继续往里头走,去远些的地方悄悄。 沿着山涧走了接近半个小时,差不多走了一千米距离,却没能发现蛇的踪迹。仿佛注定我今天只能抓到这一条似的。 “前面有很多大石头,那里会不会有?”阮梨在我侧边问。 我看向前方,是一处乱石丛生的地方,这里被两边山脊挡住光线,又有高大树木遮阴,乱石堆上长满了青苔。感觉很适合蛇躲藏。 “走。我们过去看看,注意小声点。”我说着就当先向那边走去。 我们五个人在乱石下方找来找去,本来还兴致冲冲的我也逐渐有些丧气,并没有发现毒蛇,甚至阮梨的脚还崴了。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爬到上面看看。”我说着就向乱石上方爬。 我就不信了,这么好的位置怎么会不藏蛇呢? 这就像什么呢?好比一个钓鱼佬去到河边的水草堆边钓了半天都没有鱼咬钩。 简直不合理! “你小心点呀。”老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我嗯了一声,“我知道的放心。” 这处乱石堆并不是很高,最顶端不过五六米高度。估计是从山坡上滑下来的。 刚爬到顶端我就吓了一跳,一个尖尖的脑袋就在前面盯着我,距离我不超过一米二。 我忍着心里的紧张缓慢往上爬,这是一条五步蛇,不过它的颜色似乎比我们上次抓到的五步蛇要淡一些。 “有没有东西啊?没有我们就快走。”老黑催促道。 第221章 再见五步蛇 我皱着眉头瞥了老黑一眼后赶紧回过头紧盯着这条五步蛇。 乱石堆顶端能站住脚的位置并不多,我距离它并不远,换句话说随时可能被扑过来咬一口。比较奇怪的是这条蛇趴在大石块与山体连接的位置,它后方似乎有道缝隙,不知道是不是它藏身的窝。 我右手捏了捏木棍,心里在想怎么解决它。这条蛇不大不小,两三斤的样子,一千块钱左右。 当然这是活着的价格,死了的五步蛇价值大打折扣,可能连五百都不到。 我盯着它头也不回的说,“老黑把你的棍子拿来给我。” “什么情况?上面有蛇?”老黑小声嘀咕着往上爬。 我见到它似乎扭动了一下身躯,整个盘着的身体仿佛正在做准备随时暴起袭击似的。 “卧槽!”这时老黑爬到了我身边,看到五步蛇之后立马惊叹出声。 他不说话还好,这条五步蛇从我上来到现在并没有明显要动的感觉,可他一声卧槽过后,这蛇猛然就朝我们这边爬了过来。 “卧槽!”我低呼一声赶紧往下爬。 老黑比我还夸张,直接尖着嗓子怪叫一声狂跳下去。 我吓得汗毛乍起,到了地面依旧心有余悸,这可不同于刚才的乌梢蛇,乌梢蛇我随它咬,累死它也咬不死我,可这玩意一口就能让我躺下。 “你们干嘛?”方飞龙瞪着眼睛在我和老黑了看来看去,“你们被咬了?” 我摇摇头,看向石堆上方却并没有见到它跑下来。 “你们看到蛇没有?”我问。 阮梨和刘萍秀都表示没有看到。 “上面是条什么蛇啊?”方飞龙走到我身边踮起脚向上方看,“给你们吓成这样?” 我咽了咽口水,双手微微有些颤抖,扭头看向老黑,“你上我上?” 老黑三两步跑到阮梨身后,“问的这鬼问题,要上你自己上。” 我无奈的搓了搓手,走向左边点的位置缓慢向上爬,刚才看到这边距离那五步蛇远一点,不过我觉得它应该是已经跑掉了。 花了两分钟左右爬到顶端,这条五步蛇依旧趴在原地一动不动,见我来了也只是转动脑袋对准了我。 咦? 我给搞的有些疑惑,这蛇为什么不跑? 一般来说蛇受惊之后都会立马跑掉,哪怕是这样的毒蛇被人惊扰过后也会溜之大吉,可它依旧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动倒也好,我尝试着挥了挥手臂,看看会不会引得它过来,它不为所动,见状我稍稍踏实了点,让老黑捡起棍子递给我后,开始向着山上爬。 我要爬到高处再用木棍对付它,空手我可不敢抓。据我所知国内不少捕蛇人是会空手上的,我知道有一个家伙外号叫四爷,姓张。在我老家这边捕蛇小有名气。 他抓五步蛇靠的就是一个快字决,快准狠,不管五步蛇动或不动,他都是直接一手挥过去抓住蛇脑袋,十几年从未失手。 不过这种狠人终究是极少数,不是咱们能学的,无论如何别拿身命安全开玩笑。 我爬到它上方之后,它又微微转了一下身躯,脑袋依旧对着我,红色的信子时不时从嘴里吐出。 我拿着木棍朝它脖颈伸,刚靠近没一点距离,它猛然张开大嘴朝我咬了过来,它的口腔是白色的,两根淡黄色的毒牙清晰可见,像是两把倒扣着的镰刀一样,向我这边直直的扑咬。 好在我距离它比较远,远远不是它这么扑咬一下所能够够得着的。 一击不中,它又缩了回去,盘在石头与山壁的连接处吐着信子左右摆动脑袋。 我有些紧张,呼吸都不自觉的急促起来,再次拿木棍缓缓下压,只要给我压实了它脖颈就一切好说。 这次它没有再朝我咬过来,我右手上的木棍紧紧的压在它脖子上,紧接着左手木棍就摁在了它脑袋上。 呗控制住脑袋的蛇连黄鳝都不如,黄鳝至少还有粘液滑溜溜的,要担心被它跑了。而蛇这玩意既不滑溜又没有突破木棍的能力。 “快!拿笼子来!”我紧紧压着五步蛇脑袋,向老黑催促,同时整个人开始向下滑,我要把脚踩在它脑袋上,这样才能用手把它提起来。 这个过程有些刺激,好在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把它装进笼子里之后,我就快速向下爬,因为我的膝盖有些发抖,总觉得随时可能会软下去。 “嚯,原来是五步蛇,我说你们干嘛那么紧张。”方飞龙低声惊叹道。 我拍了拍手,不管怎么说总算抓住了一条值钱的玩意。 我们简单抽了根烟休息,随后继续前进搜索,倒是阮梨说她肚子有点不舒服该有点头晕,想找个地方坐下休息。 我让刘萍秀就下来陪她一会儿,刘萍秀没说话,阮梨倒是一个劲拒绝,说我们这边也需要人帮忙什么的。 我觉得她可能是来亲戚了不好意思明说,于是点点头,“那你在这里等我们,我们最多两个小时就会回来,别一个人乱跑。” “知道了,你们快去。”阮梨扯起嘴角向我们挥了挥手。 虽然她扯起了嘴角,但是我能看出她脸色不太对,曾经也听说过女生那啥会很痛,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带着老黑方飞龙和刘萍秀加快速度,早点回来早点回家就好了。 说到之前那条五步蛇,它之前一直盘在那个位置不怎么动,甚至几次三番做出扑击动作后也还是缩了回去,原因所在我也是过了很多年才搞明白。 这其实是它在护巢。 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块时候与前提相接的部分,就是那些缝隙中肯定有它的巢穴,它把卵下在了巢穴中,所以才会守着不走。 这也确实是个极少有人知道的事情,绝大多数蛇都是不会护巢的,下完蛋就走。 以前听人说,有人去开荒砍伐灌木,然后被五步蛇追着咬,这种情况极大概率就是遇上了正在护巢的蛇,一般情况下五步蛇轻易不会咬人,咬了也只是自卫,随后就会逃跑,不至于追着人攻击,除非它觉得人在破坏它的巢穴。 第222章 阮梨 说到底母性是种奇怪的力量,母性与母爱不是一个概念,别搞混了。 抛开猛兽不说,个别极少数毒蛇、狗、猫都会有护巢习性,甚至母鸡都会护崽,寻常时候母鸡见了老鹰吓得撒腿跑,带崽的时候就敢张开翅膀炸毛拼命。 言归正传,抓到五步蛇之后我们就继续沿着山涧往更深处找,这一带山涧已经细窄了很多,水位也淹不过膝盖,周围人为活动的痕迹越来越少,周围山林逐渐表现出一种苍莽原始的感觉。 不过也恰恰就是这样的环境下更容易藏有毒蛇,一般来说深山老林里毒蛇居多,田间地头游蛇居多,但有一种例外。 那就是王蛇。 也就是菜花蛇,无毒蛇的典型代表之一。这种蛇被称为王蛇,可能很多人会觉得奇怪,一个无毒蛇怎么就配称得上王蛇呢? 首先就是它像老虎一样,脑袋上也有一块类似于‘王’字的斑纹,另外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菜花蛇会吃蛇! 它不但会吃蛇,而且能吃五步蛇等毒蛇,一方面原因是菜花蛇天生具有蛇毒免疫,让它无惧绝大多数蛇毒,只对眼镜蛇毒敏感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它的体型。菜花蛇是少有的能长到一二十斤的蛇类,它可以凭借体型优势打败毒蛇吃掉。 毒蛇既毒不死它,又打不过它,最后只能憋屈的死掉,所以它就有了王蛇之称。 我们走了半个多小时,期间还找到一处支流,水流更显细小,不过因为山林幽深的缘故,山涧边更显阴凉。 “叽——” “什么声音?”老黑惊讶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连忙抬起手示意他别说话,刚才这声音就是从前方不远传来的,这是蛙类被咬住时发出的声音,可以理解为惨叫。 实际上蛙类是不会惨叫的,它们只会通过腮帮子后方的两个皮囊鼓动发出呱呱的声音,这种叽的声音是它们被咬住后本能的鼓气防御时遭到大力挤压,气流从肚子里快速冲过喉咙时发出的声音,跟吹哨子一个道理。 在野外听到这种声音,八九不离十就是蛇干的。 我们静静的等了几秒钟。又有稍轻一些的叫声传来,这让我们确定了位置所在,在前方右侧的位置。 我们赶紧向前走,前方是个小坎,坎上有个烂泥坑。 刚走到烂泥坑边,又有一声惨叫响起,就在烂泥坑内侧阴暗的位置。 “老黑你去上边,我从下边过去。”我说。 老黑嗯了一声往烂泥坑上方走。我们要来个左右夹击,主要是这个位置距离山林太近,烂泥坑内侧紧挨着灌木丛,单从我这边走过去很容易被蛇给跑了,前后双向堵住比较保险。 老黑刚到位置,我就听见前方传来落叶沙沙的声响,一道漆黑的蛇正快速爬动,想要往林子里钻,显然老黑的动静惊扰到了它。 “老黑快!没毒!”我叫喊着向前钻。 紧接着前方老黑猛的朝烂泥坑边扑了过来,坑里的泥水溅了我一身。 “抓到没?”我问。 老黑在地上挣扎着起身,手里拽着的正是那条蛇。 “嘿嘿!我抓到了。”他献宝似的拿着蛇往外钻。 这也是一条乌梢蛇,比外头抓的那条要稍小一些,估摸着只有两斤左右。 此时已经抓到了三条蛇,两条乌梢蛇一条五步蛇,我们随后又找了半个多小时,并没有其他发现,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两点。 我把手机揣进口袋,“回去了,今天到这里差不多了。” “那行,待会到水深点的地方我把衣服洗一下。”老黑点点头说。 我嗯了一声,“正好阮梨还在外面等我们,她那里水差不多可以。” 方飞龙和刘萍秀也没什么意见,于是我们四个人开始往回走。 今天的收获相比打猎来说也差不了太多,主要还是抓到了一条五步蛇。乌梢蛇的价格我打电话问过龙勇,二十五块一斤,两条加起来得一百出头,这条五步蛇差不多一千,合一千一百左右。 五个人分每个人平均两百多,虽然比较少不过最近风头上能有这收益已经是不错的了,主要是抓蛇比较省力,既不用摸黑到处爬山也不用带着家伙提心吊胆。 走着走着我们就回到了之前阮梨留下休息的地方。 “诶?梨子人呢?”老黑嘀咕道。 我皱着眉头左右看看,确实没看到人。 “阮梨!”我喊了一声。 过了几秒钟,并没有回应。 “她该不会是不舒服先回去了?”刘萍秀说。 我想到她可能是来亲戚肚子痛,还真有这个可能性,于是摸出手机,“我打个电话问问。”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盲音,响了半天也没人接。我有点不太好的预感,连忙又打了一个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 “没人接?”方飞龙问。 我板着脸嗯了一声,“可别给人抓了?” “不能?”老黑大张着嘴巴,“这里能有什么人?农户?” “还是别乱想了,先找找看。”方飞龙把装蛇的笼子拿到一边平坦的位置放下。 我无奈叹了口气,叉着腰前后看看,“阮梨!!” 喊了两声,都是没有回应。 “要不这样,方哥你和刘萍秀先往外找,一直找到车的位置,找没找到都给我打个电话,我和老黑顺着山涧找找。”我说。 方飞龙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那也行,你们在这周围找找看,也许她是找地方上厕所了也说不定。” 我点点头,转头看向老黑,“咱们两个在这周围找找,山涧两边的山谷里也看看。” “好。”老黑说着就开始四处寻找。 方飞龙和刘萍秀走了,老黑进了不远处的山谷。我仔细看了看地上的痕迹,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基本可以排除被人抓走了这个说法,除非是被人一棍子敲晕抱走,不然地上肯定会留下痕迹。 一边想着,我就喊着阮梨的名字往上找,因为想到了往上不多远还有个支流。 找了几分钟来到支流边,恍惚见我好像看到那支流中有个人。 “阮梨?!”我喊了一声。 仔细看了一下,正是阮梨穿的黄色短袖。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不理人? 我纳着闷跳进山涧,不知道她蹲在那里做什么。 “阮梨?”我走到她后边拍了她一下。 她缓缓回过头,双眼没有丝毫聚焦,嘴巴鼻子里塞满了细沙,而她还正抓着地上的沙土往口鼻间抹。 第223章 诡异的阮梨 她手中的细沙还在往下滴着水,被她一把抹在口鼻间。 我顿时寒毛倒竖,吓得直往后退,“阮梨!!” 我喊的声音很大,山涧间还一直在回荡着,但她却仿佛听不见似的,蹲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他妈是撞鬼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很陌生,很想直接溜掉,但她是阮梨啊! 这么一直往嘴巴和鼻子里塞沙子,很快就会窒息? 我站在她三四米外踌躇不已,心里很担心她的安危,同时又对这诡异一幕惊惧非常。 这段位置被两边山脊挡得严严实实,阴气逼人,一阵微风吹来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见她又抓起一把沙子,我顿时心乱如麻,再不做点什么阮梨恐怕会自己把自己给弄死! 摸出手机拨通老黑的手机,听到他的声音我心里算是踏实了点,“快点往上面来,就是刚才我们路过的支流这里,阮梨在这,快点!” “好我知道了。”老黑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把手机揣进口袋,看着阮梨捏了捏拳头,“阮梨?” 她蹲在那里毫无反应,刚才我看得清清楚楚,她的眼睛是无神的,就像人出神发呆时候一样。 他妈的,喊了也没反应,这到底要怎么办? 好在我听见了远处传来脚步声,随后老黑就跑了过来,“梨子呢?” 我见他喘着粗气,赶忙让他下来,“在那里,你帮我看着,我一个人不敢动她。” “她怎么了?”老黑一只手捂着胸口大喘气,皱着眉头问我。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开始向阮梨靠近。 大白天的,不应该是撞鬼了? 我伸手扯了扯她的肩膀,没什么反应,而且她似乎力气还挺大。 “她在干什么?”老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老黑的问题,而是一把拍掉了阮梨刚抓起来的细沙。 她似乎愣了一下,我赶忙抓着她双臂想把她拉起身,结果一下子还没拉动。 “撞邪了?”老黑说。 “快过来帮我拉她起来,我拉不动。”我说。 “真的假的?”老黑说着就走了过来,“你拉不动她?” 有老黑在旁边,我心里没刚才那么悚然,两个人一前一后像殓尸官似的给她从地上拔了起来。 双脚凌空,阮梨微微挣扎了一下,不过还是没有回过神来的意思,我看了一眼老黑,“给她一巴掌。” 老黑伸出手比划了一下,“还是你来,我怕一巴掌给她牙打飞了。” 我翻了个白眼,伸出手在阮梨脸上拍了拍,还是热乎的。 拍了两下,并没有什么效果,于是我加了点力气,打在她脸上发出轻轻啪的一声。 “阮梨?”我尝试着问。 “她嘴里都是沙,先给她把沙搞出来?”老黑说。 我看了看她的状态,鼻孔里还没给沙子塞满,嘴巴里稍微多一些,也还没塞满。 连续两次都没抽醒她,我心里有点急了,铆足了力气狠狠的一巴掌抽在她脸上,“你快点醒过来啊!” 这一巴掌相当重,我觉得哪怕老黑挨了我这一下也得缓半天。 她的嘴角溢出丝丝鲜血,一些沙子被我打的掉了出来。 “会不会是在梦游啊?”老黑疑惑的嘀咕着凑过去看她的眼睛。 用手在她面前挥了挥,还是没有反应。 “怎么搞?”我看向老黑,“该不会永远这样?” “搞水呛她。”老黑说着就从脚下捧了一捧水往她脸上泼。 凉水泼在脸上,阮梨依旧没什么动静,跟个植物人似的。 我把她掰了个方向,把她的上半身靠在我胳膊肘上,摁住她脑袋朝下,用力拍了拍她的背,一些沙子掉了下来,人还是没醒来的意思。 “把她扳过来。”老黑说。 我看了一眼老黑,他正弯腰捧水,随后我就把阮梨给变换了一个方向,让她脸朝上。 老黑把水灌在她嘴里,这下子有效果了,阮梨猛的咳嗽起来,我赶紧把她翻了个面,让她脸朝下。 一通咳嗽,她嘴里的沙子吐出来七七八八。我觉得沙子应该没弄到气管里去,不然她早就该咳嗽了。 老黑接着又给她灌了两回水,全都给阮梨咳了出来,嘴巴里看不见什么沙子了,这时我才发现阮梨已经闭上了眼睛。 “好了还是没好?”我有些不确定。 老黑伸手掰开阮梨的眼皮,瞳孔好像恢复了正常,但是人还是没醒过来。 “先搞回去再说?”老黑看着我眨了眨眼睛。 我想了一下点点头,“那就先弄回去。你给方飞龙打个电话。” 说完我们就把她从山涧中弄到了小路上,她像是睡着了似的,呼吸什么的都很正常。 老黑背起阮梨向外走,我跟在他们后方心里有些不自在。 这他妈到底什么情况? 不多久我们就遇上了正赶过来的方飞龙和刘萍秀。 “在哪找到的?她这是怎么了?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方飞龙一脸纳闷。 “在里面的支流边,晕过去了。”我没说她抹沙子的事,毕竟这事情我也解释不清,说出来徒增诡异。 我们四个人把阮梨弄上车,随后就往家里赶。 回到家快要三点钟,太阳依旧高高挂着,我让刘萍秀给阮梨冲个澡放床上,她略微犹豫了一下就点头答应。 趁着她们洗澡的时间,我坐在门槛上抽烟,这事情我总感觉不太对劲,想来想去还是打算问问别人。 打廖文辉的电话,没有人接,跑去他家看发现门锁着车也不在家,估计是出门去了。 “一到关键时候就找不到人。”我嘀咕着摸出手机尝试着给五叔打电话,不在服务区。 回到家里,我找到了老黑,“你知道村口店里的座机号码吗?” “知道啊,你给谁打电话?”老黑问。 “别废话,号码报给我。”我皱着眉头按他说的号码拨了过去。 不多久电话接通,是我们村口小卖部的老板娘接的电话,我说我是凌春华,让她帮忙找一下五婶。 过了十多分钟,刘萍秀帮阮梨洗完澡放在了床上。 “她好像有点发烧。”刘萍秀说。 我点点头,这时手机震动,是五叔的号码。 第224章 打水贯 “喂?叔?”我问。 “春华?你让王芙蓉找我什么事?”五婶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听到五婶的声音,我略微顿了顿把下午的事说给她听,“现在人像是睡着了一样,怎么搞?” “像是撞了鬼,你们跑什么鬼地方去了?”五婶嘀咕道,“给她打个水贯试试。” 水贯是我们家乡的说法,一般人在山里莫名其妙慌了神,高烧不止吃药没用的时候会用这个法子。 说法是撞见了不干净的东西,魂魄被吓住了。 “我不会啊,怎么弄?”我张着嘴一脸无奈。 五婶把步骤一一说给我听,“不知道名字就不叫名,立住了就行。” 我点点头,“那我先去试试,待会有问题再问你,你先在爷那边等我一下啊。” 五婶哦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我按五婶说的,跑到厨房土灶边,拿了个碗和三支筷子,打上半碗清水。三支筷子并在一起,淋上水之后拿到阮梨房中对着她额头点了两下,随后回到厨房土灶边对着下午去的方向虚拜三下,然后开始叫名。 所谓叫名就是喊不干净东西的名字,一般家乡那边遇见了这种情况大致都知道事发地点附近有哪些坟茔,挨个叫名字,同时把三支筷子往碗中立,立住的时候喊到的那个名字就是正主。 这次我们去的那边我压根不知道埋了些什么人,只能自顾自的说好话,“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见识啊。” 立了七八次,筷子稳稳当当的立在了碗中一动不动。 给五婶打了个电话说立住了,她告诉我没事不要往厨房走,到了深夜筷子还不倒就把菜刀放边上,我连忙答应。 下午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只能用这样的法子试一试。 一直以来,我对于鬼神之谈都是避而远之的,总认为这种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但有些事情确实没得解释。 打水贯这个法子,相信很多地方都有。后来我也找人问过,用碗筷在厨房做法,是请灶王爷出马。 我只觉得不太靠谱,但我解释不清,可事实又让我很是费解。 听别人说,阳气弱的人就容易遇上这些事情。所谓阳气可以理解为胆量或者类似于胆量的一种气场。 虽然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好像很是不科学,可真遇上了理解不了的事情又难免往这方面想。 好比很多工程进度遇到未知阻碍,总会丢一两个人下去打生桩,这种事情明面上不会公之于众,知道些的人应该懂得。 说句题外话,很多事情可能并不是不科学,也许只是科学还未曾企及。 好比中医的穴道一说,多年来中医一直是以‘气’的概念来解释穴道,不少人觉得这东西玄乎得很,不靠谱。 根据我最新的了解,穴道应该是被证实了的,而证实的人是王增涛。 王增涛,山东省立医院手足外科主任医师,显微解剖学专家,这两个名头可能不够大,但他有两项世界第一。 第一个是断指再植与手指再造。并不是简单的断了手指接上。第二个是世界首例冰冻手指解冻再植成功的医生,全世界就他一个人能够做到。 就是他带着团队在这两年已经完成了穴道的显微结构解剖。 应该会在今年的四月一号或者二号做全球发布会,那两天各位在新闻推送上应该能看得见。 曾经被西医认为不科学的穴道说法如今也已经被证实了,甚至西方一些科学家也已经做过灵魂方面的研究并得到一些进展,有兴趣的可以自己去了解。 说这些只是想告诉大家,科学一直都在进步,甚至像量子力学这种玩意都已经得到了进展。 大家可能对量子力学不太了解,大致的说,有一个量子力学实验,就是有人去观测,实验结果就是规律的,没人去观测结果就是不规律的。 重点就是这个观测,它对于科学界是颠覆性的,一旦量子力学再有突破,现今所学的物理可能全都得推翻。 扯的有些远了。 打完水贯之后我特意给老黑和方飞龙他们打了招呼,让他们没事别往厨房跑,别给筷子整倒了。 老黑他们点头答应。 趁着时间还早,我便打了龙勇的电话,让他过来收蛇。 龙勇到的时候差不多四点半,三条蛇一千二百三十五,比我想象中还要多一些。 卖完蛇我就开着老黑的车往市区去,今天阮梨出现意外,家里厨房又不能搞大动静,我也懒得再在家里搞晚饭,干脆出去饭店打包点东西回来吃。 一份麻辣豆腐、一份凉拌则耳根、一份酸菜鱼、一份炒腊肉还有个红烧猪脚尖,一共花了一百六十多块钱。 不知道老黑是不是把下午的事说给方飞龙和刘萍秀听了,他们两个一边吃着饭还时不时的讨论两句。 我没什么参与谈话的想法,闷头吃饭。 “诶,我突然想起来了。”刘萍秀忽然说。 我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也正看着我,“之前你们去广西卖猴子的时候,我和阮梨去逛街,遇见了一个人。” “谁?”老黑当即皱起眉头。 “猜猜看。”她咧嘴一笑,还卖起了关子。 我也忍不住蹙起眉头,“过了这么久才想起来?” “我之前忘了。”她嘿嘿一笑,“之前在青牛山的事情还记得吗?” “什么青牛山?”我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去过的哪个地方叫青牛山。 难道是我忘了? “别卖关子了,快点说。”方飞龙催促道。 刘萍秀看向老黑,“你被捆在树上的那里,还记得不?” “江西?”老黑立马就抬高了两分音量。 我顿时就明白了刘萍秀的意思,当时我们在江西抚州落脚,还是老杨带着我们租的房子,那后面不远有座山,当时就是在那里两次遇见刘萍秀,也是在那里,我们遇见了一伙盗墓贼,当时老黑还被抓了挨了打,晚上我去救老黑的时候阴了那帮人一道。 “遇见了那伙挖坟的?”我挑了挑眉毛问。 第225章 麂角 “对,就是那个大个子,他们有两个人,不知道跑广元来做什么。”刘萍秀说。 我点点头没说话,心里则在回忆那天晚上的事,如果刘萍秀没看错,这个大个子好像叫刘军,还是当时我和老黑往洞里翻石头的时候洞里的人喊出来的名字。 可能只是偶然,毕竟这帮人没道理是来找我们的,他们可找不到我们。 吃完饭饭我又去看了一趟阮梨,她烧得挺厉害,吹着风扇摸上额头还是烫烫的,我轻轻喊了两声,没什么反应,只能等水贯有反应再说了,实在不行明后天带去医院看看。 当天晚上我睡的不太安稳。 我走在山涧边找蛇,一条很肥的花蛇在我前方慢悠悠的爬着,我追着它一直跑,它爬的不快,可我怎么也追不上。 不知道怎么的,它就爬到了水浅的地方,那里蹲着一个人,黄色短袖长头发,我不认识这个人,她蹲在山涧边嘿嘿傻笑,我追着蛇从她身边路过,她忽然就冲着我扑了过来,一口咬在我脸上。 卧槽! 我双脚一蹬,听见床铺猛的一声响,窗外还是黑的,做了个噩梦。梦里黄色衣服的人是阮梨,那诡异一幕一直在我脑海里重复,怎么也忘不掉。 看了一眼手机,才四点三十五。 我躺在床上琢磨了一下事情,不多久再次困意袭来,醒来时已经七点半。 简单洗漱完,见到刘萍秀正在煮早饭,“阮梨醒了没?” 她点点头,“你放的筷子昨晚倒了,我早上摸了她脑袋,烧已经退了,刚刚醒。” 我点点头,走到阮梨房间,发现她正坐在床上揉腮帮子。 “你感觉怎么样?”我问。 她盯着我看了看,“还好,脑袋有点晕,就是嘴巴痛。” 听到她说嘴巴痛,我微微扯了扯嘴角,心想幸好没给牙打掉。 “昨天我们啥时候回来的?”她忽然问。 我盯着她看,“昨天你不记得了?” “什么事情?”她显得有些惊愕,“昨天我坐在石头上等你们,等得有些打瞌睡,然后醒了就是现在了啊。” “哦。”我点点头,“是说你怎么一觉睡了那么久,没事就好。” 简单聊了两句之后我就退出了她的房间,跑去跟老黑等人打招呼,让他们别跟阮梨提昨天的事,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别吓唬她。 老黑他们点头答应。 见早饭没做好,我便再往廖文辉家走。 老爷子正在吃稀饭,见我过来他连忙说昨天事多忘了给我回电话。 我摆摆手说没事,“老爷子你这么多年遇到过撞邪的事情吗?” 他微微一愣,“干嘛?谁撞邪了?你也不像撞邪了啊。” 我微微一笑,把昨天的事情说给他听,听完后他摸出烟给了我一支,“这种事情,早些年的时候听说过,我自己倒是没遇见过。” “那女娃醒了没?”他问。 我点点头,“用我家里的土法子,今天醒过来了。” “醒过来就行,下次出去带点东西,那女娃可能火焰低。”老爷子说。 我没太理解他的意思,聊了好一会儿才搞明白了。 火焰高低就是阳气强弱的意思,有些人天生火焰低,总能遇见怪事,这类人还大多数是女性,男的极少。随着年纪变大,有些人慢慢就不会这样,而有的人则越来越厉害。 所谓越来越厉害,就是越来越容易撞邪,而这类人又分为两个极端,一种是怪事连连最后成了疯子或者精神病,另一种就成了半仙。 他还提到说人的火焰是能聚在一起的,就是人越多的地方越不容易发生撞邪这种事,换言之越是偏僻的地方越容易,现在人都往城市里跑,这种事也越来越少。 “那有什么法子避一避?”我问。 他忽然笑笑,“记得我上次在刘力凯那边买的一堆麂角吗?” 我顿时想起他说过这玩意辟邪,“麂角能用?”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像我上次买的那种,就是放家里把玩的,真要有用还得新鲜的,就是带着血的,能顶用两三个月,这东西并不是越旧越好。” “你从哪听来的?”我狐疑的问。 他嘿嘿一笑,“小屁孩问那么多,有时间去弄一对就是了,最好是让那女娃亲自取下来,麂角吉角,认人的。” “好。”我似董非董的点点头。 接着又和他聊了几句,听他说以前听说过的一些怪谈,什么黑色的动物都能辟邪一类的话语。 我想想好像也有点道理,好像水牛角、黑驴蹄子、黑狗血、黑猫都多多少少这个意思。 换做以前我只会当一乐,可现在我又不得不上点心,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从老爷子家离开,我就在这里琢磨着怎么搞几只麂子来。 并不是所有麂子都会长角,这玩意就是一种小鹿,只有公的才会长角,一两年的小麂子还长不了多长,得好几年的老麂子才行。 而且听老爷子的意思,还得要现杀现取的麂角才有用,谁杀的认谁? 我觉得自己有点走火入魔了,傻呵呵的笑笑,不过这麂子该搞还得搞。 因为目标比较精准,条件还多,用枪打肯定不行,一枪就死了,箭也不行,麂子是我所知最容易死的野兽,跟兔子有的一拼。 这玩意甚至会被吓死,以前人用土铳,钢珠打进屁股里没多久都死,被铁夹夹了半天一天的也死了。 “还真是有点麻烦。”我挠了挠头走进屋里。 “老黑,今晚跟我去抓麂子?”我说。 老黑闻言微微一愣,“干嘛突然又要抓麂子了,麂子才值几个钱?” 我无奈耸了耸肩膀,“有用,陪我一起去?” 他看着我撇撇嘴,“你也被吓住了?” “少废话,去不去?你不去我就让老方陪我去了。”我说。 他忽的站起身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有我陪着你,稳当!” 看着他这搞怪的样子,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晚上带把手枪就行了,这次要抓活的,带点套子,或者带几个小号的夹子也行,最小号的夹子就行,太大了怕把它夹死。” 他哦了一声,“那吃完晚饭我们再去?” 第226章 开始抓麂子 我看看时间还算早,吃完晚饭再去也来得及,便点点头,“嗯,不急这一下子。” 麂子到处都有想要找到并不难,问题只在于是否是我们想要的而已。 今天晚饭特意吃得比较早,吃完也不过五点出头,太阳还高高挂着,我们五个人倾巢出动,本来不打算带刘萍秀和阮梨,因为现在人手多了,抓个麂子没必要去那么多人,但刘萍秀却说她抓麂子有点心得,所以我就决定让她一起去,这样一来把阮梨一个人扔家里就有点不合适了。 我们打算去的位置并不远,距离文家湾不过一公里多点,就在千佛崖对面,这片山差不多两平方公里左右,看地形藏着麂子的概率比较大。 到了地方之后我们相继下车,老黑和方飞龙背着装有绳套和小铁夹的蛇皮袋,刘萍秀则带着一大串香蕉。 “带这么多香蕉干嘛?你便秘?”老黑盯着刘萍秀问。 此话一出,刘萍秀的脸当即黑了下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听得暗乐,不过对刘萍秀带香蕉过来也有点好奇,心想可能是用来当做诱饵用的,但是麂子会吃香蕉吗? 这个我真不太清楚,以前从来没做过这样的实验,也从来没有听人说过这回事。 也许是她的独家秘方。 从大朱家沟进去五百米左右有个湖,湖周围满是灌木丛,我觉得这里可能性应该挺大,于是让他们停下来。 “多布置几个点位,这个湖的内侧那边小树林里老黑去看看。”我说。 老黑点点头,“下夹子?” 我嗯了一声,“注意拦的位置,左右拦,别搞成上下的了。” 所谓拦,就是在下铁夹陷阱的时候封住野兽走位的路障,用树枝挡住就行,麂子不会轻易越过障碍,一般都会顺着路走。 对于所有野生动物而言,轻易都不会搞出大动静来,无故蹦跳这种情况是几乎不会发生的。 这次用的夹子跟小,张开了也就一个中等苹果大小,这种夹子一般是用来夹山老鼠和野兔用,拿来夹麂子也不过是无奈之举,实在是这玩意太容易死了,我怕用大家伙给它脚干断。 老黑走向湖泊后方之后,我便带着阮梨往左边走。刘萍秀和方飞龙向右边去,大家分开效率更高一些,抓到麂子的概率也要大得多。 看一片区域是否有麂子存在,可以从三个角度入手。 第一是远观,看的是植被情况和地理位置。 麂子的生活区域是森林林缘的灌木丛中,它们以植物嫩叶、嫩草、野果以及其他一些东西为食,同时也需要喝水。 有灌木丛、有水源,同时环境相对安宁,就可以判定有一半概率存在麂子。 第二点是看草,走到灌木丛边缘,查看灌木丛空旷处的植物嫩叶是否有被啃食过的痕迹,如果不懂麂子啃食的痕迹是怎样的,可以自己用门牙咬住一片嫩叶扯开,看看是什么样的就懂了。 只要植物有被啃食过的痕迹,就可以肯定这附近一定有野兽。是不是麂子还需要另外两个侧面线索佐证,一是蹄印,二是嫩叶啃食的高度。 会啃食嫩叶的野兽有很多,像豪猪、麂子、野兔还有猪獾等等。而各种野兽的身高高度也有所不同,故而通过啃食嫩叶的高度位置可以基本推测出这是什么野兽。 第三点是找粪,就是寻找麂子的粪便,它们也是边吃边拉的动物,采食地周围必定留有粪便。 结合来说就是,先远看环境是否适合麂子生活,有没有灌木丛和水源,然后走近了看看植物嫩叶有无啃食痕迹,同时看看有没有粪便留下。 麂子的粪便与花生米差不多,略微要细一些,黑色或者青黑色,一次几十粒拉在同一个位置,看上去地上就像有人丢了一把黑豆似的。 整个过程十分钟左右就可以完成,只要确认上述三点,这里就必定有麂子存在。 另外再进阶些,通过观察麂子粪便的新鲜程度还能判断这是什么时候留下的,有些经验丰富的猎人甚至可以把这个时间精准到以小时计。 看麂子什么时候来过同样很重要,每一只麂子的活动范围约莫在三四千平方米到一万平方米不等,它们并非只有一片采食地,时常是几片采食地轮换着吃,一个区域一般三四天来一趟,所以只要确认粪便是两三天前留下的,那么当天遇见麂子的概率就要大大增加。 当天留下的粪便颗粒饱满、有一层油光,看上去就给人感觉很油亮。两天的粪便油光褪去,只剩下饱满颗粒,三天的开始有些干燥同时没那么饱满,四天五天的就变得有些褪色,再久一些的甚至会蒙上一层淡淡白色的霉菌。 我带着阮梨边走边找,不多久就确定了位置,找到位置后就开始下夹。 夹子左右两边都围成漏斗状,就像一个沙漏去掉两头一样,迫使它必须从陷阱位置路过,夹子左右两边还加了两根离地五厘米左右的木棍。 这个木棍的作用同样是拦路,但却不是让它们止步,而是让它们必须抬腿迈进两根木棍之间。 只要蹄子踩了下去就基本跑不掉。 全部弄完之后差不多六点四十,天色开始慢慢变暗,黄昏到了。 “你们那边弄好了没?”我问道。 老黑动作挺快,已经弄完了正在往我们这边走,刘萍秀和方飞龙还没有弄完,估计还要十几分钟。 等他们全部搞定,时间已经到了七点出头,太阳落山,树林里开始快速变暗。 “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等?”方飞龙问。 “嗯,先回去,等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我说。 我们五个人又都回到了路边车上远远的看着铁夹所在位置。 随着天色越来越黑,各种动物也就开始了活动,为了不惊扰到它们,我特意让老黑他们别开头灯。 虽然麂子对于灯光并不是很敏感。但是能减少干扰最好还是要做到最好。 第227章 老邱的电话 “这都九点了,怎么一点叫声都听不见?”老黑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忍不住嘀咕道。 我歪过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夹麂子与打麂子不同,麂子警告的声音是汪汪的叫,一声声的很干脆,主要目的就类似于‘我看见你了!你在做什么?’或者告诉附近的同类‘我这里有危险’。 而铁夹夹住麂子,它瞬间吃痛开始挣扎并且惨叫,别看它们警告的声音很宏亮,它们的惨叫声其实很小声,类似于小猫咪的叫声似的。 等到十点钟,我觉得差不多了便从车中走下,“差不多了,过去看看,待会要是麂子中了夹子,注意别让它们跑了,还有就是留活的,别弄死了。” “知道了,会留活的给阮梨开开荤。”老黑嘿嘿笑着从车里跳下。 三片区域,我走到自己下的夹子附近时,灌木中一片安静,什么动静都没有。 没夹中? 头灯光晕中一片静悄悄的,第一个夹子依旧静静的在那里,见没有收获。我便走向了第二个夹子。 第二个夹子的位置同样静悄悄的,我心里有些犯嘀咕,难道是我下的夹子有问题? 还是说这两天这边不会有麂子过来? 第二个夹子同样一无所获。这时第三个夹子也就是最后一个夹子那边传来一阵枯叶响动。 听到动静我连忙快步向第三个夹子走去,随着靠近,那动静声也越发激烈。 中了! 第三个夹子的位置正有一只麂子在挣扎,我看到它的同时,它也看见了我,口中发出极为细小的尖锐声响。 这个夹子很小,咬合力度也小,勘勘夹住了它的蹄子,随着它不停挣扎,我感觉随时有被它逃脱的可能。 我站在原地并没有动,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抓住它,而不是刺激它。一旦让它过度恐惧,极有可能不顾一切的挣扎起来,到时候反而容易让它给跑了。 我没有动,它挣扎了两下便伏在地上喘息,一双眼睛盯着我看。 它不动,我便开始缓慢靠近,因为动作幅度比较小,它略微扭动了两下就又不动了。 靠近到一米左右距离时,我这才猛然一个跃起,朝着它扑了过去。 这只麂子并不大,估计只有十六七斤左右,一身皮毛油滑油滑,被我压在身下叫唤个不停。 虽然这只麂子没有角,不是我想要的目标,不过既然抓到了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我摸出匕首,朝着它喉咙的位置直接捅了进去,捅进去的一瞬间它便剧烈挣扎,后半身还有一股骚臭味弥漫开来。 随着鲜血溢出,它的动作幅度也越来越小,两分钟后就彻底没了反应,死透了。 提着这只麂子以及三个铁夹,我开始返回,刚到路边,老黑也走了出来,怀中还紧紧抱着一只硕大的麂子。 “哈哈,看看我的!”老黑献宝似的冲我喊道。 我注意到这只麂子头上有一对角,不过好在比较小,这只麂子还不是很老。 与老黑两个人回到车边,阮梨当即就走了过来,“这只小的是谁夹的?” 我摸了摸鼻子没说话,老黑则一脸搞怪的看着我。 见阮梨盯着我看,我连忙咳嗽两声,“刘萍秀她们回来没?” “还没有。”阮梨摇了摇头,“黑子这只还不错啊,我先把这只宰了。” 我点点头,“先杀了,刘萍秀那边等等了,直接捅喉咙,注意别把皮搞烂了。” 阮梨点点头,拿着匕首蹲下身比划了好一会儿。 “摸到喉管,直接刺进去就行了,多用点力气一步到位。”我说。 阮梨哦了一声,让老黑给她把麂子脑袋掰住。 这时刘萍秀和方飞龙的声音传了过来,我看向那边,发现他们两人各自抓着一只麂子,而且个头还都不小。 “这么厉害?”老黑看着刘萍秀的收获小声嘀咕。 “阮梨等一下。”我连忙叫停阮梨,同时向刘萍秀迎了过去,“有没有角?” “喏。”刘萍秀抱着麂子向我递了过来,“这只,绝对满意。” 我已经注意到这只麂子脑袋上的一对角,像两把小刀似的。 “阮梨,这只好。”我抓着麂子的脑袋和一一对前脚,把它给摁在地上,“快点解决,老黑把那只给宰了。” 阮梨拿着匕首略微看了看,对着麂子的脖子就捅了进去,鲜血像水龙头拧开了一样往外冒。 “好了,我把角取下来今晚就算完事,另外的全宰了,剥皮然后装袋子。”我说。 麂子取角用的是小锯子,对着角根部一阵拉扯就掉了下来,它的角根部是一段包裹着皮毛的骨头,锯断的瞬间顿时流出不少血迹。 “这东西还要处理?”方飞龙站在一旁问。 我点点头,心里想到了上次廖文辉买的那一对麂角,“这些皮毛弄掉,角还要用盐水煮一遍。” 正说着话,我的手机突然就震动起来。 掏出来一看,是老邱打来的。 “喂?什么事?”我问。 老邱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让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什么事情你快说,我还有事呢。” 我猜到了可能是与金雕相关的事情,可能还不是好事,若是好事他不该是这个样子才对。 “凌兄弟,出事了。” 我站起身把锯子和小刀递给方飞龙,“什么事说清楚。” 老邱沉默了几秒钟,“金雕没了。” “没了?” “什么叫没了?”我有些傻眼,本还以为是搞坏了或者价格低,谁成想告诉我的竟然是没了两个字。 “是这样的,我把金雕托专业做标本的人处理,他开口要价一万,这些我是答应了的。前几天打过电话还说就快完成了,可是……” “可是什么你痛快点!”我忍不住抬高了几分音量,惹的老黑他们扭头盯着我看。 老邱叹了口气,“他今晚打电话来,说金雕下午被偷了,没了。” “他妈的!让他赔啊!”我忍不住爆了个粗口。 那可是几十万啊!哪怕是和老邱分成,也还是几十万,就这么说没了? 第228章 金雕被偷 “我也和他说了,我这是受人之托,东西没了总要给我个交代。”老邱低声说,“他说最多能赔三万块。” “三万!”我一瞪眼,“那东西做好了能卖三十万!他说偷了就偷了?你有没有去核实?” “兄弟……”老邱又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情绪,可是现在他那边已经放出话来说被偷了,我怎么去核实?难道去他家搜吗?” 说完他自顾自说了两句什么,声音太小我没听清,“三万不少了,卖活的那只东西最多卖两千。” “你能说出这种话?”我忍不住被气笑了。 这就好比有人告诉我定做的钻戒没了,现在只能赔原石几倍的价格,还说这个价格不低了。 “唉,现在真的没有办法啊,要不我再贴你五千。”老邱又说。 我叹了口气,摸出根烟点上,抽了几口烟冷静了一些,“老邱,你跟我说实话,你觉得这金雕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老邱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要听真话?” “痛快点。” “好。”老邱嗯了一声,“我觉得不是被偷了,可能是他自己转手卖掉了。” “你有几分把握?”我问。 “六分。”老邱说,“不过这事情只是我的猜测,到底是不是也说不准,他们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信誉,出了这档子事谁还敢找他帮忙?想来想去我觉得可能性有三个,一是真的被偷了,二就是他转手卖出了高价,高到他可以不考虑以后的生意,第三就是有人强迫他卖了或者抢了。” 听他说完这番话,我沉默了许久,一股难以言明的怒火在心里翻腾。 “那你收了他三万块没有?”我问。 “还没有。”老邱说,“我刚得到消息就给你打电话了,就是问问你的意思。” “那行,我先问问朋友的意思,一会儿再回你电话。”说完我和他又扯了两句就挂断电话。 看向老黑,老黑正低头剥着麂子皮,我相信他已经知道了怎么回事。 “老黑,金雕被偷了。”我说,“那个做标本的人说赔三万块。” “嗯。”老黑点点头,“三万就三万。” “那东西应该值多少钱?”方飞龙皱着眉头问。 我想了一下,“不好说,价格不固定,不过可以肯定不会低于十五万。” “啊?那么值钱?”刘萍秀有些吃惊的说,“那这一来一回不是亏了十多万?” “嗯。”我点点头。 “该不会是这个打电话的人做的手脚?”方飞龙小声说,“他这演一出戏就能赚十多万,跟个大明星似的。” 我一想还真不是没这个可能性,要是老邱见财起意演了这出戏,那他不是凭白赚了最少十多万? “要不我们回汉中一趟。”老黑忽然说。 我看看老黑又看看方飞龙,“回汉中?” “我觉得可以。”方飞龙点点头,“我们之前离开汉中是因为那次响了枪,抓我们也不会抓那么久,都过去一个多月了。” 想到回汉中,我忍不住挠了挠头,“过去汉中怎么查?” 不回去,拿三万块钱。回去,只能自己查,可这种事情哪怕是警察也很难说一定能查出个结果,而且可能会和老邱闹僵。 “回去看看,一路通畅的话半天就到了,我们也不差这点时间。要是找到了就多赚好几倍。”老黑说。 听了老黑的话,我点点头,“那我们明天回去?” “那就明天回,到时候可以查一查他找谁做的,问问那个人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方飞龙说。 我嗯了一声,给老邱回了个电话,告诉他我们明天去找他。 这通电话让我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确认了这做标本的人的身份。 回到家里,我当即拜托廖文辉帮我处理一下这对麂角,同时把金雕的事告诉了他。老爷子给出的建议也是去汉中问问,这种事情不能吃闷亏,哪怕实在找不到也要让别人明白事情没那么轻易结束。 第二天清晨我们就开车往汉中跑,两边相距并不遥远,中午十二点多我们就到了地方,老邱见了我之后显得有些尴尬,“这么快就来了?” 我没搭理他,而是开口询问他那个做金雕标本的人联系方式以及地址。 得到的结果是,做标本的人名叫邹黎康,汉中本地人,专做各种标本,对于此次事件他深表遗憾。 打听到邹黎康的地址后我立马就带着老黑方飞龙去找这人。 邹黎康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个子不高还挺胖,得知我们的来意之后他立马就向我们道歉,“实在不好意思,出了这样的事情都是我的责任,我赔你钱。” 我笑着在他身旁坐下,“赚了多少。” “哎呀,你这话说的。”邹黎康哀叹一声,“我给人做标本做了快六年了,怎么可能因为这点钱就断送了自己的财路。” 这点钱? 我勾了勾嘴角,“卖出去多少?” “真不是你想的这样。”邹黎康皱着眉头露出一脸无奈之色,“我要是拿着你们的东西去赚钱,我天打五雷轰。” “得了。”我摆摆手,“什么时候发现被偷的?过程给我说说?” 他犹豫了一下,“昨天中午我刚做了定型,中午睡了个午觉而已就没了。” 我盯着他笑,“那三万是不是有点少?” “三万还少吗?”邹黎康一瞪眼,“这点钱我要赚半年,全都给你了还不够?” 赚半年? 我心里冷笑,其他的不说,单就这句话就绝对有问题,什么叫三万块要赚半年? 尽管这个时候普通人一年最多能存一万左右,可他是普通人吗? “那我报警试试看能不要找回来?”我试探着问。 一听到我要报警,他当即就有些紧张,“兄弟你别乱来,我们大家都是不能见公的。” “那你告诉我金雕去了哪里?”我说,“看看你家这房子还不错,一般人进不来?” 他可能是不理解我的意思,“兄弟你别问了,我多给你五千。” 我呵呵冷笑两声,“我差这五千吗?” 第229章 问出答案 “不是啊,小兄弟。”邹黎康苦着脸唉声叹气,“这事情是我的错,可我真的没有办法。” “你就是这样子做事的吗?”老黑在一旁冷笑道。 我看着邹黎康也很是无奈,他这说了半天等于是告诉我东西没了,也没法去找,最多给我三万五。 尽管这三万五相对于活金雕本身的价格而言已经是翻了几倍,可一想到凭白没了十多万收益我还是忍不住心里郁闷。 现在他不松口,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如果他态度恶劣一点也好,哪怕跟我们吹胡子瞪眼耍无赖,我们也能够以暴制暴的弄他,但他一副唉声叹气有苦说不出的模样,就让我很为难。 “老黑,走。”我扯了老黑一下。 老黑疑惑的看着我,“走?” 我点点头,“先走。” 见我态度明确,老黑扭过头盯着邹黎康哼了一声。我径直走向屋外,回到车上之后突然看到一个背着斜挎包的小姑娘往屋里走。 “春华,那是十多万啊!”老黑一上车就无奈的说。 我给他递了支烟,“我知道。但是他的样子你也看见了,问他是问不出来名堂的,我们要想其他办法才行。” “还没想清楚。”我说着就走下车,“方哥你先带老黑在周围找个旅馆,我在这附近转转,一会儿再电话联系你。” 方飞龙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好。” 看着他们开着车子走远,我这才仔细打量邹黎康附近的情况,他这周围人家不多,问邻里未必管用,况且人家就算知道也不一定就会和我说实话。 一边想着,我走到不远处的拐弯处站定,悄悄的注意着邹黎康家里的动静。 刚才走进去那女孩,我听见她喊了一声爸,不出意外的话就是邹黎康的女儿了。 之前我们在邹黎康家里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有年轻女性使用的东西,他女儿很可能不住在家里。 等了接近两个小时,果然那姑娘又走了出来,邹黎康送她到门口,看着她走向路口才往屋里走。 我见邹黎康回了家,便悄悄的向他女儿靠近,右手已经探向腰间。 这女孩走的不快,不多久我就摸到了她身后,她仿佛若有所觉,正准备回头看的时候我就从后面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并把她往路边拖。 她想要喊,嘴巴被我捂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响声,虽然有挣扎但力气比较小,我完全能够控制得住。 拖到一处不显眼的地方后,我用匕首在她面前晃了晃,“就是问你点问题,你老实告诉我,我待会就放你走,你要是不配合,我只能让你吃点苦头了。” “听明白了你就点点头,我松开你嘴巴,回答我问题就好,你要是乱喊我就没这么好商量了,明白吗?”我说。 她略微迟钝后便点了点头。 我左右看看,见没什么人经过就慢慢松开了她的嘴巴,她半坐在地上,刚一放松便想要挣扎着起身,被我给拉住了。 “别动,你叫什么名字?是邹黎康什么人?”我问。 “我叫……刘敏,邹黎康是我表哥。”她小声的说。 听到这个回答我冷哼一声,立马用匕首抵在她脖颈上。 她当即就低呼一声,我能明显感觉到她浑身紧绷。 “再问你一遍,你叫什么名字,是邹黎康什么人?”我故意压低腔调,匕首微微用了点力,吓得她一动不敢动。 “我我…”她有些支支吾吾的我了两声,突然就不说话了。 “你什么你!快说!”我吓唬她道。 “我叫邹敏,他是我爸。”她说。 邹敏? 这个应该错不了。 我心里选择了相信这个名字,随后问她多久回来一趟,得到的答案是不确定,有时候一周回来一次,有时候两三天就回来一次。 当我问及她知不知道邹黎康最近在做的一只金雕标本时,她顿时带着哭腔直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以前我就见他弄过这种东西,当时我还挺感兴趣,可他一直不让我看,后来就没那么在意了。” 听到这个结果我忍不住握着匕首再次用力,“你说的是真话?” 她点点头,“我没骗你。” “好,手机放哪里了?”我问。 从她身上摸出手机之后,我直接拨打了邹黎康的打电话,嘟了两声后电话接通。 “喂?敏敏啊,怎么了?”邹黎康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我把手机凑到嘴边,“再问你一次,金雕去了哪里?” 电话中沉默了快一分钟后邹黎康才再次说话,“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干嘛拉上我女儿?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想要怎么样?”我呵呵一笑,“我的问题很清楚,你放心我不会拿你女儿怎么样,只要你实话实说。” 现在我还只是用他女儿的手机打电话,就已经明显能感觉到他有些乱了方寸。 “你干嘛一定要执着金雕的去向呢?不是我故意不告诉你,而是这事情真的不好说,说出来了你不好办我也要跟着倒霉。”邹黎康重重地叹了口气,“把我女儿放了,我们方面说。” “要说就趁早,今天不说明天你说不定在汉中就找不到你女儿了。”我压着声音威胁道,“你只管告诉我,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唉。”邹黎康再次叹了一口气,“那我告诉你你就放了我女儿?” “等我确认之后才能放,你要是敢耍我,你女儿的安全我就无法保证了。”我说。 “行。我告诉你。” “你的那只金雕我刚做好就被人强行买走了,人家只给了我三万块钱,对方来头很大,我惹不起。”邹黎康说。 “不但是我惹不起,你也惹不起,我劝你放弃那只金雕,三万块钱我全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别说废话。”我冷声道,“直接说那人是谁,怎么才能找到他,其他的不用你管。” 劫持他的女儿威胁他并非我本意,而是我临时想到的办法,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废话连篇,搞得我有些急躁。 邹黎康淡淡的嗯了一声,告诉了我买金雕的人,听到这名字的瞬间我就忍不住深深的皱起眉头。 怎么会是他? 第230章 兄弟阋墙 邹黎康的原话是:“买走你金雕的人叫方耀宗,我不知道他住哪里,只知道这一片他说了算,我只是做手艺活的人,我惹不起他。” 方耀宗,又是方耀宗! 这个方耀宗到底是什么来头? 当初我们匆匆离开汉中也是因为他,就那次在夜宵摊受到无妄之灾,晚上家里被打砸一通不说,老黑肩膀上的伤就是他手下的人干的。 “人我已经告诉你了,可以放了我女儿了?”邹黎康问。 我看着手机心烦得很,干脆一把挂断电话。 这个时候想来邹黎康没胆子骗我,强买走金雕的人很可能就是方耀宗,但眼下我还不知道怎么办,断然是不能放走这个邹敏的。 “我爸都跟你说了,你能放我走吗?”邹敏小声的问。 我看了她一眼没有搭理她,而是给老黑发了条短信,让他或者方飞龙开车过来接我。 方耀宗这个名字我是第三次听见,头两次是从陈新民和叶明口中听说的。 他们身为一方大佬,在这汉中市虽然算不上数一数二的人物,但各自都是区域性的掌权人物,一个是陈区长,一个是夜局长,可他们对于方耀宗似乎都颇为忌惮,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趁着等车的功夫,我掏出手机给陈新民打了个电话。 陈新民对于我的来电似乎很是意外,“你问方耀宗做什么?还想在汉中搅风搅雨?” “他抢了我东西。”我淡淡的说。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钟,“算了,你要不回来的,你都已经离开汉中了,这边的事就完全放弃了。” 这是什么话? 听陈新民的意思,我是绝对搞不过这方耀宗的了? “他到底什么身份,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说?”我问。 电话中传来陈新民微微叹气声,“他上面有省里的人罩着,关系还很亲近,我也不愿意跟他杠上,别说是我,哪怕是市长也不愿意碰这个人,他要是没点关系,能蹦跶这么久?” “别说你东西被抢了,你人被他杀了上面也能给压下来,人家有人撑腰,你有什么?一般的小事我还能看在你帮过兰兰的份上拉你一把,这件事我无能为力,也劝你好自为之。” “你要真把事闹大了,到时候不仅仅是你跟方耀宗之间的事情,很可能连市里都要针对你。上次你们那边响了枪,我已经动用关系帮了你一把,你自己看着办,没别的事的话就挂了。” 我沉默了十几秒钟后说了声好便挂断电话,心中像压了块石头似的喘不过气来。 就目前情况来看,我确实是碰壁了,踢在了铁板上,算上老黑挨的那一枪,在这个方耀宗手上已经吃了两回大亏,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袭上心头。 不多久方飞龙便打来电话说车在路口,我探头看了看,远远的能看见他的车正停在路边。 “能放我走吗?”邹敏又一次小声的询问。 我看了看她,心里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再继续控制着她好像没什么意义,可就这么放了又好像放掉了重要筹码一样。 挣扎再三,我还是让她走了。 回到车里,我立马让方飞龙离开这里。 “你在这里待了快三个小时,找到线索了?”方飞龙问。 我轻轻嗯了一声,“待会就把房退了,我们下午就回去。” “啊?”方飞龙显得很是吃惊,“金雕呢?” “回去再说。”我靠在座椅上重重叹了口气,摸出手机给老邱发了条短信:告诉邹黎康,拿三万五来,这事情就这么算了。 来到旅馆,老黑见了我有些兴奋,“怎么样?想到办法没有?” 我没说话,方飞龙说我讲下午回去。 听到这话老黑当即就露出一副不理解的表情,“为什么啊?金雕找到了还是怎么的?” 我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方耀宗对于老黑来说意义非凡,他挨方耀宗手下一枪,现在要是知道金雕又被方耀宗给抢了,以他的性格不发飙才怪。 可是从陈新民的话来看,这个方耀宗我们确实碰不过,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问题是我愿意息事宁人,老黑愿意吗? 老黑在我身旁坐下,“你倒是说话啊,怎么了这是?” “没事,就是觉得实在找不到,拿三万五就算了。”我扯了扯嘴角强行露出个笑容。 老黑盯着我看,他应该不太相信,扭过头看向方飞龙,“他这话?” 方飞龙没有说话。我余光看到他似乎耸了耸肩膀。 “不是。”老黑语气变了变,“我们大清早赶过来为的什么?现在说不找了就不找了?之前说要来的是你,现在说不要了的人也是你?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瞒着我们?” 我看着老黑叹了口气,“别问了,睡一觉,迟点我们就回去。” “睡什么啊!”老黑当即就怒了,“你怎么搞的跟那个邹黎康一样?什么叫别问了,你还拿我当兄弟吗?什么事情不能摆明了说?非得搞的这个样子?” “是啊,春华,有什么事情我们大家一起商量,确实不好办我们就回去,总得让我们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方飞龙说。 我看了一眼方飞龙,又盯着老黑看,无奈叹了口气,“金雕确实被人强买走了,这个人我们惹不起,所以就算了。” “你问到消息了?对方什么人?我们惹不起,拿枪指着他脑袋还不行吗?”老黑冷声说道。 我看着他很是无奈,之前就想到过他可能会是这么个反应,这还是他不知道对方是方耀宗,要是知道了不得跳起来? 我不做声,老黑闷闷的坐在旁边,方飞龙则微微叹了口气给我们递烟,“春华做事挺周全的,他说不行我们就回去。” “哼。”老黑微微哼了一声,“我又不是不讲道理,到底是什么人,对方什么身份说出来大家一合计不就清楚了吗?为什么不肯说?这不是拿我们当外人吗?” 我心里很难受,不愿意见老黑这么说我,可我又不敢说出对方是方耀宗怕老黑更加生气,只得嗒嗒的抽烟。 第231章 新的方案 我们在旅馆里坐了一个小时左右,临走时我给阮梨发了条短信,告诉她我们晚上回家吃饭,让她多准备些吃的。 回到广元天色勘勘黄昏,一进家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我们中饭都没吃,大家心里都不舒服,自然顾不上吃饭。 “金雕找到了?”刘萍秀问。 我和老黑以及方飞龙都没说话,可能是觉察到情况有点不对,刘萍秀也不再多问,自顾自去厨房拿出碗筷摆上。 这时正在厨房里炒菜的阮梨突然喊我,“凌春华,你过来一下。” 我略微迟疑后便走向厨房,阮梨看了我一眼,“我有些想法,你看看怎么样。” 我点点头,“你说。” “之前我们一直是想着搞值钱东西,但是这段时间以来的情况你也很清楚,值钱的东西很难搞到,搞到了风险也大。” “我是觉得,我们能不能换个方向,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能不能搞些比较容易弄到的东西,除了卖肉以外还可以卖些零碎,比如麂子角、野鸡羽毛或者豪猪箭什么的。” “我是觉得既然高质量的东西不好弄,我们就弄点数量多的东西,现在我们有五个人,每次大家都往山里钻好像也没那个必要。” “我们弄来东西之后,我就可以和刘萍秀出去摆个小摊专门卖零碎物件,城里人不太常见野兽,这些野兽零碎应该能卖得出去。” “我也算过账啊,就算按照之前的计划,一个月能搞到一只价值十万块的东西好了,现在转换思路,每天弄到三四千的东西一样能达到十万块这个收益,你觉得呢?” 我看着阮梨点了点头,“你说的挺好,晚上我再仔细想想。” 吃晚饭的时候大家都没太说话,我吃过饭后洗了澡就躺回床上,仔细考虑阮梨所说的方案。 野兽零碎这种玩意,倒是一个不错的思路,很多野兽都有额外产出,像麂子不但有皮毛还有麂角,梅花鹿除了鹿茸还有鹿鞭,豪猪的箭、野鸡的尾羽拿来做装饰还真可能有人会要。 想来想去我倒是觉得可以尝试一下,就是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怎么样。 第二天上午我召集五个人一起开了个小会,把这个方案提出来供大家商量。 这本就是阮梨的思路,她一个劲的帮我敲边鼓,搞的刘萍秀个方飞龙很快就点头答应,只有老黑闷不做声。 “你在干嘛呢?”阮梨问老黑。 老黑看了她一眼,“我说话又不顶用,你们商量就行了,我听着挺好。” 听了这话我顿时一肚子气,心想你这家伙说这话膈应谁呢?什么叫你说话不管用?难道是我的一言堂不成? 我知道他心里对昨天的事依旧耿耿于怀,叹了口气后没有说话。 “你这家伙吃了老鼠药了?”阮梨一翻白眼,“说的什么话这是?” “哎呀,我觉得春华说的这个思路挺好的,再想清楚细节就行了,比如你们两个女人怎么出摊,家里的事情谁来操持一类的。”方飞龙打了个哈哈。 说完他还用胳膊肘顶了老黑一下,“老黑你说是?” “我不知道,我听你们的就行。”老黑说完就向外走。 大家面面相觑,都看向了我。 我扯动面皮露出个笑容来,“你们三个再商量商量,我去看看老黑。” 追着老黑走到门外院子里,他见了我扭过头自顾自吹了两声口哨。 我走到他面前给他递了支烟,他没要。 “你干嘛这是,跟我还这样?”我问。 他犹豫了一下接过烟,依旧不说话。 我知道他生气的缘由,斟酌再三决定还是把这个结解开,“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肯告诉你们是谁强买了金雕吗?” 老黑瞥了我一眼,抽着烟一言不发,倒是站在原地没有再动。 “我是怕你冲动。”我说,“我听到是谁以后我也很生气,但是为了周全,我还是打电话问了陈新民,就是陈玉兰的父亲陈区长,得到的答案是,那人背后是省里的高官,关系很硬,而且他自身也很有势力,我们不管从什么角度都斗不赢他,而且……哪怕搭上命也不一定能扳得倒对方,最重要的是,我觉得为了这些钱不值得冒这个险。” 老黑歪过头来看着我,“是谁?” 我抽了口烟再吐出,“方耀宗。” 听到这个名字,我察觉到老黑陡然僵硬了半分钟,随后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你还生我的气?”我问。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以后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就好了,我自己的脾气我自己清楚,我虽然有时候确实挺愣,但我不是傻子。” 对于他的这句话我只能撇撇嘴。这是过了一天告诉她实情,在相对冷静的前提下自然问题不大,要是昨天那种情景下,你能说得出来这种话? 不过他终究还是点头了,不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结,这是我想要的结果。 回到屋里,他们三个人正笑嘻嘻的说着话,见我们两个人回来赶紧向我们说讨论结果。 方飞龙和老黑以及我专门负责在山里搞野兽,刘萍秀专项负责摆摊卖零碎,阮梨则兼顾日常后勤与帮刘萍秀的忙。 我觉得这个方案倒也合理,每个人各司其职挺好,最重要的一点是现在人有点多,全都往山上跑不太合理,能另外开辟一个收入来源确实不错。 散场之后我往廖文辉家里跑了一趟,征求了一下他的意见,老爷子觉得这事情办是能办但是要变通些来,不能一直在一个固定位置摆摊,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贩卖野生动物制品,一天两天无所谓,时间久了难免会遭人点炮。 他给出的建议是让刘萍秀换上其他少数民族的特色服装,然后规划出一个全市多点位的摆摊地图,一个地方摆上一两天,轮换着来,实在不行也可以考虑到附近不远的城市卖。 我问他卖这些普通一些的野兽零碎风险大不大时,老爷子笑着摇了摇头,“给点钱,没人会找你麻烦,升官发财,为的还是钱,上下打点到位,你开店卖都没人管你。” 第232章 准备齐全 经过一阵子商议,我们决定把第一个点位设在正信古玩市场,现在手头还没有现成的东西,摆摊无从说起,还得先去搞一批东西来。 “刘萍秀,你那天买那么多半生不熟的香蕉,是怎么用的?”我问。 正在削苹果的刘萍秀闻言抬头看向我,“它喜欢吃啊。” 麂子喜欢吃香蕉? 它们对盐有偏爱我知道,可这爱吃香蕉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忍不住又问。 她微微一笑,“前两年我抓到过一只小麂子,想着试试看它喜不喜欢吃水果,苹果梨子不怎么有兴趣,倒是香蕉,一掏出来它就凑过来想吃得很。” “麂子胆子很小的,你知道。” “哪怕是天天喂它的人,它也怕,可我拿着香蕉给它吃,它能忍住不怕人,迫不及待的要吃。” “从那之后我就经常拿着香蕉去山上试,就是要半生不熟的才好用,熟透了容易被其他野兽给抢了,麂子也不是很喜欢。” 听了她的话我点点头,“那我下次也试试,就卡个位置藏着香蕉就行了是?” “嗯,最好是剥开一半,这样香味比较容易跑出来。”她说。 和她结束谈话以后我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想,卖野兽零碎固然可以,但是搞的精致些应该更有销量。 这是因为我在廖文辉家里时看到他电视里正在放着三国演义,那诸葛亮手里拿着的羽扇给了我灵感。 想到羽扇,我就想到了狼牙吊坠,还有龟头吊坠。 说龟头不太恰当,应该是老鳖头骨,这玩意自古以来就有辟邪的说法,先不管它或真或假,拿来稍微加工一下卖出去应该不难。 吃晚饭的时候我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随后我就想到了阮梨的麂角,“阮梨,你那麂角做好了没?” 阮梨微微一愣,“做好了啊,老爷子给我做的。” 一边说着她就往房间里跑,随后拿出来一根木头叉子似的麂角,根部的皮毛已经处理干净,只剩下一根原色的骨头,中间还穿了洞,穿着红绳子。 整个麂角长度十三厘米左右,根部骨头和上端角质部分之间生了个小杈,还有一圈米粒大小的圆点,整体上质感也比较像树枝,顶端微微弯曲,看着像把不伦不类的小匕首。 “老头子做的挺好啊,我们以后也可以这样搞。”我说。 不管是老鳖头骨还是这个麂角,处理起来并不算太难,准备一口大锅再加一个铁桶就差不多了,先用刀子刮掉最表面一层皮肉,然后用火碱略微煮一遍,清洗干净之后整个东西就清理出来了,剩下的就是略微打磨加钻孔穿绳,可能需要多耗费一些时间,不过也都在承受范围之内。 “老黑,明天你去买一些红绳子?最好是那种下面有个小中国结还带着个小玉环的那种玩意,不知道市场上有没有,先买个十条来,咱们弄出点成品看看。”我对老黑说。 老黑微微点头,“钻孔用电钻?” “我不太清楚,待会有时间我去问问老爷子是怎么弄的。”我说。 越想我越是觉得可行,这样一来大家就都有事情可做,我们三个男的晚上吃过晚饭出去打猎,找的都是些比较容易见到的小兽,就不需要跑太远,也不用弄到很晚。 白天上午可以起晚一些,下午在家里帮忙加工零碎物件。 一开始构思还比较粗糙,真仔细计算起来还需要购置一些东西,吃完了饭又往老爷子家跑,除了询问骨头打孔的东西以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问他能不能搞到气枪。 打一些禽类还是气枪比较好用,在林子里不会搞出大动静。 除了这些以外,我还在想着怎么搞出做羽扇的手柄。 老家村里倒是有个竹匠,用竹子做手柄应该可行,就是没有亲手做过,不知道会不会难以完成。 第二天我跟着老黑一起往市场跑,主要是不知道能不能看见想要的东西。 买了一把小电钻,两个小钻头以外还买了个抛光的钻头,就跟毛刷似的,旋进去就能用,我觉得这东西应该用得上。 不多久我们就回了家,大大小小买了一车东西,光是火碱就买了十斤,胶手套买了十双,原本让老黑买的十根红绳子也成了五十根,两块钱一个,五十个正好一百块。 另外我们还买了些做吊坠的绳子,回到家里方飞龙也已经把准备大干一场的场地给清理了出来,新购置的猛火灶还有煤气罐也已经就位。 晚上天刚刚黑,廖文辉跑来敲门。 我打开门见他背着个长长的布兜,顿时明白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快进来。”我把他迎进屋里,“几支?” 他伸出两根手指头,“我从朋友那里搞到的,两根,全新的家伙事还有两千发铅弹,十多斤嘞。” 听了他的话,我顿时喜不自胜,心想老头子办事果然靠谱,昨天晚上才跟他说的事情今天就搞来了。 “多少钱?我给你。”我说着就从房间里拿出来一万块现金。 他微笑着伸出三根手指头,“三千,多一分不要。” “三千?”我微微一愣,这可算得上便宜,两支气枪加两千粒铅弹。 给了他钱之后我心里暗暗感激,老爷子帮了我不少忙。 陪着他聊了一会儿天,我把他送到路口,看着他走回家才返身回去。 现在所有东西都已经齐备,明天就可以开始着手准备了。 第二天清早,我们五个人一同出发去往广元正信古玩市场,这里早晚都会有两次集会,卖的都是些古董,真假不知道,我觉得大概率是刨坟的挖出来的东西,粗略看了一眼,钱币比较多,我不太懂这个也没多少兴趣。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里人流量不少,而且有闲钱来这种地方的人,估计家里多多少少都比较阔气。 “过两天等我们有了东西,刘萍秀你就开车在这个路口这边搞个小摊。”我说。 刘萍秀微微嗯了一声,“要是遇上城管怎么办?” 第233章 开始 “城管?”我略微沉吟,“应该不会,这里每天都有摆摊的,真要有城管来找麻烦八成就是跑来搞钱的,可以试着给几百块钱看看能不能打发了,真要没办法就收拾东西走人。” 她点点头,“好,那待会你们先回去,我在这里转转,迟一点我自己回去。” “那也行,有公交的,回来吃中饭。”我说。 正信古玩市场距离文家湾也就五公里左右,并不是太远,大白天的也不怕有什么意外。 我们回到家之后,老黑和方飞龙便拿着气枪往屋后走,我们屋后是几十米宽的菜地,再往前是一小块山包,这个山包左右方向像条长虫似的,长度一千米左右,宽度最宽的地方只有两百米。 这小山上经常有竹鸡叫,正好让他们去适应一下新气枪。 我跟着跑来这里主要是来砍几根竹子,这些竹子都是别人家的私有财产,给了那户人家一百块钱,他说随便我砍。 下午我们把竹子锯成一米长的段,立在屋后风干。 现在正值天气热的时候,天竹子就能干个大半,最多一星期就可以干透,只是可惜这玩意不能烘干也不能暴晒,不然会弯曲甚至裂开,没自然阴干的结实。 很快就到了傍晚,阮梨喊我们吃饭,“早点吃完早点上路。” “你这话说的,你咋不上路?”老黑翻了个白眼。 我见他们又要吵,赶紧挥手,“行了行了,吃饭吃饭。” 夏天白天时间长,太阳下山比较晚,相应的野兽出没的时候也要晚很多,我们吃的并不急,因为今天准备去的地方不是很远,开车四十分钟的时间。 “今晚见到什么搞什么,大的小的都要。”我说。 这话要是被老猎人听到非得骂我不可,传统猎人还是比较在意抓大留小抓公留母的,因为这样有利于长期狩猎,我才懒得管这一通。 七点半出门,天边晚霞还红红的,估计八点钟左右才能黄昏,路上自行车很多,我们开得不快,沿着路边走边聊天。 龙沟,就是我们这次的目的地,老爷子推荐的地方,他说这边小货比较多。 这地方距离广元天曌山旅游风景区很近,直线距离我估计也就公里的样子,远远的看去,山很高但是林并不是很深,跟之前在汉中南天门那边的山有些类似,不少山头都是荒滩,不知道这是因为海拔高还是怎么的,总之这种地形的山上狩猎难度比较高。 不过话说回头,狩猎难度高只是相对而言,具体还是要看目标猎物的种类而言,像兔子和野鸡就比较容易,因为它们就喜欢在这种比较空旷而又有遮挡物的山坡上活动,一旦察觉到危险随时可以钻进草丛或者灌木中躲避。 野鸡差不多,它们白天喜欢在这种位置活动,到了晚上就在附近高大的树上过夜,一找一个准。 像飞机场、大平原地区或者荒滩很多的地方,这类位置突兀扎眼的几棵大树,晚上树上必然有东西,都不用刻意寻找。 “现在还有点早,我们再等半个小时。”我说。 方飞龙给我递了根烟,“我们那边穿山甲挺多,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 “应该有。”我想了想,“也难说,主要是这边本地猎人也会弄,就看运气了,穿山甲比较少见,遇见了不能让它跑掉。” “之前听老吴说你搞到过,有啥经验没?”他问。 我微微一愣,“我那次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当时还是白天的时候借用别人家的猎狗,那狗发现的味道,后来我晚上去找,我还以为是兔子什么的,结果就是一只穿山甲,后来我叔跟我说那里会有一对,第二天我拿着锄头去挖,搞到了另一只。” “那还可以啊。”他咧嘴一笑,“等年底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老吴?” 我眨了眨眼睛,点点头,“好。” 之前我对老吴有误会,还一直认为他是钻进钱眼里的人,后来听方飞龙说出其中原委才知道是我错怪了他。 只可惜他现在已经被抓进去了。 我吐了口烟,“判了几年?” “嗯?”方飞龙愣了一下,“哦,你说老吴?我也不知道,估计没这么快,我这两个月到处躲,都没打电话问过,以前认识的人也都没给我打电话。” 我点点头,没再说话。 人生在世本就如此,人走茶凉。老吴之前没进去的时候不说多风光,至少还是个衣食无忧生活富足的老头,认识的朋友三教九流形形色色,被抓了之后就没了消息,跟泥巴掉进水里似的,悄无声息。 差不多九点钟的时候,我们开始行动。 “老黑你从最左边找,方哥你走中间,山底下这附近注意脚下,容易遇见没毛的。”我说。 方飞龙哦了一声,“那我可得小心点。” “怕啥啊?”老黑怪叫一声,“发现了用脚踩住脑袋喊我,我来收拾它,抓到了都是钱。” 我呵呵一笑,“行了,别说话了,待会把东西都吓跑了。” 夏天夜里可谓牛鬼蛇神齐出,各种野兽都在游荡,小到田鼠刺猬,大到各种猛兽。不过这种山上应该遇不见大型动物,这环境就不适合它们生活。 我从最右边开始寻找,三个人各自保持五十米左右的距离,远远的都能看得见各自的头灯灯光。 这些灌木比较浓密,爬起来有点麻烦。 不是说爬山这件事本身麻烦,而是要保持不发出大动静就很难,我拿着复合弓左右查看,同时注意着附近的声音。 有些时候是动物先发现人,但是野兽也未必就会直接逃跑,不少野兽的第一反应是找地方藏起来保持不动,我觉得它们的脑子里一定是想着躲起来看看什么情况再决定是否逃跑。 所以听到动静后最好的应对方式是不要乱动,静下来仔细听动静来源,确认猎物的位置后再悄悄行动,切忌胡乱动作,因为某个不经意的动作就可能让小动物觉得危险,随即迅速逃跑。 第234章 初收获 不多久我就发现了一只兔子,正准备射的时候突然发觉它后方的树丛抖动了一下。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兔子立马噗通一声跑远了,我没在意跑走的兔子,而是盯着那从灌木底下看,因为我的头灯光晕中并没有发现那东西的眼睛。 一般来说不会存在这样的情况,所有野兽都会注意到光线变化,它们便会盯着灯光看。 野兽的眼睛跟人是一样的,看见头灯灯光只会觉得刺眼,看不清灯光后方的情况,这也就是戴着头灯狩猎的基本原理,但是现在这只东西却看不到眼睛,就很奇怪。 我略微向一旁挪了些位置,那两米多高的灌木丛顿时一阵抖动,这绝对是只大家伙。 一般的小兽可闹不出这种动静来。 为了预防它突然窜出来,我拉开复合弓瞄着那丛灌木,轻声吹了声口哨,这招还是跟五叔学来的。 嘘~ 哗啦啦—— 灌木陡然一阵剧烈抖动,随即我头灯光晕中猛的露出一对蓝白色眼睛。 我草?! 怎么有只大野猪躲这里?! 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猛然噗通噗通的跳了起来,我距离它最多只有二十米距离,这个距离很危险,而且它的个头相当吓人,眼睛离地七十厘米左右。 野猪的眼睛长在脑袋中间的位置,而且它们有个习惯是遇见奇怪的东西会低头嗅探,只有刮风的时候才会抬起头迎风轻嗅。 现在没有风,它肯定是垂着头注意着我这边,而这样就代表着它的身高应该有一米左右,即使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存在误判的可能,不过那也无法否认它个头很大的事实。 最要命的还不是距离近以及个头大,最要命的是我看不到它的身段,只能看见一双眼睛,如此一来我就无法瞄准心肺区,不能够保证一击毙命,除非老黑的步枪在。 这种单独游走的大野猪九成九是公野猪,它们一般不跟猪群呆在一起,因为野猪群是母系族群,基本上都是母野猪带着小野猪,只有繁殖期的时候公野猪才会合群。 我们对视了十多秒钟,紧张得我双臂发软,险些控制不住弓箭。它轻轻哼哼了两声,开始向一旁走动。 随着它走开灌木根部范围,身体也暴露了出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才它应该是趴在地上的,眼睛部位被树根完全挡住了,所以我才没能第一时间看见它的存在。 待它走到相对空旷的位置,即将走到另一丛灌木后方时,我再次噗嘶噗嘶的发出点声音。 它停下脚步看向我这边,这次并没有停留太久,看了两三秒就准备走。 我瞄着它腋下的位置,噗的一声射出箭矢。 视线中它整个身体猛的一震,箭头射中皮肉的闷响传来,我顾不得看清结果,立马向着身侧的小树冲了过去,三两下往树上爬,尽量爬高,能爬一米也算好的。 身后传来剧烈声响伴随着野猪的惨叫,等我爬到树上,才发现它已经翻滚到坡下去了,正在往另一侧狂奔,灌木杂草被它撞得抖动不止。 野猪,尤其是公野猪,脾气很犟,是个二愣子,认定了攻击目标后会不依不饶的持续撞击,用獠牙去撞去挑。 危险性很高,但是这要建立在它们认定了攻击目标后,而且要激起其怒火。一般而言野猪受到远程攻击的反应都是逃跑,很少会直接冲过来拼命。 首先是它们并不觉得自己受到的是致命伤,其次它们对于近距离攻击自己的东西更容易发怒,这也就是经常看到的一些新闻都是村民或者普通人拿铁锹什么的去敲它的原因。 铁锹是绝对破不了野猪的防御的,真要论起来,限制野猪行动的情况下,比如关在笼子里或者用绳索捆紧四肢,这样的情况下用冷钢矛直接捅心脏也行,要么就用钝器瞅准双耳之间的头顶,差不多就是人类后脑勺的位置。 用大锤子,或者斧头屁股,快准狠一下子就能给砸得四肢抽搐。 “你那边搞到了什么?这么大动静?”方飞龙的声音远远传来。 我看向他的方向,说了声野猪。 不多久后老黑那边也传来了动静,我没去看是什么东西,而是跟着大野猪跑的方向摸了过去。 刚才这一箭我觉得没有射偏,从它翻滚下去的坡上就能看到不少血迹抛洒在周围。 出血量有多大呢,差不多就是人装着一碗水往地上斜着泼出去那样。 一头家猪的血,能放满整整一个木头盆子,能放出五六升血,野猪的血一点不比家猪少。 我追着血迹找出两三百米远,远远的还能听见挣扎的动静,等了三四分钟动静逐渐消失之后我这才慢慢靠近,停在它五六米外用石头丢它,彻底没反应了才敢上前。 这只野猪从鼻子尖到屁股的长度差不多一米二,胸脯位置极为粗壮,躺在地上厚度估摸着能达到五十多厘米,我觉得有三百斤左右。 这种体格的野猪极为少见,也只有公野猪才能达到,一般的母野猪,国内我听说过的最大的母野猪也就两百七八十斤,公野猪最大的能达到四百斤左右。 以前在网上还看到过说俄罗斯那边的野猪能长到六七百斤,可惜没有去见过。 走到它身边,我用脚蹬了两下,发现不太蹬得动,倒是它脑袋晃动间让我注意到它嘴巴上的四根獠牙,上颌两根不太长,露在外面的只有两厘米左右,下颌獠牙略长一些,露在外面的估计有七厘米左右,要是算上牙龈内的长度,估摸着得有十厘米。 这玩意能不能卖钱? 我突发奇想,蹲下身捏着它的獠牙晃动了一下,发现十分牢固。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老黑在远处喊我。 “怎么了?”我站起身用头灯晃他,示意我在这里。 他确定我的位置后一路朝我这边跑了过来,看他兴奋得像只猴的模样,我忍不住在心里泛起了嘀咕,这是搞到什么东西了,这么激动? 第235章 准备妥当 “快过来看啊!还是活的!”老黑大声叫喊。 我放下野猪朝着老黑走去,走得近了发现他正抓着一只小兽的脖颈,那东西还在微微挣扎着,看上去跟只小猫崽差不多的样子。 “什么东西?小豹子?”我狐疑的问。 一般来说花豹幼崽可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它们在断奶之前是不会随意出窝的。 “不是啊。”老黑兴奋的走到我面前让我看,“你看。” “这不是豹子?”我愣了一下,盯着他手中的东西有些发呆。 淡黄底色,黑褐色斑纹,脖颈位置是几条黑褐色竖线,尾巴位置则是一圈圈黑褐色环纹,它的腹部跟花豹几乎一样,纯白底色上布满了黑色小点。 “这是一只……豹猫?”我有些不确定的问。 之前在图书馆看相关书的时候我粗略的看过一次,当时并没有过于在意,这还是我第一次在现实中遇见这玩意。 老黑拼命的点头,“对啊,就是豹猫。我打中了它前腿,它想跑被我给抓住了。” 确认是豹猫后我哦了一声,“那先搞东西装着,回去再问问别人怎么卖。” “这个东西可值钱!”老黑慌忙说道,“我前两天看在报纸上看到的,这个猫好几万一只!” 我有些不太相信,“真的?” 他说是真的,我还是决定等回去问问再说,报纸上的事情多少有点夸大嫌疑,我是不敢全信的。 最终方飞龙没打到东西,今晚就一头大野猪和一只还活着的豹猫。 回到家里十一点半,野猪当场就被我给收拾出来了,上下四颗獠牙全部取了出来,两长两短,还有野猪肚和猪鞭全都被我给掏了出来。 之前没考虑过拆开了零碎卖,现在既然要摆摊我也就刻意给它们留下。 第二天我跑去问廖文辉豹猫的行情,他告诉我当野兽卖不值钱,顶了天两百块一只,不过可以考虑先养着,等有喜欢养猫的人见了说不定会出高价。 “当宠物卖?”我眨了眨眼睛。 他嗯了一声,“有些猫贩子专门培育品种的,就需要这样的纯种野猫来配种,不过我没这方面的熟人,不然倒是可以给你介绍。” 听他解释了一会儿,我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让我先养着,带到摊子上撞运气。 野猪肉当天下午就卖了出去,比去年涨价两块钱,十二块一斤,称重两百六十二斤,给了我三千一百四。 这种大体型的野猪寻常并不容易遇见,要是能稳定每天一只倒也好,只可惜这是我的臆想。 第二天晚上收获比较惨淡,两只野鸡还有一只刚出生不久的麂子,身上还带着斑点。 真要说起来这只麂子还不是打到的,而是被吓住了趴在地上不敢动,直接就被抓了。 我并没有杀了它,而是想着能不能跟那只豹猫一样养着,有机会的时候当宠物卖掉。 这只麂子只不过五六斤,单纯卖肉不划算,几十块钱而已,若是当宠物卖我觉得卖出一两百应该问题不大。 整整一个星期,我和老黑还有方飞龙三个人每天都往山里跑,整体来说收获还不错。 加上第一天的东西,两只野猪、三只麂子、六只野鸡、两只小刺猬还有一只豹猫和几只兔子。 能卖肉的全部卖了肉,六只野鸡我给拔了翅膀上的羽毛和尾羽,卖出去一百出头,野猪合共四千五百块,兔子卖了六十,两只大麂子卖了九百六十五块,其他的小东西我都养着。 刺猬我本来不打算养,可那收货的人跟我说三块钱一只,我觉得还是当宠物卖十块钱得了。 这天正下着雨,刘萍秀照常跑到后屋来看我们做东西的进展,“怎么样了?天气预报说明天大晴天,我要去出摊了,你们可别掉链子。” “放心,东西就差装上去了。”我说。 一个星期的休养,那豹猫腿上的伤基本痊愈,这只猫估计只有两个多月大,养了一周也没最初那么怕人了。 “春华,竹把子弄好了。”老黑吹了吹身上的灰说。 我从他手中接过六副竹子做的扇柄,摸上去没什么毛刺了,见状我点点头开始装羽扇。 一把羽扇十二根羽毛,一只野鸡的两边翅膀主羽刚刚好,先把羽毛排列好,用记号笔在羽管位置画上剪切的线,全部剪完长短,再在羽管上钻个小洞,用细扎丝穿上。 扎丝穿过羽毛后,它们就不会散开,接着把留下的羽毛用五零二胶水粘在羽毛底部,最后两半竹把子夹在一起就行,中间打两根竹钉,最低部穿上带中国结的红绳子,缝隙地方再用五零二加固一下。 “给我试试看。”老黑一把夺过扇子,自顾自悠悠扇风,一边说着还做出一副电视剧里人物的样子,“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死样!”我一撇嘴,从他手中抢过羽扇,自己试了试手感。 整体比较轻,用着还算可以,当做个工艺品还行,实用性只能说一般。 “卖二十会不会贵了?”我问。 “不会。”刘萍秀凑过来拿起羽扇试了试,“我在那边看到有个老头也是卖扇子的,不过他是自己在扇面上画画写字,一把扇子最便宜的都要五十块。” “五十?”我嘀咕一声,心想这老头还挺黑。 早知道这时候的人一个月才八九百左右,五十块钱需要工作两三天才行,如果以这个价值换算,放在今天就是一把扇子三四百块。 “那我们卖三十不就得了?”老黑说。 我有些拿捏不准,看到一旁还未装上的公野鸡羽毛顿时有了灵感,“要不这种母鸡扇子就卖二十五,公鸡扇子就卖三十五。” 一只野鸡本身也就卖二十来块钱,这扇子要是能卖出去倒也划得来,比鸡肉本身还要值钱。 “应该可以,明天我先去卖卖看,实在卖不动再适当调整价格。”刘萍秀说。 我想了想,“要不明天我们大家一起跟过去看看,正好白天也没太多事情,就当去看看热闹了。” 第236章 开摊 紧接着我又把其他羽扇给做了出来,平均一把羽扇只需要十几分钟,不过扇把子是老黑给我弄好了的。 这个星期没有弄到麂角,野猪牙倒是有四根,四根牙齿用碱水煮上十几分钟,再拿清洁球清洗一遍,整体就清爽得多了,牙齿通体骨色,尖端有些微泛黄,看着感觉还挺像那么回事。 用小钻头在根部钻了个洞,穿上吊坠的绳子,我拿在身前仔细看,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又找不出来原因。 “你们说这样子会不会太单调了?”我问。 方飞龙接过猪牙吊坠,“后边绑绳子这里感觉有些不好看,搞点东西包一下可能会好点。” “用什么包?绳子绑两道?”我问他。 他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以前我有个狼牙吊坠,是用银子做的一个壳包住半边狼牙,看着就很舒服。” 用银? 那成本就要高许多了,而且我们又不会搞这些玩意,我想了想就摇头,“那太麻烦了,咱们又不是专业做吊坠的,简单装饰一下就差不多了。” “要不就用锡片。”老黑说,“就钓鱼的那个锡片,缠一圈上去拉倒。” 我想到家里之前钓鱼还有些锡片,就拿了一卷过来试了试,锡片软软的包上去是容易,整体看起来也确实要舒服一些,但是终究还是过于平淡,说难听点就像是小孩子搞得玩意,上不得台面。 “要不我们明天去买点那种做首饰的细银丝,在上面缠几道应该比用锡片要好。”刘萍秀说。 我问她那个要多少钱,她说不贵,两三块钱一条,就是镀了层银的铝。 一听这个价格,我当即就要她去买,“今天搞完明天省事,反正现在还早,你们去看看。” 她无奈的哦了一声,开车出去了。 趁着她出门买银丝的功夫,我又开始鼓捣起野猪肚与野猪鞭,野猪肚已经烘干了,原本三四斤的野猪肚这时候估计只有半斤左右,瘪瘪的像个水袋。 至于猪鞭真是一言难尽,刚取出来的时候还挺长,整根估计有半米左右,麻花那么粗,烘干之后也就三十厘米左右长,一双筷子的粗细。 这只野猪肚我打算卖八百,没人要就卖五百,猪鞭还没想好价格,我觉得只要有人要二三十都给他。 过了个把小时,刘萍秀带了一捆银丝回来,我拿出一根绑在野猪牙根部,看上去比锡片确实要好一些。 “这样还差不多,明天卖什么价?”老黑嘀咕着拿起野猪牙在眼前晃了晃,“卖五十?” 我想到之前廖文辉在那个人手里买的一对麂角,一百多块钱,一根差不多五十,那还是没加工过的,这野猪牙再怎么样也不会比麂角差? “管他的。”我说,“扇子开价六十,猪肚开口一千,猪鞭要一百,野猪牙就开价八十八,让他们慢慢去砍价得了。” 这时门框位置阮梨忽的笑了起来,“哪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应该明码标价,不给砍价。” 我看了她一眼,“不好标价,这些东西大的大小的小,每一个都不太一样。” “还有,那只小麂子开价三百,让他们去砍价,最低卖两百块。”我说着又指向豹猫,“这只猫,说明了会咬人,别让人用手去碰,碰了不给打针,要买自己出价。” “自己出价?”刘萍秀愣了一下,“干嘛让他们自己出价?你也不知道值多少钱?” 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把那天老爷子的话复述了一遍,“所以这东西就不太好定价,需要的人就肯花钱买,不需要的就很难要到高价。” “反正这猫一天吃不了多少东西,先养着就是了,真心想要的人会一直磨着你的。” 她点了点头,“那好,明天我试试。” 吃完晚饭后我们早早的就睡下,第二天一早,五个人把东西搬上车,直奔正信古玩市场。 早上七点钟,这里的早集已经开始了,不少人就在地上铺开摊子,拿着个小板凳坐在那里无人聊天。 我找了块空地,“就这里,刘萍秀。” 她左右看了看后点头答应,拿着红布走了过来。 市场这边摆摊的都是些五六十岁的老男人,刘萍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抱着红布走在空地上本就扎眼,尤其是她那不错的面容身段加上精悍的气质,甩开红布铺在地上的瞬间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东西还没摆上就已经有几个人围了过来。 “阮梨,你去帮忙搭把手。”我说。 阮梨哦了一声,帮着从车里搬东西,我们三个男人则站在路边,隔着十多米远远的看着刘萍秀那边的动静。 最先拿出来的是六把羽扇,看上去跟其他摊位的东西有些格格不入,因为其他人摆的都是些铜板、铜镜、石头东西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老物件,真假我看不出来,反正跟我们摆的不是一路东西。 六个羽扇就占了三分之一的红布面积,紧接着掏出来的是四个猪牙,这时已经有七八个人围了过来,也不知道他们是看东西还是往刘萍秀领口里看,今天刘萍秀穿的是件比较宽松的短袖。 野猪肚掏出来的瞬间就有人开了口,“这是什么东西?” “野猪肚。”刘萍秀咧咧嘴。 “怎么卖的?”那老头问,说着就蹲下身把野猪肚拿起来看。 刘萍秀赶紧介绍,“老野猪的野猪肚,生重五斤半,烘干之后就这么点,一千块带走。” “这么贵啊?”老头犹豫了一下放下野猪肚,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紧接着野猪鞭和豹猫以及小麂子也都掏了出来,包括几只刺猬在内全都用笼子关着。 豹猫有两个人比较感兴趣,一听到自己开价都显得有些不理解,麂子没几分钟就被人三百块买走了,都不带砍价的。 我看的龇牙咧嘴,“这生意做得,看样子今天能卖个七七八八。” 刚说完,老黑忽然用手顶了我一下,“春华,你看那边。” 第237章 廖文辉找 “哪里?”我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他忽然往车里钻,“快上车说话。” 我皱着眉头看他,不知道他搞什么名堂。 进到车里,方飞龙带上车门,“搞什么鬼?” 老黑指着第三个摊位的方向,“春华,那个穿蓝色短袖的男的,你看。” “哪里?”我盯着那个方向看了一会儿才注意到确实有个蓝色短袖的男人,“怎么了?不认识啊。” “你不认识?”老黑一边说着就往我这边爬,“江西,刘萍秀说那里叫什么来着?青什么山?” “青牛山?”方飞龙说着就拉上车窗玻璃,“怎么,你们有过节?” “你认错了?”我皱着眉头盯着那个人看,老黑说这是青牛山当时遇见的那伙挖坟的人,我总觉得不像。 可能跟当时是夜里看不清长相也有关系,但是这种事情也太扯了,方飞龙和刘萍秀能找到汉中是因为我的原因,他们又是怎么过来的? 天底下哪来那么多巧合的事。 “我怎么会看错!”老黑当即就有些急眼,“那天我是白天过去的,还跟他们打了一架,我不会认错的。” 听到打了一架我就撇嘴,心想你那是被揍了一顿? “方哥,他们不认识你,你过去看看?”我对方飞龙说。 方飞龙微微一愣,随即打开车门后就往那边走。 老黑说那个穿蓝短袖的就是当时放风那人,也就是被我给勒晕过去的那个刘军,他跟身旁两个人边走边看,盯着地上的古董正聊着天。 方飞龙假装成买东西的人,走到他们旁边看,过了一会儿他就走了回来。 “怎么样?”我问。 方飞龙摇了摇头,“搞不清楚,不过他们应该不是本地人,说的是方言。” “没道理啊。”我自言自语,“怎么搞的好像我们走到哪里都能遇见结怨的人一样?” “看他们的样子好像就是在这边看古董的。”方飞龙给我递了根烟,“应该不是特意找你们来的,八成就是巧合,估计他们也都记不清你们的长相了。” 记不清我倒是有可能,至于老黑就有点悬,毕竟老黑跟他们的冲突发生在白天,他们肯定记得老黑的样子,毕竟老黑的辨识度太高了。 想到这里我歪过头盯着老黑看,黝黑的皮肤,五官还算端正,额头上一个小小的月亮状疤痕,过目难忘啊。 “你看我做什么?变态啊?”老黑往后躲了躲,一脸戒备的看着我。 我翻了个白眼,“想哪去了?” 他眨了眨眼睛,“那你盯着我看干嘛?看得我肉麻。” “去死!”我露出副嫌弃表情,“以为我像你一样?” 斗了一阵嘴,方飞龙提醒我们那人走了。 我向他们之前所在的位置看去,果然已经正在慢慢走远,不知道是要离开这里了还是换个摊位再看。 见他们确实走远了,我这才从车里走了出来,车里太闷热了。刘萍秀那边围了不少人,羽扇卖出去一把,猪鞭已经不见了,野猪牙卖掉了两个大的。 “可以啊。”我看着刘萍秀的摊位轻声嘀咕,“这么一下子功夫估计都卖了好几百块了。” 两个大猪牙估计差不多两百,麂子三百,羽扇二三十,正在看的人多数都是在看野猪肚。 “我们这里人多,会不会被其他眼红的人举报啊?”方飞龙小声说。 一听到举报两个字我心里就犯嘀咕,不过想来应该问题不大,毕竟这里卖的都是些小玩意,而且是刘萍秀和阮梨两个女人在摆摊,应该不至于为难两个年轻女人。 到了十点多钟,人慢慢的就少了,可能这个早集就是这样的时间,不少摆摊的人相继开始收摊,刘萍秀那边刺猬还剩下一只,羽扇只剩下两个母鸡的了,猪肚已经不见,野猪牙也没了。 见人越来越少,我便招呼老黑和方飞龙帮着收摊,“卖了多少?” 刘萍秀左右看看,悄悄的向我比出两个手指头。 “两千?!”我险些惊掉了下巴,“怎么卖那么多?” “车上再说。”刘萍秀忍不住嘿嘿笑,这是真的喜不自胜。 不多久我们就收完了东西,坐上车开始返回。 “快说说,怎么卖了两千?全部加起来也卖不到两千啊?”我不理解的问。 刘萍秀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这帮老头的钱太好赚了。” “你是不知道,那扇子我开口就是一百,一开始没人买。我就降到了六十,忽悠他们说这是用三只野鸡才能做一把扇子出来,值钱的很,然后他们就买了。” “还有那野猪肚,看的人很多,我压根就不松口,咬死了一千,后来也卖掉了。猪鞭一百八卖掉的。” 听她这样一说我就理解了,光是野猪肚就卖了一千,加上麂子、猪牙、羽扇、猪鞭能上两千就不奇怪了。 “果然,你就是适合做生意了。”我向她比了个大拇指。 做生意这事情,还得会变通的人才行,一般人太老实,估计就咬死我说的最低价了,真要按我昨晚说的最低价来卖,这些东西能上一千五都谢天谢地。 回到家里,刘萍秀就吵着让我们晚上赶紧再去搞,多弄点东西回来。 一个星期时间,连肉带着这些零碎东西也卖掉了差不多一万块。这还是刚开始摸索阶段,而且最近还没弄到什么特别值钱的玩意。 我倒是觉得这个法子行得通,至少在搞不到大货的时候也可以有收入,哪怕按照现在的收益来算,一个月下来五个人平均都能赚八九千块钱。 回到家里,廖文辉突然又给我打了电话。 我走到他家,他正在跑麦片吃,“找我啥事?” “不急,坐。”他一招手,让我坐下。 我已经习惯了他这个习惯,干脆不问他,反倒是问起我心里刚想到的问题,“老爷子,广元这边挖坟的有很多吗?最近遇见好多外地的挖坟人过来?” 他略微有些疑惑,“你还看得出来哪个是本地的哪个是外地的?你怎么知道人家是挖坟的?” 第238章 大熊猫数量考察 我把之前在江西抚州青牛山发生的事情粗略跟老爷子说了一遍,他这才认真严肃起来。 “之前我跟你说过一次,最近的话我也不是很清楚,前些天我出门去朋友家,好像有听说过张眼镜找到了个大墓,其他的不太清楚,好像已经被警察盯上了。”廖文辉说。 听他说了半天,我才算彻底搞明白事情的脉络。 上次刘萍秀就说我们去卖金丝猴的时候她就见到过那两个人,距离这次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个把月。 应该就是那时候张眼镜传出的消息,惹得很多挖坟人闻讯而至。这个张眼镜也有意思,他好像是后来挖了别人屋后的祖坟才被抓到的,一伙人十多个。 现在看来当时闻讯赶来的挖坟人已经散去大半,还剩下些不死心的依旧在广元市逗留,这也就能解释的通在古玩市场撞见刘军两人了。 古玩市场本就是地老鼠挖出东西来出手的集散地之一,多数小物件都是从这些地摊上流传出去的,问到了就说是祖传的或者收购来的,反正没人会承认是从土里挖出来的。 廖文辉呼噜呼噜的喝着麦片,不多久就喝了个七七八八,我也佩服这老头,不怕烫似的,那麦片还冒着热气,他咋咋两下就是一大截下去了。 “还没说你找我来啥事呢?”我说。 他哦了一声,“跟上次差不多。” 跟上次差不多? 闻言我不禁皱起眉头,上次就是跟着王卫那帮人去抓金丝猴,这次又是抓什么? “到底啥事?”我小声问。 他见我这样嘿嘿一笑,“放心,这次我也一起去,不是抓东西,是做考察。” “做考察?”我愣了一下,“我做什么考察?我又不是你们那个协会的人。” 他顿时沉下脸,“你咋这么不识好歹呢?” 我无奈的看着他,见他吃完东西便递了根烟过去,“你都不说到底什么事,哪些人?” “这次,广元市林业局牵头的,也就是广元市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的正会长牵头,林业局两个人,会里加上我十个人左右,一共估计有二三十个,去调查大熊猫数量。”他说。 我眨了眨眼睛,“大熊猫数量怎么查?抓起来挨个点?” “你说的这叫哄赶法,几十年前的老办法了,现在不用这法子。”廖文辉撇撇嘴,露出一副嫌弃模样,“所以说叫你年轻人多学学。” 我跟他问了半天,算是搞明白了怎么清点数量。 最初清点大熊猫数量的办法就是哄赶法,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的时候用的笨办法。 先通过走访、询问村民确定大熊猫出没的大体范围,假设这一百平方公里内都有大熊猫的踪迹,那就先假定这里都有,然后选定十平方公里左右的区域,投入上百个人,从四方哄赶,把大熊猫从栖息地哄赶出来,再点数量,假设赶出来两只,那就用这个二乘以十倍的面积,这一片区域就算做二十只。 这是最初的哄赶法,后来还有距离区分法和咬节区分法,距离区分法就是去看粪便以及各种活动痕迹,主要还是看粪便。 要找新鲜的粪便,因为大熊猫每天的正常活动范围不会超过一千米,如此一来在相距一千五百米的位置发现的两坨新鲜粪便就可以认为是两只不同的大熊猫留下的。 距离区分法也并非整片山林都去找,而是在大熊猫出没的区域内采用‘v’字型路线,通过调查面积的结果乘以总体面积,本质上与哄赶法一致,只是这个办法所需要的人力物力要小的多,同时不会对大熊猫造成惊扰。 咬节区分法主要是起到辅助作用,例如相距一公里的两坨粪便,没办法肯定这到底是一只大熊猫还是两只大熊猫时,就需要把它的粪便扒开,寻找其中没有消化掉的竹节。 大熊猫并不是吃进去的竹子全都消化干净,有些它们消化不掉的就会整个拉出来,这些竹节上残留有熊猫咀嚼竹子时留下的咬痕,通过咬痕的牙齿间距、咬的深度等等因素就可以判断这是否为同一只大熊猫。 不过有的季节熊猫是只吃竹叶的,所以咬节区分法也并不是任何时候都有效,所以最新的有出了一种核酸检测法,就是提取新鲜粪便样本去化验。 不管什么办法,都是选定一个范围做采样,估算出数量后再乘以整体单位,换句话说,直到今天的所有大熊猫数量都是估算数量,压根不知道具体数量。 “这么多人过去,估计会有不少年轻人跟着去领导面前混脸熟?”我问老爷子。 他略微迟疑后点了点头,“你心里都清楚。干嘛还要问呢?” 我嘿嘿一笑,“有啥好处吗?” “出息!”他对我怒目而视,“你就是那烂泥坑里的蛤蟆!” 听了这话我也不生气,反正不是第一次说我了,可我就是这个性格,我自己都改不了,只能往椅子上一瘫,看着他笑。 他胡子抖了抖,“一天五十块钱补贴。” 其实我是想去的,倒不是去为了溜须拍马混脸熟,只是想看看大熊猫,了解一下它们的习性,鬼知道哪天会弄它们。 当然这个话我是不会明说的,放在心里就好。 一天五十块钱的补贴,相对于寻常工作来说已经不算低,我是看不上这点钱,不过我还是答应了。 “下个星期一,到时候我开车带你去,早上别睡太晚。”老爷子说。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需要带什么东西吗?比如吃的喝的?” “这个不用。”他摇了摇头,“这些东西林业局统一调配,帐篷都安排好的,你可以理解为办公出差。” 我哦了一声,“那好,还有三四天,到时候我再来找你。” 说完我就起身告辞。 近期反正没有什么大的计划安排,家里这边的事情老黑和方飞龙两个人应该搞得定,毕竟不是什么特别有难度的事情,这一趟我估计最多就是两三天能搞定。 第239章 发现 老黑听说我下个星期要出去几天当即就拍着胸脯说:“放心,有事你就去,家里这边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我点点头,招呼他喝酒。 老黑这人,正常起来都挺好,就是有时候比较容易犟,发脾气起来一根筋,还听不进劝。 吃完饭后我特意把方飞龙喊进了院子里,“下个星期我出去,家里的事就拜托方哥你和老黑了。” 方飞龙笑着点点头,“你放心的去,现在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我和老黑两个人能应付过来。” “你我放心。”我嗯了一声,掏出烟来给了他一根,“就是老黑,他有时候容易犟,要是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你得管着他点。” 方飞龙略微沉默后说了声好。 后来的两天,我们相继打到了两只野鸡和麂子,搞到一对麂角还挺大。 第三天就是星期天了,为了应付明天的事情,当天晚上我就没有再出去,好好休息一晚上。 隔天清早,吃过早饭之后我就找到廖文辉,跟着他前往青川县林业局,这次考察的地点在青川县境内,市局里面来了一个,县林业局出来两个,剩下的都是协会里的资深会员以及他们带着的人。 我们一共二十四五个,包了一辆中巴车,八点半动身直奔三锅镇,目的地在距离镇上不是特别远的鸿雁山以及五台山。 不是旅游的那个五台山,而是三锅镇境内的一个山,根据林业局里的消息是说这周围有大熊猫出没的踪迹,就把考察点从这里开始,一路从鸿雁山的位置到小火烧岭再折返到青川县最西边的贺家山。 看到路线地图时我心里有点想笑,前半段我没走过,后半段我还真有点熟悉,因为要经过唐家河自然保护区的范围,再往西去一点就是那个关坝沟,当时我就是在那里遇见的大熊猫,不过关坝沟是属于绵阳市平武县的范围了。 早晨出门的时候天色还比较清朗,九点十多分的时候天又阴了下来,行动已经开始自然没有临时暂停的道理,我跟在队伍最后头向山上爬。 老爷子跟着几个资深会员走在队伍前段,他要我跟他走一起,我说想图清静,没跟过去。 “前面就是鸿雁山了,从进山开始就要分散开来寻找大熊猫的踪迹,尤其是粪便,三人一组,遇到情况及时联络。”县林业局的人给我们分对讲机。 我没有份,不过我也不在意这个,谁拿家伙谁管事,管事的人多做点事,很正常。 我这一队另外两个人都是年轻人,一个三十岁左右,叫彭新标,人长的方方正正的,真的就是方方正正的,另一个年纪比我略大两岁,叫董子龙,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的,估计是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 彭新标拿的对讲机,他还有一张复印的路线地图,开始给我和董子龙讲相关事宜。 “现在夏天,我们不要分的太散,每个人相距最好不要超过十米,有突发情况都能照应得上。”他说。 我点点头不说话,董子龙则呵呵傻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随后彭新标说东西有点多,让我和董子龙帮忙分担一些,我看了看他依旧没说话,他身上的东西确实不少,只要不是刻意摆架子都可以理解。 我们所有人分成了五个队伍,每个队伍间距二十米左右,差不多就是拉成一个宽度一百米的网,需要把青川县西北角的山地拉出一个v字型的区域来。 说实话大熊猫的踪迹很少见,至少我在广元市这么多趟行动中是没有发现过一次,也可能是我没有刻意留意有关,爬山爬了半个小时对讲机中就传来了休息的指示。 这半个小时我们还没爬到山顶,直线距离估计就走了一百米左右,彭新标离我有点远,搞不清他的情况,董子龙倒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妈,好累。”他远远的向我说。 我呵呵笑了两声,也找了个地方坐下。我倒是不觉得累,但他们都在休息,我自然没有傻站着的道理。 休息了十分钟,继续行动。 差不多是十点二十开始的行动,第一个踪迹是下午一点多发现的,当时董子龙怪叫一声,搞的我还以为他被蛇咬了。 “你怎么了?”我问。 他向着我这边挥了挥手,“凌……你过来看,这是大熊猫的屎?” 我微微一愣,随即就走了过去,刚到位置彭新标也赶了过来,“哪里呢?我看看。” 董子龙指着前方落叶上的一些粪便说,“这不是吗?” 一共三坨,怎么说呢,就像鹅蛋大小的粪便,并不是很臭,可以看得见很多竹制纤维,整体黄绿色,最大的一团长度十厘米左右,直径六厘米多点,看起来确实是大熊猫的粪便。 “别急,我来做个汇报。”彭新标当即说,“那个凌春华,你拿袋子把最大的这块装起来,然后贴个标签。” 我点点头,从给的包里拿出手套和袋子把屎装上,并且在袋子外贴上标签,写了个一号。 “队长队长,三号队发现一处粪便,我是彭新标,我发现了一处粪便,确认是大熊猫。”彭新标的声音响起,我咧咧嘴看向董子龙,他眼神略微有些无奈,并没有说话。 不多久就有两个人赶了过来,林业局的,从我手里拿走了粪便样本。 随后大家继续前进,董子龙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我不远处,“那家伙真不要脸。” 我瞥了一眼彭新标的位置向他摇了摇头,“别被他听见了。” “明明是我发现的,他倒好,一开口就是他发现的。”董子龙压低了声音嘀咕,“这种人我最痛恨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毕竟这是常有的事,要么自己卧薪尝胆翻身农奴,要么就闭紧嘴巴少说多做。最怕的就是翻不了身又管不住嘴,到头来吃苦还吃瘪。 不过显然董子龙这个刚出社会的毛头小子还不懂这个道理,没多久他的异常就被发现了。 “董子龙,你走哪去了?注意位置。” 第240章 暗怨 董子龙哦了一声,缓缓移开了几米距离,依旧是靠近着我这边继续向前搜索。 说实话这一片大熊猫的踪迹并不多,从上午一直到现在也只有董子龙发现的那一坨粪便而已。 不久我们就又一次休息,休息的位置处于一片箭竹林中,这是大熊猫最爱吃的种类,一般来说这样的位置应当是能够发现熊猫踪迹的。 “唉,那家伙把东西都丢给我们了,他人呢?”董子龙凑到我身边问。 我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彭新标的身影,“不知道啊,说不定是去上厕所去了。” “那他不会把东西放在一个地方吗?都丢给我们干什么?”董子龙对彭新标似乎颇有怨言,“我真的是越来越受不了他了,不就是个临时队长吗?这也能摆架子?” 我笑了笑没说话。 过了一两分钟,他可能说的有些无聊,就问我是做什么工作的,在哪里上班。我想了想告诉他我是彭家湾的农民,没有工作。 听到我是个农民,董子龙略微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那也挺好的。” 挺好个什么?我翻了个白眼,心中倒是觉得这人挺有意思。 “晚上好像还要露营,也是我们三个一组,到时候怎么办?”他忽然问。 我看着他愣了一下,“什么怎么办?” “哎呀。”董子龙有些不耐烦的皱起脸,“他这种人晚上肯定要找事儿,我是说我们晚上团结一点,到时候有什么情况别让他太嚣张。” 我心里猜到了他的意思,嗯了一声没说更多。 本来还觉得这董子龙就是愣头青,人还是比较实在纯真的。现在看来真正纯真的人是我,这家伙心思深得很,说什么晚上团结一点,这不就是想拿我当枪使?怂恿我出头? 我才没这么傻。 本来就是抱着过来了解一下大熊猫习性的想法,最多三天左右的时间就能结束,这整个队伍里二三十人绝大多数将来都不会有交集,我才懒得得罪人。 过了一会儿彭新标冒了出来,“你们两个坐在这里干什么?分散开注意距离啊。” 我撇了撇嘴挪向一边,董子龙则低着头看我,还朝着彭新标努了努嘴,我估计是要我怼他的意思,我当做没看见,一个人走向了一边。 彭新标这样的人我见多了,拿着鸡毛当令箭,当个鸡毛蒜皮的小领导就一副官架子,我不愿意给人打工的原因就有这一分意思在其中,不过眼下倒无所谓,左右就是几天时间。 可能是我的无动于衷让董子龙有些生气,他一个人嘀嘀咕咕说了一通话,我没听清楚。 不多久听见左侧有人喊了一声,我静静听了一会儿,好像是又发现了踪迹。 “都把眼睛放亮一点。”彭新标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我没搭理他,自顾自的看周围的野兽痕迹,能找到大熊猫踪迹最好,找不到我就找其他的,以后方便的时候就可以过来动手。 假借科考的名义堂而皇之的寻找动物线索,我觉得我不是唯一一个。 “凌春华,你看这是不是?”董子龙突然喊了我一声。 我疑惑的扭过头,心想怎么每次都是这小子发现的? 我朝他的方向走,还没走到跟前他忽然就惊叫了一声。 “你怎么了?”我问。 “蛇!”一边说着他就往我这边躲,“我被咬了。” 听了这话我立马打起精神走到他边上看,他的右手中指第二个关节上有两个小血珠,是毒蛇咬的。 “什么蛇咬的?”我皱着眉头问,同时向他刚才的位置看,没注意到有蛇的存在。 这时候彭新标走了过来,“刚才发现了什么?” “竹叶青。”董子龙对我说。 “那你还是跟组长说一下。估计要去医院看。”我说。 “我问你刚才发现了什么?你不是说找到东西了吗?”彭新标提高了两分音量,逼视着董子龙。 我忍不住皱起眉头替他解释,“他被蛇咬了,东西就在那边。” “竹叶青又咬不死人,搞个绳子捆一下不就好了?”彭新标说着就往附近寻找,完全没有在意董子龙的意思。 我侧过头看向董子龙,见他脸色难看便伸手拍了拍他胳膊,“别听他的,直接去找组长。” 竹叶青的毒性很强,甚至比五步蛇毒性更强,不过这玩意排毒量很低,所以致死率不高,民间确实有竹叶青咬不死人的说法。 但是这个说法本身并不准确,因为毒蛇咬了人能不能把人给咬死所涉及的因素有很多,首先就是毒性以及排毒量,其次还有被咬的部位和这个人的体重甚至处理方式等等都有关系。 虽然一般情况下竹叶青确实难以置人于死地,不过它们的毒液会让伤口血流不止并且伴有持续性灼痛感,董子龙手指被咬,估计半个小时内整个右手掌都会肿起来。 “你说什么?”突然彭新标盯着我看,“不听我的听你的?竹叶青咬了自己会好,那么激动做什么?” “你怕是忘了临行前在林业局的话了?”我冷着脸看向他,“队员被毒蛇咬了,按规程就是要通报组长退出行动接受治疗,你耳朵不好使吗?”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自己去找组长。”董子龙拉了我一把。 我顿时火冒三丈,负心每多读书人,这话说的一点不错,老子替你说话,你倒好,搞的还劝我别说了?意思是我在没事找事了? 我当即就冷哼一声走向一旁,懒得看他们两个。 彭新标喊了董子龙一声,董子龙没有发出声音,估计是没搭理他。 “你是队长我是队长?”突然彭新标跑到我身后来。 我转过身看着他没说话,这王八蛋估计是看我年纪不大,故意跑来找我摆架子。 “你要再这样子,回去之后别怪我在领导面前说你的问题。”他冷着脸说。 我翻了个白眼转过身走向一旁,自顾自的继续向前搜寻动物踪迹。 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有,这彭新标怕不是脑子有问题。 第241章 夜雨滂沱 整个行程的长度在二十公里左右,就是在青川县西北角的山林内拉出一百米宽度的搜索带,全部搜索面积在两公里左右。 第一天从上午一直搜索到下午五点,走了九公里多,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可以结束,考察结束以后他们收回标本再根据已发现的大熊猫数量做个统计推算就完事。 晚上五点半,营地搭建完成,十多个帐篷在取水岩上方散落。取水岩名副其实,下方是一条干涸的河谷,现在还没有出梅,鬼知道夜里会不会下暴风雨引发山洪,所以没有选择更为平坦的河谷内。 我和彭新标被喊到了组长的帐篷边挨批评,大意就是说我们没有按照行动前的规程办事,主要都是说彭新标,我在一旁低着脑袋偷乐,这家伙想在领导面前表现,自己能力又不太行。 “还有你!凌春华,开始行动之后一定要服从管理和指挥,我们行动在外就要像打仗一样,这次确实是彭新标犯了错,但你也不能为所欲为。” “要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那还搞什么考察?还组织什么行动?” 组长是个四十多岁的眼镜男,我不清楚他是县里的副局长还是什么,官腔倒是打的好,他说我我就听着,反正不会掉块肉。 “现在董子龙已经出去了,你们两个明天再继续坚持一下,今晚好好的商量明天怎么搜索得更仔细。听到没有?”眼镜男说。 我像只鹌鹑一样点头,“好的。” 装认错谁不会,我绝对态度诚恳。彭新标在一旁还想说话,被打发走了。 回到帐篷边,他立马就给我发了支烟,“没事?” 我接过烟摇了摇头,咧嘴轻笑,“能有啥事?” “没事就好,明天搞完应该就结束了,明天好好干,别再像今天这样了。”他说。 我垂着头抽了口烟没说话,刚挨了训还想着这一套,真是不可理喻。 他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天上突然传来两个响雷,原本还艳阳高照的天空不过半个小时时间就开始心沉下来。 “各小队注意,晚上可能会下暴雨,注意做好衍生灾害防范。”对讲机里传来声音。 我感到有些纳闷,昨晚看天气预报不是还说这几天都是晴天的吗? 这一转眼就要下暴雨,着实让人猝不及防。 晚上吃的东西全是林业局统一调配来的简餐,一块面包一瓶矿泉水还有两个卤蛋。并没有想象中的大鱼大肉。 当年的物质条件相较近些年要差很多,后来我听说野外科考吃的都是自热米饭自热火锅啥的,那时候听都没听过这玩意。 正吃着东西就开始刮大风,刮得树林里的树东倒西歪哗啦作响,吃完东西雨点就落了下来,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会痛,我们就赶紧往帐篷里躲,脸都没法洗。 躲在帐篷里也是提心吊胆,除了大雨落在帐篷上会哗哗哗响之外,一阵大风吹来整个帐篷都在晃动。 偏偏我和彭新标挤在一起,我懒得搭理他,他也没说话,两个人像傻子似的坐在帐篷里发呆。 “你出去检查一下地钉打牢没有。”彭新标忽然说。 我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去?好歹跟我一起去啊,现在你两张嘴皮子一碰就要我去,真当你是我队长了? 见我坐着不动,他两个眼珠子动来动去,看了我好一会儿无奈的冒着雨往外跑。 地钉就是扎帐篷时打在地上的钢筋,防止帐篷因为自然因素倾倒或者被风吹坏。 一般来说小风小雨是完全不用担心的,但眼下这种大雨还真说不定会不会出意外,主要的麻烦还是这取水岩上方泥土深度并不深,就是表面一层浮土,下面全是岩石。 彭新标跑进帐篷里的时候身上被雨淋的湿透了,我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干脆转过身不看他。 夏季暴雨往往来得快去的也快,但这次有点不同,下了两个小时天都已经黑透了还没有一点减缓的意思。 白天爬了一天上,人有些累,尽管外面风雨交加,不多久我们还是有些困倦袭来,各自蜷缩在帐篷里睡觉,只希望明天起来能是一片晴空万里。 迷迷糊糊的,我听见呼呼的大风声音,还有树木被吹断的啪嚓声,给我瞬间惊醒。 帐篷摇摇晃晃,外面似乎有人在叫嚷,我钻到外面看,几个头灯亮着,完全看不清怎么回事。 “快起来!把帐篷加固一下。”这是眼镜男的声音。 我转回帐篷掏出头灯戴上,再次钻出帐篷一看,才察觉帐篷少了两三顶,这时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被风刮的呜呜乱响像鬼叫似的,我觉得有点不稳当,刚退出没几步那树就陡然折断向我们这边砸了下来。 雨夜里完全看不清周围什么情况,树断之后风势却没有减缓的意思,依旧在拼命的刮,这时侧方帐篷里钻出两个人,他们刚跑出来帐篷就歪歪斜斜的被风吹跑了,一个人想去拉住,险些连人都给吹跑。 妈的。这什么鬼天气! 到处都是乱照的头灯,搞得我都看不清廖文辉在哪里,他一个老头子我怕他给风吹到山下面去。 “老爷子!”我喊了一声。 觉得这个称呼不太妥当,我赶紧换了个喊法,“廖文辉!” 风声太大,我的声音并不清晰,我也没听见回音,这时我注意到彭新标也窜了出来,我们的帐篷一样没落得好,也开始翻滚。 眼看着他要去拉,我连忙跑上去拽住了他,“拉不住的,放了!” “你他妈的,我东西还在里面!”他喊道。 我微微一怔随即放手,想死就去。 取水岩高度十多米,下面就是河谷,不出意外的话干涸的河谷现在已经爆发山洪了。 原本是为了规避山洪才特意在山上扎的帐篷,结果山上风大,左右为难。 老爷子没音信,我得去找。 尽管这家伙有点老一辈的那种坏习惯,不过他对我没话说,这时候我不能不管不顾。 第242章 就是想揍他 我顶着头灯往记忆中廖文辉所在帐篷的位置找去,那里人很多,八成都是有关系的人在护着。 “廖文辉!”我大声叫喊。 这时有个人看向了我这边,“刚才我看见老爷子往左边下去了。” 下去了? 这么大的风雨,乱跑做什么? 我满脑子疑问,走到那人身边,“他什么时候下去的?” “刚下去两分钟。”他指着左侧的一道缓坡说道。 我朝那边看了看,小心翼翼的往岩石边沿凑了一点,这大风大雨的实在吓人。下方却没有见到灯光,老爷子难不成还摸黑下去? “老爷子!”我大声向下喊,没听见回音。 没办法了,只能下去看看。 沿着左侧缓坡,我小心翼翼的往下走,这里树木相对茂密得多,狂风吹不进来,只有头顶树冠上在哗啦啦的乱响。 向左侧走出四五十米,已经远离帐篷群,到这里地势才相对平坦一些,有条斜着向右边去的斜坡,就是再绕回取水岩下方的路。 走到这里我才注意到前方有一道微弱灯光在左右乱照。 “老爷子?”我喊道。 他把灯光投向我,没说话。待我走到他身边才确认这就是廖文辉。他披了一件薄雨衣,正在找东西。 “你一个人跑这里来找什么?”我问。 我的头灯比他的要亮不少,四下里除了灌木落叶和一些腐朽的枯树枝以外什么都没有。 “刚才刮大风,我有一样东西被风吹下来了,我一个人找就行,你回去。”廖文辉说。 闻言我愣在原地,想了想还是跟在他后边,“我还是陪着你,这大风大雨的,你一个人不安全。” 他叹了口气没说话,继续寻找。 正找着,突然我感觉到后背一阵巨痛,仿佛被人用锤子砸了一下似的,我赶忙回过头查看,只看到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块滚落在地。 “他妈的!哪个畜牲!” 我冲着石壁上方怒吼,过了两秒钟有两道灯光照了下来,“什么事啊?” “怎么了?”廖文辉不解的问。 我弯腰捡起石头,后背胀痛不已,“有人拿石头砸我们。” “你得罪人了?”他问。 我摇了摇头,把石头交到左手,“算不上得罪,我猜到是谁了,上去再算账。” 说完我揉了揉后背,“你到底再找什么?我帮着你一起找快点。” 他似乎有些犹豫。 “快点说,大晚上的别磨叽啊。”我连忙催促。 “我那件灰色的外套。”他小声的说。 外套? 这老头真是不省事,你缺这一件外套的钱吗?衣服没了再买一件就是了,大晚上在这里乱找,待会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当然这些话我没说出口,心里有些怨言。让他给我让条道出来,我走在他前面帮他找。 他的灰色外套我见过,薄薄的穿在身上咕呲咕呲响,身前还有一道白色条纹。 他的衣服被风吹下来,不晓得会飘到哪里去。 我找了一阵无果,只得回过头对他说:“那件外套很贵吗?不然的话等天亮再找?” 他站在原地,拿着灯往远些的地方照了照,“我自己找,今晚找不到我今晚睡不着。” 听他这样说,我无奈叹了口气,只得扩大搜索范围。 好在不多久我们就在河谷边的一根烂树桩上发现了他的外套,原本灰色的外套被雨淋湿以后整个变成灰黑色,要不是胸前那一道白色条纹,还真没办法发现。 “谢谢你了。”老爷子咧着嘴从衣服内衬口袋里掏出一个皮夹。 我盯着他掏出的皮夹有些无语,“这是装了多少钱?至于晚上睡不着?” 他没有说话,打开皮夹扫了一眼,我觉得他不是看钱,因为他没有去翻钱,最后合上的瞬间我似乎瞥见了一张照片。 “回去。”他笑着说。 我点点头,“我去找那王八蛋算账!” 回到岩石上方,我并没有急于吱声,而是闷声找人。 很快我就找到了彭新标,他正在跟人说话,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件雨衣。 “你砸的?”我把石头拿到他面前问。 他当即暴怒,“你放屁,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砸你石头?”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双眼直视着他,“从哪捡的?” “什么从哪捡的?我怎么知道从哪捡的?你有毛病啊?”他梗着脖子冷声说道。 王八蛋还嘴硬? “把手伸出来!”我突然大喝一声。 他看着我连连眨眼,“干嘛?比嗓门大是?” “怎么回事?”这时身后传来了眼镜男徐什么的声音,暂且称之为徐组长。 彭新标闻声赶紧躲向一旁,“他拿了个石头过来,硬说我用石头砸了他。” 徐组长看向我,脸色难看,“晚上刚说了你们的问题,你怎么又这样了?” “我怎么了?”我扯起嘴角,双眼冒火,“你怎么不问问他到底砸没砸石头?怎么没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干嘛不想着把事情搞清楚?一过来就问我怎么又这样了,你除了问这个问题你还会问什么?” 他一时间有些语塞,直愣愣的看着我不说话。 “没话说?没话说我来告诉你!” “之前董子龙被蛇咬,他为了在你面前博眼球不顾董子龙的安危公然违反规程。一路上做了点屁大的官架子端得跟你一样大,后来我去石壁下面找东西,他用这个石头砸我。” 我把石头拿到他面前往他脸上凑,“看清楚点,看得见吗?这么大的石头,这是砸在我后背上,要是砸在我脑袋上是不是得说我意外摔下山崖死掉了?” “你说什么胡话呢!”徐组长冷着脸训斥我,“有你这么跟组长说话的吗?” “我态度有问题是?”我干笑两声,抡起石头就朝彭新标脑袋上磕了过去。 彭新标万万没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动手,周围的人同样没想到我会这么嚣张公然违反条例。 石头磕在彭新标脸上发出一声闷响,痛的他呜咽一声蹲在地上。 我把石头丢向一边拍了拍手,“现在明白了。我就是想揍他。” 第243章 脱身 “你!!”徐组长当即对我怒目圆瞪,嘴皮子一阵哆嗦。 我拍了拍手,目光紧紧的盯着彭新标,防止他突然暴起,“你别激动,我现在就走。” 本来我是不愿意出风头的,从白天开始行动以来奉行的原则都是能低调就低调,尽量不要起冲突,也不去跟人家争功。 让我无法忍受的是彭新标这王八蛋,白天发生的事都只是铺垫,刚才砸我这一石头才是引燃火药桶的导火索。 偷摸着使阴招,还是往死里整的阴招,我再忍下去自己都觉得可笑。 来参加这次考察本身就是抱着过来了解一下大熊猫习性的意思,现在看来已经无所谓了。 “他妈的!你打我?”彭新标叫嚷着就要从地上起身。 我见状连忙一脚朝他肩膀蹬去,踹得他一骨碌摔倒在地。 这时有人从后方抱住了我,“不要打架!” “谁带你来的?你这种人能参加这次组织行动?谁带你来的!”徐组长走到我身侧,声色俱厉的质问。 我来不及回应他的质问,因为彭新标又从地上爬了起来,冲着我脸色狰狞。 “放开我!”我双臂用力,试图挣脱开身后抱住我的人,这家伙绝对没安好心。 死命挣扎,身后的力道却不见松散,这家伙好大的力气! 这时彭新标小跑着朝我冲了过来,作势就要踹我。我只得抬起腿应付,险之又险的挡开了他这一脚。 “不要打架!你们不要再打了。”身后的人大声叫嚷,气的我恨不得用刀子捅了他。 这明摆着就是拉偏架,以劝架的名义限制住我,给彭新标制造机会。 “你妈的臭逼!放开我!”我再次弯腰用力,自带连带着整个上半身的力量一同使劲,却也只是让他稍微松开了一点。 徐组长在一旁丝毫没有阻止彭新标的意思,反而是越发大声的问我,“谁带你来的!把他叫出来!” 我低吼一声试图甩开背后的人,可惜无济于事,彭新标又一次欺身而上,拳头朝我头上砸了过来,我只得扭动脑袋躲避,双臂被限制住,哪能把他全部的拳头躲掉,慌乱间我只觉得脑袋结结实实的挨了好几下。 情急之下我只能再次蹬腿自卫,也顾不得身前站着的到底是谁,一双脚踢乱踹,只听见一阵惊呼声响起,人群一下子就散开了。 “干什么!无法无天了!都停下!” 老爷子的吼声突然响起,他虽然已经六十多岁,这一嗓子真不得了,像是年迈的雄狮咆哮似的,沧桑的声线中带着几丝低沉而霸气的感觉。 我觉察到人群安静了下来,便也停下双脚动作,一使劲挣脱了抱住我的人。 回身望去,这家伙是县林业局里另一个家伙,八成是徐组长的拥趸,怪不得在这阴恻恻的使坏。 “这是做什么!到底是调查大熊猫数量还是打群架来的?” “你们是动物保护协会的成员还是街上的混混?” 老爷子的声音很是愤怒,我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一直以来他在我面前多数时候都是笑呵呵的,只有少数时候会假装生气,不过那假装出来的姿态与现在完全是两样的。 “他是你带来的?”徐组长看向廖文辉,眉头紧皱,“你怎么带了这么个人过来?” “怎么了?你要把他赶回去就赶,现在问这个什么意思?”廖文辉分毫不让的直视着徐组长,随后转身看向彭新标,“刚才那石头差点把我老头子给砸死!你怎么敢的?!”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顿时议论纷纷,相比较而言廖文辉的辈分比我要厚重得多,我说被石头砸了别人可能还只是当个热闹看,而现在廖文辉说出这样的话,所有人都好像回过神似的,开始指责彭新标。 “安静!!”徐组长沉着脸喊了一声,人群顿时安静不少,“彭新标,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我没有用石头砸他,他们在冤枉我。”彭新标当即连声喊冤。 我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就一肚子火,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能这么不要脸的? 徐组长见状黑着脸看向我,“你怎么确定是他砸的石头?仅凭你的猜测就可以随意动手吗?” 我双手有些颤抖,不是害怕或者什么的,而是刚才过于激动,这会儿身体还没缓过来,“这么大的石头不是风吹过来的?风能把它吹几丈远吗?不是他是谁?谁看我不顺眼想弄我?” “你别说话!”老爷子忽然打断了我,“我不管是谁砸凌春华,刚才差点把我这老骨头给砸死了,我倒是要问问,谁砸的?” 我捏了捏拳头,心想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老爷子一番话瞬间把我给剥离了出来,直接以他的辈分来压人,把矛盾转移到他自己身上。 徐组长脸色难看的很,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 场面一时间沉闷非常,除了风雨声听不见一个人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廖文辉忽然转身看向我,破口大骂,“带着你来就是个祸害!你给我走!现在就回家去!这次你一分钱别想拿到!” 我微微一愣,随机冷哼一声,“走就走!” 说完也不等其他人表态,我径直走到不远处抓起地上一件没人穿的雨衣扭头就走。 老爷子高明啊! 我心里恨不得亲他两口,这老头子不出声就罢了,一开口三言两语就把事情搅和得一团浆糊,这帮人到天亮也别想把这问题解决了。 我是没直接证据证明彭新标下了黑手,可同样的老爷子也没有把矛头指向彭新标,而是把压力给到所有人。 如此一来徐组长那几个人就难办了,毕竟又没个监控啥的,这事情多半不了了之,事后彭新标肯定还得挨训。 老爷子肯定是看明白了我铁了心想走,这才出声替我打开道口子,想来以他在广元市圈内的地位,这次他应该没啥事。 想着想着我已经走出相当远的距离,往后看只能看见些许亮光,声音是完全听不见了。 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夜里十一点半。 第244章 突如其来的订单 雨夜行路难,不过好在现在是大夏天,淋点雨倒也无所谓。 走了个把小时,我有些晕头转向,不确定自己的位置在哪里,以往自己行动的时候会刻意关注标志性的东西,比如一片石壁或者一些特别的树木,而这次只是按照既定的队形前进,现在我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了,只得找了处背风的位置躲着,等天亮了再走不迟。 原本计划的了解大熊猫习性,现在看来也并非全无所获,至少能够确定它们的大概活动区域,那就是在水源与箭竹林之间的位置,半山坡。 它们很少去山顶,一般会躲在竹林附近的隐蔽处,寻常不会四处活动,一天几乎都在附近转悠,估计吃了睡睡了吃。 雨夜难眠,尤其是我这样被天席地的独行者,在避风的角落里坐到凌晨两点左右,风雨渐歇,这才稍微有了点困意,在身前插了点树枝挡着后就蜷着身子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色刚刚放白,远望出去一片雾气朦胧,昨夜雨下得大,山林里水汽充沛,有雾很正常。 找不到来时的路也不要紧,我顺着山坡一路向下,不多久就找到了因夜雨而形成的涓涓细流。 这些细流必然都会汇集到山涧中去,而山涧最终会流向小河。找到了人家就有了路,上了大路就不怕回不了文家湾。 昨天白天跟着他们的节奏搜寻,一整天也就走出十公里左右,我一个人赶路要快得多,中午刚过就下了山,走到一片村庄前,看到门牌上叫肖小坝。 询问了一下村民,得知要再走十公里才能上县道,一晚上没休息好加上整个早晨都在赶路,我实在懒得再走那么远,便找了户人家,给他五十元让他骑摩托带我出去。 这人也有意思,一开始老是询问我一个人摸到这深山里做什么,因为我不会说当地话,他很快就察觉到我不是本地人,起初他好像还有点别的想法,直到我告诉他我急着去派出所报案,他才闭上了嘴。 当年社会治安不太好,四川地区尤其如此,当然我并不是刻意抹黑四川,只是在说当年的情形。 那时候来到四川山里,要是孤身一人,被村民知道了的话,稍有不慎就可能挨揍,被抢都是小事。 时至今日,搜索全国十大暴力城市排名,四川省也总能上榜两三个城市。不过这里提这一嘴只是一乐,随着社会发展,总体治安已经全面变了样。 坐着摩托车走了半个多小时,让我回想起当时在老家往镇上跑的样子,都是在老山里,也都是排气管不太灵光的摩托车。 到了清溪镇坐上班车,下午三点半到的青川县,打了个出租车花了三百多块钱回到文家湾时已经是傍晚六点二十多。 刚一进家门老黑就愣住了,“你咋回来这么早?不是说明后天才能回来吗?” 我扯了扯嘴角没回答这个问题,“这两天怎么样?” “什么这两天?”老黑一瞪眼,“你是不是出去喝多了?你总共在外面待了一个晚上。” “也可能是爬山爬糊涂了。”方飞龙走出来呵呵笑着给我递了支烟。 我没跟他们提这次发生的事情,只说昨晚暴雨山洪断道,行动开展不下去了,改时间了。 “昨晚那么大雨,差点把隔壁屋顶掀了。”老黑嘀咕道,“昨晚我们都没出去。” 我点点头,昨晚情况特殊,不出去正常。 听见厨房里正叮叮当当的响,我便走了过去,探了个头进去看,阮梨正系着围裙在炒菜,不知道炒什么鬼东西呛得死人,我忍不住大声咳嗽,惹的阮梨笑个不停。 “做什么好吃的?”我凑过去看,发现是干辣椒炒腊肉。 “干嘛?饿死鬼投胎?”阮梨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不跟刘萍秀闹别扭了,反倒动不动就来顶我。 我无奈摸了摸肚子,“大清早就往家里赶,一整天没吃饭了,饿得慌。” “肚子饿别待厨房里,闻到味道更饿,你出去等着,马上就好!”她说着就把我给赶了出来,厨房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刘萍秀呢?没回来?”我问老黑。 老黑看了我一眼,随即朝大门口努嘴,我走了几步向门口看,见到刘萍秀刚停下车。 她把摆摊的东西往家里搬,见到我微微一愣,“你回来了?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我忍不住有些担忧,心里总怕是有人来找茬,“城管找你麻烦了?” “不是。”她笑着摇了摇头,放下小凳子后掏出一张烟壳纸,“今天有个人过来,说想找我们买张熊皮,留了电话。我不确定这人靠不靠谱,所以没答应他,只说回来问问。” “熊皮?”我疑惑的拿过烟壳纸,上面写着个电话,还留了名字,雷勇。 “对,他说要熊皮,还特意说要大的公熊皮。”刘萍秀点点头,“他说能搞到的话给他打个电话,他可以给定金。” “定金?价格谈好了?”我问。 刘萍秀走向桌边拿水喝,咕嘟了两嗓子之后才说,“还没有,不过那人看着倒是挺爽气,我觉得可以谈一谈。” “行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走到门外照着电话打了过去。 响了几声后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一道低沉男音。 “你要买熊皮?”我问,“有时间限制吗?” 他愣了一下,“哦,上午在正信市场那边的是?我是想要一张,你们能弄得到吗?只要能弄到,时间都好说,个把星期半个月的问题都不大,价格好说。” 听他这话我倒是有点警惕起来,哪有这么好说话的人,该不会是个陷阱? “您贵姓?”我问。 “我姓雷,雷勇。随时打我这个电话都捅的。”他说。 我哦了一声,“那行,晚上迟点我再打你电话。”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对这人有点拿不准。找上门来的生意比较好做这个道理我懂,一般有路子的人直接问廖文辉这样的地头蛇要东西方便得多,像这个雷勇这样的多半是没路子的才会以这样的方式购买。 不过话说回头,也不排除有人故意想搞我或者这根本就是钓鱼执法,还是要问问人,看能不能把这家伙的底给摸清楚再说。 第245章 价钱好商量 “我觉得是没问题。”刘萍秀抱着手臂在我前方走来走去,“上午他一开始是在看古董,后来无意间注意到我们的摊子才过来看的,看了一会儿才说这话,不像是刻意针对我们。” 我点点头,向屋内喊了一声,“方哥有空吗?过来说两句话。” 方飞龙随即从屋里走了出来,“怎么了?” “明天你方便的话找个时间,约这人见一面,最好是能找到他的位置,看看他是干什么的。”我说着就把烟壳纸交到方飞龙手上。 他看了一眼号码,略微沉默后就把烟壳纸收了起来,“交给我。” 我笑着给他递了根烟,“谢谢方哥了。” “自己人说这话干嘛?”方飞龙笑着接过烟。 这事情不能急,尤其是对方并没有明确时间,时间充裕更要仔细应对,千万不能中了套子。 当天晚上老黑和方飞龙继续出去搞小东西,我白天太累了就没跟出去,早早的洗完澡就躺床上睡觉。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电话打醒的,来电人是廖文辉。 “你到家了?”他问。 听他的语气有点怪怪的,我嗯了一声,“昨晚就到家了,怎么了?你也到家了?” “还没有。”老爷子说,“我们这边昨晚结束的,这会儿刚起床,马上就坐车回县里了。” “对了,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我揉了揉眼睛,“这么急着跟我说,要紧的事?” “嗯。”老爷子嗯了一声,“前天晚上你把那徐林得罪惨了,他可能会私下里针对你。” “啊?”我微微一愣,心底有些后悔,早知道有这一出当时我就收着点不把事情闹到这一步好了,“他怎么针对我?故意来找我茬?” “那倒不是。”老爷子呵呵一笑,“他就是县林业局的二把手,还没那个能耐把手伸到市区,我的意思是,你以后少到青川县跑,在他的地盘要是犯了事被抓到他绝对整你。” 听了这话我才略微放心,“好,我知道了。他没能力全市找我就行,青川县不去就不去。” 一个青川县而已,再说了我真要去他也未必能有所发现,我跑了这么多地方,栽到林业局手里的几乎没听见过。 一般来说我们这种事的对头是森林公安局,和林业局还不是直接矛盾关系,虽然跟森林公安碰了几次,但到现在也没被抓,还怕他一个县里的小领导不成? 挂断电话之后见已经八点出头我就起了床,转了一圈才发现刘萍秀和方飞龙都已经出门去了,阮梨不知道起没起来,老黑倒是正在后边弄羽扇。 “昨晚搞到了什么?”我问他。 老黑呲着牙嘿嘿一笑,“昨晚运气不错。” “什么东西啊?”我来了点兴趣,“快说。” 他笑嘻嘻的放下手里的羽扇,带着我往角落里走,“你看我抓到了什么?” 他抱着一个笼子,笼子用布盖着了,这个笼子不是很大,想来里面的东西估计也不会很大只。 布被掀开,一只毛茸茸的小东西龇牙咧嘴呼呼的吐着气,它身上满是大大小小的斑点。 “哪来的小花豹??”我惊讶的凑上前仔细看,“老豹子呢?” “我也不知道啊。”老黑摇了摇头,“昨晚我和方飞龙在山里找,在一片石堆边发现的。老豹子可能是出去找东西吃了。” 我点点头,这东西应该能卖点钱,不过花豹比较敏感,至少相对于野鸡羽扇、刺猬、野猪牙一类的东西来说,活体花豹幼崽这就压根不是一个档次的东西了。 “先养着,过两天我问问廖文辉有没有路子卖出去。”我说着就发现手机在震动。 掏出来一看是方飞龙打来的。 “喂?怎么样?”我问。 电话那边方飞龙的声音有些激动,“春华,这个人靠谱,开厂的!” “开厂的?什么厂?多大厂?”我眨了眨眼睛,心想难道真的是个暴发户想要买熊皮却苦于没有渠道这才找上了我们? 方飞龙那边传来车门关上的声音,“饲料厂,几百亩。很大的一个。估计是做大生意的。” 我哦了一声,“那就好那就好,你和他谈的怎么样了?” “他说时间看我们方便,一个月内都可以,就是熊皮一定要够大,一定要公的。”方飞龙说。 我确认过后嘱咐他开车小心,随即挂断电话,回到房间就开始琢磨起这档子事。 夏天黑熊倒是不难见到。不过这玩意奇怪的很,当你诚心要找它的时候却又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相较于麂子野猪一类的东西来说,黑熊那就是正儿八经的稀有动物。 野猪至少还能保证几座山头之间肯定会有一群,但黑熊一般都是独行动物,活动范围几十平方公里,尽管这个雷勇说不急,可我还是要做出尽可能快速解决的方案。 毕竟这事情拖得越久变数越多,指不定哪天我们被抓了或者他突然不想要了。 过了半个多小时,方飞龙回到家里,他一下车就朝我这边小跑,“价格还没谈,他的意思是让你和他直接谈价格。” 我点点头,摸出手机打了过去。这家伙还是昨晚的论调,价格好谈,东西要好。 “定金三千。”我说着就给他解释要这个定金的原因,“大黑熊我们还得去找,出行交通人力物力都要花钱,这玩意不像兔子,危险的很,我们需要防备着。” “这是应该的,不过定金给出去了,你们要是跑了怎么办?”他忽然问。 我给他搞的一愣,顿时觉得有些伤脑筋,这种自证清白的事情最难做,怎么让他放心。对我们足够信任,这是个问题。 “廖文辉晓得不?”我问。 这下子轮到他沉默了一会儿,“哪个廖文辉?” 见他没听过老爷子的名声,我只能无奈的变了个思路,“这样,要是觉得不稳当,定金先不给也没问题,不过到时候交易就得按原价来。给定金的话我可以给你打九折。” “这还带打折?”雷勇语气微微有些吃惊,“那我还是要原价的。” 见他这样说我只能答应,约定好根据打到的熊皮大小来算价钱,我借用之前卖蟒蛇皮的算法忽悠了他一道,告诉他根据宽度的不同价钱也不一样。 结果这人对价钱似乎没什么概念,从头到尾都是一句价钱好商量。 第246章 进军旺苍县 “明天我们就去,方哥还是老黑?”我放下手机问。 方飞龙愣愣的看着我,“不是三个人一起去?” “干嘛要三个人去?”我扯了扯嘴角,“年初的时候我在老家就打到过一只母熊,只要别给它发现,一下子就死了,人去多了没什么用。” “你们两有一个跟我去就行,另一个人还是搞点小东西?” 说完我挠了挠头,实际上我所说的只是一半原因,另一半是我觉得一头黑熊连皮带肉也未必能卖很多钱,两个人能搞定就不必要带着三个人一起。 “我跟你去?”老黑说。 我看向方飞龙,“方哥一个人去搞小野兽行不行?” 他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应该可以,我一个人随便找找就好了。” 听他这样说我嗯了一声,“那就这样,你一个人在山里注意安全,实在找不到东西就回来。” 说完之后我又转向老黑,“待会有时间出去买两斤蜂蜜,要挑好的买,然后看看能不能买到最大号的铁夹,买个三个。” 老黑当即点头答应,都是老搭档了,他一定懂我的意思。 既然是要熊皮,原则上能不开枪就不开枪。子弹打进去熊皮就是一个洞,太损价。还是铁夹比较稳当一些。 熊爱吃蜂蜜,这可不是瞎说的。黑熊在山里转悠,它们虽然是杂食动物啥都能吃,不过还是比较偏爱蜂蜜和鸟蛋。 诱饵配铁夹,绝配。 安排好他们两个人以后,我就开始琢磨这次的行动计划。 打这种大家伙不做计划可不行,与我老家不同,在老家我熟知哪里有猛兽该怎么走又如何掩人耳目,现在在广元不一样,对各个山的位置不熟悉不说,路线同样不熟悉,不早做计划到头来就容易走很多弯路。 看了一下时间,这会儿还算早,等下午应该可以打电话问问廖文辉,他是地头蛇,肯定比我熟悉得多。 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四点多,我中午莫名其妙的有些犯困,午睡醒来太阳就已经偏西了。 “喂,老爷子到家了没?”我问。 廖文辉那边传来几声杂音,“还没有,在路上,有什么事吗?” “我是想问问你广元哪里比较容易找到黑熊?”我开门见山的说。 他那边略微沉默了几秒钟,“你这是干嘛?又盯上黑瞎子了?” “对。”我嗯了一声,“有个人问我定一张黑熊皮,我不确定哪里容易找到,所以打电话问问你。” “现在搞黑瞎子有点危险啊。”廖文辉说,“旺苍县那边比较多,靠北边山里。不过你要注意现在这个时候黑瞎子都是成对的出来,你别搞出事情来。” 成对的出来? “现在是它们配对的时候?”我问。 他嗯了一声,“黑瞎子就是夏天配对的,冬天一二月的时候下崽,而且这时候的公熊比较凶,你自己当心着点。” 听这话我略微一琢磨,感觉问题不大,谢过之后我就挂了电话,开始仔细计划。 管他黑熊现在凶不凶,我主要是以铁夹捕捉,只要被夹住了就没那么多危险可言。又不是拿着枪四处乱找。 廖文辉说旺苍县北边,我对着地图好一阵寻找,最终确定了目的地,汉王山。 汉王山在地图上看起来合适的原因有两点,第一是路线相对容易,抵达旺苍县后沿着东河一路北上而后走村庄小路就能到汉王山阴坡。 第二点是这汉王山足够大,阴阳两坡加起来跨度超过三公里,这个三公里是直线的三公里,真要在山里爬起来那就是一望无际的林海,这种大山里有熊的概率相较于小山来说要大得多。 之所以选择阴坡,是因为现在的天气过于炎热,阳坡成天被太阳晒着,没什么动物会待在这种地方。冬暖夏凉不仅仅可以用来形容房屋的好,同样可以概括动物的趋向性。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趁着大家都在饭桌上,直接把计划说了出来,这次行动主要参与的人就是我和老黑,方飞龙与刘萍秀他们自然是没有异议。 “老黑,明天带着你的步枪,不过别乱用,主要还是以铁夹为主,带着大枪防身。”我说。 老黑沉默着点了点头。 第二天八点钟我们就出发了,旺苍县距离广元市区比较远,路程差不多一百公里,估计开车要开两个小时,早点过去还要爬山设陷阱。 抵达旺苍县的时候已经十点半出头,我们干脆在街上吃了中饭后才继续赶路,东河边都是柏油路,好走的很,十一点多才拐进小路,直奔名叫店子坪的村庄。 这个村子已经荒废了,人全搬到了外面,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不过这样也好,省去了不少麻烦。 我背着大背包,老黑背着钓鱼包,有两个村民见了我们还特意说里面没啥鱼钓,我笑了打了个哈哈,说找山涧钓鱼去。 从店子坪的位置往右边看,一道大山耸入云端,距离我们有不少路,那里就是汉王山,太阳高挂在天上,从我们的位置看去,整片汉王山都阴沉沉的,这是因为我们所见的全是阴坡的半边,另一面绝对就不是这番景象。 “快点,到地方估计都两三点钟了,我们还要下夹子扎帐篷。”我催促老黑道。 他皱着眉头东张西望,让我有些疑惑,“你在看什么?” “有虫子啊。”老黑嘀咕道。 虫子? “你李志远啥时候怕过虫子了?”我笑着问。 他幽怨的看了我一眼,“不是普通的小虫子,是松毛虫。” 听到松毛虫我顿时泛起鸡皮疙瘩,赶忙左右看看,“哪里啊?我怎么没看到?” “这里没有,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在路边看到几只,吓死人了。”老黑一边说着就走到了我身边,“我怕这里面还有,穿着短袖给它们扎两下可难受。” 松毛虫是种统称,我有点怕虫子,尤其是像那种十多厘米长的大虫子,它们不仅个头大,身上还长着红的白的黑的长毛,脑袋有黄豆那么大,红红的看着就瘆得慌。 单纯的看着可怕就算了,这玩意的毛碰到皮肤就跟被火烧了一样,火辣辣的痛。 第247章 不要来 “你看仔细点啊!”我小声的说。 身旁老黑忽然拍了我肩膀一下给我吓一跳,“你凌春华也怕虫子?” 我用胳膊肘戳他,“别搭我身上,黏糊糊的难受。” “前面有一只!”老黑忽然惊声说。 我当即汗毛倒竖,盯着前方僵住身子,“哪呢?” “远着呢,没看见!”老黑嘀咕道。 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耍了,我没好气的回头看着他,“你再这样乱说我一锄头挖死你。” 他嘿嘿笑,“别让我给你买锄头就行。” 一路半开玩笑的聊着天,不知不觉就走了个把小时,我们已经置身于一片阴凉之中,太阳都已经看不见了,完全被山体挡住,阴坡就是如此,一阵微风吹来还有点凉飕飕的。 “快了,再往前走一点,差不多就能下夹子了。”我说。 老黑哦了一声,“感觉在这附近也可以?爬太高都远离山涧了,熊会待那么远的位置?” “你以为呢?”我停下身喘了口气,“冬天高山上没吃的,野兽才会到低处来。夏天高处食物更多,它们不会轻易到山脚来的。” “前面那些松树怎么跟被火烧了似的?”老黑忽然说。 我一听到松字顿时警觉起来,皱着眉头朝前方看,松树林距离我们还有几十米,远远的看去确实有点怪异,这个季节的松树应该很是苍翠才对,而前头的松树林却显得很是营养不良,颜色有些发黄不说,有不少地方甚至就光秃了。 该不会是松毛虫?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提心吊胆的走出三四十米,在灌木上看到了一只松毛虫,十多厘米长手指粗细,正在乱爬。 “我觉得我们要绕路了。”我说。 老黑好像没听哦明白我的话,“什么?” “你自己看。”我侧开点身子,手指着松毛虫的方向,“已经有一只了。” “就一只啊,不是很多。”老黑说着就掏出柴刀砍了根树枝朝那只松毛虫抽了过去,顿时绿色汁液四溅,搞得我满身鸡皮疙瘩。 “那就再往前走一点看看。”我说着便继续向前。 这片松树林很大,要绕过去估计得花不少时间,我也不想绕路。 怕什么来什么,随着靠近松树林,松毛虫也越来越多见,甚至有一棵松树上爬满了松毛虫,估计不下几百条,每一条都有手指那么粗,看上去就像从树强长出来的一样。 最终我们无奈绕路,这片松树林不知道有多深的距离,真要一头扎进去再想出来更麻烦。 花了二十多分钟,我们绕了将近一里路总算绕开了这片松林,松毛虫随之少见得多,偶尔才能见到一两条。 绕过松林之后,我们又爬了一段距离,远远的已经能看见山顶,往下看已经能俯视不少矮山。 “就这里,不要再爬了。”我说着就放下背包,开始拿东西出来。 给了老黑一双橡胶手套,一罐蜂蜜还有一把油刷。 熊不同于其他动物,这玩意鼻子比野猪还好使,稍有不对就可能功亏一篑。 动物中,要论视觉得属天上飞的最好。听觉最好的是鹿科动物与啮齿类动物,比如鹿和兔。嗅觉最好的就是犬科与熊科。 如果说狗鼻子的灵敏度是人类的十万倍,那么熊就是狗的几十倍。 顺风闻三里,毫不夸张。它们可以闻到几公里以外的动物尸体味道,同样能闻到一公里外的蜂蜜味道。 不过这并非说任何味道它们都能闻得清楚,得要那种味道浓烈的东西才行。 所以我们不得不做足了准备,戴上橡胶手套可以隔绝手上汗液的味道。 我找了一棵大枫树,用油刷沾了些蜂蜜往树干上刷,这书上有熊挠过的痕迹,这位置肯定有黑熊出没。 刷完之后我便继续往前走一些,在另一棵树干上刷了一些。 一直刷了五六棵树,从头到尾距离六七十米,刷完之后才开始在第三棵大树的后方挖坑下夹。 坑深度二十厘米,直径三十厘米,在坑底插上两根树枝托住铁夹,让张开的铁夹锯齿略低于地面,随后在坑的上方放几根细树枝,最后摘一片大叶子挡在上方,铺上落叶就完事。 钢丝绳直接绑在这棵大树上,这次要对付黑熊,捆数的绳圈上我直接用另一截钢丝绳绑了好几道,最后再用一段钢筋栓住绳圈,别说一只熊,两只熊来也挣不脱。 铁夹两边在用木头和树枝挡住,用一个小碗装了一些蜂蜜藏在铁夹后方,熊来了也只能从陷阱上经过。 自此一个陷阱完成,花了二十多分钟时间,老黑在远些的位置下铁夹,我见他还没结束便继续去寻找下最后一个铁夹的位置。 最后一个铁夹下到一半的时候,老黑就凑了过来看热闹,被我给打发去扎帐篷去了。 三个铁夹全部结束,四点二十五。 本就是阴坡,太阳偏西之后树林中稍显阴暗。我找到老黑的位置,帐篷扎在了距离陷阱一里外的位置。 我拿出辣椒粉围着帐篷撒了一圈,这玩意能让野兽讨厌,不会靠近帐篷。 全部搞定五点钟,我和老黑两个人身上都黏糊糊的,晚上吃的是八宝粥,这东西方便带还不容易馊,夏天喝起来挺好。 “先睡一觉,晚上起来再去看。”我说。 老黑嗯了一声,跟我一起钻进帐篷里。 树林里虽然稍显阴凉,帐篷里却还是很闷,无奈我们只好调了个头,脑袋朝着门口,拉链开着。只有这样才舒服些,就是蚊子有点多。 迷迷糊糊睡了一觉,我是被奇怪的吼声吵醒的,跟老虎的吼声有点类似,不过略显沙哑,音调也没那么长。 “中套了?”老黑小声问我。 我仔细听了听,“好像没有,这不是中套该有的声音。” 不管什么东西,都没有被铁夹夹了还发出这种类似于宣示领地吼声的道理,结合廖文辉之前告诉我的消息,我觉得这更可能是两只公黑熊遇上了,距离我们这边还有一些路。 “不要急,今晚肯定会来。”我说着就又躺了下去。 第248章 险象环生 虽说再次躺下,却没那么容易睡着,我只是在等。 那熊的吼声一会儿响一声,没完没了了似的,尤其是在晚上十点多钟的时候,那一阵叫得尤为激烈,估计在打架。 动物就是这样子,母的发春了,公的闻着味就赶了过来,硬上弓之后还要守着这只母的,直到它发情期结束,为的就是防止其他公熊再来乱插一脚。 打架就是解决方式,谁赢了母的归谁。 如果没有人存在,公熊死亡率最高的就是每年夏天,打过架之后身上就有了伤,夏天容易发生感染,很多熊就这么慢慢死去了。 其实不止是熊,其他动物也是一样,包括兔子。两只公兔子遇上了也是会打架的,而且打得非常狠,除了用爪子相互打咏春之外还会撕咬,有时候会直接咬死一只。 十点多这一阵叫声结束之后整片树林都消停了下去,我估计这时候公熊应该正在办事。 到了十二点左右,依旧没有听见其他可疑的声音,倒是我躺着躺着又开始犯困,一歪脑袋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老黑给摇醒的。 “快点醒,好像中套了。”老黑说。 我脑子还有些懵了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还是黑的,“什么?” “熊好像中套了。”老黑又说。 听他这样说,我这才清醒了几分,“几点钟了?” “四点二十,马上天亮了。”老黑回答道。 我从地上爬起身,找到水喝了一口,脑袋这才清醒过来,“带上家伙去看看。” 老黑带着步枪,我带着手枪就出发了,一里路并不是特别远,五百米而已。 我们两个人顶着头灯慢慢摸到第一个陷阱附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没有看见有光点。 “再往前走一点。”我说。 靠近到第二个陷阱时,那边陡然就传来了一阵挣扎的声音,我连忙拉了老黑一下,“枪准备着,先不要急着打死,要打最好是从喉咙打进胸膛里面,懂我意思,别给打穿了。” “嗯,我有数。”老黑点点头,端着枪猫腰向前。 勘勘走近第二个陷阱的位置就看见前方有两道光点正在看向我们这边。 “真的是一只。”老黑略微有些激动的说着就举枪瞄准,“现在能打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打,都已经夹中了,不打也没用。” 这只熊的个头并不是特别大,与我期待的不太符合,不过现在中了套只能先解决了再说。 老黑略微迟疑后嘣的一枪就响了起来,黑熊惨叫一声直直的趴了下去,倒在地上四肢胡乱扑腾,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 “搞定了!”老黑兴奋的低呼道,“等一下死透了我们就能过去了,嘿嘿!” 我嗯了一声,看着这只黑熊总觉得不是非常满意。 这时黑熊所在的大树上突然掉下来一些树枝树叶,我皱着眉头向上看,视野中陡然亮起两个光点,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正在快速往下爬。 “快跑!!”我大喊一声撒腿轿跑,他妈的这里还有一只熊! 老黑反应一点不比我慢,不过他端着枪,一边向后退的同时又拉了一下枪栓。 嘣—— 一声巨响,我看见这只冲下来的黑熊浑身一震,但是并没有倒下或者逃跑,而且继续冲着我们这边跑了过来。 它的个头比地上那只要大了整整一圈,跑动间浑身皮毛一颤一颤的,像座不断抖动的肉山。 它刚落地时距离我们不过三四十米,这一转眼的功夫已经接近到十米左右。 老黑又开了一枪,这一枪不知道是打偏了还是怎么的,我看见地上冒出了一串火星,黑熊倒是侧着翻滚了一圈,压得一些灌木哗啦作响。 我赶忙摸出手枪打开保险对着它砰砰砰就是三枪,这时候也顾不得保全皮毛了,因为它爬起身又朝着我们冲了过来,越来越近。 “你快退开!”老黑大吼着拿着枪不退反进,顶着黑熊就开了一枪。 我看得清楚,这一枪打在它右边肩胛上,这只大的黑熊估计是公的,低吼一声后扭头就跑,几秒钟就拉开了十多米距离,比来时还要快。 “他妈的,别跑啊!”老黑发了疯似的大叫,手里动作不停,一拉枪栓又开了一枪,这下子不知道打没打中,黑熊已经跑没影了。 “停下!”我赶忙扯了老黑一下。 他扭过头看向我,口中喘着粗气,胸膛起起伏伏的,看样子也紧张得不行。 “你别这么猛。”我扯了扯嘴角,“熊都跑掉了。” 刚才换做是我,我绝对没他这个胆量,敢凑上前顶着熊开枪,估计他也是怕打不中,靠近点反而好打,可尽管知道其中原委,我还是不得不承认我没他这样的勇气。 那可是一只三四百斤重的黑熊啊! 真要给它跑到面前挠一爪子,马厚堂就是前车之鉴。 “跑哪去了?”老黑一边问着四处乱照。 我也心有余悸,静静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那只黑熊的踪影,“跑远了,估计不会来了。” 老黑打着圈看了一会儿,确认黑熊已经跑远之后这才放下枪,“他妈的吓死我了。” 我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我也吓死了,鬼知道树上还藏了一只。” “这两只是一对?”老黑问,“后面从树上下来的这只应该是公的?这么大。” 我嗯了一声,“应该错不了,肯定是这两只熊在一起找吃的,母熊被夹住之后公熊受了惊就跑上树了。” “刚才你要是慢一点,我们两个今晚都别想好过。”我忍不住的四肢有些颤抖,哆哆嗦嗦的摸出烟给了他一根,“今晚多亏你了。” 他接过烟嘿然一笑,“说这话做什么,刚才我差点以为今晚要死了。” “下次我们还是小心点好。”我深深吸了一口烟,“是我忘了熊是一对,没想到它们还有一只会爬上树。 说实在的,最近一段时间我们都在打只会在地上跑的东西,当然野鸡那种是两回事。 抽了两口烟,我找了个地方坐下,“那只公的估计也活不了多久,待会我们先把这只母的收拾出来,等天亮了再去找那只公的。” 第249章 解决黑熊 公黑熊我觉得一时半会可能死不掉,短时间内去找太过危险,索性就直接开始先处理这只母的。 “这只母熊的毛怎么跟你之前在老家打的那只不一样啊?”老黑抓着母熊脖颈后方的毛嘀咕道。 我皱起眉头伸手摸了摸,心里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应该是夏天换毛了。” 绝大多数哺乳动物每年都会换两次毛,常见的就是猫狗,每年的五六月与十一月十二月左右的样子,由冬季的长鬃密绒换成夏季的粗鬃疏绒。 冬季皮毛厚实,可以保暖,夏季皮毛要粗粝得多,适合高温天气,这也是皮毛兽猎季都在冬天的原因。 比如说皮草,不管什么动物的皮草,鞣制后刮去鬃毛,剩下的就是细密的绒毛。 我抓着熊皮捏了捏,心底有些忐忑,这雷勇要熊皮做什么? 要是他拿来做大衣,这夏季的皮毛他能满意?可能他不懂这些细节问题,可看到东西之后万一他不满意了怎么办?他不懂,我总不能说我也不懂? “你在想什么呢?”老黑问。 我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先把皮剥了再说。” 上一次在老家剥熊皮是挂在桩子上剥的,这会儿没有木桩。倒是上方大树的枝桠可以把熊给吊起来。 剥皮离地,是基础知识。条件实在不允许,无法凌空吊起的话也可以用蛇皮袋垫在底下,只要不让肉接触到地面就行。 新鲜的兽肉表面有一层很薄很薄的筋膜油脂,这玩意接触到地面,不论是灰尘还是泥土都会粘附在上面,洗都洗不干净,直接影响肉。 我们花了些功夫把熊给吊在半空,随后开始剥皮。 母熊的体格比公熊小一圈,不过它的皮毛也装了半蛇皮袋,四五十斤重。 剥下来皮之后我们当场就把内脏给掏了,留下心肝胆后把它给分成几个大块装好,这才开始商量着去找那只公熊。 “都过去个把小时了。流血也流死它了。”老黑拿着枪检查子弹。 我在脑子里回忆刚才打中了它哪些位置,如果单纯是皮外伤,熊一时半会儿可死不掉,多半会拖十天半个月才死,不过之前老黑有两枪好像是打中了它的胸腹,想来应该没问题。 “先找找看能不能找到血迹。”我说着就走到刚才公熊中枪的位置寻找。 从出血量可以直观的判断它所受伤势的严重程度,单纯皮外伤出血量不高,地面上不会留下很多血迹,而要是有伤及肌肉骨骼甚至内脏的枪伤,出血量就要大得多,地面上可以清晰看见踪迹。 老黑找到了一滩血迹,“这里,应该是把它右前爪打断了的。” 我点点头,刚才老黑确实有一枪是打在它右边肩胛上的。 我们沿着血迹一路寻找,我负责追踪,老黑负责警戒。 这种危险的野兽没人警戒可不行。万一它没死,我们两个人又都埋着头找踪迹,要是一不小心走到了它跟前而没有发觉的话后果就会很严重,有个人负责警戒就可以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保险很多。 找了二十多分钟,这只公熊很能跑,我估摸着这已经跑出五六百米远,足足有一里地。 “春华,它好像还活着。”老黑的头灯紧紧锁定着几十米外的一片灌木丛。 我也注意到那灌木丛后方有双眼睛正摇摇晃晃的朝我们这边看。这双眼睛很熟悉,基本上可以确定就是不久前逃走的公熊。 “枪拿稳,我们再凑近一点。”我说着就从地上捡了块石头朝它丢了过去。 这只公熊猛然受惊,在那里吼叫着挣扎,却没有逃走。 是跑不动了还是伤势太重行动受限了? 我轻轻扯了老黑袖子一下,压着声音说:咱们再靠近一点,它好像动不了了。 老黑嗯了一声,举着枪慢慢靠近。我跟在他身后,也紧紧跟了上去。 当我们走到七八米距离时,它才再次挣扎着想要起身,我看得清楚,它后半段身子跟瘫痪了似的不能动,只有左边爪子在不停的乱抓乱挠。 公熊双眼死死的盯着我们,它山上皮毛满是血污,嘴巴里也有不少血迹,右边爪子耷拉着,正在做垂死挣扎。 “一枪崩了?”老黑小声的问。 我点点头,“跟刚才母的一样,从脖颈位置打进去,尽量别再把皮搞破了。” 几秒钟后老黑的枪响了,公熊瞬间浑身紧绷,直挺挺的栽倒在地,脑袋和爪子有些不自然的挺直抽搐,血迹从脖颈枪口流出。 等了约莫五分钟,它就彻底没了动静,我拿石头丢它,确认没有意外后这才小心翼翼的上前。用脚蹬了它脑袋一下。 “死透了,现在就开始暗示。”我说。 老黑没什么意见,这只公熊很壮硕,我们两个人搞不动它,没办法像母熊一样凌空吊起,不得已只能吊着它的后半段身子,然后用一个蛇皮袋垫着它的上肢。 这只公熊皮有三个枪眼,脖颈上的还不算。这些枪眼并不算很大。就一块钱硬币大小左右,可这终究是缺憾,要是遇上懂行且难搞的人,非得给我把价压的死死的。 两只黑熊,装了整整三个半蛇皮袋,一百斤重的袋子。 我们报了两趟,搬运到早晨六点多,太阳都已经高高挂起。本来是打算慢慢来的,但是考虑到再过一会儿村民可能更多,另外现在夏天这些东西怕放不住,只能硬撑着一口气全都给搬到了车上。 往家里赶的时候我给廖文辉打了个电话,问他有没有办法修补破损的皮毛,他一开始直骂我办不得好事,我无奈只好由着他说,他说了一会儿才提到修补的事情。 “看你要作假还是要质量了。作假简单,破洞不大的话可以直接从脚腕位置割一块皮下来,用胶水粘上就行,胶水不能用多,不然会把那一块的毛全部胶死,硬硬的人家一摸就知道。” “要质量就要从另外一只熊身上取皮,要比破洞稍微大一圈,搞尼龙线缝起来,缝的时候不能把皮扎穿,针脚要细密,毛也要梳整齐,这样干燥之后才不会把洞给崩大。”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缝起来靠谱,毕竟这雷勇是直接找到摊子上定的熊皮,说不定能长到大找到我们。 第250章 你们在干什么 用胶水粘纯粹是坑蒙拐骗,事后被找上了都无法反驳。 阮梨针线活做的还不错,可以让她试试,实在不行的话到时候要价低一点拉倒。 本来我是打算弄到熊皮就给雷勇打电话,现在看就不能急于一时了。 回到家里十点半,刘萍秀出摊去了,方飞龙正一个人在后院捣鼓东西,看到我们回来他明显有些意外,“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嗯了一声,“阮梨呢?” “你找阮梨啊?她刚才还在这儿看书的,这会儿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方飞龙说。 我点点头,喊了两声后听见阮梨的回声从屋后传来。 “你跑那后面去做什么?”我疑惑的看着她,待她走近了才说出来意,“我们弄到的熊皮有不少枪眼,廖文辉说可以用另外的皮补上,咱们这里就你针线活比较好,快帮忙缝一下。” 她哦了一声,走到蛇皮袋边解开袋子,顿时一股腥臊味扑面而来。 “太臭了!”阮梨皱着鼻子把熊皮从袋子里掏出放在地上铺开。 我把老爷子交代的细节说清楚后,阮梨就开始动手。 不管怎么说,有枪眼事后肯定会被发现,尤其是这玩意干燥之后整体会收缩,到时候万一崩线了就麻烦了。 趁着她帮忙修补皮毛的时间,我和老黑两个人开着车把熊肉拉出去卖了。 两只熊净肉五百二十三斤,二十五块钱一斤,算了我一万三。八只熊掌单价五百一只,熊胆依旧是五十块钱一个,肝给了我一百块钱。 有些朋友可能会觉得熊胆很值钱,确实熊胆的价值不菲,但这只是相对而言,而且主要是算的干熊胆,我们这都是新鲜的熊胆,干燥之后重量十不存一。 回到家里刚好吃中饭,阮梨已经把熊皮给修补好了。 “东西我是按你说的都搞好了,就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出问题。”阮梨说。 我笑着点了点头,“搞定就完事,先把它放在屋后阴两天,到时候看情况我再考虑卖什么价。” 下午没什么重要的事,我洗了个澡之后就躺在床上睡觉,一觉睡到了三点二十。 “方哥,今晚先停一天。大家这两天都累的很,放一天假。”我找到方飞龙说。 他点了点头,“放假也好,这两天确实有点累。” 说完他就给我发了支烟。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告诉所有人这个消息,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吃过晚饭后我就搬着小板凳坐到门外,太阳已经落山了,外面有风比屋里还要舒服一些,手里捧着本之前买来看的很少的书,主要讲得是猛兽的习性。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下来,我见不适合再看书了便收起书往回走,偶然却见到阮梨还坐在客厅角落里看书。 “干嘛?这是要考大学吗?”我笑着开了句玩笑,“一整天见你没事都在看书?” 阮梨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突然就把我往外面拉,“今天初几?” 我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忘了是初八还是初九。” 我不知道她突然问这个做什么,阴历都在屋里挂着。看一眼日历不必问我仔细得多? 我正准备转身离开。她忽然又把我给拉住了,“你知道我在看什么书吗?” “看什么书?”我问。 实在是搞不明白这女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连续两个问题都有些怪怪的。 她突然跺了两下脚,嘟起嘴巴看着我。我没见过她这幅撒娇的样子,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接招,愣愣的看着她。 “我在看古诗词鉴赏,今天学了一篇很厉害的诗,你知道说的什么吗?”她话锋一转说。 听到她说诗词,我顿时没了兴趣,“不知道。” 我对诗词并不反感,偶尔也能瞎鸡巴说上一两句,但我更多的是通过这种方式来装逼,而并非真的对诗词这些东西感兴趣。 她抓着我的袖子把我拧了个身,指着月亮说,“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我挠了挠头,垂着脑袋看脚尖。 “你在干嘛?我跟你说话你听见了吗?”她似乎有些不高兴,语气都开始有点变了。 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后方屋里的灯光照出来映在她屁股上,勾勒出一个有点惹人瞎想的光影弧度。 我有些艰难的抬头看向月亮,“我不知道你在说的是什么啊,我不懂。” “你不懂没事啊,你听我说啊。”她有些气急败坏,“你别这样一副逼着你去做绝育手术的表情好不好?” 我给她说的无言以对,只得傻傻的任她摆布,心里却在想她今晚到底抽的什么风? 平日里她并不太主动找我说话,尤其是上次那件事情以后,我们之间仿佛隔了一层似的,这也导致我对她会有些心理障碍,毕竟当时我想操她,后来不得已还是保持着正常关系,但有过那个念头之后我就像是有心理障碍一样。 听她絮絮叨叨了半天,我只听懂个大概,大概意思就是说这首诗叫做春江花月夜,是唐诗里最厉害的一首,号称什么孤篇盖全唐。然后讲得是一个女人怎么思念一个见不到的男的。 我对这些东西不太感冒,被她逼着听了半个小时,不过有两句我倒是记下了,一句是她最开始说的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另一句是此时相见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这个诗人太厉害了,我要是有他一半厉害就好了。”阮梨坐在凳子上小声说。 我眨了眨眼睛,一巴掌拍在小腿上,打死了一只蚊子,“你还想着写诗呢?我们是打猎的好不?” “没出息。”阮梨扭头看了我一眼,“我要是有他一般厉害,我就可以……” “你们在干嘛呢?这么晚了不睡觉?”刘萍秀的声音忽然从屋里响起。 我有些尴尬的回过头看向她,“哈哈,马上就睡了。” “约会啊?”她有些八卦的从屋里探出头来,压着声音问。 我给她说的浑身不自在,连连摆手说不是。 “你快去睡觉,别在这里捣乱。”阮梨突然说。 第251章 这次看得清了吗 “好好好,不打扰你们约会。”刘萍秀一边说着连声奸笑的回了屋。 “哎,不是啊。”我急忙解释,可她完全没有听我解释的意思,走没影了。 我话刚说完,阮梨就一把抓在了我领子上,“你给我坐好。” “不是,你这样会让他们误会的。”我苦着脸说,无奈的看着她。 阮梨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知道我今天跟你说这些是要干什么吗?” 干什么? 我眨了眨眼睛,盯着她看,注意到她眼睛鼻子嘴巴都很漂亮,不自觉的就挪开了视线,不敢继续盯着。 难不成是要泡我? 这个念头一升起就被我给狠狠地压了下去,不能胡乱自信,不然容易出丑。这是我总结出的道理。 “问你话呢?”她又说。 我转移视线看向她的脸,感觉不太好又看向了胸口,随即反应过来这样好像更不合适,便只得左右乱飘,“我不知道啊。” “哼。”她微微冷哼一声,“看着我。” 我有些尴尬的看着她,她的双眼正紧紧的盯着我看。 “这次看得清吗?”她说。 我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随后想到上次在帐篷里她问我她怎么样,我回答她看不清的事,一股奇怪的冲动顿时袭上心头。 “嗯。”我点了点头,“看得清。” “看得清是?”她微微咧起嘴,“我怎么样?” 我双手捏了捏,最终用力捏起,“好看,漂亮!” “喜欢我吗?”她问。 我咽了口口水,“喜欢。” 说完这句我心里莫名的就想起了陈玉兰,以及当时老黑动刀,在她给我们安排的酒店里发生的那件事,心里有些慌乱,我真的喜欢阮梨吗?还是……仅仅想操她? “你真的喜欢我吗?”她凑的近了些问。 我感觉有些被动,我不太喜欢这种被逼到无路可退的感觉,仿佛说了喜欢就要跟她定终身,说了不喜欢就要彻底决裂一般。 这种感觉很难受,就好像除了活就是死。 我有些犹豫了,抬手抓了抓眼角,“嗯。” “有多喜欢?”她继续追问,给我搞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又抬手抓了抓眼睛,“很喜欢。” “很喜欢是多喜欢?”她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那你觉得我喜欢你吗?” “啊?”我愣住了,就像脱光了之后问我‘你觉得我愿意跟你那啥’吗一样。 一本冷水从头浇到脚。 “问你呢,你觉得我喜欢你吗?”她笑着问我,一边说着还把凳子搬的近了些。 我有些犹豫,因为已经暴露了自己对她有想法这件事。要是再说觉得她喜欢我,到头来她告诉我是在逗我玩的,那我觉得我的脸是彻底丢尽了。 “我不知道。”我如实回答。 她却不依不挠,“猜猜看。” “猜不到。”我说,说完就忍不住摸了根烟出来。 跟这女人聊天比打野兽还要艰难,我觉得下次我还是别跟她一同坐外面比较好,感觉自己像是被她玩了一样。 “这都猜不到?”她说着就从我嘴皮子上抢走了烟放进她自己嘴里抽了一口,呛得她咳嗽个不停。 她一边咳嗽着把烟还给我,过了一会儿才拍着胸口问,“现在猜得到吗?” “你也喜欢我?”我有些紧张的问。 当时还不是很兴说爱,那都是电视剧上的人才这么说,现实里大多数人还是比较含蓄,觉得说爱过于肉麻,我也是这么觉得。 说完这句话我就有些忐忑,盯着她看。 说实话我觉得我不仅仅是想睡她那么简单,我觉得我对她是有一些喜欢的。 她眨了眨眼睛,突然就瞪着眼睛嘟起嘴朝我这靠。 我给她吓了一跳,“你干嘛?” “亲嘴啊!”她翻了个白眼,“你傻啊?” 我忍不住挪动凳子退后了一些,“你眼睛瞪那么大干嘛?” “我要看着你啊。”她说,说完又瞪着眼睛嘟起嘴凑了过来。 我急忙向屋里看了一眼,歪过头躲开她,“这里不行啊,给人看见多不好。” 她似乎有些生气,“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不是啊。”我顿时头大如斗,心想这在屋门口亲嘴有伤风化啊,几个人都是伙伴,给看见了多难为情?要是在没人的地方或者在房里,当场开战我都不介意。 “我们别在这里?”我挠了挠头,不想她生气可又真的害怕被看见。 她盯着我看了几秒钟,忽然就起身往屋里走了。 “哎哎!你别走啊!”我赶忙压着声音叫她。 “叫我干嘛?”她停在门槛边上回过头看向我,“你这也怕那也怕的,我不要脸行了?” “哎哟!”我连忙起身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不是你想的这样。” 话刚说完,她就瞪着眼睛嘟起嘴,我无奈的瞥了一眼屋里,跟她碰了碰嘴唇。 好死不死的,老黑不知道怎么的就冒了出来,探头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又缩回去了。 我瞬间觉得浑身不自在,“老黑看见了。” “看见了就看见了。”阮梨耸了耸肩膀,“明天你跟大伙说,就说我们在谈对象了。” “啊?”我挠了挠头,“好。” 舔了舔嘴唇,刚才那种感觉很奇妙,说不上来,还想再试试。之前跟陈玉兰那次没有亲嘴,就连那啥也是迷迷糊糊的,回想不起是什么感觉。这次倒是清晰得很,可我又不想止步于亲嘴,还想做点别的。 可惜阮梨没给我这个机会,她走了,回房了。 我浑浑噩噩的回到房间,反应过来没洗澡,只好再跑去冲了个澡。 一晚上睡觉都没睡踏实,脑袋里总在想着某人的身段,想象着会是什么感觉。 第二天早上起床起得比较迟,小雨天,刘萍秀没出去,方飞龙则又在后院捣鼓东西了。 我想到昨晚阮梨让我跟大伙说这件事,心里做了好一会儿准备工作,鼓起勇气走到方飞龙身边,“大伙都在吗?” 方飞龙有些疑惑的看着我,“你在跟我说话?” 我点了点头,“对啊。” “我怎么知道他们在不在?”他笑了笑,“老黑好像没起床,你去看看。” 我点点头,看到刘萍秀正站在门口看下雨,便走向老黑的房门口敲了敲门,结果一敲门就开了。 房间里空荡荡的,老黑人呢? 第252章 你怎么了 “你们谁看见老黑了?”我疑惑的看着刘萍秀,“你早上听见动静了吗?” 刘萍秀侧过身盯着我一脸不解,“他不在房里吗?” “不在啊。”我摇了摇头,随后扯开嗓子大喊,“老黑!” 屋里就那么点大,一声过后并无回应,想来应该是不在屋里。 “怎么了?老黑不见了?”方飞龙从后院走过来看。 “他不在家,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皱起眉头摸出手机,“我打个电话看看。” “嗨,他可能是出去买东西了。大白天的还能被拐了不成?”方飞龙说着又往后院走去。 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电话响了好一阵子没人接,最后提示无人接听。 这小子搞什么名堂? 昨晚还见了他一次,不可能是被别人害了或者怎么的,只有可能是他自己出去了。两辆车子都在,他能走到哪里去呢?电话也不接…… “黑子不见了?”阮梨从房里探出头来问。 我点点头,“嗯,找不到人也不接电话,这家伙不知道在搞什么。” “他会不会是出去有事了?可能等一下就回来了,下雨天不方便接电话或者没听见也说不准。”阮梨说。 我叹了口气嗯了一声,虽然这些猜想都很牵强,但眼下并没有找到他的好办法,只能等等看了。 暴雨下个不停,我打着伞在房前屋后转了一圈,没见到老黑的影子,只得走到廖文辉家里询问有没有看见。 老爷子白了我一眼,“我这老头子下雨天不出门,你们住一个屋子里都没看到,跑来问我?” 我尴尬的挠了挠头,叹了口气往家里走,遇上正开着车往外去的方飞龙,他开着车朝我打了两声喇叭。 “问到了没?”方飞龙摇下车窗问。 我摇了摇头,“没有,你要去哪里?” 方飞龙朝我招了招手,“上来,上车说。” 我收起伞打开后座门,发现刘萍秀和阮梨两个女同志正坐在里头,见状我只好转身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要去哪里?出去找吗?”我问。 方飞龙点点头,“出去熟悉的地方看看,不知道老黑搞什么名堂。” 我忍不住皱起眉头叹了口气,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突然就玩起了失踪? “你们打他电话没?”我问。 “打过了,头一个没人接,第二个直接就关机了。”刘萍秀的声音从后座传来。 我扭头看了她一眼,“关机了?” 刘萍秀嗯了一声,我眨了眨眼睛,看向前方的雨路,猜测老黑为什么突然搞这一出。 想来想去可能性只有一个,阮梨。 昨晚我和阮梨的事情被老黑看见了,他探头看了一眼后就缩了回去。今天他突然玩失踪,十有八九就是因为这件事。 老黑也喜欢阮梨? 我深深的皱起眉头,不知道怎么办。 昨晚我也仔细想过,我对阮梨是有喜欢的,而且昨晚已经和阮梨两个人捅破了窗户纸,现在真的是左右为难。 如果他真的是因为阮梨才这样,我没有办法舍弃阮梨去讨好老黑,首先就是这非我所愿,其次这样对阮梨的伤害更大,到时候阮梨再负气出走,这个队伍就只能散了。 可…… 要是老黑真的是因为吃醋才这样,我和他也没办法再继续和睦下去了。 他怎么就会喜欢阮梨了? 他一直以来不是都对阮梨不太感冒的吗?而且他还经常出去按摩,这不是喜欢一个人能做出的表现。 想来想去我脑子都快炸了。 方飞龙开着车先是去了我们经常钓鱼的地方,江边空荡荡的,没有人影。 “去我们吃过几次饭的那家饭店看看。”我说。 方飞龙嗯了一声,在路口调头往熟悉的那家饭店开去。 今天我一定要找到老黑,和他把话给说明白了。如果找不到,那就只能放弃,随他去了。什么时候回来了也随他,不回来就不回来。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自己的路自己走。 熟悉的饭店叫快乐人家,听着不像饭店,但它就是一家三层小酒楼。 车子在门口停住,我下了车跑向店里问服务员有没有见到一个高壮的黑皮来过。 服务员小妹摇了摇头说没有。 听到这个回答我心凉了半截,因为广元市我们熟悉的地方并不多,没有经常去某一个地方,除了钓鱼就是吃饭。 “没有吗?”方飞龙在车里问。 我回到车上摇了摇头,“没有,走,我们换个地看看。” “去哪里?”方飞龙看着我。 我苦笑着和他对视,最后选择回家。因为真的不知道去哪里找。 快到文家湾的时候,我见到路边有一家网,连忙让方飞龙停下车,“等等,我去这家网看看。” 这里老黑来过两次,还是看见了我才想起,我和阮梨不太喜欢打游戏,老黑倒是挺感兴趣,只听他说过,我一直没有来过。 上到二楼,上百个平方的大平层里全都是电脑,几乎人满为患。 一个留着长头发的男生问我要不要开机,我忍住尴尬露出个笑脸走到台前问他有没有见到一个高壮的黑皮过来。 他愣了一下,“人太多了记不清,你自己找找看。” 我点了点头,转身向最左边走去,一排一排的看,找了五六排也没有见到老黑。 只剩下最后三排了,我站在原地接电话,方飞龙打来的。 “找到了?”他问。 “还没有,这上面人多,我在找。”我说。 方飞龙哦了一声,说要是找到了给他们打电话。 我说好的,说完就挂上电话继续找。突然我瞥见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有个人,他靠在椅子上侧着脸,看侧面我觉得就是老黑。 他没有在打游戏,而是在放电影,一边看着电影一边喝着酒,桌子上放了两瓶牛栏山,一瓶还没开。 我往前走了几步,确认是老黑后悄悄退开几步给方飞龙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我找到老黑了,在最右边的角落里,让他们赶紧上来。 挂上电话之后我深呼一口气,大步向着老黑走了过去。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到来,我伸手一拍他肩膀,“你怎么了?” 第253章 商量个事 我看着他愣愣的转过头,他似乎有些吃惊,又好像已经猜到了似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我问你呢,你怎么了?怎么电话也不接?”我又问。 他看了我两眼后移开视线,随后摸出烟盒给我发了一根。 我接过烟,点上之后吸了一口,等他回答。 他沉默了十多秒钟,突然咧嘴一笑,“我心情不太好。” “什么事不能和我说吗?”我叹了口气,“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这段时间朝夕相处跟亲兄弟一样,有事情你说就是了,干嘛不接电话?” “你这样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 这时方飞龙和刘萍秀说话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扭头看向后方,他们三个人正往我这边走。 老黑明显也有些发愣,估计是没想到会突然来这么多人。 “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方飞龙盯着老黑问,一边说着就把一旁空位的椅子拉了过来坐在老黑边上,“电话也不接,玩失踪啊?” 老黑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扭头盯着电脑屏幕。 我看向阮梨和刘萍秀她们两个女的站在一边没说话。我注意到阮梨脸色有点不对,可能是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回家去说。”我对老黑说。 他扭头看了看我,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桌上的酒也没拿,“走。” 我点点头没提酒的事,几个人直接就往楼下走了。 刘萍秀径直上了副驾驶,阮梨先钻进了后座,我犹豫了一下也往后座上挤,老黑最后坐了进来关上门。 “你一个人喝闷酒?什么事啊?”方飞龙启动车子说。 我扭头看向老黑,他神态不太自然,“就是心情不太好,想喝点酒。” “那你干嘛不接电话?”方飞龙往后丢了两根烟,“什么事情不能说的?” 我把烟夹在耳朵上,看老黑怎么回答。 车里一下子陷入沉静,气氛顿时有些凝滞,除了雨刮咕吱咕吱的声音以外就是车子发动机的声音了。 过了差不多半分钟,老黑才突然哎哟一声,“你们别问了,我就是心情不好,过两天就好了,没事的。” “那你可以说一下是因为什么事情心情不好吗?”我问,“我们大家都住在一个屋檐下,今天你突然没影了大家都很担心你。” “你说心情不好,又不肯跟我们说,难道是我们让你心情不好了?” 他看着窗外,我不知道他什么表情。 “没什么,我自己突然就心情不好。别再问了。”老黑的声音变得有些冷。 我无奈叹了口气,扭头看向阮梨,她和我对视了一眼,没说话。 回到家里,老黑就直接回了房间,中午饭也没出来吃。 我们四个人一顿饭吃的也不太舒服,吃完后他们都回了房间,下着雨没啥事情可做,我敲响老黑房门,过了一会儿才打开。 见到是我老黑愣了一下,随即返身坐回床上。 我轻轻关上房门走到他身边,“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什么事你可以说吗?” 他眨了眨眼睛,“真的没事。” “是不是因为阮梨。”我问。 我看见他喉咙动了一下,但是没有说话。 “你把问题藏在心底,我们永远也不知道你的想法。”我叹了口气给他一根烟。“不管什么原因,我们都应该摊开了说明白,不说出来,我也没办法帮着你解决问题。” “你跟阮梨好上了?”他突然问。 我嗯了一声,“是不是因为这件事?” “不是,你们两个在一起挺好的。”他笑了笑,抽了口烟之后继续沉默。 我无奈的在他旁边坐了十多分钟,见他一直不肯开口,只好退出房间并且交代他晚上出来吃饭。 我走到后院,看见挂在墙上已经处理好的熊皮,犹豫了一下打了雷勇的电话。 “熊皮搞到了,你来拿。”我说。 他的声音似乎有些惊讶,“这么快就搞到了?神速啊!” “呵呵。”我笑了笑,“不过事情跟你说清楚,是公熊皮,也足够大,但是打的时候出了点状况,皮上有些破洞,不过已经修补好了,外观上看不出来什么,你要有心理准备。” 他哦了一声,“修补过了就没问题,我就是做一个靠椅,够大就行。” 见他这样说我也不好说太多,一切等他来看过之后再说。 过了个把小时,雷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他已经到了文家湾,不知道具体位置。 我引导着他把车开到我们门口,等他下了车就带着他往后院走。 雷勇这人个子很高,一米八多,四十岁左右,戴着个鸭舌帽。 看到熊皮后他立马就上手摸了摸,连声说好。 “这是夏天的皮毛,熊绒比较少,手感不太行。”我说,“要是冬天搞到的话,这毛就很完美了。” “不碍事。”雷勇笑着说,忍不住对熊皮摸了又摸,“我就是特意要夏天的熊毛,用来做靠椅垫子,毛太绒了不舒服,我就喜欢这样的,摸着很有感觉。” 听他这样说,我就没什么好解释的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既然他喜欢,那就行。 看完熊皮后他当即就问我这皮要多少钱。 我给了他一支烟,他说不抽,我只好塞进自己嘴巴里,“这只黑熊三百多斤,算是顶了天的大黑熊,整皮要卖一万五。” 说完我看了他一眼,“不过它经过修补,给你打个八折好了,一万二。” 听到这个数字,雷勇略微有些犹豫,不过还是点头答应,当即就往屋外走。从车里拿出了一沓钱。 其实这张皮不值这个价,一万五也是我瞎说的价格,熊皮一般的贩子收也就两三千左右,卖给私人贵一些,也就四五千的样子,这头熊确实大,但也到不了一万。 他把钱拿着数了一遍交到我手里,“你再数一遍?” 我笑着摇了摇头,“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本以为拿了熊皮他就该走了,而雷勇却没有走,而是突然凑得我近了些,“再跟你商量个事?” 第254章 计划抓野猪 “什么?”我愣了一下,看着他有些疑惑,难道还想再搞只什么东西? 他嘿嘿笑着搓了搓手,“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搞到活的东西?” 活的? “摊子上不是偶尔有小的东西卖吗?”我问。 他却是摇了摇头,“不是那样的,我的意思是……活的,大的。” “大的?”我一瞪眼,“大的什么?” 他嘿嘿笑着说了声天蓬元帅。 “你要活的野猪?”我真的有些吃惊了,“你要活的这玩意干嘛?” 小野猪还相对简单点,费些功夫找到野猪窝就行,找到了猪窝小野猪就很容易抓,但是寻找猪窝是件麻烦事,与价格相对比是不太值得的。 可是抓大野猪就没那么简单了,他要活的,听他话的意思还是要健康的,健康的成年大野猪怎么抓?用麻醉? 我觉得麻醉针都穿不透它的皮。 “实不相瞒。”雷勇正了正神色,“我是做饲料的,准备搞点养殖,想要弄点野猪配种提升一下种源质量。” “配种?”我吃惊的看着他,“你想要大的、活的公野猪?” 他连连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不仅要大的活的,还要壮的,基因好的。” 我忍不住挠了挠头,“这事情不好办。” “有什么困难吗?”他好像生怕我拒绝似的,“有什么难处你说说看,如果是我这边帮得上忙的我绝对给你安排妥当。” 我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很难。” “你要是想要野猪肉那倒是简单,打只野猪算不上很难,但是要活的真的不容易。” “首先就是怎么捕捉的问题,你要配种,那就不能给搞伤了,要是弄的残废再交给你,你也不满意。” “还有就是价格的问题,一头野猪撑死了三千多块钱,活的我加点价也就四五千,可是为了四五千去抓头活的公野猪,这事情做不了。”我说。 “价格好商量的。”雷勇咧着嘴急忙道,“我知道这东西不好抓,你说的也有道理,抓活野猪费时费力还危险,为了四五千确实得不偿失,我可以给你一万一只。” “这个价格总可以了?而且我不是只要一只,我要好几只,只要你抓到了随时都可以联系我,我能安排人直接运过来。 很多只? 我眨了眨眼睛有些心动。 要真是给一万块一只,而且晚很多的话,这生意我觉得能试试。 野猪虽然难抓,但也不是绝对无法做到。想点办法费点功夫,这一万块钱能试试。 “你确定?”我问。 他连连点头,“这还能有假?只要你抓到了,哪怕在山脚给我打电话也行,我可以直接从山脚把猪运走,钱当场结清。” “有时间限制吗?”我又问。 这种抓活物往往比打死要费时间得多,要是他只在近些天就要,那我短时间内还真没办法答应下来。 雷勇一挥手,“今年什么时候都可以。当然,晚上还是别搞的好,我这边晚上不太好安排车子。” 我点点头,“那行,现在我不能打包票,不过我可以试一试,弄到了我就打你电话。” 得到这个回答后他立马喜笑颜开,“好好好,这样挺好。” 确认事情后,他就笑嘻嘻的开着车子走了,我看着他开车远离,望望天发现雨已经停了。 回到房间,我就开始琢磨这事情应该怎么搞。 成年公野猪,这难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不仅仅是战斗力的问题,前面提到过,公野猪是不随群的。 它们往往都是独来独往,只有母野猪发情的时候才会短暂随群,把母猪祸害一遍之后就又离开了。 想要找到并抓住这些公野猪,得花点功夫。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老黑也从房里走了出来,看上去像是恢复到昨天那样了,但我知道这只是表象。 老黑到底没有说出心情不好的原因,尽管我猜测他就是因为我和阮梨的事才这样,可他没有承认,我就无法笃定。 把雷勇的事情说出来后,方飞龙和刘萍秀当即就睁大了眼睛,“真的假的,一万块一只?” “真的假不了。”我点点头。“这人还是比较靠谱的。” “那我们怎么搞?你来安排?”方飞龙说。 我点点头,“大概的思路已经有了,不过需要先试验一下,行得通的话才能真的去干,抓大野猪太危险了,不搞仔细点不行。” 方飞龙嗯了一声,“那你先把方案定下来,我们就可以早点开始。一天能抓一只我们就发财了。” 我忍不住轻笑了两声,要是真的能每天抓一只,那真的是发财了,一只一万,一个月就是三十万! 哪怕我们五个人均分,一个月每人也能分到六万块,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收入,每个人一个月进账七八万。 第二天清早我起床的时候就发现老黑已经起床了,正在给枪上油。 刘萍秀也出摊去了,我们呆在家里倒显得无所事事似的。 到了九点半,我总算想明白了怎么抓住成年公猪,同时想着今天就进山去试试。先不管公母大小,实验一次之后我就知道这个法子具体怎么样。 十点多钟的时候,老黑打了声招呼说去刘萍秀的摊子上转转,我没什么意见,随他去就好了。 我想出来的抓猪办法并不是很复杂,还是下陷阱,但不是下铁夹。 野猪夹太大太大,夹住了野猪一不小心也会挣断蹄子跑掉。哪怕不跑掉,时间久了也会把野猪脚上的骨头给搞伤搞坏,这样一来就违背初衷了。 我的想法是通过吊脚套来制作陷阱,只要把野猪给限制住了,事情就要容易许多。 吃过中饭,我直接就开着车直奔山林去了,今天只是为了实验方案的可行性,成败在此一举。 我正带着东西往山里爬,突然手机震动起来,摸出一看是刘萍秀打来的,这女人很少给我打电话,她打电话来多半是有事发生,我连忙摁下接通键。 “怎么了?”我问。 电话那头刘萍秀的声音有些紧张,“老黑过来后不久,又撞上上次那帮人了。” 第255章 又出意外 “哪帮人?江西那伙挖坟的?”我问。 刘萍秀嗯了一声,“这次情况不太对,他们好像注意到我和老黑了,我总觉得他们会搞事情,所以给你打个电话。” 怎么又撞上他们了?我忍不住皱起眉头,心里琢磨怎么才能妥当安排,要是那帮盗墓贼诚心要搞我们还是比较容易的。 想来想去,我最后告诉刘萍秀:“你们现在就收摊,不用等晚集了,之前我们就规划了好几个地方摆摊的,明天换个地方就是了,过一阵子再回来。” 她嗯了一声,“那就听你的,我马上收摊。” 说完以后我们又聊了两句,随后就挂了电话。 我收拾好抓野猪的装备,喊了一声方飞龙就出门去找野猪了。 夏天找野猪难度不算太难,阴坡水源地,稍微费点功夫就可以找到踪迹,问题在于是否是我想要的公野猪,不过今天的目的仅仅是实验我构想的可行性,倒也不用刻意追求公母。 “你带了这么多绳子和胶带,打算怎么用?”方飞龙边走边问。 我掂了掂背上的包,“不是要抓活的嘛,这些东西用来捆住野猪的。” “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方飞龙笑着摇了摇头,跟在我身后一路寻找。 其实要是目标不是野猪那就容易得多了,像猴子豹子那些东西,一个麻醉针就能放倒,远不用这么麻烦。 找了一阵子没找到有用的踪迹,倒是注意到一些食草兽啃食过水边嫩叶的印迹。 “要不我们休息一下?”方飞龙停在水边无奈的看着我。 我也很热,夏天就是这一点太磨人,稍微动一动就满身大汗,浑身黏糊糊的不愿意动作。 刚准备说休息,我的手机猛然震动起来,依旧是刘萍秀打来的,想到她不久前电话中说的内容,我瞥了方飞龙一眼,“可别是出事了。” 他显得有些疑惑,“什么情况?” “我看看。”说着就接通了电话。 “喂,怎么了?”我问。 “凌春华!快过来!我和老黑车子被砸了,他们帮我们堵在车里,估计……啊!”刘萍秀说着说着就传来一声惊叫。 我赶紧打开手机免提,“你们在哪里?” 电话那头传来阵阵杂音,老黑的大喊大叫也传了过来,“就在正信古玩市场边上的小路,上次我们一起过来的!” “什么情况?出什么事了?”方飞龙紧张的问。 我匆匆挂断电话,“走走,我们赶紧过去,他们两个被之前遇见过的那帮子挖坟地老鼠堵住了。” “草!”方飞龙怒骂一声连忙向外赶。 我们进山已经半个多小时,从这里走出去再开车赶到正信古玩市场少说也要一个多小时,事情大条了。 “那帮地老鼠有这么大的胆子?”方飞龙怒气冲冲的说,“我们快点过去,妈的我要抓住当头的把他打个半死。” 我有些忧心刘萍秀和老黑的安危,同时也害怕会招来警察。我们卖的东西比较敏感,虽然都不算什么特别值钱的玩意,不过这些东西可大可小,往小了说就无所谓,往大了说那也是非法售卖野生动物制品。 大小就看这里的警察怎么处理了,要是能花点钱摆平都好说,可要真是遇上个包青天。那我们就得栽了。 往外赶的比较急,花了二十分钟就回到了车上,方飞龙一脚油门直接向外开车,我则打电话给刘萍秀。 响了一阵没人接,正疑惑的时候她电话又打了回来。 “你们怎么样了?人没事?”我问。 刘萍秀的语气有些怪,“我没什么大事,就挨了两棒子,老黑有点要紧,刚才被救护车拉走了,我旁边警察正在问事情,先不说了,待会你们过来再说。” 老黑被救护车拉走了? 听她这样说,我心里忍不住担忧起老黑的情况,他的性格我清楚得很,一般的小问题他是绝对不会需要救护车的,现在被救护车拉走了,要么是情况十分严重,要么就是干脆被打晕了。 他妈的! 那帮畜牲真有这么大胆子?! “情况怎么样?”方飞龙问。 我把刘萍秀的原话复述给他听,当他听到老黑被救护车给拉走的时候也是忍不住骂了一声,“打了就跑,不能就这么让他们跑了。” “我知道。”我平静的嗯了一声,“没道理吃这么个大亏的。” 车子在路上跑的很快,一路上两三次差点出车祸,要不是方飞龙车技好,换做是我,我觉得已经把车给撞冒烟了。 赶到刘萍秀所说的位置,远远的我们就看见路边停着老黑买的二手车,前后左右的车窗玻璃都已经被砸了个稀巴烂,就连轮胎也已经被搞破了,地上满是玻璃渣子,一个环卫工正在清扫路面,四周围了不少人,都是看热闹的。 让方飞龙把车子停在稍远些的位置后,我和他两个人就朝着人群中挤了进去,走到人群前方才看到刘萍秀。 她所说的问题不大,就是额头上一个大包,脸上还有血迹,身上的衣服也有不少血迹,不知道具体情况怎么样,两个警察正围着她询问事情。 我和方飞龙在人群中站了快半个小时,拖车把车子拉走了,警察似乎问刘萍秀要不要跟着去医院,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处理。 随后警察就开着车走了,地上再没留下痕迹,见人群逐渐散去,我这才上前,“你真的没事?” 刘萍秀早就注意到我和方飞龙来了,只是我们没有打招呼,她叹了口气问我要烟,我递给了她一根,“老黑去哪家医院了?” “市医院。”刘萍秀小声的说,“今天真是倒了血霉,那帮畜牲跑的快,不然今天绝对要他们付出代价。” “我们先去看看老黑的情况。”我说着就往车里爬。 车子正开着,我就打电话给了廖文辉。 找他帮忙是我此刻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倒不是要他给我们出头,而是想通过他的人脉关系找到那帮人的下落。 “喂,老爷子,我想求你一件事。” 第256章 找到下落 “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你朋友还没找到?”廖文辉问。 “不是,我们在正信市场摆摊,两个人被打了,老黑被打的送去了医院,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我顿了顿,“就是之前跟你说过的那帮挖坟的地老鼠干的。” 听完我说的话,他明显有些吃惊,“在哪里被打的?那帮外地佬有这么大胆子?警察过来没?” 我嗯了一声,“来过了,不过那帮人已经跑了,我想求你帮忙问问人,看能不能找到这帮人的位置。” “你要找回场子?”廖文辉沉默了一会儿,“我帮你问问看,挖坟的人我也认识一些,不过不确定能不能找得到,你别抱太大希望了。” 我连声说好,只要愿意帮忙就行,如果廖文辉都没办法帮我问到那帮人的位置,靠我自己去找更加没希望。 不多久车子开到医院,我们直接跑到急诊去问,得知老黑被拉去做手术了,具体情况不清楚。 “你们是他家属吗?把信息填一下,然后把费用交了。”护士说。 我摸了摸口袋,身份证没带,询问他口述身份证号码行不行,得知不可行,一定要用身份证登记。 刘萍秀带着身份证,由他帮忙填了单子,我们先交了五千块钱,紧接着我又打电话给阮梨,告诉她这里的情况。 听说老黑被打的进了医院,她立马说过来看看。 趁着这个功夫,刘萍秀也去做了个消毒包扎,她手臂上也挨了两棍子,青紫青紫的,医生给她开了一堆药,单子被她给塞进了垃圾桶。 突然我感觉到手机震动,拿出来一看发现是刘力凯打来的。 “怎么了?有事吗?”我问。 刘力凯呵呵笑了一声,“好长时间没打电话了,问你个事情,最近有没有遇见过一伙外地来的挖坟佬?有一个高个子短头发,说的江西口音?” 我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是廖文辉老爷子问你的?这帮人我也在找。” 听了这话,他也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连声问我具体什么事,我说兄弟被人打了,要找到那帮畜牲打回去。 “还有这种事?找到了你给我个电话,我跟你一块去。不把这一顿打回来怎么行。”刘力凯义愤填膺的说。 我道了声谢,和他扯了两句后挂断电话。 老爷子那边已经开始发动人脉关系帮我找人了,我略微有了点方向。 过了一会儿阮梨了赶到了医院,我们几个人又找到老黑所在的手术室,还没结束手术,医生说还要一会儿,问题不大。 老黑出手术室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整,他脑袋上缝了十八针,左手胳膊也受了伤,需要养一段时间。 “老黑还没醒,阮梨你在这里看着他一下?我想跟刘萍秀去市场那边问问。”我对阮梨说。 她看着我嗯了一声,“你们去,晚上过来的时候帮我带点吃的。” “好。”我点点头,跟刘萍秀出去了。 医院这边方飞龙和阮梨都在,我可以放心。 打了老黑和刘萍秀的人一共有四五个,带头的那家伙叫刘军,就是当初在抚州青牛山的那帮人,他们既然经常在正信市场转悠,想来有可能问到熟悉他们的人。 毕竟古玩市场的摊子老板有一部分也是挖坟出身,同行之间肯定更熟悉,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总不能把所有希望全都寄托在老爷子身上。 赶到古玩市场,晚集刚刚开始,刘萍秀因为在这里摆摊一段时间了,这些人对她都挺熟悉,偶尔还能和她聊两句。 我跟在她身后,由她询问那帮人的消息。 一开始问了几个摊位,都对刘军这人有印象,但是不清楚在哪里。说到底就是认识但不熟。 当问到靠尽头的一个摊位老板时,他立马摸出了手机,“你说的这人前两天和我留了个电话,是他本人的。” 我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大喜过望,总算问到有价值的信息了,虽然仅凭一个电话号码无法直接找到人,但刘军肯和他交换号码肯定是跟他有什么交集。 “老哥能帮个忙吗?就是帮我们打个电话问问他人在哪里?”我递了根烟上去。 这老板倒也痛快,接过烟之后就准备打电话,我赶紧拦住了他,“可别提我们啊,就假装成有事找他,约出来也行。” 说完我指了指刘萍秀脑袋上的纱布,“被那人打的,我们要找回场子,有仇。” 这老板犹豫了一下,“我帮你们问问把,约出来不行,真要是把我给记恨上了可划不来。” 见状我只好点头答应,毕竟人家的担忧不无道理。 他打了电话过去,这时我的手机也震动起来,掏出一看是老爷子打来的。 “喂,老爷子有消息了?”我问。 廖文辉嗯了一声,“张眼镜知道你找的人在哪里,不过听他的意思这帮人明天就准备走了,你要有打算就快点,等人家走了我也帮不上忙。” “好,我知道了,你说在什么位置?”我嗯了一声。 “张眼镜说他们好像在接官亭边上的那家宾馆,前几天他们还碰过一面,至于今天还在不在那个地方就不知道了,暂时能问到的就这么多。”廖文辉说。 “有这些就够了,谢谢你了。”我诚心的道了声谢,老爷子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摊位老板依旧在对着手机说话说话,我刚听没多久他也挂断了。 “怎么样?”我问。 他咧咧嘴,“手机号码给我,我发你手机上,这里人多眼杂,我怕被人看见,到时候找我麻烦。” 见他这样说,我只好按他报的号码打了个电话过去,这样一来我们双方都有各自的手机号码了。 交换过号码之后我就带着刘萍秀离开,毕竟人家怕被注意到,我也不好一直等在他边上。 不多久短信就发了过来,内容和廖文辉所说的位置不谋而合。 “广元市利州区南河二十九街坊。” 第257章 要特殊服务吗 “找到了,这帮畜牲!”我捏着手机狠狠的挥舞了一下拳头,看向刘萍秀忍不住咧起嘴,“今晚就能给你们报仇了。” 她听到找到了这句话时明显眼前一亮,“今晚?” “嗯,我要再找点人。”我说。 如果只是单纯的单个人打架,我才不会想着找人,但现在老黑还在医院里,哪怕方飞龙跟我一起过去也才两个人,面对对方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个人的情况,找人帮忙是最好的选择。 我给刘力凯发了条短信,告诉他人已经找到了,但是不清楚对方具体有多少人,想要他帮忙找几个人。 虽然他之前有说过找到了人就给他打电话,但我不确定那是不是他的客气话,不管他是否诚心帮我,该有的说话礼仪要有,我并非直接要他来帮我,而是让他帮忙找些人。 短信刚发出去五分钟不到,刘力凯电话就打了过来,询问我具体情况。 “怎么弄你说,要只胳膊还是要条腿?”刘力凯问。 我不太喜欢他这样的说话方式,不过他也是帮我,我不太好在这种问题上驳斥他,只得笑笑,“先把他们丫的揍一顿再说,另外让他们把砸掉的车赔了。” 刘力凯嗯了一声,“那行,晚上我拉一车人过去。” 眼看着太阳已经偏西就快要下山了,我觉得这时候刘军那帮人已经计划着明天离开的事情,今晚说不定会出去吃饭或者有别的什么动作,找准时间很重要,别一堆人过去扑了个空。 我们回到医院,方飞龙和阮梨都在病房里,老黑躺在病床上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 “怎么样?问到了吗?”方飞龙问。 我点点头走到老黑身边,他脑袋不能乱动,眼珠子倒是对着我,“今晚就动手,非得让他们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你行不行。”老黑突然说。 我有些疑惑的看向他,“什么意思?我怎么就不行了?” “他可能是怕对方人多,你一个人去吃亏。”方飞龙替老黑解释道。 我咧咧嘴,“放心,我已经叫了人。” 打架我不是特别擅长,喊人我还是会的。我又不是好勇斗狠,只是报仇而已。 老黑和刘萍秀当时的情况我听他们说了,他们两个刚收完摊子把东西搬上车,就注意到有人在后面跟着,刚拐弯进到小路里,就发现车胎出了问题,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一帮人就围了过来,也就是那时候刘萍秀给我打的电话。 刘军那帮人四五个,拿着铁管一通乱砸乱捅,把玻璃全部砸烂,老黑气不过想下车和他们拼命,还没打开车门就被一棍子砸在头上血流如注。 说实话这事情追根溯源也是刘军这帮人的问题,当初在抚州的时候,老黑只是好奇凑过去看他们在做什么,结果就被他们给抓住绑在树上揍了一顿。 后来我晚上去救了老黑,同时把刘军弄晕了丢在一边,还弄了个磨盘大的石头丢进他们的盗洞里。 现在既然他们要报当日之仇,那就冤冤相报。 我不信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干不过你我就忍气吞声,干得过我必须要干。 我们在医院边的小店里吃了晚饭,晚上刘萍秀和阮梨两个女生照顾老黑,不出意外的话他两天就能出院,回家休养十天半个月就行。 我和方飞龙两个人趁着太阳落山黄昏之际便开着车往接官亭去,刘力凯那边也已经和我联络好,正在路上。 七点半,天色刚刚朦胧乌黑,刘力凯带着人就到了,一辆金杯,挤了整整十二个人。他们穿着长袖衣服,左手胳膊都是僵直着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袖子里应该藏了东西。 “知道在哪个房间吗?”刘力凯走到我面前问。 我摇了摇头说还不清楚,“你们先在楼下等一会儿,尽量别引人注意,我去问问看。” 走到宾馆台,我粗略扫了一眼,见右上角有个监控探头,于是在门边的位置就向监控死角又去,同时向台里的女孩子招了招手。 她有些迟疑,问我什么事,我没开口说话,只是瞥了一眼电梯口和大门口,一个劲朝她招手。 她见我鬼鬼祟祟的不敢过来,还扬言说要喊保安,我这才无奈的走向台,“问个人。” “问什么人,有身份证号码吗?”她问。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们的身份证号码,不过应该都是36开头的,四五个男人,可以帮我查一下吗?” 她听了这话断然拒绝,“要是你朋友,你就自己打电话,我们这里不提供这种服务。” 我瞥了一眼摄像头,侧过身挡住监控视线的同时,抽了两张红票出来,“帮我查一下,这个就给你。” 见到钱,这女孩子明显有些意动,但还是坚持说不行,无奈我只好把价钱加到了五百,“你要不要,不要我就走了。” “那你等一下。”她嘀咕着就拿出了一个本子,在上面翻找,口中还不停说着三六三六。 找了一两分钟,她便欣喜的拿过本子给我看,“在四楼,拿来。” “什么拿来?”我把钱揣进口袋,“待会出来的时候给你。” 本子上记录的房号我已经记清楚了,四零零八四零零九两个房间,走到门外向刘力凯他们一招手,他们立马就走了过来。 这时门岗的老头子询问我们干什么的,我给了他一百块钱,“有点事,你没看见。” 老头拿过钱扁了扁嘴,又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行啊。”方飞龙拍了拍我肩膀,“果然有钱好办事。” 我笑了笑,抬头盯向四楼的窗户,心里默念着刘军的名字以及他的外貌,今晚,有你好果子吃! 我们十多号男人走进宾馆大堂,那个台女孩子明显吓了一跳,缩在台里问都没敢问。 我瞥了她一眼没说话,答应给她的钱自然不会少,但现在不是时候。 上到四楼,我们很快就找到了零八零九两个房间,我和刘力凯一合计,两边各六个人,开始轻轻的敲门。 “谁啊?”房间里传来一声询问。 我清了清嗓子,“要特殊服务吗?” 第258章 刘力凯揍刘军 “需要特殊服务吗?”我清了清嗓子说。 房间里传来一阵说话声,这木门隔音效果不太行,我隐约听见了几个男人的讨论声。 笃笃笃—— 我又敲了两声,心想怎么没把阮梨喊过来,让她开个腔估计里面的人就不会这么迟疑了。 正想着,房里陡然传出开锁的声音,这时隔壁刘力凯那边的门还没开,我顾不得会不会影响他那边的情况,一肩膀就朝房门顶了过去。 房门被撞开,里面的男人穿了个裤衩,一脸惊慌的向后退。 我不认识这家伙,不过能肯定这是跟刘军一伙的就对了。 “你们干什么的?!”他问。 不等我说话,我身后的人呼啦啦的就全都挤进了房间里。这个房间并不太大,大概只有三十个平方左右,标准间两个床,床上半躺着两个男的,见我们这么多人进来一下子都好像有些惊慌。 “我问你们干什么的!”这男的脸色已经有些发青,慢慢靠向电视机边伸手抓住了椅子。 我看了他们三个人一眼,“刘军呢?” 听到刘军这个名字,左边床铺上的男人急忙开口,“他在隔壁,要找就去隔壁找!” “隔壁?”我嘀咕一声,刚进来没看见刘军我就知道他在隔壁。 问话只是确认这帮人是不是跟刘军一伙的而已,既然都是一伙的,我也就没必要顾忌误伤无辜了。 “打!”我低喝一声,从裤腰里抽出准备好的短钢管就朝电视机边的这个家伙抽了过去。 他试图用椅子砸我,结果椅子被电视柜边沿给挡住了,我这一棍子结结实实的抽在他胳膊肘上,他痛叫着往后缩,没两步就撞在了墙上。 见状我又是一棍子抽去,他抬起脚来踹我,险些踹在我肚子上,幸亏我反应及时躲了过去。 房里已经是乱作一团,刘力凯带来的人把床上那两个摁着打,他们连床都没能下得来,痛叫声不绝于耳。 我身前这家伙有些怕了,双手合十冲着我求饶,“你找的是刘军,我们没惹你啊。” “你们没惹我。”我给他的话气笑了,“跟刘军是一伙的就是惹了我!” 接连三棍子抽下去,他都用右手胳膊来抵挡,抽得他半边身子直哆嗦。 我并非来要他们的命,只是为了给老黑报仇而已,见这家伙缩在窗帘角落里瑟瑟发抖便收了手,“你和刘军认识多久了?” 他微微一愣,“五……五、五个月。” “五个月?”我心里不信,做势又要打他一棍子,“五个月你结巴什么?” 他被吓得抬起手脚不敢动,“真的就五个月啊,骗你我是地上爬的。” 我突然想到我们五个月之前还没到江西,换句话说这家伙当时在青牛山可能也动过手,老黑说不准在他手上吃亏过两次!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又抽了他两棒子。 略微退后一段距离,看看床上的两个人全都已经出了血,我觉得差不多了便喊他们收手。 “我们先出去。把门守着别给他们跑了。”说完之后我就退出房间去看隔壁。 隔壁房门已经被撞开,刘力凯和方飞龙以及另外五个人挤满了半个房间,我一进去就看见了缩在床上的刘军。 当初虽然是夜里见过面,但他这张脸我还没忘记。 此刻他和另外个男人都已经挂了彩,像个被捉奸在床的小女人一样用被子把自己裹着,眼神惊恐的看着刘力凯。 我挤开人群走到他面前用钢管在他身上碰了碰,“记得我吗?” 他看着我目露茫然之色,见他不认得我,我也懒得和他耍嘴皮子。 “中午你打我兄弟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有这个时候。”一边说着我还用钢管戳他,“脑袋缝了十八针,手臂骨裂,一辆车,你打算怎么赔?” 刘军咽了咽口水,没说话。 想当初绞晕他还废了我一番功夫,这家伙身高体壮,现在倒像只缩头王八。我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抡起钢管就朝他肩膀上抽了下去。 这一棒子极为用力,四十公分长度的短钢管发出呜呜的风声,砸在他肩膀上发出一声闷响,痛得他惨嚎不止。 “我问你,赔不赔?”说着我又抡起钢管朝他露在外头的手指砸了过去,被他给躲开了。 “我赔,我赔!”他匆忙从被窝中露出半个身子向我以及后方的人做拜,“我赔,别打了!” “赔多少?”我举着钢管退后几步,给他缓口气。 刘军哆哆嗦嗦的挪了一下身子,颤抖着蹦出了两个字:“五千。” 五千? “五千他妈医药费都不够!”我气的一棒子朝他抽了过去,吓得他往后缩个不停。 “我来。”刘力凯的声音从后方响起。 我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让开位置让他上前。 刘力凯走到刘军身边,他拿的是橡胶棍,就是警棍,二话不说横着一棍子就朝刘军脑袋上抽了过去,一下子打的他话都说不出来,捂着脑袋扑向一边。 “你不赔钱也可以。”刘力凯语气淡淡的,“在广元,我要弄死你个外地佬办法多的是。” 说完不等刘军开口,又是一棒子砸向他脑袋,一道血线顿时流了下来,刘军像是快要翻边的鱼似的倒在床上抽搐,看得我心惊肉跳,不知道会不会被打死。 刘力凯接着又转头看向另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人,拿着橡胶棍指向他,“你怎么说?” 这人当即在床上磕起了头,“别打我,你想怎么样都行。” 刘力凯只说了两个字:“十万。” 这人听到十万顿时面如死灰,嘴唇颤抖着不说话。 我以为刘力凯要打他,结果却没打,而是走到床头柜边拿起矿泉水拧开朝着刘军脸上浇了下去。 水进到刘军喉咙里,他马上就开始咳嗽,像是得了重感冒似的咳得很厉害,咳了一会儿人好像清醒了,看着刘力凯面露惊恐的挪动身子向后躲。 刘力凯掏出烟点上,然后把烟盒交给我,他抽了口烟看向右边床铺上的人,“多少钱你告诉他。” 第259章 你是我兄弟 右边的男人哆哆嗦嗦的说了十万。 刘军听到十万两个字整个人都抖了一下,脸上表情顿时难看起来,“哥,大哥!” “我真没这么多钱,你饶了我。” “我饶了你?”刘力凯退后两步坐在床角笑笑,继续抽了口烟之后一耸肩膀,“医药费加一辆车,十万块已经算少的了,你要拿不出来白天怎么敢动手的呢?嗯?” 突然我感觉到方飞龙戳了我一下,我扭过头看他,他朝我指了指刘力凯然后比了个大拇指,“老手。” 我知道方飞龙以前在道上混过一段时间,他说刘力凯是老手多半是说刘力凯肯定也混过。 我也察觉出来了,他这一套一套的都挺有讲究,给刘军两个人治得服服帖帖。 刘军苦着脸看向刘力凯,憋屈了好一阵才小声的开了口,“哥,能少点吗,我真的拿不出来这么多,最多五万。” 五万,与我心里预期已经出入不大。老黑这几天花的钱估计得要七八千,加上车子的钱,七七八八的加起来差不了多少。 而刘力凯却突然轻轻笑了两声,“五万也行啊。” “真的?那谢谢哥了。”刘军一听这话当即松了口气,朝刘力凯千恩万谢。 可不等他高兴多久,刘力凯猛然又一棒子抽在他右手上痛得他啊的一声叫出了声。 “你只能拿五万出来,剩下的五万用你右手换。”刘力凯一边说着就从床上站起身挥动橡胶棍猛的砸了他好几下,直把刘军逼到墙角惨叫连连。 “大哥,别打了!”突然右边的男人开了口。 我们齐齐看向他,他望向刘力凯咽了口口水,“他剩下的五万我们几个人想办法帮他补上。” “哦?”刘力凯咧起嘴,“那就十二万。” 别说刘军,我听了这话都在心底直抽搐,以前只觉得刘力凯是个挺豪爽的人,包括廖文辉给他的评价也都是这人可以,今天才算见识到了这家伙有多黑。 右边这男人一听十二万顿时惊愕至极,愣在床上不说话了。 “春华,你带两个兄弟把隔壁房间的人全都弄过来。”刘力凯对我说。 我哦了一声,拉上方飞龙去往隔壁,把那三个人赶过来之后整个房间挤得像是在赶集,见人到齐了,刘力凯朝床上抬了抬手,“你们全都过去。” 隔壁房间三个人面面相觑,随后往床上爬,还看向右边那个年纪大些的露出询问之色。 右边这老男人已经彻底不说话了,新过来这三个还不清楚什么情况似的,乖乖的坐在床上听候发落。 刘力凯拿着橡胶棍指向刘军,“这个人,刘军是?中午带着你们打伤了我兄弟的人,医药费还有砸车的钱,十二万。” “他只能拿出来五万,剩下七万你们几个人分,要么交钱要么今晚全把你们从窗户这里丢下去!” 说到最后丢下去三个字的时候,刘力凯陡然提高了音量,吓得那几个人一缩头。 我在心底一琢磨,四个人分七万,一个人才一万六七,应该能拿得出来。 这刘力凯厉害啊! 他们起初还有怨言,结果刘力凯一人一棍子砸脑袋上,全老实了。 “现在,你们有现金的拿现金出来,没现金的把银行卡交出来,密码写在纸上交给一个人去取款机取钱,给你们一个小时时间,十二万凑不齐就一起从这里下去。” 说完之后刘力凯就这么看着他们,这些人愣愣的不动作,还是刘军先走向行李箱翻出了五万块钱。 我一看他这包好的五万块就知道绝对没掏空这家伙家底,谁没事把钱全随身带着? 这些钱我估计不是用来买东西的就是卖出去的赃款,他咬死了只有五万块,估计就是有五万现金才说这种话。 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他们五个人都有份,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一个人有动作,其他人也相继有了动作,刚过来的三个人又跑去隔壁房间从行李箱里拿钱,这帮人现金都带着不少,还没十分钟钱就凑齐了。 刘力凯接过钱,数了两万留下,给了我十万。 对此我没什么好说的,换做是我自己来要这笔钱估计最多只能要到五六万,我没他厉害。 “你们要是想找麻烦,广元凯哥,道上随便问。”刘力凯说完这句话后就示意我们离开。 我只觉得像是在做梦似的,一开始明明是我主导的事情,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刘力凯主导,结果还比我自己来要强得多。 出到门外,刘力凯带来的人中有一个人拿出个小钥匙,插进门锁孔里一别,钥匙断在里里面,锁被堵了。 “走走,赶紧撤,耽误的有点久了。”刘力凯哈哈大笑,“待会出去吃点夜宵。” 一边说着他还给带来的人一人发了两百块钱,我们跑到大堂里的时候,那台小姑娘赶紧低下头装不存在,我想起答应她的钱,数了五百丢到台里面。 街上一切如常,我们又赶紧上了车往回赶,到分岔路口的时候刘力凯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吃夜宵,我说老黑还在医院里先去看看他。 向他道过谢之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一路上方飞龙都在赞赏刘力凯,说什么这人要是一门心思混道绝对是个老大。 我笑笑没说话,不论如何今晚确实多亏了刘力凯,刘军今晚被整个半死,他绝对没胆子再来广元。毕竟这里不是江西,而他也没人罩着。 换个角度说,若非我机缘巧合跟廖文辉关系不错,在广元我也是无根浮萍,若是遇见今晚这情况,我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吞,以后再也不来这个地方。 回到医院才九点出头,刘萍秀和阮梨正坐在病床边和老黑打扑克牌,老黑右手抓着牌,左边手正往下丢。 “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阮梨笑着问。 方飞龙当即就把今晚发生的情况给他们说了一遍,听得隔壁病床的人侧目连连,像是在看杀人犯似的。 我在老黑旁边坐下,他眼睛瞟向我,“谢谢。” “谢什么,你是我兄弟。”我说。 第260章 活捉野猪 第二天下着小雨,我清早就带着方飞龙往山里跑,昨天本来就是打算试试能不能抓住野猪的,结果出了那档子事。 依旧是昨天的位置,但是今天有个不利因素就是下雨。 夏天天气热,野猪会到阴凉的地方乘凉滚泥防蚊虫,现在下起了雨,温度降下来野猪自然也就不会来这边了,哪怕是来,几率也要小的多。 找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在一处略微有些陡峭的泥坡上发现了踪迹。 这块坡高度三四米左右,六七十度的角度,周围的地方都是落叶,只有这里被爬得光光的,上前仔细看还能发现泥上有脚印。 这些脚印很杂乱,大的小的都有,是一个野猪群,多少只倒是看不出来。 “就这里了。”我向方飞龙招招手,“你在这里等我还是跟我一起过去?” 他看了看坡上方的灌木丛,“我跟你一起去。” 我点点头,带着他顺着脚印向上爬,随着这些脚印一直找,不多久就找到了它们在山腰上的主路。 我这次带的铁夹是不带齿的平口夹,另外还有一节加长了的绳套,下夹子与寻常无异,在主路上挖坑下夹,不同的是这次我在夹口上用橡皮筋绑着绳套,只要野猪中夹,绳套自然就捆在了它的脚上。 绳套长度两米,另一头捆在旁边的大树上。 下完夹子再做好拦路和伪装,事情就算完活。 “什么时候过来看?”方飞龙问。 我想了想,“看天气,今天雨停就明天来,今天雨不停就后天来。” 一般来说,小雨天气野兽也会外出活动,并不会因为下小雨就缩起来躲雨,只有在大雨的时候才会躲着不动,不过虽然下小雨它们会出来,却也会因此而缩小活动范围。 我之所以对方飞龙说下雨不过来看,一方面是因为野猪中套的概率相对较小,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雨天泥土湿滑,不利于我之后的行动计划。 当天一直都下着雨,好在晚上七点多钟的时候雨停了,刮了些风,站在院子里还能看见点点星空。 隔天上午十点,多云天气,我和方飞龙两个人直奔昨天下套的位置。 我们距离陷阱还有四五十米的时候,方飞龙盯着陷阱的位置一个劲嘀咕,“好像没什么东西?” 我也有些狐疑,因为没听见动静。 待到我们走的近了,我猛然发现陷阱的位置已经大变了模样。之前陷阱那里的主路位置是半山腰上的一个平坎,这会儿已经被搅和得成了一个大大的凹坑。 “有东西了,小心点。”我向方飞龙提醒道。 他略微迟疑后点点头,“是野猪?” “应该是。”我说。 我们悄悄的向陷阱的位置靠近,接近到十米左右距离时,我就很小心的缓慢靠近,想要看看套中的到底是一只什么东西。 哄—— 一声大响来的极为突然,吓得我和方飞龙两个人都是一激灵。一只一百多斤接近两百斤的野猪冲着我们所在的方向用力挣扎,要不是它的脚被钢丝绳套牢牢捆住,我觉得我们两个人总有一个要被它给拱翻在地。 见它无法挣脱绳套束缚,我这才放心了些,“方哥,帮我在边上砍一根两三米长的棍子。” “棍子?”方飞龙哦了一声,“要多粗的?” “尽量细一些,太粗了拿不动。”我说。 生木头的重量相当可观,尤其是我准备拿着棍子去给它套上另一个绳套,就不得不抓着木棍的一端,如此一来过粗的棍子就拿不动了。 趁着他去砍木棍的功夫,我赶紧从包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登山绳,现场组装绳套,这根绳子比装在铁夹上的那根钢丝绳要长的多,一指粗十米长。 在绳头打个活扣,确保活扣不会因为大力而散开以后我又把需要用到的胶布剪刀以及另外一节更粗的绳子给掏了出来。 等了两分钟,方飞龙从林子里带出来一根黄色的小树,三米多长小孩手臂粗细,我见到这根木头心里哭笑不得。 这木头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是我们老家都用它来做农具手柄,像刀柄、锄头把、耙把等等。 因为它结实,结实到令人发指。也正为此,它很重,尤其是生的。 不过这东西耐用,方飞龙花了大力气搞来的东西我自然不会去说他,接过棍子之后就在顶端刻了一个两指宽的凹槽,随后将做好的绳套放在凹槽中,绳子尾端顺着木棍拽在手里。 紧接着我就持着木头向野猪靠近,绳套张开三十公分左右,一边靠近还一边跺脚,就是要激怒它。 随着我越来越近,这只野猪开始缓慢退后。 接近到四五米距离时,我不敢再靠近了因为捆住野猪的钢丝绳长度有两米,打了两个绳套之后长度虽然有些缩短,但野猪自身从脚到嘴也有一米多长。 简单点说就是现在这头野猪的可活动范围半径就是钢丝绳加它自身的长度,约莫三米多。现在虽然它离我还有四五米远,但它只需要一个冲撞,立马就能冲到我的面前。 我拿着木头手臂有些发酸,正感到吃力时,它猛然就冲了过来。 我慌忙抬起木棍,试图让它把嘴拱到绳套内,但因为我反应不及,失败了。 试了三次,都是以失败告终,并非这个绳套有问题,而是木头太重,我拿着它变换角度速度很慢,总是比野猪要慢一拍。 三次之后我就坐在地上休息了十多分钟,然后开始第四次尝试,这次我卯足了力气,冲着野猪一跺脚它很配合的就冲了过来。 这次很准,它把嘴巴冲到绳套中,试图咬绳子,殊不知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见它嘴巴中套,我立马丢掉木棍拉紧绳套,绳圈受力紧缩,紧紧的卡在它的上颌獠牙后。 野猪仿佛也察觉到问题所在,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到了这时候我哪会再顺它的意? 就着它往后退的功夫,我拉着十米长的绳子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靠去,立马就在树干上绕了一圈。 这下你还想玩什么花样! 第261章 捕获 它的后脚被钢丝绳套紧紧捆住,这会儿嘴巴也被我套牢,我把绳子在树上绕了两圈来增加摩擦力,只要它稍微放松一点我就用力往回拽一些。 几分钟的功夫,这头野猪就被我和方飞龙两个人给绷直了,除了两条前腿还在时不时的刨动地面以外再也无法做出其他动作。 “厉害啊!”方飞龙看着野猪冲我比了个大拇指,“你怎么想到的这办法?” 我咧嘴一笑,“还没搞完呢。” 一边说着我又做了个绳套,这个绳套直接穿在登山绳上,我拿着它缓慢向野猪靠近。 野猪的上颌虽然被紧紧绷住,但它下颌还是可以活动的,这个绳套的作用就是把它嘴巴整个的绑住,让它无法咬人。 一开始它还会乱动嘴巴抵抗,尝试了几次之后也就成功了,嘴巴被绳套箍住后我立马用胶带把它的嘴巴缠了个严严实实。 “现在就安全了。”我停下动作擦了擦汗,“方哥帮我把那些粗绳拿来一下。” 方飞龙点头答应,转身拿来了粗绳,我接过粗绳直接一屁股坐在野猪身上,它乱叫了几声后被我压住动弹不得,我又把它的两只前脚给捆死,打得手铐结。 手铐结是一种绳结打法,有兴趣的可以自己上网了解一下,这绳结不但打起来简单,还非常实用,不管野猪怎么挣扎都不会脱开,除非把粗绳给挣断了,否则只会越挣越紧。 前脚相对容易控制,剩下的一条后腿才是麻烦。 野猪全身的肌肉属后腿肌肉最壮实,一蹬腿我都怕给我骨头蹬断了,地面上的巨大凹坑也就是拜它所赐。 我让方飞龙帮我压着野猪,他走过来学着我的样子坐在野猪身上,我则打了个套节往它脚底下送,花了点功夫把它的脚捆住后紧紧的跟两只前脚绑在了一起。 这时候虽然野猪基本上已经不能动了,但限制住它的主力还是钢丝绳套与套在嘴上的那根登山绳,四肢完全捆紧之前都不能算成功,一旦解开钢丝绳或者登山绳,它都可以瞬间扭动起来。 要是直接打死那确实简单,活捉就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哪怕是把野猪三条腿捆住,它扭动的力道同样不可小觑,要是不小心被撞上了都得青一块紫一块。 虽然难办但也不是没有办法,现在它最后一条腿正被钢丝绳紧紧拉着,我很干脆的在它脚腕上捆了个寂寞死结,随后把另一段从它前肢缝隙中穿过。 “方哥,你慢慢的把钢丝套解了。”我说。 方飞龙看着我的动作点了点头,“那你小心点。” “我知道的。”我一边说着双手就开始用力,防止野猪突然蹬腿给我拽得向前扑。 绳套解开的瞬间,野猪果然有蹬腿的动作,不过好在它这条腿力道不太大,估计是勒久了使不上劲的缘故,不过这样倒也方便了我。 我拽着绳子狠狠勒住,让它四条腿并在一起,最后再在四肢之间捆了几道,确保万无一失。 四肢被捆住,野猪的脊背是有些弯曲的,这样不利于它发力,除了脑袋还能左右乱甩几下以外这只野猪是彻底没了威胁。 “完事了!”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待会我们就可以去找公野猪了,都像这样捆住,一只一万块啊!” 方飞龙笑着走上前用脚踩住猪屁股看,“这只是母的。” 我点点头,“这只待会我们就直接抬出去好了,先放在这里不管它,咱们休息一会儿就去找公猪,现在时间还早。” 方飞龙点了点头,“嗯,那就先休息一会儿。” 昨天虽然下了小雨,但温度并没有因此而降低,反倒现在依旧觉得闷热异常,搞这一头野猪前后也就花了半个小时多一点,但我已经是汗流浃背衣服湿透了。 休息了十多分钟,我们就开始继续寻找公猪的踪迹。 公猪比较难找,因为这玩意有点像狮子,一块领地范围内只有一头成年公猪,外来的要么被赶走要么被咬死。 一般来说二十平方公里内会有一到两头公猪,也就是直线四五公里的正方形区域内,寻找起来还是比较困难的,别说这还是在荒莽大山里,换个概念在直线四公里的一个平原社区街道范围内寻找一只猪的位置,大家估计就有概念了。 虽然称不上大海捞针,但也确实很难很难。 我们从抓住的这只母猪位置返回山涧边,继续沿着山涧寻找。 大山里水源就是打猎的重点关照区域,没有什么动物能离得开水,哪怕是号称不用喝水的兔子也不例外,它们每天清早都会到水边喝水。 只要发现有野猪脚印我们就会停下查看,分辨是不是公猪以及留下这些脚印的野猪体型大小。 野猪脚印两大两小四个尖尖,蹄尖间距长的是公猪,短的则是母猪,同样的间距越大体型越大,极少有例外,就像人,脚大的人个子不会很小,脚小的人个子不会很大,虽然有个别例外,不过总体上不会脱离这个规律。 我们找了一会儿突然就听见不远处的山上有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奔跑似的,时不时的还能听见闷响。 “会不会是兔子啊?”方飞龙压着声音小声的问。 我静静听了一会儿,“不太像,摸过去看看。” 刚走没几步,我就听到了一声猪叫,随后一阵混乱哗哗声越来越远。 “跑了。”我愣在原地眨了眨眼睛。 方飞龙同样一脸可惜,“这野猪也太聪明了,跑的飞快。” “白天,比较警惕正常。”一边说着我就往回走。 野猪已经跑了,再找过去也没什么意义。 我觉得还是得搞点诱饵比较好,总是这样瞎找不太行得通,用枪打还行,现在是想套住,找到了也没什么办法。 与方飞龙沟通后我们就回到母猪的位置抬着母猪下了山,这只母猪并不算很大,两个抬着倒不太吃力。 回到车里,把野猪给塞进后备箱之后我们就往家里赶,我坐在车上想来想去还是给雷勇打了个电话。 第262章 钓龙虾 “喂?”雷勇接通电话,“这是怎么了?抓到野猪了?” “还没有。”我说,“你应该认识养猪的人?能帮我弄点发情的母猪尿来吗?” 他那边愣了一下,“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我肯定是有用咯,还不是为了抓公野猪?”我往后靠了靠,“说正经的,有这方面资源就尽快弄一点给我,十斤八斤的都没问题。” “要那么多啊?”雷勇哦了一声,“那行,我打电话问问,快的话明后天就给你弄来。” 我说了声好,随后和他扯了两句便挂断电话。 母猪尿别的用处没有,用来勾引公野猪绝对一流,其实不仅仅是野猪,其他动物都可以用这个法子,包括猫狗什么的。 我们人,自身不存在什么发情期的说法,自然而然的很容易忽略这个问题,但动物不一样,雌性动物有特定的发情期,而公的动物就是依靠味道来确定对方的位置,而且对这些味道很敏感。 只要弄来了母猪尿,在山上弄个拖动痕迹最后隐藏起来并设下陷阱,公猪绝对没得跑。 我们回到家里以后我当天下午就把这只母野猪给宰了,这次倒是特殊,跟杀年猪似的,忙前忙后装猪血装猪下水。 剖开肚子后方飞龙赶紧盯着野猪肚看,“春华,这野猪肚上好几个黑点啊!这值不少钱?” 我凑过去看了两眼,“还行,上次那野猪肚卖的挺好,这次也能烘干了给刘萍秀拿去卖。” 野猪肚上的黑点,有些人的说法是它们吃了毒蛇,吃掉一条毒蛇就会留下一个黑点,黑点越多表示它吃的毒蛇越多,野猪肚的功效也就越好。 其实这个说法是忽悠人的。 野猪肚养胃,治疗胃出血胃溃疡有效果这个我不否认,但绝对与黑点无关。这些黑点,其实是寄生虫。 野猪吃的杂,越老的野猪,其野猪肚内的寄生虫也就越多,这些寄生虫会把野猪肚钻个洞,一直在那里生存,寄生虫死掉之后野猪肚上会留下一个孔眼,随着它自身缓慢恢复,这个孔眼也就成了黑色的小点。 黑点多,可以侧面印证这只野猪够老,但与吃毒蛇什么的无关。 另外教大家一个分辨真假野猪肚的小窍门,黑点是其中之一,因为很多号称野猪肚的野猪其实都是人工养殖的,吃的都是饲料或者猪食,感染寄生虫概率低,养殖的‘野猪肚’没有黑点。 然后是看颜色,野猪肚的颜色是偏褐色的,养殖的猪肚是偏肉红色的,最后是看大小和褶皱。 野猪肚一般比同体型家猪的要小,内外表皮的褶皱也要多很多,而且比家猪的要腥臭得多。 看准这几个要点,绝对不会被忽悠。 收拾完野猪之后,我立马就给收货的人打了电话,这头野猪卖了一千七百五,倒也还算不错,加上猪肚估计有两千出头。 现在母猪尿还没弄来,一时之间我也不方便再去山上搞野猪,当天夜里就和方飞龙两个人在附近的山上转了转,打了两只野兔,没发现其他东西。 第二天一早阮梨就给我打了电话,说老黑办理出院手续了。 老黑要出院了,我想了想还是去了医院一趟,在家闲着也没什么可做。 当天下午老黑回到家里,看着我脸上多了几分笑意,我不知道他是尴尬的笑还是怎么样,反正显得有些傻不愣登的。 “这几天有什么活动吗?”老黑问。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头上还包着网兜,活动什么?” “他死性不改。”刘萍秀冷嘲热讽道,“今天刚好了点就开始叫唤,过两天估计又得忍不住乱跑。” 见她这样说老黑连忙摆手,“别瞎说,我才不是那种人。” “你自己的事自己多上点心,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在家里玩半个月,别搞的更严重了到时候成了残疾,老婆都讨不到。”方飞龙嘀咕道。 听到老婆都讨不到,我脸色微微有些僵硬,看了一眼老黑又看看阮梨,老黑明显也有些不自在,不过随后就被他给掩盖了下去。 “那行,你们忙,明天我一个出去钓鱼。”老黑说。 “还钓鱼?”我给他气的有些哭笑不得,“你是想被鱼拽下水还是想把胳膊给拽断了?” 小鱼自然无所谓,万一钓了条大鱼,手臂一用力发现痛的不行那不得把鱼竿都给丢了? “要不这样。”方飞龙突然拍了老黑左边肩膀一下,“反正这两天也没啥要忙的,明天我陪你去钓龙虾。” “钓龙虾?”我愣了愣,“什么龙虾?小龙虾?” 他点点头,“对啊,上次我路过那边的桥洞下面,看到有些小孩子在钓,那东西挺好吃,我们去整一点回来吃,老黑手臂钓鱼不太行,钓龙虾应该没问题的。” 我听了这话有些犹豫,因为我还没吃过龙虾,不知道那玩意好不好吃。看向阮梨和刘萍秀,见她们都没什么意见我也只好答应。 隔天是多云天气,出门玩对我们来说是难得的消遣,不用提心吊胆也不用疑神疑鬼。别人喜欢去唱歌去迪厅,我对那些不感兴趣,倒是对这些抓鱼摸虾的事情比较有感觉。 我们五个人倾巢出动,拿桶的拿桶,拿绳子的拿绳子,方飞龙还特意出去买了几个小马扎。 我们早早的吃过中饭就被他领着前往所谓的龙虾田。 说是龙虾田,其实就是一片拆迁过后还没动工的荒地,有几片水田满是浮萍,今天星期三倒是没有小孩子来。 “用什么东西钓啊?我们鱼竿都没带?”我拿着鱼线有些傻眼。 方飞龙从我手中接过鱼线嘿嘿一笑,“边上那么多爬豆角的竹竿,抽一根就行。” 一边说着他就往边上的草丛走去,低头不知在寻找着什么。 我无奈看向一旁已经荒芜了的豆角地,确实有不少曾经用来爬藤的细竹竿,走过去拔了七八根过来用。 在竹竿上栓好鱼线,方飞龙也回来了,手中还抓着五六只小蛤蟆。 第263章 刘力凯有约 “青蛙怎么用?”我问。 方飞龙咧着嘴把青蛙一只接一只的在地上摔死,“看着我。” 我走到他身边看,阮梨和老黑以及刘萍秀也围了过来。 方飞龙先是从肚子位置把青蛙,也就是灰色的小蛤蟆肚皮扯破,然后把肺泡给揪开,紧接着并拢双腿给拴在鱼线上。 “这样就好了啊。”他说着就把青蛙给轻轻放进了水里。 我有样学样的做,这玩意第一次弄还有些不太会,青蛙腿有些滑,两次都没拴紧。 刘萍秀嫌弃揪青蛙肺泡恶心,干脆没去扯破肚皮,丢进水里之后青蛙漂在水面上蹬腿,愣是沉不下去。 我看着她眉头紧皱的样子有些好笑,这时我发现方飞龙的浮漂有了动静,开始往岸边缓慢移动。 “有了?”我压着声音说。 方飞龙点点头,轻轻抬动竹竿,随着鱼线缓慢拉起,青蛙也渐渐浮出水面,我看到一只小龙虾夹在青蛙肚子上正在啃食,可惜出水的瞬间那龙虾一抽抽就跑了。 “你提的太慢了。”老黑嘀咕道。 我觉得老黑说的有道理,恰好这时候我的浮漂也有了动静,我抓着鱼竿赶紧往上拉,一只还带着点青色虾壳的小龙虾被我拉的飞出水面,只是并没有被我抓住,半空就掉了下去。 “这样不行的,要慢慢的拉。”方飞龙说。 我不太确定,打算再试一试。这时阮梨的浮漂动了,她紧紧盯着浮漂神情严肃,稳稳的往上提。 青蛙出水的一瞬间我就看到有两只龙虾正趴在上面。这两只龙虾傻了唧的不会跑,被阮梨直接放进了桶里,一抖就下来了,在桶里面蹦跶个不停。 “哇哦!我一下子钓了两只,比你们厉害!”阮梨看着桶里的龙虾喜不自胜,朝我们眉飞色舞像是挑衅似的。 紧接着老黑和方飞龙的浮漂都有了动静,方飞龙钓上来一只小小的,老黑用力过猛,青蛙都甩了出去,估计是没绑紧。 过了十几分钟,我也钓上来一只,我们一共已经钓了七八只了,只有刘萍秀蹲在田埂上看着四处游动的青蛙发呆。 “方飞龙。”她忽然喊了一声。 方飞龙疑惑的看着她,“干嘛?” 刘萍秀拉起青蛙丢到方飞龙面前,“喏,你看着办。” 我见状忍不住笑,老黑和阮梨也是一脸笑意。 肚子扯破,肺泡揪开之后,那青蛙果然沉了底,不多久就开始有动静。 我注意到身前不远的水草上都有动静,尤其是一些浮萍位置都有龙虾在爬动,粗略估计这底下的小龙虾密密麻麻。 当年小龙虾还不是特别热门的小吃,只在个别夜宵摊上有卖,所以出来钓龙虾的人也不是很多。 换做现在,估计早有人去抽水抓干净了。 三四个小时的时间,一个桶钓满了,真的就是满了,最顶端的龙虾胡乱爬几下就能爬到外面来。 “太多了我们都吃不完,回去了?”我说。 阮梨和刘萍秀两个女生早就想走,一直在等我们而已,听到我说要走,她们当即就起哄,“快走,回家还要洗还要煮,别耽误时间!” 方飞龙哦了一声开始收线,老黑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恋恋不舍的收起竹竿,就连往外走的时候他还是几步一回头,搞的跟离家出走一样。 快到车边的时候我手里响了起来,刘力凯打来的。 “喂!凯哥有事?”我问。 刘力凯哈哈一笑,“那必须的,没事找你干嘛?” 我跟着笑,“什么事你说。” “下个月有空没?”他问。 下个月? “怎么了?我应该没什么事情。”我说。 起初我还以为是刘军那事情屁股没擦干净惹上麻烦了,现在听起来似乎不是。 “下个月,我准备去云南一趟,你去不去?”刘力凯说。 听到云南,一想到那么远距离我第一反应就是不乐意,不过前两天他刚帮了我忙,我还是决定听他看看到底什么事情再说。 “去云南做什么啊?旅游?”我笑了两声说。 结果刘力凯的回答让我愣住了。 他说想去搞头大象。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起?”刘力凯问,“那边我有熟人,过去了随便你怎么弄,是大家按劳分配还是各做各的都可以。” 我眨了眨眼睛,犹豫了一下,“我现在在外面呢,待会回了家问问我兄弟们再给你回电话好?” 刘力凯说了声好的,随后和我聊了两句就挂断电话。 我心里一直在琢磨他说的话,去云南打大象。 大象我只在动物园里见过一回,一直以来都有听闻象牙值钱,但是还不确定象牙到底价值几何,回家问兄弟是托词,我想去廖文辉那里问问。 车子开到廖文辉家边上我就下了车,径直走到屋里发现他正在房间里捣鼓东西。 “老爷子在干嘛呢?”我问。 他歪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放下手中的东西后就往外走了过来,“干嘛?找我有事?” “嘿嘿。”我笑了笑,“刘家兄弟约我八月去云南打大象,你说这活能不能干?” “什么东西?”老爷子皱起眉头,像是没听清。 我急忙向他解释,“大象,大象啊!” 他眨了眨眼睛,“就你们几个人?” “什么意思?我们人太少了还是怎么的?”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刘力凯这次出远门他弟弟刘力旋肯定也会跟着去,加上我们这里四五个,另外还有刘力凯在云南的朋友,这一趟得有十个人左右,这还少吗? 老爷子摇了摇头,“你觉得老虎值钱吗?” “干嘛突然问这个?”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老虎肯定值钱啊,一只几十万。” 廖文辉点了点头,“是哦,老虎一只几十万,那我要是告诉你一根完整的成年象牙就是几十万呢?” “这么值钱?!”我愣住了,以前听说值钱,心里估计也就十几万二十几万,哪成想老爷子开口就是一根几十万。那两根不得上百万? “云南那边的猎人贼的很,你们过去就是外地佬,人少了带不出来,明白我意思吗?”老爷子坐在椅子上,倒了杯水。 第264章 散步 象牙确实很值钱,相较之下非洲象的象牙很值钱,而且正重要的一点是,非洲象无论公母都有长长的象牙,并且比亚洲象的象牙要大很多。 亚洲象只有公象才有象牙,而且有少数公象的象牙还小得可怜。 一根象牙有多重呢? 以成年大象为例,通常来说非洲象牙能达到平均五十公斤一根,而亚洲象牙的平均重量只有三十五公斤左右。 这还是平均数值,要是算上极限重量,非洲象比亚洲象的象牙要重的多,最大的非洲象牙一根一百多公斤,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近些年最新的林业局报价,象牙制品每公斤达到四万多人民币,这是比较笼统的概念,因为象牙的不同部位价格天差地别,不过就单以这种笼统概念去算,一件通根亚洲象牙制品卖到百万一样绰绰有余。 仅以刚猎获的象牙来说,黑市上卖出的价格不及加工后的象牙制品,价格约为制品价的三分之一左右,每根亚洲象牙也有三四十万。 这也是盗猎象牙屡禁不止的原因所在,有利可图就会一直有人去搞。 而象牙也并非越大越好,而是看大象的状态,举个例子,一头巨无霸大象自然老死,它的象牙哪怕重达几百斤也不值多少钱,因为这东西和人一样,老了之后牙齿质量会下降。 最值钱的象牙是壮年大象的牙,并且分做好几个品相,最极品的是血牙,随后可分为黑料、黄料和白料。 白料最为普通常见,价值就是我们提到的普通象牙制品的价格,一般被用来整根雕塑,多用作雕刻佛教塑像或者一些风水塑像,因为这玩意据说有镇宅招财安神的效用,真假咱们不去谈,市面上确实是这么个说法。 黄料比白料高一个档次,一般分段雕刻,做成摆件、手链、项链等等,价值不菲。 黑料比黄料又要好一些,做的东西与黄料差不多,价值略高于黄料。 最极品的血牙取自少数非洲森林象,这种大象比亚洲象个头还要小,肩高只有两米多,有传言说是猎杀前驱赶它们,让大象拼命奔跑血液循环全身再活取象牙,得到血牙。 纯他妈扯淡。 血牙就是天生的一种象牙品质,并非像血一样红,而是用强光灯照射下会有透光性且色泽偏橙黄暗红,就跟冰红茶似的。 血牙一般都用来做小东西,戒指、项坠、发簪、筷子、还有些小饰品一类的。 血牙的售价是白料的两三倍,并且可遇不可求。 整体上拿来雕刻或者做东西,雕刻下来的粉末碎屑还能卖给制药公司或者药房。 全世界盗猎大象最猖獗的两个国家,一是坦桑尼亚,另一个就是泰国。 大象在泰国被视为神兽、瑞兽。普通百姓还有国家都大力保护,泰国境内亚洲象数量很多,也因此盗猎的人络绎不绝。 言归正传,我在廖文辉这边了解到大象的价值之后动了心,回家的途中便给刘力凯回了电话,约定八月份一起过去。 当天夜里倒没什么可说的,第二天一清早雷勇就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母猪尿弄到了,整整一桶。 “娘的,搞这点母猪尿差点给我搞吐了。”他说。 我拿到整整一桶母猪尿之后笑的合不拢嘴,“搞到了种猪你就不会吐了。” 东西到手,自然马上开始行动,母猪尿存放久了会发酵,味道会变掉,就失去了效用。 新鲜母猪尿对公野猪来说就是致命的诱惑,就像色鬼见到了少女的蕾丝内裤似的,走不动道。 我和方飞龙两个人开着车,带着家伙直奔山里,因为是设诱饵套,就不用刻意去寻找野猪的踪迹,只需要在适合野猪出没的位置下套就行。 一个矿泉水瓶,瓶盖上扎几个洞,用两米长的竹竿挂着,跟人保持距离一路淋着走。 尿路长度要保持三四十米以上,最后在隐蔽位置打开瓶盖把剩余的猪尿倒在一个位置,下了套子以后需要在两边做好拦路和隐蔽。 整整一桶母猪尿我们做了五个陷阱,跑了差不多二十里山路。 “这要是全中了我们不得开货车来拉?”在山涧洗手的时候方飞龙说。 我歪头看着他笑,“想的太美好了,五个套子能中三只就谢天谢地。” 平口铁夹不会打碎野猪腿骨,最多弄点皮肉伤出来,对雷勇的需求而言影响不大。 我们从上午九点多一直忙活到下午三点多才到家,回到家里两个人累成了一滩泥,主要是天气太热了。 吃晚饭的时候阮梨忽然给我抛了个媚眼,吓得我赶紧左右乱瞟,生怕被其他人发现。 不多久我就感觉到手机震动,打开一看是阮梨发来的短信:晚上出去玩玩? 我犹豫了一下回了个好。 夏天傍晚比较惬意,太阳落山以后没那么炎热,天边晚霞红红的,我和阮梨两个人沿着江边散步,看着老头老太太走来走去,心底很是宁静。 “你过来。”阮梨在后面叫我。 我回过头看着她,发现她站在江堤边朝我招手,等我走到近处,她忽然瞪着眼睛撅起嘴。 我略微有些尴尬的看了看来往的人,一嘴亲了上去,并且和她抱在了一起。 说实话软软的很舒服,就是天气热感觉有点难受。抱在一起感受着她呼吸起伏,我有点反应,浑身不自在。 “今晚回家住吗?”她小声的问。 我想了想还是说回家,“这两天事情挺多,忙完这两天。” 她似乎有些无奈,不过并没有说什么。我们散了一会儿步,天色逐渐昏暗以后我们就开始往回走,刚到家院子边就见到老黑一个人坐在台阶上。 我见状赶紧松开阮梨的手,有点像偷腥怕被发现似的。 “你们回来了?”老黑看着我笑。 我挠了挠头嗯了一声,“你坐在这里干嘛?不怕蚊子咬你啊?”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到胳膊肘有蚊子咬,黑白相间的花蚊子,一咬一个包。 老黑从一边拿来和袋子,“给你们的。” 第265章 纸条 “什么东西啊?”我有些疑惑的接过袋子,发现是两杯奶茶。 老黑看着我给阮梨咧咧嘴,“你俩别藏着掖着了,这奶茶我请你们喝的。” “什么藏着掖着?”阮梨嘀咕一声就拿过奶茶喝了起来,眼角微微勾起,笑意掩饰不住。 我呵呵傻笑了两声也拆开来喝,挺有味道,比我想象中要好喝一些。 正准备夸老黑两句,他忽然爬起身拍拍屁股进屋了,口中一个劲嘀咕蚊子太多了遭不住。 “赶紧走。”阮梨拍了我一下,我哦了一声也进了屋。 不管怎么说,老黑给我买东西我还是挺开心的,感觉比前两天在网里找到那时候要好了很多。 问不到答案索性不问,很多事情都糊里糊涂,也不差这一件。 第二天刘萍秀照常出摊,因为今天周末,现在摆摊的位置在人民广场不远,周末人比较多。 我和方飞龙依旧是开车前往昨天下套的位置查看情况,第一个套子毫无反应,第二个套子倒是抓到了一只,不过这只公野猪个头不是很大,是个半大小子,二百斤都不一定有。 花了半个小时把野猪绑好,我们又接着去查看第三个套子,第三个套子同样一无所获,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顺带提一嘴,用发情雌性尿液做诱饵,一定要看好天气预报,确保三天内不会下雨才行。 否则刚弄下去的陷阱还没个半天一天的就下了雨,味道全被雨水冲散,那就只能干瞪眼了。 五个套子中了两只,一只半大小子,另一只倒不错,两百多斤接近三百斤,在这附近应该也是横着走的主,能算是顶级大家伙。 抓这只猪的时候差点出现意外,它力气太大了,我险些没抓住绳子被它给拽翻,要不是有大树帮忙增加了一点摩擦力,今天非得被拱死在这里。 尽管有大树借力,我拽住绳子的手还是被拉的撞在树上,蹭掉了一块皮,痛得斯哈斯哈的。 “下次咱们还是换个办法?感觉这样子太危险了。”方飞龙看着我手上的伤口说。 我想了想还是摇头,“不用,这个办法比较省事方便,下次准备双手套就好了。” 手上有手套包裹着,遇到这种擦伤的情况就能保护一下,不至于像今天这样被树干崩掉一块皮。 方飞龙闻言点点头,“那也行,戴着手套确实要保险一点。” 两只野猪我们分了两次才搬下山。打电话给雷勇让他来接猪,他过了半个多小时才到,接近三百斤的这头大野猪他看的喜上眉梢,一个劲说不错。 倒是小一些的这只他似乎有些不满意,我也知道他不满意在哪,干脆主动开了口,“这只小的,五千给你。” “五千?”雷勇眨了眨眼睛,“那也行,两只一万五。” 我点点头,正准备说话手机又来了电话,刘萍秀打来的。 见到她的电话我心里直犯嘀咕,难道又出事了? “喂?怎么了?”我问。 刘萍秀那边倒是比较安静,不像上次那样,“凌春华,那只豹猫被人买走了。” 豹猫被买走了? 放了快半个月,买走了拉倒。 “哦,多少钱啊?”我问。 “两千块。”她说,“是一个年轻小姑娘买走的。” “嗯,买走了不是挺好的吗?”我有点不想再说下去,这点事也要打电话跟我说? 刘萍秀紧接着说,“那女孩给我留了个纸条。” 我愣了一下,“纸条?什么纸条?” “纸条是给你的。”刘萍秀突然嘿嘿一笑,搞得我莫名其妙。 “看不出来啊,你凌春华外面不少红颜知己?”她略带些调侃意味。 我越听越懵了,广元我没认识几个女孩啊? “什么纸条啊?你说清楚点,那女孩长什么样?”我忍不住皱起眉头,发现雷勇给了钱之后开车走了,方飞龙则盯着我看。 我在广元市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刘萍秀所说的女孩到底是什么来头?现在跟阮梨刚好上,别在这个时候给我搞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来。 “呐,我念给你听。” “开头三个字,三个字啊,凌春华。” “你跑的够快哈!来了汉中都不来找我玩,我这个周末在广元,我知道你在哪里,给你机会啊!” “啧啧,我看了都心动啊。哈哈哈哈。” 听着电话里刘萍秀的话语,我想到了陈玉兰,只有这一个可能。 “那女的是不是长头发?”我问。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嘀咕,“几个女的不是长头发?” “行行。”我叹了口气,“我知道了,那纸条你丢了,不要乱讲,我们两个人知道就好了。” 说完之后和她聊了几句就挂断电话。方飞龙问我也没说,只说广元的一个朋友。 我想来想去只能想到陈玉兰是通过关系知道了我的位置,可能是觉得刘萍秀是我现在的对象,想以这样的方式来恶心她? 虽然这样的猜测有些恶意,但我实在想不出来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不成是因为我换了手机号码?扣扣上也没找我呀。 想不通的事情我不喜欢一直想,就是担心刘萍秀大嘴巴传到阮梨耳朵里徒生事端。 回到家里一切如常,并没有出现什么事情,夜里我和方飞龙又去搞小兽,这次跑的远了些,满山乱转。 可能是因为头两天下过雨的缘故,山里水汽比平时还是要重不少,天刚黑就开始下露水,有些朋友可能不懂露水哪来的,其实也是像下毛毛雨一样,看着像是雾,其实是在下露水。 一晚上露水过后,隔天清早植物叶片上就满是露水了,并不是凭空冒出来的露水。 因为有露水的缘故,头灯照得远些就看不清东西,白茫茫一片,我们两人沿着山谷一路寻找,突然远处一阵响动让我有些惊讶。 这动静真不小,不知道是野猪还是啥。 走近了一点才注意到一双蓝色的大眼睛正远远的盯着我们,因为光线不太好,我有些拿不准这到底是什么动物,不过从这个眼镜来判断,这是个大家伙,气枪肯定搞不定。 第266章 再遇炸弦 我抬手示意方飞龙别动,自己则拿起复合弓开始换箭头。 这家伙的眼睛高度很高,接近一米高度,一击毙命很难,需要用放血箭头才行。 头灯直直的照着动物,它们是不会跑的,因为它们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在照着它们。 我们人见到头灯直射会感觉刺眼,睁不开眼睛,动物也是一样的,在这一点上没什么不同。但是我们见到了灯,心里知道那是什么灯,是头灯车灯探照灯或者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灯。 但是动物没有灯这个概念,它们只看得见一团光很刺眼,完全搞不明白到底什么情况。 换完箭头以后我就开始上弦瞄准,这会儿它距离我还有些远。需要再靠近二十米左右。 我拿着复合弓缓慢靠近,走了没几步感觉脚下被东西绊住了,一不小心就朝地上摔了下去,我左手拿着弓,右手手腕捆着撒放器同样连在弓弦d字环上,这一摔跤两只手都腾不出来,只得尽量侧过身落地。 一跤摔的我七荤八素,地上不少带刺的植物,搞得我肩膀上火辣辣的疼。 再爬起身,那动物非但没有逃跑,我反倒见它似乎还靠近了一些。 这是什么鬼东西? 我慌忙拉开弓瞄准,它距离我只有二十多米了,一个长斑马线的距离而已,再靠近就会变得很危险。 瞄不准心肺区,我只能瞄准他眼睛下方半米的位置,不管什么动物,在它正对着你的情况下,眼睛距离地面一半的位置绝对是它的胸膛。 只要射中,它一样会血流不止直到死掉。 瞄准以后,我当即放箭。 “啪。” 奇怪的声音搞的我一愣,这与射出箭去完全不是一个感觉,偏偏那野兽还在朝我靠近,我有些慌了,赶忙掏出手枪随时准备防身。 这时我才注意到弓弦的异样,又炸弦了! 他妈的! 我不敢在弓弦上看太久,瞟了一眼后就紧紧盯着这头野兽,同时缓慢后退。 “什么情况?”方飞龙在身后问。 “炸弦了,搞不定它了,我们先撤。”我头也不回的说。 这时恰好一阵微风吹了过来,吹散一些水雾,我这才看清这只东西的样子。 这是一头羚牛! 当初我和刘力凯他们在切刀梁抓猴子的时候见到过一次,当时还可惜带不走,现在有机会带走却遇上了炸弦,真他娘的倒霉! 羚牛这玩意一点不比野猪好惹,也是个犟脾气,惹急了盯着人拱,能把人拱死。 我不敢激怒它,只得带着方飞龙缓慢后撤,以图远离之后再快速离开。 它跟着我们走了一段距离,好在它并没有一直跟过来,过了几分钟之后总算拉远了距离,我连忙招呼方飞龙离开这个山谷。 “你这弓咋回事?坏了?”方飞龙盯着我的复合弓问。 我挠了挠头向他解释,“就跟自行车链条脱落了一样,装回去就行。” 方飞龙哦了一声,“那我们现在装好再回去搞它?” 听了这话我当即摇头,“这里装不好了,只能回家弄,这里没东西搞,我们两个人搞不定。” 复合弓装弦需要开弓器,没有开弓器就需要像我上次一样用东西堵住孔眼防止偏心轮倒转,这山里的东西确实搞不定。 离开山谷之后虽然有些可惜但也没有很好的办法,我们只得暂时放弃使用复合弓,继续在周围寻找一下其他小兽。 气枪搞不死大东西,大大麂子兔子还是没问题的,另外像野鸡什么的都也还可以。 这一晚上搞到十点多,我们两只搞到了五只竹鸡,一枪穿五只,齐齐栽落在地。 竹鸡这玩意拿去卖没什么意义,留着自己在家吃还不错。 回到家里之后我就把复合弓弓弦给装了回去,同时心里嘀咕是不是再买个新的,这把复合弓虽然也才买来半年,但是跟着我磕磕碰碰已经满是伤痕,主要是两次炸弦让我有了点心理阴影,生怕下次紧急时刻又来这么一出。 隔天上午我去问了廖文辉,广元有没有卖复合弓的,结果他告诉我这弓他还是第一次在我这里见到,以前压根没见过有人用这种弓。 无奈我只好暂时搁置想法,下次有机会再做打算了。 “这几天你们都没弄到东西,是不是需要我出马?”刘萍秀站在门槛上看着我问。 我给她看的有点不自在,偏偏这话我该没法接,只得尴尬的笑。 “现在不是周末才去摆摊嘛,平时没事你就跟着去搞一搞咯,女侠?”方飞龙笑着调侃道。 这时老黑也跟着起哄,“就是啊,一身本事不拿出来用,守着个小摊子做老板娘啊?” “说什么呢你?”刘萍秀白了老黑一眼,“我才不是老板娘。” 我见这话题有些偏了赶忙打住,“行了行了,别扯有的没的,这几天大家加把劲,晚上多弄点东西回来,再过半个月就八月多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云南一趟。” “去云南?”刘萍秀微微一愣,“跑那么远干嘛?搞大货?” 我点点头,“之前没跟你们讲,八月我们要去云南一趟,搞大象。” 一听到搞大象。老黑和方飞龙当即就亮起双眼,“可以啊,搞的这么大,谁牵的头?” “刘力凯。”我说。 刘萍秀靠在门框上突然冷笑一声,“你可别又给人家抢了。” “什么叫别给人家抢了?”我忍不住撇撇嘴,“我是这样的人吗?” “你不是这样的人?”刘萍秀嘿嘿一笑,“在江西的时候是谁把那么多人耍得团团转?啊?抢了老虎还把老杨给送进去了?” 我眨了眨眼睛,“别乱说,老虎是我自己找到的,说抢有点不对,老杨是他要找我麻烦,不然我也不会给他送进去。” “那不就得了?”刘萍秀走了几步到空地上,“你可真是个高手,能把那群人都给带着耍。” 我听不得这种话,挠了挠头,“别这样说嘛,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当时老虎只有那一只,我不拿他们会留给我?换句话说要是被四川佬拿了,他们会老老实实跟大家分?” “春华说的不错的,这种事情嘛,各凭本事。”方飞龙点了点头。 我说着说着忍不住心里有些不对味,这刘萍秀难不成还在惦记着那只老虎的钱? 第267章 金三角 真要是她还惦记着那老虎的钱财,这可是埋了颗大雷。 想到这里我留了个心眼。转头盯向刘萍秀,“嘿嘿,当时你也是跟我们一道的,要不我把卖老虎的钱分你一点?” 刘萍秀闻言挑了挑眉,“真的假的?” “真的……”我目光直视着她,轻轻说道。 她似乎有些发愣,一时之间方飞龙和老黑都沉默了下来,气氛陡然变得微妙。 过了十多秒钟后她忽然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开什么玩笑呢?老虎都卖了几个月了,哪有现在找你要钱的道理。” 听她这样说,我悬着的心略微放松了一点,不禁叹了口气,“你不要就算了,之前我们确实有点不对付,接下来的行动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方飞龙连忙嗯了好几声,“我信得过春华的为人,你不用说这样的话。” 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陪着他们继续聊天。 当天几个人聊了快两个小时,到了晚上深夜的时候回想起来我还是有些奇怪,不太明白刘萍秀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们陆陆续续出去了三天,另外几天天气都不是很好。抓了两只野猪,另外就是一些小兽。 总体上来说收益一般,相较于之前闲着在家要好一些,但并不算什么太大的收入,只能说给大家都找了点事做。 期间老黑找了我一次,他问的问题很直接,“现在我们带着刘萍秀和方飞龙两个人,又不见有什么额外的收益,还得给他们分钱,你有没有想过把他们给踢出局?” 我当即就叹了口气,给老黑点了根烟并把门关紧,“你觉得我是为什么要带着他们一起?” “我哪知道你怎么想的?”老黑眨了眨眼睛把头扭向一边。 见状我有些头疼,“你既然问了我就实话告诉你,之前我对大家说的是以前都是认识的朋友,他们现在东躲西藏没个落脚的地方我才跟他们搭伙,可这不是真实的想法。” “我们当初从黄山到屯溪,谁给我们送过去的?说我念方飞龙这份情也行,但更重要的是他是跟着我们一同卖老虎的!” “那刘萍秀也是一样,她是陪着我们一起打老虎的,虽然打着老虎没她什么事,可她毕竟是参与行动中的一个人。” “这两个人要是没找到我们还自罢了,但他们已经找到了我们,你觉得我们要不要把他们给兜起来?万一他们哪天被抓了,把我们给说了出来,到头来倒霉的还是我们。” 一番话说完,老黑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才嘀咕当时为什么不直接走人拉倒。 我翻了个白眼没和他说。当初刚一碰面晚上就发生了那档子事,哪能不带着他们跑?而且从汉中逃到广元多多少少还是多亏了他们的,要不是方飞龙那些天出了大力,老黑这条命就得交代在山上。 有些话不适合说,我只能放在肚子里。 好在经过这一次谈话之后老黑似乎看开了很多,与方飞龙和刘萍秀两个人更加的亲近了一些。 过了三天,刘力凯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内容很简单,明天出发。 经过十多天的休养,老黑的伤势也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头上的伤早已经拆了线,胳膊上除了不能用大力以外其他的一切如常,倒是他当时动手术刮了点头发,现在出门只能带个鸭舌帽了。 第二天我们五个人全员出动,与刘力凯汇合的时候才发现他们也有三辆车,加上我们这边的两辆就是一个五辆车的小车队了。 出发前目的地就已经明确,云南省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的最南端,一个小镇,叫勐龙镇。 从广元到勐龙镇的距离相比我们上次去南宁还要稍微近一些,因为不需要绕那么多路。从广元过成都到攀枝花就能进入云南境内,过了昆明之后一路向南就到了西双版纳。 这次我们一共开车开了三天多,抵达勐龙镇的时候是八月四号的晚上七点半。 “落脚的地方已经安排好了,今晚先在那边住一晚,明天我们再一起过去找象群。”刘力凯这样对我说。 我自然是随他安排,毕竟这次主导的人是他与他朋友,客随主便。 他给我们安排的落脚的地方就是他之前对我说的熟人家里,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人,姓氏有点特别,姓帅,叫帅建伟。 他家住的比较偏僻,在勐龙镇西边的位置,我们简单吃了点晚饭之后就开始讨论行动的问题。 我没有搞过大象,甚至没有在野外见过大象,也没有来过云南,自然没什么发言权,一个劲听他们交谈。 “现在曼戛封路了,我们有两条路走,要么从曼戛直接进山,从山路绕到峦安山,要么就是走远一点,绕到景洪市之后再拐过来,从曼伞村进山。”帅建伟说。 他口中的曼戛是一个村庄的名字,这边的地名比较特殊,多数都是曼字头,甚至还有叫做曼曼的村庄,峦安山是一个山峰的名字,可以说是中国最南端的山,距离边境线只有几百米距离。 听他们说了一阵我算是听明白了,这次就是从峦安山偷偷越境到缅甸东部地区去偷偷搞大象。 我本来以为他们要直接进入泰国境内,后来才知道出了边境线之后想要进入泰国还需要很远的路。 这次虽然是进入缅甸东部区域,但麻烦事还是不少,首先就是要考虑避开边境哨所,其次在这些边境的山里好像还有很多二战遗留下来的地雷,虽然这些地雷大部分都已经报废没用了,可据帅建伟所说,还有一部分依旧是可能被触发的。 一听到可能踩地雷,方飞龙微微有些色变,“这边就是金三角?” “嗯。”刘力凯点点头,“没错,这里就是金三角,也就是这个地方我们才有机会,国内每个象群都有跟踪的,我们不能碰。” 我眨了眨眼睛,“金三角怎么了?” 第268章 刀锋 “金三角你不知道?”方飞龙一脸诧异的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听说过,不太懂。” “哎呀,你可真是……”他咂了咂舌,给我解释金三角。 听他一通说,我顿时也明白了这次事情的严峻程度。 所谓金三角其实就是缅甸老挝和泰国三个国家之间的三不管地带,这里可以说是全世界数一数二的海洛因生产中心,毒枭的乐园。 伴随着毒枭的就是大大小小许多个地方武装势力,这里是犯罪的天堂,普通人的地狱。 我看向刘力凯,心里有点埋怨他为什么没有提前和我说清楚,毕竟这地方不像国内,很多事情的规矩都完全不一样,更别提还伴随着这么多危险。 刘力凯看了我一眼却完全没当回事,“就是这样的地方,我们搞大象才没有人管啊。” 听他这样说,我顿时觉得有点无语,“我跟我兄弟们谈谈。” 说完我就扯了老黑和方飞龙一下,阮梨与刘萍秀也跟了过来。 走到门外,我给老黑和方飞龙递了根烟,“怎么打算?” “要不我们回去?或者就在这附近转转,能搞到就搞,搞不到就算了?”方飞龙说。 而老黑却突然有些嘀咕,“至于这么害怕吗?里面那个本地佬都没当回事。” “我觉得……”刘萍秀接过老黑的话头,“我们可以先跟着他们看看,情况不对我们就及时回来?他们应该也不会跑太远。” 我皱着眉头思考,其实每个人说的都有道理,比如刘力凯说的这样的地方才没人管,这话不假,三不管地带,我觉得哪怕杀了人,只要做的隐蔽点就没有人会发现,更别提搞点野兽。 而方飞龙的意见同样没有问题,这个地方很危险,我们只是为了搞点钱而已,感觉没必要在这种地方拿命去搏。 “你们谈什么呢?”这时刘力凯的声音响起。 我回过头看向刘力凯,很是直接的说出了心底的忧虑。 听了我的话他微微咧嘴,“我也想过你说的这个问题,太危险的事我也不会乐意去做。不过有些情况你可能不懂。” “金三角这边确实危险,不过他们的主要势力都集中在村镇里面,我们又不去人家村里,都在山上跑,最多就出边境十多里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那地雷区呢?”方飞龙问。 我也有这个疑问,哪怕像刘力凯所言,不越境太远,也不跟当地人碰面,可地雷区总是要过的?这可是实打实存在着的危险,没办法说想避开就避开。 “嗨呀。”刘力凯挥了挥手,“这个简单,建伟他联系了一个曼戛村的小伙子,跟你们差不多年纪的,这人常年在边境来回,路都已经摸透了。” 还有这样的事? 我眨了眨眼睛,感觉心底有些犹豫,一方面是担忧安全问题,另一方面则是感觉边境外的森林很诱人。 正当我们讨论的时候,一道脚步声忽然响起。 来人是一个包着一道黑色头巾的男生,估摸着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个子不太高,只有一米六五左右,因为天色比较黑,我看不清他的长相。 我猜测他可能就是刘力凯所说的那个曼戛村的小伙子。因为他直接走进了帅建伟家。 不多久刘力凯就招呼我们进去说话,刚一进门他就给我介绍这个小伙子,“他姓刀,叫刀锋。” 我愣了愣,心想这名字倒是有意思,感觉有点假。后来我才晓得,在傣族,刀是大姓,并且是贵族姓氏,除了刀以外,还有岩、依什么的。 这个刀锋也挺有意思,跟我相互认识之后就指着老黑问,“怎么还带着个受伤的人?”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老黑的声音倒是先响起了,“干嘛?我有点伤就不能来了吗?” “不是这个意思,别误会。”刘力凯适时打圆场,“他只是关心你的身体情况。” “我就是这个意思。”刀锋却紧盯着老黑说,“你带着伤,行动起来很容易拖后腿。” “你说什么?”老黑的声音变了个调,“你是认真的吗?” 我眼看着老黑有点不对劲,赶忙扯了他一下,“好好说话。” “不是。”老黑皱着眉头看向我,“这人自己才什么斤两,怎么就说我拖后腿了?我是残废了吗?” “唉,兄弟你消消火。”帅建伟也走了过来,给老黑递了支烟。 我知道老黑的想法,他估计就是看这个刀锋个子不高,身材也并不是很壮硕,可能就有点看不上,加之这个刀锋一上来就说他有伤,八成就是因为这个事情给他搞的有点上头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说话不中听?”刀锋忽然说。 “没有,兄弟你别多想。”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给老黑打圆场。 而老黑却梗着个脖颈,“是又怎么样?” “李志远!!”我低喝一声。 老黑愣了愣,略微收敛了一点往后退。 “没用的。”刀锋摇了摇头,目光依旧直视着老黑,“他心里觉得我不行,你们说了他,他心里还是不行。” “来,你带着伤,我让你一只手,放倒我,我就承认你不会拖后腿并向你道歉。” 什么鬼? 我给这个刀锋的话说愣了,这也太自信过头了? 老黑虽然右手不方便,但他一米八多接近一米九的个头在这,不论身高还是体重都要压他一头,哪里来的自信说这种话? “你确定?”老黑脸色有些阴沉,眼看着就准备动手。 我赶紧挡在老黑身前,“别闹,你右手打打枪还行,跟人动手就麻烦大了。” “可他这么说我!”老黑目光森然,抬头越过我看向刀锋,“看不起谁呢?” 我心底大呼麻烦,看样子今天老黑是真压不住脾气了。 索性我也就不拦他,“这样,你们两个人用左手掰手腕好了。” 这话一出口刀锋立马答应,“可以。” 我有些诧异的看向刀锋,蓦然瞥见帅建伟嘴角带着笑,似乎完全不担心似的。 这家伙真这么厉害? 第269章 准备越境 “来就来,我还怕你?”老黑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蹦出的这几个字。 见他们都答应以扳手腕来比胜负,我也就乐得如此,至少不必担忧老黑的右手。 刘力凯带着人闪到一边,给他们两人让开位置,帅建伟则立马收起地图把桌子给挪了过来,“呵呵,别动火气。” 我看向刀锋,这人小臂并不如何粗壮,看样子肩膀也并不是很壮,应该扳手腕扳不过老黑,哪怕他有实力,但这种身体上的硬件是很难超越的。 换句话说,李小龙再厉害,他的硬力气绝对比不过大力士,更何况这刀锋压根没办法跟李小龙比,不过老黑也并非大力士。 两个人站到桌子两端,各自在胳膊肘下垫了一块布。 老黑的个子比较高,他只能弯着腰和刀锋扳手腕,两个人的手掌都不是一个型号的。像是哥哥跟弟弟似的。 随着刘力凯一声开始,我就见到老黑的小臂猛的肌肉隆起,而刀锋也开始脸色狰狞,两个人竟然不相上下! 他们两个人谁也不能把对方给彻底压倒,偶尔老黑占上风,有时候刀锋又略微赢老黑一点,过了十多秒钟两个人依旧是在不相上下的边缘游走。 “我滴乖乖,这人这么猛?”方飞龙在我边上小声嘀咕。 我也忍不住点头,“确实厉害啊,你看他看上去不怎么壮,真干起来才晓得这么有力气,这还是老黑上,换作我们上不得直接给他摁在地上捶?” “嘿嘿,我是没这个本事。”方飞龙笑了笑说。 二十多秒的时候,两个人的手臂都开始有些颤抖,这是力气用尽的表现,再拼下去就看耐力了,谁更能坚持就是谁赢。 老黑一张黑脸涨得越发黑了,这刀锋也不白,现在看上去倒有点像紫色。 最终老黑怒喝一声,开始逐渐压倒刀锋,直到最后把他的手摁在桌子上时,刀锋的脸色瞬间从紫色变得白了。 “嗯?”老黑收回手一抖肩膀,颇有些志得意满的感觉。 刀锋拍了拍衣服两摆,“我承认我小看了你,你赢了。” “这还差不多。”老黑一咧嘴,回过头来看着我笑。 我却笑不出来,给了他个眼神,把他带到门外,“你别高兴得太早。” “怎么了?我不是赢了他?”老黑有点委屈似的瘪着嘴。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右手有伤,左手没问题?” 他愣了愣,“什么意思?” “你什么个头他什么个头?你左手没受伤拼尽全力才赢了他,你还觉得很高兴?”我说, 听了这话老黑果真变了变脸色,“你说的有道理,像他这样的个子,我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厉害的人。” “那不就得了。”我回过头瞥了一眼屋里情况,“这人只是个头小,不能小看。” “嗯。”老黑点点头,“我有数了。” 再次回到屋里,刘力凯已经和帅建伟开始规划明天的行程计划。 我最后是决定按刘萍秀说的,先跟着他们看看情况,要是情况不对再立马撤退。 我们这边四把手枪一把步枪,真想走还是可以走得掉的,况且刘力凯他也没必要拦我。 第二天清早七点,我们吃了早饭开始出发,车子就停在帅建伟家边上,我们一行二十多个人开始出发,坐的是三蹦子。 从勐龙镇出发到曼戛是最终确定下来的路线。原本从曼戛继续往左还有一条路,只是被封了,这边是能直接通往曼伞村与进入缅甸境内的。 这里的封路了不仅仅是拿个东西挡住这么简单,而是有大头兵守着的,闯卡就等同于偷渡越境一样。 带路的人有两个,一个就是昨晚的刀锋,另一个人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老汉,他们两个人带着我们从曼戛村庄左后方进了山,沿着山路开始进发。 “从这里一路过去,一定要跟着前面的人走过的路走。”前方帅建伟的声音传来,“要是自己乱跑进了林子踩中了地雷,后果自负!” 我闻言再次和老黑以及方飞龙阮梨刘萍秀强调,“听他们的,别乱走。” 方飞龙嗯了一声,“放心,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老黑背着步枪走在我后边,他个子是队伍里最高的一个,所谓站的高看得远,一个劲的盯着刀锋看。 其实在边境上是有一条路的,但我们不选择从路上走,因为这一路上巡逻的车子很多,万一被撞上并且搜到了枪,那乐子可就大了。 从曼戛到峦安山直线十四公里,我们从清早开始走,到了十一点多才走了三分之二。 “下午不要急,我们走慢一点,晚上才能过去边境。”那个五十多岁的领路人说。 我没什么意见,趁着休息时间和老黑方飞龙他们坐在一起抽烟,“方哥你包里锯子没落下?” “放心,这么重要的东西忘不了。”方飞龙笑着说。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东西都没落下就好,我怕的就是一些小东西忘了拿,到时候搞到了大货都没办法处理。 比如象牙,要是没带锯子,真放倒了大象也无计可施,总不能用刀子把象牙砍断。 “今天晚上过边境的时候大家都提精神,别走错路了。”我说。 昨晚后来和帅建伟他们聊天,也听到了一些以前人越境时候的事情,比如说往小路边上踩了一脚就被炸断腿的,还有在林子里乱跑也没遇到危险的。 其实说到底就是地雷埋在哪里已经无法考证了,据他们说这一片山至少有五千个地雷以上。 哪怕十个有九个已经坏了,那也还有五百个能炸响的。 这东西可不像是鞭炮,炸了也就脚下一麻,这玩意是能把人腿炸碎的玩意。 老黑他们点点头,表示明白。 休息了接近半个小时,我们继续出发,因为下午需要走的路并不是太远,所以我们都不是很急。 刚从地上爬起身,我目光偶然间瞥见阮梨脖颈上有一道血迹。 “你脖子上怎么搞的?”我问。 第270章 行路难 “什么?”阮梨愣愣的看着我,似乎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的脖子上!”刘萍秀低声惊呼,一边说着还指向阮梨的脖子。 她这一嗓子喊出口,方飞龙和老黑也都注意到了问题所在,“你头发下面有个东西?” “啊?”阮梨脸色有点发白,赶紧要刘萍秀帮她看。 刘萍秀正向阮梨身边走去,我就看到她肩膀上有条黑黑的小虫子正在爬,仔细一看原来是条蚂蝗! 旱蚂蝗! “你们都注意点,这东西好像有不少!”我说完就开始检查自己身上。 因为知道这边南方树林比较潮湿闷热,害怕有蛇我穿了长衣长裤,可这里大家都是长衣长裤,阮梨依旧是中了招。 她脖子上那只旱蚂蝗趴在她的耳朵后方一点的位置,黑黑的不注意看还以为是片落叶粘在身上。 刘萍秀走到阮梨身前,犹豫了一下直接用手去扯,可这蚂蝗吸的很紧,哪怕被拽成了十多厘米长的细长一条也不肯松开嘴。 “用打火机烧?”老黑问。 我三两步走到刘萍秀身后,用个树枝把她肩膀上的给扫了出去,而后才挤到阮梨身边,犹豫了一下抬起手,“你忍着点痛。” 说完直接就是一巴掌朝她耳后抽了过去。 以前老家稻田里插秧经常也能遇见蚂蝗趴在腿上,往往一巴掌就能给打掉下来。不过那些都是水蚂蝗,与眼前这些不是一种东西,只能先试试看。 阮梨被我打的一声惨叫,那蚂蝗顿时缩成一个球然后挣扎着从她耳后落下,说着衣领掉在地上。 落在地上之后这旱蚂蝗口中仍旧在溢出鲜血,看上去十分恶心。 “我们快走。这里好像很多这东西。”方飞龙说着就躲开了一段距离。 我们所在的位置就是半山间的一处阴坡凹陷处,四周长着很多苔藓一类的东西。 听方飞龙这样说,老黑和刘萍秀以及阮梨纷纷快步往前走,刘力凯他们也已经开始动身了。 “这东西在身上爬没感觉的吗?”老黑问阮梨。 “我不知道啊。”阮梨摇了摇头,“一点感觉都没有,要不是春华说我都不知道自己被咬了。” “行了行了,快点走,感觉这里太潮了才有这东西。”刘萍秀说着就快步往前走。 其实我也有点怕这玩意,尤其是各种软乎乎的肉虫子,比如大大的毛虫或者蚂蝗这一类的玩意。 之前没有发现过蚂蝗还好,发现了这玩意存在之后我感觉自己走路速度都慢了很多,每走一步总要看清楚前方有没有。 正走了没一会儿,我忽然察觉到前方树叶上有东西在动,这棵树倒是挺高,它的一个枝桠歪歪的伸出来,树叶刚好挡在人脑袋前方,也正是在这个树枝的叶子上,我又见到了一只正在探头探脑的蚂蝗。 旱蚂蝗这玩意在中原地区并不太常见,不过我还是觉得要说一下。 如果只是把旱蚂当做一只恶心些的虫子那就错了,它们可不仅仅是虫子那么简单。可能不少朋友认为它们就一个嘴巴咬人,眼睛鼻子啥的都没有。 其实这个想法也是错误的,因为它们可能不像哺乳动物一样长着清晰的五官,但它们绝对有感受外界信息的能力,否则它们也就无法感知到猎物所在了。 我曾经查阅过资料求证,旱蚂蝗隔着十多米就可以感觉到活物存在,甚至可以感受到这东西身上的二氧化碳以及气味。 与普通虫子不同的另外一点则在于,普通虫子大多数都是吃叶子,趴在叶子上不太爱动。而旱蚂蝗是吸血的,它们就时常需要去追赶猎物,脑袋伸长在吸住地面拖动尾巴,这一个动作一秒钟都不需要,一米距离往往只需要十几二十秒钟就能达到。 或许大家会觉得一米不过两步路的问题,我们路过也不需要一秒,足以让它们望尘莫及,但实际情况往往并非如此。 因为旱蚂蝗生活在山上潮湿的地方,这种位置往往乱石嶙峋青苔密布并且十分不便行走,而它们也并不是一定会在你一米外的地方,有可能就在你路过的头顶上方、手扶住的树干上等等。 最重要的是,它们并不会单个的存在于山里。某一个位置有旱蚂蝗存在,这个地方就绝对是适合它们生存的,那么这里就一定会有一大群,几百几千甚至上万。 不要觉得这个数字夸张,有兴趣的大可以在网上搜索一下墨脱蚂蝗区,它们可以从树上直接跳下来追人,一旦锁定人的气味,能追出好几米远,可怕至极。 言归正传。 我们几个人跑出潮湿地方后立马追上了刘力凯他们,而他们也不好受,几乎每个人都有被蚂蝗叮咬。 哪怕是走在最前方带路的刀锋,此刻手臂上也流下条条血迹,这些都是蚂蝗吸过血之后伤口一时不会凝固而不断流下的鲜血。 “当心着点,我们进蚂蝗区了,往前两公里就能出去,这一段路不要停,也千万不要乱走了。”那个五十多岁向导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样的路还要走两公里,我心里是有些崩溃的,宁愿挨两巴掌我也不愿意被爬好几条蚂蝗。 好在这边的蚂蝗区并不是特别夸张,偶尔能见到一些,数量还算不上恐怖。 但除了蚂蝗以外,很快我们又遇到了新的问题。 蚊子。 数不清的蚊子,就有点像夏天傍晚在路边成团飞舞的小飞虫一样,这些蚊子就是成团飞舞的,咬得人抓耳挠腮恨不得跳进水里去。 “花露水还有没有?”我看像阮梨,向她要花露水。 之前几个人已经用掉了一瓶,刚喷在身上效果不错,那几分钟确实没有蚊子敢过来,但要不了十分钟,这些蚊子就又围了上来,纯粹把我们当成了路过的肥猪。 “我就带了两瓶,这是最后一瓶了,可是我们回来的路上也要用啊。”阮梨手里抓着一节树枝胡乱拍打。 见状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恨自己猪油蒙了心,干嘛非要来赚这个钱? 第271章 象群踪迹 短短几公里的路,我们走了两个多小时,随时可能遇见的地雷、无处不在的蚊虫还有让人毛骨悚然的旱蚂蝗。 每一样都足够让人望而生畏,好在我们最终还是穿过了那一片最难走的位置,来到边境线不远处的山上躲着,等待天黑。 当时中缅边境还没有拉铁丝网,只有每隔四公里一个的边防哨所,白天巡防频率很高,只有夜里才相对容易偷渡越境一些。 趁着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大家都在各自休整恢复,刀锋给我们拿来了一些草药,我不认得这是什么药,已经被捣烂了的,看着黏糊糊滑滑的样子,还有一股比较奇怪的味道。 我尝试着在手臂蚊子包上涂了一点。起初没什么反应,过了几分钟这地方果然不怎么痒了。 “这药挺好用,大家省着点涂。”我说着就抓了一小把开始在身上涂抹,因为药少,我只涂了比较重要的位置,脖子上、手肘上还有脸上。 胳膊之前还没发现,这会儿脱外套挠才发现已经吸了两三条蚂蝗,这些蚂蝗一个个吸得滚圆,两巴掌下去血都飙了出来。 “被坑的不轻。”老黑坐在我边上小声嘀咕,“刘力凯会不知道遇到这情况?” 我咧嘴摇头,“你看嘛,他自己也被咬的满脸疙瘩,他要是知道这情况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这一行二十多个人中,只有那个五十多岁的老汉和刀锋以及帅建伟三个人的情况相对好一些,我们从广元过来的这帮人无一幸免,多多少少都给蚊子群贡献了一些血食。 “这鬼地方我再也不想来了。”阮梨被痒的眼泪哗哗的,刘萍秀也好不了多少,皱着一张脸不说话。 我给老黑和方飞龙递了支烟,“怎么样,还能行?” 老黑嗯了一声,方飞龙则一脸难受的表情,我无奈苦笑,“来都来了,再坚持几天,回去之后放个假。” 听到放假,阮梨忽然来了兴趣,“我要去钓龙虾!” …… 七点四十,天色完全昏暗了下来,我们距离边防小路只有直线一两百米远,除了远处射来的探照灯以外什么动静都没有。 “检查装备,准备出发。” 听到前面的人小声喊,我精神一振,站起身检查自己的装备,老黑和方飞龙好像还有些睡意朦胧,在我的催促下这才好了点。 随后前头传来交代,从现在开始到一公里外这段距离,没有特殊情况不能吱声,更不能随意走动,身上有反光东西的一定要隐藏严实。 我们各自又检查了一番,没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可以开始上路了。 刀锋以及那个老汉两人走到边防小路上之后就躲在路边灌木丛中等待我们所有人汇合在一起。 人齐了之后我们再一同前进,这样是避免人太多拉成一条线,到头来更容易被发现。 穿越边境线本身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就跟从一座山跑到另一座山没什么太大区别,只不过其中意义非同寻常罢了。 重新钻进林子里之后,我们又马不停蹄的往林子里钻,只是现在的位置已经是属于缅甸境内了。 从地图上看,我们这边过了中缅边境,至少还有十公里直线的山地范围是没有缅甸居民的,至于有没有人数很少的村庄就不得而知了,只能跟着向导走。 说实话进入缅甸境内还是有点差别的,差别就在于山里的温度。 国内,或者说边境线以内那一块的山都不太高,除了整体温暖湿润一些以外倒还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缅甸这边的山就逐渐变得奇怪起来,高低起伏十分不同。 我们当晚是在峦安山过的夜,夜里温度挺凉爽,穿短袖还有点鸡皮疙瘩,可第二天一早我们走到山脚时顿时又感觉到山脚的空气十分闷热,让人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之所以要在山脚走,就是因为亚洲象的主要活动区域就是在山脚的沟谷、小河、小平原等等地方。 大象是不擅长爬山的,稍微陡峭一点的地方都不会去,只会在相对平坦的位置游荡。 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我们一直都在沿着沟谷搜索,其实大象的踪迹还是比较容易找到的,因为它们的体型实在太大了,随便走一段路都会留下痕迹。 “春华,你看那边是不是?”老黑忽然拨了我一下。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右前方有一块小泥坡的位置上有很明显的踩踏痕迹。 “我问问。”说完我就喊了刘力凯,“这边是不是象群的踪迹?” 刘力凯远远的看着那块位置,扭过头去和向导讨论,不多久就回过头来和我说不是。 “这是象群走过留下的痕迹,我们要找的不是象群。”他说。 起初我还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后来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象是母系族群,象群里几乎都是母象,最多带着半大的公象,可以理解为一群妇女带着没长大的孩子。 而成年公象与野猪一样是不随群的,它们都是独自游荡,闻到母象发情的味道才会找过来。 而我们要的象牙只有公象才有,所以找象群毫无意义。 不过那个五十多岁的老汉说的另外一件事倒是挺有意思,他说每个象群周围都会有一两只公象在附近徘徊。 大意就是说公象虽然独自游荡,但也不会距离象群太远。就有点类似于守着后宫的意思。 其实对于绝大多数动物来说,繁殖就是一生的使命,刻在基因里的本能。一切日常活动都只是为了填饱肚子和生存下去,而生存的意义就是找机会留下自己的后代。 这一点对于人类来说基本适用,但也有些地方不太准确,因为人有自我意识,可以自己选择是否要孩子,并且已经把不可描述的事情丛繁殖本能演化成了一种享乐游戏。 这个老汉的意思很明确,我们虽然不找象群,但是也可以顺着象群在周围寻找。 象群是没有固定的领地范围的,它们会不断的游荡找吃的,一天能走二三十公里。 第272章 发现象群 当然,所谓公象在象群附近并不是说公象就会黏着象群几百米游荡,这个距离可能是几公里十几公里甚至几十公里,但公象一定会跟着象群的活动方向走。 大象的嗅觉十分灵敏,甚至可以从人类汗液中闻出是否患有癌症的细微差别,除此以外它们的智商则更加出众,能够媲美十岁左右的人类小孩。 也正是因为大象的嗅觉灵敏,它们从来不怕跟丢象群,并且大象在陆地上是没有天敌的,准确的说除了人以外,大象在陆地上就是无敌的。 我们顺着这道沟谷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再次发现了象群的踪迹,被扯断的芭蕉树,被拱倒的棕榈树,还有湿泥上留下的脚印。 “这片区域还有地雷吗?”刘力凯忽然问。 听到这个问题,刀锋摇了摇头,“这边已经没什么地雷了,地雷区在边境一千米以内。” “那我们可以分散开找?”刘力凯指着所有人画了一个圈,“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也发挥不出来优势。” 我心里想了想,感觉分散开其实也可以,只要没有地雷,在山里乱走问题就不大,不用担心特别的风险,唯一需要注意的恐怕就是别跟土着碰面了。 “分散开……”刀锋犹豫了一下,“也不是不行,但是我建议你们别走的太散,这周围可能会冒出来一些兵。” 他所说的兵,就是当地武装分子,按他的说法,这些武装分子偶尔也会跑到山里来搞野货,不过不以这个为收入来源,因为毒品收益远大于打猎的收益,况且他们也是当地势力的雇佣者,需要服从安排。 “那我们大家就稍微分散一点,几个人走一块,遇到情况了可以相互报信,遇到突发意外了就开枪示警。”刘力凯说。 我没什么意见,分散行动其实更合我心意,我是觉得这么多人走一起,哪怕打到了大象我也没办法多搞点钱。 很快他的提议就被所有人接受,可见这帮人都有发财的心思,想想也对,不为了发财谁跑到这种鬼地方来?在家里躺着不舒服吗? 我们五个人自然是独立一队,对此刘力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交代了我一句自己小心点别跑太远。 我点头嗯了一声,随后带着人向右侧进发。 “春华,咱们这是单飞了?”方飞龙凑过来小声的问。 我扭头往回看了一眼,“还不清楚情况,现在不合适做决定,到时候看情况。” 虽然说是说分散搜索,但分散搜索与单飞还是有本质不同的。哪怕是我们找到了成年公象,打到了也得给刘力凯打声招呼。 刘力凯与当初的老杨不同,和老杨那次行动,临行前老吴有特意提点过我,告诉我和他们不是一帮人。 但刘力凯和我之间的桥梁是廖文辉,我暂时还不愿意舍弃这份关系,所以这次不会主动刻意的去做破坏关系的事。 “那我们打到的东西总得给我们分大头?”老黑嘀咕道,“总不可能说我们打到了东西大家平分?” “这个应该不至于。”我笑了笑,“我们打到了大象,肯定是我们拿大头。” “那我们快走,在这里耗着毛都捞不着,他们已经有几个人走出去很远了。”刘萍秀一边说着突然又扭头看向我,“当初你偷偷弄到了老虎是怎么带出去的?” 我偷偷瞥了一眼老黑,“就这么带出去的呗,藏在袋子里没人发现。” 老黑脸色古怪,随即嘿嘿一笑,“那帮人看着都是老手,一个个的傻了唧的。” 听了这话刘萍秀当即翻了个白眼,“我才不信你鬼话。” 我呵呵一笑没有过多解释,带着他们继续偷偷前进。 这边的沟谷比较狭窄,两边山体之间的距离往往不到一百米,找到象群的踪迹并不太难,只不过大多数踪迹都是比较陈旧的,看起来并不新鲜,换句话说这群大象很可能时不时的会来这附近游荡,只是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我们走了个把小时就热得不行,干脆找了个阴凉的地方休息,打算过了中午再出去寻找,这大中午的日头不要命的晒着,继续找下去我觉得会中暑,主要是这沟谷中太潮湿闷热。 下午三点半,太阳势头略微弱下去一些,我们便继续开始行动,走了不多久就发现了一条水很黄的小河。 “这山里的水怎么这么黄?”方飞龙盯着河水直嘀咕,“这比黄河还要黄啊?” 我看了一眼河水流动的方向,总觉得这水黄的有点不自然,“走,我们往上游看看。” “你是觉得前头可能有大象在玩水?”老黑问。 我嗯了一声,“你看这水嘛,不太像是自然的黄色,肯定是有东西把水底的黄泥巴搅动起来了才这么黄。” 事实证明我猜的不错,我们往上游找了两百多米就远远的听见了大象的叫声。 “小心着点,万一被大象盯上了就往大树上爬或者往高处爬,别上小树啊!”我说。 刘萍秀神色看上去有些激动,“我还是头一次在野外见到大象。” “废话,谁不是?”老黑回了一句。 结果就是两个人又横眉相对,我打住他们两个人,顺着河边的灌木开始向前靠近。 走了一段路之后就可以听见水声,大象叫声此起彼伏,几十米外五六只大象正在相互喷水,而河水也正是从它们所在的位置才开始泛黄的。 “怎么全是没牙的?”老黑自言自语,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闭上嘴巴不再说话了。 我悄悄又往前摸了几米,清点着大象的数量,刚才看到的五六只是大个头的,现在仔细一看还有两三只个头稍微小一些的。 “春华你看,那两只大的大象中间有一只稍微小一点的有牙。”方飞龙凑到我身边指着象群方向说。 我点点头,“我也看到了,那应该是只没长大的公象,现在还小了点,先别弄得好,到最后实在找不到了再考虑。” 听了我的话方飞龙点点头,“嗯,那就听你的。” 正在这时,我突然发现那象群更远处的河对岸有个人! 第273章 抓人 我连忙隐藏起来,并且拉了老黑一下。 “怎么了?”老黑压着声音问我。 我目光紧紧盯着小河斜对面的那个人一动不敢动,“趴下,看那边。” 他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略微辨认之后也紧紧伏在了地上。 “那里怎么会有个人?”方飞龙小声的说,“这些大象没发现他吗?” “该不会是这个人养的大象?”刘萍秀也跟着我们躲在了灌木后方。 我看着这个人看了好一会儿,没发现有其他人的踪影,“这人好像年纪很小。” “你一说还真像,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样子。”方飞龙对着那边看个不停。 我趴在地上久了手有点酸,想来想去这样趴着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开始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我原本的打算是跟着象群走,然后看看有没有机会遇上公象过来,但现在有个人在附近,跟着象群的打算就会变得很被动,因为不清楚这个人的身份,所以我们无法轻易冒头。 “老黑,要不你去找一下刘力凯他们?”我对老黑说。 老黑微微一愣,“我们都分开那么久了,去哪里找?” “也对,那你在这里蹲着?帮我们守着这个点。”我说,“我和方哥两个人摸到河对岸去,把这个人抓住问话。” “这样不行?”阮梨有些担忧的声音响起。 我回过头去看她,发现她正直直的看着我,“那不然怎么办?放弃这个象群吗?就算找到了另一个象群,万一又有其他人在守着那可怎么办?” “那万一河对岸有很多人呢?”阮梨问。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试一试,“先摸过去看看,要是人多我们就退回来离开这里,要是没有其他人就先把这个小鬼抓住。” “这是本地人吗?”刘萍秀问。 我嗯了一声,“我们来的时候可没有这个人,他肯定就是这附近的人,有可能这周围有个村子。” 可惜没有缅甸的详细地图,我现在唯一的地图还是云南景洪的地图,换句话说来到了缅甸境内就完全两眼一抹黑,只能靠经验办事了。 几个人略微一合计,便开始了行动。 老黑拿步枪守在这边,同时帮我们盯住对面那个人的动静,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或者早于我们发现了更多人存在,就提前开枪吸引注意。 我原本是安排刘萍秀和阮梨两个人待在这边配合老黑,结果刘萍秀强烈要求也过河去,理由就是她潜踪很厉害。 对此我没啥好说的,就按这个方案办。 我们处在小河的下游,流水会带动河面空气一同向下,可以理解为我们处在下风口,大象闻不到我们的气味,一直在那段河里洗澡玩水。 我带着方飞龙和刘萍秀缓慢退后,顺着来路折返了五六十米,到了弯道边上确认在这里过河不会惊动那些大象和那个人以后才开始下河。 这河水并不深,自然水域水面比较宽,最深处估计才一米二左右,宽度倒是有接近二十米。 “鞋子脱下来,鞋带捆在一起,吊在脖子上过河。”我一边说着就开始脱鞋。 方飞龙好像有点疑惑,不过他没问我也就没解释给他听。 穿着鞋子过河确实是会略微容易一些,但鞋子一旦泡了水,待会上岸以后就会咕吱咕吱响,而且我们并没有带备用的鞋子,备用鞋都在勐龙镇的车里,这时候把鞋子湿透了,后续就很容易出问题。 我们花了一分半钟过了河,上到岸边的时候吃了点亏,因为这岸边都是湿滑的泥土,脚完全踩不住。 鞋子虽然是吊在脖子上的,可我们都要拿着枪确保不会泡水,如此一来就无法用手拽住河岸上的树枝上去。 最后还是刘萍秀提议她先把枪放我这,我给她拿着,她爬上岸之后再一个个的接上去。 上到树林里,我立马把裤子脱下来拧掉水,方飞龙有样学样,只有刘萍秀一脸尴尬的看着我们。 “我和方哥先往前一点等你,你速度快点。”我对刘萍秀说。 她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们自己小心点。” 我和方飞龙都嗯了一声,随后开始往前摸。 这河岸边的树林里落叶都是潮湿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这也给我们提供了便利,不至于轻易弄出动静。 我带着方飞龙躲藏在大树后方,借着岸边的参照物缓慢靠近象群的位置,象群没有移动,一直都有叫声传来,不会搞错位置,那个人就在象群更往前二三十米的位置,不出意外他绝对跑不了。 忽然方飞龙戳了我一下,我疑惑的看向他,发现他正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地方。 仔细一辨认,才发现那里盘着条毒蛇,身上一块块黑褐色的圆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泰国圆斑蝰。 不过现在不是搞这东西的时候,我向他摇了摇头,继续观察树林里的情况。 如果那个人有同伙,肯定不会离得太远,我可不相信其他人会放心一个十七八岁孩子单独守着象群,要么就是这家伙胆大包天独自一个人过来的。 不多久刘萍秀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左侧不远的树后,我眨了眨眼睛一脸感叹的望向她,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冒出来的。 说实话刘萍秀隐踪的功夫确实厉害,之前在江西青牛山两次偶遇我也没有提前预感到她的出现。 话说回头,之前提到过的隐声步法就是她教我的,确实好用。 我们三个人汇合以后,立马分散开向着象群前方的位置摸了过去,两分多钟后,我已经能够看得见那个人的背影,他依旧在河边守着象群,不过这家伙背上背了把枪,看样子也不简单。 我歪过头看看左侧的刘萍秀,向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她注意周围,她点了点头。随后我又看向方飞龙,向他勾了勾手指并且指了指那个人。 方飞龙会意,开始挪出树后,与我左右两侧靠近。 随着距离一点点靠近,我心里莫名的有些紧张,这还是我头一次大白天抓人,紧张的手心出了汗。 第274章 罗彬 在我靠近到他背后的瞬间,这家伙总算有所察觉,歪过头来看到我的瞬间顿时大惊失色,挣扎着就要从地上窜起来。 好在这个时候方飞龙已经从背后勒住了他的脖子,一下子就给他摁倒在地。 不远处的象群似乎受了惊,发出几声怪叫之后开始往下游走。 现在我已经顾不得象群了,先看看这家伙是什么身份再说。 “听得懂我说的话吗?”我蹲下身问他。 这家伙身上穿着军绿色的衬衫,之前隔得远我还没认出来,现在倒是看出来了,这件衣服要么是别人给的要么就是偷来的或者家里大人穿剩下的。 因为这家伙看面相年纪也就十七八岁,很瘦,而这衣服穿在他身上就显得很宽大,衣领位置都已经磨的起了毛边,要不了多久领子就得烂了。 我一句话问完,他脸色紧张的看着我,没有说话。 “会不会是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方飞龙嘀咕道,“要是带路的那个向导在就就好了,那家伙会缅甸话。” 我深深的皱起眉头,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人,我想到过杀了他,但一想到无缘无故就要杀了人家,我心里又有点怪异,总觉得不合适。 可不杀了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难不成放了? 放了肯定是不行,一旦他把消息传出去,等待我们的就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你真听不懂?”我又问了一遍。 这家伙依旧是目光惊恐的看着我,可能是脖子被勒得有点紧,本来就挺黑的他这会儿脸色完全成了紫色。 “给他做了。”方飞龙说。 我眼皮跳了跳,“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外国佬,杀了也白杀。”方飞龙一边说着就空出左手去摸匕首。 这时这个人忽然哼唧了起来,我眼神死死的盯着他,生怕他跑掉。 待方飞龙拿出匕首,他就突然开了腔,“别杀我……” “你是中国人?!”我有些吃惊,他会说中文。 他先是摇了摇头,随即又猛的开始点头,“对对,我是中国人。” “别听他的鬼话。”刘萍秀忽然走了过来,“这人绝对是掸邦的。” “掸邦是什么?”我一脸疑惑的看向刘萍秀,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 “你就理解成一个省就行了,反正不是中国人,中国人不会是这个口音。”刘萍秀皱着眉头说,“要干什么就快点,我们在这里不能耽搁太久。” 我点点头,回过身来一巴掌就抽在了这人头上,“老实点,把你身份告诉我,我还能留你一条命,再乱说直接崩了你。” 他差点就哭出了声,“别杀我,我叫罗彬,孟洋人,来这里找大象。” 从他口中,我得知十多里外就有一个小镇,叫孟洋镇,他是当地居民,来这里是为了找大象,目的与我们相同,只不过这家伙不是专门打猎的,而是听到别人说象牙值钱,偷了家里的枪跑过来找的。 “那你找到了没?”方飞龙一敲他脑袋,给他敲得眼皮子一直眨。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看了一眼身后树林,决定先把这个罗彬带回对岸再说。 方飞龙和刘萍秀都没什么意见,我们用他自己的鞋带把他双手捆住,再用皮带给他从嘴巴到后脑勺捆住,这样他就没办法大叫出声。 松松垮垮的裤子掉下来一半,同样限制住了他的行动。 费了点力气给他弄到对岸之后,这家伙一直在哭,搞的我都有点不知道怎么解决。 其实缅甸北部地区的土着大多数曾经都是中国人,包括这个罗彬所说的孟洋镇,在明朝的时候就属于我们的辖地,甚至清朝的时候也一直都是。 而像边境地区的这些人,不少都会两国语言,就像靠近俄罗斯边境的人会俄语,靠近缅甸边境的人会缅甸话一样,这家伙也会汉语。 近两年闹得很大的缅北问题,那些诈骗的人其实都是中国人,绝大多数不是缅北土着干的,试想一下,一个缅甸人骗你去国外,你回去吗? 能骗到自己人的永远是自己人,那些以往就是拐子、骗子、毒贩等一些人跑到了缅北,再偏更多的中国人过去。 有句话说的很对,在国外最怕遇见的就是中国人。 老乡见老乡,背后给一枪。 扯远了。 方飞龙问罗彬有没有发现大象,老黑一脸不解的看向方飞龙,“那群大象还没走远啊,你这问题问的……” “我看到了一只。”罗彬口齿不清的说。 “我知道你看到了一群。”老黑冷着脸盯住罗彬。 而他却摇了摇头,“不是,是一只很大个的大象,公的。” 听了他的话,我立马和方飞龙对视一眼,心里有些激动又有点怀疑,这家伙不是也过来打大象的吗?发现了公象他还跑这里做什么? “小心别给他坑了,万一把我们带到人多的地方,那就完蛋了。”刘萍秀提醒道。 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不过还是要问问看具体情况。 给罗彬解开脑后的皮带,要他说出公象的位置,他指着西南方向,“往前三里路左右,我在一片香蕉地里看见的。” “香蕉地?”老黑皱起眉头,“那里肯定是在村子附近,这人没安好心。” “我真的没骗人。”罗彬苦着脸求饶,“我要骗你们,你们就杀了我。” 见他这样说,我又有点犹豫,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 “要不这样,我们给他绑起来藏在树林里,方哥你和阮梨守着他别给跑了,我和老黑还有刘萍秀去找找看,情况不对我们就退回来。”我说。 刘萍秀仿佛若有所思,站在一旁没说话,老黑倒是觉得可以。 现在得到一条公象的消息,总得去试试看,我们把这个罗彬拉到山头的另一边,用鞋带皮带还有藤蔓给他结结实实的捆在了树上,双手还打了手铐结,想跑也跑不了。 做完这些后,方飞龙和阮梨留下守着罗彬,我和老黑以及刘萍秀就开始向着西南方向出发了。 第275章 公象发飙 为了防止被这个罗彬忽悠中圈套,我们三个人分的很开,间隔三四十米,为的就是确保不会遗漏什么重要线索。 他说的是三里路,我估摸着应该就是一千米到两千米的距离,我们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果然见到山坡底部有一片香蕉林。 香蕉树长的跟芭蕉树没什么区别,都是大大的叶子,远远的望去很大一片在微风中掀起碧波荡漾。 “没看到大象啊。”老黑压着声音喊。 我做了个噤声手势,悄悄走到他身旁,“先看看这附近有没有房子一类的东西,主要是怕有埋伏。” 他点点头,继续向前探索寻找。 我们三个人顺着山坡进了香蕉林,这些香蕉树上结满了一串串的绿色香蕉,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就能成熟了。 “不对,春华你看,那边好像是个村子!”刘萍秀在左侧远处向我喊了一声。 我连忙跑过去看,透过香蕉林的缝隙,确实可以看到一公里左右的距离外有很多小房子,不出意外的话这里是个村落。 “我们被他给耍了?把我们骗到香蕉林来,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问题?”老黑皱起眉头嘀咕。 他话音刚落,我们便猛然听见稍远些的地方传来一阵剧烈哗啦声。 难道真的有公象在这里? “过去看看。”我小声的说着,说完就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了过去。 香蕉树的叶子太大,不但大概茂密,在林子里视野完全被遮挡住,我们循着声音来源逐渐靠近,不多久果真见到了一头巨大的公象正在卷起香蕉柄扯动。 这头公象的肩高我估计在三米出头,长度能达到六米左右,差不多就是一辆中巴车的大小。 我们三个人很快就被它发现了,不过这只大象并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的意思,继续拽着香蕉往嘴里送,连香蕉树芯的嫩叶也不放过。 “现在不能打?”老黑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身后。 我也觉得现在不适合开枪,甚至都不适合留在这里,“走,我们回山上待着。” “干嘛?在这里等着它走开不行吗?”老黑问。 我看向他露出个无奈表情,“这是人种的香蕉林,都快成熟了,你觉得会没人来管?等到村民赶来,我们就走不掉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老黑总算反应过来,开始卖力往山上跑。 这头公象现在还在林子里吃香蕉,那罗彬过来的时候估计已经过去了两三个小时,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过来,现在接近五六点钟,再过个把小时天就要黑下来。 大象是日行性的动物,晚上一般应该是要休息的,只要待会有村民过来把它驱赶走,我们就可以跟着大象找机会。 远离了村庄,随时都可以一枪崩了它。 那一对獠牙,几十万啊! 正当我们脱离香蕉林往山坡上爬的时候,远远的就听见了枪声。 “快跑!打我们来了!”我惊慌的大喊。 老黑和刘萍秀也匆忙往山上爬,可那枪声却突然停了。 “不是打我们的?”老黑一愣神,“好像有点远。” 我扶着树干休息,枪声又响了起来,而且这次接二连三的响起。 “不好!”我想到了刘力凯,“说不定是刘力凯那边的人和这村民对上了。” “村民有这种枪?”老黑皱起眉头听声音,“这不是铳?” “你当这里是国内?”刘萍秀冷笑一声,“我们现在在国外。” 老黑却一瞪眼,“我前天问了那个帅什么的。他说缅甸禁枪的。” “也就你信。”刘萍秀翻了个白眼,“我们现在怎么办,是继续守着大象还是过去看看情况?” 我略微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一咬牙留在原地,“我们这里就老黑有步枪,咱们两把手枪帮不上什么忙,去了也白瞎。” 刘萍秀点点头,“也对,感觉刘力凯那帮人装备还可以,不是遇上当兵的应该问题不大。” “看,那只大象好像动了。”老黑忽然说。 我回过头盯住之前发现公象的位置,果然见到一块香蕉树的叶子在不停抖动且又向香蕉树边缘移动的趋势。 “走,跟到那边去。”我一挥手,三个人急忙向大象离去的方向追踪。 远方的枪声一直没有停止,跟老电影里打仗似的,啪啪个不停。 “要是他们那边死了人多人怎么办?”老黑忽然说,“万一那两个向导,那个刀锋也死了,我们回去的时候怎么过雷区?” “这个我们也管不了,先顾好眼下再说。”我说,“真要是没人带路了,我们就到附近村里找人,或者打电话让人到边境找熟悉路的人过来接。” 只要人活着还怕没办法吗? 实际上中缅边境的地雷确实很多,也时有爆炸发生,之前还看到过一个新闻,是一个外事界务员,就是负责边境线上两国老百姓生产生活事物处理调解的人,就是在巡逻的时候踩到地雷炸断了双腿。 不过我觉得刘力凯他们应该没这么倒霉,普通村民都干不过那还玩个蛋。 “待会那公象离开这里两三公里,我们就能开枪了。”我说。 老黑步枪的枪声,我估摸着最多也就能传出两公里距离左右,毕竟我们是在山脚放枪,枪声受到山体阻隔,不会传出去很远,稍远些的地方听见,就跟我们听到放二踢脚的回音有点像。 只要放倒了大象,再快点把象牙取下来,及时离开就行了。 哪怕声音被听到了有人摸过来,那也得个把小时才能赶到。 很快我们就追上了大象,这东西别看它个头巨大,行动起来走一段路就得停下来慢悠悠的晃荡。 而这只大象也仿佛知道我们在打它主意似的,时不时的就会停下身冲着我们叫。 “待会别冲过来把我们踩死了。”老黑自言自语的说。 我听了想笑,“电影看多了,这树林里我们不怕它的,它跑不起来。” 大马路上或者平原上还真有点怵它,可这里是山里,有什么好怕的。 正想着,那大象还真就冲着我们冲了过来,它的耳朵大张着,发出嘹亮的叫声,小树直接给它挤断,大树也摇晃个不停。 “李志远你个乌鸦嘴!” 第276章 一枪 “李志远你个乌鸦嘴!”刘萍秀大叫一声,连忙朝山坡上跑。 我也是吓得魂不附体,怎么说呢,就像一辆渣土车朝你压过来似的,尤其是在树林这样的环境中,我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被踩死了,这头公象冲到我们后方几米外的位置突然就停了下来,一扬长鼻子叫了一声,耳朵呼扇呼扇的。 “快点,再跑高一点!”我说着就继续往上爬。 我们在坡上,这坡差不多四五十度的坡度,大象看样子是上不来,在我们下方焦躁的走来走去。 老黑忽然端起了步枪,“要不我们在这里直接给它打死,现在很好打。” “不行。”我连忙摇头,“枪声都不太远,我们这里离香蕉林还很近,万一把人引过来了就没办法收拾了。” 真要是一枪把大象打死了,我们还得有足够的时间取走象牙才行,否则引来人,大象也只是徒做嫁衣。 见我不同意,老黑有些郁闷的收起枪,“那怎么办,它就在这里守着我们?我们下不去,它又不走,只能耗着?” 我盯着下方的大象看,感觉它应该不会在这里待太久,毕竟天快黑了,一般情况下大象晚上是不太活动的,除非真倒霉到它跟我们杠上,赖在这里不走。 不过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并不太高,还是再等等看。 “先别急,那边还在打枪,我们急也没用。”我说。 老黑无奈的哦了一声,坐在山坡上看大象,我则盯着它的象牙看,估摸着重量恐怕得有二十多斤一个。 “老方那边不会出问题?”老黑忽然说。 我微微一愣,摇了摇头,“应该是没问题的,就一个十七八岁的愣头青,他应该拿得住。” 捆住罗彬的时候我们都已经把他搜了一遍身,枪也给缴了,赤手空拳我并不觉得他会是方飞龙的对手。 方飞龙虽然不算很壮,不过对付这么个半大小子还是绰绰有余。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树林里已经逐渐暗了下来,下方的公象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焦躁的走来走去,而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它是不是在睡觉?”刘萍秀一边说着就从身边抠下来一块小石子朝它丢了过去。 石子穿过树叶落在它身上,而它却仿若未觉,依旧是一动不动。 “真睡觉了?”老黑站起身走到一旁抓了块苹果大小的石头丢向它,这次大象动了,往后退了几步。 “没有睡觉,睡觉了不会躲。”老黑嘀咕道。 我之前倒是在书上看到过非洲大象都是站着睡觉的,睡觉的时候把小象围在中间。看样子这头大象并没有睡觉,毕竟我们三个人还在这,它没道理这么宽心能想到在这里睡。 果然,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天色已经彻底朦胧,它缓缓的转头离开了。 “要不要跟过去?”老黑问。 “再等等。”我说,“保险一点,等它走远一点我们再跟过去。” “嗯,大象很聪明的,万一它是在装样子骗我们下去呢?”刘萍秀说, 几分钟后,公象的背影已经看不见了,我这才一挥手就朝坡底爬,“差不多了,跟上去别给它走没了。” 老黑紧跟着我爬到平地上,弯腰看了看公象离去的方向,“完了,真看不见了。” “这底下那么黑,你当然看不见。”刘萍秀一边说着就掏出头灯戴上。 远处的枪声比之前已经稀疏了很多,几分钟十几分钟才能听到一声响。 我心里隐隐有些担忧,因为这不是个好消息。枪声断断续续,说明两边人还在僵持着,而一旦出现胶着,吃亏的肯定是我们。 我们是越境过来偷猎的,带的东西很有限,而对方哪怕只是这边陲小村里的村民,那也是有所依仗的,闹的久了保不准这块地方的武装分子会不会过来,到时候就麻烦大了。 “在那里。”刘萍秀远远的照着一块位置说。 我朝她头灯照住的位置看,果然见到了一只蓝绿色眼睛亮亮的停在那里。 这只大象的体格不可谓不大,不过它的眼睛相较之下就显得很小了,我觉得跟照住一只羚牛没什么区别, “先等等,别靠太近。”我提醒老黑道。 他点点头,“我知道,远点再打。” 我嗯了一声,停下脚步等待大象的动作,这只大象仿佛已经放弃了找我们麻烦似的,在那里停了一会儿后就悄无声息的走远了。 这与之前追赶我们的时候闹出的大动静截然不同,看来它们慢慢移动的时候也是能够静悄悄的,不过这个静悄悄也只是相对而言,毕竟那么大体格摆在这里。 我们追着大象走走停停,陆陆续续走了五六次,估摸着差不多走出一千多米后,我告诉老黑再找到机会可以开枪了。 听到这话老黑当即兴奋的表示没问题。 接近七点半的时候,我们有一次找到了大象,它站在一棵野芭蕉树边,卷起鼻子拽叶子吃。 老黑向我们比了个手势,我顿时知道他是准备开枪了,于是跟刘萍秀开始后撤。 一枪不知道能不能放倒它,万一没打死,给它激惹得发狂了的话说不定又要冲过来报复,提前退开可以增加一些安全保障。 他端着步枪瞄了一会儿,随后一声剧烈枪响传出,大象惨叫一声向前狂冲不止,一转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我们头灯前。 “跑了?”刘萍秀走上前,“没打中还是打偏了?” “打中了的。”老黑激动的双手颤抖,“它活不了多久,我们等一下去找就行了。” 见他这样说。我点点头,“那就好,只要打中了要害,几分钟就死了。” 说完我掏出烟给了他一根,“搞一根?” 老黑笑着接过香烟,刚准备点上的瞬间,远处就有接连两声枪响传来。 “不好,我们把头灯关了。”我说。 这绝对是当地村民的枪声,就是不知道他们开枪做什么,但愿不是发现了我们就行,我在心里暗暗想着。 第277章 途遇 关闭头灯后,四周一下子陷入黑暗当中,哪怕天空还有些微亮光,但还不至于照亮树林里。 “怎么了?”老黑问。 我嘘了一声,“刚才那两声枪响,离我们不是很远,最多一千米,不知道什么情况。” “那我们怎么办?大象跑走了还没找到。”刘萍秀小声说道。 我转过身扫视着刚才枪声传来的山头,这大晚上的对方应该也会亮起灯,不然摸黑怎么打枪?又不是打仗。 看了一会儿并没有看到什么光,我犹豫了一下决定先找大象,“把头灯掰低一点,我们先找到大象再说。” 老黑和刘萍秀各自打开头灯掰动方向,尽可能只照着脚下的位置,这样光束不会乱晃,不容易被发现。 刚才老黑那一枪不知道打中了大象的什么位置,地上并没有什么血迹,不过好在这头公象逃离时很是惊慌,地面上的印记很容易分辨。 我们循着它弄出的痕迹一路寻找,它并没有窜回香蕉林,而是朝着北方的一个山坳跑的。 找出去几百米距离后,我们就听到了不远处有植物晃动的声音。 而此时后方远处又有稀稀拉拉的枪声响起,这让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刘力凯他们在被追着打? “大象在这里,好像还没死透。”老黑跑到一个小坎边指着下方说。 我连忙走到坎边,公象就倒在下面,四肢微微还有些动作,不过看样子就要不行了。 “我试试复合弓能不能快点射死它。”我说。 其实我早就想过用复合弓射,但是考虑到我这把复合弓的磅数,心里没底所以一直不敢动手,现在大象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倒是可以试一试。 张弓搭箭一气呵成,瞄准的依旧是腋下位置,可以直捣心肺区。 一箭射出,射在公象皮肉上发出一声闷响,就像用小竹枝抽打车轮胎的声音似的,大象略微挣扎了几下,应该是感受到了疼痛。 我看着箭支入肉部位,感觉射进去不是很深,进去十多厘米的样子,应该是给肋骨挡住了。 当时我是不知道复合弓能杀大象的,毕竟大象无论外皮还是骨骼都非常坚实,远非一般的动物可以比拟,我是觉得复合弓差了点意思的。 后来知道复合弓可以秒杀大象也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了,而且也不是任意复合弓都可以,需要九十磅以上的顶级弓才行。 这会儿不适合开枪,我们在大象边上等了几分钟,等到它逐渐没了动静才敢爬到坎下,我拽了箭几下,拽不动。于是又转到大象脑袋位置查看了一下枪眼。 老黑的枪打在这头公象脑门两个包的侧下方,就是耳朵和眼角的中间位置,可以理解为人的太阳穴附近,但角度又不是特别准,有点像下偏的感觉,也就难怪它跑了这么久才死。 一般来说子弹穿透它的头骨进去大脑的话,可以瞬间把它的脑子打成一团浆糊,大象立马应声倒地才对。 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我们掏出小钢锯组装起来,老黑右手不方便用力,我就自己一个人动手。 三十厘米长的剁刀,沿着眼角与嘴角的位置砍开皮肉,很快就看到了面部前方的骨头。 大象头骨与一般动物不太一样,它们的牙齿是从上颌骨更上方的一块突出骨头中长出来的,差不多就是人鼻骨两侧的位置。 有些人锯象牙会直接从象牙露在外面部分的根部开始锯,但我有点舍不得。 这块突出的骨头长度接近半米长,里面肯定还藏着一节象牙,这点东西别看它小,几斤重肯定有。那都是白花花的钱。小钢锯锯骨头很好使,嘎吱嘎吱几分钟骨头就进去了三分之一。 我手有些酸,停下来休息,手上全都是大象的血,血液被风一吹有点发干,黏黏糊糊的,而且这大象有点臭。 约莫半个小时后,两根象牙被我连根锯下,包裹在皮肉中的这一节上好像有些黏膜还是什么的,我都搞不清是什么液体,滑滑的,摸在手里很不自在。 “老黑能扛一根不?”我问老黑。 老黑当即把步枪甩到背后,“没问题。” “别。”刘萍秀却突然阻拦住了老黑,“你还是拿枪,这个我来。” 说完不等我们说话,她就从地上捡起一根象牙扛在了肩膀上,完全不顾象牙上的液体和血迹。 我点点头,“那就这样,我们赶紧回去。” 不让老黑拿也有好处,这周围不太安生,老黑拿着步枪多少是点保障。 远处的枪声这会儿又安静了下来,我根据白天的记忆,在脑子里判断了一下地形,找到方飞龙和阮梨所在的大致方向后就开始出发。 两根象牙,每根都在三十斤左右,这是刚锯下来的,放两天以后会轻一些,最后估计能剩下二十四五斤左右,也就是十多公斤一根。 “路上注意头灯别乱晃,还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我说。 老黑在最前方轻轻嗯了一声,“我们找到梨子和老方立马就走?” “不行。”我否定了他的提议,“除非我们不在广元混了,还是按说好的来。” 他哦了一声继续开路,晚上爬山本来就不容易,况且是遇到现在这么种复杂情况,我们走的很小心,每次听到枪声都要停下来判断大致位置再刻意避开那附近。 走着走着我心里就越来越忧虑,因为这会儿的枪声响起位置已经到了我们很近的位置。看情况刘力凯应该是吃了大亏,不然也不会打到这里来。 “春华,前面刚才有光照过来。”老黑压着声音提醒。 我赶紧往边上的灌木中蹲下,“头灯关掉,看看情况再说,” 三个人头灯关掉不说话,山里陡然就安静了下来,前方隐隐约约有几束灯光往我们这边晃。 我们与来人并不是一条直线上,而是一个有些角度的山沟,我们发现的灯光是对方照在山上的光晕。 等了几分钟,这些灯光越来越近,我还听见了几声惨哼。 第278章 疑云重重 这好像是刘力凯的人? 我微微一愣,保持身体动作不变,继续听着动静。 不多久就几个人影就晃了过来,他们亮着两个灯,不过肯定不止两个人,看样子他们走的很匆忙,还时不时的往后看。 我看不清这是什么人,还不敢轻易暴露。 很快他们就从我和老黑身前路过,距离我们也就七八米的位置,眼看着就要过去,这时我注意到最前头的一个人,刀锋! 单看见了刀锋我还是不敢动,鬼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对我来说在这里除了自己五个人以外能信得过的只有刘力凯了。 砰砰—— 后方陡然传来两声枪响,吓得我一激灵,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而刚过去的几个人同样也吓得不轻,慌忙关闭头灯向两边山林隐蔽。 我听见老黑的呼吸有些粗重,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凑到他耳朵边压着声音提醒,“不要乱动,不要开枪。” 老黑点点头,后方紧接着又有不少灯光照了过来,四处乱瞄,我见到这个阵仗心想坏了,单就灯光来说后面至少也有十个灯光,具体人数还不清楚,真就这样乱照,我们迟早也会被照到。 刘力凯他们怎么搞的?这样明目张胆的头灯乱照都不敢打? 要知道头灯戴在头上,瞄着灯光下方一打一个准,枪枪爆头。 趁着他们距离我们三个人还有十多米距离,我连忙又向身旁灌木更浓密的地方挪了挪,并且扯下头灯,顺带着把刘萍秀和老黑的头灯都给扯了。 头灯反光杯一旦被照到,那简直跟开了头灯没什么区别,可不能犯这样的错误。 紧接着后方的人就摸了上来,我蜷缩在灌木中不动,双手挡在眼前露出一条缝隙查看情况。 他们走近了我才恍然大悟,这帮人鬼精得很,头灯压根不是戴在头上的,而是绑在木棍上的。 难怪了…… 这时前方刚过去那帮人藏在灌木中陡然咳嗽了一声,听声音这是憋不住了呛出来的声音,大得很。 这一下子可不得了,就在我们面前这帮人立马分散开,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就是两枪。 好死不死的。我们三个人前方三四米外就藏了个人,他正一脸紧张的看向刚才传出声音的位置。 我借着他自身的头灯看到他的面容,心里顿时有些发愣,这人不是刘力凯带来的吗? 那刚才…… 他们在和刀锋那帮人打? 这是内讧了? 我感觉有点懵,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到底怎么回事。真要是内讧了那将比遇见缅甸村民还要麻烦,因为这样一来就很难分的清楚谁靠谱,谁会放冷枪,至少在找到刘力凯之前我谁也信不过。 两枪打过之后,对方也回了几枪,紧接着双方枪声大作,我眼睁睁看着身前不远这人被一枪打在脸上,那血都溅到了我前方的树叶上。 这人我叫不来名字,他倒在地上之后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估计是死了。 很奇怪的是双方打了几枪后并没有再次火拼,而是各自乱躲。 随后我就听到刀锋那帮人传来沙沙声,应该是远离了这里,刚到的这帮人也都跑进了对面山上。 见两帮人莫名其妙的打了几枪又都莫名其妙的躲开,我是真摸不着头脑,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后面还有人在追! “快,我们从山上走。”我小声的说。 老黑和刘萍秀两个人也都紧张的不行,我们三人顺着山坡小心翼翼的爬了五六十米高度,这才敢继续向前。 刚走了一段路,果然就看见下方还有人在向前。 “他妈的,这到底什么情况?”老黑压着声音嘀咕,“怎么好像都是自己人在打自己人?” “不可能,我们刚才遇到的两帮人就有十六七个,加上底下这一帮人都超过三十个了。”刘萍秀说。 我也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现在更担心的是方飞龙和阮梨的安危,这里距离他们两个人藏身的位置并不太远,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手机没信号,打电话也行不通。 “会不会是那个刀锋有问题?”刘萍秀小声的问。 我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 “你想啊,刚才我们躲的那里两帮人打了起来,刀锋在前一波,后一波那个人也见过,就是说我们过来的人里出了内鬼?” 我一听这话感觉有道理,可脑子里依旧没理清楚问题,要说有内鬼我也信,可后面这帮人到底什么来头? 前面两帮,后面还有一帮,三拨人,这又怎么解释? “想那么多干嘛,今晚先躲过去再说,到了明天还没见到刘力凯他们,咱们直接想办法回去就是了。”老黑说。 我心里略微犹豫后嗯了一声,“今晚先熬过去再说,我们先去找阮梨和老方。” 等到下方的人走远了,我们又开始前进,缓缓下坡再爬上另一侧的山体,顺着山腰悄悄向着记忆中的位置摸了过去。 不多久我们就找到了那条小河,之前老方和阮梨就是在小河不远的位置。 “老方!”我压着声音喊了一声。 过了十秒钟也不见回音,我心里顿时感觉坏事了。 “会不会是听到枪声躲远了?”刘萍秀问。 “对啊,有这个可能。”老黑说,“我们再找找看,老方贼的很,应该没那么容易出事的。” 我嗯了一声,心里依旧担忧,但也知道现在没有办法,只能找找看。 顺着小河我们找到了白天藏起来看象群的位置,从这里我们又找到了捆罗彬的地方,树上还有捆他时蹭出的痕迹,只是现在已经没人了。 他妈的到底去了哪里?! 我心里恼火,干脆放开嗓子喊了一声,“阮梨!!” 这一嗓子在山谷里回荡,回音久久不绝,吓得我赶紧带着老黑和刘萍秀转移位置。 “这里有个死人。”老黑忽然惊声说道。 我扭头看去,果然看到地上有个穿着蓝色衣服的人,这人个子不高,皮肤偏黑,看样子是本地人。 “妈的,老方和梨子要是出事了,我把那个村子给屠了!!”老黑愤恨的说着还踢了地上死人一脚。 我发现这人是被刀杀死的,脖子上一刀很深,像是砍出来的,肚子上和肩膀上也有匕首扎的眼。 想到这里,我抽出了匕首对着他胸口上的匕首眼轻轻捅了进去。 “你干嘛?”老黑问。 第279章 前因后果 “你干嘛?”老黑不解的问。 我拿着匕首在这人伤口上戳了戳,“阮梨捅的。” “啊?”老黑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有些奇怪,“梨子这么猛?” 我抽出刀在这人衣服上把血迹擦干,“她用的匕首和我们的匕首是一样的,刃宽刃长都一致,错不了。” 这个匕首还是刚到汉中的时候买的,我和老黑都不在场,那就只能是阮梨。 我在脑海中想象出方飞龙控制住这个人,而后阮梨捅了好几刀的情景,就是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那方飞龙呢?”刘萍秀蹲下身看了看,“这里有打斗痕迹,应该是方飞龙干的。” “嗯。”我点点头,“应该是这样,我们再找找,这鬼地方现在完全乱套了。” 我们所在的山里距离孟洋镇不远,从傍晚时候枪声传出到现在已经三四个小时过去了,我觉得最迟明天清早,当地的武装可能就会过来。 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会彻底陷入被动,所以必须在今晚就离开这里,多待一个小时就多一分危险。 不要觉得缅甸只是个小国,也不要觉得这些躲藏在角落里的非政府武装都是乌合之众。 枪炮在手,哪怕是只野猴子同样能置人于死地,更遑论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 “唉,早知道我们买个对讲机就好了。”老黑站起身,看着四周黑暗的树林叹了口气。 我觉得确实该买对讲机了,以往在国内村庄很多,信号覆盖率相对较高,基本上都能用电话联系,现在到了这地方就行不通了。对讲机虽然通讯距离短,在这山里确实比手机好用。 “刚才左边一直在打枪,他们不可能往左边走,我们向右边找。”我说着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动身。 刚走出两步又觉得象牙一直带着很碍事,“先把象牙藏起来再走,这样带着不方便。” 刘萍秀应声把象牙放在地上,看样子她也累的不轻。 我们在一棵大树后方的矮树丛里扒开点土,把一米二左右的象牙给放在里面,随后在稍远些的地方抱来枯枝落叶盖住,确认不会被轻易发现后又在边上大树树干位置砍了个十字刀。 夜里看到的景象与白天看到的差别很大,不做记号不行。 做完这些后,我们便开始沿着这个小坡向右边一路寻找。 方飞龙和阮梨两个人还带着个罗彬,绝对会留下痕迹,只要找到踪迹就不难找到人,可我们走了好一阵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痕迹。 “没道理啊,他们两个人什么时候这么会躲了?”老黑嘀嘀咕咕,靠在大树树干边休息。 我也正纳闷,按说方飞龙和阮梨两人在山里的很多经验都算不得丰富,匆匆转移躲藏,怎么可能不留下痕迹呢? “不会是被抓了?”老黑突然小声说。 我愣了愣,“别瞎说,先找找看。” “也有可能是我们找错方向了。”刘萍秀叹了口气,“这山里我们不熟,所以很被动,要是白天会容易找很……” “别说话。”我抬手止住她的话头,竖起耳朵听。 刚才我听见一声哼哼,离这里不远。 见我在听,老黑和刘萍秀也仔细聆听周围动静,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难道是我听错了? 我皱起眉头不信邪,屏息听了接近两分钟,果然听见右前方又传来一声哼哼,是个男的。 我拍了拍老黑的肩膀,随后指了指右前方,摸出手枪悄悄朝那个方向摸了过去。 树林里落叶很多,不过都是带着点潮湿的,走起路来并不会发出太大声响。 走了二十多米,那声音近在咫尺,我陡然打开头灯,两三米外的一丛草里顿时传来一阵动静。 我向老黑挥了挥手,指向另一边,示意他和我分开,不要凑在一起。 等老黑摸着黑到了位置后,我这才举着手枪小心翼翼的靠近草丛,“谁在里面?” 起初草丛中一点反应都没有,不过这个时候我已经确认里头有人,便没有放松警惕。 “再不出来我就开枪了。”我说。 我说的是普通话,只要里面躲着的是中国人就一定听得懂,真要是听不懂那就也无所谓了,一枪打死省事。 这句话说完后不出几秒钟,草丛里突然晃动了两下,一个人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 看到他的样子我顿时一愣,“帅建伟?” “你怎么在这里?”我没有放下枪,而是和他保持着距离问。 可能是我的头灯照得他看不清,他并没有认出来我是谁,抬着手挡在眼前,“不要开枪。” “我问你怎么在这里。”我依旧举着枪,只不过把头灯掰得歪了一些。 看出是我后,他明显也愣了愣,“是你?你怎么没事?” “什么有事没事?你把话说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我皱起眉头吹了声口哨。 帅建伟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老黑就从他后方冲出来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放倒。 他吓得乱叫,我这才发现他腿上有血,估计是被枪打了。 我走到他面前看了看他的伤势,“别乱叫,把话说清楚就放你!” “我说我说。”帅建伟双手连连摆动,“是刀锋。” “刀锋两头吃,把我们的消息卖给了缅甸佬。” 果然是他? 我皱着眉头听他说完,心里顿时觉得事情越来越麻烦了。 刀锋把所有人带到这边之前就已经联系了缅甸佬,所以白天我们在那沟谷里发现象群踪迹提议分散搜索的时候他还反对,最后见我们都同意分散搜索后又说叫我们不要距离太远。 “刘力凯呢?”我问。 “他……他也被枪打了。”帅建伟脸色不太好看,“我之前就是跟他走一起的,我们被刀锋带着缅甸佬偷袭,刘力凯他中了一枪倒在地上,其他人也几乎都受了伤。” “我知道这次栽了,就一路跑到了这里躲起来了。” 刘力凯死了? 不对,这次刘力旋也过来了的,刘力凯要是死了他绝对不会放过那刀锋,除非他们都死了。 “给他绑了,就捆在这里。”我说。 第280章 头灯炸裂 “别,别绑我啊。”帅建伟哭丧着挣扎,我没搭理他,走上前脱下她的鞋子解鞋带。 就是他邀刘力凯来的,那个刀锋也是他找的人,没见到刘力凯或者彻底搞清楚前,这人的话只能信一半。 依旧是老法子,臭袜塞嘴,皮带捆在嘴巴上,这次直接给他脑袋栓在了树上,鞋带捆住双手绑在树上,裤子脱一半。 帅建伟坐在地上蹬腿,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而是带着老黑走远了点。 “现在怎么办?老方和梨子没找到,找到了这么个人?”老黑的语气有些低沉。 我给他递了支烟,顺带着也给了刘萍秀一支,这次刘萍秀没有拒绝。 “我们分开找。”我说。 老黑闻言立马坐不住了,“还要分开?” 我侧过脑袋看着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现在一锅粥,分开确实不安全,但今晚必须要解决问题离开这里。” “老方和阮梨这一下子不知道去哪里找,我们三个人耗在这里也没太大意义。” “刚才帅建伟说了刘力凯的事你也听见了,不管是死是活我要去看一眼,能带回来就带回来,哪怕带个脑袋也好。” 老黑愣了愣,沉默着没说话。 “刘萍秀。”我转头看向刘萍秀,“你一个人找方飞龙和阮梨可以吗?” 刘萍秀微微迟疑后点头,“单纯找人没问题,要是他们被抓了,我没把握救得出来。” “足够了。”我说,“我相信你的能力,在山里转悠你很厉害,就找找就行,找到了就带到我们藏象牙那里等我们,他们被抓了你就看看情况,最后也是在象牙那里碰头。” “要是……我没有回来,你就带着他们想办法回家。” “这是什么话?”老黑嘀咕道,“你要去找刘力凯是?我跟你一起去就是了。” 我没有拒绝老黑的提议,“你跟我过去,不用走到近前,远远的帮我瞄着就行。” 老黑看着我没说话,而刘萍秀却忽然轻轻笑了笑,“你要是回不来了,象牙我就一个人吞了。” “那就是你的事了。”我扯了扯嘴角,站起身碾灭烟头,“开始。” 说完我就扶正头灯又重新紧了紧鞋带,开始向帅建伟所说的方向走去,老黑也跟在了我身旁。 走出二三十米后,我回头看了一眼,刘萍秀依旧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我们,见我回头,她也转过身去消失在了树林里。 “你胆子那么小,怎么敢的?”老黑突然问。 我有些尴尬的眨了眨眼睛,“他帮过忙。” 别人我不去管,帮我我的人我不会看着他暴尸荒野,能帮多少是多少。我胆子确实不算大,但任何事情都不是非黑即白的。 现在差不多晚上九点左右,时间上来说还算早,只要一切顺利,相信十二点之前就可以搞定。 根据帅建伟交待的信息,刘力凯出事的地点距离我们并不算太远,他一个腿受了伤的人走半个小时都能到,我们过去甚至不需要二十五分钟。 我觉得很可能就是刘力凯出事的时候,方飞龙和阮梨转移的位置。 我和老黑走了十五分钟后就关闭了头灯,因为感觉距离已经很近了,还不清楚这里有没有人,冒然开着头灯出现很容易被人当成靶子。 抹黑走了一阵,我远远的就发现前方一个凹处有微弱的灯光闪动,似乎有几个人在那里。 我连忙拉了老黑一把,趁距离还远,把该交代的事情交代清楚,省得到时候再麻烦。 “你再走一点就停这里,帮我瞄着就行。”我压着声音小声说。 老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那你小心。” 我嗯了一声,悄悄向前走,为了不弄出动静,走的很慢。 “轻点轻点……” 一道声音从前方传来,我愣在原地。这不是刘力凯的声音吗? 帅建伟说他死了? 感觉事情和帅建伟说的还有些出入,我便停在原地,仔细听了一下前方人的声音,确认是刘力凯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打开头灯后,前方几道灯光顿时向我照了过来。 “是我,凯哥。”我说。 “凌春华?”刘力凯意外的声音响起,声音中还挺激动。 我走到近前,才看清楚情况,刘力凯坐在地上,情况和帅建伟差不多,只不过帅建伟是腿受了伤,而刘力凯是肩膀头,跟老黑之前那次类似。 周围三四个人正在帮他包扎,几个脸色都很严峻。 “你怎么找过来了?”刘力凯咬着牙问。 我看他龇牙咧嘴的样子有点好笑,关掉头灯后蹲下身,“帅建伟说的,我傍晚的时候就听见了枪声,那时候不知道什么情况,就没有找过来,后来遇见了两三伙人,这才感觉事情有点大条了,找了很久才找到这里。” “唉,先不多说,我们换个地方再详细说。”刘力凯叹了口气,“都怪那个狗日的刀锋。” “他娘的,要不是我躲得快,这一枪直接给我开瓢了。”刘力凯从地上站起身,说着说着就咬牙切齿起来,“再给我遇上非得弄死他。” “兄弟们的情况怎么样了?”我问。 见所有人都有些沉默,我心里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 “等我那另外两个朋友找到,我们今晚连夜就回云南。”我说。 刘力凯脸色一下子就有些不对了,“回云南?死了这么多人,我们怎么回去?” “不回去留在这里吗?”我心里隐隐有些不高兴,“拖到明天,要是本地的部队过来了,我们怎么办?” 他一下子有些哑然,见他沉默我又说,“死了很多人,事已至此无法挽回,耗在这里只会死更多人。” 我话刚说完,突然远处就传来砰的一声响。 不等我反应过来,我的头灯就瞬间破碎,被打碎的渣子戳在脸上,痛的我惨叫一声捂住了脸。 “快躲起来,那帮人又找回来了。”刘力凯的喊声响起。 我还听见周围的人慌忙跑动的声音,有个人搀住了我,带着我向前跑。 “春华你没事?”老黑的声音紧接着也响起。 我顾不得脸上疼痛,连忙说道,“你快藏起来,看准带头的一枪给他崩了。” 第281章 天亮 其实也就是刚才头灯灯罩炸裂的瞬间迸到脸上有些痛,稍缓口气这些疼痛就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老黑嗯了一声离开了,我随着刘力凯的人急忙向前快走,尝试着睁开眼,好在眼睛没受伤,就是脸皮还有鼻梁附近有些许痛感传来。 我们这边头灯全部熄灭,来人就抓了瞎,一时之间响了几枪,不过都打的有点偏。 “他妈的,知道是哪个吗?”刘力凯在前方压着声音怒骂。 刚才打枪的人并没有开口说话,自然是不晓得哪个。他注定问不到结果。 跑出差不多两百米后我们才敢停下喘口气,我轻轻抚摸了一下脸,没碰到明显皮肉反卷,应该问题不大。 “你兄弟人呢?他怎么没过来?”刘力凯跑到我面前问。 我回头看了一眼,“我让他看看后面是谁,见到了人一枪打死拉倒。” 听了这话刘力凯急忙摆手,“这不行,太危险了,我们还要接着跑,你兄弟一个人留在这里铁定活不下去。” 我咽了口口水,心里有点后悔让老黑留下,“那我去喊他回来。” 刘力凯却一把拉住了我,“喊一声就行了,不用过去。” “不行……”我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喊出了声。 刘力凯这一嗓子完全没有收敛,简直像唱戏的清早开嗓似的,整片山谷里回音久久不绝。 “会把那些人招来?”我有点慌了,这家伙怎么这么愣? 而他却丝毫不以为意,“我不喊,他们就不知道我们往哪边跑了?反正都是要找过来的,先让你兄弟回来,我们立马就走。” 现在喊都喊了,说再多也没有意义,我索性点点头,等待老黑过来。 等了差不多一分多钟,老黑那个方向依旧没有动静。 “怎么搞的?还没来?”刘力凯也开始有些急了,盯着老黑的方向看个不停。 我心里想到了一种可能,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老黑八成是那犟脾气又上来了,蹲在那里不肯走! “要不你们先走,我在这里等他。”我对刘力凯说。 他犹豫了一下,哎呀哎呀的打转。我知道他是有点想快点走的,可能是抹不下面子或者碍于义气情面,开不了这个口。 砰—— 突然老黑那边就传来了一声巨响,这是老黑的枪声。我心里霎时间又喜又忧,喜的是老黑开了枪说明发现了人,忧的是他这一开枪必定吸引对方火力,到时候好几条枪对着他打,这不就完蛋了? 正想到这里,更远些的地方果然就接连传来了好几声枪响,不过老黑也有回击,看样子是在那边打起来了。 “快快,快回去帮忙。”刘力凯朝着他带来的朋友催促,如果不是肩膀受伤我估计他已经端着枪冲过去了。 他这边虽然还有四五个人,但枪只有两把。当然并没有把手枪算在内,这种距离上的对阵,手枪几乎是派不上什么用场的。 别看电视里抗日神剧,拿着手枪一枪一个,纯扯淡,那还是制式军用手枪,有效射程就几十米内,稍微远一点子弹就飘得厉害,更别提我们这种自制枪。 近距离防身还行,远一点就没什么意义,最多把人打伤,除非是运气好从眼窝打进了脑子里,不然充其量就是个气氛组。 我们没有枪的只好站的远一些看着,那两个带着枪的兄弟刚过去不久就跟老黑一同回来了。 “你刚才干嘛不回来?”我看向老黑问。 老黑盯着我看,“你脸上没事?” “我没事。”我摇了一下头,“快走,边走边说,刚才喊你干嘛不过来?这样太危险了。” “呵呵,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刘力凯在一旁打起了圆场。 老黑却忽然咧嘴一笑,“我看到了刀锋。” “啊?”我眨了眨眼睛,“他不是之前就从那边过去了吗?” “正常,我这伤就是被他转了个圈回来打的。”刘力凯说。 我看了看刘力凯,又看向老黑,“那人呢?” “不知道。”老黑摇了摇头。 “不知道?”我回过头看了一眼后方,“那你们怎么都过来了?不怕追过来?” “他们都跑了。”老黑嘿嘿一笑,“我那第一枪,我觉得打的很准,不死也残。” “厉害啊兄弟。”刘力凯露出惊叹表情,“妈的他最好死了,要是没死被我撞上我非得让他生不如死。” “哎呀你就别在这里吹牛扯淡了,肩膀窟窿还没止血,赶紧走。”刘力凯旁边的一个人抱怨道。 我愣了愣随即会心一笑,现在就剩下阮梨了,也不知道刘萍秀那边有没有结果。 我们走了一阵,走出去三四公里才停下来休息,在这大山里三四公里已经是不短的距离,后方的人果然没再追上来,这样倒也让我们安心了一些。 当天夜里天气很闷热,就像我们老家下雨前的那种闷热一样,让人感觉热得透不过气来,哪怕就穿着一件长袖坐在地上不动也能往外冒汗。 一晚上我们都是迷迷糊糊的打瞌睡,没敢睡沉。第二天清早天刚蒙蒙亮,刘力凯的肩膀就有了点发炎的症状,他开始低烧了。 要是不尽快处理,最多一两天就要高烧昏迷,伤口感染还是很厉害的。 我的脸上相对要好一些,虽然也有一些发炎反应但是没有发烧,我这伤口浅。 与刘力凯的朋友们商量了一下。我们决定先离开这里再说,要想办法回去了。只是阮梨和方飞龙还没有消息,我要再去埋象牙那里看看刘萍秀在不在。 与刘力凯他们约定在来时发现象群踪迹的那个沟谷汇合后,我和老黑就开始向着昨晚埋象牙的位置走去。 走了一阵就到了河边,这是最容易找到的参照物,顺着河边往前走一阵就到了昨天发现象群的位置。 我和老黑刚到这里,就隐隐约约听到有脚步声过来。 “藏起来。”我向老黑招了招手。 老黑点点头与我一同藏进旁边的灌木丛里,随后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多久就有个人探头探脑的冒了出来。 第282章 手刃 阮梨?! 我愣了愣,看着探出头来的阮梨心里又惊又喜。 “阮梨!”我轻轻喊了一声。 阮梨扭头看向我这边,双眼中满是茫然和惊惧,估计是没看清我在哪里。 我和老黑从灌木中钻出来,她这才连忙向我们走了过来,只是走路的姿势一瘸一拐的。 “你脚怎么了?”我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的脚。 正看着,她忽然就呜的一声哭了出来,抱着我的脖子不肯放开。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十多个小时。也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不过人在就好。我舒了口气拍着她的后背。 “没事了,老方呢?”我问。 她抽噎了一会儿,这才放开我的脖子,眼眶红红的,眼泪纵横,“他快不行了……” “啊?”老黑在一旁惊呼,“刘萍秀呢?她没跟你们在一起吗?老方在哪里?” “快带我们过去。”我说。 阮梨点点头,看着我问我脸怎么弄的,我说不小心摔了一跤头灯摔破扎到脸上了。 她迟疑了几秒钟后点点头,“快去看方飞龙。” 我见她右脚实在不方便,就把她背在背上,“你说方向,我们快点过去。” 随后我们就按阮梨指的路前进,清早树林里虽然还有些昏暗,不过已经不影响视野。 “刘萍秀搞什么鬼,没找到你们?”老黑在一旁嘀咕。 我看了一眼象牙的方向,“要不你先去象牙那边看看她在不在,说不定昨晚没找到。” 这山里地形混乱,大晚上找不到人很正常,倒也不用因此而责怪她,换我自己来,也不一定能找得到。 老黑点点头,“这里也不太远,我过去看看,待会再追上你们。” “嗯。”我说,“那你自己当心着点。” 说完之后就背着阮梨继续前进。让老黑过去看看不仅仅是看刘萍秀在不在,还有一点原因是我怕象牙的安全。 这一趟的目的完全就是象牙,所有发生的事以及付出的代价同样如此。如果象牙再没了,我们此行就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去往方飞龙位置的途中,阮梨把发生的事详细的告诉了我。 昨天我和老黑以及刘萍秀离开之后,她与方飞龙两个人留在原地等待,起初刘力凯在远方搞出来的枪声他们也听见了。 本以为只是小规模冲突,不会影响到那么远距离,没想到随着天色渐黑真的就波及到了他们这附近。 方飞龙原本的打算是带着罗彬先转移位置,结果在解开他的时候,罗彬就喊了出来,也正因为此,两个缅甸村民很快就找了过来。 其中一个被方飞龙用枪给打死了,另一个则躲了起来。因为不敢耽搁太久时间,害怕对方来更多人,方飞龙便带着阮梨以及罗彬转移位置。 不放走罗彬的原因是害怕他会带着人找过来,至于没直接打死则是因为方飞龙觉得这人还有用。 若是两人直接逃跑倒也还好,问题就出在罗彬身上,这小子一路闹腾,导致后方那个人一直紧随着他们。 见甩不掉,方飞龙就近把罗彬绑住,随后往后撤了一段距离做了个埋伏。那村民过来不久就发现了方飞龙,不过两人距离已经很近,直接拿刀子比划了起来。 方飞龙挨了一刀,却也控制住了那人,阮梨这才有机会冲过来捅了他好几刀,最后方飞龙一刀划开了他的脖子。 也就是我们昨晚发现的那具尸体。 解决掉这两个过来的村民,方飞龙和阮梨两人不敢久留,把罗彬敲晕之后就跑出去很远距离,躲藏起来之后方飞龙就已经流了很多血,这还是因为匕首没有捅到要害,不然当晚就得咽气。 天色一亮,阮梨就一个人找了过来,想看看能不能碰到我,所幸是遇见了。 “那你的脚是怎么弄的?”我问。 她趴在我背上沉默了一会儿,“昨晚扭了,今天早上又扭了一下。” 我呵呵一笑,想借此缓和一下气氛,毕竟再难也已经熬过了一夜,现在白天就不会那么被动,几个人汇合之后也要安全得多。 背着阮梨我走不快,不多久之后老黑和刘萍秀就追了上来,还带着象牙。 见人和象牙都在,我心里放松了些,也算是打消了一些疑虑。 找到方飞龙时他正躺在地上捂着腰,边上不远就是罗彬,这缅甸小子被绑的严严实实,头上的血已经结了痂,脸上也有不少血,估计没少挨打。 “老方,你怎么样?”我凑到方飞龙边上,看了看他的伤势。 匕首几户穿透了腰边的皮肉,不过应该没伤到肠子,暂时应该就是失血过多,再拖下去可能会发炎。 方飞龙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我我们帮他站起身,“阮梨,你有没有带那个?” 阮梨脸色一变,看了方飞龙和老黑一眼点点头,“带了。” “带了就行。”我又看向老黑,“搭个火堆烧点碳灰,不需要很多,一把碳灰就够了。” 说完之后我就走到了罗彬身边,盯着他看。 被我盯得久了,他有些发怵,不敢与我对视。 我没有跟他废话,摸出匕首朝着他胳膊肘就是一刀捅了下去,人的皮肉很柔软,一刀下去直接近乎穿透,戳中骨头时的阻涩感十分清晰。 他呜呜惨叫,整个人都在颤抖,大量鲜血从胳膊肘伤口流下,很快就连成丝落在地上。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在人身上捅,一直以来我不是不敢杀人,只是受约于道德与法律。 这里是缅甸,荒山野林的,我突然就有了弄死他的想法。 发生这么多事,我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暴力冲动,随着这一下子捅进去像是被打开了阀门一样,找到了宣泄口。 一刀又一刀,眼睁睁看着他浑身像个漏血的筛子,全身衣服被浸透,从浑身颤抖到奄奄一息只不过四五分钟时间。 “春华……”方飞龙在一旁小声的喊。 我回过头看他,发现他和阮梨都有些怪异的看着我,“干嘛?” “捅死就行了,别这样……”阮梨脸色有些发白,轻声说。 第283章 回程 “害怕我成了杀人狂魔?”一边说着我把匕首在地上落叶间蹭了蹭。 老黑正在烧火,这鬼地方落叶枯枝都是湿的比较多,想搞来干燥的还不太容易,不过好在已经烧着了。 “你刚才的样子有点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方飞龙靠在树边咧嘴,“他就是后来捅死了人被抓了。” 我有些无语,瞥了他们几人一眼,“放心,我又不是心理变态。” “行了,死了就死了,又不是没杀过东西。”刘萍秀在一旁说道,同时问我让老黑烧火做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怕吓到方飞龙,只是待会就知道了。 细树枝烧起来很快,十分钟就烧掉了一大把细枝,地上的灰烬已经挺多的了。 “方哥你把衣服撩起来。”我说着就从火堆边缘弄了一把白灰走向他。 方飞龙犹豫了一下把伤口部位撩起,伤口还有些渗血,不过出血量不太大。我抓着白灰就朝他伤口上抹去。 可能是力度有些大了,一时间伤口出血量略微有些加大,方飞龙则痛得直吸凉气。 “这个灰有点刺激,刚开始有点痛,忍着点。”我一边说着就加快速度把他伤口全都给抹了一遍。 很快抹上去的白灰就被血给浸透了,伤口上黑乎乎一片。 我扭头向阮梨伸手,“给我。” 她哦了一声,从包里拿出了一片卫生巾,见到这东西老黑当即吭哧一下笑出了声。 方飞龙脸色也有点怪异,不过没说话。 “笑什么笑,下次你受伤了也跑不了。”我说着就把卫生巾上的塑料纸扯掉,扭头把捆住罗彬尸体的皮带解了下来,把卫生巾贴在皮带上围着方飞龙的伤口捆住。 树枝灰,也就是草木灰,刚烧出来的时候是无菌的,并且有止血的效用,最主要的是这东西带碱性,起初会对伤口有刺激,但同样可以抑制细菌滋生。 这鬼地方闷热潮湿,不做抑菌措施不行,铁定会发炎感染。 以前人手指受伤,随手弄点烟灰涂上,很快就能好,这也是同样的道理。只要在草木灰的包裹下扛到伤口自然结痂就够了,结痂之后人体就可以抵御细菌侵入,不会再轻易感染。 搞定方飞龙这边的事情,天色才刚刚放亮,到了六点半,我便带着他们去约定好的地方找刘力凯,途中还解开了帅建伟。 这家伙被我绑了一夜,叫我过来怨气颇重,不过事情已经做了,我干脆不搭理他。 会合刘力凯时他还是有些低烧,见到我这边扛着两个象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凯哥,我们搞到了一只。”我走到他面前说。 他点点头,“还是你运气好。” 见他没有开口要象牙的事,我便主动开口,“这次大家都不容易,这一根就给大伙分了。” 说着我就让刘萍秀把象牙交出来。刘萍秀也没有说话,把象牙杵在地上。 东西交到他们手里之后,刘力凯脸上多了一丝笑容,拍了拍我肩膀,“这次是我安排的问题,谢谢兄弟了。” 我呵呵笑,“事情已经这样了,还在的兄弟们都不容易,我们快点想办法回去,这里待久了怕不安全。” 来时二十多个人,现在只剩下十一二个,有几个还带着伤,简直跟打了场仗一样。 刘力凯点点头看向帅建伟,“你晓得回去的路吗?” 帅建伟犹豫了一下,“我走过几次,但是没那么有底气。” “那怎么办?”刘力凯身后的一个人皱起眉头,“回去还要过地雷区。” 我们所有人一时间都面面相觑,不怕路远,就怕这个地雷啊。 纠结了好一阵,帅建伟给出了自己的建议,“这边偶尔会有贩毒的人来往,我们看看能不能抓一两个带路?” “扯淡。”不远处一个人嘀咕道,“那些毒贩子不都是走小路骑摩托的吗?这山里哪里会有?” 而帅建伟却摇了摇头,“坐摩托来回的是不少,那都是小批的,大批的还是走山里的多。” “要等多久?”我问,“现在不少人都受了伤等着治,昨晚这边跟打仗一样,毒贩子还敢走这边?” 他一下子不说话了,但我说的都是需要面对的现实问题。平日里或许会像他所说的那样,会有毒贩子从山里偷偷运毒。但是眼下却不好说了,真要是等天那就不太现实了,不说当地武装部队会不会过来查看情况,单就我们这里这么多伤员就等不了那么久。 一帮人犹豫了好一阵,最后帅建伟一咬牙,“我带路,我走过几次,应该没问题。” 听到他说应该没问题,我心里就有点没底,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怎么能应该呢? 只是眼下并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让他一瘸一拐的带路。 边境雷区到底有多宽,至今没个准数,谁也不知道。而且这些地雷设下的时候就是一笔糊涂账,军方都搞不明白,更别说普通人了。 来时大家都身强体健,回去时候大家多多少少都不太在状态,一路上走的很慢。 来到最初刀锋带着我们走过的路口,帅建伟明显犹豫了。 过雷区不像寻常爬山,爬山打猎哪怕躲监控,无非就是往左走一些或者往右走一些的区别而已,只要方向不出错就不会有问题。 而过雷区往往就是一步踏错悔之莫及。 来时刀锋带着我们走的路可以称之为熟路,就是来往很多趟已经摸清楚的路径,路上可以确定没地雷,但路边就不敢确定了,甚至有可能路边一米半米的就隐藏着一个要的东西。 “走走,该死躲不掉。”帅建伟像是自我催眠似的,自言自语一阵后就向前走去。 见他已经动身,我们其他人也相继跟上。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帅建伟越走越慢,我们其他人也越来越慢,渐渐的就跟他保持了两三米的距离。 走的越前,危险越大。 走着走着我们发现情况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峻,走了快个把小时即将抵达边境线时也没有出现意外。 可意外就是这么无法预判,在我们刚休息十分钟重新动身的时候,异变陡生。 第284章 再生事端 嘭的一声巨响,大量泥土沙石碎屑伴随着帅建伟的惨叫声,一下子把所有人都给搞懵了。 这颗地雷爆炸得毫无征兆,就突然从地里爆炸开来,炸出的泥土冲上两三米高度,地上留下个直径半米的坑洞,帅建伟摔在一旁痛苦挣扎着,他的双腿膝盖之下已经是血肉模糊,骨头都清晰可见。 “快快,看看他怎么样了。”刘力凯当即说道。 有两个人走到帅建伟不远处小心翼翼的查看,我们也都往前凑,但是不敢靠的太近,生怕再踩中其他地雷。 帅建伟倒在地上,本就受了伤状态不佳的他此刻倒显得很是精神,“我没有用了,救不回来的,你们……” “刘力凯,带我回家。” 刘力凯脸色很不好看,唉声叹气个不停。 “这怎么搞,人要活活消磨死啊。”有个人说。 我看着帅建伟的惨状心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面对野兽不觉得,看着认识的人这样就难免心有戚戚。 “给我个痛快,也能让你们省事儿。”帅建伟声音愈发微弱,看向刘力凯努力勾起嘴角。 我知道他很痛苦,但这人确实值得敬佩。换做是我,我不知道在面对这样的情况下自己有没有勇气做出与他一样的选择。 过了几分钟,帅建伟还活着,只是状态越来越差,一两个小时之内可能会昏迷,不知道会不会死。 “给个痛快。”有人说。 刘力凯叹了口气,在口袋里乱摸,“我烟掉了,谁给我根烟?” 我摸出香烟递给他,顺带着给所有人发了一根,烟盒丢掉,最后一根给了帅建伟。 烟点上,他抽了两口,呛得像是得了肺痨,刘力凯看不下去,拿手枪从他太阳穴打了进去。 “带上他,走。”刘力凯站起身,无奈的说。 唯一走过边境雷区的人也死了,剩下我们的十多个人都是不认路的,接下来的路格外艰难。 我们砍了三四根木头探路,三米长,一阵阵的敲着地面向前走。 我们所在的位置距离边境并不远,抵达边境线的时候还没到十一点,十多个人藏在路边的草丛里,左右观望着生怕撞见巡逻的边军。 见左右无人,我们一窝蜂的穿过道路进了国内范围,说真的,两国之间就一条小路相隔。 进了国内还不能掉以轻心,国内这边同样有雷区,还是要小心谨慎的前进,赶在这次我们没有出现意外,这些陈旧的地雷触发概率并不高。 从边境线回到勐龙镇花了点功夫,主要都是耽误时间在过雷区上,到镇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泛黑。 刘力凯自身的状态也越来越差,他的伤口已经开始流脓了。这边的气候很是奇怪,半山腰挺舒服,山顶就给人感觉有点凉,而山脚却闷热异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闷热,几个伤员的情况都不乐观, 我的脸上也开始出现发炎反应,一整天都在冒汗,不发炎才奇怪了。 备着帅建伟的尸体回到他家时,他老婆见了后没说话,一个人进了房间抹眼泪。 “我们先把老方送医院看一下?”老黑对我说。 我点点头走向刘力凯,“凯哥先跟几个受伤的兄弟去医院看看?” “医院里不行。”有个人皱起眉头,“枪伤,医院里不容易办。” “那就找小诊所,就是消炎,应该没那么要紧。”我说。 帅建伟身亡,他的身后事还要有人主持,我们都不太适合,不过刘力凯的意思是最好留下来等他下葬。 我想想也是,帅建伟这人临终前的态度还是让我颇为敬佩的,参加葬礼倒也心甘情愿。 不远处就有一家小诊所,不过已经关门了,我们托人给了一百块钱,那老医生跑出来看了看也没说话,给几个人打了针开了药,说回家养养就行。 这么容易就搞定我们是没想到的,不过这样最好,真要是一大串把式搞起来,那还真有得头疼。 倒不是说所有枪伤这么容易就能搞定,真正伤势严重的都留在了缅甸边境,带不回来,暴尸荒野。回来的都是些伤情不怎么严重的。 五六个伤员全部搞定回到帅建伟家时已经十点多钟,见他家呆不下这么多人,刘力凯便去和他妻子请了辞,说明天清早再来。 正准备出门时,两辆车却突然怼在了路口。 “什么意思?”刘力凯侧过头来问我。 我一脸懵,“不知道啊,看看再说。” 话刚说完,车里呼啦啦的就走下来十多个人,朝着门口这边走的同时似乎还有围住门口的意思。 见这阵势,不用说也知道来者不善了。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象牙,这会儿象牙被用衣服裹了起来斜塞在后备箱里的,这帮人倒是没有盯上车,而是冲着我们走过来。 当头的一个胖子略微辨认了一下就走向刘力凯,“这位是刘兄弟?” 我侧过头看向刘力凯,发现他也是皱着眉头一脸茫然。 “什么人?”刘力凯阴着脸问。 那人呵呵一笑,停在两三米外的位置,“我哥带着你们去缅甸搞象牙,我哥没了,你们倒是带了象牙回来?象牙呢?” 听到这话我心道一声果然,这帮人就是冲着象牙来的,只是他似乎是帅建伟的弟弟? “我们人都伤成这样了,哪来的象牙?”刘力凯语气平静,稍稍往后退了一步。 “他老婆透的风声?”老黑在我后方小声问。 我感觉也是,点点头,“除了帅建伟老婆就没别的可能了,这女人真不省事。” “那我们还在这里等下葬?”老黑语气变了变,“感觉今晚这事情不太好解决。” 我也知道不太好解决。这里是人家的地盘,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况且我们还算不上强龙。帅建伟老婆肯定把我们的详细信息都交代给了这个人,那么他敢于有恃无恐的过来,自然是有所依仗。 这事情来看真的不好办了。 “没象牙?”这胖子故作惊讶的说着,“没象牙我哥怎么死了?那我打电话让警察来看看。” 说完他就摸出了手机,嘟嘟嘟的摁了三个键。 第285章 路指绵阳 “你他妈的!”刘力凯当即怒骂一声,上前就要去抢他的手机。 这胖子倒也灵活,一扭身躲了开去,笑嘻嘻的看着刘力凯,“干嘛,你们没有象牙紧张什么?我哥莫名其妙的死了,我觉得这事情有蹊跷,报警查一下不可以啊?” 我看得眼皮直跳,这人太恶心了。真要是蛮横霸道的过来抢,大家真刀真枪的做过一场,真要被抢了去我也无话可说。 但他现在这个样子就让我觉得他既贱又恶心。所有人都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发火。 “他们会不会也带家伙了?”老黑的声音在我身后轻轻响起。 我摇了摇头,“不清楚,感觉可能性不大,一般人可弄不到枪。” 别看我们都有枪,这是因为我们偷猎的有这个路子,并且平常也需要这玩意。而普通人是很难找到这种路子的,更重要的是一般人用不到这家伙,带着这玩意的风险还大。 哪怕是一些地痞流氓,能拿得出来手枪的已经是凤毛麟角,更别提步枪了。真正上升到那种十恶不赦的涉黑团伙,那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我觉得这帮人大概率没有枪,要有也只有一两把小手枪。 他们很可能是觉得我们不敢在这镇上动枪,所以才敢这么搞,换做深山野林里保准他们没这个胆子。 我把这个想法偷偷告诉刘力凯,他目光紧紧盯着胖子不说话,这胖子倒也有意思,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还跟他带来的人抽起了烟。 “让你兄弟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开车走。”刘力凯忽然侧过头来对我说。 我点点头,把这个消息传给老黑。 “他们人不少,不弄点动静出来很难走掉?”老黑小声嘀咕,一边说着还摸了摸手枪。 说实话这种情况确实很棘手。对方人数并不比我们少,况且他们还是当地人。虽然暂时他们没有把事情做绝的意思,可谁也保不准他们啥时候就会突然掀桌子。 说简单点,现在他们还只是恶心我们,试图从我们这里搞走象牙,可一旦他们发现弄不到好处,很可能真的会报警。 到时候我们就彻底完蛋。 两帮人马就在屋里屋外对峙着,刘力凯突然又往外走了几步,“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要报警就报,别挡着路!” 说完他就向我们一招手,“我们走!” “想走?”胖子脸色一冷,“警察还没来,我哥死的不明不白的,你试试看能不能走出去。” 他这话一说完,门外的那帮人立马就拿出了家伙,有拿刀子的,有拿镐头的,还有钢管一类的东西,怎么看怎么像混混打架。 见他们没有枪,我心里松了口气,实在是昨天在边境被吓怕了。 “谁敢走试试!”胖子还真摸出了一把手枪,拿在手里朝我们比划。 刘力凯脸色阴沉得不行,一咬牙就摸出了枪,砰砰两声朝天上打,一时间周围犬吠声此起彼伏,门外的人顿时惊慌起来,胖子也有些紧张了。 “谁要拦就打断腿!”刘力凯拿枪指着胖子,“上车!” 胖子握着手枪的手开始有些颤抖,“敢?!” “敢你妈了个臭逼!”刘力凯一个踏步上前就抓住他的手枪。 砰的一声响,我被吓了一跳,他们两人争夺手枪间走火,子弹打在了屋里的天花板上。 这时刘力凯的朋友们蜂拥上前,抓着胖子就是一顿揍,门外的人想要上前,又被拿枪指着往后退。 我们很快全都上了车,胖子的手枪也被刘力凯抢了。 “报警!报警!!”胖子大喊着状若疯癫。 突然刘力凯的车里又传出几声枪响,胖子他们开来的三辆车轮胎全都挨了枪子。 “老黑,快!”我催促一声。 这边已经动了枪,现在哪怕不报警要不了多久派出所肯定到。这让我想起了当初从汉中逃往广元时候的事,生怕走的慢了再出意外。 刘力凯的车子当先,朝着胖子他们的车就是一顿撞,周围人家的狗发了疯一样的叫,没多久车子被撞开,胖子带来的人远远的看着没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过瘾啊!过瘾!”老黑坐在驾驶位上大声说。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少废话,开快点,别被派出所堵了。” 听到派出所三个字,老黑这才整了整神色,“坐稳。” 很快我们前后五辆车就上了大马路,镇上夜里没什么车,一路上倒也能跑得起来。 突然刘力凯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我接听后他立马就让我们分开走。 “我们五辆车跑一起太扎眼了,全部分散开,随便往哪里走,直接到广元再碰头。” 我一听感觉他说的挺有道理,于是应了声好,随后给后车刘萍秀打电话,“跟上车速,到西双版纳之后我们就往临沧方向走,不跟队了。” 刘萍秀嗯了一声,“知道了,跟得上。” 尽管刘力凯给我们打了招呼分散走,我心里还是很紧张,因为勐龙镇这个鬼地方不像中部地区那样到处都有路。它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通往西双版纳的,其他的小路都是通往各个村子,死路一条。 而这边距离西双版纳还有七八十公里,从这里过去要一个小时左右,要是警察反应够快,在路上设个卡,那我们谁也跑不了,除非像当初一样丢了车往山里跑。 几辆车不要命的狂奔,也幸亏这地方夜里没人没车,车子跑的很顺畅。 不出意外的话到了西双版纳再分头跑,不会被抓到。 走了半个多小时后,我想着象牙最好还是先出手,放在车里终究还是个记挂,万一被查车就彻底完蛋。 于是给廖老爷子打了个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老爷子应该是睡着了,说话都有些迷糊。 “老爷子,象牙有销路没?”我问。 他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去…去那个绵阳,你先往那边走,明天我再跟你说。” 我哦了一声,老爷子说绵阳,肯定是那边有路子,可能是太晚了不方便联络。 有销路就好,我心里踏实了一些,同时也觉得有些刺激。 第286章 回到广元 随后我就给刘力凯打了电话,告知他廖文辉的意思。 听了我的话后他便改了主意,让我们一起在绵阳碰头。 这个结果再好不过,正是我想要的。 抵达西双版纳时刚好十一点二十五,一路上幸好没有遇上警察设卡,我们为此还兴奋了好一会儿。 到了西双版纳,接下来的路可以说就是天空海阔了,基本没有被抓的可能,除非警察能为此追到广元去。 刘力凯他们三辆车去了普洱方向,我们则往临沧去,当天夜里车子一直开到凌晨四点,赶到了临沧。 第二天休息了一个白天,夜里继续赶路,过了保山抵达丽江,第三天重回四川境内,相较于刘力凯他们的路线,我们等于是绕了个远路。 第四天清早刘力凯给我们打电话的时候,我们距离绵阳还有两百多公里,一直开车到中午十点四十多才勘勘进入绵阳境内。 廖文辉给我们介绍的其实不是买象牙的人,而是一个雕刻的人。 到了新安镇的时候,刘力凯都已经等了我们十多个小时。 “你可总算到了。”他看上去精神状态好了很多,远远的见到我就笑着打招呼。 跑了三四天车,我觉得自己屁股都是麻的,一下了车就拼命扭屁股,“绕了远路,能这个点到已经很快啦。” “你看上去精神了不少,伤口怎么样了?”我问。 刘力凯哈哈一笑,“多大点事,再过几天就好了,我带你去见那个人。” 我点点头,看了一眼方飞龙和老黑他们,“车子直接开进来。” 这个雕刻的人在新安镇北边的一条巷子里,来着一家小小的石雕作坊,姓许叫许林,五十多岁,穿着一身围裙样的衣服,上面满是泥水。 “东西拿进来。”许林左右看看,低声催促道。 我点点头,与老黑一同把象牙给搬进了作坊里面。 作坊内部还有一个小房间,里面正摆着一根象牙,应该是刘力凯的那根。 “规矩知道的?”许林跟进来看象牙,说完歪过头望向我,“要不是廖文辉打电话给我,我都不会接这活。” 我尴尬的笑笑,“规矩我知道,一斤象牙或者百分之五分红。” 他点点头,“知道就行,有想好做什么吗?没想好就我自己来了,你要有打算,需要用到的东西你自己买来。” 听他这样说,我和老黑对视了一眼,“刘力凯怎么搞的?” 许林看向刘力凯那根象牙,“他让我自己看着来,碎料全归我。” 闻言我微微一愣,刘力凯这是真好魄力。全交由许林雕刻,碎料全归他。换句话说就是象牙完全任由他处置了,抠一斤碎料出来还是抠三四斤出来完全听之任之了。 我想了想还是说了句随你弄,碎料我自己要。分红百分之五。 他点了点头后就往外走,同时把小房间门给锁上了,“最快半个月,等消息。” 说实话这人态度真不咋地,要不是廖文辉介绍的我都怀疑他靠不靠谱。不过既然是老爷子介绍的,我也就不用操心这么多了。 出了石雕作坊,刘力凯正在等我,说要带我们去吃饭。 连续一个多星期确实没好好停下来休息过,索性我们就跟着他去吃饭,同时在不远处开了两个房间落脚。 …… 晚上七点多钟天黑下来,刘力凯忽然来敲门,我打开门见他带着一些黄纸和金银元宝,心里猜到了他要做什么。 “一起去外边一趟?”他说。 我看了一眼老黑和方飞龙,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独自跟着他出了门。 我们走了些路,到了一处没人的荒地上。晚上有些微风,黄纸烧着了被风吹得碎屑乱飞。 “马上七月半了,你走的匆忙,路上多带点钱花。”他嘀嘀咕咕,对着黄纸火堆低声细语。 想到帅建伟,我心里确实挺复杂的,蹲下身抓起一把银元宝丢进了火里,这东西烧得很快,热气烘在脸上有些烫。 其实不仅仅是帅建伟,这一趟去缅甸死掉的那几个人,都值得我们烧点纸。尽管做这些只是图个心安,可做与不做终究是两码事。 不过因果不在我,我倒也懒得说太多。 所有东西烧干净,我们又用小木棍把灰烬全部扑灭这才离开。 晚上在酒店里,方飞龙与老黑再次向我提起这一趟的事情,说太危险了以后还是别搞这种事为好。 我点点头,“嗯,这次结束了,以后再也不出国搞这种了,拿命换钱,不值当的。” 真要死了也就跟帅建伟一样,别人给烧点纸,从此再无意义。 其实这次也就是我一开始想着不去凑热闹才躲过一劫,当时要是脑袋一热冲过去帮忙,我和老黑以及刘萍秀三个人中总有一个会出意外。 我在绵阳待了三天,在这边有点不习惯,索性提前请辞回广元,反正刘力凯待在这里,对于他我还是挺放心的。 这人虽然有些时候说话习惯等等让我不太喜欢,不过说到底是个值得肯定的朋友。 回到广元,重新进到住了挺长时间的院子,熟悉感袭来,晚上睡觉都舒服了很多。 第二天我去拜访廖文辉,特地给他买了些好茶叶,结果扑了个空,老爷子不在家。 下午再去,发现他正在折银元宝。 “干嘛,这一趟怎么样?电话里没细说,说给我听听?”老爷子说。 我在他旁边坐下,帮着一起折元宝,把这一趟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听到最后,他叹了口气,“所以说嘛,这一行不长久的,还是要找个出路。” 又一次听到他这样说,我嗯了一声,“有点打算,不过还缺本钱,再存点本钱就洗手了。” “你自己有打算就好,怕就怕没有想到以后,等来了意外再晕头转向。”老爷子呵呵一笑。 折完元宝以后我就回了家,第二天是七月半,虽然回不了家,我也想买点东西烧烧,毕竟还有个远在百年之外的父亲。 中国人的浪漫,不就是这清明七月半和寒衣节吗。世世代代祖祖辈辈,血脉至亲,至死不忘。 第287章 廖文辉遇险 一个人去到纸扎店买了点东西,回到家里后在门口用木炭画了个圈,等着第二天烧纸用。 老黑看到我画的圈挑了挑眉,“这不是明天才七月半,你这么急着画圈做什么?” “我今天就想画,不可以吗?”我说。 他愣了愣,随即笑着说你牛逼你说了算。 我呵呵笑着与他一同走进屋里,经历一周多的事情,难得回到家里总能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温馨。 就比如以往很不在意的炒菜声,蔬菜倒进滚烫的锅里呲啦一声响,之前也许是习惯了。回过头来想想,人一辈子不就是这四季三餐吗。 有多少人的求而不得。 晚上我们都喝了点酒,方飞龙伤口结了痂,我们劝他别喝,他却强烈要求搞二两。见他坚持,我们也就没有再做阻拦。就连阮梨也很少见的倒了小半杯白酒,大家看着桌上的饭菜笑意融融,一时之间很是感叹。 然而温馨的时间是短暂的,酒足饭饱,我和老黑晕头转向,各自回房睡觉。 第二天七月半,上午虽然是晴天不过天上云多得很,像王八一样趴在天上一动不动,闷热得很。 我不知道各位家乡七月半烧纸的习俗,我们老家却是中午烧的,午时烧纸。 打火机啪塔啪塔响了几下才把黄纸点着,方飞龙和刘萍秀都出去了,说我没告诉他们,他们也要烧纸。 火焰纷飞间,天上忽的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不多久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真就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砸在脸上还有些痛。 这雨下的很急,很快干燥的地面上就冒出来一股泥土的味道,说不上来,我是觉得挺好闻。 与想象中很快就停不太一样,这雨落了半个小时多也不见小,倒是天上的雷越打越响。 方飞龙和刘萍秀两人拿来纸,也只得看着老天爷干瞪眼,最有意思的是方飞龙,他冲着天骂骂咧咧,一道闪电就直直的落在几十米外的一棵大树上,吓得他赶紧往屋里躲。 我们所有人看着他哈哈大笑,笑过之后我突然想起老爷子今天要外出上坟,现在这么大雨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我就给他打了个电话,电话里不知啥时候新换了联通的铃声,我听了好久最后给我来个对不起对方暂时无人接听。 怎么没人接电话? 我拿着手机有些发愣,想了想感觉这时候他应该是在躲雨,没注意手机也有可能,毕竟人年纪大了没办法和年轻人一样。 吃过中饭后雨势渐停,慢慢的就没了,天上云朵散去,微风吹来一股子清新味道。 “下午有什么活动?”老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我扭过头去看他,“什么活动?屁的活动。” 他扯起嘴角笑笑,“那我去睡觉去了。” “去去。”说完我就不再理会他,自己一个人走到门外空地上向外看。 要说风景,也没啥好风景,就是瞎看,心里还挺喜欢这种感觉。 下午两点多钟我来到老爷子家敲门,敲了好一会儿都没人开。 难道是还没回来?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走到他隔壁的人家询问。这户人家经常见到我来廖文辉家,跟我也挺熟悉了,见我问起廖文辉,这大婶摇了摇头说清早出去就没见回来。 思来想去觉得可能是顺带着去做其他事情了,可是转头却注意到他的车子还在,不应该是出远门的架势。 想到这里我顿时感觉不妙,再次询问大婶他家有没有什么亲人埋在附近,大婶告诉我就在后边的山里,走路也就十几分钟。 我确认了一下位置后向大婶道谢随后离开,直奔廖文辉妻子的坟墓。 顺着文家湾村边的小路向后山走去,按照大婶说的路径一直走,很快就到了分岔路口。 村里人的坟墓集中在右边的小山包上,而廖文辉妻子的坟墓则是一座孤坟,在左边,因为右边的山包满了。 顺着左侧小路走,一路上我都在观察地上泥泞,越走心里越沉。 除非老爷子在下雨前就已经出来,否则他必然到现在还没有出来。因为地上没有踩过的痕迹。 走了一会儿,就看到了孤零零的坟包,走到坟包前看看,黄纸已经烧过了,只不过看上去没有完全烧尽。 纸不烧尽是大忌,老爷子不会犯这种毛病,唯一的可能就是烧到最后的时候下了雨,和我的情况差不多,我还好在是屋前烧,淋了会儿雨给烧掉了,可他这却没办法。 我仿佛已经看到了老爷子烧纸到最后下起大雨他一个人在这里望天无语的表情,只是……人呢? 转过身准备往回找,刚下坟包就发现右侧是个坎,角度还有些陡。 我有点狐疑的用枯枝拨开草丛朝下看,一双脚正映入眼帘。 老爷子?! 我急忙从一旁跳下,顾不得身上沾满泥土和雨水,跳到坎下,见老爷子果然倒在这下面生气不知。 “老爷子!”我喊了一声,跑到他身前摸了摸他的胸口。 还有心跳,还好。 又喊了几声见没反应,我便摸出手机打了120,电话中120问我详细地址,我只能说是文家湾入口不远的地方。 挂断电话后我又急忙给老黑打电话,告诉他我的位置后等待他过来。 老人家摔倒昏迷,还不知道身上骨头有没有出问题,要是骨头出了问题还不能随意去挪动,说不定就给搞成二次伤害了。 等了接近二十分钟,老黑就走了过来。 “快,我们两个人一起把老爷子搞出去,救护车就要到了。”我说。 老黑有些惊讶,“他这怎么搞得?从上面摔下来了?” 我点点头,“估计是,中午下了雨,路有点滑,人老了就这样。” 我让老黑帮我扶起老爷子上我背,给他背在背上以后连忙向着村口走去,走到一半就听见了救护车的声音。 给老爷子送上救护车,那护士问我是不是他儿子,我说不是,不过还是跟着去了医院。 一路上我也在想,老爷子有儿子的,据他自己所说孙子都跟我差不多大,只是这么久以来我怎么就没见到过他儿子呢? 第288章 象牙的消息 进到医院后,救护车里推出担架车把老爷子运到三楼开始检查情况。 我跟着到了三楼,坐在过道塑料椅子上等待出结果的同时给阮梨发了条短信告诉她我晚上不回家了。 老爷子平日里待我不薄,现在遇到了这种事情我不能不管。 检查一直做到傍晚,最后医生告诉我只是一点挫伤,晕厥是因为高血压导致的,正在治疗很快就能清醒。 听到这个结果我自然是松了口气,一方面是老爷子没有大的危险,很快就可以清醒并且恢复。另一个则是不需要花费很多医药费。 并非我看中钱财,这只是现实需要面对的问题,我也有自己的规划与期待,说句难听的,老爷子这次要是花了大把钱还没救回来,我这钱就白瞎了。 当然,如果他确实需要花费大把的钱去治,只要是在我承受范围内的我都会给他看,承受不了那就另当别论,最后哪怕没救回来,该心疼钱还是会心疼钱,这并不是非黑即白的问题。 他清醒得比我想象中要迟一些,到了夜里十点多钟才睁开眼。 我都已经趴在病床边打瞌睡快睡着了,听到了他的声音才抬头发现他醒了。 “你给我送过来的?”老爷子声音有些沙哑,看着我眯起眼睛。 我还有些迷糊,坐正身体揉了揉眼睛嗯了一声,“下大雨,我见你好久没回来就问了邻居,知道你上坟去了,找了好久才找到你。” 他闻言轻轻咧起嘴,“嗯,那会儿下雨,我没踩稳就滑下去了,倒在地上想爬起来使不上劲,都以为要找我婆娘去咯。” “那我是不是耽误了你的好事?”我微微一笑,“你可别找我麻烦。” 听到这话他忍不住笑出了声,结果自己给自己呛了一直咳嗽。 “你别笑了,好好睡觉,明天应该就可以出院。”我说。 老爷子点点头,让我扶他去上个厕所。我没有拒绝,陪着他去解手后回到病床上,他忽然抓住了我的手。 “干嘛?”我有些发愣,好好的抓我手做什么? 他看了看附近病床的人,向我招手。 我反应过来他这是有话对我说,于是凑到他面前,“怎么了?” “之前忘记告诉你了,我也是今天清早得到的消息,广元这边正在找刘力凯。”老爷子小声对我说,“你们在云南是不是暴露了?” 回想起在云南事情的经过,我沉着脸点点头,“之前跟你说过的,从缅甸回到云南勐龙镇的时候,被人堵过,他们知道刘力凯的名字。” “那就错不了了。”老爷子点点头,“你待会给他打个电话,避避风头。” 我答应下来,随即就走到远一些没人的位置给刘力凯打电话。 这家伙不知道是怎么的,好几个电话不接,搞的我都以为他是不是在绵阳就被抓了。 索性很快他就回了电话,“喂?怎么了?给我打这么多电话?” 我看了看周围没人,“刚才老爷子跟我说广元的警察正在找你,你近期最好不要回来。” 可能是这个消息过于劲爆,他那边沉默了接近一分钟,之后才嗯了一声,“我有数了,谢谢兄弟。” 话刚说完,他急忙又道:“哦对了,许师傅说要你再去买点东西。” “什么东西?”我微微一愣,感觉应该是有关象牙的。 “他说要买红木还有金箔和金丝,要是买不到红木用大块的玉也行。”刘力凯说。 金箔?金丝? 我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这些东西去哪里买,之前买银丝的地方不知道有没有。 问刘力凯用这些做什么,他说他也不知道。 挂上电话之后我想了想还是打了个电话给刘萍秀,她对这方面的东西比我懂,问了她关于金箔金丝的事情,她说她明天白天出去看看。 有她这句话我心放下了一半,金箔金线不难买,只是我不太懂这些东西而已,有她出马九成没有问题剩下的就是红木了,感觉红木到高档的家具城应该能问到消息,只是我现在不确定有没有功夫跑,思来想去还是把这个事情交给了老黑。 回到病房里老爷子问我怎么打了这么久电话,我把事情告诉了他,他听了后点点头,“那许林办事你放心,这家伙手艺好的很,只是脾气有点怪。” 说到脾气怪我不否认,这人确实有点与众不同。 “那个……牙弄完之后告诉我成品,我再给你想办法联系人。”老爷子说。 我哦了一声,点点头没再说话。 他说出了成品才能问,估计是他也要预估价位才能确定推销给什么人,要是做出来一大堆手串或者筷子,那大概率只能让刘萍秀去慢慢摆摊推销了。 第二天老爷子就出了院,我叫了辆出租车回到文家湾,把他送回家以后就往自己家里走。 我并没有问他儿子的事情,毕竟这是人家家事,我与他只是相互之间亦师亦友的关系,他自己不开口我便不问。 回到家里刚好中午,阮梨正在炒菜,不知道炒什么玩意,一进屋就呛得不行。 “你回来了?”刘萍秀突然冒了出来。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 “金箔金丝买到了。你没说多少,我就随便买了一点。”她说。 我挠挠头,昨晚电话里刘力凯并没有说数量,我也没有问。 刘萍秀买了一平方金箔,还有一百根金线,一共才花了五百多块钱。 对于金箔如此便宜我是没想到的,追着她问了好久才得知金箔便宜的原因,一克黄金可以打成半平米的金箔,不便宜才怪了。 我们现在所食用的金箔,其实就是金箔,而非其他玩意,就是普通的黄金金箔而已。 吃过中饭,老黑也赶了回来,带回来了一块四十乘四十的红木方,花了一千块钱。 我见东西都齐了,索性叫老黑开车再去绵阳一趟,看看象牙到底是搞成了个什么样。从象牙交给许林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星期,离他所说的半个月也过去了快一半,按道理说是能看出点名堂的了。 第289章 鬼斧神工象牙塔 广元紧挨着绵阳,过去也不过三百公里左右,我们开着车还没到傍晚就到了地方。 先是去找了刘力凯,这家伙竟然不在原先的酒店,打电话还是不接,我无奈只好跟老黑直奔许林的石雕作坊。 巷子里静悄悄的,石雕作坊的木门半掩着,走近了可以听见一些电动工具的打磨声音。 “这又是金箔又是金线的,到底做什么玩意?”老黑嘀咕道。 我赶紧转身向他做了个噤声手势,他无奈撇嘴,我回过身敲了敲门。 不知道许林是没听见还是怎么的,我又敲了几下,依旧没搭理我。 “搞什么鬼?”老黑推开木门,发现后头小房间里的门也是关着的。 我们走到小房间外又敲了敲门,这次倒是有反应了,只不过是电动工具打磨的声音没了,一下子静得吓人。 笃笃笃—— 我再一次敲门,“许师傅在吗?” “不在,出去!”小房间里传出许林的声音。 我和老黑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这许林倒也有意思。 “是我,我把金箔金线拿来了。”我说。 说完之后就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随即房门便被打开,许林顶着一头油腻的头发看着我们,“干嘛不敲门?” 我挑了挑眉,忍住心里的火气,“敲了几下,你没听见。” “刚才问你在不在了啊。”老黑皱着眉头嘟囔道。 我也正想说这句话,而许林却充耳不闻,“金箔金线还有红木呢?” “象牙快搞完了吗?”我把装着三样东西的两个塑料袋递给他问。 没想到他非但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倒是接过东西就关上了门,“一个星期后再来。” 我和老黑两个人顶着木门发呆,却又无可奈何。 “走,找个地方住下。”我说。 老黑嗯了一声,跟着我一起在之前住过的酒店开了个标准间。 吃过晚饭后躺在床上休息时刘力凯的电话才打了回来,那声音别提多兴奋。 “下午怎么没有接电话啊?”我问。 他那边嘿嘿一笑,“有事去了,怎么?找我有事?” “没事,我和老黑到绵阳了,去了你房间找你没找到所以问问。”我说。 “你们到绵阳了?那感情好啊,我们待会去吃宵夜?”刘力凯嘿嘿一笑,“顺带出去玩玩?” 我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老黑,他被我看的莫名其妙,“干嘛?” 见老黑不理解,我直接就点开了免提,“玩什么?” “嘿嘿,还能玩什么?”刘力凯的声音越发猥琐,“当然是好玩的啊。” “什么好玩的?”老黑像是闻着腥的猫一样凑了过来,“一二三,三二一?” “什么一二三三二一?”我眨了眨眼睛看向老黑,“你在说什么?” “嗨呀,你不懂。”老黑盯着手机看,“快说呀,一二三三二一?” “二三。”刘力凯那边给了回答。 听到这个答案,老黑立即双眼一亮,“可以可以,快说哪里。” “到底说的什么啊?”我皱起眉头看向老黑,“别整这哑谜一样,快说!” “嘿嘿。”老黑猥琐的笑笑,“一二三,十多岁二十多岁三十多岁。” “哎哟,凌春华你真的假的?”刘力凯在电话那头传来声音,“不行啊你。” 我翻了个白眼,“你下午也是去一二三了?” “那可不…不是,哪能夜以继日啊。”刘力凯说,“怎么样,你兄弟都等不及了,你来不来?” “不去。”我当即拒绝,“要去你们去,吃夜宵我也不去了,刚吃完饭。” 老黑的笑容变得有些悻悻,“你不去我去。” “你去,自己当心着点别乱搞出问题来。”说完我就不搭理他了。 一二三是年龄,那三二一也不用问我也猜到了,绝对是价格,三百二百一百。 老黑走了之后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看了会电视,晚些时候和阮梨打了半个小时电话便睡觉。 第二天起床时老黑睡的像个死猪一样,我用脚踹了他屁股一下都没反应。 在绵阳一待就是七天,这几天老黑和方飞龙状态都有待恢复,我们倒也不急着去搞东西。 今天就是许林说的半个月最后一天,我早早的就起了床,与刘力凯约好一同去往石雕作坊。 到了地方作坊门是锁着的,正纳闷间就看到许林骑着自行车从巷子外进来。 “许师傅早啊。”我笑着打了声招呼。 许林先是笑笑,随即脸色一板,“昨晚睡的迟了点,今天已经迟到了。” “不碍事的,我们不急。”刘力凯在一旁说道。 许林正在开锁,闻言歪过头看了他一眼,“不急你这么早跑来干嘛?” 我被他这话逗笑了,刘力凯则一脸郁闷。 几个人走进作坊,许林当即就打开灯并关上了门,带着我们进小房间。 小房间灯打开的一瞬间我就看到了里面桌子上的两个象牙雕。 说是巧夺天工也不为过,真的是艺术品,我是头一次打心底觉得这东西值钱。 相较于虎骨,那玩意是因为稀少且药用价值非常出众。而这象牙雕却是真二八经的给我一种精巧名贵的感觉。 两个象牙雕,左边些的是一座宝塔,七层。右边的则是横着的,雕满了小人,看上去有点水浒传一百单八汉那种感觉,但显然又不是,因为这些小人的数量远远没有那么多。 左边的宝塔是我的那根,因为它有红木底座,宝塔最底下一层是金色的,贴着金箔,每层宝塔的八个角还坠着小铃铛,铃铛也是象牙做成的且贴了金箔,串着铃铛的线就是金丝。 “我滴乖乖。”老黑一边说着就凑上前去看。 我也不甘落后,跟他一块往里挤,凑到近前才看得清晰,这宝塔最为精致的是第一层,除了这一层本就最粗以外,宝塔的门洞、窗子、屋檐等等都极为精致,简直就像是把一个真实的宝塔给缩小了一样。 不过从第二层开始就没那么细节了,只雕刻出了门洞和屋檐,整个宝塔高度接近八十厘米,加上底座估计差不多正好一米。 即使是这样,我也不得不赞叹一声,真的是巧夺天工。 第290章 沙坪坝出手象牙 后来我也去了解过,象牙塔其实并不特别少见,早在明清时期就有流传下来的,那些象牙塔更大更精致,且有极为厚重的文物属性。 说到象牙制品,最精致的当属李定宁大师的鬼工球‘五福贺寿’。 就是截取一段象牙雕刻成球,并且在其上雕出繁复花纹,还不止一层,而是整整五十七层! 一段象牙的厚度撑死了三四十厘米,打磨雕刻以后球的直径最多也就二十厘米左右,在这样大小的一个象牙球内连续雕出五十七层可独立转动且花纹不一的作品,真的是鬼斧神工。 章节末尾贴上李大师的鬼工球图片。 看过象牙塔之后,我们又齐齐扭头看向刘力凯的小人雕。 他的整根象牙被掉成了一条大江,可能是也不是大江,因为我至今没搞明白那些卷曲的东西是浪花还是云朵,一共十八个光头在上面摆出各色造型。 没猜错的话是十八罗汉,最前端也就是象牙最粗的位置是一个卷曲的浪头或者云头,我也不懂,反正就是这个造型。 真要说起来他这个雕刻抠下来的碎料比我要多得多,至少比我多一倍。 下手可真黑! 我在心里嘀咕,刘力凯脸色却没有什么变化,满面笑容的看来看去,就差说个好字了。 话说回头,哪怕他的这根象牙被抠去了接近一半,整体价值肯定还是要高于整根象牙素料的。 象牙素料的价格我也问了廖文辉,他的意思是不一定,大概的话就是每公斤八千左右,换句话说整根象牙十公斤左右也就八九万块钱,大一些的十多万,血牙除外。 可雕刻过的象牙就不一样了,抛开雕工题材等等这些影响价格的因素以及买家的需求情况外,大体上来说每公斤雕刻过的象牙都能卖到一万以上接近两万的价格。 整根雕刻过后的价格就翻了接近一番,他的这个十八罗汉我觉得少说还有七八公斤,最少也是接近二十万的价格。如果碰上了正好迫切喜爱这个题材的买家,价格再往上翻一番都不是没可能。 不要觉得人家会嫌贵,缺钱嫌贵的人不会玩象牙雕,玩玩手串项链啥的就顶天了。 从许林这边取走象牙后我们就直接回了酒店,有廖文辉作保,许林也不怕我们会吞了跑路,百分之五的分红而已。 “喂?老爷子,东西取到了。”我对着电话说。 电话那边廖文辉哦了一声,“雕成啥样的?有多大?” 我让老黑拍了个照片给老爷子发去彩信,自己则描述了一下大小。 “那行,我看过之后直接给你联系人,然后你再去找那人就行。”老爷子说。 我道了声谢,匆匆挂断电话。 他的电话过了接近一个小时才打了过来,给的地址是重庆沙坪坝区曾家乡,买的老板姓李,叫李永霖。 拿到这个老板的电话后我立马就打了电话过去,与他约定见面的时间地点,当天晚上就出发了。 刘力凯的十八罗汉就看他自己的了,是让老爷子帮他安排还是他自己有路子我们都管不着。 从绵阳经过遂宁直奔重庆,距离并不算很远,一个晚上就能到。 抵达重庆沙坪坝后我们连住酒店都不敢,因为象牙智能放在车里,不守着不安心,万一晚上招了蟊贼,那岂不是欲哭无泪。 隔天下午老黑提议去买个红木盒子,我觉得可以试试,跟他两个人跑了两个家具市场,问了十多家红木家具的老板,都说没有盒子卖。 最后还是一家卖普通家具的老板抓着我们说有盒子,不过需要一万块。 “什么鬼盒子卖一万块?!”老黑瞪着眼,别说还真挺吓人。 他本就人高马大皮肤黝黑,头上一个疤好了以后更显凶恶,这一瞪眼顿时给这老板吓得说不卖了。 “不卖了?”老黑看看我又看看那老板,“拿来看看再说?” 家具老板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说错了,我这里没有盒子卖!” “谁说没有盒子?”一道尖利的声音传来。 我和老黑抬头看去,原来还有个阁楼,阁楼上一个女人抱着盒子就走了下来,“一万块,要不要?” 我看了一眼盒子,不是红木的,而是有点发黑,就是乌黑的颜色。 我狐疑的看了一眼这个老板娘,伸手去抓,想要看个清楚,没成想这老板娘伸手比我还快,“唉!不买不给上手!” “草!留着装骨灰去!”老黑怒骂一声盯着老板老板娘两个人看。 我心里也有点气,开价那么高还不给看,把我们当傻子处理呢? “你说什么?”老板娘闻言立马发飙,“你装什么狗熊呢?你再给我说一遍?!” 我见老黑还想和她争吵,立马拉着他走了。不卖就拉倒,没必要在这地方跟人家吵架,闹大了总是对我们不利的。 回到车上,老黑依旧气呼呼的,“草,那个死八婆太恶心了!” “行了行了,你这脾气以后要收着点,我们在家具城买盒子本来就只是试试看,没有就拉倒。”我说。 他叹了口气靠在座椅上,“那怎么办,不要盒子了?” 我无奈的耸了耸肩膀,“那能怎么办,没有就算了,我们是卖象牙塔,又不是卖盒子,到时候再跟那李老板谈。” 老黑点点头,“现在都三点半了,约好的五点还有一个半小时,我们去哪里等?” “直接去约好的地方。”我说,“乱晃悠也没意义,提前等着就行。” 老黑点了点头直接开车前往约好的地点,是一家酒店的包间里,我们到了酒店询问服务员,服务员直接领着我们去了包间。 象牙被一块黑布裹着,老黑抱在身前,倒也没有人来看是什么东西。 在酒店包间里等了快一个小时,四点四十多分的时候,包间外就传来了声音。 我歪过头朝门口看,随即就看到了包间门被打开,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我皱皱眉头,随后外面又走进来两三个人。 我知道,正主来了。 第291章 七级浮屠 后进来的人中,有一个穿着件条纹短袖汗衫的男人,看面相也就四五十岁左右,皮肤偏黑,跟老黑有的一拼。 他一进来就冲着我和老黑笑笑,“怎么称呼?” 我见状连忙起身,“免贵姓凌。” “坐坐,不要客气。”他走到桌子边向我伸了伸手,同时看向老黑,“这位小兄弟呢?” “免贵姓李。”老黑的声音在我后方响起。 “哦哦,凌小哥与李小哥。”他笑着坐下,目光落在一旁的黑布上,“有什么忌口的吗?” 我愣了愣,“没有,刘老板说了算。” 这人应该就是刘永霖,星希望地产的老板。本来还以为他一进来就要谈象牙,结果他除了看过黑布几眼以外竟然只字未提。 我心里都想好了怎么吹嘘自己的象牙塔,这会儿倒又不好主动开口了,还是等他先提。 跟着他进来的人像服务员似的,尤其是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小姑娘,穿着一身制服,戴着个黑框眼镜,皮肤白白嫩嫩的,给我们所有人倒了茶水后又静静的站在了刘永霖后边。 说实话我很不自在,一上来就谈正事多好?干嘛要这样拐弯抹角的一套又一套? 刘永霖询问了我们象牙的来历,我直说是从缅甸带回来的,他紧接着又和我提一些关于缅甸的话题,这些话题我都回答不上来,只能咧着嘴假笑以掩饰尴尬。 可能是看出我们不擅长聊这些,他顿时话锋一转,“你们弄象牙回来,是走陆运还是海运的?” 我眨了眨眼睛,“陆……运。” 话刚说完,菜就端了上来,刘永霖他目光直视着我微微一笑,“我还没有见过野生的大象,可以给我说说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他大致讲了一下当时的所见所感,听了我的叙述后他目光略微有些变化。没给出什么评价,只说了句吃饭。 这些菜我不太吃得惯,鱼和肉都淡的很,素菜更是没味道。 吃了一半,他才把话题引到象牙上,“你越说我越期待了,那块黑布底下就是象牙塔?” 我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反感。 倒不是反感他这个人,而是反感这种被对方牵着话题走的感觉。交谈之间似乎全都是他在提出请求,我在满足他的请求。 老黑见他想要看象牙塔,于是拿着象牙塔走到不远处的一个柜子边,摆放好后这才掀开了黑布。 黑布掀开的瞬间,刘永霖目光就明显亮了一些,他这是睁大眼睛在看。 短短四五米距离,他仿佛离得太远看不清,挪开凳子就向象牙塔走去,一时间我也只得起身与另外几个人一同走向象牙塔。 “好一个七级浮屠……”刘永霖围着象牙塔左看右看,时不时的还和他身边的那个年轻人交谈。 七级浮屠就是七层宝塔的意思。‘浮屠’为佛塔的梵文音译,七级浮屠就是最高等级的佛塔。 佛教常说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是这个意思。 我心里微微有些触动,看来老爷子还真会挑人,知道我这是个塔后连找到的买家都是对口的。 这还真不是乱感慨,要是联系到的买家只是简单的想要象牙雕,见了象牙塔或许会赞叹工艺但绝不会如此痴迷。 对,就是痴迷。 刘永霖弯着腰凑到塔前仔细看了又看,见他这么喜欢我干脆懒得说话了。 因为看上的人自然会想办法收入囊中,我只管和他谈价格就行,摇摆不定的人才需要去忽悠。 果然,看了一阵后刘永霖扭头看向我,“这件七级浮屠怎么卖?” 我咧咧嘴,快速在脑海中组织语言,“刘老板是识货的人,美女配英雄宝马配神将,这好东西自然也要配给懂它的人。” 刘永霖微微一愣,随即呵呵直笑,“不用捧我,直接开价就行。” “那好。”我和老黑交换了一个眼神,“你觉得值多少钱?” 刘永霖身侧的年轻人眉头微微一皱,看了我一眼倒是没说话。 而他自己则仿佛没听见我的话一样,依旧在盯着象牙塔看。 一时间没人接我的话,场面顿时有点静,只有饭桌上的火锅炉子在滋滋的响。 这家伙不好对付啊…… 我心里有点郁闷,之前卖虎骨还是老吴替我谈的价,现在我自己有点拿不准价格,为了防止贱卖所以才搞了这出,没成想好想不奏效,或者说对方的反应与我预想的不太一样。 包厢里安静了差不多两分钟,刘永霖这才直起身看向我,“你知道七级浮屠的来历吗?” 我给他问的有些懵,不知道他问的是这个象牙塔的来历还是‘七级浮屠’这个称呼的来历,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后者,于是摇了摇头。 “七级浮屠啊,天王手持浮屠 宝塔,意保护修持者,护持、接引十方诸佛,可使一切魔障望风远避、使一切恶煞闻其声音,悉皆远离。”刘永霖盯着象牙塔轻声说。 说完之后他又叹了口气,“这件牙雕我很喜欢,凌小哥诚意点。” 我感觉到老黑在后边戳我,回过头看,他偷偷给我比了一只手掌。 五十万? 你小子不仅脸黑,心也不白。我暗暗嘀咕,脑子里则在考虑如何应对,略微思索后我灵光一现。 “既然刘老板很喜欢,我作为卖方就不胡乱开价了,你出个诚意价,只要差不多,咱们就一口定。”我说。 刘永霖微微一愣,随即点点头,“也好,五十万?” 我滴乖乖,老黑这心思够灵啊! 说五十万就五十万,我偷偷瞥了一眼老黑,他很努力的在忍住笑意,但嘴角还是无法抑制的微微勾起。 正准备答应,刘永霖却突然直说不不不。 “五十万不好,要圆满一些……”他说。 我听了这话忍不住皱起眉头,这是搞什么幺蛾子?五十万圆满的很呐! 刘永霖吸了口气,再次弯下腰看象牙塔,“五十……五万!” “五十五万?”我眨了眨眼睛,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搞错。 第292章 穿的什么东西 “对,就是五十五万。”他嗯了一声,扭头看向我,“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怎么样?我觉得很高很圆满啊! “挺好的。”我忍住心里的激动点了点头,“那就五十五万,我们要现金。” 听到我说要现金,刘永霖哦了一声,转身让那个黑框眼镜姑娘去取钱。 见这价格已经定下来,我心里乐开了花,再也忍不住笑容,这是发自内心的开心,憋都憋不住,跟中了奖似的。 要知道我们这根象牙素料重量也就二十斤多,大概二十五六斤左右,单纯卖素料价格最多十万出头,哪怕是许林给雕刻了,卖给不对口的人也最多二十多万接近三十万。 现在这可是在二十多万的基础上翻了一倍啊! 接下来的吃饭就比较融洽了,看得出来五十五万对于刘永霖来说并不算什么,因为他丝毫没有在意,跟当初汉中的魏老板有的一拼。 不过话说回头,这家伙确实会做生意,这两年估计已经有几十亿了。 推杯换盏了半个多小时,那姑娘拎着个皮箱进来,刘永霖看也没看直接就递给了我,“谢谢你的七级浮屠。” 我一时间觉得有些尴尬,明明是我占了便宜他还要谢我,心里顿时有些不自在,摆摆手连说客气。 吃完晚饭回到楼下车里,我和老黑两个人兴奋得相互捶拳头,这家伙没轻没重的给我捶得生疼。 “太他妈爽了!!”老黑握着方向盘脸色黑红黑红的,“我现在觉得去缅甸这一趟值了!” 他一提到缅甸,我又想起了刘力凯,“这五十五万的事别让刘力凯知道,万一他那根买不上这么多钱,到时候怕他心里不高兴。” 老黑点点头,“我有数的,他带去的人死了好几个,分钱都要分得手发抖。” “我们也要分钱……”我说着就摸出了手机翻到许林的电话,答应给他的百分之五个点。 五十五万的五个点就是两万七千五,我没少他一分。打电话跟他说清楚之后他也没意见,只让我转到他存折里。 对于这个要求我自然没有意见,第二天回程之前就给他转了过去。 去掉他这两万七千五还有五十二万二千五,趁着老黑开车的时间,我一个人在心里默默的盘算怎么分钱。 最初我是想着五个人均分,一个人十万,多的零头我自己拿了。后来想到方飞龙这次负伤以及老黑开枪打死大象和逼退刀锋的事情,觉得这样分不太合适。 毕竟相对而言阮梨出力要小的多,我和刘萍秀真要论起功劳来说还不及老黑。 思来想去最后决定给老黑十五万,方飞龙十二万,刘萍秀八万,阮梨五万。我自己拿十二万两千五。 当然这些钱没办法现在给,要回去之后当着大家的面分,分钱也有分钱的规矩,哪怕每个人不均匀,也要做到公开公正,这样才能杜绝私底下相互猜疑的情况。 况且我觉得这样分没毛病,虽然我跟刘萍秀两个人出力差不多,但我自己好歹还是领队的,多拿一点我觉得没问题,又不是吃大头给他们分剩汤。 下午三点多钟回到文家湾,给大家分钱的时候所有人都高兴坏了,哪怕我和老黑都已经知道这个数目,可见到方飞龙刘萍秀和阮梨三个人开心的雀跃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跟他们一起高兴。 方飞龙一开始对于给他十二万还有些拒绝,说他都没出什么力,最后甚至成了拖累,拿十二万太多了。 我再次把钱推到他面前,“要说出力,这次的钱一半都得给老黑,但我们大家是一个团队一个整体,你也是在行动中受的伤,你觉得多出来的部分就全给你当慰问金了。” “对,慰问金。”老黑点点头给我们发了一支烟,“老方啊,听到春华讲的没?要按出力一半得归我,你要是嫌多就给我。” “滚犊子!”方飞龙笑着推了老黑一把,随后看向我们,“今晚出去搓一顿?我请客。” “那感情好。”老黑第一个响应,“今晚我要你把多的钱全吐出来。” 方飞龙闻言咧咧嘴,“德行,今晚撑死你。” 我们大家一时间哄笑连连。 晚上吃的是麻辣涮,就是跟现在的海底捞一样的东西,鸳鸯锅底,点了整整两推车吃的,把周围的人羡慕得不行。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隔壁桌的一个小姑娘,十七八岁的年纪,估计是跟她小男友来吃的,两个人可能不太宽裕,只点了很少一些吃的。 见我们五个人比她大不了几岁,点的菜却堪称胡吃海喝,在一旁时不时的偷瞄我这边。 那小男生也有意思,时常皱着眉头看向我们,估计是心里不舒服,不过这事情我也没啥好顾忌的,大家各吃各的,谁也管不着谁。 吃过麻辣涮之后刘萍秀和阮梨两个人都提议去看电影,我无所谓,跟着她们玩到了夜里十点多钟。 当时夜生活远没有现在丰富,一到晚上九点之后,街上遇到的人就开始奇奇怪怪起来,所以当时的普通人很少有深夜还在外面逗留的。 回到家里,我正洗完澡准备回房睡觉,推房门时却发现有个人挡在里面。 “谁?”我问了一声。 过了几秒钟也没人回答我,我看看大门已经锁上了,心里隐约有了点猜测,于是用力推门往里挤,“别闹,快让我进去。” “就不!夹死你!”阮梨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我心里微微有些荡漾,又喜又气,还害怕弄伤她,只得和她打拉锯战。 还好她没有跟我坚持到底,相互推挤了一会儿后就败下阵来,被我进了房间。 “你不开灯干嘛?”我有些疑惑,转手就要去开灯。 而阮梨却突然惊叫着不让我开灯。 “你搞什么鬼?”我被她搞的有些莫名其妙,伸手就打算把她拉开。 可我的手一碰到她身上顿时就愣住了,这他妈的穿的什么东西?! 第293章 噩耗 “你穿的什么?”我捏了捏,没猜明白。 而阮梨却啊的一声跑开了,趁着这个机会我立马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灯光亮起的瞬间我就愣住了?“你这……” “快把灯关了!”阮梨急忙说道,一边说着就钻进了我的被窝。 我摸了摸鼻子嘿嘿笑,关上灯往床的位置挪。 她穿了一件粉色的衣服,好像都不能称之为衣服,因为就像是丝绸样的薄薄一层,粉色的,都能看到里面的…… 胸口位置两个红色的十字,就是医院的那个标志,简单点来说,情趣护士装。 这个晚上是疯狂的,我觉得自己变成了老船长乘风破浪。 第二天刘萍秀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我吸了吸鼻子没说话,随后老黑也走出了房间,看上去有点精神不佳,最后方飞龙的一句话让我彻底没脸见人。 他说:“动静小点,不让病号睡觉啦?!” …… 逛到老爷子家,他家里有人在,是个女的三十多岁,我没见过,聊了几句才知道是他侄女,特意过来照顾他两天。 “怎么样,事情还顺利吗?”老爷子咧嘴问我。 他提到这件事我才想起还是他给我介绍的买家,按道理说他也是要抽成的。 “那个买家很对口,卖出去五十五万,你要多少?”我问。 老爷子忽然白了我一眼,“要多少?我要五十万你给得起吗?” 我尴尬的笑笑,“不是,正儿八经的,我之前给忘了,还是你给介绍得好,多少说个数?我这里还有十多万。” 他哼了两句戏曲,“别扯淡了,你要没事就回去把胡子刮一下。” 我心里一惊,伸手摸摸胡子,还真把这一茬给忘了。前些天一直都在缅甸,期间一直都没刮胡子,一通事情下来竟然忘了这一茬…… 见鬼,昨晚阮梨也没吱声。 我又问了一遍他要多少钱,他依旧是不回答,见状我也就作罢,不再提这回事。 与他聊了会儿天,随后就打算起身回去吃中饭,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摸出了一看,是五叔的号码。 莫名的,我心里有些紧张,看着手机不敢接。 “干嘛?哪个相好的打电话来了?”老爷子在一旁笑着问。 我看了他一眼,“不是,我家里打来的,端午的时候回去,我叔得了肿瘤,这会儿突然来电话,我有点心慌。” 话说完,电话也没动静了,只显示一个未接来电。 “接。”老爷子轻声叹了口气,“躲不掉,也不该躲。” 我咽了咽口水,照着五叔的号码打了回去,却提示正在通话中。 放下手机,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五叔的号码。 我摁下接通,放到耳朵边。 “春华……”是五婶的声音。 我嗯了一声,“婶……” 听五婶的声音有些奇怪,我不是傻子,听得出来有问题,“家里还好……家里…的狗下崽了没?” 我哪里是想问狗,我只是不敢问人。 “你叔过了。”五婶有些沙哑的说。 我愣在原地,一下子就感觉鼻子发酸眼角有些胀,不是很悲伤,可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热热的,我忘了擦眼泪,双手有些颤抖,嘴唇控制不住的扁了下去。 “什……什么时候?”我话都说不利索了,一个劲往外走,不想被廖文辉看见我的样子。 五婶那边也传来几声啜泣,“刚走,他说想跟你打个电话,我正准备扶着他去老头子那边,人就没了……呜……” 我张大着嘴巴大楼呼吸,心里像是喘不过气来,想说些什么,可硬是说不出话来,最后也只得蹲在地上哭。 很小的时候父亲就走了,母亲也没了下落。五叔和五婶把我抚养长大,可现在刚赚到点钱,还没好好的尽一份孝心,还没来得及告诉叔我跟阮梨好上了,我不愁娶不到老婆了,我很快就可以回家去了…… “你快点回来……”五婶近乎哀求的说。 我死死咬住压根,忍住大口喘气直起身,“好,我马上就回去。”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回到家里立马就收拾衣服,我要马上走。 现在是夏天,叔的身后事不能拖,否则放两天就该有味道了,我想见他遗容一面。 开车回去肯定不现实了,哪怕把车子开得飞起也要两三天,现在留在我面前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飞机。 “你突然收拾东西干嘛?”老黑在客厅里问。 我擦了擦眼角,“我叔过世了,我要回去一趟。” “什么?”阮梨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我没心情跟他们说太多了,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快点回去。 “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回去。”老黑急忙说,随后阮梨刘萍秀他们也都说要跟我一同回去。 我没有意见,收拾好换洗的衣服后询问刘萍秀有没有坐过飞机。 好在她坐过,不过她说现在临时临急的不一定有飞机,而且广元应该没有直达,需要到成都去转。 我脑子里一团浆糊,“你安排,我不懂,我只要最快的。” 她点头说了声好。 十多分钟后我们就开着车子直奔飞机场,好在下午两点还有一趟飞机到成都,我们四个人在刘萍秀的带领下一步步过安检做托运再等飞机,抵达成都双流机场的时候才两点四十五。 紧接着我们又跑到购票处询问还有没有到屯溪机场的票,那售票员态度很差,磨磨唧唧的,气得我当场发了飙。 保安来了一堆,最后还是阮梨说了我们的情况,那些保安才退去。 所幸飞机票还有,五点半的机票,到地方要七点二十五。 见当天能到,我心里松了口气,跟他们一同在候机大厅等待。 阮梨一直在我身边安慰我,说实话安慰不管用,我甚至觉得烦,可我知道她是替我忧心,搞得我只能唉声叹气。 从屯溪机场下了飞机后,家乡的晚霞红红的像血一样,我们叫了辆出租车。 “五个人坐不下。”出租车司机的态度也比较冷淡。 我一把摔上车门,走到后一辆出租车上,一上车就丢给了他三百块,“我们五个人,能不能坐?” 第294章 入棺 “可以可以。”这个司机拿到钱立马塞进口袋笑容满面,“后面挤四个,个子小的挤中间。” 老黑人高马大肯定是不能坐后面了,我和方飞龙坐在后排靠门,阮梨和刘萍秀挤在我们两个中间,脑袋往座椅下躲。 这事情放在今天肯定没司机敢,但当时摄像没那么多,晚上多塞几个人是常有的事,我们坐好了以后就向着老家进发。 这出租车司机车技还不错,跑在老家的小路上拐来拐去一点不怵。 八点二十分的时候我们抵达了村口,整个村子黑乎乎的,看得见的人家都已经熄灯睡觉,除了几条狗在叫来叫去以外基本没什么会动的东西。 我心里有点着急,可到了村口反而开始踌躇起来。但不管怎么踌躇,正如老爷子所说,该面对的躲不掉。 带着他们四个人向老房子走去,走得近了可以看见窗户上映着灯光,还能听见哭丧的声音,在整个静谧的村子中显得极为突兀。 走进大门,屋里站了不少人,昏黄的白炽灯下,堂前八仙桌的位置已经换成了灵堂木棺。 五婶跪在木棺边上一边抹泪一边嚎哭,嗓子已经哑了,堂姐同样如此,趴在地上不停抽噎着。 “春华回来了?”有个亲戚向我打招呼。 我点点头,没说话。径直走到木棺前,主持入棺的人给了我三支香,我接过香虚拜两下,插进木棺前的小香炉中,而后跪在麻布袋上朝着棺材磕了三个头。 木棺中是空的,人还在房里,门半掩着不给进去看,正在换衣。 所谓换衣,在我们这边的习俗中,就是换上很多层衣服,把尸体包裹住,主要作用是吸附尸水,防止尸水把棺材浸透加速腐朽,那样的话要不了几年棺材就烂成了一堆朽木。 我走到五婶身边蹲下身拍了拍她的后背,哭丧是入棺的环节之一,家中没有女眷的人家会请人来哭,若入棺无人哭,则死者家门不全,表示一辈子很失败。 五婶是真的伤心欲绝了,本就沟壑纵横的脸上早已泪光满面,两只眼睛红红肿肿。哭得像个失去依靠的孩子。 白天已经止住的泪水,此刻再次夺眶而出,我抬手胡乱涂抹,身侧突然递来了一团纸。 扭过头发现是阮梨,我接过纸擦了一下,略微好了一些。 不多久,三四个人抬着五叔出来了。 最外层裹的是红色的布,像是抬人偶一样抬进棺材中,我走得近点看,五叔已经瘦的没什么肉了,唯一露出来的脸上皮包骨头,脸色灰白。 入殓师把五叔的脑袋摆正,在两旁用包好的石灰块塞住,接着吊铜钱,就是从额头到人中再到双脚要成一条直线,确认摆正以后再在最上面撒些铜钱以及生前常穿的衣物。 “长子取水洗脸——”入殓师喊了一声。 所有人齐齐看向我,我愣了愣,“怎么弄?” 堂姐是女生,这个工作只能男生来做,如果堂姐有出嫁则女婿可代,现在只能我顶上。 入殓师拿来一件紫黑色的披风,给我围住之后交给我一个盆,盆里还有半盆子水,“拿到河里去倒,再打点干净水回来。” 我点点头接过水盆,才发现除了我以外还有一群人配合我。 敲锣的、打伞的、放炮竹的、前前后后十多个人。 “出门插香。”有人喊了一声。 我不太清楚环节,只能听身后年长的人安排。 三支香插在门槛的缝里,随后敲锣的人走到门外敲了一声,在这漆黑旷静得夜里,锣声显得很是刺耳。 “走。”打伞的人提醒道。 我点点头,抱着脸盆往外走。其余人跟在我身后,一声锣一声二踢脚炮竹,示意昭告天地。 没有人凑热闹,甚至偶有冒出来的人也会主动避开,整个村子只有我们这里的声音,连狗都被炮竹吓得缩在角落不敢吠叫。 我们走的很慢,这也是打伞人的意思,取水不见光,月光也不行。 走到河边,先要插香拜河神,才能倒水取水。 取上水以后我们又接着往回走,依旧是铜锣开道炮竹断后,寓意诸邪退散。 回到屋里,入殓师接过水,给五叔脸上擦了擦,最后盖棺。 随后就是亲属叩拜,堂姐是长女,排第一。 她走到木棺前的麻袋边,跪在地上喊了一声爸,声音沙哑凄凉,而后缓缓地叩拜在地,边哭边拜,边拜边哭。 堂姐拜过之后是我和另外两个平辈,他们平日里和五叔不亲,例行公事般的叩了两下起身离开,我磕了三个头才走向一边跪在棺材右边地上。 整个入棺仪式持续到夜里十二点多,我的膝盖跪得刺痛,但没有办法。 所有亲戚离开之后,屋里只剩下五婶、堂姐还有老黑方飞龙刘萍秀和阮梨。 五婶让我先带朋友们收拾房间过夜,老黑回了自己家,顺带着把方飞龙和刘萍秀也带了去,我则让阮梨睡我房间。 五婶见状让我也先去休息,我想了想就洗漱后回房睡下。明天白天还有得忙,不休息第二天会更难熬。 第二天清早五点多我就被吵醒了,家里开始有帮忙做白宴的人说话,生火的生过,煮面的煮面,吵吵闹闹。 五点半开始有亲戚上门吃早饭,我们也都起床招待客人的同时准备出山的事宜。 活公鸡、抬棺的木杖、绳子、联系人员的任务落在了我头上,因为要在太阳跃上山头前入土,一切都显得很赶。 夏天太阳出来得早,估计六点四十多就要日出,最多八点钟太阳就会挂上山头,不急不行。 好在一切忙中有序,主要是村里的入殓师经验丰富,我们只管接任务去做就行。 六点四十,几个抬棺的人已经准备就绪,开始用木钉封棺,所谓盖棺定论就是现在。 我抓着红毛大公鸡赶到灵堂,交给入殓师,公鸡被他给用绳子绑在了棺材上,这也是唯一的祭品。 六点五十五分,棺材被绑好,抬棺的人都是村里的中老年人,不收一分钱,相互抬棺,图的就是将来自己死了也有人帮着抬一下。 七点整,棺材出门。 第295章 来一次打一次 入葬的山头并不太远,一千多米,走路十多分钟的样子,我们所有人都要跟在棺材后,速度快不起来, 大白天出来看的人会多一些,有些胆小的人会避开,不过多数人还是会远远的看一眼。 从村中路过时,我注意到了阮云海,而他也正盯着我和阮梨。现在这个时候我不想闹出幺蛾子,于是低着头不去看他。 六个人抬棺,走两三百米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下,但是棺材不能落地,只能几个人站着休息,棺材停下,所有人尽皆下跪等待。 断断续续停了三四次后,终于在主持下葬的人催促下到了葬坑边。 我与堂姐等人离得最近,棺材停在葬坑边也是要跪的,先要在葬坑中撒一层石灰,然后铺满黄纸全部烧成灰烬,才能下棺。 看着他们把棺材缓缓放下,主持下葬的人拿着罗盘看方向,棺材不能对着山尖,向东但不能正东,同样不能被肉眼可见的山脊挡住,否则会被视为风水不畅。 全部搞完,大公鸡迎来鸡生的最后一分钟。滚烫的鸡血洒落在棺材上,所有人再次逐一叩拜。 拜过之后,就要开始填土,当然填土不需要我们参与,也不用等着,拜完之后抢点谷子钱币就算是结束。 我抢到了一袋谷子,里面有两个一角钱硬币。就是图个寓意,是件值得喜庆的事情。 “回。”我喊了阮梨老黑他们,几个人开始返回。 葬礼已经结束,剩下的就是招待客人吃饭,都有村里人帮忙招呼。 “唉,上次端午回来你叔还能坐下来吃饭,这才两个月……”老黑小声的说。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没办法,都有这么一天的。” 人的一生就是四个字,生老病死,谁也逃不过。 现在我很喜欢一首歌,宋冬野的安和桥。 “让我再听一遍;最美的那一句 ,你回家了?我在等你呢。 我知道,那些夏天就像青春一样回不来,代替梦想的也只能是勉为其难。 我知道,吹过的牛逼也会随青春一笑了之,让我困在城市里纪念你。” 这首歌写的是宋冬野的外婆,同样是怀念逝去的亲人,曾经的记忆也只能留在回忆里勉为其难,到最后也只能独自为了现实生活而奔忙。 亲人总会一个接一个死去,人人都是向死而生。 …… 回到村口,我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看看阮梨,她同样脸色难看。 阮云海正站在前方路上看着我们,看他的样子,估计是来者不善。 “走,装作没看见。”我对阮梨说。 她点点头嗯了一声,跟在我身旁向村里走。 上次阮梨已经给了他两万块钱,这会儿堵在路上,难不成是又想弄点钱? 尽管我目光没有盯着阮云海看,不过我可以注意到他一直望着我们。 路过他身旁的时候,他忽然开了口,“跟我回家。” 这句话明显是对阮梨说的,我看了阮云海一眼,没有说话,先看看阮梨的态度。 阮梨压根没理阮云海,而是看着我,“走啊。” 我冲着阮云海扯了扯嘴角,继续往家里走。周围有不少看热闹的村民,这事情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不想阮梨在村里被人说闲话。 可阮云海显然不这么想,他三两步跑到阮梨身边,拽着她的手就往一边扯,“你还要不要脸了?!” “你干嘛?”我快步走到阮梨身边,一把拍向阮云海的手臂。 “我不要脸?”阮梨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估计是十分激动,“你要脸!” 眼看着又要像上次一样大吵大闹,我连忙把阮梨拽到身后,“有事情明后天再说,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阮云海对我的话却充耳不闻,依旧紧紧盯着阮梨,“你跟不跟我回去?” “上次就已经说明白了。”阮梨的声音变得有点冰冷,“就当没生过我。” “让开让开!”老黑说着就从后方挤上前,一把给阮云海挤到墙上,“别挡路。” 我向后朝方飞龙和刘萍秀招了招手,“我们回去。” “死逼!我操瞎了眼睛生下你这么个白眼狼!”阮云海顿时大喊大叫,闹得周围村民议论纷纷。 我伸手抓着阮梨的小手捏了捏。 阮梨眼眶红红的,毕竟是亲生父亲,哪能那么容易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我们走了一段,阮云海非但没有适可而止,反倒跟在我们后面骂个不停。 马上就要回家了,我不想把这个拎不清的人带进家里,于是转过身盯着阮云海,“你有完没完?” “滚开!别牵着我女儿的手!”他大声叫喊道。 可能是动静太大了,五婶都已经从屋里走到了门槛上看。 今天五叔刚刚下葬,绝不能让阮云海追到屋里去闹,这是我的底线。 “阮梨已经跟我好上了。”我抓着阮梨的手抬起,“上次两万块钱已经给了你,你自己说的再也没有关系。” “做人要点脸。”我说。 可能是我的话让他不知道怎么回答,阮云海又不搭理我了,继续对阮梨施压,“你是谁生的?我就问你是谁生的?!” “你现在马上跟我回家!要不然我让凌老五死后也不得安宁。” 听了这话我立马感觉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滚!我找我女儿关你屁事!”阮云海快步向阮梨走来,做势就要抓她的手。 这时周围的亲戚劝说我现在别闹,等五叔的白事结束。 我看着阮云海越发觉得可恶,脑袋一热就朝他打了过去。 可能他也没有预料到我会突然动手,这一拳头结结实实打在他腮帮子上,给他打的歪歪扭扭一屁股坐在地上发愣。 “我再说一遍,阮梨现在跟我在一起了,上次你跟她已经说清楚了,再也没有关系!”我忍着怒火走到他面前,“你不要再来找事儿,尤其是现在,这两天你要是敢进我家门一步,来一次我打一次。” 说完后不顾坐在地上一脸迷糊的阮云海,拉着阮梨就往家里走,她抹了抹眼角,脸色难看。 摊上这么个父亲,谁能高兴得起来? 第296章 廖文辉的消息 回到屋里,阮云海没有再跟过来,不过我觉得他应该没那么容易消停。 这确实是个难解决的麻烦,不管怎么说他也是阮梨的父亲,刚才打了他一拳我都后悔死了,不知道村民间会怎么疯传。 上次已经闹过一次,这会儿又来我估计还是因为钱的事,八成是他看中阮梨有了钱,又想缓和父女关系。 但这事情不是他一头想如何就能如何的,当初要不是他想着把阮梨嫁给隔壁村赖头,阮梨也就不会想着寻死,更不会有后来的这么多事情。 其实说到底,要怪还是怪老一辈的重男轻女思想,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只能是解决完五叔的事立马离开。 多待一天就多一分烦恼。 当天夜里我找到五婶,询问了五叔临终前的情况以及家里近期的情况。 她告诉我五叔的病恶化得很快,一天看着比一天严重,最后两天的时候话都说不利索,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才想着给我打电话,但还没来得及打上电话人就没了。 至于家里的情况,之前留的五万块钱还没用完,她打算再置办一副棺材放在家里备用,另外多的钱给家里修个卫生间。 我点点头没有意见,“明天我就打算带着朋友们先走了,家里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你就跟我说。” 五婶看着我点了点头,“那个阮云海确实烦的很,你跟阮家丫头出去了也好。” 随后我又找到了堂姐,但是她的状态很差,稍稍安慰了她一下我就回房睡觉了。 第二天清早我便带着老黑方飞龙他们离开,叫了一辆三蹦子,就是带着棚的三轮摩托。 “回去之后不知道干什么好了。”老黑扶着车架嘀咕。 我看向他眨了眨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八九月份确实是淡季,相对于打猎来说,这个季节没什么合适狩猎的东西,只能像前段时间一样搞些小兽卖零碎。 打猎的旺季是在冬季,冬季的猎物容易找,皮毛厚肉也肥还有膘。夏天就不太行。 赶到市区我们当天就坐上了回广元的火车,需要到成都转车。 坐飞机太贵了,前天急忙着赶回来,五个人机票花了快一万块,这要放在平时我绝对舍不得这么多钱,一万块多难赚啊! 不过相比于坐飞机,火车确实慢的像蜗牛一样,从成都到屯溪来时只用了两个多小时,返回的时候还要在合肥中转,一直坐到第二天半夜才到成都,到了成都还不算完,隔天还要继续坐火车到广元。 没有坐过绿皮火车的人很难体会这种感觉,车厢里形形色色的人,夹杂着煤味、脚臭味、汗馊味,偶尔还有人吐在车上,那场景…… 反正一言难尽,跟拉畜牲似的。 回到广元之后我们五个人都哀叹不已,之前哪怕跑几千公里也都是开车出去,尽管也需要一直坐着,但相比坐火车还是要舒服太多。 “不行了,今晚我要多喝点酒才能睡得着。”老黑一进家门就咋咋呼呼的往厨房里跑。 这几天方飞龙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距离从缅甸回来过去了近二十天,他腰上的肉都已经长得七七八八,新掉下来的痂下新肉是粉红色的,用手一戳跟贴了塑料膜一样,会皱起来,听他说倒是没什么痛感。 刚到家半个多小时,廖文辉突然走了过来,“刚回来?” 我有些意外的走出门去迎接他,“老爷子怎么来了。” 他却拒绝了我进家坐坐的邀请,“去我那边说。” 见他脸色严肃,我一时间有点疑惑,点点头跟阮梨打了声招呼后就跟着他回他那边。 一进家门廖文辉就把门给关上了。 “怎么了这是?”我越发觉得不理解,什么情况高得这么紧张? 老爷子叹了口气给我递烟,我刚接过烟点上吸了一口,他说出的话让我差点呛死。 刘力凯被抓了,就在昨天。 “他怎么被抓了?”我一下子就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刘力凯被抓,我相信他是条汉子不会把别人供出来,可他的那些朋友们呢? 谁能保证他朋友们全都相安无事? 只要有一个被抓,说不准就把缅甸的事情全都给抖干净了,到时候我也在劫难逃。 “我听到的消息,是被人举报了的。”老爷子坐在凳子上嗒嗒咂咂嘴,“之前都给他打了招呼,广元这边警察在找他,唉。” 被谁举报了? 他的朋友? 我想来想去觉得没道理,这次跟着去的人要么留在缅甸再也回不来,要么就应该都分到了钱并且参与其中,举报刘力凯就等于自曝。 “别瞎猜了。”老爷子皱起眉头看了我一眼,“是一个死掉的人老婆举报的。” “啊?”我张着嘴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想来想去忘了这一茬。那些留在缅甸的人回不来,他们的家眷会找事就情有可原了。 “他好端端的跑回来做什么?之前我都告诉过他先避避风头的啊。”我无奈的吐出一口烟。 得到的回答却是刘力凯回来给大家分钱。 “所以我找你的意思是,你要早做打算了。”老爷子说。 一听这话我就觉得头大,“又要跑路了?” “不一定。”廖文辉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清楚公安那边的情况,我让你早做准备,意思是让你提前想好退路,万一真的到了那一步不至于无路可走。” 我点点头,心里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要是一般的小事情,老爷子不会这么郑重其事的和我说这些话。 刘力凯进去了,还是已经死掉的人老婆举报的,鬼知道那个人老婆举报了几个人,到时候稍微一拷问全都说了出来,那我这个射杀大象的人能放了? 哪怕是在境外非法狩猎,结果是一样的。他们会追回象牙制品和非法交易所得。说白了就是货和钱都要。 “那你有什么建议吗?”我问。 老爷子抬头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有。” 第297章 新的规划 听到老头子说有建议,我心里顿时放松了不少,静静的看着他等待下文。 老爷子摸出手机翻了翻,一边摁手机一边说道:“短时间内肯定是建议你们几个人先出去避避风头,我也说不准这次的事情到底有多大,真要是惊动了高层我也没办法帮你,出去待个几个月,等这边消停下去了就没事了。” 出去避避风头? 那还不是又要跑路? 我叹了口气,感觉有点无奈,“就是换个地方再从头开始?” “也不算。”老爷子摇了摇头,“真正的从头开始是像你们刚去汉中那样的,我让你出去避避风头,自然会给你安排后路。” “哦?”我眨了眨眼睛,“快说,怎么安排?” “瞧你那样子。”他微微一笑,“你觉得去大兴安岭怎么样?” “大兴安岭?”我咂了咂嘴,“没去过,不知道。” 以往虽然听过大兴安岭的名号,但觉得那地方只是植物医院丰富,动物方面似乎没什么特别有名的东西,所以我就自动给它忽略了。 毕竟我的目标一直都是野兽,而非名贵树木。 老爷子终于翻到了想要的东西,“这个号码你存一下,迟点我会帮你打招呼。” 说着他就给我报了一串号码。 “这是什么人的?”我存下号码后问。 老爷子给我递了支烟,“内蒙古呼伦贝尔市的一个小镇里的年轻人,估计比你大几岁。” 比我大几岁? 我心里估摸了一下大概是方飞龙或者刘力凯的年纪。 “你们尽快出发,过去那边到十一二月再回来,到时候估计就没事了。”老爷子说。 我略微迟疑了一下后问,“是让我找这个人吗?” “对。”他点了点头,“阿勇前些年跟过我一段时间,我给你说一声绝对没问题。你们在他那边待着安全得很。”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似的,老爷子一个人忽的笑了起来,“大兴安岭那鬼地方,几十里地人毛都没一根,在那里随你们折腾。” 我想到了他刚才的话,“你说他在呼伦贝尔?那里不是有个呼伦贝尔大草原吗?是在草原上?” “谁说是草原了。”老爷子看着我不屑的道,“呼伦贝尔大草原是在大兴安岭左边,不是一回事。” 我也没仔细研究过大兴安岭,只得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哦,那边有没有搞头?” “搞头肯定是有的,不过在那边想要出手东西比较麻烦。”他说。 我不太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出手比较麻烦? “仔细说说?”我问。 老爷子弹了弹烟灰,“我去过他那边一次,他们那里人口比较集中,懂我意思?” “就是说不像我们这边到处都有村子,他们那里的人绝大多数都是聚集在镇上或者镇周围,只有少数地方有些村子。” “主要的麻烦就是收货的人不太多,你要是有想法倒也可以去试试倒腾一下货,不过做这行需要灵光点,你不行。” 我差点给他气死,什么叫我不行?意思是说我太笨了? “别激动,我随口说的。”他呵呵一笑,“主要的麻烦就是交通不方便,出手不太方便还有镇上人多眼杂。” 我点了点头,“我是觉得,如果只是单纯的换个地方避风头,去其他地方也行?” “去其他地道?”老爷子微微一愣,叹了口气,“唉,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 “让你去那边,也是想让你跟阿勇认识一下,这年轻人靠得住,敢闯敢拼也有胆识,你要是跟他合得来,以后能帮得上你大忙。” 见他这样说,我好像明白了一点他的意思,原来老爷子还是在为我打算。 “那行,既然是这样那我们明天,最迟后天就出发。”我说。 他嗯了一声,喝了口水后又问,“对了,你一直没告诉我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将来?”我张了张嘴,想到自己已经构思出一半的想法,“我想着存点钱回老家搞个小狩猎场。” “狩猎场?”老爷子显得有些惊讶,“搞这个可不容易,证不好批,没后台搞不了。” 我嗯了一声,“我知道,问过两个朋友,确实有点难办。” “具体的规矩你知道吗?”他忽然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他忽然就伸出了四根手指,“野生动物的资源现状要清楚,种群数量要稳定,可适当利用。” “自然和社区条件适宜开展猎捕活动,具备猎枪弹具保存条件。” “狩猎场所在县级林业主管部门有野生动物管理机构和专职管理人员,能承担野生动物猎捕管理,资源调查、巡护、监测等任务。” “不属于自然保护区、重要湿地、野生动物重要栖息地、候鸟重要繁殖地、候鸟重要越冬地、候鸟重要迁徙停歇地、城镇及郊区、农业作业区、公园、森林公园、风景名胜区、工矿区、油田、军事禁区、机场周围10公里以内、国道、铁路和大江大河两侧各5公里以内、国境线内侧50公里等需要保护自然环境或维护公共安全、国家安全的地区。” 说完他又喝了口水润嗓子,“另外还要办枪支管理协议,要林业局和公安局批准,还要工商局登记。烦的很呢。” 他要不说还要,这一说给我头都说大了,“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呵呵。”他忽的咧嘴一笑,“我也想过搞一个狩猎场,所以特意去了解过,最后发现办不成。” 连老爷子都办不成…… 我一下子就有点灰心,感觉还是重新想一个出路比较好。 而他却摇了摇头,“你也不用气馁,办法总是有的,你可以先搞个小规模的,一开始不用搞枪,你不是喜欢玩弓吗?” “一开始就用弓来搞,慢慢的自然会有人来找你麻烦,一件件花钱砸平,事情自然就成了。” “我是年纪大了没那个精力去搞,你们还年轻,不一样的。” 我点点头,算是多了条思路。 “对了。”他再次抬头看向我,“让你去找阿勇还有一个原因,他年初跟我说过年底想去一趟可可西里,你也可以跟着去一趟,只要成了,钱就够了。” 第298章 阿龙山镇 我点点头,“冬天吗?” “对,冬天……”老爷子好像想起了一些往事,目光看着桌面发愣。 我没打搅他,自己也在想事情,现在才底接近九月,距离冬天还有整个四个月,如果是在大兴安岭待四个月,这四个月又该怎么度过。 毕竟老爷子也说了那边收货不太方便,期间就很可能多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来。 虽然他说那边也有搞头,不过我觉得应该比不上四川这边,资源摆在这,非人力可以改变。 各个地区的动物资源不一样,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所说的动物资源并不是地区资料上显示的保护动物。 譬如说我的家乡,一级保护动物也有不少,例如穿山甲、黑麂、云豹等等,可它们的价值却远不如同为一级保护动物的老虎、金丝猴、大象高。 或者说这是从保护与偷猎两种视角看待下的资源区别。 保护看重的是数量,数量越少保护力度越大,品种越多资源越丰富。而我们看重的是价值,越值钱的动物越能吸引我们,值钱货多才能称之为资源丰富。 要是一个地方野鸡兔子满地跑,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也可以称之为资源丰富,但对于我们来说就差了点意思。 拿来吃自然是足够,卖钱就没那么过瘾。打一百只兔子也不过一千来块钱,不如打一只野猪。打十只野猪不如抓一只金丝猴,抓十只金丝猴不如搞一头健壮的大象。 就是这个道理。 在我的再三追问下,老爷子也给我说了说大兴安岭的野货资源。 按照他的说法,他只去过大兴安岭两次,了解的不算特别清楚,大致还是懂得。 大兴安岭是一整片山脉的统称,就像我开头提到的地区划分,例如江南丘陵、东南丘陵、秦岭山脉等等这样的地理划分。 整个大兴安岭甚至比一些省份的面积还要大得多,整体海拔并不高,只有几百到一千米左右,比一些丘陵地区还要低,所以只叫大兴安‘岭’而非大兴安‘山脉’。 要说动物资源也确实不少,像梅花鹿、驯鹿、麋鹿、甚至驼鹿。野猪、黑熊、棕熊之类的也有不少。 说白了就是没有十分名贵的种类,但东西本身都还不错。 最让我感兴趣的其实是驼鹿,听老爷子的说法,这东西可以长到半吨重,比一头牛还要重。 肩高比人脑袋还要高,据说最大的能达到两米多肩高,身长也是两米多,长的和骆驼很像所以叫驼鹿。 它们在大兴安岭那边有个特别的名字,叫犴(hān)达罕。 跑得比野猪快,一口气能跑几个小时,还会游泳潜水,等等等等。 听得我目瞪口呆,心里一下子来了兴趣。 感觉这东西能卖不少钱,光这一千多斤的重量就不是闹着玩的,哪怕卖肉都能卖一万多,还有那个宽近两米的大角板。 “去那边的好处就是在野外不容易撞见人,缺点就是镇上人多,收货不方便,你要心里有数。”老爷子说。 我点点头,“都已经明白了,待会我回去就跟他们说清楚情况,明天或者后天就出发。” 不管在哪里,都是为了赚钱,只要有钱赚,在哪里都一样。 话说回头,人都是渴望安定的,没有人愿意飘来飘去,我也不愿意,回到家里跟他们说了以后大家情绪都比较低落。 毕竟在这个地方也生活了几个月,刚熟悉下来又要离开,好像从接触这个行当以后就一直这样,从来没有真正安定过。 从最初的在沙坦租房子,到后来江西待了个把月,再后来就是汉中两三个月,广元又是两三个月。 最后我们决定第二天上午就出发,既然是要走的,拖一两天也没什么意义,倒不如干脆利落。 当天晚上阮梨找到了我,她的情绪很差。 “我们还要这样多久?”她问。 我一开始没明白她的意思,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叹了口气给她拍了拍后背,“今年,最多到明年,等我们存够了钱就可以回家好好过日子了。” “回家?”她眨了眨眼睛,情绪并没有变好。 我点点头,“总是要回家的,你父亲那边我会想办法。” 她趴在我的怀里嗯了一声。 第二天上午八点,我们的东西就收拾的差不多了,正阳车里搬东西的时候廖文辉忽然找了过来。 “怎么了?”我笑着看向他。 他向我招了招手,“你跟我来一下,有样东西给你。” 见他神神秘秘的,我索性不问。这家伙就是这个样子,喜欢卖关子,我已经习惯了。 跟着他走到他家里,一进门我就知道了怎么回事。 他后院里传来了狗叫声,他家以前是没有狗的,突然冒出来一只狗,很难不让我联想起来。 老爷子带着我走到后院,果然就看见两只白色的狗被拴在柱子上,这两只狗看来也不是他的,因为并不怎么粘人,甚至还有些警惕。 “昨晚要来的,两只枪尾下司。”老爷子指着狗说,“送你了,你自己带走。” 我犹豫了一下,“干嘛突然给我送狗?” “打猎的人,没有狗怎么行?”他笑了笑,“别废话了,拉走,不咬人。” 我认真的看了一眼老爷子,才注意到他头发已经全白了。很多时候都是这样,熟悉的人亲近的人很难注意细节,回忆起来都记不清到底长什么样,只能记住个大概。 对于新认识的人却可以记得很清楚。 人性凉薄,总是忽略身边的人。我总这样认为,也时常为之自省。 告别老爷子的时候他站在门边注视着我远离,后来开车路过路口的时候却没有再见到他。 这次从广元到呼伦贝尔阿龙山镇是我们跑过最远的距离,三千多公里,从地图上看几乎是从鸡屁眼跑到了鸡后脑勺。 历时一个星期,抵达阿龙山镇时当地的天气很好,但是很凉快。 八月二十五,晴天,二十一度。 第299章 趣闻 阿龙山镇位于呼伦贝尔市东北侧,处在大兴安岭腹地之中,周围都是连绵起伏的矮山。 虽是矮山,但植被非常茂密,时值八月底,山上一片翠绿,感觉上与回了家乡丘陵地带差不多,不同的是这里要凉爽很多。 我们两辆车满是尘土,停在路边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我给阿勇打了电话,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后他骑着摩托赶了过来。 一开始我还没认出人,直到他主动向我们打招呼。 阿勇个子不高,只有一米六左右,但是很壮实,脸颊上有两坨高原红,但这里不是高原,他剪着寸板头,身上是一件黑背心,下身迷彩裤。 他的脸有点方,笑起来眼睛后边皱成一条鱼尾巴,露出一口大牙,平添了几分亲切。 “先跟我回家。”阿勇笑着说。 第一次见面,虽然有廖文辉做介绍,不过我还是走下车给他点了根烟,“你带路,我们跟着。” 阿勇点点头,骑上摩托轰隆隆的在前面带路。 阿龙山镇街上很窄,各色铺子挤满街道,行人也多,还有赶着马车的人穿行其间,我们走的并不快。 花了十多分钟穿过街道,我才知道阿勇并不住在镇上,而是更往里一些的河口村。 村子人不多,寥寥十几户,全都住在一个山坳里,村前边就是小河,名副其实。 我们把车停在村口路边,提着路上买的熏肉和腊鸡等一些土货往阿勇家里赶。 他的家在村子右侧的里边,不需要经过村子中心,倒也省去些许麻烦。 一栋二层水泥小楼,楼顶是平的,上面还架着太阳能热水器。 刚到家门口,就看见里头走出了一大两小三个人。大人是阿勇的妻子,叫做敖萨娜,一开始我也觉得有点奇怪,后来才知道蒙古族的女人名字与我们汉族是有很大差异的。 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是阿勇的孩子,大的今年五岁,小的才两岁,哥哥与妹妹。 见我们提着东西来,敖萨娜也没有客气,领着我们进屋后立马给我们泡花茶,另外还拿出了一些吃的招待我们。 花茶是他们这边的日常饮品,跟我们喝茶叶一个性质。 阿勇坐在一旁作陪,笑着问我,“廖师傅还好吗?” 我眨了眨眼睛实话实说,“前阵子七月半他摔了一跤,送进医院住了两天才回来,没什么大的问题,一切都还算可以。” 听到廖文辉摔倒时,他眼神明显锐利了几分,直到得知已然无恙这才微微呼出一口气,“唉,人老了都这样,前几年他身子骨还很硬朗的。” 我略微尴尬的笑笑,不太会这种唠家常式的聊天。 几个人聊了快半个小时,还是老黑先忍不住提了一句野兽的事,阿勇这才咧嘴笑着向我们说起附近山上的情况。 “往北十五公里,奥科里堆山,那里几乎什么都有。”一边说着,他还带着我们到门口去看。 十五公里也就是三十里路,我们朝着北方远眺,隐隐约约确实能看得见一些灰蒙蒙的山尖。 “那上面都是雪。”阿勇笑着说,“去年我在那边弄到过一只棕熊,八百多斤。 ” “这么猛?!”老黑惊讶得目瞪口呆,“你一个人?” 我也觉得有点离谱,八百多斤的熊是个什么概念呢,差不多就是跟一只水牛那么大个头的了。 阿勇显得有些腼腆,笑起来老用手去搓鼻子,“就我一个人啊,用陷阱抓住的。” 我们追问他过程,得知是棕熊掉进了陷阱坑里,他发现了以后把匕首绑在木头上充当长矛戳了半个多小时才弄死。 能抓得住八百斤棕熊的陷阱坑那得多大? “陷阱是你挖的?”我问他。 阿勇摇了摇头,“不是,那山上有很多坑,都是老一辈几十年前挖的,主要用来抓犴达罕,每年我们都会去清理一次。” 听他解释了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犴达罕是啥,就是驼鹿,世界上最大的鹿科动物,一脚能把人踢报废的猛兽。 至于驼鹿到底有多猛,阿勇说能把熊撵着跑,我有些无法想象。 回到家里后他又给我们讲解了一些当地有关野兽的趣事,比如野猪冲到农户家里来强奸了母猪,黑熊摸进蜂农的蜂场偷吃蜂蜜等等,让我最有兴趣的一件事还是有关紫貂的。 据他说很多年前村里有户人家家里老鼠多,随后他就想方设法的灭鼠,但是因为挨着山林,老鼠怎么也灭不完,仿佛认准了他们家似的。 直到有一天这户人家突然发现家里的老鼠数日间数量锐减,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老鼠主动搬离了,直到有天黄昏他见到了一只长相酷似黄鼠狼的玩意从他家厨房里窜了出来。 他觉得是黄大仙显灵来帮他除害了,于是给那紫貂抓起来圈养供着,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很多人就都直到了这件事。 不多久就有几个猎人闻风而来,当天夜里他家的紫貂就被偷走了,他选择报警,结果自己被抓了进去,判了半年。 “这东西这么值钱?”我有些不解的问。 紫貂应该就是跟水貂、狐狸一样是主流的皮毛兽,单只应该不至于很值钱才对。 阿勇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冬天一只公的能卖五百块。” “才五百块,也不算贵。”老黑嘟囔一句,“我们前两个月抓狐狸一只都有七百五。” “狐狸?狐狸我们这里没人要。”阿勇摇了摇头,“紫貂,尤其是一等紫貂,用来做貂皮大衣卖到俄罗斯,一件几十万!” “真的假的?”我眨了眨眼睛。 以前知道貂皮大衣贵,也不过几千上万,好点的几万块,几十万还是头一次听见。 我说出了心头疑问,阿勇摆摆手,“你说的那种是水貂皮做的,跟紫貂不是一个档次。” 我挠了挠头,确实不太懂。 聊了好一会儿,他说过两天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带我们上山转一转,熟悉一下地形。 对此我自然是举双手双脚同意,愁的就是不熟悉,阿勇愿意带着我们熟悉地方最好不过。 听他说这里的山中偶尔还能遇见傻狍子,拿木头都能打死。 我听的津津有味,心里也开始万分期待起来。 第300章 出发奥克里堆 当天夜里阿勇给我们安排了住宿,住在他的余屋里,就是老房子,紧紧挨着他的新房。 本来他是想让我们住在新房的,但是看他新房只有一个空余房间,我们索性进了余屋,毕竟人家也要生活,能不打扰还是不打扰的好,况且我们五个人在一起生活惯了,还是自己几个人住一个房子舒服些。 两个房间,女同志一间,男同志一间。 在这里住了两天,感觉与广元相比这边的空气要干燥不少,温度虽然没那么热但是很容易把人晒黑,我的胳膊不算白,两天下来竟然有点红彤彤的,这是变黑的前兆,不需要几天之后就黑了,我不想跟老黑一样黑,出门学会了戴个帽子,老黑无所谓,站在太阳下乐呵呵的笑。 今天就是和阿勇约定好进山的日子,没什么特定的捕猎目标,主要就是熟悉一下地方,遇见合适的猎物就抓,没有也无所谓。 早晨七点半,我们吃过早饭就开始出发,这里的交通不太发达,没办法开车子前进,只能用脚走。 “你们带帐篷了吗?今晚要在那边过一夜。”阿勇走出大门向我问。 我拍了拍背后的大包,“准备好了。” 出行带帐篷几乎成了我们的习惯,主要是防备突发情况,常年在山里跑,不多做打算不行。 阿勇带着我们从河口村穿过县道,一头就扎进了林子里。 北方的树林与南方区别还是挺大的,灌木要少的多,就连杂草都少,林子里的树木以桦树与各种枫树松树杉树为主,高高大大的,不像南边到处都充斥着半高不高的矮树。 树少了,林子里就显得空旷,行走起来要方便得多,十几分钟时间我们就走了有一公里。十五公里不出意外的话三个多小时就能走到,抵达奥科里堆山大概差不多一点钟左右。 奥科里堆山还有一个名字,叫鲜卑山。是大兴安岭北边的最高峰,号称中国的富士山。 那时候还没这么出名呢,就是一荒无人烟的地方,再过几年就该热闹起来了,过来旅游的人逐渐变多。 走了个把小时,我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怎么说呢,就是既喜欢又不喜欢。 我喜欢这里的空旷和地形,基本上都是矮山包,像是走在公园里似的,要是有什么野兽突然冒出来会很容易发现,不像以往爬过的山那样需要四处寻找。 但是缺点也很明显,因为地形太过平坦,总觉得以往积累下来的经验好像已经不太适用了。 早晨起床的时候只有七八度,这会儿才刚九点出头又觉得有些热,不得已要脱了礼服再继续前进。 以前我喜欢沿着山涧寻找猎物,但这里山涧极少,走了好久也没有见到一条像样的,更多的应该叫做水沟才对。 正在休息时,不远处的位置忽然传来了一阵枯叶响动,我还没反应过来,两头下司犬就已经呼啸着朝那边追了过去。 “什么东西?”阮梨嘀咕一声心有余悸的看向两条狗追去的方向。 我刚才也只是匆匆一瞥,“好像是只兔子,藏在这落叶堆里面没注意到。” “就是兔子,这边雪兔还是不少的。”阿勇点着头说道,“这个季节我们都不会抓兔子,再过两三个月它们换了心毛之后,皮毛价格上来了再抓,能赚不少钱。” “兔子皮也有人要吗?”我问。 阿勇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这可不是你们那边的灰兔,这是雪兔。” “哦?”我眨了眨眼睛,“雪兔?” 这是个什么玩意? 刚才看到的一眼,感觉和普通兔子也没什么不同。 “雪兔,你以前估计不懂。”阿勇从新坐下身掏出烟给了我一根,“现在看着好像没什么特别,到了十一月就开始变白了,冬天的雪兔纯白色,毛还长得很,一只雪兔皮能卖二十块。” 我回过神来点点头,乍一听二十块好像不值钱,但兔子这东西很多,运道好一晚上抓七八十来只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而且我似乎忘了,现在普通打工族一个月也才五六百块。 “那你们冬天主要抓些什么?”我问,“主要抓的就是兔子吗?” 阿勇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丢在脚下碾了碾,“不是,兔子只是顺带着的,冬天什么都能抓,猪肥鹿壮,不说这些也还有紫貂。” 再次听到紫貂,我点了点头,心里暗暗记下。 南北地区差异,抓的动物也有所区别。 像我家乡那边,不说我这样为了钱各地跑的人,单论那些只是抓些小兽贴补家用的普通猎人,冬天的主要狩猎对象也就是麂子和野猪。 首先是因为这两样东西比较常见,尤其是麂子,个别地区甚至和兔子有的一拼,随处可见。另一点则是因为南方皮毛兽较少。 这就要归咎于气候原因了,家乡冬天最冷也就零下七八度,再要冷也冷不到什么地方去,而这边冬天据说时常会到零下二三十度。 这样的自然环境下,很多动物品种就会不同,冬天的兽皮自然也十分抗冻,用来做皮草很合适。 之前忘了说,可能不少朋友觉得时至今日兽皮已经很少用到,普通人日常身活中很少接触。 其实这样的想法是错误的。 兽皮无处不在。 广为人知的自然是皮草大衣,一些时髦女性会穿。但除了皮草大衣外,麂皮大衣、猪皮大衣、牛皮大衣同样不少。 皮衣,可不仅仅是皮草,那些几百块的黑色皮衣油光发亮,用的多数是猪皮。 麂皮相对来说会做春秋装的皮衣,轻薄柔软,比之猪皮牛皮手感要好。 而皮鞋更是,牛皮和猪皮较多,好些的会用鳄鱼皮。 还有皮带、皮夹(钱包)、真皮座椅等等。 现在不少标榜真皮的东西其实都是假的,真皮比假皮要贵,皮毛市场从未降温,只是不少皮料从野生动物换成了养殖的。 可养殖的东西,没有野生的好。 第301章 飞龙套 倒不是我瞎吹,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自己去调查一下,就拿皮毛狐狸来说。养殖的狐狸因为规模大,日常饲料难免会面临成本控制的问题。 除开这一点外,场地的环境,皮毛兽的活动量都会间接影响皮毛质量。 与纯野生的相比,就差了一些。有些养殖的不太行的皮毛兽比野生的更是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见过野兽的朋友应该都懂,那皮毛上手一摸,油光水滑,质感极为细腻舒适。 坐了一会儿后我们继续前进,这边没有很高深的峡谷什么的,一直可以看得见奥科里堆山,不容易走错路。 一路上我们一直都在谈论这些事情。 两只狗不多久就跑了回来,坐在我们身边哈哈哈的喘气。 “今晚要是运气好,可能吃得到飞龙肉。”阿勇咧咧嘴,向我微微一笑,“炖汤可香了。” “什么肉?”方飞龙一脸糊涂的看着阿勇。 我忍不住咧咧嘴,“飞龙肉是什么?” “你的肉。”刘萍秀哈哈一笑,指着方飞龙眉飞色舞。 阿勇有点懵,随后才反应过来和方飞龙撞了名字,“哈哈,不是说你。” “飞龙是一种野鸡,比普通野鸡要小一号,跟鸽子差不多,在我们这边很有名的。”他说。 听他解释过后我们算是知道了飞龙是啥,我觉得可能是竹鸡一类的,但是没见到东西不好肯定。 从上午七点半出发走到十二点四十,距离奥科里堆山还有几百米,到了这边动物的踪迹逐渐多了起来,头顶上一直有松树在跳来跳去,时不时抖落一些落叶灰尘掉在人脑袋上,烦的很。 “先在这周围扎营,下午我带你们在山上转转,明早再返回。”阿勇指着不远处的一块空地说。 我走到那处位置看了看,发现地上还有扎过营的痕迹,时间不会太久,一个星期内。时间过长的话地钉的印子会被落叶覆盖,也不会被我发现。 而且看地钉的痕迹,这里应该同时扎了三个帐篷,看来人数还不少。 “这里经常有人来吗?”我问阿勇。 他点点头,“也不算经常,不算我们来打猎的,跑过来旅游的人几个月会有一帮,一年有几波人会来。” “旅游?”我抬头看了看山顶的白色雪线,“这鬼地方有什么好旅游的。” 扎完帐篷,不远处就有条山涧,里面的水很冰,估计是山顶积雪融化的缘故。按照阿勇的说法,这座山只有这一条山涧,一般在这边过夜的人都会在这附近,除非是第一次来而且没有向导的才会胡乱扎营。 他带了几个细细的套子,做得很简单,就是一个钢筋框架,长度四十厘米,高度二十五厘米左右,上面捆着五个很细的绳套,感觉就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 我问他用来做什么,他说拿来套飞龙的。 我们大家一脸古怪的看着方飞龙,实在是这名字太特别了,干嘛不叫飞鸡飞鸟啥的。 “走,我带你去下套。”阿勇向我一挥手。 我点点头跟上他的脚步。 我们走到一处灌木比较多的地方,阿勇掏出一个小小的收音机还是录音机啥的,拿在手里放出了一段叫声,估计就是那飞龙的声音。 不多久就听见高处位置传来回音,是飞龙回应了。 判断出位置后,阿勇带着我小心翼翼的朝那个位置摸了过去。 “不要说话。”他压着声音提醒我。 我点点头,静静的看着他下套。 他找的是一块灌木很茂密的地方,把收音机藏在灌木中,而后把几个套子下在了附近两三米内的空缺位置上,最后把多余没有按套的位置用树枝堵上。 唯一没有下套也没有堵的位置就是之前飞龙回应传来的方向。 虽然在这个方向的灌木缝隙入口没有下套,但还是在紧挨着录音机的位置留了个套。 我看得两眼放光,这就跟摆野猪阵是一个道理,精妙得很。 “搞定了,跟我藏起来。”阿勇拍了拍我胳膊。 我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躲在几米外的一片草丛中。 他掏出遥控器再次放出那飞龙的叫声。 头一两声没什么反应,第三次播放声音的时候几十米外的位置陡然传来了回应。随即那声音明显越来越近,并且听声音还不止一只。 阿勇操控着录音机不断的变换着叫声,我不太懂,只知道叫声不一样。随着他放出的声音不同,回应的叫声也变得不太一样。 他听得懂鸟叫? 我看了阿勇一眼,只觉得神奇。 赶来的飞龙鸟明显还是有戒心的,并没有一头扎进套子阵中,而是在十多米外叫个不停,我估摸着是在吵架。 过了一两分钟后,沙沙的脚步声便传了过来,那飞龙好像赶过来了。 我们藏在草丛里不敢起身看,怕把它们吓走,只能通过声音判断。 听声音不止一只,应该是一群。 很快我就听见了轻微的咯咯声,就跟母鸡低声咯咯有点像,类似于人在自言自语,它可能在说:“人呢?怎么看不见?” 随即,我就听到一声剧烈挣扎伴随着翅膀拍动的声音,啪啪啪的很轻易。 阿勇喜上眉梢,“别起身。” 我眨了眨眼睛,立马又听见好几声挣扎出现在不同位置。 “哈哈!”阿勇这一声狂笑都变了腔调,笑的像个小孩子,“一锅端。” 说着他就站起身向挣扎的位置跑去,我跟着他起身过去查看情况,录音机还在放着叫声,距离录音机最近的位置就套了一只所谓的飞龙。 比鸽子大不了多少,长得的确像竹鸡但是比竹鸡要稍微肥硕一些。 除了这一只以外,还有四五只在不同位置中套。 细细的绳套勒在它们脖子上,这群傻鸟不懂得往后退,一个劲往前挣,越挣越紧,被勒得发出嘶嘶的喘息声。 “今晚有得吃了。”阿勇嘿嘿笑着拿出网袋装飞龙,满地捡就行。 我帮着他捡了两只,这种套子我还是头一次见,原理很简单,就是普通的吊脖套。但我们以前下吊脖套都是用小树吊着并且一个位置下一个套。 他这种把套子按在钢筋框架上,只需要把钢筋给摁进土里就行,简单又实用,确实是个好办法。 第302章 别玩脱了 一共六只飞龙鸟,后来我查了一下资料,好像叫花尾榛鸡,一个网袋装的满满当当。 阿勇处理它的手法也很有意思,搞点清水混着泥土,给这个花尾榛鸡全身裹满,放在火堆里烧个两分钟,扒出来用手一薅,毛全部脱落得干干净净。 我们带的锅太小,没办法用来炖汤,索性直接用来烤,烤了近一个小时,鸡爪子都烤成了黑炭,吃起来硬邦邦,难以下咽。 并不是说这东西不好吃,而是我们做的法子有问题。实际上不说这个野生的花尾榛鸡,就普通的成年鸽子拿来烤也烤不出花来。 我们在市场上吃到的烤乳鸽,那都是刚满月的嫩鸽,有些甚至是用油慢慢焖熟的,不嫩才有鬼。 吃过饭,本来是说要去山上转一转的,结果当场就下起了小雨。 天上乌云挺厚,不知道雨势会不会变大,我们只好缩在帐篷里依靠打扑克度日。 这场雨一下就是三个多小时,直接下到了傍晚,乌云散去,天也黑蒙蒙的了。 “待会还出去转转不?”阿勇问我。 我想了想说吃过东西再说,“现在刚傍晚,野兽还没那么快出来。” “唉?阿勇。”老黑拍了阿勇一下,“这边夜里有没有什么猛兽?” 我看了一眼老黑,他朝我眨眨眼睛,搞得我有些莫名其妙。 “猛兽?”阿勇也有些发愣,“熊算不算?” “熊当然算啊,还有呢?”老黑接着问。 我有点猜到了老黑的意思,给他们俩发了根烟,自己也点上一根。 “除了熊……”阿勇吸上一口烟,眨了眨眼,“狼算不算?” “狼?”老黑露出一副不屑表情,“狼只能算野兽,不算猛兽。” “合着猛兽不是野兽呗?”刘萍秀在一旁冷笑道。 老黑翻了个白眼没搭理她,继续对阿勇说,“就是那种单独一只可以弄死人的才算猛兽。” 听了这话阿勇摸了摸脸,“狼都不算,那豹子也不能算,这么讲……我们这里就熊一种猛兽了。” “就一种?”老黑摸了摸脑袋上的疤,“这里没有老虎吗?” 我勾起嘴角,心想果然没猜错,老黑这小子就是在打老虎的主意。 阿勇听到老虎两个字当即摇头,“没有。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老虎,只听爷爷辈的人说过。” 这时方飞龙从帐篷里钻了出来,“那也不一定,之前都说华南虎灭绝了,春华他们在江西还搞到了一只。” “你搞到过老虎?”阿勇瞪大眼睛看向我,“看不出来呀,你这胳膊腿?”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都是往事了,而且主要靠的是运气,没什么好吹嘘。 老黑不信邪似的追问,最后也没能从阿勇嘴里听到一丝可能性,只得作罢。 随着天色渐黑,我们几个人拿上家伙开始往山上走,看看能有什么发现。 我们顺着山涧一路向上,这奥科里堆山倒也有意思,地形是缓慢而有规律的上升,不同于我以前见过的山,会有沟坎坡什么的,它这里就像是一个人造的核反应堆冷却塔,越往上越陡,植被也越发稀疏。 我们跑了快三个小时,从七点多跑到十点整,一无所获,连只老鼠都没有发现。 “你上次弄死熊的陷阱在哪?”老黑突然问。 阿勇指着右边嘀咕,“在那边,要走两个小时。” 听了这话老黑嘀咕了一句话,声音很小我们都没听清楚,不过我猜他说的是不信。 按道理说这个季节不应该如此冷清,夏天的夜晚野兽活动得很活跃才对。 毕竟相较于冬天,夏天白天天气炎热,人都懒得动,野兽也一样的,到了晚上凉爽很多,该吃饭吃饭该洗澡洗澡。 回到帐篷营地,阿勇似乎有些沮丧,“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下午下了雨,明天早上肯定可以发现东西的。” 我连忙给他递了支烟,“野兽嘛,一晚上没看见很正常,明天再找就是了。” 他是个很直肠子的人,估计是前几天跟我说了大话,讲这边野兽如何如何多,结果来了没有见到,心里肯定会很难受。 我一番劝解,他倒也好受了很多,直言要是明天再见不到就带我去个秘密地点。 老黑询问他什么秘密地点,这家伙却不肯说,一个劲的表示那里是最后才能讲的。 我们白天累得要死,懒得再追根究底,简单洗了一下就睡觉。 说实话夏天往山上跑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情,容易出汗,洗澡还不方便,一身黏糊糊的。尤其我们男的,一天不洗浑身汗嗖味。 忍着不适沉沉睡下,睡到半梦半醒,突然阿勇推搡着我起来。 我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了?” “外面有东西。”阿勇小声的说。 这时老黑和方飞龙也醒了过来,我摸出头灯和手枪悄悄摸到帐篷门口,拉开防蚊罩的拉链,轻微的拉链动静响起,外头果然传来了一阵落叶响动。 听动静大小,不太像是什么猛兽,只是随着我把头灯探到外面一照,心里顿时就有些无奈。 几双绿油油的眼睛正围在远处,这他妈是狼群啊! “老黑,你出去解决。”我说。 老黑愣了愣,“外面什么玩意?” “不是猛兽。”我说。 方飞龙先是松了口气,随即脸色一变,有些古怪的看向老黑。 “到底是什么?”阿勇说着就探头出去看。 待他回过头来看向老黑,脸上则多了些笑容,“你去看看?” 老黑嘀咕一句就要出去看,阿勇却突然拽住了他,“不能用枪。” “为什么不能用枪?”老黑皱起眉头,“什么东西啊外面?” “狼。”我说,“估计有好几只,是一个小群。” “用枪怎么了?”老黑疑惑的看向阿勇。 阿勇指了指外面,“你现在用枪,外面其他野兽都得跑光,明天毛都捞不到。” 他这话说的虽然没毛病,不过还是安全最重要,我拍了拍老黑的肩膀,“要是没把握就开枪打死拉倒,别玩脱了。” 第303章 退狼群 老黑看了一眼外头,转身从他的包里翻出了匕首,“不就是几条跟狗一样的东西,有啥好怕的?” “你可别。”我连忙一把拉住他,“别逞强,野狼再怎么样也比土狗强,被它们咬了不值当。” 说完我歪过头看了阿勇一眼,他正坐在一旁咧嘴偷乐,见我给他眼色立马爬起了身,“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阿勇一边说着就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了一把砍刀,看样子是他自己找人做的,应该是一块八毫米的钢板切割打磨出来的,五十多厘米长,宽度差不多一个手掌的宽度,刀刃磨的闪闪发光。 “你们两个行不行?”方飞龙忽然问。 我见他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于是干脆转身把自己的匕首也给掏了出来,“得了,一起出去。” 老黑立马变得兴奋非常,一把将防蚊罩拉链拉到底,“他奶奶个熊!我要杀两只才解恨。” 等我们全部走到帐篷外,才发现刘萍秀和阮梨两人的帐篷也已经亮起了灯,周围三四十米外七八双狼眼睛闪闪烁烁,既没有围上来的感觉也没有退走的意思。 老黑怪叫一声就朝着他前方的那只狼冲了上去,这周围地形并不复杂,大晚上狂奔压根没压力。 随着他往前冲,那只狼顿时呜呜的后退,俨然一副避黑锋芒的意思。 在这山林里,人终究是跑不过野兽的,等老黑跑到它刚才所在的位置,那狼早已经跑没影了, 狼这种动物很狡猾,这话可不是瞎说的。一只狼被老黑赶跑了,其他狼依旧不为所动,站在原位并没有挪动多远距离。 哪怕是被赶跑的那只,要不了几分钟也肯定会再跑回来,它们就是这样,拉扯纠缠很有一手,事实上在狩猎大型野兽的时候,狼群也是采取的这种策略。 左右骚扰,让野兽一直处于高度戒备与体力消耗之中,而狼群则靠着狼多势众轮番上阵,活活把猎物给累得跑不动了再群起而攻之。 “别追那一只了,随便逮着一只捅死,它们就怕了。”阿勇说着就向右侧的那只狼缓慢靠近。 狼和狗共通的一点就是低声咆哮的声音,都是龇牙咧嘴低声呜呜。这些狼的个头比我们在秦岭那边遇上的要略微大一些。 我不确定是不是相同品种,但是体型确实有差异。 秦岭的那些狼重量也就四五十斤左右,而这里的狼估摸着有六七十斤,整整大了一号。 随着阿勇开始动作,我和方飞龙也各自向着不同方向靠近,一共也就六七只狼,四个人向着四个方向出击,狼群一再退后,看样子并不太敢和我们硬碰硬。 要不是怕开枪惊走附近野兽,我真的很想直接让老黑开枪打死两只得了。 复合弓对付狼不太行,除非正中心肺,否则都死不掉,这畜生生命力顽强得不是一点半点。 三四十米,并不算太远,我往前走的同时狼在缓慢后退,不知不觉这狼就离我越来越远了,再回过头看看,我已经离开帐篷很远,甚至看向阿勇方向的灯光都看得不太清晰。 不能再走了…… 我在心里嘀咕一句,准备缓慢返回,正当此时,右侧远方忽然又冒出来一双眼睛。 他妈的这是盯上我了? 我心里暗暗有些惊讶,再侧过头看向刚才那只狼时。发现已经失去了它的踪影。 这还得了?! 我赶紧晃动头灯左右寻找,很快就在左侧发现了它的存在,这畜生已经偷偷摸摸的变换了位置,看上去似乎是想与右侧这只左右夹击我。 见状我赶紧加快了后退的脚步,不是我胆子小,在这地方要是被两头狼给缠上,有匕首在手虽然还不至于致命,可哪怕被咬中一口都是吃亏。 吃大亏。 这狼也有意思,确实很聪明。我刚加快脚步退后,它们就紧紧逼了上来,更像是在玩心理战。 正当此时,阿勇那边突然传来了一串狼的惨叫声,剧烈扑腾的动静顿时响彻四周,我这边的两只狼听见了动静明显有点迟疑,可紧接着远处响起的一声狼叫像是又给它们打了鸡血似的继续向我逼来。 砰砰—— 方飞龙的方向忽然传来两声枪响,把我给吓了一跳,正靠过来的两头狼也吓得退出去十多米,一时间树林里静悄悄的,就剩下方飞龙那边传来了几声狼的惨叫。 “什么情况?”老黑的声音传来。 我也正想问,随后就听到方飞龙的回答,“围过来两只,应付不过来了,没办法。” 事已至此,我干脆也掏出手枪朝着前方的狼打了一枪,没打中不过给它吓得又跑出很远距离。 等我们四个人再汇合时,只有阿勇拖着一只狼回到了帐篷边,刘萍秀和阮梨两个人凑到旁边看。 “你的狼呢?”老黑问方飞龙。 方飞龙张了张嘴,“没打死,跑了。” 狼很难打死我知道,之前几次都是这样,没打中要害极难打死,很正常。 走到阿勇身边,他弄死的这头狼脖子上一刀差不多给她脖子砍得半开,整一片血肉模糊。 “猛还是你猛。”我笑着向他竖了个大拇指。 刚才我是进退两难,追不上狼又摆脱不掉,不开枪估计那两只狼还在缠着我。 这会儿接连三枪响起,狼群彻底跑没影了,估计是怕了。 其实像那些故事里狼会报复什么的,有是有,但是概率极低并且没那么夸张。 说到底只是一种野兽,真要报复,杀死狼的野兽多了去了,怎么不见它们报复? 有胆子去报复熊和老虎吗? 说到底还是欺软怕硬。只要你让它们感觉到无可奈何,它们就会很干脆的撤离,不仅不会报复而且下次见到你都要绕道走。 为了避免血腥引来其他野兽,阿勇把狼给拖到几十米外用绳子吊在了树上,这样可以防止被其他野兽给偷吃了。 回到帐篷才发现不过十一点多。我们几个人聊了会儿天继续睡觉,下半夜睡的还挺踏实,主要是这里晚上并不热,甚至还有点冷。 第304章 海东青 第二天清早五点四十多,我是被一泡尿憋醒的。 随着我起身,他们也紧跟着醒了过来,阮梨那边也已经开始准备起吃的。 我走到距离帐篷有些远的位置放水,忽然就听见稍远些的地方传来声音,扭头望去才发现是阿勇挂狼的位置。 等我解决完事情回到帐篷拿起头灯照去,只看到树上一只蓬松带着点花纹的尾巴悄悄爬远了,待我走近一些又没找到。 “怎么了?”老黑问。 我说刚看到一只东西正在打狼肉的主意。 老黑立马来了兴趣,也跑到帐篷里拿出头灯来照,结果跟我一样,没发现那东西的踪迹。 听了我们两个的话,阿勇赶紧去查看狼的情况,从树上放下来后,好在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没有被啃食的痕迹。 “那东西长什么样的?”他问。 我想了想,“没看清脑袋和身子,只看到最后一截尾巴。” “尾巴很蓬松,有点松树尾巴的感觉,最尖尖那里是黑色的,网上一点好像有环纹。” 阿勇听了我的话感觉有些发愣,眼睛眉毛皱成一团,“有多大?” “估计跟狐狸差不多大。”我想了想说。 “狐狸那么大?”老黑眨了眨眼睛,“你没看错,哪有这样的东西啊?” 三个人讨论了好一会儿,阿勇也没确认到底是什么东西,因为它想不出什么玩意黑色尾巴带环纹还会爬树并且尾巴是蓬松的。 我们几个也不纠结,想不明白就不想,反正看不见了,想也没用。 早餐吃的面条,吃过早餐天色刚刚放亮,六点十多分。 “我们上午在这附近转转,等到中午就返回。”阿勇对我说。 我点点头没什么意见,“听你的。” 他乐呵呵的给我递了根烟,“我跟你说,昨晚我做梦梦见了我们几个人抓了条老大的蛇。” “蛇?”我微微侧目,“这里有大蛇吗?” 他表情古怪,搞得我心里痒痒,“有没有快说啊?” “没有。”阿勇咧嘴摇头,“我在这边见过最大的蛇就一米多点。” “一米多点?”老黑闻言撇嘴,“吃都不够。” 这时方飞龙也凑了过来,“不对,我以前听说大兴安岭有很大的蟒蛇,几十米长!水缸那么粗!” “听哪个瞎说。”阿勇一瞪眼,“我在这里长大的都没听过,西游记看多了。” 我们哈哈大笑,确实听说过不少有关巨蛇的传说,但越是接触这一行就越明白,那么大的蛇不可能存在。 据我所知全世界记录在案的最大的蛇也就六七米左右,忘了是森蚺还是网纹蟒。但凡看到新闻说几十米的蛇我连看都懒得看。因为有标本证据的或者是真实权威记录的蛇压根没有超过七八米的。 换句话说世界上,今天的世界上,十米的蛇都不存在,又哪来的几十米的蛇呢? 聊了一阵阿勇便带着我们再往山上爬,这山爬起来不算累,有点逛公园的感觉。 可能是上午太阳还没出来的缘故,一路上确实发现了一些踪迹,比如蹄印,拳头大小的蹄印,阿勇说是梅花鹿或者驯鹿留下的。 梅花鹿我打死过一只,感觉有点像,但是没有追踪到鹿群的去向,有可能是昨晚被吓跑了。 紧接着我们又继续往上爬,眼看着就要爬到高处荒滩的位置时,突然远远的我们听到了一声狐狸叫。 狐狸的叫声我很熟悉,这声叫的很紧张,搞得我还以为是我们的动静吓到了它,结果那估计立马就朝我们的方向窜了过来。 “我草,这是要干嘛?”老黑摸出手枪就要打。 狐狸仿佛才看到我们似的,慌忙尖叫着一撒腿向左边灌木中跑没影了。 “这是什么情况?”方飞龙看看狐狸消失的草丛又看看它之前待的位置,“有什么东西追它吗?” 我也觉得有点奇怪,从灌木中探头往外看,荒滩上光秃秃的,除了一些杂草和石头堆,也没见什么东西。 “你往上看什么?老鹰?”老黑突然问。 我看向老黑,才发现他是问阿勇,阿勇正弯着身子扭头看向天上,眉头紧紧皱着看得仔细认真。 老鹰吓到的狐狸? 我也跟着往上看,天上也是空荡荡的,除有几只小小的鸟飞来飞去以外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没有啊?”老黑说着就往外走。 这时阿勇突然一把拽住了他,“快回来!” 老黑一脸不解,“怎么了?” “看那里!”阿勇指着我们上方的一个树杈空隙。 透过空隙,我这才注意到天上有一只很大很大的鸟正停在那里。 就是停在那里,停在高空中。它的翅膀张开一动不动,没有拍打也没有滑翔,像是假的一样就这么停在那里。 “这是什么鹰?”老黑盯着那鸟惊声道,“梨子,望远镜带了吗?” “带了。”阮梨说着就拿出了望远镜,我一把抢了过来往上看。 这只东西不太像是鹰,与金雕也不一样,个头没有金雕大,感觉更像是隼,但它又要比隼大得多,毛好像是白色的。 “看完了没?给我看看!”老黑急切的声音传来。 我把望远镜递给他,让他看。估计也是和我差不多的想法,一脸疑惑的把望远镜递给了阿勇。 “这是什么鸟?”老黑看向我。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 “发财了……”阿勇忽然自言自语,“我们发财了!” 发财了? “这是什么鹰?很值钱?”我问。 他哈哈笑着看个不停,也不嫌脖子累,把方飞龙馋得直眨眼睛。 “海东青啊!!”阿勇激动的压着声音说道。 我听的迷糊,海东青是什么鬼东西?没听过啊? “你不知道?”他把望远镜交给方飞龙,略带诧异的看向我。 我摇了摇头,“没听说过,海东青是什么?” 再次抬头去看,这只所谓的海东青已经离开了那个位置,快速拍打翅膀箭一样的飞出老远。 “海东青……在我们这边就是神鸟。”阿勇意犹未尽的看向天空,“世界上最尊贵的神鹰。” 第305章 准备 海东青,古东北语:雄库鲁。意为飞得最快最高的神鹰。 《五总志》中记载,“登州海崖林中有鹘,能自高丽一飞度海,号曰海东青,唐人呼为“决云儿”,又庄绰《鸡肋编》卷记载:“鸷禽来自海东,难青鴞最嘉,故号海东青。” 北宋时期,高丽政权自视‘海东之国’,而海东青当时的主要栖息地就是现在的朝鲜半岛,而所有海东神鸟中青色者尤为出众,故此得名。 在西藏东北部与中国东北部,雄库鲁或者说海东青被尊为万鹰之神,不仅仅是它自身的美丽与实力有关,它还是女真族的图腾,也就是当今满族的先祖。 在清朝时期,海东青的名号一度能与凤凰、神龙比肩,就是因为其为先祖图腾的缘故。 据传在清朝时,若有人能捕获一只海东青献与皇帝,可免一切死罪。 甚至有传说宋时辽金之衅起于海东青,诗云:辽金衅起海东青,玉爪名鹰贡不停。就是当时的契丹人几度向女真族索要贡品玉爪海东青,每次遣使到达女真部的时候又会以拿不到海东青为由而索要年轻貌美的女性来消气。 当时女真部不敌契丹人只得忍气吞声,而后借着奉命索要海东青之名过来糟蹋女性的契丹人越来越多,女真族忍无可忍这才彻底爆发。 虽然都只是捕风捉影,但从这些侧面传说中不难看出海东青的名贵之处。 北方人打猎犹爱带鹰,所谓架鹰走犬便是如此。其实鹰的捕猎能力比不上猎犬,单体而言鹰犬相当,但犬可以成群互佐以捕猎大型猛兽,这一点是鹰望尘而莫及的。 用鹰更多的是一种尊贵身份的象征,久而久之,猎鹰一事蔚然成风。 当然,海东青再怎么神异,也只局限于北地。身为江南人的我在此之前是没有听说过的。同样的随着打猎被禁止,养鹰养猎犬的人也越来越少,海东青的名气更是一日不如一日。 当我问起阿勇打算怎么抓这只海东青时,老黑顿时提起上次捕捉金雕的事,“我们可以找到它的窝去掏呀。” 我眨了眨眼睛,感觉这确实能算一个办法。可阿勇却摇了摇头,“太迟了,掏窝要在四五月份才行,现在都九月了,它们不住窝里。” “为什么?”老黑挠了挠头,“有窝为什么不住?” 我明白了阿勇的意思,抬手拍了老黑的肩膀一下,“野鸡平时也不住窝里,只有孵蛋养小鸡的时候才会趴窝。” “估计是春天它们才繁殖,现在过了繁殖季节它们就不在窝里了。” “对。”阿勇点点头,看着天上的海东青不舍的摇了摇头,“现在没办法掏鸟窝,我们得想别的办法才行。” “一只海东青值多少钱啊?”方飞龙问。 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便看向阿勇,结果他说不知道,“海东青多少年都没人抓到过了,以前都只是听人说,我哪知道能卖多少,估计几万块有?” “你没见过?”老黑一下子抬高了几分音量,“不会搞错,你都没见过。” 阿勇瞥了老黑一眼,“我虽然没见过,但我听的可多了,错不了。” 一阵商议,我们决定立马回家去准备东西来抓这只海东青。按照阿勇的说法,或者说按照阿勇听说的说法,海东青一个季节一般都在一个地方游荡,不会远走。 捕鹰我不在行,但阿勇会,“用以前抓犴达罕的陷阱坑就行,铺上一张大网,网里再铺上细渔网,网中间绑只鸡或者鸽子,人藏在陷阱网下面,网上做好隐蔽,只要它们看见了就会冲下来吃诱饵。” 听他这么一说我顿时就明白了,这也是诱饵陷阱的一种用法,与诱饵铁夹一个路数,都是以诱饵引诱猎物过来再通过陷阱控制住猎物。 本来这一趟的目的就是熟悉地形,这会儿距离中午也就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而已,早点回去也无所谓。 我们说走就走,匆匆忙忙收拾完东西立马就往回赶。这边有一个好处就是不怕迷路,一路向南走就行,走上十多公里抵达河边就行,这几十公里内就一个阿龙山镇,错不了位置。 回到河口村时刚好四点半,这一趟走得累是累,不过也大有收获,至少对于我而言真是长了不少见识。 如同初到秦岭时一样,每到一处新的地方,总能知道一些新奇的东西,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说的确实不错。 “我们去一趟镇上?”阿勇突然找到我说。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喊上老黑方飞龙一同前往。 “现在还早,我们早点去早点回来。”阿勇说。 我们都知道他要去买什么,到了镇上果然他带着我们跑了三四家店买了一大堆网,粗的细的都有,除此以外还有厚厚的棉手套和一些卤菜。 这些网就是用来抓海东青的,卤菜他说晚上拿来下酒。 回到家里还没到五点半,不过似乎有人过来串门,正在和他妻子敖萨娜说话,见到阿勇回来立马找到了阿勇,用我们听不懂的蒙语在叽里咕噜的说话。 我听不懂,可我看得见阿勇的眉头越皱越深,时不时的还看我一眼。 待他们说完,我连忙问,“怎么了?” “昨晚我们扎营那里,你还说有人来过。”阿勇说着给我们发了根烟,“听我这朋友说有一伙外地人特意跑去找东西的。” “找什么东西,这里还有宝贝不成?”老黑叼着烟提了提裤子。 “估计是同行。”我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可能我们昨晚打枪已经被听见了。” “不是。”老黑愣了愣,“这地方遇到同行也正常,又不是警察怕什么,大家各凭本事讨生活。” 阿勇摇了摇头,“说是这样说,我怕的是他们也看上海东青了,到时候就很麻烦。” 我沉默着点了点头,心想对方要是真看上了那也没办法,都是各凭本事,没什么可说的。 “要不我们明天一早就过去?”方飞龙说。 这时阿勇的妻子却表示不行,“我刚看到天气预报,明后天都是大雨。” 第306章 捕鹰陷阱 “下雨……”我无奈的咂咂嘴,“要不我们过两天再去。” 阿勇立马摆手,“不行,这事情拖不得,那帮人要是也在奥科里堆山,我们多拖一天都是损失。” 敖萨娜还想再说什么,阿勇给了她个眼神她立马就闭嘴了。 我倒是无所谓,又不是没在雨天出门打猎过。刚才提议等两天也只不过是怕勉强阿勇,既然他自己坚持,我反倒还有些高兴。 第二天清早五点,敖萨娜给我们准备好了早餐。天边才泛起一丝鱼肚白,门前依旧黑乎乎的我们就出发了。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我们走的比较快,阮梨和刘萍秀两个女人待在家里没跟过来,毕竟这次不需要很多人合力参与,有我们几个男的就够了。 老黑背着个大背包,里面装着的都是吃的,方便面、桃酥、八宝粥、还有挂面。 这次不知道要在那里蹲多久。按照阿勇的说法,蹲鹰要看运气,运气好一两天就能成,运气差的话蹲半个月也不一定能抓得到。 抵达前天晚上扎营的位置时是上午十点多临近中午,我们没有停顿而是继续跟着阿勇前往陷阱坑的位置。 上午并没有下雨,多云天气闷热的很,估计下午或者晚上有可能会下。 陷阱坑离着山涧还有不短的路,走到接近十二点才到。 不得不说他们的陷阱坑是真的吓人。 一个长方形的巨坑,长度接近五米,宽度有三米多,深度也接近三米。 坑边已经满是落叶,坑内同样是厚厚的一层落叶,并没有想象中的尖头钢筋或者竹刺,四面很是光滑,就是一个空荡荡的大坑。 “你去年就是在这搞到的棕熊?”老黑指着陷阱坑问阿勇。 阿勇把背包放在坑边的地上点点头,“对啊,你们别看现在是这个样子,到了冬天用到的时候还要清理的。” “去年冬天我一个人搞了大半天才搞定。” “需要怎么清理呢?”我问,“就是把底下的落叶清理干净?” “哪有那么简单?”阿勇笑着摇摇头,“先把四面的壁刮平,泼上水再用板子全部抹一遍,然后才是清理底下。” “底下弄干净再插上尖头钢管,然后还要在地面上钉网格,最后用纱布盖上再铺上落叶才行。” “我们抓犴达罕的时候还要在最中间放上新鲜的嫩菜叶引它们过来这边。” “有时候运气不好,没引来犴达罕倒是把傻狍子引来了,傻狍子掉下坑就把陷阱破坏咯,没办法再用,需要重新搞一下才行。” 听他这样说我算是明白过来陷阱坑怎么用,春夏不用这东西,要让野兽有繁殖的时间,这一点倒是做得比我们南方的猎人要好。 冬天在壁面上泼水抹平,夜里零下十几二十度甚至更低温度,冷风一吹湿泥面就冻得跟铁一样,不仅光滑还坚硬,野兽跑不出来。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但是限制也多。 短暂休息之后,我们就开始准备抓海东青的陷阱,依旧是阿勇主持。 抓海东青主要是借用陷阱坑来藏人,所以不需要清理底部和四壁,买来的粗网用木桩钉在坑四周,一共有三层网。 最粗的甚至都不能称之为网,就是一个个直径三四十厘米的格子,用尼龙绳编制的,有大拇指这么粗。 第二层就要细得多,五厘米左右的菱形网眼,整张网用扎丝固定在粗网上,最后还要再加一层渔网似的细网,网眼只有一指粗细,绳子跟头发丝似的,虽然很细但还挺结实,我稍用力拽了拽,除了网眼随着我的用力而变形以外,完全没有破裂的意思,同样用扎丝固定在粗网上。 最东边的角落没有固定,那是供人进出的地方,铺完网之后就是做伪装了,直接抱来大把落叶均匀撒上就行,人进出的角落插上一圈树枝,隐藏行迹的同时可以随时探头出来观察天上的动静。 “哎呀!”阿勇忽然一拍脑袋满脸纠结,“我忘了先把帐篷搬进去了。” 我无奈咧嘴,“那怎么办?要不就扎帐篷在边上?” “不行的。”阿勇无奈叹了口气,走到进出口的位置掀开网看了看,“应该可以塞进去?” 我提着帐篷包试了一下,勉强可以塞进去。 在陷阱坑内扎好帐篷,最后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放诱饵了。 买来的两只活鸽子,抓出来一只用绳子捆住脚,接着用木棍把绳子捅进陷阱正中心,老黑在里面接过绳子并把另一端固定在地上。 鸽子被紧紧的挂在网上,只能不停的拍动翅膀挣扎。 我们在陷阱两端立了牌,防止不知道的人走过来,到时候掉进陷阱里麻烦得很。 搞完警示牌,接着又把周围简单收拾了一下,自此陷阱圆满完工。 “我们进去?”阿勇说。 我点点头跟着他钻进陷阱内部,丛里面往外看,其实透光还是很好的,落叶并没有完全遮挡严实,从外界看不出来就是了,毕竟陷阱坑内光线昏暗,不像我现在看到的这样清楚。 “来,打扑克牌?”阿勇忽然从屁股口袋里摸出了两副扑克牌。 我指了指上方的网,“来了怎么办?” “来了就跑不掉。”阿勇笑着一挥手,“有网缠着,放心。” 听他这样说我点点头,四个人开始斗地主。陷阱内光线不是很好,看扑克牌还行。 我们一直打到外边天色昏暗,陷阱内实在看不见后才停手,开始吃东西。 “晚上海东青不会出来的,待会我们吃过东西出去转转?”阿勇拿过一个八宝粥说。 我点点头,“今天闷的很,待会野兽肯定多。” 野兽跟人一样也会感觉到天气闷热,晓得就快要下雨,所以会趁着下雨前提高捕食频率,以减少雨天外出。 “今晚搞个值钱货,明天我带出去卖了。”阿勇一边说着呵呵轻笑。 我想起老爷子提到过的这边出手困难的事,正打算开口询问,突然就听见外边传来了一些声响。 第307章 一刀剁了你 悄悄嘘了一声,他们三个人也注意到外面的动静,静静的听着。 “估计是闻到鸽子味道了,待会我把鸽子收了。”阿勇压着声音小声说。 我点点头,摸起复合弓就朝进出口的木梯走去,悄悄爬上蹄子向外看,光线太暗看不清,于是我打开了头灯。 灯光亮起的瞬间,距离陷阱三四米外正有一双黄绿色的眼睛正探头探脑的看向我这边。 我没见过这种野兽,个子不太大,跟中等个头的土狗差不多,但是比土狗要壮实,可能是因为毛发更长,反正看上去就显得很矮胖。 它的脸有点像熊,第一眼我确实觉得这有点像小熊,不过当看到了它的蓬松尾巴后立马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不管是什么东西,来了就别走了。 这野兽胆子不小,见了灯光也只是显得有些好奇和警惕,并没有立马逃跑。 这也刚好方便了我开弓瞄准,不过它脑袋一直盯着我这边,使得我不太好瞄准它的心肺区,只好保持满弓状态等待机会。 它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鸽子可能是被我给吓到了,一个劲扑腾,这倒更加刺激了边上不知名野兽的捕食欲望,急得它三两步跑到陷阱边上。 这东西的嗅觉一定很厉害,不然它不会驻足在陷阱边,它一定是感觉到了陷阱的不正常才会停在这里,否则早就直接朝着鸽子冲过来了了。 趁着它一个扭头暴露出心肺区的机会,我连忙瞄准并摁下撒放器,复合弓嘣的一声射出,箭支不偏不倚的射中了它的肩胛,看样子还射进去了一些。 这野兽惨叫一声立马就跑,窜出去两三步突然就栽倒在地挣扎扭动起来,估计是肩胛疼痛才被它感受到。 “怎么样?什么东西?”坑里传来阿勇的询问声。 我从陷阱中爬出,给他让了位置,“不知道啊,没见过这东西,你看看。” 阿勇立马从陷阱中钻了出来,亮着头灯往野兽方向看去,可能他也有些发愣,过了几秒钟后才嘀咕,“这好像是飞熊。” “飞熊?”我疑惑的看向他,“飞熊是啥玩意?” “让我看看?”老黑也紧跟着钻了出来。 阿勇走到我身边,“再给它开一下,别让它跑了。” 我点点头,再次抽出一根箭就朝它射了过去,这一箭估计是射中了它的脊椎,只听见它瘫痪在地上不停惨叫,一动不动。 “飞熊,就是貂熊啊,你不知道吗?”阿勇见它不动了才再次上前,“这东西一只能卖百块。” 我走到这只貂熊面前看了看,还没死,可能我们几个人围着它使它非常恐惧,尖利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见实在烦的很,我直接一脚踩住它的脑袋用匕首捅向它喉咙。 这是最省事儿的解决办法,差不多两分钟后就彻底没了动静。 我放开脚仔细的看,脑袋这一块确实长得像熊,身子就不像了,身子有点像貉,整体棕褐色,估计二十多斤的样子。 拔出箭头后,阿勇建议把它给吊在附近的树上,这样不容易给陷阱招来野兽。 我嗯了一声拿绳子捆住两只后脚给它吊在了不远处的一根树枝上,头朝下的吊着可以放空血。 老黑则把鸽子给收回了陷阱中,晚上海东青不会出来活动,反而有些猫头鹰和一些小兽会发它的主意,不收不行。 搞定这边的事情之后我们紧接着就带上家伙在附近转悠。 说实话这种地方我不太会,不太会在这种地形打猎。 以往的习惯是根据树林或者区域适合哪些动物活动来判断搜寻地点,或者直接沿着山涧搜寻。 可这种鬼地方到处都一个样,找了个把小时也没有什么发现,兔子都没有发现一只。 阿勇笑笑说:“夏天找不到正常,它们都跑到高处去了,冬天的时候这里东西很多的。” 我相信他说的是实话,因为野兽确实有夏上山冬下山的习惯。 又找了半个多小时依旧一无所获,我们只得回到陷阱中休息。 晚上倒是没再闹出什么动静来,其实这跟我们弄死了一只貂熊也有关系,因为这里有很浓郁的血腥味。 对于野兽来说,血腥味就意味着极度危险,小兽或者素食动物闻到了都会主动避开,只有少数猛兽会被吸引过来。 隔天清早,依旧没有下雨,天上还是一片多云的架势,比昨天还要闷,我感觉今天差不多得有三十度。 洗漱、摆上鸽子、吃早饭。一通搞下来已经接近七点半,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白天我们不打算出去乱转,只得打扑克牌消磨时间。 一块钱一把,一上午时间我输了十二块,方飞龙运气好赢了三十多。 正当我们准备吃中饭时,外头却突然传来了人声。 我最初还以为听错了,随着一句有人吗,我立马摸出手枪悄悄沿着木梯摸了上去。 陷阱外,两个人正站在那里看向我这边,见我探头,他们微微笑了笑,“本地老乡?” 我眨了眨眼睛,“不是,你们是什么人?” 我觉得这两个人很可能就是前天晚上听到的那个所谓探险队的人。 果然,这人一开口就自报家门,探险队,丁子峰。 “有事?”我皱了一下眉头问。 抓海东青陷阱,很忌讳有人不停的转悠,鸟类视觉出众,尤其是猛禽,隔着几千米就能清楚看到地上的人,他们两个在这里呆着不走,很容易把海东青给吓得不敢过来。 “我们看到了你们这个陷阱,有些好奇,可以给我们说说是做什么用的吗?”丁子峰问。 他大约三十五六岁,皮肤不白但是五官长得人模人样,我懒得跟他啰嗦,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赶走他,突然下面阿勇拍了我一下。 我从陷阱中走到地上,手枪被我藏在了裤兜里。 阿勇钻出来之后老黑也跟着走了出来。可能是看我们人还不少,丁子峰明显退后了两步,“这么多人啊?你们这是要抓什么东西?” 阿勇二话不说就抽出砍刀朝他比划,口中嚷嚷着蒙语我听不懂。 丁子峰和另一个人见状连忙跑开,头也不回一下。 回到陷阱里我问阿勇,“你刚才说的什么?” “那两个人就是故意的。”阿勇撇撇嘴,“我说快滚,不然一刀剁了你。” 第308章 求援 我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老黑则在一旁哈哈大笑,“就该这么治他!” “行了行了,我们快躲起来。”我说。 阿勇点点头当先爬进陷阱坑里,我和老黑两个人紧随其后。 “他们不搞事就别搭理他们好了,井水不犯河水,各搞各的。”我坐在石头上捏起块桃酥边啃边说。 阿勇在一边显得有些不高兴,“这两个人绝对就是来找茬的,故意坏我们好事!” “下次再来我出去。”老黑揉了揉拳头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表情。 我见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得了,别又给人干骨裂了。” 方飞龙听得咧嘴偷笑,“还是别硬来的好,他们要是再来,咱们也去祸祸他们不就行了?” “嗯,这个想法不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吃完桃酥擦了擦手给他们发烟。 下午无所事事,我们就睡午觉,方飞龙盯梢。 刚睡得有些迷迷糊糊,我就隐约听见远处有枪声响起,给我一下子惊醒了。 “哪边打枪?”我扭头问方飞龙。 他摇了摇头,“这里面听不清楚方向,应该不是很远。” 我哦了一声,见阿勇和老黑没起身,就又躺了回去。 那帮人果然是同行,不然哪来的枪?探险队带枪? 躺了一会儿,坑里憋闷的快要滴出水来,随后天上就响起阵阵闷雷,快要下雨了。 雷声逐渐暴躁,几道闪电吓得网上方的鸽子扑腾个不停,我赶紧跑出去把鸽子给收进来。 不多久雨滴砸在落叶上的啪啪声就开始响起,雨势不小,酝酿了两三天的雨总算落了下来,几分钟而已就能看到网上方的水珠一滴滴的落在坑里。 泥坑会渗水,倒也不用担心积水问题,除非雨能下到四处地表吸满水的程度,这样的情况在大兴安岭是极为少见的。 “下雨了好。”阿勇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扭过头看他,发现他还躺着并没有起身。 “下过雨之后山脚的草会疯长,犴达罕会过来。然后熊也会跟着犴达罕过来。” 我想了想,“这边,犴……驼鹿多吗?” “挺多的。”阿勇睁开眼撑起上半身,“前两年我见到过一群有十多只,跟一群坦克开过来一样。” 我没有见过驼鹿,虽然听说过几次它们很大个,可脑袋里终究难以想象出具体模样。 说实话我心里有点后悔,早知道前天晚上就配合着敖萨娜怂恿阿勇过两天再来好了。现在下着大雨别提捕鹰,出去打猎都是麻烦。 四个人窝在坑里像个囚犯一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 大雨估计是从两三点钟开始下的,到了五点左右雨势不如之前,可天色却越来越暗,估计是一场持久战。 我们四个人从中午开始吃了睡睡了吃,六点吃完晚饭后接着睡,外面下着小雨,出去撒尿都成了难题,去撒个尿像是淋了自己一身一样,回来身上就湿的七七八八了。若非现在是九月我都怀疑会不会搞出毛病来。 砰—— 正瞪着眼睛盯帐篷顶的时候,突然又是一声枪声响起。 “那群人都不怕下雨的吗?!”老黑嘀咕一声,“最好给他们抢淋生锈,让他们抓瞎。” 我悠悠叹了口气,“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下雨天大野兽也不会乱跑啊?” “鬼知道。”阿勇的声音响起,“别跟我们抢海东青就行。” 我在黑暗中咧咧嘴,海东青对于阿勇来说是一种执念,念念不忘的那种。 想到海东青我又忍不住想起了在汉中没了的那只金雕标本,若非出了那档子事,估计二三十万就到手了。 想着想着又想到了陈玉兰,真是烦心。 人就是贱骨头,不能闲着,闲着就容易东想西想,什么烦心倒灶的事全都从脑子里冒出来了,跟鬼影一样甩都甩不掉。 “有人在吗——” 突然外面响起了声音。 这声音我记得,好像是那个队长丁子峰的,我略微愣了愣,其他人也没出声,估计都在听外面那人说话。 这时声音越来越近,估摸着已经在陷阱坑边上了,“你们在吗?救命啊!帮帮忙!!” “什么事?”我问了一句。 丁子峰的声音立马显得有些激动,“快出来帮帮我们,我们有两个人快不行了,帮我们一起把人弄出去治啊!求求你们了。” 人快不行了? 我皱起眉头,摸到头灯打开顺着木梯往上爬,丁子峰赶忙凑到我边上,他身上衣服已经湿透了,雨水顺着他的头发下巴不停的往下掉。 “什么事情说清楚。”我说。 他突然伸手过来拉我,“快帮帮忙,别愣着了。” 我差点给他拽的从木梯上滑下去,心里火气陡升,一把拍掉他的手,“不说清楚你就找别人去。” 说完我就往下爬,回到帐篷时阿勇已经亮起了灯,他给我一个询问的眼神,我摇了摇头。 拿起手枪插到口袋里,上方丁子峰语气软了些,“求求你们了,我两个兄弟被熊咬了,我们人手不够,再拖下去人就没了呀!” “你人没了管我们屁事!”阿勇突然冲着上方大声回道。 丁子峰那边沉默了几秒钟,随后一声重重的叹息,等我爬上木梯查看,发现他已经走了。 “走了?”老黑问。 我嗯了一声走回帐篷,“已经走了,你们怎么看?要不要帮一把?” “帮个屁!”阿勇别了别下巴,“白天的时候他们就是来恶心我们的,现在出事了知道求我们了?” “这种人随他去好了,有求于你的时候就像个孙子,不需要的时候立马翻脸搞小动作,死了拉倒!”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阿勇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可我总觉得有点不太好,毕竟是人命。 “还是再等等。”方飞龙忽然开口,“他们真要是无计可施,肯定还会来找我们,到时候看看情况再做决定也不迟。” 我点点头说了声好,阿勇也没再反对。 “阿勇,你觉得是什么熊?”我问。 我觉得应该是棕熊,他们有枪,黑熊胆子小的很,估计不是黑熊。 第309章 棕熊 “不清楚。”阿勇看着我摇了摇头,“这边很多种熊,而且夏天的熊都很凶,没见到之前都搞不清楚。” “很多种?”我皱起眉头嘀咕,“熊不就是黑熊和棕熊吗?” “不止的。”阿勇坐下身依旧摇头,“黑熊就是狗熊,还有毛耳熊、满洲熊、这两种现在好像叫乌苏里棕熊,还有堪察加棕熊。” 见阿勇一下子搬出来四五个名字,我听的头皮发麻,想了半天只得出一个问题,“都有多大个?” “多大?”阿勇挠了挠头,“说不清,母的要小一些,一百多斤两百斤左右,公的大许多,一般都有三四百斤,以前听说还有六七百斤的熊。” 六七百斤! 我咽了口唾沫,心里暗暗有些吃惊。一头常见的耕地水牛也就六七百斤而已。 可水牛膘少皮薄毛稀。同等重量的熊看上去肯定要比水牛粗壮得多。熊不但膘肥皮松毛还长,视觉冲击力更大。 要真像阿勇所说有六七百斤的棕熊,那真就像座肉山一样了,站在人面前单就压迫感都能把人给活活吓尿。 “要不我们偷偷去看一看?”老黑突然开口嘿嘿一笑。 他要不笑还好,这一笑我就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 “没那么容易的,他们都伤了两个人,这大晚上的我们摸过去也未必能讨得了好。”我说。 “晚上确实不容易对付。”阿勇点点头,“熊跑起来很快的,皮糙肉厚的,很难打死。” 我刚准备说复合弓可以射死它们,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复合弓确实可以射死熊,但那也要看磅数,我这七十磅的弓不知道能不能对付得了这种大家伙,万一失手那就要遭殃,手枪压根打不死这玩意,到时候除了老黑的步枪能派上用场以外全都得送菜。 又过了一会儿,雨声逐渐停歇,看看手机已经夜里十点多钟,本来还打算着雨停出去转悠的我这会儿也有点怂了,害怕落得跟丁子峰他们一样的下场。 突然我又听见外头似乎有脚步声响起,正仔细听着,就有一道女声响了起来。 依旧是求我们帮忙的事,这女人三十多岁接近四十,一脸哀求的样子还真不好拒绝。 我们几个人一合计,决定去看看,毕竟这是刚才就已经说好的事情, 跟着她走了十多分钟,距离我们也就一千米左右的一处相对空旷的凹谷之中,两个小帐篷里正亮着灯。 我看见丁子峰正陪在一个人身边沉默不语。看到我们来了他也没有说话。 “还愣着干什么?担架放哪里去了?”女人问。 我左右看看,这帐篷就这么点大,哪里有担架? 丁子峰陪着的这个人是个年轻小伙子,估摸着比我还小,胸口上和肩膀头都有伤口,尤其是肩膀上,一片血肉模糊,虽然看上去有简单处理过的痕迹,但明显作用不大,这人脸色白得吓人,估计是失血过头了。 从这里赶到阿龙山镇少说也要三四个小时,这么久时间这人还能活? 正想着,外边突然有轻微的喘息声传来,不是人的声音,更像是野兽的。 丁子峰立马从一旁拿起枪盯着外边看,我顿时汗毛乍起,这是那熊又摸回来了? “别挡在口子上!”丁子峰低吼一声,端着枪瞄向帐篷外。 我连忙摸出手枪盯向帐篷外,他这外面四周还算空旷,帐篷有破损痕迹,估计已经被熊折腾过了。 那喘息声并不是直接冲着我们过来,而是在周围时不时的响起,估计是熊在外面转悠。 我们在帐篷里静静等了半分钟也不见熊的踪影,还是老黑先按耐不住,嘀咕一句后就端着步枪向外走去。 阿勇只有一支改良过的自制手枪,跟我们差不多,我犹豫了一下也跟在老黑身后向外走。 声音并非从帐篷正前方传来,而是偏右一些,我们的头灯照去,并没有发现熊的存在。 正当我们疑惑的时候,从帐篷背面突然传来了哗啦啦的声响伴随着一串粗重的喘息声。 一道壮硕的身影顿时窜了出来,它的眼睛像两个蓝绿色光点,并不是很大但却很亮。跑动间浑身皮毛震颤一抖一抖的。 “小心!”我急忙喊道。 它并非冲着帐篷而来,而是冲着我和老黑跑了过来,老黑眼疾手快抬手就是一枪。 剧烈枪声震得周围树叶上的雨滴刷刷落下,这熊挨了一枪顿时低吼着向侧面跑去,又窜进了林子里。 这时阿勇和方飞龙也跟了出来,询问我们情况。 “小心点,它还会过来。”阿勇说。 我的头灯一直追着熊照,起初它只是在近处绕圈跑,灯光可以映出它的眼睛位置,可这熊滑得很,一下子就窜进了树林深处,雨后树林雾气渐起,灯光照不到那么远。 它就这么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中,可我们不敢大意,老黑端着步枪左右提防,时间仿佛过得很快,短短几十秒时间我急得一身冷汗。 正当我们心急时,左侧些的位置再次传来声响,我急忙扭头照去,那双蓝绿色眼睛再次出现。 它跑的很快,差不多就是现在街上电动车的速度,几秒钟时间就越过了几十米距离冲到了我们前方十多米外。 我慌乱间急忙后退,手里的手枪砰砰砰的接连打出四五枪,可它却毫无所觉似的还在向前。 砰—— 老黑的枪再次响起,距离我只有三四米的棕熊吼叫一声抬起爪子想要抓我,好在距离够远它没能成功,一击落空,它又再次向远处跑,不过这次它似乎伤了前腿,跑动姿势和速度明显比不上之前。 “躲开。”老黑喊了一声。 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正在瞄准,于是向后让开几步,枪声再响,棕熊屁颠屁颠的跑没影了。 “草,这鬼东西这都不死!”老黑放下枪,目光紧紧盯着它离开的方向。 “他妈的!”阿勇忽然大叫一声,往帐篷方向走了过去,“我们在打熊,你躲在帐篷里?!” 第310章 凌天一击 “还会不会再过来?”方飞龙紧张的盯着四周问。 我也不清楚,交代他注意着点后就追着阿勇走进帐篷。 帐篷里丁子峰双眼有些惊恐,沉默着不说话。 阿勇脸色狰狞,作势就要抓着他领子揍他,我连忙上前拦住了,这时隔壁帐篷的人也跑了过来,一男一女,男的三十左右,女的就是刚才找我们那个。 “快点离开这里,这熊我们打了两趟也没死,还盯上我们了。”女的说。 她一边说着就看向丁子峰,“我们赶紧把小浩和国峰弄出去,再拖下去人真的不行了。” 这个帐篷里奄奄一息的人应该就是她口中的小浩,我看他的样子感觉已经不太行了,摇了摇头就拉着阿勇往外走。 “你拦我做什么?”阿勇到了帐篷外有些生气,“这种孬货让我打他两巴掌才解气!” “让我们来帮忙,结果自己躲着不动!” 我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回去。” 帐篷里的人听到我说回去,立马追了出来,“不行啊,还没把他们弄出去,你们怎么就要走?” 我扭头看向这女人,耐着性子指向地上那人,“从这里出去最少也要四个小时,四个小时之后这人还能救得回来吗?已经来不及了。” 听了这话,她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看看我又看看地上的那个年轻人。 这时帐篷里另一个男的突然走了出来,指着我大声质问,“还不是因为你们!你们要是之前就愿意过来帮忙,现在至于这样吗?!” 我心里有股火气,他妈的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自己没头没脑让队友变成这样怎么不去找丁子峰?!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阿勇忽然一脚就蹬在了这男的身上,他这一脚力道很大,把这人蹬得一屁股跌坐在帐篷边,险些把帐篷给压垮了。 “你干嘛打人啊!”一边的女人急眼了,叫嚷着就要打阿勇。 我拿着手枪对着地上砰砰就是两枪,给她吓得惊叫蹦跳。 “滚!!”阿勇怒骂一声,扭头就走。 我心里也是一肚子火,招呼老黑和方飞龙一声,立马就朝着自己的陷阱坑位置返回。 人命固然重要,但我们不是救世主,更何况是丁子峰白天一手做的好事,事出有因怨不得谁。 那两个伤员是死是活我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全天下每天死那么多人,各有各命。 回到陷阱坑,阿勇依旧骂骂咧咧,显然气的不轻。 我没那么爱记仇,呵呵笑着给他递烟,“行了,犯不着因为那些人生气。” 一根烟抽完阿勇才冷静了一些,“今晚你们先睡,我要守着。” 我微微错愕,随即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不会?” “不清楚,还是防着点好。”他说。 我想了想点头,“那行,你要熬不住了就喊我一声,我来替你。” 阿勇嗯了一声,独自爬上木梯探出个脑袋,借着树枝遮挡盯着丁子峰那帮人的方向,让我们先睡觉。 我嘴上答应,却怎么也睡不着。刚才那熊冲过来的场景一直在眼前回荡,想起来依旧紧张万分。 躺了快一个小时,依旧睡意全无,无奈只好起身找阿勇说话。 两个人聊了个把钟头,时间已经到了凌晨,这才略微有了些睡意。 一晚上都睡的不太安稳,天还没亮就醒了,阿勇依旧站在木梯上盯梢,我让他去休息一下,他没有拒绝。 过了不多久,天色逐渐放亮,树林里雾气不小,日头直到九点多才穿破雾气照到我们这边。 重新摆好鸽子,处理好隐蔽的落叶后,我一个人偷摸着摸到了昨晚丁子峰他们的帐篷位置,帐篷已经搬走了,估计是连夜跑了。 今天天气很好,随着太阳变大,雾气很快消失无踪,林子里一片阳光明媚。 回到陷阱坑里,阿勇老黑还有方飞龙三个人正在聊天。 “你上个厕所怎么那么久?”老黑笑着问我。 我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而是转头看向阿勇,“今天天气这么好,海东青会出来?” “应该会出来的。”阿勇点点头,摸了一把瓜子给我,“下午比较容易处理,到时候往天上看一看就知道了。” 正说着,网上方的鸽子忽然剧烈挣扎扑腾。 我心有所感,连忙爬上木梯朝天上看,果然就看见那海东青正在天上盘旋。 鸽子剧烈扑腾,肯定也注意到了天上的危险,它这么在地上扇动翅膀,天上的海东青没道理看不见,可那海东青非但没有冲着这边飞来,反而越飞越高。 “怎么样?”阿勇站在底下问。 我低头看了他一眼,“越飞越高了,好像要去别处啊。” 听了这话阿勇连忙往梯子上爬,两个人挤在一起吓人的很,我只得往边上靠。 海东青飞得很快,往上飞是近乎垂直飞上去的,不同于一般鸟类需要有一个爬升坡度。 很快它就飞得没了影子,哪怕拿着望远镜也找不到影子。 “真跑啦?”阿勇皱着眉头看向天上,语气中透着深深的失望。 我没他那么深的执念,不过也觉得有点可惜,“没事,只要它还在,我们多蹲几天就是了,它总会看到的。” 阿勇嗯了一声,“也没其他办法。” 随后他就顺着木梯下去了。我也正准备下去,忽然注意到天上有个小黑点,小的几乎看不清。 我拿起望远镜看了一眼,奇形怪状的一个东西正在快速往下,速度快到我眼睛都看不清。 移开望远镜,那黑点正在极速放大,怎么说呢,就像闪电一样,快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程度。 刷的一下落在鸽子的位置,随后瞬间展开翅膀向一旁飞去,一转眼时间而已,除了那一抹白色羽翼让我怦然心跳以外,我什么都没看清。 鸽子没了动静,就像瞬间死了一样,趴在网上一动不动。 我仔细看了看瞪大眼睛,它的脑袋没了?! 就刚才那一瞬间的冲击,把鸽子脑袋抓走了? 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随即又瞥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无声无息的快速飞了过来,在半空中一个漂亮的回旋后直直的落在了鸽子边上。 第311章 陷阱 接触到捕鹰网的瞬间,它仿佛就察觉到不对劲,想要扇动翅膀离开,可细网已经缠上了它的爪子,又岂是那么容易挣脱的? 翅膀扇动,结果和鸽子如出一辙,直挺挺的栽在了网上。 “快快,抓住它的脚!”阿勇的声音在坑里传来。 紧接着老黑的声音响起,“没摆正,老方站稳。” 我往下爬了几步,才发现他们三个人正在海东青下方准备拿它的爪子。 老黑正站在一个三四十公分高的石头上,网中心距离地面估计有两米六七的样子,老黑站在石头上踮起脚还差十几公分,方飞龙正站在他身前充当扶手,让老黑站的更稳一些。 说实话这只海东青比我想象中要小的多,远没有上半年在汉中抓的那只金雕大。 它的个头差不多跟只番鸭一般大,从脑袋到尾巴尖估计有五六十厘米,双翼展开一米二左右。 随后整张网都震颤了一下,给我吓了一跳,原来是老黑直接抓在了粗网上,整个人吊在网上伸手抓它的爪子。 我急忙从木梯爬上地面,阿勇也迅速跑了出来,直接把两只脚插在粗网洞里整个人坐在了网上,双手尝试着拿住它的翅膀。 海东青爪子被老黑控制住,自然逃脱不了,阿勇经过几番尝试后也成功捏住了它的双翅根部,自此海东青彻底被拿捏住了。 “哈哈哈!”阿勇仰头大笑,“不错不错,我们运气还可以。” 一边说着它还把海东青拿着翻来覆去的看,结果被一爪子抓在手臂上,锋利的爪尖深深刺入他的皮肉,血迹立马就出现了。 我急忙上前帮他解围,一手抓着海东青的脑袋,防止它的嘴巴再乱啄,另一只手则帮着阿勇掰开它的爪子。 别看这东西个头不算大,甚至都比不上很大个的鹅,可它的力道那真不是盖的,爪子死死抓住掰都掰不动。 阿勇倒也能忍,咬着牙愣是一声没吭,最后还是在老黑和方飞龙都跑上来之后才得以摆脱鹰爪。 “你手不要紧?”我问阿勇,因为我发现他被抓破的地方已经有些肿了,不知道是伤势严重还是鹰爪子太脏,反正伤口看着还挺厉害。 阿勇摇了摇头,“没事,我们待会收拾一下就回去,到家以后再处理就是了。” 我点点头,暂时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只海东青的毛色挺好看,纯白底色上坠着一些豆子大小的麻色斑点,整体看上去确实神俊异常。 阿勇脱下鞋,把臭袜子套在它套带上,随后用绳子把它的双翅给绑住了,这还不够,双爪也用绳子绑了几道,最后装进了袋子里。 拆网比装网要简单得多,几个木钉拔掉就完事,网子对折几下再压严实卷起来,用绳子一捆就背在了背上。 东西全部收拾停当,我们又把木梯给藏进了林子里,随后就开始返程。 这一趟历时三四天,逮住了这么一只在东北地区极为有名的海东青,我倒是觉得挺好,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当然,不管卖多少钱,我们能分到的必然不会很多,因为这次行动的主导是阿勇,他愿意分给我们多少,我就要多少,再分给其他人,到手的就微乎其微了。 对此我和老黑早就达成共识,不计较这一次的收益,重点是看接下来弄到的猎物。 返程的一路上阿勇都显得很开心,时不时的还会嚎两嗓子,我听不懂,问他他也不说。 差不多走了个把小时,我们几个人忽然就停住了。 因为路上被做了手脚。 几棵大树被砍倒拦在路上,摆成个漏斗状留下一米多宽的路来,路上地面明显也有痕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铁夹,最大号的铁夹。 “奶奶的,哪个王八蛋把铁夹安在路上?”阿勇嘀咕着骂骂咧咧,从地上捡起个树枝朝铁夹戳了过去。 啪塔一声,底下的铁夹瞬间弹起并合拢,擀面杖粗细的树枝应声而断,威力可见一般。 “应该是别人夹野兽的?”方飞龙说。 我觉得有这个可能,而阿勇却连连摇头,“你们不熟悉这里不懂。” “我们走的这条道就是人常走的路,只要是熟悉的人就不可能把夹子下在路上,还砍树拦路。” “这要么是有人故意使坏,要么就是有外地陌生人过来了。” 听到外地陌生人,我想到了丁子峰那帮人,不过他们昨晚就已经匆忙离开了,应该不会是他。 “行了,夹子也弄掉了,我们走。”阿勇说着又捡起个树枝在地上探了探,确认没有其他夹子后这才继续向前。 两棵树之间留下的通道不算宽,我们只能排成排一个个的过。 阿勇走最前方,我第二方飞龙第三老黑最后。走出通道四五米后,我总觉得脚下的路感觉有点不太一样。 正准备查看时,前方的阿勇忽然哎哟一声向前栽去,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瞬间便觉得脚腕位置被一个东西重重的绊了一下,整个人也跟着向前摔倒。 方飞龙和老黑同样没能幸免于难,我们四个人被一个东西给绊倒了,不等看清是什么东西,上方顿时一片黑影落下,吓得我连滚带爬的想要躲开。 可我的反应终究慢了一步,上方落下来的是一截树冠,就是大树砍掉树干后的枝叶部分,树冠砸在身上不算很痛,可这个陷阱到这里还不算完,因为我察觉到两边又有东西砸了过来。 这次我保持着警惕,反应很迅捷,喊了一声后连忙往后退。 两道木色的影子划过碰撞在一起发出梆的一声大响,原来是两段木头,同样是吊在高处的,树冠落下之后触发了这个东西的机关,这才砸了过来。 接二连三的陷阱让我心里忍不住发出阵阵寒意,如果说仅仅是最开始的夹子还能说是捕猎用的话,那么随后的这三个东西就绝对是有人故意为之的了。 最先把我们全都绊倒的东西我已经看清了,是一截三公分左右的绳子,绳子的一端连接在不远处的大树根部,另一端则捆着树冠吊在上方。 中间部位还有个用竹筒做的能转动的撑杆,刚才绳子大力横扫过来就是这个撑杆在打转。 树冠落下的同时又触发两半木头的陷阱,那木头上还插着一些钢筋,这是要人命的东西啊! 他妈的到底是哪个王八蛋? 难道是丁子峰? 第312章 你说什么 “他妈的,这是要弄死我们?”老黑眼神凌厉的盯着仍旧在晃荡不止的木头。 我站在原地没敢动,仔细的看了看前方的路以及上方树冠位置,生怕还有其他陷阱等着我们。 “要不我们绕一点路?”我说,“绕个半里地应该差不多了。” 不管设这些陷阱的人是谁,总不会一路上全是陷阱,过了这一段应该就没问题了。 阿勇点点头,“那我们从右边走。” 说完他就当先向右边走去,我们三个人紧跟着他走出十多米后,继续平行于道路前进。 走了一百米左右,我们陡然又见到了与之前一样的陷阱,不过不是在我们前方,依旧是在道路上。 两棵大树被锯断拦在路上,中间放出个空隙,没猜错的话那缝隙中肯定也有夹子存在。 “奶奶的别被我看到是谁,不然非得把他牙打烂。”阿勇骂骂咧咧的看着那边,一句话像是从牙齿缝中挤出的一样。 我突然感觉有点奇怪,前方已经设下这样的陷阱,这里又出现一个同样的,对方真的会认为我们傻到犯同样的错误? 只要是个人都不会再上这么明显的当,那么他设这个陷阱的意义是什么? 难不成就是故意恶心我们的? 不至于费这么大力气来恶心人的…… 我抬头看看上方,没什么特殊之处,没有陷阱存在。 “看,那里有张纸。”方飞龙忽然指着陷阱边上的一棵树。 那棵树的树干上用钉子扎了一张纸,正随着微风轻轻摇晃。 “会不会又是陷阱?”老黑皱着眉头问。 我也忍不住皱起眉头,这他妈玩的是心理战啊,我还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人,搞得这么复杂做什么?要对付我们直接放冷枪不就好了? 想到这里我陡然一惊,慌忙左右查看,四周树林静悄悄的,没什么异常。 “你干嘛?”老黑问我。 我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怕有人突然放冷枪。” 说完我就朝那张纸走去,“帮我盯着点。” “小心有陷阱。”阿勇的声音传来。 我嗯了一声,小心翼翼的用树枝探路前进。纸张离我们并不太远,只有五六米,走到近前我却发现这是一张白纸。 搞什么名堂? 都已经走到这里,我索性又上前几步,小心翼翼的走到两棵树之间的缝隙边。用树枝戳了过去,树枝触碰到地面落叶有一股硬物感传来。 我觉得不对劲,稍稍用力了些,硬物感顿时消散,随即地面上一圈落叶猛的弹起,一个绳套瞬间就捆在了树枝上,巨大的力道一瞬间就把树枝从我手上拽走。 看着被拉到两三米高的树枝,我心脏砰砰直跳,看了一眼前头后缓慢后退。 回到阿勇他们身边,老黑立即催促赶快离开,阿勇则表示要再绕远一点。 说实话倒不是我们怕了,而是没必要顺着对方的设计跟他玩。 对方既然不敢跟我们面对面的找茬,说明他们肯定有所顾忌,只能以陷阱的方式来对付我们。 破了他的陷阱毫无益处,万一受了伤就大大的划不来,傻子才冒险。 刚动身,我余光瞥见那陷阱方向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小心点,那里有个人藏着。”我压着声音说。 老黑当即掏出步枪并打开保险,“我一枪崩了他。” “你别乱来。”我小声的说,“抓到打一顿得了,一枪崩了麻烦大。” 老黑轻轻哼了一声,“那就打断他的腿。” 我盯着刚才发现人影的位置看,那里有一些喊不上名字的小树,挡得非常严实,看不清后方有没有藏人。 为了确保不会被对方打冷枪,我拿着手枪就朝那边低一些的位置开了一枪。 瞄得很低,不会射进树丛内部,只会打在树丛外围的地面上,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人藏着。 枪响过后,那边并没有动静。 我微微一愣,难道是我看错了? 正愣神间,老黑的枪突然就响了。 巨大枪声吓了我一跳,可那树丛位置突然就传出了惨叫声,叫声凄厉无比,是个男的。 “你做什么?!”我盯着老黑大声问。 阿勇却哎呀一声,“打了就打了,快点处理掉。” 这是疯了? 我惊愕的看着阿勇和老黑两个人,他们分散开朝着那树丛围了过去,各自都拿着枪。 我一下子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可是个人啊!打死了人是要枪毙的! 老黑走得快一些,窜到树丛后方砰的又是一枪。 那惨叫声戛然而止,我感觉有点心慌,说不出的感觉。 “已经打了,想办法处理掉。”方飞龙在后方说。 我哆哆嗦嗦的摸出烟点上,这才赶过去看。 树丛后方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正是昨天跟在丁子峰身边的两个人。 女的脖子已经被砍开,喉咙里和嘴巴里不断的涌出鲜血,手脚还在抽搐着。 男的更为凄惨,肩膀一个血洞,半边衣服已经被血浸透,脑袋半边都被打烂了,枇杷大小的眼珠子露在外面,血肉模糊。 我只觉得双脚有些发抖,喉咙里黏黏的,不停的吞咽口水也不顶用。 阿勇拿刀在女人身上擦了擦,默不作声的站起身收起刀。老黑现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不太好看。 “愣着做什么!”我有些艰难的说,“想办法埋了。” 老黑突然端着枪咔塔一声打开保险对着那女人脑袋又补了一枪,不知道是肉沫还是血,溅到我的手上。 “你他妈疯了!”我两步冲到老黑身前,一脚踹在了他身上。 老黑愣愣的退后几步,关掉保险,没说话。 “那个人不在。”方飞龙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我知道他说的是丁子峰,他们似乎只有一把枪,就在丁子峰身上,现在他不知道跑哪去了,是个定时炸弹。 “还傻站着!快点把人藏起来!”我伸手抢过老黑的枪,冲他喊道。 “衣服扒了,脑袋躲了,拖远点用树叶盖着就行。”阿勇突然说。 我眨了眨眼睛,怀疑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什么?” 第313章 十一万五 “他说的是对的。”方飞龙说。 我看看方飞龙又看看阿勇,突然之间感觉他们都有点陌生了。 “一不做二不休,要做就做得彻底。”阿勇说着又把刀给掏了出来,“衣服扒了脑袋砍了,哪怕被找到也没法确认身份。” 我吸了口气,恶狠狠的看着老黑,“你自己搞的事,你自己收尾。” 说完就转身走到一边。 我心里很生气,倒不是生气他杀了人。而是生气他没考虑后果。 如果这里是在国外,就像之前在缅甸,杀了也就杀了,说白了和打死一只野猪没什么太大区别,可现在是在国内,尤其是对方还有个丁子峰不见踪影。 事情要是被捅出去了那还得了?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方飞龙过来跟我说事情解决了。 我无奈叹了口气,走过去看,地面上的血迹全都被用落叶盖住了。两个尸体也不见了踪影。 阿勇一如往常,没什么变化。老黑就不一样了,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奇怪,我都担忧他是不是受了刺激从此变得杀人成性一言不合就开枪杀人。 “走,别愣着了。”方飞龙说。 我点点头看向阿勇。阿勇咧咧嘴开始带路。 回去的一路上,我都没有怎么说话,烦躁得很,有担忧有后怕也有后悔。 回到家里,老黑就独自一个人搬了条凳子坐在门口看向远方的山。 按照我们路上的约定,这事情谁也不能说出去,连刘萍秀和阮梨都不能说。 当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老黑带着我在树林里狂冲,后边有人在追我们,时不时的还有子弹从耳畔飞过。 我们都受了伤,跑不快。老黑忽然抓着我一把甩向前方,我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老黑的枪声就接连响起。 等我回过头来,发现老黑已经倒下了,浑身都是血,追来的人全都不见了,剩我一个人惊慌失措。 醒过来才发现时间还早,窗户边有个人影,是老黑。 我想了想提醒他早点睡,他嗯了一声,随后就没了下文。 重新躺好,睡意已然全无。我在脑子里想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年初一开始的时候他不是这样的。 当初的老黑虽然脾气也不小,不过那也仅限于动动拳脚,当时拿着枪都不敢指着人。在江西的时候也只是跟着我一起东躲西藏从来没有过想要把人给弄死。 想来想去变化应该是从买来步枪开始的,有了步枪,尤其是从缅甸回来之后,他就开始变得有些不太对。 难不成他真的会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杀人狂? …… 第二天清早,阿勇就过来喊我们吃早饭。 “待会吃完了我们去卖海东青。”他说。 我有点兴趣缺缺,不过接触一下收货的人还是必要的,便点头答应。 约定见面的地方在阿龙山镇火车站边两百米的位置,大片的空地上停着我们的两辆车,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一辆灰色的吉普车才姗姗来迟。 车上下来的是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五十岁左右男人,个子不高,瘦瘦的。说难听点就是尖嘴猴腮。 听阿勇说,这人叫丑卫斌,就是姓长得丑的丑。 丑卫斌一下车就给我们发烟,我接过烟笑笑没说话,看阿勇怎么说。 “东西我看看。”丑卫斌靠在车门边说。 阿勇应了一声跳下车带他去后备箱看,海东青被关在一个养狗的笼子里,见了光发出微弱的叽叽声。 “在哪里搞到的?”丑卫斌问。 阿勇笑了笑没说话,丑卫斌无奈咧嘴,“准备卖什么价?” “二十万。”阿勇比了个剪刀手说。 “二十?”丑卫斌一瞪眼立马摇头,“想什么呢?” 我眨了眨眼睛看着他的表情心里暗暗琢磨,海东青到底值什么价我也不懂,只是想看看这个丑卫斌做生意靠不靠谱。 “着不得二十万?”阿勇一扬下巴,“那你说给什么价?” “十万。”丑卫斌摆出一副爱要不要的表情,“前年收到过一只,才八万,今年给你涨两万已经到顶了。” 说实话我不太会分辨海东青好坏,但是感觉一只鹰隼能卖这个价已经不低。毕竟金雕在做成标本前也就值两三万而已。 实际上这种东西比较难卖,不是说卖不出去,而是价格不容易拿得准。凡是值钱玩意,一年一个价不说,其中的道道还深的很。 就拿虎骨举例,十年差别,价格能翻七八倍。 同样的还有不同卖家不同收货人,交易时定价的信息差,都会导致每年的价格浮动。 就像卖房子,同样的户型看到别家去年卖了两百万,我今年肯定不愿意卖一百八十万。而要是有个不清楚的人卖了一百六十万,随后的人就会拿这个一百六十万做文章。 这也是现在很多地方禁止低价售卖的原因,冠其名曰扰乱市场秩序。 就是同样的道理,我们不清楚这海东青具体行情,所以感觉很头大。 听到十万这个价格,阿勇皱起脸有些为难,“太低了,十五万我就卖。” 我眨了眨眼睛,感觉阿勇好像不太会谈价格,于是冲着丑卫斌喊了一声,“十万真的太低了,给个诚意价,我们就考虑考虑,以后还会有大把的生意跟你做。” “十万还不够诚意啊?”丑卫斌看着我咧嘴笑,“前年八万今年十万,你随便去哪里问,我给的低不低。” “你要是咬死十万,那我们只能去呼伦贝尔卖了。”我勾起嘴角看向他,“大家都是做生意,双赢才长久嘛。” “对啊,给点诚意。”阿勇点点头,“十万太少了。” “那十五万确实不值啊。”丑卫斌一摊手,“不是我不给你们诚意,是你们要价我划不来,给你们十五万我还得倒贴。” “那你说多少?”我说。 他犹豫了一下,“最多十一万。” “那就十二万。”我笑着给他一根烟。 他无奈的接过烟,“十二万不行,就十一万。” “咱们也别吵了,各退一步,十一万五,可以?”我趴在椅背上问。 丑卫斌斜眼看着我嘿嘿笑,“还是你厉害,十一万五就十一万五。” 第314章 地窨子 十一万五给的是现金,我下了车向丑卫斌要了手机号,他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年轻人是块做生意的料,老在山上跑可惜了。” 我无奈苦笑摆手,“行行出状元。” 丑卫斌收下海东青后不久就驾车离开了,我们回到车里,阿勇当即分了五万给我。 “干嘛?”我张着嘴巴看向他。 阿勇微微一笑,“见者有份。” 我拿着钱点点头,“那谢了。” 说完就给了方飞龙和老黑一人一万,回去还要分给刘萍秀和阮梨。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该给的不能少。 回程的路上,阿勇问我有什么打算,我想了想说先换个地方试试看,奥科里堆山那边短期不过去了。 阿勇点点头,“那也行,往东边去也有地方可以搞到好东西的。” “东边?”我摸了摸手,“这里距离黑龙江有多远?” “黑龙江?江还是省?”阿勇问。 我说省,他告诉我不到六十公里。 六十公里不到,那可谓是近在咫尺了,哪怕是用脚赶路,全速前进的话一个白天就能走五十公里,换句话说哪怕是用脚走也就是一天的事。 “你想去黑龙江搞?”阿勇说,“现在可以挖地窨(y)子了。” “地窨子是啥?”我眨了眨眼睛,“做什么用的?” “你就当做地窖。”阿勇说,“下个月开始我们这边就要下雪了,到时候在山里一待就是个把星期半个月,没地方躲怎么行?得冻死。” 地窖? 我哦了一声,“就是藏人的地窖?” “对。”阿勇点点头,“地窨子挖好了等着冬天过去就行,蔬菜吃的都能藏在里面,放十天冻不坏。” “下个月才十月份?雪下的这么早?”方飞龙问。 阿勇看向方飞龙咧嘴笑,“你以为呢,我们这里到了十一月就一片白了,十二月的时候雪有膝盖那么深,化都化不掉。” 听他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之前的打算还是不够周全。之前一直都觉得大兴安岭虽然是北方但应该不是冷得很厉害,现在一讨论才反应过来,这里完全可以视为黑龙江,甚至是黑龙江最北边。 回到家里,阿勇买了一只小羊和几斤白酒,说要请我们吃羊。 二十多斤的小羊羔才卖一百块,一斤不到五块钱,虽然是连毛带屎的生羊,换做我家那边比猪肉还便宜。 他杀羊很有一手,放血烧毛开膛清洗,脊椎位置用斧子砍开但不砍断,然后用盐和辣椒粉腌起来,还要加上洋葱大蒜和生姜沫一起搅拌。 腌了三个多小时,再用竹子固定住,敖萨娜开始在家门口的火塘里烧火,半米高的火塘烧的满满全是碳,这才把羊放上去烤。 我只会吃烧烤,以前也试着做过,不好吃,柴的很。 他一面只烤几分钟,几分钟后立马翻面刷油,加上羊羔本身烤出来的油滴落在碳里面,滋滋的冒着烟,一股子羊味扑面而来。 烤了两个小时左右,他用筷子戳了戳,能戳得穿了才开始涂了些蜂蜜和孜然粉。 最后撒上香菜沫和葱花,香味确实没得说,看得我直咽口水。 我不确定阿勇算蒙古人还是算东北人。吃肉很厉害,喝酒更厉害。 我发誓,我这辈子不再跟阿勇喝酒,不再在他面前提酒这个字。 五十二度的白酒,他一口喝二两,半个小时喝了一斤半。 我们陪着他喝了半斤左右就东倒西歪翻江倒海,而他还神采奕奕嚷嚷着继续喝。 第二天中午我才稍微回过劲,从床上爬起来脑袋还是痛的很,一直到第三天清早才彻底清醒。 “走,我们今天去挖地窨子。”阿勇找到我,扛着锄头和铲子。 我们按他说的,各自带上斧子锯子钉子锤子还有钢丝一堆东西。开始向着东边进发。 从上午七点半走到下午一点,我估摸着走出了二十公里左右,地窨子的位置在一处小坡的背面。 “这个坡冬天能挡风,到时候运气好会有野兽呆在这边,我们躲在地窨子里就能打。”阿勇说。 我点点头,这个坡高度也就三四十米左右,面积倒是不小。 地窨子我觉得跟挖墓室有点像。 入口是一米左右的坑洞,按照阿勇的说法,挖下去两米深再斜着挖,挖出八九个平方的空间就行。 实际上挖洞这个事情真的很难,至少比我想象的要难得多。 起初一米坑洞不太难,半个小时左右就挖下去接近一米,可越往下就越难,整整一下午,我们也就挖了个两米深的坑洞,斜着往下的小房间还没开始。 当天晚上是在帐篷里解决的,第二天接着挖,宽三米长三米高一米五的空间,挖了我们整整三天半。 最后还要在一米通道的最低下反方向挖一个深坑,阿勇的意思是这里可以解决掉积水的问题,同时在冬天能起到保温作用。 我不懂,只能听他的。 地窨子里的空间暂且称之为房间,房间里还要用木桩打三个撑,防止上方泥土塌方。通道要做木梯,顶端要做盖子和伪装。 除此以外在房间的角落里还要用竹子放一个透气孔。 整个过程花了我们一个星期的时间。 四个男人,一个星期,就挖了这么一个大地窖,说实话我觉得还是不够大,因为这里头一个人住还行,我们三四个人甚至五六个人完全躺不下,除非蹲在地上睡觉。 要说这一个星期有没有收获,那也是有的。 我在第四天出去砍木头的时候发现了一堆粪便,起初我还以为这是什么果实,仔细一看才回过味啦,这他妈是驼鹿的屎! 为什么肯定这是驼鹿的屎呢,因为它太大了。 所有鹿科动物的分辨都一个德行,小颗、数量多、一粒一粒的,一拉一大摊。 这些分辨就像一堆小个的猕猴桃似的,连颜色都几乎一致。 早知道梅花鹿也有一两百斤重,可它们的粪便也不过枣子大小而已,还是中等大小的枣子,眼前这个说是猕猴桃、新疆大枣更准确。 按体型来推算,绝对是驼鹿! 第315章 猜测 地窨子盖上木板盖,再插一根木棒并栓上红布当做记号,我们这次的事情就算完工。 收拾完东西准备回去的时候,我忍不住心里的想法,向阿勇说了出来,“之前那一堆驼鹿屎,我们要不要去找找看?” “右边那片林子里的?”阿勇看着我说。 “对啊,还没见过你说的那玩意长啥样。”老黑也表示有兴趣。 我点点头,“就是那个,好像也不是很多见?我们搞一只回去怎么样?” 说完我就眼巴巴的看着阿勇,希望他能点头答应,而阿勇却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不好找的。” “干嘛?一个星期没回去,想你婆娘了?”老黑嘀咕道。 听了这话阿勇顿时笑着捶了老黑一下,“瞎说什么,不是这么回事。” “犴达罕一天能跑几十里,这都过去几天了找不到的,要抓犴达罕还得到下雪才行。” 一天游荡几十里? 我想了想,感觉确实有点麻烦,“那这么说现在还不是时候了?” “嗯。”阿勇背上装东西的包,“等下雪了,东西都很好抓。” “下过雪之后,所有野兽走动都会留下脚印,轻轻松松就找到了。” “到那个时候,犴达罕、狍子、野猪还有熊什么的,每天都能看到。” 见他这样说,我也只能点头。确实下过雪之后打猎要容易很多,那就再等一段时间。 九月中,如果是在我家那边,这会儿的天气白天还有三十度左右,晚上也还有十八九度二十度的样子。而这里最近已经开始降温,白天最高温度也就十五六度,夜里更是只有五六度。 差不多比我们那边早两个月,老家要到十一月才能有这个天。 按阿勇的说法,现在就看寒潮什么时候来,只要来一场寒潮,一天就能降十多度,保管会下雪。 我们带着东西返回河口,到家时敖萨娜已经准备好了吃的。烤饼、肉汤还有一些素菜。 说句正儿八经的,我觉得敖萨娜做饭的手艺不如阮梨,可能是他们不太能吃辣的原因,最多放一点点辣椒面,吃着古里古怪。 “下午我们跟她去镇上买点东西,你们去不?”阮梨忽然指着敖萨娜对我说。 我摇了摇头,“你们去,我这几天累的够呛,要睡觉。” 而一旁的老黑却在向着阿勇挤眉弄眼,看得我忍不住翻白眼。这家伙绝对又在搞事情。 果然阿勇立马咧嘴一巴掌拍在老黑肩膀上,并没有说话。 刘萍秀开着方飞龙的车带她们去镇上了,家里剩我们四个老爷们,本来打算打牌对付一下时间,后来做着做着就想在床上躺一下,躺下不久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太阳已快落山,方飞龙在门口打电话,阿勇在磨东西,不知道磨刀还是磨啥,我就是给这声音闹醒的。 至于老黑,他则在逗狗玩。 两只下司,老爷子送的。我看着两只狗心里有点想法,于是走到老黑身旁和他蹲在一起。 两条下司不太黏人,摸摸脑袋爱搭不理的摇了摇尾巴,然后就躲开点距离继续躺下,不跑远是因为我们给它栓了链子。 猎狗不能散养,容易追村民的家畜,搞出事情来就很麻烦。 正在这时阮梨她们回来了,车子停在不远处朝我们打喇叭。 “走,搬东西去。”我招呼老黑一声。 我们走到车屁股打开后备箱,塞的满满当当。基本都是吃的东西,土豆、面粉、大米、面条、还有一些腊肉腊肠和少量青菜。 家里还有不少蔬菜,不过既然买来了我也懒得问,女人负责的事情交由她们处理就好。 “春华,阿勇呢?”阮梨忽然问我。 我眨了眨眼睛,“怎么了?找他有事?” “一起进屋。”敖萨娜咧咧嘴,随后大喊阿勇。 阿勇手里拿着个刀片子一脸懵,“怎么了?” “你们前些天在鲜卑山那边有没有遇见过那个探险队?”敖萨娜问。 闻言我脸色变得有些古怪,看向阿勇和老黑,方飞龙在一旁也显得有些惊讶。 “怎么了?突然问这个?”阿勇皱起眉头,“有事情就快说,我忙着呢。” 敖萨娜把小包放在椅子上,“镇上贴了不少寻人启事,找人的。我听说那个探险队在山上失踪了,所以问问你们遇见过没?” “没有。”阿勇摇了摇头,“山里那么大,鬼知道那帮人窜哪里去了。” 说完他又自顾自的拿着刀片子去磨了起来。 不知不觉,我发现自己手脚有些僵硬,刚才应该是太紧张了。 见阿勇表示不知,敖萨娜便没有多问,开始帮着刘萍秀和阮梨收拾东西。 我走到阮梨身边悄悄拨了她一下,“过来说话。” 阮梨点点头跟着我走到门口,“什么事?” 我点上根烟考虑怎么开口,想了想后便说,“你们看到那寻人启事,找人的人是谁?” 阮梨的眼睛盯着我看了看,“上面写的是呼和浩特的一个姓周的人。” 呼和浩特? 我还以为会是丁子峰,结果他们背后还有人存在? “你知道他们的下落?”阮梨忽然问。 我连忙摇头,“没有,就是好奇才问问。” “好奇?”阮梨露出一副不太信的表情,“真的假的?” 我向屋里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这边于是一巴掌拍在了她屁股上,“少废话。” 阮梨红着脸嘀咕两句回了屋,我一个人站在门外抽烟。 不多久阿勇也走了出来,“我猜那帮人应该是淘金的。” “淘金?”我眨了眨眼睛,不太懂。 “嗯。”阿勇揣起刀片,“经常有人从这边偷偷过去矿场淘金,那帮人男的女的还没枪,不太像是专门打猎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倒也觉得有可能,“那会不会被发现?” “不知道,我打算明天过去看看。”阿勇说。 “去镇上看?”我问。 阿勇摇了摇头,“不是,我去林子里看看。” 我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去藏人的地方看,忍不住皱起眉头,“这太危险了?” “没事,我有办法,明天我一个人去看看就行了。”阿勇突然咧咧嘴,“放心。” 第316章 这枪不行 当天晚上我也找到了方飞龙和老黑,对他们说了这件事。听到阿勇的猜测,他们两个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可能是这几天心里早已经把所有结果都想过一遍,老黑只说了一句:“听天由命。” 第二天清早天还没亮我就听见阿勇那边的关门声,敖萨娜没那么早起床,应该是阿勇出门了。 事发的地点距离这边两个小时左右路程,一切顺利的话阿勇应该赶得及回来吃中饭。 上午敖萨娜找到我们说要分装一些土豆和腊肉,过几天得往地窨子那边运。 我和方飞龙两个人帮着装东西,土豆用五十斤的蛇皮袋装了一大袋,腊肉咸鸡也装了快一袋子。 我觉得那个地窨子跟地窖没什么区别,冬天的时候不管外面多么天寒地冻,地窖里总能保持两三度的温度,以往农村地区储存地瓜土豆什么的母种都用这样的法子。 像个天然保险冰箱一样,有些东西放在家里反而会被冻坏,地窖里却不会。 十一点多的时候阿勇回来了,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看他的样子跟很急似的,我连忙让他进屋,随后把门关上,“什么情况?” 阿勇估计是跑回来的,斯哈斯哈的喘着粗气,手指着门点个不停。 什么意思? 有人追来? 我狐疑的扭过头凑在门缝里看,没什么异常啊? 阿勇搞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喝下去,然后哈的一声吐了口长气,“你关门干嘛?” 我给他搞的有点愣,“什么?” “你把门关起来干嘛?”他擦了擦嘴角,“这么紧张干啥?” “我紧张?”我指了指自己,“你回来的时候跟逃命似的,你问我?到底啥情况?” 老黑嘿嘿一笑,“什么情况你快说啊!” “毛情况都没有,那片林子里啥都没有,那两个……都已经被野兽扯碎了。”阿勇一边说着坐下身,“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了,等过些时间找到也只能认为是被野兽啃了。” “那你跑的这么急干嘛?”我摸了摸后脑勺,“搞的我还以为出事了。” 他咧咧嘴,“早上出门太急没吃东西,肚子饿了怕赶不上中饭。” 听到这个回答我顿觉无语,无奈叹了口气打开门。 没事就好。 事情只要没人知道,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 唯一还没有下落的就是丁子峰,不过我估计他现在可能已经离开了呼伦贝尔。当时他并不在场,要么是弄那两个伤员出去了,要么就是已经离开又或者彻底不抱希望独自远离。 这会儿镇上张贴了寻人启事,可以肯定丁子峰没跟警方联系甚至没跟那群淘金的人联系。 我觉得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那两个伤员都没了,他无法承担后果干脆一走了之。 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想,具体情况如何还不清楚,不论如何,他只要不跳出来搞事情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每年十月上旬大兴安岭北部迎来第一场雪,正式宣告冬季到来,雪会从十月份断断续续的开始下到十二月进入高峰,有时候十二月整月三十天有二十天都在下雪。一直下到来年三月底四月初才逐渐停止。 经过一个月的短暂过渡之后立马进入夏天,五六七八四个月相对舒服一些,九月中下旬到十月上旬可以理解为秋天。 准确点来说,这里没有春秋,只有冬夏。 冬天过完就极速升温,夏天过完就快速降温,一个冬天就是半年。 第二天上午,我们吃完东西就开始运东西去地窨子那边,那里将是我们接下来几个月狩猎的中转据点,吃喝拉撒睡都在那边。 土豆和腊肉都是放得住的东西,丢里面三四个月不会变质。 地窨子在右边,也就是东边,直接往山里走就行,不需要再穿过县道也不用过牙林线。 牙林线是穿过大兴安岭的第一条铁路,似乎早年还是苏联帮着建的。 阿勇说别人有时候会用驴拉东西进山,他们家没有驴,只能自己背进去。几十里山路,好在不算太崎岖。 今天天气阴沉沉的,走在林子里显得有些幽闭,不知道是湿度大还是怎么的,树林里的落叶都比较潮湿,人踩在上面并不会哗啦哗啦响,感觉跟走在地毯上一样,软绵绵的。 “那是啥?”老黑突然压着声音说。 我疑惑的回过头,见他盯着左前方的位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二十多米外似乎有个东西站着不动。 我眨了眨眼睛确认没有看错,那是一只鹿,跟鹿略微有些不同,毛更蓬松一些,没有角。 “阿勇,前面。”我先生的说。 前方阿勇同样停着脚步盯向那个方向,悄悄的把背上土豆袋子给放了下来,而后伸手去摸砍刀。 就这么一下功夫,前方那只东西突然像是受了惊一样撒蹄狂奔,刹那间就跑没影了。 “跑了。”老黑在后方嘀咕,“早知道用枪打好了,这么近一枪放倒。” “别说话,别说话。”阿勇抬手示意,“它还要过来。” 还要过来? 我忍不住皱起眉头,什么意思?难不成那东西还要跑回来? 我将信将疑的摸出手枪上了膛,静静的等待着。 过了五分钟,林子里依旧静悄悄的,哪有回来的迹象? “走,不会来了。”老黑嘀咕道,“它又不傻,还回来做什么?” “嘘!”阿勇嘘了一声,用手拢着耳朵。 我愣了愣,竖起耳朵听,远处似乎真的有一些声音。 真的来了? 那声音逐渐微弱,慢慢的就听不见了。我觉得可能是别的什么野兽路过。 正想着,还真看到一只野兽正小心翼翼的往这边走,它似乎很小心,走的也很轻盈,并没有发出声音。 我当即拿起手枪瞄准,那只鹿停在二三十米外抬头望着我们这边,突然咩了一声。 砰的一声响,打的有点歪,打中了它的肩膀位置,它当即没命的跑,一溜烟又不见了。 “又跑了?”方飞龙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我看了看枪,“这枪不行,有点偏。” 第317章 雪落 “什么枪不行……”老黑瞪着眼睛,“明明是你打歪了!” 我斜着眼睛看他,“就是枪不行!” “手上的枪不行没事……”方飞龙在后头猥琐的笑。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而是向前走到阿勇身边,“还会来吗?” “再傻也不会来了。”阿勇苦笑着摇头,“追上去看看,这只狍子应该跑不远。” 狍子? 我想了想,以前是听说过东北棒打狍子瓢舀鱼的说法,但这还是头一次见,原来狍子长这样? 鹿科动物都不耐死,这个我倒是知道,所有鹿科动物都娇贵得很,受点伤就得丢半条命。以前打麂子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 麂子哪怕被打中屁股,不多久也得死。远不像猪猫狗。 猫狗断条腿还能活,猪也差不多,生命力很强,但鹿科动物不行。 我走到刚才打中它的地方,地上有些许血迹,打中肩膀也就是肩胛骨的位置,出血量没那么大,不过它的行动肯定受限,一时半会跑不出去多远就得停下来。 沿着它逃跑的方向追,不多久果然还能看见点点血迹,又走了几十米,就看到它正倒在地上发抖,估计是疼的。 见我来了,它小猫叫似的轻轻叫了两声,挣扎着要起身逃跑,可能是太急了又或者疼的受不了,挣扎了几次也没爬起来,两天后退险些劈了叉。 我急忙冲上前一把拽住它的后腿,给它整个提了起来,它还在蹬腿,力道还不小。 “抓到了没?”老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我抓着狍子腿往后拽,笑嘻嘻的给他看,“四五十斤,还可以。” “还活的?”方飞龙也跟在老黑后面跑了过来,盯着狍子看个不停。 这狍子是黄灰色的,就是冬天枯草的颜色,屁股毛雪白,肚皮和下巴有些黄白色,鼻头很黑。 它仿佛也知道命不久矣似的,叫个不停,时不时挣扎两下。 “拿过去宰了吃拉倒。”阿勇说。 我想了想点头答应,“那就宰了吃,我还没吃过狍子。” 这只狍子估计是母的,不知道怎么的单独一个在这边晃悠,见了人也不会跑,四十多斤接近五十斤的样子,杀洗干净估计也就三十多斤肉。 我们带着东西和狍子来到地窨子的位置,把东西放进去之后做好伪装便开始返回。 这一趟本是运输物资,半途中还能搞到一只猎物确实是意外之喜,回到家里时狍子还没死透,可能是吓破胆了,扔在地上都不跑,呆滞得很。 我们几个人各干各的,准备晚上就下锅。 狍子肉和麂子肉差不多,相较来说比麂子肉要柴一些,但比羊肉要嫩。 这次我让阮梨偷偷加了点辣椒进去,阿勇和他老婆敖萨娜两个人吃得直冒汗,还给他小孩辣的鼻涕水直流。 其实真要说起来,我觉得野物是体格越小的口感越好,并不是说抓幼小的吃,而是体型。 就我个人而言,山老鼠的肉绝对是最细嫩的,随后才是兔子麂子这些,越大个的东西相应的也要粗柴很多。 随后几天,我们并没有出去打猎,而是在家里准备东西,下雪之后也就到了这边的打猎旺季,很多东西都可以开始捕猎,不论大小。 阿勇做了一批毒饵,跟我当时毒狐狸的不太一样,他是买了很多空的胶囊来装氰化钾粉。 一个个的跟药丸似的,直接装进肉丸里面。 肉丸的成份比较复杂,好像有鸡肠、鸡蛋、老鼠肉等一些东西用绞肉机绞成肉沫来用的。 不过大体上跟我当时的做法差不多,也都是把饵料闷臭再开始做。 他做的毒饵比较小,只有枣子大小,搓得圆圆的,做完之后还要沾点猪油揉一下,整个毒饵就很圆润光滑。 十月四号,大清早就刮了大风,阿勇说这两天肯定有一场雪要下,已经迫不及待了。 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南方突然感觉到有些降温,比如三四月或者十月十一月的时候突然降温三四度。 要知道这还是冷空气穿越秦岭、太行山之后又经过山西湖北一线才抵达的南方。 处于最北边的大兴安岭,南边降温度,这里就是降温十多度。 当天夜里小雪如期而至。 雪一整夜都没停,第二天白天还有加大的趋势,一夜之间步入冬天,出门直发抖,冷飕飕的。 但越是冬天越要忙起来,我们要出发去地窨子了。 三个女人留在家里,通过电话联系帮我们准备后勤物资。 大兴安岭的林子里,没有熟人带不行,下了雪之后只觉得到处都是一个样,树林里积雪两寸左右,一脚踩下去可以踩出个浅坑,个别位置可能是温度比较高,露出一堆落叶。 “今天天黑之前要打满一百个倒洞,中午吃饱点。”阿勇说。 倒洞我知道,就是在地下斜着打一个六七十度的洞,七八厘米直径,四五十厘米深度,打完洞之后还要用水把洞壁糊一遍。 原理跟陷阱坑是一样的,洞壁糊水光滑之后,夜里上冻就会又滑又硬。 我们抵达地窨子之后,就开始忙活起来,在周围五百米范围内打满一百个倒洞,差不多就是每隔五十米左右一个洞。 这活挺累人,打洞需要弯着腰,而且地面已经有些冻上,硬的很,鼓捣冰水更是手冷得很。 搞完之后在洞里丢一个毒饵才算完,四个人,搞了两个多小时才搞定,而且我们三个不太熟练,弄得还没有阿勇好。 地窨子里面有个小火坑,用竹筒充当烟囱向外排气,晚上我们就围在火坑边上煮腊肉面吃,说实话地窨子里面确实挺舒服,跟空调房似的,我都害怕地面上的积雪会不会融化成雪水渗下来。 结果表明是我多虑了。 晚上四个人挤在一起睡觉,也不知道是谁,晚上总放屁,给我熏得不行。 第二天清早雪停了,毕竟只是突然降温下雪,还不是真正大冬天连绵不断的雨雪天气。 该去看看倒洞了。 第318章 再见尾影 我很不适应这样的感觉,冷的感觉。 爬到地面上打了个哆嗦,两道白气从鼻孔里喷出,再吸一口气整个鼻腔都有点刺痛。 我们四个人各自负责自己做的倒洞,我弄了二十八个,全在北边,最近的一个离地窨子不过四五十步距离。 我走到近处去看,洞里空荡荡的,表面已经结了一层冰霜,用手一摸便留下道印子。 接着我又往下一个洞去看,依旧是没有。连续走了四五个洞都是一无所获。直到第六个洞的时候发现了东西。 洞口位置就露出一小截尾巴毛,露在外面的部分差不多三四厘米,有点棕黑色,洞里头倒是棕黄色。 我探手捏住它的尾巴,不敢扯毛,怕把毛给扯掉了。 捏着尾巴往外一拉,一只已经冻得僵硬的黄鼠狼硬邦邦的像个棍子,一双眼皮紧紧的闭着,嘴巴有些紫红色,估计是脑袋朝下充血导致的。 黄鼠狼估计不值啥钱,不过既然是收获我就也装进了袋子里。 整整二十多个倒洞,就弄到了三只东西,两只黄鼠狼,还有一只我不认识的玩意,同样是鼬科动物。 黄鼠狼就是黄鼬,也叫黄皮貂,因为貂科即为鼬科。 提着三只东西回到地窨子边,老黑已经回来了,他的收获跟我一样,只不过其中有一只大松鼠。 四个人碰头,一百个倒洞收获了十一只猎物,一只松鼠和一只紫貂,还有两只黄喉貂,剩下的都是石貂和黄鼠狼。 “恁他娘,这么多黄皮子?!”阿勇眉毛皱起骂骂咧咧,“这里加起来没有三百块。” “那紫貂不是挺值钱?”方飞龙问。 阿勇歪过头看了方飞龙一眼,摇了摇头,“现在冬毛没换齐,价格上不去的。” 我提起一只黄鼠狼问这个能卖多少? “这些都不太大。黄皮子越大越值钱。”阿勇说,“就这一个大的能卖十五块,其他的那些十块最多了。”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黄鼠狼分三级,冬皮无破损,嘴到尾四十厘米以上的卖十五,三十厘米以上的卖十块,三十厘米以下的两块到六块不等。 这是当年的价格,现在的可不止。现在同上规格的黄皮子价格能达到150、120、60。 小贩收也能到100、80、40。 也有卖通货的,像大兴安岭这边散户猎人多是卖通货,所谓通货就是不计大小只按张数来算。 通常通货是70一张。 我们花了半个多钟头把这些皮毛兽全部收拾出来后用木棍撑开掉在一边的树上风干,随后就开始出去巡猎。 雪刚停,地上积雪十厘米左右,刚好够寻找猎物。 突然降温,野兽同样需要大量进食以保证自身能量供应,尤其是这次降温来的突然,很多动物还来不及储存过冬脂肪,雪停后必然大量活动。 我们四个人分做两边,阿勇和方飞龙往南边走,我与老黑向北边。 雪后巡猎很简单,就是多走多看,注意地上的痕迹便可。 不管什么野兽都得下地行走,哪怕是豹子一类的东西,也不可能一直待在树上。 只要它下地就会留下脚印,随着印子就可以找到它藏身的地方。 我跟老黑两个人走了一百多米就发现了有动物采食过的痕迹,在林子间的一块空地上,雪被翻的一团糟,露出地面的一些草。 地上脚印是三指宽的双尖,应该是梅花鹿一类的玩意。 “待会看到了东西,捡大的打。”我对老黑说。 他点点头,指了指消音器,“放心,我有数。” 我嗯了一声,带着他继续追踪。 追踪雪地动物也并不是冒然追赶就行,该有的隐蔽还是要做到。不然猎物察觉到人的存在很快就会逃跑。继续追固然可以追上,但却要白白耗费大量时间体力,得不偿失。 我们顺着地上的脚印一路追踪,大概跑了三百多米外就听见了动静。 沙沙的声音,偶尔还能听见很奇怪的声音,怎么说呢,就像是现在电视剧里骚女人发出的:‘嗯~’这样的鼻音。 我连忙趴低身子,悄悄摸上前查看。三四十米外有两只梅花鹿正在地上拱雪,吃一口东西就抬头张望,警惕得很。 我像老黑比了两根手指,而后双指指向两只梅花鹿,示意他一人一个。 他点点头便抬枪瞄准,我也当即拉开复合弓开始瞄向左侧这只。 它们仿佛有所察觉似的,突然都抬起头看向我们这边,可能是还没发现我们的存在,两个耳朵动来动去,并没有立刻逃跑。 我瞄准之后立马放箭,紧接着老黑的枪也啪的一声响起。 左侧的梅花鹿中箭怪叫一声撒腿就跑,右侧的那只则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摔倒在地之后才开始四肢扑腾。 正准备冲上去的时候,我却突然注意到稍远些的树上有只东西悄然跑了,那颜色像极了之前我看到过的那个尾巴,棕红色带环纹。 “走,过去看看。”我笑着从雪地里起身,快步向梅花鹿跑去。 倒在地上的这只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老黑这一枪从它肩胛靠后些的位置打进去,估计已经把它整个肩胛打碎,正倒在地上惨叫喘着粗气。 招呼老黑放血之后,我就追着自己射的那只找去,地上血迹清晰,跑不了多远。 五十米外,已经死了。 地上的雪被染红了一大片,箭支落在一旁完好无损。 可能有的朋友会疑惑,明明是枪的威力更大,随便打中什么重要部位都能放倒猎物,可还是复合弓射中的先死? 其实答案很简单,枪打碎了骨头,猎物失去行动能力,不久就会死去。而复合弓一旦射中心肺区,瞬间的瘫痪能力不及枪支,但心肺被射中它的心血会瞬间喷涌,肺泡也会充血窒息,死亡速度更快一筹。不过若是枪打中了心肺或者脑袋,结果也是一样的,甚至比复合弓杀死得更快。 我们两把梅花鹿聚在一起,老黑想要立马带着回去,我却拒绝了他的提议,“刚才这里还有只东西,找找看。” 第319章 日照金潭飞鸿起 “上次那个?”老黑一脸惊奇的问。 我点点头,“刚才就在这里,应该不会跑远,我们在这周围找找看。” 老黑听了我的话抬头乱看,“在哪棵树上看到的?” “记不清了,就在这几棵树这里。”我指着前方不远的树丛。 两个人在树下转了好几个圈也没有发现它的踪影,如同上次一样,匆匆瞥见一眼后就没再见到过。 我严重怀疑这东西就是很鬼精的玩意,远远的察觉到一丝不对立马逃跑,而且它们体型不是很大,动作又灵巧,真要跑起来确实不容易发现。 “你看花了?”老黑嘟囔道。 我怎么可能看花? 我停下脚步摸烟,“别瞎说,不存在的事。” 抽了一口烟,我低下头在地上看。蓦然发现边上的树根位置有点不对劲,那里似乎有个石洞。 “你过来。”我说。 老黑跟着我凑到石洞边瞧了又瞧,“这个洞才多大?” “你看这上面的水汽。”我指着石洞顶端的一些小水珠说。 这个石洞并不大,入口位置也就直径二十多厘米的样子,往里看看不清,不知道有多深。 老黑从边上弄来一根枯枝,掰断后往里戳。 一开始还没什么不对,可随后里面就传来了嘶嘶的吐气声。 老黑一瞪眼,“蛇?” “蛇你个头。”我翻了个白眼,“下雪天哪还有蛇?” 说完我就绕开几步走到侧面,用力的翻石头。这些石头并不太大,费点力气就能翻开。 随着石头一块块被搬开,里面的动静也愈发清晰,声音也从最开始的嘶嘶吐气声变成了略带叽叽的声音。 再次翻开一块水盆大小的石头后,里面突然就冲出了一只跟猫差不多大小的棕红色野兽,跑得还挺快,一溜烟就往树上爬。 老黑眼疾手快,一巴掌把它给拍了下来,摔在不远处的雪地上翻了两个跟头。 看清这东西的样貌后我心里顿时欣喜若狂,这他妈是一只小熊猫! 全身棕红底色,耳朵尖是白的,背面是黑的,四肢和尾巴都有白色环纹以及黑色毛团。 可能是被吓坏了,它两只后腿站立在雪里,双爪则举起发出叽叽的叫唤,看样子还挺凶。 “投降了!”老黑一边说着就拿枪。 我赶紧阻止了他的动作,“别用枪打,抓活的。”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这只小熊猫立马就向一旁跑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它们大多数时候待在树上的原因,它在雪地里跑得并不快,一颠一颠的。 我们当然不会轻易让它给跑了,两个人立马左右包抄了上去。 也不知道这东西咬人厉不厉害,我没敢空手捞上去,而是掏出蛇皮袋去抓。 它每次被我们堵住就会站起身举起爪子,这当然不是投降,而是再尽可能的让自己显得更大只。 野兽都有这样的习性,体型决定战斗力,所有野兽在打架的时候都会让自己显得更壮硕,以图吓走对方。 公鸡打架会炸毛,猫打架会炸毛,狗也会,甚至有些人也会。都是同一个道理。 费了点功夫,还是给它装进了袋子里,进了袋子之后就老实了,不动也不叫,不知道是不是吓坏了。 小熊猫这玩意应当挺值钱,具体值多少钱不好说,不过我感觉要比普通的野猪和梅花鹿值钱。 “今天运气可以,三样东西加起来得上万?”老黑呲着牙合不拢嘴。 我也开心,一边笑着捆袋子,“可能还不止。” 正说着话,头顶上方又传来一声奇怪的声音,好像是长翅膀的玩意,叫起来“嘎gá~”“gá~”。 我立马抬头去看,只看到一晃而过的身影,是一只很大的鸟,好像是灰色的。 而老黑却涨红了脸指着那消失无踪的鸟激动异常。 “怎么了?”我有点疑惑。 老黑一跺脚,“唉!丹顶鹤!” “丹顶鹤?”我眨了眨眼睛,在脑袋里想这是个什么玩意? “就在那边不远,我们快过去。”他一边说着就往那丹顶鹤飞的方向跑。 我很无奈,只得提着袋子追他。 路上我总算想起了丹顶鹤是什么,就是那种个子很大,很高腿很细羽毛黑白相间脑袋顶上有一块红色的玩意。 我是不确定它飞去了哪里,不过老黑这么激动,应该是看清了它的去向。 我们跑了接近一公里的路,两条腿跑得很吃力的时候总算发现了它们的所在。 它们。不是一只,而是一群。 五六只丹顶鹤迎着阳光正站在一个三四十平方的小水坑边吃东西,不知道是吃草还是吃水里的鱼虾。 早晨的阳光是金黄色的,照在水潭子里把水潭子都给映成了金黄色,水上冒出渺渺热气,丹顶鹤呼吸鸣叫之间也会冒出阵阵热气。 很漂亮。 雪白的树林和地面,金色的水潭黄色的日光,还有翩翩雀跃的鹤。 “抓死的还是抓活的?”老黑突然小声问。 我愣了一下,“你抓得到活的吗?” “试试?”老黑眨了眨眼睛。 我看着他无奈,“你怎么试?” 这东西会飞,又不是只能跑。况且只能跑的玩意还得跑不快的才抓得住,遇上兔子那样的东西,玩命也追不上。 人一冒头它们就腾空而起,不可能抓得住。 “那我们就用枪打?”老黑一边说着就拿出枪检查子弹。 我想了想感觉有些可惜,打死了好像不值钱,可不打又抓不到…… 不管它……好像又有些不甘心。 很纠结。 “用手枪?”我说,“说不定可以让它飞不起来,抓到活的养养说不定就好了?” 老黑闻言微微一愣,突然瞪大眼睛,“它们飞了!” 果然,一只接一只的丹顶鹤开始腾空,它们飞起来的样子同样很漂亮,看上去很轻盈,尤其是这种配色,很雪地很搭。 老黑立马瞄准最后一只还没有起飞的,眼看着就要扣下扳机,我连忙摁住了他的手,“看那边!” “干嘛?”老黑皱起眉头,“就要飞了!” “你看!”我指着对面的位置,哪里的树叶剧烈抖动,大蓬积雪落下,一只巨无霸缓缓出现。 第320章 犴达罕 可能巨无霸三个字无法让大家直观感受,我来简单对比一下。 越野车、suv、或者巡警车,车顶高度差不多在一米八到一米九之间,但这只东西它的脊背就有两米多! 家里大门一般也就两米左右高度,比门框还高,这还只是脊背,它的一双角宽度我觉得足有三米左右! 什么概念? 角的高度差不多也有三米左右。 如果把它丢在城市里,差不多就是一层小商铺的高度,走在路上小汽车刚刚达到它腋下。一个人也就到它腋下左右,伸手都够不着它的脊背,甚至还差一大截。 驼鹿! 这是我第一反应。 老黑见了这只东西也愣了半晌,它并没有发现我们的存在,应该是来喝水的,慢悠悠的走到水边。 我不敢说话怕吓到了它,只能用手戳老黑。 老黑扭头看看我,然后指了指枪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我想了想才明白他的意思,他估计是在问我这枪能不能打得死? 短暂思考后,我指了指自己的复合弓和枪,然后又指了指驼鹿,压着声音说,“一起!” 老黑点点头,开始瞄准。 复合弓和枪同时瞄准,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除此以外我实在是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更保险的办法。 我瞄准的是心肺区,不知道能不能穿透,只能试试。 它喝水很慢,很适合射击。 我瞄准之后当即射了出去,老黑差不多比我慢上半秒,那驼鹿跟牛似的叫了一声撒腿就跑,不知道是太仓促了还是脚滑,一下子就半边身子摔进了水里,两条后腿劈了个大叉。 它挣扎着要起身,老黑砰砰又是两枪,惊起周围不少鸟类,就连树上的积雪也簌簌落下。 它渴望站起身快速跑开,但炽热鲜血已然充斥它的口鼻,水龙头似的鲜血从它口鼻中涌出。 它似乎在咳嗽,喷出一蓬鲜血后倒在了水里,尽管四肢还在不停地挣扎,但已经无法改变结局。 我和老黑蹲在原地目睹了全程,从中枪到毙命只用了五分钟不到。 庞大的身躯倒在浅水滩里像是一座孤岛,我们随后走上前查看,余温尚在,但它再也不会动了。 “这么大怎么弄回去?”老黑脸色很奇怪,有兴奋也有愁恼。 我试着抓住它一条后腿拖了拖,纹丝不动,“你先把这只小熊猫带回去,路上再带一只梅花鹿走,回到地窨子那边等阿勇和老方,再带他们一起过来。” 老黑略作思索后便点头答应,从我手里接过装小熊猫的袋子就回去了。 这边距离地窨子并不太远,直线距离估计也就两公里多,最多半个小时就能到。 这么大一只驼鹿我和老黑两个人不可能弄得动,除非大卸八块再分批次运走。 我知道喊来阿勇和方飞龙大概率也是要卸肉带走,但多两个人总是方便很多,最重要的是这玩意太大了。 不说一吨,最少一千四五百斤。 等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我晒着太阳静静的等着,突然察觉到左侧有动静。 这边很浓的血腥味,一般野兽不敢靠近,除非是熊。 回想起上次遇到的那只棕熊,我立马窜进一旁的矮树林藏了起来,并且准备好手枪与复合弓。 那声音越来越近,不多久就露出头来。 两个人,陌生人。 这两人都穿着厚厚的兽皮外套和帽子,手里提着长杆枪,不确定是枪还是铳。 一老一少,说老也不太准确,年长的也就四五十的样子,年轻些的十几二十岁。 看清这是两个人后,我心里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因为驼鹿正明晃晃的倒在浅水滩边,他们肯定看得见。 正想着,年长的那人当即就嘀咕一声犴达罕。 他说的是藏语,除了犴达罕两个字以外我都听不懂。 会不会抢走驼鹿? 我心里愈发紧张,躲在矮树丛中一动不敢动,紧紧的盯着他们的动作。 那年长些的猎人看到驼鹿后只是惊呼了一声,随即立马左右查看,很快就注意到了脚印,大声用藏语说了几句话,估计是试探,我听不懂自然不会回答。 那年轻些的似乎想走过来查看,被年长的给拉住了。并且还训斥了两句。 妈的老黑怎么还没把人带来? 我心里嘀咕,再不来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了。 他们两个在一旁看了两分钟左右,随后缓慢靠近。年轻着的那个直奔驼鹿而来,眼神炽热惊叹连连,距离我不到十米。 而年长些的那个则顺着我和老黑的脚印查探,一直找到了我们之前躲藏射击的位置。 这是想看看有没有人? 我不清楚他们的意图,不敢轻易动作,若只是看个新鲜那倒无所谓,可他们万一是动了歪心思,我一个人还真不知道怎么解决,毕竟对方有两杆枪。 老猎人过了两三分钟后回到驼鹿边,一眼就盯上了我刚留下的脚印,目光顺着脚印直奔我的位置看来。 我悄悄的抬起手枪,以应对突发情况。 他说了一句藏语,随后又用普通话问了一句有人吗? 这时那个年轻些的也盯向了我这边,他退后几步抬起枪瞄向我这里,被老猎人给呵斥住了。 见情况尚未明了,我依旧不动声色,只要这两人不走过来或者准备向我这边开枪我就打算一直躲着。 驼鹿那么大他们又搞不走,随便看好了。 我注意到他们两个开始嘀嘀咕咕,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年长些的猎人总是往我这边瞟。 妈的,老黑阿勇你们快点来啊! 我心里急的要死,同时也暗自嘀咕这周围到底还有多少同行在? 我们会来别人也会来这是必然,可来了与遇见了是两码事,就像去野外遇见蛇。野外肯定有蛇,知道与看见是不一样的。 并且没人晓得这周围还有没有其他人在,如果附近还有人在蹲着,那这他妈不就虾扯蛋了吗? 头一次,我心里生出很不安的感觉,害怕被同行给抢了,这只驼鹿哪怕卖肉,一斤卖十块也能卖一万多! 正想着,突然那老猎人有了动作,开始向着我这边走了过来。 第321章 分解犴达罕 我的位置本就在浅水滩边的矮树丛里,往其他位置已无处可躲,并不是说后方没有位置,而是除了这里都稍显空旷,稍有动作必然会被发现。 看见他越来越近,我脑袋一热就把手枪给上了膛。 老猎人凑到矮树边朝里面探头看,不知道是内外光线相差太大还是怎么的,我都已经做好了被发现就孤注一掷拿枪顶他脑门的准备了,而他却皱着眉头继续往我这边钻,像是没发现我似的。 两三米距离而已,我悄悄举起枪对着他,起初他并没有察觉,直到靠近到我一米五左右的位置时,他霎时间露出惊恐神色,不过很快就被他隐藏了下去,显然是吓了一跳。 我没有说话,拿着枪缓慢朝他逼近,他抬起双手示意没带家伙,随着我的脚步慢慢退后。 水滩边的年轻人突然用藏语喊了一声,我听不懂,连看都没看他,目光依旧紧紧盯着眼前的这个老猎人。 相较之下,这种经验丰富且饱经沧桑的老手最危险,尤其是这种五十岁左右经验体力反应速度都相对较高的人,我非常忌惮。 过了几秒钟,那边的年轻人又喊了一声,“你想干什么?把枪放下!” 我盯着老猎人微微咧嘴,手枪侧过些角度砰的开了一枪,吓得他们两个浑身一震。 “别乱动,乱动我就保不准会不会紧张走火了。”我有些紧张的说。 出了矮树林,我的余光有注意到年轻些那人的动作,时刻提防着,毕竟他也有枪,要真的愣头青给我一枪,哪怕我临死带走一个也是亏。 年长的猎人当即用藏语说了两句,估计是警告年轻的别乱动。 随后他双手在身前晃了晃,“我没别的意思,你别激动。” “你们两个想做什么?”我问。 他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笑容,“我们看到了这里有只犴……驼鹿,就过来看看。” “是看有没有人在?”我把他们两个赶成一条直线,这才放心一些。 他们两个人要是在不同的方向,我一个人总归提心吊胆,生怕被偷偷给抓住了。现在三个人在一条直线上,我可以随时盯着两个人的动作。 听了我的话老猎人目光闪动,犹豫了一下没说话。 “要是这里没人,你们想干嘛?”我说着就听到对面传来了脚步声,应该是老黑他们过来了。 一老一少两个人顿时紧张起来,那边地上的脚印不难看出我还有同伴,现在传来动静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人过来了。 果然,老黑和阿勇的脑袋随后就冒了出来。 见到他们出现,我心里放松了一些,四个人在这里,任他们也翻不出浪花来。 “什么情况?”老黑端起步枪指着老猎人,慢慢走到我身边。 见到又来三个人还带着枪,这个老猎人一时间脸色难看至极,用藏语跟那年轻人说话。 我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阿勇,发现阿勇正在偷听他们说话。 这两人肯定是把我们都当成了外地来的人,也不知道会用藏语说些啥。 过了一会儿,阿勇忽然走到我身边,伸手轻轻将老黑的枪摁下,“没事。” 我看了一眼阿勇,再看看老猎人,发现他也有些懵,对阿勇说了声谢谢。 阿勇用藏语同他交流,三言两语叽叽咕咕还带点弹舌的。 “他们在说什么?”老黑盯着他们问我。 我掏出烟点上一根,“你问我?” 说完又给老黑方飞龙阿勇以及一老一少都给了一根。 既然阿勇说他们没问题,我也就不用纠结那么多,刚才弄得有些紧张,给根烟缓和一下关系。 大家都放下枪后,老猎人和那个年轻些的也都放松了不少,脸色相对平静了很多。 随后阿勇扭头看向我,笑着对我说,“他们都是先锋村的,这大哥叫马国峰,以前见过一次。” 我是不认识,也不知道先锋村是哪个旮旯,阿勇确认了就行。 双方咧着嘴说了几声误会之类的话后拍拍肩膀,马国峰就带着那个年轻些的人离开了。 他们走后,我重重呼了口气,总算没事了。 “你们怎么对上的?”方飞龙过来用胳膊肘顶了我一下。 我看向他们离开的方向,“二十分钟前,我听到声音以为是熊来了,就赶紧藏起来,结果就是他们两个人。” “本来我是藏着不打算出来的,那姓马的突然往我躲的地方找了过来,我没办法就用枪指着他了。” 阿勇突然凑到我身边小声开口,“要是我们不过来,这两人估计要把犴达罕抢走。” 我闻言皱起眉头,“那……” “不行。”阿勇摇了摇头,“这两天山上人多得很,而且这两个人是本地人,只能尽量大事化小。” 我点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 要不是还有老黑和阿勇他们过来,这马国峰两人估计也不是善茬,一旦给他们抓住机会保不准就要黑吃黑,幸亏老黑他们来得还算及时,马国峰两人就很自然的借坡下驴退走了。 看来大兴安岭这地方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接着我们便想办法处理这只驼鹿,到这会儿我算是明白了阿勇做这把砍刀的意义。 可以当成匕首戳,也能当成矛尖绑在木头上当长矛用,这时候还可以当斧头用。 驼鹿的角很大,我们没有带锯子来,只能把脑袋整个砍下,一对角加个脑袋估计不下上百斤,光是这一对角就有五六十斤重。 砍下角之后老黑立马就扛在肩膀上走了,阿勇这边还在砍,要沿着脊椎把整个身躯砍成两扇才能弄得动。 它的内脏同样很大,一颗心脏跟哈密瓜似的,比牛心还要大一号,肝就跟两大串香蕉有得一拼,加上四个胃以及一大串肠子,整个内脏系统也有一两百斤。 等阿勇这边处理好,老黑一趟已经跑完,心肝被我们给摘了下来,其他的不方便带只能丢弃。 两扇肉,做成了两个架子抬着走,每扇三百多斤接近四百斤左右。 一个人不可能弄得动,两个人还勉勉强强。 第322章 满载而归 这只驼鹿比我之前的想象中要轻一些,不过也有一千多斤,也就是接近六百公斤的程度。 抛开内脏等一些东西外,不算脑袋和角,皮肉也就八百斤不到一点。 我们废了一番功夫把所有肉都抬到地窨子边,两只梅花鹿也已经被带了回来。除此以外阿勇和方飞龙那边也打到了一只狍子和一只土黄色的狐狸。 “这里的狐狸怎么这么难看?”我看了看狐狸,想起之前在四川那边弄到过的赤狐,相比而言要比这种估计漂亮多了。 阿勇无奈的耸了耸肩膀,一屁股坐在地上,“兴安岭就这样,有两种狐狸,一种就是这种土黄色的,还有一种是灰黑色的,都不怎么好看。” “那那那……”老黑突然那个不停,“那个猴子呢?这里有猴子吗?” 我眨了眨眼睛,心想这确实是个问题,这么平缓的地形要是有猴群得多好抓? 可阿勇却摇了摇头,“没有,从来没听说过有猴子。” “大兴安岭没猴子?”方飞龙皱起眉头嘀咕,“这么大地方,会不会是没见到过?” “不会。”阿勇想了想说。“我长这么大真就听都没听过这边有猴子,也没有见过。” 我暗自琢磨,阿勇三十岁左右,从记事到现在少说也有二十年,更别提听年长的人口述,那这个信息维度就可以拉伸到最少五六十年以前,就是从上个世纪四五十年代开始就没人见过猴子,甚至更早之前就没有。 这么说来是真的没有了。 曾经听人说过大兴安岭有猴子,现在看来纯属扯淡。外处的人再怎么传说也没有当地人的信息靠谱,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 这么多猎物一次性不可能运得完,阿勇的意思是出去借一辆板车拉出去。 对此我们倒是没什么意见,这么多东西要是靠人背,得背两趟都不一定背得完,单程虽然才四五个小时,一来一回就是一整个白天了。 当天下午他就出去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中午左右能到,装上东西后再拉出去差不多天黑。 当天晚上很冷,比昨天晚上更冷,化雪冷过下雪,我和老黑还有方飞龙三个人窝在地窨子里烤火,直到深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中午中午的时候阿勇来了,带了两匹马和一辆板车。 “这两只马怎么这么怪?”老黑凑到马边上看。 我见状连忙催促他帮着装车,这么多东西老黑这力气最大的不来干活去看马做什么? 阿勇却露出笑容,“你真是马和骡子不分,这哪里是马?” 我多看了两头骡子几眼,以前没怎么见过马,确实认不出来。 板车很大,两扇驼鹿垫在最下面,然后把梅花鹿与狍子往上堆,最后白色那些貂皮和肉,小熊猫的袋子被我给挂在了车边上。 两头骡子一前一后,后边的一只用车架套住,前头的一只则是用绳套勒住。 往回走的路上,阿勇一直在跟我们讲这骡子拉车的趣事,就比如前头上套的这只,这叫“拉帮套”。 “拉帮套”是当地老百姓的土话,它的由来来源于东北农村赶大车的专用术语。早些年,农村的马车都是用马或骡子作为动力来拉行,运载货物或人。通常是使用两头牲口,一头驾车辕子,一头在驾辕牲口前边来拉套,套绳一端系在马车的车体上,车老板子随时都可以掌控,另一端用木夹板固定于牲口肩部。 马车有的时候拉的货物比较多,上坡或牲口精疲力竭时,车老板子往往在外侧再加一个套绳和一匹马,做为辅力拉车,这样就解决了两匹马拉不动的问题,大家管后加的马叫做拉帮套的。 旧社会的北大荒,荒原一片,没有人烟,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是当时的写照。 关内山东、河北、河南等地方不堪忍受贫苦的农民们,听说北大荒尚未开发,是地广人稀产粮食的的宝地,便开始举家北迁,这就是后来被称为“闯关东”的。 当地老百姓管这些人叫“山东棒子”或者称为“盲流子”。 这些人来到北大荒后,当时都是很艰难的,有些家庭因病或者因灾造成了生活极为贫困,出现了很多人年纪大了说不上媳妇,老百姓管这些人叫“跑腿子”。 也有这样的人家,丈夫病了不能干力气活,只有靠妻子养活一家人。妻子干不了庄稼地里的活,只好找单身汉来帮工,单身汉经常在生活上照顾这些困顿的家庭。 女主人作为回报,日久生情,也主动地为“跑腿子”提供性生活方面的需要,这样就出现了所谓“拉帮套”的。 拉帮套这种风俗在过去,由于丈夫患重病不能抚养妻室、赡养老人时,在征得丈夫同意后,另外寻找一名心地善良的男人担负全家生活,丈夫去世后与此男人结为正式夫妻继续生活,现今这种习俗已近绝迹。 听他从两头骡子说到民俗上去,我心里顿时有些感慨,以前各处的人生活都困难,就我家乡曾经也有今天张家老汉帮着埋陈家老头,明天王家老头帮着埋张家老汉的情况发生。 朝不保夕,活着多不容易。 扯远了…… 骡子板车在山里走,山里虽然地形相对平坦但也还是有不少坑洼坡坎,有时候拉不上去还得我们帮着推。 不过有这两头牲口帮着拉确实省了不少力气。 回到河口村的时候远远的就已经有一群人在等着了,上次那收货的还有敖萨娜以及阮梨和刘萍秀她们。 我们四个男人赶着两头骡子满载而归,真真的一言难尽那种开心的感觉。 驼鹿肉称都没称,一万五拉走,梅花鹿算三千一只,狍子一千五一头。 小熊猫我藏着没拿出来,打算找机会卖个高价,这么整整一车东西卖了两万四千八百三。 不得不说,珍贵的东西还是更划得来,就像之前那只海东青,假若我们不在,只有阿勇一个人他同样可以抓得到。 花上天时间,十万块轻松到手。 第323章 阿勇与廖文辉的故事 “今晚吃烧烤,我们好好喝一点?”阿勇搂着我的肩膀说。 听到喝酒两个字,我当即摇头,“喝啤酒?” “那马尿有啥好喝的?”阿勇整张脸皱成一团,“明天反正在家躺着,怎么躺不是躺?” 说完不等我拒绝,拉着我就进了屋,“我们那么多貂肉,不吃可惜了啊。” 我回过头看阿勇,发现他也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敖萨娜烧菜不合我胃口,烧烤还不错,不过这些都是死了有两天的貂肉,也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 同样的做法,香是挺香,尤其是香菜夹杂着葱花的香味在嘴里一嚼,就是肉有点柴。 “怎么样?”阿勇朝我挑了挑眉。 我一杯酒还没敢动,只得傻笑,“好吃!好吃!” “不是好吃,我当然知道好吃!”阿勇撇撇嘴,“我是问你这次搞的过不过瘾?” 我微微一愣,还没等开口老黑就抢了话头,“过瘾呐,过瘾!” 说完嘬了一口酒,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怎么,吸酒的声音大得吓人。 “确实过瘾。”我无奈附和,跟着轻轻碰了一下酒杯,假装吞咽。 而阿勇却显得有些无语,“你们过瘾啥?我是问这次打猎怎么样?” “哈哈哈!”方飞龙在一旁看着我和老黑大笑。 我看看老黑,发现他正朝着方飞龙皱鼻子瞪眼。 这次收获确实很丰硕,这是实话。 要知道我们从下雪到地窨子那边开始算,到昨天也就两三天时间,硬生生的打了一头驼鹿两头梅花鹿还有一头狍子。 虽然这个收货的压价压得厉害,却也痛快,只要卖他都收。 我估计这人单靠这一个镇上的野货倒卖就能发财。 就拿我们这次的东西来说,不管品类,哪怕一斤他只赚一块钱。几样东西加起来也得一千五六百块! 这还不算那些貂皮还有驼鹿角,真要扯起来,我觉得这一趟他能赚三四千。 仅仅是我们几个人的货他就能赚三四千,算上周围其他人的猎物,一天不得上万? “嚯!问你话呢!”阿勇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 “啊?”我回过神,“这次很不错啊,就是不知道下次下雪要等多久?” “放心,半个月,最多二十天肯定还有雪要下,而且比这次的还要大!”阿勇笑着说,“到时候我们又能搞一笔。” 我点点头,“等到下两个月经常下雪的时候,经常能有这么多猎物?” “应该不会。”方飞龙看着我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多野兽给我们这么打?” 而阿勇却显得有些自信,“这还不是最多的时候呢。” “等十一月底雪三天两头的下,那时候鹿还有狍子找不到吃的,我们只要刨开几个草丛,每天它们都会过来,都不用到处去找。” “那……那个奥什么的山那边的坑呢?”老黑问,“那个不是用来抓犴达罕的吗?” 一提到奥科里堆山,我和阿勇顿时都有些沉默了,过了一会儿阿勇才呼了口气喝下一杯酒,“过两天我再去看看,顺带把陷阱坑给清理出来。” “应该没事?”老黑挠了挠头,“我们不去别人也会去啊,那边猎物不少,总会有人去搞,就算那两个……被发现了,谁知道是我们做的?” 我翻了个白眼,“丁子峰呢?” “丁……”老黑愣住了,想了想后叹了口气,“唉,那王八蛋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不然一并给他弄死。” “你得了。”我语气冷了些,“你现在动不动就弄死这个弄死那个,别忘了被抓是什么结果。” “唉,行了行了。”阿勇笑着开口,“吃肉喝酒,扯那些做什么?” “你们说的是什么?”阮梨狐疑的看着我,“你们杀人了?” “扯淡。”我翻了个白眼,“上次我们在奥科里堆山那边遇到了几个不对付的人,跟他们闹了点矛盾,打了一架。” “真的?”阮梨探过头来问。 “那可不?”方飞龙笑着喊大家喝酒。 我注意到敖萨娜脸色正常,一点没有询问的意思。刘萍秀也只是眨了眨眼睛。 看样子敖萨娜不是知道情况就是对此早有准备,这样说来……阿勇的情况不简单。 虽然我不怎么想喝酒,可一点一点喝下去之后逐渐也有点上头,慢慢的就想喝了。 我们几个人从打猎聊到了人生,又从人生聊到了生人,阿勇和敖萨娜还和我传授经验,说什么什么姿势更适合生人。 搞的阮梨捂着嘴笑个不停。 “诶?阿勇,你跟老爷子怎么认识的?”方飞龙忽然问。 我脑袋有点晕,听到这个问题也忍不住坐稳了静静听。廖文辉怎么和阿勇认识的我也很好奇。 阿勇愣了一下,“廖老爷子?我师傅?” “他是你师傅吗?”我摸了摸鼻子,“你们怎么认识的?” “那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阿勇笑着说,“我忘了是九五年还是九六年了,应该是九六年。” “九六年冬天,那次我去呼和浩特找事情打工呢,在火车站被小偷偷了钱,正想办法怎么去别人那里偷一点回来。”说着说着他自己就笑了。 “去别人那里偷?”方飞龙皱着眉头问。 阿勇点头,“对啊,我那时候的想法就很简单啊,我的钱被偷了,我没办法了,吃饭的钱都没有,就想着去别人那里偷一点。” “然后就偷到了老爷子头上?”老黑一脸惊奇的问。 我猜八成就是这么回事。 果然阿勇点头承认了这回事,“对啊。我在火车站乱找,年轻的我不敢下手啊,不是怕打不过,是这事情不占理啊,我怕被派出所抓了。” “所以我就盯上了老爷子。” “那结果呢?你偷到了?”我问。 阿勇突然咧嘴大笑,“那可不,他口袋里的钱被我给摸光了,那时候估计他也很急,我在一边看着,感觉这么欺负一个老头不太好,就还了他一半。” “还一半?”我忍不住跟着笑,还有这样的还法? 第324章 阿勇与廖文辉的故事(二) “就是还了一半啊。”阿勇笑着挠了挠头,“我当然不会说是我偷的啊,我说捡到的,问是不是他丢的钱。” 我脑子里想象出廖文辉老爷子当时的情景,有些想笑,“那他信了?” “那肯定的啊。”阿勇呲牙,“他要是知道是我偷的还教我打猎?非得弄我一顿不可。” 听了这话,老黑当即一瞪眼,“到现在老爷子还不知道这回事?” 我顿时幡然醒悟,好家伙阿勇这藏的够深啊! 老爷子真要是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回事,那不就等于说我们是知道了一个秘密? 阿勇立刻收敛脸色,一本正经的吃起肉来,“你们可别出去乱说,我是把你们当兄弟才说出来的,别害的我被师傅说。” 我乐呵呵的点头,“那然后呢?你偷了他的钱,还给了他之后呢?他应该是有事的?” “嗯。”阿勇点点头,“他那才是做什么来着?唉我想想。” 他揪着耳朵苦思冥想,过了一会儿才恍然,“哦,他那次是去鄂伦春的,好像也是要找人搞犴达罕,那一年鄂伦春刚禁猎,他就顺道来我这里了。” “在你家这边打猎,顺带着收你为徒了?”方飞龙问。 阿勇摇了摇头,自嘲似的笑笑,“他可没说要收我为徒,虽然是教了我很多东西,不过一直没有正式的拜师,你们知道,那会儿拜师要正式见家长敬茶才行的。” 我点点头,以前拜师是大事,不亚于结婚生子,规矩繁重得很。 “对了,他最近还好吗?”阿勇问。 “不行。”老黑摇了摇头,“老爷子之前七月半的时候跌了一跤,人都快没了。” “啊?”阿勇听了这话当即激动起来,“凌春华之前不是说挺好的?” 我无奈的看了一眼老黑,尴尬的揉了揉肩膀,“那不是怕你担心嘛,七月半的时候他摔了一跤,我发现得早,给他送医院里去了。” “就是普通的高血压犯了,过了两天就出院了,现在好的很。”我说。 听我这样说,他才缓和了一点,“那就好,刚刚老黑说我师傅快不行了,给我吓得!” 一边说着他还抬手揉了揉胸口,看样子确实是紧张得很。 “诶,对了。”阿勇突然看向我,“你也是跟我师傅学的?” 我微微一愣,“应该……不算?” 说完后我扭头看向老黑和方飞龙,顺带着还看了阮梨和刘萍秀一眼,“算不算?” “不算。”方飞龙摇了摇头,“你们应该是属于那种亦师亦友的关系,还不算是师徒。” “那你跟谁学的?我看你很多东西都不太懂?”阿勇嘀咕道。 我给他说的哑口无言,最近的狩猎不是捕鹰网就是倒洞陷阱坑什么的,这些在南方用的很少啊!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耸了耸肩膀,“我们南边跟这里的弄法不一样的。” 阿勇愣了一下,“好像也对,那你说说看有什么区别?” “区别?”我扯了一口肉,“就说倒洞,这个法子以前我在我五叔的本子上看到过,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尝试。” “南方又不经常下雪……”我摇了摇头,“哪怕是下点小雪也不行,地面冻不起来,倒洞行不通,野兽怎么钻进去还怎么钻出来,除非是下大雪几天不化,地面冷透了才有机会。” “嗯,是这么回事。”老黑装模作样的点头,“我们那里行不通。” “那陷阱坑呢?”阿勇眨了眨眼睛,“这个总可以?” “也不行。”我嘟囔道,“我们那里算是丘陵地带,到处都是矮山,没那么大的位置挖陷阱坑,也没这么大的猎物来搞。” “那你们全靠铁夹子?”阿勇问。 “差不多。”我说,“铁夹子、吊脚套、吊脖套、还有用毒和用电,也有少数人会用些地弓什么的。” 说完后我又给他例举了一些情况,南北方受地形气候的影响,狩猎方式也确实有所差异。 其实不用我说,大体上阿勇自己也是知道的,就是酒喝多了话多。 就两边狩猎方式的区别我们就扯了快半个小时。 突然阿勇问我们是怎么和老爷子认识的? “卖老虎?”方飞龙小声说。 我想了想摇头,“应该不算,卖老虎的时候是老吴跟老爷子接触的,我们还不算认识,真要说起来应该是从汉中逃跑到广元的时候认识的。” “逃跑?”阿勇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干嘛要逃跑?” “说来话长。”我无奈苦笑,“遇上硬茬子了,搞不过只能跑,当时我们自己也不好,跟汉中的林业局搭上了,处处被吊着,很不自在,就借着机会跑了。” “硬茬子?”阿勇琢磨了一会儿,“是很厉害的同行?” “不是。”方飞龙摇头,“是汉中的一个地头蛇,就是道上的人,当时老黑还挨了一枪,肩膀都被打穿了,再偏一点人就没了。” “草。”阿勇骂了一声,“这么嚣张?那你们没打回去?” “拿什么打?”我翻了个白眼,“区长都忌惮的人物,后来我听说他上头有省里面的大官罩着,拗不过的,正好我们想摆脱汉中的林业局,所以就跑了。” 阿勇皱着眉头嘀嘀咕咕,“有点窝囊,换做是我,哪怕要跑也要先把那个家伙给弄死,不然岂不是亏大了?白白挨了一枪?” 我无奈叹气,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后来那家伙还抢了我们一只金雕呢。”老黑嘀咕道,“我们废了好大功夫才抓到的金雕,送去别人那里做成标本能卖三四十万,结果被抢了,最后只得到三万多赔偿。” “这还能忍?”阿勇双手插在大腿上,“那家伙很难办?” “唉,不说这个了。”我摇了摇头,“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多说也没什么意义,惹不起咱就躲。” “嗯,春华做的也没错。”方飞龙笑着打了个哈哈,“忍点气,不吃大亏。” “毛线。”阿勇依旧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要我说,现在就算了,下次要是还碰上,直接一枪崩了,打了就跑,公安多大能耐?怕啥?” 第325章 闲谈 “哪里还会再遇上。”我端起酒杯,“来来,喝酒。” 一口酒下肚,阿勇这才消停了一点。 那些事情,我也知道自己做的有点怂了,可怂归怂,正如方飞龙所说不会吃大亏。 “之前不是听说你想冬天去青海?”老黑突然问阿勇。 阿勇微微一愣,“你说可可西里?我之前是这么想的。” “冬天的可可西里,猎人的天堂啊!”他一副神往之色,“一直都听说那边的藏羚羊值钱还容易搞,没有去过,所以想着今年冬天去看看。” “你没去过?”方飞龙问,“我们也没去过。” “那不正好?”阿勇嘿嘿一笑,“过了十二月,我们一起去?” 我想了想觉得可以,“那到时候一起去呗,反正在哪干都是干,正好去看看。” 可可西里的大名我也是早就听说过无数次,野驴、藏羚羊、黄羊,甚至还有雪豹。 “我们都没去过,会不会迷路了?”阿勇突然笑着说。 方飞龙当即摇头,“不存在的,有车子怕什么迷路?一头开到底,总能遇到路。” “听说那边抓打猎抓的很厉害,以前我还听说那里打死过县长,最后还是部队过去镇压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阿勇探头小声问。 我眨了眨眼睛,“死了一个县长我知道,是不是部队过去的我就不清楚了,反正那边确实抓的严,可抓得严每年也还是有那么多人在那里发财。” 说着说着,我们又扯到了藏羚羊身上,阿勇还跑去把他儿子的书本拿来,指着上头的一篇《斑羚飞渡》问我是不是真的。 我看了看书本上的内容,大致就是说一伙盗猎的人在追藏羚羊群,然后遇到了一处峡谷,大部分藏羚羊都跳到了对岸,只剩下一些母羚羊还有小羚羊幼崽没过去,千钧一发的时候母羚羊全都纵身跃起,让小羚羊在半空中踩着它们的后背当做跳板跳到对岸。 最终是这些羚羊的壮烈牺牲深深的打动了盗猎分子,他们就收手不干了。 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篇课文是童话故事类的东西,于是摇了摇头,“感觉是假的。野兽哪来那么聪明的,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脑子,还有,我们遇上这事会收手吗?” 老黑愣了一下,“我觉得我会下去把那些死掉的全部捡起来再去追跑掉的。” 阿勇点点头,“我是说感觉有点奇怪。” 倒不是说我们真就冷血无情,说句实在的,面对动物我们确实比较心冷如铁,因为无法共情。 在我们眼里,野兽就是钱,钱对我们来说有大用,而野兽打死了还会再生。 从今天的角度来说,这个思维是错误的。可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当时我还想着自己不去弄死给别人看见了也会弄掉。 既然都是要死,干嘛不给我卖钱? 对待动物残忍不代表对人也会残忍,这是两码事。 我发现网上不少玛利亚会说胡乱杀死动物的人都有暴力倾向,都是潜在的杀人犯。 对于此种言论我只能呵呵笑。 狗会吃任何动物的骨肉,却不吃猫狗的。因为什么,因为狗与狗的同源,狗与猫是相伴千万年的动物。 有些东西是刻在基因里的,就像我在缅北杀死罗彬的时候也会双手颤抖,那还是理智清醒知道在那里弄死了一个外国佬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情况下。 人类今天的生态位,就是因为数万年前的祖先历经苦难而搏杀来的。哪怕是野生动物保护法的第一页也是这些合理开发利用野生动物资源,而不是让无脑保护。 说到底野生动物是资源,合理利用才是正道。 那群玛利亚整的跟君子闻其声不忍见其死,睹其容不忍食其肉似的,真要这么爱护生命,猪肉也别吃了,炸鸡也别吃了。 养殖的生命就不是生命了? 说到底他们都是自私的人,满足的只是自己内心的那种虚伪的道德感。以自我愉悦为核心而抨击一切不符合他价值观的事物。 这种人就是伪君子,一天不吃肉就得喊渣渣。 扯远了,只是写到这里有感而发。 …… “这里还有一篇。”阿勇说着就翻到了另外一页,“这个讲的也是藏羚羊。” 我拿过来一看,还是篇散文,大意是说一个老猎人常年出没在藏羚羊出没的地区,他像个野人一样生活,写的很好:他无名无姓,云游四方,朝别藏北雪,夜宿江河源,饿时大火煮黄羊肉,渴时一碗冰雪水。 然后就是说他打来猎物卖钱,一部分自己花,剩下更多的都拿去接济朝圣布达拉宫的穷困人。 意思就是说这人既有善心也会屠戮生灵,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最后就是说他一天清早出门就发现了一只肥硕的藏羚羊,正准备打却发现那藏羚羊对他下跪还流下泪来。 他闭眼射杀了这只藏羚羊,后来心里有愧,剖腹时发现了体内还有只小崽子,于是他追悔莫及,挖坑把藏羚羊埋了,从此再也没出现过。 两篇课文都一个意思,就是藏羚羊是很通灵性很有感情的动物,要爱护它们。 我看了一下出版社,感觉这个就是特意给大兴安岭这边的小孩看的。就是要从小让他们爱护动物,不要去猎杀动物。 单就这个做法而言,我挺支持的。虽然我自己现在还深陷泥潭无法自拔,可我也希望未来的小孩子们不要轻易去猎杀动物。 怎么感觉自己也是个伪君子? 聊了半天,阿勇把书本还给他儿子,交代他好好读书。 “怎么都是藏羚羊的课文,你们大兴安岭不是也很多打猎的吗?”方飞龙小声说道。 阿勇咂了咂嘴,“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们这边没有像藏羚羊那样珍贵又稀少的动物。” 我觉得他这个说法似乎挺对,“对了,大兴安岭这边现在打猎的人还很多?” 阿勇当即摇头,“现在比以前少多了,往前个十年,街上到处都收野货,那时候不犯法啊!” “你们这里哪里人打猎最出名?”老黑问。 阿勇不假思索的指向东边,“就我们打犴达罕那边,鄂伦春人。” 第326章 也想过过瘾 “鄂伦春人?”我搜遍脑子也没想出来这是什么人? 方飞龙看向东边,“那一老一少。叫什么马国峰的?” “不是。”阿勇摇摇头,“那两个人是先锋村的,东北边不远的一个村子。” 说完他顿了顿,“我说的东边,就是真的东边,春华打到犴达罕那位置就是属于鄂伦春范围内的了。” “鄂伦春自治旗。”他说,“那里是大兴安岭最后一个狩猎旗了,到九六年才禁猎,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 我这才想到他之前提到老爷子就是说要去那个地方。 “这个鄂伦春自治旗的人,很有名?”我问。 阿勇想了想微微点头,“他们和我们这里还不太一样。我们这边是八九年开始全面禁猎的,而他们那里整整迟了七年,到九六年才禁,所以那时候我们这里的人都喜欢跑那里去打猎。” “鄂伦春人打猎不用毒。”阿勇抬眼看向夜空,“他们都是一个人带两匹马,骑一匹牵一匹,打到的东西就让后面的马驮着。” “纯用枪打吗?”老黑问,“那他们之前不禁猎,打到后来东西已经不多了?” 不禁猎,整个自治旗的人都能打猎,那肯定越搞越少。 “应该是越来越少的。”我说。 而阿勇却笑着撇嘴,“你不懂。大兴安岭这里从来就没有越来越少的说法。” “我就这么跟你说,鄂伦春的人虽然不用毒,但是他们全年都在打。” “全年都在打?”我微微错愕,“春天不留种?” “留种?”阿勇摇摇头,“他们春天打鹿胎,夏天打鹿茸,秋天打棕熊,冬天打狍子,全年打犴。” 犴就是犴达罕,这个我知道。 可这春天打鹿胎是啥意思?打母鹿?怀胎的母鹿? 我把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阿勇嗯了一声。“对啊,春天杀母鹿,因为鹿太多了。不杀一批来年就不得了。” 我头一次听到这样的理由,不杀还太多了? 各地都是提倡春留种,夏养胚,秋育肥冬吃肉,感觉鄂伦春这里确实有点与众不同。 “鹿,冬末春初配种,夏天下崽,下出来的小崽子到了第二年冬末春初又可以下崽了。”阿勇笑着说,“主要是我们这边东北虎绝迹了。” “没什么东西吃它们,就狼还行,可这几年狼也被打的差不多了。鹿没了天敌,人不去控制数量怎么办?”阿勇说着说着就叹了口气。 “鹿这玩意吃东西可厉害,多起来把林子都给吃光。” “春天吃掉树芽,冬天没东西吃了把树根树皮都给刨了。树要是死多了,鹿自己也得饿死,连带着把其他动物害死。” 听到这里我才算理解,说到底还是鹿繁殖能力强,然后天敌少,所以数量增长很快,怪不得鄂伦春人一年到头都打。 “那他们能打多少?”我问。 阿勇摸了摸后脑勺,“平均下来一下人一年能打八九十只?”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平均下来四天一只?全年不断? 我滴个乖乖。 我心里暗自赞叹,怪不得在东边那么容易就打到了梅花鹿和狍子,不禁猎的时候每个人都能打这么多,禁猎了不多才怪。 “我听我一个叔叔说,八十年代的时候,刚开放那几年,鄂伦春的人一年光靠打鹿能赚两三万。”阿勇说。 我咽了口口水,有点惊叹。 八十年代,哪怕是末期,那时候工人一个月也就五六十块工资,一天工资都是按一两块算的,全年下来也就能拿到几百块钱。 所以当时万元户是所有老百姓的梦想。 而鄂伦春的人一年光靠卖鹿能收入两三万,怪不得大兴安岭打猎名头传到我们那边还能这么响。 “那现在都禁猎这么久了,山上的鹿不是多到不得了了?”阮梨忽然问。 阿勇看向阮梨,“人就是贱骨头啊,不禁猎的时候一个村子也就十来个人去打猎,禁猎之后半个村子都会偷偷去搞。” “另外这几年豹子和狼逐渐多了一些,鹿跟以前区别不大。” 不禁猎,自然是各种东西都会有人去打,对人有威胁的猛兽肯定优先被杀掉,禁猎了人就不敢大张旗鼓的去搞,猛兽数量开始回升也能理解。 “那我们下次过去多打一点?”老黑搓了搓手,“搞它个几十只鹿才罢休!” 我听了这话无奈苦笑,老黑这家伙真是…… “几十只太吓人了。”阿勇摇头,“一次性最多能搞到几只,十几只顶破天了。” “又不是整个大兴安岭的鹿全部聚过来让你打。”他笑着说,“一个地窨子周围最多就百来只鹿,还不止我们几个人在那里呀,别人也会去,鹿也不傻,听到枪声就跑了。” 老黑闻言显得有些失望,“那就再抓两只海东青,或者打几只犴达罕。” “犴达罕没有梅花鹿多。”阿勇喝掉杯子里最后一点酒,“狼喜欢抓犴达罕,这种大家伙人也喜欢弄,生得还没有梅花鹿和狍子快。” “这都快十月中旬了,下次下雪要到什么时候?”我问,“下次下雪感觉可以再试试多抓点狍子?” 我感觉狍子很好打,因为这东西是真的傻。 听阿勇说的,狍子遇到了人会发呆,会不知所措站着不动。哪怕是随后察觉到危险跑开,过一会儿也会回到原地来看看怎么回事。 真不知道这种动物是怎么不灭绝的? 难道就是靠能生? “狍子好打。”阿勇微微一笑,“我以前空手都抓到过几只。” “空手也行?”这次轮到刘萍秀惊讶了。“搞得我也想去玩玩了。” 我看看刘萍秀,又看看阮梨,“要不下次你们也去?” 话刚说完我就觉得不太好,“还是算了,那个地窨子太小了,挤不下那么多人。” “我们可以扎帐篷?”阮梨问。 我看向阿勇,想知道他觉得行不行,毕竟他是当地人,肯定比我们清楚。 而阿勇却表示不知道,“我没在冬天扎过帐篷,不太懂。冬天零下三四十度,人会冻死不?” “管他的,下次试试,实在不行第二天我们就回来。”刘萍秀说。 我见阮梨也有点这个意思就没开口反对。她们两个很长时间没动手,估计心里也想过过瘾。 第327章 出手小熊猫 话虽如此,距离下次降温下雪还不知道要等几天,吃完东西后我脑袋已经晕的快分不清东南西北,一觉睡醒已是第二天中午。 我刚洗漱完,老黑就急冲冲的跑了过来,“春华,你快去看看那只东西。” “什么东西?”我皱起眉头,立马就想起了小熊猫,“怎么了?” “那只东西好像要死了。”老黑在我身前跑,“我刚去看了一眼,都不怎么动了。” 我连忙跑关小熊猫的地方去看,跟老黑说的一样,它四脚朝天蜷成一团,除了能看出微弱呼吸以外一动不动。 “怎么就这样了?”我急得抓耳挠腮,小熊猫要是死了,还怎么卖上价钱? 这两天也没缺它吃的啊! 嫩树叶、嫩竹叶、清水一样不少,笼子底下屎尿还拉了一堆。看着不是挺正常的吗? “是不是你给它吃的树叶有毒?”老黑瞪着眼睛问。 我瞥了他一眼,“去去去,净扯淡,这樟树叶有毒?” 说完我就去开笼门,打算把它弄出来看看。实在救不活的话就只能尽快处理了。 笼门刚一打开,我就注意到它的爪子抖了一下,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怎么的,看上去可怜兮兮。 “拿个手套来。”我对老黑说。 他哦了一声,找敖萨娜要来了一双纱手套。戴上手套后我就伸手进笼子里去摸了摸它的尾巴,没什么反应。 我怕的是它忽然跳起来咬我一口。 别看这东西个头不大,长得还怪可爱,它其实很凶。准确的说野生动物就没有不凶的,个顶个的都很有脾气,哪怕是野兔轻易去抓也会乱踢乱蹬并且用牙咬。 野兔的爪子,它的指甲很厉害,不比狗指甲差,双腿一蹬。指甲划在手臂上能把皮给挠出血,厉害的很。 “会不会是关起来就死了?”老黑在一旁嘀咕。 我没搭理他,抓住小熊猫的后腿就给它往外拖,刚拖到笼子外,它全身似乎瘫软了一些,整个就真的四脚朝天了,跟人睡着了一样。 我试探着去碰了它嘴巴一下,没成想它忽然一个翻身立马就向一边跑去,速度快得惊人。 “别让它跑了!”我急忙大喊,边喊边追。 阿勇这间小屋子角落里没什么缝洞,门口也是大敞坪,倒不用怕它突然钻进犄角旮旯里找不到。 我是真没想到,这么只小东西还会装死! 追着它转了几个圈,好在方飞龙和刘萍秀他们闻声都赶了出来,帮着一起堵住小熊猫的去路。 这玩意一见前方有人,立马站起身挥舞前爪装腔作势,随后立马扭头换方向继续跑。 我们几个人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给它堵回了小屋子里,把它逼在角落中退无可退。 老黑见了就要伸手去抓,我吓得一把拉住他胳膊,“你神经啊,当心给它咬一口。” 他愣了一下,显得有些犹豫,“那怎么办?总得抓啊?” 我左看右看,搬来个背篓,朝着它兜头罩了过去,竹子编的背篓不怕被它搞破,它还没这个能耐。 控制住以后,我这才松了口气,至少是不用怕它立马跑掉了,有时间来慢慢想办法。 最简单的办法其实是用一件衣服突然给它盖住包起来再塞回笼子里,可我手头并没有废旧的衣服,用换洗衣服来抓又有点舍不得。 琢磨了一会儿,我想到了一个好法子,就是用薄木板从背篓底下抄过去,再整个搬起来往笼子中渡过去就行。 木板是有,薄木板却找不到,转了几个圈才找来一张装风扇的纸壳箱,硬纸板兜个底应该问题不大。 我让老黑先去把笼子翻过来,让笼门洞口朝上,这才开始抄纸板。随后两个人提着纸板四个角把小熊猫连同倒扣着的背篓一同抬起往笼边凑。 重新把小熊猫给关进笼子里,我看着它两颗黑纽扣似的眼珠子有些郁闷。 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找到前些天留下的收货人号码打了过去。 “小熊猫什么价?活的。”我说。 电话那头问我什么人,我说河口村的,前几天还卖了一头犴达罕那个。 搞明白了我是谁后,他这才放下戒备,“多大的小熊猫?有没有八斤?” “十斤差不多。”我说,“给个痛快价格,差不多的话你就来拉走。” “两千。”他说。 我一听两千,当即就傻眼了,“你别把我当猪宰啊,活的小熊猫你就给这个价?” “两千还嫌少?”电话那头嘀咕了一声,“那两千五,不能再多了。” 我眨了眨眼睛,看向笼子里的小熊猫,心里感觉有些无奈,“那我问问,一会儿给你电话。” 他说了声好,随后就挂了电话。 见对方并没有缠着,感觉这个价格还真没问题? 我心里是觉得这只小熊猫好歹要以万来算的,不说七八万,两三万总要? 一边想着,我又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询问小熊猫的价格,老爷子给出的价格也并不太高,五千。 “大兴安岭那边跟我们这里不太一样,收货的人少,压价会厉害点,差不多就可以了。”老爷子说。 我嗯了一声,“行我知道了。” 再次给收货人打去电话,他语气突然就变得有些爱搭不理起来,“怎么样?两千五卖了?” “四千。”我说,“我给你诚意价,你也别太黑了。” “四千啊?四千我没得赚了,给你白打工?”他说,“你要诚意,那就三千,三千还嫌少你就找别人问问价格。” 听他这样说,我一下子就无语了,怎么感觉像是我求着他买卖似的,这不应该是他极力想要收走吗? 跟他扯了半天,最后定价三千五,约定下午来取。 看着笼子里缩成一团的小熊猫,我一下子就感觉没那么可爱了。 “三千五就三千五呗,这么只小东西能顶一只大野猪,不亏了。”老黑在一旁说。 我无奈点头,“垄断生意啊,真好做。” 要不是这边收货的人少,至于压价成这样?加上之前那一车驼鹿梅花鹿什么的,要是在广元我觉得能卖上四万,而现在三万都不到。 这里的收货人怎么就那么少呢?说不通啊! 第328章 绕路 阿勇大清早就出去奥科里堆山那边清理陷阱坑了,不然倒是可以问问他。 下午收货的人到了河口村村口就给我打电话,我把他领回来看小熊猫,见到东西后他当即就把钱塞给了我,“你数一数啊,过后不管。” 我接过钱数了两遍,三千五,多一分都没有。 确认钱没差错后,他就用袋子把小熊猫装走了,跟逃跑似的走得飞快。 我觉得这家伙绝对是捡了个大便宜,要不然能这么急着跑? 当天夜里阿勇摸着黑回来的,他匆匆吃了点东西后就给我们说了情况,“那两个人还没被发现,丁子峰应该是一个人跑了,我们暂时没什么危险,陷阱坑也收拾出来了,隔两天去看一趟就行。” “万一陷阱里中了东西被别人发现,被抢走了怎么办?”老黑问。 我看看阿勇,想起白天的问题,“应该不会,当地的猎人估计没那么黑。” “不一定的。”阿勇低下头抠指甲缝,“以前也有被偷过,偷的少。真遇上了也没办法,又不能成天守在那里。” 我点点头,这也倒是事实,除非是在那边也挖个地窨子,就守在那附近,不过估计其中是有什么问题,不然这么多年阿勇不可能没挖。 “对了阿勇,这边的收货人怎么那么少呢?”我问,“这里猎物挺多的,搞的人也不少,不明白为什么没什么收?” 阿勇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笑着叹了口气,“抓得严啊。我们偷偷搞的人满山跑不容易抓,收货的开着车子在路上跑,多好抓?” 听了这话我顿时恍然大悟,“这边抓的特别严?” “嗯。”阿勇点点头,“前两年还派部队搜山呢,其他地方你听过这种事没?” “派部队抓打猎的?”方飞龙一瞪眼,“那么狠?” “对啊。”阿勇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所以说这里抓的很严,我估计全国反盗猎,大兴安岭这边能数一数二了。” 我点了根烟,如果是这样那就难怪了。猎人在山里独自晃荡,最多也就像我们这样几个人,放在山里发现都难。可收货人就很容易暴露。高压政策下没人敢收也就可以理解了。 回到房间里以后,我在心里默默的规划了一下十月和十一月两个月的目标。 前段时间对这里不太熟悉,都是听阿勇的安排。再下去自然是要自主一点的,毕竟我们这边五个人都等着收入,不管下没下雪都得出去转转,能搞一点是一点,总比待在家里强。 这一等就是等了整整一个星期多。 因为连续下了一个星期的雨。听阿勇说这边很少下这么久的雨,算是难得一见了。 雨并不大,中小雨断断续续,直到十月十七这天晚上开始刮大风,雨滴成了冻雨,也就是南方说的雪子。 我们几个人躺在房间里听着瓦片上传来的沙沙声心里都有些激动。 下了雪子,雪花也就不远了,就是不知道这场雪大不大。 …… 第二天下午,我们一行六个人就出发了。我、方飞龙、阿勇、老黑、刘萍秀、阮梨。目标直指东边的地窨子。 雪从昨天夜里一直在下,今天清早的时候地上就已是一片白茫茫,白天也一直持续,到这会儿已经堆积了五厘米厚左右的积雪,不出意外的话今晚依旧是大雪。 “我们要加快速度才行。”阿勇颠了颠背包,“现在两点半,走快点六点左右就能到,大雪天黑的早,晚上人要受不了。” 我点点头,回过身催促其他人加快速度。 通往东边也有一条小径,是被村民走出来的小路,此刻路上已经有些脚印,显然在我们之前有人进山了。 大兴安岭的山不同于南方的山,我这里并不是说地形。 可能是因为人口密集程度不同的原因,南方山里到处都有人,可以说在南方省份,几乎难以找到直线二十公里不遇村庄的情况,而在大兴安岭就可以,甚至直线上百公里空无一人。 也就是因为这样的人口密测度区别,南方的山总会有名字,都是人给起的名,并非闲着无聊,而是通过名字来区分位置,甚至划分林地归属。 而大兴安岭这边本身少有高山也是原因之一,偶尔碰到个比较高的坡,也没人喊的出来名字,最多就是一些老人家起的外号。 其他人只能指着那个方向:‘那个山’。 我们四点半的时候,在差不多接近鄂伦春西北角的地方遇见了情况。 一个中年猎人扛着枪匆匆忙忙的往回赶。 最初我们并不打算跟他交谈,甚至阿勇也没有找他攀谈的意思,主要是不认识。 而当我们错开几十米后,那人忽然喊住了我们,“不能再往前去了!” 我们面面相觑,阿勇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 那人挥舞了一下右手,“阿南那边有军车,我刚看见,估计是在那一片拉练。” “阿南?”我疑惑的看向阿勇,他说是个村子的名字。 见我们不为所动,那个中年人自顾自走了,省我们几个人愣在原地发呆。 “什么意思?是说有部队?”方飞龙说着掏出烟来给我们发。 我点上烟看了一眼漫天大雪,“应该没那么倒霉,前几天才说了这回事。总不能就遇上了?” “先走过去看看。”阿勇犹豫了一下说,“我们往南绕一下,不要走直线就行了。” “部队要来也不会来很多,前几年都是跟打游击似的来一两百个,一两百个兵蛋子在山里转悠,能转多大点地方?” 我点点头,“那行,听你的,我们快点走,不然天黑了更麻烦。” 虽然还不到五点,但是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树林里灰蒙蒙的。 我不清楚这个叫做阿南的村子具体位置,不过阿勇应该是清楚的,这也就是有当地人的好处,换做我们几个南方人在这里转悠,八成要走迷糊。 往南边绕了两公里左右,天很快就黑了下来,五点半我们距离地窨子还远得很,按阿勇的说法,最少还要一个小时才能到。 第329章 猎物 一个小时山路,在有熟路的情况下普通人能走五公里左右,也就是五千米。 我们估计能走七公里左右,我觉得距离地方应该还有八九公里的样子。 老黑想要开头灯走,被阿勇给阻止了,“这大雪天开头灯太扎眼,我们摸黑走就行。” 老黑哦了一声收起头灯,闷不做声的赶路。 雪下到现在已经能够陷进去一只脚淹没脚背,也就是接近十厘米了,晚上不停的话到明天二十厘米很有希望。 正走着,阿勇忽然整个人僵在原地。 我心底一惊,顺着他面朝的方向看去,远远的能见到几束灯光闪来闪去。 这大晚上的…… “快快,往右边走。”阿勇小声催促。 我心里猜到了那边是什么人,八成就是我们撞上点子了。 东北这边不兴晚上打猎,尤其是冬天,他们一般只会选择雪后白天出猎,这一点与南方不同。 “都注意着点脚下,我们待会分散开走。”阿勇忽然说。 我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他的用意,“在哪里碰头?” “一直往右边走,大概两三里地应该有个山沟,山沟里有水,顺着水走,一直往上游走,我们在顶上汇合。”阿勇说完就回过头看着我们,“要是怕冷,现在直接原路回家也还来得及。” 下雪天走山涧…… 我咬了咬牙,“快走,不要犹豫。全都散开,每个人至少要隔五十米。” “干嘛要这样?”方飞龙似乎有些不理解,“我们都已经走出这么远了,他们还能追的上?” “先别说话了,听阿勇的,我们先散开一直往前走,遇到山涧了可以先停下来,如果后面没发现有人跟来就不要下水,要是见到灯光来了立马下水往上游走。”我说。 说完我就看着阮梨,“要不你跟我走一块?” “哎呀,你们快点,后边跟来了。”阿勇抱怨一声后当先走了。 我回头看看,果然远远的能看到一些光线往我们这边晃。 “都别磨叽了,我们五个人分两三对走,快快。”说完之后我就拉着阮梨的手向右前方走去。 我们是盗猎分子,我们是猎人。喜欢在雪天搜寻猎物的脚印追踪,现在我们成了猎物。 脚印做不了假,雪地里哪怕用东西搅乱脚印,最少也要过一夜才不会被看出来。换句话说我们现在就像留下了脚印的兔子,只能想办法摆脱猎狗的追踪。 “后面那是部队?”阮梨问。 我轻轻嗯了一声,“八成是,大雪天晚上没什么人会开着灯到处乱逛。” 开了头灯后,稍微一晃脑袋,灯光映照上雪花就是一道长长的白色光柱,显眼得很,后面的人追了上来肯定是发现了我们的脚印,现在我们藏都没处躲藏,除非原地升天。 想来后方的官兵人数应该也不会很多,大概率是一个班。 因为刚才看灯光数量并不太多,也并不是很密集,所以才有这样的猜测。 只要是执行任务,一个班的兵大概率都是统一行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之前阿勇说的两三百人部队就是一个营的编制。 这次也应该不会例外,部队三三制,三班一排三排一连三连一营,也就是两百五十个人左右。 二十七个班! 在这一块区域分部了整整二十七个搜索队伍?! 我心里感觉有点慌,之前在路上要是听那个中年人的话直接回去就好了,现在不上不下更显麻烦,鬼知道前头还有没有兵? 而且给这些兵这样走一遭,野兽全都吓跑了,还打猎打个屁。 阿勇提议分散走,就是抱着赌一赌的心态,堵这个班的兵是不是决心要抓我们。 他们无法单独行动,最少也是分成三个人一组的战斗小队,也就是说最多追三路,这还得看班长脑子好不好使,抓我们的决心强不强烈。 想到这里我又回头看了一眼,暂时灯光还没有追来,大概率是没有找我们这一边。 但这种事情不能全靠运气,自己还得想想办法才行。 走山涧可以隐去脚印,让他们无法再准确判断我们的去向,可这大雪天走山涧…… “你冷不冷?”我问阮梨。 她搓了搓手说还好,“现在一直在走路,不太冷。” 我点点头,心里想到了一个办法,“待会到水边,我背着你走。” “行不行啊?水里估计会滑。”阮梨摇了摇头,“还是自己走,就是冷一点,不是一直泡着也冻不坏。” “还是我背你。”说完我就不搭理她了。 毕竟是我的女人,能照应得上的地方自然不会要她无故吃苦。 两三里地并不太远,差不多二十分钟后我们就到了水边。这会儿我估计阿勇已经走在水里了,就是不清楚老黑他们的情况。 我脱掉鞋子把鞋带打上结挂在脖子上,同时把背包转转到胸前,“快点上来。” 阮梨犹豫了一下爬上我的背,她本身不太重,一百一十斤的样子,加上两个背包就有点吃力了。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穿着袜子涉水可以防滑,上岸以后脱掉袜子光脚穿鞋可以快速回暖,鞋子湿了就真的只能受冻了。 这山涧水本就凉,下了雪以后更是冰凉刺骨,刚走没两步我就觉得双脚刺痛,是真的刺痛,痛入骨髓的那种。 开弓没有回头箭,水淹没膝盖,不算太深。我裤脚扎起,一步步向前。 “你要是吃不消就放我下来。”阮梨趴在我背上小声的说。 我嗯了一声,咬着牙前进。这次是被阿勇给害了,这家伙自信过了头,不过现在抱怨也没用。 我双脚慢慢的感觉很麻木,仿佛骨头里还有点热热的。 这自然不是我骨头真的热热的,这是错觉。已经冷透了。 走了两百多米后,我觉得有些吃不消,便背着阮梨走到水边一块没积雪的石头上把她放下。 阮梨忽然拍了我一下,我正揉着脚,慌忙看向她,发现她正盯着左侧树林。 雪地里晚上还是能模糊看见点东西的,我皱起眉头向左侧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怎么了?” “刚才我听见有东西的声音。”阮梨小声说。 第330章 十六公里 声音? 我心里有点紧张,狐疑的看向她说的那边,在犹豫要不要开头灯观察一下。 雪地里虽然能模糊看得见树影和白雪,但稍远一些就一抹黑,仅凭肉眼完全无法看清楚具体有什么东西存在。 只要开了头灯,就能够瞬间看得见几十米内的活物,只要它正盯着我们看…… 可我有点不敢开灯,现在的情况比较敏感,万一开了灯被发现那就真成自寻死路了。 就在这时,那边果然传来了一阵稀稀落落的声音,听声音估计在四五十米外,具体是什么东西我听不出来,眼睛也分辨不出来。 “我们快点走?”阮梨有些担忧的说道。 我迟疑了一下从胸前包里拿出头灯,“等下,先搞清楚是什么东西。” 我实在是怕,万一是头熊? 联想到上次在奥科里堆山那边的境遇,我可不想自己糊里糊涂的被一头猛兽跟踪。相比于可能被发现,我更担心突然窜出头猛兽给我一口。 头灯亮起,我把它靠在额头边微微抬起,不敢把光束往高处照。 左右探视,瞬间便发现了不远处的树上有一对黄绿色眼睛正盯着我和阮梨看。 阮梨显然也发现了它的存在,悄悄往我这边挪了一点。 这是什么鬼东西? 熊还是豹? 我一下子有点无法确认,树枝和树叶以及积雪晃得眼睛有些看不清,除了这双眼睛以外我看不见其他特征。 雪天熊一般都都跑去冬眠去了,遇到熊的概率其实很低。但并不是说下了雪熊就一定要去冬眠,需要明白的是熊冬眠并非因为寒冷,它们并不怕冷。 熊冬眠的主要原因是冬季食物匮乏,它们是杂食动物,主要吃的是一些小兽、浆果还有一些植物类的食物,冬季食物无法稳定供给,所以它们去冬眠。 而现在突然寒潮降温下雪,我也保不准这会不会是一只在外游荡的熊。 深秋初冬,所有动物都会变得异常凶猛,为的就是多抓些吃的以储存脂肪,鬼晓得它会不会盯上我。 我捏起一块雪球朝它砸了过去,在半途中被树枝挡住摔了个粉碎。 不过它似乎被惊动了,从树上一跃而下。 豹。 很大只的豹。 它从树上跃下的瞬间,我看见了它的斑纹以及体态,绝对是豹错不了。 落地之后,它就悄悄往远处跑了,并没有朝着我们冲过来。 我想了想把头灯递给阮梨,“我们快点走。” 阮梨点头嗯了一声,重新爬上我的背。 这次我学聪明了,不再傻了唧的踩在山涧中间,那样溪水能没过我的膝盖,冷得人受不了。 我这会儿沿着边沿走,水要浅得多,只能盖住脚面而已,相对要容易忍受一些。 “灯关掉。”我小声提醒,阮梨很快就熄了头灯。 走了五六分钟后,我们再次停下休息,我从她手里拿过灯向后一照,十多米外那双眼睛赫然正盯着我们。 被我发现,它把头扭向一边,尾巴再胡乱扭动。 有点做贼的人被发现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妈的,现在不能开枪,不然我直接给它两枪。”我嘀咕着掏出复合弓,打算射它一箭。 这豹子跟着我们明显不怀好意,应该是想找机会偷袭。 可我刚拉开复合弓,它就嗖的一下窜上了树,呼吸之间已经爬上树杈往远处的树上跳去,速度堪称变态。 “它还会再跟着我们吗?”阮梨心有余悸,盯着它离去的方向不敢挪开眼。 我收起复合弓催促她赶紧走,我们循着山涧已经走出四百米左右,可却没有发现老黑他们,按说以我们当时分开的距离来看,应当不超过一百米才对。 阮梨哦了一声乖乖的趴在背上一动不动,我感觉她趴的有些低,便把她往上颠了一下,鬼使神差的抬手捏了一把。 她顿时剧烈扭动,差点给我压得摔进水里。 “别乱动!”我低声说。 她双手紧紧的勒住我脖子,“再乱摸我勒死你。” “又不是没摸过……”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你变胖了。” 正走着,忽然我注意到前方有动静,再仔细一辨认似乎是老黑他们三个人。 因为他们也正在水里走,这个点出了他们三个不会有其他人在这里涉水,于是我压着声音喊了一声。 前方亮起灯,闪的我睁不开眼,“有毛病!灯关了!” 老黑嘿嘿笑声传来,我心里无奈,加快速度走到他们旁边,发现刘萍秀冻得直打哆嗦。 阮梨似乎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说让我放她下来。我想了想都已经走了这么久了,中途放下来也意义不大便没搭理她。 汇合老黑后我们紧接着继续走了一千多米,总算找到了阿勇,他正蹲在水边的石头上像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要不是雪天能隐约看出个轮廓真得被他吓死。 “我们马上去十六公里。”阿勇站起身朝着手哈了口气。 “什么十六公里?还要走十六公里?”老黑惊声道,“你别把我们当骡子赶啊!” 我听得清楚,阿勇说的是去十六公里,不是走十六公里,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可能是石榴公里?或者石榴红里? “扯淡,十六公里,一个村子,赶紧的。”阿勇似乎很急,没心思跟老黑扯嘴皮。 我干脆不说话了,把阮梨放下后走到雪地里立马扯下袜子拧干水然后放下裤腿穿上鞋。 一双脚冷冰冰的像是刚从冰箱里掏出的冻猪蹄,穿上鞋子后反倒显得有些失去平衡,感觉脚不是自己的了。 他带着我们往东北方向翻过山头,一路上倒是没遇见拉练的官兵,走了一个多小时便到了地方。 所谓十六公里,其实是个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子,低矮的砖房,家家户户都黑漆漆的,要不是路上有脚印和车轮印我都怀疑这是不是个废弃的村庄。 这边废弃村庄还真有,都是些人数少的偏僻小村,人全部迁到外面去并在一起了。 阿勇左看右看,找到最头上第二户人家敲响了大门。 第331章 感觉有些不靠谱 一连敲了四五次,屋里才传来脚步声。 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男人,看他的样子估计已经睡下了,眼睛还显得有些惺忪。 “你谁啊?有事?”这人问。 阿勇往前靠了一些,“我河口村的,出车吗?” 我反应过来,这人应该是跑车的。就是专门在一些乡镇山村间拉客的人,可以理解为最初始的乡村版滴滴打车,比三蹦子要高级一些,因为他屋子边上停了一辆小面包。 “十点钟我有趟远门,你们到哪啊?”他问。 我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这会儿八点二十多,应该不影响我们回去。 阿勇说回河口,这人犹豫了一下后点头说让我们等等他去换衣服。 “这人叫呼延博,专门在阿龙山这边拉客的。”阿勇向我们解释说。 我点点头没说话,毕竟我们自己有车,走远路不需要叫车,这次只是意外,以后大概率也接触不到这人,没有上心的必要。 倒是方飞龙和阿勇聊了两句,然后他们的话题扯到了这个呼延博下一趟车的事情上。 “这大晚上的十点钟出远门?”阿勇皱着眉头琢磨,“想不通。” 正说着,那呼延博就换好了衣服走出来,关上门后看到了我们背着的大包小包以及枪支家伙明显愣了一下。 “这是怎么了?”呼延博问。 阿勇笑了笑没说话,我们自然不会乱搭腔。 “现在下雪不好开啊,天太冷了发动机耗油厉害,要多加十块钱。”他又说。 我看了他一眼,倒是没说话。 这个呼延博大概率是看到了我们拿着的家伙知道我们有急事没法子,故意在这找理由大开口呢。 不过说到底多十块钱而已,倒也无所谓。 十六公里往南去是十八公里,同样是一个村庄的名字,往东南就是鄂伦春,阿龙山在西边,不过没有直达的路,需要绕路走。 大兴安岭的村庄小路相比南方倒是宽敞得多,比想象中要好走不少。 车子开了半个小时左右到了一个叫阿南的村庄,好像有人在做什么喜事,大晚上的路上还有些堵,并不好走。 我倒是觉得这边起名字比较随意,因为从阿南往北继续走了二十多分钟又到了一个叫阿中的村子,位于阿龙山镇与前方满归镇之间。 像阿中、阿南、十六公里、十八公里这样的名字就觉得很随意,不过话说回头,南方起名字也不咋地,大多数都是喊习惯了的名字往上一报就拉倒。 比如什么奶子山、猫儿垭、鸡屁股尖什么的。单就奶子山这个名字,我之前有兴趣在手机地图上搜过几次,全国不下十多处地方有这个名字。 言归正传,这一趟遇上部队拉练是意外,执意进山是自讨苦吃。这会儿能坐上车安安静静的回家倒还不算太差。 刚抵达阿中不久,呼延博就接到了一个电话,似乎是他口中那个预约十点出远门的人打来的。 “待会我只能把你们送到先锋村了,到了那边你们自己走回去,少收你们十块钱。”呼延博歪过头来对我们说。 听了这话我顿时就感觉不可理喻,哪有这样做生意的? 阿勇一瞪眼愣了几秒钟后才软了下去,“乡里乡亲的,给我们送回去再去接那个人不行吗?” “不是我要这么搞,是那个人催得急,说赶时间。”呼延博无奈的解释,说完之后给我们几个男的发了根烟。 我问阿勇先锋村到河口村有多远,阿勇说走路要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最少也有十五六公里了,我感觉有些傻眼,可又不能拿这个呼延博怎么样,毕竟我们带的东西很敏感,真要闹矛盾了对方一个电话就能把我们给送进去。 阿中距离先锋村并不远,十多分钟就到了地方,村口路边站了两个人,边上还放了个大包。 我透过车窗向外看,心里有些狐疑,因为这人有点眼熟的感觉。 当我们那着东西下车的时候,跟那人打了个照面,真是冤家路窄。 马国峰。 他似乎也有些意外,一脸惊奇的看着我们。 “走,从这里赶回去都要十二点。”阿勇有些无奈的说着,一边将包背上。 我也感觉这一趟有点出门不利,一样东西没捞着不说,人还搞了个半死。 刚走出几步,后面忽然有人在喊。 我回过头去看,发现是那马国峰追了过来。 “有事?”阿勇问。 我对马国峰没什么好感,站在一旁不说话。 “你们从哪里来?”马国峰笑呵呵的给我们递了根烟,“不搞了?” 听他这话的意思,难道是想去打猎? 还要坐车去远处打猎? “干嘛?”阿勇同样有些疑惑,“我们刚从十六公里过来,准备回家了。” “别啊。”马国峰一把拉住阿勇的手,“跟我合作一趟?” 我皱起眉头,不知道这老家伙肚子里卖的什么药,去远方打猎还要拉不熟的人入伙? “去额尔古纳不?”马国峰咧咧嘴,“我刚听到的消息,驯鹿群到了。” 阿勇扭过头看了我们一眼,“我这么多人,合不利的。” 马国峰却大手一挥,“人多才好,这两天估计有大把的人去,人少了占不到便宜。” 我眨了眨眼睛,感觉这家伙似乎是想利用我们? 真要是好去处,他自己闷声过去发财不就好了?什么叫人少占不到便宜,人多就能占到便宜了? 人多就要分得多,怎么算都不是划算事情。 大雪依旧纷飞,马国峰见阿勇不点头,急得直跺脚,“我说真的,你带着你朋友们一起,到时候我们按人头均分。” “均分?”阿勇一挑眉,随后看向我,“你怎么看?” 我想了想问马国峰这趟估计能搞多少。 他向我比出三个手指,“每个人最少三万。” “多少?”我大吃一惊,粗略数了一下我们这里七八个人,那不就是一共能搞二十多万? 一趟二十多万还不包括其他会去的人,怎么感觉这话有些不靠谱呢? 第332章 鄂温克猎人 “阿勇。”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向一边。 阿勇会意,跟我走了过来。 “靠谱不?”我问他。 阿勇皱着眉头显得有些挣扎,“不好说,现在额尔古纳很少有人去,搞不清楚。” “那到底是什么地方?”我问,“真有他说的那么多驯鹿?” “不是额尔古纳。”阿勇摇了摇头向我解释。 他说了好一会儿,急得马国峰在一旁直咂嘴。 听了阿勇的解释后,我觉得可以去试一试。 毕竟富贵险中求。 小面包挤下八个人,还有几个包显得很拥挤,马国峰和他那个年轻些的家伙缩在前头,我们六个则在后方,直奔额尔古纳市。 今天提到额尔古纳市,大多数没去过的人是不懂那里有什么,少数人可能会想到俄罗斯族美女。 但我们要去找的是鄂温克猎人。 鄂温克猎人与鄂伦春猎人是两个不同的流派。他们的地理位置也就是大兴安岭左右两边,之前提到过,鄂伦春猎人一人双马,一马骑乘一马驮运。 春打鹿胎、夏打鹿茸、秋打棕熊、冬抓狍子、全年打犴是他们的打猎风格。 而鄂温克猎人则又有不同,他们还有一个名字,叫驯鹿人。 同时被称作中国最后的游猎民族,鄂温克族。 当汉人还没有来到大兴安岭的时候,这个神秘的族群就生活在这片冻土之上了。这片绿色的森林宝库没有被开发之前,森林是茂密的,动物是繁多的,那时候没有公路,没有铁路,山林中的蜿蜒小路上行走的都是游猎民族—鄂温克和鄂伦春。 他们起源于呼伦贝尔湖畔,会随着驯鹿群的迁徙而迁徙,每年从呼伦贝尔湖畔迁徙到俄罗斯境内,接着又回到原地。 现在的鄂温克族自治旗只有很小一块地方,随着全面禁猎也逐渐没了驯鹿人。 传说他们能够与驯鹿交流,能够把野生驯鹿调教得像是家养宠物一样。 穿着鹿或狍皮制成的长衣,骑着驯鹿游走在山林之间。他们野外的住所与鄂伦春猎人类似,都是用木头堆积成的圆锥形窝棚,十分简陋。 与鄂伦春不同的是,鄂温克族人不论男女都会驯鹿,而驯鹿即为他们部族的吉祥物、图腾与衣食父母。 有点类似我们汉族人所说的生于斯长于斯死于斯。 但是鄂温克那边禁猎工作做得同样很严,严到什么程度呢? 禁猎之后每年都有不少老猎人死于酗酒,断了命根。 我不知道马国峰是怎么得到的消息,不确定他如何知道驯鹿群到了额尔古纳境内,但不可否认的是,我心动了。 我觉得鄂伦春这边有部队拉练,鄂温克这边或者说额尔古纳这边肯定也有。 不过马国峰说还有很多人都会到,看样子应该是一场猫鼠游戏,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从先锋村前往额尔古纳境内最近的路就是顺路回到阿龙山镇再沿着激流河往北到满归镇再向西。 估计马国峰挑晚上出门也有躲过一部分眼睛的意图。 车子开了四五个小时,到了一个叫第四科德拉的山脚。 我们在山脚下的车,晚上一片白茫茫,包括山里也是这样。 激流河就在不远处奔腾而过,这河水并不深但是流速很快,就我一路过来看到的都是白色的水花,极少有静水的地方。 “今晚再走十里地,我们进山之后再考虑明天?”马国峰找到我和阿勇说。 我不太熟悉这边,全凭阿勇跟他沟通。阿勇的意思是随便,只要保证安全就行。 马国峰当即拍着胸脯保证安全没问题,“这边的不对都守着鄂温克,管不到我们这。” 听了这话我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感觉是替鄂温克族感到悲戚,毕竟这本是他们世代沿袭的生活方式,如今倒像是被圈在笼子里的猛兽,出不去、动不了。 这边靠近呼伦贝尔大草原,山峰并不太高,但是很多小山小坡,整体上有点类似于丘陵的感觉,冬天树木很多都开始落叶,雪随着风吹进衣领子,冷得人想钻被窝。 一直走到快要天亮,马国峰才让我们找地方扎帐篷睡觉。 我们只带了两个小帐篷,毕竟最初的打算是去到鄂伦春那附近的地窨子去的,带帐篷也只是解决地窨子太小挤不下的问题。 现在要我们六个人挤两个小帐篷,说实话有点难办。不过大家几乎一天一夜没合眼都累的够呛,也就顾不上那么多,我跟阿勇老黑方飞龙四个人挤一个帐篷,阮梨和刘萍秀两个人睡一个。 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我脑袋还有些迷糊,跑出帐篷看了一眼,马国峰那边还没有动静。 外面的雪依旧在下,只不过比昨天要小了很多,地上的积雪差不多十七八厘米,就是手小的人一乍的样子。 趁着那边还没出来,我跑到阿勇身边拍了他一下,他才刚醒,懵懵懂懂的,一脸疑惑的看向我,“干嘛?” “马国峰靠谱吗?”我问,说完又觉得不太对,于是换了个说法,“他说的这事情你怎么看?” 昨天晚上听说人均能搞到两三万我就心动了,这会儿再想起又有些犹豫。 真有那么好赚,他为什么要拉上我们一起? 有钱谁不会自己赚? 能让他舍得分享出利益,那么所要面对的情况肯定同样不简单,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人多不吃亏? 打猎什么时候靠人多了? 阿勇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后才轻轻的拖了个长音,“嗯……我以前听过,倒是没来过,这里每年都要打死人。” 每年打死人? “怎么打死人?”我愣了一下,“打架还是枪?” 他微微摇了摇头,“都不是啊,打架和用枪不都被人知道了?” “什么意思?”我越来越不懂了,不是打架又不是枪杀,还不被人知道? “到底什么情况你也不知道?”我试探着问。 阿勇扯起嘴角摸了一把脸,“我也就是听说过啊,没来过。” “那你听说了什么?”我皱起眉头,搞得我越来越迷糊。 阿勇看了一眼方飞龙和老黑,他们两个人还躺着,不知道是睡是醒。 “就莫名其妙的死了,人没了,不知道怎么弄死的。” 第333章 抓狍子 “不知道怎么弄死的?”我瞪大了眼睛,还是没太理解他的意思,“伤口呢?没有伤口吗?” 阿勇愣了一下,“伤口当然有啊,传闻说是被利器戳死的或者割了喉咙,大致就是暗杀或者抓住了偷偷弄死那一类。” 听他这样说,我才点点头算是明白过来,阿勇所说的不知道怎么弄死的估计就是没人知道是谁干的,也没有人知道具体过程。 看来这里有人专门干杀人越货黑吃黑的勾当? 除了这个理由以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会去杀人。 “那边有动静了。”阿勇朝马国峰帐篷的方向努努嘴。 我悄悄点头走向一边,喊方飞龙和老黑起床。 不一会儿马国峰两人就走出帐篷抓了把雪在脸上抹,估计是还有些懵。 简单吃了点烤饼,十一点半左右天上的雪就停了,颇有点拨云见日的感觉,尽管日头还没有冒出来,天色倒是亮了很多。 “你们今天有什么安排?”马国峰忽然问。 一边说着他咧咧嘴指向北方远处的一个山头,“我们晚上在那边会合?” 这是想白天单干? 他不是怕遇上被杀人越货的情况吗?怎么还想着单干…… 我忽然灵光一闪,有些明白过来。马国峰怎么说也是四五十岁的人了,对这一带的情况肯定比我们要清楚得多,他并不在意白天如何,怕的似乎是晚上落单。 如此说来那些不为人知的危险很可能都是发生在夜里。 这样也就说得通了,这边的人白天打猎晚上休息。大晚上的也没几个人能保持很高的警惕,要是真碰上一群专门黑吃黑的王八蛋,被无声无息的解决掉并非不可能。 阿勇点头说了声好,马国峰立马就招呼那个年轻人收帐篷准备出发。 这个年轻人姓黄,叫黄达,是马国峰村里的一个后生,昨天晚上赶路的时候认识的。 与他约定好晚上会合的山头在我们北边五六公里外的位置,隐隐约约能够看得见山头存在。马国峰应该是想着一下午时间边赶路边打猎过去。 “我们也走?”老黑问,“可别赶不上热乎的,这雪都停了,估计也就这两三天,雪化了就没那么好打了?” “嗯,他们两个走右边了,咱们从左边过去就是。”阿勇点点头,“这边人应该少一点,北边人更多。” “北边人多?”方飞龙诧异的看向阿勇,“再往北几百里就到俄罗斯了,还有外国人过来?” 阿勇摇了摇头,“那倒不是,俄罗斯人不会过来,要偷渡过来打猎也就极少数,我说的是从漠河那边过来的黑龙江人。”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了,这里几千上万万平方公里的地方,很难遇上的。” 我暗自点头,这句话说的倒是没错,所谓人多也分地方,大兴安岭这里横竖都是按百公里计的,地广人稀,想遇上也不是那么容易。 一个矮山包分出两个山谷,一左一右。安国锋两人从右边有,我们自然而然的就选择了左边。 这里多是以落叶针叶林为主, 参杂着少量常绿针叶以及落叶阔叶,一眼望过去全是雪,整个山谷里只有我们六个人踩在雪地上吱咕吱咕的声音。 “早知道昨晚我跟她就回家了。”阮梨忽然抱怨道。 我扭过头看着她和刘萍秀,两个人脸上似乎有些失望,估计是这一趟变化太多已经脱离了我们最初的计划。 毕竟之前出门是打算跟上次一样打几只梅花鹿和狍子的。 “待会要是遇上狍子,就抓一只来给你们玩。”我说。 阮梨闻言眼睛一亮,随后又摇了摇头,“还是别了,抓狍子太费时间了,还是打死省事。” “那怕什么。”老黑开腔道,“我们这里六个人,别说狍子,犴达罕也给它抓了。” 我忍不住冷笑一声,“别吹牛,驼鹿一脚给你踢飞了。” 还抓犴达罕,那玩意是人能空手抓住的?感觉我们六个人趴在它背上它也能跑得动,拿什么抓? 老黑有些悻悻的笑了笑,“我就是这么说嘛,犴达罕抓不住,狍子还抓不住吗?” 说完他还一把勾在阿勇肩膀上,“勇哥你说对不对?” 阿勇咧嘴躲开,“你当狍子是真傻啊?容易打不代表它会傻站着让你抓啊。” 面对这样的话语,老黑无奈耸肩膀,“你们不是说棒打狍子吗?” 我见他无奈,只好开口,“待会要是遇见了就几个人试试看,实在抓不住就拉倒。” 老黑立马嬉皮笑脸的想过来搂我,被我给推开了。 走了一个多小时,还真给我们发现了两道蹄印,跟梅花鹿差不多的两个尖尖,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就是狍子。 梅花鹿喜群居,一旦出现少则四五只,多的话能有十几二十多只。而狍子只结小群,多数情况是两三只走一块。 我们看看时间还算早,便追着蹄印找,不多久就看到两只草黄色的狍子正撅着屁股在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翻草根吃。 我戳了戳老黑,给他做了个双手手指合拢的手势,意思是包围。 老黑点点头,拉着方飞龙往一边绕向狍子另一边。 随后我又向阮梨和刘萍秀努努嘴,她们也都点点头往左边去了,只剩我和阿勇两个人,他不太懂我的手势,压着声音问我怎么搞。 “你往右边去一点,我们几个人同时靠近,试试能不能抓得住。”我说。 阿勇略微迟疑后就点头答应,往右边去了一段距离。 两只狍子应该是听见动静了的,正抬着脑袋转动耳朵,在听。 不过这玩意确实比不上梅花鹿机灵,更没有麂子那么鬼精。不得不说有时候胆子小也是件好事,麂子胆小,听见风吹草动就跑,人不可能包围得住那玩意。 过了五分钟左右,感觉老黑和方飞龙应该差不多到位置了,我便开始借树干遮挡缓慢向狍子靠近。 五六十米距离,说远也不算太远,靠近到二十米左右的时候,两只狍子总算发觉不对劲,惊叫一声后撒腿就跑。 第334章 鹿群消息 它们跑的方向是阿勇那边,湖里区被阮梨或者刘萍秀的动静给惊动了。 我怕阿勇一个人拿不下,立马就朝着他那边跑了过去,但人远没有它们跑得快。 眼看着就要跑走的瞬间,阿勇立刻从大树后方窜了出来,伸手就朝狍子捞去,估计是太过仓促,并没有抓住它。 而两只狍子明显也被突然窜出来的阿勇给吓了一跳,一扭身子就分头跑,一只往老黑那边去了,另一只则亮着白屁股毛从阿勇身边跑远了。 这玩意跑起来是真不慢,四个蹄子一阵乱蹦就好几米远。 砰—— 突然左侧远处传来一声枪响,听声音有点像土铳。 我一愣神的功夫,前方老黑的大叫声就响了起来,“啊!抓住了!快!” 抓住了? 我连忙向老黑那边跑去,走近了果然看见他和方飞龙两个人正摁着刚才往他们这边跑的狍子。 这是只母的,老黑一屁股坐在它腰上,给它坐得叉腿趴在地上。 “啊!我们来了。”阮梨和刘萍秀两个人惊喜的声音传来。 狍子是抓到了,可我感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感觉,没什么意思。看着狍子还发愁,这么只活的东西怎么带? “刚才那边有人打枪。”方飞龙指着左边说。 我点点头,“听见了,一里多地,不是很远。” “这个怎么搞?用绳子捆起来?”老黑抓着狍子后腿问。 这狍子挣扎得厉害,看样子力道还不小,我刚才就觉得有点麻烦,现在问我怎么办我也不知道。 看了一眼阮梨和刘萍秀,“捆起来交给她们俩。” 老黑看看阮梨,又看看刘萍秀,“给你们?” 刘萍秀三两步走上前掏出绳子直接就给它两只前腿膝盖处捆了个结实,“你不用管了。” 老黑一怔,站起身直眨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说不定是有人在追鹿群?”阿勇看向枪响的方向说。 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那就过去看看,估计要绕半个小时路。” 与马国峰的约定是晚上会合,现在距离那边还有三四公里左右,时间上倒是来得及。 狍子交给刘萍秀和阮梨,随便她们怎么折腾了,我觉得这狍子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七八十斤的重量还挣扎个不停,我不信她们两个能一直有兴趣。 循着枪声传来的位置,我们六个人悄悄摸了过去,说悄悄也不太对,因为刘萍秀正拽着狍子耳朵往前走,像拉着自行车的把手似的。 狍子时不时的乱踢腾两下,动静不小。 我们走了十多分钟就看到了脚印,三个不同的脚印,都在四十到四十二码之间,应该是三个男的。 因为没有看到鹿蹄印,暂时还没办法确定他们打的是什么东西。 “应该不是鹿群,鹿群不可能没踪迹。”方飞龙小声的嘀咕。 我嗯了一声,“先看看再说,没东西不可能放枪。” 继续追着脚印找了十多分钟,很快我们就发现了人影晃动,为了不被发现,我赶紧拉着老黑躲在树后。 “那三个人在干什么?”老黑眯起眼睛看。 距离有点远,差不多六七十米,我也看不清,只看得见那三个人正蹲在地上处理一头野兽,还不确定是什么。 “要不要过去看看?”方飞龙盯着他们目不转睛,“那东西好像挺大个?” “确实挺大的。”我说,“从这里看比一个人还要大,阿勇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阿勇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声的开口,“好像是野猪?” “这么大野猪?有没有搞错?”老黑立马摇头,“我看着不像野猪。” “说那么多什么用,过去看看。”我悄悄的往前凑。 说实话这样不太好,要是熟人还无所谓,陌生人的话很容易被误认为有所企图,我打算靠近到二三十米看清楚什么东西就可以了。 这三个人的穿着有点特殊,全身好像都毛茸茸的,有点像是狍子或者其他鹿的皮毛做的衣服。 不过话说回头,这样粗糙的兽皮外套很保暖,比精致的皮衣还要保暖得多。 慢慢靠近到三十多米的位置时,我已经看清了那只东西,是一头熊。 黑熊。 比我们在南方打的黑熊要大不少,应该是环境原因造成的,北方的野兽普遍要比南方的大,准确的说什么东西都比南方的大,连人都要比南方的大个一些。 当然,阿勇除外,他个子在这边算矮的,不过这家伙壮的很,一身腱子肉。 “我滴乖乖。”老黑看着那头熊小声赞叹,“这样一只得不少钱?” 我赶紧一把捂住他的嘴,这里才三十米,林子里又静悄悄的,对方很容易就听到我们的声音,我虽然不怕被发现,但也不想又不必要的麻烦。 还不等我们悄悄退去,那边立马就有一个人回头看到了我们。 我瞬间僵在原地,略微迟疑后抬手挥了挥。 那人跟身边的人说了两句话,三个人都看向了我们这边,其中有一个人还摸上了枪,虽然动作很小,我却注意到了。 真是麻烦。 我在心里嘀咕一声,交代他们别动之后独自走了出去。 我两手空空,他们倒也还算和蔼,并没有第一时间表现出敌意。 “搞了这么大头黑熊?”我笑着上前给他们发烟。 第一个人笑着摆手拒绝说不抽烟,可我分明看到他牙都是黑的,明显是根老烟囱。 另外两个人接过烟后脸色明显缓和了不少,笑呵呵的继续剥皮。 “来打鹿的?”不接烟的人问。 我哎了一声,“对,找鹿群,刚听见你们的枪声就过来看看。” “这里没有鹿群。”他摇了摇头,“再往北二十多里地,昨天有人打到过十多只。” “二十多里?”我记在心里,“那我过去看看,谢谢大哥了。” 他摆摆手,“没事,我们不打鹿。” 我干笑两声挥手致意后就往回走。 他说往北二十多里,也就是十多公里外昨天有人打到了不少鹿,感觉没必要骗我,只是鹿群是活的,到了今天又该跑哪里去了呢? 第335章 发现踪迹 回到老黑和阿勇他们身边后,我又回过头向那三个猎熊人挥手致意。 “这三个人和你说了什么?”老黑连忙凑上来问。 我微微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走远点再说,向北边走。” 阿勇指了指北方,“这边。” 走出几百米后我这才看向老黑,“下次谨慎点,这三个人还算客气,换做其他人突然看见我们几个人围在后面不得直接端起枪跟我们干起来?” 老黑愣了愣,泄了气似的塌下肩膀,一个人嘀嘀咕咕。 “他说什么?”我问方飞龙。 方飞龙尴尬的看了我一眼,嘿嘿笑道,“老黑说他不开腔对面的人也会发现我们,又不是傻子。” 话音刚落老黑就抬手拍了他一下,拍得方飞龙龇牙咧嘴。 我没好气的喊住老黑,“这次不算你的,以后你也得谨慎点。” 他这才扭扭捏捏的哦了一声。 老黑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相互之间一直都是好哥们,这大半年来虽然很多事情他做的不够仔细,可我并不方便开口说他。 我极少严肃的讲他,这会儿说了他,看他泄气的样子自己心里也不舒服,毕竟这么多年关系,还是很珍惜的。 “那三个人跟我说……”我斜眼瞥了老黑一下,见他侧过耳朵仔细听,这才继续,“昨天有人在北边二十多里外见到过鹿群,打到了十多只。” “昨天?”阿勇喃喃,“那该不会被赶到草原上去?” 我眨了眨眼睛,“哪个草原?” “呼伦贝尔大草原啊!”阮梨在后方说,“你怎么傻不拉叽的?” 我回过身向他皱了皱鼻子,“呼伦贝尔大草原在这?” “不是呼伦贝尔大草原。”阿勇摇了摇头,“呼伦贝尔大草原要往南一点,我说的草原我也叫不来名字,就往左边去几十里地。” “这一片有很多草原的,最大的就是呼伦贝尔,除了呼伦贝尔以外还有不少小块小块的,不过好在现在人都喜欢叫呼伦贝尔。” 我点点头,有点理解了他的意思,就像名山大川,往往叫某某山,但真正的某某山只能算那寥寥几个山头,其他的小山都有它各自的名字,但在其他人口中却同归最出名的名字喊,那些小山久而久之也就没了名字。 “今晚过不去了,明天再过去看看?”方飞龙开口道。 我嗯了一声,“今晚肯定是过不去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大早再过去,再说了,鹿也会跑,未必还在原处。” “嗯,春华说得对,我们还是一路往约好的那座山去,上午睡的太少了,整个人到现在都没什么精神。”刘萍秀附和道。 她这么一说还真是,刚才不太觉得,只以为是自己一个人状态差,现在看看大家的样子感觉所有人都不太精神。 “那我们现在往那边走。”老黑挠了挠头,“这都快三点了,我们就抓到一只狍子。” “这狍子早晚都会变成我们的口粮。”我嘀咕一声,跟着阿勇迈开步子。 过来的时候我们带的吃食不太多,速食肯定是留着早上吃,快点吃完好出发,晚上才能对付这种费时间的玩意。 这边还能看得见与马国峰约定的山头,走过去估计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到,只是这天气有点古怪,中午的时候雪停了天色逐渐变亮,这会儿倒又开始变得有些朦胧起来。 走了半个多小时后已经到了距离山不远的地方,再有十多分钟就能抵达山脚,时间还早,我们商量着先在附近转悠看看,能搞一点算一点。 到了现在我心里对这趟行动已经有些失望,感觉有点被马国峰忽悠了的感觉。 真要像他所说每个人都能搞好几万,那我们这里六个人不得搞十五六万? 驯鹿的个头比梅花鹿大,一头算三百斤好了,四千一头也得搞三四十头才能达到这个数字。 可现在已经过去快一天,除了一只狍子外毛都没看到不说,还把自己搞的提心吊胆的。 “唉,你们看那里是什么的印子?”老黑突然指着前方树林边说。 我仔细看了看眉头立马皱起,怎么有这么明显的蹄印踪迹? 不会是人走出来的? “过去看看。”我说着就往往前跑。 走的近了,我心里一下子又紧张又激动。 全都是蹄印,密密麻麻的蹄印,在这雪地上像条马路似的,横面宽达三四米。粗略估计最少有十多只鹿走过才有这样的印子。 我连忙蹲下身,伸手在蹄印中摸了摸,这还是当初跟着五叔学的法子,根据蹄印冰雪状态可以判断出印子留下的时间。 这些蹄印下的雪微微有些结冰,但还不算厉害,估摸着也就过去三四个小时左右,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中午过去的。 “我们追不追?”老黑看看我又看看阿勇,“这一群全拿下得好几万!” 我站起身看了一眼山头心里有点犹豫,鹿群过去了三四个小时,不清楚到底离开了多远距离,要是离开了二三十里,我们很难追的上。 可放着这么一大群鹿不管感觉又有些可惜,要是现在不追,一夜过去它们可能就走出五六十里了,明天更加希望渺茫。 我看向阿勇,发现他也正看着我。 “追?”他咧起嘴角。 我给他说的坚定了一些,“那就追,马国峰这边不管他了。” “要不刘萍秀和梨子留下来?”老黑小声说。 我一把拍在他肩膀上,“你忘了阿勇说的了?” “什么?”老黑一脸懵,“他说啥了?” 我反应过来早上阿勇对我说那些事的时候老黑和方飞龙还在睡觉,于是让大家一同跟着鹿群追,边走边向他们解释。 听到我和阿勇说的内容,尤其是听到我的猜测时,老黑眉头皱起,“我们这么多人应该不用怕?他们还有这么大胆子找我们这么多人麻烦?” “我们人是不少,那也不能掉以轻心。”我说,“不管怎么样把安全放在第一位,往后这几天晚上睡觉也留个人守夜,今晚我来好了。” 第336章 冷箭 “你昨晚都没怎么睡?”阮梨在一旁小声的说。 我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今晚再熬一熬,明天就看你们的了。” “这样不好?”方飞龙皱着眉头开口,“要不今晚我来守夜就是了,你打猎比我强,还不如我换你。” 我看看方飞龙,不知道怎么说。 正犹豫间,阿勇一摆手,“轮流,春华第一班,方飞龙你第二班,我第三班,老黑第四班,一个人守两个半小时。” “这样?”老黑愣了一下,“那我今晚得早点睡。” “行了,就按阿勇说的来,我们快点找过去看看,尽量在七点钟之前赶回来。”我说。 方飞龙和老黑各自嗯了一声,倒是刘萍秀说了句等等。 “干嘛?”我皱起眉头看向她,“还有事?” 她有些无奈的望向我,“等我几分钟。” 说完就把包放在地上不知道要做什么。 几分钟也不是太久,我也没催促他,给阿勇老黑他们发了根烟,点上烟蹲在一旁抽。 烟刚点上就把我给看乐了,因为她从包里翻出了绳子,捆在狍子一双后腿上。 我本以为她要把狍子背着走或者拴在这里,没成想她抽出匕首对着狍子脖颈就是一刀。 动作麻利得很,一刀戳进去再用力向外一剌,狍子整个喉咙完全被挑断,当场就栽倒在地抽搐不止。 我都差点忘了她也是个狠角色,只见她抓起地上的绳子向高处树杈上抛去,紧接着抓住另一头用力绷紧,整只狍子立马被凌空吊起,方飞龙上去帮了一把,狍子挂在半空中像条腊肉,只不过还能动两下前蹄子。 把绳子绑在树干上确保不会松动后,刘萍秀朝着我拍了拍手,“可以了,走。” 我一根烟还没抽尽,站起身看了看狍子,“放这里不怕被偷了?” “那也比带着碍事好。”她撇撇嘴,“我们快去快回。” 见她这样说,我把烟头丢在雪地里踩了一脚,“那走,小跑着过去。” 说完就当先沿着这些鹿蹄印追了上去。 这些鹿倒也有意思,专挑空旷的位置走,并没有从茂密树林里走的迹象。 “诶?这里怎么像是半个人脚印?”阿勇突然停下脚步指着雪地上的印子说。 我走到他旁边看了看,一堆混乱的鹿蹄印间确实有半个鞋印的轮廓。 “不太像,这半路上突然冒个鞋印出来?人飞过来踩一脚?”老黑蹲在地上用手戳了戳,“估计就是好几只鹿同时踩到这上面了。” “行了,继续找,估计也不远了。”我说。 刚才老黑用手戳,我看那雪还算松软,这些印子留下的时间并不久,可能就是一两个小时之间。 要是鹿群突然在前方停下休息采食,说不定就在几百米外。即使没有停下,也就在三四千米外的位置。 野生动物通常都会非常重视节省体力,赶路也只是慢悠悠的走过去,只有遇到危险的时候才会一路狂奔。 这些脚印从始至终都差不多深浅,并没有突然加重力道,显然没有加速奔跑的迹象。 “前面鹿群好像分叉了?”方飞龙压着声音盯向前方。 前方几十米外确实鹿群蹄印分出了一个小叉子,一大半直线前进,剩余还有几只似乎是向左边树木茂密的地方去了。 “真的分叉了!”老黑快步跑到前方,“追哪边?” 鹿群好好的怎么就分叉了呢? 野兽还会懂得分头行动?? 我总觉得这事情不对劲,这么多鹿,突然分道扬镳不合常理。 就在此时,我余光中一道黑点极速放大,吓得我汗毛乍起连忙后退。 不远树干上哆的一声响,一支白尾羽箭犹自震颤不休。 老黑赶紧掏出步枪指向箭支射来的方向。 我惊魂未定,忙弓腰向边上躲,“快躲,他妈的有人放冷箭!” “怎么还有人跟你一样用弓箭的?”方飞龙扭头看了看那根箭,“还是手工做的箭。” 坏事了! 我看了一眼阿勇,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来箭方向,“阿勇,这该不会是人?” 阿勇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是。” “不是人是啥?鹿还会射箭?”老黑嘀咕一声继续瞄准。 雪地里白茫茫的,并没有看到人影,压根没有会动的东西,这箭怎么来的? “不是。”我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追了这么久的鹿群,可能是人带来的。” 老黑明显愣了一下,“赶那么多鹿?不会是那个鄂什么克的?” 我心里怕的就是这一茬,刚才在途中看到那突兀的脚印就该想到的,真要是鄂温克猎人带着驯鹿群在打猎,我们追了这么久…… 就在这时远处又飞来一根箭,这次倒没那么准,从我们边上高处飞过,钉在十多米后的一棵树上。 “妈的,这人老射我们干嘛?”老黑骂骂咧咧,“我们又没抢他东西。” “可能是警告。”阿勇小声说,“我们追的鹿群应该就是他们,他们骑在鹿身上,难怪看不见脚印,距离应该不远,这是在警告我们离远点?” “他们人呢?我怎么没看见?”老黑趴在地上左右瞄准,“让我也警告他们一下。” “你少来。”我拍了他一下,“我们慢慢撤。” “不是,鹿还没看见就撤?”老黑皱起脸,“万一不是呢?” 我给他说的有点犹豫了,趴在雪地里没动。突然五六十米外有点动静,这次给我看得清楚,那是一个人的手在动了一下,他穿着黄白色的兽皮外套,在这树林里还真不容易发现。 老黑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一个人嘀嘀咕咕调整枪口,紧接着就开了一枪。 嘣的一声巨响,震得树上积雪纷纷落下。 这一枪打在那人上方大概三米左右高度的树干上,那棵树周围像是下起大雪一样纷纷扬扬,那人估计也吓坏了,怪叫着跑开了。 “行了,我们走!”我微微爬起身就要走,可这时对面的人却不干了,也响起了枪声。 第337章 会合 我想走,对方却不乐意了,枪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搞得我一下子头大如斗。 本不想搞成这样,这让我想起了之前去缅甸打大象,与刀锋那帮人搞起来那次。 “别开枪了。”我向老黑说,“别搞大了。” 一边说着,我翻下背包在里面找,我的毛巾是淡黄色的,拿来当白布好像也不错? 我们这边没再开枪,对方也消停了一些,双方相对安静了几分钟。 我用树枝挑起毛巾晃了晃,也不知道他们看见没。 见对方没动静,我悄悄探头看了看,看不见人。 “你们别乱动啊。”我说着半蹲起身把毛巾挑高了一点,尽力让他们看见。 连续晃了将近半分钟,那边才探出个头来,远远的看着我。 那人喊了一声,我没听清。 正疑惑间,阿勇提醒我对方是让我过去。 “别急,我跟你一起去。”阿勇说着就起身用蒙语喊了两句。 对方这才冒出三四个人来,警惕的看着我们这边。 我和阿勇从雪地里爬起身向他们走,对方倒也收起了枪,只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依旧握着弓箭。 他的弓箭就是传统弓,我不太确定是什么材质做成的,看着有点像竹弓,倒却不是。 忽然他们又举起枪,给我吓了一跳,阿勇大声说了两句这才放下,我回头一看,原来是老黑他们全都来了。 “这帮人不会说普通话?”方飞龙嘀咕。 我见阿勇正在跟他们交涉,就没有跑过去插嘴,毕竟他们说的都是蒙语,我都听不懂。 “不会说普通话正常,我们老家不少人也不会普通话。”我说。 别说当年了,哪怕是现在不少上了年纪的人也还是不会说普通话,最多说些谢谢好的之类的词语,听倒是能听得懂。 但是放在当年,这就是很常见的情况,毕竟普通话在偏远地区用得少,村民之间更多的都是用方言交流,一年也碰不到几回陌生人,没地方去说自然就不太流利。 平日里看电视听广播倒是听得多,自己一开腔又不是那么回事,农村人还好面子,怕在人前出丑,更加不会去说普通话了。 他们交谈了十多分钟的样子,见对方收起武器我这才算彻底放下心来,刚才剑拔弩张的样子真有点不舒服。 “我们走。”阿勇拍了拍我的胳膊,而后回过头再次向这些人告别。 这次他们倒是点头致意了。 刚才我看见他们正在搭棚子,就是用五六根木头堆成圆锥体,然后用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布围上,最下方刚开始铺兽皮,像瓦片那样一层层的铺,刚铺到半米左右高度。 “搞了半天,天都快黑了,结果是这样。”方飞龙无奈苦笑,“我们怎么没看见鹿?” “你没看见?”阿勇诧异的看着他,“刚才不就在后边趴地上的吗?” “有吗?”我愣了愣,确实没注意到。 阿勇说有,七八只。我没看见,不知道真假,应该不至于骗我。 “赶紧回,回去差不多六点半,一下午空跑。”刘萍秀低声吐槽,“明天早上别催我,让我睡个好觉。” “你当旅游呢?”老黑的声音响起,“雪都停了,就这两三天的机会你还睡觉?睡得着?” 我瞥了老黑一眼,这家伙就这德行。 刘萍秀也显得很无奈,“你睡不着,那你今晚别睡好了,你守夜守一个晚上。” …… 往回走的时候就感觉脚很痛,脚底板像是走了几万里一样,踩下去就觉得不舒服。来时还期待着有所收获不觉得,回去真是折磨人。 顺着原路走,不多久就回到了刘萍秀绑狍子的位置。 狍子血染红了地上一平方多的雪,中间还化出了一个深坑,放下狍子后,刘萍秀让老黑给背着走。 老黑起初还不乐意,刘萍秀就说:“你不是想鹿都想得睡不着?狍子也是鹿?让你过过瘾先。” “别闹,有动静。”我抬起手,“听见没,哄哄哄的声音。” “像野猪!”方飞龙说着就掏出了枪,“在广元那些天我没少遇见野猪,绝对是野猪!” 这时声音越来越大,我们各自都拿出了武器戒备着。 声音是从右侧传来的,很快我们就看到了一只黑漆漆的东西冲了过来,跑在雪地里像一辆小型的农耕机器,雪地一阵翻滚。 我们愣神的功夫,它也停下了脚步,站在距离我们五六十米的位置一动不动。 我听见老黑打开了保险,便悄悄放下手枪。 有他准备打,我这小手枪就没必要举起来了。 这只猪很壮实,比我们在秦岭那边遇见的野猪还要壮实,毛也更长,颜色更黑。 我不确定东北的野猪与南方的野猪是不是同一个品种,虽然现在能查到的资料都叫欧亚野猪,但它们的外形差异还是有一些的。 南方野猪嘴更长,颜色偏棕黄色,就是现在不少小姑娘喜欢染的那种头发颜色,好像叫茶色还是啥的我也不太懂。 北边的野猪就有点灰黑色的感觉,整体更壮,尤其是肩背部分,拱起一个大肉包,一看就凶猛得很。 可再凶猛也挡不住枪,老黑这一枪估计是饱含怨气的,打中了它的耳朵,我只看见它脑袋那里喷出一蓬血雾,然后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挣扎都没有。 “嚯,这一枪漂亮!”方飞龙赞叹一声连忙朝野猪跑了过去。 我也紧跟着去看,好家伙整个后脑勺都打烂了,野猪两耳之间的头皮都炸开一道裂缝,血正往外流。 “快点,天快黑了,搞完去那边山上了。”我说。 说完就掏出匕首来收拾野猪,它的牙不怎么长,肚子里的东西要弄出来。 不掏出内脏太重不好带不说,还容易坏。任何活物死了都是从内脏开始腐烂。 我们弄了根木头绑上野猪,老黑还想把狍子也绑上来给我赶走了。 这头野猪看着壮,也就三百斤左右,我跟阿勇两个人扛着倒也还可以。 花了一个多小时回到约定的山脚,远远的就看见有一团烟冒出。 真不知道马国峰他们是怎么生的火,这雪地里还能找得到干柴? 第338章 马国峰 我们几个人向着白烟的方向走了不久就见到马国峰带着的那个年轻人也就是黄达正在掰枯枝。 他看见我们来了并没有什么表示,瞥了一眼后没说话也没什么动作。 这样最好,省得我浪费时间假热情。我心里暗暗想着,也权当他不存在,走到马国峰的帐篷边看了看,人不在。 “我们也在这里扎帐篷?”老黑问。 我点点头,“这里地方够大,就在这里扎帐篷。” 老黑哦了一声,放下帐篷包开始扎帐篷,我简单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我们所处的位置在这座山的半山腰偏低一点,略微比树林高几米,目光所及基本都是树顶的雪,很难看清树林里的情况。 后边的山并不太高,再爬个一百来米估计就到顶了,长得像个烧麦一样,好像是死火山。 “你看到马国峰没?”阿勇忽然凑过来问。 我摇了摇头,“没看见,你找他有事?” 阿勇摆摆手,“不是,我是不知道他这么晚跑哪去了,我们过来快半个小时也不见他人影,拉屎也拉不了这么久?” 听了这话我咧嘴笑笑,“不管他,我们先把东西放好,吃过晚饭后你们先休息,我来守。” 阿勇嗯了一声过去帮忙了。 晚上吃狍子排骨,自己吃没那么多讲究,拿柴刀直接从腋下斩断,再沿着后边大腿位置斩断腰,一个完整的排骨就下来了。 沿着肋骨一根根斩下,拿盐巴一抹再涂上点油,直接就架在火边上烤。 火是从马国峰的火堆那边引来的,一开始烧得比较慢,几度想要熄灭,后来火势大了就好说了,哪怕潮湿的木头丢进去没几分钟也能烧得着。 烤狍子排骨并不是用明火烧,而是火堆边上的暗火位置烤,明火熏到的位置又黑又难闻,吃起来还像柴火一样粗糙。 吃完东西七点四十五,马国峰依旧没回来。天黑之后刮了点风,外面比较冷,我催促他们赶紧去睡觉,我来到十点半。 距离我七八米外就是马国峰的火堆,此刻那个黄达也已经钻进帐篷睡觉去了,他们的火堆还有一点点小小的火苗时不时窜出来一下。 最初八点半的时候还挺好,我一个人坐在火边也不感觉冷,可渐渐的就犯困,无与伦比的困意像串稀时那样难以忍耐。 主要还是昨晚跑了一个晚上,今天清早也只睡了四个小时左右,白天又是劳累一整天,现在夜幕降临真的让人恨不得一头扎进雪里睡他个十天半月。 每到快熬不住的时候我就喝一口水,喝水能暂时性的压住困倦,可一次两次还行,到后来我就逐渐迷糊了。 “喂。” “喂!” “嗯?”我瞬间惊醒,抬起头给我吓了一跳,一个人正站在边上看着我,我正打算往后退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这是马国峰。 他扯起嘴角看我,“这就熬不住了?年轻人不顶用啊?” 我揉了揉眼睛尴尬的笑笑,摸出手机看发现才九点半,“你回来了?” 他似乎是嗯了一声,我没太听清,随后他就蹲在我边上烤火,双手翻来覆去时不时揉搓两下。 “上次你可把我吓了一跳。”马国峰说。 我想到上次的情形,忍不住扯了扯面皮,“我被你吓了一跳才对。” 他闻言哈哈大笑,“谁知道你躲在那里?” 不知道怎么躲在矮树丛后面你摸进来干什么?我暗暗腹诽,嘴上却装着笑。 他直起身从口袋里摸出烟给了我一根,“这里晚上很吓人。” 我眨了眨眼睛嗯了一声,随后连忙改口,“怎么吓人了?” 他侧过头来看着我笑,“你在装傻。” 我很不喜欢他这种嘴巴笑眼睛不笑的表情,搞不清他就是这样的笑容还是故意露出这样的表情,反正我就很不喜欢。 “我装什么傻?”我咂咂嘴,“说来听听?” 他深吸一口烟后弹了弹烟灰,“这里有出马仙害人。” 什么玩意? 我皱了皱眉头,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阮梨遇上的那档子事,感觉全身寒毛瞬间乍起,“你别乱说。” “我骗你做什么?”他一瞪眼做了个夸张的表情,“那个年轻人没跟你说这里每年都要死九个人?” “这里?”我指了指脚下。 阿勇确实有提及每年会死些人,但我们的猜测都是有一帮人专门杀人越货黑吃黑,他也并没有提及死亡数字。 这会儿给这马国峰一说我还真有点不自在。 他摇了摇头,“不是我们这一块地方,是整个大兴安岭北边。” “那得多大地方啊?”我安心了不少,“正常死掉的都不止九个。” 出马仙我听说过,属于是东北地区的一种传说,就是像狐狸、黄皮子、刺猬、蛇还有老鼠修炼成精后附体人身的意思。 其实这狐狸、黄鼠狼还有刺猬蛇和老鼠他们又称作五大家仙,胡黄白柳灰。 故事我是听过,但我是觉得这些玩意都是祖上编出来吓唬小孩儿的,久而久之也就传得越来越神。 马国峰知道我不信,摇了摇头,“你不是这里的人,你不懂。” 我这会儿倒是缓和了不少,没有刚才那一瞬间的冷激灵,“说的跟你遇见过似的。” “那可不?”马国峰一瞪眼,“你知道我刚才干嘛去了?” “哦?”我愣了愣,这个还真不知道。 这家伙从我们来就没出现过,这会儿一冒出来就跟我扯什么出马仙,现在问我知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 难不成跟这事有关系? “我不知道,你说。”我说。 他故作神秘的笑笑,“我刚去找人借了根针。” 借了根针? 搞的跟真的似的。 “你打猎的还怕这个?”我翻了个白眼,“猎人专克各种精怪,你体虚还是阳痿?” 他愣了愣,瘪瘪嘴嘀咕了声说不进以后就走了。 我说的阳痿当然不是那个阳痿,而是阳气弱的意思,他应该是听得明白的。 见他钻进了帐篷,我一想顿觉吃亏,这家伙忽悠我一道不会是想让我矜矜业业的守夜他好去睡大觉! 第339章 一路向北 暗暗冲着他的帐篷方向动了动嘴,无声的说了一句骂人的话,堇以此来发泄心中情绪。 马国峰离开以后,四周再次静悄悄下来,除了后边帐篷中偶尔响起老黑的鼾声外再无别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不知不觉我又感觉有些困倦,不多久就迷糊了。 再次醒来时是方飞龙把我喊醒的。看着他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我无奈笑笑把位置让给他。 “你要是犯困就喝点水。”我说。 方飞龙嗯了一声揉着眼睛坐在石头上,像只刚出壳的小呆鸡一样缩成一团。 本来还想告诉他实在熬不住就瞌睡一会儿,想想还是算了,不论如何守夜还是稳妥点好。我自己已经迷糊了两次。 并不是说我自己就可以打盹,他们就不行。 我自己犯了错,我会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下次一定打起精神。他们要是实在熬不住睡着了我也不会说什么,不能明着说睡不着就打盹之类的话就是了。 帐篷里老黑四仰八叉的睡着,嘴巴张得老大,呼噜呼噜的估计打雷也听不见。边上阿勇侧躺着显得要安静不少。 我躺下后只觉得脑袋晕,像重感冒似的一坨浆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朦朦胧胧间有人叫喊,我觉得很烦,翻了个身继续睡,外面叫喊声逐渐清晰,我这才感觉不对劲,瞬间清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我坐起身,发现外面有头灯光束晃来晃去,声音是从刘萍秀那边传来的,阿勇的声音也正从那边响起,老黑还在打呼噜,方飞龙和我差不多,一脸懵逼的坐着。 “不知道啊。”方飞龙亮起头灯往外爬。 我紧跟着他也走到外面,顿时吓了一跳。 阮梨和刘萍秀两个人的帐篷已经破了好几个大口子,歪歪斜斜的看着都快塌了,她们两个人正躲在阿勇边上。 “怎么搞成这样了?”我走向阿勇。 阿勇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刚不久前我有点打瞌睡,她们的帐篷就这样了。” “有东西在抓!”阮梨跑到我的身边一脸惊慌,“很大个,帐篷被抓两下就破了。” 有东西抓帐篷? 是野兽吗? 我心里隐隐有了点猜测,这时马国峰和黄达也走了出来,那马国峰还挠了挠屁股,一脸疲惫的东看西看。 “狍子不见了。”刘萍秀沉声说道,“应该是被抢走了。” “看到什么东西没?”我问阿勇。 他摇了摇头,“我是被她们的叫喊声惊醒的,等我反应过来那东西已经不见了。” 我点点头,“人没事就好。” “知道往哪个方向跑的了吗?”我低头看向阮梨,“带我去看看。” 阮梨晃动头灯左右照了照,“应该是那边。” 我见她指着山体的方向,便向那边走去,帐篷后方的位置积雪还在,雪地上有一堆杂乱的脚印。 是熊,与我想的一样。 大晚上跑出来抢东西这种事情也只有熊干得出来。 灯光循着脚印向远处照,并没有看见熊的踪影,估计是跑远了。 “熊?”阿勇走过来看了看,“我还以为是……”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估计是找不到吃的,闻见我们这里有味道就过来了。” “那它抢了狍子脑袋还会来吗?”阮梨显得还有些心有余悸,“我们这里还有一只野猪!” “应该是不会再来的。”刘萍秀揉了揉耳朵,“熊胆子小的很,刚才估计也被吓着了。” 我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追过去把它给打死,毕竟熊偷走我们吃剩下的狍子上半身肯定不会很远,估计就在一两千米外正吃着,这时候过去很大概率能找得到。 “你们这帐篷还能睡吗?”阿勇突然问。 我回过头看看帐篷,不说四面漏风,被熊抓破的这一面确实是破了两个半米长的口子,这么冷的天…… “今晚先将就一下,明天要是还没有东西我们就连夜赶回去。”我说。 到现在为止积雪已经融化了不少,有些地方甚至已经融化得露出了落叶,明天一个白天过去以后这些积雪也就所剩无几了。 我跟阿勇两个人帮着把帐篷地钉重新加固,然后把野猪给带远了些重新挂好。 这东西藏起来也无济于事,野兽鼻子灵得很,只能挂树上去。 让阮梨和刘萍秀两个人进去帐篷睡觉之后,我看看时间才夜里两点二十,距离天亮还有一会儿,便陪着阿勇抽了根烟,随后回去继续睡。 当天晚上果然再没有出现意外,那只熊也没有再出现过。 第二天清早七点,我们所有人都准备妥当,今天是最后的机会,要么就这样一无所获,要么还能碰见鹿群。 “马国峰他们出去了?”我问老黑。 他点点头,“他们两个人六点二十多就出发了,天还没亮。” 我看了一眼他们帐篷收走后的地面痕迹,心里已经明白了昨夜马国峰是做什么去了。 八成是藏东西去了,不出意外的话离这里并不太远。 昨天一个下午时间,他们两个人不可能一无所获,但是我们却没见到他的猎物,估计是不想被我们看见所以在别处藏了起来。 “今天怎么整?”老黑伸着懒腰打哈欠,“再往北看看?” 这会儿天边已经泛红,估计不多久太阳就出来了,已经跑了这么远吃了这么多苦,不搞点东西回去太可惜。 “继续往北,到下午两点还没东西我们就想办法返回。”我说。 往北是我们现在唯一的选择,往右进入大兴安岭北部深处,不确定会不会有收获。往左是草原,那地方太扎眼,我不太想过去。 暂时能确定有东西的只有北边。 阿勇用三根木头做了个小拖板,野猪放在上面拖着走,一个人勉强能拖的动,就这样我们开始向北走,八点半左右就路过了昨天撞见的那几个鄂温克人。 这会儿倒是没看到人,地上鹿蹄印倒是还有,有一部分看样子是今天留下的,他们应该也是向北边去了。 看样子北边很热闹啊。 第340章 撵山 我们顺着鄂温克人的印子走了一会儿,到了一处小山脊后换了方向。 对方骑着鹿,走起来比我们快,跟着他们的脚印走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只能另辟蹊径。 右边没人走过,顺着小山坞走过去不知道能到什么地方,我们在山坞里找了棵树把野猪吊起,主要是这玩意太费力气,完全是把人当牲口在拉。 现在只有一只野猪还能勉强应付,待会要是再打到什么东西就得趴窝。 砰—— 右边远处传来枪声,我愣了一下,“过去看看。” 走了快两天也没见到鹿群,这会儿听到动静总想过去看看。 他们都没什么意见,老黑甚至还催着我们走快点,看样子也是心里挺急。 顺着山坞走到头,爬上山岗之后顿时眼前一亮,前方的山地又有不同,很多小山坡,像是鱼骨架似的分布,枪声偶尔会响起一声,很奇怪的是这些枪声并不是从同一个地方响起的,东响一下西响一下。 “我们到那个头上去。”阿勇指着三四公里外的最大谷口,“他们应该在抓鹿群。” “真的假的?”老黑看向阿勇,“那我们快点过去。” 我不太明白阿勇的意思,抓鹿群……一伙人分散开来打吗? 这样子鹿群跑来跑去,偶尔打一只也打不了多少?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我们听阿勇的往那个山谷口走,路上我询问阿勇,“怎么看出他们是在打鹿群的?” 阿勇眨了眨眼睛,“你知道赶山?” “撵山?”我灵光一闪,“你是说他们放枪是在撵山?” “嗯。”阿勇点点头,“八成是,那个估计也不是枪声,是在放炮。” 我惊愕的看着他,感觉有点离谱,可又无法反驳,我们老家以前赶野猪也会用炮竹来赶,尤其是二踢脚那种,远远的就能对着野猪群窜过去,效果很不错。 给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明白过来了,按阿勇的说法,这帮人就是找到了鹿群踪迹并且确定了它们就躲藏在这一块山里,所以用爆竹驱赶,把它们往北边那处山谷口驱赶,跑到空地上的鹿群就是活靶子,远远要比在林子里寻找射击轻松得多。 下山很快,下到山脚再继续向前走,一路上断断续续还听到几次响声。 撵山是个技术活,主持的人必然是经验丰富的老猎手,能够远远的掌控猎物的位置,判断出它们可能去往的位置并提前安排人在那附近埋伏驱赶,把猎物驱赶到事先选定的射击地点之后再一网打尽。 在我国南方这种狩猎方式还是比较多的,现在少见一些,一方面是因为野兽数量少了,另一个则是因为国家对这方面管的严,还有一点原因就是现在人变懒了。 以前的人打猎是维持生计,只要能抓到猎物才不会管那么多,林子草丛没命的钻,现在人稍微闭塞点的林子都不愿意钻进去,更有甚者直接放狗驱赶。 所以也就有了猎狗撵山一说。 但是放狗撵山也有弊端,那就是狗群基本只会认定一两只猎物,目标被围堵之后很快就会离群,换句话说兽群很容易被追丢了,所以狗更适合抓野猪和熊这一类的猎物,而不适合抓鹿。 主持撵山的猎手必须经验丰富,不仅仅是对地形的判断,还有对猎物习性的了解,知道它们在惊慌状态下会做出什么反应,尤其是最后的射击点。 就像下棋,提前预判了对方的所有动作,就连最后绝杀的瞬间全在心里清清楚楚。 如果一开始选定的射击地点不对,想要把猎物驱赶过去就会很难,撵山并不是死命的吓唬哄赶就行,需要的是适度,要让猎物心里害怕但不至于亡命奔逃。 真要彻底炸群没命的跑,猎物才不会管东西南北,到处乱窜也就没了撵山一说,那叫炸鱼。 绝大多数动物活动都喜欢跑山腰,翻山的话会走两道山脊之间的坳口。 麂子受惊上山岗,野猪受惊走山坳翻山去到另外的位置,鹿则会顺着山腰前进,数量越多则越会靠近山脚,它们不喜欢山岗,更喜欢地势平缓的位置。 掌握每一种动物的逃跑规律,想要伏击就不难了。 …… 我们抵达阿勇所说的山谷时,驱赶声还没到我们这边,时间刚好十点二十。 “我们在这里蹲着,会不会跟上次一样……”老黑突然说。 我给他说的心里一突,“别乌鸦嘴,我们先看看。” 其实我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捡漏,鹿群得看大小,要是鹿群足够大,他们不可能全部打得死,到时候我们捡几只跑慌了神的鹿打,就是纯粹的捡死鱼。 “去那边山上。”我指着左边几十米外的山坡。 阿勇看了一眼后瞥向我,嘴角微微勾起,“那里不错。” “嘿嘿。”我轻轻笑了笑,“走,现在就过去。” 挂了十多分钟跑到这边山坡,正对着前方谷口。他们埋伏的谷口宽度七八十米的样子,两边的山都不太高,从户口到我们这里中间隔了一条小山涧。 砰—— 又是一声爆响响起,这次距离我们不算太远,估计只有一百多米远,看样子鹿群距离谷口只有四五十米了。 “咦,你们看那里,是绳子?”方飞龙指着谷口的位置说。 我眯起眼睛仔细看,看不太清,“望远镜呢?” “这里。”阮梨递给我望远镜,我仔细看了看,还真有绳子,捆在树干距离地面半米左右高度,倒不太粗,应该只有一根手指那么粗。 “方哥你眼睛可以啊!”我赞叹道。 他呵呵笑了笑,阿勇拿过去望远镜仔细看了看后嘀嘀咕咕,我问他怎么了,他说这是绊马索。 我听过这玩意,但是还没见过。现在才晓得原来这就叫绊马索。 隐藏在不易察觉的地方,但是前方的绳索是固定在树干上的,并没有看到人在隐藏着。 “不对,我们几个人这么走过来,对面打枪的人不可能没看见。”老黑摸摸头,“就不管我们了?” 第341章 双赢 “我们还管那么多。”阿勇嘀咕道,“又没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抢鹿,他们要是打不光,跑出来的自然谁抢到谁得,别管那么多。” 老黑微微迟疑后哦了一声,“应该快了。” 他话刚说完,就听见远处一声闷响,随即一根二踢脚爆竹飞向山脊边缘,砰的一声炸开。 这次爆竹的位置距离我们只有一百米不到,但是鹿群的影子依旧没有出现。 我躲在树林里看的干着急,可别这伙人最后毛都没捞到,害得我们跟着吃白板。 正想着,那边忽然接连传出四五声闷响,这次爆竹窜向了谷口的位置,齐齐炸响别说野兽,就连我们这些躲在几十米外的人都忍不住拼命眨眼睛。 “出来了!”方飞龙急声低呼,“这么多!” 这次我也看见了,距离那绳索二十米左右的位置一只只鹿可谓争先恐后的往外逃,有些体格大的甚至从矮个子鹿身上越过,径直向着我们这边狂奔而来,粗略估计不下四五十只。 这要是一口吃下那就是十多万! 不过鹿群距离我们还有关卡,并且是隐藏着的。 很快第一头鹿就到了绳索边,它显然发现了绳索的存在,略作停顿之后就一跃而过。 就在此时,后方爆竹再次齐齐炸响。我看的仔细,两边山脊都埋伏了枪手,右边这山脊的枪手就距离我们之前路过的位置不出十米距离! 第一头鹿被接连两枪打中瞬间栽倒,后方的鹿群明显是受了爆竹的惊吓,接二连三的撞在绳索上被绊倒在地,两边枪声不停,很快就有四五头驯鹿被打得倒地挣扎。 并非所有的鹿都挨了枪,有几只机灵的趁乱连跑带跳很快就逃脱了谷口位置,接近我们这边坡底。 “老黑!”我低呼一声,老黑的枪声瞬间响起。 这一枪打得有点歪,没有命中致命点,不过还是把这只七八十斤重的驯鹿打得一个蹦跳后倒在地上扭动翻腾。 “都瞄准点!”我说着也拉开复合弓瞄准,“别打他们那边的。” 方飞龙和阿勇以及刘萍秀和阮梨用的都是自制手枪,手枪也可以打驯鹿,只不过很难做到当场击倒。 我第一箭射中了一只头顶两根‘大树杈’的公驯鹿,从它喉咙口射进,半根箭都戳了进去,这只鹿发了疯似的原地蹦跳,不多久就要往坡上窜,但是却没上得来,爬了两步又滚了下去,落在坡底四只脚狂蹬不止,可惜已是无用功。 我们这边也没能把所有跑过来的鹿全部拦截,短短三四分钟时间而已,期间跑掉的鹿就有不下十头。 谷口方向枪声停止的瞬间,我们这边也停了下来,已经没有站着的鹿了,整个鹿群具体有多少数量我不清楚,只知道很多很多。 谷口位置横七竖八躺了一二十头,有些还在惨叫着试图站起身。 “快下去,把鹿收拢起来。”我说着就收起弓摸出手枪往下跑。 谷口那边冒出了七八个人,正盯着我们看。 我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先看看打到了多少只再说。 老黑打得最多,一个人放倒了五六只,我射死了三只,两大一小,刘萍秀一只,阮梨也打死了一只中等大小的,方飞龙不清楚,我依稀记得他刚才叫喊了一句他妈的,阿勇打死两只。 我们六个人一共打到了十三只鹿,比对面谷口那帮人要少不少,我觉得对面应该在二十只左右。 他们那边有两个人一直在盯着我们这边,这会儿鹿全部归拢后,我这才叉着腰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 “把这只、这只……这五只带过去。”我指着地上一大三中一小五只驯鹿说。 大的这只驯鹿估计不下两百斤,看着跟一头驴差不多大,中等的是母的,绵阳大小一百斤左右,小的就很小,比刚出生的牛犊稍大一些,五六十斤的样子。 我们几个人拖着鹿往谷口走,对方并没有出声,只是多了两个人盯着我们看。 小山涧不好过,花了些力气才拉过来,五只鹿拉到他们不远处,我掏出烟走向最近的人,“沾了你们的光,打到十三只,这五只给你们。” 这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他并没有接烟,而是指了指右侧几米外的一个四十多岁中年人。 我顿时明白他的意思,笑呵呵的走向中年,重复了刚才的话并且把烟递给他。 这人点了点头接过烟,露出个笑脸,“你们枪法不错。” 我转身给刚才那人发烟,闻言笑呵呵的回答道,“你们把鹿赶到一块才能打到这么多,不值一提。” 本就是借着他们撵山的机会才有这些收获,分出一部分过去是理所应当。这帮人也还算和气,并没有跟我在这件事情上计较。 这是一种变相上的合作,大家互惠互利,若没有我在对面拉帮套,他们也不会多打到几只,时间就这么点时间,打眼前的或者打跑远的,只是一个选择而已,不可能同时打出两枪, 当然,如果我得了便宜但没有分给他们一些,这事情就有些说不过去,我不在他们固然不会多打多少,可他们要是没撵山,我们也几乎不可能在几分钟内打到这么多驯鹿。 简单跟他们聊了几句,得知这帮人是山东过来的,怪不得长的人高马大。 双方碰过头,该分出去的部分也给了出去,各自相安无事,是个双赢的局面。 回到对面坡底,老黑看着地上的鹿眼睛眯成一条缝,“八只啊!这里得三万块!” 我心里也开心,折腾了两三天,总算尝到了一点甜头。 “阿勇,有没有办法联系车子到这边?”我问。 阿勇苦着脸挠了挠胳膊肘,“这里信号都没有……” 我反应过来一拍后脑勺,“那我们得先找地方把这些鹿给放起来,想办法弄出去了。” 这一趟最大的毛病就是没考虑到怎么运出去的问题,当时跟着马国峰他们过来我觉得他肯定有法子运出去,现在那两人影子都不见了,到头来还是需要我们自己想办法。 看样子这些鹿最快也要到明天才能弄得出去了。 第342章 夜来人 “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先找地方过夜,到明天早晨再往外带。”阿勇挠了挠耳朵,“最多走两天,也能出去了,到了满归镇那边再想办法找人拉出去。” 听到他的这个方案,我们都很无奈,因为从这里到满归镇可不近,还要拉着这么多猎物,艰难程度非同寻常。 可眼下并没有更好的方案,要是积雪依旧深厚,拉出去相对要简单一些,但是到了现在雪已经融化不少,明天肯定更是如此,只能生拉硬拽或者背着出去。 我们没有提前联系好收货的人与拉猎物的车。 “要不阿勇你先出去?”老黑忽然开口说道。 阿勇扭头看向老黑,眨了眨眼睛,“干嘛?” “一个人赶路快啊,你先去到能打电话的地方联系上人?”老黑凑的近了点,“要么你觉得哪里方便一些,你走前头先联系,我们在后面带鹿和野猪,这样不是要快一点?” 方飞龙拍了我一下,我看向他,见他给我递烟便接过点上。 “要不我们去问问那帮人?”他指了指对面正在收拾收获的那帮人。 “卖给他们还是想借个路子?”我一边说着摩挲了一下下巴上的胡茬,感觉还是方飞龙提的这个建议最值得尝试。 因为不管我说的法子还是老黑提的办法,都要费很大一番功夫才行,而过去问问对面的人,只要行得通那将省了我们将近一天的时间。 方飞龙咧咧嘴,“看看他们要不要先?他们如果肯要,价格又合适,给他们也行啊?” 我点点头,看向阿勇和老黑,他们两个也没什么意见。 “你们四个一起过去?”刘萍秀说。 我嗯了一声,招呼上阿勇老黑和方飞龙向着对岸走去。 他们见到我们去而复返显得有些诧异,我露了个笑脸,找到他们的头头询问他们怎么把鹿搞出去。 这人笑笑,瞥了一眼我们堆在一起的八只鹿,“我们的皮卡离这里就十几里地,今晚就运出去了。” “有路?”我皱起眉头,随即给他递了根烟,“你看我们那八只鹿怎么样?” 他假装笑着看了我一眼,“你们那几只鹿很不错啊,怎么?不方便带出去?” 我倒也不想跟他打机锋,坦白自己面对的困境,“你们的车子要是装得下,给个合适的价格,鹿全给你们?” “或者装得下,我们的鹿也跟着你们的车出去,到时候分你们十个点。”我说。 他夹着烟揉了揉额头蹲下,“我们别地还有几只鹿,一车都嫌装不下……” 听到这话我心里顿时觉得不妙。 紧接着他又说:“你也知道雪一停温度上来得很快,这些鹿处理干净了最多也就放三四天,再久就放不住,不太方便啊。” 我点点头,刚准备转身回去,他边上的人却突然开了口,“我们自己车子都不敢装太满,还要放点东西盖一盖,不好明目张胆的拉出去,太多实在担风险,你们要是实在没办法,我们也能给你们帮个忙。” 我扯了扯嘴角看着他没说话,想看看他嘴里能蹦出什么话来。 “亲兄弟还明算账,我们帮你们可以,刚才也说了有风险,所以这价格你要觉得合适就给我们。”他说完之后就又继续割鹿角。 “多少?”阿勇问。 他们头头叹了口气,“唉,这样,八只鹿全给我们,连毛带屎八块一斤。” 八块! 我一听这个价格瞬间摆手,“你们自己都不方便了,不太好意思让你们担风险,还是我们自己想办法,呵呵。” 说完我就拉了一把老黑和阿勇,转身就走。 说的好听连毛带屎,这鹿跟猪能一样吗? 家猪出肉率在百分之六十五到百分之七十五之间,野猪能达到百分之八十左右,换句话说一头两百斤的家猪收拾干净能出一百三四十斤肉,而野猪能出一百五六,究其原因在于野猪内脏东西更少更轻,瘦肉率更高。 而鹿的出肉率虽然比猪要低不少,只能达到五十左右,可鹿皮鹿角鹿内脏都能卖钱,同比猪来说价格还要高一些。 野猪现在都卖到了十二三一斤,连毛带屎能卖八块,这驯鹿也八块? 扯淡呢! 驯鹿肉一斤卖二十二,就按两百斤算,净肉一百斤也是两千二,加上鹿角鹿皮等等,能卖四千左右一头。 按八块一斤就只能卖一千六! 回到八头鹿面前,我一言不发的开始收拾起来,既然对方不肯帮忙,那就自己来。 我和老黑、方飞龙、阿勇还有刘萍秀五个人同时动手,倒也不算太慢。 阮梨在一边帮我们把其他鹿的四肢脚腕划开,大家各干各的。 五点多接近六点钟的时候天刚黑,我们八头鹿也总算全部搞定。 并没有剥皮,只是把血放干净以及掏出内脏。 “今晚只能在这边上过夜了。”老黑直起身揉了揉腰,“明天再搞了,晚上得守着,不然被野兽给偷了去。” 我嗯了一声,“还是跟昨晚一样,轮流来。”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虽然都很累,可再累也是为了钱,现在这些鹿就是我们的钱,要是鹿被野兽吃了真就白忙活。 扎起帐篷,刘萍秀和阮梨两个人不知所措,因为她们的帐篷破了个大洞,最后还是方飞龙出了个点子,两个帐篷紧挨着扎,破的那一边与我们的帐篷贴在一起,虽然无法挡住破洞,倒也不至于向着树林,不用怕晚上出什么意外。 全部搞好已经接近九点半,鹿被整齐的堆成了一堆,我们升起火堆在稍远些的位置,人则守着鹿。 鹿不能紧挨着火堆,不然一晚上能被烤臭。 我是第一班,从现在守到十一点半,他们全去睡觉了,有了昨天晚上的教训,我没敢让自己打瞌睡。 稍微有困意袭来,我立马就拽自己上眼皮,拽起放下拽起放下,几次之后就能提起精神。 不多久帐篷里就传来了鼾声,老黑和阿勇两个人像是比赛似的,一个比一个声音大。 正无奈的想着,忽然我看到远些的位置有个人跑了过来。 第343章 惊变 因为我与他之间隔了个火堆,火光影影绰绰很难看得清楚。 这下子倒是让我瞬间清醒了过来,我连忙摸出手枪微微向后缩了点,想等他靠近点看清楚了再做打算。 他走路似乎有些跌跌撞撞的感觉,像是逃命似的,这让我愈发有些惊疑。 待他走的近了,我赶忙揉了揉眼睛,怎么会是他? “你怎么了?”我把手枪微微藏在背后,起身看向他。 马国峰此刻的模样不可谓不惨,鞋子没了一只,衣服上还有破洞,脑袋上也有不少干了的血迹。 我这一开腔,让他愣在原地怔怔的看着我。 “问你话呢?你这是咋了?”我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后的远方,不知道他这是怎么回事。 他先是露出个无奈表情,随后重重叹了口气往火堆边凑,“有吃的吗?给我点吃的再说。” 我见他的样子实在凄惨,想到我们那里还有点桃酥,就钻进帐篷里拿了三片给他。 接过桃酥,马国峰一屁股坐在火堆边就吃了起来,他吃的很快,真就狼吞虎咽,可桃酥这玩意干得很,没水压根咽不下去。 我刚准备给他弄点水,他自己就在不远处捞了点没化完的雪塞进了嘴里。 “吃慢点,还没说你是咋了?”我对他说,自己点了根烟吸上一口,“跟着你那人呢?那个黄什么?黄达?” 马国峰闻言微微有些迟疑,并没有及时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继续吃桃酥。 他不急着开口我也懒得催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的样子猜测可能发生的情况。 不多久三块桃酥给他吃干抹净,他再次往嘴里塞了把雪后朝我招了招手。 我起初没明白他的意思,直到他向我比了两根手指夹了又夹,这才反应过来,丢了根烟给他。 “唉。”马国峰吐出口浓烟,“我侄子被宰了。” “啊?”我皱起脸有些难以置信,“什么情况?” “五六个人,看着有点像俄罗斯的,我不清楚是额尔古纳的人还是俄罗斯的人,各个都壮得很,那会儿我刚好吃完东西去撒尿准备睡觉。”他盯着火堆娓娓道来。 “要不是我正好在一边撒尿,我也跑不掉。”说完他又叹了口气。 联想到之前阿勇对我说过的见闻,一下子我就明白了,在这边经常杀人越货的可能就是这帮人。 “他们用什么家伙的?”我问。 马国峰看了我一眼,转而脱掉单独一只鞋子放在火边烤,“没看清,反正不是枪。” 这样就对了,不用说过那帮人无声无息,一直也没被正面发现过,要是用枪才奇怪。 我还准备再问,马国峰却主动开口问我有没有空余的地方,他想躺下歇会儿。 两个帐篷,我们四个男的这边显然是挤不下,刘萍秀和阮梨两个女同志的帐篷不可能让他过去挤。 我摇了摇头,“帐篷挤不下,你看看这边上凑合一夜。” 他沉默了一会儿后点点头,就在我边上躺下了,在这寒夜里显得有些凄凉。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距离十一点半还有一会儿,索性就继续坐着没动。 马国峰静静的睡着,他背对着我,不知道能不能睡得着。 火堆噼里啪啦的响,有些湿木头丢进去一会儿还会发出嘶嘶的喷气声。 十一点二十,我看着时间差不多,便打算进去喊方飞龙,老方比较守时,应该是半睡半醒的。 “要换班了?”马国峰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扭过头,见他已经坐起了身,“嗯,你还没睡着?” 他咧着嘴摇了摇头,“睡不着,要不我帮你们守一会儿?待会我想睡了再喊你们。” “不用了。”我立马拒绝,笑着朝他摆手,“你搞的这么辛苦,早点休息。” 他站起身打了个哈欠,见我说不用也没继续坚持,向我挥了挥手。 我转过身去拉帐篷拉链,就在此时,帐篷上的倒影忽然猛的动了起来,我瞬间汗毛倒竖,一个下蹲立马转过身。 可已经来不及,我的脖子已经被勒住了。 “老呵——”我想要喊老黑,可脖子被勒得非常紧,已经没法正常出声。 马国峰! 他从背后勒着我的脖子把我向后拽,这老家伙力气大的很,他有只膝盖似乎顶着我的腰,让我无力抵抗,只得被他放倒。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直到被放倒在地,我才开始用力踢打,试图引起老黑和阿勇他们的注意。 马国峰面目狰狞,一点没有之前筋疲力尽的样子,他的一只膝盖顶着我的喉咙把我压在地上,另一边则掏出了刀子。 他妈的! 怎么会这样! 我右手被他的脚压住,完全无法用力,仅剩左手还能活动,想要去挡住他的刀子,可立马就被他的左手给压住了。 我用力抬起膝盖,想要把他从我身上顶开,可眼看着刀子就要朝我胸口刺下来。 砰—— 一声枪响,马国峰浑身一震,瞬间从我身上摔向一旁,捂着右手满地打滚。 我的喉咙像是被压断了一样又痒又痛,爬起身之后才知道是刘萍秀从帐篷破洞里开的枪。 “快起来,出事了!”她喊了一声。 我一边捂着喉咙,一边心有余悸的看向马国峰,这家伙刚才那一刀虽然没扎进我胸口,却也在我身侧划了一下,此刻他正拼了命的往远处窜。 刘萍秀接连又开了两枪,也不知道打没打中,因为隔着火堆的缘故,稍远些就一片漆黑,完全看不清。 “什么情况?”阿勇的声音从帐篷里传来,随后他就拉开帐篷走了出来。 我把事情简单跟他说了一下,方飞龙与老黑还有阮梨他们全都走到了帐篷外。 “这人肯定是装的!”阮梨恶狠狠的说着,拿着手枪警惕的看向周围。 时至此刻,我也知道马国峰肯定是装的了,真要是落了难就没这么突然暴起的可能,现在回想起来,从他出现开始就一直在向我营造出一种没有威胁的假象。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今晚没得睡了,家伙事都准备着。”阿勇突然说道。 第345章 夜战 “他还会来?”老黑的声音有些沙哑,感觉跟没睡醒似的,“妈的,被我抓到我直接把他劈成五瓣!” “别废话。”我重新拿出手枪检查了一下保险和子弹,“别站在火堆边了,都退远点。” 我们站在火堆边,看向远处一片漆黑啥也看不清,可从远处看向我们这里绝对是清清楚楚。 真正意义上的敌暗我明,再继续待在火堆边那就成了活靶子。 “他没道理一个人过来找我们事。”阿勇脸色阴沉,“边上肯定还有人!” “那他们不动枪?”方飞龙低声说道,“直接用枪,我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我想到了一种可能,心底瞬间凉了半截。看向阿勇,他和我对视了一眼。 “他……可能早就计划好了。”我有些颤抖的说。 马国峰……极有可能就是那个杀人越货的人! 他还有同伙! 即使他自身不是那帮人之一,那肯定也有关系。 这是我刚想到的可能性。 所以在英雄村遇见后,他就喊我们一道过来。为的就是把我们骗过来? 让我们先弄点猎物再连人带货全都收了? 想到这里,我心底真是有些怕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人的城府也太深了…… 或者说是我们的警惕性太低。 纯纯的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我们还在畅想大丰收的时候,马国峰可能已经在考虑如何把我们给收拾了! 所以……他清早带着黄达离开,也是计划之中? “有人!”刘萍秀忽然压着声音说。 我立马警惕起来,“哪里?” “那边!”她指着火堆左侧远些的位置,“我刚才看到那边有个人影。” 仔细的看了看,没见到情况,但刘萍秀既然这么说了就不能当做不知道。 “方哥阮梨你们盯着点后边,别给人从后面摸上来了。”我说。 方飞龙轻轻的嗯了一声,悄悄的就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他们到底是要做什么?”刘萍秀皱着眉头问阿勇,“抢鹿还是怎么?” 阿勇抿着嘴唇,“通吃。” 要是马国峰没暴露,我觉得还有可能就是偷了鹿而已,可马国峰极为可能就是因为之前在地窨子那边的水潭那次结怨而特意设计的我们。 要这么来看,他想杀我们不是一天两天,你死我活是早晚的事,加上现在他已经暴露并且挨了刘萍秀的枪,这事情肯定没法善了。 即使他们现在退走,回到英雄村也不可避免的要与我们面对面。 已经是不死不休了。 “见一个打死一个?”老黑忽然问。 我眨了眨眼睛,感觉有些头大。 动枪……万一周围有其他人怎么办? 打死了人,就得面对警察,除非神不知鬼不觉,像陷阱坑那边一样。 “先等等看,老黑你不是有消音器?”阿勇说。 我看了老黑一眼,“要是跑了几个怎么办?” “应该不碍事。”阿勇轻声说道,“只要他们不下于五个人,就可以确定就是那伙人……他们自己屁股上都全是屎,不会出去点我们。” “嗯。”我点点头,“那就先看情况,待会除了老黑我们尽量不要先开枪,他们要是动枪了我们再用也不迟。” “没那么吓人?”老黑扭头看向我,“我们把他们解决了连夜就走,谁知道是我们干的?” “其他人不管,马国峰和那个小子必须解决掉。”阿勇说。 刚说到这里,刘萍秀忽然嘘了一声,“看那边。” 我们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是刚才马国峰跑掉的方向,隐隐约约确实能看见一点动静。 要是没有这些鹿倒还好说,大不了舍弃帐篷跑就是了,现在却不行,我们干这一行就是为了钱,舍弃这些鹿的话,那这一趟就毫无意义,纯粹的浪费时间。 “都别出声,我盯住一个了。”老黑忽然说。 我们几个人闻言微微把头挪远了点,这是要开枪了。 啪的一声脆响,虽然有消音器,在这漆黑的夜里还是显得极为刺耳。 远处传来一声惨叫,估摸着距离我们七八十米左右,这声惨叫刚一响起就被压了下去。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老黑已经打中了一个。 “小心点,他们肯定已经知道我们的位置了。”阿勇说着就弯腰转移了七八米距离。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要是我们一直不动枪,对面的人多半也不会主动动枪,可现在我们动了枪,他们极有可能也会开始用枪。 “都小心点。”我说着就跟着阿勇挪了挪。 “我们待会顺着水沟出去?”老黑问。 “你不是说别说话?”我看了他一眼。 老黑闭上嘴不再说话,端起枪也跟着我挪了过来。 说实话这情况比当时在缅甸那边还要怪异,当时在缅甸那里我们只是跑,而现在却不行,丢不掉八只驯鹿。 有没有办法让对方的人露点? 我开始琢磨这个问题,马国峰知道我们的底细,肯定清楚我们这里的情况,而我们现在却不清楚他那边有几个人,带了些什么家伙。 “别硬守了。”阿勇忽然说,“春华你跟着我从后面绕过去?” “绕哪里?”我问。 “对面不是谷口吗?”阿勇说,“中间隔了条沟,这帮人应该都在沟这边,我们从后面绕个百把米再转到对面山谷上去,反过来朝这边找,应该能找得到。” “行不行啊?”刘萍秀的声音显得有些没底气,“别到最后给老黑当做对面的人一枪崩了。” “你放屁。”老黑当即反驳,“我是那种马大哈吗?” “行了行了,别吵。”我止住老黑话头,“先试试。” 说完我就凑到老黑身边,“我跟阿勇绕过去,你和刘萍秀守在这边,到时候注意距离,我和阿勇肯定在远一些的位置,你尽量挑近的打,明白我意思吗?” 老黑点点头,“放心,交给我。” “嗯。”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靠你了。” 说完就跟阿勇开始向后摸,路过方飞龙身边时也特意交代了情况,方飞龙显得有些担忧,不过这也是眼下没有办法的权宜之计。 花了十多分钟绕过水沟,很快我们就到了之前那帮人围猎鹿群的谷口,远远的看向对面山坡上的火堆,两百米左右。 马国峰…… 第346章 方飞龙中枪 这片位置我们白天已经走过几个来回,心底有个大概的轮廓。 当时马国峰中枪后是向右下方窜的,也就是我们现在面朝方向的左侧,那边有几丛矮树,很有可能藏人。 但是我们现在是摸着黑偷偷过来的,自然无法确认到底有没有人在那里。我把心里的想法悄悄告诉阿勇之后,他突然蹲下身乱摸。 我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后就发觉他已经站起身。 “我丢个石头,别出声。”阿勇压着声音小声说。 我默不作声,阿勇挥动手臂的声音响起,约莫两三秒钟后左前方的位置就传来了一阵树叶被打中的声响。 静静的听了接近一分钟,并没有什么动静传来,可能是没人在,也有可能对方沉得住气。 我轻轻拨了阿勇一下,“我来。” 阿勇哦了一声,我学着他的样子在地上摸石头,说实话这地方石头并不多,因为树林下方都是厚厚的落叶,摸了五分钟左右才找到三个趁手的石头,鹅蛋大小。 按着记忆中可疑的位置,我奋力丢出了石头。 应该丢得比阿勇要近一些,略显沉闷,估计是砸在了落叶地面上。 等了十多个呼吸,依旧不见动静。 正准备再丢下一个石头的时候,对面山坡上突然传来了啪的一声轻响。 老黑开枪了! 我听见前方五六十米外传来一阵杂乱动静,不知道是有人被打中了还是怎么的,不过可以确定那个位置有人。 阿勇戳了我一下,从我手里拿走一个石头,朝着声音传来的位置投去,两三秒钟后,那地方竟然传出了一声惨叫。 这么准?! 我索性把最后一个石头也给了阿勇,“再等等砸。” 阿勇轻轻嗯了一声,我们俩继续藏着。 最开始马国峰中枪,后来老黑开了一枪是可以确定打中人了的,刚才不确定打没打中,倒是阿勇砸中了一个。 除非老黑打中的也是马国峰,除此以外就可以断定对方至少也有三四个人。 左前方矮树林里没有,正前方五六十米外倒是藏了两三个。 正想着,对面山坡上突然响起了枪声,是手枪的声音! 刘萍秀开枪了? 砰砰—— 接连枪声响起,我瞬间反应过来,这不是刘萍秀的手枪,而是方飞龙和阮梨那边的动静! 有人摸到后面去了! “草,我们过去。”阿勇低声骂了一句,“我们分开,你左我右。” 我立马往左边些的位置走了几步,地面落叶雪后潮湿,倒是没发出什么声响,我和阿勇应该距离了五六米左右。 方飞龙那边的枪声响了四五下之后就停了,应该是被搞定了,不然不会这么轻易停下,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受伤。 我还是比较在意阮梨的安危的。 实话实说,我更在意阮梨的安危。倒不是说我完全不在意方飞龙和老黑他们,只是类比之下还是更重色轻友一点。 这么讲也不太对,总之这就是我心里的想法。 我和阿勇往前摸了三四十步来到水沟边,这条水沟我们翻过两三次,高度坡度我清楚得很,拽着沟边的植物很快的爬了上去。 翻过水沟,我们距离马国峰这边的人就很近了,不出意外的话也就二十米左右的距离。 这个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就是双向车道加上非机动车道和人行道的宽度。对方要是耳朵尖,很可能会察觉我们的存在。 我不太确定阿勇的具体位置,因为分开了一段距离又都是悄咪咪的往前摸,只能照顾好自己这边的情况。 正走着,突然老黑那边又是啪的一声响起,我清楚的听见子弹打断树叶射入树林中的声音,这一枪并没有打中人,但却让我听见了前方的动静。 有人说话! 砰砰—— 右侧两声枪响响起,紧接着像是炸开了锅一样连续响了三四枪,阿勇的脚步声清晰可闻,正朝着我这边跑来。 我给他吓了一跳,我自己暂时并没有暴露,他往我这边跑必然会把对方的注意力拉到我这个方向来。 顾不得想太多,我也撒开丫子跑。可树林里再怎么跑也快不起来,倒是后方枪声接二连三。也好在这里树木算是挺多,虽然都不太粗壮,一般的手枪却也打不穿。 阿勇很快就窜到了我旁边,跟我一起往左侧矮树林跑。 估计老黑那边搞不清楚我们的具体位置不敢轻易开枪,这时候我才发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这法子不好用! 从刚才的枪声判断,这里最少有三四个人,加上绕到帐篷后方的数量,六七个左右,与我们的人数相当,也符合我们的猜想。 要是运气好,老黑应该已经打废了两个,加上饶后的那个以及马国峰,对方应该有四个是丧失战斗力的。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这种你死我活的事情不能想当然,这方面的事情我是吃过亏的。 跑到矮树林之后我们就立马藏了起来,一同躲在一块大石头边。 突然我看到山坡上亮起了头灯向下照! 他妈的不怕死? 刚想到这里,不远处就响起了枪声,而山坡上的头灯却不为所动,依旧在左右照来照去。 很快老黑的枪声再次响起,这次惨叫声清楚得很,毕竟是步枪打中,这是无法忍受的。 老黑那枪打在人手臂上能把人臂骨打断,打在脑袋上能把天灵盖给掀了,跟手枪不在一个档次。 随后我就发觉这帮人似乎开始撤退,因为他们的声音开始往后退了。 “要不要追上去?”阿勇问。 我迟疑了一下,“你刚才打中了没有?” 阿勇嗯了一声,“我刚才开了两枪,那人距离我十米不到,在抽烟!” 这时候抽烟?! “到底追不追?”阿勇的语气开始有些急切,“不然他们估计就跑远了。” “不追了。”我说,“还不清楚他们剩几个能打的,追过去意义不大。” 阿勇沉默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那我们回去。” 我立马起身,跟他一同往火堆方向赶,为了防止老黑误伤还特意吹了两声口哨。 回到老黑待的位置时却没有见到人,人呢? “老黑?”我轻轻唤了一声。 “春华快过来,老方中枪了!” 第347章 部队 中枪了? 听到老黑这话我赶忙跑了过去,几个人围着方飞龙,他正半躺在地上面色狰狞。 伤口在右边咯吱窝下方点的位置,估计是擦着肋骨,就是不确定有没有伤到肺。 方飞龙紧咬着牙关苦苦忍耐,看样子撑不住多久。 “老方你感觉一下呼吸痛不痛?”阿勇问。 我眨了眨眼睛,盯着方飞龙看,可他眉头紧锁的样子实在看不出什么反应。 “先收拾东西。”我叹了口气,“刘萍秀在这里看一下方哥?” 刘萍秀点点头嗯了一声,“你们去忙。” “阿勇阮梨,我们仨先把东西收好,老黑你盯着点周围。我们马上就想办法出去。”我说。 本来还打算着明天白天再出去,现在看来是没办法了。方飞龙的伤口在不断渗血,刘萍秀会简单得包扎,正在给他用止血药。 只希望他能撑两天,只要我们到了大路上就能找到车,到了医院一切好说,大不了就是多花点钱的事情。 要收的东西并不太多,半个多小时就全部搞定,最麻烦的还是八只驯鹿,原本六个人都精力充沛的前提下就很难搞出去,现在方飞龙情况不乐观,还要分出至少一个人照顾他,运力直接砍了一小半。 “按白天那帮人说的方向走?”阿勇把三只驯鹿绑在两根木头搭成的滑板上,临行前最后的休息。 我的背包给了阮梨,后背上则背着方飞龙,闻言点点头,“现在只能这么搞,今晚先去到那路上再说,明早遇见车就直接回去。” 原路返回不太现实,我们来时的路断断续续走了得有二三十个小时,只能尝试着去那个十多里外的路上。 阿勇和老黑各自拉着三只驯鹿,帐篷也丢了,一切可以舍弃的东西全部丢了个干净,包括之前打到的那只大野猪我们也不打算要了。 休息了十分钟左右,夜里十一点三十多,我们出发了。 树林里漆黑一片,不过好在能找到那帮人白天离开时留下的印记,顺着他们的踪迹应该就能顺利出去。 方飞龙的状态很差,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这会儿已经有些精神萎靡,可能是失血过多的原因,现在虽然用了止血药和绷带,但依旧在渗血,毕竟不是神药,外加他在我背上不停的颠簸,情况越来越困难。 “春华,你不用等我们,你带着老方先上前。”阿勇忽然说。 我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后就开始向前进发。有印记在地上倒不用害怕迷路,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放飞机的情况和驯鹿能否顺利拉出。 不管怎么说,我们这一趟的目的就是这些鹿,尽管远远没有达到预期,那也不能轻易放弃。 阮梨和刘萍秀背着小只的驯鹿相对要容易一些,毕竟只有几十斤而已。倒是阿勇和老黑让我比较担心。 每人三只,还全都是大个的。估摸着有三百多斤重,哪怕有临时做的滑撬,十多里路也不是轻易能走完的。 阿勇让我先行一步,估计有让我先拦车的意思,毕竟这样能节省时间。 “方哥,你还好?”我背着放飞龙一边走着向后问。 放飞龙闷闷的嗯了一声,我也知道他现在不好受,可我实在害怕途中出了意外我却不知道。 现在唯一称得上好处的就是没那么热,拼命的在树林里窜也不会浑身臭汗。相应的气温低不容易感染,不像夏天的时候稍微动一动就浑身湿透,伤口稍不注意就发炎感染。 走了接近一个小时,后方老黑他们早已不见踪影,估计跟他们已经拉开了一两里地的距离。 我的一双手臂像被钳子夹住一样痛的厉害,不得已把放飞龙放下休息一会儿,一口气没办法走那么多路,这会儿已经十二点多,运气好的话凌晨三四点应该能到路边。 把放飞龙放在地上,他脑袋歪向一边,要不是呼吸还在我真的以为他已经不行了。 “你要水吗?”我把水瓶凑到他面前问。 见他没什么反应,我微微翘起瓶子往他嘴唇上倒了一些。他咂咂嘴咽了下去吐出口气,转动脑袋看向我,“到哪里了?” “不知道,到路上还挺远。”我说。 他哦了一声,我在他身边坐下,“放心不会有事的,到了路上很快就能去医院,进了医院就没事了。” 点上根烟,放飞龙微微睁着眼看向我,像是想咧嘴笑,估计是过于疲累,没笑出来。 “春华……” “嗯?怎么了?有事你就说,我们马上就继续走。” “那个……我还有个弟弟,在歙县县城里读初中,叫方家兴……以后你见了……” “你说什么呢?”我打断了放飞龙的话,“以后有时间你带我去看,还有老吴,带我一起去看看。” 放飞龙咽了咽口水,呵的一声轻笑,不说话了。 休息了七八分钟,我再次背起他继续赶路,头灯忘了换电池,灯光开始有些发暗,我心里有些着急,只能祈祷能够撑到路边,到了路边一切好说,可别在这路上没了灯。 树林里一片漆黑,没有灯光连路都找不到,那可真就坏了大事。 正纠结着,远处忽然有一束灯光闪了过来。我急忙伸手掐灭头灯,背着放飞龙找大树躲藏。 灯光一闪而过,并没有在我们这里停留,可这并不能让我开心起来,因为远处的灯光不止一束,而是有七八束之多,距离我们估计有一百多米。 这大晚上的什么人还在乱窜? 这边打猎的人晚上并不会乱跑,虽然称不上绝对但大体上确实如此,七八束灯光,肯定不是小队伍。 因为不确定对方是什么人,我不敢暴露行迹。从他们的前进轨迹来看,极有可能是顺着地上的印记找来的,不出意外的话过几分钟就能走到我现在的位置来。 不得已,我只能背着方飞龙往右侧移动,尽量避开他们的前进路线。 右边地势低,走起来方便一些,仅此而已。 跑了接近四五十米,那帮人已经到了我之前躲藏的位置,他们显然发现了我的踪迹,正在四处乱照搜寻,好在地上积雪并不是连成片的,踪迹已经断断续续,他们没能确定我的方向。 我用手挡着眼睛,暗暗观察着。他们自己的灯光照来照去,偶尔能映出他们自己的装束来。 我看着总觉得心惊胆战,清一色的衣帽,行动起来也不像我们这样以便利为主,而是按队形前进。 如果没猜错的话…… 这是部队。 第348章 归 这里怎么也有部队了? 从之前得到的消息来看,额尔古纳这地方是不会有部队的,不过那也是马国峰给的消息,现在看来还得重新考量。 只是…… 老黑和阿勇他们怎么办? 我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依旧是没有信号。现在想跑回去给他们报信也不太现实,毕竟方飞龙等不及,而且再回去报信风险太大。 想来阿勇和刘萍秀两个人都是比较稳当的,应当能够应对,大不了就是驯鹿舍弃掉。 想到这里我心情有些沉重,真是强奸不成反被操,感觉这一趟纯粹是来倒霉的! 蹲了接近十分钟,直到这七八束灯光越来越远微不可见,我这才继续前进。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老方带出去,驯鹿没了就没了,几万块钱而已,虽然几万块不是小钱,可在人身安全面前又显得不值一提了。 错开这帮人之后,又继续赶了接近一个小时的路,此时头灯的光线简直像鬼火一样,完全看不清地面的情况,不过好在这会儿基本上都是下坡路,小心一些也能出去,就是不清楚距离路还有多远。 陌生路线总是避免不了这个问题,心里没底,很是忐忑。 花了接近二十多分钟下到坡底,我把方飞龙放下休息,见他一动不动,我又给他喂了些水,也不知道他喝没喝,看不见。 “方哥?” “老方?” “方飞龙?” “……” 一点动静都没有。 伸手在他鼻子下探了探,呼吸还有,很微弱。 我一下子就慌了,站起身吸了口气,赶紧把他背起身,拼尽全力往前走。 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心想事成。 摸着黑,我接连摔了两跤,感觉手摔破了,看不清。路看不清……方向也彻底搞混了。 “老方!”我摇了摇方飞龙的脑袋。 扑通一声,他倒在了地上。 他妈的!! 怎么会这样?! 我摸索着凑到他胸口,解开衣服仔细听,什么都没了。 什么都没了! “啊……”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低声哀嚎。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方飞龙死了。老黑和阿勇那边的情况还不清楚到底怎么样,连方向都搞不清了,彻底乱了。 我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混乱无助,感觉自己像一头瞎了眼睛的野兽,在胡搅蛮缠胡乱冲撞。 “老方啊……” 再次凑到他胸口去听,生怕是自己搞错了,可现实骗不了人。 “唉。”我掏出烟点上,看着眼前亮起的红点重重吐出一口气。 回想起和方飞龙见到的第一面,从横江桥上往隆阜走,那时候我还是个愣头青,头一次经历冲卡。 再次见面已经是他拉着我们往四川跑,第三次见面就发生了老黑被枪打的情况…… 那时候也多亏了我们还在城市里,也多亏了陈玉兰…… 我忽然就有些怕了。 怕自己哪天也像老方一样,被人背着背着就没了。我婶要是知道我死了……她会不会哭肿眼…… 唉…… 老方的亲人要是知道他没了…… 我不敢往下想,甚至有点害怕见他亲人。 他的弟弟,方家兴,我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怎么告诉他,他哥哥的事情。 是我害了方飞龙? 我不知道算不算,我想逃避这个问题,不敢去深思,只想把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出来。 可老方的遗体怎么办…… 一包烟,一根接一根,不多久就没了。抽到最后边抽边干呕,眼泪和口水一起往外流。不抽烟我都不知道做什么。 方飞龙已经死了,我也不急着去路上。现在路都看不清,也没法走。 一阵风吹来,浑身冷得刺骨,感觉自己像是游荡山林孤魂野鬼。 浑身疲累,却又毫无睡意。我突然就相信了老一辈说的几天几夜没合眼。身边同伴一个接一个没了,怎么可能睡得着…… 再次触摸方飞龙的身体时,已经凉了。这里很冷,尸体也会凉的比正常快,掰了掰他的手指,还能动。 …… 六点四十七,天色开始朦胧,天快亮了。没等来阿勇和老黑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心里乱的很,不知道要不要折回去找他们,想来应该没问题,可能他们也是遇见了那七八束灯光后绕道了。 背起方飞龙,直挺挺的趴在我背上,比活着的时候要难背。翻过小坡,路就在前方几百米外。 路上偶尔能看见些自行车和板车,我背着方飞龙赶到路边,把复合弓和装进蛇皮袋放在路边,伸手拦车。 方飞龙躺在路上,嘴巴微微张着,脸色灰白头发蓬乱,路过的板车看了之后摇摇头就走,没人愿意拉我们。 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有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伯叹了口气让我把人抬上车问我去哪,我说河口村,他都不知道在哪里。说到阿龙山镇,这才摇了摇头说不行,最多拉到满归镇,剩下的路让我自己想办法。 我没有别的法子,只能道了谢。 一匹老马、一个老汉、一具尸体、一个人。 清晨的路上,慢慢往东北方向走。 路是顺着激流河的,激流河是一条弯度很大的河,要顺着河先往东北方向走上七八公里才能拐弯,绕过近十里的大弯转像西南方,继续走十多里才能到满归镇。 满归镇距离阿龙山镇还有几十公里,我整个人都是混混沌沌的,不知道路上会不会被警察给拦了,真要问我方飞龙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说。 枪伤太显眼,被查就是被抓。 “老伯,到了满归镇,你有熟人吗?”我问。 赶车的老伯歪过头看了我一眼,摇摇头,“我一年也去不了一趟,哪有熟人?” 见他这样说,我无奈点点头,“那好,那就麻烦老伯帮我朋友拉到满归镇。” 看着板车上盖着破布的方飞龙,我的心情像这昏暗的天色一样。 第349章 包子呢 板车走的很慢,我跟在车边走走停停,累了就坐在车屁股上歇一会儿后继续下地走。 抵达满归镇时十点二十多分,太阳挂在天上显得有气无力,可能是一整晚都没休息的缘故,我整个人脑袋都有些懵懵的。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让大叔停在距离镇子还有几百米外的荒地上,搬下方飞龙后给了他十块钱。 大叔收下钱点点头,指了指右边方向,“我记得那边不远有个牛羊市场,可以租车。” 我看向那边,屋舍俨然。不清楚牛羊市场具体位置,不过既然说有那就肯定还在。 大叔赶着车走了。我一个人待在路边琢磨这事情怎么个做法。 方飞龙的遗体肯定不能带到镇里面去,至少不能这样明目张胆的进去,要是引起别人注意就会很被动。 但车子必须要弄到,否则光凭背回去有些不太现实。可我身上没钱了。 给老伯的那十块钱是我身上仅有的零钱,其他钱都藏在河口村屋里。租车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我把老方的尸身向边上挪了挪,掰动他的手臂做出个抬手枕在脑后的动作,从边上捡了张破报纸盖在脸上。 恰巧遇见两个小孩儿往我这边走,我连忙向他们招手。 他们显得有些警惕,停在十多米外一动不动,看着我也不说话。 “过来,帮我个忙,我待会请你们吃棒冰。”我连哄带骗的说。 这两孩子听到棒冰明显愣了愣,可还是没有走过来。 我觉得可能是现在大冷天棒冰对他们吸引力不够大,于是又改口说请他们吃大肉包子。 这次两个六七岁左右的小孩儿倒是走了过来,“你不骗人?要我们干嘛?” 见他们有所意动,我松了口气,“我不骗你们。” 一边说着我指向边上方飞龙的尸身,“我朋友喝多了酒躺这里走不动道,你们站这里帮我盯着他和旁边这个袋子就行,别让人打扰他,他要是被吵醒了发起酒疯来会打人。” 听了这话两个孩子目露惊骇,悄咪咪的看了方飞龙两眼,“要站多久啊?” “半个小时。”我说,“要是超过半个小时我就加你们每人两块钱!” 他们闻言喜笑颜开,“真的假的?” 我忙点头说真的,“不过你们可别站到一半跑了,等我过来你们要是不在这里,我可要找你们算账!” “不会不会,我们不乱走。”小孩说。 我想了想问他们家住哪,两个孩子倒也单纯,直接就告诉我他们住在客运站路对面。 “我可知道你们家在哪里了!”我故作凶恶状,“要是半途跑了我就去你们家里找你们。” 他们脸色微微有些紧张,却还是连连摆手说不会走。 感觉差不多了,我笑着点点头说了两句后就往镇里走。 虽然忽悠了两个小孩给我守着,但还是不能拖太久。鬼知道这两个小孩子耐性好不好,要是他们真就突然跑了,我也拿他们没办法。 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走进满归镇,过了一座小桥之后就是成片的低矮房屋,与阿龙山镇一样,没什么高大的建筑,显得有些萧瑟。 找了家小铺子外的大妈问牛羊市场怎么走,大妈指着路直说往前走不远。 我道了声谢继续向前。 当然不是去买牛羊,而是去问问看能不能租到车。实在租不到的话那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走了两百米左右,一股子牛羊骚臭味扑面而来,不用说也知道到地方了。骚味臭味屎尿味,人声狗声牛羊声,吵吵嚷嚷来往不绝。 我见市场外就停了不少车,最多的是电三轮。不是现在这样的电三轮,比现在的电三轮要猛多了。 个汉子聚在一起聊天玩笑,有人见我看车子便问要不要跑车? 我挠了挠头,“跑车什么价?” “你拉什么东西?一头牛五公里起步价十块。”那人向我走来,一把拍在电三轮座椅上,“再远一里路加一块。” 我在心里简单算了算,从这里回河口看样子要五十块钱左右。 “我有个朋友喝多了躺路边,能拉回去不?阿龙山河口村。”我说。 这人微微一愣,点头说可以。 我眨了眨眼睛,“到了再付钱?” 他一瞪眼,“去阿龙山五十五块,先付后走。” 边上的跑车人呵呵笑,纷纷说没有到了再付钱的道理。 “我身上没带钱。”我有些尴尬的解释,“你到了我给你一百。” “没带钱说个屁!”这人冷笑一声,转身继续去聊天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不肯送到再收钱的原因,因为有不少人送回家之后就不按约好的价钱给了,更有甚者直接耍无赖不给钱,要闹就给跑车人打一顿。 见无计可施,我只得转身在边上找办法。 还别说,很快就给我找到了一辆板车,三轮板车。 不是电三轮,就是脚蹬三轮后面拖着个板车架子,两边挡板很高,凑近了一看才知道是运垃圾的车。 车子停在路边,不知道扫垃圾的人去哪了,看样子不在附近。 我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我这边就直接骑上车子跑。 我不太会骑三轮车,总觉得龙头会向一边倒,三番五次险些撞上别人,主要还是心里紧张,害怕被人给追来。 好在一直没人追,过了一会儿我静下心来倒稳了很多。踩着三轮车往方飞龙的位置赶。 远远的就看见两个孩子蹲在路边玩石头,当我把车子停在他们面前时,他们当即跳起身来满脸希冀。 我闷着声假装不知道,顾不得垃圾车脏,抬起方飞龙就往车里放,紧接着又提起装弓的袋子也给放了进去,最后把扫把和车边装塑料瓶的袋子通通丢了进去挡住。 “包子呢?”一个小孩问。 我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挣扎。 他们仿佛也知道被骗了似的,一下子就扁起嘴开始哭。 我见状忙踩三轮夺路而逃。 对不起了…… 等我解决完这些事情再过来给你们买包子。 第350章 敖萨娜 从满归镇到阿龙山镇一共有三条路,两条老路一远一近,远的路线是从满归镇右边沿小路进山再顺着河流一直往外走,终点就是阿龙山镇,河口村的名字正是这条河,它汇入激流河。 但是这条路比较难走,总距离不下一百三四十里,好处是比较偏僻,人迹罕至。 另一条路就是人最多的路,直接沿激流河走,总路程一百里左右,路稍宽但人也多。 第三条路是新建的,204省道,也要一百里路,只适合开车。 我踩着运垃圾的三轮车,起初还觉得挺不错。没人追也挺快,甚至觉得比上午那老马拉的板车还要快一些,心情略微有所好转。 可到了一点多钟时,我实在累得骑不动了。每一脚踩下去都像是用刀子在划我的大腿,无与伦比的酸软让我恨不得原地去世,陪老方一道去了算了。 停车在路边休息,我瘫坐在荒地上想起到现在还没个音讯的阿勇他们,摸出手机再次打了过去。 清晨往满归镇的途中我打过两次电话,都是不在服务区,这次也是一样。 这个消息对于我来说不好不坏,至少可以从侧面证明阿勇他们四个人现在还没有到信号覆盖区域,换句话说就是没有被抓到派出所或者镇上。 他们还在山里,这是唯一的解释。 我是顺着激流河一路向南,从中午一直走到了六点半天黑,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也不知道还有多少路要走。 一百里的距离,也就是五十公里。这三轮车我估摸着平均时速应该在五到六公里左右。 不要觉得惊讶,步行速度快的话一个小时也就四公里的样子,三轮车刚开始会比走路快一些,筋疲力尽之后多踩一圈都是折磨。我觉得我体力已经算不错,可按照目前的行进速度来看只有五六公里。 晚上没有灯骑不了,我把垃圾车停在避风的小弯内,自己则躲在垃圾车后面坐了一夜。 本以为这一夜会很难熬,现实却比我想象中要轻松得多。 坐下、发呆、犯困、睡着、天亮。 没有想象中的饥寒交迫,也没有胆战心惊或者突发意外。鸟叫声唤醒的我。 清晨口渴,我在激流河搓了把脸,喝饱水后便继续上路。一夜休息,除了两条大腿有些酸胀以外状态还算可以。 走走停停终于在下午两点抵达了河口村村头。 这里的村民与我都有点面熟但又没怎么交流过,所以他们并没有主动与我攀谈,看了一眼后便当没看见。 我也乐得如此,一口气把垃圾车骑到屋前,屋里头立马传来了动静。 阿勇的两个孩子站在门前看着我,感觉眼神里有些疑惑和失望。 我不知道怎么跟他们开口,索性不说话。 “你一个人回来的?”突然敖萨娜的声音响起。 我扭过头看向她,她正拉着两个孩子站在门口盯着我看。 “……一个。”我点点头。 “爸爸呢?”阿勇的儿子小声的问。 我见敖萨娜也看着我,便拉起三轮车刹车,回到屋里点了根烟才来到他们面前,“你这两天有没有打阿勇电话?” 敖萨娜微微有些疑惑,“出什么事了?” 她这么问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出事了么? 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从何说起。 敖萨娜弯下身把两个孩子骗进屋,随后关上大门走向我,“去你那边说。” 说完不等我回答就径直走向了我和老黑他们住的这个屋。 “说,说清楚点。”敖萨娜语气不咸不淡。 我点点头,略微思索后从去往地窨子那边说起。 途中遇见部队,转道沿山涧翻过山头到了十六公里,进而搭车去往先锋村遇见马国峰。 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出来。 听到马国峰借口避难接近我们后突然暴起,她眼神连变,“然后呢?” 得知阿勇与老黑他们在一起至今没有消息,敖萨娜深深吸了口气,“像你说的一样,打不通就是最好的情况,说不定晚上就通了……” 我嗯了一声,再次点了根烟。 “那……你带着那个方……他人呢?去医院了吗?”敖萨娜问。 我动了动嘴,摇头没说话。 “死了?”她皱起眉头,似有些难以置信。 想到老方还躺在垃圾车里,我起身走到门外打算把他先弄出来,总不好让他一直躺在这东西里面。 走到空地上,就看见有个面熟的村民正往这边走。 “有人来找。”我对屋里说。 这村民显然不会是特意来找我的,找谁不言而喻。 敖萨娜走出屋子看了一眼垃圾车,立马迎向那个村民,用蒙语与他交流。 我听不懂他们说的啥,只是从这村民表情来看应该是有事情。 不想被他看到老方的情况,我便退回屋里,打算等他们聊完再说。 过了约莫十分钟左右,敖萨娜走了进来,“大叔说有个外村人中午来打听阿勇在不在。” “外村人?”我愣了愣,想到了马国峰,随后又抛弃了这个想法。 马国峰右手中了枪,情况应该不会比我们好多少,就算能比我早回来一天应该也不能够立马过来打探情况。 而且他应该清楚一旦我们已经有人回来,他必然会被盯上,没道理这么大胆子。 “对了。”敖萨娜突然指向垃圾车,“先把他……放好。” 我点点头,“嗯,你先带孩子去,我来。” 她没有坚持,转身就回了屋。 老方的衣服上已经吸透了垃圾车上的污水,我没有办法,只得翻出一套他曾经最喜欢穿的衣服给他换上,最后把他给藏进了边上的废弃屋子。 老方已经运了回来,接下来要紧的事就是找到阿勇他们了。 现在已经下午三点多接近四点,今天是不可能再去了,明天一大早就要去找。 不过在此之前我觉得家里还是需要做点准备。 村民带给敖萨娜的消息,我不确定那个打听阿勇消息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或许是曾经的朋友,又或者是其他认识的人。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阿勇没回来,剩他妻子孩子在家,恰逢多事之秋,不能不做点准备。 第351章 入夜 我把垃圾车推得远了些,随后洗了个澡。敖萨娜喊我吃晚饭。 菜做的比较简单,一如既往的不合我口味,不过饿了两天的我硬是干了三大碗饭。 “待会我去把那个车子弄到村口路边。”我放下碗筷说。 敖萨娜有些诧异的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估计她是没闹明白我干嘛突然跟她提这个,我也没解释,一个人往外走。 接近黄昏,我踩着三轮车很快就到了路边。把车子停好后立马就转身回了村子。 按照隐约的记忆找到那个村民的家里,轻轻喊了一声有人在吗? 很快那个老汉就从厨房探出头来,眼神有些意外,“什么事?你是住在阿勇家那个?” 我笑着点点头给他递烟,“对,敖萨娜说有人来你这里打听阿勇的消息,我来问问清楚。” 他接过烟后转身让我进屋坐,我也没客气,跟着他进了厨房。 厨房里有张小桌子,摆着两个菜还有一杯酒,老汉正在吃饭。 “你吃饭了没?”他坐下问我。 我连忙摆手,“刚吃过了才来这边。” 听了这话他点点头,自顾自继续吃饭。 见他不开话头,我便主动询问,“那个来打听消息的人长啥样?” “五十多岁男的。”他嘬了一口酒,脸皱成一团,“有点络腮胡。” “右手有没有不方便?”我问。 他眨了眨眼睛后摇头,“我没注意,看着好像没什么事。” “哦。”我点点头,又问了他一些别的情况。 从他家出来后,我便立马往家里赶。 五十多岁有点络腮胡,这个形容基本上吻合马国峰,右手没看出问题可能是因为穿着长袖衣服的缘故。 我早该想到才对,要是与阿勇相熟的人何不直接到家里来问呢?何必去询问其他村民? 只可能是这个人与阿勇不是很熟,不知道他家具体位置。刚才老汉说那人没问阿勇住处,这倒是有点奇怪。 不过也不能排除他会不会再跑去其他人家问这个问题的可能性,也许他是害怕在一家问太多问题引起怀疑,故意分做两三家询问情况也说不定。 阿勇家在村子最里面,与其他人家隔了几十米距离。有心打听不可能找不到。 如果这是马国峰,他断然不会无缘无故过来打听住处。 可是…… 贸然跑到别人村子里打听消息,极有可能走漏风声,这一点马国峰应该想得到。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回到房间关上门苦思冥想。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可能。 那就是马国峰他认定我们几个人都没有回来,我们没回来就表示出事那边的消息还没传回敖萨娜这边。换言之他打听消息就是想趁着我们没赶回来之前做点什么? 目标应该是敖萨娜。 可他又怎么肯定我们没能回来? 我想到了一个让我有些心惊的可能性。 那就是他的同伙远不止那天晚上与我们对上的那几个,他还有其他同伙,并且阿勇他们的行踪被掌握着。 可是这个猜想也不太说得通,就算马国峰想要斩草除根,也该先针对还没出山的阿勇…… 除非…… “不可能……”我自言自语摇了摇头,阿勇和老黑他们厉害的很,不会这么快就出事的。 感觉心情有些烦躁,我点上根烟开始考虑怎么防范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 对方来借口阿勇来打听敖萨娜的消息,肯定会尽快采取行动,绝不会只是问问而已。 不清楚敖萨娜有没有想到这一层,她也许只是认为那人真的只是打听阿勇的情况。 想到这里,我走到敖萨娜这边屋子前敲了敲门,好半天才有回应。 敖萨娜披散着头发,状态好像有点不太好,“怎么了?有事?” 我嗯了一声,“白天村里大叔跟你说的那事情,我觉得可能有问题,你自己小心点。” 她闻言有些发愣,我也只是猜测,不敢把话说太死。提醒过后我就转身往屋后走。 廖文辉老爷子送我的两只下司还关在那里。 成年猎狗送来,不太认家,还喜欢往外跑乱咬东西不关起来不行。可能有些朋友会疑惑我们出去打猎为什么不带猎狗,实际上猎狗并不是什么情况下都适合带。 现在特殊情况,我觉得这两只狗能用一用。 “大黑,嘬嘬嘬……”我唤了两声,白色的下司犬摇了摇尾巴,两只爪子搭在铁框上。 打开铁门,我拽着它们的项圈把它们往前头带。 直接放了肯定不行,要是跑出去咬了村民的家畜就麻烦了。我用绳子把它们捆住绑在房间里,晚上要是外面有动静肯定比我耳朵好使。 我害怕的是自己睡着了不能第一时间醒来,这两只狗能给我做个预警就行。 想了想我又把它们给拉到阮梨和刘萍秀那边,倒不是嫌狗怎么样,而是害怕晚上真要有什么情况了,狗一叫反而会让人注意到我这边,平白暴露了我的位置。 解决完狗的问题,我又把手枪给检查了一遍,头灯和手机正在充电,其他的倒也没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 不多久天色就慢慢开始变黑,距离我出山已经过去了两天,不知道阿勇他们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尽管我拼命的暗示自己他们不会出事,可随着时间推移我心里还是越来越不安。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到现在应该也已经出来了。两天时间,一天走十里路走不了? 电话还是打不通,四个人的手机都打不通。 夜幕降临,很快四周就静悄悄的,我拿着手机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就点开了移动梦网,打开扣扣发现有几十条消息,一看是陈玉兰发来的,立马又给关掉了。 明天清早就去找老黑他们,我这样想着,同时又烦心方飞龙的事,已经放了两天…… 这几天天气略微回暖,在五六度之间波动,再放一两天应该没问题。 躺着躺着我就有点犯困,把匕首和手枪放在床头桌上后就躺下睡觉。 断断续续做了好几个梦,梦见我和老黑阮梨正在老家吃烧烤,啤酒一杯接一杯的喝。又梦见老方开着车子带我们夜行军,不知道要去哪里,车子开的很快,路上人毛都看不见…… 汪汪汪—— 第352章 猫鼠游戏 汪汪—— 听见狗叫我瞬间惊醒,竖起耳朵就听外边的动静。 “阿勇,快出来!” “砰砰砰——” 这不是马国峰的声音。 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身,套上裤子换好鞋,摸起手枪就凑到窗户边看。 外面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夜里几点。 “快开门啊,找你有事!”这人一边说着又敲门。 阿勇显然是不在家,真要有事也不会大晚上过来敲门。这人绝对有问题。 我不知道他一共有多少人,不敢轻举妄动,打算先看看再说,敖萨娜经过我提醒肯定会留个心眼,不会傻到把门打开。 他喊了估摸着有七八分钟,可能是见没人开门狗又叫得厉害,我见到一束灯光从我窗户上划过,照向了阮梨她们的房间。 “汪汪汪!”这人学着狗叫,转身走了。 我不敢大意,继续盯着外面仔细看,生怕没注意到其他人存在。 人的眼睛在黑暗里最初是看不清东西的,过两三分钟之后会好一些,反正我自己的眼睛夜里走路够用,尤其是夏天,路上的塑料瓶烟盒什么的都能分辨出来。 盯着看了一会儿,应该确实是没有人了我这才放心一些,转身回到床头拿出手机看时间,十点二十六还没十点半。 我觉得这人应该不会轻易离开,很可能会再来,于是干脆穿着衣服裤子躺下,以便随时能做出反应。 躺了半个小时左右,果然狗又开始叫。 这次倒是没人敲门,但我听得见很小声的动静。 凑到窗户前仔细一看,他妈的这人正在爬梯子! 这还得了,敖萨娜一个人在家,真要让他爬进了家里那还不得完蛋! 正当我抬起手枪准备瞄准的时候,敖萨娜那边二楼传来了一阵声音,紧接着正在爬梯子那人就怪叫着摔了下来。 见状我就不急着开枪了,不过还是警惕的注意着周围。 这个爬梯子的人无论声音还是体型都不符合马国峰的样子,我不确定马国峰来没来,所以还是打算再等等看。 敖萨娜那边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打了这个爬梯子的家伙一下,他摔下地之后立马就躲了起来,我隐约看见他是往屋后去的。 两只狗依旧在叫个不停,我觉得周围人家肯定能听得见动静,想来这个不速之客应该不敢过于明目张胆,毕竟这是在村里。 如果是在深山老林,很大概率就是像前两天一样了,直接跟打仗似的,双方乱打一通。这里不行,影响不一样。 很多时候警察办案就是看案件影响大小来的。算了,这个就不展开说了。 那人躲起来之后,周围除了大黑和小黑在叫以外再无其他声音,我和敖萨娜两边都没有发出声音,一下子静的有些不寻常。 我猜想这人肯定还会再搞动作,他想方设法的要进去肯定不是干好事,今晚若是干不成下次防备绝对更充足,这一点不需要说对方也会明白。 静静等了接近十分钟依旧不见动静,我有些摁耐不住了。 这人要是下半夜再来搞两次,我这一晚上都别想休息,一旦敖萨娜有所闪失,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跟阿勇交代。 老方出事纯属意外,大家都无可奈何。现在我是在家里的,要是在我眼皮子底下让敖萨娜再出意外拿了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戴上头灯,左手手枪右手匕首。 为什么左手拿枪呢? 因为这里距离很近,要么对方已经走远,要么就在房子周围,遇见也就十米左右甚至十米不到。 相较而言更危险的是突然窜出来的刀子,左手扣动扳机可以,拿刀我不习惯。 悄悄的打开房门,我摸着黑从另一边往屋后绕。 因为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人,也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真本事,所以我很小心翼翼。 阿勇房子周围我清楚得很,哪里有石头哪里有水沟一清二楚,很快我就绕过了自己屋后的墙角,悄悄看了一眼没有人。 剩下的就是往前再拐个弯,也就是之前关大黑小黑的位置,那个地方相对要复杂一些,有两个阴角。 所谓阴角就是太阳晒不到的拐角,就在关狗的那小地方两边。 简单平复了一下呼吸,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停在拐角处等待。 从我的位置到关狗那里有五六米,要是途中被察觉到了就会很麻烦。而对方只要还在屋后这里迟早要有动作,还是等等…… 主要原因还是性格问题,要是换做老黑,他绝对直接摸过去了。感觉换做阿勇也是如此。 等了十多分钟,我站得脚有些发麻的时候猛然听见那边传来了一声打火机的声音。 啪—— 又是一声。 两个人? 他们不可能无缘无故玩打火机,一阵微风吹来带来些许烟味,这是在抽烟。而这也让我确定了前方就是两个人。 藏得够深啊…… 从第一次拍门的时候开始一直只有一个人出现,这另外一个人压根没出过声。搞的我还以为只有一个人。 要不是听见这两次打火机的声音还真发现不了。 看来我等一等的决定没有错。不管怎么说小心无大错。 他们抽的烟全都被风吹着往我这边来,搞的我也有点犯隐。约莫五分钟后一个烟头被丢了出来,划出一道弧线落在屋后的菜地里。 应该要有动作了? 正想着,前方就有了声音,是人蹲久了膝盖伸直发出的那种噼啪声。 随后又有一个烟头丢了出来,紧接着一个人影出现。 我赶紧藏严实了,过了两三秒钟再偷偷看去,那人已经往屋前绕了。 剩下一个…… 这个人一直藏着没有动作,不知道是在干什么,可能是给前面那人支招的或者是望风一类的。 大约两三分钟后,我检查了一下手枪保险,开始前进。 两道阴角,不确定是藏在哪一个里头,我几乎是屏着呼吸靠近,生怕被发现。 前头再次响起狗叫,想来敖萨娜那边暂时不用我担心,有狗预警就不会毫无防备。 一点点靠近,很快我就接近了第一个阴角。这个阴角并不算深,只有半米左右,我悄咪咪的瞥了一眼,没人。 那就剩前方不远处的阴角了…… 第353章 刀战 我耍了个心眼,从地上摸起个小石子往前方丢去,不是朝阴角里丢,而是阴角还要过去一米多的位置。 石头落地,发出微小的声音,然而阴角里却没什么动静。 还真沉得住气。 我暗暗嘀咕,又捡起个东西丢了过去。这次果然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一道人影探出头来往那边看。 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我一个箭步上前的同时摁亮头灯,瞬时动作吓了他个措手不及。 这么近的距离,头灯亮度足以让他看不清东西,带着头灯就是这个打算。 我两步窜到他面前,看清他的容貌后我一下子就火了。 马国峰! 不由分说,我直接用左手手肘摁住他喉咙给他压在了墙上。我可不想让他喊出声,毕竟前头还有一个人,我没把握同时对上两个。 马国峰经过短暂迟钝后也反应了过来,一只手抓着我的手臂想把我推开,这人力道不小。虽然已经五十多岁,这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堪称恐怖。 也许是因为慌张的原因,我抬起右手就朝他胸口戳了下去。 一匕首捅进去,他整个人挣扎得更激烈了,一下子就把我给推开。 他喊了一句蒙语,我虽然不知道他喊的啥,但可以肯定前头那个人绝对知道了后边有情况。 见情况已经脱离掌控,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伸手拉住他的肩膀衣服,匕首一下又一下的往下戳。 马国峰惨叫不停,短短十秒钟左右的时间就倒在了地上乱踢乱蹬。 倒不是说他就此失去了行动能力,而是在争斗间不慎摔倒,应该是想以这样的方式挡住我。 我抬起左手就要开枪,立马反应过来这是在村子里,开枪后果不堪设想。 一把关掉保险塞回裤子口袋里,我狠狠地踹了马国峰好几脚。他身上到处都是血,右手紧紧贴着身子,看样子是枪伤造成的。 见状我直接一脚踩在了他右手上,结果被他拉住我另一只脚,整个人失去平衡也摔倒在地。 他还想跑,不知道什么原因爬了两次都没爬起来,借着这个机会,我窜到他后方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匕首瞬时划过。 真动起手来,宰了他和杀只野猪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 这时前方有脚步声传来,我瞬间回过神,一脚蹬地连忙躲进了阴角内并且关上头灯。 可能是头灯关的迟了,对方灯光往我这边照了照,应该是锁定了我的位置。 我靠着墙大口喘气,虽然解决马国峰前后也就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可真的很累。 不知道这另外一个人有没有带枪,我想着摸出手枪,刚把手探进口袋对方的头灯就照了过来。 无奈我只得放弃掏枪,摁亮头灯后直接扑了出去。 这个人的个子不是很高,与我差不多但是比我要纤瘦一些。 我刚扑出来就见到他手里白晃晃的匕首,吓得我只能侧过身躲开。 阿勇的房子与后方菜地有高度差,落差一米多点,我侧过身这会儿一步踏空,整个人就往下方菜地里跌了下去。 慌乱间,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连带着他一同摔了下去。 摔在地上,我的整个后背痛得不行,应该是摔在了菜地边沿的碎石上,但此刻顾不得这么多,他正喘着粗气站起身。 我的头灯是黄色灯光,他的却是白色的。白色光晃眼,两个人相距只有一米左右,手臂伸直了随时能被捅上。 我慌乱往后退了两步,这家伙不知道是怂还是怎么的,不但没有追上来反而还抬头看了看上方,有点想爬上去的意思。 到这一步,我已经能确定他没有带枪了。 其实也对,他们的目标是敖萨娜,很有可能就是抱着斩草除根的想法来的,两个男的对付一个女的,带枪没必要。 待我稳住身子,他果然就想往上爬。这时候我怎么可能让他跑上去,连忙冲上前就捅。 他穿的衣服比较厚,第一刀本想捅他肋骨位置,莫名其妙的被带偏到了胸前,根据手感判断是没有捅进去,只是扎破了衣服。 他低声惊叫了一下,从坎上退下,握着匕首往我头脸这边划过来。 我慌忙抬起左手抵挡,同时快速仰身后退。 要是冷静下来我也知道用手挡无济于事,可这就是本能反应。 最终闪躲不及,左手手臂被划了一刀。也多亏了这几天天气冷穿了两件衣服,感觉伤口并不大。 一刀划过之后,他做势就要冲上来戳我,我想着往后退,结果绊到了石头上,整个人一下子就往后摔了一跤。 眼看着他冲过来就要捅我,我像个抵抗强奸的女人一样双脚连蹬,险之又险的躲过了这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坎上方又有灯光照来,紧接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就从天而降,狠狠地抽在了他肩背上。 “你没事?” 敖萨娜的声音响起,我心里踏实了一点,“没事,你小心。” 这人见敖萨娜赶来支援,转身就跑。 菜地另一边有路通往村后,我不可能就这么让他跑掉,爬起身立马追了上去。 这家伙估计也是心慌的很,跑了没几步就给菜地隆子绊倒,一下子被我给追上了。 他怪叫着乱挥匕首,看得我眼皮直跳,还真不好对付他,要是贸然下手说不准就被他给刮一下。 好在我注意到手边有不少搭菜架的木桩,一米多长手臂粗细,抽起一根就往他身上抡。 这木桩已经有些腐朽了,但并不妨碍把他抽的欲挡还缩,整个人只能像只虫子一样在菜地里匍匐着躲避。 抽了两下后我反应过来,专盯着他拿着匕首的右手抡,一下子就把他打的浑身颤抖。 而木桩也在这个时候被他给抓住了,我用力一抽,没抽出来! 见状我直接一脚朝他裤裆踢了过去,没踢中,被他给躲了,不过这也给我创造了机会,我直接一步上前踩住他右手,抬脚就跺向他脑袋。 一脚下去结结实实,自己没站稳也摔了下去,哪怕往下摔,我握着匕首也不忘往他肚子上捅一刀。 害怕他用匕首扎我,一边用力捅他腰腹这块,一边用力踢打,尽量不给他还击的机会。 第354章 消息 虽说我已经尽可能的不给他机会,可我腿肚子上还是挨了一下,好在是被扎的,而不是划。 匕首最有效的杀伤方式就是扎、戳这样的。一下子可以扎得很深,前胸后背或者脖颈被扎一下就是大问题。 而对于手脚来说,扎就没那么好用了。除非是恰巧扎破动脉或者扎断筋,不然的话杀伤力没有划来的厉害。 我曾经见过一次打架,有个人就是拿匕首乱划,不过那是夏天,一刀划人家肚子上,跟剖腹产似的开了条二三十厘米长的口子。 这一刀要是划在大腿上或者小腿肚子上,绝对能划断大片腿部肌肉。 言归正传,我小腿被戳了一下后只觉得腿里面像是塞了跟东西进去一样,有种酸酸胀胀的感觉,伴随着一种不太真切的疼痛感。 吓得我赶紧往后爬,拉开两三米距离后我才发现他伤得比我重得多,我刚才一口气戳了有七八刀,全都往他腰腹上扎,就是肚脐眼侧面的腰这一块。 这会儿他整个人趴在地上,感觉已经不太能动了,只有一双手臂和脑袋相对好一些。 正盯着他看,后方敖萨娜又冲了过来,拿着两三米长的棍子朝他脑袋上打,敲在脑袋上的声音有点像擀面杖敲南瓜似的,声音又脆又闷。 “这里交给我,你快回去。”我说着捂住小腿伤口,“先看着孩子别出问题,等我解决完回去再慢慢打算。” 敖萨娜呼呼的喘着气,闻言停下手中动作,迟疑几秒钟后嗯了一声,抓着棍子回去了。 地上趴着的这家伙看着比马国峰还要惨,这两隆菜地像是被野猪拱过似的一片狼藉,好在地里菜不多,就一些菠菜和萝卜。 我被扎的是左脚,踩在地上会有些胀痛,用力的话则会感觉到刺痛与酸软。只能跛着脚靠近一些距离。 从边上再抽出一根木桩,我照着他脑袋就抽了下去,他抬手挡,结果就被我骗了,我一把丢掉木桩整个人就扑了上去,他已经没机会再捡匕首了。 再次爬起身已是两分钟后,他的喉咙多了一道口子,血正大量涌出。 用匕首我不习惯扎胸口,抹脖子干脆利落,能最快速的让他发不出声音,死亡速度不相上下。 当然,事情到这一步,周围的人家很有可能都已经听到了声音,只不过不知道具体而已。 距离阿勇家最近的一户也有几十米距离,感觉他们应该不清楚具体情况。 点上根烟,确定这人已经死透了我才缓慢返回。回到屋里后立马开始给自己消毒包扎。 不多久敖萨娜找了过来,“现在怎么办?” 我放下裤腿,想了想,“待会我们一起给他们搬进来藏好,明晚我再想办法解决。” 她哦了一声,“你没事?” “我没事,你把小孩看好,提醒他们别出去乱讲。”我说。 她表示已经跟小孩说过了,我点点头,“等一下,让他们再出点血。” 敖萨娜愣愣的点头,随后就走了。 本来我是打算明天一早就开车去找老黑他们的,现在看来又有点不方便了,腿上这伤最快也要个把星期才能正常走路。 阿勇他们怎么还没消息? 我靠在床边桌沿忍不住皱起眉头,时间拖得越久,事情就越不对劲,我心里也越放心不下。 坐了一刻钟,身上到处都开始有点酸痛,刚才动手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开始有反应了。 只是现在不能休息了,必须要把马国峰和另外那个人给收拾好。 喊上敖萨娜,我跟她一同把那两个人给拉上了屋后,用旧床单包裹住,再用车罩子包起来给放在了老方边上。 老方的尸体已经开始有些发肿,再要个一两天就该恶臭难闻了。 见到这一幕我忍不住叹了口气,扛起锄头继续干活。 马国峰死的地方血迹不少,另外个人死在菜地里同样也很多血,都要处理掉。 屋后坎上的血迹处理起来相对容易一些,一桶温水加上火碱,用扫把刷几下就看不出东西来,连血腥味都给盖住。 倒是菜地里不能这么搞,火碱进了菜地干燥之后会冒出一片白色痕迹,很容易被人察觉问题。 把农户家菜地毁掉了也得恢复一下,菜没法变出来,地也得给整好。 我选择的做法是直接锄地,血迹盖住的同时还把菜地给恢复了,损失的蔬菜明天让敖萨娜去解决了。 回到房间已是凌晨三点多,我整个人累瘫在床上,久久都睡不着觉。 临天亮才睡着,没睡多久就被电话给打醒了, “喂?”我迷迷糊糊的问。 电话那头说了几句话,我没听清楚,“你说啥?你哪个?” 讲了三四句话才回过神来,“你们现在在哪里?” 听到老黑说正在回来的路上,我眨了眨眼睛心里舒服了不少,“妈的我还以为你们全都死在山里了!” “你才死在山里了!”我听到阮梨的声音。 伙伴们的声音久违响起,我呵呵一笑,想到老方的情况又忍不住沉默下来。 很快阿勇就问了老方的情况,我没隐瞒他们,“当天晚上就不行了,已经在家里放了一天,你们快点回来,今晚帮老方收拾一下。” 可能是这个消息对他们的冲击太大,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阿勇说了声好就匆匆挂了电话。 他们拖了两天的事情电话里也没细说,只能等见了面再搞清楚,同样的家里发生的情况我也还没来得及说,到时候一同说了。 不论如何,他们四个没事就好。逝者已矣,方飞龙没了我也没有办法。 要说心里是什么情绪,这会儿除了偶尔想起会有点怅然以外还真没什么情绪。 可能我骨子里是有些冷血的,我也说不上来,老方刚死那会儿我是真的难受,看着自己兄弟就这么没了,整个人都有些崩溃。 两天过后,没太多情绪了。 上午我把阿勇他们的消息告知敖萨娜,她咧咧嘴说已经知道了,并且把昨晚的事也告诉了阿勇。 我点点头,一个人回了房间,一切等他们回来再说了。 第355章 处理尸体 无事可做,躺在床上发呆。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有高兴也有惆怅,还有无奈和担忧。 主要还是担心马国峰的问题。换做在额尔古纳山里,没人知道是我们做的,一切无所顾忌。 可这次不同,与以往都不一样,是在村里屋后。尽管这两个人都是外村人。若真要调查并不难找到河口村来。 一旦找到了河口村,有几个村民都知道他们来打听过阿勇的消息,那么夜里的动静和后边菜地里的异常就都显得异常显眼了。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若不杀他们,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我。退一步说,昨晚的情况,假若我不出手,敖萨娜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有句话说得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很多时候事情一旦陷进去就很难再走出来,财富、美色、道义、自保、道德。各种各样的束缚会缠成网,把人深深的拉住动弹不得。 下午三点多钟,屋外传来动静。老黑的声音清晰可闻。 我从床上坐起,瘸着脚打开房门向外看。 阿勇和老黑两个人看着都沧桑了不少,刘萍秀和阮梨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那天夜里的情形,这会儿能再团聚已是难能可贵。 “春华。”阿勇向我打了声招呼。 我咧嘴点头,没走出去。 “干嘛,几天不见架子这么大啦?”老黑朝我走来一巴掌拍向我肩膀,我想要抬手去挡,反应过来手上有伤又缩了回来。 “没把你折腾够是?”我没好气的用右手推开他的手,“有劲得很?” 他嘿嘿傻笑,随即正了正神色,“老方呢?” 我指了指里侧的空房子,“那边。” 他默不作声的找了过去。 阿勇和敖萨娜小别胜新欢,两个孩子更是让他喜笑颜开。一旁阮梨盯着我看,眼神有点不对劲。 我看了看她又看看刘萍秀,微微摇头。 阿勇和家人团聚了,阮梨也安全回来,老黑大男的没心没肺,只有刘萍秀。她与方飞龙一起经历了不短的逃亡之路,这会儿显得有些孤单。 我试着伸出左脚往外走了一步,有些胀痛。无奈只好从边上拿了根木头撑着走向她们。 “你脚怎么了?”阮梨走到我面前盯着脚看。 我抬起脚轻轻转动了几下,“不小心弄的,没大问题。” 说完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她的头发搞得一团糟。阮梨惊叫着后退,一脸哀怨的看着我。 我呵呵一笑,凑到刘萍秀面前,“没事?” 她脸色还算平静,沉默着点了点头。 见她似乎不愿意多说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让她赶紧进屋。 他们几个人陆续去看了放飞龙的尸体,今天距离出事已经是第三天,那屋子里有点淡淡的怪味。 他们出来的时候脸色都不太好看。 “那另外两个是什么人?”老黑问。 “马国峰。”我说。 此话一出,阿勇和刘萍秀当即啊了一声,“马国峰?他手不是被废了吗?” 我摇摇头,“枪是打着了,估计伤得不重。” 这时敖萨娜端着一大盘子吃的走了过来,“昨晚要不是凌春华就麻烦了。” 我尴尬的摆摆手,“迟早的事。” “早上她跟我说昨晚有人过来,我还纳闷是什么人……”阿勇嘀嘀咕咕,“解决了也好。” 敖萨娜像是故意吹嘘我似的,把昨晚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通,说到最后跟那个人在后方菜地打斗的情形时更是声情并茂。 得知我小腿被匕首狠狠扎了一下,他们又都惊讶的看着我,一个个询问我要不要紧,给我搞的有些不自在。 “别谈这个了,晚上再把他们都处理了?”我说。 阿勇点点头,“包给我,我有办法。” 见他这样说,我放心了不少。 “对了,你们怎么拖了两天才出来?”我问,“出什么状况了?” 老黑嗨的一声抱怨,“别提了,那天夜里我们拉着驯鹿走,有两个坡上不去,只能一只只的搬上去再重新绑好往下拉。” “拉了没多久就遇见部队了。你们遇见没?” 我点点头,“我也遇到了,那时候急着把老方往外背,电话也打不通。” “就是给那几个大头兵害的。”阿勇颇为丧气的摇了摇头,“我们见到灯光还以为是马国峰那帮孙子又追了过来,吓得我们丢下鹿就藏了起来。” “他们好像是沿着你往前走的路追过来的,我们都以为你……”说到这里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鹿全没了。”阮梨低声说道。 我眨了眨眼睛,无奈叹了口气,“没了就没了,总比命没了好。” “我们藏起来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到驯鹿边上,对着对讲机说东说西,这才反应过来这帮人可能是兵。”阿勇接着又说。 “我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了,就带着他们换了方向跑,往右边爬了两个山头又遇上一伙部队。” “那时候心里慌的很,灯都不敢开,只能找了个草丛藏起来等天亮再说。” “天亮之后更麻烦。”老黑哈哈一笑,指着阿勇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他差点被发现。” 听他们说了好一会儿,原来是第二天更多人聚向了那边,包括森林公安和护林巡防。 东西没了倒没什么大不了,人回来就好。 晚上吃的有点丰盛,是老黑开车去镇上买来的。 吃饱喝足后天色也黑了下来,该办正事了。 老黑和阿勇是主力军,敖萨娜和阮梨负责在房子周围放风,刘萍秀给他们照明,我难得搬了条凳子坐在屋子拐角上当起了监工。 处理马国峰两个人的地方就在屋后的菜地,有一隆玉米地刚收割完不久,就在屋后方便操作。 阿勇和老黑两个人挥着锄头和铲子一刻不停,整整挖了三个多小时才挖出个两米多深的坑。 连带着车罩子一同丢了进去后,老黑就准备填土。 我看着这么大的坑,犹豫了一下还是喊住了她,“把老方也放进去。” “啊?”老黑一脸诧异,“埋一起不好?” 第356章 五个 “没办法了。”我摇摇头,“已经放了三天了,再放就很麻烦,你们今晚还能再打个坑不?” 老黑愁眉苦脸,看看我又看看刘萍秀,“我想把老方单独放一个坑啊。”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我也想把老方单独放一个坑,甚至想把他给火化了带回去。 可现实情况并不允许,眼下最合适的办法就是三个人葬在同一个坑里,最简单风险也最小。 “放一起。”刘萍秀突然开口。 我看了她一眼,“就当是告诉老方我们已经给他报仇了。” 老黑听了这话才点点头,那就把老方一同放进去。 三具尸体,一个坑。填土比挖土要快不少,半个多小时就填平了。当然,填平了只能算完成一半,还要把菜地恢复才行。 最后多出来一堆土,我干脆让他们把这些土带上来放到门口去堆起来。 这样也能向村民解释菜地里的情况,就说挖了点土有用,再稍微给点好处,神不知鬼不觉。 “还是你点子多。”阿勇最后来了这么一句。 我们处理完尸体,刚好夜里十一点。晚上还有不少菜没吃完,就顺带着吃宵夜了。 “明天给老方烧点纸。”我说。 “黄纸?”敖萨娜愣了愣,“我楼上好像还有一些。” 见我们都有点发呆,她尴尬的捂嘴笑,“是之前买的,买的比较多,还有香。” “那正好,待会我们吃完了就开始。”我看向老黑和刘萍秀他们,都没有异议。 “这次真是倒霉。”阿勇吃着吃着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肯定是倒霉,钱没赚到还损失了一个好兄弟,后续也还留下了不小的隐患。 “这个。”老黑指了指屋后,“不会被发现?” 阿勇皱起眉毛后又松开,“应该是没问题。” 他这话说的估计他自己心里也没底,说完之后就低头摸起了后脑勺。 “要不我们提前去青海。”刘萍秀忽然说道。 我抬眼瞥了她一下,提前去青海倒不失为一个办法,但其中牵扯的关节也不少。 我们提前去青海就有点逃跑的意思,事实上只要不东窗事发,我们不跑也没事。而事情一旦败露,我们跑去青海也意义不大,除非阿勇全家搬过去,只要他老婆孩子还在,就有点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的的味道。 抛开这一点以外,现在才十一月多,距离皮毛最好的时节还有两个月。现在过去怎么度过这两个月? 青海的野生动物保护力度相比大兴安岭只强不弱,冒风险过去只是因为那里的软黄金。 可羊绒那玩意要到大小寒的时候才最为丰厚,提早过去…… “你们去。”敖萨娜咧咧嘴,“家里我看着。” 我看着敖萨娜,敖萨娜看着阿勇。阿勇掏出烟来给了我们一人一根,点上之后他望着灯泡吐出一口浓烟,“过几天,等春华脚好一点,我们先去广元一趟?” 听到广元两个字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十五号动身?” “还有差不多一个星期。”老黑嘟囔着站起身,“哎,我先去给老方烧纸了。” “说的什么话。”我翻了个白眼,跟着他站起身,“什么叫你先给老方烧纸?” 几个人来到门口空地上,一个搪瓷盆。 火光烨烨,烧了整整十多分钟。 “回去休息,这几天辛苦了。”我拍拍老黑的后背。 他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声回到屋子里。 “阮梨。”我轻轻喊了一声。 正准备回屋的阮梨扭过头看着我,迟疑了几秒钟后向我走了过来。 “干嘛?”她疑惑的问。 我看了看周围,大家都已经回了屋,这才轻轻抬手揉了揉她脑袋。 “你干嘛,头发给你弄的跟鸡窝一样。”阮梨一边说着用手拍了我一下。 我微微一笑,把她搂进怀里,“这几天辛苦了。” 她原本还有这挣扎,听了这话之后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感觉有点不对劲,我把她推开一些仔细看,发现她眼眶有些红红的。 “怎么了?”我轻声问。 她摇了摇头,“没事了,就是一下子有点难受。” 我很怕女人露出这种姿态,不知道怎么安慰才能好。叹了口气之后再次把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你说会不会有一天,我也像方哥一样死掉了?”她忽然说。 面对这样的问题,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 回到房间,我一晚上没合眼。 实话实说,这次方飞龙的事情对我触动还是比较大的。 以往说害怕出事,只是在脑子里想想,又或者是看着旁人的境遇有感而发。归根结底像是个看客。 而这次是实实在在发生在身边的事情,朝夕相处的伙伴。 我手头存了三十万左右,今年搞定希望可以存够五十万,我的目标是存满一百万。 只要有了这一百万,我就立马金盆洗手,再也不做了。 清晨天亮,我才有些睡意,一觉醒来已经准备吃中饭了。阿勇不在家,敖萨娜说他去奥克里堆山陷阱坑那边查看情况去了。 头一次,我对陷阱结果没那么在意,感觉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当然,我也清楚这只是一种错觉,昨晚想了太多,情绪会有些转变。过两天恢复过来就好。 当天阿勇运气还不错,陷阱坑里有两只狍子,他带回来之后剥了皮就让敖萨娜拿来炖了吃掉。 之后的几天我们没有再行动,一直都在家里休息。 我脚上的伤口慢慢愈合,已经能慢慢行走了。脚上除了些微奇怪的胀胀感觉以外倒没有其他感觉。 十一月十五号这天清早,大包小包被装上车,五个人两辆车,我带着阮梨,阿勇跟着老黑和刘萍秀。 历时五天半终于再次进入广元地界,趁着靠边休息的时间,我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 接通后,老爷子对于我们回来了的消息显得有些意外,“这才去了多久,这么快就回来了?” “出了点事情,有晚饭吃吗?”我笑着问。 他那边嘀咕了一句话我没听清楚,估计不是啥好话,“有哦,你们几个人?” “五个。”我说。 老爷子那边愣了愣,“阿勇没跟你们一起来?” “阿勇来了,等见了面再说。”我说,“另外还有点事想请教一下。” 第357章 歙县 “什么意思?”老爷子的声音变了变,“喂?” “等我们见了再说,过半个小时就能到。”我干笑两声,说完就挂了电话。 把手机揣进口袋,向老黑打了声招呼,“走,回文家湾。” 老黑点点头爬上车,我们发动车子后径直向老爷子家行去,心里多少是有些感慨的。 出来这大半年时间,到现在为止要说能让我心安的地方只有老家与文家湾了,这里就像我第二个家一样。 车子拐进文家湾,远远的就能看见老爷子背着手站在门口张望,见到我们的车子过来,他又悄悄的转身回了屋。 下了车关上车门以后,我三两步跑进屋里,“老爷子有茶吗?搞一杯?” “热水有,自己倒。”一边的沙发上传来老爷子的声音。 我咧咧嘴往他那边探头,发现他正闭着眼睛假寐,装样子给谁看呢? “师……老爷子好。”阿勇在后头有些忐忑的喊了一声。 估计是老爷子没正式收他为徒,阿勇心里很想认这个师傅但又不太好意思直接开口。 老爷子睁开眼起身看向阿勇这边,露出一个笑容,“你来了?” 他俩寒暄了起来,我自顾自在一边倒水泡茶,老爷子家我清楚得很,几乎闭着眼睛就能找到茶叶的位置。 今天天气有些阴沉沉的,广元的温度相对阿龙山那边要高一点点,却也只有十二三度。给老黑刘萍秀阮梨他们各自泡了一杯茶后,我又给老爷子和阿勇也搞了一杯。 老爷子见我端着茶,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脸皮倒是越来越厚了。” 我撇撇嘴,“你就说喝不喝。” 说完端着茶杯就要转身,他急忙喊:“唉!拿来!” 见他这样说我才笑嘻嘻的把茶杯交到他手上,“干嘛,一个多月不见就这么小气啦的了?” 他露出个鄙视的表情,看向阿勇指着我,“他在你家也这样?不得一天揍三趟?” 阿勇嘿嘿的笑,看看我又看看老爷子没说话。 老爷子忽然歪头看了一眼老黑他们,“你还有个兄弟呢?电话里又不肯说,从哪学的?” “还不是跟你学的?”我一边说着叹了口气坐下,“老方留在大兴安岭了。” “留在那里了?他不过来了?”老爷子有些诧异,“是找到对象了?” 呵呵。 “不是。”我摇了摇头,“永远留在那里啦!” 听到这话他才猛然反应过来,“什么情况?” 我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下,最后提到我们打算提前去青海可可西里的事情。 老爷子出奇的没有吱声。 我见他不开口,只得继续问,“有啥建议没?” 他抬眼看看我,“你之前电话里说的有事情问就是说的这个?” “那倒不是。”我摇摇头,“那会儿我是想问可可西里除了藏羚羊还有没有其他值钱玩意?” 根据我自己的认知,可可西里就藏羚羊最为出名,除此以外就是野驴了。 “你自己都不知道除了藏羚羊意外还有啥值钱,还来问我?”老爷子呵呵笑着摇了摇头,“就野驴,但是野驴只能卖肉。” 我明白他的意思,野驴需要整只带走,而藏羚羊不需要,锯掉角扒掉皮就可以,同样的一辆车子,能装的东西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得到答案后,一下子又沉默下来。 他忽然掏出烟来给我们。 点上烟后,老爷子轻轻叹了口气,“做这一行,没办法的。我年轻些的时候也有几个兄弟出了事。” “只能说尽早抽身,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不想客死他乡,步子就迈得稳一些。” 客死他乡…… “唉。”我叹了口气点点头,“那我们现在适合去青海吗?” 老爷子目光盯着我,又摇了摇头,“现在跑去干什么?弄到了羊绒也卖不上好价钱。” “去那地方,就得趁乱下手。大雪到小寒那段时间,各路神仙都去了再浑水摸鱼。” 大雪得到一月份,还有接近两个月的时间。 “那我们这段时间怎么整?”老黑在后方问。 老爷子努努嘴,“这里离秦岭又不远,还怕两个月时间打发不掉?” “对了,少去青川,摊上事了小心那家伙找你茬。” 我点点头,自然不会忘记大熊猫数量考察时候发生的事。 “大熊猫结果出来了?”我问。 他点点头,“早就出来了,青川六十三只,整个广元一百只左右。” 我哦了一声,算是心里有数了。 一百只是估值,全国也就一千只左右,广元毕竟不是大熊猫分布地的中心,这个数量倒也正常。 又聊了一会儿后,我们就把车子开到之前住的房子那边搬东西。 回到熟悉的地方,难免又想起方飞龙在的时候。 “春华……”阮梨忽然喊我。 我转过身看向她,“怎么了?” “那天晚上……”她有些犹豫,“方哥不是说他还有个弟弟……” 我猛然惊醒,这几天还真把这事情给忘了,出事那天夜里方飞龙还特意提过一嘴。 歙县初中,方家兴。 “我明天去一趟。”我说,“正好现在我腿也没好利索,转一圈回来刚刚好。” 本来老黑的意思也是想去,被我给驳回去了。 真要是老黑也去了,那刘萍秀要不要去?我们四个人都去了,阿勇去不去? 从大兴安岭赶过来已经奔波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接着又要跑那么远实在不太合适。 最后决定就我和阮梨两个人去。 方飞龙家住何方我都不知道,他也从来没有仔细说过具体位置。 第二天我带着阮梨开始上路,这一趟不需要带敏感的东西,倒不用小心翼翼,正常赶路就行。 历时三天多,抵达了歙县。 歙县也就是古徽州府衙所在,往前推个两百年那也算是徽商龙兴之地。 花了小半天找到歙县初中,却不知道方家兴的班级,最后还是给门卫大爷塞了一百块钱让他帮忙引荐一下教导主任。 说来说去也就是钱的问题,两百块交到他手里,问啥都是好。 第358章 方家兴 见到方家兴的时候,我心里一下子就难受起来。因为他与方飞龙真的长得太像了。 一米四五的身高,黑瘦黑瘦的。身上穿着的衣服看上去也不是很好。 “这两个哥哥姐姐是来找你的。”教导主任跟他说了声后就走向一边忙自己的去了。 方家兴看上去有些局促,估计是不清楚我们的来意。 “我能跟他在外面走走吗?不出校门。”我看向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你们去。” 这也是好在当时校园管理没有现在严格,换做现在想要把一个陌生学生带到教学楼外几乎不可能,没哪个老师敢担这样的责任,更别说教导主任了。 我和阮梨把方家兴带下了楼,期间一句话也没说。 这孩子有点自卑胆小的感觉,也不敢开口说话,只是跟着我们走。 到了操场空地上,我找了个座位坐下,“你哥让我来看看你。” “哥?”方家兴一下子眼睛就亮了起来,“你是我哥朋友吗?” 我笑着点点头,“对,你哥和我是好朋友。” “他现在在哪里?”方家兴问。 我摇了摇头,“你哥在北方赚钱,短时间内回不来,所以托我来看看你。” 听到方飞龙回不来,方家兴一下子又有些蔫了,闷闷的不说话。 “你缺什么东西吗?要是缺东西我给你买。”我说。 方飞龙身后的现金我们几个人分了,存在银行里的钱没人知道密码,分到我手里的这份一共八千多,我打算全部用在方家兴身上,这也是应有之义。 方家兴摇了摇头,“不缺东西。” “我给你买几件衣服?”阮梨问。 方家兴低下头看着自己衣服拉链两边的污渍,兴许是有些自卑了,侧过身不给我们看。 “你看着尺码合适的给他带三套来。”我对阮梨说。 她点点头,“还需要别的什么吗?” 方家兴只是一个劲的摇头,口中不停的说不用。 “你爸妈呢?”我问。 他也不说话。 见他这样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犹豫了一下让阮梨再多带个小灵通手机和p3,毕竟已经上初中的孩子了,除了吃穿也需要有精神上的抚慰。 孩子没那么成熟,考虑的事情也没那么多,相应的也就简单许多。 穿的洋气,用的东西不比同学差,心里就不会感到自卑。甚至会变得开朗许多。 之前方飞龙似乎说过他以前就是走了弯路犯下不少事,都不太回家。 看起来他弟弟包括他父母生活的也不是很好。 但是既然方飞龙最后只提及弟弟而没有提到父母,估计其中还有些我们不清楚的关节,不太好去接触。 直接给孩子大把现金也不行,会挥霍掉甚至被同学给分了去。搞不好回了家还要被家人责问,最后别给警察注意到。 毕竟方飞龙半年前还是个逃犯,真说不准现在有没有警察盯着他家人。 我们买了三套衣服一个手机一个p3后又给他买了些水果,趁着他放学的时间交到他手里。 方家兴接过东西愣愣的,脸色有点发红,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兴奋,反正没拒绝。 “到边上来点。”我向他招招手。 方家兴立马跟了过来,我教着他用手机存下我的手机号码,“别告诉任何人这是我的号码,你爸妈也不行。” 他显得有些惊讶,“那别人问怎么办?” “你就说这是学校门口小卖部老板的手机。”我说,“好好读书,要是缺什么了就给我打电话。” 他抱着手机点头,“那个……我哥的手机号码你有吗?” 我呆了呆,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是阮梨反应快,“你哥上班的地方没有信号,他之前的手机坏了没有买新的,等他买了新手机我们就跟你说。” 我在一旁附和,“对,是这样的。” 方家兴半信不信的点着头,哦了一声。 “这两百块钱你收着,放好了别给小偷偷了。”我说,“自己想吃什么就买,别乱花钱。” 他接过钱紧紧的攥在手里,突然就呆住了。 周围开始有人注意到我们,我怕到时候他同学问东问西又麻烦,便打算离开。 “等等。”方家兴忽然叫住了我们。 我回过头看向他,发现他整个人脸色有点不对劲,“怎么了?” “我哥是不是死了?” 问出这个问题后,方家兴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微微颤抖。 我脸色一变,和阮梨交换了一个眼神。 “没有,你别瞎想。”阮梨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哥好着呢,他现在一个月能赚一千多,过不了多久就能回来看你了。” “真的?”他似乎还是不信。 我们无奈,只得不停的编造新的谎言来骗他,说了十多分钟才把他给说服。 最后临走的时候他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告诉它我叫凌晨,她叫黄昏。 说完也不管他信不信,逃也似的上了车就跑。 “唉,他估计已经知道了。”阮梨无奈的说。 我耸耸肩膀,“知道是迟早的事,现在能骗一时算一时,时间久了他自己也就想开了。” 摸出手机打算看时间,结果发现老黑打了两个电话来我都没留意。 重新打了过去,那边显得有些抱怨。 “什么事啊?”我问。 老黑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不知道他在干嘛,我没听太清。 问了两三遍才明白过来,他跟阿勇发现了一群野鸭,想要抓但是抓不住,又不想用枪打,怕打到一只把其他的全吓跑了。 “问老爷子借把铳啊,多装点小钢珠,一下子打几只没问题?”我说。 老黑表示不行,“我想要活的。” “活的?”我眨了眨眼睛,“吊脚套试了没?” “试过了,抓不住,这群鸭子就在荒水田里,人一靠近就飞走,晚上又回来。”他说。 “晚上回来就晚上去抓啊,或者买点玉米粒先撒饵,做个隐蔽的位置,饵料撒近一点,晚上蹲点抓。”我说。 老黑那边嘟囔了几句什么,大概意思就是说他试试看。 “你要是几只野鸭都抓不住那可就太丢人了,别等我回去还要我带着你去抓才行。” 第359章 鸭子飞了 当天夜里我们又回了老家一趟,一个小时车程,不回来看看说不过去。 到家的时候五婶正在土灶上烧水,昏黄的白炽灯下一个人捣鼓。 再一次见面,婶肉眼可见的苍老了许多,我看了一下她吃剩的饭菜,只有些干豆角和油豆腐煮腊肉皮。 五婶对于我们的突然回来也有些措手不及,一个劲嘟囔着没提前打招呼,她没来得及准备饭菜。 言语之中自责之意颇为明显,搞得我更是心里难受。说了好几遍吃过晚饭回来看看,但她就是认为我在照顾她的情绪。 最后她从邻居家借了几个鸡蛋,给我们煮了糖水蛋吃。 平心而论,五婶煮糖水蛋的技术并不高,可这鸡蛋吃进嘴里就是暖心,有种味道叫家的味道,有种关系叫亲人。 第二天我们离开的时候我给了婶两千块钱,让她自己留着花。她没有拒绝,只是对我说下次回来提前打招呼。 五叔的遗像挂在墙上,像记忆中的那样盯着堂前看,我朝他挥了挥手,“我们走了。” “路上慢点啊!”五婶在门槛上看着我们笑。 回广元的一路上麻烦得很,整整四天,我们到了哪里,哪里就下雨。原本还想着夜里赶路会快一些,到最后不得已只能白天赶路夜里睡觉。 到了文家湾,老黑正坐在门前地上抽烟,见我们来了忽然嘿嘿发笑。 “几天不见,你傻了?”我咧嘴问。 他听了这话不但不怒反而笑的愈发变态起来,搞得我真有点摸不准他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 “你笑啥呢?”阮梨翻了个白眼道。 “他能笑啥?”刘萍秀从屋里走出来,“早上给他抓了只野鸭,就高兴成这样了。” “可真没出息,一只野鸭就这样了?”我盯着老黑看,“野鸭呢?给我瞅瞅?” 他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我跟你说,那里还有十多只,我抓不到!” 这时阿勇也过来了,听到老黑这话他脸上有些挂不住,“我让他直接撒网抓,他非要做吊脚套,吊个蛋,吊了几天吊到一只。” 走到后院,一只麻色野鸭被关在笼子里。 这鸭子嘴巴大部分是黑色的,嘴尖有一圈黄色,翅膀上有三片蓝色羽毛,脚略微呈现红色,看着倒是挺有意思。 是斑嘴鸭。 “就抓到了一只?”我看向老黑。 他无奈苦笑,“抓不到,等你出手了。” 我听了这话不禁挠挠头,说实话我也没抓过。 “它们晚上都在那里吗?”我问。 老黑嗯了一声,“这几天晚上我天天去看,它们晚上就在那两块水田里。” “带我去看看。”我说。 说的再多不如去看过,反正他说离这里不是很远,看了地方再考虑怎么抓。 其实说到底还是为了玩。真要吃鸭子直接一把毒谷子丢过去比什么都好使,再不济也能用铳打。 老黑开着车带我和阿勇去那地方看,开了半个多小时,就是在须家河那边,两块水田并不大,加一起也就半亩地左右。 水田是撂荒的,长满了水草和芦苇,难怪会有斑嘴鸭过来栖息。 它们白天并不在这个地方,估计是傍晚才会过来,现在接近下午三点,我试了一下水的深浅,只有三十厘米左右,加上可能下陷的深度,估摸着也就四十多公分。 “今晚抹黑过来抓。”我说。 “抹黑?”老黑愣了一下,“抹黑怎么知道鸭子在哪里?” “之前让你撒饵,你撒了没?”我问。 他指了指右侧的田埂位置,“我一直撒在那边。” 我点点头,“那就得了,我们晚上过来试试。” 说完便催着老黑赶紧回去准备。 水胶鞋、大抄网都要买。 东西买回家已经差不多四点半。 抓野鸭我没经验,唯一知道的就是听说可以从水下去抓,抓鸭脚,往水里拽。 可这水田里的水那么浅,显然不适合用这个法子。 吃过晚饭之后我们就出发了。这次我也是抱着玩玩的态度,让老黑给我提袋子,阿勇负责照明。 照明当然不是一路照过去,那样的话野鸭见了光立马跑。 我的想法是先抹黑靠近,最后关头在亮灯,可以起到一个措手不及的效果,让野鸭在惊慌之下不知道该怎么跑。 到了距离水田两百多米的位置我就关了灯,“待会我先下水,等我的灯亮,你们也立马开灯。” 老黑嗯了一声,“你要是抓不到,你就在水里打个滚再回家。” “啊?”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这是报复前几天我说的那话呢。 “要是抓到了,你把毛全吃了。”我嘿嘿一笑,当先朝着水田摸了过去。 水鞋胶底踩在路面上咣咣响,我有些恼火,开始用隐声法。 靠近到水田边,微弱月光下只能看得清个大概轮廓,压根不知道鸭子到底在哪儿。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悄悄下了水。为了不惊走野鸭,我走的很慢,尤其是脚在水中移动的时候都不敢提出水面,一旦提出水面就会有水声,不小心不行,鸭子这玩意警惕性太高了。 正摸索着前进,突然右前方传来一声水响,就有点类似于有人丢小石子进水的那种声音。 我觉得那里应该有一只,于是向着那边靠近。 通过月光,我能知道自己距离田埂的大概距离,还有五米左右就到了田埂,换句话说野鸭距离我最多还有四五米距离而已。 再靠近两米…… 只要把距离控制在两米左右,哪怕鸭子突然飞起我也能拼一拼给它薅下来。 正想着,突然前方呼啦啦一阵动静,我慌忙打开头灯,只看见五六只野鸭越飞越远,一转眼就飞没影了。 “哈哈!”老黑突然大笑,“快打滚。” 我气不过,马上到手的鸭子飞了,捞起一抔水朝他挥了过去,“快回去想办法,明天我还要搞,不搞到我晚上都睡不着觉!” 第360章 比赛 老黑顿时愁眉苦脸,“你自己也没办法啊,我都试过很多次了,想抓活的不容易。” “什么叫不容易?”阿勇翻了个白眼,“我让你用网你不用,非要在这里下套。” 我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阿勇这是给我留了面子,只说老黑没说我。 说到底我之前并没有想到野鸭夜里竟然也能看得见。本以为野鸡野鸭都一样,到了晚上就是睁眼瞎,现在看来是我肤浅了。 野鸭会迁移,时常半夜赶路,要是晚上看不见的话那还赶个屁的路。 那又该怎么办呢? 我还真有点较上劲了,不想办法给它弄到手就浑身难受。 下药是不可能下药的,就像玩游戏有了规则一样,下药用枪就等于是开了挂,那也就没意思了。 另外阿勇说的用网我也不打算这么搞,虽然我知道用网大概率是有机会的,就是想自己琢磨出个法子来。 回到家里,依旧心心念念,可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老黑选择的是吊脚套,收效甚微。阿勇的想法估计是撒网,我想到这里就找到了阿勇,告诉他我的想法:各自想办法抓野鸭,看谁抓得多。 阿勇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那抓的最多的有什么好处?” 我想了想,伸出三个手指头,“抓最少的人给另外两个人洗三天臭袜子,第二名给第一名三百块钱。” “嘿嘿。”阿勇笑的脸皱成一团,“那怎么个抓法?同时去抓还是?” “一人一个晚上。”我说,“抓阄排先后。” 先抓的人肯定最沾光,比方说一共有十只野鸭,第一个人哪怕就抓两只,总数也少了五分之一,越靠后的人越吃亏。 阿勇对于抓阄这个方案倒是表示认可。说到这里我又喊来了老黑,他起初有点兴致缺缺,估计是害怕输,直到阿勇说要是老黑抓第一给他五百块时他才一口答应下来。 变相的比赛,从明天开始。 我回到房间后又想了个把小时,没什么进展。突然我想到了老爷子,放着这么个经验丰富的老家伙不去问问? 说干就干,我偷偷摸摸观察了一下阿勇和老黑,见他们都缩在房间里没出来就立马往外溜。 来到老爷子家,他正在看电视。 “晚上你可很少来。”老爷子呵呵一笑,“什么事?” “教我怎么活捉野鸭。”我开门见山的说。 他微微歪过头,“活捉野鸭?吊脚套你不会?” “吊脚套不好使。”我说,“前几天老黑试了吊脚套,好几天才抓到一只,而且这次我跟他们说好的是各自用不同的办法抓。” 他哦了一声,“吊脚套抓野鸭按说是没问题的,我们以前在水边做上吊脚套再撒点玉米粒,抓得可不少。” 我见他这样说,心里已经差不多明白了阿勇没抓到野鸭的问题所在,估计是细节方面的问题做得不够到位。 “吊脚套老黑八成会做,阿勇是打算撒网,除了这两个还有什么好办法不?”我眼巴巴的看着他。 老爷子向我比了两根手指,我无奈掏出烟放在他手指间。 “试试钓鸭子。”他忽然说。 钓鸭子? “怎么钓?”我有点懵,“用鱼竿?” 他摇了摇头,“鱼竿太软了,用细一些的老雷竹,粗一点的鱼线,鱼钩别太大。” 这不是钓鱼? “这能行吗?”我挠了挠头,“挂什么饵料?用小鱼?” “小鱼可以是可以,不过容易死,挂泥鳅好一点,泥鳅不容易死。”老爷子点点头,“你把钓竿做好,自己蹲着守也行,插在水边也行,鸭子吃进去就吐不出来了。” 我点点头,决定信老爷子。 其实想想也能明白,鸭子一般是吃浮萍、水草和螺蛳小鱼小虾一类的东西,吃鱼倒也正常。 它们吃鱼一般都是啄几下啄死之后就整个吞下去,只要把鱼钩给吞了进去想吐出来可不容易。 我之前怎么没想到?! “记得无线要粗,鱼钩别太大。”老爷子再次强调,“鱼钩太大了它啄几下就给丢了。”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心里已经开始考虑具体做法。 雷竹就是……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不认识的可以上网了解一下,过去在我们老家用它来做晾衣杆,细长笔直。 所谓细长也只是跟大竹子比较,差不多就是手腕粗细,用来钓东西还是比较粗了点,端着吃力。 老爷子说找小一点的雷竹,估计就是这个意思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抓阄,一二三三个编号写在纸条上,用纸杯装着摇一摇倒出来各自抓一个。 我抓到的是二号,老黑龇牙咧嘴,他拿到了第一,阿勇则有些无奈,不过他依旧信心满满,“你们谁给我洗袜子?” “天还没黑呢。”老黑咧嘴乐,“到时候我们把库存的臭袜子都丢给你!” 我没工夫跟他们耍嘴皮子,一个人出去买东西去了。 三号鱼线买了三扎,黑瓜子大小的鱼钩买了十个,另外找村民帮我砍了十根雷竹,特意打招呼要小的,五块钱一根。 东西全部拿回家之后他们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表示难以理解。 “别在这嚷嚷了,你快去准备,别到时候一只都抓不到。”我对老黑说他。 他害的一声转过头去忙了,我看他做的东西有点意外,他准备的东西不像是吊脚套,反而像是绊脚套。 绊脚套与吊脚套一字之差,触发机制却不一样。 吊脚套是做一个踏板,踏板受力下压触发机关弹起绳套吊住脚。而绊脚套的精髓就在于绊。 触发的机关是一根半米长的杆子,野鸭触碰到这根杆子就会触发机关,绳套被弹起。 他做了七八个,下午一个人去放套去了,静等明天早上的收获。 我做的鱼竿比较简单,就是在雷竹顶端末梢捆条棉绳防滑,再把鱼线鱼钩栓上去就行,一个小时多点就做好了十个钓竿,明天早晨让阮梨去帮我买点泥鳅回来就行。 倒是阿勇,到现在为止我还没见到他做什么东西,估计真的是要撒网。 第361章 钓野鸭 傍晚,老黑从水田那边回来,我悄悄把他拉到角落里,“怎么样?感觉有戏不?” 他当即露出个不屑表情,胸脯拍的砰砰响,“这点事情,我这次绝对搞五六只回来。” 本来还打算跟他提醒一下鸭子脚短的事情,现在我也没这想法了。 让你吃点苦头也好。 第二天一早我们三个人一同去收鸭子,说是陪着老黑去收,实际上是想看看现场情况。 根据老黑的说法,这里一共有差不多十只野鸭,经历这么多天不停的折腾,也不知道它们会不会逃跑去往别处。 话说回头,野鸭多数是有迁徙习性的,但也并非全部都会迁移,有一小部分会选择留居,前提是这地方适合它们生活。 说句题外话,野鸭一般喜欢待在远离人类聚居地的湿地、湖泊一类的地方。最好是周围有树木有大量可供躲藏的草丛或者芦苇荡一类的东西。 环境要相对安静。最主要的是水里要有它们吃的东西,比如浮萍、小螺小鱼。 像一些偏远山村周边的常年蓄水的荒废稻田、鱼塘一类的地方。 场地的大小直接关系到在这里活动的野鸭数量。水面越大留在这里的野鸭也就越多,反之则越少。 还有一点就是野鸭一般都是成双成对的生活,一夫一妻制的动物。不管是吃食还是玩耍都会在一起。 夜间野鸭一般在晚上九点之后甚至十点之后睡觉,睡眠比较浅,只睡五个小时左右。从晚上九十点钟睡到第二天凌晨三点左右。 雌雄野鸭在睡觉时总有一只会负责警戒,不会两只同时睡死。 它们的眼睛与鸡不同,在夜里也能看得见周围,只不过没有猫狗视力好。可以理解为微光夜视仪,需要周围环境有亮光。 比方说我们人觉得一片黑乎乎的看不清东西,可你抬头看看天,晚上的天多少都会有点朦朦胧胧的颜色,这就是微弱光线。 这样的光线就足够野鸭看见周围十多米的情况。 再有一点就是,野鸭如同其他鸟类一样,对颜色极为敏感。尤其是对橘色、红色、白色这样相对显眼的颜色。 我们是为了玩才想方设法的搞花样活捉,单论捕获而言,捕兽夹、吊脚套、绊脚套、吊脖套、粘网、毒谷子都可以用。 需要注意的是,野鸭在活动的时候,一般绝大多数时间都是浮在水面上,很少到周围陆地上活动,也不怎么潜水,最多是把脑袋伸进水里去啄东西吃。 一般来说公鸭脑袋都会有颜色,最常见的就是绿头鸭,脖子上半部分到脑袋的羽毛都是绿色的,在阳光下仔细看会有一些七彩色泽。目鸭子的颜色就要黯淡很多,这与大多数鸟类是相通的。 言归正传,我们赶到水田边,远远的就看得见对岸的水边有只鸭子正在扑腾。 是被老黑的绊脚套吊住的。 四周倒是没有发现其他鸭子存在。老黑对于这个结果显然是不满意的,十个绊脚套,怎么就中了一只? “妈的,这鸭子成精了!”老黑嘀嘀咕咕,穿着水鞋就往对岸走。 我站在原地数了一下陷阱数量,只发现了八个。 还有两个陷阱呢? 没过多久老黑那边就传来了高呼。 远远的看去,他正蹲在水边大呼小叫,一双手则探进水边的草丛中,不多久就拽出了第二只野鸭。 看样子另外两个陷阱是被鸭子扑腾的时候给搞散了。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抓到了三只。 阿勇在我边上叹了口气,突然盯着我嘿嘿笑。 “你笑啥?”我问。 他摇了摇头,“老黑出成绩了,就看我们的了,你今晚可别搞太多。” 原来是害怕输了。我咧咧嘴,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倒不是说阿勇输不起,游戏嘛,身为男性谁还没点争强好胜的情绪在? “你祈祷今晚没有鸭子来。”我呵呵笑,“没鸭子来我就没办法了。” “那就祝你今晚空军。”他怪笑着走向另一边,帮着老黑收绳套。 返程是老黑犹自不太高兴,用他的话说那就是没抓一半都算亏。 说实话我是有些压力的。一群鸭子又抓走了三只,那还剩多少? 剩下的给我抓一半也不见得能超过老黑了。 这家伙真是…… 回到家里,阮梨就把买来的泥鳅交给了我,手指长的泥鳅一斤得有二三十条,正在小桶里游来游去。 我拿着泥鳅回了屋,开始考虑怎么挂钩。 不知道野鸭吃泥鳅怎么个吃法? 我知道蛇吃东西是从头开始吃,不管什么猎物倒了蛇嘴里必然都是从头吞,倒是没仔细观察过鸭子吃东西的习惯,想来想去决定从尾巴处挂钩。 趁着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我开着车子就往水田赶,十根三四米长的雷竹被我绑在车顶。 到了水田边,我先是在田埂上斜着插了一根竹子测量一下长度,确定鱼线差不多后便开始挂钩。 泥鳅滑滑的难挂得很,我一手握着它,总被它给溜回桶里。 十根鱼竿,花了我接近二十多分钟时间才挂好泥鳅。为了防止它们进水之后钻进泥巴,我还特意在距离钩子十厘米的位置绑了一块硬币大小的泡沫。 十根杆子,把整个水田围了一圈,泥鳅垂落在距离田埂两米外的水里,正拖着泡沫浮漂游来游去。 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我决定先回去等夜里再来看看。 野鸭只要发现了泥鳅断然不会放过,吞进喉咙之后再想吐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回到家里简单吃了个饭,六点半天色已经开始泛黑,我有点坐立难安,实在是心里惦记得很。 好不容易熬到了夜里十点多,实在等不下去的我决定去看一看。 开着车子跑了半个多小时抵达地方,我刚靠近一点就见到三四只野鸭呼啦啦的飞了。 待我赶到田埂上可乐坏了,两只野鸭,东边一只西边一只,对称得很。 它们的脑袋都被鱼线拉得高高翘起,见到我来了拼命扑腾。幸亏我买的鱼线够粗,否则都怕它们会挣断鱼线跑掉。 第362章 无破损的兽皮 除了两根中鸭的鱼竿以外,其他的杆子泡沫浮漂都已经不再晃动,显然泥鳅都已经死了。 死泥鳅在水里不动弹,野鸭哪怕再来也不容易发现,自然谈不上吃钩。 只抓到两只野鸭,这个结果我是有些不满意的,毕竟老黑都套中了三只,我这两只鸭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排第二名。 剩下的这些杆子暂时我也不打算收,让它们再放一夜好了,万一有哪只鸭子不开眼呢? 正准备提着鸭子回去时,路过一根鱼竿,发现雷竹竟然在微微点动。 泥鳅还活着? 我眨了眨眼睛,感觉不太像,泥鳅可没这么大力气能把竹梢拉动。 突然我想到了一种可能,难不成是只王八? 甲鱼是会吃泥鳅的,而且同样是吃死口。钓到王八也不是没可能。 不对…… 这个时节王八应该已经钻泥冬眠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好奇心去拉了一下鱼线。 嘿! 真有劲! 我竟然没把这东西从水里拉出来。 虽然没把它给拉出来,可水面上的动静却让我恍然,同时也觉得有些惊奇。 这应该是条蛇。 十一月多,蛇还没冬眠吗? 泡沫的位置距离我只有两米左右,而水面动静最远的地方差不多有四五米远。 这条家伙还不小嘞! 因为不清楚具体是条什么蛇,我没敢冒然下水去捞。也不敢生拉硬拽,怕把鱼线或者鱼钩给拉断了。 我就蹲在水边,手上轻轻勾着鱼线,与蛇拉锯,我已经基本明白了为什么拉不动它,八成是它胡搅蛮缠的时候绕上了不少水草,鱼线缠上水草这才不容易拉动。 蹲了几分钟毫无进展,突然我想到了边上的鱼竿,从田埂上抽出后立马往水里捅了进去,反手就给挑了起来。 一条黑不溜秋的蛇尾巴被挑出水面,扭动几下又落进了水里。 应该是条乌梢蛇。 我觉得我没有看错,乌黑色的背部鳞片,淡灰色的腹部,细长细长,八九不离十。 一直耗着也不是办法,我轻轻踩进水里绕到蛇的后半段,在水里摸它的尾巴。 抓住尾巴后它扭动得更加激烈了,雷竹竹梢像是钓到了大鱼似的微微崩成一个弯,不过我也已经确定这就是一条乌梢蛇。 知道这是无毒蛇了那还怕个卵,我直接顺着蛇身向前摸了过去,很快就摸到了脑袋,连带着水草一同拽上岸,可惜鱼线断了。 鱼钩依旧勾着它的下巴,已经把它下巴给钩变形了。 这条蛇卖不出什么价钱,最多几十块钱,不过倒是能吃一顿。 两只鸭子一条蛇,看起来还蛮划算。 一路上我都在考虑用鱼钩钓蛇的事情。今年马上零下了肯定行不通,那来年呢? 以往倒是听说过各种抓蛇办法,比如用笼子抓、用地笼抓、用鱼钩钓倒是还真没听说过。 那又该用什么饵料来钓呢? 我一边敲打着方向盘一边想,这次是在水里,能用泥鳅,但抓蛇更多的还是陆地上。 用老鼠? 勾着尾巴根? 感觉不太行,老鼠会啃鱼线,没几下就给挣脱了。 那…… 用青蛙? 我觉得这个法子不错,蛇基本上都喜欢吃青蛙,青蛙又不会咬断鱼线,捕捉也简单。 越想我越觉得这个办法值得一试,鱼钩勾住青蛙大腿或者膝盖的位置…… 还是大腿根比较靠谱,或者肩膀的位置,蛇吞下去就别想再吐出来。 回到家里已经接近十二点,我把两只野鸭放好后就呼呼大睡,第二天早晨还是被老黑给喊醒的。 “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来?”老黑一个劲嚷嚷。 我想到还有杆子没收,只得爬起身跟他们一同去看。 结果不尽人意,毛都没有。 杆子全部收回来后他们才看到我昨晚的收获,两只野鸭一条蛇。 这下子压力给到阿勇这边,结果如何就看今晚的了。 下午的时候老爷子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过去一趟有话跟我说。 我挂掉电话忍不住发牢骚,这老头子就是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前些天还问我怎么不能一口气说完,问我跟谁学的…… 嘿嘿。 来到老爷子家,他正在电视上看西游记。 “怎么了?急吼吼的叫我来?”我问。 老爷子指了指他边上的凳子,“上午有老朋友打电话来,要收点皮毛,有兴趣没?” “皮毛?”我皱起眉头,“那不是要等个把月吗?” 他看着我咧咧嘴,“那也得看什么东西啊。这次是只要猛兽的,他拿到国外去卖。” 猛兽? “豹子?”我问。 他轻轻嗯了一声,“主要就是收豹和熊,狼皮也有人要,不过我们这边的狼不太行。” “这次要求比较高,不能有破损,你懂我意思?” 我点点头,“知道。” 以前打到这种猛兽的皮,有一两个枪眼也不要紧,就是价格上会低一些。这次估计是一点破损都不能有,也就是不能用枪了。 “有兴趣吗?”他盯着我看,“我看你们最近也没啥事干,不如先搞点皮拿来卖。” “我回去之后跟他们谈一下?”我说。 老爷子略微迟疑后点点头,“这也行,天黑之前给我电话。” 我嗯了一声,见没什么其他事情了便回家找到阿勇和老黑,向他们提起了这件事。 听到不能用枪,老黑顿时焉了大半。倒是阿勇似乎颇为感兴趣。 “怕啥啊?现在搞熊很容易的。”阿勇拍了老黑一下,“我教你搞。” “现在熊不是冬眠了吗?”老黑嘀咕道,“不容易找?” “冬眠了才好找。”阿勇摇摇头,“过两天我们就去,我有办法。” 见他这样说,我便给老爷子回了个电话。老爷子表示这事情不急,接下来一两个月都能搞这个。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让我们在去青海之前都搞兽皮了。 “老黑。”阿勇忽然喊。 我问他怎么了,他说要老黑开车带他去撒网。 我点点头,今天轮到阿勇了,排名是死是活就看今晚。 第363章 背风向阳半山腰,清晨洞口水糟糟。 趁着他们去撒网的时间,我一个人在家里考虑老爷子说的事情。 猛兽无破损。不能动枪那就只有下套下夹下毒。其实还有个法子是拉电网,但是拉电网不太靠谱,而且受到距离制约,没那么容易操作。 广元这边想要搞猛兽,那就只能是往秦岭方向找,秦岭这一带的猛兽数量并不太多,能称得上猛兽之名的也只有花豹、黑熊、云豹和猞猁了, 准确的来说猞猁和云豹都差了点意思,而且这两样很少见,可遇不可求,未必能找到。 虽说我在家的时候也知道了黑熊不会真正意义上的冬眠,不过根据书上所说它们是随地域变化而变化的。 简单点说就是随环境温度变化而改变习性。 熊冬眠的本质在于冬季食物匮乏,它们难以果腹维持生存,或者说得不偿失才会开始冬眠。 越往北方这种情形就愈发明显,相应的越往南方熊的冬眠时间就越短,甚至不冬眠。 可这里是秦岭,应该是要冬眠的。只不过阿勇说他有办法。 这会儿他们外出未回,我一个人上街买了些东西。 抓猛兽,下套是必不可少的手段。之前买的钢丝绳套我觉得有点短,一截一截接起来的也不太牢固。 所以我买了一百米钢丝绳。这个倒是不贵,只花了我一百多块钱。除此以外我还买了五个大夹子,之前的已经没了。 东西买完回家,阿勇和老黑已经回来了,他们两个人的表情有点意思,老黑正眉飞色舞的说着什么。 “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我问。 老黑见我回来立马走了过来,“阿勇给我洗袜子,你,钱拿来!” 我惊讶的看向阿勇,他一脸无奈之色。 “什么情况这是?阿勇没抓到?”我乐呵呵的把东西往下搬,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阿勇苦笑,“我们过去之后只有两只鸭子在,我撒了一网,两只都罩住了。最后抓住了的时候飞了一个。” “就抓到了一只?”我看着他的表情有点想笑,“别急啊,晚上再去试试?” “行不通的。”阿勇颇为丧气的坐下,“撒网只能白天怕,天黑了毛都看不清,鬼知道会把网丢什么地方去,别到时候网有没有撒开都不知道。” 这话说的倒也没错,我们设备有限,晚上关了头灯就是两眼一抹黑,撒网确实不太方便。 “那你就给它?”我指着老黑,手上做了个搓袜子的动作。 老黑搬来一条凳子坐下,一脸喜气洋洋,“来来,别生闷气,来抽根烟。” 我接过烟,掏出约好的钱交给老黑,“拿去你,给你走了狗屎运,晚上去买彩票。” 老黑听了这话不乐意了,“这是真本事好吗?谁靠运气的啦?” 阿勇在一旁翻了个白眼,“要是我排第一,会只剩下两只鸭子?” 说完自顾自叹了口气,“你这几天别换袜子了,穿着得了。” “嘿!不可能。”老黑当即笑道,“我怎么可能让你失业呢?我这三天不但要换袜子,我还要一天换三次,早中晚不过分?” 说完还跟小孩似的把脑袋歪来歪去,看得我都想揍他,不知道阿勇是怎么忍住的。 当天晚上气氛比较融洽,红烧了一只野鸭,另外还炖了个蛇汤,话说这蛇汤里的蛇皮是真好吃,又鲜又软嫩。 第二天就要开始忙正事了,这会儿有了新的分工,阮梨依旧是负责后勤,她待在家里给我们准备需要的东西,还负责中途运输,为此我们特意给她留了一辆车。 我和阿勇老黑还有刘萍秀三个人出发,这次的目的地比较远,属于汉中境内,准确的说就是在广元与汉中交界的地方。 米仓山国家自然保护区与黎坪国家森林公园。 这块地方很大,两千多平方公里,算是毗邻秦岭的一个比较大的保护区。 车子停在米仓山镇,这里现在好像叫做鼓成乡,属于旺苍县境内。 我们三男一女带着东西直接进了山,一刻也没有停留,为的就是不留痕迹。 老黑背着铁夹,阿勇背着头三天吃的东西,我背着帐篷,刘萍秀背着钢丝绳。 现在山里气温低,比广元市区估计要低个一两度,相比较夏天我还是更喜欢这个时候,不至于满头大汗浑身馊臭。 我们从燕子岩一路北上,个把小时就进入了保护区内。根据地图上看的情况,再往北油五公里就能到我们此行的目的地。 是一片无名山头,从我们的位置远远的就能看得见,云雾缭绕黑压压的。 之前我们抓豹子是用小羊羔做诱饵,这次没带诱饵,全凭阿勇指挥,我想看看他有什么新鲜法子。 当天走到天黑也没走到地方,大概还差两公里的距离,但是因为天已经黑了,身在保护区内我们还是选择先休息。 经历了那么多次吃亏上当,早已经不是最开始那会儿的愣头青了。 稳扎稳打才能长远打算。 “豹子怎么弄?下套还是下夹?”我问阿勇。 他毫不犹豫的说下夹。 我点点头,“那黑熊呢?” “黑熊也是下夹。”阿勇说着指向装钢丝的袋子,“铁夹加上钢丝绳。” “双保险啊?”我咧嘴笑,“那怎么下呢?没个诱饵。” 阿勇摇了摇头,“不用啊,豹子肯定喜欢山顶高处的大树,在那树下埋夹准没错。” 这个我倒是心里有谱,只不过没诱饵时效堪忧。有诱饵的话豹子一两天准上套,没有的话就有点碰运气的意思了,不知道它到底什么时候来。 “那黑熊呢?”老黑在一旁开口,“这时候黑熊不怎么外出溜达。” “你就放心。”阿勇摆摆手,“这时候的黑熊最好找。” 见他这么信誓旦旦,我倒是来了兴趣,“怎么找?” “找洞啊。”阿勇抬了抬眉毛,“冬天找熊洞不难的,背风向阳半山腰,清早洞口水糟糟。” 还有这么个顺口溜?我倒是没听过,不知道他从哪儿听来的。 不过这顺口溜说得很明白,背风向阳的半山腰,清早洞口…… 啊!我懂了。 第364章 夹子夹子 之前我是没想到,这会儿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就想起来了。 所谓清晨洞口水糟糟,估计就是说的洞口冷凝水。 黑熊在洞中呼吸,呼出的热气从洞口逸散出来,遇到外界的冷空气立马就凝结成了一层水汽水珠在洞口表面。 这就跟我之前在大兴安岭抓到的那只小熊猫一个样! 原来如此,我瞬间明白了。 “明早就去下他几个夹子。”我说。 阿勇嘿嘿一笑,“下完了夹子,洞口外再套个钢丝绳,万无一失,熊连喊都喊不出声。” “人才叫‘喊’?”刘萍秀在一旁嘀咕道,“野兽那是‘叫’。” 阿勇看向刘萍秀,皱起脸摆手,“那个不重要,理解我的意思就行了。” 我点点头,这么说起来倒也确实行得通。与其到处找黑熊不如直接找熊洞。只要找到了熊洞,便可以通过洞口水汽判断是否有熊,只要有那就是十拿九稳。 满怀着期待的,我们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早天刚刚亮我们便继续赶路,一口气赶在日出之前来到了目的地。 这座山极为接近米仓山保护区,这么说也不对,因为它本身就处在保护区内。 我给阿勇说了一下在保护区内偷猎的注意事项,包括观察电线、避开摄像头等等。 之前在那边我就是没有注意到金丝猴栖息地周围的护林员才搞的狼狈逃窜,不过好在这次不需要动枪,动静会小很多。 “你看,那里有只松鼠。”老黑忽然指着前方的树梢说。 我简单瞥了一眼,微风落叶,没看见松鼠,“管松鼠干嘛?” “这个也能卖钱?”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以后咱们安定下来了,我想养一只这个玩意。” “你还喜欢养宠物?”刘萍秀显得有些吃惊,“你像是养松鼠的人吗?” “我怎么不像了?”老黑撇嘴,“我还非得只能养狗吗?” 我笑了笑,“别废话啦,赶紧把帐篷扎起来。” “这边扎帐篷扎得隐蔽点,怕有巡逻的人。”我说。 老黑淡淡的嗯了一声,“我们直接扎林子里得了。” 扎林子里确实可以,这边不用考虑其他乱七八糟的因素,能避人耳目就足够。 扎完了帐篷,就该干正事了。 阿勇站在空地上往山顶眺望,估计是在看树,找花豹可能去的位置。 “不用在这里找了,我们直接上山岗再找。”我说。 阿勇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就走。” 说干就干,从帐篷位置到山顶不算很远,一千米估计都不到,爬山也就是半个小时多点。 “我们这边背阴,对面这边向阳。”阿勇指着不远处的山脊嘀嘀咕咕,“春华你看那个山窝子里面怎么样?” 我看了看,感觉可以试试,“去看看就知道了。” “嗯,要是有石壁就更好了。”阿勇点点头。 “有什么说法吗?”我问。 他指着那边说:“要是有石壁,就可能会有石洞,天然石洞几乎百分百会有熊在,哪怕没有石洞,石壁下方也是可能性很大的。” 我哦了一声,感觉这倒是与野猪有点像。 不是说野猪窝,而是野猪路。 大山半山腰的巨大石壁,见到了一定不能放过。石壁下方必然有野猪路,而且常走。 “走,过去看看。”阿勇一挥手,当先向那边走去。 我们紧随其后,跟着他走了十多分钟抵达这处山窝子。 向阳还得背风,这地方对于野兽来说当真称得上风水宝地。 对了,可能有些朋友分不清山谷、山坞与山坳的区别,我来给你们简单说一下。 如果把山谷、山坞与山坳以面积大小排列,顺序便是如此。 山谷是指两座山之间的谷地,一般都会有山涧存在,因为它地势最低,两边大山的水都会向山谷汇聚。 山谷宽度一两百米到上千米,深度几百米几公里甚至几十公里的都有,当然太大的我们一般也不称之为山谷,而是山间盆地。 山坞就是同一座大山中不同的山脊夹出来的小凹陷,可以理解为小号的山谷,山坞指的就是这些山脊中间的平地,一般没有山涧或有小股清泉。 而山坳更像是大山中的关隘,山上同一座大山,相邻的两个山峰间的凹陷处便是山坳,就我们汉字‘山’这个字三条竖线间的位置就是山坳,山坳往下便是山坞。 再换个更通俗的比喻,鱼骨架,主骨就是山谷,左右两边对列的小骨头就是山坞,从山坞翻山越岭,山坞顶端就是山坳。 这样说明白了点便于理解。 我们到的地方就是一出山坞与山坳交接的位置,便于形容就说山窝子。 很幸运的,这地方还真有一片石壁,只不过并不太大,高度七八米,长度十多米而已。 “找不到呀?”老黑小声嘀咕,“哪里有熊洞?要不换个地方找找?” “先别急,再找仔细点。”阿勇说,“熊洞不会明晃晃的在空地上,肯定有东西挡着的,你当它傻?” 正说着,刘萍秀突然低呼一声,“来这里看!” “有情况?”我赶忙跑了过去。 她所在的位置在一片矮小灌木的侧方,而她所指的位置正是灌木后,偏偏这个位置从我刚才那里看不见,被灌木挡得严严实实的。 走近了一看,灌木低处有一个暴露着的洞口,看不清全貌,单就露在外头的部分直径只有六十厘米左右。 这时阿勇与老黑也赶了过来,阿勇看了看后就往前探,我们纷纷提醒他注意安全。 毕竟黑熊这玩意哪怕冬眠也不会睡死,很快就可以苏醒过来,真要是突发意外一下子还真有点发怵。 阿勇摆摆手,拿着柴刀拨开些灌木,洞口也终于露出了全貌。 高度差不多七十厘米,是个不规则的椭圆形,最宽的位置也差不多七十厘米。 “是熊洞?”老黑有些不确定的声音从后方响起。 我也不太肯定,感觉这个洞口给熊钻进钻出够呛。 “夹子夹子。”阿勇突然低声说道。 第365章 细说捕兽夹 老黑赶紧把夹子递给了他,我也拿着小铲子往前送。 下铁夹最好的工具就是小铲子,不会翻出太多泥土的同时也便于携带,奔波在外不容易被注意到。 关于下铁夹,我觉得还有一些细节问题需要补充一下。 之前有提到过动物的嗅觉都很灵敏,尤其是像麂子、野猪这一类的常见野兽。 不少下过夹子的人和我聊天的时候都提到过猎物靠近到陷阱附近就驻足不前甚至直接掉头离开了。 这就是气味的问题。 动物对什么气味最敏感呢? 其实就是铁锈味、刺鼻的气味以及新翻泥土的味道。 就我认识的人中,纵观野猪夹,能捕获的多数都是两百斤以内的野猪,最多的还是几十斤甚至十几斤的小野猪。 这就是因为这些野猪警惕性没有老野猪高,动物与人别无二样,年纪越大的越精明,或者说经验越丰富。 铁锈味只能提前做除锈处理,然后用猎场特有的气味植物摩擦涂抹,用以掩盖。 刺鼻气味一般都是环境因素,例如血腥味、腐尸味还有人的汗臭味。我们人觉得寻常的味道在动物看来那就是十分值得警惕的。 最后就是泥土味了。按说山上到处都是泥土,野兽理应不会在意才对。但是野兽嗅觉的灵敏度绝对超乎想象。 就拿麂子来说,它们可以闻到百米外的盐味从而找到盐舔舐。它们还能分辨出地面具体的湿润程度和泥土中不同寻常的味道。 也正因为此,使用捕兽夹并没有想象中容易。 所以选择下夹的地点就很值得揣摩了。 之前多次提到,设置捕兽夹需要在它们的主路上设置,命中率会大大提高。另一点则是要找坡。 简单解释一下。 野兽的路都在山上,自然不会像我们走的路这样通直平坦,很多时候都会路过一些小坡小坎。 而它们在正常活动时都会遵循蹑手蹑脚这个原则,这也是它们的天性,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主动弄出动静来,这样一来面对坡坎时它们也都是一步一步慢慢走下去的,除非是那种陡峭到无法正常行走的位置。 不过一般来说它们也不会选择这样的路线作为主路。 在这种小坡小坎的底部。在主路上找到坡坎,坡坎的底部下夹,不说百发百中,十次能中八次。 难点在于分辨主路。 还有一个就是陷阱深度和大小的问题,比如直径十八的夹子,陷阱坑洞的直径一般控制在二十厘米出头为宜,不能太大也不要太小。 太小很容易理解,夹子不容易放进去,一不小心还给自己手干到,得不偿失。 太大的话就涉及到空缝太大与泥土翻出过多的问题,空缝大动物可能一只脚踩进空缝就立马惊慌逃窜,而没有这个空缝的话它就会踩在实地上,另一只脚便踏入了陷阱。 关于深度,这同样也是关系到命中率的一个大问题。 坑洞太浅,夹子设置好之后再盖上隐蔽物就会高于地面,动物不是傻子,它们会有意避开。而太深的话夹子深入地下,动物一只脚探进隐蔽物瞬间就察觉不对,会跳开。就像人一不小心脚踩空了也会瞬间惊醒一样。 人就两只脚,一脚踩空会摔跤,而动物四条腿,一脚踩空立马就跑了。 那是不是说只要把陷阱坑的深度控制在夹子放进去隐蔽好与地面齐平就行了呢? 答案也不是。 主要还是看目标猎物。 我们知道各种动物的身体形态不一样,有的脚粗有的脚细,还有的脚很尖,有些脚很大脚腕就很细比如野鸡。 针对不同的目标猎物,设置的方案也是多变的。 麂子脚尖细,野猪力气大,那么就需要想办法夹得高一些,不能堪堪夹在脚尖上,否则很容易挣脱。 这种情况就需要把坑洞挖深一些,而防止夹子放的太深导致动物察觉不对的解决方案就是在坑洞中间的位置插两根细木棒。 就是把夹子架起悬空的意思,木棒尽量放在坑洞边沿,能架住夹子就好,不能插在中间,否则也就失去了深洞的意义,万一猎物脚踩在木棒上,同样是夹住一个脚尖。 当然,所谓的深洞,也只是相对而言,不可能说挖个半米进去,那样一来泥土翻出太多的问题同样麻烦。 一般来说兔子、麂子、野鸡、獾类这种东西,坑深十厘米就够了,在五厘米深度的地方架两根筷子粗细的木棒,夹子放上去之后首先隐藏好栓绳,其次是用附近的树叶遮盖夹子。 还有便是拖棍的问题。有经验的朋友肯定明白拖棍的重要性。 所谓拖棍,就是拴着夹子的木头。 兔子麂子这类的野兽不用管拖棍,毕竟栓铁夹的绳索一般都是钢丝绳,再借它们几十斤力气也挣不断钢丝绳,而大型动物则不然。 尤其是像野猪这样的东西,小野猪不去说,大野猪拼命挣扎起来每一下都是几百斤的力道,直接挣断钢丝绳当然也是不可能,不过它们挣扎冲撞的过程中,很可能会拉着钢丝绳到处摩擦,有一定利率弄断钢丝绳。 如果我们是把钢丝绳栓在周围树桩上的话,钢丝绳能不能拉得住就很难说得准。这时候拖棍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 所谓拖棍,就是一根两三米长的木头。材质一定要足够结实,不能选用质地松脆的木柴。粗细差不多就行,有胳膊粗细就足够了,野猪也挣不断它。 拖棍的好处就在于野猪发力时,拖棍会被拉着架在周边树木之间缓冲掉第一波力气,野猪稍一松懈拖棍又翻滚了回去。 哪怕野猪带着拖棍跑出一段距离,也走不远,树林里到处都是草木,两三米长的木棍根本无法被带走。 还有一个作用就是防止野猪把自己的脚给拉断从而跑掉。 但是它也有不足之处。 第366 细说捕兽夹(二) 拖棍的不足之处就在于机缘巧合之下有被拉走几十米的可能,要是猎物死在了草丛中,可能会无法第一时间找到,遇上热天气就会腐坏。 有些位置是不用拖棍的,比如落差有两米以上的坎边,这种位置就可以直接栓在树上,野猪一挣扎就翻下坎,它会被吊在坎上无法发力,自然也就不存在拉断脚和弄断钢丝绳的风险了。 对了,捕猎大野猪的陷阱坑洞深度一般挖二三十厘米为宜,要比兔子麂子这些东西深一倍。 新买来的夹子需要把它的内侧边沿打磨一下,不能过于锋利。否则会加大断脚的风险,尤其是对于兔子野鸡麂子这类的动物而言。 …… 言归正传,阿勇安好夹子后立马就在上方装了个钢丝套,前前后后花了接近半个小时的时间。 “搞定了,现在把它搞出来。”阿勇拍了拍手语气轻松了不少。 “用木头?”我问。 他点点头,“不用太粗,能把它戳出来就行。” 我嗯了一声,转身在周围寻找,很快就找到一根鸡蛋粗细的小树,两米多长光杆一根都不需要撩侧枝。 “怎么赶?”老黑盯着洞口看,“就用这个棍子戳它?” 阿勇点点头,“不然呢?难不成还爬进去把它拉出来啊?” “这也太危险了?”老黑少有的露出惊诧表情,“万一没套中,那熊不就冲出来咬人了?” “放心,交给我好了。”阿勇说着就拿过木棍,“你们躲边上一点。” 我眨了眨眼睛,“那你自己当心着点。” 正如老黑所说,要是套子没拉住或者熊力气太大一下子冲了出来,阿勇就将直面黑熊的攻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毕竟不论铁夹还是绳套都有一段绳索,两米左右,要是他退之不及就会很危险。 “快点,我没事。”阿勇挥了挥手,显得自信满满。 见状我也不好再说更多,走出十米左右藏在了灌木后。 眼看着阿勇戴上头灯后就端着木棍往洞里面捅,看得我心惊胆战。 狗熊的洞一般不会太深,也不会有很多弯道,相对比较简单。 他捣鼓了差不多五分钟左右,忽然猛的开始退后。 要出来了。 我咽了咽口水,目光紧紧盯着洞口不敢放松,生怕错过最精彩的瞬间。 一声声短促的低吼声响起,阿勇非但没有直接逃开,反倒又用力戳了几下。 终于,一只黑黑的大脑袋从洞中探了出来,两颗葡萄大小的眼珠子紧紧盯着阿勇。它似乎也有些发愣,短暂怔住几秒钟后喘着气就往外冲。 吼—— 一声怪叫,黑熊瞬间沉下身子,肥胖的身躯一阵抖动,低吼不止。 中夹子了! 阿勇这才丢掉木棍跑向了一边躲了起来。 我看得清楚,黑熊不但中了夹子,也已经被套住了脖子。 双保险都用上了了! 我顿时放心不少,如此一来就不用担心它会挣脱了,我才不信这么一只黑熊能挣脱两段钢丝绳。 “它能活多久?”老黑忽然问。 这了把我问住了,我犹豫了一下,“半个小时?” 弄死黑熊的肯定不是夹子,夹子只是起到了限制行动的作用,想要它毙命还得靠吊脖套子,钢丝绳另一端拴着上方一棵大腿粗的树枝,虽然无法把黑熊给吊起来,不过给它勒得紧紧的还是没问题,不出意外的话窒息应该是可以的。 起初黑熊挣扎得很剧烈,可慢慢的却静了下来,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已经窒息动不了了。 我们又不敢轻易上前查看,就这么等了接近五分钟。 突然它开始拼命挣扎,搅得周围的小草小树摇晃不止,叶子满地乱飞。 “要不要先联系阮梨过来?”老黑小声的问。 我想了想说了声好,摸出手机就给阮梨打电话,告诉她我们这边弄到了一只,让她下午开车到米仓山这边。 她从文家湾赶过来需要两三个小时,现在来还太早。 刚挂上电话,我就看见阿勇忽然走了出来,往黑熊洞上方的位置绕。他应该是要去弄钢丝绳,估计是看目前的状态想要勒死黑熊不太容易。 “老黑去帮阿勇一下。”我说。 老黑点头嗯了一声,向着阿勇的位置走了过去。 阿勇砍了一根手腕粗细的木头,远远的绕住钢丝绳之后就别了两圈,这时老黑赶到,帮着他一起将木棍的另一头别在树枝后方。 这下子黑熊反应愈发剧烈起来,喉咙中发出咯咯声。 夹子紧紧的夹住它的右前脚掌,使得它无法立起身,只能被两边紧紧的拉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整整过了差不多十分钟,它才做最后的挣扎,一下子险些把栓铁夹的小树给拽翻。 所有窒息而死的动物都是这样,一开始挣扎两下,随后略微安静一些,到了最后撑不住了便会真正意义上的拼命挣扎,挣扎几下之后就软了下去。 此时你要是去触摸胸膛,会发现它还有心跳,只需要再绷住个一两分钟,心跳就彻底停止。 阿勇和老黑两个人在上方涨的角色通红,估计费力得很,不过好在这一切都值得,这只黑熊已经是囊中之物了。 我们把它解下来后拖到隐蔽位置剥皮,肝、胆和四个脚掌取下后便不管了。 这次主要目的是皮毛,熊肉虽然也不便宜可我们并不方便带走,贪多嚼不烂,还是低调点好。 “快走快走,这地方一个月内再也别来。”我带着熊皮第一个跑,老黑和阿勇走在最后面,低声谈笑。 回到帐篷营地,我交代阿勇继续找位置踩点,自己简单吃了点东西后就把熊皮往外送。 阮梨会在镇上等我,现在我带着这几十斤重的东西赶路不算太困难,要是再来一两只就很吃力了。 下午三点,我见到了阮梨,趁周围人不注意的空档把蛇皮袋塞进后备箱后我拍了拍车子,对着后视镜挥了挥手。 这次的计划就是这样,搞到一只运出去一只,绝不积压。 回到帐篷位置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阿勇他们正在吃东西,见我来了老黑忽然凑了过来,“下午你不在真可惜。” 第367章 怎么是他 “怎么了?”我有点懵,“下午怎么了?” 老黑却嘿嘿的笑着不说话。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干什么鬼,什么事情说啊?” “我带你看。”他神秘的很,带着我向帐篷方向走。 进了帐篷,我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见老黑蹲在包边翻东西,我忍不住更加好奇了。 到底什么鬼东西? “咦,怎么不见了?”他嘀嘀咕咕,“我明明放在这里的啊?” “什么东西你快说啊?”我有点恼火,这家伙啥时候也变得这么藏着掖着了? “阿勇,你看到我那只乌龟了吗?”老黑对着外面喊了一声。 乌龟? “乌龟有啥稀奇的?”我切了一声,“还以为找到了什么好宝贝呢。” “不是啊。”老黑皱着眉头继续找,“这个乌龟很特别的。” “那你慢慢找。”我说着就走到了外面吃东西。 过了十多分钟他才找到他的宝贝乌龟,我看了几眼没啥兴趣。就是一只普通乌龟,可能头会比较小肚子比较大。 我对乌龟类的东西了解不多,也不懂这到底是个什么品种。这龟只有一斤左右,想来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要是抓到一只几十上百斤的大家伙那还值得高兴一下。 问及阿勇是否找到适合花豹躲藏的树木时,得到的结果是已经搞定了,明天清早去看看中没中就行。 第二天清早我跟着他去看,结果不尽人意,并没有什么收获。这棵树我看了一下,确实挺适合花豹躲藏的,周围就它最为高大,树冠撑开像把大伞一样遮天蔽日。 随后我们又去找熊,今天要跑的路比较远,熊这玩意有领地意识又是独居动物,同一个地点不会有很多只熊存在。 不过它们的领地范围是受环境影响的,地域广大的位置自然领地也大,地方小领地也小。 我们一直走了四五里地,发现了一个熊洞却是空的,不知道什么原因这里并没有熊存在。看周围的痕迹短期一周内肯定是没有熊活动的。 第三天依旧在到处寻找,同样没有熊,直到第四天才运气扭转,一头熊一只花豹。 因为豹骨比较值钱的缘故,我们并没有丢弃。除了皮毛以外,能割下来的肉全部切下来炖着吃。 其实这种骨制品最好的处理方法是让蛆啃干净。 听着可能很恶心,但事实就是如此。像之前的虎骨,我是用火碱泡的,这么做速度最快,一两天就能把油脂筋膜腐蚀干净,得到干干净净的一根骨头。 可经过火碱腐蚀,对骨头本身的效用肯定是大有影响的。 以前古时候的处理方法就是挂外头让苍蝇帮忙。蝇蛆无孔不入,同样可以把油脂与筋膜碎肉吃得干干净净,但所需要的时间会更长,整体观感也差了许多。 现在十一月多接近十二月的天气,苍蝇肯定是靠不上了,所以我还是选择火碱。 怎么说呢,有点丧良心。哈哈。 整整一周时间,两头黑熊一头花豹,回到文家湾后我们立马开始处理皮毛。 这东西不经过处理的话放不了太久,哪怕是像现在这样的天气也会腐坏,那样一来皮毛的价值也就不复存在了。 交给收购商处理肯定没问题,只不过那样有问题的就是钱了。 用锋利小刀刮去一层筋膜,再用细梳子梳掉皮毛上的小垃圾,最后用竹枝撑开挂在后院墙上阴干。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老爷子忽然窜了过来。 见他过来,阿勇当即起身,“老爷子吃饭没?来坐我的位置。” 老爷子倒也没跟他客气,呵呵笑了笑之后就坐了下来,“吃什么好东西呢?” 一边说着他还凑上前眯起眼睛仔细看。 我知道这家伙是装的,他肯定是有事情才过来,平时可没见过他没事跑出来串门。 扒了几口饭后,我盯着他看,他可能是给我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了,一个人嘿嘿笑了起来。 “吃饭没?没吃饭一起吃啊?”我说。 老爷子摆摆手,“我吃过咯,过来看看你们,这次出去一个星期收获怎么样?” “还好。”我说,“两个黑瞎子,一个金钱豹。” “那还不错,明天拉去卖?”老爷子问。 我摇了摇头,“刚挂上不久,现在拿去卖放不住?” “没事儿。”老爷子站起身往后院走,“处理干净就行,明天拉过去,我跟你一起去。” 跟我一起去? 我眨了眨眼睛,“你要去买东西还是卖东西?” 他在后边看兽皮,没回答我问题,过了一会儿回到客厅我又问了一遍。 他摇摇头,“不是买东西也不是卖东西,就是带你去认个人,去青海之后也能接触的。” 去青海之后也能接触? 我回过味来,这不就是说这个收货商也会去青海那边收? 是了,之前老爷子就说这人是弄到国外去卖的,看来是个搞大动作的人物。 “明天什么时候去?”我问。 这样的人见一见确实有必要,之后要是有大货倒是不愁出不了手。 老爷子扁了扁嘴向我伸出两个指头,我无奈的给他放了根烟上去。 “明天上午九点出发,十点钟就能到。”他说。 我点点头,时间上倒是好得很。想到这里我指了指阿勇他们,“我们一块去可以?” 老爷子微微错愕,随后点点头,“没问题,那就一起去。” 我的想法倒也简单,反正明天中午就能搞定,下午就一起出去玩玩了,两三个月没有好好在城市里玩玩,也该放松一下。 第二天清早我们就开始准备,皮毛收下来卷成捆塞进蛇皮袋,各自也换上了新衣服准备下午好好玩玩。 老爷子八点五十的时候给我打了电话,我们便开着车子出发了。 去的位置却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老爷子带着我们来到了批发市场。 这种跟国际接轨的大收货商现在都这么低调的吗?藏在批发市场里? 进了批发市场后,老爷子摸出手机打给那人,询问他具体位置,随后就带着我们去找。 东转西转,在靠角落的位置算是找到了,只是从里面走出来的人让我一愣。 怎么是他? 第368章 黄刚 这个迎面走来的人可不正是黄刚吗? 他估计已经对我没印象了,完全是见陌生人客人的态度,倒是跟老爷子有点熟悉,两个人正在攀谈。 “东西在哪里?”黄刚向我们这边看了一眼,笑着来发了几根烟。 老爷子看向我,我指着老黑提着的蛇皮袋,“这里不方便看?” 周边都是批发商贩和来往采购的人,人多眼杂。黄刚点点头,“到里面看。” 说完他就招呼了一个帮工出来看着摊子。 里面用帆布挡着,堆着很多杂物和卖的菜,本以为就在这里看,进到最里面才知道还有个小门,从门后走楼梯上到二楼有个独立的小房间十多个平方的样子。 两张熊皮一张豹皮,尤其是熊皮,整个铺开长度接近两米,宽度也接近两米,像个毛床单似的,鬃毛锃亮密集,手摸上去很是硌手,像猪鬃毛一样。 这是还没有褪去鬃毛的缘故,褪去之后只剩下绒毛的话手感就舒服了。 黄刚掏出软皮尺,熊皮从脖颈末端的位置开始一直拉到底端,长度一米六五,宽度则是两米整。 倒不是说它的整体皮毛就是这个宽度,而是除去腹部切口边沿的一点后算了个整数。 “熊皮四千五一张,豹皮三千。”黄刚说。 我心里琢磨了一下,这熊皮倒是比之前卖的要贵不少,豹皮相差不大。 若是加上八个熊掌和其他零碎,两只熊加一起能卖一万四左右,加上豹骨豹皮差不多有三万块钱。 我正想着,老黑忽然拍了我一下。 我回过神来,才发觉老爷子正在向黄刚介绍我。 应该是给老爷子面子,黄刚露出笑脸向我伸手,“凌兄弟你好,我姓黄……” “我认得你。”我抢过话头微微一笑,“之前在汉中,老邱介绍的。” 黄刚笑容微微凝滞,眼神中露出些茫然,估计正在努力回忆。 想了一会儿估计是没想出来,他有些尴尬的一拍脑袋,“我这两年不知道怎么了,实在不好意思。” 我笑着说不碍事,也没有过多在之前一面之缘的事情上多做文章。 毕竟对方已经想不起来了,多说也没什么意义,反倒徒惹人不快。 三张皮一万二,他当场给的现金。 收下现金后老爷子突然说想请大家吃个饭,这可给我搞懵了,在场这些人,再怎么算也轮不到他老人家请客做东? 平时在家里我和他没大没小那是因为太过熟悉,两个人之间也不会因为此而不快。可现在在外头,还要讲究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于是我连忙提议由我来请客。 “那不行。”黄刚抬手轻轻把我挡住,“今天怎么说也是我做东,我们先去吃饭,吃完了饭下午大家再一起去放松放松,今天的账全算我的。” 一条龙服务? 这可不是笔小钱,吃饭倒是小头,几个人大不了吃一千块钱撑死了。而他所说的放松放松又是个什么玩意? 少说也是两三千的支出,这么舍得? 我犹豫了这么一瞬,老爷子就笑呵呵的点头答应下来,搞得我有些不自在了。 我算是知道他刚才为什么开口说要请吃饭了,这话是说给黄刚听的呢! 又何尝不是为我站台呢? 我心下微微叹气,跟着他们一同下楼去。 刘萍秀和阮梨并没有跟过来,她们两个之前说要在边上逛逛,这会儿打算去吃饭,我打了电话喊她们,而她们却说到了地方再告诉她们。 中午吃的规规矩矩,八个菜两瓶酒。吃完一点出头。 我知道这点酒对于阿勇来说就是漱口,可我自己却已经有点上头了。 黄刚先是拉着我们去做足浴,我到了门口又有点心底发慌,难怪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只字不提,甚至后来刘萍秀和阮梨说要继续去逛街的时候他还一直在敲边鼓。 原来是想带我们来这种地方? 我偷偷瞄了一眼老黑,见他两眼发直,一脸饥渴难耐的样子不禁暗自摇头,这家伙真是没救了。 “ 我们进去。”黄刚笑着推开门,这是给足了面子。 其实刚才吃饭的时候我也已经搞明白了,黄刚并不是幕后老板,他只是广元市这边的一个小代理,可以理解为一个地方特派员。 估计就是因为老爷子给我站台的缘故,黄刚估计是想着在我身上押宝。 上到二楼包房,我们刚进去不久就呼啦啦的跑进来十个女的,穿着工作服,胸口上还贴着标牌。 “凌兄弟挑几个?”黄刚笑眯眯的对我说。 我有些不自在,并不是说我是柳下惠,真要扒光了钻进被窝里来我真能下得去手,可是这样子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扭头看向老黑,想了想还是让黄刚自己挑。 黄刚倒没有再客气,点了五个女的留下,就连老爷子都乐呵呵的躺下了。 别想歪,就是正儿八经的捏脚。 我不太习惯,像是在挠我脚底板一样,害得我不停的扭来扭去像个正在受刑的犯人一样。 “凌兄弟你在汉中呆了多久?”黄刚突然问。 “三个月。”我说,“出了点事情就来广元了。” 他点点头,“做这一行没办法,我也是这个这样才来这边的。” 听他这样说,我顿时觉得亲切了不少,从某个角度说也算同病相怜。 他问及我过来的原因,我半真半假的说了一通,他得知是因为方耀宗的原因后顿时吸了口气。 “你怎么惹上这么个家伙?”黄刚表情有些夸张,“你是不知道,我听说汉中一把手都给他绊倒了。” 真的假的? 我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反正我不再去汉中了,也懒得管这回事。 见我不说话,黄刚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再次开口,“对了凌兄弟,以后你出去,要是机会合适,帮我带点活的东西出来。” 活的? 我猛然想起当时老邱介绍我认识黄刚就是因为他收活的,于是点头答应。 想到老爷子说去了青海也能接触得上,我便主动开口询问,“过两个月你要去青海?” 第369章 路线 黄刚微微侧过头看了我一眼,迟疑几秒钟后嗯了一声,随即咧嘴笑,“你们也过去?” 我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截了当的点头承认,“早就有计划了,听廖老爷子说你过段时间也会过去,所以问问。” 他笑呵呵的看了一眼老爷子,“也快了,半个月左右之后我就要去那曲。” 那曲这个名字我知道,是紧挨着拉萨的一个地级市的名字,之前曾考虑在哪个地方落脚的时候注意到过。 去青海就是直奔可可西里,直接去腹地容易被注意上,落脚在周边位置是最安全的。 于是我便假意提出过段时间也去那曲,黄刚却露出一副怪异表情,“你们也去那曲?” 见他的意思有些奇怪,我不禁皱起眉头,“怎么了?有问题吗?” “那曲不适合你们落脚。”黄刚微微摇头,瞥了一眼捏脚技师后向我这边靠了一些,“我有个熟人每年都在那边做生意,他告诉我那里盯得很紧,外地陌生人过去保准被盯上。” 还有这回事? 我眨了眨眼睛,向他露出个笑脸,“那你过去怎么办?” “我不是单独一个人去那边。”他苦笑道,“那边有人带着,我过去也就是敲边鼓的,懂我意思?” 我哦了一声,点点头。 他这话言外之意就是说事情不是他主导,估计帮不上我什么忙。 “那边小村子不是挺多的吗?”老爷子在一边忽然开口。 我不清楚那边的情况,竖起耳朵听。 黄刚呵了一声,“这倒是,跟我们这边差不多,东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 “你有那边地图没?”老爷子问。 黄刚微微犹豫后嗯了一声,“这个是有的,明天我给你们弄一份去?” 见他这样说我自然是乐意之至,连忙答应下来,“你可别忽悠我啊。” “那哪能啊?”黄刚咧嘴,“到时候你们到了青海,要是距离那曲近的话,有事情可以联系我,能帮得上的忙我肯定不会推辞。” 能帮得上的忙? 我暗暗嘀咕,鬼知道什么忙你能帮得上。 不过人家场面话说得漂亮,我也不能驳他脸面,笑呵呵的应和着。 一个脚捏了个把小时,把我脚底都给捏得不会走路了。 回到家里后很快接到了黄刚的电话,他说晚上就让摩的送来。 就类似于现在的跑腿,这种活以前摩的也接。 黄刚送过来的是一张六十乘六十的地图,看着还挺细致,一眼望去黄呼呼的一片,卫星图就这样,全都是戈壁和土丘自然就是黄呼呼的了。 很快我和老黑就找到了那曲市,拉萨偏北,紧挨着青海,属于西藏。 其实藏羚羊在西藏也有分部,只是数量比较少,听说以前的时候它们会在西藏与青海之间迁移,现在倒不太常见。 根据地图上的图例判断,那曲市距离青海境内还有两百多公里的距离,距离可可西里更是有六七百公里。 这可是一千多里地啊。 我心里有点犯嘀咕,之前没有确定那曲市,就是因为这地方有点远,因为不清楚从那曲到青海境内的路好不好走,方不方便,所以有些犹豫。 单论距离倒还好,这个距离路况好的话也就开车十个小时左右,也就是一个白天的车程。 相对于我们去青海做的事来说这个距离倒不是特别离谱。 最核心的问题还是交通不知道便不便利,万一没有好路可走,需要弯弯绕绕还得走走停停,那可就让人绝望了。 真要是遇见那样的情况,路上走一两天也不是没可能。 “阿勇,你之前打算去青海是怎么安排的?”我问。 阿勇指了指自己,“我?” 我看着他点点头,“对啊,你没做计划的吗?” 阿勇咧咧嘴,“我原本是想着租辆车,假装去旅游的。” “这个办法好啊!”老黑赞叹道,“你们看这里不是有条路?” 一边说着,他指着地图上可可西里保护区边上的直路,“幺零九国道,有大路走诶!” 我盯着地图看,感觉不太靠谱。去的时候还好,只要不遇到盘查都好说,可回来的时候呢?难不成也走这条道? “我原本就是想着,开车走这条路直奔可可西里,然后搞完了直接从荒地上离开。”阿勇挠了挠头。 说实话他这个想法真的是大胆,虽然说这边到处都是荒坡啥的,可一般的车子想在这种环境中长途跋涉简直是天方夜谭。 荒坡跑车自然是没问题,可谁能保证将要跑的几十里甚至几百里地一路平坦没沟没坎? 一旦遇见沟坎就必须沿路走,要是遇见河流就只能过桥。 我觉得那些反盗猎的人肯定会想到这一点。 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后,阿勇有些沉默。老黑倒不太赞同我的想法,“先不说我们,其他去的人都是怎么走的呢?” “按你的说法,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他们是飞过去的了?” 我被老黑气得翻白眼,“那你说怎么走?” 老黑依旧指着109国道,“去的时候放心大胆的走,只要我们把东西藏好了,遇到路卡也不怕。回来的时候就看看有没有小路,要是找不到那就从大路走,晚上走,遇到卡就冲开!” 胆子倒是不小…… 我觉得和他讨论这个问题就是个错误。 老黑的想法很简单,去的时候不要紧,回来就冲卡。 那万一要是没走脱呢? 人赃俱获。 三个人讨论了个把小时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不了了之,等有时间再考虑。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老黑有一句话倒是说的没错,那就是更早之前就去过的人他们是怎么走的呢? 十多年前的不去提,那时候八十年代盗猎猖獗得很,动保力度也远没有现在大。近几年过去搞藏羚羊的人依旧不少,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想了又想,到最后我甚至有点钻牛角尖,感觉别人都可以想出办法来,我为什么就不行? 一直想到了凌晨,我才总算有了点眉目。 第370章 哪个王八蛋 其实是我们的想法出了问题。 去的时候走国道肯定没问题,相较于越野来说,有公路可走肯定是要方便快捷很多的。 回程我们为什么要走国道? 这还是我想起了早年那个打死县长的新闻才反应过来。 那个新闻就是一伙盗猎的,打死藏羚羊之后被动保队伍盯上,一番追逐之后被抓住了,最后是押送的途中被盗猎贼找到破绽,带队的县长被枪杀。 当时那篇新闻我还记得,好像是说那些盗猎贼他们会藏在山沟里或者山坡背面啥的,反正就是依靠地形隐藏。 当时卫星技术不发达,无人机更是无从谈起,想要找人只能在地面上四处寻找,如此一来通过地形遮掩躲躲藏藏倒也说得通。 我的想法就是,从国道过去,得手之后便立马躲着从荒地里离开。说到底就是个隐蔽。 老黑之前的意思是平行于国道,我觉得这样不稳妥,还是直奔西边抵达那曲或者一路向北绕过危险地带再迂回那曲比较靠谱。 只不过这个方案的危险性和不确定性就有些高了。 想到藏羚羊的不菲价值,我决定还是试一试,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被发现被追上,大不了弃车逃跑而已。 富贵险中求。 实际上我不知道的是,109国道这条路他妈就不是给小车开的! 简直是一条要人命的路! 只可惜等我知道这回事的时候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沉沉睡去后不知过了多久,我就被阮梨捏着耳朵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轻点啊!轻点!痛!”我捂着耳朵大声求饶。 阮梨却不为所动,恶声恶气的质问我,“昨天下午挺舒服啊?” “什么啊?”我心里委屈,不知道她抽哪门子疯。 被她拽着耳朵坐起身,阮梨冷眼盯着我看,“还装傻?!” “我装什么啊?”我揉了揉耳朵,忍不住又往被窝里钻。 看着她少有的露出凶恶模样,我心里也泛起了嘀咕,昨天没做什么不合适的事情啊? “到底什么事啊?”我皱着眉头问。 她冷哼一声,“不知道就不知道,你就不知道就行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只留给我一个屁股。 看着她的大屁股渐行渐远,我赶紧从被窝里爬起来套上衣服就追了出去。 这事八成是有误会,不说清楚可不行。 跑到客厅,见到老黑和阿勇两个人正在门口吃包子,有说有笑的,阮梨则往外去了。 “怎么了这是?”阿勇问。 我看了他一眼没功夫解释,“没事。” 老黑唧着嘴巴看着我不说话,我哀叹一声继续追阮梨。 这女人见我追来头也不回,甚至和我赛跑! 我刚从被窝里起来,腿脚都不太利索,追了好一会儿快脱力了才见她停下。 “知道什么事了?”她问。 我停下身大口喘气,扶着路边的石头坐下上气不接下气,“知道个屁!有事你就说,没事别冤枉我。” “嘴巴倒是挺硬!”阮梨又是一声冷哼,“昨天下午我跟刘萍秀去逛街的时候,你们干嘛去了?” “洗脚店啊!”我说。 说完之后我立马反应过来问题所在,“不是,我们是去的正规洗脚店!” “正规?”阮梨讥笑,“这日子没法过了!” 我见她似乎真的很生气的样子,一下子感觉大事不妙。 “不是啊,我没瞎说啊。”我放缓语调,“昨天下午阿勇还有老爷子都在啊,你不信我你去问他们去?” “问什么?”她瞪着眼睛,“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给她说的一头雾水,“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她依旧满面寒霜,“太过分了!” 我忍不住眨眼睛,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把昨天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后便再次一屁股坐下。 “谁给你说瞎话了?”我问。 她绝对是听信了小人谗言! 妈的,被我知道了谁干的好事准饶不了他! “你不用管谁跟我说了。”阮梨突然一副泫然欲泣的鬼样子,“你要是喜欢那种你就去找去,我不配。” 这话听的我两眼发黑,这可把我害惨了,到底是哪个王八蛋? 我沉默着不说话,阮梨等了一会儿就开始低声呜呜着往回走。 我给她弄得没了脾气,只得追上去拉她的手,“我真的没骗你啊!你要不信你去问老爷子?” “放开你的臭手!”阮梨低吼一声,把我手甩开。 我觉得这事的解决办法不在她身上,而是要找出谁造了我的谣! 陪着她一路回到家里,她倒也不哭了,一头扎进房间里就关上了房门。 我叹了口气,摸摸口袋才想起烟在房里。 点上烟,随后走到阿勇房门口敲门,阿勇有些疑惑,“怎么了?” 我看着他,一下子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愣了好一会儿才理清楚话头,“知不知道谁跟阮梨说昨天的事了?” “什么事啊?”阿勇愣了愣,“洗脚?” 我嗯了一声。 阿勇一脸错愕,“没人说啊?” 没人说她怎么知道的? 要是外人说,她肯定是不会当真,即使心里不开心也会来问个明白,现在这样子绝对是心里当真了。 那么这个说的人就肯定是自己人。 “你说没说?”我问。 阿勇整张脸皱成一个囧字,“我没事去跟她说这个干嘛呀?” 我想想也是,依照阿勇的性格来说,他肯定是不会做这种没屁眼的事。 “那老黑呢?”我问。 阿勇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应该没有?昨天晚上我们看完地图之后不就睡觉了吗?难不成老黑半夜还去找阮梨聊天?” 我再次两眼一黑,这什么话这是? 皱着眉头摆摆手,我忍不住叹了口气,“或者你们有没有无意间谈起?” 阿勇挠了挠头,突然不说话了。 见状我心里就有了数,“嗯?” “今天早上我和老黑出门买早点的时候倒是提了两句,边走边说的。”阿勇说。 知道了怎么回事就好办,只不过这两个活宝到底说了啥?能让阮梨气成这样? 当我问及他们聊了啥的时候,阿勇忽然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来。 第371章 小丑 “到底说了啥?”我不禁有些急了。 主要是阿勇突然露出的这个表情让我有点心慌,鬼知道老黑扯了什么犊子出来?! 真是人在床上躺,祸从天上来。 “嘿嘿……”他先是笑笑,“其实也没说啥……” 一边说着,他还掏了根烟给我。 我不太想接这根烟,总觉得有点安抚情绪的意思。 “你倒是说呀。”我接过烟叼在嘴里。 “就是……”阿勇呲着牙,“我这么给你说。” “早上我们出了门,见外面有点冷就回屋添了件衣服,撞见阮梨起床。” “起初也没有在意啊。老黑就嘴臭说了一句‘他奶奶的,什么鬼天气,还是昨天舒服,那几个女的真不错’。” 我眨了眨眼睛,老黑这是犯了什么大病! 昨天不就是正常的捏脚吗?虽然技师是黄刚挑选出来的,可是捏脚和人家外貌啥的有很大关系吗? “然后呢?他还说了啥?”我追问道。 阿勇摆摆手,“你别急,听我说。” “我当时也不知道会有现在这回事啊,就回了老黑一句‘那可不,水灵得很,尤其是……’。” 说到这里他突然就停住了。 “尤其是啥?”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心里有点哭笑不得,这他妈的都是些什么事啊! “尤其是你那个……”阿勇嘿嘿一笑,“我说你那个最水灵,长得又好看,身段又好……”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说了啥?” 阿勇偷偷瞄了一眼门的位置,“老黑就说,说你昨天躺在那里给那女的搞得都不会走路了……” “我他妈!”我只觉得五雷轰顶。 昨天出门的时候我确实是说了一句都不会走路了,可那是因为从来没有捏过脚的我第一次捏脚所以才会有此感叹啊! 可是老黑这话说出来就不像那么回事了,难怪阮梨会如此反应。 捏脚就捏脚嘛,干嘛要说‘搞’呢? 我屋前屋后的找老黑,结果却不见踪影,不得已只能又跑回来问阿勇,“老黑人呢?” 阿勇看着我愣了愣,“哦,他刚在好像说要出去买点东西,就你跟阮梨出去那会儿跟在你们后面去的,你没见到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看到,待会他回来了记得跟我说一声,今天可给你们害惨了。” 他嘿嘿笑着点头,说罢我就回到了自己房里开始思考怎么给阮梨说清楚这件事情。 这事情说到底就是个乌龙事件,压根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阿勇和老黑两个人嘴一秃噜给听了去而已。再怎么样,这种捕风捉影的问题也大不到哪儿去。 之前估计阮梨是在气头上所以才那么倔强,这事情要求证不难,问问老爷子就可以。 不过男女之间,最重要的就是态度两个字,哪怕是这种事情也是要好好解释的。 想到这里我立马就点上根烟,将要赴死似的。 一支烟罢,我缓缓走到阮梨和刘萍秀的房前轻轻敲了敲。 嘟嘟嘟—— 没反应。 于是我只得再次敲响,一连敲了快两分钟里面才传出了声音。 房门吱呀一声轻轻拉开,露出半张脸。 “我……阮梨在吗?” “你等一下。”刘萍秀的声音传来,房门再次被关上。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打开,刘萍秀开的门,我一眼就看见阮梨的床铺上空空荡荡的,这他妈是收拾东西准备散伙了? “她人呢?”我忍不住皱起眉头,并没有见到阮梨。 刘萍秀撇撇嘴,“你走进来不就看见了?” 我按下心中的小情绪,黑着脸走进房间,果然见到阮梨正站在刚才房门挡住的位置。 “你这是想做什么?”我问。 并非质问,语气还算平缓,倒也没多温柔。 她看了我一眼,扬了扬脖子没说话。 这是我头一次见她这样,也是头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心中有点火气不知道怎么发出来。 在我看来,这事情说到底就是个误会,你是女生,是我的对象。觉得我做了出格的事情很生气这可以理解,说我骂我或者闹一场都无所谓。 我自己做没做心里清楚的很,大不了就是让昨天在场的所有人说个清白而已。 就当是她耍一耍女孩子脾气,我都可以忍着。哪怕自己没有错,我也可以主动认错,毕竟将来日子是自己两个人过,犯不着端着。 可现在她在做什么? 一声不吭的就准备收拾东西走人,现在东西都已经收得差不多了,要是我再迟来个十分钟能不能见到人影还得两说。 主动询问了也不说话,这就让人很抓狂。 我觉得有点过了。 “有什么事情好好说,怎么吵架的你们?”刘萍秀靠在门上问。 我看看她又看看阮梨,没有说话。 阮梨同样一言不发,而是走到自己床边一屁股坐下,继续收拾东西。 我突然没了向她解释的欲望,爱咋在地。 认识这么长时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你阮梨一点认识都没有? 一点信任也没有? 从在一起到现在好歹也有几个月了,就为这么点还未证实的事情至于闹成这样? 之前我已经解释了一遍,也不肯去求证一下。 应该是对这份关系压根就不上心。 那我又何必当这个小丑? 想到这里,我转身向着刘萍秀点点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生气吗? 应该是有的,还有些揪心。说不上来的感觉,五味杂陈。 我倒是想去把老黑的酒给拿过来喝,奈何又不不太愿意再走出房门,只得坐在床边抽烟,一根接一根。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推开,老黑一脸尴尬的探了半个身子进来,“咋了这是?”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摇摇头,“没事,你那里还有酒吗?” “这个肯定有啊。”老黑一边说着就转过身,“我给你拿去。” 我左等右等,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拿酒过来,最后倒是把刘萍秀给等来了。 “你们到底怎么了?问你你不说,她也跟你一个样,坐在床上哭了好一会儿了都。”刘萍秀抬手在鼻前扇了扇。 第372章 炫一个 “说什么?”我苦笑道,“没啥好说的了,随她去。” 说完我又点上根烟,见她还没走便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 她三两步走到我面前给我吓了一跳,伸手就从桌上烟盒里摸了根烟,“你可要考虑清楚,你把事情告诉我,我给你去说。要是你俩都这么犟,最后她真走了你可别后悔。” 听她这么说,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感觉由她去说也不是不行,反正我自己不太想亲自去说就是了。 简单的把事情经过跟她说了一遍,得知事情真相的刘萍秀也是一脸无语,“就为了这点事你们至于闹成这样?真是服了你们。” 我有些尴尬的咧咧嘴,没说话。 她抽完烟之后就转身走了,临到门口时忽然再次转过身,“等你们这事情搞定了约个时间我有事情跟你谈。” “什么事?”我眨了眨眼睛有点懵。 她能有什么事和我谈? 刘萍秀只说了句到时候就知道了,没说更多。 她不说我也不好继续追问,只能等她主动开口。 单就阮梨这次的事情来说,我是有点生气了的,不愿意亲自去找她缓和关系,觉得她做得有些过火。不过刘萍秀愿意做这个说客我也不反对。 半个多小时之后阿勇和老黑齐齐钻进了我房间,两个人都是一副猥琐模样,跟过来偷鸡的贼一样。 “干嘛?鬼鬼祟祟的?”我问。 老黑呲牙咧嘴挠了挠头,用胳膊肘顶了阿勇一下,阿勇从背后掏出一两瓶牛二,“整两杯?” 见到他拿来的白酒,我一下子有些坐蜡了。 之前情绪上头想要喝酒,这会儿倒是期待着刘萍秀那边传来捷报,到时候还要我去跟阮梨说清楚事情…… “不是你问我有没有酒的嘛?”老黑说道。 我迟疑了一会儿后无奈起身,“喝一杯,多了不要。” 一杯白酒并不多,我们的杯子是二两八的杯,算是过过瘾。 来到客厅我才明白他这好一会儿是去做什么了。 几个卤菜已经摆整齐,有荤有素。地上还放着一个纸箱……看样子阿勇手里的两瓶白酒是刚掏出来的。 我悄悄瞄了一眼阿勇,见他嘴角带着奸笑,只觉得今晚恐怕不简单。 不知道是他们中哪个出的馊主意,这是想放倒我? 刚倒上一杯酒,刘萍秀和阮梨的房间那边就传来了动静。 我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见她们两个人一同过来心里就放下了一半,举起酒杯招呼老黑和阿勇喝酒。 小样,今晚不给你们两个放倒! 心头麻烦事看样子已经解决,不喝干嘛?我也想出口气。 “哟呵,今晚这是要干嘛?不醉不归啊?”刘萍秀笑着坐下,向我比了个剪刀手。 我把右边凳子拉开,这是阮梨常坐的位置。 阮梨闷着声坐了下来,我见她眼睛鼻子红红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多吃点肉。”我给她夹了一块鸭腿。 阮梨扶着碗点点头,低着头开始吃。 见她算是安静下来了,我心里也彻底没了负担,站起身就去拿酒,“阿勇!” 阿勇给我这突然一嗓子搞的有些懵,“啊?怎么了?” 我对他露了个笑脸,随后看向老黑,“还有老黑,你们两个,今天这事怎么说?” 我的手已经伸进了箱子里,阿勇和老黑顿时明白我的意思,阿勇还好,老黑直接就变了脸色。 “不是……春华你要搞我啊?”老黑一脸憋屈的说。 我拿着两瓶牛二怼在他两面前,“你看你,开口闭口就是搞,先把这一瓶搞掉,一人一瓶。” 老黑盯着酒瓶子看,两眼发直。 他的酒量我知道,一瓶酒没问题。阿勇更是毛毛雨,我估计他的极限能干下去三瓶左右。 果然,阿勇默不作声的拿起我拎出来的酒瓶子三两下拧开瓶盖放在一边,“今天这事情是我和老黑做的不对,这个罚酒我认了啊,这瓶酒是给阮梨妹子道歉的。” 他嘴上说的给阮梨道歉,眼睛却盯着老黑,脸上露着笑。 我猜到了他的意思,这家伙是想顺着我的意思给老黑放倒? 不对,估计没那么简单。 我暗暗留了个心眼,表面上乐呵呵的,“勇哥说的对,今天这事就是老黑你和勇哥两个人搞出来的,不喝对得起阮梨流的眼泪?” 老黑愣了愣,过了差不多半分钟后一把挪开凳子站起身,“话都说这份上了,那我就认罚。” 一瓶牛二一斤重,老黑对着嘴就咕噜咕噜开始喝。 见着那气泡连成串的往上冒,我又有点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了。 “喝不下就分几口喝哈。”我说。 老黑置若罔闻,喝下去半瓶之后速度明显变慢,气泡冒出的速度也慢了很多。 “别让他喝了。”阮梨忽然戳了我一下。 我点点头,起身去夺他酒瓶子,“喝不下就先歇着,玩命呢?” 结果我却扑了个空,老黑一转身躲开我的手,继续咕噜咕噜喝,突然他做出了个反胃动作,虽然不明显可我还是看出来了。 一丝白酒从他嘴角流下,顺着袄子落下地,在灰色袄子上画出一道黑色湿线。 “你喝不下,别逞能了。”阿勇眼疾手快,一把抢走了老黑手里的酒瓶子。 我眼皮跳了跳,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了。本意是想着和他们喝个痛快,看样子老黑这是有气? 对我有气吗? “喝不下就别喝了。”我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黑摇了摇头,用手摸了一把眼角。 反胃过后会冒眼泪这我知道。我颇为尴尬的给他顺了顺背,“我开玩笑呢,你当真啦?” “你多大能耐我还不知道吗?”我笑着说,“这一瓶酒下去醉不倒你,只是这样喝太快了,伤身体,休息一下慢慢来。” 阿勇也是在一旁附和道:“吹瓶子你不行,还得看我的,该我表演了!” 说完拿着酒瓶子向天一仰头,手中微微做出个画圈的动作,瓶中的酒像个漩涡一样直直灌进他嘴里。 这家伙老牛喝水似的,没一点不良反应,我估摸着只用了二十秒钟左右,一瓶酒就彻底没了。 “好!这个厉害。”刘萍秀在一旁拍手鼓掌。 我呵呵笑了两声,再次拍了拍老黑肩膀,“你先坐着休息,实在喝不下就别喝了。” 老黑却忽然摇了摇头,从阿勇身前把他自己那瓶酒给拿了回来,学着阿勇的样子往嘴里灌。 第373章 最新消息 最新消息,六月三十号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发布2023年第17号通告,正式发布最新的三有保护动物名录,其中野猪被正式除名。 有些前两年关注过动向的朋友可能早已知道野猪被踢出三有保护名录的事情,但在之前只是意见稿,少数地区允许捕猎也只是允许狩猎队员捕猎。 而这一次正式踢出之后,即所有自然人都可以参与捕猎且无需备案。 当然也并非全无限制,与之前不变的地方就在于手段限制:禁止使用枪械、捕兽夹、毒药以及非人力击发的蓄力装置以及其他管制器具。 对于我们爱好打猎的人来说,野猪移出保护名录意义非凡,这是自野生动物保护法颁布以来第一个解除保护的大型动物。 为此,我将在接下来的两三章中详细讲解野猪习性及捕猎技巧,部分内容前文有所提及,下文将做归纳总结以便系统性阅读。 本来这部分内容我是打算放在全书最后番外内容中做各种动物的针对性内容时写的,现在恰逢野猪解除保护便提前写出来。 ……… 野猪。 广泛分布于全国绝大多数地区,国内的野猪品种称作欧亚野猪。 集群性,一般群体数量为5-10只左右,即一只母猪带着几只猪崽或者两三只母猪带着几只猪崽。 但集群数量并非一成不变的,数量的多少取决于季节变化与食物的供给情况。 一片区域原本有五六个小群,但是到了食物匮乏的时候,这些小群不得已汇集在一起共同采食。 野猪群基本由母猪与猪崽构成,雄性猪崽在八到十个月大时也将离群,外出单独生活。 野外凡是见到单独活动的野猪,百分之九十五就是公猪,也有极小概率遇见的是正在筑巢或者巢穴附近即将生产亦或刚产仔不久的母猪。 野猪采食也是有规律性的,猪群领地一般在十几平方公里,可能包含两三个村庄。它们一般到了一处采食地后会逗留一段时间,可能是天也可能是八九天,之后转移去下一个位置,差不多一两个月把领地转完一圈。 在领地较小的猪群中,采食习惯也将有所不同。比如十月野板栗成熟,山顶光照充足的板栗最先落地,猪群也就从山顶开始吃。一直从山顶吃到山脚,整个过程可以是整片板栗林的成熟过程,即一个星期到半个月甚至更久。 吃完板栗,到了十一二月竹林冬笋长成,野猪便转移到竹林周围落脚,伺机拱撅冬笋。 竹笋与橡子可供野猪持续到三四月,之后的两个月它们将以山林中的野生浆果为食,直到夏季来临,开始转移到农田附近盗食玉米红薯一类的农作物。 它们的觅食时间并非固定的,这主要取决于受干扰程度,比如捕食者的数量和人类的干扰。 一般而言,远离人类活动区域的野猪,即距离人类活动范围8公里以上的地方,野猪更倾向于白天活动。 也就是说在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中,野猪更喜欢白天觅食活动。而在相对干扰比较频繁的区域,像村庄附近野猪则基本保持晨昏活动的规律。 有些农村地区村民进山频繁,野猪受干扰强烈,会直接转入深夜活动。而当野猪隐匿位置五百米范围内有干扰发生时,野猪的活动频率以及距离将大幅度缩短。 单就活动而言,公野猪与母野猪也是有显着差异的。母野猪活动时相对稳定,保持一个比较平均的活动时间与距离。而公野猪则不同,它们往往长时间静伏不动,而后剧烈活动一段时间随即继续静伏不动。 白天与深夜活动的不去提,重点说一下晨昏活动的野猪群。 对于它们来说,太阳落山就像闹钟一样唤醒睡了一整天的猪群,借着黄昏朦胧开始从巢穴出发去往觅食地点。 而它们觅食的活跃程度则与天气有关,大风天野猪活动不频繁甚至静伏不动,全黑的夜晚则相对活动量不大,有月光的夜晚很喜欢在林缘阴影下活动,是活动量最大的天气。 这一点是与其他野兽相悖的。像兔子与麂子更倾向于黑暗环境,对月光天气保有警惕。 它们外出时往往是一头母猪开路,小野猪围聚在它身边,其他母野猪跟在后方。 这也是很多人下铁夹容易夹住小野猪而夹不到大野猪的原因所在。 开路的母猪速度恒定,小野猪跑前跑后嬉戏打闹,一旦被夹整个猪群立马返回并对这个地点极为警惕。 它们一般会走两座山头之间的狭窄坳口,走最短距离直达目的地是猪群外出原则。 另外,猪群不会有固定巢穴但却有固定排泄地点。只有母猪即将产仔前一个月到半个月才会筑巢并离群独自留下熟悉环境静待生产,小猪仔一周后便会跟着母猪在巢穴周围活动,半个月到二十天就可以跟着拱土觅食。 其他猪群成员则继续在领地内四处游荡,生产母猪在猪崽一个月大以后会领着它们去寻找猪群。 猪群不管如何游荡,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它们的藏匿地点不会远离水源,尤其是夏秋季节,基本都在水源附近或者烂泥坑附近的密林中躲藏着。 猪群受到干扰会一哄而散远远逃开,过几个小时再回到原处。公猪收到干扰会静伏不动,若人靠近则突然窜出将人拱翻扬长而去,期间要是激发凶性则不依不饶,极为危险。带崽母猪同样十分危险,只要听到了不对劲的动静,它们立马会炸毛并保持进攻态势,攻击性甚至强于公猪。 野猪这种动物的攻击性是与生俱来的,并非因体型而异。哪怕是刚满月的小野猪也十分凶悍,敢于冲撞撕咬,只不过与大野猪相比体型过于小巧威胁几可不计罢了。 习性篇就说到这里,下一章讲解捕猎技巧以及当前管制状态下的可用工具以及实用性分析。 第374章 野猪篇 已知禁止使用的方法有:枪械、陷阱、毒药、以及非人力击发的蓄力装置。 官方的说法是禁止使用禁猎工具捕猎。 我给你们详细说一下这个所谓禁猎工具到底是怎么回事。 枪,包括各种制式枪支、自制枪械、火铳、气枪等等各种枪形工具。 陷阱,就是各种绳套、捕兽夹、地弓、陷阱坑等等各种守株待兔类的东西,也包括电网一类。 非人力击发蓄力装置,这个比较有意思,简单的说就是像弩一类的器具,地弓和捕兽夹也可以归类在这个里面,简单点说就是提前设置好的,不需要人去操作的东西,只要触发了就能捕猎的工具都属于这个。 毒药不需过多解释,大家应该都能明白。 我们逆推一下禁止这些工具的原因所在,不难得出结论在于安全二字。 国内禁枪,枪械自然不用多说。 其他的那些,主要还是怕误杀其他动物或者伤人。我们的目的是野猪,单就捕兽夹来说,对付野猪的大号不狩猎同样能对付人,夹住了真就骨断筋折,危险异常。 那么可供谨慎使用的东西是哪些呢? 我觉得只有两个,就是绳套与复合弓。 复合弓成本高且需要长时间练习才能奏效,绳套倒是容易一些。 其实说到绳套,近两年新出来的一个玩意不错,既能对付得了野猪也能排除伤人的问题。 弹簧套。 弹簧套的作用机制是将绳套与铁夹相结合,只不过把铁夹换成了硬质塑料夹,起到稳定弹簧套的作用,即使人不小心被套住了,也只是被钢丝勒住,只要扭开上方螺帽就能松开弹簧,安全系数大大提升。 一把入门级的狩猎复合弓需要三千左右,加上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差不多得四千到五千才能派的上用场。而一个弹簧套的价格才几十元。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弹簧套的安装可以提前进行,就是说弹簧套可以在家中就安装好,到了位置直接摆放隐藏就行。 但它有一个短板就是需要辅助的东西,一根柱子? 弹簧套顾名思义就是利用弹簧来收紧钢丝绳,使野猪无法挣脱,这个弹簧在安装的时候必然就是需要人为的装上去,需要用到一根大腿粗细的树木或者老式电线杆那样的柱子才行。 而且,对付野猪需要用到双丝双节弹簧套,安装的时候需要耗费不小的力气,力气小的朋友或者年纪大的老人家还是谨慎使用为好。 我试着玩过两次,感觉双手需要用到七八十斤的力气,操作过程中最好是带个手套再带个老虎钳一类的东西。 另外与之配伍的还有个东西叫户外报警器,只要有2g网络就可以远程报警。具体的我就不展开说了,有兴趣的可以自己上网搜一下,使用教程都有的,版年费版区别不大,一年也就十几二十块年费。 弹簧套前两年在某宝上还能买得到,最近我不知道还有没有,自己去找。 我推荐这玩意并不是说它是合法的,只是这东西是我觉得最稳妥也最安全的,不容易出现安全事故。 另外弹簧套本身并不违法,需要理性看待。 弹簧套加报警器,有些报警器还有录音功能,可以听得到触发时的动静,方便分辨猎物种类,省去天天进山查看陷阱的同时也降低了误伤保护动物的概率。 下面再来说说捕捉野猪的技巧。 第一点肯定是找到野猪的踪迹,野猪极少在陌生区域活动,基本上都会走老路,所以找路就成了重中之重。 找到野猪踪迹的地点推荐以下几个:水源地、菜地、竹林。 水源地:可以是山涧边的软泥间发现脚印,也可以是烂泥坑边发现脚印踪迹,归根结底就一个水字。 菜地:玉米地、红薯地、茭白田等等野猪喜欢祸害的作物地点,一般在作物成熟的时候比较容易发现。 竹林仅限于竹笋上市的时节,这时候是比较容易发现野猪的。 并不是说只有这三种地点能够发现野猪踪迹,而是相较于其他地方来说,这三种地点比较容易找到且针对性较强。 野猪经常光顾的烂泥坑、近期常祸害的庄稼地、近期常来的竹林,可以就近寻找猪路下弹簧套,也可以沿着踪迹找到主路再下套。 下套时坑洞大小要掌控好,不大不小合适就行,深度最好在二三十厘米左右,做好伪装也是极为重要的一点。 另外要是遇到了野猪踪迹的岔路,切记不要在三岔口下夹,很多人可能会觉得三岔口应该是野猪必经之路才对。 但实际上三岔口命中率并不高。 三岔口确实是野猪的必经之地,但野猪有一个习性,那就是在三岔口止步不前仔细观察。它们在三岔口的警惕性极高,很有可能会发现弹簧套的存在从而避开套子从边上绕过去。 要是试图在三岔口堵路以图命中,那一般都是以失败告终,因为野猪会直接掉头离开。 堵路不堵三岔口。 你甚至可以把弹簧套安装在三岔口边上两三米距离的直路上,也切记不要直接安装在三岔口上,堵路可以略微堵一下,别做的过于刻意。 安装弹簧套与安装铁夹在操作上别无二致,本质上就是同一种东西,所以该要做到的隐藏、消味都要做到才行。 另外通过脚印分辨公母的技巧应该还记得,同样大小的脚印,脚尖更长的是公猪,脚尖短一些的是母猪。 公猪独来独往,行动飘忽难以捉摸,命中率不高。母猪成群结队活动规律,但是会伴有小野猪跟前跟后,能否命中要看运气。 有兴趣的可以尝试一下。不过还是在这提醒一下各位,夏季水源地附近阴凉处多有毒蛇,需万分小心,进山穿胶鞋可提高安全系数。 冬季不用管那么多,夏季一定要小心。尤其是在水边灌木虬结的位置,上方也容易有竹叶青什么的,不要阴沟里翻船。 有关野猪的内容基本就这些,后续要是想起了我再略作补充。 第375章 青海 “你干什么呢?”我皱着眉头问。 老黑不言不语,花了半分多钟把剩下的酒喝完了。 这下子大家都看出来他有点不对劲。 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有话大可以说出来,何必搞成这样? 同时对自己刚才说一人干掉一瓶的话也有些后悔。早知道是这么个情况打死我也不会说。 悻悻的回到座位上,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老黑缓了缓后也坐下身,拿着筷子指向桌子上的菜,“快吃啊!不吃凉了。” “这不就是凉菜吗?”刘萍秀勾起嘴角说道。 “春华。”突然阿勇开了腔。 我微微错愕,看着他举起的酒杯,心猛的颤了一下,“喝一口?” “一口哪够?”阿勇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有些肆无忌惮,“今天你让阮梨妹子不高兴了,这杯酒我是替她喝的。” 说完不等我开口,二两多的杯子一下子就空了。 “愣着干嘛?”阿勇把杯口朝下点了点,“你不向阮梨赔个不是?” 我张着嘴哑口无言,之前就感觉到阿勇那么配合有点不对劲,现在算是明白了。 好一个将计就计。 看着杯子里的酒,我觉得更像是毒药。 入口像是冰凉的炸弹,吞下去之后真有点农药那种怪味。 整整两大口,喝得我差点反胃。 “别急着坐下,还有呢。”阿勇继续说道。 我整张脸一下子就垮了,这是要替老黑报仇? “等一下,我吃点菜压一压。”我说。 阿勇似乎是想拒绝,好在刘萍秀来了句‘自家兄弟别往死里整啊。’后他才点点头,“那就等一下。” 这第二杯的理由是他认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向我赔罪的? 第三杯则是说希望去可可西里后能有所斩获。 三杯总共花了不到十分钟。 我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插进了热得快,可以清晰感觉到脸上温度不断拉升。 “春华……” 我愣了愣,看向老黑,见他红着脸向我举起杯子。 “你脸都红了,不能喝了,坐下。”我说。 刘萍秀在一旁嘿的一声笑了出来。 我有些尴尬,诚恳的看向老黑,“刚才一瓶下肚还没缓过来?迟点再喝?” 而老黑却仿佛听不见似的,依旧举着杯,搞得我哀叹一声,“干嘛呀这是?” 与阿勇一样的理由,与阿勇一样的三杯。 阮梨并没有开口替我解围,不知道是公报私仇还是怎么的,反正她没有帮我。 半个小时之后我就不省人事了,只知道自己吐了几次,有一次好像还吐在了人身上,吐谁身上我是不记得了。 天旋地转眼冒金星,躺下更是感觉整个人都在翻滚似的,脑子里装进了整个太阳系一样,各转各的。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依旧走不稳路,能清晰闻到身上的酒味,床边放了个垃圾桶,里面的东西就不描述了。 这顿酒缓了我整整三天才算彻底恢复,期间见到阿勇我都极有怨念,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在他面前提酒字。 …… “确定后天出发?”老黑问。 我点点头,给他和阿勇各自发了根烟,“本来要再等一个星期的,昨天老爷子和我聊天,他的意思是现在去也可以,提前找个落脚的地方再熟悉一下环境,顺带踩好点。” “那就后天出发,也差不多几天。”阿勇说。 我点点头,“明天我们出去把该买的东西买回来,备用轮胎、汽油啥的。” 前往可可西里,比计划中提早了整整一个星期。当然这不是重点。 昨天刘萍秀找了我一趟,谈的事情其实并不隐秘,她需要钱,这次行动她想主动一些,跑一次单帮,打到的猎物不参与团队分配。 我想了想便答应了她,各人都有难处,她确实需要钱的话,或者说她想要这么做的话就有她去。毕竟之前她与方飞龙没加入进来之前我们也一样干。 第三天清晨,东西全部装车完毕,包括应急的食物与饮水,备胎还有帐篷一类的东西。 所有人的枪支全部藏在我们车子的后备箱底部,方飞龙的车子装的就是些吃喝用的东西。 一车在前一车在后,这是老规矩了。 路过老爷子岔路口的时候他正在路口对着我们笑,我打开车窗向他挥了挥手,“明年见!” 老爷子笑呵呵的挥手点头。 这趟行程并不算特别远,至少相对去大兴安岭来说,全程只有一千四百多公里,我们从广元到陇南再到天水,经过兰州后便正式进入青海地界,在西宁逗留了一天接着就沿着青海湖边直奔格尔木市。 原先的计划是开着车子进可可西里无人区,经过和老爷子聊天后我又改变了想法,决定在格尔木市先住几天。 期间我们就可以抽出时间空车进可可西里查看情况,先摸清楚藏羚羊群的位置再动手。 因为老爷子说可可西里反盗猎力度很大,尤其是现在冬天羊绒价格高出绒又多,不先设计好进出方案还是别去为妙。 到格尔木市时是晚上八点零三分,天上下着雪,路上人不多,这个城市也不太大,感觉发展得没有广元好。 当然,这与地处西北也有关系,无法与华中地区比较。 “住酒店还是租房子?”老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我想了想告诉他直接住酒店,在这里也不会住很久。没必要租房子。 最后选定的位置在八一西路,就是现在格尔木市第二中学边上,那里之前是个旅馆,名字我忘了是叫客来还是叫客多,反正是客什么旅馆。 坐台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染着一头红色头发,看上去挺奇怪,应该是老板娘。 我们开了三个房间,这老板娘得知我们要住一个星期时脸上笑的合不拢嘴,“来来来,我带你们上去。” 我挥挥手说不用,我们自己上去就好。 她却热情得很,“哎呀,你们吃晚饭没?要不我去给你们弄点面来?” 我连忙谢绝,最怕这种热情的陌生人,还是少接触为好。 进了房间,我洗完澡以后躺在床上等到夜里十二点半才悄悄摸出了门。 第376章 死亡之路 台里老板娘盖着床被子睡着了,门外灯牌也已经熄灭,门把手上套着个锁。 我悄悄的把锁解开,尽量不吵醒台里那位。 这锁叮叮当当的,没一会儿台里就传来了动静,吓得我蹲在门前不知所措。 “谁?”老板娘的声音有些惊慌。 一边说着她还亮起了大灯。给我搞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幸好我急中生智,“有点饿了,想出去买点吃的顺带去车里拿点行李。” 老板娘揉了揉眼睛,认出来是我后哦了一声,“我就说嘛,给你们煮面还不要。” 我尴尬的笑笑,没有说话。 她过来帮我开了门,叮嘱我早点回来,说夜里街上不安生。 我明白她的意思,实际上那个年代其他城市都一样,晚上什么事都有,当时良家人最多夜里十点也就回家了,能拖到十一点的都算夜猫子夜生活丰富的了。 下半夜,牛鬼蛇神的世界。 出了门,我先是左右看看,并没有多少亮着的铺面,只有路灯还亮着,偶尔有几辆摩托车路过。 既然已经跟老板娘说了要出来买点吃的,自然不能立马回去,好歹也要在外面待一会儿。 雪已经下了厚厚一层,我们的车上也已经开始积雪,我打开后备箱搬开压住底板的行李,向周围看了看确认没人后这才掀开盖板,拿出了里面的两个钓鱼包。 这些东西放在车里不安全,万一遇到蟊贼或者遇到什么情况很难处理,搬到房间里去相对要保险一些。 钓鱼包放在地上,周围没人,我又把盖板放好,行李压上。刚准备关车门的时候突然一道人影从车子侧面冲了过来。 本就警惕着的我立马做出了反应,一低头就往后退,来的人估计没想到我反应能这么快,愣在原地盯着我看。 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人,与我年纪不相上下,可能比我大个一两岁,穿的很单薄,整个人瘦瘦的像是营养不良的样子,手里拿着把小小的匕首。 “想干什么?”我一边说着就伸手从裤腰摸出了自己的匕首。 他估计有些意外,盯着我手里的家伙看了看后立马掉头就跑。 我本就担心包里的东西暴露,他跑了倒也好,我走出几步见到他的背影越跑越远,确认不会出意外后这才赶紧关上后备箱提着包回到旅馆。 刚才这人,要么是穷得揭不开锅走投无路的,要么就是瘾君子。但我更倾向于他是瘾君子这个想法。 常年吸毒的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很瘦,整体气质显得很阴鸷,眼窝深陷。 说到这个我又想起了后来我听说的一件事,主人公不是我,是我姐夫。那时候他也是个带点小混混性质的状态,夜里一点多骑着摩托回家的路上遇见了一个男的准备强奸女生。 就在市区的路边。 那时候治安差,说的可不仅仅是打架斗殴什么的,而是整体差。 街头巷尾路边犄角旮旯里随处可见的针头,窄巷子里穿着性感的女人,街边小摊屡见不鲜的酒瓶子乱飞等等等等。 那时候男生夜里出门都要小心谨慎,深怕被几个人围住抢劫,更别提女人了。 保不准啥时候就被磕多了或者喝多了的醉汉给压在地上了。 当然,那时候也没几个正经女生会在深夜里一个人乱逛。 话说回头,我把两个钓鱼包提回房间后就给藏在了床底下,拉上窗帘开始睡觉。 第二天几个人出门吃了个不知道是早餐还是中餐的饭后就开始行动。 “阮梨你跟刘萍秀留在这里?”我说。 阮梨倒是没什么意见,刘萍秀却摇了摇头,盯着我看。 我想起她的话,转头看向老黑和阿勇,“你们呢?” 阿勇没说话,老黑愣了一下说他都可以。 旅馆里不留人守着不行,单留一个阮梨不合适。无奈我只能让老黑也留下,守着床就行。 他明白我的意思,没有拒绝,“你们啥时候回来?” 我想了想说:“这边过去也就四五百公里,都是走国道,今天就是探探路,最迟夜里十一二点就返回了。” 他哦了一声,“那行。” 想了想我走到阮梨身边把她拉到一旁,“等我回来。” 阮梨盯着我看,轻轻点了点头。 “咋这么腻歪?”阿勇在边上似笑非笑,“现在都快十点半啦,抓紧时间。” 我尴尬的笑笑,“走走。” 挥手告别阮梨与老黑后,我直接上了车。 阿勇跟我一辆,刘萍秀独自一辆。车子都是套牌,这次我们的车在前她在后边。 出了格尔木市区之后入眼就是荒坡高原,路面也开始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怎么说呢,整体起起伏伏不断爬升不说,路面更是东一个凹西一个洞。 一开始我是不懂为什么会这样,后来才算明白。 109国道,死亡之路。 当时这条国道是从兰州通往拉萨的主要通道,跑的最多的不是小轿车摩托车,而是拉物资的大卡车。 雪已经停了,天上挂着太阳。路面上的雪被车子搞的黑乎乎的,远些的位置则一片全白,晃眼的很。 “再走两个小时就能到,你那边没问题?要不要休息一下?”我在电话里问刘萍秀。 她回答得很干脆:“不用管我,继续。” 见她这样说,我就挂了电话继续开车。不知道是海拔越来越高了还是怎么的,我感觉自己呼吸越来越急促,感觉胸闷的很。 不仅我人这样,车子都像是跑不动一样,路面又不是很好,我们偏偏赶时间。 一晃一晃的,晕车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悄悄瞥了一眼阿勇,他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的。 刚准备开口说话,突然我注意到前车刹车灯猛的亮起,可车子依旧在向前滑。 前面可能有情况! 我意识到问题,赶紧踩刹车,可这种路况还不能一下子踩死,就在这时,前方对向道路的车子突然向我这边冲了过来。 小轿车没什么可怕的,可它是被推着走的! 一辆大卡车失控了! 第377章 惊险万分 “我草!他奶奶的!”阿勇吓得惊声大叫。 我紧紧咬住后槽牙,瞥了一眼后视镜后立马想要往右边打方向,可是慌里慌张的车子不听使唤,我不清楚是因为路面积雪的原因还是其他的什么问题。 眼睁睁的看着那辆运输车推着小轿车往我们这边冲来,我能做的只有伸手去扯安全带。 “快跳车!”我大吼一声,急得脑子嗡嗡的。 都说急中生乱,这话一点不假,阿勇不知是在我提醒前就已经准备跳车还是怎么的,总之他速度比我快,我刚刚扯开安全带的时候他就已经打开车门往外跳了。 这时候那撞过来的小车已经挤在了我们前方的车上,整个车头像是玩具一样瘪了下去,看得我大脑跟短路了似的。 这速度之快,冲击之强烈很难用言语形容,很快这辆被挤压的不成形的车便被后方运输车给推到了我面前,一下子我就感受到了剧烈的撞击感,整辆车子发出巨大响声。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快跑,不然小命得交代在这里。 周围尽是剧烈的响声和人的惊叫声伴随着汽车喇叭声,我在驾驶位本该直接打开车门跳车才对,可对向车子就在这个方向,我下意识的想往阿勇那边跑。 刚爬到副驾驶位,车子就轰隆一声怪响,前挡风玻璃被运输车的阴影整个罩住,像是催命的恶魔一样让车里瞬间暗了下来。 我能看见车外的东西在不断倒退,这是我的车正被推着向后走。 脑子里乱乱的,眼看着车门大开着就在眼前,可我却有些犹豫要不要扑出去,会不会受伤?是否还是待在车里更安全?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车子猛的一震,后方像是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面,紧接着车前盖一下子就翘了起来让车子更显阴暗,然后我能明显感觉到车子在变形。 我不能死在这里…… 这是我此刻唯一的想法,怎么死都行,什么时候死都行,总之不能是现在,不能是这里。 我鼓起勇气往车外扑,一下子却没发好力,整个人趴在了副驾驶座位上,紧接着滚向座位下。 只觉得天旋地转,伴随着车里东西翻滚碰撞,车子好像侧翻了。 不等我做出反应,整个人就完全摸不清方向了,只觉得自己在翻滚碰撞。 随着翻滚停止,冰凉触感传来,四周的动静一下子也清晰起来。 我的脚卡在座位上,脑袋顶着车顶,挡风玻璃已经稀巴烂,一些积雪落在我脑袋边。 “春华!你没事?!”阿勇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我没事。”我说,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喉咙被捏住了似的,很小声。 “没事,快拉我出去。”我大声说道。 一边说着,我努力感受四肢的情况,有些疼痛,不过都还有知觉。 很快一只手掌就从边上伸了进来,随后阿勇的脑袋出现在车窗边,“你受伤没有?” “还好,我脚好像被安全带绊住了,等我转个身。”我说着就伸手去拿开安全带,然后小心翼翼的转身,让整个身体翻过来。 底下不少玻璃渣子,有点怕戳伤。 在阿勇的帮助下,很快我就跑到了外面,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暗暗庆幸自己命大没死。 之前挡在我们前方的大车已经被推离了马路,那辆被推着走的小车完全成了一团废铁,里面驾驶室里好像有血正往外流。 我后面的车比我还要惨一些,整个车头陷了进去,不知道死没死人。 发生碰撞的车子三四辆,我这个算是运气最好的,车头撞的有些变形,整体框架还算完整,就是被推到路边雪地里翻了过来。 这得益于前方的大车替我顶住了正面,同时也改变了撞来的运输车的撞击方向,要不是有这辆大车顶在前面,我估计我这条小命已经交代在这里了。 “这大车真恐怖。”阿勇说着给我递了根烟。 我接过烟低头检查了一下自身,没什么事情,多亏了现在天气冷穿的衣服多,衣服上破了几个口子,人倒是没什么大事。 点上烟吸了一口,我突然想起后方的刘萍秀,刚才怎么没见她车子? 仔细一看瞬间傻眼了,“刘萍秀呢?” “不知道啊,刚才我没来得及管她。”阿勇说。 我愣了愣,这么大个车子总不能凭空消失? “打个电话问问不就得了?”阿勇撇撇嘴。 我觉得有道理。摸出手机想给她打电话,可是却没有信号。 这个位置有点尴尬,前后几十里估计都没有人,没信号也正常。 我往后走了一段距离,确实没见到她的车。 “她干嘛去了?不会是跑了?”阿勇小声嘀咕。 我想了想便前后看了一眼,“走,我们找辆车回去。” “车子不要了?”阿勇瞪着眼睛问。 “不要了。”我说,“这车子来路不明,我也没有驾照,等交警过来麻烦只会更多,我们先走。” 他挠了挠头倒是没再说话,只不过盯着倒在路边的车子看了好几眼。 我带着他到国道另一边伸手拦车,等了十多分钟才等来一辆运输车,这司机倒也豪爽,听说我们要去格尔木市二话不说就让我们上了车。 这辆车开得要稳不少,估计是刚才我们出事那里的状况给他敲响了警钟。 十点半出发,一点出头出事,回到格尔木时已经接近五点,太阳挂在天边就要落山了。 我给老黑和阮梨打了电话,他们得知消息后震惊得不行,待我们回到旅馆时那老板娘也吓了一跳,连问发生了什么事,要是遇到歹人了可以报警之类的。 见到老黑后,我无奈的向他呲牙咧嘴,鬼知道会搞成这样。 “刘萍秀没回来吗?”我问。 阮梨摇了摇头,“你不说我们都不知道这回事,她会不会是自己单干去了?” 我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这女人不会?”老黑皱起眉头,“一起这么久了,说单飞就单飞的啊?” 这时我感觉到手机振动了一下,摸出了一看恰好是她发来的短信。 第378章 曲麻河 “怎么了?”阮梨问。 我收起手机揣进口袋摇了摇头,“没啥,我先去洗澡换身衣服,待会出去吃个饭再说。” “我们车子没了怎么办?”阿勇忽然问。 阮梨和老黑同时看向我,我想了想后开了口,“明天老黑看看能不能再搞一辆,要是价格合适就搞两辆,我单独掏一辆的钱。” 说完我就进了房间准备洗澡换衣服,刚才刘萍秀发来的短信说的很有意思,她的原话是这样的:我怕有交警过来,先走一步已经到了观景台,先在这边找地方待着,你们来的时候给我发短信。 我没把这条短信的事告诉老黑他们,这事只有我知道。其实刘萍秀的家伙事也不在我这钓鱼包里,是她自己藏着的,换句话说她现在完全具备单飞的能力。 是等我们过去再统一行动还是她自己伺机而动完全看她自己的想法,我已经没有能力再束缚她。 没把这事说出来的原因是怕到时候老黑或者阮梨会有想法,倒不是怕他们也想单飞,而是怕不必要的一些问题。 洗完澡后我们就在周围吃了点东西,一碗很大的牛肉汤,上面漂着香菜和葱花带着一点点辣椒末子,喝起来确实很有特色。 另外就是土豆片烤饼啥的,烤饼还行,土豆片就不太吃得来,这可能与我本身就不爱吃土豆也有关系。 吃饱喝足,第二天老黑出去找车,阿勇也跟着去了。 我因为腿上有点淤伤,就选择留在旅馆静养一天。 躺在旅馆里的时候,我就在想刘萍秀的事情,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不对劲在哪儿。 按她最初的说法,她急需要用钱,所以想单飞这一次,这个倒是可以理解。 她自身是会打猎的,技术感觉不算差,要是她自己肯下功夫,兴许真比跟着我们要捞得多。我们这边几个人聚在一起只是更稳妥而已,毕竟很多事情一个人不方便去做,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可她一个人单飞也不至于急成这样? 难不成她是想直接去可可西里,去了就开始搞? 这样做风险太大,她的性格没道理做这样的事。 要我说这女人就像是一只猫,谨慎得很,同时也很有想法。 想了好一会儿没得出个靠谱的结论,下午三点多钟老黑那边打来了电话,弄到了两辆车,有一辆车说是出过车祸死了人,那人觉得晦气就卖了,修了之后卖出去没多久又给退了回来。 说实话这卖家也还算实诚,换做一般人我觉得是不会说这些的。 另一辆车更有意思,是偷来的,破破烂烂的一辆车。 一开始只是听他说破破烂烂,见到了车子之后我才明白为什么叫破破烂烂。 全黄的车身,边沿包括车门都已经锈了,两个车灯像是蒙上了一层纱布似的,车里面的椅子也是破破烂烂的。这车子我估计丢路边都没人要。 “这车能开?”我问老黑。 老黑挠了挠头,“破是破了点,我试过了,能开。” “这车叫啥?我咋没见过?”我问。 阿勇突然嘿的一声笑了出来,“刚才那卖车的人管这叫黄大发!” 黄大发? 没听说过。 最后得知两辆车一共花了八万多,这辆黄大发便宜,才九千五,另一辆贵不少,看着确实要舒服一些。 本来我是说这辆贵的钱我出,后来老黑和阮梨建议我拿五万出来就得了,其他的他们平摊。阿勇也出了五千块。 其实阿勇可以不管这档子事的,毕竟他只是短时跟我们合作。另外他家里经济开销也不小,这五千块钱对他来说估计不是小数目。 回到旅馆后,我突发奇想,一个人来着黄大发找了家修车铺让他给我把车子颜色改了。 这家伙开口要五千块,我给了他一千,说能干就干不干拉倒。 他唠叨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接了这单子生意。 隔天再次出发,这两天都是大晴天,路面上积雪已经完全融化干净,路边荒地上也基本上没了雪,只有更远些地方的雪山上是一片白的。 八点出发,下午差不多一点出头到的地方,可可西里藏羚羊观景台。 这地方边上的国道公路简直跟被炮弹轰炸过似的,路基下沉,坑坑洼洼,也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见修缮。 “嚯,这地方比我们那里还要荒!”阿勇盯着四周远处的雪山说。 这会儿天气有些阴,那些雪山看着灰蒙蒙的,给人感觉有些压抑,黄的草地荒滩,黑的山体,白的山峰,灰的天空。 感觉有点闷闷的,刮起风来也是这样。 “看见没有?”我问。 阿勇愣了一下,“什么?” 我扭头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着我们。这才凑到他耳边,“藏羚羊啊,你眼神好,仔细看看。” 他哦了一声,走到边沿围栏仔细看。 我也在看,四下里都是草黄色的荒滩,一棵树都看不见。我开始有点担忧,这样的地方该怎么搞? 要是被人发现了那岂不是跑都没得跑? 真就一览无余啊,别说有个人在跑,我觉得一只猫在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看了快半个小时,鸟都没看见一只。 “怎么搞?去别处看看?”阿勇问。 我想了想,拉他上了车。车子继续往前开了一段距离,有几户人家住在路边。 我过去装作旅游的人问他们这里为什么看不到藏羚羊,那人说要看运气,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 “那这周围有比较容易看得见的地方吗?”我问,“我们过来青海玩就是想看看藏羚羊,国宝啊这是!” 这人听见我称赞藏羚羊是国宝,脸上顿时露出一丝自豪之色,“那可不!我们这里的藏羚羊那可是活着的宝贝!” 听他这样说我连忙呵呵笑着说没错,见时机差不多,我随即掏出根烟给他,“老哥知道哪儿好看得见不?来了一趟看不见这太可惜了!” 他闻言叼着烟连连摆手,“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我跟你们讲我知道有个好地方,那里经常能见到羚羊群,一般人还不晓得!” “哦?”我眨了眨眼睛,这是真有点好奇了,“到底是哪里呢?” “往前继续走,有条小路,直通河边,曲麻河!你顺着河边走,准有羚羊群!” 第379章 旅什么游 一听他说小河,我立马就想起了过来时差不多二十分钟前过的那座桥。 “那边?”我指向来路确认。 这人笑着点头,“对啊,就是前面不远,走路个把小时就能到。” “不对?”阿勇皱起眉头开口,“我们就是从那边来的,路上也没见到有东西啊?刚才在观景台那边也能看得见那条小河。” 这个当地人见阿勇表达质疑,顿时抬高了几分音量,“我还能骗你们不成?你们到那桥边停下,沿着河往上走或者往下走都可以,往上走看见的几率要大一些。” 见他态度不像说假话,况且他也没有骗我们的必要。我连忙拍了拍阿勇的肩膀,对他摇了摇头。随即看向这人,“那我们过去看看,谢谢老哥了哈。” 说完就拉着阿勇走开,同时回头向这人挥手致意。 “感觉不靠谱啊。”阿勇小声嘟囔,“那河我们刚过来的,没见到东西啊!河边空荡荡的一眼能看出几十里去,真要有这种好地方别人会不知道?” 他的怀疑不无道理,我其实也有些类似的想法,不过刚才这当地人说的那么诚恳,感觉还是去看一看比较好。 其实刚才他说到小河,我就萌生了一个猜想。 那就是可可西里藏羚羊观景台为什么要设在这里? 难道是因为国道边交通方便吗? 肯定不是这个原因,既然是藏羚羊观景台,这个地方就必然时常会有藏羚羊出没,甚至可能是它们出没最为频繁的地方。 其中原因很可能就是刚才这当地人说的,曲麻河! 河边水草丰茂,适合藏羚羊栖息,同时设个观景台在这,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把藏羚羊的生活区暴露在公众视野之下,侧面震慑我们这行人的。 若真是这样,那这周边就绝对少不了保护区的工作人员。 看来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一些。 回到观景台边,突然我注意到这里有两个‘游客’有些不一般。 这是两个三四十岁的男人,穿着很普通的袄子,一个靠在栏杆边,一个则站在观景台中间附近。 之所以说他们不一般是因为刚才我们过来的时候他们是这个姿态,现在依旧是这样,不与旁人搭话也不做什么其他事情。 换做正常游客,若是有羚羊群在附近,趴在栏杆边的那个人还说得过去,可这个站在中间的人是什么意思? 这绝对是两个伪装成游客的,至于是黑还是白我暂时不敢确定。 让我产生这种怀疑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他们似乎更注重周边的人,而不是真的在看风景。 “阿勇,待会晚上你想吃什么?我们去试试格尔木的特色?”我哈哈笑着问阿勇。 阿勇一脸懵逼的望着我,见状我连忙向他眨眼睛,“怎么样啊?” 他愣愣的哦了一声,“随便,我都可以。” “那行,这里看不到什么东西,我们往格尔木去。”一边说着我就拽了一把他的肩膀往车那边走。 回到车上,阿勇这才一脸不解的开口,“什么情况?” 我轻轻摇上车窗,指着观景台中间的那个男人,“刚才他盯着我们。” “这个人?”阿勇疑惑的盯着他看,“有问题吗?” 我把心里的想法说给他听,听完后他低声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一脚油门就往桥的方向开。 到了桥头,发现岸边似乎有条小路可以下去,经常有车走这里的样子,两道车轮印清楚得很。 “小心点别冲河里去了。”阿勇提醒道。 闻言我微微一笑,“想啥呢,这路能冲河里?” “诶?那个刘什么秀的没给你打过电话吗?”他忽然问。 听他说起刘萍秀,我这才想起之前她给我发的那条短信,“哦,她给我发了条短信,我一会儿停下车给她打电话看看。” 停下车后,我摸出手机照着她的号码就拨了过去,嘟嘟响了几声后电话接通,刘萍秀的声音传来,“你们到哪里了?” “在观景台过来点这个桥这儿,你呢?”我问。 她那边过了几秒才说现在在保护区的另一边,短时间内赶不过来。 “没事,我跟阿勇两个人过来看看位置先,过几天才跟老黑阮梨他们一同过来,你那边有什么发现没?”我又问。 她那边似乎有些犹豫还是啥的,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电话里说不清,到时候碰头了再告诉我。 对此我倒是没什么话可说,毕竟说不说是她的权力,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挂断电话之后我润色了一下转述给阿勇,阿勇点点头没说话。 “到这里就没现成的路了,我们走过去看看。”我说。 旧有的车轮印到此为止,并不是说车子不能继续往前开,看地形再往前几里路也都是相对平坦的。我只是怕继续往前开太过扎眼,万一被人盯上了就会很麻烦。 一阵冷风吹来,吹得我们直打哆嗦,这地方可比广元要冷得多,我估计可能得零下。 “是不是时间不对,藏羚羊该不会是黄昏才出来?”阿勇突然开口。 我微微一愣,没准还真有这个可能性,“不知道啊,黄昏出来,那它们这个时候藏哪里了?这光秃秃的地方。” “你看那边!”阿勇突然指着右边。 “哪里?你看到藏羚羊了?”我一边说着,顺他指的方向看去,却没有见到藏羚羊的影子。 不对。 有一群人过来了。 五六个人,骑的是马。 他们似乎也注意到了我们,径直朝我们这个方向冲了过来。 藏青色制服,红色袖章。 这是遇到巡逻的了? 我下意识的有点紧张,不过想起自己这次就是假装旅游过来的,倒不怕他们查出什么来,这才略微安心一点。 很快他们就骑着马到了我们不远处,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有点古代衙役见了平头百姓那种感觉。 “到这里来做什么?”当头的一个男人问。 我看看他们又看看四周,“旅游的啊。” “旅什么游?这是让你旅游的地方?!”后边点的一个人当即大喝,“赶快走!” 第380章 到底该怎么办 我有点恼火,不过也清楚现在不是跟他们顶撞的时候,该怂的时候就得怂。于是压下心里的不痛快拉着阿勇转身往回走。 “走快点!磨磨蹭蹭的搞什么名堂!”那人在一旁催促。 我见阿勇的动作有点僵硬,于是捏了捏他的胳膊,继续埋头走。 他们仿佛盯上我和阿勇了似的。也不赶超我们,就骑着马在一旁跟着催促。 不久我们就回到了车边,刚打开车门那人就再次开口,“等一下!查车!” “你有完没完?”阿勇近乎低吼着反问。 我心里也不爽,不过还是转身拉住阿勇,这时候可不能做出不智的举动来。 这时他们开始陆陆续续跳下马背,盯着阿勇眼神不善。 “几位大哥,我这兄弟不会说话,别当真。”我咧着嘴,给他们递烟。 当头有点微微发福的男人瞥了一眼烟接过,其他人才陆陆续续拿了烟,“别废话,查车。” “呵呵,查车,查车。”我点头哈腰,打开车门给他们检查。 阿勇在一旁脸色难看,整个人紧紧绷着,我见状连忙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好汉不吃眼前亏,别在这时候乱来。” 他这才叹了口气,低声说了句窝囊,转身走向一边独自抽烟。 这几个穿制服的前翻后翻,把我的一件袄子反反复复的查。 新拿来的车,又没有带敏感的东西,我才不怕他们查,爱怎么查怎么查! “你驾驶本呢?”突然那人问我。 我给他搞的一愣,你他妈又不是交警你查什么驾驶本? “我问你话!”他提高了几分音量,“驾驶本呢?拿出来看看!” 我一下子就无语了,我哪来的驾驶本? “大哥通融一下。”我挤眉弄眼,赔着笑。 “没驾驶本,行驶本总有?一样都没有那可不成。”当头的男人缓声说道,“我们负责保护区的安全巡逻,你们身份不明,车子来路也不清楚,要跟我们去管理处走一趟。” 这时后方有个年纪稍大点的人嗨了一声,“年轻人你过来,我跟你说。” 说着他就到了我身边,勾着我的肩膀就往一边走,“你这真啥都没有?” 我看着他不说话。 “哎呀,你这真的不好办,我跟你说,管理处那帮牲口不把人当人看的,进去了就是一顿打,我是心疼你们这些年轻人,你这样我也帮不了你们啊!”他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一句说完接着又说:“你快想想办法,能不能让亲戚家人给送驾驶本行驶本来?” 我依旧不说话。 “你这样可不成啊,你这样我没法帮你。”他说着就叹了口气,“要不你这样,拿点钱出来,我去给队长说说情,我们队长也是好心人,可他也要去管理处打点,你明白我意思?”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我早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没多少钱。”我说。 听我说没多少钱,他眉头顿时一皱,“我们队长不能给管理处好处,管理处也不答应啊,你多少也得拿一千出来?” 一千块! 真敢开口啊! 普通人一个月工资也没这么多,怎么不去明抢? “我没那么多。”我说,“身上就六百块钱,没钱了。” 一边说着,我就从内衬口袋里摸出了一沓散钞票给他看。 “说的跟真的似的!”他嘀咕着就开始摸我口袋,“站着别动,你这样我可帮不了你!” 四个口袋被翻了个底朝天,口袋里的一些碎着都被翻了出来。 他脸色有点不好看,“真就这么点了?你朋友呢?他身上有没有?” 说完不等我回答,立马就朝阿勇喊,“那个!抽烟那个,你兄弟缺几百块钱,你有没有拿来一下。” 我暗暗咬了咬牙,这帮牲口真是不当人啊! 幸亏我身上没带多少现金,不然今天得吃大亏。 阿勇身上被翻出了五百多块钱,这人拿着一千多这才露出了笑脸,“你可别说老哥我坑你,这钱是拿去给你们摆平事情的。” 说完就向当头那发福男跑了过去。 钱被收走之后,他们各自上了马,“这不是给你们旅游的地方,下次来别犯浑!” 说罢一帮人志得意满的向桥的方向去了。 “他奶奶的,别给我逮到机会,不然我弄死他!”阿勇脸色铁青,一句话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似的。 我叹了口气,看着仅剩的半盒烟无奈坐上了车,“走,回去。” 说实话这趟有点操蛋,想看到的东西没看到,还吃了一肚子气。 回到旅馆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简单吃了点东西后我就躺在床上想白天的事。 刘萍秀那边应该是有所发现的,不然她不会扭扭捏捏,看来我们还得再多去打探几次才行,下次去要呆一个晚上再回来,保不准藏羚羊像阿勇说的那样是黄昏才出来的,晚上我们也好掩人耳目一些。 只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藏羚羊群肯定不是几只几十只那么简单,要来就是几百上千的一群甚至更多,庞大的一群没道理一只都看不见,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几天它们不在观景台附近。 下次去保护区内部看看。 就是不知道去里面麻不麻烦…… “鬼地方一棵树都没有。”我喃喃自语。 换做之前去过的其他保护区,多少都会有些树木遮掩,我可以放心大胆的四处查探。可这里不行,这地方一览无余,躲都没处躲,被发现了就得乖乖站好或者直接跑出十万八千里,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到底该怎么办呢…… 问老爷子? 感觉不太行,要是老爷子有法子的话应该早就跟我说了才对,想到现在已经接近凌晨,我也不想这时候打扰老爷子休息。 想来想去我想到了黄刚,这家伙可能懂一点,不然他来这边做什么? 我可不信他真的就是来做帮手这么简单。 想到这里,我直接就照着他的电话拨了过去,响了几声后电话接通,黄刚喂了一声。 “刚哥是我,凌春华。”我说,“大晚上打扰你休息不好意思哈,有点事想请教你一下。” 第381章 路线规划 “有点事情想请教你一下。”我说。 电话那边黄刚问我什么事,我就把白天发生的事以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你说的那个是楚玛尔河?”黄刚嘀咕道,“就是河水看着有点红红的,从观景台前边流过去?” 我嗯了一声,“是那个没错。我是听住在不远处的人说的,那人说沿着楚……曲麻河能找到羚羊群,我们刚从桥下过去没多久就被发现了,你有什么好线索没?” “不能从那边过去的。”黄刚说。 “观景台到保护区管理处那一片都不用想,那里确实有几个羚羊群,不过不是我们能碰的,你要顺着国道继续往前走一百多里,就是从秀水河桥与北麓河大桥之间的位置进山,顺着山往西一直走,至少要出去几十里才有机会。” “不过你要小心了,我这是几年前的消息,当时他们确实是沿这条路过去的,现在不清楚保护区有没有新的应对方案,你要是打算从这边过去,记得一切小心。” 我把他说的内容暗暗记在心里,与他聊了会儿其他内容后便挂了电话。 果然还是需要人帮忙,单靠我自己不知道啥时候才能知道这么一条隐秘路线。 从观景台继续向前一百里…… 回想起白天刘萍秀在电话里说的她在保护区另一边,我突然有点疑惑,不过很快就压了下来。 明天去试试黄刚说的这条路,不过感觉还是需要规划些新的东西。 他所说的只是从国道过去的路线,这并不代表着我们撤退也要走这边,真要那样的话简直就是送死,我敢肯定只要有人被保护区发现了,国道上必然盘查不断。 这个时节109国道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我们的同行,鬼知道哪个做事鲁莽的会搞得保护区风声鹤唳。 盯着地图看了良久,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我才定下一条让我有些不太敢肯定的路线。 从秀水河桥这边进山,沿着雪山与戈壁一路往北,几乎是纵穿青海北边的雪山,直到柴达木盆地。 只有这样,才是我心中最保险的路线。 可可西里让我无奈的地方在于只有一条109国道,不走国道就到不了西藏,走了国道肯定会被查。 越野也不现实,一条沱沱河横亘在青海与西藏之间,除非我们的车能在水里开还差不多。 用两条腿走? 这可是接近三百公里啊……湖泊、戈壁、草原、雪山、河流…… 第二天我把这个方案告知阿勇和老黑以及阮梨时,他们都沉默了。 “你确定这样走吗?”阮梨小声的问。 我看了看她,无奈叹了口气,“现在是跟你们商量。” “你胆子有点大。”阿勇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说着他咧起嘴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看这地图上,按你说的,从这条河往北走,这是昆仑山,我们要翻过昆仑山再穿过柴达木盆地?” “老黑你敢不敢走?”他看向老黑。 老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干嘛?除了活就是死,有什么好怕的?” “你们能不能正经一点?”阮梨抱怨道,“这边实在太危险了。” 我挠了挠头,感觉这条线路确实有点不靠谱,可又想不出更稳妥的线路来,难不成在国道上冲卡? “走这边,我们就不能开车了。”阿勇敲了敲地图,“只能走进去,这有五百里地?” 我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接近三百公里的距离,别说穿越戈壁翻山越岭,哪怕是走国道也得走天,真要这么走,估计要差不多十天才能走出来,算上途中的逗留和捕猎,可能需要大半个月的时间。 “要不你再问问那个黄刚?”阮梨问。 我犹豫了一下后点了点头,给黄刚打去了电话,得到的结果却是不知道。 其实这个结果我也明白,这就类似于一家百年老店的压箱底本事,抖了出来他自己吃什么?又或者说暴露了线路,去的人多了肯定会加大被发现的风险,无异于自断财路。 黄刚应该是真的不知道。 “就这么走。”老黑忽然开口。 “我们三个过去,阮梨在这边接应。”他指着地图上的茫崖市,“我们可以在这里碰头,然后就好办了。” “这个想法倒是可以。”阿勇盯着地图看,“可以从茫崖市回格尔木,然后再转到玉林去西藏!” 我的视线沿着他所说的道路看了一遍,这确实是个行得通的办法,前提是我们可以成功从昆仑山翻过来并且穿过柴达木。 “干嘛,你好像很犹豫的样子?”阿勇看着我,“这不是你规划的线路吗?” 我叹了口气,给他们散烟,“路是我找的,我是担忧我们翻过这么远的路不容易。” “天底下哪有容易的事?”阿勇笑着摇了摇头,“去饭店洗盘子容易,一个月五百块。” “也是。”我点点头,“那我们下午就先去茫崖市找落脚的地方?” 他们看向阮梨,而后点头,“正好,我们可以去看看从茫崖到格尔木的路怎么样。” 按说我们是不需要过去的,让阮梨一个人去茫崖市安排就可以,但我怕她孤身一人在这西北腹地搞不定。 吃过中饭我们就退了房出发,老板娘脸色不太好看,估计是我们没有住满一个星期的原因。 从格尔木到茫崖差不多一千里路程,路上买了一个星期的物资,第二天到的地方。 说是市,这地方真的很小,发展得跟我们家乡的一个县城差不多。 在这里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家旅店,看着还算干净,坐台的是个藏族的小姑娘,客客气气的。 听到阮梨说要开一个月的房,这小姑娘当场就瞪大了眼睛,“一个月?” 我咧咧嘴,“先开半个月,然后再续。” 阮梨嗯了一声,交了钱上去看房间。 我和阿勇以及老黑三个人也在这边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马不停蹄的往回赶,三个人挤着一辆黄大发,不对,应该叫黑大发了。 从此刻开始,就算是正式行动。 第382章 雪夜戈壁 从茫崖市到格尔木途中会路过一个很大的湖泊,这个湖的颜色很有意思,不是我们常见的那种水的颜色,而是淡蓝色的,有点像南京煊赫门香烟包装盒那种颜色。 最开始我不知道,还一个劲的好奇,直到十天之后我才知道为什么。 往返一共花了四天时间,再次穿过格尔木,天上开始下起了雪,天色一片朦胧,很有寂静岭的感觉,大雪纷纷扬扬,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才会停。 “哎哟,中午吃的那个鬼,我要串稀,找个地方停车!”老黑突然在后座上叫嚷。 我给他搞得一愣,“你在路边解决?这周围可没厕所。” “路边哪行啊?”老黑的声音有些无奈,“这光秃秃连块挡得住人的大石头都没有,那不是给人看笑话?我怕我拉到一半拉不出来。” “我记得前面一点,有个地方有座大房子的。”阿勇指着前方说。 给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前面好像是有这么个地方,估计也就十分钟左右路程,“你再憋一憋,别窜车子里。不然你自己洗车。” “哎哟,你别说话了,快点开车。”后视镜里老黑的表情痛苦,脸色涨红,估计是真的难受。 我加了点速度,差不多一根烟的时间就看得见前方右边有座大房子的还有个广场,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应该有厕所? 下了车之后老黑立马捂着肚子窜下车,埋头就往里面跑,我和阿勇嘿嘿的笑,点了根烟等他。 “那里有个雕像?”阿勇指着窗外说。 我看向那个雕像,心里莫名的咯噔了一下,“过去看看。” 红色石头砌成的雕塑,一个穿着军大衣戴着雷锋帽的男人。拖着枪,身前和身侧粘着两只藏羚羊。 我没有说话,阿勇也没有。 我们两个人静静的看着这个雕塑,边上有个纪念碑,下边还有张照片。 这个人我是第一次认识。 杰桑·索南达杰,生前曾任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治多县县委副书记、西部工委原书记、文教局局长,于1994年一月抓捕盗猎者返回途中被枪杀。 看着他的照片,我心底没有什么情绪。怎么说呢,单就作为一个普通人来说,我是有点敬佩他的,可我明白自己正在做的是什么事。如果代入进当时被抓的人角度来说,我不确定我会不会做和他们一样的选择,可能会,可能不会。 “看什么呢?不冷啊?”老黑一边走了过来喊。 我招呼阿勇一声,返回车里。 这会儿外边的温度我估计差不多有零下十几度甚至更多。 我是穿了四件衣服包括一件很厚实的大袄子,站在雪地里依旧有点冷。不过好在这边的空气湿度似乎并不高,整体上还算可以承受。 重新启程后,我们的速度就慢了一些,主要还是担心上次一样的情况。 “还有差不多三个小时才能到,别急。”我说。 老黑上过了厕所,整个人好像都嘚瑟了不少,“我才不急,你自己别急就行,多在车里呆半个小时也是好的。” 我想起后边的东西,“对了阿勇,等下下车之后你帮忙背一下帐篷,这次买的是双层加厚的,有点重。” “小意思包在我身上。”阿勇说道,“我们在车上先把晚饭吃了?省得晚上再搞吃的。” 我嗯了一声,本来的打算就是这样的,现在外边温度太低,吃东西也吃不自在,倒不如吃饱再上路。 过了秀水河桥后,我更是放缓车速,直接开在了路边荒地上,开始慢慢寻找合适的地方一头扎进去。 这辆黑大发我是打算不要了的,反正买来也没花多少钱,到时候从西藏返回要是有机会路过这里的话再看看还在不在了。 “坐稳了,我们马上转弯。”我说。 这会儿前后都没车,是个机会。我转动方向盘,猛踩油门朝着戈壁中开去,这里不属于可可西里保护区范围内,倒是不用担心遇见上次那样的操蛋事情。 隔壁上全是沙土和石头与一些干枯的杂草,车子晃个不停,好几次底盘撞上石头的声音听得我心惊肉跳的。 “已经离得远了,可以慢一点?”阿勇问。 我看了一眼后视镜,距离国道已经有一里多地,不过还是容易被注意到的,现在到处白茫茫的一片,我们这黑车有点扎眼,更别提路上的车轮印。 又开了接近二十分钟,已经完全看不见国道之后我才停下车,“开始吃东西,吃饱一点。今晚估计有点难熬,我们要趁着今晚走远一点。” 要是没下雪那都好说,现在下了雪,如果有心人循着印子找上来,想找到我们易如反掌。 我的打算是今晚走远一些,现在雪还在下,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停,明天车轮印和脚印就会被雪填平,到那个时候就无所谓了。 三个人吃了二十分钟的东西,吃完后天色已经隐隐开始泛黑,这才五点出头。 “今晚不动手,家伙事全放包里明天再分,阿勇背帐篷,老黑你背吃的,我背这些零碎和枪。”我说。 他们都没什么意见,我们三下了车之后立马开始分东西,刚从车里钻出来的一瞬间感觉像是掉进了冰窟窿一样,立马就开始打寒颤。 “这鬼天气比我家那边还冷!”阿勇嘀嘀咕咕,背上帐篷后走在了最前面。 老黑背的东西比阿勇那边还要重,主要是带的水很有分量,他一言不发的跟着走,我则打开了地图开始辨认方向。 这种鬼地方,我可不想晚上走错路,真要是走了几个小时冤枉路,明天能气死。 从五点半开始一直走到九点四十,整整四个小时的时间,我估摸着我们已经走出了二十公里的路,倒是不觉得累,相反还想继续走。 这是因为一停下来就觉得冷,尤其是天黑下来之后,温度更是急转直下,我的眉毛上都已经结了一层冰霜,呼吸的时候鼻子里疼的厉害。 不过在这地方走夜路有一个好处,就是晚上不需要开灯。哪怕是夜里也能看得清周围一百米的东西,十米之内更是清清楚楚。 “差不多了,我们找个背风的地方休息,明天再走了。”我说。 第382章 见了人就会跑 知道可可西里为什么叫可可西里吗? 可能我的这个问题比较奇怪。 可可西里之所以叫做可可西里,是因为它是藏语音译的名字,真实含义差不多就是‘美丽少女’的意思。 而这个‘美丽少女’说法的由来,则是因为可可西里的各种美丽景色。当然,我绝对不是想要再次赘述它的美景。 可可西里确实美,在其他地方完全看不到的不一样的美。可它让我至今无法忘记的其实是它的另一面。 可可西里还有一个名号,生命禁区。 我觉得自己是值得庆幸的。这是后来逃出生天后的感慨,也是从可可西里出来之后,我才知道更多关于它的故事。 其实不仅仅是可可西里,在它北边的罗布泊,西北方的阿尔金山,西方的西藏羌塘,全都是无人区。 我们国家啥东西最多? 呵呵。 人。 到处都是人,山旮旯里也到处都是村庄,只要是能活命的地方就都有人住。 无人区的含义就很明显了。不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才会冠以无人区三个字。可可西里就是这样的,只可惜当时我不知道。 当天晚上雪下的不疾不徐,我们在一个小土坡的背面扎的帐篷,三个人挤在一个帐篷里要暖和不少,新买的睡袋质量还不错,我躺下的时候一点都不感觉冷。 第二天清早醒来时真是给我吓了一跳,大雪依旧不停,积雪已经深达一尺有余,就是脚踩下去已经接近膝盖了。 “这天神经的?”老黑嘀咕一声,搓着手走到帐篷外呵气。 昨晚一开始赶路不觉得冷,后来睡在帐篷里也还好,现在真是冷得厉害。 我看向阿勇,发现他也是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你们那边冬天跟这里比怎么样?” 阿勇吸了吸鼻子吐出一口白气,“差不多,我之前听说这边比较干燥,觉得不会下很大的雪。” “怎么可能!”老黑指着远处模糊不清的雪山,“前几天不下雪的时候山上也是一片白。” 我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摆摆手,“先吃东西,吃完了就赶路,现在不能耽误。” 说完我就钻进帐篷里开始啃烤饼,这玩意吃下肚之后再喝点水很顶饿,另外就是比较方便携带的原因所以才带这玩意。 吃过早饭再收拾完东西已经接近七点四十,这会儿雪下得要小了一些,对我们来说算是好事,雪太大视野受限严重,很容易分不清方向。 继续沿着规划好的方向向北走,我估摸着还要走上一整天才行,这里虽然也属于可可西里范围内,但终究是外围,遇见羚羊群的概率很低。 话说整个可可西里后来被划分成了三个层级,一级保护区,二级科研区,三级实验区。 保护区容易理解,就是字面意思,可可西里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八万多平方公里,比一整个重庆市还要大一点,严禁任何非必要的外来人进入。二级科研区我不太清楚是搞什么,也是不对外开放的,想要进去好像还要拿到派出所的条子。三级实验区可以随意进入,但是一般也不不建议进入。 有些朋友可能去可可西里玩过,但实际上你们进入的地方都是最外围区域,因为保护区和科研区已经把中心给圈住了,据说是为了防止别人随意横穿可可西里白白送了性命。 言归正传,我们走到十点多钟的时候就累的差点歇菜,与之前我经历过的那种累不一样,以往的累就是身体疲惫想休息。 现在这种累是肺里着火、脑袋里发懵、眼前发黑、四肢发软并且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妈的这么冷的地方我们枪不会哑火?”老黑突然说道。 我心里一突,让他别乌鸦嘴。 真要是到时候枪哑火,我们遭这么多罪岂不是白白来的了? 阿勇在一旁喘着粗气呵呵笑,“放心不会的,我去年冬天在家最冷的时候零下四十度一样打得响。” 见他这样说,我心里就踏实了点,“唉,休息一会儿差不多了,继续走。” “等等,你看那里。”阿勇拉住我的胳膊,指着右边。 我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很远的地方有两只东西正在雪里面找东西吃。 “千里眼呢?”我问老黑。 千里眼就是望远镜,我们习惯叫它千里眼。 老黑愣了一下,“不知道啊,你放的?” “我放的?”我眨了眨眼睛,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嘀咕着是不是搞错了,在背包里翻找,不多久就找到了,拿出来对着那两只东西一看,顿时就乐了。 “啥玩意?是鹿还是羊?”老黑问。 我把望远镜递给他,“自己看。” 棕灰色被毛,米白色腹毛,长耳朵白眼圈。 野驴。 “是驴唉,要不要给打来?”老黑一边说着把望远镜递给阿勇,“或者抓过来拉东西!” “你想什么呢?没睡醒吗?”阿勇小声说道,“你不知道野驴凶得很?” “有多凶?有我的枪凶吗?”老黑翻了个白眼,“一枪的事儿!” “你想被人注意到这边你就用枪打呗。”阿勇一边说着继续看,只不过看他的角度应该在看其他地方。 “感觉我们真的要停下来了。”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啥意思?”我皱起眉头,“有情况?” 阿勇把千里眼还给我,同时指向野驴左边一点点的位置以及右边更远的地方,“有狼群。” “狼群……”我喃喃自语,“应该没问题,这玩意怕人的很,见到了人就会跑开了。” 确实是一个狼群,数量还不少估计有二三十只左右,称得上是一个大群。 “走,别在这里耽误。”我说着就把千里眼给挂在了胸前,背起包继续走。 我们走了几十米后那两头野驴也发现了我们,远远的盯着我们的方向警惕着,并没有立即逃跑。 “不对啊,那些狼呢?”阿勇小声嘀咕,“它们怎么一只都不见了?” 第383章 狼群战术 “我说了的,它们见了人就会跑。”我说着咧起嘴,“估计是见我们来了,不适合动手就先撤了。” 阿勇却仍旧紧锁眉头,“你没搞错?” 我眨了眨眼睛,知道自己说的有点胡咧咧的意思,于是挠挠头,“走。” 继续往前走,两只野驴便走了动作,双双正对着我们的方向竖起耳朵听。 “这两只没见过枪的蠢驴。”我暗自嘀咕。 不管啥动物,只要是野生动物见了人肯定都会跑,不跑的基本上都是有点有恃无恐的那种,比如老虎狮子犀牛啥的。 而驴显然不在此列,所以它们站着不动基本上就可以断定是没见过人动枪。 觉得自己四条腿随时都能跑得掉呢。 忽然阿勇掏出枪来指着远方,我当即浑身一震,立马掏出自己的复合弓,老黑那边同样第一时间响应。 很快我就知道了阿勇为什么掏枪,同时心里有些诧异。 这群狼干嘛突然冲了出来? 野驴吭哧吭哧的叫着开始逃跑,即便雪深一尺多它们仍旧跑得很快,估摸着这些狼是追不上的了。 狼虽然是野驴和羚羊的主要天敌。不过单就野驴而言,它们更喜欢抓刚出生不久的小野驴和受伤或者病老的驴来吃。 我们那些家伙戒备,并没有停下脚步。 很快就如我所想,野驴身高体壮速度很快,已经甩开了狼群一段距离。这些狼多归多,在这深雪里却跑不快,想吃肉估计很难。 “咦,它们好像冲着我们来了。”老黑说道。 我甩了甩头,总觉得自己脑子有点懵懵的,就像刚睡醒的时候一样,注意力集中不起来。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再仔细看去发现那些狼已经朝我们跑了过来。 冲着我们过来的狼只有五六只,还有五六只则是笔直的向着我们的后方狂奔。 想包围我们? “先别管,前面就是个小土包,到了那后面再收拾它们。”我说。 阿勇嗯了一声,老黑则没说话,不过也是加快了步伐向前走。 从昨晚到现在基本上一路都是平原戈壁,我有点担忧枪声动静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前面有个土包,土包的存在可以很好的隔绝枪声。 别不相信,一个小小的土包就可以把枪声给挡住大半,加之现在天上还下着雪,枪声穿不出去多远,最多两三千米还能听见点小声,更远基本上听不见声音。 十多只狼跑得还是挺快的,至少对于我们来说是这样,前后不过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就形成了一个半包围圈,比较奇怪的是它们放出的缺口竟然也是土包方向。 这就很有意思了。 狼群是一种懂战术配合的动物,像声东击西啊,拉扯偷袭啊,敌进我退啊啥的都懂,它们把主意打在我们三个人身上不说,试图包围又把我们往土包方向‘驱赶’,到底是为了啥? 难不成那边还有埋伏不成? 我猛然想起最开始从千里眼中看到的这群狼有二十多只! 不对,我的记性怎么突然这么差了? 我抬手敲了敲脑袋,收起复合弓摸出手枪。狼太多,还是驱赶为主比较稳妥。 过了一会儿我们开始爬坡,这个土包从远处看不大,到了近前才知道有三四十米高,就是十层楼的高度,坡度也相当大,爬着很费劲。 “它们收缩包围圈了,小心别被咬。”阿勇提醒道。 我忍不住皱起眉头有种怪异的不妙感觉,一双腿感觉很吃力,往上爬几步就气喘吁吁累的不行,后面的几只狼贼得很,一声不吭的快速靠近,一不留神的功夫距离我就只有十米左右了。 我心里莫名的有点慌,捏了把雪就朝着最近的一只丢了过去,“别急,翻过去再要你的命!” 这只狼个头并不大,准确的说这些狼个头都不是很大,差不多就是大个的土狗这样,四五十斤的样子。 它见我拿东西扔它,顿时止步后退,另外几只狼则保持不变。 看了一眼土坡顶端,还好已经爬了一半,不多久就能翻过去了。 嗷—— 一声短促的狼嚎吓了我一跳,是右边的一只狼叫的,我不明白它好端端的干嘛要来上这么一嗓子,可我心底就是有点发慌。 “不好!” “快开枪!” 阿勇的声音响起,我往前瞥了一眼心底一沉,被前方的景象镇住了,坡顶十多只狼突然冒了出来,开始向着我们冲过来。 完蛋! 我拿着手枪往后瞄,果不其然刚才被我用雪吓住的狼已经摸到了四五米开外,要是不管它估计一分钟内就能追上来给我一口。 阿勇的枪最先响,他用的是之前方飞龙那把枪,砰的一声巨响震得地面积雪都发出震颤,我能清晰感觉到小腿周围的雪传来的振动。 后方的几只狼明显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尽皆一矮身子止步不前。 我瞅准时机瞄着后方这只狼的脑袋就是一枪,估计打的有点偏,它惨嚎一声滚向坡下,雪地里留下一串血迹。 另外几只狼仿佛被激发出了凶性似的。龇牙咧嘴低声咆哮。 紧接着我身边一声巨响吓得我一哆嗦。这是老黑的枪声,右边传来一声凄厉惨叫,我瞥了一眼只觉得解气。 是刚才发出嚎叫的那只狼,挨了一枪后剧烈翻滚下坡底,出血量比我打的那只要大许多,不出意外的话是活不成了。 “快帮一下,太多了我挡不住。”阿勇忽然高喊。 我慌忙转头看向前方,这才发现从坡顶冒出来的十多只狼已经把前方封死。 它们已经完成了一个包围圈把我们团团围住,内圈只有十米左右直径,五六只狼正毫无规矩的跑动着,后方的狼也同样在左奔右走,前前后后差不多三层左右。 阿勇喊过之后,老黑当即转身砰的一枪打向前方的一只狼,不知道是没打中还是打到了无关紧要的地方,这狼虽然在惨叫但是并没有血迹出现。 “这半坡上守不住,你们两个人开路往顶上去!我守住后边!”我高声喊道。 第384章 湖 “上边的太凶了,爬不上去啊!”阿勇低吼着往上冲。 说是冲,实际上也就是奋力往上爬。 我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深深的懊恼。本以为把狼群引到土坡后方解决是个明智的决定,现在看来更像是我们反被狼群给套路了。 说的好听点叫将计就计,说难听就是假戏真做。 这土坡很陡,积雪深了之后抬腿上迈都吃力,哪里能快得起来? 我们的枪一刻不停,哪只狼靠的里面就打它,挨了枪子的狼基本都会受伤向下翻滚,但是情急之下能真正打中要害的并不多,只有两只狼是一路滚到底部爬不上来的了,其他那些受了伤又会跟上,围在远处伺机而动。 “我来!”老黑说着挤到阿勇前方,端着步枪瞄也不瞄,看准了就是一枪。 似乎是感觉我们比较难啃,这些狼终于是退开了一段距离不敢轻易靠近。 这也给了我们往上爬的机会,尽管如此还是胆战心惊,因为身上没有力气。 十多米距离,感觉像是攀登珠穆朗玛峰一样,越急越慌,越慌越怕。 爬到顶部之后再向下一看,我差点两眼发黑滚下去,并不是说下方的景象有多吓人,而是实实在在的两眼发黑。 土坡背面是个小凹谷,再过去又是个土坡,只不过高度越来越高,土坡也越来越大。 “它们还在后面吊着。”阿勇小声提醒。 我呼呼的喘了几口粗气,往四方打量了几眼略微安心一些,“先下去,老黑瞄准点,搞死几只再说。” 老黑嗯了一声,当先向下走。 这该死的积雪,我们看不清雪下地面情况,三个人一个接一个的踩空翻了下去,好在到处都是雪人并没有受伤。 “我跟阿勇牵制,你把当头的先给打死。”我说着就举起手枪瞄准冲得最快的那几只。 砰砰枪响,三枪中了一枪,中枪的狼嗷呜一声往侧面跑开,不敢直冲我们而来。 这狼怎么都不怕人的? 这些狼群与我之前在秦岭遇见的那些大不相同。秦岭的狼鬼鬼祟祟,见了人虽然也凶但更像是做做样子,感觉对付不了就会跑开。 而这些狼给我的感觉是真把我们当成了猎物一样,打到现在它们仅剩十只出头的狼还完好无损,死伤过半。 换做其他地方的狼绝对要放弃了,可看它们的样子似乎还在逐步压迫过来。 很快老黑的枪响了,当头的狼连声音都没发的出来就一头栽倒往我们这边滚了下来。 其他的狼目光森冷不为所动,依旧试图包围。 好在这个局面并没有持续多久,在老黑开到第三枪的时候,它们发出了几声怪叫开始撤退。 见危险解除,我长长的叹了口气一屁股坐进雪里,整个人都瘫了下去。 实在太累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感觉这么累,胸闷心悸脑袋晕,身上也是酸酸软软的,像是爬了一整天的山似的。 看向阿勇,他虽然面无表情但看起来也没什么力气了,老黑更是倒在地上摆了个‘大’字。 “突然有点后悔了。”阿勇小声说着,说完之后咧嘴傻笑。 我也后悔,可已经到了这一步,没道理再返回,不然我们遭的罪就全都是白费力气。 老黑扭过头,看了阿勇一会儿后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身,抬手拍了拍身上的雪,“你想当逃兵啊?” “你这不是扯淡呢吗?”阿勇似笑非笑,“我是说后悔之前没把这些狼给搞定,要是早点动手,刚才也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我叹了口气爬起身,“是我的原因,接下来不会这样了。” 阿勇摆摆手,“之前我也没想到这里的狼群这么凶,我们那边的狼不这样的。” 说到狼,我走到前方不远处两具尸体前用脚踹了一下,“我卸三条腿下来,晚上烤肉吃。” “这冰天雪地的,你用啥烤?”老黑问。 我恍然过来,现在雪还在下,找柴火烤肉不太现实,甚至连湿的木柴估计都找不到,只能无奈放弃。 “烤不了东西,那我们只能节省点吃的了。”我说,“至少也要坚持到雪化,等雪化了就能想办法找东西来弄吃的。” 阿勇点点头表示明白,老黑也嗯了一声。 休息了十多分钟我们再次上路,并不是急着赶路,而是停下来之后觉得冷,只能是不停的活动着才感觉舒服一些。 前方连续三四个土坡,估计得横跨一两千米,我们爬一段休息一会儿,两条腿酸得像是跑了马拉松一样。 一两千米,在城市里散步也就最多半个小时,换做平地赶路我们只需要二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就能走完,可这几个土坡花了我们整整两个小时。 爬到最后一个土坡上方向下看,我心里有种任重道远的无力感,入眼所及全是茫茫戈壁,还有更远处朦朦胧胧的雪山。 “今天一天都走不完。”我嘀咕道。 说完我就掏出地图来看,根据刚才这几个土坡的位置判断,我们前方还有整整十公里左右的戈壁,然后开始进入山脉范围。 山脉宽度得几十公里,然后再又是一片戈壁范围,如此往复。 “前边那里是不是一个湖?”阿勇指着远方问。 我循着他指的方向看,眯起眼睛才能看得出来那里确实有个湖存在。 “是个湖,看着还不小,得几十亩水面。”我说。 阿勇眼睛亮了一些,朝我耸了耸眉毛。 “怎么了?”我有点不理解他这怪异表情是什么意思。 “湖啊!”阿勇咧起嘴,“没下雪的时候,湖边肯定有很多植物,可能会有羚羊啊!”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恍然过来,好像是这么回事。 “那我们快点赶过去,好几里地,估计要走一个多小时才能到。”我说着就开始迈步。 后方老黑忽然诶了一声,“先用千里眼看看啊,别空跑一趟。” 我拍了拍脑子,拿起挂在胸前的望远镜朝湖的方向看。 天上飘着细雪,视线并不太好,整体看得很模糊。 好像湖边上有黑黑的东西。 第385章 不冻湖 “好像还真有东西……”我自言自语,“但是看起来不太像是羚羊。” “什么东西给我看看。”阿勇接过望远镜朝湖边看去,也是愣在当场,“好像是不太像,你来看看?” 后边这句是对老黑说的,老黑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话后接过望远镜,“牛?” 牛? “不像。”我摇了摇头,“看起来像是熊。” 阿勇闻言顿时咧嘴,“我也觉得像熊,只不过不太确定,你这么一说我更确定了。” 而老黑却切了一声,“你两个不信我的话?我们打赌!” “赌什么?”阿勇立马来了兴趣,“总要有个彩头?” 老黑把望远镜递还给我,目光盯着阿勇看了又看,“要是熊,我喊你哥哥!” “这算什么彩头。”阿勇摇头,“要是牛,我喊你爸爸!” 我微微错愕,这玩的有点大了? “你是认真的?”老黑瞪着眼睛,“那岂不是我错了也要喊你爸爸?” “那不然呢?”阿勇拍了拍双手,“赶紧过去,别想抵赖!” 我无奈的看了老黑一眼,“要是我们猜错了,你可别当真。” “知道。”老黑拍了拍胸脯表示放心。 见状我才点点头,跟上了阿勇的脚步。 可可西里真的大,无法形容的大,总面积差不多是两三个省加起来那么大,好像是二十五万多平方公里。 我们现在面相的这一块戈壁角落,怎么说也有一百多平方公里,一片雪白荒无人烟。 要说这里是无人区,我是信的,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从土坡下到戈壁,积雪似乎还要略微深一点,已经快要淹住膝盖了。 这里下雪与南方不一样,我记忆中家里下雪,先是下一些冻雨,也叫做雪子,下一阵子之后才开始飘雪。 雪落在地上并不会马上沉积,而是化作雪水消失不见,只有温度降低到一定程度,地面湿透了后才开始沉下积雪。 有时候一晚上大雪,积雪不过五六厘米,两寸而已。 而这里不一样,雪刚落地也会化成水,可不需要多久就能够铺白地面,随后积雪像是搭积木一样往上堆。 我估摸着同样的雪量,南方假如积雪十厘米,这里能达到十五厘米甚至更多。 究其原因,大概还是因为温度。 走了半个多小时,我们三都累的有点腿发抖,这可没有夸张,奇怪的很。 短暂休息后继续赶路,终于在接近十一点钟的时候靠近了湖边,也能够清晰看见湖边的动物。 “快叫爸爸!” 阿勇张着嘴哑口无言,看看我又看看老黑,“不是,这是什么牛?怎么顶着一身雪一动不动?” “别扯淡,快叫我!”老黑显得极为兴奋,“这彩头可是你自己说的!” 我见阿勇脸色有点难看,于是适时开口,“得了,就是一玩笑话,你还当真了?” 阿勇略带感激的看了我一眼,老黑因为刚才已经打过招呼,所以也没揪着不放,只说回去之后要阿勇请他吃东西。 阿勇这会儿倒也痛快,“两千块,你爱吃啥吃啥!” “有钱啊你!带我一个呗?”我说。 阿勇乐呵呵的笑,“我们三带上阮梨一起。” “诶?刘萍秀人呢?”老黑忽然问。 听到刘萍秀三个字我顿时一拍大腿,“坏了!” “当时她让我们过来的时候联系她,我给忘了。”我真有点傻眼,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忘了? 老黑也显得有些惊愕,“不是,你啥时候记性这么差了?” “我不知道啊?”我眨了眨眼睛,“这里手机都已经没信号了,没办法了。” “忘了就忘了呗,能怎么样。”阿勇在一旁说道,“回去了之后再跟她解释一下得了。” 我点点头,想想也对,她自己主动提出要走单帮单飞的,现在倒也没啥可说的。 随着我们不断靠近,这些三三两两站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的牛就看得格外清晰了。 没搞错的话是牦牛。 野生牦牛,它们最大的特点是身体下摆,也就是腹部位置长出浓密而蓬松的长毛,像是整个身体穿上了一条裙子一样。 我见它们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背上积雪都已经有两指深了,要不是它们鼻端偶尔冒出的白气我真的以为这些全都是死的,被冻僵了。 “它们就这么站着,不怕被冻死?”老黑小声嘀咕。 不由得他不小声,这玩意压迫感有点强,高度差不多到我脖子,整个身体侧面看上去像是一张放倒的门板。 毫不夸张的说,它的体型比一头棕熊也不遑多让。 “该不会突然冲过来撞我们?”老黑问。 一边说着他还把枪端在了手上,估计是怕这些牦牛突然发疯。 我在边上拍了拍他的胳膊,“别搞大动作,看样子它们应该不会乱动,惹恼了就不清楚了。” 老黑点点头,静静的向前走。 很快我们就走到了湖边,说实话这股有点意思,颜色不是正常湖水的颜色,而是有点浅蓝色的感觉。 湖底的泥巴看上去也是有点蓝白色,与我之前见到过的湖不一样,只跟茫崖市到格尔木之间的那个大湖有点像。 “这水怎么这个颜色?”阿勇皱着眉头表示不理解,“还有这么冷的天水还没结冰!” 听他一说我才反应过来,这会儿温度怎么说也应该有零下二十度左右?就这样湖面还不结冰确实有点奇怪。 “你们看,湖面上飘着白气。”老黑指向湖面远处,“这水里不会有什么古怪?” “要不你喝一口尝尝?”阿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老黑大睁着眼睛,忽然咧起嘴,“你刚才打赌没赢,现在你来尝一口。” 阿勇当即傻眼,动了动嘴巴没说出话来。 我见他们两斗嘴有趣,于是走上前小心翼翼的靠近湖边,蹲下身后伸手探进了湖水里。 刺骨冰凉,水是正常的水,我还以为是温泉啥的。 捞了一点点湖水凑到嘴边轻轻嘬了一口,除了冰也没什么不一样啊。 “这水很正……呸!”我赶紧吐掉水,“我草,这水又咸又苦!” 第386章 公牦牛 “又咸又苦?”阿勇有些疑惑的问道。 随即他便走上前也尝试了一下,湖水入口他眨巴眨巴嘴,并没有显得什么异常,可不消十多秒钟后便立即像我一样全给吐了出来,“我操,这他娘的水怎么这么咸?!” “这应该是咸水湖。”老黑在一旁轻声说道,“我之前好像听谁说过,有些湖水就是咸的。” 见他这样说我便点点头,除了是咸水湖以外我们也找不出更好的解释来。 “诶?像麂子和鹿不是应该都挺喜欢吃盐的吗?那么这些咸水湖边应该也有羚羊才对呀?”阿勇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说是这样说。”我摇了摇头,“你看这附近哪里有羚羊,我们这一眼看过去十多里地,羊毛都没有看见,全他娘是牛。” 说完,我就站起身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走,这边没有我们想要的,趁着天色还早赶紧再往前走走看看。” 阿勇和老黑对此并无异议,跟在我身后一同继续向前走。 我们刚才绕路来到湖边,此刻只能沿着湖的边缘再绕回原道,白白多走了一两里地,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痛快的。 “这雪好像越来越小了,看样子天黑之前应该能停。”阿勇说。 我看天色确实有逐渐发亮的意思,便嗯了一声,“雪停了是好事,雪停之后要是能晴个天,我们会方便许多。” 这时老黑却突然说了声不一定。 我扭过头看向他,问怎么了? 他说,“雪停了,我们赶路是要方便一点,但是化雪的时候会更冷呀,到时候恐怕更难受。” “而且现在到处都是雪,只要我们遇见了有羚羊的地方就可以发现脚印,要是雪停了估计就难喽。” 他这句话说的倒是挺有道理。 我无奈地耸了耸肩膀,“那现在天上的雪马上就要停了,你说能怎么办?难道我们让老天爷不要把雪给停掉吗?” 阿勇闻言哈哈一笑,“就是啊,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了,能怎么办呢?” 确实是这样的,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所能够左右的,与其怨天尤人,不如改变自己。 说到这里我便想到了前几天有一位长者在聊天。当时有几个年轻些的朋友在场,聊天的内容是当下社会的就业环境以及生活压力。 那几个年轻点的朋友意思是说当下社会普通人生活压力巨大,堪称民不聊生,如此等等。 然而现实情况是,对于多数普通人而言,生活压力确实巨大。 但那个长辈的话,我觉得更有道理。 我将他的原话略微修饰一下,表述出来就是说生活环境不是我们所能够改变的,大环境就是如此,你能怎么办? 好比一条江河中的水质发生了变化,对于鱼儿来说所能做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活要么死,对于人而言也是一样的,你能适应环境你就能活下去,就能传承下去,你适应不了就只能到此为止。 另外他还说,嘴上抱怨是没有用的,这个社会的游戏便是如此,你要么直接退出游戏,看淡城市里的一切,按你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去做,勇敢的去活出你自己来。 如果你做不到,那就咬紧牙关继续僵持。改变不了社会,那就只能改变自己。 如果你没能力改变大环境的同时又不愿意改变自己,那这一辈子永远也不会有出路。 他这一番话我觉得是挺有道理的。 人与社会总有一个要变,要么你能看淡社会上的一切,努力做你自己。 我想很多朋友应该都有类似的困扰,所以才说这一句题外话。 言归正传,我们从湖畔向着原来规划的道路走。周围的牦牛们这会儿似乎又有了些活力,我看见有两只牦牛正在积雪下拱食草根一类的东西。 阿勇指着稍远些的那只咂了咂嘴,“这只公牛个头不小,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牛!” 他话音刚落,那头公牛就把头扭了过来看向阿勇。 “看什么看!”阿勇小声嘀咕。 紧接着那牛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似的,突然就朝我们三冲了过来。 这场面相当震撼,肩高近一米七的巨无霸牦牛四蹄翻飞,积雪像是被推土车给推开一样犁出一条深深的沟壑来,四溅的雪花狂浪不羁,伴随着牦牛粗重的喘息声向我们席卷而至。 “快跑!”阿勇叫嚷着就跑。 我心里也惊骇不已,这么个大家伙冲过来,要是被顶一下不得当场毙命? 刚跑出两步就看到老黑已经举起了枪,对着牦牛的方向就是砰的一声。 我回过头去看,这牦牛在距离我们二十多米外停了下来,原地打转。 应该是打中了脑袋但是又没有立刻死掉。 “快走!”我拉了老黑一把,周围的牦牛被这一声枪响给搅得有些骚乱,我怕待会其他牦牛也发了疯冲过来。 这些可都是野牦牛,别说是野牦牛,就是农村里养的水牛也凶得很。 说水牛不凶的,去问问家里长辈没阉过的水牛凶不凶就知道了。 我们三逃难似的一刻不停走出三四千米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不过总算远离了湖畔范围,不用再担心牦牛突然发疯了。 前不久说的雪要停,这会儿就停了,只剩下些微头皮屑似的碎雪还在飘着,不过天色已经大亮,这雪是大势已去,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再下大。 走到另一端的山脚下时差不多一点出头,我们吃了点东西,短暂休息后继续赶路。 不出意外的话今晚或者明天应该就可以遇见藏羚羊了。 藏羚羊是一级保护动物这没错,数量并不是特别少,近危的原因在于它们的生态位太低以及人类过度捕杀。 但最少也有几万只的。 可可西里是藏羚羊的主要栖息地之一,遇见的概率并不算低。 下午走走停停又走了十多公里,到此刻为止我们距离国道应该已经有四五十公里的距离,走了有差不多总路程的十分之一。 傍晚,刚搭好帐篷,老黑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春华!有情况!” 第387章 发现羊群 “怎么了?”我皱起眉头,看他的样子不像好事。 “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他拉着我的胳膊往避风的凹处外面走。 走出不远来到视野宽阔的地方我一眼就看到了他所说的情况。 几里地外有一个车队正在前进。 “看起来不像是保护区的。”老黑小声说。 我点了点头,“应该是同行,他们怎么把车子开到这里来的?” 说实话我有些纳闷。 我们那黑大发离开国道几里路就走不了了,一方面原因是因为随着积雪加深,经常出现打滑,另一个就是因为地面不平整,时不时的会碰到底盘。 要说越野车我们之前也开过,这个积雪厚度也是无力施展的。假如只是十几厘米的厚度那还好说,可现在有三四十厘米啊! 阿勇在一旁盯了好一会儿,“他们应该是有熟路,估计不是第一次来,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跟上去? 我眨了眨眼睛,略微思索后摇了摇头,“还是别,今晚我们就老老实实休息,明天再看看能不能跟着车轮印找过去。” 这个车队七八辆车,估计有一二十人,能不接触还是不接触得好,毕竟人数相差太多,我们冒然跟过去不合适。 就像在大新安岭打驯鹿那回,那还得亏是我们与对方人数相当才相安无事,要是人数相差悬殊试试? 这一行黑吃黑不要太多,大家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事情,自然不会有多少道义可言。 熟人还好说,会顾忌点情面,陌生人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再者说,哪怕跟着他们找到了藏羚羊群,我们也未必抢得过,人多意味着武器多,而武器多就代表着实力更强,藏羚羊是活的东西不是地里的土豆,受了惊会四散奔逃,我们两条腿就别想了。 还是老老实实自己找羊群打。 听了我的解释后阿勇和老黑默不作声,其实这些事情他们心里应该也都明白,估计是想看看我的想法。 这就像是淘金,看见了别人冲在前面心里当然会着急,恨不得把所有人都赶走或者自己冲到最前面独享资源。 但人还是得认清现实。 …… 一晚上休息的挺好,主要是白天太累了,当时不懂得这地方为什么会这么容易累。 后来才知道这就是高原反应。 高原地区海拔高气压低氧气稀薄,可以简单的理解为夏天十分闷热低气压的天气, 稍微动一动就心烦气躁,胸闷头晕浑身无力,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第二天清早,果然是个阳光明媚的天气,不过出帐篷的一瞬间把我们冻得够呛,一阵风吹过来能让人感觉像是刀子在刮。 帐篷透气口外挂着几根冰锥,打断之后收起帐篷,向着昨天傍晚发现车队的位置找去。 花了个把小时才找到车印,我当即让老黑和阿勇小心点别大声说话或者突然开枪什么的。 这帮人有车,肯定比我们多走了好几里路,但不管怎么说他们也应该不会连夜赶路。 换句话说,他们可能就在前方过的夜,只不过具体距离不好猜测,可能是几里地,也可能是十多里甚至几十里。 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小心为妙。 我们沿着车轮印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八公里左右距离,在一处土坡下发现了他们昨晚扎营的位置,这里有杂乱的脚印和车子停留的痕迹,帐篷痕迹接近十个,人数恐怕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他们应该才走没多久,新过去的车轮印还没冻上。”老黑说。 我走到他的位置用手戳了戳车轮印,这与找野兽脚印是一个道理,不同时间段留下的脚印状态是不一样的,车轮印也是如此。 “应该走了个把小时的样子,估计已经过去三四十里地了……”我有些无奈,人家一个小时我们走了差不多两天。 老黑盯着车轮的去向看,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前边是雪山,他们肯定不能开着车子翻过雪山,我们抄近路?” “抄个毛。”阿勇在一旁嘀咕,“人家一脚油门我们要走十多分钟,等我们爬到雪山上面去他们估计都已经打完了。” 我重重呼出一口气,心里有点不痛快。 这都是因为我们不知道路,如果有明确的路线,一切就都会很简单。但现在没有办法,只能埋头继续前进。 中午十一点半的时候,我注意到左侧矮山脚下似乎有些不一样,拿望远镜一看瞬间乐了。 有一个小群的藏羚羊正在吃东西。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三四十只左右,绝大多数都是母的,只有两三只公羚羊处在羊群外围。 “让我看看。”阿勇说着就接过望远镜看,“天上掉馅饼啊,这群人都没发现?” “没发现还是看不上?”老黑在一旁说道。 “行了,别管他们是看不到还是不想要,我们不能放过,现在就做计划。”我说。 从地形上看,这个小群的藏羚羊很有可能是一路往前前进的,距离我们还有八九里地,我们哪怕立马赶过去也要差不多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的时间足够它们再往前推进个几百米。 它们几百米外倒是有个小山脊突出,那里比较合适下手。 “阿勇你体力跟得上不?”我问。 阿勇愣了一下,“怎么了你说?” 我指着远处那个小山脊,“那个位置看见没?我想在那里做个伏击,你要是体力跟得上的话就提前到那个位置守着,别让羊群发现就行。” 阿勇略微迟疑后点了点头,“行,我现在就过去,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吗?” “特别注意倒是没有,就是需要等我跟老黑这边先动手,羊群往你那边跑的时候,最好是已经到了你那边就要过去的时候再动手。” 他点点头,“那我去了。” 说完就挥挥手快步向前进发。 随后我看向老黑,“你沿着直路向前走个五里地,就是把羊群往山边上逼,懂我意思?你瞅准机会先动手,我们等你信号。” 老黑哦了一声,“那你呢?” 第388章 围捕藏羚羊 “我?” “我直接在这边贴着山根向前,等你信号。”我说。 老黑点了点头,紧随阿勇的脚步向前去了。 他们两个的方向一致,只不过阿勇需要走的路更多一些,估计要多出一公里多。 他们都走了之后,我也开始行动起来。这是我们来到可可西里后的第一战,必须要打得漂亮点。 我们打藏羚羊不分公母,公母对我们来说意义不大,因为我们只取皮,要的是绒而不是其他玩意。 来之前,也就是那次与黄刚以及老爷子他们吃饭的时候我问过他现在藏羚羊皮的价格,得到的答案是两千五一张。 可别小看这个数字,两千五本身单价虽然不算高,可它是羚羊,换做其他羊类,能卖三四百块都算不错。 另外一个点就是在于藏羚羊是集群的,只要发现就是一群,无非大群小群的区别。 我们遇见的这个小群三四十只,就算它三十只好了,那也是七万五。 我所听说最大的藏羚羊盗猎团伙,一次性搞了三千多张,这是什么概念? 虽然不是现在两千五这个价,但在九十年代初八百一张的价格来说,两百四十万那也是天大的巨款了。 能达到这个价位的动物基本上都是已经极度濒危的了,要么就是危险系数巨大。 藏羚羊不懂反击,对人威胁不大。过来搞藏羚羊唯一需要顾及的就是反盗猎者的围堵。 所以这也是盗猎藏羚羊屡禁不止的根本原因。 被发现了大不了就是跑,真正被抓住的少之又少。而若是没被发现的话那可就真的一夜暴富了。 另外提一嘴,两千五是黄刚他们收的价格,就像菜地里收上来的菜被批发商给收走一样,往往是最低的价格。 据我后来所知,他们转手卖到中亚去,一张皮就是四百多美元! 那时候人民币和美元的汇率还是十换一呢,也就是说他们一转手每张皮就能赚一千多,真真的暴利。 …… 一路走到山边,从我现在的位置已经看不见羊群存在,被凸起的石头挡住了。 我不能行动的太快,要配合着老黑和阿勇他们的进度来,否则我一个人走最近的路太快了,引起藏羚羊群警觉那就麻烦大了。 我们两条腿是肯定跑不过它们四条腿的,到时候阿勇和老黑劳累半天扑了个空,我真的要内疚死。 藏羚羊不善于攀登,很少会爬到雪山上去,大部分时候都在戈壁上待着。 这就是我制定这个方案的基础,希望能够大获全胜。 至少也要搞到二十只…… 不,二十五只。 六万块,对得起我们这两天来吃的苦。 我预计阿勇需要赶路一个半小时左右,老黑那边可能一个小时出头就能到。 你们可能感觉我太偷懒了,累活都交给他们做,其实我这个也不容易。 既要在他们就位的时候抵达预定位置,还不能被羊群察觉,这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借着山边地形掩护,我一口气走出三四百米,我这边距离羊群越来越近,悄悄向老黑他们那边瞥了一眼,远远的能看见两个小黑点正在前进。 话说回头,这种环境下打猎有个好处就是不用担心蛇虫一类的东西,缺点也很明显,缺乏掩体,容易被猎物警觉。 我时不时的用望远镜观察一下老黑他们的位置,差不多一个小时后老黑抵达了位置,途中他应该是和阿勇沟通过的,停在原地并没有动作,是在等阿勇就位。 我接近到羊群后边两百多米外就停了下来,阿勇那边估计还要十几分钟才能到,现在还不能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望远镜中阿勇就隐藏了起来,紧接着老黑开始向前移动。 老黑距离羊群的直线距离有六七百米左右,见他开始行动,我也开始向外侧进发。 紧紧贴着山体前进肯定是行不通的,这样的话我跟老黑之间的空档就太大,羊群要是从这里突围,一时间拿它们完全没办法。 我向外走了五十米左右,这时老黑距离羊群五百米左右,就是我们口语所说的一里地。 很快,羊群出现了骚动,开始向前奔跑,望远镜中有一只羊倒了下去,估计是老黑用了消音器。 见他动手,我也开始了,我鼓足力气向前奔跑,同时用手枪射击。 手枪很难一枪毙命,但可以让它们受伤,与之相比,复合弓的射程在现在来说有些吃力,同时开弓也很费力,频率跟不上。 老黑的枪法还是很不错的,短短一两分钟时间,就有三只羊接连倒下。 羊群已经发现了我的存在,自然不会向后跑,而是按着我设想的那样,开始向前奔逃。 这个积雪深度,不仅仅是对我们人限制大,对动物也是一样的,羚羊行动受限,一时间是快不起来的。 打到第五只时,羊群到了阿勇藏身的位置。 阿勇怎么没动静? 我有些好奇,加快步伐往前赶,手中手枪已经打掉了十多发子弹,效果不太明显,只有两次是看得见有羚羊踉跄了一下的。 正当我纳闷时,阿勇的身影出现了,砰的一声枪响,羚羊应声倒下,羊群一时间炸了锅,团团乱转。 有几只羊想要从阿勇与老黑之间的空档突围出去,被老黑一枪打中以后便缩了回去。 快点往山凹里跑啊! 我在心里嘀咕,赶紧全都跑进那个凹口里去! 天不遂人愿,这些羊精明得很,可能是看得见凹口太浅的原因,它们压根没有向里面跑的意思。 这可怎么办? 这会儿羊群还在团团乱转那是因为还没被逼到极点,真要让它们感到绝望时,它们就会不顾一切的突围出去,到那个时候再想留下它们就不容易了。 现在才打到七八只而已,这可怎么办…… 我呼呼的喘着粗气,很快就来到了第一只倒下的羊边上,它身下的雪已经被血迹浸透,死不瞑目。 突然老黑那边传来了砰的一声大响吸引了我的注意。 这家伙干嘛把消音器给卸了? 第389章 突遇 他的步枪是我们几个人中动静最大的,这一声我们听得清楚,藏羚羊群自然也听得清楚。 果然,它们骚乱了十多秒钟后立马分做了两波开始逃跑。 一波跑向了阿勇和老黑间的空档,另一波则冲向了我这边的空档。 我瞅准跑在前面的这只,一枪打过去打得它栽倒在雪地里剧烈扑腾,看样子是活不了了。 打猎,动物能不能活看几秒钟就清楚,不严重的伤势它们瞬间就能够克服,哪怕是断了腿啥的,马上就会站起继续跑。 只要它们站不起身,无法继续逃跑就可以断定是受了重伤,已经失去行动能力了。 我估计我这一枪是打中了眼睛或者耳朵一类的地方,这些位置比较脆弱,很容易就能让它们倒下。 我们的主力还得看老黑,今天能收获多少,一半的因素全在他身上了。 藏羚羊体型并不大,比家养的绵阳要小一号,比麂子要大一些,跟狍子差不多。 所有鹿科动物都一个样,承伤能力差,很容易死。 老黑像个神枪手似的,砰的一枪就是一只,不过好景不长,藏羚羊群分两路突围,我们着急也没用。 老黑他站得远,能多打几枪,也就多打几枪而已,两三分钟的时间而已,十多只羊渐行渐远了。 我见情况已经不是我能够左右的了,便不再关注羊群,而是反过身开始收拢猎物。 与此同时阿勇也做了跟我一样的举动,我们俩一前一后的开始捡。 整整二十分钟,我这边收集到了六只藏羚羊,每只都是六七十斤左右的重量,阿勇那边多一些,有八只。 还有几只老黑正在去收拢的路上。 “可以啊,这趟不亏了。”阿勇乐呵呵的踢了一脚地上的藏羚羊。 我跟着呵呵笑,虽然没有达到心里的预期,不过有这个结果已经十分难得。 三十多只羊。单凭三个人留下一半,说出去也对得起自己是打猎的这个说法了。 我们正在休息,不多久老黑就左右手拽着四只藏羚羊回来了,“一共多少只?” “加上你这里,十八只。”我说。 老黑把藏羚羊丢在地上,抬手擦了擦脸,“十八只?多少钱啊?” “你自己不会算啊?”阿勇在一旁嘿嘿笑道。 老黑果真开始抬眼望天,在心里默默的算数了。 我早就算明白十四只是三万五了。加上这四只一万块不就是四万五吗? 老黑一边望天一边皱眉眨眼,估计是算数遇到了阻碍。 “别算了。”我嘀咕道,“四万五。” 他有些尴尬的哦了一声,“我也算出来了,四万五。” 我悄悄撇了撇嘴,没说话。 三个人短暂休息后就开始下一步动作,“全都拖进凹口里,马上就给它全剥了。” 阿勇和老黑照做,我们分工合作,我和阿勇剥皮,老黑把外面的藏羚羊给拖进来。 藏羚羊皮并没有想象中的厚,与熊皮豹皮完全不同,皮层就半公分厚的一点点,容貌也不是太深,加上绒毛,整张皮的厚度也就两厘米左右。 这里全是雪,倒是不用担心内层碰到泥土,我们可以放心大胆的操作。 一张皮十二分钟左右的时间搞定,老黑花了四十多分钟把所有猎物全都给运了进来,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也开始帮着剥皮。 整个过程持续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全部搞定后我的腰感觉都要断了。 最初剥皮的那只藏羚羊已经快被冻成了冰坨子,四个蹄子硬邦邦的。 “一个人带六张,没问题?”我问。 阿勇二话不说就拿出我们事先准备好装皮毛的袋子,一张张叠好装了进去。 这里的温度倒是不用害怕皮毛变质,能不冻得太硬影响行动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咦,你们看,那外面好像是车子?”阿勇小声的说道。 又有车子来? 我皱起眉头,往凹口外探了探,用望远镜一看后立马招呼阿勇和老黑动身,“赶紧走,估计是巡逻的人,可能是跟着昨天那帮人的车轮印过来的。” 这就是循着腥味跟过来的猫! 不仅仅是前面那个车队留下的车轮印,地上还有我们的脚印和藏羚羊逃跑时留下的痕迹。 “啊,我们往哪边走?”老黑愣了一下,“现在往外跑不现实了。” 说完我们三个人齐齐看向了后方的雪山…… “别看了,逃命要紧,赶紧爬!”我一边说着当先就朝山上爬,这种鬼雪山陡峭得很,不知道是怎么生出来的。 离我们最近的山坳子也有一百多米高度,估计要爬上好一会儿,会不会被抓住全看运气了。 我正吭哧吭哧的往上爬,阿勇忽然在后方诶诶的叫了出来。 “怎么了?”我有些恼,这时候又出什么事了? 阿勇盯着后方戈壁,我疑惑的循着他的目光向外看,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个反盗猎巡逻队并没有停留,而是追着车轮印一路向前了,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已经走出了几百米路,估计一根烟的时间就能跑出两三里地了。 “爬个屁!”我咒骂了一声,向下滑。 重新落回凹口,车队真的越走越远了。 “你们说昨天那个车队的人会不会被抓住?”老黑问。 我想了想后摇头,“搞不清楚,看那帮人机不机灵了。” 他们要是足够聪明,或者说警惕性足够高的话,应该时刻都提防着被追上来的可能性,换句话说就是时刻都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这样一来被抓住的可能性就不太大,毕竟这茫茫戈壁上车子太显眼了,不存在偷偷隐蔽靠近的说法。 想到这里我忽然惊醒过来,我们自身,或者说我自己就没有做好时刻提防着被追上来的准备。 昨天那个车队有车,哪怕临时逃跑也有机会,可我们…… 不行,必须更隐蔽一些才行,脚印千万不能再这么明晃晃的暴露在外面了。 “我们走,到前面看有机会的时候就找个土坡换方向,不跟车轮印一道就行了。”我说。 “那我们原先计划的路?”阿勇有点迟疑,“现在变换路线有点冒风险?” 第390章 那是什么 “你想哪去了?”我看了他一眼,“暂时换个方向而已,那帮人也未必就跟我们是同一条路线,只是暂时重叠的可能性很大,过了这一段路就安全了。” 阿勇点了点头,“那就按你说的做,这地方我也感觉不太安生。” 我和阿勇都已经决定,老黑自然没什么好说的,跟着我们一同转移。 这次我没有再沿着车轮印前进,即使那可能是别人已经摸熟的老路。 我带着阿勇和老黑沿着雪山脚前进,大方向上还是没有错的。 雪山底下地形复杂,有些突出的石块侧面停不住雪裸露在外是黑色的,整体上颜色会比较隐蔽,适合我们躲藏,只要不是被人注意到就不会有危险。 我们即使距离车轮印有三四里地,因为高度比戈壁上偏高一些的原因,还是隐隐约约能看得见远处的印子。 他们前进的方向依旧是一路向前的。 为了确保不出意外,时不时的我就会掏出地图看,每次看地图都要花点时间确认自己的位置,我们可没有定位啥的,完全是根据地图上的情况再结合周围景观来判断自己的位置。 “前面这个小山有点长。绕过去?”老黑问。 我皱起眉头盯向前方,一道六七十米左右高度但连绵十多里的雪山脊横亘前方,绕路很是麻烦。 “还是翻过去,车队过不了山肯定会绕,我们跟着绕只能是吊在别人屁股后面。”我说。 说完我指着这道山脊左右连点,“看起来不太高,翻过去再过夜差不多刚好。” “地图上这山过去是什么样的?”阿勇问。 我把地图摊开,指着我们眼前的这个位置,“翻过去以后是一块比较狭长的横向戈壁,宽度十里地,深度差不多几十里,运气好的话应该能遇见我们想要的。”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阿勇咧咧嘴,“这地方不挡风,我站着都打哆嗦。” 我看了看他和老黑,他们两个脸颊都开始有些干燥起皮,我自己也是一样的,碰到了就有些火辣辣的痛,还是太冷了。 决定了就行动,我们当即向前方雪山进发,距离并不算远,半个多小时就抵达了地方。 “上去的时候小心一点,雪太厚看不清情况,别摔下来了。”我说。 虽然大家心里有这些安全意识,路过我还是要提醒他们一下,确保万无一失。 先用手扒拉开最表层的积雪,随后脚踩上去试了试,石头不松动才继续往上。 这种雪山上全是石头,很多还是已经风化了的,现在被积雪盖着,完全不知道哪一块可能会滚落。 爬到一半的时候,我就抓住了一块脸盆大小的石块准备向上爬,刚开始试着用力的时候它并没有动静,可当我整个身体向上爬,使足了力气要上去的时候它就忽然间一个翻滚砸了下来。 幸亏我的右脚踩得比较结实同时右手也已经抓住了边上的石缝,这块石头滚下来的瞬间我侧了一下身子,险之又险的从我左臂边落了下去,胳膊有点痛,问题不大。 “你没事?”边上阿勇问。 我摇了摇头,“没事,继续爬。” 说是这样说,我的目光却忍不住紧紧盯着落下的石头,脸盆这么大少说也得六七十斤,这么陡的山上,它每碰撞到一处地方总能夹带着那里的碎石一同迸落,短短两三秒钟时间而已,已经从最初的一块石头落下变成了一大块积雪的塌方。 “妈的,这要是在更大的山上,我们估计都活不了。”老黑骂骂咧咧,“鬼地方一不小心就没命了。” “你得了,说点好。”我翻了个白眼,这会儿正爬着山,说这么晦气的做什么? 我刚说完,阿勇那边就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积雪落下间我见到他双手连连挥舞。 阿勇! 我心下一惊,想要拉住他又没能力,自己都如履薄冰的,拿什么去拉他? 大蓬积雪像刚才一样滚下去,不过阿勇并没有被积雪带走,而是紧紧抓住了一块岩壁。 “你个乌鸦嘴!”阿勇苦笑着瞪向老黑,一边吐出嘴里的碎雪。 “没问题?”我问。 阿勇晃了晃脑袋抖落头上的雪,“没事,这地方不能停留,我们赶紧上去。” 这倒是实话,我嗯了一声继续向上爬。 刚才这惊险的两下子让我心里有点发虚,现在虽然不算太高,可三四十米还是有的,也就是有十层楼高度,要是一不小心滚了下去,脑袋磕碰到石头多半是凶多吉少。 所以我每一步都格外小心,确认没有隐患后才继续向上。 双手因为不停的插进雪里摸索石头已经冻得失去了知觉,一开始还有点刺痛,现在是完全没反应了。 不过好在我们接下来的后半段有惊无险,三个人都安全的爬上了顶部。 “总算上来了,我们后头还是尽量少爬雪山,这玩意太吓人了。”老黑哆哆嗦嗦的掏口袋,估计是摸烟。 我沉默着点了点头,我也不想爬雪山,但是后续还是有雪山非爬不可的,这个无力改变。 这边视野很好,可以一眼看见下方的车轮印甚至可以看得见我们之前停留过的那个凹口。 “后边那是啥?”阿勇忽然说。 我闻言转身向后看,山脚下确实是一个狭长的戈壁,但阿勇所指的位置怎么一片红? “是藏羚羊?”老黑有些不太确定的问。 我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车轮印,“应该不是,都没有人过来的痕迹,这些哪来的?” “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阿勇说着就向下走。 我们都想一探究竟,自然不甘落后,紧跟着也开始向下。 爬这个雪山我算是领会到了什么叫上山容易下山难。 也许上山不算容易,但下山绝对更难。 因为我们三个人都踩不稳,基本上全是爬几步滑七八米,每次都让人心惊肉跳的,这要是没挡住东西停止冲势一滑到底…… 不可想象。 下到山脚,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第391章 三通峡谷 我盯着差不多四五十米外的那一大片红色东西心里突然感觉有些不适。 “刚才在山上面看不见,车轮印不就在这里吗?”老黑嘀咕道。 我轻轻嗯了一声,朝着那片红色走去。 阿勇与我一道,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自认手里结束的野兽生命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见到过的宰杀场面更是不计其数。可却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 有点心颤。 接近一百平米的地面上,铺满了红色的尸体,全都是被剥了皮的藏羚羊。 与我们之前的那十多只不一样,场面完全无法比拟。 横七竖八,尸横遍野。 有些藏羚羊的肚子鼓鼓的,我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什么,没敢去确认。 突然尸体堆中有个小点晃动了一下,我定睛看去,原来是一只颤颤巍巍的小家伙。 它没有被杀死,可它的母亲被杀死了。 它似乎正在母藏羚羊的肚皮上拱奶,可哪里还有奶呢。整个都被剥了皮,只剩下赤裸的血肉。 “这帮人这里搞了不少。”阿勇说。 我回过神,轻轻嗯了一声。 这里粗略估计有两三百只,六七十万。 “我们走,这里别待太久。”我呼了口气说。 这么多藏羚羊尸体,要是被人逮住了把屎盆子往我们头上扣那就要气死。 “走走走,看得我眼红。”老黑骂骂咧咧,“我们要是搞这么多就好了,直接可以回家了。”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心里还在想着那只小藏羚羊。再去看时它又消失在了尸体堆中,估计要不了一两个小时后就会被冻死了。 “前面还是雪山,又要翻吗?”阿勇问。 我看着前方的雪山脊,摸出地图看地形,前方的雪山跨度很宽广,爬进去估计一两天都不一定能走得出来。 “不爬了,这片雪山很宽,进去划不来。”我说,“左边应该有小凹口能绕过去,我们往左走。” 走了一会儿,刚才的那种情绪消失不见,紧随而来的是一些低落。 主要还是前后落差太大。刚进戈壁的时候心里总幻想着能一票暴富然后快速离开这个地方。但到此刻为止也没有赚到多少,反倒是看见别人发了财。 不过话说回头,单论这一票的收益,我觉得我们三个人并不比他们低多少。 可这事情经不起计算,一通算计下来,对方比我们要多出三四倍的收益,越想越气。 走出两三里地后我们遇见了一个背风的大石头,索性躲在这后面吃东西。 “那个,水剩最后三瓶了,喝完就吃雪。”老黑说。 我一下子就有点心惊,没水了? 不过转念一想吃雪应付一下应该也问题不大,于是默不作声。 这时阿勇忽然扒拉了一下装食物的袋子,“吃的也没剩多少了?” 见他这样说,我连忙走过去看了看,袋子里还有三把筒面,几块压缩饼干还有一点点肉干。 “吃这么快?”我皱起眉头,这点东西还能顶几天? 三个大男人,哪怕节衣缩食这里的东西最多顶三天,而且还是算上了三把筒面,可眼下哪有机会煮面?扯破衣服来煮吗? “是不是你半夜偷偷吃独食了?”阿勇坏笑着问老黑。 老黑顿时叫冤,“晚上我不是跟你们睡一起的啊?我吃没吃东西你们没数吗?” 说完他还轻轻哼了一声,“就买了这么多东西,我能变出来更多的是?” 东西是我买的,我心里清楚老黑没搞吃独食这种事情,于是摆了摆手,“别争了,就这些吃,吃完了再想办法。”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办法,如果现在没有积雪天光明媚,多费点力气应该还能收集点引火的东西,烤烤肉煮煮面条啥的倒还可以。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想要搞来东西烤肉简直天方夜谭。 面条也煮不了,我们要面对的真实情况是,吃的只够一顿了。 但这话不能说,即使阿勇和老黑都心知肚明。 “希望明天太阳再大一点,晴个半个月。”老黑小声说道。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了,这地方太阳再大也就那样,这雪四五天都化不干净。” 说完之后我又觉得自己可能没说明白,怕老黑多心于是补充道:“办法有的是,实在不行就啃生肉,还能被饿死不成?” “啃生肉?”阿勇有些不可思议,表情夸张。 我怂了怂肩膀,“那也比饿肚子强啊。” 他不说话了,老黑则突然嘿嘿笑,“我们三快过成野人了。” “别扯淡,还有半个月就出去了,怕啥。”我说。 说完之后我就催促他们赶紧上路,趁着天色还早别耽误。 于是我们继续赶路,两天下来身体稍微适应了一些,比刚开始的时候要强一点。 走到这片山脊的左侧边缘,果然有一道三四十米宽的峡谷,地图上很清楚,这条峡谷往前几十里应该是能通到前方的戈壁的。 “在这里扎营,天都快黑了。”阿勇叹了口气蹲在地上。 我也觉得累,于是点点头,“找个好地方就扎营,明天再继续走了,争取明天走通这条峡谷,到时候再给我们撞见个大群。” “前面有脚印!”老黑忽然低声惊呼,“春华过来,这是藏羚羊的脚印?” 闻言我连忙赶了过去,就在峡谷内,密密麻麻连成串的脚印走向峡谷内部,我蹲下身探了探脚印,已经有些硬了,估计是几个小时之前留下的。 “要不要追上去?”老黑问。 一边说着他还摸了摸枪,“这个群看样子也不大,我们要是能把这个峡谷给堵住就好了,一只也跑不了。” 我看了眼天,心里有些挣扎。 要是时间足够就好了,现在不太合适。 “先找地方扎营,明天再说了。”我说,“晚上风大温度又低,先别管它们。” 老黑有些无奈的哦了一声,左顾右盼找避风的地方。 这鬼地方找避风处不容易,像是个三通管道似的,现在明明没有刮风,可还是能感觉到轻微的风在吹拂, 要是晚上来了大风,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第392章 消失的刘萍秀 最终我们在距离这个狭窄路口五十多米外的地方扎下了帐篷营地,钻进去就开始睡觉。 我们已经整整三天没有洗过脸和脚,没有条件是一部分原因,更多的是没这个想法,好在这里温度低得吓死人,不出油自然也不会难受。 晚上睡到十点多钟的样子,老黑的鼾声把我给吵醒了,平时我睡的都比较沉,没那么容易醒过来,这次是因为肚子里有点空荡荡的,睡不着。 瞪着眼睛看向一片黑暗,耳边充斥着外头的呼呼风声,感觉有点冷。 睡着了不觉得冷,醒着就格外清晰。 差不多熬了整整两个多小时才再次沉沉睡去,醒来时外边已经开始泛亮。 三个人陆续起床,本来我是想着先吃点东西填一下肚子的,可转念想到只剩下最后一顿吃的,便只能先顶着饿再说。 “收拾一下出发,那群藏羚羊应该没跑多远。”我说,“它们晚上估计会找地方躲起来,这会儿刚开始活动才对。” 老黑正擦着枪,闻言点点头,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二十多分钟后我们重新踏上路程,循着地上的藏羚羊脚印追踪。 一夜过去,地上的脚印已经发生了不小变化,昨天傍晚的时候这些脚印还都是比较清晰的,这会儿已经显得有些模糊了。 脚印中的积雪冻成了冰块,用手一摸甚至能感觉到有些水雾。 “估计得走不少路。”阿勇嘀咕了一声,“这些羚羊应该是那帮人打过之后逃出来的,从这边跑走了,短距离内肯定不会停留。” 我觉得他这个说法挺有道理,“也可能是被他们在这边剥皮时候的味道吓跑的。” 我们边说边走,渐渐的身体开始暖和了一点,不过相应的肚子里也更饿了一些。 人冷的时候需要消耗更多的能量来维持体温,只消耗没摄入肯定不行,不多久我们三个人都觉得有些吃不消,简单讨论了一下决定把那些吃的拿来吃了。 几块压缩饼干,这玩意胃口小的人一块就能差不多吃饱,对我们来讲就少了些,得吃两三块才行。 不过眼下更像是吊命,有得吃就不错了,哪还能要求那么多。 吃完压缩饼干之后,我随意的在身边抓了把白雪含在嘴里,静静的等待它融化成水后再咽下去。 “这雪怎么那么硬?还干得很?”老黑皱着眉头抱怨。“一大把雪到最后才那么点点水?” “你还想要多少?”我咧起嘴轻轻的笑,“要一把雪化得出一大把水。雪也就落不下来了。” 老黑颇为郁闷的嗯了一声,左右开弓抓了好几把雪塞进嘴里。 阿勇那边的情况和他类似,不过没说话就是了。 尽管能吃的都已经吃完了,老黑携带的包里只剩下最后三筒面条,可我这会儿还是觉得比刚才舒服了很多。 没吃的了想办法就是,就像之前说过的,哪怕最后啃生肉也不是不可以。 可饿就是实实在在的饿,除了吃没有别的办法。 解决完肚子问题,我们接着上路,老黑的负重越来越少,我和阿勇这边相应的挪了一些给他分担。 “前面那是辆车?”老黑忽然伸长脖子朝前看。 车? “这里车轮印都没有,哪来的车?”我一边嘀咕着一边掏出望远镜看,看清楚远方那东西之后我是彻底愣住了。 “怎么了?到底是不是车?”老黑问。 我又看了几眼,不知道怎么说,于是把望远镜递给了他。 他接过望远镜后没多久就惊呼一声,“这不是老方的车?!” “我也觉得就是刘萍秀开走的这辆。”我说。 阿勇急不可耐,“快点快点,让我看看。” 老黑把望远镜交给他之后立马就转过身拉住我的胳膊,“春华,这事情不对劲啊!” “你说说看。”我掏出烟递给他和阿勇。 “你看啊。”老黑吸了一口烟,“车子我觉得不会看错,这路上又没有车轮印子。” 说完他两眼直勾勾的看着我,“她应该是下雪前就到这里了。” 这是显而易见的结论,刘萍秀总不可能开着车子从天上飞过来。 突然我想到了之前给她打电话,她说她在保护区的另一端。 现在想来,位置上还真说的通。 “走,过去看看。”我说着就悄悄向前走。 由于不清楚车子那边或者说不清楚刘萍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还不敢一头冲过去,只是沿着峡谷岩壁缓慢靠近。 车牌还是她出门时的那个,整个车底盘完全被积雪挡住,驾驶位车门是虚掩着的,人应该不在车里。 靠近到车边,老黑立马端着枪悄悄摸上前,朝着里面瞅。 “这边有刮痕啊。”阿勇在右边说。 “哪里?”我说着就走向他那边,刚走过去就看到了车子右边后门的位置有一条深深的刮痕。 “不太像是简单的刮,倒更像是从侧面撞到的?”我说。 老黑也转了过来,看了几眼后伸手去拉车门,打开后车子里的情况一目了然,空空如也。 “这是咋回事?”老黑把头探进车里查看,“一切都正常,就是车子上一个印子,人没了。” “会不会是被人抢了?”阿勇小声嘟囔。 我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个我想到过,但是感觉不像。” “怎么不像?”老黑看向我,“我觉得勇哥说的很有可能啊,不然怎么这样了?” 我看着他和阿勇,然后扭头看了看四周,“这里周围几百里都没人?” “你扯这犊子干嘛?”老黑皱起眉头,“我觉得她说不定都已经死了。” 说完他叹了口气。 “别急,听我说。”我说,“这周围没人,如果是被人抢了,抢她什么呢?或者说抢完了之后呢?” 老黑愣了愣,“到底啥意思你说明白点啊。” 我轻轻吁了一口气,“车子还在,要么她是不要车子走了,要么就是像你说的,死了。” “走了不去提,死了的话,怎么死的?抢劫被杀,还是强奸被杀?” 第393章 峡谷外 “不管是哪种被杀,如果我们是下手的人,会在哪里动手?”我问。 见他们都不说话,我又接着说,“这前后就这一个峡谷,前后不知道多远的路,要动手肯定就在这周围,你见到尸体了吗?” 老黑瞪了一下眼睛,“这么厚的雪……” “地上有块石头,雪也会比周围高一些,何况是个死人。”我摇了摇头。 阿勇张着嘴哦了一声,“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她可能是弃车了?” “对。”我点点头,“就这眼前的东西来看,八成是弃车了,只不过不清楚原因。” 说完我把车后门关上指着上面的刮痕,“老黑你觉得这是什么玩意弄的?” 老黑看了一下没说刮痕的事,“等一下。” 一边说着,他就走到加油孔边上打开,弄了个东西进去探,“车子没油了。” “这就对了。”我咧咧嘴,“我就说嘛,不可能无缘无故弃车的。” 有个好好的车子在为什么要弃了,肯定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没油了就说得过去,只不过…… 怎么就没油了呢? 她明知道自己要来做什么,要跑多远的路,没道理不准备着油啊……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不太好的可能性,看了老黑的表情后便咽下了肚子,现在不适合说。 “走,说不定她没走出去多远,我们继续向前。”我说。 老黑却突然走向驾驶位钻了进去。 “你干嘛?”我问。 他找了找没发现钥匙,于是下车在路边积雪下翻了块石头出来朝着钥匙孔下方猛砸。 见他这个动作,我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车里没油啊?” 老黑摸出线头碰了碰,冒出微小的低压火花,“我就是看看能不能打火。” “能打火又怎样呢?你去哪里弄油?”我问,“难不成去抢别人的油吗?” 这句话刚说完,我脑子里就冒出了一个想法。 略做思索后还是自我否决了,来这里的基本上都是车队,最少的也有三四辆车,像刘萍秀这样单枪匹马的我是不认为能遇得上。 确认车子还能打火只是没油以后,老黑也心满意足的从车里走了出来,关上车门之后他拍了拍手,“走,继续上路。” 我嗯了一声,看向阿勇,“走。” 阿勇带着苦笑,“可别在路上碰见……” 虽然他没明说碰见什么,不过我明白他的意思,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她机灵得很,不会这么轻易翻船的。” 阿勇闻言沉默着点了点头。 继续上路,心情又是不一样的了,感觉心里像是悬着块石头一样。 说不上来具体是对刘萍秀安危的担忧还是害怕遇见尸体又或其他的什么。 藏羚羊脚印依旧,估计也就是二三十头的一个小群,因为脚印规模不算太大。 走了半个多小时,我们在一处凹陷中发现了它们昨晚栖息的位置,脚印杂乱积雪融化得比别处要厉害很多,十有八九就是藏羚羊在这里待了一夜。 “今天早上估计也就刚走两三个小时,我们加快点。”我说。 老黑和阿勇倒是没什么异议,跟着我一同加速。 我急着找到羚羊群,并不仅仅是想要它们身上的皮毛,同时也是馋那些血肉。 相比于干面条,我觉得生肉可能更容易下咽一些。 为了生存考虑,我不得不想尽办法找到它们。 我觉得现在自己就像四处觅食的野狼,无非就是带着枪。 沿着峡谷一直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太阳高高挂起,估计得九点多钟了,前方视野豁然变好,应该是走通了,到了另一片戈壁的边角。 “春华,前面有情况。”老黑拉了我一下。 我赶紧靠边,“我看看。” 拿出望远镜向前看,远处戈壁上……可不就是藏羚羊嘛。 我把望远镜递给他们,“有点不好办。” “我们现在在这个窄地方,要继续往外走很容易就被它们发现了,到时候两条腿追不上四条腿,要打到了估计也就几只。” “想想办法?”老黑说。 我挠了挠头看向老黑和阿勇,“你们有啥办法没?” 老黑张了张嘴,阿勇看了看我和老黑,三个人相顾无言。 没有办法。 “实在不行就这么出去。”阿勇说,“能打多少看运气了。” 想来想去也只能这样,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往前走的路上尽量不引起它们注意到尽量凑得近一些,趁它们逃跑之前多留出一些射击时间,哪怕能多开一枪也是好的。 决定了就开始行动,我收起望远镜就立马转向了另一边,“都过来,这边背光,不容易被发现。” 老黑和阿勇立马跟了过来,我们三个人猫着身子开始前进。 好在一路上并非毫无遮掩,偶有突出的岩壁能够遮挡一二,给我们创造出了有利条件。 距离越来越近,直到最后接近到四百米左右时,终于没了任何遮掩。 我们三个人躲在一块石头后方,仔细观察着前方戈壁上的动静,因为视野受阻,所能看见的也就是前方六十度内的一切。 这块戈壁看起来比之前穿过的那些要更宽广,就看到的情况来说,一望无际。哪怕望远镜里看,距离另一头的雪山怎么说也得三四十公里左右,因为完全看不清。 “这样。”我扭头看向老黑和阿勇,“老黑带着枪先摸出去,我和阿勇跟在你后头,羚羊群没动静你就一直往前,要是发现它们开始跑了你就立马开枪,而且要站到外头去开枪,懂我意思?” 老黑嗯了一声,“我这枪是重点,出去之后给你们留下射击空间。” “对。”我点点头,“出去的时候你也别太大意了,该小心的还是要小心。” 老黑点点头,“我知道了,那我们现在就出去。” “你子弹满的吗?”我问。 “放心,早就准备妥当了。”老黑说着就绕过石头继续贴着岩壁向外走。 可能是戈壁上与我们这峡谷内光线明暗有差异,从外头看不清里面的情况,这些藏羚羊一个个的毫无所觉,很快还真被我们给摸到了最外头! 第394章 雪山石堆 我眼看着老黑摸到最外边之后立马闪身到了隔壁上,“快,我们跟上。” 一边说着,我就抬起复合弓瞄准。 之前用手枪打,效果不大。能把藏羚羊给打伤但是无法让它们失去行动能力,死是会死,只是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与其这样,倒不如直接用复合弓来的实在。 阿勇应了一声,与我一同向外冲,我们两个刚到了外边,老黑那边就传来了啪的一声脆响。 远处藏羚羊群应声骚乱,我瞄准一只开弓放箭,估计是仓促射箭的原因,偏了一点没有射中心肺区,而是射到了它腰部的位置,这只藏羚羊在地上滚了个圈,我来不及看它是否能跑掉,急着重新上箭射出。 十几秒时间,藏羚羊群就已经跑远了。 “这才几个?”阿勇看着远去的羊群无奈苦笑,“估计有七八只。” 七八只不错了,我心中想道。与之前的打猎相比,一天能收益几千块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现在这么会儿工夫能有一两万。 老黑收起枪就往倒在地上的藏羚羊那边走,我却突然注意到左侧边缘的位置有个脑袋缩了回去。 “老黑,有人。”我急忙说道。 老黑闻言止住身形,从背后拿过枪端在手里,“哪里?” 我伸出食指在嘴巴前比了个噤声手势,而后朝雪山岩壁指了指。 老黑和阿勇会意,轻手轻脚的往我这边靠拢。 “那边。”我压着声音指向左侧刚才那个脑袋缩回去的位置。 那里是一丛乱石堆,那人还在里面,我们三双眼睛盯着他不可能跑得掉。 “什么人,你看清楚没有?”阿勇问。 我简单描述了一下看到的景象,“就看到一个脑袋,好像戴着皮帽子,可能是这边的人。” “这边哪来的人?”老黑皱起眉头,“会不会是只野兽?” 我轻轻拍了他一下,“是不是人我还能看错了?那眼睛鼻子嘴巴绝对错不了,走,围过去看看,小心他有家伙。” 不管这个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我们都要去确认一下。 如果不管,鬼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到时候惹来的麻烦不计其数。 要是意外路过的同行也就算了,可如果是普通人或者巡逻队员一类的,那就只能对不起了。 阿勇个子矮一些,他弯着腰悄悄往石堆右手边摸了过去,我和老黑则从左手边接近。 刚靠近乱石堆,我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声动静。 那应该是鞋子踩滑的声音,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里面这人匆忙间没踩踏实,一下子跌了一跤。 我举着手枪挨个石堆孔洞看了过去,在一个略大些的孔洞中见到一只脚缩了上去。 这时阿勇已经从右手边爬上了石堆,正握着手枪向里边瞄准。 “饶……饶命啊。”一道男声传出。 见阿勇已经控制住了局势,我和老黑也就不再继续藏着,也跟着往乱石上爬。 见到里头的景象之后狠狠地给我震惊了一下。 这个乱石堆绝对不是天然形成的,因为这就是一个围墙的形制,下宽上窄,高度接近两米,内部有个两平方左右的空地。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紧贴着岩壁的那一端有个凹进去的岩洞,我不太清楚这是天然形成的还是他给掏出来的。 岩洞高度一米二左右,里面黑漆漆的看不太真切,不过感觉不是很深,估计能藏个人。 整个乱石堆内部的石头凸角上挂着大大小小的兽皮,这才是让我震惊的地方。 “你是什么人?”我问里面的男人。 我不太确定他的年纪,可能三四十可能四五十,主要是他头发胡子都很长,看上去有点流浪汉的意思,但是很明显他并非流浪汉。 他抬手挡在眉沿朝我看了看,犹豫了一下之后说:“我叫古启钠。” “没问你名字,问你在这里做什么?这是怎么回事?”老黑怒目圆瞪看起来颇为吓人,指着里面的兽皮问。 这个古启钠明显对老黑有点畏惧,缩了缩脑袋后躲向一边,“我……我住在这里。” 住在这里? 虽然我隐隐想到过这个可能,可现在听到他这么说仍旧是不太相信,“你扯淡,这里怎么住人?你吃什么?” 他有些畏畏缩缩的看了我们三一眼,“真不骗你,我在这里住了快一年了。” 见他表情神态不像扯谎,我倒是来了点兴趣,向老黑和阿勇招了招手,三个人一同钻进了乱石内部。 古启钠闪身挡在洞前默不作声,我感觉他有点奇怪,干嘛要挡着洞?里面藏着东西吗? “里面有东西?”我问。 古启钠慌忙摇头,“没有,里面全是我吃喝拉撒的东西,怕恶心到你们。” 真的假的? 我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老黑,“你先在这守着,我跟阿勇去把那几只东西收拾出来再来。” 老黑点点头,故作凶恶状,拿着枪一言不发。 我和阿勇回到藏羚羊的位置,花了个把小时全部剥了皮后又卸下了四条后腿。 回到乱石中时,古启钠依旧挡在洞口前。 “借你厕所用一下。”我说。 他先是一愣,随即拼命摇头,“不行啊,里面太恶心了。” “你再说一个不行试试?”老黑把枪口顶在了他太阳穴上。 古启钠哭丧着脸,嘴唇扁了又扁。 这更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倒是要看看这个洞有什么奇怪的。 放下背包弯着腰,我直接就钻了进去,刚进去时眼睛没适应光线什么也看不清,过了十多秒钟逐渐看得清楚后我忍不住咂了咂嘴。 古启钠确实没骗人,这里面的味道有点浓烈,不过并不是满地黄白之物,而是全都在一个坑洞里面。 真正让我感觉不可思议的是这里面的面积,比我想象的要大出很多,足足有八九个平方之大。 最角落是一处干草铺成的简易床铺,边上还堆满了整整两三个立方的细小枯枝,估计是他花了不少时间 收集起来的。 除此以外,边上的岩壁上还挂了一只兔子。 突然我注意到床铺角落里的一个东西。 第395章 黑色内衣 我低头弯腰走到床铺边,忍着难闻的味道去扒拉那个露在外面的黑色东西。 扯出来一看,我脸色瞬间就阴沉到了极点。 这是一个黑色胸罩。 有女人死在他手里? 看胸罩的样式还算比较新,它的主人应该年纪不会很大,至少在我的刻板印象中,年纪大的女人是不会用这种样式的。 并不是说我见过多少女人的胸罩,单就生活经历看别人晾晒的衣物也能略知一二。 更没有谁会莫名其妙的把这种贴身衣服丢在这雪山戈壁之间。 畜牲。 我回到洞外,古启钠眼神有些变化。我没说话,而是给老黑和阿勇发了根烟。 点上烟吸了一口,我扬了扬下巴指向洞内,“那东西哪来的?” 古启钠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什么东西?” “要我拿到你面前来给你看?”我语气冷了几分。 阿勇突然低头钻进了洞里,我没说话,而是盯着古启钠一动不动。 杀藏羚羊被他目睹,我本来就有点想要杀人灭口的意思,只是看到这里面的情况一下子又生出了恻隐之心,觉得这人会不会是因为什么变故落难到了这里没办法出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懒得杀他,就当做没遇见过好了。 可里面发现的那东西又让我重新燃起了一些想杀他的冲动。 我并不介意男女之事,我介意的是强奸凌辱甚至奸杀。 这样的畜牲我见一个杀一个。 古启钠开始变得有些紧张,我几次见他有意无意的把手伸向背后,突然想起从发现他到现在他一直都是正对着我们,哪怕此刻他也是紧贴着墙壁。 背后藏了家伙? “手抱住脑袋。”我说。 他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挣扎,我怕阴沟里翻船于是拿着手枪对准他的脑袋,“快点。” “听到没有?”老黑用枪口磕了他脑袋一下。 古启钠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慢吞吞的抬起手抱住脑袋。 这时阿勇拿着那个黑色的东西走了出来脸色同样难看,我向他使了个眼色,“转过身去。” 这话是对古启钠说的,他紧紧靠着墙壁一动不动,仿佛不怕我们突然开枪似的。 “我再说一遍,双手抱住脑袋转过身去贴着墙。”我说。 古启钠动了动嘴巴,我看得出他呼吸很急促,估计是紧张。 背后肯定藏了东西。 突然阿勇狠狠地一拳头砸在了他脸上,我清晰听见古启钠后脑勺磕在石头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他惨叫着踉跄几步,莫名其妙的摔倒在地,整个后背一览无余。 “控制住他。”我对老黑说。 老黑当即用膝盖压着他脖子,同时双手摁住他两条胳膊。 我见状上前在他后背摸了摸,很快就在腰部位置摸到了一个硬东西。 掀开他的衣服,一把小巧的手枪正别在腰上。 “这把枪?”老黑低声惊呼,“我见刘萍秀用过。” 古启钠忽然挣扎起来,嘴里发出不明意义的声音。 胸罩、手枪? 刘萍秀? 我看了一眼阿勇手里捏着的胸罩,心中一下子变得有点混乱。 刘萍秀栽在他手里了? “放开他。”我对老黑说。 此刻老黑已然明白我之前提到的东西是什么,自然也和我想到了一块儿去。 照着古启钠脑袋就是一拳头,一丝血迹从他嘴角流出。 我们三个人让了点位置出来,三把枪对着他,不可能翻得出什么浪。 突然古启钠呜呜哭了起来,给我们搞的一愣。 “哭你妈了个逼,我问你一句你回我一句,不说的话你自己看着办!”我怒喝道。 老黑则踢了他胳膊一脚,“别装死!” “这枪和这个胸罩,从哪里弄来的?”我问。 古启钠依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我气急了,直接一脚重重的跺在他指头上,痛得他哭天抢地的惨叫。 “说不说?不说我直接砍你手指下来!”我说。 “是……”他崩了一个字出来,随后想要爬起身。 我们并没有阻止他,他爬起身后踉踉跄跄的重新靠回岩壁上,脸上已经是血泪模糊。 “是什么不快点说?”我催促道。 他抬眼看了我一眼,“是那边检的。” 那边? 他手指的方向正是峡谷的方向,难道真是捡的? “捡到东西的地方还有什么?什么时候捡的?”我又问。 他犹豫了一下,似是在想办法编造。 “快点说。敢说假话直接断你一条腿!”老黑抖了抖枪。 “有……有好几辆车,还有很多……不是,没有东西了。”古启钠结结巴巴,说完还瞟了我一眼。 这么低级的谎言,我不可能相信,不过我却没有指出这里的问题,而是问他什么时候捡的。 得到的答案是两个月前。 “呵呵,你当我们是傻子吗?”我问。 说完我指向阿勇手中捏着的胸罩,“这东西,也是捡的?她人呢?” “我不知道。”古启钠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她没跟我说。” 我忽然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气的我一巴掌拍在了他脸上,“她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古启钠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她没说什么,我没见到她。” 见他始终不肯说,我觉得不上点刑是不行了,于是掏出匕首来,“认识这个吗?” 他微微有些颤抖,看向我的眼神变得有些惊惧,“不要啊,你问什么我都说的。” “嗯。”我点点头,抓住了他左手,“砍掉哪一个手指头好呢?” “别啊!求求你,不要砍我,你问我都说,我真的都说啊!”古启钠哭嚎着想要下跪求饶,结果一不小心又倒在了地上。 “这家伙右脚好像有问题。”阿勇小声对我说。 我点点头,看了他右脚一眼,确实有点不对劲,难道是个瘸子?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我说,一边说着我蹲下身把匕首悬在他手掌上方,“这个女人你怎么遇见的,她是死是活,去了哪里?” “你老实回答我,我兴许能放过你,你要是再说一句假话,那就断一根手指。” 第396章 把他车抢了吧 说完之后我还特意用匕首在他手背上划了一道,一条红色印子逐渐浮现,是细密的血珠连成的一条血线。 “别看我手指!” “你想问什么我绝对不骗你!” 古启钠连哭带嚎,丝毫不像个三四十岁的人。 我微微哼了一声,从阿勇手中接过黑色内衣拎到他眼前,“她人在哪里?” 古启钠盯着黑色胸罩眨了眨眼睛,表情极为为难似的。 “不说是?好。”我说完之后立马倒持匕首狠狠地扎在了他左手小拇指上。 殷红鲜血瞬间滚落,伴随着的还有他的一声闷哼。 古启钠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惨叫,他的眼神一瞬间倒显得有些怨恨。 见状我心里有些凛然,这家伙的样子极具迷惑性,搞清楚事情绝对不能留。 已经下了必杀的决心,我便不再客气,抽出匕首又一次戳在了他手背上,这次痛得他浑身抽搐,匕首尖卡在骨头里,我一下子还没拔出来。 微微拧转匕首抽出,他终于惨叫了起来。 “能说吗?”我问,“再不说我就自己去找了。” 我的语气有些森冷,相信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古启钠却突然咬牙切齿的看向我,“嘿嘿,来杀了我。” “杀了我,你别想再找到她。” “嘿嘿嘿嘿……” 疯子。 我心里燃起熊熊怒火,因为他此刻的状态与之前完全是两个极端,换句话说他之前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把我们当猴耍? 这会儿见装不下去了这才露出真面目。 “真当我不敢杀你吗?”我同样是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老黑忽然一把揪住他的头发,狠狠地撞在了岩壁上,“你最好别说,让我弄死你。” 一边说着,他手中动作不停,接连抓着他的头发撞了四五下,岩壁上已是鲜血淋漓。 想杀了他不过一刀的事而已,我是有些不甘,不确定刘萍秀的情况。 这个疯子是暂时唯一知道她消息的人,真一刀弄死他? 阿勇适时出手阻拦住了老黑。 古启钠再次倒在地上,脸上已经皮开肉绽一片血污。 “杀了,我们去别处看看。”老黑说。 我忍着性子蹲下身,盯着古启钠的眼睛问,“你确定不说?” 古启钠看了我一眼后直接撇开了视线,盯着天空一动不动。 死猪不怕开水烫。 我终于没耐心了,抓着匕首就朝他的心脏戳了进去。 他的身体在颤抖,口中发出不太清楚的低吼声,不多久就彻底没了动静。 “现在怎么办?”阿勇紧皱着眉头,“是继续搞藏羚羊还是找人?” 我吁了口气,用脚踢了古启钠的尸体一脚,“再找找看洞里头有没有其他东西。” 阿勇嗯了一声,钻进了洞里,我和老黑也跟了进去。 除了粪坑,所有地方被我们翻了个遍,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全都是他日常用的一些东西而已。 “春华,你来看一下。”阿勇在草床边向我喊。 我闻言凑了过去。“怎么了?” 他突然向我伸出手,“你看。” 什么东西? “哪里?”我有点迷糊,看啥? 阿勇晃了晃手,“我手里捏着的,头发。” 盯着他两指之间,这才看清了一根细长的发丝。 我从他手中接过头发,两头拉直估计五十多厘米长,倒是跟刘萍秀对得上号。 “我觉得他之前是准备想要说的。”阿勇忽然说道。 我愣了愣,没说话。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老黑走到洞外,朝外边看了一眼。 “走,继续原路走。”我说。 “如果刘萍秀没了,我们也算替她报了仇。” “要是她还活着,总有能见到的机会。” 说完以后我就当先向石堆外面爬。 这茫茫戈壁上,想找个人难如登天,听天由命。 会想起刚才的事情,我突然发觉阿勇说的没错,古启钠在说那句“她没说”的时候,似乎是想要和盘托出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改口咬死不说了。 重新踏上戈壁,我的心情却前所未有的阴郁。 虽然嘴上跟阿勇他们说得轻巧,但我觉得刘萍秀大概率是没了。 方飞龙没了,刘萍秀也没了? 下一个会是谁。 忍不住想起第一次见到方飞龙和刘萍秀时的情景,老方啊老方…… “这些藏羚羊好像是往我们要去的方向跑的,要不要追上去?”阿勇问。 我想了想点头答应,“反正是要去那边,干嘛不追?” 本就是一个二十只左右的小群,被我们打死八只之后只剩下十来只仓皇逃窜,地上的脚印清晰可见,只要不是突然变道去往不同的方向,它们迟早都要变成我们的枪下亡魂。 动物都是一个样,受了惊就逃跑,跑到它们觉得安全得位置才会停下来,略微警惕一会儿之后又继续该干嘛干嘛。 话说,不同地形下的动物在逃跑距离上也是大有差异的。 比如森林中的动物一般就跑几百米,紧接着会躲藏起来。荒漠戈壁上的动物则一般会跑出几千米距离,与草原上的动物基本类似。 “雪化了好多,再晴一两天雪估计要全化了。”老黑嘀咕道,“到时候我们找羊估计要难不少。” 我轻轻嗯了一声,“也不全是坏事,没雪了我们行动起来也要方便一些。” 前两天总是胸闷头晕,今天倒是好了很多,虽然还比不上正常状态不过总体已经恢复了大半。 “咦,你们听见声音没?”阿勇忽然停下身。 我跟着停下仔细听,远处戈壁上似乎有清脆的枪声传来。 “应该是别人又找到羊群了,我们继续走。”我说。 有些东西羡慕不来,继续干自己该干的才是正道。 走了没多远,前方一串清晰的车轮印赫然在目,给我搞的有些无奈。 难不成连这十多只藏羚羊也要被抢了去? “这就一辆车。”老黑嘀咕道。 确实只有一辆车,想到我之前说的,这种情况还真是少见。 “春华。”老黑忽然开口。 我疑惑的看向他,“怎么了?” “我们把他车抢了。”老黑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第397章 血河与车队 把车抢了? 我愣在原地,阿勇却连忙应和,“就一辆车,咱仨拿得下?” “那肯定能。”老黑点头不止,“撑死了也就四五个人,咱们靠两条腿走太碍事了。” “要是有车,遇见羊群直接撵着打,一个也别想跑!” 我有些无语,“无冤无仇的,抢人家车,把人全杀了?” 老黑一怔,不说话了。 我也想要搞辆车,只不过有些事还是不能做。 素不相识无冤无仇就杀了人家,不太说得过去。 不过话虽如此,真要到了无路可走的时候我想我会做,但不是现在。 走到车轮印前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印子不是今天的,倒更像是昨天留下的,换句话说藏羚羊并没有人跟我们抢。 “这下不用想了?”我看向老黑,“先追羊了。” 老黑无奈点头,有意思的是这群逃跑的藏羚羊是沿着车轮印走的,这倒是给我们带来了一些方便。 “前面那是什么?”阿勇指着前方,声音显得有些惊讶。 他所指的我也看见了,是一道不见尽头的红色河流。 宽不知几许,一望而不见尽头。 从我们的位置看去,整条河仿佛流淌的全是鲜血一样,因为这种视觉上的冲击,我似乎都能闻到扑面而来的血气冲天。 有点像影视作品中的那种特效场面,真正意义上的血河。 “过去看看。”我说。 换做其他东西,我是不愿意多费力气走过去看的,可这一幕实在过于惊人,由不得我不想过去一探究竟。 越走越近,河水的哗哗声也逐渐清晰,直到河岸边,我们才发现这水就是普通的水,清澈而澎湃。 红色的是河床的颜色,包括两岸边的石头和泥土,也全都是红色的。 近处看,并非血红色,更像是朱砂红,可能是因为我们之前的角度原因,看过来就像是一条奔腾着无尽鲜血的血河。 “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河。”阿勇挠了挠头,“今晚做梦绝对做噩梦。” 我呵呵一笑,“我觉得也是,刚才离得远看着实在太震撼了。” 搞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就没必要继续在这河岸边待着了。河水滚滚而下,裹挟着冷风一同吹在脸上,搞的我有些难受。 远处又传来两声枪响,我们朝枪响的位置看去,可惜没看见什么东西。 “诶?”老黑突然疑惑的叫了一声,“这里这么大条河,之前那些车子怎么过去呢?还是说他们就在河这边打转?” 闻言我突然惊醒,这条河不会也拦住我们的去路? 想到这里,我赶紧掏出地图来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瞬间就给我看傻了。 这条河明显从我们必经之路上流过,因为它是从新疆那边流过来穿过昆仑山的。 我们不但快要过河,过了河紧接着就要面对昆仑山。 最多还有一百公里,也就是还有两天左右的路程,我们就要开始爬昆仑山,过去之后才到另一边的戈壁。 “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阿勇问。 我把情况说给他们听,老黑和阿勇都是愣住了。 这个天气渡河,简直就是嫌命长。 “别担心了,实在不行我们挑个好天气中午过去。”阿勇说。 我想了想点头,“也只能这样了,这边还能走两天,多储备点吃的。” 我所说的吃的就是生肉了,昆仑山那边整整七八十公里的山区,估计要消耗好几天在山里,没吃的真不行。 “先追藏羚羊。”我说。 这一趟的目标就是藏羚羊,只有打到更多的皮毛才不枉此行,才对得起这些天来吃的这么多苦。 回到车轮印位置,继续走了半个多小时差不多三千多米的样子时,终于发现了那群藏羚羊的身影。 它们这次没有挨着雪山,而是停留在戈壁中相对空旷的地方。 “怎么搞?还是分头包围吗?”老黑问。 我摸出烟给了他一根,“不行,这里太空旷了,我们再靠近一点绝对要跑。” “那怎么办,悄悄摸上去?”阿勇小声嘀咕。 我闻言苦笑,摸上去谈何容易。 要是像刚从峡谷出来那个位置还好说,藏羚羊群没有受惊,相对要放松一些,比较容易接近。 这会儿它们肯定成了惊弓之鸟,从它们一直抬着的脑袋就能看得出来,它们正警惕着呢。 突然远处出现了一个黑点,紧接着又是两声枪响响起。 藏羚羊群应声而动,把我们看得怒火中烧。 这他妈的! “就一辆车?”老黑低声惊叫,“就是这辆!抢他妈的!” “不对不对。”阿勇紧接着说,“后头还有车。” 那辆最先出现的车子后方一段距离外又冒出了几辆车,他们速度都不算慢。 “是个车队,我们先趴着别乱动。”我说。 老黑和阿勇会意,把背包卸下放在地上,而后隆起一些残雪挡在身前,与我一起趴在地上静静观察。 现在地上有些区域积雪已经融化得差不多,裸露出深褐色的潮湿地面,倒是给我们提供了一定的隐蔽效果。 “不像是追羊的啊?”阿勇小声嘀咕,“他们都没有去追那些羊。” “是不是看不上这个小群?”老黑说道,“这他娘的操蛋,害得我们到嘴的鸭子飞了。” 我看着看着感觉有点不对劲,这似乎不是一个车队。 “你们感觉这些车子是不是有问题?”我问。 “什么问题?”阿勇疑惑的看向我。 我指了指最前面的那辆车,“他似乎在逃跑,后面的车在追他。” “后面是巡逻队的车?”老黑说着就向我要望远镜。 我把望远镜递给他,“不确定是不是巡逻队,只是他们这个车子开的有点奇怪。” “还真是这样。”老黑边看边说,“前面这辆车确实在逃跑,枪声是后边的车子在打他。” 哦? “拿来。”我拿过望远镜仔细看,最前面的车子确实是在逃跑没错,后边的车子偶尔有枪探出。 “难不成是前面这人抢了他们羊皮?”我自言自语,“不然也不会这么深仇大恨啊?” 第398章 屁股开花 “不会?”老黑歪过头看向我,“后边那五六辆车,能给一辆车的人抢了?” 我摇了摇头,“我只是这么一说,到底什么情况谁知道呢?” 他点点头,继续盯着几辆车子看。 “我们趴着别动就行了。”我说,“看他们的轨迹应该会从我们那边经过,咱们趴着不动不会被注意到的。” 我指着左侧一两百米外的位置,那里是我心中预判他们会经过的位置。 前面逃跑的车子让我觉得有些怪异,不管后方车队如何追,他左右摇摆逃窜倒是没问题,可对方时不时的用枪打过来,也不见这车里的人回击。 难不成是除了驾驶员以外的人全都重伤不起了? 我心中暗暗想着,双眼紧紧盯着他们的车子一瞬不瞬。在这冰原戈壁上三四天,这可是头一次撞见的热闹场面,不看仔细了可不行。 “哦豁,车胎爆了。”阿勇压着声音低呼,“你们快看,前面车子车胎被打爆了。” 我嘿嘿笑了一声,“早晚的事,后边一直打枪,我都想说干嘛不把他车胎打爆。” 虽然嘴上如此说,我心里还是有些同情这个逃命的人,此时此刻,他心里应该是挺绝望的。 想想也是,一辆车被四五辆车子追,还是在这种毫无遮掩的戈壁之上,要是被追上了我觉得被一枪打死都是痛快的。 万一运气不好招惹到的是几个丧心病狂的变态,指不定会被折磨成什么样。 “诶诶诶?”老黑突然连声惊叫,“你们看,那车里怎么是个女的?” 我瞬间觉得浑身一激灵,抬起望远镜一眼看去顿时傻眼了。 刘萍秀。 怎么是她? “快让我看看。”老黑来拿望远镜。 我松开手随他拿走,心里却在考虑怎么办。 救还是不救? 老黑很快也发现了问题所在,“我草,是刘萍秀,春华怎么搞,这么下去她估计撑不了多久。” 我这会儿感觉脑子都是懵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话。 我的第一反应是救,可转念想到那可是四五辆车十多个人之后我就有些犹豫了。 我们要是不开枪一直趴着,那帮追刘萍秀的人就不会发现我们,哪怕刘萍秀出了意外她也不会对我们有什么怨念。 可是……我心里又总觉得不救不太好,毕竟是朝夕相处的伙伴。 真是难以抉择啊…… 啪—— 一声脆响把我瞬间惊醒,看清楚情况之后我立马就急了,“你这么急着开枪做什么!” “你没看到她的车子马上就要被追上了?”老黑皱着眉头看向我。 我咽了咽口水,扭过头看向那几辆车,中间的一辆已经失控冲向了一边脱离车队,应该是老黑干的。 妈的,死就死。 不等我开口说话,老黑又是一枪打出,这次倒是没有打死驾驶员,而是把第一辆车的后排玻璃给打了个洞。 “阿勇,把雪堆高一点。”我急忙喊道。 阿勇毫不犹豫的照做,趴在地上用双手死命的扒拉积雪往前推。 这是我此刻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堆雪墙。 这玩意肯定是挡不住子弹,不过可以挡住对方的视线,让他们看不见我们的身体轮廓。 我赌的就是他们不敢直接撞过来,当然,他们如果发了狠开车向我们这边碾,我们也是毫无办法的。 老黑又开了两枪,一枪打中第一辆车的轮胎,第二枪空了。 我注意到刘萍秀似乎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不过现在肯定不是管这些的时候,我拿着手枪也加入了射击。 砰砰两枪打出,这下子总算暴露了我们的位置,对方的子弹瞬间飞射过来。 “手枪没用,初速跟不上的。”阿勇在一旁说道。 我也知道手枪作用不大,这个距离最多就是把对方玻璃打破,运气好点打中要害也能要人命,但前提是能打中。 隔壁上风大,对弹道的影响很大,手枪子弹力道不够初速慢,受到风的影响就更大,更何况对方的车队还是移动着的。 说实话我觉得能打中对方车子已经是很厉害的了。 可我不得不打。 哪怕是打不中我也要打。而且还拿着老黑的手枪双枪同时打。 我要让对面的人摸不清我们的具体人数,只有让他们顾忌才有一丝希望。 好在他们并没有改变目标,依旧是追着刘萍秀不放,只不过一半的火力都对准了我们这边。 有两颗子弹险之又险的射在我右边点的位置,从雪墙中穿过飞出,吓得我一阵紧张。 “妈的,刘萍秀这死逼怎么惹上这群人的?”老黑怒骂出声,“这他妈的拦不住啊!” 他第一枪很准,后面几枪就有些一言难尽了,成功打停了两辆车,可对面还有三辆车依旧在极速奔驰,刘萍秀的车子不知什么情况越跑越慢,眼看着就要被追上了,这时候他们距离我们也只有三百米左右。 “老黑,哪辆车冲前面就打哪辆,让他们速度降下来就行。”我对老黑说,而后扭头看向阿勇,“枪给你,你来打,不用管准不准,往他们那边招呼就行。” 说完之后我就把两把手枪全部降低了阿勇,自己则一翻身转头打开老黑的背包,“我给你们压子弹。” 老黑和阿勇都没有说话,一时间枪声大作,对方的车队果然慢了很多。 压子弹就是上弹夹,我们平时都预备着一个满弹弹夹,但眼下肯定是不够用了。 这一瞬间我真觉得自己就像在打仗一样,搞得好像我们不是打猎的而是大头兵。 突然一声尖锐声响从我耳畔划过,我还来不及反应,老黑就惨叫了一声。 “你怎么了?打到哪了?”我急忙询问。 老黑龇牙咧嘴,趴在雪地上紧皱着眉头,过了十多秒钟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没事,屁股开花了。” 我看向他的屁股,果然已经有血色浸出,“哪个位置?你还能不能动?” 老黑要是被打趴下了,我跟阿勇也得跟着趴窝,换句话说哪怕度过了眼前这一关,老黑要是失去了行动能力,我们的整个计划和布局都得落空,除非舍弃他。 第399章 为什么没说我们跟她是朋友 “没事没事,我感觉就是打到了屁股肉。”老黑一边说着还撅了撅屁股。 “你先别动,我给你处理一下。”我说。 他顿时僵住身子,随后又放松了下来,继续射击。 我匍匐着挪到他身后,把他裤子给扒了。 此时此刻没有别的选择,弹头卡在肉里也不是不行,但现在环境温度太低,出了这么多血过一会儿就得结成冰,到时候伤口更加麻烦。 看到伤口的具体情况后我松了口气,还真就是在脂肪层开了个隧道,皮开肉绽的。 “好在这里天气冷不怕感染,换做在缅甸那时候你就直接交代遗言。”我说。 老黑应该是没听清我说的话,并没有理会我。 他的裤子对穿两个洞,弹头肯定不在肉里面,省了我打麻药的时间。简单的按压伤口碘伏清洗后直接用纱布堵住然后搞了块胶布贴上。 我们处理伤口就这样,怎么简单怎么来,小伤无关紧要,重伤直接去医院。 “那帮人好像要调头了。”阿勇忽然喊道。 我抬头看了一眼那边,见那几辆车开始陆陆续续调头,心里一下子再次紧张起来。 可别拉仇恨拉过了头,直接奔我们来了。 好在对方似乎没这个意思,而是往来时方向去了。 “别大意,当心他们兜圈子绕过来。”我说。 帮老黑套上新裤子以后,戈壁上一下子静了下来。 “刘萍秀人呢?”我问。 阿勇吹了吹枪口,“刚才她往前跑了不少路,这里看不太清了,应该不会走远。” 见状我无奈点头,转而看向老黑,“我们也走,赶紧离开这里。” 老黑苦笑着想要爬起身,估计是屁股痛,动作幅度不敢太大。 “我背你。”阿勇把包递给我。 我接过包,一下子感觉人都快被压垮了。 老黑负伤,阿勇背着老黑,我背着全部家当。 三个人急急忙忙赶向刚才刘萍秀的车轮印,沿着车轮印走要安全一些,不会留下太多脚印。 往回走了接近半个小时,才远远的看见她开的车子停在路边。 “快点过来帮忙。”我喊道。 车子那边没啥动静。 “妈的,她可别一个人弃车跑了。”老黑骂骂咧咧。 闻言我心底一惊,瞬间想到了之前峡谷里的车子,难道那时候她也是弃车跑了? 紧接着我又想到了那个乱石堆…… 这时刘萍秀的身影从车里走了出来,向我们这边靠近。 走得近了,我才发现她肩膀上也有血迹,应该也中枪了。 “你没事?”我问她。 她咧咧嘴,“还行,多亏了遇见你们,要不然我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说完后她微微叹了口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带你们去个地方躲起来。” “我们坐车去?”阿勇问。 刘萍秀却摇了摇头,“车子没用了,油箱被打破,已经没油了,我们走路去,不太远,估计个把小时就能到。” 我咽了咽口水,没说话。 趁着刘萍秀从车上拿东西的功夫,我悄悄凑上前喊了阿勇和老黑一声,“感觉我们闯祸了,待会别乱说话。” “闯什么祸了?”老黑一脸疑惑,“啥事啊?你说明白点?” 我见刘萍秀拎着两个包转过了身便没再继续说话,而是给了老黑一个眼神。 刘萍秀除了肩膀上的新伤以外看上去并没有受过伤,她说的隐秘地点……应该就是乱石堆。 果不其然,当我们四个人站在乱石堆外,刘萍秀朝里面喊了一嗓子后,老黑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有些难看。 我和老黑以及阿勇交换了一个眼神,无言的摇了摇头。 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古启钠?”刘萍秀又喊了一声。 我清了清嗓子,“这里有人?” “嗯,前不久认识的,算是朋友。”她点了点头,“你们等一下,我先爬进去看看。” “别……” “没事,你当心点,我看这石头好像不稳当。”我急忙打断老黑的话。 老黑尴尬的扯了个笑脸,“别摔跤了。” 总算机灵了点。 我松了口气,看着刘萍秀一步步爬到石堆上方,而后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怎么了?”我问。 刘萍秀迟疑了一下扭过头看向我们,“他死了,被人杀了。” “啊……”老黑张了张嘴,表情有点奇怪。 我心里也乱的很,犹豫了几秒钟后才开口,“那这里面还能待吗?” “应该可以。”她说着就跳进了乱石堆中。 我看向老黑,老黑和阿勇同时看向我,我做出个无奈表情耸了耸肩膀。 进到乱石堆中,看着古启钠惨死的模样,我心里忽然有些一言难尽的感觉。 “这人跟你关系很好吗?”阿勇试探着问。 刘萍秀微微愣了一下,“不算很好,认识也没几天,他就是腿断了走不出可可西里才等在这里的,我跟他说好等我回去的时候再想办法带他出去。” “对了,你的车子……不是,你不是开着老方的车吗?”老黑有些结巴的问。 我见这话题一下子说不清楚,于是打断了他们,“先收拾一下,这个是刘萍秀的朋友,也就是我们的朋友,待会我给他收拾一下。” 刘萍秀点了点头,“进洞里,这里面挺大的,我住了两天。” 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洞口,我心里百感交集,尤其是地上死不瞑目的古启钠,总感觉他在盯着我。 对不起…… 我叹了口气,跟着刘萍秀钻进洞里。 里面已经被我们弄的一团糟,刘萍秀的表情看着有些哀伤,我们三个则有些无奈。 “那里有块空地,老黑你先去趴着,阿勇你帮忙收拾一下这里,我去帮外面那个朋友收拾一下后事。”我说。 阿勇沉默着点了点头,我急忙转身出去了。 我觉得我要找点事情让自己动起来,千万不能静下来,一停下手我就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我很想知道刘萍秀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怕聊起有关古启钠的事情。 因为我突然反应过来,之前古启钠的宁死不肯松口,都是为了帮刘萍秀。 我有点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说我们跟她是朋友? 第400章 刘萍秀的经历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古启钠的遗体弄出乱石之外,看着外边斑驳的地面,一时间后悔的感觉瞬间袭来。 处理后事……呵呵。 地面冻得跟石头似的,手里又没有趁手的家伙,怎么处理? 可要说就这么把他的尸体丢在外头又有些过意不去。 最后没办法,我背着他已经僵硬的遗体走进峡谷,在岩壁边找了个小凹陷,用石头给它封在了里头。 这地方气温低风大,等寒冷的季节过去,应该会变成一具干尸…… 回到乱石中,见洞里面静悄悄的我一下子就有些狐疑,悄悄摸摸的凑到洞口看了一眼,才发现刘萍秀正盯着地上的黑色胸罩沉默不语。 这玩意怎么又跑洞里来了? 我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没事。”刘萍秀摇了摇头,“李志远伤得重不重?” 我看了一眼趴在草床上的老黑,见他歪着头一脸郁闷的样子,“还好,没伤到骨头。” “没事就好。”她叹了口气,“要是因为救我拖累了你们,我真的会很内疚。” 说完她就走到一边去收拾干草,“还有吃的没?” “这里有柴火,刚好我们留了几根羊腿。”我说着就把包里的四条藏羚羊腿给掏了出来。 “这里烧火没问题?”阿勇问,“冒出烟来会不会有影响?” 我看了看头顶的石头,这才发觉已经被熏的乌漆麻黑,“洞里烧火不会把我们给呛死?” “放心。”刘萍秀轻声说道,“那边有条缝,烟会从那里出去,位置还挺高,出去之后就被风吹散了。” 不多久火焰燃起,果然像她所说的一般,这条缝是通向外边的,因为有空气流通,从火焰的飘向就能看得出来。 “来的时候怎么都不给我打电话?”刘萍秀突然问。 我顿时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胳膊,“我给搞忘了,刚过来那些天状态有点差,不是忘记这个就是忘记那个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后点点头,“高原反应,我到这边的时候也严重一些,第二天就好多了。” “诶,刘萍秀。”老黑那边传来声音。 我们转头看向他,他扭了扭屁股用两根胳膊撑着地面,“你怎么惹上那帮人的?” 我看了看刘萍秀,这个问题我也挺好奇的。 一般来说大家在这边各干各的,大多数情况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势单力孤的人也多半会向我们一样尽量避开大车队,不接触自然就不会起冲突。 刘萍秀扫过我们一眼,“我还说从头说起。” “你说,我们也正好想知道你这些天都在干嘛。”我龇了龇牙,给阿勇和老黑发烟,刘萍秀也拿了一根。 “那天你们的车子出事之后。我怕交警会过来就先走了,我是确认你们都没有受伤之后才走的。” “一开始我也是在观景台那边,看了两个多小时没发现藏羚羊的动静,但是我之前听人说过保护区左边有路进去的,所以就一路开车过来了。” “可没想到的是在观景台那里,我被人给盯上了,也就是因为一直被人跟着,我不敢停车,错过了加油站,最后没办法只能一头扎进了戈壁。” “那时候天都黑了,为了尽快甩掉追过来的人,我没有开灯,这里晚上不是太黑,你们知道的。” “后面追来的人有两辆车,我本来都以为没希望了,因为车子没什么油了,最多再跑一个小时就得停下,好在这个时候我到了那边的一个戈壁口子。” 她指着戈壁方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我们发现大片藏羚羊尸体那个位置。 “那个时候我已经甩了他们两里地,见到那边有个岔路口就拐了进去。” “刚好车子没油,我不敢耽误拿了东西就跳车跑了。那个路口很窄,我把车堵在路中间,他们大晚上肯定没办法追我的。” “那个峡谷里面风很大没办法扎帐篷,我也不敢在那边过夜,就一直抹黑走了出来。” “当晚我认识的古启钠,他什么都没问我,就让我进洞里。” 说到这里她笑了笑,“我跟他聊了很久,直到第二天清早我才睡觉,他出去抓吃的了。” “晚上的时候他回来,跟我说峡谷那边已经没有人在了,车子还好好的。” 这时她仿佛自言自语似的,“也就是那个时候,有一辆车到了我们这边,我从石头缝里分辨出来这不是保护区的车,应该是同行。” “你把他们车抢了?”老黑瞪着眼睛问。 刘萍秀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车里的人好像是下来……方便,我见有机会就一枪把他给打死了。” “那车里有一共有两个人,被我打死一个,车里另外一个想放冷枪,被古启钠给捅了。” “唉,还是太冲动了。”她说,“我进了车才发现里面的对讲机里有声音,本来以为只有单独一辆车,那个时候才晓得他们是一整个车队,分散开找羚羊罢了。” “为了不拖累古启钠,我把我的小手枪送给了他防身,自己开着车子先离开了。” 说完之后她无奈的苦笑,“可惜古启钠还是死了,唉。” 一时之间我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会儿全明白了。 要是她知道古启钠是被我杀了的话该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所以后来你还是被他们追上了?”阿勇问道。 刘萍秀轻轻嗯了一声,“第二天就下雪了,车轮印子在,我甩不掉他们。” “好在你们赶到了啊。”她笑了笑,但是总感觉她的笑容有些疲惫。 “要不是你们,我估计已经死了。” “别说这样的话。”阿勇轻声说,“现在都没事了,等你和老黑养好伤,我们还不是跟以前一样?” 我点点头,“阿勇说的对,休整几天我们一起行动,你的收益归你个人。” 刘萍秀有些尴尬的看了我们一眼,“现在说这些做什么,肉熟了,吃。” 接过藏羚羊肉,很久没吃到热东西的我们狼吞虎咽,哪怕这玩意并不好吃。 第401章 坚持单飞 晚上我们四个人都挤在这个石洞中休息。我和阿勇在柴火堆上简单应付,刘萍秀扎了个小帐篷。 我爬出石堆,外面阳光明媚春意盎然,成群的藏羚羊左奔右突数都数不过来,看得我兴奋得不行,想喊老黑出来打,结果却没有人答应我。 等我拿出步枪准备射击的时候,成千上万的藏羚羊不见了,四周一片荒芜,再转过身我已不在戈壁上,而是在峡谷中,方飞龙的车子边。 方飞龙坐在车里抽烟,老黑坐在副驾驶朝我瞪眼睛,给我搞的有些发懵。 方飞龙还好,老黑一下子变得有些陌生,似乎跟我有仇似的。 我不太喜欢这种感觉,一个人扭头走了,想去找阿勇,走到一半路边的石头滚落,一个披头散发的跛子走了出来,他脸上血肉模糊,身上满是匕首戳的洞,一步步朝我走了过来。 我吓得大喊大叫,拿枪对着他打,可他跟僵尸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非但没有被子弹打跑,反而是加快了速度朝我冲了过来。 无奈我只好逃跑,身上的东西太重,我一件件的丢掉,却还是被慢慢逼近,到最后无可奈何我把枪也给丢了,勘勘躲过他的一爪子。 就这样一直追,一直跑,直到我感觉身上有些奇怪的感觉才回过神。 睁开眼睛阿勇正怪异的看着我,“你咋了?做噩梦呢?” 我呼吸还有些急促,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嗯。” “难怪了,我看你一直在抖,跟发了羊癫疯似的。”阿勇嘀咕道。 这时一旁的老黑也出了声,“你别叫醒他诶,我想看看他会不会跟电视里那样叫出声。” 我丢给他一个白眼,“少扯淡,你快点恢复过来,完事儿我们继续赶路,阮梨还在茫崖等着我们呢。” 说完我就从干草堆上下到地面,走到洞外一看发现自己不早了,估计有九十点钟。 “刘萍秀呢?”我问。 阿勇说她刚出去不久。 我点点头,男女不方便,出去一下也正常。 “对了老黑,那把手枪你可藏好了,实在不行找个地方丢了都行。”我对老黑说。 老黑犹豫了一下摇头,“我知道,会藏好的。” 见他不肯丢了刘萍秀的那支手枪,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他一定要藏好,别被刘萍秀发现。 有关古启钠的事,我在心里也只能表示感慨。 昨晚刘萍秀说清楚来龙去脉以后我已经彻底明白了事情。古启钠确实是个值得信赖的好人,哪怕到死他也没说出刘萍秀的去向。 只可惜当时我们不知道。 这把手枪是刘萍秀送给古启钠防身的,要是被她发现了必然会想到一些问题,到时候我怕麻烦会变大。 我也曾想过向她坦白,可想来想去还是不适合说,即使我们的初衷也只是为了找到她。 事实就是事实,哪怕这个古启钠跟她只是简单几天的认识,我也不想再跟她提起。现在她把矛头指向了车队的人,这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就让这件事一直隐藏下去。 第二天我给老黑涂碘酒的时候,发现他伤口愈合的还不错,比想象中还要快一些,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个两三天简单得下地行走应该问题不大。 实话实说,这个石洞确实舒服,尤其是晚上的时候。因为生了火的原因,整个洞里暖烘烘的,又吹不到风,比扎帐篷还要舒服不少。 第三天。刘萍秀忽然急匆匆的找到我。 “怎么了?”我疑惑的往她身后看。 “别看了,没人追过来。”刘萍秀咧咧嘴,“我刚才出去发现了一群藏羚羊,不过有点远,我们要吃下有点难度。” “多大的群?”我问。 她伸出一只手。 “五十只?”我眨了眨眼睛。 得到的结果却是五百。 “我去看看老黑的情况。”我说。 说完我急忙赶到老黑身边,“你现在能出去打枪不?” 老黑愣了一下,“啥情况?有人追过来了?” 我摇了摇头,“不是人,刘萍秀刚才发现了一个大群,大几百只。” “好家伙。”阿勇闻言兴奋不已,转而看向老黑,“行不行啊你?实在不行你拿枪我用得了。” “你打得准嘛?”老黑一边说着就从地上爬起身。 略微感受了一下屁股上的伤势,随后他点点头,“轻点应该没事。” “那就好。”我忍不住咧嘴笑,“抓紧时间准备一下马上出发,刘萍秀在外头等我们的。” 来到石堆外,刘萍秀正背着一把步枪,是连车一同抢来的。 “在哪边?”我问。 她朝着东边扬了扬下巴,“我带你们去,跟上就行。” 我们走了半个多小时,总算看到了她所说的藏羚羊群,远远的看去似乎正有些警惕的东张西望。 “这个位置不太好,我看看再说。”我拿起望远镜仔细看,发现这群藏羚羊的状态不太对,感觉像是受惊不久刚逃过来的,跟我们当时追击那二十只小群有点像。 “要不我们还是再搞一辆车?”老黑忽然开口说道。 我犹豫了一下摇摇头,“现在说这个也是空口白话,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我心里有点不高兴,感觉老黑的状态有点不太对,这半年来他似乎越来越野了。 说直白点就是越来越不像个好人了。 想到这里我又反省了一下自身,顿时觉得有点心惊。 不仅仅是老黑,我自己似乎也有点。最开始的时候还仅仅是打猎,后来似乎越来越残暴了。 “要不我们左右两边打。”刘萍秀开口说道。 我略微犹豫后点点头,“那就两边打,你单独一个人还是跟谁一起?” “我一个人就好了。”她顿了顿后又说,“这样到收拾的时候也好分得清一些。” 见她这样说我便不再犹豫,直接就开始行动了。 她坚持要走一次单飞,那就不需要再说其他的。 藏羚羊群距离我们还有几里地,赶过去还要大半个小时的时间,加上绕远路包抄,估计还得个把小时才行。 就在我们行动到一半的时候,远处忽然出现了一串尘烟。 第402章 捡死鱼 “妈的什么情况?”阿勇低声说着,“不会又是那帮人?” 我放下望远镜摇了摇头,“不是那帮人,车子都不一样,应该是另一群人。” 说实话我觉得有些意外,实在是没想到在这么点大的地方能撞见这么多车队。 以往虽然听说可可西里盗猎猖獗,可也没想到能猖獗到这个程度,远比我想象的要夸张得多。 “要不我们先避一避。”刘萍秀无奈的看了我一眼,“这样过去也抢不到。” “先靠边再说,看看有没有机会。”我说着就向不远处的石头边靠。 地上的积雪已经完全化了个干净,这几天一直都是晴天,戈壁上恢复了本该有的草黄色,倒是方便了我们躲藏。 “诶?你们看那边是不是要下雨了?”老黑指着极远处的天边。 我们几个人躲在石头后方瞪着眼睛看,那极远处看上去灰蒙蒙的,倒是有点像大雨过境的感觉。 “感觉不像,大雨过来是灰白色的,而且那里也没有云啊?”我说。 老黑嘴里啧啧称奇,“你说的也对,那到底是什么啊?总不会是雾?” “管那么多,离我们十多里地呢。”阿勇嘀咕道,“羊群有反应了。” 我回过神来,继续盯着羊群看。 我们所处的位置在山根,相比较戈壁腹地要略微高出一些,所以看那边看得算是清楚,尤其是在望远镜里,藏羚羊群的动向一目了然。 这个赶来的车队眼看着就要接近到羊群两百米以内的位置,羊群已经开始向我们这边奔逃,奇怪的是车队并没有射击。 “奇怪了,这帮人没开枪。”我说。 老黑似乎不信邪,“真的假的,给我看看。” 把我望远镜递给他,他接过之后看了一会儿,“他们撵着羊群跑是什么意思?” 我不禁再次看向远处那片灰蒙蒙的东西,似乎前进了一点? 阿勇和刘萍秀两个人看过之后也都不太理解,但我们有一个共识,那就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再等等看再说,不能急着蹦出来。 “这么多藏羚羊啊……”阿勇盯着不远处仓惶奔逃的羊群怨念颇深,“一只两千五,十只两万五,一百只二十五万,这里大几十万在跑啊……” “得了,就算大几千万在跑你现在有胆子出去捞一笔吗?”老黑问。 很快车队我从我们不远处经过了,丝毫没有停留或者射击藏羚羊的意思,只是开足了马力往前冲。 “要是真有几千万在跑,我肯定会去试一试。”我咧咧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那你现在出去搞几枪?”老黑斜眼看着我。 我呵呵干笑两声,“现在不是时候,打也打不死几只,说不定还得被这帮人盯上。” “别耍嘴了,你们看那个过来了。”刘萍秀开口打断了我们谈笑。 再次看向那灰蒙蒙的东西,才惊觉它已经靠近了一半多距离,而且这时候看也看得格外清晰。 哪里是灰蒙蒙? 这分明是漫天黄沙! “草,快回洞里去。”我说。 虽然是第一次见沙尘暴,但这玩意的名头我可听过不少。 远远的看去这些沙尘似乎并不快,跟矮些的雪山一般高。跟天上的云一样像个不规则的土黄色气团似的。 要不是看到了它底部接触戈壁的位置狂风吹袭飞沙走石,我是万万不会把眼前这东西跟沙尘暴扯上关系的。 老黑和阿勇以及刘萍秀他都明白过来事态严重程度,四个人又灰溜溜的往乱石堆方向跑。 到了乱石不远处,阿勇后方羊群,“你们看,那群藏羚羊好像往峡谷里躲了。” “别看了,沙子都吹到我嘴巴里了。”老黑不停的吐着口水,吃力地爬上乱石。 这沙尘暴比我们想象的要快得多。 之前远远观望感觉人畜无害,这会儿算是彻底改变了想法,彻底认识了沙尘暴是个什么东西。 我们都知道台风龙卷风,沙尘暴本质上也是风,就像泥石流本质上是洪水一样。 因为这是在戈壁的原因,缺少遮挡物的同时千里无垠,一个劲风吹到某个雪山窝子里就成了小龙卷风,只要对流风力足够,在机缘巧合之下这些龙卷风就会茁壮成长,卷起地面的沙石尘土飞上高空而后随着风头一同席卷八荒。 我觉得这风力少说也有九级十级的样子,跟台风登陆之后没什么大的区别,真要说区别无非就是一个夹着沙一个带着雨。 我们刚躲进岩洞里的时候外边还只是略微有些沙土,过了五分钟不到,外边已经变得一片模糊,完全看不清天空是什么颜色的。 “外边来不及跑的野兽会不会被吹死?”老黑突然问。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解,“我也是头一次遇见这个,我哪知道。” 我跟阿勇还有老黑三个人都挤在洞口边,嘴巴上捂着块布防止灰尘吸进嘴里。 大风呼呼的刮,飞舞的沙尘砸在脸上有些微微刺痛,很快我们就睁不开眼了,只能往洞里面退。 石洞中也不安生,狂风吹不进来但微小些的灰土却可以,我们眼睁睁看着洞口黄沙一点点堆积,两三分钟的时间而已就已经蒙上了黄黄一层,粗略估计得有公分厚度。 “风头过去了,好像外面没什么风了?”阿勇探头探脑的向外看。 我是没兴趣出去看,从洞口光线就能大致判断出外边天空的情况,这会儿洞口还是阴暗得很,天空肯定也是灰蒙蒙的。 “出快来看啊!”阿勇在洞口喊叫,“春华你来看,风头真的过去了,那跟墙一样的沙尘暴也过去了。” 我有些狐疑,“真的假的?” 走到洞口一看,天色依旧灰蒙蒙,不过风头确实过去了,外边还有些阵风夹杂着些许沙土,却是无法跟之前相比。 “我们去找那群藏羚羊?”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看看他,又看看外边的天空,“现在?” “那肯定啊!”阿勇显得有些兴奋,“你想啊,那些藏羚羊也怕这个沙尘暴,它们肯定躲起来不敢动,我们这时候找过去不就是捡死鱼?” 第403章 天赐良机 “做梦呢?”老黑从后方走了过来,“天还没黑呢。” “你一边去。”阿勇向老黑翻了个白眼,“屁股还没好利索别来凑热闹,我跟春华去看看就得了。” 我呵呵笑了笑,走到乱石边尝试着往外爬。 外边的风力明显要比乱石中大不少,不过总体来说比刚才风头正盛的时候好了太多,感觉略微做点防护的话问题不大。 回到洞里,我询问了刘萍秀的意思,她倒是愿意跟着我们走一趟。 “真不带我了?”老黑脸色有点不愉快,“想清楚了?” “瞧你那德行。”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屁股行不行啊,刚才见你走路像是鸭子似的,我怕待会你吃不消。” “扯淡,你走路才像鸭子。”老黑满脸不乐意,“赶紧的,要去带我一个。” 见他如此坚持,我也就不再扭捏,“大家都准备块布绑在嘴上,外面还有风,当心一嘴沙。” “不用了找布了,我有口罩。”刘萍秀忽然说道。 她说完之后就从小帐篷里拿出了几个蓝色的口罩,给了我们一人一个。 平日里我们从来不用这玩意,感觉碍事又闷得慌,尤其是出门在外的时候,带这玩意容易给人一种见不得人的感觉。 戴上口罩,感觉还挺舒服,可能跟这里温度很低戴上比较保温有关系。 我们四个人依次爬出石堆,外边的景象跟之前已经大变了样。 原本草黄色显得有些斑驳的戈壁此刻清一色都是土黄色的,矮些的雪山也搞的有些灰蒙蒙,就连我们身后的岩壁上都堆积了一层沙。 “往峡谷走,之前那些藏羚羊就是往那里面走的。”我说。 “诶等等。”阿勇突然一把拉住我。 “怎么了?”我疑惑的扭过头看向他,“啥情况?” “你看那边啊!”他指着远处隔壁上,“看到没?那里!” 我自然是看到了他所指的方向,两三里地外,四五只……牦牛? 拿出望远镜看了看,我一时间竟有些分辨不清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从体格上看倒是跟牦牛差不多,只不过颜色有点棕红色,难不成是被沙子盖住了? “不对,这不是牦牛。”我自言自语,轻轻转动倍镜把镜头放得清楚些。 “到底是啥玩意?我看着也不像牦牛。”阿勇有些着急的问。 我犹豫了一下,“感觉像是骆驼。” “骆驼?!” 老黑和刘萍秀的声音都显得有些吃惊。 “你们自己看看是不是。”我说着就把望远镜递给老黑。 刚才我看了好一会儿,一开始还觉得是牦牛,可后来注意到它们全都是趴在地上的,背上还有两个高高的凸起。 外形、体格、颜色都与牦牛有所差异,只有骆驼最符合。 “还真他妈是骆驼!”老黑一拍大腿,“不对啊,这东西我们打死了也没用,这么大个拉不出去啊。” “干嘛要打死?”我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阿勇,“你那边之前准备的登山绳还在吗?” 阿勇微微一愣,随即点头,“三条二十米登山绳都在的。” 一听登山绳在,我立马朝着骆驼方向走了过去,“走,抓几只。” “喂,这东西怎么抓啊,我们过去它就跑了。”老黑有些无语,“藏羚羊不追了?” “追个毛。”我小声嘀咕,“那些藏羚羊全给我们打死了,你能背多少?” 一张藏羚羊羊皮倒不是特别重,三四斤的样子而已,可十张、二十张呢? 人力有尽时,我们最大的短板就是赶路和负重,本来都计划着每个人能背二三十张回去就不虚此行了。 现在这一小群骆驼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这不是天上掉馅饼是啥? “你抓过骆驼没?”刘萍秀忽然问。 我摇了摇头如实回答,“没有。” “我跟你说。”她小跑着来到我身边,“我以前听人说过,用绳子绑上石头从它们腿上丢过去就行。” “绳子绊腿,它们跑不起来就行了,抓住不难。” “哦哦,好的。”我点点头。 他说的这个法子我在五叔的笔记上看到过,不过不是抓骆驼,是抓梅花鹿用的。 虽然它们的体型天差地别,不过还是有共同之处,这也是我问阿勇绳子的原因所在。 走得近了看得格外清晰,一共七八只骆驼聚在一团,刚才离得远看不太清晰,大个的围成了一个圈把小一些的骆驼挡在里头,几只骆驼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估计这是它们对抗沙尘暴的本能反应。 “现在还没怎么动,咱们再往前就别说话了,趁着没动赶紧做几个绳套。”我说着就从阿勇手中接过登山绳。 这绳子什么材质的我说不上来,不像是塑料也不是涤纶,外面的一层很是结实,一指粗细。 简单的做了个活套,我们就悄摸摸的往前凑。 这会儿时不时的还会有阵风吹来,大概就是因为风还没完全停止的原因,这些骆驼并没有起身逃走。 呼呼风声从耳畔刮过,不多久我们就靠近到距离它们只有十多米的距离。 这个距离很关键,现在即使有风声掩护,我们的动静也很可能随时会惊醒骆驼们,要是它们反应过来立即逃跑,估计我们很难能追得上。 要说这个距离直接丢绳套我没有把握,十多米距离太远了,哪怕四五米我也不敢说一定能中。 绳套的作用很简单,我想套住它们的脑袋,只要套住了脑袋之后用力往一个方向扯,不给它们脑袋摆正的机会,它们就没办法控制身体平衡爬起身。 到时候再想办法捆住四个蹄子就行了。 三条二十米的绳子被我给分割成了六段,每段十米,成则成矣,不成的话绳子再长也是白搭。 眼看着已经踏入十米范围内,我用手轻轻戳了戳老黑和阿勇,而后朝左右指了指,双手做出个合抱动作。 意思很简单,左右包抄。 老黑和阿勇会意点头,悄悄向两边走去。 实话实说,这沙尘暴给我们创造了这个绝佳的机会,地面上的一层沙土也使得我们的脚步声变得微不可查。 很快,只剩下最后三米距离,我们只需要一个前扑就能直接扑到这些骆驼背上。 就在这时,这群骆驼发现了我们,一声惊叫顿时响起。 第404章 驯服骆驼 这叫声诡异至极,至少我是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叫声。 怎么说呢,猪与牛的结合,可能是惊慌的缘故,它的叫声十分短促,可以理解成猪的哼哼声混合着牛的叫声。 说实在的,它吓了一跳,我更是吓得双腿一抖。 眼看着它就要起身,我本能的立马扑了上去,双手撑开绳套往它脑袋上套。 我刚把绳套挂上它脑袋,这骆驼就已经伸直了前腿,不等我脱开手,巨大的力道把我整个人都给顶了起来,我想要撒手,可绳套收缩间把我的双手十指全都给套了进去,紧紧的勒在骆驼脖颈上。 “妈的,来帮我一把。”我急忙呼喊道。 周围有些杂乱,我这才发现阿勇和老黑他们两个也没闲着,都已经把绳套固定在了骆驼脖子上,就连刘萍秀也不见了踪影,应该在我视角盲区。 “帮不了啊,这东西力气太大了,我不能松手。”老黑在边上吃力的拽着绳子。 又是一声怪叫,我这只骆驼突然歪过脑袋来咬我,给我吓得魂不附体。 这鬼东西嘴巴里竟然有四颗獠牙,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它口腔两边全是肉刺! 没见过的朋友估计无法理解这个形容,好比我们人的口腔,上颌下颌舌头以及口腔两边,基本算是光溜的,哪怕是猪狗牛羊它们的口腔也跟人差不多。 可骆驼的口腔两边全是密密麻麻的肉刺,长度估计有一两厘米,朝着我的手臂就啃。 惊慌中我奋力抽动双手,总算是险之又险的躲开了它的嘴巴,我自己也不好受,一屁股摔在地上连滚带爬躲开了一段距离。 我不清楚它会不会像牛或者马那样用腿踢我,躲开是本能反应。 可我刚刚回过神来就发现它已经完全站立起来,像是一座小山一样矗立在我眼前。 说实话我是有些慌了神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随即它就动了,迈开步子向前跑。看见地上拖动的绳子时我才反应过来不能让它跑掉。 情急之下我也顾不得能不能拽得住它,一把就拉住了绳子。 骆驼和马一样,在它们跑起来之前控制住脑袋的方向就能制住它们,而一旦给它们冲刺的距离,一切都晚了,就人这点分量对于它们来说好比人被二十斤的狗拉住一样,稍微用点力就能把它拽翻。 是的,我被拽翻了。 整个人被它拉得扑倒在地,随着它的步伐向前拖拽。 不过好在这会儿它还没跑起来,只是向前走,我慌忙爬起身,脑子里极速思索如何控制住它,不让它继续走。 “你小心点啊,实在抓不住就放手。我们这里还有!”阿勇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我向后瞥了一眼,注意到刘萍秀正把绳子在骆驼四条腿上绕,顿时来了灵感。 硬拽我是拽不动你,我绊你还不行吗? 看准机会,我左手拽着登山绳往它胯下一揣,右手接过绳子后立马交还给左手,如此往复立马就在它左侧后腿上绕了两圈。 骆驼瞬间就停了下来,左后腿踢蹬了两下像是想要把绳索踢开。 果然有用。 我心里有了些底气,拽着登山绳立马从它肚皮下方绕到右侧,在它右前腿关节上方也绕了两圈。 这下子骆驼急了,开始蹦跳起来。 很夸张的动作,像是山羊在跳似的,不过压迫感要巨大得多。 绳头还在我手里拽着,它蹦跳也无法挣脱登山绳的束缚。 怕它啥事凑巧把绳子蹬松了,我在一旁悄悄用力,试图收紧绳索。 我这边一用力,它顿时失去平衡摔了下去,像个笨拙的毛绒玩具一样倒地不起。 “草!总算给我搞定了。”我嘀咕一句,抓着绳子向它右侧后腿靠近。 它的后腿十分有力,哪怕是凌空踢打我也能感受到这力道的恐怖之处,感觉被它踢一脚肯定得骨折。 于是我把视线转向了它的左前腿。 它的左半边身子是倒在地上的,被它的自重压得行动受限,这也给了我一个好机会。 不过我却不敢再探头去绑它关节,真要钻进它前腿旮旯里去绑,估计要挨踢,所以我只能想办法。 我想到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在绳子中间打个圈,把圈往它左蹄子前送,只要它自己乱踢,踢进了圈里我就可以收紧身子从而捆住它的左前腿。 人与动物相比最厉害的东西就是脑子这话一点不错,当然我并不是吹嘘自己有多聪明,而是与动物相比,动物确实差远了。 很快我就把它三条腿给捆了起来,只剩一条右后腿还在乱踢乱蹬,不过我已经不准备理会它右后腿了,反正它也爬不起来。 就这几分钟时间给我搞的筋疲力尽,口罩在刚才被拖拽的时候也扯断了一根皮筋掉在了地上。 趁着这个功夫我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休息,再回过头去看老黑他们,发现他们也已经差不多了,尤其是刘萍秀,已经把骆驼绑的像个粽子似的一动不能动。 这女人还是有点厉害的,我在心里暗暗嘀咕。 老黑和阿勇两个人与我差不多,捆了三条腿,骆驼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发出阵阵怪叫。 除了我们控制住的这几只骆驼,其他几只已经跑远了,正站在几十米外往我们这边看。 “现在怎么办啊,就这么放地上不行?”老黑大声问道。 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问题,好在刘萍秀有解决办法。 “不是还有绳子吗,赶紧编笼头。”她说。 一开始我还没没明白她的意思,三个大男人拿着绳子看她编。 笼头就类似于马的马咎子,她先是用绳子在骆驼脸上测了一下大小长度。随后剪断一节绳子捆了个死圈。 绳圈一共有两个,脸上一个,下巴到后脑勺还有一个。 两个绳圈套上骆驼脑袋以后再用绳子串联起来,分做左右两边,就是缰绳了,不过是从后脑勺这个绳圈捆起,再穿过脸上这个绳圈。 绑好笼头以后。刘萍秀让老黑帮她把骆驼给松绑。 第405章 笼头 “行不行啊?别我松开之后骆驼跑了。”老黑咧嘴嘀咕。 刘萍秀蹲在地上喘气,闻言翻了个白眼,“赶紧的别废话。” 老黑自言自语说了句话我没听清楚,不过他还是听刘萍秀的开始给骆驼松绑。 不多久捆住骆驼的绳子被松开,骆驼迟疑了一下后开始挣扎着起身。 “李志远帮我看着点,我怕力气治不住它。”刘萍秀低喝道。 我们都知道这会儿才是关键时候,待在一旁静静看着。 骆驼起身之后就要逃跑,刘萍秀拽着缰绳使劲扯左边这条,骆驼的脸上受力,脑袋不自主的往左边歪。 看到这里我算是明白了,跟自行车把手是一个道理,想往左拐就往左压,反之往右边压。 这骆驼估计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但它能感受到脑袋上有东西缠着它,一直在摆头,仿佛想要把这碍事的东西给甩掉。 “你们那几只也编笼头,绑好之后把这四只骆驼捆一块儿,它们就走不了了。”刘萍秀说。 我点点头,刚才她绑笼头的步骤我看得清楚,也算不上麻烦。 回到骆驼边,它对我明显戒备颇深,见到我过来又开始挣扎着怪叫。 花了十多分钟绑好笼头,我一只手拽着缰绳一只手解开绑着腿的绳索。 亲自感受过之后才懂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力道。 骆驼这玩意个子是大,但是脑袋上好像没什么力气似的,我略微用点力就能把它脑袋拽向一边。 不多久四只骆驼全部绑上了笼头,但是它们似乎很抗拒被拉拽的感觉,我想要把它拉到老黑那边跟其他骆驼绑在一起,这骆驼四条腿像木头桩子似的钉在地上一动不动,任凭我怎么拽它都不动一下。 “你这样不行。”刘萍秀说着就走到我身边。 “赶过驴吗?”她问。 我摇了摇头,“我只放过牛。” “放牛也差不多。”她说着就走到骆驼侧面,用绳子抽骆驼屁股。 骆驼起初没什么反应,直到她在绳子头上绑了块石头再抡圆了砸在它屁股上时,骆驼终于动了,不情不愿的往前走。 刘萍秀把四只骆驼的缰绳拢在一起打了个结,“本来嘴巴附近这里用钢丝绳会好一些,单纯的登山绳怕被它们咬断。” “那怎么办?”阿勇问,“丢在这里也不是个事?不说咬断绳子跑走,万一被别人看见了也不行啊?” 这倒是个问题。 “要不我们把这几只骆驼赶到峡谷里去?”我说,“那边离石洞也近一些,随时都能照应得到。” 刘萍秀点点头嗯了一声,“那就按你说的做,先把它们弄回去。” 随后我们就开始把骆驼往回赶。这群骆驼也够犟的,死不迈腿,不过好在只要让它们迈了腿就不会随意停下。 四只骆驼挤在峡谷里,把峡谷给挤得满满当当,走个人都有难度。 “你不是说怕被咬断?”老黑忽然开了口,他看向刘萍秀,“要不我去把老方车子上的刹车线弄过来?” “等等。”我赶紧打断老黑的话,转而看向刘萍秀,“你有没有从车里拿出铁夹?” 刘萍秀显得有些懵,“没有啊,我没看见铁夹。” “那就得了。”我咧咧嘴,“之前我在后备箱底板下面放了一袋铁夹的,钢丝绳管够。” 说完我就向刘萍秀拿了钥匙。 “诶,那群藏羚羊不是往这边去的吗?我们一同过去啊,万一它们还在不是能搞一点?”老黑说道。 我觉得他说的挺对,“那也行,不过这骆驼得留个人守着?” 我看看刘萍秀又看看阿勇,阿勇当即提出他留下来。 “那辛苦勇哥了,我们很快就回来。”我说。 阿勇摆了摆手,“没事你们去,我在这里刚好休息休息。” 我知道他的意思,心底也很感激他如此配合。 老黑打步枪很准,又是射杀藏羚羊的主力,他去最好。刘萍秀现在虽然跟我们在一块但她属于单飞状态,让她留下明显不合适。 我们三个人拿上家伙往车子方向赶,一直走到头也没有再发现那群藏羚羊的踪迹,估计是已经跑远了。 从车里拿回铁夹袋子,原本我只想着留两个铁夹,剩下的全部丢这里得了。还是刘萍秀说能让骆驼驮着,实在带不下的时候再丢也可以。 我想了想觉得也对,就带着一蛇皮袋铁夹返回。 由于没带钢丝剪,我们废了好大功夫才弄下八段钢丝,一只骆驼两根钢丝,对折以后绑在笼头上就行,主要就是怕骆驼嘴巴这一段被咬断,只要杜绝了这个风险一切好说。 “骆驼背上驮东西的地方也要用绳子绑一下?”老黑问。 对于这个问题,我已经习惯了听刘萍秀的意见,得到的结果却是不用。 “没有专门的骆驼鞍,绑也是白绑,到时候挂不住偏到一边碍手碍脚。”刘萍秀直摇头,“一只骆驼挂两个袋子就好了,就挂在肩胛那里就可以,两边尽量一样分量,不会滑向一边就可以了。” “这个一天能跑多远?”阿勇问道。 我看了看骆驼的四条腿,“一天一两百里没问题?” “不可能的,别想了。”刘萍秀苦笑着说,“骆驼不太会跑,它们都是用走的,一天走十公里还可以,基本上就是七十里左右。” 七十里…… “倒是跟我们步行差不多,不过有它们驮东西确实要方便不少。”我说。 刘萍秀闻言点了点头,“那肯定是要方便许多的,有了这四只骆驼,一般小河小坡啥的,完全可以骑着走。” “那爽啊!”老黑听了这话眼里直放光,“就骑着骆驼一直走下去,多舒服?” “它们吃什么啊?”阿勇问道,“活的东西总得吃?不给吃的估计要不了几天就能饿死。” 我想了想,“它们应该跟藏羚羊差不多?吃些草根啥的?” “我也不是太清楚,一路上看看,遇上它们喜欢吃的肯定会主动去吃的。”刘萍秀说。 这话没毛病,我点点头,“那就先这么说,今晚再好好休息一夜,明天就可以重新出发了!” 第406章 沙漠之舟 事实上这骆驼比我想象中要省心不少。第二天路上它们一路走走停停,几乎是见什么吃什么。 一些干掉的荒草,不知名的矮树,还有仙人掌啥的它都吃。 尤其是我这只骆驼吃仙人掌的时候,看得我眉头紧皱浑身不自在。 这里的仙人掌不太像我家乡那种毛茸茸的小刺的玩意,这里的仙人掌上长的刺跟针似的,又长又硬密密麻麻。 可尽管如此,它们却没有丝毫犹豫,张开嘴巴就啃,三瓣嘴唇一动一动的,很快就把嘴巴里的仙人掌吃了个干净,要不是我急着赶紧穿过这块戈壁估计它们还能再吃好一会儿。 说句实在的,有这玩意骑着比我们双腿赶路要快太多太多。 我们两条腿累死累活一个小时也就走五公里多,可它们差不多要比我们快了一倍,为了验证它们的速度,我还跳下地跟着走了一阵。 起初能跟得上,但是很快就感觉追不上它们走路的速度了,没过多久就已经被远远甩在了后头。 “你们快听,前面好像有声音。”阿勇扭过头看着我说道。 我闻言侧耳倾听,听了快半分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正准备开口说他是不是幻听了的时候,陡然听见远处传来了几声悠长的嚎叫。 “是狼的声音,妈的,怎么又碰到狼了?!”老黑嘀嘀咕咕,掏出枪开始检查装备。 我也有些苦恼,因为这边的狼很奇怪,比我以前遇见的那些都要更加凶猛,这会儿没有地形可以依托,估计要打一场硬仗了。 而刘萍秀却显得有些无所谓,“我们骑在骆驼上怕什么呀?” 听她这么一说我觉得也有些道理,不过我心里还是微微有些不放心。 “狼拿骆驼应该没办法?”我这句话说的有些底气不足。 说实话我还是对骆驼这种动物不太了解,害怕到时候狼群并不在意骆驼的存在,而是一直跟着我们或者突然袭击,那样的话,哪怕我们走出再远也还是要正面面对狼群的。 正想着,远远的就能看见前方几百米外有点点黑狼逐渐靠近,因为隔得很远,我看不清这些狼的样貌,估计跟上次遇见的那些是同一个种类的。 “大家伙不要大意了,家伙事都准备好,万一有什么情况的话也能及时应对。”我说。 老黑嗡声嗡气地嗯了一声,远远的就开始举枪瞄准,我还以为他要直接开枪射击,但他瞄了一会儿后就把枪给放下了。 不开腔也好,至少我们就不用担心会不会引来周围那有心之人的注意。 有意思的是接近到一百多米的时候,这些狼竟然歪歪斜斜的往边上窜了过去,并没有挡住我们的意思。 我看了一眼狼群又看了看身下的骆驼,骆驼并没有丝毫慌张的意思,步伐稳健依旧。 不多久狼群便到了我们后方,这时它们忽然一改之前的面貌,再次变得凶狠起来,低声叫唤个不停。 我们这四只骆驼不知怎地,也突然变得有些不安,搞得我一头雾水。 “不是说它们不怕狼吗?”我问。 刘萍秀有些尴尬的向后看了一眼,掏出枪瞄准最壮实的那只,“那就让它们怕就好了。” 砰的一声枪响,这只头狼哀嚎一声满地打滚,骆驼们则顿时小跑起来,一颠一颠的害得我差点坐不稳摔下背去。 狼群挨了一枪没有再追,停在原地看着我们叫唤,倒是跟我们上次遇见的情况不太一样。 其实是过了很多年我才你明白狼和骆驼之间的关系,要说天敌倒也算不上,但狼群和熊是骆驼分布范围内唯二能对它们造成威胁的动物。 狼会主动袭击年老体衰或者刚出生不久的小骆驼,对于成年健壮的骆驼它们一般是不会打主意的。 因为一只成年骆驼的体格过于高大,体力也更是变态至极。 我听说过一个说法,不确定真假但感觉像那么回事。 就是说在隔壁上或者沙漠边缘,狼群盯上了骆驼,骆驼会不顾一切的开始逃跑,往戈壁或者沙漠深处跑,而且它们不是一股脑的猛冲,而是走走停停。 为什么要走走停停的,据说是因为骆驼想让狼群觉得它是走不动了才停下,让狼群重新升起杀死它的希望从而紧追不舍。 骆驼就这样一直带着狼群往深处走,直到把狼群活生生渴死累死。 这事情真假我不清楚,但说到骆驼的耐力真的是没得说。 很多人都知道我们人类是动物中耐力极为出色的一种,可以依靠不停的慢跑或者行走把其他动物拖垮,先不论人类是否能做到,骆驼却是实实在在的可以不吃不喝走上一个月。 它能够连续不断的一直走个把星期,我觉得这个耐力人类是做不到的。要知道骆驼一个小时能走差不多十五公里,就是我们慢慢骑自行车的速度。 负重三百斤的情况下它能这么持续走四五天不带停的,试问天底下什么动物能把它熬死? 所以后来我也就明白沙漠之舟这个说法的由来并且深信不疑。 远离狼群之后,渐渐的我们再次来到了遇见刘萍秀的地方,往前不远就是那红色的河流。 上次来到这里,河流水还挺激烈,这会儿倒是少了很多水,估计是当时正值化雪的时候水大,晴了这么好多天之后水位就下去了。 “你知道这水有多深吗?”我问刘萍秀。 她摇了摇头,“我没过河,不太清楚,之前一直都是沿着河边打转。” 得到这个答案之后我就明白了,“那先去河边看看,找个水浅的位置直接过去得了。” 说着说着就到了河边,我跳下骆驼走到近处观望,整个河面宽度在五十米左右,近处看起来倒是浅的很,只有四五十公分,不太清楚中心位置会不会很深。 “诶诶!春华!那边有一群藏羚羊!”老黑忽然压着声音惊叫不已。 我给他搞的一愣,爬上骆驼看,在河对岸上游几百米的位置,估计有百来只。 是个机会啊…… 只不过要先过了河才能试一试。 第407章 吃生肉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群藏羚羊中有几只似乎已经发现了我们,但它们并没有逃跑的迹象。 见状我心里也有些意动,这可是上百只啊…… 只要我们过了河,稍微绕点路从四个角度将它们逼进河里,那岂不是随便打? “走,赶紧过河!”我连忙说道。 说完之后我立马就爬上了骆驼背,用捡来的细棍子敲它屁股。 刘萍秀一驼当先,不疾不徐的往水里去, 我发现这些骆驼并不怕水,甚至有点想下水的感觉,因为我的木棍还没用力它就跟着前面老黑的骆驼往水里走了。 河水比我们想象的要浅不少,只有最中心七八米的位置略深一些,一米三四的样子,才堪堪淹过骆驼胸膛的一半,我们把腿勾着,脚上连水都没沾着。 “那些藏羚羊有动静。”阿勇在我身后说。 我也正盯着藏羚羊群,倒是没什么大动静,只是紧靠我们这边的几只跑开了,似乎是绕到了羊群的另一面。 它们应该是在喝水,感觉不太敢散开来喝的样子,几十上百只藏羚羊挤在一处,前头喝了几口让给后头的上来喝,然后那只喝完了的又跑到队伍后边继续排队,奇怪得很。 “阿勇,你在这里别动,我跟刘萍秀老黑他们绕到另一面去,到时候你听见枪响再往前逼。”我对阿勇说。 阿勇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们去。” 随后我又跟老黑以及刘萍秀交代了一下事情,刘萍秀主动提出她要去另一边打,也就是阿勇对称的另一面。 我能理解她的意思,单独打一处的猎物,不容易搞混。 对此我也不说什么,只是一抽骆驼开始向前走。 这骆驼腿长步子大,一步能走出一米多,咣咣几下子就是十多米去了。 我们直直的走出四五百米,确保不会引起藏羚羊群骚动这才停下步伐。 “老黑你待在这里,听见枪声再动手。”我说。 老黑嗯了一声没说话,我和刘萍秀继续绕路。 过了十分钟左右,远远的我能看见刘萍秀已经到达了预定位置,我们四个人组成了一个弧面,像一张网一样把藏羚羊群堵在河边。 我赌的就是它们不会轻易过河,或者说它们过河很困难。 砰—— 刘萍秀那边的枪声响起,我听见声音后也开始向前冲,小木棍抽骆驼没几下就抽断了,这骆驼不知道是被枪声吓得还是怎么,死活不肯向前。 “你大爷的!”我怒骂一句,抡起拳头就砸在它屁股上。 这会儿它倒是动了起来,只不过藏羚羊群也已经开始骚乱。 老黑和阿勇的枪声接连响起,就我还在跟骆驼较劲。 远远的看去,藏羚羊群中有一些跑进了河里,更多的则是想要往阿勇的方向跑,阿勇那边的藏羚羊则是想往老黑方向跑,老黑方向的则想下河。 一团乱。 不久我就接近到了百米之内,拉起复合弓开始射,管他三七二十一,我也不管有没有射中要害,能不能射死,只要射出去了就算完事。 一口气射出七八箭,也不知道能留下几只。 手臂有些酸,我决定还是拿手枪出来打几下靠谱,一梭子打光,发现藏羚羊群有差不多一半都下了河,地面上也躺了不少,二十多只的样子。 整整十分钟左右,河岸边躺了一地的藏羚羊,水里也漂了不少,这一大群终究还是跑了一半多,不过其中有一部分是带着伤的,估计要不了多久还是会死。 “快快,全部收拢起来,拉到那边山脚下去收拾。”我高声大喊。 老黑和阿勇一刻不停的开始收拢藏羚羊,老黑这家伙有点意思,搞了两根绳子拴在骆驼肩膀上,左右一边拉着一只藏羚羊,他自己也扛了一只,还有点小聪明。 我们把河岸边包括水里的全部拉到山脚下花了一个多小时,刘萍秀确实有点厉害,她一个人搞了十四只,我们三个人也才三十二只。 坐地上休息的时候,老黑朝刘萍秀扬了扬下巴,“可以啊,你这枪还有多少子弹?” 刘萍秀看了一眼她抢来的枪,“不多,还有一百发左右。” “又不是去打仗,一百发足够了。”老黑咧咧嘴,看得出来他挺兴奋的。 打枪的时候是激动,剥皮就没那么开心了,怎么说这也算是个精细活,一只两只的还好,每个人剥十多只,两只手酸得够呛。 “加上这里,我们已经差不多每人有这个数了。”我伸出一只手掌向阿勇摇了摇。 阿勇眯起眼睛嘿嘿笑,“那还可以,再搞两趟大的,一个人十万没跑。” “应该可以,过了后边这一大片山,还有一大片戈壁呢。两波有机会的。”我说。 后边几十里之外,层层叠叠的山影清楚的很,昆仑山。 说昆仑山也不太准确,这只是昆仑山脉的一部分,并非我们口中所说的那座具体的昆仑山,比方说秦岭,汉中后边都是秦岭,随便进一座山都是进了秦岭,可又与我们口中所特指的秦岭深山有所区别。 “袋子快装不下了啊。”老黑皱着眉头嘀咕,“还有,我们今天吃什么?” “你面前不是肉?”我指了指地上肌肉还有些抽搐的藏羚羊腿。 老黑苦着脸,“干掉干草烤一烤?” “这里不合适。”刘萍秀忽然开口说道。 我感觉她话没说完,便看着她。 “来的时候我做过研究,可可西里贴着昆仑山这一代,就是我们眼前这一片以及那片雪山的入口那边,保护区的人估计不少。”她说。 我渐渐皱起眉头,“这个消息靠谱吗?” “我问了一些人,然后自己琢磨的。”刘萍秀解释说,“我打听来的消息是说保护区外围。或者说保护区之外监察力度最大的地方就是这昆仑山脉,因为历年来搞藏羚羊的人几乎都是依靠这些山才能跑得掉。” “所以我就猜测,这看过去的一个个山谷里,说不定都有人在盯着。” “我们吃生肉。”我对老黑叹了口气。 第408章 进昆仑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前方山脉并不远,要是在这里烧火烤肉,那与自己找死没什么区别。 当时我是不懂得还有三孔无烟灶这么个东西,但是话说回头,哪怕当时懂得挖无烟灶也是白搭,因为可可西里的隔壁上几乎都是冻土层,拿大铁锹都不一定好使。 老黑的脸色像个怨妇一样看着我,倒是没说什么。 “别这样看着我。”我忍不住说了他一句,“之前我们早就说好了的,没条件就吃生肉,左右也就这几天,穿过柴达木之后到了茫崖市,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吃个够。” “哎呀,搞的这么一本正经做什么?”阿勇呲着牙拍了拍老黑的肩膀,“我也饿了,咱们一块吃。” 说完他就拿着小刀蹲下身去割肉。 新鲜的藏羚羊肉,大腿肌肉割开还会微微颤动,仿佛还活着一样。 阿勇切出一条条筷子粗细一指长短的肉条,盯着看了两眼后直接丢进了嘴里。 我咂咂嘴,捡了一条拿在手里。肉上倒是没什么血,就跟菜市场买来的新鲜牛肉有点像,闻着有股淡淡的腥味。 我在心里做了会儿思想工作,随后学着阿勇的样子一把丢进嘴里。 有点凉,软软的,微微有些腥味和咸味,咀嚼两下,一股说不上来的诡异感觉直冲嗓子眼。 呕—— 我捂着嘴巴没让自己吐出来,慌乱的看了他们几个一眼,阿勇神色戏谑,刘萍秀有些惊讶,老黑的脸更黑了。 我不敢再咀嚼了,动了动嘴直接吞下。呼出口气也是淡淡的腥味,感觉很难受。 反观阿勇一根接一根的吃,还唧着嘴,我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刘萍秀是用吞的,我看得清楚,她嘴巴没怎么动。 倒是老黑让我有点意外,他捏起一条肉后用门牙咬了花生米那么丁点进嘴品尝,然后一点点全都给吞了下去。 “晒成肉干会不会好点?”我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这鬼地方风呼呼的吹,太阳晒的人睁不开眼,地上除了最表层是松软的沙土,再往下就是冻得硬邦邦的,这种地方做风干肉应该没问题? “不行?”刘萍秀看着我眨了眨眼睛,“晒成肉干,不也得煮着吃?不然你啃得动?” 我抬手擦了擦眼角,感觉她说的也有道理。 四个人围着一条后腿吃了快半个小时,最终只吃了一半。 我吃了三两左右,就是差不多十岁小孩的拳头那么大一坨肉,阿勇估计有半斤,老黑最多差不多八两甚至更多。 “走了,这里待久了怕不安生。”我说。 再扭过头看向层层叠叠的山脉,我心里跟之前的想法又不一样了。 之前是只觉得雪山难爬,害怕遇见意外,例如石头不稳,积雪崩落这样的自然因素,现在除了自然因素以外还有点担心被人盯上,奇怪的是除了担心之外甚至有点隐隐期待,我也不知道这想法是怎么冒出来的。 “骆驼能爬山吗?”阿勇拽着缰绳显得有些担心。 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不过看身下的骆驼似乎走得挺扎实,没有很抗拒的表现。 “我们尽量挑缓一点的位置走。”刘萍秀小声说道,“太陡了感觉不行,别说骆驼,我们用手都难爬上去。” 我嗯了一声,“这里看着还好,不算太陡,先绕着这个山进去旮旯里再说,安全点不容易被发现。” 这些雪山纯粹就是石头山,山脚下没什么积雪,全都是散落的碎石,大的有挖土机斗子那么大,小一些的脸盆差不多,再小的就拳头大小,还有密密麻麻的鸡蛋大小的碎石。 骆驼走在上面还算平稳,并没有出现滑倒或者绊住一类的事情。 感觉坐骑和驾车最大的区别就是活物会主动的调整走路步伐与速度,一些坡坎也都可以过去,并且不会有特别大的颠簸。驾车就纯靠开车人的技术了,毕竟是死物,没有主观能动性。 雪山从远处看着巍峨,走近了看其实也就那样,究其原因是我们已经身处半山腰,从山脚往山顶看,视线受阻看不见全貌更无法看出具体高度落差。 这第一座山,我们花了两个小时才找到一处略微矮些的山坳子,这个山坳子不高也不陡,感觉应该能够安全通过。 “你们听见什么动静没?”阿勇的声音突然想起。 我看向他,“什么声音?” “有点像车喇叭?”他皱起眉头仿佛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一听见车喇叭这三个字,我立马转头看向后方戈壁,隔壁上一目了然,什么动静都没有。 “你听错了?”我咧起嘴,“哪有车子?” “不对,我也听到了。”老黑低声说着,目光却紧紧盯着前方的山坳口,“山那边。” 这样? 我见他们两个不像开玩笑,心里便提起了几分警惕,“待会到了坳口别急着下去,我们看看情况再动作。” 这时我也听见了一声微乎其微的汽车喇叭声音,确实是从山的另一边传过来的,要不是这会儿我心里有些警惕可能还不会注意。 难道是埋伏在这里的人?保护区的? 不应该啊,保护区的人最多是过来巡逻,没道理埋伏在这里的…… 突然我心里闪过刚到刘萍秀弃车那个峡谷时看到的景象,难道是他们?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一瞬间,我心里就像打鼓一样狂跳不止。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伙人应该就是我们第一天晚上见到的那个大车队。 二十多辆车,估计有大几十号人。 很快,我们就到了山坳口,提醒他们全部留在这里等着后,我才跳下骆驼悄悄的往前摸。 我要亲眼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才能放心。 不管是什么人藏在这里,只要他们数量多,那就是我们惹不起的存在,能躲则躲。 “春华!”老黑忽然在后头低声喊我。 我给他吓了一跳,忍不住皱起眉头,“你鬼叫什么,给别人听见得完蛋!” 老黑尴尬的笑着朝我这边摸了过来,“后边,一个大车队出去了!” 第409章 失心疯 “出去了?”我张了张嘴,让他让开。 我几步跑到视野好些的位置拿望远镜看,还真是大车队出去了,虽然不能确定是不是我们头一天晚上见到的那个,不过眼前的车队也有整整十八辆车。 “这帮人肯定是在这山里头搞了票大的,现在已经跑了。”老黑低声喃喃,“不过这样也好啊,可以证明里头没有保护区的人。” 我正准备说话,突然后方山坳口子那边又传来了一声铁饭盒的声音,金属的声音在这戈壁雪山间极为刺耳。 还有人! 老黑也听见了动静,一下子不说话了。 “你们在这里待着,我去摸清楚再说。”我小声跟老黑交代过后又折了回去。 在这雪山间移动最大的好处就是不容易被发现,黑的石头白的雪,有太阳照着和没太阳照着的位置又是两个不同的颜色,石头怪模怪样,用来藏身再好不过。 我翻过山坳,用望远镜扫了一遍后方的景象,这里头也是个峡谷,不过看起来不太大。 由于山体凸起的缘故,我看不见底下的情况,只能想办法往下爬一些,找个能观察到底部的位置再说。 这大雪山,上山容易下山难,还得防止被对方察觉,真是要了老命。 我磨磨蹭蹭的花了接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才找到一块凸起的岩石平台,小心翼翼的凑到边缘位置朝下看。 下方的景象顿时把我给惊呆了。 我的猜测没有错,这就是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伙人。 底下有一大片藏羚羊尸体,另一边还有一大排扎起的篷布,两辆车子停在峡谷中,看不见人,估计在帐篷里待着。 这是什么意思? 把这个峡谷当做大本营了? 我继续观察,发现这个峡谷只有一个出口,右手边是死路,左手边的出口比较狭窄,从我的位置看过去就小小的一道亮光,估计就四五米的宽度,过一辆车刚好。 静静的思索了好一会儿,我决定回去带着他们绕路走,这边不说有人在,哪怕没人,这个峡谷也过不去。 回到山坳口,老黑他们三个人正躲在石头后方蹲着,地上丢了好几个烟头。 “怎么样了?去这么久发现啥了?”老黑给我递了支烟。 我接过烟点上,把见到的情况给他们说了一遍,“趁着现在他们大部队外出,咱们绕道。” “怎么,你们不愿意?”我见老黑和阿勇对视了一眼不说话,心里有点不高兴。 阿勇摆摆手,“不是,你是说这下面成了他们的大本营,还剩几个人守着?” 我微微一愣,“不知道几个人,反正有两辆车,还有大堆帐篷扎着,应该是临时营地错不了。” “问这个做什么?咱们赶紧走。”我说。 阿勇却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别急啊。” “干嘛?”我有些疑惑,“不走待在这里要是被他们发现了就很麻烦了。” 阿勇嘿嘿笑,给我搞的云里雾里。 “敢不敢干他一票?”阿勇小声的说。 我抬了抬眉毛,“你疯了?” “什么叫我疯了?”阿勇撇撇嘴,“他们搞了那么多羊皮,少说一千张差不多?我们随便捞一点都比自己打的多!” “扯淡!”我忍不住有点生气,“你别有命捞没命花。” “说什么话呢这是。”阿勇眉头皱起,“你敢不敢,你要不干我跟老黑两个人去干。” 我看向老黑,他沉默不语。 “带我一个,均分。”刘萍秀突然也开了口。 我看向刘萍秀一脸不解,“还不清楚下面有多少人啊,太冒险了!” 尽管大车队已经出去,可他妈谁知道他们多久回来,到时候我们骑着骆驼跑? “这边车队出去,太阳下山前绝对回不来。”刘萍秀语气很平静,“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动手。” “动什么手啊?万一底下有十多个人呢?”我苦口婆心的劝说,实在是觉得风险太大了。 对方如果只有几个人,去搏一搏倒是能理解,可现在对底下的情况只是一知半解,来不及详细规划就这么一头热的冲下去? “这样,你不愿意干,你给我们放风可以?”阿勇开了口。 我看着他有些无奈,“哥啊,这事不稳。” “求稳,咱们干这一行的啥时候稳过了?”阿勇嘀咕道,“抓紧时间,我们现在就过去。” 说完不等我再开口,他就拉着骆驼起身了。 他们早就商量好了? 我有点纳闷,怎么去探查了个把小时的时间回来,他们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老黑从这边摸下去,刘萍秀跟我从入口进去。”阿勇给老黑和刘萍秀下任务。 我捏了捏双手,不知道说什么了。 阿勇没说话,只是把骆驼的缰绳交到了我手里。 “春华……”阿勇看向我。 我吁了口气,“干嘛?” “我们动手,你在洞口外边给我们盯着,要是车队出现了,你就开枪。”他说。 我情绪有点不好,耐着性子思索他这个做法的可行性,没直接答应他。 “当我是兄弟就帮这个忙。”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后就跟刘萍秀拉着骆驼往下去了。 我看看正在向下爬的老黑,又看看阿勇和刘萍秀的背影,心里一下子堵得慌。 站在原地愣了接近五分钟,最后我无奈妥协,追着阿勇的步伐向山下走去。 这么大的行动,真的可以三言两语决定下来吗? 草! 一个个的失心疯似的,到时候死掉了我可不敢给你们收尸! 我在心里怒骂不止,嘴上却无可奈何。 阿勇与我只是临时搭伙,我没什么好管他的,刘萍秀也表现出强烈的单飞欲望,我更没啥好说的。 怎么现在老黑也变得这样了? 难不成真的是我太失败了? 一路上我都很不开心,直到到了峡谷洞口前,阿勇停下身看向我,“骆驼就交给你了。” 我接过缰绳,“到时候车队来了,我开了枪就先走一步,你们自己灵光点。” 阿勇伸出拳头在我胸口磕了磕,“等我好消息。” 说完她就跟刘萍秀两个人摸了进去。 第410章 得手撤离 从我的位置看去,这个洞口确实隐秘,从外界看完全看不见洞口的所在。哪怕是我现在盯着洞口,也只能看见些岩壁碎石,无法一眼望到底。 很快阿勇和刘萍秀两个人的身影就逐渐被岩壁挡住再也看不见了。 我一个人待在洞口外的空地上,犹豫了一下跑到后方些的位置找了个凸起的石头做掩体,视线能够看得清外界戈壁上的情况。 静静的等待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峡谷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传出来,搞的我都有点怀疑他们是不是商量好从别的地方跑了。 我待的位置处于背阴的角落,蹲得久了浑身冷飕飕的直打哆嗦。 拿望远镜扫了一眼戈壁上的情况后我便起身走了几圈,待身上暖和了一点后便往后方走去。 我发现这后边也是个坳口,相对比我们之前过来时候爬的那个来说更为宽敞一些,就是不知道后方是什么情况。 我觉得走坳口撤离是要比走戈壁靠谱的。因为正常人的思维都会想到我们开车逃跑,绝对不会想到我们往雪山里钻了。 当然,前提是我们撤离的时候没被人看见。 我花了十几分钟爬到坳口顶部往下看,发现只是一个略缓的坡,坡的另一边又连接着另一座山。 “这种鬼地方……”我喃喃自语。 雪山比我想象的还要难走,倒不是说自然因素的危险,而是这种地形地势不同于我以前爬的那些山,以前爬的山一座座之间会有山谷,会有清涧,可是这里不存在这些东西,倒是像梯田似的,一层层往上越爬越高,要么就是陡峭至极的高耸山壁。 我开始忧心该不该选择过雪山,因为不清楚后头的路好不好走,万一遇见过不去的山峰那就只能选择绕路。 而在这种地方绕路…… 我没把握能不能找到该走的方向。 虽然说白天可以通过太阳辨别方向,但实际上在这群山之中,方向毫无意义。 因为对的方向上未必会有合适的路,没有合适的路依旧只能绕,绕一两次问题不大,兜兜转转太久的话最终结果只能是把我们自己耗死在这雪山之中。 砰砰—— 突然后方传来两声若有若无的枪声,我急忙转身往回跑。 车队这么快就回来了? 妈的,怎么我跑过来看看这么点时间就出事了? 我心里有点急,同时有点后悔。 这要是老黑他们因此被堵死在洞里,我这个放风的难辞其咎。 可跑到洞口位置却没有见到车队的影子。 又是砰的一声。 这次我听得清楚,是从洞里面传出来的,应该是他们正面对上了。 “要不要去帮忙?”我心里升起这个念头,随即暗自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要是他们三个人解决不了,我去了也不可能改变大局,这时候最应该做的是守好洞口,别大意被人瓮中捉鳖才是正道。 枪声断断续续,这对我来说实际上是个好消息,可以从侧面推断出他们还在行动,至少没有全军覆没。 倒是万一突然枪声停止才该警惕,要么是阿勇他们得手了,要么就是老黑他们歇逼了。 正当我关注着洞里头动静的时候,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让我变得警觉起来。 脚步声是从洞里头穿出来的,我悄悄给手枪上了膛,快步走到洞口右侧守着。 只要是陌生的人,必须就地解决。 脚步声逐渐靠近,我捏了捏手枪把手,同时放缓呼吸,准备迎接即将面对的这个人。 “春华?” 老黑小声呼唤让我松了口气。 我从岩壁边闪身出来,见到他背着个大蛇皮袋,心里已经明白了大概,“解决了?” “还没有,这是一部分,你先绑上骆驼,我进去再出来。”老黑匆匆忙忙说完之后丢下袋子就又折回去了。 我把手枪退膛,走到袋子边看了看,一整袋藏羚羊皮。 歪过头往洞里看,老黑的背影刚好绕过石头,看不见了。 我有些无奈,怎么说呢,很奇怪的心情。 我是既不希望他们得手,又希望他们得手。 很奇怪。 他们得手了,行动成功,那就证明我的思路是错的,我带领着队伍太怂了,成不了事。 算是一种否定。哪怕没人提这一茬,可只要这事情存在,提不提都是这么回事,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希望他们得手,是因为若不得手,那肯定就要折人在里头,可能死一个,也可能一个都回不来。 我不希望他们出事。 哪怕刚才和阿勇有些不愉快,我也不希望他出事,毕竟在一起也有几个月时间,对于我们这种平时接触陌生人很少的人来说,固定的圈子里的伙伴就像亲兄弟一样。 现在他们得手了,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提着袋子掂量了一下,估计二三十张藏羚羊皮,差不多就是我们之前一次行动的收获。 花了点时间把这个袋子绑上骆驼,骆驼显得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几次三番的歪过头来想咬我,被我用巴掌打开了。 不多久老黑扛着两个袋子再次出来,这次他显得有些慌张,“赶紧走,我们立马走。” 见他这个样子,我探头朝洞里看了看,“他们呢?” 老黑把袋子丢在地上重重的喘了几口气,“阿勇跟刘萍秀被人缠上了,正往后边山上爬,我们之前说了的,到时候分头走。” 听他这样说,我漫步尽心的哦了一声,接过袋子后往骆驼背上绑。 “朝哪边走?”老黑上了骆驼背之后立马问。 我指向后方的山坳,“直接上去就是。” 老黑哦了一声,用巴掌疯狂的拍打骆驼似乎,打得它叫唤个不停。 我跟他除了骑着一只骆驼以外还各自牵着一只,不多久到了坳口以后我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的问题,“你们是啥时候商量好要干这一票的?” 老黑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歪过头朝我咧嘴笑,“你去看情况的时候啊。” “那你们都不知道下边的情况,又是怎么想到有机可趁的呢?”我更加疑惑了,我都没探查清楚下方的情况,阿勇他又是怎么知道有机会下手的? 第411章 自在人心 都不知道下方的情况,还谈什么商量着动手?这不是扯淡吗? 老黑挠了挠头,“是刘萍秀那女人说的。” “她说什么了?”我皱起眉头,有点摸不着头脑,“别磨磨唧唧,一口气说完。” 他笑嘻嘻的从怀里摸出香烟给了我一根,“别急嘛,你听我说。” “我最开始不是发现了车队离开了嘛,然后就去找你,你见了之后就去下边看情况了。” “然后刘萍秀那女人就说这个车队她前几天远远的见过一次,比现在要多三辆车,这里面说不定是这帮人的大本营。” “然后阿勇就有想法了。” 我忍不住抬了抬眉毛,“真的?” “我骗你干嘛?”老黑一摊手,“他们两个商量了好一会儿,刘萍秀的意思是她只是猜测,不能够肯定,等你带消息回来再说。” 原来是这样? 我抽着烟,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真的是我胆子太小了? “他们两个人情况怎么样?”我问。 老黑闻言则嘿的笑了一声,“放心绝对没事。” “那里面就五个人,被我们搞死三个,剩下两个估计是头一次摸枪的,打不准还胆子小,本来我是想把他们全都收拾了的,是阿勇说留两个下来。” 留两个…… 我在心里一阵猜测,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阿勇这是想通过这两个活着的人传递假信号。 等到对方车队回来,这两个人必然会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一遍,把老黑阿勇他们形容的人多势众难以阻挡,这样就能掩盖他们两个人失职的事实。 同时阿勇和刘萍秀撤离的方向也是假信号,到时候他们要追,难不成还爬上雪山来追? 车子可爬不上雪山,两条腿又绝对比不上骆驼。 不知道猜的对不对,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性。 “那他们有跟你约定在哪里会合吗?”我又问。 老黑说阿勇告诉他翻过这个雪山等他就行。 我点点头,大概知道了阿勇的意思,大致跑断了一下地形,带着老黑往右边走。 老黑一路上不停的跟我说里面的情况,藏羚羊皮堆了整整二三十个蛇皮袋,要是多个人帮着扛他能全给拉走。 当我问及他为什么只提了三袋出来时,老黑表示这也是阿勇的意思。 我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心里开始揣摩阿勇的用意。 冒着这么大风险,好不容易得手了为什么不多搞几袋? 这一袋就是好几万块钱,总不会是嫌钱烫手? 换做是我,不说全部搬走我至少也要搬个十袋。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只能等后续见到了再找机会问清楚。 不过这时候我已经明白过来,阿勇这家伙脑子里有想法,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这时候有利益有机会了就显露出来了。 我觉得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往右边走了差不多十分钟,我感觉这个位置应该就是峡谷里那些帐篷的另一边,阿勇和刘萍秀要翻过来多半会从这附近下便让老黑停下等待。 过了一刻钟左右,山上开始有些许积雪和碎石头滚落。 “靠边一点,看清楚是谁再出声。”我说。 老黑点了点头,骑着骆驼往前挪了十多米。 “老黑,春华?”阿勇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我心头一动,驱赶着骆驼往外挪了一些,能看到阿勇和刘萍秀两个人正在往下爬,还差三十十米就能下来。 掏出手枪,上膛开保险,我拿着手枪对准阿勇他们的位置,然后缓缓上移,目光紧紧盯着几个岩石凹凸不平的地方,只要有人追了过来就子弹伺候。 可能那两个人真的如老黑所说,不顶用。 并没有人追上来,这一趟比想象的还要成功。 阿勇和刘萍秀跳到地面上之后喜笑颜开,“快快,赶紧离开这里。” 我默不作声,只是把手里的骆驼缰绳递给了他。 “怎么样,这一趟不比我们这么多天遭的罪来的轻松?”阿勇笑着对我说。 我干笑两声点了点头,“还是你厉害,比我有魄力。” “也没那么容易。”刘萍秀接了话,“刚才有两下差点挨了子弹,半山腰挨子弹就没戏了,掉下去不可能还有机会跑。” “这不是没出事么。”阿勇呲着牙拍了拍袖子上的雪屑,“哪有不冒风险的事,躺床上睡觉还要担心会不会出意外呢。” 我眼皮子抽了抽,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不是说给我听的。 我觉得他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可这句话却在我心底久久挥之不去,毕竟之前我是极力阻拦的。 “李志远,这一趟有多少?”刘萍秀的声音响起。 “三袋。”老黑回答她道,“感觉有八九十张?” “待会数一数不就得了?”阿勇歪过头看向他们,“等下子看看哪里适合休整的位置,停下来数一数比较稳当。” “嗯。”刘萍秀没有反对,“之前说好的均分,我要四分之一。” 我默不作声的听着他们讨论,心里头则暗暗的想下次要是遇见类似的事情,是不是应该胆子大点? “不对啊。”老黑突然叫了起来,“还有阮梨呢,均分也应该是五分之一。” 他这话说出口,大家一下子就安静下来。我抬头看了看阿勇和刘萍秀,他们两个也都看了我一眼。 “没事,这次行动不属于正常的收益,不用算她。”我呵呵一笑道。 钱之一字,很难说得明白。要是我主动参与的行动,他们肯定没话说。这次我反倒是没怎么参与的,适当让步合情合理。 实际上话说回头,按照我们最初的分配规则,按照出力多少来分配的话,阮梨也确实分不到这次的收益,甚至我也应该是分最少的一份。 “不用这样的,都是自己人该怎么分就怎么分。”阿勇也是呵呵一笑,“刘萍秀你五分之一?要是有零头就都给你?” 刘萍秀那边则短暂迟疑了几秒钟后才点头答应。 我没多说话,有些事情并不需要多说,一言一行都在心里。 “哎呀卧槽!”老黑忽然惊叫一声。 我来不及反应,看清时才发现他连人带骆驼正翻滚着往下摔。 第412章 趴窝 这可把我们吓了一跳,前方虽然不算极为陡峭的悬崖,可坡度依然算得上危险,慢慢走下去尚可,这连人带骆驼打轱辘翻下去还得了! 我急忙拉住缰绳,勒得身下的骆驼一阵叫唤。匆忙跳下地之后我就盯着老黑的情况。 万幸的是他并没有摔下去多远,滚了几个圈之后就被一块凸出的石头给拦住了,骆驼比他还要好一些,两条腿撑着地面没往下去。 “你没事?”我一边说着就往他的位置赶。“吓死人了,我以为你要一梭子直接滚到山底下去。” 老黑的嘴巴磕出了血,正噗噗的吐着口水,“哎哟,痛死我了他妈的。” 这时阿勇和刘萍秀也赶过来帮忙,老黑此刻的位置有些尴尬,能立足的地方不太多,阿勇拉着老黑的骆驼先往上爬。 我伸手去拉老黑,他背上的背包似乎卡在了石头上,一两下还拉不动。 “先别动他。”刘萍秀对我摇了摇头,随后看向老黑,“你感觉一下身上有没有很痛或者不太灵活的地方?” 老黑闻言愣了愣,双手十指张了张后又蹬了两下腿,“没事,就是大腿和后背有点痛,问题不大。” “没事就好。”刘萍秀一边说着就拉他的手臂,同时招呼我一起发力。 我拉着老黑另一边,三个人同时发力,老黑逐渐被我们从石头边缘拉了起来。 咣当一声清响,我还没看清啥玩意,那声音就越来越远了。 老黑脸色一变,转头看着下方,“我包破了。” 一边说着,他就伸手到后方摸背包,这不触碰还好,几下摸上去,里头的东西一件接着一件往下掉,不过破洞应该不大,掉下来的都是些小东西。 我连忙蹲下身帮他捡,子弹壳、打火机、还有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还有一个包子大小圆圆的小镜子。 “你带这玩意干嘛?”我拿着镜子问他。 老黑一脸尴尬,“哎呀你管得真不少。” “该不会是半夜对着镜子自恋?”刘萍秀在边上微微轻笑。 老黑估计是给她说得有些恼,连忙蹲下身翻过背包来把东西往另一层装。 这时背包破洞里忽然掉出来一把黑色的手枪。 我顿时一僵,老黑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皱着脸看了我一眼。我短暂迟疑过后站起身往前走了一步,“乱七八糟的,让他自己收拾,咱们先上去。” 刘萍秀眼神微闪,随即咧起嘴说了声好。 见她没表现出什么异样我才放心了点,可心里依旧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像是做贼被人抓赃了一样。 回到上方,阿勇正拉着四头骆驼等待,“老黑他没事?” “问题不大,背包破了把东西捡一下就上来。”我说。 阿勇闻言哦了一声,“没事就好,要是摔断了手脚就麻烦大了。” 我呵呵笑了一声,不动声色的斜过眼瞟了刘萍秀一下,见她没什么异常便不再多话。 过了一会儿老黑哎呀哎呀的爬了上来,他看了我一眼,我微微点点头,“快点继续赶路,注意着点脚下,别再翻下去了。” “我走最后面,你们开路。”老黑嘀咕道,“这鸟路我一个人走还行。” 重新启程,这次阿勇主动提出走前面,我没什么意见,让刘萍秀跟在阿勇后方。 好在接下来的一路上都是有惊无险,有两次骆驼踩在了松动的石头上,石头滚了下去还带起了一场小雪崩,好在对我们影响不大。 雪山上找不到木材,依旧只能啃生肉,携带着的羊腿已经被冻得有些硬,吃进嘴里的口感像是嚼冰冻的辣条,嚼碎了后又是那种软软黏黏带着点腥味咸味的怪味道。 不过我们已经吃了有几次,还算能接受。 “你们看,对面那石头上有两只羊,这是什么羊?认识吗?”阿勇指着左侧对面的山体说道。 我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两只羊的存在,说实话我也不认识这是什么羊,以往没见过。 “别看啦,不值钱的玩意,打来了还碍事。”老黑在后方说道,“太阳都快落山了,找个地方过夜。” 我觉得也是,“这个山翻过去就找地方过夜,感觉一两天也走不完,慢慢来。” 阿勇和刘萍秀都没什么意见,我算是看出来了,他们两个有意见也未必会说,等到他们有自己的想法的时候就会去做。 针对这个问题,我也懒得去管,你们愿意听我的就听,不愿意听就不听。 翻到山下的平台,恰好有合适扎帐篷的地方,我们当即就停下休整。 抢来的三袋藏羚羊皮数量已经清点出来,八十四张。 阿勇的意思是包括阮梨每个人分十六张,剩余的四张在场的四个人均分。 我见刘萍秀不咸不淡的样子,于是打了个哈哈,“我都没出什么力,我跟阮梨一人要十张就可以了,剩下的你们分。” “这样不好?”老黑东看西看,“以前打来的东西不都是均分的吗?” “以前可不是均分。”刘萍秀抬了抬眉毛,“你怎么说?” 这句话她是对阿勇说的。 阿勇显得有些为难,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看向我,“你拿十张少了点,要不你拿十五张?” 我笑着摆摆手,“以前就是按出力多少来分的,这次也应该一样。” “那好,你跟阮梨二十张,剩下的我们分。”阿勇点点头不再坚持。 分到十张我倒是已经心满意足,毕竟说到底这算是白捡来的,出力的人是他们,白捡两万五。 分赃完毕,各自休息。 这个地方天黑下来之后有点诡异,不知道哪来的冷风,躲在帐篷里也觉得冷,比前几天化雪的时候还要冷几分。 夜里睡觉总觉得睡不踏实,脑袋有点不舒服。 到了第二天,除了刘萍秀状态还算可以,我们三个男的全都趴窝了。 发烧。 由于没带温度计也不知道具体烧到什么程度,只知道全身发冷,浑身都很痛。 这里没有生火的条件,没办法生火取暖,连吃碗热乎乎的东西都是奢望,只能硬熬。 第413章 他妈的我要打死它 携带的药品也主要是针对蛇虫咬伤和止血消炎的外用药。 老黑的症状最严重,缩在睡袋里哼哼唧唧的,说实话我也想哼唧,因为叫出声好像要舒服一点。 一整天都是浑浑噩噩,断断续续睡了两三觉,发烧的感觉没有丝毫好转,期间刘萍秀给我们拿了点肉来,实在是吃不下。 直到第二天深夜,我才从睡梦中醒来,是被渴醒的,整个人倒是舒服了不少,应该是退烧了。 外头一片黑乎乎的,我悄悄摸出头灯往外走,除了取些水以外还准备解决一下出恭的问题。 原本我们的淡水就是抓几把雪塞进水杯里,等它融化了就是淡水,这两天没力气往外走,刘萍秀倒是给我们装过一次,喝完了也没记得跟她说。 小心翼翼的摸到帐篷拉链边,就听见外边时不时响起的呜呜风声。 毫不夸张的说,这风真就跟鬼哭狼嚎似的,我轻轻拉开了一条十公分左右的小缝,刺骨寒风像一根根钢针一样戳了过来,刺得我脸上冷冰冰的痛。 我怕冷风加重老黑和阿勇的情况,于是赶忙又拉上了拉链,犹豫再三还是重新躺了回去。 第二天清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我就急冲冲的跑到了外边,冷风吹过来我立马就打了个喷嚏,可我此时已经渴得嘴巴里像是被封了层干燥剂一样,哪还顾得了这么多。 从不远处的积雪上抓了两把含进嘴里,又把整个水杯装满压实。紧接着就该去解决个人问题。 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个比较隐秘的位置,裤子刚一扒下来,就感觉整个人要被冻僵硬了似的,可肚子里仿佛千军万马等着出门,不给放行是不行的。 蹲着开了半天门,感觉大门已经开到最宽敞了就差把门给拆了也不见东西出来。 怎么说呢,如果说窜稀是泥石流,正常的是火车出隧道,那我这个绝对称得上是沥青灌u型管。 无比艰难。 肚子里明明大把的有,蹲了整整五分钟也没见什么效果,无奈我只好放弃。 回到帐篷里,老黑和阿勇也已经醒了。 “你们发烧好了没?”我问。 “好的差不多了。”老黑挠了挠头,“我出去一下。” 阿勇倒是恢复的最好的一个,基本上已经完全恢复。 过了半个多小时刘萍秀过来询问情况,见我们都已经差不多恢复便提及赶路的事。 “今天要不再休整一天?”我张着嘴有些无奈。 看看阿勇,他呵呵傻笑着没说话。 “那要不等老黑回来再看看他的意见了。”我说。 刘萍秀点点头嗯了一声,随后便离开了。 又等了快十分钟,老黑骂骂咧咧的声音才逐渐传来。 我从帐篷中探出头去看他,见他阴沉着脸揪裤子,心里大概明白了些缘由。 “拉不出来?”我咧着嘴问。 老黑一听这话当即瞪着眼睛一脸吃惊,“别乱说,你偷看了?” “你有毛病,我偷看你干嘛?”我翻了个白眼,“你有啥给我看的?” “那你怎么知道我?”他露出个幽怨表情,“哎呀,烦。” 见状我心里平衡了一些,好歹不是我一个人这样。再看向阿勇,他似是颇为顾忌一样,“看我干嘛?” 我笑了笑没说话,心想你这家伙肯定也一个样。 中午还是吃生肉,我怀疑自己的问题就是吃这个生肉吃的,心里有些抗拒,可不吃又饿得慌。 明白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吃。 吃了大不了继续沥青灌u型管,不吃就没力气走出去。 当天下午开始又是大风呼啸,与前两天的晴天不太一样,感觉要变天。 “明天咱们就出去,争取明天一天能翻过去到戈壁上。”我说。 “隔壁上好歹能捡点柴火,危不危险的先不管了,要搞点熟的东西吃。” “嗯,明天加把劲走出去。”阿勇在一旁点头应和。 老黑估计也是这个想法,不说话只是嘿嘿笑。 夜里疾风依旧,到了下半夜的时候我能明显感觉到温度更低了。 隔天清早出门,外边又是一片雪白,四只骆驼趴在雪里大眼瞪小眼,背上脑袋上已经停了一层雪。 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我们继续出发,可能骆驼趴着太久了的原因,刚开始走路有些摇摇晃晃把我们吓得够呛。 “这些骆驼该不会是好几天没吃东西快饿死了?”我问。 老黑听了这话显得有些紧张,“那怎么办?把它们宰了吃肉?” “你就知道吃肉啊?”刘萍秀没好气的声音响起,“宰了它你来驮这么多东西吗?” “那活着宰肯定比死了之后再宰要好啊。”老黑颇有些不服气的感觉,“现在继续让它们驮着,万一啥时候这骆驼撑不住了滚下去,不得被它害惨了?” “说得好像有点道理?”阿勇小声嘀咕道。 我见状赶忙开口,“我就是随口一说的,先别急着宰不宰的,别忘了今天的目标。” 提到今天的目标,老黑立马又来了精神,“唉。就是又下雪了,我们到了戈壁上也没办法点活啊?” “那也比在这山上提心吊胆的强。”我说。 正说着,上方忽然滚落了几个饭碗大小的石头险些砸在我们脑袋上,吓得我催促他们赶紧上前。 “什么玩意,我一枪崩了他。”老黑嘀嘀咕咕,端着枪往后方山上瞄。 我也跟着抬头看,并没有发现东西存在。 “不对啊,没东西这些石头怎么可能掉下来?风吹的?”阿勇小声说着。 就在这时,上方又有些石头滚落下来,不过没有朝着我们的位置,这次算是给我们看清楚了到底是什么玩意。 一只羊,前两天见到的那种羊,正在跳来跳去。 “草,差点砸到我脑袋,看我不打死它。”老黑说着就要开枪。 我好忙拦住了他,“你别急啊,它好像正在逃跑。” “逃跑?”老黑显得有些疑惑,“没东西追它啊?” 他话音刚落,我们就看见了正在追它的东西。 一只浑身布满了灰白色和黑褐色斑纹的大猫,有点像猞猁,但是要比猞猁大很多而且尾巴很长。 第414章 出雪山 “这是……”阿勇盯着那东西欲言又止。 虽然他没说出口,但我相信他一定也已经想到了这东西的名字。 雪豹。 除了雪豹,我实在想不出来这是什么。 豹子的体型,豹子的姿态,甚至面孔都与豹子别无二致。要说差异也只是体色与毛发长度上的差异,但这些都是会随环境变化而变化的,我深知这一点。 好比说华南虎与东北虎,一个生活在亚热带,一个生活在寒带,环境的差异导致它们在体型、斑纹、体毛甚至习性上都会出现一定差异。 “是雪豹。”我咽了咽口水,“老黑能不能一枪爆头?” “爆头?”老黑低声喃喃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见他没说话便回过头来看,发现他正端着枪瞄准,便把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现在不是打扰他分心的时候。 约莫过了十多秒钟,老黑的枪口传出一声大响,剧烈气浪甚至震得我脸上寒毛竖起。 上方的不知名羊明显被这一声吓坏了,失足间朝下跌落。而那雪豹则呆立着一动不动。 “没打中?”我皱起眉头,距离有些远看得不是特别清晰,不太清楚那雪豹现在的状态。 老黑似乎也有些疑惑,“不对啊,没打中它也该跑了。” “动了。” 阿勇话音刚落,这只雪豹就直挺挺的从上方栽了下来。 羊先落地,就摔在距离我们几米外的空地上,一声闷响之后微微弹起而后彻底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剩下两条后腿在不停的抽搐,似乎后门位置还流出了一滩淡黄色液体。 羊刚刚落地,雪豹紧接着也摔了下来,就紧挨着羊的位置,相差不超过两米,落地时传出的声音特别闷,就像蒙着被子打鼓一样。 我们赶忙跑过去看,羊已经死透了,左侧眼珠子都给摔了出来,口中正溢出鲜血。 而雪豹比羊还要惨一些,它的半边脑袋完全烂掉了,子弹应该是从它左侧下颌射入的,将它颅骨震碎以后又从右侧眉骨位置穿透出来。 真正意义上的爆头。 “还说没打中?”老黑颇为得瑟的嘿嘿一笑,“这玩意值多少钱?”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伸手去揪它的皮毛,“一级保护动物,应该差不了。” 话虽如此,但一种野兽的具体价值并不能够单纯的看属于几级保护动物。保护级别是国家针对数量稀少程度而设定的,并不等同于价值。 例如一只大熊猫,如果有别国动物园需要活体展出,有合法渠道出售的话大几十万一只绝对没问题,可如果只是私人弄死了卖,实际价值比黑熊高不了太多。 更别提像朱鹮、黑麂、扬子鳄这样的,公家渠道与私人渠道衡量价值的标准不一样。 不过雪豹这玩意,我觉得这一身皮怎么说也能上万。 我们花了二十多分钟处理掉这两只东西,羊留了四条腿和两扇排骨,雪豹则只留了四个爪子和皮毛。 再次踏上路途,我们又多了几分心思在周围的雪山上,期待着能不能再多搞一两只值钱的玩意。 不过这东西得看运气,并不是说想碰就能碰得着,有的人走路能捡钱,而有的人则负责掉钱,没法讲理的。 从早上一直走但傍晚,大雪一刻不停。第二天又赶了半天路终于接近了雪山边缘,因为除去前方最后一道矮山之后再也没有其他雪峰出现。 “你们看,那边好几只老鹰在转悠?”老黑指着前方雪山更远处的天空说道。 我也觉得有意思,半个多小时前我们在山顶时都没有注意到有这么多老鹰存在,这么一会儿就冒出来五六只在天上转悠? “老鹰不会这么多聚在一起?”阿勇说道。 我没说话,拿起望远镜就看。不过距离实在太远也看不真切,望远镜中倒是能看得出来这确实是几只鹰。 “你们看看?”我把望远镜递给阿勇,“好像是鹰,或者金雕那样的,看起来不小。” “金雕?”老黑闻言一喜,“这么多金雕啊?搞几只找人做标本?” 听他说到标本我就生气,无奈耸了耸肩膀,“我是说有可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 “好像不太像。”阿勇说着把望远镜递给了老黑。 几个人轮番看了一遍,谁都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玩意。 从体型上判断倒是跟金雕不相上下,只不过距离太远无法具体分析。 “你们看,现在比刚才好像又多了两只。”老黑显得有些兴奋,“咱们赶紧过去,待会到前面山顶上,说不定有机会能打几只下来。” “别想了,感觉这像是秃鹫。”刘萍秀的话像是一本冷水浇在了老黑头上。 “秃鹫?”我头一次听说这个名字,“这是啥玩意?值钱吗?” 刘萍秀有些意外的看着我,“你不知道秃鹫吗?” 我摇了摇头,“以前听都没听说过。” “没看过‘动物世界?’”她瞪着眼睛,似乎很惊奇似的。 我挠了挠头,“在外面吃饭的时候看过几回,平时不看,老家电视机只能收八个台你知道的。” 她闻言哦了一声点点头,“那就难怪了,我在动物世界看到过这个,应该就是秃鹫,专门吃死尸的,哪里有死尸,周围大片地方的秃鹫就都赶过来了。” 我似懂非懂,“那之前遇见的那两个峡谷里怎么没有?” “不知道了。”她摇了摇头,应该是了解不太多。 不过我记下了她说的这东西喜欢吃死尸,换句话说山的那边应该是有不少尸体,只有这个可能才会招来这么多秃鹫在天上飞。 “我们加快点过去看看,在山顶的时候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我说。 他们三个嗯了一声,催促身下的骆驼向前走。 花了接近一个多小时时间,我们总算爬上了这大片雪山的最后一座峰顶,举目望去前方又是大片戈壁,唯一不同的是似乎这边多了很多连绵的秃山,不过现在全被积雪覆盖看得不清楚。 “那边有车。”刘萍秀小声说着就拉动骆驼往后退了两步。 第415章 部队拿人 听见有车,我们都往后退了些。 “都下来,别被人注意到了。”我说着向老黑招招手。 老黑会意,跳下骆驼走了过来。 凑到岩石边往山下看,十多辆军绿色的越野车正向着这边开来。 “这……部队的车?”老黑有些吃惊,“部队的车怎么跑这里来了?” “声音小点。”我轻轻嘘了一声,“肯定是保护区这边的驻扎部队,不知道下面什么情况。”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往前去看看。”刘萍秀说着就蹑手蹑脚的往前凑。 不知道是凑巧还是她提前做的打算,她穿着的是一件白色袄子,在这雪山上倒是不太容易被注意到。 只见她沿着山体岩壁悄悄往前走,走到一块凸出的大石头边蹲下而后朝底下看。 “天上那么多秃……鹰,下边应该是有人在这里剥了皮,这些大头兵过来查这个的?”老黑小声的问我。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老黑说的这个可能性确实很大,便点了点头,“应该是,再等等看,这帮人不走我们也动不了,别被发现就是了。” 这时刘萍秀忽然挥了挥手,我看向她露出询问表情,她伸出双手,左手握拳右手做掌,巴掌包住了拳头。 “在抓人……”我挑了挑眉,随即向刘萍秀指了指脚下的积雪,示意她当心点别搞出动静。 刘萍秀轻轻点了点头,继续盯着下方。 “他们要在这里搞多久啊?可别搞一天。”阿勇嘀嘀咕咕,“山顶上有点冷,待会别打个喷嚏被听见了。” 我愣了愣,有些无奈的看着他,“真要打喷嚏就把嘴巴捂住。” 阿勇咧咧嘴,“我就这么说,不是想要打喷嚏。” 四个人在半山腰等了接近两个小时,下方才再次出现车队的身影。 三辆军车在前,而后跟着的是四辆五花八门的车子,估计就是被抓的人。然而这还不是全部,在他们后方又跟了两辆军车,紧接着还有四辆五花八门的,最终断后的还是两辆军车。 “这伙人完了。”老黑的语气颇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搞得我不太自在。 “你省省,趴紧了别乱探头,别不小心被发现了。”我说。 这帮人确实完了,如果是被保护区的巡逻队抓住,只要不是碰上那种一根筋的人都还有机会通融一下或者拼一拼。 可现在拿住他们的是部队,想要搞小动作要难千万倍,哪怕是想破财消灾,破到什么程度还不好说,能不能承受的起更是另一回事。 直到他们逐渐远去,基本上不太可能用肉眼看清我们这边时,我们才开始向下走。 “戈壁上不知道会不会还有其他巡逻的人。”刘萍秀显得有些担忧。 我眨了眨眼睛,感觉她的担忧不无道理,“要么我们就沿着山脚找个合适的地方先避一避。” “他们会不会跟着脚印发现我们?”老黑问。 我想了想,感觉不太可能,“咱们只要别下骆驼就行了,哪怕被人发现了脚印也只会当做是野兽从这边过去,没道理追过来的。” “那万一碰上同行呢?把我们当骆驼追?”老黑又问。 我给他搞的有些无语,“来这里的人不都是冲着藏羚羊来的?谁吃饱了没事干追骆驼?打死了骆驼能把一辆车塞满,吃饱了撑的?” 阿勇在一旁嘿嘿笑,老黑听了我的话后挠了挠头不做声了。 我们下到山脚,左边不远处就是之前部队军车抓住那个车队的地方,地面上一片血红犹在,藏羚羊的尸体却不见了,估计是一同收走了。 “他们收走肉做什么?”老黑看着那边自言自语,“皮收回去怎么处理?” “皮会拉去出口。”刘萍秀接过话,“你当每年出口的那么多兽皮哪来的?” 给她这么一说,我也反应过来了,虽然林草局,也就是林业与草原局每年都会给地方狩猎队下达捕猎指标,好像这种没收的动物制品也是一同拿去出口的。 “那肉呢?这一大片血,不下一百只?”老黑看向刘萍秀,“总不会是拿去吃了?” “烧掉了?”阿勇不太确定的说。 我感觉不太可能,“说不定拉回军分区当伙食了。” “就是拿来吃掉了。”刘萍秀撇撇嘴,“我在江西听人说过,部队里的军官有时候还会跑到山里打猎吃呢。” 回过头来想想,当年部队里的人外出打猎的情况确实不算少见。当时野味还是比较宽松的状态,大街小巷的饭店都会以野生二字作为噱头,不像现在大肆宣传野味不能吃啥的。 言归正传。 我们在这里驻足了几分钟,随后便继续前进,毕竟这里不是久留的地方,鬼知道会不会有人循着车轮印找过来。 过了雪山,前方是不高的秃山坡,右边是一望无际的戈壁。 我们毫不犹豫的走上了秃山,或者说高原。 此时的雪相比上午已经小了不少,我们四个人骑在骆驼上倒也悠哉,毕竟不是自己用脚走。 “还要走几天出去?”老黑突然问我。 “快的话四五天,慢的话一个星期。”我说,“前两天我研究过地图,这片矮山坡走尽还有一小片戈壁,然后就是柴达木,穿过柴达木之后就算是进入茫崖市范围了。” “差不多一个月,总算快到头了。”老黑笑了笑,“回去之后请我吃饭。” 这话他是对阿勇说的。 阿勇先是一愣,随即苦笑,“你这家伙咋这么精巴呢?我都快忘了你还记得?” “废话。”老黑当即笑着看向他,“不请吃饭也可以,叫爸爸?” “叫你大爷,吃死你去!”阿勇装模作样的啐了一口。 难得放松下来,我也跟着笑了笑,“前边有个窝子,可以过夜。” 他们几个闻言向前看,老黑没说什么,倒是刘萍秀显得有些不满意,“太高了?” “除了这里没地方啊?”我无奈的说,“除非再往那边的深处走走看。” 我指着左侧,那边是层层叠叠的山包,也不知道到底有多远。 第416章 杠上了 “那还是算了。”刘萍秀无奈的摇了摇头,“就在这里好了。” 帐篷扎下,在这一片白雪皑皑的土坡上还是比较显眼的,不过好在现在天色接近黄昏,夜里倒也不怕被人发现。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早收拾完东西继续出发,接下来的路线比较明确,沿着戈壁一直向前走就行,前方没有雪山什么的,没几天就能出去了。 又是走了整整一天,什么发现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这边的位置过于靠近柴达木的缘故,准确来说现在已经完全脱离了可可西里范围。 第三天白天的时候,老黑倒是提出了个有意义的建议。 “今天不急着走,骆驼好几天没吃饱,要不要给休整一天明天再继续?”他问。 我看了看身下的骆驼,几天以来并没有丝毫变化,听他提起才反应过来它们也是要吃东西的。 “那今天下午就先不走了,明天应该就要进柴达木了,是应该好好休整一下。”我点点头,跳下骆驼走了几步。 两三天以来,地上积雪又一次融化了个七七八八,脚下的戈壁上倒是能看得见一些枯黄的小草和光秃秃的小树。 “老黑你在这里放骆驼?”我呲了呲牙看向老黑。 他略微有些迟疑,紧接着就哦了一声。 交代完老黑,我就自顾自去扎帐篷了。这周围一片平坦,也没什么好挑选的,就地找个相对干净些的地方就可以。 等我扎完帐篷,发现阿勇已经收集回来不少细小的柴火,刘萍秀则在一旁跟老黑一同放骆驼。 这些骆驼没人看着可不行。平时过夜可以拴着,现在要让它们吃饱就得拉着到处走,没人守着估计没一会儿就跑远了。 回过头来,我给阿勇递了根烟,“阿勇,待会有空搭个火坑,我去弄点吃的东西来。” 阿勇接过烟点点头,“你去,这里交给我。” 我嗯了一声,提着复合弓和手枪就向右侧走。 前后左右只有右边有些小小的土丘,虽然只有小车大小,不过想来在这一片平坦的地方这些小丘周围应该也有小兽躲着。 好几天没吃过热乎的东西,我是真的有些馋了。 走到土丘边看了看,倒是有些婴儿拳头大小的小洞,不知道是什么老鼠一类的动物生活在这边。 可能是因为我们过来的时候没有隐藏行迹,这会儿见不到半只活物,天上连鸟都看不见一只。 转悠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这一片小土丘就被我转了个遍,毫无所获。 比较奇怪的是,这地方连一丁点动物粪便都看不见,真就这么荒凉? 我就不信了…… “有老鼠洞,肯定就有吃老鼠的东西存在。”我在心里暗暗想着。 要是没有东西吃老鼠,这些老鼠岂不是早就翻天了? 不管什么位置,肯定都有它相对完整的生态链,除非一只活物都没有。 可为什么找不到呢? “啾啾~” 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怪异的鸟叫,给我搞的一愣。 刚才过来没看见鸟啊。 我狐疑的转过身,探头朝叫声传来方向看去,因为不太确定具体位置,并没有发现有鸟类存在。 过了一会儿,又有略微小声些的叫声响起。 这次我听得清楚,应该就是我藏身的这个土丘背面。 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一不小心蹭到了一小块泥巴上,发出了很小的声响。 前方陡然传来两声极为尖利的鸟叫,伴随着沙土声。 这些洞是鸟洞? 我眨了眨眼睛,感觉不太对。鸟洞的洞口不应该是那个样子的…… 还是说刚才那鸟叫是老鼠发出来的叫声? 这个念头一升起,我顿时就明白过来。 前方的东西明显已经钻回了洞里,我也就没必要再蹑手蹑脚的靠近,放开脚步之后三两步就绕到了它的洞口前。 我拿出手枪,刚准备上膛,随即反应过来这样似乎不太合适。 一方面是因为这些东西太小,用手枪不划算,另一个原因则是手枪枪声估计会把周围的小老鼠全给吓得不敢出来,得不偿失。 一只老鼠够谁吃?四个人少说也得十多只二十只才差不多。 想通了这个关节以后我就有方向了,快步跑回帐篷边,也不管他们怪异的眼神,拿了小铲子就走。 我当然不是要挖洞,挖洞吃力不讨好,说不定累死累活还给它跑了。 小铲子的木把手我觉得不错,长度也合适,一下子应该能拍死它们。 再次赶回土丘,这次我看得清楚,两只松鼠大小的东西一溜烟钻进了洞里,草黄毛色,尾巴很短耳朵圆圆的。 看上去有点像老鼠,但又不是正常老鼠的样子。 我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我要的是它的肉而已。 走到洞口边上,我就一手扶着土丘,另一只手提着小铲子架在胳膊上,只要它冒头就是一铲子下去。 等了五六分钟,洞口位置传来了极为细微的动静,然而我算是白兴奋一场,又等了接近十分钟也不见它冒头,反倒是我挪动了一下身子后,后方的洞口那边出现了情况。 待我转过身去查看那个洞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的窝竟然不止一个洞口! 思来想去,我决定给它来点狠的。 守株待兔行不通,那就玩点不一样的。 “你们过来帮忙!”我放声大喊。 远处阿勇和老黑闻言走了过来,看着我和边上的土丘若有所思。 “这里面全都是老鼠,今晚吃烤老鼠。”我指着土丘,“蹲不到,我准备用烟熏,一起动手。” “老鼠?”老黑一瞪眼,“干嘛不搞点大一些的东西?老鼠塞牙缝呢?”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要是找得到大的东西你就去找好了。” “诶行了行了,肯定是找不到其他东西,春华才跟这些老鼠较真的啊,别啰嗦了。”阿勇说着就走上前查看洞口。 “准备怎么弄?”阿勇问。 我掏出烟来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根,“用干草堵住一个洞,点着之后朝里头扇风,看看有几个洞口冒烟再说。” 第417章 烤老鼠 阿勇哦了一声,“这里干草倒是有不少。” 我看着老黑指向土丘背面,“你到反面守着。” 老黑点点头走向背面,我跟阿勇则继续收集干草。 整整一大把干草,我把它揉成小团一个接一个的塞进了洞里,一连塞了三个进去,估计能塞满三十公分的深度。 做完这些后,我就开始点火,用打火机把最外面的干草点着就行,不一会儿火势就停了下来,可能是因为洞口位置的干草塞得比较紧的缘故,往里面烧得很慢。 “你帮忙扇一下风。”我对阿勇说。 阿勇嗯了一声,对着洞口呼呼的吹气,我想提醒他这样不好使,转念想到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把话给咽了回去。 他吹了十多次就吃不消了,扶着土丘一动不动。 “怎么了?”我忍不住咧嘴笑。 他摆摆手,“头晕,停一下再吹。” “这样估计不太行,我去想个办法,你等着我。”说完我就继续往帐篷跑。 没有趁手的东西还是不太行。 回到帐篷,东找西找找了好一会儿,最后倒是找到一根三十多厘米长的铜管,一点六的管子,就跟现在的细pvc管子差不多粗。 有这玩意用好过空嘴吹。 待我跑回土丘边,之前塞进去的干草已经熄灭了,无奈只好又弄了一点补上,再次点着之后让阿勇吹,这次倒是效果好了不少,干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洞穴内燃烧。 见状我也没歇着,赶忙在周围找了几块合适堵洞口的石头,围着土丘转圈。 很快几个洞口中就有丝丝黄色烟雾冒出,我也懒得管它们更愿意从哪个洞口出来,找到一个冒烟的洞口就堵住。 最后只留了一个洞口,眼看着烟雾浓度越来越浓,估计里面的老鼠撑不了多久了,我便拿着小铲子守着。 起初这些烟雾是普通的白色烟雾,不多久就开始有些泛黄,紧接着黄色越来越浓,突然,洞口位置传来吱的一声。 我心领神会,握着铲子紧了紧。 这老鼠窜出来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一些,像个炮弹似的飞了出来,真就是飞一样的,弹射出三四十公分才朝下跌落。 我拿着铲子没反应过来,直到它即将落地的时候才赶上,三两下胡乱一阵拍,这只怪模怪样的老鼠当场丧命。 洞口那边的烟雾还是有些黄黄的,我感觉黄色烟雾似乎表示里面有东西还是怎么的,于是继续等。很快第二只老鼠也窜了出来。 这次接连窜出两只,我只拍到了一个,另一只跑得太快没追上,只好放弃了。 不算中途耽误的时间,这个土丘总共花了接近二十分钟时间,收获两只老鼠,不能说划算,不过总算是新鲜的肉食。 沿用同样的方式,第二个土丘我们熟络了不少,速度也快了一些,这次我让老黑站在我边上守着,有老鼠落地就用脚踩。 一开始他还兴致缺缺,仿佛对小老鼠不感兴趣似的,没过多久他就跟玩嗨了似的,迫不及待的嚷嚷着赶紧下一个。 “你来吹,我来抓,看你刚才都跑了一只。”阿勇指着老黑,“赶紧的!” 老黑当然不乐意,“我吹火没你在行,这个事情非你不可,你还是继续吹火。” 阿勇被他的话气个半死,眼看着就要撸袖子,我赶紧站出来,“我来吹火,你们抓,知道怎么弄?” 阿勇大手一挥,“知道知道,你放心好了。” 见他这样说,我也就不再废话,点着了干草之后就用铜管杵着往里顶,顶得深一些应该更容易快速出烟。 阿勇确实聪明,看我弄了两回后已经得心应手,堵洞留洞做的仅仅有条不慌不忙。 很快老鼠就窜了出来,老黑神色激动目光炯炯,盯着半空中的老鼠挥手就打,阿勇背对着我倒是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同样也挥动铲子拍了过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是一声闷响。紧接着老黑的惨叫响起。 他抱着右手显得极为痛苦,我还以为阿勇一铲子把他手给削了,看清楚之后才知道是拍了一下。 “你他妈的,看准点啊!”老黑破口大骂,愁眉苦脸。 阿勇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的笑着,“落了地的归你,半空中的我来打。” 老黑龇牙咧嘴的揉了揉手,随后趁阿勇不注意一巴掌抽在了他手上,结果两个人都痛的大呼小叫。 “赶紧盯着,老鼠要出来了。”我说。 他们闻言立马蓄势以待,黄色烟雾翻涌,随后又是一只老鼠冲了出来。 这一片区域有二三十个土丘,我们只熏了八个,抓到十九只老鼠,堆在一起也有差不多五斤重。 “够了够了,玩累了不搞了。”老黑脸色漆黑,表情倒是很兴奋,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 阿勇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抓老鼠差不多抓了两个小时,不累才怪了。 回到帐篷边,刘萍秀还在不远处放骆驼,这些骆驼就跟永远吃不饱似的,一直在啃,丝毫没有停嘴的意思。 收拾老鼠比较容易,从脑袋位置砍掉,一手揪着脊椎和肩膀这边的骨肉,一手扯住皮毛,跟杀青蛙有点像,用力一扯皮毛就全下来了,顺带着把肚皮上的肉也撕掉了一块。 因为这里没有清水冲洗,我们只能用这种暴力却省事的法子,这样做皮肉上不会沾上脏东西,干净的很。 收拾完就开始生火,差不多个把星期时间,我们都没吃过热乎的东西了,这些老鼠烤着虽然没有调料,可就滋滋冒油的感觉也让我们食指大动。 说实话不算特别好吃,主要原因还是缺少调料,这个老鼠身上的腥臊味没有去除,另外就是没有辣椒和孜然。 不过话说回头,相比较我们这几天吃的生肉而言,这烤老鼠已经是相当美味的存在了。 吃饱喝足,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单单这么一顿不伦不类的肉食就花了我们四五个小时的时间,回想起来有点无语。 这一晚过得并不安稳,究其原因,在于夜里突然响起的呜呜声。 第418章 柴达木 住在沿海城市高层楼房的朋友们应该懂得,每当大风天气,窗外的风声有多恐怖。 可能你们经年累月已经见怪不怪,可我当时真的是第一次遇见如此恐怖的大风。 这风声怎么形容呢? 早些年,世纪初的时候各个城市应该都有很多那种电动三轮车,专门拉货的那种,个头挺大速度也挺快的那种电三轮,启动起来电机呜呜叫唤。 毫不夸张的说就是这样的声音。 我还以为是远处有人骑着电三轮经过,直到风头吹袭在我们帐篷上,呜呜声瞬间变成了轰隆隆的怪声,吹的帐篷摇摇晃晃,要不是知道这次要面对的环境恶劣特意买了高质量帐篷,恐怕这时候已经被吹塌了。 “要不要出去看看?”黑暗中老黑的声音响起。 帐篷里沉默了几秒钟,阿勇回了他的话,“这乌漆八黑的看什么?你还能摸着黑换地方?” 话虽然不中听,理确实是这么个理。 我呵呵干笑两声,“今晚先熬一熬,难熬也就这一晚。” 也许跟戈壁上一马平川没有东西挡风有关系,这风吹了大半夜,我们中途被惊醒两次,直到凌晨左右才睡的安稳一些。 第二天清早,匆匆忙忙收拾好东西时太阳已经爬上了半空,这让我们有些懊恼,因为按照原本的计划,今天起个清早,赶路一天就能进入柴达木盆地,之后再花一两天就可以进入茫崖市范围了。 现在这样一搞,今天能不能抵达柴达木边缘都说不好。 “赶紧走,中午别休息在骆驼背上吃点东西拉倒。”老黑嗓子有些哑,估计是昨晚没休息好。 我爬上骆驼后立马拍了拍它的屁股,骆驼轻轻叫了两声,开始向前走,“走,争取日落前抵达柴达木。” 从地图上看,柴达木盆地仅仅是五个字而已,以前虽然略有耳闻但是并不清楚具体情况。 眼下柴达木就是我们去往茫崖市的最后一站,只要穿过那里,一切都将变得简单起来。 “你说阮梨应该还在等我们?”老黑突然冒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我歪过头,“干嘛?” “没。”阿勇小声的摇了摇头,“这都过去差不多二十天了,我就是有点担心她那边的情况。” 他不提这一茬还好,我对阮梨还算有信心的。虽然不算能力出众,不过自己照顾自己还是没问题,脑子还算灵光。 给他这么一说,搞得我心里都有些没底了,毕竟一个年轻女孩孤身一人在这西北城市呆大半个月的时间。 我呼了口气,“你盼点好,别有事没事担心这担心那。”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他,可我却没办法轻易控制自己的思绪。 “过两天就出去了,急啥?”刘萍秀在后边说道,“等明后天碰上有人的地方再打电话不就好了?” 我没说话,老黑嗯了一声。 为了加快速度,我们也不再沿着土坡走,而是直穿戈壁。 戈壁上让我觉得最有意思的一点就是温差。晚上有风的时候估摸着得有零下十几二十度,前几天化雪的时候甚至都不止这个数,我猜可能有接近零下三十度。 可一到了白天,尤其是晴天的白天,中午能把我们晒得脱衣服,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穿的太多的缘故,一天能过三个季节的感觉。 直穿戈壁速度很快,半天功夫就抵达了最后一片矮山,依旧是光秃秃的样子,并不算太高,距离地面估摸着也就两三百米的样子,海拔就不一样了,可能有四五千米的高度。 紧赶慢赶的,终于在太阳偏西的时候,我们穿过了这片矮山,前方印入眼帘一望无际的盆地就是此行的最后一站,柴达木。 与我想象的差异很大。 我原本以为柴达木会是像沙漠或者戈壁一样的地方,结果入眼却是数不清的土疙瘩。 “会不会塌下来压死我们?”老黑骑在骆驼上东张西望,“你们看那个,像不像骆驼?” “什么呀,你怎么一路上不带停的?”阿勇仿佛有点受不了他絮絮叨叨的样子,“那个土堆有十只骆驼那么高,压下来你跟你的骆驼全被压底下了,埋都不用埋。” “会不会说话?”老黑一瞪眼,“干嘛不是把你和你的骆驼埋了呢?” “行了行了,你两个别争了。”刘萍秀打断他们的话,“这地方怎么这么奇怪,为什么这些土堆都是朝着一个方向的?” 我左右看了看,确实像她所说的这样,“全都是从西向东的,风吹出来的?” “应该不是。”我自顾自摇了摇头,“不会是风,风吹出来的没道理这么整齐。” “管它怎么出来的呢。”老黑一撇嘴,“怎么出来的跟我们又没关系,咱们还是想办法怎么过夜比较好。” “这地方晚上估计风也不小,靠着土堆又怕晚上砸下来。” “你积点嘴德。”刘萍秀翻了个白眼,“这些土堆不知道在这里多少年了,要塌早就塌了。” 为了确保晚上扎营的安全性,我特意走到土堆边用脚踢了踢,最底层倒是挺结实。但是感觉不像石头,与泥土也不太一样。 紧接着我又用手去掰高一些位置的边角,倒是掰不动,不过手上却沾了些沙土。 “这些土堆全是沙子。”我说。 阿勇跳下骆驼走了过来,“沙子能堆那么高?” 说着他也用手摸了摸,“这么硬?” “好像表面有一层白白的,越往上去越淡。”他抬着头仔细看,随后又看向别的土堆,“全都是这样的。” 这时老黑忽然走了过来用手蹭了土堆一下放进嘴里,随即立马狂吐口水,“咸的,齁咸,白的全是盐。” “盐?”刘萍秀也走了过来,“这里以前是个大盐湖?” “这些土堆都是被水冲出来的?”她仿佛若有所思。 我看着土堆上一道道条纹样的纹理,说是水冲的倒也说得过去。 就在这时刘萍秀忽然低呼,“坏了,这里肯定有矿盐公司。” “矿盐公司怎么了?”老黑眨了眨眼睛,“跟我们有关系?” 第419章 电话联系 “制盐公司都是国企啊!”她左右环顾,“我们现在这个样子比较敏感,还是别太张扬的好。” “不是。”我连忙打断她的话,“你怎么确定这里有盐厂呢?” 刘萍秀看了我一眼,“我们吃的盐,分湖盐、矿盐、海盐、井盐还有岩盐,海盐就是粗盐,那个什么海水晶就是粗盐,吃的一般都是矿盐和湖盐。” “这里全都是盐,不可能没有盐场的。” “别那么紧张。”阿勇指着脚下的地面,“要是这附近有盐厂,他们肯定会有车子来回的,这里都没有车轮印。” 我略微心安了一点,仔细想想阿勇说的有道理,“先别想那么多了,我们找个地方过一夜,明天早点起来,争取一天穿过这里到茫崖市范围。” 我这样说,他们都也没有异议,正好是黄昏时间,就近找了个合适的土堆就开始扎营。 晚上相对还算安宁,风声倒是有,只不过不算大,远远无法和昨天晚上相比。 早上五点半,天色灰白,我收拾完东西就拿着地图做最后的路线规划。 从我们这边去往茫崖市虽然不远,但是茫崖市南边有座很高的雪山,另一边则是一个巨大的湖泊。走直线肯定不行,只能是往西北绕一下到茫崖镇。 只是如何确定方位成了一个大问题。 “你愁眉苦脸的干嘛?”老黑走过来递给我一块肉。 我接过肉,看了他一眼,感觉跟他说没什么用便叹了口气,“大方向是有,我是怕晚上找不到地方。” 东南西北我自然是能分辨,但这个方向都是根据地图上的山脉湖泊来定位的,一个手指头大小的范围就是几十公里,如何精准的找到茫崖镇是个难题。 地图上失之毫厘,现实里就是廖以千里,说千里有些言过其实,可一旦出现偏差就会跟没头苍蝇一样乱转。 在戈壁上乱转也就罢了,城镇周围乱转可不行,万一被哪个缺心眼的给注意到了就会很麻烦。 刘萍秀和阿勇也都收拾完东西走了过来,“怎么了?” “他说怕晚上找不到具体位置。”老黑说道。 “这有啥难的。”刘萍秀微微一笑,“我还以为遇上什么大难题了呢。” “有大方向就行了,找到大概位置,然后找高处了望一下不就得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顿时反应过来,“对啊,我忘了这个。” 只需要找到茫崖镇十公里范围内,找个小山包啥的看一看基本上就会八九不离十,再不济遇见公路也行,只要找到了路就错不到哪里去。 “那我们赶紧上路。”我说。 在柴达木赶路,比在戈壁上还要轻松一些,因为这里头基本上没多少小的障碍物,只有数不清的巨大土堆,而且这些土堆都是向着东西走向排布的,我们只需要顺着土堆间的沟壑走就行。 一路疾行,还没日上三竿我们就到了一片荒滩矮山前,根据地图上的地形判断,应该再往前走个五十公里左右就能到达茫崖镇。 五十公里用腿走得走一天多,骆驼可不一样,三四个小时就能到达。 我们顺着这些矮山的边缘一直走,太阳偏西的时候视线中出现了久违的建筑物。 几栋两三层高的铁皮房子,像是个厂,具体是做什么不清楚,应该不是村庄。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决定先在这边躲着,等天黑之后再行动,在此之前需要联系上阮梨。 背包里关机了半个多月的手机再次被掏出,我心里有点激动,“他妈的,别没电了。” “放心,我之前有一次摩托罗拉放了两个月还有电。”刘萍秀说。 我咧咧嘴,“有电有电,这里应该有信号的。” 电还剩三格,比我想象中要强不少,开机之后等了差不多一分钟,信号的小格子跳出来两格。 “我先联系一下阮梨,你们注意着点周围的动静。”我说。 老黑当即猫着腰往一边去了。 翻到阮梨的电话,我的手甚至有些颤抖,这傻丫头肯定想不到我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嘿嘿。 熟悉的嘟嘟声,听的我心里又紧张又期待。 “喂?春华?”阮梨熟悉的声音响起,我一下子激动的啊了一声。 “嗯,是我,你现在情况怎么样?”我问。 阮梨那边声音有些断断续续,不过能听明白她说的是一切正常,她还在旅馆等我们。 “那好,你现在就开车去加满油再买点吃的东西,卤菜也行,有味道点的,然后到茫崖镇来,我们在茫崖镇,准备等天黑之后再出去,估计九十点钟左右。”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钟,随后阮梨的声音再次传来,“好的我知道了,还有什么需要安排的吗?” 我想了想,“你现在有没有周边的熟人什么的?最好是问问能不能请到大货车,要带货箱的或者是篷布的,半挂也行。” “找那种大车做什么?”她显得有些吃惊,“你们弄到了那么多藏羚羊?整个带回来的?” “不是。”我笑了笑,“路上抓的四只骆驼,陪着我们走了几百里地,丢了有点舍不得。” 听我这样说她就理解了,说是去想想办法,随后就挂了电话。 结束与阮梨的通话,我心里顺畅了不少,立马开始翻找黄刚的电话,只要联系上黄刚,把这些藏羚羊皮出手,这一趟就全值了。 找到电话之后拨了过去,然而电话中传来的却是“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怎么会这样?”我皱起眉头,心里一下子就紧张起来,难不成是他被端了? 短暂冷静之后,我连忙给老爷子打电话,老爷子得知情况后说帮我问问,让我等着。 我给他们三个人一根发了一根烟,静静的等待,过了差不多一刻钟,老爷子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问到了吗?”我问。 电话中老爷子叹了口气,“问是问到了,但是现在的情况有点复杂,黄刚好像是回汉中了,我把号码给你,具体的你自己问问看。” 回汉中了? 第420章 就现在说吧 好好的他怎么回汉中了?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阿勇给老黑以及刘萍秀,他们听了后也都有些意外。 “会不会是西藏那边的点被端掉了?”老黑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子。 我轻轻嗯了一声,“有这个可能性,但是现在还不能确定是怎么回事,我打个电话问问再说。” 说完我就按着老爷子给的号码拨了过去,第一个电话没人接,过了两分钟我又打了一个,不多久电话接通,黄刚的声音传了过来。 “刚哥,是我,凌春华。”我说,“听廖文辉老爷子说你回汉中了?” 黄刚叹了口气,声音似乎显得有些郁闷,“嗯,一个多星期前回来的,那曲那边的点被人搞了,具体的我不方便多说。” 还真是这样? 我咂咂嘴,“那……东西现在还要的吗?” 藏羚羊皮现在对于我们来说是烫手山芋,要想办法尽快出手才行,这个天气虽然不怕短时间内腐坏但也不是一直能放的,一直带在身边就像个定时炸弹,一不小心说不定就出事了。 好在黄刚给出了肯定的回答,“皮子肯定是要的,地方还是老地方,武侯镇知道?” 我在脑子里简单过了一遍,当时卖那只花豹的时候去过一次,便嗯了一声,“那我直接去武侯镇找你?” “可以,你们要来就尽快点,三四天之后我有件事情要去办一下,估计要花两天时间,要是赶上了那时候你们得多等两天。”他说。 我的手机接电话声音挺大,老黑他们都能听得见,阿勇当即表示可以,“我们今晚连夜就往回赶,应该可以。” 我想了想便答应下来,与他简单约定后便挂了电话。 联系上黄刚确定了藏羚羊皮的处置,心里的大石头算落了地,接下来就是等阮梨过来了。 有了车,我们今晚就可以连夜出去,到明天早上估计已经跑出几百里地了,相对来说要简单不少。 我跟老黑阿勇三个人正抽着烟,刘萍秀那边突然传来了手机呜呜的震动声。 我看了她一眼,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后转身走向一边接电话去了。 “这女人打电话还背着我们。”老黑一撇嘴,“指不定是哪个相好的。” 阿勇闻言微微一笑,“干嘛,想干她一炮把她变成你的女人?” “扯淡。”老黑当即摇头,“别瞎说,给人听见了不好。” “你还不好意思了?”阿勇嘿嘿笑道,随即脸色板正,“这女人挺厉害,你不一定降得住。” 我吐出口烟,没说话,不过阿勇这句话我挺赞同,刘萍秀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候总是有想法有胆子,得亏生的一副女儿身,要是个男的估计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别扯淡了,真不是这么回事。”老黑摇头加摆手,“我对她不感兴趣,一点都不温柔。” “还喜欢温柔的?”阿勇深色夸张,“有相中的没?我跟春华帮你想想办法?” “这个倒是可以。”我呵呵一笑,“也差不多该找个对象了,一直单着算怎么回事?” 老黑呲了呲牙没说话,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我跟阿勇扯了两句有的没的,随后刘萍秀就走了过来。 “跟相好的打完电话了?”阿勇笑着对刘萍秀说道。 她脸色微微一凛,随即翻了个白眼,“都一个德行!” …… 随着天色一点点变暗,距离我跟阮梨约好的时间也越来越接近,到了八点半的时候我孤身一人往前方探查了一次。 因为不清楚从这里到前方茫崖镇的路具体怎么走,也不知道路上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所以必须提前摸清楚。 好在从我们躲着的位置往前几百米就是一条小路,应该是这个厂修的路,通往两里地之外的大路上。 折返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一眼这个厂的牌子,好像叫什么中国水电一局什么的,我把这个名字用短信发给了阮梨,不多久她回了短信表示收到。 回到阿勇老黑他们躲的位置时已经接近九点,我们立马开始收拾东西,开始向着大路那边走,为了避开摄像头,还特意绕了点路避开这个厂。 不多久有电话打来,是阮梨打来的,说是到了大路口等我们,与她确认了一下位置后,我立马催促大家开始加速。 这边夜里没什么人,但还是要以防万一,小心驶得万年船。 走着走着就看见前方大路上停着两辆车,一辆越野一辆半挂,我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相隔大半个月,总算再见面。 远远的,就看见那越野车上跳下一个白色衣服的小人朝我们这边跑了过来。 晚上看得不太清,但我知道这就是阮梨,走得近了能发现她今天打扮得与往常很不一样,一身蓝白色的牛仔服,靴子走在地上哗啦哗啦响,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挂车司机靠得住吗?”我问。 阮梨盯着我看了几秒后微微点头,“我跟他说过的,运几只骆驼和土货,到汉中后给六千块。” 这边话刚说完,那挂车司机就跟了过来,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敦实男人。 我们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就开始搬东西,藏羚羊皮我是说从后边这厂里拉出来的材料,拿去汉中倒卖,骆驼是跟村民买的。 这人倒是没说什么,搞不清楚他知不知道情况。 几个人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把骆驼赶上车栓在车厢里,轮到最后刘萍秀这只时她却突然叫住了我。 “怎么了?”我有些纳闷,“有什么事等上路再说?” “就现在说。”她摇了摇头,向我招手后走向一边。 我无奈,只好让阿勇和老黑先把装皮子的袋子搬上越野车后备箱。 “怎么了这是?”我跟着刘萍秀走到一边,连忙问。 早不说晚不说,现在正赶时间的时候来这么一出,我是有点不太高兴。 刘萍秀估计也清楚我的想法,开口就是一句不好意思,“傍晚那会儿我接的电话,是我之前联系的一个老板问我有没有搞到皮子。” 一听这话我就愣住了。 第421章 她是好招惹的人吗 “什么意思?”我眨了眨眼睛,“你是自己联系了另外的老板收皮子是?要走?” 她点点头,“嗯,我之前刚到保护区左边的时候联系上的,现在人家问了,我不好推脱。” 说完她突然走上前抱住了我,“抱歉了,等过完年再来给你赔不是。” 我连忙推开她,心里反应过来还有半个月左右就过年了,一下子很是不愉快。 “你干嘛不说话?”她问。 我双手捏了放,放了又捏,想说些严肃的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说的理由我觉得有点牵强,可她要走我也不可能把她绑着,迟早是会有这一天的。 “你去。”我说,“有车吗?” 她迟疑了几秒钟后点头,“那个老板安排车来接,估计明天早上到,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 “干嘛呢这是?”老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我转过头,发现他们已经把东西全部装上了车就等我们了,“没事,我跟她聊几句,马上就走。” “你不上车?”阿勇问刘萍秀。 她笑而不语。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其余的话我也不说了,过年我们可能会回黄山也可能在广元,你要有事需要帮忙就打我电话。”我说。 她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的,这半年来谢谢你们。” 说完之后她的目光依次从阿勇到阮梨身上扫过,最后转身爬上了骆驼,“明年见。” 我看着她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心里一下子感觉很不畅快。 “我们也快走,这里有点扎眼。”阮梨催促道。 我点点头,转身向车子方向走去。 老黑跟我们坐越野车,阿勇选择跟大车。 临上车时,阿勇忽然拨了我手臂一下,我疑惑的回过头,“怎么了?” “那女的靠得住吗?”他说。 我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刘萍秀,回想起这半年来发生的事,“不算太可靠,也不至于捅刀子。” 阿勇闻言点点头,“行,你们带路。” 我嗯了一声,爬上副驾驶,老黑开车。 茫崖市发展得不如中部地区更不如东部地区,夜里几乎没什么行人,偶尔有几辆大车出现,路上一片静悄悄的。 这样倒也方便了我们,从茫崖镇到茫崖市区花了一个小时,当天夜里凌晨休息了一次,天亮之前赶到了格尔木。 白天不太适合赶路,我们都很默契的选择了休息,我们三个男的去了一趟理发店又买了身新衣服,即使这样也已经与之前判若两人。 要说变化不大的只有老黑,他本就黑,现在看来就是精瘦了一点,阿勇和我都变得又黑又瘦,尤其是脸上起了一层皮,已经快赶上当地人了。 第二天夜里计划是到西宁,差不多八百公里的路程,前半夜倒是一路顺畅,凌晨的时候出了点意外,遇上道路结冰,车子打滑险些撞到石头上去,花了点功夫才把车子弄到路上,最终赶在早上七点抵达了西宁。 一切正常的话今天晚上就可以穿过甘肃进入陕西境内,就可以赶在与黄刚约定的第三天夜里回到汉中完成交易,解决掉心头大患,可事情往往不遂人愿,当天夜里又是暴雪,车子没办法开快,一整晚冻得打哆嗦不说,也才勘勘抵达兰州而已。 回到汉中已经是第四天上午十一点半,刚到市区我就给黄刚打了电话。 整整第三个电话时他才接通,告诉我们他正在外出的路上,需要等两天才能回来。 对于这个结果我是很无奈的,要是路上一切正常,昨天夜里十二点之前就能抵达,可以赶在他出门前搞定问题,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为了不耽误挂车司机的行程,我只好想办法安排三只骆驼。 老黑的意思是先拉回广元,我想了想还是不这么做,拉回广元比较惹眼,到时候还是要再拉回来,除非是到林业局办证,把这几只骆驼变成我们的私人财产,但这不现实,费时费力也没必要。 思来想去最后的解决办法是找老邱,这个曾经接触过很多次的家伙,听说我们要寄存三只骆驼,老邱眼睛瞪得老大,“你可害惨我了,这玩意叫不叫?要不把它嘴巴绑起来?” 我听了这话连忙摇头,“一般不会叫,叫了也就跟牛叫差不多,你这边经常有东西进出的,应该不会惹人注意?” “那我也怕啊,三只骆驼,麻烦得很。”他愁眉苦脸。 我心里门清,这家伙就是不想揽这活,估计是怕我不高兴背后搞他,就不敢明着拒绝。 “一千块,最多三天时间。”我说。 他微微犹豫后唉声叹气的答应了,看起来勉为其难,不知道心里是不是乐开了花。 解决完骆驼的问题,我们的压力就小了很多,起码没有那么惹眼,可以相对低调一些,熬过这两三天不难。 给了司机钱让他回程之后,我们就找了个旅社住下,这个旅社环境不太好,后边就是个菜市场,尤其是紧挨着卖活禽的摊位,鸡杂屎尿味很浓。 不过我们就是特意找到这么个地方,车子停在这里不容易被人注意,后备箱里那几袋子东西味道可不算淡。 第一天一直在睡觉,到了第二天就有些无聊,我们四个人围在一起斗地主,并且聊到了之前在汉中发生过的事。 “诶?春华。”老黑忽然叫我的名字。 我嗯了一声,“怎么了?” “我那次中枪,说是那个区长女儿帮的忙?”他问。 我听到区长女儿几个字,眼皮忍不住跳了跳,嘴上只好应付的嗯了一声。 “哟?有想法?”阿勇在一旁挑了挑眉毛,“美女救英雄?” 老黑傻兮兮的笑了笑,“没有的事,就是突然想到了,晚上要不请人家吃个饭?” 我愣了愣,“不用了,人家都没当回事,你请人家,她未必肯来。” “这就不对了。”阿勇摇了摇头,“那女的算是及时出手救过老黑的命,该请还是要请的,来不来是人家的事。” 我咽了咽口水,心想你们不知道我在怕什么。 她陈玉兰是那么好招惹的人吗? 第422章 拜访陈新民 我挠了挠头,有点困扰。阿勇说的确实没错,陈玉兰怎么说也是帮过忙的人,当时要不是她动用陈新民的关系,老黑可能已经不在了。 可我实在是不想再见陈玉兰,究其原因也就是救老黑那时候发生的荒唐事。 要是我与阮梨没有发展到现在也就罢了,可现在这情况再去见陈玉兰,我总觉得像是被夹在中间似的,很不想面对。 “你别愣着啊。”老黑用胳膊肘顶了我一下。 我皱起眉头叹了口气,“要不我问问?” “那赶紧问呗,现在时候也不算早了,别问的太迟,到时候人家有安排了就不合适。”阿勇在一旁说道。 我轻轻嗯了一声,掏出手机翻动通讯录,使了个心眼,打了陈新民的电话。 电话中传来嘟嘟的声音,过了好一阵子才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了陈新民的声音。 我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陈叔,“是我,凌春华。” “哦哦,原来是你啊,有什么事情吗?”他呵呵一笑问。 什么事…… 我脑子里飞速运转,想着怎么开口让陈新民不觉得突兀同时也能让老黑他们不觉得奇怪,还得避开陈玉兰。 思来想去,我干笑两声,“好长时间不见了,我这两天刚好到汉中,想请你吃个饭,晚上有时间吗?” “不是说是个女的吗?怎么是个男的声音?”阿勇在一旁嘀咕。 我闻言伸出食指在嘴巴前比了个噤声手势,静静的听陈新民的回答。 他沉默了好长时间,过了半分钟才婉言谢绝,“今天晚上没空,要开会,最近都挺忙的,心意我领了哈,吃饭就不用了。” 见他说没空,我心里乐开了花,看了老黑一眼后哦了一声,“那好,你没空的话那就没办法,以后有机会再说了。” “嗯,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先挂了,这边挺忙的。”陈新民说道。 我刚准备说好的你先忙,结果老黑突然窜过来抓着我的手把手机凑到他面前,“陈叔,你没空就算了,替我们向陈玉兰问声好,我很感谢她救过我的命。” “你干嘛?”我奋力抽回手,有些惊讶的看向老黑。 老黑笑嘻嘻的,我也不好说他什么,这时手机里突然传来了声音,我没听太清只好又问了一遍。 “你到底是谁?”陈新民的语气与刚才有了些变化。 我愣了愣,你丫不知道我是谁?那你怎么和我说那么多的? “我啊,凌春华,上半年……”我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陈新民沉默了十多秒钟之后才哦了一声,“原来是你小子,又跑汉中来做什么?吃饱了撑的?” 我有点无奈,真是贵人多忘事,敢情我这样的小角色早就被忘了,不过这话肯定不能说出来,至于我来汉中的目的也不可能说,只好说是途径汉中,过来玩两天。 “那你们晚上过来,兰兰这会儿不在家,迟点我让她去找你们。” 陈新民的话风大转弯,搞的我睁着眼不知该如何作答。 犹豫了好一会儿后才有些尴尬的哦了一声。 挂断电话之后,老黑立马喜笑颜开,“这不就得了,哪要向你那样打官腔似的。” “他让我们去他家?对了这人在汉中混的不错?”阿勇在一旁问。 我看向他,老黑却抢先开了口,“那可不,副区长呢,你没见过这么大的官?” “扯淡。”阿勇一撇嘴,“省长我也见过。” “净吹牛,你那脸皮都快赶上野猪了。”老黑歪眉斜眼,与阿勇斗嘴。 我则侧过头看向阮梨,见她微笑着看阿勇和老黑斗嘴,便不想多说什么了。 见招拆招,无所吊谓了。 这车子肯定是不能开到陈新民那边去的,快到四点钟的时候我们在路边的烟酒店买了两条中华一瓶剑南春,打了个的赶往陈新民家。 敲开门后开门的是一个陌生中年女人,起初我还以为是陈新民爱人,结果她连连摆手说只是保姆,给我搞的有些尴尬。 熟悉的布局陈设,客厅里电视机正放着电视剧,好像叫什么十八岁的天空。 “陈区长没回来?”我问保姆张姨。 她笑着摇了摇头,“他一般六点左右回来,还要一个多小时。” 我点点头,这才注意到她欲言又止,便问怎么了。 “小姐在那里。”张姨小声的说道,朝沙发位置努努嘴。 我瞬间僵住身体,有些艰难的扭过头,微微探出一些才注意到被花瓶挡住的陈玉兰,她正躺在沙发上,小小一个,不注意还正发现不了。 我刚才还疑惑家里没人干嘛放这样的电视剧,心想难不成这张姨还喜欢看这种小年轻谈恋爱的电视剧不成? 结果这时候就坐蜡了。 陈玉兰看都没看我们这边一眼,只是盯着电视机。 “别站着了,我给你们泡茶,陈区长交代过让我招待好你们的。”张姨呵呵一笑,走到边上去忙活去了。 我和老黑以及阿勇面面相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沙发这么大,自己坐。”陈玉兰的声音忽然传来,算是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我不太想跟她多说话,只得沉默着挪到一边坐在饭桌边,看着张姨忙活。 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如此认真的观看别人怎么泡茶。 阿勇和老黑估计也跟我差不多,但是心里想的东西绝对跟我不一样,倒是阮梨挺放得开,真就坐到沙发上去了。 接过张姨给的热茶,我和阿勇还有老黑三个人小声的讨论着屋里的家具啥的,其实我不太懂,只能胡乱说,更多的是听阿勇在品头论足。 就这样坐了个把小时,屁股都坐僵硬了,大门才传来动静。 来人是陈新民,大半年过去,他看起来似乎沧桑了一些,见到我们微微一笑,“来多久了?兰兰呢?” 我尴尬的笑了笑,“她在看电视,我们刚到没多久。” 说完之后我才反应过来,之前跟陈新民接触虽然他没太大架子,不过也不会对我这么客气,现在这是啥情况? 他原本似乎对我还有些不待见的? 第423章 负心汉 简单聊了几句,陈新民便说一起出去吃饭。 我还以为是在他家吃,不过客随主便,他要怎么安排都随他了。 吃饭的地方倒是不远,走路也就十分钟左右,进了包厢,菜已经上齐了,估计是陈新民之前就打了电话。 “半年不见,最近混得怎么样?”他自顾自倒上酒,问。 我闻言摆出一副不太行的表情,“一般般,混日子。” 陈新民边上的陈玉兰开了口,“现在还在?” 一边说着,她还做了个打枪的动作。 我见她没什么特别的举动,心安了不少,想来有陈新民在场她也不会怎么样,于是点点头。 “我早就跟你们说过的,这一行不是长久之计。”陈新民倒完了酒,把酒瓶放转盘上转了过来。 他接着又说,“你们快点倒上,我一会儿还有事,不能在这里太久。” 见他这样说,我们也不好磨叽,各自倒了一杯,阮梨也自己给自己倒了半杯,让我意外的是陈玉兰,她竟然也倒了一杯,竟然没被说。 “这一杯呢,是之前没来得及跟你喝的。”陈新民把酒杯举向我,而后又向老黑他们晃了晃,“之前兰兰不懂事,多亏了你,我记得是两次。” 我连忙摆手,“应该做的。” “特别的话我也就不说了。”陈新民微微笑了笑,站起身来把酒杯凑到嘴边。 我们见状也跟着起身。 “我这边呢,高低就这么个情况,大事帮不了,小忙可以跟我说。”说完他就一饮而尽。 这话听着势利,不过却是难得的真心话。我也没怂,跟着一饮而尽。 一杯酒喝下,陈新民吃了几口菜便低头跟陈玉兰交代事情,随后就抱歉离开了。 他一走,场面顿时再次尴尬起来,我不知道说啥好。自顾自跟老黑阿勇聊天,不管陈玉兰把她晾在一边似乎不太好。要说跟她聊天,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先开口的还是陈玉兰,她抬手在脸上指了指,“你现在晒得好黑。” 我微微一愣,尴尬的笑了笑,“经常晒太阳,晒得黑点正常。” “那她为什么还变白了?”陈玉兰突然把矛头指向阮梨。 阮梨有些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我咧咧嘴,“她最近几个月都在忙后勤的事情,没跟我们一起晒。” 说完之后我有些抱歉的看向阮梨,同时伸手捏了捏她的手,试图让她理解我的意思。 陈玉兰坐在对面神色微微有些变化,不知道是酒劲上来了还是怎么的,从脸到脖子开始变红,阮梨的情况也跟她差不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她们两个怎么样了呢。 “你干嘛这么帮着她说话?”陈玉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你两在一起了?” 我顿时感觉到大事不妙,果然陈新民走了之后她就原形毕露。让我不想跟她见面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当时在广元的时候,摆摊那段时间刘萍秀带回来的字条。 “他们早就在一起了啊。”阿勇在一旁开口。 我掏出烟来点上,看着陈玉兰眯了眯眼睛,“你最近在忙什么?” “哟,干嘛突然关心我呀?”陈玉兰怪模怪样的笑了笑,“你对象好像有点不高兴了。” 我咬了咬牙,看向阮梨,她确实有点不高兴的样子,不过是针对陈玉兰的,这点我能看出来。 “我们今天来拜访,主要是他。”我指向老黑,“当时他多亏了你帮忙,所以想请你们吃个饭。” “哦。”陈玉兰又轻轻喝了一口酒,“我爸也说了啊,请你吃饭,因为你救过我两次啊。” 我看向老黑,他适时起身,向陈玉兰举了杯,“一码归一码,我是真的很感谢你帮过我。” 陈玉兰倒是没为难老黑,笑着起身和他碰了碰杯,喝了一小口。 五十二度的白酒,没那么容易喝。她喝下之后缓了好一会儿。 “喂,刚说的,你救了我两次,在古代是不是该以身相许了?”一边说着,她还掩嘴轻笑,给人感觉不知道是认真的还是发酒疯。 我急忙看向阮梨,发现她脸色很难看,于是正了正脸色,“开玩笑要有个度,这种话还是少说的好。” “你以身相许可以啊。”阮梨忽然开口把我吓了一跳。 “你要跟他发生点什么,也就是白送菜,他只会是我的。”阮梨的脸色很不好看,比刚才红了许多。 我一下子骑虎难下,求助似的看向阿勇和老黑,老黑有点发愣,不知道在想什么,阿勇倒是微微咧起嘴。 “行了行了,别说这个了,不合适。”阿勇向陈玉兰敬酒。 陈玉兰看了一眼阿勇没理会他,继续盯着阮梨,脸色出奇的不好看,“你挺不错的。” “我也觉得我挺不错的。”阮梨梗着脖子,额角青筋暴起,看起来有点激动。 我连忙拍了拍她的手,“少说两句。” 阮梨看了我一眼后没说话,泄了气似的靠在椅背上。 见阮梨不再主动开口,我又看向陈玉兰,她依旧紧紧盯着阮梨,不言不语。 本来还挺开心的一场饭,吃到现在我觉得也没啥胃口了,坐了快二十分钟,匆匆离去,临出门前把账给结了,陈玉兰也没说什么。 来到马路上,我见陈玉兰一个人脸色通红,害怕她醉酒出事,便让老黑跟着她回家。 “走开,我不用跟着。”陈玉兰冷冷的对老黑来了这么一句。 老黑愣在原地,估计是有点不知所措和生气,我叹了口气,让阿勇帮忙。 阿勇要成熟一些,估计能搞得定。结果也确实如此,不管陈玉兰说啥,他都是嘿嘿笑,也不生气。 “我们先走。”我拉了老黑一下。 老黑闷闷的点了点头,我们刚转过身,后方突然传来了一声闷响。 待我回过头,发现陈玉兰正拿着包狂砸阿勇。 阿勇抬手抵挡,我见这也不是个办法,只好走上前一把拽住陈玉兰,“你再无理取闹,我打电话跟你爸爸说了。” 她顿时静止不动,一双眼睛盯着我不放,过了几秒钟后有泪水溢出。 “你个负心汉!” 第424章 谁泄露的消息 我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女人撒泼的场面,尤其是阮梨就在后方,我当即板着脸恶狠狠的盯着陈玉兰,“你脑子正常点!” “春华……”老黑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 我回过头,发现阮梨正挣脱老黑往远处走,看起来很生气。 “呵,你这种人,快去追她啊?”陈玉兰的语气让我有些恼火,就像电视剧里那种恶毒女人的讽刺语调一模一样。 情急之下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招呼一声阿勇就往回走。 “什么货色你都要!” 这是陈玉兰喊出的最后一句话。 我此刻只想着怎么拉住阮梨,安抚她的情绪,完全不再理会陈玉兰说什么做什么。看她的样子最多就是有点上头,远没到醉酒的地步,爱干嘛干嘛去。 追上阮梨,我便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没事?” 阮梨默不作声,只是板着脸向前走。 “没事的,哄哄就好了。”阿勇在边上说道。 我很不擅长哄女人,也很不喜欢这种情况的发生。尤其是这次的事情让我觉得很棘手,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只得一遍遍的询问阮梨怎么了?你没事?你到底怎么了?别这样啊诸如此类的话语。 一直到回到旅社,她都没跟我说过一句话。其实我能猜到她生气的原因,估计就是我对陈玉兰的态度不够决绝不够凶。 阮梨可能猜到了我和她有点什么,所以才会有这么大反应。 可我觉得不论如何陈玉兰也是我第一个女人,把话说到那个份上已经算是极为狠心的了,难不成还给她一巴掌让她滚? 我觉得我做不到,也许这样可以避免阮梨生气,但这么做会让我自己的良心过不去,也不合适,毕竟她的父亲是陈新民。 “那女的好像完全没把你放在心上?”阿勇脱下外套丢在椅子上对老黑说。 老黑倒是显得无所谓,“我就是表示一下感谢,做到我该做的就可以了。” 说完之后他立马转过头看向我,“你跟那陈玉兰有一腿?” “扯淡!”我连忙否认,“别瞎扯,我跟她能有什么关系?” “那女的之前我不是救过她两回,鬼知道她心里想着啥。”一边说着,我就掏出烟来递给老黑和阿勇。 阿勇坐在我旁边,轻轻拍了一下我肩膀,“肯定有故事,不然她干嘛说你是负心汉?嘿嘿。” 我挠了挠头,“真没有,我从家里出来就一直跟老黑阮梨在一起,晚上睡觉都在一块儿,我还能骗你们?” 老黑点点头,“这倒是。” 见他这样说,我仿佛吃了定心丸一样,能得到一个人的肯定那也是好事。不过我自己心里却清楚的知道老黑动手术昏迷的那天发生了什么。 “再去哄哄,感觉阮梨她性子还是比较烈的,气性大。”阿勇低声对我说。 我想想也是,便起身出门去找她。 敲门敲了好一会儿才打开,对此我非但不觉得恼火还有点庆幸,能开门就是谢天谢地了。 阮梨看了我一眼后打开房门让我进去。 进了房间她也不关门,自顾自走回床边坐下。 “你还在生气吗?”我只得好声好气的问。 她的表情倒是显得比较平静,静静的看着电视机没理会我。 她不说话,我就伸手摸了摸她的小手,见她没什么反应,就开始给她捏肩膀。 捏了得有差不多十分钟,她依旧不言不语,我开始有些不耐烦了,想了个法子,突然抬手就挠她胳肢窝,给她挠得咯咯笑。 “你走,咯咯咯,别来烦我!”阮梨拼命挣扎,威胁我离开。 从她的语气判断,感觉她并不是真的特别生气,或许是已经想明白了,总之这会儿与之前不一样。 见状我便快步走到门边关上门,回过身来把她压在了身下。 有时候还是需要霸道一点的,女生有时候就是这样,你不强硬她就一直闹腾。 过了半个多小时,她撅着嘴靠在床头,“你可以啊,没看出来你魅力这么大?” 我明白她这句话意有所指,这是要开始说有关陈玉兰今天晚上的事情了。 “没有的事,我救过她两回,第一次是在五一劳动节的时候,她说要去拍摄影比赛,结果遇到了一个坏人,我顺手帮了她,第二次是我们准备从汉中撤离的时候……”我做出委屈的表情说。 她听了之后好久没说话,也不知道她在想啥,为了不弄巧成拙,我只好跟着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开了口,“我不管你们之前怎么样,总之以后不要再有接触,能做到吗?” 闻言我立马点头,“嗯,我知道了。” “我没和你开玩笑。”阮梨转过头看向我,眼神很是真诚,“我虽然只是农村女人,比不上她区长千金,但我也不会觉得自己比她差多少,你最好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嗯了一声,“我明白的,我只喜欢你,不会再跟她有什么关系了。” 她微微点头,扬起下巴与我亲了一口。 就在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猛地呜呜作响,给我搞的吓了一跳。 拿来手机一看发现是陈新民打来的,我顿时又有点烦乱,难不成还是因为陈玉兰的事?那可就操蛋了。 “喂?陈叔。”我客客气气的问。 “你现在在哪里?”陈新民上来就问,给我搞的有些懵。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我连忙问道。心想难不成是陈玉兰出事了他要来找我茬? 陈新民那边出现了两声杂音,“你们是不是刚从青海过来?” 他怎么知道?! 我眉头微微皱起,嘴上肯定不能承认,“没有啊,我们刚从西安过来。” 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我心里有点慌,主要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就提到了青海,难不成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陈新民那边沉默了接近半分钟,“你不是从青海过来就最好,刚接到的消息,市公安局接到报警,有一批藏羚羊皮今天刚到汉中,一辆茫崖市的挂车拉过来的。” 听到他的话,我顿时震惊的无以复加,这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消息? 第425章 情况变化 “不是你最好,不过你们底子不干净,最好是低调点,懂我意思?”陈新民说。 我连忙嗯了一声,“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知道该怎么做。” 随后他又给我交代了一些事情便挂断电话。 我的手机接打电话声音都不小,通话内容一字不落全被阮梨听得清清楚楚。 “那我们怎么办?现在就走?”阮梨问。 我靠在床上想了一下,“你先穿好衣服,过一会儿我把他们喊过来一起商量。” 她点点头,各自忙活。 十分钟后,我们全部聚在一起,当阿勇得知这个消息后眉头顿时拧成一团,“绝对是刘萍秀。” “不会?”老黑显得有些不信,“刘萍秀应该干不出这种事情。” 阿勇闻言则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老黑,“除了她还能有谁?难不成是我们自己人?除了我们几个人谁知道我们这些事?那个司机至于把他自己的半挂车也给说进去吗?” 此话一出,老黑顿时沉默了。 “你叫车过来,没别人知道?”我问阮梨。 阮梨摇了摇头,“这个司机就是旅社保安大爷的侄子,我在那里住了二十多天,他们很信得过我,我也没跟他们说拉什么,不会是他们的。” “不用猜了,绝对就是刘萍秀那贱女人。”阿勇眉头紧锁语气不善,“从一开始她走单飞我就感觉不对劲。” “好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地方时候。”我叹了口气,“从陈新民给的消息来看,这边的公安局只知道有一批皮子过来,然后就是茫崖市的挂车,应该还没锁定到我们头上。” “我的想法是,先别轻易乱动,再等一两天,等到黄刚回来,我们把皮子出了手就能把自己给摘出去,到时候再回广元还是去哪里都无所谓。你们怎么看?” 老黑掏出烟给了我一根,“他们会不会查监控看车子去过哪里?挂车应该不难找?” “挂车……”我抽了口烟,“去了老邱那边一趟,在那里就放了三只骆驼……” “不行,我得给老邱打个电话问清楚情况。”我说着就拿出手机给老邱打电话。 老邱听到我的消息也是吓了一跳,“那你快把骆驼拉走?放我这里要害死我啊!” “拉个毛。”我连忙说道,“东西已经拉过去了,我现在拉不拉走都会查到你,他们要找的是藏羚羊皮,我哪来的藏羚羊皮?就几个骆驼,你看看有没有法子先应付两天,最多两天之后我就能解决掉问题了,到时候啥也不怕。” “哎哟,你真是我祖宗。”老邱那边显得很无奈,“那我先把东西拉到别处,到时候你得多给我两千块钱。” “就知道钱,真是的。”说完之后我就挂了电话。 给他打这个电话的目的就是让他有个准备,提前反应就不怕临时乱了阵脚。只要熬过两天,一切都好说。 阿勇和老黑对我的提议倒是没其他想法,目前来说以不变应万变确实是最好的应对之法。因为不清楚这边警察的具体部署,我们乱跑反而不合适。 说到底,皮子必须要出手才是重点。如果这一车藏羚羊皮出不了手全部腐烂在手里,那我们的损失就有点吓人了。 第二天上午我又打了电话给黄刚,黄刚那边显然也接到了消息,不过他不清楚的是警方街道的消息是我们的行踪。 “明晚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我问。 他嗯啊了一会儿,“不是很确定明晚能不能到,反正最迟后天中午是能到的。” 见他如此说我就心中有数了,多半是后天上午才能到。 “今天还有明天两天熬过去,就没事了。”我对老黑说。 老黑这会儿倒是显得无所谓,“要查也是先查到老邱那边,他要是被抓了我们再着急也来得及。” “你这家伙,啥时候变得这么清楚了?”阿勇在边上咧嘴笑,“看不出来啊?” 老黑则丢给阿勇一个‘少来这套’的眼神,“我啥时候不清楚了?” 见他们并没有很紧张,我也跟着放松了一点。老黑说的确实没错,根据现有的情报,警察要找也是先找到老邱那边。 只要他不出事,我们就一直都是安全的。 可世事总是不遂人愿,当天夜里我们就接到了老邱的电话,警察找上门了。 具体的他没说,应该是来不及说就匆匆挂断了电话,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 为此,我只能再次把他们三个人召集过来说明了情况。 “那个收货的能不能靠得住?”阿勇这次神色显得很是担忧,“要是他靠不住,我们就危险了。” “应该问题不大。”我想了想说道,“昨天晚上我们已经给他说了情况,今天一个白天的时间足够他做准备,只要不是被抓到马脚,他不会有事情的。” 这时阮梨却轻轻拍了我一下,“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做点准备,万一那个老邱出了事我们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对,先不管他那边怎么样,咱们先想好退路。”阿勇点点头。 我嗯了一声,“那行,咱们马上转移位置,这样,老黑你看看能不能立马去租一辆车或者打个的就说随便乱转,到周边各个路口看看情况。” “阿勇你跟我一道,咱们开着车子先到偏僻点的地方。” “阮梨。”我看向阮梨,“你就去武侯镇那边找个旅馆住下,要时刻注意那边的动向,要是那边警察突然变多,肯定就是黄刚也被盯上了,我们就直接跑,不用管皮子这两天能不能出手。” “那我呢?我去看了情况之后怎么做?跟你们汇合?”老黑问。 我沉吟了一会儿,“最好是租一辆车,这样方便点,好清楚各个路口有没有被堵上,咱们就可以规划路线。没堵住最好,要是被堵住了,你就开着车子在周边找小路。”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木瓜园张松柏! 这家伙那边极为偏僻,真要无路可走我觉得到他那里避一避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第426章 联合调查组 “或者这样。”我抬手挠了挠太阳穴,“你先开车到周围路口,尤其是往广元方向的路口看一看,及时给电话,要是不通你就直接去木瓜园,木瓜园记得?” 老黑闻言微微一愣,随后点头,“那个卖兔子的老张家?” 我嗯了一声,“要是无路可走就去他那里避一避,暂时就这个安排。” 其实安排也并不复杂,就是老黑负责探查各个路口的情况,阮梨负责盯住武侯镇那边的情况,以确保两天后的交易可以正常进行,我跟阿勇带着东西保持自动状态,不会轻易被抓住就行。 安排完之后老黑立马就出了门,现在大晚上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弄到车,不过我们暂时也管不了,只能试一试。 “过去之后注意安全。”临出门前,我拉住阮梨的手说。 她点了点头,“我这边没什么危险的,你自己小心着点就行,有事多听听阿勇的意见。” “放心,春华办事很稳当。”阿勇在一旁轻轻点头。 随后阮梨也出了门。 我跟阿勇负责断后,房间里所有可能查到身份的东西全部清理干净,之后两个人就下楼开上车离开这边。 夜里路上车很少,估计是天气太冷了,连行人都少的可怜,只有昏黄的路灯孤零零的站在路边。 “去大路。”我说。 阿勇犹豫了一下没反对。 我的想法很简单,现在偏僻街区车少人少,反倒容易引人注意。我们去到大路上兴许还没那么容易被盯上。 绕了两圈来到主路上,车子果然多了不少,我虽然上了主路,但没有一直开,而是时不时的拐进人行道停下。 “今晚估计要在外边等一夜,明天才能收到老黑那边的消息。”我点上烟小声的说,“明天不出意外,基本就没事了。” 阿勇在副驾驶上干笑两声,“越是到紧要关头越麻烦,唉,那刘萍秀真不是个东西。” 闻言我无奈苦笑。阿勇始终觉得是刘萍秀出卖了我们,我虽然没有办法证明不是她,可我心里总觉得不应该是她。当然了,现在跟阿勇辩解这些毫无意义。 走走停停,一直到凌晨两点多,路上彻底没了车子之后我们也就不再乱开,把车停在垃圾站附近的人行道上就靠在座椅上打盹。 迷迷糊糊间电话响起,惊醒过来后才发现是老黑打来的。 “喂?情况怎么样?”我揉了揉眼睛问。 老黑那边的声音显得有些急促,“不行,我转了好几个地方都有公安守着,走不通,只能去木瓜园了。” 听他这样说我心里基本有数,于是嗯了一声,“辛苦你了,先找个地方休息,天亮再去木瓜园,到时候电话联系。” 说完之后我就挂了电话,这才发现阿勇两眼睁着。 “多睡一会儿。”我说。 他摸着额头打了个哈欠,“睡不着了,就这样。” 见他不想睡我也不再多话,翻到阮梨的电话就打了过去,不多久电话接通,阮梨已经到了武侯镇开好了房间住下了。 她这边比较顺利,这样我倒也放松了不少,起码不是四面楚歌的局面。 过了两个多小时,路上卖菜的电三轮开始增多,我便开始向着洋县的方向进发。 六点多钟,老邱的电话带来了一个极为不好的消息。 我们被盯上了。 按老邱的话说就是,他已经提前把东西都给偷偷转移了出去,包括我那三只骆驼。派出所在他那里没查到东西,但是却在路对面远些位置的超市沿街摄像头中锁定了我们这辆车。 我问他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老邱连忙否认说大家都是干这一行的,做不出来这种事。 听他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一些,不过也对接下来的行动感到担忧。 “待会找个地方把车牌换了。”我低声自语。 换了车牌,在洋县再找个地方换车,然后进木瓜园差不多能保证安全,不然的话很容易就被追上。 一路上摄像头虽然不算多,不过十字路口还是有的,现在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洋县方向去。 八点半我们抵达洋县,这里成片成片的农田,路边有一辆电三轮停着,我找了一会儿就找到了车主。 这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农民,我跟他说自己车子坏了,有件货急着送,想租他车子。 他起初毫不犹豫的拒绝,在我给出五百块高价的时候才答应拉着我们的货走,电三轮必须由他来开。 我很无奈,但也只能这样。 借口不想挡路为由,我把车子停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随后开始搬东西。 “一股子味,这是牛皮?”三轮车主问。 我笑着点点头,“不是牛皮,是驴皮,拉去做阿胶的。” “阿胶啊!”他瞪着眼睛,“这玩意可是好东西,这里得不少钱?” 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过多纠缠,随意应付了过去。 从底盘下掏出装枪的钓鱼包时,我给阿勇使了个眼色,阿勇会意的掏出烟来递给车主,开始询问起他这电三轮车头上的灯。 实际上就是些毫无营养的闲聊,能把这人的注意力引开就行。 藏好了枪,我们便可以出发了。 目标是溢水镇,通往木瓜园的唯一通道,刚抵达溢水镇的时候手机又来了电话,我还以为是老黑打来的,结果却是陈新民。 这会儿接到他的电话肯定是事情有了变化,我不敢怠慢,走到一边接电话。 “听老赵的消息,是你们?”他上来就问。 我废了好大的脑筋才回忆起老赵是哪个,就是之前帮过我们的那个副所长,当然了,陈新民知道了事情是我们做的之后,自然也就明白之前我是对他撒了慌。 他语气有些不善,不过从他还肯打这个电话来看,还是愿意帮我们的。 “你们胆子可以,这案子传的神乎其神,说你们带着几千张藏羚羊皮在市区里转悠,现在市局跟林业局成立联合调查组了,你好自为之,不要主动给我打电话,我打给你的通话记录也要删掉。” 说完之后他就挂断了电话。 第427章 收网 一听到林业局我就有点奇怪的感觉,因为那里的一把手是老熟人,叶光明。 “怎么了?事情有变化了?”阿勇凑过来问。 我看了一眼四周的行人摇了摇头,“没什么变化,就是说市里面更重视了一点。” 阿勇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我们把东西搬下地,在电线柱子边等待,等老黑过来的时候再拉走。 差不多十一点半的时候才看见一辆桑塔纳开了过来,要不是老黑在电话中说到过车子的外形我肯定想不到。 “租车留身份证没?”我问, 老黑一咧嘴,“啥都不要。” 我微微一愣,朝车里驾驶位看了一眼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这车多半是偷来的。 桑塔纳不太能装,后备箱勉强塞了三个蛇皮袋,其他的全都往后座上塞,阿勇坐在后边打瞌睡。 老黑开着车,我开始联系张松柏,半年多没见,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样了。 电话接通之后他显得有些意外,得知我们想在他那边待一天时,他短暂迟疑后就答应了下来。 车子没办法开到木瓜园,我们只能停在半路空地上,老黑守着车,我跟阿勇扛着东西进去。 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抵达木瓜园,张松柏正站在门槛上等着。 “带这么多东西?”他倒没表现出意外,只是有点疑惑的意思。 我扛着蛇皮袋朝他笑了笑,“都是烫手山芋,哪里好放?” 听了这话他顿时明白过来,领着我们把东西藏在猪圈边的角落。 得知还有东西没拿完,他当即推出自行车跟我们一道去拉。 看见他熟悉的自行车,我心里莫名的生出些许感动。 跟这家伙不过几面之缘,上次在他这里避难也是他用这辆自行车送我们出去的。 “外面有辆小车,你可以试着学学看。”我说。 张松柏微微有些错愕,“干嘛,我现在还买不起车嘞。” “我这一票干完,这车子就送你了。”我龇了龇牙。 他连忙说不行,见状我也懒得跟他拉扯,到时候开过来给他就是。 第二趟倒是轻松了一些,几个人把东西全部搬回木瓜园之后我心里瞬间踏实了很多。 谅你联合调查组多牛逼,能查到我停在溢水镇田边的那辆车已经是顶了天,再想找到电三轮追到溢水镇就已经不可能了。 即使是排除万难找到了溢水镇又如何? 过了明天啥也查不到。 正当我放松下来的时候,黄刚来了电话,“我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晚上十一二点左右能到,明天拿过来?” 听他这样说,我立马点头答应,“那我明早就过去,对了,汉中这边这两天动静有点大,好像是闻着我这边的味过来的,你那里方便不?” 黄刚闻言略微沉吟后呵呵一笑,“正常情况,都有考虑过的,你明天过来的时候别被咬住就行。” …… 又了却一桩心事,事情正一步步朝着计划中的方向进行,虽然现在是有点意外,不过总体上还是有惊无险,过了明天把皮子全部出手,到时候天高任鸟飞。 张松柏也算性情中人,晚上让他老婆整了一桌子菜,跟我们喝了不少酒。 我因为第二天还有事就没敢多喝,老黑和阿勇也知道目前情况特殊,都控制着量。 尽管这样,我也还是很感激张松柏,不论如何在关键时候能帮一把的人都是值得感激的。 夜里十一点半,手机振动把我吵醒,拿来一看是阮梨打来的,我急忙接听电话,而阮梨传达过来的消息却犹如晴天霹雳。 黄刚被警察带走调查了。 正当我靠在床头抽烟苦思对策的时候,村子里突然响起了阵阵狗叫声。 本就忧心忡忡的我们,顿时紧张起来。 这种偏僻山村,寻常白天都不会有生人过来,更何况是夜里? 狗吠声连绵不绝,我感觉事情可能比想象的还要糟糕,于是叫醒阿勇和老黑,“快起来,往后山躲一躲。” “什么情况?”老黑有点迷糊,缓了几秒钟后他似乎反应了过来,赶忙开始套衣服。 我们这边刚摸着黑走出房门,张松柏那边的房门顿时也响起了声音。 两边都是黑不溜秋的,我不确定他到底是打开了房门还是被风吹开的房门,一下子有些拿不准。 “后门没栓,小心台阶。”张松柏的声音响起。 听了这话我松了口气,“老哥,拜托你了。” 他压着声音催促我们快点,狗叫声已经越来越近,隐约可以听见不远的地方已经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我们不再逗留,抹黑往后躲,打开后门摸索着往山上爬。 刚爬到半山腰就听见张松柏家传来了敲门声,几束电筒灯光照来照去,伴随着一群陌生人的声音。 “他妈的,这次怎么追这么紧?”老黑躲在我边上小声嘀咕,“要是没狗叫,咱们被抓住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小点声别被注意到了。”我说。 张松柏家的灯亮起,我们透过屋瓦上的缝隙能看得见一些光亮,具体说了些什么倒是听不清。 “黄刚被抓了。”我说。 此话一出老黑和阿勇立马都是惊骇莫名,“啥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不久,阮梨给的消息。”我叹了口气,“说是被带走了,不清楚他是被带走调查还是什么情况。” “会不会一下子就被放出来了?”老黑问。 阿勇说了句不可能,“手里没抓到把柄,派出所不会轻易拿人,既然拿了人,肯定多多少少是掌握了点东西的。” “唉。这下子彻底完蛋了。”老黑哀叹一声,“要不我们问问老爷子有没有其他路子?咱们把东西搞回去?” 我想了想摇头,“明早再说。” 现在这么晚打扰老爷子不合适,一切还是等天亮再说。 我觉得黄刚被抓还有我们这里突然来的人,像是公安局收网似的,仿佛是早已经定好了时间,两边同时拿下。 要不是我们躲在木瓜园,正好又有村里人养的狗提前示警,还真的可能被抓了。 这帮公安局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第428章 有办法了 这样的情况让我有些心慌。之前公安局的人抓我们,最多就是追一段躲几天,最后不了了之。 好在他们在张松柏这边停留了十分钟左右就走了,估计是没看到我们。 “感觉他们不知道咱们具体在哪一家?”阿勇在边上小声嘀咕。 我轻轻嗯了一声,“应该是找到了我们的车,可能知道我们在这个方向躲着,不知道在老张家也正常。” 正说着,屋子后门就被打开了,张松柏拿着手电筒晃了晃。 “咱们下去。”我一边说着就向下走。 进到屋里,才发现张松柏脸色有些不对。 “没事?”我试探着问。 他笑了笑摇头道:“没啥,刚才把我吓死了,他们进到你那房间见到床铺有人睡过的痕迹就问我人在哪里。” “我说是我女儿睡的,正在厕所里。呵呵” 我微微一怔,心道幸亏你反应快,“还好给你圆住了,不然还有得麻烦。” 说完我就掏出烟来给了他一根。 刚点上烟,我觉得这事情还有些不妥,于是转身看向老黑和阿勇,“今晚先不睡了,我们连夜躲山上去。” “这么急?”张松柏显得有些意外,“他们都走了啊?要不明天我想办法帮你们转移个地方?” “好意兄弟我心领了。”我笑着摇了摇头,“这次公安的动作给我感觉不一般,我还是先躲出去安心一点。” 说完之后我便开始跟着老黑和阿勇开始搬东西。 刚才张松柏说得很清楚,公安问了床铺是什么人睡的。虽然他借口女儿给骗了过去,但我觉得这帮公安没那么好糊弄。 极有可能是暂时没看到人,无奈退走而已。鬼知道天亮边会不会再杀个回马枪。 我们花了个把小时把东西全部搬到半山腰接近山顶的灌木堆中藏着,完事之后坐在一旁休息。 夜里风有些大,天上黑乎乎一片啥也看不清,只有我们三个人的烟头偶尔闪起亮光。 “明天得想办法出去了。”阿勇小声的说。 我吐出一口烟,“有点难度。” 现在的情况之复杂前所未有,收货人黄刚被带走调查了,自己这边交通工具也不在掌控之中,如今人还在这山旮旯里面。 想要带着这几袋皮子出去就已经是不容易,还要避开公安的眼睛…… 呜呜~ 手机震动了两下。 我掏出来一看,有条未读短信。 【姓凌的,你挺厉害啊?这都没没被抓到?】 发件人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看到这条短信后心里立马就咯噔一下,这是有人要搞我? 老黑和阿勇得知这个消息后立马把手机拿去看。 “他妈的,这绝对是刘萍秀!”阿勇大怒,“我早就说她不是好东西!” “你先别急啊?”老黑连忙说道,“你怎么就确定这人是刘萍秀呢?” 我眨了眨眼睛,也想听听阿勇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这还用确定?”阿勇依旧很是生气,“黄刚被抓了,我们刚到汉中就被盯上了,除了她刘萍秀还有谁知道我们的行踪?” 老黑一下子无言以对,过了十多秒钟他才再次开口,“那这会儿呢?难道也是她在背后使坏还能知道我们没被抓?” 这下子轮到阿勇语塞。 “先别急着吵。”我低声说着,在手机上打字,【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搞我?】 这条短信发出去之后犹如石沉大海,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能收到回复。 我们三个人在半山顶枯坐一夜,临天亮的时候公安果然又来了一次,这让我有些庆幸,还好我多了个心眼连夜就搬东西上山,不然的话这就被抓住了。 正当我们感叹小心无大错的时候,手机突然再次震动起来。 我心底有些忐忑的打开看,是那个人回复了,只不过内容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红叶大酒店,三楼左拐最后一个房间,我告诉你怎么解决现在的问题。】 “这是搞哪一出?”老黑盯着手机一脸疑惑,“会不会是骗我们出去?” “有这个可能的。”阿勇沉声说道,“正常来说没道理会这样,这人明显是知道事情发展的,感觉是个鸿门宴,别搭理他最好。” “嗯。”我点点头,闭上手机叹了口气。 突然手机又震动了两下,依旧是这个人,这次的内容更有意思,说他只有今天有空,等我到下午五点,要是不过来就帮不了我了。 说实话我心里是有些挣扎的,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看一看。 “你疯了?”阿勇瞪着眼睛问,“你这时候过去不就是送菜?” “对啊,现在不能去,这人肯定没安好心。”老黑同样劝阻我。 我摇了摇头,“我想到了办法,先去试探一下,我就是想看看他是谁。” “这周边路口肯定有人守着,咱们带着这么多东西现在也出不了汉中,躲着也不是个办法。” 最后我们三个人说了好一会儿才决定一同过去。 东西我交代了张松柏帮我盯着,这个位置没人会过来,而且就在他屋后,想来是不会出意外。 出山就相对容易一些了,我们并没有沿路走,而是顺着山路两边的山脊一路前行。 九点钟的时候抵达了溢水镇,招了辆三蹦子直奔红叶大酒店方向。 …… “还有两个路口就到,你们确定现在下车?”司机师傅问。 我点点头丢给他三十块钱,跟老黑还有阿勇下了车,下了车之后我们便沿着路边人行道缓慢靠近红叶大酒店。 这个酒店是新建的,气派得很。我们站在马路对面看着酒店大门,心中则在想着办法。 “感觉周围可能有人在盯着门口。”阿勇小声嘀咕道。 我也有同样的感觉,人直接过去肯定是不行,得想个靠谱的法子。 不多久我灵光一闪,“有办法了。” 老黑和阿勇齐齐看向我,“什么办法?” 我微微一笑看向老黑,同时指着前方不远的网,“咱们去网找个毛头小子,让他过去看看到底是谁再考虑要不要过去。” 第429章 想做什么 说干就干,我们仨立马走进网,这时候上午网里没多少人,不过想找到合适的还是不难,很快我们就锁定了一个十六七岁左右的男孩子。 我拍了拍老黑的肩膀,他会意的走上前一屁股坐在那男孩旁边。 这男孩子似乎打游戏打的比较入迷,并没有在意老黑的存在。 老黑眉头逐渐皱起,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我向那男孩方向努努嘴,他微微点头后一巴掌拍在了那男孩肩膀上。 这下子可把这男孩吓坏了,他看向老黑的同时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话都不敢说。 “想请你帮个忙。”老黑语气还算温和。 我见这男孩脸色紧绷姿态畏缩,于是走上前拉过椅子也坐了下来,“别紧张,我让你帮我做一件事,十几分钟就能搞定,做完之后这一百块钱就是你的。” 他看着我手里捏着的红色钞票愣了愣,有些局促的问什么事。 我起身朝他招了招手,待他跟着起身后搂着他的肩膀来到沿街的窗户边撩开窗帘,“对面红叶大酒店,你去找个人,见到人就行了,不用说话。” 说完之后我目光紧紧盯着他,“事情办成了,除了这一百块我再请你喝一瓶健力宝。” “要是办不成……”我微微扯动嘴角,尽量露出一个比较变态的表情。 我能清楚感觉到他有些害怕,于是立马变脸笑呵呵的拉着他重新回到位子上,“做不做?” 他似乎有些犹豫,不过在老黑搓了搓手之后立马点头,“那……那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我轻轻嗯了一声,掏出烟来给了他们一人一根,“红叶大酒店三楼左拐最后一个房间,要是酒店里有人问你干嘛的你就说找人,到了那个房间门口你只需要敲门,注意别被猫眼里看见了。” “要是里面的人问你是谁你也别说话,就敲门直到他开门就可以,看清楚开门的人长相,另外注意下房间里人多不多。” 说完之后我吸了口烟,“怎么样,不难?” 他迟疑着点了点头,“不需要说话?” “对,见到了人不用说话,不管他问什么说什么都不用说话,你只需要看清楚就行,然后立马回来告诉我们。”我说。 老黑挪了挪屁股,“还记得房间位置吗?” 他嗯了一声,“三楼左拐最后一个房间。” 见他已经记住了,我便拍了拍他的胳膊,“那你就去,按我说的做就行。快去快回,我们会在马路上盯着,你要是不回来……那就是耽误了我大事,你自己看着办。” 与他说了这么几句话,他似乎放松了一点,连忙摇头说肯定会回来。 我嗯了一声便让他去了。 我们三个在网窗边目视着他过马路,见他已经进了红叶大酒店后,我立马招呼老黑和阿勇转移位置,“走,去别处等着。” 我们仨出了网后继续向前走了几十米,这里是一家卖早点的小店,这会儿有些迟了倒是没什么人。 “那小子会不会把我们给卖了?”老黑有些担忧的问。 边上阿勇翻了个白眼,“不然我们转移到这里来干嘛?” 老黑略一琢磨后嘿嘿傻笑。 过了一会儿,那男孩便从红叶大酒店出来了,我们目视着他进入网。 吃完了包子,我们三一边喝豆浆一边等着,不急着回去。 前前后后等了差不多一刻钟,见没什么特别后这才向着网走去。 网里那男孩依旧在打游戏,见我们过来了连忙挪了挪屁股朝我们笑。 “事情办妥了?”我问。 他一个劲点头,“是个女的!就她一个人!” “草!”阿勇一声低骂吓得男孩一缩头。 我看了阿勇一眼,让男孩继续说,“多大年纪?多长头发?长什么样?白皮还是黑皮?” “比我大两三岁,头发……”男孩在自己胸口指了指,“差不多到这里,很白,长的……挺漂亮的,个子不是很高,差不多……到我下巴。” 听着他的描述,一个熟悉的人逐渐清晰。 我跟阿勇还有老黑对视一眼,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一百块给到男孩,我们立马就走,健力宝不用想了,心情不爽。 “陈玉兰在搞我们?”老黑脸色很是难看,“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正说着,手机便震动起来,掏出来一看果然又是她发来的【你这是什么意思,怕我吃了你吗?我说过的,你要是不来我也帮不了你,要来你就自己一个人过来,再这样就不用来了。】 我把手机递给他们看,阿勇看得眉头深深皱起,“这女人是个疯子?” 我也有些纳闷,好端端的她干什么要来掺和一脚? 不过现在已经确定这个人是陈玉兰倒也简单了一些。换做其他人我可能拿不住,陈玉兰不一样,抛开她本身不是我的对手不说,有陈新民这层关系在,她也绝对不敢把事情做绝,因为我手里同样也有陈新民的把柄。 “你们在这边帮我盯着点,我过去看看。”我说。 老黑没什么意见,阿勇倒是显得有些担忧,“这女人会不会搞其他动作?” “不知道了,你们可以在网里等着。”我说着就开始向红叶大酒店走。 其实刚才有一瞬间,我突然反应过来一个问题,陈玉兰或许不是搞我们的人,也可能只是她知道消息,未必就是她在背后捣鬼。 而且她压根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回的汉中,也不可能知道黄刚的存在,所以她说有办法帮我们过眼前这一关我突然有了点期待。 上到酒店三楼,左拐走到尽头,我轻轻叩响房门,不多久房门打开了一条缝,果然是她。 “你还挺谨慎?”她语气像是有点嘲讽的意思,说着就拉开了房门,“进来说话。” 我犹豫了一下跟着进了房,房间里并没有什么特别,就是个正常的酒店房间,不过要比我们之前住的旅店高档不少。 “找我过来到底想做什么?”我语气有些不善的问。 第430章 轻重缓急 “找你做什么?”陈玉兰撅了撅嘴,一屁股坐回床上,“短信里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她真有解决当下情况的办法? 我微微一愣,“你说有办法,到底是什么办法?” 她却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一副并不着急的样子。 “有办法你就快说啊!”我有些急了。把我找过来又不说重点,这他妈不是玩我? “这么想知道?”陈玉兰抬手拨弄着头发,把发丝在手指上一圈圈绕起来。 我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一肚子火,很想上去给她一巴掌让她说出办法,可我知道不能这么做。 “你快说,算我求你了。”我叹了口气,算是服软了。 她这才微微坐正身子,“嗯,我跟你说,不过你把手机拿过来。” “你要做什么?”我立马警惕起来,好好的要我手机做什么? 难不成是想控制住我的手机,然后再搞小动作? 陈玉兰微微哼了一声,“能做什么?我拿你手机,你要抢回去不也就是几秒钟的功夫?” 我眨了眨眼睛,感觉她说的也对,于是把手机掏了出来,“你最好别乱来。” “放心。”她接过手机放在一边,见状我才安心了一点。 “听说你拉了几千张藏羚羊皮?”她问。 我有点不耐烦,不过还是略作修饰的说给她听。 差不多得知真相的她哦了一声,“难怪这两天搞的动静这么大,那照你这个说法,现在你们就是急着出汉中了?” 我嗯了一声,“就是想尽快离开汉中,各个路口应该都已经被把控住了。” 言外之意很明了,我没办法了,你有办法就快点说。 她略微沉默后往后微微仰倒在床上,一边拿起了我的手机,像是在看什么东西。 我正准备制止她的时候,她开了口,“我可以弄辆车子把你们拉出去啊?” 这么简单? “你父亲会让你掺和进来?”我摇了摇头,“别天真了。” 平时跟我们有所接触估计已经是极限,现在这样的情况,估计陈新民自己都不敢沾染分毫,更遑论是陈玉兰参与进来了。 这事情要是被抖了出去,他也是要受大影响的。 “我怎么会给人知道?”她这下彻底倒在了床上,拿着我的手机在摁着什么。 “今天就要出去,时间是有点紧,不过也不是做不到。”她说,“我一个远房亲戚做冻品海鲜生意的,每天进货都要进出汉中,我可以让他帮忙。” “你的亲戚……”我想了想还是摇头,“我不想让太多陌生人参与进来,这样对我来说风险太大。” “风险?”她轻轻嗤笑,“那你这样躲着就没风险了?你应该也等不了太久了?不然你应该不会这么急着离开汉中。” “我亲戚那边我可以帮你搞定,就说是我朋友要拉些东西,到时候可以捎带着他拉海鲜的时候一道拉了,也可以防止被查到。” “你要是信得过我,今天晚上三点半就安排你们上车。” 我眨了眨眼睛,心里有些犹豫,她有一点说的很对,我等不了太长时间,皮子放久了会腐坏,即使现在是数九寒冬也不可能放大半个月。 可把希望寄托于一个不认识的人身上…… “痛快点,你要是肯,我现在就给你打电话帮你安排。”她略微有些不耐。 我呼了口气点上烟,“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时她突然从床上坐起身,同时把手机递了回来,“那天我爸说的啊,你帮过我两次,这次你有麻烦,我也想帮一帮你。” 真的是这样?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陈玉兰真的是这样的人? “痛快点,我不喜欢欠别人的,这次之后我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说实话我挺讨厌你的。”她的声音并不大,可每一个字都挺清晰。 我咬了咬牙,“那你现在安排。” 这次之后再也没有瓜葛,这个结果最好不过。 紧接着她就开始打电话,说的是汉中方言,我听得懂一些但是不能够完全理解。 “他问你们要在哪里装车?”她问。 我想了想,给出的地点是溢水镇垃圾站旁边。那个位置比较偏,晚上赶过去应该不会引人注意。 不久之后她就挂断了电话,“搞定了,今晚三点准时,他说最多等你十分钟,十分钟见不到人他就得走了。” 我没有意见,点了点头,“谢谢。” “呵。”她闻言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现在相信我了?” 我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这时我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看才发现是阮梨打来的。 刚一接通电话,阮梨便问我在哪里。 我猛然响起答应过她的事情,不过眼下都是为了安然脱身,我自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不过为了安抚她的情绪肯定是不能说跟陈玉兰在一起的。 “我在外边街上,刚联系了一个做海鲜生意的人,晚上就能走了,你傍晚赶来溢水镇?”我问。 “街上?”阮梨的声音有些冷,“在哪条街?跟什么人在一起?” 听了这话我有些无奈,“这不是为了想办法离开汉中吗?” “我知道是为了离开汉中,你为什么要骗我?”阮梨的语气逐渐变得不对劲。 我有些狐疑的看向陈玉兰,她显得若无其事,自顾自玩着手机。 “我没有骗你。”我无奈解释道。 阮梨却显得不依不饶,“你是不是在红叶大酒店?” 难道是老黑他们? “你跟谁在打电话?”陈玉兰忽然开了腔。 阮梨那边立马陷入了沉默。 紧接着电话被挂断。 “你!”我火冒三丈,很想说你他妈这时候说什么话? 可一想到晚上还要借她亲戚的车离开,到嘴边的话就没办法说出来了。 “我怎么了?”陈玉兰微微一笑,随后笑的越来越不对劲。 我瞬间恍然,拿我手机原来就是为了这? 我深深呼了两口气平复情绪,阮梨那边我回去再想办法安抚,眼下还不能跟陈玉兰闹翻,一切等离开汉中再说。 第431章 下午就走了 我不断的提醒自己,只要走出了这个房间,走出红叶大酒店,离开汉中之后,我就跟眼前这个可恨的女人再无半点关系。 离开房间前,陈玉兰依旧坐在床上淡淡的笑着,这让我无奈又烦躁。 匆匆下了楼,我便给老黑他们打电话,告诉他们马上回去准备。 刚碰头,老黑便凑上来问,“你们谈了啥?陈玉兰那女人搞什么鬼?” 我摇了摇头,“被她摆了一道,我们现在赶紧回木瓜园去转移东西,然后我要去武侯镇一趟。” “去武侯镇?”阿勇有些疑惑的看着我,“去那里做什么?” “阮梨那边有点不对劲,我要去把她带回来。”我说。 “她出事了?”老黑皱起眉头问。 我摆摆手,“没有出事,就是给陈玉兰害的闹了点矛盾。” 他们这才松了口气的样子,“那好。” 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溢水镇,依旧是走山路返回木瓜园,我们匆匆与张松柏见了一面,刚一见面,张松柏便把门锁上。 “上午我出去转了一趟,从村里到镇上这一路没有公安。”他说。 闻言,我微微一愣,心下升起些感动,“真不好意思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 张松柏咧着嘴笑,“每天我都要出去的,不麻烦。你们的事情怎么样了?打算什么时候出去?” 我没把计划说出来,“这里估计已经被盯上了,我怕不安生,待会还是再换个地方。” 听了这话他点点头没说话。 “等我这次事情解决,到时候再来找老哥你。”我说。 几个人聊了十几分钟后便告辞,中午开始天色渐渐阴了下来,这会儿狂风大作估计夜里会下雪,我们不想拖到那个时候就立马开始转移。 从木瓜园这边到溢水镇要走差不多两个小时,这些东西要搬两趟,从现在一刻不停的搬估计也要到夜里九十点钟才能搞定。 装皮子的蛇皮袋看起来鼓鼓囊囊,实际重量并不算很重,困难程度倒不高。 正奋力赶路的时候突然我手机震动起来,打开一看发现是黄刚打来的,顿时给我搞的有些懵。 “他不是被抓了吗?”我握着手机看向阿勇。 阿勇也是一脸不解,“会不会是公安拿他手机打来的?” 我想了想还真有这个可能性,“那我不接?” “万一真是他打来的呢?”老黑有些不确定的说。 我也想到过这个可能性,老黑不开口还好,他这么一说搞的我更犹豫了。直到他打来第二个电话我才决定听听看是谁的声音再说。 电话刚一接通,黄刚熟悉的嗓音就传了过来,“你们在哪里?我这里可以收了。” 可以收了? 我眨了眨眼睛,扭头看向阿勇和老黑,他们也都很是疑惑。 昨晚才被带走,现在就可以收了? 会不会是个圈套? 我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黄刚被刑讯逼供的场景,脑补着他迫于拷打选择跟公安合作,然后来套我踪迹…… “喂?”电话里又传来了声音。 我呼了口气,短暂思考后嗯了一声,“刚才信号不太行,没听清你说了啥?” “我说我现在可以收了,你们啥时候拿过来?”黄刚问。 “现在可以收啦?我正准备去天水呢,你昨晚到了咋都不给我电话?”我问。 说完之后我跟阿勇他们交换了个眼神,想要看看黄刚怎么回答,毕竟他不知道阮梨已经把他被抓的消息传给了我们。要是黄刚的回答不对劲,那这绝对就是个圈套。 黄刚那边却是笑了两声,“昨晚倒霉哦,刚到没一会儿就被公安捞了,还好这边我有关系,他们又没抓住我把柄,在里面待了一晚上才出来没多久。” 我愣了愣,“那你现在就开始收货稳不稳当?会不会有眼睛盯着?” “放心,我这会儿不在武侯镇,我在定军山这边,换了个位置他们不知道的。”黄刚接着又说。 我想了想,最后还是有点不放心,“要不你开车子出来?咱们找个不显眼的位置?” “你是说在外边?”黄刚那边有些诧异,过了几秒钟后他一口答应下来,“那也行,待会我给你位置,我们再确认时间。” 见他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很多,只要不是在屋子里面,我就可以先过去打探一下情况,稍有不对立马就能撤离。 “那现在怎么办?晚上三点那边?”阿勇问。 我略微沉吟后摇了摇头,“晚上那个到时候再看,如果黄刚这边消息是真的,到时候我们已经把东西交出去了也就不用再等晚上三点。” “要是情况不对的话,等三点再走也来得及。” 阿勇闻言点点头,“那我们先把东西拉到合适的地方,然后你去找阮梨?” 我想了想,“先打个电话,跟黄刚约好时间再决定。” 说完我就给阮梨打电话,可电话中传来的却是已关机的声音。 这下子搞的我有些措手不及,思索再三还是先把东西藏好再过去武侯镇找一找。 镇上就那么几个旅馆,想找个人并不难。 我们把东西放好之后,也跟黄刚约好了时间,地点在定军山镇汉江铁路下的桥洞边,晚上十一点。 这个位置我虽然没去过,但结合他所说的地方来看应该挺靠谱。江边铁路下桥洞附近,夜里肯定没人。 搞定这些之后我就找了辆出租车直奔武侯镇。很快我就找到了之前黄刚所在的位置,左右看了看便锁定了旅馆。 阮梨要盯着黄刚,只有这一家旅馆的位置合适,她肯定在这里。 进到旅馆中我给了台里的女人一百块钱,“昨天过来的一个二十岁左右小姑娘,她住哪个房间?我是她老公。” 这女人拿起钱微微一愣,“你等等,我看一下。” 一边说着,她就翻开记录的本子寻找,过了差不多三四分钟后才抬起头,“下午就走了。” “走了?”我睁大眼睛,“她什么时候走的?” 女人摇了摇头,“只写了下午退房,不知道具体时间,白天值班的人不是我。” 我脑子里一团乱,她走了?去哪了? 第432章 桥洞下 得知阮梨已经走了的消息,我心里顿时升上来一种怪异的情绪。 像是把上厕所找不到纸的焦急、吃饭被人抢光了肉块的气愤以及出远门找不到目的地的迷茫慌张糅合在了一处。 呜呜~ 手机震动,是阿勇发来的短信,大意是说东西已经安排好了,问我这边还要多久能搞定。 “还有什么能帮您的吗?”台小姐看着露出询问神情。 我无言的摆了摆手走出大门。 看着外边街道上车水马龙,心里有点不舒畅。回过头看向之前黄刚所在的地方,此刻倒是没什么异常。 现在不是跟黄刚碰面的时候,我也就没有想着去他那里看看,而是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去。 找到阿勇他们时,几袋子藏羚羊皮已经被装好了车,等待晚上拉到那火车道桥洞。 “就你一个人?”老黑有些疑惑的朝我身后看,“梨子呢?” 我盯着他看了两眼没说话。 阿勇似乎是看出了问题,“你俩这又是咋了?” 我微微摇头叹了口气,走到一边找到块凸起的路沿石坐了下去,“不知道。” “不知道?”老黑突然有些激动,“她去哪了?” “都说了我不知道!”我抬高几分音量,说完后掏出香烟点上。 给了阿勇一根,给老黑时他没要。 “这节骨眼上,她人去哪了你不知道?你干嘛不去找?” 我吐出一口浓烟,抬眼看了看他,“那旅馆的人说她上午就走了,手机关机打不通。” “难不成是出事了?应该不会?”阿勇在一旁小声嘀咕。 我摇了摇头,“不是,唉……其实就是我们去找陈玉兰的时候,被陈玉兰给搞的。” “怎么回事?”老黑皱起眉头。 我把陈玉兰做的事简单说了一下,接着又把阮梨的反应也给说了出来。 听完我说的话后,老黑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在边上来回踱步。 “嗐,估计就是生气了,晚上我们搞定了再联系她,最多过两天就好了。”阿勇说。 我点点头,暂时也只能这样打算了,当下最要紧的事是把藏羚羊皮子给出手,解决了这个问题之后一切都不是问题,可以慢慢来。 老黑拿着手机打电话,估计是打给阮梨的,不过看他那样子八成也是没打通。 …… 我们仨在这边等到夜里八点半,街面上没那么多人之后立马开始了行动。 “阿勇你坐出租走前边。”我说。 阿勇点头会意,在路口拦出租车。 直到看着他坐的出租走出几十米后,我跟老黑才缓缓跟了上去。 黄刚这两天的动作实在过于让人琢磨不透,不得不小心应对。 火车道下的桥洞那位置比较偏,我们在距离五百米远的地方就停了车,盯着阿勇坐的出租车灯一路拐过去,静静等待他的消息。 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后,阿勇来了电话,告诉我们没问题,黄刚还没到。 我看了眼时间,才十点零几分,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黄刚没到也正常,不过这会儿我并不打算把车子开过去,依旧选择停在这里等待。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黄刚来了电话,“兄弟动身没?我这边快到了。” “那巧了,我也在路上,估计比你迟点到。”我说。 黄刚闻言哈哈大笑,“那我先去等你。” 挂上电话后我微微叹气,继续等待。 过了不久一辆依维柯从我们车边驶过,这个点来到这个地方,不用想也知道是黄刚到了。 “人来了,注意看看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我在电话中对阿勇说。 交代完,我回到车里示意老黑准备动身。 老黑这家伙从下午得知阮梨的事情之后就显得古里古怪,一声不吭的点火启动车子,盯着前方目不转睛。 呜呜~ ‘就他一个人,没问题。’阿勇发来短信, “走。”我对老黑说道。 沿着路来到黄刚的依维柯车后,黄刚当即凑了过来,“挺快啊?” 我尴尬的笑了笑,“这个点没什么人,赶紧看看货。” 说完我就拉开后备箱把蛇皮袋一个个的往外提。 这些藏羚羊皮已经有些时候了,散发着淡淡的腥臭味。 黄刚戴着头灯打开袋子查看,扯出一张皮子闻了闻后又仔细的用手去揉捏,“问题不大,两千五一张。” 见他说东西没问题,我心里顿时开朗不少,当即给他们散烟。 趁着黄刚清点数量装袋的时候,我又给阮梨打了个电话,依旧是关机。 “一起是一百七十四张,有一张破的厉害算五百块,怎么样?”黄刚点完数量之后向我说。 我微微点头,“好,按你说的来。” “嗯,一百七十四张加一张破损,四十三万五千五,我明天转给你?”他试探着问。 听到明天转,我扬了扬眉毛看向老黑,老黑眉头紧皱,而阿勇则在一边向我摇头。 “你现在没现金吗?”我问。 黄刚尴尬的笑了笑,“现金是有,不过没那么多,我只带了二十万出来,现在这么晚也不好搞现金,你看这?” 我有些郁闷的咂了咂嘴,“先给二十万,明天我们再把骆驼给你拉过去,到时候把剩下的结清?” “那也行。”黄刚说着就转身爬上车拿钱。 二十万现金拿在手里很有些分量,确认没问题之后我们便帮着他把皮子给塞进了车里。 挥手告别后黄刚开着车走了,这时阿勇凑了过来,“这家伙会不会跑?” “应该不会。”我摇摇头,“他吃我们二十多万,也得掂量掂量老爷子,到时候消息传出去,谁还敢跟他做生意?” “说的也是。”阿勇点头。 “我们回去?”我说。 老黑哦哦不做事的上了车,三个人又返回老邱那边,等着明天一早想办法把骆驼给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