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逃荒之夫君养成记事》 第一章 白家三丫头 白夏她穿越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穿越,却是她所有穿越里面最倒霉的一次。 “死丫头,都几点了,还不起来割猪草,你是睡死了吗?” “一天天的懒得跟猪似的,还等着老娘伺候你不成” “赶紧滚起来干活” 刺耳尖利的声音在白夏耳边炸响,伴随着砰砰砰的砸门声,让她想睡都睡不安稳。 外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这个身体的婆母。 她这次悲催的穿成了一个童养媳,还是逃荒来到这个村子,被她现在的婆母所救的童养媳。 白夏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抹了一把脸,拔了栓用力的拉开门,跟外面使劲儿敲门的林氏来了个脸对脸。 林氏正敲门敲得起劲儿,这门突然打开,好悬没直接敲在白夏脑门儿上。 “死…”对上白夏漆黑的眼睛,林氏心里莫名一寒,原本要骂出口的话堵在了喉咙里,改口道:“起来就赶紧去割猪草,完了把猪喂了,昨个儿的衣裳也洗了” 说完,扭身拎着锄头就走,心里嘀咕:这丫头那眼睛怎么那么渗得慌。 白夏朝天翻了个白眼,打量了一眼李家的房子,两间略宽阔的茅草屋,一圈竹子搭的篱笆,院里垦了一小块菜地,种了一些青菜。 院子里泥泞满地,一脚一个泥印子。 整体看下来就一个字。 穷。 不过也没办法,这家里就孤儿寡母的,也没个男人,没法去别的地方做工,只能守着那几分地过活,可不就穷么。 白夏拿了背篓镰刀,朝着村外的小河沟走去。 她来得时候正是夏季,猪草长得茂盛,不一会儿就割满了一背篓。 背着猪草回家,又上山捡了些干柴,剁剁猪草煮了,喂了猪,又去河边把衣服洗了。 一通忙活下来,一大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白夏也没闲着,厨房里头林氏早就拿出了米面,不多,就半个巴掌那么多点儿的糙米,9岁孩子的半个巴掌。 一巴掌的米下锅,掺点水进去,煮熟之后都能照得见人影。 白夏瞥了一眼林氏的屋子,这家里所有的粮食都锁在她的屋子里,在砸锁和喝清水之间,白夏选择了砸锁。 那锁头本就不是特别精细,两板砖下去就松了。 一进屋,白夏就把目光落在林氏床尾的缸子上,她走上前去掀开盖子,目光顿时一凝。 只见缸子底下,薄薄的一层糙米,约莫只有几斤的样子,而离秋收,还有足足一个多月的时间。 这就难怪林氏这两天拿出来的米越来越少了。 白夏关上盖子,用手勒了勒裤腰带,嘿,谁还不能吃个稀饭了。 把林氏房门上的锁还原,白夏挎着篮子出门,朝着村口的那座小山走去。 亏得这是夏天,各种野菜长得还不错,不然光凭那点儿米,早就饿死个人了。 在山上薅了一篮子野菜,又看了看,没看到野味儿的踪迹,白夏有些不甘心的拎着篮子回家。 把野菜剁碎,一些混在粥里煮了个野菜稀饭,一些直接焯熟之后团成饼子用锅烘干。 刚做好午饭,林氏就拎着锄头回来了。 白夏那个便宜夫君送到村里的私塾里面启蒙,早晨天不亮就去了,出门的时候就带了干粮,中午不回来吃饭,所以饭桌上只有白夏和林氏两个人。 林氏回来的时候眉头紧锁着,先看了一眼院子里晾晒的衣裳,又去看了看猪圈里的猪,见白夏把她安排的活儿都干了,这才在饭桌前坐下。 瞥到桌子上的野菜稀饭和野菜饼子,林氏惊讶的打量了白夏一眼。 这死丫头脑子开窍了? 她低声嘟囔了一句,只不过都在一张桌子上,声音再低还是被白夏听到了。 白夏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拿眼睛看着林氏,示意她咱是不是可以开饭了? 毕竟李家现在一天一餐,除了她那个小萝卜夫君之外,她跟林氏两个人都只有中午这一餐。 原来的白夏都是林氏给多少米,就煮多少粥,偶尔林氏叮嘱她摘一点野菜混着一起煮的时候,她才会去摘野菜。 简单来说就是林氏指挥啥她干啥,林氏不指挥,她就不知道干啥的一个人。 特别的木纳。 所以看到桌上的野菜林氏才那么吃惊,毕竟今天她可没有安排这个死丫头去摘野菜。 “动筷” 林氏拿起筷子,当先夹了一个野菜饼子吃了起来。 白夏早就饿得不行了,之前全凭一股子意念撑着,林氏一发话,便赶紧吃了起来。 看着她仿若饿死鬼投胎的模样,林氏眼神一沉,嘴巴微张,想要口吐芬芳的骂上几句,冷不防想起她上午那会儿的眼神,默默的在心里骂了几句,加快了吃野菜饼子的速度。 就着稀饭,吃着野菜饼,味道没盐没味的,白夏差点没委屈的落下泪来。 好在她是一个坚强的人,并且知道只要坚持一个月,自己的金手指就能觉醒了,这才把心里的委屈都咽了下去。 穿了那么多回,从来没有哪一回像这次这样缺衣少食。 一顿饭匆匆结束,下午林氏接着下地干活,白夏则是在林氏的安排下又去捡了些干柴,将菜地里的草拔了拔。 这么些活一干,天眼看着就要黑了。 见厨房里面的水缸没多少水了,林氏又还在下地没有回来,白夏只好拿了水桶去村头打水。 整个李家村只有一口水井,供整个村子的用水,平时除了吃喝饮用会用井水之外,其他的用水都会用小河沟里面的河水。 而且为了不浪费水,像洗衣服什么的都是直接在河边洗了,就着河水清洗,不用打水回家,一河的水可以多次利用,还不浪费,简直棒棒哒。 白夏也说不出这样有什么不好,毕竟资源有限,李家村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她能有什么可说的。 因为只有一口水井,家家户户都从这口井里打水,此刻水井里面的水位低得可怕,一眼看进去,黑黝黝的,一股凉气直往上冒。 第二章 打了小的 白夏套好绳索,把桶倒扣着用力砸向井底,只听扑通一声,水桶砸在水里的声音响起。 听声音井水应该暂时还够用。 白夏点了点头。 用力的把水桶摇起来。 她这个身体毕竟才九岁,提起一桶水还是有些吃力,好不容易把水桶摇起来,已经是大汗淋漓。 她双手扶着膝盖喘气,喘匀了以后拎着水桶倒了半桶回去,最后拎着半桶水,费劲巴拉的回家。 可以考虑做个挑水担。 不仅可以挑水,还能挑柴,可比用手拎水省劲儿。 白夏心里默默想着。 不过想到李家那境况,又头疼起来。 挑水担需要铁钩,而铁可不便宜。 林氏手里怕是没多少银子。 还是得挣钱。 不过怎么挣是个问题。 “娘子” 白夏正想得出神,冷不防前面响起一道稚嫩的童声,她抬头一看,巧了,不是她那小萝卜头的夫君是谁? 只见他穿着一身青布长衫,长得唇红齿白,细皮嫩肉,眼睛明亮有神,头发规规矩矩的束在头上,绑了一截与衣裳同色的头巾。 此刻正朝着她拱手。 几岁大点儿的人,朝着她喊着娘子,那感觉,可别提多牙酸了。 说来她这个夫君在整个李家村里面长得是头一份的好,比起她跟林氏的面黄肌瘦,这个小子皮肤白里透红,家里饭都吃不上,林氏还拿米粮给他换了束修启蒙。 在村子里各种狗蛋、鸭蛋、二娃子等名字里,只有他一个男娃儿有正儿八经的大名:李修缘。 这名字是不是很熟悉? 不错,这就是传说中的活佛济公出家之前的俗家名字。 她刚来的时候知道她那个夫君叫这个名字的时候,还吓了一大跳,直到确认自己叫白三丫,而不是叫胭脂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你不回家,搁这儿站着干嘛?” 看李修缘的样子,怕是回来有一会儿了。 总不能是知道她出去,特地等她! “书箱太重,我提不进去” 李修缘指了指脚边的木头箱子,又抬头眼巴巴的看着白夏。 白夏瞥了他一眼,5岁的孩子拿这么重的书箱,也难怪他提不进去。 估计是私塾的先生把他送回来的,帮忙把书箱拎到了门口。 她先把水桶提进厨房倒进水缸里,这才出门把李修缘的书箱提起来。 刚一入手,她心里就是一沉,双眼含怒的看了一眼李修缘,在他错愕惊讶的眼神之下,一把打开了他的书箱。 薄薄的一层松木箱子,约莫成人半个手臂长短,成人巴掌宽,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本拇指厚的书。 掂量了一下,书本加起木头箱子,可能还不到三斤,就这?这混小子就说重得提不起来? 白夏怒了。 而李修缘却比她更愤怒“贱丫头,谁准你动我的书?” 孩子就是孩子,前面还小大人一般谦逊的喊她娘子,不过看了一眼他的书箱,就对着她大呼小叫,口吐芬芳。 要她看,就是惯的。 白夏可不惯着他,眼疾手快的揪住他的耳朵,微微一拧,恶狠狠道:“你叫我什么?” “哇,痛痛痛,贱丫头你居然敢揪我耳朵,我要告诉我娘,让她打你” 李修缘双眼含泪,恶狠狠的瞪着白夏。 白夏可不会惯着熊孩子,放下另一只手里的书箱,抬起巴掌就打在李修缘的屁股上。 屁股上剧烈的疼痛传来,李修缘愣了一下,随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长这么大,他娘都没有动过他一根指头,而这个他们家捡来的小乞丐,竟然敢打他。 李修缘又气又怒。 “啊……死丫头你在干什么,还不给老娘放开你的脏手” 林氏刚回来便听到儿子的哭声,快走了几步便见到白夏正揪着自己儿子的耳朵,而儿子那白嫩的耳朵已经揪得通红,此刻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锄头一扔,冲上前便把李修缘抱进怀里,亏得白夏见机松了手,不然这小子的耳朵还不得被她给拧下来? “缘哥儿乖哈,娘给你呼呼,不疼不疼”林氏心疼的抱着李修缘哄。 见了林氏,李修缘哭得更厉害了。 白夏摸了摸鼻子,暗自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趁着林氏的注意力都在李修缘身上,拎着李修缘的书箱就溜进屋了。 惹不起惹不起,熊孩子惹不起,有人护着的熊孩子更惹不起。 白夏到厨房快速的打水擦脸洗脚,听着外面熊孩子的哭声渐低,连忙回屋关门上栓。 “死丫头,你还敢躲?” 林氏刚进门就看见白夏关门上锁一气喝成的动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拎起院子里的扫帚就朝着白夏的房门冲去。 “出来,你给我出来” 林氏气急败坏的拍着房门,直把木门拍得哐哐作响。 “你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朝自己的男人动手,老娘不收拾你一顿,你还就不知道家里的规矩” 林氏着实被气得不轻。 她救这个丫头的时候,就是看中她年纪不小了,不仅可以帮着家里做些家务,还能帮忙照顾她儿子。 可是没想到这丫头反了天了,竟敢朝她的儿子动手。 林氏手里拎着扫帚,另一只手大力拍门,大有一种白夏不出来就不罢休的架势。 白夏躺在床上充耳不闻。 任林氏再愤怒,也不可能把家里仅有的木门给拆了去,而她那个熊孩子丈夫晚上都是睡林氏那屋,也不用担心那孩子没地方睡。 所以白夏心宽得很,只是谨记着以后能不动手还是不动手了,免得招惹了林氏这头母老虎。 想到这里,白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她用力的勒了勒裤腰带。 中午只吃了一点稀汤寡水加野菜,到了这会儿,她早就饿了。 白夏侧耳听着外头的动静,李家晚上不吃晚餐,不一会儿,林氏拍累了,知道白夏今天肯定不会出来,只好先伺候儿子洗漱,赶着天黑下来的时候带着儿子睡觉。 等到林氏母子俩睡熟了,白夏慢慢的打开房门,溜进厨房里头,舀了几瓢水下肚,却还是饿得不行。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呀,饥一顿饱一顿的,她以后会不会发育不良? 瞥了一眼自己一马平川的胸口,白夏表示很担心。 第三章 媒人上门 第二天一早,卯时初,约莫早晨五点钟的样子,白夏就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 她侧耳听着外头的动静,厨房里头有烧火的声音。 一股饭香传来,刺激着她饿了一晚上的肚子,耳朵里面细听着动静。 林氏熬了一碗稠粥,端着匆匆回房,把粥放在房间的矮桌上,温柔的喊李修缘起床。 在李修缘一脸睡眼朦胧的状态下给他穿衣擦脸,又端着粥一口一口的给他喂了下去,然后一手拎着书箱,一手抱着还熟睡的李修缘出了门。 夏季天亮得早,她折腾了这会儿时间之后,外面的天已经开始蒙蒙亮,这会儿出门,也不怕看不见路。 等她出门之后,白夏也打开了房门,先溜进厨房里面看了一眼,铁锅干干净净,连一颗米粒都没有剩下。 她就知道。 林氏怎么可能会给她留饭,这家里,除了李修缘那个臭小子有那个待遇,就连林氏自己都没有多吃一餐。 指望吃家里的存粮是指望不上了,白夏也不屑偷吃这家里本就不多的粮食。 林氏人很泼辣,待原主也不怎么好,只是在吃用上面,除了顾着李修缘之外,别的也没有特别苛待原主,更别说她到底还是救了原主一命的。 白夏觉得自己是个有良心的人,偷吃这种事情,肯定是干不出来的。 林氏送李修缘上私塾,怎么也要小半个时辰才能回来,白夏回房,把唯一一张破旧的床帐取了下来,兜在怀里就出了门。 她一路避着人来到小河沟,先把帐子打散,放河水里面洗干净,然后撕成小指十分之一大小的布条放在一旁备用。 等到把帐子全部撕成布条,她才开始编织渔网,不是那种从上到下打鱼的网,而是那种可以从河这头牵到河那头的网子。 拦住整个河道,在鱼穿行的时候,由于网孔太小,只有鱼头可以通过,往后退的时候,把渔网线卡在鱼的鱼鳃位置,提网的时候就能捉不少的鱼。 白夏以前见过的都是特别细的那种鱼线做的网,也不知道这布条丝做的渔网有没有傻鱼钻进去。 李家村的这条河沟不是很大,一条帐子撕下来的布条丝编织出来的渔网足够大了。 白夏把网子的下端绑上石头,上端用绳子牵好,把网子放进河里,分别把绳头拴在河两头的树上。 她找的是一个树木浓密的位置,这里背阴,也没有什么人来。 希望这河沟里面的鱼傻一点! 白夏心里嘀咕了一句,直起身子,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吓得她连忙扶住旁边的树,好在没栽河里去。 用力的揉了揉饥饿的肚子,白夏也没打算这会儿回去,转身离开河沟朝着山上走去。 这一路上能看到干活的村民,不过白夏都避开了,在山上薅了几把野菜,又往里走了走,没有看到野味的影子。 这山头这么贫瘠的吗? 她不甘心的找了找,还是没有野味的影子,最终只能兜着野菜回家。 她出门的时候天刚麻麻亮,这会儿回来的时候,太阳都已经升得老高了。 也是估摸着林氏应该下地去了,她这才回去,不然只怕是灾难现场。 白夏慢悠悠的走着,一边走,一边观察着来往的农田,有的田里只有薄薄的一层水,有的更是直接干了。 这会儿水稻才刚刚抽穗,正是缺水的时候,白夏打眼看去,能看到村民们拎着水桶去河里打水灌溉农田。 还有的在整垄,避免田里的水分流失。 这些都是体力活,也不知道林氏一个人是怎么干下来的。 白夏心里想着,很快就到了家门口,只是她才刚到,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林氏没下地干活儿? 白夏心里惊讶,小心的靠近门口往里偷瞧,便见里面一个穿着黄色粗布,细眉长眼的妇人坐在堂屋里头与林氏说话。 “要我说,妹子你这是何必?” “家林兄弟都去了好几年了,你一个人带着缘哥儿,后头又带了个拖油瓶,这日子米粮不济,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这地里都是下苦力的活,就你这身子,还能熬多久?” “要我说,这家里没个男人是不行的” “那李三生虽然是个鳏夫,但是上头没有爹娘,下头没有孩子,你跟了他,到时他必定是把缘哥儿当亲生子看待的” “至于三丫那丫头,本也是你好心救回来的,你带个缘哥儿就是了,那丫头打发个人,收些聘礼,到时你嫁过去,也能有几分体己的银子” 那妇人嘴巴喋喋不休,林氏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林氏脸色有些难看,趁着妇人歇口气的机会,连忙道:“大嫂,我不嫁” 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李修缘大堂伯的媳妇,娘家姓许,人称李许氏,此刻来到李家,是来给林氏保媒来了。 李修缘他爹是在他一岁的时候去的,原来是这村里的秀才,死在了赶考的路上,村里的人无不可惜。 当时林氏还是新婚,娘家人当即就要林氏回娘家再嫁,只是林氏跟夫君的感情好,又有幼子需要抚养,果断的拒绝了再嫁,还跟娘家断了联系。 这两年把家里的家当卖得卖,当得当,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拔到五岁,送进私塾读书,日子也过得越来越艰难。 娘家倒是没再提过让林氏再嫁的事情,夫家的宗族这边却是坐不住了,频频来人上门保媒,要把林氏许出去。 林氏再能耐,也只是一个丧夫的寡妇,儿子又还小,一来二去的,哪里会是宗族的对手。 要白夏来看,李氏宗族看中的也不是林氏是否再嫁,而是她手里捏着的那几亩田契。 近两年收成越来越不好,家家户户都没有余粮,原本不太显眼的林氏因为亡夫留下的那几亩田,可不就招了人的眼。 偏偏她还只是一个寡妇,几亩田忙都忙不过来,可不就给了宗族机会。 你瞧,你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哪里做得了这么多的活,家里没有男人是不行的,巴啦巴啦的。 照白夏看,今儿这李许氏怕是不好打发,前头几次的人过来也是隐晦的提了让林氏再嫁,被林氏拒绝之后,很快就告辞了。 而今天这个李许氏被林氏拒绝之后,却是坐得稳稳的,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第四章 劝说 果不其然。 听到林氏拒绝之后,李许氏一点也不慌,她今儿是带着任务来的,目的就是劝林氏嫁出去。 当然,还有李三生那里的媒人钱。 她倒是没有说谎,李三生这个人年岁四十,爹娘早早的去了,下头也没有孩子,为人也还算不错,这两年替镇上的老爷赶车,也挣了一些银钱。 人长得虽不英俊,却也不是个歪瓜裂枣的。 如果不考虑年纪,确实是个再嫁的好人选。 “你说不嫁,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为啥不嫁?”李许氏是个会说的人,作出一幅倾听样子。 林氏面色为难,面前的李许氏不仅是李修缘的堂伯母,也是村长的儿媳妇,轻易不能得罪,而且人家好心上门保媒,总不能因为自己不想嫁人,就把人赶出去? “大嫂,你知道我男人去得早,他去那会儿,我娘家人就有打算让我再嫁,都说一女不侍二夫,我既嫁进了李家的门,就没得可能再嫁他人” “何况缘哥儿是家林唯一的香火” “我带着缘哥儿再嫁别人,岂不是叫家林这一脉唯一的香火都断了?” “你是家林的亲大嫂,你忍心看他以后逢年过节,连个上香的后人都没有吗?”林氏人不傻,宗族这边是个什么想法她知道,只是她儿子还小,自己一个女人,跟宗族闹翻了没有任何好处。 还算不笨。 白夏在门外看着点了点头。 别看林氏的年纪才二十出头,放在她以前那个社会还是个没毕业的大学生,但是由于早早丧夫,一个人独自抚养儿子,还要打理地里的农活,脑子可以清醒得很。 就从她当初没有按照娘家的意思再嫁就知道了。 李许氏被林氏这话堵了回来,她也不能说让林氏把李修缘留下,独自嫁出去的事情。 作为一个女人,她知道林氏看重的是什么。 什么也没有她的儿子重要,让她带着儿子再嫁都这么难,要是让她丢下儿子再嫁,只怕会更难。 “唉,你是个好的,只是你还这么年轻,这年头光景也不好,嫂子家里若是境况好些,接济着你尚还能过得下去,可是眼下你也看了,好一些日子没有下雨了,这地里的庄稼刚刚抽穗,河里的水也越来越少,若是后面还不下雨,这庄稼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离秋收可还有一多个月呀” “你们这孤儿寡母的,家里该是断粮了?” “你说说,照这么下去,你们的日子可咋过?” 李许氏说起近期的天气,林氏内心也是一窒,再想到家里薄薄一层的米缸,更是觉得呼吸都困难了。 家里真真是一分存银都没有了。 后面的吃用,儿子的束修,都像一座大山一般压在林氏的肩头,让她喘不过气儿来。 见林氏面色松动,李许氏心知有门,忙道:“家……” “娘,我回来了” 怕林氏被李许氏说动了,白夏忙高呼一声跑进屋来,直接打断了李许氏接下来还要再说的话。 李许氏面色不愉的瞪了白夏一眼,这死丫头回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回来了?快到娘身边来”见到白夏,林氏狠狠的松了一口气,暗自责怪自己想偏了,差点就应了。 见林氏把白夏喊到身边来,让她叫大伯母。 白夏乖乖喊道:“大伯母” 李许氏点了点头,知道林氏把白夏叫到身边,是不想再谈这事了。 而当着人孩子的面让母亲改嫁这种事,李许氏自许做不出来,只好尴尬的笑了笑道:“妹子,那我就先走了,我说的那事,你再好好想想,这日子还长着呢,你不考虑眼下,也要考虑考虑以后” 说完,李许氏起身便走,出了李家的门,她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多好的机会,就让那死丫头搅和了,真是晦气。 经过了李许氏上门的一事,林氏似乎也忘记了白夏昨天打了李修缘的事情了,见她怀里兜着野菜,去房里摸了一把米,就把她赶到厨房做午饭去了。 她自己则是拿着水桶出门,去河沟打水给水田灌水。 白夏去猪圈里面看了一眼,里面只有一只半大的猪,食槽里面还残留着一点剁碎的猪草,想来是早晨林氏送完李修缘回来见她不在,自己去割了猪草喂猪,这才被李许氏堵在了家里。 白夏手脚利落的烧火做饭。 还是跟昨天一样的稀饭,她从盐罐里面舀了一点盐放进粥里,免得长时间没有盐的补充,身上没有力气。 等她做好,便去叫林氏吃饭。 林氏回来之后,两人匆匆的吃了饭,便拿着家里的水桶出门,都去打水灌溉农田。 白夏人小,力气也小,基本也出不了多少力,打了两个半桶跑了两圈,就已经气喘吁吁,手都抬不起来了。 “真是没用,回去把衣裳洗了” 见她坐在田坎上爬都爬不起来,林氏皱眉骂了一声,就把她赶了回去。 白夏求之不得。 不仅是因为她这个身体年纪小,更是因为这段时间每天只吃一餐,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这么点东西,身体哪里顶得住,自然就更没有力气了。 说到这里,她不得不佩服林氏。 人家跟她一样每天一餐,吃的也是稀饭,但是人家硬是能撑着干这么多的农活,不过白夏看她的气色也不太好,怕是撑不了多久。 还是缺粮食呀! 可惜她的金手指要一个月才能来,不然她怎么也不至于混成这样。 白夏叹了一口气,吃的不够,就算要练武都不敢学,不然只会死得更早,毕竟练武最重要的就是吃食,不仅要吃饱,还得要吃好。 就眼下这个环境,哪里有好的给她吃。 白夏回到家里就开始找适合做扁担的木棍,好在很快就打到一根,约成人手臂大小,她拿了柴刀开始打磨,费了一下午的时间,总算将一根扁担打磨好了。 刚把扁担打磨好,便听到屋外传来一阵车轱辘的声音,白夏好奇的打开门,正好看见牛车慢吞吞的朝着村外走去,车上还坐着几个年纪跟李修缘差不多大的孩子。 这年头就有校车了? “娘子,请帮为夫将书箱拎进去” 李修缘端着脸,朝着白夏拱手,又示意了一下脚边的书箱,格外有礼的吩咐。 白夏朝天翻了个白眼。 “自个拎进来” 说完,转身就进了屋,谁惯的他,这么大点年纪,就会使唤人了? 第五章 挑水担 见白夏转身就进去了,一点都没有以前那么听话,李修缘双目瞠圆,又想到昨天挨的那顿打,用手摸了摸还有些疼的耳朵。 又看了看天色,离他娘回来应该还有一会儿。 最终只能如小大人一般的叹了一口气:“夫子说得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说罢,抱起脚边的书箱,小脸憋得通红的朝着家里走去。 他现在也才不过开始启蒙,学的多是三字经和千字文,哪里就学到了这些,不过是偶尔听到夫子念叨了一句,便记在了心里。 一进院子,就看到白夏在角落里拿着柴刀打磨着一根木棍,李修缘也不急,把书箱先抱进屋里,规规矩矩的放好,这才出了屋子,来到白夏面前,好奇道:“娘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拳头硬了。 白夏吸了一口气,瞪了他一眼,警告道:“以后不许叫我娘子” 那么大点的娃娃这么叫她,不仅让人觉得怪异,还让她有种羞耻的负罪感。 李修缘沉默了一下,心说,大家都说你是我的娘子,凭啥不让叫? 不过看了一眼白夏的柴刀,他默默咽了一口口水:“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白夏也沉默了。 “叫姐” 虽然她好几十的人让一个五岁的娃娃叫姐姐有点奇怪,但是谁让她这个身体才九岁呢。 再加上她又是林氏收养的,让这娃娃叫声姐不为过。 “不行” 李修缘沉着脸。 他很小就知道白夏是他的媳妇,所以才学着夫子平时叫师娘那样娘子娘子的叫着,白夏让他叫姐姐,这于礼不合。 他启蒙也有一年的时间了,比起很多小孩要懂得多一些,所以这会白夏一说,他就不同意。 “为什么不行?” 白夏就奇了,她比他大,让他叫声姐姐不是挺正常的? “你是我媳妇” 李修缘鼓着脸,瞪着白夏。 “你才多大点儿,知道什么是媳妇不?”白夏好笑,才多大点的娃娃呢。 “反正不能叫姐姐” 李修缘有自己的坚持,说什么也不叫姐。 白夏耸了耸肩膀,不叫姐就不叫姐,她又不缺弟弟。 “行,那你叫我名字” 说完,也不再理会他,开始给打磨好的扁担两头削两个凹槽出来,方便绑绳子。 “三……三丫,你这是在干什么?” 李修缘只叫过娘子和贱丫头这两个称呼,刚开始叫白夏的名字,还有点不习惯。 白夏顿了一下,本来不想理会他,不过想着教育要从娃娃抓起,于是让他端个矮凳子在旁边坐下,问他道:“你知道平时大家都是怎么打水的吗?” “用水桶” 李修缘斩钉截铁地回答。 白夏噎了一下,又耐心道:“那水桶把水打上来之后,是不是用手拎回来的?” 李修缘点头,随即有些奇怪的看着她,不用手拎,那用什么? 白夏也不解释,让他帮忙递绳子,然后把绳子套在扁担上。 她已经想过了,没有铁钩,但是还可以用绳子。 虽然没有铁钩子方便,但是可以省钱呀,谁叫现在李家缺钱,她只能用这个笨办法。 套好之后,她拿了两个水桶出来,把扁担上的绳子绑在水桶上,用肩膀挑了起来,对着一旁坐着的李修缘道:“走,跟我一起挑水去” 李修缘眼睛一亮,瞬间领悟了这扁担的作用。 比起一桶一桶的拎水,这样子明显要快一点。 若是以前白夏叫他一起去打水,他铁定是不去的,但是这会儿白夏一叫,他就屁颠屁颠的跟着去了。 到了水井前,虽然经过一晚上的回水,但是在有人打水的情况下,水井里的水位还是比昨天更低了一些,白夏一言不发,默默的打上来一桶水,倒了一半到另一个桶里,用绳子绑住,然后挑了起来。 嗯,有点重。 不过还可以承受。 白夏双手捏住扁担两边的绳子,稳住扁担,略有些晃动的朝着家里走去。 到家的时候,天色也差不多暗了下来,正遇上干活回来的林氏,林氏一眼就看到了挑水的白夏,见她肩膀上的挑水担,眼睛不由一亮,上前抓住她肩膀上的担子,把担子移到了自己肩上。 拎了一天的水,手酸得不行,但是这会儿担子上肩,两个水桶都没有装满,只觉得很是轻松。 “三丫,你这是打哪儿来的?” 林氏担着水进了厨房,只试了一下,就知道这东西的好,忙问白夏。 白夏也没有隐藏,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只说自己觉得拎水太累,想到平时割猪草的背篓,肩上背那么多的东西也不觉得那么累,就琢磨着能不能用肩膀扛水。 一开始想过用背篓扛,但是怕把水洒在背上,就想出用担子担水的主意,所以就自己琢磨做了一根挑水的担子。 “娘,三丫说的是真的,我看到她做的” 林氏本来还有些狐疑,听到李修缘给白夏做证,一下就相信了。 “做得好,三丫” 林氏欣慰的拍了拍白夏的头,她正愁自己一个妇道人家拎水灌溉几亩水田忙不过来,白夏就想出了这么个东西,等明天她拿着这个挑水担担水,一次可以担两桶,比起一桶一桶的拎可要快不少。 没想到这木讷的丫头还能想到这么个主意,林氏觉得,应该奖赏她。 “三丫,我去做饭,你去山上再摘些野菜回来” 林氏心一横,打算今儿晚上加一顿餐,既是奖励白夏做出了挑水担,也是因为干了一天的农活,她的身体有些顶不住了。 后面还有许多的活要做,她要是倒下了,留下这两个孩子,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林氏忧心忡忡。 白夏却是心里一喜,她都快饿死了。 要不是心里那点良知撑着,她只怕真忍不住把林氏屋里的粮食都煮来吃了。 “欸,我这就去” “娘,我也要去”李修缘每日除了读书也没有怎么玩过,听到白夏要去摘野菜,忙闹着要去。 林氏心里高兴他们感情好,忙应了一声。 这一次出去,白夏拿了一个背篓,由于天快黑了,家家户户干活儿的人都回家去了,她带着李修缘来到山上,教他认野菜。 “看到了吗?这些都是能吃的野菜,摘的时候小心一点,可别霍霍了”白夏提醒了一声,李修缘连连点头。 第六章 一屋睡 白夏手脚利索,很快就摘了小半背篓的野菜,李修缘人小小的,却也认真的摘着野菜,脸上沾了一些泥土,倒是有了一些小孩子的样子。 “缘哥儿,天快黑了,我们回去了” 看了一眼天色,白夏便叫李修缘回去了。 现在这外头的野菜还比较好找,但是白夏心里却是有些不安,因为今天又是没有下雨的一天。 夏季是多雨的季节,粮食得到雨水的滋润,才能长得更好,而她来的这两天,不仅没有下雨,每天都是大太阳,就连天都没有阴一下。 越是临近秋收,这山上的野菜消耗得越快。 可以考虑多摘一点野菜晒干保存起来。 白夏牵着李修缘到家,刚进家门就闻到一阵米饭的香气,白夏愣了愣,这个味道是……米饭?不是稀粥? 进了屋,林氏见他们采了半背篓的野菜,忙招呼道:“三丫,把野菜洗了” 李修缘摘野菜玩够了,这会儿可不想洗,拍拍小手就打算溜走,白夏可不打算这么放过他,一手抓着他哄道:“缘哥儿,你是不是男子汉?” 这能说不是? “我当然是男子汉”李修缘挺挺胸脯。 “那男子汉是不是应该顶立门户,家里的活就是你的活?” 李修缘纠结了,一会想着村里干活的伯伯叔叔,他们是要干活的,一会儿想着教自己念书的夫子,夫子是不干活的。 “你看,娘每天出去干农活,干完回来之后,还要伺候你洗脸洗脚,现在让你帮着娘一起洗个菜都不愿意,你是不是不孝顺?” 见他纠结,白夏直接就下了猛药。 李修缘闻言,小脸儿变得苍白,忙解释道:“我,我才不是” 这年头子女不孝是要被世人唾弃的,他虽才五岁,但是已经启蒙,自然学到了孝悌二字。 三言两语就把这小萝卜头忽悠了,两人一起洗菜。 李修缘年纪不大,但是从做事情上来说,是个要么不做,要么就会认真做的性格。 洗菜的时候,白夏抬头瞥了一眼正在烧火的林氏,今晚的林氏很奇怪,不仅做了干饭,而且对于她让李修缘干活竟然也没有阻止,跟林氏以往的性子一点都不像。 想到白天发生的事情,难不成林氏真有改嫁的想法? 白夏暗自揣摩着。 林氏可不会管她心里在想些什么,等到野菜洗好之后,吩咐她带着李修缘洗漱,自己手脚麻利的把野菜炒好,点了一盏油灯在堂屋里面,很快就摆上了饭。 桌上绿油油的炒野菜,香喷喷的糙米饭,将将每人一碗的样子。 李修缘挨着林氏坐好,看着桌上的米饭咽着口水。 平时林氏也就是烙几个饼子藏在房里给他吃,哪会像今天一样专门做饭,还有野菜。 “缘哥儿大了,要自己吃饭了” 林氏感叹了一句,又转头看向白夏。 “三丫也来家里两年了” 白夏是前年逃荒的时候来到这个村里的,原主当时经历了很不好的事情,不是跟着大队伍,而是独自逃到这个村里,快要饿死的时候,被林氏给救了。 那会林氏家里还没有现在这么穷,所以想着七岁的娃已经可以帮忙做活,还能帮忙看着孩子,林氏才救了她,并且把她当做童养媳养了起来。 七岁的孩子不小,当时林氏就跟她说了,要是想留下来,就只能是童养媳。 她没有养个闺女嫁出去收聘礼的想法,反而是因为没有丈夫,家里越来越穷,怕将来儿子娶不着媳妇,所以早早的定下来,也免得儿子将来一个人打光棍。 “你大了,娘以后也不骂你了” “吃了饭,你帮着把缘哥儿的东西挪到你屋里去,从今儿起,你那屋子就给缘哥儿住” 白夏愣了一下:“那我住哪儿?” “傻孩子,你是缘哥儿媳妇,自然跟他住一屋”林氏笑了一下,只是白夏觉得,她这笑得有点渗人。 林氏别不是受了刺激。 想到这家里只有两间房,李修缘又还小,就算是挨着她睡也没什么,等她挣了钱之后把房子扩建一下,再把李修缘挪出去就是了,所以白夏也没有反对。 李修缘眼睛里面只有吃的,是一点儿也没听到林氏跟白夏说的话,听到林氏让开饭,马上就开始吃起饭来。 吃完了饭,林氏去洗碗,白夏则去林氏屋里搬东西。 最先搬的就是李修缘的书箱。 “贱……三丫,你不准动我的书” 李修缘以为白夏要拿他的书,一下就急了,直到看到白夏只是把书箱提了起来,没有打开,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要把我的书箱拿到哪里去?” “当然是我屋里” 林氏说是她的房间给李修缘,按理说那是李修缘的屋子,但是对她来说,李修缘是后来的,那屋子自然是她的。 李修缘愣了愣,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书箱搬到三丫屋里去。 很快,他的其他东西也被白夏搬去了隔壁,他才白着脸道:“三丫,你……你被我娘赶走了吗?” 熊孩子有时候说话不好听,但还算是个善良的孩子,见到自己的东西都搬到白夏屋里去了之后,第一反应不是他要跟白夏一屋睡了,而是白夏被他娘给赶走了。 他的想法有点朴实,想的是白三丫被赶走了,那他岂不就成了没有媳妇的鳏夫。 私塾里的同窗可羡慕他有媳妇了。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白夏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她是林氏收养的童养媳,不仅跟这个小子有婚书,就连她的户籍都是上在了李家户籍上的,这年头户籍不好上,不仅要有同村的人作保,还必须要有宗族的保书,不然为什么林氏被宗族算计想让她再嫁,却一点都泼辣不起来。 就是因为这年头的宗族权利太大,大到甚至可以动用私刑。 只不过一般情况下,没有哪个宗族会随便处置人就是了。 当然,如果是与人私通之类的事情,那宗族可不会客气。 朝廷鼓励寡妇再嫁,而宗族又想得到林氏手里的那几亩田地,所以极力的促成她再嫁。 除了宗族之外她娘家那边也可以安排她再嫁。 假设夫家和娘家都没有安排,林氏自己想要再嫁的话,那也是不能说的,因为说了,那就是不守妇道,严重一点可能还会给她安排一个私通的罪名,把她拉去沉塘。 第七章 收获 这些条条框框对于林氏这个寡妇来说,特别的不公平,不友好。 但是也有一点好处,那就是无论是娘家还是夫家,都不能强逼林氏嫁人,只要她咬死了要为亡夫守节,这两家任何一家逼她嫁人都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更何况她还有儿子傍身。 白天的时候白夏还有些信心林氏不可能带着李修缘再嫁,但是到了晚上她倒是有些不确定了。 毕竟林氏也才刚二十出头,还年轻,家里的日子又确实不太好过,她刚刚收拾李修缘的东西的时候看了一眼,那米缸只剩下薄薄的一层了,只怕就一两斤米的样子,撑个三两天差不多,哪里撑得了一个月。 “那为什么要把我的东西搬到你屋里去?” 见白夏一心收拾东西不理他,李修缘忍不住问道。 “因为你娘说,从今天开始,你就去我那屋睡”说完,白夏就用看好戏的眼神看着他,等着他哭闹。 五岁的孩子还是很粘着母亲的,他又自出生起就跟林氏睡,乍然要离开母亲的怀抱,还不得哭鼻子? 谁知白夏还是低估了古代的娃娃,要是现代,早就哭起来了,而李修缘听到之后,小脸只是愣了一下,随即便如小大人一般的点了点头道:“是了,缘哥儿大了,不能再与娘一同睡了” “娘子快些收拾,为夫去房里等你” 说完,背着小手往白夏屋里走去,刚一出门,便飞快的跑走了。 又叫了白夏娘子,他怕她打他。 这倒是把白夏整不会了,这小破孩子。 她几下把东西收拾好,就带着李修缘睡了,第二天一早,白夏准时在卯时初,也就是早晨5点的样子醒了过来,因为外面已经响起了林氏悉悉索索做早饭的声音。 她伸手推了推里头的李修缘,喊道:“缘哥儿,缘哥儿,快起来了” 李修缘迷迷瞪瞪的睁开了眼睛,嘟囔道:“娘,我困” “别睡了,你还要上私塾呢” 白夏无情的戳着他的脸,睡着的熊孩子很可爱,但是他要上学呀,不起来难不成要让她抱着他去? 没错,林氏把送李修缘上学的这个任务也交给她了,往常都是林氏抱着李修缘去的,但是换了她,她要是个大人还好,她自己现在也才是个小孩子,哪里抱得动他。 李修缘原本还想睡,但是听着叫他起床的声音不对,睁开眼睛,房间里面只有淡淡的光,看不清人,但是也让他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是跟白夏一起睡的了,整个娃儿一激灵就坐了起来。 在媳妇面前,他怎么能赖床。 深觉自己丢了面子,李修缘板着脸道:“去给我打水,我要洗漱” 白夏翻了个白眼,也没跟他计较,熊孩子嘛,有点起床气很正常。 等着白夏出去之后,李修缘立马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先摸了一下床铺,干干的,便抓着裤子飞快的下了地,去茅厕里面方便。 白夏打好水之后,他已经回到了床上,见白夏把水放好,又指使着白夏给他拧帕子擦脸。 看在第一天的份上,白夏也没有拒绝,以后有的机会教他做人。 早晨林氏煮的粥,有点稀,但是比起吃不上早饭的白夏,有稀粥吃的李修缘已经算幸福的了。 堂屋门大开,天色已经有些亮了,林氏有些惊讶李修缘今天早晨竟然起床了,但只是笑了一下把粥放在桌子上,让他慢慢吃就背着背篓出门了。 不对劲儿,太不对劲儿了。 白夏看着林氏出门,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性子了?对她不打不骂,也不溺爱李修缘了。 “喂” 李修缘戳了戳白夏,惹得她没好气的看着他:“怎么了?” “你拿个碗来,我……我吃不完” 他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一碗粥,微低着头。 白夏沉默了一下,就这么一点粥,林氏每天早晨都给他煮,哪次不是吃得干干净净,今天怎么就吃不完了? 只怕这小子是不好意思一个人吃独食,想分些给她,却别扭的不好意思说,只好说自己吃不完,让她没有心理负担的分一半去。 这小子还算有良心。 她没有拒绝,好孩子就是应该学会分享,很快拿了碗过来,分了一半的粥,一口粥下肚,热乎乎的,舒服。 两人默默的吃完粥,白夏一手牵着李修缘,一手拎着他的书箱,把他送到私塾。 送完李修缘之后,白夏便朝着河沟走去,想起自己昨天下的网,心里不由有些期待。 她小心的把网子一点一点的收起来,随着网子出水,两尾巴掌大的鱼儿被带了起来,白夏面色一喜,有鱼了。 她把鱼小心的取了下来,检查了一下网子,有些地方明显破损了,看来是有的鱼挣扎,把网子撑破了。 虽然这两条鱼不大,但是对于目前没有一点点油水的白夏来说,也能打个牙祭了。 把自制的鱼网修了修,又重新放进水里去。 希望以后每天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放好之后,白夏拎着两条鱼回家,这会儿村里的村民都出来做活了,她见人就躲,免得被人看到,这年头有点吃的都容易被人惦记,那河沟里面的鱼也是村里桌上的菜色之一,只不过现在还是农忙,没有人有心思去捉鱼。 不过快了,等到他们把河沟里面的水拎得水位再低些,过了这一段时间,就会拿石头拦一截河道放干水,开始捉鱼了。 所以白夏不想让人看到她捉了鱼回去。 好在村子里大家的住房多少都离得有些距离,近的有两三家紧挨着的,其他的大多是抬头能看到别家的房子,但是走过去怎么也要个几分钟的时间才能到。 所以她一路走回去,又避着人,还真没人发现她捉了两条鱼。 她回到家之后,找水桶把鱼养了起来,去猪圈看了一眼,林氏已经把猪都喂好了,她便拿着背篓出去,去山上摘野菜去。 林氏喂完了猪,回屋包了一个包裹放进背篓里,也没有去下地干活,而是朝着镇上的方向走去。 一个时辰之后,她背着背篓回来,背篓的带子将她的肩膀勒出了很深的一道印子,可见背篓里面的东西不轻。 “娘,你背的什么?” 恰巧白夏摘野菜回来遇上,不由疑惑的看着她。 面对白夏漆黑中带着探究的眼神,林氏不由移开眼神,轻骂道:“你小孩子家家的,管我背的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做饭去” 说完,也不理白夏,背着背篓就进屋了。 这林氏,是又好了? 白夏眨眨眼,跟着来到林氏房门前,听着里面有沙沙的像是倒粮食的声音。 林氏是搞到粮食了? 第八章 吃饱 白夏只听了个声儿就走了,把背篓里面的野菜挑一些拿去晾晒,另外抓了两把洗干净,又把早晨捞到的鱼抓了一条杀了清理干净。 她打算做个野菜鱼汤。 做鱼就是需要油厚料足,这样才能压得住腥气。 只是眼下这个条件,一点子油都是扣扣搜搜的,其他的调料,更是没有影。 她也不指望这锅鱼汤有多好喝。 能压住腥气,补充一点营养就好。 “拿去,赶紧做饭” 林氏端了半碗糙米进厨房放在灶台上,也没仔细看白夏在做些什么,把碗搁下,拿着屋檐底下放的挑水担和水桶就走了。 田里的庄稼缺水,这家里只有她一个劳动力,只能自己多干一点。 林氏这么拼,白夏也能理解。 全家就靠这么一点儿粮食过活,不好好伺候的话,到时大家都得饿死。 而且跟小说里面写的不一样,古代的农村,无论是野味儿还是野果,都不好获得,周围哪些东西能吃,早就被大家摸透了。 现在还能找到野菜,也是因为大家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家里多少还有粮食、有菜可以吃,等到大家发现今年的天气不太对劲的时候,这些野菜要不了两天就会被人给摘得干干净净。 所以白夏已经打算好了,接下来她要多摘一点野菜,晒干放好,免得以后想摘都摘不着。 白夏打开锅盖,舀了一勺鱼汤尝了尝,味道有点腥。 不过野菜味儿重,把腥味压下去了一些,倒也不算难喝。 鱼汤熬煮得久一些,锅里的粥也熬好了。 今天的粥要比前两天略稠一些,看来林氏是真的搞到了粮食,只是不知道搞到了多少,够不够撑过这一个月。 只要能够撑够这一个月,她的金手指来临,后面的日子就不会这么艰难了。 她把粥盛出来晾着,然后出门去叫林氏回来吃饭。 “三丫,去找你娘呀?” “三叔好,我去叫我娘吃饭” “那快去,这几天天气越来越热了” 李三生笑了笑,指了指天气就走了。 白夏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这就是李氏宗族看中的打算让林氏再嫁的人选。 平日里他替镇上的老爷赶车,这会儿农忙,请了几日假回家侍弄庄稼,看面相,倒是一个挺和善的人。 不过林氏毕竟还年轻,跟他的年纪比起来,做他的闺女都可以,嫁给他做老婆,多少都有点糟践了。 她也没有多想,只要林氏没有这个想法,村子里谁都勉强不了她。 才出门没有久,她就被大太阳晒得汗流夹背,这天气确实越来越热,怕是得有三十多度。 “娘,回去吃饭了” 白夏站在田坎上,远远的就看到还在挑水的林氏,忙张嘴喊了一声。 “知道了” 林氏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把肩上挑的水桶慢慢的放下来,将桶里的水依次倒进水田里面。 看到自己挑了许久,这田里也才只有薄薄的一层水,不由紧紧的皱着眉头。 她挑着水桶回家,把水桶放下,舀了一瓢水到院子里洗手,刚洗完转身,就发现院子角落里的水桶里面有东西在动,她走近一点,便发现一尾巴掌大点儿的鱼在水里欢快的游着。 “三丫,三丫” “怎么了?” 白夏正在摆筷子,便听到林氏叫她,从屋里跑了出来。 “这鱼你打哪儿来的?” 林氏指着水桶里面的鱼问。 “当然是河里捉的呀” 白夏理所当然的回到。 “死丫头,谁准你下河捉鱼的?” 哪知林氏听了之后,非但不觉得高兴,反而反手就握着扫把就朝着白夏打来。 白夏是什么人? 就算身体是一个小孩子,毕竟灵魂不是,早在林氏问的时候,就戒备上了,果不其然,林氏听到她在河里捉的时候就发火了,要不是她躲得快,还真就要林氏打中了。 “娘,你说话就说话,打我干啥?” “那河多深,里面淹死了多少娃子你不知道,你胆子大了,竟敢下河摸鱼了” 林氏气得脸颊通红,提着扫把跟着白夏满院子的追。 白夏内心无语,在林氏再一次把扫把挥过来的时候,一把抓住林氏手里的扫把道:“你能不能问清楚再动手?” 白夏的手劲儿大得完全不像一个孩子。 林氏愣了愣,随即把扫把一扔,双手掐腰道:“好,那你说,谁叫你去河里捉鱼的?” 大有白夏说不清楚,就狠狠揍她一顿的样子。 白夏叹了一口气,只得把自己拿床帐做鱼网的事情说了出来,听得林氏一愣一愣的“床帐子还能做鱼网?” 李家村并不是沿海村落,没有见过大海,唯一大一点的水域就是村子里那条小河沟,所以这里也没有人会做鱼网,竹子编的那种鱼篓是会的,但是用绳子做鱼网的手艺却是谁也没有的。 所以听到白夏说了之后,林氏啧啧称奇。 “先吃饭,吃完了不是还要干活吗?” 白夏都不知道自己是第多少次叹气了。 她掰着指头数了数,这才第三天,离金手指开启至少还有一个月,这可有得熬。 “哼,指使起老娘来了,老娘自己不知道要吃饭呀?” 林氏鼻子里哼了一口气,扭着腰进了堂屋。 看到桌子上的那一大碗鱼汤,她的眼睛忍不住亮了亮,坐下便迫不待的动筷子吃了起来。 许是因为还有一条鱼的缘故,林氏也没有怪白夏没有给李修缘留,两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几下便把一条鱼分了个干净,更是将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要不是鱼刺要卡人,又是小刺不好嚼,不然两人指不准把刺都嚼来吃了。 “好久没有吃这么饱了” 林氏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呈一种放松的状态,眼神都有些恍惚。 白夏也是,穿过来这三天,这才第一次吃饱。 虽然鱼汤占了大部分,但是好歹是有点营养了。 “你中午还下地挑水吗?” 白夏看着林氏。 林氏听到她的话,脸上的放松瞬间就消失了,凝重的点了点头“日头越来越大了,不好好挑水,只怕今年地里的庄稼就完了” “不能请人来干吗?” 林氏沉默了一下,随即翻了个白眼。 “你想得倒是好,咱家哪儿有钱请人,就算有钱,也请不着人,这十里八村的,哪家哪户不是在田里忙活着,田里的水挑进去,没两天就干了,全都守着自个儿家,谁有闲功夫帮忙干活” 第九章 草帽 林氏也不是什么硬撑着的人,如果手里有银子,又能请来人的话,她一个妇道人家,何苦要自己劳心劳力的下地干活。 可情况就是她们既没有银子,也请不来人呀。 “只怕这些日子都不会下雨了,我得赶紧挑水浇田去,可不能让其他人把河水挑干了” 林氏越想越觉得时间紧迫,连忙起身就拎着水桶出了门,白夏叫都没来得及叫。 她先前出去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么大的太阳,却没有看到哪家的人戴草帽的,想来是这里的人还没有编织过草帽,她小的时候在农村里面学习过,倒是可以趁着大家这大夏天做农活的时候,做些草帽卖给他们。 也不一定要收银子,换些粮食或是蔬菜也是可以的。 而编草帽的材料也不难找,村头的山上就有一片竹林,她到时去砍一些竹子,削一些竹篾就行。 白夏把碗洗好,又熬煮了一锅野薄荷水,这天气这么热,最容易中暑了,喝一点薄荷水去去暑气,也免得林氏这个唯一的“壮”劳动力病倒了。 把薄荷水装进水壶,白夏背着背篓,拿着柴刀就出门了。 打眼一看,各家各户的农田里面都有人在忙碌着,现在天气还不是最热的时候,大家中午干活还顶得住。 但就是这样,也一个个不停的擦汗喝水。 越往后,天气只会更热。 白夏脚步不停,朝着自家的水田走去。 别的田里大家都在干活,也没有谁有闲工夫聊天,是以白夏一路走过去,哪怕熟人遇到了不少,却一个搭讪说话的都没有。 “娘,我给你熬了一壶水,已经放凉了,你热的时候就喝一口” 白夏来到林氏身边,把水壶从背篓里面拿出来递给她。 林氏正后悔自己出来得急,竟然连水都没带,这会儿白夏把水送过来,立马就拿起来灌了两口。 “这是什么水?喝起来清清凉凉的”林氏惊讶。 “就是山上摘的一点薄荷煮的水,您要是渴了就喝,我去摘野菜了” 白夏也不多解释,背着背篓就走了,开始她的挣钱大业。 林氏越发觉得她变了,不过农活太忙了,她也没多少心思可以放在白夏身上,只喝了两口水,又拿起挑水担挑水去了。 见林氏手里拿着挑水担挑水,同村的妇人终于忍不住了,只见李许氏拎了一桶水之后,就朝着河边的林氏走去。 “大嫂,你也出来打水了?” 林氏心里一沉,总不能来劝她嫁人的事。 “是呀,这天气不好,你大哥和几个侄子忙不过来,我跟几个媳妇也出来帮帮忙” 李许氏笑着点头,一边打水,一边看着林氏放在一旁的担子。 “你这是什么东西,看着打水怪轻巧的” “哦,你说这个,这是三丫那孩子心疼我,怕我拎水累手,这才琢磨出了这么个东西,说是可以节约体力” 林氏见李许氏不是劝她再嫁,整个人都鲜活起来,忍不住拿起挑水担炫耀起来。 “三丫那孩子还有这本事,快,给我也瞧瞧“ 李许氏挑起话头,就是为了就近仔细看看这东西,然后自家也做上几个,这样干活的时候,大家都轻省一些。 林氏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有心不给她看,毕竟她看会了,自个儿回家做上几个,他们一大家子人挑水的速度都会快起来,到时这河里的水,指不定就被他们给挑干了,而她一个女人,哪里干得赢他们一大家子。 于是顿时有些犹豫。 “妹子呀,你这是不方便给嫂子看?” 李许氏和颜悦色,也不生气,反倒打趣的看着林氏,继续道:“得,我知道了,你这是收到儿媳妇的孝敬,连给老嫂子看一眼都舍不得” “嫂子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这不是忙着干活吗?” 绝不能给她看。 就算要给,也经等她家的水田浇好的再说。 林氏连忙拴好水桶,挑起朝着自家田地走去,同时对李许氏道:“我这还有几亩地等着浇呢,就不跟你聊了哈,嫂子” 说完,挑着水跑得飞快。 “呸,小气” 见林氏一阵风似的,一会就挑着水走远了,李许氏终于忍不住呸了一口,随即拎着自己打好的水朝着自家田地走去。 “娘,您问到了吗?” 李许氏刚到自家田地,她的大儿媳李翠花就围了上来,接过她手里的水桶一边将水倒进田里,一边问。 “问到个屁,那寡妇一句都不说,连给老娘看一眼都不行” 见李许氏不高兴,李翠花只小心的劝了两句,便离了李许氏身边,怕李许氏把怨气撒在她的身上。 却说白夏这边,上了山之后,选好了竹子,便扬着柴刀把竹子砍了下来,又剔去枝丫,把竹子剥开,去了青皮,削成竹篾备用,等削得竹篾够多了之后,她就原地坐了下来,开始编草帽。 刚开始她编得不太熟悉,草帽看起来有点丑,不过随着编完一个之后,她就找到了感觉。 前头要差不多一个时辰才能编一个,到手头熟练了之后,基本半个时辰就能编完一个。 远远的便能见到她手掌翻飞,速度飞快。 竹篾编得草帽有些粗糙,摸起来也不如其他材料编的舒服,但是这东西只是为了遮阳挡雨用的,倒也不用特别精致,大不了往里面垫一块头巾,就不会扎头了。 一个下午白夏就编了五个草帽,她把自己砍下来的竹子枝丫和青皮都收了起来,捆在一起塞进背篓里,草帽则是串在一起挂在胸前,收获满满的朝着家里走去。 平时山上也有孩子捉虫,找柴或是打猪草,不过由于白夏今天是去的竹林,竹林里面阴森森的,也没有什么野菜之类的东西,所以孩子们都不爱往这里走,这倒是方便了白夏,让她安安静室静的编了一下午的草帽。 她耽搁了这大半天,野菜也没摘,下山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 不过田里的村民都没有回去,趁着太阳下山,天气凉快一些,反而要多干一些活。 白夏也没有劝,回家把背篓放下,草帽都放到屋檐下晾着,毕竟是新编的,还带着竹子的湿气。 不过这个天气,只要晾一晾,要不了多久,这帽子里面的水分就烤干了。 白夏刚把帽子放好,便听见外头传来牛车的声音。 是李修缘回来了。 “三丫,三丫,快来帮我拎书箱,我今日有课业要写” 人还没进门,便听到他稚嫩的喊声。 第十章 擦洗 白夏人都没出门,任由他在外面喊。 翻了翻晒着的野菜,才不过一下午的时间,就晒得脱了水,她抓了一把,又把剩下的那条鱼捉来杀了清理干净。 晚上继续喝野菜鱼汤。 李修缘喊了半天,见没人理他,只好自己抱着书箱回屋。 进了家门,也没在院子里见到白夏的人,李修缘气鼓鼓的抱着书箱回屋,走到林氏屋门口,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搬到白夏屋里了,又苦哈哈的抱着书箱挪到白夏屋里。 进了屋,他就撑开后头的窗户,摊开草纸,自个儿打水,化墨,开始写先生留下的课业。 白夏抽空从门缝里看了一眼。 五岁的小人儿坐在书桌前,身姿端正,眉眼认真,一笔一划的书写着。 这孩子读书是真认真。 别的不说,李修缘对于读书,那是相当的看中。 才五岁,在读书上,从来不需要人监督,学习的时候认真,做作业的时候也很认真。 读书好,不代表人品好。 孩子还小,要好好教。 白夏脑海当中闪过以前看过的电视和小说,读书好的陈世美,状元郎还少吗? 光是读书好,代表不了什么。 还是得学做人,人品好,读书也好,才是真的好。 最主要是她这个身份,孤儿寡母家的童养媳,特别像那些电视小说里面苦哈哈供养夫君读书,最后却被高中状元的夫君抛弃的炮灰原配。 白夏心里胡思乱想着把鱼下了锅。 林氏没有给米,她也没有去林氏屋子里看看,索性上午采了不少野菜,多放点水,熬久一点,一锅鱼汤也将将能填一下肚子。 林氏天擦的时候才回来,一回来就去白夏屋里看儿子。 李修缘刚写完先生交代的课业,一抬头就见到林氏,欢快的扑进她的怀里:“娘,你回来啦?” “欸,缘哥儿读书呢?” “是的,娘,我要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给娘挣诰命” 李修缘仰着脑袋一脸孺慕的看着林氏,他知道自己娘亲很辛苦,但是他人小,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努力读书。 听到他说的这话,林氏瞬间感动得眼泪都出来了,连声应道:“好,好,缘哥儿努力读书,给娘挣个诰命回来” 就……离谱。 白夏在屋檐下看着,也听到了李修缘的话。 这孩子跟记忆中有点不太一样。 她皱了皱眉,掩嘴轻咳一声,提醒林氏母子俩。 见母子俩都朝她看来,她才说道:“吃饭了” 说完就摆饭去了。 说是饭,其实就是一锅鱼汤,李修缘一上桌便闻到了鱼汤的香味儿。 “三丫,我饿了” 李修缘眼巴巴的看着打汤的白夏,其他人家家里分饭都是长辈来分,他们家只有林氏以及白夏三个人,倒是没有这个规矩。 当然,主要是也没有什么可分的。 李修缘以前都吃小灶。 林氏和白夏两人只吃一顿,都是清汤寡水的,反正灌水管饱,只是不顶饿。 “马上就能吃了,急什么?” 看着他眼巴巴的样子,白夏不由好笑,又有点心酸。 哪怕是被偏爱的李修缘,肚子里也没有多少油水。 林氏累惨了,肚子也饿得不行。 坐下就喊动筷了。 几人埋头喝汤,林氏夹了一大块鱼放在喝完汤的李修缘碗里,小心的给他把刺挑干净,免得被刺卡了喉咙。 李修缘就眼巴巴的看着,时不时的咽一口口水。 白夏也没有闲着,一个人夹鱼吃得不亦乐乎。 可惜这条鱼太小了。 几筷子就没了。 白夏遗憾的放下筷子,正打算去洗碗,就被林氏拦住了。 “你带着缘哥儿擦个澡,你自个儿也擦一个,省得浑身都是汗臭” 林氏也是个爱干净的人,刚刚抱儿子的时候,就发现儿子臭了。 以往都是她给李修缘洗澡擦身,不过今天她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白夏。 白夏随口应了一下,牵着李修缘就去打水。 直到打好水之后,帮李修缘脱了衣裳,准备脱裤子的时候,她才变了脸色。 她上辈子没有结过婚,也没生过孩子,所以也没有给孩子洗过澡。 所以她的手僵硬了。 “缘哥儿” 她吸了一口气,这给男娃洗澡什么的,太要不得了。 “来,缘哥儿,咱先回屋,一会儿再擦洗” 她把衣服给李修缘套回去,牵着他的手进屋,对他进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简单来说,就是跟他说了好几个好孩子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动手的故事,最终说动了李修缘自己擦身子。 她带着他进屋,用旧衣服做了个帘子,李修缘在帘子里头,她在帘子外头,把帕子拧好给他递进去。 这法子好。 既避免了她的尴尬,又培养了李修缘自律,简直不要太好。 而外面的天早就黑了,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投下一点亮光,在屋里擦洗,什么也看不见。 等李修缘洗好了,白夏先把他哄睡,这才拧了帕子给自己擦洗了一下。 这环境,连洗澡都奢侈。 倒了水,白夏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隔壁屋林氏已经休息,她想了想,还是起身到了院子里,一招一式的开始练起武来,这两天吃得稍微饱了一点点,身体的状态也好了很多,一套拳打下来,肚子里的鱼汤都消化得差不多了。 果然练武是最消耗食物的。 练完之后,又出了一身大汗,只得打了水再擦洗了一遍。 明天就看草帽卖得怎么样了,如果卖得好,后头的日子还要好过一些。 如果卖得不好,那就只能选其他法子。 第二天一早,林氏早早的起来煮粥,白夏跟她招呼了一声,拿起水桶和挑水担,朝着村子里面的水井走去。 “哟,这不是三丫吗?” 白夏走在路上,就遇到一个穿着花布,身材略微肥胖的妇人。 “二婆” 白夏乖乖的喊了一声,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修缘二爷爷的媳妇,她跟着李修缘叫二婆。 “欸,这是干啥?挑水吗?” 李二婆在自家院子外面的土里拔草,正好看到白夏便招呼了一声,见她不大的一个人手里拿着水桶和挑水的担子,不由问了一声。 天才麻麻亮,白夏只想尽早挑了水回去,好把李修缘送到私塾去,于是应道:“我娘在忙,我看家里没水了,出来打点水” “哦,那你快去” 李二婆点了点头,等到白夏走远了之后,她才低啐了声:“真是造孽哦,才这么点儿大,林氏就叫她出来打水了” 第十一章 挣钱 这农村里头,家家户户的孩子都是打小就开始干活的,但是小孩子力气小,一般像挑挑抬抬的这些重活,还是成年男人干得比较多。 林氏家里没有男人,所以这些活计都落到了林氏的头上。 以往家里挑水的事情,一般都是林氏在做,毕竟白夏还是小娃娃,做些割猪草、喂猪、做饭的活还行,其他像打水、挑抬这些的重活,还是干不了的。 所以见到白夏出来打水,李二婆忍不住直呼造孽。 白夏倒是不知道她心里的这些想法。 她来到水井的位置,往里面看了一眼,果然水位比起下午的时候上升了不少。 她利落的把水打好,还是只有半桶的样子。 这些水,省着点用,也够他们一家人一天的用水了。 她担着水,摇摇摆摆的朝着家里走去。 这个身体还是太小了 等她挑完水回去,李修缘已经吃完早餐了,她去厨房看了一眼,好嘛,又是干干净净的了,不知道是林氏吃了,还是李修缘这小子吃了 不过白夏也不在意。 要想吃饱饭,还是得自己双手勤劳,自己挣到了才是自己的。 送了李修缘之后,她把草帽放到院子里晒着,自己则背着背篓上山,先看了一下河沟里面的鱼网情况,遗憾的是昨天到今天并没有新的鱼儿被网住,倒是网子因为一些被卡住的鱼儿挣扎,又破了一些。 她修好网子,把网又放了下去。 本来也没指望每天都能网到鱼。 把网放好之后,她上山打猪草喂猪,喂了猪,就去摘野菜。 她走到平常摘野菜的地方,这里的野菜少了很多,一个是她这边摘得多,另一个就是村里的其他人家也开始让孩子出来摘野菜了。 才刚半上午,今天的天气就比昨天热了不少。 白夏又往山上走了一些,能看到山上零零散散的孩子,都在地里扒拉着。 白夏自来到李家村以后,就不怎么说话,人很木讷,平时除了帮林氏做活,也没有跟村里的孩子们玩耍过,是以见到这些孩子,她竟然发现自己认识的还没有五个手指那么多。 只怕这已经不是木讷,是有点社恐了? 她也不去跟他们打招呼,只自个慢慢的找着。 找到野菜之后就下手利落的摘了下来。 白夏摘野菜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清了一块地皮,朝着下一块没有孩子的地方走去。 “三丫的动作怎么那么快,咱们比她还来得早,竟然没有她摘得多” “哼,那咱们也快点,不然都被她摘完了” “我娘说了,我要是不把篮子摘满,今天就不许我吃饭” 几个孩子嘀嘀咕咕,被白夏摘野菜的速度刺激到了,也加快了摘野菜的速度。 山上的绿意,肉眼可见的开始秃了。 摘到快中午,白夏已经快直不起腰来了。 反观背篓,也才半背篓那么多。 野菜越来越少了。 白夏皱了皱眉头没有耽搁,回到家开始做午饭。 还是千篇一律的野菜粥。 吃了饭后,林氏出门之后没多久,白夏熬了一锅薄荷水放凉,院子里晒的草帽也干了。 她自个儿戴了一顶,帽子里垫了一块头巾,倒也不觉得硌人,另一手提着小半桶薄荷水,又背了两个碗,朝着农田走去。 “娘,你看我带了什么来?” 见到林氏,她不由分说的将一个草帽盖在林氏的头上。 林氏原本热得快要冒烟的脑袋,一下子凉快不少,本来打算出口的骂语,也默默的收了回去,夸道:“咱三丫真能干” 说完,眼睛看着白夏提过来的水,舔了舔嘴唇。 干了几天活,天天顶着大太阳,就算裹了头巾,林氏的脸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晒红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她还发现她的脸上已经有点起皮了,这是已经晒伤了的节奏。 白夏做的这个草帽下面还有一截绳子,只要绑起来,轻易就不会掉。 林氏打了一碗水喝了,心头可算是凉快了不少。 “三丫,你这帽子打哪儿来的?” “我编的,怎么样?凉不凉快?” 白夏有些自豪,这东西虽然粗糙,耐不住这里没有编过,就算放到现代,她这也能算是宣传非物质文化遗产了?毕竟现在会做这些东西的手艺人越来越少了。 虽然白夏做了挑水担,但是林氏一时也没有想到这帽子会是白夏做的,听到是她自己编的,狠狠的吃了一惊,指着她背的另外三顶帽子道:“那你这些是……” “我打算卖给叔叔伯伯们,这天气越来越热,大家都不容易,有顶帽子遮阳,要轻松许多” 白夏笑眯眯的说着自己的打算,虽然她觉得自己不需要征求林氏的意见,但是毕竟是一家人,要是她悄眯眯的去做了,多少有点不太好。 林氏沉默了,她没有打击白夏,却也没有鼓励,只是说道:“村子里做些手艺卖了没什么,别的就不要卖了” 说完,也不看白夏是个什么反应,拿着水桶往河边的方向走了。 白夏起初没明白,后来一琢磨就懂了。 林氏让李修缘这么小就读书,应该是想让他走仕途的,他们是农户,如果她做生意的话,有可能被官府判定为商户,到时必然会导致李修缘参加不了科举。 只是林氏会不会担心得太早了。 她只是要卖几个草帽而已。 白夏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随即在田里吆喝开了。 “卖……草帽嘞” “能遮风能挡雨的草帽嘞” 女孩子的声音又清又脆,不一会儿就在田间传开了。 “三丫,你这草帽是个啥?” 巧了,第一个招呼白夏的是个熟人,正是李许氏给林氏介绍的再嫁人选,村里的李三生。 “三叔你看,我这个草帽,你别看它不大,可是把它往头上一戴,嘿,你看这太阳可就晒不着了” “这下头还有绳子,只要把绳子系好,甭管是提水还是下地,拔草还是施肥,都不会掉” “要是天上下雨,这草帽还能挡雨嘞” 白夏口齿伶俐,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来。 李三生叫住她,本就对这东西有些好奇,如今听她这么说,忍不住问道:“那你这草帽怎么卖?” 可算说到正点子上了。 “不贵,就这么一顶草帽,只需要两文钱” “嚯,就这么个东西,就要两文钱?” 其他田里支棱着耳朵在听的人忍不住惊呼。 白夏也不在意,见李三生皱着眉头没有接话,也没说买是不买,她直接弯腰打了一碗薄荷水递给他“三叔你尝尝,这是我熬的薄荷水,在这天气,可解暑呢” 李三生听到能解暑,再说也只是一碗水,没什么不好意思,接过来就喝。 刚喝了一口,他就发现了这水的好处,清清凉凉的,比白水喝着要舒服得多。 “您买了我的草帽,我再送您一壶这薄荷水,保管您干一天活儿下来,少热几分”见他喝了水,白夏才笑眯眯的说。 “成,我买了”李三生把水壶递给白夏“把水给叔灌满了” 说着,从怀里摸了两文钱递给白夏。 “好嘞,这就给您打水” 第十二章 大旱 第一桶金到手,白夏高兴得合不拢嘴。 这可是她来到这里挣到的第一个铜板,也说明她卖草帽的方法的是可行的。 把水打好拿给李三生,她又朝着田里的其他人家走去。 李三生鳏夫一个,家里没有其他人了,不然还能劝他给家里人也买上一顶。 不过没关系,这村里有的是市场。 大多数人听到要两文钱之后,都摇头不要,不过白夏也不担心,把自个的薄荷水也送了一些出来,有两户人家最终还是买了她手里的草帽,当然,也没有忘了让她把他们的水壶灌满。 不到半个时辰,她手里的草帽就卖完了。 不仅如此,小半桶薄荷水也基本送得差不多了。 捏着自己挣来的六个铜板,白夏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自豪感。 别的不说,回家就背上柴刀上山砍竹子去了。 天气一日热过一日,转眼之间,十五日就过去了。 林氏舀尽最后一点米,家里的米缸连一粒米都拿不出来了。 “三丫,去做饭” 林氏哑着嗓子,喉咙很干,却也不敢喝水。 村里的水井没有多少水了,从昨天开始,每户人家按三个人头半桶水的量取水,谁也不准多取。 河里的水也快干了,只有一层水底,用桶也打不上来,大家只能用瓜瓢打水,尽数倒进桶里。 这么点水杯水车薪,大家都意识到了什么,从前两天开始,就不再往田里浇水了。 只不过一两天的时间,李家村的农田就全干了。 稻谷才长了一半,一粒粒的全是干瘪的,然而天不下雨,便是浇再多的水进去,也是做无用功。 白夏的渔网也早就撤了。 十来天只有几天有鱼,都是巴掌大点儿的,没有几两肉。 除了前面几天吃了两餐,后面林氏也恢复到了一天一餐,主要是家里的粮食实在不够吃。 白夏卖草帽平均一天能挣十个铜板,这么十几天下来,也攒了150个铜板。 她挣了钱之后,林氏也没有收走,而是她自个儿收着的,只是她前面忙着挣钱,没想着买粮食,导致现在有钱都买不到粮食了。 原来100个铜板就能买10斤米,平均10文钱一斤,而现在已经涨到了500个铜板10斤米,也就是说至少要50个铜板一斤。 她手头的这点钱,只够买3斤米。 哪怕一天一餐,每天只吃半斤,也才不过只撑得住6天。 她一边烧火,一边在心里盘算,她到这里,加上今天已经有19天了,哪怕再撑6天,离金手指觉醒都还有5天。 虽然理论上人只要有水,七天也饿不死,但是关键是现在的水也不够啊! 白夏愁得头发都白了。 如果米价没有那么高,或者能想办法再挣点钱…… 她眉头紧紧的皱着。 林氏手里是一个铜板都没有了,不然不会死捏着钱不放,早就拿去买粮食去了。 “下午我回林家村一趟,三丫你带着缘哥儿别出门” 林氏端着碗,把碗里的粥倒了大半进盆里,自己三两口把粥喝了就搁了筷子。 家里已经山穷水尽,白夏也是后面才知道,之前林氏是把李修缘他爹留下来的手抄书都拿去卖了,才换了十斤米回来。 如今这十斤米吃完了,只怕她是打算回娘家借粮。 白夏扒拉着稀饭,对此不抱什么希望。 林家也有一大家子人要养,哪怕还有余粮,在这眼看着就要大旱,秋收收不上粮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借粮给林氏。 更不用说林氏跟娘家早就断了联系。 “娘,你等等” 白夏叫住出门的林氏,掏出一个布袋,里面叮叮当当的,正是她攒了一段时间的铜板。 “我这几天卖草帽挣了一点,要是实在借不到粮食,您看能不能让他们匀一些卖给我们?” “要是实在不行,看能不能上镇上买些回来” 林氏捏着袋子的手指尖发白,红了眼眶一句话都没说,只应了一句:“我知道了”,便出了门。 看着林氏离开的背影,白夏右眼直跳。 她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难道林氏这一趟会有什么变故吗? 白夏心里正不得劲儿,后院猪圈里便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猪叫声,那叫声尖利刺耳,凄凄惨惨。 “三丫,猪饿了” 李修缘垮着小脸,指着猪圈的方向。 白夏整理了一下晒干的野菜,琢磨着这一背篓的野菜大概也能撑过几天,这样的话,或许能活到她的金手指觉醒。 她心里定了定,前提是没有什么变故。 “我去看看” 猪从两天前开始就没有喂了,也是因为外头已经打不到猪草,家里人吃的粮食都不够,更不可能拿来喂猪,所以这猪打从昨个儿起就开始叫,不管是林氏还是白夏,都没有功夫理它。 只是今儿家里断粮了,地里的粮食眼看着也收不回来,外头也打不了猪草,这猪只怕也没法养了。 看着猪圈里半大的猪,喂了小半年了,这猪没沾过一点儿粮食,全靠猪草养着,这么长时间过去,也才长了几十斤肉,看起来也就比刚领回来的小猪大一些。 身上没有多少肉。 此刻正躺在地上嗷嗷叫唤着。 “三丫,怎么办?”李修缘有些着急,他知道他娘就指望着这猪养大了之后卖钱,现在猪给饿得站都站不起来,那过年的时候还能卖钱吗? 他心里有些发愁。 可怜的孩子还不知道自己家现在面临着什么境况,竟然还担心把猪饿坏了,倒不如担心自家能不能活到过年再说。 “不用担心,过两天它就不叫了” 白夏看着猪圈。 死了,自然也就不会叫了。 这样就更能保证家里的粮食可以撑到她金手指觉醒了。 白夏也只是看看,并不是要找点什么给猪吃。 她自己都还饿着呢。 私塾前两天就停了课,李修缘这两天都跟着林氏和白夏一天一餐,整个娃儿精神头都有些不好。 “三丫,我们会死吗?” 他肚里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看着与他一起坐在屋檐下,盯着地面出神的白夏问。 白夏转过头,用力的揉了揉他的脑袋。 “不会的” 她没这么容易死。 只要她不死,她就不会让李修缘死了。 “可是我知道,我们家里没有吃的了,也没有水”李修缘吃力的给自己打着扇子,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娘说,这是大旱” “先生说,如果朝廷不管我们,我们整个村都会死” 第十三章 粮税 李修缘知道大旱是什么,也知道人不吃东西,不喝水会死。 但是他不清楚,人死了会是什么样子。 白夏的心情很沉重。 她出生在好的时代,她所在的那个时代,只要人勤劳肯干,就不会饿死,再不济,还有国家帮扶。 但是这里,是落后的古代,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古代。 她有一身的本事,可是在这里半点都使不出来。 别说做生意赚钱,没有本钱,就不可能做生意,好不容易攒了一点钱,还没有开始发展,就被贫穷打败了,要想图发展,人首先还是得生存,当生存都困难的时候,什么发展都是白搭。 “你见过大旱吗?”白夏问李修缘。 李修缘打着扇子双眼迷茫的摇了摇头。 “我见过” 白夏的眼神变得深沉。 准确的说是原来的白三丫见过。 她所在的州府就是遭了干旱,地里的粮食收不上来,家里没有粮食可以吃,村里的水井全部干涸,缺水让全村的人都活不下去了,所以大家开始往南方逃,因为南方多雨水,他们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能喝上一口水就好。 当时除了她们村子,还有很多人都逃了。 村民逃离了原籍,就变成了难民,又叫做流民。 居无定所,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因为凡是能吃的,有点水份的东西,都被他们挖了个干净。 就算是这样,路上也不断的有人渴死饿死,饥饿促使他们吃尽一切能吃的东西,最后,终于走到了那一步…… 白夏的眼神有些恍惚。 那些深埋在原主白三丫脑海深处的记忆开始慢慢复苏。 就在这时,她的耳边骤然响起一声铜锣声,将她一下惊醒。 “是村里的告事锣,村长召集村民集合” 白夏侧耳听着,一共响了九声。 “村里有大事发生,所有村民到祠堂集合”她喃喃自语。 “走,缘哥儿” 说完,她牵起缘哥儿,锁了院门就朝着村里的祠堂走去。 这里供奉着李氏宗族所有的祖先,她们到的时候,村里已经聚集了小一百号人了。 “三丫,来二婆这边” 见到她们两人,李二婆忙招手,把她们两人招呼到身边,前头站满了人,她们二人个子又小,根本就看不见发生了什么。 “二婆,这是怎么了?” 白夏牵着李修缘来到李二婆身边,压低声音问道。 “造孽呀,这老天爷不下雨,这收粮税的官差又来了,这是要逼死我们这些老百姓呀”李二婆苦着脸拍了拍大腿,问道:“你娘人呢?怎么没有过来?” “官差收粮税是大事,全村都得过来,少了一户不来,指不定就被记恨,多搜刮两层”李二婆心里恨得不行。 这些官差一个个都是要吃人的。 得罪了他们,可是要遭老大的罪。 白夏心里咯噔一声。 既是为粮税的事情,也是为官差记恨的事。 她就说今天林氏出门她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难不成就是应在这里。 李家村有收粮的官差来,只怕林家村也跑不脱,该不会林氏就正正好撞在枪口上? “这都还没有秋收,怎么就来收粮了?” 以前的白三丫不懂,但是穿过来的白夏是了解过这个时代的收税制度的,一般情况下,都是秋收之后,按四成收粮税,但是现在还只是稻谷灌浆的时候,远远没有到秋收,这些官差怎么会提早来? “这谁知道呢?” 李二婆也是难受得不行。 村里的粮,村里的水,哪一样都不多。 这个时候收粮,怕不是要饿死他们这一村子的人。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村里的人基本都到了,祠堂前头的村长对着一个身穿差役服装,五官板正的中年男子点头哈腰道:“大人,村里的人都过来了,您看?” 那人锐利的眼睛扫视着眼前的村民,一张张蜡黄寡瘦的脸上,带着几分惊慌不安,缩头缩脑的看着他,他的眼神每落到一人身上,那人便吓得低下头去。 现场的村民,竟无一人敢与他对视。 “既然来了,那就开始清人” 说着,他从怀中摸出一份名册,惊得村长心里一跳,忙拱手道:“大人,这是做什么?” 以往收粮,从未清点过人数,仅按田亩数量,按一亩两百斤的量收四成,各家有多少亩地,便按这份额上多少粮税。 如今清点人头,令村长心里不安。 “县令大人说了,边塞战事吃紧,朝廷需要筹集粮响,我此次来除了提前收取粮税之外,还带来了县令大人的政令,今年的赋税,除按往年惯例之外,额外按人头加收人头税,每人十斤粮,不掬大小” 官差瞥了村长一眼,冷漠无情的开口。 村长闻言,只觉得眼前一黑,好悬没有昏过去,心口一跳一跳的,只觉得喉咙干涩不已,战战兢兢道:“大,大人,是,是不是记错了?” 这是不给他们活路了呀。 “县令大人的手书在此,你还有何异议?” 官差扬了扬手中的手令,气势如虹的瞪着村长,站在他身后的两名官差更是“蹭”地一声,拔出腰间挎着的大刀。 锋利的刀锋寒气逼人,吓得村长两股战战。 “不,不敢” 村长后退了一步,捂着胸口直冒冷汗。 见吓住了村长,官差冷哼一声,转头看向村民。 起先他跟村长说话的声音较小,村民们倒是没有听到,不过官差拔刀的动作瞒不过人,此刻见他看来,一个个纷纷后退一步,生怕被他盯上。 官差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开始按名册清人。 村子里四十来户人家,人数少的,孤家寡人,人数多的,得有一二十口人,此刻一户一户的被叫上前去,一一清点,便见得官差清点之后拿着笔在册子上写写画画。 很快就轮到李二婆家。 李二婆家共十六口人,李二婆与李二公两口子,加四个儿子儿媳,六个孙子辈,一大家子站上去,倒也不算突兀,只因这村里大多数人家都这样,一大家子没有分家,三代四代同堂的数不胜数。 一家子站出去,谁不说一声人丁兴旺。 很快,她们家清点完毕,轮到了白夏她们。 “李林氏,白三丫,李修缘” 官差低着头念了一遍,随即抬头目光锐利的看向牵着李修缘的白夏,质问道:“怎么只有你二人,李林氏人呢?” 第十四章 失踪 李修缘什么时候见过这等场面,见到官差的眼神瞪时吓得脸色惨白,嘴巴一瘪就想要哭,只是白夏的手比他更快,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将哭声尽数挡在手掌之中,一边冷静的回答道:“我娘今天回娘家了,人不在村里” 官差定定的看着她,忽然笑了,问:“她娘家是哪里?” “林家村” 林家村也归吴县管辖,林氏出身林家村的事情,县衙里的档案也是有记录的,只不过这个官差负责李家村,手头并没有林家村的名册,闻言他笑道:“李林氏不在,你可能做主?” 白夏吸了一口气,道:“我能” “很好” 官差拿笔在册子上勾写,同时说道:“你们家共三亩水田,一亩旱田,每亩应产粮两百斤,共八百斤,四成粮税计成粮三百二十斤,另按人头加收每人十斤,三人便是三十斤,本次粮税共计三百五十斤,限你等五日内筹备妥当,按时纳粮” 三百五十斤,这是在抢? 白夏敢怒不敢言,没看前面清点的时候,一户户人家虽然都是一副死了爹娘的样子,但是有谁说出来了。 甚至都不敢求情。 只因这官差身后的另两名差爷手里的刀已经出鞘,就等着有个出头鸟让他杀鸡儆猴,谁都不是傻子,觉得他们不敢杀人。 县令敢让他们提前收粮,就想到了百姓不会乖乖配合,这时候巴不得有人跳出来反对,或是跳出来求情。 “可听清了?” 见白夏久久没有说话,那官差重复了一句。 “听清了” 白夏低着头,另一只牵着李修缘的手用力捏紧,被捏得生疼的李修缘眼泪掉得更凶了。 “听清就好,去一边等着去” 说完,就叫到了下一家。 白夏带着李修缘回到人群中,上百号人,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年纪小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被大人牵着,约束着不准哭闹,不准说话,大一些的已经懂事了,自然听到了官差说的话,知道自家要向官府交粮,此刻都是惨白着脸,惊恐的看着官差。 白夏站在人群中,也没有特立独行。 很快,官差清点完了人头,将村长叫到了一边:“五天之后,按我说的准备粮食,记住,一斤都不能少,这是要送到边塞的,出了问题,别说是你们,就算是我,脑袋都保不住” “是,是,官爷,小老儿一定让大家筹粮” 村长惨白着脸,身体连连发抖。 见他吓成这个样子,官差也不理会,带着自己记好的册子领着人就走。 “天哪,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呀” “七百多斤的粮食,让我们可怎么活呀” “村长,您去求求县太爷,我们实在拿不出这么多的粮食呀” “这天不下雨,地里的庄稼都旱死了,咱们哪里拿得出粮食交出来” 等到官差走远,大家顿时绷不住了,一个个双腿一软,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皆是如丧考妣,白夏松开捂着李修缘嘴巴的手,他的脸上,已经被白夏的手按得一片通红,此刻正哭得哇啦哇啦的。 大人哭了,小孩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跟着哭。 上百人的人哭声在白夏耳边嗡嗡作响,吵得她脑瓜子疼得不行。 她叹了口气,见村长也是一副没有任何办法的样子,只能牵着李修缘的手,先回到家里去。 而另一边,那官差回去之后,就开始派人去查林氏的去向。 先找了去林家村的官差打听,说是没见着人,又找了其他人打听,说是确实看到林氏朝林家村去了,可这人,却是离奇的失踪了。 而这个消息,回到家里的李修缘和白夏,是一点都不知道。 一回到家,白夏就开始收拾东西,完全顾不上惊魂未定,还在哭唧唧的李修缘。 李修缘哭得累了,一边打着嗝,一边问:“三,嗝,丫,嗝,你干,嗝,啥?” 白夏把能带的东西都收了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听到他的问话,也没有回答,反而一个起身朝着厨房走去,拿着菜刀就朝着猪圈走去。 她得把猪杀了。 趁着现在村里还能打到水,把猪清理干净,制成肉干。 三百多斤接近四百斤的粮食,就是卖了她们全家,也不可能拿得出来,除了逃走,几乎没有任何办法了。 她先准备着,等到林氏回来,她们就启程。 五天的期限,现在其他的村民肯定还在想办法筹集粮食,官府的人力物力有限,谁也不会想到第一天就有人会逃,人离乡贱,村民对自己的村子有不一样的感情,没有逼到绝路上,是不会选择离乡背井的。 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粮食多半也凑不出来。 他们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会找人去县衙求情。 当着官差的面不敢求,那是因为人多,等到人少的时候,找德高望重的乡老去县令那里哭求一下,未必不能少交一些或是延长一些期限。 可是别的人家等得,她们家却是等不得的。 如果地里的庄稼能收获,还有点希望,可是这个天气明显就不正常,怎么看都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那地里的庄稼基本是死定了,没有粮食,自然交不上粮税,那她们一家人就没有了活路。 她才刚穿过来没有多久,好日子都没有过上,她不想死。 杀猪的刀一般都是特制的,白夏手里拿着的菜刀用来杀猪不太合适,但是她顾不得这么多了。 “乖,别怕,很快就好了” 她右手拿着菜刀,左手摸着猪的脑袋,像哄孩子一样的哄着。 语气特别的轻柔,然后下手却是快准狠。 只见她丢开菜刀,拿出一个榔头对准地上正嗷嗷叫的猪脑袋用力一敲,这猪的叫声骤然凄厉,两天没有吃东西也因为吃痛从地上翻了起来,满圈子乱窜。 猪的惨叫声惊到了李修缘,只见他慌张的跑到猪圈来,便见到了让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穿着粗布衣裳的女孩子顶着一头鸡窝似的头发,手里拿着一个跟她巴掌差不多大的榔头,骑在半大的猪背上,一手揪着猪的耳朵,一手用力的用榔头砸着猪的脑袋。 而猪被砸得嗷嗷直叫,最终无力的倒在地上,口中发出一阵阵喘气声。 “去把盆拿来” 白夏看向猪圈外头的李修缘,双眼腥红,浑身大汗淋漓,李修缘吓得后退,然后跌跌撞撞的朝着厨房跑去。 第十五章 逃跑 白夏坐在地上,重新把菜刀拿在了手里,无视了自己身上的脏污,冷静的看着面前的猪。 用手轻抚着被她打得凹下去的猪脑袋,轻柔的说道:“别怕,别怕”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猪,还是在安慰她自己。 她把猪从圈里拖了出来,用板凳架了一个架子,吃力的将猪拖了上去,又去找了绳子绑好,免得猪会挣扎。 李修缘拿着木盆,惊恐的看着白夏。 “放在这里” 白夏指了指猪脖子的位置下面。 他战战兢兢的将盆子放好,便见白夏手起刀落,鲜血尽数落进了下方放着的盆里。 “去帮我烧火” 白夏把家里存的河水都舀了出来倒进锅里,让李修缘烧火,等把水烧好了之后,开始打理猪。 两个孩子从下午一直忙到晚上月上中天,而去娘家的林氏,一直也没有回来。 李修缘忙完之后,累得趴在地上就睡着了,白夏把他抱进房间,自己一个人把猪肉都处理好,该切的切,该烤的烤,油灯一点一点的燃尽,天也慢慢的亮了。 而林氏,还是没有回来。 白夏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先是切了几块肉熬了一锅肉汤,自己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大碗,又把肉吃了一大半,静静的坐在门口守着。 她的预感成真了。 林氏没有回来。 昨天下午就去了娘家,而一直到今天早晨人都没有回来。 她有点想哭。 林氏很爱李修缘,她不可能丢下李修缘逃跑,她是看着林氏往林家村的方向走的。 等到上午巳时,约摸十点钟的样子,林氏没有回来,李修缘也没有起床。 白夏进屋子一看,李修缘发起了高热。 他吓着了。 她又开始马不停蹄的出门去打水,每天半桶水的量,不能不打。 打回来之后,就拧着帕子,给李修缘擦身子散热,又翻找着自己采回来的野菜干,她记得有几样野菜是清热的,找到之后就拿去熬了水,放凉一些之后,抱着李修缘一点一点的灌了进去。 “没有医生,也没有药” “缘哥儿,你可要争气一点” “玉皇大帝,观音菩萨,请你们保佑保佑他” “让他好起来” 等到下午,李修缘身上的热度一点没消,反而温度更高了一些,白夏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这该死的古代。 她回房取了一根绣花针,点火消毒,脑中回忆着曾经看到过的中医退热的方法,找到穴位,按照记忆中的将皮肤推起,然后飞快的扎了四五针,用力的挤出几滴血来,随后颓然的坐在地上。 “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自己了,缘哥儿” “你娘不见了” “她没有回来” “我托人打听过了,林家说没见过你娘” “她消失了,不见了” “也许被人绑走了,也许死在了哪个地方” “你要好起来,起来读书,考取功名,当大官,然后去找她” “兴许她还在等着人去救她呢” “你要是死了,她就没救了” “你就是没娘的孩子了” 白夏坐在地上,一字一句的念叨着。 床上的李修缘烧得脸颊通红,口中不停的喊着娘,然而白夏不是他娘,也找不到他娘。 她想去林家村亲自问问,但是又不敢。 她担心她走了,李修缘就死了。 死前没有一个人守着他。 他还是个孩子。 白夏就这么守着他,又取了帕子给他擦身子,一遍又一遍。 村子里没有郎中,只有镇上才有大夫,而镇上的大夫没有钱是请不来的。 所以现在只能看命,李修缘命硬的话,他就能活下来,不然就是个死。 白夏的表情逐渐从担忧变得冷漠,她一遍一遍的给他擦着身子,像是擦一个物件。 关她什么事呢? 她想哭,又想笑。 她又不是真的白三丫,林氏救的是白三丫,又不是她白夏,她不是李家的人,李修缘的死活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心里胡思乱想着。 自从穿越过来,她就饱一顿饥一顿,现在还欠了官府三百多斤的粮食,不过这粮食是李家欠的,不是她白夏欠的,她已经打算逃跑了,这个拖油瓶病成这个样子,等他好了,交不出粮来,大家都要死。 所以,她应该自己跑的。 白夏冷着脸,将擦热的帕子重新放进水里拧着。 正想得出神的她并没有发现床上的李修缘迷迷瞪瞪的睁开了眼睛,出神的看着她。 不过在她回头的时候,那双眼睛又闭上了。 “好起来,咱一起逃”她抚着他的脸,轻笑了笑。 夜慢慢的深了,而白夏早就已经睡着了,她趴在床上,睡得很不安稳,睡梦中的她并不知道李修缘身上的高热渐渐退了,并且在半夜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木呆呆的看着她。 一边看着,一边哭。 眼眸深邃又忧伤。 那不是一个孩子应该出现的眼神。 “三丫” 他嘴角呢喃着,眼泪哗哗哗的往下流。 “三丫,三丫” 白夏的耳边传来一阵阵的呼喊声,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使劲儿的推着她。 她一下子惊醒抬起头来,面前还是一片漆黑,她下意识伸手去摸李修缘的额头,温热的额头对比她的还有些烫,但是比起白天的时候,已经降下去了。 她愣了愣,随即就是巨大的惊喜。 烧退了。 他有救了。 白夏抹了一把脸,看了下外头的天,约摸寅时末,也就是五点钟的样子,她起身来到厨房,煮了一锅野菜肉汤,煮好之后,到房间里面叫李修缘。 “缘哥儿,快起床了” “缘哥儿” 白夏轻轻的喊着,床上的李修缘皱着眉头,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双眼之中尽时迷茫。 “缘哥儿看,这是什么?” 一股肉汤独有的香味儿钻进李修缘的鼻子,只见他眼睛亮了一下,哑着嗓子道:“肉,有肉,三丫,我想吃肉” 病了一场,李修缘原本有些圆的脸瘦了不少,此刻眼巴巴的看着白夏,是个人也舍不得不给他吃。 “好,我喂你” 她拿着勺子,舀着汤慢慢的喂给李修缘,李修缘像个仓鼠,喝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等他把汤喝完,又把肉喂给了他。 吃完了之后,李修缘就开始犯困,白夏摸了摸他的脑袋,跟他说道:“你乖乖在家睡觉,我一会儿有事要出去一趟” 李修缘眯着眼睛点头,很快就睡着了。 第十六章 找人 白夏把碗洗了,锁上门就出去了。 她没有去别的地方,正是朝着林家村走去。 林家村离李家村得有十里地,她头上戴着草帽,腰间挎了一壶水,薄荷早就用完了,所以壶里面是灌的清水,等到走到林家村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时辰。 白三丫来过林家村,所以到了林家村之后,径自就朝着林氏的娘家走去。 还在远远的,她就看到林氏的娘林翠兰正在院子外头的地里拔着地子还没长大的青菜。 由于天久不下雨,这些青菜已经打蔫儿了。 现在拔了,还能吃,若是等到被晒干了,只怕吃都没得吃。 林家的大门半掩着,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人。 “姥姥……” 白夏揉了揉脸,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离得远远的就开始嚎,那声音大得,只怕整个林家村都听得见。 林翠兰刚拔了一株菜,听到这道略有些熟悉的声音,惊得下意识朝着白夏看去。 白夏如一阵风似的,还没等林翠兰反应,整个人就冲到了她的面前,双腿微屈,跪坐在地上,双手抱住林翠兰的大腿嚎啕大哭。 “这,是三丫?” “你,你这是怎么了” 林翠兰脸颊僵硬,见村里的邻里邻居朝着她这里看来,只觉得脸都有些发热,不由分说的揪着白夏的手臂,把她拖进屋里去。 进了家门,她一脸嫌弃的推开白夏,不耐烦道:“你不在李家村好好待着,跑到我家来干嘛?” “我可告诉你,我们跟你娘已经断了关系,你可别找我借粮” “也别找我们借银子” “我们自己还有一大家子人,官府的粮税都拿不出来,可没有多的可以借给你们” “你娘也是个傻的,早几年就让她改嫁,她不改,现在官府要提前收粮税,我看她怎么办?” 林翠兰恶狠狠地瞪着白夏。 官府提前收粮税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林家几兄弟一早就出了门,一些拿着家里的存银去镇上买粮,一些则是去镇上寻活计,好多挣些银钱,免得家里的存银不足。 现在家家户户都在想法子筹集粮食,林翠兰见了白夏,第一反应就是她过来借粮的。 林翠兰的模样不像作假,难道林氏真的没有来过林家村吗? “姥姥,我不是来借粮的” 白夏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眼睛,不管不顾的抓住林翠兰的袖子,哭哭啼啼道:“我娘不见了,姥姥,我娘她不见了呀” 说完,白夏又嚎啕大哭起来,哭得那叫一个惨。 林翠兰身子一僵,眼眶红了一下,随即推开白夏:“她,她已经不是我们林家的人了,人不见了,让李家自个儿去找,你也别找我,我们家自个儿都顾不过来,可没有时间去找她” 说完,也不等白夏再说话,一手揪着她的手臂,推搡着她。 “你别来了,我也不是你姥姥” “你走” “赶紧走” 说着就将白夏推出了门,用力的将门关上。 白夏愣了一下,随即情绪陡然激动起来,用力的拍着门板,声音有几分颤抖:“姥姥,你是不是知道我娘去哪儿了?” “姥姥你开门,你让我进去,你把我娘还给我“ 白夏大喊大叫,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有几个妇人远远的看着这边,只是家里一堆的事情,也没有人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屋里,林翠兰又挪了一个家什把门堵住,随后回到屋里,从后院外头翻墙爬了出去,一出去之后,就满脸惊慌的朝着镇上的方向跑去,找到在镇上做工的林老头。 “老头子,老头子” 她跑得直喘气儿,头发都凌乱了。 林老头眉头一皱,跟主家告罪了一声,便把她扯到一边,怒道:“你跑来干什么?好不容易找到这一份活计,难道你想搅和了不成?” “老头子,三妮,你把三妮弄哪里去了?” 林翠兰喘着气,眼眶还是红着的,抓着林老头的手有些发白。 林老头心头一慌,却强装镇定的低声道:“你问这个干什么?什么三妮,她已经嫁去了李家,我不知道,没见过” “老头子,三丫来了” “她说,她说三妮不见了” 倒底还是有一些慈母心肠,林翠兰在白夏面前稳得住,如今到了林老头面前,却是慌得不行。 她其实看到了,三妮回来的时候,她在山上看到林老头把她叫走了,她本来以为会在家里看到她,可是没有,后来她问了林老头,老头跟她说三妮回来借粮,她还骂了几句这妮子没有良心。 她以为她回去了。 谁知道竟然没有回去。 林翠兰脸色有些发白,她紧紧的抓着林老头,双目死死的盯着他,质问道:“你到底把三妮弄哪里去了?” 林老头被她问得心头烦闷,抬手便是一个巴掌狠狠的打在她的脸上。 “男人的事,你别管” 林翠兰被打得脸颊一歪,心里有些害怕,又听林老头说道:“你要是想让家里度过这一道难关,就别问了” 说完,也不再管她,回到主家那里继续干活。 林翠兰捂着脸,埋着头赶回村里,远远的看着自家的家门,没有看到白夏的身影,不由松了一口气。 她打开大门回去,整个人都瘫软下来,捂着脸呜呜的哭着:“三妮呀,娘对不住你” “娘对不住你” 她的哭声压抑又痛苦,她跟林老头过了几十年,说得不好听些,他只要一撅屁股,她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 今天林老头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想到昨个林老头往家里拿回来的五两银子,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杀千刀的只怕把女儿给卖了。 他怎么敢? 那是已经嫁出去的女儿,卖出嫁的女儿,那是要下大狱的大罪,要是李家发现了,只怕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林翠兰又惊又怕,又有些心疼疑似被卖的林氏,她压抑着嗓子,根本没发现藏在林家的白夏。 林翠兰并不知道,在她往镇上跑的时候就被白夏发现了,白夏小心翼翼的跟着,亲眼见到她找了林老头,看着她跟林老头情绪激烈的说着什么,又亲眼看到她跑回了家,然后坐在院子里哭。 林氏的失踪,果然跟他们有关系。 白夏咬了咬牙,趁林翠兰还在哭,在林家的厨房里面摸了一把菜刀,静静的埋伏在通往镇上的道路后边。 第十七章 威胁 天慢慢的变暗,林翠兰在家里哭了一场,没多久就出来到菜地里继续拔菜。 白夏没理她。 整个林家,只怕只有林老头知道林氏去了哪里。 不然她托人来问的时候,林家的其他人不可能说没见过林氏,全家串通的情况,她不是没想过,只不过那会儿应该正是官差来村里征粮的时候,人都在村里。 要是林氏进了村,多少会有人看到她。 白夏趴在路旁,一动也不动。 过没多久,就见到一道人影举着火把,摇摇晃晃的从镇上的方向走来。 天已经擦黑,那人看不到藏在路边的白夏,白夏却能透过火光将他看得一清二楚,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林氏的父亲,林老头。 林老头给主家干活,今天主家高兴,给干活的人都赏了酒,二两酒下肚,他人已经醉了。 “说,林三妮在哪儿?” 白夏在他走到近前的时候,直接莽了上去,菜刀雪白的刀刃在火光下反着光,直接贴在了林老头的脖子上。 冰冷的刀锋吓得林老头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 “三丫” 他一眼认出了眼前的白夏,对于林氏的这个童养媳,他们都是听过,也见过的。 “你这丫头,干什么拿着刀,怪吓人的” 他还没有意识到危险,下意识拿手去推白夏。 白夏眼神一厉,把菜刀往前送了送,锋利的菜刀割开了皮肤,疼痛传来,林老头总算发现这不是在做梦,下意识吼道:“你这孩子想干什么,还不快放开我” 哪怕到了这个时,他还是没有半点惧意。 只觉得这就是孩子的胡闹,只是刀架在脖子上,他的吼声有些色厉内茬。 “我再问一遍,你把林三妮弄哪儿去了?” 白夏几乎是咬着牙在问。 官府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要尽快找到林氏。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见过三妮”林老头心头一颤,却咬着牙不松口。 白夏不想跟他两个废话,只自言自语道:“好” “你没见过她” “她不见了,我跟缘哥儿两个都没有了活路,我们活不成,那你也不要活了” “陪着我们一起死” 说着,就要一刀抹了林老头的脖子,吓得林老头连忙大喊:“我知道,我知道她在哪里,你,你放开我,放开我” 林老头活了几十年,什么时候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眼见白夏来真的,顿时绷不住了。 “说” 白夏冷冷的看着他,他被这个眼神看着,只觉得像是被野兽盯住了一样,咽了咽口水道:“那天三丫来找我,跟我说……跟我说家里断粮了,她活不下去了”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白夏的脸色,见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点变化,只得继续说道:“她来求我,求我给她找一户好人家,她想改嫁” “但是她怕李家不同意,又不想……又不想带……带着你们” “所以让我谁都别说” “我心疼啊,这是我亲闺女,我哪里能看着她饿死,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帮她找了一户好人家,把她嫁出去了,是吗?”白夏面无表情的接话,林老头连连点头:“是的,是的” 白夏怒极反笑。 “我知道姥爷疼我们,见不得我跟缘哥儿下去受苦,所以别耽搁功夫了,您先下去等我们” 说完,她手里的菜刀作势就要用力,吓得林老头喊:“不要,不要” “我说谎了,说谎了,三妮她不是嫁了,是卖了,我把她卖了” “卖哪儿去了?” 见他终于说了实话,白夏眼眶一红,低吼出声。 “不知道,我不知道呀” 林老头这会儿是真的绝望了。 “镇上有走商的商人,我把她卖给走商的人了,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哪里的人,只知道口音不是我们这里的,有点像北方的口音”林老头被吓惨了,他哪里知道林氏捡回来的这个丫头这么可怕,那眼神就跟要吃人似的。 得了林氏的消息,白夏心里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人被卖了,但是至少证明人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你卖了多少?” 林老头颤颤巍巍的举出一只手,示意卖了五两银子。 白夏闭了闭眼,又睁开,撤下菜刀转身就跑。 “你会有报应的” 林老头一屁股坐在地上,裤子湿湿的,竟然是被白夏这么个女娃娃给吓哭了。 夜里没有光,好在从林家村回李家村的路白夏白天的时候就记下来了,摸索着朝着李家村走去,还没到李家村,远远的便看到李家村外有几道人影,白夏心里一惊,小心的伏低身子,慢慢靠近。 看不清这些人的长相,不过约有四五个的样子,腰间挎着一根棍子。 白夏猜是大刀。 这些人是官差? 她有些心惊肉跳,县令派了官差盯着李家村,那林家村有没有? 她仔细的想了想,似乎没有看到林家村有盯梢的人。 难道是怕村民逃跑? 白夏心里暗自揣摩着。 她不敢多待,从村里山头开始绕路,多绕了一个时辰,才回到家里。 脱下鞋子,用针挑破脚上的水泡,又舀了一点清水冲了冲。 “三,三丫,是你回来了吗?” 屋里的李修缘小心翼翼的问。 “是我” 白夏应了一声,重新穿上鞋子朝着屋里走去。 她点燃油灯,看向床上抱着被子一脸苍白的李修缘。 “缘哥儿饿了?我去做点吃的” 说完就打算去厨房,却不防被李修缘抓住了手,他一脸惊惶的扑到她身上,险些把白夏扑到地上去。 “三丫,我害怕” 他的身体轻轻的颤抖着,抖着抖着就开始哭:“呜呜呜,娘,我要娘,三丫,我要娘” 白夏喉头发堵,想跟他说你娘被你姥爷卖了,又说不出来。 她鼻头一酸。 “缘哥儿,我们家没有粮食了” “但是官府现在要我们交三百多斤的粮税” “交不出来我们都得死” “所以我们不能在村子里待了,我们要离开这里” 白夏也是没得办法。 除了跑,她真的不知道怎么筹到那么多的粮食,主要是离金手指觉醒还有七天,但是官府给的交粮的期限只剩下两天了,不跑就晚了。 主要是这两天各个村子都找了德高望众的乡老去县衙求情,可是县令还是不为所动。 地里的庄稼已经开始枯萎。 大家都在苦哈哈的筹粮。 想到外头盯梢的官差,白夏面色更加的难看,只怕越往后头,官府的盯梢越严格。 第十八章 琢磨 离金手指开启还有七天,但是离交粮的日期只有两天。 家里没有一分粮食。 秋收还没到,就算到了,地里也收不上粮食,村里家家户户都是紧巴巴的,自己家交粮税都困难,指望他们帮忙也不可能。 白夏心里不是一般的沉重。 “三丫,我不,我不走,我要娘,我要娘” 李修缘哭得双眼通红,双手紧紧的抱着白夏的腰,眼中带着对未来的恐惧与茫然。 他自出生就生活在村子里,连镇上都没有去过,想到要离开李家村,去一些陌生的地方,他就害怕。 “娘说过,没有地,咱们会活不下去的” “我们走了,就没有地了” “我们会变成流民,变成乞丐,三丫,我们不走好不好,我们不走” “大公是村长,大公肯定会帮我们的” 李修缘读了些书,偶尔夫子会讲一些其他知识,他学到了一些,只是都不懂,只知道逃离了生他养他的地方,他们就会变成流民,变成乞丐。 想到要过上吃了上顿没下顿,沿街乞讨的日子,他就害怕得直发抖。 他把头埋在白夏的怀里,一双眼眸漆黑,只是一瞬,就重新变回泪眼朦胧的样子,只剩下惊恐。 “可是不逃,我们也活不下去呀” 白夏出神。 逃或不逃,或许都是个死。 逃走或许容易,可是逃走之后呢? 她跟李修缘都是个孩子,不可能当一辈子的流民,总要寻地方安置下来,重新落户。 可是这都得等,等朝廷的安置政策下来,若是朝廷没有安置的政策下来,他们二人就会一直当流民,李修缘不能再读书,没有户籍文书,他们二人也不能进城,只能寻一些城郊安顿。 朝廷没有女户的说法,如果寡妇丧夫,没有儿子,有婆家的,还能依靠婆家,若是丈夫分家,没有了婆家,那就只能改嫁。 因为不改嫁的话,没有田地,没有户籍,在这个时代是活不下去的。 “会有办法的,缘哥儿” 白夏面色沉了沉,逃是肯定要逃的,但是她得好好想想。 “我去做点吃的” 她推开李修缘,自己又点了一盏油灯朝着厨房走去。 刚杀了猪,暂时她们不缺油,只是油也没有多少。 白夏挑了一些猪血,混着野菜煮成猪血汤,明天她得去村长那里一趟。 白夏走后,屋里的李修缘面色沉了下来,那模样,半点都不像一个五岁的孩子。 他起身离开屋子,朝着林氏的屋子走去,在里面翻找着什么,可是找了许久,什么也没找到。 “去哪里了?” “我明明记得娘就放在这里的?” 他摸着林氏的枕头,把里里外外都翻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 “三丫要走,我现在才五岁,除了跟着她走,别无办法,可是这年头,离开村子就是找死,外头要乱了,我们两个孩子,只怕会被那些游民盯上,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李修缘的面色越来越难看,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记忆,眼睛有些发红。 “缘哥儿?” 隔壁屋子传来白夏疑惑的声音,他连忙收了脸色,蹬蹬蹬地跑到隔壁屋子的门口。 “三丫” 他站在门口,怯生生的看着她。 “走,吃饭” 白夏牵着他的走到堂屋坐下,李修缘低头看了一眼,是一碗血红的猪血汤,他胃里翻滚了一下,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记忆,却又被他强行压下,强忍着想吐的感觉,将一碗猪血汤喝了下去。 白夏就没有他这么多的心思,虽然原主白三丫也见过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那毕竟只是原来的白三丫的经历,不是她白夏的,所以白夏喝着猪血汤,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吃完饭,洗了碗,白夏把李修缘哄睡,自己到院子里摸黑练武。 她也知道他们两个孩子离了人群逃走的话,难免会遇到一些心怀不轨的人,不求自己变成武林高手,但是最起码的自保能力还是要有,哪怕是打不过,也要跑得脱。 她连续练了两遍拳,一边练,一边想着逃跑的事情。 她是李修缘的童养媳,两人有婚书,户籍也在李家,但是两人没有成亲,她就没有上李家的族谱。 逃了之后,没有宗族作保,她跟李修缘二人就不能落户,而她姓白,若想以姐弟的名义谋划户籍,基本不可能。 不要小瞧乱世,越是乱世,越怕被探子趁虚而入,先不说朝廷有没有流民落户的政策下来,即便是有,那审查也是十分严格的,要派人核实原户籍,如果原户籍存在迁户,还需要核实最早的户籍情况。 若有一项不符,都不会允许落户。 白三丫原来就是流民,好不容易在李家村落了户,这下再逃,就又变成了流民,以后如果要落户,官府必然会查到李家村来,甚至会查到白夏最早时候的村子里。 朝廷对流民的处置,要么是就地安置,要么送返原籍,遣送原籍还好,无非就是又回到李家村,但是她是因为交不起粮税逃走的,那么遣送原籍之后,等待他们的,可能就是一个死字。 所以,最好能够争取到就地安置。 不过这个事情还早,谁也不知道后面会怎么样,朝廷是个什么安排。 所以,她不仅要跟李修缘在一个户口本上,还得绑死了,从童养媳,变成他真正的媳妇,方便后面在异地落户。 白夏心里暗暗想着,打完了拳,肚子里吃的东西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 好在晚饭的时候还剩下不少,她摸黑到厨房,把剩下的猪血汤喝了,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喝了汤,她回到屋里,见李修缘睡得正香,忍不住掐了掐他的脸。 “睡得真乖” 说完,自己也躺下睡了,而此时,已差不多到了子时了。 睡着的她并没有发现,黑暗之中的李修缘睁开了眼,侧头看着她,心中喃喃道:“要开始了吗?” “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三丫” 他稚嫩的手放在白夏的头上,不敢碰到她,只虚虚的轻抚。 复又乖乖的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屋顶,琢磨着怎么不让她发现自己的异样,又能成长为可以保护她样子,可是想了半天,还是屈服于自己这幅五岁的身体。 一个娃娃,能干些什么? 李修缘脸黑了,想了一遍,他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第十九章 成亲 第二天一早,白夏早早的醒过来,先拿了水桶去打水。 因为只允许打半桶水,所以她也没有拿挑水担了,而是只拎了水桶去,很快,她提着水回来。 锻炼了一段时间,她的力气大了不少,提半桶水已经轻松了不少。 一头小猪,统共只有几十斤,又有些烘干了做成肉干,所以量就更少了。 一背篓的野菜吃了不少,大概还剩下半背篓的样子。 她砍了许多的竹子,制成竹筒装水,挑完了水回来,她就烧了一大锅的开水,把水放到一边凉着,她则是抓了小半篮子野菜,朝着村长家走去。 村长的年纪已过了花甲,有六十五岁的高寿,自那天官差来过之后,还病了一场。 他的辈分在村里较高,李修缘要叫一声大爷爷,只是村子里一般不喊爷爷,都叫公,所以白夏拎着菜,走到村长家院门外便拍着门喊道:“大公,大公在家吗?” 李许氏是村长的大儿媳,听到声音开门,见是白夏,先是惊讶了一下,又看到她挎着篮子,忙招呼道:“是三丫来了,快进来坐” 说完便让开身子,把白夏迎进了家门。 “大伯母,大公在家吗?” “他去了镇上,说是跟其他村的村长碰面,想求县老爷宽限我们一些时日,你找你大公,有什么事?”李许氏也是一脸忧愁,村长媳妇前些年就已经去了,几个儿子媳妇早就已经分家,李许氏和她男人是长子长媳,所以村长就跟着他们一起过活。 他们下头的孩子孙子加起来,一家子也是十几号人,这要交的粮税也是大几百斤。 所以不止村民们着急,就是村长也是急得很。 “那我在这里等大公回来可以吗?” 白夏今天是为了让自己上族谱的事情来的,当然不可能就这么回去了,好在李许氏也不是什么苛刻的人,虽然前些日子想让林氏再嫁,好谋夺李家的田地,但是那不是没有成功吗? 再说了,李三生也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 “三丫啊,你娘她……人找着没有?”李许氏犹豫了一下,还是问起了林氏的去处。 林氏去娘家,结果人不见了的事情,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只不过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大家都在忙着筹备粮食,谁都脱不开身帮忙找人,所以除了叹一句林氏和两个娃儿命苦,也没得其他办法。 总不能不管自己这一家子的死活,去帮着找人! 白夏也不怪他们,毕竟大家都要生活。 听到李许氏问起,她眼眶红了红道:“没有,我姥他们都说没见过我娘” 她没有把林氏被卖的事情说出来,只说找不到人。 “那你们的粮税可怎么办?”李许氏可是知道他们家里早就断了粮,别说三百五十斤,只怕是一斤粮食都拿不出来。 白夏抹了抹脸,又低着头道:“我……我不知道” 造孽哦。 李许氏皱着眉头,两个娃娃,上哪里去找粮食。 只是这个时候,也没有人敢接这两个孩子手里的田地,毕竟接过来那就是三百多斤的粮税。 正是因为如此,白夏才没想过去求村里人收留。 李许氏一个大人,跟白夏也说不了几句话,她犹豫了好一会儿,见白夏不停的舔着嘴唇,还是肉疼的给她端了一碗水。 “喝点儿水,你大公应该快回来了” 李许氏话音刚落,便听到外头有了动静,她起身去开门,便见到村长背着手,一脸忧愁的朝着家里走来。 “爹,您回来了” “那事怎么样了?”李许氏期待的看着村长。 只见村长瞥了她一眼,然后叹着气摇头,李许氏一下就焉了。 “你怎么没出去帮着抢收?” 由于地里的庄稼眼看着都要枯死了,虽然稻谷还处在灌浆时候,大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纷纷去抢收,期望着多少能产一些粮食,解救燃眉之急。 “这不,三丫来了,说是找您” 李许氏示意了一下里头,村长皱了皱眉,随后道:“行了,知道了,你先下地去,看看能不能得些粮食” 说完朝着屋里走去。 “大公” 白夏站起身,恭恭敬敬的给村长打招呼。 想着白夏他们家现在的处境,村长心里叹了一口气,问道:“你找我有事?” “大公,我……我想跟缘哥儿成亲” “你说什么?” 村长惊了一下,缘哥儿可才五岁。 白夏也知道这不好,可是不成亲,她就上不了族谱。 “大公您也知道,我娘她……她不见了,现在家里就只剩下我跟缘哥儿两个人,反正我是他的童养媳,我们也有婚书,不如就趁着这个时候,把亲成了,给我上了族谱,不然往后……往后……” “更何况,还有两天就交粮了,眼见着我们家是交不出来了,我总不能让缘哥儿死了,下去也是孤伶伶的,这让我怎么跟我娘交待呀” 白夏捂着眼睛呜咽出声,看似哭得伤心,实际一滴眼泪都没流。 村长沉吟了一下。 五岁的娃娃成亲,村子里面从来没有过先例,不过白夏他们家特殊一些,倒也不是不行。 想到交粮的事情,村长的心里又沉重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就今天” “今天?时间来得及吗?” “大公,家里没有粮食,我们不摆酒,只在祠堂里头磕个头,全了礼数就行” 就剩下两天的时间,别说家里没有粮食,就是有粮食,白夏也不可能摆酒,家里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处理呢。 “成,你回去带上缘哥儿去祠堂,我去叫人” 村长点了头,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白夏依言回家,见李修缘正在笨拙的往竹筒里面装水,见了她不由一喜:“三丫,你回来了” “嗯,走,跟我去祠堂” 白夏也不多说,牵着他的手就朝着祠堂走去,李修缘一头雾水,不知道去祠堂做什么。 到了之后,见到祠堂门口站着村长,还有另外的几位族老。 “三丫,我们……我们来做什么呀?” 李修缘一脸的迷茫,脑子里面却在回忆,什么时候经历过这一出,可是任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曾经经历过这一幕。 “李修缘,白三丫,跪下” 村长面容严肃,苍老的面容上,皱纹横生,乍一看还有些吓人。 白夏没带半点儿犹豫,拉着李修缘就跪下了。 第二十章 大火 村长絮絮叨叨的念了一大堆,又让白夏和李修缘二人进祠堂里面磕了头,然后将白夏的名字记在了李家族谱上。 “白三丫,从今往后,你就是李家妇,要恭顺夫君,延……” “算了,你们回去” 本想说延绵子嗣,看着眼前两个都还是半大的孩子,村长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挥了挥手,叫他们回去。 李修缘走路轻飘飘的,他成亲了,跟三丫成亲了? 可是,他才五岁! 三丫才九岁! 他很震惊,一路任由着白夏牵着他回了家,他才假装迷茫的问白夏道:“三丫,大公让我们去祠堂磕头做什么?” 白夏面色都没变一下,哄他道:“我让大公把我认成了娘的干女儿,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姐姐了” 骗人。 明明是媳妇。 李修缘心中吐槽,可是他还只有五岁,不应该懂得这些,主要是他们这个亲成得太寒碜了,一点没有村里人家办喜事的样子,甚至连拜堂都没有,只在祠堂里面磕个头,记了个族谱就完了。 所以他不能明着反驳白夏,只能故作天真道:“可是大公说,你是李家妇,要恭顺夫君” “你听错了,大公说的是我是李家女,往后嫁人要恭顺夫君”白夏面色不改。 她跟这小子成亲只是权宜之计,反正他就是个娃娃,啥也不懂,等他以后长大了,懂事了,那会儿再走个和离就是了。 胡说八道。 骗小孩儿呢。 李修缘心里气得要死,可是看她一幅死鸭子嘴硬,坚决不承认两人是夫妻的样子,他又别无办法,只能妥协。 “哦” “行了,我先做饭去” 李修缘的胳膊拧不过白夏的大腿,筹不出粮食来的二人,还是决定要逃跑。 吃了午饭,两人就忙忙碌碌的收拾东西,入了夜,村子里的人都回了家,白夏让李修缘在家看着,她一个人使背篓背着东西,朝着山上走去。 她不敢直接出村,怕撞上外头盯梢的官差,所以只敢往山里去。 或许是因为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草根被大家刨了不少,但是树皮好在都还在,只是树叶都已经开始发焉儿发干,白夏摸着黑,路走得慢,走了许久,才找到自己之前上山的时候发现的山洞。 这山上打她来这里开始,就没有见过野味儿,又只是一片小山林,所以不会有狼或是其他的大型动物,她还算比较放心。 这个山洞是她一开始找到的,位置在一面山壁后面,平时没有什么人会来,还算安全。 她放了背篓,又回家跑了几趟,直到第二日寅时末,约莫早晨五点的样子,才算把家里的东西搬完。 李修缘一开始还强撑着要帮忙,最后也撑不住睡了过去。 白夏忙完,又朝着村中的水井走去,一天半桶水,绝对不能浪费,往后只会更加缺水。 她很庆幸,村子里早早的就开始管控大家的用水,哪怕在家家户户筹粮的这个关键时刻,也没有放松的让人守着,不然只怕这井里的水早就已经被人打尽了。 白夏把水提回家,照常开始烧水。 李修缘帮着烧火,直把锅里的水烧得滚起来。 “今儿我们就吃猪下水,可能会有些味儿,不过总比没有吃的好” 幸亏之前存的河水还算多,才让白夏把一头猪清理干净了,不然那猪下水真的就只能扔掉了,毕竟那玩意儿可臭着。 哪怕拿着泥巴搓了好几遍,那股独属于猪下水的味道,也不好闻。 李修缘也没有说什么,反正白夏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他的胳膊太小了。 而白夏的大腿又太粗了。 她还练武。 他真心的拧不过。 不过对于白夏让他管她叫姐姐的事,李修缘却是闭死了嘴巴,死活都不叫,最多叫三丫。 白夏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中午把猪下水煮来吃了,忍着那怪异的味道,强撑着填饱了肚子,白夏便带着镰刀,背着背篓下地,学着村子里其他人家那样,开始抢收。 李修缘被她勒令在家里待着,免得出来中暑,到时她又得照顾他这个病人。 捏了捏干瘪的稻穗,白夏心里叹了一口气。 就这样,哪里能抢收到粮食。 不过她知道村里人的想法。 家里所有的存粮都得筹来交粮税,下半年,估计只能把这些抢收回去的稻草磨成粉,对付着。 如果运气好,天上下雨的话,还能下种再种些粮食。 如果运气不好? 大家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想解决当下的问题。 白夏割这个稻草自然不是为了跟大家似的打算到时磨成粉填肚子,而是有另外的一个计划,这个稻草对她有用,所以她也割得格外的用心,不一会儿就是一背篓割满了,背着回家。 “三丫,喝水” 她回到家里,李修缘忙舀了水端给她,见她瘦弱的身子满头大汗,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乖,把这些稻草按照我说的放好,听到了吗?” “嗯” 李修缘看着白夏出了门,然后按照她说的,把稻草顺着家里的墙根和院门儿摆着。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 天黑了以后,白夏又往山上跑了一趟,背着一背篓的稻草。 家里的衣裳,吃食,能带走的都被白夏搬走了,她拿着火折子,沿着屋里走了一圈,把墙根下的稻草都点燃了,然后出门牵着李修缘的手,看了一眼家里慢慢燃起的大火,松开手背对着李修缘蹲下。 “缘哥儿上来,我们走” 她红着眼眶,自此之后,他们就没有家了,只能在这个乱世里飘泊流浪。 李修缘一言不发,趴到白夏背上,两人朝着村里的山上走去。 他没想到,三丫这么决绝,竟然把房子给烧了。 他知道,她是不想连累村里人,如果他们直接逃跑了,怕官府怪罪到村里,所以干脆一把火把房子烧了,做出一幅失火的样子,让官府以为他们二人被烧死在了家里,从而不会因为他们交不出粮而怪罪。 他吸了一口气,想到往后的日子,也是一阵头疼。 白夏可没有他想的那么多,既然跑了,那就没什么可犹豫的,她心里也有一口气撑着,只要过了这几天,她的金手指觉醒,这日子就能过下去了。 她心心念念的盼着,也就是这股子意念撑着,不然这一天只吃一顿的鬼日子,她早就熬不下去了。 第二十一章 收粮 白夏两人离开的时候,约摸是晚上亥时的时候,等她们摸黑走到了山上,家里的火大了起来。 “走水了,走水了” 一声大喊在黑夜里乍响,沿着村子里喊了一圈。 村民们住得都有些距离,白夏他们家周围三十米内,更是一户人家都没有,随着这道声音响起,村民们纷纷惊醒。 “是林寡妇家里” “三丫和缘哥儿那两个孩子还在家呢” “快,快救火” “拿什么救,没水了” 倒也不是没有,只是这水都是各家吃用的,谁舍得拿去救火,这会儿火光冲天,眼看着整个屋子都燃起来了,那一点点水,只怕全浇上去也没有什么用。 盯梢的官差把村民喊醒之后就悄悄的走了,此刻见到村里的村民都只是远远的看着,没有任何一个人上前去救火,不由心里一叹。 “造孽呀,造孽呀” 李二婆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大火,想着白夏和李修缘的脸,忍不住悲从中来。 倒也不全是哭白夏他们,也是哭自家的命运。 这天气天干物燥,也不知道是意外起了火,还是那两个孩子眼看交不上粮故意纵了火烧了房子,可是落在这些村民眼里,无疑染上了几分悲色。 这世道是不给人留活路了。 “呜呜呜,三丫,我们没家了,我们没家了” 李修缘扑在白夏怀里,看着下头的火光,哭得稀里哗啦,只是心里头却是惊疑不定。 之前他心里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会总算反应过来了。 这不对,这不对。 他不记得三丫点过房子。 为何这一切跟他梦里的都不一样了。 他惊恐不已。 白夏却不知道他的想法,领着他到了山洞,只两三米大小,容纳两个孩子已经有些困难,里面还放了不少的东西。 “我们就在这里呆着,哪里也不去,撑过这几天就好了” 是的,白夏本来也没打算真的逃走。 她只想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先挨过这几天再说,再挨上几天,等挨到她的金手指觉醒,再做打算。 山洞里面铺了稻草,能避一些寒气,李修缘哭得累了,很快就睡了过去。 两人藏在山上,也不敢点灯,生怕被人发现,白夏就趁着李修缘睡着的时候,摸黑练武。 不管什么时候,强大的武力值都是生存的根本。 天渐渐的亮了,白夏二人藏在山上,却不忘观察着村里的动静,今日是官府前来收粮的日子。 约摸巳时,上午九点钟的样子,一名记事便领着二十来个官差来到了李家村,官差到了之后,开始一家一户的走访,先到了村长家,村长苦着一张脸,让几个儿子将筹来的粮食抬出来,官差拿了大称,上称称足了重量,记事记下数量,又核对了名册,确认无误之后,便命村长家的儿子将粮食抬到他们拉来的牛车上,用麻布袋装好。 “爹啊,这下我们家可怎么活呀”官差一走,李许氏便忍不住哭喊着。 家里是一点粮食都没有了呀,这一大家子,十几口人,没有银两,也没有粮食,这是要活活的饿死他们。 “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 村长一下子老了得有十岁,本就年过花甲的他,更是显得风烛残年。 “大娃,你……你去镇上你妹妹家,看能不能借些粮食” 村长筹粮的时候没想过求女儿,可是现在这一大家子,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家饿死。 村长家还算是好的,起码筹足了粮食,其他人家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只见李二婆跪在地上,不住的朝着官差和记事磕头:“大老爷,我们家实在是筹不出这么多的粮食,求求您,宽限宽限” “是呀大老爷,您可怜可怜我们,宽限宽限” 李二婆家的人都跪在地上哭求,可是这些官差早就心肠冷硬,只一脚将人踹到一边去,吼道:“粮食不够,那就拿人来凑” “一个壮年男子,抵五十斤米,我看你家有四个儿子,足可抵两百斤米了” 李二婆夫妻二人心中一滞。 “官爷,您,您说什么?” “你耳朵聋了?你家粮税交不齐,那就拿人来抵,一个壮年男子,可抵五十斤米,一个妇人可抵三十斤米,十岁以上的娃娃抵二十斤,十岁以下的,可抵十斤米” “你家还欠着二百一十斤,你看看,拿哪些人来抵”官差冷漠无情的开口。 李二婆夫妻二人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官爷,使不得,使不得呀” 家里再穷,也没起过卖孩子的念头,可哪知道,这官府,竟是要捉了他们的孩子去,这怎么能行。 “哼,你既然不选,那就我们帮你选” “滚开”官差一脚踢开挡路的夫妻俩,命人抓住李二婆的的四个儿子,又随意抓了她年仅六岁的小孙女,命人锁了就走。 “不要啊,官爷,不要啊” 李二婆不知道他们抓她的儿子干什么,可是下意识就觉得不是好事。 她那只有六岁的小孙女更是吓得哇哇大哭:“娘,阿婆,娘,阿婆” 一路之上,哭声不断,然而李二婆夫妻二人都被官差打倒在地,几个媳妇哭着喊着,却是半点办法都没有,只是死死的抱着孩子,生怕他们将其他孩子也一起拉走了。 村子里面如李二婆家一般情况的不少,粮食不够的,家里的壮劳力都被抓了走,只留下一村子的孤儿寡母,全村都是一片哀嚎之声。 终于,收粮的队伍走到了白夏家门前,见这家已经被烧得光秃秃的,连片瓦都没有剩下,更不用说粮食了。 “记事,昨个守着的兄弟过来传了消息,说是这家是个寡妇,带了两个小娃子,那寡妇在咱们征粮的那天回了娘家失踪了,两个娃子都不到十岁,昨个夜里一场大火烧了个干净,这一家的粮,只怕是没得办法了” 记事看着面前被烧得一干二净的屋子,皱了下眉头,数了数上头的数目:“这还差着三百五十斤” “那让这村子里头再出几个人抵粮?”官差搓了搓手说到。 “算了,回去如实禀报,他们自个筹不到粮拿人来抵还好说,若是别家的粮筹不上来也要抓他们来抵,只怕要闹出事来,李家村已经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去复命” 记事也知道不能把人逼狠了,这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真逼急了,怕不是要闹事。 正如记事想的那样,如果他们当真抓了别家的人来抵白夏家的粮税,只怕今天的收粮还真就不那么容易交差。 第二十二章 逼人去死 官差收粮的动静不小,浩浩荡荡几十号人,好几辆牛车,白夏即便没有下山,也能看到收粮队伍的情况。 她们家已经被一把火烧了,她跟李修缘就是大家眼里的死人,保险起见,收粮队伍来的时候,白夏没有去凑热闹。 等到收粮的队伍走后,天色黑了下来,白夏才找了一些石头堵了山洞,让李修缘在里头待着,自己下山去看看。 李修缘也听话,知道自己跟着去只是添乱,所以乖乖的待在山洞里面。 山洞十分狭窄,白夏走后,就只剩下李修缘一个人,黑暗如潮水一般朝他涌来。 如果他还是那个五岁的娃娃,只怕早就吓得哇哇大哭了。 可是即便他有了一些不一样的记忆,在这样漆黑寂静的环境里,也不由得心有些慌。 地方狭窄,里头还堆了许多的东西,地上铺着稻草,虽然山洞已经被石头堵了起来,他也不敢点火。 天干物燥,怕烧死自己。 “人之初,性本善……” “弟子规,圣人训……”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太过于寂静的环境令人心慌,李修缘忍不住闭着眼睛背起书来,他的声音很低,只有自己能听见。 他不敢背别的,怕白夏突然回来。 孩童清脆的背书声,在小小的山洞里面回响。 用背书的声音,驱退黑暗带来的恐惧。 话说另一边,白夏摸着黑朝着村子里面走去。 她没有什么黑夜视物的能力,摸黑下山的速度很慢。 快了可能会掉沟里去。 短短的一段距离,生生花了一个时辰。 这个时辰,往常村里的人早就已经睡了。 不过今天日子特殊,她猜村里人只怕难以入眠。 果不其然,她摸黑来到李二婆家的墙根下面,便听到屋子里面传来一阵阵的哭泣声。 “别哭了” 李二公苦着脸,低斥道:“孩子们只是被抓走了,又不是死了,你哭什么?” “还不如早点睡,明儿找村长派人打听打听人都去了哪里” 谁能想到粮食筹不够,竟然会拿人抵呢? 李二公细想了吴县所有地方,也没想到哪里需要做徭役,所以官府抓了这么多的青壮,也不知道做什么用? 人活着就还有希望。 “娃儿们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哭怎么了” “囡囡还那么小,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把她抓去卖了,我可怜的孙女哟,命怎么这么苦呀” “家里头一点粮食都没有了,我们可怎么活呀” “狗官不做人,不是个人呀” 听到李二婆越说越过分,李二公忙上前捂住她的嘴,骂道:“你不要命了,连官老爷都敢骂” 说着,还摸黑朝着外头打量,似乎怕外面有官府的走狗似的。 李二婆发出唔唔唔的声音,却也没有再骂,她也是怕,万一那县老爷有什么大病,真派人来村里盯着他们,岂不是要被抓个现行? 见屋里头安静了,白夏忙挪到其他的屋子的墙根下,没听到什么重要的消息,又换了一家人。 就这么一家一家的摸过去,有许多人家已经睡着了,但是也有许多人家夜不能眠,不是在哭家里没粮,日子过不下去,就是在担心被抓走了的家人。 白夏拼拼凑凑,也只知道由于各家的粮食凑不齐,导致村里的青壮年被抓走了不少。 但是官府的用意是什么,却是一点都没打听出来。 她摸黑回到山上,李修缘由于太过害怕,整个娃儿双手捂着耳朵,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嘴里嘟嘟囔囔地背着书,白夏才刚搬开一块堵门的石头,便听到他颤巍巍的声音问:“谁?是谁?” “是我” 白夏应了一声,把石头搬开出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洞口,爬进洞里,然后又拿石头堵了山洞口。 “三丫” 刚一进去,李修缘便抱住了她,身子轻微的颤抖着。 一个人在山洞里,真的很吓人。 “乖,不怕哈” 白夏拍着他的背安慰。 现在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许多青壮被抓走,家家户户都没有粮食,那从地里抢收回来的稻草顶不了多少时间,只怕明天就会有村民上山了,这里也不安全。 白夏心里琢磨着这片山头,真就是一块小地方,没有树叶浓密的地方。 她跟李修缘两人都是娃娃,可不敢赌村里人的善心。 如果被村里人发现了,只怕他们非要恨上他们不可。 毕竟她们两个小孩子逃了粮税,还带着吃的,而村里家家户户不是舍粮就是舍人。 人嘛,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 他们倒了霉,恨不得全天下都倒霉,如果别人倒霉了,而你却日子过得好,那是要遭人妒恨的。 白夏皱着眉头,拍着李修缘哄他睡下,自己也眯了一会儿。 山洞里面漆黑一片,洞口又堵了石头,昨天晚上白夏去村里耽搁了不少时间,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日上中天,她醒过来时,李修缘正满脸通红的抓着裤子。 “我看看外头” 她失笑了一下,先小心的揭开一块石头,侧耳听了听动静,没听到什么什么奇怪的声音,这才慢慢的揭开其他的石头,然后把李修缘放了出来。 他一出来,便朝着山洞后头走去。 趁着李修缘去方便,白夏也找了个有遮挡的地方解决了一下个人问题。 这几天除了野菜就是肉,吃得有些上火,解决的时候白夏涨红了脸,完事之后,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天气特别的闷热,林子里的树木都开始干死,没有树叶遮荫,白夏与李修缘二人都热得满头大汗,李修缘身上更是起了痱子。 白夏拿帕子沾水擦了擦手,又把李修缘的手也擦了擦,这才拿出一些肉干来,准备煮点吃的。 天气太热,肉干如果不烤得干一些,只怕会坏,可是烤得太干了,又费牙,所以只能混着水煮一些,让肉干软一些。 只是也不敢煮久了,现在每一分水都弥足珍贵,要是煮久了,把水煮干了,白夏得哭。 白夏这时就有点庆幸了,幸亏李修缘才五岁,要是六岁换乳牙的时候,那这肉干,他还真不一定吃得下去。 中午太阳大,光线足,白夏总算可以生火,用瓦罐装了水,把肉干放进罐子里煮,煮开了之后,放一些野菜下去,肉干在烤的时候就有盐,所以也不用额外放盐。 煮好之后,一人一碗,按着份量吃了,饱腹的幸福感随之而来。 第二十三章 换地方 也就是林氏不在,如果林氏在的话,一个大人加两个孩子,这点子东西,还真不怎么够。 吃了东西,白夏拿着帕子把碗擦了擦放好,叮嘱李修缘好好的待在山洞里,就朝着山外头走去。 她一路走一路观察,看看有没有什么野味。 大的野兽没有,这是个好消息。 可是小的野味儿也没有,就让人难受了。 她一路来到山林的边缘,还没到,就见到了村里人的影子。 他们在山林边上,拿着锄头挖着地底的草根,小孩子跟在大人后头,提着篮子捡。 因为连续的干旱,地面都有些开裂,村民的表情有些死气沉沉,或许是因为大家都是一样的处境,暂时还没有爆发什么冲突,可是草根毕竟填不饱肚子,村里早晚得乱起来。 她简单推算了一下,按照他们这个速度,今天不太可能挖进山里去。 主要是山里也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反而因为都是树,所以能吃的东西比林子外头还少些,今天应该是安全的。 不过也撑不了几天了。 村里人的粮食没了,对水看得更紧,这也就导致白夏没办法获取到水。 他们带的水约摸有一桶,可是这一桶水要吃要喝,还要拿一点点擦手,再加上天气太热蒸发掉一些,他们现在的水也是用一点少一点。 白夏心里发愁,本想去镇子上打探情况,也因为村民们的动作而不得不停下来找其他地方。 她绕着山林里面走,走到了背对着李家村的那一面,可是还没走出去,就听到了动静。 山林这边的村民也开始上山了。 这还真是。 倒霉。 白夏苦笑。 山洞不被发现是因为平时村里人少有上山,因为山里没有什么吃的,干柴也很少,所以她找到的那个山洞还算隐蔽,可是这会大家都朝着山里来了,那么他们被发现,就是迟早的事情。 毕竟点火煮饭的痕迹瞒不了人。 白夏这时特别羡慕那些北方人家有地窖的,那样子哪怕是上头的屋子被烧了,他们也能藏在地窖里。 可惜的是这里不是北方,没有地窖那东西。 白夏找了一圈,却是一无所获,一时之间有些麻爪子。 “三丫” 就在这时,李修缘小心的挪到了白夏身边。 “我发现了一个好地方” 他知道白夏出去的目的是什么,虽然他不明白白夏为什么说了逃走之后却不离开李家村,但是他却知道被村民发现他们两人还活着,并且还藏在山上之后有什么后果。 所以白夏离开之后,他也在山里到处寻找着能藏人的地方。 “什么地方?” 白夏有些惊讶,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这小子能找到什么好地方? 李修缘也不说话,反而牵起她的手,带着她朝着山洞所在的位置走去。 到了山洞的位置,他又顺着边上的小路往里头走,越走,白夏越觉得不对劲儿。 每个村子都那么一片地方,那里风水上佳,却人迹罕至,除了家里头有人去了,那个地方一般不会有人踏足。 而此时,李修缘带着白夏去的,就是这么个地方。 李家村的坟场。 祖祖辈辈的李家村人去了之后,都埋在这个地方。 哪怕天上艳阳高照,进入这一片地界之后,白夏都觉得阴风阵阵。 “缘哥儿,你说的地方到底是哪里?” 白夏的脸僵了。 她觉得自己的胆子其实挺大的,但是不代表她的胆子大到可以住在坟场里头。 “就快到了” 李修缘就像没有发现白夏的紧张似的,牵着她的手又往里走了走,此刻两人四周都是一个个坟堆。 村里人都不富裕,也不像富户人家那样都立了墓碑,一个个土堆在地面拱起来,间或还有一些家里断了香火,没人供奉,塌了半边,露出里面棺木的坟堆,周围阴风阵阵,白夏不觉得凉快,只觉得后背都打湿了。 “快、快到了” 李修缘心里也紧张,牵着白夏的手都紧了不少。 可是这片山林四周都接着村子,他们两人藏不了多久,唯有坟场,才是最适合的去处。 哪怕村里人再饿,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到挖自个儿的祖坟,所以这里还算安全。 很快,李修缘牵着白夏来到了目地的,是一个墓室,用石块砌成,高约半米,墓门裂开了半截,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楚。 “就是……就是这里” 李修缘掌心已经汗湿,两人站在墓门口,不住的咽着口水。 “缘哥儿,我觉得,这里不是个好去处” 白夏看着面前的墓室。 或许被村民发现也没什么,把吃的藏起来,然后把自己两人打扮得落魄一点,大家都那么可怜了,应该不会妒忌的? 她不确定的想着。 “我,我也这么觉得” 来到这里之后,李修缘也觉得心里毛毛的,这还是他去年跟着他娘来给他爹上香的时候发现的,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可是此时站在这里,真就是觉得阴风阵阵的。 两人心里都有些发毛,没敢多待,就回了山洞。 第二日,村民们剥树皮,挖草根,离白夏他们的山洞越来越近了,预计再有一天,就会发现他们栖身的山洞。 第二日下午,白夏与李修缘二人把东西都搬到了坟场,将摇摇欲坠的墓门起了,把所有的东西都塞进了墓室里,然后又将墓门堵了回去。 等到天黑,村民都回去之后,两人又抱着稻草回到山洞,在山洞里面过夜。 第二天天还没亮,两人又起来,抱着稻草回到坟场,在地上挖坑煮吃的,吃完就把坑埋了,然后把家伙什藏进墓室。 如同跟村民们捉迷藏似的,两人就这么白天待坟场,晚上回山洞,还真没被人发现。 就这么东躲西藏的过了好几天,白夏总算等来了金手指觉醒的这一天。 这一天晚上,白夏早早的把李修缘哄睡,自己起身来到山洞外头,天上明月高照,是这阵子以来最亮堂的一天。 他们二人的肉干省着吃倒是还能撑几天,但是水却是喝得差不多了,打从前天开始,两人就没有再煮过吃的,都是肉干配水对付着,仅有的水也只有口干的时候喝上一口。 天气很热,身体大量的缺水,两人只能时不时的喝上一口补充水份,免得脱水而亡。 幸运的是他们两人没有中暑,不然这日子只怕更难过。 第二十四章 金手指觉醒 第24章 金手指觉醒 官府的釜底抽薪令整个李家村都断了粮,不仅李家村,邻近的村子几乎都断了粮。 最近这段时间村里的人把草根挖尽了,树皮也剥尽了,开始早出晚归的去镇上,有些甚至更是去了县里。 因为听说镇上和县里,有善心的大户人家施粥。 大家都涌进了城里,倒是让白夏他们两人安全了不少。 随着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月亮的高度逐渐升高,终于,月上中天,今天过去,第二天的凌晨来临。 叮…… 白夏的脑海之中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 【世界加载完毕】 【护道者:白夏】 【护道对象:李修缘】 【金手指:转化池】 转化池介绍:天地之间,能量守恒,万物皆有价值,万物皆可转化。 竟然是转化池? 白夏有种被馅饼砸中的感觉,这个金手指她并不陌生,这是一个可以将万物转化成能量的金手指,而转化成的能量,又可以换取已经转化过的东西,只要让转化池学习了,那么什么东西都可以转化出来。 这是一个比较稀有的金手指。 不仅可以转化物品,还能当成储物空间来使用,只要能量充足,那绝对可以吃喝不愁。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惊喜,闭上眼睛查看自己的金手指。 转化池通体呈银白色,左右两边各有两个漩涡,漩涡旁边,绘制着紫色的转化法阵,白夏回到山洞,拿了一些肉干,放进转化池中,左边的转化池出现“学习”的字样,而右边的魔法阵上,则出现了肉干的缩小版,同时右下角下,出现了“能量值:32”的字样。 这些肉干约莫只有半斤,也就是说,一斤肉干,差不多64能量值的样子? 白夏把肉干拿出来,然后又把从家里带出来的碗,陶罐,衣裳这些都放进转化池里面学习。 一个粗碗1能量值,陶罐1能量值,衣裳一件128能量值。 柴刀要贵一些,或许是因为是铁铸的,一把柴刀竟然得了258能量值。 白夏又悄眯眯的把李修缘的书放了进去,看着左边的学习字样,她有些兴奋的把书取出来。 芭比q了。 书上的字全没了。 白夏脸僵了。 明天怎么跟李修缘解释? 她把取出来的空白书籍放在一边,看来不是所有东西都适合转化。 她又把李修缘的毛笔取了出来,放进转化池,成功了,价值50能量值。 尝试了许久,白夏把装水的竹筒也转化了,获得了30的能量值,一个竹筒价值1能量值。 尝试了这么多,白夏最想转化的还是水。 她拿出一个空竹筒,然后倒了一点水进去,真的就只有一点点,大概一口水的样子,然后充满期待的放进转化池。 “未知物品,无法转化” 白夏不死心,又尝试着将竹筒摁进转化池里,可是还是出现“未知物品,无法转化”的字样。 果然,号称万物都能转化的转化池,也有转化不了的东西,而这东西,还是他们生存的必须品。 白夏木着脸。 把手边能转化的东西都转化了,然后获得了1142能量值,而这些能量值,是用手边的两个碗2、两个陶罐2、六件衣裳768、一把柴刀258、半斤肉干32、一支毛笔50、30个竹筒30组成。 可惜的是李修缘没有砚台,唯一的一个墨块也被他这两天用完了。 还是缺水呀! 白夏叹了一句,最主要的是水无法转化,这就注定着他们不能再留在李家村了。 因为李家村的水井也差不多干了,镇上的情况可能还要好一些,不过应该也撑不了多久。 最近的天气越来越热了。 白夏叹了一口气。 水无法转化,也就是说,凡是带水的东西,估计都转化不了。 她皱着眉头,在山里找了很久,总算找到一截还带有水分的树枝,把它放进转化池内,或许是树枝太小,转化池的能量值没有任何变化,右边的转化法阵上面倒是出现了树枝的图标,她把树枝取出来,能量值还是没有变化,但是这一截原本还有些水分的树枝已经成为了干树枝。 所以,内部含有水分的东西,即便转化了,也会被蒸发么? 白夏思肘着。 往竹筒里面滴了两滴水,然后放进转化池里面再实验了一下,果然,原本装了两滴水的竹筒放进转化池之后,再拿出来就没有水了。 这也断绝了白夏储存有水分的东西的念头。 窝囊了那么久,还以为金手指觉醒之后自己就是女版龙傲天,可以怼天怼地,可惜她还是太天真了。 唉。 白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不过有了转化池,接下来的日子倒的确会好过一些,至少吃的东西肯定是不缺的了,后面拿到了铜钱或是银子,那么也不会缺钱花了,不过就是要小心,不要被人瞧见了眼红,也要想想怎么样把这些东西合理的拿出来。 真是头疼。 第二天一早,白夏还在睡着,李修缘早早的就醒了,只是他醒过来之后就是一脸大写的懵逼。 山洞本身很狭窄,但是由于他们把背篓、稻草都当柴烧了,野菜都吃光了,还有其他的东西都是用的用,丢的丢,所以变得宽敞了不少,但是也不置于这么宽敞。 他们的衣裳呢,装水的竹筒呢? 还有他的书,他的毛笔呢? 李修缘呆呆的看着山洞,然后跑出去看了一下,没看到外面有东西。 他记得自从村里人不再上山之后,他们就把东西都搬回了山洞里,可是东西呢? 是他睡着的时候被抢劫了吗? 最主要的是,除了几个装着水的竹筒之外,连吃的也不见了。 李修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而白夏由于昨天晚上尝试得太晚,此刻还睡着,完全不知道李修缘心里的震惊。 等她饿醒了之后,便见到李修缘哭丧着脸坐在山洞的角落里,眼泪要掉不掉的,不知道多可怜。 “缘哥儿,你怎么了?” 白夏一脸的莫名其妙。 “三丫,我……我们的东西都不见了,吃的也不见了”李修缘终于落下泪来了。 他就是个娃娃,遇到这种事情,应该是该哭的! 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他并没有发现,白夏的脸僵了一下。 糟了,忘了把东西放出来。 不慌。 冷静。 “没有不见,是我昨天晚上把东西藏起来了”白夏面不改色的撒谎。 “啊?” 李修缘惊讶。 “可是为什么要藏起来?” 他们那些东西都是用得上的,难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所以藏起来了? “我现在就去找回来,你在这里乖乖等我,等我把东西找回来,我们就离开村子” 说完,也不等李修缘回答,脚下一溜烟儿的就跑了,看方向,是坟场。 第二十五章 准备离开 第25章 准备离开 这山上现在到处都是光秃秃的,除了她们住的这个山洞,也就坟场的位置还能藏东西了。 大意了。 应该转化学习之后就把东西放出来,现在还得找理由把东西搬回去,她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她把东西挑挑捡捡,最后只拎着半斤肉干,六件衣裳,两个竹筒,一把柴刀,两个碗,一个陶罐回到山洞门口。 这些东西拿出来,直接去了1063能量值,转化池里面就只剩下79能量值了,就是一支毛笔、一个陶罐和28个竹筒。 如果李修缘问起他的毛笔。 那就掉了。 等以后挣钱了,再给他买。 反正没有砚台,也没有墨块,拿毛笔干什么。 白夏的心情少有的轻松了一点,比起之前三餐不继的开局,转化池就是这大旱天气里头的及时雨,虽然缺水的事情没有解决,不过有了吃的之后,还怕换不到水吗? 人不只是需要喝水。 更需要吃东西。 普通的穷人换不到,富户人家总是有希望的。 李家村换不到,陈家村,张家村,王家村,总会有能换到的地方。 不过怎么换就得好好谋划。 白夏的力气还算不小,可是奈何这身体还只是个小孩子。 拿这些东西,顶着大太阳走了一趟,满头大汗的。 十几天没有洗过澡,也没有擦过身子,身上还带着一股子汗臭味儿,不过也许是自己闻惯了,居然觉得还可以忍受。 白夏到了山洞,外头没看到李修缘的人,进了山洞里,便见他双腿盘座在地面上,面前摊开放着一本书,此刻书本翻开了,书页干干净净,一个字都没有。 而李修缘已经傻了。 他只有一本书。 记的是三字经。 现在,书还在,字没了。 白夏的脸又僵了,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把东西放下,对李修缘道:“你干什么呢?” 李修缘伸出手指,指着地上的书本,声音颤抖。 “书,书上的字,字没了” 他从来没遇到过这么诡异的事情,要不是自己只有一本书,他还以为自己拿错了,可是这就是他的书,就连边缘被磨破的痕迹都一模一样。 “不止这个,我的毛笔也不见了” 说到这里,李修缘带了一点哭腔。 “三丫,你说是不是我们在坟场惊扰了祖宗,所以祖宗把我书上的字都变没了?” 白“祖宗”夏在背后的衣服上偷偷的擦了擦手,然后一本正经道:“你胡说什么,祖宗只会保佑我们,为什么要把你书上的字变没?” “会不会,会不会祖宗怕我没有练字的纸,所以把字变没了,好让我默写?” 李修缘大胆地假设。 白夏沉默了。 说真的,少年,我锅都不服,就服你。 “那要不你重新默写上去?” 反正字都没有了,默写上去又能练字,又能温习功课。 “可是……我的笔也没了,也……也没有墨”李修缘低下头,眼眶偷偷的红了。 “娘不在了,再也不会有人给我买笔墨了,哇” 几天的颠沛流离,又失了亲娘,李修缘终于还是憋不住,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小小的一个人儿,双手抱着膝盖,脑袋埋在膝盖上,哭得可怜巴巴的。 只是几天的时间,却像是过了几年似的,两个孩子都遭了大罪。 白夏还好一点,身体里面是个大人,哪怕这日子再难熬,也熬了这么多天了。 “哭,哭完了就好了” 白夏拍了拍他的脑袋,然后出去支了灶,把最后竹筒里面的水倒了一半出来,又把肉干放进去煮了一会儿,煮好之后,里头李修缘已经不哭了,他珍惜的抱着书本,另一只手拿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划划。 “来,吃东西,吃完了之后我去周围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毛笔,你就在山洞里好好的背书练字,等到了晚上,我们回家去一趟” 李修缘点点头,沉默的吃着东西。 白夏也是,三两下吃了东西,检查了一下家当,然后假装出去找毛笔,实际却是到了山的另外一边,确定李修缘看不到的地方,然后拿着柴刀,一下一下的砸着地面,费了老大的劲儿,终于砸出一个小土堆。 她把手放在土堆上,然后打开转化池。 转化成功,获得能量值2。 果然,土是可以转化成能量值的,不过转化效率有点低,一斤土才能转化出1能量值。 而由于干旱,地面都很坚硬,土并不好获得。 她又拿着柴刀砍了一棵树,一棵干掉的树约有十斤左右,转化下来获得了10点能量。 加上她之前获得的能量值,这下她已经有91能量值了。 白夏有些可惜的看着周围的树木,只是折腾了这么一会儿,她就已经口干到不行,要是水源充足一些,她大可以花时间把这山林里头的树都砍光了,跟干硬板结,挖起来特别费力气的土比起来,砍树的速度无疑会来得快一些。 白夏没有多试,看了看天色,离天黑还有好一阵子,她又不敢浪费体力,只好回到了山洞里。 白夏回来的时候,他还在练字。 一整天都很沉默。 她摸了摸他的脑袋,把东西都归拢到一起。 “我们要走了吗?”李修缘抬头看着白夏,眼眶还是红红的。 这几天哪怕两人都有肉吃,可是比起之前来,脸色都差了不少,再加上缺水,让两人的嘴唇都干裂了,此刻见到白夏收拾东西,李修缘意识到了什么。 “是呀,等天黑了之后,我们再回家一趟” 走的时候家里还有铁锅,还有一些水桶缸子什么的。 当然,她也不指望水桶和缸子还在,水桶遇火肯定都烧没了,至于缸子,陶土制的东西,只怕在大火里面都烧炸了。 不过那么大的一个铁锅,即便被火烧坏了,那也能得挺大的一堆废铁,一把柴刀就能换到258能量值,那么大一个锅,怎么也有500能量值? 在山上砍树太费劲儿,不仅费体力,还有可能费水,说不准中暑也是可能的。 不过回家捡破烂,就没有什么难度了。 除了这些,还有家里的菜刀。 自家里一把,当初从林家顺了一把。 两把菜刀,再加上镰刀,锄头这些带铁的东西,怎么也能攒上个上千的能量值。 白夏心里打着算盘,恨不能天马上黑下来,好回去把这些东西一网打尽。 金手指灵感来自于游戏《我的世界》中的等价交换模组 第二十六章 再到林家村 第26章 再到林家村 当然,还有最主要的一件事,那就是他们两人的肉干只剩下二两左右了。 她身上的能量值还能换一斤肉干,但是这些肉干的出处也得考虑好了。 她不会因为李修缘是个孩子就傻呼呼的当着他的面拿东西出来,她还想多活几年,没良心的白眼狼可不少,这种神奇得堪称诡异的事情不是不能做,但是不能老做。 而且给自己扯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不比当着人的面做不合常理的事情来得好? 不错,白夏的打算很简单。 李家村已经不能待了,她们得准备往外逃。 但是逃荒这种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困难。 没吃的,没喝的,还得没日没夜的走,谁都不知道这次干旱的范围有多大,最终要走到哪里去。 就算有了能去的地方,离了户籍所在的地界儿,他们就是流民,若是遇上朝廷的官差,是死是活都没个定数。 到后头千里迢迢的到了地方,又被朝廷的官差赶回原籍,到头来,还是离不一个死字。 所以多准备一些吃的喝的是很有必要的。 逃亡的路上,谁都不敢保证有吃喝的东西。 白夏胡思乱想的熬到了晚上,下午的时候还偷摸着去了一趟竹林,想砍两根竹子编个草帽,结果发现竹子全部都枯死了,这下草帽也没戏了。 入了夜,白夏牵着李修缘,两人身上都背了东西。 也不多,就六件衣裳,一个竹筒,两个碗,一个罐子加二两肉干,剩下的三个竹筒被白夏假装扔掉,实际收到了转化池里转化掉了,还给她贡献了3个能量值,现在她有94能量值了。 差不多能换一斤半的肉干。 不过她好想吃饭呀。 要想办法搞点粮食,让转化池学习一下。 白夏二人走得小心翼翼,前一阵子她下山的时候,还能听到养狗的人家里传来一两声狗叫,可是今天他们两人下来,村子里一片寂静,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不知道的人来了,还以为这里是一个死村。 “三丫,村里的人都不见了吗?” 李修缘缩在白夏身边,打量着前方的村子。 只有天上的一点月光,其实根本就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片乌黑,但此刻的李家村,确实安静得可怕。 “别说话” 白夏按着他的脑袋,带着他往前走,终于,离开了好几天之后,他们两人又回到了家。 只是此刻的李家,早就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白夏牵着李修缘踏进家门,松开他的手就朝着厨房走去。 李修缘本想跟过去,不过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摸黑朝着林氏之前住的屋子走去。 他蹲着身子,在黑暗中摸索着。 白夏也忙得很,很快就在厨房里面找到了被烧坏的铁锅,她欣喜若狂,赶忙收进转化池里,转化池学习成功,并且涨了466能量值。 白夏把铁锅又拿出来。 好,还是个破烂的铁锅。 她有些失望,还以为能得一个好的铁锅呢,谁知道转化池算得这么精细。 把铁锅又收了起来,她继续找着东西,只是可惜的是,她原本以为还在家里的菜刀,镰刀,锄头都不见了踪影。 不可能是被火烧化了。 只怕是火灭了之后,村里有人过来光顾过了,把那些有价值的东西都收走了。 白夏有些遗憾。 不过之前也不是没有过猜想。 她转头朝着李修缘看去,见他正埋着身子在林氏屋子的位置翻找着什么,她也没有过去打扰,而是假装在厨房里面刨土,实际却是从转化池里面拿了两斤肉干出来放在刨出来的土坑里。 “缘哥儿,我们走” 她一脸欢喜的把肉干拿起来,外头裹着一层漆黑的油布。 听到她的声音,李修缘赶紧把手藏在背后,另一只手用力的在身上擦着,把本就不干净的衣裳擦得更黑。 “三丫,你手里拿的什么?” 由于天气太黑,白夏并没有发现李修缘的小动作,而是扬了扬手里的包袱,略有些欢快道:“肉干,我之前藏起来的” “那我们是不是又有吃的了?” 自从上午起来的时候两人吃了一顿,直到晚上,两人都没有吃过东西。 毕竟当时只留下了二两肉干。 “是的,来,快吃,吃完了我们就上路” 白夏把之前的那二两肉干拿出来,一人分了一两,也不管手黑成什么样子,在身上擦了擦就开始吃起来。 盛夏的夜不同于往年有虫鸣蛙叫,而是一片寂静,黑夜之中,传来轻微的咀嚼声。 如果有人路过这里,一定会被吓一大跳。 两个小小的影子蹲坐在烧成一片废墟的房子里,还有啃食东西的声音,只需要转一个剧场,那就是一出恐怖大戏。 吃完了东西,两人就朝着镇上的方向走去。 “三丫,你认得去镇上的路吗?” “不认得”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往镇上去的?” “我认得去林家村的路” “姥爷家?” “嗯,从林家村去镇上的路我记得,所以我们先去林家村,再去镇上” 白夏早就打算好了,两人先去镇上,一是看下能不能弄到钱和粮食,让她的转化池学习一下,另一个就是在走之前,看下能不能打听到当初买走林氏的那个商人往哪个方向去了。 虽然这样会绕远路,但是也没办法。 白夏和李修缘都没有去过镇上,所以李家村去往镇上的路他们两人都不认得。 白夏也是那天去林家村,跟踪林翠兰才去了一次镇子,所以要去镇上,她只能选择这个笨办法,不然到时到不了镇上,反而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那才叫糟糕。 当然,她有这个打算,还有一个目的。 林家村比李家村要大一些,一个村子里有七八十户人家,比起李家村的这三四十户,要多足足一半。 这也就导致,林家村的水井比李家村要多一些。 她也是抱着一点期待,看下能不能打点水。 伸手晃了晃腰间挎着的竹筒,只有一点点水了。 白夏皱眉。 两人趁夜到了林家村,离天亮还有好长一段时间,把李修缘带到林氏的娘家,白夏带着他翻墙爬了进去,然后将他藏在院子的角落里。 “嘘,缘哥儿你乖乖的待在这里,我去村子里的水井看看” 李修缘乖乖的点了点头,双手抱住膝盖整个娃儿缩进阴影里。 见他这样,白夏放下心来,转身又轻手轻脚的翻了出去。 第二十七章 取水 第27章 取水 对李修缘,白夏很放心。 毕竟这几天两人藏在山上,他表现出了不同于一般小朋友的成熟懂事。 让他待在山洞里就待在山洞里,从来没有出过岔子,所以这次把他藏在林氏的娘家,她也是放心的。 而且就算是他被发现了,了不起被林翠兰和林老头赶出去,再糟糕一点,无非把他抓去卖了。 总不会丢了性命。 她蹑手蹑脚的走在村子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家都缺了粮食,往常那些养在村子里的狗都被打了吃了,白夏摸黑走了那么久,一声狗叫都没听见。 乱世里头人命都贱,更何况狗命。 她小心翼翼的,生怕踩到什么东西吵醒了人,很快,就来到了第一口水井前。 她探头往里面打量。 黑黝黝的,什么都看不见,脑海里面下意识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当时里头的鬼就是从水井里面爬出来的。 白夏越想心里越发毛。 她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她不怕鬼。 她心里想着,却是将井边的水桶慢慢的放下去,同时侧耳听着井中的动静。 水桶慢慢往下,最后落到了地面上,她晃了晃绳子。 空的。 没有水。 白夏也不气馁,朝着另一口水井的位置走去。 还没到位置,白夏就看到两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倚在水井旁边的草棚里面睡得正香,看到这个情况,不需要去看她就知道,这口水井里面必然是有水的。 白夏舔了舔嘴唇,仿佛能够想象得到那里面的井水是多么的甘甜。 她悄悄的上前,看看两个呼呼大睡的汉子,又看看水井。 如果不取水的话,这两个人绝对醒不过来,甚至只是放空桶的情况下,也不会吵醒他们,但是如果要提水上来,就免不了摇轱辘,轱辘卷动绳子的声音一定会把他们吵醒。 白夏皱了眉头。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她上前,将水桶慢慢的放下去,直到把绳子放尽,这才翻身骑在井口,先摸了一把井壁,果然,由于环境潮湿,井壁里头长满了青苔,不适合落脚。 她找了一些小石块把轱辘固定住,免得她一会儿下去的时候会因为晃动而发出声音。 等弄好之后,又取出一件薄衣服缠在左手上,然后握着绳子,小心的翻进了井里,左手握着绳子,右手握着左手,慢慢的朝着井底滑落下去。 这口井比先前那口井打得深一些,这里头的水,竟然还有挺多。 白夏慢慢的落到了底下,悬浮在井水上方,把绳子顺着腰缠了一圈,左手仍然握着绳子,另一只手则是拿起竹筒,用牙齿咬开塞子,手慢慢的沉进水里,直到将水灌满之后,白夏直接拿起来送到嘴边,小心翼翼的喝了个饱。 痛快。 这段时间可是渴死她了。 喝饱了水,她又把竹筒装满。 然后又取了几个竹筒出来,把水都灌满了。 不是担心自己带不走的话,她恨不得把这口水井都舀干了。 最终,她也只是装了六个竹筒,就不敢再装了。 装了六个之后,她的行动都已经有些不便了,强撑着身体从水井里面爬起来,结果刚出来就对上一双铜铃般的眼睛。 她跟对方大眼对小眼,而后做了一个鬼脸,伸舌瞪眼。 口中发出桀桀桀的笑声,问道:“后生,你看我美嘛?” 她逃亡了好几天,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恶臭,披头散发的,手脸都因为回到火灾现场翻找过导致一片漆黑,此刻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故意做的鬼脸让她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发出的声音,又是成年女子的娇媚。 那汉子本就是被井底的动静吵醒,此刻又见她从井底爬出来,顿时就吓坏了,大喊一声:“娘嘞,有鬼呀” 说完,竟是不管不顾,抬脚朝着自个家跑去。 而他的声音又惊醒了另一个汉子,刚从草棚里面翻身坐起来,便跟水井里头爬出来的白夏对上了眼。 白夏故技重施,做着鬼脸,娇娇柔柔的朝着对方裂嘴一笑:“后生,我美嘛?” 你自己美不美,心里没点数吗? 那汉子刚从梦中醒来,便见到此种景象,登时白眼一翻,又倒了下去。 而白夏则是手脚利落的从水井里头翻出来,朝着林氏的娘家跑去。 得亏来的时候摸了一遍路,这一趟回去要顺利不少。 那汉子声音不小,很快就将村子里的人都吵醒了。 大家没有亲眼见到,自然不会相信他嘴里说的有鬼的说法。 家家户户从家里起来,青壮们拿着农具棒子,就来到了水井这里。 到了地方之后,就见另一个汉子昏死在一边,大家心里咯噔一声,莫不是遭鬼害死了? 这么一想,一个个的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村长,我没骗人,真的有鬼” “那鬼是从井里爬出来的” “她还问我她美不美” 最先遇到白夏的那个汉子被吓得不浅,不过比另一个好一些,至少没有昏倒。 而村长听了他说的话之后,只是命人先去看了棚子里面睡着的那个,确定人只是昏过去了之后,这才来到水井旁边,伸手抓住绳子把水桶从里面提了出来。 大家打了火把,把水井照得灯火通明,只见那略有些老旧的绳子上面,沾着许多的黑灰。 “我打死你个不争气的,老头子我活了几十年,从来没见过鬼长什么样子?” “你给老子仔细看看,你家的鬼身上还沾灰吗?” “分明就是遇到偷水贼了” 村长气不打一处来,万万没想到这两个家伙个顶个的不中用,一个以为有鬼跑了,一个直接被吓晕了,白白让那偷水的贼跑走了 那汉子闻言,有些不信,不过接过村长递过来的绳子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看走眼了。 那哪里是什么女鬼,分明就是一个偷水的小贼,想到自己被吓得把全村的人都吵醒了,顿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而此时的白夏已经跑回了林氏的娘家,林老头跟几个儿子由于听到动静,都取了家伙赶到水井那边去了,正好方便了白夏。 先把打了水的竹筒搁在院墙外头,她这才翻墙进去,找到李修缘藏身的地方,带着他又翻了出去。 把水装好,两人顾不上说话,带着打了水的六个竹筒就朝着镇上走去。 等离了林家村,白夏二人立马停了下来。 “缘哥儿,快喝水”她取了一个竹筒递给李修缘,他也是好久没喝水了,顾不上这水没有煮沸过,拿着就往嘴巴里面灌。 短时间的水源有了,可是还是不是长久之计呢!感谢书友“莫名有千”投的月票!! 第二十八章 教育 第28章 教育 只是刚沾着嘴巴喝了一口,就停了下来,把竹筒递给白夏。 “三丫,我不渴了” 这世道水源稀少,还不知道后头有没有水喝,他嘴里说着不渴了,眼睛里却还有是些不舍。 “喝,我打了好多水呢” 他渴不渴的,他说了不算,白夏说了才算。 两人一起在山上待了那么久,都脱水成什么样子了,怎么可能会不渴。 白夏又把竹筒递给他,他这才眼睛一亮,接过去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一竹筒的水直接干了半竹筒下去。 就这样,这说不渴? 白夏有些好笑。 等他喝了水,两人才继续往镇上走去。 这大旱的天气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月亮又大又圆,哪怕摸黑走夜路,多少也能看到些影子。 夏天走过夜路的人都知道,看到反光的地方,不要踩,因为那很可能是个水坑。 不过现在也不可能有水坑就是了。 “三丫,我们要走去什么地方?” 或许是一路上太过寂静了,李修缘有些害怕,忍不住开口说话。 白夏想了想。 白三丫跟李修缘两个人都没有离开过李家村,白三丫原来的老家是西北的,只记得叫冀州,当时老家遭了灾,粮食欠收,朝廷赈灾的银子又被贪官贪了,导致大家无米可食,最终只能逃荒。 西北偏僻路远,沿途遇城又不得进城,还要遭到官府的驱赶。 晚上歇在外头,风餐露宿,有时运气不好,还会遇到野兽。 他们的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到了镇上,我们先找人打听打听,看能不能弄到地图,如果能弄到地图的话,我们再决定往哪个方向走” 最终,白夏还是打算先搞个地图。 以前有导航还不觉得,现在到了这个没有卫星导航的地方,要去哪里可真的就是两眼一抹黑。 她虽然不是路痴,但是她也不可能记得住每一条路呀。 “地图是什么?” 李修缘眼神闪了一下,只是天太黑,白夏顾着走路也没看见,此刻他正一脸懵懂的看着白夏,似乎真的不懂地图是什么。 白夏顿了一下,随即停了下来,看了看天上的天色,还是暗的,没有多少光明。 不过择日不如撞日,类似这种常识性的问题,她觉得有必要给李修缘科谱一下。 只见她顺手从旁边捡了一根树枝,实际是从转化池里面取出来的,不过天太黑,李修缘也没看出来。 她蹲在地上,用竹筒心疼的倒了一点水出来浇在地上,拿着树枝在地上画了三个小圆圈,然后用线条把三个小圆圈连起来,再分别标上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来,缘哥儿你看,这里,是李家村,这里,是林家村,然后这里是镇子,我们今天晚上从李家村走到了林家村,然后再从林家村走到了镇上,这地面上画的线条,就代表着我们能走的路” “如果我们知道李家村到镇上的线路,那我们就不用从林家村绕一大圈去镇上,直接从李家村出发就可以了” “所以像这样,记载着地点名称,方位,路线的图画,就叫做地图” 天很暗,李修缘要睁大了眼睛,将头往下低很多才能看清白夏画的什么。 见了地面上的这幅图画,他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所以,地图就是地形图吗?” “也可以这么说” 白夏点头,只不过在现代的时候地图常见,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可是在古代,这东西基本上属于军事机密,只怕不是那么好获得。 不过这也急不来,她反而趁着这个时候,与李修缘两人都歇歇脚,顺便教一教这个娃儿。 “那么缘哥儿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从李家村先到了林家村,然后再从林家村到镇上吗?” “因为你不认得李家村到林家村的路”这个题李修缘会,所以一口就回答了出来。 “这是一个原因,还有呢?”白夏鼓励的看着他。 他皱着眉头冥思苦想,正好头顶有一片阴云移开,银白的月光洒落下来,映照在白夏的身上,也将她腰间缠的竹筒照了出来。 他顿时眼睛一亮。 “是为了找水?” “对了,咱缘哥儿真棒”白夏竖了竖大拇指,然后解释道:“李家村的水井已经干了,很多的村民甚至都离开了村子,我们两个都是小娃娃,这一路逃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而我们的水源只有一点点” “人不喝水,可是要死人的” “所以我们必须要找到足够的水,再准备离开村子” “林家村比较大,村里的水井比较多,干旱虽然严重,但是说不准还有水,所以除了我们不知道李家村到镇上的路线之外,来林家村找水也是一个好去处” “这不,就让我们找到了”白夏扬了扬手里的竹筒,足足六筒子水呢。 李修缘也是一脸高兴,但很快又疑惑道:“可是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去镇上呢?” 傻孩子,那是因为你娘被你姥爷卖给了镇上的游商呀。 这话白夏也就在心里嘀咕,可没敢说出来。 “不是说了吗,我们要去找地图” “然后再决定去什么地方” 白夏牵着他的手,又开始赶起路来。 李修缘点着脑袋,似懂非懂。 两人的身影被月光拉长,直到月亮西垂,天色亮起来,两人可算是来到了镇子外头。 镇子本身叫做吴家镇,只因镇上有一户姓吴的大户,然后周边聚居着一群讨生活的小商贩,慢慢的就形成了一个镇子。 说是镇子,实际就是一个大家买卖易货的集市。 还没进吴家镇,白夏就眼尖的发现了熟人,她连忙拉着李修缘躲到一边。 “缘哥儿,你看前头那个是不是李二婆?” 李修缘凑头看了一眼,连连点头:“是二婆,旁边的那个是春林大娘,还有虎子” 李春林是李家村的同村人,嫁给了李二婆的大儿子,平时大家都叫一声春林大娘。 此刻,李二婆手拿着一根棍子,坐在镇子的街道上,春林家娘抱着七岁的虎子挨着她,两人身上的衣服已经黑得看不到颜色了,脸色也是寡瘦寡瘦的,颓废的坐躺在地上,闭着眼睛睡觉。 在不远处,白夏还发现了李二婆的另外几个儿媳妇和孙子孙女。 “三丫,我们要帮二婆他们吗?” 李修缘牵着白夏的手紧了紧,都是同村的人,看到他们这样,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第二十九章 不帮 第29章 不帮 孩子的善心应该支持。 但是更应该教会他量力而行的道理。 所以白夏斩钉截铁的拒绝道:“不帮” 他们自己都还不知道活不活得下去呢,帮什么帮? 而且天下遭难的人那么多,她哪里帮得过来,更何况他们两个还是两个小娃娃,没指望别人帮他们就是了,还反过去帮别人,这怎么可能。 早在白夏被三白多斤粮税压在身上而没有找同村的人寻求帮助的时候,就注定她不太可能主动去帮助别人。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很不巧,大家都很穷,所以独善其身就很好。 李修缘是不懂这么多的大道理的,不过白夏说了不帮,他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白夏不想被同村的人瞧见,所以带着李修缘又绕了路,这才找到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在人看不见的位置拿出肉干来啃了,慢慢的等待着镇上的铺子开张的时辰。 “派粥了,吴大善人派粥了” 突然一声大喊在镇子里响了起来。 只见原本如死尸一般靠躺着的灾民们像是突然有了无穷的力量似的,从地上爬起来,速度飞快的朝着镇子东边跑去。 白夏犹豫了一下,还是忍痛按耐住了,没有跟着人一窝峰的往前跑。 他们势单力薄,就是两个小孩子,那么多人去争抢,要是有个踩踏事件什么的,他们两人就玩完了。 不过粥可以不喝,去看看情况还是可以的。 在镇子上白夏不敢丢下李修缘一个人,慢他被拐子拐走了,所以只能牵着他的手朝着镇子东边走去。 到了地头,就见灾民们排起了长队,人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碗,而队伍的尽头则是一排粥棚。 米粥的香气从粥棚里面传来,引得啃了肉干的白夏二人肚子咕噜咕噜的响。 最主要的是,竟然还有馒头。 虽然不是精致的白面馒头,只是糙面做的,也足够吸引人了。 白夏现在缺的是什么,不就是食物吗? 粥因为有水分,无法被转化池转化,但是馒头可以呀。 此刻,她早就忘记了之前怕被人认出或是被踩踏的顾虑,反而牵着李修缘排起队来。 队伍一点一点的缩短,很快就排到前一个人,只见那人接了一碗粥,又拿了一个馒头,点头哈腰道:“谢谢,谢谢吴大善人,吴大善人是好人呐” 说完,这才走到一边开始吃了起来。 前方派粥的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厮,见到白夏二人,便笑道:“小妹妹,把碗拿出来”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白夏连声道着谢,动作却一点也不慢的把碗掏了出来。 那小厮给他们舀了满满的一大碗,然后递了一个馒头给她。 白夏很想让对方再舀一碗粥,再给一个馒头,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只好把馒头塞进怀里,一手端着粥,一手牵着李修缘走到一边去。 看似她是把馒头放进了怀里,实际却是放进了转化池,并且获得了1能量值。 找了一块离人远点的地方坐下,白夏先喝了一口粥,发现不是太烫之后,就递给了李修缘。 李修缘端着粥便呼哧呼哧的喝了起来。 他们两人已经有十来日没有吃过粮食了,全靠肉干就水。 如果说没有肉吃的时候是痛苦的,那么只有肉没有其他东西吃的时候也是痛苦的。 白夏又从怀里把馒头摸出来,看样子转化池没有把馒头当成有水份的东西而转化成一个干馒头,只是原本热气腾腾的馒头在转化池里面走了一遭之后,已经变成了一个冷馒头了。 不过还是很香。 白夏把馒头递给李修缘。 转化池里面还有好几百的能量,足够她吃馒头吃到饱了。 她有后路,不会饿肚子,可是李修缘却是不知道。 见她把一整个馒头都给了他,不由感动得热泪盈眶,把手里还剩下的半碗粥递给她,又把馒头分成两半,自己拿了一半,另一半给白夏。 “三丫,吃” 真是个好孩子。 白夏摸了摸他的头,接过来大口的吃了起来,吃一口馒头配一口粥,那日子别提多痛快了。 她堕落了。 一个馒头就让她折腰了。 白夏眼睛热乎乎的,却也没有眼泪下来。 灾民们各自吃着东西,没有发现吴大善人家门口,有一道俏绿的身影正拿眼打量这边,很快,那身影的眼神落在了一旁边的白夏二人身上,不由点了点头。 那身影将一个小厮召了过来,耳语了几句,那小厮连连点头。 吴家是真正的大善之家,这些灾民不说几百,上百来个人是有的,就这么一个糙面馒头和一碗粥,在这个粮价已经涨到50文一斤的世道里,还是要费不少的银子。 虽然不能让大家都吃饱,但是有一口吃的,就是好的。 白夏跟李修缘两人一吃完就悄眯眯的走了。 只是才走了没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一人挡住了他们二人的路。 “大哥,您可是有什么事?” 白夏一脸警惕的将李修缘挡在身后,这才赔笑的看着眼前给他们打粥的小厮。 说真的,要不是对方给他们打了一碗粥,并给了一个馒头,她早就动手了。 虽然她练武的时间不算长,但是要撂倒一个清瘦的小厮还是没得问题的。 “小妹妹,你们走了大运了,我家主人要见你们”小厮笑得一脸和善,心里是真为白夏二人感到高兴。 而白夏却没有那么乐观,只故作天真道:“是吴大善人么?” “不是,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小厮摇了摇头,反倒的神秘的笑了“是好事,错过了,你们可是要后悔的” 白夏不想去。 但是刚吃了人家的东西,拒绝又不太好。 “大哥,我们……我们想回家” 才不要去见这个神秘人呢。 “唉呀,你们担心个什么劲儿,实话说了,是我们家小姐要见你们” 在一旁藏着的丫环忍不住了,见白夏两人像耗子见了猫似的缩着,怕完不成小姐交待的任务,索性直接跳了出来。 白夏和李修缘被吓了一跳,不过见是个丫环,也就松了一口气。 大概这世道对女人都是要少一些戒心的,听到是吴家小姐要见她们,白夏心里不由升起一丝好奇。 “放心,我们小姐心地最是善良了,不会把你们卖了的,跟我走” 丫环杏李笑着安慰了白夏二人一声,便走前头带起路来。 大家不如猜猜,这个吴家小姐见夏夏两人要做什么? 第三十章 吴家小姐 第30章 吴家小姐 吴家是积善之家,是镇上的大户。 这吴镇的名字来源,正是因为吴家的吴大善人,镇上的铺子,有一多半都是吴家开的。 要说白夏怎么知道的? 即便大家已经遭了灾,但是聊八卦的心却是没变的,吃东西的时候,她左一耳朵,右一耳朵的听到了不少闲话。 大家手里的吃食就是吴家给的,说闲话的时候,就忍不住吹捧吴家。 也让白夏这个小白,对吴家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她其实不太想见吴家小姐。 这乱世里头,谁知道这个吴家找她们干嘛? 万一这个吴家表面上是一个大善之家,背地里却是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或是这个吴家小姐有什么大病,就喜欢虐待一些猫猫狗狗,见乱世来了,顺便虐两个人来玩玩呢? 白夏脑子里面胡思乱想着。 简直是被害妄想症重症晚期实锤了。 可是却一点都不耽搁她们走进吴家。 吴家宽广气派,假山流水,亭台水榭,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水榭里面没有水,流水只有小指那么粗一点。 因为被丫头领着,哪怕他们两人穿得一身难民样,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拦下他们。 丫环杏李带着他们七拐八绕,很快来到一间清新雅致的院子,院子上头用金漆提匾,白夏抬头看了一眼。 好嘛,一个字都不认得。 现代高材生秒变古代文盲。 她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李修缘,却见他乖乖的低着脑袋,头都没抬一下。 她对一个幼儿园小朋友指望什么? 白夏心里翻了个白眼。 跟着丫环踏进院里,青石铺就的小路两旁生长着零零散散的青草,因为天气的原因,这些草已经有些打焉儿。 “小姐,人领来了” 丫环进了屋,让白夏两人在外屋等着,她则是打了帘子进了花厅,花厅里头竖着一面屏风,屏风上用绣线勾勒出一副花鸟图。 自从进来之后白夏就垂着脑袋,只用眼睛余光打量着这屋里的摆设。 一只手牵着李修缘,一只手垂在身侧抓住破旧的袖口,精心的扮演着一个初次见着贵人的乡下小孩子。 “你们叫什么名字?” 屏风后头传来一阵如黄莺出谷一般好听的声音,白夏的耳尖悄没声息的红了。 她的声音好好听。 好好听的声音。 脑海里面仿佛炸开了一朵鲜花,白夏的眼睛里面仿佛都出现了星星,谁能想到这个家伙,竟然是个声控?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低眉顺眼道:“我……我叫三丫” “他是我弟弟,他叫缘哥儿” 她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像极了一个真正的九岁小孩。 什么弟弟,明明是夫君。 被她牵着手的李修缘翻了个白眼,只不过因为深深的埋着头,她和吴家小姐都没有发现。 “你家的大人呢?” 吴家小姐又问,清脆的声音带着几分吴侬软语,白夏的心跳都加快了不少。 不过表情还是能稳得住。 只见她露出一脸失落的模样,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我……我家没有大人了” 说完,还红了眼眶,好似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里头的吴家小姐愣了一下,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 “我这院里还差一个洒扫的丫头,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愿意到我院里来伺候?” 嘛意思? 要让她卖身为奴? 就算你声音好听,这也不可能。 白夏心里气鼓鼓的,这么好听的声音,怎么能不干人事? 她跟李修缘还没有走出吴县的地界儿,还算是正儿八经的良民,要是到吴家当个洒扫的丫头,不得变成奴藉? 这买卖可干不得。 “小姐为何看中了我?”白夏没有直接拒绝,反而问起了原因。 总不能是看她可怜? 里头的吴家小姐沉默了许久,过了一会儿才道:“你的眼睛,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怕不是仇人? 白夏心里腹诽。 口中却道:“小姐见过我?” 不然咋知道她的眼睛长得像她的故人? 而里面的吴家小姐又不说话了。 屏风后面,吴家小姐隔着屏风打量着白夏二人,瘦瘦小小的,就是一副难民的样子。 自进了屋子,就规规矩矩的站着,也没东张西望,抬头打量。 只是三两句话,她就知道外头的那女孩子不愿为奴。 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她叹了一口气,朝旁边的丫环杏李使了个眼色,杏李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外头走去。 走到白夏面前,从兜里摸出一个荷包。 “小姐可怜你们,这点银子拿去给你弟弟和自个儿买双鞋,脚都磨破了” 荷包小巧而精致,上头坠着青葱色的流苏,充满了生机。 白夏不可置信的抬头,作出一脸惊喜道:“给…给我们的?” 说着,还紧张的搓了搓手。 “是的,给你们的” “不想来我们吴家伺候直说就是了,我们家小姐又不吃人,吴家也做不来强买强卖的事情,何必拐弯抹角?” 杏李有些替自家小姐抱不平,觉得小姐就是太好心了,只是人家一点都不领情。 白夏可不管这些。 她就要有银子了呀! 她的能量值。 心里想着,一把将荷包抢了过来,连连朝着屏风后面鞠躬:“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行了,我带你们出去” 杏李打断了白夏的道谢,带着他们往外面走去。 谁都没有注意到,就在白夏接过银子的那一刻,李修缘的眼神变了,嘴巴张了张,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杏李带着白夏两人从角门出去,外面是一条偏僻的巷子,也没有人在。 “真是太谢谢小姐了”白夏一脸的感激涕零,朝着杏李不住的道谢。 “行了行了,别谢了,赶紧走!” 杏李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转身回了吴家。 重新回到吴家小姐的院子,便见吴家小姐穿着一身翠绿色的夏衫,手中拿着一把团扇轻轻的扇着,眼睛看着院子上面的牌匾。 “小姐” “人送走了?” “送走了” 杏李恭敬的点头,过了一会儿之后,忍不住问道:“小姐看过之后,觉得如何?” 吴家小姐沉吟,片刻后抬头,笑道:“那个大的虽然看起来寡瘦寡瘦的,但是筋骨不错,是个习武的好苗子” “就是可惜了,她不愿为奴” “是可惜了” 杏李点头。 而另一边的白夏可不知道这主仆二人的对话,出了吴家,便把荷包塞进了怀里。 能量值1000。 冷静,不能笑。 白夏心里默默的说着,然而面上的嘴巴却是忍不住快要咧到耳后根了。 第三十一章 买买买 第31章 买买买 一两银子,吴家小姐竟然大方的给了她一两银子,这是什么样的天使。 果然声音好听的人,心地也善良。 此刻的白夏,她早就忘了吴家小姐打算让她当洒扫丫头的事情了。 经历了吴家派粥和吴家小姐召见的事情,吴镇上面的铺子基本都开了门。 白夏牵着李修缘就朝着钱庄跑去。 得了银子,当然要赶紧换成铜钱。 毕竟乡下地方,消费还是以铜钱为主的。 一两银子,已经可以买上二十斤米了。 有了钱,她就可以多买些东西转化,这样只要有能量值,她就什么都不缺了。 白夏沉浸在拿到钱的喜悦中,在钱庄里面换了铜钱,然后假装放进怀里,实际却是放进了转化池。 铜钱,学习成功! 白夏咧着嘴。 啊这,吴家小姐是仙女! 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买买买,如果有,那一定是钱不够。 白夏自认为自己是个俗人。 来到这里这么久,好不容易挣了点钱,结果都跟着林氏一起失踪了。 她现在有点后悔,当时没有找林老头要回那五两银子。 那可是足足100斤米。 虽然就算找他要也不一定拿得回来就是了。 但是还是好心痛啊! 白夏捂着胸口。 真疼。 “三丫?你怎么了?” 李修缘见她脸颊抽搐,手掌用力的捂着胸口,不由担心的看着她。 “没事,我很好,比任何时候都要好” 白夏扬起脑袋,打量了一下镇上。 大多数的铺子都开着,但是凡事跟吃食相关的,都关了门。 也是。 镇子上到处都是灾民,谁这个时候卖吃的,那不是摆明了告诉灾民,嘿,伙计,我这里有吃的,快来抢啊! 白夏虽然有些失望,但是没得办法,镇子就这么大点,又没有官差巡逻,做吃食生意的不敢开门也是正常。 白夏领着李修缘,先去了药铺,药铺的伙计正坐在柜台后面,无聊的打着扇子。 可见这个药铺的生意冷淡得很。 见到白夏两人进来,他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皮,语气不是很好的问道:“看病还是抓药?” “抓药” 白夏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她是买药来的,又不是来享受服务来的,只要不是不卖给她东西,那就问题不大。 当然,谁叫这镇上只有这一家药铺呢,舍了这家,可没有别家可以买。 “带钱了吗?”伙计身子都没动一下,仍旧懒洋洋的打了扇子。 “带了” 白夏乖乖的点了点头,伙计的精神这才好一些,伸出一只手摊开。 “方子给我” 他得看看这两个娃子要抓些什么药,得先把钱准备好了,不然要是他们拿了药就跑,他可不好跟掌柜的交代。 只是白夏可没有方子。 他们又没看过病,所以听到伙计的话,顿时为难起来。 “我们没有方子,大哥,没有方子就不能买药了吗?” “那是当然” “药材是多精贵的东西,再说了,是药三分毒,没有方子,要是你们拿了药去胡乱吃了,到时吃出了人命,那还得了?” 伙计翻着白眼,反正他是担不起这个责任的。 那可就难办了。 这年头生病最是困难,一点风寒都可能要了人的命,逃荒路上风餐露宿,吃,吃不好,睡,睡不好。 人的免疫力肯定会有所下降,到时候随便生个什么病,命就没了。 之前李修缘不就是这样吗? 见白夏一脸的为难,却又不走,那伙计往前凑了凑,伸手敲了敲柜台吸引白夏的注意,低着声音道:“想要方子还不简单,看你们要治什么病,去里头,让大夫给你们瞧瞧,自然会开方子了” “大夫瞧病不收诊金?” “废话,大夫不用吃饭?当然要收” 伙计的白眼感觉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觉得面前这女娃娃就是在耍着他玩,又不是义诊,怎么可能不收诊金? 可是我不想浪费诊金呀! 毕竟给了就拿不回来了。 不像买了东西,还能变成能量值,然后又重新变回钱。 白夏心里腹诽。 “那我们再想想”白夏勉强一笑,拉着李修缘就出了药铺,奔着其他铺子走去。 她身上装东西的包袱不大,不敢买大件的东西,一是打眼,而是不好拿。 她先去了铁匠铺,买了一把菜刀,一把锄头,一把镰刀,一把钉耙,柴刀由于她之前从家里带了一把,所以没有买。 其实她更想买防身的武器,有长枪或是大刀最好,毕竟一寸长一寸强。 可惜民间的铁匠铺是不允许打造这些东西的。 看来官府也怕百姓拿了利器之后不好管理。 “三丫,我们买这些做什么呀?” 李修缘皱着小眉头,忧心忡忡的。 就这几样东西,就花了900多文,难道那个姓吴的小姐,给了很多钱么? 吴家小姐赏得银两是放在荷包里的,白夏一拿到就收进了怀里,后面去钱庄换成铜钱,李修缘更是因为个子不高,连柜台都看不到,自然也就不知道白夏换了多少铜钱了。 但是他猜想应该不会很多。 所以见到白夏大肆挥霍,他的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蚊子了。 白夏可不知道他心里的这些想法,把买来的东西放进背后背着的包袱里,实则偷偷的收进了转化池。 刚刚花掉的铜钱,又变成能量值回来了。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就很爽。 特别爽。 白夏心里早就叉腰大笑了,面上却是没有什么变化,用手揉着李修缘的脑袋,安抚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李修缘动了动嘴唇,想说你这模样看着可不像有数的样子。 只是这话他说出来不太合适,索性闭了嘴。 而白夏为了更好的打掩护,找了一个卖背篓的摊子,买了一个有她半身高的背篓,然后将身上挂的装水的竹筒都放进了背篓里。 又把包袱也扔进背篓里,上布庄花二十文钱买了一张别人不要的脏布,然后盖在了背篓上面。 挡住别人的目光,偷偷将背篓里面除了装水的竹筒以外的其他东西都放进了转化池里,全部转化成了能量。 身上一下就轻松了不少。 可惜之前她没想到这个法子,把背到山上的背篓都当柴火烧了。 白夏内心懊恼,带着李修缘继续买买买。 这一次她的目标是一些日常用的东西,洗衣服用的皂角块,梳头用的梳子,头绳,还有擦脸用的脂膏,当然,最主要的是买了一把篦子。 第三十二章 看病 第32章 看病 要说白夏来了古代之后最受不了事情是什么,不是一天只能吃一顿饭,也不是每天要干很多的农活,也不是没有手机电脑和wifi,而是因为水源不足,连一个澡都洗不成,只能拿着帕子擦身。 而除了这个以外,更难受的是,因为没有足够的水洗头,导致头上长了虱子。 虱子在头上满头乱爬,并且繁衍生息的感觉,光是想想就不寒而粟。 而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剃头那就是不孝,所以剪头发这种情况,也不用考虑。 虽然林氏现在不见了,但是白夏也没有剪头发的想法。 她喜欢长头发。 连带着头上的虱子都没有那么讨厌了。 白夏买篦子,就是为了找个机会把头上的虱子篦一篦,起码少下一点蛋,让她的头皮不要那么痒。 买了一些日常用的东西之后,有着背篓作掩护,这些买到的东西,又变成了能量值。 在来镇子上之前白夏就有几百能量值,在把身上的所有家当放进去之后,再加上吴家小姐赏的一两银子,她的能量值直接突破了两千大关。 这年头,二两银子的购买力还是很不错的。 尤其是她买的东西又可以循环利用,这让她狠狠地过了一把古代购物的瘾。 直到把能买到的东西都买了,她最后才带着李修缘重新回到药铺。 那伙计还是在后头坐着,手里给自己打着扇子扇风,见到白夏两人又回来,不由有些惊讶。 “来看病?” 说的自然是让大夫看看,然后开药方抓药的事情。 “白夏点了点头” “看一次病,诊金至少五十文,钱带够没有?” 他还是怕白夏两个身上没钱,索性又问了一句。 白夏扬了扬下巴,颇有一种小人得志的感觉,只见她拿出吴家小姐赏的那个装钱的荷包,在伙计面前晃了晃,叮叮当当的,光听声儿就知道钱不少,绝不止五十文。 “哎哟,是小的这有眼不识泰山了,小姐公子快里面请” “咱们这药铺,在镇上可是开了有二十几年了,坐堂的谢大夫可是师从太医院的太医,在咱这镇上,就没有他看不好的病” “别看一次最低也要五十文诊金,可这钱它花得值呀” “让他看了之后,保管您药到病除” 之前见了白夏二人还爱搭不理的伙计,此刻一边领路,一边说个不停。 白夏矜持的点头,这伙计是个能屈能伸的。 她也没怪他之前态度冷淡。 毕竟人家开的是药铺,又不是善堂,如果进来的是没有钱的,那有什么值得招呼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不为利,别人凭啥对你好? 白夏想得很明白,所以不会为了伙计的一点点怠慢就不高兴,何必要为了别人的错,来让自己不高兴呢。 她旁边的李修缘就很生气了,觉得这伙计真就是个势利小人。 不过他的意见不重要。 当然,伙计也没把他放在心里。 毕竟两个娃儿往那里一站,就能看出谁是管事的那个,当然,谁管事不重要,谁管钱才重要。 伙计内心默默的想着。 谢大夫是个约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穿了一身青白色的棉布衣,端坐在桌子前,面色儒雅,气质谦和,单看外表,不像大夫,更像一个读书人。 伙计把白夏二人领了来,恭敬的朝着谢大夫拱手道:“谢大夫,这两位小客人来铺子里买药,只是没有药方,烦请您老给他二位看看,可是有哪里不妥” 看得出来,伙计的恭敬是发自内心的。 谢大夫点了点头,伙计便退下了。 “坐” 谢大夫打量着面前的两个孩子,大的那个约摸六七岁的模样,小的这个,约摸四五岁。 见他们衣衫褴褛,谢大夫不由面色更加柔和。 “小姑娘,多大了?” 见到面前的大夫如同哄小孩一般的对她说话,假小孩,真大人的白夏也不由装做局促的样子,略有些不安道:“九岁了” 九岁才这么高点儿? 谢大夫愣了一下,见白夏还背着背篓,不由劝道:“你先将东西放下,我给你把把脉” 白夏依言将东西放下,却没有把手伸过去,反而犹豫又不好意思的问道:“大夫,您这诊金是一人五十文起,还是两人五十文起?” 既然都进来了,白夏还是想着看一下。 不然万一有什么潜藏的疾病,就不好了。 闻言,谢大夫笑了。 就在白夏一脸期待,以为他会说出两人五十文起的时候,却见他笑容和善而又坚定道:“自然是一人五十文起” “小姑娘你这身子骨瞧着可不太好,旁边这是你弟弟?” 李修缘脸僵了一下,却见白夏点了点头。 “我虽还没有摸脉,但是单看你二人的脸色便能瞧得出来,不止你的身子不大好,你这弟弟前段时间该是生了大病,眼下看来,应该是伤了元气,你确定不瞧瞧?” 谢大夫老神在在,用最温和的声音,说着最无情的话。 但凡他说句给他们诊金优惠一点呢? 白夏心里吐槽,却也没有再多说,只是让李修缘把手递过去。 人家都说这娃娃之前大病伤了元气,总不好抢在他前面看病,虽然她不认为自己有病,但是这个身体确实发育得有点晚。 “三丫,我不看” 五十文起的诊金,李修缘不想浪费,而且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只是有一点小毛病而已。 “把手伸过去” 白夏瞪眼,进都进来了,我都准备掏钱了,你要是不看,我可就真的反悔了。 在白夏的眼神攻势下,李修缘败下阵来,乖乖的把手伸了过去,然后配合谢大夫瞧病。 看病的谢大夫仍然温和,然而却给人一种很强的气场,仿佛他就是那个在世的神医,不管遇上了什么大病,他都能治好。 很快,谢大夫就给李修缘看好了,他低头写着药方,一边写一边说道:“你弟弟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之前一场伤了元气,又没有吃好,身体有些燥热,我写个方子,你们回去熬来吃了,再好好养一养,要不了多久就好了” 说到好好养一养的时候,谢大夫的手顿了一下。 但很快就像没事人似的,把方子写好了。 写好之后,也不把方子给白夏,而是笑眯眯的看着她。 白夏嘴角抽了抽,这是不赚了她这五十文不罢休了是? 感谢所有支持本书的小伙伴们,你们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十三章 打听 第33章 打听 虽然内心很舍不得这五十文钱,但是白夏更爱惜自己的身体,所以还是乖乖的把手伸了过去。 这么热的天气里,谢大夫的指尖却有些发凉,他按在白夏纤瘦的手腕上,起初脸上还带着笑容,只是后面脸色慢慢的沉了下来,指尖也略往下压了压。 白夏心里咯噔一声。 难不成她患了什么绝症? “另一只手” 谢大夫把了许久,然后让白夏换了一只手,又让她张口看了舌苔。 等到看完之后,也是一言不发,默默的拿起笔写了药方,然后将两张药方捏在手里,对白夏道:“小姑娘,诚惠一百文钱” 白夏心里七上八下的,忍不住问道:“大夫,难道我得了什么绝症?” 您这脸色可有些吓人。 谢大夫愣了一下,随即和善的笑道:“啊,没什么大事,你还年轻,以后有得吃就好好的吃,身子亏虚了一点不是什么大问题” 是吗? 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而且怎么看,都觉得这谢大夫笑得有些渗人。 像极了现代那些安慰癌症病人的医生。 不过人大夫的都那么说了,也不好再继续问,只见白夏肉疼的掏出荷包,在手里一枚一枚的数着。 见小姑娘满脸认真的数着铜钱,谢大夫眼中有些讶异,一百文,一文没多,一文没少。 当然,他不是怕白夏少给了钱,而是有些惊讶,这一看就是乡下来的小姑娘,年纪也不大,算数倒是不错。 白夏给了钱,谢大夫也没有多说,把两张药方都递了过去。 “去前面抓药” 说着,将铜钱全部收进了自己的袖袋里。 白夏深吸了一口气,进这药铺就跟现代进医院似的,甭管什么病,你要不花个几大百,都出不来。 不过为了足够的药材储备,她也只能忍痛了。 在伙计那里抓了药,两幅药,就去了一千三百文钱,拎着药之后,她手里就只剩下几百文钱了。 她把药扔进了背篓里,看着转化池里面的学习字样,以及重新回到两千左右的能量值,白夏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正打算再去买点东西,突然听到咕噜一声响声。 李修缘红着脸捂住肚子,见白夏看向他,忍不住解释道:“我,我没饿” 刚说完,肚子又叫了一声。 李修缘的脸更红了。 这肚子怎么一点都不争气。 而仿佛是被传染了似了,白夏的肚子也打起鼓来了。 她不由得摊了摊手“好,你没饿,是我饿了” 说完,打量了一下周围,随即眉头皱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周围的人多了些,那些本来集中在镇子外头的难民涌了好些进来,有些甚至端着碗,直接在路边乞讨。 “我们再去买点东西” 说完,白夏牵着李修缘的手,朝着镇上的居民区走去。 镇子上自然也是有普通百姓居住的,平时靠做一些小生意,或是到铺子里做活为生。 他们不依靠田地而活,所以也就没有粮税,不过每月还是要向官府缴一些上供,地里的粮食没有收回,农民的日子不好过,他们这些小摊贩的日子更不好过。 不过唯一有一点好,那就是镇上的水井不少,水源又比各个村子充沛,在一个个村子都开始断水的时候,吴镇的百姓过得还算滋润。 当然,正是因为他们没有田地,所以平日里挣了银子除了会存下一些之外,他们都会买些粮食储存起来,哪怕不会太多,但是小一百斤还是会有的。 白夏来到巷子里,没有盲目的敲门,而是寻了一个路边摆摊的妇人打听。 询问这街坊邻居里头,谁最不好相处,谁最好相处。 那妇人当然不会轻易的说出口,不过在白夏掏了十文钱作为报酬之后,她就痛痛快快的把巷子周边的邻里邻居说了个遍,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之后,白夏也没急,反而问道:“欸,大娘,咱们吴镇是不是经常有外头的商人进来做生意呀?” 那妇人愣了一下,好似是奇怪白夏是怎么知道,随即便说了起来:“外头来的商人是不少,不过那都是十来天前的事情了,自从这几个月没下过雨,地里的庄稼都旱死,官……那之后,就没有外头来的商人进来了” “没有外头的商人运米运粮,咱们大家都快要吃不上饭了” 白夏知道她是想说官府不要碧脸的提前收粮税,把百姓都刮了个干净。 没得挣了,那些商人自然就不来了。 跟着妇人感叹了两句,她又故做感兴趣地问:“那以前来咱们这儿的商人属哪里的多呀?” 女人也没什么生意,看在白夏给了钱,又实在是太久没人跟她两个说话,索性说道:“嗨,也没有哪里的多,到处地界儿的都有一些,那些人呀,心眼子黑得很,我听说他们带来的尽是他们地界儿卖不掉,没人要的东西,然后拉到咱们这里来,还卖高价” “那也有人买?”白夏假装惊讶。 “怎么没有,再是他们地界不要的东西,也是咱们这儿的稀罕货,可被人抢着要呢” 奇货可居的道理。 白夏心里点头,同时设想自己依靠转化池做生意的可能性。 后来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商人的孩子不能考科举,读书人家里也不能做生意。 如果只是之前那样在山上砍两根竹子,编几个草帽来卖,也不算是做生意。 别的还是不要想了。 “那大娘您见过那些人吗?” “怎么没见过” “他们跟我们长得一样吗?有没有特别高大的?” “倒是有,有些从北面来,我听说好像是幽州来的,那里的商人,个顶个的高大,那身子骨也比咱们这里的健壮,一拳下去,怕是牛都能打死” “呀,那这些人岂不是会闹事?这谁打得过呀” “这倒不会,人家是商人,又不是土匪,怎么会闹事” “可是我听说,这些人还偷偷的买人呢,还听说专门买已婚丧夫的妇人,也不知道买来做什么”白夏这句话压低了声音,而原本在旁边听两个女人聊八卦听得百无聊奈的李修缘听到白夏的这话之后,一下就打起了精神。 双手也紧紧的捏成了拳头,嘴唇微抿了抿,紧张的看着那个妇人,希望从她那里打听到什么。 白夏虽然没有把他娘被卖的事情告诉他,但是听到有商人买已婚丧夫的妇人,这么明显的特点,以他的聪明,还有什么想不到的。 先给大家说声抱歉,虽然每次在发布章节都做过检查,不过有时也有疏漏的地方,希望各位看书的小伙伴们帮忙捉虫,谢谢大家 第三十四章 吃上饭了 第34章 吃上饭了 白夏说的这个,是很隐蔽的事情,买卖已婚妇人,这是犯法的勾当,平日里也就大家私下里聊聊,也不会大肆宣扬。 所以听到白夏这么说之后,妇人先是警惕的左右看了看,然后扯了下白夏的手臂,靠进她耳边说道:“我听说,这种事情,只有幽州那边过来的人在干,其他的倒是没有听说过” “那您可知道他们为啥要买这样的人?” “不知道不知道” “哎呀,这就要中午了,我得回了,就不聊了哈” 那妇人不太想跟白夏说这个,不过见他们两个孩子,又问起被商人买走的妇人,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所以说了两句之后,便收拾摊子准备回家。 李修缘下意识想要再问,被白夏拦住了,她笑着对妇人道:“那大娘您先忙着,我们这就走了” 说完,拉着李修缘的手,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一边走,她一边朝着身后看,没见着人跟踪,这才敲响了巷子最里面那户人家的门。 “谁呀?” 里头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却没有开门。 白夏能感觉到门后有一双眼睛正谨慎的看着他们,她忙笑着回道:“大娘,是陈大娘子推荐我来的,有件事儿想请您帮个忙” 说完,怕门后的人不愿意帮,又接着道:“您放心,不会让您白帮忙的” 说着,故意晃了晃腰间装钱的荷包。 听到铜钱的声音,又见外头就是两个小娃娃,里头的妇人拉开门栓,对他二人道:“进来说话” 说完,把白夏两人迎了进去。 “你们想要我帮什么忙?” “是这样的,大娘,我和我弟弟饿了许久了,但是镇上没有卖吃食的,卖粮的铺子也没有开门,我们过来,是想向您买点粮食” 听到买粮食两个字,妇人的脸一下就变了。 下意识看了一眼门口,然后起身道:“我们家没有粮食可以卖给你们,你们走” 说着,就想拉门把白夏他们赶出去。 白夏灵机一动,拉着李修缘就跪下了,朝着妇人哭求道:“大娘,您就可怜可怜我们,我和我弟弟实在是饿得不行了,我们会给银子的,我们也不买多了,半斤米,只要半斤米,求求您救救我们,我这里有五十文钱,大娘您收好,请您救救我们” 白夏一边说着,一边把早就数好的五十文钱往妇人的手里塞。 妇人想要拒绝,最后又舍不得白夏他们给的这五十文钱。 更何况只是半斤。 她心里开始犹豫。 见这个事情有戏,白夏眼睛一亮,更加卖力的装可怜,最后妇人终于被他们的诚心打动,答应卖半斤米给他们。 “劳烦您用这个装一下,太谢谢您了,大娘” 白夏拿个布袋出来,用拆掉的衣裳缝的布袋,足以装半斤米了。 妇人很快舀了半斤米出来,白夏千恩万谢的接过,然后放进了背篓里,实则把这半斤米送进了转化池。 能量值5。 转化池成功学习了,同时出现了5能量值的字样。 五十文钱直接缩水成了五文,白夏的心那叫一个疼,她牵着李修缘,在妇人一脸赶人的眼神中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转过身来,不止是妇人,就连李修缘也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 妇人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铜钱,该不是想要后悔,把钱要回去? 只见白夏一脸难色,面红耳赤的看着妇人,不好意思道:“大娘,能不能,能不能用一下您家的锅灶,我想,我想将这半斤米煮来吃了,我们真的太饿了” 正好这时,李修缘的肚子应景的又叫了一声,他脸臊得恨不能藏到地底下去。 而正是这样,妇人也没有拒绝,把厨房借给了白夏两人。 白夏又给了妇人十文钱,买了她家的柴火和水,那些东西肯定是值不了十文钱的,不过为了自己的目的,她也就忍痛给了。 她让李修缘烧火,自己做饭。 做的是干饭,她想试试,馒头都可以放进转化池,那么干的米饭应该也可以。 饭很快就做好了,白夏借着遮挡,把一碗舀好的干米饭送进转化池。 学习成功,能量值5。 成了。 白夏心里一喜,米饭有了,馒头有了,肉干有了,吃的东西可算是丰富一些了。 只是唯一不高兴的是能量值也涨了,这就意味着,拿出半斤米她只需要五文钱,而拿出一碗饭,也需要五文钱,半斤米足以煮两碗干饭了,如果有条件的话,还是自己做饭划算一些。 白夏心里想着,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慢。 从转化池里拿出了一碗米饭,重新倒进锅里热着,而李修缘却是有些心事重重,哪怕肚子咕咕作响,也没有像以往那样盯着锅里的米饭看。 等到锅里的饭都热了,白夏这才拿碗打了起来。 “缘哥儿,快吃饭” 半斤米,刚刚就煮了两碗饭,量还不是很足,不过对于靠肉干渡日,早晨才各喝上半碗稀粥的白夏两人来说,这碗米饭,已经算得上是人间美味了。 而且她最主要的目的也达成了。 既让转化池学习了米,又学习了米饭,以后她可就真的不缺吃食了。 只不过,得想法子挣能量值了。 不然到时侯马甲要捂不住了。 见了米饭,李修缘的注意力也被转移了,两人端着米饭吃得狼吞虎咽,饿得久了,怎么吃都觉得饿,一人一碗米饭,很快就吃完了,而两人还觉得没有吃饱。 由于是在别人家里,白夏没有把肉干拿出来,而是把锅擦洗干净之后,带着李修缘再三谢过那妇人,这才离开了。 走在巷子里,白夏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李修缘,问他道:“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李修缘眼神有些慌乱,移开眼神不敢跟白夏对视。 白夏没有想过他这么早熟,所以双手捧着他的脸,让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你娘被卖了?” 李修缘身躯颤抖了一下,低着脑袋,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白夏叹了一口气,把他拥进怀里,用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哭,哭出来就好了” 她以为她不说,李修缘就不会知道,除了有几回这小子喊了娘之外,就没怎么提到过林氏,她还以为这小子没有良心呢,谁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存稿充足,大家放心追更,觉得瘦的小伙伴,也可以先加书架里面养养。 第三十五章 抢劫 第35章 抢劫 可是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还不如不知道呢,当林氏人死了,偶尔怀念一下,掉两滴眼泪。 总比现在知道人可能被幽州的商人买走了得好,好好的商人,不买卖货物,来这里收这些已婚的妇人做什么,只要想想,就让人窒息。 还得想法子打听消息找人。 幽州,他们今天是第一天听说,除了知道是北方的一座城市,别的两眼一抹黑,啥也不清楚。 白夏轻轻拍着李修缘的背,等他慢慢平静下来。 自从离了李家村,李修缘的话就少了不少,今天得到一点林氏的消息之后,就更加沉默了。 看不到低着脑袋的李修缘眼中的波涛汹涌,白夏只当他是想娘了。 正午的阳光比任何时候都烈,哪怕白夏牵着李修缘尽量朝避阴的地方走,但总归还是有些没有遮挡的地方仍然是大太阳,她的脸颊火辣辣的。 李修缘的脸也红了起来。 “三丫” 快要出巷子的时候,李修缘拽住了白夏的手。 白夏侧头疑惑的看着他。 他抿了抿嘴唇,因为缺水而干裂的唇因为他这个动作,渗出了一丝血丝,白夏皱着眉头从背篓里面摸出一个装水的竹筒递给他,他却没有接过去,而是往白夏的方向推了一下。 白夏不赞同的看着他。 嘴都干成这样了,还不喝水? “三丫,你知道幽州在哪里吗?” 李修缘仍然抿着唇,他没有去过幽州,他连甘州都没有出去过。 白夏老实的摇头。 原主白三丫都不知道的事情,她能知道个鬼,就连冀州,都是因为那是白三丫的老家她才知道的。 “说起来,你知道李家村归哪个州管吗?” 白夏看向李修缘,眼睛里面有些期待。 被她灼灼的眼神看着,李修缘忍不住别开了眼神,低着头道:“我们这里归甘州管” “那甘州最大的官叫什么?” 这题明显超纲了,不是五岁小孩子该知道的。 李修缘内心呐喊。 而白夏却错把他的沉默当成了不知道,不由拍着他的脑袋安慰道:“没关系,你还小,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我知道呀,甘州最大的官叫刺史,现如今的刺史叫陈平。 李修缘心里说着,却不敢说出来,心里正郁闷的时候,就听到白夏说道:“你放心,等我们找到地图,就去幽州找娘” 甭管林氏被卖到哪里去了,毕竟是李修缘的亲娘,反正逃到哪里都是逃,逃去幽州万一就有出路了呢? “可是我们能找到地图吗?” “放心,镇上没有书坊,我们往县里去,找不到地图,去县里的书坊找找地志也行” 这是没得办法的办法,总不能让她没有地图徒步北行,到时中途走错路,别没走到幽州,反而走到边塞去了。 白夏也是头痛,这个信息不发达的地方,做什么都不方便。 格外为难她这个出行靠导航的人。 她又不敢带着李修缘跟别的难民结伴,怕遭欺负,可是长此以往下去,光他们两个人,这路可不好走。 越想脑壳越痛,白夏索性不想了。 管求他的,爱咋咋的,走一步看一步。 反正她有转化池,除了缺水之外,绝对不可能饿死。 就是这太阳也太大了一些,那药铺里面开的药好像没有治中暑的呀。 白夏抬手遮阳,眼看着就要走出巷子,她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李修缘一愣,手里突然被白夏塞了一把菜刀。 “拿着,抓稳了,可别砍到自己身上” “更不要砍到我身上” 白夏不放心的交待,然后自己手里握着柴刀,小心的往巷子外头迈了一步。 刚踏出巷口,只见一道黑影从头顶上往下罩来,早有准备的白夏拉着李修缘往身后一撤,然后朝着看到的那人用力地踹了一脚,一手拖着李修缘,一手拿着菜刀逼上前去,放在了偷袭的那人脖子上。 “别动” 那人被白夏那一脚踹得吃痛,手里的麻袋掉在了地上。 脖子上顶了一把菜刀,顿时一动也不敢动了。 白夏正想说话,却见四五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男子根本不管被她拿刀比着的那人死活,直接就朝着白夏两人冲来。 该死的。 这些都是难民。 白夏打眼看了一下,里面没有一个熟面孔,不是李家村的人。 他们双眼发红,嘴唇干裂起皮,目光紧紧的盯着白夏背着的背篓,手脚并用的朝着她这边扑过来。 他们的目标是她的背篓。 白夏从他们的眼神里面读懂了。 而李修缘早就已经被吓傻了,只捏着菜刀,握得紧紧的,看到那些人冲上来,吓得下意识往前挥舞。 “噗嗤”一声轻响,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李修缘脸上,伴随着一声惨叫,他还没来得及看是什么,就被一股大力用力的推到了地上,手里的菜刀脱手,手掌和手肘重重地磕在地面上,一股剧痛顿时传来。 “缘哥儿” 白夏惊呼一声,一个没拽住,李修缘就被这些难民推了出去。 好在他们的目的是她背着的背篓,才没有对倒在地上的李修缘怎么样。 她才学武没有多久,根本不是四五个成年人的对手,这些人更是因为饿狠了,此刻要抢的是活命的东西,力气奇大无比。 越是纠缠,局面对他们两个越不利。 没得办法,白夏只能选择利诱。 “我把钱都给你们,别追我们” 白夏抓了一把铜钱,直接朝着这几个人扔过去。 见了钱,这些人也不往前冲了,反而都去抢掉在地上的铜钱,也没功夫管白夏两人。 白夏上前把李修缘从地上拉起来,还顺手把掉在地上的菜刀塞进他手里,拉着他就往镇外跑。 大太阳底人镇上的人很少,有些就近村子里的人在讨了吴大善人的一碗粥后,就回了各自的家里,也不忙活什么,只寻个阴凉的地方躺着,免得耗了体力。 白夏两人跑得飞快,身上的衣裳逐渐被汗水打湿。 虽然只是两个小孩子,但是他们两人手里都拿着刀,偶尔遇到的路人也是骇一跳,急忙避到了一旁,怕两个孩子没轻没重的,砍到自己身上。 撒出去五十文铜钱换了一个逃跑机会的白夏两人一路上都不敢停下,直到跑出了镇子,又跑了一里多路,才找了一个满是枯树的林子钻了进去。 林子里面树叶早就掉光了,树枝都干枯掉了,面积不大,也没有什么野兽山洞什么的,白夏和李修缘毕竟只是小孩子,跑了这么远,早就跑不动了,随便找了一棵树靠着就坐了下去。 可能会有小伙伴疑惑难民为什么会抢钱,而不是盯着白夏抢吃的,这是因为人的惯性,钱可以买到吃的,而她的背篓里面,不一定有吃的。 另一方面则是,钱已经落到面前了,自己不抢,别的人也会抢。 第三十六章 计划 第36章 计划 “嘶~” 这会正是大中午,太阳最大的时候,刚一靠到树上,白夏便发出了一声呼痛声,跟她一起往后靠的李修缘也咧了咧嘴往前抬了抬背,口中直呼好烫。 这气温,怕不是有四十度了? 白夏以手挡着眼睛朝天上看去,太阳光芒炽亮,热度直接从天穹传达到大地。 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 “你坐一会儿” 白夏把背篓放下,拿着柴刀选了一棵树就开砍。 可惜没有在镇上找到卖斧头的地方,不然她砍树还能再省些力气,现在拿着柴刀砍树,一下一下,砍了几十下才砍倒了一棵,白夏忍着烫,把树上的一些枯枝剔了下来,然后从转化池里面取出3件衣服,把树枝砍成一样的高度,当成桩子打进地里,然后把衣服都撕开成一张张布。 把几件衣服连起来,边角绑在树枝上。 见白夏忙碌,李修缘也默不作声地过来帮忙,很快,一个简易的遮阳棚子就做成了。 两人坐到遮阳的棚子下面,虽然地面还是有些发烫,但是却比直接在大太阳下面晒着好多了。 坐下之后,李修缘把菜刀递还给白夏,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她会买菜刀了。 白夏接过来,连着柴刀一起放进背篓里面,实际是借着背篓的掩饰放进了转化池,她沉神看了一下转化池,由于取出了几件衣服,现在转化池里面有1935能量值。 正儿八经的利用转化池做生意不太行,不过现在这是乱世,乱世里面,最缺的就是粮食,或许她可以考虑,把粮食卖给那些难民。 只是这个事情得背着李修缘做,不然解释不了她怎么得到这些东西的。 但是她现在不能丢下他一个人,外面太不安全,如果要做粮食的生意,要么先跟他摊牌,要么是把他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自己一个人行动。 这个她得好好想想。 甘州应该是全州大旱了,吴镇附近有好些村子断了粮,也断了水,导致生出了很多的难民,之前围堵他们的难民可能就是其他的村子的,要不就是别的地方涌过来的。 现在像镇上,县上这些暂时还有水源,又有大户人家施粥,各村各户的人还能再待一段时间,但是应该坚持不了多久,到时可能这些人都会开始大批量地逃荒。 白夏很烦。 来了这么久,连这里是什么朝代,国都在哪里都不知道。 天下的势力分布,更是半点都不清楚。 一来就遇上农忙,又是大旱,让村民闲聊的时间都没有,她就更没有获得消息的渠道。 她把包裹里面的户籍文书翻出来,看着上面写的户籍情况,寥寥的字迹并不多,可是白夏她不认识啊,勉强能认识一个三字,估摸着不是她的名字就是林氏的名字。 文盲白夏头皮发麻。 不是繁体字,所以她还得想办法识字,不然哪怕买到了地志,她也不认得。 也不知道古代的地志上有没有图画,小学生就会的看图说话技能她还是掌握了的,如果有图的话,哪怕她不认识字,也能凭借图画猜测一下。 女人想要认字可不容易。 之前李修缘读书的那个私塾就只收男童。 当然,也没有哪家人会把女娃送去读书。 现在他们更是在逃亡,连李修缘都不太可能上私塾,更不用说白夏了。 白夏正头疼着,突然觉得肩膀一重,李修缘把脑袋靠在了她的肩膀上,闭着眼睛睡着了。 她伸长腿,把李修缘的脑袋挪到自己腿上,拿出一截小树枝,在地上列计划。 计划一:先打听吴县在哪个方向,去吴县。 计划二:找到书坊,买几本地志,了解地形,了解朝代情况。 计划三:出售米饭,挣能量值。 计划四:去幽州找林氏。 计划五:读书识字。 计划六:练武,强大的武力是一切的基础 列了六条之后,仔细的思索了一下,又把几条计划重新列了一个顺序。 计划六练武,排在了第一,今天的经历告诉她,没有足够的武力,只能放弃利益,要不是她手上有钱,被几个难民围上,她跟李修缘两个人,只怕不好脱身。 但是挣钱也很重要,要有足够的能量值,她才有吃不完的饭,练武非常消耗能量,所以食物一定要充足。 这一点问题倒不算是特别大,现在她的能量值,足够她跟李修缘两个人吃很长时间了。 不过坐吃山空不是她的性格,而且凭空变出吃食,也没办法跟李修缘解释,怎么也要有个由头。 要是林氏还在,让林氏看着李修缘,她去想法子弄吃的,就是最好的办法。 偏偏林氏失踪了。 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真的是分身乏术,尤其这个孩子还读了点书,可以把他当孩子,但是不能把他当傻子。 至于直接拿出来,白夏没考虑过。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要做一些不合常理的事情,免得惹祸上身。 好在吴家小姐赏了点银钱,她姑且还能糊弄李修缘一阵。 但万万没想到镇上没有卖吃食的,这就让她转化池里面的东西不好拿出来了。 去吴县这个计划排在第三,要在大量难民出现之前,搞清楚这个朝代的势力分布,还有各个州县的势力分布,好判断到底往哪个方向走。 买地志的计划排在第四,到了吴县之后就可以安排,不过估计那东西不便宜,就李修缘启蒙的那本三字经就花了五百文,地志这种东西的价格只会比三字经更贵,所以又回到了赚钱这个点。 去幽州反而排到了最后。 他们得先保证自己活下去,再图谋找到林氏。 所以总结下来,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练武、赚钱、去吴县、买地志、读书识字。 接下来,任重而道远呀! 白夏拿了一本书出来给自己扇风,又清点了一下水,还剩下四个竹筒,一个竹筒约摸能装一个矿泉水瓶那么多的水,四个竹筒,最多还能坚持两个白天。 她低头看向正熟睡的李修缘。 要不……把他打晕了算了? 这样就不会阻碍她赚钱了。 这个念头也只能想想,也不可能让李修缘一直晕着。 她拿出一个馒头,慢慢的吃着,既然打晕不太可能,那就只能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多吃点东西了。 吃饱了,才有力气习武。 第三十七章 出发去县城 第37章 出发去县城 连吃了三个馒头,白夏的肚子才算是真正的填饱了,而李修缘还睡着,根本不知道白夏背着他吃了东西。 趁着李修缘正睡着,白夏取了梳子和篦子出来,先用梳子把打结的头发一点一点梳开,一层泥沙一样的东西从头发上面梳了下来,自从上了山之后,她就没有好好的梳过头发。 当然,这两天也没有好好的洗过脸。 去县城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回镇子又怕遇上那些难民,索性趁着这个时候,把自己和李修缘好好的倒腾倒腾。 她慢慢的把头发梳顺,然后拿着篦子开始清理头上的虱子。 短短的半个时辰,她都不知道摁死了多少只虱子,而且还有虱子的子孙后代。 就……很解压。 尤其是摁死那些虱子的时候发出轻微地“嗤”的一声,仿佛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李修缘就是在这种声音中迷迷瞪瞪的醒来的,刚睁开眼睛,便对上一头浓密中带着几分枯黄的头发,他的眼睛瞠然睁大,嘴唇微颤,翻身爬起来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着:“救命啊,有鬼啊” 跑出白夏临时搭的遮阳棚,刺目又滚烫的阳光照耀在他的身上,他才醒悟过来。 大白天的,哪里来的鬼? 果然,他转头就对上白夏冷笑的脸。 “三……三丫,你听我解释” “好啊,你解释呀” 白夏披头散发的站起身,双手环胸,冷笑着看着他。 李修缘急得满头大汗,嘴巴张了几下,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 白夏靠近他,冷笑道:“怎么,解释不出来了?” 居然敢说她是鬼? 她哪里像鬼了? 哪怕这个白三丫长得不算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那也算是一个清秀可人的小家碧玉了,晚上偷水迫不得已装鬼就算了,这大白天的,她哪里像鬼了。 可怜白夏对于自己现在的形象没有一点点清晰的认知。 面黄饥瘦,满脸脏污,一头垂下来的头发像干枯的稻草似的,李修缘乍然睁开眼睛看到,当然被吓了一跳。 只是现在挽回也晚了。 只见白夏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就把人抓回了棚子里,取了他头发上束发的带子,拿着梳子就梳了一下。 嘶。 好疼。 李修缘疼得龇牙咧嘴,却没敢呼出声来。 两人的头发打结都很严重,头皮上面满是风沙和虱子,白夏又忙了一个时辰,才把李修缘头上的虱子都篦了下来,一个一个的掐死,还有那些遗留的虱子蛋,能揪下来的都揪下来消灭了,等把头发都清理的差不多,这才拿发带扎成马尾,然后团成丸子。 “等一会儿不那么热了,我们就回镇子上去” 两人身上的衣服很脏,但是没有水洗,白夏也没打算换干净的衣服。 身上臭哄哄的,干净的衣服换下来了之后,也会变得脏兮兮的。 李修缘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小小的眉头皱着有些担忧。 那些难民可能还在镇子上。 两人收拾了一下,把撕破了的布和树枝都塞进了背篓里面,然后背着背篓朝着镇上走去。 ----------------- 甘州城,刺史府。 吴县县令的马车停在刺史陈平府邸的偏门,只见车夫扶着县令下了马车,县令挥了挥手,自己拿着拜帖来到门房,递上拜帖道:“吴县县令林有商有要事求见刺史大人,烦请通报一声” 听到来人是吴县县令,门房也不敢怠慢。 “请您稍待,小人进去通传一声” “劳烦” 林有商满脸急色的站在陈府门外,时不时用袖子擦着额头的汗水,抬头看了一眼天气,更是急得上火。 好在门房很快出来,言刺史大人请他进去,他连忙一路疾行,在陈府家仆的带领下,来到了陈府的会客厅,到了地方,却没有见到刺史陈大人,倒是仆人恭敬的上了茶,然后躬身退下。 只是他这会着急上火,急得坐立难安,哪里还能喝得下茶。 在厅堂中走来走去,时不时的看向门口。 直到门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他忍不住疾步上前,对着一只脚跨进门槛的人就跪下了。 “刺史大人,您可一定要救救下官呀” “呃,林大人,使不得,使不得” 那人着急忙慌的挪开身子,让出后面的人来。 原来走在前面的这人,竟然不是刺史陈平,而是另一个陌生的少年公子。 林有商有一瞬间的尴尬恼怒,只是还是心里的事更加重要,只见他看清那少年公子后面的人之后,再次朝着陈平哭求道:“刺史大人,您可一定要救救下官呀” 刺史陈平下意识将目光投向那少年公子,却见他只是摸了摸鼻子,笑了笑一声不吭。 他只好看向林有商道:“林大人先起来” “这般哭嚎,成何体统” 几人在厅中落座,待仆人将茶盏上来,陈平才问道:“林大人,到底出了何事?怎么就要本官救命了?” 林有商看向一旁坐着的少年公子,面色犹豫。 “放心,他不是外人,有什么事情,直说就是了” 林有商内心天人交战,最后还是憋不住,从座位上起来,扑通一声跪下,磕了一个头道:“刺史大人,吴县大旱,境内所有农田今年颗粒无收,虽我叫人提前征了粮税,可此刻百姓无粮,已有许多百姓涌入吴县,如今已在县外聚集了千余人,这样下去,只怕吴县危矣” 林有商额头汗水直滴,声音都有些颤抖。 想到自己出城时看到的那些难民,上千人聚集在县城外头,一双双眼睛,或枯稿无神,或通红得好似要吃人。 亏得他令城中富户施粥,才暂时稳住了这些人,可要是后面没有吃的,他简直难以想象会闹出什么事来。 只是他说完之后,却见上方的陈平和那少年公子脸色都没变一下,反倒是好似早就知道了似的。 见他眼带疑惑,那少年公子不由好心解释道:“甘州境内七县,不只吴县遭灾,其余六县今年也因干旱颗粒无收” “那……那粮税和壮丁?”林有商眼神微颤,忍不住看向陈平。 陈平垂眸,义正严辞道:“及缴赋税,乃是百姓义务,岂可因干旱有所懈怠” “那此事可要上禀朝廷?” “区区干旱,不过小事尔,何须上禀” 林有商心头一颤,担忧道:“可若是被朝廷发现,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 第三十八章 星夜赶路 第38章 星夜赶路 干旱乃是大灾。 百姓无粮可吃,无水可喝,时日久了,必生动乱。 届时朝廷降罪,他身为一县之长,必然难逃罪责,而身为一州刺史,陈平也脱不了干系。 他实在不知,他为何竟半点都不着急。 “林大人不必忧心” “朝廷如今忙得很,可管不了甘州这小小的干旱” 陈平仍未说话,说话的是那少年公子。 林有商下意识抬头打量,那公子约莫十五六岁,唇红齿白,身上穿的,是今夏南边新出的冰丝云锦,表面浮光流转,花纹紧凑,单这一身,便价值不菲。 且这少年风度翩翩,气质不凡,一言一行,竟是对甘州干旱之事了如指掌。 “未请教这位公子是?” 林有商态度客气,单从穿着便能看出这少年身份不凡,一时也不敢得罪怠慢。 “林大人不必知道他是谁” “难民而已,莫非你吴县的衙役都是吃白饭的?” 却是刺史陈平将话接了过去。 “大人的意思是?” 林有商面色微变,强行驱赶难民,只怕引起百姓暴乱。 陈平没有说话,只给了林有商一个眼神,林有商忙低下脑袋,犹豫道:“可若是如此……” 后面的话,在陈平的眼神下,缓缓收声,最终所有的话,均化为了一句:“是” 离了陈府,坐在马车上,林有商面色忧虑。 “这是要大乱呀” 他喃喃自语。 ----------------- 另一边,白夏与李修缘两人总算是打听到了去县城的路。 取出一些树枝烧了,用一些布条将烧出来的木炭缠起来,一支简易的笔就做好了,走在路上的时候,白夏就有意识的在记路线,到了晚上,他们两人就在路边寻了块地方,燃了火堆休息。 “三丫,睡觉了“ 李修缘坐在地上,招呼白夏赶紧休息。 白天干旱,晚上的地面却还是有湿气起来,露天休息是万不得已,所以火堆必须得燃着,这种情况下,一个是天干物燥,怕火堆被风吹到其他地方失火,一个是怕火堆熄了,晚上睡在地上生病,所以两人必须留一个人守夜。 “你睡,我守夜” 不止火,还要防备会不会遇上人。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要真的遇上了,他们两个到时睡得像猪似的,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李修缘愣了一下,然后看了一下周围,虽然天上明月高悬,但实际除了他们火堆在的位置以外,还是一片漆黑,尤其是因为火堆的光亮比周围更亮一些,倒显得四周更加漆黑。 黑暗之中,仿佛藏着未知的怪兽,欲要择人而噬。 “想什么呢?” 白夏一手按在他的脑袋上,用力的揉了揉。 “我们以后每天都只能睡在外面吗?” 李修缘看着白夏。 白夏点了点头。 “只要没有找到落脚的地点,都只能这样了” 李修缘皱眉。 梦中的记忆变得有些模糊,不过他很确定当时并没有在野外多待,那时候人要多一些,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最后三丫才…… 他咬了咬牙,没再说什么,却打算就睡一会儿,睡醒了起来替换三丫守夜。 不然这样白天赶路,晚上守夜,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 更何况她也只是一个小孩子。 白夏可不知道李修缘心里的这些想法。 等他睡了之后,就取了一本书出来,拿着炭笔在空白的书页上面写写画画,按照这阵子走过的路,绘制了一幅简易的地图。 写完之后,她就拿出肉干,白米饭吃了起来。 吃完之后就开始练武。 一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李修缘迷迷瞪瞪地醒过来,早就已经天光大亮。 他愣了愣,随即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 让你睡,你怎么就这么能睡呢? “三丫,三丫” 白夏人不在,李修缘顿时有些着急,刚喊了两声,便见白夏从远处走了过来,背后背着背篓。 “你睡醒了?” “嗯”李修缘闷闷的。 “先吃点东西,吃完了我们继续赶路”白夏从背篓里面拿出两碗米饭,又把肉干也拿了一些出来。 端着米饭,早就饿了的李修缘立马就大口大口的的吃了起来,干硬的肉干就着米饭,这是当下许多人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有什么配菜,也没有充足的水源。 “我看了一下周围,有一条小溪,不过也已经干了” “现在水源越来越少,白天天气太热,我决定晚上赶路” “一会儿我就睡觉,你自己拿炭笔练字,注意观察有没有人过来,如果发现有人,及时叫醒我” “晚上你睡觉,我背着你走” 这是白夏琢磨出的,最好的办法。 只要她跟李修缘两人休息的时间错开,那她就能做很多的事情,白天她也不全都在睡觉,可以在睡前的时候练武,挣钱的事情放到晚上,如果遇到有村子,里面又有人的话,她就可以卖米饭出去。 “不,不要背,我可以自己走” 李修缘怎么可能答应让白夏背着他走,她也比他大不了多少,背着他走一路,还不知道得累成什么样子。 “行了,就这么决定了” 白夏可不管他怎么想。 这两天食物充足,她练武的进度快了不少,力气也大了很多。 只是背一个李修缘,完全没有问题。 这小子还没有四十斤,能有多重? 就这样,白夏两人就变成了白天休息,晚上赶路,他们没走官道,所以一路之上,也很少遇上人烟,有时见到村子,白夏也会进村去看看,不过遗憾的是这些村子的情况比李家村还要糟糕,里面早就空无一人,唯一的好处就是,村子里面有不少家伙什留下,应该是村子里面的人离开的时候,没来得及带走的。 今夜,白夏与李修缘就在一个名叫白家村的村子里面停了下来。 “到了吗?” 李修缘在背篓里面揉了揉眼睛,看向白夏。 白夏摇头。 “白家村离县城应该不远了,今天晚上我们不赶路,在这里好好的休息一下” “终于不用睡在外面了吗?” “是的” 白夏找的是村子里比较偏僻的一户人家,这户人家应该是已经搬走了,家里的小件东西都搬得干干净净,只有一些大件的,不方便携带的东西,还留在屋里。 白夏看着这户人家家里摆的木床,手掌托着下巴沉思。 她想带走这张床。 第三十九章 我是仙女 第39章 我是仙女 不过床这种东西是大件,收进转化池容易,但是拿出来用的时候可不好解释。 别的人都好说。 李修缘这里不太好解释。 “哇,三丫,这里有床” 李修缘在后面进来,看到屋里的床登时兴奋了。 这几天他们两人休息都是席地而眠,最多找一些干草铺着,睡起来的时候,那滋味,绝对说不上好。 为了自己以后的日子好过一点。 白夏决定。 还是摊牌。 只见她一脸凝重的看向李修缘,然后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双眼认真看着他,神情格外的凝重。 “缘哥儿,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李修缘被她的动作弄得一头雾水。 难道她嫌弃他是个拖油瓶,打算扔下他一个人? 他的脸忍不住白了白,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结结巴巴道:“你……你要跟我说什么?” 他的手指微微蜷缩,捏成拳头,掌心因为紧张,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来。 白夏深深的吸气,又深深地吐气,话到了嘴边几回,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弄得李修缘更紧张了。 果然,她是想要甩了他吗? 她还是嫌弃他太小了,是个累赘。 尽管心里已经害怕得要死,但是他面上还是假装坚强,继续问道:“你想说什么就说” 不必顾及我。 他在心里默默的补了一句。 “那好” 白夏总算做好了心理建设,在李修缘一脸勉强的笑容下,开口道:“其实,我是天上下凡的仙女” ??? 李修缘勉强的笑容僵在脸上,不是要赶他走? 不对,她在说什么? 仙女? 他打量着她的身材和长相,然后深深的沉默了。 他怀疑,她在骗他。 而且他有证据。 “真的,我真的是仙女,原本是要投胎到一个大户人家的,结果投胎的神仙搞错了,不小心把我投到了农户家里” “还因此让我失去了记忆和法力” 李修缘一脸无语的看着白夏,搞不懂她这是闹的哪一出,只跟着她的话道:“那你现在恢复记忆和法力了吗?” “恢复了一点点”白夏谦虚道。 “那你可以让老天爷下雨吗?”毕竟现在是干旱,如果可以下雨的话,说不定大家还有救。 “呃……不能”白夏摇头。 要是能让老天爷下雨,她至于带着他背井离乡? 再说她的转化池,也没办法转化水。 “那你是要回天上去了吗?”李修缘继续问。 仙女嘛,不都是住在天上的吗? 她跟他说这个,果然还是想要找个借口甩掉他,说自己是仙女,要回到天上去了,不能再陪着他了云云,他懂,他都懂。 一时之间,李修缘有些伤心。 白夏不知道他问着问着为什么眼眶都红了。 不太擅长撒谎的她,只能继续说道:“这倒不是,我的法力不够我回到天上去” 反正将来总有一天是要走的,只不过那会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只是想跟你说,我恢复了一些法力,所以可以把一些东西收到介子空间里面” 白夏当然不可能真的跟李修缘摊牌说自己有一个转化池,而是用修仙的那一套来忽悠他。 反正她只需要一个凭空拿出东西的理由,这个理由不一定是转化池,修仙者的袖里乾坤,介子空间这些都可以解释,没必要那么老实的把自己的底牌翻出来。 见李修缘满脑袋的问号,她又跟他着重的解释了一下介子空间是什么。 听完之后,李修缘面上做出一副惊奇又高兴的样子道:“所以说,你可以把所有的东西都放进那个空间里面嘛?” 实则心里却是深深的狐疑。 白夏自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点头道:“不错,比如就像眼前的这张床,我就可以把它收起来,然后再放出来” 说着,把手放到床上,意念一动,把床收进了转化池里,成功学习并且获得了1000能量值。 她早就发现了,转化池转化东西不是单纯的按照重量来的,是按照这个物品的价值来算的,这张床能获得1000能量值让白夏有些惊讶,不过仔细的打量了一眼,这木床做工还算精致,上面还有雕花,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可以想到这户人家原来的日子应该过得不错。 她把收进去的床又放出来,道:“喏,就是这样” 而李修缘早就被她这神鬼莫测的手段惊呆了,他原本以为她只是想编个理由好甩掉他一个人逃走,可是眼前的这一幕却打碎了他的三观,只见他双手紧紧的抓着袖子,声音颤抖道:“你,你真的是仙女?” 如果白夏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出他的声音当中实际带着几分恐惧。 “真的,你不是看到了吗?”白夏摊手。 他上前摸摸那张床,又抬头看看白夏,然后似想起什么似的,从房间里面跑了出去。 还不待白夏反应过来,他又噔噔噔噔地跑了进来,把一本字迹全消的书摊开在白夏面前,问道:“所以,书上的字也是你用法力变没的吗?” 啊……这个? 白夏心虚的转了转眼珠子,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李修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就算不是她变没的,也绝对跟她有关。 李修缘拿起炭笔在书上小心的写下“人之初”三个字,然后把书递给白夏道:“你还可以把它变没吗?” 白夏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不过还是把书接了过来,收进了转化池,然后又取出来递给他。 他拿到手里,翻开一看,果然,里面的字都没了。 “真的没有了”李修缘喃喃自语。 他把书收好,然后看向白夏,神情有些担忧道:“那用法力,会伤害你的身体吗?” 白夏愣了一下,随即心里一暖,解释道:“不会” “只是法力也不是凭空得来的,所以我每天晚上都要修练,要修练了才能有法力,不过凡间没有仙气,所以我修练的速度很慢”她继续着自己的忽悠大法。 而李修缘却是兴奋的问:“那我也能修练吗?” “不能”白夏无情的打断了他。 仙女什么的,是不存在的,她就是找个理由好把这张大床收走,并且以后哪怕在野外休息也能睡上床,可不是来当修仙师傅的。 而且她说的是真的,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仙气灵气什么的,不太可能修出法力来,最多习武强身健体。 “不过我可以教你习武,让你的身体强壮一点” 白夏有些不忍心看他失落的模样,于是又补了一句。 第四十章 闹事 第40章 闹事 果然,听到白夏可以教他习武之后,李修缘又高兴了起来。 “那我要习武” 习武之后,就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好” 白夏答应了他,反正她原本的计划里面就打算要教他习武,这样以后就算是她不在,他也不会受人欺负,只是一直没找到理由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武功,所以才没有开始。 现在发现用仙女这个理由,还算不错。 “那……那三丫你当仙女的时候,有名字吗?”李修缘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手掌拽成了拳头,心跳也咚咚咚地跳得飞快,怕被她看出什么,问了之后,他就赶忙低下了头。 白夏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道:“没有,我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 实际上只是因为她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姓名。 而另一边的李修缘则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觉得叫白三丫挺好的,那是我这一世的父母给我取的名字”白夏咧嘴笑了笑,只是刚笑了一下,又故做失落地低下脑袋,喃喃道:“可惜他们都不在了” “没关系的,以后我们相依为命” “等以后找到落脚的地方,我就好好读书,考状元,给你和我娘挣诰命”李修缘是知道白三丫家里没人了,不然当初林氏也不会收留她,还让她给李修缘当童养媳。 也是可怜她无父无母,一个娃娃,只怕也活不下去。 也亏得她当初救了白三丫,不然现在李修缘还真就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跟李修缘小范围的摊了牌,白夏做很多的事情就没了顾虑,例如把这户人留下来的大水缸,立柜,床都收了起来,只留下一张床,两人晚上休息。 床上还留着铺床的稻草,只是没有竹席,只能从转化池里面又取了几件衣服拿出来铺上。 终于能好好的睡上一觉,白夏沾床就睡了。 只是在她睡了之后,原本先她一步睡着的李修缘坐起了身,一双黑黝黝的眼眸惊疑不定的打量着她,口中无声地喃喃道:“你是三丫么?” 他自己也不确定,但是他很确定,身体肯定是三丫的。 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他本也是不信鬼神的,不过自从做了那个梦,意识到梦中的那些都是真的,他才有些相信这世上应当是有鬼神存在的。 只是他对三丫的记忆早就已经模糊了,所以他有些不确定,面前的这个白三丫到底是真是假,还是说,三丫真的是仙女转世,因为恢复一些当仙女时候的记忆,所以才变得跟他所剩无几的记忆中不太一样。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看出什么不一样的,只能躺下睡了。 而等他的呼吸均匀之后,原本睡着的白夏却是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有点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李修缘不对劲儿。 她的感觉没有错。 估计是他病的那一场,所以出了什么变故。 狗天道。 她心里骂骂咧咧,却没有什么担心,反而松了一口气。 要真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她还难带一点,既然不是,她还好带一点,只是要更加努力的捂好自己的马甲了,掉马是不可能掉马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两个人明明躺在一张床上,却是同床异梦。 后面的路程白夏多少有些放飞自我,李修缘却还是尽职尽责的捂着自己的小马甲,扮演着童年时候的自己。 白夏也不拆穿他,对他偶尔时候的打量眼神也全当看不见。 离了白家村之后,在第四天的清晨,白夏两人终于到达了吴县县城之外,只是到了之后,还没有等他们走近,便听到一阵哭喊和惨叫声。 白夏心头一凛。 “缘哥儿,你留在这里,不要乱跑,我过去看看” 说完,也不等他答应,便顺着小道摸到前头去了。 吴县的城门口围了许多的难民,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一个拥着一个的想往县城里面涌去,而此刻城门大开,有几十名官差正守在城门的位置,手里的刀已经出了鞘。 “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我们也是吴县治下的百姓” “就是,我们也是吴县的百姓” “让我们进去,我们要见县太爷” “把我们粮食还回来” “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 “粮食,我们要粮食” “把粮食还给我们” “把粮食还给我们” 围在前面的难民都是一些青壮,虽然因为长时间没有吃饱,身体佝偻了不少,但是两三百个青壮年,也不容小觑。 前方堵着城门的官差看着这些面红眼赤的难民心头也有些打怵,不过想到县令大人的命令,又忍不住挺直胸口,只见一名官差当先从里面踏出道:“强闯城门,你们是想要造反吗?” “吴县可不是任由你们撒野的地方” 这人约四十岁上下,五官端正,眉目严肃,双眼锐利似一柄利剑,被他的眼神看到的难民,都忍不住后退一步。 只是,这些难民有千余人,大家聚集在一起,本就是为了活下去,前两日城中有富户施粥,虽一日只有一餐,却也让这些难民能苟活下去,可是自从昨日开始,城中的富户突然无人出城施粥了。 这群难民当即炸开了锅。 没有吃的,他们可就只能等死了。 所以这群难民集合在一起,派了一个代表去城门问了,却不想却遭了一通冷嘲热讽,声称他们都是一群白眼狼,富户施粥那是人家心善,只是富户家的米粮也不是取之不尽的,难不成他们还指望着人家养他们一辈子? 理是这么个理。 可是田地干旱,颗粒无收,官府还将他们仅有的一些存粮征了粮税,少了斤两的,更是将家中青壮都抓了走。 如今大家无粮可吃,无水可喝,城中富户再不施粥接济,那他们这千余人,可就只能活生生的等死呀。 那人回来给大家一说,难民们当即就商量了起来。 商量了一夜,最终决定,逼官府开仓放粮。 官府征了那么多的粮税,粮库之中必定有粮食。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出现了白夏他们赶到时看到的那一幕。 听到造反两个字,难民们一时踌躇起来,那可是要杀头的大罪,他们就是一些平头老百姓,平日里连个官都见不到,造反这种事情,更是从未想过。 更何况他们只是想要回自己的粮食,怎么就是造反了? 第四十一章 驱赶杀人 第41章 驱赶杀人 那官差见难民们平静下来了,也收了冷漠的神色苦下脸来做出一幅悲天悯人的模样。 “乡亲们,我知道大家不是故意想要闹事,大家这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 “说起来,都是这干旱惹得祸” “可是这天灾人祸,绝不是咱人人力能抵抗的” “县太爷也很体谅大家,只是这边塞战事吃紧,胡人来我们大夏抢人抢粮,前线的战士们浴血奋战,也是为了保我们不受战乱之苦” “县太爷也不想征收粮税,可是前线的战士已经无粮可用,吃不上饭,他们可怎么打仗?届时胡人杀进大夏,每过一境,便会屠城” “那时大家同样也没有活路” “大家日子过不下去,县太爷也着急体谅,只是城中如今也没有粮食,你们就是冲进去了,也找不到粮食的” 官差声情并茂的说着,难民们面面相觑。 胡人的凶狠,有不少人是见过的,他们茹毛饮血,最可怕的是,那些胡人是要吃人的。 真吃的那种。 谁也不想被胡人打进大夏来 “你说没有粮食就没有粮食?放我们进去搜一下,要是真没有粮食就算了”这时,难民之中冒出一道声音,那官差眼神骤然看向那个方向,却也没有看见说话的人是谁。 白夏倒是看到了,是一个瘦小如猴子的男人,他说完了那句话之后,就缩在了人群里面。 而因为他这句话,难民们也反应过来。 “再说,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万一粮食根本就没有送到边塞去呢?” 此时,难民当中又冒出了一句。 登时,难民们就炸锅了“他们说得对,放我们进去” “要是真没有粮食,我们出来就行了” “你们肯定是心虚,为什么不敢放我们进去” 别看难民当中多是妇孺,可是人被逼急了的时候,吃人的事情都干得出来,更别说只是闯一个城门了。 这时候,难民们又推搡起来,想要闯进城门里面去,对于之前被官差打倒的那几个人的下场,视而不见。 “所有人听令,守住城门,绝不能让他们冲进去” “但凡敢踏进城门一步,杀无赦” 冷漠地一声令下,所有官差的面色都冷了下来,而正好有几个难民冲了过来。 “杀”这是官差的声音。 “跟他们拼了”这是难民的声音。 很快,双方就扭打在一起,说是杀无赦,那些官差还是有些下不了手的,只是尽力阻止。 只是官差的人数与难民的人数悬殊太大,很快,官差就退到了城门的位置,就在这时,只见那中年官差借力跳起,手中的刀看准难民中的一个人,手起刀落,一股热血喷了附近的人一头一脸,好似一盆冷水泼了下来,让他们冷静下来。 “杀、杀人了” “官差杀人了” “杀人了” 几声惊慌的大喊,令这些奋不顾身的难民连忙后退,双眼惊恐的看着中年官差。 “我说了,凡敢踏进城门一步,杀无赦” 所有的难民都被他的眼神所震慑,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那被杀的那人的尸首还摆在前方,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他们,想进城,除非死。 只是没有吃的,他们早晚也是一个死呀。 “官爷,您救救我们,求求您救救我们” “是呀,官爷,你救救我们” “您不能眼看着我们饿死呀” 难民们见闯城无望,登时便跪在地上哭求起来。 上千人的哭求,但凡是见了的,没有一个人不流泪的,在一边看着的白夏,都有些心软,当然,那只有一瞬,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了。 这么多人跪在城门口,那些想要进出城的吴县百姓也没办法了。 难民聚集,堵了城门,他们也不进去,可是长此下去,吴县的百姓也会困死在这里。 “头儿,怎么办?” 这时,一个官差问道。 “去禀了县太爷,请他拿个主意”那中年官差赫然是这些官差之首,此刻这些难民害怕他的铁血手段不敢闹事,可是他若是敢离开,只怕正在哭求的难民立马就会变成暴民,再次强闯城门。 那官差闻言,立马转身便朝着城内跑去。 有眼尖的难民看到有官差进城去了,顿时眼睛一亮,求得更卖力了。 没过多久,那回去报信的官差就回来了,附在为首的官差耳朵边上耳语了几句,那官差皱了皱眉头,然后舒展开。 “乡亲们听我说,县令大人宅心仁厚,不忍见大家活活饿死,愿按人头,赠每人一斤糙米” 听到这话,难民们大喜过望,纷纷磕头道:“谢谢大人,谢县令大人” 见他们磕头道谢,那官差继续道:“只是有一点,拿了粮食之后,你等必须离开吴县,离开甘州” 这下,难民们不磕头了。 只见一个约五十岁上下的老头抬起头来,声音微颤道:“官爷,离了吴县,我等……我等便成了流民了呀” 成了流民,便没了土地,没有户籍,若被官府抓住,是打是卖,可都由不得自己。 没有哪个平头百姓想抛下一切,变成流民。 不然这些人,也不会聚集在吴县城门之外。 “官府可愿为我等出具路引?”这是难民中有见识的一人说的,白夏的目光下意识朝着那人看去。 虽然衣衫破旧,但也能看出那是一身长衫。 唯有有功名在身的人,才能穿长衫,这是一个读书人。 白夏心里默默说到。 “没有路引”那官差冷冷开口。 “是领了粮食自行离开,还是在这城门口活活饿死,皆由你们自己来选,只是绝不会允你们踏进城门一步” 难民们倒抽了一口凉气。 先前死的那人还摆在那里,他们哪里还有勇气往里面闯。 他们还没有失去理智,不然这个时候就该是不顾生死的往里面冲,而不是畏惧官府的刀剑而裹足不前。 “我们愿领粮食离开甘州,只是还请官爷指条明路,我等该往哪里去?” 甘州大旱,难民们都是吴县土生土长的人,连甘州城都没有去过几次,更遑论外面的世界,如今要离开甘州,自然也想寻个去处。 好在县太爷早就想到了这一点,那官差说道:“甘州隔壁的泉州受干旱影响较小,你等可往泉州去” “且泉州地广人稀,泉州刺史也是出了名的爱民如子,你们去了之后,定能开荒取地,安稳下来” 第四十二章 逃亡开始 第42章 逃亡开始 说是这么说,但是很多的难民一辈子连镇子都没出过,更不用说甘州隔壁的泉州,谁也不知道真到了泉州之后是个什么情况。 若真如官差说的那样还好。 若不是,那他们这些人应当如何? 成了流民之后,生死可就不由人了。 难民们沉默下来,官差也没有催促,只说给他们一天的时间考虑一下,要走的,就去城门登记,到时自然有人带着他去领粮食。 官府并没有把粮食搬出来。 不然不等把粮食发下去,就会造成难民的哄抢,更可能刺激他们不顾一切的再闯城门,进城抢粮。 和平的时候,他们是规规矩矩的老百姓,可当饥荒来临的时候,他们就是最可怕的饿狼。 为了一口吃的,他们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干得出来。 白夏得了消息,悄悄的退开。 “三……” “嘘……” 白夏比着手指阻止了李修缘的声音,牵着他朝另一边的小道走去,直到走到完全看不到官道的位置,周围也没有人,她才放开他的手。 “我们进不了城”她皱着眉头开口,她刚刚就发现,城门口站满了值守的官兵,凡是要进城,必须要查验户籍,除非是吴县县城人,才能进去。 各镇各村的人,都进不去。 不然这些难民也不会暴乱,竟然强闯城门。 最让她没想到的是,甘州大旱,这些官员不想着赈灾,反而要驱赶百姓,把好好的良民变成流民,她总觉得这里面有些古怪。 难道他们就不怕朝廷怪罪吗? 不过说起这个,这一次来县城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最起码可以确定,这个朝代叫大夏,而现在边塞正有战事兴起。 甘州的具体方位不太清楚,泉州在哪里也不知道。 不过他们可以跟着难民的队伍,去泉州,这样就解决了他们没有地图,不识路的问题。 就是有一点不好。 如果前路上有水或是有什么吃的,肯定都被难民收刮干净了,他们在后面,一根毛都捞不到。 但也有好处。 那就是避免了跟难民聚集,少了很多麻烦。 吃的她不在乎,现在她手里的能量值足够支撑很长一段时间的吃食,但是水就不能不在意了。 “那怎么办?离开吴县吗?” 他们两人走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才走到吴县,结果现在却告诉他们就算到了这里也没用,因为他们根本就进不去城门。 那找地图的事情也泡汤了。 “不急,我们再等等” “官府打算驱赶难民去泉州,还每人发一斤糙米” “他们舍了米粮,就是要把难民驱逐出去,到时他们肯定会派人跟着,直到确认这些难民离开泉州” “不然难民拿了粮食,却又不离开,官府岂不是白白舍了粮食?” 就是这么个理。 官府出了粮,难道就不怕这些难民拿了粮食之后翻脸不认人,继续滞留在吴县外面? 所以安排人盯着这些难民,让他们乖乖的离开吴县,这是必然的,就是不知道会派谁?会是那个中年官差吗? “那我们要去领粮食吗?”李修缘问。 白夏想了一下,然后摇头。 “不去,难民上千人,别看每人都能领一斤糙米,可是这些糙米领到之后,能不能吃到嘴里,还说不准”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我们就是两个小孩子,连上次的几个难民我们都打不过,更不用说吴县外面这上千的难民了” 一人一脚,踩都能踩死他们。 白夏两人藏在小道里面,还要时刻注意周围有没有人过来,他们一直静静的等待着难民那边的动静。 而那些难民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留在吴县,不一定活得下去,离开还有一丝希望,最关键的是,离开还能领到一点粮食,守在这里,什么都得不到。 官府派人登记了难民姓名,然后每五个难民为一组,由十个官差拿绳索绑了,串在一起进了县城。 每次可以进二十个难民,而这些难民并不是以个人为单位的,凡是进去的难民,多是一家之主,家里的人口多的有十几人,少的也有四五人,这样安排下去,相当于一次就进去了二十户人家,按照每户十人平均来,这是两百人的口粮。 一个成年男子,要拿动十几斤米,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而因为自己当家的人被官差绑进了县城,留在外面的难民也不敢放肆,就怕因为自己闹事,而连累了进去的人。 被绑着进县城虽然让这些难民觉得屈辱,不过想到可以领到粮食,倒也不是不能忍受。 白夏都有些佩服想出这个主意的人。 拿出少量的粮食,却可以驱赶大量的难民,而这些粮食,不过是他们从难民身上收来的人头税的十分之一。 毕竟当初收粮税的时候,可是按人头每人加收了十斤粮税,如今才不过舍了一斤而已,官府还是赚大了。 这些难民总共也才不过千余人,按户入城,人数少,又有官差看守,还绑了手,自然闹不出什么事来。 很快,第一批进城的人在官差的押送下出来了,手里均拿着一个麻布袋子,有的多,有的少。 自从官府收了粮税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粮食了,多是树皮草根顶着,顶不下去了,就来县城乞讨,等着城中富户施粥,就这么苟延残喘地过活着。 见官府真的给了粮食,难民的眼睛均亮了起来。 其中有一些,更是忍不住又动了闯城的心思,只不过看了一眼守在城门口龙精虎猛的官差,只得将心思收了起来。 可惜打不过呀! 这些人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就算拿到了米,可是没有水,怎么才能把米变成饭? 难不成干啃么? 而白夏却没有这个烦恼,她的转化池,只要有能量值,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取出米饭来,最大程度的节约这些难民对水的消耗。 显然,这些难民还沉浸在拿到粮食的喜悦中,完全没想到水源上的问题。 而白夏也在这些人的身上看到了商机。 一群有粮食的难民,或许有的身上还有银两,只是因为进不了城,所以买不到粮食,只要能够跟他们搭上线,那她的能量值就不缺了。 甚至,还能换到一些其他的东西。 白夏的眼神在难民中的那名读书人身上停留了一下,又很快移开,落在一个疑似樵夫的难民身上,在他屁股下面坐着的包袱里面,她看到了一个木把,那很可能是一把斧头。 第四十三章 难民队伍 第43章 难民队伍 是制人,还是制于人。 端看大家手里掌握的资源有多少。 白夏掌握了转化池,先天条件就优于这些难民,而她提供的东西,又是他们必需的,甚至因为她的出现,说不定还能减少一些易子而食这样的事情出现,也算是做了好事。 白夏悄眯眯的打量着这些难民,观察着他们的一言一行,也在悄悄的看哪些人适合交易。 等到天擦黑了下来,城门口又有了动静,只见那中年官差大踏前一步,目光扫视着面前的这些难民。 “乡亲们都各自领到了粮食,那就趁着天黑,天气不热,这就出发去泉州” “什么?现在就走” “这乌漆摸黑的,可咋走呀?” “再说了,我们可都一天没有吃饭了,肚子里没货,哪里有力气走” 难民们纷纷抱怨起来,拿到了粮食,他们的底气又足了不少,甚至有许多人都不想走了。 还是那句话。 谁都不想当流民。 而正如白夏之前想的那样,官府既然敢给难民发粮食,那就是早就做好了这些难民拿了粮食不走人的准备,只见那中年官差冷冷一笑,只举起手招了一下,便见他身后的城门处鱼贯而出二十来举着弓箭的官差,他们一出来便拨箭拉弓,瞄准了前方的数千难民。 难民们顿时被那寒光凛凛的弓箭吓了一跳,原本还赖在地上的一些难民,更是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 要是他们闯城的时候这些官差拿出弓箭来,他们这会儿哪里还有命在? 也是这个时候,他们才真正的意识到,他们的细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 “官爷,您别生气,我们这就走” “这就走这就走” 他们再也不敢留在这里,就怕哪个官差手松,到时一箭放出来,能把他们扎一个透心凉。 “算你们识相” “都给我听着,令你们每日至少行六十里,直到进入泉州境内,我们会派官差跟着,要是发现哪一日没有行到六十里,可别怪爷爷们的刀剑无情” 中年官差冷着一张脸,铁血无情。 见识过他面不改色地砍了一个人的脑袋,这些难民对他的话是深信不疑,谁也不敢敷衍。 “你,过来” 就在这时,中年官差指向难民群中的一个人,其他人下意识朝旁边让开脚步将那人露了出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难民中,仅有的那个读书人。 他约莫二十来岁的年纪,一身长衫早就破破烂烂,他也是进城领粮食的人之一。 通过他领出来的粮食,白夏判断,这个书生是个孤家寡人,不知道是家人去世了还是流浪到这个地方来的。 “大人” 那书生也有些心慌,但是也只能抱着自己仅有的粮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抱着粮食朝中年官差鞠了个躬。 “叫什么?” “小生王陆” “你读过书?” 书生的面色有些苦涩,点头道:“不才,侥幸过了院试” “原来是秀才公,失礼了”中年官差闻言,朝王陆拱了拱手,然后从怀中摸出一张纸,将纸递给王陆道:“县太爷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这才让大家外迁泉州,这是去泉州的路线图,便请秀才公收着,带领着乡亲们,尽快赶到泉州落脚” 骤然砸下这么大个任务,王陆只觉得惶恐,连连道:“我……我不行的” “秀才公过谦了,快些拿好,上路” “毕竟大家可还要赶六十里路呢” 中年官差不容他拒绝,直接将路线图和旁边一个官差手里的火把塞进了他的怀里,便双手抱胸,笑看着他。 王陆心头一寒,再不敢拒绝,只得硬着头皮把粮食收进包袱里背着,单手抖开地形图看了一眼,然后对难民们道:“乡亲们,我们走” 说完,也不往后看,自己举着火把便走在了前面。 有他在前面探路,也能防止有人掉进坑里。 只是黑天行路,这路可不好走。 那群官差也不着急,只看着难民们离开,他们只需要一夜之后骑上快马,往前去看看这些难民们有没有走够六十里就好,可不用像难民们这样,徒步赶路。 等难民们都走了之后,官差便命人关了城门,少了这些难民,吴县的百姓都要安心不少,毕竟每次进出城门都被一群饿狼一样的眼睛看着,任谁也都是提心吊胆的。 白夏不甘心的看了城门一眼,又看了看仅剩下的两竹筒水,即便再不甘,也只能离开。 她还没有翻城墙的能力。 “走,跟上他们” 白夏牵着李修缘,离着一段距离跟着前面的难民队伍。 由于前面有火把照路,远远的看去,也不怕跟丢了。 王陆举着火把在前头走着,怕后面还有官差跟着,一路也不敢停歇,大家一言不发的走了足足十里地,才有一个年轻人忍不住上前道:“秀才公,大家已经一天没吃饭了,有些甚至两天没吃了,我们停下来歇一会儿,让大伙儿吃点东西,再继续赶路成不?” 没得办法,他们这些都不识字,去泉州的路也不认得。 只有这个秀才公手上有官爷给路线图,不跟着他走,只怕大家到时走了岔道,饿死在半道上。 而王陆也早就累得不行,听到这人说的话,立马就应了下来。 “那麻烦小哥告诉大家一声,咱们歇一个时辰,再走” 一个时辰,尽够大家埋锅做饭,吃完之后,甚至还能小睡一会儿。 白夏他们跟在后面,见前面慢慢的燃起了火光,不由停下了脚步。 他们现在跟前面的距离,大约差着五百米,这个距离不算太远。 “缘哥儿,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来” 白夏放下背篓,又将一个装水的竹筒带在身上,这才离开原地,朝着前面走去。 “欸?” 李修缘还没反应过来,她人就跑得没影了。 白夏这几天吃饱了饭,修炼武功的进度突飞猛进。 所以很快,就接近了难民队伍。 由于要埋锅做饭,难民们都生起了火,这也就让白夏找到了机会,能通过火光找到她想找到的人。 她藏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接近这些难民。 很快,就找到了她想找的人。 那是一户只有一个壮年男子,三个妇人,四个小孩子并两个老人的一家人。 男子约莫三十岁的样子,三个妇人其中有一个与男子的年纪相仿,另两个要比大一点的那个妇人年轻一些,猜测应该是那妇人的弟媳妇。 感谢书友“aysun”投的月票,书友“、山峦挺立、 、他曾住在我心中的无人区、逐梦者、、”投给本书的推荐票,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 第四十四章 交易 第44章 交易 之所以不猜是小姑子,那是因为那两个女子都梳着妇人发髻,显然是嫁了人的。 出嫁的姑子,多是跟着夫家,一般不会跟着娘家过活。 讲究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按照吴县的情况来看,这家人很可能就是因为交不起粮税,而被官府抓了壮丁的人。 “当家的,咱们的水可没有多少了” “官府虽然给了粮食,可是没水,这可咋办?” 余春花捏着粮袋,又把大家身上带来的竹筒都看了看,水是越喝越少,现在又要做饭,这点子水,哪里够用。 “先别管了,把饭做了,吃了这顿再说” “爹娘都饿了两天了,再没有吃的,只怕就……”男子声音闷闷的,看着旁边草席上闭着眼睛休息的二老,眼眶顿时就红了。 余春花也是难受,只得取了米,也不淘,直接下锅煮了。 也不敢烧大了火,怕把水烧干,只能小火慢慢的烘着,把锅里的米都烘熟了,这才一家人一人分了半碗。 多的都没有。 虽然有十斤米,可是谁知道泉州到底有多远,要不是因为要赶路,只怕一人一个碗底都算不错了。 就算是这样,十斤米也去了一斤半,这样下去,这些米可坚持不了多久。 余春花愁得发慌,吃了饭还没躺一会儿,就觉得憋得难受。 “当家的,你看着些,我去去就来” 她也没说干什么,那男子却好似知道似的,只挥了挥手,让她快点回来。 他们家本来就在队伍后面,这要方便,余春花自然是走得越远越好,确定不会有人看到之后,她才松开裤子解决。 而白夏一直等待的机会也来到了面前。 直到余春花解决完之后,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她才突然走上前去,直接从背后跳起来一把捂住余春花的嘴巴,将她按倒在地,同时一把锋利的菜刀也放在了她的脖子上。 “别动” 低沉沙哑,好似被人烫坏了嗓子的声音从白夏口中发出,赫然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而余春花此刻躺在地上,眼睛睁得老大的看着面前这个全身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脖子上比着的菜刀让她一动也不敢动,只有一双眼珠子无措的转动着。 “听着,我手里有米饭,但是需要你们拿钱来买,或着拿东西来换” “你们没多少水了?” “恐怕后面都没有水煮饭了” “去泉州可还远得很,没有吃的,你们可到不了泉州” “看,这是我的米饭,一碗米饭值十文钱,也可以拿一斤米来抵” “想换的话,你别说话,我给你看看东西” “听懂了吗?听懂了就眨眼睛” 白夏压着声音说话,她话音刚落,就见余春花拼命的眨着眼睛,尽管心里还有些不放心,但是也没有办法,只能选择相信,于是她松了捂着余春花嘴巴的手,然后退到了一边。 余春花坐起身子,大口大口的喘气儿。 过了一会儿才道:“你……你是什么人?” 怕被喊出来逼急了眼前的这个人,让人一刀抹了脖子,她也压低了声音。 “不该问的别问,我只是一个游商” 说着,白夏将早就准备好的一碗米饭从一旁的草丛里面拿了出来。 借着些微的月光,余春花看到了这碗米饭,虽然没有冒尖儿,但是也是一大碗了,她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你……你说一碗米饭,卖……卖十文钱?” 她紧盯着白夏手里的米饭,移不开眼,难得她被威胁的情况下,竟然还记得白夏说的话。 白夏点了点头。 “那,你有水卖吗?” 白夏摇头。 要是有水,她都不用逃亡了,在李家村也可以过得很滋润,何必东奔西跑。 “那你这米饭有多少?” “要多少有多少” “你怎么弄到的?”余春花有些心急的问道,却不想白夏直接反手把刀放到她的脖子上,冷冷道:“我自然有我的渠道,不该你知道的事情,你少打听” 见这人一言不合就动刀,余春花顿时不敢多说。 “我……我咋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 她怕自己真拿了钱来,这人一刀把她砍了,到时钱可就全没了。 “你可以不信,反正到时饿死的又不是我”白夏一点都不急,甚至还笑出了声。 余春花这时候倒是信了大半。 不过她也没有承诺什么,只说要回去与家里人商量一下。 与白夏约定了暗号,余春花便装做无事人一般的回到自家驻扎的地点,到了地方之后,她的脚步就急了一点,拉着她男人就往一边的黑暗走去。 有些难民见了,眼中出现一抹鄙夷之色。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那档子事。 当然余春花可不知道他们的想法。 “你神神叨叨的,到底要做啥?”余翠花的男人叫余大海,两人是同村,自小就认识,大了之后成了亲,感情还算可以。 他倒是不觉得自家婆娘将自己拉到这黑漆漆的地方,是想着那档子事,只是有一些不耐烦,毕竟要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才能往下走。 “当家的” “刚刚我遇到……” “有人欺负你了?”听到她这个开头,余大海一下就急了,似乎要是真有人敢欺负他婆娘,他就要去报仇似的。 “不是,是我遇到了一个卖东西的游商”怕自家男人闹出什么事来,余春花赶紧说到。 听到她的话,余大海果然冷静了下来,不过很快他又狐疑起来。 这荒郊野岭的,哪里来的游商? 夫妻俩在黑暗中嘀嘀咕咕,最后商量了一下,拿了十文钱,朝着白夏刚刚说的位置走去,然后余春花学着蛐蛐儿的叫声叫了几下。 很快,白夏就出现在他们夫妻面前。 “你们想好要交易了?” 余大海是个大胆的,眼睛打量着面的这个人,只有他一半那么高,如果不是声音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声音,他几乎要以为面前的就是一个娃娃。 当然,他的感觉没错。 这也是白夏为什么会压着嗓子的原因。 “十文钱一碗米饭?” “不错” 余大海取了十文钱,递给白夏。 白夏也从身后取了一碗米饭递给他,第一笔交易,就这么达成了。 “还有要买的吗?” 余大海夫妻二人谨慎的摇了摇头,他们就先买点东西试试,既然这个游商选中了他的婆娘,肯定是有他的道理,总不能只做一笔生意。 不得不说,余大海是个聪明人。 白夏也不多留。 来日方长,会有机会把东西卖出去的。 白夏走后,余春花立马就抓了一撮米饭放进嘴里,米饭的香气在她的嘴里荡开,顿时让她眼睛都亮了起来。 “当家的,是真的” 第四十五章 坦白局一 第45章 坦白局一 虽然古代这边没有塑料做米的技术,但是余大海夫妻二人也怕有人忽悠他们。 毕竟现在粮食欠收,就算是有钱也买不到粮食,突然就冒出来一个人说他能出售米饭,换了谁来也不敢相信。 余大海也赶忙抓了一撮送进嘴里。 果然,是真的米饭。 他眼睛一亮,与余春花对视一眼,夫妻二人心照不宣的把碗藏在衣摆下面,将这碗用十文钱换来的米饭,跟家里人分享。 刚吃完了半碗粥,又吃上米饭的余家人心里的惊讶自是不必说,余大海夫妻二人也没说东西打哪儿来的,只说是费了好大功夫弄到的,家里人自然也不好再问。 再说了,家里如今能依靠的壮劳力,也就余大海一个人,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个时辰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王秀才让前面的人往后面传话,整个难民队伍又行动了起来。 余家夫妻二人一人扶着一个老人,两个弟媳妇看着孩子,紧跟着前面的队伍。 还有五十里地要走。 见过官差铁血的一幕,难民们谁都不敢去赌。 怕万一没走到六十里路,真被官差射杀了。 一路上听不到什么声音,大家都闷头赶路。 虽然王秀才手里有火把,但是火把只有一个,后面的难民还是大多看不到路,只得专心的跟着前面的人,怕掉了队。 而白夏也早就回到了李修缘身边。 两人又开始不远不近的跟着前面的队伍。 摸黑赶路,他们都练出来了,只是道路并不平整,有时会有些磕磕绊绊。 “三丫,你做什么去了?” 李修缘声音闷闷的,他总觉得三丫好像发现了什么。 “没做什么呀,就是去找了一些吃的,你饿没饿?”白夏当然不可能老老实实的告诉他自己去干什么了,反而掏出一碗米饭递给他。 冰冷的糙米饭早就没有香气传出来,李修缘看到这碗米饭,心里突然有些发堵,他伸手拽住白夏的衣摆,停下了脚步。 “别闹,要跟不上前面的队伍了” 白夏假装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儿,反手抓住他的手,朝着前面走去。 坦白局什么的。 真没必要。 她并不想听。 可是李修缘不,他觉得,现在他跟白三丫两个人的关系,很奇怪。 他有一种感觉,如果他现在不说,以后或许就没机会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感觉,但是他相信,这种感觉的出现不是没有理由的。 “三丫,我有话跟你说” “不,你没有” 白夏拒绝。 请你有点演员的自我修养,她并不是很想听他的秘密。 “我做了一个梦” 可惜李修缘听不到她的心里话,铁定了心要跟她说。 白夏很想要捂耳朵,可是她没有,只是冷漠道:“哦” 咱的关系,其实犯不着跟我说这些的,少年。 “梦中,你是我媳妇” 李修缘继续开口。 白夏依然冷漠道:“哦” “梦里,甘州也遇到了大旱,官府也上门来收粮税,只是我娘没有不见” 白夏有些讶异了。 难道是她的到来改变了什么? “可是她嫁人了,嫁给了李三叔”李修缘苦涩一笑。 白夏则是挑眉。 所以要不是她那次打断了李许氏的话,林氏就真的嫁给了李三生。 “但是她没有带我” 说到这里,李修缘眼中不由出现一丝怨恨,是对母亲抛弃了他再嫁的恨。 这下白夏则是更惊讶了。 林氏有多在乎李修缘她是有目共睹的,怎么会改嫁没有带他呢? “她让我跟你提前成了亲,家里的所有田地都落在了我的名下,她说,她不能让我爹断了香火,所以没有带着我一起嫁到李三叔家” 白夏沉默。 所以,这是古代版的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吗? “她说,她嫁了之后,还能偶尔接济一下我们” “她要是不嫁,我们就只能一起饿死” 林氏这想法,也没毛病。 白夏表示理解。 “可是她没有想到,官府来收粮税了” “李三叔家的粮食都被征了粮税,她根本没有余粮可以接济我们” 李修缘自嘲一笑,谁能想到,他娘改嫁之后,却遇到了这档子事呢? 那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白夏在心里说着。 有心想问后来呢,不过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 这小子既然今天晚上开了口,那多半是憋得狠了,怕是不吐不快。 果然,还不等她问,他就继续说道:“李三叔家的粮税交上了,可是我们家有四亩地,都落在了我的名下,我们两人背上了三百多斤的粮税” 这倒是跟这辈子的一样。 “不过……” 说到这里,李修缘目光一顿,眼神复杂的看着白夏。 想必后面的情况是跟现在不一样了! 白夏猜得没错,李修缘很快就继续说道:“你没有放火烧房子带着我逃走,而是去求了我娘和李三叔” “后来,官府来人收粮,我们的粮食不够,官府就抓了李三叔、我娘以及你和我两人抵粮税” 说到这里,李修缘的眼中出现真切的恨意,那是对官府的恨意。 而白夏却从这里面听出了不对劲儿。 “抓我们可以理解,可是你娘已经再嫁了,算不得李家的人,而李三叔家的粮税也交齐了,凭什么抓他们?” 见到白夏第一次回应他的话,李修缘有些兴奋了,只是说的是不太高兴的事情,所以他立马收敛了笑容,说道:“因为官府说,她是我的亲娘,不管她再嫁时有没有带我,我们交不上的粮税,她都得想办法拿出来” “她想不出办法,所以官府就抓了他们” 这个。 怎么说呢? 不得不说,林氏真惨。 都再嫁了,还是逃不脱帮儿子抵债的命运,虽然这不是什么赌债什么的。 但是谁让林氏再嫁的时候没有把田地带走呢。 本来是为了儿子好,谁知道阴差阳错的,竟然谁都没落着好。 她觉得最倒霉的还是李三生。 本来有一个不错的赶车的活计,也挣了些银钱,何必好端端的非要娶媳妇,最后不仅赔光了家当,还把自己个儿都赔进去了。 真是实惨了。 “后来他们把我们带到了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每天都让壮劳力干活,女人和孩子就做饭和浆洗衣裳,我身体不好,年纪又小,他们就想赶我走” “那天我洗衣裳的时候,不小心把盆打翻了,有个官差过来,要把我送走” “是三丫主动站出来,说盆是她打翻的” “她的身体跟我差不多,都很弱,所以他们把她带走了” 第四十六章 坦白局二 第46章 坦白局二 说到这里,李修缘停了下来。 黑漆漆的天,让白夏看不到李修缘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掉,但是并不妨碍白夏听到眼泪滴到地上的声音。 哭了呀! 看来是一段很痛苦的经历了。 白夏皱了皱眉头。 “那时候,已经干旱有一段时间了,官府的粮食也快吃完了” 白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们一直都以为,只要被赶出去,就会因为没有吃的饿死在外面,因为之前被赶出去的人再也没有回来过” 认为? 白夏眼光冷了,也就是说,那些人并没有被赶出去,而在缺少粮食的当下,一些弱小的人被抓走,结果几乎不言而喻。 果然,只听李修缘愤恨的说道:“那……那些畜生,他们把……把三丫……把她……把她给……给吃了” 李修缘声音颤抖,除了恨之外,还有说不出的惧怕。 “三丫死前,我看到她的嘴唇动了” “她……她说:逃,逃” 李修缘突然松开白夏的衣摆,一屁股坐在地上,因为回忆起梦中的经历,下意识抱住双腿,将下巴放在膝盖下,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 白夏也停下了脚步。 目光冰冷得好似淬了毒。 她心疼那个可怜的白三丫。 曾经逃难的时候的,被亲生父母换给了别人,成为了易子而食当中的主角。 好不容易逃脱,被林氏救了,最后却又为了掩护李修缘,成为了他人的腹中之食。 “我知道你不是她” 从她带着他烧了家里的房子,逃跑的时候,他就发现她跟记忆中的白三丫不太一样,只是他不愿意相信,他熟悉的三丫不见了。 所以一直装傻。 后面她更是编出了一个仙女的身份来骗他。 但是她可以收集东西,变出东西是事实。 而且自从她说了自己是仙女之后,对他的态度就有了变化。 虽然变化很小,但是也被他察觉到了。 所以他选择坦白。 “我的秘密都已经告诉你了,所以,你……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他仰头看着白夏,双眼执着的想要一个答案。 “我没骗你,我真想不起自己叫什么了”白夏苦笑。 心里却是碎碎念道:‘我怎么知道你丫是不是编故事骗本宝宝的,本宝宝才没有这么傻呢’ “你还是不相信我” 他失望的低下头。 不过很快又抬起头来,说道:“既然你说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不如我给你取个名字,现在正好是夏天,你用的是三丫的身体,就姓白,我叫你白夏怎么样?” 白夏心里咯噔一声。 碰巧还是? “随便你呀”名字是你取的,你爱咋叫咋叫。 就是这也太巧了。 “那我以后就叫你白夏了,白夏,白夏” 强忍住答应的冲动,白夏对于他抽风一般的行为视而不见。 她还没说什么,就听李修缘又说道:“白夏,你说,我们造反如何?” 很多年后的今天,白夏想起这一幕,都觉得这小子满肚子都是坏水,只怕是在他发现她的一点秘密的时候,就在打这个主意。 白夏被他的话唬了一跳,眼皮跳了跳,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嘀咕道:“也没有发烧呀,说什么胡话呢?” “我说的是真的”李修缘拨开她的手,气鼓鼓的看着她。 “好,你说的是真的” “不过,你要是再不起来,我们可就掉队了” 说完,白夏也不等他,背着背篓就朝前面走去。 “喂,白夏,我说的是真的” 李修缘连忙起身追上她。 白夏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着,内心却吐槽道:我要是相信你,我就是猪。 才桌子高呢,就想着造反。 可能得你。 李修缘气鼓鼓的,然后反正说开了,他也就放飞了自我,在白夏面前,也懒得装小孩子。 虽然他没有说后面的经历,但是想来他是没有被官差捉来吃了的,再按照他说话的神态和语气,分明是一幅大人的样子,所以即便他不说,白夏也能猜到,他说的那个故事里,他肯定是长大了的。 不过,这关她什么事? 她只想活着而已,活到能安安稳稳的终老。 可不想掺和这些破事。 两人跟着难民走着,每走十里,难民队伍便会歇息一会。 走了三十里路之后,李修缘又突然抓住白夏的手,撒娇道:“白夏,我累了,你背我好不好?” 白夏沉默了一下,然后一把甩开了他的手,指着自己道:“李修缘,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老娘还是个孩子,你居然好意思让我背你?” 她简直不敢置信。 坦白之后,就给了他这么大的勇气吗? “反正你也不是真的孩子,而且又不是没背过”他嘀咕道。 这种话,他怎么就说得出来? “来,你过来” 白夏咬牙看着他,然后不等他过来,一手就揪住他的耳朵,将他揪到面前,摁住他就开始打屁股。 “想让我背你,你想得倒美,说,还让不让背,让不让背?” 白夏打得那叫一个痛快。 原本这是一个真小孩她还会有些不忍心,知道这里面的芯子已经换成了一个大人之后,她就什么心理负担都没有了。 毕竟,谁还不是个小孩子了? 她打得是痛快了,李修缘却是脸都要羞死了。 耳朵上的痛还没有消退,屁股上的痛就清晰的传了过来。 白夏的手劲儿,可是真大呀! “痛痛痛,你……你别打了,我不让背了,不让背了”李修缘连忙求饶,他可不敢再惹这个女煞星了。 白夏也见好就收,毕竟这小子的身体确实是个小娃娃。 “以后少惹我,不然我揍你” 白夏扬了扬拳头,见李修缘瑟缩了一下,这才满意的收回来。 “看好背篓,我去去就回来” 白夏还是装了一竹筒水挂在身上,这才离开了。 看到她带走的水,李修缘眼神闪了闪,她这是不相信他呢? 心里这么想着,然后就坐在地上,倚着背篓,眼睛看着天上的月亮,银白的月光下,他的眼睛却是泛着红。 “三丫,对不起” 迟来的道歉让他内心压抑,如果当初他主动说出来,或许被抓走的就不是她。 不过,谁又知道呢? 白夏可不知道李修缘的这些伤春悲秋,离了李修缘之后,她就慢慢的靠近难民队伍。 而此刻难民的队伍末尾,休息的余家夫妻二人正倚在一起,急得上火。 “当家的,这可咋办,咱们当时也没留下那游商的联络方式,如今可怎么找他?” 第四十七章 第二次交易 第47章 第二次交易 正在夫妻两人愁眉不展的时候,后方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蛐蛐儿叫声。 夫妻二人眼睛一亮。 是游商。 “爹,娘,您们坐在这里好好歇会儿,我跟春花出去一下” “二弟妹,三弟妹,你们看着孩子,我跟你们大哥出去一下” 两人简单的交待了一下,就朝着来路的黑暗处走去。 余大海的二弟媳名叫春喜,也姓余,今年刚刚二十二岁,见到大哥大嫂携手离开,忍不住脸一红,跟一旁的老三媳妇道:“三弟妹,你说大嫂他们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去做那档子事去了?” 说到这里,她连忙垂下眼眸,心里不好意思得很。 “别瞎想,大嫂他们肯定是有正经事”老三媳妇是隔壁村子的,姓李,叫二丫,是个性子直的,是真没觉得大哥大嫂出去有什么问题。 嗤,傻子。 余春喜在心里骂了李二丫一声,眼睛不由看向余大海夫妻消失的方向。 另一边的余大海夫妻二人寻着声音,很快就发现了全身都溶入在黑暗中的小矮子。 白夏要是知道这两人内心这么形容她,只怕直接……还是要跟他们交易。 “你们要买些什么吗?” 白夏看着他们,仍然哑着声音。 “你……你那里,能一直买到米饭吗?”开口的是余春花,她旁边的余大海则是一声也不吭。 白夏看着他们,确定自己的身份没有暴露,点头道:“可以” 夫妻二人皆是心里一喜。 不过他们并没有拿出银钱,也没有拿出粮食。 只见余春花搓了搓手道:“你……你说你是游商,那你收东西吗?” 白夏挑了挑眉,她是什么意思? “我……我这里有双草鞋,是我之前编的,你……你看看,你这里收不收?”余春花说着话,用手撞了撞身旁的余大海,这才见余大海从身后的腰带上抽出一双崭新的草鞋。 当然,由于天太黑,白夏并不能看得很清楚。 “我看看”白夏伸手。 余大海也不犹豫,直接将草鞋放到她的手上。 “等着,我让人估一估价” 白夏说了一句,转身就跑走了。 “当家的?”余春花有些担心。 余大海却比较淡定。 “只是一双草鞋而已,以你的手艺,只要有材料,还不是想编多少就编多少?” 余春花想想,的确也是。 而且这路上到处都是干枯的杂草,完全不必担心会缺了材料。 要是成了,他们一家子可就有法子活下来了。 白夏也没有跑得多远,确定余大海夫妻二人没有跟上来之后,她直接就把草鞋放进转化池里。 能量值3。 价值3文钱么? 白夏喃喃。 很快,她就回到了余大海夫妻二人面前,对他们说道:“可以收,一双草鞋2文钱” “真的?” 余春花顿时高兴了起来。 白夏没有答话,余春花夫妻两也不介意。 “劳烦您,给我们五碗米饭”余春花掏出五十文钱递给白夏,白夏没有接钱,而是从身后的位置拖出一个盖着破布的背篓,拖出背篓之后,这才拿了米饭出来。 正准备把钱接过来的时候,余春花突然缩了缩手。 怎么? 想反悔? 白夏挑眉。 “我们不要碗,能……能不能便宜一些?”余春花小心翼翼的问到,怕得罪了面前的这个游商。 白夏沉默。 碗本来就是白送的,只是因为她当初送进去转化的时候,连带着碗一起放进去的,所以拿出来,自然也是一碗一碗的拿出来。 如今余春花说到了,她只能装作勉为其难道:“那就收9文钱一碗” “欸,好嘞” “钱您收好,米饭装这个袋子里面就好”余春花高兴的数了五个铜板回去,然后拿出一个布袋打开。 白夏把米饭给他们倒进去,这一次的交易,就算完成了。 “我们后面怎么找您?” 买到了米饭,反而更加担心后面找不到人。 白夏当然不会告诉他们她就在他们队伍后面跟着,只是说道:“每三天,我会找你们一次” 她没说每天,怕有意外。 得了准信,余大海夫妻二人就打算离开,却被白夏叫住了。 “现在大家应该都很缺粮食?你们要不要买些粮食,自己要是吃不了,卖给其他人也是可以的,不是吗?” 她找他们,可不是为了只做一回两回生意的,上千人的市场放在那里,不把摊子打开,都对不起她的金手指。 听到白夏这么说,余大海心里一动。 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他们也没有太多的银钱,要养活一大家子人,赚钱可是个麻烦事,而白夏提出的这个建议,却是一个最快来钱的方式。 难民那么多,完全不必担心卖不出去。 只是要小心,别被人抢了。 他沉吟了一下,问道:“你这里的粮食怎么卖?” “二十文一斤”白夏笑了。 鱼儿上钩了。 “给我来两斤”余大海推了推旁边的余春花,余春花愣了愣,有些犹豫,不过想到卖不出去自家也是要吃的,还是再摸了四十文钱出来,递给白夏。 白夏接过钱,在背篓里面拿出四个半斤的布袋来,没办法,当初转化的时候,就只转化到了半斤的,没有整斤的,看来她得找时间把包装好好的调整一下。 拿到米,余大海打开检查了下,确定粮食没有问题之后,他们今天的交易就结束了。 而难民队伍那边,正好也传来了再次动身的消息。 余大海夫妻二人匆匆忙忙的往回赶。 去的时候两人手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回来的时候,却各自都拿了几个布袋。 “大哥,大嫂,这是什么东西?”二弟媳余春喜眼睛一亮,连忙迎了上来,就想伸手去拿他们手里的东西。 “别动,快走了,一会儿掉队了” 余大海挪了挪手,他手里的粮食可是有大用的。 而另一边的白夏,等余大海夫妻走了之后,则是在心里默默的算了一笔账。 一碗米饭需要5能量值,一文钱1能量值,卖出去按9文一碗卖,相当于平均一碗米饭,她就赚了4能量值,这一次卖了五碗,那就是20能量值。 而糙米半斤值5能量值,一斤的成本就是10能量值,卖20文一斤,每斤赚10文,卖了两斤,赚了20文,也就是20能量值。 相当于这一趟,她就赚了40能量值。 加上上次卖出去的一碗米饭,她一共赚了45能量值。 赚钱可真容易呀! 白夏咧嘴笑了,只是刚一咧嘴,便觉得唇上传来一股撕裂的痛,痛得她赶紧闭上嘴巴,拿出腰间的竹筒喝了一口水。 看来她高兴得还是太早了。 粮食和钱倒是不太缺,但是水可就太缺了呀。 她叹了一口气,再一次抱怨,转化池怎么就不能转化水呢?要是能转化水该多好。 白夏这边心忧不已,另一边难民的队伍里,余大海却是悄悄的拉住了自家的邻居,两人低声的说着什么。 感谢书友“生物碱666”投给本书的月票,书友“小若漓、冰儿1000、小海馋、他曾住在我心中的无人区、、逐梦者、1765、神秘佤、山峦挺立、、\/n阅之神、小窗、古颜青竹、红花一朵”投给本书的推荐票,新书的成长,需要大家的浇灌,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四十八章 草鞋 第48章 草鞋 两家人都走在难民队伍后头,再加上现在天又黑着,除了他们自个的家人知道之外,其他人也没发现他们的小动作。 “栓子,我给你看点儿东西” 邻居家的二儿子叫栓子,跟余大海关系好,有了好东西之后,余大海第一时间就想到他。 说着,将自己重新装好的米袋子掀开,拿给他看。 栓子一头雾水,低头,却由于光线的原因,只能看到袋子里面黑乎乎的。 余大海早就想到了,在他低头的时候,伸手抓了一把米出来,摊开在他的面前。 “咋?欺负我家没有?” 看清这东西之后,栓子有些不高兴。 赶他们走的时候,官府家家户户都发了粮食,虽然不多,但是也是每人都有份的,如今余大海把粮食拿出来,栓子自然不会以为他是要送给他。 他们自己家都不够吃了。 就算两人的关系再好,也不会做这种舍己为人的事情。 因为栓子家几兄弟去得早,只有他一个孩子站住了脚,加上他父母,他们全家只得了三斤米。 所以他还以为余大海找他炫耀来了。 “我知道你们粮食不多,叔婶年纪大了,可经不得饿,只是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只能匀这么点粮食出来,二十五文钱一斤,我可以卖两斤米给你” 二十五钱一斤,可是比粮铺的米价足足便宜了一半。 “你疯了?” 栓子不可置信的把他的手摁进布袋子里,然后把布袋子拴好推进他怀里。 “大海哥,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兄弟不能要,你们也有十张嘴等着吃饭,把粮食卖给我,你们吃什么?喝什么?” “你别管我们,就说你买不买?”余大海又不是真的把自家的粮食挪来卖给他,而是继续说道:“再说了,谁让咱们是兄弟,帮你,不就是帮我自己吗?” 栓子感动得眼眶都红了。 “大海哥,你这……你这叫我可怎么好意思” “我买,不用二十五文,三十文一斤,这是六十文钱,你拿好了” 生怕余大海反悔,栓子给钱给得特别痛快。 栓子自己倒是觉得没什么,可是他爹娘年纪都大了,没有吃的,非得饿死不可,所以只推辞了一下,就摸了钱,摸黑数了数,递给余大海。 几句话的功夫就多赚了十文钱,余大海可高兴坏了,把米痛快地递给了栓子。 “大海哥,你把粮食卖给我,嫂子她知道吗?” 拿到米,栓子心里安了几分,又有些担心余大海。 余大海摆手:“放心,你嫂子是知道的” “这……这……你们可真是好人呐” “大海哥,我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栓子感动得稀里哗啦,余大海却是不好意思了,只推了推他,赶紧回到自家的队伍里面去了。 “大哥,你找栓子哥做啥去了?” 回到自家队伍,余大海还没来得及跟媳妇余春花说卖米的事情,就被眼尖的二弟妹发现了。 余春喜早就瞧着他们夫妻两人不对劲儿,见余大海一回来,便把小的那个孩子扔给大的那个孩子抱着,自个巴了上来。 “男人的事儿,女人少打听” 余大海由来就不太喜欢这个弟妹,太能钻营了,有点什么,就跟闻着味儿的苍蝇似的就围了上来。 再说,她也是个藏不住话的,跟她说了,估计整个难民队伍就都知道了。 游商的事情,是他们夫妻两个的秘密。 另一头的白夏挣了能量值,还没高兴多久,就被快没水的焦虑所取代。 刚回到原地,李修缘就扑了上来。 “白夏,你回来啦” “我饿了,我想要吃东西” 他抱着她的胳膊,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白夏静默了一下。 觉得拳头有点痒,都坦白了,能不演么? 不过最终什么都没做,取了一碗米饭和半斤肉干,递给他:“吃” “谢谢白夏” 他接过去,乖巧的道谢。 白夏又有点想要揍人了,毕竟想象着这副躯体里面是一个成熟的大人灵魂,却总是一副小孩子的样子,就浑身都不舒服。 只不过身体是个孩子,还是别打坏了! 白夏心里默念,才把想打人的冲动压下去。 前有缺水危机,后有一个熊孩子要养,白夏挣到能量值的喜悦,荡然无存。 她取了一双草鞋出来换上,这几天赶路,几乎都是穿着家里当初带出来的草鞋,早就破破烂烂的,她的脚底被磨了好几个大泡,中途挑了又挑,如果仔细看的话,多少有点惨不忍睹。 可惜当初在镇上没有买鞋。 白夏有些后悔,当时买了挺多的东西,就是鞋子忘了,人家吴家小姐打赏的时候,还说让她去买双鞋呢,可惜都被她当成了耳旁风。 旁边的李修缘看似在吃东西,实际也在偷偷的观察白夏。 见她凭空拿出一双草鞋来,忍不住凑上前。 “白夏,你哪里来的草鞋呀?” 他的鞋子也磨破了,脚上早就起了好几个泡,只不过之前怕她担心,所以才一直忍着没说。 “你眼睛倒是挺尖” “不过,我哪里来的,关你什么事?” 白夏秒变怼怼夏。 李修缘瘪嘴,她对他的态度怎么差了这么多? “我就是关心你”他解释。 “呵,我需要你关心?”白夏反讽,斜了他一眼就背着背篓往前走了。 至于李修缘,她管他去死? 白夏心里恶狠狠的想着。 只是走了一段没听到身后有动静,又回头道:“还不快点,再不快点,就跟不上队伍了” 失落的李修缘一下又满血复活,脚步飞快的跑到白夏身边,一边吃着肉干,一边赶路。 白夏有些心累。 他就不能不演? 像之前那样不好么? 她叹了一口气,这一届的熊孩子不好带呀,身体里面有个大人魂的熊孩子,更难带。 前面连走了三十里,后面的这十里路,大家走得格外艰难,许多人家脚底的鞋子都磨破了,路上,大家不得不放缓了一些脚步,收集干草用来编草鞋,好替换脚下破掉的鞋子。 不然一直这么走着,脚都得走废了。 在大家都编草鞋的环境下,余春花编草鞋就不那么打眼了。 后头的一路,难民队伍的速度都放缓了不少,大家一边走,一边摸黑编着草鞋,走了快两个时辰,又困又累的,偏偏赶路费体力,没过多久,刚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就消化得差不多了。 偏偏粮食又不够,可愁死个人。 前面的队伍速度放缓,白夏两人也不得不放缓了速度。 她摸到前面去打探了一下,发现有许多的难民都在收集路边的干草编草鞋,便自己也拿着镰刀割了一些回来。 第四十九章 你要学会自力更生 第49章 你要学会自力更生 余春花编的草鞋是大人穿的,她跟李修缘两人都是孩子,她转化池里面拿出来的草鞋不太合脚。 李修缘的脚比她的脚还要小一些,更加穿不上。 所以他们也得编一些小号的草鞋出来,好给孩子穿。 当然,这个孩子也包括她和李修缘两个人。 她割了很多的干草,趁着难民队伍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抱着干草来到了李修缘面前。 李修缘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闭着眼睛,嘴巴微张,无声的背着书。 白夏侧耳听着他的出气声儿,背得有点像是四书中的《大学》。 不过她也不太确定,把割来的干草放到李修缘的面前,李修缘听到声音,睁开眼睛,被面前黑乎乎地一团东西吓了一跳,蹲下身子看了一会,又拿手摸了摸,发现是路边随处可见的干草。 “白夏,你割草做什么?” 白夏也跟着蹲下,指着面前的干草道:“编草鞋,会不?” 李修缘沉默了,然后摇头。 “不会呀?” 白夏明知故问,然后摇头叹息道:“缘哥儿呀,你今年五岁了,是个大孩子了” “是该学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她学着以前看到过的大人教导小孩子的语气,伸手摸了一下李修缘的脑袋。 “力所能及的事情,是指编草鞋吗?”李修缘问。 白夏重重的点头。 “没错,编一双草鞋,给你两文钱,然后一文钱可以在我这里换一个馒头” 绝对不能给孩子养成吃白食的坏习惯,自力更生,要从娃娃抓起。 白夏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可真是棒棒哒。 而李修缘则是要气炸了,直接气得站了起来,用手指着白夏道:“白夏,你还有没有良心?我还是个孩子,我才五岁,你竟然就要我编草鞋换吃的?你还是人吗?” “呵呵,那可真不巧,我也还是个孩子呢,你就想让我养你,你有良心吗?” 李修缘噎住了,反驳道:“你又不是真的孩子” “说得好像你是真孩子似的” “我又不是你娘,凭啥管你饭?”白夏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李修缘抿住嘴,眼眶说红就红,很快,眼泪就溢满了眼眶,委屈道:“三丫,你变了,你之前不是这样对我的” 明明她之前对他很好的。 只是白夏完全不吃他这套,冷漠无情的嘲讽道:“哟,不知道是谁想要造反来着?难道未来的皇帝,是个只能靠女人养的?” 这句话,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李修缘不说话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拿起几根干草比划,气道:“编就编,你等着,等我当上皇帝,我一定休了你” 嗬,我这暴脾气。 才多大点,就惦记着休妻了。 不过她也不理他,自己也扯了几根草摸着黑编了起来。 编草鞋看起来简单,实际并不容易,又是摸着黑,时不时的还要赶路,无论是李修缘,还是白夏,进度都很感人。 好在李修缘不是真的不会,而原来的白三丫也是编过的,照猫画虎,白夏也能编出来。 只是两人都不熟练,等到第二天天亮,太阳升起,他们两人都没有编出一双草鞋来。 白夏的进度要快一些,已经有一只快要完工了,而李修缘因为人小手小,动作慢了一些,一只草鞋才编了半只。 因为天亮了,白夏两人就没有跟得太近,自己拿了一碗米饭,就着肉干吃着,一边吃,还一边诱惑着饥肠辘辘的李修缘,她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然后说道:“缘哥儿,姐姐今天就教你一个道理,靠人不如靠己,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老” “人这一辈子呀,还长得很” “自个要是没有能力,连自己都养不活” “活都活不下去,生存都成了困难,就别谈造反不造反的,趁早洗洗睡了,说不定还省点力气” 见周围都没有人烟,白夏收了吃完的碗,放了一张床出来,侧躺在床上,微闭着眼睛,头顶是旧衣服做的床帐子,没别的用处,就是能挡一下太阳。 李修缘没有说话,沉默的编着草鞋,肚子咕噜咕噜的叫着,身体下意识往床的方向挪了挪,然后听着床上白夏渐渐平缓的呼吸,他终于靠了过去,小心的坐到了床上。 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脏兮兮的小手被干草勒出一些伤痕,看起来十分的可怜。 他转头看了一眼白夏,把裤腰带收紧一些,又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干裂的嘴唇,看着已经睡着的白夏喃喃道:“你说得对,我能靠的只有自己” 仿佛想起了白三丫被人抓走后的那段日子。 他的眼神阴沉了一些,然后转身继续编着草鞋,不就是编个草鞋吗?他可以的。 李修缘暗暗给自己打气,全然没有发现他身后的白夏微微翘起了嘴角。 少年,造反可是你说的哟。 可不是我逼你的。 白夏笑着进入了梦乡,有李修缘看着,她一点都不担心会被人发现,当然,如果真的有什么人想要对她动歪脑筋,后果怎么样可就不好说了。 她的身体下面,压着一把菜刀。 天上的太阳越来越大,这个时候,难民们也早就找了背阴的地方休息,尤其赶了一晚上的路,大家早就累到不行。 不久,官道上响起了马蹄的声音。 李修缘放下手里编完了的一只草鞋,伸手推醒了白夏:“白夏,有官差来了” 白夏瞬间睁开了眼睛,双眼一片清明,哪里有半点睡着的样子。 李修缘愣了愣,然后垂下了眼眸。 白夏更是动作飞快的跳下床,顺便还把李修缘也扒拉了下来,快速的将床和遮阳的帐子收了起来,带着他往官道相反的地方走去。 远远的传来马蹄声,只见一队官差骑着快马,身上背着弓箭和箭筒,从官道上疾驰过去。 领头的,是一个陌生的官差。 “李修缘,你不是想要造反么?”白夏藏在草丛里压低了声音,双眼灼灼的看着骑马离去的官差。 这一队官差约十人左右,每人都带了弓箭,腰间还跨了大刀,最关键的是,白夏看到了水,每人的腰间都绑着一个皮水壶,携带比起她的竹筒要方便不少。 “你,你想要做什么?” 见白夏盯着官差离去的方向眼睛发亮,李修缘的心跳突然砰砰砰的跳了起来。 “咱们抢了他们怎么样?”白夏暗搓搓的建议。 “你疯了?” 李修缘惊吓的瞪大了眼睛,那些人手里都是有弓箭的。 “嘿,只要抢了他们手里的弓箭,我就有办法造出更多的弓箭来,对你造反可是很有帮助的,你确定不干?”白夏问。 李修缘不心动吗? 当然心动。 反正在他心里,这些官差都不是人,整个朝廷都是腐朽的。 但是他更清楚,就凭他们两个小孩子,根本没有可能抢了那些人的弓箭,所以他坚定的摇了摇头:“不干” 啧啧。 白夏可惜的啧啧了两声,不过眼底倒是出现了一丝欣赏。 懂得忍耐,量力而行,才能走得更长远。 就是可惜了他们身上的那些水,抢来的话,能喝好一段时间呢,真是太可惜了。 第五十章 他有个想法 第50章 他有个想法 不过,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看那些官差的样子,估计是要一直跟着难民队伍。 第一天,难民只走了六十里,骑马过来,也就是半个时辰的事情,来回一个时辰他们可以耽搁。 那么第二天,第三天呢? 总不能每天都骑马来回? “缘哥儿,姐姐跟你说哈,这要造反呢,胆子就不能太小了” “胆子太小,是成不了大事的” “造反这种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事情,你得要想办法积累资源,不然到时侯你凭什么造反?难道凭脑子想吗?” 白夏压低了声音,苦口婆心的劝着。 欣赏归欣赏,偶尔怂恿一下,白夏觉得,更有助于他野心……啊不,信心的增长。 李修缘瞥了她一眼,也不陪着她在路边藏着,把背篓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倒扣在地上,双手撑着身体用力,费了好一会的功夫才坐上去,低下头一言不发的编着草鞋,然后头也不抬的说道:“白夏,白三丫,你不是我姐姐” “你是上了我家族谱的” “是李白氏,是我的媳妇” 一番话,说得格外的平静,手上的动作一点也没停,心里却有一些复杂。 他真正亏欠的人是白三丫,不是眼前这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自称为仙女的人。 但是既然她用的是三丫的身体,那她就是他李修缘的妻子,生是他李家的人,死是他李家的鬼,既然是夫妻,怎能以姐弟相称? “啧……” 这么较真干什么,彼此还是个娃娃呢,忘了你说当上皇帝休了我的事情了? 白夏咂了咂嘴,只是嘴唇刚动了一下,就传来撕裂的痛感。 这该死的嘴唇干裂的酸爽感。 她不太想说话了。 越说口越干。 拿起竹筒喝了一口水,怕那些官差随时会回来,她也不敢把床拿出来,天上大太阳晒着,要不了多久就得中暑。 “走,换个阴凉点的地儿” 她拍了拍李修缘的肩膀,把他从背篓上面拉下来,然后把背篓收起来,只拿着竹筒。 自从她跟李修缘说自己是仙女之后,就越来越放飞自我了,当着他的面收东西,是一点都不忌讳。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但是每次见到,李修缘都还是觉得很神奇。 白夏扯了一下他的衣袖,正打算走,一只草鞋突然掉了出来,正是他编好的那一只。 李修缘愣了愣,蹲下身子正准备捡,却被她先一步捡了起来,收进了转化池里,然后又取了一文钱递给他道:“喏,编一只也给你算钱” 女孩粗糙的手指捏着一枚铜钱,在阳光下闪着煜煜的光辉,炽烈的太阳洒在她的脸上,给她身上渡上一层金光,好似她当真是天上下凡来的仙女,她脸庞稚嫩,皮肤因为经常晒太阳而有些微黑,但一双眼睛却似最为上好的黑曜石,闪烁着明亮面璀璨的光辉。 突然,这双黑曜石离他越来越近,一只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缘哥儿,你傻啦?” 白夏诧异的挥了挥手,然后低头瞧了一下自己手里拿着的铜钱,一拍脑门道:“看我,你这是高兴坏了?第一次凭自己的双手挣到钱” 说着,取了两根头绳出来,从铜钱的孔洞里面穿过去,做成一根项链的模样,然后上前,把这根铜钱做的项链戴在他的脖子上,拍着手掌道:“好了,人这一辈子,会有很多个第一次,每一个第一次都值得珍惜和记录” “这是咱们缘哥儿第一次赚到钱,真棒” 说着,她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好像又把他当成了那个五岁的李修缘。 她,真的,好复杂! 看着已经转身朝前走的白夏,李修缘心里五味杂陈,她忽好忽坏的态度,让他摸不着头脑。 官差骑着快马来,看了难民们行进的距离,确定已经行了六十里后,又骑着快马离去。 叫白夏既眼红他们的水,又眼红他们的弓箭,还眼红他们胯下的马,可是眼红也没有什么用,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难民们见了官差,更加相信离开时那中年官差说的话,当下一个个的也不休息了,随意扯了些杂草编成环戴在头上遮阳,一个个携老扶幼,继续沿着地图赶路。 大白天的,白夏他们不敢跟得太近。 由于水已经不够喝了,白夏已经不再说话了,李修缘就更加沉默了,只是一边走着,一边编着草鞋。 脖子上挂着的铜钱散发出一丝丝热度。 在路过一处树林时,李修缘突然停了下来,他紧紧的看着树林里面的树木,这是一片柏树林。 白夏走了一段,发现他没有跟上来,转头过去,就发现小小的人儿,站在原地,双眼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一棵树。 她一头雾水,正奇怪的时候,他突然看向她,眼神里面有愧疚,有追忆,有后悔,他走上前,哑着声音问道:“你的柴刀能借我用一下吗?” 水不够喝了,两人都尽量避免说话,但是白夏又不识字,连靠写字交流都做不到,李修缘只得开口。 白夏看了一眼前方正越走越远的难民队伍,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但还是把柴刀拿了出来。 小孩子的手劲儿拿刀还是有些勉强,只见他拿着柴刀,走向一棵柏树,这棵树约有成人大腿粗细。 他不会想要砍这个棵? 白夏心里嘀咕,刚嘀咕完,就见到他握着刀一刀砍在了柏树上。 粗壮的柏树虽然因为缺水变得萎靡,却不是李修缘这个小小的蜉蝣可以撼动的,一刀下去,只砍出了一个小小的印子,而他却一点都不在意。 他一直以为,白三丫还活着。 直到白夏跟他说,她是仙女,他才产生了一点点怀疑。 直到后面坦白,他才知道,上辈子为了救他而葬生在畜生之手,他人之腹的白三丫,已经不在了。 他从来没有为她做过什么。 可是今天看到这一片柏树林,他突然就有了想法,他想,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供奉她,让她到了下面,也有钱可花,不用像上辈子活着的时侯,那么苦。 他沉默的砍着树,凭一个小孩子的力量,砍断这么一棵树,可是不容易的。 最后,白夏终于还是看不下去了,过去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柴刀,用力砍在眼前的树上。 她的力气大了很多,一刀下去就砍了挺大的一个豁口,惊得李修缘瞪大了眼睛。 很快,一棵树应声而倒。 也亏得难民队伍走得远一些了,不然的话,他们这动静,非把人引过来不可。 第五十一章 被发现了 第51章 被发现了 白夏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后看向李修缘。 李修缘会意,抬手在树上比划了一下长短,大致就是还需要把这棵树切段。 白夏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不过砍都砍了,还不如做到底,她倒是要看看,他突然执着的想要砍树,是图什么。 没有废话,白夏很快又忙活了起来。 费了一番功夫,才砍了一截成人手臂粗的木头下来,把其余的收进了转化池。 当前能量值2231点。 不错,给她提供了二十几点的能量值。 把砍下来的一截木头递给李修缘,他吃力的抱着。 因为柴刀砍下来的,所以切口并不平整,一截木头也有好几斤,他拿着有些吃力,只是白夏也没有帮他拿的意思。 帮他砍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既然他想要这个木头,那就自己拿着。 好在到这片树林之前,他把另一只草鞋编好了,从白夏手里换了一个馒头。 对于白夏为什么能拿出馒头的事情,李修缘不问,白夏自然也不会说,他不是现代那些看过无数小说的人,除了把这个奇怪的事情解读为馒头都是法力变出来的之外,没有别的解释。 吃了一个馒头,也让他赶路有了一些力量。 白夏背着背篓,李修缘抱着木头,一路上都很沉默。 水越来越少了。 难民的队伍行走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大家幅散开来,寻找着附近的吃食和水源。 离了吴县县城六十里地,周围的情况好了一些,起码遇见的树林,里面的树都还没有完全枯死,说明这里的水分流失,比起吴县方向,要轻得多。 白夏两人跟在难民后头,时不时的还要放缓速度,怕被人发现,也在避着难民的地方找着水源。 这一片已经脱离了官道,是一条仅有半米宽度左右的小路,过了树木,就是一片山林。 山林之中,树叶枯黄,满地落叶腐朽,散发着植物腐烂的臭味儿。 白夏最终还是把李修缘的那截木头拿了过来,收进了转化池里。 两人脚上的鞋子早就已经磨烂了,这会儿穿的,是白夏从转化池里面拿出来的草鞋,李修缘编的小号草鞋,有些粗糙,不是特别合脚,一个个水泡在脚底烂开,痛是真痛,可是他们也不敢停下来。 口干得厉害,李修缘举起竹筒,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水。 拿在手里的竹筒,基本已经听不到晃动了。 水,快没了。 而白夏那边的竹筒里面,早就已经没水了。 她嘴唇干裂,口干得不行,蹲下身子,摸了一把地上的土,土壤干燥板结,根本不可能有水。 而这一路,几乎又行了十里地,却连一户人家都没有。 这是老天爷要弄死他们? 白夏微微抬头,眯着眼看着天上的太阳。 要是她真的有法力,第一时间就学个云雨术,然后好好的喝上一顿。 这都是什么糟心的开局。 玩呢? 她心里吐槽着,却听到难民那边突然传来阵嘈杂的声音。 有情况! 白夏跟李修缘对视了一眼,两人朝着难民的位置靠近过去,刚靠拢一点,一根利箭突然从他们两人身后射来,擦着白夏的头顶飞了出去,扎进前方一棵大树里面。 “你们是谁家孩子?” 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白夏心中的寒意刚刚退去,转身便见一个穿着粗布短打,头发也同样乱糟糟的男人正双目锐利的看着他们二人。 白夏动了动干裂的唇,忍着撕裂的痛苦道:“我……我们……”,刚说了几个字,就被对方打断了。 “你们不是跟我们一起的?”余大壮看着他们,眼神警惕起来。 而这时,这边的动静也惊动了难民队伍。 王陆在众多难民的簇拥下,走到了白夏他们两个人面前。 白夏内心无奈,还是被发现了呀。 “大壮,怎么了?”王陆斯斯文文的,只是赶了两天路,整个人比起第一次在城门口见到时,要更加狼狈一些。 “秀才公,我刚刚在山上逛了一圈,打算看看有没有猎物,就发现这两个孩子跟着我们,我听说现在甘州境内到处都是流民,怕他们是其他流民派出来打探消息的,所以射了一箭,逮到了他们” 余大壮条理清晰的解释着,而一旁的李修缘却是连连打量了他好几眼。 白夏也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 王陆听罢,指了几个人到周围看看有没有人,自己走到白夏他们人面前,看了一眼两人,然后目光看向李修缘,问:“小兄弟,你们家大人呢?” 确认过眼神,这书生是个歧视女人的人。 李修缘把白夏拦在身后,仰头回道:“我们家没有大人了” 说完,他闭上嘴巴,观察着眼前的这些难民,果然发现有些人听到他的话后眼神变得有些异样。 “那你们是哪里人?” 走了这一路,大家自己都不知道走到哪里了,突然冒出来两个孩子,多少都让人觉得有点诡异。 “我们是吴县吴镇李家村人”李修缘口齿伶俐,一点也不像一个五岁的孩子。 在场的村民没有李家村的人,但是吴镇还是听说过的,出于某些目的,难民当中有人求情道:“秀才公,这两个孩子一看就是家里没吃的跑出来的,跟咱们大家都是一样的苦命人,不如咱们带上他们” “你倒是说得容易,两个娃子,带在路上不得吃喝?你管他们饭吃?管他们水喝?” “就是,现在大家日子都不容易,你想做好事,你自个做,可别拉上咱大伙儿” 那人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反对,一下子就不说话了。 本来他想带上两个孩子,就不是出于好心,这么多人反对,他再开口,就要犯众怒了。 而王陆也不想带上两个孩子,只是他不好明说。 “你们为什么跟着我们?”他问。 李修缘抬头仰视着他,争论道:“你们凭啥说我们跟着你们?这条路可写了只许你们走,不许别人走?” 好嘛,屁大点儿的娃娃,神气什么? 白夏乐得看戏,反正他们也没打算跟这些难民一起,吵就吵了,了不起就是大家各走各的。 不过就是不知道当时他们闹了什么。 她还没看到呢? 想到这里,她就不由看向余大壮,却见他眼睛紧紧的盯着李修缘,眼神里面有种诡异的兴奋。 她一下就警惕起来了。 这丫的不会有什么不良的癖好? 正这么想着,余大壮突然转头朝她看来,正好跟她的眼神对上,白夏做了一个鬼脸,像极了一个顽皮的孩子,而配上她那一幅嘴唇干裂,头发凌乱的样子,这一幅鬼脸就真的像是鬼一样了。 感谢书友“欺霜傲雪_ab、孤独与柠檬”投给本书的月票,书友“里德布可、欺霜傲雪_ab、、古颜青竹、红颜已老、小若漓、、2019积极向上、山峦挺立、孤独与柠檬、逐梦者”投给本书的推荐票,新书的每一分成长,都离不开支持本书的书友们,感谢大家对本书的支持! 第五十二章 管我叫一声爹 第52章 管我叫一声爹 余大壮移开眼神,然后走上前,手里拿着竹制的弓,后背还背着几支竹箭。 扎进树里的那根竹箭基本上等于废了,而能把一根竹箭射进树干里面,可见这个余大壮的力气多大。 再说另一边,王陆被李修缘顶了一句,却也没有生气,笑了笑道:“你说得对,这条路没有写谁的名姓,当然大家都可走” 李修缘得意的仰头,又扫了一眼周围的那些难民。 目光在有些人的脸上停顿了一瞬,心里生出一股恶气。 看来难民里面,有的人粮食已经吃完了,他们在打着别的主意了。 白夏也注意到了那些人,他们在难民群里,眼光时不时的扫过难民中的孩子,那是,像动物觅食一样的眼神,而当下,难民也才不过行了两天而已。 “我们走,不用管他们” 王陆招呼了一声,由于他手里有路线图,又是秀才公,大家对读书人,还是有几分敬重的,所以也愿意听他的。 当下便全都跟着他走了。 余大壮也没有说什么,从两人身边擦身而过,好像之前那个拿诡异的眼神看着李修缘的人不是他一样。 既然被发现了,白夏两人也就没有再遮掩,只是想凑上前去,却被难民队伍组织起来的巡逻队拦住了。 “看得见他们在干什么吗?” 白夏把李修缘顶在肩上,站在远一点的山坡上看着难民队伍。 李修缘艰难的远眺,摇头道:“都被挡住了,看不见” 而或许是发现了他们两人跟着,难民队伍中原本的声音都收了起来,只能听见一阵阵凌乱的脚步声。 白夏俯身,耳朵贴在地面,滚烫的温度传到耳朵上面,她却忍着不适,仔细听着。 “你干什么?” “嘘,别说话”白夏嘘了一声阻止他。 耳朵仔细的听着。 脚步声,还有……水声? 她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眼睛都要放光了。 “白夏,你的耳朵”李修缘指着她的耳朵,只见她的耳朵被滚烫的地面烫得通红,白夏却顾不得这些,而是拉着李修缘又往身后的山上跑了一截,转身看着山下的难民队伍道:“他们找到水源了” “真的?” 李修缘也惊道。 他们两人的水已经喝完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水源,怎么突然就找到了。 大旱天气,即便有水源,储量应该也不会太多。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低处都被难民队伍把持住了,凭他们两个小孩子,根本不可能突破一千多个难民的封锁,抢到低处的水。 “走,我们绕路”白夏做了决定,带着李修缘就朝着难民队伍封锁之外的地方走去。 “秀才公,那两个孩子走了”余大壮一直关注着白夏两人的动静,见他们走了,连忙去向王陆报信。 王陆也是个聪明人,顺着余大壮指的方向,眼神登时一变:“不好,他们要抢水” “大壮,快,你带几个人,跑在他们前面,看看水源的上游有没有水?” 一千多人的用水,仅仅是现在找到的这一点完全不够用。 而大家还要赶路,必须要尽快把水装起来,毕竟后面到底有没有水,还说不准。 余大壮也不想让白夏他们把水舀走了,连忙喊了几个人就朝着上游走去。 “想拦着我们吗?” 白夏也发现了他们动向,把背篓往地上一放,对李修缘道:“你在这儿等我,我一个人过去” 说完,如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徒留李修缘在原地,双手捏成了拳头。 他成了累赘么? 他心里有些难受,又颓然的坐下,双眼看着白夏离去的方向,面色松下来道:“不急,不急,来日方长” 哪怕最近的水越喝越少,白夏也没有放弃练武,她跑起来的速度也很快,几乎是在余大壮几人的眼皮子底下,冲到了他们前面去。 “快” 余大壮催促了一声,手里的弓箭提起又放下,自己快速的朝着前面跑去。 而其他的难民由于最近都没有吃饱,很快就被他甩在了身后。 白夏顺着上游的位置没跑多久,就发现了一颗大石头下,形成一个小水潭,约摸二十公分的样子,里面的水清澈见底,差不多有一两斤的样子。 她二话不说,取了竹筒就上前去,小心的把水装起来。 只是这样一来,就被后面的余大壮追上来了。 “小娃娃,把水放下” 这时,白夏刚刚把水装完,挂在腰间,目光扫了一眼前方。 这里应该是一条小溪,大部分地方的水都干了,只有少部分地方,还有一些小水洼,她找到的这个,已经算是大的了。 她转身看向身后,余大壮拉弓搭箭,箭尖正对准了她。 “大叔”她艰难的挤出两滴眼泪,怯生生的后退一步。 “我……我跟我弟弟已经没水了,您……您能不能放过我们?”她眼泪汪汪的看着面前的余大壮,可怜兮兮的,双手紧张的抓着衣摆。 余大壮看着面前的女娃娃,只约摸六七岁大小,衣衫破烂,露出一些微黑的皮肤。 “放过你们也可以” “不过你得带着你弟弟跟着我” “我没有娃,我可以收养你们,管我叫一声爹,你们就是我的娃子”余大壮看着面前的白夏,轻轻的舔了舔嘴唇。 白夏的目光在他手上的弓箭上扫了一眼,故做为难道:“可……可是其他的叔叔伯伯……” “你不用管,你们是我家的娃,关他们什么事?” 余大壮不屑一笑。 白夏却是在琢磨着他的目的,也在琢磨着干翻他的可能性。 一个余大壮好对付,可是他身后毕竟是那上千的难民队伍,招惹了那些人,可不太好对付。 白夏心里犹豫着。 正在这时,余大壮手一松,一根利箭就朝着她射了过来,白夏心中一惊,身体顺势朝着旁边一滚,躲过了这一箭。 “嘿,我就知道你这个女娃子不简单” 余大壮冷笑一声,手里继续拉弓搭箭朝着白夏射去,害得白夏只得躲来躲去。 见了鬼了,难民里面从哪里冒出这么一个神射手的? 白夏艰难的躲避着,好几次想找机会靠近余大壮,都没有成功,这人多少有点问题在。 种地的泥腿子,就这么好的箭术,完全不正常。 “怎么样小丫头,认我当爹,我就停手”白夏躲得狼狈得不得了的时候,偏偏某个泥腿子还一点都没意识到,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第五十三章 水 第53章 水 白夏是什么人? 连管林氏叫娘,都做了一番心理准备,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认一个难民当爹。 她心里这么想着。 反口就是一声大喊:“爹” 余大壮都被她的声音惊到了,手里的箭都射歪了,而白夏也抓住了机会,顺势冲上了前,一个踢腿就踢掉了余大壮手里的弓,手肘一个肘击瞬间就落在了余大壮的下三路的位置。 “嗷……” 一声格外凄厉的惨叫在林子里面乍响,跟余大壮一起出来的几个难民刚赶到这里就看到这幕,吓得下意识夹紧了双腿,另一边赶到这里的李修缘也看到了这一幕,双腿莫名一抖,只觉得有些发凉。 白夏却没想这么多,看到难民队伍来了,又看到了李修缘。 脚掌把掉在地上的弓勾了起来,又飞快的捡起一支箭,抱着就朝着李修缘跑去。 而李修缘也很懂水,立马转身就跑。 “快……快把他们追回来” 身后传来余大壮咬牙切齿的声音,只是难民们还沉浸在白夏的那一记肘击当中,一个个的踌躇不前。 “大壮,要不就算了” “是呀,那就是两个孩子” “他们也怪可怜的” 你们可怜我了吗? 还有我的弓箭? 余大壮怒目而视,只是此刻他痛得腰都直不起来,那女娃娃可太狠了,这是要他断子绝孙呀? 可惜难民们t不到他的气愤,反正这山上看着也没多少水,何必为了一点点水,去招惹那可怕的女娃娃。 再说了,弓箭又不是他们的,受伤的也不是他们,他们管那么多干什么? 难民虽然形成了巡逻队伍,但是并不像军队那样有记律性,任凭余大壮如何怒吼,这些难民也不为所动,反面架着他往回走去。 起码没有丢下他不管,这些难民还算是有良心的了。 “走了吗?” “走了” 白夏探头看着,确定难民们都离开了,才从藏身的地方出来。 原来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走远,而是藏了起来,等着难民都离开了之后,就出来了。 “我们再过去看看,应该还能收集一些水” 白夏刚刚看到的水洼还是有好几个,虽然有的只有拳头那么大一点,但是现在任何一滴水都是宝贵的,绝对不能放过。 她走了几步,见李修没有跟上来,不由转头看他。 却见他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她。 白夏突然明白他的眼神为什么这么复杂,想到自己之前的那一个肘击,不由摸了摸鼻子,尴尬的解释道:“我说那就是一个意外,你相信吗?” 她也不是故意的,毕竟她现在的身体只是一个小孩子,身高才只到那个人的一半,她只想到抢了他的弓箭,打败他,免得被他抓回去当娃,一时之间没想那么多,就是顺手那么一击,谁知道就打到了不该打的地方。 她也不想的。 李修缘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连连点头道:“我相信,我相信” 说着,却不太敢靠近白夏。 白夏嘴角抽搐了一下,瞥了一眼比她身高还要矮的某个小豆丁,说真的,她的肘击也不太可能打到他在意的位置。 当然,李修缘可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两人顺着小溪的位置,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纷争,他们没有往下游去,而是顺着上游慢慢的寻找着,有时能在几块大石头压住或是围住的地方,找到一点点水。 他们都小心的收集了起来。 这一次收集的水,都有不少的泥沙。 只不过连水都喝不上了,有一点点泥沙算什么呢。 好在难民们都在下游,出了余大壮那件事,王陆也没有再安排人上来,也让白夏两人收集了两竹筒水。 只是这些不能直接喝,还需要过滤一下,然后煮沸。 不像之前的好歹装的是井水。 小溪里面的水不知道有多少细菌,就这么喝了,只怕是要生病。 他们跟难民之间井水不犯河水,用捧来的沙土做了一个简单的过滤装置,又裹了一层棉布,将混浊的水过滤,拿陶罐装了,埋灶烧水。 虽然两人都渴得不行了,却也耐着性子烧水。 免得喝了生水之后生病,那是要人命的。 等水烧好了,白夏拿布垫着手,又取了一个陶罐出来,把烧沸的水倒进新取出来的陶罐里面,然后又取了一个陶罐,再把水倒进去。 这时侯她就发现了一个好处。 转化池自带清洁功能。 从里面拿出来的陶罐,默认是干净的,就避免了她洗碗或是洗陶罐事情。 就这样,利用每次取出来的陶罐都是冰冷的特性,很快,烧出来的一陶罐水,就放凉了。 李修缘咽着口水看着白夏的动作,感觉又学到了。 “喏” 把放凉的水装进竹筒里面,递给李修缘。 李修缘接过来,却没有喝,而是看着白夏。 白夏手里还有一个竹筒,也装了水。 她却没有李修缘那么多的想法,拿着竹筒就喝了一口,还有些温热的水滋润着她干渴已久的身体,干裂的唇被浸湿,身体里面缺水的细胞好像都因为这一口水而活了过来。 见她喝了水,李修缘才拿起竹筒喝了一口。 一小口水,喝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喝没了。 “不知道离泉州还有多远,不过现在已经可以看到一些水源,后面应该也能找到水” 白夏也只是猜测,没劝李修缘多喝一些。 两竹筒水,一人一竹筒,喝完了就没有了。 后面到底能不能找到水,还不好说。 暂时解决了水的问题,两人也取了一些馒头和肉干出来吃,把吃的递给李修缘之前,白夏还拿着自己记东西的书出来,拿炭笔在书上记了账。 “这一次一共是17文钱,小半斤肉干和一个馒头,你欠我二百八十四文钱了” 自从让李修缘学会自力更生之后,白夏就坚决贯彻让他拿钱买吃的原则,由于条件困难,赶路又缺水,他没时间编草鞋,所以这几天的吃食都是赊账的,本以为白夏不会计较,谁知道她还记起账来了。 李修缘有点难受。 拿着吃的看她记的账,如以往几次一样的沉默,只不过看了好几眼之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写的是什么?” “数字呀” “数字是什么?” “就是用来做算数的” “是你们仙女的文字吗?” 白夏沉默,然后抬头看他,点头又摇头道:“是,也不是” “那你能教我吗?”虽然看不太懂,但是白夏只写了寥寥几笔,却能把账记好,李修缘对这个数字起了很大的兴趣。 白夏没有说话,李修缘以为她是不愿意,忙说道:“我可以给钱的” 第五十四章 抢食 第54章 抢食 白夏一言难尽的看着他,翻了个白眼。 “我像是那么喜欢钱的人吗?” 你是。 不然也干不出让个五岁小娃娃自己挣钱买饭吃的事情。 李修缘心里默默吐槽,面上坚决的反对道:“当然不是” “白夏绝对是这世上最不爱钱的人” 他表情严肃,好像说得是真的似的,说得白夏都不好意思了,摆手道:“欸,也不能这么说,我还是挺喜欢钱的” 钱嘛,谁不喜欢。 “你说的对” “不过知识是无价的,上私塾还要交束修呢,学新的知识,当然要给钱” “我要自力更生” “我不能吃软饭” “所以你能教我吗?”李修缘为了学习新的知识,也是脸都不要了,死命的捧白夏,口呼白夏教过他的口号。 白夏露出一幅孺子可教的表情,矜持的点了点头。 李修缘笑了。 能学到仙女的文字了,离他发现她的来历更近一步了。 白夏心里也笑了。 嗯,为君者,必须语数外样样精通,数学教学计划,安排。 两人都各怀鬼胎,却又诡异的和谐。 但是另一边的难民队伍,就不是那么和谐了。 走的时候,官府只按人头,一人一斤粮,走了两天,省着吃喝的,倒是多少还有剩余,而有些人本来就是好吃懒做的,好不容易有了粮食,当然是一两天就吃了个精光,大家伙儿都没有找到水的时候,没水做饭,还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当大伙都有了水之后,埋锅煮饭,稀粥的香气传来,让那些已经断了粮的难民抓心挠肝的难受。 一双眼睛通红,像狼一样四处打量着,物色着猎物。 这些难民多是孤家寡人,早就喝亲人血,喝得只剩自己了,这下饿起来,更是没有了顾忌。 他们潜藏在人群里,耐心的等待着,等着米饭煮熟,火光熄灭。 “栓子” 终于,队伍后端的一个汉子盯上了家里只有三口人,还有两个老人的栓子一家。 他朝着栓子走去,在他们家的锅灶面前站定。 “给我打碗稀饭”这汉子有七尺高,身体壮实,皮肤黝黑,满脸横肉,像极了那种游荡在街头巷尾的懒汉,比起其他饿得面黄肌瘦的难民来说,他的气色好得出奇。 他原本是有媳妇的。 不过在家里交粮税的时候,为了抵粮税,把媳妇抵了出去。 他跟栓子和余大海都是同村,姓余,叫二狗。 只是平时大家都不叫他的名字,只叫他赖二狗,赖二狗是个欺软怕硬的人,同村出来的人里头,就数栓子家的人最少,他拿碗守着栓子,一点都不客气。 栓子气得要死,看了一下周围,有不少人在偷偷的看着他们这边。 余春花推了推余大海,示意他看这边。 余大海厌恶的瞪了赖二狗一眼,拿了菜刀,就朝着栓子这边走来。 同村的人有不少,只是大家都知道赖二狗是个不好惹的,除了余大海之外,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栓子的眼神在其他同村的人脸上扫过,见他们都避开了脸,心里又是气又是怒,只是也能体谅大家,只得自己站起来,挡住了锅灶,朝赖二狗骂道:“你在想屁吃,老子家里的粮食,凭啥给你?” 他得一些粮食可不容易。 只是他的个子在高大的赖二狗面前,足足低了一个脑袋,看起来特别的弱小。 “二狗子,你赶紧有多远滚多远,想要吃的,自己挖草根去,别打人家的主意”余大海也站了出来,手里拿着菜刀,面色凶狠。 另一边的余春花也拿了一把菜刀,把一家老小护在身后,警惕的盯着赖二狗。 许多的难民也在观望。 离难民远远的白夏和李修缘也在观望。 难民们虽然没有围过来,但是都在看着这边的动向。 赖二狗既然选择了栓子家,就没打算放弃,只见他冷笑一声,直接就把栓子推开了,拿起碗就舀了碗稀饭,也不管烫就往肚子里面灌。 谁都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一点废话都没有,直接就上手。 被推开的栓子愣了。 他爹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直接就冲了过去。 “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这是栓子娘,上手就抓头发。 “滚开,你滚开”这是栓子爹,拿着一根扁担就朝着赖二狗打去。 “嗷……”这是栓子,直接发疯似的冲上前抢锅,全然不顾被烫得起泡的手。 场面一下就乱了起来,更有一些难民看到赖二狗抢到了吃的,也冲上来抢食。 不仅是那些没有粮食的难民在抢,有些有粮食的也按捺不住地冲了上来。 一时之间,栓子家三口人,跟难民们打在了一起,熬的稀饭也被这些打斗弄得洒出来了不少,许多人更是趴在地上,舔食着洒在地上的稀饭。 场面直接失控,余大海被吓傻了,拿着菜刀也不敢上前,退回到自家人的位置,两股战战的看着远处乱做一团的难民。 “住手,你们快住手” 王陆在队伍的前面,发现这里的混乱跑了过来,只是他的声音不大,这些饿疯了的难民哪里还听得进去。 偏偏他的头号武力余大壮被白夏给干废了,还在前头躺着呢。 也就是余家村的人看在同村的面子上,还没有上前去抢。 不过这也只是因为他们暂时还有粮食吃而已。 要是没吃了的,那什么同村的面子不面子的,根本不需要考虑好吗? 栓子一家人又哭又喊,努力想要保住一家人的口粮,前面还想保住稀饭,后面发现这些人开始翻他们的行礼,他再也忍不住了,拼了命把粮袋抱在怀里。 余大海一家心惊胆战,一家子只有他一个壮劳力,也不敢上前帮忙,怕自己一家也被卷了进去,只得死死的守着自己一家人,怕这些人疯了似的冲上来。 王陆只是一个书生,哪里敢上前,哪怕喊得喉咙冒烟,也没有任何用处。 而其他像赖二狗这样的难民,也纷纷找到机会,朝着他们选中的猎物下手了。 一时之间,上千人的队伍完全乱了起来,甚至有些人被打到了吐血,许多的粮食撒在了地上,引起难民们的争抢。 一些像余大海这样的人家纷纷护着家人后退,恐惧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眼看着难民队伍越来越乱,王陆也被人推到了一边,一支利箭自远处射出,稳稳的射在最先抢食的赖二狗胳膊上。 “啊……” 第五十五章 镇场子 赖二狗的惨叫声并没有让难民们停下来,只有在他周围抢东西的难民被鲜血刺激得冷静了一些,吓得停了手。 其他位置的难民,还是在哄抢着。 而这时,又是几箭从远处射了出来,分别击中几处抢食的难民队伍中的赖子们,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终于让难民们停了下来。 “官差来了,官差来了” “杀、杀人了” “官差杀人了” 难民队伍中爆发一声声恐惧的叫声,吓得瞬间跳出去老远,然后看向箭射出来的方向。 只是让他们意外的是,射箭的并不是他们以为的官差,而是一个蓬头垢面,才只有他们半身高的小丫头。 只是这丫头冷着脸,双眼像是淬了毒,嘴角挂着可怕的笑容,见他们看过去,甚至礼貌打招呼道:“各位叔叔伯伯,你们在玩游戏吗?我也想跟你们一起玩哦” 说着,抬起了手里的弓箭,瞄准了眼前的难民。 “是……是跟着我们的那个丫头” “她后面还有一个小子” 难民们纷纷后退,对弓箭,他们有一种天然的惧怕感,尤其是在白夏射中了几个人的情况下。 还有一些难民则是对于白夏那一记肘击记忆深刻,见到她就下意识夹紧了双腿,毕竟余大壮可还躺着在呢,也不知道废了没有。 “小姑娘,有话好好说,你先把弓箭放下” 王陆总算是能插得上话,当时他们把余大壮抬回来,说他的弓箭被那两个孩子抢走的时候,他就有种不详的预感,果然,如今应验了。 听到他说话,白夏手里的弓箭也移向了他的方向,她扯了一下嘴角,天真道:“秀才叔叔,你过来一下怎么样?” 她歪着脑袋,手里的箭蓄势待发。 王陆心里一寒,并不是很想过去。 然而身后却有难民推了他一把,把他往前推,他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两步,马上就停了下来。 “你先把弓箭放下” “小兄弟,快让你姐姐把弓箭放下” 他怕这小姑娘手抖,一箭将他给射杀了。 于是又转头跟李修缘说话。 只是李修缘现在什么都听白夏的,再说了,对于王陆说的白夏是他姐姐的事情,他心里正不高兴呢,怎么可能会听他的。 而白夏可不会跟他啰嗦,手一松,一根竹箭直接从他头顶飞了过去,吓得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连滚带爬的上前来了。 白夏朝李修缘使了个眼色,李修缘立马上前,在王陆怀里摸了摸,摸出当初官差给他的路线图,只是刚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就变了。 他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脸色有些难看。 白夏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你……你们……”王陆心里怕极了,这两个娃娃拿走了去泉州的路线图,他张了张嘴,却在白夏威胁的眼神下,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搞定了王陆,白夏的目光落到了难民身上。 难民分成了三批,闹事抢食的是一波,被抢的是一波,怕被卷进混乱而选择明哲保身的是一波。 白夏朝李修缘使了个眼色,李修缘立马把背篓倒扣着放在地上,自己撑着爬了上去,站在背篓上,看着眼前的难民们,大声道:“各位叔叔伯伯请听我一言,咱们大家都是从各村各镇里面逃出来的,天爷无情,官家不义,占我等余粮,逼我等离乡” “逼得我等背井离乡,颠沛流离,饥渴交迫” “大家都是一样的苦命人” “都是一样被官府迫害的人” “我们都一样苦命,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为难跟我们一样的苦命人?” “小子年纪小,不懂事,却也知道一人行路难,多人行路易的道理” “大家要争,要抢,无非是为了一口饭吃” “老天爷给了咱们活路,让咱找到了水源,现在又给了咱们另一条活路,让咱们可以弄到粮食,而粮食,只需要大家做一些活,或是给一些钱就能换到,我们完全犯不着去打,去抢” 李修缘人小,声音却很有穿透力,原本只是迫于白夏手里弓箭的淫威而不敢乱动的难民们,听了他的这一席话,瞬间骚乱了起来。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真有法子弄到粮食?” 哪怕是被木箭伤到那几个闹事的人也看着李修缘。 被上千双眼睛看着,李修缘却一点也不慌。 而一旁的王陆却是脸色变了一下,惊疑不定的打量着站在背篓上面的李修缘。 “当然有法子,你们看,这就是一斤糙米,而这一斤糙米,只需要三十文钱,比城里的米铺价格还要低”李修缘从身后拎出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的,正是一斤糙米。 难民们看着,呼吸都急促了。 抢。 抢了他。 只是一个娃子。 他们心里的恶不断的放大,双眼紧紧的盯着李修缘手里的布袋。 而拎着一斤糙米的李修缘却是有些吃力,又把米袋子收了起来,继续说道:“没有银钱的,也可以拿东西来换,菜刀,斧头,锄头,镰刀,都可以换” “甚至草鞋、衣裳,凡是你们有的东西,都能卖成钱,换粮食” 李修缘这番话极具煽动性,惹得白夏频频看了他几眼。 有种马甲被扒掉的感觉。 不能? 她心里有点不确定,看来武艺需要再精进一些了。 白夏心里默默的想着。 难民们久久没有说话,最终,是栓子第一个走上了前,他把家里仅有的几件衣裳递给李修缘,哑着声音道:“能换多少粮食?” 他们的粮食已经被抢光了,他爹娘也受了伤,不管这孩子说得是真是假,横竖都是一个死字。 李修缘也没有多说,只是把自己拿来示范的粮食递给了他,说道:“衣裳值多少银子我不知道,不过可以先给你一斤粮,不管多少,都换成粮食补给你” 栓子看着眼前这个站在背篓上也没有他高的小子,沉默的点了点头,拿着粮食退开了。 见他拿到了粮食,难民中又有人蠢蠢欲动了。 “是吃一顿,还是吃顿顿,还是全都没得吃,大家可要想好了”在某些人又想动手的时候,女孩子含笑中带着警告的声音让他们停了下来,他们看向一旁的白夏,她嘴唇干裂,却含着笑,眼神像女鬼似的可怕,一时之间,他们踌躇了。 第五十六章 未知物品定价 “我、我要换粮” 又一个人站了出来,手里拿的不是别的,也是一件很破旧的衣裳。 “秀才叔叔,请您代笔记录一下可好?”李修缘拿出一本空白的书,又把白夏给他做的炭笔递给王陆,示意他来记录。 王陆狐疑的看着他,想到他说的可以弄到粮食,心里不由猜测起他跟白夏的身份来。 不管是他说的话,还是白夏的那个身手,都不像是乡下的小娃娃。 他半信半疑的接过,然后如实记录下这些难民的名姓和拿出来的东西。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后面的难民也就顺理成章的都拿了东西出来,只不过或许是第一个栓子拿出来的是旧衣裳,所以后面的很多难民也大多拿出来的是旧衣裳,李修缘就站在背篓上,背着手,端的是一幅世外高人的样子。 等到难民们把要拿来换粮食的东西都堆在了一起之后,李修缘面前已经被一大堆东西给淹没了。 他侧头看向白夏,她无声的点头之后,才算放下心来。 “请秀才叔叔帮忙让人给我们把东西装在板车上绑好,再派几个人运到我们指定的地方去” 都交了东西,大家这会正是将信将疑的时候,对于李修缘的命令,当然不会反对。 很快,他们就把东西装好,然后按照李修缘的指示,朝着后方的山里走去。 山路崎岖,需要好几个人才能拉一辆车。 走了约摸三里地之后,李修缘才让他们停了下来,然后把他们赶走,让他们一个时辰后再来这里接东西。 难民们当然想留下来,只是有白夏拿着弓箭指着,他们才不甘心地离开了。 而等他们走了之后,白夏和李修缘分头行动,确认过周围没有人之后,才开始收集这些东西。 白夏收,李修缘记。 “衣裳,100文” “衣裳,58文” “衣裳,122文” “菜刀,234文” “斧头,767文” …… 难民们拿来的东西很杂,也不是每个人都拿出来了,多是一家人给了一样或两样东西,千余人,约摸有两百来户人家,他们给的这些东西,直接转化了能量值,加上之前的,白夏现在有能量值。 转化池中心的魔法阵上,出现了一个闪烁的红点。 难道这个转化池还能升级? 白夏意识触碰了一下那个红点,脑海当中立马弹出了一张巴掌大小,如同电影票一样的东西。 【定价券】 【说明:可为一项无法转化的物品进行定价,定价不得过低或是过高,请按照物品的实际价值合理定价,定价后的物品每日转化及购买次数不得超过3次】 白夏呼吸都急促了。 可以为一项无法转化的物品进行定价,也就是说,她,可以给水定价了。 虽然这里写了转化和购买次数不得超过3次,但是哪怕只有一次,也解决了他们当下最大的难题了呀! 开心。 老天爷总算是做个人了。 不过它本来就不是人。 白夏心中的喜悦李修缘可不知道,只知道她面色凝重的把板车收了,又放了出来,然后取了32两银一并789个铜板给他,见到这么多的钱,李修缘都震惊了。 而白夏也发现,当她把钱取出来给了李修缘之后,那个红点就消失了。 定价券获取的标准,是达到一万能量值?还是三万? 不过她也不急,拿了一本空白的书出来,就开始计算。 计算各家各户提供的物品,按照三十文一斤糙米计算,能买多少粮食,全部换成粮食的话,就这些东西,就可以买1092斤糙米,差不多可以让这一支千余人的难民队伍,再坚持两天的时间。 白夏按照二十文一斤收钱,足足收了21两840文钱,果然转化池里面的那个红点又亮了起来。 而白夏这次则是没有耽误,把李修缘装水的竹筒和自己的竹筒拿到一起,然后把水倒进了其中一个竹筒里面,直到倒满之后再停下来。 “白夏,你做什么?” 李修缘奇怪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不变粮食出来,拿水干什么。 而白夏并没有理会他。 水装好之后,意念一动,就把竹筒摁进转化池里。 ‘未知物品,无法转化’ ‘您当前拥有定价券一张,是否对该物品进行定价?’ “定价” 白夏心里默念,然后那个竹筒就被吸进了转化池中,在魔法阵上不断的旋转,同时转化池正中也出现了一行字‘未知物品定价中,请稍后’。 白夏搓了搓手,有些焦急的等待着。 可一定要成功呀。 终于,转化池发出‘叮’的一声,在原本的两个魔法阵的正中,出现了一个小一号的魔法阵,此刻,那个魔法阵上面出现一个竹筒的缩小图标,白夏的意识集中在这个图标上。 【装满水的竹桶:能量值100】 100文一竹筒,价格比粮食还要贵,但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白夏怔了一下,然后仰头发出一声大笑:“哈哈哈,老娘无敌了” 她的笑声如同魔音灌耳,把李修吓得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白、白夏,你疯了?” “你才疯了呢”白夏翻了个白眼,然后赶紧开始往板车上面放粮。 一千多斤的粮食,用一个个一斤的小袋子装起来,很快就装满了一车,她只能选择装在地上。 而李修缘看到她源源不断的拿出粮食来,眼睛都直了。 你到底是谁?来自哪里? 他心里琢磨着,却对造反的事情,更加有信心了。 很快,一千多斤的粮食都拿出来了,而白夏的转化池里面,都还剩下能量值,这一波简直赚翻了。 李修缘赚得也不少,毕竟他给难民们报价30文一斤粮食,自己只需要二十文就可以在白夏这里买到,每一斤足足赚10文钱,1092斤,就是文,10两多银子呢。 很快,难民们按时到了这里,看到板车上的粮食,眼睛都直了。 “都老实点,这是大家的粮食,谁要是敢抢,可别怪我不客气”白夏拿着弓箭,盯着眼前的这些难民,怕他们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好在,有白夏之前的震慑,又真的看到了粮食,这些难民对他们有了一些信服,这会乖乖的运粮回去,并按照他们的吩咐,在离队伍还有半里地的位置停了下来,然后回去喊人。 跟官府的做法一样,一户人家只能来一个人,一家一家的领粮回去,免得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的粮食,造成哄抢。 第五十七章 路线图有问题 不得不说,官府的这个法子简直绝妙。 很快难民们各家都出了一个人,李修缘一边报他们拿出来换粮食的东西,一边说估的价格,同时把换的粮食给他们,有零碎银钱的,也把零钱给了他们。 难民们拿到了粮食,又是惊喜,又是惊讶。 看白夏两人的眼神也不像是看小娃娃了,而是像看什么救世主似的,口中不住的道着谢。 要说还有怨言的,可能就只有之前被白夏打伤的余大壮,还有后面伤在她手里的那几个闹事的人了。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王陆也拿了一件旧衣裳换粮食,拿着新鲜到手的四斤粮食,他都没有想过,自己的一件衣裳,有一天竟然可以拿来换粮食,所以他拿到粮食的时候,手都有些发抖。 李修缘侧头看向白夏,连带着王陆的目光也落到她身上。 她表情都没有变一下,淡淡道:“这世上有无数在国难当头的时候发国难财的人,当然也有无数想要拯救天下万民于水火的大义之人” 李修缘怔了一下,思索着她这句话。 而王陆则是一脸恍然大悟的点头,朝白夏拱了拱手,抱着粮食回到自己的位置。 拿到了粮食的难民们,脚步都轻快不少,因为之前的混乱没有吃上饭的人,也重新埋锅做饭,这一次,总算没有人争抢了。 这一幕,让李修缘感慨良多,不由想到了之前难民刚乱起来的那一刻。 ----------------- 当时赖二狗动作快,直接上去就开抢,连带着其他的难民也哄抢起来,李修缘和白夏远远的看着栓子一家被难民们按着打,他的老父亲被人踢中了肚子,痛得蜷缩在地上不住的痛呼。 李修缘双眼恨恨的一拳砸在旁边的大树上。 瘦小的拳头,因为粗糙的树皮,磕出了血。 白夏收回看着难民的目光,侧头看他:“怎么?很生气?” 李修缘摇头,抿着唇道:“他们也只是饿了而已,只是这样下去……”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白夏接着道:“第一步卖儿女,第二步抢粮食,第三步……易、子、而、食” 难民队伍里面都是难民,卖儿女这一步走不通,所以直接进行到了第二步抢粮,当大家都没有粮食了之后,那么就会进展到第三步。 人在饿疯了的时候,什么都做得出来。 李修缘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那边,像是在盯着一群即将赴死的困兽。 “你想救他们吗?”白夏问。 “你可以救他们吗?”李修缘看着她。 白夏转头,看向那边的难民,看着他们当下所拥有的行李,轻轻点头:“可以” “好,你说要怎么做?”李修缘吸了一口气,做好豁出去的准备,而白夏也把自己的计划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她可怜的马甲呀,越剥越薄,已经不剩多少了。 不过这世道如此,她固然可以继续捂着马甲不说,任由这些难民一步步走向死亡。 但是,人生这一世,总得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情不是么,更何况,就算李修缘知道了她的马甲又怎么样? 只要她强大的速度超过他发展的速度,就不怕他翻出她的五指山。 于是,一个明面上镇压,实际上帮助难民队伍的计划就此诞生了。 ----------------- 如今,难民有水,有粮,吃上了饭。 李修缘却开心不起来。 因为他发现了官府的阴谋。 白夏也开心不起来,因为她的马甲被扒了。 白夏之前就发现了李修缘的一样,见他救了人还板着一张脸,忍不住问道: “怎么了?救了人还不高兴?” 李修缘抿着嘴唇,阴沉着脸。 听到白夏问,他才把从王陆那里抢到的地图拿出来,摊开,看着上面的路线图,有些气愤的说道:“这根本就不是去泉州的路线图” 白夏凑过去看了一眼,寥寥几笔的线条勾勒着,用这个世界的文字标注着地名,她一个字也不认识。 当然,图画太抽象,看图说话也看不懂。 “那这是去哪里的路线图?” 秉承着不懂就问的原则,白夏看向能看懂地图的李修缘。 李修缘的脸色很难看,阴沉当中带着几分苍白,指尖死死的捏着手里的路线图,指甲盖没有一点血色。 他声音艰涩的开口道:“这里就是我梦里被抓去的地方,我……我娘,还有三丫,李三叔,我们都……都被抓去了那里” 李修缘的手指指在地图上的终点位置,对那个位置,他虽然记不得怎么走,但是却能记得那里的一些标志性的地形。 而这张地形图上面记载的,正是他曾经去过的地方。 那里,也是白三丫陨命的地方。 想到白三丫,李修缘的脸色又白了一些。 “官府一定在酝酿一个大阴谋”李修缘说到。 看出来了。 白夏把他手里的路线图拿过来,目光落在终点位置旁边的两个字上,指着其中一个字问道:“这个字念什么?” “泉” “这个字呢?念州吗?” “是” “所以,路线图的终点写着泉州,实际上却是另外一个地方?”白夏问。 李修缘点了点头,脸色不是很好。 “官府为什么要给一个错误的路线图呢?”白夏点着下巴思考,感觉这世界的朝廷古里古怪的。 百姓干旱,不想着救灾,反而提前收粮税,收了还不算,干旱了,还把百姓赶出家乡,企图把他们都变成流民。 现在还给了一个假的路线图。 “他们的目的是人” 就在这时,旁边的李修缘开口了,他微垂着眼,细密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洒下一道阴影。 他拿出碳笔,在之前登记的书本上勾画着。 “这批难民共二百零三户,我偷偷的数过,这二百零三户中,青壮约两百来人,占两成,妇人占三成,老人占三成,其中十岁以上的占一成,十岁以下的占一成” “青壮和妇人、行动便利的老人、十岁以上的孩子,都可以干活,十岁以下的以及其他行动不是特别便利的老人,可以干一些轻省的活计” “当然,十岁以下的孩子,和行动不便的老人,大可能会死在路上” “等到大家到了路线图上的位置之后,应该就只剩下可以干活的人和少量没办法干活的人” 第五十八章 提醒 李修缘的声音冷冰冰的,明明身体只是一个孩子,但是那通身的成熟,还有那说话的语气,却是实打实的大人。 听到他的分析,白夏的目光再次落到路线图上。 指着写着甘州两字的旁边的两个字问:“这两个字念什么?” “涂山”李修缘咬着牙,恨恨的回答。 白夏抚摸着这两个字,跟着念道:“涂山” 听起来就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呢! “这里,有矿吗?”白夏问。 李修缘却是惊了,下意识道:“你怎么知道?” “不仅有矿,还是铁矿对不?”白夏又道。 李修缘是真的吓了一跳,明明他什么都没有说,她是怎么知道的? 他的震惊太过明显,白夏想装作没看到都不行。 她轻笑了一声:“这很难猜么?” “甘州大旱,官府却提前收粮税,征不上粮税的,就拿人来抵” “整个甘州境内都没有听说哪里有徭役,所以官府抓人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徭役” “虽然他们拿边塞胡人来搪塞” “可是从我打听到的消息,胡人生性勇猛,骁勇善战,朝廷如果不想边塞有失,必然会派强兵悍将出征,怎么都轮不到一群只会地里刨食的庄稼汉子”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们不仅抓了青壮,还抓妇人和孩子” “谁家打仗用女人的?” “所以,很明显,官府在撒谎” 白夏的这一番推论有理有据,李修缘自问,如果不是做了那个梦,他是绝对不可能仅凭一张路线图,一个地名就推论出那里有矿的。 而白夏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继续说道:“所以官府为什么撒谎?” “因为他们有秘密” “他们的秘密需要用到人,要么是豢养私兵密谋造反,要么是违背朝廷律令私采铁矿” “那么我们再来猜一猜,他们为什么要私采铁矿?什么情况下需要用到大量的铁?” “兵器”李修缘下意识答到。 “答对了”白夏打了个响指,继续说道:“吴县的铁匠铺只有一些农具出售,连一把匕首都没有,可见朝廷对兵器的管制十分严格” “所以对于发现了铁矿,又需要大量兵器的人来说,私采铁矿就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那么,他们为什么需要那么多的兵器呢?”白夏看向李修缘,唇角自然的扯开一抹笑容。 李修缘抿唇,微张了张嘴,有两个字呼之欲出。 “不错,造反”白夏替他说了出来。 甘州有人密谋造反。 而造反需要什么?需要人,需要粮,还需要兵器。 偏偏这三样,甘州的官府都干了。 他们这里的这些难民只是甘州境内的一部分,相信还会有其他的难民,受到官府的欺骗,正一步步踏进官府编织的陷阱里。 “先抓一部分人,剩下的都是妇孺,再用这些妇孺威胁被抓走的青壮给他们办事,官府真是好谋算呀”白夏抬头看着前方的难民队伍,他们正吃着饭,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他们不知道,官府的铡刀正悬在他们头顶,朝着他们一点一点的落下。 以为的希望尽头,实际是死亡。 可悲,可叹! 李修缘顺着白夏的目光看向难民,比起这些难民的无知无觉,他们这两个猜出了几分真相的人才是真的难受。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白夏竟然会这么敏锐,只凭官府给了错误的路线图给难民,就猜测出有人想要造反。 不过,白夏也不过是瞎猜而已。 现代有一句话叫做“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就算猜错了也没有关系。 反正她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不过李修缘可不知道她的想法,看着前面的那些难民,他的心情很复杂。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路线图在他手上。 “别想了,喏,赶紧描一份,然后把地图还给人家,不然等他们发现了,我们可是有大麻烦的” 混乱的时候能短暂的靠武力威慑一下难民,现在难民队伍已经安稳下来了,要是知道他们抢了去甘州的路线图,得跟他们两个拼命。 李修缘接过路线图,有些犹豫:“我们不阻止他们吗?” 看着前方的难民,他心里有些难受,尤其是那些难民的小孩,容易让他想到三丫。 白夏就不像他这么优柔寡断。 直接道:“你怎么阻止?拿你这竹竿似的胳膊,去跟上千难民的大腿掰腕子?” 李修缘脸一黑,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 “行了,别废话,赶紧描,描完咱们赶紧赶路”白夏不耐烦的揉了一下他乱糟糟的脑袋。 有点油呢! 可以考虑存点水洗个头什么的。 白夏把手在李修缘的衣摆上擦了擦。 完犊子,感觉更脏了。 白夏的脸黑黑的不好看。 李修缘趴在背篓上,撅着个屁股描路线图。 本来他们抢的时候就是打着描一份的主意。 他画画的技术还可以,这路线图又简单,不一会儿就描完了。 刚好对付了一顿午饭的王秀才在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还是朝着他们两人走来。 离得还有几步的时候,他就停下了。 目光有些惊恐的看了白夏一眼,又落到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李修缘身上。 白夏推了李修缘一把,李修缘这才有些不甘愿的上前,把路线图还给王秀才。 “谢谢小兄弟,还未请教小兄弟高姓大名”王秀才客气的作揖,能对一个五岁的孩子一口一个小兄弟,可见他还是有些教养的。 白夏环胸看着他们。 李修缘避开身子,没受他这一礼,也没回答他这个问题,深吸了一口气问道:“秀才公可去过泉州?” 王秀才一愣,下意识回道:“不曾去过” “这路线图我看着不太像是去泉州的路,秀才公还是多加小心得好”李修缘还是提醒了一句,至于王秀才听不听,就是他的事了。 “小子言尽于此,告辞”李修缘也学着大人的模样拱了拱手,然后转身就走。 见王秀才还愣在原地,不明白李修缘这话的意思,白夏好心提点道:“官府给的路线图有问题,他们又是纳粮,又是抓人的,你们自己小心着点” 王秀才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琢磨清楚白夏话里深意,不由面色一变。 拿着路线图打量了好几眼,看着上面的泉州二字,眼神惊疑不定。 难道……路线图真有问题? 第五十九章 队伍启程 他看了一眼来路,又看了一眼原地驻扎难民,心中略挣扎了一下,突然拔腿就朝着白夏他们离开的方向追去。 “小姑娘,请留步” 远远的看到白夏两人的背影,他忙加快了脚步。 “他跟上来做什么?”李修缘皱眉。 难民队伍以王秀才为首,虽然他不能完全掌控这些难民,但是有前面几天带路的情分在,大多数难民还是信服他的。 所以李修缘和白夏选择提醒他。 希望他能带着难民找到一个更好的去处。 “秀才公还有什么事吗?”见他实在追得急,白夏两人停下了脚步。 “小姑娘,小兄弟,敢问两位如何知道这路线图是假的?”王秀才客气的作揖。 白夏与李修缘对望一眼,最终还是李修缘站出来解释道:“之前我家中长辈与我说起过泉州的一些景象,我只是觉得这路线图与我家长辈说的似乎有些不同” “再加上最近官府行事有些奇怪,所以才提醒了一句”李修缘这段话说得不卑不亢,也没有咬死这图就是假的,反而让王秀才更加相信这图有问题。 要是他真的斩钉截铁的说这图有问题,说不定王秀才还要怀疑一下。 这下却是觉得为难了。 “敢问小兄弟可知道其他去处?”王秀才继续问道。 李修缘和白夏都哑了,他们要是知道什么好去处,何必跟在难民的队伍后头,还抢他们的路线图。 “秀才公,实不相瞒,我们跟家中的大人走失,也没出过远门,也不知道如今哪里是好去处”李修缘实话实说,只是走失的这个理由是随便编的。 王秀才这会儿也想起来了,见他们的第一眼就问过他们的大人,当时就说没有大人了。 原来是与家人走失了。 “那不知二位这是打算去哪里?”王秀才问。 李修缘看向白夏,实际他也不知道他们接下来去哪里! 白夏的打算很简单,还是跟着难民队伍,但是不能让他们知道他们跟着。 他们一次性拿出了上千斤的粮食,早就惹了一些人的眼,让他们知道她俩就在队伍后头,只怕少不了被骚扰。 而且被难民盯上了,她的床也不好拿出来,与其这样还不如假装离开了,后面再偷偷的跟着他们,这样有效的避免了被难民盯上的结局。 “我们只是随意寻个方向走,也不知能走去哪里”白夏面不改色的撒谎,并不打算让王秀才知道他们的真实打算。 王秀才面色变了变,觉得他们没说真话,只得勉强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二位赶路了,多谢二位提醒” 说完,脚步有些沉重的朝着难民队伍走去。 “我们这么骗人家是不是有些不大好?”李修缘有些过意不去。 白夏斜了他一眼,呵呵道:“那你说我们准备去哪里?” 李修缘一噎,他们也不认识路,想到这里有些尴尬的低下脑袋,手指无意识的捏着袖口的衣袖,拼命的揉搓。 白夏瞥他一眼,似乎他紧张或是焦虑的时候,就会下意识捏着袖口用力的揉搓。 她自己也用手指捏了捏自己的袖口。 除了捏到一层泥沙,并没有觉得很解压。 还不如捉虱子,掐死的时候,那是真解压。 想到这里,白夏就觉得头皮发痒,伸手挠了挠,没来得及修剪的指甲里面卡住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还在动。 白夏:…… 真的,她觉得她应该先存水,这虱子的孵化园,她是一天都忍不了了。 白夏几乎要暴走,也不管李修缘了,自己转身就走。 白夏一走,李修缘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跟上前去。 王秀才心事重重的回到难民队伍,难民们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找到了水,又拿到了一些粮食,让这些本来已经弹尽粮绝的难民补充了资源,对于活着到达泉州,又有了希望。 “秀才公,那位小公子和小姐呢?” 眼尖的难民看到了王秀才去找白夏他们,见他回来便迎了上来。 王秀才自然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淡淡道:“他们走了” “怎么就走了呢?我家还有一床棉被,好些旧衣裳呢”穷苦人家一件旧衣裳也是缝了又缝,补了又补,大人穿了娃儿穿,娃儿穿了给下一个娃儿穿。 破破烂烂的衣裳不知道穿了几年了,除了穷人家能拿来换些东西,可从来没有换银钱和粮食的先例。 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拿旧衣裳换粮食的法子,他们才尝到了一点甜头,结果却告诉他们人走了。 这难民一下就有些后悔起来,后悔之前怎么没有多拿几件旧衣裳去换。 王秀才探头看向他家的那个方向,只见两个五六岁的娃子身上只留了一条裤子,略有些黑的上身裸露在太阳底下暴晒,不由微怒道:“陈家婶子,这太阳烈得很,你家两个孩子这样下去,身上得晒伤了不可” “他们已经走了,可没法子再换粮食,还是赶紧把衣裳给孩子穿上,咱们马上就要启程了” “今日行不到六十里,官差怪罪下来,可是要命的事情” 王秀才本就心烦得厉害,又见到这陈家婶子把孩子身上的衣服扒了打算拿去换粮食,语气不由重了些。 那陈家婶子本就是为了一家人活下去,才扒孩子的衣裳,主要是家里也没有那么多的旧衣裳可以拿去换,孩子嘛,光着就光着,又不是女娃,小孩子家家的,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如今换不到粮食,自然是拿着衣裳回去给孩子重新穿好了。 原本也有几家像她这样扒了衣裳准备找白夏二人换粮食的,听到王秀才说他们已经走了,连忙将衣裳给孩子穿好。 王秀才心里沉甸甸的,摊开手上的路线图,目光在甘州二字上面流连,最终用力的合上,闭眼又睁开,眼底的复杂尽数掩盖。 “官府势大,就凭这些老弱妇孺,又能做些什么呢?” 隐隐约约的,能听到他喃喃自语的声音。 一刻钟后,难民们都收拾好了,大家背上水,拉上板车,换下磨破的草鞋,怀揣着对未来的希望,朝着路线图指示的方向赶路。 白夏他们离得远,几乎要到山头上了,远远的看着下方的难民行进的方向,摇头叹气:“看来王秀才还是选择一条道走到黑” 第六十章 洗手 李修缘看着下方,也只能无奈的叹气,怪只怪他们两个人微言轻。 其实这次难民暴乱本身是个很好的机会,有了粮食,要收服难民还是比较容易的。 可惜他们年纪还是太小了,十岁不到,要想管理一支难民队伍,要么自己实力出众,要么手下有武力镇压,不然这些难民很可能反叛,到时竹篮打水一场空。 没得办法,现在也只能看着这些难民走上官府设置的陷阱。 李修缘正可惜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咚、咚、咚”地声音,他下意识转头看去,就看见白夏正拿着一把斧头砍树。 ??? “白夏,你干什么?” 白夏懒得理他,把当初收进转化池的那一段树干拿出来,扔到他的脚下,顺便留下了一把斧头,又接着砍树去了。 李修缘面色变了一下,蹲下身子捡起斧头,只是试了好几下,都没能把斧头捡起来。 他黑着脸看着地上的木头和斧头,走到白夏身边道:“给我一把柴刀” 斧头太重了,他拿不动,强迫自己拿的话,他怕砸到自己的脚。 白夏头也没抬,直接拿了一把柴刀递给他,李修缘拿了柴刀,蹲到那块木段面前,开始一点一点的把木段削得平整。 两人各有各的事情做,很快,天慢慢的黑了下来,白夏也渐渐的停了手,而李修缘手里的木头从原本的圆柱形,变成了椭圆形。 “今晚想吃什么?” 她在他的身边坐下,抬头擦去额头的汗水。 有了路线图,他们也用不着跟难民队伍跟得太紧,所以白夏两人一下午都没有赶路,白夏力气大,足足砍了二十来棵树,此刻这些树都变成了她转化池里的能量值。 她拿出李修缘的竹筒喝了一大口水,因为她的竹筒放进了转化池里面,还没有拿出来,两人都是将就着李修缘的竹筒里面的水喝的。 她这一大口下去,竹筒里面的水直接就没剩多少了。 李修缘看着,有些心疼,口干的舔了舔唇,却没让白夏把水给他,而是掏了一文钱道:“一个馒头” 他觉得自己很穷,才十两不到的银钱,因为挣的银子还了前面欠白夏的伙食费,所以他的钱直接就剩下一点点了。 他得节省着用。 白夏先拿出火折子生了火,添了一些干柴,在火光的照耀下,眼前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她又放了两张床出来,取出衣裳铺在床上,把这些都做完之后,才把瓦罐取出来,把竹筒里面的水倒进瓦罐里面,把手伸进去,浇着水洗手。 “白夏,你怎么……”李修缘震惊了,他们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点水,她竟然用来洗手。 只是还没有等他说完,白夏就把他捉了过来,抓住他的手按在了瓦罐口子位置,从里面沾了些水,给他洗着手。 李修缘还没有从白夏竟然拿水洗手的震惊中反应过来,白夏就已经给他洗好了,把他的手和自己的手搭在瓦罐口子上晾着,而罐子里的水早就变得一片漆黑,像染了墨似的。 “白夏,这是咱们最后一点水了”他还不知道白夏已经可以转化水了。 白天太忙了,忙着登记,忙着发粮食,后面又发现了路线图有问题的事情,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白夏拿走的那个竹筒去了哪里,现在看到白夏反常的洗了手,他突然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问道:“你……你有可以变水的法力了?” 不然解释不了她竟然喝水也不节省了,还拿水来洗手了。 虽然那水只有薄薄的一层,不过几口水的样子,但是对于最近都是一点一点的抿着喝的李修缘来说,还是心疼坏了。 “没有”白夏摇头,然后取了一个糙面馒头出来,递给他。 李修缘接过去,还想再问,只是白夏明显不太想搭理他,他只能讪讪的坐在床上,小口小口的咬着馒头。 正吃着,面前突然多了一个竹筒。 他抬头看向白夏,白夏说道:“喝,别噎死了” 一天只能转化或取出3次,白天学习竹筒的时候,转化了一次,现在她又取了两竹筒的水,今天的机会已经用完了。 不过知道每天都能取出三竹筒水,所以白夏倒也不用特别节省,洗头的愿望暂时还达不到,但是洗手的愿望可以先安排上,不然每次拿出来的糙面馒头都像染了色似的。 李修缘接过竹筒,有心想问问她是怎么来的,不过想到她那些神奇的能力,又默默的闭上嘴巴。 见他没问,白夏也松了一口气。 马甲掉光的感觉,并不好受。 她吃的不是馒头,而是糙米饭和肉干,她练武需要更多的能量补充,肉食比起馒头更符合她练武的需求,她慢慢的吃着,细嚼慢咽的,时不时的喝上一口水,能好好喝水的感觉,可真是太爽了。 白夏吃着,热泪盈眶的,感觉这日子终于开始有奔头了。 李修缘可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还在琢磨着那些难民怎么办。 两人慢慢的吃完了饭,两竹筒水就各下去了一半。 一个竹筒约摸装了500毫升水,两人都渴得厉害,一边吃着,一边喝水,不知不觉,就喝了这么多。 “白夏,咱们还有水么?”李修缘晃了晃自己手里的竹筒,有些担心。 “放心,至少不会渴死” 白夏安慰到。 然后她取了篦子出来,递到李修缘面前,说道:“帮我把头上的虱子篦一篦” 李修缘愣了,看着递到面前的篦子,脸突然红了,他低着声音道:“这黑灯瞎火的,哪里看得见” 男子给女子梳头,有不一样的喻意,他还从来没有给女子梳过头呢,一时之间,竟然不敢接手。 “哪儿黑了,明明挺亮堂的,我觉得我头上又长了不少的虱子,你赶紧的,别磨蹭,快帮我篦一篦,估摸着上回我自己没篦干净,这些虱子才长得这么快,你这次可得仔细着点儿,把这些虱子都给我掐死了,一只都别留” “等你给我弄好了,我再帮你弄” 白夏抬头打量了一下火堆,确实挺亮堂的,不由分说的将篦子塞进了李修缘的手里,然后自个儿爬上床,把头悬在外面,躺在床上,脚直接伸出了另一边的床沿。 李修缘捏着篦子,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红着脸,红着耳朵走向床前。 第六十一章 官差追杀 白夏的头发乱糟糟的,有些发黄,头发也是干枯的,平时也不见她怎么梳头,总是拿手随便顺一顺就绑上。 她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腰这么长,此刻躺在床上,头发垂下来,像是一个鸡窝一样。 李修缘的身高,也就刚刚比床高一点点,站在床前,给白夏篦头发正正好,就是没办法坐。 他手微微有些颤抖的伸出去,慢慢的放在了白夏的头发上,干枯的头发传来如同杂草一般扎人的触感,李修缘的眼睛蓦然一酸,脸上的红色退去,把篦子揣进怀里,拿手指一点一点的顺着白夏的头发。 白夏躺在床上,之前还有点清醒,可是没过两分钟就睡过去了。 她砍了一下午的树,手酸得厉害,吃饱了饭又正是犯困的时候,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火光下,她仰躺在床上,脸上随着火光的变化,洒下一团团不规则的阴影,李修缘小心的把打结的头发分开,然后拿着篦子,开始篦头上的虱子,一缕一缕的,他的动作慢且温柔。 但是当篦下虱子的时候,又毫不留情的把它们掐死。 火光之中,一人躺着,一人站着,伴随着木柴燃烧的噼啪声,以及时不时掐死虱子的微弱响声,勾勒出一幅美丽的画卷。 白夏这一觉睡得还算不错,醒过来时,她的头发已经被编成了辫子,另一边的李修缘正坐在火堆边,手里拿着炭笔写着什么,她坐在床上看着他。 小小的人儿,绷着一张脸,头发看得出来应该是重新梳过,不像她的这么乱糟糟的。 见她醒了,他侧头看过来。 “你去睡,我来守夜” 白夏翻身从床上下来,她这一觉就睡到了凌晨,李修缘的身体也还只是个孩子,得好好的休息。 李修缘也不矫情,见白夏醒了,自个就爬上床闭上眼睛睡觉。 白夏往火堆里面添了柴,便到一旁开始打拳练武,一套拳法打了一遍又一遍,晚上吃的东西都被消化得差不多了,她才停下来又吃了一些东西,吃完之后,拿出书本出来,开始写日记。 这一夜,就在她练练拳,发发呆当中度过了。 中途趁着火堆熄了的时候,闭上眼又眯了一会儿,一睁开便发现天亮了。 夏天的天亮得早,她醒过来的时候约莫六点的样子。 这会儿的天还不是很热,正适合赶路。 白夏把李修缘叫醒,又把床都收了起来,装水的瓦罐经过一晚上,里面的脏水已经随着空气蒸发了,到手的只有一个积了泥沙的瓦罐。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 白夏把瓦罐收进转化池里,等拿出来的时候,又是一个新的瓦罐了。 这是难民离开吴县的第四天,从每天六十里的距离来推算,今天他们应该就会离开吴县境内了。 白夏拿出两个馒头和半斤肉干,跟李修缘两人边走边吃。 难民人多,一路上的痕迹不少,这里又多是树林,地上的草因为干旱早就已经枯死。 按理说这种密林里面应该是蛇虫鼠蚁最多的地方,可惜他们俩走了一路都没遇到。 两人闷头赶路,渴了就喝水,饿了就吃东西。 要是有车代步就好了。 白夏的转化池里面学习了难民那边取来的板车,不过那玩意儿重得很,取出来也推不动。 她不禁想到了官差骑的快马,一匹匹的油光水亮,高大健壮,光看就知道是好马。 如果能把那些马儿抢过来…… 白夏晃了晃脑袋,打破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她的实力还不够,抢不了。 不过那些马真的好眼馋呀! 她刚压下去的想法又因为脚上水泡的疼痛升了起来。 刚想到官差,便感觉到脚下传来一阵震动,伴随着马儿嘶鸣的声音。 糟糕! 白夏心里刚刚滑过这个想法,两支利箭陡然从身后射了过来,她面色一寒,一手抓住李修缘顺势滚进旁边的干草丛里。 “咦?”射箭的官差发出一声惊讶的声音,看着从草丛里面爬起来就跑的白夏二人,朝同伴抬了抬手道:“你们继续往前追,我去收拾这两个小东西” 说完,一拉缰绳,就朝着白夏两人的方向追去。 人跑步的速度,哪里敌得过马,还要想办法躲避身后官差的箭。 被磨破的脚掌传来剧烈的疼痛,白夏牵着李修缘的手,不敢回头,不过耳朵里面却能听出原本杂乱的马蹄声变得清晰单调起来。 自大的家伙,竟然一个人追上来。 白夏眼底滑过一丝寒光和喜意,这不正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正愁没有办法抢马呢,就有个傻子送上门来。 新的一根箭矢穿透李修缘的袖口扎在旁边的树干上,要不是白夏拉了他一下,这一箭能穿透他的胸口。 他心脏砰砰砰的跳着,脚掌痛得有些麻木。 突然,白夏把他往前面一甩:“快跑” 他顺着惯性往前跑了几步,踉踉跄跄,正打算一股作气的逃离,脑海当中突然闪过前世三丫死前的脸,他的脚步下意识停了下来。 不,他不能抛下她一个人。 他脸色苍白,掉头就朝着白夏的方向跑,只是还没有跑两步,就被一股大力扯住了手,耳边传来白夏气急败坏的声音:“让你赶紧跑,你聋了吗?” 马蹄声已经近在耳边,被他这么一打岔,直接被官差追了上来。 白夏把李修缘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面前骑在马上的官差。 “哟,两个小东西还挺能跑的”这官差约莫二十来岁的年纪,左脸上有一道刀疤,眉毛浓黑有些凶厉,手掌宽大布满了厚厚的老茧。 此刻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白夏两人,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 白夏动了动脚,带着李修缘慢慢后退,这个距离,转身跑就是把后背完全暴露在敌人的面前。 她借着背在背后的手掏出了柴刀,脚下用力一蹬举着柴刀就朝着眼前的官差扑去。 “啧,自不量力”官差冷笑一声,收回弓箭,抽出腰间挎着的大刀就朝着白夏砍去。 就是现在。 白夏中途转身,抓住李修缘的手就朝着前方疾跑而去。 官差被她这个动作打了个措手不及,先愣了愣,随即恼羞成怒的骂道:“狡猾的小杂种,你跑得掉吗?” 说着,送刀归鞘,拿起弓箭抽出两根羽箭拉弓瞄准,手指一松,两根箭便飞速的朝着前方的白夏二人射去。 第六十二章 收获喜人 羽箭的破空声传来,白夏咬了咬牙,用力的将李修缘推出去,拿着手里的柴刀转身砍在羽箭上。 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震得她虎口发麻。 “白痴,快跑” 白夏吼了一声,李修缘这次总算是没有犯蠢,拔腿就朝着前面跑去,而白夏,却再次被官差追上了。 “哼,挺能跑呀,小东西”官差坐在马上,牙都要咬碎了,这次没有跟白夏废话,抽刀骑马就朝着白夏砍来。 白夏就地一滚躲开他的攻击,手里的柴刀换成了一根儿童手臂粗的棍子。 棍子拿出来的时候正是那官差砍杀白夏没有转身的时候,所以他还以为她是打地上捡来的,举起大刀就朝着白夏再次砍来。 白夏挥舞着棍子挡住他的大刀,手上一个巧劲儿戳上他的胸口,想把他挑下马来。 只是这官差明显也不是泛泛之辈,一个后仰就躲开了她这一击。 而白夏的目的已经达到,只见她抽棍回身,手中的棍子重重的击打在官差胯下马儿的膝关节上。 只见马儿吃痛,双腿骤然前跪,白夏则如一个炮弹似的助跑起跳,整个人撞进那官差的怀里,将他撞翻在地。 一手扣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将棍子横过来,借助体重的力量,死死的压在他的脖子上。 她的手有些小,压住官差的力量也小,很快就被掀翻出去,她翻了个身稳住身子,一落地便忍不住痛呼一声。 脚要废了。 “没想到一个贱民,还有这样的身手” “爷爷小看你了” “现在,给我死来” 官差是真的怒了,万万没想到只是杀两个蚂蚁而已,竟然被蚂蚁给拉下了马。 险些阴沟里面翻了船。 近战不适合用弓箭,但是他还有大刀,要对付一个没有兵器人,他手里的刀就占了很大的优势。 白夏伸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因为这一番追逃打斗,她的头发又变得乱糟糟的,眼睛的余光四处打量了一下,确认李修缘已经跑远,她这才放下心来。 把棍子横在身前,朝着前方的官差挑衅的笑道:“有本事就来呀,谁死还不知道呢” 说着,眼神一厉,手中棍子挥舞,迎上官差手里的大刀。 木棍跟刀刃相接,直接被砍出了一个豁口,成人的身量比小孩子高得多,力气也要比小孩子要大,如果他遇上的是一个普通小孩,这一刀下去,直接就能把人砍成两半,只是很可惜,这个官差遇上的是白夏。 白夏这几天的拳不是白打的。 虽然时间不长,增幅不大,但是让她独自遇上这种只懂得用蛮力的官差,还是游刃有余,这要是一个武林高手,那就另当别论了。 之前是担心李修缘,才压着一些实力,不敢完全放开了手,怕这人不理她的纠缠,反而去对付李修缘。 如今确认李修缘已经逃走,她就再没有什么顾虑了。 越打实力越强,也越来越顺手。 她的眼睛放着光,之前还在遗憾没有办法抢了这些官差,如今这个官差送上前来,还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可不就是给她送装备来了么。 而她对面的官差则是越打越心惊,明明只是一个乡下的娃子,怎么功夫会这么厉害。 打着打着,他不由心生退意。 “你这小娃子好大的胆子,县令大人命你等日行六十里,你等竟敢违抗大人的命令,可是想要造反?” 官差一边挥舞着手里的刀,一边怒斥白夏,企图用县令镇住她。 谁知白夏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反而冷笑道:“县令大人是皇帝么,违抗他的命令就是要造反?我看,是他想要造反才对,当今圣上爱民如子,绝对不忍心看到我们流离失所,你助纣为虐小心皇上怪罪下来诛你的九族” 搞心态么,谁不会呢? 白夏直接反咬一口,官差果然脸色一变,眼中划过一丝惶惶。 就是现在,白夏眼睛微眯,看到了希望,欺身上前,手中的木棍重重的击打在官差的手腕上,只听“啪”地一声,官差吃痛,手中的刀被打落,白夏却是眼疾手快的接过,握着刀柄,刀刃反向划过官差的脖颈,一股温热的鲜血喷洒在她的脸上。 “你……你……” 官差用手指着她,口中发出气音,最终不甘的倒了下去。 鲜血顺着伤口,慢慢染红了衣襟,白夏心疼的看着他身上那身官服,一脸的可惜,都脏了,不能穿了呀,也不知道转化池还收不收? 她扯了一把干草擦去刀身上的血,然后把刀收进了转化池。 能量值3888。 赚大发了。 白夏心中一喜,高兴地去捡官差身上身着的弓箭和箭囊,此刻箭囊里面还剩下五根箭,收进转化池里,能量值直接上涨了2500,把弓收进去,能量值再涨6799点。 默数了一下这三样东西的收获,白夏自己都被震惊到了,就这三样东西,直接给她带来了点能量值,她的能量值再次突破两万大关,朝着三万的方向去。 就这个收获,感觉抢官差才是赚能量值的正确打开方式呀! 白夏眼睛都红了。 这个世界的官差可不像是她那个世界的人民公仆,一心为人民服务。 他们都是朝廷的蛀虫,助纣为虐的帮凶,单从粮税一件事就看得出来。 抢他们,她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白夏心里想着,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慢,扒了死去官差身上的钱袋,零零散散的,才不过一钱银子,正准备把他身上这身染血的衣裳也扒拉下来,就听到身后传来轻巧的马蹄声。 白夏动作顿了下来,转头看去,便见到一双马蹄慢慢的出现在她的眼前,伴随着一阵“唔唔唔”的声音。 她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慢慢往上,便见李修缘被一个官差抓着,一手捂住了嘴巴,此刻,那官差冷冷的看着白夏,李修缘则是一脸的着急,口中不断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官差的目光落在地上死去的同僚身上,瞳孔剧烈一缩,心中略有些惊惧的看着白夏。 就是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丫头,杀了他的一位同僚。 大家平日里一起共事,对方有多少本事他还是知道的,在武艺方面,他比起对方可差得远了,连对方都被这丫头给杀了,只怕他更不是对手。 好在,他抓到了一个关键的人物。 想到这里,他的心略微放下来了一些。 第六十三章 绝地翻盘 白夏与官差两人目光交错,她清楚的看到官差眼里的震惊,然后又转变成放松。 看了一眼被他抓住的李修缘。 她心里有一句脱口而出的国骂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过想到李修缘与对方的实力差距,她又颓然的败下阵来,一个屁大点儿孩子,她指望什么呢? 好似看到了她眼里的失望,李修缘停止了挣扎,他也有些恨自己,怎么就这么轻易的被官差给抓住了,一时之间,目光都暗淡下来,失去了光采。 “小丫头,我知道你很强” 官差坐在马背上,高高在上的开口。 白夏不说话,等着他的下言,果然,他拉着缰绳与白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控制住手里的李修缘,继续说道:“不过,我不想跟你两个打” “如果你想让你弟弟活命的话,就识相的束手就擒,随我回去,说不定县令大人还能看着你们可怜,饶你一命” 听到他的话,白夏直接就笑了。 那官差皱眉,不满地说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我都杀了一名官差了,你竟说县令大人会饶我们一命,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傻子么?”白夏直言不讳。 当然不像,傻子可不会杀人。 傻子也没有这么厉害的实力。 官差的脸色更差了,要不是他没有把握,他非得让那个丫头看看他的厉害,现在么,还是稳妥为上,他这是为了把人抓捕归案,不是怂。 官差心里也不知道是在给自己找理由,还是找借口,反正就是没有上前,而是掏出一把匕首,放到了李修缘的脖子下面,威胁道:“给你一个机会,放下手里的武器,自己找绳子把自己绑起来,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见到匕首,白夏的眼神暗了下来。 不过想让她束手就擒,可没那么容易。 哪怕是官差的匕首已经放到李修缘的脖子上了,她也还是不慌不忙的样子,冷笑道:“笑话,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了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她嘴上这么说着,实际却在判断怎么才能从这个官差的手上把李修缘抢回来。 官差骑在马上,要想跳起来从马上抢人,基本不可能。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死”官差也想不到办法,最差的就是把手上这个娃的尸首带回去,就算抓不回这个丫头,能带回去一个算一个,想到这里,他眼里闪过一丝狠意,手上直接就要用力。 “等等” 看到他要来真的,怕他真把李修缘给抹了脖子,白夏连忙叫停。 “怎么?想好了?”官差得意的笑了,继续说道:“既然想好了,那就自己找绳子,把双手绑起来” “我自己怎么绑我自己?要不你下来绑?”白夏还想再挣扎一下,骗他下来动手。 只是这个官差也不傻,冷笑一声道:“别给老子耍花样,让你绑就绑,不仅要绑,还要绑严实了,不然,我杀了他” 他虽然没有看穿白夏的把戏,却谨慎得很,自然不可亲自去绑。 白夏没得办法,只能伸手去扒地上那官差的外衣,扯成布条,一圈一圈的绑在自己的手腕上。 借助着嘴巴打结,把自己绑得严严实实,没掺一点点水分,就怕那官差一言不和,送李修缘一套抹脖子大礼包,到时什么都完了。 “我绑好了,你可以放了他?” “你把腿从手臂里面穿过去,把手绕到身后”官差指挥着,白夏面色变了变,最后只得坐下来,把腿从两手之间穿过去,让向前绑住的手,变成向后绑着。 确定她绑严实了,那官差才松了一口气。 自身后拿出一捆绳子,把李修缘给绑了,又用另一头套了一个圈,像是套马似的,把绳圈套在了白夏身上,这才收紧绳子,放下心来。 把李修缘拎到地上,他走上前来,拿着绳子把白夏又缠了一圈,这才牵着他们两个人朝着死去的那个官差的马匹走去。 “白夏,对不起”李修缘低下头,眼神有些愧疚。 白夏没理他,看着那个官差的动作。 只见他上前把死去那个官差的马牵了过来,一手一个拎着白夏和李修缘甩到了马上,然后用绳子将他们绑在了上面。 白夏活动了一下,几乎一动都不能动,好家伙,这是生怕他们跑了呀。 那官差没有企图杀了他们。 他是一个谨慎的人,怕白夏还有什么后招,要是他起了杀心,惹急了她,把自己送进去就不好了。 当然,他的谨慎救了他一命。 绑好了白夏两人,他带上同僚的尸体,策马朝着大队伍的方向跑去。 白夏两人被绑在马上跑在前面,官差在后面,这是怕背后会被偷袭。 只是阳光比较烈,前面的马儿跑得也挺快,后面的官差还是有视线的死角,他并没有发现,前面的白夏身上原本绑得严严实实的绳子已经松了,而她绑在手上的布条也已经绷断。 一把弓,一支箭出在她的手上,借着李修缘身体的遮挡,她微侧着身子瞄准了身后的官差。 天上的阳光越来越烈,眼看着已经行了三十里的距离,白夏额头出现大滴大滴的汗水。 李修缘更是一动也不敢动,既怕自己动了被白夏误伤,又怕露出了破绽被身后的官差发现,一滴汗水滴进他的眼睛里,火辣辣的,他却一动也不敢动。 本身马儿跑着就是晃动的,也亏得他是被绑住的,不然要想不动,还真不太容易。 随着距离的拉进,白夏的眼睛骤然一亮,手指一松,一根寒光凛凛的利箭就朝着身后的那名官差射去。 那官差把白夏两人绑在马上,又一直看着,根本就没想到白夏还会有反抗之力,眼见着利箭袭来,他反应速度也是不慢,直接抽刀就挡,将那根箭斩了下去。 只是他刚松了一口气,便见白夏策马而来,一首刺目的亮光闪瞎了他的眼睛,寒光一闪即逝,脖子传来一股冰凉,他瞳孔震颤,万万没想到自己躲过了利箭,却没能躲过那丫头的刀。 只是,她的刀是怎么来的呢? 这官差至死都不知道,明明被绑得严严实实的白夏,是从哪里来的弓箭?又是从哪里来的刀? 他之所以没有戒心,就是因为她的身上没有武器,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并不是没有武器,而是武器藏在他想都想象不到的地方。 第六十四章 再派人 白夏勒马停下,五根手指握紧手中的缰绳,调转马头看向官差。 滴进眼睛里面的汗水火辣辣的,她都不敢眨眼。 那官差陨了命,身体直接落到了地上,发出“砰”地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连带着他马上驼着的同僚尸体也落了下来,马儿自然也就停下了。 连杀了两名官差,白夏面上却没有多少喜色。 官差一队约十来人,发现他们两个本来只派了一个官差来追杀,结果后面又冒出来一个,谁知道杀了这两个官差之后,会不会引出更多的官差? 马儿驼着他们跑了四五十里远,虽然还看不到难民的队伍,但是想来不会太远。 “白夏” 李修缘用力的挣扎了一下,他还严严实实的被绑在马背上,就在白夏的屁股后面。 白夏扬手,手起刀落斩断绑住他的绳子,另一只手拎住他的衣领子,止住他掉落的身体,将他提溜到马背上坐好。 “骑马会不会?”她问。 李修缘连忙点头,又想到自己在她背后,点头她也看不见,忙开口道:“会” “那就好,你骑这匹马,我骑那匹”白夏伸手指了一下之前官差骑的那匹马,翻身落到地上。 刚一落地,脚掌便传来一股剧痛。 她的脚底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打斗当中,草鞋早就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了,破开的水泡扎进许多细碎的石子,每走一步,都能痛出表情包。 她痛得龇牙咧嘴,却脚步坚定地朝着官差的尸体走去。 捡了掉在地上的匕首和大刀收进转化池,又取了水囊和钱袋。 可惜后面这个官差没有带弓箭,不知道是不是交给了同僚? 几大千的能量值入账,让白夏的心里好受了一些。 动手杀人情非得已,她抓住官差身上的衣服,用尽全力将人甩到马上,拿绳子捆好。 又把另一具放到了李修缘那匹马上。 未流尽的血在地上洒下斑斑痕迹,白夏却没管,翻身上马驾马朝着来路奔去。 李修缘紧随其后。 点点滴滴鲜血在灰尘飞舞中,在路面描出一朵朵红梅。 汗水顺着衣襟滑下,打湿了后背。 两人在烈日下策马奔腾,不敢停下。 ----------------- 却说另一边。 官差追上了难民队伍,用眼测量了一下距离,确定他们已经行了六十里,便远远的坠在后头。 这会儿时辰不过巳时,远没到阳光最烈的时候,难民队伍还在抓紧赶路。 官差骑着马,维持着距离,刚好让难民能看到他们,又不会离得太近。 这次来的官差共十人,领头的是个捕头,叫李三,大家平日里都叫他李捕头。 之前派出去追白夏两人的官差姓陈,一个叫陈五,一个叫陈七,陈五是先头的那个,陈七则是后面那个。 别看两人都姓陈,姓名还有些接近,实则两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早就出了五服,也不是一个村的。 跟着难民队伍慢悠悠的走了一段距离,李三儿转头点了一下人数,皱着眉头道:“老五和老七还没回来?” 同时心里有些疑惑,不过是两个小娃娃而已,需要去这么久? 该不会那两小子又摸鱼去了? 李三儿面色沉了下来,朝自己右后方离得最近的那名官差道:“阿成,你回去看看,那两小子指不定又躲懒去了” “是”叫阿成的官差抱拳应了一声,拉住缰绳就准备转身,又被李三儿叫住了。 “等等” “秦虎,你跟他一起去” 秦虎正是官差队伍后面最末尾的那个人,被点中时他还有些讶异,不过很快就抱拳称是。 六个官差在李三儿的带领下继续跟着难民队伍,阿成和秦虎跟队伍分开,转身策马朝着来路行去。 “你说这头儿也真是的,大人只是命咱们盯着难民,让他们乖乖离开吴县,可也不必盯得这么紧?” “就这么头跟屁股似的跟着,咱吃了多少灰尘” “还是老五跟老七有头脑,借着抓人的由头,可以找个背阴的地儿偷偷懒”李三儿带的队伍一走,阿成就抱怨开了。 秦虎是个闷葫芦的性子,听到他这么抱怨,反对也不是,应从也不是,只得闷闷道:“头儿自有头儿的打算” “什么打算?难不成还怕这些难民跑了?”阿成嗤笑一声,嘲讽道:“也不看看这批人都是什么成色,一个个拖家带口的,跑得掉吗?” 秦虎不会说话,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没有人应和,阿成自觉没有意思,又暗骂晦气,怎么就把他和这个闷葫芦分在了一起。 两人骑着马慢吞吞的走着,一点也不着急找人。 一刻钟后,总算是接近了陈七陨命的地方,淡淡的血腥味混和着灰尘传来,阿成与秦虎的面色一变,不由加快了速度。 远远的就能看到一摊暗红色的血迹,还没有彻底凝固,阿成翻身下马,用中指和食指沾了一点血迹拿到鼻子下面闻了一下,皱眉道:“是人血” “前面还有” 秦虎指着白夏他们逃走的方向,只见一排血迹若陷若现,有许多被灰尘覆盖。 阿成快走几步,果然,血迹连成一条线,向着来路延伸。 “老五和老七只怕是出事了”阿成面色凝重,这才觉得事情有些大了。 翻身骑到马上,两人这次可没有办法悠闲的慢慢逛了,手中的马鞭用力抽下,马儿飞速的奔跑起来。 ----------------- 白夏两人也是玩儿命奔逃,两具尸体绑在马上,奔跑的时候还要挤压两人的空间。 李修缘不知道白夏要跑到哪里去,也不敢问。 要不是他被官差抓住,两人也不置于被官差带着跑了这么远的距离。 很快,两人回到了第一次遇到官差的地方。 白夏骑着马就拐进了她逃跑的路线,李修缘紧紧跟上。 到了第一个官差死去的那个地点,白夏翻身下马,左侧位置有一个斜坡,她把其中一名官差的尸体拉下来,顺着斜坡扔下去,又去把李修缘马上的那具尸体也扔下去。 处理完尸体,白夏掏出一把匕首递给李修缘,交待道:“你骑着马离这里远一点,越远越好” “那你呢?” “死了两个人,那些官差肯定不会不管不问,一路上我们没有遮掩血迹,他们只要派人出来,很快就能跟着血迹追到这里来”白夏简单的解释了一句,后面的话没有说。 李修缘脸白了白,答应道:“好” 第六十五章 一箭双雕 他知道白夏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留在这里,不仅帮不上忙,还可能成为她的累赘,他不再犹豫,选定一个方向,双腿用力夹紧马腹,用马鞭一抽,马儿便跑了起来。 马在草丛里面跑过,难免会留下痕迹。 他跑出一段距离,就绕路回到了道上。 虽然这不是官道,但是有难民队伍行过,所有的痕迹早就不堪入目,乱七八糟的,他也不必担心官差会追上来,因为他们两人留下的血迹太明显了,明眼人都能看到血迹朝着道路旁侧延伸,只会顺着血迹的方向追逐。 解决了李修缘这个脆弱的变数,白夏把马松开,自己藏了起来。 官差的马都是经过了训练的,哪怕没有拴住,也不会到处乱跑。 阿成和秦虎一路追着血迹急驰,眼见前方的血迹消失,拐进旁侧的草丛,阿成举手叫停,两人停了下来。 “这血迹这么明显,倒像是有人故意要引我们进去” 看着道路旁凌乱的脚步和血迹,阿成喃喃自语。 秦虎一路都是听阿成指挥,如今听到他这么说,忍不住问道:“要回去禀报头儿吗?” 既然有人存心要引他们进去,那里头必定有埋伏,如果老五和老七真的出了事,他们两人进去,只怕也是一个死字。 官差也是普通人,他们也会怕死。 秦虎性子闷,可不傻,这种摆明了可能送命的事情,他可不想去做。 可惜阿成不这么想,只见他转头瞪了秦虎一眼,骂道:“你的胆子怎么就这么小,多大点儿事,就要禀报头儿,这人既然故意要引咱们进去,说明肯定是害怕咱们,才需要设陷阱埋伏我们,这也正正说明他的实力不行” “跟紧我,小心别踩到陷阱,咱们立功的机会来了”阿成说着,当先驱着马进了草丛,果然,血迹正朝着里面延伸。 秦虎被骂了一顿,有心退缩,又不敢扔下阿成一个人跑,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他身后。 马蹄慢悠悠的踏下,阿成观察着地面和周围的环境,确定没有陷阱,才驱马前行。 道路旁侧的痕迹越来越明显,干草四散趴下,打斗的痕迹顺着道旁向前延伸。 一大滩血迹混合着干草出现在两人眼前。 一匹马儿绳子松着,站在原地打着响鼻,时不时抽打着尾巴。 “老七的马” 秦虎惊呼一声,阿成确定此处不可能有陷阱之后,翻身下马来到血迹跟前,很大的一摊血迹,都是人血。 流了这么多的血,人基本不可能活着。 仔细检查了一下周围的痕迹,阿成脑中复刻出这里当时的场景,脑中场景的主人公赫然是陈五与白夏的打斗场景。 “老七谨慎,武艺不精,不可能与人正面打斗” “老五武艺不错,逞凶斗狠,倒是最有可能弄出这一番动静” “这么说来,死在这里的,应该是老五” 阿成口中喃喃自语。 “阿成,快看” 阿成检查现场,秦虎也没有闲着,顺着血迹寻找着,最终找到了左侧的那个斜坡,看到了被丢在斜坡下的陈五和陈七的尸体。 阿成快步上前,也看到了下面的尸体。 “走,我们下去” 这斜坡有一点陡,不过交错够着树枝草根,也能下去。 两人顺着坡往下,费了一番功夫才来到陈五和陈七的尸体面前。 陈五的尸体衣裳都被扒了个干净,只留了一条里裤,陈七也跟陈五的境遇差不多。 阿成蹲下身检查尸体。 “都是一刀毙命,刃口是衙门的佩刀” “身上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阿成皱着眉头,突然面色大变,问秦虎道:“老五离队的时候是不是带了弓箭?” 秦虎性子闷,记性却是不错,点头道:“是的,他带了弓箭” “不好” 阿成想到这一路的顺畅,一个陷阱都没遇到,不由面色大变,拉着秦虎就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两根利箭自斜坡上疾驰而来,裹挟着一股炽热的风,分别钉在阿成和秦虎两人的胸口上。 两箭射中的位置刁钻,均是心脏的位置。 阿成张着嘴巴,这才发现斜坡上逆光站着一道矮小的身影,虽看不清模样长相,但与他们来路时发现的两个孩子中的一个尤为相似。 到死他都没有想到,老五、老七、他和秦虎竟然会死在一个丁点儿大的娃娃手上。 阿成苦笑一声,他应该听秦虎的,先把事情禀报给头儿。 不该贪功冒进。 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就见斜坡上的那道身影再次抬起了手臂,两根羽箭上弦,松开,在他眼前越放越大。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已经感受不到疼痛,意识越来越模糊,最终不甘的倒下。 连射了两箭的白夏见到斜坡下的官差倒下,也没有急着下去,而是再次搭弓射箭,又两箭疾射而出,分别钉在了两名官差的腰部位置。 见两人都没有动静,她才收起弓箭,换成大刀,摸索着来到斜坡下面。 两名官差已经死得不能再死,她慢慢上前,拔箭擦干收进转化池,取了他们的外衣,又摸索了一下钱袋。 这些官差都是穷鬼,四个人连一两银子都没有凑到。 看年纪多半都是成家立室的人,或许家里还有妻儿老小等着他们回去。 “对不起了” 白夏喃喃,拿出锄头开始挖坑,干硬板结的土地并不好挖,她却并没有放弃,握着锄头一下一下的挖着。 遇到下头有石头的层,就拿出斧头,使用背面厚实的部分把石头砸碎,再一点一点捡出来。 花了许多的时间,才把坑挖好。 三米长,两米宽,一米深。 四个人,挤是挤了点,不过也够了。 把几人的尸体拖进坑里,推土埋好,原地留下一个硕大的土堆。 时间已经过了午时,她回到斜坡上,三匹马儿聚在一起,温顺的吃着旁边没粘血迹的干草。 “乖” 白夏轻抚了一下一只马儿的鬃毛,翻身上马,骑着一匹,牵着两匹马儿回到大道上。 顺着吴县的方向,走了一二里地,然后沿着树林往里,回到他们头一天驻扎休息的地方。 李修缘也回到了这里,听到马蹄声,警惕的藏了起来,他可不想再被抓住。 于是白夏到的时候,看到的就只有一匹孤零零的马散在原地,马儿的鬃毛上,还沾着一些暗红色的血块。 第六十六章 休整 “李修缘” 见到马,没有见到人,白夏喊了一声,却没有任何动静。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再次开口喊道:“李修缘” “李修缘” 连喊了三声,才见到李修缘从远处的一棵树上慢慢的滑下来,脚步踉跄的落到地上,声音微弱的应道:“白夏,我在这儿” 顺着声音,白夏看到了他,离这里百米远的一个树下,树荫遮挡着,不仔细看不大能看得出来。 白夏把马儿都拴了起来,李修缘骑的那匹也没有放过,这才坐在地上,拿手挑着脚掌里面的小石子。 对付官差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把人解决了,她才发现自己这脚上的石子就像是扎进掌心里面的刺,痛得她走路都觉得困难了。 把大一些的挑了出来,她才取出从官差那里搜来的水囊,拿瓦罐接着脚,倒水冲洗着,把嵌进血肉里面的泥沙尽数冲洗干净。 洗干净之后,挤去脓水,取了一截布条包扎。 又拿出一双草鞋,用布一层层的裹起来,直到不会穿上扎脚,她才重新套了上去。 李修缘人早就过来了,见到白夏脚上的伤口,手足无措的停在原地,眼皮垂着,不敢拿眼去看,手指局促的搓着袖口。 白夏包扎完了,朝他招手:“过来” 他乖乖的走上前来,白夏已经包好了脚上的伤口,穿上了新准备的草鞋,虽然走路的时侯还是会疼,不过却没了那种针扎肉刺一般的感觉,这点疼也就可以忍受了。 李修缘乖乖上前,赤着的双脚踩在滚烫的地面上,或许是因为愧疚,或许是因为其他,他始终没有抬头。 “坐下” 他依言坐下,白夏伸手去抓他的脚踝,他下意识瑟缩了一下,目光对上白夏冷冰的眼神,最终放弃抵抗,仍由她将他的脚抬了起来,一个个水泡早就已经破裂,小石子和泥沙陷在破掉的水泡里面,看起来凄惨无比。 这模样,比白夏的脚也好不了多少。 白夏没说话,伸手去挑大一些的石子,李修缘脚抖了一下,却抿着唇没有发出声音,双手紧紧的捏着袖口,额头有大滴大滴的汗水流下来,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痛的。 或许两者都有。 大一些的石子取出来,白夏又取了一个水囊出来,拿水冲洗着他脚上的伤口。 小孩子肉嫩,走了这么长的路,又被官差追杀着逃跑,脚底破得几乎不能看。 李修缘又自来被林氏娇养着,脚底的水泡比白夏的还要严重得多,也难为他没有喊过痛,就一路这么走着。 可惜当初在吴镇买药的时候还是欠考虑,没买一些金疮药,导致现在连点消炎药都没有,还不知道两人的伤口会不会发炎。 拿布条把清洗过后的伤口缠起来,又照着自己穿的这双草鞋的样子,给李修缘又做了一双套在脚上,白夏这才起身,把瓦罐里面的水过滤了一下,用另一个瓦罐煮沸,拿竹筒存了起来。 在竹筒上缘用匕首划了三条横线,做好标记,免得当成饮用水拿来喝了。 大旱的世道里每一分水都是珍贵的,过滤之后煮沸消毒保存起来,还能留着洗脚用,免得总是过得脏兮兮的。 处理了脚上的伤口,白夏这才拿出旧衣服做帘子,挂在几棵大树的四周作为遮挡,又在稍远一点的地方也做了一个,重新拿出两个瓦罐来各倒了一水囊的水,又把自己和李修缘剩下的水分别倒进了两个瓦罐里面,放进两个围好的简易澡棚里。 “去擦洗一下,换身衣服”她取出两身换洗衣服,一身给了李修缘,一身留着自己用。 李修缘也没有废话,抱着衣服就去了帘子里面。 两人身上都有不少的血迹,尤其是白夏的脸上,衣服上都是血迹,粘乎乎的散发着腥臭味儿。 擦身子的布只有巴掌大小,虽然用的时候太小,擦不到太大的面积,却可以最大程度的节约水。 白夏拧干布,先擦去脸上的血,再换下衣服,擦去身上的脏污。 脏衣服她直接收进了转化池里,上面的血迹已经干了,转化池出现了学习字样,衣服的名称也显示为染血的脏衣,这代表着她取出这件衣服的时候,这衣服也会是脏兮兮的状态。 换上干净的衣服,白夏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另一边的李修缘还没有忙活完,她取出梳子把头发梳成一个马尾,拧干布条,把自己用过的瓦罐里面的水过滤出来,生火煮沸。 李修缘擦洗出来就看到她正在煮水,便学着她的样子,用泥沙混合着棉布,把自己用过的水过滤,然后找她要了一个干净的瓦罐,也把水煮沸装好,同时做好了标记。 处理了水,白夏拿出两个馒头,又从转化池里面取了一竹筒水,把馒头递给李修缘,用空的竹筒倒了半竹筒水给他,拿着馒头吃了起来。 “白夏,后面有多少官差追过来?” 李修缘拿着馒头,却没有吃,皱着眉头一脸的担忧。 白夏嘴巴里面嚼着馒头,喝了一口水回答道:“两个” “那他们怎么样了?” “死了” 李修缘倒抽了一口冷气,哪怕肚子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他却没有半点胃口,忍不住开口道:“这一批官差大概有十人,如今死了有四个,只怕剩下的那些,也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小命危矣。 “我知道” 白夏干掉了一个馒头,又取出第二个,肚子里面饿得烧心,得吃饱了才能干活。 见她一心吃着东西,像是早有成算的样子,李修缘也不由安心了一些,拿起馒头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想着应该怎么对付剩下的那些官差。 “吴县县令肯定在谋划着大阴谋,很可能就是造反,这些官差只是一小队,又迟迟未见回程,想来是接了县令的命令,守着难民出境” “难民每日必行六十里,今日多半将出吴县境” “难民变流民,也就在今日” “我们杀了官差,如果惊动官府,必定会派出更多的人来对付我们,所以,绝不能让官府知道,那剩下的这些人,就不能让他们回去” 李修缘一边吃着馒头,一边说着。 白夏吃着馒头喝着水,连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 他面色变了变,不由问道:“白夏,你怎么打算的?” 第六十七章 设伏 白夏吃完第三个馒头,竹筒里的水也见了底,肚子才总算有点饱了,不过要是还要吃的话,也能吃得下去。 考虑到暴饮暴食对身体不好,她放弃了再吃一个馒头的想法。 把空掉的竹筒收进转化池,看向才吃了半个馒头的李修缘,问道:“你不饿吗?” 饿,当然饿,可是想到还有几个官差,他就吃不下饭。 李修缘着急上火,洗干净的小脸嫩得像鸡蛋似的,遗憾的是这个鸡蛋有点黑。 天天在太阳底下晒着,也难怪会晒黑了。 “我吃不下”他吐了一口气,郁郁寡欢。 “我是不是拖累你了?”他闷闷不乐的开口。 知道还问? 瞎说什么大实话? 白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却看到了在转化池的另一边,标着“护道者”几个大字,又收起心里的抱怨,扯出一抹言不由衷的笑容安慰道:“你别想那么多,那些官差我来搞定,赶紧吃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 或许是白夏那句吃饱了才有力气打动了他,李修缘拿着馒头吃了起来。 白夏两人耽误了太多的时间,难民队伍终于在下午丑时末,也就是下午三点左右,正式来到了吴县边界之处。 王秀才抬手制止了大家的动作,看着前方伫立着的“成县”界碑,半天没有动作。 “秀才公,咱们真的要离开吗?”有难民问。 一步之遥,身份却是天差地别,到了边界,难民之中不由出现退缩的声音。 转头看向队伍后头紧紧跟着的官差队伍,他们背着弓箭,远远的看着他们,今日已经行了五十九里,离县令大人规定的六十里只剩下一里的距离。 而这一里,却比前面的五十九里迈得都要艰难。 “让大家原地休息半个时辰”王秀才做出决定,难民队伍就地停下休整。 官差骑马跟在后面,眼见着难民即将踏出吴县境内,又在原地停了下来,有沉不住气的忍不住骂道:“这些贱民,不过几步路都舍不得走,这懒得像猪一样” “害得咱兄弟几个跟陪着在这太阳底下晒着,恁不是个人” 官差跟着难民赶了一天的路,虽然不用脚走,但骑马一天,屁股和大腿也是难受得厉害。 如今眼看着就能完成上面交待的任务,偏偏这些人又停了下来,让他们不得不在这里等着。 几个官差都是满肚子牢骚,又不敢离开。 私下抱怨了好几句,见李三儿也没说话,不由有人请示道:“头儿,难道咱们真得在这里守着?不如弟兄们寻个庇荫的地儿,也歇上一会儿?” 李三儿正想着事情,听到下面的人请示,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确实这太阳底下晒着,大家伙儿都要被烤化了。 任务是要紧,只是人也是顶顶要紧的。 他拿出水囊灌了一口水,还想再喝,却只喝了一个空,早晨装的水囊,到这会儿已经喝干了。 很快,众官差就找了一个庇荫的位置,又能看到难民队伍的动向,把李三儿请了过去,有人拿出了带来的干粮分发下去。 发到李三儿这里的时候,李三儿刚伸手接过,忍不住问道:“阿成和秦虎还没回来?” 众官差送到口边的干粮停了下来,彼此面面相觑,均摇头道:“打上午分开之后,他们就没回来过” 李三儿捏着干粮,手肘靠在大腿上,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只怕是出事了” 他低声念叨,听到的官差也没有多问,只是他们心里也有不好的预感。 后头的路是他们一路走过的,沿途都没遇到什么危险,唯一的意外就是早晨遇到了两个没按县令大人命令行路的娃娃。 也正是这两个娃娃,让老五追了去。 后头老七也去了。 结果这两人一去就没了影儿。 派了阿成和秦虎回去找人,也了无音讯,只怕是凶多吉少。 “头儿,要不要派人去前头问问?”有官差努嘴示意了一下停下来的难民队伍。 这一条路是官府出了路线图,除了这只队伍之外,不太可能出现其他的队伍,那两个小孩子出现得蹊跷,搞不好就是这些人留下的诱饵。 李三儿摇头道:“他们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而且他下午趁跟在后头的功夫,数过人头,跟离开时的人头数对得上,基本没少。 “大家伙快吃,吃完了等守着这些难民离了吴县,咱们就回县衙”李三儿用力的咬了一大口干粮,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咱不找阿成和秦虎他们了?”有官差问。 李三儿摇头:“回县衙多带些人再找” 他是个谨慎的人,不知道之前那两个小娃娃背后是谁,贸然去找,只怕把自己几人都搭进去了。 李三儿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王秀才虽然很想再拖一段时间,可这后面的一里地是怎么都得走的,半个时辰过后,难民队伍还是启程了。 王秀才走在最前面,余大壮跟在他身边,没了弓箭,只得别了一根树枝当成武器,像个保镖似的跟在王秀才身边。 一脚踏进成县境内,也代表着这支队伍彻底变成了流民。 难民们心事重重,排着队一个一个往前,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这才全部离开了吴县境内。 “头儿?”总算完成了县令大人交待的任务,官差们忍不住看向李三儿。 “走,回去”原本应该继续跟着难民队伍,不过陈五、陈七、阿成和秦虎的失踪让李三儿心头不安,决定还是回去搬救兵。 往回的他们并不知道,白夏和李修缘精心安排的陷阱正等着他们。 也亏得难民拖住了官差的时间,才让白夏他们有时间来布置。 李三儿带着官差一路疾驰,临近黄昏,太阳降下去了一些,虽然阳光仍然热烈,却比大中午的时候好了太多。 夏天天黑得晚,这会儿回去也看得见路。 “头儿,有血迹” 突然,一名官差惊叫一声,一摊血迹留在道路正中,醒目得很。 李三儿翻身下马,蹲下查看了一下,面色骤然沉了下来。 抬头,便见来路也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在灰尘的掩盖下若隐若现。 “别管这些,走,回县衙” 这么明显的痕迹一看就是陷阱,李三儿当然不可能上当。 一路上也不管血迹,带着队伍就朝着吴县方向奔驰。 前面一切都很顺利,甚至经过早晨遇到那两个孩子的位置也没有遇到什么情况,众官差不由放下心来。 只是刚往前又行了一里地,两旁的树林当中骤然射出一根根利箭来。 第六十八章 投降 “防御” 李三儿最先发现不对,抽刀打飞自侧面而来的利箭,握刀在胸前,作出防御的姿态。 他的反应快,其他人当中却是有反应不过来的,由于箭出现得太突然,其中一名官差直接被命中了胸口,从马上跌落下去。 “狗子” 李三儿惊呼一声,第二轮箭雨再次射了出来,几名官差骑着马,背朝着背的方向,抵御着自四周射来的流箭。 白夏藏在树林里面,找准目标,拉弓搭箭,三箭齐发,朝着剩下的五名官差中最左边的那名飞去。 那名官差刚抵御完两根流箭的空挡,白夏射来的箭便飞了过来,他用力砍飞一根,另两根却是毫不犹豫的扎进了他的脖子和胸口。 “头儿,快跑” 他只来得及喊出这句话,便重重的倒在了地上,还被自己的马儿无意中踩了一脚。 “老三” 李三儿目眦欲裂,万万没想到除了流箭之外,此处竟然还隐藏着弓箭手。 “走” 他怒吼一声,当先朝着前路冲去。 另外的几名官差也掩护着他,且战且退。 只是白夏他们的准备可不止这些,官差们向前没有多久,胯下的马儿便被突然升起的绳索绊倒,几人从马上摔了下来,又有一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箭夺去了性命。 “投降,我们投降” 李三儿双目通红,至此,六名官差只剩下他们三人,不想另外的两名官差一起死去,他直接大喊着投降。 果然,他此话一出,原本层出不穷的流箭顿时停了下来。 李三儿也把兵器丢了出去。 另两名官差也是怕了,把手里的兵器都扔了出去。 李修缘看向白夏,眼神带着询问。 白夏手里的弓箭瞄准了剩下的几名官差,见他看过来,也回了他一个自己做主的眼神。 李修缘略想了想,朝她比划了一通,然后离开潜藏的地点,走了出来。 “你们真的要投降?” 他站得远远的,冷眼看着下面的官差。 见出来的是个小娃娃,李三儿有些惊讶,目光扫视了周围一圈,不知道这暗地里还藏着多少人。 压下心里头拿这娃娃当人质的念头,连连点头道:“我们投降,请饶我们一命” 另外两名官差紧紧的跟着李三儿,唯他的命是从,连忙应和道:“投降,我们投降” 他们还不想死。 尤其是见过同僚死在自己面前之后,他们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 “你们互相动手,把对方绑起来” 李修缘扔出一捆绳子丢在他们面前,让他们自己把自己捆起来。 李三儿面色一变,又打量了一下周围,他能明显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紧紧的盯着他们,他们要是不照做的话,只怕会步另几人的后尘。 当下,不敢犹豫,互相帮忙着把对方绑了起来,最先被绑的就是李三儿。 “头儿,对不住了” 一名官差一边说着,一边用最大的力气把李三儿紧紧的绑了起来,力气大得好似要勒断他的手腕,痛得李三儿龇牙咧嘴。 这孙子! 倒也不必那么实诚。 李三儿脸黑了,很快就被捆了个严严实实。 剩下两人也很快绑好了,最后一人学着白夏的方法,借助着手和嘴的力量,也把自己绑严实了。 “我们都绑好了,你们可以出来了?”李三儿扬声喊到。 白夏收回弓箭,从转化池里摸出大刀,从埋伏的地方走了出来。 见又出来一个孩子,李三儿面色一变,确定了早晨遇到这两个孩子就是一个阴谋。 暗地里肯定还有更多的人埋伏着,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忙赔笑道:“小姑娘,我们真的投降了,快让你家大人出来” 白夏慢慢走近,闻言不由怪异的笑道:“谁跟你说我们有大人了?” 她手里的刀拖在地上,一点一点的靠近被绑住的三个人。 他们的手虽然绑住了,脚却没有,见她靠近,忍不住慢慢后退。 “一直以来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呀”白夏黑漆漆的瞳仁好整以暇的看着领头的这个官差,故意惊叫道:“官爷你总不会以为我们还有人?” 失策了。 李三儿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还真是这么想的,想到自己被两个屁大点儿的娃儿吓得投了降,不由心生懊悔。 他的表情太明显,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些什么,手中的刀直接怼到了他的脖子上,一股寒意顺着脖子的皮肤传进脚底,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小、小姑娘,有话好好说,咱有话好好说” 明明她只有他半身这么高,气势却吓人得很,他毫不怀疑惹急了她,她能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当然要好好说”白夏笑了,看着面前的几个官差,手里的刀收了起来,不由分说,抡起就是一顿揍。 几人有心想要反抗,只是被绑住的他们战力被削弱了起码三成,再加上白夏的武功也不弱,很快就被揍瘫在地上。 “喂,成婚了没有?”白夏用脚踢了踢地上的李三儿,正好踢到他的痛处,让他忍不住咧了咧嘴。 “没,没有” “嗯?说实话”白夏又用脚踢了他一下,他面色大变只得回道:“成了,成了” 果然,诈一下还是有用的! 白夏心里嘀咕着。 “说说,家里几口人,都做什么营生”白夏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坐下,看了看天,估计再过一会儿就要天黑了。 也亏得这条道没有什么人来,不然今天的埋伏也不会这么顺利。 李三儿并不是很想说自家的情况,不过在白夏冷冰冰的眼神注视下,他有一种自己要是不说,一定会死得很惨的感觉。 于是只得娓娓道来。 他今年二十五岁,十六岁成亲娶了媳妇,十七岁得了长子,二十岁得了次女,二十三岁得了三子,现在他媳妇肚子里面还怀着一个,第四个孩子即将出生。 他父母早亡,也没有兄弟姐妹,一家子就靠着他一个人养活,也正是这样,他才在明知不敌的时候,选择了投降。 他不能死,他要是死了,他媳妇和孩子就没有了依靠,在这乱世里,都得死。 所以为了家人,他投降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埋伏他们的竟然会是两个小娃娃。 另两个官差一个叫梁右,一个叫徐才,梁右刚二十岁,家里有一个瞎了眼的守寡的母亲,还没有成亲。 徐才也是孤儿,父母早就不在了,今年二十三岁,去年刚从牙人手里买了个媳妇,还没有孩子。 第六十九章 写一份计划书 三人都是拖家带口的人,这并没有出乎白夏的预料,另外死去的几人,想必也是各自家里的顶梁柱。 愧疚是有的,只是不多。 杀人者人恒杀之,这些官差也不见得手头干净,白夏看得出来,都是刀口上染过血的人。 “人是你打算留下的,你想办法让他们听话” 白夏看向李修缘,她原本的打算是把人都解决了,免得节外生枝。 这些官差多少都有点实力在身,见到她跟李修缘两人都是小孩子,难免不会有其他的想法,留下来只会后患无穷。 只是李修缘出于某种目的,想要留下他们。 打一顿的主意,也是他出的。 问家眷的情况,也是他让她问的,她都一一照办了,接下来能不能让这几个人听话,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你放心” 李修缘信心满满,白夏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这些官差可不是好相与之辈。 把几名官差交给李修缘,白夏开始搜刮另外几名官差身上的东西,弓箭,水囊,大刀,有的还有匕首,衣服也不客气的扒了,只留下一层里衣。 把官差的尸首挖坑埋了,白夏回到山上开始生火。 李修缘和三名官差还在下头的道路上,也不知道他跟他们说了些什么,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才回来。 被绑住的官差跟在李修缘身后,老实得不得了。 “白夏,给我四碗米饭,一斤肉干” 李修缘摸出银子,递给白夏。 白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去打掩护用的背篓里面掏出四碗米饭和一斤肉干。 几名官差也没有多想,只以为米饭是一早就做好的,只是心里有些惊讶这两个娃娃竟然还能吃得起米饭这种东西,一时之间对于李修缘说的话不由信了三分。 几名官差跟了难民一天,水囊基本都空了,这会吃着干饭和肉干,却没有水喝。 白夏的转化池也只有两竹筒,不过一千毫升的量,光她跟李修缘两个人还勉强够喝,多了三名官差,可就不够了。 因为多了几名官差的缘故,白夏不好拿床出来,晚上只能在树上绑了个吊床将就。 她跟李修缘一人一个,官差就只能睡地上,到睡的时候,也绑住手的。 下午埋伏的时候白夏和李修缘很有分寸,重点关注官差,放过了他们胯下的马,所以六匹马都活得好好的,吃完了饭,白夏把马都牵了出来,看着十匹马儿犯愁。 正好李修缘过来,帮着她一起擦洗马背上的血。 两人的身高都不太高,给马儿擦洗的时候,都是站在背篓上面才能够得着。 “你收服他们了?”白夏朝官差那边看去,发现李三儿正若有所思的观察着他,注意到她的目光,立马就低下头去。 李修缘费劲儿的擦着马儿身上的血迹,一片片干掉的血粉从马背上掉落下来,伴随着一些干掉的血块。 “快了” 他有信心,官差不是难民,所想所求跟难民是不一样的。 不知道他的信心来自于哪里,白夏泼起了凉水。 “收服了他们,他们的家眷你打算怎么办?” 总不能把人收服了,家眷就丢在吴县不管了? 吴县可不是个好去处,失了这些官差的庇佑,一群孤儿寡母,老弱病残,难道指望他们靠自己活下去? “我打算让他们把家眷都接过来” 李修缘说出自己原本的打算。 白夏面色一变,强忍着没有把手上沾了血块的脏布砸在李修缘的头上,冷笑道:“接过来之后你打算怎么办?供他们吃,供他们喝?” 他们现在可是要断水了。 新增加三个人,十匹马,生存压力一下就给到了白夏。 现在这个臭小子还想把这几个官差的家眷都接过来一起,当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油盐贵,他最好能给她一个合理的理由,不然,撂挑子警告一次。 白夏心里恶狠狠的想着。 李修缘心中一窒,然后抬头认真的看着白夏:“我需要人,需要很多很多的人,白夏,你会帮我的,对吗?” 他眼眸漆黑,远处的火光映射在他的瞳孔当中,几丝水光泛着晶莹,可怜又乞求的看着她。 白夏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冷漠道:“我们只有两竹筒水,自己喝都不够,你想怎么养活那么多的人?” 她可不相信把人接过来之后,他们不需要管人家的吃喝。 李修缘看了那边的李三儿三人一眼,收回视线,有些冷漠道:“他们自己有粮食,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天真” 白夏气笑了,不想再跟他说话。 放一只羊是放,放一群羊还是有点恼火的。 李修缘抓耳挠腮,他都已经说服了李三儿三人,却没想到在白夏这里栽了跟头。 白夏不是官差,不是他能拿捏的人。 几名官差还是白夏出了大力才绑住的呢,这会白夏要是不同意,他的计划就只能叫停了。 他内心失落,又在考虑着有没有什么两全之法,如何可以收服这些官差,又可以不用管他们的家人? 这样似乎的些不人道? 他心烦意乱,眼前却突然出现一本书,他抬头看去,就见白夏正看着他,撇了撇嘴道:“想收留他们,就给我写一份计划书,写清楚怎么接人,怎么防止官差反水,人来了怎么安排,接下来怎么计划?怎么应对官府后面的追捕,一条一条的想清楚写下来” 李修缘先是一愣,随即就是巨大的惊喜,一把将书拿过来,承诺道:“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写” 说完,便兴高采烈的跳下背篓,打算连夜写自己的计划书。 刚跑出去没几步,就被白夏叫住。 “喂,等等” “怎么了?” 李修缘抱紧了手里的书,怕白夏反悔似的紧紧的盯着她。 “好好写,别以为我不识字就可以糊弄我,要是敢糊弄我,我拧断你的耳朵”白夏抬手威胁似的朝他扬了扬拳头,李修缘下意识缩了一下脖子,然后脆声声的应道:“诶,我知道了” 说完,便跑到火堆旁边,开始写计划书了。 白夏无奈的摇头,把剩下的两匹马儿身上的血块都擦干净,抚摸着马匹的鬃毛叹道:“可惜没有水可以给你们洗洗,瞧你们一个个臭得哟” 她嘴里嫌弃,心里却是真香。 这一匹马,怎么也要二十两银子,十匹,那就足足得有两百两,要是全换算成能量值,就是二十万。 第七十章 像抽奖一样激动 光是想着,白夏都要流口水了。 而她的收获可不止这些。 想到这里,她靠在马儿旁边的树下,假装闭目养神,实际却是在查看自己的收获。 早在白天除了那四个官差的时候,就得了三把弓,十来根箭,四把大刀,一把匕首,四个水囊,并一些碎银钱,加上几身衣裳,从这几个官差身上就收获了接近四万的能量值。 下午又抢了六名官差,六把弓,六把大刀,近三十根箭,六个水囊,并一些散碎银子加几身衣裳,她的能量值直接突破十万大关,变成了点,全部换成馒头,那就是12万个,换成银两,那也有120两之多了。 有一种一夜暴富的感觉。 而让白夏高兴的还不止如此,转化池上再次出现了一个闪烁的红点,这代表着,转化池或许即将迎来第二次定价券,而这一次,她的水可是存了足足有两竹筒,吃饭的时候都没舍得喝。 按照一天可以取出三次的限制,她可以取出至少三升水,比起原来,足足多了一半。 当然,具体是不是这样,还得再看看。 白夏怀着激动的心情,点开了转化池上面的红点。 一张如电影票一样的定价券出现在她眼前,而这一次这张定价券明显与之前的有些不一样,因为在定价券的中间,有很显眼的,用黑色方框框起来的两个字——【基础】。 白夏目光一滞,眼睛落在转化池上,正中央的位置,还有一个红点正在闪烁。 她屏住呼吸,心里被巨大的惊喜包围,难道还有一张定价券吗? 她手都在发抖,那是兴奋的。 有种彩票开奖一样的激动与快乐,她强忍着内心的激动,用意识去触碰那个红点,一张与之前那张定价券有些类似的彩票,啊不,电影票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这张如同电影票一样的东西并不是白夏以为的定价券,而是一张标记着“合成”两个大字的东西。 【合成券】 【说明:可将两项基础物品合成为更高等级的物品,合成之后,两项基础物品将变为无法转化物品,并不得再次学习转化,本合成券为单次使用券,使用之后,可获得一件合成后的高级物品,并使转化池等级+1】 白夏的目光落在合成券说明的末尾,使转化池等级+1,原来转化池还能升级吗? 真的是,闻所未闻。 她一直以为,转化池无法转化水,是金手指限制,直到能量突破一万,定价券出现,她才知道,哦,原来是她的能量值没有达到,达到之后,就可以获得转化券,为未知物品定价。 使用转化池定价的物品具有转化及取出次数限制,但是也解决了“未知物品”这一类东西无法转化的问题。 就在她以为转化池只有定价券的时候,又冒出来一个合成券。 可以将两项基础物品合成为更高等级的物品,最关键的是,冒出了转化池等级+1的提示。 这简直刷新了她对转化池的认知。 从来没想过,转化池原来是可以升级的。 现在她觉得她可以想想了。 白夏有点想哭,但现在这个情况着实该笑。 她的意识又落到另一张标着“基础”二字的定价券上,相关的说明自动出现。 【定价券】 【等级:基础】 【说明:可将一项普通物品定价为基础物品,基础物品价值更高】 这……就没了? 白夏的心情大起大落,甚至有点发慌。 谁能告诉她,这个含有等级的基础定价券是几个意思?她原本以为新的定价券可以再进行一次未知物品的转化,结果却告诉她,这是一个定价券的升级版。 把普通物品升级为基础物品。 而区别是基础物品价值更高。 她的目光落到火堆旁奋笔疾书写计划的李修缘身上,现在她说后悔不知道来不来得及,真把人接来,她们有可能渴死自己的同时也渴死别人。 她想打自己的嘴巴了。 白夏心里想哭,带着几分复杂的心情,对着定价券选择了使用。 而这时,转化池里面的所有物品都变成了可选择的样子,白夏生无可恋的把手点在了装水的竹筒上,没办法,她想不到眼下对她们来说,有什么东西是比装水的竹筒更贵重的东西。 她想像不到。 装水的竹桶被选中之后,直接在转化池里面旋转起来,转化池内的魔法阵也亮了起来,刻画魔法阵的纹路散发着紫色的神秘光泽,定价券化为一道紫色的流光,如有生命一般绕着魔法阵的纹路流淌。 【物品基础定价中……】 转化池中出现如下字样,白夏怀揣着复杂的心情看着脑海中的转化池,后面的那几个省略点像进度条一样,一点一点的充实起来。 想必第六个省略点亮起的时候,就是物品定价成功的时候? 白夏看着,随着省略点越来越亮,她的心情也忍不住紧张起来。 毕竟,这个基础物品到底是什么样子,她可从来没有见过。 终于,最后一个省略点也亮了起来,白夏目光跟着一亮。 转化池里面竹筒停止转动,并慢慢的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无论从外形,还是位置,都跟原来没有什么区别。 就这? 白夏内心狐疑,用意识触碰了一下,一行物品说明弹了出来。 【被施了魔法的装水竹桶】 【等级:基础】 【说明;含有普通竹桶三倍的储水量】 白夏沉默了,掰着指头算了一下,普通竹筒约摸储水500毫升,三倍的储水量就是15升,转化次数及取出次数还是只有三次,也就是说,她可以支配的水源从15升每天,上升到了45升每天。 这转化池总不能是听到了她的心声? 白夏心里嘀咕,不过这也算是解决了她最大的困扰。 45升的水,虽然不能让人喝个饱,但是在有米饭和馒头这些现成的吃食的情况下,做饭不需要用到水,只是饮用,养活新增加的这些人,还是勉强够用的。 再说了,要是真的把人接过来了,他们还能真当个吃白饭的? 白夏就不信李修缘没有好的计划安排。 想到这里,她睁开眼睛朝李修缘看去,只见他趴在火堆旁边,时而兴奋,时而皱眉,手里的炭笔一下都没有停过。 她起身,朝着另一边睡着的李三儿三人走去。 第七十一章 她是个恶魔 大人的话,有些时候还是不能轻易的相信,在大人的世界有一句话说得好,要么你可以用绝对的实力碾压他,要么你可以用超额的利润诱惑他,否则不要试图去控制一个与你实力差异很大的人。 往往这样的人,都有可能背刺你。 白夏坚信这句话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李三儿三人本来就无心睡眠,不过是为了让白夏和李修缘安心,这才假装睡觉。 白夏靠近的时候,李三儿眼睫毛用力的颤了颤,却没有睁开眼睛。 白夏无情的伸脚踢了踢他。 “喂,别装睡了,起来,我有话跟你说” 李三儿无奈的睁开眼睛,偏头看了一下两名同伴,他们各自闭着眼睛,“睡”得正香,没有一点点被吵醒的征兆。 李三儿嘴巴动了动,本来想叫小姑娘,然后又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叫小姑娘有点不太适合,叫小姐,他又有些叫不出口,叫姑娘,又有些奇怪,到了最后,只能谄媚道:“您想跟我说什么?” “跟我来” 白夏只是看了他一眼,完全不知道他心里的纠结。 李三儿心脏颤了颤,这小孩儿该不会想要杀人灭口? 他心里有些忐忑,双手背在背后,绑在手上的绳子其中一根已经被磨断了一半,再努力一下,他就可以把另一半也磨断,只是没想到白夏来得这么快。 难道是发现了他的动作? 李三儿心惊胆战,不敢相信这个娃娃能有这样的心计。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敢不低头。 他的目光在远处拴着的马匹身上扫了一眼,可惜她去的方向不是马匹的方向,不然凭他的本事,抢一匹马的本事还是有的。 他胡思乱想着跟着白夏来到树木的黑暗处。 火堆所在的地方一片亮堂,离了火堆,阴影的位置比起其他的地方还要黑。 “唔” 李三儿刚进树林,便发出一声惨叫,只是很快这声惨叫就消失了,树林里面静悄悄的,不知道白夏和李三儿在里面干什么,李修缘正沉浸在计划书里面无法自拔,并没有发现白夏的动作。 另外两名官差在李三儿跟着白夏走后,就支棱着耳朵听着树林里的动静,听到李三儿闷哼了一声之后就没有动静,两人心头俱是一寒。 头儿莫不是被那小娃娃给杀了? 两人满头大汗,既是热的,又是吓得。 双手背在后头,启图互相解开彼此的绳子,只是这绳子在他们绑过之后,又被那小姑娘重新绑了一次,也不知道是怎么绑的,他们费了老大的劲儿都没有解开。 树林的位置传出轻微的脚步,两个装睡的官差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看向树林的方向,只见白夏心情愉快的背着手从树林里面走出来,那高兴的模样,像极了灭口之后的放松笑容。 两名官差心里“咯噔”一声,头儿果然是被这娃娃给害了。 还不等他们难过,树林里面再次走出一道身影,双手背在身后,背略微有些弯,双腿似是打着颤,看着前方少女的眼神有恨,有惧,却不敢上前。 这到底是怎么了? 两名官差心里更慌了,而白夏已经来到另一名官差面前,哪怕他迅速装睡,也被白夏一脚踢醒。 “行了,别装了,也别想解开我系的绳子” 那可是她的独家秘法,只要绑上去了,没有特殊的手法,那是绝对解不开的。 “对了,李三儿,你的绳子我再帮你绑一下” 说到这里,白夏又反身朝着李三儿走去,李三儿怔了一怔,刚想躲,就被白夏抓住了手。 看到那磨了一半的绳子,白夏无声的笑了:“就知道这些官差是不安分的” 心里想着也不耽误手上的功夫,很快,就拿了一根新的绳子出来,给李三儿绑得严严实实,绝对没有一丝解开的希望。 李三儿的目光忍不住落在远处的马匹身上,可惜这次他再也生不出逃跑的心思,这个小丫头,太可怕了。 他有些惊惧的看了白夏一眼,然后回到休息的位置,真的睡了过去。 “轮到你们了,跟我走” 白夏朝另两个官差招手,两人忍不住看向李三儿,希望他说点什么,然而李三儿闭着眼睛,一副万事不管的样子,两人心中气闷,只能起身,跟着白夏去了小树林。 这次,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两人出来的时候,脚步虚浮,像是被抽了魂似的,只是看着白夏的眼神,跟李三儿一样含着惧意。 白夏心情愉悦,甚至想高歌一曲,只是还不等她高兴,头皮就传来一阵瘙痒,她面色一僵,伸手挠了挠,指甲里面卡了某种会动的东西。 她一个箭步冲到火堆前,拿起篦子认真的篦起了头发。 这世界上到底为什么会有虱子这种东西,就不能放过她吗? 白夏内心有些小崩溃,拿着篦子篦着,时不时掐死一只,就说这玩意儿是不是长得也太快了一点,都不能等她攒水洗个头吗? 白夏怨念深重,行动状似疯魔,令几个刚刚受过她摧残的官差心中的惧意又增了一分。 那小丫头果然不正常。 目光落到双眼通红,卖力的写着计划书的李修缘身上,也跟一个疯子似的,好嘛,这两姐弟都不大正常。 几名官差内心的崩溃无人知晓,眼睁睁看着那两个小娃娃一个写那劳什子书写到半夜,一个篦虱子篦到了半夜,两人的行迹都古怪得很,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就被打发回了县城。 三个人只有各自三个馒头,共一竹筒水,回去县城,起码也要几天的时间。 而送走了三个官差,白夏拿着李修缘的计划书点了点头,不错,计划严谨,完全有可能收服这几个官差。 见白夏点头,李修缘心中忍不住升起一丝得意。 “走” 白夏把计划书揣进怀里,心里默默汗颜,要是没有李修缘的解释,她一个字都不认识。 不过计划确实还算可以。 两人骑马朝着难民队伍的方向走去,浩浩荡荡的十匹马儿,无论放到哪里都是一幅壮观的景象,两个娃娃骑马在上面,威风凛凛的。 离三天不远了,也该再次跟余大海夫妻进行交易了。 白夏看了一眼身后的马儿,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这一批难民的粮食应该已经吃完了?不知道有没有人开始闹起来呢? 第七十二章 签了这纸卖身契 出了吴县,入了成县境,已经不能再称这些人为难民了。 他们都是流民。 哪怕是这样,他们还是小心翼翼的保管着自己手里的户籍文书,逃荒可以,户籍文书不能丢,如果丢了,等待他们的下场只会更加凄惨。 又过了一天,难民手里的粮食基本都吃得差不多了,少数还有一些粮食的,也不敢敞开了吃。 都是小心的藏着掖着,生怕被人发现了。 好在他们之前收集到了不少的水,不然现在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当家的,你说那游商是不是不会出现了?”余春花愁眉苦脸的翻了一下自家的粮袋,里头的粮食已经不剩多少了,倒是草鞋编了不少,可是游商不出现,她编这么多的草鞋屁用都没有。 “你问我,我咋知道?” 余大海心烦的低吼了一句,目光看向隔壁不远处的栓子。 那天那两个小娃娃换粮,他们家也拿了些旧衣裳去换,但是没有栓子家拿得多,他是把他自个能穿的衣裳都拿去换了,得好几件呢,换了怕不是有二十斤粮食。 他们家人少,二十斤粮够吃好一阵子。 如今整个队伍里面,除了他们一家之外,只怕没有哪一家的粮食有如此之多了,没见那些断了粮的人都像狼似的盯着他吗? 余大海忧心忡忡的,他想帮忙,但是他自己也有一大家子人要养,这哪里帮得上。 难民队伍的气氛有些紧张和古怪,颇有几分剑拔弩张的样子。 栓子自然也感觉到了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他心中暗恨,然而却全无办法,家中两老每日里也是过得胆战心惊,生怕哪一天夜里睡过去之后,就再也醒不过来。 一家三口这两天都过得战战兢兢,想要离开队伍,却更怕落单被抢。 他的目光忍不住看向余大海,在这些人里,他能相信的,也只有余大海一个人。 而余大海也帮不了他。 道路两旁干结的泥土都被掀了起来,里面的草根被翻得一干二净,已经离了吴县,自打昨天官差离开之后,就没见他们回来,难民们虽然不敢不走,却也不用像昨天那么火急火燎的赶路了。 大家就地找庇荫的地方休息,所以一时之间,也散开了来。 终于,以赖二狗为首的一批难民集结了起来,都是青壮,约有五六个,按捺不住的朝着栓子家走来。 栓子浑身都绷了起来,这些畜生,又想抢他们的粮食。 眼看着他们都要走近了,突然,他们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惊惧的看着栓子身后,然后一言不发的跑走了。 栓子一头雾水,也被他们的表情吓了一跳,他身后,莫非有鬼不成? 一时之间他心里也有些打怵,紧张的咽着口水转过身去,正对上一根拉开的箭,冰冰凉凉的触感顺着腹部的皮肤渗透进他的五脏六腑,一股若有似无的寒意令他一动也不敢动。 “你……你……” 他拼命的咽着口水,低头看着自己腹部的箭。 “啊,不好意思,吓着你了”白夏收回弓箭,朝他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 栓子下意识摇头,认出她就是前几天救了他们一家的恩人。 “多谢恩人又救了我一次” 栓子碰地一声跪在地上,朝白夏磕了一个响头。 白夏被他的动作吓了一大跳,下意识避开道:“诶,大叔,你这是干啥?” 栓子头埋在地上,再次磕起了头,一边磕,一边说道:“上一次赖二狗他们抢我的粮食,就是恩人救了我和我爹娘,这一次他们又要抢我们的粮食,又是恩人拿弓箭吓跑了他们” “恩人的大恩大德,小人不知道如何才能报答” “小人愿意卖身为奴,做牛做马报答恩人,还请恩人准许” 栓子头都没有抬过,朝着白夏不断的磕头。 栓子爹和栓子娘之前被栓子拦在后头,原本以为自家粮食要保不住了,结果白夏一出现,把赖二狗那几个家伙都给吓走了,他们反应慢一些,这会反应过来了,也跟着栓子一起给白夏磕头。 白夏有些尴尬的立在原地,三个人,在三个方向,把她围在中间朝着她磕头,让她躲都没地方躲。 “你们……你们先起来” 她就是来打探余大海夫妻二人位置的时候,刚好看到了那个赖二狗欺负这家人的这一幕,对于上一次首个拿出东西来交换的人,她很有印象,这才打算帮上一把。 谁知道,竟然会让他们产生想要卖身的想法。 这可真是……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也真是……太好了。 正缺人呢,就有人送上门来了,虽然目的不是那么单纯,但是比起那几个官差可好控制多了,至少人家图的是有人庇佑他们,更深层次的梦想是跟着他们可以吃饱,显然,这个小伙子是有点眼光的。 栓子一家也怕惹恩人生气,不敢死赖在地上不起来,听到白夏让他们起来,他们就起来了。 然后三双眼睛,眼巴巴的看着白夏。 说真的,被三个比自己都高的大人居高临下的看着,虽然眼神很可怜,但是那种奇怪的压力让白夏有些后悔让他们起来了,他们跪着跟她交流,应该更好一些。 白夏心里默默的想着。 “你们真想卖身为奴?”白夏轻咳一声,看向栓子。 栓子连忙点头,差点又要下跪,最终在白夏的眼神威胁下,停了下来。 “是真的,恩人愿意收留我们?”栓子双眼发亮,眼睛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白夏手上的弓箭。 白夏全当没看到他的眼神,抬手朝身后不远处招了招手,便见一个皮肤微黑的小童子手里拿着几张纸屁颠屁颠儿的跑了过来,最上面那张,甚至还有些掉粉。 “来,拿去签了” 白夏把纸递给栓子,栓子一愣,傻傻的问道:“这是什么?” “你们不是要卖身么?这是卖身契”白夏理所当然的开口,又说道:“当然,你们要是不想签就算了,我们这就走” 说完,就打算把写好的几张契书收回去,吓得栓子赶忙抢了过来。 “我们签,我们签” 他不敢想象再留在这里他们一家人会是什么下场,恩人两个小孩子在外头,没有大人照抚也能活得好好的,还能搞到官差手里的弓箭,可见是有实力的,好不容易出现这么一条粗大腿,不好好抱牢了,都对不住自己。 第七十三章 队伍 栓子一家咬破了手指,动作利索的开始签卖身契。 这干脆劲儿让白夏非常满意,原本这些卖身契不是给他们准备的,谁让他们送上门来,她自然就笑纳了。 一旁的李修缘还有些懵,在栓子一家签卖身契的时候,扯了一下白夏的袖口,压低了声音道:“这卖身契没有官府的红印,签了也是不作数的” 白夏面容一僵,很快恢复淡然,摆手道:“没关系,他们也不见得知道” 她眼睛瞥了一眼栓子他们,都是地里刨食的农民,明显大字不识一个,平日里估计连镇上都少去,哪能知道卖身契长什么样子。 “恩人,我们签好了”栓子把签好的卖身契叠整齐,递给白夏。 他的手指有些发抖,在白夏接过来的时候,下意识收紧了一下,迎上白夏疑惑的眼神,这才彻底松了手。 “恩……小、小姐,我们赶紧离开这里,那赖二狗这段时间与队伍里头好些单身汉子都有联系,他被您的弓箭惊走,怕是很快就会招呼上人过来” 毕竟大家都断了粮食,他们手里的粮食让人眼红得很。 见了白夏两人,他们虽然暂时跑了,但回过头一想,只会更加眼红。 毕竟之前就是白夏两人想办法弄了上千斤的粮食,如今大家断粮,见了他们,只怕会更加疯狂。 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回来? 栓子心里暗暗揣测着。 白夏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觉得这人经不起说,栓子话音刚落,以余大壮为首的难民队伍就从赖二狗他们逃走的方向走了过来。 这才过了几天的时间,余大壮手里竟然又弄到了一把弓箭,虽然是比较粗糙的木弓,跟白夏手里的这个没法比,但是在这一群最多只有锄头的难民里面,也是独一份的。 “他们就在那边” “大壮哥,我都看清楚了,她手里的弓箭比你的这个好” “那么好的弓箭,就该是大壮哥你的,怎么能让一个奶娃娃拿着” 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赖二狗谄媚怂恿的声音一并传来。 约莫十几个人,都是难民队伍里的壮劳力,领头的是与白夏有过一次交锋的余大壮,他龙行虎步走在前面,还没有到栓子家驻扎的位置,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穿着粗布麻衣,梳着高马尾,面色有些寡黄,眼睛却分外明亮的丫头。 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她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目光相对,似有金光闪电一般,一股销烟味骤然而起。 见到这么多人过来,栓子一家面色一变,他下意识拉着自己的爹娘躲到了白夏身后,躲好之后,惊觉自己刚签了卖身契,已经成了白夏的奴仆,又往前一步,双手伸开将白夏挡在身手,气势不足的吼道:“余大壮、赖二狗,你们想干什么?” 白夏在他身后的位置,手里的弓箭快速拉弓上弦,一箭射出,正正落在余大壮的脚前方,止住了他的脚步。 刚刚余大壮要是多迈出半步路,他的脚就被箭贯穿了。 被这支箭一惊,余大壮对上白夏冰凉的视线,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意,顺着脚底沿着脊背攀爬直冲脑门,曾经受过伤的位置更是忍不住隐隐作痛。 “哼,做什么?把你们手里的粮食都交出来,或许我们还能饶你们一命,不然……”赖二狗狐假虎威,双手叉腰的瞪着栓子,目光在白夏脸上仅仅停留一瞬就下意识移开,嘴角恶狠狠的歪着,一幅小人得志的模样。 “你休想” 栓子也装出一幅凶神恶煞的样子,狠狠地瞪着眼前的这些人,只是他两腿发抖,着实没有什么威力。 赖二狗注意到他发抖的腿,忍不住捧腹大笑:“哈哈哈,我说栓子兄弟,还是赶紧把粮食给了我们,省得一会儿被我们打得尿了裤子,想想你多大的人了,可别死到临头都还要丢脸” 栓子充耳不闻,将白夏护在身后。 栓子爹娘愁眉苦脸的躲在白夏身后,见到赖二狗奚落栓子,栓子娘彻底受不住了,一个箭步就跨了出来,叉着腰朝赖二狗吐了一口口水,骂道:“我呸,二狗子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才被吓得尿裤子呢,我家栓子才不是你这个赖子,等会儿看我家小姐一箭敲断你的腿,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赖二狗脸色阴沉下来,愤怒冲破了理智,扬手道:“大家上,抢了他们手里的粮食” 说完,自己当先朝着栓子一家冲了过来。 栓子面色一变,忙把老娘往身后扯,只是栓子娘也是受够了,眼睛四处乱转,在一旁看到一根枯树枝抓着就冲了上去。 “我打死你们这些不要脸抢人粮食的贱人” 她速度飞快,眼看着就要冲到那些难民的身前,栓子脸色大变。 他老娘可是四十来岁了,腿脚都不利索,哪里是这些青壮劳力的对手,咬咬牙就要上去帮忙。 有一道身影却比他更快。 只见白夏手中刀光一闪,弓箭扔进了一旁傻住的栓子爹手里,她手里拎着大刀就冲了上去。 如一阵风似的在栓子娘身前刮过,她脚步一顿,一个愣神的功夫,便见白夏冲进了这群难民当口,如砍瓜切菜一般将一个个难民拍飞在地。 余大壮手里拿着木弓离得远远的,再也不敢靠近白夏。 手里时不时射出一根木箭,前两天还逼得白夏左右不支的箭法,今天竟然就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了。 余大壮心头暗恨,手中好几根箭都落空了,要是这弓箭好一些…… 他心里琢磨着,目光落到了栓子爹手里的弓箭上。 此刻他正傻站在原地,抱着弓箭不知所措。 余大壮正想将他手里的弓箭抢了,却有一道身影比他动作还要快,竟是原本打算冲上去的栓子。 只见栓子一把夺过他老爹手里的弓箭,学着白夏的样子拔了一根羽箭放在弦上,目光瞄准人群中的赖二狗,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栓子目光一狠,手一松,这一箭顿时飞射而出。 赖二狗被白夏拍飞在地,刚要爬起来,这根箭便重重的射在了他的腿上。 “啊” 他惨叫一声,双手下意识去捂伤口,见到腿上插着的那根羽箭,鲜血自伤口蔓延,登时目眦欲裂。 他口中不住的惨叫着,把跟他一起来的这些人都吓了一跳,他们下意识从地上爬起来,离白夏远远的。 记忆又回到了暴乱的那一天。 第七十四章 历史重演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没有骨气的难民们相互对视一眼,失去了上前抢劫的勇气,一个个跪在了地上,朝着白夏磕头求饶。 有眼尖的早就发现了白夏之前拿的弓箭跟官差手里的长得差不多,只不过都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自己可以抢过一个小娃娃,这才一拥而上,谁知还是被白夏打得抱头鼠蹿。 明明是栓子射的箭,他们一个个的,却在朝着白夏求饶。 白夏手里拿着刀,刀尖杵在地上,见他们求饶,也懒得跟他们说话。 “走” 她瞥了栓子一眼,抬脚就要离开,刚准备走,突然觉得不对,目光回到难民身上,周围也扫视一圈。 余大壮人呢? 她的目光落到唯一的局外人栓子爹身上,问道:“看到余大壮了吗?” 栓子爹一个激灵,这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一拍大腿道:“唉呀,小姐,余大壮那小子追小少爷去了”,说完,一脸的着急。 白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小少爷是谁,过了几秒,才惊觉他说的小少爷正是李修缘。 该死的,那小子不会又被抓了? 白夏心里暗骂一声。 “他们往哪去了?” 栓子爹心里很是愧疚,连忙指了一个方向。 白夏头也不回的朝着那个方向冲去,还没有冲过去,便听到一声惨叫声 不由加快了步子。 到了惨叫声发出的位置之后,看清眼前的景象,她不由停下脚步,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只见余大壮被一根粗壮的绳索倒挂着吊在树上,头朝下,手里的弓箭也早就掉了下来,李修缘骑在马上,绳子的另一头被他绑在了马儿身上,想来是靠着马儿的力量,才用陷阱把余大壮抓了起来。 “嘿,大叔” 白夏笑着上前朝被绑住的余大壮打招呼,余大壮头朝下只觉得气血下涌,脸涨得通红。 “臭丫头,快放我下来” “不然老子要你好看” 都被绑住了,还这么逞口舌之勇,也不知道这余大壮有什么毛病。 “哦?你要怎么让我好看?” 白夏双手环胸,嘴角的笑容都没有变过。 余大壮一时语塞,强装镇定道:“再不放我下来,小心我让人把你们通通都抓起来” “那你叫呀” 白夏一点都没有被他吓到,他要是能叫来人,她就跟他姓。 只是老天爷好似见不得白夏得意似的,她话音刚落,便听到身后有一道声音大声说道:“她在那里,她手里肯定有粮食,大家快上啊” 这道声音充满了恶意,白夏回头,就见约百来个汉子自难民驻扎的方向朝她们围拢了过来。 百来个人围成一圈,朝着里头缩进。 “这里有马” “好多马” 突然,离这里远一些的位置传来一声惊呼,白夏他们藏起来的马被人发现了。 白夏目光一变,看向李修缘。 只是一个眼神交汇,他就领悟了她的意思,掏出匕首割断绑在马上的绳子,任由被绑住的余大壮垂直下落,双腿用力一夹马腹,朝着马儿所在的位置跑去。 “驾” 马儿顿时冲了出去,难民不敢拦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冲出了包围圈,又冲到了另外几匹马儿那里,刚发现马儿的难民不会骑马,见他直愣愣的骑马撞来,吓得立马跑了开去。 “作死呀你” 跑开之后,惊魂未定的朝着李修缘骂。 李修缘手里拿着匕首,骑在马上,把九匹马儿护在身后,十来个难民眼睛发红的看着他背后的马。 “小娃儿,你让开” 这些马膘肥体壮,杀了之后,够他们吃上一顿了。 另一边的难民也被吸引了过来,原本一百来人围住了白夏,听到有马之后,都朝着这边跑来。 “我们只要这些马,只要你把这些马交出来,我们就放过你” 难民也不全都是空手,他们手里有的拿着柴刀,有的拿着菜刀,还有的拿着木棍,此刻虎视眈眈的盯着马上的李修缘。 另一边的白夏也被难民围住了。 白夏打量了一圈,没发现王秀才,不由心生疑惑。 “小姑娘,我们不想与你为难” “让栓子把他们家的粮食交出来,你们再把马也交出来,我们就放过你们” “你一个人,不是我们的对手” 难民当中推出了一个领头的,约摸五尺来高,身材健壮,皮肤黝黑,一张国字脸一看就非常的憨厚老实,十分可靠。 此刻他充当代表,出来规劝白夏。 之前打算抢栓子一家的那几个难民躲在人群后面,一句话也不敢说。 白夏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刀,打量着眼前这一批全无惧意的难民,胸口有些发堵。 “你们这是要抢劫?”她问。 领头的难民面色一变,然后解释道:“我们只是暂时借用” “现在的粮食也能借用?借了之后,你们还得起吗?”白夏冷笑着打断他的话,怕是都借到肚子里面去了。 “少废话,臭丫头,把粮食交出来” “就是,要是不交出粮食,到时让你好看” “交出来” “交出来” “交出来” 五十来个难民齐声怒吼,不知道的还以为白夏欠了他们的粮食,实际他们才是抢劫的那一方。 栓子爹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肚子,干瘦的他肚子却大得有些离谱,不用说,他们的粮食就藏在他的衣服里,他护住的也不是自己,而是他们一家仅剩下的粮食。 此刻被这些难民的气势吓住,他一个劲儿的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只是四面八方都是难民,他根本没有位置可以躲。 栓子和栓子娘与白夏背靠着背,看着这些如恶狼一般的难民,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惧意。 白夏倒是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 她手里握着刀,盯着眼前喊声震天的难民,笑了。 “不就是想要粮食么?我有的是粮食” 难民的声音顿时停了下来,领头的那个难民眼中出现一抹喜色,只是还没有高兴多久,就听到白夏说道:“不过,你们得拿钱来买” 难民们面色一变。 他们一穷二白,哪里还有钱可以买粮食? “当然,拿东西来换也可以,上一次你们不是就换过了吗?”白夏的目光落到有的难民手里拿的铁制农具上面,有菜刀,有柴刀,有镰刀,带铁的东西,都比较值钱。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就是,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难民当中有人提出了反对的意见,他们不相信白夏能弄来粮食,虽然她上一次弄来了,但是这一次他们不相信她还能弄来。 第七十五章 说服 上一次还在吴县境内,大家都是有户籍的良民,她能弄到粮食,还有些可信度。 可是如今大家都成了流民,这世上,有谁敢跟流民做生意。 更何况,听到要让他们拿东西去换粮食,许多难民心里一下就打起了小九九,可以空手套白狼,他们为什么要付出代价去换? 不得不说,有时候人性当中的劣根性,是很难去除的,尤其是这种生存在底层的人,他们这一生,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去为自己谋夺好处,只为了更好的生存下去。 “呵?不相信?不相信你们围着我干什么?难道我身上像是有粮食的样子?”白夏冷笑。 笑这些人的可悲。 “你没有,栓子有,让栓子将粮食交出来” “对,让他把粮食交出来” “交出来” “交出来” “交出来” 难民们又乱了起来,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栓子爹的肚子,明眼一看就能看出他那里揣着粮食,要不是对白夏手里的刀有几分顾忌,他们早就冲上来了。 白夏也转头看向栓子爹。 “恩人,不能给他们” 见到她的眼神,栓子以为她是想把粮食给难民,忍不住挡在他爹的身前,谁知白夏只是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对眼前的难民道:“他手里的粮食,最多不过十几斤,你们这少说也有上百人,就算我给了你们,你们打算怎么分?” 难民们俱是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似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不如这样,你们把手里的刀放在我面前,再寻些衣裳物件,等我想法子给你们换了钱买些粮食来,像上次那样,到时你们人人都能吃上饭,岂不是皆大欢喜?”白夏好心的出着主意。 难民们交头接耳,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你……要去哪里买粮食?”这时,还是有难民不相信。 上次他们根本没看到他们去哪里买的粮食,对于一次只能得一两斤粮食,他们想要的更多,更想知道一个稳定的可以买到粮食的渠道。 “呵,这可是我的秘密,你们觉得我会告诉你们?” 难民们更加吵闹了,吵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出个结果。 栓子在一旁,忍不住低声问道:“小姐,你真能买到粮食吗?”,这会儿他又不叫恩人了,不是不相信白夏,而是这一路上他们行了好几十里,未见半点人烟,就算要买粮食,至少也得寻个有人烟的地儿,也正是因为如此,难民才久久无法答应。 毕竟之前好歹离着吴县还不算远,眼下可是已经出了吴县,这里离成县县城,也不知道有多远,周遭大家都摸索过了,一个村镇都没有。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要去哪里买粮食? “当然可以” 她要是买不到粮食,那就没有人能弄到粮食了,毕竟眼前粮食可是稀缺货,就算是官府也不敢保证有源源不断的粮食供应,但是她可以,只要有能量值,她这里就有吃不完的粮食。 听着她肯定的话,栓子咬了咬牙,突然把手伸到他爹面前:“爹,把粮食给我” 栓子爹一愣,哆嗦着嘴道:“你想干啥?” “给我”栓子也不解释,他们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平时有什么,多是听栓子的,此刻见他咬牙切齿的模样,栓子娘转身直接从栓子爹的衣服里头把装粮食的袋子扯了出来,骂道:“儿子让你给他就给他,你磨磨唧唧的干啥” “给,儿子” 栓子爹平日里被媳妇管习惯了,一时不敢反抗,眼睁睁看着她把粮食给了栓子,呐呐道:“儿呀,你可别做傻事,那可是咱活命的粮呀” 栓子心头一酸,很快就把粮袋举了起来:“我愿意拿我家仅剩的粮食做保,你们把东西交给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准能买到粮食” 他手里高举着粮袋,看着眼前的难民们。 白夏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他们一家为什么卖身为奴,她很清楚,栓子也很清楚。 无非是想保住一家子的口粮,可是现在,他竟然愿意为了她一句话,而拿出自家活命的粮食来做保,不得不说,这让她有些惊讶。 “栓子,我相信你” 就在这时,在难民的后头传来一道声音,难民们纷纷转头看去。 “是余大海” 只见他身上挂着一溜的草鞋,背后还拖着一个大包裹,拖上前来打开,里面全是草鞋,约摸有几百双。 “他打哪儿来的这么些草鞋?” “嗨,你不知道?前些日子,他媳妇发了疯似的,说是要收草鞋,一双给一文钱,看来是收了不少” 难民们嘀嘀咕咕,而余大海则是看了栓子一眼,又看向白夏,眼中藏着一分激动。 他跟他媳妇这些日子不仅自己编草鞋,还组织着其他人家编,而他们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把这些草鞋都收了上来,原本是等着游商上门,谁知道等了这么些日子,游商都没有出现过。 夫妻两人都慌了。 虽然现在银两买不上粮食,但是那可是他们两口子的积蓄,上一次他们就是没有相信这女娃娃,所以才换了一点粮食,如今,反正草鞋放着也没有什么用处,还不如拿去换了粮食去。 不得不说,这夫妻俩的胆子大得离谱。 “您看,我这些草鞋,能换粮食吗?”余大海看着白夏,目光在她手里拿的刀上划过,那好像是官差手里的刀 白夏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可以” 万事开头难,有了余大海领头,难民群中也出现了骚动,原本自白夏他们被围住之后就没出现过的女人们,从这些汉子的身后走了出来,有的手里拿着锅碗,有的拿着棉被衣裳,更有的拿着尿布,打定主意要换些东西。 这下,这些男人也不得不散开了。 白夏的面前也堆了一堆的东西。 还是那句话,他们虽然断粮了,但是还没有到末路的时候,这时侯有点希望,他们也不想放弃。 说白了就是还没有饿到失去理智的时候,不然他们早就动手了,根本不会怕白夏手里拿着的刀。 这边的难民们破防了,另外一边的难民却还围着李修缘和那九匹马儿,虽然没有动手,但是却也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他们还是不放心的,怕白夏他们卷了东西跑了。 这一次的难民比起上一次的时候,谨慎了许多。 第七十六章 新一波的能量值入账 上一次他们只是拿出了一些旧衣裳,有的人家甚至只给了一件,就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所以哪怕白夏他们跑了,他们也不至于损失得太多。 然而栓子一家的存粮告诉他们,拿出更多的东西,才能换到更多的粮食。 所以这一次,大家都是抱着换更多粮食的心态来的,这种情况下,他们几乎是拿出了自己的全副身家。 一件旧衣裳,跟所有的家当比起来,重视程度当然不一样。 拦住了白夏的马,就等于是预定了一批粮食,就算白夏后面真的骗了他们的东西不回来,至少还有这些马可以当吃食,让他们再活一段时日。 不得不说,永远不要小瞧了劳动人民的智慧,他们精明起来,有时候也很可怕。 “识字吗?” 见难民们不愿意放开被围住的李修缘,连个记录的人都没有,她不由看向栓子。 栓子有些尴尬的把粮袋收到怀里,摇头。 白夏无奈的叹气,目光又落到难民里面,问道:“你们谁识字?” 难民们左看右看,最后都摇头,倒是旁边的余大海上前一步道:“小人读过几天书,倒是会写几个字” “行,那就你了” 白夏掏出一本书,一支炭笔递给他:“你来记,记下大家各自都出了什么东西” 余大海愣了一下,想起上一次也有这么一回事,忙接了过来,拿着炭笔左看右看,在自己衣服上划了一道,一条黑黑的痕迹出现,他不由愣了一下,然后拿着炭笔捧着空白的书页,重重点点:“好” 白夏又指了几个难民,让其中两个去弄两辆推车过来,另外两个则是帮着把东西归置到车上。 “去帮我牵两匹马” 白夏指使到。 难民们不由把目光投向先前领头的那名难民,他们是想把马留下来的。 “大叔怎么称呼?”白夏吸了一口气,马是一定要的,总不能当着这些难民的面把粮食变出来,知道她能变出粮食,那他们还不得把她给生撕了? “余大水”那汉子挠了挠头,声音洪亮。 白夏点了点头,解释道:“大水叔,我这要拿着东西去换粮食,这东西足足两大车,没有脚力,可换不来粮食” “咱大家伙儿都供你使唤,尽可推车去”余大水面相方正憨厚,人却是不傻的,套了马,要是她跑了怎么办? 白夏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只得耐心解释道:“大水叔,这可不是上回,人家在那里等着,几步路的功夫就到了,我这一次可是要去很远的地方换,没有马,可是不行的” 余大水还是犹豫。 见他这样,白夏直接下了猛料,道:“再说了,大水叔,我弟弟可还在你们手里呢” 说着,她伸手指了指另一边被难民围住的李修缘。 余大水顺着她的手看向那边骑在马上的李修缘,最终咬牙道:“给你马可以,你让他下来” 骑在马上,万一跑了可咋办? 人跑了没事,就怕他把那马也一起骑跑了,到时他们可就少了一匹马可以分了。 “行,可以” 白夏很干脆的答应了。 余大水这才松口,让人牵了两匹马过来,而白夏与李修缘对了一下眼神,他也从马上下来了,刚一下来,就被难民围了上去,也不知道他们取了谁的腰带,把李修缘绑了起来。 白夏面色变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淡然。 这就是人质了。 “马和车咱都给你套好了,你赶紧去” 余大水一起帮忙,让大家把车马都套好,有了李修缘和另外八匹马儿在手,他现在放心得很,巴不得白夏赶紧去把粮食给弄回来。 “我最多入夜就能回来,我弟弟和我的马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到时可就不客气了”她骑在其中一匹马儿身上,目光看向余大水,黑黝黝的眼睛渗人得很。 余大水内心一寒,瓮声瓮气道:“你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 白夏赶着一匹马,骑着一匹马,临走之前,再看了李修缘一眼。 他亦抬头看着她,漆黑的眼眸当中,还是有几分羔羊落入狼群的惶恐,然而计划一早便定好了,临时改写也不太可能。 “等我” 明明她什么都没说,李修缘却从她的眼睛中解读出了这两个字,他紧绷的身体忍不住一松,他相信她。 栓子把粮袋交给余大水,让他拿去给大家先熬点吃的垫垫肚子,省得饿得发慌忍不住把白夏他们的马宰来吃了。 难民们欢欣鼓舞,一部分去做吃的,一部分仍然留下来守着李修缘和栓子几人。 “大海哥,谢谢你” 栓子走到余大海面前,真心的道谢,要不是他及时站出来,难民们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把东西拿出来,就跟上回一样,有了带头的人,后面的人才会跟着照做。 余大海摆了摆手。 “不用谢,我也是为了我们自己”余大海心里有秘密,虽然他跟他媳妇当初没有看到那游商长什么样,但是个子却是记得的,那是一个小矮子,才不过他半身高。 白夏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他们还没想到那么多。 可是随着这一次她出现,还能弄到粮食,就由不得他们不多想了。 虽然声音对不上,但是他们还是有点怀疑,她可能就是那个游商,今天白夏没有拒绝他们的草鞋,让他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所以他说的也是真心话,他还真不是为了栓子。 “我知道,不过没有你,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栓子嘴上虽然笑着,实际心里忐忑得很。 简单的跟余大海交流了两句,他带着自己爹娘来到了李修缘身边,跟他待在了一起。 刚过来,他就去取绑住李修缘的腰带。 “栓子你干啥?” 看守的难民大喝一声,死死的盯着栓子。 栓子没了粮食,倒像是豁出去了似的,冷笑一声道:“他就是个几岁的娃娃,绑不绑的,有什么关系?” 说着,把李修缘手上的腰带彻底解开了。 那难民转头一想,他说得也对,索性就不管了,李修缘这才得以自由,虽然被难民看管着,但是至少不用被绑着了。 另一头,白夏则是迎来了收获的时候。 看着转化池上面显示出来的数字,,转化之前,她的能量值是点,这一批难民的东西,直接给她带来了近十万的能量值,而转化池中,再次出现了一个红点,在那里不停的闪烁着。 第七十七章 选择 一闪一闪的红点,明明只有一丁点儿大,却吸引了白夏所有的目光。 不知道这次能抽一次,还是两次? 白夏的意识触碰红点,一张电影票大小的东西在她脑中不断放大,黑色边框的“基础”二字烙印在半个巴掌大小的定价券中央。 毫无疑问,白夏这是又抽出了一张基础定价券。 尝到甜头的白夏已经知道这个基础定价券的妙用,拿到手之后,就开始物色该把这个东西用在哪个物品上。 目光在转化池里面巡视了一圈,每一样都好难选择。 武器,粮食,衣裳,棉被。 大夏天不太用得着棉被。 衣裳也还能将就。 那就剩下武器和粮食了。 想到当前的世道,白夏最终放弃了粮食,目光落在武器上,选择从官差那里抢来的弓箭,然后点击了使用。 一寸长一寸强,远程武器总比近战武器更好用一些。 至少对于目前的她来说。 一阵魔法能量流转,命名为【基础弓】的新武器出现,白夏的意识触碰了一下。 “力量+1” 她拿出升级过后的基础弓,挽弓射了一箭,这一箭势如破竹,恨恨的扎进树干里面。 比起之前,要多扎进去半寸。 她知道这个力量+1大概在什么水平了。 转化池里面已经没有红点了,十万到二十万,只有一次升级的机会,如果她没有猜错,后面应该每上涨十万,就能获得一次抽取定价券的机会。 只是不知道未知物品定价券还有没有机会抽到? 她手里还有一张合成券,可以把基础物品合成为更高级的物品,虽然合成券可以带来转化池等级+1的好处,但是她不敢赌。 新物品的出现,是以牺牲两件基础物品为前提,并且被合成的基础物品将再也不能使用转化池进行转化,她除非是疯了,才会在这个时候使用。 更何况,她盲猜用于合成的两件物品至少得有相似。 就她手里现在的,一张弓,一个装水的竹桶,能合成个什么玩意儿出来那可说不好。 抽了奖,白夏就开始往外拿粮食。 别看进账了差不多十万的能量值,这粮食一拿,直接就去了三分之一,眼睁睁看着能量值从20来万直接跌到了十来万,白夏的心都是痛的。 不过这能量值也是必须要花的。 白夏把粮食放到板车上,把车赶到阴凉的地方,取了些干草喂马,又给马儿喂了些水,一直等到傍晚,这才骑马往回赶。 为了避免被难民发现,她这次骑马最少跑了上百里地,马儿拖着车不能跑太快,要一个时辰才能到。 难民们上午将就着栓子家的粮食一人分了半口,连一口全乎的都没捡上,眼看着天开始擦黑,大家都是饥肠辘辘。 他们还好,至少一人捡了半口吃的,提供粮食的栓子一家和李修缘却是半口都没见着。 李修缘怀里还藏了两个馒头,趁着看守的难民没注意,塞了一个给栓子爹娘,又自己跟栓子分了半个,倒是比起难民来好了不少。 只是到了快入夜的时候,还是饿得肚子咕咕直叫。 “大水哥,二狗兄弟昏过去了” 余大水正满心焦急的等着白夏回来,跟赖二狗打成一片的一个难民摸了过来。 “怎么回事?” 那难民支支吾吾,眼见着余大水要发火了,才把赖二狗带着他们去抢栓子家粮食,被白夏射了一箭的事情说了出来。 之前为了鼓动余大水领人抢白夏,这几个家伙没敢说赖二狗中了箭,怕他们害怕不去。 没想到这次他的伤会这么严重,如今人都昏过去了。 余大水心里骂了一句蠢货,却还是得去看。 赖二狗被人安置在树下,快一天过去了,箭还好生生的插在他腿上,此刻他满脸通红,额头和身上都是大汗。 伤口又红又肿,边缘甚至有些微的发白。 这是灌了脓了。 “去看看,咱队伍里头有没有大夫或是猎户” 这种外伤,可不是他们这种外行人能治的。 很快,难民里头就找了一个猎户过来。 大夫也算是手艺人,日子比他们好过,没得出来逃难的。 倒是猎户是有的。 那猎户过来,看了一眼赖二狗的伤口,认出他腿上的箭,不由摆手。 “他腿上这是官府的箭,跟咱自己做的箭不同,上头有倒勾,这箭可不能随便拔,要就这么拔,得撕好大一块肉下来” 猎户会些简单的伤口包扎,箭伤却是没法子的。 “那怎么办?” “得把肉割开,把箭取出来,这可得疼死个人” 余大水麻了爪子,忽然想起余大壮来,问道:“大壮呢?” 难民们面面相觑,然后有个人小声道:“他磕了脑袋,也还昏着呢” 这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不中用? 余大水心头无语,同时也有些心惊白夏的心狠。 幸亏他们没动手,不然现在不是得死伤几个人才行? 他这边忙着想法子救赖二狗,另一边却有难民打起了林子里那几匹马的主意。 “当家的,咱们真要这么干?” “要是让人发现了,不得撕了咱们的皮?” 朱屠夫的媳妇抓着他的手臂,小心的探头探脑,目光在前方的马儿身上停留,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那女娃子厉害得很,听说赖二狗都被她打死了” 朱屠夫媳妇听风就是雨,赖二狗只是昏迷呢,就把人给说死了。 朱屠夫也咽了咽口水,原本一身的肥肉,都因为这阵子的少食干瘪了下去,耷拉着一层皮,属实难看得很。 他手里拿着杀猪刀,一时也有些犹豫。 见他不动了,朱屠夫的媳妇顿时又劝起来:“要不咱回,你杀猪的时候都得把猪绑严实了,这马可比猪大,杀起来的动静可不小,准会惊动人” “再说了,这东西杀了还得打理,咱哪有那个时间呀?” 朱屠夫媳妇可是拿了不少东西出来换粮食,连自己成亲时候的嫁衣都拿出来了,就指望着能多换些粮食。 就是朱屠夫不干,还留着他吃饭的家伙,铁钩子,各式样的刀碰都不让人碰,不然还不知道能换多少的粮食出来。 如今朱屠夫要打这些马的主意,她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你个蠢婆娘,你还真信那女娃娃的话,我可早就打听到了,外头早就乱了,王秀才都跑了,那女娃子上哪里换粮食去,就是骗你这种蠢婆娘的” 第七十八章 派粮 “咱们带上家伙什,一会儿一人抢匹马,咱抢了就跑,跑远些再把这些马杀了吃肉,就不怕饿死在路上了” 朱屠夫也不是个傻的,杀了一辈子的猪,他能不知道这些畜生死到临头的时候有多能嚎? 他胆子再大,也没想过在这里把这些马给杀了。 “你会骑马吗?” 朱屠夫媳妇疑惑。 “闭嘴,跟着我听我的就是了” 朱屠夫一辈子杀猪,平时马都没见过几回,哪里会骑。 不过他觉得骑马这种事情,简单得很,没看连那两个小娃娃都会吗? 他骑马,没得问题。 他信心满满。 夫妻二人一人一根棍子,打昏了看守的难民,然后一起朝着被拴住的八匹马冲去。 打着同样主意的难民,不止朱屠夫夫妻二人,两人刚把看守打晕,有人比他们更快的冲了上去。 “上啊” 从前方的树林里冲出十来个人,一个个的径自朝着林中拴住的八匹马冲去。 “龟孙子,想占老子的便宜,我杀了你们” 看着这些人动作飞快,好些更是冲上前抓住了马儿的缰绳,欲要爬上马背,朱屠夫登时怒了,挥舞着杀猪刀就冲上前去。 朱屠夫媳妇也是咒骂道“个顶个不当人,谁的马都敢抢,也不看看我男人是谁” 场面一时有些失控,这些人为了抢马大打出手。 “小少爷,他们要抢马” 看守李修缘他们的难民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一时也急了,生怕让人把马抢走了,连李修缘他们都顾不上了,也跟着过去抢马去了。 李修缘先是一惊,往前跑了几步,见他们只是顾着抢,没想着杀马,又停了下来。 “放心,他们抢不走” 他背着手,信誓耽耽。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所说的话似的,就在这些人抢得正热火朝天的时候,一根利箭裹挟着一股热风,从匆匆赶来的余大水面前飞过,扎进抢得最凶的那人腿上。 一声惨叫石破天惊,难民们惊得下意识蹲在了地上。 “完了,又多了一个” 看到被白夏射中的那人,余大水脑门一冰。 “当家的,那女娃回来了” “臭婆娘,老子没瞎,看到了” 朱屠夫的媳妇蹲在地上,用力的扯了扯朱屠夫的裤腰带,朱屠夫如丧考妣,打开她的手,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他心里正心慌得很。 被箭射中的那人,此刻还在原地惨叫不止,那么大根箭插在大腿上,看着都吓人。 难民们噤若寒蝉,只敢偷偷打量骑在马上的白夏。 “小姑娘,你回来了”余大水心头气得要死,目光当先落到了白夏身后的板车上,那一个个布袋码放着,有些小小的凸痕,她真的换来了粮食。 “我叫白夏” 一直被人小姑娘小姑娘的叫着,白夏也觉得别妞。 “那我叫你白姑娘” 余大水顺水推舟,也没托大的叫她丫头,毕竟这女娃娃,怎么看都不像个丫头的样子。 “白姑娘身后拉的可是粮食?” “正是” 余大水的手都有些发抖了,整整两板车,码得冒了尖儿,连干硬的地面都压出了一些印子,这怕不是得有千斤。 听到白夏说车上拉的都是粮食,原本刚刚被镇压下去的难民们又起了骚动。 “大家都拿了东西出来置换,家家户户都有粮食,可要是谁不怕死的想上来抢,我可以成全他” 赶在这些难民暴乱之前,白夏出声警告。 果然,难民又老实了下来。 “白夏” “小姐” 李修缘带着栓子一家跑了过来,李修缘小脸有些微红,看到她身后运粮的车,拿眼估了一下,约摸千斤左右。 也对,她只带了两辆车出去,也没法子运更多的粮食回来。 “白夏,我帮你派粮” “小姐,我们也来帮忙” 栓子一家是最激动的,白夏能弄来粮食,那他们家就有了活路,天知道把自己家的粮食拿出来做保,他下了多大的勇气,如今白夏真的弄来了粮食,说明他做得没错。 小姐人美心善,想必定不会亏待他们一家? 栓子里心美滋滋的想着。 白夏也没打算跟这些难民废话,自然是早些把粮食分给他们得好,索性安排了他们照着册子,用木板子支了一张桌子派粮,白夏则是寻了块石头过来坐着,有领粮的过来,就把多出来的银钱结给他们。 “大水叔,你也一起帮着派粮” 她招呼了一声余大水,然后就忙活开了。 可以领粮食了,难民们也不作妖了,一个个的按规定的排好队,因为白夏说了,家家都有,要是谁不听话,她手里的弓箭可不认人。 闹事抢马的这一批被白夏赶到了队伍的最后头,朱屠夫媳妇用力的扭着朱屠夫腰间的软肉,不争气的骂道:“都怪你,让你好好的等粮食,等粮食,你非要作死的抢马,现在害咱排在最后,要是到前头没有粮食了,我跟你没完” 朱屠夫疼得脸都扭曲了,却一声也不敢吭,反倒低声下气的哄道:“媳妇可轻些,莫拧疼了你的手” 他这会儿也看到了希望,重重的打了自己一巴掌,让你犯傻,让你犯傻,就该相信白姑娘的,闲得没事去抢什么马呀? 见他如此,他媳妇满意了,只是不停的踮脚往前看,生怕粮食被人领完了。 好在,白夏准备得很充分,虽然不能让每家吃粮吃到饱,但是填个肚子还是可以的。 “这是十斤糙米,并二百七十文钱,拿好” 白夏面前摆着一个背篓,用布盖着,她从里面拿出两百七十文铜钱递给前来领粮的余大海,这夫妻两也是能干,足足两百来近三百双草鞋,换了差不多半钱多银子,得了十斤粮食之后,还能剩下不少铜钱。 她的目光在余大海媳妇余春花脸上扫了一眼,又垂下眼眸。 他们这次只拿了草鞋出来,多的东西一点也没拿。 “谢谢白姑娘,谢谢白姑娘” 余大海激动的道谢,很快就被身后的人催了起来。 天乌漆麻黑的,大家没得办法,只得砍了树枝燃起了火堆照明,上千人领粮食,直从将将天黑时候,派到了月上中天,树林里边,传来了一股饭香。 白夏跟大家伙说了,只要他们手里有银钱,她就可以给他们买到粮食,也可以把自家用不上的东西,拿到她这里来,给他们换成银钱和粮食。 栓子一家的粮食也还给了他们,还多给了两斤,此刻他们正在准备晚饭。 白夏正打算休息会儿,余大水便匆匆过来了。 “白姑娘” 第七十九章 夫妻打架 见到他,白夏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休息不成了。 “白姑娘” 余大水朝着她抱拳,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 “大水叔,有事吗?” “白姑娘,你还记得你白天拿箭射中了一个人吗?”余大水面色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赖二狗他们先动手的,只是这会儿队伍当中唯二的猎户一个不敢动手拔箭,一个还昏迷不醒,除了来找白夏,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白夏挑了挑眉,点头:“记得” “不止白天,刚回来那会儿也有一个,晚上那个想抢我的马来着” 余大水的面色更尴尬了,也怪他没有看好那些人,不过他也有些冤枉,不过是临时被人推出来领个头,却有一种这个队伍砸在他手上的感觉。 “这事的确是他们做得不对,白姑娘教训他们也是应该的,只是这会儿赖二狗高热不退,那箭伤周围也开始烂了,眼愁着要活不成了,不知道白姑娘可会从这伤口里头取箭?” “我会一些” 白夏也没拒绝,转身从背篓里头拿了一把匕首,对余大水说道:“走,我去看看” “好,好,白姑娘果然人美心善,跟我来” 余大水大喜过望,拖白夏的洪福,难民队伍这一路行来,还没有死过人。 虽然伤了几个,但是之前伤得不重,一点子皮肉伤,他们熬一熬就过去了,可是这一次不一样,这伤也不知道是不是动了筋骨,竟一个个的像要死了那样。 白夏跟着余大水来到赖二狗身边,见他烧得不省人事,不由皱了皱眉。 “大水叔,有酒吗?” 余大水愣了一下,不由苦笑道:“这年头连水都快喝不上,谁家还能有酒呀”。 “也是” 白夏点了点头,然后让余大水拿了些柴火过来,把匕首拿到火上烤,准备给赖二狗取箭。 她一边准备,一边让余大水叫了几个人过来将赖二狗按住了,还让人拿木棍裹了布,硬掐开赖二狗的嘴,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这生生的割开肉取箭,又没有麻药,就怕把人疼得不自觉的咬舌了。 一切准备就绪,白夏快准狠的下手,哪怕已经昏过去了,赖二狗也被这股生割的剧痛痛醒了,他一醒来,便看到白夏那张寡黄的脸,昏黄的火光下,她脸色冷漠,下手飞快。 一阵阵剧痛传来,冲击着赖二狗的理智。 第二回了,第二回了。 他脑海中不断的飘过这几个字,却痛得没有办法思考。 另一边,叫余成双的人家,一家人用木棍和旧床帐搭了一个临时栖身的地方,余成双躺在旧衣裳铺的地上,疼得哎哟直叫。 他媳妇在一旁抹着眼泪,一边哭一边抱怨:“我这一辈子清清白白做人,几时做过一件亏心的事情,偏偏遇到了你这个家伙,正事干不上几件,你倒是能耐了,都能去抢人东西了” “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呀” “你说说你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去抢那马” “你抢了来,骑得会吗?” “还是说,咱这一大家子,老得老,小得小,能靠那马驮走?” “如今好了,马没抢到,还叫人射伤了腿,这后头的日子可咋过呀,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娘几个呀” 于春花一边哭,一边伸手去打余成双,也是巧了,她也叫春花,只跟余大海媳妇余春花不是一个姓,如今自家当家的受了箭伤,也不知道后头可怎么办。 这队伍里头也没个大夫什么的,这不是要活活的疼死在这里吗? 余成双本来就疼得要命,偏偏这女人还在他耳朵边上嗡嗡嗡的,吵得他脑袋更疼了。 “你过来” 他咬着牙撑起身体,还不待于春花反应过来,一把媷住了她的头发,抓过来照着她的脸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打。 “我打死你这个碎嘴子的贱人,几时男人办事,也能让你说三道四了?” 于春花一时愣了,只用手护着头脸,口中呜呜呜的哭着。 白夏站在外头,看着里头的动作。 “大水叔,我看这位大叔精神头好得很,想来那箭在他腿上也没什么关系”她瞥了一眼外头两个孩子,一个约莫十岁,一个约莫四五岁,他们缩在火堆旁边,煮着粥,假装没听到里面的动静。 在他们旁边,有两名年迈的老人也是盯着火堆,充耳不闻,显然已经是习惯了。 而里头的于春花,似乎是被打得狠了,忍不住一把推开余成双,怒吼道:“够了,老娘让你两下,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一阵巴掌声传来,于春花也动手了,余成双受了伤,自然不是她的对手,没威武两下就挨了打。 白夏原本要走的脚步又停了下来,再瞥了一眼一旁不为所动的两大两小,是她狭隘了,没看懂人家夫妻的相处之道,想来是家里的人已经习惯了。 白夏要走,余大水还没来得及劝,就见她竟然又回来了,不由疑惑道:“怎么?” “我觉得这位大叔还可以抢救一下” 说着,在外面等到于春花打累了,气呼呼的叉腰出来,白夏这才上前。 于春花刚一出来,脸上泪痕都还没干,就看到余大水和白夏两人,余大水她熟,都是同村的人,白夏她就更熟了,不是拿箭把他们家当家的射伤的那女娃娃是谁。 只是她心里可不敢有怨言,叉在腰上的手放下来,脸色一下子白了下来,局促不安道:“他叔,还有白……白姑娘,你们咋来了?” 莫不是来秋后算账的? 于春花挪了挪身子,挡住里头的情况,就怕白夏一箭不过瘾,想再来一箭。 “放心,我是过来给他治伤的”见她完全不复之前的泼辣,白夏不由失笑。 别看她身体年纪小,处事却老练得很。 于春花不放心的看向余大水,见他点了点头之后,这才让开身子,感恩戴德道:“那可太谢谢您了,您快请进,快请进” 别看她对着余成双又打又骂的,实际心里也担心得很。 只是他们夫妻二人相处,动手是常有的事情,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可要是真有哪个出事了,也是着急,她担心的话也说不出来。 白夏进去,便见余成双头侧在一旁,显然已经被自家媳妇打得有些自闭了,那脸还红着,可见于春花没有留手。 当然,于春花的脸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夫妻俩都是狠人呐,别处打没打不知道,可这光往脸上招呼这事,她是看出来了。 第八十章 询问 白夏也没有磨蹭,她是来治伤的,不是看热闹的。 让余大水安排人,比照着赖二狗那边的安排来了一套,按住余成双就开始拔箭。 余成双身上的箭伤比起赖二狗要轻一些,但是没有麻药,还是非常疼痛。 白夏全程冷脸,也没有什么愧疚的情绪,把伤口给他处理了,就退了出来。 “白……白姑娘,我家当家的怎么样了?” 于春花一脸的担心,也没听到她家当家的惨叫,只听到挣扎的声音,心中担忧不已。 “注意一下,别让他发了高热,后面好好养养,就没什么大碍了”她当时下手的时候有轻重,没有用全力,所以余成双还好。 于春花放下心来,等把他们送走之后,又沉了脸。 “娘,明明就是她把爹爹打伤的,你怎么还谢她呢?” 于春花的闺女今年才4岁,平时里二妮二妮的叫着,白夏他们一走,她就不解的开口。 “屁大点儿大,你懂什么?” 于春花用力的戳了一下她的脑袋,小姑娘被她戳得头都歪了,眼睛里面瞬间就蓄起了泪花。 “打伤你爹算什么,人家能弄到粮食,要没有粮食,咱全家都没有活路,所以别说她只是打伤了你爹一条腿,就是两条腿,咱也得供着人家” “再说了,你爹要是老实些,别去招惹人家,能摊上这祸事么” 于春花的闺女似懂非懂。 她儿子看了她一眼,又看向白夏离开的方向,忍不住双手捏紧,然后又松开了。 他明白了。 离了余成双夫妻驻扎的点,余大水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白姑娘,二狗和成双两个身上的伤……” “余成双的我说过了,至于二狗,不好说,他本就高热,就是最危险的时候,看能不能退热了,退得下来,那就还有得救,要是退不下来……” 后面的话白夏没有说完,但余大水也明白了。 “对了,大壮也昏迷了,能不能再麻烦白姑娘去看看” 这人还真把她当成大夫了? 白夏内心无语,无奈失笑道:“大水叔,我就是一个孩子,也不懂医术,外伤还能勉强帮上一点忙,至于昏迷,我是真的没有办法” “对不住,对不住”余大水也是尴尬,心中不由更怨王秀才了。 他明明说是去前头探探路,可是这都第二天了,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个人跑了,留了一堆的烂摊子扔给他,害得他现在左右为难。 也不知道那余大壮到底是怎么了,头也没个外伤什么的,偏偏人就是昏迷不醒,死又不死,活又不活,可真是烦死个人。 别看余大水面上正经,心中却早就吐槽开了。 “对了,大水叔,王秀才去哪里了?之前不是他领着大家的么?” 余大水心里正怨怪着,白夏就问起了王秀才,他一肚子的苦水,一下就有了地方倒,索性把王秀才的去向告诉给白夏听。 听完之后,白夏才弄清楚,原来王秀才是走了。 也巧了,正是昨天官差离开之后。 他们刚离了吴县境,大家都成了流民。 知道路线图有问题的王秀才不想按照官差指的路往下走,但他自己也没有出过吴县,不知道除了官府安排好的泉州之外,还能去哪里,便找来余大水商量,说要去前面探探路。 刚好官差离开,也给了他机会,官差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拿着火把出发了。 要说王秀才也是个人才,白天才走了六十来里地,晚上就着急忙慌的赶路,就他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身体,真能探路? “他的行李都带走了?” “带走了,我也是后头才反应过来,他怕是拿着地图跑了”余大水苦笑,他们大家不识一个,全部都指着那路线图往前走,这一路上走来,岔道可是不少。 要是没有路线图,可往哪里走呀,他也正头疼着。 看样子,王秀才这是跑了? 想到他连行李都带走了,多半是打算甩开难民,独自逃生。 也难怪,领着这么大一支队伍,虽然不用管他们吃喝,但是一旦哪个没有吃喝,肯定要生乱,一不小心就会惹火上身,王秀才一介书生,也管不住这么多的难民。 白夏回到驻扎的地儿,栓子娘立马端着碗迎了上来:“小姐,您回来了,饿了,快喝碗粥垫垫肚子” 她进入角色很快,已经把自己当白夏和李修缘的下人使。 栓子也端了粥到火堆前写写画画的李修缘面前。 白夏也许久没喝过粥了,顾不上烫,端起来就喝。 栓子一家送了粥,便给自家每人也打了一碗,自觉的到火堆另一头,离白夏他们远些的地方,吃了起来。 “白夏,你看看,这是我整理的情况” 喝完了粥,李修缘便像是献宝似的把自己写的东西拿到了白夏的面前。 白夏摊开一看,好家伙,只有几个字认识,她木着脸,让李修缘说给她听。 “李三儿三人回吴县,没了马,以他们脚力,哪怕是星夜兼程,也需要两天的时间才能到” “一路上他们缺食少水,气力不足,至少也要三天” “这三天的时间,我们可以选择从难民里面挑一批人,组成护卫队,到时李三儿他们回来,如果只带了家眷,就说明是真心投降,要是带来的是官差,咱们也能抢了他们的武器和马匹,壮大我们自己的实力” “所以当务之急,我们需要选择一批人,收服他们,让他们听我们的号令,跟我们一起反抗官差” 这就是李修缘的计划。 不是多么的高明,说白了无非就是两手准备。 如果李三儿他们被他当晚画的大饼给说服了,自然会带着家眷来投。 如果没有,那必然也会带着官差过来,官府苦心孤诣把难民赶向泉州,自然不会放着不管,知道了这里的情况之后,必然会再派人出来。 当初的卖身契,就是为李三儿三人及他们的家眷准备的,只不过出了意外,让栓子一家先用上了。 “你准备怎么收服他们?”难民青壮年不多,怕是不好收服。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借栓子一用”他的年纪还是太小,需要一个大人充场面帮他办事,才有可能办成。 第八十一章 她有任务的呀 白夏自无不可,点了头,李修缘便高高兴兴的去办这事了。 她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有些急了。 想来从李三儿身上,他还知道了一些什么。 她躺在栓子娘铺好的床,实际就是地上垫了一些干草,上头铺了一些旧衣服,当成床来睡。 因为增加了栓子一家,白夏趁着出去换粮的功夫,早就装好了一个背篓,里面是一些基础的用品,还有水。 她现在每天差不多能取出45升的水,此刻三个竹筒静静的躺在背篓里面,看似只能装一点点水,实际却是一个魔法竹筒,里面的水足够她喝了。 用东西换粮食是第一步,返回部分银钱是第二步,让难民都开始挣银钱是第三步,然后形成固定的换粮日期是第四步。 如今难民手里多少还有一些水,当务之急除了抵挡即将有可能过来的官差之外,就是得找到一个有水的地方。 有水,且不缺水,他们就能建起第一个根据地。 或许李修缘之前说的那个可以取水的地方,就是一个不错的好去处,白夏微眯着眼睛,意识沉入脑海。 转化池散发着神秘的光泽,而在转化池之外,还有一个地方,身处在黑暗之外,白夏的意识不在那里停留的时候,那里没有任何信息出现,而当她的意识沉入的时候,哪里才会出现信息。 【护道者:白夏】 【护道对象:李修缘】 【金手指:转化池】 【任务:扶持李修缘登上帝位,创建太平盛世】 【任务进度:1】 下面两行,是她当初刻意忽略掉的,而现在,这个任务终于有了一些进展,这也说明,李修缘从口头说说打算造反,开始落到了实处。 白夏早就死了,死了之后,她就成了一名护道者,所谓护道,就是按照天道的意思,庇护某个固定的人走上某条固定的路线,或者说是走上他应该走的路线。 天道给李修缘定的路,就是造反当皇帝这条康庄大道。 只不过,天道老爷不太地道,没给白夏发个剧本,所以一切都只能她慢慢摸索,她刚穿越过来发现李修缘才五岁的时候,就无语了。 让一个五岁的小孩去造反,估摸着人家的字还没有认全呢,怎么说? 所以她一直按兵不动,别的不说,先把娃养大了再说。 只是后面的剧情走向有些让她瞠目结舌,李修缘这小子竟然是重生的,并且还自己决定要造反,这就有些玄幻了,好在她只是为了任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原以为重生的李修缘是个白切黑的大佬,结果却是一个啥也不会的小白。 她都震惊了,心中不由疑惑,这位爷上辈子到底活了多少岁?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当皇帝的料。 所以她选择按兵不动,原打算先找到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安顿下来,再开始图谋大计,谁知这位小白大爷好像突然觉醒了,开始为造反事业添砖加瓦了,就很魔幻。 白夏能怎么办? 为了自己的任务,当然是无条件的支持他呀! 她的意识无聊的触碰着那个任务,渐渐的眯了过去。 而另一头,李修缘把栓子招呼到一边,吩咐他找十来个好手来,他有活安排给他们干。 栓子内心信服白夏的实力,对于李修缘却没有多少了解,只知道他读过书,会认几个字,还会骑马。 不过白夏把他安排给了李修缘,他自然也是听李修缘的吩咐,只问道:“请问小少爷打算给他们安排什么活做?” 栓子是个谨慎的人,更了解难民,只一句有活干,是招不来人的,还是得说清楚是什么活。 “我要建一支卫队”李修缘背着手,面色沉稳,栓子却是一惊:“卫队?那是什么东西?” 李修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们现在都成了流民,我听说官府现在正在四处抓捕流民拿去卖钱,为了不被官府抓走,我们必须得有一些自保的实力” “他们怎么敢?”栓子大惊,又忍不住问:“他们抓了流民,又能卖到哪去?” “哪处不是人多粮少,官府能干这赔本买卖?”栓子也算是个头脑灵活的人,虽然见识不多,但总觉得这官府不该抓人去卖。 因为栓子是第一个能听他使唤的人,李修缘也没有生气,反而耐着性子跟他解释:“如今边塞战事兴起,把人抓了,往那边疆一送……” 他话没说完,栓子却一下就悟了,立马拍着胸脯保证道:“少爷放心,明日之前,我必将人找齐” 说完,又忍不住请求道:“只是不知道少爷能不能让我也入了这卫队里头?” 他早就眼热白夏手里的弓箭了,抢是不敢抢的,如今要组建卫队,想来小姐定然能送他们一些弓箭,哪怕没有弓箭,那大刀也是顶顶好的。 李修缘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自然是无不可的,当即就点头答应了。 栓子高高兴兴的去招人去了,李修缘留在原地,看着零零散散的难民队伍,眸光渐渐幽深。 他的手轻轻抚上脖子上挂着的红绳,那里,挂着一文钱,他亲手挣的一文钱,而在他的怀里,还藏着之前挣的银子。 平均三十文一斤粮,许他们每人三百文一月,想来应该不难招到人。 他内心思索,手不自觉的放在腰上,腰上的口袋里面,藏着他最重要的东西,谁都不能告诉,他隔着腰带轻轻抚摸,清澈的眼眸如同染了一层墨似的,越来越黑。 “这一次,你不会得逞了”他看着难民的方向,口中喃喃自语,却不知道他口中的这个“他”指的又是什么人。 李修缘很快就回到了休息的地方,见白夏已经睡了,他的面色柔和了不少。 白夏去换粮的时候,他睡了挺长时间,这会儿没有一点困意,他自背篓里面翻出一块木板,正是当初他让白夏砍的那个,这段时间他有时间的时候,就会拿着刀打磨一下,如今已经是一个木板了。 怕声音吵到白夏,他拿得离远一些,慢慢的削着。 一个灵牌的形状慢慢成形,而李修缘的手上,也多了不少的伤口。 没有刻刀,他没有办法在灵牌上刻字,只拿着碳笔,一笔一划的写下“先考李公讳家林之灵位”,又将其他信息完善,背后写明父亲的生年谥年,直到离了家,走到了逃荒路上,他才恍然惊觉,每逢清明虽会去为父亲祭扫,却从未在家中见过父亲的灵位。 第八十二章 不该出现的人 这也使得白夏在放火的时候,从未想起他父亲的灵位这一茬。 写好了父亲的灵位,李修缘将其放在石头上,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然后抬眼,看着父亲的灵位,渐渐湿了眼睛。 把父亲的灵位仔细收好,他又拿起另一个灵位。 白氏三丫之灵位。 只有缪缪几个字,完笔的时候,李修缘却哭得不能自已,他死死的咬住自己的手臂,脑中回忆着白三丫死前的那一幕。 “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懦弱,他的无能,害她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还为了他,成了他人之食。 他知道后悔无用,所以这一世,他定要那些畜生,血债血偿。 莫说什么他们这一世还什么都没做,单是粮税逼得他与白夏远走家乡一事,就足够让他杀了这些人解恨了。 想到白夏,他的目光十分复杂,最后垂眸,将一切的情绪掩藏在眼底,再抬头时,他的眼神还是那么清澈,如同被水洗过一样。 ----------------- 吃过饭,难民们终于心满意足的睡去。 各家各户,留下一人守夜,灼热的风时不时抚过这支队伍,再四散飘远了去。 “唉,这到底咋回事呀?” 余大水蹲在余大壮身前,将他的头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也是奇了怪了,打那树上掉下来,竟然连个包也没有。 偏偏就是昏迷不醒。 他也没有家里人什么的,大家也不能在这里耗着,明天多半是赶路的,到时要人还这么昏着,可怎么办? 余大水摇头,回到自家的位置。 家里的老小已经睡了,他媳妇正拿着干草编草鞋,见他回来,便往旁边挪了挪。 “还没睡?” “怎么想起来编草鞋了?” 大水媳妇娘家姓李,叫翠兰,听到他的问话,头也没抬的说道:“大海媳妇收草鞋,这会儿白姑娘可以帮卖,编一双,足足有两文钱” “后头的日子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官府说泉州地广,可以安排咱落户,可咱都没去过” “就算可以落户,到时打点、建房、置地,都少不了银子” “我想着能挣一些算一些” “咋,你又看大壮去了?” 余大壮跟余大水是同宗,虽然平时关系一般,但是他昏迷着,他又是这支队伍临时的领头人,当然要去看看。 “看了,还昏着”余大水拿湿帕子擦了擦手,坐到媳妇旁边。 “你说,那白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多大点的娃娃,怕是还没咱家秋儿大,怎么就那么厉害呢?” “你管人家什么来头,能换粮食不就成了?” “你说,我要不要把咱这队伍交给她来带?她是个有本事的,又能弄到粮食,现在王秀才跑了,去泉州的路线图也没了,这上千人都没个好去处,把这领头的名义给她,指不定大家伙日子能好过些”余大水认真的思考着,他本身就不是个有大本事的人,要不是临危受命,他也不想管这摊子破事。 李翠兰咬掉最后一根干草,编完了一双草鞋,放到旁边,赞同道:“我觉着行,听说栓子正到处招人,说是他家少爷要建个卫队” “卫队?” “就是跟官差差不多,可以保咱平安的那种” “那我明天问问去” 夫妻俩说着说着,声音渐渐的小了下去,火堆周围围了石头,上头还盖了几块石板,不怕火星子飞出来。 寂静的夜里,连虫鸣鸟叫都无,这一场大旱,不止人遭殃,各种花鸟虫鱼也一并遭殃了,若是往年,夏天正是万物飞速生长的时候,参天大树,叶密根丰,可如今,都是一片枯槁。 昏迷了一天的余大壮就是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入目就是一片璀璨的繁星,周围时不时传来木头在火焰中燃烧的噼啪声,他怔怔的看着天空,许久之后收回视线,自地上爬了起来。 打量了一下已经睡熟的难民们,抬步朝着赖二狗的方向走去。 “真惨,幸好我有药”他观察了一下赖二狗的情况,自怀中拿出一颗退烧药给赖二狗喂了下去。 然后又把他伤口上的布拆开,重新包扎了一下,包的时候,看到那伤口,他忍不住啧啧两声,这也太惨了。 等忙完这些,天都已经快亮了。 余大壮看了一眼白夏他们休息的那个方向,眼神有些疑惑。 这两个小娃儿到底是什么来头? 原来他已经不是之前的余大壮了,在头撞地昏迷之后,经历一天,此刻里面已经换了个芯子。 余大壮回到自家的位置,摸了一下粮食,自己支了火堆,倒了点水煮粥,一边煮,一边读取着脑海中的记忆。 他叫余大壮,来自现代,死于加班。 生前是一名弓箭爱好者,除了加班之外的休息时间,就是去射击俱乐部,有时候也会去参加一些野外生存训练营,偶尔会看一些没有什么营养的小说,而现在,他穿越进来的这本小说就是一本叫《夏皇传》的小说,而他穿越的这个人物,也不是什么小人物,正是夏皇传当中赫赫有名的神射手。 这是一本乱世文,起因是甘州大旱,梁王瞒报,私采铁矿,造成甘州全境,近十万百姓死亡,然后生了疫病,并蔓延至其他各州,导致农民起义,朝廷崩散。 夏皇就是起义军中的一位,不过他不是农民,而是大夏皇族旁支,凭借自己过人的领军才能和政治才能,最终取得了胜利,并登基为帝。 说实话,这本小说写得十分潦草,要不是小说中的那名神射手余大壮跟他同名,他是绝对看不下去的。 谁知,他最后竟然会穿到了这本书里面,也算是歪打正着。 而甘州大旱,可以说是这本小说当中最惨烈,最没有人性的一段,因为这场灾难,甘州饿殍遍地,易子而食之事屡见不鲜,有些百姓好不容易脱离甘州,又落入官府设置的采矿陷阱,最终矿井崩塌,百姓死伤无数。 “真是,要死人的开局” 想到自己记忆中了解到的那些事情,余大壮苦笑一声,不过很快他就振作起来。 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他就不会让自己像上辈子那样默默无闻,势必要建立一番功业,才能不枉来这个世上走一遭。 当然,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夏皇,取得夏皇的信任。 他记得夏皇曾经被梁王收养过,所以他得想办法去梁王府,而梁王府在甘州府城,与他们要去的泉州背道而驰,但泉州又不得不去,因为甘州全境干旱,回头去府城,只会干死在路上。 “得绕路,搞足够的水” 当然,要去府城,这一路可不太平,他一个人去是不行的,得招一些小弟,再做一些弓箭,木弓的威力太小,官府的弓倒是不错。 想到这里,余大壮的眼神暗了下去,把煮熟的粥端起来,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第八十三章 天道馈赠 就在余大壮醒过来的那一瞬间,白夏似有所感,亦从梦中惊醒。 “我怎么觉得心有点慌呢?” 她自梦中醒来,脑袋还有些迷糊,心脏却怦怦怦的跳个不停,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难道官府的人今夜就来了? 白夏心中猜测,有些不安的起身,在周围巡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她重新躺回地上,眼睛看着天上的繁星,看着看着,有一颗星星似乎越来越亮,越来越大。 眼花了? 白夏用力的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天空。 而那颗星星却在她眼前不断的放大。 我…… 白夏吓得从地上跳了起来,还没等她跑,一颗亮晶晶的星辰之光就砸在她的后脑勺上,她脑袋一重。 “我去你个……” 她话还没说完,就脸朝下倒在了地上,意识昏过去之前,她不由胡思乱想,这一摔,不会把她给摔毁容了? 只是那个星辰之光明显没打算给她更多的时间思考,很快,刚刚醒过来的白夏,就做起了另一个梦,这个梦,宏大而辽阔,一幅古老的地图,在她的脑海当中铺陈开来。 在每个关键的位置,这地图还写着字。 身处梦中的她若有所感,这是大夏地图,地图上绘制着山川河流,盆地高山,只是描绘的手法过于复古,白夏看不太懂。 “贼老天,你都要开挂了,就不能下个雨?要么就把地图翻译一下呀” 白夏有些抓狂,她隐约猜到这是天道老爷给开的后门,可是这个后门开错了人,有本事它给李修缘开后门呀,给她开算怎么回事?明明知道她不识字,就算把地图摆在她面前,又有什么用? 难道指望她背下来吗? 白夏在梦中用力的揪了揪头发,然后开始记眼前的这幅地图。 星晨的微光将地图照亮,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白夏突然猛的睁开眼睛。 “小姐,你醒了?”耳边传来栓子娘的声音,白夏却充耳不闻,跑到背篓面前,伸手从里面掏出一本空白的书,又拿出一支炭笔,就地坐下就开始绘画。 随着她的意识清醒,梦中的记忆一点一点消退,哪怕白夏手快,也只画下了巴掌大点儿的地方,一些不认识的字,她凭借记忆把它描了出来,短短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她梦中所见所闻,便全部消失,只有她手上这幅粗糙的地图留存。 “是谁规定的做了梦一定会遗忘的?” 白夏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幅地图,有些欲哭无泪,她也就凭着李修缘给她说过的字,绘制出了甘州周边三个城池的大概位置,除了泉州、涂山这两个地名她认识之外,另外的三个城池的名字,她并不认识。 她决定给李修缘看看。 清晨一大早,李修缘就去了后面的小树林,栓子办事动作很快,加上他整整齐齐足足十五人站到了李修缘的面前。 面对这一群平均身高七尺有余的大人,李修缘没有选择站着,而是早早就骑了一匹马,坐在马上在等着。 等这些人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个骑在马上,虽然穿着粗布麻衣,也难掩英气的小少年。 “少爷” 见到李修缘过来,栓子连忙抱手行礼。 另外十来个难民互相看了看,也学着他的样子行礼。 李修缘一手抓住缰绳,一手背在背后,胸背挺直,矜持的点点头道:“大家不必多礼” “想必栓子都已经告诉大家了,我打算组建一个护卫队,用以保护我和我家人的安全,我会授予你们武器,教你们一些武艺,同时还能每月得三百文钱” 听到三百文,下面的难民都震惊了。 栓子脑袋都有些短路,少爷可没说过可以给这么多钱,他还以为十几文顶天了,居然有三百文吗? “但是……” “你们必须跟我签三年的契书,承诺在这三年之内,一切听我之令,我让你们往东,你们必须往东,让你们往西,就必须往西,哪怕前面是豺狼虎豹,也绝不能后退一步” 李修缘绷着脸,冷漠的说出这段话。 难民们心中一寒,这岂不是每月三百文,就要他们给他卖命? “做得到的,可以上前一步,做不到的……那你们现在就可以离开” 李修缘扫了下方的这群难民一眼,他现在需要一批人,一批听令于他的人,然后再把整个难民队伍掌握在手里。 难民们久久没有动静,栓子却没有什么顾忌,他本身就卖身了,已经算是李修缘和白夏的家仆,当仁不让的就站了出来。 其余的难民见了,想到自家现在的情况,一月三百文,一年下来,足足有三两多的银子,虽然这小娃娃说得吓人,但说不定并没有这么可怕,索性都站了出来。 加上栓子在内的十五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退缩。 “很好” 李修缘满意的点点头,看着下方的难民们,大声说道:“现在,大声的报出你们的名字” “余大栓” “余大海” “李二剩” “余长青” …… 整整十五个人的声音,如雷震天一般在树林里面炸响,引得其他的难民的好奇的上前观望。 见到李修缘骑在马上,面前是十几个站得端正的人,不由互相议论起来。 “栓子他们在干啥?陪那小公子玩游戏吗?” “切,瞎说什么?” “人小公子组建了一个护卫队,这些人就是要加入护卫队的人” “进护卫队有什么好处吗?” “这谁知道呢?” “栓子可真不仗义,也不知道找他哥哥我,净找些瘦不拉叽的” “嘿,谁不知道栓子家的兄弟都死绝了,你充哪门子的哥哥呢?” 难民们互相推搡着,看了一会儿热闹就离开了。 “余大海” 李修缘扫了一眼前的这些人,目光最终落到余大海身上。 “在” 余大海踏出一步,迎头看着李修缘,等着他吩咐。 “你拿着纸笔,把人名记下来,同时,记下各自家中家眷情况,在正午之前,所有人及其家眷,搬到我的营地五十米之内,这是预计支给大家的工钱,每人十文,可先领” 说着,李修缘将一个布袋子扔进了栓子怀里。 两人一个负责登记,一个管钱,开始组织这十来个难民搬家。 白夏过来的时候,他刚训完话。 见到白夏,他一下从马上跳了下来,迎上前来。 “白夏,你怎么来了?” 第八十四章 回城 “喏,你看看这个东西” 白夏脑海里面关于地图的记忆已经全部清空,把自己画好的地图递给李修缘,让他认认字。 李修缘接过去,仔细看了看,略有些惊讶道:“这是地形图?” “嗯” 白夏耸了耸肩。 “看这模样,应该是一幅大图,怎么就只有这么一小块?” “这是你画的?” 白夏摊手,也没有解释这地图是怎么来的,李修缘琢磨了一会儿,发现这地图就是甘州周边的地图。 “此处是甘州,此处是泉州,涂山,另外三处分别是嘉州、裕州、青州” “甘州大旱,泉州地处甘州之南,嘉州处甘州东南,裕州西南,青州处西方” “按这气侯,嘉州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白夏,你能不能帮我教这些难民习武?” 李修缘只看了一会儿地图就收了起来,此时研究地图为时尚早,怎么也要先解决了官差那一些事,想到他们跟李三儿几人约好的事情,也差不多可以启程了。 白夏的任务本来就是帮助李修缘登上帝位,如今他想要上进,自然不会拒绝。 十来个人,便交到了白夏的手里。 转眼之间,两天的时间一闪而过。 原本早就应该启程的难民们因为王秀才离开,没有路线图的原因,迟迟未能离开。 赖二狗有余大壮私下帮忙,早就已经退了烧,也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他,就像变好了似的,把自己唯二的两件旧衣裳拿到白夏这里来,换了几斤粮食,腿上的伤也在慢慢痊愈。 护卫队在白夏的手里训练了两天,已经有点模样了,虽然不是特别厉害,但是装装门面,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这天晚上,白夏和李修缘去找了余大水。 “白姑娘,你打算领头了?” 见到她,余大水很高兴,他前两天找过白夏,想把队伍交给她来带,不过却被白夏拒绝了,如今她主动找他,想来是想通了。 “大水叔,我还小,这种事情,就交给我弟弟来做” 不是,你再小也比你弟弟大? 余大水脑袋发懵,不过想到李修缘这两天组织的护卫队,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是对于李修缘来管这上千人的难民,心中还是有些怀疑。 “大水叔,自官差离开之后,得有三天了?按照当初说的,至少得日行六十里,咱们这队伍起码落下了一百多里,要是官府的人来了,只怕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是这么个理。 “没有路线图,咱们大家伙儿能往哪里走?” 余大水也知道轻重,但是王秀才带走了路线图,难民队伍没了方向,谁都不敢往前。 少走了官府要怪罪? 那走错了呢? 难道官府就不怪罪了? 所以难民们才一动也不敢动,甚至有些期待官差出现,再给他们一幅路线图,甭管怎么样,也能有个去处。 “这个就交给我,我有路线图,可以带大家去个好地方” “有山有水,落户安家” 李修缘的大饼说画就画,余大水却狐疑的看着他,不太相信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 趁着他们两人说话的时候,白夏悄悄的退了出来,来到马儿歇息的位置,这里,早就已经有九个人在等着了。 “上马” 说完,她一马当先翻身上马,另外的九人也是动作利落的骑在马上。 这两天,他们别的训练得不多,但这马术却是实打实的练得不错。 队伍准备好,白夏一夹马肚就冲了出去,而另外的九匹马儿也跟在她身后,朝着吴县方向跑去。 ----------------- 却说李三儿三人,放他们走的时候,白夏两人只给了一点馒头,三人几乎是日夜赶路才终于在第三日下午回到了吴县县城门口。 “站住” 几人还没进城,就被守门的官差拦了下来。 “顺子,瞎了你的眼了,没看出兄弟们是谁?” 李三儿三人衣衫褴褛,暗灰色的里衣早就已经破烂不堪,头上脸上全是灰尘,黑乎乎的,也难怪他们的同僚认不出来。 叫顺子的官差手里拿着长矛,听到李三儿的喝斥声,先是一愣,然后才发觉这声音有些耳熟,他略微上前一步,仔细打量,过了片刻,不由捧腹大笑:“哈哈哈,我当是谁,原来是三儿,怎么,你们这是讨口去了?怎么弄成这幅样子?”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快放我们进去” “我有要紧的事情跟县太爷禀告” 李三儿可不想站在这里被众多同僚围观,只想赶紧进城,喝上两口水,吃一点东西。 顺子也不是真的不懂事,见他们这样子,就知道准是遇见事儿了,忙让开路,让他们进城去。 城门口几乎已经看不到难民了,但是出城的口子里面,却能看到不少百姓拖家带口,正朝着吴县之外走去。 李三儿走了几步,又突然退了回来,指着出城的百姓问:“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本以为他已经走了,哪知道他又回来了,顺子无奈的说道:“县中的水井水位下降,大家都说今年这大旱太厉害,再待在县城中,怕是活不下去,所以一传十,十传百,索性都搬家逃荒了” “县太爷就不管?” “管?”顺子好笑,指着那些百姓道:“大人巴不得他们走,走了之后,这城里的水井,就都是咱们的了,熬到下雨,准没问题” “天真” 李三儿低咒了一句,然后匆匆的进城,朝着自家走去。 “芬儿,芬儿,快开门,我回来了” 到了家门口,李三儿用力的拍了拍门,他又饿又渴又累,早就已经不行了。 里头慢慢传来动静,过了一会儿,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腹部微凸,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出现在李三儿的面前,她有着一张白净的鹅蛋脸,双眼大而明亮,一身碎花的棉布衣穿在身上,显得人比花娇。 “当家的,你回来了” 芬儿一脸惊喜,却在看到李三儿的模样的时候,瞬间转为了担心,忙上前抓住他的手,担忧的问道:“当家的,你这是怎么弄的,怎么这么狼狈?” 要不是两人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她都认不出来。 这得是遭了多大的罪呀? “这些一会儿再说,你先给我弄些吃的,再打碗水来,我快饿死渴死了” 饿得双眼发昏的李三儿没有发现在他说了这句话之后,芬儿眼中一闪即逝的为难,径自朝着屋内走去,芬儿咬了咬唇,朝着灶房走去。 第八十五章 连夜搬家 “爹,你回来了?” 李三儿刚踏进大门,还未进屋,一个梳着双丫辫,穿着花裙子的小姑娘就迎了上来。 直愣愣的朝着李三儿扑过来。 在她身后,一个约摸八岁大点儿的男娃,手里抱着一个约摸一两岁的男娃,亦脚步匆匆的跟了过来。 “闺女,想爹爹没有?” 李三儿一把将女娃抱了起来,用手轻掐了掐她的鼻子,又看向她身后抱着娃的男娃,笑道:“走,跟爹进屋” 李永清是李三儿的长子,起先听到爹爹回来了他心中还有一些高兴,可是真看清了自家爹爹的样子,这丝高兴又转成了担心。 父子几人进了屋,李三儿把小丫头放下,又伸手去接儿子手里的小子。 逗弄道:“风哥儿想爹爹没有?” “爹,爹,想”不算媳妇芬儿肚子里的那个,李永风是李三儿的小儿子,才刚刚两岁,正是牙牙学语,又说得不甚清楚的时候,见了李三儿,也是开心得直拍手。 逗完女儿逗儿子,李三儿好不容易打起的精神又萎靡不少,毕竟是赶了好几天的路,又累又饿的,哪里还有什么精神。 “燕儿,风哥儿,来,跟哥哥去院里玩,爹爹累了,让爹爹休息一下好不好?” 李永清敏锐的发现了父亲的疲惫,把弟弟妹妹哄了出去。 芬儿在灶房里头打了一碗水,又拿了两个馒头进屋,放到桌上。 李三儿找帕子擦了手便坐在桌边吃了起来,他吃得又急又快,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饿肚子的一天,衙门里面的差事虽然苦,却也能挣些银钱,让一家子大富大贵做不到,但省吃俭用,图个温饱也勉强够用。 见他吃得着急,坐在旁边的芬儿欲言又止。 “怎么了?刚刚就吞吞吐吐的?” 芬儿面色为难,只道:“你先吃,吃完咱再说说话” 李三儿不明所以,赶紧把手里的馒头塞进嘴里,几口咽了下去,收了碗,两口子坐在床上,他握着芬儿的手,感叹道:“芬儿,我不在家的日子里,辛苦你了” 她怀着孕,还要照顾几个孩子,家里家外的忙活,也是有了她,他才能有一个家。 尤其是这次,他险些就回不来了。 “我不辛苦,倒是你,才是受了大罪了”芬儿摇头,握住李三儿的手,小心的抚摸他的脸,短短几天没见,他却瘦了一大圈,不用说也知道,此次出去,定是受了大罪。 “是受了些罪”李三儿喃喃,又笑着安慰道:“不过没事,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说完之后,见芬儿还是愁眉不展,不由问道:“刚刚就见你心事重重的,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早先得了消息芬儿就想给李三儿捎信,只不过他出外差,又是骑马,也没定个地儿,就算想捎信儿也没有办法,如今他回来了,她一下就有了主心骨,先前不想打扰他吃东西,这会听到他问,便再也稳不住了,把心里藏的事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你离开之后不久,县里的水井水位下降,咱家的这口井水位也下降了许多,县太爷命人在县里各处寻地打井,都没能出水” “没过两天,县里的粮食铺子相继关了门,粮价也由原来的五十文一斤,涨到了一百文一斤,我怀着孩子,没能在粮食铺子抢到粮食,只能买了些馒头存着,如今城里已经没有粮铺了,我买的那些馒头,也快要放坏了” “家里的粮食如今才十斤不到,虽然还有一些银钱,却没法子买到粮食” “城里好些人家都搬走了,当家的,你说我们要不要也搬走?” 芬儿这几天心慌得很,她本就怀着孕,心思比一般时候要敏感,如今见左邻右舍都打算离开吴县去投奔亲戚,她的心也不由得慌了。 只是李三儿在衙门大小是个捕头,也不知道搬家这事,到底能不能行。 她一说完,便双目紧紧的看着李三儿。 李三儿心头咯噔一声,没急着给她回话,先去后院的水井口上,拿水桶往里打水。 一水桶放下去,提起来只有半桶水都不到,里面还混着许多的泥沙。 在外头赶了几天的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现在的天气是什么样子,是继续留在县城里,当他的捕头?还是照白夏两人说的,归顺他们? 他站在原地,内心挣扎。 “爹,我们要搬家吗?”李永清看着井边的李三儿,轻声问到。 李三儿豁然转头看向他,原来刚刚芬儿跟李三儿说话的时候,他就在门外偷听,知道自家断了粮,也不由担心起来。 见到儿子,李三儿原本有些犹豫的心,瞬间决定了下来,搬家。 吴县已经不是久留之地。 心中打定主意,他便回屋告诉了芬儿。 两口子忙碌起来,长子李永清也帮着收拾东西,这会儿天还没有黑,快些收拾,还能赶上城门关闭之前出城。 一家子收拾了一板车的东西,赶在天黑之前,出了门。 刚出门,便遇上过来的梁右,他也推了一个板车,车上坐着他瞎眼的老母亲,正准备到李三儿家叫门,就见着他们出来了。 “徐才呢?” “头儿” 李三儿刚问了一句,便见徐才带着他媳妇从一旁走来,他们两口子各背了一个背篓,别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多带,显然也是想好了要出城了。 如果说回吴县的时候他们还有些犹豫,觉得不该听那两个小娃娃胡说八道,可是回到吴县之后,听说了城里的情况,他们便有一种预感,这里,已经不能待了。 三人回来得静悄悄的,只有一个顺子知道。 顺子并不清楚他们没有去县衙复命,所以三家人结伴,混在出城的百姓中,很轻松的就出了城。 出了城,三家人跟着出城的百姓一起,最后大家在岔路口分开,出城的百姓朝着其他方向走去,他们三家人却是朝着甘州方向走去。 李三儿的女儿和小儿子坐在车上,长子李永清和媳妇芬儿跟在身边,再旁边是梁右推着他的老母亲,徐才和他媳妇走在两家人的后头。 “头儿,有不少百姓也跟咱们一个方向” “看样子人还不少,不会出什么事儿?” 徐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大概有六七家人跟他们一路,从出城就跟着,也是拖家带口的。 第八十六章 抢粮食 “甭管他们” “徐才,你们在后头警醒一点,要是他们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就跟我和梁右说一声” 李三儿好歹也当了挺长一段时间的捕头,几人手上也是见过血的,可不会怕这些逃难的百姓。 他拿出一把匕首递给李永清。 “清哥儿,保护好你娘和弟弟妹妹” 李永清重重的点头,把匕首牢牢的握在手里,目光警惕的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些百姓,另一只手紧紧的牵着自己的母亲。 “梁右,带刀没有?” “放心头儿,我早有准备” 梁右从车上抽出一把匕首,这都是他们自己珍藏的东西,官府发的佩刀和弓箭已经被白夏两人收走了,那两个小混蛋,也没想着还他们一两把。 梁右心里暗骂了一声。 后头的徐才只带着一个媳妇没推车,比起李三儿梁右来说,算是负担最轻的那个人,他时刻关注着后头逃难百姓的动向。 “头儿,他们来了” 过了片刻,后头冲出五六个大汉,将李三儿三家人团团围住。 “哟,这不是李捕头吗?李捕头不在衙门当差,这是要去哪儿呀?” 领头的大汉拦住李三儿,手里拎着一把磨得锃亮的菜刀,目光在李三儿以及他身后的几个孩子身上扫过,又打量着梁右和他瞎眼的老母亲,冷笑道:“梁爷也在呢?怎么?两位爷也在县城过不下去了?要跟咱平头老百姓一样逃荒?” 这领头的大汉是县城里与李三儿他们隔了一个巷子的赌徒,人送外号李赌鬼,平时就喜欢带着一堆人呦五喝六的,四处欺负那些小摊贩,有次头铁了,收费收到李三儿这队头上来了,被他们寻了个由头打了一顿,自此之后见了他们就绕道走。 如今谁知就这么不凑巧,李三儿三家人搬家的时候,就正正好遇见了他们。 “李赌鬼,你不急着赶路,是想在这里跟我们断一断恩怨吗?” 李三儿把两个孩子从车上抱下来,送到芬儿身边,自己拿起一根扁担,护在妻子和孩子面前。 梁右也把他的老母亲从车上扶了下来,拿着匕首与李赌鬼他们对峙。 “李捕头说的什么话?咱们这平头老百姓,哪里敢跟您断什么恩怨,不过是路过此处,想向李捕头借些粮食,救救性命”李赌鬼虽然好赌,人却是不傻,要是能轻易的拿到粮食,他何必跟李三儿他们起争执呢? 只是很明显,李三儿他们也不是傻子,当然不可能把自家活命的粮食交出去。 “哼,少说废话,想借粮食,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李捕头既然这样说了,那就别怪大家伙儿不客气了,上” 李赌鬼冷笑一声,拎着手里的武器就朝着李三儿三家人冲了上去。 “吁~” 白夏十人骑着快马赶到之时,便见李三儿三人正紧紧的护着家人,与他们撕打在一起的,是一伙儿粗布麻衣的平头百姓。 听到马蹄声儿,两帮人马都停了下来。 李三儿三人毕竟在衙门里面当过差,手上多少都有些功夫在,哪怕李赌鬼他们多了不少人,一时之间,也拿不下李三儿三人。 “哟,诸位打着呢?” 白夏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两帮人马,又转头看向李三儿,笑道:“李捕头,要帮忙不?” 她本就是为了李三儿三人而来,自然不会想要帮别人。 听到她要帮李三儿他们,李赌鬼面色一变。 “走,快走” 说完,便当先朝着自己的家人跑去,另外几人也动作飞快的跑了。 “多谢白姑娘” 李三儿朝着白夏抱拳,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骑着马的另几名护卫队的成员,心中有些惊骇。 这女娃娃短短几天竟然又抓了这么多人了吗? 他自然不知道这些人原本都是难民。 他们穿着黑衣骑在马上一言不发,乍看之下,还挺唬人的。 “给你们两匹马,把车套上,走” 白夏让两个人下来,腾出两匹马儿拉车,李三儿一家坐在车上,梁右和他的老母亲以及徐才夫妻二儿坐在另一辆车上,朝着甘州的方向走去。 因为李三儿的媳妇怀着孕,一路上不能走得太快,没走多远,天就黑了。 白夏几人燃起了火把,摸黑赶路。 还没有走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了马蹄声。 “是官差” 李三儿他们对吴县的官差最为熟悉,还没见到人,光从声音就判断出来人是吴县的官差,他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 想来县令大人是知道他们回了城,又携家眷跑了,这些官差定是来捉拿他们的。 “你们先走” 白夏朝李三儿三人摆了摆手,掉转马头看向来路的方向,自旁边摸出弓箭,耳朵听着马蹄声,将手里的弓拉满。 “来了” 她耳朵一动,手中的弓顿时飞射出去。 “敌袭” 前来的官差武功不弱,箭还未至,便拔出了刀进行防御,白夏这一箭,非但没能伤人,反而还惊动了前来的官差。 “对方有弓箭手,大家小心” 对面传来官差的怒吼,渐渐的,他们靠近了白夏先前所在的位置,只是并没有看到人。 听着逐渐远去的马蹄声,领头的这官差不由怒吼一声:“他们在前面,追” 只是还不等他们跑出去,道路两旁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箭羽。 白夏此次不为伤人,只想抢马和武器,所以这些箭多是避开了官差的要害。 这次来得人不多,只有五六个,很快,他们就倒在了白夏他们的羽箭攻势下。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跟李三儿三人是什么关系?胆敢私自叛逃,该当何罪?” 领头的官差倒在马上,手臂和腿上都插着箭,鲜血不断的涌出来,在黑暗中并不怎么明显。 白夏一言不发,从他们身上缴下武器和马匹,带着战利品朝着甘州方向跑去。 这一批东西,怎么也能有个几万。 不知道能不能让她的能量值再回到二十万? 可惜有外人在场,不然她就可以把这些东西收进转化池里了。 “白姑娘” 见到白夏等人回来,李三儿总算放下了心,有心想问跟来的是不是官差,最后又默默的闭上嘴巴。 不管是不是,都不重要了。 白夏也没有跟他攀谈的兴致,追上李三儿几家人后,就朝着甘州的方向赶去,而还在路上的她并不知道,在远处的难民队伍里,正有一个巨大的危机等着她。 第八十七章 她被抓了 自吴县到原本难民驻扎的位置,约有近两百里。 骑马疾行的情况下,两个时辰左右就能到,套车的情况,约要六到八个时辰。 等回到队伍里面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小姐回来了,少爷,小姐回来了” 卫队的人早早就在路口守着,见到白夏等人的身影,连忙去给李修缘报信。 一天的时间,李修缘已经说服了余大水,整支难民队伍明面上是余大水带领,实际一切都是听他的指令。 “白夏” “李三儿” 他放下手里正在写的书,到口子上迎接白夏一行人。 “你带他们去安顿一下,其他人先下去休息” 白夏翻身下马,把李三儿等人交给了李修缘,又吩咐跟她同行的人下去休息,自己也赶忙找了个地儿休息去了。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大家都累得不行,一路上绷紧了神经,就怕官差又从哪个地方冒出来。 李三儿他们坐在板车上还能睡上一会,可是他们这些骑马的人可是真的连睡一会儿的功夫都没有。 “行,你快去休息” 李修缘也有些心疼,点了点头,又把栓子娘叫了过来,让她安排李三儿三家人下去安顿。 难民队伍在这里驻扎不了多久了。 “李三儿,你先安顿家人,安顿好了之后,过来找我” 有了下人,安顿人这些事情已经不需要李修缘亲力亲为,自有栓子爹娘和另几名护卫队的成员去忙。 白夏回到驻扎的地儿,刚躺下,又突然坐起来,假装到背篓里面拿出十个馒头,实际是从转化池里面拿出来的,拿到跟她一起出去的栓子等人面前,递给栓子。 “大家伙儿都饿了,把这些馒头发下去,垫垫肚子” 本来每月就有三百文的月钱,之前李修缘还每人预支了十文钱,怎么都没想到还会有馒头吃,栓子几人又惊又喜。 “多谢小姐” 说完,每人分了一个馒头,带着回各自的驻扎地点。 白夏无奈的笑了笑,又看了一眼充满生气的难民队伍,回到栓子娘给她铺好的“床”上就躺下了。 李修缘安排人给马喂了一些干草,打量着精神有些萎靡的马儿,李修缘眼中有些担忧,给马喂了些水,白夏分给他的一个竹筒便空了,而马儿的嘴还在动着。 还是缺水。 他没待多久,就去找了余大水。 “大水叔,咱队里有谁家里有黄豆吗?”他有些担心,这些马总吃干草,到时没有劲儿,还是得喂些粮食。 “哪还有?就算有,也早当粮食吃了” 人都快活不下去了,什么吃的不是吃,黄豆再不好,那也是粮食,都这个时候,哪里还会有人留着。 “那豆种呢?有没有人家里留着豆种?我可以拿银钱买” 李修缘也知道,这时候不好找黄豆,不过豆种倒是有些希望的。 他知道白夏的神奇,哪怕只有一斤半斤的豆种,她也能想办法换出更多的来,前提是得能找着。 余大水一愣,随即恍然道:“这倒是有可能,我替你问问” 他也是没想到这一茬,老农最重要的就是粮种,别的都吃,粮种还真就不一定。 很快,他就问清楚了,抓了一把豆种来,小小的一把,差不多就是李修缘一巴掌那么多。 “就找到这么多了,这还是老江小心藏着的” “我按三十文的价要他这一把豆种”李修缘喜出望外,他接下来的计划,少不了用到这些马,要是马儿吃不好,可就没有力气了。 拿到了豆种,李修缘本想找白夏换些黄豆出来,不过想到她累了一天一夜,也不好去打搅她,只得拿着书本,支着块遮阳的布,按家按户的去统计这支难民队伍里面的人口,以及每人擅长些什么手艺。 这是一个大工程,毕竟是两百多户人家,每户人家都要统计到,他人又小,脚步迈得慢。 好在有余大水帮衬着,也还算顺利。 一天过去,李修缘的人口统计得差不多了。 瞧了一下天气,天已经快要黑了,李修缘也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打算回去找白夏换豆种去,十匹马儿都还等着在呢。 只是他回到驻扎的地点之后,却发现白夏没在床上,又四处找了一下,也没见着她人。 “林婶子,你见着白夏了吗?” 栓子娘未出嫁前姓林,也不能一直栓子娘栓子娘的叫着,索性白夏和李修缘就叫回了她的本姓,管她叫林婶子。 栓子娘一天也是跑上跑下的帮忙,帮着安顿新到的李三儿几家人,除了白夏刚回来那会儿见过她,中间也没顾得上,被李修缘一问,还下意识的指着床铺的位置道:“我见着小姐睡了” 那人呢? 李修缘心中没来由的有些心慌,往周围包括拴马的地方都跑了一遍,均没发现白夏的身影。 自己又找了两圈,还是没有发现。 他把栓子一家都叫了过来,低声吩咐他们去找白夏,不要声张。 几人一下子忙开了,白夏可是他们几个人的主心骨,是他们的粮仓,没有白夏,他们的粮食上哪里去找,所以他们找得格外认真。 正被寻找的白夏被一股剧痛刺激得醒了过来,刚醒过来,便对上一双恶狠狠的眼睛,她的脸颊火辣辣的痛。 “呵,醒了?” 赖二狗冷笑一声,一把抓住白夏的头发,反手就是一耳光打在她的脸上,直打得她耳朵里头嗡嗡作响。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在干什么? 白夏心中陡然出现三连问,被这耳刮子打得直接懵逼了,她不是好好的在难民队伍里头睡着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不等她反应,赖二狗的手又扬了起来,白夏下意识往旁边躲,也没能躲得掉,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此刻正被五花大绑着,难怪遭了赖二狗好几个耳刮子。 “二狗子,够了” 赖二狗早就对白夏两次拿箭伤了他耿耿于怀,后头一次更是差点要了他的性命,虽然是白夏给他拔的箭,但是他心中可没有什么感激,只有仇恨。 要不是她,他又怎么会受伤? 现在他身上的伤都还没有好,如今好不容易把人抓了起来,不好好收拾一顿,都对不起他曾经受过的那些伤。 听到制止的声音,他不甘的松开白夏的头发,冷冷笑道:“死丫头,我一会儿再收拾你” 白夏被他推开,倒在地上,眼睛往上,发现约摸有十几个人围着她。 第八十八章 反击 巧了不是,正是难民里头最先抢她,然后被她教做人的那一批人。 在这些人里面,她还发现了被李修缘的陷阱抓过,最后因为头着地而昏迷不醒的余大壮,刚刚让赖二狗住手的人,也正是他。 他越众而出,在白夏面前蹲下,把她扶了起来,替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和善的笑道:“白夏对?” “跟叔说说,你从官差那里弄来的弓箭在哪里?” 余大壮早就在打白夏手里的弓箭的主意,本来以为引开了栓子一家,在她背的那个背篓里面可以找到,谁知道那个背篓里面除了一篓子的竹筒之外,就是几件破衣裳,连粮食都没有。 那么大张弓,还有那些羽箭,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就消失了。 所以很显然,肯定是这个丫头藏了起来。 两个孩子里面,他早就看出来实际做主的是这个叫白夏的小女娃,那个叫李修缘的男娃娃,要是没有这女娃子在,啥也不是。 所以他直接弄了一幅药把人弄晕了绑了过来,就是为了逼问那些弓箭的下落。 抢了弓箭,再抢了这两个小家伙弄来的马,他们这十来人,就可以骑马离开,何必要苦哈哈的赶路。 他都已经想好了,等东西到手,他们就往西南的方向走,那边应该是嘉州的位置,那个位置干旱影响小,还有河流,没有断水。 然后再从嘉州反向绕道回甘州,去梁王府投奔梁王,寻找夏皇。 这辈子,他肯定会比上辈子的余大壮,更加辉煌。 “那么贵重的东西,当然是藏起来了,难道大壮叔以为,我会随身带着吗?”白夏也笑看着他,哪怕此刻被绑了,她的心里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反而对于他们怎么把她绑来的,比较好奇。 “我挺奇怪的,不知道大壮叔是怎么把我绑过来的?” 她虽然累了一天一夜,但是睡觉一向警醒,周围还有那么多的难民,这大白天的要把她给绑来,难度可不低。 “你告诉我弓箭在哪儿?我就告诉你我是怎么把你绑过来的怎么样?”余大壮尝试着跟她商量。 白夏笑了一下,然后不说话了。 “丫头,听叔的,乖乖把弓箭交出来,能少受些罪” “看到他们了吗?他们都是被你打伤过的人,你要是不说,叔可就要把你交到他们的手里了,你看你这细……皮嫩肉的,再挨上几个巴掌可多不值当”余大壮本想说细皮嫩肉,结果发现这丫头的脸好像也不太细,只得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他说完,白夏却还是不为所动。 余大壮的耐心也耗尽了,甩开白夏站起身子来。 “二狗子” “诶,大壮哥” “她就交给你们了,想法办让她说出藏弓箭的地方”说完,一甩袖子就离开了。 他还是太心软了,做不来像赖二狗那样,照着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扇巴掌,不过没关系,他做不来,自然有人能做。 余大壮走远一些,不想参与,也不想看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的一幕。 见他走了,赖二狗再次支棱了起来,他的腿还痛着,只有一条腿能活动,将就着这条腿蹲下,他故计重施,一把薅住了白夏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来,恶狠狠的道:“死丫头,快说,弓箭被你藏在什么地方了?” 白夏在余大壮转身的时候,就已经从转化池里面取了匕首出来,此刻正割着绳子,对于赖二狗的话,充耳不闻。 “啪” “贱丫头,给你脸不要脸” 赖二狗又是一巴掌打在白夏脸上,直把她打翻到地上,牙齿咬到口中的软肉,一股血醒味顿时在口中弥漫开来,要不是白夏反应迅速的把匕首收了起来,此刻那匕首能扎进她后心去。 狗东西。 她来了这个世界这久,还没有挨过这种毒打。 等姑奶奶割开绳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然而,白夏身上没有多少力气,又被十来个人围着,动作不敢太大,怕被发现。 主要是这群狗东西也不知道是有多怕她,不仅绑了她的手,还绑了她的脚,这是生怕她跑了还是怎么的? “二狗子,既然她不肯说,不如……”有一个难民上前,目光猥琐的看着白夏微开的衣领,里面露出一小片比脸略白的皮肤来,他用力的搓着手,双眼散发着奇怪的光芒。 都是男人,哪怕后头的话没有说完,赖二狗却也领会了他的意思,不由顺着他的眼神看向白夏。 看着这些人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历尽千帆的白夏一下就看出了他们的意图。 畜生。 心里暗骂一声,背后的绳子已经快要割断了。 “白夏,你说不说?你要是不说,我可就让这些叔叔们来问你了” “叔叔们手重,到时没轻没重的,要是伤着你可就不好了” “当然,一点子小伤,你兴许不在意,那你的清白呢?你也不在意吗?”怕白夏听不懂他的意思,赖二狗说得更直白了一些,可惜白夏还是一幅油盐不进的样子。 “哼,给你们了,陪她好好玩玩儿” 赖二狗不是什么好人,不过他不太好这一口,豆芽菜似的,能有什么滋味儿?还是有夫之妇好一些,要肉有肉,要手感有手感,不比这半身高点儿的豆芽菜好些? “放心二狗哥” 那难民兴奋的应了一声,便朝着白夏扑去,扑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转头,便见赖二狗及另外的十来个难民正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这十来双眼睛亮晶晶的,看得他毛骨悚然。 “哥儿几个有同好?” 难民里头走出两个,也如他那般搓了搓手,都是没尝过女人味的。 “呵……呵……大家伙儿要不……要不去远一些,我……我不太习惯让人看着办事”到底不是没脸没皮,让人这么看着办事,那还能起得来? “事儿多,弟兄们走” 赖二狗骂了一句,领着其他的难民退远了一些,也没直盯盯的往这边看着。 他也能理解,谁办事的时候想被人看着。 好机会。 白夏心中暗喜,手中的绳子已经割断,迅速的解开了手,拿匕首把脚上的绳子也割断,拎着匕首就靠近了打算侵犯她的人渣。 “好了,二狗哥走了,咱哥仨好好的来尝尝这女娃子的味道” 那难民兴奋的搓手转身,打算破了这多年的禁忌,只是他刚转过身子,腹部便传来一股剧痛。 第八十九章 找到 就问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女娃娃什么滋味没尝着,这匕首的滋味却是先尝到了。 白夏速度飞快,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发出惨叫,就拽着他的手臂把人拽到了地上。 这难民还没有反应得过来,脖子上再次传来一股冰凉。 “呃……” 他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白夏用匕首吻了脖子,倒在地上,张大了嘴巴用力的喘气儿,只是始终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另两名难民发现不对,张嘴就想大喊,却不想白夏比他们的速度更快,一脚一个踢翻在地,手起刀落,动作飞快的解决。 “杀……杀人了” 却不想,刚解决了另外两个难民,跟着赖二狗离开的难民当中有一个突然转头往这边看来,本来是想看一些精彩的画面,却不想看到了白夏干脆利落解决人的画面,足足愣了两秒,这才喊了出来。 “她身上的绳子怎么解开了” “这几个蠢货” “不知道这个丫头有多危险吗?” 白夏伤过人,但是却从来没有在这些难民面前杀过人,如今见到这画面,他们顿时吓得后退。 本就是一些平头百姓,一朝成了难民,打人他们都敢,真要杀人,还没有那个胆子,如今见到同伴死了,更是不敢上前。 赖二狗更是切身体会过白夏的凶残,白夏被绑住的时候他还能耀武扬威,如今见她脱了困,却是一点都不敢上前。 “上、上,你们快上去把她抓起来” 他用力的推搡着另外的几人,自己却是不停的往后退,退了几步便飞奔起来。 在巨大的恐惧下,竟是连伤口都不觉得疼了。 “大壮哥,大壮哥,那丫头……那丫头……” 余大壮本在远处削着木弓,远远的听到这边喊着杀人了声音,正跑过来,便遇上了过来的赖二狗。 “让开” 余大壮推开他,自己朝着白夏那个方向跑去。 等他跑过去之后,原地哪里还有白夏的身影,只有十来个难民相互挤在一起,踌躇的盯着地上的尸体不敢上前。 “那丫头呢?” “跑了” “往哪儿跑了?” “那边” 一人指了个方向,余大壮也没来得及骂这些猪队友,朝着白夏离开的方向就追了过去。 白夏跑得飞快,周围都是树林,基本是桉树,跟难民队伍周围的树差不多,想来这里离难民队伍不远。 白夏跑了一阵儿就停了下来,取出弓箭背在身上,找了棵树藏了起来,盯着自己来路的方向。 见到余大壮的身影出现,手中早就准备好的箭顿时射了出去。 余大壮顺着痕迹往前追,冷不防前面射出一根冷箭,吓得他立马躲开,借着树干的遮掩藏了起来。 他的身后背着木弓木箭,与对面的白夏不是一个级别。 白夏手里的弓箭本来就是从官府手里收缴来的,更不用说后面还经过了强化,有力量+1效果,余大壮的木弓连普通版都比不了,更不用说加强版了。 余大壮藏在树后,目光在周围的草丛里面划过。 他很确定把这丫头绑住的时候,她身上是没有弓箭的,她是到了这个地方才拿出弓箭,那么有没有可能她就把弓箭藏在了这里。 不得不说,他想得有些道理。 可惜他不知道白夏身上有个转化池,那些弓箭早就化成了能量值待在她的意识海里,可没有藏在这里。 两人都藏在树后僵持着,时不时朝对方射出一箭。 “白夏,我只想要一把弓箭,绑了你是我们不对,我们可以拿银子买你手上的弓箭,你觉得怎么样?” 眼见白夏拿了弓箭不好对付,余大壮开始采用怀柔的政策,期望用银子打动白夏。 笑话。 白夏连护卫队都是临时给他们用一下,找着机会就收走了,她还能把弓箭卖给他们? 是想让他们再绑她一回么? 白夏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赖二狗那狗东西,净往她脸上招呼了。 也不知道毁容了没有? 白夏心中有一丝丝担忧,同时暗中琢磨着怎么拿下余大壮这一伙人。 全杀了? 不人道。 也会让难民队伍产生骚乱。 可是放过他们,白夏又觉得不甘心,毕竟自己遭了这么大的罪,就这么放过他们未免也太便宜他们了。 她心里正琢磨着,突然听到远远的传来李修缘他们的声音。 “白夏” “白夏” 听着声音,脚步声还挺杂乱的。 余大壮心头一慌,顿时也管不得了,转身就开跑。 这么好的机会白夏当然不会放过,举起弓箭就朝着他射去,只是余大壮他不走寻常路线,而是走曲线。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白夏眼睛眯了眯。 这蛇皮的走位,很像前世她玩过的某些游戏里面风筝弓箭手的走位。 余大壮身上,有古怪。 “白夏,白夏” 而这时,李修缘也终于看到了白夏的身影,他一下扑进了她的怀里。 “我总算找到你了,我总算找到你了” 他又惊又怕,拿着火把找了一夜,周围都找遍了,都没找着她人。 还是后面听余大水说大壮带了十来个人往这个方向走了,他们才找了过来。 “放心,我没事”白夏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他。 李修缘眼眶红了,眼泪直往下掉。 他松开白夏,抬头,正想说话,目光忽然一凝,紧紧的盯着她的脸,清澈的眼眸之中骤然划过一丝寒芒。 “谁……谁打的?”他颤抖着声音,抬手悬浮在她的脸颊上方,不敢触碰。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发酵,白夏脸上的巴掌印已经肿了起来,她伸手碰了一下,“嘶”地痛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一个狗东西” “他……他在哪里?”李修缘牙齿打着颤儿,是气的。 “不管他,我们快回去” 白夏本想说余大壮和那十来个难民的事情,突然想起自己留在难民队伍里面的马,想到离开的余大壮,顿时面色一变,拉着李修缘就往回跑。 刚跑没几步,就遇上同样出来找她的栓子一家。 “小姐” 见到她,栓子高兴的喊了一声,可是在注意到她的脸时,又惊疑道:“你的脸……” “快跑” 白夏可没有时间跟他解释,拽着李修缘就从他面前冲了过去,栓子还以为后面有人追着他们呢,也跟着跑了起来。 第九十章 商量 十匹马都拴在白夏他们驻扎的位置,奔波了一两天,几匹马只吃了一些干草,水都喝得很少。 眼看着太阳出来了,李三儿把马儿牵着换了一个位置,避免被太阳晒着。 此刻,十匹马儿正悠闲的甩着尾巴,没精打采的吃着李三儿给它们切好的干草。 可怜见的,几匹马儿虽然不是军马,但是之前都被官府精心养着,好吃的好喝的供着,到了白夏手里之后,不仅吃不上好的料草,更是连水都喝不上几口。 此刻慢吞吞的嚼着干草,半天才吃下一口。 食难下咽呀! 不仅人如此,马也如此。 余大壮不是真的逃走,而是见到有人来找白夏之后,知道再想从她手里拿走弓箭已经不太可能,与其在原地与他们纠缠,还不如赶紧去把马抢了,带着人跑。 他们已经得罪了白夏他们,再留在队伍里,难免被她找机会报复。 余大壮也没叫赖二狗他们,自己飞快的跑到拴马的地方,看准其中最高大的一匹,直接翻身就爬了上去。 原本他是打算带上赖二狗他们一起逃的,谁知道他们这么废物,真是白瞎了他的好药。 余大壮心里这么想着,双腿一夹马腹,准备离开这里。 却不想去拿水的李三儿正好回来,见到他骑马准备离开,手里的水一放,就追了上来。 余大壮反手一根木箭朝他射去,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 只见这匹高大的枣红马本身都要冲出去了,被他这一巴掌打得愣了一下,迈出去的腿直接弯了下来,身子往地上就是一趟,直接把余大壮甩飞出去。 正好这时白夏赶到,见到这一幕,抬手就给了他一箭。 余大壮恨得不行,却也知道再抢马是不可能了,只能自己一个人逃了。 逃出去没多远,偏偏又遇上了赖二狗这个半残,余大壮心中琢磨了一圈,还是选择带上他,两人裹着夏日的热风,朝着西南方向跑去。 “别追了,正事要紧” 白夏拦住打算去追的李三儿,自己来到了躺在地上的马儿身前。 高大的马儿躺在地上,双眼睁着,嘴巴边上有一些白沫,显见得是有些中暑了,当然,也能看出这马儿有些通灵,这是在生气余大壮不该给了它这一巴掌。 “它叫追风,听说是北边来的战马,偶然流落到了吴县,后来被县衙里头的采马官看中,买了回来” “追风通人性,平时在县衙马房里头就属它最挑食,非上等的草料不吃,我之前就发现他吃得少,所以才打算给它拿些水,谁知道就是一转身的功夫,就让那余大壮钻了空子” “幸好追风聪明,把他甩了下来,不然我们就少了一匹马了” 李三儿庆幸的说着,说的时候,还有些酸,原本追风是他的坐骑,那天被白夏抓了之后,这马就成了白夏的了,要是再被难民给偷走了,他就更难受了。 “是挺通人性” 不然也干不出因为一巴掌把人从背上甩下来的事情。 白夏失笑,取了一竹筒水,拿碗装了递到追风嘴前,笑道:“现在水不多,你可得小心着喝,要是打翻了,可没有第二碗了” “白夏,我有事跟你说” 见到白夏逗马,李修缘一下就想起了自己本来要找白夏做什么。 两人走到避人的地方,李修缘先看到她的脸,拿竹筒倒些水到帕子上,小心的给她擦去脸上的灰尘,动作小心翼翼的,时刻注意着白夏的表情,生怕弄疼了她。 白夏嫌他手慢,一把把帕子抢了过来,不顾疼的往脸上抹,一边抹一边疼得龇牙。 “也不知道你跟自己的脸是有多大的仇”非得这么折腾。 “你说什么?” 白夏挨了赖二狗几耳刮子,现在耳朵里面都觉得还是有些嗡嗡嗡的,一时没有听清李修缘说的什么,李修缘连连摆手,糊弄道:“我说你轻点儿,小心弄疼了自己” “嗤,这点子疼算什么” 白夏不在意的摆摆手,她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比这个还重的伤都受过,这不过就是一点小伤。 不过就是这小伤太侮辱人了一些。 等她擦干净脸上和手上的灰尘,才低头看向李修缘,问:“你找我什么事?” 李修缘从自己怀里拿出一个布袋,小心的打开,一粒粒饱满的黄豆出现在白夏面前,白夏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手里的黄豆,拿起一颗,对着阳光照了照。 “豆种” “不错” “你是想给马做些料豆?” “嗯,这些马天天吃干草,没有粮食,看着精神头都差了不少,如果有料豆的话,马会养得好些,到时脚力也足” 白夏放下手里的豆子,把他手里的布袋收起来,送进了转化池里。 学习成功。 能量值5。 一小把黄豆,估计就一二两,居然就值5能量值,这让白夏不禁想到了各种豆制品,豆腐、豆干、豆花、豆府脑,还有许多的菜是由黄豆做出来的,当然,还有豆油。 在这个吃一口盐都被管制的时代,豆油可算是大家补充盐分的不二选择。 “这些豆种打哪儿来的?” “是从难民里面一个叫老江的那里买来的” “难民的去处想好了吗?” “想好了,我打算带他们去嘉州” “嘉州地处甘州西南方向,却向来多雨水,那里别的不说,水源充沛,至少不缺水,往嘉州走,还能避开涂山,不过要去嘉州,就会走回官道,甘州的干旱严重,我们应该会遇到其他的一些难民” 李修缘说出自己的担忧,接着道:“到时候见到我们有马有粮,只怕会起纷争” “所以我打算让他们多做一些车,用马拉车,可以走得快些,早一些到,就能早些安顿,成立卫队也是想着可以威慑一下其他的难民” “只是看到这些马儿的状态,我只能想办法先把马喂好,不然还不等我们启程,这些马就不行了” “咱们这一行,可就马最贵了” 李修缘也是知道,这世道马可不好得,一匹起码得二十两银子,要是饿死了一匹,他得心疼死。 他心疼,白夏只会比他更心疼,毕竟这些马可是她好不容易抢来的。 “你刚买了豆种,咱们就拿出了大量的黄豆喂马,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咱们有问题” 第九十一章 积分制 白夏想得还要多一些,虽然她的马甲基本已经暴露在了李修缘面前,但是短时间之内,她还不想弄到天下皆知的地步,该有掩护还是要有。 想到李修缘接下来的计划,她斟酌了一下,道:“十几个卫队成员还是太少了” “难民队伍里头只有两百来个壮劳力,如今余大壮跑了,又少了一个” “错,不是少了一个,是少了十几个” 李修缘一脸懵,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咬牙道:“你的脸就是那十几个难民弄的?” 他们好大的胆子,就不怕白夏弄死他们吗?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药,把我迷晕了”白夏现在都还有些奇怪,什么药这么猛,让她昏迷了一天一夜,想到这里,她又不由想到余大壮身上的古怪。 回忆了一遍余大壮跟她对话的全过程,白夏心中不由生起一个大胆的假设。 这余大壮,不会已经换了芯子? 不得不说,她真相了。 她又往前想了想,突然想起自己做梦梦到地图的那一晚,好像就是第二天,就发现原本昏迷不醒的余大壮,已经醒过来了。 “合着是出现了bug,你才给我提示?” 白夏朝天比了一个中指,万里无云的天空之中突然传来一声惊雷,吓得白夏连忙把手指折了起来。 真是的,就是很正常的一个手势,你激动什么? 好歹是天道呢。 她心里的吐槽李修缘自然不知道,他本来还处在白夏被迷晕的震惊当中,冷不防被这一声惊雷吓了一跳,连忙抬头看天,见天空万里无云,一丝丝乌云都没有,又失望的低下头来。 他还以为要下雨了,结果是空欢喜一场。 “他们怎么会有药?”要知道蒙汗药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弄到的。 “我也想知道” 白夏翻了一个白眼,因为被药晕,她很是睡了一段时间。 “那现在少了十几个,这些人里头的壮劳力,可是连两百个都没有了”李修缘更忧心了。 这就是他一开始没有选难民的原因,上千人的难民,其中8成以上都是老弱妇孺,带着这么一支队伍逃荒,简直就是找死。 “谁说只有壮劳力能用?” 白夏瞪了他一眼,在他统计出来的人口情况上面,把女人和十岁出头的孩子都圈了起来。 “你不会想把女人和孩子也组成卫队?”李修缘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觉得她这个想法太疯狂了。 白夏合上书,看着他冷笑:“怎么?你瞧不起女人?” 她的眼刀子那么明显,李修缘吓得咽了一口口水,尴尬的解释道:“当然不是,只是女人都来卫队了,那些孩子和老人怎么办?” “让老人看着十岁以下的孩子,有问题吗?” 李修缘敢说有问题? 当然不敢。 于是他应道:“没问题” “不过,如果所有的女人都进了卫队,我哪里有那么多的钱发给他们?”李修缘捂着荷包哭穷,他就只有一点点银子,养十来个人顶天了,要养这么多人,把他卖了也养不起呀。 “谁说这些人要给他们发钱?”白夏奇怪的看着他。 李修缘更奇怪:“不给钱他们能听我们的?” 孤陋寡闻了不是? 白夏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耐心的给他解释道:“我们这样安排,每天,所有的壮劳力和十岁以上的孩子,必须跟着咱们训练半个时辰,训练了的,可以得到十积分,只有积分大于100的,才能获得买粮食的权利,100积分,最多购买一斤粮食,提高积分,就可以提高粮食购买上限” “理由呢?”之前都能拿多少东西,换多少粮食,如今弄出这个什么积分,他们能同意吗?李修缘表示很怀疑。 不过还不等白夏回答,他就反应了过来。 这哪里需要什么理由,现在这是什么世道?哪里有那么多的粮食可以卖给他们,只要一提出这个积分越多,他们可以买到的粮食越多,不管他们提出的事情有多离谱,也会有人去干的。 两人在原地又完善了一下计划,李修缘就兴高采烈的走了。 黄豆还不能拿出来,所以他们只能先开始其他的计划。 先是让难民们去砍树,交给木匠做板车,好放东西及老人孩子,然后白夏这边就开始训练那十几个卫队成员。 练的东西很简单,正是现代的军训当中的内容,先训练他们四面转体,喊口号,把这十几个卫队成员教会了之后,找时间召集所有难民,按照人数分成了十三个队伍,分别是第一队到第十三队,每队一个队长。 难民多是一些没有什么主见的百姓,如今白夏他们怎么安排,他们就怎么听。 人口统计,不算白夏和李修缘,一共一千一百三十一人,这是包含十五个卫队成员在内的,其中十三个人担任队长,另外两个人,即栓子和余大海,两人担任书记员,坚督各队进行训练,同时记录大家的积分情况。 这一千多人当中,壮年男子加上女子,共有五成,十岁以上的孩子一成。 十三个队伍,男子分三队,每队约六十人左右,女子及妇人分成六队,每队各五十人左右,剩下的孩子分成四队,每队各二十五人左右。 难民们虽然很奇怪为什么要分队,还要安排什么队长,但是也没有反对,至于说到训练才能得到积分,得到积分之后才能换多一些的粮食的时候,还是有一些难民骚动了一些,不过很快就被白夏武力镇压了。 “咱们家有四个大人,还有两个十岁以上的孩子,一天就能挣六十积分,两天就能得到买一斤粮食的积分,我还听说,100积分可以抵十文钱呢” “我家人少些,不过一天也能挣四十积分” “白姑娘和李少爷可真是好人,又能弄来粮食,还教咱们训练,听说后头还要教咱们练什么武术呢” “武术是个什么玩意儿?” “嗨,就是武功,能打人的” “咱们妇道人家,学那东西干啥?” “干啥,要是你家那口子哪天朝你动手,你能像白姑娘似的,一脚把他给踢飞,看他还敢动手不?” “嘿,那我要学” 因为这个积分制的出现,各家的男人和家里的老人也说不出不让自家媳妇训练的事情,毕竟这训练可是挣粮食活命的事情,哪怕是再恶的婆婆,也不想没有粮食吃,所以训练一事的推进,出奇的顺利。 第九十二章 全员皆兵 白夏他们既然提出了积分这个计划,自然就要去完成它。 不过在此之前,白夏打算先换一波粮食,因为上一次给难民们换的粮食,差不多快要吃完了,而她也正需要找个由头,去换一些黄豆回来,几匹马都不怎么吃干草了,拉都拉不出来。 再不搞些粮食给马吃,到时这十匹马将会成为大夏历史上第一批因为吃不上粮食便秘而死的马。 当然,最主要的是叫追风的这匹马已经躺下了,啥也不吃,在灾年里面挑食,有些作死。 不过这匹马在所有的马当中,确实是跑得最快,长得最高大的。 北边来的马,耐力也比起南方这里的马儿要好一些,死了怪可惜的。 趁着现在这些马还有点子精神,把马粮给搞定了。 说做就做,先是推出了积分制,没多久,白夏就把要出去采买的事情跟难民们说了一声,听到采买,这些难民瞬间就沸腾了。 三千斤的粮食,也不过就坚持了几天,眼看着就要断粮,如今白夏出去采买,难民们立马就响应起来,不到中午,就排起了长队。 李修缘做记录,白夏收东西。 这一次采买,大家主要的需求还是粮食。 有了前两次打底,没过多久,白夏这边就收好了东西,照样的两大板车。 收了这些东西,难民手里基本就没有存货了。 白夏驾马离开,离开之前跟李修缘商量了一下,让他安排难民启程,同时让各家各户能编草鞋的编草鞋,能做其他的就做其他的,实在不行,砍两棵树,挖一些泥土,都行。 下一次换粮,可就得靠银子了。 难民们手头没钱,可换不到粮食。 白夏离开之前,给了五张弓,各二十支箭,分别交给了李三儿、梁右、徐才、栓子、余大海,李三儿几个原本就是官差,箭术不说精准,比起这些难民还是要强上不少。 栓子和余大海则是白夏比较信任的两个人。 而李三儿三人的家人都接了来,也不太可能反叛,所以把弓箭给他们,白夏也没有那么担心。 这样子在她离开之后,遇上其他的难民或是追赶来的官差,他们还有一些自保之力。 白夏与李修缘等人分头行动。 由于马匹的粮食还没有确定,几匹马暂时只驮了一个人,没有让马儿拉车。 至于追风,在白夏拿刀放在眼前威胁的情况下,委屈巴巴的吃了几口干草,恢复了一些力气,跟白夏一路,驮着板车走了。 离了队伍,见周围都没有人烟,白夏立马将东西收进了转化池。 ,才涨了七万多的能量值,没能够着三十万的大关。 因为拿出了一些弓和箭,还留了一些大刀,所以白夏原本的能量值只有十七万多,不到十八万,加上这次难民们拿出来的东西,这一趟的赚头比较少。 白夏往吴县的方向跑了一阵,路上见到了一些往这个方向逃难的难民。 再往前走,没看到官差的影子。 两匹马的精神头都没有多少,她只跑了一阵儿就停了下来,寻了个避开大道的地方,拿出斧头砍树换能量值。 每天都有45升水的她,再也不用担心水不够喝了。 只是洗头的目标还没有达成。 她伸手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掐死顺便带下来的虱子,把砍下来的树收进转化池里。 砍树的声音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有些难民听着声儿顺坡爬上来,见就是一个小娃娃发疯似的砍树,很快就离开了。 白夏也没有留多久,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骑着马离开了。 避免被后头来的难民盯上,她先探了路,等到距离差不多,又没有人烟的地方,才把粮食都拿了出来。 这一次,她多拿了几个大袋出来,每个袋子能装十斤粮食,她把豆种拿出来装好,足足装了得有五十斤,这才停了下来。 “可惜没有糠,不然还能再给你们换换饮食” 白夏拍了拍追风的脑袋,放豆种的时候,她专门在它眼前晃了一圈,此刻追风亲昵的蹭着她的手,一双马眼里面满是讨好。 “马屁精” 白夏笑骂一句,驾着两匹马儿追赶队伍。 难民队伍已经再次出发,出发之前,李修缘已经跟他们说过,由于没有去甘州的路线图,所以他们改道嘉州。 他们自然不知道李修缘手里有一份临摹下来的路线图,只当路线图真被王秀才带走了,一个个张嘴就问候了王秀才的祖宗十八代,李修缘听了,也随了他们去。 至于去甘州会是官府的陷阱一事,他绝口不提。 对于去嘉州一事,难民们还是有人质疑,无非就是去了之后如何安顿的问题。 这个李修缘也不知道,只能告诉他们嘉州多雨水,别的安家落户,买地什么的都不能保证,但是至少那里是有水的。 听到有水,难民们也就不反对了,因为他们储存的水不多了。 一路上,大的背着小的,年轻的扶着年老的,大家朝着嘉州的方向赶路。 避免中暑,打头的尽是挑有林子,能遮一些阴凉的地方走。 一边走,一边给白夏留下记号,免得她回来之后,找不着人。 每走一个时辰,大家就要停下来歇上一刻钟。 草鞋换了好几双,穿破的也舍不得扔,都攒着,补一补,或是改一改再给了孩子穿。 有好些孩子身上连衣服都没有,这种多是被家里大人扒了衣裳,交给白夏换粮食去了,此刻只能抹了泥灰,挡一挡太阳。 ----------------- 涂山。 徐良一鞭子抽在前方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身上,那男人背上背着的背篓往下一沉,双腿一软便倒在了地上,嘴唇颤抖着冒着白沫,双手被石子磨得出了血。 被徐良狠狠地一鞭子抽下去,却只发出一声猫叫似的惨叫。 李三生背着背篓,背篓里面装着石头,走在男子的旁边,见他倒下,脚往前迈了一小步,又中途止住,往旁边挪了挪,漠然的从旁边走了过去。 “狗东西,别装死,给老子起来” “叫你起来啊” “再不起来,老子打断你的腿” 离得远些了,李三生才转头看向那名男子,只见他躺在地上,双目微闭,嘴唇颤抖,鞭子如雨点一般的落下,他却只是张着嘴巴,无声的叫着:“水、水、水” 然而,这些官差自己的水都不够喝,哪里舍得给他们。 李三生用力的咽了咽口水,在其他官差的催促下,接着背石头干活,他时不时打量一下周围,目光在前方不远处的山口扫过,又快速垂下,顶着干渴和饥饿,继续干活。 第九十三章 涂山 徐良用力的踹几脚地上的那人,见他还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由狠狠地一鞭子抽下去。 “真死了?” “晦气” “你,过来,还有你,把他抬走,扔去喂狗” 徐良指了两个官差过来,把那人抬了下去,自己到旁边的茶棚下面坐了下来,拿起水囊喝了一大口,咂咂嘴道:“这鬼天气,连个阴的时候都没有” “这是第几个了?” 余良指了指被抬走的那人问。 “第五十二个了” 旁边的官差连忙回答,他看了一眼山上干活的百姓,小心的说道:“徐头儿,吴县那边说是会有人送过来,这都快过去十天了,怎么还没有见着人?” “你问我?我问谁去?” 徐良也正烦着,山上的粮食不多了,水也不太够用,虽然死了些,但是还是有这么多人呢。 “对了,你赶紧跟他们说一声,趁着人没死,把血放了” 不仅水不够,这山上的盐也要不够了。 徐良脸色沉了沉,有些阴晴不定。 “徐头儿,这……这不至……不至于?”那官差吓了一跳,这死了这么多人,这还是第一个让放血的。 要是开了头,后头这山上,只怕要血流成河。 徐良陡然站起,一把掐住官差的下巴,恶狠狠地凑上前,阴狠道:“不放他们的血,难道放你的吗?” “看到没有?老子的水囊都要空了”他把水囊怼到这官差脸上,用力的晃了晃,里头是一点响都发不出来了,显见的没有多少水了。 最近也想法子凿了不少井,水没得多少,人倒是搭进去了两个。 徐良现在的火气大得很。 李三生没敢靠得太近,只是借着干活的功夫顺风听了几句,听到放血什么的,他吓得赶紧离远了些,心脏怦怦怦的跳得厉害。 那官差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艰难地道:“我……我去……” 见到他老实了,徐良这才放过了他,他顾不得揉一下被掐疼的下巴,连滚带爬的追抬人的那两人去了。 “徐头儿,今儿是交货的日子,小的安排人装车吗?” “废话,知道是装车的日子还问?今夜咱们下山一趟,顺便请林将军差人去看看,吴县送来的人在哪里”徐良骂了两句把人打发了,回到给自己搭好的棚子里,呼呼大睡起来。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天黑了下来。 徐良晚饭就吃了一个干饼子,将就着喝了两口水,自打上了山,连点子肉腥气都没闻到过,天天关在这山上,终于可以借机下山一趟透透气,他早就收拾利落了。 “头儿,好了” 徐良来到装车的位置,足足两大车东西,用黑布蒙着,两边各站了十个官差,手里皆拿着长枪,车已经套好了马,旁边还牵着一匹,正是给徐良准备的坐骑。 徐良翻身骑在马上,官差们燃起火把,徐良扬了扬手,朝着山下走去。 “三哥,他们走了” 李三生以及当初被官府抓走的李家村人藏在黑暗的地方,看着徐良带人离开,不由都有些躁动。 “今天被官差带走的那人我偷偷去瞧了,身上的血都放干了” “我早就听说山上没有水了,这一天只给一碗水,这么热的天气,怎么遭得住?” “再这么下去,咱们都得死” “三哥,咱们跑”有人建议到。 他们已经经受不住了,天天要干满七个时辰,一餐只有一个干饼,小半碗水,不过二十天的时间,当初来到这里的人,就死了五十多个。 再这么下去,他们一个都活不了。 “三哥,咱们跑” “对,咱们跟其他人联合一下,这些官差也不过百人左右,咱们加起来,怎么也有四五百人,干掉这些官差,不成问题” “是呀三哥,你说句话,咱们都听你的” 一群人藏在暗处,虽然压低了声音,但随着情绪起来,渐渐的还是闹出了一些动静,吓得李三生连忙抬手制止。 他们顿时消了音。 “走” 李三生朝他们招手,带着他们离周围的官差都远了一些。 “咱们或许能走,可是你们不要忘了,你们的父母老小,可都在官府手里” 李三生看着他们,苦涩一笑。 他们瞬间不说话了。 “三哥,你说……你说我家妮妮还活着吗?”人群中,一个大汉突然抹了一下眼睛,正是李二婆的大儿子,叫李铁木,在官差到村里收粮的时候,被抓回来的。 当时,他跟三个弟弟都被抓走了,几个弟弟被官差带到了其他地方,小女儿妮妮也被抓走,后头再也没有见过。 如今李三生说到家人,他不由悲从中来。 这都是个什么事儿呀? 其他的人也忍不住低头抹起了眼泪。 大家被抓的时候,都是一家子里抓了好些个,他们各自分开,也不知道自己的亲人怎么样了。 李三生见了,也不由有些眼酸。 “大家再忍忍,我们一定能想到办法的”李三生揉了揉通红的眼睛,把人都哄回各自的帐篷里面睡了,自己却摸着黑,循着车马的痕迹,朝着徐良他们去的方向追踪而去。 他就早发现官差对他们这些人的看守并不严,要想摸下山,很容易。 不过山下驻扎着上万官兵,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凡是能摸到山下的,都被这些官兵给抓了又送了回来,挨一顿毒打,又得接着下矿干活,过不了多久,就死在了山上。 所以下山这一路,他跟得还算顺利。 官兵把守了山下的出口,那山上的这些百姓,就逃不了。 他小心翼翼的跟着。 车上拉着东西,徐良一行走不快,很快,李三生就看到了前方的火把亮光。 他不敢靠得太近,怕被发现了。 又行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才终于来到山下。 “徐大人” “林将军” 徐良与驻守在此地的官兵寒喧,这些官兵手头都是精铁制的长枪,身上穿的是锁子连环甲,个个身材健硕,威武高大。 走起路来,在地面陷出一个浅坑,可见得身上的盔甲很是有些分量。 “这一次才两车?”林将军派人接收了徐良送来的东西,掀开黑布验了一下,又拿手摸了摸,皱眉道:“徐大人,这次的东西……” “林将军,这已经是当下能采到最好的了,再好些的,要更深一些,我这山上的人可没几个懂这个的,那里头的矿道挖得再深些,只怕要塌”怕他们不满意,徐良连忙解释。 “这吴县不是要送人过来?这都十日了,这人也不知为何还是没到” 第九十四章 派兵 “林将军,你看,你这里能不能派兵去催一催?” 林将军皱起了眉头,面容严肃,转头看向徐良。 徐良用力的搓了搓手,略带几分讨好道:“这越往底下打,越容易死人,我这山上统共就几百人,这么死下去,到时连这样品质的东西可都挖不出来了” “死那样多的人,可得再来些人替补才好” “不然这一下子死光,这山上的活,可就没有人干了,林将军,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徐良的目的不仅如此,山上的粮食不多了,水也不多了,多些人,也能多一个准备。 只是这些话,他不会傻得说出来。 “行,我今日就派两百人,去吴县催一催” 林将军斟酌了一下,觉得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上头东西要得急,若是每次交货的时候都只有这么点儿,还是次品,只怕上面也要怪罪下来,当下就同意了徐良的请求。 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徐良等人也没有多留,驾着车再次回山。 只要进了这山上的人,都不允许再下来,哪怕是官差,也不例外。 这山下的士兵看守的不仅仅是山上挖矿的百姓,还有这些看守百姓的官差,能来到这涂山的,要不是在衙门里头混得不好,想谋个出路的,要么就是得罪了人的。 “将军,咱们真要派人去吴县?” “去,不过两百人,不会出事的” 林将军看着徐良等人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他们足足一万人驻扎在这里,两百人只是沧海一粟,徐良要是以为这样就能削减他们的兵力,那就太可笑了。 如果徐良在这里,只怕要大呼冤枉,因为他是真心想要抓人过来,好填补即将到来的空缺。 两百士兵整装待发,天未亮就出行,朝着吴县方向赶去,他们小步慢跑,皆没有配马,哪怕每日疾行,只怕也要六七日的时间才能赶到吴县。 ----------------- 另一头,白夏打马而行,很快就追上了难民队伍。 “白姑娘回来了,白姑娘回来了” 走在后头的人最先发现白夏回来,忍不住兴奋的大喊起来,看到白夏身后那两辆满满当当的板车,声音更是喊得震天响,一声一声往前传。 白夏驾着马自旁边驶过,很快就到了队伍前头。 “白夏” “小姐” 李修缘等人迎了上来,白夏看了一眼,李三儿的媳妇和几个年纪大的老人家坐在板车上,还有几个抱着小娃娃的。 她有些庆幸,这批难民里头没有一岁以下的小婴儿。 “林婶,把这些黄豆炒了,给马改改伙食” 白夏下马,指了一下装豆种的袋子。 然后让李修缘安排队伍停下修整,把粮食给大家下发下去。 这一次跟以往几次没有什么不同,还是每家派一人出来,领走粮食和钱粮,到手的新粮,大家也是省着吃喝,生怕一下子就吃完了。 但是每天都要赶路,也不敢不吃。 “后头有许多的难民也跟上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官府下了令,比起之前,要多了不少” “我见好些人都拉了车,车上多少有些粮食” “倒是没见到官差,不知道官府是个什么打算” 白夏这一次换粮,除了给大家弄粮食之外,也有打探消息的意思,按理来说,李三儿三人跑了,她又伤了后来的官差,那些官差应该会很快追过来才是。 没想到都这么长时间了,竟然还没人来,这不合常理。 “兴许是衙门里面没马了” 就在这时,赶过来的李三儿插了话。 自那天他带着家人投奔白夏他们,原本安顿好就要去找李修缘,没想到遇上了白夏被绑走的事情,所以一直没来得及,今天刚凑过来,就听到了白夏的疑惑。 余大水人也在这里,还有栓子和余大海两人。 他们也算当下这支难民队伍里面的骨干成员了。 李三儿是亲眼看到白夏带着两车破烂出去,却拉回了两车实实在在的粮食,对于当初李修缘劝说他们的时候说的他有可靠又稳定的粮食来源更信了几分。 他已经逃了,自然要想法子投诚。 见白夏他们都看着他,他往前走了几步,朝李修缘请示了一下,这才在他们身边的地上坐下。 “从这里到吴县,快一些也要四五个时辰,县衙马房不过养了五十几匹马,据我所知,除了当初我们这一队骑了十匹马之外,往甘州府、陈县、云县、洛县等四个方位,也有十名官差骑了马过去” “也是盯着难民吗?” 他们这一队就是吴县派来盯着他们出境的,难道那些也是? “这我就不清楚了,县太爷并未向我们交待过”李三儿摇头,衙门里头的官差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 “但是我确定他们是去了这四个方向,总捕头李成,就是带人去的甘州府方向” “李成?”白夏疑惑的看着李三儿,脑海当中出现一个人的身影,那个到李家村统计各家应收粮税的那个中年官差,也是在吴县城门口一刀斩了难民的官差。 “不错” “总捕头李成是县太爷的心腹,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县太爷都是派给他去办的,而甘州府,正是甘州刺史府所在的地方,想来是县太爷有什么事情需要与刺史大人禀报,所以派人去了甘州府”李三儿猜测。 他也只是吴县的这些捕头中的其中一个而已。 “当初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白夏很好奇,县令是怎么安排李三儿他们这一伙儿人的。 李三儿沉默了一下,见白夏几人的目光都好奇的看着他,默默的往后挪了一点,这才说道:“县令大人的命令是,让我们盯紧这支难民队伍,直到你们离开甘州境内,进入涂山” “每日行六十里路,若有人违反命令不达六十里者,杀无赦” 余大水几人皆是心中一寒,虽然早知道官府的这条命令,但是从李三儿口中说出来,尤其是配着他那张杀气腾腾的脸,更是从脚底冷到了头顶。 “等等,为什么是涂山,而不是泉州?”余大海觉得有些不对,他明明记着县令大人的命令是让他们去泉州,可是给官差的命令竟然只是盯着他们进入涂山。 难道涂山就是泉州境了吗? 他一脸迷惑的看着李三儿,等着李三儿解惑。 可惜李三儿也不清楚,只是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但是县令大人的命令的确是只盯着你们进入涂山” 第九十五章 猜测 李修缘与白夏暗地里交换了一个眼神。 很显然,县令之所以让人盯着这些人进入涂山,明显就是为涂山输送人员。 “我们还有多久可以离开往泉州的路,进入嘉州方向?” 要知道古代的路并不多,许多地方都是未开化的山林,而今年由于灾荒,导致许多的干柴无人砍伐,许多的干草无人收割,许多蛇虫鼠蚁都被晒死在了路上。 开新路怕走错方向,所以现在还是延着泉州方向在走。 “再有一日,就有一个三岔路口,往这儿,通往嘉州,往这儿,通往泉州”李修缘把白夏默出来的图又临摹了一份,铺在地上,给几人分析了一下方向。 “一日?”白夏沉吟,看向李三儿问道:“此处离涂山有多远的路程?” 李三儿被她问得一愣,下意识去掏自己的袖袋,最终从里衣的袖袋里面摸出一张路线图,看图上描绘的线路情况,与王秀才手中那张很像,不过更详细了一些。 他把路线图铺在地上,白夏发现,这图上只有吴县到涂山的路线图,周边的地形情况,是一点都没有。 果然,哪怕是官府的自己人,他们也不会给出完整的地图。 这明显就是临摹了甘州地图中的其中一部分,只怕连十分之一都没有,只有简单的路线,周边地形更是一点都没有体现。 想到这里,她的中指蠢蠢欲动,天道不当人,要给幅地图,也舍不得大气一点,非要让她做梦。 哪怕给李修缘托个梦呢? 他不是它的亲儿子吗? 起码它的亲儿子认字,别的能耐看不出来,不过他的学识和记性应该挺不错的。 当然,她内心的吐槽无人知道。 “过了李少爷说的这个三岔路口,约还有一日的路程”李三儿估了一下距离,补充道:“这是按照每日行六十里的速度来看,如果连夜赶路,或是速度快些,一日可到” 李修缘皱了皱眉,他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情。 当时矿山上有人逃跑,但是通常没过多久就被会抓回来。 几乎没有人从矿上逃跑成功过,导致后来许多人死在了矿上,这说明矿山除了官差之外,山下应该还有人看守。 他递了个眼神给白夏,表示有话跟她说。 白夏轻轻的点了点头,又问:“如果此时涂山方向来人,我们往这里走,有没有可能遇上?” “要看来的什么人了” “如果对方脚程快的话,最多八个时辰,双方定会遇上” “官府没有动静,说不定就是等着涂山来人”这时,李修缘开口了。 他本想跟白夏两人私下商量,但看她似乎没有这个意思,只好说出自己的猜测。 “如果吴县这边跟涂山约定了人员到达的时间,或是说了难民将会去了涂山,以每日六十里的脚程,涂山那边的人推一下时间,就会发现人没到” “那么他们会不会已经派了人来查看?” 他的目光落在李三儿身上,李三儿愣了一下,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不由点了点头。 “我们得快些赶路,不然很可能会与涂山过来的人遇上” 虽然不知道涂山那边会派什么人过来,但是不是官差就是精兵,李修缘想到记忆中那些被抓回来的百姓,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涂山下面有驻扎的官兵,人数虽不确定,但是从涂山的大小来看,小说也有好几千。 如此多的人驻扎,他们真派人出来,只怕少说也有几十人。 就凭这一群刚刚训练了一天的难民,又没有武器,可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想到这里,李修缘立马拍板,让大家赶紧启程,抓紧赶路。 余大水和栓子几人立马就安排了下去。 见他们走了,白夏与李修缘来到拴马的地方,见马儿欢快的吃着料豆,白夏伸手摸了一下追风的脑袋,追风也配合的拿头蹭了蹭她的手掌。 “难民里面老弱不少,上千人赶路,很难快得起来” 白夏说到。 她转头看向李修缘,问:“涂山真的会来人吗?” 李修缘沉默了,脸色有些难看,白夏会问他并不奇怪,因为他是重生回来的人,但是涂人会不会有人来,他是真的不清楚。 “上一世,这些人应该是到了涂山的” “在难民里头,我看到了几个人,上一世有过一面之缘”在他们死的时候。 “李修缘,你告诉我,你上辈子到底都经历了什么?你知道些什么?”白夏是真的好奇,可是她一问到这个,李修缘就沉默了。 他双手背在身后,手指用力的捻着自己的袖口,摆明了是不想说。 “行,那你说,涂山真的会来人吗?” 白夏妥协了,夭寿哦,这样的人,他是天道的亲儿子。 我忍。 “有七成的可能会” “涂山山下,可能有甘州驻军”他不知道梁王私兵的事情,只是猜测有甘州驻军。 不然解释不了,为什么每次有百姓逃走,都会被抓回来。 官府的衙役有定数,不太可能派衙役守住涂山,所以最的可能的就是涂山下面,有一支甘州驻军。 “行了,我知道了” 白夏摆手离开,她得想想,如果涂山来的是驻军的话,她们应该怎么应对。 “白……” 李修缘伸手,想要叫住她,只是到了嘴边,后头那个字始终没有叫出来,最终无力的垂下手,手掌捏成拳头,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嘲弄,嘴唇都被他咬出了血,他却好似不知道疼似的。 白夏的身体轻微的顿了顿,然后好似假装没有听到似的离开了。 他知道白夏生气了,生气他重生一场,百无一用,更生气他明明重生了,却什么都不肯说。 可是哪里是他不肯说呢? 李修缘眼眶微红,看着白夏越走越远的背影。 他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 说自己被抓到矿山,每日浆洗做粗活? 说因为体弱打翻了东西,三丫替他成了他人之食?这个已然说过。 还是说,他被人带走,一囚就是十三年,至死未曾出过甘州一步? 除了读书习字,他什么都不知道? 李修缘自嘲一笑,他就是个废物,可是…… 他的眼神渐渐阴冷,自腰间摸出半块青玉,手指轻轻的摩擦着,喃喃道:“这天下……这天下不会再是你的,你不配为王” 说完,他好似无事一般,朝着白夏追去。 第九十六章 方法 “白夏,白夏” 李修缘快步追上了她,抓住她的胳膊,微喘着气道:“你看这样可以吗?我们让老弱坐在板车上,骑快马,六十里路,最多一个时辰就能到三岔路口,让青壮及年轻的妇人加急赶路,这样可以缩短接送人的时间” “目前队伍之中有十辆板车,咱们十匹马,一次至少可以拉七八个人,如果是瘦弱的老人和孩子,拉十几个人也是可以的” “年轻人脚力足,赶路速度快,还能让他们带上一些武器,如果真遇上涂山来人,也能反抗一下” 李修缘是仔细思考之后,才想出了这个办法。 白夏其实也有同样的想法,不过她看着李修缘道:“马不是牛,要想速度快,就拉不了这么多的人” “而且大家还有行李,锅碗瓢盆,只是这些东西,都要压许多称” “我们只有十匹马,不够” “那……那怎么办?”李修缘皱眉,他们目前也不知道涂山方向是不是真的来人了,如果真的来了,很可能会跟难民队伍遇上。 “让大家绕道?” 白夏最终决定,还是绕道,不走大道,走山林。 “绕道?” 白夏他们找到余大水几人一说,他们都震惊了。 “姑娘,这我们可是足足上千口子人,山道狭小崎岖,咱们有老有少,绕道山路,除了路不好走耽误路程之外,还有可能迷路”别看他们平时赶路都是尽量往避阴的地方走,但是再怎么走,也没有离开大道多远。 都保持在能看到大道的地方。 若是绕路的话,大家都得进山。 “姑娘,大家手里的水都不多了,这山上到处枯枝烂叶,也没个水源,我怕咱们绕了之后……” 后面的话,余大水没有说完,但是确实是绕路之后必须应对的困难。 “水的事情我们想想办法” “让大家绕路,往山上走,既避开涂山可能过来的人,又避开后头来的难民,免得遇到一起起了纷争” 让他们绕路,也是白夏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想法。 她没有把握涂山方向来的是不是官兵,如果真是训练有素的驻军,就凭她现在的这点子功夫,不一点搞得定他们。 主要是目测如果有人过来,人数指定不会少。 不得不说,她猜得没错。 涂山可是足足派了二百人出来,查看情况呢。 “可是为什么呀?白姑娘” “先说让咱们改道去嘉州,因为王秀才把路线图带走了,嘉州又多雨水,看在那边有水的面上,大家都听你们的” “可是现在涂山有人过来,这不是好事么?我们可以按照原来官府的安排去涂山,为什么要避开呢?”余大水不明白。 要不是因为没有路线图,白夏他们又能弄到粮食,他们都不一定会听两个小娃娃的指挥。 改道嘉州的时候大家就有不少的怨言,如今再绕路,只怕大家伙的怨言就更多了。 “去涂山?”白夏笑了。 余大水见她笑得奇怪,内心没来由的有些紧张,结结巴巴道:“不……不成……成吗?” 怎么笑得这么渗人呢? “不是不成,而是绝对不能去” “大水叔,你觉得为什么官府要让你们去泉州?难道真是为了让你在那里安顿下来?” 余大水挠了挠头,老老实实的摇头,他就是个庄稼汉子,哪里知道官府在想什么。 “那你说县令大人为什么要让李三儿他们看着你们?而且还是看着你们进入涂山,不是泉州?” 余大水继续摇头。 “那是因为,涂山……有矿” 白夏最后两个说得很轻,然而听到的余大水、余大海、栓子还有李三儿几人俱是一愣,他们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还在想有矿又怎么了? 不过很快,李三儿的脸色就白了。 余大海也是。 只有余大水和栓子有些不明所以,见到他们两人的脸色,不由低声问道:“大海哥,你怎么了?” “李捕头,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余大水也问。 李三儿与余大海互相对视一眼,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 “姑娘,真……真的吗?”李三儿的牙齿都在打着颤儿,他知道得比余大海他们还要多一点。 至少他知道,县令大人和刺史大人有大阴谋,所以当初白夏说他们才是造反的时候,他的脸色才会这么难看,这是他会带着家人离开吴县的原因。 他只是想混口饭吃,可不想搭上全家的性命。 “八九不离十” “所以涂山过来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让他们绕路,也是为了他们好” “可……可要是他们不同意咋办?” “哼,不同意的可以按原路走,不必跟咱们一起,好言难劝找死的鬼,想走就走,不想走咱也不勉强”白夏冷笑一声,说白了,他们也不是非了带着这些难民不可。 让他们绕路,是在救他们,他们不听,那就是他们自己的命。 难不成还要她们搭上自己的命去救不成? 不管涂山来不来人,他们绕路的这个事情都是敲定了的,余大水几人面面相覤,最终只能下去传话去了。 且不说难民们是个什么意见,就说李修缘,在余大水他们走了之后,问白夏道:“白夏,你说水的事情你来想办法,这上千人的用水,你怎么想办法?” “你不是说嘉州多雨水,多江河吗?” “可是,谁也不知道嘉州如今是个什么光景,那里也……也不一定有水”李修缘越说越不自信,他也只是推测而已,并不知道嘉州是不是有水。 “有没有,去看看就知道了” 白夏倒是信心十足。 有马在手,在这个古代,他们就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上了。 “李修缘,你知道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 “啊?”他的弱点? “你太优柔寡断了”白夏摇头叹气,想要逐鹿天下,怎么能没点子狠劲儿和霸气? 李修缘沉默,没有说话。 “放心,我会帮你的”白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唉,谁叫这是她的护道对象呢。 “以后每天,你就跟着难民队伍一起晨练,既能锻炼身体,又能锻炼意志,一举多得” 白夏已经想好了,让他多多摸爬滚打,磨磨他的性子。 李修缘轻轻点了点头,他不知道白夏说得对不对,但是多锻炼总归没有坏处。 第九十七章 遇流民 余大水等人将白夏他们的安排说了出来,通知到各家各户的难民。 果然,许多人都对此表示不满。 因为绕路,大家要从山林里面走,许多地方甚至没有路,不仅难走,而且有些地方险要的,甚至可能会要人的性命,他们都是托家带口的,哪里愿意这么去绕。 偏偏问到为什么要绕路的时候,余大水等人又是含糊其词,没个缘由解释。 大家这会就更不同意了。 “不想绕路的,可以不绕,从这里一路往前走,再有几十百把里,就有一个三岔路口,一边往嘉州,一边往泉州,大家可自行离去” “白……” 听到白夏说出让难民们自行选择的时候,李修缘张了张嘴,这样岂不是会有很多人选择离去。 要知道难民之所以跟着他们,就是因为他们有路线图。 如今给他们指明了方向,他们指定不会再跟着他们。 难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时拿不定主意。 “白姑娘,我们都听你和李少爷的”余大海和另外的那十几名卫队成员及他们的家人站了出来。 “姑娘,我们听你的”李三儿几人及他们的家人也选择跟着白夏。 栓子一家没得说,已经卖身给了白夏他们,自然是跟着他们,选择绕路。 余大水知道前往涂山没有什么好下场,所以也站了出来,表示愿意跟着白夏他们一起绕路。 有了他们这些人的带头,有好些他们的亲戚朋友,也选择了跟着白夏,最后,一千多人当中,足了足近五百人左右跟着白夏他们,其他人选择了往泉州方向继续赶路。 他们还是对官府当初说的,泉州地广人稀怀揣着希望。 “走,别看了” 白夏拉了一下李修缘,好言难劝想死的鬼,他们换了三回粮食给他们,助他们走到了这里,去泉州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我们为什么不告诉他们矿山的事情?如果说了,也许他们就不会往那边去了”李修缘不懂,那些人也是活生生的人,他们去了那里,很可能都是一个死字。 “李修缘,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矿山代表着什么” “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百姓,他们没有见过矿洞坍塌,没有经历过矿山死人” “就算你告诉了他们,难道他们就不会去了吗?” “人有时候都是心存侥幸的,你凭什么认为他们会听你的?还是认为他们会听我的?” “你别忘了,我们两个的身体,都还不到十岁,能有一半的人愿意跟着我们走,你就偷着乐,想救下所有人,你扪心自问一下,自己有这个能力吗?” “没有的话,就别哔哔,赶紧上路” 白夏不太能理解他的这种圣母心态,那是那些难民自己做的选择,他们想了办法带他们离开,是他们不愿意,就算最后死了,也是他们自己的问题,怪不着他们。 当然,矿山的事情她没说,因为这些人很可能会遇上涂山的人,如果告诉了这些人,他们还是决定去泉州,最后泄露了矿山的事情,白夏他们很可能遭遇官府的定点追杀。 毕竟,私采铁矿,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所以,说她自私也好,冷血也罢,什么都没有他们自己的性命重要。 难民分成两拨,一拨上山走山路,一拨继续走大道。 白夏他们安排男子在前头开路,老人和孩子走中间,妇人走后面,卫队的成员在队伍中居中策应。 山路崎岖,板车上不去,所有的板车都留了下来,由白夏这边安排骑马带走,因为马也上不了山。 “轻装简从,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应该能安全到达嘉州” “你跟栓子他们一起,我带人去找水,分头行动” 白夏点了九个这几天刚学会骑马的难民,带着他们骑马拉着板车朝着嘉州方向而去。 路上那些与他们分开的难民见到他们,还没来得及说话,白夏他们就从他们身边冲了过去。 白夏他们骑马快行,由于拖着板车,速度不是特别快。 但即便如此,一个时辰之后,他们也来到了泉州与嘉州交界的三岔路口,他们没有犹豫,直接选择了嘉州那条道。 白夏他们刚离开不久,涂山派来的官兵便来到了三岔路口,这一批官兵有精心培养的斥候,刚到这里,就发现了地面的马蹄印和车辙印。 只见一名官兵离队上山,蹲身查看地面的痕迹,手指比划了一下,又拿指头摸了摸。 起身向领头的百夫长禀报道:“百户,前方发现车马痕迹,车是民间用的普通板车,马应当是衙门官马房养的马” “自吴县而来,约十人,驮的应当是普通杂物” “往嘉州方向去了” 这支队伍领头的百夫长叫王奇,听到斥候的禀报,他并没有怎么重视。 “往吴县方向探” “是” 说罢,队伍朝着吴县方向继续行进。 而另一边,白夏他们也遇到了麻烦,只见在他们前方二十米远的位置,一伙流民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在这伙流民前面,是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面容麻木的百姓,后面的流民,手里拿着弓箭,正对准了白夏他们这边。 白夏带过来的人都是难民里面训练得比较不错的人,只是面对这样一支明显训练有素的流民,他们还是有些慌了。 “白姑娘,怎么办?” 白夏身侧的一个难民压低声音询问,看着前方凶神恶煞,面容却出奇红润的流民,他的心里打起鼓来。 “不必担心” 白夏抬了抬手,目光看向对面,仔细的打量着那些流民。 在这个缺衣少食,大家都面黄肌瘦的时代,这些流民的脸色健康得不像话,只是眼底的凶光却怎么藏都藏不住。 被他们推在前面当肉盾的人,面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眼睛里面一点光都没有,少有的一两个精神头不一样的,也是看着他们眼露嫉妒,甚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好似巴不得他们落在这些流民的手里。 “臭丫头,老子让你们下来,听到没有?” “再不下来,我就砍了他的脑袋” 一个流民朝着白夏他们喊话,让他们下马,还不停的用手中的刀去戳他身前的一名老人。 那老人被他戳得面露痛苦之色,身体直往前倾,下意识躲避身后男子的动作。 第九十八章 刘云寨 “我为什么要下来” 白夏好笑的看着他们,目光在他们手中拿着的弓箭以及手上的刀上面扫过,眼眸微沉。 这些刀具和弓箭她很熟悉,因为她的转化池里面也有这两样东西。 很明显,这两样东西都来自官府,不过不知道这边是来自嘉州府的官府,还是甘州府的官府。 因为他们才刚刚来到甘州成县边境,还未能踏入嘉州。 刚到地方就被人拦了。 要不是她警觉,他们的马早就被前面的绊马索给绊倒了,对方也不会试图拿这些老弱来威胁他们,而是直接上来砍杀。 这波流民明显与前面这些百姓不一样,他们训练有素,身材健壮,最主要的是他们的眼神,十分的凶狠,看着白夏他们的时候,还带着贪婪。 “你不下来,我就杀了他”那流民再次戳了一下他前面的那个老人,那老人好似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浑身骤然颤抖一下。 “好心人,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我不想死啊,我孙儿还在这些畜生手里” “请你们下马,老汉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老人的求饶就像是一个信号,其他被挟持的百姓也猛的磕头求饶起来。 砰砰砰的。 脑袋磕在地面上,不一会儿就发红了,可见他们磕得有多么的结实。 “白姑娘?” 白夏这头的难民面露不忍,他们也是有家有室的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忍不住一阵阵心酸。 有两个冲动的,甚至想张口劝白夏下马。 好在反应过来了,知道前面的这些流民没安好心。 虽然他们自己目前也是流民,但是他们内心还是把自己当成正经良民的,他们只是逃难,不是不当人。 跟眼前的这些流民还是不一样的。 这些流民也不着急,拦住了去路,手里拿着武器,任由前面的老弱哭求白夏他们。 只是见前头求了好一会儿,那前方骑在马上的丫头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一波流民的头子面色顿时一狠,手中的刀选中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子,正好跟白夏现在的年纪差不多大。 他一把抓住这孩子的头发,孩子吃痛的扬起脑袋,露出微黑的脖颈,冰凉的刀落在他的脖子上,他双目盈满了眼泪,祈求的看着白夏。 “救我” “救我” 明明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白夏却从他的眼中看出了浓浓的求生欲。 那流民二话不说,手上的刀一个用力,这孩子就能命丧黄泉,他眼中甚至带着一种奇怪的兴奋。 像是杀鸡一样,早就没有了人性。 说时迟那时快,一根利箭穿过前方的人墙缝隙,稳准的插进了那流民的脑袋。 流民手中的刀以及抓住那孩子头发的手骤然一松,有些迷茫的看着白夏。 那孩子也不是个傻的,机会难得,立马爬起来就朝着白夏他们这边逃跑。 只是没跑两步,他后背就中了一箭,穿胸而过,他低头看了一眼胸口带血的箭头,然后抬头看向白夏。 只是白夏这时候已经忙疯了。 带来的难民不会武功,但是对面的流民可是也有弓箭的。 纵使箭术不行,但他们十匹马挡在这里,这么大的目标,随便乱射也能射死几个。 “断绳后退” 白夏这头的难民人均一把大刀,闻言便割断马儿拉着板车的绳子,转身就跑。 亏得这路不宽,最多只容两匹马并行,除了一人之外,难民都在白夏身后,她才能挡住前面的火力让他们后退离开。 若是大家一起并行,此刻的后果不堪设想。 板车翻进了道路两侧,马儿退走,原地仅留下白夏一人。 白夏再无顾忌,手中的弓箭如雨点般射下,每一箭飞出,都能带走一条性命。 一刻钟过去,所有的流民均死于非命,被他们抓来当肉盾的百姓也未能幸免于难。 原地留下许多的尸体。 鲜血味儿充斥在白夏的鼻尖,她眉目沉凝,终于翻身下马,来到地面。 脚掌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强忍着恶心的感觉,检查生还的人。 “别……别杀我” “别杀我” 突然,人群当中一人爬了起来,对着白夏不停的磕头求饶。 却是一名二十来岁的妇人,她身上的衣衫早就破烂,仅能遮蔽一些重点的部位,许多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隐隐约约能看到皮肤上触目惊心的痕迹。 她慌乱的哭求着,额头磕在地上,已经发红。 白夏静静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自她身边走过,检查还有没有活人。 其他的人已经死了,仅有这妇人一人活下来。 白夏没有搜刮这些人身上的东西,而是把离开的难民叫回来,几人一起挖坑,把人给埋了。 妇人名叫陈娇,甘州成县下河村人,夫家姓许,于十日前逃荒时被这群流民所擒。 据她所说,这些人并不是流民,而是盘踞在刘云山的流匪,是从四面八方逃难而来的人,最终落山为寇,抢劫沿途的难民。 他们不仅抢粮,还抢人。 说到抢人的时候,这妇人抬头看了白夏一眼,双眸眸光微暗,划过一丝与流民如出一辙的贪婪。 “刘云寨背靠刘云山,易守难攻,他们就是靠着这个地利的优势,才能在那里生存下去” “他们有多少人?” 白夏打断她的讲诉,黑黝黝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妇人被她看得心头一颤,下意识移开眼睛。 “他们有三四百人” “三四百人,那要很多粮食,他们吃什么?” 妇人面色微变,手不停地打着颤,下意识环臂抱住自己,牙齿打颤道:“他们……他们吃……吃……人” 最后那个字落下,白夏这头的难民惊得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瞪着眼前的这个妇人。 “哈哈哈,他们吃……人”她仰起脑袋,死死的看着面前的这些难民,如同疯了一般,眼神恶狠狠的。 让人毫不怀疑如果她有那个能力,能冲上来把白夏一行人给吃了。 白夏手起刀落,把妇人打晕在地。 她已经疯了。 “白姑娘,我们怎么办?” 难民们六神无主,这才到成县边界,还没有踏入嘉州,就遇上了这样的事,让难民们对接下来的路程失去了信心。 “带上她,我们往前看看” 白夏的心情有些沉重。 据这妇人所说,成县边境不止这刘云寨一伙,在这周边的山里,还有许多的流匪盘踞。 第九十九章 埋伏 若真是如此,后头的路可就不好走了。 而另一头,涂山派来的官兵遇到了与白夏他们分开的难民,不出意外,这些难民被涂山的官兵看守着朝着涂山的方向而去。 面对这与吴县当初报过来的人数完全不一样的队伍,百夫长命人叫来这队伍带头的难民问过之后,这才知道,还有一半的人进山了。 “百户,我们要上山吗?” 百夫长看着不远处的山林,山路难行,难民拖家带口必然走不远。 可是这样复杂的地形,对于他们抓人也十分不利。 他侧头看了一眼他们遇上的这一批难民,贸然抓人,只怕会让这些人看出不对。 “派人前去打探情况,我们先回去复命” 眼前这一批难民已经足够交差,他们犯不着进山冒险,不过进山的那些难民也不能放任,必须掌握难民的信息。 官兵与难民的交流不多,只拿了两个人询问了一下人数情况,便不在多问。 两百人的队伍中,仅留下两名斥候,难民怎么都没想到会遇上官差,偏他们还没有觉察到危险,甚至觉得自己得救了,不少人暗自唾骂白夏他们脑子有病,放着好好的官道不走,偏要去走山路。 他们根本不知道,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 却说山上,李修缘他们带着另一半的难民艰难前行。 他人小,步子也小,走起来十分艰难,然而一路之上,他一声也没有吭过。 队伍里面也不乏有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孩子,原本有些孩子也累得走不动道了,但是被大人拿着李修缘一激,他们又都撑了过来。 不得不说,李修缘在这里面还是起了很大的作用。 “李少爷,我看到官兵了,还有两个官兵追上来了” 被派出去盯着另一支难民队伍的难民飞快的跑了上来,他叫奇山,今年十三岁,还只是一个孩子,但是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他的耐力足,速度快。 用白夏的话来说,就是奇山这人是天生的运动员。 因为他个子小,速度快,耐力也不错,所以让李修缘派出去盯着难民那边的动静。 两百多名官兵十分显眼,他远远的就看到了。 后头看到官兵留了两名斥候,当下便快速的跑了回来,把打探到的情况禀报给李修缘。 “确定只有两人?” 奇山重重点头。 “确定” 李修缘沉吟,如果只有两人的话,那…… “让老弱先走,来十人听我指令,干掉过来的官兵” 说完,李修缘让栓子把背篓拿来,只见栓子背着的背篓里面,放着好些大刀,最底下还有一张弓,这是白夏离开之前留给他们的。 难民们很快动了起来,听到有官兵追来,大家都紧张起来。 经过几天的训练,这一批难民的行动力提高了不少,一路上没有多少人说话,很快队伍就与留下来的十人分开了。 这十人不是别的,正是李修缘他们招的那卫队里面的成员。 李三儿三人也入了卫队。 “李三儿,你来指挥,务必要让那两名官兵有来无回” 李修缘也是发了狠,他们现在的行踪不适合让官府知道。 主要是他本来能留下的一千人,因为矿山的事情,只留下了五百人,要是这五百人再被官府抓走了,先不说他们的下场是什么,就说他手头,那可就一点人都没有了。 他现在也知道了自己的弱点在哪里,没有人,没有能力,也没有消息渠道,对于大夏朝当前的情况,还是一无所知,拿什么跟官府去拼。 所以他跟白夏也商量好了,他们首先就得先找到一个合适的落脚地,休养生息,同时再慢慢的扩大自己的势力。 此地必须要有充足的土地和水源,这样这些难民才能开荒种地,才有源源不断的粮食来源。 扯远了。 很快,李三儿部署完成,李修缘早早的就离开了老远。 他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离远一些,不要拖累了他们。 经过专业训练的斥候速度很快,没过一会儿,远远的他们就看到了两个穿着轻甲的官兵,如履平地的在山林里面行走,一边行走,一边查探道路两边的痕迹。 李三儿他们选了一个干草略深的拐脚位置,既能看到来路,又能隐藏身形。 却不料,人两名斥候也不是傻的,一路追踪而来,几百人的队伍,到处都是草趴树倒,偏只有此处的这个拐角处是草丛茂密。 “小心有埋伏” 到了拐角位置,两名斥候顿时放慢了脚步,警惕的观察着前方的干草丛。 “咻” “咻咻咻” 几乎是斥候的话音刚落,几支利箭便射了出来。 “小心” 两人立马做好迎战准备。 “上” 梁右和徐才冲在前面,手中的大刀对直朝着两名斥候砍去,有他们两人领头,后头的难民也追了上去。 此处本是山路,但是由于被难民踩过,倒是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平地,约有百米的样子,两名斥候功夫不错,遇到的除了梁右和徐才两人之外,都是普通的难民。 虽然训练了一段时间,但是毕竟时间很短,战斗经验并不丰富,一时之间,双方都没能奈何得了对方。 “阿才” 梁右喊了一声,徐才瞬间领会他的意思,两人全力攻击其中一名斥候,打着先解决一人的主意。 而另一名斥候面前没了徐才顶着,手中的刀朝着一名难民就砍了下去。 那难民没有反应过来,看到刀朝着自己头顶而来,眼看他就要死在斥候的刀下,吓得两股战战,一根利箭骤射而出,逼得那斥候挥刀阻挡,那难民也被其他的同伴救了下来。 有了李三儿的弓箭掩护,胜利的天平朝着难民这边倾斜。 “呃” 很快,梁右两人围攻的那名斥候便落了下风,最终不甘的倒在了地上。 另一名斥候见此,趁着梁右两人还没有来此,虚晃一招,拨腿就跑。 “别让他跑了” 李三儿心中暗道不好,官兵还没有走远,要是让这斥候跑远了,后果不堪设想。 当即举箭便射,只是能被选出来的斥候,逃命的本事自然是有的,他脚下的速度,远超这些难民,李三儿连射了好几箭,都没能射中,竟是让那斥候给跑了。 “该死的” “走,快去禀报李少爷” 李三儿忧心忡忡,让那斥候跑了,还不知道会引来多少官兵。 第一百章 孤入刘云寨 两名斥候上山,上山时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些难民手里会有刀。 也怪他们,遇到山下难民的时候,只问了其他人去了哪里,得知上山之后,便没有再多问,那些难民也是傻的,难道他们不问,他们就不知道说吗? 害得他们白白折损了一人。 这斥候内心恨恨。 心想着归队之后,定要百户好好收拾一番那些难民。 他脚下速度飞快,很快就甩开了李三儿他们,确定他们没有追上来,便慢慢的放缓了脚步。 一直疾奔,他的身体也受不了,更何况他们本就是从山下上来,体力消耗了一半,与难民打斗又消耗了一些,要不是不想死的念头支撑着,他也不一定能跑得那么快。 此刻见甩开了他们,他也可以缓上一缓。 只是他才刚刚放松,脚腕突然一紧。 不好。 他内心刚刚惊呼,一股巨力从脚腕传来,他整个人便不由控制的朝着树上飞去,身体瞬间离地,手中的刀也落在了地上。 他的动作不慢,发现自己中了陷阱之时,立马拨出腰间的匕首,折起身子朝着捆住脚踝的绳子砍去。 只是他刚起来,一根箭便骤然射出,稳准狠的扎在他的手腕上面。 “怎么样?李少爷,我就说我百发百中?” 这时,一旁的奇山拿着弓箭朝着李修缘炫耀,李修缘绷着脸,无语道:“先把人解决了再说” 要是说话的功夫跑了怎么办? 奇山当即也不再耽搁,顿时严肃起来,那斥候手中的匕首掉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第二支箭就到了,径自穿破了他的喉咙,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便命殒当场。 “放下来” 确定人已经死了,李修缘与奇山这才把人放了下来,拿走斥候身上的匕首和信号弹,便带着奇山匆匆离开。 亏得他提前考虑到了,不然真让这个斥候跑了,事情还真不好办。 不过现在也不代表着局面好上多少。 斥候上山久久不回,官府那边肯定还会派出更多的人来,他们得加快速度了。 只是他们这一行,有老人,有孩子,还有孕妇,速度怎么都快不起来。 也不知道白夏那边怎么样了。 而被李修缘惦记着的白夏他们,已经来到了刘云寨的驻地,原本打算往嘉州方向去的,结果没走多久,就再次遇到了刘云寨的人。 这次人很少,只有两个,看样子是下来探路的。 白夏他们的目的是下山找水,在解决那两个人之后,他们意外得知刘云寨背靠着山,山上有一个泉眼,别的不好说,至少是不缺水吃用的。 当即白夏就改了主意,命其他人在山下等她,她自己一个人摸上了山。 主要是这些难民现在还太菜了,带他们上山,无疑是累赘,而且白夏一个人,目标小,又只是一个孩子,不容易引起怀疑。 于是此刻,便见白夏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山路上,目光惊慌,时不时还朝着来路回头,很快就走入了刘云寨流匪的警戒范围。 “有人来了” 她空着手,衣衫褴褛,头发乱糟糟,眼神慌乱而无措。 站岗的流匪发现了她,手中的弓箭举起,又放下。 “是个女娃子” 他们对于孩子的印象多是无害而脆弱的,尤其是白夏空手而来,脚掌都磨出了血,看着就是一个逃难的孩子,没有多大的威胁性。 “走,去看看” 一人拿着弓箭,盯着白夏,另一人在那人的指示下,朝着白夏走去。 白夏早就发现了这两人,只是她装做没有发现的样子,看到其中一人出现在道路上,她顿时身体一顿,双眼恐惧的瞪着突然出现的这人,然后下意识转身就跑。 只是跑了两步,又似想起什么似的,立马停了下来, 她转回身子,看着朝这边走来的流匪,一边往后退,一边颤抖着声音大声问:“你是什么人?你别过来” 说着,双眼警惕的看着那人。 出来的流匪也不傻,只见他停在原地,举起双手,憨厚老实的脸上需出一抹憨笑,道:“小姑娘,我是这山上的猎户,你可是与家人走散了?” “猎户?”白夏狐疑的打量着他,明显并不相信。 “是呀,你看可有需要我帮忙的?”那流匪继续笑着。 “你是不是要找你的家人呀?我可以帮忙,我们村子就在山上,离这里不远,你看你要不要先到我们村子里面歇一歇,这天都快黑了,到了晚上,这山里可是会有狼的” “狼?”似是被流匪说的话吓到了,白夏下意识身体一抖,颤着声音道:“真……真有狼吗?” 似乎是为了印证流匪所言非虚,山上骤然响起一声狼嚎。 白夏脸色一变。 有毛病,不是说晚上才有吗? 白天你叫个鬼? 她心里翻着白眼,身体却非常诚实的朝着那流匪跑了过去,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 “大叔,求求你救救我,后面有土匪,我不想喂狼” 说着,顿时就哭了起来。 为了让自己哭得逼真,腿都要被白夏给掐青了。 好在那流匪也不是多聪明的人,见到白夏上勾,当即就把她扶了起来,带着她往山上走去。 而另外一名学狼叫的流匪则是闭上了嘴巴,深藏功与名。 白夏跟着那名流匪上山,除了刚开始求救的时候与他离得近点,后头都下意识离他远远的。 而这名流匪却觉得正常。 毕竟这娃子一看就是与家人走散了,还遇到了土匪,要真的轻易的相信了他,他才会觉得奇怪呢,如今这样,才是正常反应。 白夏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只见山下还是干草遍地,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已经能见到绿色了,再往上走,便能见到植物郁郁葱葱,与山下的荒芜完全是两个世界。 来对了,这山上肯定有水。 白夏心头暗喜,不过想到这山上还有几百流匪,她心头的喜色被凝重给取代,要搞定这些流匪,可不太容易,主要是这里易守攻,算是一个天然的屏障。 白夏稳住心神,跟在那流匪身后,不得不说,有时候小孩子的身份还是很好用的。 尤其是她这样的,看着无害,也没有武器,实际转化池里面要拿多少武器,就拿多少武器,这样的金手指,去卧底简直一卧一个准。 此刻她还不知道,此次上山即将遇到熟人。 第一百零一章 熟人 憨厚的流匪话不多说,时不时的会提醒一下白夏注意脚下,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个话虽然不多,却很热心的大叔。 半山腰离山上,又走了一个时辰,才堪堪看到人烟。 “小姑娘,你看,前面就是我们村子了” 那流匪指了指房屋所在,朝白夏露一抹和善的笑容,白夏从善如流的卸下一些防备,假装没有发现那流匪眼底潜藏着的凶光。 真如一个天真的小绵羊似的,一步一步走入大灰狼的陷阱。 很快,两人走到了村口,只见村口位置,几个大汉拿着大刀站在那里,白夏见势不妙,当即转身就想逃,却不想身旁一直憨厚老实的大叔,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单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小姑娘,我们村子到了,你要去哪里呀?” 此刻,他脸上还带着笑,只是这笑容已经变成了狞笑。 白夏身躯颤抖,哆哆嗦嗦道:“你……你不是……不是猎户” “哈哈哈,现在知道,也晚了,来都来了,跟叔进去” 说着,这流匪便架着白夏进村。 “不错呀,老十三,这守道儿都能抓着一个” “就是瘦了些” 村口守着的大汉与白夏之前遇到的那些一样,身材健壮,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见到白夏,便用那种打量食物的眼神打量着她。 白夏目光一寒,这些畜生。 随即便被那流匪捉着,送进了村里的地窖里头,头顶的盖子盖上,白夏眼前一黑。 “大壮哥,好像又有人被抓进来了” 黑暗中,白夏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这不是赖二狗吗? 白夏心头刚刚划过这个想法,眼前骤然一亮,前方不远处亮起一道火光,只是很快,这道火光就熄灭了,白夏能听出来,前方不远处有不少的呼吸声,其中有两道特别的急促。 “赖二狗” 白夏喊了一声,黑暗中没有回应。 “余大壮,我知道你在这里” 白夏又喊了一句,黑暗中的火光再次亮了起来,饿得几乎皮包骨头的余大壮和赖二狗出现在她的眼前,他们两人坐在地窖中央,披头散发的看着她。 “哟,你们这是怎么了?” 看得出来,两人脚软手软的坐在地上,在他们身边,还有不少面色麻木的人,有老有小,坐在地上一声不吭。 这地窖阴暗又潮湿,里头还充斥着一股子恶臭。 很明显,这里就是流匪关押食物的地方,而很不幸,作为这些人中的一员,白夏现在也是那些人的食物。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余大壮声音微弱,说一句话,便开始浑身冒汗。 他手上拿着火折子,死死的盯着白夏,还有一些恨意。 要不是她不肯拿弓箭出来,他现在怎么可能会被这些人抓到这里来,偏偏没了食物,他体力低于下限,连金手指都用不了。 白夏观察了一会,发现当初跟余大壮他们一起失踪的那些难民不见了,此处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他人也很陌生,她不由眯了眯眼睛,往前靠了靠,问道:“其他人呢?” 余大壮不说话,眼神却越来越阴翳。 “死了?”白夏问。 这时,他旁边的赖二狗才不怀好意的道:“被吃了” “哈哈哈,你来了这里,你也会跟他们一样被吃掉” “白夏,你也有今天” 他的笑声里面充满了恶意,原本他以为自己跟余大壮两人只能死在这里了,这辈子都报不了仇了,没想到这些流匪把白夏也抓了来,这就是报应。 白夏没理他,往前靠了靠,想着余大壮的种种不对劲儿,她抿了抿唇,突然开口道:“宫廷玉液酒” 余大壮面色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白夏,手里的火都险些没有拿稳。 不用说了,看他的表情,这丫还真是换了芯子。 “嘿,大壮叔,给我挪个位置呗” 白夏腆着脸上前,没办法,这周围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谁知道有没有人类的排泄物,余大壮他们周围的位置看着倒是干净的,自然要靠过去。 虽然这丫的绑架了她,不过她也还回去了,大家都是老乡,此刻还一起被流匪抓了,勉强也算是熟人不是。 余大壮没说话,还保持着震惊的样子,不过却往旁边挪了挪,真给她挪出了一个位置。 “大壮哥,你怎么……” 赖二狗刚要抱怨,最后在余大壮冰冷的眼神下,默默的咽了回去。 “大壮叔,聊聊?” 白夏打量了下周围的人,用手肘撞了撞余大壮的胳膊。 而此刻余大壮还震惊着,白夏竟然是穿越的? 穿越的老乡? 他简直不敢相信,在脑海当中搜刮了一遍,确认自己看书的时候,没有看到过白夏这号人物,这才缓了过来,有种自己不是老天爷唯一宠爱的嵬的失落感。 他本以为自己知道剧情,得了很多的先机。 可是没想到这个世界居然还有一个穿越者存在,有了第一个,会不会还有更多的穿越者?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突然感觉到手上触碰到一个冰凉的东西。 是白夏的袖子。 只是袖子里面还有一截白色的东西。 余大壮心中一惊,手中的火折子顿时熄了,不动声色的把手覆盖在白夏手上,拿走她袖子里面的东西。 是馒头! 摸了一下手里的东西,余大壮心头更震惊了,他把馒头收进袖口,动了动嘴唇,用气声说道:“你想聊什么?” “聊聊这里的情况”白夏凑到他身边,也用气声回话。 “这里是刘云寨,寨子里的人都是土匪,我们身后的人是原来刘云寨的村民,自从这里被土匪占据之后就抓了起来,每天给一点少量的食物,当成牲畜一样养着,每天会抓五个人出去” “没了?” “没了”余大壮跟白夏可没有什么交情,甚至还有过节,要不是看在那个馒头的份上,这些话他都不会说。 白夏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这些消息,除了知道这些人会每天杀五个人之外,根本没用。 “你们就没想过出去?” 白夏感觉到余大壮似乎在黑暗中看了她一眼,一种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冷漠道:“地窖出口有土匪守着,一旦有人企图逃出去,就会被当场砍死” “也就是说,只有他们每天来抓人的时候,才是机会?”白夏无声喃喃。 第一百零二章 合作 余大壮嘲讽的斜了她一眼,撕了一片馒头放进嘴里,等它慢慢软化了,才拿舌头抿溶了咽下去。 他不敢发出更多的声音。 在他们身边,还有很多什么东西都没吃的村民,要是发现他手上有吃的,绝对会一拥而上,抢走他的食物,甚至打死他也说不定。 他好不容易有一个恢复体力的机会,可不想就这么没了。 “你当初迷晕我的蒙汗药从哪里来的?” 正吃着,余大壮突然觉得身体一重,原来是白夏凑了过来,整个人几乎挤进了他的怀里,想来是怕被人听到两人的谈话,这才凑近了些。 “什么蒙汗药?我不知道” 余大壮矢口否认,黑暗中他的眼神闪烁,那是他最大的底牌,怎么可能轻易让白夏知道。 “你是不是有金手指?金手指里面可以拿出各种迷药或是毒药什么的?”白夏大胆的猜测。 黑暗中,她明显感觉到自余大壮身上传来一股杀气。 猜对了。 白夏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觉得高兴。 她正愁着怎么能拿下这几百的流匪,不成想瞌睡来了送枕头,余大壮这个自带药物外挂的穿越者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余大壮继续装傻,只是心里已经在考虑掐死眼前这个女娃娃的机会有多大了。 他没有天真的认为眼前的白夏真的是一个孩子,穿越者嘛,大人穿到小孩身上并不稀奇,尤其是白夏的行动举止一点也不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你也不想死?我有办法搞定这些流匪,不过需要你的药物帮忙” 余大壮没有说话,明显是在思考。 “事成之后,我可以送一张弓,十根箭给你” 白夏再次加大筹码,余大壮明显有些意动,只是还是没有答应白夏,因为他现在根本拿不出一点药来。 因为他的体力不足。 “我还能再提供给你足够吃饱的食物” “我答应你,食物给我” 余大壮声音压得很低,原本的弓箭就足够让他动心,听到食物,终于稳不住了。 在离开难民队伍之前,他并不知道体力会限制他的金手指,直到他们离开之后,没有足够的食物,体力也不断下降,最终被这些流匪抓住,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窖里。 他可不想自己的大业还没有开始,就夭折了。 流匪为了节约粮食,也是为了防止这些人跑了,每天只给勉强活命的粮食,他现在还能坐着,而不是像身旁那些村民一样躺着,都是靠一口气撑着。 没见赖二狗此刻就躺下了吗? 所以他知道,在这个年代,食物才是最要紧的。 虽然余大壮刻意压制着,不过白夏还是听出了他的急迫。 难道……他的金手指跟饱腹感有关? 白夏心中猜测着,动作却不慢,反正地窖里面一片漆黑,谁都看不见,她又塞了两个馒头给余大壮。 拿到馒头,余大壮对于白夏话中的真实性总算是多信了几分。 他没有把馒头给赖二狗,怕打草惊蛇,而是拿手撕着,一片一片的放进嘴里。 糙面做的馒头口感并不是很好,甚至有些卡嗓子,但是对于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的余大壮来说,这可以称得上是人间美味了。 没有受过饿的人永远都不知道,被饿得烧心是一种什么感觉。 他慢慢的吃着东西,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白夏也趁着这个时间,吃了几个馒头,主要是抗饿。 三个馒头下肚,余大壮总算填饱了肚子,他慢慢的活动了一下腿脚,然后从地上慢慢的站了起来。 “大壮哥?” 赖二狗喊了一声,有些奇怪他怎么起来了,躺在地上省点力气不好吗? 余大壮没理他,装做去地窖口子查看,摸黑前进。 他避开了地面上那些污糟的地方,很快来到了地窖口子的位置,故意加大了脚步声,在原地跺了几脚。 惊醒了那几个已经睡着的村民,以为是流匪抓人来了,醒过来之后,发现地窖口子闭得死死的,脚步声是从下面传来的,顿时又失去了兴趣的闭上眼睛。 如果他们有力气的话,肯定要揍余大壮一顿。 可惜他们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抬抬眼都费了老大的劲儿,自然懒得理会余大壮。 白夏也起身,顺着余大壮的落脚地,来到地窖口子下面。 “药呢?” 余大壮恢复了一些力气,也不含糊,拿出一包蒙汗药递给白夏。 白夏接到手里,第一反应就是收进转化池。 未知物品,无法转化! 八个大字让白夏变了脸色,药物竟然也无法转化吗? 还是说只有毒药或是有害类的药物无法转化?毕竟她之前可是转化了两幅补元气的药进去。 “这药洒在脸上有用吗?” 几百人呢,就算是一个一个的不反抗,站在白夏面前让她杀,也能杀到手软,更何况她又不是什么杀人狂魔,一下杀几百个人,怕不是要血流成河。 虽然这些流匪都该死,但是也不一定要她亲自动手。 “可以” “当初我们就是顺风把这药洒在了你的脸上” 所以这就是当初她无知无觉就被绑架的原因吗? 白夏无语至极,拆了包装就弹了一点到余大壮脸上,然后过了一秒、两秒、三秒,他还是直直的站在那里,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怎么没有倒?” “我拿出来的药,对我没用”余大壮额头青筋暴起,谁特么没事拿着药往脸上试验?要不是他自己拿出来的药对他是无效的,此刻他已经倒在地上了。 这丫头是不是虎? 白夏也无语了,合着人家这药还认人的? 她用力的在身上擦了擦手,把药收进了怀里。 挺大的一包药揣在怀里,像是长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有没有喷射型的蒙汗药?” 抱着万分之一的可能,白夏问到。 主要是这个蒙汗药是粉尘状的,她怕自己洒出去,没迷倒敌人,反而把自己给迷倒了,那可就搞笑了。 “没有” 余大壮冷漠的打破了白夏的幻想,白夏无奈的撇嘴,好,看来只能想其他的办法了。 “你下药的手段是不是挺厉害?有没有什么暗器下药什么的?”白夏又问。 余大壮沉默了。 “真有?”沉默就是有可能,有可能那就有机会,白夏的心思又活跃起来了。 “没有” 余大壮再次无情的打破了她的幻想。 “哦”白夏失望的应了一声,开始思考怎么利用这些药去解决这些流匪。 第一百零三章 逃出 已知刘云寨有四五百号流匪,这些流匪抓人的目的是为了储备食物,所以混出去,再在他们的饮食里面下药这一点,是行不通的。 毕竟能被弄出去的,都是食物,难道自己往自己身上下药,等着流匪把自己杀了之后再用自己的肉迷晕他们吗? 这难度未免有些大。 “你说他们每天抓五个人,今天的五个人抓了吗?” 白夏跟余大壮两人缩在地窖口子的位置,这地窖约摸两米高,白夏的身高站里面还好,余大壮则是显得有些逼仄,站在地窖里面,连手都伸不直。 “还没有” “他们每天晚上来抓人” “约摸晚上七八点钟的样子” “你进来的时候是几点?” 余大壮关在地窖里面,不知道时间,之所以知道是七八点钟,还是他进来之后心里默数着的。 “大概五六点”白夏想了一些时间,没有计时器,只能大概的推测一下。 “那他们应该快来了” 余大壮算了算时间,两人耽搁了挺长一会儿,这么算的话,流匪差不多快来了。 “大家都在这底下,只有一个出口,他们会下来抓人吗?”白夏有些好奇。 余大壮沉默了,就在白夏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低沉着嗓子道:“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仿佛是为了解答白夏的疑惑,她刚问完这句话,头顶就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吱呀”一声,白夏与余大壮两人头顶的地窖门打开,火把的光顿时照了下来。 火把的光亮似乎是一个信号,原本如死了一般躺在地上的村民一下子爬了起来。 “不……我不要去……我不要去” 透过火把的光亮,白夏看到有三个村民被其他的村民按倒在地,扭送着来到地窖门口,那三个村民拼命的挣扎着,然而抓着他们的人,却是力气大得出奇,完全看不出饿了很久的样子。 不仅如此,那些村民还饿狠狠的看着白夏他们,似乎他们有一点点想跑的迹象,就会冲上来按倒他们。 “这……” 白夏懂了,原来根本不需要流匪下来,下面的这些人,自然会把其他人推出去,让自己多活一段时间。 “哟?今儿还有赶着找死的?” 这时,头顶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一根铁叉从上面伸了下来,对着下面的白夏就是用力一叉。 对待食物,他们也不存在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态,主打的就是一个快,铁叉先把人给叉上一刀,卸去力气,铁叉子上面的倒勾勾住底下人身上的骨头,自然能把人弄上去。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这些流匪自然以为今天也不例外。 可惜他们预估错了。 就在铁叉子叉下来的那一刻,白夏身体一侧躲开,手抓住铁叉,就着铁叉的力道借力就跳出了地窖口,只是她刚出来,迎接她的就是流匪们手中的刀。 显然像她这样突然跳出来的食物不是没有,这些流匪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只是他们低估了白夏,把她当成了普通的孩子,所以也就注定了他们的失败。 只见白夏避开流匪们的刀,手掌一扬,一把细碎的粉末朝着流匪的脸上飞去。 大意之下,几名流匪顿时吸入不少,登时便意识恍惚,摇头晃脑,看不清人。 往前跑了两步,当啷一声,手里的刀立马掉在了地上,人也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下头的村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扭送着他们选出来的食物,等待着冲出去的那个女娃娃死掉,再把手里的食物给送出去。 这时,一根铁叉从上面伸了下来,只见铁叉,不见人影。 余大壮没有犹豫,直接伸手拽住了铁叉,上头传来一股大力,将他从地窖里面拉了出去。 看到余大壮出去了,下面的村民意识到了不对。 那个女娃娃没有被杀死? 他们心头刚升起这丝念头,还没来得及想好要不要逃跑,头顶的盖子便碰地一声盖了下来。 “嗯?” “大壮哥?” “啊……大壮哥,大壮哥” 如一个死人一般躺着的赖二狗,这才发现不对,白夏和余大壮两人都不见了,可是他还在底下。 他一下子冲了起来,跑到地窖的口子下面,用力的拍着门板。 上头的白夏转头看了余大壮一眼,余大壮顺手搬过屋子里的大水缸,盖在了地窖盖子上面。 白夏无声的朝他比了个大拇指,够狠。 而下头明显感觉到有什么压上了地窖盖子,赖二狗顿时如丧考妣,整个人都萎靡了下来。 大壮哥抛弃他了。 二狗委屈。 出去的白夏和余大壮两人可没有空理会他,守在地窖口子的流匪有四个,加上过来抓人的,足足有六个。 也怪白夏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一把药放过去,一个没少,全都倒下了。 白夏的脸上已经蒙住布巾,怕捂不严实,把自己给迷晕了,她还多捂了几层。 搞定了守门的几个流匪,白夏拿了一个竹桶出来,把手里的蒙汗药全部倒进了竹桶里面。 “暗杀会不会?” 白夏一边问,一边取了一张手帕出来。 余大壮看着她的动作,一下明白了她的想法,这是想着靠这个,把这些流匪都给捂晕了。 “流匪每天的用餐时间应该挺固定的,这样速度太慢了” “那你说怎么办?”白夏看向他。 余大壮低头看了一眼昏倒在地,被白夏绑住的流匪,又转头看了一眼被水缸压在底下的地窖盖子,蹲下身子就去解绑住流匪的绳子,一边解一边开口。 “流匪每天都会抓五个人” “我们跑了,他们会抓其他的人” “我们趁乱把药下到食物里,或是其他入口的东西里面,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白夏愣了,一把抓住余大壮的手腕,阻止他的动作,面色微冷道:“他们都是人” 余大壮与她对视,看到她眼底的认真,心中不由冷嗤一声,女人就是心软。 “你不来,他们也会死” “是你死,还是他们死?” 说完,扒开白夏的手,不管白夏的表情,将最后一个流匪解开,他抬头看向白夏,嘲讽道:“而且,你觉得他们还是个人吗?” 我看你更不像个人。 白夏心头暗咒,不过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 她原本的方法不能保证一定能拿下这些流匪,把药下在食物里,是不惊动这些人的最好办法。 第一百零四章 下药 解开了流匪的绳子,余大壮瞥了一眼地窖盖子,抓着白夏就跑,刚跑出屋子,就被外头的流匪发现了。 “谁?” “有羊跑了,有羊跑了” 黑暗之中,传来流匪尖利的声音,白夏两人如两股风一般,穿梭在刘云寨中的黑暗之处。 很快,就有大量的流匪来到了地窖,看到倒在地上的同伴,以及被水缸压住的地窖盖子,顿时面色就是一变。 自他们占领这村子以来,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被羊跑出去的先例。 要是被大当家知道了,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闭嘴” 过来的流匪怒斥一声,原本喊着羊跑了的流匪立马止了声音。 流匪们将水缸挪开,小心的打开盖子,火把往下一照,原本被其他村民挑出来的三人便暴露在火光下。 “啊” 流匪手中的铁叉子重重的扎进其中一名村民的身体里,铁叉上面的倒勾反向勾住此人的骨头,拉着他往上,传来更深一轮的惨叫声。 很快,第二个,第三个人就被以同样的方法叉了上来。 地窖位置,传来一阵一阵的惨叫,一声比一声凄惨。 黑暗中白夏转头看了一眼,眼底划过一丝寒光,不过她知道当下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跟着余大壮两人左躲右闪,避开追踪的流匪。 “这些流匪好像在办喜事” 两人在黑暗中借着光,这才发现村中到处披红挂绿,一朵朵上好的红绸花,与这个肮脏污糟的地方格格不入。 “好机会” 要真是办喜事,那说明这些流匪必然不敢有什么大动静,没见着刚刚喊得那么厉害的流匪后头都不喊了吗? 两人一路小心,寻着黑暗的地方,东躲西藏,一路往村子里头跑。 好在这路也好认。 端看这村里头,哪里的房子有烟,就往哪里跑就是了。 烧水做饭,哪样不会有烟? 就是晚上,不太容易辨认。 这里流匪的惯性帮了白夏他们很大的忙,人跑了,他们第一时间就是往外面追,毕竟谁也想不到白夏他们会自寻死路的往里头来。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刘云寨的大厨房。 大厨房里头,磨刀的,烧火的,切菜的不一而足,最为显眼的,就是厨房左侧角位置挂着的那几幅铁勾,冰冷的铁勾上面残留着鲜血,里头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两人藏在门外的角落里面,打量着里面。 三大口水缸伫立在厨房一角,锅里头,该是煮着稀粥,还有一锅,似是煮着米饭。 “都利落点儿,待会儿羊送来了,动作都快些” “今日大当家的娶亲,要是动作慢了,误了吉时,小心大当家的宰了你们” 一个像是厨房头子的伙头手里拿着刀,在厨房里头巡视着,听到他话的厨子们,下意识身子一抖,磨刀的磨得更卖力了,熬粥的也拿着大勺子使劲的搅着。 十几口子人,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这里交给你了,我找找有没有酒窖” 白夏从余大壮那里又拿了一大包蒙汗药,拿着跑了,寻找着这寨子里面藏酒的地方。 好在她的嗅觉不错,很快就找到放酒的地方。 也难为这些流匪能想法子把这些酒给运上来,这里比较僻静,只有两个人守着。 白夏捡起一块石头,朝远处扔了过去。 “谁?” 守酒的两个小喽喽立马寻着声音追了出去,白夏趁此机会,动作飞快的进到屋里,掀开酒封就开始倒,也不分剂量,大致差不多就往里倒。 好几十坛子的酒,够得她忙。 眼看,那两个小喽喽要回来了,而这里头的酒还有不少没有洒上药,白夏目光一狠,放好布包便来到门前,在那两名小喽喽进来的时候,一脚踢在其中一人的膝盖上,将人踹翻在地,同时眼疾手快的将早就准备好的帕子捂在了他的口鼻上。 另一人还没有反应,脸上就被盖上了一层帕子。 将人拖到阴暗处藏好,绑了手脚,又拿浸了药的帕子塞住了嘴巴,保证醒不过来。 白夏这才放心的往各个酒坛子里都洒了药。 幸好余大壮给她的药够多,不然这么多的酒,还洒不完。 离了放酒的地方,白夏寻了一个没人的空屋子,倒水快速的擦了一下身子,又拿土在身上搓了搓,连头发丝都没有放过,确定身上没有酒味儿了,这才换了一身衣裳。 带着酒味儿的衣裳自然被她收进了转化池里。 搞定之后,她再次摸到厨房的位置,只是刚到这里,便看到令她浑身发冷的一步。 “走” 余大壮从厨房后头蹿出来,抓着白夏的手腕就跑,厨房里头血腥的场景,越来越远。 等跑远了之后,白夏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巴不住的干呕。 两人藏在空屋子里,周围没有亮光,这是一间废弃的屋子,白夏干呕了许久,只觉得什么都呕不出来,她曾经想到会有这样的场面,可是当亲眼看到的时候,她有一种不顾一切大杀四方的冲动。 这些畜生,不配为人。 余大壮冷漠的靠在一边的墙上,比起白夏,他更像一个身经百战的穿越者。 “你……你有没有,有没有……” 白夏双目猩红的看着余大壮,想问他有没有干过跟这些流匪一样的事情,似乎他只要说一句有,她立马就会让他命丧当场。 余大壮垂着头嗤笑一声,根本不理会白夏。 不过白夏却放下心来,是她魔怔了,他并没有流匪的那种疯狂的感觉。 她没有哪一刻比此刻更清楚的认识到,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身具转化池的她,知道人在饥饿的时候可以干出很多不是人的事情,但是没有亲眼见过,她无法想象到其中的残忍。 这一刻,她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李修缘说起白三丫的时候,神色是那么的恍惚恐惧了,这简直是童年之中无法磨灭的阴影。 两人藏在这里,安静的等待着流匪们药效发作。 或许是以为他们已经往外逃走,寨子里面,竟然没有流匪寻找他们。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白夏只觉得这夜越来越冷,渐渐的,村中最好的那座房子里传来一阵喜乐和喧闹,香味扑鼻的肉汤与稀粥一起端进了前堂,渐渐的,村中值守的流匪越来越少。 应当无意外了。 白夏看着窗外,看着那越发热闹的地方。 “不好” 第一百零五章 占领刘云寨 “酒里有毒” “别……” 黑夜中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显然是那些流匪发现了食物和酒里的异样,只是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因为大家一碗酒下肚,此刻都倒在了地上。 余大壮拿出来的蒙汗药药效不是盖的,短短不到一分钟,便放倒了三分之二的流匪,剩下的三分之一,都是没来得及喝上喜酒的幸运儿。 只是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还犹未可知。 只见白夏和余大壮两个各拎了一把大刀,冲向了剩下没有晕倒的那些流匪。 喊杀声,惨叫声响了半夜,直到后面,一道火光冲天而起,一股股浓黑的烟溶入到黑暗当中。 余大壮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面色有些惊惧的看着火光照映下的白夏。 这是从哪里出来的怪胎? 这一晚上她的动作,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犹豫,让人不禁怀疑,这些流匪真的是人吗?落在她的眼里,好像只是一件死物。 白夏杀红了眼,此刻手都还在发着抖。 她仰头看了看天,月亮很圆,繁星很亮,但是她却觉得这天充满了阴霾,阳光照不亮这阴霾下的黑暗。 火一直烧了一夜,白夏这才有时间搜寻整个村落。 也在搜寻着有没有漏网之鱼。 在她与余大壮的合作下,此次共歼流匪一百一十三人,擒三百二十八人,此刻,这三百多人都被她用绳子绑了,扔在最好的那栋屋子里,他们身上的武器都被搜了个干净。 白夏没有把武器收进转化池里,毕竟还有一个余大壮在呢。 他们两人各自搜寻着村子,很快,白夏就来到了打扮得很像新房的房间。 房间里头,一位穿着红嫁衣的新娘安静的坐在床上,白夏到来的时候,她也一动不动,像是死掉了一般。 但是从白夏听到的呼吸声来判断,她还活着。 甚至比起地窖里面的那些村民还要活得好。 白夏慢慢上前,一把掀开了她头顶上的盖头,一时之间,屋子里有些安静。 “吴……吴小姐”白夏惊讶的看着眼前的新娘,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被流匪看中,并打算娶为压寨夫人的女子,竟然是当初给过她一两银子,助她与李修缘渡过了难关的吴小姐。 吴镇吴员外的千金。 吴小姐比她更惊讶,只是很快她就昏倒了过去,她的嘴里,还塞着布,双手双脚都被绑住了。 “吴小姐” 白夏小心的上前把人接住,把人放到床上,解了绑住她的绳子。 安顿好吴小姐之后,白夏出来,找遍了整个村子,都没有找到余大壮的影子,与他一同不见的,还有流匪们缴获的弓和箭,少了得有十张弓和上百支箭。 不仅如此,流匪储存的粮食也不见了许多。 好嘛,感情人家也不傻,拿到东西就跑了,也不需要她兑现承诺。 白夏有些无语,来到地窖,只见里头的村民全都昏倒在地,明显是被迷晕了,但是赖二狗不见了人影。 将里头的村民一起绑了,白夏这才趁着天亮下山,找到了在山下的那九个难民。 谢天谢地,没有刘云寨流匪的侵扰,山下的九个难民一点事情都没有。 这里上山的路比起山林要好走一些,单是马儿,是能上山的,只是可惜了那些板车。 白夏让大家卸了板车,把东西都驮在马上,带着难民和东西上了山。 到了山上,难民们见到村子,尤其是见到后山的那一片巨大的山泉时,一个个都兴奋了起来。 但是在见到那一堆可怕的骨头时,却是都恐惧了起来。 白夏跟他们说了一下这些流匪们做的事情,九个难民都露出了难以接受的表情,倒是陈娇,骤然发出一声疯狂的笑声:“死得好,死得好” 她死死看着那堆灰烬,脸上尽是痛快。 白夏瞥了被绑住的陈娇一眼,让人将她跟那些救出来的村民关在了一起。 “你们看着他们,我想办法去接应其他人” 白夏看了一眼几个难民,当下打了好些水用马驮着,去找李修缘他们。 却说李修缘他们这边翻山越岭的爬了好些时间,这才堪堪出了成县境,来到嘉州境内,一天一夜过去,大家都在林子里面歇着。 “李少爷,大家的水都不多了” 李三儿安顿好媳妇和孩子,来到李修缘身边。 李修缘晃了晃手里的竹筒,眼睛看着远方,眉头紧紧的皱着。 “不知道白夏他们找到水没有?” 其实他也不是很肯定,不确定嘉州到底有没有水。 不过远远的他们能看到,嘉州方向,能看到一些绿色,这也是让他们撑着往前的动力。 “娘,喝水” 李三儿长子李永清拿着装水的竹筒递给他娘,小心的看着他娘喝下去了,又拿着帕子给她擦汗,一边擦着,一边问:“娘你累不累?小弟弟闹你没有?” 说着,他看了一眼他娘的肚子,神色很是担忧。 “放心,娘没事” 李永清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又拿着水给弟弟妹妹喝了,把家里的每一个人都照顾到了。 李修缘看着这一幕,眼中划过一丝艳羡。 “你的长子很懂事” 李三儿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李永清,不知道为什么,被一个五岁的小娃娃夸他八岁的长子,他竟然没有觉得奇怪,甚至有种古怪的骄傲感。 “进了嘉州,我们可以考虑下山了,上了官道,路就要好走一些” “只是上山容易下山难,让大家都小心一些” 李三儿点了点头,也知道如今已经走到这里,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也没有别的选择。 队伍稍歇了歇,便开始朝着山下走去。 白夏骑马,速度快些,很快就发现了李修缘留下的记号,推算了一下他们的行进路线,她也没有上山,而是提前到他们可能下山的位置等着。 五百多人的队伍,十分显眼,也不怕看漏了。 果然,她自上午等到下午,总算是看到了难民队伍的身影。 “白夏” “是白姑娘” “白姑娘” 见到白夏,难民们如同见到了主心骨似的,顿时欢呼了起来。 白夏迎上前去,把结结实实的四桶水放在地上,大家的眼睛一下就放光了。 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这些难民早就已经今非夕比,见到水,也没有乱,而是排起了长队,一家一家的上前打水喝。 第一百零六章 安顿 他们拿着碗,慢慢的排着队。 大家的水都空了,见到这么多的水,就知道白夏肯定是找到了水源。 等大家都喝了水之后,白夏骑着马跑出去了一段路,回来的时候,便套上了一架板车。 这板车自然是她从转化池里面拿出来的,只是不好当着这些难民的面取出来,只好当做是事先藏着的,这会拿出来,自然是为了队伍里面的老弱病残们。 “乡亲们,我已经找到了落脚地,那里有山有水,还有地,大家可以在那里安顿下来,只需要再走上一天就好” “大家坚持住,很快我们就有家了” 白夏坐在马上,鼓励着这群身心俱疲的难民。 听到白夏找到了落脚地,难民队伍当中顿时爆发出一股巨大的惊喜,原本疲惫的身体,好似都有了力量。 大家背起行囊,跟着白夏,朝着新的落脚地走去。 李三儿赶马,白夏与李修缘及选出来的卫队成员走在一边,两人低声的说着话。 “真的找到落脚地了吗?” 李修缘有些怀疑,毕竟这个时候,有山有水的地方,可不好找。 “真的” 白夏点了点头,然后逮着刘云寨的事情,事无俱细的跟李修缘说了一遍,李修缘听了,恨得直咬牙。 “这些畜生,你怎么没杀了他们?” 李修缘想不通,白夏怎么就能留他们活着,应该把他们扒皮抽骨。 “哼,死了多容易,活着才是最痛苦的” 白夏冷笑一声。 “再说了,咱们刚找了地盘,不得有人干活?” “这些人死不足惜,却也有一把子力气,让他们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 白夏垂眸,这些人自己选择不当人,那就不要怪她把他们当牲口用,好几百号人呢,哪怕赶去修路,也能起到不大不小的作用。 几个时辰的时间眨眼而过,很快,白夏一行人便来到了刘云寨,难民们看到山上的绿意,再也掩藏不住心中的欣喜,左薅一片叶子,右薅一片叶子,像是从来没见过一般的稀奇。 寨子里头留守的那几个难民很快迎了出来,他们守着那些流匪正觉得心头胆寒,听到声儿便跑了出来。 见到白夏他们,都是心中一喜。 虽然白夏干掉一百多个流匪的战绩让他们害怕,但是也是她让他们有了新的落脚地。 仿佛是为了庆祝难民们苦尽甘来,天空骤然传来一声乍响,原本晴朗的天空刹时黑了下来,狂风大作,难民们还没有反应得过来,豆大点儿的雨珠便落了下来。 难民们都傻了。 好几个月没见着雨了。 “下……下雨了” “下雨了” “老天爷下雨了,呜呜呜……下雨了” “终于下雨了,终于下雨了啊” 欣喜的哭嚎声传遍山野,难民们又哭又笑,有的甚至张着嘴巴接着从天下落下的雨水,没有人躲雨,就连怀孕的李三儿媳妇也是淋着雨在雨中笑着。 天知道这些日子他们有多难熬。 难民们欣喜不已。 白夏看着刘云寨的方向,那些被烧掉的流匪的尸骨早就已经找个地方埋起来了,这一场大雨落下来,将昨夜留下的血迹也尽数冲刷掉,更冲刷掉了这个地方留下的罪孽。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片刻,天上的雨便渐渐的停了。 白夏把人聚在一起,将这村中发生的事情给难民队伍说了一遍,听到这些流匪的恶行,好些村民都忍不住吐了。 最后更是对那些流匪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确定不会有人圣母的心疼这些流匪之后,白夏这才放下心来,让大家先将就一夜,第二天再想法子分房子。 这周围也有地,只是不多,后面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忙。 等难民们都各自安顿了,白夏再次来到绑着流匪的房子里。 几百口子,铺满了整个地面。 流匪头子早就被白夏杀了,只有一群喽喽不甘的躺在地上,那蒙汗药的后劲儿太大,此刻一个个的还脚软手软的。 只看了一眼,确定他们翻不出什么风浪之后,白夏就走了。 “进来” 白夏带着李修缘敲响了吴小姐的房门,里面传来一阵如黄莺出谷一般悦耳的声音,只是此刻这声音里面透着一股子压抑不住的忧伤。 “吴小姐” 白夏两人推门而入,吴小姐的目光很自然的落在白夏和李修缘身上。 她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经历了这一遭,整个人都有些憔悴。 “还没有谢谢你”她看着白夏,露出一抹笑,眉头紧紧的皱着,似是有解不开的愁结。 “我记得你是叫三丫对?你弟弟叫缘哥儿?” 吴小姐记性很好,对他们姐弟二人的印象很是深刻。 最主要的是,她记得这个丫头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小姐记性好,正是” 白夏附和了一句,看着面前的吴小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心想问她是怎么被这些流匪给抓了的,又怕问到她的伤心处。 一时之间,三人相顾无言,气氛有些尴尬。 “吴小姐你饿了?我们去给你找些吃的”白夏两人实在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索性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从转化池里拿出个碗,倒了些水,又拿了几个馒头装好,给吴小姐送了去。 送进去之后,就退出来了。 看着白夏落荒而逃的背影,吴小姐无奈的笑了笑,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怎么跑得这么快呢? 她刚笑了一下,很快就收了笑容,打量着这屋里还没有撤去的红绸,而无表情的撕扯了下来,眼底尽是一片寒凉。 想到忠心护主,成了盘中之食的春杏,她忍不住悲从中来。 哪怕饿得饥肠辘辘,看着桌上摆放的馒头,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甚至不停作呕。 白夏他们可不知道吴小姐的这些状况,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安生之处,白夏终于可以无顾忌的拿出她的大床,美美的睡上一觉。 这一夜,难民也好,白夏他们也好,大家都睡上了一个安生觉。 虽然这一场逃荒不过才十来日,但大家却好似已经逃了几年一般的难受。 第二日天一亮,这个被流匪占据过的村子,再次焕发出它应有的活力。 这个村子不小,前前后后好几十户人家,将将能容纳这些难民。 大家自发的出去寻找干柴,燃起火把,熏掉每一间屋子的晦气。 “真好” 看着难民们脸上的笑脸,白夏与李修缘也露出了一抹笑容。 第一百零七章 病倒 刘云寨,名为寨,实为村。 村中共四十二户人家,共三百八十六口人,被流匪占据之后,全村人口只剩下五十人不到。 除了与白夏同一地窖的那些村民之外,在其他屋子的地窖里也找到了不少人。 李修缘在祠堂里面找到了刘云寨的族谱,村子里的人姓刘,皆是刘氏宗族之人,他们避世而居,婚娶只在村内,从来没有与外界通婚。 刘大刀是个意外。 他本是刘氏族长的侄孙,少年丧父丧母,村子太穷,无人接济,没过多久,就失踪了。 他没了父母,失踪便失踪了,村里人也没在意,谁知过了二十年之后,他竟然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还带回了几百号人,当即就占领了刘云寨,捉了村中的老小。 起先村民们对着他破口大骂,骂他不是个人,抢乡里乡亲的粮食,后来…… “后来怎么样了?老人家”李修缘递过去一碗水,头发花白的老人垂着眼皮,回忆着刘大刀回来的那段日子。 “合着村民七八百口人,村里的粮食越来越少,他不再给大家吃东西,老族长年纪大了,饿死在家里头” “那个畜生,不是个人,老族长死了后,他们就……他们就……”老人约莫四十来岁,满头花白,长长的胡须随着嘴唇一同颤抖,鼻涕眼泪横流,后头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李修缘与白夏面面相觑,安慰的拍了拍老人的肩,起身离开屋子。 这是唯一一名没有被绑起来的原村民,其他的村民还被绑着扔在祠堂里面。 亏得刘云寨的祠堂够大,修得能容纳上百人,才能安置那些村民。 别看他们现在有山有水有房子,实则还有一个大麻烦没有解决。 村里的旧屋里头,还捆着三百来个吃人的恶魔,这些人现在杀不得,放不得,终究是个麻烦。 主要是难民之中没有铁匠,他们没有能够锁住这群流匪的家伙什,不敢轻易把人放开。 不然这就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白姑娘,李少爷” 白夏两人正愁着,有两个难民突然叫了起来,只见他们抬着一个沉重的木箱,箱子外头还雕着花,与刘云寨格格不入。 “这是什么?”两人上前。 “全是书,我们寻思着大伙儿也不识字,索性就都搬了过来,你们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 两个难民把箱子打开,一箱子叠放得整整齐齐的书籍出现在两人眼前。 李修缘上前拿起一本,封面写着劝学,又拿起一本,却是医术。 一箱子里面,五花八门,杂七杂八的书籍不少,连兵书也有好几本。 李修缘如获至宝,当即抱起书就往自己选定的房间跑去,他不知累似的,搬着书,很快把自己房间的柜子面上便堆满了。 白夏随手拿了一本翻开,连蒙带猜,也才认出了几个字儿,这古代的文字太复杂了,不是她见过的任何一种文字。 “这里头有没农事或匠事相关的书?” 李修缘爱惜的擦了擦这些书籍,摇头。 白夏有些失望,不过她也不想轻易放弃。 “这批难民里头有没有会砌炉子的?” 李修缘在路上的时候,对这些难民做过一个人口统计,对于每个人擅长的技艺都做了记录,眼下要想让那群流匪做事,首先就得制住他们。 白夏首先就想到了现代的手铐和脚镣,不过他们没有那么多的铁,做不了那个东西。 退而求其次,白夏想做木枷,因为难民队伍里头是有木匠的,周围又都是山林,不缺木材。 不过木枷也要用到铁。 没有铁,那就想办法熔大刀,变成铁水之后,再做铁器。 不过这首先得有炉子,能熔铁的高温炉。 “有” 都是农家人,家里的土灶大多是自己砌的,所以会这门手艺的人不少,白夏把自己的想法跟李修缘说了,李修缘眼睛一亮。 拿起书本,按照白夏的要求,思考了一下,用炭笔绘画出一个炉子的形状。 书本上,画着普通农家烧火做饭的炉子,白夏看了直摇头。 “这不行,温度上不去” 铸铁的炉子跟普通的炉子不一样,想要让铁融化成铁水,至少需要达到1000度的高温,普通的炉子很难达到条件。 “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其实……我们不一定要自己想法子”李修缘犹犹豫豫,眼睛都不敢直视白夏。 白夏瞥了他一眼,心里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不用说了,我先去看看吴小姐怎么样了,这些书指不定就是人家的,要真是这样,你可得还回去” 白夏落荒而逃,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落脚地,她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可不想劳累。 李修缘伸着手也唤不回一心想要离去的白夏,一句话堵在心里不上不下的,可难受了。 白夏出了李修缘的屋,这才狠狠的松了口气。 李修缘还没说她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他无非是想说矿山那里铁定是有铸铁的炉子。 可是矿山是什么地方?官府重地,她除非是活腻歪了,才会去矿山找炉子。 她慢慢踱步来到吴小姐的房间,伸手叩门,敲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开门。 她耐着性子又敲了几下,还是没有人开门。 犹豫了一下,白夏抬脚踹门,连踹了两下,才将房门踹开。 “吴小姐” 房门一开,便见吴小姐倒在地上,白夏连忙上前,桌上放着她送来的馒头,一点都没动过。 她上前检查了一下,吴小姐已经昏迷了过去。 且看症状,很像是饿晕的。 白夏把人扶到床上躺下,转身离开房间。 寻炉子熬了一锅粥,端进吴小姐的房间,把人扶起来,吹凉了粥喂了几口。 刚吃了两口,吴小姐就醒了过来,眼睛下垂瞥到白夏手里端着的粥,白眼一翻,张口就吐。 惊得白夏连忙翻了个瓦罐接住。 直到将吃进去的东西都吐干净了,人又晕了过去。 白夏都懵了。 这时,门口响起敲门声,白夏叫进,李修缘走了进来。 瞥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吴小姐,以及现场的状况,心中瞬间就了然了。 “白夏,吴小姐她应该是得了厌食症” 闻言,白夏张口就想怼他,你又不是大夫,怎么知道人家得了厌食症。 谁料李修缘接下来这句话,让白夏闭上了嘴巴,一下有些无言,看着床上的吴小姐,满脸担心。 第一百零八章 报应 “当初三丫死后,我得过这个病” 李修缘眼中划过一丝悲哀,那是在眼睁睁看着自己最亲近的人被人那样对待之后,出现的一种病症。 白夏默然,转头看着床上面容憔悴的吴小姐,他们从未问过吴小姐的经历,不敢问,怕触及她的伤心事。 可是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会得厌食症。 看着桌上一分都没有动过的馒头,白夏把它收了起来。 “我去问问那些人里面有没有大夫” “你去找刘家大爷问下他们村剩下的人,有没有懂医术的” 说着,白夏就打算要走,却被李修缘捉住了手腕。 她转头看他。 “厌食症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 李修缘看着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病症是怎么来的,只有解决了她的心病,才有可能治好这个病。 “怎么医?杀光那些人吗?”白夏声音干涩,三百多号人。 “他们不是人”李修缘一字一句的开口,双眼泛红的看着白夏道:“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白夏是亲眼看到过那些人做的事情的,那些残忍血腥的不像个人的事情。 白夏沉默了,瞥了一眼床上的吴小姐,又看向双眼带着愤恨的李修缘。 人吃人,怎配为人? 她心中划过这几个字,想到靠劳改让这些人做事情,却没有把握能够控制住他们。 似乎除了杀掉,没有更好的办法。 “随你” 白夏闭了闭眼,转身离开屋子。 她漫步在村子里头,看着大家忙着修理屋子,还有的上山砍树,摔土砖,准备起新房。 似乎一切恢复成了与他们在李家村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两样。 动作快的村民已经把刘云寨原本已有的土地都瓜分了,余大水被推举成了村长。 当然,他们留了一块最大,最好的地给白夏和李修缘。 有些村民已经开始开荒,甚至把珍藏的豆种都种下去了。 这会儿虽然不是春耕,但是黄豆没有水稻娇气,这会儿正是9月,种下去之后,还是很有可能赶在年底的时候,收获一茬。 白夏看着他们的动作,又走访了一下寨子周围,慢慢的来到了后山泉眼。 这是一个水潭,水潭上方有一条瀑布,白夏顺着山路往上走,瀑布上头,是一条小溪,再往上,是一面长满青苔的山壁。 山壁的下沿裂开一条与白夏身高差不多,约半米宽的缝隙。 涓涓细流便从缝隙里面流了出来。 这山壁后头,不知道有多少水的储量。 白夏盯着山壁出神,手放在潮湿的山壁上,一股冰凉从掌心传来,驱散夏日的燥热。 这股冰凉,让她不平静的心也不由得平静下来。 脑中回忆着被捆住的那些人的的所作作为,他们没有一个能被称作是人,是她太过妇人之仁了。 白夏闭上眼睛,默默的感受着山壁的冰凉,然后倏的睁开眼睛,转身下山。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但是白夏似乎没有这个烦恼,只见她脚步飞快,很快就回到了山下。 碰地一声,打开了关押流匪的房门。 刺目的阳光顺着门照射进来,挨着门口的流匪下意识闭上眼睛。 所有流匪都被绑住了手脚,塞了嘴,眼见着白夏出现在这里,吃了蒙汗药的流匪根本不知道白夏的手上结果了多少条人命。 这些流匪见到白夏,顿时目露凶光,白夏随手摘掉一个流匪嘴里的破布。 “你个臭唔唔唔……”明明已经有一天没有吃饭了,这流匪的精神头还好得很。 白夏把破布塞回去,堵住了他后面的废话,手中出现大刀,一刀结果了这流匪的性命。 其余流匪神色一怔,随即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眼神变得更加凶狠,似乎想用这样的眼神吓退白夏。 白夏的目光落在这一个个身高体壮,面色潮红的流匪身上,只凭他们的眼神,神态,就能看出他们吃过人没有。 她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 血腥味儿渐渐浓郁,李修缘把吴小姐弄醒,两人来到屋子外面,还没进去,就发现了异常。 刚走到门口,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白夏?” 李修缘讶然的看着面色冷凝,浑身染血的白夏,他以为她是不同意解决掉这些人的。 白夏没理他,擦干净刀上的血,走向下一个屋子。 三百多号人,足足关了五六间屋子,这只是其中一间而已。 白夏身上杀气太重,李修缘和吴小姐下意识让开道路,哪怕她已经走了,两人还是觉得心头有些发冷。 转眼看向门里,李修缘眸子转了转,划过一丝恐惧。 吴小姐却好似没看到里面的惨烈一般,抬脚踏了进去,一张脸,一张脸的辨认着,将整个屋子看完了,也没有看到她想找的人。 她一言不发的离开,眼中带着深切的恨意,又走向下一个房间。 这里,白夏还没完事。 她依然走了进去,寻找着,查看着。 没有。 还是没有。 这间屋子里,也没有那个人。 吴小姐脚步酿跄,原本就因为没吃东西饿晕过一回,身体还没有恢复,此刻全凭一股恨意强撑着。 她身体晃了晃,扶着门站好。 跟着白夏的脚步,进入了下一个屋子。 “等等” 刚进门,她就发现了她想要找的那个人,而白夏的刀,已经放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听到她的声音,白夏手上一顿,下意识抬头朝她看来。 她的目光冰冷当中带着浓浓的杀气,被这样的眼神看到,吴小姐只觉得手脚冰凉,喉咙发堵。 然而她还是一步踏进了门里,似乎怕惊吓到白夏,声音微弱的询问道:“他可以交给我吗?” 如雏鸟一般的声音在白夏耳边响起,白夏手中的刀慢慢移开,走向下一个人。 吴小姐眼中划过一丝欣喜,又很快被恨意取代。 “唔唔唔”你别过来。 被她看到的那人不停的挪着脚,见到吴小姐之后,他的表情比看到白夏时还要恐惧。 吴小姐慢慢的上前,在此人面前慢慢的蹲了下来,然后拿出了一根银针。 她看着面前的这人,手中的银针快速的落在此人身上的穴位上,他双目瞠然睁大,似乎受到了极致的痛苦一般,额头青筋暴起,看着吴小姐的眼神,满是祈求。 然而吴小姐一言不发,当初就是此人,杀了春杏,又杀了跟了她一路的仆人。 也是此人,向刘大刀谏言,烹她下人,逼她就范,此刻,他的报应来了。 第一百零九章 解决 那人被堵了嘴,除了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连惨叫都说不出来。 明明吴小姐没有吃东西,力气都没有多少,手中只拿着一根银针,他却是遭受了巨大的痛苦。 白夏忙着解决流匪,多是一刀毙命,吴小姐却主要为了报仇,要的是极致的痛苦和细水长流。 难民们都忙着各自家中的生活,没顾得上这边,等他们发现不对的时候,血腥味已经传去了好远,前来查看的李三儿几人,看着屋子里的惨状,腿都快迈不开了。 三天后。 流匪的尸体早已葬了下去,在后山寻了一块宝地,将烧成灰的流匪葬了进去,那几间屋子,拿水狠狠的冲刷了好几遍,才算完事。 “白姑娘,接下来怎么办?” “是呀,小姐,村里还有一百多个村民呢” 解决了流匪,还有一百多个村民关在祠堂里面,村民不比流匪,可以随意解决。 严格意义上来说,刘云寨原本是村民的家园,前面被刘云寨占了,现在被他们占了,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不占理。 但是白夏亲眼见过这些村的做风,把自己同村的人推出去死,他们虽然没有吃人,但是跟吃人也没有什么两样。 “拿绳子绑了,让他们帮忙开荒” “要是表现得好的,就给他们盖房子,分土地” 白夏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是这片山还是挺大的,也有挺多的活要做,那些人盖出来的土地,就当成全村人的财产,到时形成一个村财务中心,土地可以给这些人分,也可以卖给村里的其他人。 “那他们的吃食怎么办?” “百多号人,可要吃不少东西” 李三儿他们也愁,他们自己的粮食可不多,已经有许多人让他找白夏,问下她能不能再换些粮食回来,不过见白夏这几天太忙,他们都没敢说。 那百多号人这几天可都只是灌水饱,里头只有一点点粥。 “跟村民们说一声,看下有没有愿意出粮的,如果有愿意出粮养着这些村民,那么这些村民开荒出来的粮食,他们可以占一成” “如果没有话,这些村民的伙食就由我和白夏来出,不过开荒出来的土地,就归我和白夏” “也可以分开,一家看两个村民,村民开荒出来的土地归他们所有” 这时,沉默了许久的李修缘开口了,白夏一听,好家伙,她咋听着这怎么有点像奴隶制度呢。 这些村民跟流匪不同,虽然有一百多号人,但是不是穷凶极恶的悍匪,有吃的在前面吊着,且开荒之后后面可以分地,分住处,所以也不太可能像流匪那样形成反抗。 如果再分到各家各户,有人看着,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这是当前最好的安顿方法。 话虽如此,李三儿去找了余大水,跟逃荒来的难民一说,竟是没有一人愿意收留这些村民,甚至连余大海家也是这样。 没办法,大家手里都没有余粮,而那些村民的好赖也不清楚,只怕领进来了,容易出事。 没得办法,最后只能由白夏和李修缘两人收留了这些村民。 李修缘将刘大爷请了来,又将十来名卫队成员召了过来,栓子一家正忙着翻修白夏他们的房子,把原本的土屋推了重建,新摔出来的土胚烧成土砖,然后沿着原来的位置进行扩建。 白夏也没有闲着,帮着栓子他们一家干活,动员和管理村民的事情,交给了李修缘和几个卫队的成员。 又是十来日过去,白夏看着眼前三进的瓦房有些目瞪口待,侧身看向身旁的吴小姐,拍着巴掌道:“你真厉害,盖房子都会” 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吴小姐,竟然还是位建筑工程师,瞧这房子,就是在吴小姐的指挥下,才盖得又快又好。 三进的瓦房,外头有一个巨大的坝子,朝后山的方向延伸,差不多有两百多平,站一百来个村民,也完全没有问题。 而经过了十来天的训练,原本的刘家村的村民已经习惯了当前的日子。 剩下的这些人,多是男子,年龄在二十岁到三十岁不等,可以说,这些人基本是刘氏宗族里头,几乎所有的青壮了。 老人,妇人,孩子,大多丧了命,也就这些人,生命力顽强一点。 零星的几个女人,都被白夏他们与这些青壮分开了,让她们每天做着做饭的活。 “你过奖了”吴小姐含蓄的笑了笑。 “缘哥儿跟我说,他打算建两个工坊” 白夏点了点头,李修缘是打算建一个烧瓦的和烧砖的工坊,既是给留下来的这些村民找些事做,也是为了建立起生产线,恢复社会生产力。 白夏捡起一块盖房子剩下的瓦,灰色的瓦约一厘米的厚度,虽然不算是顶顶好,却是农家盖房子里面稀罕货,毕竟能用得起瓦的人可不多。 为了盖这个房子,那一百多个刘氏宗族的人,都没能出去开荒,倒是原本逃难过来的难民已经垦了不少地了,站在村子里面,能看到一块一块土地里,冒出了新芽,那是种下去的豆种。 许多的豆种,还是从白夏这里买的。 毕竟难民们手头,早就没有多少种子了。 饿狠了的时候,许多人是把当初留下来的粮种都吃掉了的。 “他有这个想法,是好的”白夏点头,虽然她手上的转化池,但是想要形成真正的生产力,光是靠她的转化池是不行,一是东西的来源不好解释,二是东西是有局限性,还是有许多的东西是她的转化池不能转化的。 好在这个地方依山伴水,他们暂时解决了缺水的危机,李修缘也真正的忙了起来。 白夏的重心开始放在了训练上,吴小姐博学多才,虽然是女子,但是对于建筑、医术却是特别精通,自解决了那些流匪之后,她的厌食症也好了,帮着李修缘建设新家园。 虽然大家已经在刘云寨安家,但是训练的事情还是没有停下来。 各家的妇人、女子、青壮、男子,每天都要训练半个时辰。 训练的内容从四面转体,到后面的基础武艺,每天如此。 甚至连原来刘云寨的村民,十来天过去,整个刘云寨的人,都换了一幅精神面貌,变得越来越好,只是这些人在见到白夏的时候,会下意识心里打怵。 第一百一十章 磨豆腐 经过了十几天的忙碌,白夏也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小姐,东西都做好了” 栓子跟栓子爹抬着一个石磨放在坝子边上,前来禀报。 白夏闻言一听,连忙上前,看着眼前光滑的石磨,心中不由一阵欣喜,她终于可以不用一直吃糙米饭和馒头了,有了石磨,她们就可以磨豆子,别的先不说,先搞一碗豆浆喝喝。 “小姐,咱们还没有收粮食,拿这石碾子做啥呀?” 栓子爹送了东西,就下去忙活了,栓子却还留在这里,他见白夏欣喜的摸着石磨,心中很是疑惑,他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心里疑惑,自然就问了出来。 “当然要做好东西” “你去粮东间舀一些黄豆出来” “再去打些水” 栓子一头雾水,却依言去做。 白夏把正忙着的李修缘和吴小姐叫了来,对了,吴小姐姓吴,名子英,是一个宜男宜女的名字,平日里也不让白夏他们再管她吴小姐吴小姐的叫,而是让他们叫她子英姐。 如今她依着白夏他们生活,倒真处出了感情。 李修缘则是看中了吴子英的学识渊博,不输男儿。 白夏简单一点,图人家的声音,图人家当初给的一两银子,吴子英没说要走,他们也不好把人家撵走不是? 李修缘和吴子英很快来了,吴子英穿着一身鹅黄的纱衣,头发自然的绾起,脸上不施粉黛,哪怕遭了一场大难,还是美得国色天香。 “白夏,你叫我们过来做什么?” 李修缘急不可耐的问。 白夏用手拍了拍手下的石磨,李修缘奇怪的歪了歪脑袋,还是不明所以。 倒是吴子英,上前摸了一下,刚好就见栓子端着黄豆过来。 “你这是要磨豆子?” “做豆腐吗?” 这年代,豆腐不是没有,只是比较稀罕,大多数人家家里,都没有吃过豆腐,会作豆腐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正是” 白夏点了点头,接过栓子手里的豆子放在一边。 吴子英眼睛一亮,想起曾经吃过的豆腐,口中不由分泌出一些口水,很难想象,得过厌食症的她,在闺中时可是一个吃货,平日里豆腐不是什么精贵的东西,她也不是特别家。 但是此番遭了难,想起豆腐来,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尝尝了。 于是栓子打了水来之后,几人也不让他插手,各自接了一点活,开始磨豆子。 石磨磨起来费力气,尤其是这样的大磨。 而磨小了的话,豆子又磨不好,所以只能是白夏在推。 只是试一试,还不知道情况如何,所以白夏没有拉马过来,等他们自己先做一做之后,如果可行,后头要多做一些的话,就可以让马来拉磨,人就会轻松不少。 豆子泡在水里,,还没有泡多久,磨起来有点费劲。 早知道应该先泡的。 不过白夏已经忍不住了,哪怕拿来的是干豆子,也给磨了。 一人舀豆子,一人掺水,一人推磨,三人分工合作。 “出浆了出浆了” 白色微黄的浆水顺着石磨流了下来,滴在下面的盆里,白夏几人顿时来了精神,一粒黄豆在石磨的碾压下,变成了带着豆渣的浆水。 做豆腐需要用到的工具,白夏早在这几天里准备好了。 他们这边磨,栓子那边则是滤。 毕竟豆浆都在里面呢。 白夏第一次做,没打算做得太复杂,只想着几碗豆浆喝喝,所以很快,几人就歇了下来,把小半桶豆浆送进了厨房,紧跟着进去,让栓子娘烧火,白夏掌灶,开始煮豆浆。 一边煮,一边跟栓子娘说着煮豆浆的注意事项。 “这豆浆跟别的东西不同,若是没煮熟,吃了可是有毒的” “你们看,这会这豆浆都滚了起来,还有泡泡,实际并没有煮好” “等把这些泡泡都煮下去之后,再多熬一会儿,才能万无一失” 白夏说得头头是道,另几人则是连连点头,实际白夏哪里懂这个,只知道豆浆不煮熟有毒,然后好像沸点比水要低一点还是怎么的,总之多煮就是了。 一边煮,她一边搅着。 直到半桶的豆浆缩水了一成,白夏才觉得差不多了。 一股浓浓的香气传了出去,不同于米饭的香气,而是另一种醇香。 白夏他们手里没有白糖,所以豆浆里头自然也没有办法加糖。 一碗碗浓白的豆浆出锅,也顾不得烫,伸嘴吹了几口就喝了下去。 “好香” 李修缘没有喝过豆浆,逃难的这些日子更是连水都喝不上,一下喝到这么好喝的东西,眼睛都亮了起来。 白夏则是好长时间没有吃过好东西了,乍然吃了这上辈子才有的东西,顿时心里一酸,她真傻,真的,应该早点磨豆浆的。 吴小姐矜持一些,什么话也没说,却很快干完了手里的碗豆浆,也不需要白夏他们动手,自己起身就给自己添了一碗。 几人喝了一个水饱,给一旁忙活的栓子娘和栓子也分了一碗,母子两人也是第一次喝到这么好喝的东西,眼睛都亮了。 虽然没有加糖,但是豆浆自带一股子香醇。 “工坊的事情怎么样了?” 喝饱了之后,白夏躺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想动。 最近可真是太累了。 “还在建”李修缘也懒洋洋的。 “那些村民呢?” “都挺老实的,尤其是每天训练的时候,比起跟咱们一起过来的人都要认真” “也是,怎么能不认真,都是有积分的,积分可关系到他们买房的事情”这是白夏他们商量好的,把训练融入到每一个人的生活中,既能锻炼身体,又能提升战斗力。 “这个法子很好用” “不管是原本的难民,还是后头刘氏宗族里面的人,都团结了很多” 李修缘微眯着眼,想着那些人训练的样子,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神态。 “不过也别掉以轻心”白夏开口,李修缘朝她看去,她的侧脸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只听她说道:“刘云寨上还好,但是山下的情况,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尤其这里离涂山不远,谁也不知道那里的军队,会不会进犯到这里来” 白夏可没有天真的以为他们找到了落脚地,就万枕无忧了。 “我知道,所以让他们抓紧建工坊,我打算他们建城墙”有吴小姐这个建筑大师在,建几面城墙,不在话下。 第一百一十一章 规划 现在的工坊是砖坊与瓦坊,瓦坊可以不急,天气热,干草多,可以捆成茅草盖屋顶,但是砖坊需要尽快建起来。 刘云寨易守难攻,那是对普通人来说。 对于精通攻城之法的官兵来说,这么个地势,拿人砸也能砸开防守,这山上此刻都是普通的村民,山下缺水缺粮,不能保证无人闯到山上来。 李修缘叫上白夏和吴子英,三人回到了他的屋子,在桌子前坐下来,他到柜面上翻了一下,拿出一本画过图的书过来。 “你们看” 白夏与吴子英依言看去,只见书上绘画着整个刘云寨的地形图,周边的风景以绘画的形式展现出来,栩栩如生,里头各个村民的房屋都画得好似实物一般。 李修缘的画技,比起白夏不知道好了多少。 白夏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想到自己当初画的那幅地图,不由有些羞愧。 书页往后翻,地形图一点一点延伸,来到了刘云寨边缘,在这里,李修缘用炭笔勾勒出一圈围墙的模样。 吴子英博览群书,只看了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这里,还有这里,需要改一下” “还有这里,如果这样建的话,地基不稳,容易坍塌” “这里,可以增加一个哨嗒” 吴子英把图画上的问题都指了出来,白夏伸头凑过去,就见李修缘一边点头,一边拿着炭笔修修改改。 虽然她一点都看不懂,但是不妨碍她觉得改过之后的图似乎比前面的要好一点。 白夏脑中回忆着曾经看到过的军事基地,一颗改造的心有些蠢蠢欲动。 想到就开始做,她掏了一本书出来,也不管吴子英和李修缘两个,自己就开始画了起来,她的画技并不是很好,最多只能画出一个大概的轮廓,然后在不同的区域里面,写上简体字。 她脑中一边回忆,手中一边绘画。 好在画技不行,但是横平竖直的线条绘画还是没有问题。 “你这是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吴子英的眼神落在了白夏正在绘画的规划图上面,纤细白嫩的手指饱满圆润,轻轻的落在纸上,与略有些发黄的纸形成鲜明的对比。 “三丫,你这写的什么字?” “生活区” 她的手指再次移动,问道:“这呢?” “贸易区” “这呢?” “种植区” 吴子英:…… 各个区域听名字大概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就是这字,怎么看都是缺胳膊断腿的,怕是只有白夏一个人认得出来。 她的目光移到李修缘的纸上,字迹工整且有风骨,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五岁的娃娃写出来的。 跟白夏这鬼画符一样的东西比起来,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读过书吗?”吴子英心中陡然升起一丝怜悯,伸手揉了揉白夏的脑袋,白夏顿时一僵,木着脸移开脑袋,这摸狗一样的动作大可不必。 在吴子英爱怜的眼神下,她摇头。 读过,但不是这个世界。 “那我教你读书写字”吴子英学识渊博,家里并未因为她是女子,就不让她读书,为了培养她读书写字,她爹甚至专门给她请了女夫子,连她身边的春杏,都跟着她一起读书,能写会算。 “你有时间吗?” 白夏倒也不是不想学,很早以前就有学认字的想法,后面一直逃荒,也没来得及。 如今安顿下来,自然要好好的学习一下,毕竟她也不太想再经历一次天道老爷开后门,却开到了文盲头上的这种事情。 只不过吴子英受李修缘的委托,要盯着砖坊和瓦坊,目前的砖还大多是土砖,如果按照城墙的标准来建,他们起码要用青砖,青砖结实耐用,但是也不好烧。 吴子英虽然有方子,但是实践的时候,还是会有很多的问题,没办法一簇而就。 “没关系,你每日晨起晨练之后,跟我学习半个时辰”吴子英思肘了一下,时间还能挪得过来。 白夏点了点头。 “不过我想先把豆腐做出来,还有其他的一些吃食” “山里没有野物,大家没有肉吃,豆制品做出来之后,可以补充蛋白质” 除此之外,还能丰富大家的食谱。 “蛋白质是什么?” “啊……就是可以补身体的东西” “我跟你说说我的想法,你跟缘哥儿两人看看我这个规划行不行,行的话,可以按照我的想法来算一下,看需要多少木材和石材”说着,白夏就把自己手上的图画跟吴子英讲了一下。 其实说白了,就是把整个寨子进行分区,最里面是生活区,外围是贸易区,再外围是种植区,种植区外头,则是军事区,以回字的形式往外一圈一圈的修建,每一层军事区,建一层围墙,上面设置防御塔,四面各开一面城墙。 第一圈因为人口的原因,所以面积不大,后面可以按照这样的模式,往外进行延伸。 基本就是一个主城的样式。 这样往外修,就可以形成一个层层防护的堡垒,一旦外围被攻破,大家还能撤到最里面,种植区都被围在了军事区里面,可以有效的保护村民种植的庄稼,避免被人糟蹋。 “这样四面回护,能最大承度的保护百姓的安全”吴子英眼前一亮,有些好奇白夏的脑袋瓜子是怎么想出来的。 这样除了能够防御外敌之外,还能更好的进行对内管理。 如果外区形成的城墙多一些,一旦有人作奸犯科,哪怕他能跑出去一区,外面也有无数区的防御可以抓住他。 “如此的话,原来刘氏宗族的人,就可以安排在外城区” “与内城的百姓互不干扰” “不过这一片种植区还需要再好好规划一下,要种粮食,可少不了水,怎么引水进来,还有如何防止被人瓮中捉鳖” 吴子英手指点画着纸上的各个区域,目露思索。 这时,旁边的白夏很自然的说道:“打地道呀” “地道?”吴子英与李修缘一起抬头看向她,白夏理所当然的道:“对呀,刘云寨有很多的地窖,我之前观察过,这些地窖虽然都挖得十分粗糙,但是结构紧密,没有任何坍塌的迹象,说明刘云寨这里的土质较密,完全可以挖地道” “在地底下形成迷宫,就可以解决被困死在城里的问题” 第一百一十二章 豆制品 白夏越说越远,吴子英无奈的抬手抚额,连李修缘都愣了,呆呆的看着白夏。 见两人的表情不对,白夏后知后觉的问:“怎么?不行吗?” “三丫,你的想法是好的”就是这太难了。 “这在地底挖地道,虽然解决了被困守的问题,但是地下空了,排水也是一个大问题,还有如何防止积水及坍塌的问题,就算能解决,咱们无论是人手,还是材料,都没办法完成这么大的工程” 白夏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笑了。 “好,我也不是很懂” “我就是随便一说,你们看着弄” “我的豆子应该泡得差不多了,我磨豆腐去了” 说完,白夏一溜烟儿的跑走了,徒留下目瞪口呆的吴子英和李修缘两人。 两人留在房间里接着研究,计算修建图画上面的建筑需要多少东西。 白夏离了屋子,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刚出门,正好看到栓子娘,忙叫住了她,让她帮忙磨豆子。 白夏没有做过豆腐,打个豆浆还好,要做豆腐,还是有些困难,不过她也不急,回忆着曾经在网上看到过的,把豆子磨了之后,又寻了些干草,烧了做碱水。 等到碱水做成功了,这才开始大锅烧火,熬煮豆浆,一边熬,一边用碱水点豆花。 白夏没敢一次煮完,第一次,由于把握不好分量,点失败了,只能倒了之后重来。 “这……这多可惜呀”栓子娘心疼得脸都在抽抽。 然而白夏现在是主人家,她也不好说,只能按照白夏的吩咐,再次舀了小半锅豆浆进锅里,熬了起来。 白夏一边点,一边积累着经验。 三次之后,终于点成了第一锅豆花。 她拿出豆腐模具,舀了第一框豆花进去,然后压实模具,搬了一块大石头压在上面,等着豆腐压制成型。 “这是成功了?”栓子娘看着锅里的豆花,一脸的欣喜。 唉哟,这一下午给折腾得,可算是成了。 白夏也高兴,打了一碗豆花递给她道:“林婶,你尝尝” “使不得,使不得,这精贵的东西,可不能给我糟蹋了”栓子娘连连摆手,时刻谨记着自己此刻是个下人,不能在主人之前吃东西。 白夏把碗往前再递了递,笑道:“您帮我尝尝,看这成了没有” 说着,还递了一个勺子过去。 栓子娘犹豫,看着碗里白花花的豆花,一股子热气带着豆香味儿,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那……那我就帮您尝尝?” 她也有些想尝尝这豆花是个什么滋味儿,见白夏点头,便接了过来。 拿着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她的表情一下就亮了。 “这豆子,还能做出这样好吃的东西?” 没办法,大家平日里最多就是把豆子当饭煮来吃了,吃完之后还容易胀气,虽然早就听过豆子可以做豆腐,可是这个年生,哪家有个可以赚钱的营生不是藏着掖着的,他们哪里会做。 不会做,也不舍得买,自然也就没有尝过豆腐的味道。 豆腐都没吃过,豆花就更不用说了。 光看栓子娘的反应,就能看出这豆花成功了。 白夏自己也打了一碗,舀了一勺吃了,还行,豆花挺嫩,可惜调料不足,不然这豆花还能做成豆府脑。 她的转化池里面没有油盐,也没有其他的调料,看样子得想法子下山一趟,弄点油盐回来。 就是不知道油能不能被转化池转化? 白夏心里有些担忧,因为做出来的豆花她已经试过了,无法被转化池学习。 目前已知水、毒药、书、以及含水的其他食物都无法被转化池转化,难保不会有其他的东西也不能被转化。 “总不能是因为这些东西的配方太复杂,所以无法转化?” 白夏心里划过一丝猜测,转化池这是只能保持温饱不死,但是生活质量却无法提升的状态呀。 她没有想太多,给房里研究的李修缘和吴子英各送了一碗豆花,又给栓子和栓子爹送了一碗豆花过去,这锅里的豆花就吃得差不多了,她也没有再做的想法。 把自己实验出来的配方和步骤写出来,又看了一眼还没有压成形的豆腐,白夏来到了仓库。 这是她们的房子起好之后,单独划出来的一片地方。 打开仓库的大门,地上落了一层灰,走进屋子里,便能闻到一股子霉味儿。 仓库里头,乱七八糟的堆着一堆的兵器,白夏当时没敢收,因为余大壮就在她身边,后来来到这里之后,也没有时间把些兵器给收起来,直到豆腐做成功之后却无法收进转化池里,她才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一张合成券。 可以将基础物品合成为更高级物品的合成券。 而这张合成券还有一个说明,那就是使用之后,可以使转化池等级+1。 一个是手里的基础物品不多,她不敢随便尝试,第二个则是她的能量值也不太够,如今这满地的兵器,约摸好几百把,里面弓箭都有不少。 东西不能全部收走,因为大家都知道这里堆着武器,李修缘甚至都计划好了到时给卫队,以及新成立的村民护卫队发放武器。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获得能量值,突破能量值上限的时候,她可以获取到新的定价券,甚至可能还会开出其他的东西。 于是白夏开启了收收收的模式。 很快仓库里面的兵器就被她清扫一空,共四百二十八把大刀,三十五把弓,一百支箭,全部收进了转化池里。 一百,两百。 两百……万? 白夏的嘴巴张得能吞下一个鸡蛋,从不到二十万,瞬间暴富突破到两百万,十倍的增长幅度,简直吓人。 同时,转化池中央的那个位置,红点也不断的闪烁着。 白夏用力的搓手,抬起手使劲儿的搓了搓,再哈了一口气,朝四面都拜了拜,祈求自己手气好一点,抽中好东西。 兴奋的她似乎忘记了,她这个不是抽奖系统,抽出什么东西,都是系统设定,与运气无关。 做足了准备工作之后,她才用意识去触碰眼前的那个红点儿。 基础定价券1。 基础定价券1。 合成券1。 基础定价券4。 配方定价券1。 新东西的出现,让白夏停了一下,她没有急着去查看新出现的配方定价券的说明,而是继续用意识去接触那个红点儿,然而这一次,就出现了意外。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合成新物品 【转化池等及不足,无法抽取,请提升转化池等级】 转化池中央的红点儿不停的闪烁着,而白夏的意识却怎么也点不开那上头的红点,每点一下,脑中就会弹出一条等级不足的提示,每点一下,就弹出一条。 很明显,转化池要升级之后,才能继续抽取。 白夏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估算了一下情况,她一共抽了八次,共获得基础定价券6,合成券1,配方定价券1。 基础定价券和合成券她都抽到过了,倒是配方定价券没有见过,于是她的意识落到配方定价券上,查看起了配方定价券的说明。 【配方定价券】 【说明:可转化一项配方,转化之后,该配方制作的物品可学习】 【使用条件:转化池等级1】 这个配方定价券,比起合成券,又多了一个使用条件,联想到抽取时等级不足的提示,看来后面的一些东西使用时,都有等级的要求。 不过这个配方定价券的出现,倒是让白夏的猜测成真。 配方复杂的物品,果然是因为没有达够条件,所以无法放进转化池里面去。 现在她手上有两项基础物品。 【被施了魔法的装水竹桶】 【基础弓】 很明显,这两样东西风马牛不相及,如果把合成券用在这两样东西上面,不知道能出现一个什么东西出来。 当然,最主要的是,使用了合成券之后,基础物品会消失,并且无法被二次转化。 现在她手上有6张基础定价券,可以再升级6件物品。 白夏的意识在转化池里面划动,查看着自己目前已经学习过的物品,种类繁多,但却十分驳杂,从食物到衣物,不一而足。 她仔细思考了一下之后,在转划池当中选定了两样东西。 豆种。 稻种。 她先取了两百来斤的豆种和稻种出来,然后再在意识里面对这两样东西使用了基础定价券。 豆种基础定价,获得新物品【良豆种】。 稻种基础定价,获得新物品【良稻种】。 【良豆种】 【说明:生长环境要求降低50,种子存活率增加100,出产率增加20】 白夏心中一喜,任何植物的生长都离不开外界的环境,无论是阳光照射、温度、季节、湿度、土壤缺一不可,环境要求降低50,这说明哪怕当前的季节并不符合黄豆的生长,也可以进行种植。 当然,最重要的是种子存活率增加100。 也就是说无论在什么环境下,种子的出芽率都是100,不会存在坏种不发芽的可能。 出产率则好理解,原本只能产出一百斤的黄豆,使用良豆种之后,可以出产120斤,产量提升了20。 不要小瞧了这20,这么说,如果把良豆种全国推行,原本全国的豆子产量是一百万斤,这20就能多出足足二十万斤出来,可以多养活数万人。 豆种的效果这么好,稻种也差不了。 【良稻种】 【说明:生长环境要求降低50,种子存活率增加100,出产率增加20】 或许是同一类别的原因,稻种的说明与良豆种一样,都是降低生长环境,种子存活率增加,出产率增加。 可惜没有缩短成熟周期的加成。 白夏内心有些遗憾。 她再选中了几样东西,土、碎石、木屑、草木灰四样东西。 都是十分常见,且容易获得的东西,她有一个实验想要尝试一下。 【黑土】 【细沙】 【腐烂的木屑】 【腐烂的草木灰】 都是十分朴实的名字,不过让白夏意外的是,碎石升级之后变成了细沙,她点开合成券,选中黑土和腐烂的木屑,转化池中升起一道紫色的光华,玄奥的魔法阵不停的旋转,片刻之后,所有光华缩小凝聚,一个新的图标出现在转化池的学习栏中。 同时,转化池出现一行不带有任何感情的提示。 【恭喜!获得新物品:营养土】 【恭喜!转化池升级,当前等级:1】 白夏意识移动,落在营养土的图标上,一行说明弹了出来。 【营养土】 【说明:可种植任何作物,100存活,植物生长周期缩短50,出产率提升100】 这是什么概念,白夏直接惊得站了起来,相当于原本要两个月成熟的作物,现在只需要一个月就能成熟,不过这么逆天的东西,应该有限制? 果然,随着白夏的意识移动,才发现在说明的下面,有一行非常小的字。 【每月最多可转化十斤】 【转化所需能量值:1万能量值1斤】 白夏内心有很多的妈氏语言想说,最终变成一口气生生的咽了下去,就说1万能量值1斤的高价,它合理吗?它人性吗? 满心的怨念无处诉说,还剩下一张合成券,白夏没有任何犹豫,将细沙和腐烂的草木灰进行合成。 【恭喜!获得新物品:植犍营养肥】 【恭喜!转化池升级,当前等级:2】 两张合成券,直接把转化池的等级提升到了第2级,现在还不知道这个第2级有什么用,不过新物品倒是好理解,现代也有植物的营养液,不过那个营养液肯定跟系统的营养肥不同。 【植物营养肥】 【说明:所有植物可用,加速植物成长,植物生长周期降低30,出产率提升100】 嗯……一切都在预料当中,个鬼呀。 白夏直接跳了起来,心脏怦怦直跳,营养土+营养肥,直接把植物的生长周期降低了80,原本需要十天成熟的植物,现在只需要2天,而且两个加起来的产能,直接翻了三番。 再仔细的找了一下,没看到效果不能叠加什么的提示,说明buff叠加是完全有可能的。 最关键的是,这里有一个所有植物可用。 这就很牛了。 不止可以种粮食,还可以种水果,种青菜也行,那个生长周期短,白夏有种感觉,淡了一个多月的嘴巴,要丰富起来了。 天知道她这一个多月是怎么过来的。 馒头,糙米,肉干,连口热乎的都没吃上多少。 最关键的是这两样东西是针对农作物的,只要她能找到更多的种子,她就会有吃不完的东西。 当然,效果这么逆天,价值也很喜人,植物营养肥,每斤1万能量值,每斤可施肥一亩地。 这个价格比起营养土来,真心的不贵,毕竟人家一斤可以施一亩地呢。 第一百一十四章 第一个配方 现在刘云寨不少人家都种了豆子,山上的土地比较贫瘠,要不是没有吃的,又刚经历了干旱,这样的地,怎么也得养上一养再种东西,可惜大家正是心慌的时候,不种点东西心里不踏实。 所以才安顿下来,就着急忙慌的开荒垦地,种豆子。 她手上的营养肥可以普及出去,能够缩短30的生长周期,也就是原本需要三个月成熟的作物,可缩短至两个月成熟。 这个效果虽然有点夸张,但是也还在大家可以接收的范围之内。 当然,跟这个价格也有关系。 10两银子,买一斤,让一亩地提前收获,这个价格可是不少的,没有多少人家可以用得起,在高昂的价格下面,效果也就说得过去了。 毕竟这么贵的东西,没有好的效果,都不可能。 把合成券都用光之后,白夏的目光落到了今天的重头戏上面,配方定价券。 她的意识落在配方定价券上面,在右下角的位置有一个输写配方的选项,她的意识触碰,脑海当中顿时出现一个空间,空间里面摆放着一张书桌,书桌上放着纸笔。 只有一张纸,并且在左上缘标记着:配方纸,三个大字。 白夏上前,手握住笔,心头猜测,该不会纸写废了,这个配方定价券就作废了? 她心里这么想着,手上却是不敢有任何大意。 要真跟她想的这样,她得哭死。 她捏着笔,稍思索了一下,手中的笔落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出一个大字:“水”。 漆黑的墨迹在纸上出现,工整的水字铺满了整张纸的正中央,超大的字体诉说着白夏对水的执念。 一秒、两秒、三秒…… 纸上的字没有任何变化,白夏眨了眨眼睛。 该不会……不行? 转化池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纸上的字开始闪现出紫色的光华,白夏手中的笔及脑海中的书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电影票大小的配方定价券,它悬浮在空中,周身流淌着紫色的光华。 玄奥的魔法阵在定价券下方,不停的闪烁着,似乎正在鉴定配方。 终于,光华凝聚,落在转化池上,形成了一滴水的图标。 【配方物品:水】 【物品定价:100能量值1升】 【转化次数:不限】 “不限,不限” “天老爷,你总算做个人了” 看到最后面的不限两个字,白夏差点喜极而泣,缺水的痛苦,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虽然现在后山的水看着是挺多的,但是也不敢保证不会干涸,她可没有忘记,甘州现在还是大旱呢。 虽然嘉州好一点,号称是一个多雨的城市。 但是她们来了这十几天,也就第一天下了一场雨,而且那场雨短而小,很快就结束了。 这几天,村民的心里都有一些不安了。 因为这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干旱的前兆。 只是后山的水看着没有多少减少,才让他们放心下来。 白夏去看过水的源头,那山壁里头是什么情况她也不清楚,但是毫无疑问,水绝对是当前最重要的东西,尤其是在她有粮食的基础上。 生命之源的称乎不是白叫的。 之前她也有水,一天45升,还是挺多的,维持她跟李修缘两个人的基本生活没什么问题,至少在吃上面没有问题。 但是限制也很大,没办法痛快的洗澡。 现在水可以无限取用,她终于不用再省着用水了。 100能量值不低,但是那可是一升呢,比起她手里45升的水的定价可是要便宜不少。 成功的定价了之后,白夏也放下心来,在写水这个配方的时候,她还以为要写出水的成分什么的,要真是那样,可就费脑袋了。 她的化学学得不好,对于这些物品的成分根本就不记得,怎么可能写得出来。 好在转化池没有这么变态。 白夏放下心来,意识落在转化池中央的红点上。 基础定价券6 合成券2 配方定价券1 基本跟之前没有什么差别,不过白夏又多出了一些定价券存货。 物品属性跟之前的一模一样,大概算了一下,差不多每十万可以抽取一次基础定价券,每五十万可以抽取一张合成券,每一百万可以抽取一张配方定价券。 提升能量值上限,很重要。 白夏意识到了这一点,把收进转化池里的武器都放了出来,然后离开了仓库,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先是消耗了十一万的能量值,取了十斤营养土和一斤植物营养肥,然后拿了几个木盆出来,将土装进盆里,其中五个盆把良豆种种下去,另五个盆把良稻种种下去,然后每桶都倒了一点营养肥。 几乎是刚倒下去,神奇的一幕就出现了。 只见被遮掩的泥土上,慢慢的鼓起一个小包,然后小包越来越高,啵地一声,一株小芽儿冒了出来,并且生长了一截儿,然后停在了那里。 豆种的生长周期约两个多月,也就是60多天左右,缩短80,也就是说,大概只需要十几天,她就能收获第一批豆子。 稻子的生长周期长一些,但是最多一个月,她就能收获第一批水稻。 而且这批稻种是良稻种,想到这里,白夏不由期待起来。 良稻种出产的粮食,总不会是糙米? 小心的把门关好,上锁,她决定了,她的房间谁都不能进来,营养土绝对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李修缘也不行。 没人比她更清楚营养土的效果有多么的逆天,要是传出去了,她有多少条命,都不够死的。 虽然她的金手指本身就很逆天了,但是能低调一点,还是低调一点。 离开房间的时候,白夏手里提了两桶水,她提着水来到厨房,倒进大锅里面,点火烧水。 不一会儿,一锅滚烫的开水就烧好了。 她把水打好,又拎回房间,然后关上了房门。 解开略有些发黄干枯的头发,抹了一些皂角,白夏在房中慢慢的洗着头发,可以痛痛快快,不需要节约用水,要洗几遍就洗几遍的感觉可太爽了。 白夏足了洗了三遍,把滚水用去了一半,这才拿头绳将头发卷了起来,然后开始洗澡。 她的房间里面有浴房,里面有一个浴桶。 将滚水倒进去,又掺了许多的冷水,白夏总算将这个浴桶派上了用场,毕竟之前也只是擦了一下而已。 第一百一十五章 吃不下 来了这里这么久,她第一次有一种活过来的感觉。 温热的水浸泡着皮肤,如同回到母亲的怀抱一般温暖舒适,卷好的头发顽皮的掉下几根来,落在肩头,顺着皮肤滑落到水里。 白夏用手捧着水,抚在脸上,用力的揉搓。 在吴镇买的澡豆派上了用场,随着白夏的揉搓,原本清凉干净的水变得有些浑浊,她起身,换了一次水,又洗了一次,身上才算没有了味道,拿帕子绞干头发,能闻到一股皂角的香气。 夜,如墨般晕染,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栓子娘来到刘云寨之后,负责洒扫和做饭的活。 白天陪着白夏做豆腐花了半下午的时间,晚上也没做什么好吃的东西,一小盆糙米饭,一锅水煮豆子。 白夏到饭厅时,李修缘和吴子英早就到了。 栓子娘刚上了饭菜,出门的时候,正见到洗完了澡的白夏。 白夏一头长发,垂到屁股位置,她现在有一米二左右,放到现代,只是六七岁大的小娃娃身高,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脸上的皮肤面黄肌瘦的,因为头发没有完全绞干,索性没有挽发,就这么披散着头发进来。 她那模样,跟女鬼似的,栓子娘好悬没吓出病来。 “原来是小姐呀,可吓死我了” 她用力的拍拍胸口,这才离开。 白夏不明所以的歪头看着她,眼中带着疑惑,想了想没明白,来到桌前坐下。 只见桌上,用木盆装着一盆糙米饭,桌子的三个方位各放了一双碗筷,中间一盘子水煮黄豆,清汤寡水的,要多寒碜有多寒碜。 “白夏” “吴小姐” “你们怎么不吃呀?”李修缘端起碗扒了一口饭到嘴里,使筷子夹了一粒黄豆下饭,抬头之时,才发现白夏和吴子英两人都没有动筷子,不由疑惑的看着她们。 “下午吃了一碗豆花,我还不饿” 吴子英放下筷子,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容来。 她自小出生富贵人家,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日常至少四菜一汤,必须两荤两素,几时吃过这么简陋的东西。 虽然知道当今不比以往,可是她着实没有什么味口。 说着,她对白夏和李修缘道:“你们慢慢吃,我先回房了” 忙了一整天,她也有些疲累,既然吃不下,还不如尽早回房。 “诶?” 李修缘讶然,又瞥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肚子咕噜咕噜的叫着,就算不甚好吃,也得吃饭呀。 这吴小姐比起他们第一次见她时,可是清减了不少,之前是因为厌食症吃不下,可这病不是已经好了吗? 李修缘不懂,刚想招呼白夏吃饭,就见她也放下了筷子。 “你……你也不饿吗?”李修缘抬头看着白夏,眼神呆呆的,不敢置信她竟然也吃不下这简陋的饭菜了。 “我减肥” 白夏内心叹了一口气,放下筷子就走了。 糙米饭配煮黄豆,这是一点菜都没有,黄豆泡发了之后拿来炒多好?要不做个黄豆芽也比这么水煮着吃好吃一些? 看来她可以考虑回去试试发黄豆芽了。 天气热,一晚上最多两晚上应该就能泡发出来,明天就能吃上。 白夏心里装着事,也没吃饭就走了。 徒留李修缘二脸懵逼。 减肥? 白夏? 她胖吗? 白夏当然是不胖的,减肥不过是个托词,此刻她回到房间之后,拿出一些肉干和馒头出来,用肉干下馒头,一边吃,一边琢磨着黄豆的泡发方法。 她正吃着,突然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 这会儿谁会来? 白夏心中疑惑,上前打开房门,就见李修缘单手背在后面,见到她之后,手握拳咳了一下,背在后面的手拿出几十枚铜板,微垂着眼不敢看她,红着脸道:“你……你能不能卖我一些肉干?” 今儿晚上的饭菜,确实不大好吃。 “当然可以”白夏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李修缘愣愣的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关上的门半天反应不过来。 什么时候白夏与他这么见外了? 他自然不知道,白夏的屋子里种着她的良种,昨天他来的时候还没有,今天过来要是看到白夏屋里多了东西,还都发芽了,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有蹊跷。 白夏的秘密他已经知道得够多了,所以白夏觉得,有些秘密,他还是不知道得好。 李修缘情绪有些低落,觉得白夏跟他生分了,正难受着的时候,面前的房门打开,一截白嫩的手臂拿着一小袋肉干递给李修缘,同时另一只与白嫩的手臂完全不匹配的手掌摊开在李修缘面前。 李修缘老实的把数好的铜板放到白夏的手上,白夏收紧手掌,手往里一缩,房门砰地一声,再次在李修缘面前关上。 李修缘呆呆的站在门口,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好一会儿,最终失落的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李修缘孤独的啃着肉干。 吃完了肉干之后,洗漱干净躺在床上,回想着白夏的态度,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燥热的气温令他汗如雨下,他坐起身子,给自己打着扇子,只是随着自己的动作,非但没觉得凉快,反而觉得更热了。 一晚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做起了恶梦。 那是一间修建在山上的院子,院子门都上了锁,围墙足有一丈高,院子里头是几间木制的小屋子,院子中央种着一棵矮小的梧桐树,树上孤零零的挂着几片枯黄的树叶。 梧桐树正对着窗,窗户打开,一名少年长身玉立,洁白的长袍上没有任何装饰。 他痴痴的看着院子里面的梧桐树,目光没有焦距,肤色带着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外头,是少有的阴天,一阵微风吹了过来,吹起少年额前的发丝,也吹落了梧桐树上仅有的几片叶子。 “吱呀” 老旧的院门发出沉重的声音,那扇紧锁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少年眼皮颤了颤,目光自然的投向院门的方向。 两名穿着黑色衣服的守门人冰冷着脸打开院门,一名身穿玄色锦衣的青年在两人恭敬的姿态下缓缓踏进门来,他身高约莫七尺有余,通身气质出尘,周身带着逼人的气场。 “人在里面?” 他问,声音温润,却带着几分冷意。 第一百一十六章 恶梦 “在里面” 守门人恭敬的回答。 来人点点头,朝着院子里面走来,走到低矮的梧桐树前,瞥了这长不高的梧桐树一眼,目露惋惜之色,随即眼睛与窗前少年的眼神对上,唇角不由扯出一抹笑容来。 “缘哥儿” 他声音低沉好听,缓步来到窗前,与少年对视。 少年缓缓抬头,需要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脸,他紧抿着唇,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透明,看着来人,又看了一眼高高的院门,突然冷笑道:“你来做什么?” 来人也不恼,就站在窗前,自怀中拿出一枚玉玦。 玉玦用红绳穿过,挂着红色的流苏,他伸手,递到少年的面前,红唇轻启道:“要多谢你,若没有这个东西,也不会有我的今天” “不过,它已经没有用了” 说着,他松手,玉玦落在地上,砰地一声裂成两半。 少年的心随着这声响,好似一起碎了一般,他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漆黑明亮的双眸看着眼前的人,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离窗户远些,双手缩在袖子里面,大拇指和食指下意识揉搓着袖口。 “你……你要做什么?”他声音发颤,眼中带着几分恐惧。 “呵……” 男子口中发出一声轻笑,少年却更害怕了。 他突然猛冲向前,双手用力的关上窗户,在里面插上窗栓,背靠在窗户上,心脏怦怦怦的跳动着。 “你躲什么?” 男子的声音在窗口传来,复又道:“如果能躲得掉,你又怎会在这院子里面住了十二年呢?” “你早就该死了,是我救了你” “现在,不过是踏上你本该踏上的路而已,你害怕了?” 男子的声音不急不缓,听在少年的耳中却如催命的阎王,能活着,谁想死去?哪怕是这么暗无天日的被囚禁着。 可是对方明显不是这么想的,只见他移动脚步,慢慢的来到院门口,朝外面吩咐道:“进来” 说完,少年便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略有几分杂乱。 他垂眸,背靠在窗户上,而这时,他所在的房门位置传来一阵铁链开锁的声音,很快,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几缕光亮传了进来。 男子踏进屋内,在他身后,跟着几名侍从,侍从手上,放着一个托盘,托盘里面,是一把磨得锃亮的匕首,另一个侍从手里,则是放着一杯酒,再往后的托盘里,则是一根小儿手腕粗的麻绳。 “我为你准备了三种死法,割喉、毒酒、上吊,缘哥儿看看,你更中意哪一样?” 男子用最温和的声音,说着最残忍的话。 少年缩在窗边,身躯微微颤抖,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看来你是太激动了,不如我来给你选一样” “上吊怎么样?这绳子是我特地为你挑的,在法华寺开过光,用这根绳子吊死,保管你死后魂飞魄散,绝无再投胎的可能” 男子好脾气的征求着少年的意见,那模样,好似在挑衣服一般,完全看不出来他挑的是少年的死法。 窗边的少年揉搓袖口的动作更快了。 男子注意到他的动作,眼底划过一丝暗光,突然挥手让侍从出去,房间的门缓缓关上,室内的光线刹时暗了下来。 脚步声自门口靠近窗边,男子的声音也紧跟着在少年的耳边响起。 “李修缘,你的命真好” “有个替你去死的未婚妻,还有一个一心想要救你的娘和继父,更有一个许多人这辈子都难以企及的身份” “可惜,你生不逢时” “若你早生十年,或许我还没有这个机会得到你所拥有的一切” “你知道吗?今日是大周元年二月初七,大夏亡,大周兴,而我,是大周第一任开国国君” 男子在少年不远处停下脚步,那少年赫然是上一世的李修缘。 听到男子的话,少年面上没有多少反应,眼底却早已盈满了惊骇,不敢想象自己面前的这人,竟然会是一国的开国国君。 他内心虽然愤恨,却不敢否认这人是个人杰。 十余年间他想过无数逃走的办法,都没能从这人的布置下面逃脱,足以见他的能力如何。 李修缘如今还仅仅只是惊讶,但是随着男子接下来说的那句话,他脸上的表情彻底维持不住,只听男子说道:“其实,这国君之位本该是你的,因为你是前朝皇室唯一的后裔,而那块玉玦,就是证明你身份的信物” 李修缘不可置信,下意识道:“你说什么?” 而这时,男子终于来到李修缘面前,带着几分恶意道:“我说,原本这国君之位该是你的,你是前朝皇室唯一的后裔” “玉玦就是证明你身份的信物” 李修缘闭上眼睛,颓然道:“所以,这就是你囚禁我十三年的目的,而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我也该去死了,是吗?” 他的语气太过平静,令男子都有些讶然。 “给我毒酒,我想死得清静一点” 他睁开眼睛,双眸之中失去了亮光,当然,若是仔细看的话,能看到他的眼底潜藏着滔天的恨意,若能活着,谁想去死? 只是他知道,他无力反抗罢了。 男子都有些讶然,不过还是命人端着东西进来,自己则走了出去。 他走到门口时,听到李修缘问:“从来没有问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回头,口中发出一声轻笑,高傲又带着几分轻蔑道:“将死之人,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说完,他离开房间,脚步比起来时,似乎要轻松一些。 “不配么?” 李修缘微垂着眼,掩藏着眼底的恨意,端起毒酒送进嘴里。 他活了一十八年,滴酒未沾,辛辣中带着苦涩的味道穿过他的口腔进入胃部,如火烧一般的灼痛自胃部蔓延,他倚靠着窗户,手指死死的抓着窗栓,苍白的面色一瞬间变得鲜红。 一丝鲜血从唇缝漏了出来,顺着他光洁的下巴滴落在地面上。 端酒的侍从站直了身子,漠然的看着他,他的意识始终清醒着,感受着毒酒摧毁身体里面的每一份生机。 痛。 如入了骨髓。 李修缘双手死死的捏着袖口,忍受着生命被摧毁的痛。 而现实中,李修缘弓起身子,蜷缩在床上,牙齿死死的咬着嘴唇,双手亦如梦中一般捏紧了袖口,大滴大滴的汗水浸湿了枕头,他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第一百一十七章 前世剧情 尘封的记忆一点点苏醒,明明是在梦中,李修缘却好似感同身受一般的痛苦。 “轰隆” 漆黑的黑夜之中骤然传来一股巨响,李修缘倏的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黑暗没有光亮,他的眼珠木然的转动,头上身上一片湿润,潮湿又闷热的空气顺着鼻腔钻入肺腑,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指尖传来一股轻微的疼痛,袖口被手指磨起了纱。 他木呆呆的看着床顶,外头明月高悬,眼前总算能看到一些物件儿的轮廓。 “轰隆” 一缕白光乍现,又是一声闷雷炸响,白光闪烁的那一瞬间,也令他的屋子里亮如白昼。 只是一瞬,眼前又黑了下来。 “呼” 黑暗中传来一声沉重的呼气声,李修缘从床上坐了起来,摸索着点灯,端起桌上的茶壶倒水,喝完一杯,准备倒第二杯时,茶壶里面却没有水出来。 水喝完了。 灯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只见他来到立柜面前,取了一本空白的书籍,寻了碳笔回到桌前,埋头沙沙的写着什么。 却说另一边,白夏早早的睡了,只是同样,她睡得不太安稳。 天道似乎有意似的,前面刚让李修缘做了前世死前的噩梦,转头就给白夏传输了剧情。 只是这剧情不是直接出现在她的脑海里面,而是以梦的形式展现在白夏面前。 惊雷炸响时,白夏几乎是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她翻身从床上起来,第一时间看向窗前。 窗户向外打开,窗口木盆里面栽种的豆种和稻种稳稳当当,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大风给吹翻。 她拿着油灯检查完自己种的粮食,回到桌子面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凉开水,手端着杯子,浅浅的喝了一口,一手托腮,一手拿着杯子轻轻的转动着。 盯着眼前的杯子,脑中回忆着梦中见到的剧情。 李修缘原本是前朝遗孤。 甘州大旱,朝廷贪腐,又有各路封王不满朝廷统治,私下蠢蠢欲动,截赈灾粮,圈人养兵。 百姓没吃没穿,许多人落匪为寇,李修缘便是在匪患堆里长出来的,后头另有造化。 起因是官府高价征粮,林氏改嫁李三生,却因李修缘未曾随嫁,家中留有田产,高额的粮税令李修缘不堪重负,最终他、白三丫以及改嫁之后的林氏夫妻二人均被官府抓走,送往涂山开采铁矿。 林氏及李三生是官府的目标,李修缘及白三丫则是添头。 涂山矿场他们一待就是半年,矿场的粮食终于吃尽,官府的人出不去,外头再没有人送粮过来,他们终于打起了村民的主意。 李修缘,是被他们选中的第一个人。 于是他们设计李修缘犯错,本想将他抓来吃了,谁知白三丫替他去死,让李修缘逃过一劫。 也在这时,甘州大疫,朝廷意欲屠城,涂山驻军被迫调走,李三生带领李家村及其他村子里面的人逃跑,李修缘他们成功逃出涂山矿场,落草为寇,并一路往南逃亡。 逃亡路上,林氏病重,告诉李修缘他的真实身份,并且将信物移交给他。 原来李修缘竟是前朝皇室遗孤,身份尊贵。 大夏立朝不过几十年,如今还有许多的前朝旧臣拥护前朝皇室,他们一路逃亡,走投无路,林氏又性命垂危,只好将掩藏的秘密娓娓道来,并且让李修缘持信物前去投奔前朝旧臣。 李修缘得知真相,与李三生一同前去投奔前朝旧臣,路上遇到官兵追捕,李三生为了保护他而死。 而李修缘经历了千灾万难,总算找到了前朝旧臣,并且以前朝旧臣儿子的身份活了下来。 十二年间,李修缘读书习武,暗中联络前朝旧臣,组建自己的势力,最后在天下大乱时揭竿而起,逐鹿天下,最终以自己前朝遗孤,皇室正统的身份,力压一众起义军首领,登顶帝位。 最后励精图治,仁以治世,出台了许多于民有利的新政策,让大夏王朝越发繁荣富强。 当然,这是没有出意外的情况下。 如果剧情真的就这么结束了,那完全就是按照天道老爷写好的剧本在走,就没白夏什么事儿了。 事实上是,这事情还真就出了意外。 在白三丫死后,李三生本该带着李修缘他们一起逃跑的时候,李修缘突然被人带走了。 然后被人关进了一个山上的小院子里,并且一关就是十二年。 关押他的人利用他的身份,利用他的信物,收拢前朝旧臣,造反成功,抢了本该是李修缘的皇帝位。 而李修缘呢? 狡兔死,良狗烹,连跟着新帝打江山立下不世功名的名臣良将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更何况他这个前朝遗孤工具人,自然也逃不过一个死字。 最终,在对方登上皇帝之位,并且立下新朝之后,一杯毒酒,憋屈的死在了被囚禁的那所小院子里,连尸体都是草草的下葬了。 白夏转动着杯子,喝了一口水,朝天翻了一个白眼,神色多有不满的嘟囔道:“剧情都给了,再给个名字怎么了?” 越说,她心里越气,只因天道在传输剧情的时候,一律以林氏将死,向李修缘说明身世,交予信物,让他前去xxx城投奔xxx。 你没有看错,有准确的地名和准确人名的地方,一律以x代替。 说到李修缘死于非命的那一世时,就变成了: 李修缘被xxx带走,囚禁于小院之中。 这个xxx跟前面的xxx肯定不是一个人,可是天道愣是一点儿信都没露。 这剧情好像是说了,又好像是没说。 不过白夏敏感的抓住了一个点,那就是那不知道姓甚名谁的反派,是在半年后带走李修缘的。 而那时,林氏还在,信物也被林氏收着,对方是怎么知道李修缘的身份的呢? 难道对方是查出来的? 白夏微眯着眼睛,小口小口的抿着水,脑中思索着前世的李修缘是哪个地方暴露了身份? 从涂山官差选中他当口粮的情况来看,官差应该是不知道李修缘的身份的。 至于林氏,她带着这个秘密,直到快死了才告诉李修缘,明显不可能随随便便告诉别人。 更何况林氏失踪,她就算想问,也没办法问到。 既然问题不是出在林氏身上,也不太可能出现在五岁的李修缘身上,那么就很可能出在了李修缘死去的老爹,李家林的身上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遇上 李修缘手中的碳笔停下,昏黄的火光下,书籍上绘画着一条条杂乱无章的线条,几个人名跃然纸上,最后,他在其中一个人名上画了一个圈。 仔细辨认,能辨认出最后的字体是一个林字。 显然,李修缘也在回忆自己上辈子的经历,仔细琢磨上辈子儿时不太深刻的记忆。 模模糊糊的他想起来,自己被人带走,母亲林氏亦被人带走,两人是同时被人带走的。 李三叔想阻止,却不敌,最后被人打死在山上。 他们被带走之后,他被关进了山上的院子里,后来一辈子再没见过他的母亲。 他闭着眼睛,仔细的回忆着。 母子二人同时被抓走,而信物母亲林氏平时都藏得严严实实,不太可能被人发现。 想来想去,最大的可能,问题应该出在他爹身上。 对方很可能是先查到他爹,再查到了他和他娘身上。 李修缘按压着眼眶,任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起他爹身上有什么破绽。 毕竟他才刚刚一岁,他爹就病死在了赶考的路上。 他爹是前朝遗孤,自然不可能是他爷奶亲生的。 李修缘睁开眼睛,拿着碳笔在李家林的名字旁边,写下年龄二字。 又写下他爹的生辰八字。 前朝真正的遗孤应该是他爹,只是因为他爹死了,所在才落在了他的头上。 他爹自小在李家村长大,除了他死去的爷奶之外,最可能知道他爹非亲生的,就是村子里的老人。 他落笔写下村中与他爷奶年纪差不多的老人名字,他与白夏逃跑得急,没怎么关注李家村村民的情况。 如果对方根据户籍查到他爹,自然会查到李家村,再顺藤摸瓜找到李家村的老人了解情况,然后锁定他爹的身份,再找到他和他娘的去处。 这就对上了。 李修缘回忆着梦中的景象,对方的脸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被囚禁十二年,他却从来不知道对方是谁,看守他的人嘴巴都很严,一旦有哪一个嘴松一些的,很快就会失踪,再也不会出现。 所以被囚禁时,李修缘信息闭塞,既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他是被何人囚禁。 对方不曾少他的吃穿,却将他禁锢在几十丈见方的小小天地里,不见天日。 想起那人,李修缘忍不住用指尖捏着袖口,反复捻捏。 他到底是谁? 他闭上眼睛,又倏的睁开,似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拿起桌上的油灯,挂了灯罩拎在手上,打开门走了出去。 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风倒灌进来,吹得桌上的书页沙沙作响。 今夜的风格外的大,伴随着时不时的雷鸣声,空气闷热,却迟迟不见下雨。 李修缘刚走出去几步,突然见前面出现微弱的灯光,他微愣,便见白夏提着灯笼,朝着他这个方向走来。 “白夏?” “李修缘?” 两人目光交汇,一时之间,好似都明白了什么。 “进来坐”李修缘露出了自己成熟的一面,随着记忆的复苏,他的性格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白夏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不同,瞥了一眼头顶高悬的明月,刺目的闪电时不时划过,轰隆隆的雷声闷响着。 她有一种预感,今晚李修缘要跟她说些什么。 心中念头眨眼而过,她人已经坐在了李修缘房间的桌子前,李修缘摆好油灯,收拾桌上的书籍。 他收拾时,白夏顺眼一瞥,隐约瞧见书页上头有个林字。 莫不是李家林? 她心中揣测着。 李修缘在她身旁坐下,两人看着对方,同时开口: “你……” “你……” 白夏愣了一下,又说道:“我……” 而李修缘也在这时开口:“我……” 空气突然安静,气氛有些不大对头,最终李修缘叹了口气道:“你先说” “还是你先说”白夏摇头,伸手去拿他桌上的茶壶,拎起来才发现茶壶里面都是空的,水早就被喝完了。 她拿出装水的竹筒,把茶壶灌满,李修缘注视着她的动作,缓缓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也想去找我吗?” 白夏反问,她来的时候,可是看到李修缘是往她房间的方向走的。 李修缘沉默了一下,红唇微启道:“我今天晚上做了个梦” 白夏倒水的动作微顿。 巧了,她也做了个梦。 她把水倒进杯子里,放到李修缘面前,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什么梦?”见他说了一句就闭了嘴,不由问到。 李修缘右手指尖捻捏着袖口,左手端起桌上的杯子,也不喝水,目光有些出神,抿了抿唇道:“是个噩梦” “我梦到了前世” “前世死前发生的事” 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出后面一句话。 白夏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心头却嘟囔开了。 她就说天道老爷怎么无缘无故的给她托梦送剧情,敢情问题出在李修缘身上。 这会儿正是子时刚过一会儿,外面雷声震天,风声乌拉乌拉的响着,就是不见下雨。 这天气闷热,李修缘很快就满头大汗,只是心事重重的他,根本顾不上去擦脸上的汗水。 他将自己梦中所经历的事情,以及前世的经历向白夏娓娓道来。 “我想,请你去李家村走一趟,调查李家村的村民都去了哪里,如果可以的话,把他们带到刘云寨来” 最后,李修缘抬头看着白夏,说自己去找她的目的。 这个任务,有且只有白夏一个人可以办到。 因为她那个神奇的仙术,可以让她有吃有喝,不会饿死渴死在路上。 也只有她,才有可能在找到李家村的村民之后,将他们平平安安的带回来。 听他说完,白夏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而是问道:“你跟子英两人筹备的砖坊和瓦坊怎么样了?” 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起砖坊和瓦坊,李修缘一愣,下意识摇头道:“瓦坊已经停工了,砖坊已经修建起来,但是子英说还要找粘土,才能准备烧砖” “好砖需要时间,这阵子都在忙着建砖窑,好扩大烧砖的规模” 白夏点了点头,要想修城墙或是防御工事,少不了砖,青砖没什么指望,那个东西耗时耗力,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的。 倒是普通的红砖可以安排上。 “白夏,你为什么突然问起砖坊和瓦坊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九章 打算 李修缘不明白,砖坊瓦坊与白夏去李家村有什么关系。 白夏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内心翻了个白眼。 李家村她不是不能去,只是她去了李家村,李修缘的安全可就不能保证了。 她的任务是保护李修缘,并助他走上天道设定的结果。 而天道设定让他当皇帝,所以背后暗戳戳觊觎他身份的那个人,是一定要找出来的。 听李修缘的描述,他死的时候,对方还是个青年,约莫三十岁的样子,对标李修缘现在的年纪,对方很可能还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 或是才刚刚成年。 这样年纪的一个人,要将李修缘囚禁十二年,首先就不太可能太穷,不然也没有这么个地方可以关人。 对方上辈子可以查到李修缘的身份,并且将他囚禁起来,难保这辈子不会提前发现他。 要是她前脚刚走,对方后脚就打上门来,再把李修缘给抓走了,那她才真是栓q。 或者对方心狠一点,直接把李修缘给干掉了,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所以她想等砖坊建好,烧出第一批砖的时候,再出发去李家村。 当然,这些只是她自己心里的想法,不能让李修缘知道。 毕竟谁要是知道一个人对你好完全是因为任务,搁谁头上都不会高兴。 “没什么,就是关心一下” “去李家村的事情,我考虑考虑,时间不早了,早点睡” 白夏不打算告诉李修缘她做梦的事情,外头的天气善变得很,光打雷不下雨,看样子这雨轻易的下不起来。 白夏拎着灯笼开门而出,等她走了,李修缘才反应过来,忙追到门口,喊道:“你还没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呢?” 他可没忘记自己是去找白夏的路上遇到她的,她深更半夜的来到他的房间,明显有事要说,现在事还没有说,怎么就走了。 白夏摆摆手,也没回话。 本来过来就是想问问他前世的事情,她都想好了,要是他这次还不说,就把他吊起来打一顿,看他说不说。 谁知道他这么自觉,还不待她问,就自己说了。 那她自然也就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这一夜,李修缘和白夏都没有睡好,另一边的吴子英,也被雷声惊醒,守在大开的窗户前,吹了一夜的冷风。 第二天一早,日上三竿,白夏三人的屋子里却还没有动静。 栓子娘煮了一锅粥,哪怕天热,粥都已经放凉了,他们几人都还没有起来。 “可真能睡呀” 平时白夏他们不用人叫起床,这会儿见人没有起来,栓子娘也没有去叫人起床的想法,把粥放在锅里温着,自己拿了锄具,跟栓子爹一起下地去了。 栓子被李修缘指派了修砖坊的活,一大早就出了门。 此刻白夏他们家里,只有他们三人还在呼呼大睡。 半夜被梦惊醒,白夏后头又失眠,一直睡到半下午,被李修缘叫的时候才起床,而吴子英起得早一些,中午的时候就起了,将就锅里的粥吃了,就去了砖坊,查看了一下砖坊的修建进度,没待多久就回来了。 刚走到大门口,就见栓子娘坐在檐下,手里拿着一双鞋底子,眼睛时不时朝院里张望。 “林婶儿,是有什么事吗?” 瞧她的模样,面上还有些着急,怕是在看白夏两人起来了没有。 想到自己借住在这里,也有必要给白夏他们分忧,迎上前去询问。 栓子娘早晨就有些急,不过这会更着急了一些,她今儿跟着她家老头子下地,这才听刘氏宗族那伙人里面的妇人说起他们那里没有粮食了,大家伙今儿早晨都是只灌了个水饱。 谁收留这些村民,谁就要给他们供粮食。 之前村子里还剩下一些粮食,白夏又拿了一些出来,只是十来天过去,这些粮食早就被吃得差不多了。 一天一百多人的伙食,就算只吃一顿,也不够挥霍的。 此刻白夏他们没起,见到这位吴家小姐,栓子娘有些拘谨人站起来,双手捏着鞋底子,紧张道:“吴小姐,是……是粮食不够了” “粮食不够?” “我听我家老头子说,刘氏宗族的那些人,今天早晨就没饭吃了” 吴子英沉默,难怪她去砖坊的时候,发现今日砖坊的修建进度慢了不少,人也没什么精神。 “我知道了” “你先去忙,我会跟三丫和缘哥儿说的” 栓子娘了了一桩心事,知道自家两位主子待这位从匪窝里面救出来的吴家小姐宽厚,不怕她不告诉白夏二人,闻言也不守在院门口了,径自去厨房打水做吃食。 宗族那边的粮食没有,白夏他们家里却还是有不少的,短时间之内,至少他们是不缺吃食的。 想到这里,栓子娘也放下心来。 吴子英进了院子,朝着李修缘的房间走去,也不管他睡醒没有,抬手就笃笃笃的敲门。 李修缘做了恶梦,后头实在睡不着,又看了半夜的书,直到天渐亮才慢慢睡过去,被敲门声吵醒,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由于没有睡好的,两只眼睛挂着大大的黑眼圈,脑袋一侧突突的疼。 “谁呀?”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刚睡醒的迷茫。 敲门声停顿了一下,外头响起一道悦耳的声音。 “是我” “吴小姐”李修缘起身打开房门,让吴子英进来,神色还有一些迷惑。 “缘哥儿,砖坊那边已经修好了一个砖窑,要想烧砖,我们要准备制砖的材料了” 李修缘给自己灌了一杯凉水,有些迷糊的脑袋这才清醒了一些,从昨晚的梦境当中走了出来。 吴子英之前就跟他说过这个事情,不过他想着先把砖窑建起来再说,如今砖窑已经建好,但确实该考虑观音土的事情了。 哦,观音土就是粘土,是烧砖炼胚的主要材料,没有粘土,这砖很难烧得出来。 这世道粮食不足,有不少的百姓就靠吃观音土过活,不过跟着李修缘他们的这一批难民没有吃过,所以大家都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观音土。 “怎么准备?附近不是都派人看过了,没有粘土吗?” “我打算带人下山去找” 吴子英说出自己的决定,这是她早就想好的。 当初逃走的时候,没想过自己会被流匪抓住,家仆和丫环都死于非命,虽然李修缘和白夏都对她很好,但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早些找到粘土,烧出砖来,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也算是报答白夏和李修缘的救命之恩了。 第一百二十章 下山 “下山?” 李修缘声音都高了几个分贝。 “刘云寨地界还大着,这周围都没有粘土吗?” “要不再派人出去找找?” “下山太危险了” 这会儿外头正乱着,他们好不容易才找了一个落脚之地,外头还旱着,没粮没水的,这会儿下山不是找死吗? “山上已经让人找遍了,都没有” “我逃出来的时候,见到过有些难民挖观音土,我知道哪里有” 吴子英也知道下山不是一个好办法,但是这也是没得法子。 要想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必须要建起防御工事,而要建防御工事,就少不了砖。 外头买是不奢望了,这会子,外面可没有卖砖的人,就算有,刘云寨山路崎岖,也运不上来。 “非下山不可吗?” “非下不可” “除了山下,别的地方都找不到,总不能漫无目的的挖?”有些深层的土壤里面,也是有粘土存在的,只是总不能让人见一块地就挖一块地,直到挖出粘土来。 “好,我让林婶给你们准备些吃食和水” “对了,你打算带几个人?” 前期只是试验,还不确定砖能不能烧成功,毕竟吴子英只是在书上看到过配方,正经的烧砖却是没有做过的。 下山去,不止要找粘土,还得带足够的粘土回来实验。 “带十个人就行” “对了,林婶说刘氏宗族那边的粮食已经没有了,你跟三丫有没有什么打算?” 提到准备吃食,吴子英想起了刚刚遇到栓子娘的事情,便把粮食一事跟他们说了。 虽然他们两人都还只是孩子,但是跟他们相处的这段时间她就早发现,他们两个一点都不像个孩子。 也知道难民队伍之所以可以安全的到达刘云寨,正是因为有白夏两人的帮忙和安排。 “粮食的事情我想想办法” 李修缘皱了皱眉。 刘氏宗族的人断了粮,怕是其他人家那里也快没粮吃了。 这十来天,刘云寨原本的存粮,早被他们吃干净了。 要不是白夏夺了刘云寨之后,暗中贴补了一些,他们早就没东西吃了。 当然,都是花的他的钱。 李修缘心突然有些心疼,这次不知道又得要多少粮食。 “我跟林婶说一声,让她给你们准备吃食” “下山的话,女子太打眼了,你还是乔装改扮一下” “只是马匹目标太过显眼,可能得委屈你们徒步下山了” 总共就十匹马,总不能把十匹马都给了他们。 “行,我这就回去准备” 吴子英也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跟李修缘说了一声,便下去安排人选,准备下山了。 另一边,白夏好不容易睡着,就被李修缘给叫醒了。 瞥了一眼已经有些往西倾斜的太阳,白夏打着哈欠堵在房门口,哪怕是还没清醒,也下意识把李修缘拦在外面。 “有事?” 昨天被迫接收了剧情,她想了一夜,好不容易才睡上一会儿,这会儿正困着呢。 她眼睛半睁着,整个人迷迷瞪瞪的。 见她的模样,李修缘心中不由有些感动。 她定是心疼他前世的遭遇,这才没有睡好。 一时之间,不由有些愧疚,只是粮食的事情,还真就只有白夏能解决。 “三丫,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不疼?” 李修缘没有说明来意,而是先关心白夏的身体,毕竟他自己被吵醒的时候,就是头疼欲裂的,这会儿见白夏这么困,也不由得有些担心。 一听到他叫三丫,白夏一下就精神了,神情有些警惕的看着他道:“你想要什么?” 这小子自从知道她不是原装的之后,就很少叫她三丫了。 还取了她的原名,多是白夏白夏的叫,这突然管她叫三丫,她心里突然有种不太踏实的感觉。 “瞧你,不就是关心一下你吗?” 李修缘不满嘟囔。 “还是说说你来找我干什么”关心,这关心怕不是有毒。 “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了?”李修缘有些不满,她对他果然是生分了。 “你也不请我进去坐坐” 李修缘没有睡好,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浑身冒冷汗,身子有些不大舒服,偏偏白夏两手把着门,身体把房门挡得严严实实的,一点儿请他进去的意思都没有。 “女孩子的闺房,是你想进就进的?没得规矩”白夏屋里种着东西,自然不可能请他进去,不仅没有请他进去,反而在他说了这句话之后,一步踏出了房门,反手关上了门。 “说,到底什么事?” 这小子没事,一般不找她。 一旦找她,多半有大事。 果然,就听李修缘说道:“刘氏宗族的粮食吃完了” 白夏点了点头。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吴子英打算下山找粘土”他把吴子英的打算也说了一下。 白夏皱了皱眉,山下这会儿可不太安全。 “山上没有粘土吗?” “她说没有,已经命人找过了” 那就是非下山不可了。 “还有吗?” 李修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小心的打量着白夏的脸色。 “我让栓子去问了一下,村里其他人家也没有多少粮食了” 白夏沉吟。 已经十几天了,哪怕省吃俭用,之前的粮食食也吃得差不多了。 她的能量值正在不断的减少,要是照这个吃法下去,就算有再多的能量值,也养不起这么多人。 “最近村民训练得还不错,仓库里头有不少武器,可以挑一些忠心老实的分发下去,让大家准备一下,下山劫道” 刘云寨地理环境优越,山下就是甘州与嘉州的交通要道,要不然当初刘云寨的流匪也不会拦截白夏他们。 “你不打算给他们换粮食吗?”李修缘有些错愕,他以为她这边会再换粮食出来,所以原本是不太担忧的。 “几百号人,你当我的仙术是不需能量的吗?” “要是不让他们自己寻办法找吃食,难道靠你养一辈子,几百人还好,上千人也还行,若是几千人,上万人,十万人,甚至百万人呢?也靠我的仙术养活?”白夏不相信他不明白这个道理。 李修缘沉默了。 “我这里有一种肥料,撒下之后,可以让作物更快成熟,一斤可施一亩地,可让村民们筹集一下银钱,买些洒到地里去” “同时也让大家伙把自家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我再想法办给他们换一些粮食,后山的水,也要节省着用,平日里多想法子储水,别把水给用干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煎豆腐 “那肥料可以让作物提前多少时间成熟?” 李修缘也知道白夏说的才是对的,一直靠他们养着,没有真实的粮食出处,村民们早晚会怀疑。 而且人只会越来越多,后面他还真就养不起。 他也不知道白夏的那个仙术能管多长时间,反正知道她的仙术变粮食是得先有其他的物品吸收成能量,才能变出粮食来。 总这么干,风险也不小。 如果真有可以减少作物成熟时间的东西,无疑是给了村民更好的保障。 比起直接给粮食,可要安稳多了。 “可以提前三成的时间,一个月成熟的庄稼,施肥之后,二十天就可成熟”白夏想了一下,生长周期缩短30不太好描述,便换成了李修缘能听得懂的方式。 “真的?”李修缘倒抽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最多提前个五六天的时间,没想到竟然是按成来算的。 “若真是如此,大家种下去的豆子,岂不是两个月左右就能收获了?”原本这一批豆种约摸要三四个月才能收获,若这肥料的效果是真的,岂不是能提升一个月左右收获。 对于如今缺粮的村民来说,那可是帮了大忙了。 “我这里有一些良豆种,种下去之后,可以保证百分百存活,都是我施过仙法的,也可以卖给大家” “还有良稻种” “这两样种子对生长的环境要求不高,并且要比普通的种子产量高出两成左右,可以让大家都种下去”白夏想了想,把两种粮食种子都拿了出来。 可持续发展,才能让村民的幸福感上升,也才能摆脱都靠她的转化池养的现状。 虽然这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但是至少有了希望不是。 “提升两成?”李修缘震惊了。 相当于原产百斤的粮食,可以多产二十斤,世界上真有这样的种子吗? 不过想到白夏说的,她施过仙法,他不由得有些信了。 他激动的抓住白夏的手,感动道:“三丫,你对我真好” 白夏:…… 他在发什么神经? “不过这高产的粮种,价格不便宜?” “不贵,两百文一斤” 李修缘嘴角抽了抽,两百文一斤这还不贵? “三丫呀,这个……村子里各户人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他们……他们怕是拿不出银钱来买粮种,还有那肥料,一两银子,就算是卖了他们,只怕也买不起?” 李修缘也知道白夏拿出来的东西好,可是奈何村子里面都是穷人呀。 就算有好东西,他们也买不起不是。 “而且这山上多是旱田,稻种怕是也种不活?” 他们之前种稻都是水田,这旱田种稻,可从来没有尝试过。 “豆子吃了胀气,偶尔吃吃还好,要是当顿吃,人会受不了的” 李修缘有些忧心。 “买不起可以让他们借,立下借条,承诺在收获之后交还银钱或是交回银钱等价的粮食就可以” “至于旱田种稻的问题,你也不用担心” “我手里的稻种是良稻种,不挑生长环境,都能活,只是想让产量好一些,就要多浇水” “豆子的吃法问题,可以做豆花、豆浆、豆腐、豆干、豆芽,吃法多着呢,你昨天不是还吃了豆子做的豆花吗?看看时间,我昨天做的豆腐应该也压好了,而且这豆子种出来,还能做豆油” 白夏见多了豆制品,别看豆子在古代是粗粮,没法当顿吃,但是它的作用可大着呢。 尤其是这会山上大家不仅缺了粮食,也缺盐。 豆子种好了,琢磨琢磨豆油,到时就有植物油了,而且还能做酱油。 不过做酱油也需要盐,这个得再研究研究。 一耳朵听了豆子那么多的吃法,李修缘都震惊了。 不过白夏说得煞有介事的,也不像是假话。 “那借条这个事情,是怎么来弄的?” 李修缘虚心求教,白夏睡了一天,肚子早就咕咕叫了,跟他站在这里说了这么会儿功夫,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哪里有精神跟他说借条的事情。 “先别急,我快要饿死了,我们先吃点东西,再接着聊” 白夏招呼了他一声,朝着厨房走去,说是先找些吃的去,正好去看看她昨天做的豆腐。 压了一天,应该已经好了。 李修缘也没吃过东西,听白夏这么一说,肚子也不由得咕咕的叫了起来。 两人到了厨房,院子里头,正压着白夏昨天做的豆腐。 她上前将压住模具的大石头搬开,揭开模具,果然,一块块板板正正的豆腐块正老老实实的躺在案板上。 白夏进厨房拿了菜刀出来,把案板上的豆腐切成一块块十公分长宽的方块,李修缘站在案板旁边,好奇的看着案板,伸手小心的戳了戳,道:“这就是豆腐?” “嗯,这就是豆腐” “看起来做得老了些,只能煎来吃”白夏洗手,拿起一块豆腐来到厨房。 锅里还温着粥,栓子娘下地去了。 她把粥舀起来,小心的把锅刮干净,洗了一遍之后,指使李修缘烧火。 厨房里头放着一个油罐,只是此刻油罐已经见底了,只有一层薄油粘在底下。 白夏把油刮下来倒进烧干的锅里,用手托着豆腐,改刀成一片一片半厘米厚,五公分长宽的小方块下到锅里,等豆腐一面煎出焦黄,这才小心的翻了个面。 李修缘一边烧火,一边忍不住探头朝锅里看。 放了油的煎豆腐很快就煎出了香味儿,哪怕他的身体里装的是个成年人的灵魂,此刻也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太香了。 豆腐不耐热,本身就是熟的,生的都能吃,所以白夏煎了一会儿就起锅了。 一盘煎豆腐有轻微的焦糊,但是这也阻止不了它的香气。 打了两碗粥上桌,白夏两人看着眼前的煎豆腐,都露出意动的表情。 “开动” 白夏说了一声,当下伸筷子夹了一块送进嘴里。 豆腐的香味儿在嘴里荡漾开来,白夏惬意的眯了眯眼睛,这才是生活呀! 她眼眶有些发酸,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她总算吃了一口热乎的饭菜,她之前怎么没早点把豆腐给做出来,要是早做出来,就用不着遭那老大的罪了。 白夏内心懊恼。 李修缘没有她这么多的想法,吃了一口之后,便拿着筷子夹豆腐吃,一碗粥很快下了肚,自发的去给自己添了一碗,然后没过多久,又给自己添了一碗。 第一百二十二章 借条之说 直到吃得肚儿滚圆,李修缘才放下了筷子。 “这豆腐太好吃了” 他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他眼神迷离,上辈子也是清粥小菜,没被亏待,但绝对过得不是太好。 “要是有蒜苗,再多些油,撒上一点辣椒,还能更好吃” 白夏也许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刚吃饱,脑子里面就不由得想起前世吃过的各种豆制品,光是豆腐的吃法,就想出了好些。 其中有一种香豆腐,街边小摊上卖的,取嫩豆腐切块,放置在铁板上,小火慢煎,洒上辣椒和孜然,最后再来点小葱,那滋味,可别提多好吃了。 吸溜,不能再想了。 再想肚子又饿了。 “蒜苗?” “这会怕是大家手里都没有什么种子?尤其是菜种” “刘云寨土地不丰,分到田地的,或是开荒好的地,大家都会选择种粮食,不会种蒜苗这种东西” “别说蒜苗了,菜都不会种” “菜吃不吃都没事,可是粮食要是没有,可是会死人的” 李修缘摇头晃脑,想着大家的处境,心里怪不好受的。 “对了,你说的那个借条的事情,具体是怎么做?” 吃饱喝足,就得解决当前的大事。 百姓手里无粮,就容易生乱。 “简单,咱们先把种子借给村民,然后按照比较低的一个利息收取借贷的费用,等到粮食收获之后,百姓可以用银钱归还种子钱,也可以用同等价位的粮食来归还” “这……这不就是放印子钱么?” 李修缘脸色微白。 许多富贵人家,为了增加收入,会将家中充盈的银钱借给那些缺钱的人,然后收取利息。 这东西,俗称印子钱。 “这可不是印子钱” 白夏翻了个白眼,印子钱那叫高利贷,谁要是借了,保管最后倾家荡产都还不起。 “这叫助农贷款” 白夏略想了想,想到一个好听一点的名字。 毕竟他们贷出去的可不是银子,而是粮食种子,还款的要求也不仅仅是银子,还同等价位的粮食也可以,叫助农贷款一点毛病都没有。 “助农贷款?怎么个说法?”李修缘脸色好了一些,仔细想了一下白夏的话,与放印子钱还是有些区别的。 “简单来说,就是咱们在播种的时候,出售种子,有银钱的,就用银钱购买,没有银钱的,可以来咱们这里赊借,凡是赊借的,均需要签下借条,在约定的期限里面归还买种子的银钱和少量的利息” “若有人不还呢?” “不还?”白夏笑了一声,复又说道:“在借条上面写好不还款的惩罚措施,谁若是不还,就抓去做苦力,直到他们还清为止” 李修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若真是如此,只怕到时会有许多人不还了” 他叹了口气,愁得不行。 见白夏疑惑的看他,不由说道:“刘云寨只有这么点大,各家各户现在除了种地,就没有什么活计,你抓他们做苦力,他们不但没有损失,家里还少了一个吃饭的人,可不就不会还了” 哦,懂了。 说白了,就是他们找不到活干,抓人干苦力,反而让他们有活干了,还能挣种子钱,这种情况下,哪里还有人还钱。 “这样不是很好吗?” 白夏却不担心,苦力苦力,说明可以给最低的工钱,让他干最累的活。 假设一下,后山有许多的树木,安排一个人去砍树,一天砍十棵,每棵在她这里大概可以换十几文钱,十棵树就是一百多文,甚至两百文,但是他们可以只开出一天十文的工钱。 这样算下来,也是他们赚了。 转化池不是不能用,而是怎么用而已。 白夏将自己的想法跟李修缘说了一下,李修缘想了想,发现她说得还挺有道理。 “而且,不一定只做苦力,还可以让他们服兵役” 刘云寨现在还是一个村子,但是要想形成一个势力,这里必须得好好的整改一下,首先,就要形成自己的武装力量,光是那十几个卫队成员,可不够用。 “兵役?” 李修缘思索。 “我们不是官府,让他们服兵役只怕有些困难” “少年,格局大一些” 白夏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把碗收拾了一下,抓着李修缘回房,跟他详细的说了一下。 “刘云寨易守难攻,是个难得的好地方,正好现在外头正乱着,哪怕我们做些什么,这些村民也不会找死的跑出去,要想统治一个村子,首先你就得让他们看到好处” “光有好处还不行,还得有一定的武力可以镇压他们” “刘氏宗族不是有人吗?这段日子养着他们干活,虽然有吃有喝,但是每天的活不少,老老少少都得干” “如果这时候你跟他们说,只要他们服兵役,就可以还他们自由,你说他们干不干?” 白夏说得有些口干,端起水喝了一口,看着李修缘。 李修缘皱着眉头。 仔细思索了一下白夏的话,在心中合计。 “做这个之前,是不是得先选个寨主出来?” 他想了想,觉得刘云寨现在就是一盘散沙,服兵役也没个由头,应该先得选一个寨主,用于主持大局,再以寨主的身份,往下发布一些政令。 “先成为寨主之后,再建立一个粮站,粮站里面可以出售各种各样的种子和粮食” “粮食必须用银钱购买,种子可以借贷” “第一次借贷时,以户为单位,每户有多少土地,就只能借多少种子” “那在此之前,要先对各家各户的土地做登记,凡是开垦荒地的,必须要登记,记录在案方才是自家的地” “要设地契、田契” “然后积分制可以继续用起来,每天训练可以得少量积分,借贷不还则扣除积分,积分高的人,可以在粮站多买粮食,低的人只能少买” “粮食现在是最紧要的” …… 李修缘思考着,造反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他未学过任何的治国治世之策,就算将来造反成功了,也不懂如何管理一个国家,倒不如从现在就开始。 越想,他的眼睛越亮,白夏的一个主意,却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对于眼前这乱麻一样的境况,理出了清晰的思绪。 想做就做,见外头天还没黑,李修缘登时就跑了出去,白夏则是有些目瞪口呆,她只是说做一做种子借贷而已,好家伙,这小子连信用分都想出来了,不仅这样,他还无师自通的打算做山大王。 第一百二十三章 宴客 奇山拿着锄头翻土,他六岁的妹妹在一旁帮忙,把他翻出来的草根捡到背篓里面,到时这些都要带回去烧掉,再把烧掉的灰撒到地里,用来肥地。 他们两人家里没有大人,好在村民里面没有什么大凶大恶的人,虽然两人翻地翻得慢,但是也没有人来抢他们翻的地。 这也让他们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也对带他们找到这里的白夏和李修缘感激不已。 奇山年纪虽少,却有一把子力气。 只是干活不比跑步,他的速度也快不起来。 他直起腰,擦了一下头上的汗,对着一旁的妹妹说:“二妮,天快黑了,你先回家做饭,哥哥再干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之后,二妮没动。 “怎么了,二妮?” 见她还是低着头捡草根,奇山皱了皱眉头,上前两步,却见地上有水滴滴下来,显见的,二妮是哭了。 奇山一下就急了,忙蹲下身子扶着二妮的肩膀问道:“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跟哥说,哥去教训他们” 说着,他捏紧了拳头。 他也知道,他跟二妮没有大人,虽然村民们人都不错,但是有些孩子可调皮着,莫不是他不在的时候,他们欺负了二妮。 “哥,没……没有人欺负我” 小女孩抓住哥哥的手,抬起了小脸。 “是……是咱家没有粮了,我……我回去也做不了饭”说到这里,小女孩又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奇山面容一僵,跌坐在地,沉默了。 粮食呀? 谁家不缺呢? 看着面黄肌瘦的妹妹,他用力的抓了抓脑袋,一些泥土也沾在了头发上。 “奇山” 李修缘出了门,没去别的地方,先找了奇山。 奇山正愁着,听到李修缘的喊声,也不顾不上其他。 “你别哭了,天快黑了,你先回去,哥哥去去就来” 说着,抗着锄头就朝着李修缘走去。 “李少爷” 奇山跟李修缘也算熟悉,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来找他。 “奇山,我有个事需要你去做” 李修缘朝他招手,奇山顺势蹲下身子,李修缘在他耳边耳语,说完之后,只见奇山面露异彩,好似嗅到了什么,连连点头。 说完,李修缘就回到自己家里等着。 白夏他们这间屋子是新修的,里面有一个很大的会客厅,李修缘回家之后,晚饭都没顾得上吃,便拿着书写写画画,一点一点完善刘云寨的管理方案。 “少爷,晚饭都做好了,要端到会客室厅吗?” 李修缘回来的时候,就跟栓子娘说了,让她多做一些,他要宴客。 听到宴客,栓子娘一时还有些心慌,好在李修缘说了只是宴请村子里的人之后,她才放下心来。 都是村里人,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就算吃得差些,也能理解。 所以她煮了一大锅粥,又照白夏教的,煎了一大盘豆腐,做好了便来问李修缘的意见。 “摆桌子,端到会客厅” 栓子娘领命下去,很快,栓子、栓子爹都帮忙端着饭菜出来,刚端出来,院子的大门就被人敲响,栓子放下东西便去开门。 “你们来了?少爷等你们好一会儿了” 门外正是奇山,以及李三儿等人。 来的人有奇山、余大水、余大海、李三儿四人,加上栓子的话,就是五个人。 “坐,先吃饭” 人到齐了,李修缘很自然的坐到了主位,栓子爹娘很自觉的下去了,栓子犹豫了一下,正打算出去的时候,被李修缘叫住了。 “栓子,你也坐” “这……少爷,不好?我是个下人”栓子知道自己的身份,当初已经签了卖身契,那他就是李家的下人,既然是下人,怎么能跟主人家坐在一起。 “让你坐就坐” 李修缘板着脸,栓子也算是他现在为数不多能用得上的人了。 这种情况下,自然不会讲究什么主仆有别。 来之前,李三儿等人都不知道李修缘找他们做什么,这会看着桌上虽然简陋却分量十足的粥,还有一盘看起来有些黑乎乎的菜,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桌上摆了杯子,倒了白开水。 茶是没有的。 李修缘举起杯,站起身子。 “首先,多谢诸位叔伯对小子近日的支持,我以水代酒敬大家一杯” 他神色郑重,李三儿等人却是一头雾水,尤其是余大海和栓子两人。 他们可都是李修缘护卫队里的成员,跟李修缘之间的关系可差着一阶,哪里担得起他一声叔伯。 “李少爷言重了” 李三儿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端起桌上的水杯站了起来。 其他人也下意识跟着端起水杯,与李修缘碰了一杯。 李修缘毕竟年纪小,还不能喝酒,而且现在这里也没有酒,所以只能拿水来敬。 喝完了,李三儿等人也终于有机会开口。 “李少爷,不知道你找我们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还是李三儿打头阵。 他可不敢小看眼前的这个小娃娃,突然郑重其事的把他们叫过来,还请他们吃饭,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发生。 “大家先吃饭,吃饭” 李修缘也不急着说,让大家伙先吃。 李三儿皱了皱眉,侧头看了奇山一眼,只见他低着头,吃得正高兴,好似完全不好奇李修缘叫他们过来干什么。 没得办法,李修缘明显不想说,李三儿也只能依言先吃饭。 夹了一口那黑乎乎的菜,微苦,李三儿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是什么菜,味道怎么这般……这般……”难吃。 李修缘神色尴尬,菜端上来的时候,他就知道糟了,因为这豆腐煎得跟下午白夏煎的完全没法比,两面都煎糊了。 用这样的菜来招待客人,说实话,还真是有些难为情。 李修缘正琢磨着应该怎么解释,便闻到一股浓郁香气,与下午吃过的豆腐很像。 “这东西叫豆腐,不过桌上那盘已经煎坏了,大家不如尝尝我手里这盘?” 白夏端着盘子走进屋子,盘子里面整齐的码放着一块块煎得金黄中冒着香气的豆腐,还没进门,便闻到了香气,等白夏把盘子放下,那香气就更浓郁了。 “白姑娘” “白姑娘” …… 见到白夏,李三儿等人皆站了起来,朝她行礼。 李修缘见到这幕,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笑着道:“白夏,你来了” 说完,挪了一张椅子过来,给她让开一个座位。 第一百二十四章 商议 白夏不客气的坐下了,然后跟大家好好的解释了一下桌上的菜名叫豆腐。 李三儿是县城人,平素也是吃过豆腐的。 只是栓子娘厨艺一般,又舍不得放油,把好好的一盆豆腐给煎焦了,那又焦又苦的味道,属实没有尝出来这竟然是豆腐。 如今白夏端上来,一眼他就看出来了。 “没想到白姑娘还会做豆腐” 李三儿有些讶异。 “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先吃饭,我就是看林婶把豆腐煎坏了,才想着给你们送一盘过来” “吃完之后,你们谈你们的,我就先回” 说完,白夏也不再理会他们,自顾自的吃饭。 李三儿等人也不再说话,想着有事情要谈,都闷着头吃饭。 吃完之后,白夏果然如她说的那样,收了碗筷就走。 李修缘虽然不介意白夏在这里,但是白夏走了,他还是松了一口气。 他总归是要成长的,不能一直活在白夏的羽翼下面。 酒虽未足,饭却已饱,李修缘不是个拖拉的人,等大家都坐好之后,李修缘在首位坐下,开门见山道:“今天请大家过来,是有一件事问问大家” 李三等人聆耳细听,知道今天的重头戏来了。 “我们大家一路从吴县逃到刘云寨,途中几回,若没有我和白夏寻粮食与大家置换,相信有许多人已经死了逃荒的路上” “如今大家已经安家落户” “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放圆,国有国君,县有县令,村有村长,家有家主” “如今虽然大家都已经安顿下来,但是外面还乱着,而刘云寨百废待兴” “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今日请大家来,就是想问问大家的意见,我意欲谋求刘云寨寨主之位,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李修缘虽然已经打过一遍腹稿,此刻说出来,却还是有些心慌。 毛遂自荐的事情他也是第一回干,虽然面色无常的看着下方的李三儿等人,实际他心里却还是有些心慌的。 别看李三儿当初归降了,那是人家在县城的日子也不好过了,现在日子不错,谁还想被别人统治。 果然,李修缘说完之后,下面除了栓子和余大海、奇山三人之外,余大水和李三儿都犹豫了。 “李少爷,大家逃荒的时候,你跟白姑娘付出的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们大家也很感激你们,只是寨主这个事情,怕还是问问乡亲们的意见” 他们都知道李修缘的意思,说是寨主,实际就是土皇帝。 原本他们是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如今听李修缘说起了,两人的心里不由都有了一些想法。 尤其是李三儿。 “大水叔,你是村长,只要你同意了,相信乡亲们是不会反对的” 李修缘心头愤怒,虽然知道他们很可能不会同意,但现在真的听到,他还是有些难受。 “这……李少爷,我这也做不了大家的主呀” 谁想给自己头上找个官来管着,大家现在找到了地方,正自由着,可不愿意。 “李少爷,我也很想支持你,但是就如大水兄弟说的那样,这事情,还是要跟乡亲们商量一下” “刘云寨百废待兴,确实需要一位领头人,只是李少爷年岁还小,怕是……怕是难以服众” 李三儿抬头看着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多少还是不信任他的能力。 “要我说,倒不如大家共同推举一人来当寨主,能者居之,这样也能服众” 李修缘沉默了,果然他的年纪还是不能服众。 目光看向栓子,栓子二话没说,立马表态道:“少爷,我支持你当寨主” 又看向余大海,余大海几乎没有犹豫,直接道:“我支持李少爷当寨主” “我也支持李少爷”这是奇山。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余大海是因为白夏,他一直怀疑白夏就是那个游商,如今家里粮食都快断了,纵数村里的人,除了白夏,没有第二个人能拿出粮食来,奇山也差不多。 栓子就简单了,他是下人,不支持自己的主家,还支持谁呢? 虽然余大海、栓子和奇山都支持李修缘,但是李三儿还是一点不虚,不过是一个村民,一个下人,还有一个孩子,只要余大水不同意,他们就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让他支持一个五岁的小孩当寨主,他才不会同意。 而余大水这几天尝到了当村长的甜头,一时也不太想把权力交出去。 一山不容二虎,要是真的有了寨主,他这个村长能不能再当得下去,那可就不好说了。 “李少爷,我觉得李三儿兄弟说得有道理,咱们要不召集大家伙推举一人为寨主,这样对大家伙也公平”余大水支持李三儿,实际两人心里都有点别的想法。 李修缘把人叫过来,就是想听听他们的意见,因为这段时间以来,村民们分成了两拨势力,一拨听余大水的,一拨则是听李三儿的,他们两人的意见至关重要。 屋外,白夏端了个小凳子托腮坐在院子里,说是走了,实际又偷偷的回来了,耳朵里面听着屋里的动静,听到李三儿和余大水都反对,她的唇顿时就咧了咧,只是也没有冲进去,她想看看李修缘怎么应对。 李修缘心中的确愤怒又心慌,不过得了余大海三人的支持,又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自己当寨主的优势之后,他一下子就不慌了。 面上带着几分遗憾道:“大水叔和李三儿叔说得有道理” “这选寨主是大事,虽然小子识字,有几分能力,又掌握了不少独家配方,还能弄到粮食,但毕竟年纪太小了,这寨主之位给了小子,确实难以服众” 闻言,余大海几人一头雾水,余大水则是有些欣喜,觉得李修缘终于放弃了,李三儿却是警惕了起来,总觉得这小子的话听着不大对味儿。 有诈。 “那就依两位所言,明天咱们召集村民,请大家共同推举” 说完,李修缘就起身打算送客,竟是不打算留他们了。 余大海没看懂李修缘的操作,李三儿也摸不准李修缘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想到自己没有答应让一个小屁孩当寨主,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想着,几人心事重重的从屋里出来,只是刚出来,便见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坐在院子里,心事重重的几人心头一惊,尤其是反对的李三儿和余大水两人,看清院子里坐着的白夏之后,面色不由得一僵。 第一百二十五章 售粮 “哟,谈完出来了?” 白夏直起身子,伸了一个懒腰,清泠泠的目光看向几人,着重的看了一眼余大水,道:“大水叔,近来可好?刚刚吃饭也没来及问问你” 被白夏的目光看着,余大水没来由的感到心慌,额头不由冒出大滴大滴的汗水,他突然想起了白夏的手段。 刘云寨全寨共五百来号的流匪,就是眼前这小姑娘解决的。 现在不远处的屋子里头,都还有洗不掉的血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姓白,李修缘姓李,但是两人的关系非同小可却是看得出来的。 而他刚刚才反对了李修缘当寨主,不知道白夏会不会报复他? “好……好”余大水抬起袖子擦汗,心中不由得有些后悔。 “那就好” “对了,李三儿叔,婶子还好吗?她得有五个月了,这逃荒路上奔波劳累的,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吗?”白夏又问李三儿。 李三儿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表现比起余大水要好一些,只是听到白夏问起芬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他的脸色也不由得僵了。 “她很好” 他木着脸,不知道白夏出现在这里做什么。 白夏笑了,笑得挺开心的。 “说起来,我们这一路,承蒙大家照顾” “听说大家家里的粮食不多了,不知道大水叔和李三儿叔想好去哪里买粮食了吗?”她笑着问。 李三儿和余大水的脸再次僵了。 他们就说李修缘怎么突然就说共同推举了,感情是在这里等着他们。 确实,现在外头到处都乱着,个个地方都缺粮食,他们可没有把握弄到粮食,除了白夏之外,还有哪里能弄到呢?就算有,他们也没有银钱可以买粮。 白夏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不是不同意吗?行啊,那粮食你们就自己想办法呀。 反正她肯定是不帮的。 李三儿和余大水脸色难看的走了。 余大海和奇山倒没什么,他们本来就是支持李修缘的,最后只有栓子留了下来。 毕竟他住这里的嘛。 “小姐,让村民们推举,真的能行吗?”栓子有些担忧。 “你操心什么,我们自有打算,先去休息,明天你就知道了” 白夏笑了笑,这年头,粮食就是命脉,他们也不是非刘云寨不可,没有粮食,这些村民在这里,又能活几天呢? 没看刘云寨原来的流匪们那么厉害,也得沦落到吃人这条堕落的路吗,说明现在是没有办法搞到粮食的。 她心里有数,李修缘心里也是有数的,所以后面才能冷静下来,让他们共同推举。 “怎么?才开始就被打击到了” 白夏进去,才发现李修缘正坐在椅子上发呆,连她进来都没发现。 白夏出声,他才回过神来。 “白夏?” “你怎么来了?” 他有些奇怪,她不是已经回屋了吗? “啊……我来看看某个小鬼被人家拒绝之后,会不会委屈得哭鼻子” 李修缘哭笑不得。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小孩子” 白夏挑眉,哟,这是觉醒了。 “我只是在想,自己还是太温和了,想着先问问大家的意见,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 “是的” 李修缘叹了一口气,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这具身体年纪太小,做什么都没有人信服。 刘氏宗族的人能听他的,就是因为他这边可以供他们的吃食,如今李三儿他们有了土地,自以为生活有了希望,自然不会再听他的了。 不过他想通了。 “你先回去休息,我再想想该怎么办” 李修缘不想让白夏太操心,他得靠自己。 白夏本来就只是来看看,既然他用不着她帮忙,也不会再留在这里碍眼。 “等等” 白夏都快跨出门槛了,李修缘突然叫住了她。 她转头看向他。 “我想……换五百斤粮食,先赊账” 白夏眨了眨眼,没有多犹豫的点点头:“行” “你打算把粮食放哪里呢?” “就厨房旁边那个小院子” 李修缘想了想,那里有一个角门,打开就能出去。 白夏也没问,按照李修缘的要求,把粮食放好,便回屋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村子里面骤然响起一阵刺耳的铜锣声。 “起床了,大家快起床了” “李少爷出了公告,要买粮食的赶紧了” 前头一句大家伙听着还很生气,后面听到粮食,便顾不上睡觉了,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 “当家的,你快去看看” “爹,李少爷要卖粮食了” “白姑娘开了一间粮铺” “快快快,听说粮食不多,先到先买,买完就没有了” 各家各户的村民纷纷从家里跑了出来,手上拿着装粮的东西,朝着锣声响起的位置跑去。 到了现场之后,便见李修缘站在门口,栓子手里拿着铜锣站在家门口,见到人过来,便扬手到:“买粮的到这边排队哈,不要挤,不要插队” “来来来,快排好,快排好” 村民们也知道一点李修缘和白夏两人的规矩,哪怕心里着急,怕粮食卖完了,但是也只能乖乖的排队。 “都别挤,别挤,辰时开始放粮,大家再耐心的等一等” 栓子扯着嗓子喊,一边喊,还一边清点着人数。 “少爷,来了六七成了” “不急,再等等” 李修缘站在门口,看着这些村民,小小的人儿迎着朝阳,身上渡了一层金光。 养了十几天,李修缘的脸又养得白嫩了不少,比起村里的很多孩子都好看,正在排队的村民无意中看到这一幕,一时之间竟然看傻了去。 “乡亲们” 终于,眼看着村民来得差不多了,李修缘站出来讲话了。 村民们心里着急,想着地里还有活儿要干呢,但是又怕惹怒了李修缘,只能耐着性子听。 “我准备了五百斤粮食可以卖给大家,三十文一斤,没有银钱的,可以打借条” “每户人家,只能买一斤” 李修缘看着他们,淡淡的竖起一根手指。 排队的村民愣了一下,有人疑惑的问道:“李少爷,不是说准备了五百斤粮食吗?怎么每户人家只能买一斤?” “对呀,一户一斤哪里够呀?” “就是,我家可十几口子人呢” “不如一人可买一斤怎么样?咱们正好五百来人呢,一人一斤正正好” “可不是么” “李少爷,一人买一斤” “对,一人一斤” 第一百二十六章 共举 知道里面有五百多斤的粮食,可一户才只能买一斤,排队的村民顿时不干了。 李修缘也不恼,抬手招了招。 只听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一支十人的队伍从李修缘身后的院子里面冲了出来,这十人腰间挎着大刀,手里举着弓箭,目光冷冽的对准了正在闹情绪的村民们。 “青子,你干什么?” “二剩,我可是你二伯娘,你怎么能拿箭指着我” “大海兄弟,咱们可是同村呀” 见到冷着脸的卫队,还有冰冷的弓箭,村民们非但不觉害怕,反倒闹得更凶了。 仗着是这些卫队成员的亲人,便破口大骂。 李修缘冷笑一声,也不说话,侧头看了一眼栓子,栓子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铜锣,拿起弓箭对准闹得最厉害的那人便射了过去。 “啊……” 弓箭从那人的头发上穿过,他惨叫一声,跌坐在地,双目惊恐的看着栓子。 卫队的成员仿佛接到了命令,纷纷抬起弓箭,将弓拉满,对准了面前的这些人,目光冷漠无情,似乎只要他们再敢吵一句,他们就要放手,把他们都射成刺猬。 过了好一阵子的太平日子,让这些村民险些忘了逃荒路上发生的事情。 如今被这么多的弓箭指着,他们终于又想了起来,不由心中胆寒。 “李……李少爷,有事好商量” “是呀,您说一户只能买一斤就买一斤,我们都听您的” “对呀对呀,李少爷,我们都听你的” 在武力的镇压下,这群村民都选择了从心。 寒光凛凛的弓箭,谁不怕呢。 李修缘笑了,朝卫队成员们挥了挥手,大家后退了一些,但还是拿箭指着眼前的村民们。 “栓子,开始卖粮” “一户一斤,看准了,绝不能多” “是,少爷” 栓子应了一声,跑回院子里,然后打开了堆粮的角门,门内,用布袋装着的粮食整齐的码放在地上,十名弓箭手站在门口两侧,虎视耽耽的看着前来买粮的村民。 他们战战兢兢的走进去,买了一斤粮食,又快速的走出来。 很快轮到下一个人。 “你发现没,二剩他家没人过来” “大海家里也没人过来” 买到粮食的村民赶紧把粮食送回家,又忙跑出来守着。 全村只有百来户人家,要真有五百斤粮,一户一斤买了之后,还有三四百斤呢,万一李少爷打算多卖一些出来呢。 他们抱着侥幸的心理,都围在了这里,李修缘也不管,看着前面的那些村民买粮。 “李三儿兄弟,看来咱们是没指望了” 余大水站在远些的地方,看着李家门外的景象,不由连连叹气。 李三儿神色复杂,他本以为自己有机会一飞冲天,可是昨晚白夏的那番话可算是让他清醒了过来,他没有渠道能弄到粮食,哪里有那个能力养活这许多的人。 昨夜李修缘还好好的跟他们商量,今天就开始动用武力了。 十个卫队的成员如门神一般站在门口,他已经派人打听了,今天一大早,李修缘就派人往这几家人家里各送了十斤粮食,以换来他们给他卖命。 “走,我们也去买粮” 不甘心也没办法,他媳妇还怀着孕呢,不好叫她担心。 再说了,不过是一个刘云寨,屁大点儿的地方,没什么可争的。 说着,李三儿和余大水也出现在买粮的队伍里。 见到他们二人,李修缘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 “奇山,去” 他掏出一张纸和一方印泥给奇山,朝他点了点头,奇山接过,朝着人群里面走去。 只见他到了人群里头,逮着一个人便凑在他耳边低声耳语,那人本是不耐烦,然而听到他说的话之后,却露出大喜之色,两人看似偷偷摸摸,实则大家都看到了。 奇山找到的那人在他拿出来的纸上盖了一指印泥。 好些聪明的人觉得有猫腻,也凑了过来。 奇山像方才那人,凑在此人耳边耳语了两句,也跟着在指上盖上了印泥。 越来越多的人买完粮食回来,然后盖上了印泥。 不一会儿,奇山拿出来的纸上就盖满了红印。 而这时,买粮的人也排到了队伍的尽头。 后头的那两个人匆匆把粮食送回家里,又连忙跑了出来。 大家有一种预感,李少爷他要玩一把大的。 “少爷,都好了” 奇山把盖好印泥的纸递给李修缘,满是红印的纸上,写满了字。 “当” 铜锣声敲响,下头的村民下意识站直了身子,耳朵竖起来,仔细听李修缘讲话。 “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 “寨不可一日无主” “刘云寨地势险要,山穷地贫,大家要是想要过上好日子,就必须要有一位好的领导人” “小子不才,虽然不过垂髫之年,但自问饱读诗书,有治世之才,可为刘云寨寨主” “只是昨日余村长说是希望大家共举,便召集大家前来一问,不知道大家对小子担任寨主,可有异议?” 李修缘这话说得文绉绉的,下方的村民们一脸懵圈。 而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阵高呼:“没有异议,见过寨主” “见过寨主” 有部分村民等李修缘一说完,便跪倒在地,高呼见过寨主。 于是,另外部分村民还懵着的时候,下意识也跟着跪下了,对着李修缘高呼见过寨主。 不过片刻,村民跪倒了一大片。 说是共举,实际还是靠粮食买,只要有粮,还怕没人吗? 李修缘学到了。 利益,比人情更可靠。 他心中划过这句话,看着下方的村民的,缓缓的抬了抬手:“大家起来” “感谢大家的厚爱,那么,自今日起,我就是刘云寨寨主了,刘云寨中,以为我为尊,所有政令,以我为先,若有不从,杀” 最后一个杀字带着寒气,下方原本还有一些懵圈的村民,没来由的把身子伏低了一些。 “余大栓” 见威慑了下方的村民,李修缘心中闪过一丝满意。 栓子激动的上前,跪倒在李修缘面前,大声道:“小的在” “自即日起,命你担任刘云寨护卫队队长,月俸粮十斤,银二百文” “谢寨主” 栓子激动的叩首。 “李三儿” 远处的李三儿一愣,然后下意识上前,单膝跪在李修缘面前:“属下在” 听到他自称属下,李修缘心中划过一丝满意。 第一百二十七章 刘云寨主 “即日起,命你为刘云寨护卫队副队长,月俸粮十斤,银一百五十文” “谢寨主” “余大海” “属下在” “即日起命你为刘云寨商务队队长,月俸粮十斤,银二百文” “谢寨主” “宋奇山” “属下在” “即日起命你为刘云寨信息队队长,月俸粮十斤,银二百文” …… 李修缘任命的指令不断传出,许多村民皆羡慕的看着他们,一开始他们没反应过来,但是这会儿也回过味儿来了,所谓的寨主,就跟原来的县老爷似的,掌握着整个县内百姓的生杀大权。 后悔吗? 还是后悔的,早知道是这样,他们就不答应了。 不过看了一眼拿着弓箭虎视耽耽的护卫队成员,他们瞬间闭上了嘴巴,现在后悔也晚了。 王朝诞生于微末,屁大点的地方,却也需要五脏俱全。 简陋的兵部(护卫队)、户部(商务队)、情报部(信息队)、农业部(农业队)暂时成立了起来,正正契合李修缘写好的计划安排。 新出炉的各部队长,副队长齐聚李修缘家中的会客厅,下首摆了两排长板凳,条件简陋,氛围却很严肃。 一场事关刘云寨发展的大会足足从中午进行到黄昏,李三儿等人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头昏脑涨。 “李三儿兄弟,寨主说的那些事情,你都记下了吗?” 余大水听得一头雾水,但还记得李修缘说是有新的粮种,还有一种肥料,可以加快庄稼的生长,让他下去给村民们说,让大家抓紧垦荒,争取早日种上粮食。 作为护卫队的副队长,李三儿肩负着保卫刘云寨的重担。 “别的没记住,就记住明天咱们要来这里读书” 是的,下午李修缘说了许多,其中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说成立学堂的事情,这学堂还不是给娃娃成立的,而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 除了上学之外,他们这几个队长,副队长,还得习武,煅炼。 他们都有俸禄,这学习和煅炼的时间,都是上班时间。 “这……咱都多大了,怎么还要读书呢?” 余大水苦着脸,都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要他读书,这不是为难他么。 “大水叔,寨主教你们读书,还不要学费,你们不偷着乐,竟然还嫌弃”奇山心里正高兴着,就听到余大水的吐槽,顿时就不乐意了。 寨主多好的一个人呀。 让他们读书,还教他们习武。 打着灯笼都找不着这么好的人,有些人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感谢就算了,竟然还抱怨。 “谁……谁说我嫌弃了?” 余大水涨红了脸,他也知道这能读书是好事,只是这不是担心自己年纪大了,读不进去么?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给寨主办事的,可别在门口吵吵了,还不如赶紧去把寨主交待的事情办好” 余大海出来打圆场。 几人各自不顺眼的看了另外的人两眼,便下去办事去了。 李修缘他们开完会,吴子英也准备好了行囊,带着十个人向李修缘辞行。 李修缘拿出准备好的馒头和水递给他们,有些担心吴子英一个弱女子吃不消。 “子英姐,一路小心” 吴子英挑了挑眉,有些讶然,虽然她跟白夏两人的关系不错,但两人几乎没叫过她姐,如今一声姐叫出来,无疑拉近了与吴子英的关系。 吴子英将装粮的包裹递给身后的人,笑着点了点头,略有些揶揄道:“寨主放心,我定能寻回粘土来” “那就祝子英姐此行顺利” “借你吉言” “走” 吴子英今日穿了一身玄色的骑装,头发利落的扎成一个马尾,作男子打扮,眉毛描粗了一些,皮肤也上了妆,比原本的肤色微黑一些,明亮的双眸下涂了一圈暗色,显得人年纪更成熟一些。 目送着他们离开,李修缘回到自己的房间,忙了起来。 余大海作为商务队队长,整个商务队只有他一个人,李修缘交给他一个任务,收购村民们编制的手工制品,常见的如草鞋,木材,石材,不常见的如木制的家具,以及各种各样的种子。 余大海接到任务,便挑着箩筐在村中走访。 别说,村里不少人家平时闲得没事,都会做一些手工制品,虽然只得一两文钱,却也算个进项。 余大海将收来的这些东西放到李修缘他们家的库房,白夏利用转化池把这些东西消化了,再换成铜钱给李修缘。 短短几天的时间,李修缘就积累了不少的钱财。 余大海走访的时候,除了收东西之外,还将各家各户的房屋,土地都丈量了一下,几天下来,约摸丈量了有一半的人家。 每天几位队长都没有闲着,余大水督促大家开荒垦地,栓子和李三儿训练护卫队,奇山招募了几个同龄的孩子外出打探消息,余大海则是一边收货,一边勘察土地面积。 李修缘更忙,不仅要安排接下来刘云寨的发展计划,还要想办法弄粮食,弄银子。 “白夏” “白夏” 李修缘用力的敲白夏的门,除了收仓库里的物品的时候,她都好几天没有出过门了。 没有出门的白夏,自是在屋里观察种下的那几盆庄稼的长势,不过几天的时间,她种下云的庄稼已经长了一尺来长了,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庄稼的成长。 “干嘛?” 她打开房门,双手搁在门上,不太耐烦的看着李修缘。 这小子不好好的去建设他的领土,找她干什么? 李修缘探头往里瞧,总觉得她有什么秘密瞒着他。 “你在房里干什么呢?” “你管我?” 白夏翻了个白眼,往前跨了一步,反手关上房门,双手环胸道:“你找我有事?” “我想下山一趟” “下山?” 白夏皱眉,略想了一下点头道:“也行,是该下山去看看了” “这次我打算带上大海叔和栓子” “唔……马够,可以”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明天一早” “行,我知道了” “还有事吗?” “没……没了” “好的,那我进屋了” 说完,不等李修缘反应,白夏推开房门就进了屋,不止进屋,她还把门给拴上了。 李修缘:…… 她绝对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心中虽然如此想着,却不敢去撞门,白夏凶起来的时候,也是很可怕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下山 第二天一早,栓子爹喂过马后,把马牵到了院门前。 十匹马儿自来到刘云寨后,就过上了有粮有水的日子,一匹匹养得膘肥体壮,尤其是追风,肉眼可见的胖了一圈。 白夏收拾好出门,栓子和余大海已经准备好了,就站在院门口,等着他们一起出发。 见到白夏,追风亲热的凑了过来,十分高兴。 哪怕十多天不见,也不妨碍它对白夏的感情。 “啧……你是不是胖了?” “还跑得动不?” 十来天不见,这马肉眼可见的胖了,白夏心中不由有些担心。 追风虽然通人性,却到底是匹马,听不懂白夏的担忧,还以为白夏夸它呢,高兴得凑上脑袋去蹭白夏的手。 “行了行了,别蹭了” “走” 白夏翻身上马,一行人朝着山下跑去。 骑马走了一段之后,由于山路崎岖,白夏他们只得下来步行。 道路两旁的植物黄了不少,比起十几天前,绿意越来越少。 “山下的干旱又严重了” 李修缘打量着周围的景色,眉头紧锁,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一直没有下雨” “若长久如此,只怕山上的水也管不了多久” 李修缘叹了一口气。 白夏没说话,没告诉他自己已经可以无限制的转化水了,这未必是好事。 一行人沉默的赶路。 他们走得早,到山下的时候,太阳才刚刚升起,看着山下积着厚厚灰尘的官道,白夏几人翻身上马,朝着嘉州方向走去。 只是这一路,他们的面色越来越沉。 只因道路两旁,每行一段时间便能见到一具尸体,天热,尸体在太阳的暴晒下,吸引了许多的苍蝇蚊虫,好些尸体已经腐烂生蛆。 过了十来天好日子的余大海和栓子两人面色苍白,已经吐了好几回。 中途白夏让他们撕烂衣服系在口鼻上,说是防什么细菌。 也亏得白夏让他们这么做了,不然现在就不是吐了,而是直接被熏晕过去了,也亏得他们是骑在马上,不然会更加难受。 几人往前走,路上基本没遇到几个活人。 有些尸体大腹便便,显然是吃了观音土死的。 “也不知道子英姐他们走的哪边?会不会与我们一个方向,若是一个方向,他们没有马,要走得慢些,兴许还能遇上” 李修缘喃喃自语。 尽管他前世就见过这样的场面,还是被刺激得吐了几回。 白夏一路上都很沉默,用了很大的毅力,才没有吐出来。 或许是之前解决那些流匪时练了出来。 又走了一段路,他们终于遇到了人,约摸二三十人,有老有少,互相搀扶着往前走,听到马蹄声,立马围了上来。 “公子,小姐,行行好,赏我们一口吃的” “行行好,行行好” 一窝峰似冲了上来,跪在白夏他们面前。 李修缘面色有些难看,看向远方,那里也有一支难民队伍见到这里的情况,往这里疯跑着。 他们挡住了白夏他们的路,在地上哭求着。 白夏发现,他们有些人的肚子很大,大得有些不像话。 “白夏” 李修缘侧头看向白夏。 白夏微微俯身,打量着面前的这些人,他们面黄肌瘦,口唇干裂,头发凌乱如鸡窝,双目赤红,衣服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光着脚踩在滚烫的地面上。 跪在地上也不觉得烫,不放过一切机会的磕着头。 空气中尸体的恶臭传来,他们却好似闻不到一般。 “你们这是打算去哪里?” 白夏没说给吃的还是不给吃的,他们只知道这条路通往嘉州,但前方具体的城池却是不知道的。 跪在前头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四五岁大点儿的小男孩儿,此刻小男孩儿紧闭着眼睛,只有微微起伏的腹部表示他还活着。 先前,就是这汉子最先发现了白夏他们。 “回……回贵人的话,我……我们打算去魏县” 汉子抬头,小心的瞧了白夏一眼,不敢多看,低着头回话。 “贵人?” 白夏挑了挑眉:“你看我们哪里像贵人?” 你见过穿一身粗布的贵人吗? 汉子不敢说话,只祈求道:“求贵人舍些吃的给我们,求求您,求求您了” 他身后的那些难民也跟着求了起来。 “栓子” 白夏朝栓子伸手,栓子连忙捂紧了包裹,摇头道:“小姐,这可是咱们所有的吃食” 给了他们,他们几个可怎么办呀? 听到栓子的话,下面的难民磕头磕得更起劲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们有吃的。 “给我” “寨主”栓子看向李修缘,想让他劝劝白夏,让她别冲动。 却不想李修缘也顺着白夏的意,道:“让你给你就给” 栓子不甘不愿的把包袱递给白夏,心中一阵肉痛。 “吃的,可以给你们,不过有个事情我得找你们打听打听” “贵人请说” 白夏骑在马上,这些人没敢冲上来抢,还是跪在前面的那个汉子说话。 “他的肚子为何这般大?”她指着人群中的一个老人问。 所有难民的目光都随着白夏手指指着的方向看过去,那老人本就因为吃多了观音土拉不出来,腹大如鼓,见大家都朝他看来,他下意识的朝着身后退了一些。 “那是因为他吃了观音土” 果然如此。 “观音土打哪儿来的?”她问,目光看着那个老人。 “在……在甘州” 那老人低着声音,把身后背着的包袱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包观音土,约摸两三斤的样子。 前面的中年汉子看出白夏对这观音土很有兴趣,忙把孩子换一手抱着,另一手上前抓着那老人的包袱便递到了白夏的面前。 那老人也没有反抗,任由他把观音土递给了白夏。 白夏接过包裹,给了李修缘,他们也没想到,才刚下山,就得了观音土的消息。 “拿去分了,要是不够,再来找我” 白夏把吃的递给那中年汉子,那汉子大喜,忙接了过去,怕大家哄抢,接到手里就往自己左右两边和后边扔了一个馒头,免得一拥而上。 等这几个方向的难民去抢那一个馒头的时候,他才挨个的把馒头发了下去。 他可听到了,白夏说的是不够再去找她。 “馒头,都是我的馒头” 栓子哭丧着脸,恨不得下去跟他们一起抢。 第一百二十九章 魏县 白夏他们下山只带了二十来个馒头,就两三天的量,水也带得不多。 当然,这是不算转化池的情况。 如果算上转化池的话,他们的粮食和水可谓无穷无尽。 “贵人,发完了” 汉子快速的发完馒头,给自己和孩子留了两个,仰头眼巴巴的看着白夏,他记着白夏说的,让不够再找她。 “你这人怎么不识好赖,我们的粮食都……” 栓子生气怒骂,觉得这些人真是得寸进尺,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见白夏又拿了一个包裹出来,这包裹与先前的一般无二,栓子喉咙里的话一下子就说不出来了。 “小姐,你哪……哪来的?” 他瞠目结舌的看着白夏,明明出门的时候,食物都放在他这里的,小姐什么时候偷偷藏了食物。 “你不会真以为我们只带一点子东西出门?” 白夏瞥了他一眼,当然不会承认东西都是她从转化池里面拿出来的。 好在出门的时候她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往马上放了一个包袱,反正他们也不可能检查她的包袱,这就给他提供了便利。 “大海哥,你看到的,出门的时候明明只有我带了的” 栓子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找余大海寻求肯定。 余大海回忆了一下,也记不清白夏到底带没带食物。 “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不可能,我记性好着呢” 栓子斩钉截铁的开口,在他跟余大海说话的功夫,白夏已经再扔了一包食物给那群难民,难民拿到馒头,便狼吞虎咽的往嘴巴里面塞,好些咽得直翻白眼,也不肯吐出来。 白夏没眼看,却也没有再给水给他们。 难民拿到了吃的,很自觉的给白夏他们让出一段路来。 白夏他们这次下山的目的是找个由头换粮回来,但是看这一路的情况,这粮食,可不好带回去。 白夏眯着眼,骑马走在前面,沿着道朝着魏县走去。 路上时不时的能看到难民,大多是零零散散的,没有形成队伍,见了白夏他们,也想跑过来哭求,只是很快就被白夏他们的马甩在了身后,没求到粮食不说,还吃了一嘴的土。 临近傍晚时,白夏一行人才来到魏县,正赶上魏县城门快闭的时候。 “走走走,滚远一点” “想进城?户籍和路引拿出来,拿不出来?拿不出来就快滚” 守城门的官差凶神恶煞,手里拿着刀,曲肘便用刀把用力的捶在欲要进门的难民身上,许多难民仍不放弃,想往城里冲,被官差一脚踢飞好几米远,躺在地上不断的哀嚎。 巍峨的城墙上,黑漆的石匾撰写着两个古朴的大字,正是魏县。 “官差看守如此之严,我们没有路引,只怕难以进城” 李修缘看着城门前的景象,眉头紧锁。 余大海和栓子到了城门口之后,就畏首畏尾的藏在高大的马儿身后,生怕城门的官差注意到他们,发现他们是流民。 “等等看” 情况有些不妙。 白夏翻看着转化池里的东西,连一件像样的衣服也没有,都说人靠衣装,他们穿着一身粗布衣衫,往城门口一站,除了马之外,妥妥的难民打扮。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看看” “等等,白夏,我跟你一起” 见白夏要一个人行动,李修缘连忙抓住她的手腕,她休想甩掉他。 “行,那就一起” 白夏牵着马,朝着城门口走去。 哪怕身上穿的是粗布,却走出了一股子王霸之气。 “等等,干什么的?” 守城的官差刚打走一批难民,就见到两个不到他腰身高的小娃娃牵着两匹棕红色的大马,视人如无物的朝着城里走去,门口查验户籍和路引的官差拦下了白夏二人,另一个官差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来。 目光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小娃娃,只见他们虽然穿的是粗布衣裳,在他的眼神打量下,却是不不卑不亢,不见丝毫慌张。 “从哪里来的?” “甘州” “户籍文书和路引拿来” 官差摊开手,要查验白夏和李修缘的户籍文书和路引,幸好白夏早有准备,从怀里拿出户籍文书,李修缘自然牵着马往旁边站了一步,正好挡住难民和其他官差的视线。 白夏把文书递给官差。 “你这只有户籍文书,路引……原来在这儿” 官差不动声色的将手收进袖子里,很快就将户籍文书还给了白夏,抬手道:“行了,进去” “谢谢差爷” 白夏好言好语的谢过,这才牵着马,带着李修缘进了魏县。 “小姐他们真进去了?咋进去的呀?” 在一起待了这么长时间,栓子自然知道白夏他们也是逃荒来的,早就成了流民,没有路引。 “他们自然有他们的方法” “我们换个地方待着,这里太打眼了” 余大海牵着马,找了个离人远些,又能看得到官差的位置。 虽然害怕官差,但是疯起来的难民更可怕,这里离城门不远,至少要安全一些。 白夏两人进了城门,便见城中人来人往,道路两侧商铺林立,叫卖声,喧闹声不绝于耳。 外头是人间炼狱,里头却是人间天堂。 看来魏县受到干旱的影响没有那么大。 “早知道就不牵马进来了”白夏看着眼前如前世夜市一般热闹的县城,牵着马都不能好好的逛一逛,偏偏也不敢留在外面,怕被人抢了。 “先寻个客栈,把马安顿了” 李修缘虽然前世被关着,但书却看了不少,在难挨的时间里,基本靠读书过日子。 当然,正经的书除了四书五经之外,没有其他,他读得更多的是一些话本子,里头有写到许多的主人公到了某某县城之后,去客栈打尖住店什么的。 天快黑了,他们两人倒是可以在客栈里面住一宿,外面的栓子和余大海却不行。 “行,先把马安顿了” 白夏点了点头,带着马,也没法子好好的逛逛。 两人在城里走了一遭,寻了一个最大的客栈,把马牵进了客栈的马房里面,便出了门。 一出门,白夏便朝着看好的布庄走去。 “哟,两位公子小姐,要买些什么样式的衣裳?” 布庄的掌柜见到白夏二人,笑着迎上前来,也不在意他二人身上穿着粗布,毕竟来者是客。 “掌柜的,有棉布没有” 第一百三十章 补充库存 “小姐想要什么样式的?” “先领我看看” 白夏背着手,打量了一眼布庄的摆设,目光在各种染色织花的布匹上面扫过,眼底都放着光。 李修缘兴趣缺缺的跟在她的身后,目光不时看向布庄外面的书铺。 “小姐看看,这就是我们店里今夏新出的棉布,清爽透气,各种颜色都有,不知道小姐想要哪个颜色的?” 掌柜的笑眯眯的介绍。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我包起来” 白夏顺手指了几个,几乎每种颜色一个,只是指了之后,却见掌柜的没动,不由抬头看他。 “这……这位小姐,这些布料可不少,要给您送到哪家府上?” 白夏与李修缘两个小娃娃,一看就拿不了那么多的布匹。 “送到悦来客栈” 悦来客栈正是白夏他们入住的客栈名称,闻言,掌柜的眼底闪过一道精光,连连应道:“好勒” 说完,便忙活起来。 白夏她们挑的是一家小布庄,四周比较偏僻,也没什么人来,店里就掌柜的一个人招呼着,不然也不会见到白夏两人之后,那么殷勤的招待着,不就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丝成交的机会。 白夏离开了布庄,又朝着其他的摊位走去。 这县城里面五花八门,首饰店都有好几家,还有各种各样贵得吓死人的酒楼,饭馆,白夏他们选了一家进去,本来想问一下价格,谁知最便宜的一道菜都要二两银子,吓得她赶紧出来了。 城中的药铺与吴镇一样,必须要大夫开了方子,或是拿着方子去才能抓药,这让本来补充一点药材存货的白夏,只能放弃,选了一些金疮药和跌打损伤的药,便悻悻而归。 “白夏,我要去买笔墨纸砚“ 白夏逛其他铺子逛得正起劲儿,李修缘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在两人前方不远处,正是一间卖笔墨纸砚的铺子。 “那就去” 正好白夏手里没有纸张和砚台,还有墨块,趁此机会可以补充一些。 李修缘想要下山就是这个原因。 这两天要教几位队长和副队长认字读书,但是真的开始教的时候他才发现,竟然没有纸,只有一本本空白的书,书本不如纸摊平,不好练习,所以多数时候,那们还是在地上写字的。 还有就是他手上一直没有毛笔、砚台和墨块,总不能以后办公都用碳笔,方便是方便,就是没有风骨。 两人进了铺子,李修缘选了十张纸,一根毛笔,一个砚台,一块墨,还选了一方印,并几份刻刀。 天已经快黑了,天黑就会关城门,两人匆匆回到客栈,结了账,驮着买来的东西,就出了城门。 城门口,栓子和余大海望眼欲穿,随着天越来越黑,两人的心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大海哥,你有没有觉得周围这些人的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栓子虽然是护卫队的队长,但是经历还浅,这次下山又没带弓箭,让他无端少了很多的安全感,又一次看到这么多的难民,他的心里跟堵了一块石头一样难受。 “小心一点” 余大海也注意到了,随着天黑,周围的难民蠢蠢欲动。 “小姐出来了” 白夏两人牵着马出了城门,前脚刚出城门,后脚城门就关上了。 “呼……幸好赶上了” 差一点点,两人就出不了城了。 当然了,出了不城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在城里住一晚就好,不过外头还有两个人,他们住一晚没事,栓子他们可就不好说了。 “出了城门,白夏两人立马翻身上马” 远处的栓子两人见了,也翻身骑到马上,然后在难民懵逼的眼神下,策马离开。 晚上许多的难民都各自找了地方休息,白夏他们快马加鞭,半点没敢停下。 一路疾行,赶在半夜的时候回到了刘云寨山脚下。 “摸黑上山,夜路难行,我们先歇一夜” 几人在山上寻个背路的地方休息,天一亮,李修缘带着买来的纸和城里买来的种子,与栓子和余大海回刘云寨,白夏刚是留下来,说是要去弄粮食。 她过不久要再回李家村一趟,在此之前,她得弄到足够多的粮食,让刘云寨的人度过这一段粮食种植下去,但是没有成熟的空窗期。 白夏在山下闲逛着,寻找着距离近,还能藏粮的好地方。 山上,李修缘几人回到刘云寨,便开始紧锣密布的测量土地,发行地契。 五天后,白夏拖着一身疲惫回来,总算是找到了个距离近,隐蔽还能藏粮食的地方,让李修缘安排人去运回来。 两人早就商量过了,所以很快,李修缘就将护卫队和余大海都派出去运粮。 没有惊动其他人,晚上偷偷的下山,来回搬运。 这次,白夏足足准备了一万斤的粮食,五十斤一袋,护卫队人员扩充到了二十人,一次能搬一千斤粮,只是刘云寨来回,足足要两个时辰,一晚上,也最多只能跑两趟。 足足搬了五天,才把粮食都搬完,存在李修缘命人新修的粮铺里。 而十来天的时间过去,白夏房里种的庄稼也都成熟了,豆夹鼓鼓的黄豆,颗粒饱满的稻谷,白夏怀着激动的心情把屋里的豆子和稻子收割了,豆子还好说,手剥都行,稻谷却是有些麻烦,要脱谷,还要脱粒。 由于白夏是背着人种的,只能自己默默的捡了两块石头,充当石碾,把收获的稻谷脱粒成了大米。 雪白的大米透着清香,白夏将其收进转化池中。 学习成功。 谁能想到,到了古代,想吃个白米饭都成了一种奢侈。 房里的粮食收获了,白夏也不打算再待下去了,跟李修缘说了一声,便离开了刘云寨,下山去了。 而她这次的目的地,是李家村。 值得一说的是,吴子英几人自从下山之后,便失去了音讯,李修缘多次派奇山下山去打听,都没有一点点消息传来。 烧砖的事情,也就此搁置了下来。 苦于没有砖可以建城墙,李修缘便只能另辟蹊径,自五天前开始,就命人开始砍树,制作陷阱,如今已经初见成效。 却说吴子英这边,倒不是故意不给李修缘传信,而是遇到了麻烦,几人被困在一个村子里,逃脱不得。 而这里,正是甘州方向的一个小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