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从叫错女同桌名字开始》 第1章 如果能重来 第一卷：我们都是好孩子 “德彪，不如我们重新来过。” 2023年新年前夕，夜晚将近十一点。 川省，南溪市。 位于城南望月街的一家名叫“乐美迪”的KtV301包房内。 两个月前才过完三十二岁生日的张文，以葛优躺的姿势舒服而咸鱼地坐在黑皮沙发上，用手机无聊地刷着微博。 正好看到一个搞笑博主发的一张图片：赵本山和范伟并排坐在空空的走廊上。 他记得小时候看过这部名叫《马大帅》的电视剧，里面的两个主演都很搞笑。 但现在这张截图却被配上了灰暗的色调，下面的字幕也改成了：德彪，不如我们重新来过。 说不出哪里好笑，张文看了却“噗嗤”一声笑了，然后顺手给博主点了个赞。 包厢里灯光昏暗，烟味和酒味混合在一起组成了一种KtV包间里独特的怪味。 张文前年才领证的老婆梅晶晶，正在他旁边和一个闺蜜聊得兴起。 屋里还有四个男女正在玩着骰子，他们也是两对男女朋友，不过一对是梅晶晶叫来的，一对是张文的好哥们王晓海叫来的，他都不认识。 王晓海今年也三十一，是张文的初中同学，目前在市里一家小型金融公司上班，说穿了就是小贷公司。 拿着每月四五千的工资，干着二十四小时都得待机接老板、客户电话的新世纪苦力工作。 因为他性格闷骚，又眼光极高地想要找个美女当老婆，结果至今还是单身。 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跨年了，大家的情绪都很兴奋，尤其是王晓海，坐在房间角落里的高脚转椅上，正扯着嗓子唱歌当麦霸，几首情歌唱下来把自己都快感动哭了。 张文的生活状况比王晓海好不了多少，从省城川师的附属继续教育学院专科毕业后，跟随父亲张志强去南福省干了两年木工。 因为不喜欢每天循规蹈矩地打卡上班，就在老家跟着个师傅学了一年修手机，然后自己在市郊开了家门店，挣得不多，但也勉强能够养家糊口。 没办法，咸鱼的一生就是这么平淡无奇，而且真的很枯燥。 “嘿，张文。” 张文听到王晓海正扯着嗓子喊自己，便抬起头来看着他。 “你丫每天工作都在摆弄手机，今天大过年的还在玩手机，不烦呐你，快滚过来和我这伍家坡歌神合唱一曲。” 王晓海目前租住在离火车站不远的伍家坡，所以改叫自己伍家坡歌神了。 张文记得以前他叫过自己五里店歌神、滨江路歌神，反正在他的想法里，他住哪儿就是那一片的歌神，早把“谦虚”二字的写法还给了小学老师。 张文无奈一笑，拿起了话筒，转眼看屏幕见他点的是一曲李荣浩的《李白》。 他一下就明白，这小子根本就是想让自己给他当陪衬，因为他俩彼此都知根知底的，这首歌他虽然听过，可根本不会。 “怎么样，唱吗？” 看着王晓海爆炸头型下面那挑衅的眼神，张文默默地向他竖了根中指，然后盯着屏幕里的歌词，不管不顾地唱了起来。 但他唱歌本来就一般，又适应不了这种快歌，没唱几句就败下阵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晓海在那嗨。不过凭良心说，唱得真不赖。 张文知趣地放下话筒，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杯，忽然觉得一阵难以遏制的困意涌了上来。 “怎么回事？我不是至少也能吹八九瓶的吗，怎么今晚才喝两瓶就醉了？” 张文摇了摇头，放下酒杯靠在沙发上，一旁的梅晶晶发现了他的异样，便没再和闺蜜聊天，拉着他的手关心地问：“你怎么了，喝多了吗？” “没有。” 张文努力想让自己清醒起来，可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起来，耳边传来王晓海的歌声：“要是能重来，我要选李白。至少我还能写写诗来澎湃，逗逗女孩……” “今晚咋个回事？不是重新来过，就是重来，重来……” 不知为何，张文心里隐隐有些莫名的不安，忙用双手在脸上用力抹了几下，想要缓解这醉意。 但他睁开眼来，眼前依旧是昏暗模糊的一片，耳朵里恍惚间似乎听到了一阵悠远的读书声…… ----------------- “自三峡七百里中，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重岩叠峰，隐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 耳朵里再次清晰地传来朗朗的读书声，张文睁开眼睛，却立刻吓了一跳。 只见前面赫然是几排男女生的后脑勺，讲台上一个穿着粉红色长袖t恤、扎着长马尾的中年女人正低头站着，用手里的红色中性笔专心地批改着作业。 “陈老师！” 张文心头一震，随即明白过来自己可能在做梦，而且居然还梦见了初中时的班主任陈季陈老师。 但这无比真实的感觉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再次用力地揉了揉眼睛，那真实的皮肤触碰的感觉，和耳边同学们响亮真切的读书声，分明告诉他这根本不可能是梦！ 他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四周洁白的墙壁，一排排的桌椅和正在朗读课文的少年同学。 还有屋顶上陈旧泛黄的三把吊扇，以及窗外那曾经无比熟悉的两栋外墙斑驳的居民老楼。 “我……这是……穿越，不，准确地说是重生了？” 张文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那双白皙、稚嫩的少年手掌，完全不是自己三十多岁时那饱经生活沧桑的粗糙手掌。 怎么回事？我不是正在跨年夜和梅晶晶、王晓海一起在KtV唱歌吗？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十多年前的时光里？ 是因为我给微博上马大帅和范德彪的恶搞图片点了个赞？ 还是因为王胖子在那唱什么重来重来的《李白》，于是我就真的回档重来了？ 扯呢是吧！ 张文神情激动地看着教室里同学们，一张张已有些陌生的面孔，内心的震撼无法言喻。 搞得他身边那位同桌的女同学以为他发了癔症，呆呆地看着他都忘了念课文。 过了一会儿，同学们朗读完了短短的文言文，教室里安静了一分多钟，走廊上就响起了“铃铃铃”的打铃声。 陈老师爽快地说了句：“放学。”就头也不抬地收拾了讲台上的作业本，然后抱在怀里，转身走出了教室。 教室内立刻像炸了锅似的，同学们纷纷站起来收拾书包，一边和附近的同学扯着闲话。 张文同桌的女同学也一边收拾着，一边诧异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张文，你……你怎么了？” 张文突然惊醒，知道这档口绝不能露出异常，否则大家非当他是神经病不可。 于是他赶紧收敛住表情，笑道：“我没事。咦，郭雪梅，你橡皮掉地上了。” 那女生停止了收书包，但也没去捡从书包里掉落的橡皮，而是吃惊地看着他，问：“你叫我什么？” 糟糕！ 张文一下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叫错名字了，当年初中时的确有一位叫郭雪梅的女同学和他同桌。 可那女孩长什么样他早已忘了，现在脱口而出便叫出了这个名字。 他有些心慌地看着眼前这个女生的脸，只觉得还有点印象，可确实怎么也想不起她的名字了，于是只好讪讪地一笑，说：“不好意思。” 那女生忽然似乎明白了什么，暧昧地冲他一笑，然后指了指正背着书包出门的一个扎着两条辫子的女生背影，捂嘴偷笑着走了。 “造孽啊！” 张文当然明白她在想些什么，心里不禁发出一声心痛的惨呼。 忽然，一个从过道中走过的背影吸引了他的注意——王晓海，王胖子！ 张文脑中瞬间浮现出王晓海三十二岁时那爆炸头型，肥脸大耳的模样，心里陡然升起一个念头：“当时我和王胖子都在包厢里，现在我重生了，也许他也重生了呢！” 想到这他匆忙地收拾起书包，快步走出门去追上了王晓海，伸手搭住他肩膀，定定地看着他。 面容稚嫩的少年王胖子停住脚步，疑惑地看着他问：“你干嘛？” 张文开口就想问他是不是也重生了，可又觉得这么问有些像是神经病，忽然灵机一动，想起当晚在包厢里王胖子唱的那首《李白》。 于是便咳嗽一声，清清嗓子，然后低声唱了两句：“要是能重来，我要选李白。至少我还能写写诗来澎湃，逗逗女孩……” 王晓海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张文顿时觉得有戏，心想这家伙果然有反应。 不料下一秒王晓海就像躲瘟疫似的避开了他，愤怒地说：“死变态，人家是男孩子啦！”然后逃也似地跑了。 张文看着王晓海还不那么胖的身体，分外轻盈地奔跑在走廊上，忽然想起他和王晓海的关系，在这时候还没那么好。 第2章 杨雪 等全班的同学都走了，张文才背上书包，独自走下了教学楼。 刚才他特意翻了下书包里的教科书，是八年级上册，也就是说现在他正读初二。 于是在心里默算了一下，现在正是2005年的下半年。 可惜张文初中时没有戴电子表的习惯，没办法得知现在具体的月份和时间。 这个时候虽然也有手机，却都是小屏幕的按键手机，手机加上每月的话费，还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普通学生是不可能消费得起的。 但从这时的穿着来看，张文觉得现在应该是九月底的样子。 教学楼下仍然是个巨大的土坝操场。 在张文重生前的记忆里，初中毕业几年后他曾和两个要好的同学再次回到九中的校园里，这个土坝操场已经被翻修成了塑胶的跑道和足球场，操场旁边的演讲台和两个篮球场也被翻修一新。 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象，张文不禁百感丛生。 自己为什么会穿越回十七年前的时光里，注定无法得知，如今只能想想怎么过好重生后的生活了。 毕竟重生前那标准的咸鱼人生，对他来说有那么多的遗憾。 既然苍天给了自己这一次重来的机会，就一定要好好珍惜，努力生活、努力学习、努力……搞钱！ 对，搞钱！ 张文忽然精神起来，穿越前三十多年的生涯，已让他尝够了金钱的痛苦，每月的房贷、车贷压得他透不过气来，恨不得真的能够“向天再借五百元。” 曾经在青春年华志气飞扬的他，也一年一年地被现实磨去了棱角，成为了一条成熟稳重的圆润咸鱼。 此刻他昂首挺胸地走在记忆里回家的路上，心里激情澎湃，脑子里充满那些曾经在某点看过的重生小说。 书里的主角一朝重生，便利用自己的这一优势，转眼便挣了大钱，风光无限。 但走着走着张文发觉不对了，爽文毕竟是爽文，即使现在自己真的重生了，也无法将爽文照进现实。 首先现在已经是05年了，经济社会已经相当成熟，不是摆个地摊卖袜子、当个中间商卖海鲜就能暴富的年代。 无论什么生意都已是一片红海，自己能干，别人也能干，他仍然只是当年那个家境普通、一穷二白的少年。 唯一的信息优势就是他知道房价会涨，还有几支大牛股将来也能涨上天，可自己现在兜里只有坐公交的一块钱，拿什么去买？ 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张文刚才还很澎湃的热情瞬间熄灭。 他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再次重生之后自己依然是自己，家境普通，没钱没背景。 这……tmd根本就毫无变化好不好！ 等等，还是有变化的，至少我有重生前三十多年的人生阅历和智慧，懂得选择，懂得避开人生的一些坑和陷阱，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一些未来的机会在哪里。 而且今日之我，无论眼光、智慧和城府，都已远非当年之我所能比。 还有前世很多无可奈何的遗憾，也会随着他的重生，而有机会去改变。 比如自己人生中某些关键处的错误选择，还有20年大年初一，爷爷会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去世…… 想到这里，张文的呼吸不由变得粗重起来，前世爷爷的意外去世，给一大家人带来莫大的伤痛。 邻居们也曾不止一次说，如果爷爷当时晚走到公路边哪怕一分钟，就可以避免这场惨剧。 如今他阴差阳错地回到了零五年，当然也就可以在十五年后轻松地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这让张文喜不自禁，同时也拾起了对崭新未来的信心，于是加快脚步向家的方向走去。 他清楚地记得这时他们家还住在城西的玉屏山下，沿着嘉陵江河边的六车道宽阔公路走大概两公里，接着过一座年代有些久远的跨江石桥老西桥。 桥头左边十多米有一处热闹的集市，穿过集市就是一片八九十年代修建的老房子，中间也有几处厂房。 前世的14年左右，这一片集市和老居民区都被拆了，建了几十栋沿江住宅楼。 张文初中时都是坐校门口的20路公交车回家，但是今天他却不想坐车，一是想边走边想些事情，二是想看看这沿途的风景。 一路走来，看着这些和记忆中毫无差别的画面，还真是感慨良多。 张文的父亲张志强是一名木工，这时就在这片老旧居民区里一家名叫“惠民”的家具厂上班，母亲李芳没去工作，在家做饭洗衣打理家务。 目前他们家还没有买镇上的房子，租住在惠民家具厂对面的一家本地农户家里，是一栋三层楼房，一二层房东在住，三楼出租给了他们。 房东是一对和气的中年夫妇，男的叫杨立冬，刚刚四十出头的年纪，却不知道是脱发还是故意留着一个圆溜溜的光头，被本地村民们形象地称呼为“皮蛋。” 女的张文记不得名字了，只是一直称呼她为马阿姨。 张文来到楼下，看了眼对面惠民家具厂还紧紧关闭着的厂门，知道父亲还在上班，但母亲肯定已经在楼上把饭菜做好了，就等着他爷俩回来吃。 刹那间一股近乡情怯似的微妙心情涌上了张文的心头，虽然他是如此地渴望再见到年轻十多岁的父母，看到那久违的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可不知为何，他又有几分害怕见到这一切。 他定了定神，深深地吸了口气，终于鼓起勇气走向楼房右边直通三楼的阶梯，正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女孩的稚嫩喊声：“文哥哥。” 张文驻足回头看去，一个十七八岁，穿着雪白t恤、黑色牛仔裤的少女骑着一辆粉色电瓶车，直接停到了楼前的屋檐下。 车的后座上坐着个六岁的小女孩，模样粉白可爱，背着个小书包，正冲着他笑。 原来是房东夫妇的两个女儿，大的叫杨雪，小的叫杨悦。 “悦悦，雪姐，你们好。” 张文忙笑着跟这对十多年未见的姐妹们打招呼。 杨悦跳下摩托车，冲他做了个调皮的鬼脸，便推开家门跑了进去。 “好个鬼啊，我的歌碟你借去十几天了，怎么还不还我？” 杨雪从车上下来，双手环抱在已有些规模的胸口，用一双大大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众所周知，喜欢环抱双手的女生都不简单。 杨雪的性格就是那种大咧咧，喜欢在小辈熟人面前装大姐大派头的那种女孩。 而且她长得也很漂亮，充满胶原蛋白的肌肤，就像她的名字一样，雪白无瑕，加上那凹凸有致的三围，不知迷倒了多少男人。 重生前的张文由于父亲工作变动的原因，高二时就搬离了这里，也就和这对姐妹失去了联系。 但对于杨雪他却始终记忆深刻，只因他住在这里的那几年，杨雪真拿他当小弟弟对待，那深厚的“姐弟情”…… 啊呸…… 摊牌了，其实就是那时情窦初开的张文，也对这位漂亮的大姐大有些微妙的念想，只是他自己后来也羞于提及罢了。 在张文的记忆深处，别人那方面的启蒙是靠苍老师、小泽老师等等，而他的启蒙路上，却满是关于这位雪姐姐的朦胧幻想。 只是后来张文曾在街上遇到和男朋友逛街的杨悦，两人聊起杨雪。 杨悦说姐姐过得并不好，嫁了个渣男，只因她接连生了两个女儿，重男轻女的渣男就对她很不满，从一开始的冷言冷语演变成了暴力相对。 曾经颇有大姐大气派的杨雪，为了两个女儿忍了两年，还是跟那个男人离婚了，对于婚姻失望的她，也不愿意再嫁人了，独自辛苦抚养着两个孩子…… 想起杨雪之后悲惨的婚姻，张文不禁有些心疼起面前的漂亮少女来，忍不住叹了口气。 杨雪哪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瞪着他说：“你叹什么气？说，你是不是把我的歌碟弄坏了？” “没有，没有。” 重生后的张文所有的记忆都被十多年后的记忆覆盖，根本记不得自己找她借过什么歌碟了。 但见她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赶紧收敛了心神，胡诌道：“我借给我的一个同学了，他说明……后天还给我。” 杨雪点点头，说：“那就好，你同学还给你，你马上给我，我等着听呢。”说完转身回家去了。 张文忍不住松了口气，却仍不忘欣赏她离去时的背影。啧啧，毕竟是年少时的回忆，还是那么丰……哦，不是，好看。 但杨雪似乎感觉到了背后的目光，忽然转过头来看着他，吓得张文急忙低下头，快步走上一旁的楼梯。 “哼，这小屁孩，现在敢明目张胆地偷看我了，看来是真的长大了。” 杨雪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关上了房门。 第3章 我一定要拯救她 登上楼梯的张文不觉放慢了脚步，脑子里满是杨雪成年后那悲惨的婚姻生活。 忽然，他停下了脚步，右手握拳在胸口比划了一下，豪气干云地说：“不行，我一定要拯救她，一定。” “可是我怎么拯救她呢？将来劝她不要跟那个重男轻女，而且有暴力倾向的渣男结婚？但是她未必会听我的啊。要不……我捷足先登，把她拿下？” 脑子里忽然冒出的这个古怪念头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于是他赶紧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既然重生了，我就要一步步稳稳地走下去，既然目前搞钱是奢望，就要以读书为重，决不能心有旁骛。 “不过雪姐真的是很不错啊，虽然比我大了三岁，但不是说女大三抱金砖嘛。嘿嘿，我这算不算是舍己为人了？” 张文胡思乱想着，脸上露出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怪异微笑，但他也清楚，这些念头只是自己的YY罢了，杨雪看不看得上他这个还处于发育期的小弟弟还两说呢。 而且说实话，他心里的白月光，并不是像杨雪这种大大咧咧的女孩。 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黄色木漆剥落的家门，一股熟悉的肉菜香味扑鼻而来。 看着眼前简陋却熟悉的房间，和母亲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张文忽然觉得鼻子里酸酸的，脱口喊了声：“妈！” “哎，你回来了。菜马上就炒好了，你来洗下手，你爸一会儿就回来了。” 厨房里的母亲头也不回地说。 “嗯。” 张文竭力忍住将要溢出眼眶的泪水，慢慢走到厨房的水池旁，打开了水龙头，一边洗着手一边偷看母亲。 这时的母亲李芳才三十五岁，盘起来的长发里没有一根白头发，脸上的肌肤也不像后来那么老态。 张文不敢让母亲发现自己的异常，看了两眼便转过头，手捧着水重重地洗了把脸，这才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靠墙一张小小的木板床，墙上贴着他读小学时买的两张动漫画报。 一张是穿着红袍拿着巨大铁碎牙的犬夜叉，另一张是《灌篮高手》里的樱木花道单手抱着篮球，旁边站着娇俏可爱的赤木晴子。 靠窗的地方摆着他的旧书桌，书桌上方的墙上有个挂钟。 桌旁还有个四层的小书柜，里面整齐地码放着许多书，不过除了他小学至今的旧教材，就全是在旧书店或者盗版书摊淘来的各种武侠和网络小说。 这曾经无比熟悉的场景使张文的记忆疯狂涌现，他记得他曾经也是个颇为上进的好学生，否则也不能在小升初时，凭着成绩硬考进能在南溪的重点中学九中。 只是初一时他渐渐迷上了看武侠小说，成绩再也不复从前，因此当时也没能考取一个好高中。 后悔之余，再也无法挽回那蹉跎的时光，只好乖乖躺下来，变成了一只没有梦想的咸鱼。 张文默默地放下书包，坐在书桌前，呆呆地看着窗外茂盛如盖的樟树叶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伸手打开抽屉，想看看自己这时的抽屉里有什么私藏，然而里面除了几本武侠小说，就只有一张周杰伦的《十一月的肖邦》歌碟。 “切！只有一张歌碟。” 张文略有些失望，可他随即就想起了什么，赶紧拿起歌碟盒子里的光盘，翻到背面一看，原本应该如镜面般光可鉴人的碟面，却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划痕。 毫无疑问，这张歌碟已经报废了。 张文这时才恍然记起，当年自己确实时常找杨雪借她新买的各种歌碟，然后有一次自己看了之后没收好，光盘掉落在地，划伤了盘面，那张歌碟也就报废了。 事后他把报废的歌碟还给杨雪，杨雪生气地数落了他一通就算了，之后张文再也不好意思找她借歌碟，而且她应该也不会借了。 “靠！” 只有此之一字，能形容张文现在的心情，他苦恼地将光盘放在桌上，不知接下来应该怎么对杨雪交代。 他知道老西桥的桥头集市上就有影像店，杨雪八成就是在那儿买的。 但他清楚地记得这种新出的盗版专辑大概要二十多块钱的样子，自己现在每天除了坐公交的两块钱和偶尔的几块零花钱，哪还有钱啊！ “呵呵，得了，我还想拯救雪姐呢，这还没开始拯救呢，倒得让她把我给收拾了。” 张文无奈地摇摇头，要是重生前当年的他，就老老实实地把歌碟交给杨雪，然后站好挨骂，可现在他体内实际是个三十二岁的老男人啊。 就为了二十多块一张的盗版歌碟，老脸都不要了？ 不至于。 不过找爸妈要钱明显是下下策，二十多块在那时候都可以买四斤猪肉了，老爸张志强的工资这时候才一百多块钱一天。 退一步说爸妈即使给了，他心里也会过意不去。 重生前的张文虽然也会被金钱困扰，但那是几千几万的数目，此时为了二十多块伤脑筋，倒真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就在这时家里的门开了，父亲的脚步声走了进来。 张文心头一震，暂时把歌碟的事抛到了一边，起身走到了客厅，只见这时才三十七岁的父亲，身上穿着脏兮兮的上班衣服，脸上还有些木灰。 这时的他还没有眼袋和两颊的赘肉，肚子也还没后来那么凸出，虽然是累了一天回来，整个人却仍显得很有精神。 “爸！” 张志强朝儿子笑笑，便走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厨房里就传来母亲的骂声：“去把脸和手洗了再拿，满手的灰，脏不脏啊。” ----------------- 一家人围坐在桌边吃饭，桌上仍是张文熟悉的土豆炒肉丝、一盘炒莴笋，和一大碗番茄鸡蛋汤，标准的一荤一素一汤，用母亲的话来说就是营养搭配。 张文拿起筷子，抬头看了眼父亲，没话找话地问：“爸，你上班累吗？” “累，上班哪有不累的。” 张志强吃了两口菜，接着说：“为了我们这个家，老子再累也没得啥。 “不过张文你现在成绩真的是越来越差了哈，以前每次考试过后，陈老板都会问我你考了多少分，现在倒好，问都不问了。” 张文知道，他口中的陈老板就是惠民家具厂的老板陈军。 陈军有一儿一女，也都在九中读书。他儿子成绩比较差，今年刚读初一，是陈军花了钱进去读高价的。 女儿却是比较听话，成绩也很好，只是张文并不知道陈军的一对儿女叫什么名字，在哪个班？重生前咸鱼的他，也没心思去打听这个。 只是听父亲说，自打小学四年级起，每次期中期末考试后，陈军都会问他自己考了多少分，以给自家女儿作参照，但张文自从迷上了看小说，成绩下滑得厉害，陈军也就懒得再问了。 曾经没心没肺的他，也丝毫体会不出父亲这句话里的失落和难受，现在听了却分外地心疼起父亲来，便一咬牙，说：“爸，你放心，我一定把成绩再提起来，不给你丢脸。” 张志强和李芳诧异地看了眼儿子，不过随即就以为他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所以也没太当回事。 “好，你有这个心就好。” 张志强有些应付地肯定了他一句，就继续低头默默地吃菜。 李芳却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对丈夫说：“我今早看见厂长老周，弄了好多纸壳子卖，把那收破烂的三轮车都堆了好高，卖了整整一百六十块钱呢。” “哦，那是老周捡的装家具的废弃纸壳，存了有半年多了。” 李芳听丈夫这口气，敢情惠民家具厂的陈老板是知道这事的，她还以为是老周私自拿来卖的呢，顿时没了八卦的兴趣，也闷着头吃饭。 张文听了父母的这番对话，脑子里却灵光一闪，匆匆地扒拉完碗里的饭，就起身回到屋里，把书架上的小说类书籍一堆堆搬了下来，放在地上。 张志强和李芳觉得他行为奇怪，跟进来一看，都愣住了。 “你干啥呢？” 张文回头看了一眼父母，说：“我下定决心今后要用心学习，这些小说就没什么用了，现在就收拾起来把它们卖了。” 其实这些小说都是少年时的张文两年来陆续存钱买的，虽然全都是在二手书店买的三四块一本的旧书，曾经的他却将其视若珍宝。 但是重生后的张文早不看这些许多年前的老小说了，以后放那里都觉得碍眼，不如现在拾掇拾掇拿去卖了，然后买歌碟的钱不就有了？ 张志强和李芳对望一眼，又几乎同时点了点头，他们现在有点相信刚才儿子说要认真读书的话了，竟然把这些他心爱的武侠小说都要弄去卖了，还真有点破釜沉舟的意思啊。 于是张志强撸起袖子，高兴地说：“你别动，让爸来。爸早看不惯你的这些闲书了，统统弄去卖了正好。” 第4章 个人形象的重要性 从散发着腐朽怪味的废旧回收站里出来，张文看着手里皱巴巴的十五块钱，有些哭笑不得。 重生前他活了三十二岁，从来也没卖过破烂，以为那堆书他买花了三四百，再怎么也能卖个三四十。 没想到收破烂的大爷说每斤五毛，他这堆书二十九斤半，好心给他补足了这个数。 身旁的父母倒依然是很高兴，觉得儿子这次下这么大的决心，今后成绩一定可以提起来。 张志强此时已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他咧嘴笑着拍拍张文的肩膀，说：“儿子，走，爸去给你买两件衣服。” 张文知道自己家的经济状况不好，本来想要拒绝，但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的确有些土气。 少年时的他并不怎么喜欢打扮，买衣服的眼光有些土气，发型也取决于每天早上起来的样子，这让现在的他的确有些不适应，便愉快地答应了。 在集市上买了两套时尚而又价钱不贵的衣服，接着去理发店里理了个不错的发型。 张文觉得自己整个人焕然一新，心情也变得好了不少，他对父母说自己还想在外面逛逛，让他们先回家去，然后就朝集市上的音像店走去。 这家音像店的主要业务是租各种电视剧的dVd影碟。 当然那时因为是港剧的辉煌时代，所以大部分是港剧，比如《金枝欲孽》《西关大少》和《寻秦记》之类的。 而次要业务就是在门口摆的摊子上卖些新的歌碟和磁带，当然无一例外都是盗版。 年少时的张文曾很多次来这里租影碟回去看，所以和这家的少妇老板娘还算熟悉。 张文一眼就看到了摊子上有一张《十一月的肖邦》，便问老板娘多少钱，老板娘说二十，他假装不好意思地说：“能不能便宜点？” “不行。”抱着几个月大婴儿的老板娘摇摇头，说：“我看你是熟人才直接给你报的最低价，这个价钱你到市里任何地方都买不到的。” 张文知道她说的是实话，摸了摸口袋里加上下午没坐公交剩下的十六块钱，明天早上老妈还会给自己两块钱坐公交，自己完全可以跑步去上学。 毕竟重生前自己因为每天在手机维修台后面坐着，晚上下班后都会去体育公园打篮球锻炼，现在重生后又是充满活力的少年人身体，几公里路当然完全不放在眼里。 接下来两天都跑步的话，就有了四块，那就够了，还好自己有三十二年的生活经验，老谋深算，想要给雪姐说明天还她歌碟时改了口，多留出了这关键的一天时间。 解决了这个迫在眉睫的问题，张文心情好了不少，吹着口哨回到了家，父母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一见他回来，就向他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李芳指着桌上的一个苹果让他吃，张文抬头看了下墙上的挂钟，已是晚上八点多了，便摇摇头说：“我现在还不饿，今天的作业还没做呢。”说完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段时间张文上学越来越不用心，每天的作业都是在学校趁着课间时分胡乱写完。 晚上回家就看小说，也不管做的题是错是对，老师也曾叫李芳去学校跟她讲过这事，但正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张文并不放在心上。 此时见儿子正儿八经地要去做作业，张志强别提多高兴了，拿了个苹果走到儿子背后，边吃边看他做作业。 “爸，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用心学习的，你就等着看你儿子的好成绩吧。” 张文颇为自负地想着，然后打开了桌上的书包，见放在里面的第一本赫然是数学练习题册，他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靠，好成绩个毛线啊，过了这么多年，以前学的知识我早还给老师了。 抬头看了眼父亲微笑的脸，张文脑子里急速转着念头：数学作业自己现在是不可能会做的，英语、物理、化学也得统统pass掉，那么只剩下语文自己还可以做了。 他看着书包里一本本习题册的厚度，犹豫了一下，表面却极其自然地从里面抽出一本，看了眼封面——语文。 心里吊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便打开翻到最新的一页，然后对照着语文书认真地做了起来。 张志强看了几分钟儿子做作业，心满意足地转身出去了，不仅将房门带上，还调低了电视机的音量。 张文大大地松了口气，赶紧翻开那本数学练习题册，只觉得这上面的题都似曾相识，却根本不知是什么意思。 脑子里还隐约记得的勾股定律、一元二次方程，根本就解不了。 于是只好把初一的数学课本翻了出来，挑着脑子里还有印象的尽量复习。但时间毕竟有限，一晃眼就到了夜里一点。 他确定自己今晚完成不了数学作业，只能明天早上早点去学校复刻一份了。 睡了一觉醒来的李芳半夜起来上厕所，见儿子房间灯仍亮着，就推门进来劝他早点睡，他“嗯”了一声，才熄灯睡觉。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他就被墙上的闹钟吵醒，起来穿上昨晚买的新衣服，吃过早饭，又在镜子面前打理了一下，才匆匆出门。 重生后的他，深知个人形象的重要性。 张文一口气跑步到了学校的教学楼前，脸不红气不喘，不禁在心里狠狠赞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素质。 到底是骚年，体力和精力还真不是三十多岁时的自己能比的，青春就是好啊！ 张文深深吸了口清晨湿润的空气，然后迈着沉稳而轻快的步伐踏上了教学楼的楼梯。 但他随即就发现前面并肩走着两个女生，一个是自己昨天叫错了名字的女同桌，一个脑后扎着两条长长的辫子，正是那个叫郭雪梅的女孩。 “真的吗？”郭雪梅语气里明显有些欣喜，但神情又有些无所谓似的。 “当然是真的啦，昨天上课的时候，那小子不知怎么就突然发起呆来，然后我收拾书包的时候橡皮掉了，他就说：郭雪梅，你橡皮掉了。原来他竟然是想你想得魔怔了呢，呵呵，你说好不好笑。” 张文立刻明白过来，她俩是在说自己，看来自己这个同桌还真是个少有的八婆啊，今早一来就迫不及待地拉着郭雪梅，八卦昨天自己叫错了名字的糗事，不过有着三十二岁灵魂的他根本就觉得无所谓。 这时的少男少女们情窦初开，对班里谁谁喜欢谁谁的事最是上心，一点捕风捉影的事都能让这些小孩兴奋半天。 对于体验过且见过、吃过的老男人张文来说，简直是……太幼稚了。 不过他也没打断她俩的话，而是继续跟在后面听着。 “切，他穿衣打扮那么土，人也就长得一般，谁会看得上他呀。” 郭雪梅的语气骄傲之中带着不屑。 张文的同桌女生呵呵一笑，揽着她的肩膀说：“我就知道，你一定看不上他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对了，跟我说说，你喜欢我们班的哪个帅哥？李文星还是宁涛……还是两个都喜欢。啊……哈哈。” 两个女生打闹追逐着跑了，张文摇了摇头，有种风评受害的感觉，但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几分钟后张文走进教室，原本叽叽喳喳的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已经来了的同学们都呆呆地看着他。 正低头放书包的郭雪梅和张文的那个同桌察觉有异，也转过头朝张文看去，脸上同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然后郭雪梅的脸上泛起红晕，坐下后拿着一本语文书挡住自己的脸，假装看了起来。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脸比较大，估计得一本十六开的物理课本才勉强挡得住。 张文被他们看得也是一愣，不过随即就明白过来，自己其实长得还挺帅的，浓眉大眼，皮肤白皙。 只是少年时的他不怎么注意外形，头发一贯是趴在额前，遮挡了部分颜值。 昨晚在理发店弄了发型，又换了一身时尚的衣服，而且此时他身上自有一股岁月历练过的沉稳气质，自然让这群少年同学们刮目相看。 张文神色淡然地走到自己座位上，如常地打开书包拿出课本，似是根本没注意到同学们异常的神色。 同学们惊讶片刻，也就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间或还有几个女生会偷偷地向他看上一眼。 张文此时外表淡定，内心却不免有些着急，见终于没人注意自己了，赶忙翻开数学练习册，对旁边的八卦女同桌低声说：“你好，能不能把你的数学和物理作业本借我抄一下。” 第5章 你不要过来啊 同桌的女同学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拿出那两本练习册，还贴心地翻到了昨晚的作业，方便他抄。 张文不禁在心里感叹：“还是这时候的女孩子好啊，单纯得只知道看脸。” 一边老实不客气地拿了过来，终于在早读课开始之前做完了作业。 然后在还给女同桌时，他故作不经意地瞟了眼练习册上的名字，微笑着说：“段萍，谢谢你。我昨晚有些事耽误了，就没来得及做这两本作业。” “不用客气！” 段萍语气比昨天变得温柔了许多。 今天的第一节课是陈季老师的语文课，陈老师也是他们初二四班的班主任，张文对她的印象挺好的。 陈季大多数时候虽然很严肃甚至严厉，但在私底下也会很随和地与同学们聊天、开玩笑，赢得了大多数同学的真心喜爱。 更重要的是她对自己班的同学很有责任心，无论差学生还是好学生，她都尽力地教育他们，激发他们的学习热情。 张文记得重生前的初中时光里，陈季老师就不止一次地用各种方法鼓励他，希望他改邪归正，回到用心学习的正确道路上来。 可惜那时候的张文内心已是一条咸鱼，辜负了陈老师的一片好心。 “同学们把书翻到第四十八页，复习一下昨天的内容。” 安静的教室里响起一片“哗啦哗啦”的翻书声，同学们翻到了昨天学的《三峡》，默默地看了起来。 张文一边看，一边在心里默默地颂念着，毕竟这是一篇必背的文言文，他当年也曾经背下来过，如今再次学习，隐约竟还记得其中的一些句子。 陈季扫了眼同学们，忽然注意到焕然一新的张文，正分外认真地看书，不觉有些惊讶，心想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 上课竟然那么认真，莫非是把小说撕了夹在语文书里面在看？前天三班不就有个学生这么干吗？这孩子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想到这她有些生气地走到张文身边，却见他竟然真是在看课文，而且看了一段，还停下来用笔在旁边给文言文作着注解，但她分明昨天只是让学生们朗读了几遍这篇课文啊。 “张文！” 张文太过专注，根本没注意到陈季已经走到了他的身旁，闻言吓了一跳，抬头叫了声：“陈老师。” “嗯，你今天学习很认真嘛。”陈季欣慰地点点头，接着说：“那就由你来把这篇文言文的第一段，给我们翻译翻译。” 刹那间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张文身上，平时大家都在一个班里，都知道彼此的学习情况。 张文爱上课看小说，以至于成绩下降的事大家都知道，现在见陈老师突然找上他，都以为他又是因为看小说被陈老师逮住了，所以故意让他起来出糗。 最后一排坐着的几个差生还互相说起了悄悄话：“看，这小子又被老陈逮住了。” “嘿嘿，上次缴了他一本《天龙八部》，这次应该是《笑傲江湖》了吧，他再加把劲，陈老师家里应该能凑齐一套金庸全集了吧。” “哈哈，何跃，你丫别那么损好不好，也许陈老师真是想让他给我们翻译一下呢。” “切，可能吗？这篇课文我们都还没开始学好不好，就凭他……” “你们闭嘴，当这里是茶馆吗？” 陈老师冷着脸冲那几个差生吼道，然后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张文说：“别怕，这篇文章我还没教你们，你翻译错了老师也不怪你。” 我哪有怕？只是被后面那几个傻叉打扰到了罢了。 张文回头冷冷扫了眼后排的那几个人，尤其是那个叫何跃的。 张文还记得这是个很渣的人，靠着家里交钱进了九中，成绩常年垫底，却因为有个在建业职中读书的混混表哥，在班里嚣张得很，经常欺负看起来胆小力弱的同学。 有次他还想欺负张文，那时的张文虽然老实，却并不窝囊，当时要不是被同学们拉开，张文差点和他动手，两人也因此结下了梁子。 如今重生后的张文，再次面对这个班里的人渣，当然更不会有好脸色。 最后排的几个学渣被张文冰冷的目光一扫，不知怎么都缩了缩脖子，觉得他这一眼简直比陈老师的吼声更可怕。 那个叫何跃的也吓了一跳，不知平时性格温和的张文如何会有这种眼神。 但他随即就在心里骂道：“妈的，以前还没注意到这小子，原来还是个硬茬子，这眼神把老子都吓了一跳，看我等会下课怎么收拾你。” 张文不再理会他们，拿起语文书认真地读出了自己翻译的第一段。 重生前的张文学习是不怎么样，可毕竟还是混完了专科的，因此至少高中大学的古文底子还在，翻译个学习过的文言文自然不在话下。 同学们听他竟然真的翻译出了文章的第一段，都惊讶不已。 陈老师欣慰地说：“翻译得很好，不如你尝试着把整篇文章都给我们翻译出来吧。” 张文点点头，继续往后面翻译，有忘记了的就看看后面的注释，虽然用的时间不免长了点，但还真把整篇文章没有出错地翻译了出来。 “好。” 陈老师带头鼓掌，全班的同学们也都跟着鼓掌，这时的同学们看向他的目光，有的佩服，有的惊讶……当然，也有后排的某双充满挑衅的目光。 掌声过后，陈老师又表扬了张文几句，并勉励他要再接再厉，然后便开始正式上课。 “铃铃铃。” 半个小时后，下课铃声响起，女班长方韵带头起立。 “老师再见。” 陈季点点头，挎着背包大步出了教室门。 立刻有几名平时与张文关系不错的男女同学围了上来，纷纷说：“哇，张文你好厉害啊。” “你怎么翻译出来的，是昨晚看王后雄了吗？” “切，于凯迪，你别狗眼看人低啊，张文刚才那样子，像是提前准备过的吗？那都是一段一段自己理解出来的。” 张文被同学们围在中间，问这问那，虽然压根来不及回答，心里还是很享受这种感觉的。 但他无意间一眼瞥见斜对面坐着的郭雪梅，竟然也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只见她一张狼饼似的大脸，塌鼻子小眼睛，以鼻子为半径周围一圈明显的雀斑。 此时她满脸的情意荡漾，还故作害羞地用手揉捏着一根大辫子，一副“天生丽质难自弃”的模样。 大概是碍于女孩的面子，她在心里犹豫了两分钟，终于还是挪动有些肥硕的尻子，起身向这边走来。 “你不要过来啊！” 张文吃了一惊，心想这姑娘不仅长得磕碜，心里也没点比数啊。 段萍这八婆说什么你就信吗？她说刘德华、吴彦祖一齐都暗恋你，还争着想娶你进门，你难道也信？ 重生前有个这么极品同学，怪不得自己还能记得她的名字。 第6章 莫挨老子 正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那坐在最后一排的学渣何跃，忽然带着两个跟班，迈着流里流气的步伐走了过来。 他个子不高，又长得黝黑且粗壮，半靠在张文身后的桌子上，伸手极不礼貌地拍拍他肩膀，皮笑肉不笑地说：“行啊，看你平时斯斯文文的，没想到深藏不露啊。” 围在张文身边的同学见了他这副架势，都知道是来找茬的，他们不知两人有什么恩怨，却知道惹不起这个混混，便纷纷离开了。 正走过来的郭雪梅看到这一幕，犹豫了两秒，便装作是去上厕所，很自然地从过道里继续往前走。 张文压根没把气势汹汹来找他麻烦的何跃放在眼里，见郭雪梅的背影出了教室，却长长松了口气。 何跃开始见他一脸的紧张，以为他终究还是怕自己的，心里就有些飘飘然起来。 但见他一直也没正眼看过自己，随即又露出放松的神态，顿时有些疑惑又有些恼怒，便加重力道再次拍了拍他肩膀：“喂，我跟你说话呢，你tm……” “把你的手拿开，莫挨老子听到没？” 何跃话还没有说完，张文忽然变了脸色。 何跃被他冷冽的目光和霸气的话语，吓得心里一紧，赶紧缩回了手。 这颇为戏剧性的一幕被同学们看在眼里，教室里先是有片刻的沉默，接着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那两个跟随何跃而来的跟班，也觉得老大的心理素质实在是太差了，明明是来找麻烦的，但被张文一句话就吓得原形毕露。 真亏他平时还有脸自称混混，便都悄悄地往后退了几步，以和他划清界限。 何跃羞愤得面红耳赤，但无奈气势已被压住，只能张张嘴，想要再说几句狠话挽回面子，却见张文嘴角一丝冷笑，右手看似无意地伸出，正好拿住了桌上的铁皮文具盒。 何跃心里瞬间明白，此刻只要自己再敢多说一句挑衅的话，这家伙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拿起文具盒给自己砸过来。 靠！大哥，有必要这么狠吗？ 我刚才也只是想口头上吓吓你，但你这没说两句话就要拿铁盒子砸人，这脾气，也太暴躁了吧？ 何跃背上开始涌起阵阵凉意，整个人彻底从心，当下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等等！” 张文忽然叫住了他。 何跃吓了一跳，回过身来有些忐忑地问：“同学，请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话一出口，教室里又响起一阵更大的哄笑声，开始跟随着何跃的两个跟班，尴尬地又往后退了两步。 众目睽睽之下，何跃知道今天自己是彻底栽了，有心想要奋起一击挽回颜面，可看着张文那沉稳如山的气势，他只觉得全身软软的似乎没了一点力气。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说清楚了再走。” 重生前的张文了解何跃，知道他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混子样，其实就是个色厉内荏的怂货。 因为自己上节课瞪他的那一眼，二人之间的冲突提前发生了，现在如果不彻底将他降服，这小子说不定会去找他表哥来对付自己。 虽然张文并不害怕，可要是被这些人渣混混缠上，终究也是个麻烦不是。 何跃此时的气势已完全由挑事的一方，变成了弱势的一方。 众目睽睽之下，他红着脸，咬着嘴唇沉默了有一分多钟，然后勉强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 “没啥事，就是我看你前几天不是买了本《英雄志》吗？我也想看这本书，就想找你借一下，要是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从何跃走到张文身后的那一刻，教室里的同学们全都注视着他俩的一举一行。 见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张文，面对二流子何跃的挑衅竟然丝毫不惧，甚至还反过来从气势上完全压制住了对方，都觉得惊讶万分。 刚才有些因为嫉妒张文在上节语文课出了风头，等着看他笑话的人，也全都大跌眼镜。 这时又听何跃被迫胡诌出这番明显示弱的话语，教室里顿时又响起一片哄笑。 何跃在狠人张文面前，已是彻底认栽了，仅管脸上因为屈辱胀得通红，却老老实实地站着，根本不敢动弹。 “英雄志？” 张文埋头在自己抽屉里翻了下，果然翻到了这本小说。 他立刻想起来了，曾经他的确非常喜欢这部武侠小说，而且这本书的装帧设计也很精美，就存了一个多月的钱，在书店里买了一本，然后放在学校抽屉里看。 但不到两天，这本书却被人偷了，而且偷书的人他后来也知道，就是班上有偷窃癖的马洋，只是当时他还没有案发过，所以无人知晓是他偷的。 而现在何跃找自己借这书，明显只是他被自己逼到窘境，临时想到的一个借口。 张文拿着这本书，心里犯起了难，曾经少年的他虽然因为丢了这本书心疼了好一阵。 但现在他对武侠小说已经没有了兴趣，而且这个作者后来也烂尾了，因此留着这书没什么意思。 要是没放在学校的抽屉里，而是拿回了家，昨天估计也就一块捆起来卖给收破烂的大爷了，也许还能多卖个一毛两毛的。 但现在这一本书让他怎么处理呢？ 张文思量了片刻，忽然心里一动，冲何跃招招手说：“来，你过来。” 何跃低着头乖乖地走到他面前，模样像是个在花田里犯了错的孩子。 “看在同学的面子上，这书我可以借你，但是你必须交给我五块钱押金，毕竟也是我花二十多块钱买的，要是你拿去东借西借的，弄丢了我不得心疼死？” 当此情景，何跃要是不借这书，就更会丢面子，而且二十多块的书，五元押金也算低的了。 他甚至有点喜出望外，赶紧从兜里掏出两张钱来，有些尴尬地说：“我只有这十一块。” “没关系，我找你。” 张文此时顾不得别的，只想搞他那五块钱。 于是忙从兜里掏出一张五块钱，连书一起递给了他，然后又一把拿过了他递来的那张十块。 第7章 表哥李云龙 正在这时，上课铃声响起，何跃忙拿着书转身回到座位，只觉自己的小腿还有些微微发抖。 他知道自己今天是彻底栽了，但也明白自己绝对不是张文的对手，这小子真是个前所未见的狠人啊…… 但等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一想，却总觉得不对劲。 张文在那种情况下，以五块钱押金把价值二十块钱的书借给自己，明显不合常理。 难道是想我把这书弄丢了或者弄脏了，就找我赔双倍或者更多的钱？ 对了，一定是这样，这小子不仅狠，而且也太……黑了吧？ 何跃小心翼翼地把书放进抽屉里用几本书压住，心想我一定要把书保管好，千万不能有一点弄脏了或者弄坏了…… 张文口袋里放着二十一块钱，心里别提多美了。 本来以为还要明天省下坐公交的钱，才能买到那张歌碟，但现在书卖……啊，不是借出去，收了五块押金，买歌碟那就还多了一块。 这比他重生前毕业那年，领到第一笔工资二千五还令他感到高兴。 至于那本《英雄志》，他压根就没想何跃会还给他。 刚才闹那么大的动静，有偷窃癖并且也喜欢看武侠小说的马晓光又在一旁看着，他肯定会在最近就把那本书偷走的。 横竖放在自己抽屉里会被偷，还不如租给何跃，自己还能落下这现在急需的五块钱。 这tmd简直就是传说中的金手指和上帝视角啊！ 老铁们，请把“爽”字打在公屏上！ 张文在内心用十多年后才有的梗，胡乱地自嗨着。 不过可惜的是，这爽快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他发现这时门口走进来的是个高个子的男人，四十多岁的年纪，皮肤有些黑，而且鹰钩鼻，三角眼，面对学生时总是垮着一张老脸——是数学老师屠仲秋！ 此时无论是数学还是屠仲秋，都是张文最不愿意见到的。 如果说陈季老师对待学生算是刚柔相济的话，屠仲秋就只剩下“刚”了，而且他对学生，总有那么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稍不如意就体罚和骂人。 前世的张文就曾莫名其妙地被他轻视过，这种老师确实不怎么讨学生的喜欢，而且不分差生和优等生。 所以大家私下里都称呼他为“屠龙刀”，意为刚猛霸道，毫无任何情面可讲。 而数学嘛，以张文现在的水平，真的是一言难尽啊。 所以在这节课上，张文努力做出在认真听讲、且听懂了的样子，但其实就跟听天书一样。 而且目前他最怕的就是屠仲秋也像陈老师那样，忽然点到他起来做题，那可真是要了亲命了。 心里七上八下地听着课，张文不禁嘴角微抽，露出苦笑。 上节语文课自己还激扬文字，在全班面前着实露了个脸，这节课就战战兢兢地生怕被“屠龙刀”点到，一个不慎把尻子给露了出来。 这重生后的人生啊，还真是他娘的猝不及防加大起大落，挺刺激的吼。 还好这节课从始至终，老屠都没拿正眼看他，算是平安度过，至于下节则是体育课，让张文觉得自己至少还能缓口气。 屠龙刀前脚刚出门，同学们就纷纷三五成群地结伴走出了教室，只是在路过张文的座位时，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因为他上节课间，单凭气势就压制住何跃，纷纷向他注目而视，有几个平时和他关系不错的男生也上来邀他一起走。 这几个男生其中三人的名字张文还记得，那戴着眼镜的胖子名叫贾明轩，那个子有些矮，一张娃娃脸的男生名叫林昊。 还有穿着蓝色校服，有些娃娃脸，且脸皮特别白嫩的叫苏晓成，这三人是他重生前初中时代玩得不错的朋友，但毕业后就断了联系。 至于另外两人他看着面熟，却真的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了，估计和自己关系也没多好，纯粹是因为他上节课间出人意料的表现，过来套近乎的。 “我靠，张文你真是牛啊，居然没动手就把何跃都给干焉了。” 贾明轩向他竖起大拇指，由衷地钦佩说。 “我看到何跃来找你麻烦，还替你担心呢，那小子的表哥李云龙听说是建华职中的一霸，没想到你几句话就把他镇住了，以后咱们就再也不怕他了。” 林昊因为身高的原因，之前被何跃欺负过几次，所以对他的意见很大。 李云龙？何跃的表哥还敢叫李云龙，他爸妈是看了《亮剑》现给他改的吗？ 哦，不对《亮剑》好像今年或者明年才播的吧，看来这小子真的从小到大都一直叫李云龙。 这名字未来会很出众啊。 张文心里吐槽，表面上却一脸风轻云淡地说：“大家都是同学，哪有什么了不得的矛盾，他只是来找我借本书而已，我也收了押金借给他了。买卖很公平，过程很友好，所以也没有谁欺负谁的说法。” 这话说得虚伪但是大气，听得贾明轩等人对他更是刮目相看。 苏晓成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笑着说：“你这话说得有水平，都快赶得上那群学生会干部了。” 张文知道他和这几位的性格并不很相合，否则也不会在初中毕业后就断了联系，又害怕言多必失，露出重生的破绽，所以只是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他们聊天。 不一会儿大家就来到了操场上。 今天的天气不错，虽然没有太阳，气温却很适中。 体育老师涂俊早已等候在操场上，上课铃一响，四散的同学们像养鸡场里到了吃饭时间的鸡，纷纷或成群，或单只地快速跑了过来，在涂俊面前排成四排队列，前两排女生，后三排男生。 张文此时当然不记得自己该站什么位置，一瞥眼见王晓海站在男生第二排，身后也恰好有空位，就很随意地站到了他的身后。 毕竟重生前他可是唯一直到三十二岁，还和自己保持深厚友谊的初中同学，虽然他俩真正关系好起来，也是初三时成为同桌之后的事了。 不料王晓海这厮察觉到后，却双腿一紧，回头眼带恐惧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立刻就跑到队伍末尾站着去了。 “靠，王胖子，你丫什么意思？” 张文有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第8章 “天才”刘凡 体育老师涂俊是个毕业没几年的大学生，长得又高又壮，圆脸浓眉，下巴和唇上留着剃过后的短短胡茬子，显得气质粗豪。 一身薄薄的休闲运动服下肌肉凸起，显然确实是个很喜欢锻炼的主儿。 由于他年龄也比同学们大不了多少，与大家交流起来没有代沟，算是与同学们关系最好的老师。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教的是体育课，与同学们完全没有尖锐的矛盾！ 照例列队围着操场跑了三圈，然后做了些简单的伸展运动，涂俊就让大家解散了。 男同学们有的去踢球，有的打篮球或者乒乓球，女生们则大都三五成群地去小卖部买零食，或者围在一起八卦明星们的绯闻，或者班里谁谁谁又喜欢上了谁。 张文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再见到这幅曾经无比熟悉的体育课同学们的众生相，一时颇多感触。 默默地随着几个同学围着操场散步，听着贾明轩说最近哪个动漫又更新了一集，苏晓成喋喋不休地说他怎么玩《大话西游》，只觉得：很无聊啊！ 走到篮球场时，发现本班的几个男生正和初三的男生们打着篮球，便驻足看了起来。 曾经少年时的张文并不怎么喜欢运动，直到二十五岁开始修手机的工作，每天坐着缺乏运动，下班后就常和一帮球友去体育公园篮球场打球，几年打下来球技在业余队中，已算是相当不错的水准。 而且他尤其擅长中投，基本上能做到实战中十次五中，经常在球队里打小前锋的位置。 这时看着本班的几个男生打球，就从技术的角度欣赏了起来。 旁边不远处早有六个本班的女生也站在一旁看着，不过同学们都知道，她们不是在看球，而是在看帅哥。 毕竟本班女生们公认的长相最帅的两个男生，此刻都在球场上。 其中一个身高将近一米八的男生，名叫宁涛，鼻挺肤白，剑眉大眼，是学校出了名的大帅哥。 他经常在抽屉里收到女生们送的巧克力和表白信，而且这些花痴中不止有同级的，还有初三的学姐和低年级学妹，是九中校草级别的存在。 而另一个穿白衬衫休闲裤，脚下一双真品金耐克的男生，留着一头那时很流行的中长发，清瘦的脸上五官挺拔，皮肤白皙，却自有一股男生的英气，唯一的缺点是身高才刚刚一米六多点。 他名叫李文星，是在班上颇有名气的富二代。 李文星的父亲李福同，是南溪福同建筑公司的创始人兼董事长，据说他早年从一个乡村泥瓦匠干起，然后混成了包工头。 因其善于交际和酒桌上千杯不倒的本领，将福同公司干成了南溪市数一数二的建筑承包商，早在九十年代末就家资数百万。 李文星是那种标准的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二代，优渥的家境让他自小就养成了一股纨绔傲气，在小学时就被跟班们称为“少爷”，进了九中之后就成了他的外号。 而平时他在班上，也总是一副高冷的姿态，除了自己小圈子里的四个男生，鲜少和其他同学来往。 由于那时明星组合F4刚火没几年，于是他们很不要脸地自称“四班F4”。 F4除了李文星，另外三位分别是宁涛和黄明宇、刘凡。 黄明宇是个身高将近一米七，体重却有九十多公斤的胖子，肥头大耳，为人却格外的机灵善交际，也就是后来人们常说的社交牛逼症患者。 他和学校里很多有头有脸的学生都有着不错的关系。 刘凡却是个瘦子，而且皮肤略黑，长脸大鼻子，长相说不上好看，但他出众在性格张扬，是班里非常突出的活跃分子。 据说他小学时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违纪打架的事没少干。 而且长期以未成年的身份出入网吧和游戏厅，也不知被老师训了多少次，在班里是典型的“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的存在。 奇怪的是这颗“老鼠屎”，唯一不像其他“老鼠屎”的地方就是他偏偏学习还不错。 刘凡平时也就上课时听听课，然后回家在母亲的威逼下按时完成作业，不见怎么努力，成绩却一直在班上位居中下游，且一直很稳定，以至于他时常自夸自己是天才。 “天才”刘凡的家世也很平常，父亲老实巴交，在市炼油厂当了一辈子一线维修工。 刘母却生得虎背熊腰，性格也堪称生猛，平时只管把肥胖的身躯往麻将桌边一坐，昏天黑地能一打一个通宵。 然后每天回家看看儿子的作业吃了几个勾、几个叉，再按照“叉”的数量决定打在他屁股上板子的数量，其余就也没怎么管他。 只是刘凡小学临近中考的那段时间，刘母的麻友们却突然见不着她人了。 哪去了呢？ 原来她每天拿着根酒杯粗的擀面杖在家监督儿子学习呢，竟硬生生促成了让刘凡凭成绩硬考进南溪九中这个“奇迹”。 之后的刘母又像古代灭吴后的范蠡一样，功成身退，放下了手中的权杖……哦，是擀面杖。 范蠡带着美人西施泛舟西湖，刘母却是带着浓重的黑眼圈噼里啪啦连打了两个通宵。 但是初中开学后，高压解除的刘凡立刻又暴露了本性，开学后成绩就飞速后退。 更恶劣的是他还常和校外的社会人员往来，不到两月就和校内校外的人各打一架，被好事且嘴碎的同学们戏称之为“混合双打”，并因此一举成名。 总之李文星的这个F4小圈子里，虽然只有他是家资豪富的富二代，另外三个却也各有所长，堪称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其余的人要想加入他们，没门。 当年读初中的张文在学校里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透明，当然不会和他们这个盗版F4组合有什么交集。 唯一的例外是初中开学的第一天，张文碰巧和刘凡短暂同桌，虽然第二天就重新分配了座位，但他和刘凡还算有些交情，偶尔在校外碰见了也会互相打个招呼。 不过在张文现在的记忆里，初三时刘凡因为和校外某位社会女青年，有着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被那个女青年的男友指使两个混混堵在上学路上。 战力非凡兼脾气火爆的刘凡丝毫不惧，当场以一敌二，然而结果是他们都住院了…… 事后这件事不知被谁告知了校领导，鉴于影响太坏，在他住院期间，就以打架斗殴、与校外社会青年来往为由，将他开除了。 第9章 赵静雯 “哇，少爷好厉害。” 突然一阵女生的拍手欢呼声，将张文从对前世的记忆里唤醒。 他抬头看去，原来是李文星跳起来投了个三分，而且竟然狗屎运爆棚，投进了，引起了旁观迷妹们的强烈反响。 其中跳的最欢的一个女生长着一张长长的马脸，皮肤白净，五官也不太难看，但瘦削的脸和略薄的嘴唇总带着三分刻薄相。 张文记得这个女生叫马婧，是班里有名的大嘴巴，平时很爱传闲话，而且这些话也像她的面相一样，极尽刻薄之能事。 “马婧，你干嘛这样啊，小声点好不好。” 她身旁一个穿着胸口印有卡通图案卫衣、浅蓝色宽松休闲裤的女生，不禁脸色微红地提醒道。 张文也记得她是数学课代表赵静雯，性格像她的名字一样温柔文静。 长着一张圆圆的鹅蛋脸，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明亮的荔枝眼，笑的时候嘴角边有两个浅浅的梨窝，相貌是那种可爱型的女生。 按她的性格定然不会做这么花痴的事，一定是又被她的“好闺蜜”马婧强拉来观战。 仅管马婧几个自发的“拉拉队员”闹得这么厉害，李文星却一眼也没看向这边，而是全身心地投入下一轮抢夺篮球的竞赛中去了。 马婧却丝毫也不在意，一脸认真地对赵静雯说：“少爷这是代表我们班和别的班打篮球，那是为我们班争光呢，我凭什么不能给他欢呼？” “你那是为了篮球比赛吗？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 赵静雯翻了个白眼，小声咕哝着，然后不再理睬马婧，转身走了。 张文在重生前的初中时代，就不怎么喜欢马婧，听她一口一个少爷，忍不住想起了后来智能机时代，那些一心想穿越民国，去当军阀姨太太的女人，脑中自行脑补了一张吴京说“贱不贱呐”的动图。 然后他就又看了几分钟。 初中生打篮球，当然不可能像他们打了几年那么正规，双方五人都没划分中锋后卫等职责，所以没什么战术可言。 那五个初三的因为年龄较长的原因，无论是身高还是球技都比F4们出色。 唯一例外的只有宁涛的身高可以碾压对手，如果多加练习的话，倒是个不错的中锋。 只是明显看得出来他接触篮球不久，基本功都不怎么行，更别说利用身高优势去盖帽了。 李文星应该是己方五个人中练球比较多的，这从他还算熟练的控球就可以看出来。 但他有个致命的毛病，个人英雄主义严重，如果不是被对方包夹到了要丢球的地步，他坚决不肯传球。 这种幼稚且无脑的打法张文前世见多了，其根本目的就是为了耍帅。 至于另外三人看样子都是陪李文星玩球的二把刀，除了刘凡偶尔爆发的弹跳力和奔跑速度，有些厉害外。 胖子黄明宇纯粹就是在搅浑水，总是以半犯规的形式，用他那肥胖的身体粗暴地阻拦对方球员，算是他的一点小聪明。 但也是对方脾气好，要是在正规点的比赛里，早被暴揍了不知多少次，或者被裁判罚下场了。 还有最后一个本班高高瘦瘦的男生，张文忘记了他的名字，估计是因为身高优势，被F4临时拉来凑数的，可以说完全就是个摆设。 这场比赛，初三的一方无疑已经赢定了。 张文当然也就没了再看下去的兴趣。 此时贾明轩等人早去小卖部买零食去了，张文不想和他们一起吃那些五毛一包的辣条，便双手插兜，转身独自向教学楼走去。 路过小卖部时，远远地就看见郭雪梅、段萍等几个女生围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其中一个女孩看到他走来，立刻双眼放光，赶紧拍了拍郭雪梅。 后者回眸看见他，顿时大脸泛桃花，急忙低下头害羞地扭捏起了牛尾巴似的大辫子。 “造孽啊！” 张文顿时有一种无语问苍天的无力感，本来以他三十多岁的真实心理年龄，并不是太在乎这种小孩间的传闲话。 可再沉稳的心性，面对郭雪梅这种奇葩，也着实顶、不、住啊！ 于是下意识地他就想改变前进的方向，或者干脆再转身去耍帅，但转念一想，这样反而显得心虚。 便依然双手插兜，目不斜视地从她们旁边走了过去。 然后就听见身后那些女生们叽叽喳喳一阵低语，嘻嘻哈哈的笑声里还伴随着郭雪梅佯装愤怒的“娇嗔。” 张文当然知道她们在八卦些什么，有些哭笑不得，但仍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教学楼。 四班的教室里还空无一人，张文便坐在座位上，翻开数学课本看了起来。 他已经决定了，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数学，这门需要系统的公式支撑的学科补上来，否则继续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下去，也终究不是个事儿。 运气好的是今天是九月二十七，星期四，这周周末再补上两天课，就是十一国庆，整整七天的假期。 所以他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努力恶补数学，至少也要跟得上目前的课程，其余的学科后面再花时间慢慢补上来。 既要按时上学，又要花时间去补习忘掉的知识，可以预见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他都会比重生前的996社畜们更累，但谁让他重生了呢？ 谁会肯再次浪费掉大好的青春年华，而去做一条将来注定会后悔的咸鱼呢？ 十几分钟后，同学们陆陆续续开始返回，安静的教室逐渐喧闹起来，但这丝毫不影响张文趴在课本上静心学习数学公式。 贾明轩和林昊、苏晓成进来之后，见了他认真学习的模样，都有些吃惊。 “我靠，张文，你真要发愤图强了。” 一贯刻薄嘴碎的苏晓成，语气里明显带着些嘲讽和调侃，但见张文并不搭理他，也就和两个同伴无趣地走了。 又过了几分钟，李文星当先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刘凡和宁涛、黄明宇。 因为打了一节课的篮球，四人都是汗流浃背。 有几个女生的目光在湿透了上衣的李文星和宁涛身上停留了几秒，就又都微红着脸低下了头。 第10章 偷书贼 李文星回到他位于教室中间第五排的座位，左右两边的两个男生见他回来了，便主动起身到一边玩去了。 他很随意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四肢大喇喇地伸展开来，像是正坐在自家别墅的大客厅里的真皮沙发上。 但是他脸上的神色却并不怎么愉快，忽然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骂了句：“我靠！” 黄明宇和宁涛分别坐在他左边和前面的座位上。 刘凡则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他的桌子上，抹了一把额头上亮晶晶的汗水，说： “算了少爷，不就是输了一场球嘛，谷春那小子就不是打篮球的料，还tm给对手送球，下次我们另外找个人来，怎么也比他好点。” 李文星点点头，从裤兜里掏出个鳄鱼皮的钱包，拿出两张十块，随手递给了刘凡。 “要得。” 刘凡默契地拿过钱，然后随意找了个坐在倒数第二排，正埋头看小说的男生，拍拍他肩膀说：“老师来了别看了。两瓶可乐，一瓶芬达，一瓶雪碧，别忘了找钱，谢谢。” 那男生被打扰了本来很不高兴，但一抬头见是这个混世魔王，只得按捺住不满的情绪，起身下楼买饮料去了。 李文星又骂了谷春几句，就习惯性地将手伸进了抽屉里，但摸了几下，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便低下头去抽屉里翻找，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说：“被偷了。” “什么被偷了？”刘凡问。 “钱？”黄明宇紧接着问。 “不是，我正在看的《灌篮高手》。” “不会吧，漫画书也有人偷？文星，你别是放书包里了吧。” “不可能。”李文星看着黄明宇，解释说：“我今早忘了背书包来学校。” “额。” 黄明宇深知这纨绔少爷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忘了带书包来学校于他而言并不是第一次，也就不再说话。 “md，谁那么大的胆子？”刘凡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来，脸色阴沉地扫视着教室内的同学们。 他如此愤怒不是因为丢了区区一本漫画，而是居然有人敢偷他刘凡的哥们儿的书。 这不是半夜厕所里打灯笼——找死吗？ “算了吧刘凡，一本漫画而已，放学我再去书店买一本就行了。”李文星知道刘凡的脾气，怕他一怒之下把事情闹大。 “不行，你再买一本他明天再给你偷了，你买得过来吗？” 刘凡生起气来，连李文星的面子也不给，想了片刻，他忽然快步走到讲台前，拍了拍手说：“同学们，安静一下。” 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的同学都一脸惊讶地看着这个班里着名的“天才”，不知他要干什么。 “我们班里出了小偷，李文星的一本漫画被偷了。” 正在埋头做题的张文吃了一惊，然后下意识地就回头抬头看了眼坐在左边过道旁的马洋。 见他先是一脸愕然地看着刘凡，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慌乱，就赶紧低下了头，假装看书。 张文心里顿时就明白了，不过这小子下手这么快，倒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班里其余的同学们脸色各异，有的惊讶，有的迷惘，有的还互相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 而那些带了课外书的同学，都急忙去抽屉里寻找自己的书。 不一会儿，后排的何跃也吓得跳了起来，慌张地说：“我的那本《英雄志》也丢了。” 然后他瞪眼看着张文，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又生生地吞了回去。 “靠，你丫的看着我是几个意思？” 张文注意到了何跃的表情，心里莫名嘀咕。 不过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这小子八成是怀疑自己先借给他书，然后再偷走讹诈他。 这倒是他事先没想到的，可他身正不怕影子斜，便抬头很平静地迎上了他的目光。 两人对视不到五秒钟，何跃便低下头乖乖地坐了回去。 刘凡见还有几名同学的书都被偷了，就点点头，面露狠色地说： “偷的还挺多嘛，但是你最好现在自己站出来，几本课外书而已，也犯得着去偷？要是等会儿被我搜了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他来回扫视着同学们的脸，然而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同学主动站出来，承认偷书。 “嘿嘿，既然没人承认，那就不要怪我了。”刘凡冷笑着说：“现在开始，我会挨个搜查你们的抽屉和书包……” 张文摇了摇头，心想刘凡聪明是聪明，可是也太冲了点，就这么直愣愣地说要搜查所有同学的书包，自然会引起大家的反抗心理。 重生前的记忆里，他也是这样把事情闹大，然后被班长方韵当众顶了回去，最后还惊动了陈季老师。 陈老师本来就反感学生们把课外书带到学校里来看，向来是见到有人带课外书就要收缴。 二来大概也是为了那个偷书的同学颜面着想，不仅没追究到底是谁偷的书，反而让刘凡就这事写了篇检查。 只是马洋自己不争气，自以为逃过了一劫，后来就又偷了几次，终于被人偶然撞破，在全班面前闹了个灰头土脸。 果然和前世一样，刘凡的话还没有说完，坐在第二排的班长方韵立刻就站了起来，说：“刘凡，你凭什么搜查大家？” 方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时候营养没跟上，长得瘦弱而矮小，看起来就像个五六年级的小学生。 但她也有着和张文相似的经历，都因为小学时从乡下转到城里，被学校以怕农村孩子成绩跟不上为由，降低了一个年级，所以今年也已十五岁了，而且比张文还大了一个多月。 她性格严肃认真，做人做事极讲原则，陈老师也是看中了她这个优点，才选她当班长的。 “就凭教室里有贼。” 刘凡双手插在裤兜里，右脚在前，左脚在后，微仰着上身，一副十足的痞子相。 方韵丝毫不怕他，冷哼一声说：“就算班里有贼，你也不能擅自搜我们所有人的书包，我们都有隐私权的。” “我管你什么隐私权，我今天非要把这小偷抓到不可。” “不行。”方韵瞪着眼，小小的身体却似是一尊砥柱，坚决不肯退让半步。 第11章 全班最受瞩目的仔 刘凡长这么大，做事的风格向来是直来直去，要是一男生和他这么针锋相对，他早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他收拾了。 可方韵是这么娇小的一个女孩儿，他一时倒还真没了办法，思量了片刻，说：“方韵，我看你就是想包庇那个贼吧，你这个班长可当得不那么公平吧？” “谁说我包庇了？小偷人人都很讨厌，可你这么一上来就要搜我们所有的书包，那不是把我们大家都当贼了吗？” 方韵说完，目光在教室里来来回回地扫视了一圈，然后说： “究竟是哪位同学偷的书，希望你下课或者放学后主动把书交到陈老师手里，我会去跟陈老师说，让她不追究你偷书的事。” “就这么完了？” 刘凡不满地说：“他又不是傻子，为什么偷了书还要自己还回去？就凭你方大班长发了话？” 方韵本是想给偷书的同学留个面子，平息了这件事。 毕竟偷几本小说又不是什么大事，即便那位同学不把书还回来，在她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她帮着陈老师也缴了不少同学的课外书，哪一本还回去了？ 但没想到刘凡还这么不依不饶，方韵无奈，便问大家：“上节体育课哪位同学最先回到教室的？” 张文原本也不想管这档子闲事，在他原本的计划里，就是想马洋能把他借给何跃的书偷走，以免他找自己退那五块钱押金。 可现在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了他的预料，马洋竟然提前下手了，而上节课他倒是提前回到教室，在里面独自呆了十多分钟才有同学陆续进来，所以这么看起来，无论如何也是他的嫌疑最大。 “靠，不是说重生是金手指吗？我tmd怎么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见在自己之后进来的几个同学，都纷纷把目光转向自己，张文也就不再犹豫，站起身来说：“是我第一个回教室的，而且之后我一直在教室里看书，没注意到有什么异常。” 因为今天第一节语文课张文出人意料的表现，和课间单凭气势便压制住何跃，他无疑已成为了目前全班最受瞩目的仔。 听他这么说，班里先是安静了几秒，接着大家就交头接耳地热聊起来。 绝大部分同学都不相信他会偷书，毕竟现在的张文显得那么自信而稳重，只是从他坦然承认自己上节课独自一人在教室，就可见他心里没鬼。 还有一小部分或是平时与他不对付，或是出于对他今天屡次“出风头”的嫉妒和不满，则在窃窃私语，说既然他独自在教室里呆了那么久，那多少也是有些嫌疑的。 尤其是坐在最后一排的何跃情绪最为激动，他断定是张文偷走了借给他的那本《英雄志》，想要讹诈他，但今早课间张文留给他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大，所以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大家安静。” 方韵喝止了大家，又问张文：“那在你之前，你有没有看到其他人进过教室呢？” 张文脑子里的念头快速地转动着，他虽然没见到马洋在他之前进教室偷书，可这件事毫无疑问就是他做的。 但自己此时并无证据，总不能直接说自己是穿越回来的，马洋将来会因为屡次偷书被人抓住。 那样估计马洋没事儿，自己得被大家怀疑得了精神病了。 可现在自己已成了被怀疑的对象，虽然他可以当场将抽屉里的东西翻出来自证清白，但凭什么如此委屈自己呢？看来只能让偷书贼马洋提前暴露了。 想到这张文心里已有了主意，他张张嘴欲言又止的样子，然后缓缓地看向坐在左边过道旁的某人…… 此时教室内一片寂静，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随着他的目光，聚焦在了马洋的脸上。 有道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突然被全班同学注视着，马洋顿时就慌了，然后抬起头惊愕地看着张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怎么知道是我偷的书？ 其实马洋并没在体育课间回教室偷书，而是在上上节下课铃响后，同学们都分外积极地下去上体育课。 他确定教室内没人了，才抓住那几分钟偷了几本他早已看好的书，然后再快速下了教学楼，刚好赶上响铃后大家集合。 这是他事先就想好的，等大家发现书被偷后，只会怀疑是有人在体育课间进了教室实施了偷窃。 也正因为他算计得如此周密，所以前世又偷了五六次才被人偶然撞破。 但此时马洋的内心是很崩溃的，本来第一次他就很谨慎，甚至紧张，反复确定教室没人后，他才迅速下手偷书，本以为绝对没人看见，哪知还是被人看破了。 “他是什么时候看到我偷书的？当时我明明检查好了教室里没有人啊！” 马洋信心崩塌，顿时就有些慌，随即他就努力镇定住心神，抬头和张文对视着：“你……你看我干嘛？” 他自以为在掩饰，但绯红的脸颊和躲闪的眼神，无疑已将他彻底出卖了。 “没事儿，刚刚有只飞蛾，从你后面飞过去了。”张文冲他微微一笑。 “大……大白天的，哪……哪来的飞蛾？” “马洋！”刘凡突然大喝一声，把马洋吓了一跳，他紧张地注视着刘凡，呼吸加快，神色极不自然。 刘凡可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立刻快步走到他面前，说：“把你抽屉里的东西，给我拿出来。” “凭什么？”马洋此时脑筋也在飞快转动，刚才张文莫名其妙地看向自己，应该只是在诈自己，只要自己坚决不承认，那谁也没证据证明自己偷了书。 刘凡嘿嘿一笑，说：“你小子，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他嘴里说话，眼神却瞟向坐在马洋身后隔了三排的黄明宇。 后者会意地点点头，便悄悄地离了座位，突然从后面死死抱住了马洋。 “你们干什么？”马洋嘶声大叫。 刘凡却埋下头，手疾眼快地伸手在他抽屉里一阵翻找，没费多少工夫就在他书包里找到了厚厚的一摞小说和漫画。 他立刻将书全部抱了出来，一把仍在桌子上，冷笑着说：“马洋，你倒是说说，你带这么多闲书，看得完吗？” 马洋却还想狡辩：“这七本书，啊，不是，几本书不……不是我的。” “是你偷的。”刘凡打蛇随棍上。 马洋顿时愣住，然后转头扫视了一圈，见所有的同学都看着自己，大部分都面露惊诧，甚至鄙夷。 刹那间他明白自己彻底栽了，脸色灰败地低下了头。 张文见这家伙终于在刘凡凌厉的手段下原形毕露，也不禁松了口气。 他刚才这么做，十有六成是在赌。 要是这厮心理素质超群，面对他的目光丝毫不露异样，那他大不了再装傻移开目光，并回答方韵自己确实没看见其他人在之前进过教室。 但这种几率明显非常小，毕竟做贼的人总会心虚嘛。 不过也多亏了有刘凡这个混世魔王在，才能这么干净利落地解决了这偷书贼。 第12章 九中最牛掰的人 此刻张文见马洋低着头，一幅无地自容的模样，心里看不起之余，也有些可怜他。 其实他家庭条件也不差，家里在城西的美食街开着一家火锅店，只是因为从小养成的偷窃习惯，让他三番四次忍不住去偷那些并不值钱的课外书。 不过这次因为自己的重生，让他提前暴露了，也算是自己帮他早点改掉这个坏毛病吧。 正在这时，无事前来视察班里情况的陈季，恰好来到教室门口，方韵和另外两名班干部，忙上前向她说明了眼前混乱情况的缘由。 陈老师听得皱紧了眉头，上下打量了马洋好一会儿，说：“马洋，你偷书干什么？是你家没钱买不起吗？” 马洋眼泪汪汪地说：“陈老师，我错了，我不该偷书的，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陈季“哼”了一声，说：“还想有下次，跟我去办公室，马上给你妈打电话叫她来。” 看着马洋垂头丧气地跟陈老师走了，刘凡心情大好，从那堆缴获的贼赃里翻了两下，找出那本因为何跃名噪全班的《英雄志》，对张文说：“兄弟，这是你的书吧？” 然后也不等他回答，一抬手就向他扔了过去。 “哎，你别给我啊，那样我就得给何跃退押金了。” 张文心里悲呼，可那书已然张开翅膀，“哗哗”地飞到了面前，他也只好无奈地双手接住。 “谢谢了，兄弟。” 刘凡又冲张文露出个灿烂的笑容，然后便大声喊着：“你们谁丢了课外书，快过来拿，不然我都交给陈老师了。” 丢书的几个同学立刻小跑过来拿了自己的书，刘凡拿着手里最后剩下的一本《灌篮高手》漫画，正要走过去交给李文星，恰好下去买饮料的那个男生，手上拿着四瓶饮料走了过来。 刘凡从他手里拿了一瓶雪碧，路过张文的身边时，顺手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张文本不想要，可刘凡已经走了，只得接受了他的好意。 同桌段萍一直惊讶地看着他，这时终于按耐不住澎湃的好奇心，问：“张文，你什么时候看见马洋偷书的？你这也太神了吧？” 张文感觉全班同学都瞬间安静了下来，明白大家都在竖着耳朵听他回应，可他也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向大家解释，便微微一笑，说了句：“保密！” “切！” 段萍不屑地缩回了头。 虽然张文并未解释，但大家想当然地就以为他一定是课间偶然看到马洋上过教学楼，只是有些同学不免多想了一点：怎么又是这家伙，今天老是出风头？ 然而利用重生金手指，完美地解决了马洋偷书事件的当事人，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那本他好不容易“租”给何跃的《英雄志》，竟又鬼使神差地回到了他的手上。 可以想见等会儿何跃就会找自己来退押金，刚刚到手的那五块钱，转眼就又得退回去了，这tmd都是什么事啊。 出乎意料的是他等了一天，何跃居然并没有来找他，张文估计他是怕了自己，连那五块钱押金也不敢来找自己退了。 “没用的东西，就这点胆量，还好意思自称混混。” 张文在心里鄙视了何跃一把，但还是决定在放学时将五块钱押金退还给他，他可没兴趣干这欺负不良小少年的勾当，而且还是那么从心的一个不良少年。 至于买那张周天王的歌碟还给文雪，他只能明天继续跑步上学，用剩下那两块坐公交车的钱去买了。 于是下午放学铃声一响，他从容地收拾了书包，就双手插兜，随着同学们走出了教室，然后叫住了前面的何跃。 “张文同学，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何跃转过身来，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嘿，你还是这么有礼貌啊。 张文翻了个白眼，掏出五块钱默默地递了过去。 何跃明显的松了口气，但还是没接那五块钱，反而以一种抱歉的语气说：“不好意思，上午我还以为那本书是你……偷的呢，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行了，你就别在我面前拽文了，快把这五块钱拿去，我还要回家学习呢。” 张文颇有些不耐烦地说。 “我不要这钱。” 何跃一脸诚恳地真像个老实人：“张哥，其实我也很喜欢看武侠小说的，你把那本《英雄志》借我，我上课就看了十多页了，后面的还没来得及看呢，你看你能不能再借给我？” “啊？” 这倒有些出乎张文的意料之外，他不禁想起重生前自己沉迷武侠小说的那些岁月，莫名地竟有些怀念起来，对眼前这个不良少年也不觉得那么讨嫌了。 他默默地从书包里拿出那本《英雄志》，递给了何跃，然后顺手将那五块钱也揣进了自己兜里，笑着说：“既然你那么喜欢看，我就五块钱卖给你了，以后咱们两不相欠。” 何跃拿着书，也微微一笑，然后看了看四周，见同学们都走光了，便压低声音说：“张哥，我算是彻底服了你了。 “你今天这气势，就是我表哥李云龙也没有，别看他平时一副叼样，跟你比起来就像……就像是小混混遇到了真正的社会大哥。这样吧，以后我就跟着你混，给你当小弟怎么样？” 一番话把张文听得懵了，这tm的哪跟哪啊，老子全身上下哪看起来像那些混社会的渣滓了，你这个满脑子《古惑仔》的家伙，不要这么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好不好？ 不过念着这家伙也是真心地崇拜自己，张文伸手拍拍他黑黑的脸蛋，笑着说： “我这算啥啊，我告诉你个真正牛掰的人，那才是咱们学校里没谁敢惹的人，你去拜他当大哥，保证没人敢再欺负你。” 何跃点点头，兴奋地说：“原来咱们学校还有这么厉害的人，张哥你说是谁？” “秦、洪、基！” 张文一字一顿说完，转身就走。 留下何跃站在原地，摸着脑门纳闷地说：“秦洪基，那不是咱们学校校长吗？” 第13章 未来的小富婆 张文坐着20路公交车，在西河老桥的桥头站下了车，然后就直奔集市上那家音像店，掏出口袋里的二十元钱，买了那张《十一月的肖邦》，便向家里走去。 一定要想办法搞点钱才行啊！ 看着手里好不容易自己才凑齐钱买到的歌碟，张文不禁在心里感叹着。 重生前他虽然靠着自己每天坐那修手机，忍受着工作的枯燥和少部分顾客的无理刁难，好不容易贷款买了房车。 但每月还完车贷房贷，到自己手里的钱生活都很勉强，有些月份还得靠做商品房销售的老婆梅晶晶，补贴一点两人的生活费。 而父亲快到六十岁高龄了，还得每次过完年就和母亲远去沿海的南福省，在那里的红木家具厂打工挣钱。 如今既然自己重生了，那必然得想办法利用这个优势赚取财富，让自己和家人过上优越体面的生活。 但有着重生前三十多年人生经验的他也明白，要想在这个现实的经济社会里赚到大钱，没有天降运气的第一桶金和可靠的贵人相助，对普通人来说可能性几乎没有。 那些相信凭自己的才华，单枪匹马就能闯出一番事业的人，那是还没挨够社会的毒打，或者头铁到难以开悟。 在从事修手机工作的那些年，他接触到了许多的生意伙伴，其中不少都是精通人情事故，精明肯干甚至有才华的人，还不是照样每月领着四五千的死工资？ 然而现在以自己的家庭状况，要想得到人生的第一桶金，无疑是痴人说梦。 至于人脉嘛，他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能遇到传说中的贵人吗？ 张文苦笑着摇了摇头，在脑子里把家里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也连带着回想了一遍，实在是他老张家的气运没到，上溯到前世的2022年也没能出什么富豪。 看着眼前一栋栋破旧的居民楼，张文倒有些羡慕这里的人。 14年拆迁时，这里有不少人一夜暴富，有的还拿到了近千万。 就是杨雪他们家，也在高平区分到了五套八十多平的房子。 杨雪的父母住一套，另外四套都分给了两个女儿，因此杨雪和杨悦都变成了名下有两套房的小富婆。 张文正在胡思乱想着，忽然觉得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见是杨雪姐妹，他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顺嘴就叫了一声：“富婆。” “富婆？” 杨雪诧异地看着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随即她又发现张文的外形气质竟然有了很大的改变，这个以前一直有点朴实少年，气质显得沉稳了不少，而且焕然一新的外表竟然还挺……帅的。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张文，一时忘了思考。 倒是被她牵着正在美美地舔着棒棒糖的杨悦，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姐姐，文哥哥说你是富婆。” 杨雪恍然回过神来，气得一把扭住张文的耳朵：“好啊你，又来戏耍你雪姐来了，叫我什么不好，偏偏要叫我富婆，我有那么老吗？没得良心的小龟儿子。” “哎哟！” 明白说错话的张文赶紧补救：“雪姐，你听我狡辩……哦，不对，是解释，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这一片都被拆迁了，你们家分了几套房子，那你可就不成富婆了吗？” 杨雪见他脸上笑嘻嘻的全无诚意，但说的话幽默而且听着也很舒服，就一笑放开了手，说：“你小子，学什么不好，偏偏去学那些坏男人油腔滑调，是想骗学校里的小妹妹吧？当心我告诉你妈去。 “唉，不过要真像你说的，我们这里能拆迁，我也不用每天上班受气了，听说城北那边的拆迁户一家赔了好几百万呢，咦。” 她忽然发现了张文手里的歌碟，伸手就要去拿。 张文吃了一惊，忙背着手将歌碟放到身后。 “喂，你同学把歌碟给你了，为什么不还给我？” 杨雪左手叉着腰，怒气冲冲地伸出一根白嫩嫩的手指，指着他的鼻子说道。 “这……这不是你的歌碟。” 张文嘴上敷衍着，手里却没停着，赶紧把歌碟封面的保护膜撕掉，然后捏在了手心里，以免她看出是张新买的歌碟。 杨雪刚才并没有看得很真切，所以一听这话还就信了，说：“你最好明天真的给我还回来，要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攥着粉拳在他脸前比划了一下，青春靓丽的白皙脸庞上故意做出凶狠的表情。 两人此时离得很近，张文只觉得她这副表情非但不凶恶，甚至还有几分可爱，尤其是她明显刚洗过的秀发，散发出阵阵玫瑰花的幽香，不禁感慨前一世的自己毕竟真的太年少单纯，面对这么个极品美女好些年，竟然真的只是一直拿她当姐姐看。 “喂，我在跟你说话，你发什么呆呢？” 杨雪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很突出的胸口衣服，突然间明白了什么，赶紧后退了一步，微红着脸骂了句：“小龟儿子。” 张文立刻回过神来，摸着头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将歌碟递到她面前，说：“雪姐，我跟你开玩笑呢，你别生气。我们俩的关系那么好，你还怕我会占你的便宜吗？” 杨雪见到歌碟眼前一亮，一把抢过来拿在手上，然后“呸”了一声，说：“咱们有什么关系，你可别乱说。” “姐弟关系啊，而且悦悦还是我的小妹妹呢，悦悦你说是不是？” “是的，文哥哥。” 童真可爱的杨悦一边吃着棒棒糖，一边憨憨地点着头说。 杨雪摇头叹了口气，说：“真是服了你了。走，我们回家吧。”说完拉着妹妹的手，和张文并排而行，走了没几步，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对张文说：“你最近功课忙吗？” “怎么了？” 张文知道她这么问肯定是有原因的，本着三十多岁老男人的初级谈话技巧，肯定要先把这皮球踢回去，等到她说出了原因，再选择方法应对。 第14章 小屁孩 杨雪低头看着一脸天真无邪的妹妹，有些担忧地说：“悦悦马上就要读一年级了，但是基本的乘法口诀表和简单的算数都不会，我每天要上班，晚上回家悦悦也都睡了，根本没时间教她。 “我爸妈倒是有时间，可他们宁愿每天打麻将，也不肯教她，还说什么悦悦还小，到了小学自然会有老师教。 “唉，我就是因为他们当初不重视我的学习，成绩才那么差，又不想在学校混日子，才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 “好的工作人家又不要我，不是说我未满十八岁就是要学历，只能在店里帮别人卖衣服。我可不想悦悦将来也和我一样。” 张文听了点点头，心说原来是这事啊。 他记得重生前杨雪家就是这个状况，皮蛋叔叔和马阿姨打麻将的技术很菜瘾又大，甚至常常打通宵。 杨雪每天早出晚归地上班，有时中途还得请假，去幼儿园接送妹妹回家，着实很辛苦。 更倒霉的是大概在今年年底，她上班的那家服装店因为生意不好倒闭了，最后两个月的工资都没给她，老板就跑了。 当时杨雪也曾请求他给文悦补课来着，他也答应了。不过并不是在今天这种情况下说的，看来自己重生后的确在不经意的情况下改变了曾经的历史。 不过现在的他刚刚重生过来，自己还需要趁着这个十一假期，好好地补课，哪有时间去教杨悦？ 只得推脱说：“我们十月底有一场摸底考试，我最近也需要抓紧时间补习一下，反正杨悦下学期才会读小学，寒假的时候我再抽空帮她补习吧。” 杨雪点点头，说：“那谢谢你了。” 此时他们已走到了杨家楼下，杨雪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住脚步说：“张文，我听你妈说你最近越来越喜欢看小说了，成绩下降得厉害，你原本成绩还不错的，可要认真读书，别将来弄得像我一样。” 张文感激地点点头，说：“我知道了，雪姐。” 杨雪微微一笑，伸手想像从前那样去摸他的头，但怕搞乱了他帅气的新发型，就又缩回了手，调侃说：“要是你将来出息了，可别忘了你雪姐啊！” “还有我，还有我。” 杨悦吃完了棒棒糖，跳着小脚欢快地说。 “那当然。” 张文摸了摸文悦的头，真诚地说，他心里忽然很感激这次重生，让他能再有机会见到那些曾经熟悉，而后又因为岁月渐远而消失在他生活中的人。 想到这，他忽觉鼻尖发酸，为了驱散这种突然而来的伤逝情绪，他强笑着冲杨雪说：“雪姐，那我也拜托你一件事行不行？” 杨雪一愣：“你说说看。” “等你家以后真的拆迁了，你成了小富婆，请你包养我这个穷弟弟好吗？管饭就行。” “去你的，拿你雪姐开涮是吧。” 杨雪“噗嗤”一笑，追过去伸出纤手要打他，但张文开过玩笑，早转身跑了。 当天晚上，张文又看书学习到十二点，然后在父母的连声催促下，才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去学校的20路公交车上，张文仍抓紧时间复习了十多分钟的数学课本。 没办法，想起数学老师屠仲秋那张随时垮着的黑黄脸孔，他就觉得深感害怕，要是被他知道，自己现在所有的数学公式都忘得差不多了…… 啧啧，那后果简直不要太刺激。 在清晨的霞光照耀下，校园里的一切似乎都镀上了一层亮丽的金光，几声清脆的鸟鸣偶尔从低矮的景观树上传来，一片温暖静谧的景象。 张文背着书包快步走来，忽见前面不远处，何跃正和两个男生并排而行，嘴里还一边闲聊着什么有趣的话题，不时传来那两个男生的笑声。 “还是少年时代好啊，每天只要闷着头读书就行了，生活工作、房贷车贷，什么都不用操心。” 正在张文感慨不已的时候，何跃偶然回头见到了他，便叫了一声：“张哥。” 另外两个男生立刻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张文，脸上似乎有些尴尬的神色，然后就转身走了。 张文见何跃站在原地等着自己，知道这中二少年想认自己当大哥的心还没有死，便摇摇头，假装没看见他，继续向前走去。 “张哥。” 何跃并不在意他的冷淡，追在他身旁献殷勤：“刚刚那两个家伙在说你坏话。” 张文并不怎么在意，无所谓地说：“他们想说让他们说去。还有，你以后别叫我张哥了，我们没那么好的关系 何跃虽然在班里同学面前装出一副吊样，但其实他胆子不大，脑子也有点笨，而且是那种很难开窍的笨，认准了一条道就要走到黑。 “你说什么？” 张文没想到那两个家伙这么开心，原来竟是在传自己的闲话，而且还tm这么离谱。便停住了脚步，认真地看着眼前矮壮的少年。 何跃见终于打动了他，兴奋地说：“我说如果你要混的话，一定可以称霸……” “靠，我是说后面那句。”张文恨铁不成钢地打断他说。 “哦，刚刚他俩说你昨天向郭雪梅表白了。” “表白？还tm昨天？这帮小屁孩不是想谈恋爱想疯了吧。”张文无奈且悲愤地说。 小屁孩？ 何跃震惊了，心想我大哥果然霸气，于是更加殷勤地说：“我刚刚就跟那两个傻叉说，我张哥那么深藏不漏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郭雪梅，可这两个傻叉还不信。张哥，你只要发句话，我现在就去把他俩收拾一顿。” “算了吧。” 不管是重生前还是现在，张文都看不上何跃，更反感他仗着表哥李云龙的势，在学校欺负同学，所以昨天才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没想到这小子不仅被自己的气势彻底降伏，还非要死皮赖脸地认自己当大哥。 前世记忆里，毕业后的同学聚会上，张文又见过这小子一次。 那时候他完全没了当年在学校的愣头青作风，见人就赔笑脸散烟。 以他的双商，估计那些年没少被社会毒打，性格已从曾经无脑的嚣张，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毕竟谁还没个年少无知的时候呢？ 第15章 像是我的哥 想到这张文对眼前中二的少年恶感稍减，就脸色转和地问：“他们有没有说是谁告诉他们的？” “马婧。”何跃脱口而出。 怪不得啊，一定是我跟郭雪梅的闲话被谁传给了马婧，这八婆转头就添油加醋地传闲话，说我跟郭雪梅告白了。 张文原本没太重视这事，毕竟起因只是自己重生之后一个小小的口误，但没想到经过马婧的嘴事情就升级成这样了，这他娘的真是再有想象力也想不到啊。 不过边走边沉思了几分钟，张文就决定还是不管这事，理由有如下三点。 第一，这个年月的风气还比较保守，初中生谈情说爱的事至少本班还没有，同学们不厌其烦地传着这方面的事也就是图个口嗨。 再说郭雪梅那“天生丽质难自弃”的长相，根本就达不到在大学前谈恋爱的标准，稍微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自己绝不可能真的喜欢她。 第二，从事实来说，昨天自己根本就没跟郭雪梅接触过。 第三，他完全可以去找马婧理论，让她澄清自己散布的谣言。但谣言这事，不怕人传人，就怕越闹越大，到时候她当着全班一道歉，没准全校都知道了。 这也是后来的全民网络时代，有些名人被不实的绯闻缠身，却坚持不作回应的原因所在。 而且马婧的德性张文也知道，重生前的初三某天，他曾在街上偶然遇见，她和两个大妈因为不小心走路撞到，竟然当场和两个大妈对骂起来，且丝毫不落下风。 张文自忖即便以自己如今骂街的战力，只怕还比不上那两个大妈，面对骂街实力“恐怖如斯”的马婧，他也只好像昨天何跃遇到重生后的自己一样——认栽了。 唯一令他觉得不爽的一点就是：老子的风评又要受害了！ 何跃听他并不打算找马婧的麻烦，竖起大拇指说：“张哥，有气魄，像是我的哥。” “行了吧你。” 张文差点被他的马屁逗笑了，便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同学，实话跟你说吧，我只想好好读书，没打算当什么混混。 “而且我劝你也不要一心想去找什么大哥做靠山，只要你平等地对待大家，别一心想着欺负别人，别人自然也就不会来欺负你了。”说完转身就走了。 何跃有些迷惘地摸了摸脑门，突然冲着张文的背影喊道：“那要是别人还是仗着有大哥来欺负我怎么办？” “那你就擒贼先擒王，把他的大哥给干了！” 张文有点无语，头也不回地撂下这句敷衍的话就走了。 留下何跃愣愣地站在原地，抓了抓脑袋，自言自语地说：“主意倒是不错，可貌似有点难度啊……” 张文走进教室的时候，同学们差不多都来齐了，都在各自座位上读书学习，但总有那么几个同学，抬头目光奇怪地盯着他。 但等他向那同学看去，对方立刻就收回目光，埋头看起了书。 他装作无意地扫了眼马婧和郭雪梅，见马婧正神态端正地坐着看书，可那神态坐姿，未免也太端正了点吧？ 至于郭雪梅虽然低着头，但那大饼似的脸上，分明露出了腼腆且甜蜜的微笑…… 我尼玛！老子怎么有点后悔重生了呢？ 张文好不容易压下想要夺门而出的冲动，然后抬头看了眼黑板角落里值日生写的课程表，脑子立刻又是一阵抽痛，今天下午后两节居然都是数学课。 想到屠仲秋那张垮着的脸，张文忽然又觉得被全班同学传他和郭雪梅的谣言，已经不算什么了，他叹息一声，稳住心态，从容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没办法，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如果还是不幸被老屠发现了底细，要体罚要叫家长，也只能由着他了，毕竟在他的印象里，老屠下讲台挨个观察同学们做题的几率有是有，但不太多。 重生，心态同样很重要。 有着三十二岁老男人内心的张文，充分相信自己处理应变的能力，再不济也能在复杂棘手的局面下，稳得一批，强的横的尽管来，我自巍然不动。 下午的数学课如约而至，但出乎张文意料的是，上课铃响起时进来的居然不是外号“屠龙刀”的屠仲秋，而是陈季陈老师。 “怎么回事？难道这节课上语文课？” 同学们纷纷七嘴八舌地猜测着，张文心里也有些奇怪，初中时老师们喜欢占别的课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尤其是初三后期体育课都差不多被数理化等课的老师们瓜分了，但老屠的课向来都是每节必上的，怎么会被陈老师顶替了呢？ 太阳明天要打西边出来了？ “屠老师今天生病了，在医院输液，所以这两节课就由咱们的数学课代表，带大家复习一下前面学过的内容。” 陈老师的话一说完，所有同学的目光，立刻都聚集到了坐在中间第二排的数学课代表赵静雯的身上。 赵静雯是个性格腼腆文静的女孩，突然被全班同学注视着，白皙的鹅蛋脸上立刻飞起两片红霞，她低着头犹豫了几秒钟，抬头说：“可是陈老师，我……我没讲过课啊。” 陈季微笑着说：“没讲过课怕什么，你数学成绩是我们班最好的，又是课代表。屠老师没来，当然该由你带领大家学习了。不要怕，即使讲错了大家也不会笑话你的。” “对嘛，静雯，你不要怕，上去讲就是了。” 同学们也纷纷用语言和目光鼓励着她。 赵静雯见推脱不掉，只得拿着数学课本，起身慢慢地走到了讲台上。 这是她头一次登台讲课，虽然以前老屠也曾叫她上讲台，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解过几次题，但毕竟和讲课不是一个概念，看着同学们一双双望着她的目光，她只觉得心跳都加快了许多。 陈季见了她这表情，也觉得有趣，笑着说：“我当年第一次上讲台的时候，也是非常紧张，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粉笔都掉了呢。别怕，多来几次就习惯了。”说着率先鼓起掌来。 同学们也立刻跟着嘻嘻哈哈地鼓掌，教室里的气氛变得分外欢快，与老屠上课时严肃古板的氛围完全迥异。 第16章 说话顶用的人 当然，全班同学里最高兴的还是张文。 老屠生病来不了，由赵静雯代课，还是复习前面学过的内容，他心里瞬间从害怕上数学课，变成巴不得趁今天晚上，再补两节这样的数学课。 当年的初中时代应该也曾有过这样一幕，只是已经在十多年后的张文记忆里消逝。 至于讲台上的赵静雯，张文对她还有有印象的，记得初三时自己因为数学成绩太差，她作为数学课代表还在课堂上给自己和另外几个同学讲解过数学题。 后来她和同班同学王楚都上了川师，不过和张文上的附属继续教育学院不在一个校区。 他俩一个读数学系，一个读法律系，据说还在大学期间谈过两年恋爱，但毕业后也没走到一起。 想到这儿，张文不禁看了眼同样坐在第二排右边第二组的王楚。 只见他瘦长的脸上，戴着副那时很流行的黑框眼镜，也正侧头笑吟吟地看着讲台上发窘的赵静雯，心里不禁想：王楚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吴念真的？不会现在就开始了吧？ “同学们把书翻到第五十八页，我们先复习一下上节课的内容……” 赵静雯在大家的鼓励下，似乎找到了感觉，开始认真地上起课来，只是说话的声音还有些低，在全班安静的情况下还是都能听见的。 陈老师双手环抱在胸口，站着听她讲了几分钟，便点点头，神色严肃地说：“方韵，这两节课都由赵静雯给大家上，你负责监督全班的纪律，要是有谁捣乱，你马上把他给我带到办公室来。” “是，陈老师。” 班长方韵站起身来，语音铿锵有力地回答，那庄重的神态，像是士兵接受了庄严伟大的任务，就差双脚一碰，然后行个军礼了。 大概是因为赵静雯上课，大家都觉得新鲜，就连班里平时最喜欢捣乱的何跃等最后一排的差生，竟也认认真真地在听讲，课堂里一个说悄悄话的人都没有。 一节课下来，赵静雯讲得很顺利，虽然中间也因为紧张出了两次小差错，却都立刻改了过来，而她也找到了上课的感觉。 因此第二节课就不需要同学们催促，铃声一响，自己就拿着课间准备好的草稿，自信地走上了讲台。 “同学们，上课了。” 还没从下课的欢乐氛围中脱离出来的同学们，仍然三三两两地在说话闲聊，听到赵静雯的这句话，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坐在左边倒数第三排的刘凡忽然起了搞怪的心思，突然喊了声：“起立！” 所有的同学们都条件反射地跟着站起，然后才察觉不对，都愣愣地看着刘凡，只见他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一本正经地喊：“赵老师好。” 同学们觉得有趣，也都起哄似的跟着喊：“赵老师好。” 让讲台上的赵静雯尴尬得羞红了脸，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刘凡，你捣什么乱？信不信我把你送到陈老师的办公室去？” 身材矮小的方韵回头瞪着刘凡，小学生般的小脸上满是愤怒的表情。 “哎，我的方大班长，你可不要滥用职权啊。既然屠老师病了，让赵静雯来代课，那她现在就是我们的老师，我起立喊声赵老师那是对她的尊重，难道这个‘起立’就非得你这个班长喊得，我们就喊不得。” 刘凡振振有词地说道，一张黝黑的脸孔上坏笑不停，那表情似乎就像说着“和尚摸得，我摸不得？”的阿q。 “你……” 方韵被他怼得说不出话来，憋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过分”两个字，然后气鼓鼓地坐了下来。 全班同学又是一阵哄笑，何跃平时被方韵压制得够呛，见她吃了刘凡的瘪，顿时像提前过年了一样欢欣鼓舞，双手撑着课桌冲方韵喊：“对啊，为啥就你能喊，我们就不能喊，赵老师好，哈哈……” 他们这些差生，平时一上课就觉得百无聊赖，现在有了这个机会，纷纷趁着混乱煽风点火地起哄，一时间教室里闹哄哄地乱成了集市，即便方韵厉声弹压，也盖不住刘凡和何跃等人的联手起哄。 “大家安静些，上课了。” 赵静雯在讲台上有些慌乱地喊着，声音比上节课时高了几度，但立刻也被教室里的哄闹声淹没。 张文这些天来一直在加紧复习初一的数学，毕竟当初学过的，所以很多内容都还有印象，他将一些重点又归纳出来牢记，再加上不时请教旁边的段萍，也就勉强能听懂讲课了。 所以上节课听赵静雯带着大家复习前面学过的一些内容，对他来说无疑是受益匪浅，本想这节课再接再励，结果课本都打开了好一会儿，却只听到这些家伙的鬼叫。 他忍不住心头火起，忽然起身冲着后面喊：“上课呢，你们有完没完了？” 语气沉稳之中带着严厉，闹得正欢的何跃见是“大哥”发话，立刻闭上了嘴，乖乖地坐了下去。 刘凡和张文的关系虽然一般，但念着从前的交情，以及昨天他揭穿马洋偷书，顺利找回李文星小说的份上，也就立刻停下不再起哄。 这两人不再捣乱，闹哄哄的教室瞬间就安静了。 然后同学们的目光都纷纷好奇地看向了张文。 在一个班级里，通常都有一个或者两个连班干部都比不上的“定海神针”，只要他（她）一发话，再混乱的情况也会瞬间平静下来，有点类似港片里社团的“话事人。” 四班有这个能力的“话事人”刘凡算一个，但他就是这次起哄的导火索。 大家没想到的是从前斯文低调的张文，竟突然也有了这个能力，连刘凡这个混世魔王也给他面子，因此都觉得很惊讶。 何跃更是兴奋不已，心想：“不愧是我的哥，居然连刘凡也不敢跟他对着干。”于是心里更坚定了要认张文当大哥的想法。 张文当然明白大家看着他是什么意思，随即又觉得自己刚才那一吼是有些冲动了，以自己如今在班里的地位，如果刘凡不给他面子，他还真没把握能搞定他。 毕竟刘凡这种把茬架当吃饭的家伙，可不是何跃那种怂货能比的。想到这他向刘凡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感谢。 刘凡自也明白他的意思，回以一笑，还潇洒地挥了挥手，示意不必客气。 第17章 这道题你不会做吗 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之下，张文想起重生这两天来的经历，忽然有些感慨，情不自禁地说：“同学们，如今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我至今还记得去年的六一，陈老师说那是我们过的最后一个儿童节。上了初二，我们就是半个成年人了，你们知道什么是成年人吗？ “成年人就是要负起责任的人，要为了一家人的幸福生活奋斗的人。大家每天早起到学校来，是来学习知识的，是为将来出身社会做铺垫，做准备的。 “我相信这种话你们的父母也给你们说了无数遍，听得你们耳朵都起茧子了。曾经的我也很厌烦父母的喋喋不休，也曾堕落过，可当我毕业……哦，不对。” 他忽然醒悟过来说错了话，赶紧改口说：“想起我毕业后，就要去社会上闯荡，面对那么多同龄人的残酷竞争，我就觉得如果我不能在学校学到足够的知识，拿到至少一本大学的文凭，那将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 “我拿什么去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又怎么能给我年迈的父母一个安稳，不用辛苦奔波的晚年？” 张文这一番话说完，教室里安静了足足有一分多钟。 班长方韵突然带头鼓起掌来，同学们也都深有触动，甚至有两个家里贫困的女生，想起父母含辛茹苦地供自己读书，还忍不住轻声哭了起来。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番话其实是一个经历了三十多年沧桑岁月的灵魂的生活感悟，也是张文重生后用来激励自己学习的内心话，自然情真意切，足以振聋发聩。 就连刘凡、何跃这些捣乱分子，也不禁低头陷入了沉思，唯有富二代李文星听了不屑地撇撇嘴，又低下头去看《灌篮高手》漫画去了。 “谢谢大家能听完我的这番话，希望能与大家共勉。接下来我也不再耽误大家的学习时间了，赵静雯同学，请你开始讲课吧。” 张文谢过了同学们，又向赵静雯说道。 讲台上的赵静雯看着他愣怔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开始讲课。 带着大家大略复习了一下前面几天讲过的内容，赵静雯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还有十多分钟才下课，便给大家布置了今晚回家的作业，接着说：“现在大家就可以做了，要是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我。” 同学们听了就都埋下头，做起了数学练习册，因为听了刚才张文那番真切的陈词，大部分同学都心有触动，现在做题也就格外地认真，有两个不懂的也都举手请赵静雯帮忙讲解。 张文自觉在这两节课上的确学到了很多，但以他现在的水平，要想一下就追上同学们的进度，也是绝不可能的，好不容易勉强跳着解了两道简单点的方程式，就只能拿着笔看着后面的题苦思冥想了。 “这道题你不会做吗？” 赵静雯温柔的声音忽然在身旁响起，把张文吓了一跳。 糟糕，大事不好，老子要露尻子了！ 仅管张文如今内心已是个老练的成年人，年少的脸上却仍不禁泛起一抹微红，抬头见许多的同学都看着自己，不由有些后悔刚才出头讲了那一番慷慨陈词，才说了要好好学习，转过头来却连作业都做不好，丢死个人呐！ 赵静雯显然是看出了他的窘迫，笑着说：“不过这道题的确比较难，张文同学，你把笔给我一下，我看我能不能解出来。” 张文向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赶紧将笔递给了她，其实他心里明白，这道题只是个普通的因式分解，只要这学期认真听过课的解出来并不难。 旁边的段萍凑过头来，想看看是什么题还难住了数学课代表，张文伸手挡住了她的脸，以调侃的语气说：“同学，请不要偷看我的答案。” “切！” 段萍不屑地缩回了头，心想你昨天早上还在抄我作业，这么快就忘了？亏你刚才还那么一脸正气地说要好好学习，果然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哼！ 赵静雯一边用笔在练习册上解题，一边低声地给张文讲解着：“这道题可以利用完全平方公式进行因式分解，原式等于……” 第二个题型将要讲完的时候，放学铃声响了起来，同学们纷纷开始收拾书包。 “还讲吗？”赵静雯停住了笔，问。 张文正听得入神，点点头说：“当然要啊。” 赵静雯微微一笑，便继续花了几分钟，给他讲完了这道题型。 这时教室里的同学都走光了，只剩下他们两人。 其实张文心里巴不得赵静雯能给他讲完所有的作业题，可自己也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便收拾好书包，关上了教室门窗，然后和她并肩向楼下走去。 时间不过才下午五点半，从走廊看过去，天边衔着西山的夕阳还红彤彤的耀人眼目。 “张文，你……今天在课堂上说的那些话是认真的吗？”赵静雯忽然问。 “当然是认真的啊！”张文颇有些尴尬地解释：“我就是因为上初中后，就沉迷在了武侠小说里，成绩一落千丈，所以才会连……连那么简单的因式方程都不会做。” 赵静雯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说：“那你落下的功课可真的挺多的。不过有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嘛，你现在及时醒悟过来，努力一把还是有希望的，加油！”说着捏起小拳头比划了一下。 “好，加油。”张文愉快地学着她的样子，也给自己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虽然内心已是个饱经沧桑的三十二岁老男人，但此刻和赵静雯走在空荡荡的校园里，仍让他的内心感受到一种青春期特有的悸动。 看着赵静雯被夕阳染上一抹红霞的俊秀侧脸，张文不禁又想到了前世的那场同学聚会。 那时的赵静雯也三十一了，当然也已结婚了，丈夫是和她在同一学校担任物理老师的一个男人。 那时的她皮肤依旧白皙细腻，五官也比初中时更精致了，跟那时刚红起来的一个叫赵露思的女明星很像。 以至于有几个娃都几岁了的男同学，在私底下开玩笑说，当年真是后悔没追求她，。 而此时的赵静雯还有些娃娃脸，身材也还是个初中生模样，总扎着一条淡雅的马尾，穿着也像那时的初中生一样朴素，的确让人想象不到她将来的风采。 第18章 庄周梦蝶 “你在想什么呢？”一旁的赵静雯发觉了他的异样，有些诧异地问。 “啊！” 张文恍然回过神来，笑着胡诌说：“我在想我的学习能不能在短时间内提高上去，毕竟还有一个月就要摸底考试了。 “上学期我没有考好，这次再怎么也要考个过得去的成绩，才有脸回家吧，你说是不是？” 赵静雯点点头，说：“是啊，以你现在的水平，如果考试的话肯定会一塌糊涂，我都有点替你担心了呢。” 说到这事儿，张文还真有些忐忑起来，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有了一个略有些大胆的想法，犹豫了几秒，说“赵静雯，请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什么？”赵静雯停下脚步，看着他的脸问。 “过两天就是十一国庆了，我本来想利用七天假期好好在家学习。可今天下午你上的这两节课让我明白，如果没有人教的话，我学习起来效率会慢很多，所以你能不能在假期期间抽出点时间，帮我补习一下。” 其实张文也觉得这样有些唐突，毕竟在零几年社会风气还不像后来那么开放。 他和赵静雯男女有别，又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这么贸然地请求她帮忙，要是真的少年时的张文，都觉得羞于启齿。 不过对于三十二岁的成年人来说，能获得实际利益才最重要，就像后世的二皮脸们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面子值几个钱？ “可以倒是可以。” 出乎张文的意外，赵静雯倒是没有推脱，却皱着柳叶般的眉说：“可是放假期间学校是不许我们进来的，我到哪去给你补课呢？” 这个张文早已心里有数，喜出望外地说：“我们可以去文轩书店啊，那里有免费的桌椅，国庆节大家都出去玩了，书店里肯定也没什么人。” “好吧，反正那儿离我家也不远，我假期里也没什么事做，抽出两三天时间也不是什么难事。” 赵静雯颇为爽快地答应了，但紧接着又补充说：“不过一号那天我已经约好了，要和同学们去玉屏公园玩，所以只能到二号之后才能给你补习了。对了，一号很多同学都会去，男女生都有，你想不想一起去玩啊？” 张文本想爆发一下小宇宙，将十一的每天假期都用在学习上，但赵静雯既然答应了帮他补习，那就是比自己单独学习事半功倍的事儿。 而且玉屏公园就在他家后面的玉屏山上，他依稀记得，前世也曾和一些同学去玉屏公园游玩过一两次，不过是谁叫他去的，有没有赵静雯一起他记不大清了。 但能在假期和同学们一起去游玩，毕竟也是件开心的事，不过他随即就想到赵静雯和马婧的关系不错，那八婆胡乱传什么自己向郭雪梅表白了，嘴贱得很，要是她去，自己可就说什么也不去了。 “马婧会去吗？” “她？”赵静雯诧异地看着张文，不明白他为何会问马婧。 张文见她这表情，就明白她还不知道马婧传他和郭雪梅的谣言的事，解释说：“马婧这个女生老是喜欢在背后说人，所以我不大喜欢。要是她去的话，我就不去了。” “是这样啊，她爸妈十一要带她出去旅游，所以就不和我们一起去了。” 张文点点头，又有些好奇地问：“你好像跟她的关系很好？” 在他心里马婧就是个八婆加泼妇，所以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性格这么好的赵静雯，会和马婧玩到一起去。 “嗯，我们是小学同学，她小学就有乱传闲话的毛病，我劝过她很多次了，可她就是改不了。就在上学期，她还差点因为乱传建华职中一个女生的闲话，差点被人打了呢。” 赵静雯说起这事，似乎仍心有余悸，清秀的脸上露出些微害怕的神色。 “是吗？”张文对马婧的这些破事并不感兴趣，但为了把这天聊下去，他还是做出一副好奇宝宝的表情。 “嗯，那天下午我们放了学，我就和她一起在校门口的站台等车，结果一辆出租车忽然开到我们面前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三个女生，拉着马婧就往车里塞。 “我当时害怕极了，可又不能看着她们把马婧拉走，就在后面拼命地拉住她。那三个女生生气了，就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说马婧说了她们许多坏话，她们非要修理她不可。 “于是我就替马婧向她们道歉，可她们还是不肯放过她，但也因为我拖了时间，有同学跑去叫来了门口的保安，那三个女生看到保安来了，才上车走了。” 张文有些惊讶地看着赵静雯，想不到这个女孩看着文文弱弱的，关键时刻居然敢站出来为闺蜜对抗三个小太妹，这份勇气实在令他感到佩服。 赵静雯说完，叹息一声说：“马婧这个人其实挺好的，等她将来年龄大点，懂事了，也许才能改掉这毛病吧。” 张文心想你可别这么护着她，她这毛病可是娘胎里带来的，一辈子都改不了。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了校门口的公交站台，赵静雯乘坐的六路车刚好到来，她便匆匆地和张文告别，上了公交车。 当晚张文的心情大好，有了赵静雯帮助，这个假期之后，他的数学水平，至少也能跟得上目前全班同学的进度了，于是当晚只是学习到了十点半就睡觉了。 ——————— 第二天上午第三节又是体育课，照例大家做了些简单的运动就解散了。 这次张文没再和苏晓成、林昊一起玩，毕竟如今他的心理年龄已经是三十多岁，懒得和这些心智不怎么成熟的少年去聊那些无聊的话题。 他倒是很想和前世的好兄弟王晓海再重续前缘，但前两天他重生后一时过于激动，竟拦着这时还和他不熟的王晓海唱了那句《李白》的歌词。 这小子就一直拿看变态的眼光盯着他，弄得他好不郁闷。 所以现在他宁愿独自一人，顺着操场跑道悠闲地散会儿步，然后再回教室补习数学。 看着青春少年的同学们飞奔在空旷的土坝操场上，发出阵阵没有任何忧愁的喧闹笑语，虽然重生已有三四天了，但耳闻目睹这一切，仍让他有一种恍若梦境的奇妙感觉。 也许这一切，只是三十二岁的我躺在病床上，做的一场梦吧？ 谁知道呢？也许那个即将活到2023年的我，才是一场遥远的梦，如今醒来的我，依然是那个内心充满了对未来希冀的青春少年吧。 难道这就是庄子所说的不知道是蝶梦庄周，还是庄周梦蝶？ 第19章 我们都是好孩子 正在张文陷入沉思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甜美悠扬的音乐声： 推开窗看天边白色的鸟， 想起你薄荷味的笑。 那时你在操场上奔跑， 大声喊：“我爱你你知不知道？” 那时我们什么都不怕， 看咖啡色夕阳又要落下， 你说要，一直爱一直好。 就这样，永远不分开。 我们都是好孩子， 异想天开的孩子， 相信爱，可以永远啊。 我们都是好孩子， 最最善良的孩子， 怀念着伤害我们的。 这是歌手王筝唱的那首《我们都是好孩子》！ 重生前的记忆忽然浮现在张文的脑海里，曾经在他少年时，这首歌正当红，他无数次用随声听听着这首甜美却有着淡淡忧伤的歌，一如那甜蜜中夹杂些微苦涩的青春年华！ 张文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循声看去，发现是四个三班的女生正坐在花坛边，其中一个穿着粉色长袖t恤，黑色运动裤，留着齐肩短发的女生，手上拿着台蓝色的复读机，正放着这首歌。 这短发女孩虽然低着头，但远远地就可见她白皙得像牛奶般的皮肤，和那挺秀的鼻梁，曲线柔美的脸庞。而且她虽然坐着，也可看出那纤细高挑的身材，在身旁三个平平无奇的女生衬托下，越发显得出彩。 张文先是被复读机里传出的歌声所吸引，接着情不自禁地看向了她。随即短发女孩也注意到了他，抬头和他的目光对视了起来。 刹那间张文只见到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孔，和那双秋水般的眸子。他微一晃神，歉意地冲她一笑，就转身继续沿着跑道向前走去。 但没走几步就见到赵静雯，和他此时最不愿意见到的马婧肩并着肩，以及另外两个女生也正绕着操场，迎面向他走来。 张文直接无视了迎面走来的马婧，只是微笑着向赵静雯点点头，后者也笑着还礼。 不料马婧见到他，却立刻启动了“八婆”模式，指着操场对面，正和段萍手挽着手走进小卖部的郭雪梅，自以为很幽默地开起了玩笑：“张文，郭雪梅在那儿呢，你怎么不去找她玩啊？” 她旁边的三个女生除了赵静雯一脸地愕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外，另外两个女生都有意地配合着她，发出了暧昧意味浓厚的笑声。 “马婧，你成天这样有意思吗？” 张文心头本来就压抑着怒火，没想到仍被这个八婆当面调笑，当下也就不再忍让，沉着脸怒视着她。 那两个发笑的女生见他真的变了脸色，就都有些尴尬地收敛了笑容。 马婧却不满地咕哝着：“没意思，开个玩笑而已，你犯得着那么认真吗？亏你还是个男生。” 张文冷笑一声，说：“男生就该被你这样的八婆在背后胡说八道？” “张文，你说清楚了，谁是八婆？谁胡说八道了？” 赵静雯此时也明白过来了是怎么回事，见两人吵了起来，忙拉着马婧手腕，低声劝道：“走吧，这事本来你就不占理，不要吵了。” “我怎么不占理了？” 马婧撒起泼来，一把甩开赵静雯的手，扯着嗓子冲张文嚷：“是段萍说的你喜欢郭雪梅，上课想人家都想得发呆了，还把段萍叫成了郭雪梅。 “要是没有这事儿，你找段萍去啊？切，不就是这两天在班上出了几次风头吗？还真就把自己当个明星了，跟谁稀罕传你的闲话似的……” 张文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八婆胡搅蛮缠的能力，明明是她乱传自己闲话在先，这时反而振振有词地说自己不对。 而且她充分发挥了骂街的恐怖战力，话越说越难听，到后来不堪入耳的脏话也从她薄薄的嘴唇间，毫无顾忌地蹦了出来。 “马婧。”赵静雯越听越不入耳，想要拉着她走，却被气头上的马婧一把甩开。 一旁的另外两个女生本来也想上前劝解，见状也都迟疑了。 操场上的同学们早注意到这边的异常，不管是本班的还是外班的，纷纷注目而视。有些好事的男女同学还跑过来围观。 “我艹泥马……”马婧也不管有多少人围观，也不顾自己女孩身份，脏话张口就来。 这可是你自找的！ 张文本不想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对一个女生动手，但听她脏话都骂出来了，也就不再客气。 他目光冷冷地盯着马婧，然后慢慢地走到了她身前。 “你干什么？你还想打我啊？有本事你真……” “啪！” 一束清脆的掌掴声，响彻在空旷安静的操场上。 现场围观的同学们瞬间都安静了下来，吃惊地看着冲突的两人。 马婧半边脸立刻红肿起来，她愣了十多秒钟，完全没料到从前脾气温和的张文，居然真对她一个女生翻脸动手了，而且还是那么干脆狠辣的一巴掌！ 然后她才感觉到脸上火辣辣地痛，按她无理也要闹三分的脾气，立刻就想扑上去和对方扭打在一起。 可见到张文冷冷看着她的眼神，以及那因为轻蔑而微微翘起的嘴角，使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动手，对方肯定会以更狠辣的手段还击。 而且不会因为她是女生而有丝毫的手软。 汹涌的怒气瞬间变成了害怕和委屈无助，马婧像是踩在了烧红的铁板上，一边急速地跺着脚，一边指着他骂：“张文，你……你打女生，你就是个王八蛋。” 围观的同学们都看得清楚，见她本来是想扑上去和张文动手，却被对方的气势吓住，只好临时改成了她较为擅长的口头攻击。 马婧性格刻薄，牙尖嘴利，平时在班上没少得罪同学，现在见她在张文面前吃了亏，都在心里暗暗高兴。 尤其是男生们，有幸灾乐祸笑出声的，有扯着嗓子怪叫的，气氛简直比看球赛时进了球还喧嚣热闹。 “你们……” 马婧狠狠瞪了那几个闹得最厉害的男生一眼，然后伸手擦着眼泪跑向教学楼，赵静雯和那两个跟她一起散步的女生忙追了上去。 第20章 意外之喜 围观的同学们见马婧去远，又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 然后人群中一前一后走出两人，一个是皮肤略黑的刘凡，另一个是胖子黄明宇。 “牛逼！” 黄明宇向张文竖起了大拇哥。 刘凡则“嘿嘿”一笑，说：“马婧这八婆，嘴欠得很，要不是看她是女生，我早把她收拾了。没想到兄弟你说动手就动手，一点不带犹豫的，牛掰。” 张文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其实要不是马婧那张嘴实在太臭，他也不会当着赵静雯的面去扇她的耳光，毕竟人家是好闺蜜嘛，不看僧面看佛面。 不过刚才事情的经过赵静雯都看在眼里，甚至她试图劝解马婧时还被对方粗暴地推开，所以相信她应该也能理解自己的苦衷。 想到这张文摇摇头，说：“我也是不得已，要不是她说脏话，我哪会动手打她？” 黄明宇人虽然胖，头脑却机灵异常，否则也不可能在学校左右逢源，还混入了李文星的F4小圈子。 此刻见刘凡对张文颇为欣赏，加上他也着实很佩服张文这两天的表现，于是也起了结纳对方的心思。 “啪！” 他肥厚的双掌忽然一拍，大声说：“对，我们大家刚才都听见了，是马婧无理取闹，骂人在先，而且骂的那些脏话我们这些旁人听了都觉得受不了，更别说被她骂的人了。 所以这件事的错完全在马婧，等会到了陈老师那儿，我们都可以给张文作证。” “对，我们作证。” “马婧那疯婆子，骂人的话也太难听了，活该被打。” 张文见现场大部分同学们都发出了对他的声援，便感激地向大家点了点头。 忽见人群里有两个女同学向着操场对面奔跑而去，迎上了从小卖部里大快朵颐出来的郭雪梅和段萍。 那两个女生几句话说下来，郭雪梅和段萍的脸色都变了，她俩向操场对面的张文看了一眼，就迅速地低下头，然后手拉着手匆匆上了教学楼的楼梯。 张文见到这一幕，顿时明白过来，自己刚才和马婧的冲突，起因就是她传自己和郭雪梅的谣言。 如今这两个女生上前将刚才的事情一说，郭雪梅也就知道自己其实对她并没有什么好感，自己喜欢她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没想到刚才打马婧那一耳光，居然还让自己有了意外之喜。 想到这张文的心情也就格外地好了起来。 刘凡见他当众打了马婧，非但不害怕，还很高兴的样子，不由更是佩服他的心理素质，便上前拍拍他肩膀，说：“你要没什么事，就跟我们一起去打篮球吧。” 张文本来没什么兴趣，和他们这些比业余还业余很多的小孩玩，但他明显能感觉到刘凡是在有意拉拢他，自然也不能拒绝这份好意，就点点头和他俩向篮球场走去。 篮球场上李文星正和宁涛一对一打着对抗玩儿，李文星运球接连躲过宁涛的几次抢球，然后在二分球的范围内跃起投篮，却被对方仗着身高的优势，在半空中来了个精彩的盖帽。 “啪！” 篮球重重地砸在地面，然后斜飞而出，正射向迎着球场走来的黄明宇。 这边黄明宇却正和刘凡闲聊，等察觉到异样，飞来的篮球已离他的面门不过两米，以他肥胖的身躯而言，已经躲无可躲，只来得及“哎哟”一声大叫，伸出右臂护住了脸。 却听“啪”地一声，他左边的张文忽然伸出右掌及时挡住了球，然后左手几乎同时伸出，双手抱住了篮球。 “好！” 刘凡鼓掌笑道：“你身手挺不错的啊。” “一般吧。” 以张文重生前业余篮球高手的水准，自然有足够的底气。 黄明宇用一只胖手抚摸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好险，差点老子这张靓仔一样的脸就毁容了，得找文星讹点钱去整回来了。” 刘凡哈哈一笑，毫不在意两人交情似的奚落道：“得了吧，就你这种，整容没用，得抽脂，而且是一桶一桶抽的那种。” 说话间三人已走到篮球场，刘凡指着张文说：“少爷，小涛，我看张文身手不错，就请他来和咱们打球。” 张文平时在班上只是一个平凡的小透明，要不是这两天来他的变化着实很大，又在班里做了那几件出众的事，李文星也根本不会注意到他。 不过那份属于纨绔二代的高傲心性，并未让李文星对其产生多大兴趣，他只是冷冷地扫了张文一眼，说：“把球给我。”语气就像是电视剧里的民国少爷吩咐仆人。 这就令张文觉得很不爽了，心想你不就是个富二代吗？小小年纪就被惯成这样，长大了还得了？ 于是便有意压压这小子的傲气，他嘴角微勾，单手举着球说：“有本事你来拿啊。” 李文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奇怪他怎么可以用这种口气和自己说话，接着他便低头陷入了沉默，似乎在想到底要不要听他的话，但下一秒他就闪电般地出手，去夺张文手上的篮球。 张文早看破这小子的诡计，立刻右手一扬，篮球飞了起来，让李文星抓了个空。 紧接着他冷笑一声，突然快速绕到这高傲富二代的身后，一把接住了球，然后右手“啪啪”地运着球，左手悠闲地向他做了个“勾引”的手势。 一瞬间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因为张文这身法和运球的姿势，肉眼可见地和他们这些“初级篮球爱好者”，有着本质上的差距。 “你……以前打过篮球？”刘凡惊讶地问。 张文一面运着球潇洒地往后退了两步，以防李文星再次突然出手，一面微笑着向刘凡点点头，却并未作过多的解释。 他心里明白，自己少年时虽然也爱看《灌篮高手》的动漫，可也只是“看”而已，直到后来开始修手机，才因为时常久坐不动，而开始打篮球锻炼身体。 所以在此之前自己的形象应该只是个篮球小白，并没有篮球方面的兴趣或者天赋才对。 而此时自己突然表现出过人的球技，刘凡等人会感到惊讶也就不足为怪了。 第21章 第一桶金的布局 果然F4们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写着不可思议，心想原来我们班里一直还隐藏着一位篮球高手。 其中尤以李文星最为尴尬，刚才因为不知道张文的底细，贸然向他挑战，如今只是看他露的这两手，就知道远远不是自己能比的。 这富二代的骄傲像被铁锤击中的玻璃，瞬间破碎，可又不甘心就此认栽，犹豫了几秒，还是纵身扑去想从他手里夺球。 但张文前世打了六七年的篮球，控球能力极强，闪展腾挪间，李文星完全跟不上节奏，偶尔几次差点碰到球，却立刻被对方抢先夺走或是扇飞。 “想从我手里抢到球？你只怕还要再练上几年。”张文有种狂虐小朋友的快感。 李文星平时虽然懒散，对自己喜欢的事物却还是颇有韧性。 虽然从一开始他就明白，自己绝不是张文的对手，可一旦跟他较上了劲，就绝不肯轻易认输，心里默默发誓今天就算拼尽全力，也非从他手中夺到球不可。 其实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张文心底里都不怎么看得起李文星这个富二代。 认为他不过是靠着有个有钱老爸，才能进入九中，却成天一副高高在上，比数学老师屠仲秋还看不起人的样子，着实令人生厌。 所以他就想借着这个机会压压他的傲气，但没想到的是这小子骨子里还颇有几分韧性，仅管十多分钟下来一次球也没碰到，还累得汗流浃背，呼呼直喘粗气，却始终没有要放弃的迹象。 倒是一旁的刘凡等人看得心疼起来，纷纷劝道：“少爷，算了吧。” “对啊，张文一看就是练过的高手，你从他手里抢不到球，也不算丢脸。” 然而李文星却恍若未闻，继续锲而不舍地和张文对峙着，只想从他手里抢到球，不料却因为心急冲得太快，忽然脚下一滑，摔了个极为狼狈的仰八叉。 黄明宇和刘凡、宁涛吃了一惊，忙上前把他搀扶起来。 只见这高傲的富二代此时已是汗流浃背，脸色涨红，右手手肘在地上擦破了皮，破皮处正往外浸着血，然而他却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只是盯着前方仍在悠闲运球的张文，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 宁、黄、刘三人因为离得较近，听到他一直在重复着三个字“不可能。”三人对望一眼，心里都明白他为何会这样。 以前的李文星其实也不怎么爱运动，只是半年前迷上了岛国动漫《灌篮高手》。 一向懒散惯了的他，竟然变得格外喜欢起篮球来，除了时常拉着他们三个死党打球，还在自己家江边别墅的院子里建了个小型篮球场，没事儿就独自打球训练，因此基本功在他们这个小圈子里算是最好的。 而且只有他们四个一起打球时，因为李文星的身份，另外三人有意无意都会让着他一些，即便和别班的同学打球，知道李文星底细的，也多少会给他一点面子。 因此李文星在篮球场上一向是胜多输少，久而久之自我感觉非常良好，常对他们半开玩笑地说自己是“九中流川枫”。 唯一输得比较惨的一次，还是两天前的体育课上和那帮初三的打球。 因为那伙人不认识李文星，所以下手并没有留情，虽然论单人战力他们也很菜，但胜在配合得好，加上李文星一方又有个被临时拉来凑数的谷春，在球场上糊里糊涂地像是没睡醒，有时甚至还能给对手送球。 事后要不是谷春再三保证自己真不认识那几个初三的，刘凡等人都觉得他是对方派过来的卧底。 然而令李文星万万没想到的是，两天前的体育课他们刚经过一次惨败，今天的体育课上，自己竟又栽在了似乎从来不打篮球的张文手上。 而且还是那种互相对峙追逐十多分钟，自己球都摸不到的那种完虐，所以他一时觉得难以接受，也属于正常现象。 “完了，魔怔了。” 黄明宇看着拍了拍身上灰土，又梗着脖子向张文走去的李文星，无奈地摇了摇头。 刘凡太了解李文星的脾气，要是在其他方面输给别人，比如学习什么的，他都不会太在意。 甚至还会非常轻蔑地说：“切，某某不就是成绩比我好，他有我家有钱吗？有我长得帅吗？瓜娃子想跟我比，也不回去照哈镜子。” 但对于篮球，他是真心喜欢，否则以他懒散的性格，也不可能花那么多功夫去训练，然而现在却在张文手上连球都抢不到，这又让他如何甘心？ 想到这刘凡向张文挥了挥手，然后指了指李文星的背影，脸上神色颇为玩味。 张文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看着眼前形象狼狈，却仍一步步倔强地向自己走来的李文星，他心里忽然觉得这个高傲的富二代似乎也并不是那么讨厌，至少这股不服输的劲，就让他颇为欣赏。 紧跟着他心里忽然又冒起一个念头：我正愁没有人脉能捞到创业的第一桶金，以这小子的家世背景，不就是个不错的人选吗？ 想到这里，张文运球的动作稍微一滞，球险些被瞧出破绽的李文星一把抢去，于是他便不再由对方近身，沿着篮球场运球快跑。 同时脑子里继续思考着：李文星的父亲李福同，如今虽然仍只是个财大气粗的大包工头，可也好歹是数千万身家的人物了。 而且未来他的公司还自己在南溪开发了几个楼盘，乘着未来将近十年的地产东风，身家翻了四五倍。 重生前的张文和李文星以及他们的F4小圈子，几乎没什么交情。 只是后来在21年的那场同学聚会上，他听说李文星家的公司已经破产倒闭，李文星一家人都不知所踪，有人说是因为躲债逃到了国外。 原因是20年遇到疫情和房地产寒冬，李家在南溪市开发的项目龙兴华府资金链断裂，几十栋即将完工的住宅成了烂尾楼。 之后张文还曾有次路过龙兴华府，特意驻足看了下那一栋栋已经封顶的烂尾楼，想起李家曾经的风光还真有点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的感慨。 第22章 “抱大腿”的典范 让所有同学都没想到的是，九中四班2021年末的那场同学聚会上，倒是开着奔驰大G来的黄明宇成了人群中最靓的仔。 当晚席散后，张文听同学们私下议论说，当年四班的这个四人小圈子中，最善于利用和李文星关系的，就是黄明宇。 这小子堪称是“抱大腿”的典范，高中和大学虽然不和李文星在同一所学校，却一直和他保持着紧密的来往。 然后在大二时就靠着李文星的关系，当起了一些小工程的中介，毕业后就自己成立了一家建筑公司，专门承包李家的建筑工程，那些年着实赚了有大几百万。 后来又有高人带着他炒虚拟币大赚了一波，彻底实现了财务自由，从此过上了会所嫩模的奢侈生活。 至于刘凡虽然也得到李文星的照顾，开公司做包工头赚了些钱，但这家伙的性格注定他发不了财，每次有了钱就请一班社会上的狐朋狗友吃喝玩乐，最后因为聚众斗殴而被拘留，判了三年。 李家败落后，刘凡彻底没了倚靠，能挣到钱的那些年又没留下什么存款，出来后只好到朋友的夜场去当保安队长以养家糊口，难听点说就是看场子的头儿。 可祸不单行的是，20年底他年仅五岁的二女儿又被查出患有m7型白血病，为了给女儿治病，本就没什么钱的刘凡不得不四处借债…… 张文脑中快速地闪过这些零碎的信息，可怜刘凡之余，他也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虽然重生后无论智商情商、还是眼界阅历都有了很大提高，但这些又不能立即变现。 更何况以自己家的家世人脉，即便重生后不再咸鱼，通过努力学习将来考个好的大学，但毕业后要么削尖了脑袋去考公，当个体面却清贫的公务员。 要么就找个大公司上班，干好了也能有月入过万、甚至几万的高薪，但这也基本上就是自己前途的天花板了。 前世的经验让他知道，对普通人而言，真要有快速赚大钱的方法，除了人脉，还是人脉。 君不见那么多家长宁愿花高价，也要把孩子送去好的学校，其中贪图好的教学质量是一方面，也有不少人是冲着好学校里的人脉资源去的。 毕竟能将孩子送去好学校的家长，要么有钱，要么有权有关系，自己的儿子从小就和富贵人家的孩子混在一起，将来的人脉圈子必定就不会差。 而且张文前世也从从事建筑包工的姨夫那里，知道建筑行业的一些规则，简单来说就是工程转包。 只要有可靠的人脉，傻子都能攫取到不菲的金钱。 因此他相信只要有机会，他就有办法在最快的时间内，赚取到那至关重要的第一桶金！ 而眼前的富二代李文星，无疑就是那个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再躲过李文星一次攻势凌厉的抢球，张文心里已做了一个改变他未来命运的决定——加入李文星他们的F4小圈子! 前世的张文在四班只是个小透明，不曾想而且也没机会加入他们的小圈子。 但如今重生后的自己，无论是人生经验还是社会见识，对这些少年同学们来说都是碾压一般的存在，更何况自己还多了“篮球高手”这个buff，分分钟可以虐服李文星这个高傲的富二代。 你不是牛x吗？不是自称九中流川枫吗？ 我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灌篮高手！” 想到这儿，他似乎真的回到了十多年后的白土坝体育场，和一帮同样下班后锻炼身体的球友们，在篮球场上尽情地挥洒着汗水。 激动之下，他突然加速运球到了篮下三秒区，然后右脚猛地跨出一大步，落地后左脚紧跟着跨出一小步，并用力起跳。 待跃升到最高时，托着篮球的右臂向前上方伸出，食中二指用力拨球，篮球顿时飞起，落在咫尺之外的篮筐上，滴溜溜地转了两圈，然后就从筐内掉了下来。 “啪，啪！” 先是篮球落在地上的声音，接着张文双脚落地，重重地踏在结实的水泥地面上。 安静，长达一分多钟的安静。 在场的李文星、刘凡、宁涛、黄明宇都已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 就连不远处正在吃着辣条、吸着棒冰旁观的两位男同学，也都一脸呆地看着篮筐下的张文，忘记了吃零食。 “我是不是有点太高调了？” 张文伸手挠了两下后脑勺，有点心虚地想。 他本意是想再露一手，以达到彻底降服李文星的目的。但此刻见了刘凡等人目瞪口呆的模样，才发觉自己表现得似乎有些过了。 毕竟此前的他给同学们的印象就是从来不碰篮球，且对篮球没什么兴趣，现在突然在大家面前来了个非常标准的三步上篮。 这就跟《天龙八部》里那个只知道闷头扫地的老僧，某一天突然就能单挑慕容博，掌劈萧远山一样突兀，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张文，你……以前经常玩篮球吗？” 最先反应过来的刘凡，再次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是啊，我小学四年级就加入我们学校的篮球队了，一直打中锋。后来上了初中，我妈怕耽误了学习，就不让我玩篮球了。” 张文硬着头皮胡诌着，心想当年自己小学时的同学就只有两三个在九中，且都不在四班，刘凡等人也不会无聊到真的去打听自己的事，所以这番刚想到的谎言应该不至于穿帮。 刘凡听了点点头，感慨地说：“我记得你是玉屏山小学的吧，原来你们学校小学就有篮球队了，怪不得你这么厉害。” 大帅哥宁涛平时和李文星一样，也是个高冷的性子，所以同班以来还从未和张文说过一句话。 这时他也不禁摇摇头，叹了口气说：“你篮球打得这么好，不玩真是太可惜了，要是有你加入我们，上次我们就不会输给那几个初三的傻x了。” 胖子黄明宇却并不急着说话表态，而是转头看向了李文星。 第23章 加入F4小圈子 刚才张文来了个漂亮的三步上篮，篮球从篮筐中落下来后，便“啪啪”地在地上蹦了两下，然后便“咕噜噜”地滚到了李文星的脚边，停了下来。 李文星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看了看张文，又低头看着那篮球，似是想弯腰把它捡起来，但又忍住了。 就这么木雕也似地站了一分多钟，他忽然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攥紧双拳，沉着脸一步步向张文走去。 “嘿，这小子竟然这么小气，输了球就想打我？” 张文感到有些意外，但心里并没有一丝慌乱和害怕。 虽然为了能掘得重生后的第一桶金，他已决意加入李文星的四人小圈子，可要是这小子现在真敢对他动手，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还手。 和先前掌掴马婧一样，如今的他绝不会容忍任何人欺压到自己的头上，哪怕为此会失去某些机会，他也绝不退让半步。 钱，可以以后慢慢赚，尊严一旦失去，却是再也无法弥补的。 而且如果自己认怂，李文星等人只会更加看不起自己，又何谈什么跟他们拉关系，布局第一桶金？ 既然已经到了鱼死网破的局面，他也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前世他就亲眼见过，一个三班的男同学因为和其他同学追逐打闹，在教室门口和李文星相撞，非但不道歉还口出不逊。 李文星立刻就给了他一耳光，接着F4的另外三人也赶紧上来帮忙，将那三班的男同学打得落荒而逃。 所以不管他们中有谁和别人动上了手，另外三人一定会出手帮忙。 现在他被迫和李文星动手，刘凡肯定也不会再顾忌和他的那点交情，一定会和宁涛、黄明宇参与进来，一起群殴他。 张文心里虽然不惧，可也没冲动到打算和他们硬拼，脑子里念头飞快转动着。 等会李文星对我动手，我一定要用最狠的手段，比如一拳打中他的小腹，让他失去动手的能力。然后剩下的三人谁第一个冲上来，我就向他飞踹一脚，不管踢没踢中，转身就跑。 前世的张文生活中见过两次茬架，知道一方人少的情况下最忌讳的就是被人缠住，陷入围殴。 如今自己只是重生了，又没有被蜘蛛咬了变异成超人，单挑对方除刘凡外的一人或者两人还行，四人那就只有挨揍的份了。 还好这里是学校，等会儿自己只要转身跑向教学楼，他们应该也不敢再追打自己。 至于得罪了F4小圈子会有什么后果，他也没工夫去想那么多了。 刘凡和宁涛见到这一幕，也是一惊，然后几乎同时走过去拦在李文星身前，刘凡按着他的肩膀说：“少爷，消消气，为了这点事没必要。” “让开！” 李文星棱角分明的脸上不见任何表情，语气冰冷地说道。 刘凡和宁涛几乎成天都和李文星混在一起，最是了解他的脾气，鉴貌辨色就知道他们误会了这位少爷的意思，于是互相对望一眼，让开了路。 李文星走到张文身前，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说：“你篮球打得挺好啊，愿意加入我们吗？” “啊！” 正脑补着如何应付李文星等人“围殴”的张文，顿时愣住了，颇为意外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李文星微微一笑，礼貌地向他伸出了右手。 刘凡和宁涛也面露微笑，前者还调皮地向他吹了个口哨。 旁边一直没动的黄明宇，则大梦方醒似的，快步走到张文身前，一把揽住他肩膀，笑着说：“还愣着干嘛，少爷这是邀请你加入我们呢。” 那亲热的样子，仿佛跟他已是很多年的朋友。 但刚才的一幕张文早已看在眼里，刘凡和宁涛以为李文星要向自己动手，就立刻上前劝说阻拦，而这该死的胖子刚才可是一句话不说，一直等到李文星彻底亮明了对自己的态度，才过来以示亲热。 这让张文又不免想到前世在那场同学聚会上听到的传闻，据说李家败落后，李文星曾向黄明宇求助，想借些钱救急，却被这胖子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并立即删除了他的电话和微信，甚至连那时已不怎么用的qq都给删了，可谓恩断义绝。 20年底刘凡因为女儿得了白血病，也想找黄明宇借钱，但他本来自尊心就强，没好意思当面说，就在微信上问候了黄胖子一句。 没想到黄胖子立即微信转给他八千块钱，然后发了段话：“兄弟，这钱你拿去用就行了，我们之间也无所谓还不还。那么多年的兄弟，知道你的难处，不过兄弟最近生意上也遇到一些困难，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话里的意思不言自明。 于是关于黄胖子的人品，那天参与背后讨论的同学们有两种观点。 一种认为黄胖子忘恩负义，当初他之所以能够发财，全是因为李文星的提携相助，如今人家落难了，却见死不救，还删除了李文星的所有联系方式，未免做得太过绝情。 另一种则认为李家的那个烂尾楼，就是黄胖子把所有的身家都押进去，也不一定能救活，而且亲兄弟尚且要明算账，黄胖子凭什么要担那么大的风险去帮李文星？ 再说刘凡的女儿生病，他还不是二话不说就给了刘凡八千？所以黄胖子这个人还是不错的。 然而正是黄胖子给的这八千，让张文看到了黄明宇的精明和狡诈。 他不等刘凡开口，就抢先转过去钱，因为他知道刘凡女儿得的是白血病，找他借钱肯定不止这个数，所以抢先用这八千堵住了刘凡的嘴，让他无从开口。 而这八千块钱，无疑就买断了他和刘凡十多年的交情！ 前世的张文对黄明宇的印象就不怎么好，如今见他这么见风使舵，心里更是觉得腻歪，但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即将踏入他们这个小圈子的张文，当然不会蠢到把这股厌恶表现出来。 于是他反而回头冲着黄明宇，露出个如春风般和熏的笑容，然后面向李文星，伸手和他握在了一起，不卑不亢地说：“其实你玩篮球才半年多，就有这种水准也很不错了，我刚才几次都差点被你把球抢去了呢。” 第24章 麻烦 李文星听到张文的夸奖，棱角分明的帅气脸庞上浮起一抹笑容，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 要是别人或是从前的张文，夸奖他篮球玩得好，他会不屑一顾，但是刚才张文已充分地展现了自己的实力，能得到此中高手的称赞，意义当然大不相同。 更何况他先前确实有至少两次，差点就从张文手里夺到篮球，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那几次仅仅是因为张文在想心事，偶尔走神了而已。 “那你以后教教我行吗？我也想像你这么厉害。” 此时的李文星已完全没有了平时的高冷姿态，反而毫不掩饰脸上谦卑、崇敬的笑容。 张文也没有想到，自己刚刚决定加入他们的小圈子，就如愿以偿地将李文星这个关键人物，给降服成了小迷弟，事情竟是如此顺利的吗？ 这么看来重生倒还真是个挺牛掰的金手指。 “好吧，我们互相学习。” 张文点点头，语气淡然，神态从容且稳重，看得李文星等人心里又是一阵佩服。 然而他们四个也都不是笨人，因此心里又都有些诧异，不知以前看起来老实木讷的张文，这几天为何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夜成熟，或者说早熟？ 其实他们F4小圈子内的成员，除了看重相互间的友谊和关系，更重要的是看成员是否聪明。 当然，这个“聪明”不是读书成绩好的那种聪明，而是那种“江湖就是人情世故”的聪明。 所以那些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样子的同学，压根就入不了他们的法眼。 李文星性格虽然高冷，但本身就是个挺聪明的孩子，又从小跟着深通人情世故的父亲耳濡目染，自然比一般的同龄人要“早熟”得多。 刘凡堪称是个“混世魔王”，黄明宇用后来网络时代的流行语来说，就是典型的“社交牛逼症”患者。 拥有这两种性格的人在人群里想不出圈都难。 至于宁涛，一米八七的身高和近似黄晓明的长相，就让他足以鹤立鸡群。 他平时话不多，也不像李文星那么高傲，但毫无疑问也是个“聪明人”，只是性格比较恬淡罢了。 张文记得宁涛家在南溪高中旁边，开了家自行车行，所以他从小到大都很喜欢自行车，初中时只要不下雨，每天都是骑自行车上下学。 而到了后来，他也是F4小圈子里，唯一没沾过李家光的人，李文星也曾想介绍些小工程或者小区装修方面的活给他，宁涛却表示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大学毕业后，宁涛继承了家里的自行车行，生意做得还不错，没两年又在西山公园的门口旁开了一家。 虽然赚的钱不算很多，但重要的是做着自己喜欢的事。 对于他这种与世无争的性格，大部分人都很难有什么反感。 今天张文不仅在篮球场上展现出了高超的球技，整个人也变得“聪明”了许多，加入F4小圈子，自然就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小圈子里最高兴的，无疑还是刘凡，毕竟他和张文先前就有些交情，两天前能抓住偷书贼马洋又全靠张文，刘凡当然对他好感倍增。 “哈哈，以后我们篮球队又多了一位高手。少爷、胖子、小涛，你们看我选人还是挺有眼光的吧？” 李文星和宁涛都认真地点了点头。 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一直被黄明宇揽着肩膀的张文，很自然地从这个胖子的亲热举动里脱身而出。 黄胖子眼珠子转了两下，说：“刘凡，你丫要不要脸，什么你选的人？明明是我们俩把张文请过来的好不好。” 他开玩笑似的揽了一半功劳，又笑着说：“少爷，小涛，你们刚才没跟我们一起去，真是太可惜了。马婧那八婆平时我就看她不顺眼，老在背后传别人坏话，还理直气壮的，张文说了她两句，这八婆就在那扯着嗓子乱骂。 “还是张文牛x，一句话不说，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得那八婆立马就闭嘴了。爽，真tmd爽。” 骂了马婧，还不忘借机捧捧李文星：“呸，就她那样儿的，还说喜欢咱们少爷，文星会看得上她？” 其实先前张文掌掴马婧那一幕，宁涛和李文星也在篮球场这边远远地看到了。 哥俩当时就感到很诧异，这时说到这事儿，宁涛就顺口问道：“你居然真的敢打女生，不怕别人说你欺负女孩吗？” 张文摇摇头，微微一笑说：“马婧之所以敢那么嚣张，就是因为仗着自己是女生。但我却不吃她这一套，她们女生自己不也总要求男女平等吗？ “何况我已经再三警告过她了，但她还是完全不讲理，辱及我的家人，不动手难道还斯斯文文地和她讲道理？” 大家听了都点头表示同意，然后李文星看了眼手腕上的机械手表，说：“还有几分钟就下课了，咱们去把篮球还了吧。” 此时宁涛离篮球最近，便弯腰捡了起来，大家正向体育用品室走去，忽见一到人影从教学楼下向他们飞奔过来，却是何跃。 他跑到近前，一边喘着气一边对张文说：“张哥，不好啦。” “什么事？”张文微微皱眉，对这个老是想认他当大哥的中耳少年，颇感无奈。 “张哥，你……你有麻烦了，陈老师叫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就这事儿？” “是啊。张哥，你是不是因为马婧传你的闲话，扇了她一巴掌？” 张文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所以也并不怎么在意，拍拍他肩膀说：“何跃同学，遇事要淡定，不就是马婧向陈老师告我的状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不是马婧去告的。” 何跃这句话倒真有些出乎张文意料之外，就连一旁的李文星等人听了也觉得奇怪，刘凡忍不住问：“不是马婧？那是谁？” “是方韵。” “我勒个去，方韵？她又是从哪冒出来的？我也没惹过她啊。” 张文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方韵那张像是小孩般倔强的脸，脑门上不止六七个问号 第25章 中二少年的逻辑 何跃点点头，说：“我因为今早没背下那篇《三峡》，被陈老师罚抄二十遍，所以刚才跑完圈一解散我就回教室抄课文去了。 “没抄几遍方韵也进来了，她整理好全班收上来的作业，然后就抱着去了陈老师办公室。又过了几分钟，马婧和赵静雯她们忽然进来了，马婧捂着脸，哭得那叫个喇叭花带雨。 “我一看就知道她被人扇了，心想还有这好事儿，这瓜婆娘嘴欠得很，不知哪个大哥大姐终于把她给收拾了。 “于是我就一边继续埋头抄课文，一边偷听她们说话。然后我才知道，原来打她的居然是张哥你。牛，实在是牛。” 何跃说着向张文竖了竖大拇指，五官平平的脸上一副略显夸张的崇敬之色。 F4们见他这么强行拍马屁，一时都有些忍俊不禁。 张文苦笑着摇摇头，说：“你知道什么？马婧这些天乱传我和郭雪梅的谣言，刚才又用脏话骂我，否则我怎么会打她一个女生？” “对嘛，我就说张哥这么大度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打人嘛。” 何跃心中打定了主意要拜张文当大哥，所以这马屁倒是反顺都能拍，然后继续说：“马婧那多嘴婆刚才还哭着说要去陈老师那儿告你。 “但赵静雯劝她不要去，说这事儿本来就是她乱传你和郭雪梅的闲话，错误在先，就是告状也不占理。马婧被她说服了，也就答应不去告了。 “没想到就在这当口，方韵从办公室回来了，她看到马婧在哭，就上前问怎么回事？ “要我说方韵比马婧还可恶，马婧都不打算去告了，她却还振振有词，说什么马婧传闲话固然不对，但张哥你一个男生，怎么能对女生动手呢？ “张哥，你是知道我的。为了维护你，我就不抄课文了，上去和方韵理论，我说女生如果太过分的话，男生为什么就不能还手？ “相反如果我们处处让着女生，骂不还口打不还手，那不是认定了你们女生是不配我们男生出手的弱者，是在人格上低于我们男生的，所以这对你们女生来说，也是一种歧视。 “刚才张哥被马婧无故辱骂，愤怒之下才打了她一巴掌，所以这种行为不应该算是欺负女生，而是对马婧个人尊严的肯定。张哥，你们说我说得对不对？” 他这番话把李文星等人都听傻了，张文也诧异地看着何跃，心想这小子看着有些中二，没想到还是挺讲义气的，居然还挺身而出为自己辩白。 而且这小子逼急了居然还能诡辩几句，说出这番听起来还挺有逻辑基础的话，自己之前实在是小看他了。 想到这他不禁有些感动，拍拍何跃的肩膀说：“谢谢你了，那后来呢，马婧没跟你急？” 何跃得到张哥的肯定，像是吃了蜜糖一样甜到了心里，笑呵呵地说：“急了，哪有不急的？她甚至还跳着脚说要给我也来一次个人尊严的肯定。 “可我不怕她，说你要是敢‘肯定’我，我就敢替张哥再‘肯定’你一次，她知道我是什么人，就怂了。” “哈哈。” 黄明宇听何跃说的有趣，忍不住笑出声来。刘凡、宁涛和向来不苟言笑的李文星，也都脸露微笑。 于是何跃越发得意起来：“但是方韵不肯甘休，说什么不管男生女生，打人就是不对的，张哥你的正确做法，应该是向陈老师报告。 “我听了就忍不住笑了，说那是你方大班长才应该干的事吧，恨不得上厕所都要向陈老师汇报。 “她瞪了我一眼，就拉着马婧去陈老师的办公室。我怕她们会在陈老师面前胡说八道，就也跟着她们，站在办公室门外偷听。 “果然马婧就说，她只是因为和你开了两句玩笑，你就翻脸打了她。我听了她这谎言，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我课文还没抄完，怕陈老师找我麻烦，我当场就冲进去帮张哥你辩白了。” “陈老师听了马婧的哭诉，非常生气，就让方韵叫你去她办公室，方韵走到门口看到我，就让我来叫你。张哥，你别怕，等会去了陈老师那儿，我给你作证。马婧那张臭嘴，班里谁不知道啊？” “对，当时我和刘凡还有许多同学都在旁观，马婧骂人那些话难听得要死，我们都可以跟着张文去给他作证。”黄明宇也立即表态。 “谢谢你们，但是不用这么麻烦。” 张文嘴角微微翘起，胸有成竹地笑道：“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我不信陈老师连这点判断是非的能力都没有。” “那好吧。”刘凡潇洒地挥了挥手，说：“这点小事，你完全能搞定，我们就不掺和了。” 说完突然起了搞怪的心思，纵身一跃，扑到了黄胖子背上，左手搂着他胸口，右手重重地在他肥臀上一拍，骑马似的喊了声：“驾！” 这哥俩经常喜欢互开玩笑，黄明宇也很知趣，大吼一声驮着刘凡发力向前跑去，他肥大的身躯驮着瘦弱的刘凡，看起来分外滑稽，引得大家一阵发笑。 笑罢李文星向张文微微颔首，就和抱着篮球的宁涛向体育用品室走去。 何跃见了李文星和刘凡对张文的态度，忽然间想起了什么，问道：“张哥，你怎么和李文星他们玩在一起了？” “怎么？我不能跟他们玩吗？” “能，能。” 何跃连连点头，兴奋不已，心想到底是我张哥啊，这么快就打入了水泼不进的F4小圈子。 这四个家伙可是班里出了名的高傲，平时都不怎么和其他同学来往。 何跃也曾想加入这个在班里明显高人一等的小圈子，但无论是长相，还是智商都被他们鄙视，最后只能算逑。 不过现在张哥既然加入了他们，那作为终将成为张哥小弟的我，四舍五入地也约等于加入了这个小圈子了吧？ 嘿嘿，这应该就是那句成语“与有荣焉”的意思吧。 “哎哟！” 何跃一边跟在张文身后，向陈老师办公室走去，一边胡思乱想，冷不防一脚踢在了台阶上，幸亏及时扶住墙才没有摔倒。 一抬头只见张哥正一脸疑惑地回头看着自己，忙尴尬笑着解释说：“我刚刚走神了，差点摔了一跤。” 张文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第26章 各打五十大板 教学楼三楼，陈老师的办公室内。 陈季正埋头批改着作业，身材瘦小的方韵站在她身后，马婧则和赵静雯还有另外两个女生，并排坐在窗台前的沙发上。 马婧脸上的红肿已经消退了不少，但她仍捂着脸不断地低声啜泣，那哀婉的哭声，似乎比白毛女受的委屈还大。 一旁的赵静雯轻轻揽着她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她。 张文独自走到敞开的办公室门口，喊了一声：“报告。” 方韵和马婧等人立刻抬头向他看去，马婧含泪的眼睛里射出委屈、怨恨的光芒，像是白毛女见到了仇深似海的黄世仁。 “进来。”陈季头也不抬地说。 张文不急不慢地走了进去，见赵静雯抬头看着自己，鹅蛋般的清秀脸庞上颇有些担忧的神色，便向她微微一笑，然后神色如常地站在了陈老师的办公桌旁。 陈季仍低头默默地批改完手里的那本作业，这才抬头看了他几秒，然后摇头叹息一声说：“唉，张文，要我怎么说你呢？马婧不过是和你吵了几句，你怎么就能动手打人呢？” “陈老师，可不可以容我先说两句？” “说吧。” “我今年已经十五岁了，也勉强算是个成年人。我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马婧在班上到处谣传我喜欢班里的一个女生，我气不过，就和她吵了两句，没想到她反而强词夺理，还当着许多同学的面，用很难听的脏话骂我。 “我实在受不了这种侮辱，才动手打了她。陈老师，我知道打人是不对的，尤其对方还是个女同学。但女生不是更该自尊自爱，以及尊重他人吗？所以这次的事，我觉得我并没有错。” 陈季静静地听他说完，然后回头看着马婧，略有些皱纹的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 然而这却是陈老师常有的表情，当她发现有学生，尤其是女生犯了错，需要顾及他们颜面时，她不会疾言厉色地批评，而是就这么看着他（她），直到对方心理上受不了，主动交代或者承认过错。 马婧的脾气任性刻薄，这种人考虑事情总喜欢以自我为中心，完全不顾他人的感受。 先前在赵静雯苦口婆心地劝说下，她才渐渐醒悟，这件事原来是自己错在先，就打消了向陈老师告状的想法。 结果方韵进了教室，偏偏她又是个认死理的，坚持认为男生作为体力上的强者，无论如何都不该打女生的。 马婧顿时觉得自己又占理了，怒气和委屈再次涌上心头，于是脑子一热就跟着方韵来到了办公室。 现在被张文心平气和地把事情的前后缘由一说，她顿时就慌了，低垂着头回避陈老师的眼神。 “马婧。”陈老师语气柔和地喊了一声。 “啊！” 马婧忙站起身来，神色有些慌张地看了眼陈老师，然后又低下了头。 “张文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的，陈老师。”马婧很懂得利用自己身为女生的优势，话还没说完，泪水就“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地。 陈老师见了，心果然就软了，说：“马婧，老师知道你性格活泼，喜欢说些闲话，但那些没影的事，最好还是不要乱说，这样既对别人有影响，对你自己也不好。 “而且你毕竟是个女生，不要动不动就扯着嗓子骂脏话，学校里同学们或许还会让你几分，要是将来到了社会上，就你这性格，跟人吵起来是要吃亏的，知道了吗？” 张文听了忍不住转脸翻了个白眼，心想陈老师，你这就真是小看她了，跟人吵架她可是永远都不会吃亏的。 “知道了。” 马婧用手指卷弄着衣角，语气真切而哀婉，和先前在操场上嚣张骂人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陈老师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张文说：“马婧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你当众打一个女生耳光，无论怎么说也是不对的。既然都有错误，那你们就互相道个歉，把这件事了了吧。” “果然还是陈老师一贯处理问题的风格啊，各打五十大板了事。” 张文心里早猜到大概率会是这种结果，不过对于心理年龄已经三十一岁的他来说，并不会真的去生马婧一个少女的气。 因为据他所知，马婧就是成年后，也一直没改掉这大嘴巴的毛病，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大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他可没那闲情去生这么个奇葩的气。 于是他若有所悟似的点点头，然后一脸真诚地说：“是的，陈老师，我知道错了。”却依然直挺挺地站在那儿，并没有立刻向对方道歉的意思。 马婧见陈老师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无奈之下只得向张文走近了两步，薄薄的嘴唇嗫嚅了两下，才低声说出一句：“对不起。” “没关系，刚才是我冲动了，不该扇你耳光，也请你谅解。” 张文微微一笑，过分温柔地回应着，那样子不像是在道歉，倒像是在哄缺心眼的小朋友。 陈老师显然察觉了张文的心思，笑着摇摇头，然后悠闲地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顺便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向几个女生说：“你们先回教室吧，张文你留下，我还有些话要对你说。” 马婧低着头和赵静雯等人走了出去，唯有方韵路过张文身边时，依然不忿地瞪了他一眼。 张文不禁在心里苦笑：“这傻大姐，明明陈老师都已说了错不全在我，你还这么恨我，是几个意思？” 不过他也知道这瘦瘦小小的女孩只是脑子太轴，坚持认为他身为男生就不该打女生，并非对他真有什么恶意，也就没太往心里去。 陈季坐直了身子，从正在批改的一堆作业本中，翻出张文的语文作业，看了看昨晚的几篇，渐渐地脸上露出笑容，说：“张文，你最近这几天进步挺大的嘛，上课都在认真听讲，作业也完成得非常好。 “就连屠老师那么严格的人，昨天也表扬你了呢，说你既然浪子回头，想要好好学习了，以后会重点关照你的。” 屠龙刀……以后重点关照我？ 张文听陈老师前两句夸奖自己的话，还觉得挺高兴的，但听到最后两句，却不禁吓了一跳。 第27章 做两道大题冷静一下 怎么办？屠龙刀注意到我了，要是被他发现我现在真实的数学水平，还不得当场变出一把屠龙刀来把我劈了啊？ tmd我现在是不是该做两道大题冷静一下？ “怎么？你好像有些不大高兴的样子？” 陈老师诧异地看着他，一般学生们得到老师的夸奖和重点关照，不是应该喜笑颜开才对的吗？ “高兴，我太高兴了。” 张文笑容勉强得连陈老师都看出来是在假笑，她转念一想，就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忍不住“噗嗤”一笑，说：“你实话告诉我，你这么害怕屠龙刀……” 陈季忽然醒悟过来，“呸”地一声顿住，笑着说：“你们这些学生，私底下把人家屠老师叫屠龙刀，害得我们老师也跟着学坏了。” 张文立刻发现了她这句话的华点，惊讶地说：“陈老师，原来你们也这么叫屠老师。” 陈季点点头，也觉得很是有趣，办公室里师生间的氛围顿时轻松欢快了许多。 “其实我们老师也是普通人，也喜欢互相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只是面对你们学生时，我们需要有一定的威严，才能让你们尊重我们，听我们的话。屠老师这个人平时对学生是严厉了些，但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坏。” 坏倒还谈不上，也就不是个东西。 张文可没忘了前世被屠仲秋三番五次鄙视，甚至体罚的往事，因此心里吐槽，表面上依然诚恳点头。 “我知道你这么怕他，一定是因为以前沉迷看小说，耽误了很多数学课程。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向屠老师帮你解释一下的，让他在学习上对你多一点耐心。只要你今后能一直保持目前的学习态度，我相信你的学习成绩一定能赶上来的。” 陈老师，我不是耽误了很多数学课程，而是重生后都他娘的差不多忘光了啊！ 这要让老屠知道了，他就是再有耐心也得怒发冲冠的啊。 尽管如此，张文仍是非常感激陈老师对自己的理解和关心，便弯腰向她行了一礼，十分真诚地说：“谢谢陈老师。” 陈季抬起头，愣愣地打量着他的脸，过了一会儿，忽然说：“张文，老师能不能问你件事。” 见他点头，便思量了一下措辞，说：“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怎么老师感觉你和前段时间像变了个人似的，或者说一夜之间似乎就长大了似的，说话做事都像……像个成年人。” 张文心头一惊，心想陈老师真是目光如炬啊，居然发现了我的底细，看来我以后行为说话，还是得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才行。 陈季见他沉默，以为他不愿意说，就自失地一笑，说：“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不过老师真的很高兴看到你这样，希望你今后能一直保持这种学习热情，争取考个好的大学。” 等等，陈老师，我不是不愿意说，只是我还没编好故事而已啊。 刚才的一分多钟时间里，张文脑子里已闪过很多个动人的小作文，足以解释自己性格上的“突变”。 比如看了某档励志的电视节目，或者看到爸妈的两根白头发有感之类的，但说这些必须要有真情实感，他可没有马婧那种说掉眼泪就掉眼泪的炸裂演技。 “嗯，我一定会努力的。” 张文暗中松了口气，见陈老师没有其他的话要说，就转身出去，顺便轻轻地带上了办公室的房门，刚转过身来，就见刘凡、何跃两人站在走廊上。 刘凡双手手肘搭在水泥栏杆的边沿，后背斜靠，双脚前伸，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对面的何跃聊着天。 何跃则双手抱胸，整个身子斜靠在廊柱上，看得张文忍不住在心里暗笑：“这俩就是陈老师经常说的，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了吧。” “刘凡，你说上周宫诚没事打耗子干嘛？” “切，你还不知道啊？耗子那龟儿子嚣张得很，把宫诚的一个小弟给打了，宫诚那么大的排面，怎么也得给小弟找回这个面子吧。” 何跃吐了吐舌头，说：“那耗子胆儿是挺肥的，还敢动宫诚的人。” “呸！”刘凡不屑地吐了口唾沫，说：“耗子那龟儿子，也就真像个老鼠一样。不是我刘凡看不起他，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惹宫诚。 “耗子那天是穷疯了，随便找了个人就想抢钱，没想到抢到了宫诚刚收的小弟。抢了两块五，挨了一顿打，活该他龟儿子背时。” 刘凡虽然看不上何跃，但两人都是“混”的，所以倒是有很多的共同语言。 张文前世也曾听过他俩所说的宫诚，知道他是本地的一个混混，无非是心狠手黑，人面广点，所以在那个人渣圈子里比较有名。 “张哥。” 何跃看到张文，忙站直了身体，打着招呼。 刘凡则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下巴一扬，笑着说：“我们正在上历史课，老钟叫我过来看看你们的事处理完没有，刚才我看到马婧她们先走了，怎么你还被老陈留下来了？” “没事儿，陈老师给我和马婧各打五十大板，把我留下来是为了鼓励我好好学习呢。” “嘿嘿，陈老师和得一手好稀泥啊。” 刘凡戏谑地说，然后向他挤了挤眼，压低声音说：“以后如果再遇到这种事，你不用亲自动手，告诉我一声，我自然会找人在校外帮你摆平她。” “谢了。”张文感激地拍拍他肩膀，心里明白他是真拿自己当朋友了。 刘凡这人的优点是性格耿直，但缺点是过于耿直，以至于非常聪明的一个人，却往往干出一些过于冲动甚至意气用事的举动，简单来说就是脾气太冲，脑子根本来不及、或者压根懒得去思考一件事会带来的后果。 这样的人，一旦认定你是他的朋友，就会真心诚意地对待你。 所以仅管前世张文和刘凡的接触并不多，但对他的印象还是挺好的。 更何况今天要不是刘凡牵线，他也不可能那么快就一脚迈进他们的F4小圈子。 至于何跃么，额……虽然是傻了点，浑了点，还一个劲地想认自己当大哥。 敢情是认定了自己是支潜力股，想有朝一日跟着自己制霸九中，闯出一番天地。 对他的这种想法，张文三十多岁的内心只有一个评价——幼稚。 这都新世纪了，还满脑子想着打打杀杀混社会，把港片里的古惑仔当偶像？ 中二骚年，你out了。 不过看在他对自己一片忠心、且慧眼识珠的份上，张文并不打算再拒他于千里之外了。 不就是个小弟嘛，收下也就收下了，至于什么制霸九中、混社会之类的奇怪想法，张文完全有信心帮他打消掉。 第28章 郭雪梅的想法 “报告钟老师，我们回来了！” 刘凡站姿笔挺地立在教室门口，身后跟着张文和何跃两人。 讲台上的历史老师钟北海是个好脾气的人，听到声音便停止了讲课，侧头看了眼他们三人，招招手说：“进来吧。” 所有同学的目光立刻都聚焦到了最先走进来的张文身上，似乎他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有个别的还小声地交头接耳起来，显然是在议论他上节课掌掴马婧的事儿。 而作为当事人的马婧，则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张文，眼睛里似要喷出火来。 张文当然是佯装不见，施施然地回到自己座位坐下。 同桌段萍见他过来，赶紧向旁边挪动了半截尻子。 因为她听说张文之所以扇马婧耳光，原因就是她在班里散布他喜欢郭雪梅的谣言，所以她其实才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所以她很害怕张文会因此找她的麻烦，毕竟现在的张文，可是轻而易举就镇住了何跃，还敢当众扇女生耳光的狠人啊！ 段萍怯怯地看了眼同桌的少年。 张文和她对视两秒，感受到了她目光里的含义，便向她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 段萍心里顿时喜出望外：原来他并没有因此就记恨我，这小子的心胸还挺宽广的嘛。 然而要说教室里此刻心情最复杂的人，却非郭雪梅莫属。 她先前在小卖部外，听说张文因为马婧传谣言的事，竟然扇了她一个耳光。 难道张文喜欢她的事，真的只是谣言？ 从心底来说，“天生丽质难自弃”的郭雪梅，并看不上以前的张文，认为他土里土气的。 可最近这几天他忽然发生了很大改变，还成了班里的风云人物，这让郭雪梅觉得他还是有资格喜欢自己的，并不止一次地幻想着在以后的某个日子里，答应他提出的恋爱要求。 毕竟在这时的学校里，早恋也是一件挺有面子的事。 可今天张文这狠辣的一巴掌，不仅打在了马婧脸上，同时也刺痛了她脆弱的小心脏。 原来他真的不喜欢我啊！ 可他那天为什么又想我想得出了神？以至于对着段萍叫出了我的名字？ 嗯，他当时一定是喜欢我的，只不过这小子是个花心大萝卜，肯定是这两天又看上其他的女生了…… ———————— 十月一日，好不容易等来国庆假期的张文，终于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睁开朦胧的睡眼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过了早上九点。 他和赵静雯约定的是下午两点，准时和大家在玉屏公园门口集合。 前两天因为出了他掌掴马婧的事儿，赵静雯才知道原来班里一直在传张文和郭雪梅的谣言，而“罪魁祸首”就是她的小学同学兼好闺蜜马婧。 她是个很明事理的女生，当然不会因此就和张文存了芥蒂，所以事后两人的关系并没受到太大的影响。 倒是马婧对张文一直心怀怨恨，听说她十一当天约了张文和同学去玉屏公园玩，还埋怨她不该约这个打女生的混蛋一起去。 赵静雯叹息一声，就主动转移了话题，不再和她聊这事儿。 午饭之后，张文又睡了会儿午觉，直到一点半闹钟响了，才懒洋洋地起身，穿上一套颇为时尚的白色短袖衬衫和黄色休闲裤，然后在镜子面前用啫喱水稍微理了下睡乱的头发。 昨晚他就对母亲说了今天要和同学们出去玩的事。 儿子这几天的变化，李芳都看在眼里，只道是儿子终于长大懂事了。 但看他这几天没日没夜地学习，确实也很辛苦，所以假期能跟同学们出去玩未尝不是好事，就高兴地给了十块钱，想了想又一狠心，把钱包里的五块零钱也塞给了他，算是对他用心学习的奖励。 十五块的零花钱对现在普通家庭的学生来说的确不算少了，而且张文知道母亲每天花钱都是有数的，多给了自己五块钱，明天怕是又要少割二两五花肉了。 唉，这紧巴巴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要是自己真能像前世看的网文一样，穿越了就觉醒牛掰的挣钱技能，快速致富就好了。 可惜前世的自己只喜欢篮球，否则凭着记忆赌个球，倒是可能赚上一笔。 但即使是赌球，也是需要本钱的啊。 目前自己唯一拿得出手的技能，就是触类旁通搞家电维修可能还行，但这行也就是个普通的技术工种，需要花时间和精力。 真有那功夫自己又能做几道大题了，傻x才把大好的青春时光浪费在这三瓜两枣上。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自从前几天他加入F4小圈子后，就和李文星等人的交情与日俱增。 尤其是偶尔体育课教李文星打打篮球，这小子对自己的崇拜真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虽然从一开始他加入这个小圈子，只是为了能攫取第一桶金而做的人脉投资，但真和李文星打了几天交道，发现这富二代也不像前世自己认为的那样讨厌。 他平时虽一副高高在上的冷傲模样，却多半只是为了装酷。 毕竟零几年的时候，在青春少年中最耀眼的除了非主流，就是会装酷的男生，要是再长得帅点，真能吸引很多花痴的目光。 但他要真拿你当朋友，确实会对你真诚相待，而且尽自己所能，慷慨且不遗余力地帮助你。 这从前世他帮黄明宇和刘凡，从自己家的福同建筑公司承包各种工程，就显而易见。 所以现在的张文，还真对李文星有了些许好感，性格张扬的刘凡和话不多却待人诚恳的宁涛也给他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黄明宇虽然在后世是个忘恩负义的二五仔，但在现在这个没什么利益牵扯的初中时代，也还算是个比较“纯洁”的少年。 因此和他们交朋友，倒也不失为一件愉快的事。 至于命运攸关的第一桶金，他心里也有了个大致的规划，但什么时候能弄到手，他心里还真有些没底。 第29章 儿子长大了 十一放假前，李文星曾问张文，假期里能不能抽出时间教他们打球，但被张文拒绝了，说自己要趁这个假期好好补习一下。 但还是利用一节体育课的时间，教了他们一些比较正规的篮球基础训练方法，比如如何练习弹跳、运球、传球等基本功，让他们自己先练扎实了再说。 临出门前，张文向母亲打了一声招呼。 李芳正坐在椅子上看当时很火的韩剧《浪漫满屋》，正看到蠢萌女主韩智恩为了逗男主家的老奶奶开心，唱着《三只小熊》的搞笑片段，于是笑着点了点头，叮嘱说：“早点回来啊。” 但等张文出去关上房门，电视剧碰巧也中途停止，开始打老年人一口气上五楼的盖中盖高钙片广告。 李芳这才想起儿子刚才出门前，又到镜子前捯饬了两分钟，于是她心中陡然生起疑窦，嘴里喃喃地说：“怪了，这小子以前从来不打扮自己的啊，怎么今天……哦，不，最近都喜欢打扮起来了？” 因为那个年代政策的原因，李芳和张志强只生了一个儿子，所以在张文身上，几乎承载着他们夫妇的所有希望。 可惜的是，她和张志强都是小学没毕业的普通人，既不能给张文创造优越的条件，又不能在学习和教导上给予儿子什么帮助。 上了初中之后，夫妇俩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屡教不改的儿子，沉迷在那一本本厚厚的，而且永远也看不完的课外书里，成绩一天天地往下降。 然而也不知道是老天爷突然开眼了，还是怎么的，几天前张文放学回家，就跟换了个人似的，重又变得热爱学习起来，甚至主动把他收藏了一两年的课外书，都捆起来拿去卖了。 开始她和张志强还以为儿子这突然的变化，只是心血来潮，可接连观察了几天，她发现儿子是真的在努力学习，想将那些丢下的功课补回来。 这让他们夫妇着实高兴了好些天，心想儿子终于还是懂事了，能够及时幡然回头。 然而李芳此刻才突然意识到，这几天儿子的改变不止是学习上的，同时他还变得爱打扮了，不仅让他们给买了两套时尚的新衣服，每天出门前还要用自己的梳子，在镜子前拾掇自己几分钟。 由此李芳很容易就想到一件事：儿子长大了，不仅开始自己洗内衣裤，还可能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孩。 想到这里，李芳心里不禁担心起来，儿子好不容易开始把心思放到学习上，要是又因为谈恋爱耽误了学习，那可怎么办？ “看来是时候跟他谈谈了。”她喃喃地说。 ——————— 张文刚走到楼下，恰好见到杨雪也急匆匆地从家门口出来，就向她打招呼说：“雪姐好。” “嗯，店里突然有几拨客人来了，老板叫我赶紧去，我先走啦。” 杨雪刚才显然正在吃饭，一边用餐巾纸擦嘴，一边抬起被牛仔裤紧包的大长腿，坐上她的那辆小巧的白色电瓶车，然后扭动钥匙，电瓶车呼啸一声，就冲了出去。 张文吓了一跳，忙追上几步喊：“雪姐，你慢点，安全最重要。” 已冲到路口的杨雪回头看了他一眼，但还没来得及说话，电瓶车已消失在了路口转角处。 张文摇摇头，心想雪姐这老板可真不是个东西，明明还是中午的吃饭时间，就急匆匆地把人家叫回去上班，要是路上因为心急出点事，这傻叉老板赔得起吗？ 想起前世这傻叉老板，最后还因为生意亏损跑路，欠了杨雪两个月的工钱，他就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尽快劝杨雪换个工作。 于是他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走出了这片老旧的居民区，来到那条过了西河老桥、直通玉屏山顶的柏油马路，慢慢地沿着路边向半山的公园走去。 玉屏山位于城郊，走到半山就可以见到小半个城西的高楼大厦。前世张文家还住在这里时，他经常爬到半山腰，俯瞰着自己家，以及城里那一栋栋耸立的楼房建筑。 如今再世为人，又见到这熟悉的景色，不禁驻足打量了几分钟。 一般的成年人都有个少年人所不及的优点，那就是对时间的管理。 毕竟优哉游哉的少年人，不可能像成年人那样，每天既要上班应付领导，又要下班抽出时间陪老婆孩子，有些“杰出人士”还要陪情人、小三甚至小四，活生生被逼成了一位位优秀的时间管理大师。 张文来到公园大门口的时候，刚好还差两分钟到同学们约定的下午两点，把时间管理的精髓发挥到了极致。 耀眼的太阳高高地悬在空中，虽然按节令早已立秋，正午的阳光照在身上仍感到有些炎热。 张文在树荫下又等了三四分钟，就见一辆涂着蓝色油漆的20路旧公交车，像个迟暮的老人缓缓地爬上坡来。 他记得大概在11年后，全市的公交车基本上都换了新的，20路也换成了崭新的黄漆客车，只是那时候他家已搬离了这里，他也在蓉城读大学，之后倒是再也没坐过这路车了。 公交车停在柏油路对面的站台旁，说是站台，其实就是一根铁杆上面焊着一块写着“玉屏公园站”的铁牌，下面一排红色小字写着十多个站名，这一站已是倒数第二站，再上面就是山顶的万卷楼站。 毕竟是十一长假，上山玩的游客特别的多，20路在站台前足足停了五分多钟，车上的人几乎都在这一站下了车。 这些人里有年轻的男女情侣，有父母带着孩子，更多的是些老头老太太，张文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七个男女同学，笑着向他们挥手致意。 昨天下午放学时，赵静雯就找到张文，再次确认了他明天会去之后，就告诉他明天一起去的同学有哪些。 其中三个男同学分别是贾明轩、苏晓成和王楚。 四个女同学除了赵静雯自己，还有班长方韵、语文课代表刘雨杉，以及另一个叫洪兰的女生。 第30章 杨茂源的情书 大概是因为假期出来玩的原因，赵静雯没有像在学校里穿的那么朴素，身着一条白底上点缀着粉色小花的棉布长裙，不长也不短的秀发大概洗了没多久，柔顺地披散在肩头，额前还有几缕弯弯的空气刘海。 她这副素面朝天的样子，却有一种格外清纯的美丽，令见惯了她朴素打扮的张文眼前一亮。 跟在她身后的是语文课代表刘雨衫，这女孩也属于文静内敛的那类，这时才十四岁，已出落得身材高挑，五官也有了几分成年美女的精致。 所以她平时的打扮虽然也很朴素，却是很多男生心里的白月光。 张文记得应该就在上个学期，一个叫杨茂源的调皮男同学，因为按耐不住蓬勃的爱慕春心，往她抽屉里塞了一份情书。 没想到刘雨衫回来看了那份情书，感动得当场哭了，然后就起身去找班主任陈季，却在走廊上碰到了来上数学课的屠仲秋。 对于这种首次在班上发生的递情书的事，一贯对学生霹雳手段的老屠，也觉得处理起来有些尴尬，就安慰了刘雨衫两句，然后和她前后脚走进了教室。 杨茂源见刘雨衫去告状，本来就在全班或嘲笑或惊讶、不屑的目光中，感到惴惴不安，结果一看进来的是屠龙刀，吓得险些没当场昏死过去。 还好老屠顾忌着影响，只是以别有深意的眼神，恶狠狠地瞪了他两眼，就没再提这事了。 但这事当时在班上实在太过轰动，杨茂源也被永远地钉在了四班的耻辱柱上，以至于直到2021年年末的那次同学聚会，还有人拿这事开他和刘雨衫的玩笑。 杨茂源时年三十一岁，被无情岁月磋磨得黝黑粗壮，干着一份自己都不愿提起的工作。 经过十多年岁月的蹉跎，他也像何跃一样，从曾经班里的调皮男生，被社会毒打成了老实甚至有几分腼腆畏缩的小男人。 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刘雨衫。 曾经文静内敛，衣着朴素的她，那晚进入聚会的火锅店时，立刻吸引了所有男人的目光。 只见她披散着一头棕黄色的大波浪长发，脸上画着精致、淡雅的妆容，穿着时髦靓丽的灰色狐皮外套，紧身牛仔裤，黑色长筒皮靴，将下半部分凹凸有致的丰满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 同学们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只当是某个时尚靓女进来吃火锅来着，坐在张文旁边的王晓海，还在几个光棍男同学的怂恿下，向她吹了个口哨。 没想到这美女径直走到他们桌前，一手提包，一手叉着腰说：“王胖子，你tmd调戏谁呢？这么多年不见，你人长肥了，胆儿也跟着肥了？” 同学们都愣愣地看着她，过了七八秒，才有人从她变化不是太大的眉眼中认出她来，惊讶地说：“我靠，你是刘雨衫！” “靠你妹儿啊，才多少年没见就认不出了，我可都还认得你们啊，一个个跟提前老年痴呆了似的。” 刘雨衫已不再是从前那个拘谨朴素，见了男同学的情书都要痛哭流涕的小姑娘，说话大大咧咧，而且毫不怯场，很快就和同学们打成了一片，一看就是经常在交际场合里面练出来的。 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惊讶于她现在的变化，王晓海一眼看见她手里的皮包，瞪大眼睛说：“LV的，刘雨衫，你现在发了啊！” “切，不就是个皮包嘛，我老公送的。对了，我下个月初六就要结婚了，在凤山温泉大酒店，同学们要是有谁想来喝杯喜酒的，提前在同学群里说一声啊。” 刘雨衫说着，漫不经心地伸手去抚了抚额前的头发，白皙修长的无名指上，一颗大钻戒在灯光下熠熠生光，差点亮瞎了大家的眼睛。 凤山温泉大酒店是一家五星级大酒店，位于南溪市下辖的陵江区凤山风景区内，这就比很多市区内的五星级酒店更高级了一等，在这家酒店办场婚礼，怎么也得二三十万往上。 于是同学们都明白刘雨衫为什么会这么有钱了，部分女同学们都向她投去羡慕的目光。 马婧那时已是两个孩子的妈，也和丈夫一起来参加聚会，而且夫妻俩正好就坐在张文的对面。 从她俩的穿着和言谈看来，日子应该也过得相当拮据。看到光鲜亮丽的刘雨衫，她不禁哀怨地白了丈夫一眼，吓得那个正在喝酒的可怜男人，赶紧偏过脸去假装没有看见。 有些想要攀高枝，或在做生意的男同学，便主动上来向刘雨衫敬酒，女同学也有几个过来和她亲密地叙旧，然后大家言谈之间很自然地问起，她的未婚夫究竟是哪一位大人物？ 刘雨衫很享受这种被大家簇拥的感觉，笑靥如花地说：“哪是什么大人物，不过是家里有些关系，承包了几个市里学校的建筑工程。 “你们有谁家住在青龙山附近的吗？那学校就是我老公的公司修的，下学期就开始招生了，你们的孩子要是想读那个学校，或者市里其他的学校，都可以来找我。” 这时的同学们基本上都有了孩子，大的还到了读小学的年纪，听刘雨衫这意思显然她老公家和本地教育系统有着深厚的关系，于是大家更将她奉为上宾，不断有人去找她加微信、留电话。 张文当时已经和梅晶晶在一起四年多，但因为梅晶晶有宫寒的症状，一直在服用中药调养，所以暂时还不能要孩子。 既然无所求，他就和王晓海、杨茂源等少数同学一样，能以平常心去对待刘雨衫，看她的珠光宝气和性感妖娆，听她的言笑晏晏和满口的“凡尔赛”。 张文一边脸上挂着面具似的微笑，一边吃着麻辣味十足的川味火锅，心里却很疑惑：眼前这个刘雨衫，真的是初中时那个腼腆文静的刘雨衫吗？ 突然，时光之河阴差阳错，倒流回到了十七年前的初秋时节。 玉屏公园门前树荫下的张文，看着迎面走过来的刘雨衫，只见她扎着这时女生普遍的简洁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身上穿着一套宽松的黑色休闲服，走路时还低垂着头，似乎腼腆，似乎总缺少那么一点自信。 张文不禁又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这么个文静柔弱的女孩，十多年后，真的会变成同学聚会时，那个交际花一样开朗健谈，并且即将嫁入富贵人家的刘雨衫吗？ 人们都喜欢说白云苍狗，世事沧桑，可人又何尝不是随时都处于变化之中呢？ 第31章 暗恋 就在张文思忖间，同学们已走过柏油马路。 他恍然回过神来，微笑着向大家打招呼，除了方韵仍记着几天前在学校他俩的“前仇旧恨”，冷着脸不搭理他，其余的同学都微笑还礼。 然后大家各自拿出五块钱，在门口售票阿姨那里买了门票，依次排队入内。 玉屏公园虽然位于城郊的山上，但胜在面积够大，有山有湖，还有很大面积的游乐场，各种游乐设施应有尽有。 而且从山顶的万卷楼，沿着长达八九里的山道向前走，还可以走到相邻的西山公园。 只是西山公园没什么玩的，除了爬那高高的山，就只有山顶的一座栖乐寺。但花一份钱，能逛两个公园，也相当实惠了。 从公园大门进去，便是一条宽大的石砌道路，路边是宽阔的玉屏湖，湖中的水常年呈青绿色，几只以脚踩为动力的游船，载着游客慢悠悠地在湖面上游荡着。 这时候的男女同学们正处在敏感的青春期，虽然一起出来玩，男女间却总有一条泾渭分明的线。 四个女同学手挽着手走在前，张文和三个男生不即不离地跟随在后，大家一边欣赏着公园里的湖光山色，一边商量着今天要玩些什么游乐项目。 “旋转大摆锤！” 苏晓成看起来很兴奋，抢先第一个提议说：“我今天来就是为了玩这个，我表哥前几天来玩过，说坐上去就可以在空中快速地旋转几圈，可刺激了。” 大家一听，就纷纷摇头，尤其是四个女生，更是强烈反对。 方韵说：“算了，我见过那玩意儿，人坐在上面，转得跟风车一样快，太恐怖了，而且玩完还很容易头晕恶心。你这么想玩，就一个人去玩吧。” 苏晓成见她们不愿去，就回头盯着几个男生们。 张文前世也玩过几次玉屏公园的大摆锤，知道是三百六十度旋转的那种，平衡感稍差的人几圈转下来就会头晕呕吐。 但他的平衡感不错，坐起来只觉得很刺激，就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然后大家又一齐看向王楚，后者天生就属于那种斯文内敛的男生，平时在班上并不显山露水，但他的成绩很好，在班上一直排名在前五以内，目前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初一下学期就选上了校学生会主席团的副主席。 对于这些没有尝试过的事物，他总是习惯性地抱有几分警惕，习惯性地扶了扶脸上的黑框眼镜，说：“等会看看再说吧。” 张文记得21年的那次聚会上，王楚并没有来，但听同学们说，三十一岁的王楚当时已是市建设局某处的正科级小领导，可谓仕途得意。 想起他大学时和赵静雯谈的那场恋爱，张文心里又浮起那个念头：王楚这小子，是不是现在就在心里悄悄地暗恋着赵静雯呢？ “应该不会吧。” 张文随即就在心里有了否定的答案，毕竟这个年月的社会风气还远不如后来那么开放，相应小孩子对男女关系方面的启蒙，也都比较晚。 据他所知，这时的同学们不说全部，但绝大多数彼此间，都保持着正常的同学关系，甚至有些性格腼腆内向的，都不怎么和异性来往。 在他前世记忆中，王楚和赵静雯在初中三年关系一直很一般，所以21年那场聚会，他听到同学们谈起赵王两人曾经在大学谈过恋爱，还觉得有些诧异。 苏晓成听王楚这么说，知道他不敢去，便跑过去伸手揽着贾明轩的肩膀，然后眨眨眼说：“胖子，我们是不是兄弟，就看你今天的表现了。” 此时四班同学们公认的“胖子”有两个，最胖的当然是大腹便便的黄明宇，其次就是稍微有些肉厚的贾明轩。 而张文后来的“老铁”王晓海，目前还没有发福，所以也只能算是四班胖子界的后起之秀了。 贾明轩虽然没见过那个“旋转大摆锤”，可听着就觉得很危险，便立刻捂着胸口作心痛状：“别，我可有先天性心脏病，最怕刺激性的游戏。” “切，没胆子玩就直说嘛。” 苏晓成鄙视地向他竖起了中指。 说话间他们已顺着玉屏湖边，走上了一条通向游乐场的上坡道路。今天公园内的人很多，游乐场更是人头涌动，远远地就听见阵阵嘈杂人声传来。 忽然，走在前面的方韵像是发现了什么，“呀”地一声惊叫，拍着身旁女生的肩膀，激动地说：“洪兰，快看。” 方韵性格古板严肃，平时很少露出这种激动的神态，大家好奇心起，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来，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只见路边一片竹林之中，有一间不大的平房，房门口装修成了一个山洞的模样，左右各站着两个塑胶人像模型。 一个全身黑衣，头上戴着尖尖的帽子，上面用红漆写着“天下太平。” 另一个造型几乎一模一样，却是浑身白色，帽子上写着“一见生财。”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黑白无常两兄弟。 洞口上方有一排血红色古色古香的汉字：西山恐怖屋。 “啊，恐怖屋耶，好可怕。” 洪兰相貌普通，身材微胖，是那种一看就很活泼话多的女孩。 她伸手轻拍着自己平坦的胸口，一副“人家好怕怕”的样子，可眼睛却一直盯着那“恐怖屋”，显然还是很渴望进去一探究竟的。 说来也怪，人们向来喜生畏死，连带着也就惧怕死人所化的幽灵，可怕归怕，对于“幽灵”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却总有那么一丝莫名的向往。 就像“辣”同样是种痛觉，却被那么多的人所喜爱。 张文记得小时候自己看过几部港产灵异片，每次都是看了之后，吓得晚上不敢独自一人去上厕所。但下次遇见了，又忍不住想要偷瞟上那么几眼，那种感觉，贼刺激！ 成年后不那么怕这方面的东西了，看灵异片也是想纯粹地找点刺激，所以他移动硬盘里的那两个t，除了老师们的东京夏季天气预报和一本正经地说道，就是一些经典电影，其中灵异片占了不小的比例。 而且前世他不止一次和朋友光顾过这家恐怖屋，大概知道里面有什么机关古怪，对他来说，进去就跟逛自家客厅没什么太大区别。 第32章 天降人头 所以此刻张文见同学们脸上，都写着一副我想去看看，可真的好怕怕哦的表情，不觉摇头微笑。 苏晓成立刻注意到了他，说：“你笑什么？难不成你敢第一个进去？” 咦，你这小子小小年纪，怎么奸诈得跟曹操似的？ 张文心里暗暗吐槽苏晓成，明明是他想进去又不敢，便用这激将法想激自己第一个进去，这份心机，委实可以啊！ 不过他也没想跟苏晓成计较些什么，不就是个恐怖屋吗？ 小伙子你长大了就会知道，成年人的世界里，房贷、车贷、高利贷这些怪物比幽灵吓人多了好伐。 “好吧，我第一个进去。” 大家听张文答应得这么爽快，一时都有些惊讶。 洪兰捂着嘴，一脸崇拜地说：“哇，你胆子这么大的吗？” 张文淡然一笑，说：“不瞒你们说，我以前进过这恐怖屋几次，说实话里面的幽灵和背景这些都太假了，根本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吓人。” “是吗？” 大家听了，竟然都有那么一丢丢的失望，但在刺激心理的驱动下，仍然决定进去探一探这恐怖屋。 甚至连一向比较从心的贾明轩，也表示要去。 “我靠，你不是有先天性心脏病吗？不怕被吓死啊？” 苏晓成向他竖起中指，一脸地不屑一顾。 贾明轩咽了口唾沫，强辩说：“这个不一样，张文不是都说了嘛，里面的道具都很假，不吓人。” 大家各自付了三元钱，从门口卖票的光头中年人手里拿了门票，就都一齐转头看着张文。 张文二话不说，便第一个走了进去，其实这恐怖屋的过道狭窄，差不多也只能容一人通过。 见他进去了，苏晓成、贾明轩、王楚三个男生紧随在后，然后是四个女生手拉着手，怀着些微害怕又有些期待的心情，慢慢走了进去。 掀开门口绘着个人形骷髅的黑色布帘，一股阴森的寒气扑面而来，接着就响起一阵阴森森的怪异笑声。 “我靠，这阴风阵阵的，还……有点吓人啊！” 贾明轩怯怯地说。 恐惧的情绪也像疫病一样会传染，刚刚进来的四个女生听他这么说，立刻吓得停住了脚步。 “别怕，这阴风其实就是有个风扇在前面吹，至于笑声嘛，你们不觉得这音响的质量太差了，分明还有电流声。一分钱一分货，三块钱你们还想有多真实的体验吗？” 听了张文淡定且有几分幽默的调侃，大家紧绷的情绪顿时放松了不少。 顺着直直的道路向前走，没几步就到了尽头，迎面一道木栅栏后面，有个穿着白袍、披头散发的干瘪假人。 昏暗的灯光下，它黑色的头发和白色的衣袍飘荡飞舞，看起来颇有几分诡异。 苏晓成到底胆子要大些，路过这假人时，竟然把头伸过栅栏，看了眼它的背后，然后笑道：“嘿嘿，这家伙后面真有个大风扇，在呼呼地吹呢。” 大家听到这话，恐惧感顿时大打折扣，但四个女生在路过这假人时，还是纷纷侧过了头，不敢去看它那死灰色，且干瘪吓人的脸。 转过一个九十度的直弯，前方陡然黑了下来，张文走了几步，脚下的地板忽然像是地震一样，剧烈地晃动起来，耳边也陡然响起许多瘆人的怪叫声。 “我靠！” 苏晓成感觉到脚下的震动，慌得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把后面的贾明轩和四个女生吓得尖叫起来。 “别那么一惊一乍的，就是个普通的机关而已。” 张文回头看了苏晓成一眼，淡淡地说。 苏晓成也就不再那么害怕了，试着先踏出一只脚去感受了一下，然后才放心大胆地踏上了那不断晃动的地板，听着头顶不断传来的尖叫和诡异笑声，他不觉有些飘了，笑着说：“张文，前面没什么吓人的了吧，要不让我走前面？” 张文想了想，确实不记得前面有什么吓人的了，就点点头，转过身让他走了前面。 苏晓成此时已完全不把这恐怖屋放在眼里了，看到隔间里有个吊在半空的吊死的人，还指着它傻乐，但又走了几步，眼前忽然有个圆圆的东西掉了下来，他定睛一看，竟然是个人头！ 昏暗灯光里，只见那人头长发披散着，双眼暴突，七窍流血，吓得苏晓成“妈呀”一声尖叫，急忙转身捂住了眼睛。 后面的贾明轩、王楚见了那人头，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四个女生更吓得尖叫连连，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我靠，张文，你不是说后面没有吓人的了吗？” 面对一脸哀怨的苏晓成，张文也有点懵，因为他记忆中的这家鬼屋，明明没有这骇人的环节啊，而且那逼真的人头突然从天而降，居然把他也有点吓到了。 心想这恐怖屋的老板是真勇啊，居然用这么恐怖的法子来吓人，也真不怕把上帝们吓得灵魂出窍！ “这……这的确不吓人啊！” 张文看着那逼真的头颅在机关的驱动下，慢慢缩回了屋顶的天花板里，不得已说出了违心之语。 “你牛批！” 苏晓成向他竖起拇指，然后转身又缩到了他的身后，意思是还是让他走前面。 四个女生却仍心有余悸，互相紧紧手拉着手，并始终和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 有了刚才的教训，张文也不敢再轻视这间恐怖屋，带着大家小心翼翼地探索前行。 幸好前面就和他前世游览的恐怖屋一样，不再有突然而来的吓人机关，而是静止在原地的僵尸、无头幽灵和阎罗地狱等场景模型，虽然外形血腥狰狞了点，却都做得塑料感十足，很难再吓到人。 于是苏晓成的胆量再度膨胀，几乎脸对着脸地去细看这些鬼物模型，然后略有些失望地说：“这也太假了吧，感觉还没在家里看个恐怖片刺激呢。” 贾明轩也浑然忘了刚才那从天而降的人头带来的恐惧，附和基友说：“对啊，说是恐怖屋，其实根本就不吓人，我们那三块钱真的白花了。” 小小心疼了一会儿，便模仿起那个僵尸模型，平举起双手跳了几下，掌尖正好戳到了前面苏晓成的背部。 于是两人就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当着牛头马面和阎罗王的面，嘻嘻哈哈扭打起来，让这恐怖屋里一时充满了欢乐的氛围。 女生们见他俩打闹，也跟着放松了下来，不再互相紧紧地靠在一起，而是怀着有些忐忑和好奇的心情，打量着面前这些平时只有在影视剧中，才能见到的可怕怪物。 第33章 真是太卑鄙了 又参观了一会儿，大家就从恐怖屋的后门走了出来。 那守在门口卖票的光头中年男人见他们过来，就笑呵呵地问：“怎么样？我新加的从天而降人头的环节，很刺激吧？” 见大家一脸错愕，光头男人得意地笑道：“现在你们这些孩子啊，都在网上看些灵异片什么的，一般的东西很难吓到你们。 “上次有两个建华职中的兔崽子，逛了一圈出来说我这恐怖屋一点都不吓人，还想让我退钱。 “事后我tmd越想越气，就回家和我小舅子商量了一下，还是我小舅子聪明，给我想出这么个点子，怎么样？够刺激吧？” 张文看着面前这一脸憨笑的光头大叔，心里总算明白了，为何自己前世逛这恐怖屋，却从未见过这突然到吊下来的人头，敢情是这大叔怕他的恐怖屋吓不到人，临时加的。 只是他这么一搞，将来保不齐真的会吓死个人，惹出天大的事来，所以后来取消掉这个吓人的环节，也是理所当然。 这么一想，张文觉得有必要善意提醒一下这个光头男人，便摇摇头，说：“大叔，我劝你最好取消掉这个环节，虽然这掉下来的人头的确很吓人，但你想过没有，真把人吓出个好歹来，你赔是不赔？” 为了增强说服力，他又指着贾明轩说：“就比如我这个同学，他就有先天性心脏病，刚才在里面，那个人头突然掉下来，险些把他吓昏过去。” 光头男人越听脸色越是难看，然后一脸忐忑地看着贾明轩。 贾胖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立刻捂着胸口，作出一副呼吸急促的样子，说：“是啊，我现在还觉得胸口一阵阵地疼呢，不行，我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光头男人大吃一惊，赶紧让贾明轩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关切地问：“孩子啊，有没有觉得好点了？” 贾胖子点点头，持续抚摸着胸口说：“就是有点热。” 光头男人忙拿起旁边的蒲扇，给他扇风。 看着贾明轩这幅无耻的模样，大家纷纷向他投以鄙视的目光，张文也看不下去了，趁光头男人不注意，在他小腿上轻轻踢了一下，那意思是差不多得了啊，别得寸进尺。 于是贾胖子也不好再装，讪讪地站起身来，面对光头大叔关切甚至有些惧怕的目光，说：“谢谢，我已经没事了。” “你真的没什么不舒服了？” 光头大叔还不是很放心，想了想又把刚才收他们的二十多块钱拿了出来，说：“这事儿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到，让你们受惊了，这样吧，钱你们还是拿去，就当是叔给你们赔罪了。” 这倒是很出大家的意料之外，张文本来也只是想好心提醒他一下，免得将来把游客吓出个好带来。 所以压根没有让他退钱的想法，见他这样，忙推辞说：“不用，不用。” 但光头大叔退钱的态度依旧很坚决，张文转念一想，他这么坚持退钱，恐怕也是害怕事后贾明轩有个好歹，来找他麻烦，如果把钱退了，将来担的责任就会小些。 虽然这大叔一脸的憨厚相，但体内有个成年人灵魂的张文，可并不相信世界上真有什么无私的老实人。 所以他也就不再推辞，光头大叔挨个退给他们三块门票钱，贾胖子把钱拿在手里，还一个劲地说：“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改天我们一定再来光顾你。” 光头大叔尴尬一笑，摆了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你们这些小孩子，还是要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我这恐怖屋真的没啥吓人的。” 得，还被这大叔嫌弃了。 张文颇为无奈地摇头一笑，便和同学们向游乐场走去。看得出来，能够白玩一次鬼屋，大家多少都有些意外的喜悦之情。 “啧啧啧。” 苏晓成看看张文，然后又盯着贾明轩，摇摇头半开玩笑地说：“没想到你俩都会讹人了，真是太卑鄙了。” “谁讹人了？晓成你别诬陷我和张文啊。”贾胖子抗议说。 “没讹人？那你真的有先天性心脏病？” “呃……” 贾胖子一时无语，但想了想还是狡辩说：“我没有，可我爸有啊，这病很容易遗传的。再说我又没要求他给我们退钱，是他自己非要退的。对了，你小子不是也占便宜了吗？有本事别要那三块钱啊。” “靠，我自己的钱，我凭什么不要？” 两个二货斗嘴的时间里，大家已走进了游乐场。 十一长假的游乐场生意出奇的好，不管什么游乐设施旁都排着长长的队伍。 同学们依各自喜好，有的玩了碰碰车，有的玩了云霄飞车、射击气球等娱乐项目，然后看到一棵大树下有人摆摊套环，而且一块钱可以买十五个塑料环。 同学们钱不多，就每人拿出一块钱碰碰运气。 摊子上有很多东西，离得远的都是些毛绒玩具，遥控汽车等价值较高的物品，近的则是些不值钱的小玩物。 四个女生都看中了那几只最贵的毛绒玩具，都扔环去套，但一来这塑料环弹性很强，二来距离又太远，根本就套不中。 苏晓成和贾明轩一开始也想套那遥控汽车，但扔了一半多的环都落了空，见张文和王楚都去套比较近的小物件，就也有样学样。 结果所有同学中，除了王楚侥幸套中一只小得不能再小的瓷马，大家都一无所获。 当然，这结果也早在张文的意料之中，这老板看似慷慨，一块钱给十五个环，其实这环的弹性极强，落地就起跳。 而且那些较近的小物件，都隔了将近两米远，能套中全凭运气。 他之所以花这一块钱，不过是想陪大家玩个开心罢了。 事后贾明轩和苏晓成开玩笑，怂恿王楚把这瓷马送给一位女同学，王楚想了想，给了主动提出想要这瓷马的洪兰。 最后在苏晓成的强烈要求下，大家普遍不怎么情愿地来到了那个名叫“旋转大摆锤”的游乐设施前。 第34章 玩的就是心跳 旋转大摆锤左右各有两根互相倾斜的粗大钢柱，以作支撑。中间两根巨大的机械臂吊着个长方形的钢铁座舱，共有两排座位，可以一次坐十二个人。 机器发动之后，机械臂就会呈三百六十度快速转动，带动着中间的钢铁座舱，光是远远看着，都觉得劲风扑面而来。 座舱里的人们情不自禁地发出阵阵尖利的惨叫，仿佛正在遭受某种酷刑，看得几个女生畏惧不已。 苏晓成却越看越是兴奋，而且他不甘心一个人去玩，先鼓动男生：“哎，兄弟们，是男人的就别怂，跟我上去体验一把。” 张文爽快地答应了，王楚犹豫片刻，为了男人的尊严也答应了。 贾明轩却坚称自己虽然是男人，却是可能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男人，不适合玩这种太过刺激的游戏。 苏晓成照例给他竖了个中指，然后死皮赖脸地又要求四个女同学也去玩，女生们当然避之不及。 苏晓成不肯死心，半开玩笑地要硬拉着洪兰一起去玩。 洪兰和苏晓成家住在一个小区，从小就认识，因此关系比较好。 也是洪兰邀请了苏晓成今天一起来玩，然后苏晓成又拉来了贾明轩。 此刻洪兰被他拉着，吓得脸都有些白了，尖叫着喊着苏晓成的小名：“苏二娃，老子就不该喊你来的。” 方韵见好姐妹受困，忙上去帮着她挣脱了苏晓成的魔爪，然后两人就手牵着手，跑得远远的躲了起来。 张文看得暗暗摇头，心想小伙子你这样是要不得的，搞不好就得注定孤独一辈子啊。 旋转大摆锤一人坐一次是五块钱，交钱卖票后，张文和王楚、苏晓成坐进了座舱。 工作人员过来替他们压上压肩，并检查他们的安全带是否扣好，然后退出了现场。 机器启动后，钢铁座舱先是以缓速在低空摆动滑行了几次，然后速度陡然加快，“呼”地一下飞上空中，整个座舱就倒扣过来，然后迅速俯冲而下。 看着眼前飞速接近的草地，张文只觉得肾上腺素飙升，心脏都几乎在刹那间停止了跳动，耳边依稀听到苏晓成痛快地尖叫，以及王楚那充满恐惧的呼救声…… 三百六十度转了五圈之后，旋转大摆锤的转速终于缓了下来，然后慢慢停下。 张文轻轻松了口气，看看左边的苏晓成，面不红气不喘，甚至还有几分意犹未尽的爽感。 而右边的王楚状况明显不太好，双眼迷离，神情难受，不等工作人员过来，他就迫不及待地解开安全带，推开压肩，踉踉跄跄地走下座舱。 张文怕他摔倒，忙搀扶着他，说：“你感觉怎样？” “还好。” 王楚只觉得天旋地转，比喝醉了酒还难受，却依旧尽力保持着体面的姿态。 四个女同学也凑了过来，关切地看着他。 张文知道坐这玩意最考验人的平衡能力和心理素质。天生平衡能力好的人，坐这玩意儿就跟坐碰碰车一个效果，不会有丝毫不适。 曾经他就见过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一连坐了三次这个大摆锤，却依旧面不改色，旁观的人都夸这个小女孩是当飞行员的好材料。 而平衡能力特别差的人，就会像赵柯这样，晕晕乎乎、肚子里肠胃翻腾，想吐又吐不出来那种难受。要是心理素质再差点，当场就得吓晕过去。 张文和贾明轩扶着王楚，在游乐场外的树下找了张蓝色塑胶椅子坐下，让他闭着眼休息。 然后张文轻轻地帮他揉了两分钟太阳穴，问：“感觉好点了吗？” “好点了，谢谢你们。” 王楚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旋转大摆锤的可怕，心中直后悔刚才不该中了苏晓成的激将之计。 “好点了那就再闭眼休息一会儿，现在突然站起来的话，也很容易头晕。” 张文说着从兜里掏出两块钱，递给一旁的苏晓成说：“去买瓶矿泉水。” “我去啊？” “你不去谁去？要不是你非拉着我们来玩这玩意，王楚会这样吗？”张文没好气地说。 “对，这小子就是个灾星，挨着谁谁倒霉。” 贾明轩幸灾乐祸地讥笑道。 四个女生也都生气地看着苏晓成，方韵指责说：“都是你，玩什么不好，非要来玩这个。” 洪兰尤其愤恨地说：“刚才还想拉我去呢，幸好我没去。” “没意思。” 苏晓成顿时成了众矢之的，他垂头丧气地接过钱，嘴里嘟囔着转身走了，几分钟后拿回一瓶农夫山泉纯净水，递给张文就独自站到一边生闷气去了。 张文拧开瓶盖，将纯净水递给王楚。 后者仰头喝了一口，凉凉的清水顺着喉咙流进胃里，那种头晕恶心的感觉终于缓解了不少，他感激地再次对张文说：“谢谢你。” “不客气。” 张文微笑回应，然后问一旁唯一戴了电子表的贾明轩，现在多少点了，得知才刚刚四点，就问大家说：“我们是继续玩呢，还是现在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同学们好不容易有次放假出来玩的机会，哪肯就这么回去？ 不过他们的钱本来就不多，玩了半天，几乎都没剩下什么钱了。 最后还是赵静雯提出了一个建议：“那我们就去山顶的万卷楼看看吧，反正那儿也不要门票。” 万卷楼是修建在玉屏山顶的一处仿古塔楼建筑，一楼大堂内摆放着许多不知真假的蜀地古董，以展现南溪千年来的文化底蕴。 要是对这些古董没兴趣的话，还可以辛苦点爬到第七层的顶楼，站在阳台上俯瞰整个南溪市。 同学们一听这个提议，都觉得好，当下便顺着宽宽的石板道，向山顶走去。 苏晓成仍然对刚才被大家指责感到很憋屈，追在手挽手，并排走着的方韵和洪兰身后说：“我叫你们去玩大摆锤完全是一片好心，大家出来玩，就是要玩些好玩的嘛，你们不知道那玩意有多刺激，坐在上面就像飞起来了似的，要是这辈子不体验一次，我都替你们亏得慌……” “额，那我们可真谢谢你了啊。”方韵语带讽刺地说。 “那倒不用，我这个人就喜欢乐于助人。不过你们要实在想谢我的话，等会下山给我买瓶饮料就行了。”苏晓成故作没听懂，大言不惭地说道。 气得方韵和洪兰反过来追着他就是一顿好打。 第35章 键盘历史学家 大家嘻嘻哈哈地沿着青石板小路走了十多分钟，就到了万卷楼前的空旷广场，却见飞檐翘角的万卷楼下两米多宽的大门被封住了半边，仅留下一条窄道可以进去，一个景区工作人员正坐在旁边，挨个向游客们卖票。 “怎么回事？万卷楼一直不是不收钱，免费游览的吗”贾明轩摸着肥大的脑袋，疑惑地说。 “靠，一定是景区的人想钱想疯了，老子非打市长热线举报他们不可。”苏晓成义愤填膺。 还是方韵眼尖，一眼看见门口立了块一米多高的牌子，便和大家走近去看。 原来是玉屏山景区的一份公告，大意是景区为了丰富大家十一期间的游乐和文化需求，特意请了家蜡像馆，将它们馆藏的着名历代帝王蜡像，放进万卷楼中进行为期一周的展览。 参观的门票也不贵，两块钱。 蜡像馆这种在那时还算新鲜的事物，对大家还是挺有吸引力的，所以同学们几乎都同意进去看看，唯有贾明轩和刘雨衫没有表态。 “你们进去看吧，我走累了，想在外面歇会儿。” 贾明轩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就笑着说。 “切，你丫应该是没钱了吧？”和他关系最好的苏晓成一语点破。 贾明轩也不扭捏，干脆利落地双手伸进裤兜里往外一拉，把一双空空的裤兜底朝天地拉了出来。 大家又看着刘雨衫，只见她低垂着头，洁白的脸颊飞上了一抹红霞，嗫嚅着说：“今天我出门的时候，我妈恰好不在家，我只有以前存的九块零花钱，刚才都花完了……” 张文这才明白，十多年后那个言语豪放，嫁入富贵人家的刘雨衫，如今的家境并不怎么好，连自己这种普通工薪家庭的孩子，每次出去玩，母亲也都会给点钱的，而她只有用自己私底下存的钱。 要知道这时的十块钱，还是有些购买力的。所以区区几块钱对于成年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没有收入来源的普通家庭的孩子们来说，却能买到几包零食、或者自己喜欢的小玩具。 毕竟那时就算只有一块钱，也能在网吧充值一个小时，拥有一份短暂的快乐。 “这样吧，大家都进去玩，我这刚好还有多余的钱，多出四块钱就行了。”有着成年人灵魂的张文，轻描淡写地说。 不就四块钱嘛，多大个事。 不料此言一出，小伙伴们都讶异地看着他。 毕竟大家的零花钱都不多，张文先前给王楚买了瓶水，现在又要付两个人的门票，虽然加起来也就六块钱，但在小伙伴们看来，也称得上是慷慨了。 短暂的惊讶过后，已经完全从先前坐旋转大摆锤的后遗症中缓过来的王楚，扶了扶黑框眼镜，说：“咱们一起出来玩，就让你一个人出钱也不太好，胖子的门票钱，就我出吧。” 张文前世和王楚的接触并不多，但对性格沉稳低调的他向来没什么恶感，明白他是想弥补自己先前给他买纯净水的钱，也就没有反对。 —————————— 八个同学里，除了赵静雯和洪兰，其余的都是南溪本地人，但即便是她俩，也是跟随父母从小生活在本市，常来玉屏公园玩的。 所以大家对一楼的那些展现蜀地文化的所谓“古董”，都没什么兴趣，于是都直接上楼，去看那些历代帝王的蜡像。 二楼的蜡像全是清朝的皇帝，共有十个，都穿着龙袍，五官清晰，如果不是眼珠无神，皮肤少了些质感，和活人还真是相差无几。 同学们都是头一次见到真人比例的蜡像，感觉很新奇，纷纷凑到蜡像面前细看。 张文体内的灵魂比大家多活了十多年，天南海北都去过，自然不会没见过蜡像。 但他前世因为爱看武侠小说，后来慢慢地也就对中国历史很感兴趣，除了阅读过许多历史小说，还在一款名叫珠穆朗玛的手机App上，听完了春秋至民国，所有的白话历史系列的音频。 所以他现在对这些历代帝王的蜡像，还真是挺感兴趣的，便跟着同学们一个个看过去，同时脑子里不禁想起这些皇帝的生平事迹。 主办方贴心地在每个蜡像前，都立了一块牌子，写着帝王们各自的姓名和年号。 洪兰忽然指着其中一个蜡像，抱着方韵的手臂激动地说：“你快看，这不是皇阿玛吗？” 因为世纪之交琼瑶阿姨的《还珠格格》热播，这部剧几乎成了张文他们这代人的童年回忆，所以大家都知道清朝有个年号叫“乾隆”的皇阿玛。 他平时没什么事干，除了在大明湖畔勾搭深不可测的夏雨荷，就喜欢折腾小燕子和紫薇。 四个女生站在乾隆的蜡像前，兴奋地讨论着《还珠格格》的剧情。 苏晓成见她们聊得热闹，也想过来掺和，但他因为看日漫比较多，《还珠格格》虽然看过几集，也都忘得差不多了，没说几句就漏洞百出，在女生们的“嘘”声里，被开除出了讨论队伍。 苏晓成愤愤不平，突然看到旁边的另一个蜡像，便分外夸张地叫了起来：“哎，这不是雍正那龟儿子吗？有部专门讲他的电视剧，我小时候还跟我爷爷看过，他是皇阿玛的儿子。” 他铁口直断，自以为找回了颜面，微仰着头一副历史专家的自信派头。 贾明轩和四个女生对历史不大了解，自然苏晓成怎么说，他们就怎么信，王楚却碰巧也看过那部当年热播的《雍正皇帝》，说：“你好像说反了吧，乾隆应该是雍正的儿子才对。” 苏晓成好不容易扳回一局，没想到又被打脸，便立刻和王楚争论了起来。 一旁的张文有种成年人看小孩吵嘴的感觉，只觉得好笑，但见他俩都各持己见，不知要吵到什么时候，就摆摆手，笑着说：“你们不用吵了，这些蜡像都是按照清代皇帝的传位顺序排列的，那前面第一个是顺治，然后依次是康熙、雍正、乾隆……直到末代的溥仪。” 作为一个合格的键盘历史学家，他顿了一顿，又忍不住补充说“这里虽然只有十个皇帝，但满清在关外已经立国，所以严格说来，进关之前的努尔哈赤、皇太极，都算是清朝皇帝，加起来应该是十二帝才对。” 第36章 为什么春晚小品不搞笑了 同学们听了张文的这番科普，有的豁然开朗，有的惊讶，也有的沉默。 王楚微微点头，说：“原来如此。” 苏晓成原来和张文的关系不错，对彼此的水平都知根知底，现在突然被他打脸，心底就很有些不服，梗着脖子说：“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张文知道他看不起曾经沉迷于武侠小说的自己，也就不再给他留颜面，冷笑一声，说：“当然是看书啊，你以为我家里除了武侠小说，就没有历史方面的书了吗？” 苏晓成这才算彻底服气，像个斗败的公鸡一样，低着头不再吭声，但他心里还是很纳闷：这小子不是只看武侠小说的吗？怎么还看上历史书了？ 至于张文则是另一个想法：这就是未来网文里常说的打脸吧，一下把苏晓成这种极品杠精打得脸肿的那种，还真tmd挺爽啊！ 清朝的皇帝同学们就只认得“皇阿玛”和一个雍正，于是他们大略看了下其余几个蜡像，就在四个女生对《还珠格格》的持续讨论中，走上了三楼。 三楼是明朝十六位皇帝的蜡像，整整齐齐地站了一屋子，但同学们看来看去，只认得一个开国皇帝朱元璋。 “你对明朝的历史熟悉吗？” 王楚明显有着旺盛的求知欲，黑框镜片后的眼睛满是希冀地看向张文。 张文本不想过多暴露自己历史方面的知识，毕竟重生后自己先是在课间镇住了何跃，又在篮球场上以高超的球技折服了李文星. 如果再过多地表现自己，难免会和自己此前的咸鱼人设不符，引起没必要的麻烦。 但王楚此言一出，除了苏晓成转过头佯装在看窗外的风景，其余的同学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显然是希望他能给他们讲讲明朝的历史，毕竟在这个场合里，没头没脑地瞎逛是很无趣的。 刹那间他心一软，就咳嗽一声，说：“明朝的历史嘛，我还是了解一点点的，怎么说呢？” 他想了想，决定寓教于乐，还是先从相关的电视剧讲起：“不知道你们看没看过《穿越时空的爱恋》这部电视剧？” 果然，一说起这个同学们就来劲了，苏晓成瞬间转过头来，抢先说：“我看过！里面有小玩子、张楚楚，还有猪八戒徐峥，张楚楚的身材很好……” 他为了表现自己会抢答了，说话完全没过脑子，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觉得不对，赶紧闭住了嘴，但同学们已然听清了，纷纷对他侧目而视。 洪兰本来和他站得很近，当下悄悄地往旁边挪动了半步。 张文忍不住在心里暗笑：“小伙子，你不小心暴露了你是个色胚的事实！” 苏晓成性格也很光棍，开始的尴尬过去后，也就无所谓了，说：“本来就是嘛，张楚楚是我少年时代的女神，庄子都说食色性也，有问题吗？” 王楚本来正拿着矿泉水瓶喝水，听到他那句庄子说食色性也，一口水都呛得喷了出来，幸好他前面没人，只是喷到了墙上，引得旁边几名游客纷纷注目。 苏晓成马上明白过来，自己应该是又掉错了书袋，于是瞪了王楚一眼，强行挽尊道：“我知道是孔子说的，故意说错逗你们玩不行吗？” “行，行。” 王楚可怜他今天接连被打脸，本想照顾他的面子忍住笑，但嘴角还是忍不住频繁抽动，只好把头转到一边。 四个女生却没有顾忌，洪兰哈哈大笑，方韵忍俊不禁，刘雨衫掩口轻笑，赵静雯笑靥如花。 尤其过分的是贾明轩，他拍着胸口跺着脚，笑道：“晓成，你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春晚小品不搞笑了吗？” “因为不是你演的啊，哈哈哈。” 苏晓成被贾明轩调侃得恼羞成怒，骂了句“死胖子”，就扑上去和他打闹在一起。 “行了，行了。这可是公共场所，你们要把东西碰坏了，可是要赔钱的。” 张文前世和苏晓成在初中时关系也算可以，知道他数理化不错，却尤其不喜欢语文、英语、政治这些文科内容。 而且这家伙玩游戏的瘾很大，一有时间就去网吧玩《流星蝴蝶剑》《大话西游》，所以他能闹出这个笑话，也算情理之中。 苏晓成和贾明轩听到张文的呵斥，当即就停止了打闹，但紧跟着这俩就不禁对望一眼，心里都有些纳闷。 以前的张文和他俩的关系都是平等的，但现在张文发句话，哥俩个很自然地就服从了，真是奇哉怪也。 张文见大家都安静下来，才指着位于朱元璋之后的一个蜡像说：“如果你们看过那部剧的话，就一定会认得他，明朝的第二位皇帝，建文帝朱允炆。” “哇，他就是和小玩子谈恋爱的皇孙朱允炆吗？可是这长相没有电视里的朱允炆帅啊。” 洪兰少女情怀发作，脑子里想着山争哥哥那奶油小生般帅气的长相，脸上现出花痴的模样。 张文心里暗笑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小鲜肉时期的徐峥，的确长得挺帅，但你要是看到十多年后的秃顶峥叔……额，希望你能不忘初心吧。 苏晓成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凭什么我说张楚楚身材好，就是好色，会被大家嘲笑。但她们女生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说自己喜欢帅哥，这不同样是好色吗？真是搞不懂…… 当下张文简略地给大家讲了下朱允炆的生平：父亲懿文太子早逝，登基后在方孝孺、黄子澄、齐泰的辅佐下心急削藩，从而引发“靖难之役”，被叔叔朱棣以清君侧的名义赶下皇位，在兵荒马乱的皇宫中不知所踪…… 历史故事因为真实，所以永远都有它的迷人之处。 张文侃侃而谈，叙述得非常流畅，同学们也就听得入了神，甚至旁边的几名游客也都不由自主地围拢过来，听他讲述。 直到短短的故事讲完，大家还有些意犹未尽。 方韵感慨地说：“这朱允炆的生平，和《穿越时空的爱恋》里演的很像啊，只是电视剧里最后朱允炆和小玩子都穿越回了现代。” 洪兰讶异地说：“也许这就是真的呢，所以最后不管朱棣怎么去找，都找不到朱允炆的踪迹，因为他已经穿越到了现代。” 第37章 那些年错过的爱情 “哈哈哈哈哈！” 同学们和围观的游客们都不禁失笑。 方韵盯着洪兰说：“你在想什么呢？那只是电视剧罢了，再说人怎么可能穿越时空，是吧？张文。” 她对张文今天的表现很是欣赏，前几天因为他掌掴马婧而带来的嫌隙，也就烟消云散了。 然而张文听了她的这句话，却不禁陷入了沉思，人怎么可能穿越时空？ 但是我却真真实实地穿越了，那么这究竟是时空的扭曲，还是自己的灵魂穿越了虫洞？ 看着周围同学们一张张稚嫩的脸，张文瞬间又陷入了那种虚幻的恍惚感，只觉得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 “张文，你怎么了？” 耳边忽然清晰地传来赵静雯的声音，让他猛然清醒过来，见同学们都诧异地看着自己，他微微一笑，说：“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小朋友，你讲得很好啊。” 游客中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灰色西裤，头顶黑发稀疏，却梳得很整齐的六十多岁老人，忽然倒背着双手走出人群，来到张文面前，笑着问：“你今年读初几了？” 张文见这老人面相不俗，一身装扮也和新闻里常见的官员们很像，更关键的是他身旁还跟着两个差不多打扮的中年人，神色间对这老人颇为尊重。 他不禁心头一跳：看这架势，这位老爷子莫非是什么达官贵人？ 对了，我前世看的那些网文里，主角重生之后，第一步是觉醒赚钱技能。第二步就是遇到贵人，也就是俗称的金手指老爷爷。 然后得到老爷爷的赏识和帮助，权力金钱滚滚而来，莫非我也是主角？ 而这位，就是我的金手指老爷爷？ 想到这，张文的呼吸不由有些急促起来，他镇定了一下心神，非常礼貌地冲老人一笑，说：“老爷爷，我读初二了。” 老人神态从容安详，回头冲两个中年人一笑，然后指着张文说：“看到没，现在的小朋友，年纪轻轻就读了那么多书，我们那时候，哪有这个条件啊！” 两个中年人配合地点头微笑。 对了，就是这个味儿，这位老人家一定是某位大领导无疑了，我的金手指老爷爷终于来了！ 张文心情激动，正想进一步和老人攀谈几句。 没想到就在这时，其中一个中年人抬腕看了看手表，对老人说：“三舅，快到五点了，你晚上还得坐班车回乡下呢。要是六点钟13路收车了，你就赶不上去城北车站的车了。” 我靠！什么鬼？ 三舅？回乡下，13路公交车？ 张文的脑袋一时有些没转过弯来。 “我晓得。” 那气派十足的老人向两个中年人点点头，然后冲张文伸出大拇指说：“小朋友，你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学问，将来前途无量啊。” 张文只觉得哭笑不得，摇头说：“老爷子你过奖了，我不过是看了两本历史书，算不得有学问。” “嗯，还知道谦虚，真不错。” 老人说完向他挥挥手，然后又倒背双手，和两个中年晚辈一前两后地下楼去了，气派依旧是那么十足，只是脚步快了许多，估计是真怕去晚了就赶不上13路公交了。 张文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不觉暗笑自己荒唐：即便我重生了，但现实就是现实，哪有那么多的偶遇贵人？ 但他转身一看同学们，发现他们也都呆呆地看着老人离去的方向，苏晓成忍不住吐槽：“我靠，这老头也太能装了吧，我还以为他是什么大官儿呢。” 听了苏晓成这话，张文和同学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刚才大家见了那老人的气派，都有和张文同样的想法，以为是某位大员在两位属下的护持下，微服私访来着。 善于搞怪的贾明轩，甚至当场模仿起那老人，双手倒背在后，挺胸凸肚地走到苏晓成面前，老气横秋地说：“小朋友，你以后可要认真学习啊，不然当心三舅打你屁股。” 引得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张文畅快地笑了一会儿，忽然注意到了赵静雯，只见她白皙的鹅蛋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一双如水般的大眼睛，正有意无意地看着自己。 等等，她这眼神…… 刹那间张文心里一动，赵静雯此时看向自己的眼神里，竟然分明有一种很微妙的情愫，就像是重生前他的女友梅晶晶，偶尔看向他的眼神…… 那是一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混合着欣赏、依恋，甚至爱慕的眼神。 只是赵静雯的这种眼神，没有梅晶晶那么炽烈且明显罢了。 “她……喜欢我？” 张文三十二岁的灵魂，感到自己年少且蓬勃有力的心脏，在此时轻微地悸动了一下。 六七秒之后，镇定下来的他，佯装不经意地移开了目光。 张文自认不是个自恋的“普信男”，也深信这世间的爱恨皆有凭据。 前几天赵静雯出乎意料地答应他，在国庆期间帮他补课，他也只认为是出自这个女孩儿善良的本心，而且多半事实也是如此。 紧接着赵静雯又邀请他一起去玉屏公园玩，这也完全是同学间正常的邀请，不足为奇。 那么她是因为什么喜欢上自己的呢？ 因为那天自己在她代课的课堂上挺身而出，镇住了起哄的同学们？或者这段时间以来，种种自己重生后的精彩表现？甚至是刚才自己展现出的丰富历史知识？ 重生前的张文，除了读专科时在大学里有过一段毕业即分的恋爱，二十五岁那年还在驾校练车时，认识了一个正在读研的女孩，谈了半年多的恋爱。 但因为那女孩的父母觉得两人学历有差距，经常甩给他白眼，两人最后只好分道扬镳。 后来他才经过朋友的介绍，认识了老婆梅晶晶。 因此他也勉强算是情史丰富了，对各种性格的女孩心思，都有些了解。 赵静雯不是马婧那种，看到帅哥就找不到北的肤浅女孩儿，她文静内敛的性格，也不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喜欢上某个男生。 突然，他脑海里浮现出前世的一幕幕：不知从何时开始，赵静雯每次见到自己，那美丽的鹅蛋脸上，总是带着淡淡地微笑。 虽然因为女孩的矜持，她从不曾主动找自己说话，也从未表露些什么，但有段时间电视台正在热播吴越主演的《连城诀》，从不看闲书的她，却在课间主动跑来问自己，后续的剧情是怎样的…… 于是他就给她讲丁典和凌霜华的爱情故事，狄云和水笙的相遇，几个课间后讲到结局狄云抱着师妹的女儿空心菜，回到了雪谷…… 女孩有些惆怅地说：“原来狄云最终还是没有和他最爱的师妹在一起啊？” 少年安慰她说：“其实你不必太当真，小说的结局都是可以改的，金庸写《神雕侠侣》的时候还想写小龙女没和杨过在一起呢，后来因为被读者骂，才改成了大圆满的结局。” 少女看出了他的好意，微笑着说：“要是人生的结局也可以像小说一样修改，那该有多好啊。” 少年点点头，说：“那是挺美好的。” 第38章 今生因果 原来赵静雯她……曾经对我有过好感！ 张文得出了这个令他万分惊讶的答案。 毕竟前世在初中时平平无奇，甚至有一点点自卑的他，从未想过班上居然会有女生欣赏自己，而且是像赵静雯那么可爱的一个女生。 然而现在细细想来，前世的自己虽然不怎么打扮，穿着也有些土，可毕竟皮肤身材都挺好，论相貌也有些底子在那里。 所以在初中时那些单纯得只知道看脸的女生，偶尔有两个慧眼如炬，喜欢上自己也不是什么怪事。 “tmd，那些年老子究竟错过了多少机会……啊，不是，应该说是爱情。” 张文不无遗憾地想着。 同学们笑闹了一会儿，见时间也不早了，就约定快速浏览一遍剩余的几层楼，然后到七楼的楼顶去俯瞰一下整个市区的景色。 张文也乐的不再给他们充当导游讲解历史，便和三个男生走在后面，一边听着前面四个女生叽叽喳喳地闲聊，一边假装在看那些历代帝王的蜡像，其实却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前世21年年末的那场同学聚会，是时隔十多年后，张文再次见到赵静雯。 那时的她已为人妻，随着她来的丈夫虽谈不上英俊，却也高大挺拔，很是礼貌地向每个同学都打了招呼。 而赵静雯对张文，除了淡淡地打一个招呼，也没怎么特别的关注。 毕竟就算是曾经懵懂青春时有过好感的的男生，但最后并没有走到一起，十多年的分离，完全可以将曾经的好感甚至喜欢，化为乌有。 那时的赵静雯比初中时那个总是扎着一条马尾，穿着朴素的鹅蛋脸女孩，更多了几分丰腴和美丽，让众多女同学们嫉妒，或者自惭形秽。 张文那时的女友梅晶晶，外貌最多算是中等，性格也不算太好，总有些女孩子特有的斤斤计较，时常为了一点在他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和母亲闹矛盾。 但他和梅晶晶相互间的感情是真挚的，这也是他们能在一起那么多年的原因。 也许他们之间唯一的裂痕，就是梅晶晶因为宫寒的毛病，迟迟不能生育。 他是个比较传统的男人，也喜欢孩子，不愿像那些潮流人士一样有意去追求丁克。 而且他的父母，也一直希望有一天能抱上孙子或者孙女。 然而本性善良的他也很理解梅晶晶，常常宽慰她说晚一点，甚至不要孩子都无所谓，同时也尽量让父母不要当着梅晶晶的面抱怨这事。 只是他和梅晶晶心里都明白，这样做只是暂时把问题给掩盖了，随着时间的推移，矛盾总会有爆发的那一天。 前世的张文心底里很害怕这一天的到来，幸运的是这一天终究没有到来，因为他重生了，有了重新选择自己命运的机会。 但如果命运让他在赵静雯和梅晶晶之间做选择，他毫无疑问会选择赵静雯。 不加掩饰地说，赵静雯相貌甜美是吸引他的一个原因，而且她温柔文静的性格，也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 前世经历过三段感情的他也深深明悟，所谓的爱情，在没有成为事实前，是很虚无缥缈的。 看起来就像是天注定的两人，如果在他们相遇的那天晚一小时，甚至一分钟，那么陪伴他们走完一生的，也许就是另一个人。 这就是佛家所谓的因果，而且不具有唯一性。 如今张文既然再世重生了，那么前世的因果，必然就不再是今生的因果了。 而眼前，赵静雯无疑是他最好的选择。 “要是人生的结局也可以像小说一样修改，那该有多好啊。” 他耳边似乎又响起了赵静雯听到《连城诀》大结局时对自己讲的这句话。 “那是挺美好的。”张文喃喃地重复着曾经自己的回答。 金庸改了《神雕侠侣》的故事，让杨过和小龙女走到了一起，而重生的自己，也要改变前世的因果，不再错过眼前的女孩儿。 不过张文心里也明白，现在说这些都还为时过早，毕竟我现在只是个一心想好好读书的初中生啊！ 早恋什么的，既不现实，也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想的。 人生还是要一步、一步按部就班地向前走。 用师爷粗俗但有理的话来说就是：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蛋。 忽然，正在胡思乱想的张文耳边，传来男女同学们的欢呼声。 他恍然回过神来，才发现他们不知不觉已走到了顶楼，同学们都兴奋地跑到阳台上，趴在栏杆边俯瞰着楼下的景色。 张文怔怔地看着这些雀跃活泼的少年们，由衷地感到了独属于这个年纪的美好。 刹那间他心中所有的思虑一扫而光，只想冲过去加入他们，加入这无忧无虑、可以放肆挥霍的青春！ 于是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了阳台上，极目远望，只见连绵的群山环绕着一片钢铁森林，绕城而过的嘉陵江像一条碧玉带。 正向山头落去的夕阳，在用尽她的光芒，向整个天空，散发着最后一抹灿烂的余晖…… “不如我们一起来唱首歌吧。” 洪兰忽然提议说。 “好啊。”方韵立即附和：“可是要唱首什么歌呢？” 望着眼前这壮丽的景色，同学们都心有感触，也想唱首歌来抒发一下感情，苏晓成第一个提议说：“《向天再借五百年》怎么样？” 说着扯着嗓子就唱了起来：“沿着江山起起伏伏，温柔的曲线。放马爱的中原，爱的北国和江南……” 但他实在不具有唱歌的天赋，声音难听不说，还没有一句在调子上，立马就被洪兰和方韵联手物理镇压在了栏杆上。 张文想了想，说：“那首《我们都是好孩子》，你们会唱吗？” 王筝这首歌当时几乎风靡了整个中国，尤其深受青春少年们的喜爱，所以大家几乎都会唱，而且这首歌曲调和缓，男女也都适合，同学们就都点头同意了。 洪兰举着手说：“我来，我来开头。” 然后清清嗓子唱道：“推开窗看天边白色的鸟，想起你薄荷味的笑。那时你在操场上奔跑，大声喊，我爱你你知不知道……” 赵静雯、刘雨衫和方韵先后跟着她唱了起来，倒是四个男生似乎都觉得自己没有唱歌的天赋，都有些腼腆，愣怔了一会儿才附和着女生们唱了起来。 第39章 你俩要单独约会 “那时我们什么都不怕， 看咖啡色夕阳又要落下， 你说要：一直爱一直好。 就这样，永远不分开…… 唱到高潮处，大家都不禁提高了音量，悠扬的歌声飘荡在万卷楼顶，随着阵阵山风飘向那无尽的远方。 一曲罢了，四个女生还沉浸在歌曲里关于青春的淡淡忧伤里，男生们则由苏晓成带头鼓掌、欢呼起来：“好，唱的太好了。” 洪兰白了表情夸张的苏晓成一眼：“就你唱得最难听。” “重在参与嘛。”苏晓成的脸皮一贯的刀枪不入。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转眼已过了五点半，因为公园六点就会关门，同学们就依依不舍地向楼下走去。 仍然是四个女生在前，四个男生在后泾渭分明的队形，大家一边走，一边开心地聊着天，七八分钟后，就快到玉屏公园大门口了。 和刘雨衫手挽着手的赵静雯，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笑着说：“张文，明天下午我没什么事，你要也有时间的话，补习就安排在明天下午吧。” 同学们听了都感到非常惊讶，一向促狭的苏晓成脱口而出：“我靠，原来你俩明天还要单独约会！” 此言一出，大家的情绪更像是冷水滴进沸油里——炸了锅！ 一个个目瞪口呆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分别看向张文和赵静雯，一脸的不可思议之色。 “苏晓成，你……胡说什么呢？” 赵静雯急得胀红了脸，跺脚说道。 张文心里那个气啊，“啪”地从后面给了苏晓成背部一巴掌，说：“你嘴怎么就那么欠呢？我因为数学成绩不好，所以请吴念真同学帮我补习一下，你可别胡说八道啊！” 大家听了张文的解释，这才齐齐松了口气，方韵和洪兰一齐指责苏晓成又又在胡说八道。 苏晓成被两女骂得理屈，又见赵静雯的鹅蛋脸上一片绯红，一双大眼睛里泪光闪烁，忙解释说：“抱歉，是我读书少没文化，一时用错词了，就像刚才在万卷楼里，我把庄子和孔子搞混了一样，所以我……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张文知道赵静雯性格文静内敛，这种女生脸皮最薄，如果也像自己和郭雪梅一样，在班里被嘴碎的同学乱传谣言，一定会对她造成很大的心理负担。 所以今天下午，他一直有意地和赵静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至于补课的事，前两天赵静雯就给他留了家里的电话，今晚回去打电话和她商量一下补课的具体时间就行了。 哪知她却忽然想起这事，并且毫无心机地当着大家说了出来，不巧又被苏晓成横插了这么一杠子，弄得赵静雯和自己都差点下不来台。 张文恶狠狠地瞪着苏晓成，心里真恨不得一脚把他踹进旁边的玉屏湖里。 但拥有成年人灵魂的他，深知问题既然出现了，任何情绪上的发泄和抱怨，都于事无补，该做的是在最快的时间内，想出一个补救的办法。 所以他迅速地冷静了下来，用前世三十多年历练出来的高情商略一思考，就有了办法。 于是他故作淡然地一笑，说：“同学们，这个月月底，学校就会进行一次摸底考试，我觉得以我现在的数学成绩，肯定难以取得一个好成绩。 “所以在几天前，我就请数学课代表赵静雯同学，利用这次假期的时间，帮我补习一下这学期前面学过的内容。毕竟她前几天替屠龙刀代课，就充分展现出了她高超的教学水平。”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展颜一笑，同学们都get到了他的幽默，也都跟着会心微笑，尴尬的气氛顿时就缓解了不少。 “那么现在我想问问大家，你们是否觉得自己在这次摸底考试中，也能拿到一个好成绩呢？” 他说到这里有意停顿了两秒，然后自己接下去说道：“如果你心里没底，并且也渴望能考一个好成绩的话，那就不妨加入我们，明天一起补习。” 一整套话术说完，张文觉得自己要是穿套西装，系着领带，都可以免试加入传销组织了。 但大家听了，一时间又都陷入了沉默，而且沉默的意思各不相同。 苏晓成因为刚才的口无遮拦，被大家群起而攻，现在听张文轻飘飘地转移了话题，不觉松了口气。 虽然话唠的属性使他很想对此发表些意见，但仍紧紧闭着嘴，生怕自己一开口又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贾明轩愣愣地看着张文，心里万分惊讶。 要说张文和赵静雯两人有那方面的关系，他是不信的。 毕竟他之前和张文的关系挺不错的，两人之间不说无话不谈，但百分之八十的心事还是可以互相交流的，有些内向的张文，从没有谈起过对班里哪个女生有意思。 而且在他心里一直觉得性格闷骚的老实人张文，和自己是同一等级，都不具备能在初中时就谈恋爱的资本和能力。 他之所以惊讶，是觉得这小子真的变了！ 尽管几天前张文就莫名其妙地起了变化，不再看闲书，不再和他们这帮三分真七分假的朋友们，闲聊打屁开些低级的玩笑，甚至还真的开始认真学习起来。 但他一直坚持认为那只是这小子在装逼，或者三分钟热度而已。 可现在这小子居然主动要求赵静雯帮他补课，还是在宝贵的十一假期里补课。 这tmd是什么精神？ 在他看来这小子简直就是精神病发作，迫切需要去南溪市第二精神卫生医院接受治疗啊！ 随即他又莫名地有了一阵危机感。 他和张文也是一样，小学成绩一直在中等上下线徘徊，但到了初一下学期也开始拉胯。 不同的是张文痴迷闲书，他则是因为整天和苏晓成混在一起，对游戏和动漫上了瘾。 尽管学习成绩直线下降，但在班里的排名也一直保持在张文前几名，苏晓成则又比他高两个名次。 多数学霸爱和比自己学习好的同学一起玩，因为想要互相提高。 学渣却总想和比自己成绩差的同学玩，因为总想找个心理上的安慰。 然而现在，贾明轩一直拿来当“心理安慰”的张文，居然开始上进了，这还了得？ 刹那间贾明轩热血上头，就决定重燃自己的小宇宙，变身“不学习会死星人”。 但转念一想，这样的话就要和心爱的《梦幻西游》以及正在追的《海贼王》、《火影忍者》、《犬夜叉》《虹猫蓝兔七侠传》《浪客剑心》…… 告别了。 算了，假期就是假期，全国人民都放假，凭什么我就要学习？等过了这个假期，我……我就发奋学习，不学就是龟儿子！ 想明白了这一切，贾明轩顿时念头通达，浑身犹如修仙有成般舒爽。 第40章 各自的心思 方韵则和洪兰对望了一眼，因为她们事先就有了约定，明天要一起去西门服装市场买衣服，而且是一逛就逛到市场打烊的那种逛法。 洪兰的成绩不好也不差，而且她的爸妈管得也比较松，只要不考个倒数几名回去，断难以惊动二老。 所以她对月底的摸底考试并不感到焦虑，当下悄悄地向好姐妹方韵，狠狠地眨了两下眼，那意思是明天已说好了去逛街，坚决不能参加他们的补课。 方韵是四班的班长，本身也对自己要求很高，虽然她成绩一直都好，按理来说没有补课的必要。 但见张文这么努力，瞬间也激发了她的学习热情，于是她微微摇头以作回复。 洪兰立刻就明白，完了，明天的逛街泡汤了。而且她也没打算劝对方，因为她深知以方韵的倔强，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就不会轻易更改。 然而方韵这时又看了她一眼，眼中露出鼓励的神色。 “啊，她让我也去参加他们的补课。” 洪兰心里一百个不情愿，摇头以示拒绝，但方韵态度坚决地紧紧拽住了她的左手小臂，于是她又明白，自己不得不听这个好姐妹的了…… 就这样两人虽然没说一句话，却已经默契、或者说被迫达成了共识。 “你们考虑好了吗？” 张文始终微笑地看着大家，直到两分多钟后才开口问道。 “我们要参加你们的补习。” 方韵拉起洪兰的手，在空中举了三秒后放下。 “好，欢迎你们，还有要参加的吗？” “还有我。” 不知为何王楚似乎有些犹豫，沉默了几秒才举了举手，然后上前两步，拍拍张文的肩膀，一脸真诚地说： “你最近变化真的挺大的，每天不再看小说，把心思都用到了学习上，作为学生会干部和班上的学习委员，我很高兴看到你的这种变化。 “当然，你如果想认真学习的话，我也有责任帮助你提高。这样吧，我这几天假期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和赵静雯一起帮你们补习，顺便我们也可以巩固一下学过的知识。” 看着他一本正经地侃侃而谈，张文木讷地点了点头，沉稳的内心却不禁掀起了一阵波澜。 我靠，不愧是将来会走仕途的人才，说话这么周全又好听，可是小老弟，你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你知不知啊？ 有着三十多年人生经验的张文，立刻敏感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王楚说这么多，不就是想加入他们明天的补课活动吗？ 但从他的这段话看来，他明显是有意识地想要掩盖这个目的，为什么要掩盖呢？ 用那时流行的网络语言来说就是：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既然确有其事你又何必掩饰呢？ 所以张文心里很通透：这家伙哪是想尽学习委员的职责帮助自己，分明就是因为知道了吴念真明天会帮自己补习，吃起了飞醋，所以就假公济私、且冠冕堂皇地加入了进来。 虽然他知道前世的王楚后来会追求吴念真，并和她在大学谈了两年的恋爱。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真的从初中开始就喜欢赵静雯了，而且还隐藏得那么深，生生瞒了前世全班所有同学那么多年。 看来你不应该叫王楚，得改叫余则成才对啊。 张文内心有些恶趣味地想，但表面还是神色如常地看向还没表态的刘雨衫、苏晓成和贾明轩：“王楚和方韵洪兰都决定加入我们了，那你们呢？” “不！” 苏晓成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借口都懒得找。 贾明轩则使出了管用的精湛演技，一副遗憾非常的表情，拍手说：“哎哟，真是太不凑巧了，明天我要和我爸妈去乡下看我外公，所以恐怕是去不了了。你们加油，嘿嘿。” 张文早料到这俩货不会去，象征性地问了一句，就和大家看向唯一还没表态的刘雨衫。 刘雨衫早在心里想过了，其实她偏科比较严重，除了文科成绩不错，理科都一般，而且因为家庭条件的原因，她心里总是有些自卑，学习就不那么积极。 当初陈季老师也正因为看出了这点，有意激发她的学习热情，才选她当了语文课代表。 这的确也激发了她一些学习热情，但是不多。 贫困的家庭和身上穿了几年的旧衣服，仿佛总时时刻刻地提醒着她，你的家里很穷，同学们都看不起你，使她实在提不起学习的热情。 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她不可避免地下滑了两个名次，陈老师对她已经有些不满了。 她其实也很惭愧，但就是克服不了自己心里的自卑，现在听张文提议补课，她最先想到的不是补习可以使她提高成绩，而是这么多人补习，陈老师可能会知道这件事，那么就不会再对她有什么意见了。 不过虽然内心想去，她却还有另一层顾虑，低垂着头问道：“那明天……你们打算去哪里补课呢？” 同学们见了她这神色，都有些奇怪，不明白只是补个课而已，她怎么这么纠结？ 久经世故的张文，却立刻明白了她在犹豫什么，说：“我们打算去文轩书店补课，那里有免费的桌椅。” “那好，我来吧。” 刘雨衫爽快地说。 其余的同学这才明白，原来她也是想去的，只是担心会因此花钱。 “既然大家已作了决定，那么明天要补习的同学，记得来文轩书店就行了，至于具体的时间和细节，就请赵静雯同学给大家讲讲吧。” 张文干脆利落地把话说完，然后向赵静雯微笑着点了点头。 第41章 补课 赵静雯当然明白张文这么做的目的，先前苏晓成胡乱说什么他俩“单独约会”，让一向面嫩的她猝不及防。 虽然在心底深处，她确实对长相秀气的张文有几分好感，可那毕竟只是正常的异性相吸，她从未想过把这份朦胧的好感表现出来，更别说有其他的什么想法。 前世的她也是把这份少女心事，深深地藏在心底，一直也不曾表露。 直到初中毕业，两人分道扬镳，成为陌路，然后那个少年的影子，也不知在何时，彻底地从她心底抹去，不留一丝痕迹。 然而这一世的岁月里，因为张文的意外重生，她忽然惊讶地发现，那个少年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每天慵懒地趴在课桌上看小说，挥霍着自己的宝贵青春。 他由内而外，肉眼可见地变了，变得气质昂扬，沉稳理智。 变得努力奋发，且敢于在自己代课时站起身来，压制住了捣乱的差生们。 这就是电视剧里常演的英雄……救美吗？ 事后赵静雯的脑子里，偶尔会冒出这个让她脸红的古怪念头。 的确，认真学习，成熟稳重的张文，无疑更会让她心底里的好感滋生蔓延，所以当那天放学后，张文提出让她在十一期间帮他补课，她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但像刚才那样被苏晓成，当众说他俩是在“约会”，仍让内向单纯的她觉得脸热心跳，尴尬万分。或许，也因为有些类似“心虚”的情绪在内心作祟吧？ 幸好这一次张文依然没让她失望，他及时地提出让在场的同学们，也加入明天的补习，那么苏晓成胡说的什么“单独约会”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 感激之余，她也有些惊讶于张文思维的敏锐，以及处事的老练。 可现在这种情况下，她也没时间细想，稳定了一下心神，向要去补习的方韵、洪兰和王楚依次点头微笑了一下，说：“那就明天下午两点，我们准时在文轩书店门口集合。 “对了，书店里是不允许带书进去的，但是可以带笔记本。所以我早就和张文商量好了，我会在笔记本上提前写好复习的内容，你们最好也各自带个笔记本。” 王楚听了微微皱眉，说：“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而且书店到底是公共场所，你们两个人去学习还行，人多了就有些不方便。这样吧，我回去给陈老师打个电话，说说这个情况，让她临时把教室借我们用一下。” “好啊。”赵静雯和刘雨衫几乎同时发出了赞同的声音。 不过刘雨衫想的是这事会通过陈老师。 而赵静雯则是因为去了学校补课，那就跟苏晓成胡说的什么“她和张文单独约会”，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了。 商量妥当后，王楚又提议要去补课的同学都给他留个电话，以便他跟陈老师商量好后，再通知他们。 得到大家同意后，他便在公园门口的售票厅里，找到售票的阿姨，说明了情况，并请她借一下纸笔。 售票阿姨四十左右年纪，临近下班时听说他们要借纸笔，本来满脸的不高兴，但听说他们国庆假期还要自发补习，脸色却又缓和下来，连声称赞着将笔和一个笔记本借给了他们。 王楚挨个在笔记本上记下了张文，和四个女生家里的电话，然后撕下那页纸，折叠好后，揣在了裤兜里。 这一系列操作，看得张文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得，这下你又顺理成章地把赵静雯的电话拿到手了呗，到底是三十二岁就能当正科的人物，这手腕，绝了。 不过他也并不担心王楚真的会利用这个电话，去追求赵静雯，毕竟目前大家还都是些十四五岁的少年，完全没有那过早谈恋爱的心思。 售票阿姨一边接过王楚递回来的本子和笔，一边念叨：“你们可真是好孩子啊，不像我那儿子，明年就要高考了，每天还不学习，一不注意就溜去网吧打游戏。搞得我上班也不安心，只能辞掉这里的工作，回家去管他。可老板又说招不到人，不让我走，唉！” 张文听了她最后一句话，忽然精神一震，说：“阿姨，你们这里是要招人吗？” “是啊。” 售票阿姨点点头，紧接着又补了一句：“不过得是女的，而且至少得干一年以上。” 同学们都侧目看着张文，贾明轩说：“怎么？张文，你妈妈也想找工作吗？” “不是。是我们房东的女儿，今年十七岁，她对目前卖衣服的工作不是很满意，正打算另外找工作呢。” “不满意？是觉得工资不够高吗？” “不是，主要是上班的时间太长，老板人也不好，动不动就让她加班，还不给加班费。” 售票阿姨人很和气，笑着说：“那行，你让她来看看吧。只要不是节假日，公园里的游客很少的，所以平时还是挺闲的，每天八点上班，中午还能休息两小时，下午六点准时下班。不过就是工资低了点，才一千块一个月。” 杨雪目前卖衣服虽然底薪只有九百，但加上提成能有一千多点。零五年的一千块购买力还是挺强的，差不多等于十多年后的三千多元软妹币。 玉屏公园售票员的工作虽然工资低了点，但胜在离杨雪家近，也没有变态老板要求她吃饭的时候也赶去上班，更重要的是作为重生者的张文知道，杨雪现在上班的服装店不久之后就会倒闭，老板跑路，两个月工资都没给她。 所以提前帮杨雪换工作，无疑是个正确的选择。 “好的阿姨，那么你给我留个电话吧，等她辞掉了那边的工作，我就带她过来。” 张文将售票阿姨写下电话的纸条揣进裤兜，就告辞和同学们出了大门，陪大家在站台边等车的时候，心里就思忖着怎么劝说杨雪换工作的事。 贾明轩和苏晓成笑嘻嘻地靠近了他，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张文注意到了这俩货的异常，诧异地问：“你们干嘛呢？” “没啥。”贾明轩肥脸上露出贱兮兮的笑容，说：“我们就是想问问，那个你房东的女儿，她漂亮吗？” “滚！”张文飞起一脚踹在贾明轩的**上。 第42章 偷偷玩电脑的杨悦 把同学们送上最后一趟20路公交车后，张文就慢悠悠地向山下走去，到文家楼下时，估摸着已经六点出头了，没见杨雪的电瓶车停在楼下，估计她还没回来。 也不知她今天上的是早班还是晚班？如果是早班就是六点下班，不过因为他们老板常会以各种理由让他推迟下班，所以晚点回来也不奇怪。 见一楼的窗户透出灯光，他知道文家家里有人，就上前敲门。 “谁呀？”门里传来稚嫩的小女孩声音。 “悦悦，你姐姐今天上早班还是晚班？我有事找她。” 防盗门轻轻打开，小脸粉嫩的杨悦探出头来，笑着喊了声文哥哥，说：“我姐姐今天上早班，放学的时候接我回家，然后又回去上班了。” 张文听了不禁感叹，杨雪的确太辛苦了，上班中途还要请假去幼儿园接妹妹，而她们的父母却只会整天打麻将。 “皮蛋叔叔和马阿姨也还没回来吗？” “嗯，文哥哥，你先进来吧。”六岁的杨悦很懂事，开门将张文带到客厅的餐桌边坐下。 杨雪家里并没有装修，四面都是水泥墙壁，家具也很简陋，客厅里只有一张餐桌和六张椅子，再就是一个老旧的柜子上放着台22寸的老式彩电。 杨雪的父亲杨立冬是个泥瓦匠，有时自己包些小活干，有时去工地上打零工，按理说家里不该穷成这样，但他们两口子每年在麻将桌上就丢出去不少，杨雪知道自己和妹妹靠不了他们，才小小年纪就辍学去打工。 小巧的杨悦跪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用田字本认真写着作业，边写嘴里还跟着念：“一、二、三、四……” “悦悦真懂事，都知道自己一个人写作业了。” 张文抚摸着杨悦的小脑袋，刚夸奖了她一句，忽然右边那间半掩着的房门内，不断传出一阵“滴滴滴滴”的声音。 这声音张文曾经无比熟悉，是这个年代常用的qq电脑端，接收到新信息的提示音。 杨悦立刻慌了，手上的铅笔力道没掌握好，笔尖“咔”地一声压断了！ 张文见杨雪先是紧张地向右侧的房间看了一眼，然后就小脸通红地低下了头，心里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那间房是她俩姐妹的闺房，去年杨雪用自己存下的两千多块钱，找熟人在电脑城配了一台电脑，方便她下班回家听歌和打劲舞团等qq游戏。 杨悦虽然才六岁，耳濡目染下也知道了网络的神奇，不仅也会玩简单的游戏，还让姐姐给她申请了个qq号，没事就用这号登录游戏玩。 杨雪开始还觉得妹妹真聪明，那么小就把电脑玩得这么溜，可转念一想不对了，这小家伙小小年纪就开始玩游戏，要上瘾了以后还能用心学习吗？ 因此杨雪就明确禁止了妹妹使用电脑的权力，但她每天忙着上班，根本没察觉杨悦竟然趁着她不在家，偷偷地在玩电脑。 所以刚才张文进来前杨悦根本没在写作业，而是在和别人聊qq，他明白过来后，也只是微微一笑，伸手捏了捏她婴儿肥的小脸蛋。 大家谁不是从孩童时代过来的，哪个不曾贪玩？后世那些小孩五六岁就捧着手机，吃鸡打王者荣耀一个比一个溜。 “你经常这样偷偷玩电脑吗？”张文语气温和地问。 “是。”杨悦低垂着头，老老实实地回答。 “没被你姐姐发现？” “没有，我每次听到她按喇叭的声音，就把电脑关了，她……没发现。” 张文一听又乐了，他知道杨雪为了安全，要求杨悦一个人在家时，必须反锁大门。 所以杨雪每次回家，都要按两次电瓶车的喇叭，让妹妹来给她开门，没想到杨悦就利用这点，成功地灯下黑玩起了电脑。 “文哥哥。” 杨悦眼眶红红的，央求道：“你不要告诉我姐姐好不好，我……我真的好想玩一会儿电脑。”说着忽然拿起桌上的书包，从里面拿出一根棒棒糖，递了过来。 张文看着眼前的棒棒糖，有点啼笑皆非，这小家伙，居然连贿赂这一套都学会了。 正想柔声安慰她，自己绝不会打她的小报告，忽然灵机一动，便板着脸说：“我不吃你的棒棒糖，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不把你偷偷玩电脑的事，告诉你姐姐。” “什么？”杨悦可怜兮兮地问。 张文指着桌上的作业本，努力板着脸说：“你必须每天按时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然后还要额外写一篇生字，完成后给你姐姐检查，你答应吗？” “写作业？还有一篇生字？” 杨悦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然后低头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喃喃说：“那好吧，谁叫我有把柄被你抓住了呢？只能听你的话了。” “还有，以后电视也要少看，你看看你都学了些什么？” 张文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便督促着小家伙写完作业，接着教她写了个中国的“中”字，让她写上一篇…… “嘟嘟！” 快到七点的时候，院子里响起电瓶车的喇叭声。 才写到半篇多点的杨悦抬起头来，说：“姐姐回来了。” “我知道，你接着写。”张文瞪了小家伙一眼，就起身给杨雪开门去了。 杨雪看到开门的是他，诧异地问：“怎么是你？悦悦呢？” “喏。” 张文向正委屈巴巴地写着“中”字的杨悦努了努嘴，说：“正用心写作业呢。” 杨雪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就打开卧室门走了进去。 刚才张文已关了电脑，所以她并没有发觉什么异样，顺手从门后取下一条做饭的白底蓝花的围裙，一边系着，一边说：“你别相信她，每次我回家她都是这么一副老实做作业的样子，可没一会儿就去看电视去了，作业一点没动。” “姐姐，我作业已经做完了。”杨悦更委屈了，撅着小嘴不服地说道。 系上围裙的杨雪，越发显得纤细、挺翘和突出，气质也有了些居家少妇的韵味，看得张文连连感叹不虚此行。 “是吗？” 杨雪的语气明显是不信，但还是凑近了去看，见妹妹居然真的正儿八经地写了半篇字，不觉“咦”地一声，说：“你写的什么？” “中啊，中国的中，文哥哥教我的。” 杨雪不可思议地看了眼妹妹，又回头看了眼张文，说：“行啊你，我无论怎么打骂，她都不听我的话，怎么你的话她就听了呢？” 第43章 谢谢你 “对付小孩，只是一味打骂是不行的，得循循善诱，跟她讲道理。” 张文一副育儿专家的专业姿态：“经过我的耐心劝导，悦悦小朋友成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决定从此以后每天按时完成作业，然后还主动加写一篇生字。” “真的吗？” 杨雪惊喜地看着妹妹，见后者点了点头，虽然小脸上依然写着“不情愿”三字，仍让她喜出望外，抱着妹妹就在她的粉嫩小脸上亲了一口。 “乖，只要你认真学习，姐姐每天给你做好吃的。” 杨雪又鼓励了妹妹几句，然后让她继续把这篇字写完，才抬头向张文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 一边在厨房里忙碌，一边听完张文说话的杨雪，忽然停住正在切菜的菜刀，抬头问道：“你想让我去顶替那个阿姨，在玉屏公园门口卖票？” “是啊。” 杨雪偏头想了一会儿，说：“不行，我在服装店里一个月一千多，生意好的话能到一千二，去卖票就只有一千块的死工资。 “而且我跟我们老板也说好的，每天下午四点我要去幼儿园接悦悦，都是她帮我顶替半个小时，要是换了工作，就没法去接悦悦回家了。” “这个我已经帮你问过了那个阿姨，平时除了节假日，公园游客并没有多少。那里除了售票员，还有门口的一位保安大叔，星期一到星期五下午完全可以顶替你半小时。 “而且玉屏公园无论是离你家还是幼儿园，都很近，你也不用下了班就骑快车去接悦悦。市区里车那么多，你赶时间骑那么快，我都替你担心。” 杨雪长长睫毛下，一双明亮的眼睛深深地看着面前的男孩，觉得他说话的样子，分明就像个成熟的中年男人，而且还是那种很沉稳可靠的男人。 其实张文说这番话时，也的确忘记了自己如今少年人的身份，说话口气都是三十岁时的习惯。 见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充满着疑惑，立刻醒悟过来，故作青涩地一笑，伸手抓着脑袋说：“雪姐，我只是个初中生，能考虑到的就这么多了，毕竟是你找工作，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再做决定吧。” 杨雪微微一笑，说：“你这小子，最近跟突然长大了似的，懂得为你雪姐考虑了。行，既然你这么诚心，那等国庆这几天假期忙完了，我就去玉屏公园看看你给我介绍的工作。” “好的，这是那个售票阿姨的电话，到时我可能在上学，没空陪你去，你去之前记得给她打个电话。”张文将记着电话的纸条拿出来。 杨雪这时正在切猪肉，闻言看了看自己油腻腻的手，便侧身提臀说：“你放进我裤兜里就行了。” 啊！ 张文看着杨雪那被牛仔裤完美勾勒出来的曲线，仅管有着三十二岁老男人的内心，仍然不禁脸庞微微发热。 他勉强镇定住心神，小心翼翼地将纸条塞进了她屁股后的裤兜里，生怕触碰到了什么不该触碰的地方。 杨雪见他一脸紧张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骂了句：“小龟儿子。去，把厨房门关上。” 张文听了又是一愣：为什么要关门？难道我帮她找了工作，她就感激得爱上了我，要和我说些暧昧的话，甚至以身相许？不会这么刺激吧？ 犹豫了不到两秒，这货就快步走过去，关上了房门，然后又迅速回到了杨雪的身后，一脸期待地看着这个曾无数次进入他少年绮梦里的“雪姐”。 杨雪忽然停住切肉的菜刀，转头盯着他看了两秒，接着把脸凑近了他。 一股清新的幽香扑面而来，张文心想使不得啊雪姐，你这是要亲我吗？可我们现在都还是未成年啊，做这事会不会太早了点？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他的身体却很诚实，立刻微微撅起嘴唇，想要去迎接即将到来的美妙滋味儿。 杨雪看到他这样，顿时吓了一跳，赶紧往后一仰脖子，动作快得差点扭伤了颈椎。 “呸，你个小龟儿子，想什么美事呢？”杨雪脸色通红地啐了他一口，说：“我是要跟你说些关于悦悦的悄悄话，不是要和你打Kiss。” “啊，那是我误会了。” 张文略有些失望，而且一点也没觉得羞涩，还立刻将耳朵凑近了杨雪。 “咦，你靠太近了啦。” 杨雪嫌弃地往旁边退开了一点，这才轻声说：“你告诉我，你是用什么办法让悦悦那么听你的话的？” 搞了半天就这事儿啊？ 张文本想实话实说，可转念一想，以杨雪这大大咧咧的性格，肯定是藏不住秘密的，要是被她拆穿了杨悦背着她玩电脑，杨悦反而就不会害怕自己了。 于是他点点头，将嘴凑近了杨雪白皙的耳朵旁，然后嘴唇轻轻地动了两下。 “你说什么？”杨雪以为是自己听力的问题，主动将耳朵靠近了张文的嘴唇。 奸计得逞的张文，近乎贪婪地嗅着她的发香，看着她满是胶原蛋白的光滑脸蛋和脖子，心里猫抓似的想亲上一口。但残余的一丝理智还是让他忍住了这种冲动，然后轻轻地说了两个字：“你猜！” 这次杨雪听清了，白了他一眼，举着手里的菜刀做了个威胁的动作，说：“我不管你用的什么办法，既然她那么听你的话，你就得好好地帮我教她，不然当心我一刀劈了你。” “好好，雪姐你冷静点，等我有空了，一定教她。” “嗯，那好吧。碗在柜子里，你把碗洗五个，等会我爸妈也要回来了，你就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吃吧。” “这……不太好吧，而且我妈肯定也给我做好饭了，要是不回去吃，我今天又得挨训了。” 张文委婉却很坚决地拒绝了。其实要是跟着她姐妹俩单独吃饭，他很乐意，但再加上皮蛋叔叔和马阿姨，他总觉得有些别扭。 “那好吧，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等会出去记得把门给带上。”性格爽快的杨雪淡淡地说着，手里又开始“咚咚”地切菜了。 “好。” 张文应了一声，转身打开房门，但身后的杨雪却突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回头只见杨雪罕有地目光深沉地望着他。 过了一会儿，她青春靓丽的脸庞上浮起一抹微笑，说：“谢谢你！” 第44章 我和雪姐是清白的 从文家出来，张文就直接上楼回家了。 开门一看，父母正坐在餐桌边，都面色严肃，也没像往常一样看电视，一时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微妙的气氛。 李芳看着儿子的脸，足足过了五六秒才开口：“你到哪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张文不知这是什么情况，本能地就有点心慌，说：“悦悦明年就要上一年级了，雪姐让我给悦悦补下课。” “哦！” 李芳微不可见地点点头，然后别有深意地看了丈夫一眼，似乎在说：看吧，我说的是真的吧。 张志强脸上的神色则更是怪异，遗憾担忧之中，似乎又有那么一丝窃喜。 这情形看得张文更是一头雾水：“爸妈，你们这是有……什么事吗？” 李芳却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你吃饭了没有？” “没呢。雪姐要留我在她家吃，我说我回家吃。” “嗯！” 李芳听了平静点头，然后就和丈夫起身去厨房里端出饭菜，说：“温在锅里的，就等你回来一起吃呢。” 张文端起碗来扒了两口，见父母虽然也在吃饭，但两人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地往他脸上扫。 很别扭地又夹了一筷子土豆丝，他终于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再次问道：“爸妈，你们是有什么事想要问我吗？” 李芳拿着筷子正要夹菜的手忽然一顿，想了想也觉得是该摊牌的时候了，便轻咳一声，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一脸严肃地问：“张文，你告诉妈妈，你是不是喜欢杨雪？” 这…… 张文就算有着重生前三十多年的阅历，也万万没想到母亲竟会突然问出这句话来，呆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见父母都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似乎自己真的已偷食禁果，犯下了人生大错。 “妈，你说什么胡话呢？我们搬到雪姐家来已经两年多了，我一直拿雪姐当姐姐，她也拿我当弟弟看，哪有你说的那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对。”李芳点点头，精明的脸上却显出一副你休想骗我的表情：“你们以前是挺正常的，可我最近这些天看你老是和人家杨雪说说笑笑的，那样子……反正不像什么姐弟。 “而且你今天出门，妈就在窗子后面看见，你盯着人家杨雪的背影发了好久的呆。” 张文深知母亲的性格为人，平时看起来和和气气、很好说话的一个农村妇女，但真到了她认为利害攸关的时候，那就会展现出她精明厉害甚至泼辣的一面。 前世因为梅晶晶久久不能生育的问题，父亲张志强倒没多说什么，反而是母亲三番五次地提起这事儿，令他和母亲的关系一度紧张到了冰点。 想到这张文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在劝现在的母亲还是前世的母亲，抑或两者都有：“妈，你不要总是疑神疑鬼，得理不饶人，我和雪姐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我今天之所以会盯着她的背影发呆，是担心她车骑快了会有危险。” 李芳被儿子反驳得一滞，但跟着又说：“我下午六点多的时候上楼收衣服，看见你回来就直接去敲杨家的门，还问悦悦杨雪今天是上晚班还是早班。所以你到底是去给悦悦补课，还是另有心思，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张文无奈摇头，知道跟固执的母亲解释不清，只得耐心地说道：“妈，我承认雪姐是漂亮，对我也很好，可我们之间真的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再说我现在只想一心好好读书，将来能考一个好大学，所以你尽可以放心，虽然你的儿子长得很帅，也很会讨漂亮女孩的欢心，可大学之前，我是绝不会谈女朋友的。” 李芳听了儿子这番真诚的表白，才终于相信了那么几分，说：“那就好，孩子，你今年才初二，正是努力读书的时候，千万别把心思用错了地方。 “而且你皮蛋叔叔对我们家不错，隔壁老唐每年都要涨房租，你皮蛋叔叔人大方，提也没提涨房租的事儿，要是你真和杨雪怎么了，咱们还好意思住在这儿吗？” 张文外表顺从地点点头，心里却很不以为然：“妈你这话说的，我要是真和杨雪好上了，那不是就和皮蛋叔叔亲上加亲了吗？别说不涨我们房租，就是不收房租甚至倒贴嫁妆都有可能。” 张志强一直在旁沉默地听着母子俩的对话，这时忽然伸出粗糙的大手，拍拍儿子肩膀，笑着说：“你妈的话很对，你现在还小，的确不应该考虑这方面的事。 “但等你上了高中，如果有中意的女同学，还是可以加强一点关系的，就当是为将来大学找女朋友做个铺垫嘛……” 直到被李芳翻了个白眼，他才讪笑着住了口。 一家人话说开了，气氛就变得松快起来，张文匆匆吃完了饭，就回自己的小屋子去学习去了。 十多分钟后，客厅的座机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正坐在椅子上看电视的张志强顺手接了电话，问：“谁啊？” “叔叔，请问张文在家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 “啊！” 张志强没料到刚才一家人才在饭桌上，讨论了禁止儿子早恋的问题，没想到转头就有个女孩给儿子打来电话。他看了眼正在厨房里洗碗的李芳，轻咳一声，说：“嗯，在家，请问你是……” “我是张文的同学，请您让他接一下电话好吗？” “好，好。” 张志强拿着话筒，心里却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 咱儿子竟然这么受女生欢迎的吗？电话都打到家里来了。 担忧儿子会陷入过早恋爱的泥潭之余，他又有些莫名的窃喜，于是立刻起身来到儿子的小屋门前，敲了敲门说：“儿子，有同学打电话找你。” 张文正关着门全神贯注地学习，又加上电视声音吵闹，根本没听见老爸打电话的声音，闻言想了想，以为是王楚跟陈老师商量好了明天借教室补习的事，就给他打来电话，于是就开门出来，拿起了红色的座机话筒。 “是一位女同学打来的。” 张志强压低了嗓门，悄悄在儿子耳边说，然后又鼓励似的，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就喜滋滋地关闭了电视，然后走进厨房，还顺手带上了厨房门。 第45章 才多大就想谈恋爱了 张文如何不知老爸在想些什么？无奈地摇头一笑，这才把话筒放在耳边，说：“你好，我是张文，请问你……” “别请问了，我是赵静雯。” 电话那头的女生笑了一下，说：“刚才王楚给我打电话，说他已经和陈老师商量好了。陈老师知道我们自发补课很高兴，说明天就把教室的钥匙多配一个给我们，以后随便哪天我们要用教室都行。” “是吗？那太好了。” 张文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但还是略显夸张地“惊喜”道，然后沉默了两秒，才似是不经意地问道：“王楚不是说他跟陈老师商量好后，再给我们打电话吗？怎么你……” “嗯，王楚刚才是说他要打电话通知你来着，不过我对他说我还有其他的事要跟你说，所以就由我来打这个电话啰。” “你有事要跟我说？什么事啊？”张文略微有些愣神。 电话那头的赵静雯沉默了几秒，然后明显有意地压低声音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对你说一声谢谢。” 谢谢？ 张文不由想起了晚上分别前，杨雪对自己说的那句“谢谢你”。 看来重生的自己真的不一样了，短短几个小时内已收获了两个漂亮女孩的感谢，相当于连续得了两张“好人卡”。 这于重生前有些内向老实的自己而言，确实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同时他心里已猜到了赵静雯为何要对自己说谢谢，但为了显得自己不那么老练事故，他还是佯装单纯，不解地问道：“你谢我什么啊？” “谢谢你今天帮我解了围啊。在公园里苏晓成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胡说八道，真的尴尬死我了，还好你反应够快，又邀请王楚他们和我们一起补习，这样就再也不会有人说我们的闲话了。” 张文深知这小姑娘脸皮很薄，今天所受的尴尬和委屈不少，心头顿时涌起一阵怜意，柔声说：“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在班上传你的闲话的。” 停顿了两秒又说：“其实是我该对你说谢谢才对，要不是你答应帮我补课，也不会出现这样令人尴尬的事情了。” 说到这里，电话两头的双方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话筒里传来赵静雯的一声轻笑，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扯平了，谁也不用谢谁。” “对！”张文沉稳答道。 两人又在电话里聊了下明天去学校补课的具体事宜，赵静雯就说要去准备明天的课程了。 “好的，赵老师辛苦了，赵老师再见。” “你胡说些什么呢？” 赵静雯一声轻笑，随即挂断了电话。 张文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嘟”盲音声，心里却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 看来赵静雯真的是对自己有好感，前世因为自己的懵懂，两人从初中毕业后就再无联络，直到彼此有了归属，两两相忘。 而这重来的一世，因为自己的改变，她无疑是更喜欢自己了，否则也不会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对自己的那份喜爱。 脑海里赵静雯现在那青春秀丽的少女模样，和十多年后她成熟、美丽的少妇模样交替浮现，令他不由自主地心旌摇荡。 突然，刚放回话筒的电话又是“铃铃铃”一阵急响，倒把正在出神的张文吓了一跳，一看只有三寸大的电话显示屏上打来的是另一个座机号码，就接了起来：“喂，你好。” 电话那边沉默了三秒，然后一个青涩的声音说：“你是张文吗？我是王楚。” 张文听说是王楚，立刻就明白了几分。 心想好家伙，因为赵静雯说要给我打电话，所以你也给我打电话来了。 这股醋劲离得近了能酸死人啊！ 但表面还是故意装糊涂地说：“哦，是王楚啊，有什么事吗？” “没事儿，嘿嘿。” 一向以沉稳的小干部形象示人的王楚，在电话那头略显不自然地笑了笑，这才问道：“刚才赵静雯打电话通知你了吧，陈老师已经答应明天把教室的钥匙给我们了。” 得到张文肯定的答复后，王楚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赵静雯对我说她有件事要亲自对你说，我能不能问下是什么事啊？” “不能。” 张文果断地拒绝了，而且也没有说谎掩饰，因为王楚这么聪明的人，既然打电话来问，说谎肯定是瞒不住他的，搞不好还会起反作用。 倒不如直接拒绝回答来得爽快。 毕竟赵静雯向他道谢这事儿，只有他两人知道，算是隐私，实在是不方便透露给第三个人。 “哦！” 电话那头的王楚果然没再追问，只是沉默了几秒，似是在犹豫什么，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张文，你觉得赵静雯怎么样啊？” 靠，什么怎么样？你个醋坛子直接问我是不是喜欢她就得了呗。 张文心里腹诽，但面对同龄人中还算老成的王楚，他也不想把话说得那么透，转头看了眼厨房的门，故意稍微压低了些声音说：“嗯，她是挺好的一个女孩，热心善良，而且长得也很可爱。” 这句话就等于承认了他对赵静雯是有好感的。 怕什么？老子虽然不早恋，但心里喜欢还不能说啊。 然后他顿了一顿，立刻反将一军：“你觉得呢？” “我？” 毕竟王楚性格有些内敛，平时也总以品学兼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要他承认喜欢一个女孩子，着实有些开不了口。 但犹豫了六七秒，他还是鼓起勇气说：“我也一样……那么觉得。”说完似乎又有些后悔了，也不说声再见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小屁孩儿，才多大就想谈恋爱了。 张文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盲音，莫名觉得刚才和他的对话有些好笑。 青春期的少年，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张文自己也经历过这段岁月，知道几乎每个少男少女，都有自己倾慕或者单纯就是馋别人身子的对象。 但这份情愫他们大多数总是藏于心底，就像是藏了一个秘不示人的宝藏，生怕被别人窥见一丝痕迹。 而他因为有着三十多岁的灵魂，对这种事早已看开了。 王楚毕竟还只个孩子，虽然心里暗恋着赵静雯，却并不愿被人知晓。 然而在得知赵静雯明天会单独给张文补课后，终究还是没有按捺住那颗吃醋的心，加入了明天补课的行列里，虽然他掩饰得不露痕迹，却还是被重生的张文一眼看破了他的心思。 尽管如此，张文对王楚却并没有因此产生什么厌恶的情绪，毕竟少年们都有喜欢异性的权力。 而且王楚对赵静雯还算是挺痴心的，仅管两人高中没在一个学校，但到大学里时再次相遇，王楚还是对她展开了追求，也许前世的赵静雯正是因为他的这份痴心，才在大学里和他谈了两年恋爱。 至于为什么两人最后没能走到一起，那就只有天知晓了。 毕竟感情这种事，变数实在是太多了。 前世的自己最终能否和梅晶晶走完一生，张文心里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不过既然老天让他重来了这一世，那他就会牢牢地抓住属于自己的机会，过好这崭新的人生。 “这一世，你不会再有那么好运气了。” 张文嘴里喃喃地无声低语，挂上了红色的话筒。 第46章 限量版手表 几乎就在他挂上电话的同时，厨房门“咿呀”一声开了，老爸张志强的脑袋先探了出来，问：“你电话打完了？” “完了。” 张文知道父母肯定一直都在厨房里听着自己打电话，而这小破木门根本就不隔音。 所以他并没打算向他们隐瞒些什么，顺手拿起茶几上的苹果，一边吃，一边神色坦然地坐回了餐桌旁。 就像一个心理素质很好的犯罪分子，等着即将到来的各种询问。 “刚才给你打电话的那个女同学是谁？” 李芳将围裙取下拿在手里，目光灼灼地看贼似的盯着儿子问道。 “赵静雯，我们班的数学课代表，我因为数学成绩跟不上，所以请她利用这次放假的时间帮我补习一下。” 李芳听了微感意外，随即和张志强的脸上都露出欣慰的笑容，显然是对儿子这种积极的学习态度很满意。 但她随即又敛去了笑容，说：“那后面又给你打电话的是个男同学吧，你们又谈的些什么？” 张文心里早有应对，从容一笑，说：“那个男同学啊，他有点早熟，一直在暗恋赵静雯，知道她给我补课，就打翻了醋坛子，误以为我们有什么特殊关系，其实我和她真的只是普通同学关系而已。” 李芳点点头，语气不屑地说：“他小小年纪就惦记上人家女同学了，肯定不是什么好学生，文文你可得离这种人远点，把心思全放在学习上。” “对，他的确不是什么正经同学，我以后一定以他为戒，绝不早恋。” 张文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暗好笑：我的妈呀，你要是知道他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兼校学生会副主席，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李芳见儿子这么从善如流，完全不似从前那么叛逆、不懂事，心里感慨儿子是真的长大了，就欣慰地抚摸着他头上的短发。 张文很享受地任母亲抚摸着，前世的自己从小到大，没少惹父母生气。 这其中既有自己年纪小不懂事的成分在内，也有因为年龄代沟，彼此间因为理念的不同而起的分歧。 尤其是后来因为梅晶晶迟迟不能生育的问题，他和父母的矛盾日益加剧。 虽然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依然在，见面却总难见到父母（尤其是母亲），有什么好脸色。 如今重生之后，再次体会到少年时期父母对自己的那份纯粹的爱，怎不让他心里倍感温暖？ ———————— 第二天下午，张文像平时上学一样背着书包坐公交车来到学校，下了车刚过马路，就见方韵和洪兰从左边路口拐弯处，携手走来。 两个女生一人提着一只大大的购物袋，应该是刚逛了商场过来，见到张文就跟他打了声招呼，然后一路小跑到了近前。 方韵矜持里带些热情地跟他寒暄了两句。 一旁的洪兰忽然放开方韵的手，然后举起手腕，露出一块粉红色手表，一本正经地说：“现在是bJ时间一点四十六分，离我们约定的时间只剩十四分钟了。” 张文听得一愣，心想这小姑娘是什么毛病犯了，没人问她时间啊，莫名其妙地报时干什么？ “切！” 方韵不屑地撇撇嘴，对张文说：“这是我们刚才去逛西门市场时，她在地摊上买的。那老板见她很喜欢，就报了三十块，她跟捡了宝贝似的，还总是拿出来炫耀。” “你懂什么？我这可是美少女战士限量版手表。。” 洪兰说着自豪地举起手腕，在两人眼前展示着。 张文见那是块很普通的电子表，最多值个十几块，别说李文星手腕上戴的那块劳力士，就是普通的机械腕表看起来也比这个有档次。 只是这电子表的塑胶表带和表盘都是粉红色的，上面印着许多小小的美少女战士画像，对喜欢这部动画的女孩子来说，的确很讨喜。就点点头，情商颇高地赞了一句：“这表还真挺好看的。” 洪兰更加得意地白了方韵一眼。 方韵咕哝说：“就你信那地摊老板的话，他还说他卖的袜子也是阿迪的限量版呢，你怎么不也买两双。” “我晕，你笨啊，三块钱一双的袜子，怎么可能是阿迪的嘛？” 洪兰漫不经心地说，然后继续低头喜滋滋地欣赏着自己的美少女战士手表。 张文看了不禁摇摇头，心想：“果然女人不论年龄，在自己喜欢的事物面前，都会选择性失明。” 正在这时，方韵偶然回头似是发现了什么，指着后面说：“咦，王楚和赵静雯还有……刘雨衫，他们都来了呢。” 张文和洪兰回头看去，果然见到王楚和赵静雯，从对面的公交站台并肩走来。 赵静雯今天穿的仍是昨天那套白底上点缀着小花的棉布长裙，只是把头发又扎成了简洁利落的马尾，手上提着个初中女生们常用的粉色棉布手提袋。 而穿着一身蓝白相间校服，手里夹着两本书的刘雨衫，则从右侧公路旁的林荫道里缓步走来。 王楚和赵静雯不知在聊些什么，都面带笑容，很是开心的样子。 很快两拨人都来到近前，方韵看着赵、王两人，记忆中他俩的家好像不在一个方向，便好奇问道：“你们怎么走一路了？” “我们是在公交车上遇见的，王楚今天去他舅舅家，所以来学校的时候也坐六路车。”赵静雯微笑着回答。 王楚则始终笑吟吟地看着张文，略显瘦削的脸上隐隐有些得意之色。 咦，袁华……啊，不是，王楚，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文想想就明白了，昨天他和王楚算是彻底摊牌了，这小子显然已在心里把他当成了“情敌”。 呵呵，你小子不早不晚，偏偏今天去你舅舅家，然后就‘凑巧’碰到了赵静雯？分明就是早就算计好的吧，想在我面前秀一把跟赵静雯的关系。 小伙子，你还是太肤浅了。 张文心里吐槽，脸上却丝毫不露，甚至还温文有礼地向王楚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第47章 王楚的自我怀疑 其实张文猜得没错，王楚今天之所以临时去了舅舅家，就是为了能在赵静雯来的路上“偶遇”她。 毕竟公交车都是有趟数限制的，而且基本准时。 大家约好了两点在学校门口见面，赵静雯肯定会坐两点前的最后一趟车，那么他的“偶遇”计划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完成了。 之所以这么做，也的确是如张文所想，王楚想在他面前证明自己和赵静雯的关系比较好。 其实赵、王两人同为班干部，平时接触的机会还挺多的，但大多都只是谈谈公事，比如陈老师又布置了什么任务、班里的作业何时收等等。 王楚也说不清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暗恋吴念真的，或者说“暗恋”一词也并不妥当，只是那种青春期对异性朦朦胧胧的好感罢了。 而且像大多数男生一样，这种好感有时也并不单对她一个女生。 那还是十一假期前几天，他和方韵、赵静雯一起去陈老师办公室送作业的时候，赵静雯提起假期去玉屏公园玩，然后问他俩去不去。 他没怎么想就同意了。 本以为就是八个同学一起去玉屏公园简简单单玩一下午，而且过程也确实很有趣，尤其是大家一起在万卷楼顶，唱张文提议的那首《我们都是好孩子》，让他觉得这就是青春该有的样子。 然而让他始料不及的是，大家一起快走到公园门口了，赵静雯竟突然回头对张文说明天要给他补习，而且紧接着那说话不过脑子的苏晓成就来了句：“原来你俩明天还要单独约会！” 把同学们吓了一跳，也让他心中油然而起了一种危机感。 正是这种危机感，使他决定加入他们的补习队伍。 这倒不是他真以为张文和赵静雯会约什么会，相反他相信这两人都不会做出什么早恋的事儿，即使张文愿意，赵静雯肯定也不会愿意。 这是性格决定的事儿。 但他心里就是对那种危机感挥之不去，像是张文真的要抢走他的宝贝似的。 他相信要是从前那咸鱼一样的张文，自己肯定不会有什么危机感，论长相他的确比不上张文，而且是从前那土里土气、不爱打扮的张文。 但他对自己的学习人品，乃至对人生态度，都是张文拍马也赶不上的。 而且他相信赵静雯不是那种只会看男生相貌的女生。 但如今的张文已经变了，而且不止是外形上的变化，更多的是他觉得自从那天，张文被陈季老师叫起来翻译《三峡》的时候，他的整个人都变了。 变得爱学习，有魄力，甚至还有一种由内而外透露出来的成熟、自信、稳重。 他和很多同学一样，曾经疑惑过他的这种变化，但也像大家一样，都没太往心理去。 直到昨天他在万卷楼里的历代皇帝蜡像面前，展现出了丰富的历史知识，才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他无比深切地感受到，现在的张文，一定会在某个时候追上自己，甚至赶超自己，不管是学习上，还是对人生的态度上。 向来表面低调内敛的他，其实内心非常高傲，在那时就已经有了一些危机感，毕竟骄傲的人，总是害怕有人超过自己。 更别说夺去他心中很有好感的女生，他知道，赵静雯哪怕真对张文产生了一丝好感，都会对他的心理上形成不小的打击。 虽然他和赵静雯确实一点那方面感情都没有。 这对他来说已经不是吃醋的问题了，而是对自己男人尊严、魅力的扞卫，对，男人。 所以他才会做那么多，才会在昨晚和陈老师商量好借教室之后，第一个给赵静雯打去电话，却在她说由她去打电话通知张文，因为他俩有单独的事要谈的时候，内心产生了更大的危机感。 然后他就给张文打去了电话，临了犹豫再三，还是试探性地问他对赵静雯的态度，他本以为张文会躲闪回避，没想到他直接就承认了他也对赵静雯有好感。 果断得他都有些意外。 当张文反问他的时候，他本能地就想掩饰，但想想张文都有这种承认自己内心想法的勇气，他堂堂一个学生会副主席，班干部，反而没有？ 不，必须有，虽然他确实回答得吞吞吐吐，还立刻失态的挂断了电话。 这让他觉得自己又输了一筹，所以今天才会那么处心积虑地制造和赵静雯的偶遇，想在张文面前显露一下他和赵静雯的关系才是最好的。 哪知道现在张文只是对他淡淡的一笑，似乎根本不在意似的。 难道他没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不，他明白了，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只是不屑于我这么做罢了，我这种算计在他看来甚至像是小孩子玩泥巴！ 刹那间王楚直观地感受到了自己自尊心的刺痛，如果他知道后世有个叫“社会性死亡”的名词，一定会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 不行，我不能输，我不能再像昨天一样失态。 王楚嘴角微抽，也向张文露出了个自以为很自信、自然的微笑。 然而这笑在张文看起来，却显得略有些僵硬。 张文当然知道他为何尴尬，而且也能理解，毕竟谁不是从中二少年过来的呢？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还有了另一个想法，王楚身为学习委员，各科成绩都不错。 为了避免和赵静雯接触过多，再引来像上次郭雪梅那样的流言蜚语，所以也不可能老是去找她补习，找王楚帮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因此他也很需要王楚的友谊，便“哈哈”一笑，走过去轻轻揽住他肩膀，亲热地晃了两下：“昨天下午玩的开心吗？” “开心。”王楚在他的安抚下，果然渐渐地回归了正常。 “大家都很开心。”张文笑着说。 “对，我们以后放假一定要再一起去。”方韵兴致盎然地说。 四个女生哪知道这两个男生间的无声变化？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然后大家就一齐向着校门走去，值守的保安本想要阻拦，但四个女生一阵叽里呱啦地向他说明了情况，保安也就放行了。 第48章 王楚加深了自我怀疑 张文因为对王楚有了让他帮忙补习的企图，便很自然地和他走在一起，聊些男生间的日常话题。 刘雨衫和赵静雯则都对方韵、洪兰购物袋里新买的衣服很感兴趣，让她俩拿出来看看。 洪兰得意地说：“等会进了教室再看吧，在这儿我怕弄脏了。” 一进教室，洪兰就迫不及待地抢先把购物袋里的物品拿了出来，那是款粉红底色印有明黄色大花朵的无袖长裙。 她将其展开，得意地在身前比划着。那优美的曲线和绵绸布料上鲜明的颜色，令男女生们都是眼前一亮。 方韵这时也把购物袋里的衣服拿出来了，却是款淡蓝色长款连帽卫衣，时尚而新潮，不厚不薄正适合秋季穿。 但比起旁边洪兰靓丽的裙子来，明显就不那么夺人眼目了。 洪兰见大家果然还是比较关注自己的衣服，便满意地点点头，笑着说：“好看吧？这裙子今年夏天的时候我就看上了，但老板最低也要一百六，我没那么多钱，又实在想买，就一面存钱，一面等着他换季打折。 “结果今天去看，这件裙子果然还在，老板一百块就卖给我了，还说这裙子他还有一件，问韵韵买不买，但是韵韵嫌太露了，就没买，其实我觉得还挺保守的啊。” 张文见她手中的裙子领口较低，怕是要露不少脖子以下的地方，而且这种无袖长裙，从侧面很容易看得见bra，不过她反正无论年龄还是xx都小，估计也不用穿bra。 可是不穿的话，不就…… 那画面太美，他果断地拒绝自己再想下去。 洪兰却似乎根本没考虑这些，得意地看着赵静雯和刘雨衫说：“对了，你们俩要是想买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这裙子是今年新款，就是放到明年穿也不落伍，而且还是绵绸的，一百很划算的。” 刘雨衫本来很欣赏地伸手抚摸着洪兰的裙子，闻言默默地收回了手，摇摇头也没说话。 赵静雯微微一笑，说：“我家里已经有几条裙子了，何况平时上学我也不怎么喜欢穿裙子。咦，洪兰，你这个表也是在西门市场买的吗？上面还是月野兔呢。” 洪兰见她注意到了自己的“限量款”手表，立刻就将裙子收了起来，然后拉着赵静雯对她讲，自己的这块表如何如何的好，估计比卖她这块表的老板夸得还厉害。最后又自告奋勇，说等会上完课就带她去那个地摊也买一块。 赵静雯显然也喜欢看《美少女战士》，所以有些意动，想了想却又摇摇头，说：“要三十块这么多吗？我的零花钱昨天去公园玩都用得差不多了，等以后我存够了钱再买吧。” 洪兰点点头，还生怕她有了钱去买找不到地方，详细地解说了下那地摊在西门市场的哪个位置。 张文在旁听着本来也没在意，忽然间心里一动，心想赵静雯帮我补课，虽然是出于同学情谊，或者对我有些好感，但我也不能白受她的帮助啊。 既然她喜欢这个表，那我就买一个送给她就行了。 打定了注意，便把洪兰所说的地址记在了心里。 “铃铃铃！” 忽然一阵急促的上课铃声响起，常年被这铃声支配惯了的四个女生，本能地就吓了一跳，以为上课时间到了。 方韵和洪兰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要收拾各自的衣物. 赵静雯和刘雨衫也想转身向各自的座位走去，但她们随即又都愣住了，想起今天是十一假期的第二天。 她们只是自发来补课的，根本不用担心铃声响后会有脸色严肃的老师走进来. 想起各自刚才紧张的样子，女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忍俊不禁。 “我们不上课的时候，学校里的铃声还是会每天都响吗？”洪兰抬头望着教室门上方圆形的响铃，好奇地问。 “是啊，这响铃是定时的，只要不坏，每天都会准时响起。” 王楚见四个女生诧异地看向自己，便微笑着解释说：“你们每次放了假就待在家里，我们学生会却总有些工作要做，所以假期经常要来学校。” 洪兰点点头，说：“怪不得刚才就你和张文点不慌的样子。对了，张文你也知道学校的铃声每天都会响吗？” 张文当然不能说自己的灵魂，其实是活了三十多年的老男人，别说这区区的上课铃声了，就是屠仲秋真拿把屠龙刀站在他面前，他自信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当然前提是屠仲秋不能拿他如今的数学水平说事。 于是他点点头，轻描淡写地说了声“知道。”却根本不提他为什么知道，如此小事，他相信女生们也不会再追问下去的。 果然，活泼话多的洪兰也没再说什么，低头和方韵默默收拾起了各自的衣物。 唯有王楚内心有些惊讶，因为他知道平时除了学生会干部，一般学生们根本不会在假期来学校，就连他头几次假期来学校办公，听到铃声都有些本能的反应。 然而张文刚才那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似乎根本就对上课铃声的响起毫不在乎。 这就是传说中的处变不惊吗？ 本来就有些陷入自我怀疑的王楚，过于敏感地觉得自己似乎又一次输给了张文。 张文却没想那么多，而且如今的他真的是如饥似渴地想要学习，便拍了拍手说：“同学们，既然上课铃声都响了，那我们就不要再耽误时间了吧。” “好。” 大家有的回应，有的点头，然后女生们就坐了第一排中间一组，刚好四个座位，张文和赵柯则坐在她们后面。 赵静雯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个蓝色封皮笔记本，然后就像前几天替屠仲秋代课一样，站到讲台上，面带微笑地从容说：“今天下午我们要复习的是整数的乘法与因式分解，大家把数学书翻到第95页……” 因为是自发补课，所以大家听得也就格外认真，每个人都一边听，一边记着笔记，张文遇到有不懂的地方，还去询问旁边的王楚，这既是为了解惑，也是为了拉近跟他的关系。 “同学们学习都很认真嘛。” 正在大家听得入神的时候，从门口传来了一把熟悉的女声。 第49章 家有懒父 大家几乎同时转头看去，见穿着一身朴素的蓝色毛衣、黑色棉麻窄腿裤，背着个黑色肩包的陈季老师，正双手抱胸地站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陈老师。”大家齐声喊道。 陈季点点头，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昨天王楚说你们要借教室补课，我还不大相信呢，所以睡了午觉就过来看看。没想到你们都这么认真，我站在这都不忍心打扰你们了。” 大家这才明白陈老师已经在门口站了有一会儿了，但他们六个人竟一直沉迷学习，没有看见，心里不禁也为自己的认真感到自豪。 尤其是刘雨衫的目的，就是想让陈老师知道她也参与了这次补课，心里更是觉得今天没有白来。 陈季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对了，你们一起来补课，是谁提议的？” 同学们一齐看向张文，后者也就站起身来，摸摸头装着一副腼腆少年的样子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因为以前喜欢看闲书，耽误了学习。 “这不十月底马上就要摸底考试了吗？所以我就请我们班的数学课代表赵静雯同学，帮我补习一下。没想到我一说，这几位同学也想补习，我们就凑在一起了。” 陈季是亲眼见证了张文的突然蜕变的，心中也就倍感欣慰：这孩子，到底还是及时醒悟了，也不枉费我以前那么鼓励他。 “那好，你们就认真学习，老师可等着看你们摸底考试的成绩。” 陈季说完，转身挎着包轻快地走了。 这个小插曲过后，同学们学习起来也就更加认真了。 人一专注，时间过得就快，似乎一晃眼间，放学铃声就响了起来，赵静雯也刚好讲完一题，同学们就收拾起了书本笔记。 张文一边收拾一边对赵静雯说：“你明天还有空吗？” “明天应该不行，我舅舅要从宁昌过来看我们，而且我还有很多作业没做，估计得耽误两天。” “宁昌？你老家是宁昌市吗？”王楚听着他俩谈话，忍不住插了进来。 “对啊。” 宁昌市位于川省西南部，是有名的旅游城市。 洪兰一听也来劲了，说：“苏晓成去年就去过宁昌，说那里还有海呢。而且到了夏天还有火把节，他说可好玩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去过海边呢。” 赵静雯忍不住“噗嗤”一笑，说：“你就听他瞎吹，我们川省在内陆，哪来的海？他说的昌海是一片很大的湖。” “哼，这龟儿子，又骗老子。看我回去不把他脑壳打烂。”洪兰撸胳膊挽袖子，似乎很不得现在就打人，看得大家一阵好笑。 张文脸上很自然地跟着大家一起笑，心里却有点惆怅，赵静雯两天都不能来，那就没法补习数学了。 不过这个作为拥有老男人灵魂的他，早有算计，拍拍王楚的肩膀笑着说：“既然赵老师没空，那王老师就来给我们补习两个下午的物理吧。” 经过张文一下午有意无意地拉拢，王楚对他的感觉倒是好了不少，所以也就很干脆地答应了。 因为今天补习的效果不错，洪兰、方韵和刘雨衫也表示明天下午会来。 商量好了大家就关了教室门向楼下走去，四个女生走在前面，先是聊着最近有啥偶像剧好看，赵静雯因为讲了一下午的课，跟着她们聊了几句就觉得嘴里发干。 洪兰提议说：“我知道学校后面的月亮街有家奶茶很好喝，珍珠奶茶才三块钱一杯，不如我们去喝一杯吧。” “嗯。”赵静雯点点头说：“珍珠奶茶不解渴，我还是想要杯花茶。” 刘雨衫脸上的表亲立刻就有些不自在起来，一路沉默着跟他们走到学校门口，就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对了，我家里还有事呢，我先走了。”说完也不等大家回应，就转身顺着林荫道快步走了。 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大家这才醒悟过来什么，洪兰有些内疚地说：“我刚才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赵静雯也有些自责：“是我觉得口渴，你才说要去买奶茶的。” “其实你们都没错。”方韵摇摇头说：“要怪只能怪刘雨衫他爸爸不争气。” 见大家都诧异地看着自己，方韵解释说：“刘雨衫有个很懒的爸爸，从她记事起就一直没上过班，整天不是去外面瞎逛，就是去小卖部蹭电视看。 “而且她还有个弟弟在读小学，一家人的生活，以前靠她妈妈捡破烂，前几年她妈得了风湿，只能去电影院帮人扫地，一个月只有八百块钱的工资。” 同学们听了都很惊讶，尤其是有着前世三十多年生活经历的张文，更觉得不可思议。 虽然05年的时候，大家工资普遍都低，但生活所需的费用却是实打实的。 张文的父亲张志强在惠民家具厂，每月有着三千多的收入，一家人尚且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也就是这种精打细算的过法，每个月才能刨去一家人生活费，留下一千多的存款。 也正是靠年复一年的存钱，前世张文家才在08年，用十万元买了一套云溪镇的房子，用来当作张文的老婆本。 而刘雨衫家全靠她母亲每月扫地的八百块，居然能维持四口之家的开销，这简直突破了张文的想像。 不过想想即便是他前世的2022年，很多月收入两千的家庭，依然能维持下去，也就释然了。 然而真让思想一直有些传统大男子主义的他，觉得匪夷所思的是，刘雨衫的父亲作为一个男人，家里的顶梁柱，却宁愿让自己的老婆去上班，辛辛苦苦地挣那点微末的工资养家，也不愿自己出去上班。 也是刘雨衫的妈妈脾气好，外加受了那个年代嫁鸡随鸡理念的影响，要是后世的女人，早反手给他一个耳光说再见了。 “怪不得刘雨衫平时都不怎么跟我们提起她家里的情况，原来她家竟然过得这么拮据。” 洪兰更觉得歉疚了，赵静雯心里也不好受，拍拍她肩膀以示安慰。 “我以前也不知道，还是五班的魏红艳告诉我的，她和刘雨衫家住的很近。” 方韵说着越发气愤，骂道：“狗日的懒男人，女人要是嫁了这种烂货，一家人都得跟着吃苦。” 第50章 爸，你去上班吧 南溪北城郊，五里店城乡结合部里一条干燥的土路上。 刘雨衫左臂夹着两本书，匆匆地走着。 虽然今天的天气不错，夕阳落山了也只有一阵阵的微风吹过，她却觉得自己的手脚都是冷的。 然而更凉的，却是她那颗本该装满了青春热血的心。 十一假期前两天，她和王楚、赵静雯等班干部一起聊天的时候，得知他们一号要去玉屏公园玩。 从小到大都生活异常拮据的她，一直很想去玉屏公园玩，她听说公园里有很多好玩的。 但是去玩也就意味着要花钱。 而钱，是她这辈子最恨的东西。 正是因为钱，她自觉比班上任何同学都要低一等。 她没钱去买新衣服，只能穿别人施舍的旧衣服。也没钱去买新的书包，新的文具，甚至买盒五毛钱的新的自动铅笔芯，她都觉得有些不舍。 她知道自己除了钱，没有什么比别人差。 她家虽然从小就吃的差，但都能吃饱，所以也并不能影响她的发育，十三岁刚读初一，她就有一米六三的身高，无论是五官身材，还是皮肤气质，都有了几分美女的影子。 她为此自豪甚至自傲，她听说过社会上有很多女人，都是因为长得好，而嫁给了有钱人。 所以她相信自己的未来，一定也不会差。 可笑的是去年下学期，有个叫杨茂源的家伙居然给她写情书。 她知道班里很多男同学都喜欢她，甚至或明或暗地偷看她，看她的脸，看她发育起来的身材。 但这只让她觉得他们猥琐、恶心。 那天打开情书，她就恨不得把那张纸拍在杨茂源的脸上，而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当着全班哭泣，选择了报告老师。 虽然屠老师碍着面子，也没有教训杨茂源，但她相信以后再也不会有哪个男生，敢明目张胆地对自己表达爱意了。 我只是现在家庭条件差了点，但也不是你们这些猥琐的男生想欺负就欺负的。 跟着她的思绪又转回了那天的教室，她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按耐不住想玩的心，一咬牙，决定把自己在床下鞋盒子里存的十二块七毛钱拿出来，和同学们一起去玉屏公园玩。 那十二块七毛是她悄悄瞒着父母，捡破烂存的钱。 其实如果要放下脸面去捡，她完全可以存得更多，但她毕竟是个要脸的女孩子，只能趁没人或者人家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捡起地上的易拉罐、矿泉水瓶，藏进书包里或者衣服里。 但她没料到的是她还是低估了出去游玩需要的花费，昨天还没玩完，钱就只剩下了两毛，以至于最后去万卷楼看蜡像的钱，都得靠张文给。 那一刻她很恨自己，为什么要来，花光了好不容易存下来的十二块钱不说，还在同学们面前丢了脸。 然而更让她没料到的是，今天下午明明说好了只是在学校里补课，临了洪兰却说什么要去喝三块钱一杯的奶茶，那是我消费得起的吗？ 想到这她心里就对洪兰、赵静雯等人冒起了一股怨气，你们家里有钱，你们父亲会出去工作，很了不起吗？ 想着想着她的眼眶就湿润了，伸手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她决定不再想下去了。 沿着土路到了城乡结合部的边缘，就是刘雨衫家所在的村庄了。 因为挨着城市的缘故，这村庄里也有很多房子，都是村民们修起来出租给在城里打工，又租不起房的农民的。 而且有些房子还很漂亮，是那种外墙贴着瓷砖的三层小楼，是稍微收入高点的人租住的地方。 刘雨衫家却是租的两间破旧的瓦房，一年的租金也便宜，七百五，差不多等于她妈在电影院扫地一个月的收入。 瓦房外还有一块不大的菜地，母亲下班回来的时候，还能种点菜吃，刘雨衫空闲时也会帮着母亲种菜，至于父亲嘛……哼哼。 刘雨衫一进家门，就见到弟弟刘伟正坐着个小凳子，趴在另一张大凳子上写作业。而父亲刘本旺则躺在那张两个长条凳搭起来的木板床上，正翻看着一本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中医书。 刘伟见到她回来了，笑着喊了声：“姐姐。”就又埋头写作业了。 刘雨衫摸了摸弟弟的头，心里又涌起一阵酸楚，爸爸不像个样，弟弟却很懂事，学习比自己小学时候还好，而且因为是男生，即便将来读了书，也不会像自己这么自卑，将来考个好大学是肯定的。 但是供弟弟读高中、大学，那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我们家有这个能力吗？ 嗯，即便我将来不读书，去打工，也要把弟弟培养出来。 “嘿，雨衫，快过来，这上面有个字爸不认识，小伟也不认识，你来帮忙看看是个什么字？” 床上的刘本旺激动地坐了起来，拿着书让女儿看。 刘雨衫上前看了说：“是麝香的麝。爸，你看这书干嘛？” “唉，你妈这两天不是有点感冒嘛，昨晚我给她提了背，还是不见好。她想去看医生，那些医生啊，总是开些激素药，吃了都有副作用的，我想还是给她弄些没有毒副作用的土方子要好些，爸小时候也是这么治病的，效果好得不得了。” 刘雨衫微微苦笑，看着言之凿凿的父亲，心想你不就是不舍得去看病的钱吗？这些土方子就能把病治好了？ 可怜母亲生病了还要去上班，你整天就在家里躺着什么都不干。 刹那间所有的委屈都涌上了心头，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哽咽着说：“爸，你还是出去上班吧。” 刘雨衫的哭声惊动了刘本旺和刘伟，他们吃惊地看着她。 “雨衫，你怎么了？”瘦弱且秃顶的刘本旺问。 “没有，我没有怎么。爸，妈一个人上班很辛苦，你也出去上班好不好？” 刘本旺看着女儿流泪的脸，犹豫了好一会儿，喃喃说：“上班多累啊，又要受气……” 刘雨衫哭得更加伤心了。 “好，好，爸明天就去上班行了吧。”刘本旺无奈地说。 刘雨衫收住了眼泪，然后默默地转身做饭去了。她知道这是父亲最后的退让了，至于上班，他是绝对不会去的。 第51章 又见短发女孩 七天假期很快就过去了，又到了上学的日子。 九中四班的早读课上，响起了郎朗的读书声。 看得出来同学们大都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假期，所以几乎个个精神饱满。 化身学习狂人的张文，在这个假期里收获颇丰。 最后五天，除了每天下午请王楚和赵静雯帮着复习，就是早晚在家自学初二之前的数学重点内容。 方韵原则感极强，既然决定补课就每天下午都来。 洪兰坚持了两天，最后终于受不了，宁愿得罪好姐妹方韵，也坚持痛痛快快地玩了两天。 至于刘雨衫，却是再也没来补习过。 学习这种事，就怕认真。学渣一旦不要命，学霸看了都怵。 更何况身为重生者的他，有些科目的少许内容还隐约记得，这对如今的重学还是有一定帮助的。 所以如今张文自信，至少数学已经勉强能跟得上目前的课程了。物理因为这学期才有，又是些身边简单的物理现象，所以理解起来完全不难。 倒是语文、英语、政治等文科内容，都需要后面慢慢花时间背。 陈季老师背着手，来回在教室课桌间踱步，听着同学们朗诵完两遍课文，然后才走回讲台上，笑着说：“同学们精神都很好嘛，看来放个假还是挺养精神的嘛。” 同学们一听都笑了。 陈季右手悬空往下压了压，示意安静，然后接着说：“今天呢，我要重点表扬几位同学。张文、王楚、赵静雯，还有方韵和洪兰，在这个假期里，他们每天下午自发补课，学习态度非常好。” 同学们一听，顿时又都安静了下来，纷纷看向被陈老师点到的这几位同学。 小部分学霸心中顿时生出了危机感，不过大多也是针对王楚、赵静雯、方韵这三个成绩比较好的，心想他们竟然背着我们偷偷补课，这是想要碾压我们吗？太阴险了吧。 大部分学习处于中下游的同学，则有些奇怪，不知道他们宁愿假期不玩，也要补课，是找不到玩的了吗？ 尤其是贾明轩，虽然他早知道张文补课的事，但现在听到，心里还是有一点（而且真是“一点”）着急的：这小子，居然真的拉着王楚他们补课了，看来我的正式学习计划也要启动了。嗯，明天启动……” 至于学渣们，则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姿态，管他谁用功谁努力，谁又上了个名次，统统不能影响我睡觉。 当然何跃是个例外，他坐在自己倒数第一排的宝座上，看着前面三排的张文背影，心想我张哥这是真的要用心学习了，学个锤子啊。 而心情最复杂的，则是刘雨衫了，她明白陈季老师定然是每天都关注着他们补课，知道自己去了一下午就没去了，所以在表扬补课同学时，才没有提到她的名字。 但是现在她已经没心情再管这个了：不提就不提吧，反正我也无所谓了。 她心里这么想着，却觉得眼角似乎有些酸酸的。 按惯例老师表扬完同学，就该由班干部带头鼓掌。但同学们因为各有各的心思，一时都忘记了这茬。作为表扬对象的王楚、方韵和赵静雯又不方便给自己鼓掌，一时气氛就有些微妙。 “好。” 坐在左边组第三排的刘凡，忽然鼓起掌来，同学们也都纷纷跟着鼓掌。 掌声渐息的时候，陈季老师又开口了：“这其中我还要着重表扬张文同学，正是他提出了这次补课的建议。相信大家对他这些天来的改变也是有目共睹的，希望更多的同学能向他学习。” “好。” 刘凡的掌声更响了，F4圈子里李文星、黄明宇、宁涛也很为张文受表扬感到高兴。 上午第三节课过后，就是体育课，下课铃声刚刚响起，李文星和F4的其他成员，就来邀请张文一起去打篮球了。 五人出了教室，刘凡忽然拍拍张文肩膀说：“等一下。” “什么？” “等会你就知道了，放心，不会让你白等的。”刘凡冲他眨眨眼一笑。 张文鉴貌辨色，心里就猜到了几分，见李文星一脸期待地向走廊相反的方向看去，那边同样有很多要去上体育课的三班同学，正向这边走来。 很明显，这小子是在等一位三班的女生。 李文星有着富二代的身份，人也长得非常帅，那些花痴他的女生不在少数，但前世的他并没听说李文星，和班里哪位漂亮女生有什么暧昧，原来他喜欢的女生竟然是三班的。 不过受这时还不那么妖娆的社会风气影响，男女生们普遍都单纯或者闷骚，李文星和那三班女生估计也只是互相有点好感，并不涉及早恋。 张文想明白了这茬，也有点好奇这一贯眼高于顶的小子，喜欢的女生是什么样的。 “高怡。”平时喜欢装酷的李文星，这时却满脸花痴笑地挥手叫道。 张文顺着李文星的目光看去，果然见到三班的同学群里有个非常漂亮的女生，正向这边走来。 只见她柔顺光亮的长发披散到背后，细腻白皙的脸上一对秋水般的丹凤眼，鼻梁挺秀，嘴型小巧。穿着件淡蓝色的t恤，外套灰色牛仔外衣，下着同色宽松牛仔裤。 但张文只打量了她一眼，就下意识转过目光，看向了高怡身旁的一个女生。 高挑的身材，短发，正是那天他在操场上见到，坐在花坛边用复读机播放着《我们都是好孩子》的那个女生。 那三班的女生高怡听到李文星叫她，清秀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挽着身旁比她高了半个头的短发女生的手，稍微加快点脚步走了过来，说：“你们又要去打篮球吗？” “嗯。”李文星此时已完全没了平时那副高冷模样，F4的其他三位成员脸上也都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刘凡突然伸手揽住了张文肩膀，凑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句：“看吧，没让你白等吧。”然后把手放在腹部，竖起了两根手指。 那意思自然是说来了两个美女。 张文微笑点头，然后又看向那短发女生，对方显然也认出了他，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三秒就转开了。美丽又有些矜持的脸上，没有显露任何表情。 第52章 双班花 李文星笑着对高怡介绍说：“他就是我们班的张文，篮球打得超好的。” 张文听他介绍自己，就礼貌地向高怡笑了笑。 后者显然已经听李文星提过他，冲他微微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李文星喜滋滋地又对张文介绍说：“她叫高怡，是三班的。对了，高怡，你旁边这位美女是谁啊？” “陈沐瑶，我的好姐妹，上次也跟你说过的。”高怡抱着那短发女生的胳膊，笑靥如花地说。 “你就是陈沐瑶？”黄明宇有些吃惊地看着那短发女生。 “你知道我？”陈沐瑶清秀的脸上，浮起一丝诧异的神色。 “当然知道了，黑熊对我说他们班上有两个班花，一个是高怡，另一个就是陈沐瑶。” 高怡听了，捂着嘴一阵轻笑，显然自信自己的容貌，完全够得上“班花”这个称号。 陈沐瑶却脸色微红，说：“哪有什么班花，假的。” 黄明宇有意施展他拍马屁的功夫，笃定地点点头说：“真的，黑熊跟我说这话的时候还很嘚瑟呢，说他们班有双班花，我们班一个都没有，老子竟然无法反驳他。” 这话说出口，不止两个女生笑了，李文星、宁涛、刘凡和张文都忍不住笑了。 高怡微笑道：“你说的黑熊就是陈泰吧？他跟你一样喜欢满嘴跑火车，上次吴老师上课的时候，见他一直在看着自己偷笑，还不断跟旁边的同学说话，就让他起来问他在说什么。 “他一脸为难地说这事没法当着大家说。吴老师更生气了，说：‘你有什么事不能当着大家说的？别藏着掖着，快说。’陈泰说：‘那我说了你可别骂我。’吴老师答应了，然后你们猜他说了什么？” “什么？”男生们齐声凑趣。 高怡张嘴想说什么，却“噗嗤”一笑，然后接着说：“他说吴老师背后的衬衫夹进了裤子里，红内内（大家都懂，那个词打出来了也是xx，不懂的应该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太纯洁了。）的边边都漏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 除了陈沐瑶忍俊不禁，几个男生都一阵大笑。 黄明宇一边夸张地拍着走廊栏杆，一边说：“那黑熊这次可完蛋了，老吴还不得罚他跑五十圈操场？” “没有。”高怡玉手轻拍着胸口，以缓解笑得太过产生的微疼：“当时他这话说出来，吴老师脸都绿了，赶紧伸手到背后一抹，果然……是真的……哈哈。 “他当时都气炸了，指着陈泰让他滚出去。陈泰一脸委屈地说：‘陈老师，我觉得我没错。本来我已经再三提醒过你了，这事儿不能当着大家说，是你非要让我说的。我说了你又骂我，这未免有点不太公道。’ “吴老师立刻就没话说了，但陈泰的处罚到底还是没逃了。 “今天早课的时候本来不是老吴的课，老吴也兴冲冲地跑了过来，说陈泰在假期的时候摘了西河路边的景观花，被环卫局的人抓住告到了学校，严重抹黑了学校的荣誉，罚他打扫教室一学期，外加体育课的时候在操场跑十五圈。” “卧槽，老吴这可是光明正大地就把私仇给报了啊。”黄明宇感慨地说。 其实大家都知道，所谓的在操场上跑十圈甚至十五圈都不算什么，这个年龄的大家都龙精虎猛的，缓跑慢跑完全不是事儿。 这处罚真正厉害之处在于，让陈泰独自打扫一学期的教室，那可真是个耽误时间的累活。 “那是噻，陈泰刚才一下课就跑下楼了，估计现在正在操场上跑圈呢。” 张文看着脸上笑容不停的高怡，心想这女孩儿性格倒挺放得开的，敢于在心上人和大家面前，毫无顾忌地说老师红内内的笑话，应是后世说的那种“御姐型”的活泼女孩儿。 “那好啊，我们现在就去看看黑熊那龟儿子跑了几圈了。”黄明宇兴冲冲地说，然后当先向楼下快步走去。 刘凡也是个喜欢看热闹的，揽着张文也向楼下走去，宁涛紧紧跟在他俩身后。 李文星则和高怡有说有笑地带着陈沐瑶跟随在后。 大家从楼梯口下来，果然见到有个穿着校服的男生，正独自在操场上跑步，而且很快就跑到了他们前面不远处。 张文见这男生一米七多的个子，黝黑的国字脸上鼻梁高得有些突兀，加上那厚厚的嘴唇，长相确实不敢恭维。 但整个人虎背熊腰，很是粗壮，尤其是跑起步来时，有种虎虎生风的感觉。 怪不得这家伙的外号叫黑熊，倒也是名副其实啊。 “黑熊，跑多少圈了啊？”黄明宇冲着操场大声喊。 陈泰抬头看了他一眼，便放缓了脚步，丑陋的脸上露出个丑陋的笑容，中气十足地说：“三圈，还有十二圈。” 黄明宇“哦”了一声，说：“不就是十二圈嘛，对你来说不是事儿。听说你当着全班把老吴内内的颜色给说出来了？” 陈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咧嘴一笑，说：“不就是老吴嘛，那个瘦批样，老子一只手可以把他当猴耍。” “好，老子就喜欢你这种不要命的勇气，等会儿跑完了，老子请你吃辣条。” 陈泰此时已跑到他们面前，停下脚步说：“辣条就算了，十几圈跑下来估计老子要口干，一瓶冰红茶啷个样？” 黄明宇故意折腾他，摇摇头说：“太贵，老子只买得起五毛一包的辣条。” 陈泰抬起手来就给了他肩膀一拳，不轻的力道，打得黄明宇“哎哟”一声惨叫：“你给老子记到，放学莫走。” “陈泰，加油哟。”外向的高怡举起小拳头，向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陈泰点点头，便又迈开大步，继续向前跑去。 不一会儿，上课铃就响了，在操场上四散的同学们纷纷向各自的班级聚拢。 “我们也要去集合了。”高怡对李文星说。 “好。”李文星看着她俩离去，才和张文等人走向了四班的队伍。 第53章 彼此嫌弃的富二代 随着体育老师涂俊的一声“解散。” 照常围着操场跑了几圈的四班集体，就像一座冰山似的四散分解开来，然后男生们嚷嚷着要去打乒乓球或者踢足球，女生们则大都三五成群地向着小卖部杀去。 李文星正想让宁涛去体育室拿篮球，黄明宇拍拍他肩膀，向篮球场努努嘴说：“喏，欧阳海他们正玩着呢，我们正好可以虐他们一场。” 张文向篮球场看去，果然见到有三个男生正在球场上玩篮球。 其中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留着寸头的瘦高男生，就是三班的欧阳海。 前世张文也听说过欧阳海的名字，他在九中也算是个风云人物，究其原因也是他父亲欧阳浩宇比较有钱。 欧阳浩宇早年在果城区乡下开了家砖厂，积累了一些财富，但也不多。 运气好的是前些年政府规划大学城，占用了他的砖厂，据说拆迁费都给了二百多万。 也正是凭借着这笔巨资，欧阳浩宇不再只生产一毛多一块的砖头，而是在更偏远的乡村租了块地，开了家生产瓷砖、石材以及建筑装潢材料的家和建材公司，如今在南溪也算是这方面的龙头企业。 只是这行竞争比较激烈，欧阳浩宇的关系也不是很硬，所以奋斗多年，身价一直在七八百万元左右徘徊。 这在普罗大众眼中高不可及，但比起李文星父亲的建筑公司来，就要差得多了。 因此同为富二代，李文星和欧阳海虽在明面上没有什么不合，但心里却是互相嫌弃的。 欧阳海刚来九中时，一度以为自己就是这一届学生里，家里最有钱的仔了。 结果开学才发现，福同建筑公司老板的儿子李文星也在，比老爸身价明显压过他一头，心里就有些不平衡起来。 李文星则是隐约感觉到了他的这种不平衡，而且富二代的骄傲，也使他看不起欧阳海那一副拽样：切，没事在我面前装什么富二代，你家里有我家有钱吗？ 但这种嫌隙两人也只是心照不宣地放在心里，作为04级两个班的风云人物，明面上见了面还是得打个招呼意思意思。 而且黄明宇和刘凡，跟欧阳海的两个跟班陈泰、欧阳光关系也都不错，平时老在一起吹牛打闹。 所以在不明真相的吃瓜同学们的眼里看来，理所当然地就以为李文星和欧阳海的关系也很好。 黄明宇成天嘻嘻哈哈，其实再精明不过，知道李文星其实看欧阳海不爽，就想让他去和欧阳海打一场篮球。 李文星按照张文所教的办法，假期里每天苦练，水平突飞猛进，再说己方又有个篮球高手张文，和只是偶尔打打篮球的欧阳海们对战，那是百分百的赢面。 李文星完虐欧阳海，心里自然就会很高兴。 李文星其实也早注意到欧阳海在篮球场上打球，但他心里本就看不上对方，知道欧阳海的篮球技术比不上自己，所以并不屑和他打球。 现在听黄明宇这么一说，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想法，心想完虐这小子一把也好，让这个家里有两个钢镚的小子明白明白，就是打篮球，你小子也比不过我。 于是他点点头，就当先向着篮球场走去。 “喂，欧阳海，来一把。” 黄明宇虽然在算计别人，但依然是一张肥肥的笑脸。 欧阳海正在运球，闻言便把球抱在手里，抬起头打量着李文星，目光颇为不善。 张文前世就见过欧阳海，但没有近距离地接触过，只见他皮肤略黑，五官平平，两颊上还长了不少的青春痘。 而且此刻眼神挑衅，痞气外露，让人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想打他。 这小子情商不高啊，刚见面就这副叼样。李文星怎么他了？ 李文星和黄明宇、刘凡、宁涛见了他这副样子，心里也有些觉得不对劲。 虽然他们都明白两人私底下互相看不起，可也不至于突然就变脸吧？ 黄明宇心里陡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僵。 还是刘凡见惯了场面，心理素质过硬，但他也没直接招惹欧阳海，而是对他的另外两个跟班笑道： “欧阳光、赵腾，你俩昨天可是放了我的鸽子，说好一起去网吧，结果老子一个人，硬是打了一下午单机的《流星蝴蝶剑》。” 欧阳光是欧阳海大伯的儿子，也就是嫡亲堂弟。但欧阳光的爸爸欧阳浩云早年出车祸死了，母亲也在他十岁的时候改嫁，他就一直寄居在欧阳海的家里。 欧阳浩云对他既不好也不坏，而且平时也基本在忙公司的事，并不怎么管他。 欧阳海的脾气却很差，也很骄傲，从小就将其当作跟班，呼来喝去。但为了有口饭吃，他只能忍气吞声地继续留在欧阳家。 至于赵腾则是一个小装修包工头的后代，因为家和建材公司，有时也能承包到一些装潢工程，欧阳浩宇就大手一挥，给了赵腾的父亲。 因此赵腾家也是需要仰人鼻息的，赵腾的父亲背地里花钱将他运作到九中，还和欧阳海同一个班，就是为了让儿子和欧阳浩宇的独子欧阳海搞好关系。 于是也顺利被欧阳海培养成了跟班之一。 听了刘凡的话，有些木讷的赵腾低着头不说话。 欧阳光脸上的神色有些尴尬，看了欧阳海一眼，说：“不好意思，我们昨天家里都突然有事，就没来。” 刘凡的交际能力很强，尤其善于和一些有社会人特质的人打交道，所以和这两人的关系还算不错。 见赵腾不搭理自己，欧阳光话说得客气，但一听就是谎话。 与人打交道的丰富经验告诉他，必然是昨天之前，欧阳海不知怎么的和李文星起了龃龉，因此勒令他俩不要跟自己来往。 其实他也挺看不起欧阳海这人，觉得他心里有一点不满就摆在脸上，搁家里八成是那种一不顺心就摔凳子砸锅的货，所以他还真怕这小子突然就发疯动手。 第54章 找麻烦？ 因此刘凡略一思考，就依然一脸笑意地冲欧阳光摆摆手，说：“那好，你们继续玩，我们去体育室再拿个篮球。” 说完就揽着李文星肩膀，悄悄向他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事情不妙，快走。 李文星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他本来就和欧阳海心存芥蒂，这次对方又主动挑事，如果自己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向对方示弱？ 因此脚下并未移动半步。 “少爷，我前几天才因为在校外打架，被陈老师威胁说再犯就要去教导处告我，万一再被记处分我就又得请家长了。” 李文星知道刘凡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妈的擀面杖，因此就没再坚持。 然而就在这时，欧阳海却开口了：“喂，你们不是要和我们来一把吗？怎么，害怕了？” 李文星心里的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转头看了眼刘凡。 后者苦笑摇头，心说这次请家长看来是免不了的了，欧阳海这个傻叉，老子非要你知道什么叫“害怕”不可。 他挽起袖子，就要向欧阳海走去。 但好巧不巧的，在对面花坛坐着休息了一会儿的“黑熊”陈泰，恰好跑圈经过，见他们聚在一起还以为在商量打球的事，便放慢脚步，冲着他们说：“你们要打球啊？等会啊，我还有三圈，三圈。” 还贴心地举手竖起三根手指向他们示意，然后就从两拨人的中间穿过，一阵风似的跑了。 被陈泰这么一打岔，刘凡碍着他的情面，一时倒觉得有些为难。 李文星的目光挑衅地对上了欧阳海的目光，说：“那好，你要打球是吧？那我们就来打一场，你们四个人，我们出三个人就行了。我，刘凡，还有宁涛。” 张文听了有些诧异，刚才他远远观察了欧阳海等人打球，一看就明白是三个菜鸟，所以当李文星说要三个人对他们四个人的时候，他并不觉得惊讶。 然而李文星选择出战的三个人，居然没有自己，着实让他觉得有点意外。 李文星显然也猜到了他的心思，凑在他耳边说：“我们三个人够了，用不着你出手。” 张文点点头，其实这正合了他的心思。刚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欧阳海显然不知为什么心里恨上了李文星，说是打篮球，搞不好两拨人就会打起来。 毕竟篮球又不是什么温柔的运动，就是正常对战都难免磕磕碰碰打起来，这在前世他见多了。 何况这两伙人明显又在针锋相对，要是真打起来，那可就不妙了。 张文思忖了十多秒钟，心里就有了主意，目光在操场上的同学们身上巡视起来。 欧阳海听李文星说要三对四，心头顿时又涌起一阵怒火，张嘴就想要对方四对四，欧阳光急忙伸手拉了拉他衣袖，一个劲地向他使眼色。 欧阳海虽然情商不高，但也不傻，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想：李文星，你看不起我，要三对四，那是你自己愿意吃亏，输了也是你自己傻。 于是双方就这么商量定了，然后楚河汉界似的分两拨站着，f4这方的刘凡和李文星怒目看着对面同样面色不善的欧阳海，剑拔弩张的气氛分外浓厚。 不一会儿跑圈的陈泰又跑了过来，这时他远远看着，就察觉出了双方的火药味儿，诧异地停在两方中间，熊脸上一脸的懵懂。 刘凡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说：“别跑了，来打球。欧阳海非要惹事，我们三个对你们四个。” “咋个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唛。”陈泰摸着后脑勺，疑惑地看着欧阳海。 后者也没多话，直接把篮球扔给了他，然后一语双关地说：“你莫管，等会打就是了。” 陈泰长得五大三粗，打架是一把好手，所以欧阳海才总是花钱请他吃喝玩乐，笼络他当了自己的跟班。 陈泰人粗但心不粗，听欧阳海这意思就明白，今天可能和李文星一伙怕是要动手，他和刘凡、黄明宇的关系很不错，真的要对他们动手的话，他还真的不愿，所以就有些愣怔。 “愣着干嘛，快来。”欧阳海的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转身向着球场中心走去。 陈泰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陡然涌起一阵怒气：这傻叉，莫名其妙又想惹李文星，打篮球老子奉陪，打架你个人去打。 于是抱着篮球也走了过去。 张文见李文星和刘凡、宁涛也跟着进了球场，就拍拍黄明宇肩膀，小声说：“你在这看着，别让他们打起来，我一会儿就回来。” 黄明宇没料到自己的小聪明，反而让李文星正撞在了欧阳海的枪口上，要是在学校出了事，自己的干系可是不小，心里正后悔不已。听了张文这话，立即明白他是想去找老师，忙点点头，说：“好，你快点回来。” 张文看了眼球场上的双方，就转身向着操场对面的花坛走去。 高怡和陈沐瑶，正坐在那儿有说有笑地聊着天。 他并没打算现在就去找老师，毕竟双方目前并没有动手，如果贸然去找来老师，那无论双方动不动手，今天都免不了要挨一顿训。 其实这件事在作为成年人的他看来，还真就是小孩子打架，即便最严重的后果也不过是双方蹭破点皮，甚至流点血，所以他此时相当的冷静。 当前第一件事，就是搞清楚欧阳海为什么要针对李文星，而这或许就只有三班的同学知道了，但是三班的同学他认得的就只有先前才见过面的高怡和陈沐瑶，先找她们问问再说。 坐在花坛边的高怡和陈沐瑶，不知在说些什么女生间有趣的事，时而还同时发出“咯咯”的清脆笑声。 陈沐瑶最先发现了向她们走过来的张文，就轻轻用手肘推了推高怡。 “怎么了？”高怡一抬头，也看到了走到近前的张文，就以为是李文星让他过来找自己的。 她看了眼对面球场上，已经开始打篮球的双方，对着张文笑道：“李文星让你过来的吧？我才不想去看他打篮球耍帅呢。” 张文摇摇头，蹲在她俩面前，指着身后说：“欧阳海不知道怎么了，要找李文星的麻烦，你们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正自笑靥如花的高怡听了，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你……说欧阳海想找李文星的麻烦？” 第55章 总会有人教他做人 “你……说欧阳海想找李文星的麻烦？” 三四秒后，高怡回过神来，看了眼篮球场上男生们奔跑抢球的身影，有些半信半疑地问。 “对。”张文看了眼同样满脸惊讶的陈沐瑶：“欧阳海说是要跟他们打篮球，但刚才看李文星的眼神就不对劲，要不是碰巧陈泰跑过来打了岔，两拨人估计已经打起来了。” 面对着近在咫尺的两个漂亮女生，张文鼻子里闻到一阵淡淡的像是玫瑰花一样的香味，也不知道是她俩谁身上散发出来的。 “那……现在怎么办呢？”高怡对着张文说完这句话，就转头看着陈沐瑶，后者轻轻拍了拍她纤细的胳膊，以示安慰。 张文见两人这般神态，微一愣神，就明白了她俩定然知道欧阳海针对李文星的缘由，而且搞不好这事就是因为高怡而起。 两个屁大点的男生，为了心中喜欢的姑娘，而互相看不顺眼，不正是后世那些狗血青春剧的必备桥段？ 莫非现在我也遇上了？ 张文心里这么想，脸上却没有一点表现出来，正色说：“现在首要的问题，是要搞清楚他们之间矛盾的缘由，然后再想办法。三班我就认识你们俩，你们知道吗？” 高怡清秀的脸上露出矛盾的神色，樱桃小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 陈沐瑶明白闺蜜的难处，就对着张文说：“其实欧阳海他……喜欢高怡，以前高怡觉得他人还不错，经常和他一起放学回家……” “你们谈过恋爱？” 高怡吓了一跳，摇头说：“没有，我们还那么小，怎么可能谈恋爱，只是比较要好的同学罢了，但那也是之前的事了。” 张文点点头，没费几个脑细胞就猜到了事情的全貌。 欧阳海对高怡心存好感，所以常常主动接近她。 高怡这种“外向”型的女孩，知道他对自己有好感，但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也不会轻易拒绝他，而且照样来往有说有笑，甚至也不会拒绝对方的各种献殷勤，比如说送她回家、给她买饮料之类的。 毕竟欧阳海好歹也是个富二代，在学校也算是个有点名气的人物，被他追也是件有面子的事儿。 至于她心里看不看得上欧阳海，则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张文估计就欧阳海那“情商”，在她心里八成就是一条还算合格的舔狗。 这从她认识了无论各方面都比欧阳海强得多的李文星，就和他划清界限就可以看得出来。 不过欧阳海这种人脑子不怎么开窍，真以为人家姑娘跟他有说有笑，不拒绝他的献殷勤就是答应了和他在一起。 所以在高怡看来不过是放弃了一条舔狗，在欧阳海看来却是失去了爱人，而且还是被一直压他一头的李文星抢走了。 堪比夺妻之恨呐这是！ 于是新仇旧恨加一起，他当然就想找李文星的麻烦，而挑衅对方用物理办法解决，也是他这种人唯一能想到的发泄怨恨的方式了。 甚至张文都怀疑，这平时不怎么打篮球的小子，今天突然穿着一身运动服，事儿事儿地在那打球，八成就是事先想好了李文星会来打球，所以先占了球场等在那儿的。 还行，欧阳海这欠发达的小脑瓜子，居然也会算计，还真是难为他了。 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张文的心里就更加淡定了。 他低头看着地上偶然爬过的一只蚂蚁，想了十多秒，就下了决定：“现在有两个办法，一个呢，最简单，你们去找老吴来。 “不过这么一来，李文星和欧阳海的处罚肯定是少不了的，而且以欧阳海的智商，搞不好就会心里失控，把一些不该说的话说出来。” 高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欧阳海可能会当着吴老师的面，把他和自己的事说出来，虽然两人其实根本什么关系都没有，但这种男女间暧昧不清的事，即使是外向的她，也是不愿老师知道的。 因此她抬起头，一双好看的眼睛里隐隐闪烁着泪光：“那还有什么办法吗？” 张文回头看了眼仍在篮球场上来回奔忙的双方，然后回过头来，从容地看着高怡说：“还有就是要看看你们班，有没有说话他肯听的人了，比如，你。” 高怡此时已经完全没了先前那言笑晏晏的御姐气质，一双葱白般的玉手不安地互揉着：“我前两天就对他说了，我真的只是拿他当普通朋友，他非说我这是要抛弃他，和李文星在一起。 “真是可笑，我们都还那么小，什么在一起不在一起的，大家都是正常的同学关系而已。他这么浑，我也不知道我说的话，他会不会听。” “没关系。”张文双眼微眯，稚嫩白皙的脸庞上闪过一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狠色：“他不听你的话，总会有人教他做人。” 不知怎么，高怡和陈沐瑶见了他这神色，心里都有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于是她俩就互牵着对方的手，站了起来，像是两只温顺的小绵羊，跟在张文身后向篮球场走去。 然而正当他们要到篮球场的时候，被李文星再次一个下捞抢去篮球的欧阳海，顿时胀红了脸，突然在他的背后推了一把，骂道：“你tmd会打球了不起啊？” 原来刚才张文过去找高怡的时候，欧阳海就已经发现了，他先前还纳闷张文这是要干嘛？但比赛已经开始了，他要专心打球，也就无暇分神去管。 他今天主要就是针对李文星而来，所以一直盯着对方不放，但刚一交手，他就被李文星变幻莫测的抢球手法，和凌厉的进攻势头吓了一跳，没几分钟就让对方进了个球。 这反倒激发了他的好胜心，于是真把心思全都放在了打球上面，使出浑身解数也想从对方手里抢到球。 欧阳光和赵腾则配合着他，分别死死防住刘凡和宁涛。“黑熊”陈泰犹豫了几秒，也上去和他包夹李文星。 面对着明显有着身高优势的两人，李文星并没有慌乱，仗着不错的控球技术，在篮球场上来回游走，一找到机会，就把球投向篮筐，或者传给宁涛、刘凡。 f4们虽然只有三个人，毕竟都是常打球还用心训练过的，因此面对对方四人，丝毫不落下风。 第56章 那时我也在玩泥巴 十多分钟过去，眼见对方已经连进一个三分四个两分，而己方一球未进，欧阳海就有些焦躁起来，偶一转头见张文竟然带着高怡和陈沐瑶走了过来，他立刻误会了对方的意思。 以为是李文星故意让张文叫来高怡，旁观他如何被碾压的，于是自尊心受损，就做出了过激的举动。 李文星被他推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他转过身来，就把球砸在了欧阳海的胸口。 欧阳海被球砸得胸口一闷，扑上去就想和他扭打，却被陈泰熊一样的身躯，拦在了两人中间，暴喝一声：“冷静。” 刘凡和宁涛见两人冲突，就想过去帮忙，却被欧阳光和赵腾拦住。 “欧阳光，你再不让开，老子可动手了。” 欧阳光脸上神色为难，说：“刘凡，我也不想这样。”但还是拦着不让他过去。 宁涛对赵腾可没这么客气，他本来身高就有优势，两只手抓着赵腾肩膀一推，把对方掀到一旁，就冲了过去，一把拽着欧阳海后衣领，差点把这瘦弱的小子提了起来。 眼见局势危急，场外的黄明宇也慌了神，回头喊道：“张文，快点。”顿时吸引了操场上许多同学的目光。 “欧阳海，李文星，你们干什么？” 急忙小跑过来的高怡，尖声冲着两人喊道。 场中的李文星和欧阳海听到是她的声音，立刻就像被清水浇头似的，冷静了下来。 欧阳海脸上混着着愤怒、委屈、不甘等各种神色，向着高怡温柔地喊了声：“小怡。” 额！张文看着眼前这像极了前世狗血校园剧的一幕，心想毕竟都是大家都用的桥段，果然还是有点生活来源的。 只是欧阳海这一声哀怨的“小怡”，还真把自己当成狗血校园剧的男主了，令他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而且他相信肯定不止自己有这种感觉。 宁涛见欧阳海冷静下来，就放开了手。一时操场上的双方都愣在原地，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倒是操场周围的同学们，见到这边有热闹看，纷纷围拢过来当起了吃瓜群众。 在许多双目光的注视下，张文淡定地走到李文星身前，帮他理了理脖子下竖起的衬衫衣领，然后回头对欧阳海说：“你想怎么样？” “我……”欧阳海咬牙切齿地看着李文星，但因为有高怡在旁边，终究还是忍住了。 “你想打他是吧？”张文不自觉地眼睛一眯，指着李文星说：“好，那你打啊。我们都不干预，你俩今天就在这打，看谁把谁打趴下。” “张文。”刘凡吓了一跳，真怕欧阳海顺着杆儿往上爬，要和李文星单打独斗。 张文回头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冲动。 前世的人生经验，使他太了解欧阳海这种人了，怒气一上来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一旦这股气泄了，就彻底软了，更何况他现在一心只在高怡身上，哪还顾得到别的？ 果然欧阳海顿时就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他捏了捏拳头，然后抬头看着高怡那张混合着伤心、失望的美丽脸庞，终于还是松开了拳头。 篮球场上的双方，以及周围的吃瓜同学们，都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欧阳海。 见他终究还是没有动手，当事双方如刘凡、陈泰等人都松了口气，有些极个别的吃瓜同学如苏晓成、贾明轩之流，却因为没看到期待的冲突场面，而感到遗憾。 欧阳海目光在高怡脸上停留了一分多钟，才转头看着李文星，恨声说：“你给我等着。” “等等。” 欧阳海斜睨着拦住他去路的张文，一副痞气十足的样子说：“你是谁？” “我是四班的张文，李文星是我哥们儿。”张文神色淡定，不疾不徐地说：“你莫名其妙地找他麻烦，现在要走，也得把话说清楚了再走。” 欧阳海不算个好孩子，平时接触了不少和他同龄的混子，但眼前的张文只是平平常常地站在那儿，并没有像他见过的同龄混混儿们那样，斜着身子、垫着脚，脸上故意装出一副生怕别人不知他拽的叼样，却总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这小子明明看起来就像个好学生，怎么竟有这么强的气势？以前没听说四班还有这号人物啊？ 但他表面仍是满脸戾色，竭力想在气势上压倒张文。印象里他见过一个混得不错的辍学混混，指着对方鼻子约架的样子，当时觉得分外的叼。 于是他也指着张文的鼻子，还煞有介事地抖了两下手，说：“今晚放学，你和李文星都莫走，我们在校门口见。” “你要打我们俩是吧？”张文嘴角微微翘起，白皙稚嫩的脸上满是轻蔑的笑。 “你笑啥子？”欧阳海觉得自己已经很叼了，可对方似乎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对他一副轻蔑的神态，这让他觉得分外恼怒。 “我笑你白长这么大个，快满十八的人了，还拿打架来吓唬人，觉得你很拽很有魅力是吧？你问问李文星，问问宁涛，问问黄胖子，还有刘凡，他们怕打架吗？” 刘凡“嘿嘿”一笑，对着欧阳海说：“老子打架的时候，你怕是还在玩泥巴。嘿嘿，老子那阵也才七八岁，也在玩泥巴。” 他这话一说，不止李文星等己方的人笑了，围观的同学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陈泰虽然被欧阳海时常以小钱笼络，但和他家并无其他的利害关系，所以也不怎么怕他，笑指着刘凡说：“龟儿子，又在吹牛皮。” 欧阳海胀红了脸，觉得自己似乎被扒光了衣服，赤果果地站在这里，何况旁边又有他最在乎的女生在。他知道今天是彻底输了，输给面前这个似乎突然冒出来的满嘴鬼话的家伙。 可恨的是自己口才不行，压根说不过他。 所以他很想直接点，一拳打在这小子的脸上。但对方显然也察觉了他的意图，一双微眯的眼睛毫无惧色地看着他，只是这眼神，都让他觉得有种莫名的威压。 第57章 给你两个选择 其实张文早在心中盘算好了，如果就这么让欧阳海离去，那他肯定还会来找李文星的麻烦，不如索性一次把问题解决。 所以他才会一步步地引诱欧阳海说出约架的话，然后以不屑的语气，嘲笑他这种幼稚的行为。 现在看这样子，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常言道：万事留一线，学校好相见。 所以也是时候给他个台阶下了。 “你如果实在看不惯我们，那我们给你两个选择。一、今天下午放学后，我们五个人，你随便叫多少人，我们在西山公园门口见。你想怎么玩，我们奉陪就是。 “二、你不是想和我们打篮球吗？这是我们很喜欢的运动，如果你真想和我们打比赛，我们非常欢迎。 但是我刚刚看你的球技，明显是个菜鸟，在李文星面前，连球都抢不到。所以我们也不欺负你，毕竟谁不是从新手过来的呢？给你半学期的时间，等期末考试后，我们再比一场。” 张文说到这里顿了顿，一脸无所谓的神态：“就这两个选择，你选哪一个？” 现场的同学们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等待着欧阳海的回答。 毫无疑问的是，在这场冲突里，张文一直占据着主动，欧阳海无论怎么选，都已经输了。 欧阳海自己何尝不明白这个事实？但已经被张文用言语逼到了墙角，如果他选一，那么就是自认是个幼稚的人，只会用打架去解决问题。 如果选二，他可没把握能在剩下来的三个月时间内，把球练得比李文星还好。 从小因为有着优渥的家庭条件，一直顺风顺水的他，面对这个两难的选择，一时间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他看了看张文，又看了看李文星，然后看着高怡，似乎他们的脸上写着能帮他抉择的答案。 欧阳光从小和他在一起，自然知道这个堂哥优柔寡断的性格。他学习成绩不错，一直以来都在班里处于中游，不像读书混日子的欧阳海，对老师的处罚和学校的警告都可以淡然处之。 更何况如果真的发生冲突，他也必须要和刘凡、黄明宇这些朋友决裂了，因此他果断走到欧阳海身旁，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句：“选篮球。” 欧阳海虽然将欧阳光视作跟班，但心里也明白这个堂弟比自己聪明，而且他心里也确实更倾向于第二个选择，欧阳光的这句话，也就等于临门一脚，让他下定了决心。 “我选二。” 听到欧阳海的这个选择，高怡、陈沐瑶以及当事双方都松了口气，李文星惊叹张文出色的处事能力之外，竟还有些高兴。 打架的事他从小到大也没少干，压根不存在害怕一说，但那有来一场正规的篮球较量好玩吗？ 想到这他不禁有些小小的激动，非常期待起这场比赛的来临。 欧阳光转头看着刘凡，后者笑着向他眨了眨眼。 围观的同学们则立刻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有说欧阳海窝囊的，被人家几句话忽悠，就怂了。也有说欧阳海这次可没犯糊涂，做了个理智的决定。 四班的二号胖子贾明轩，怔怔地看着球场上意气风发的张文，过了一会儿，对旁边的苏晓成小声说：“我靠，他真的是越来越会装比了，几句话就把欧阳海给忽悠得转圈，这龟儿子跟哪个学的？” 苏晓成侧头看了他两秒，说了句：“莫意思。”然后就转身走了。 高怡低垂着头，和陈沐瑶并肩走进篮球场，欧阳海眼前一亮，满心期盼她是朝自己走来，然而却见她直接走到了张文身前，咬着下唇轻轻地说了句：“谢谢你。” 张文知道今天自己这番举动属实有点不够低调，这处事的老练程度在有心人看来，的确不像是个初中生能有的。但事到眼前，未免后患也只能这么快刀斩乱麻地解决问题。 而且这事事关欧阳海和李文星这两个学校知名的富二代，搞不好明天就会传得满校皆知。 唉，老子重生过来，本来想低调地好好学习，无奈实力太强，一不注意又高调了，下次可得注意。 因此面对高怡的感谢，他立刻又恢复了那副少年该有的腼腆相，伸手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笑着说：“没事儿，我跟李文星是兄弟，这么做是应该的。” 少年的纯真装完了，他忍不住侧目看向了一旁的陈沐瑶，见后者一双秋水般的明眸也正看着他，但察觉他的目光后，就立刻移开了目光。 高怡又向他颔了颔首，才和陈沐瑶向着李文星走去，说：“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李文星正畅想着将来自己在那场比赛上的威武雄姿，所以兴奋仍未过去，笑着对她说道：“高怡，我们期末的比赛，你也来好不好。” “好。”高怡点了点头。 这一幕看在欧阳海眼里，无疑是很刺激神经的，他冲欧阳光吼了句：“把球捡起来拿去还了。”就转身快步离开了操场。 欧阳光没有一点脾气，走过去弯腰捡起了篮球，本想问问刘凡他们还要不要这球，但想起欧阳海让他去体育室还球，就是不愿意这球落在李文星他们的手上，就默默地拿着球走了。 赵腾则赶忙跟着欧阳海的屁股后面去了。陈泰却没走，笑嘻嘻地走过来给了刘凡和黄明宇一人一拳，然后哥三就嘻嘻哈哈地打闹了好一会儿。 同学们见再没有大瓜可以供他们享用，也就纷纷地散去了。 张文先向李文星问了问时间，说：“还有十多分钟下课，还打球吗？” “打，当然要打啊。张文，谢谢你今天定下这场比赛，我一定要在期末把欧阳海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张文点点头，就自行去小卖部旁的体育室领了篮球，然后熟练地运着球，一路以球场上突破的速度杀到了三分线的位置站定，接着屈膝沉了沉重心，双手举球，投向了篮筐。 篮球在初冬蔚蓝的天下飞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正好落在篮筐里，滴溜溜转了几圈，才落了下来。 第58章 都会玩文字游戏了 “好。”男生们纷纷鼓掌。 “牛！”李文星也竖着大拇指赞了一声，然后对高怡说：“你们先去玩吧，我去打球了。” 这边刘凡对着陈泰说：“黑熊，留下来跟我们打球吧？” 陈泰一只熊掌似的大手摇晃着，说：“别，你们是四班的，我是三班的。我要是加入你们的球队，那不成了胳膊肘朝外拐，打自家人了吗？” 刘凡知道他是顾虑欧阳海，“切”了一声，说：“你狗日的想啥子美事儿呢？我们这边加上张文，刚好五个人，你想加入我们还不要呢。倒是你们那边，目前只有四个人，还得另外去找一个，准备着到时候输给我们。” “靠，你丫说话怎么跟大爷似的，你以为你是乔丹啊。”陈泰受不了的就是这个，摩拳擦掌地说：“老子今天还就跟着你们练了，看看到时候是我们三班赢，还是你们四班输。” 黄明宇一愣，说：“刘凡，我发现黑熊这龟儿子现在开始长心眼了，都还tmd会玩文字游戏了。” 因为定了期末和欧阳海的比赛，大家练球的热情也就分外的高涨，尤其是李文星跟打了鸡血似的，下课铃响后仍舍不得走，直到还有几分钟上课，才把球还回体育室，然后哥几个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了教室。 不幸的是他们还是迟到了两分钟，正在上数学课的屠仲秋，瞥了眼门口汗流浃背的五个少年，垮着一张黑脸说：“你们还知道要上课啊？都给我进来把书拿着，到后面站着听。” 张文跟在刘凡身后走进教室，见赵静雯调皮地向他眨了眨眼，脸上便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然后拿起数学书和一个数学专用的笔记本，走到了教室后面。 前世的他经常因为上课看小说，而被老师罚到后面站着，那时的他觉得无所谓，现在却总有那么点不适应，不过站着听就站着听呗，难道以自己现在5.0的视力，还会看不到黑板不成。 刘凡和他在左边的过道后贴墙站着，黄明宇和宁涛、李文星三人拿着两本数学书，站在右边的过道后。美其名曰三个人看两本书，其实就是李文星懒得拿。 李文星的父亲李福同为了老师们能在学习上更多的关照他，逢年过节都会通过司机兼保镖孙少川，给老师们送礼。 因此屠仲秋也曾尝试着教导李文星，但没过多久就发现这小子虽然聪明，仅靠上课时偶尔听听课，就能勉强跟上学习的进度。但他的心思大半不在学习上，尤其是半年前迷上了篮球，成绩更是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之后孙少川再来请他吃饭、送礼，他也照样笑纳，但教好李文星的心思，却是再也没有了。 只是当李文星偶尔在学校犯了错误，只要不太出格，而且在他职权之内的，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量不去管他。 真正最近引起他注意的却是张文，这小子从前就是每天上下课看小说，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但最近不知怎么，突然爱上学习了。 从前交上来的作业潦草得就跟鬼画符一样，有些他根本看不懂，于是就干脆一律不看，全部打勾，免得他蒙对了一两题，冤枉了他。 但是最近交上来的作业，一天比一天整洁，一看就是真的花心思做了的那种，虽然有些地方错得还很可笑，就跟前面两学期学的都忘得差不多了似的，但只要有这个心，他还是很乐意看见的。 而且他今早还听陈季老师夸奖说，这小子国庆节还拉着赵静雯等人给他补课，让他也重点帮帮张文。 屠仲秋心想上课时关照关照也没什么，但是要想我也抽出时间给他补课，那就得交钱了。 谁让你当初自甘堕落来着，现在浪子回头想学知识了，那就得拿金钱来换。 不过现在看这小子虽然站在后面，却仍认认真真地看着自己讲课，不时还把要点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来，这股学习的劲头，和另外站着的四位相比，确实要好很多。 坐在倒数第一排的何跃离张文不过两个座位，他上节课也在操场上见识了张哥仅通过言语，就让欧阳海服服帖帖的全过程，对自己这位“大哥”的敬仰，更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他本想上前向张哥表达一下他澎湃的崇敬之心，只是f4们都在，他也不好上前找张文单独闲聊。 现在见张哥来到自己身旁，就想跟他说些悄悄话，当下就写了张纸条，让左边的同桌帮忙传给张文。 没想到张文压根就没伸手去接那纸条，反而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吓得何跃再也不敢搞什么小动作。 一天的学习时光眨眼而过，放学后f4们找到张文，说等会请他去吃肯德基，虽然没有明说，但很明显是李文星为了感谢他今天在篮球场上的帮忙。 前世的张文就对这种高热、高蛋白的快餐不感兴趣，而且他还要回去做作业、复习功课，就推辞了。 刘凡却揽着他肩膀，态度坚决地说：“作业什么的，晚点回去再做，你今天帮了我们这么大忙，我们请你吃一顿肯德基，你还要不给面子吗？” “对啊，而且等会孙师傅要开车来接文星，吃完了让孙师傅送你回去就行了。”黄明宇也在旁帮腔。 于是张文只好妥协了，和他们一起走到了学校门口，宁涛则骑着他的宝贝捷安特自行车，先去目的地等着他们。 他们刚在校门口等了不到两分钟，忽听路边传来两声响亮的鸣笛，一辆崭新的黑色奔驰轿车，从公路右边开了过来，停在他们面前。 李文星二话不说，熟练地拉开副驾车门，就钻了进去。 黄明宇则拉开后座车门，和刘凡先挤了进去。 张文前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一看就知道这车是最近的新款s350，售价在百多万的样子，这笔钱即便是后世工作的他，也要不吃不喝干个十年才能存下，更别说如今的工薪阶层了。 虽然重生后他就知道李文星是富二代，但现在看着这辆来接他放学的崭新豪车，他才对李家的富有，有了更直观的感受，从而也更坚定了抱住李文星大腿，争取早日捞到创业的第一桶金的想法。 第59章 感谢你 张文最后一个坐进车里，关上车门后后排三个人竟觉得有些挤。 刘凡骂骂咧咧地说：“本来挺宽一个车的，这死胖子一人就占了两个座位。” “哎，刘凡，你特么说话可得凭良心啊，老子怎么就占了两个座位了，这不还给你留了一点吗？” 张文没管黄明宇和刘凡的斗嘴，而是看着主驾上的那人，也就是李家的保镖兼司机孙少川。 他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光溜溜的脑袋，五大三粗的体形，脖子上挂着条大金链子。握住方向盘的手腕上隐隐露出似是龙尾的纹身，简直和电视剧里那些道混子一模一样。 他转过头来，冲着张文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张文见他肥头大耳的脸上满是笑意，给人的感觉和蔼而亲切，完全不像电视剧里那些长相凶神恶煞的坏人。于是也礼貌地向他颔首，喊了声：“孙叔叔好。” “好。”孙少川点点头，然后回头问李文星：“今天又想去哪儿玩？” “果城花园肯德基。” 孙少川也不多问，立刻发动了车子，加档汇入了前行的车流里。 “孙叔，你怎么开着这车就来了？我不是让你接我的时候尽量低调了，开那辆霸道或者帕沙特都行。你开这车来，那些同学看见，又得背地里说我炫富了。” 李文星在孙少川面前，完全没了在学校里那副高冷的神态，语气中反而有点儿子对着父亲撒娇的感觉，由此可见他在李家的地位还是挺高的。 张文在心里默默下着判断，不过李文星的这句话也真刺激到了他。 身为普通工人家庭，他知道就算父亲打工到零八年，也只能倾尽家产买得起云溪镇上一套房，车对他家来说就像个遥远的童话，前世也得等到19年左右，他才分期买得起一辆十万出头的蓝鸟。 李文星，你小子确定你不是在当着我们凡尔赛？而且这个比装的，老子没法不给你满分啊。 孙少川“嘿嘿”一笑，说：“一次，就这一次。我好不容易让你爸把他这新车借我开一次，也要让你孙叔试试手感嘛。” 果城花园位于南溪市城区中心，是通往陵江区和坪山区的必经之路，所以商业繁华，人流密集。 不到十分钟，孙少川将车停在靠近肯德基店的路边，黄明宇显然很享受能坐这豪车，拍拍屁股下面的真皮座垫说：“到底是奔驰快啊，这么一会儿就到了。” 张文忍不住在心里暗笑：“哪里是奔驰快，只不过是路上车少罢了。你换到十几年后的这个点开车试试，至少也得一个多小时。” 孙少川回头看了黄明宇一眼，然后叮嘱李文星说：“我一个半小时后来接你，你爸今晚在鸿盛大酒店有个饭局，我九点钟还要去接他呢。” “我晓得。” 张文一行人下了车，就见宁涛也在路边锁好了自行车，于是大家就一齐走进了肯德基店。 仍是那百年不变的装修和永远不变的没营养套餐，张文随意点了份鸡腿堡和薯条，外加一杯可乐，然后就和李文星等人坐到了靠街的落地窗旁，大口吃了起来。 虽然没营养，但是也得把肚子填饱不是？免得回家还要再吃饭耽误时间，毕竟现在的时间对他来说太宝贵了。 “张文，今天的事谢谢你啊。”李文星举了举手里的可乐，像是要跟他碰杯的样子。 张文“嘿嘿”一笑，尽量装出一副少年人应有的样子，说：“我们兄弟，还客气什么？来干杯。”说着也举起了可乐杯。 f4的另外三人也纷纷举杯，大家一齐笑着说：“干杯。” 五杯可乐就碰在了一起。 大家象征性地如饮酒般喝了两口。 李文星抹了抹嘴，说：“其实我最感谢你的，是你和欧阳海约了这场比赛。欧阳海那傻x，除了打架这种幼稚的事，什么都不会。” “对，打架我们少爷就是从小打过来的，叫人我们也分分钟能叫来几十个，欧阳海也是皮痒了，没事敢来惹我们。”黄明宇的马屁准时送达。 刘凡看了眼李文星说：“其实这事儿也怪我，其实以前我就知道高怡和欧阳海好过，没想到这龟儿子竟然怀恨在心，来找你的麻烦。幸好张文及时把高怡叫了过来，不然在学校再来上一架，我们都得被全校批评。” 李文星听了却有些不高兴，说：“什么好过，高怡和他不过就是同学关系而已。” “对对，是我用词不当，该罚。”刘凡笑着仰头喝了半杯可乐。 黄明宇撇撇嘴说：“又便宜你个龟儿子了，喝可乐有什么意思，这次先记着，下次咱们ktv里面玩，你再补半瓶，哦不，一瓶酒。” “嘿，你龟儿子还别激我，你要能现在把酒给老子拿来，别说一瓶，三瓶我都给你吹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少爷，咱们成全他。”黄明宇激动地说。 李文星却摇了摇头，说：“我爸不许我经常喝酒，等到期末比赛完了再请你们喝吧。” 一向话少的宁涛拍拍刘凡肩膀，说：“你可记着，三瓶哦。” 刘凡伸出手说：“来，拉钩，要是不比你们多喝三瓶，我刘凡就是个龟儿子。” 大家开了一会儿玩笑，李文星正色说：“张文，既然约定了这次比赛，那我们就得抓紧时间训练了。三班的体育老师汪强以前可是打过cuba的。 “这次比赛几乎就等于四班和三班的比赛，欧阳海又不傻，肯定会找汪老师给他们当教练，我可不想让欧阳海那小子有一点赢我们的机会。” 黄明宇和刘凡、宁涛其实对篮球运动没多大兴趣，主要是为了陪李文星玩，所以也知道些粗浅的篮球相关知识，知道所谓的cuba，就是全国大学生联赛。 “靠，看不出来老汪戴个眼镜，居然以前还这么厉害，那我们可得加紧训练了。”黄明宇显然早已知道老汪的辉煌过去，这么说只是为了附和李文星。 第60章 学习有那么重要吗 张文倒是真的第一次听说这事，他前世也曾和本地的南华大学校队的两名球员交过手，那两个大学生出色的协防配合，以及带球过人的能力，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毕竟他们是能代表学校参加联赛的，水平还真挺高的，要是真来一场比赛，以他的业余队水平，还真没把握能赢。 而且此时他心里也明白过来，李文星执意邀请自己吃肯德基，真正想跟自己说的是这事。 今天在球场上他引导欧阳海定下这场比赛，其实一小部分也有自己的算计在内，这样一来李文星就会更加地渴望练习篮球，对自己的依赖也就会越大，这很助于他和对方关系的进步。 但凡事有好的一面，必然就有坏的一面，目前他学习的时间排得满满的，要想再抽出时间来给他们训练，几乎不可能。 他快速地在心里转了几个念头，然后缓缓地放下手里的薯条，说：“cuba的水平我知道，但是今天欧阳海他们的水平，你们也都看见了。 “即使有再优秀的教练，想在三个月的时间内把这样一群篮球小白，调教得很厉害，那也是不可能的。而且篮球运动虽说拼的是体力技术，但脑子同样重要，你们觉得欧阳海有脑子吗？” “哈哈哈。”f4们都忍不住笑了，黄明宇跟着又一本正经地补充了一句：“我觉得他和赵腾的脑子加在一起，可以勉强算是一个脑子。” 大家笑得更是大声，刘凡跺着脚，捂着肚子说：“妈的，老子肚子都有点笑疼了，你龟儿子，太损了。” 肯德基店里的服务员和客人们都惊讶地看着这群初中生，不知他们在笑些什么。 邻桌的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皮裤的丰满少妇，忙把自己五六岁的女儿向自己身边拉了拉，嫌弃的眼神像是遇到了一群疯子，因为直觉告诉她，这群学生肯定都是些在学校混日子的不正经货色。 等大家逐渐安静下来，张文脸上的神色也开始严肃起来：“不过我们也不能因为轻视他们，就自我松懈。毕竟他们那边可还有陈泰，这小子我刚才就注意到他了，跑了十多圈后，居然立即就可以和我们打球，这体力到了球场上，恐怕就胜过了你们不止一筹。” 黄明宇点点头说：“黑熊这小子运动确实是一把好手，要论体力我是肯定比不上他的。” “所以你们就要多训练，提高身体素质，这在四十分钟的比赛里，是很重要的。另外就是我教给你们的那些基础练球技巧，你们先扎实去练一个月，然后才是配合的组织训练。 “宁涛你有身高优势，到时可以打中锋，禁区的阻攻和出色的盖帽能力，是必不可少的。” “刘凡你奔跑速度和爆发力很不错，球场上快速突破是把好手，如果再加强一下投三分的能力，倒是个不错的得分后卫。” “文星球性比较熟，可以打控球后卫，重要的是带球过半场还有传球的能力。另外你要注意的是，篮球是集体运动，需要大家的相互配合，所以一定要在有适当机会的时候，及时传球给别人。” 张文一边喝着可乐，一边挨个指出他们的训练方向，以及目前的不足。 李文星这个高傲的二世祖，听了只是连连点头，说：“我知道，我打球的时候的确有这个毛病，以后不会了。” “那我呢？”黄明宇胖脸上满是希冀地看着张文，希望他也能指出自己的优点所在。 哪知张文摇摇头说：“你太胖了，不适合打篮球。” 李文星和刘凡、宁涛都幸灾乐祸地看着黄明宇，他一脸愁容地说：“那你们这是不带我玩了。” “跟你开玩笑呢。”张文拍了拍他肥厚的肩膀，说：“对于打篮球来说，你的确胖得有点过分了，但我看你打球时还是挺灵活的，尽管体力和弹跳你没有优势，但只要协调性还不错，可以试下大前锋，抢篮板、防守卡位，就看你表现了。” “我靠，抢篮板，你不是为难我吗？”黄明宇苦着脸说。 刘凡安慰说：“没事的，你抢不过就用你这大屁股把他顶开，这也是你的一大优势。”说着“啪”地一声在他超出凳子的大屁股上一拍，声音响亮而清脆。 “咦。”邻桌的少妇看着他这恶心的动作，剩下的汉堡也没心情吃了，拉着女儿就推门出去了。 黄明宇得瑟地看着刘凡说：“怎么样，被人嫌弃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大庭广众耍流氓。” 刘凡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靠在椅背上吸着可乐，甚至还放肆地打量着那少妇被黑色皮裤包紧的挺翘身材。 “流氓，果然是个老流氓。”黄明宇向他狂竖中指，以表达他滔滔不绝的藐视之情。 李文星的心思却只在篮球上，看着张文说：“那你打什么位置？” “小前锋。”张文条件反射般说出了前世自己经常打的位置，然后解释说：“我控球和中投还算不错，三分也有把握能进几个，所以进球的任务，到时就交给我了。” 李文星看着张文自信的神态，又看了看身边的朋友们，心头顿时涌起一阵难以遏制的喜悦之情。 以前他们打球，只是看到球在哪儿就一拥而上，不管谁抢到球就往篮筐里一顿塞。现在听了张文这番话，再在记忆里和自己看过的那些nba球赛转播相对照，顿时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原来这才是打篮球！ 澎湃的心情使他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起来，他忽然拿起椅子上的书包，说：“走，我们现在就去练球。” 张文之所以给他们讲这么多，就是为了让他们明白各自的优缺点，和努力方向，以便于他们自己训练，免得过多地占用他的学习时间。 所以虽然f4都已起身，他却仍然坐着，摇摇头说：“我自信我的水平已经够可以了，其余的就要看你们怎么朝着各自的方向努力了。” 李文星诧异地说：“你不跟我们一起训练？” 张文微微颔首：“我刚才已经跟你们说了，你们先用两个多月时间好好练习一下基础和技巧，然后我们再一起配合训练。目前我想先把学习成绩提升上来，除了体育课，也没时间和你们一起训练。” 李文星听了心里有些不快，但现在既然已经定了和欧阳海的比赛，那只能依靠实力超群的张文，所以他还是强压下了这不快的情绪，说：“学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第61章 你懂个锤子 “重要。”张文坚定地点头说：“而且是我们现在这个年龄阶段，最重要的事。” 四班f4们平时混在一起，学习成绩自然都差不多。 “天才”刘凡尽管脑袋聪明，上了初中，尤其是跟李文星等人混在一起后，成绩下降得厉害。 而他那喜欢以擀面杖教子的彪悍母亲，则因为常年熬夜打麻将，得了二型糖尿病，视线模糊，心血管也出了问题。三天两头就往医院跑，再也没了管他的心情，和锤他的体力。 所以这四位一直就是四班排末尾的存在，要不是有何跃等课都懒得听的差生在下面盯着，他们早见底了。 其实心机比较深的黄明宇，还是明白学习和学历的重要性的，但他更明白的是抱李文星大腿的重要性，既然要和他们一起混，那就得在学习态度上也向他们看齐。 此时他又敏锐地察觉到了李文星的不快，便笑着说：“扯淡吧，现在电视上不是说读书没用，就算读了大学，也不一定找得到工作。江浦市还有个叫韩冬的，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就因为辍学写书还赚了不少钱呢。” 张文抬头看了眼黄明宇，他何尝不知道自己这样拒绝李文星，很可能伤害他们的感情。毕竟他才刚刚加入他们的小圈子不久，但他也衡量过自己目前的处境，断定李文星不会因此就和他真的绝交。 毕竟自己今天还在球场上，堪称完美地替李文星解决了欧阳海的挑衅，即便他不念自己的情，寒假里的那场比赛他要想赢，也绝对离不开自己。 所以他还是反驳说：“我承认现在社会上有一种厌学的风气，说什么读书无用，反正都扩招了，大学生也没有以前那么吃香了。既然读了大学照样要去苦哈哈地找工作打工，为什么还要去读？ “其实散播这种言论的人，要么是为了自己的名利。要么就是那些拿了高学历，却没找到自己满意的工作，挣得一份体面的工作，看着社会上那些没什么文化的老板，反而挣了大钱，于是心理就不平衡起来。 “前一种人我们不去说他，后一种人其实不是他读的书没用，而是他自己没用。如今的社会，更看重的是人的综合素质，只会读书，那注定应付不了将来复杂的人事和社会。 “真正那些混出头的人，要么是运气好，要么有着丰富的人脉，要么有着超出常人的胆量和能力。 “就拿文星你爸爸来说，虽然我没见过他，但你爸能从一个没什么文化的包工头，混到今天这个地步，那交际能力肯定是没得说的，而且你爸的酒量应该很好吧？” 李文星从小就将父亲视作他最敬服的人，听了他的夸奖，心里自然也就格外地舒服，说：“我爸是挺厉害的，他的酒量也的确好，有时还能喝两斤以上的白酒，但他在家里还是很少喝酒的。” “嗯，应酬就是讲究个酒量好，但这优势也是天生的，甚至无论是个人能力还是运气机遇，都是命里注定的。所以我们读书，就是为了能改变自己，让自己的学习能力、交际能力，都充分得到锻炼，从而改变自己的命运。” “好了，我的话说完了，你们觉得呢？”张文知道这个年龄的少年都处在青春叛逆期，尤其是自己面前这几位，说得多了搞不好还会让他们觉得厌烦，就理智地结束了这段演讲。 至于他们能否听进去，也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f4们此时都陷入了沉默，显然在思考他刚才说的话。 关于要好好读书这件事，他们早就听自己的父母、老师们唠叨过无数遍了，可还从没有听过像张文这么鞭辟入里的讲解。 而且他们也都不是笨人，自然能从中听出很多对自己有用的话来。 李文星从小就养成的高傲心性，使他很难对除了父亲之外的人，产生由衷的敬服。 上次张文在赵静雯代课时的那番关于好好学习的演讲，他就呲之以鼻。但如今的张文在他心目中早已是另一种地位。 他篮球打得好固然是一方面，今天在篮球场上全程占着主动，单凭气势和言语，就把欧阳海玩得团团转的那一幕，更是让他佩服得很。 所以刚才张文虽然拒绝了他，但他说的话，李文星还是能够静下心来去听的，一听之下果然还是有些道理的，他的气也就慢慢消了。 算了，他又不是不和我们一起训练，即便只是体育课和我们练练配合，期末的那场比赛，我们也一定可以稳赢。 想通了这个，李文星就又坐回了椅子上，笑着说“那既然这样，我们也就不耽误你的学习时间了，反正欧阳海那个弱鸡即便有汪老师当教练，也只能是我们的手下败将。” 于是刚刚还有些紧张的气氛，瞬间又融洽起来。大家吃完各自的食物，又吹了一会牛，李文星就从皮夹里取出一张红票，交给黄明宇去付账。 黄明宇肥胖的身躯乐颠颠地小跑到柜台前，服务员给他找了十几块，顺手就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从肯德基店里出来，大家就站在路边，等着孙少川开车来接。 “文星，你说你家那么有钱，为啥不买个手机？”黄明宇久等孙少川不来，忍不住问道。 李文星摇摇头，说：“是我自己不想要。” 黄明宇有些惊讶地问：“为啥？欧阳海那龟儿子有个五千块的手机，每天都牛皮哄哄地带到学校来炫耀。” “你懂个锤子，手机除了打个电话，还能干什么？而且我要是有了手机，我爸就能随时找到我了，那我还有一点自由吗？ “再说我可不是欧阳海，我们班其实家里有点钱的还是有几个，只是他们都很低调，全班就我一个人带手机，那我成什么了？” 李文星说这番话，张文倒是对他有点刮目相看，别看这小子成天一副装酷高傲的样子，其实脑子很清楚，也很在乎班里同学的看法。 就这两点都比欧阳海不知道强了多少。 第62章 与杨雪的约定 在张文看来，欧阳海才是后世所说的废柴二世祖。 但前世的同学聚会上，他却没听同学们提起过关于他的事，估计他靠着老爸的家产，过着平淡枯燥但富有的生活。 而李文星的父亲却因为步子迈得过大，倒在了2020年的寒冬里，几个亿的家产化为乌有，还欠上了一辈子也还不完的债务。 所以说人生在世，时也、命也、运也。 不一定你酒量好、手段强，就能一直立于不败之地。 正在张文感叹不已的时候，只听“嘟嘟”两声鸣笛，孙少川开着奔驰s350停在了路边，宁涛见车来了，就和他们告别，然后骑着自行车回去了。 上车之后，李文星就对孙少川说让他先把最近的张文送回家，因为刘凡的家不在一个方向，就把他送到最近的公交车站。 最后轮到黄明宇，他笑嘻嘻地摆着肥手说：“孙叔，你先送文星回家吧，我家和鸿盛大酒店一个方向，等会和你顺路就回家了。” 刘凡看了他一眼，说：“你小子就是想多坐一会儿这车吧？” “是，是。”黄明宇点头微笑，难得的没跟刘凡顶嘴。 十多分钟轿车就过了老西桥，然后在张文的指引下穿过集市，到了文家楼下。 张文和大家告别后，就背着书包走进了文家的小院，此时天已经黑了，他却突然发现一楼的门大开着，杨雪双手抱胸，正睁着一对好看的大眼睛，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屋里明亮的灯光将她窈窕的身体，在院子里投射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雪姐。”张文有几天没见着杨雪了，有点如隔三秋的思念。 杨雪“嗯”了一声，走到他面前说：“你小子能耐了，还有奔驰车送你回来。” “嗨，那是我同学家的车，因为顺路就送我回家了。雪姐，你在这是等皮蛋叔叔和马阿姨回来吗？” “我在等你啊。” 张文听了杨雪这话，心里有些意外，又有些暖暖的，毕竟在他现在三十多岁老男人的脑海里，首先就想到了前世偶尔自己加班或者在外打篮球回去晚了，梅晶晶在家里等着他的情景。 老婆……额，他急忙咽下了涌到喉头的话语。 我靠，要是这句话说出来了，立马老子就得有血光之灾啊。 杨雪见他神色有点古怪，明白八成是这小子又对自己起了什么歪念头，便又矜持地往后退了小半步，说：“你不是让我去看看你给我介绍的那个工作吗？我跟老板请了一天假，明天就去。” “哦。”张文恍然点头，说：“雪姐，这工作真的挺好的，你要愿意的话，最好还是把卖衣服的工作辞了。” “明天去看看再说吧。”杨雪的手下意识地理了理自己柔顺的长发，说：“你明天中午放学有空吗？跟着我一起去。” 张文想了想，也就答应了，毕竟能陪着美丽的雪姐，是一件非常赏心悦目的事。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中午你放学敲我家门就可以了。”说着转身就要进屋。 张文伸头往屋里看了眼，没发现皮蛋叔叔和马阿姨在家，就口花花地说：“哎，雪姐，你看今晚月色这么好，我们一起聊会天呗。” 杨雪抬头看了眼阴沉无月的天空，啐了一口说：“回去做你的作业吧。” 夜色如墨，阴沉的天空上朵朵乌云在风的吹动下，仿佛一只只游动在黑暗湖中的巨大怪鱼。 南溪市城区一片灯火盈盈，一条条主干道两旁的路灯也分外明亮。 福同建筑公司的董事长李福同，正满身酒气地坐在他新买不久的奔驰s350内，前面开车的正是他的司机兼保镖孙少川。 李福同今年四十三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他体型稍胖，肚子也没有多凸出，其实这全是因为最近两年来他节食、锻炼的结果。 曾经的他比现在胖多了，而且像很多到了他这个年纪的中年人一样大腹便便。但两年前到医院一检查，发现竟然三高了。 当医生详细地给他解释了何为三高，继续发展下去有可能会得哪些疾病的时候，他背上冷汗都下来了，从此就开始节食、健身，两年来从九十多公斤，减到了现在的八十多公斤。 他留着一头中年人惯常的三七分发型，圆润的脸形上鼻梁挺拔，双目有神，年轻时想必也是个十里八乡的俊后生。 今晚他只是随意穿了套阿玛尼黑色男士风衣套装，脚下一双同色的爱马仕皮鞋。 其实他不是很喜欢这些奢侈品，一双皮鞋动不动都要几千上万，几百块的衣服不照样的穿？。 但这个年头普遍的嫌贫爱富，为了生意上、朋友间的应酬，为了过年时回乡下能有排面，他还是每年至少要买两套所谓名牌的衣服。 如今他好歹也是南溪市能排得上号的建筑公司老板，太低调了反而会让人小看。 “老李，今晚酒喝的怎么样啊？”孙少川和李福同是小学同学，而且他俩也只读了小学，然后都因为家庭贫困，不得不辍学挣钱养家。所以两人这么多年，都是一路打拼过来的。 李福同虽然身上酒气很大，其实也没喝多少酒，所以很清醒，明白他问的是什么意思，伸手从额头上抹了抹还算浓密的头发，说：“不怎么样，狗日的老曹，好像有点莫得诚意，你明天就去问一哈，到底还有哪个也在争翠竹苑这个项目。” “要得。”孙少川点点头。 “对了，你今天下午去接文星，他又跟着那三个龟儿子去哪鬼混了？”李福同因为生意上的不顺心，心情明显有点不大好。 孙少川笑着说：“哪有鬼混嘛，就几个朋友三四去果城花园，吃了顿肯德基，而且他请客还是为了感谢他的一个同学。” “感谢？”李福同一听就警觉起来，问：“他又惹了啥事要请别个帮忙？” 孙少川回头看了他一眼，说：“老李，你误会文星了，最近文星有很大进步了你知不知道。” “进步，有啥进步？屠老师说他现在有时候书包都不带到学校去了，狗日的等翠竹苑这个项目弄下来，老子非要收拾他一顿。” 孙少川摇摇头，意味深长地说：“老李，你有没有想过，你这种没说几句话就动手的教育方式，其实是有问题的？” 李福同诧异地反问了一句：“有问题？” 第63章 我运球都会摔跤 “嗯，你儿子现在交的那个叫张文的同学，跟他以前交的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不一样。” 接着孙少川就边开车，边把张文如何教李文星打篮球，如何加入他们的圈子。以及今天张文如何在操场上，阻止了和欧阳海的那场冲突，前前后后地详细说了。 李福同先还靠在椅背上一副听故事的模样，听到后来慢慢坐直了身体，然后沉默了半分多种，点点头说：“这个叫张文的小子，有点意思。” “对，我觉得这小子将来会是个人才，为人处事的方式有时候比我们还老辣，文星交了这个朋友，应该是有好处的。” 李福同并没有表示赞同，但也没反驳，只是看着车窗外因为将要下雨，而匆匆向家里赶去的人们，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靠回椅背上，嘴里轻轻吐出一句话：“篮球打得好，有个逑用” 半个多小时后，奔驰轿车开到了滨江路边的一座独栋三层楼的别墅小院前，孙少川按了两下喇叭，就有个干瘦矮小的门房老头，过来拉开了将近三米高的铁门。 孙少川将车开进带篮球场的院里，停在了别墅门口。 就在此时，房门也开了，现出一道美丽的身影。 那是个体态丰满成熟的美丽女人，她腋下夹着个文件袋，上身穿着件黑色女士职业小西装，下着及膝短裙和肉色丝袜，衬托得身材凹凸有致。 她两耳上分别穿着枚银色的耳钉，一头烫染成淡黄色的波浪长发垂肩，精致的瓜子脸上长着一双几乎是美女标志的狐狸眼，右眼睛下方颧骨位置还长着颗芝麻大小的痣，更给她增添了几分妖娆的美。 “李总。”她略显恭谨地喊了一声。 正跨步走上台阶的李福同点点头，说：“凤娇，文星睡了？” “睡了，他今天回来就在外面打球，然后吃了饭就说困了，自己睡觉去了。” 凤娇说着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笑容，似是不屑又有些自嘲，然后接着说：“李总你知道的，其实他就是不想看见我。” 李福同一直看着她的目光，明显闪躲了一下，随即有些无奈地笑道：“文星这孩子，就是脾气犟。” 凤娇似乎并不想过多地跟他谈论这个话题，直接拿出了文件袋里的一份文件，说：“李总，这是浅水湾小区的绿化合同，乙方已经走完了流程，就等你签字了。” 李福同拿着她递过来的合同和笔，扫了一眼几个重要的数字，就在甲方上签下了名，然后递给了她，伸手轻轻拍拍她肩膀说：“凤娇，看这样子要下雨了，你今晚就留在家里休息吧。” 凤娇抬头看了他两秒，随即就低下头去继续整理好文件，淡淡地说：“不用了，我打个车回去就行了，免得留在这里惹人嫌，李总再见。” 说完把文件袋又夹在腋下，迈着修长的美腿快步走出了小院。 李福同目送她的背影离去，正要进门，却觉一阵寒风刮过，接着雨就“哗啦啦”地下了起来。 他忙冲着亮着灯的门房喊：“二舅，凤娇刚才没带伞，你快拿把伞给她送去。” “晓得了。”干瘦的门房老头，操着浓重的川音答应了一声，然后抓起一把伞就打开铁门里的小门，追了出去。 —————————————— 大雨断断续续的下了一个整夜，到了第二天仍没有要停的迹象，南溪市的天气也骤然从二十度降到了十度以下，于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知道，温暖的夏季，彻底结束了。 中午张文穿着一身校服，打着伞回家吃了午饭，然后对母亲说了要带杨雪去换工作的事，就下楼敲响了杨家的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穿着一件白色长袖t恤，和牛仔裤的杨雪，拿着把小巧的粉色雨伞，出现在了门口。 “走吧。” “哎，等等，雪姐，今天降温了，你就穿着一件t恤出去会冷的。” “哪里会冷了。”杨雪一贯有些大大咧咧的，接着撑开伞就走进了雨里。 张文见劝她不听，只好跟了上去。因为上山的公路较窄，还不时有车开过，打着伞的两人，只好一前一后走着。 开始杨雪还在前面，但这上山的公路属实有些陡，走到半坡就换张文走在了前面，因为风雨太大，两人也都没说话。 眼见快到山顶了，突然一阵狂风吹来，杨雪一个没抓稳，手里的伞竟被大风刮了起来，顺着呼呼的风直向山下飞去，落到了嘉陵江里。 张文手上的伞也好险没被大风刮走，急忙将伞面对着风的方向，然后一步步地退到了杨雪身旁，用伞遮住了她的身体。 尽管如此，杨雪身上仍然已被雨水打湿了，她拍了拍身上的水珠，骂道：“这鬼天气，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偏偏老子放假的时候它就又是下雨又是刮风，那伞可是我昨天才买的，二十块钱呢。真特么……” “哎，雪姐，你可是美女，不能说脏话。”张文撑伞对抗着狂风，还不忘冲着她开了句玩笑。 杨雪被他这么一打岔，果然就没那么生气了，随即惊讶地说：“呀，你把伞挡着我，你半边身上都淋湿了。” “没事儿，想当年我们在篮球场上打球的时候，也是下这么大雨，我们照样打完了一场。” 张文以调侃的语气，说着前世的事，杨雪却只当他是吹牛，笑着说：“得了吧，我从来就没听你说过打篮球，你压根就不会。” “是的，我不会，我运球都能摔跤。”张文貌似真诚地说。 “那你还吹。”杨雪伸出一根纤细的食指，在他光洁的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 但让她想不到的是这小子居然趁机撅起嘴来，想要吻她的手，吓得她赶忙将手缩了回来，嗔骂说：“你这小子越来越不正经了。” 两人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呼啸的风终于渐渐小了，雨也变得小了许多。 张文这才撑着伞，和杨雪紧挨着向玉屏公园走去。 感受着她那温软的身体，和散发出来的淡淡少女体香，他心里忽然一乐，不由感谢起刚才那阵狂风来。 第64章 保温杯里泡枸杞 没几分钟两人就走到了玉屏公园大门口，杨雪一个箭步冲到屋檐下，拍了拍身上和头发上的小水珠，就和张文一起进入了售票房。 那性格和善的售票阿姨正在吃自己带来的盒饭，见进来一个美丽少女还以为是来买票的，便放下保温桶说：“你们怎么下这么大雨还来玩啊，衣服都淋湿了。” “阿姨，我就是昨天给你打电话的杨雪。” 售票阿姨“哦”了一声，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张文，顿时记起了他，笑着说：“好，你们先坐一会儿，我给老板打个电话。 “昨天我就给他说了你的情况，他说今天要亲自看看你，适不适合做我们这个工作。你们等一会儿啊，他就住在老西桥前面，开车上来很快的。” 说完就拿起桌上的座机话筒，拨了一个号码过去，十几秒后就接通了，售票阿姨说：“老板啊，那个姑娘来了，你上山来看看吧。” 杨雪和张文并排坐在墙边的一张实木沙发上，她似乎对这间售票房很好奇，伸着雪白的脖子四处打量。 张文的心里却有些奇怪，售票这个工作很难吗？为什么这老板还要亲自上来考核？ 过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样子，一辆有些老旧的大众轿车停在了公园的门口，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形容偏瘦的三十多岁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只亮银色的保温杯，从车里走了出来。 “老板。”售票阿姨喊了进来的中年男人一声。 男人点点头，目光在杨雪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又看了看张文，才对杨雪说：“是你要应聘我们的售票员吗？” “是。” “你今年多大了，以前干过售票方面的工作没有。”金丝眼镜男一脸的严肃问。 “十八，我没做过售票员的工作？”杨雪见他板着张脸孔，心里就有些不快，反问道：“你们这是要找熟手吗？” 金丝眼镜男明显感觉到了她的不快，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过于严肃，忙换了张笑脸说：“不是，这工作人人都能干，你们小姑娘有耐心，更适合干这个职业。” 杨雪缓缓点了点头。 金丝眼镜男扭开手里的保温杯，凑到唇边似是想喝一口，不料水太烫，忙移开了保温杯，又重新盖上，伸袖子擦了擦嘴唇上的水渍，笑着说：“那你是决定要做这个工作了吗？” 杨雪摇摇头说：“我今天只是来看看，其实我还有一份卖衣服的工作，如果合适的话我就辞了。” “哦。”金丝眼镜男向售票阿姨问道：“王姐，你把工作时间、待遇这些都给这小姑娘说清楚了吧？” 见她点点头，便对着杨雪笑道：“其实我们这个工作呢，待遇和你们卖衣服也差不太多，优点是比较悠闲，游客集中的时候就那么几天，其余的时候还是很清闲的，你完全可以看看小说，或者做点其他的事打发时间。 “对了，我听王姐说你家就住在这山下，而且你还有个妹妹在读幼儿园。如果在我们这上班的话，你去幼儿园接妹妹的时间恰好都是没有游客的时间，那会方便很多的。” 杨雪听了有些意动，低着头似乎在思考要不要来这里上班。 一直在旁看着的张文，此时的内心却是有一万头草泥马疯狂跑过。 他如何听不出来，这老色胚眼镜男是在打杨雪的主意，刚才之所以板着一张臭脸，明显是怕杨雪看出来他另有所图的欲盖弥彰。 妈的，你都保温杯里泡枸杞了，还想着老牛吃嫩草。 眼见这老色胚趁杨雪不注意，偷偷瞄着她胸口右边湿透的衣服，张文恨不得抢过他的保温杯，一下砸在他的金丝眼镜上。 他强抑怒气，忙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了杨雪身上，说：“我们走。” “啊，这就走吗？”杨雪有些诧异。 金丝眼镜男赶紧收回目光，有些尴尬地笑着说：“这位是？” 杨雪犹豫了两秒，说：“他是我弟弟。老板，我弟弟下午还要上学呢，那我们就先走了。你给我两天时间，让我把卖衣服的工作辞了，到时候我再给王阿姨打电话。” “好，理解，理解。”金丝眼镜男见张文拉着杨雪的手，就向门外走去，犹豫着要不要顺便开车送送他们，但不一会儿他们就走远了。 刚才听那女孩的口气，明显是已经想到他这儿来上班了，他拧开保温杯盖，看着里面漂浮着的几颗鲜红的枸杞，嘴角不禁浮起了一丝笑容。 此时连绵的雨水已经暂停了，只偶尔还有颗颗细雨，伴随着凉风飞来。 杨雪跟着张文走了两分多钟，才发现他竟然拉着自己的手，她脸上一红，看着这个少年那轮廓分明的侧脸，心里有些少女的羞涩，但随即她就甩开了张文的手，说：“小王八蛋，谁让你拉我的手的。” 张文此时可没心情跟她开玩笑，看着她认真地说：“你不能在这里上班。” “为什么？”杨雪一脸的惊讶，心想明明是你死皮赖脸地求着让我来这看看，现在怎么又这个态度。 “那个眼镜男在打你的主意，刚刚我还看到他偷瞄你打湿的衣服。” 杨雪恍然大悟，说：“怪不得我刚才就觉得他有些怪。”随即想起了什么，低头看了眼胸口隐现的吊带，赶紧双手抱胸，说：“你把脸转过去，不许看。” “你都用手捂住了，我还怎么看？”张文有些无语地说。 说完两人继续向山下走去，杨雪想起刚刚金丝眼镜男的那副嘴脸，就觉得恶心，说：“那我不去他那儿上班了，看起来都快四十的人了，居然还打我的主意，真是想老牛吃嫩草。” 张文这才放下心来，只是本来好好的想让杨雪换个工作的计划，算是彻底泡汤了，想到这他的心情又有些郁闷。 杨雪看出来了，宽慰说：“你能帮我找工作，我已经很谢谢你了。其实卖衣服也挺好的，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那也只能这么办了。”张文无奈地说。 第65章 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两人沉默着向山下走去，各自想着心事。走到集市上的那家音像店的的时候，张文偶然瞥见她家墙上的挂钟，竟然已经两点过三分了。 “糟了。” 杨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也醒悟过来，说：“对了，我都忘了你下午还要上课。你们两点半上课吧？现在赶去还来得及吗？” 张文无奈地摇摇头，20路的车次他太熟悉了，现在去只能坐两点二十多的那趟，到了学校只怕也将近三点了。 他心里唉叹一声，说：“都是那老色胚，害老子忘了时间。” 杨雪心中愧疚，说：“都是我要你跟我去，才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对了，我骑电瓶车送你去学校吧。” “这样好吗？”能有跟雪姐亲近的机会，张文其实心里一万个愿意，但表面上还是一副为难的样子。 杨雪顿时看透了他的心思，指着他鼻子说：“少在我面前装纯了，当心遭雷劈。我警告你啊，等会坐后面一点啊，再敢占我的便宜，当心我大耳光扇你。” 说完两人快速向家里跑去，杨雪先进屋换了件t恤，外面还加了件短款的红色呢子外套。她拿着车钥匙，关上房门，利落地戴着头盔，就坐上了白色的小电驴。 张文见这车实在太小，如果自己坐上去的话肯定会紧挨着她，犹豫了两秒，一咬牙还是跨坐了上去。 杨雪背部感受到他的紧贴，条件反射般往前坐了少许，回头本想骂他，但见他双手使劲抓着后备箱，用力往后挤着，一脸尴尬地说：“雪姐，不好意思，我真的没练过缩骨功，没办法再往后挤了。要不你坐后面，我来开。” 杨雪想象了一下他说的画面，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的凸出，“呸”了一声说：“尽出些馊主意。算了，看在你叫我一声雪姐的份上，我就原谅你这一次。”说着拧动钥匙，电瓶车缓缓向前开去。 “雪姐，你这电瓶车有点慢啊。” “没办法，那时候图便宜，买的四个电瓶的，平时搭悦悦跑得还行，你那么大个，坐上来当然要慢很多了。” 张文点点头，说：“没事，还有十多分钟，这速度应该能到。” 电瓶车在靠近江边的宽阔公路上以最快的速度前行着，张文尽力往后仰着上身，看着杨雪那头盔下雪白的颈项，心里却没有一丝的杂念，忽然问道：“雪姐，你心目中的男生是怎么样的？” 杨雪一愣，回头看了他一眼，说：“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反正不像你这样。” “哦。”张文其实是想起了前世她不幸的婚姻，不知她这一世，是否还会遇到那个重男轻女的家暴男，不由有些惆怅：“雪姐，我前些天看了一部电视剧，叫《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你看过没有？” “嗯，看过，最近有哪个台在演吗？我天天看电视怎么不知道？” 这不是事情的重点。 张文心里吐槽，嘴里却以少年人的口气说：“冯远征演的那个家暴男真的是太坏了，经常打老婆，打了又哀求着人家和好。所以你以后挑男人的时候，一定要眼光放亮一点，千万别找那些脾气暴躁的男人。” “呵，男人。” 杨雪轻蔑一笑，侧过脸说：“你们男人啊，追女孩子的时候，个个都懂事嘴甜，恨不得时刻都把笑容挂在脸上，哪会蠢到把自己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 张文知道以雪姐的相貌身材，肯定有不少的男人打过她的主意，所以她的眼光肯定还是很高的，前世那个男人能把她追到手，想来也不是泛泛之辈。 要是这一世她再遇到那个冤种，保不齐还真的就会重复她上一世的结局。 而且杨雪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内心并不怎么果断，甚至还有些后世所说的恋爱脑，一旦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了，宁愿自己受委屈，也要维持这段感情，这从前世她对那个男人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 直到最后实在过不下去了，才无奈地选择了离婚。 想到这儿张文点点头，说：“虽然是这样，但一个人的性格是天生的，即便他掩饰得再好，可从他平时的举动，也能看出些蛛丝马迹。比如……” 他想拿出一个具体的人来举例，但一时又没想到合适的，突然灵光一闪，说： “比如我们学校三班有个叫欧阳海的，他喜欢他们班一个叫高怡的女生，整天就围着她献殷勤，但那女孩前几天认识了我们班的李文星，就开始对他冷落起来。 “他心里非常不爽，昨天我和李文星在打篮球的时候，他就挑衅李文星，想要和他打架。这种人就是那种典型的低情商，平时看着挺好，一旦遇到不顺他心的事，就会想尽办法打击报复。” “那他们打起来了吗？” 张文听她的关注点又没找对，心里叹息一声，敷衍说：“然后老师就来了，没打起来。” “哦，那还好。张文，你跟那个李文星是好朋友吗？不过他们打架，你可不要参与，严重的会被学校开除的。”杨雪一边开车，一边回头叮嘱。 还好这城边的江边道路不像市中心，路上除了奔跑的轿车，根本没有其他的车。 “好的，我知道。”张文点点头，然后又把跑偏了的话题，转了回来：“雪姐，我觉得高怡没有选欧阳海，就是个很明智的选择。欧阳海这种人不会管理情绪，以后生活中要是遇到什么不顺，肯定会打老婆。” 杨雪“嘻嘻”一笑，说：“对，我以后找了男朋友，也冷落他一段时间，看他对我的态度会怎么样。” 张文觉得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不过前世生活经验丰富的他，深知理论的丰满和现实的骨感。但杨雪要是能记住今天的话，对选丈夫有了一定的意识，说不定将来就能避免那个渣男也说不定。 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电瓶车已经快到九中门口，张文远远就看到对面公路边有个人正撒丫子向这边跑来，觉得那人有些像是刘凡，等到了门口，才发现果然是他。 张文下了电瓶车，叮嘱一句“注意安全”，杨雪点点头，就骑着车掉头走了。 狂奔的刘凡此时也跑到了门口，看着杨雪离去的背影，喘着粗气说：“我靠，美女啊。张文，你哪认识的这种级别的美女，还那么亲热的坐一辆电动车，嫉妒死老子了。” 张文和他快步走到门卫处，看看墙上的挂钟，还有七八分钟上课，这才松了口气，放慢脚步说：“那是我雪姐，你看看你，口水都流到衣领里了，快擦擦吧。” 刘凡伸手在脖子上抹了两把，说：“什么口水，这是汗水。老子从南湖北路的网吧一路跑过来的，妈的，差点就迟到了。不过张文，你不是独生子女吗？怎么又有个这么漂亮的姐姐了？忽悠我是吧。” 第66章 吃豆腐是什么意思 一下午的上课时光很快过去，放学后，张文照例坐着20路公交车车回到了老西桥。 淅淅沥沥的小雨里，打着伞踏着泥泞的土路走进了杨家小院，一抬头却见一楼的门大开着。 他知道杨雪很注意安全，一般她和杨悦在家，都会把大门关上，而这个点皮蛋叔叔和马阿姨估计还在麻将桌上，不会这么早回来。 她这是又在等我吗？ 张文心中疑惑，就把伞放在门口台阶上，伸进脑袋去看，见杨悦穿着一件小小的蓝色羽绒服，正趴在桌上做着作业，而厨房里传来炒菜的声音。 杨悦抬头见到他，喊了声：“文哥哥，姐姐，文哥哥来了。” 张文向这小家伙笑着点头，同时心里明白，自己刚才猜的没错。果然厨房里听到妹妹叫声的杨雪，立刻就关了炒菜的煤气，开门走了出来。 张文见她的神情有些低落，问道：“雪姐，有什么事吗？” “老板刚才打来电话，说我明天不用去上班了，我被开除了。” “啊？”张文一时有些懵，说：“怎么会呢？你今天不是请了假的吗？” “我们是每个月有两天假期，我请假也提前给老板说了的。哪知道昨晚突然降温，今天去店里买衣服的人很多。 “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很生气，也不给我打电话叫我去帮忙，就另外找了个女孩。然后下午就给我打来电话说，过两天去拿工资。” 杨雪的神情很是失落。 张文万万没想到竟会有这个变故，他愣怔了几秒，宽慰说：“雪姐，既然你老板这么不讲道理，那不去也好，工作嘛，慢慢再找就是了。” 杨雪却有些着急，说：“你说得轻松，现在工作哪有那么好找？就这个工作还是熟人介绍的呢。” 张文明白她说的是实话，南溪是一个三线小城，就业机会本来就不多，在互联网招聘还没兴起的今天，找工作很多都靠熟人介绍。 而且杨雪又适应不了工厂的流水线，只能干一些销售类的轻松工作。 其实他一直觉得杨雪有点小小的财迷，其他的那些同龄人，男孩子还罢了，女孩子就算辍学，也大都在家里闲着，杨雪为了那50块全勤，几乎每天都在上班。 所以今天她只是请了天假，被惯坏的老板却心怀不满地把她炒了。 杨雪见他不说话，张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又忍住了。 张文看在眼里，立刻明白了她想跟自己说什么：“那你还是想去做玉屏公园的售票工作。” “嗯。”杨雪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说：“我可不怕那个戴眼镜的老男人，他打我主意又怎么样？这种男人我见多了，难道他还能吃我豆腐不成？” 张文见她信心满满的样子，脑海内不禁浮现出那端着保温杯，一脸猥琐笑容的金丝眼镜男的形象。 心想他也就是在心里打打杨雪的主意罢了，售票房可是公共场合，他应该也不敢真的对杨雪怎样。 而且杨雪之所以丢掉工作，自己也有一半的原因，现在一时又找不到新的工作，那就只能让她去了。 “好，如果他真敢骚扰你的话，你就对我说，我有办法对付他。”张文思量了一会儿，笃定地说道。 杨雪看着他的表情，心里陡然就涌起一阵安全感，微笑着点点头。 同时她心里也有些疑惑：这个小弟弟，以前都是被我训得服服帖帖，怎么现在成了凡我做什么事，都要征求他的同意了？ 不过她也明白，张文所做的一切，本意都是为了她好。便笑着说：“那就这样吧，我要去炒菜了，你留下来和我和悦悦一起吃吗？” 张文因为替她找工作的事屡次出意外，心里觉得有点烦，而且他也不想随便留在杨雪家吃饭，就告别了她姐妹两，向门外走去。 杨雪又走进厨房炒菜去了，杨悦却迈着一双小腿，跟着张文跑了过来，喊了声：“文哥哥。” 张文在楼梯口停下脚步，回头见杨悦一对小小的眉头紧皱着，一脸忧色地看着自己。 咦，这小家伙是怎么了？ 张文转身走到她面前蹲下，轻轻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右脸说：“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啊？” 杨悦回头看了看，见姐姐没有跟来，就凑在他耳边问：“文哥哥，姐姐说那个人要吃她豆腐，是什么意思啊？” 张文一听就跟被马蜂蜇了似的，往后仰了一下身子，心说你这家伙小小年纪，我能给你解释这个？ 少儿不宜啊这。 于是他就想不答糊弄过去，但见小家伙一副不问清楚不罢休的小表情，他想了想，决定还是欺而骗之：“就是扣你姐姐的工钱的意思，一次二十三十地扣。” “啊，这么多啊。” 杨悦天真的小脸上一副震惊的表情，说：“那可以买五六十根棒棒糖了呢。” “对啊，所以悦悦一定要好好学习写字、算数，将来上班才不会出错，不会被老板扣掉买棒棒糖的钱。”张文硬着头皮忽悠说。 “好，我一定认真学习。”小家伙一脸坚定地说完，就转身跑回了家。 ”这小家伙，好奇心还挺强。” 张文轻轻舒了口气，然后就起身上楼回家了。 当晚杨雪就给售票房的王阿姨打了电话。 那中年妇女为了将要高考，却每天依旧一不注意就偷跑去网吧玩游戏的儿子，而心焦不已。 其实今天她也看出来了，老板招这小姑娘，有点目的不纯。 但既然有人顶替自己了，她高兴还来不及，事不关己也就不闻不问了。 当下就让她明天早上九点来上班就行了。 杨雪挂掉电话，想起明天又可以上班了，心里踏实了不少，在椅子上呆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去厨房打来热水，给仍坐在电视面前看着《虹猫蓝兔七侠传》的妹妹洗了脸和脚，然后自己也洗了，就关了电视，抱着妹妹回到了卧室。 关上灯后，屋里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67章 杨雪的一天 杨雪隐约感觉到自己在做梦，梦里仍是在嘉陵江边那条宽阔的城郊公路上，她的白色小电瓶车正缓缓地向前开着。 不一样的是，一个少年的身影坐在前面，双手握住了把手。她却坐在了后面，看着那少年不怎么宽阔，却似乎很有安全感的背部，她不由自主地靠了上去，把下巴轻轻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接着梦境一转，又变成了那少年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向前奔跑，奇怪的是那少年始终也不曾转过头来，但看那穿着校服的熟悉身影，分明就像是张文。 她随着他奔跑着，互相说着隐约不清的欢乐笑语。但是她猛一低头，却发现她们奔跑的地面竟是红的，原来她们居然是在她新买的那把红伞上奔跑。 接着那红伞忽然就到了她的手里，随即就有一股狂风刮来，将她手中的伞吹得飞了起来…… 杨雪一惊之下，醒了过来，看了眼桌上显示器旁的闹钟，才早上七点多。一旁的杨悦睡得正酣，不时还发出阵阵轻微的鼾声。 隐约回想起刚才梦里的景象，杨雪不禁脸上泛起了微红：怎么回事？我竟然在梦里梦见了那个小混蛋，还……还和他手牵着手，而且觉得和他在一起很有安全感的样子。 我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突然冒出的这个念头，把她吓了一跳，随即她就在心里对自己说：怎么会？那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已。那些都是昨天真实发生过的事，我梦见了也是很自然的事。 再说他只是个还在读书的小孩，我怎么会对他有那方面的意思。 杨雪宽慰了自己一阵，觉得睡意已经全无，就起身穿上外衣，关掉了桌上本应八点才响的闹钟，到厨房做起了早饭。 做好后叫起妹妹一起吃完，她就去二楼父母的房门前，叫醒了他们下来吃饭，然后骑车带着妹妹，将她送去了幼儿园。 估摸着时间还早，她就一路慢悠悠地骑着电瓶车，到了玉屏公园门口。又等了二十多分钟，住在里面的保安才过来开门，问明了她就是今天来顶替王阿姨的小姑娘，便给她把售票房的门打开了。 杨雪第一天上班，尽管还没有游客来买票，也端端正正地坐在售票窗口的桌子后面。 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那些坐在银行、或者政务大厅的窗口里的那些正式职员一样，比起卖衣服费劲巴力地招呼顾客，更让她觉得多了两分尊严。 尽管她心里也明知道自己只是个卖票的临时工。 半个多小时后，一辆20路车缓缓开上山来，停在了简陋的站台前。这一站附近都没什么人家，所以下来的九成都是来公园玩的游客。 杨雪关注地看着下车的五个人，见有年轻的一男一女，想必是一对情侣。另外三人都是上了岁数的老头老太太。他们果然都向这边走来。 那对年青年女最先过来，男人问了门票多少钱，就从钱包里拿出十块钱递了给她。 杨雪接过钱放进抽屉里，然后从一沓正面印有玉屏山风景，反面印着旅游路线图的门票上撕下两张，双手递给了男人，还礼貌地微笑了一下。 明媚的笑容看得那男人一愣，和那女青年走进公园的时候还回了两次头。 一早上的功夫，新任的玉屏公园售票员杨雪，卖出去了十七张门票，中午十二点半准时下班。她骑着小电驴，顺着下坡路五分钟就到了家。 因为父母今天都在工地上，她就只简单地做了一人份的鱼香肉丝，吃完后看了半个多小时的韩剧，见已经快到两点了，就骑车上山上班去了。 下午的游客比上午多了点，但也没超过三十个人。杨雪也没再那么正经端坐，在没有游客的时候就靠在椅背上，或者趴在桌上睁着一双大眼睛发呆。 的确太无聊了，看来明天得带一本小说来才行。虽然我不怎么喜欢看小说，但就这样干坐着更加无聊。可是哪里有小说卖呢？对了，张文那小子不是很喜欢看小说吗？ 我去问问他就知道了，而且我记得他说过，他好像还有一张书店的借书卡，找他借用一下，又能省下买小说的钱了。嘻嘻，我真是太聪明了。 高兴了一会儿，她忽然又想：人们常说开卷有益，小说也算是书的一种吧。张文这小子最近变化那么大，莫非是因为小说看多了，从里面学到了很多的做人道理？ 嗯，我虽然没上学了，但也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看几本小说学习一下为人处事的道理。 下午四点多，已经再没有新的游客进来，杨雪就让保安帮自己看着，然后骑着电瓶车下山到幼儿园，接了妹妹回家，就又去上班，等到五点半左右，游客基本上都离开了。 闲着无事的杨雪开始清理抽屉里的钱，和卖出去的票做好对账，然后端端正正地记在了记账的小本本上。这些都是王阿姨昨天电话里叮嘱过她的工作流程。 五点五十分左右，那金丝眼镜男又开着那辆老旧的大众轿车，停在了公园门口，然后进来检查了一下账目，就让她下班了。 这过程里他既没有多余的话，也没多看杨雪一眼，这让杨雪因为他的到来而提着的心，顿时又放了回去：看来是我们误会他了，其实他也没有想打我的主意。 这么一想，杨雪更加高兴了，骑着小电驴下山的时候，只觉周围那些见惯了的树木花草，颜色都格外地鲜亮起来。 在老西桥头的集市上买了明天所需的菜和肉，她一路哼着周杰伦的《七里香》，提着菜走进了家门。 杨悦见姐姐的心情似乎很好，就跟在她身后进了厨房，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她。 杨雪切了会儿菜，才发现杨悦，问道：“悦悦，你看姐姐干嘛？” 杨悦嘻嘻一笑，说：“姐姐你好象很高兴。” “是啊，今天姐姐上了一天班，都是坐着，很轻松，心情当然就好了。” 杨悦很替姐姐高兴，说：“那那个老板也不会再吃姐姐豆腐了哦？姐姐你有了钱，一定要多给我买棒棒糖啊。” 杨雪一听妹妹这话，好险没一刀切中手指，她吃惊地看着妹妹：“你说什么？” “文哥哥给我说的啊，我问他你说的吃豆腐是什么意思，他说就是老板会扣你钱的意思，而且还要扣二三十那么多呢。”杨悦天真小脸满是得意地说。 杨雪脑子转了两个弯，才明白了大概是怎么回事，心想也难得张文这小子胡诌，看来以后不能什么话都当着悦悦说了。 吃完饭后，杨雪就上楼敲响了张文家的门，开门的是李芳，她笑着说：“哟，小雪啊，吃饭没有啊。” “吃了。李阿姨，张文在家吗？” 李芳经过上次和张文袒露心扉地交谈，已经确定儿子和杨雪确实没有那方面的关系，因此也没多想，指着张文的房间门说：“呐，正做作业呢。” 卧室内的张文听到是杨雪的声音，这时也恰好开门探出头来，笑着说：“雪姐，有什么事，到我屋里来说吧。” 等她进来，张文冲母亲露出个调皮的笑容，立刻又关上了房门。他以为杨雪这么快又来找他，怕是又受了那金丝眼睛男的骚扰。 没想到杨雪的神情却很平静，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打量着他的屋子。 “你找什么呢？”张文好奇地问。 “你的那些小说呢？” “啊？”张文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愣了两秒才说：“卖了。” 杨雪诧异地看着他，说：“为什么卖了？” 张文心道：还不是为了凑钱买歌碟还给你。但这话明显不能对她说，只好撒谎说：“我现在想要认真学习，那些小说只会影响我学习的进度。” 杨雪点点头，说：“那你现在不看小说了哦，就把你那张借书卡借给我吧，我现在的工作的确很闲，得借两本小说看看打发时间。” “那老色胚没对你怎么样吧？”一张借书卡张文没什么舍不得的，他关心的始终是这件事。 “没有，可能我们都误会他了。”杨雪便将今天上班的情形，原原本本地对他说了。 “那就好。”张文微微颔首，但他心里可不相信那金丝眼镜男，真的没打杨雪的主意。 估计是因为他昨天自觉对杨雪的态度，有些过于热情了，所以今天就只是象征性地来检查了一下账目，玩欲擒故纵，放长线钓鱼的把戏。 毕竟是老色胚的嘛，这点子手段还是肯定有的。 尽管如此，张文也没有点破，因为看杨雪的样子，显然很喜欢这份工作，既然那老色胚想放长线，那就让雪姐多在他那上一段时间的班吧。 毕竟雪姐也不是那种好欺负的小女生，保护自己应该没有问题。 杨雪从他手里拿过借书卡，又问清楚了书店的地址，就要离去。 张文其实挺舍不得她就这么走了，有个雪姐这种级别的美女在这小屋里陪着他，想想就很爽，于是他嬉皮笑脸地说：“雪姐，反正时间还早，你就再和我聊会天呗。” “聊什么聊？我明天还要上班呢。”杨雪白了他一眼，就回家去了。 忙完一切家务，又哄着杨悦睡着，杨雪也躺在了床上，她睁眼看着黑漆漆的屋顶，脑子里却浮现出刚才张文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心想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坏了，我今晚可千万别再梦见他啊…… 第68章 格局小了 十月二十七，星期三下午放学后。 张文背着书包，骑着一辆普通的横杠自行车，拐进了直通西门市场的小巷，在大门口停住了车，然后给车上了锁。 这自行车是他前两天找父母要了两百块钱，在宁涛家的自行车行买的二手货。 自从半个多月前，因为和杨雪中午去玉屏公园找工作，错过了20路公交车，差点上学迟到，他就觉得应该有一个自己的交通工具了。 前世的他自从贷款买了那辆蓝鸟后，虽然每月的还款压力又加大了，但生活出行确实方便了不少。 现在的他虽然连雪姐那种四个电瓶的电瓶车都买不起，但买辆自行车还是没问题的，虽然一次要花两百，但以后就不用再坐公交车了，每天就能省下两块，长久看来还是很划算的。 作为十多年资深骑行爱好者的宁涛，得知好友要买自行车，当然是很高兴的，问了他的预算，就在家里最近收的二手自行车中，挑了一辆最新，也最好的给他。 开始张文问他价钱的时候，宁涛也摸不准家里有哪些二手自行车，就按最低价报了个两百元。 但交易的时候，宁涛告诉他其实这车收成一百五，让他给这个数就行了。 张文也没有多给，一是现在他俩的交情确实已经不错，二是深谙人情世故的他知道，朋友有时候帮你的忙，你最好就接受，这样你得了实惠，他也觉得帮了你，反而能加深你们的友谊。 而且落下的这五十块钱，他还有别的用处。 这些天他没少找赵静雯给他讲解数学难题，当然也没少找王楚帮忙，为了感谢这二位同学，他主动提出要给他们送一件礼物。 赵静雯听了他这个提议本来不想要，但架不住张文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咱们虽然是同学，但你这么尽心给我讲题，如果不送你一件礼物，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这样吧，你不是觉得洪兰买的那个表不错吗？我就去买一个送给你。 赵静雯摇摇头说：“不行，那可要三十块呢。” 张文嘿嘿一笑，说：“哪要得到三十？最多十五块钱，我一个朋友告诉我，去西门市场买东西，不管什么，你对半砍价，准没错。” “对半？”赵静雯有些不可思议。 “是啊，他每次都是这么买东西的，那些奸商，个个都把价钱翻倍往上报。你下次去，也这么砍价就行了。” 张文嘴里说话，心里却不禁浮现出杨雪那双手叉着细腰，跟人砍价的模样：到底是我的小财迷雪姐，前世我跟着她去西门市场买衣服，还是学到了些东西的嘛。 赵静雯毕竟是个文静的小姑娘，要她像杨雪那样雄辩滔滔地和老板砍价那么多，她确实有些放不下脸面。 其实她内心也真是想要那个表，这些天也一直在存钱，但想自己要是去买的话，估计会不好意思砍那么多，因此说：“那好吧，你去十五块钱买来，然后我把钱给你。” 张文听她说得坚决，也就不再勉强，反正她去买不好意思砍价，自己十五块钱帮她买到，也算小小还了点人情了。 然后他又去找王楚，这时两人的关系已经很不错，当他说要给他买礼物的时候，王楚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态说：“别买太贵的啊，一两百块钱有这个心意就行了。” 哎，小伙子，你这就过分了啊。 张文心里吐槽，嘴里说：“我靠，我还打算给你买辆保时捷呢，你这格局小了。” “去你的吧。”王楚不轻不重地给了他胸口一拳，说：“我不要你的礼物。对了，你上次不是说你家里有历史方面的书吗？借我两本看看。” 张文知道他求知欲比较强，也就答应了。 可为难的是他上次在万卷楼里这么说，只是临时想起来怼杠精苏晓成的，他现在家里除了初一历史课本，根本就没有什么历史方面的书。 所以要想圆谎的话，他还不能直接给他买本新书。 不过这也难不到他，南溪市这时候还有几家他前世熟悉的旧书店，就在今天中午去淘了三本旧书：两本简写的《上下五千年》，一本黄仁宇的《万历十五年》。 后者他觉得对王楚现在的知识储备来说，可能有点难以理解。他本来想换一本《明朝那些事儿》，但找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后来仕途顺利的当年明月，这时候估计还在给这改变他命运的书打草稿呢。 中午给王楚买了书，下午放学后他就来西门市场，买赵静雯想要的那块手表，顺便也给自己买一块方便看时间。 依照洪兰上次所说的地址，他没费多少工夫，就在西门市场d座的二楼找到了那个也卖苍蝇拍、袜子、洗洁精等等，经营业务比较庞杂的摊位。 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瘦男人，一双三角眼里闪烁着农民式的狡猾。见他过来，马上放下手里的饭盒，起身殷勤问道：“小朋友，你想买什么？” 张文一眼就看到了那块粉红色，印有美少女战士画像的电子表，但他知道跟这种摊主打交道，不能露出你对某件物品很感兴趣的样子，否则他铁定给你报高价。 洪兰那家里有点钱的傻丫头就是榜样。 所以他没有直接去看手表，而是先犹豫了一下，目光在所有的商品上都扫了一眼，像是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似的，叹了口气，像要转身离去，然后目光才扫到了那一排电子表上，貌似很随意地拿起了那块粉红色电子表，说：“这个多少钱。” “四十。”摊主扫了一眼手表，漫不经心地说。 靠，你卖洪兰三十，卖我四十，老子看起来还没洪兰那傻丫头精明吗？ 不过张文前世毕竟也是开店的人，随即就明白，这摊主八成是以为自己拿起一块女生的手表，根本没安心买，所以随便报了个价。 “叔叔，我今天来是给我一个女同学买礼物的，我找了半天，还是觉得你这块表比较合适，但怎么也要不到四十啊。” 摊主立刻又精神起来，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那你给三十吧。” 张文没跟他啰嗦，直接开启了对半砍价模式：“十五。” 第69章 我给你三十万彩礼 摊主一愣，明白自己今天遇到对手了，摇摇头说：“不行，你这个价我拿都拿不到，最低二十五，你总得让我赚五块钱吧。” 张文嘴角微微勾起，笑道：“这表我看进价也就不到十块吧，再说我又是学生，没那么多钱。这样吧，我自己再拿一块，一起三十块怎么样？” 摊主摇摇头，眼睛里闪烁着狡猾的光，说：“不行，你这价钱我就亏了十几块了，不信你到其他地方问问去，没有比我这便宜的了。” 张文没再说话，而是又选了一块黑色的电子表，然后笑着说：“叔叔，我家里也是做小商品买卖的，我知道你能赚钱，要是你实在不卖，那我就只有去别家买了。” 说着放下手表，转身就走，同时在心里默数：一、二、三…… “哎，小朋友，你回来。反正我也要收摊了，十五就十五，就当我照顾你们学生了。唉，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啊……” 张文戴着那块黑色的电子表，又去礼品店里买了个小小的礼品盒，将那块粉红色的电子表包装好，放在书包里，然后骑着车回到了家里。 不知不觉距离他重生的9月24日，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而后天的29号，就会迎来一次摸底考试。 这些天里他每天都在没日没夜地学习，成果也是显而易见的，目前他的数学已完全跟得上同学们的学习进度，语文也花了一定的时间去背了那些必背的内容。 他相信这次摸底考试，自己这两科的成绩肯定会相对较好，最起码也能保证在六十分的及格线上。 其余的各科，英语需要花大量的时间去背单词、语法，他只来得及背诵最近的一些内容，但这次考的估计也是这些内容，所以能勉强混个五十多分就好。 物理同学们也是这学期才开始学，而且大部分讲的都是生活中的一些常见物理现象，只要记住了诸如光速和声音传播速度计算公式等要点，及格也不成问题。 至于生物、政治、历史、地理，他都只是上课的时候听一下，基本没怎么花时间去记。 毕竟在初二的时候，老师们最看重的还是语数外三门的成绩。 所以张文对这次摸底考试的结果，还是抱乐观态度的，毕竟谁都知道他曾是考几十分的学渣，能及格已经充分说明了他的进步。 对老师、父母也算有了个初步的交代。 “砰砰。” 正在台灯下做作业的张文，听到外面传来两声敲门声，接着响起杨雪那清脆的声音：“李阿姨，张文在家吗？” 张文回头看着卧室的小门，心里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杨雪那白皙清秀的脸庞上，神情明显有些低落。 张文关上了卧室的小门，先让她坐在自己书桌前的椅子上，自己则坐在她对面的床沿，柔声问：“雪姐，你怎么了？” “张文，我不想再做这份工作了。”杨雪低着头，揉弄着自己的手指说。 张文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问道：“是那个老色胚占你便宜了？” 杨雪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说：“就是那老男人余茂鑫，不过占我便宜，他还不敢。” 接着她就把这些天来的经历大概说了。 从她到售票房上班起，那金丝眼镜男余茂鑫每天都会在下午将近六点的时候，过来查看当天的营业额。 头几天他还只是默默地看完，就笑着让她下班回家了。但后来渐渐地他就开始跟杨雪搭话，问她喜欢吃什么，玩什么。 杨雪一直对他心存提防，但毕竟他是给自己发工资的老板，每次也就敷衍着和他聊一会儿。 余茂鑫看出了她的冷淡，却并不怎么在意，后来每天来的次数就多了，逗留的时间也更长，有时还给她买些奶茶和巧克力等女生喜欢的零食。 杨雪就说自己不喜欢喝奶茶，吃零食，余茂鑫送了几次，见她实在不要，也就不再送了，然后他就消失了五六天，甚至下午也不再来查看营业额。 杨雪向保安一打听，才知道有个媒婆给他介绍了个女朋友。她心里很高兴，以为他从此就打消了追自己的念头。 但没高兴几天，这老家伙估计是被那女的甩了，又每天跑来撩拨她聊天，见杨雪不怎么搭理他，他就自个在那说。 说他是靠关系才承包到这个公园的，别看每天门票钱没收几个，但是里面的那些游乐设施，每年向他交的场地费都有五十多万，刨去各种开支，他每年至少能收入三十多万…… 杨雪听得烦了，就假装去售票房外面透气，余茂鑫又呆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也就走了。 但这个人就像张狗皮膏药似的，脸皮也特厚，仍是每天来缠着她聊天，杨雪不理他也不气馁。 前两天中午他又来了，开始还好好的谈着工作，但忽然他就转换话题，说他曾经结过婚，有个七岁的儿子，但他老婆实在太喜欢在外面玩，经常夜不归宿，还给他戴绿帽，他一气之下就离婚了…… 杨雪看着面前喋喋不休的老男人，忍了许多天的怒气终于爆发了，她霍地站起身来，说：“老板，我对你的家事不感兴趣，你对我说这些干嘛？” 她的声音很大，门口的保安听到屋里的动静，也向屋里看来。 余茂鑫一张瘦脸胀得通红，低声下气地说：“妹娃，你别生气嘛，我知道我年龄比你大，结过婚又有个孩子，但你要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你要是肯跟我好，我给你二……三十万彩礼啷个样？” 杨雪冷笑一声，说：“谁稀罕你的三十万了，我今年才十八岁，你比我爸都小不了两岁。我来你这儿是来上班的，不是来让你侮辱的，你把工资给我，我不干了。” 余茂鑫见她真的生气了，忙道歉说：“妹娃，是余哥错了。余哥不该对你有想法，我跟你道歉。” 杨雪哪肯听他啰嗦，只是让他拿工资。余茂鑫就耍起赖来，说你工作都没满一个月，我怎么给你发工资？要么你现在辞职，工资一分没有，要么你继续工作满一个月，我再给你发工资。 杨雪气得流下了眼泪，余茂鑫也怕把事情闹大，就又好言安慰了她几句，说自己再也不会对她有那种心思了，让她安心在这工作。 杨雪无奈，只好继续上了两天班，虽然余茂鑫这两天也没来过售票房，但她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思来想去，今晚还是找他来了。 第70章 挡我学习者，死！ 张文静静地听完她的讲述，从始至终神色都很镇定，他早已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又恰好在他将要面临考试的时候。 为此他心里很愤怒：余茂鑫你个老色胚，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给老子惹事。 挡我学习者，死！ 心里颇为中二地玩了一下梗，张文便安慰杨雪说：“没事的，既然你已经骂过他了，想必他也不敢再来跟你啰嗦。你就上完这一个月的班，拿了工资再说。” 杨雪点点头，有些愣怔地看着面前的少年。恍惚间她有一种错觉，觉得似乎张文并不是一个少年，而是一个成熟，而且还很有智慧和决断的成年男人。 “可要是他还来烦我怎么办？” 张文脸上闪过一抹促狭的神色，笑着说：“那就只有用别的办法解决问题了。” 杨雪好奇地看着他：“别的办法？” 张文点点头，说：“那老色胚看起来就一副怂样，我认识几个社会上的朋友，等我后天考试完了，周末带着我的那几个朋友去看看你，他应该就老实了。” “你……你要找人打他？” 杨雪平时虽然一副大姐的派头，那也是针对张文这些熟人，内心其实也就是个纯洁的小女生，对打架还是有着本能的害怕甚至厌恶。 “不，只是吓吓他而已，他是成年人，被打了他会报警的。”张文心里早有打算。 杨雪想了想，目前怕是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但还是不放心地叮嘱说：“张文，你吓吓他就好，可千万别真的惹出什么事来。” “放心吧雪姐，我懂得把握分寸。” 杨雪离去后，李芳走进了儿子的房间，狐疑地说：“张文，我怎么看杨雪好像是遇到什么事了，一脸愁眉不展的样子，这姑娘以前可不这样啊。你们在屋里嘀嘀咕咕聊了那么久，说什么呢？” “没事，我上次不是给雪姐介绍到公园去收门票吗？她就把原来的工作给辞了，那老板说她擅自离职，就要扣她两百块工资。她来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我给她出主意说可以去找劳动局解决这事儿。” 张文知道这向来八卦的母亲肯定会进来打听，就提前想好了这番说辞，刚才还叮嘱过杨雪，让她如果遇到母亲询问，也这么说。 毕竟他可不想让母亲知道杨雪被余茂鑫骚扰的事，更别说他刚刚和杨雪的谋划了。 李芳听了一脸的惊讶，说：“那劳动局能给她解决吗？” “能，我上次看一档法律节目，说公司如果在一年之内没跟员工签合同，申请劳动仲裁，公司就得赔偿双倍工资。雪姐只是想要回自己的两百块工资，真要找了劳动局，那老板敢不给吗？” 李芳这才松了口气，接着又连连摇头，数落说：“就你多事，人家在原来的服装店里干的好好的，你非要让人家换个工作，现在好了吧。也不知道杨雪会不会在心里埋怨你？下次可别再管这些闲事了啊……” 张文前世就最怕母亲的喋喋不休，忙打断她说：“妈，雪姐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埋怨我的。对了，我爸应该要下班了吧，给他洗澡的水你烧好了没有？” 哪知李芳看穿了他的意图，说：“你别想支开你妈，我说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你毕竟是个学生，社会上的事你能懂得了多少？ 要是杨雪这钱要回来了还好，要不回来她就是嘴上不说，心里也会埋怨你的。两百块，可是不少钱呢。对了，你那自行车买成多少钱？给你那两百用完了吗？” 张文听母亲又从一件事说到了另一件事，有些哭笑不得，只得放下圆珠笔，将那两百块是怎么用的，一五一十地详细说了。 李芳听了点点头，说：“那自行车这么好，一百五的确很便宜。就是给你那两位同学买礼物，花了三十多。不过人家抽出时间帮你补课，你回报人家也是应该的。 “对了，还剩下八块钱吧，你可别乱用啊，最近你爸腰椎病越来越严重了，弯腰都疼。唉，要是他真的因为这病干不了活了，这个家可怎么办啊。” 前世张志强也因为常年劳作，得了腰椎间盘突出。 这个病很奇怪，药物没什么治疗效果，医生也建议休息。但如果忍着疼痛持续劳动，反而不怎么可怕，所以前世的父亲直到五十多了，虽然偶尔也会疼痛，却仍能坚持工作。 而据他后世有些年轻人因为久坐得了这病的，听了医生的叮嘱不要运动，反而严重得瘫在了床上，成天腰疼得什么都干不了。 “妈，你放心吧，爸的病只要坚持活动，不会有事的。我后天就要考试了，就不跟你说了。” 张文说完低下头，继续做作业了。 第二天早上，课间。 张文将昨天买的三本书交给了王楚，接着又把那块礼盒装着的电子表，交给了赵静雯。 “呀，你真的买了，多少钱啊？”赵静雯显然很喜欢这块电子表，拿在手上高兴地把玩着。 “十五块，我自己也买了个，加起来就是三十。” 洪兰这时也凑了过来，闻言惊讶地说：“你三十块居然买了两个？是在我说的地方买的吗？” 赵静雯和张文相视一笑，然后就从裤兜里掏出十五块钱，嫣然一笑说：“谢谢了，早给你准备好了。” 张文也就老实不客气地收了，然后才对洪兰说：“其实你那条裙子，也买贵了。” 被突然扎心的洪兰，默默地退出了群聊。 “张文，明天就要考试了，你觉得你能考多少分？”赵静雯戴上手表，突然问。 “数学应该能在及格线以上，语文七八十不成问题，其余的嘛，就不好说了。” 赵静雯想了想说：“那对你来说也很不错了，加油！” “嗯。”张文点了点头。 同样坐在第二排的王楚，虽然一直埋头在看张文送他的《上下五千年》，却将他们的谈话都听在了耳中，从赵静雯那清脆的笑声里，他听出了发自真心的喜悦之情。 “唉，看来我真的是没有机会了。”王楚心酸地想着。 第71章 你就是李云龙？ 张文又和赵静雯聊了一会儿，就主动结束了这次谈话，转身走到最后一排，看着正和同桌打闹的何跃。 何跃见他过来，忙放开被他把头压在桌上的男同学，笑着喊了声：“张哥。” 张文微微一笑，说：“走，去上厕所。” 何跃认定了他是支潜力股，所以想认他当“大哥”的心一直都没死，这些天来也一直想和他拉近关系，无奈张哥如今只是一心想要学习，根本没时间搭理他。 如今见他又来找自己，立刻就明白上厕所是假，有事找自己才是真。 当即乐得屁颠颠地跟在他身后，一路到了楼梯口的无人拐角处。 张文停下脚步，拍拍他的肩膀说：“何跃，咱们算是朋友嘛？” “当然是啊。”何跃欣喜答道。 “那你帮我个忙行不行？” “行，行。”何跃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张哥你不用跟我客气，什么事你说一声就行了，我保证给你办好。” “你不是说你在校外认识很多混混吗？帮我找两个，周末跟我一起去玉屏公园一趟。我表姐在那上班，那色胚老板想打她的主意，我们带点东西，吓吓他。” 何跃一听是这么回事，顿时眼睛都亮了，拍着胸脯说：“没事儿，这事我擅长。张哥，两个人够吗？要不我再找我表哥，让他也叫几个人来？” “够了，我们又不是去打群架，就不用劳动你表哥李云龙的大驾了。”张文说到“李云龙”三个字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好笑。 其实他本可以去找刘凡帮他办这件事，但目前他并不想欠刘凡的情。 而且何跃这厮虽然自称混混，认识的其实都是些在学校里横的差生，让他们拿着“道具”吓唬下余茂鑫，应该绰绰有余。 刘凡认识的却都是些社会上的真混混，心狠手辣胃口大，自己找他们帮个小忙，只怕完事后还不好收场。 何跃没看过《亮剑》，不明白张文为啥发笑，以为他质疑自己叫人的能力，这比抽他一巴掌还让他觉得丢脸，就拍着胸脯再三保证自己一定能叫到人来。 “行了，我相信你。”张文还真怕这愣头青老这么拍胸，会把自己拍吐血。 “铃铃铃！” 就在这时上课铃响了，张文看了一眼走廊，见老师还没来。就从右边口袋里掏出两张钱来，是刚才赵静雯给他的十五块。 接着又从左边口袋掏出几张零钱，一起递给何跃说：“这里有三十二块，我也只有这么多了，你明天叫来两个人，就给他们分了吧。” 何跃忙摇手说：“不行，张哥，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呢？我叫朋友来，他们会卖我面子的。” “别tmd废话了。”张文用那叠钱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笑着说：“你叫他们来，坐公交车不花钱啊。剩下的你请他们吃一顿烧烤，或者请他们上网。别什么都靠面子，人情往来才是江湖。” 说完张文把钱塞到他手里，然后拍拍他的肩膀，说：“走，上课了。” 何跃嘴里喃喃念着那句“人情往来才是江湖”，似乎领悟到了什么。 周六下午三点，老西桥头的简陋公交站台旁。 张文左手拎着个蛇皮口袋，右手插在兜里，静等着何跃和他带来的两个混混。 没过几分钟，一辆20路公家车开了过来，停在站台旁。门开后何跃第一个窜了出来，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张哥。” 张文微微颔首，见他身后跟着又下来两个十六七岁的人。 这两人都是这时很流行的非主流打扮，头发都留得比较长，头顶上的大部分头发夸张地竖着，像是长了长毛的刺猬。额前斜斜地留着一大撮头发，差点遮住了眼睛。唯一不同的是一个头发染成了红色，一个染成了屎黄。 张文忍不住看了何跃一眼，心里吐槽：靠，我让你叫人，你给我叫来两个非主流。嗯，非主流也行，这打扮看着就吓人。 何跃指着红头发的非主流说：“张哥，这是我表哥。” 张文见这红头发穿着黑色皮衣外套，下着同色窄脚裤，高颧骨高鼻梁，脸上还长着不少雀斑，一看就是那种脾气不怎么好的人。便微微一笑，说：“你就是李云龙？” 咦，这句话怎么有点熟悉的感觉，《亮剑》里面有这台词吗？ 红头发李云龙点点头，伸出两根手指将左眼前的头发往上顶了顶，然后认真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就是张文？我表弟说他在九中全靠你罩着，谢谢啦。” 张文回头看了何跃一眼，见这小子正向他不断眨眼，心里明白他定然是没叫到人，索性就把这“战神”李云龙给叫来了，这么对表哥说也是为了让他增加对自己的好感。 他微微摇头，笑着说：“我也没罩他。我们九中不像你们建华，没有那么多混的。只要不惹事，没有人会欺负谁的。” 李云龙只当是他谦虚，转头瞪了何跃一眼，说：“听到没，叫你龟儿子好好读书，一天莫去惹事，下次再有人弄你，莫喊老子来帮忙。” 何跃显然也很怕这个表哥，立刻警惕地后退一步，然后连连点头。 李云龙教训完表弟，又对张文说：“我表弟说有人欺负你表姐？我李云龙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欺负小妹仔的老杂种。走，去弄他。” 张文皱了皱眉，说：“何跃，我说的话你没有对你表哥说吗？” “说了啊，一个字都不差。” 李云龙摆摆手说：“我晓得你想吓哈他，那么做没意思，还不如直接扇他两耳巴子。保准以后他在你表姐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张文摇摇头，坚决地说：“那不行，我表姐现在之所以还在他那上班，就是为了领这个月的工资，要真把他打了，他更有理由不发工资了。所以今天我们去，只能是吓吓他，能不动手，尽量不要动手。” 说完颇有些江湖气地伸出右手，说：“给我个面子。” 李云龙犹豫了三四秒，就和他握握手，算是答应了。 第72章 那小子真帅 张文低头看眼腕上的电子表，已是三点半了，昨晚杨雪就给他打过电话，说余茂鑫今天下午会来盘账。他转头就给何跃打电话，约好了今天碰头的时间和地点。 现在接到了他们，还得快些上山去，免得那老色胚盘完账又走了，那就麻烦了。 “那我们现在就上山吧。” 带着三人走出几步，张文就把蛇皮口袋打开，拿出一块六七十公分长，宽四五公分，被报纸包着的狭长物事，递给了李云龙。 后者扫了一眼，心里立刻就把张文归为了同类：没想到这小子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原来还是个老手。但等他拿住那以为是凶器的东西时，却觉得异常的轻，而且手感也不对，忍不住问：“这是啥子？” “木板，我在我爸厂里拿的。” 张文一脸淡然地说，然后把另外两块同样被报纸包着的木板，分别给了何跃和黄头发非主流。 “我靠！”李云龙被这颇具想象力的操作震惊到了。 自从前几天杨雪和余茂鑫大吵了一架，闹着要辞职，余茂鑫果然老实了很多，直到第三天，才又装着去视察公园里的游乐设施，从售票房门前来回经过两次，只敢悄悄地在外面偷瞟里面的杨雪两眼，就灰溜溜地开车走了。 “猥琐！”杨雪翻了翻白眼，心想张文对余茂鑫的评价果然没错，这家伙就是个怂包加草包。而且看他心虚的模样，显然对自己仍然心存那恶心的幻想。 不过现在她可不担心了，只要这周周末张文带着他的那些混混朋友一来，她相信以那坏小子的手段，一定能把余茂鑫吓得屁滚尿流，再也不敢对自己有什么坏心思。 星期五下午，余茂鑫去公园里转了一圈，出来时在售票房门口犹豫了几秒，果然又走了进来，一脸猥琐笑容地说：“妹娃，今天门票卖了多少张。” 杨雪把账本摊开在桌上一放，然后起身离开了椅子两米，说：“你自己看吧。” “好好。”余茂鑫把手里的保温杯放在桌上，拿起账目看了两眼，就抬起头笑着说：“今天生意还不错，明天就是星期六了，人可能会更多，你要幸苦点了哦。” 杨雪点点头，转念想起明天就是星期六了，不知道这老家伙会不会来，要是他又像今天这样来了逛一圈就走了，那张文他们即使来了，也碰不到这老家伙。 她思索了一会儿，就有了办法，说：“老板，明天就是月底了，王阿姨说月底你不是要盘账吗？不如就明天吧。” 余茂鑫巴不得能有机会多在这儿呆一些时间，当然是连连点头，说：“那好，我明天下午四点就来。” 说完就喜滋滋地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浓香的枸杞茶，然后自以为潇洒地向杨雪挥了挥手说：“明天见。” 呕！ 杨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几欲作呕。 张文和李云龙等人到了售票房的时候，已是三点四十多了。 杨雪正趴在桌子上看一本租来的韩国小说《那小子真帅》，突然在窗口里看到张文，立刻高兴地站起身，喊了声：“张文。” 待见到张文身后跟着的两个奇形怪状的非主流，和一个黑黑矮矮的少年时，只觉他们长相不是丑陋，就是凶恶，手里还都拿着被报纸包着的狭长凶器，顿时就有些害怕，不自觉往张文的身边靠了靠。 张文微微一笑，给他们彼此做了个简单的介绍。 杨雪向这三个奇形怪状点点头，说：“那老家伙要四点钟才来，你们先在这沙发上坐一会儿吧。”说完就转身把小说书收了起来，然后从抽屉里拿出账本，等着老色胚上钩。 张文和何跃等人坐在墙边的沙发上，见李云龙和那黄头发非主流石磊，都目光不时地瞟向杨雪，同为男人，他也能理解这两人见到雪姐这种大美女时的心情，所以并不怎么在意。 身旁的何跃忽然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然后悄声在他耳边说：“张哥，你表姐可真漂亮啊。” “当然啊，我雪姐可是个大美人儿。”张文没有放过拍马屁的机会，声音故意没有压得很低。 杨雪立刻就听到了，转头白了他一眼：“你们说我什么呢？” 张文故意指着何跃说：“他说你真是太漂亮了。” 杨雪啐了一口，就又埋头整理账目了。 何跃的性格其实有些胆小内向，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而且是黑红黑红的那种。 张文笑着拍拍他肩膀，说：“别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说完李云龙和石磊也都笑了起来。 又等了十多分钟，就听到外面停车和关车门的声音，接着余茂鑫那手拿保温杯的瘦弱身影，就出现了门口。 余茂鑫今天心情很不错，但一进门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只见沙发上坐着杨雪的弟弟和三个奇形怪状的少年，而且手里都拿着被报纸包着的狭长物事。 他立刻想到是杨雪叫了她弟弟找人来收拾自己，而且还都带着凶器，顿时吓得全身一软，看着杨雪，声音都有些变了：“妹娃，你这是啥子意思？” 杨雪抬头看着他，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哦，我弟弟和他三个社会上的朋友，是来接我下班的。怎么了？老板。” 余茂鑫见了她拙劣的演技，哪里会相信？但见杨雪的确没有立马就叫人打他的意思，而且她的表弟也微笑地看着他，还很有礼貌地叫了声：“余叔叔。” 他勉强笑着点了点头，心里也就不再那么害怕了。 随即再冷静下来一想，现在光天化日的，又在公共场合，他们也未必就敢对自己怎么样，要是自己太怂，反而会让杨雪更看不起自己。 于是他镇定了下心神，勉强笑了笑，说：“账目你算好了没？这个月总共收入多少？” “算好了，总共是2万3865元，你再亲自来盘下账吧。”杨雪说着就站起身，让开了座位。 “不了，不了。”余茂鑫挥着手说：“你算了就行了，我相信你。” 杨雪知道他想溜，但好戏还没开场呢，哪能这么容易就让这个老色胚跑了？ “老板，你还是算算吧，就算你相信我，我也怕我算错了，到时候真出了什么问题，可就说不清楚了。王阿姨不是说她在的时候，每次月底你都会亲自盘账的吗？” 余茂鑫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走过来，坐在椅子上拿起笔一页页地算起账来。 第73章 余茂鑫的恐惧 张文轻蔑地瞟了眼余茂鑫的背影，就向李云龙使了个眼色，故意放大了声音说：“云龙哥，你们今天又打架了啊，还都带了东西。” “嗯，有几个社会上的瓜娃子不听话，教训了他们一顿。龟儿子也不打听哈，我建华李云龙，是他们惹得起的哦？” 李云龙本身就是职中的一个混混，干这些事就是家常便饭，所以说出来的话，有点社会经验的人一听就知道是真的。 余茂鑫握着笔的手一抖，他可是听说过建华职中是什么烂学校，这些屁大点的孩子，斗起狠来比有些成年混混还无所畏惧。 “表哥，你那刀上有血流出来了。”何跃忽然指着李云龙手中的木板，大惊小怪地说。 余茂鑫吃了一惊，转头看着那红头发非主流手中的狭长物事，果然见报纸下端有一些殷虹点点。那家伙却仍没事人一样，大剌剌地坐着，还睁着一对凶恶的目光看向他。 余茂鑫刹那间只觉得心慌气促，勉强冲李云龙笑了笑，赶紧转过头来继续算账。 但他此时哪还有算账的心思？胡乱翻了几页，就丢下笔对杨雪说：“我突然想起屋里的煤气忘了关，今天就先算到这里，明天我再来算。” 说完就拿起保温杯，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杨雪从窗口见他开车走了，也回头惊讶地看着李云龙手里的东西，指着他颤声说：“你……你这刀上真的有血。” “哈哈哈哈哈哈。” 沙发上的四个少年笑得前仰后合，李云龙将报纸打开，露出里面一块白色的木板，石磊和何跃也一脸坏笑着打开报纸。 “是木头？”杨雪看了张文一眼，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那报纸上的血又是怎么回事？” 张文一直放在背后的右手伸出，手上赫然有支装了一半红色液体的注射器，笑着说：“我今天下午杀了只鸡，晚上回家还可以喝鸡汤。” “有意思，比打那个老龟儿子一顿还有意思，亏你想得出来。”李云龙哈哈大笑，一边还冲着张文竖起来大拇指。 何跃和石磊显然也从没做过这种恶作剧，都觉得实在太好玩了。 杨雪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三个几乎笑到失控的家伙，然后目光定在了淡淡微笑着的张文脸上，心里忽然冒起一个念头：这坏小子，还真……有点……有点帅。 但紧跟着她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担忧地说：“你们拿木板伪装成刀倒没什么，但是还在上面滴了鸡血，要是余茂鑫报警了怎么办？” 李云龙等人立刻就不笑了，显然也有些担心这个问题。 “他不敢。”张文眼睛微眯，神色镇定如常：“他肯定看得出来云龙哥是真的混混，这种胆小鬼害怕报复，给他两个胆子也不敢招惹我们。” 大家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一场恶作剧就这么完满地结束了，张文看了看表，对杨雪说：“雪姐，你还有半个小时下班，你又骑了电瓶车，也没法和我们一起走，那我们就先下山了。” “好。”杨雪微笑着颔首。 “那我们下山又去哪呢？我这还有张哥给我的三十多块钱，刚好够吃一顿烧烤。”何跃提议说。 张文点了点头，李云龙和石磊也没有别的意见。前者还颇为礼貌地对杨雪说：“要不我们先下去点好烧烤，你下了班也一起来吃。” 杨雪一愣，没想到他会邀请自己，下意识就转头看着张文。 张文摇摇头说：“雪姐晚上回家还要给她爸妈做饭，我们四个人去吃就行了。” 他之所以不等杨雪下班，就是怕李云龙借机找她聊天。李云龙这人看起来很够义气，但也免不了好色而慕少艾，他可不想杨雪和这种人有过多的接触。 南溪本地人都知道，离老西桥头不远的白杨街，是本地着名的美食街。 街道的公路两边，几乎都是各种美食，有火锅、冒菜、米粉、鸡煲、麻辣烫等各种各样的店铺。 在进入白杨街的拐角处，有一片十多平米的空地，正中间有棵粗大的老白杨，尖尖的树梢几乎和旁边的六层楼房等高。 据说这棵树早在南溪建市的时候就种下了，距今已有二十多年，所以这条街就以白杨命名。 白杨树下有家烧烤摊，摊主是一对五十多岁的农村老夫妇，有一辆载着烧烤工具的电动三轮停在街边，空地上摆着四五张桌凳。 张文和李云龙、石磊、何跃到这烧烤摊的时候，才下午六点，还没到晚上生意火爆的时候，所以一个客人都没有。 张文前天给何跃钱的时候，本以为他会叫两个同龄小屁孩来，所以根本没打算事后参加他们的聚会。 没想到何跃叫来了他的表哥，李云龙和石磊比他现在的年龄大了两岁，又是建华职中的地道混混，也算有些阅历和见识。 刚才在玉屏公园的售票房，如果不是他发挥超常，只怕还起不了那么好的效果，把习惯保温杯里泡枸杞的老色胚余茂鑫吓得不轻，估计以后是再也不敢对杨雪有什么坏心思了。 对于这种老江湖，张文明白自己既然请他们办了事，那就不能随便把他们丢下不管，毕竟自己给何跃的那点钱，应付小混混还行，对这两人来说却远远不够。 他们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摊主老头儿就马上过来招呼：“几位想要吃些啥子？自己去拿就是了。” 李云龙向何跃一扬下巴，何跃就起身去点烧烤去了。 这时的烧烤还不像后来那么贵，素菜一块钱三串，荤菜也就一块，肉多点的一块五。所以何跃虽然只有三十多，却点了不少的菜，还拿了四瓶一块五的雪花啤酒。 李云龙拿起啤酒用牙齿“咯”地一声咬掉瓶盖，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包十块钱的云烟，抽出一根递给张文。 “不好意思，我不抽烟的。”前世的张文因为生活压力大，其实也是偶尔抽烟的，但这个年龄段的他不抽烟倒是真的。 李云龙也没勉强，反手甩给了石磊，何跃笑着说：“表哥，我也要。” 李云龙瞪了他一眼，但还是给他扔了一根。 第74章 行路难，多歧路 张文见现场的气氛有些冷淡，就主动挑起话题对李、石两人说：“你们今年上初三吧？” 石磊点点头，李云龙却吐出口烟圈，说：“什么初三，混日子罢了，这学期末学校就要把我们弄去实习了。龟儿子的，说是实习，其实就是进厂去做流水线，给学校挣钱。” 何跃诧异地说：“表哥，你不是学的数控车床专业吗？听起来很叼的样子，为啥会做流水线呢？” 李云龙不屑地说：“数控车床还不是流水线，车零件车慢了，后面的人还不是要催你。 “你个狗日的，小学成绩还过得去，妈老汉花了六千让你进九中读高价，你天天就给老子混，舅舅不是说你昨天考试吗？考得啷样？” 何跃听表哥忽然说到了自己，顿时吓得脖子一缩。他并不怕他那老实本分的农民父母，却唯独怕这个脾气火爆的表哥，讪讪一笑说：“就那样噻。” 李云龙飞起一脚踹了他腿一下，指着他鼻子说：“舅舅舅妈说过你好多次了，喊你好好学习你就是不听，回回考三四十分，老子去考都比你考得好。” “那可不一定。”何跃摸着有些疼的小腿，不服气地嘟囔说。 “还敢顶嘴，老子……”李云龙扔掉手里的烟屁股，起身就想给他一耳光。 这火爆脾气，真不愧你叫李云龙。 张文心里吐槽，但他对这种没什么心眼，却讲义气的混混，也不怎么讨厌。忙伸手拦住了说：“云龙哥，消消气。说句不好听的，何跃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你勉强他学，他也学不进去。” 李云龙听了他这两句直言，气顿时就消了不少，于是又坐回去，自个点了根烟说：“确实是这样，我们家就没得一个是能读书的，都是莫出息的命啊。” 张文知道他大概是因为即将毕业，被学校分配去进厂而感到烦闷，想了想说： “进厂的确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学个手艺。其实云龙哥你可以问问你身边的亲戚朋友，有没有谁在做修家电或者装修之类的，那你就可以去学门手艺，将来也能自己开个门店。” 这是他前世的真实社会经历，李云龙这种正处于人生懵懂阶段的人，当然想不到。 听了这话他立刻精神一振，边抽烟边思考了一会儿，随即将还没抽完的烟往地上一扔，双眼放光地说：“对了，我三舅公的老婆的哥哥的儿子就开了家汽车美容店，我可以去跟他学。龟儿子流水线，老子不去了。” 张文见他容光焕发的样子，也为他找到了自己的前途而感到高兴。毕竟前世的自己，也曾面对有诸多不确定，迷雾一样的未来，而感到迷惘，甚至害怕。 那时的他无论怎么选，最后看结果都不怎么样，但反思一下，即使当时选了另一条路，结果可能仍会和现在差不多，或者更差。 毕竟在家庭和社会阅历，乃至个人能力这些条件上，他都不得不承认，自己只是个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人。 所以那时已到而立之年的他，突然有一天明白了李白的那句：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不禁由衷地感叹，这才是人生啊。 至于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什么的，我辈普通人也只能跟着浪漫酒仙，yy一下罢了。 但如今自己竟然奇迹般的重生了，那就有了从头开始，拼学历、攒人脉，为将来自己全新的人生打下厚实基础的机会。 因此他相信，这一世自己的人生，定会分外精彩和幸福美满。 不会再幸苦忙碌每一天，却还要为了每个月的车贷房贷发愁。不会再因为梅晶晶，和幸苦操劳了一辈子的父母，闹得那么关系紧张。 想到这儿，他拿起面前的啤酒仰头喝了几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头流进胃里，他却突然有些怀念上一世。 如果那真是个平行世界的话，那自己肯定已经猝死在了新年前夕的ktv里，父母伤心自不必说，好兄弟王晓海一定会很难过的，梅晶晶呢？ 她也会伤心，毕竟两人的感情还是很真挚的。伤心之后，她大概会搬出他们的家，然后在他离去后的某一天，遇见另一个男人，与他开始崭新的人生。 那就祝我们在各自的世界里，都平安幸福吧！ 张文微微举起酒瓶，仰头又喝了一大口，然后果断地斩断了对前世的追念，举着酒瓶对三人说：“谢谢你们今天的帮忙，我敬三位兄弟一杯。” 三人忙拿起酒瓶，和他轻轻一碰，然后各自仰头喝了一大口，接着大家就一边吃着烧烤一边闲聊。 李云龙很感激张文给他解决了人生的困惑，亲热地揽着他肩膀说：“兄弟，我下午在老西桥头一见到你，就觉得你不一般。 “何跃能跟着你，也是他的运气，今后你可要好好地教导他，如果他不听你的话，你就跟我说，我收拾他狗日的。 “还有，今后你要是遇到什么人找你麻烦，你也可以来找我，南溪别的地方我不敢吹，凡是在城西这片混的，多少都要给我李云龙一点面子……老板，再拿半件酒来，今天我们喝个过瘾。” 李云龙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钱，重重地拍在了桌上。 张文正担心酒快喝没了，他可是把自己所有的钱都给了何跃，现在身上四个兜比他的脸还干净，要是李云龙和石磊提议再要买酒，他可就会很尴尬了。 所以面对李云龙这豪爽的举动，他也没假惺惺地推辞，酒上来后，就和他们吹起了瓶。 前世的他也是在读大学和同学们聚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酒量其实不错，五六瓶啤酒下肚，脸都不怎红。 半件酒喝完，已是八点多了，微醺的李云龙拦了一辆出租车，和石磊、何跃坐车走了。 张文就独自回家去了，路过老西桥的时候，一阵阵凉风吹来，他忽然觉得酒意上涌，脑袋开始晕乎乎地，心想这具身体到底是没怎么喝过酒，四五瓶下肚还真就起了反应。 “没用。”有些醉意的他，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脸，就继续迷迷糊糊地往家走。 到了楼下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就这么一身酒气地回家，非得挨母亲骂不可，略一思索，就上前敲响了杨家的门。 第75章 姐姐，那个人又来了 开门的杨雪看到是他，清秀的脸上不禁绽放出笑容，但立刻就闻到一股强烈的酒气扑鼻而来，她本能地捂着鼻子说：“你怎么喝那么多酒？” “皮蛋叔叔和马阿姨在家吗？” 杨雪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他定是和今天下午那三个小混混一起喝了这么多酒。 要不是为了自己，他也不会找来那三个混混，更不会喝得这么醉醺醺的。 刹那间她心里先是涌起愧疚之意，接着又觉得一阵暖烘烘的，这世上包括她那把麻将桌当家的父亲，还没有哪个男人这么在乎她，帮助过她。 她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角，笑着说：“我爸妈今晚估计又要打通宵，不会回来了。” 张文本想跟她开两句玩笑，但汹涌的酒意使他的思维都迟钝了一些，只好老老实实地说：“那好，你家有茶吗？我要喝一点醒酒，不然回家我妈非骂死我不可。” “有，你快进来吧。” 张文迷迷糊糊地走到餐桌边坐下，双手环放在桌上，然后把脑袋埋了上去。 卧室里正在玩泡泡堂的杨悦听到声音，也跑出来，呆呆地看着有些不一样的他，说：“文哥哥，你怎么了？” “悦悦。”杨雪瞪了妹妹一眼，说：“你文哥哥为了帮姐姐的忙，和他的朋友喝醉了，你别打扰他，去玩你的游戏。” “哦。”杨悦也曾经见到过父亲醉酒的样子，所以能理解发生了什么，闻言就乖乖地又回去玩游戏了。 杨雪从橱柜里拿出父亲招待客人的绿茶，用开水浓浓地泡了一碗，然后放在水池里等水温了，才端着放到了桌上，见张文睡得很沉，就拍拍他肩膀说：“茶来了，你快喝吧。” 张文只觉得又累又困，而且口干，勉强直起身来，拿着碗就“咕咕”地将茶水全部喝了下去。又过了七八分钟，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都怪我，要不是我让你帮忙，你也不会喝成这个样子。”杨雪坐在他旁边的凳子上，满脸歉意地说。 张文笑着摇摇头，带着些酒劲说：“谁让你是我雪姐呢，哪个王八蛋敢欺负你，我就跟他没完。” 杨雪心里感动，嘴上却“哼”了一声，说：“得了吧，尽说些醉话。对了，刚才我下班的时候，余茂鑫又给我打电话了，你猜他对我说了什么？” “什么？”张文颇有些意外地问。 “哈哈，你们下午应该是真的把他吓惨了，他打电话跟我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点发颤。 “说让我安心上班，他保证以后不会再对我有非分之想，还让我对你说，不要再带你的那些朋友来找他了，尤其是那两个头发奇形怪状的家伙。” 张文满意地点点头，说：“那你还打算继续在他这儿上班吗？” 杨雪用手支着下巴，想了想说：“其实说心里话我还是挺喜欢这个工作的，离家近，还比较闲。不过这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只要以后他不再骚扰我，也不赶我走，我还是想留下来。” “嗯，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逐渐清醒过来的张文，颇为淡定地说。 就在这时，杨雪见妹妹从半开的门里探出头来，怔怔地看着他俩，就问：“悦悦，你要干什么？” “姐姐，我的qq不知道怎么就登不上了。” “啊，怎么会呢？”杨雪看了张文一眼，就起身走进了卧室，果然见到显示器上杨悦的qq一直在登录的界面加载，却总是登不上。 “会不会是你密码输错了？”杨雪又重新输入了妹妹的密码，但还是登录不上，然后切换到自己的qq，也还是登陆不上。 正一脸懵的时候，忽听身后张文的声音说：“雪姐，应该是你家的网络出了问题。”说完指着右下角显示了个红叉的电脑标志。 “哦，真的耶。”杨雪回头看了张文一眼，说：“那怎么办？” “你把路由器重启试试？”张文前世修手机也顺便修些电脑的简单故障，这点小小的毛病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杨雪照他说的方法试了试，果然网络就连上了，她的qq也立刻登录上了，接着就响起几声“嘀嘀嘀”的消息提示音。 “梁勇？他找我有什么事？”杨雪好奇地点开一看，发现他竟然发了好几条消息，第一条显示的日期是29号中午1：24，就简单的四个字：杨雪，在吗？ 其余的几条消息都是今天下午三四点发的：杨雪，你在干什么？吃饭了吗？ “杨雪，你怎么不回我了？你不是每天都玩劲舞团的吗？” “我知道你在，你是不是对我隐身了？我真就那么让你看不上吗？” “好吧，杨雪，我承认我喜欢你，只是你在学校的时候，我一直不敢鼓起勇气跟你表白。” “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我经常晚上做梦都会梦见你，我喜欢看你笑，喜欢你对我说话的样子，你真的太好看了。” “答应我好不好杨雪，没有你我真的会好难过。” 再下面两条消息一条是一排红玫瑰表情，一条是一排完整的红心。 最后一条显示的时间就在刚刚几分钟前，却是一排裂开的心。 “什么乱七八糟的。”杨雪愤怒地关闭了他的聊天窗口。 一旁的张文把这些消息都看在眼里，心想这哥们心理有点脆弱啊。 杨雪只是这两天和自己忙着对付余茂鑫的事，一直没登陆，他自个就在这演了一出从表白到失恋的独白偶像剧，稀缺的编剧人才啊这是。 杨雪抬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张文，又低头看了看正呆呆瞅着屏幕的杨悦，说：“悦悦，九点多了，你快上床睡觉。” 杨悦伸出小小的手指指着屏幕说：“我看到了，那个哥哥给你发玫瑰和心了，那是喜欢你的意思。” 杨雪就怕妹妹过早地接触这些东西，生气地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还小，不要去想这些事，快去睡觉。” “嘀嘀嘀。” 消息提示音再次响起，杨悦指着跳动的头像小脸上满是兴奋地说：“姐姐，姐姐，那个人又来了。” 第76章 我如果跟你表白呢？ “你给我去睡觉，马上。” 杨雪怒斥了妹妹一句，见她老老实实地钻进了被窝里，然后才点开了那条消息。 “杨雪，你要相信我对你的真心，没有你，我真的感觉自己会一天都活不下去，请你答应我好吧？” “傻叉。”杨雪骂了一声，又熟练地在键盘上打了一行字：“那你就去死吧。” 然后气鼓鼓地在列表中找到这个人，毫不犹豫地点了删除好友。 “哦豁，剧终。”张文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 杨雪抬头看着张文一脸的幸灾乐祸：“戏看够了吧？” 张文嘿嘿一笑，说：“雪姐，你的追求者挺多啊。” “他就是我的一个初中同学，以前看着还挺不错的，所以他有时候找我聊天，我也回他几句，没想到……唉，算了，不说这个神经病了。” 杨雪说完，就回头去看已经躺在被窝里的妹妹，杨悦本来睁着眼听他们说话，见她望过来，赶紧闭住了眼。 杨雪郁闷了一会儿，也就不再那么心烦了，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张文说：“你有qq吗？” 张文记得自己初一的时候注册了一个，但后来因为太久没用，就忘了密码，于是在07年又注册了一个，一直用到他重生前。 现在他当然更不可能记得起04年那个qq，07年的那个又还没注册，于是便摇摇头说：“没有。” “那我帮你注册一个吧。”杨雪说着点开了注册界面。 这时候的qq还不需要身份认证，只要生成账号输入密码就能注册，所以很多人都有一个以上的帐号。 企鹅公司经过早年马总亲自下场反串女生，勾引男用户聊天的艰辛历程，此时已进入了蓬勃发展的阶段，所以用户自然是越多越好，所以也很乐意看到这种现象。 填写昵称的时候，杨雪问：“你要个什么昵称啊？” 张文想了想，上辈子他的qq昵称叫“放逐，”是他最喜欢的导演杜琪峰导演的一部枪战电影的名字。 但现在自己可是个初中生，叫这名字似乎有点不大好，但一时又想不出别的名字，刚想让她就写自己的本名算了，杨雪却也同时在替他想。 “对了，你小子这么坏，就干脆叫坏小子吧。”杨雪说完也不征求他的同意，就喜滋滋地帮他填好了。 坏小子。 张文微微颔首，其实他也挺喜欢这个昵称的，符合自己现在的年龄，更何况还是美丽的雪姐给他取的呢。 杨雪注册完后，就加了“坏小子”的qq，张文见她的qq昵称是“对你微笑，纯属礼貌。”这是这个年月很多追求个性的女生，都喜欢取的网名。 “好了，以后你上网的时候，就可以找我聊天了。呐，这就是你的帐号，你可要记好了。” 张文右手手肘撑在桌子上，看着屏幕上那串六个号码的数字，默默地记忆了几遍，鼻子里闻着杨雪那淡淡的体香，忍不住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她。 那挺翘的鼻子，红润的嘴唇，还有那充满了胶原蛋白的滑腻脸庞。 “你……你看什么看？”杨雪想以她一贯的口气训斥，可说出的话，却完全没了从前的气势。 张文只觉小腹里似有一阵涟漪荡漾，情不自禁地说：“雪姐，你就不怕我也在qq上跟你表白吗？” “你敢。”杨雪心头如小鹿乱撞，心虚地回头看了眼已经睡着的妹妹，然后又转过头来，一双如水般的眸子瞟了张文一眼，就低下了头。 然而正是她转头看杨悦的这个动作，让意乱情迷的张文猛地清醒过来，他右手在桌上一撑，站了起来，又恢复了那副纯真的少年模样，伸手抓着头发笑道：“雪姐，我……我跟你开玩笑的。对了，这么晚了，我该回家了。” 说完像是偷东西被人发现的贼，转身就快步走了。 杨雪怔怔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也瞬间清醒过来，心说：我这是怎么了？他明明就还是个小孩啊，我刚才怎么……怎么会那么失态呢？ 时序匆匆，岁月之光犹如白驹过隙，转眼就到了农历年底的腊月，也就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南溪的冬天很少下雪，几乎每隔七八年才有一次。气温往往在一二度，到六七度之间徘徊，每天早上起来都能看到或薄或浓的雾气，缭绕在川东南并不怎么高大的群山间。 城镇的街头巷尾，充斥着人们的欢声笑语，大人们忙着采购年货，灌香肠、熏腊肉。从校园里解放出来的孩子们，则早早地买了小炮，“啪啪啪”地放了起来。 年，确乎是近了。 城西老西桥头的惠民家具厂，用灰色的玻纤瓦盖顶，简单筑起来的厂房内，仍充斥着木工机械的轰隆声。 家具厂的老板陈军今年三十八岁，长得肥头大耳，大腹便便，颇有几分富贵态。此刻他正和厂长周健飞，一边抽着烟，一边站在仓库前的空地上聊天。 “老周，你儿子硬是厉害，高二都能考这么高的分数。” 周健飞嘿嘿一笑，说：“都是他自己肯努力，对了，你女儿今年也考得很好吧？” “嗯，我女儿语文、数学、英语都是95分以上，另外五门也都在90分以上。”陈军说起女儿，黑黄的脸上洋溢着化不开的浓浓喜悦之情。 “你女儿成绩好，人又长得漂亮，以后高中考南高，大学考清北肯定都没问题。”周健飞吐出口烟，半是拍马屁半是真心地说。 陈军一听更高兴了，说：“你儿子也不赖嘛，虽然只上了个南高普通班，但成绩在班上一直都是前几名，将来肯定也是前途无量。” 他反向吹捧完，那只拿着燃烧香烟的手，向厂房里正在埋头干活的张志强指了指，促狭一笑，说：“老张那个儿子，小学的成绩可以，还考上了九中，后来那瓜娃子晓不到搭错了哪根筋，迷上了看小说，初一成绩下降得把老子都吓了一跳。” 周健飞也是轻蔑一笑，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跟老张一样，以后也只能来干他爸这个工作了哦。” “嘿，老张至少还能做个木工，他那儿子，看着斯斯文文的，将来能不能接他的班做这个辛苦活还不一定。” 周健飞凑趣地说：“那他去做啥？” 陈军想了想，忽然噗哧一声笑了，说：“去写小说噻，毕竟看了那么多。要不还能像我一样当老板啊？” 两人同时仰头大笑了起来。 第77章 不能输 正在这时，身上满是木灰的张志强从厂房里走了过来，冲他俩露出个憨厚的笑，然后就进仓库里拿了一瓶木工胶出来。 “哎，老张，莫忙噻，站这儿聊会天嘛，反正都要放假了，你手上的那套餐椅估计也赶不出来了。”陈军喊住了他。 “好，你们在聊啥嘛？”张志强单手拿着木工胶，笑着问。 陈周两人相视一笑，陈军说：“我们在聊娃儿们的考试成绩，你儿子这学期也考得好嘛？” 这句问话倒提醒了张志强，他一拍脑袋，笑着说：“你们不说这个我还忘了，你们娃儿考了好多分嘛。” 陈周两人都是一愣，没料到他是这个表情。陈军挥挥手说：“算了老张，你儿子是啥成绩我们都知道，给你说了你也是气闷。对了，餐椅今年做不出来了，那三张餐桌总弄得好嘛。” “弄得好。”张志强点点头，接着又问：“那你女儿这学期考了多少嘛，我儿子语文93，数学96，英语要差点，只有82，其余五门也都过得去……” “哎哎。”陈军一脸诧异地伸手打断了他，说：“你没发烧哦？你儿子为啥能考得这么好呢？是不是抄的哦？” 张志强听了这话很不高兴，说：“陈老板，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噻，我儿子怎么可能作弊呢？再说期末考试都是隔两个座位坐一个人，监考老师又管得严，我儿子怎么能看得到别人的卷子呢？” 陈周两人这才意识到他似乎说的是真的，顿时都惊得张大了嘴。 “你儿子真的考这么好？” “哪个龟儿子骗人。”张志强也急了。 陈军想了想，用力将烟头扔在地上：“口说无凭，要我们相信也可以，把你儿子语数外的试卷拿来我们看下。” “看就看，哪个怕哪个？”张志强牛脾气发作，把木工胶放回仓库里，就拍拍身上的灰，大步走出厂门回到了家。 张文经过半学期的努力，期末终于考了个不错的好成绩，昨天试卷才刚刚发下来，他本以为数学能得一百满分，哪知道还是错了一道大题，此刻正坐在书桌后思考究竟错在了哪，就听“砰”地一声，房门打开。 张志强气鼓鼓地走了进来。 “爸，你怎么了？”张文抬头诧异地看着父亲。 “把你这次考试的卷子全都给我，狗日的陈老板说我骗他们，我就给他们拿去看看，我儿子是不是考了那么多分。” 张文一听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重生之后之所以那么努力学习，一半原因也是为了让父母不再对他失望，现在见父亲终于可以就儿子成绩的问题，在陈军面前挺直腰杆，心里也是非常高兴。 于是就喜滋滋地把八份试卷全部拿出来，交给了他。 张志强拿着试卷，扬眉吐气地说：“我这就拿去给他们看。”说完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经过刚才的喜悦，张文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了下来，考个好成绩让父母高兴只是他重生后规划的第一步，现在如他所愿地走好了。 那么接下来，就要走更关键的第二步了，也就是如何挣到他人生中的第一桶金。毕竟自己虽然是个后知十七年的重生者，但没有启动资金，也吃不到那些未来注定会增长的红利。 这一步可比考个高分难多了，毕竟学习只要有较强的主观能动性，就能学好，挣到人生中的第一桶金，除了靠他前世的阅历加眼光、能力，也得看命。 如今他和李文星的关系虽然已经很牢固了，但他们现在毕竟还都是初中生，前世也要到李文星高中后期，李福同为了锻炼儿子，让他假期到他的公司实习，才会把部分小工程交给他做。 黄明宇也正是趁着这个机会，才捞到了他人生起航的第一桶金。 张文看了看自己简陋的小屋，不禁苦笑着摇摇头：看来自己要走完这第二步，怎么也得等到高中时期了。 而这崭新的未来，对他来说同样具有不小的变数。 唉，一步一步走吧，总会有办法的。 明天就是他们和欧阳海约好，打篮球比赛的日子。 对于这场比赛，他还是很在乎的，毕竟关系到能否更进一步增进他和李文星的关系。 所以，不能输！ 第二天下午，阴霾了一上午的天空，竟然罕见地露出了太阳公公的笑脸。 张文比和李文星约定的时间，提前一小时出发，慢慢骑着自行车，一路沐浴着阳光。十多分钟后就到了南高旁宁涛家的自行车门店，见身材高大的他蹲在门口，身旁放着工具箱，正拿着把螺丝刀调整他的宝贝捷安特。 一个穿着土黄色皮衣，长相和宁涛有八分相似的高大中年男人，正坐在店里柜台后面看着电视。张文之前到他家买车时见过他，知道是宁涛的父亲，就下车打了个招呼：“叔叔好。” 宁涛父亲微笑着向他点点头。 “来了。”宁涛听到声音，也抬头招呼了他一声。 “车怎么了？” “没事，就是刹车片该换了，昨天去跟他们环城骑行五十公里，下陡坡的时候好险没刹住。” 性格恬淡的宁涛，相对于运动激烈的篮球来说，更喜欢的还是自行车，一有机会就和一帮同城骑友们进行切磋。 不过这三个月来，在李文星的督促下，他和刘凡、黄明宇的篮球技术也进步了不少，打个中锋完全够了。 令张文感到意外的是，这次期末考试，宁涛的成绩居然也进步了，语数外三门都到了及格线以上。看来自己当时在肯德基店里的那番驳斥黄明宇“读书无用论”的话，还是对他起了点作用。 至于f4的另外三人，则还是那副老样子，李文星几门分数都在五十分左右，平均得一批。 但这跟他并无什么关系。 宁涛拾掇好了捷安特，就将收好的工具箱放回店里，然后跟父亲告别，就和张文并排向着九中的方向慢慢骑去。 “张文，你这学期考得不错啊，你爸妈应该很高兴吧。” “还行，你这次也挺有进步啊。” 宁涛摇摇头，有些感慨地说：“嗨，就是刚刚及格而已，算得了什么进步。我爸妈平时虽然不怎么管我，但前天知道了我的成绩，还是挺高兴的。” 原来你们一家人都是这么恬淡自然的性格，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张文默默地在心里吐槽，而且他听宁涛话里的意思，似乎还是想在成绩上再有所提高，以赢得父母的高兴。 第78章 于凤娇 两人骑车到了九中门口，张文看了眼手腕上的电子表，才一点四十八分。 刚放假的校园里空荡荡的，往日人来人往的教学楼走廊上，也一个人影不见。 门口两扇大铁门紧紧关闭，唯有右边的一扇小铁门半开着，供保安和有事来学校的老师们出入。 与欧阳海等人的篮球比赛三点钟开始，李文星说他下午大概两点就会到校，张文和宁涛也就不忙进去，将车停在门口的空地上，站着等待。 几分钟后，一辆帕沙特轿车从右车道拐了进来，看车牌就知道是李家的车。 两人刚迎上去，就见副驾驶的门开了，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出来的居然不是李文星，而是个身高一米六左右，着黑色女士职业小西装，以及短裙和肉色丝袜的成熟女人。 两人顿时愣在了原地，接着就见后车门打开，李文星从车里钻了出来，再然后是手里提着两个装着篮球的网兜的黄明宇。 车门关上后，帕沙特轿车就启动开走了。 “走吧。”李文星看也不看那成熟女人一眼，向他俩微微颔首，就向右边的小门走去。 黄明宇倒是回头看了眼，那肩上挎着个黑色长方形女士小包的职业装美女，随即就紧跟在了李文星身后。 张文和宁涛也各自推着自行车走进了校门，忽听身后的保安喊了一声：“喂，你是谁啊？闲杂人等不能进校。” 原来那职业装美女也跟在了他们后面，想要进校。 学校的保安应该是提前得到了今天有篮球比赛的消息，所以并没有阻拦他们，但这女人打扮成熟，一看就不是学生，所以保安才会拦着她不让进。 职业装美女看着李文星，但李文星立刻转过头去，继续向前走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于是她只好笑着对保安说：“我是来看今天的篮球比赛的。” “不行，校外的人不能进来，这是学校的规定。” 中年保安的目光，假公济私意味极浓地打量着面前身材凹凸有致的职业装美女，却并没有丝毫通融的意思。 张文和宁涛对望一眼，又看了看已经快走到操场的李、黄两人，都有些搞不明白这女人和李家的关系。 如果说李文星不认识她吧，她又是和他一起坐着李家的车来的，而且还要进去看他们今天的比赛。 如果说认识吧，为何李文星从下车后就完全无视她的存在，甚至在明知她被保安拦住的情况下，只是驻足看了看，就没事人似的走了。 职业装美女见保安不肯放行，还色眯眯地盯着自己看，顿时就有些生气，转身想要离去，但想了想，还是从挎着的小包里拿出电话，拨打了起来。 “你知道怎么回事吗？”张文看着宁涛。 “不知道，这女人我也是第一次见。” 既然不知原由，两人也就不再去管这事，推着自行车到了操场花坛边的停车场，将车锁好后刚走到操场边，就见那职业装美女也晃着一双丝袜美腿，走了过来。 “你们谁是张文？” 职业装美女快步走到近处，一双好看的狐狸眼中露出笑意。 两人同时又是一愣，张文诧异地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职业装美女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微微颔首说：“听李文星说的呗。你好，我叫于凤娇，是李文星爸爸的助理。”说着很正式地伸出一只纤白的玉手。 “抱歉，我们是学生，不习惯握手的。” 张文并不清楚她的底细，以及她找自己攀谈的缘由，所以拒绝了她的“好意”。 无事献殷勤，而且是这么娇媚的一个女人，多少让他有些警惕。 于凤娇也不在意，微微一笑，又仰头看着他旁边高大的男生说：“那你是刘凡还是宁涛？” “宁涛。” “哦，我知道你们是李文星的朋友。”于凤娇看着张文说：“尤其是你，今天的这场球赛就是你和欧阳……” “欧阳海。”对任何人都很礼貌的宁涛，贴心地提醒她说。 “哦，是欧阳海，今天的这场比赛，你们有把握赢吗？” 张文前世可是个和无数人打过交道的老江湖了，听她说了这几句，就明白她是在有意地说些废话和他们套关系。 虽然不知道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看刚才李文星对这女人的态度，似乎很不待见她。 再结合她是什么李福同女助理的身份，张文也就瞬间明白了。 莫非这女人其实是李福同的小情人？甚至想晋升当李文星的小妈，所以李福同才会安排她来看李文星的比赛，为的是增进她们的“母子关系？” 毕竟这女人虽然无论身材和打扮都比较成熟，但以他的火眼金睛看来，年龄最多也不超过二十岁。 前世他在沿海的工厂里，见多了有点钱就包养“小秘”的土（豪）老板，以李福同的身家地位，做出这种事来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想通了这一节，张文觉得自己有必要和这女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因此他礼貌地一笑，说：“应该是有把握的，于……女士，你要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就走了。”说完伸手拉着还有些发愣的宁涛，转身快步走向了篮球场。 于凤娇看着他俩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 李文星和黄明宇正在球场上做着热身运动，以免等会比赛时动作幅度过大拉伤了肌肉，张文和宁涛走过来加入了他们。 没过多久刘凡也来了，这荷尔蒙茂盛的小子，见有个职业装美女在操场花坛边站着，忍不住多瞟了几眼，然后兴冲冲地跑过来说：“喂，你们看到没有，那有个美女，我靠，身材真的巴适。” “刘凡，你胡说啥呢？” 正在做着扩胸动作的李文星，闻言立刻停下动作，罕见地对他发起了火。 弄得刘凡一脸懵比，待见黄明宇一脸坏笑，宁涛脸上神色犹豫，张文则不断向他使着眼色，他忽然就明白了什么，赶紧闭住了嘴，加入了他们热身的队伍。 第79章 孤独的天鹅 然后没过几分钟，欧阳海、欧阳光、陈泰、赵腾，以及另外一个三班男生侯海鹏也一齐来了。 侯海鹏身高只差了宁涛两厘米，双臂展开足有1米93，倒是个打篮球的好材料，只是他在班里属于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平时既不打篮球，也不怎么和欧阳海等人来往。 还是三班的体育老师汪强，得知欧阳海们期末要和四班的李文星等人比赛，就点名让侯海鹏加入了他们。 毕竟在他看来，这就是三班和四班的一场对决，如果欧阳海一方赢了，那他这个曾经打过cuba的体育老师，也会觉得脸上有光。 所以这三个月来，他也抽出不少时间，教本班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球队，各种篮球技巧和战术配合。 欧阳海自从那天和张文定下了这场比赛，虽然明知自己和李文星的球技相差甚远，但也下定决心要赢得这场比赛。 一半原因是为了找回那天在篮球场上丢失的面子。另一半则是想在高怡面前证明，自己并不比李文星弱。 所以他一直在努力练球，也督促本队的另外四名同学跟着他练。三个月的时间里，这支几乎没有篮球基础的三班球队，也具备了相当不错的实力。 只是让欧阳海有些失望的是，三班的很多同学得知了这次比赛，都表示要在比赛当日来给他们加油鼓气。但高怡却明确表示了她不会来。 这曾严重打击了欧阳海的练球心情，但没两天他就想明白了，即使高怡不来看比赛，但比赛的结果她一定会知道的，只要到时赢了李文星，他照样可以在高怡面前挺起他男人的胸膛，甚至迎接她的回心转意。 虽然他也知道，这种可能性极为渺茫。 接着四班的体育老师汪强，也来到了篮球场。 他体型高大魁梧，长着一张方正严肃的国字脸，性格却很随和，喜欢开玩笑。 因此不止受本班的同学们欢迎，和其他班的很多同学也有着不错的关系，比如有些社交牛逼症在身上的刘凡和黄明宇，就总是当着他的面老汪、老汪地喊。 所以之前双方商量裁判人选的时候，都没有异议地选择了老汪。作为三班队对手的李文星等人，都充分相信汪老师的人品。 黄明宇见到他来了，立刻嬉皮笑脸地，用从电视里学来的撇脚地方口音说：“老汪，你咋才来嗫？” 汪强伸手捏了捏他的肥脸，然后看着也在做着热身运动的欧阳海等人，拍了拍手说：“还是事先商量好的啊，今天的比赛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所以无论你们谁输输赢，都不能伤了同学间的感情。” 显然他是知道双方这场比赛的来由的，所以无论是赛前赛后都一再提醒。 于是双方都或情愿，或不那么情愿地出声答应着。 眼见着开赛时间临近，三班、四班的同学们陆陆续续也都来了，四班有早和张文约好了的王楚、赵静雯、方韵、何跃和洪兰，还有些喜欢篮球，或者单纯就是闲得无聊过来看热闹的。 甚至和他有过冲突的马婧，也和赵静雯一起来了。 至于她究竟是为了看心目中的少爷，在篮球上的英姿，还是真想来给本班加油，张文就不得而知了，当然，他也没兴趣知道。 张文和熟悉的同学打过了招呼，目光自然地看向旁边三班的同学时，发现陈沐瑶也在人群里，倒是没见和她经常在一起的高怡。 其实他也能理解高怡，毕竟要不是因为她，也不会有欧阳海和李文星在球场上的那次冲突，更不会有今天的比赛。 所以今天她要是来了，无论欧阳海和李文星谁赢，另一方都会觉得在如果在她面前输球的话，实在是受到了双重打击。 真实红颜祸水啊！ 张文心里感慨了一句，就听汪强对三班的同学说：“还有十多分钟比赛就要开始了，哪两位同学去体育室把记分牌抬过来？” 立马就有两个男同学举手自荐，然后在汪强手中拿了体育室的钥匙，奔跑着去了。 张文左腿斜跨，做着腿部拉伸的热身动作，目光下意识地随着他俩转移，忽然发现于凤娇还在操场对面，只是她已坐在了花坛的边沿处，微微仰着脖子往这边张望。 那样子像是一只独自浮游在水上的孤独天鹅。 汪强站在球场中圈的正中间，一扬手将球高高地抛了起来。 作为双方中锋的宁涛和侯海鹏，几乎同时迎着球跃起，宁涛率先触到球，在侯海鹏的手也即将插过来的时候，手腕一翻，球向着刘凡飞去。 刘凡的反应非常快，球一接住，立即向着对方的半场快速推进。 欧阳海等人经过汪强的训练，配合得也非常好，很快就完成了回防，各自就位，守护起了自家的阵地。 刘凡一眼扫过，就知道想要利用自己奔跑的优势，完成快速突破是很难的了，于是右手运球，同时左手向后往下一压，示意大家放缓速度，要开始阵地战了。 双方球员各自盯防住自己的对手，张文对上的是身高体壮，且反应灵敏的陈泰，对方显然是要用最具有防守优势的他，来对付自己这个己方最强的中投手。 张文没打算硬攻，向旁边的李文星使了个眼色，接着两人闪电般错位，由李文星挡住了陈泰。 脱离防守的一瞬间，张文马上伸手要球，默契的刘凡立刻把球传了过去。 接住球的张文加速向欧阳海所在的右外线突去，但等对方球员都被吸引得朝这边跑来时，他猛地于奔跑中一个转向，快速绕过迎面而来的欧阳光，接着跨步飞身，在所有人的惊讶目光中，来了个完美的三步上篮。 在比赛开始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内，为四班队赢得了第一个两分。 “好球。”汪强第一个反应过来，不顾裁判身份地大吼了一声。 接着不管是三班还是四班的男女同学们，大多数都拍掌欢呼。 李文星走到落地的张文身旁，笑着竖起了大拇指。 张文却没功夫理睬欢呼的观众们，看着已在重新发球的欧阳海，说：“快回防。” 第80章 你特么真是头熊啊 这回轮到三班一方进攻了，双方的前锋在两翼互相拉扯，球在赵腾手里，又传到了欧阳光手里，他立刻控球急进，很快杀入了四班的半场。 防守他的刘凡放低了重心，张开双手，双眼如有实质地锁定住他，整个人似乎形成了一道宽大的屏障。 欧阳光握着球做了几个假动作，都没能继续突破进去，只好后退一步把球传给已突入对方右侧的欧阳海，不料却被宁涛及时抢断。 拿到球后宁涛反手就投给了李文星，后者立刻丢下对手，转而向对方的阵地快速推进，面对着空虚的地方防区，李文星如入无人之境，但陈泰的惊人爆发力展现了出来，只见他快速奔跑过来，拦在了即将进入己方禁区的李文星面前。 趁着这点间隙，欧阳海和欧阳光也回防到位，李文星知道无法突破，转头就把球投给了三分线外的刘凡。 刘凡稳稳地接住球，在赵腾猛扑过来的一瞬间，沉腰起身投篮。 “哐”地一声打铁声响起，篮球落在了篮筐里，滴溜溜转了几圈，终于还是不甘地从中间落了下去。 “三分！” 四班的同学们齐声欢呼，三班的同学看着汪强身边5:0的比分牌，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了。 欧阳海尤其气愤，指着欧阳光的鼻子骂：“你特么的会不会传球啊。” 球落地之后，球权仍是三班的。这次是欧阳海亲自带球进攻，被宁涛和刘凡前后包夹时，把球传给了侯海鹏，后者接球后直接就面临张文的拦截。 他接连做了几个假动作都被张文识破，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要把球传给右侧的赵腾，但立刻就被经验丰富的张文识破了他这也是假动作。 因为球场上球员大多习惯右手运球，所以防守也通常把重心偏向右边，侯海鹏不可能把球传给前面挡着三个人的赵腾。 然而令张文没想到的是，就在此时侯海鹏突然运球到左手，然后控球直插内线。 饶是经验丰富的张文，也被他这一手熟练的左手运球摆了一道，等他转身急追，侯海鹏已把球传给了站好位置的陈泰。 防守陈泰的是黄明宇，陈泰立刻用力地放下重心，紧靠在黄明宇肥大的身体上，然后双手接住了飞来的球。 此时两人近身相接，比的是实打实的力道，陈泰大力往后拱了两下，黄明宇终于承受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陈泰大喝一声，猛然转身在三分线内跃起投篮，篮球“刷”地一声从篮筐中心落下。 “进了。”这回轮到三班的同学们大声欢呼了。 黄明宇看着陈泰说：“我靠，你特么真是头熊啊，那么大力。” 陈泰得意地冲他扬了扬下巴，说：“咋个？不服？” 张文万万没想到侯海鹏居然会左手运球，看了眼一脸得意的汪强，顿时明白这就是他教的。 “经验主义害死人啊。” 张文感叹了一句，心想汪强到底是几年前就打过大学生联赛的老鸟，不知他还有什么出人意料的狠招，便向李文星扬了扬下巴，说：“注意点，老汪教的。快去发球吧。” 接下来的比赛里，张文的神经一直紧绷着，但还是被对方偶尔出人意料的战术得逞，丢失了二十多分，好在本队的实力远在对方之上，所以也是有惊无险，一直以6分左右的分差领先于对方。 中场休息过后，比赛很快推进到了最后五分钟，双方此时的比分是，四班52分，三班45分，而这关键的五分钟里，只要能加强防守，让对方不再进球得分，那自己这一方就是稳赢。 张文在碰头的时候向队员们传达了这个意思，大家盯防各自对手的时候也就更加谨慎小心了。 欧阳海此时的心情明显烦躁了起来，庸人自扰绝不只是个成语，作为三班的组织后卫，他再也无法组织起像样的进攻，反而被对手抓住两次失误，又进了一次两分和一次三分。 等到比赛结束的哨声吹响，分数也就定格在了57：45，李文星一方完胜。 四班的同学们欢呼雀跃，三班的虽然也有部分同学，在跟着他们礼貌性的鼓掌，但掌声稀稀拉拉，明显诚意欠奉。 李文星兴奋地冲到最近的刘凡面前，和他来了个撞胸，黄明宇和宁涛互抱着对方的肩膀，一向恬淡的宁涛也高兴得仰天一声大叫。 唯有张文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兄弟们的狂欢。 欧阳海紧拽着拳头站在原地，忽然暴躁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篮球，把球踹得远远地飞了开去。 汪强虽然也为三班的失败感到惋惜，但刚才那场精彩的球赛，也让他对四班队的实力有了深刻的了解。 即便是他亲自教导的三班队，前面其实打得也不错，分数一直和四班相差不大，要不是最后欧阳海因为比分落后而暴躁露怯，三班队在最后五分钟未必没有把比分拉回了的机会。 不说赢，但也不至于落后对方12分。 因此这时见欧阳海又暴躁发怒，他也忍不住心头火起，吼道：“欧阳海，说好了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你输了不丢人，在这发疯算怎么回事？” 欧阳海心头本就气闷，听到老汪怒斥，更是烦躁，转身就向校门口走去。 张文看着这个情商有限的家伙的背影，心说老天还是眷顾我的，送来这么一个暴躁易怒的对手，简直就是为我和李文星的关系加分的小助手啊。 只是他那有着几百万家产的老爸，真就没考虑过再生个二胎什么的？ 他摇摇头，也觉得这么想损了点，接着他又想起什么，看向对面的花坛，那个叫于凤娇的女人，却是早已经走了。 “张文，你们真是太厉害了。”王楚走了过来，接着赵静雯、何跃等关系和他比较好的同学，也围拢了过来。 “对啊，今天你们也算是为我们四班争光了。”洪兰跟着夸赞说。 何跃更是一个劲地向他竖起大拇指，连说：“张哥，牛掰。” 第81章 红日KTV 赵静雯今天穿着件带帽的浅蓝色毛绒外套，下着宽松蓝色牛仔裤，此刻正双手插在衣兜里，笑吟吟地在旁和马婧站在一起。 张文向她微笑点头，就对着大家自谦说：“其实欧阳海他们打得也挺好的，能在三个月之内把几乎没有篮球基础的他们训练成这样，汪老师不愧是打过大学生联赛的。”说着有意地抬头看向汪强。 后者正指派着两名学生把木质的简陋记分牌拿回体育室，闻言走了过来，稍微用力地拍了拍张文的肩膀，然后相视一笑。 两人都是懂球的，这一拍一笑就心照不宣地传达了彼此的心意。 f4们这时也围了过来，李文星和宁涛喊着汪老师，黄明宇笑嘻嘻地说：“老汪，文星说了，等会请我们去后面的红日ktv唱歌，他请客，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说完也不等他答应了，又冲着对面三班队的人说：“黑熊，欧阳光，侯海鹏，赵腾，你们也跟我们一起去玩吧。” “要得，有人请客不耍白不耍。”陈泰豪爽地点点头，又看向身边的同伴。 欧阳光摇摇头，说：“你们去玩吧，我晚上回家还有事呢。”说着走到操场上，捡起了被欧阳海一脚踢飞的篮球，回来交到了黄明宇手上，然后就和赵腾一前一后走了。 侯海鹏犹豫了一会儿，也跟着他俩走了。 “其实欧阳光这人挺不错的。”黄明宇看着手里的篮球，少有的正经说道。 刘凡点点头，说：“可惜他爸死了，妈也改嫁了，住在欧阳海家里，当然就得什么事都听欧阳海的了。” “他这么可怜的吗？”洪兰的爱心泛滥开来，大家也都有些沉默。 四班和三班其他的同学们，也都散开离去，当然也有些听到李文星要请客的，主动留了下来。 “陈沐瑶。”李文星忽然丢下同伴们，快步朝前走去，到了和两个女生正准备离去的陈沐瑶身前，说：“和我们一起去ktv里玩吧。” 陈沐瑶摇摇头说：“你们去玩吧，我就不去了。”她旁边的两个女生听到李文星邀请，本来很高兴，听她不去都有点失望。 “没事的，我们这边也有很多女生，方韵你认识吧，她也要去。” 陈沐瑶是三班的学习委员，有时也会和四班的班干部有交流，闻言抬头看了眼方韵。 后者立刻小跑过来，亲热地抱住了她的手臂，仰头看着身材高挑的她，以一种撒娇的语气说：“反正放假了也没什么事，沐瑶你就和我们一起去玩吧。” 陈沐瑶身旁的另外两个女生也劝她留下来，她迟疑了两秒，也就答应了。 黄明宇点了下要去的人数，总共有三十六人之多，把他都吓了一跳。其实这里面也有很多和他们关系并不怎么熟络的同学，纯粹就是想留下来蹭玩的。 他心里有些不快，但也没怎么在意，反正今天是李文星请客，富二代嘛，家里有的是钱。 于是大家浩浩荡荡地出了校门，向着学校后面月亮街走去。 洪兰和方韵一起陪着陈沐瑶和她的两个同伴，四班f4们则和汪强一路勾肩搭背地开着玩笑。 张文和王楚、赵静雯、何跃等人走在一起，大家先还兴致勃勃地聊着今天的比赛，接着就聊到了这次期末考试。 王楚这个学习委员颇有些大局意识，说：“这次我们班的总体成绩不错，比三班和二班、一班都要好一些，但和五班比起来，差距还是挺大的。” “那当然啊，五班那可是我们学校唯一的尖子班，全都是学习好的，哪像我们班有那么多拖后腿的。”和赵静雯手挽着手的马婧说道，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跟在张文身侧的何跃。 何跃知道自己上次因为维护张文，差点和马婧冲突，因此被她记恨上了，所以听她这么明显地嘲讽自己，就立刻顶了回去：“我就拖后腿怎么了？你咬我啊。”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马婧白了他一眼，就不再说话了。 听着这二人斗嘴，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赵静雯忽然想起了件事，说：“你们发现没有，最近刘雨衫的状态好想有点不大对。” 张文这半学期来都在努力提高自己的成绩，以及操心和欧阳海比赛的事，倒是没有在意过其他同学的状况，听她这么说，不禁问：“怎么不大对了？” 王楚却点点头，说：“是的，我也察觉了。以前她上学从来不迟到的，后一个月却迟到了三次。而且我看她的作业，也都写得很潦草，似乎是在赶时间，不知道她有什么事那么忙。” 赵静雯说：“是啊，而且这次考试她成绩也下降了好多，语文都只考了76分，陈老师前天还对我说呢，下学期她要换掉刘雨衫的语文课代表。” 张文自从上次听了方韵的讲述，才知道刘雨衫家有个从来不上班的奇葩父亲。对这个年纪的小女生来说，家庭的贫困的确会严重影响到她的自尊心，继而影响学习。 但这事虽然可悲，却也是谁都无能为力的事。 前世他对刘雨衫的关注不多，但依稀记得她好像在初中时期一直都是语文课代表，学习应该一直都能跟上，莫非是因为自己的重生产生了什么蝴蝶效应，把她的人生给改变了？ 张文想了想没有头绪，也就不再去想这事了。 九中后面的月亮街是一条形如弯月的街道，因为紧邻学校，自然做的都是学生们的生意，什么奶茶店、ktv、大头贴店等，这时的初中生们喜闻乐见的玩意儿，都开得有。 几分钟后，大家就来到了门口上方挂着大招牌的红日ktv门口，汪强老师和张文、李文星等几个今天的主要人物先走了进去。 ktv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正坐在柜台头面吃着瓜子，见这么多学生突然围在门口，还以为外面出了什么事，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看。 “老板，大包还有吗？” 中年妇女做生意的人，打量了穿着一身名牌运动装的李文星一眼，就知道这学生家里有钱，忙说：“有，今天下午都还没人订房，三个大包都空着呢。” “那就三个大……”李文星虽然没来过这儿，也知道这种低档次的ktv价格便宜，也没问价就想直接定下三个大包。 “哎哎。”黄明宇却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然后晃了晃手里一直提着的两个篮球，说：“老板娘，我这个放哪里？” 第82章 这天没法聊了 中年妇女愣了一下，说：“给我吧。” 就将两个网兜拿过来放到了自己的柜台后，还没等她抬起头来，就听黄明宇说：“老板娘，你这大包、中包、小包分别多少钱啊？” 这中年妇女先前见李文星如此痛快，就知道今天来了个不心疼钱的二世祖，但还等她没来得及高兴呢，就被这个胖学生横插了一杠子。 她立刻明白这看起来就很奸猾的胖子是想砍价，心里就有些不高兴，说：“大包120，中包80，小包60，每间房送个果盘，酒水另算。” 黄明宇胖脸上的小眼睛眨了眨，说：“哎，老板娘，我怎么听人说你这大包是一百，中包是八十呢？我们可都是些学生，你可别宰我们啊。” 中年妇女听他知道价钱，就换了副笑脸说：“这不要过年了嘛，哪个ktv这时候不涨价啊。” “嘿，老板娘，你这年过得挺早啊，要是你非要涨价，我们就到别的地方问问去。”刘凡也帮衬着黄明宇砍价。 中年妇女打量了刘凡两眼，越看越觉得眼熟，说：“小伙子，你以前来过我们这儿吧？” “嗯，跟朋友来过两次。” 中年妇女低头想了想，故作慷慨地一笑说：“既然是熟客，那就不分什么过不过年了，王姐还是按照原来的价钱给你们算。” 刘凡满意地点点头，黄明宇却嬉皮笑脸地说：“王姐，要是我们人少就算了，这么多同学来光顾你，你怎么也得优惠点嘛，今天大家都知道你这儿便宜，以后我们都会常来玩的。” 姓王的中年妇女心里恼恨这个死胖子，可人家说的的确又有道理，而且这么多学生酒水饮料算下来也会不少钱，只好妥协说：“那就每个包间再便宜你们十块，这可是最低价了啊。” 她本以为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了，这死胖子就该消停了，没想到黄明宇接着又让她把酒水也便宜点，最后只好把120一件的啤酒，也降了十块。 心疼得她恨不得拿起身边的两个篮球，都塞进这个死胖子的嘴里去。 就在黄明宇和王老板娘你来我往砍价的时候，赵静雯举起那戴着印有美少女战士的粉色手表，冲张文晃了晃，然后小声说：“黄明宇可比你还会砍价呢。” 张文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右脸蛋，一脸无奈地撇撇嘴说：“没办法，没他厚。” 逗得赵静雯“噗哧”一声笑了。 谈妥了价钱，同学们就由老汪带头，纷纷向二楼的包间走去，张文发现李文星却逆着人流走向门口，于是问：“文星，你去哪儿？” 李文星从口袋里掏出个崭新的手机，翻开盖子在耳朵边比划了一下，就出门去了。 “哇，李文星还有手机呢。翻盖的应该还可以照相，得值不少钱吧。”何跃羡慕地说。 “嗯，新出来的诺基亚n95，应该要六七千的样子。”张文上一世毕竟靠手机吃饭，所以对这种那时已颇具收藏价值的老款机型还是有些了解的。 “六七千！”何跃被这个价钱震惊到了。 张文点点头，和他并排走上了楼梯：“对了，何跃，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我爸妈在市场上卖菜。” 张文微一愣神，说：“有摊位的那种？”他前世接待过不少卖菜的老头老太太，本以为他们都是挣点幸苦钱，用的也永远是几百块的入门智能手机。 但和他们聊天下来才知道，如果在菜市场有个固定摊位卖菜，一个月收入能上万甚至更多，有的菜摊老板还在城里买了两套房。 让他这个整天埋头修手机，每月挣的钱除去生活和门面租金，却只够付个车贷、房贷的年轻人深受打击。 何跃摇摇头，说：“不是，我们家在市场上有个门面。” 算了，这天没法聊下去了。 张文苦笑着摇摇头，心想怪不得你爸妈付得起六千块的择校费，原来你家也是隐形的富户啊。 何跃却会错了意，以为张文是看不起他家卖菜，一本正经地说：“所以我打算以后不读书了，就去找个大哥跟着他混，怎么也比我爸妈卖菜强。张哥，我看你就不错，以后我就跟着你……” “等等。”张文颇有些牙酸地打断了他的话，想给这个脑袋不怎么开窍的家伙做下思想工作。 但见同学们都聚集在走廊上，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是拍拍他肩膀说：“想想你表哥李云龙上次说的话，即便你在这个圈子里混得再好，将来还不是得找个活干？” 说着向前走了两步，又回头补充了一句：“还有，以后少看点《古惑仔》。” 黄明宇刚才替李文星精打细算地定了两个大包，一个小包。此时俨然就成了这场聚会的主人，把那些和他们不怎熟络的同学十多名男同学，都分到了另一个大包和一个小包去了。 老汪和关系较好的则都被他叫进了门牌号为203的大包间里。 然后黄明宇得意地叉着腰，对跟进来的老板说：“王姐，他们那个大包来一件啤酒，我们这里也来一件，小包半件就行了。对了，你们女生要喝什么？” 女生无论是三班还是四班的，都被他分到了203，所以这个包间里除了他们f4、张文、陈泰、何跃、王楚以及汪强老师，其余九个都是女生。 没办法，谁让老子们请客呢，这搁谁也得假公济私啊。 女生们齐声说要喝饮料，也有说喝点绿茶就行了的。 黄明宇就点了九瓶橙汁，外加一些瓜子、薯片等小零食，绿茶也让王老板娘每个房间各送一壶，然后就点了两名男同学，跟着王老板娘下去搬啤酒和饮料。 这包间的确很大，一条“l”型的长沙发坐下将近十五个人都有余，张文和刘凡等多出来的几人则坐在桌子旁的小皮凳上。 “咦，少爷去哪儿了？”忙活了半天的黄明宇这才发现李文星不见了。 “在外面打电话呢。”张文回答说。 “哦，那就不等他了，我们唱歌吧。”黄明宇刚要伸手去拿话筒，就被站着的刘凡一把抢去了，说：“你丫有没有点绅士精神，女生先唱懂不懂？” “对，对，是我不懂事儿了。” 刘凡拿着话筒问坐在沙发上的女生们：“哪位美女先来？” 第83章 我心永恒 “我。” 活泼的洪兰马上举起了手，然后起身接过了话筒，就去点了首she的《superstar》。 “好，这个好。”刘凡竖着大拇指称赞了一句。 洪兰羞涩地点点头，又拿起桌上的另一个话筒要递给方韵，还要拉她出来边跳边唱。 方韵当然不干，就把话筒递给了三班的一个比较放得开的女生，于是洪兰和她在屏幕前边跳边唱了起来。 “笑，就歌颂。 一皱眉头就心痛。 我没空理会我， 只感受你的感受。 你要往哪走？ 把我灵魂也带走。 它为你着了魔， 留着有什么用。” 韵律极强的音乐，和两个女生扭动的舞姿，将现场的气氛立刻提了起来，到了高潮的时候大部分同学也都情不自禁地跟着合唱起来： “你是电，你是光。 你是唯一的神话， 我只爱你。 youaremysuperstar…… 刘凡也跟着唱了起来，不过却是经他即兴改编了的歌词：“你是电，你是线。你是唯一的插座，我只用你……” 离他比较近的黄明宇和老汪等人都听到了，都忍不住失声大笑。张文心说这小子居然还是个魔改天才，公牛公司要是听到这首歌，非立马出双倍价钱买下来不可。 刘凡对唱歌没多大兴趣，瞎唱了两句，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自己叼了一根，然后先给汪强递了一根。 汪强虽然和他们合得来，但也不是没有底线的人，正色说：“刘凡，我们一起唱歌可以，你这么小就抽烟，可就过分了啊。” 坐得较近的几个女生们也纷纷指责，说这包间里又不通风，他抽烟大家都会跟着吸二手烟。 “对啊，刘凡，听听大家的呼声，你刚才不是还说要尊重女生吗？”黄明宇不失时机地落井下石。 刘凡只好把烟收了，但他也是个闲不住的，立刻从旁边刚才男生搬上来的酒箱子里，拿出了十多瓶摆在了桌子上。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开了，李文星出现在门外。 黄明宇又操着他那古怪的方言说：“文星，你咋才来嗫？我们都……”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发现李文星身后还跟着一个漂亮女生，竟然是高怡。 大家见到新来的高怡都很高兴，无论男女生集体欢呼鼓掌，就像是在欢迎什么大明星。 高怡笑着跟大家挥手致意，陈沐瑶立即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 黄明宇起身拍拍李文星的肩膀，说：“行啊，我说你给谁打电话呢？原来约美女来着。” 刘凡看着李文星手里的电话，就一把抢过拿在手里把玩起来：“文星，你不是不想要电话吗？怎么现在又用上了？” 李文星看了眼正和陈沐瑶聊得欢的高怡，一脸惬意地说：“我爸硬塞给我的，不过这电话还是有点用的，我刚刚突然想起，就用这手机给高怡打了个电话。” “哟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要不你们一起合唱一曲《知心爱心》行不？”黄明宇促狭地说。 “咳咳，你们可别忘了，老师还在这儿呢。”汪强大声提醒了一句。 “呸，黄胖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高怡白了黄明宇一眼，然后说：“汪老师，你别听他瞎说，我和文星只是比较要好的同学罢了，我们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好，好。老师相信你。” 刘凡似乎对李文星的手机很感兴趣，拿在手中翻开盖子左看右看，突然“哎哟”一声，说：“不好，老子要上厕所，文星，手机等会还给你啊。”说着就夸张地捂着肚子，拿着手机出门跑了。 黄明宇在他身后喊：“刘凡，你龟儿子别把手机掉厕所里了，沾了大粪少爷可得找你赔，七千块钱呢。” “咦，胖子你好恶心。”唱完歌的洪兰把话筒放在桌上，又坐回了方韵身边。 张文正好挨着话筒，就拿在了手里，问对面的赵静雯说：“你来唱一首？” 赵静雯也不矫情，接过话筒就去控制面板上点了首歌，然后坐回了沙发上。 张文回头看显示器的屏幕，见画面上现出电影《泰坦尼克号》的画面，接着现出歌曲名《myheartwillgoon》。 “哇，你要唱英文歌吗？”马婧本来想跟好姐妹合唱，但是她英语不太好，唱这歌自然也就不行。 赵静雯点点头，正想对她说下首歌我们合唱，就听歌声已经响了起来，于是拿起话筒就跟着唱了起来。 她嘹亮清脆的嗓音覆盖了原唱，立刻引得同学们一阵疯狂地鼓掌。 张文也惊讶地抬头看着赵静雯，他还是第一次听她唱歌，想不到这么好听。 如泣如诉的舒缓歌声，似乎在讲着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张文虽然没看屏幕，脑海里也不禁浮现出《泰坦尼克号》小李子和温丝莱特演绎的那一幕幕凄美画面。 一时间他看着昏暗灯光下赵静雯那美丽的脸庞，竟然有些痴了。 一曲唱罢，同学们再次鼓起热烈的掌声，赵静雯看着对面张文发呆的模样，忍不住“噗哧”一笑，把话筒伸过去轻轻地敲了敲他手背。 张文猛然回过神来，自失地一笑，反手将话筒接在了手里，想了想转头又交给了李文星，然后向他眨了眨眼。 李文星立刻明白过来，走过去将话筒给了高怡，说：“你想唱什么歌？” 高怡偏着头想了想，说：“郑秀文的《眉飞色舞》吧，谢谢。” 李文星见她的目光瞟了瞟汪强，立刻明白她怎么会对自己这么客气，于是也笑说了句：“不客气。”然后就转身替她点了这首歌。 高怡又将另一个话筒递给陈沐瑶，后者当然听过这首歌，有点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下唱，本想拒绝，但没等她发表意见，已被她拉起身，来到了屏幕前。 《眉飞色舞》颇有后世dj风味的劲爆前奏响起，包厢里的同学立刻不由自主地跟着歌曲扭动了起来。 黄明宇大声说：“好，这么有味道的歌，怎么能不喝酒呢？”说着拿起酒瓶亲自给男生们面前的酒杯倒满了酒，正要举杯，忽然想起刘凡还没回来呢，就停下来等了一会儿。 待刘凡进来后，男生们就齐齐站起来举起了酒杯。汪强也举杯站起，张嘴想要说话，黄明宇却抢先表态说：“老汪，明白，我们都是学生，要少喝酒。放心，今天谁敢喝醉我们就把他扔在这里不管。” 汪强有些尴尬地说：“那倒也不必……” 第84章 社会姐魏红 劲爆的音乐声里，男生们一齐仰头喝了一杯，然后就坐下来看着两个女生唱歌。 高怡的御姐性格使她很适合这种劲爆的歌曲，随着音乐手足舞蹈，长长的秀发飞扬，虽然她那朴素宽松的衣物无法凸显出她美丽的曲线，也看得现场的男生们目呆神迷。 其实单论身材比例，高挑的陈沐瑶明显要比高怡好一些，但因为性格的原因，有些内敛的她总是有些放不开，就算唱了几句入戏之后，也只是身体轻微晃动，偶尔修长的双手也会随着音乐的节拍而舞动。 短短的一首歌很快过去，大家热烈鼓掌，男生们掌声尤其激烈，黄明宇和刘凡扯着嗓子喊：“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高怡笑吟吟地转头看着陈沐瑶，说：“你看歌迷们这么喜欢我们的组合，那就再唱一首吧？” 陈沐瑶迟疑了两秒，说：“那我去点歌。”说着就走到显示器旁的控制面板前，点了首相对韵律比较舒缓的《花都开好了》。 两个女生的嗓音很动听，唱歌的天赋也不错，一曲舒缓的歌曲唱下来，又把大家听得如痴如醉。 “再来一首。”黄明宇果断地再次起哄。 “去你的黄胖子，听我们唱歌不要钱是吧？你也来唱一首。”高怡这次不干了，把话筒递到了黄明宇面前。 “唱就唱。”黄明宇接过话筒，就露胳膊挽袖子，迈着夸张的步伐走到了控制面板前，啪啪啪一顿操作。离得较近的陈沐瑶见了他点的歌，“噗哧”一声捂着嘴笑了。 “他点的什么？”高怡好奇地凑过去一看，微一愣神，然后也指着屏幕哈哈大笑。 善于搞怪的黄胖子回头冲她眨了眨眼，然后向刘凡努了努嘴。高怡立刻心领神会，拿过陈沐瑶手里的话筒，递给了刘凡，忍住笑说：“你的好兄弟要和你合唱。” “那就唱呗。”正拿着酒杯独自喝酒的刘凡接过话筒，抬头一看就呆住了，屏幕上显着四个大字：我是女生。 “哈哈哈哈哈哈。”包厢里爆发出一阵轰动的大笑，接着大家齐声喊：“快唱，快唱。” “死胖子。” 刘凡冲着黄明宇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但他也是个玩得起的，立刻就纵身一跳到了屏幕前，随着音乐唱了起来：“你不要这样的看着我，我的脸会变成红苹果。你不要像无尾熊缠着我，我还不想和你做朋友……”边唱着后面两句还指着人高马大的陈泰。 “去你的吧。”陈泰拿着一颗花生朝他扔了过去。 “哈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大笑响起，高怡笑得直拍胸口，陈沐瑶也捂嘴低头，有些骨感的双肩笑得直发颤。男生们如何跃、李文星更是拍桌子，踢凳子，笑不可支。 黄明宇也不甘示弱，拿着话筒跟着就唱了起来。粗糙的男声学着娇滴滴的女声唱着这首歌，两人又随着歌词的意思搔首弄姿地学着女生的动作，引得大家笑声不断。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无声地开了，正乐不可支的同学们有的压根没注意到，有的察觉到了也以为是隔壁包间的同学过来窜门，都没功夫去看，但正撅着屁股唱到“我是女生，爱哭的女生”的刘凡，却突然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大家这才感觉到异样，纷纷向门口看去，只见门口是个大约十八九岁的女孩。一头蓬松得有些夸张的黄发，几缕长长的斜刘海都留到了眼睛位置，双耳挂着两个大大的银圈耳环。 那有些婴儿肥的椭圆脸上，却有一股他们这些初中生，所没有的桀骜嚣张的神气。 这形象一看就是已经辍学，进入社会的非主流女孩。 她嘴里嚼着口香糖，左脚微微前跨，直勾勾地看着刘凡说：“行啊，玩挺花啊。” “魏……魏姐。”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刘凡，在这种尴尬时刻见到这女孩，也有些底气不足的样子。 他赶紧站直了身体，指着身旁黄明宇说：“都是这死胖子，他点的歌，非要我唱。” “哦。”女孩点点头，然后大方地走了进来，大家这才发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跟她打扮差不多的女孩，同样的一脸冷酷神色，脖子上还可以看见从胸口延伸上来的清晰纹身。 这……就是传说中的社会姐？抽烟、喝酒，纹身泡夜店，但我就是个好女孩那种？ 坐在离门口不远的张文，默默地在心里吐槽着面前的这两个不速之客。 刘凡几步站到那姓魏的女孩身旁，向着大家介绍说：“这是我大姐，魏红。”然后依次又给她介绍了f4和张文、陈泰，以及汪强，说：他们都是我的好兄弟。 魏红依次向他介绍到的人点头致意，只是在他说到汪强的老师身份时，有意地略过了他，似乎是对老师很不感冒。 刘凡介绍完，颇为讨好地把话筒递给魏红，说：“大姐，来唱首歌吧。” 魏红却很不领情地一把推开，皱眉说：“隔三差五都在唱，早烦了。你打电话叫我过来玩，骰子都没准备好啊？” 刘凡一拍额头说：“对了，我把这茬给忘了，你等等啊，我这就去拿。”说着就跑出门去。 在场的同学们大都是正正经经的学生，突然来了这两个非主流社会姐，就都有不适应起来，气氛一时就有些冷场。 “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啊？唱歌啊。” 魏红说着微微一笑，然后大咧咧地拉过来一个皮凳，一屁股坐在了上面，接着拿起面前的一瓶啤酒，就对李文星等人说：“初次见面，来，喝一个。” 于是男生们都纷纷拿起酒杯，远远地敬了一下，仰头喝了。 魏红却嘴对着瓶子，“咕嘟咕嘟”地一口气把瓶里的酒都喝光了。就在这时刘凡也抱了几个骰盅回来了，见她喝完一瓶，也要拿起一瓶啤酒对嘴吹。 但被魏红拦了下来，说：“你还是学生，就别喝了，你老师不还在这儿吗？对了，你老师会玩猜点数吗？也一起来玩吧。” 汪强作为老师，显然也不是很喜欢这种社会女孩，摇摇手说：“你们玩，马上到六点了，我还得回家给老婆孩子做饭呢，这就先走了。”说完站起身来。 “哎，老汪再玩会呗。”黄明宇和刘凡都出声阻拦。 汪强却执意要走，李文星等人想送他下楼，也被他拦住了。 第85章 图她腿长能踏两条船 看着汪强消失在门口的背影，魏红冲刘凡笑了一下，说：“你这老师还是个好男人，在外面玩还记得回家给老婆孩子做饭。” 刘凡也拉着一张皮凳紧挨着她坐下，嬉皮笑脸地说：“我也会炒菜做饭，将来也是个好男人。” “就你。”魏红伸出根中指点了一下他额头，说：“你以后结了婚，怕是连家在哪都要忘了。” 看着两人嬉笑打闹的模样，同学们似乎明白了什么，纷纷看向他俩，多是混合着惊讶和疑惑的目光。 张文此时心里突然一动，前世刘凡因为和校外一个成年女孩搞暧昧，因此被那女孩的混混男友报复，以至于被学校开除。 莫非那女孩就是眼前的这个魏红？ 虽然后来刘凡和那女孩最终也走到了一起，但刘凡因此辍学，终究是一件憾事。 前世的刘凡自打被学校开除后，张文就再也和他没了联系。 21年年末那场同学聚会，听到大家谈他如何因为女儿患了白血病而穷困潦倒时。张文心里挺同情他的，还在同学转发的“抽水筹”里给他女儿捐了两百块钱，但也仅此而已。 可这一世他和刘凡的关系已非比寻常，这半个多学期的交往，使他对这个十分讲义气的耿直男生，完全改变了看法。 所以现在的他，无论如何也不愿看到好朋友、好兄弟刘凡再重蹈前世的覆辙。 想到这里，张文平静的心情有些激荡起来，他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魏红，见她五官平平，神情举动都带着点似乎与生俱来的嚣张，甚至有些粗鲁，和在座的赵静雯、高怡等正常的女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刘凡这丫的是不是有病？他究竟看上这个女人哪一点了？ 抽烟、喝酒，腿长能踏两条船？还是图她年龄比他大，会疼人？ 虽然心里暗骂着刘凡的糊涂，但他也知道，感情是最难以理解的一种东西，明明在外人看来无论相貌、家世、性格等无一般配的两个人，却偏偏互相吸引，最后走到了一起。 这种例子他前世三十多年的人生里，已见过了不知多少。 更何况作为标准问题少年的刘凡，至少和这社会姐还是有一些共性的，互相吸引也就不那么让人难以理解。 可是刘凡啊，你这一脚踏出，是会毁了你一生的啊！ 张文长长叹息一声，低下了头。 就在这短短的两分钟时间内，他脑子里已闪过了很多的念头，比如如何想办法拆撒这对暧昧的男女，但感情这种事哪是能说断就断的？ 除非自己能告诉刘凡自己重生者的身份，让他主动离开这个危险的女人，但即便这样，刘凡愿不愿意也还是两说。 虽然有着前瞻十七年的能力，但张文深知自己能改变的毕竟有限。他只是阴差阳错地重生了，又不是获得了可以无限开挂的金手指。 就像他现在虽然可以从容布局，然后在适当的机会抱紧李文星的大腿，捞到第一桶金，却无法立刻就改变自家的现实经济状况一样。 前世的有些事，无论悲剧还是喜剧，该发生的照样会发生，谁也改变不了。 “喂，张文，你发什么呆呢？魏姐问你来不来一起玩。” 张文恍然回过神来，看着面前刘凡那张无忧无虑，浑不知来日之难的笑脸，心里猛地涌起一阵酸楚，伸手拍了拍他的脸，然后转头向社会姐魏红说：“来。” 魏红玩猜骰子的游戏很有经验，十次有七八次都能准确地猜出对方骰盅下的点数。 黄明宇、刘凡、陈泰也是一看就经常玩的，但水平明显比魏红低了点。李文星和宁涛对这玩意兴趣不是很大，完全就是在陪跑。 张文前世也经常在ktv里玩这游戏，所以猜中的几率也挺大。魏红经常能压住其余几人，却老是在他这儿栽了跟头，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也挺会玩啊。” 张文对这女人并无什么好感，淡淡一笑也不言语。 包间里的其他同学们见他们玩开了，也就不再关注这边，都开始各玩各的，有唱歌的、吃零食的、聊天的，偌大的包间里就像赶集时的茶馆一样热闹。 何跃今天的心情很不错，他知道要不是因为自己的明智选择，跟了张哥，今天是断没有机会来参加这场聚会的，要不也会被黄明宇分到另一个包厢去。 能和四班f4们这些学校的风云人物，在一起玩儿，一直是他遥不可及的梦想。 刚才魏红进来的时候，他也怔怔地看了她好一会儿，不过却是敬仰这位社会姐的嚣张气度，他一直也很想有这种气概，但不知道为啥就没有，估计是因为自己混得不够好，没有底气吧。 待见他们一起玩骰子，他心里就有些惆怅：我将来也是要混社会的人，却连这基本的骰子游戏都不会玩，怎么能行呢？ 于是就站在张文身后，认真地学习了起来，那眼睛都不肯眨的劲头要是能用在学习上，估计他成绩能提升两倍。 半个多小时看下来，他自觉已经掌握了这游戏的精髓，摩拳擦掌地想要跃跃欲试。 但骰盅就这么几个，已没了他发挥的道具。 又等了几分钟，忽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李文星。 后者从兜里拿出电话，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皱眉说：“我爸。”然后就放下骰盅，出门去接电话去了。 黄明宇摇摇头说：“完了，老李估计是打电话来叫文星早点回家，玩不了多久了兄弟们。” “管他的，能玩几把是几把。”刘凡又开始摇骰子。 “那谁来玩文星这个呢？”宁涛问。 何跃总算等到了这个机会，举手说：“我来。”然后就一屁股坐到了李文星的位置上，拿起骰盅就摇了起来，于是大家都想当然地以为他也会玩。 但接下来三把，轮到何跃时他一次也没猜对，而且离对方开盖后的点数差了好多。 “你到底会不会玩啊。”魏红忽然一拍桌子，冲着何跃嚷道，一时间把全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何跃尴尬地红了脸，嗫嚅说：“我以为我看了几圈就……会了呢。” 张文心里不快，看这疯婆子死死盯着何跃的样子，似乎恨不得出手打他，便拍了拍何跃肩膀，说：“好了，你到一边玩去吧。” 何跃也被魏红突然的发怒吓了一跳，幸好张哥及时帮他化解了尴尬，于是赶紧起身远远地走开了。 第86章 我爸想见你 “傻叉。”魏红嘴里嘟囔了一句，对着一直站在她身后像个保镖似的纹身女孩说：“晓婷，你来。” 于是那叫晓婷的女孩就坐到了李文星的位置上，拿起骰盅熟练地摇了起来。 张文看着这两个社会姐吆五喝六的模样，心里十分厌恶，而看刘凡时，温顺地靠在魏红身边就像一只小绵羊，完全没了平时那股子张扬劲。 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王八看绿豆——对眼了吧。 他心情不好，也就没了再玩下去的兴趣，等一把玩完，就将骰盅一放，说：“我去上厕所，你们玩吧。” 没想到因为他骰子玩得好，社会姐魏红还有些舍不得他走，说：“快点回来啊，我们等你接着玩。” 张文嘴角微撇，装作没听见，自顾自地开门出去了，走向走廊尽头的厕所，见李文星还在打着电话：“好的，爸，我知道了，晚上一定早点回家。” 说完就挂了电话。 张文和他并肩走进厕所，漫不经心地说：“和你爸聊什么呢？聊那么久。” “没什么。”李文星和他并排站在小便池旁，忽然问：“你明天有空吗？” 张文估计他又想找自己玩，或者打篮球，反正现在放假了有的是时间，陪陪这个富二代也无伤大雅，就点头说：“有空，明天还是在南湖公园的球场见？” “不，我不是找你打篮球。”李文星看着他的侧脸，认真地说：“我爸明天晚上想见见你。” 什么？李福同要见我？ 张文心神激荡，一不注意手还被温热的尿柱滋了一下，他脑子里快速转着念头，然后迅速冷静下来，装作无所谓地问：“你爸见我干啥啊？我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李文星小解完毕，系着皮带说：“我就给他说了今天比赛的一些过程，还夸了你两句，他就说你挺有意思的，想明晚请你到我们家吃个晚饭。” 这倒是个张文事先绝没有想到的情况，他一时有些愣怔，不知李福同见自己究竟是何意图？ 他深知像李福同这种白手起家，混到了如今身价的人，那都是精明到了姥姥家的。如果不是确实有这个必要，他才不会闲的请自己一个初中生吃饭。 难道是为了感谢自己教他儿子打篮球，赢得了这场比赛？ 张文心里疑惑，但表面还是一如平常地点点头，说：“好，我明天准时到。” 无论李福同的目的是什么，但他请自己吃饭，总是个绝佳的拉近关系的机会，自己当然没理由错过。 李文星显然也很高兴他能到自己家作客，便亲热的揽着他肩膀，详细地告诉了他自己家的具体位置。 两人回到热闹的203包间里，魏红一见张文回来了，就转头向他扬了扬下巴，说：“兄弟，再来。” 张文此时满脑子都是明天见李福同的事，也就没心思再讨厌她，便坐回位置又跟着他们玩了起来。 李文星见自己的位置被那个纹身社会姐占了，他本来也没什么兴趣，就走过去和高怡聊天去了。 猜骰子的游戏玩了一个多小时，魏红也玩腻了，就起身带着那个叫晓婷的跟班女孩，一人拿个话筒开始唱歌。 这两位都是麦霸，不唱则已，一唱就一首接着一首，完全没有把话筒让给别人的自觉。 有些同学见没了玩的，觉得无聊，就三四成队地先后离开了。 高怡也很看不惯这两个社会姐的霸道作风，拉着陈沐瑶的手对李文星说：“那我们也走了。” 李文星看出了她的不快，悄悄在她耳边说：“我也不喜欢这两个社会姐，但是刘凡叫她们来的，我怎么也得给刘凡一个面子。 高怡理解地点点头，李文星就送她俩出去了。 黄明宇等人见出钱的金主要走，虽然意犹未尽，也只得散了。 魏红倒没什么不快，将话筒递给晓婷，后者随意将两个话筒丢在沙发上，然后两人也随着刘凡走了。 另外两个包间的同学们见他们都走了，也纷纷怕留下来付钱似的，下楼而去，有些懂事的还过来跟李文星等人告了个别。 李文星从厚厚的钱包里掏出六百块钱给黄明宇，留下他和王老板娘精打细算，就送高怡和陈沐瑶等几个女生出去了。 张文也送赵静雯和王楚等人来到了ktv门外，见刘凡和魏红还有那个叫晓婷的女人，已走到了公路边的树下。 刘凡不知说了什么，逗得魏红不住发笑，然后还将手伸到了刘凡肩膀上，脸也几乎要贴到了他的脸上，完全不顾什么男女间的界限。 “刘凡果然不是个好东西，成天就和这种女混混混在一起。” 原则性很强的方韵鄙夷地看了他们一眼，就转过头来说道。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呗。”王楚显然也对魏红这种女生不怎么感冒。 何跃却有不同的意见，而且非常想要表达出来：“我觉得这大姐还挺好的啊，一看就是那种比较讲义气的女人。我要是有这个机会，也想认她当大姐。” 被大家一齐投以鄙夷的目光后，何跃知道自己毕竟和他们这群好学生玩不来，于是就和张文道了句：张哥再见。就转身走了。 然后赵静雯和方韵等人也都表示要回家了，张文因为等会还要返回学校去骑自行车，就让她们先走了。 四个女生一边聊着天，一边并肩走着，到了路口的时候，方韵和洪兰就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赵静雯和马婧继续往前走了一会儿，就到了一处公交站台。 “今天可真好玩啊，不仅看了球赛，还唱了一下午的歌。要不是刘凡叫来的那两个女混混，我们还可以再多玩两个小时的。” 马婧展开双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道。 赵静雯微微颔首，笑着说：“今天下午的比赛的确挺精彩的。” 马婧似乎听出了点什么，转头看着她说：“静雯，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赵静雯有些诧异地看着她，预感到她可能又会说出什么出人意料的话来。 “我觉得张文好像喜欢你。”马婧严肃地说。 第87章 坏小子，你敢吻我吗？ 赵静雯虽然了解马婧那张百无禁忌的嘴，却也没料到她竟会说出这句话来，顿时羞红了脸，说：“你胡说什么呢？” “我看那小子看你的眼神就有点不对劲，而且还总是找机会和你说话，八成就是想打你的主意。对了，他上次不是找你给他补课吗？那时候我就觉得他的目的不纯。”马婧又发挥起了她的八卦精神，顺嘴就说。 “哪有，那只是因为他以前沉迷看小说，数学成绩跟不上了，才找我给他补习的。” 马婧摇摇头说：“他说是这么说，鬼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对了，静雯，这小子可喜欢打女人，以后肯定是个家暴男，你要是找男朋友的话，一定不要找他。我看王楚就挺好的，斯斯文文的，对谁都很有礼貌……” 赵静雯听她越说越离谱，赶紧打断了她说：“你可别胡说八道啊？你以为我像你啊，见了帅哥就犯花痴。我没上大学之前，是绝不会谈男朋友的。” 马婧见好姐妹但真的生气了，忙拉着她手臂轻轻摇晃着说：“好，好。是我错了，静雯宝宝，我不说了行吧。” 晚上八点，南溪城区道路两旁的路灯早已亮了起来，路边鳞次栉比的店铺也都打开了灯。几家大型的超市和商业综合体都在门外张灯结彩，有的还挂出了喜迎狗年的红色条幅。 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张文独自骑着自行车，漫无目的地穿梭在一条条熟悉的街道上。 重生之后已经三个多月了，而且马上就会迎来重生后的第一个春节。 今天下午李文星对他说，明天晚上李福同将会请他吃晚饭，为了第一桶金筹谋多日的他，敏锐地感到了这是一次不可多得的良机。 如果是单纯增进和李文星的关系，那最迟也要到了高中后期，才能从他手上捞到第一桶金。为此他还曾一度觉得有些沮丧。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机会竟然这么快就主动来到了他的面前。 以李福同的建筑公司的实力，如果能直接从他手上拿到资源，那自己的第一桶金也只是小case罢了。 不过现在李福同找他的意图，他并不明了，要不就真的只是单纯地想感谢一下自己教他的儿子打篮球，从而赢得了今天和欧阳海的比赛。 但即便这样，他也能趁机和李福同建立联系，然后通过后续的来往加强这层关系。 自己如今初中生的身份是把双刃剑，有利的一面是他可以通过李文星，接触到李福同，这是很多想从他手上拿到工程的小包工头们，梦寐以求的机会。 但是不利的一面也显而易见，包工程赚差价虽然是个人都可以干，可他一个十五岁的初中生，张嘴就跟李福同要工程，要资源。 那李福同非得认为他是想钱想疯了的傻小孩不可，甚至还会产生警惕，让李文星不再跟他来往。 所以如今他面临的不只是机会，也是风险，如何自然地跟李福同建立联系，并增进关系，是他目前需要思考的问题。 因此他和李文星、宁涛告别后，也没有急着回家，而是独自骑着自行车，在城西这片区域来回游荡，既是给自己充分的时间思考，也是在回味前世的时光。 初中时代的他，每天的生活范围就在这里，所以这里的每一条街道，每一栋建筑，他都无比地熟悉。只是后来经过城区改造，这片区域已经大变样了，再也难以找回那曾经的痕迹。 他从竖立着巨大丝绸女神雕像的果城花园，绕到了左侧的模范北街，又从模范北街经过市一中和市三中来到了大柏街，街道两旁有几家南溪人喜爱的火锅店，也有许多在路边支着摊、或停着小车卖各种零食的小贩。 他们针对的客户主要是一中和三中的学生们，但这两个学校都不许他们在门口街道上贩卖，所以就转到了大柏街。 临近过年仍有许多初三的学生在补课，所以这些为了几两碎银奔波的小贩们，还是忍着寒冷，出摊挣钱。 “底层人们的生活，无论在哪个年代都不容易啊。” 张文感叹了一句，同时也明白，自己家其实和他们也处在同一阶层，甚至还不如他们中的某些人。 前世的自己没得选，而这一世，他想赌个大的！ 他将自行车停好，然后走进了路边一家门口挂着“孔明书屋”牌匾的书店。 这是他当年曾无数次来过的书店，后来智能机时代到来，这家店也就倒闭了。 掀开门口的透明塑胶门帘，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只见狭长的店铺里，左右两边皆是高高的书柜，密密麻麻地排列着金庸、古龙、黄易等作者的武侠全集。 也有这时已经兴起的各种网络小说，一律是那种黑色或者蓝色封皮，作者每写完十几万字，盗版商们就将其打印成册，出售给租书店。 这时的学生普遍都没有手机，喜欢看小说的就只能去租书店办租书卡，以一毛一本一天的价格租。 张文的那张“孔明书屋”租书卡，已送给了杨雪。 自从那天他带着何跃、李云龙、石磊去玉屏公园的售票房，拿着道具一顿演，余茂鑫果然再也不敢打杨雪的主意，但他也没有要辞退杨雪的意思。 所以杨雪就还一直留在那干着售票员的工作。 其实张文知道余茂鑫是什么心思，他如是开了杨雪，招人倒是不难，但年轻女孩要么不上班，要么都出去打工了，就只能招些像原来王阿姨那种四五十岁的大妈。 与其这样，还不如留下杨雪，这种级别的美女，猥琐的余茂鑫平时自然接触不到，即使得不到，留下来养养眼还是不错的。 毕竟男人嘛，最了解男人。 书屋的中间还放着一排三十多分宽的两面书柜，里面密密排列着许多书，大多是女生们爱看的各种爱情小说。 张文在这排书柜面前驻足了一会儿，就发现了杨雪曾租过的《那小子真帅》，下意识地就拿出来翻看起来，刷刷地翻到最后一页，他的目光忽然凝住了。 只见洁白的空页上写着一行字迹娟秀的大字：坏小子，你敢吻我吗？ 这句话的后面还画着一个qq圆脸的傲娇小表情。 第88章 我不敢 这……是雪姐的笔迹！ 张文心里一动，立刻想到了那晚自己因为和李云龙等人应酬，喝多了酒。在杨雪卧室里的电脑前，差点就忍不住吻上了杨雪的画面。 虽然事后两人都很默契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杨雪见到他也依旧一副傲娇的姐姐模样，却没想到在她的心里，竟然那么在意这件事。 他拿着书，心里百般滋味儿，目光向下看去，雪姐的那行字后面竟然还有人像网络跟帖那样，写了几条留言。 “哇，姐妹，你也太胆大了吧，居然把这种话写在小说上，还主动要求那小子吻你！偶买噶，淑女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姐妹好样的，别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对了，姐妹，如果你将来再看见这本书，记得留言告诉我，你们成了没有哦。” “对，对，看见了一定要留言，顺便问一下，你的那个坏小子他帅不帅呢？不帅就当我没问。” 下面还有两条都是“同问帅不帅。” 你们搁这非帅勿扰呢？ 张文看着这些花痴又八卦的女生们的留言，有些哭笑不得，一晃眼看见手表上时间已到了九点，心想我也该回家了。 顺手将书合起来，然后放回书架，但他忽然又有些舍不得这本书，或者说是雪姐的那条关于他们秘密的留言。 他摸了摸裤兜，迟疑几秒后，还是把那本书拿了出来，然后直接走到柜台前，问正烤着电炉，靠在椅背上打盹的老板说：“这本书怎么卖？” “不卖。”租书店老板睁开眼，向墙上贴着的租书规则指了指，示意我们这是租书店。 “十块。”张文的态度很坚决，他知道这是本盗版书，新的也才七八块，何况又是租了那么久的旧书。 “那你拿走。”老板爽快地答应了。 出了租书店，一股冬夜的寒风迎面吹来，张文不禁缩了缩脖子，这才发觉，今天的天气原来是那么的冷。 亏自己刚才骑着自行车绕了城西那么多圈，只因想着心事竟然没有察觉。 他快步走到自己的自行车旁，骑上车时又忍不住把书翻到了最后一页，看着杨雪留下的那句：坏小子，你敢吻我吗？怔怔出了一会儿神。 良久才合上书，随着嘴里的白色雾气，缓缓吐出三个字：“我不敢！” 然后左手拿书，右手握着把手，稳稳地骑着自行车消失在了冬天的寒夜里。 第二天中午吃完饭，张文就给李文星打去了电话，问明他在家后，就对李芳说：“妈，今天晚上我们有场同学聚会，晚上我就不回来吃饭了。” 李芳正在看电视，回头不满地看着儿子说：“你们那些同学怎么天天聚会？昨天晚上九点多才回来，你怕是把外面当家了吧？” “哪有，昨天不是和三班打球我们赢了吗？所以晚上大家就一起唱歌，回来得也就迟了。” 篮球比赛的事他昨天给母亲说了，但是不该说的，如这场比赛的来由，他当然不会跟母亲提。 “对了，你这一说我还想起来了，你们唱歌每个人花多少钱？你哪来的钱？” “我们没给钱，有个叫李文星的同学是个富二代，他一个人给了五百多。” “啊？五百多？那都够我们家半个月生活费了，一个晚上就没了？”李芳惊讶地说。 “妈，人家老爸是大老板，哪是我们能比的。” 李芳叹了口气，点点头说：“那好，你今天晚上可要早点回来。外面天冷，要是冻感冒了可就不好了。” “好的。”张文回屋里拿出今天上午刚买的骑行手套，下楼骑着自行车就往滨江路而去。 昨晚他单手骑着自行车回家，被深夜的寒风吹得右手都快冻僵了。 半个多小时后，就到了李家在滨江路的别墅门口。他昨天虽然和李文星约定的是晚上吃饭，但他可没那么老实，能早点到李家，就有多余的时间和李文星玩，增进两人间的关系。 虽然现在他和李文星确实已经要好到了称兄道弟的地步，但能多接触还是多接触一些的好。 而且要是能碰到李福同恰好在家，那也可以多和这位白手起家的企业家多些交流，人与人间的所谓关系，不都是通过交流培养起来的吗？ 其实除了以上两个原因，他内心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很想见识见识李家的大别墅。 前世他从毕业就奋斗起，好不容易才贷款买了套七十平的两室两卫，不说两个卧室小，厨房小得梅晶晶做饭时，转个身就能碰到冰箱。 所以那时的他做梦也想拥有一套大点的房子，如今有机会去看看李家的大别墅，也能过个眼瘾不是。 而且只要他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他相信自己的未来，也一定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大别墅。 这想法俗是俗了点，但人生在世，哪个又能免俗呢？ 此刻他站在李家别墅的大门前，看着高高的，贴着灰色墙砖的院墙，心里难免有些小小的激动。 按了按柱子上的通话门铃，下面扩音器就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谁啊？” “我是张文，李文星的朋友。” “哦哦，好，我马上给你开门。”应该是李文星早已嘱咐过他，所以老头儿也没多问，立刻就把大门上的一道小铁门给打开了。 张文提着自行车走了进来，李文星对他说过，这看门的老头是他老家的二舅公，就礼貌地向他点点头，说：“老人家，我这自行车放哪里？” 干瘦的老头指了指门房，脸上的笑容很是淳朴：“就放在这吧，丢不了。” 从大门进来，道路的左边是一处小型的半场篮球场，右边则直接绕到楼后，应该是去往地下车库。 据李文星对他们说，原来他家进门左边，是一个中间有着喷水池的庭前花园，他喜欢上篮球后，就让老爸叫了个施工队过来，半个月就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要不是有个院墙挡着面积不够，他就弄个全场篮球场了。 当时张文听了就很惊讶，心想土豪任性起来，果然就很……任性。 第89章 保姆周春玉 球场后面，就是一栋三层的楼房，左边大部分面积三楼到顶，盖着红色的瓦。一楼中间有一扇对开的棕色铜门，门外是三米多长的门廊加入户平台。 二楼以上每层都有两个装着蓝色玻璃的窗户，右半边的两层楼则是贯通的，墙上一扇巨大的窗户，楼顶是个两边栏杆围起来的阳台。 张文内心触动，表面却没什么表情地扫了眼这气势恢宏的别墅，就对看门老头说：“老人家，文星在家吧？” “在，在，我这就帮你叫他。” 张文刚才把车停在门房门口的时候，扫了眼屋内，见除了张简陋的小床，就只有窗口后放着一张桌子，桌上有台二十多英寸的彩色电视机，旁边还有部蓝色的座机电话。 所以他以为这老头会打电话，或是上前敲门叫李文星出来，毕竟在他前世看过的都市剧里，富人家的佣人也是很有修养的。 没想到他扯着嗓子就朝楼上喊：“星娃，你同学来找你了，快下来。” 嗓音非常洪亮，把旁边的张文都吓了一跳。 这就是后世所说的：通信基本靠吼吗？ 接着二楼的窗户就打开了，李文星探出头来，冲张文招了招手，就关上窗子转身下楼，打开了一楼的对开铜门。 “你家这通信，还挺原始的啊。”张文回头看了眼又走进门房的老头儿，调侃地对李文星说。 “嗨，我二舅公在乡下习惯了这么叫人。”李文星说着就将张文让进了屋里。 李家的这栋别墅外观看起来气派，内里更是装修豪华，整个一楼都是连通的，左边靠窗前是餐厅，一套颇为气派的红木大圆桌，周围一圈放有十多张椅子。 右边的大窗前则是客厅，整套雕龙刻凤的十件套红木沙发，一张长长的三人座，旁边放着两个古典花架。前面两侧有四张单人座，座位中间还有两个高脚茶几，正中间是张长方形的大茶几。 地上铺着厚厚的大红地毯，高高的天花板上挂着盏有十多个灯的硕大吊灯。 后面靠墙的位置落地摆放着一台六十英寸的背投电视。 这个年代已经有液晶电视生产了，但因为技术还不成熟，屏幕普遍偏小。这种看着笨重的背投电视，据张文所知价钱可都在五六万左右，放在客厅里还是很显气派的。 “怎么样？还可以吧。”李文星当然知道张文的家境如何，因此得意地对他玩笑道。 张文点点头，无话可说。 李文星把他让到单人沙发上坐了，然后打开背投电视，把遥控器扔给他，就去后面的厨房拿了两瓶灌装可乐，递给他一瓶，说：“周阿姨出去买菜了，就由我亲自招待你。” “哈哈，少爷亲自帮我拿饮料，我很荣幸啊。对了，你爸没在家吗？” “没呢，今天翠竹苑的工地上有个工人被掉下来的东西砸了，他赶去处理了。” “哦。” 工地上出事并不算什么新闻，所以张文也没追问什么，没能第一时间见到李福同，他心里还微微有点失望。 两人边喝饮料边看电视，一边还闲聊着，半小时后就没什么聊的了，就出去一对一地打起了篮球。 李文星球技进步很大，如今的张文和他对打，要是不使出全部本事，还真防不住他。饶是如此，打了两个多小时，李文星进球的数量也只比他少了三个。 这时两人都觉得有些累了，就在篮框下相对席地而坐，看着对方汗流浃背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 李文星回头朝开着的门大声喊：“周阿姨。” 此时李家的保姆周阿姨早已回来了，刚才她提着两大包菜进门时，张文打量了她几眼。 那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五官端正，皮肤稍有些黑，身材丰满，打扮时髦，和他印象中的保姆倒是有些差距。 周阿姨应该正在厨房做饭，闻声系着个围裙从门里小跑出来，说：“文星，有啥事？” “我渴了，麻烦你给我们拿两瓶矿泉水来。” 周阿姨点点头，转身进屋不一会儿就拿了两瓶矿泉水来，右手还拿着两条干毛巾，然后分别递给他们说：“看你们这满头大汗的，又坐在地上，快擦擦吧，当心着凉了。” “谢谢周阿姨。”李文星拿着毛巾就擦起了汗。 到底是有钱人家的保姆啊，这么体贴的吗？张文拿过矿泉水和毛巾，也向她道了声谢。 周阿姨笑着点点头，然后又进屋忙活去了。 张文擦完汗，果然觉得舒服了许多，仰头喝了口矿泉水，对李文星说：“行啊你，都说爱好是最好的老师，我这个业余教练，再过些时间也要被你超越了。” “嘿嘿，你每天只顾着学习了，哪有我练球的时间多。”李文星听到他的夸奖，很是喜悦，然后咕噜咕噜又喝了半瓶矿泉水，吐出口气说：“真特么爽，跟昨天赢了欧阳海他们一样爽。” “欧阳海这小子昨天气得不轻，估计得郁闷一些日子了。” 李文星撇撇嘴说：“我知道他一直看我不顺眼，处处都想和我比。哼，就凭他也想追高怡，真把自己当棵葱了。” 说完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李文星忽然问：“张文，你在我们班上有喜欢的女生吗？” 张文抬起少年白皙的颈项，看着斜前方嘉陵江上有两只白鹭盘绕飞旋的天空，认真地说：“有。” “是赵静雯吗？”李文星不傻，尤其是在感情方面，从他和赵静雯明显过于频繁的交往就看得出来。 张文再次认真地点了点头，以他如今和李文星的关系，并不必隐藏什么。 李文星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说：“赵静雯的确长得挺可爱的，不过像他这种女生心思都在学习上，性格也比较保守。所以你要是想现在追她，恐怕没戏。” “问题是我也没想现在就追她啊。” 张文淡然一笑，接着说：“我现在只想要好好学习，将来争取考个好点的大学，至于谈恋爱的问题，以后再说吧，毕竟我们的时间还那么的长。” 第90章 狮子大开口 李文星诧异地看着他，迟疑了片刻说：“张文，有时候我觉得你真的非常……冷静，就……就像个大人。” 老子本来就是大人，三十好几的大人。 张文在心里吐槽着他这句话，嘴上却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两声嘹亮的轿车喇叭声。 “来了，来了。”门房里的老头儿大声应答着，然后小跑出来打开了门，那辆张文见过一次的奔驰s350缓缓开了进来，停在别墅门口。 接着一男一女分别打开前后车门，走下车来。 女人正是昨天下午在操场上拦着张文和宁涛，想要和他们拉关系的于凤娇。 她今天的打扮依然是那套正式的职业装，肩上也仍挎着那个黑色女式皮包。 她见到球场上的张文，便冲他露出个好看的笑容。 张文内心对这种宁愿舍弃自己的年轻肉体，也要攀附有钱中年人的女人，并无什么恶感，但也绝没有什么好感就是了。 在他看来，这世上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只要不违反基本的道德伦理，也只有后世的键盘侠们，才会闲得无聊去指责别人。 尽管他们如果面临同样的选择时，只怕也未必会比当事人高尚多少。 于是张文出于礼貌，也向她报以了一个淡淡的笑容，然后看向那四十多岁的男人。 只见他穿着西裤和长款风衣，一看就很有大老板的气派，坐在地上的李文星冲他叫了一声：“爸。” 李福同点点头，目光同时看向了张文。后者站起身来，很有礼貌地说：“李叔叔好。” “好，你就是张文吧？”李福同微笑点头，整个人显得既沉稳，又亲切。 “是。” “好，外面天凉，我们进屋去再说。”李福同说着，就和于凤娇一前一后地走进大门，然后径直来到三人座沙发前，一屁股坐在中面，土豪意味十足。 于凤娇则坐在右侧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将挎着的一个小包顺手放在了小茶几上。 张文和李文星就坐在左侧的两张沙发上。 在厨房忙活的周阿姨不等他们呼唤，就端着个托盘走了出来，弯腰在每个人面前的茶几上放了一杯茶水。 眼光敏锐的张文见她在给李福同放茶的时候，这土豪的目光在她丰满的弯曲曲线上扫了一眼，接着两人目光相碰，互相微笑了一下。 刚才张文见到周阿姨的时候，就隐约觉得这女人不简单，现在看来李福同和她的关系还真不一般。 卧槽，都四十多的年纪了，成熟妇女和青春少女兼收并蓄，比起三十多岁就保温杯里泡枸杞的余茂鑫来说，身体不错啊。 张文只是看了他俩一眼，就迅速地转移了目光，看向旁边的李文星。 他似乎根本没看到父亲和保姆的暧昧，周阿姨又给他端茶时，他还点头说了声：“谢谢。”看来倒是很喜欢这个体贴的周阿姨。 李福同端起面前的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口，然后向于凤娇说：“你刚才在车里跟他老婆打电话，她有没有说钱的事？” 于凤娇点点头：“说了，她说要三十万。” “三十万？”李福同先是有些吃惊，接着嘴角勾起，轻蔑一笑，说：“瓜婆娘还真敢开这个口。她男人就是脑袋被掉下来的铁卡砸了一下，还戴着安全帽。 “在医院里医生都说只是轻微脑震荡，一个月就可以出院。她张嘴就要三十万，真当我李福同的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哦？” 于凤娇皱着眉说：“这个女人很难缠，我跟她讲道理，她说轻微脑震荡也是脑震荡，就是出了院，她男人也干不了活了，她家上有八十岁两个老人，下有三个小孩要读书……” 李福同微微摇头，打断了她的话：“凤娇啊，你还是太年轻，跟这种泼妇打交道，你不要听她怎么说，得你自己掌握主动……” 说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挥挥手说：“算了，这事你就不要管了，把电话给少川，让他去和那个疯婆娘说。三十万，给她三万都多了。” “那好，我现在就去。”于凤娇拿起挎包就想起身。 “算了，少川已经开车走了。我本来也想留他和我们一起吃饭的，但是今天他儿子过生日，你有事也明天再去找他。” 张文听着他俩的谈话，显然是李福同的建筑工地上出了事，事主的老婆就趁机狮子大开口，索要三十万。 在这个年代南溪市里的房子均价才一千五左右，三十万都可以买两套房了。这女人算盘倒是打得“砰砰”响，可遇上了李福同这种屡经风浪的人物，根本就不够看。 李福同简单利落地处理了工作上的事，抬手看了看表，冲着厨房大声说：“春玉，饭菜做好了没？” 保姆周春玉边用干毛巾擦着手，一边走了出来，说：“还有两个菜没好，其余的菜都可以上桌了。” “那好，吃饭了。”李福同说着站起身来，绕过面前的大茶几走向了餐厅的那张大圆桌，然后在靠窗的主位上坐了下来。 于凤娇也拿起小挎包，起身后冲着对面的张文一笑，说：“小朋友，上桌吃饭吧。” 张文心里不禁好笑：你也没比我大几岁，还叫我小朋友？老子真实年龄说出来吓死你。但表面上还是微笑着向她点点头。 李文星却烦躁地白了她一眼，说：“我的朋友我自己会招待，用不着你说话。” 于凤娇讨了个没趣，拿着挎包就走向了餐厅。 张文觉得李文星这么说过分了点，但想起这女人年纪轻轻，就想要升级当李文星的后妈，也难怪李文星不给她好颜色。 两人并肩走向餐桌，然后在餐桌的左侧挨着坐下，于凤娇则坐在右侧，和他们面对着面。 这时周春玉正在餐厅和厨房之间来回走着，不断上着菜。 李福同从衣兜里掏出一包软中，点燃一根抽了两口，然后在桌上的水晶缸里弹了弹烟灰，这才抬头对张文说： “经常听文星提起你，说你教他打篮球，昨天还和三班的同学打了场比赛，而且还赢了，文星回来高兴得不得了，所以就让我请你来家里吃顿饭。” 第91章 怎么还差辈了？ 张文敏锐地察觉了李福同话里的不实之处。 昨天明明是他突然打电话来，让李文星邀他今天到家里来吃饭，此时却说是李文星的意思，不过他知道这些有钱人都很自矜身份，也就不怎么奇怪了。 因此他神情憨厚地笑笑，说：“都是文星自己肯努力，最近这三个月他练球的时间比我多多了，所以这场比赛能赢，完全是他自己的功劳。” 李文星听到这话果然很高兴，对张文说：“你想要什么饮料，我去厨房拿。” 你家厨房是仓库吗？还让我随便点？ 张文想了想，就模糊地说：“橙汁就行。” 李文星就起身去厨房拿了两瓶鲜橙多出来，给他面前放了一瓶。 此时桌上的菜都上得差不多了，红木圆桌上小点的转盘上，摆满了菜肴，有丝瓜炒肉、木耳炒肉丝、凉拌竹笋、炒青菜等，还有几盘卤菜，甚至鱼都做了两份，一份清汤鲫鱼，一份红烧麻辣乌鱼。 李福同招呼着张文吃菜：“这些都是些家常菜，我天天在外面山珍海味都吃腻了，回家就想吃些家常清淡的。你们小孩不是喜欢吃卤菜吗？我也让春玉买了点。” 别啊，山珍海味你吃腻了，我今天可想尝尝鲜呢。 前世就有些吃货属性的张文，颇为遗憾地想，不过表面上还是做出一副对卤菜很感兴趣的样子，夹了块猪耳朵吃了起来。 李福同见周春玉上了菜还想去厨房，就叫住她说：“春玉，已经这么多菜了，不用再上了。你也坐下来吃嘛。” 周春玉点点头，但仍走进了厨房，再出来时腰上的围腰已经解了，因为做事而需要盘起来的头发也披散在背后，看起来又多了几分成熟妇女的韵味。 周春玉直接走到李福同的身边坐了下来，女主人似的对张文说：“别客气啊，多吃菜。” 张文礼貌地点点头，眼角不禁瞟了一眼斜对面的于凤娇，见她津津有味地吃着小碗里的麻辣乌鱼，然后还抬头笑着对周春玉说：“周阿姨你这鱼做的真好吃。” 周春玉微笑着说：“凤娇你喜欢吃，那以后就多来家里吃饭。” 周……阿姨？ 你们可都是李福同的情人啊，怎么还能差上辈了？ 张文又忍不住看了于凤娇一眼，心想难道这女人在讽刺自己的情敌年纪大？可是看这两人谈话的表情又不像啊。 难道这二位都是心机婊兼影后？ 张文在心里想了一会儿不得要领，也就懒得再关心李家的这些破事，埋头吃起了饭菜。 他前世的老婆梅晶晶也有一手不错的炒菜手艺，弄出来的菜味道很好，但比起这周春玉来，还是差了点意思，尤其是她一人在三个小时内，就弄了这么一大桌子的菜，足见效率之高。 周春玉给李福同夹了两筷子青菜，然后笑着对张文说：“听文星说你这次期末考试考得很不错？” “还行吧。” 周春玉眼里颇带些责怪地看了眼李文星，后者面无表情，只顾吃菜。 “文星还说你以前因为沉迷看小说，成绩下降了不少，最后三个月才改过自新，努力追上来的，你能说说你是为什么突然想要学习的吗？” 张文没料到周春玉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见在座的几位都看着自己，尤其是李福同更是一脸的关切写在脸上。 他忽然就明白了，李福同今天之所以请自己来吃饭，压根不是为了昨天自己帮李文星赢了球赛。而是想要自己这个在学习上浪子回头的典型分子，在他儿子面前现身说法。 靠，你当老子是撒贝宁吗？ 周春玉见他发愣，以为他是不愿意说，就温柔地笑了笑：“阿姨没有别的意思，我女儿今年读小学六年级，也是因为沉迷上网玩游戏，成绩下降了很多。 “阿姨离过婚，一个人带她，也许是平时对她宠爱得过了头，说的话她也不听。所以阿姨就想听听你是怎么忽然想通了的，回去好给丫头做做思想工作。” 张文听她口齿伶俐地娓娓道来，语音清脆舒缓，令人很是舒服的感觉，心想这女人可真不简单啊，难怪年轻漂亮的于凤娇也不是她的对手。 你们不是要听浪子回头的故事吗？行，谁让你李福同是土豪呢，只要你想听，我能给你现编十个。 于是他放下筷子，一脸真诚地说：“曾经我的确非常沉迷看小说，以至于耽误了学习。但是那天晚上，我突然看到我爸头上多了几根白发，那一刹我就觉得很心酸，他已经快四十了，每天还那么幸苦上班供我上学。 “再说人这辈子能有几个十年？他能陪伴我的时间，也不过还有几十年而已。 “如果我能好好学习，那他在余下来的时间里，就会很开心，甚至为有我这么一个儿子而感到自豪。所以我当时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学习提上去，不辜负他的期望。” 他演技到位，声情并茂，听得在座的三人都以为他是真情实感。 “好。”李福同鼓了两下掌，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摸了摸自己头发开玩笑说：“可惜我就是太年轻了，白头发老是长不出来。” 周玉春和于凤娇听了他这话都笑了，李文星却似乎觉得很无趣，自顾着闷头吃菜。 李福同见儿子这表情很不高兴，张嘴想要呵斥，却被旁边的周玉春用手肘碰了碰，也就不再说话，闷头吃起了菜。 一时餐桌上的气氛就有些微妙起来，周玉春就一边吃菜，一边和张文聊起了学习上的事，比如你们的老师人怎么样啊，学习上有哪些困难你是怎么克服的啊。 张文一一作了回答，现场的气氛才不那么冷淡，好不容易吃完，李福同抽了根烟，对李文星说：“让你给你妈抄的《金刚经》你抄完没有？” 李文星听父亲的语气不是很和善，就也垮着脸说：“还差两千多字。” “那你就去抄吧，后天就是你妈的忌日了，我们正好回乡下烧给她。” 张文以前听黄明宇说过，李文星的妈妈在四年前因为肝癌去世了，这应该是他心中最大的伤痛，所以他从不主动提起这事。 李文星转头对张文说：“那你先在下面看会儿电视，我抄完了就下来陪你。” “没事儿，你去抄吧，不用管我。” 张文点点头很平静地说，内心却敏锐地察觉到，李福同这是故意在把儿子支开。 他有什么话要避开李文星跟我说？ 第92章 老狐狸 果然等李文星上楼后，李福同就从餐桌边站起身来，用他那成年人的大手拍了拍张文肩膀，说：“小朋友，来，跟我喝杯茶。” 张文巴不得能有和这白手起家的土豪，有拉近关系的机会，就跟在他身后又走到了客厅。 李福同这次没坐在那张三人座上，而是在右侧的单人座上坐了下来，然后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示意他坐在这里。 于凤娇去厕所洗了把脸，然后也坐在了他们对面，打开那台背投电视，先调低了音量，然后随意选了个台看了起来。 周春玉则马上又去厨房端了三杯茶出来，放在他们面前就去餐厅收拾碗筷去了。 李福同向只与他隔了一张高脚小茶几的张文温和地说：“今天的饭菜还过得去吧？” “挺好吃的，周阿姨的厨艺比我妈好多了。”张文故意以初中学的口气说着话。 李福同哈哈一笑，说：“那你以后没事儿，可以经常来我们家吃饭啊。” 张文从见到李福同第一眼起，就觉得他虽然时时一副和气生财的笑模样，但那股子笑，总给经历丰富的他一种狡猾的感觉。 毕竟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老狐狸，笑里藏着精明是基本功了。 他这么明显地想拉拢自己，看来是真的对李文星的学习很上心，想利用自己去影响他儿子。 这倒是他事先没预料到的，不过却是一件好事。 “好的，李叔叔。” 李福同忽然叹了口气，说：“文星要是能有你这么懂事就好了，他妈四年前因为肝病去世了，我又整天忙着工地上的事，没工夫管他。 “原想花点钱把他送到好一点的学校，没想到他还是一副老样子，整天尽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尤其是那个刘凡，经常和校外的混混来往。上次文星和他出去玩，就和人打了一架，脖子上被人挠了那么长一条血印。” 他说到这里，不由怒从心起，张开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在空中比划着伤口的长度。 对面的于凤娇本来正专注地看着电视，这时也不禁转头看着他。 张文知道他说的是上个月的事，当时刘凡和李文星在网吧玩游戏，不巧遇到一个和刘凡有过过节的混混，那混混仗着自己一方有四个人，就要打刘凡。 刘凡当然不惧，和李文星两个人硬是打跑了这四个人，结果刘凡头上鼓了个大包，几天没散。李文星脖子上被抓了道七八公分长的血印，也是几天才好。 事后两人还被学校通报批评了。 张文有心想帮刘凡解释两句，但见李福同怒气冲冲的样子，就知道说也没用。而且正是因为他觉得李文星交的朋友都不靠谱，自己这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才会在他心里越发重要。 想到这他点点头，顺着李福同的话说道：“刘凡是有点这个毛病，不过为人还是挺讲义气的。” “什么义气？现在是经济社会，有钱就是义气，没钱家里的狗都嫌弃。” 李福同喘了口气，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话，便歉意地笑了笑，说：“其实我还要感谢你呢。文星对我的话听不进去，可你上次说的话，他倒是听进去了，回家偶尔也要做做作业了……” “哪次？我对他说什么了？”张文听着他的话，有些摸不着头绪。 “就是那天欧阳家的小子，因为那个叫高怡的女孩跟了我儿子，想来找麻烦。你上去几句话就化解了，还和他定下篮球比赛。文星为了感谢你，请你到果城花园的肯德基店吃饭。你说什么读书才有未来，有机会……” 李福同生怕他记不起来，所以说得特别详细。 张文点点头，心里却有些奇怪。 今天在饭桌上他大概是看明白了，李福同是那种控制欲很强的大家长似的父亲，有时对儿子很严厉甚至粗暴。 以李文星的倔强性格，现在又处于青春叛逆期，当然不会听他的话，甚至有时还会故意地背道而驰。 所以李文星应该不会把自己的私事，都这么详细地告诉他，尤其是他居然知道高怡在和李文星好，这些消息他是从哪里打听来的？ 随即他就想到一个可能，李文星身边有他的眼线，而且这个人就是他儿子身边的人！ 这无微不至的控制欲，把见多识广的张文都吓了一跳。 不过转念想想，也有可能是他凑巧从哪位同学那里，知道了那天的事，他心里也就释然了。 李福同没有注意到他神色的些微变化，自顾自地说：“文星听进去了你的那番话，这学期期末的考试成绩，我还是挺满意的……” 满意？每门课平均五十，满分打个对折你还挺满意？ 李福同看着张文望向他的诧异目光，笑着解释说：“虽然都没及格，但是也没下降不是？就他上半学期那表现，我都以为他这学期期末，要给我考个二三十分回来。” 这个思考问题的角度倒是很出张文的意料，见李福同沉默了片刻，然后凑近了说：“所以啊，你以后要有机会，就多劝劝他，用心读书将来才有机会。” 说到最后两字时，他两根手指习惯性地在几面上敲了敲。 张文抬头看着与他近在咫尺的那张中年人的笑脸，心里明白，这才是今天这只老狐狸找自己来的真正目的！ “好的，李叔叔，我一定照你的意思，多劝劝文星。” 李福同听了张文这话，喜悦地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那叔叔就先谢谢你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在他面前像是个听话小孩的张文，内里三十二岁的灵魂，却正在噼噼啪啪地打着自己的算盘。 所谓的关系，其实就是人情和利益，我答应帮他这个忙，就是给了他一个人情，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向他提出我的要求？ 他偏着头，佯装在看电视里演的韩剧，其实脑子在飞快地转动着：但是现在就提要求，会不会太急了点，毕竟我这可是第一次来李家啊。 但是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就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了。这老狐狸刚才说让我经常来，那只是客气话罢了，即使我厚着脸皮来他家蹭饭，他那么忙，也不一定就在家。 而且此时的气氛，正是我提要求的好机会。 就算他不愿意，但还要通过我去影响他儿子学习呢，所以肯定不至于因为我提要求他就翻脸。 去tmd，人生在世，谁能避免得了当赌狗？赌命运，赌机会，时时刻刻刻都在赌，只是看你赌的大小罢了。 要想获得第一桶金，那我就不能怂。 他深知机会错过就不再来的道理，所以思考后觉得没有太大的风险，就当机立断地下了决心。 第93章 我姨夫是包工头 饶是他有着三十多年的人生经历，当此重要关头，仍不禁心里紧张，他将手放在茶几下，狠狠地捏了两下拳头以平复激动的心情。 等七八秒后觉得自己平静了下来，就转回头对着李福同露出个质朴的笑容，说：“李叔叔，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说。” “什么事？”李福同的笑容也很温和。 张文半真半假地犹豫了一会儿，忽然像是下了决心似的，说：“昨天你说要我来你家吃饭，晚上我姨夫恰好来了我们家。他听说是你请我吃饭，高兴得不得了，说你们是南溪最大的建筑公司，实力很雄厚……” 李福同听到这里，顿时就明白了，他挥了挥手，示意张文不必说下去了。然后就将身子仰回来，又靠在了沙发背上，笑着说：“你姨夫是做建筑承包的吧？叫什么名字？” “郑俊明。”张文神色扭捏地报出了姨夫的大名，白皙的脸庞也红红的，像是羞红，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因为心情太激动了。 “郑俊明？没听说过。”李福同摇了摇头。 对面的于凤娇虽然在看电视，却将他们的话都听在耳朵里，这时忍不住插嘴说：“我知道这个人，前几天他还通过庞水清来找过我，说想承包浅水湾小区的工程。” “哦，那还巧了。”李福同朝着张文一笑，其实他心里明镜似的，这个郑俊明肯定是个不入流的小包工头。 这些人就靠到处揽工程挣钱，但因为没有人脉，揽到的都是些三手四手，甚至五六手的小工程。 利润少到稍不注意控制各项支出，就会亏本的地步。 而那庞水清则是这行专业的掮客，市里哪有工程要外包，无论大小都有他的身影，他带着各小包工头承揽到工程，就视其难度收费，如他起的作用大的，甚至对半分都有可能。 这种掮客要说有些人脉也有，但都不怎么上得了台面，而且久而久之在建筑圈里混，大家也都普遍很讨厌这种人。 浅水湾小区明年三月就要交房，主体工程已经封顶完工，正是外墙、和水电等工程要上马的时候。 所以郑俊明通过庞水清，来找在公司全权代理自己的于凤娇，并算不上是什么巧合。 而且听于凤娇的口气，显然当时是直接把他们打发走了。 李福同手摸着茶杯，思考到底卖不卖张文这个面子，毕竟自己刚刚还开口请他帮了忙，虽说对方只是个初中生，但儿子学习的事在他心里的分量可也不轻。 要是这小子因为自己没答应他姨夫的这个要求，就不再帮助李文星进步，或者干脆远离了儿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思量停当，抬头看着于凤娇说：“现在浅水湾的工程还有哪些没包出去？” 于凤娇想了想，说：“还有外墙瓷砖工程和地砖水泥地施工工程没包，不过这些天找关系来问的人也很多。” 老狐狸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这两个工程的价值，十几秒后就做了决定，转头对张文说：“你想帮你姨夫的忙，那是好事。 “看在你尽心帮助文星学习的份上，我就卖你小朋友这个面子。你姨夫如果还对浅水湾小区的地砖水泥地工程感兴趣的话，就让他明天和凤娇联系吧。” 张文紧绷着的心，顿时松弛了下来，但紧接着就听对面的于凤娇说：“可是陆满贵也一直想要这个工程，我听了下他的报价，还是挺合适的，你看……” “陆满贵。”李福同嘴角一撇：“我从小看他就不是个正经东西。上次还说他是三伯的亲侄儿，卖三伯一个面子，让他去做玉福花园的室内粉刷。 “结果大部分墙面坑坑洼洼，让他返工，他还不满意得很，要是再让他包下外墙瓷砖的工程，还不知道给我捅出啥娄子来。凤娇，以后他打的电话你不用接了。” “好的。” 李福同说完就端起桌上的茶，浅浅地喝了一口。 你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吗？ 张文心领神会，看来因为自己有求于他，这老狐狸又端起了架子。 不过这些在他看来都是小事，能够捞到一个小区的地砖水泥地工程，已经是很多人梦想都得不到的了，自己这一趟没白来。 想到这张文就站起身来，礼貌地对李福同说：“那李叔叔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家了。” 老狐狸也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让你姨夫好好干，如果干得好的话，我们长久合作下去也不是没有可能。至于文星学习上的事嘛，你也要想想办法啊。” 张文听他将两件事放在一起说，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只要自己真能帮他儿子提高学习成绩，那么他也就会继续给姨夫工程，如果不能的话，那这次浅水湾的地砖水泥地工程，就是唯一一次了。 他低头认真地想了想，说：“李叔叔，我懂你想要文星上进的心，作为他的同学和好朋友，我也希望他的学习成绩能够好起来，但这事不是单靠我的力量就能办到的，所以我可不可以给您提两个建议？” 老狐狸微感错愕：“你说说看。” “第一，说句心里话，我觉得你对文星的管教方式上存在一些问题。要知道我们现在都是青春期，有些叛逆情绪是很正常的。 “如果你平时能对文星温和一点，耐心一点，我相信他会更愿意听你的话。其实我看得出来，文星在心里是很崇拜你的。” 李福同静静地听着他的话，脸上的神色逐渐由姑且听之的戏谑，变得慢慢凝重起来，显然张文的这番话，说进了他的心里。 他点了点头，说：“那你的第二条建议是什么？” 张文回头看了眼上二楼的楼梯，确认李文星不在，然后压低了声音对李福同说：“其实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把文星送到南高去。” 李福同皱着眉头，显然很不满意他这个建议，但还是耐着性子说：“南高是重点高中不错，但文星现在离高考还有两年，要是初中都没学好，去了南高又有什么用？” “所以我的意思不是让你将来把文星送去南高，而是现在。” 张文有意卖个关子，让他也知道自己的实力。 第95章 他敢一百块都不给我 李文星没有搭理张文转移话题的话，埋头又写了几个字，忽然似是不经意地问：“刚才我爸把我支开，跟你说什么了？” 正参观着典雅书房的张文一愣，实说道：“你爸让我劝你要好好学习。” 李文星手里的毛笔停顿了一下：“那你怎么说？” 张文嘿嘿一笑：“我还能怎么说？当然是答应他了。” 李文星对他的坦诚很满意，点了点头，神色却忽然有些落寞地看着书案上，自己给母亲写的那张《金刚经》。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在砚台里蘸了蘸墨，继续开始书写。 张文见他心伤母亲的离世，也觉得不该再打扰他了，而且眼前还有更紧迫的一件事要去做，就和他告别下楼。 出了李家别墅的大门，他戴上手套骑着自行车就是一顿猛踩。 冬夜九点多，南溪城里的道路上行人稀少，车辆也不是很多，他迎着扑面而来的寒风，口鼻中不时喷出淡淡的白雾，脸已经被冻得通红，但这丝毫阻挡不了他内心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半个多小时后，自行车拐入位于城北的城乡结合部一条阴暗小巷内，接着在一处低矮的平房外停了下来，他扔下自行车，就上前敲响了绿漆剥落的小门。 屋里传来熟悉的女声：“哪个？” “大姨，是我。” 接着屋里的灯开了，一个身材高瘦，留着茂密大背头的男人，披着件羽绒大衣过来打开了房门，正是姨夫郑俊明。 “张文啊，这么晚了有啥事？” 张文知道大姨李芬有早睡的习惯，但为了明天的事万无一失，他必须趁夜来找姨夫。 郑俊明今年三十三岁，正是年轻的年纪，他鼻梁高挺，五官端正，算是个标准的美男子。 当年大姨李芬正是看上他的一副好皮囊，才不顾张文外公外婆的反对，嫁给了家里贫困，只有一间乡下破瓦房的他。 郑俊明结婚后一直在老家干着养羊杀羊，然后给镇上餐馆送羊肉的活计，利润微薄，只能勉强维持一家人的开销。 千禧那年，他们的儿子郑浩到了读小学的年纪，重视孩子教育的大姨，就和丈夫商量着将郑浩送到城里读书，于是就在离城北小学不远的乡村结合部，租下了这间平房，因为房租便宜，一住就是五六年。 郑俊明开始辗转在各个建筑工地上做杂工，有一年在外省不知怎么就承包了个小活，赚了他有生以来第一笔巨款三万多元。 尝到甜头的他就此开始了小包工头的生涯，但因为没有可靠的关系，只能偶尔接到一些利润微薄的小工程，但也能维持一家人的开销。 前世的10年后，随着房地产市场的火爆，和基建大开发，郑俊明这个小包工头也跟着赚了些钱，风光了好几年。 但17年后随着红利期的过去，房地产市场也不景气，郑俊明就接不到工程了，但他又放不下曾经小老板的身份，不愿出去打工，整日在家坐吃山空。 大姨因为年轻时经常早上起来洗羊肉，到了那个年龄也患上了严重的风湿，无法出去工作。 郑浩虽然已经大学毕业在工作了，但每个月只有将近三千，自己省吃俭用存下一千，每月准时转给爸妈。一家人的日子过得都很拮据。 后来20年的时候，郑浩在朋友的影响下开始转行做室内设计，每月收入最低都是八九千，一家人的日子才好过起来。 这时他们一家三口租住的这间小平房，只有将近二十平米，十三岁的郑浩睡在外面一间小床上，中间则用一张帘子隔开，姨夫和大姨则睡在里面的大床上。 窗前则摆着锅灶，夜里上厕所都得放个便桶。 张文向里看了看，见郑浩已经睡着，大姨估计是害怕天冷，也没起来，就压低了声音说：“姨夫，你是不是想承包浅水湾的工程？我可以帮你。” 郑俊明脾气虽然不坏，可大冬天的被人从被窝里喊出来，终究有些怨气，但听到浅水湾工程几个字时，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不过随即他又笑了，说：“大晚上的，你跟姨夫开玩笑呢？” 张文早料到姨夫不会相信自己的话，他默默地摘下手套，从裤兜里掏出那张于凤娇的名片，递给了他。 郑俊明拿过来一看，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凝固：“这张名片你从哪来的？” 张文听他的声音比较大，里面的大姨应该能听见，就指了指外面，说：“我们过去说。” 郑俊明前些天通过掮客庞水清去找过于凤娇，但那美女坐在办公室后的椅子上，神情很是傲慢和冷淡，最后郑钧明说想要一张她的名片，她却只给他说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就让他们走人了。 事后他觉得通过这美女揽到工程的希望不大，凑巧手上又正有个将要开工的工地，就没再给她打过电话。 所以此时见到这张名片，他就有些信了侄儿的话，将大衣裹在身上，回身关上门，就和他走到了巷子里。 “姨夫，你要相信我，要不然大晚上的，我干嘛跑那么远来见你？” 郑俊明心里存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想法，就点点头说：“你怎么认识于凤娇的？” “李福同你知道吧？他是我同学李文星的爸爸。李文星喜欢打篮球，我教他打球，昨天还赢了一场比赛。 “李文星为了感谢我，今晚就请我到他家吃饭，然后我就说我姨夫是做工程承包的，李福同听了就说：可以把浅水湾小区的地砖和水泥地施工交给我们做。” 郑俊明听得目瞪口呆，做他们这行的，平时接触到各种介绍工程的人非常多，可还没听说有这么揽到工程的。这个侄儿平时看着老老实实的，没想到竟突然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张文知道他内心激动，就接下去说：“于是于凤娇就给了我这张名片，让我明天带着你去找她。” 其实李福同的原话是让郑俊明去联系于凤娇，但他深知这个姨夫的贪婪和吝啬，如果自己在其中的作用不显得大点，他敢独吞这个工程的利益，一百块钱都不给我。 毕竟自己现在在别人眼里，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初中生。 第94章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现在？” 李福同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似乎胸有成竹的少年，果然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不错。”张文眼睛微微眯起，说：“你可能还不知道，南高有一项体育特长生保送的规定，只要符合，在初二时就可以提出申请，然后保送南高。” 李福同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暗淡了下来，说：“我当初就是想让他有个好的学习环境，才走关系把他送到了九中，本来想把他送去重点班，他还不愿意，自己选了四班。 “现在想来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好好学习，就算我通过体育特长生的规定，把他保送南高，但他要还不努力怎么办？” “不会的，李叔，只要你按我说的方法去做，我保证文星会对学习产生兴趣的。”接着张文就把自己的计划向李福同说了。 李福同听完，高兴地一拍手说：“好，就依你的办法。” 当他俩嘀咕时，于凤娇也凑了过来，听完她也惊讶地看着张文，心想这小子虽然只是个初中生，但跟他的智慧和手腕比起来，似乎自己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朋友。 张文得意地欣赏着李福同和于凤娇脸上的表情，心里明白他们再也不敢轻视自己这个“小孩。” 其实刚才他想的策略是一直装出副纯纯的少年摸样，但李福同对他的前倨后恭，让他心里着实有些不爽。 我有求于你又怎样？我外表看起来是个初中生又怎样？ 这两个建议，尤其是后面那个帮李文星提高学习兴趣的办法，只要李福同真配合他做了，他几乎有百分之九十的成功把握。 李福同和于凤娇都是聪明人，办法有没有效，靠不靠谱，他们当然一听就明白。 老狐狸看着面前的少年，心里也有些激动，看来自己果真没有看走眼，这少年年纪虽然不大，但做人做事的眼光和手腕，着实令他都感觉佩服。 此时他的心里倒有些怀疑，这少年刚才扭扭捏捏地，向他提出姨夫想要承包他公司的工程，是不是就是他自己的主意。 但一个小小的地砖水泥地的工程，对他这个身家数千万的大建筑商来说，并不算是什么事。重要的是能帮自己的儿子提升学习成绩，为他的将来铺路。 李福同拍了拍张文的肩膀：“小伙子年轻有为啊，文星的事，你可要帮我上点心啊。”说完他仰头轻轻叹了口气，说：“要是文星将来真能有出息，我也算对得起他的母亲了。” “这个当然。”张文点了点头。 既然已经露出了自己的爪牙，那也就不用再在老狐狸面前装弱小了，事实证明，那样反而会被对方轻视。 “对了。”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着虽然不算高挑，但在职业装的衬托下也曲线玲珑的于凤娇，：“凤娇姐姐，你给我留张名片吧，不然明天我姨夫怎么联系你？” “你姨夫上次来，已经留了我的手机号码。”于凤娇话虽然这么说，还是从小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了他。 张文双手接过，见上面写着：福同建筑工程有限公司，董事长助理秘书，于凤娇。下面还写着她的电话和qq号码。 目的都已达到，张文也就不再久留，对李福同说：“李叔叔，天晚了我也该回家了，我上去和文星道个别。” “好，他在上楼左边第二间的书房里。” 张文微微颔首，又向于凤娇告别，然后就上楼进了书房。 楼下的李福同一直目送着他，见他上了二楼的走廊，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向着于凤娇感叹说：“这小子的为人处事，文星要是能跟他学到一半我就知足了。” 于凤娇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楼书房，张文进门就见李文星俯身在一张一米八的红木书案上，照着旁边摊开的《金刚经》，用毛笔在宣纸上认真地一笔一划书写着。 张文近前观看，见他写的是端正的小楷，他虽然不懂书法，但对楷书还是能欣赏的，字体端正，笔画匀称，在他看来就已经很好了，而且李文星还是用毛笔在书写。 “文星，没想到你还会写毛笔字啊。”张文由衷地称赞说。 “我爸以前为了和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总攀关系，说我喜欢书法，硬让我跟着那老总他爸学了一年多的书法，那老头子是市书法协会的，看着道貌岸然的，可收起我爸钱来，我爸都说他手黑。”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停笔抬头，冲张文一笑，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你爸可真是个聪明人啊，亏他这种攀关系的办法都能想出来。” “那是，当时好多人都想从那老总手上拿工程，最后还是我爸拿到了。”李文星颇有些自豪。 张文点点头，心里却觉得房地产这一行的水实在太深了，自己虽然也擅长拉关系，但并不是很喜欢到处求人、拉关系。 刚才和李福同的一番算计，就让他觉得很不自在。 好在如今第一桶金有望，虽然李福同从墙面瓷砖工程和小区地砖工程里，选了后者这个明显不如前者赚得多的给他，但运作下来，他估计再怎么也能有几万到手。 拿到钱后，他就可以去买那几支后世注定会涨上天的大牛股，然后再从李福同手里拿工程赚钱的话，就可以买房和几处后世生意火到爆的门面。 重生一世，他没想赚个百亿千亿，欲戴皇冠，必承其重，那么多钱可不是那么好赚的。 前世苦哈哈了一辈子的他，这辈子只想躺着就把钱赚了。 能够当个无忧无虑，身价几亿的包租公就是他目前最大的目标。 tmd哪个社畜不想躺平啊，论躺平张文觉得自己可以躺得比水平线还平，只是前世没那个机会罢了。 “你在想什么呢？”李文星看着怔怔出神的张文。 “哦，没什么。”张文立刻从对未来的畅想中回过神来，有些心虚地转移话题说：“文星，你爸挺喜欢红木家具啊。” 他伸手轻轻地抚摸着面前的书案，前世做过两年木工的他，一看木色和木纹就知道李家的这些红木家具，其实是并不怎么高档的缅花。 但面前的这张书案，在这时恐怕也要五六千左右，楼下的十件套沙发，价值怎么也得十万往上，都不是工薪阶层能够消费得起的。 李福同虽然小学都没毕业，但书房的装修还是挺素净典雅的，书案右侧放着两个缅花书柜，但里面却没几本书，左侧一面雪白的墙壁，上面挂着一副裱装起来的大字：金玉满堂。 落款一行小字：壬午年夏末文星书。 还真是土豪暴发户啊，这字不是应该挂在楼下客厅里更合适吗？而且金玉满堂的下一句，似乎很不吉利啊。 第95章 我姨夫是包工头 李文星没有搭理张文转移话题的话，埋头又写了几个字，忽然似是不经意地问：“刚才我爸把我支开，跟你说什么了？” 正参观着典雅书房的张文一愣，实说道：“你爸让我劝你要好好学习。” 李文星手里的毛笔停顿了一下：“那你怎么说？” 张文嘿嘿一笑：“我还能怎么说？当然是答应他了。” 李文星对他的坦诚很满意，点了点头，神色却忽然有些落寞地看着书案上，自己给母亲写的那张《金刚经》。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在砚台里蘸了蘸墨，继续开始书写。 张文见他心伤母亲的离世，也觉得不该再打扰他了，而且眼前还有更紧迫的一件事要去做，就和他告别下楼。 出了李家别墅的大门，他戴上手套骑着自行车就是一顿猛踩。 冬夜九点多，南溪城里的道路上行人稀少，车辆也不是很多，他迎着扑面而来的寒风，口鼻中不时喷出淡淡的白雾，脸已经被冻得通红，但这丝毫阻挡不了他内心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半个多小时后，自行车拐入位于城北的城乡结合部一条阴暗小巷内，接着在一处低矮的平房外停了下来，他扔下自行车，就上前敲响了绿漆剥落的小门。 屋里传来熟悉的女声：“哪个？” “大姨，是我。” 接着屋里的灯开了，一个身材高瘦，留着茂密大背头的男人，披着件羽绒大衣过来打开了房门，正是姨夫郑俊明。 “张文啊，这么晚了有啥事？” 张文知道大姨李芬有早睡的习惯，但为了明天的事万无一失，他必须趁夜来找姨夫。 郑俊明今年三十三岁，正是年轻的年纪，他鼻梁高挺，五官端正，算是个标准的美男子。 当年大姨李芬正是看上他的一副好皮囊，才不顾张文外公外婆的反对，嫁给了家里贫困，只有一间乡下破瓦房的他。 郑俊明结婚后一直在老家干着养羊杀羊，然后给镇上餐馆送羊肉的活计，利润微薄，只能勉强维持一家人的开销。 千禧那年，他们的儿子郑浩到了读小学的年纪，重视孩子教育的大姨，就和丈夫商量着将郑浩送到城里读书，于是就在离城北小学不远的乡村结合部，租下了这间平房，因为房租便宜，一住就是五六年。 郑俊明开始辗转在各个建筑工地上做杂工，有一年在外省不知怎么就承包了个小活，赚了他有生以来第一笔巨款三万多元。 尝到甜头的他就此开始了小包工头的生涯，但因为没有可靠的关系，只能偶尔接到一些利润微薄的小工程，但也能维持一家人的开销。 前世的10年后，随着房地产市场的火爆，和基建大开发，郑俊明这个小包工头也跟着赚了些钱，风光了好几年。 但17年后随着红利期的过去，房地产市场也不景气，郑俊明就接不到工程了，但他又放不下曾经小老板的身份，不愿出去打工，整日在家坐吃山空。 大姨因为年轻时经常早上起来洗羊肉，到了那个年龄也患上了严重的风湿，无法出去工作。 郑浩虽然已经大学毕业在工作了，但每个月只有将近三千，自己省吃俭用存下一千，每月准时转给爸妈。一家人的日子过得都很拮据。 后来20年的时候，郑浩在朋友的影响下开始转行做室内设计，每月收入最低都是八九千，一家人的日子才好过起来。 这时他们一家三口租住的这间小平房，只有将近二十平米，十三岁的郑浩睡在外面一间小床上，中间则用一张帘子隔开，姨夫和大姨则睡在里面的大床上。 窗前则摆着锅灶，夜里上厕所都得放个便桶。 张文向里看了看，见郑浩已经睡着，大姨估计是害怕天冷，也没起来，就压低了声音说：“姨夫，你是不是想承包浅水湾的工程？我可以帮你。” 郑俊明脾气虽然不坏，可大冬天的被人从被窝里喊出来，终究有些怨气，但听到浅水湾工程几个字时，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不过随即他又笑了，说：“大晚上的，你跟姨夫开玩笑呢？” 张文早料到姨夫不会相信自己的话，他默默地摘下手套，从裤兜里掏出那张于凤娇的名片，递给了他。 郑俊明拿过来一看，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凝固：“这张名片你从哪来的？” 张文听他的声音比较大，里面的大姨应该能听见，就指了指外面，说：“我们过去说。” 郑俊明前些天通过掮客庞水清去找过于凤娇，但那美女坐在办公室后的椅子上，神情很是傲慢和冷淡，最后郑钧明说想要一张她的名片，她却只给他说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就让他们走人了。 事后他觉得通过这美女揽到工程的希望不大，凑巧手上又正有个将要开工的工地，就没再给她打过电话。 所以此时见到这张名片，他就有些信了侄儿的话，将大衣裹在身上，回身关上门，就和他走到了巷子里。 “姨夫，你要相信我，要不然大晚上的，我干嘛跑那么远来见你？” 郑俊明心里存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想法，就点点头说：“你怎么认识于凤娇的？” “李福同你知道吧？他是我同学李文星的爸爸。李文星喜欢打篮球，我教他打球，昨天还赢了一场比赛。 “李文星为了感谢我，今晚就请我到他家吃饭，然后我就说我姨夫是做工程承包的，李福同听了就说：可以把浅水湾小区的地砖和水泥地施工交给我们做。” 郑俊明听得目瞪口呆，做他们这行的，平时接触到各种介绍工程的人非常多，可还没听说有这么揽到工程的。这个侄儿平时看着老老实实的，没想到竟突然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张文知道他内心激动，就接下去说：“于是于凤娇就给了我这张名片，让我明天带着你去找她。” 其实李福同的原话是让郑俊明去联系于凤娇，但他深知这个姨夫的贪婪和吝啬，如果自己在其中的作用不显得大点，他敢独吞这个工程的利益，一百块钱都不给我。 毕竟自己现在在别人眼里，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初中生。 第96章 我要六四 郑俊明听了更激动了，现在他已经完全相信了侄儿的话，浅水湾小区有多大，整个地砖水泥地施工工程能赚多少钱，庞水清早和他算过账。 而且这可是他从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一手工程啊！利润大大的。 一时间他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然后站直了身子，拍拍张文的肩膀，笑着说：“那好，明天你就带我去。小伙子真是越来越懂事了，都知道帮你姨夫揽工程了。” 然后呢？下面没有了？ 张文习惯性地眯了眯眼，皮笑肉不笑地说：“姨夫，这个工程是我帮你揽下来的，你也知道揽个工程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吧？” 郑俊明见了他这表情，顿时明白了，他因为忙着跑工地，半年多没到老西桥的李芬姐姐家去了，上次他去的时候，张文还坐在家里阳台上看着小说，一副老老实实的初中生样子。 可这才半年没见，这小子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他眼珠转动，迅速就有了主意，亲热地揽着张文肩膀说：“要得，姨夫明白，等把这个工程拿下来，姨夫过年给你包个两百块的大红包。” 郑俊明本以为张文听了会很高兴，毕竟对于普通家庭的他来说，两百块可是他几个月的零用钱。 没想到只见他伸手搓了搓冻得通红的脸，指着旁边的两座楼房间一米来宽的空隙说：“外面冷，我们还是到那去谈吧。” 郑俊明的脸色变了，他没想到这个向来老实的侄儿，今天竟然这么不给他面子，不过那个浅水湾的工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弃的，于是便跟着张文走了进去。 张文回过头来，黑暗里两只眼睛闪着明亮的光：“姨夫，你有烟吗？” “你还要抽烟？”郑俊明有些惊讶，但还是从兜里掏出了一包云烟。他自己不抽烟，但是因为经常跑关系，身上随时都带着烟。 张文点燃一支烟，熟练地吐出一口烟圈，说：“姨夫，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为了接近李文星，拿到这个工程，我可是费了很大心力的。如果你真想干这活的话，到时候利润就和我六四分账。” “六四！” 郑俊明震惊了，他知道张文把自己叫进来，会和自己谈价钱，可万万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胃口。 浅水湾小区的地砖水泥地施工工程，据庞水清的估算，整个包工包料承包下来，怎么也得有个二三十万，如果没有掮客赚差价，那么他至少都能赚十多万甚至将近二十万。 就拿最低的十万来算，六四分成也是四万块，这对当时月薪普遍两三千的家庭来说，几乎是一年多的收入。 他那天和庞水清谈的是，如果能通过他的人脉运作下工程，双方就五五分账，张文要六四分，倒是比庞水清的要价低了一成，但他可是个十几岁的初中生啊，怎么能要这么多钱呢？ “这件事你爸妈知道吗？”郑俊明有些怀疑是张志强，或者李芳给儿子出的主意。 张文摇摇头，说：“不知道，而且我刚才避开大姨，就是为了不让他们知道这件事。现在我和李家的关系已经很好了，甚至还可以直接和李福同说上话。只要这个工程你做好了，以后还会有。” 郑俊明做了那么多年包工头，深知关系的重要性，见他说得这么笃定，心头顿时一阵狂喜。 那可是李福同啊，福同建筑工程公司每年承包出去的工程，至少也是几百万，哪还用愁什么接不到工程？ 想到这他不再犹豫，咬咬牙说：“六四就六四，反正你是我侄儿，咱们两家肥水不流外人田。” 张文点点头，将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踩灭了：“姨夫，你是做过那么多年工程的人，懂的当然比我这个外行多多了。既然有了这个挣钱的渠道，那么我们就都努力，我把钱存在那儿为将来创业做准备，你挣些钱，也可以给大姨和郑浩更好的生活。” 亲戚毕竟是亲戚，郑俊明听他这么说，也动了感情：“你放心，只要这个工程拿下来，我们两家一起赚钱。” “那好，这么晚了我也要回家了，姨夫你今晚就费点心，好好想下明天该和于凤娇怎么谈，报价方面我不是很懂，你也要算个合适的价格出来。” “我晓得，我晓得。”郑俊明连连点头。 “还有，这事儿暂时我还不想让我爸妈他们知道，在大姨和郑浩面前，希望你能够保密。当然，也包括我抽烟的事。”张文说完微微一笑，指了指地上的烟头。 “这个倒是没问题，就是你一个娃娃，拿那么多钱在你手里，会不会不大保险？”郑俊明一脸忧色。 “你放心，那么多钱，我也不会乱用的。”张文又恢复了那副少年的憨厚模样。 “好，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对了，你啥时候学会抽烟的？看你吐那烟圈像是老烟枪了，以后少抽点，我平时把烟带在身上，都是给别人散的。” 第二天早上十点多，张文骑着自行车来到了白杨街拐角处的一家福利彩票店，店里有三部公共电话，他拿起来照着名片上的电话给于凤娇打了过去，盲音响了三声电话就通了。 “喂，你好。” “你好，请问是于凤娇女士吗？我是张文。” “对。”于凤娇的回答既不冷淡，也谈不上热情。 “那个工程的事，我刚才已经和我姨夫说了，他问你下午有没有空？” “哦，有空。”于凤娇似乎考虑了一下，说：“那就下午三点，我们在金凤茶楼见面。” 和于凤娇约好后，他又给家里打去了电话，对母亲说要去大姨家一趟，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然后挂上电话，给了五毛钱通话费，就骑车来到了姑父家。 郑俊明一早上都在等他，也是家里没有电话，而且张文昨晚跟他说好了这事要保密，否则他就用公用电话打去张家了。 现在见他来了，正等得焦急的郑俊明，一下就从床上站了起来，也不顾妻子看他的眼神，拉着张文就走到外面去了：“怎么样？” “于凤娇约我们下午三点，在金凤茶楼谈。” 郑俊明听了不禁松了口气，也是这事实在来得太过突兀，以至于今早一觉醒来，他都有些怀疑昨晚自己是不是做了个梦，一问老婆昨晚张文确实来过，他这才放心。 就在这时，李芬端着盆洗菜水，来到门口倒掉，看见他俩就问：“你们神神秘秘地在说什么呢？” 第97章 撒谎也有副作用 郑俊明听了老婆这话，顿时就有些尴尬。 昨晚张文匆匆来去，李芬也是好奇地问他张文为什么那么晚来找他，让他顾左右而言他，给糊弄过去了。现在听她这么问，一时真不知道如何回答。 却见张文神色如常地走到李芬面前，说：“大姨，姨夫说想要让王浩明年小学毕业，到九中来读初中，问我九中的录取分数线是多少。” 李芬最是关心儿子的学习，一听就来了精神，端着空盆子说：“你们九中那可是南溪数一数二的学校啊，各科分别要多少分啊？” 张文也是急中生智才想到了这么个理由，不过他毕竟当年考进过九中，所以门儿清：“语文90以上，数学93分以上，英语有些小学不太重视，所以不看英语成绩的。” 李芬点点头，说：“那浩浩的语文成绩还行，数学就差了一些。” 正在屋里做作业的郑浩听了，不高兴地说：“妈，我不读九中，这里离九中那么远，到时候我读十二中就行了，那么近走几步就到了。” 李芳立刻就生气了，回身对着儿子说：“你还想读十二中？那是混日子的人才去读的中学。九中远一点又怎么了？只要你能考得进去，我们就马上搬去老西桥那边，在你张文哥哥他们那儿租个房子。” 郑浩小时候最喜欢跟在张文屁股后面跑，因此也很高兴，说：“那好啊，我就可以天天和张文哥哥一起玩了。” “玩，你一天就知道玩，看看你这学期数学才考八十六分，怎么弄的？”李芬越说越气，就走到窗前，拿起菜刀切菜，案板都“砰砰”地响。 张文记得前世郑浩也想考九中，但是因为数学差了几分，没到分数线，姨夫又付不起六千块的择校费，就读了次一等的六中。 为此有些死心眼的大姨，还跟姨夫呕了半个月的气。那年过年还对姐姐李芳说郑俊明没出息，连儿子想读好一点的学校都读不起。 其实郑浩在母亲的严厉督促下也挺努力的，只是天赋就在那儿，实在也没法进步了。 于是他就劝道：“大姨，郑浩其实已经尽力了，读书这个也要看天赋的，将来就算考不上九中，能进六中也挺不错。” “天赋，你天赋倒是不错，考进了九中，却整天看什么武侠小说，把学习都荒废了。对了，我还没问你妈呢？你这学期又考了多少？”李芬虽然在问，但是仍埋头切着菜，显然已不对他的学习成绩抱有期望。 “语文93，数学96……” “啥？”李芬抬头惊讶地看着他，待见他点点头，确认自己真的没有听错，她惊喜地说：“那好啊，你这学期居然考得那么好，你现在不看武侠小说了？” “不看了，那些小说我都拿去卖了。” 郑浩今年十一岁，有些童言无忌，回头看着张文说：“哥，武侠小说那么好看，你怎么不看了呢？我前几天也在同学家看到一本武侠小说，里面的主角用的是飞刀，嗖地一下就杀死了敌人。” 说着还拿着铅笔，嘴里“嗖嗖”地比划着。 李芬见了气得不轻，拿起旁边的苍蝇拍就在他背上狠狠打了两下，说：“嗖你个头啊，你要是再敢看这些东西，当心我打断你腿。” 李芬和张文的母亲李芳虽是姐妹，但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都不一样。 李芳有些微胖，性格有些绵软，若非触碰到她的底线，轻易不会跟人翻脸发火。 李芬有些瘦，脾气急躁，而且喜欢认死理，但是心肠还是挺好的，所以张文还是挺喜欢这个大姨的。 郑浩挨了打，虽然因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根本不痛，却也委屈地流起了眼泪。 张文将生气的大姨劝到一边，轻轻按着郑浩的肩膀说：“别哭了，你妈打你也是为你好。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那些小说都是作者瞎编来骗钱的。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的初中、高中，等大学毕业了，才能找到好工作挣钱养家。” 郑浩听了，这才止住了哭泣，又开始埋头做作业。 十多分钟后李芬的菜就炒好了，让郑浩收拾了桌子上的作业，四个人围在桌边吃饭。 “大姨，我们老师布置了一篇寒假作文，要写工地上的工人，等会下午我想去姨夫的工地上看看。”张文吸取了刚才险些在李芬面前穿帮的教训，这次就提前找好了理由。 郑俊明自然心领神会，连连点头说没问题。 李芳听到他是为了学习上的事，也很高兴，说：“对，就是该让你们这些学生，知道工地上工人的幸苦，你们才会好好学习。” 说完她又转头看了看儿子：“浩浩，你下午也跟着你爸和哥哥一起去看看。” 张文没料到好不易容编个谎还产生了副作用，心里就有些着急，没想到郑浩说：“妈，上周我才和爸去了工地，有什么好看的，再说我还有很多作业没做呢。” 李芬这才罢了。 张文暗暗松了口气，心想原来要隐瞒一件事居然这么难，看来下次再和姨夫商量包工程的事，不能再到他家里来了。 吃完饭后张文又和大姨闲聊了一会儿，就到了下午两点，他就大姨告别，和郑俊明理直气壮地走出了小平房，因为有两个人再骑自行车不方便，就把自行车留在了大姨家。 “姨夫，你知道金凤茶楼在哪吗？” 郑俊明点点头，双手叉腰有些意气风发地说：“就在福同建筑公司办公室旁边，我去过几次。”说完就招停了正好路过的一辆出租车。 在南湖公园挨着的南湖大夏门口下了车，郑俊明指着高高的大厦说：“福同建筑公司的办公室就在十三楼，整个一层都被他们租下了。” 张文微微颔首，转头打量着周围寻找，果然就看到南湖大厦左边的那栋高楼第三层外，挂着一块“金凤茶楼”的招牌。 两人就走到那栋高楼的入口处，站着等候于凤娇的到来。 第98章 演戏和要回扣 两点五十多的时候，就见于凤娇从南湖大厦里出来，她今天依然穿着短裙职业装，不过换了套蓝色的，挎着的包也换了个大的，右手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远远地看到他们，就向这边走了过来。 但走到离他们七八米的时候，她忽然又停了下来，接着转过身，似乎和电话那头的人争吵着什么。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上次玉福花园那个室内粉刷你做得很好吗？返工？那是你应该做的，李总已经明确跟我说了，以后让我不再接你的电话，你想要工程，去别的地方找吧。” “哎，陆满贵，你这话怎么说的？我上次收了你钱怎么了，你自己也没少赚吧？亏你还想包工程，这年头哪个不吃点回扣？” 张文听到她最后一句话，不禁和姨夫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是人精，当然明白于凤娇这么不远不近地背对他们和人打电话，其实就是想他们听到最后那句话。 她想要回扣？ 张文心里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李福同之所以把这个小情人，安排到公司助理的位置上，恐怕就是为了让她捞点钱。 毕竟人家小姑娘跟着你个大叔，还要受你儿子的白眼，难道还真是爱你的中年油腻不成？ 用金钱来安抚嫩嫩的小情人，用近似于家庭主妇的身份，来安慰颇有风韵的周春玉，这李福同，可真是个钓技高潮的钓鱼佬啊。 于凤娇似乎被电话那头的人翻脸辱骂，跳着脚说：“好啊，陆满贵，你要告我就去告啊，我等着你。” 行了，大姐，戏已经演的很到位了，不必再给自己加戏了。 张文心里吐槽，看来今天难免要在浅水湾工程的肥肉上，被这个女人宰一刀了，老子的几万块还没到手就得缩水了。 他有点心疼，但也明白这确实是社会常态，他前世开手机店的时候，有人介绍朋友到他这来卖手机，自己还得给介绍人发个几十甚至上百的红包呢。 “傻叉。”于凤娇又骂了陆满贵一句，就挂掉了电话，然后回头冲着他们露出个歉意的笑容，说：“不好意思，遇到点工作上的事，让你们等久了。” “没事儿。”郑俊明倒是很上道，几步走到她身边，压低了声音说：“于助理，你别生气，那个家伙不懂事，，压根就不适合做这行。”然后又冲她眨眨眼，补充了一句说：“我们懂。” 于凤娇微微颔首，又有些眼光躲闪地看了看门口的张文，然后就低头将手机装进了挎包里。 金凤茶楼的装修和别的茶楼没什么不同，只是因为位于市中心，装修和环境比较好。 进了有些古典风格的大门，就是一条直通向内的过道，右边有一排实木栏杆，里面是十几个散座，散座后面还有一排配有机械麻将桌的单间。 左边临街靠窗，是一排隔开的雅座。 于凤娇轻车熟路地在进门第二个雅座上坐下，张文和郑俊明坐在了她对面。 “郑老板，我也不绕圈子了，你上次来找过我，所以想必已经知道浅水湾小区的基本情况了吧？” 见郑俊明点了点头，于凤娇从包里拿出两份合同，说：“那你们先看看这个吧。” 郑俊明伸手就从她手里接了过来，扫了一眼，就笑着说：“我们先看看，你喝……” 他突然意识到桌上还没有茶，顿时就发起了脾气，一拍桌子冲外面嚷道：“你们这服务员呢？人都坐了半个小时了，怎么还没人来招呼，什么服务态度这是？” 张文心里暗笑：姨夫，你这半个小时过得倒挺快。 不过他也理解姨夫，故意装出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是为了让于凤娇觉得他们很在意她，毕竟甲方是金主爸爸，可得好好供着。 接着就听后面收银台，传来一个少女有些迟疑和忐忑的声音：“来……来了。” 张文听着这声音，觉得有些耳熟，但也没怎么在意。 几十秒后，一个穿着服务员装束的少女，手里拿着个小本本，从后面低着头走了过来，说：“三位，你……你们想要点些什么？” 张文抬头见到这少女，顿时颇感意外，竟然是刘雨衫！ 郑俊明不满地看着神情局促的刘雨衫：“你怎么搞的？客人来了都不知道吗？” 刘雨衫其实早在里面的柜台后看到了他们进来。 上次十一假期的那次补课后，大家本来都要各自回家了，没想到洪兰又提出要去喝奶茶。 三块钱一杯的奶茶虽然大家都喝得起，但是她的兜里可是一毛钱都没有了，因此她就匆匆地和同学们告别了。 回到家后，看着母亲生病都要去上班，而他却整天呆在家里什么都不干的父亲，她本就被贫穷刺伤的自尊心，彻底崩溃了。 那天后她就在留意哪里有适合自己干的兼职，一个月后就找到了这间茶楼。 茶楼的老板娘不错，听说她家里困难想要找兼职，就让她上六点到十二点的晚班，因为担心她一个小女孩半夜回家有危险，还贴心地将一间茶室给她做卧室。 从此刘雨衫就白天上学，晚上上班，客人没有需要的时候，就趴在柜台上写作业，但有时也难免遇到客人多的时候，有时忙到夜里一两点，第二天起来就难免有些发困。 所以学习受到影响也是在所难免的。 她在这里兼职，最怕的就是遇到本班甚至本校的同学，没想到今天好巧不巧，张文居然和两个客人跑来喝茶，她当时一眼看到张文，就条件反射般地躲到了柜台下。 但今天不是周末，只有她一个人值班，心情忐忑地躲避了几分钟，听客人发火了，她只得拿着小本本走了过来。 张文错愕地看了低着头的刘雨衫几秒，心里立刻就明白了，知道她不想在这儿见到自己，就转头对着郑俊明说：“姨夫，她应该是第一天上班，所以有些不适应，算了吧。” 郑俊明这才不再生气，紧接着又换了副笑脸对于凤娇说：“于助理，你想要喝什么？” 第99章 你认识那个女孩？ “红枣茶吧。”于凤娇分别看了张文和刘雨衫两眼，淡淡地说。 郑俊明陪笑着点点头，说：“那好，给我再来杯绿茶，张文你喝什么？也要绿茶吗？” 刘雨衫从始至终一直低着头，说了声：“你们稍等。”就转身到茶室端了茶出来，每人面前放了一杯。 张文装作没看到她似的，凑过头假装去看郑俊明手里的合同。刘雨衫放下茶，就拿着托盘转身走了。 于凤娇轻轻抿了一口红枣茶，说：“郑老板，我大概给你们说一下这个工程的情况吧。根据我们的测算，小区里要贴地砖的面积是1600平米，水泥地面是5300平米。 “当然，这都是我们为了方便计价，零数给你们添成整数的，只要你们能把工程做好，多让你们几十平方，我们也是愿意的。” “那是，那是。”郑俊明拍着胸口说：“至于质量你放心，我郑俊明做的工程，从来不偷工减料，你不信去问问就晓得了。” 于凤娇点点头，说：“不过呢，因为我们已经有了家一直合作的地砖供应商，所以地砖这一块，你们就不包材料了，至于水泥施工，你们可以包工包料，这点合同上也注明了的。” 郑俊明当然明白，那家地砖供应商肯定也给她塞了回扣，所以这一块的利润又被她吃去了，但这么多的建筑面积，水泥地面施工他们又是包工包料，怎么也不会少赚，就爽快地点头答应了。 “那你们的报价是多少呢？”于凤娇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态。 这个郑俊明早就想好了，指着合同上的两个条款说：“水泥地面你们是要3cm厚，那就29元每平米。地砖是150乘80的小规格，这个就要多费些人工了，而且就算地砖不要我们提供，但辅料、机器这些都是我们出，那就……每平米26你看怎么样？” 张文前世做过生意，当然知道报价可是门技术活，报高了会吓走客户，报低了自己又吃亏。 但他相信姨夫在这行混了那么久，对于行业价格肯定是熟悉的，而且于凤娇事先又表明了会要回扣，那她也不好意思把报价压得太低。 果然于凤娇听了这个价格后，考虑了十几秒，就点头说：“好吧。” 谈完了工程的价格，郑俊明便把头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那于助理打算收多少茶水费呢？” 于凤娇却往后靠在沙发背上，转头面向窗外，抱在胸前的右手伸出了两根手指。 张文这才发现，她的指甲竟然留有一厘米长，而且应该是做过美甲，指甲盖缨红透亮，配合她纤细白皙得像葱根一样的手，非常好看。 郑俊明点点头：“明白，那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合同了吧？” “嗯，合同一式两份，你都把字签上就行了，我们的我还要拿回去让李总亲自签，明天你再到我们公司来拿一份就行了。” “好嘞。”郑俊明一脸喜色地在两份合同上乙方那栏，签上了自己名字，然后又大声叫服务员拿印泥来。 刘雨衫拿着印泥过来，抬头看了眼张文，见他仍低着头在看合同，虽然明知他是在装作没看到自己，心里还是轻松了不少，等郑俊明按完手印，就拿起印泥走了。 双方生意上的事谈完，郑俊明还想和于凤娇套点近乎：“于助理是南溪哪里人啊？” “于家湾。对了，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还要回办公室处理一下。”于凤娇显然对他的谈话不怎么感兴趣。 郑俊明脸色有些尴尬，笑着说：“那好，我们就不耽误于助理的宝贵时间了，我们送你。” 于凤娇点点头，拿起装着合同的大挎包，就起身和他们向门口走去。 走出门口的时候，张文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刘雨衫，见她正走到一张散座旁，正在记录着顾客要点的茶水。 “你认识那个女孩？”一旁的于凤娇忽然问。 “嗯，她是我的同学。”张文说完转头继续向楼下走去。 于凤娇和他并肩走在一起，笑着说：“这女孩可真是够拼的，还在读书就跑来兼职。” “可能她就是打一段时间的寒假工吧？” 于凤娇摇摇头，说：“我经常来这喝茶，两个月前我就见到她在这儿干了，而且还是晚上你们放学后的时间。” 张文微一愣神，恍然想起前两天大家一起去红日ktv，王楚和赵静雯说刘雨衫最近成绩下降得很厉害，原来原因在这儿。 此时他们已走下了楼梯，郑俊明见他俩聊天，便自觉地站落在了后面。 于凤娇有些奇怪地说：“她在这儿上班，不耽误学习吗？” “当然会耽误，她以前成绩本来挺好的，这次期末考试下降了很多。” 于凤娇撇撇嘴说：“真是够短视的，为了每月几百块钱，连学习都不顾了。” 张文停下脚步，看着她的脸说：“凤娇姐，你不了解，她家庭情况有些特殊，妈妈在电影院打工，每月只有八九百块钱。 “她爸健健康康的，却不想工作，整天在家闲着，而且她家还有个正在读小学的弟弟，因此经济状况很差。” 于凤娇听了，忽然有些触动，过了一会儿叹气说：“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这种男人，我本来以为……算了，我要上楼处理事情了，你想跟着我去见识见识我们的办公室吗？” 张文笑着摇摇头，说：“改日再去吧。于姐姐，今天谢谢你了。” “没事儿，大家合作，都有利益嘛。”于凤娇向他挥挥手，就走进了南湖大厦。 郑俊明快步走了过来，拍拍侄儿肩膀，兴奋地说：“这下我们可要很赚一笔了。” “姨夫，那我们这次能赚多少利润呢？” 郑俊明忽然想起了什么，搓着手嘿嘿一笑，说：“这个姨夫怎么知道呢？放心吧，姨夫一定不会忘了你那四成的。” “姨夫。”张文盯着他的眼睛，面无表情地说：“我们还是算下账吧，免得到时候你一个疏忽算错了。” 他可是太知道这个姨夫的奸诈，前世14年左右，他包到了一个价值八十多万的土石方工程，由于前期需要垫资，他就拉着两个手上有些钱，想要搞投资的朋友，约好前期的的钱三人共出。 结果他通过虚报各种费用，硬是抹平了自己的账，钱全让那两个冤大头出了。 第100章 完了，我成老万了 前世过年郑俊明来张家作客时，还很得意地对张文和张志强谈起了这事，嘲笑那两个朋友傻叉之余，还说等到这个工程完结，他就可以赚上一大笔钱。 然而结果却正应了那句老话：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那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板也是个贼精，心知肚明他们能赚多少钱，虽然不到一个月就完工了，却一直拖着不结账。 到了年尾必须给工人发工资的时候，只给打了三十多万，这点钱除去工人工资，和挖掘机、租材料等各种前期所花的费用，甚至还差了几万。 后来那楼盘修到四五层就因为资金链断裂停工了，成为了烂尾楼，而那五十多万的尾款，也就打了水漂。 当时郑俊明的账算下来，那两个冤大头各自赔了两三万进去，郑俊明却通过虚报各种价格，赚了四万多。 再典型不过的死道友不死贫道。 如今张文因为自己年龄还小，不得不与他合作，可不想他把这种种手段，都用在自己这个亲侄儿身上。 此时郑俊明见他如此较真，果然就有些尴尬地一笑，随口忽悠他说：“现在合同都没在手上，怎么算啊？” “我记得。”张文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支笔和一个小电话本来。 郑俊明见他竟然早准备好了和自己算账，心头就有些紧张起来。 其实他压根就没打算真给张文利润的四成，在他眼里对方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初中生，他完全可以通过虚报各种数字，把利润压低，最后最多分他一万多点就行了。 哪知道对方竟然会如此地较真。 只见他一边在电话本上写，一边嘴里说：“刚才合同上写的地砖面积是1600平米，每平米不包料26元。水泥地施工是29元每平米，包工包料6200平米，总共算下来就是……22万1400元。” 郑俊明慌忙摇手，说：“这只是总账，减除各种开支，恐怕只能有几万的利润，你不知道做工程很花钱的……” 张文抬头一笑，说：“姨夫，亲戚归亲戚，但账还是要明算好。现在请一个工人，工资一般是多少呢？” 郑俊明明显有些不耐烦了，但还是强忍着说：“一个人160一天。” “160？多了点吧？我三舅上次才给我说他们在工地上也才120一天。” 见被戳破了谎言，郑俊明泄气地说：“好，你说120就120吧。” 接下来张文又算工人的数量和大概的工期，郑俊明就知道这个侄儿不好糊弄了，报了相对靠谱的12个人，一个月的工期。 张文点点头，再接着算铺地砖所用的辅料，和河沙水泥的价格，他虽然不清楚具体的价格，但前世买房装修，可没少用这些材料，所以也能结合现在的物价，猜到个大概。 越算账郑俊明心里越是惊讶：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明了？竟然提前都把水泥河沙的价格打听好了。 他摸不清张文的深浅，也就不敢再乱来，干脆一横心，拿过他的电话本和笔，给他老老实实地算起了帐。 最后的纯利润大概有13万多，除去于凤娇的两万回扣，还剩下11万四千多。 张文默默地在心里乘以0.4，他能得到的钱有4万五千多。 其实他知道这账肯定还有水分，但合同上写明了工程完结百分之七十才会打款，前期毕竟还需要郑俊明垫资，而且毕竟是实在亲戚，他也就不为己甚了。 但郑俊明见他点头表示同意，嘴角却微不可见地一撇，显然以为到底还是糊弄过了他。 张文心里冷笑一声，说：“姨夫，我点头并不代表我就认可了你这账，你是经常做工程的，能有多少赚头你自己心里清楚。你看我这只有4万5，要不你再给我凑个整？” 郑俊明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说：“这账已经是最低的算法了，要是后期施工时再出现什么意外，搞不好我还要赔钱进去。张文，你可不能坑你姨夫啊。” 张文见他不敢再轻视自己，也就微微一笑，说：“姨夫，我跟你开玩笑呢。这个工程咱们一起赚钱，以后要是再有，我们还可以一起合作不是？” 郑俊明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忙点头说：“对，我们一起赚钱，一起赚钱。” 张文微笑着收起了电话本和笔，再次回复了那副少年的憨厚模样：“姨夫，我们回家吧，晚上我还要赶写今天的作业呢。” 坐着出租车回到那位于城乡结合部的小平房，张文和郑俊明一脸喜气地走进了房内。 李芬正坐在床上织毛衣，见了笑着说：“你们捡到宝了啊？那么高兴。” “是捡到宝了，今天我和张文到了工地上，恰好项目经理老万也在。他问我做不做浅水湾的地砖和水泥地面施工项目，说他认识了个福同建筑工程公司的人，要帮我牵线。” 这是张文和姨夫在车上早就想好了的说辞，否则毕竟是这么大的项目，不可能不告诉李芬。 “那成了吗？”李芳毛线也不织了，抬头看着丈夫一脸殷切地问。 “成了，今天下午就把合同签好了。”郑俊明说完，习惯性地往后一抚他的大背头。 “真的？那工程大不大，这次能赚多少钱？” “不多，也就十多万吧，刨去给老万的四成，还要给福同建筑公司的那个熟人两万块，我们应该能赚七八万。” 张文微笑看着姨夫那副扬眉吐气的样子，心里吐槽：完了，我成老万了。 “七……七八万？”李芳有点不相信地看着丈夫：“你是不是吹牛消遣我呢？” 郑俊明一贯是个喜欢吹牛的性子，要不是张文事先提醒过他，他能吹挣二十多万。 他嘿嘿一笑，说：“七八万算什么，那个福同建筑公司的熟人，说以后有活直接给我们，到时候我们赚个百八十万……” 张文他见他又飘了，轻轻咳嗽了一声，打断他说：“大姨，这是真的，我下午亲眼看到他们签合同的。” 李芬这才信了，她扔开正在打的毛线，就从床上站了起来，高兴地在原地直晃，说：“那好，签了合同就好，你们今晚想吃什么？我去买。” 第101章 你再不摸我可喊人啦 张文见了大姨这兴奋地失了分寸的样子，也很感慨。 大姨自从嫁给郑俊明后，就起早贪黑地放羊、洗羊肉，为此后来还得了严重的风湿，如今丈夫挣到钱了，让她如何不高兴？ 这个工程赚到四万五千块后，他就打算拿着这笔钱去买股票，有着重生的前瞻性，那将来肯定会赚大钱的。 想想就有些兴奋的他，忽然想要不拿到钱后也劝姨夫跟着买点股票？ 但随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姨夫这个人不读书不看报，股票是什么东西他都不知道。 更何况现在的电视剧里经常有买了股票血亏的例子，似乎编剧除了黑股票就编不出其他桥段了。 因此大众普遍都对投资股票视为畏途，就算自己信誓旦旦地对他说股票一定会涨，他也是一定不会信的。 “大姨，随便做点家常菜就行了，也不用那么隆重。”张文冷静下来后劝阻说。 “那哪行？今晚一定要吃点好的，你们等着啊，我去买些卤菜回来。”李芳说着拿出枕头下的钱包，就匆匆出门了。 等到一桌丰盛的饭菜弄好，去隔壁家看动画片的郑浩也回来了，见到一桌好吃的，他也很惊讶，说：“妈妈，今天是谁的生日吗？” 郑俊明一把将儿子饱了起来，说：“不是，你爸爸今天揽到个大工程，要挣很多钱了。” 郑浩喜悦地说：“那你能给我买个电视吗？今天下午我想看《四驱兄弟》，可张宝非要看《铁甲小宝》，电视是他家的，我就只能看《铁甲小宝》了。” 见他小脸上一副委屈的表情，李芬夫妇和张文都忍不住笑了。 “好，爸给你买电视，我们还要租个大点的房子，给我儿子单独弄一间房子。” 在大姨家吃过晚饭，张文独自推着自行车走出小巷，迎面吹来的晚风，使他激动的心逐渐冷却下来。 想起刚才饭桌上姨夫一家的欢声笑语，他由衷地感受到自己作为一个重生者，能够改变自己甚至亲人们的命运，使他们获得财富和快乐，是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 能够这么顺利地就拿到第一个工程，是他先前无论如何也没有预料到的，只能说老天眷顾吧。 走到巷口的时候，他忽然看到对面一家小卖部里，有两台公用电话，犹豫了几秒，他就将自行车停在路边，走进去拨通了刘凡的电话号码。 “喂，谁啊？”话筒里传来熟悉的轻佻声音。 “是我，张文，你有空出来一下吗？” “哟，是你小子啊。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来找我玩了。” “我今天在我大姨家吃饭，离你们炼油厂很近，所以想去找你玩一会儿。” 电话那头刘凡打了个呵欠，说：“那好吧，我昨晚玩游戏到夜里三点，今早又早起和我妈去医院，还说吃了饭就睡了呢。既然你来了，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张文挂上电话，心里百感交集。这两天他除了操心自己第一桶金的事，也偶尔会想起刘凡。 如果自己真的对他和魏红的事不加干预，那么到了初三那年，刘凡就会重复上一世的悲剧，因为被魏红的男友报复，而被开除出校门。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规劝，未必能对刘凡产生什么效果，但他还是决定试一试，即便失败了，他也算是对得起这个朋友了。 骑着自行车没几分钟就到了炼油厂小区的大门口，淡淡的橘黄色路灯下，刘凡穿着件蓝色的羽绒服，下身一条黑色牛仔裤，正双手插兜站着等他。 “你小子，今天终于良心发现，来找我玩了。” 张文刚骑到他面前，停下自行车，刘凡就在他背上来了一掌，笑着说道。 张文也不甘示弱地给了刘凡一掌，就这么嘻嘻哈哈、不轻不重地互拍了几掌，两人才消停下来。 “刘凡，你不是说你冬天不怕冷，从不穿羽绒的吗？” 刘凡无奈地摇摇头，说：“是我妈非要我穿的，你看看哥们儿这身体，钢筋铁骨，雄风不倒，这区区寒冷又算得了什么？告诉你个秘密啊，哥们儿今年入冬就没穿过秋裤，不信你摸摸。” “你就吹吧。”张文没搭理他。 刘凡便抬起了腿，说：“那你摸摸看，我真的没穿秋裤。哎，你要再不摸我可喊人啦。” “行了，收起你这副流氓相吧，我要摸也是摸美女的腿，摸你的我怕我晚上做恶梦。” 刘凡立刻就放下了腿，嬉皮笑脸地说：“早看出你小子是个色胚，还想摸美女的腿，说，想摸谁？是不是陈沐瑶？啧啧，陈沐瑶那双腿简直就是……” 他想用个语句来形容，但想了一会儿没想到，就憋出三个字：“大长腿。” 张文没有理他这茬，忽然收敛了笑容，说：“刘凡，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魏红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正在畅想陈沐瑶大长腿的色胚刘凡，诧异地问。 但见他沉默且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就说：“其实也没啥关系，她就是我在外面认的一个大姐，时常罩着我，我们的关系……也就像姐弟一样吧。” 张文点点头，他知道刘凡说的是真话，看来这时候他和魏红的关系还没发展到那种程度，所以现在提醒他和魏红适当保持距离，也许还来得及。 “魏红的男朋友是谁？” “你怎么知道魏姐有男朋友？何跃那小子告诉你的？” 张文摇摇头，说：“我猜的，这种在外面混的社会姐，一般都有男朋友做靠山。” 刘凡沉默了几秒钟，说：“宫诚你听说过吧？城北这带最有面子的大哥。” 张文想了想，何跃倒是跟他提过几次宫诚的名字，言语神情间都是一副非常崇拜的样子。只是他对这些混混无论大小，皆是没什么兴趣去了解。 “哦，刘凡，我那天看你和魏红勾肩搭背的，像是很亲热的样子。要是被魏红的男朋友知道了，恐怕会对你不利。” 刘凡不屑地一笑，说：“怎么会，魏红那是我大姐，我们又不是男女朋友。” 张文神色严肃地说：“刘凡，要是你听说你女朋友，和别人勾勾搭搭，暧昧不清，你会怎么办？” “切，老子非找人收拾他……” 刘凡说到这，忽然愣住了，他看着面前的清秀少年，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第102章 送温暖，送祝福 张文看着眼前呆愣的刘凡，叹了口气说：“你都这么想，宫诚那么大的混混，他要是知道了你和魏红暧昧不清，即使不想动你，为了自己的面子，他恐怕也不会跟你善罢甘休。” 刘凡虽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面对社会上比自己高一等的混混，他还是不敢造次的。 再说他之所以在城北这一带混得那么好，其实很大部分原因也是在认了魏红当大姐，而魏红的背后，其实就是她男朋友宫诚。 所以他明白，张文的这番话绝不是虚言恐吓，更何况他了解张文，从不屑于跟所谓的“混混”打交道，他今天之所以赶过来对自己说这番话，完全是一片对自己的关切之情。 因此他心里就有些感动，拍拍张文肩膀说：“谢了，兄弟。你放心吧，我以后一定注意的。” 张文点点头，他知道刘凡虽然听进去了，但要想他和魏红断了联系，那是不可能的。而且前两天在红日ktv见到两人眉来眼去的样子，他可以肯定这两人目前的心里，都有了对方的一席之地。 但感情这种事是人心中最复杂，也最深刻的，你既不能强迫两个没有感情的人在一起，也不能强行让两个彼此心存好感的人，彻底就断了这份感情。 所以他能为刘凡做的，也只能如此。 正事谈完了，张文倒对宫诚这个人有了点兴趣，而且他也想谈些别的，冲淡下现在有点凝重的气氛：“那个宫诚，他真的叫这个名字吗？” “哪有那么多姓宫的，这只是他嫌自己的名字不好听，给自己取的花名，你知道他真名叫什么？”说起这些，刘凡顿时又忘记了刚才的糟心事。 “不知道。”张文捧哏是把好手。 “郝有福。”刘凡说着哈哈一笑，说：“够土吧？他爸是个没文化的农民，所以就给他取了这么个烂名字。有福听起来就够喜庆了，偏偏还姓了郝。 “你想想，要是宫诚叫小弟进学校找人，那小弟说：我大哥郝有福叫你今天放学别走。别人一听，还以为是送祝福送温暖来的呢。” 张文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说：“你小子，真特么的损。” 同时他又不禁想起了何跃的表哥李云龙，这些混混的农村父母们，取名都这么逗的吗？不是有梗就是有福，去说相声多好啊。 也是宫诚不在这儿，要是知道这两个不干人事的家伙，冬天大晚上地在路灯下嘲笑他的本名，非气得连夜就来找他们不可，让他俩知道知道什么叫“送祝福，送温暖”。 肆无忌惮地嘲笑了一会儿，刘凡的脸色又郑重起来，说：“不过宫诚这小子还是挺厉害的，心狠手辣，打起架来不要命，我要是以后也能混得像他一样，那就牛x了。” 张文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你要是混成他那样，那就真的离进高墙不远了。刘凡，你想过你的未来吗？” “未来都还没来，想它干嘛。”刘凡显然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张文叹息一声，明白自己是在对牛弹琴了。 “啪啪啪。” 炼油厂小区内忽然传来小炮连续爆炸的声音，在这空寂的寒冷冬夜里，远远地传了开去。 “这些小崽子，大半夜的还放炮，也不怕被看门大爷抓起来去他们家告状。” 刘凡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说：“对了，张文，除夕那晚我们找个地方，一起聚会怎么样？” “就我们五个吗？” 刘凡摇摇头，说：“大过年的，人少了不热闹，再找些班里的同学，大家都认识就行。去年我们聚会，黄明宇个龟儿子把他堂姐都带来了。 “啧啧，他那个堂姐啊，就跟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而且还偶像剧看多了说话发嗲，弄得我们事后都觉得过了个灾难年。妈的，往事不堪回首啊。” 张文听他说得有趣，忍不住“噗哧”一笑，不过想想除夕那晚要是能跟着大家一起聚会，倒是比自己在家一个人放炮，要热闹得多。 前世他就喜欢每到除夕，和梅晶晶叫王晓海等朋友出来嗨，而他也正是在23年的除夕夜里，重生回了现在这个时候。 “好吧，那你和文星他们商量好了给我打电话。这么晚了，我也要回家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张文就接到了刘凡的回复电话，说f4们都约好了，李文星还说今年除夕他爸李福同有应酬不在家，让大家就来他家的别墅里玩。 于是张文就挨个给和自己关系比较近的同学打去电话。 他心里认定的未来妻子赵静雯，是一定要邀请的，不过为了不显得那么露骨，他先给王楚打去了电话，然后是方韵和洪兰。 王楚很爽快地答应了，方韵却说除夕她要和爸妈回乡下，倒是洪兰听说要和同学们一起过除夕，而且还是在李文星家的别墅里，高兴得不得了，连连答应后说还要给苏晓成打电话，让他也去。 没想到“注孤身”buff加身的苏晓成在电话里听了，只是冷冷地回了她三句话：“过什么除夕，别墅有啥看头？莫打扰我玩游戏。”就挂上了电话。 接下来张文就理直气壮地给赵静雯打电话了，但通话后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成年妇女的声音：“喂，谁啊。” 是未来岳母吗？ 张文心中调侃了一句，嘴里却一本正经地说：“阿姨，我是赵静雯的同学张文，如果她在家的话，请她接一下电话好吗？” 电话那头的女人“嗯”了一声，就喊赵静雯过来接了电话：“喂，张文，有什么事吗？” 张文以尽量克制的语调说：“除夕夜你有没有空啊？我们一些同学约好了一起在李文星家过除夕，王楚和洪兰也都会去。” 赵静雯自从那天从红日ktv出来，在站台上等公交车的时候，马婧对她说张文可能喜欢她的话。她生气地斥责了马婧，可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作为一个内心敏感的女孩儿，她早就看出张文也对她有了好感，这种双向奔赴的爱情，正是这个年纪少女心目中最美好的憧憬。 但喜欢归喜欢，她可没有真和张文早恋的心思，所以事后想了想，觉得目前两人的关系还是不要走那么近的好，否则就是班里传起了流言蜚语，也会让她觉得难堪。 如今这个男孩又给她打来电话邀请她过除夕，她心里真的很想答应，可少女的矜持又让她有些开不了口，更何况母亲现在也站在身边，她一时就有些迟疑。 第103章 他相亲去了 “哦，除夕啊，我已经和马婧约好了，要一起去南湖公园放烟花。”赵静雯犹豫了七八秒，终于还是找个理由拒绝了。 张文心里有些失望，但还是争取说：“你可以让马婧也来啊。” “这次就算了吧，你们那么多人，已经够热闹了。”赵静雯明显感觉到他的失落，就又笑着安慰说：“就当我欠你一次，下次我一定和你们一起去玩。” 张文如何察觉不到她语气里故意掩饰的那股意味儿，恍然明白可能是她觉得他俩的关系似乎太近了点，或者最近班里又有哪个大嘴婆在传他俩的闲话，因此她这次就有意拒绝了自己。 但又害怕自己生气，所以又给自己做了“下次一定”的承诺。 于是他也就适可而止地和赵静雯道了声再见。 赵静雯挂上电话，心里美滋滋的，忽见旁边的母亲唐丽华一脸古怪地看着自己，她立刻端正了面容，解释说：“我们班有些同学除夕夜约在一起玩，但我和马婧已经约好了，就不和他们一起去了。” 唐丽华见女儿一脸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调侃说：“这个叫张文的男同学，长得还挺帅吧？” “妈，你说什么呢？”赵静雯红着脸走回自己的闺房去了。 唐丽华看着女儿的背影，脸上的慈母笑久久未散，她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情窦初开的少年男女们互相爱慕是难免的。 而且她也了解自己的女儿，虽然有了喜欢的男生，但早恋是断然不会的。 没能约到赵静雯，张文难免有些惆怅，但也没过多地往心里去，他又想了想还可以约哪些同学？觉得何跃这家伙喜欢热闹，要是不把他带上，让这小子知道了，可能会怪自己这个张哥不够意思。 于是就翻到电话本上何跃的电话，正要拨打过去，电话却自己响了，他以为是赵静雯又打过来了，但一看号码又不是，便接了：“喂，谁啊？” “坏小子，你在家没事干吧？马上上山来帮我个忙。” 这毫不客气的命令语气，一听就知道是杨雪，张文微微一笑，故作为难地说：“可我今天还有很多作业要做呢，你现在要我上山，晚上可能我就没时间给悦悦补习了啊？” 杨雪自从换了工作，每天六点就下班了，本有时间给杨悦补习，但她听说张文这学期的考试成绩后，仍坚定地要张文依照原来的承诺，给杨悦补习一年级的内容，说是要杨悦沾沾他的光，将来也变成一个爱学习的孩子。 其实一方面是她觉得杨悦更比较听张文的话，二是她确实对学习没什么兴趣，既然有张文这么个免费家教，何必她亲自去教呢？ 张文当然能猜到她是什么心思，但既然答应了她，而且又能趁每天晚上给悦悦补课的时间，和美丽的雪姐共处一室，倒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果然杨雪一听他说晚上不给杨悦补课，就生气了，威胁说：“你敢。”顿了一顿，语气又软了下来：“你快上来吧，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的，就帮我挂个春节条幅。今天游客多，我走不开，王叔一个人又挂不上去。” 张文知道她说的王叔就是大门口的保安，问：“你们老板呢？” “你说老余？他相亲去了，过年期间是相亲旺季你不知道吗？好了，不跟你说了，又有游客来买票了……嗯，你好，三张票是吧。嗯，你要两张，稍等啊……” “雪姐，你电话没挂。”张文冲着电话嚷了一声。 “知道了，让你快点给我滚上来听到没有。”杨雪也朝电话里吼了一句，这才挂上电话。 雪姐有令，张文不敢怠慢，立刻下楼踩着自行车朝山上骑去，将到山顶的时候实在是踩不动了，于是推着来到了玉屏公园大门口。 今天的游客的确很多，开上山的20路车因为塞满了人，爬坡的速度都慢了不少，而且一上来到公园门口就是一群人下车，还有些人开车来的，售票窗前的小门外排起了长队。 张文见保安王叔正拿着卷红布横幅，站在关闭着大铁门前抽烟，就直接走过去停好自行车，说：“王叔，我来帮你吧。” 王叔五十来岁年纪，为人和善，与杨雪相处得不错，认得来找过杨雪几次的张文，就笑眯眯地点点头，指着一旁竖在大门边的梯子说：“你们年轻人手脚利索，你爬上去挂吧，我在下面给你扶着梯子。” 张文点点头，等他从左至右把横幅展开，见上面印着一排淡黄色的大字：玉屏公园全体员工，祝大家新春快乐，万事如意。 他就左手拿着横幅一角，右手攀着梯子爬了上去，然后用红绳将它系在旁边一颗锈迹斑斑的长钉上。接着又下来将竹梯移到右边，爬上去接住王叔递过来的横幅一角，照样栓在了钉子上。 他扶着梯子正要下来，一低头却发现售票房前排队的末尾，有个美丽少女正仰头看着自己，却是三班的陈沐瑶。 两人就这么一个在梯子上，一个在地上，对视了几秒钟，张文这才反应过来，冲着下面的陈沐瑶一笑，这奇怪的相遇场景，倒是很出两人的意料。 陈沐瑶也向他绽放出一朵花儿一样的笑容。 张文正想跟她搭话，却发现她身前还站着三人，其中一个他竟然还认识。 正是惠民家具厂的老板陈军，另外两个一是与陈沐瑶有几分相似的高挑中年妇女，一是看样子比他小两岁的少年，脸型和陈军有些相似，应该是陈军的儿子。 后者见陈沐瑶冲着张文笑，回头说：“姐姐，你认识他吗？” 陈沐瑶点点头，说：“他是我的同学，不过是四班的。” 张文听了他们的对话，却是颇为意外：原来陈沐瑶是陈军的女儿！ 虽然陈军从小学起，就总拿自己和他女儿比成绩，可陈军的老婆和两个儿女，几乎从没到惠民家具厂来过，或者说偶尔来了但也没和他碰过面。 所以他虽然知道陈军的一对儿女也在九中读书，却不知道原来陈沐瑶就是陈军的女儿。 “陈叔叔。”张文爬下梯子，礼貌地唤了一声。 陈军点点头，笑着说：“你还真是懂事啊，大过年的还出来做兼职赚钱。” “没有，我们房东的女儿在这儿当售票员，临时叫我过来给她帮忙挂下横幅。” “哦，你这次期末考得很不错啊，上次在厂里你爸把你的试卷拿来，把我都吓了一跳。”陈军笑呵呵地说，语气中却总有那么一股，被人压了一头的不舒服的感觉。 张文虽然察觉了，但心里只有高兴，笑着说：“也没考多好，就正常发挥而已。” 陈军回头看着身后的儿子说：“家杰，你看到没有，他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个张文，以前沉迷小说，成绩下降了很多，但是人家都努力学习，赶上来了。你现在才初一，现在使劲追赶，还来得及。” 陈家杰被父亲当着众人教训，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而且见张文只是他父亲厂里工人的儿子，便轻蔑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转过了头去。 第104章 好骑吗？ 张文见了陈家杰这副表情，如何不知他心里想的什么？ 陈军从小学开始就总问自己的学习成绩，去和女儿陈沐瑶比，却从不提他这个儿子，估计这小子从小就是个拿几十分的货。 所以他也没跟这种废柴计较，而是又向着陈军的老婆叫了声：“阿姨好。” “好。”陈军老婆显然比儿子有修养得多，微笑着向他点点头。 陈沐瑶也觉得弟弟这么对人有些过分，对张文说：“你别和他计较，他从小就这样。” 陈家杰听了，不服气地回头冲着姐姐嚷：“我怎么样了？他一个木工的儿子，比我考得好又怎么样？我家比他家有钱。” 此言一出，大家都觉得很尴尬，陈军轻轻拍了下儿子脑袋，对张文笑着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 “没事儿，他还是个孩子嘛。”张文被这小子当众贬低，心里不生气那是假的，不过陈军及时给了他个台阶，他也就顺着下了。 妈的，都读初一了还特么孩子，这情商也就能当一辈子地主家的傻孩子了，欧阳海都比你有脑子。 要不是看着陈沐瑶的面子，老子非当场让你知道什么叫社会的毒打。 陈沐瑶见弟弟如此失态，有些过意不去，一改以往冰冷女神的形象，主动对张文说：“对了，昨天晚上高怡给我打电话，说除夕我们要一起去李文星家聚会，你也会去吧？” 张文早料到李文星会叫来高怡和陈沐瑶，所以并不怎么意外，微笑着点了点头。 “李文星还说他要买很多的烟花呢，到时候我们一边吃着烧烤，一边看着烟花，想想还是挺让人期待的。” 说话间排队已轮到了他们，杨雪见张文和陈军等人在一起，就说：“你们进去玩就行了，不用买票。” 正从皮夹里往外掏钱的陈军一愣，回头看着张文。 “雪姐，这样好吗。” 杨雪瞪了张文一眼，得意地说：“我可是这儿唯一的售票员，少撕几张票老余都不敢说什么。” 张文知道自从余茂鑫断了对杨雪的念想后，两人的关系反而和谐了不少，甚至余茂鑫偶尔在感情上遇到困难，还会向杨雪倾诉，或者让同为女人的她帮忙出出主意。 只是余茂鑫的女人缘确实不怎么样，感情老是遇到困难，这不都快过年了还忙着去相亲。 搞得张文都忍不住暗里猜测，是不是余茂鑫有点雄风不再的毛病，所以才屡次相亲失败。 “陈叔叔，那就听我雪姐的吧，几张票没事儿。” 陈军虽然有些不过意，但还是点了点头，带着老婆和儿子进了大门。 陈沐瑶和张文正要并肩向里走，杨雪却喊住了他：“喂，坏小子，把你自行车挪到门里面来，不然丢了我可不负责啊。” 张文点点头，便出去将自行车推了进来，停在关闭着的大门后。 陈家杰见到自行车，眼前忽然一亮，也不征求他的同意，就骑了上去，显然这举动一点都没把车主张文放在眼里。 “家杰，那是人家的自行车，你怎么问都不问就骑了？”陈沐瑶有些生气，陈军夫妇却装作在看面前的玉屏湖，似乎根本没看见儿子的胡作非为。 “没事儿，他想骑就让他骑吧。”张文一脸无所谓地对陈沐瑶说。 陈家杰在湖边的大路上骑行了两圈，就没了兴趣，便把车骑到张文面前，说：“给你。” 张文伸手握住车把，冷笑一声说：“好骑吗？” “还行吧。”陈家杰说完就朝前面快跑而去，陈军的老婆担心地喊：“家杰，慢一点，别摔着。”就和陈军紧跟着去了。 “我爸妈他们就喜欢惯着他。”陈沐瑶不满地说。 张文碍于她的面子，就笑着说：“小孩嘛，不懂事也正常。” 陈沐瑶微微颔首，转头看了眼售票窗里的杨雪，说：“你这个雪姐挺漂亮的啊。” “那是，雪姐可是我们那一片的片花。”张文听她夸赞杨雪，立刻将刚才的不快抛开，与有荣焉地夸奖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用词不当。 “片花？”陈沐瑶“噗哧”一笑，说：“可是她怎么叫你坏小子啊？” “这个嘛，有个来历，我们边走边说” 于是两人并肩向公园内走去，张文把自己如何介绍杨雪到这来上班，余茂鑫如何打杨雪的主意，自己那天如何与何跃等人利用道具，吓坏了余茂鑫的事绘声绘色地说了。 陈沐瑶从来就是个老师和父母都喜爱的乖乖女，听了他这番离奇的故事，惊讶得不时侧头看着他。 前面停下来等着陈沐瑶的一家三口，见他们并肩走来，陈家杰心里就有些不忿，对母亲说：“妈，你看我姐和那个木工的儿子，还有说有笑的，他不是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吧？” 听儿子这么一说，陈军也有些警惕起来。陈母却没有多想，反而宽慰丈夫说：“沐瑶和他是同学，见面当然要聊聊天了。” 陈军这才稍稍放下了心，见他俩走近，陈家杰惦记着去游乐园玩，就又拉着母亲的手，一起向前走去。 后面的陈沐瑶听完张文的故事，微笑着说：“杨雪也是好运气，遇到你这么个有办法的，要不还真拿那个坏老板没办法。” “可不嘛，坏老板就得我这坏小子来对付。”张文颇有些得意地说。 陈沐瑶看了他一眼，幽幽地说：“我爸从小就一直对我说，厂里张师傅的儿子跟我同级，学习很好，所以总是拿你的成绩来和我比较。 “说来不怕你笑话，五年级的时候我因为贪玩，耽误了学习，那学期语数两门只考了八十多分，而你都是九十多分，拿到试卷的那天，我爸差点用鸡毛掸子打我，吓得我都哭了。” 想起往事，她清秀的脸上又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张文却有些感慨缘分的奇妙，原来自己从前，竟然这么深刻地影响过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孩。他点点头，说：“那后来你就开始认真学习了？” “是啊，六年级我就追上来了，小学毕业的时候语数两门还比你分别高了两三分，你不记得了吗？”陈沐瑶显然也对这个和自己比较了多年的对手，内心有着不一样的情愫。 “啊。”重生的张文，哪还记得小学时候的事？忙点点头说：“记得。” 第105章 狂飙碰碰车 但聪明的陈沐瑶，还是一眼看穿了他的谎言，她下意识地捋了捋额前的短发，笑着说：“忘了就忘了吧，毕竟我们当时都不认识对方。” 张文闻言心里一动，说：“那我们那天在学校走廊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一直和你比成绩的那个人了？” 陈沐瑶摇头说：“我也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但知道你也考进了九中，于是就在心里始终把你当作对手。到了去年期末，老师发下卷子，我就回家问我爸你考了多少分？ “我爸却说你每门都是六七十，当时我太惊讶了，一问我爸才知道你是因为沉迷看武侠小说，所以成绩降了很多，当时我真的太为你感到惋惜了。 “然后今年上半年期末，我又问我爸，他说你居然没有及格，还说你算是……成绩再也起不来了，以后再也不会问你的成绩。结果这学期期末，你居然又考得很好。 “当时我觉得很惊奇，就问我爸，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班？他一说我才发现原来我们居然还认识。” 张文默默地点头，心里感慨不已：前世的自己的确是就此咸鱼下去了，学习成绩再也没能起来过。 要不是重生弥补了遗憾，他哪能认识这冰雪女神陈沐瑶？又哪有机会追求心里的白月光赵静雯？ 人若咸鱼，连天都弃啊！ 说话间他们已走到了游乐场，今天的游客人数，比十一假期那次更多，不管什么游乐设施都生意火爆。 陈家杰拉着姐姐的手，说要让她陪着自己去玩碰碰车，但陈沐瑶说她坐轿车坐久了都会晕车，不敢去玩。 陈家杰还是不甘心一个人去玩，就对旁边的张文说：“那你跟我去玩吧。” “好啊。”张文来之不拒。 两人坐上碰碰车后，张文就系上了安全带，陈家杰轻蔑一笑：“又不是真车，你那么怕干什么？” “你的技术，我不放心。” “切，我虽然没玩过几次，但开这车的技术还是有的。” 陈家杰说完，猛地一脚踩下油门，车就“嗖”地一声窜了出去，吓得他赶紧松了油门，于是车又停了下来，被后面紧跟着的碰碰车追尾。 “砰”地一声，没系安全带的陈家杰身子往前一扑，胸口顿时压在方向盘上，疼得“哎哟”一声大叫。 在铁栏杆外观看的陈军夫妇见宝贝儿子被撞，心疼得也同时“哎哟”了一声，陈军大叫：“儿子，快系上安全带。” 陈军老婆埋怨地瞪了丈夫一眼，说：“都是你惯的，没事开什么碰碰车。” 陈军讪讪一笑，也没说话。 张文因为系了安全带，上半身只是有些前倾，看着陈家杰的狼狈样，不禁低头忍笑。陈家杰瞪了他一眼，但还是听父亲的话，老老实实地把安全带系上了。 这次他得了教训，不敢再猛踩油门，而是慢慢地加油，碰碰车平稳前行了一段，他侧过脸来，得意地瞥了张文一眼。 张文不禁转过头去，翻了个白眼，这傻小子，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欧阳海虽然被他鄙视，但人家至少学习成绩还过得去，而且那天在篮球场上找李文星麻烦，也是因为心上人被夺，少年心性难免就有些失衡。 在那之前，他虽然心里早就对李文星不满，可人家还是没表现出来，反而见面还会打打招呼，客套两句。 这小子就因为自己父亲是他爸厂里的工人，便以为高他一等，刚才在公园门口当众出言不逊不说，还擅自骑他的自行车，而且现在开个碰碰车都能这么得意。 陈沐瑶和陈军夫妇看起来都挺聪明的啊，怎么这小子就走样了呢？因为劣质基因？还是陈军夫妇平时太过溺爱的结果？ 这小子要放后世爽文里面，就是三章必死的路人甲反派啊，而且还是被强行降智了的那种。 欧阳海，是我错了，你不是地主家最傻的儿子，我向你道歉。 张文心里默默吐槽。 果然陈家杰稳稳地开了一圈，就有些飘了，然后开始故意撞击别人的碰碰车，他踩油门的力度和方向盘本来就掌握得不够好，顿时招来一顿猛烈的反击。 他慌忙想驾车逃窜，但一打方向盘，就撞在了一辆蓝色碰碰车的正中，车上是个中年眼镜男带着个五六岁的女孩，小女孩被这猛烈地一撞，立刻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中年眼镜男哄了女儿两句，就一打方向盘，碰碰车从他俩的车旁一转擦过，然后迅速地在前面掉头，加大油门猛地冲撞上来，“砰”地一声再次追尾。 而且他有意报复，当即再次一退七八米，然后又猛地撞上来。 我靠，老司机啊这是。 张文自忖前世自己开了七八年的车技，只怕还比不上这个中年眼镜男。 陈家杰也意识到自己惹上麻烦了，一时更加慌乱，拼命地向前逃跑，一下又撞在两辆碰碰车中间，三辆车顿时都动不了了。 眼看中年眼镜男又要追上，张文先前被他撞了两次，也有些受不了，便指挥说：“愣着干嘛，赶快倒车。” 陈家杰“哦”了一声，车子立刻向后倒去，只听张文紧接着又说：“左打两圈，然后马上向右边打满方向盘。” 陈家杰此时已慌得没了主意，立刻听他的话左打两圈，绕过了面前抵在一起的两辆碰碰车，但紧接着前面就是墙壁。 “叫你右边打满啊，你只转两圈什么意思？” 眼看就要撞在墙上，张文直接伸手抓住方向盘，硬往右转满，但还是慢了一步，车子斜斜地撞在了墙壁上。 “靠。”张文有所预感直了直身子，果然就听“砰”地一声，中年眼镜男再次撞了上来，他车上的小女孩看到两个刚才撞她们的坏人接连被撞，高兴得“咯咯”笑了起来。 中年眼镜男也就不再纠缠，从他们车旁慢慢开过，还冲着张文露出个看起来有点油腻的笑容。 张文也向他点头微笑，算是化解了刚才的恩怨。 陈家杰愣了一会儿，转头对张文说：“哥，又怎么开” 别叫我哥，我没有你这么蠢的弟弟。 张文心里吐槽，不过转念一想，要是这小子能聪明点叫他一声“姐夫”，他应该也就答应了。 第106章 在细雨中呼喊 玩了碰碰车出来，陈家杰在张文面前就收敛了些，不再总是一副：你爸是我爸厂里的员工，你就低我一等的傲慢神态。 而且这小子就真的跟小孩似的，几乎对所有的游乐设施都感兴趣，有的玩了一遍还要玩两次、三次，陈军都有些觉得儿子太过贪玩。 他老婆叶明秀却说：“今天本来就来让家杰玩的，当然要让他玩个痛快了。” 陈军说：“你就惯着他吧。” 陈沐瑶因为有晕车的毛病，对公园里这些追求刺激的游乐设施都不怎么感兴趣，便一边等着弟弟，一边和张文聊天：“今天幸好遇到了你，要不我可就太无聊了。” 张文点点头，说：“那你一般放假的时候在家都怎么玩呢？” “看电视呗，偶尔也看些小说。”说到后一句时她瞟了张文一眼，笑着说：“不过可不是武侠小说。” 张文自失地一笑，说：“应该是什么《那小子真帅》之类的言情小说吧，雪姐因为有时候闲的难受，就要了我的租书卡去，总是租这些小说看。” 陈沐瑶摇摇头说：“我看不进去这些，觉得太幼稚了，我喜欢看些比较有名的小说，比如余华写的那些。” 张文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个短发女孩儿，在这个年龄段的少男少女，普遍都心智不怎么成熟，能看进余华的小说，倒是并不多见，由此可见陈沐瑶心智的成熟。 “他的小说你都看过吗？” 陈沐瑶也有些疑惑地打量着他，说：“你也看他的小说？” 张文前世虽然沉迷武侠小说，但心智渐渐成熟后，就把目光转向了现实题材类的小说，最喜欢的两位作家就是余华和二月河，他们的书几乎都看过。 陈沐瑶见他点头，也很为与他有共同的爱好而感到高兴，笑着说：“我只是挑着看的，《活着》和《许三观卖血记》太沉重了，我看了一半就看不下去了，我比较喜欢他的《在细雨中呼喊》，用那么细腻而且优美的语言，描写了一个孩子的生活。” “那应该算是余华童年生活的半个自传吧，确实写得挺好的。” “嗯，我看这些小说其实是想提升我写作文的能力，而且余华的小说还有一个优点，你猜猜是什么？”陈沐瑶卖了个关子，转头看着张文，然后两人几乎同时说出了答案：“比较短。” 两人默契地一笑，就听陈沐瑶说：“我看小说没什么耐心，而且因为要学习空闲的时间也不多，那些大部头的名着看着就头疼，十多万字的看起来费不了多少时间。” 张文记得后世他看过一个报道，说余华的书每年都能卖出去两百多万册，余华还在采访时说是因为语文老师的推荐。 敢情还有个原因是因为他写的短，所以适合陈沐瑶这种没多少空闲时间，又想提高作文能力的学生。 一上午的时间匆匆而过，很快到了下午一点多，在父母“回家吃饭”的催促下，还没玩够的陈家杰，才不怎么情愿地随着爸妈和姐姐，走出了公园。 陈军新买不久的大众轿车，就停在公园大门对面的空地上，陈军夫妇和陈沐瑶都微笑着和张文告别，陈家杰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打开车门就钻了进去。 张文也不在意，见她们都进了车里，就转身回到售票房里。 中午已没什么游客上山，忙了一上午的杨雪，正在桌前吃着带来的盒饭，见张文进来，就把嘴里的饭菜咽了下去，说：“你小子还不回家吃饭？” 张文摇摇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说：“雪姐，除夕晚上你有空吗？” “有啊，除夕那天我们五点就下班了。干嘛？你想约我一起放炮？” “我们学校的同学除夕要在李文星家的别墅里聚会，你能一起去吗？” 杨雪夹菜的手顿了一下，摇摇头说：“你们同学聚会，我又不认识他们，去干什么？” “可是你是美女啊，美女无论去哪都是非常受欢迎的。”张文又不失时机地拍起了马屁。 杨雪回头白了他一眼：“少给我灌迷魂汤了，刚才那个不就是你的美女同学吗？长得可真漂亮，你小子这么好色，肯定也请了人家吧。” “嗯，她也要去，不过不是我邀请的。”见杨雪仍低头吃饭，一副不管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张文便拿出了针对她的杀手锏：“除夕晚上我们还要在李文星家的大院子里弄烧烤，什么烤鱼啊、烤茄子、豆腐皮和烤生蚝……” 果然有些吃货属性的杨雪一听，馋虫就被勾了上来：“好了，好了，你个坏小子，就成天算计你雪姐。看在你们那么多烧烤吃不完的份上，我就去帮帮你们吧。” 转眼除夕已至，按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风俗，今天正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团年饭的日子。 早上九点多，张文就和父母提着给爷爷奶奶买的礼物，坐上了老旧的乡际客车，沿着这时还很绕的盘山公路颠簸了半个多小时，就回到了老家张湾村。 张湾村的入口有一处十多亩的大水库，因为对面的山上曾在明朝时建有一座叫龙神院的寺庙，所以又叫龙神院水库。 张文手上提着两盒老年壮骨粉，和父母沿着水库边的公路，向家的方向走去。沿途不时遇到一些乡亲们，彼此寒暄问候着。 张文的老家是栋平房，一排过去共有四通房间。当年爷爷张万田分房时，最左边一通分给了大伯张志恒，第二通则是他和奶奶童翠华在住，第三通分给了叔父张志豪，第四通便是他们家。 只是这些年家人们都外出打工了，老家的平房其实只有爷爷奶奶在住。 推开简陋的院门，就听里面人声喧哗。大伯和叔父两家人，因为都在远离川省的岭南省打工，过年回家时也就住在了乡下。 叔父的一儿一女都还只有七八岁，正和村里其他的几个孩子在玩着跳皮筋。 大伯十八岁的儿子张松四年前因为成绩不好辍学了，也跟着父母去了岭南的羊城，经营着一家肉档，这些年挣了不少钱。 此刻他正站在堂屋门口拿着个诺基亚手机打电话，见他们回来了，就冲他们笑着挥了挥手，然后亲热地揽着张文的肩膀进了屋。 第107章 团年饭桌上的冲突 堂屋里两张桌子拼在一起，爷爷张万田和奶奶童翠华坐在上首，正和大伯、叔父还有些关系很近的相亲们聊着天。 又是一阵互相地打招呼和客气寒暄，张文有些呆愣地看着这时还不那么苍老的爷爷奶奶。 前世奶奶因为患有严重的哮喘病，在15年冬天就去世了。爷爷身子骨硬朗，到了82岁都没得什么病，万没料到却因为20年初一的一场车祸，而与他们天人永隔。 乡亲们都遗憾地说如果不是因为那场车祸，爷爷应该能活到九十甚至一百岁，成为张家湾最长寿的人。 爷爷张万田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能人，年轻时当过社办厂的书记，后来因为被人污蔑举报，退了下来，就一直在家务农。 所以张文的幼年生活都是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直到小学三年级，才被父亲接到了城里读书。 前世奶奶的离世是因为寿命已到，爷爷在大年初一的意外离世，却让张文和家人们度过了一个至暗的春节。 但是如今重生的张文，已有了前瞻十七年的能力，那么就无论如何不会再让前世的悲剧重演了。 中午大伯张志恒在院里放了一圈鞭炮，张家大家庭就整整齐齐地坐在桌边，吃起了团年饭。 席间张家三兄弟免不了互相询问今年各自的境况，以及收入。 大伯乐呵呵地说他今年肉档的生意特别好，挣了十多万。 叔父张志豪也在岭南的一个小城做木工，收入比在老家的张志强多了一万多元。 但因为他有一儿一女要养，岳父也因为脑溢血丧失了劳动力，不得不每月定期给在家照顾岳父的岳母打生活费，所以一年下来，几乎没存下什么钱。 爷爷见张志豪夫妇神情郁郁，就笑着端起酒杯说：“来，该吃菜的吃菜，能喝酒的喝酒，大过年的，就不提那些不高兴的事情了。” 于是酒席上的氛围又热闹了起来。 饭后奶奶对张家三兄弟说：“下午你们没什么事，就去你们二叔那儿弄点水泥回来，他家最近在修房子。我们家这房子年成老了，下雨总是漏水，得补一补屋顶了。” 大伯的老婆姜素梅听了，有些惊奇地说：“二叔家不是没什么钱吗？怎么还能修房子？” 奶奶说：“他找亲戚借了五万块，说他儿子大学毕业了，找到工作了，得修个房子给他儿子娶媳妇用。” 姜素梅点点头，说：“二叔借钱都要修房子，我们家这个房子还是爸当社办厂厂长的时候修的呢，二十多年了，要不过了年，我们也一家出点钱修一栋新房子算了。” 此言一出，张志强夫妇没想反对，张志豪夫妇却顿时有些尴尬。 “对，这破房子下雨漏水，也没得啥补的，我们明年就一家人出点钱，修新的算了。” 向来一根直肠通大脑的大伯也附和老婆说。 爷爷看出了经济拮据的张志豪夫妇的窘迫，挥了挥手说：“让你们补就补嘛，这个房子就是有点漏水，又不是快倒了，有啥不能住的？老三现在手头不宽裕，你们让他出钱？他哪来的钱？” 大伯听了父亲的话，才意识到问题的所在，就没再说话。 姜素梅却因为看着村里许多人家都起了新楼，心里早就有些痒痒，而且她家如今存款也有三四十万，就不大情愿地说：“二叔家的儿子要结婚了，我家松儿也十八了，过两年肯定也要结婚，没有个像样的新房子，哪个女孩肯嫁给他？” 大伯听听老婆的话觉得也对，就向张志豪夫妇说：“素梅说的也对，我看翻了年还是把房子修起来，现在修房子大概要花十二三万，我们一家人出四万，你们看啷个样？” 张志豪为难地说：“我岳父去年住院，把我们存的那些钱都花得差不多了，我现在手头就只有两三万。” 大伯听了也觉得有道理，抽着烟想了想说：“那我们就借……” 姜素梅忙打断了他的话，说：“志豪，你们的困难我也晓得，但是你们也要为我儿子考虑一下噻，万一他真的在外面找到老婆了，岳父岳母来一看我们这破房子？哪个会放心把女儿嫁给他？” 张志豪看出了姜素梅不愿意借钱给他们，他也是个硬脾气的老实人：“修就修嘛，大不了我再去找别人借点钱。” 张志豪的老婆余桂香一听就炸了，说：“大嫂，你这话就有点逼人太甚了啊，我们现在家里那么困难，又有两个孩子要养，要再借了钱那不是雪上加霜了？要修你们修，大不了我们不住这房子就行了。” 姜素梅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哪会怕她？哼了一声说：“你说得倒轻巧，地就这么大，你们不修，我们怎么修……” 张文听着现场的火药味越来越浓，这才记起前世应该也出现过这一幕，最后好好的一家人的团年饭闹得不欢而散，房子当然也没修成。 后来堂哥张松的确在08年就找到了老婆，但那时大伯家已经在云溪镇上，以十多万的价格买了一套房子外加底楼一个门面。 张松的岳父岳母也正是因为看上了房子和门面，才让女儿远嫁到了川省。 张文想了一会儿，心里就有了主意，忽然抬头看着姜素梅，“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整个桌子上的目光，同时注意到了他，姜素梅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伸手抹了抹脸，埋怨说：“你这孩子，莫名其妙地笑什么？” “伯母，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呢？”张文为了增强自己的说服力，故意卖起了关子。 姜素梅疑惑地说：“我想修房子给我儿子找老婆用，怎么就奇怪了？” “伯母，亏你还在大城市羊城做生意，你不知道现在的人，都在城里或者镇上买房了吗？现在的女孩眼光都高，而且都喜欢待在城里。你就是把乡下的房子修得再漂亮，又有哪个女孩愿意跟你到乡下来呢？” 姜素梅听了，顿时就愣住了，以她的精明，一经点透就明白了张文说的不是虚言，她想了想，就转头问张志强：“南溪城里现在房子多少钱一套？” “也就十五六万吧。” “那么贵？”姜素梅有点心疼钱了，于是又问：“那云溪镇上呢？” “五六万吧。” 姜素梅一拍桌子说：“好，老张，明天我们就去云溪镇上买房子。” 张文见终于化解了这场冲突，心里松了口气。只是前世伯母买的那套带门面的房子，这时恐怕还是一片空地，所以买套房子虽然便宜了一倍，门面估计是没有了。 于是一家人的团年饭重又变得和谐了起来。 第108章 来自堂哥的炫耀 下午张文见父亲和叔伯，从二叔公家用鸡公车运来河沙、水泥，就主动帮着修补屋顶。 堂哥张松本来在和村里的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们闲聊，见他主动帮忙，为了争表现也加入了进来， 但他怕泥沙会弄脏衣服，就戴了只白线手套，帮张文提灰桶，一边得意地笑着说：“我衣服、鞋子都是从岭南回来的时候买的，加在一起花了两千多呢，可不能弄脏了。” 正拿着泥瓦刀从桶里铲水泥的张文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三年级时就从乡下转去了南溪城里读书，所以和这个堂哥关系并不是太亲近，而且堂哥的个性就像他母亲姜素梅，用川话来说就是有点“占强”。 什么事都以自己的利益为先，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这从中午在饭桌上姜素梅为了自己想修房子，就完全不顾三叔一家的困难，甚至还不愿意借钱给他们，就能看得出来。 张松本以为他会为自己一身行头两千多而感到惊讶，毕竟这钱都够他们买好几年穿的衣服了，顿时就觉得有些无趣。 正在这时他裤兜里响起一阵《沧海一声笑》的音乐铃声，他就脱下手套，拿着手机打电话去了。 不一会儿爷爷张万田从楼梯走上屋顶，一脸慈祥微笑地看着正蹲在地上忙活的张文。 “爷爷。” “嗯。”张万田点点头，从军绿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弯腰塞进了他的衣兜里。 张文本能地想要拒绝，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只是个初中生，爷爷照例每年是要给孙子们都发红包的，就说：“谢谢爷爷。” “听你爸妈说你这学期考得很好，嗯，真是突然变得懂事起来了，以后也要努力读书，不要再看小说了知道了吗？” 见张文认真点头，他又走到还在打电话的张松身边，也给他塞了个红包，就转身高兴地背着手，溜达下楼了。 补完屋顶，张文就和爷爷奶奶等家人们告别，随着父母又坐车回了市里的家，一看时间已是五点半了，他就对父母说今晚要去同学家过除夕。 李芳有些生气，说：“大过年的还要去聚会，不陪你爸妈过年了？” 张文笑嘻嘻地说：“妈，过年这不有几天吗？我就今晚出去玩，以后几天都陪你们过年。” 李芳这才答应了，见儿子转身要走，忽然想起了什么，说：“等等，你爷爷是不是给你也发红包了？拿来妈妈帮你存着。” 张文吐了吐舌头，只好把那一百块红包掏出来给了母亲，然后下楼到了杨家门前，伸手敲门。 不一会儿杨雪就打开了门，说：“你先等等啊，悦悦的饺子还没煮好，得先喂了她，我们再走。”说完就走进了厨房里。 “好。”张文见杨悦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动画片，就走过去在她身旁蹲了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杨悦却似乎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委屈地看着他说：“文哥哥，你和姐姐等会儿是不是要去别人家的大院子里吃烧烤啊？” 张文闻言一愣，他之所以邀请杨雪一起去参加聚会，是想雪姐爸妈过节都在打麻将，将她带去可以跟大家快快乐乐地过一个除夕，却没想忘了这小家伙。 但今晚聚会的都是些同学们，带着小小的杨悦去，多少有些不便：“悦悦乖啊，我和姐姐去了很快就会回来，还会给你带烧烤回来的。” 杨悦点点头，眼角却红红的，说：“嗯，那你们说话算话，可要早点回来。” 张文见了这小家伙委屈巴巴的神态，心一下子就软了，说：“那好，你跟着我们一起去吧。” “真的？”杨悦惊喜地跳了起来，但随即又伤心地低下了头，说：“可姐姐已经说了，不让我跟着你们一起去。” “别怕，哥哥帮你跟你跟姐姐说。” 几分钟后，杨雪端着一小碗饺子，从厨房里出来，放在餐桌上说：“悦悦，过来吃饺子。” “我不吃。”坐在凳子上的杨悦头也不回地说。 “什么？”杨雪微微一愣，随即生气地说：“你又偷吃零食了是吧？咱们家过年买的那些花生糖果，你这几天偷吃了多少了？正饭不吃，就偷吃零食。” 杨悦转过头来，摇摇头说：“我没吃零食，姐姐，我也要跟着你们去玩。” 杨雪这才明白过来，柔声安慰她说：“不是给你说好了让你在家看电视的吗？今天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除夕夜我不管你。” 杨悦立刻跑过来伸出两只小手，拉着张文的手轻轻晃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雪姐……” 杨雪立刻打断了张文的话，说：“我们都是大人聚会，悦悦那么个孩子去干嘛？悦悦乖啊，来把饺子吃了，姐姐等会就把电脑给你打开，你想玩什么游戏……” 说到这里，只听杨悦“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抽噎着说：“我不吃饺子，我不玩游戏，我要跟你们去玩。” “雪姐，悦悦既然这么想去，就让她去吧，除夕夜你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她当然不会愿意了。” 杨雪见妹妹哭得伤心，心也有些软了，看着张文说：“可是让她这个小孩子跟着去好吗？要不我……” 张文不等她把话说完，就说：“行，怎么不行？我们都是非常要好的同学，带个小孩去大家没准还觉得很热闹呢。” 杨雪本有心不去了，但见妹妹一脸期待的神色，只好无奈地说：“那好吧，你再等我一会儿。”说着就把饺子又端回了厨房，接着又走进了卫生间。 几分钟后她便出来了，刚才还盘着的秀发披散下来，脸上画着淡淡的妆，使她看起来更多了几分女性的抚媚。 张文呆呆地看着她，说：“雪姐，你这是要害我们过不去这个年吗？” 杨雪诧异地问：“啥意思？” “你打扮得这么漂亮，等会还不把我们班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子都迷死了。” “呸，大过年的，什么死不死的，我劝你少给我油嘴滑舌啊，不然等会把炮放你衣领里。”虽然说得凶巴巴的，杨雪心里还是觉得被他拍得挺舒服的，整了整粉色呢子外衣的衣领，说：“走吧。” 杨悦高兴地蹦蹦跳跳着当先跑了出去，杨雪转身把门锁了，就戴上头盔和骑行手套，与妹妹坐上了电瓶车，张文则骑着自行车，慢慢地跟在电瓶车后向滨江路边骑去。 第109章 我把他给忘了 除夕夜的滨江路边行人稀少，大部分人都选择在家里和亲人朋友们共度除夕，偶尔也有三五成群在江边玩的，也都是为了放炮和烟花。 零落的炮声不时从四面八方传来。 杨雪尽量放慢了电瓶车的速度，一来是让骑着自行车的张文跟得上，二来也是因为江边夜风寒冷，行驶太快会受不了。 尽管如此，到了李家别墅院外的时候，张文和杨雪的脸已被冻得通红，而杨悦因为躲在杨雪身后，一双小手插在姐姐衣兜里，倒是一点也没冻着。 还是四个轮子的车好啊，这他妈两轮的冬天骑着简直就是受罪。 张文心里吐槽了一句，就和杨雪将车停在了别墅外的路边，见大铁门上的那扇小铁门虚掩着，里面不时传来阵阵同学们的欢声笑语，便推开小门走了进去。 迎面就遇到黄明宇肥硕的身躯狂奔而来，一下扑在他身上，笑着说：“张文，你丫来了，快救救我。” 接着就见洪兰冲了过来，狠狠地在胖子背上拍了两掌，然后叉着腰说：“死胖子，你的胖跟我的胖是一回事吗？老娘这是微胖，很迷人的你懂不懂？” “哎哟，打死人……”黄明宇怪声惨嚎，忽然一眼看到后面进来的杨雪，顿时眼睛都直了，当即放开张文站起身来，理了理身前褶皱的衣服，一本正经地说：“这位同学，你是哪个班的？我帮你……” 张文伸手在他肥嫩的脸上轻轻拍了拍，说：“她不是哪个班的，是我雪姐。” 黄明宇“哦”了一声，见杨雪身后又出现了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便讨好地冲着两人一笑，然后拉着张文转过身来说，小声说：“你什么时候又有个姐了，比你大多少岁啊？家住哪里？有男朋友了吗？” 张文翻了个白眼，然后凑近了他耳边，轻轻说了四个字：“关你屁事。”就带着杨雪和杨悦向里面走去。 黄明宇想要跟去，却又被洪兰上来纠缠，忙双手抱拳道歉说：“姑奶奶，是我错了，我不该说你胖，你身材苗条，美丽迷人，我看了都眼馋，所以求求你饶了我行吧？” “这还差不多。”洪兰满意地拍拍手，转身走了。 院子里的半场篮球场边，几盏高高的白炽灯照得院内一片明亮。 球场正中摆着个一米多长的烧烤炉子，炉内炭火明亮，冒出股股白烟，熏烤着上面的各种荤素烤串，炉子旁边有张白木八仙桌，上面摆满了盆子装起来的烤串，以及大瓶小瓶的饮料。 炉子周围横竖摆放着六七条长凳，十多名同学正坐在凳子上一边吃喝烧烤饮料，一边聊天嬉戏。其中除了他认得的王楚、宁涛等人，还有一些别班没见过的同学，应是黄明宇他们叫来的。 刘凡一脚踩在凳子边沿，一手拿着罐可乐，正对坐在凳子上的陈泰和一名三班的女生，口沫横飞地吹着自己脚踢建华职中恶霸，手擒十二中小瘪三的风光事迹。 李文星则和高怡、陈沐瑶坐在一起，每人拿着一条香喷喷的烤串吃着。 正默默在烤炉边忙活的宁涛，最先发现了张文，抬头冲他笑了笑，说：“你怎么这时候才来啊？我们都吃了有一会儿了。” 大家闻言，齐齐转头看着刚来的张文和杨雪姐妹俩。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我今天回乡下吃了顿团年饭，所以来迟了。”张文说完就向大家介绍说：“这是我家房东的女儿，杨雪和杨悦。” 杨雪见了这么多陌生的少男少女，一时有些紧张，笑着向大家点了点头。 杨悦却大方地冲大家挥了挥小手，说：“大家好啊，我就是杨悦。” “哈哈哈。”大家见了她这天真烂漫的样子，都忍不住失笑。 高怡和陈沐瑶走了过来，前者蹲在杨悦身前，笑着说：“妹妹你长得好可爱啊。” 杨悦认真地点点头，说：“他们都这么说。” 现场的同学们听了，又是一阵大笑。 陈沐瑶今天穿着件颇为喜庆的大红色羽绒服，因为怕冷还围了一条黄色的围巾，她双手撑在膝盖上，柔声对杨悦说：“你想吃烧烤吗？跟姐姐去拿好不好？” 杨悦抬头看着姐姐，得到允许后才被陈沐瑶牵着，走到烤炉前吃烧烤去了。 李文星和刘凡也过来邀请张文和杨雪，在一张空着的条凳上坐了，宁涛立刻体贴地拿来几串烤肉和两瓶饮料，递给了他俩。 高怡看着杨雪的美丽脸庞，心中也非常喜爱，毕竟女生也会欣赏美丽的女孩。她坐在杨雪身边，亲热地挽着她的手说：“姐姐，你现在已经在上班了吗？” “是啊？你怎么知道？” “是陈沐瑶跟我说的，她说前几天她和爸妈到玉屏公园去玩，你正好是那里的售票员。” 杨雪笑着点点头，说：“对啊，你们以后要是想来玉屏公园玩，来找我就行了，都不用给门票。” “那就谢谢姐姐啦。”高怡说完，却又不知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噗哧”一笑，见大家都诧异地盯着她，就有些尴尬地摇摇手，说：“抱歉，说起这个我就想起了陈沐瑶对我说的另一件事。” 接着她就把张文如何对付对杨雪有企图的玉屏公园老板的事说了。 “行啊你，张文，都会英雄救美了？”黄明宇听完，颇有些嫉妒地拍了拍张文的肩膀。 刘凡则哈哈大笑，说：“有意思，有意思。想不到何跃这个家伙看着像个憨包，没想到演戏还挺有天赋的。张文，你今天怎么没把他也叫过来。” “靠，我把他给忘了。”张文一拍凳子，这才想起那天自己给赵静雯打完电话，本来就要再给何跃打来着，结果杨雪叫他去公园帮忙挂横幅，转头就把这事给忘了。 黄明宇笑着摇摇头，说：“嘿嘿，亏人家何跃一口一个张哥地叫你，你居然把他给忘了，重色轻友啊。” 张文白了他一眼说：“去你大爷的，烧烤还塞不住你的嘴。” 第110章 除夕之夜 于是院子里的大家，一边吃着烧烤，一边聊着最近听到或遇到的有趣的事。 比如三班有个男同学，因为这次期末考试成绩太差，就自己把试卷上的7改成了9，6改成了8，结果被较真的父母发现题目的对错和分数对不上，打电话去问了老师，才被发现。 又有个住在刘凡他们炼油厂小区的一班倒霉蛋，昨天晚上放搽炮时没有爆，他就过去捡起来看，结果手指被炸得血淋淋的。 杨雪刚来时还有些拘束，但见大家对她和妹妹都很热情，也就彻底融入了这欢乐的氛围里。 杨悦则趁着姐姐没注意到她，在一旁又是烧烤，又是饮料地大饱口福。 吃够了烧烤，就到了放炮的环节，李文星叫了几个男同学去屋里，拿出了几捆烟花和几盒各种烟花小炮，最后陈泰和刘凡，还一人抱着一个几十公分长宽的大桶烟花出来。 同学们纷纷围上来观看，刘凡却将大烟花放在了院子的角落里，说：“这玩意是今天压轴的，得等到十二点再放。” 于是大家纷纷去拿那些散装的小炮，高怡分别给自己和陈沐瑶拿了两根烟花，李文星帮她们点燃了，“砰砰”两声，烟花伴随着火星喷射到了空中。 张文拿到了几个小烟花，点燃后在地上旋转着冒出高高的火星，看得旁边的杨悦拍着小手大笑不止。 一时间小院里“噼噼啪啪”火星闪耀，同学们跳着叫着，一派欢乐至极的气氛。 十多分钟小炮就被同学嚯嚯光了，李文星和刘凡进屋去了一会儿，出来时刘凡右手拿着个相机架，左手拿了台带有显示屏幕的高端佳能照相机。 李文星拍拍手对同学们说：“来，我们大家一起来照张相吧。” 于是就由男生们将现场的烧烤炉和多余的长凳抬到一边，女生们则捡起地上凌乱的垃圾，扔进了垃圾桶里。 匆匆整理过后，女生们面向明亮的灯光，坐在前面一排横着摆放的条凳上，男生们站在她们身后。 现场唯一的小朋友杨悦，则坐在姐姐杨雪的身上。 李文星调好了焦距和定时，就把佳能相机放在一米多高的相机架上，然后快速地跑到男生队伍末尾的张文身边，一手揽着他的肩膀，一手比了个“v”形。 “咔”地一声，相机闪过一道耀眼的白光，记录下了今晚这令人难忘的一幕。 李文星又走过去看了下成片，觉得还是挺满意的，但细看之下又不禁“噗哧”一声笑了。 “怎么了？” “是不是你把我们拍丑了？” 非常爱护自身形象的女生们，顿时起了怀疑之心，纷纷围上来观看。 一看才发现，五六寸大的屏幕上的大家都没什么异样，只是坐在杨雪身上的杨悦，应该是在照相时翻了困，举起一双小手，上半身和头都向后仰着，姿势很是怪异。 女生们一看，不禁都笑了。 杨雪摇着头笑道：“这小丫头，早不犯困晚不犯困，偏偏这时候犯困。” 高怡和陈沐瑶拿着相机蹲下身给杨悦看，小家伙立刻就不干了，嘟着嘴说：“不行，丑死了，再重新拍一张。” 但是大家包括杨雪在内，都觉得这张照片里的杨悦很有趣，纷纷表示今晚就要这张照片了，无情地践踏了小家伙爱美的权利。 杨悦见大家不肯听自己的话，急得跳脚，但洪兰给了她两颗口香糖，她立马就把这茬给忘了，香香甜甜地嚼起了口香糖。 李文星拿着相机说：“等过了年我就把照片洗出来，大家记得来找我要就行了。” 同学们齐声答应，接着又散开三五成群地开始聊天嬉戏了。 杨雪又抱着妹妹和高怡、陈沐瑶坐在一起聊天。 过了十多分钟，她忽然摸到坐在她身上的杨悦的手似乎有些发烫，低头一看，只见妹妹神情萎靡，嘴里的口香糖也不嚼了，完全没了刚才那副活泼的样子。 她顿时吓了一跳，伸手再摸了摸妹妹额头，忙抬头对张文说：“不好了，悦悦发烧了。” 张文吃了一惊，忙也走过来摸杨悦的额头，感觉确实烧得厉害，便转头问李文星说：“你们这附近有诊所吗？” 同学们见出了变故，纷纷围拢过来。 李文星摇摇头说：“有倒是有，但是大过年的，这么晚肯定也都关门了。还是送到中心医院去吧，反正就两条街的距离。” 说完就进屋去叫来正在里面看春晚的周春玉，让她赶紧去地下车库开车送杨悦去医院，周春玉答应着急忙去了。 杨悦烧得迷迷糊糊地，躺在姐姐怀里轻轻呢喃着：“姐姐，我肚子疼，肚子疼。” 杨雪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含着泪说：“都怪你嘴馋，你刚刚喝了多少饮料？” 就在这时周春玉开着那辆帕沙特在他们面前停下，张文和抱着杨悦的杨雪赶紧坐上了车。 十分钟后帕沙特在市中心医院的门口停下，杨雪打开车门，就抱着杨悦疾奔了进去。 深夜的医院没什么人，紧随而来的张文很容易就挂了个急诊号。 然后两人赶紧去到急诊室，值班的医生检查后，说杨悦只是因为积食受凉引起的感冒，给她打了一针，果然没多久烧就退下来了。 杨雪抱着昏睡的妹妹，和张文走下了医院门口的台阶，然后上了一直等在这儿的周春玉的车。 周春玉关切地问：“孩子怎么样？” 张文说：“没事儿，只是普通的发烧。周阿姨，我和杨雪是骑电瓶车来的，现在带着悦悦不方便，麻烦你就把我们送回去吧。” 周春玉也是个热心的，就点点头询问了他们的家庭住址。然后发动起轿车，向着老西桥的方向驶去。 “砰砰！” 李文星家的别墅方向，忽然传来两声巨响，接着两朵巨大的烟花，盛放在了高高的夜空上。 张文透过车窗看着空中的灿烂烟花，心里忽然闪过赵静雯那美丽的倩影。 她的家似乎就在这附近，不知她是否也看到了这两朵盛放在天空中的明艳花朵？ 第111章 新转来的女同学 除夕夜后，新的一个农历年来临，大年初一正是走亲戚的时候，一家人带着水果拜访了大姨一家。 张文趁爸妈、大姨不注意，和姨夫到屋外嘀咕了几句，得知浅水湾小区那份地砖和水泥地施工的合同，李福同已经签了，并由于凤娇转交给了姨夫一份。 合同规定的工期是一个月时间，郑俊明手里拿着利润充足的一手合同，当然不愁找不到工人，甚至在年前的几天他连河沙水泥的供应商都联系好了，水泥搅拌机等机械也已租好，就等着春节假期一过，就进场施工了。 因为天降好运得了这个工程，大姨一家都非常高兴，一改往年年关难过的愁眉愁眼。 转眼春节假期过去，也到了开学的时间。 一大早九中初二四班的教室里，就人声鼎沸。 经过一个假期修养的同学们，除了苏晓成等每天熬夜打游戏，只恨假期太短的少数另类外，个个都精神奕奕，在座位上前后左右地忙着聊天。 几分钟后班长方韵走上了讲台，拍了拍桌子说：“同学们，大家安静点，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我理解大家激动的心情。 “但假期已经过了，也该收心了。等会儿陈老师就过来了，她有三件重要的事要宣布。现在我就点几名男同学，去陈老师的办公室，把新教科书搬过来。” 她话刚说完，最后一排的何跃就举起手来：“我去。” 方韵皱了皱眉说：“我说我点名，又没叫你你激动个什么？”想想又说：“算了，看你那么积极你就去吧，省得你留下来在班里捣乱。” 接着她就又点了几个同学的名，分别是王楚、张文和另外两名成绩不错的男生。 五人刚出教室门，何跃就从后面一把揽住了张文的肩膀，一脸委屈地说：“张哥，我听刘凡说你们除夕夜在李文星家里聚会，你怎么不叫上我啊？” “不好意思，那天我本来是想给你打电话来着，但临时有时就给忘了。” 何跃其实很想像张文一样融入f4的小圈子，即使不能，与他们这几个在四班混得最好的聚聚会，也觉得与有荣焉。 所以他就特别在意这事，叮嘱说：“那好，张哥，下次再有这种聚会，你可别再把我给忘了，我表哥可拜托过你让你照应我的。” 说起这个，张文倒想起了李云龙，说：“你表哥最近怎么样？” 何跃高兴地说：“我表哥听了你的话，没几天就办了退学，然后跟着他亲戚学了几个月的汽车美容，过年的时候我去他家，他对我说翻了年就打算自己开店了。” 见他俩聊得热闹，一旁的王楚也问是怎么回事，何跃就把那天张文如何为因为即将被学校派去厂里实习的表哥，指出一条明路的事说了。 王楚听了点头说：“你表哥这个情况，与其去厂里打工空耗时间，还不如现在这样退学学门手艺。” 何跃得意地说：“那可不是嘛，我表哥说他还想开学来学校感谢张哥呢。” “咳咳。”张文略有些尴尬地说：“来学校感谢就不必了吧，我只是碰巧想到，给他提了个建议，主要还是他自己肯努力。” “那好吧，我回去就给表哥传达你的意思。不过张哥你的这份情，我表哥是永远不会忘的。” 张文拍拍何跃肩膀，说：“没事儿的，不管读书还是辍学赚钱，大家一起努力吧。” 王楚听着他俩的谈话，心里很佩服张文的眼光和处事手腕，如今他已经彻底没了和张文攀比的心思。 论学习成绩，张文和他已在伯仲之间，至于待人接物，他觉得自己都有向张文学习的必要。 在最失意的感情方面，他也看出来了，赵静雯和张文彼此都对对方有好感。 一向自诩为天之骄子的他，头一次感受到了被人全方位碾压的无奈。 不过对于如今的张文，他服。 “对了，你给我那三本书我已经看完了，尤其是那本《万历十五年》，我觉得写得特别好，你家还有没有这类书？” 张文假期里没那么急着学习了，所以又去旧书店买了几本历史类的书籍，将要看完的两本正好就可以给他。 于是点点头，说：“还有，过几天给你。” 说完已到了陈老师的办公室门口，敞开着的房门里，只见陈老师正坐在椅子上，对着一个少女说话。 那少女背对着他们，背着个印有大大哆啦a梦头像的粉色书包，两根长长的马尾辫吊在背后，身高虽然才刚刚一米五，但身材的比例却很匀称。 何跃踮着脚从张文背后打量了几秒，然后靠在他耳边低声说：“是个新同学耶，看背影还挺好看的，就不知道是不是个背影杀手。” 张文回头看了他一眼，低声说：“何跃，其实你不说话的时候，更有大哥气质。” “真的吗？”何跃有些兴奋，随即摇摇头说：“大哥我是不敢想的，张哥你才是我的大哥。”说完就一脸庄重地站直了身体。 “宋雅菲，你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成绩在盐井市一中也算挺不错的，希望你转到我们班，同样要努力学习，并争取尽快融入班集体。” 陈季老师说完，就抬头看向门口说：“你们是来搬教科书的吗？” “是的，陈老师。”张文回答道，同时那个新转来的女同学宋雅菲，也回头向他们看来。 那是一张相貌很精致的脸，挺秀的鼻梁，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明亮如星的大眼睛，“m”型的嘴唇丰润而小巧，如果不是身材娇小了点，颜值比起赵静雯、陈沐瑶来都不遑多让。 “那好，你们进来搬吧。”陈季指着墙角用黄皮纸包起来的几摞高高的教科书说。 张文点点头，便走了进去，心里却是有些奇怪，像宋雅菲这种高颜值的美女，前世自己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前世记忆，终于确定前世的四班，并没有宋雅菲这个人。 莫非是自己哪次无意间的举动，引发了什么蝴蝶效应？ 第112章 宋雅菲 五个男生一人抱着一捆书，就向办公室外走去。 陈季对宋雅菲说：“你先和他们一起去教室吧，我还要整理一下材料，等会才能过去。” “好的，陈老师。”宋雅菲微微颔首，声音也甜美清脆。 五个男生抱着重重的书，都不能走得很快，宋雅菲很快赶了上来。 何跃只是回头一脸严肃地瞟了她一眼，就转过头去，虽然他也想多看几眼这新转来的美丽少女，可张哥刚才已经指出了他的缺点，那就是话太多不稳重。 想想自己无论是在影视中，还是现实中见到的那些大哥们，就如自己表哥李云龙，在外人面前都是不苟言笑的，看来自己确实应该加强一下这方面的修养。 王楚却没什么歪心思地和宋雅菲搭起了话：“你是从盐井市转过来的吗？” 宋雅菲笑着点点头，说：“我爸妈去年在南溪开了家米粉店，我就跟着他们过来了。” “米粉啊？我最喜欢吃了，你家的店在哪里？我改天去尝尝。”何跃还是没忍住，看着她说。 宋雅菲见他说话的时候盯着自己看，这种男生眼馋的目光她见过不知多少，甚至有些成年男人偶尔也对她投来这种目光，但她却并不怎么在意。 还不是因为自己长得太漂亮了，让他们看一下自己又没什么损失。 可这小子分明眼馋自己，却意外的一脸夸张的严肃表情，这是什么新的在女孩子面前耍酷的手段吗？ 而且看这小子的面相，就觉得有些“二”，所以她就没搭理这茬。 张文和同学们把一摞摞书放在讲台上，就开始拿着裁纸刀划开绳索和表面的黄纸。 宋雅菲站在门口朝教室内打量了几眼，就又缩回了走廊上，等着陈老师的到来。 同学们见到有新同学来了，一时本已安静的教室又沸腾了起来，尤其是男生们刚才惊鸿一瞥，发现是个美女，顿时都哄闹了起来，有的差生甚至还当众点评了起来： “这新来的女同学长得还真漂亮啊，可惜就是矮了点。” “切，谷春，你懂什么，这叫娇小可爱，反正我就最喜欢这类型的。” 站在讲台上方韵顿时就生气了，将拿在手里的一本新教科书，重重地在讲桌上拍了两下，说：“你们干什么呢？尤其是一帮男生，没见过女同学啊？谁再乱说话，我就让你到陈老师的办公室去。” 后一句杀手锏一出，果然全班都安静了下来。 方韵又瞪了谷春等几个刚才出言不逊的男生一眼，就放下手里的书，出门将宋雅菲领到了讲台上，说：“这位就是我们班转来的新同学，现在请她给大家做一个自我介绍。” 宋雅菲微笑着侧过身来，冲着讲台下面说：“大家好，我叫宋雅菲，是从盐井市一中转学过来的。 “我喜欢唱歌，也喜欢看动漫，是路飞的忠实粉丝，希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能和大家一起学习，共同进步，谢谢大家。” 同学们纷纷鼓掌，热烈欢迎起了新同学。 方韵指着教室第三排右边靠窗的一个空位说：“宋雅菲同学，你就坐那个位置吧。” 宋雅菲点点头，走过去坐了下来，整理起书包里的文具。 张文因为成绩提高，已被陈季老师从原本的倒数第二排，调到了顺数第二排的右边那组，身边的女同桌也从喜欢八卦的段萍，换成了另一个成绩好的女同学。 而宋雅菲所坐的位置，就在他的斜后方。 方韵处理完新同学的事，就让王楚等人开始分发新的教科书，张文分发自己那一组，发到宋雅菲时，只见她双手接过了书，嫣然一笑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张文淡淡地点头，就接着往后面分发，到了第七排的王晓海时，只见他正靠在椅背上，目光有些痴痴地望着前方。 张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他竟然正在看着宋雅菲，顿时哑然失笑。 作为前世十多年的兄弟，他最了解这小子，性格闷骚，个人无论外貌、经济条件都不咋的，却总是幻想美女，曾狂妄地在张文面前吹嘘他非美女不娶。 结果虽然谈了两个女朋友，有个胖妞甚至还和他有了夫妻之实，死心塌地地想要跟着他，他却嫌弃对方长得不漂亮，身材也不好，毅然跟她分了手。 后来虽然也有些后悔，但人家胖妞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于是他只好单身到了三十多岁，身材发福有没钱，自作自受地成了个大龄剩男。 “别看了，口水都流出来了。”张文把书放在他桌子上，调侃地说。 王晓海被他看穿，觉得有些尴尬，抬头白了他一眼也没说话，心想我眼馋宋雅菲，你还不是眼馋我…… 咦，这家伙好恶心。 王晓海赶紧往旁边靠了靠身子，惹得人家旁边的女同学以为他春心发了，想要吃自己豆腐，也赶紧往墙边靠了靠。 张文如何不知这家伙在想些什么？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往后面发书去了。 就在这时陈季拿着本语文书走了进来，方韵也就走下了讲台。 陈季双手往后拢了拢长发，然后端正了面容说：“同学们，新的一学期开始了，别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这堂课我就说三件事。第一，就是我们班转来了一位新同学，也就是宋雅菲同学，相信大家都了解过她了。 “这第二件事，就是我们上学期有的同学期末考试，成绩很不理想，这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 同学们随着陈老师的目光，一齐看向了低垂着头的刘雨衫。 陈老师轻咳一声，说：“刘雨衫，你站起来告诉大家，你上学期语文、数学考了多少分？” 刘雨衫在全班同学的目光注视下，只觉得脸颊滚烫，她神思有些恍惚地站起身来，嗫嚅着说：“我……” “你自己都觉得说不出口是吧？你语文七十多分，数学六十多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而且我看你上学经常迟到，有时候还无精打采，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你说你晚上在干嘛？是不是在上网打游戏？” 刘雨衫抬头看着陈季，想要辩解些什么，但又忍住了，两滴委屈的泪水从眼角滚落下来。 第113章 重演未来 张文发完了最后两位同学的书，默默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全班只有他知道刘雨衫是因为家庭困难，才跑去金凤茶楼做起了兼职，因此也就耽误了学习。 可她那天在茶楼里，见着自己都故意躲避，显然是不想让同学知道自己在外面打工，所以他虽然有些可怜这女孩，却是不能站起来帮她澄清什么。 刘雨衫年纪虽小，自尊心却很强，所以从没有对班里任何人说起过她家里的情况，当然老师们也不例外。 陈季以为她心虚不敢说话，一时更是恼怒，一拍桌子说：“你这样子像话吗？亏你还是个班干部，你这样子怎么带领全班学习？” 刘雨衫的内心挣扎极了，上学期期末拿到试卷后，她自己也觉得很丢脸，母亲也指责她因为去茶楼兼职，耽误了学习。 但父亲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还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将来终究是要嫁人的，倒不如早点出来打工，为将来弟弟读书攒点学费。 她虽然早知道懒惰的父亲有些重男轻女，可万没料到父亲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她心里本来也曾想过，明年开学就辞去茶楼的工作，认真读书。 可父亲这番话真的冷了她的心，她知道因为自己每月在茶楼挣了六百多块钱，除了自己留下零头，其余的都交给了父母，以往入不敷出的家庭状况改善了不少。 懒惰的父亲尝到了甜头，才不愿意他刚刚舒服点的日子又没了。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真是万念俱灰，一股赌气的情绪也从她心里滋生出来：好啊，你既然不想让我读书，那我就出去打工给你们挣钱。 但冷静下来，她终究还是下不了退学的决心，金凤茶楼的工作也没有辞去。 她知道自己如果一旦辞职，再找一份这样的工作有么的难。 现在面对陈季的呵斥，以及全班同学的异样目光，她耳边似乎又听到了父亲的那番话：“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将来终究是要嫁人的……” 她心中的那股叛逆的情绪顿时又滋长开来，猛地抬起头来，直视着陈老师的眼睛，说：“反正我也不想当这个语文课代表，你看我不顺眼，就另外找人当。” 这句话说出来，不止全班同学炸了锅，陈季也是又惊又怒，她之所以当众批评刘雨衫，是想给她压力，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以求改正。 哪知道这个向来脾气温顺的小姑娘，居然会这么当众顶撞自己，刹那间她也怒从心头起，喝道： “刘雨衫，你怎么跟老师说话呢？你还别犟，今天我本来就是想免了你的语文课代表的，你现在的学习状态，已经没法再担任这个职务了，张文。” “啊……到。”张文没想到陈老师会点自己的名，错愕了一下，便站了起来。 “以后就由你担任我们班的语文课代表。” “好的，陈老师。”张文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 陈季等他坐下后，暴躁地将书在讲桌上一拍，说：“刘雨衫，明天就叫你爸来学校。” 刘雨衫也有些后悔刚刚自己的失态，她强行忍住涌到眼眶的泪水，有些恨恨地说：“我爸瘫痪了，来不了。” 陈季有些意外，并且多年的教学经验让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刘雨衫当语文课代表一年多，给她的感觉一直不错，如今她这么一反常态，肯定是有原因的。 想到这她的怒气也就消了不少，挥挥手说：“算了，你坐下，明天把你妈请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刘雨衫点点头，坐回了座位上，拿起刚发的语文书挡住了自己的脸，因为她不想让同学们看到她湿润的眼角。 陈季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我刚刚说到哪了？对，还有第三件事，有些同学注意听啊。 “南溪高中为了响应国家增强青少年体质的要求，照例每届都要选一组校篮球队，而且是从初二下学期，在市里的各个初中，挑选有篮球天赋的人参加，一旦被选中，就可以保送南高。” 张文听陈老师说到这里，嘴角不禁微微勾起。 南高是南溪排第一的重点高中，每年也确实有从市里各个中学，挑选有篮球天赋的学生保送的惯例。 你要问张文怎么知道？因为他是重生者啊。 前世其实也是这样，南高在初二下学期大概期中的时候，来了一位体育老师，在体育课上从四班的同学中选人。 他最先看中的是有着身高优势的宁涛，但喜爱篮球的李文星，一听说可以加入南高篮球队，并在未来有机会可以直接加入大学生篮球队，去打cuba，顿时就来了兴趣。 于是他跟宁涛商量，能不能让自己顶替他去，宁涛对学习和篮球都没什么太大兴趣，保不保送南高，对他来说意义不大，他当时也就答应了。 那体育老师见李文星露了两手球技，也觉得不错，再问他的成绩，听了却摇摇头，说： “南高毕竟是重点中学，我们虽然选的是有篮球天赋的同学，但成绩至少也要过得去才行，你的学习成绩还达不到标准。” 李文星当时就跟南高的体育老师，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以后一定努力学习。果然从那之后，他就开始努力学习，甚至还清了几个家教补习 所以最后虽然他的中考分数仍是低于南高的录取线，但还是顺利保送进了南高。 前世张文初中时一直沉浸在武侠小说的世界里，对班上同学的事并不怎么上心，这些事年深日久他早就忘了。 但人的记忆是个特别奇妙的东西，所谓忘记，其实就像一件物品被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只要能重新身临其境，很多的东西也就清晰地回忆了起来。 所以去年年前，在李家江边的大别墅里，张文才敢信誓旦旦地对李福同保证，他一定能通过这个方法，让李文星燃起对学习的兴趣。 因为他深深的知道，作为一个幸运的重生者，自己这么做不是在改变未来，而是在重演！ 第114章 这二货，没救了 果然原本坐在后排百无聊赖的李文星，一听陈老师这话眼睛都亮了。 他犹豫了几秒，就果断站起身来，说：“陈老师，我对篮球很有兴趣，而且在去年期末，我们和三班的欧阳海有一场篮球比赛，也是我们赢了，不信你可以去问汪强老师。” 陈季今天之所以要提这件事，其实是因为过年期间李福同请她吃饭时，拜托她这么做的。 那天在饭桌上，李福同就详细地对他说了整个计划，只是并没有提及这个主意是张文出的。 然后他语重心长地说：陈老师，我希望你能理解作为一个父亲，希望儿子能够成才的心。文星他妈去得早，我的话他又不是很听。所以我只能用这个办法，让文星燃起对学习的兴趣。 “至于南高管特长生招收的老张，我也提前打好了招呼，如今就看你能不能帮这个忙了。” 四班的语数外等几个重要科目的老师，年节都会收到李福同的礼物。 拿人手短，再说李福同一个千万富翁，这么诚意地恳求，陈季当然没理由拒绝。而且作为班主任，她也很希望看到班里的同学学习成绩能够提高，于是就爽快地答应了。 此时见计划奏效，她心里也是很高兴的。但按计划来说，眼前的“戏”才演到一半，所以她脸上仍是一副严肃的表情，故作沉吟地说：“你说的比赛老师知道，确实是你们赢了。 “不过你要知道，南高可是本市唯一的重点高中，即便是体育特长生保送，可你学习成绩不达标，也是无法被选中的。” 李文星一听，神色就有些失落。 他从小时候记事起，父亲李福同不是忙着打拼事业，就是发财后周旋在无数的年轻女人之间，常常夜不归家，更别说对他的管教了。 母亲王芸对父亲的荒唐也很愤怒，常常为此和他大吵大闹，但争吵的结果是父亲更少回家了。 所以母亲虽然物质生活丰富，精神上却一直郁郁，常常独自坐在卧室里生闷气，有时还会情绪失控，冲着年幼的他莫名其妙地发脾气。 前些年母亲因为肝癌去世，他就很怀疑是不是因为父亲的那些荒唐事，导致母亲肝气郁结，才那么早去世的。 李福同虽然老是和妻子吵架，但对她其实也是有感情的。 王芸死后，他似乎一下就苍老了很多，之后不再那么荒唐了，即使身边仍有几只莺莺燕燕，但每晚都会回家陪着儿子，更多地关心起了他的学习和生活。 但对于母亲去世的芥蒂，却已经深埋在李文星的心底。 所以当父亲严厉地要求他努力学习，他表面上不敢反驳，内心却总有一股与父亲的要求，背道而驰的想法。 其实他内心里真的很爱，也很崇拜父亲，可就是打不开心里的这个节。 那天在果城花园的肯德基店里，听了张文的那番关于学习改变命运的话，他内心也难免触动。 可那晚回到家，当他兴冲冲地把自己赢了球赛的事情一说。非但没有迎来意想之中的夸奖，父亲反而很轻蔑地对他说了句：“篮球打得好，有个逑用。” 他的自尊心深受打击，甚至有点怨恨父亲无情践踏了自己的爱好。于是刚刚涌起的一点学习的热情，再度像星火一样熄灭了。 但在这新学期的第一天，陈老师忽然宣布了这个对他来说意义非凡的消息，他那颗喜爱篮球的心，瞬间就悸动起来。 那可是全南溪市唯一的一家高中球队啊，将来甚至可以直接进入大学球队，去打cuba的。 他明白以自己的身高局限，不可能在篮球上有太大的进步空间，能够有资格去打cuba，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为了梦想，他觉得自己可以放弃内心与父亲的对抗，去努力学习，去争取到这个名额。 所以他也没有多想，就昂起了头，以坚定的语气说：“陈老师你放心，如果你选我去争取这个名额，我一定努力学习，不会让您失望的。” 陈季点点头，已有些明显抬头纹的脸上，终于还是忍不住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目的已经达到，她也就不必再“演”下去了。 “好，看在你这么大决心的份上，老师就给你这一次机会，把这个名额给你留到本学期期末，到时候再看你的学习成绩而定。” “谢谢陈老师。”李文星大喜过望，甚至还激动地给陈老师鞠了个躬，然后就坐回座位上，端端正正地等着老师讲课。 陈季也没料到李福同的办法竟然这么管用，心想我以前也曾试着激发李文星的学习热情，但都没什么用。到底还是父亲更了解自己的儿子啊。 但欣慰之余，她也有些担心：这孩子现在承诺得爽快，可别也是三分钟热度，努力了一段时间又恢复原样了。 不过既然顺利地完成了李福同的嘱托，那不管将来如何，自己也都问心无愧了。 接着她就轻咳一声，说：“同学们把语文书拿出来，翻到我们的第一篇课文《社戏》。我想问一下，在假期里有没有同学提前预习过课文的？” 同学们一时都陷入了沉默，其实从高年级朋友或者亲戚那儿借书预习过的不少，但新学期的第一节课，他们都不愿第一个承认，免得被其他同学认为是急于想表现自己。 而且更有些个平时总说自己没学习，天天玩游戏的心机学霸，藏拙都来不及，哪会冒这个头？ “陈老师。”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倒是最后一排的何跃第一个开口了。 陈季看了眼何跃，心里有些奇怪，她知道何跃最近和张文走得比较近，莫非他也受了张文的影响？要发奋起来了。 于是她高兴地说：“何跃，你站起来给大家说说，你预习了几篇课文？” “不是，陈老师。我是想说你书都没发，我们怎么能提前预习呢？” “算了，你还是坐下。”陈季翻了个白眼，叫停了想要站起来的何跃。 全班同学顿时一阵哄笑。 张文回头看了眼在大家的嘲笑声中有些懵比，似乎又有些得意自己能闹出这么大动静的何跃，心里哭笑不得：这二货，真的没救了。 第115章 蝴蝶效应 “想要预习，自然能找到语文书。” 待到同学们笑声停止，陈季冷冷说道，然后目光在全班同学脸上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了新转来的女同学身上：“宋雅菲，你预习过课文了吗？” “预习过。”宋雅菲在全班同学的目光注视下，落落大方地站了起来。 陈季点头说：“那好，你来说说第一篇课文《社戏》，它的中心思想是什么？” 宋雅菲低着头回想了片刻，说：“社戏是作者鲁迅的家乡绍兴，一种祭祀社神的戏曲活动。鲁迅先生主要在小说里表达了对家乡，以及逝去童年的怀念。 “同时作者也以饱含深情的笔墨，描写了双喜、六一公公等生动的形象，表现了劳动人民的淳朴、善良，以及友爱和无私。” “好。”陈季轻轻拍了拍手，同学们也都意识这个新来的漂亮女同学，原来是个学霸，都纷纷跟着鼓起掌来。 掌声渐息，陈季正要表扬宋雅菲几句，给大家树立个表率。却见班长方韵举起了手，便问：“方韵，你有什么事吗？” 方韵站起身来，瘦瘦的小脸上一贯地端正严肃：“老师，我只是觉得宋雅菲同学的表述，有需要补充的部分。” “那你说。” “鲁迅先生在社戏这篇文章里，总共描述了他的三次看戏经历，前两次是在京城看京戏。城市剧场里人们不讲品德，对人自私冷漠，所以现场嘈杂喧闹，拥挤不堪。 “就连唱戏的名角，也喜欢摆架子，观众久盼不出。正是因为作者的这两次看戏，进而突出了作者怀念的小时候在绍兴乡下看社戏时，那些同样看戏的劳动人民的淳朴，善良，以及互相的友爱。” 陈老师点头赞道：“你说的也很好。” 跟着又带头鼓掌，但这次同学们的热情，明显没有先前给宋雅菲鼓掌时那么高涨。 第一节下课，陈老师前脚刚出门，李文星就和刘凡、黄明宇、宁涛来邀张文一起去上厕所。 李文星将手里拿着的三张照片递给张文，说：“我先前还把这事给忘了，两天前才洗出来的。” 张文接过来一看，原来是除夕那夜，大家一起在李文星家的院子里照的那张相，见上面杨悦那伸着小胳膊，仰头打呵欠的样子，不禁微微一笑，说：“怎么有三张？” “不是说好了一人一张的吗？你和你的雪姐，还有这小家伙也给她一张。” 张文点点头，就将三张照片随手放回了抽屉里。 接着五人一齐向厕所走去，李文星忽然转头看着身边的张文，有些顾虑地说：“我刚刚抢了你的名额，你心里没有不高兴？” “我的名额？”张文一愣，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李文星颔首说：“陈老师刚才说加入篮球队，就可以获得保送南高的资格，我没多想就站了起来。 “但我刚才上课的时候想了想，其实陈老师今天说这件事，可能目的就是让你参加篮球队。毕竟你篮球打得好，学习也好，最应该获得这个保送名额” 张文听了这番话，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先前陈季按照他和李福同的计划，诓李文星入套，他还真害怕会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 毕竟因为自己的重生，已经产生了一定的“蝴蝶效应”，让宋雅菲这个前世并不存在于四班的人，转学到了四班。 虽然他想不通自己究竟做了何事，改变了宋雅菲一家的命运，让她父母从盐井市来到南溪市开了家粉馆。 但应该就像电影《蝴蝶效应》里一样，主角时间倒流后，无论做了多么细微的改变，都会改写前一次的未来命运。 只是现实中每天的人和事都纷繁无比，各种偶然因素的叠加，远非人力所能预料，所以他也就没过多纠结这事。 前世李文星的确因为爱好篮球，为进南高篮球队而努力学习，但这一世因为自己重生的干预，说不定又会出现什么“蝴蝶效应，”让前世的结果发生改变。 不过幸好这种极端的情况并未出现，让他大大地松了口气，但千算万算没有预料到的是，李文星竟然会因为顾念和自己的友情，提出了这个古怪的想法。 于是他有些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安慰李文星说：“你想什么呢？陈老师如果真的已有了内定的人选，那她直接私底下找我就行了，干嘛还在课堂上说这事？” 李文星想想也是，但紧跟着又表态说：“不过你真想要这个名额的话，我可以让给你。” 张文听他说得真诚，心里也有些感动，拍拍他肩膀笑着说：“我们两兄弟，哪还用说这些？相信你也看出来了，我对篮球只是把它当作一种兴趣爱好。 “不像你，将来参加了南高的篮球队，还可以在大学里直接参加校队，未来去打cuba都有可能。所以我们两个，还是你最适合这个名额。” 李文星听他并不介意，也非常高兴地点了点头，但想了想又忍不住问：“那你不想进南高吗？” “想啊，不过我完全可以凭实力考进去，不需要保送。”张文颇为自信地说。 李文星如今的确很在乎和张文的友情，闻言心里的疙瘩也就完全释然了，反过来也揽住他肩膀，笑着说：“那就这么说定了，将来咱们南高见。” “对，南高见。”张文说出这话，心里又不禁松了口气。 还好这小子没犯愣，否则他要真把这个名额让给了自己，那才真是大事不妙。 自己和李福同谋划这么多，就是为了让他在不知内情的情况下获得这个名额，将他的爱好篮球和学习绑定起来，以激发他的学习热情。 要真出了什么意外，李福同那老狐狸估计嘴上不会多说什么，但自己要想再从他那“帮”姨夫要来赚钱的工程，那是想也别想了。 小伙子，你知道吗？你这不是在为我着想，而是在断我财路啊。 张文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起这个好兄弟来。 第116章 抱大腿有瘾 一直跟随在李文星旁边的黄明宇，一路几乎沉默没有说话，作为f4组合里最富有心机的他，此时当然不可能预见到自己未来会从李文星手里，拿到能使他发家致富的建筑工程。 他之所以锲而不舍地想抱李文星的大腿，只因为他的家庭条件一般，父母都是本地一家钢具厂的普通工人。 所以他自从知道了李文星的富二代身份，就有意识地和他拉近关系。 毕竟世人大都嫌贫爱富，跟普通人交朋友，普通人有的是，一不注意交到个比自己还穷的朋友，搞不好他还要跟你借钱。 但跟富人交朋友，不说占多大便宜，再不济也能让自己脸上有光？ 更何况李文星从小养成的习惯，钱包里随时带着不低于五六百的现金，出手也没个数。黄明宇自从和他搭上关系，没少捞到好处。 虽然也不过是些李文星请他们吃喝的零食饮料，或者偶尔他消费后找零的几块甚至十几二十块，但足以让爱占小便宜的他心里窃喜，觉得这个朋友没有白交。 尤其是上学期期末和欧阳海们的那场球赛赢了后，李文星心情大好，请三十多位同学去红日ktv唱歌，他主动和老板娘砍价，硬是在总消费上砍下来一百多块。 事后他就嬉皮笑脸地表功，李文星随便就甩给他了五十块，这可是平民家庭的他一个月的零用钱啊。 但最近两三个月来，他发现张文和李文星关系越来越好，甚至有超过他和李文星友情的趋势，心里就隐隐有些不爽。 可不爽归不爽，面对如今手腕、能力都不缺的张文，他除了老老实实地服气，又能做什么呢？ 而且他也看出来了，以这小子的见识手段，将来的钱途只怕不会比李家差，所以抱大腿有瘾的他，甚至还有再抱抱张文大腿的想法。 只是不知为何，张文表面上似乎真拿他也当朋友，但他隐隐总觉得张文似乎对他有那么一点……戒备的样子。 也许是我的错觉，他如是安慰自己。 现在听到他俩的谈话，黄明宇立刻又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于是就对李文星说： “少爷，你虽然现在打算用心学习了，但你落下的功课实在太多，还得找个能帮你补习的人，才能进步得更快啊。” 说话间大家已走进了厕所，五兄弟在小便池前人墙似的排成一列，让后来的同学只能在后边等着。 李文星点点头深以为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张文说：“那你以后要是有空的话就来我家帮我补习，专车包接包送，帕沙特、霸道你随便选。” 张文其实心里也早有这个想法，一来自己有从重生后，各科目差不多全部忘光，到迎头赶上的学习经验，帮助李文星这个好兄弟进步，他义不容辞。 二来当然是又可以借这个难得的机会，增强他和李家的关系。 但为了显得自己不是那么迫切地和李家拉关系，就想等李文星自己提出，没想到却让黄明宇抢了先。 到底是前世靠抱李文星的大腿实现了财富自由的家伙，在揣摩李文星心思上，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张文侧头看了眼正倾泻如注的黄明宇，不禁在心里吐槽了一句，随即就低头拉上拉链，爽快地说：“行，今晚我就跟你去你家，要是你学习不用心，我就替你爸拿大耳刮子抽你。” “去你的。” 李文星嬉笑着和他开了句玩笑，然后走出厕所，他脸上的笑容就有所收敛：“我是下定了决心要进南高篮球队的，所以将来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张文你一定要提醒我。” “好的。”张文点点头，转念一想，又怕这位少爷因为功课落下太多，而再度产生厌学的情绪，便安慰他说： “我去年醒悟过来要好好学习后，成绩也是一塌糊涂。但只要肯花时间，肯用心，我相信你一样也可以赶超上来的。” 话虽这么说，但他心里明白，当时自己是重生过来后，除了一些印象深刻的学习内容，其余都几乎忘光了。 李文星虽然因为李福同过于严厉的管教，产生了逆反心理导致成绩差，但至少还能在期末考个满分对折的五十多分，所以要把成绩提升上去，比自己当时可容易多了。 这也是他当时在李家的别墅里，敢对老狐狸李福同打包票的另一个原因。 一向话不是很多的宁涛，因为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有所进步，向来不怎么督促他学习的父母看了他带回来的试卷后，也都很高兴。 这无形中也让他增加了些学习的动力，所以也当即表示要加入他们，一起补习。 黄明宇见他要去，也跟着表态加入。 李文星当然很欢迎，毕竟多一些朋友陪自己学习也是一件开心的事，然后他又看向刘凡：“你不加入我们的学习队伍吗？” “切，老子可是天才，自己在家学习就行了。” 于是他们知道刘凡仍是无心学习，想要继续浪，就纷纷摇头，感叹孺子不可教也。 上完厕所回来，张文进门就见坐在自己后排的宋雅菲，正趴在桌子上，拿着支铅笔在画着什么。 走近一看，原来她在语文课本的空白页，描绘出了一副《海贼王》路飞的画像。 “这是你几分钟就画好的？”张文有些惊奇。 宋雅菲抬头看了看他，笑着说：“这有什么难的？我从小就喜欢画这些东西。” 张文点点头，正要转身坐下，忽然一眼瞥见后排的王晓海正抬头看着他。 估计这小子以为他在和宋雅菲搭讪，所以目光里竟有些挑衅的意味儿。 张文微微一笑，动作幅度很小地指了指又低头作画的宋雅菲，又指指自己，然后摇了摇手，那意思是对他说自己对宋雅菲没有企图。 “切，变态。” 王晓海懂了，不屑地嘀咕了一句，就转移了目光。 张文其实一直想和王晓海恢复前世两人兄弟般的关系，但他穿越过来那天，也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竟然为了试探王晓海有没有重生，鬼使神差地对他唱起了那句：至少我还能写写诗来澎湃，逗逗女孩。 竟让这死胖子，误以为自己是个对他有企图的变态！ 这问题就严重了，以至于他一直像女人提防色狼一样，提防自己。 d，前世我怎么没发现，这小子的脑补能力和警惕心竟然这么强。 我性取向很正常的好不好？ 不信你去问王楚啊。 第117章 知耻而后勇 下午放学后，张文和李文星、宁涛、黄明宇背着书包站在校门口，等着孙少川开车来接他们到李家的江边别墅。 为此张文和宁涛今天中午都没骑自行车，而是坐公交来学校。 无聊地等了几分钟，黄明宇忽然摸着肚子叹了口气，说：“今天我爸妈中午都加班赶货，我懒得煮饭就吃了一包方便面。唉，文星，你家周阿姨今晚会给我们做好吃的？” 李文星摇摇头，说：“周阿姨今天家里有事，可能要晚一点才能回我家。不过我家方便面和饼干有的是，你随便吃。” “额，文星，你存心恶心我是？方便面和饼干那是人吃的吗？” “那你想吃什么？” “吃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吃方便面。” 黄明宇说完想了想，说：“这样，我听那些女生说，今天新转来的那个宋雅菲，她家就在白杨美食街开粉馆，我们先去吃两碗粉，再回你家学习。” 此时大家也都有些饿了，听了这话就同意了。 不一会儿孙少川开着辆丰田霸道就来了。 李文星上车后，边系安全带边说：“孙叔，周阿姨今晚可能要八九点才回来，你就先带我们去白杨街吃米粉。” 孙少川伸出手背纹有虎头纹身的右手，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笑着说：“正好，陪着你爸打了一下午麻将，我也有点饿了。你们想去白杨街哪家粉馆？” 这一问把大家都问住了，他们都听说宋雅菲家在白杨街开米粉店，可店名却是不知道。 黄明宇想了想，说：“是我们新转来的一位女同学家里开的米粉店，她们家是盐井市过来的。 “哦，你是说那家开了没多久的盐井粉馆啊，我去吃过，味道比家佳米粉还好呢。” 川省人最喜欢吃辣，米粉更是本地人的最爱，所以大家都喜欢吃。 名气最大的家佳粉馆就在本市开了五六家连锁店，听说宋雅菲家的米粉比这老字号还好吃，大家脸上都不禁露出了吃货对于美食的向往神色。 十多分钟后，霸道在白杨街的街边停了下来。 这时候的交警查车还不是那么严，白杨街又是城边着名的美食街，一到中午、下午吃饭的时间，公路两旁停满了轿车，来晚了都不一定能找到停车的位置。 大家下了车，跟着孙少川往前走了十几米，就在街尾见到一家正开门营业的米粉馆，上面一张新做不久的招牌上写着“盐井粉馆”四个大字。 店里已有几个客人在吃饭，一个和宋雅菲长得有几分相似、个子有些矮的中年妇女，坐在门口的一张桌子后，桌上有一个摆着油饼和熟鸡蛋的大盘子，供加餐的顾客选用。 黄明宇自觉的饥肠辘辘，便第一个走到桌前，说：“宋阿姨，给我来份牛肉粉，再加两个油饼，一个鸡蛋。” 中年妇女抬头诧异地看着他，说：“你是……” “我们都是宋雅菲的同班同学。” “哦。”中年妇女点点头，笑着说：“原来是雅菲的同学啊，不过我姓常，不姓宋。”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李文星拍拍黄明宇肩膀说：“让你小子抖机灵，现在出丑了？” 黄明宇“嗨”地一声说：“都是我饿昏头了，对不起了，常阿姨。” “没事，你们能来照顾我们家生意，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常阿姨笑着说。 接下来大家都依次点了各自要吃的粉，每点一位常阿姨都从抽屉里，拿出个写有粉名的拇指大小的塑料牌，递给他们。 李文星付了账，就由黄明宇拿着五个塑料牌，走过去递给了隔着透明玻璃的厨房里，一位正在忙碌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胖胖的，和多数厨师一样，他笑着对李文星等四个中学生说：“我家雅菲今天第一天上学，以后可还要靠你们这些同学多多帮助啊。” 李文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陈老师说宋雅菲在盐井市一中就是尖子生，我们这些差生能帮得了她什么？” 要是放在今天之前，向来不怎么在乎学习成绩的他，绝不会说出这种话来，但他既然下定了决心，要搞好成绩，心态肯定又不一样了。 这就是所谓的知耻而后勇啊！ 张文见了他这神态，不禁在心中感慨，也更加相信了他认真学习的决心。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就转身冒粉去了，没几分钟就依次端了五碗加过臊子的米粉，放到了玻璃窗口。 在南溪吃粉，无论高低贵贱，进了粉店都是自己端粉，自己加作料，盖因为每个人的口味都不相同，自己动手米粉会更加符合口味。 五人随便找了张桌子，围成一圈就香喷喷地吃了起来，就在这时宋雅菲背着书包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雅菲，你同学来照顾咱们生意了呢。”常阿姨笑着对女儿说。 “是吗？”宋雅菲一转头，才发现他们，于是走了过来笑着说：“你们怎么那么快啊，比我还先到。” 黄明宇指指孙少川说：“我们是坐车来的，这位是开车的孙师傅。” 孙少川向宋雅菲点点头，说：“你家这米粉确实好吃啊，我来吃过几次了。” 宋雅菲仔细看了眼他，说：“对，师傅你是来过几次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宋雅菲就进了厨房放下书包，然后也端着一碗肥肠粉出来，坐在他们对面的桌子旁，边吃边笑着说：“你们家都是住在一个方向的吗？每次放学都一起回家？” “不是。”一向话少的宁涛摇摇头，回答说：“因为文星想要进南高的篮球队，就必须提高学习成绩。所以让张文给他补课，我和明宇也想在学习上提高一下，就顺便跟着一起他家补习了。” 宋雅菲初来乍到，并不知道他们的底细，微微一笑，说：“进篮球队是挺好的，我以前听那些喜欢篮球的男同学说：要是能进什么cba打球，一年能有几十万的收入呢。” 四个男生一听，又忍不住失笑。 李文星摇摇头，一脸认真地说：“cba就是中国职业篮球联赛，姚明就是通过cba，被选进nba的休斯敦火箭队的，但我只是爱好篮球，没想去打职业赛。” 张文等人心里都明白，以李文星对篮球的喜爱，说不想去打代表中国篮球最高水平的cba，那肯定是假的。 只是他自己都清楚，身高只有一米六出头的他，努力将球技练好了，将来打打大学生联赛或许还行，但和那些职业篮球赛的巨无霸们比起来，先天条件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第118章 失败了回家继承公司 黄明宇知道说起这事，李文星心里难免有点惆怅，就半开玩笑地拍拍他肩膀，鼓励说： “少爷别难过，不就是身体条件差了点吗？咱先定个小目标，进入南高篮球队，再进大学球队去打cuba。 “中国职业篮赛算什么，咱们少爷的终极目标是nba。即使失败了，大不了就回家继承你老爸的公司。” 听着黄明宇一番胡侃，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宋雅菲却没听明白他们的意思，疑惑地侧头看着李文星。 宁涛见了便给她解释说：“文星的父亲是福同建筑公司的老板。” “哦。”宋雅菲虽然没听说过福同建筑公司，但想来建筑公司的老板肯定就非常有钱，她本能地又打量了李文星两眼。 后者此时已吃完了米粉，正在用餐巾纸擦嘴，见状也就冲她露出个让人觉得清澈干净的笑容。 宋雅菲亦淡淡一笑，就又低头默默地吃起了米粉。 很快大家都吃完了，便和正在收拾碗筷的宋雅菲及其父母告别，然后又都坐进了街边的那辆丰田霸道。 李文星对孙少川说：“孙师傅，张文他们都要和我一起补习，等会晚点就麻烦你把他们都送回家。” “没问题，你爸专门打过招呼了，只要你肯用心学习，无论什么要求都会满足你的。” 孙少川说完，回头笑吟吟地看了张文一眼。 张文立刻明白了他这眼神的含义，看来李福同已经知道了今天上午的事，对李文星决定用心读书考南高的结果很是满意。 而背后出这番主意的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无疑也是水涨船高了。 也不知道李福同会不会为了感谢我，再给我……哦，不对，我姨夫一个工程？ 张文心里不禁浮想联翩：可惜姨夫在浅水湾小区的工程，现在也才开工没几天，要不我又可以试试开口找老狐狸再要个工程了。 不过转念想想，自己似乎也不能这么急切地要太多工程，否则老狐狸很可能怀疑，向他要工程其实是出于自己的主意。 一个小小年纪的初中生，就这么贪婪地渴望金钱，老狐狸那么奸诈的人，说不定会因此对我产生警惕，甚至反感，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赚钱这事，还是要细水长流的好。 别墅典雅的书房内，李文星坐在缅花书案后的圈椅上，左右两边黄明宇和宁涛坐在两张塑料凳上，面前都放着今天刚发的数学书。 张文从旁边书柜里一排教科书中，抽出两本初一上下册的数学，随意地翻了翻说： “我去年和你们一样，也把数学前面的内容忘记得差不多了，所以当时我觉得上其他科目的课还好，至少照着书还能听懂。 “但数学就不一样了，如果你没能学好前面的实数运算法则和代数式，老师讲到一元一次方程时，就会感觉像是在听天书一样，至于到了初三，一元二次方程、函数这些你就更别想听懂了。” 对面的三人都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李文星说：“那我们还得从初一的内容开始复习起吗？” “是的，我去年复习数学的时候，将初一的知识作了个重点归纳，全写在一个笔记本上，明天我带到学校来，你们可以先拿去看。” 李文星颇为高兴地颔首：“那好，等你明天带来，我就复印三份，给小涛和胖子都一人一份。” “我觉得你们还是自己照着抄一遍，更有助于增强记忆。” 张文看着桌案后面面相觑的三人，微笑着说：“既然决定要将成绩提上来，你们就不能想着偷懒，更不能怕耽误时间。 “毕竟全班同学都是辛辛苦苦学习了两年，即便有我归纳好的重要知识点，你们不花时间去用心记忆，要想短时间内就跟上目前的学习进度，也是不可能的。” 张文去年从一个学渣，硬是在三个月的时间内进化成了一个学霸，这其中所付出的努力，作为朋友的他们也是亲眼见证过的。 所以现在张文无论说什么，这兄弟三个都没有不听从的道理。 张文低头翻开初一下册的数学书说：“那我们就先过一遍基础的实数和实数运算，这对接下来开根运算的学习是很重要的……” 他一口气讲了半个多小时，李文星等三人也听得非常认真，不懂的地方就让他停下来讲解，小小的书屋里一派学习的氛围。 “砰砰。” 忽然两声敲门声响起，李文星正全神贯注地低头看着张文给他讲解的实数混合运算题，就脱口说了声：“进来。” 门轻轻开了，于凤娇挎着小包，穿着制服的窈窕身影出现在门口。 李文星抬头见到是她，先前还笑着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你来干什么？” 于凤娇双手抱胸，说：“你爸让我来看看你有没有在认真学习。” 李文星冷笑一声，说：“我跟你有什么关系吗？用得着你来管？” 于凤娇翻了翻白眼：“好了，李家小少爷，我只是来拿一份文件的，打扰到你了，我很抱歉。” 说完就走了进来，轻车熟路地打开旁边一个书柜，扫了两眼就拿了份文件袋出来。 然后趁着李文星等人没注意，向张文使了个眼色，又指了指院外，就转身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张文明白她是有事要单独对自己说，便轻轻颔首。 但于凤娇刚才出去，他也不好立即跟着，于是又没事人似的教他们解了两道题，便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说：“已经快八点了，文星，我家里还有点事，今晚可能就只能给你们补课到这了。” 李文星本想挽留，但见他态度坚决，就说：“那我给孙叔打电话，让他来接你们回家。” “不用了，我等会还要绕路去我大姨家一趟，帮我妈拿点东西，我先走了。” 说完张文又向宁涛和黄胖子挥挥手，就背着书包，快步走出了李家别墅的院门，左右张望了一下，果然见到于凤娇正独自站在右边十多米外的一棵樟树下等着他。 “小伙子，好久不见啦。”于凤娇右手夹着那份文件袋，微笑着向他打了个招呼。 “嗯，于姐姐好。”张文一副老老实实的初中生神态。 “行了，别在我面前装纯了，当心晚上回去路上遭雷劈。”于凤娇半开玩笑地说：“你以后还是叫我于姐，姐姐什么的听着太别扭了。” 张文微微颔首，回头看了眼仍然紧闭着的李家院门，说：“于姐，我们还是去江边谈。” “好啊，我也正想去江边看看夜景呢。”于凤娇说完，就转身向公路对面的江边走去。 第119章 毕竟是自家姨夫 宽阔的嘉陵江畔高高的堤坝上，两人迎着开春的微风，走在一米多宽的水泥地面道路上。 于凤娇烫过的波浪长发被晚风微微吹起，她伸手捋了捋拂到面上的几根长发，笑着说： “你出的主意还是挺管用的，那油盐不进的李家少爷，也只有你才能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了。” 张文摇摇头，说：“我和文星是真正的好兄弟，我不会做有害于他的事。” 于凤娇轻轻颔首：“我看得出来，你拿李家少爷当真朋友，他也拿你当朋友。能在人生的关键时刻交到你这种朋友，是他的运气。” 尽管张文明白她这是在夸奖自己，仍然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无聊，就直言问道：“于姐今天特意来找我，是想问浅水湾小区工程的事吗？” 于凤娇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刚才她确实是为了找他，才进书房去拿文件的，没想到这鬼精鬼精的小子竟然看出了。 于是她也不再绕弯子：“那个工程我已经跟你姨夫直接对接了，目前刚开工几天，进度还不错。我今天来找你，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再拿下一个赚钱的工程？” 说到“赚钱”二字，她故意加重了语气，幽幽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张文。 “赚钱的工程？” 张文微微一愣，随即目光有些沉凝地：“你说说看。” 于凤娇见了他这神态，忽然“噗嗤”一笑，说：“让你别在我面前装嫩，你还不信。 “别人要是听到赚钱的工程几个字，两只眼睛都得绿了，你居然还这么冷静，我都有点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个初中生了。” 张文嘿嘿一笑，说：“我妈从小就告诉我，天上没有白掉下来的馅饼，你这么突然地找我说要再给我……我姨夫一个赚钱的工程，我还真没有心理准备。” “得了，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装？老实说，浅水湾小区的工程介绍给你姨夫，你拿了多少？” 于凤娇有些娇嗔地看着他。 嘿，大姐，你这话说得，咱们有那么熟吗？ 张文心里腹诽，然后转念一想，估计是因为上次自己和姨夫一起和她在金凤茶楼签合同，还是让她看出了一点端倪，这世上还是聪明人多啊。 所以他便做出一副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千？”于凤娇想当然地问。 “对。”张文果断点头。 于凤娇有些惋惜地摇摇头，说：“我还以为你小子有多大的胆呢，结果还是只要了这么一点。那工程他至少可以赚十万块，你就是要个三千也不算多。” “毕竟是自家姨夫嘛，我也不好意思要那么多。”张文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有些憨厚相的脸，确实颇具迷惑性。 “算了，看在你小子还不算讨厌的份上，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你先给我说一声，我帮你估个不会吃亏的数。” “那我先谢谢于姐了。” 于凤娇点点头，忽然停下了脚步，敛去笑容说：“现在就有个大工程在眼前，只要你我，和你姨夫一起合力，相信拿下来不是问题。” 张文先前听她说要给自己赚钱的工程，本来还是挺高兴的，但于凤娇说起这事时脸上神色和语气都有点凝重，让他觉得这工程拿到手或者有难度，或者干脆就是个坑。 他深知前世自己开店修个手机，都有将屏幕弄坏，或者主板莫名其妙短路的亏钱风险。 如今机缘凑巧，能赶上建筑工程这种几十万上百万的大买卖，那就更得慎之又慎，否则一个不注意自己那点钱飞了没啥，要害得姨夫一家倾家荡产，那自己可就罪过大了。 有时候面对极大的风险，不去碰就是最大的收获。 所以他仍然没有急着表态，沉吟了片刻说：“这工程……烫手吗？” 于凤娇美目注视了他几秒，忽然低头一笑：“你这小子，真是鬼精鬼精的。放心，这工程一点都不烫手，而且吃起来还能撑死你。” 张文这才略微放心，也笑着说：“反正我就只是过年在我姨夫那拿点红包，真正做工程担风险的是他，所以遇到机会，我还是得帮他把把关才行。” 于凤娇略有些戏谑地一笑，说：“好，那你就替你的姨夫把把关，翠竹苑小区的地下停车库项目，目前土石方已经挖好了，总共7200平方米，每平米造价1180元，你算算有多少。” 说着将手中的那份文件袋递给了他。 张文抽出里面的文件仔细翻看，原来就是翠竹苑小区地下停车库的造价表，厚厚的一沓非常地详细，甚至连每吨钢筋的市价和人工都已标注清楚。 他看了一会儿，就被上面繁乱的数字弄得头晕，于是默默地在心里算了下于凤娇所报的总价，惊讶地发现这个工程的总造价竟然将近八百五十万。 这于他来说，无疑是个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怎么样，心动了？” 于凤娇似是终于感觉在这个初中生小孩面前扳回了一局，笑着说：“你别以为这价钱高得吓人，就觉得能赚多少钱。实际上你也看见了，这份造价表上早已清清楚楚算好了每一笔账。 “所以总体造价虽然算下来有八百四十九万之多，但是实际利润，只有8，也就是将近70万。” “8。”张文下意识地重复了两遍这个数字。 “不错，今年房地产市场行情不好，翠竹苑本来不算是什么大项目，但是竞争的人很多。开发商就有意压价，李总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拿到了这个项目。 “三栋楼的主体建设这一块，公司的利润也只在12左右。 “地下车库的施工，原本承包给了一家专门建造地下车库的公司，但最近钢铁、水泥这些建筑材料都有了一定的涨幅。他们老板和李总也是熟人，觉得可能赚不到什么钱，就和我们解除了合同。” 张文低头借着昏暗的路灯仔细浏览起了造价表，同时脑子里也在飞快地思考着。 十多分钟后，他已理清了几个关键的问题，略作思考，便说：“好，这个工程我代表我姨夫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