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工地卖盒饭开始》 第一章 溺水 “咕咚，咕咚。” 这里是哪里，无法呼吸，手脚也动弹不得，好难受。 叫喊声，脚步声，争吵声伴随着落水声。 徐安清晰地感觉到有人拉住了自己的手臂，眼前的黑暗逐渐散去，光线越来越亮。 跪在徐安身上用力做着心脏按压的男人忽然被身下一股巨力掀翻，尚未反应过来便听到周围人群的欢呼。 “醒了醒了，救过来了，人活了。” 一阵剧烈到彷佛要将心肺都吐出来的呕吐过后，徐安的注意慢慢集中，发现自己的右手用力捏着一条鱼，一条血肉模糊得看看不出来是鱼的鱼。 看到这条鱼的瞬间，徐安下意识将将其往自己的怀里揣。潜意识告诉他，这条鱼对他来说非常的重要。 这一番怪异的动作将周围人吓了一跳，几名原本想要上前将其扶起的人又缓缓回到了人群当中。 一女性老者有些迟疑地冲徐安喊道：“徐家小子，徐家小子？” 徐安抬头看向说话的人，老者年约七十左右，一头银丝打理得整整齐齐，脸上笑容慈祥，手中拿着满是泡沫的衣服，她刚刚应该在洗衣服。 这不是村里的三奶奶吗，可她三年前不是已经去世了吗，怎么活生生出现在这里，周围人也没有任何的异样。 剧烈的头疼袭来，大片大片的记忆出现在徐安的脑海中。 徐安想起来眼前这个场景是发生在什么时候了。 这是十五年前，奶奶从楼梯摔下把右腿给摔断了，医院治疗后回到家中疗养。自己为了给奶奶补充营养下河抓鱼却遇上脚抽筋溺水，被人救上来的场景。 另一个画面同时浮现在徐安的脑海中，他站在海边礁石上，海浪一个接一个往上卷，一个巨大的海浪将等待救援的他卷入海中。 徐安看向自己的身体，身上穿着一件肥大破旧还带有补丁的条纹t恤，粗布短裤下面是两条跟竹竿似的腿，脚上还挂着两片菜叶子。 这是他以前外出干活的时候最爱穿的一套衣服，一直到高三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去砍柴被树枝勾到了，直接撕成几片，缝都不好缝，才放弃了这件心爱的衣服。 这是回到了十五年前，高考结束后的暑假时期了吗。 “佛说多多多，一生情太多；爱恨来回拖，愁眉又紧锁。” 手机铃响突然响起，那人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徐安看到了屏幕上的日期，2012年6月13号。 2012年6月13号！ 这个时候，弟弟妹妹还没有送到小姑家！ 徐安一跃而起，七荒八乱地朝周围一众热心村民道谢后，撒开脚丫子往家中跑去。 猛地一把推开家中院门，看到在院子中清洗着菜叶子的弟弟妹妹，徐安一把将两人搂入怀中。 弟弟名叫徐康，妹妹名作徐乐，是一对龙凤胎。在6月15号送到了结婚七年无子无女的小姑家中，上到了小姑的户口上，从亲弟亲妹成为了徐安的表弟表妹。 “哥哥，你勒得我好难受。”两人用力地推着徐安，想要将他推开，但人小力气小，徐安纹丝不动。 闻言徐安从回忆中惊醒，连忙松开了手，狠狠地揉捏了一把两人娇嫩的脸蛋。 徐乐从徐安怀中钻出，探头看向徐安的身后，没有看到熟悉的鱼篓，顿时有些失望地问道：“哥哥，鱼鱼呢，哥哥不是去抓鱼鱼了吗，没有抓到鱼鱼吗？” 徐安揉了揉徐乐的脑袋，看着两人面黄肌瘦的模样，一脸歉疚地说道：“哥哥没抓到鱼鱼，所以今天不吃鱼鱼，吃肉肉好不好？” 听到徐安这话，两个小人儿满脸的不可置信，眼睛瞪得溜圆看向徐安：“哥哥，真的吃肉肉吗，是猪猪身上的肉肉吗？” 徐安看着两人期盼的小眼神，笑着点了点两人的小鼻子，确定地说道：“是的，今儿吃猪猪身上的肉肉。” “呜呼，吃肉肉了，吃肉肉，吃猪猪肉肉！” 两人兴奋地绕着徐安转圈圈，边跑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肉肉。 2012年，大部分家庭都过上了顿顿有肉的生活。但在徐家，依旧只有年节时候才能奢侈地吃上一小顿肉。 徐母在生徐康徐乐的时候大出血去世，徐父在工地上干活，为了赚多点钱主动去干一些比较危险的活计，失足从楼上摔下身亡，几番扯皮之下，赔偿了三万元。 自此徐家直系亲属中就只剩下了徐奶奶一人，所幸徐奶奶身体健朗，种了满当当一菜园子的蔬菜，每日挑到集市上出售，能赚些生活费，日子还能过得去。 但徐奶奶一周前修理房子的时候摔断了腿，治疗的钱是从那三万赔偿款中出，花了一万多，让本就贫困的家庭雪上加霜。 “安子，是安子回来了吗？” 徐奶奶似乎听到了屋外传来的动静，虚弱的声音透过窗户传到了屋外。 制止了玩闹的两人，将院门锁上，徐安走入了屋内。 踏入客厅，迎面看到的便是一张长桌，长桌上摆放着三个红色塑料香炉，香炉上方的墙面上挂着三张黑白照片。 从左到右依次是徐爷爷，徐爸和徐妈。 客厅左边靠墙放着一张笨重的实木四方桌，桌子上的红漆斑斑驳驳，露出了原本的木色。 四方桌上摆放着一碟子咸菜，咸菜隔壁放着两个有些干瘪的苹果，用一个红色的防蝇罩盖着。 左拐便是奶奶的房间，空荡荡的房间中央有一张由凳子与长短不一的木板凑成的简陋木床。 木床四个角都绑着一根干瘪的竹子，挂着有些发黄的蚊帐。 房间角落堆放着几个深色的坛子，用木板盖得严严实实，这是徐家传了四五十年的咸菜罐子。 徐奶奶半靠在墙上，身上盖着一张藏青色的薄被，一头银丝有些凌乱地扎在脑后，见到徐安进来便关心地问道：“安子，你这一大早上的就出门去哪里了？” 突然听到奶奶的关心，徐安鼻子一酸，眼泪直打转，好半晌才将这情绪按捺了下去，装作正常地说道：“地里好些菜再不摘就要老咯，早上赶早去摘了菜挑到市集上卖了。” 徐奶奶看着徐安这一番表现，知道他没说实话。但现在自己腿脚不利索，连下床都做不到，徐安这不想跟自己说，自己也没办法，便没有追问下去，转移了话题。 “都摘了那些菜，买了多少钱。” 徐安从兜里掏出了一把湿漉漉的纸币，快速数了一遍一共有五十一块五毛，根据这个总数开始瞎编。 “四季豆摘了五斤，三块五一斤；苦瓜摘了四个共三斤，三块一斤；西红柿摘了快十斤，两块五一斤；一共卖了五十一块五毛。” 徐奶奶看着徐安手上湿漉漉的纸币没有接话，安静得让徐安心中有些发毛。 “我这腿还得好长一段时间才能痊愈，卖菜的这些钱你就收着，平日里有需要用钱的地方就用。” 说罢徐奶奶拉起被子侧身躺下，背对着徐安。 徐安将纸币上的折痕抹平，一张张折好放回口袋中，回头看向门外。 直至此时，徐安才发现自己从上到下浑身湿漉漉的，走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一个湿哒哒的脚印。 第二章 两只小馋猫 走出房间便跟躲在窗下偷听的弟弟妹妹迎面撞上，被徐安发现时两人大叫一声慌不择路地在院子中疯狂逃窜，边跑边喊：“哥哥来了，哥哥好可怕。” 徐安笑着骂了两人几句，便回到自己房中寻找干净的衣物。 高中都是统一穿校服，夏天的短袖两套，冬天的长袖两套。鞋子是统一的国产老品牌回力，白底蓝边或白底红边两款。 在床头笨重的大木箱中一顿翻找，只找到了四套校服，两套夏装和两套冬装，一件冬天穿的黑色大棉袄，两件毛衣和两套秋衣秋裤以及三件贴身衣服，再无其他衣物。 难怪印象中自己暑假一直穿着身上这套衣服，感情是除了这套衣服就没有其他日常衣物了。 校服的质量相当的不错，整整三年换洗下来，除了看起来旧了点，没变形也没掉色染色，看着还能再战个三四年。 换好衣服后，徐安从五十一块五毛中取出二十一块五毛揣入兜中，剩余三十块就放在木箱子底下压着。 看了闹钟一眼，快十一点了，市场通常九点左右就收摊了，现在过去肯定买不到东西，还是去村西头的屠夫家中看看有没有买剩下的肉可以称上一点。 将院门锁好，并叮嘱两人在自己回来之前不能开门，徐安才放心往村西头走去。 屠夫叫徐国胜，每天从镇上养猪场杀一头猪去集上买，集上买剩下的肉都会带回家里，便宜一点卖给村里人。 走了五分多钟，徐安才走到徐国胜家院子前，隔了大老远便听到徐国胜媳妇张着大嗓门说八卦。 “今天早上咱赶集回来得晚没看着，听说徐安大早上的跳河去了，捞上来的时候还血呼啦的，可吓人了。” “这都没影的事，别瞎咧咧，这平白无故的为啥跳河。我估计啊，是想去河里抓鱼，不小心溺水了。” “那咋弄得血呼啦的？” “这我那知道，我不也没看着吗？” 徐安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两人八卦的对象似乎是自己。 估计这个事情在未来一段时间都会是村里各人的谈资，习惯就好。 徐安加重了力气走了几步，弄出点动静，一把推开徐国胜家的院门，装作刚刚到来的样子向两人打招呼：“国胜叔，婶子，今儿集市有卖剩下的肉不？” 这说着徐安的八卦，徐安就出现在院子中，将两人吓了一跳，明显看到两人身上肥肉在见到徐安时跳了一下。 徐国胜老婆反应比较快，扭头就走进了房间里面，边走边说：“有剩一些瘦肉和骨头，你想要多少？” 2012年的肉价比较便宜，猪肉十块一斤，大骨头七块钱一斤。 要给奶奶炖个骨头汤，再炒两个肉菜。但是家里没有冰箱，肉就少要一点，够吃两顿就行。 “要一斤骨头，半斤肉就行，麻烦婶子咯。” “麻烦啥麻烦啊，剩下的也不多就都给你了，一共给我十五块就好。” 说着徐国胜媳妇将一个鼓鼓囊囊地红色塑料袋递到了徐安手上，再从他手中抽过十五块钱就将他推出院子关上院门。 徐安掂了掂手中的袋子，至少三斤半重了，婶子这是怕自己不要还把院门给关上了啊。 虽然很感动，但徐安也不是喜欢占人小便宜的人，再数出了五块钱从院门缝隙中塞了进去，高声说道：“婶子，剩下的钱我塞门缝里了，你记得拿走别被风吹跑了。” 门‘哐’地一声被推开，徐国胜媳妇只看到了徐安跑远的背影。 从地上捡起五张一块钱，将院门关上，嘴巴忍不住嘀咕道：“咋还多给五块钱，给他记账上，下次少收五块好了。” 徐国胜走进厨房便是一声哀嚎：“媳妇，我留着炖汤的大骨头呢，你都卖啦？” 徐国胜媳妇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少吃一顿当减肥，你看你这一身肥肉，走一步晃三晃，你还好意思吃。” “不吃就不吃，干嘛这么凶。”徐国胜转过身后小声嘀咕道：“都一样的身材，为啥光说我。” 过来的时候路上没有人，回去的时候反而碰到不少熟悉的人。 每个人看到徐安都是先打个招呼，转身后开始窃窃私语。 徐安对此表示，你们要讲我八卦也等我走远一点再讲啊，我都听得见！ 刚走到院门处，便从缝隙中看到两个小脑袋，眼巴巴地望着门外，确定来人是哥哥后，两人合力打开了院门，欢呼着跑到徐安身边，开始叽叽喳喳。 “哥哥，我们一直在门后观察没开过门哦！” “哥哥，你拿着的是什么啊？” “哥哥，这是肉肉吗，这是猪猪的肉肉吗？” “哥哥，” “” 被吵得脑子有点嗡嗡响的徐安，蹲下一手一个将两人抱起。 两人一声惊呼后紧紧地抱住徐安的脑袋，将他的眼睛遮了个严严实实。 “小康小乐，你们抱的太紧了，哥哥看不到路了，要摔倒了。” “不要摔倒，不要摔倒，摔倒疼疼。” 两人抱住脑袋的小手往下挪了挪，一个抱住了徐安的嘴巴，另一个勒住了徐安的脖子。 行，至少能看清路了。 “大马快走~” “抱好啦，大马要开始走路了！” 徐安故意晃动了一下身体，惹得两人一阵吱呀乱叫。 抱着两人在院子中走了一圈才将两人放下，将塑料袋打开给他们看里面的猪肉。 “这个是猪猪的肉肉，一会会变成超级好吃的肉饼，还有超级超级超级好吃的炒肉。 这个是猪猪的大骨头，是要炖汤给奶奶喝的，奶奶喝了猪猪骨头炖的汤，就能从床上下来，陪小康小乐玩啦。” 在徐安的描述中，两个小人儿看着肉，嘴角溢出了一滴晶莹剔透的口水。 “咦惹，两个小馋猫，居然都流口水了。” 被徐安这么一嘲笑，两人登时怒了，伸手擦去嘴边的口水，指着徐安大喊：“哥哥是大馋猫，大馋猫！” 一直侧躺着的徐奶奶，听着外面三兄妹玩闹发出的动静，忽然翻了个身，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日子再难，只要齐心协力，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第三章 小姑后日登门 与两人玩闹了一番之后，徐安再次叮嘱两人只能在院子内玩耍，就算是认识的人也要跟自己说才能开门后，拿着菜篮子和小刀出门去了。 这一次的目的地是家中的菜园子。 徐家四口人都有分到八分田，加起来一共32亩田地。 不过这一家子老的老少的少，唯一一个能当壮劳力的徐安还要上学读书，这些地便租给了私人老板去种植，每亩地一年三百租金。 现在要去的菜园子是徐奶奶在河边自己开垦搭建的，村里其他人家也在河边开垦了菜园子，一个接着一个，用竹子围成围栏将各自的菜园子隔开。 按照脑海中的记忆，徐安找到了自家的菜园子。 一眼看去，徐安顿时石化了，终于明白奶奶为啥没有接自己的话茬。 奶奶今年没有种四季豆，反而是种了茄子！ 太久远的记忆果然不可靠。 感慨了一下，徐安迅速摒弃了种种杂念，将注意力放到中午吃什么上。 “安子摘菜啊。” 正在认真思考做啥好吃的徐安，被一声问候打断了思绪，回头看去，是邻居红姨。 红姨与记忆中一样，一头利落的短发，说话时眼睛弯弯的像是在笑一般，一股子亲切感扑面而来。 红姨原名姓韩，之所以会被叫做红姨是因为她一年四季都会红上衣，款式或许会不一样，但颜色全都是红色。 “红姨。” “刚接到你小姑打来的电话，说后天上午过来看望你奶奶，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就过来找我啊。”韩姨有些担心地叮嘱道，心中替徐安家感觉到唏嘘。 徐安家小姑做姑娘的时候挺好一人，但自从嫁出去后性格一年比一年奇怪。 以前徐爸徐妈还在的时候她还算老实，这两年越来越闹腾，每次回来都会跟徐奶奶吵得面红耳赤，不欢而散。 “好咧，幸苦红姨亲自跑一趟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红姨便离开了。 徐安在菜园子中巡视了一番，摘了两根留到明天就会有点老的茄子，搭上两个青椒，挎着菜篮子回去了。 回到家中看到两小只在乖巧地玩着沙子，便没有去打扰他们，径直走到厨房中开始做中午要吃的饭菜。 上辈子大学毕业工作后就将小康小乐接回一起生活，熟能生巧，练就了一手不错的厨艺。 不说山珍海味那些名贵复杂的菜式，普通的家常菜吃过的人基本都会竖大拇指。 首先处理的是骨头汤，骨头在买回来后就装在盆中冷水浸泡，到现在刚好泡了一个小时，盆底飘着一层血水。 将骨头捞出放入高压锅中，血水全部倒掉，从井里打上了干净的井水倒入锅中。 在调料区找到了红枣和枸杞，再切了三片姜进去，加上少许盐，便盖上了盖子放到一旁。 徐安家中没有煤气灶，用的依旧是传统的柴灶，煲汤用的则是蜂窝煤炉。 蜂窝煤四毛钱一个，每次用的时候加上一个便能烧上三个小时，刚好够煲上一锅汤的时间，比用煤气省钱多了。 拿出铁钳子，夹出上面的两个蜂窝煤放到一旁待用，将最底下燃尽的蜂窝煤夹出扔掉，再将前面夹出的两个蜂窝煤放回去。 从一旁的麻袋中取出叶子等易燃物放入其中点燃，再往上添加小根的树枝，看到蜂窝煤点燃之后夹出新的蜂窝煤放在最上面，架上高压锅，汤就算完事了。 将茄子切成小块，用少许盐腌制出水后再将水挤干。 取出一块带点肥肉的肉，切得细细再剁碎，分出一半放入碟子中，剩下一半留着做肉末茄子。 徐安朝院子喊了一声，徐康徐乐两人便屁颠屁颠来到厨房，一个人取柴火，另一个人架柴烧火，配合得井井有条，一看便是老手。 祖传铁锅烧热下油，油温八成热时倒入茄子，将茄子炒到蔫儿软时，再将肉末倒入一起翻炒。 等到肉末变色的时候一般要加入豆瓣酱，但家里没有这种调味料，只能用青椒和豆豉糊弄一下。 说实话，徐奶奶种菜家务是一把好手，但不擅长做饭。做饭的水平大概就是能吃饱，吃不坏的程度。 所以家中调味料通常都只有油盐和酱油三种。 青椒丝也变软后，加入酱油和盐，尝过咸淡合适后便出锅装盆完成了。 清洗一遍铁锅，量了两倍米洗干净倒入锅中，加水没至手背手指第二关节处。 架上竹制的隔层，放入调好味的肉饼碟子，盖上锅盖，接下来便是等饭熟了。 忙活完徐安让两人出去外面再玩会，饭还得十多分钟才能熟，熟了还得焖一会才会更好吃。 但两人不愿意出去，对着灶台上的肉末茄子便是一个深呼吸。 “哥哥，是肉肉的味道，好香好香的肉味。” “哥哥，这味道闻起来就好好吃啊，一会我要吃两碗饭！” “好好，多吃点才能快高长大。” “能长到哥哥这么高吗？” 徐安瞥了一眼徐乐，作为女孩子要是长到一米八，那就太高了。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却是附和道：“顿顿两碗饭，能长得比哥哥还高咧。” “比哥哥还高那是多高啊。” “就是比哥哥还高。” “哥哥，我也要吃两碗饭，长得比哥哥还高。” “好，你们以后长得都比哥哥还高。” 上辈子两人在小姑家受了四年的磋磨，后面即便徐安有意给两人补充营养，两人都没能比徐安高。 徐乐一米六二，徐康一米七三。 徐乐这身高放到女孩子中算是平均高度，算不上矮。 但徐康在同龄人普遍一米八多高的对比下，实属是有些矮了。 徐爸徐妈一个一七八一个一六八，在他们那一辈都算是大高个。有这个基因在，只要营养充足应该可以让徐乐长到一米七，徐康长到一米八五。 暂时就以这个为目标。 柴火灶煮饭很香，但也很考验人技术。烧到能听到锅中发出细微的‘吱吱’声便要立马抽掉柴火，让灶内余温继续加热。 抽掉柴火十分钟左右便可以开锅了，一般这个时候还能得到一张完美的锅巴。 撒上白糖，将锅巴折成几块出锅，便是一份诱人的零食了。 平日里午餐都是在客厅的四方桌上吃的，但现在徐奶奶行走不便，徐安用两张木凳子支起一张板子，就放在徐奶奶床前，再搬了几个凳子，简易的餐桌便完成了。 或许是徐安做的菜味道不错，不但是徐康徐乐吃了两大碗，就连徐奶奶都难得地添了半碗饭。 吃过饭后，徐康徐乐两人瘫坐在椅子上，撩起衣服叫徐安和徐奶奶看他们那圆鼓鼓的肚子。 “哥哥，肉肉好好吃，肚肚吃得好大好饱。” “哥哥，我喜欢吃肉肉，猪猪真可爱。” “两只小馋猫，晚上咱门继续吃肉肉。” 徐奶奶看着三人互动，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只是看着这一桌子的肉感觉心脏位置隐隐作痛。 第四章 老妖婆 吃过午饭，哄着两小只去睡午觉，徐安终于有了片刻空闲时间。 搬了张摇椅坐在院子里的龙眼树下，树上已经结了不少的小果子，再过两月就能吃上了。 徐徐凉风吹得徐安有些昏昏欲睡，快要睡着的时候院门‘砰’地一声被推开。 一个理着寸头，穿着花衬衫和椰树印花大裤衩，身材敦实的男生走了进来，张嘴大声嚷嚷：“徐安，徐安。” 徐安被这一连串动静惊醒，看到来人是自己的发小徐和平，小声开骂：“大中午的不睡午觉，嚎什么嚎。” “我刚从外婆家回来，就听到说你出事了，吓死我了。”徐和平拉了张凳子在徐安旁边坐下：“咋回事啊？” 上辈子徐和平也问了这个问题，那时候自己咋回答来着已经忘了，反正最后演变成了徐和平三不五时提着两条鱼过来，美曰其名这是饭钱的场景。 徐安说话的时候再次压低了声音，生怕徐奶奶听到：“就是下河摸个鱼，没成想水太凉脚抽抽了，没啥大事。” “嗨，想吃鱼跟我说啊，我去塘子里给你捞两条不就得了。” “你家塘子里的鱼是自家养着做买卖的，河里的鱼是天生天养的，这不一样。” “你又不是顿顿吃，隔三岔五两条鱼咋啦，我都没意见你有啥意见。” 徐安被徐和平这一番话给堵住了，因为徐和平上辈子还真就这么做来。 “那可别，别到时候你爸妈看到我就烦。” “烦啥烦，他们俩整日里念叨你学习成绩好，又能干活又顾家，都快夸到天上去了，恨不得我俩换换，你是他们儿子才好。” 徐安笑笑没有搭话，右脚在地上一撑，摇椅便‘吱呀吱呀’地摆动起来。幸好徐和平想得开，换个其他人早就产生逆反心理，讨厌上自己了。 徐和平看着徐安，忽然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在外婆家听到个事，跟你家小姑有关。” 小姑徐娟？徐安一下子来精神了，扭头看向徐和平，等待他的下文。 装模做样地清了清嗓子，等到徐安都有些不耐烦，在考虑要不要给他一记锁喉杀时，徐和平终于神神秘秘地开口了。 “我外婆村里面有个神婆，好多生不出孩子和想要儿子的人都去找她，前些天我就看到你小姑和几个不认识的人一起去了神婆家里。 听那神婆说，你小姑命中无孩，想要孩子就要先领养一个回去，破了这命。只要她能好好对那孩子，她就能有自己孩子。” 徐安心中顿时了然。 奶奶摔伤的时候没出现，回家治疗的时候也没出现，这都过去快一周了，小姑才出现说要到家里看望奶奶，看来是信了神婆的话，打上徐康徐乐的主意了。 徐和平此时还在兴致盎然地八卦着：“你小姑眼光可真高，我外婆村里有几个孤儿，她看过了觉得不合适就算了，还挑人家毛病。 说话慢点觉得人家是结巴，怕她以后孩子也是结巴；有个脸上有几颗痣，就说人家是个麻子；还有个营养不良头大身体小的，她说人家有传染病。 给那个介绍人气得啊，直接将她轰出去，说她命中就该没有孩子。你小姑当场就跟人吵起来了，要不是有人拦着，看那仗势估计能打起来。” 这可不是挑人家毛病，是心里已经在盘算怎么带走徐康徐乐。 徐康徐乐虽然也有些营养不良，但只是脸色有些蜡黄，身体是健康的，长得也标致。 其他的娃儿跟徐康徐乐这么一比较，可不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上辈子小姑带走徐康徐乐才两个月，就检查出怀孕了，怀孕后就马不停蹄地托人将徐康徐乐送回了徐家。 徐康徐乐前脚才刚进门，后脚小姑就摔了一跤，孩子差点就没保住。 这下彻底信了神婆的话，为了孩子能顺利降生，又把两人接了回去，还给上了户口，这下一直到孩子出生都没出啥岔子。 不管是不是巧合，这辈子徐安是不可能让小姑带走弟弟妹妹的。 至于小姑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关我屁事。 徐安右脚又是一蹬，摇椅再次‘吱呀吱呀’地摇了起来。 没摇两下就被徐和平按住了，他一脸惊诧地看着徐安：“你不太对劲，以往说到你小姑你都会骂上几句，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你这精神头挺足的啊，这院子里杂物太多要清理一下，刚好你来搭把手。” 徐安说着就去厨房拿出两双袖套，扔了一双绿底印着大红花朵的给徐和平。 “你还真不客气啊。”徐和平接过手套，满脸的嫌弃：“你这品味也太低俗了，大红配大绿。” “跟你身上那印花衬衫和椰树印花裤衩子绝配。” 徐安家房子占地面积不算大，但院子很大，有快六十平。只是这院子中堆放满了各种杂物，其中最多的还是各式各样的柴火。 这些柴火基本上都是徐安下课回家路上寻摸回来的，回到家中又要做饭又要照顾弟弟妹妹还要学习，没时间处理，便东一堆西一堆随意堆放在院子中。 清出一块空地，挑了两个树墩子放在最底下，反方向铺上长长的树枝，柴火堆的基座便做好了。 将剩下的柴火砍成一致的长度，一层层往上垒。再找了几个尿素袋，将零散堆放的干燥叶子就装入袋子，靠墙摆放。 剩下的零碎杂物该扔的扔，可以卖钱的装袋，等收废品的人来收。 这么一通收拾下来，院子瞬间变得清爽了许多。 有时间将这泥地铺上砖头鹅卵石，再种点花花草草的，就是未来城里人向往的农家小院了。 徐和平霸占了徐安的摇椅，躺在上面双脚在地上一蹬一蹬的：“安子，你力气怎么一下子这么大，哐哐地一顿收拾都不见喘气的。” 经这么一提醒，徐安才发觉不对劲。平日里弟弟妹妹抱一个都有些吃力，早上居然一手一个将他们一起抱起来了，还在院子中转悠了一天。 “可能这段时间力气活干的比较多，力气就长了点。” 徐安猜测这是重生福利，但也不可能这么跟徐和平说，只能把这个问题糊弄了过去。 “哇啊啊，哥哥，我要哥哥！” 右侧房间中突然传出了徐康徐乐的哭声，徐安跟上了膛的子弹一般冲到房间中。两人见到徐安哭声就变弱了，变成了上气不接下气的抽噎声，朝徐安张开了双手要抱抱。 可能是天气热，也可能是哭得，两人满脸通红，稀疏的黄毛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看起来狼狈极了。 徐安将两人搂入怀中，轻轻拍着他们的背，低声哄到：“哥哥在呢，哥哥在啊。是做噩梦了吗？” 两人齐齐点头，七嘴八舌地向徐安讲述着刚刚的梦境。 “梦到哥哥不要我们了，我们被一个非常可怕的老妖婆给带走了，她不给我们吃饭还要我们干好多，好多的活，我们说要哥哥还打我们，好可怕。” “没事哈，哥哥在呢，那老妖婆敢来，哥哥会把她赶走，哥哥不会不要你们的啊。” 徐和平紧随徐安来到房间，见两人没啥事就又回到院子里面，继续‘吱呀吱呀’地摇着躺椅，不无羡慕地嘀咕道：“兄妹三人感情还真好，不像我家里那臭小子，只会往死里坑我。” 第五章 赶早集 第二天早上四点钟，闹钟刚响了一声便被关掉，徐安悄悄扭过头看向身旁，两个小人儿睡得正熟，丝毫没有被吵到得样子。 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来，在院子中洗漱了一番，听到奶奶房间中有翻身的动静，进去一看奶奶已经醒了。 “奶，醒了就开灯嘛，一度电够这个灯泡开上一整天的了。” 徐安伸手拉了拉床头处的绳子，灯泡发出了柔和的黄光。 “这月光这么亮，能看清，别浪费电。”徐奶奶抬手扯了一下绳子，灯光熄灭。 既然奶奶不想开灯，徐安也不强迫，借着月光将奶奶扶起靠坐在墙上。 “我一会去菜园子里摘些蔬菜上集市卖，得八九点才回来。昨天下午他们睡觉就做噩梦说我不要他们了，我怕他们醒来看不到我又要哭了。” “不知道为什么，两孩子这些天越来越黏你了。”徐奶奶脸上笑意盈盈：“可能知道你快要去读大学了，这读大学一走就是半年，到时候还得哭。” 手上给毛巾拧水的动作顿了一下，接着猛地一用力挤干毛巾中的水分，将拧干的毛巾递给了徐奶奶。 徐奶奶接过毛巾仔细地擦拭着脸和脖子。 徐安看着脸盆中荡漾的水纹发呆。 自己去上学的话家里就剩下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和两个走路都还不利索的四岁小孩，接下来日子怎么过。 如果重生回高考前就好了，自己啥也不记得，考出来的分数铁定上不了大学，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不去上大学了。 徐奶奶毛巾往徐安手上递了几次，都不见徐安接过去，扭过头便看到徐安在发愣，以为徐安是在担心学费的问题。 “我问过村里考上大学那几户，公立大学一年的学费是几千块，咱家虽然穷了点，我这腿又花了不少钱，但这点学费还是能给得起的。” “学费不担心咧，国家有助学贷款，还有贫困补助。” “贷款？这是向国家借钱啊。” “是呀，没有利息的，等到毕业之后再还，借多少还多少。” “这政策好啊。” 等徐奶奶洗漱完后，徐安端着脸盆从房间中出来，将水倒在了院子中，看着倒映在水渍中的月亮，感觉这个世界有点操蛋。 如果自己选择去读大学，就算自己不同意，弟弟妹妹很大概率会被小姑带走；如果选择不去读大学，奶奶这一关就不好过，肯定会觉得是自己和弟妹三人拖累了自己，说不定会瞒着自己送走弟妹。 毕竟对奶奶来说，小姑再怎么尖酸刻薄，都还是有着一样血脉的亲人。两孩子到了小姑家里不说过上好日子，至少能吃饱穿暖。 徐安狠狠揉了一把自己的脸。 不想了，先把弟弟妹妹留在家里不被小姑带走，再想后面的事情。 昨晚睡觉前徐安就准备好今早要用的东西，两个箩筐一条扁担，箩筐中还放着一把小刀、一个手电筒、一张小木凳和一些零碎物件。 扁担前后各系着一个箩筐架在左肩上，左手扶在扁担上保持平衡，右手打开手电筒朝菜园子的方向走去。 徐安要赶的是镇上的早集，五点半开始，七点半左右就收摊。八点之后会有城管过来巡查，要是还想继续摆的话，就得交五块钱摊位费。 为了省这五块钱摊位费，像徐安这样摆摊售卖自家种植的蔬菜的人，就会赶这个早集。 一路走去，能看到好几个菜园子都有人打着手电筒摘着蔬菜，见到徐安还抬头打了个招呼。 徐安加快了脚步，进入到菜园子中忙活。 今天菜园子的产量不错，产量最高的是西红柿，摘了有二十多个，保守估计有个七八斤；其次便是青辣椒，约莫有个五斤；苦瓜两根，茄子三根。剩余边边角角的地方种植的是只够自家吃的绿叶菜。 走到集市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市场门前的空地上已经摆开了十几个小摊子。 在徐安寻找空位时，有人冲着徐安招手示意他过去，是徐国强，按照村里辈分得叫一声二伯。 “今儿来得有点晚啊，再晚点你就没位置只能找个没人看见的旮旯了。” “摘菜的时候耽搁了一下，幸好二伯你今天也来赶集。” “这不刚好碰上白菜四季豆一起长好了，自家也不吃完，再放两天就老了，干脆就挑到集市上来了。” 说着徐国强从拿起了一颗白菜递到徐安眼前，得瑟地说道：“怎么样，水灵不？” 徐家村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种地的好手，种出来的蔬菜比别村的都水灵三分，味道都要好些。 “不错，这白菜看着就精神，绝对好吃。” 听到徐安的夸赞，徐国强才满意地将白菜放回摊上，拿起随手携带的喷壶朝菜上一喷，白菜的光泽更加的诱人了。 徐安从箩筐中拿出洗干净了的红白蓝铺在地上，把蔬菜整整齐齐地码在红白蓝上。收拾完后拿出喷壶朝菜上一顿喷，大红色的番茄，紫色的茄子，绿油油的青椒苦瓜都挂上密密麻麻的水珠。 夏天天都亮的比较早，还不到六点天色已然大亮，市场上也多了不少人，叫卖声吵架还价声此起彼伏。 早起买菜的除了睡不着觉起得早的老人家，想要买新鲜菜的家庭主妇，还有要赶去工地上工的工人们。 这些年经济发展得很迅速，市里面各种工程大大小小开了不少。工程多了工人就不够分了，开出的工资便高了，吸引了镇上不少有把子力气的男男女女去工地上干活。 会技术的工资就高点，能有两三百一天。不懂技术但有把子力气的就低点，但也有一两百。不会技术也没啥力气的还可以找个师傅当个学徒工，也能赚个八十块。 镇上距离工地都不远，基本上半个多小时能到。工地上的住宿环境和吃食再好也好不过自己家里，只要能回家大家都选择回家自己做饭吃。 这些人便会赶早集买了菜放家里，晚上下工后再回家做饭吃。 “你家这茄子看着新鲜，不会是农药药出来的。”一戴着脏兮兮安全帽的壮实大姐蹲在徐安的的摊位前，伸出一个粗壮手指在几堆菜上划拉：“多少钱一斤？” “茄子番茄两块五，青椒两块，苦瓜三块，这都是自家种着来吃的，多的这些才拿到集市上卖。今儿您是凑巧遇到了，过几天等这批吃完了就没了。” 徐安明白这人说这话并不是嫌弃菜不好，只是讨价还价的一个手段罢了。 做生意要和气生财，没必要开口就是怼人，三言两句报了菜价再解释了一下。 为了让这位大姐安心，徐安拿起一个小一点的番茄，在衣服上随意擦了擦便放到嘴里，一口咬下汁水四溢，部分汁水顺着手臂滴到地上。 “你看着番茄，水多还甜，你闻一下是不是正宗番茄那味？这就自家是地里种的番茄，跟超市里的那些又大又好看，吃到嘴里却没半点味道的番茄不一样。你离了这集，想再买到这样子的番茄可不容易。” 安全帽大姐本想挑点毛病压压价，结果被徐安这一连串的话说迷糊了，再看着徐安手中那咬开的番茄，确实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当下就有点心动了。 徐安继续向安全帽大姐推销着其他蔬菜。 “你看这茄子，底下这花都还没败完，嫩得很。昨儿我就用这茄子做了个肉沫茄子，两个四岁小孩就着这菜吃了两大碗饭。” “肉沫茄子？” 听到安全帽大姐这疑问，徐安不由地拍了一下脑门。 炒茄子比较费油，这边做茄子都是清蒸的多，炒的少。像肉沫茄子这种耗油的菜一般都是在餐馆里才见的着，普通人家里不知道也不会做。 徐安当即热情地向安全帽大姐讲述肉沫茄子的做法，还吸引来了好几个听众，边听边点头，明显是听进去了。 等徐安讲完，安全帽大姐身后一人就伸手拿了根茄子，再拿了几个青椒，一看便是要尝试一下徐安说的这肉沫茄子的做法。 摊子上一共也就三根茄子，一看身后不少人都动了要买的心思。 安全帽大姐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价格也不贵，老板连做法都给安排好了，再不买就不合适了。 抢在其他人伸手之前，安全帽大姐拿起剩下的两根茄子递给徐安示意他称一下，嘴上不饶人地道：“要是这做法不好吃，明儿我就找你退钱。” 徐安一听乐了，笑道：“要是做得好吃，下次碰上我再多买些。” 这人聚在一起，吸引了其他人过来，见到有人买了，其他人看这蔬菜不错，自己也需要，便也在徐安这里买了。 徐安嘴巴又能说会道的，安全帽大姐本来只想买根茄子，这下子不止买了两根茄子，还捎带了一斤青椒和两斤番茄。 一斤番茄用来炒鸡蛋，一斤番茄拿来当水果吃。 光是大姐就买走了三分之一的蔬菜，剩下的部分一人拿点直接就卖光了。 徐国强在一旁看着目瞪口呆，这徐安才刚摆下不到二十分钟就全部清空了，这小子还真行。 站在最后面的两人听完徐安肉沫茄子的做法后，本也想买点。没成想三下五除二的，摊子上的东西就被卖空了，便打算去别处看看，刚转头就被徐安喊住了。 “这是我本家二伯，村里公认的种地好手，你看看他这蔬菜是不是水灵的很？” 在徐安的强力推销下，本想离开的两人一人从徐国强摊子上拎走了一袋子白菜和其他蔬菜若干。 买菜的两人离开后，徐国强向徐安道了声谢，徐安连连摆手。 “顺手的事，这算啥，村里大家对我帮衬也不小。” 说着徐安将红白蓝卷卷放到箩筐中：“二伯，我想到集市上走走，你帮我看看这箩筐，一会我就回来。” “行，去。” 徐安刚帮他招揽了客人，帮忙看看箩筐这点小事又不算啥，徐国强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第六章 有搞头 徐安今天赶早集除了卖菜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营生。 菜园子每日产量有限，今天产量算得上高的了。产量少的时候可能就只有几个番茄，只够自家一顿吃的。 就算每日都有今天这个产量，那也才六十不到的收入，一个月满打满算最多一千八，还不如去工地上打短工呢。一天八十，一个月能有个两千四，比卖菜多六百。 每个摊子都看了一遍，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个念头，又迅速被徐安否掉。 主要是他身上只有一百不到的启动资金，像颇受学生欢迎的烤肠，鸡蛋灌饼鸡蛋仔这些需要用到电器设备的只能通通否决掉。 剩下可供考虑的范围便只有三文治和卤味等可以在家做好，直接拿到市集上售卖的熟食。 但在镇上，三文治这种小资食品不受欢迎，两片面包夹点菜和肉，对于要下地干活或者上工的人来说，没动两下就消化完了，根本不顶饱。 卤味倒是可以考虑，香味浓郁，味道也不错，切切装盘便是餐桌上的一道菜。 但是看了一下冻品的价格，徐安便告辞了。 冻鸡爪十五一斤，冻鸡翅十八一斤，冻鸡腿便宜点八块一斤。猪下水这些杂七杂八的价格比猪肉卖得还贵，牛肉这些更是想都不敢想。 除开香料这些，剩余的钱最多只能买个三四斤，这点东西一人尝点就没了。 看来看去感觉还是去工地打个零工比较靠谱，重生后自己力气也变大了，搬个百来斤的东西轻轻松松的，工地才是自己的最终归宿啊。 过两天找个时间去市里工地转悠转悠，看看工地临时工啥待遇，工资应该不会比学徒工要低。 在集市上逛了一圈，回到摆摊位置时，徐国强摊位上的蔬菜已经卖掉了大半。 看着剩下的蔬菜也不多，徐安回去就帮忙叫卖。就着摊上的蔬菜给人讲了几个不同的做法后，很快就销售一空了。 好几人还让徐安下次摆点其他蔬菜，再讲几个菜谱。 这年头人人都会做饭，但大多数人做出来的饭菜只是为了果腹，美味是谈不上的。搁以前能吃饱，还能顿顿吃上肉，别管是啥味道这就是好日子。 但随着经济发展，人们兜里的闲钱多了之后，对食物的味道便多了一份追求。 这年头互联网还没后世那么发达，想要做啥菜上网一搜便是全国各地不同做法应有尽有。即便是互联网相当发达的后世，能将手机玩得溜的大部分都是年轻人。 徐安口述的这些菜谱，在后世看来稀松平常，放到现在却是给了大家一个新鲜感，这做法听起来就好吃。 今儿有徐安的帮助，徐国强比往常早了快一小时到家。 二伯娘看到徐国强这么快就将蔬菜售卖一空，喜不自胜，边给他递上换洗衣服边欢喜地说道：“今儿白菜四季豆这么受欢迎啊，你明天多摘点，趁着好卖多卖点。” 徐国强家小孩已经读大学了，家里就剩他们两口子，徐国强直接在院子中换上干净的衣服，将沾染了不少泥点子的衣服放到井旁。 “不是今儿菜受欢迎，是安子那张嘴了不得。” “安子又咋啦？”二伯娘坐到井旁，压了些井水上来开始清洗衣物。 “他今天也到集市上摆摊卖菜，就在我隔壁。那张嘴能说会道的，一开口就哄得一堆人呼啦啦地将他摊子上的蔬菜都买完了。我这是蹭了他的光，早早地卖完了回家。” “这么厉害，之前都是七奶奶去摆摊，没想到他还有这本事。” “是挺不错一孩子，明天早上我要早点起，多摘点儿去集上卖。” “你不是说今天是蹭了安子的光么？” “明儿咱们还挨着摆。”徐国强得意洋洋地说道。 徐安回到家中，离得大老远就听到家中两小只那震耳欲聋的哭声，把徐奶奶说话的声音给盖了个严严实实。 “家里怎么有两条哭哭虫啊，哭的声音这么大，都快要哥哥耳朵给哭聋了啊。” “哥哥！” “哇啊啊啊，哥哥！” 两人听到徐安的声音立马就止住了声，挣脱了徐奶奶的手，朝着院门跑去。 徐安刚开院门，两人便一左一右抱住徐安的小腿，眼泪鼻涕糊了他两腿。 幸好穿的是短裤，不然还得换洗条裤子。 “坐好了，起飞了啊。” 两人闻言一屁股坐到了徐安沾满泥点的脚上，牢牢抱住徐安的小腿。得了，这下子要洗两条裤子了。 晃了晃感受到两人坐好之后，徐安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徐康徐乐发出了欢乐的尖叫声。 闹了一会后，打发两人去树下玩沙子。 看了看天，晴空万里无云，早上这个时间段还算是比较凉快。 徐安将徐奶奶抱了出来，躺到龙眼树下的摇椅上，接着便去准备中午要吃的饭菜。 抬起盖在井上的石头，从拉起井边的一根绳子，绳子末端系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昨天剩下的半斤多猪肉。 还有这么多肉，那就来个客家菜酿苦瓜，清炒小白菜再加个西红柿鸡蛋汤，两菜一汤，完美。 就在徐安备菜的时候，院子门被敲响，打开一看是徐和平来了，手里还提着两条鲈鱼。 嬉皮笑脸地将两条鱼塞到徐安手中，一溜烟地跑到徐奶奶旁边蹲下：“七奶奶好，腿好点没。” “是和平啊，过来找安子怎么还带鱼过来，下次可不许了，下次要还带鱼上门就让安子把你轰出去。” “七奶奶，我爸妈有事出去了，我这是来你家蹭饭呢，这两条鱼是我的口粮。” 说完徐和平又跑到徐康徐乐那边，跟他们一起玩起沙子来。 既然都送上门来了，徐安也不多客气，开始盘算着这两条鱼能做什么菜。 鱼头虽然不大，但是有两个，那就来个鱼头豆腐汤；鱼肉切片来个清炒鲈鱼片。 “和平，去马家村买块豆腐回来，中午喝鱼头汤。” “好咧。” 徐和平没拿徐安手里的钱，嗖地一下就出去了。 五个人吃饭，两个大小伙子还有两个就这肉能吃上两大碗的馋猫，得煮上半斤米才够吃。 打开米缸一看，米都快见底了，罐底鼓起的部分已经清晰可见。 就剩一斤多的米了，明天得买些米回来。但想到明儿小姑要过来，家里米太多的话到时候都不好哭穷，还是后天再买。 酿苦瓜是客家家常菜，将苦瓜切成三指厚的小段，放入锅中焯水一分钟捞起备用。 将肉切成肉沫，加入一个鸡蛋，少许生抽和盐调味搅拌均匀。 正常是需要加入淀粉一起搅拌均匀，可是厨房里没有淀粉，徐安就跳过了加淀粉这一步。虽然会有点影响口感，但总的来说问题不大。 将拌好的肉塞入挖空囊的苦瓜中，起火热油，将苦瓜两面煎至金黄。 调制一个秘制酱料淋再苦瓜上，烧至收汁便做好了，装盘，大功告成。 徐和平闻着味就馋到不行，但徐康徐乐两人也在，他不好意思偷吃，只能拼命咽口水。 接下来要做的是鱼头豆腐汤。 用姜片和盐腌制好的鱼头热油煎至两面金黄带点微焦后，加入适量的水熬煮至汤色浓白，加入豆腐再煮上五分钟，最后加入适量的盐调味，撒入葱花香菜便煮好起锅。 开水将鲈鱼片烫至半熟定型，爆香蒜末加入小米辣翻炒均匀，倒入鱼片炒熟，适量盐调味，撒上葱花香菜便完成了。 最后一个清炒白菜更是简单，爆香蒜末后倒入白菜炒软，盐调味即可。 三菜一汤一饭做下来用了一个半小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刚好是吃饭时间。 除了徐安外几人早就被这香味给馋到不行，端菜出来的时候能明显看到徐奶奶眼中带着几分期待。 在生活允许的情况下，谁不想吃顿好的呢。 五人风卷残云般将桌子上的饭菜一扫而空，半斤米饭将将够五个人吃，徐和平看着空荡荡的锅念叨着自己还能再吃一大碗。 “安子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一手做饭手艺。” “摆摊的时候经常听到他们谈论菜买回去怎么做，听多了就会了。” 徐和平只是感慨一下，并没有深究，脸上突然贼兮兮地笑道：“你知道五奶奶家的栋梁叔不？” “徐栋梁？” “对，就是他。”徐和平点头：“他跟村里其他人一起到工地上干活去了，去了两天回来就是一顿吐槽。 工地干活累大家都知道，但没想到比干活累更可怕的是工地里的伙食。 菜都是用水煮出来的，绿油油黄澄澄看着就倒胃口；好不容易看到个肉菜，一锅菜里三块肉，还全是肥肉。 上顿没吃完，下顿加点其他菜继续煮，整一锅大乱炖。 煮的那个饭要么就水太多跟稀饭一样，要么就没煮熟，一口下去还咯牙。 按栋梁叔的说法就是，村里的猪都吃的比这个好。气得他揣着两个大面馒头去上工，中午吃饭的时候就着榨菜小鱼干吃大面馒头，都比那饭菜好吃。” “附近没餐馆么，他们工地上干活工资也不低，十块八块的饭还是能吃得起的。” 徐和平‘切’了一声。 “有是有，但那些餐馆狗眼看人低，嫌弃他们工地上干活脏，不让他们进店吃饭。付了同样的钱只能蹲在店外吃，谁受得了，还不如在工地吃的饭菜，那还有个椅子可以做坐。” “也是。” 徐安刷着碗碟的手忽然一顿，他突然想起后世玩手机时候看到的个人视频，视频的主要内容便是在家做盒饭，拿到工地上卖。 好像，有点搞头？ 第七章 考察市场 等徐和平离开之后，徐安从卧室中翻出纸和笔，开始计算起来。 盒饭可以在家里做，现在这天气也不需要保温箱这些，搞两个大的泡沫箱就够用了。家里只有油盐酱油白糖，调味料还需要添不少，保守估计这部分支出个二十块。 盒饭盒饭，打包盒、塑料袋筷子勺子这些都得有，不过这些也不贵，第一次尝试也不会弄太多，五块能搞定。 接下来便到了重中之重，盒饭里面的饭菜。 徐安回想在短视频平台看到的工地售卖盒饭的视频，基本都是三个菜，一个肉菜，一个半荤半素，一个纯素菜。 那就按照这个配置计算一下十份的量好了。 肉菜就先来个红烧肉，一份盒饭加上汁水二两左右，生肉买上两斤就够了。做红烧肉的话得用五花肉，价格要贵些，得要十三一斤，两斤就要是二十六块了。 半荤半素就来一个西红柿炒鸡蛋好了，自家地里就有西红柿。鸡蛋可以直接买一板回来，平日里自家也可以吃，总共十二块。 最后一个素菜就来个清炒小白菜好了，清爽清爽的可以解腻。 统计下来，总共需要花费六十三，食材方面支出是三十八，将自家种的蔬菜折价进去那就是四十五左右。 采购的数量越多，成本就越低。如果每天能够固定购买一定的数量，肉菜的采购价格每斤能降个两三块，整的成本还能往下降个十块八块。 就是不清楚盒饭的定价多少合适，定价太高的话工人们可不买帐。 一直到毕业工作之前，徐安都没有在外面吃过盒饭，要么自己做饭，要么吃食堂里的大锅菜，对这时候的快餐盒饭价格不了解。 工作之后中午倒是吃盒饭了，但16年时候一个盒饭就要十五块，这个价格在工地上根本没活路。 还是去工地附近打探打探情况，再做决定。 去到徐和平家中，铁将军把门，人没回家，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 村子里晃了一圈，最后是在村头榕树下的找到了人，正兴高采烈地跟一群七八岁的孩子玩着弹珠，看样子还赢了不少，脚旁堆了一大堆弹珠。 “和平，我去工地转悠转悠，看看那边有啥吃食，你要去不？” “去去去，等我玩完这一把，快赢了。” 知道徐和平说的是去，但听起来咋那么像让自己一边去呢。 等了两分钟，徐和平终于赢下这一把，揣着满满两兜弹珠在小孩子幽怨的目光中和徐安一同离开了。 村里到镇上要半小时，镇上到市里工地也要半小时。 徐家村并不大，往上追溯三四代便会发现，他们村是外来户。 徐家村是爷爷的爷爷那一辈遭遇了饥荒，大部队一路南迁，有两兄弟选择在这个靠海的荒凉之地落足。 经过多年的修生养息，从最开始的两户人家开枝散叶到现在的二十多户，也就成了今日的徐家村。 徐家村外头有个汽车停靠站点，早上七点、中午十一点和十二点各有一趟前往市里的大巴，两人正好赶上了十二点这趟车。 徐和平上车后便掏出兜里的弹珠一一盘算，数完最后一颗后喜笑颜开地想跟徐安分享自己胜利的喜悦，却发现徐安一脸苦恼的模样。 “安子想啥呢？” 徐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徐和平听着眼前一亮，拍着胸脯毛遂自荐：“做饭这些我是不会的，但是打打下手还是没问题的。” 随后便再次出卖自家鱼塘。 “这也算是干正事了，晚上回去我找我爸妈拉点赞助。钱的话就算了，鱼应该能拉到点。” 徐安明白徐和平的想法，他并不是送财童子，将自家的鱼到处胡乱送人。他只是知道自己目前的困境，想要尽可能的帮自己一把。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是做生意，一码归一码，真要用到鱼的地方那得算钱，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有的还不要，你脑子有点问题啊。” “亲兄弟明算账，这也不是像平日里吃饭那样一次半次。要是生意真的做起来，那用到鱼的地方可不少。” “好了好了，大道理我说不过你，我找他们要个优惠价总行了。” 看着徐和平这满不在乎的样子，徐安便知道这小子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现在卖盒饭这个计划还在构思中，就算真正落地了，也不一定要用到鱼。到时候要真的用到鱼了，就跳过这小子跟他爸妈沟通好了。 大巴路过了一片正在打着地基的工地，这地理位置让徐安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徐和平注意到徐安的视线，看向窗外：“这不就是栋梁叔干活的那个工地吗，好像是要建住宅小区，好像叫紫荆花园来着。” 紫荆花园！ 徐安终于想起来，他每年大学时候寒暑假回家时，都会路过这里。看着这里从一开始的荒凉到后面的人声鼎沸，看着这里的房价从五千每方涨到了两万每方，硬生生比周边其他小区高出三千块每方。 因为这个小区囊括了住宅、商业、教育和医疗等各方面配套，能够全方面地满足小区内所有居民的日常需求。 最重要的是，这个小区的工地足够大，工人足够多，工期足够长。不会出现刚来干上一两个月，混了个脸熟，工程便结束了，要重新找新的工地进行新一轮的营业。 第一期房子的预售是在明年三月份，来这里买房的人越来越多之后，周边才开始慢慢形成各种小吃街商业街。 现在的这里还是荒芜一片，竞争不大，但需求却很高。 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从市里汽车站出来，两人坐上了公交车，才开了两站便碰到了一个工地。 工地门口有安保，想要混进去还是有些难度。但现在正好是中午放工休息时分，工地外面就有不少工人在游荡。 徐安盯上了一个坐在工地外面树荫下，大口大口吃着盒饭的憨厚男人。 这男人满是褶皱的黑黝脸庞，如同蒲扇般有些变形的大手无一不是他在工地上干活多年的证明。 盒饭已被消灭了大半，从剩余的饭菜中可以推断出其中菜式。 饭盒分为两格，大的那格装的白米饭，小的那格装着清炒卷心菜和半个鸡腿。 从兜中拿出一盒在村里小卖铺买的红双喜，取出一根递给了男人。在男人接过香烟的同时，顺势蹲到了他旁边。 “老兄，你是在这工地干活不，这工地待遇咋样？” 男人两口将盒饭吃完，细心地将饭盒中每一粒米饭归拢在一起，送入口中，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筷子，将饭盒与地上那个干净的跟新的一样的盒饭叠在一起。 “待遇啊，还行，不然我也不会大老远的过来这工地干活。” “你刚吃的盒饭是工地提供的不，看着菜式菜式还不错啊，居然还有鸡腿。” 男人‘切’了一声，声音有些不屑。 “你都看到鸡腿了，怎么可能是工地里的饭菜。我走南闯北十几年，干过大大小小二三十个工地，没有一个工地饭菜里能有大块的肉，上面能飘着一层油水那就算不错的了。” 徐安心下了然，却明知故问道：“刚刚那盒饭是？” “呐，对面那家幸福餐馆看到没，就是在它家买的。这干工地的都需要把子力气，没点油水那来的力气。隔三岔五的还是得吃上顿肉，不然没力气干活。” “怎么不在店里吃，现在天气这么热，在店里吃还能吹吹风扇，喝个的汤呢。” “你俩一看就是生瓜蛋子，没干过工地。”大叔将一直在手中把玩的香烟夹在耳朵后面，才接着往下说：“知道啥是工地不，只要你干上一小时活，白衣服变黑，黑衣服变白，走起路那灰簌簌地往下掉。咱们要是进去店里吃，只要三两个，那老板就别想做其他人生意了。” 说着，男人突然嘿嘿一笑。 “虽说不让咱进去坐着吃，但老板会多给咱们一盒白米饭做补偿。这坐在路边吃就能白得一盒大米饭，咱不亏。” 看着男人三分得意两份狡黠的笑容，徐安有些有些语塞。这工地上的工人们，大多都是老实本分勤劳能干的中年人，他们都是来自贫苦地区，背井离乡的就是为了能多挣一点钱。 至于歧视什么的，他们根本不在乎。在他们心里，一盒大白米饭比坐在店里吹风扇值当多了。 “那这一份饭菜要多少钱？” 听到徐安的询问，男人脸上露出了几分肉疼的神色。 “不便宜咧，只要带肉的都要八块钱一份。” 再给男人递了一根香烟之后，两人便起身离开。 一下午的时间两人跑了四五个工地，有些工地直接不让进，工人也不搭理人。有些工地的工人很热情，听到徐安的问话就围聚过来，七嘴八舌地讲着自己知道的情况。 一番调查下来，徐安对工地附近的盒饭定价也有所了解。一肉一菜的八块，两个素菜就只要六块，大白米饭一块钱能加一盒。 想要让工人们动心，从小摊上购买饭盒，一肉一菜是根本，最好还有能让他们能够动心的点。 能让工人们心动的自然是菜要多，饭要足，最好还能有个汤暖暖胃，舒舒心。 盒饭的规格就这么定下来了，三菜一汤，三菜里面还得有个大肉菜！价格暂定八块钱，薄利多销。 不管是那个工地，工人们对于盒饭的需求都不低，只要能够打开局面，就不怕挣不到钱。 第八章 小姑父的报告单 从第五个工地出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最后一班回去的大巴是五点，再不回去汽车站就赶不上回去的大巴了。 两人根据记忆往来时的公交站点走去，远远看到公交站点的时候，徐和平突然‘咦’了一声，扯了一把徐安。 “我看那穿着条纹上衣的男人有点眼熟，感觉好像是你小姑父。” 徐安顺着徐和平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穿着褐色条纹上衣的男人，瘦瘦高高跟竹竿似的，正常衣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跟麻袋一般。再加上那尖嘴猴腮的长相，一眼便能确定这人就是自家小姑父。 记忆中小姑父一直到制衣厂中工作，今天是工作日还是上班时间，这里距离制衣厂有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姑父站在公交站台上，神情复杂地看着手中的两张纸张。一番纠结后将其中一角撕下，将剩余的部分揉揉扔到了垃圾桶中，随后登上了公交车，消失在徐安的视线中。 徐安快走了两步上前将小姑父扔到垃圾桶中的那团纸张捡起，摊开。 “人家都扔垃圾桶里了，你怎么还捡起来，这上面写着什么？海市第二人民医院，你小姑夫身体不舒服？” 徐和平对徐安的这一行为很是嫌弃，但按捺不住好奇心，将脑袋凑了过来想要查看纸张上的内容。 精子检验报告单，，精子数量0，诊断为无精症。 徐安一把将纸张揉成一团揣入兜中，速度之快令徐和平反应不过来，除了医院名称之外压根没看到其他内容。 此刻的徐安内心是炸裂的，只有精液中精子含量为零才会被诊断为无精症。无精，那就意味着小姑父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血脉的孩子。 那上辈子，小姑怀的那个孩子是谁的？小姑父做过检查知道自己这个病情，是不是很也知道小姑生下的那个孩子不是自己的？ 一时间信息量太大，徐安的大脑有些处理不过来。 定了定心神之后，徐安开始后思考其他的可能性。 这单子上的名字被撕掉了，并不能确定这个检查报告一定是小姑父的。 或许这是小姑父朋友或者同事的检查单，只是托他来取接过报告。 或许这是别人遗弃的报告，恰好被小姑父捡到。 或许 心中给小姑父的行为找了无数个理由，但徐安自己都无法相信这些理由。 因为在小表弟三岁的时候，小姑父跟人吃饭喝醉时，就提过表弟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但是他不在乎。 在场吃饭的有村里出去的人，这个传闻在村中传开，徐安也略有耳闻。 但小姑父和小姑平日里相处很正常，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再加上徐康徐乐还在他们家，大伙以为小姑父是喝糊涂了，将徐康说成是表弟，就没将这事放在心里。 可现在看到这份报告，再回想到这个传言，徐安很难不相信这个传言就是真的。 两辈子头一次吃上这么新鲜滚烫的大瓜，徐安恍惚了一路，这件事比他重生回到十五年前，更让人难以接受。 在徐安两人坐车离开后不久，小姑父再次出现在这个公交站中。 捏着鼻子在垃圾桶中翻找，一遍找一边嘀咕：“这才离开没几分钟，怎么就找不着了呢，该不会是被捡破烂的给捡走了。这么片小纸张都捡走，真的是穷疯了。” 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跟往常不一样的是，今天徐安都走到院子里面了，徐康徐乐两人只是扭头看了他一眼就继续玩着沙子，脸上那委屈的神情让人无法忽略。 徐安蹲在两人旁边，两人齐齐转动了身体，拿后脑勺对着他。 “康康乐乐怎么啦，你们是不想看到哥哥吗？” 回应徐安的是两声整齐的‘哼’声。 “让我来猜猜看你们为啥不想见到哥哥，是因为哥哥出门没带上你们所以不开心吗？” 两人没有搭话，看来不是这个原因。 “是不是哥哥回来得太晚了，你们饿饿了，所以不想搭理哥哥啊。” 依旧没有答话。 徐安回想，徐康徐乐虽然是小孩子，但很少有无缘无故闹脾气的时候。两人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需要找哥哥帮忙或者安慰的，结果自己不在，所以才生闷气。 随即想到的是昨天下午，两人做噩梦醒来时，哭得稀里哗啦要自己抱抱的场景。 难不成是又做噩梦了吗？ 徐安伸手将身前这两个小小的人儿搂入怀中，低声问道：“你们是又做噩梦了吗？” 听到这话，满脸委屈的两人眼中出现了水雾，紧紧抱住徐安的手臂，委屈巴巴地点头。 “是又梦到老妖婆了吗？” 两人再次齐齐点头，纠正徐安的话语。 “不止是老妖婆，还梦到了老妖王。老妖王长得好高好高，跟竹竿一样。他手里还拿着竹竿，跟老妖婆站在一起，只要我们饿了想吃东西就用竹竿打我们。 在梦里没有东西吃，好饿好饿的，然后就饿醒了。” 得咧，谜底揭开了，这俩臭孩子是饿了。 “好哦，哥哥这就去做饭，你们一会多吃点，把梦中没有吃到的那部分也吃上。” 来到厨房才想起来中午把肉吃完了，家里能算得上荤腥的就只有鸡蛋了。 那就来个水蒸蛋，青椒炒鸡蛋再加个清炒小白菜。海市人们普遍不吃辣，就算是青椒那也是没有辣度，反而带点儿甜的青椒，小孩子吃完全没问题。 徐安本还担心两人因为饭菜里没有肉而哭闹，没成想两人就着水蒸蛋吃了两大碗米饭，乖巧地不得了。 徐安这才反应过来，从自己毕业工作之后赚到钱了，家里才过上了顿顿有肉的日子。两人在小姑家饿怕了，才喜欢上吃肉，变得无肉不欢。 现在两人都没挨饿过，且徐安做的饭菜比徐奶奶的要好吃。 如果说徐奶奶做的饭菜是六十分及格的话，那徐安做的饭菜就能打上八十八分，两人怎么会挑剔呢。 吃完饭后收拾好碗筷，先打了井水给奶奶擦拭了一遍身体，再给两个小的洗澡，最后才到自己洗澡洗衣服。 全部活儿干完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这个点儿栋梁叔应该从工地上回来了，徐安关上院门，朝屋子后方走去。 徐家村整体是呈长方形的，房屋分为四排，每排有六到七座房屋，共26座。 像徐安家这种青砖瓦房基本都是爷爷辈时候建起的，村里一共有七间，基本都是奶奶这一辈的人在居住。 徐爸这一辈的基本都已成家立业，在村中另选了一块土地建了新房子。新房子很好辨认，外墙贴着三四厘米方形瓷砖的便是。 到了徐安这一辈，有些出生较早的已经二十八九，也已成家立业。这一代新建的房子外墙都是简单地刷个防水涂料，将主要精力放在屋子里面的装修和摆设上。 三奶奶一共生了两个女儿和四个儿子，栋梁叔是她最小的儿子，今年二十五，还没结婚。两个女儿已经出嫁，另外三个儿子有一个在市里定居，剩下两个已婚在村里另建了房屋，栋梁叔现在跟三奶奶一起住在老房子中。 才刚走近，便听到三奶奶责骂栋梁叔的声音，停下听了几句，是三奶奶在责骂栋梁叔，每天七八点才回家吃饭，迟早会把胃搞坏。 “妈，你以为我不想在工地里吃了饭才回来啊。今天吃饭时间过去排队打饭，饭还没打到，那边就有人从菜里吃出了半个钢丝球，钢丝球上还有擦锅留下的黑色污垢。 往日里有沙子有虫子这些就算了，这钢丝球塑料袋的真忍不了。我怕吃了这饭菜一会就得往医院里送，赚的钱都还不够打吊针的。” “这做事的人也太糊弄了，钢丝球都能扔到菜里面煮。” 徐安敲响了三奶奶家院门，朝里面喊道：“三奶奶，栋梁叔，我是安子，有点事想找栋梁叔问问。”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开门的是栋梁叔，右手上拿着个大海碗，边开门还边往嘴里扒饭。 “安子，找我有啥事，着急不，不着急的话等我吃完饭再说。” 话没说完，手中的大海碗就被三奶奶给抢走了。 “人家安子找你肯定是有急事，吃饭啥时候不能吃，赶紧去。” 徐安哭笑不得地拉住三奶奶：“三奶奶，没啥大事，就是有点事情想要问一下栋梁叔，不耽搁事。” 听到徐安这些说，三奶奶才停下了动作，将碗塞回到栋梁叔手中。 对此，徐安说是不感动是假的。 自从四年前父母去世后，徐奶奶一人能将一个半大孩子两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拉扯大，这都离不开村里人的帮助。 前些天徐奶奶摔断腿，也是栋梁叔帮忙给送到医院去的。 栋梁叔从屋子里拿出一把椅子递给徐安，继续埋头扒饭，将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才抬头问道：“安子，咋啦。” “就是想问问你工地上的事。” 栋梁叔瞳孔蓦地放大，梗着脖子将口中尚未完全咀嚼的饭菜咽下，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安子你不会想着跟我一样去工地上干活？这个你得听叔的，你得上大学，好好读书，地里刨食工地干活幸苦不说，也挣不了几个钱。 你别看工地上看着工资高，但是工钱都是半年一年一结。碰上个没良心的工程老板，一年白干还得倒贴钱。” 徐安伸手抹掉栋梁叔喷到自己脸上得几粒米饭，啼笑皆非地说道：“栋梁叔你别激动，我不是想去工地上干一辈子活。现在不是高考完暑假，我在家也没啥事，就想找点事干，挣点钱。” “哦，想干零工么，零工还行。但就你这瘦了唧的身子骨，工地上的活不大适合你。”栋梁叔上下扫视了徐安一番，对徐安这瘦弱的身体表示十分嫌弃。 “不是，栋梁叔，我跟和平下午去市里几个工地转了转，发现大部分工地饭菜都不咋很好吃也没多少油水，就盘算着做些盒饭到工地上卖，你看这行不？” 栋梁叔下意识地想说徐安这是胡闹，话还没说出口，不知是想到啥，眼前蓦地一亮，直勾勾地盯着徐安：“详细说说。” 第九章 安心食品加工公司 徐安将自己的打算全盘托出，栋梁叔边听边点头以示赞同。 “你这想法应当能行得通。我现在干活的工地，保守估计有个五六百人。除开本地人之外，外来的工人能有两三百。 他们不像我们晚上还能回家吃顿好的补补，他们只能去附近餐馆将就一下。只要你做的盒饭能比餐馆的划算，不难吃，那就有搞头。” 说完，立马又补充道：“你想干的话，就去我那工地试试？到时候叔给你拉上几个人过去，不怕卖不出去。 就是如果做得不好吃的话，下顿你就换个地儿，别再过来。要不然他们想要揍你一顿的话，叔可拦不住。 现在市里大大小小二十来个工地，一个工地一天那也能卖上一个月。等所有工地转了一圈你就收手，安安心心等大学开学去上大学。” 栋梁叔这一番话，将徐安这摆摊事业从第一天到最后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就是打一枪换一炮，坑完赶紧走。 “不过你盒饭要是做得不错的话，就可以守着这个工地摆卖。附近几个村子基本都在这个工地干活，你老老实实卖盒饭，受不了欺负。” “栋梁叔你明天几点下工，下工后去我家吃顿饭，看看我是打一枪换一炮还是守着一个地儿卖好。” 徐安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但其他人并不知道徐安做饭好吃啊。徐安家的情况，大伙没事也不会去他们家吃饭，更多的是叫徐安他们去自家吃饭。 “行，就明天中午。这些天天太热，中午十二点就放工，下午三点半才上工，刚好可以回来吃个饭，睡个午觉再过去。” 敲定好时间之后，徐安便道别回到自己家中。徐康徐乐在卧室中睡得很安稳，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哥哥曾跑出去过。 第二天一早徐安依旧是早上四点就起床去菜园子中摘菜，毕竟昨天答应了国强二伯今儿还一块摆摊。 东西都还没准备齐全，再加上小姑今日要来家里，再快也得明天才能张罗盒饭生意的事情，今天还得老老实实摆摊，多赚点钱。 今天的菜不多，三斤西红柿、两斤小白菜、两根茄子和两斤青椒，三下五除二地就卖完了，共进账二十三块。 跟昨日相比，今日的进账几乎是腰折了。 徐安打算去镇上的批发市场打探一下批发价格，拜托二伯帮他将箩筐带回去，便离开了菜市场。 批发市场在镇上的东北边，从锅碗瓢盆等日用品到大米蔬菜等食用品不一而足。 徐安边逛便记下不同食品的批发价格和最低购买量。 譬如冻鸡翅，十斤起批发，批发价十四块一斤，市面上冻鸡翅的售价是十八一斤，每斤能省四块。 冻鸡腿也是十斤起批发，批发价六块一斤。如果能一次批发五十斤，还能再便宜一块钱。 基本上批发市场中的价格会比市场上便宜2-5块，就是要求的量比较大，家里也没有冰箱，这量太多没地儿可以放。 从批发市场出来，刚走到门口，就有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走了过来，凑到徐安身边小声问道：“老板是来批发食材的不，刚看你都是在吃食那边打转。这批发市场的价格还是偏高啊，我这有更便宜的，你要不要看看？” 这人虽然看着憨厚，但一开口就给人流里流气的感觉，不像是干正经事的。 徐安没有搭话，拉开了与这人的距离，摆手表示拒绝。 男人见状也不恼，从怀中掏出了一张传单塞入徐安的手中，给了徐安一个‘你懂的’的眼神后，便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离开批发市场一百多米后，徐安将手中的传单摊开，是一家小型食品加工公司的传单。 冻鸡翅五斤起批，十块一斤；冻鸡腿五斤起批，三块一斤；冻猪肉五斤起批，四块一斤。 传单上印刷着二十多样食品，价格比批发市场的价格还要便宜四五块每斤。 这价格便宜得令人发指啊！ 但这低廉的价格确实把徐安给吸引到了，如果以这个价格购入食材的话，八块的盒饭一份他能挣个五块。 过去看看再说。 徐安按照传单上的地址找去，距离批发市场不远，走上十来分钟就到。 这边的环境肉眼可见地比批发市场那边要差上许多，地上污水横流，到处都是废弃的腐败内脏。随着人的走动，苍蝇不断地飞起又落下，有些角落中隐隐约约能看到蛆的身影。 一个平房面前，设置了一整排的水龙头，七八个人在水龙头下清洗着食材，盆中的水上漂浮着各种不知名的污迹。 徐安找了一个看起来最为老实的妇人，将传单递到她眼前：“这里是安心食品加工公司吗？” 妇人抬头看了徐安一眼，沾满油腥的双手就在身上围裙擦了擦，拿过传单：“之前没来过，我带你去看看。” 说着不由分说，带着徐安就往平房中走去。 平房里面开着红色的大灯，不少人在一排排货架中穿梭，挑选着自己想要的食材。 妇人从墙上取下了一张表格和一支铅笔递给徐安，指了指一个老头：“所有的食材这里都有，你拿上这个单子，看上那个就在上面打个勾，要多少就写上多少斤，给到那个穿皮夹克的老头，他会给你打包相应数量的食材。” 说罢妇人就出去继续忙活，徐安走到距离大门最近的一个货架上查看食材。 这个货架上摆放的是猪肉，一眼看去，各部位的猪肉都有，还有不少猪内脏。这些食材都用红色塑料袋装着，随意堆放在货架上，不少血水沿着货架往下滴落。 在红色的灯光照耀下，这些食材看起来都很新鲜。但空气中的味道告诉徐安，这些食材已经开始腐败了。 这时有人将单子填好递给了皮夹克老头，那老头拿着单子就穿上军大衣，撩开身后的帘子，打开一扇厚重的大门走了进去。 徐安这才发现，皮夹克老人背后居然是一个冷库。 走到刚提货那人附近的一个货架后面，假装在寻找自己想要的货物，用眼神余光留着着那边的动静。 厚重的脚步声传来，老头抱着一大筐货物从冷库中走了出来。即便穿着军大衣，依旧冻得嘶嘶作响。 提货那人随手拿起两袋食材查看，突然大声嚷嚷道：“这日期不对啊，你不是说才过期半年吗，这都过期快两年了。过期两年可不是这个价，你得再便宜点。” “这在冷库里面冻着的，过期半年和过期两年没啥区别。你要是不满意你可以去别家，你找遍市里都找不到比我这里更便宜的地方。” “老板，我也不贪心，每斤再便宜一块钱。” “你想要更便宜的也不是没有，你看到货架上的那些没有，一块钱一斤，随便拿。” “我都是你老顾客了，这点折扣也不给。” “这价格我们就是在做慈善，就赚个幸苦钱。你看外面多少工人，再低就连他们工资都给不起。” “行行行，给我装袋。” 原来是过期食品，难怪这么便宜。 徐安不是圣母心泛滥的人，但也不是没良心的人，他就是一个普通的正常人，他有自己的良知。 工地上干活的大部分工人都跟他爸妈一个年纪，如果他爸妈还在世的话，应该也是其中一员。 村子里许多帮助过自家的人也都在工地上干活，徐安做不到购买这里的过期食材回去做盒饭，再出售给他们。 此时又有一人过去找老头提货，徐安趁此机会离开了这里。 黑心的钱好挣，但自己还有良心，挣不了这份黑心钱。只是不知道里面那些食材最终会流转到那个店中，会被做成什么食物，被那些人吃到。 回去的时候徐安从村子北路口进入，先去了了一趟徐国胜家中，才朝家中方向走去。 徐康徐乐两人蹲在院门外眼巴巴地看着屋前的路口，看到徐安的身影立马狂奔过去一人一边抱住徐安的小腿。 “哥哥，老妖婆和老妖王来我们家了。” “对，他们还说我们长得可爱，给我们糖果吃，他们是不是哥哥常说的人拐子啊。” 老妖婆老妖王，这不是他们梦里梦到的怪物吗，怎么会到自己家里来。 徐安探头往院内看去，院子中有七八个人，其中三人背对着院门而坐。 清一色地脱下了左脚鞋子，赤脚踏在木条凳上，一手在脚上摩挲，另一手在半空中挥舞，说道激动处甚至能见到道道残影。 这么经典的三人组也只有小姑一家了，这是小姑小姑父还有小姑的婆婆一起上门来了啊。 徐安抱着两小人儿走进了院门，客气地朝三人喊了一声，找了个角落坐下。 时间隔得过于久远，徐安只记得上辈子三人一番争论后带走了徐康徐乐，但具体的细节不记得了，现在正好重温一下。 徐康徐乐似乎意识到什么，进院门之后就躲在徐安背后，探出半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看着小姑三人。 徐乐扯了扯徐安的衣服，示意他低下头，低声对他说道：“满脸皱纹那个是老妖婆，又高又瘦那个就是老妖王。” 得咧，徐安一直以为两人口中的老妖婆和老妖王是指小姑和小姑父，没想到是小姑父和他妈。 第十章 小姑登门 聊过一番家常之后，院子内众人陷入了奇怪的沉默中。 小姑忽然堆出满脸笑容看向徐安：“这是安子，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啊，读高中了吗，是不是快要高考了。” 徐奶奶忍不住‘哼’了一声。 “什么时候高考，都已经高考完了还什么时候高考。” 小姑脸上的神情停滞了一刻，再次堆满笑容：“嗨，瞧我这记性，越发不好了，连这都能记错。” 随后转移了目标，朝徐康徐乐两人招手：“这俩孩子怎么这么认生呢，我是你们小姑啊，到小姑这里来。” 或许因为徐安的存在，两人的胆子大了些。 他们，冲着小姑三人奶声奶气地喊道：“老妖婆老妖王，还有你们的跟班，我哥哥在这里，我不怕你们！” 在场所有人都静止了片刻，三人脸上的表情从震惊、羞恼到愤怒不一而足。 徐安摸了摸弟弟妹妹毛茸茸的脑袋，替两人解释道：“他们最近听了小红帽的故事，看谁都像是坏人。” “呵，呵，是，是吗，原来是这样子，哈，哈哈。” 小姑顺着徐安给出的台阶走了下来，但脸上的表情依旧不太好看。 小姑的婆婆似乎不想继续磨蹭下去，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嘴巴，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徐奶奶，直入正题。 “亲家，我们今天来呢，除了看看你之外还有个目的。就是跟你商量商量，把徐康徐乐这两孩子送到我们家来。 你看你腿都摔断了，好了之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像以前那般利索。徐安这孩子听说成绩挺好，那不得去读大学。到时候你一腿脚不便的老人家带着两个小孩，日子不好过啊。 徐娟和我家文斌结婚也有七八年了，一直没有孩子。这些年下来，我也不想这事了。就是亲朋好友家家户户都有个孩子，热热闹闹的，显得我们家里有些冷清了。 这不就想到徐娟这两个小侄子，徐娟是他们亲姑姑，肯定会好好对他们。” 小姑婆婆说话的时候，小姑父一脸震惊地看着她，等她说完立马质问：“妈，不是说好就要个男孩吗” 小姑父话没说完，就被小姑一把扯住，笑呵呵地对徐奶奶解释道：“妈，别听文斌瞎说。男孩女孩咱都喜欢，带回去后一样的待遇，绝对不搞重男轻女那套。” 徐奶奶年纪是有些大，但人不糊涂，听着他们这一番话怎会不知道他们的潜台词。但徐娟终究是她的亲生女儿，说话时还是给了她三分面子，没有把话说绝。 “徐康徐乐这两孩子认生，跟他哥哥关系也好。而且我只是一条腿不利索，等好了还是能走能动的，照顾他们俩还是能做到的，就不劳你们费心了。” 小姑父婆婆一听这话就急了，张着血盆大嘴，痛心疾首地高呼：“亲家，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得替这三孩子的未来考虑啊。 徐安现在也有十八了，读完大学出来就二十二，没两年就得考虑结婚的事情，那时候徐康徐乐也才十岁。 你想想啊，谁家姑娘愿意一嫁进来就得照顾两十岁小孩啊，这和给人当后妈有啥区别。别说你能照顾他们，再过六年你年纪更大了，好多事情就力不从心了。 徐康徐乐跟着徐娟，肯定是当亲生儿女这样子养。供他们在市里读书，以后说不定能上首都的大学，大好的前程咧。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徐奶奶脸上厌恶的神色在这番话后稍有缓和，亲家说的这些全都是自己心中所担忧的。 但是看了一看亲生女儿小娟，在亲家说话的时候，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色。一双眼睛在院子中胡乱转动，看到徐康徐乐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更是冷漠无比。 这种表现，让徐奶奶无法下定决心，做出决断来。徐奶奶没有发话，村里其他人也不好插话别人这种家事，场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徐安意识到现在自己该站出来了。 “小姑，听说你前几天去了一趟马家村？” 在一片安静中，徐安这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纷纷看向了小姑。 “啊，这。”小姑做贼心虚，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没能接上话来。 “这不是邻居刘婶子让你陪她去的吗。”小姑父一旁提醒道。 “啊，对对对，刘婶子有事我陪她去了马家村一趟。好几天前的事情了，记不太清了，哈哈。” 这时，坐在徐奶奶一旁的三奶奶‘切’了一声，用在场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冷冷地说道。 “亲妈摔断腿了都不会来看一下，邻居有事就巴巴地上门，还陪着去马家村。马家村距离徐家村也就半小时路程，这都不回来看看自家亲妈。” 不等小姑一家反驳三奶奶的话，徐安继续往下说。 “我怎么听说小姑是去求马家村的神婆了，想要个孩子。那神婆说你命里无孩，得领养个孩子才能生出自己的孩子。 本来我是不信的，但今日小姑你登门，开口就是说想要带走徐康徐乐，我很难不信啊。 徐康徐乐出生到现在整整四年，都没能见着你几面，突然就说要带走，不管怎么想都觉得有问题。” 徐安的这一番话戳中小姑三人心中的小九九，让他们有一种心中盘算被人知悉的恼怒。三人对徐安怒目而视，那副神情活像是要把徐安生吞活剥了一般。 小姑婆婆怒气上头，急火攻心，好声好气跟你说还不行，非要我来揭你们的短是。 几个快步走入徐安家厨房，她刚到的时候就仔细看过徐家所有的物品，清晰记得他们家的米缸都见底了。 轻松地快要空了的米缸搬起，放到院子中央，揭开盖子，指着已经见底的米缸神采飞扬地说道：“你甭管咱们打的是什么主意，就你家里米缸都见底的这情况，徐康徐乐到了我们家至少能吃上顿饱饭，饿不着冷不着。” 听到这话，率先表示不同意的是徐康徐乐两人。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小姑婆婆，奶声奶气地反驳。 “我们有饭吃，还有肉吃。” “嗯，我们吃了可好吃的水蒸蛋，苦瓜肉肉，还有肉饼儿，大骨头汤，可多好吃的了。” 此时的小姑婆婆听不进任何话，抓住米缸见底这个事儿，一个劲地反驳。 “你们能吃上一顿肉，还能顿顿吃上肉啊。这米缸都见底了，接下来你们连米饭都吃不上。只能喝着只有几粒米的粥水，十天半月都拉不出一泡屎来。” 话音刚落，小院外就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几人出现在院门口。 “安子，你要的猪肉和猪骨头给你拿来了。” “这是你定的两包大米，给送上来了。” “蚝油、淀粉、米醋、料酒” “” 林林总总数十样东西，堆满了院门口。 正对着见底米缸慷慨陈词的小姑婆婆见状，不想输了人又输阵，虚张声势地继续嚷嚷：“一家子没个进账的，买的了一时还能买的了一世不。” 说完放下米缸，一溜烟地坐回到长条凳上。 “亲家，别怪我说话难听，事实就是这个道理，咱” “别说了。”这次是徐奶奶打断了小姑婆婆的讲话：“领养两个小孩可不是小事，你们回去再想想，我们也再想想，今天就先这样子。” 小姑父有些急了，还想站起来说点啥，被他妈一把拉住。 “行，好好，亲家你也别生气，好好想想，我们是绝对不会亏待两孩子的。我们过些天再过来，都好好考虑一下。” 说罢，小姑婆婆就拉着儿子儿媳妇离开了。 从始至终，小姑都没有问候过一句徐奶奶的脚怎么样了。 看着三人离开，三奶奶终于忍不住了，直接破口大骂。 “我说阿兰，你这日子越活越回去，脑子越来越糊涂了啊。你这女儿嫁出去之后变得咋样你也不是不知道，咋还被她说动了呢。” 徐奶奶笑笑没有接话，伸手拍了拍三奶奶：“谢谢你来帮忙了，这件事情，我会好好想想的。”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三奶奶也不好继续说下去，这毕竟是人家家事。且徐奶奶不断看向徐安，摆明了是有话想要跟安子说，便告辞离去。 走到院门处，三奶奶停了一下，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接下来日子不好过，但咱们这些老骨头都还在，还能帮得上忙。” 待众人都离开了，徐安将院门关上，徐奶奶才悠悠开口。 “安子，我知道你们几兄妹感情好，但小姑婆婆说得也对。等你去上大学了，我一个腿脚不便的老人家带着两个小的，日子可不好过。 你小姑为人处事确实不太行，但她也不坏，就是冷漠了一点。 我能猜到她是打着什么主意来的，但等过了这么几年，你大学毕业工作了，想不想接回来，由你说了算。” “奶，我已经成年了，很多事情我能看得明白。 我爸妈去世后整整四年，她没有回来过一趟。你是她亲妈，摔断腿当天，红姨就给她打了电话。结果怎么着，不见人也不见钱，连个问候都没有。 市里回来也就一小时的路程，再怎么忙也不至于两三小时的时间都抽不出来，还别说你那时候就是在市医院里治疗的，她工作的地方距离医院也就二十分钟路程，下班后跑一趟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她有来看过一眼吗？ 这人连亲妈都不管，突然上门就说要带走康康乐乐，你觉得她能好好对康康乐乐吗？” “可是你要去读书的啊，你不在家这两孩子咋办。” 徐安脱口而出：“我就没打算去读大学！” 说完就感觉到坏了，原本他是打算盒饭事业走上正轨，赚到钱了再跟奶奶说这事，真金白银比现在空口白牙的要有说服力。 再不行到时候填志愿时就挑国内的两所顶级学府来填写，他知道自己高考分数是多少，绝无可能考上这两所学校，铁定会落榜。 落榜了，就能光明正大地不去读大学了。 没成想现在一时急了，脱口就将这个想法说出。 徐奶奶怒目圆瞪，手肘一撑就从摇椅上坐起，手掌狠狠地拍在摇椅扶手上，朝着徐安怒喝道：“你说什么！” 第十一章 两万块 目的已经暴露，也没有隐瞒下去的必要了。徐安哄着弟弟妹妹进去卧室里面玩耍，回到院子中跟徐奶奶摊牌了。 “奶，就像小姑婆婆和你说的一样，这个家离不了我。我离开去上大学了，那你们怎么办。我就眼睁睁地看着康康乐乐被当作送子观音送到小姑家中，受上小姑四年磋磨？ 小姑父和小姑婆婆你看哪一个是好惹的，小姑说话又不管用，他俩年纪还小，受欺负也找不到人给他们撑腰，只会觉得是自己的错，自己没做好。 四年后我就算将他们接回来了，他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子活泼开朗吗？” “你早说你不想去上大学，我何苦供你读三年高中，早早送你去工地干活不是更好。现在高中读完了，能上大学了，才跟我说不读了。” 徐奶奶拍的摇椅扶手砰砰作响。 “还是说你觉得我摔断腿了，是个废人，照顾不了康康乐乐，拖累你了，才不去大学？” 徐奶奶的话字字戳心。 上辈子徐安确实有过这个念头，那时候还小，总觉得家里拖累了自己，不然自己能跑得更远，飞得更高。 于是他在小姑带走康康乐乐的时候没有阻止，虽然有点忐忑不安，但更多的感觉是觉得自己少了一个拖累。 直到自己毕业之后才发现自己这个想法错了，只是为时已晚，再多的补救也不能挽回这个错误。 现在重来一辈子，他不想重复这个遗憾。 徐安双手抓住徐奶奶拍得通红的右手，看着徐奶奶有些泛红的眼睛，严肃地说道：“奶，现在成绩还没出来，距离上大学还有两个半月时间。 这两个半月就当是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去尝试一下。如果我能在这两个半月挣到两万块，你就同意我不去读大学，好不。” 徐奶奶想要甩开徐安握住自己的手，手指头动了几次，最终还是放弃了。 如果有得选择，她也不想将徐康徐乐送到女儿家中。只是这个选择已经是目前的最优选了，为了徐安，为了徐康徐乐，只能作出这个选择。 但现在，徐安给了她另外一个选择，能够让他们一家人继续生活在一起的选择，她何尝不心动呢。 可是这个选择，牺牲的却是徐安的未来。 见徐奶奶情绪稍有平复，似有意动，徐安连忙趁热打铁，将自己的打算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徐奶奶做过的算得上生意的便是去市场上卖菜，对于做买卖是一窍不通。听着徐安说的是头头是道，但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这事我跟栋梁叔说过了，他听赞成的。一会中午回到咱家来吃饭，试试我的手艺。” 阿花家的幺儿栋梁，平日里虽然有些不着调，但大事上是个靠谱的。他说可以的话，那值得一试。 再回想这些天徐安做饭的手艺突飞猛进，估计心里早有这个想法，特地去学了这么一手手艺。 “那中午等栋梁吃过了再做打算。” 读大学这件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便是看自己能不能在这两个半月赚来两万块了。 徐安将堆放在院门口的食材调料一一收拾到厨房中，厨房中还有今早摘回来的一根稍稍有些老留着自家吃的茄子。 午饭打算按照盒饭的规格来烹制三个菜式，肉菜来个肉饼窝蛋，再整个肉沫茄子，最后来个包菜炒粉丝。 还要煮个海带排骨汤给奶奶补补身体，这个就是自家吃的了。 肉饼窝蛋的做饭是最简单的，将肥瘦相间的肉剁好，加入调味料拌均匀，平铺在碟子中。 将碟子中肉划分为六份，用勺子在每份肉的中间挖出一个洞，打入一个鸡蛋，上锅蒸十五分钟便完成了。 肉沫茄子前文已经做过，便不再赘述一遍了。 包菜切丝，热油起锅爆香葱姜蒜，倒入包菜丝炒至变色变软，加入泡发好的粉丝和调味料，翻炒均匀便可出锅。 最后洗锅，煮上大米饭。 这边大米饭刚煮熟，门便被栋梁叔推开。 “安子手艺不错啊，隔着大老远就闻到饭菜的香味了。”走进来才看到龙眼树下的徐奶奶，向徐奶奶问好后。帮忙支起了桌子椅子，等徐安将饭菜端上来。 “哟，肉饼蒸蛋，肉沫茄子，包菜粉丝还有个海带骨头汤，很丰盛啊。” 提筷尝了一遍菜，也不说惊为天人，但比工地外那一圈餐馆小摊的出品味道要好上几分。 “这味道可以，开个小餐馆都绰绰有余了。” 端起海带排骨汤喝上一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天气，饭后来口汤，快活似神仙啊！”说罢，朝着徐安竖起了大拇指：“就这标准，明天摆到工地来，叔能给你拉上二十人。” 听到栋梁叔如此直白的夸赞，徐安和徐奶奶同时松了一口气。 有搞头。 “栋梁叔，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明天我就去你干活的工地上卖盒饭，你得给我拉上二十人啊。” “行，区区二十人，不在话下。”栋梁叔一口气喝光碗中的汤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明天是啥菜，提前说说，我才好给你宣传啊。” “明天应该还是这三菜，不过会少个汤。” 栋梁叔有些皱眉，摩挲着下巴说道：“现在天气这么热，还是得有汤的，你弄个简单点的紫菜蛋花汤或者西红柿鸡蛋汤都可以。” 徐安点点头表示同意。 栋梁叔下午还要去工地上工，也不跟徐安多客气，吃完就道别回家午睡去了。 等徐安收拾好碗筷后，徐奶奶喊住了他：“做生意这些事我不懂，既然栋梁说可以，那你就试试，你现在手上有多少钱？” 这几天卖菜所得一共是一百五十多，但前面买了肉和香烟花了三十，刚刚又买了一堆东西，现在手上只剩下了八十块。 “还有八十块，应该是将将够的，明天卖完盒饭就有钱进账了。” “去把我枕头底下的布包拿过来。” 徐奶奶枕头底下放着的布包，里面装着一些零钱，用以日常开销。 “奶，不用，第一天我也没打算做多少，估计也就二三十份这样子，剩下的钱够的。” “叫你拿就赶紧给我拿过来。”徐奶奶不为所动，继续坚持。 看到徐奶奶这么坚决的样子，徐安只好走入房间，从枕头底下取出那个布包。 布包整体呈现长方形，短的一边为开口。靠近开口位置放的都是一些五块一块五毛一毛的零钱。 徐奶奶将上方的零钱全部取出，中间是略薄的，由十块二十块和五十块组成的一卷钱。 将这卷钱取出后，布包就变得干瘪。徐奶奶继续往里掏，掏出来的是三张百元大钞。 取出一张百元大钞，再从剩余的零钱中数出了两百块，将这三百块一并递给了徐安。 “奶奶我不懂得做生意，但知道怎么做人。做食品生意啊，最重要便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哪怕是贵点，少赚点，都要用新鲜的食材。 你想要支个摊子，方方面面都少不了花钱。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就好好干，该花钱的地方就要花，该省钱的地方省。 奶奶也帮不了你什么，这三百块就给你了。要是失败了，就当是庆祝你考上大学给你的红包。成功了那自然是最好的。” 徐安看着手上由零钱组成的三百块，双目泪花浮动。他攥紧了手中的钱，猛地点头：“晓得了，奶。” 晚上睡觉时，徐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有点睡不着。 上辈子他不过是一个朝九晚六的上班族，干着普通的工作，拿着足够养家糊口的工资。 做生意这个念头，偶尔会出现在他脑海中又很快湮灭。 他一直以为做生意这个事情距离自己很遥远，没成想回到自己十八岁这年，浑身上下就只有一百多，就怕去支开摊子做生意。 再次转身之后，本以为已经熟睡的弟弟妹妹，居然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怎么了，是哥哥翻身把你们吵醒了吗？” 两个小脑袋齐齐摇头，继续盯着徐安但不说话。 徐安趴在床上，与两人对视：“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啊。不睡觉的话可是长不高的哦，再不睡觉，你们就长不了哥哥这么高了。” “哥哥。”徐乐脆生生地喊了一句。 “嗯？” “哥哥，你和奶奶是不是不想要我们了，打算把我们送给老妖婆一家。”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我们都听到了，老妖婆想带走我们。” 徐安伸手将两人搂入怀中，轻声安慰：“不会的，只要哥哥在，老妖婆就带不走你们，你们一辈子都是哥哥的弟弟妹妹。” “真的吗？” “真的。” “哥哥你要说话算话哦。” “好，要是哥哥说话不算话，那就变成没人要的小狗。” “那我们拉钩。” 一大两小三根手指勾在一起摇晃着。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说话不算话的人就会变成没人要的小狗。” 在徐安连番保证后，两人沉沉睡去。徐安亲了亲他们的小脸蛋，也进入了梦乡。 第十二章 朝着工地的方向出发 今天虽然不用去卖菜，但需要忙活做盒饭的事情，徐安依旧是在早上四点钟便起床了。 起床洗漱完后，就拿着手电筒骑着自行车前往镇上。 到达镇上批发市场的时候，天边才有一丝微亮，批发市场中已经然声鼎沸。 根据昨日的记忆，徐安找到了售卖冰鲜食材的区域。 冰鲜食材相对生鲜食材来说确实是没有那么新鲜，但能进入批发市场且售卖的食品，至少是符合国家食品安全标准的。 只是口感比生鲜食材稍差一点。 “那边那小子，对，说的就是你。” 正在观察这几家食材那家的品质更好一些，突然听到声音下意识就抬头看去，说话的是一个膘肥体壮、纹着一双大花臂的光头男人，他正指着自己。 徐安很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人，站在原地没有动弹，静静地看着光头男人。 “光头陈，让你穿长袖不穿，就你这形象，谁看了不害怕啊。”光头陈隔壁摊主见状发出了无情嘲笑。 “这什么天气，穿长袖不得热死。” 犹豫了一下，徐安还是走了过去，毕竟这几家店铺中，就属光头陈家的肉品质最好。 “我昨天看到你小子了，还以为你不会来这里买肉，没成想今天就来了。” “老板为啥觉得我不会来？”徐安从兜里掏出那盒红双喜，抽出一根递给光头陈。 光头陈接过夹在耳后，身体往徐安这边倾了倾，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昨天我看到了，你出门的时候那人给你递了张传单，看完传单你就往那边走去了。 往那边走的人啊，十个有八个都不会回来。都是被钱迷了眼，钻钱眼里面了。特别是越年轻的越觉得无所谓。” 原来是看到了昨天那一幕，徐安笑了一下没有接话，认真挑选摊上的猪肉。 蒸肉饼最好是用带肥肉的猪肉，瘦的太多会觉得柴，肥的太多会觉得腻，三七分或者二八分是最合适的比例。 挑选了几块装入红色塑料袋中，掂了掂差不多是十斤左右，递给光头老板上称。 “十一斤，一斤七块，承惠一共七十七块。” 从裤子内兜中掏出钱，点出七十七块钱递给老板，拿过肉后拐到了生活用品区。 一百个一次性塑料饭盒三毛五一个，共三十五元；一百个一次性塑料汤盒一毛一个，共十块；一次性筷子五块钱一百双；一次性勺子六块钱五十只；透明塑料袋一百个一捆六块钱按；全部花销加起来六十二块。 如果不是奶奶给了自己三百块，如果不是栋梁叔保证能拉二十个人来。徐安是打算就做十分盒饭先去试试，销售得好的话再慢慢增加数量，不会一次性购置这么多东西。 出去时路过了一个钢制品摊位，看到那在各大餐馆快餐店中常见的汤桶，突然有点动心。 从家里骑自行车出发到紫荆花园工地需要一个多小时，一路上少不了颠簸，汤很有可能会洒出来。要是一整桶装好，到了工地再分装就没有这个烦恼了。 询问了价格五十一个，徐安咬咬牙，还是掏钱买下了一个。 今日所需的东西已经买的差不多了，拎着一大堆东西回到了停放自行车的地方。将东西放入箩筐中，再用带钩皮带将箩筐固定在自行车后座上。 期间，徐安看到好几个身影朝着安心食品加工公司的方向走去。 生意还真不错。 徐安在心中叨咕了一句，骑上自行车便往家中方向骑去。 回到村中，远远地便看到一人骑着一辆三轮车堵在自家门口。距离越来越近，徐安看清了那人的长相，是徐和平。 “你这家伙不讲义气，要做生意了都不跟我说，要不是碰到栋梁叔，我就被你蒙在鼓里了。”徐和平见到徐安就开始嚷嚷。 “这不是刚开始也不知道行不行，才没有叫你么。”徐安从车座上下来，推着自行车走近：“哪里来的三轮车？” “我家里的老古董，好几年没用了，想着你可能用得到，就清理了出来。捣鼓了一晚上，能用。”徐和平得意洋洋地拍了拍了三轮车车座：“这可比你那自行车靠谱多了。” 徐和平自己送上门来，徐安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带着他一起走入了院子中，心安理得地指挥着他帮忙。 栋梁叔虽然十二点才下工，但工地上不同职能的工人下工时间不一样，从十点半开始陆陆续续会有人下工。 所以徐安这边最晚也得十一点就抵达工地，再晚的话大家都在外面吃好了。 该切的切，该腌制的腌制，该剁碎的剁碎。从七点忙活到八点，才将所有的食材给处理好。 徐康徐乐醒来后看到徐安两人在院子中忙活，沙子也不玩了，跟在两人屁股后面一个劲地嚷嚷要帮忙。 两个四岁大的小豆丁，洗菜帮不上忙，切菜更是不可能让他们帮忙。最后打发两人坐到灶前等待炒菜，帮忙烧火，两人才不再闹腾。 两人虽然年纪小，但烧火技能已经点到了满级。徐安说大点火就能大点火，说小点火就小点火，比煤气灶还好使。 九点半的时候，米饭也已经煮好先装到汤桶中。 徐安继续在灶边忙活，准备煮个番茄蛋花汤。徐和平在一旁开始将饭菜装盒，徐康徐乐两人为每一份装袋好的盒饭放上筷子和勺子，工序进行得井井有条。 饭菜一一装好，放到了徐和平带来的两个大泡沫箱中，一个箱子十五份，刚刚好装完。 将汤桶中清洗了一遍，用纸巾擦干，装入刚煮好的番茄蛋花汤。 徐安轻松将两个装满盒饭的泡沫箱和汤桶搬到三轮车上，用皮带固定好，前期工作便准备完毕了。 就着剩下的饭菜，五人吃过午饭，刚好十点，徐安两人便要出发前往工地。 出门前徐安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稍加思索才反应过来没有牌子。回屋找了张纸皮，将今日的菜式写在上面，最上方写上了‘徐氏快餐’。 在徐安整招牌的时候，徐康徐乐看到三轮车放下盒饭后还有一半的空位，两人爬了上去，蹲在后面，说啥都不肯下来。 徐安只好去屋子里拿了两顶草帽给两人戴上，让他们在车厢里坐好扶稳。 一个跨步踏上脚踏板，徐安骑着三轮车走在前头，徐和平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朝着紫荆花园工地骑去。 第十三章 肉都还不够塞牙的 乔兴国老家在江汉，江汉经济并不发达，能提供的就业岗位也很有限。 乔兴国所在的村子里大部分人都外出打工，乔兴国跟他老婆两人一起随村里人来到了紫荆花园工地上干活。 对于工资待遇他是比较满意的，唯一不满意的地方就是工地食材太能糊弄人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天气热了，厨房里干活的人觉得闷，没心思好好做饭。接连几天中午的饭菜都是以面条为主，再煮上一锅浇头，就完事了。 乔兴国是六点开始上工，十点半就下工了，跟几位一起下工的工友往工地食堂的方向走去。 “今儿食堂也不知道做啥菜，离得这么近了都没闻到什么味道。”乔兴国朝着食堂的方向使劲嗅了溴，没有闻到香气。 “闻不到味道就对了，闻不到味道证明中午做的又是面条，就是不知道今儿是啥浇头。”隔壁工友乐呵呵地搭话道。 说着三人走入了食堂的铁皮房中，因为现在没啥人，房顶的吊扇还没开，厨房中做饭的热气透了出来，使得整个房间都有些闷热。 乔兴国快走两步来到打菜口，探头往里面看去。 厨房里面两个大锅同时开煮，一个锅中煮的是米线，另一个锅中能看到是由木耳丝、胡萝卜丝、青江菜和肉丝以及一些不太辨认得出来的食材组合熬制的浇头。 得咧，果然又是面食，厨房这几个人真的是懒到家了。 心里在犯嘀咕，但手上动作却不满，到一旁餐架上取下一个中号的不锈钢盆子，递给负责打菜的大姐。 大姐从锅中夹出两大筷子米线放入盆子，再用勺子盛上半勺浇头淋在粉丝上。 “浇头多点多点，这都不能将粉丝拌匀呢。”乔兴国赔着笑脸对盛菜大姐说道。 “每个人都多点，就有人吃不上了。”大姐放下勺子拿起了一双筷子：“知道你们幸苦，给你们额外煎了鸡蛋，每人一个。” 这煎蛋，蛋白是蛋白，蛋黄是蛋黄，圆不溜秋地。搁在面上头看起来倒是挺好看，就是吃起来没啥鸡蛋的味道。 要是徐安在这里，便会发现这个煎蛋是半成品，是通过海克斯技术制作而成的。 普通一个鸡蛋只能煎出一个煎蛋，但用上海克斯技术后，一个鸡蛋能变成三个煎蛋。对人体没有危害，符合食品安全，还能大大降低成本。 小到路边摊，大到一些连锁快餐店，都喜欢用这种煎蛋。 三两口就将煎蛋吃完，剩余的面条也在两份内就解决掉了，连汤汁都没剩下一滴。 放下碗筷，肚子感觉是饱了，但胃里总觉得还差点啥。 都好些天没能吃上像样点的肉了，浇头里那点肉丝都还不够塞牙的。 要不，去工地外餐馆看看，来个鸡腿儿补补。 心里是这么想的，身体也很诚实，将碗筷放到回收槽中便往工地大门方向走去。 工地外的佳佳快餐店都已经营业了，里面坐着三三两两的顾客，但没一人是穿着工服戴着安全帽的。 乔兴国也很识趣，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店面口朝里面喊道：“老板，你这店里有卤鸡腿不，多少钱一个？” “卤鸡腿一个五块，卤鸡腿饭一盒八块。”声音从收银台处传出，却不见人。 乔兴国‘嘶’了一下，一个鸡腿就要五块，有点儿贵了。 就在他纠结的这时候，收银台后又有声音传出：“你要不要，不要的话别站在门口挡道。” 算了，还是等老婆下工，再过来要个鸡腿盒饭一块吃比较划算。 乔兴国回到工地门口，坐在树下阴凉处等待。 刚坐下，便有一辆三轮车骑了过来，停在不远处，跟在后面的那辆自行车也停了下来。 三轮车上下来了一名高高瘦瘦、稍显青涩的少年。与从自行车上下来的中等身材壮实少年一起将三轮车车厢里坐着的两个小孩抱了下来。 高瘦少年手脚麻利地打开两个泡沫箱，检查一遍里面的东西没有问题之后才松了口气。从车头解下一个大的塑料袋，拿出一摞圆形小盒子。 两个小孩子负责递盒子，高瘦少年从桶子盛出东西放入盒子中，壮实少年负责给盒子盖盖子，几人配合得井井有条。 乔兴国眯起眼睛看向三轮车角落里的那张大纸皮，上面好像写着字。 ‘肉饼窝蛋； 肉沫茄子； 包菜粉丝； 赠西红柿鸡蛋汤； 八元一份。’ 乔兴国双眼噌地睁大了，假的，这么多菜才八块钱，是不是只能选其中一个或者两个。 他从树下站起，朝着三轮车的位置走去。 高瘦少年是徐安，壮实少年是徐和平，两个小孩便是徐康和徐乐。 四人十点从徐家村出发，徐安力气足，一路上蹬得飞快。原本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只用了四十五分钟就到了。 一下车就检查盒饭有没有洒出来，幸好道路前年才修过，很是平整。又有着泡沫箱减震，三十分盒饭没有一盒洒出来。 四人趁着现在没人，给盒饭打上汤。 突然有一壮实，戴着安全帽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也不说话，就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干活。 “大哥，盒饭要不？”徐安将汤勺递给徐和平，从泡沫箱中拿出一份盒饭，递到乔兴国眼前，给他展示盒饭中的内容。 “八块一份，每份一盒大米饭，一份肉饼窝蛋，还有肉沫茄子和包菜粉丝，都是下饭的菜。” “这么多才八块，你这些肉啊菜啊的新鲜不？”乔兴国有些心动，但有点担心这些菜都不是新鲜的。 “这个你放心，肉是批发市场里面买的，菜是自家地里种的，所以才能这么便宜。”徐安将盒饭收起，装回袋子：“我知道这个工地工期不短，咱也不是打一枪换一跑，是想在这里做长久生意的，不干那些缺德的买卖。” 乔兴国尚在犹豫之时，工地门口处出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黝黑青年带着一帮子工人往这边走来，呼啦啦地一大圈人将这三轮车团团围住。 是栋梁叔带着工友们过来，看着阵仗，可不止二十人。 第十四章 揽客小帮手 “来来来，给大家伙儿介绍一下，这是我弟弟徐安。他做菜可是一把好手，今儿到咱工地来卖盒饭，造福我们来了。 盒饭八块钱一份，三菜一汤，童叟无欺。” 栋梁叔并不拿自己当外人，走过来就站到徐安旁边，帮忙招呼了起来，俨然像是摊位上的二老板一般。 至于徐和平，带着徐康徐乐走到一旁去了。人太多了，得看好小孩子，谁知道有没有坏人混在其中。 栋梁叔带过来的工友，看过饭菜之后没有犹豫，拿起一盒便掏钱递给徐安。 或许是栋梁叔提前给他们说好了，递过来的都是八块钱，完全不用找零。 这一波人买完饭也没有离开，东一堆西一堆找了个树荫就蹲下开吃。 栋梁叔在他们都买完之后，才拿起一盒饭，递给徐安八块钱。 “叔，不用，这当时我请你吃的。” “亲兄弟明算账，生意归生意。来一个认识的就不收钱，你这生意还做不做了。”不由分说地将钱塞到徐安手中，拿着盒饭去到树荫上，与其他工友蹲在一起，开吃。 徐安将连个泡沫箱中剩下的盒饭整理了一下，只剩下六盒了，栋梁叔这一波卖掉了二十四份盒饭。 徐乐咬着手指侧头看着站在三轮车旁有些犹豫的乔兴国，突然挣脱了徐和平的手，小步快跑朝乔兴国的方向跑去。 “叔叔，你是饿了吗，是想吃饭饭吗？”徐乐扯了一下乔兴国的衣角：“我哥哥做的饭饭超级好吃哦，你看我肚肚，吃得饱饱的。” 说着徐乐还想撩起自己的衣服给乔兴国看她那吃得圆滚滚的肚子，被及时反应过来的徐安给按住了，并给了徐乐一个‘待会找你算账’的眼神。 徐乐顿时不服气了，大声跟徐安争辩：“哥哥做的饭饭就是超级好吃啊！” 这一声喊声软绵绵的，与其说是在生气，还不如说是在撒娇。 惹得刚刚买了盒饭正大快朵颐的工人们笑出了声，朝着两人竖起了大拇指。 “对，盒饭很好吃。” 自己的话得到了认可，徐乐顿时得意极了，叉着腰仰着头用鼻孔看徐安。 徐康也不甘示弱，硬生生拉着徐和平跑到工地门口就朝里面喊：“我哥哥在卖盒饭哦，超级好吃的盒饭。” 在他的喊声中，有几名朝着工地食堂走去的工人齐齐转过头看向这边，像是被勾起兴趣一般，一番商量后往这边走来了。 闻着空气中饭菜的香味，看着身旁小女孩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想到了在老家的女儿，他的女儿跟徐乐差不多大。 乔兴国的右手缓缓抬起，精准地拿起一份盒饭。 “叔叔，一份盒饭是八块哦。”徐乐适时提醒道。 乔兴国从兜中掏出一张十块递给徐乐，温柔地问道：“叔叔给你十块钱，你该找叔叔多少钱啊？” 徐乐接过钱直接递给徐安，非常认真地回答：“叔叔，我还没上学，不识数哦。” 这句话再次将周围吃饭的人逗乐了。 那边徐康招揽的几人也走到了门口，看向树下吃饭的那些人，走了过去想要看看盒饭里都有些啥菜。 那人也不介意，大大方方地将饭盒摊开，让他们看个清楚。 几人在看到和盒饭里那大块的肉饼、吸满汤汁色泽红亮的肉沫茄子以及那泛着诱人油花的包菜粉丝，同时往下咽了一口唾沫，争先恐后地来到三轮车旁伸手就拎起一份盒饭。 在徐康奶声奶气的招揽声中，前后来了几组工人，少则一份多则两三份，剩余六份销售一空。 徐安收拾好三轮车，与徐和平三人一起蹲到树荫下，等待栋梁叔的反馈。 乔兴国拿着盒饭蹲回到树下，首先打开了装着米饭的饭盒，里面的大米饭饱满松软，还有柴火灶的那种独特香气。 用筷子戳了戳肉饼，肉汁从肉饼的缝隙中浸出，散发出猪肉的清香。 夹起一根茄子，浓稠的汤汁从茄子表面缓缓滑下，欲滴未滴。 最后的包菜粉丝不用细瞧，一看便是非常的可口解腻，还能果腹。 头一次，乔兴国觉得自家老婆怎么下工那么晚，来得那么慢。手脚麻利地将所有盖子都盖了回去，再看下去就忍不住要先吃了。 栋梁叔在工地上也干了几年活，养成了狼吞虎咽的习惯。这一份盒饭连饭带菜加汤的有快三斤，三两下就扒拉完了，最后将番茄蛋花汤一口闷完，长长地打了个饱嗝。 这顿饭，吃得真舒坦。 栋梁叔周围的几个弟兄，动作跟他如出一致，也是耿直了脖子舒舒服服地打了个饱嗝。 也不知道多久了，终于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菜了。以前吃得那些都是为了填饱肚子，根本称不上吃食啊。 虽说是农民工，但大家还是很有素质地将空了的饭盒装好袋扔到垃圾桶中。 有人蹲到了徐安身边，从怀中掏出一包烟，抽出两支递给徐安和徐和平。 “明儿还来不，只要你饭菜还是这水准，还是这价格，看到我就买。” “你们觉得好吃还想吃，我明儿就还来。” “好吃，好吃，最好天天来，食堂里那什么破玩意，早就受不了了。” 与此同时，还有下工的大部队从工地中鱼涌而出。 看到徐安放在三轮车上的纸皮招牌登时眼前一亮，走近一看只有两个空空荡荡的泡沫箱，略微有些失望，转身朝马路对面的一排餐馆走去。 乔国兴的媳妇跟乔国兴一般壮硕，剪了一个利落的短发，整个人看起来英气极了。 她从工地大门走出，左右看了一眼，看到了乔国兴，大步流星就走到他身旁，脱下安全帽坐下。 “在食堂没看到你就知道你出来开小灶了，今儿买的那家的盒饭，都有些啥菜。” 乔国兴看着媳妇嘿嘿一笑，将三个餐盒在她跟前一字排开。 “肉饼窝蛋、肉沫茄子、包菜粉丝，大白米饭还有个番茄蛋花汤。”说着将汤高举于头顶之下：“你看这汤，里面是实实在在的番茄和蛋花，可不像那些刷锅水那般。” 乔国兴媳妇看着眼前这么几盒饭菜，脸上露出肉疼的神色。 “今儿工长给你加工资了还是发奖金啦，买这么多吃的，这得多少钱啊。” “你猜猜多少钱？” “看这菜式，至少得十块。” “那你可错了，这么一份盒饭才八块。这是隔壁工组徐栋梁家弟弟自家做的，你看那边，徐栋梁也才刚吃完。” 乔国兴媳妇顺着乔国兴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工地上见过这人几次，只是不知道叫啥名字。 “那应该错不了，要是坑人玩意他也不敢出来认下这个弟弟。不然他弟弟跑了，他这个哥哥在这个工地工作可跑不了。” 说着撕开了筷子，夹了一大块肉饼进口，再配上一口米饭，顿时舒坦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啊，这才是正常得吃食啊。天天面条浇头的，感觉跟喂猪似的。” 随后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就将盒饭分刮干净，吃完两人还有些意犹未尽。 “菜挺多的，就是饭少了点，能多盒饭就好了。” “知足，想想对面佳佳快餐店，一个鸡腿加点青菜再加一盒饭，就敢要八块钱。” 栋梁叔伸了个懒腰，走到徐安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挺不错的，继续保持哈，叔给你拉人头。” “好咧，谢谢栋梁叔。”徐安抽出一根香烟递给栋梁叔。 栋梁叔一把接过香烟，一巴掌拍在徐安后脑勺上：“什么时候学的抽烟，跟谁学的，好的不学学这个干嘛？” “这不是做生意嘛，不带包烟怎么开启话题谈话呢。” “也是，你小子可以啊。” 第十五章 补货 回去的路上，徐和平将自行车蹬得虎虎生风，一路上不停地嚷嚷，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三十份欸，整整三十份欸，居然全部卖出去了，真的太神奇了。我都想好你卖不出去剩下这么多该怎么办了，没想到居然卖光了。” “我说和平，你能不能念着我点好啊。” 回去不赶时间，徐安慢悠悠地瞪着脚踏板，不远不近地跟在徐和平后面。 “嘿嘿，这不是第一次做生意嘛。老听我爸妈说生意不好做的，看你这也没多难啊。” “这可不一样，我这是小打小闹，你爸妈那才叫做生意。” “没区别，都是把东西卖给别人。” “” 其实徐安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有些激动，有些感慨，有些恍惚还有那些一丝丝的难以置信。 在栋梁叔的帮助下，轻而易举地迈出了第一步。 只要迈出了这一步，接下来只要脚踏实地去干，不动歪心思，这门生意就算是立住了。 出门前临时准备的纸皮也立了大功，不少人是看到上面所写的饭菜被吸引过来的。 但总不能每天换一张纸皮，家里也没有这么多纸皮可换。得换一张可以擦掉字迹得白板，每天出发前一擦一写就完事了。 打包盒这些剩得也不多了，得去批发市场补补货。今早做饭的时候才发现厨房里还缺少不少东西，譬如盛菜用的大盆、漏勺等等，这些也得买。 两人车子拐到了批发市场门口，入口处是干货档位，这里人流量还不少。 但越往里走人越少，走到肉档这边时，就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店家门不是在拍苍蝇就是在打瞌睡。 徐安走到光头陈的摊位前，掏出一支烟递给他：“陈老板，这边人流量怎么这么少？” 光头陈从瞌睡中醒来，抬手抹了一把嘴角，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接过香烟。 “是你小子。”光头陈认出徐安来了：“嗨，自从那边那家店开门之后，来批发市场买肉食的人就少了一大半，少的都是那些开餐馆的小老板，这能不冷清。” 这个话题徐安也不好贸贸然接话，直接阐明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老板，明天早上给我留十五斤肥瘦三七分的猪肉，跟今早差不多时间来拿。” “现在不要，今天要的话给你每斤少个五毛。”光头陈从冰柜中拿出两块肉展示给徐安看：“你看这肉，都符合你要求。” “我家里没有冰箱，现在天气这么热，放到明儿就坏了。” “没有冰箱那没有办法了。”光头陈将肉放回冰柜中，关上冰柜门，拿出纸币边写边道：“预定十五斤的话你要给二十定金，如果不想要了这定金不退的啊，但可以留着下次买的时候抵扣。” “行。”徐安掏出二十块递给光头陈。 “电话号码多少，留个电话号码？” 徐安家没有安装固电，以往联系人都是靠着徐爸的小灵通或者邻居电话。 但徐爸的小灵通一直时随身携带的，摔下的时候一并摔坏了，完全不能用。 徐安正想说不留电话时，徐和平在一旁报出了一串数字。 “我和他一起的，有啥事你给我打电话，我再给他说。” 光头陈搭眼看了徐安一眼，见他没有异议，就将徐和平说的那串数字给写在订单上。 “一式两份，明天早上拿着这收据过来啊。” 在几人说话功夫，徐康徐乐就从柜台下面钻了进去，目不转睛地看着光头陈的两条大花臂，用着在场众人都能听得到的声音说着悄悄话。 “光头叔叔这手上的是什么呀？” “我知道，是贴纸！”徐康学着大人模样叹了一口气：“这么多贴纸，得多少钱哦，败家啊。” “是呀，败家哦。” 这话语一听便知道是从徐奶奶那里学来的，模仿的惟妙惟肖的。 光头陈闻言哭笑不得，瞪大眼睛扯出一副鬼脸吓唬两人：“我听到你们说我坏话了，光头叔叔很生气，要把你们吃掉了。” 两人登时被吓得逃回徐安身后，将脑袋埋在徐安的衣服下面，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光头叔叔好可怕’。 徐安跟光头陈说了句抱歉后，拍了拍身后两人儿，与徐和平一起去了日用品区。 零零碎碎补充了一堆打包盒和厨房用具，花费了差不多一百块。 路过菜市场的时候，里面还摆着零零散散几个蔬菜摊子，徐安下车到里面去看了一下。 家里菜园子未来几天的产出都被自己今天一次性薅完了，接下来蔬菜也得到菜市场里买。 蔬菜从地里摘下来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贬值，如果今天不能卖出去的话，大部分蔬菜放到明天就不能卖了。 因此这个时间点，菜摊子上的蔬菜都很便宜。 东挑西捡了一番后，徐安抱着两个半截冬瓜出来了。两个半截冬瓜加起来一共十二斤，三毛一斤，共三块六毛。 这么一番采购下来，三轮车已经堆得满满当当。两个冬瓜都没地儿放，只能放徐康徐乐怀中，让两人抱着。 回到家中，徐和平就想离开去找村里小孩玩儿，被徐安叫住了。 徐安拿出了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的是卖盒饭赚到的钱，一共是两百四十块，一分不少。 每份盒饭的成本是六块，一份盒饭挣上两块，三十份盒饭纯利润只有六十。 徐和平看到徐安算出的数字，眼珠子都瞪大了，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以为至少能有一半的利润，但这扣掉成本之后居然只有四分之一的利润，加上人工费这些，真的就挣个幸苦钱了。 徐安倒是挺知足，六十块也不算少了，够得上菜园子最高产量时候的收入了。 从利润那叠钱中抽出十八块递给徐和平：“前前后后你也帮了不少忙，还贡献了你家的三轮车，就当你是以人和工具入股了，分你三成。” 徐和平将钱推了回去。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我爸妈对我是抠门了点，但要干正事还是会给钱的，我不差这点钱。” 徐安面容一肃，正要说话，徐和平抢先开口了。 “又是亲兄弟明算账那套是，那你就当我将这分成再投资了。等啥时候一次能给我分上一千块，我再拿走我该拿的那份，行不？” “行。” 徐安将钱收回，但在账本上记了一笔。 “明天早上再来找你。”徐和平见徐安不再说这事，摆摆手便离开了。 徐奶奶在屋里头侧身听着外面院子传来的动静，听到两人真把生意做成了，还赚了六十块后，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她能答应徐安要是能挣到两万块就可以不去读大学，是觉得这要求太高，徐安不可能达到。 村里毕业在市里工作的大学生，一个月收入也才两三千。两个半月两万块，相当于七八千的月薪，一个刚高中毕业的孩子怎么可能赚的来这些钱。 一天六十虽然不少，但距离两万块还是很遥远。赚到的这些钱啊，刚好可以做大学读书的生活费。 第十六章 生意兴隆 第二天，依旧是十点四十五分抵达的工地，工地门口似乎有几人在等着，其中就有乔国兴。 乔国兴晚上下工的时候跟媳妇商量了一下，决定中午下工的时候他到门口买上一盒盒饭，带到食堂去，等她下班了两人一起就着盒饭吃食堂的饭菜，这样子既能吃饱又能吃好。 远远看到一瘦高个骑着三轮车，后面还跟着一壮实少年，就知道这是徐安他们来了。 乔国兴使劲眯起眼睛，想要看清今日盒饭的菜式。 ‘水煮肉片、冬瓜肉丸、红烧豆腐、霸王花汤；八元一份。’ 光是看着菜名，乔国兴口中唾沫分泌的速度都加快了。 徐安这边刚停好车，乔国兴就冲到车前掀开泡沫箱拿起一份盒饭，给过前后等徐安给他装汤。 其余几名工人纷纷围了过来，有两人还帮其他工友买了，一人拿走了三份，一人拿走了四份。 第一个泡沫箱空了一大半。 从这一波人开始就没有停歇过，徐安负责收钱找零递饭，徐乐递汤盒，徐和平打汤，徐康盖盖子，小小流水线井然有序。 等到栋梁叔带着一帮工友出现的时候，盒饭就只剩下八份，被他们一扫而空，还有几人并没有买到。 今天徐安可是做了整整四十五份，本想着卖久一点，慢慢卖应该可以卖完，没成想一个小时不到就清空了。 没卖到盒饭那几人小小抱怨了几句，徐安给他们一人送了一份霸王花汤，他们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去。 徐栋梁本还担心没有自己找人帮衬，徐安这生意做不下去。现在看到这情形终于放下心来，即便没有自己找人帮衬，这生意也做下来了。 今天工地食堂的菜式依旧是面食，不过浇头换成了肉酱，比昨天那个只有几根肉丝的浇头实在一点。 大多数工人对食堂意见不大，毕竟是的，能填饱肚子就行。 在他们埋头吃面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股肉香味。 那鲜香麻辣的气味吸引了好些人的注意，四处张望寻找这气味的来源，最终视线停留在乔国兴夫妇所在的方向。 两人将从徐安哪里买来的盒饭在桌面上一字排开，就着食堂的肉酱面吃得不亦乐乎。 看着他们大快朵颐的样子，大伙顿时觉得自己碗中的肉酱面就不香了。 有人凑了过去坐在乔国兴旁边，拍了拍乔国兴肩膀，直率地问道：“老兄，这盒饭是那家的，菜式很丰富啊，多少钱一份？” 乔国兴口直心快，咽下口中的饭菜便回答道：“工厂门口一摆摊的，这一份只要八块钱。” 话刚说完，突然感觉脚尖传来了一阵痛疼，低头看去，是老婆一脚踩在自己脚上了。 乔国兴表情有些无辜地看着老婆问道：“咋啦。” 等那人离开之后，他老婆才低声骂道：“那小摊盒饭量也不多，也就三四十份。工地里可是有五六百人，知道的人多了你到时候还能买到不？” “你以为人家老板是傻子，生意好肯定会多做点来卖的。今天的盒饭就比昨天多了不少，不愁买不到。”乔国兴笑道。 “到时候盒饭多了，还能有这么多菜这么多肉不。多少餐馆快餐店刚开始时都是量大又实惠，生意好了就开始偷工减料了。” 这句话，让乔国兴陷入了懊恼中。 “这说都说了，话又不能收回来。”乔国兴暗下决定：“等他啥时候偷工减料了，咱就不买了。” 因为量多了，平均下来成本要比昨天少五毛，四十份盒饭的纯利润是一百元。 按目前这销量来看，明天再增加十份也能卖得出去。 第二天一早去光头陈店面提了十五斤肉，其中七斤是五花肉。蔬菜准备的是土豆和二伯徐国强家的小白菜。 今日要做的是整整五十份盒饭，徐奶奶躺在摇椅上都帮忙摘菜了，紧赶慢赶，勉强在十一点前赶到了。 一些下工早的工人十点四十就在门口等，等到五十分都没能等来徐安。以为他今儿不来摆摊了，直接去马路对面的餐馆消费了。 乔兴国是十点半下班就在树荫下等待，两轮瞌睡醒来都没简单徐安，心中也在犯嘀咕。 ‘该不会回去盘算觉得亏本了，就不来了。’ 等到五十八分，乔兴国媳妇都出来了。 “摆盒饭那小摊呢？” “还没来，也不知道还来不来。” “再等五分钟，要还不来就赶紧去食堂，不然人多了还不知道要排多久的队。” 徐安没有辜负众人的等待，在十一点整的时候蹬着小三轮出现了，小三轮上依旧坐着两个小娃儿，后面跟这个骑自行车的小伙子。 众人首先看向了徐安车子上绑着的白板，今日的菜式是：红烧肉、狼牙土豆、小白菜以及绿豆汤。 看到今日的菜式有红烧肉，大伙都不淡定的，生怕比别人晚了一步，争先恐后拎起一份份盒饭。 将盒饭提在自己手中，再慢慢等徐和平给他们盛绿豆汤。 这一波虽然只有五六个人，但售出了十六份盒饭。 手忙脚乱地应付完这一波之后，后面没有再出现这么一堆人哄抢的现象。 从工地门口走出来的人，十个里面有三两个选择徐安这个小摊。 有些是前两天吃过徐安摊上盒饭的熟客，有些是被在一旁吃盒饭的工友所吸引买一份试试，有些是昨日在食堂中被乔兴国夫妇两人吃盒饭那香味给勾引出来的。 今天栋梁叔比前两天晚了半小时才到，出来的时候徐安摊子上的盒饭就剩下三盒了。 “今天带了多少份盒饭过来，这么快就剩这么几盒了。”徐栋梁本以为自己来得也不晚，没成想所剩无几了。 “五十份。”徐安打趣徐栋梁道：“今儿来得晚了一点，有些工友过去对面买吃的了，不然等你现在出来应该一盒都没有了。” “胆子够大的啊，这才第三天就敢做这么多盒饭过来，就不怕卖不出去嘛？” 徐安嘿嘿一笑：“这不是工友们给我的勇气吗。” “我觉得五十份这数量差不多了，虽然工地上有舍得花钱的，但更多的是不舍得花钱的，再多我怕你到时候卖不完。”徐栋梁见徐安似乎还想增加盒饭份量，适时提醒道。 徐栋梁也是农村出来的，知道这么一份盒饭的成本可不低，有那么四五盒没能卖出去的话，那就没了一半利润了。 “晓得了。”徐安点头表示赞成。 五十份盒饭差不多就是他一个人的极限了，再想增加盒饭数目就得加个人手帮忙，利润将会被进一步分薄，目前情况还不允许他这么干。 乔国兴带着盒饭欢快地走到食堂，媳妇已经打好自己那份午饭坐在餐桌旁等他了。他将盒饭递给媳妇，飞快地走到餐架前拿起一个饭盆开始排队。 虽然今日徐安来得晚了一点，稍有耽搁，但乔国兴依旧赶在排队高峰期之前打到了饭。 他刚打好饭，一转头，发现媳妇所在的那张餐桌围满了人。 “嫂子，打开我们看看今儿是啥菜，让我们闻个味儿好下饭。” “对呀，这隔着盒子都这么香，揭开盖子岂不是香到没边了。” “嫂子别那么小气嘛，就看一眼，闻闻味道，不会少块肉的。” “一边去一边去，想要看想要闻自己去买一份，系在脖子上闻上一整天都没人管你。” 乔国兴骂骂咧咧地推开众人，坐到了餐桌前。 众人一阵‘嘘’声后，有一部分人离开了，剩下一部分不为所动，依旧站在原地等待他们揭盖。 乔国兴媳妇手脚麻利地揭开三个饭盒的盖子，红烧的芳香顿时充斥满食堂。 早就看上这份红烧肉了，乔国兴抬筷，快准狠地夹中了一块红烧肉，送入嘴中，边吃还边评价：“今儿这红烧肉也不错，够实在，吃起来有种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感觉。” 乔国兴媳妇也夹起一块红烧肉送入口中，咀嚼了两下，不由地感慨道：“红烧肉是不错，但我更喜欢昨天的那水煮肉片，香鲜咸辣的，对我胃口。” 站在附近几人，就着这红烧肉的香味，狠狠地扒了几大口面条。 就着这味道吃面，有种自己也在吃肉的感觉。 面条下肚，肚子是吃饱了，但胃却饿了，他们馋肉了。 第十七章 佳佳快餐店老板娘 佳佳快餐店内，坐在收银后台对账的老板娘发现账目有点不对劲。 上周鸡腿盒饭的销量是两百一十七份，怎么这周到现在为止销量才只有一百零二份。 是附近有新店开张大酬宾，吸引走一部分客人了吗。 老板娘走出店门，左右两边张望。 没有看到开业花篮，也没有看到礼炮过后留下的纸张。没有新店开业，自家销量突然下降这么多，真的是奇了怪了。 带着一肚子疑惑回到了收银台后，突然听到店内两服务员聊天。 “这些天上门的农民工似乎少了许多，平常中午饭点少则十来个，多则三四十个的，这些天就剩两三个了。” “不来最好，每次过来搞得店门口位置全是尘土，一天得过八百遍。” 农民工？工人？ 老板娘再次走出店门，朝斜对面的工地门口看去，看到门口右侧树荫下聚着一群人，手中都拎着一袋盒饭。 左侧树荫下有工人们三三两两地蹲着，细看发现他们不是在乘凉，而是在吃盒饭。 略微一犹豫，老板娘径直朝工地门口右侧走来。尚未走近，便感觉工地门口尘土飞扬，用手虚虚捂住了口鼻。 聚在一起的工人拎着盒饭散去，老板娘看清了刚刚那被工人包围的是一个卖盒饭的小摊。 三轮车上绑着一根竹竿，竹竿上挂着一张白板，白板上写着盒饭的菜式。 ‘就这么个破三轮车，搞这么多菜式，花样不少啊。’ 老板娘在心中吐槽了一句，趁着人少，凑到三轮车前，瞅向泡沫箱中的盒饭。 这些天来买盒饭也有不少女工，但头一回见到看起来就不像是在工地上干活的女性对他售卖的盒饭感兴趣。 或许是这附近村子里的。 徐安也没有多想，有新的客源总算是好的，说不定过些天自己真能再雇个人。 提起一份盒饭放到老板娘身前，一一给她展示盒饭中的饭菜，末了来一句：“八块钱一份，要来一份不？” 老板娘看着这满满当当的盒饭，内心正在疯狂吐槽。 ‘这是疯了，八块钱这么多菜，还有这么一整份的红烧肉。这小屁孩不是来赚钱的，是来做慈善的。’ ‘这菜式这价格，铁定亏本。再过几天就摆不下去了，就让他先嘚瑟几天。等他这边干不下去或者涨价了，不还得来我店里吃鸡腿饭。’ 摆摆手表示不需要后，老板娘扭动着窈窕身躯施施然离去。 徐安平静地将盒饭收起，做买卖就是这样，有推销成功自然也就有失败的，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都是常事，平常心就好。 徐栋梁从紫荆花园工地开工干到现在，自然认得佳佳快餐店的老板娘。他还到店里吃过一次，被里面服务员阴阳怪气了一番之后再也没有去过。 “安子，你知道刚刚那女的是谁不？” “谁？” “呐。”徐栋梁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街对面：“她是佳佳快餐店的老板，在你来摆摊之前，她店里的鸡腿盒饭销量很是不错。” 徐安根据徐栋梁的示意看向街对面，果然看到刚刚那女人走入了佳佳快餐店内。 这是察觉到自己抢生意了，观察敌情来了啊。 提醒完徐安，徐栋梁正要离开，忽然想什么。 “安子，你有办健康证不？” 听到这话，徐安不由地伸手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 光想着摆摊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只要是与饮食相关的，大到五星级酒店，小到路边摊，都需要办理健康证。这既是为了自己健康着想，也是为了顾客的健康安全着想。 随即他又想到了一件事，后世他有段时间对摆摊很感兴趣，特地查了一些摆摊需要准备的证件。 其中除了健康证之外，还有一个证件，是临时摊位证，专门为路边摊设立的一种营业证件。 就是不知道这时候有没有临时摊位证，这得去城管所问一下。 想到这里，他随口问了一句：“栋梁叔，你有认识的人在城管部门工作不？” “咋啦，怕被撵走了吗？” “不是，是想问问摆路边摊需不需要办理些什么证件，如果需要的话，我就一并办理了。免得到时候他们抓住这方面来找我麻烦。”徐安指了指对面的餐馆。 他这盒饭摊子并不是摆几天就算了，是打算长期摆下去的。 长期在这里摆，生意一直这么红火的话，难免不会让对面那些餐馆嫉妒。 要是因为自己没有办理健康证或者临时摊位证被人下了绊子，那就亏大了。 “我帮你问问，明儿给你答复。” “谢谢栋梁叔。” “臭小子，就这点事还跟你叔我见外了不是。”栋梁叔一巴掌拍在徐安后脑勺上，扬长而去。 收摊之后，徐安和徐和平两人一同前往市里的医院。 跟护士说了要办理健康证后，护士便从文件夹中抽出了两份文件递给了他们，里面是办理健康证所需要检查的项目资料。 前来办理健康证的人不少，但医生护士们的手脚更麻利。 看着前面二十三人还以为要很久，没成想半个多小时就做完所有检查。 唯一有点小意外的是，办理健康证居然需要做肛拭子，两人都感觉到有些小别扭，怪怪的。 做完所有检查，两人又到医院旁边拍了两张一寸大头照一起提交了上去。剩下就等卫健委那边审核检查，没有问题的话就会将健康证明发放给两人。 电梯间里有十多人，两台电梯刚刚下去，上来估计还得要五六分钟。两人对视了一眼，不过区区五层楼，走楼梯更快一点。 楼梯间中有一留着寸头的少年倚在窗户边上打电话，手机应该是国产的盗版机，对面说话的声音非常清晰地传了出来。 “二娃，我好不容易给你找的门口迎宾的工作，你一声不吭就跑了，听说还把头发剃了？人家大酒店，待遇又好，你有啥不满意的啊。 大姨我要是年轻几岁，我都想去做这份工作。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也不用忙活，站在门口弯弯腰说句欢迎光临就把钱给挣了。” “诶，诶诶，大姨，你在说话嘛？大姨，大姨？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大姨，你咋不说话？我这边信号好像不大好，喂喂？喂。嘟嘟嘟嘟嘟” 电话被少年挂掉了，少年吊儿郎当地打开防火门，离开了楼梯间，边走边咕哝:“去他的迎宾员，专门给领导揩油的岗位。” 徐安和徐和平再次对视，双人眼中都有着难以掩饰的惊讶。 男领导揩油男迎宾？还是女领导揩油男迎宾？ 不管是哪一种，似乎都有点过于刺激了。 第十八章 耿直的工人兄弟 许多工人担心的偷工减料等一系列猜想并没有发生，每天的饭菜品质都是嘎嘎硬核。 乔国兴两口子每日在食堂拉仇恨这一番动作之后，想要购买盒饭的人变多了。 徐安摊子从开始时五十份盒饭要一个半小时才能卖完，到现在基本一小时左右就能销售一空。 健康证、卫生许可证、临时摊位证等等一系列证件，也在栋梁叔朋友的帮助下，花费了三天时间全部办理好了。 每次出摊时他都随身携带着这些证明，以备临时检查之需。 接下来一周，徐安这边的生意都很稳定，稳定在每日五十份盒饭能在一小时左右销售一空。 工地工人很多，但愿意花钱额外消费的人却不多，徐安这个摊位就将工地中愿意花钱的人截流了三分之一。 来徐安这里消费的人多了，去对面餐馆消费的人自然就少了。 原本佳佳快餐店的老板以为这个小摊最多也就几天的热度，等小摊的热度过了，自家的生意就能恢复回以前那样。 没成想一个星期过去了，对面小摊生意依旧红火，这让她有些坐不住了。 一直到对面小摊收摊离开之后，店里才陆续有工人过来卖盒饭。 老板娘一改往日坐在收银台后爱答不理的态度，热情地走到门外跟工人东拉西扯。 一番毫无意义的谈话之后，终于进入了正题。 “看到你们工地上来了个卖盒饭的小摊，最近生意挺好的啊。” 工人老兄很热情也很憨厚，有话直说：“便宜又好吃份量又足，大家都爱吃。” “哈哈哈，那你是不是更喜欢咱家的鸡腿饭。小山，这位工人兄弟的鸡腿盒饭打一个大点的鸡腿，再给工人兄弟加个虎皮鸡蛋。” “你家鸡腿饭不错，但是量太少了，一盒吃不饱，两盒又太贵了，只能打打牙祭。”工人兄弟顿了一下，补充道：“今儿我是下工完了，出来的时候盒饭都卖光了。” 这句话像是一支利箭，扎在老板娘的心上。 对面盒饭卖光了，所以才来买我家的鸡腿饭，纯纯的备胎啊。 自从对面工地开工之后，工人们的消费占据了店里收入的三分之一，现在这三分之一的收入变成了三分之一中的三分之一，这口气老板娘可忍不下去。 这些本来都是我的顾客，我的收入，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地被你个破三轮车给抢走。 老板娘眼珠子一转，又吩咐店里的服务生打了一份的汤给到眼前的工人大哥。 “除了分量少你觉得还有啥缺点，我们改进改进。” “就是分量少，肉少、菜少、饭也少。”工人大哥的回答依旧那么的耿直。 “你们都喜欢吃啥菜？”老板娘锲而不舍地询问道。 “那肯定是肉啊，越多越好。”工人大哥笑得依旧非常憨厚，伸手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比以往都要重上三分的盒饭，对老板娘竖了个大拇指：“今日这份量足的咧。” 工人大哥离开之后，老板娘扭头就喊道：“来个人把门口扫一下，一地灰尘脏死了，别的客人看到这么脏都不敢进来。” “一个个抠抠嗖嗖的要求还不低，还想吃肉，还越多越好，干嘛不直接说想要给你们盒饭上放上一头猪呢。”老板娘回到收银台后面，嘴巴不饶人地念叨着。 多加点肉会让利润降低，现在八块一盒的鸡腿饭能挣四五块，再加肉的话估计就剩个两三块了。 但挣得少总好过没得挣，老板娘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工地门口，没看到徐安的身影，但还没忍住骂了一句：“真是倒霉催的，碰上这种亏本做生意的人，这就是恶性竞争啊，恶性竞争。” 饭店过后，老板娘收拾收拾东西，出发前往批发市场了。 市里面有两个批发市场，一大一小。大的那个在城东，小的那个距离大的也就两公里，距离不远。 老板娘先去大的批发市场看了一下，突然发现给自家供货的肉商真的很良心了。不然就这批发市场里面的价格，一盒鸡腿饭能挣个三块五已经顶天了。 要不还是找给自家供货的肉商拿货好了。但来都来了，还是去小批发市场看一下。 老板娘拐道去了小批发市场，这里面的食品比大批发市场的种类少一点，也没大批发市场那么新鲜，但价格比大批发市场要低一点。 三老板娘对这价格并不满意，这个价格跟自家供货商的价格差不多，何必要舍近而求远呢。 从小批发市场出来，正想要回去，突然被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拦住。 “这位老板，想不想要便宜的肉食，鸡肉猪肉牛肉羊肉一应俱全。我这可都是真的猪羊牛肉，不是拿鸭肉老鼠肉冒充的。” “真的假的？”老板娘有些怀疑地拿过男人手中的传单，一目十行地阅读了起来，双眼‘噌’地一下亮了。 那些肉食真的是传单上这个价格的话，鸡腿再加个肉，还能挣上四块一份饭啊，这划得来。 男人见到老板娘心动了，立马乘胜追击。 “我车就在这附近，过去只要十五分钟，要不要去现场看看？” 老板娘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了。 乘着摩托车前往，刚下车就踩上了一滩血水，水中还有几条蛆再挪动。 老板娘整个人跳了起来，忍不住抱怨道：“你们这卫生条件也太糟糕了，这水里的是啥，该不会是蛆，呕。” “这不是太忙了嘛，没时间收拾，往里面走，里面干净。” 来都来了，总不能就这样子离开，还是看看。 抱着这样子的想法，老板娘跟着中年男人走进入仓库中。 迎面而来就是几排满满当当散发着腐臭味道的肉食，老板娘的脸瞬间就变了。 她虽然爱占小便宜，喜欢赚钱，但做人的良心还是有的。架子上这肉，就不是人能吃的。 中年男人发现了她的异样，笑呵呵地解释道：“外面这些肉是做成宠物食品的，不是给人吃的。要给你看的肉还在冷库里面，你等一会有人挑好货了就能看到。” 放眼看去，仓库内确实有不少人在挑货。 忽然，老板娘看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面孔。 ‘这不是前街好又来快餐店的老板嘛，菜的份量大又足，价格也不贵，吸引了不少人。之前一直问他从哪里进货的从来不说，这下被我发现了。’ 老板娘凑了过去：“老刘啊，没想到，我找到你进货的地儿了。” 被喊老刘的男人被这句话吓了一个激灵，转头看到是佳佳快餐店的老板娘才松了一口。 “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这不是看见你太开心了嘛，你是这里老顾客了，这里的肉食怎么样？” 老刘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能吃，吃不坏人，其他的你自己看。” 见老刘不愿意多说，老板娘也没有追问。老刘那家店开了也有半年多，也没听说什么吃坏人的事情，应该是没啥问题的。 正巧有人挑选好了，皮夹克老头进去里面将他选好的货物拿了出来，老板娘便凑了过去看。 做餐饮生意的，老板娘虽然不在后厨干活，但多少懂得一些分辨食物质量高低的窍门。 就肉眼看起来，老头拿出来的这些食物跟批发市场上的没啥区别。 ‘那怎么会这么便宜呢？’ 老板娘的疑惑在看到包装袋上的日期之后，便完全解开了。 这是过期食材，还已经过期一年多了，难怪这么便宜。 老刘家一直用这个都没出过问题，要不我也试试？ 忽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冲那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问道：“紫荆花园工地门口有个摆盒饭的小摊，他是不是从这里进货的？” 中年男人不知道她说的是谁，对这个人也没印象，但嘴上还是连连答道：“是呀是呀。” 一听这话，老板娘怒了。 感情你就是在这里进货，才敢买那么低的价格，简直是不可饶恕。 随后小手一挥，就在单子上勾选了四五项。 “这些都给我拿来。” 第十九章 心心念念的冰柜有望了！ 晚上，徐安坐在床上盘着这一周的账目。 第一天三十份，第二天四十份，随后五天都是五十份。每份售价八元，平均每份成本五块五毛，每份纯利润两块五毛。 这一周的总盈利是八百块！扣掉要给徐和平的三成，还剩下五百六十块。 一周五百六十块，一个月四周那就是两千二百四十块。 嘶~ 恐怖如斯，这都能赶上一个普通的办公室人员收入了。 从徐安将钱在床上一字排开时，徐康徐乐两人那圆溜溜的大眼睛变成了星星眼。 ‘好多钱钱啊。’ ‘哥哥怎么会有这么多钱钱？’ ‘哥哥做生意了啊。’ ‘对哦，我们有给哥哥帮忙欸。’ 两人齐齐看向徐安，加大了声音，奶声奶气地问道：“哥哥，我们有帮忙忙哦，是不是要给我们小钱钱啊？” 徐安觉得有些意外，不知道这两小人儿是从那里学来的，都学会要钱了。 掐了一把两人的小脸蛋，突然发现他们脸上长肉了。之前是纯粹的婴儿肥，是虚胖，现在掐着是实的，真的是长肉了。 看来是最近的伙食好了，营养跟上来了，才长肉了，真好啊。 徐安看向自己手臂，之前一直没注意，现在一看确实变得壮实了。 那也是，每天得煮上五十份盒饭，光是炒菜就够锻炼的了。还别说每天都得骑上两小时三轮车，车上还有着百多斤的盒饭和两个小孩。 要不是重生回来后力气变大了许多，光是炒菜就能把自己累死了。 “你们俩想要钱钱干嘛呀？” “我想吃糖糖！” “我想要贴纸，光头叔叔手上的贴纸都超酷的！” “行，这就给你们发工资，谢谢你们这些天来帮哥哥的忙哦！” 徐安抽出两张一块钱递给两人，两人接过钱后笑得见牙不见眼，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一直到睡觉两人都紧紧攥着这一块钱不撒手，徐安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把钱从他们手里抽出来，也就随他们去了。 希望明天早上醒来，这两张钱还能完好无损。 今天准备的依旧是三菜一汤，黄焖鸡、干煸四季豆、鱼香鸡蛋加玉米胡萝卜排骨汤。 在十点四十五准时抵达工地门口，徐安就发现了不对劲。 街对面的佳佳快餐店，摆出来了两张长桌，店招牌下面还挂着一条宣传条幅。 ‘超值盒饭系列，八块钱肉菜五选二送一份例汤，前三十名赠送虎皮鸡蛋。’ 来这里摆摊一周了，终于有竞争对手了啊。只是没想到竞争对手会是街对面的快餐店，而不是跟自己一样的小摊贩。 徐和平看到横幅就不淡定了，留下一句‘我去看看’就穿过街道走到快餐店门口。 佳佳快餐店老板娘从安心食品加工公司购入了低价肉食，虽然有着老刘打底，但她还是担心。 肉食到店后都是她亲自拆袋分装的，拆下来的包装袋也都是用黑色袋子装着放到收银台下方，等关店之后扔到家附近的垃圾桶。 还特地吩咐了做菜的师傅，摆在店门口售卖的肉菜味道要做得重一些。 本来就看不出什么异常，再加上重油重盐掩盖，更难发现不对劲了。 佳佳快餐店新推出的盒饭虽然比徐安少一个菜，但是有店面的店铺总比小摊要让人安心，有不少工人被吸引到佳佳快餐店去了。 徐和平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 “这家快餐店疯了，五个菜全都是带肉的，还都是下饭的菜。” “做生意有竞争是正常的，幸好咱没有盲目扩张，现在这些量还是能卖得出去的，就是要久一点罢了。”徐安宽慰道。 见徐和平脸上仍有不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忘了栋梁叔说过的，市里大大小小二十多个工地，这个不行咱就去另一个，不过是换个地方而已。” 徐和平仍有不忿，但有工人过来卖盒饭，只能放下情绪开始忙活。 只是每一次不经意间看到对面长条桌前站满了人，徐和平还是感觉到非常的不爽。 今天有着佳佳快餐店竞争，平日里只需要一小时就能卖光，今天花费了快两小时才卖完，收摊的时候都已经一点多了。 至少全卖出去了，但今天是第一天，明天情况不好说，还是减少一点比较稳妥，明天就做四十份盒饭。 前往批发市场的路上，徐安在思考明天做些什么菜。 天气越来越热，工人们的食欲也没那么好了，得做点能勾的起食欲的菜式。 什么菜式能勾的起人的食欲，那自然是辣的麻的香的。 荤菜来个辣子鸡，再来两个好下饭的菜，那就鱼香茄子和狼牙土豆。 菜都这么上火，汤得来个下火解暑的，绿豆汤再好不过了。 可以今晚就熬上，吊在井里冻上一晚，冰冰凉凉的更好喝。 跟往日一般在光头陈店面买好肉食，结完帐后光头陈突然拉住徐安：“你是不是缺个冰柜？ 我认识的一个老伙计卖干货的，最近年纪大了，儿女也不乐意他继续开店做生意，就有了转让店里物品的念头。 其他的东西还好说，但是他那冰柜是五六年前买的了，有些过于的笨重，没啥人愿意要。 看看你对这冰柜有没有兴趣。” “机器没啥问题？”徐安闻言有些心动。 “就是买来的时间久了点，其他一点问题都没有。”光头陈将胸膛拍得‘砰砰’作响：“就在隔壁菜市场，你要不要去看看？” “行。”徐安点头。 光头陈将店铺托付给隔壁店家，带着徐安一行四人朝着菜市场走去。边走便给徐安介绍他老伙计的情况。 他老伙计有一儿一女，早几年都在市里安家立业了，提过好几次让他别干了，去市里一起生活。 但他舍不得附近那些一起开店的伙计，店里生意也不错，自己也还干得动，就一直干到了现在。 但是今年过了年之后，原本不错的身体开始大病没有小病不断，三不五时跑一趟医院的。 再加上今年他儿子家又生了个孩子，两夫妻手忙脚乱的照顾不过来，想要他过去帮帮忙。 刚好他自己也有了关店的想法，就这么一拍即合，下定主意关店了，开始处理店内的那些存货和设备。 说话间，就到了菜市场的一间干货店前。 店面不算很大，一个头发花白的干瘦老头背对着门口收拾架子上的货物，地面上还堆放着不少已经打包好的货包。 “老何，我带了个小朋友过来，他对你那老冰柜有兴趣。” 老人跟光头陈打过招呼后，看向徐安一行人，轻轻拍了拍放在门口处略有点发黄的冰柜：“就是这个冰柜，买回来都五六年的，没出过什么问题，好用得很，就是没有现在新出的那些冰柜款式时尚。” 徐安绕着冰柜转了一下，着重留意了一下发动机的声音状态，没发现什么问题。冰柜被保养得很好，就连磕磕碰碰的痕迹都没留下多少。 在心中盘算了一下，728升的双开门冰柜，要是去店里买个新的至少两千起步。这个虽然用了五六年，但状态挺不错的，价格三百左右自己能接受。 “何老板，这冰柜你打算多少钱出？” “你是光头陈带来的，两百，后天就能来搬走。”老何给出的价格也很实在，看得出来是真的想要赶紧出手。 两百块钱不仅在徐安的预期之内，还比他预期中的价格少了一百，这也没啥可以讨价还价的余地。 当即掏出钱，数出两百块递给了老何。 老何接过钱就写了一张收据给徐安，后天这个时候拿着收据过来就可以搬走冰柜。 交易完成。 第二十章 这儿还真就写我名字了 下午两点，佳佳快餐店门前的客流终于散去。 指挥着服务员收起门外的长条桌，老板娘回到收银台后面坐下，开始盘算中午这一波的进账。 肉菜对工人们的吸引力是致命的，重油重盐的看着好看又下饭。再加上还有例汤，以及一个虎皮鸡蛋，还真吸引来了不少工人。 基本过来看的都会买上一份带走，准备的那些菜几乎都见底了，销量相当的不错。 一番盘算下来，老板娘直接笑开了花。 就中午这一顿，卖出去了六十七份盒饭，收入五百三十六元。其中成本不过一百元，纯赚四百多。 ‘我真的是做了个英明的选择，一天四百多，一个月那可是多一万多啊，都跟以往一个月的盈利差不多了。’ 喜滋滋地收起账本，这瞬间她有冲动将厨房中所有肉食都换成安心食品加工公司的肉食。 但今天才是第一天，有点操之过急了，还是再等两天看看，要是没发现问题那就全换掉。 隔壁几家餐馆早上看到佳佳快餐店的动作之后便多加关注，看到这边生意这么红火，心中都动了小心思。 要不，我也弄一个？就算只卖出去了十份二十份，那也是额外收入啊。 工厂食堂中，许多工人觉得能吃饱就行。 但这些天带着盒饭到饭堂来吃的人越来越多，那香味让人无法忽视。饭堂出品的面条味道还是那个味，但一天比一天难以下咽了。 再想想他们八块钱每天能有菜有肉有汤吃得饱饱的，工厂食堂五块钱的餐标怎么就天天吃面条呢。 再不济也能煮上大米饭，配上两个正常的菜啊。 这种不满的情绪在工人之间蔓延，尤其是在看到今天的浇头依旧是只有几根肉丝之后，工人们心中不满的情绪就爆发出来了。 “自从天气开始热起来，都快吃了半个月的面条了，该不会接下来两三个月每天都还是吃面条？” 有人带头，其他人心有不满的人纷纷附议。 “就是啊，不是米线就是河粉，要么就是面条。浇头来来去去也都是那几个，不管那个都没有二两肉，人都吃瘦了。” “都还比不上我家里猪吃得好。”徐栋梁混在人群中喊了一句，趁人注意到之前快速溜走了。 这句话又引发了新一轮的声讨。 厨房中的几人开始的时候很淡定，不久抱怨个几句，又不会少块肉，并不把他们当回事。 但这声讨的架势越来越大，让在窗口盛菜的大姐有些坐不住了。 能承包下这个食堂可是托了不少关系，给出去了不少好处，现在才刚回本还没赚到钱。 要是工人们这么一闹，工地领导决定换个承包商，他们哭都没地儿哭去。 盛菜大姐当即半截身体探出了窗口，对着窗外义愤填膺的工人们吼道：“明儿不吃面条了，煮大米饭。” “那有没有肉菜？” “有有有，想要的都有，有米饭有肉有菜还有汤！” 听到有肉有菜还有汤，原本闹腾的工人们渐渐安静了下来，没有了其他人附和，带头起哄的那几人也折腾不起来了，只能歇了下来。 那就等明儿，要是明儿的饭菜不能让人满意的话，咱们接着来起哄。 看到聚集起来的工人们慢慢散去，盛菜大姐终于松了一口气，转头对坐在房间角落玩着手机的王强说道：“强子，你下午和刘师傅确定一下明天的菜谱，至少得有一个肉菜。” “好咧。”王强全身心沉浸在游戏中，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表示知道了。 第二天徐安到达工地门口，发现自己往日摆摊那位置已经有人了。 跟自己差不多模样的三轮车，崭新铮亮，一看就是新买的。 车上放着一个简易炉灶，车座旁边绑着一个小型煤气罐。 三轮车头跟自己一般绑着一根竹竿，竹竿上面挂着一块白板，写着：炒面炒粉炒饭通通四元一份，鸡蛋一元。 摊主看起来三十多岁，皮肤黝黑，一看就是经常干重活的人。比徐安矮半个头，但比徐安要壮实一些。穿着薄薄的背心，露出一身腱子肉。 与徐安眼神对上时丝毫不避让，还朝他点了点头。 这哥们，来势汹汹啊。 徐安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一周不太顺啊，竞争者接二连三地出现。 大家都注意到这个工地了，看自己生意红火，都想来分一杯羹。 徐安将三轮车停到炒面摊位隔壁，掏出一根香烟递给摊主，友好地问道：“贵姓？” “我姓张，大家都叫我老张。”见到徐安如此客气，还给自己递烟，老张感觉十分满意，这年轻人不错，会做人。 谁料徐安下一句就是：“这位置是我的，麻烦你换个位置。” 老张刚接过烟的手顿了一下，直接将烟塞回徐安手中。本想仰头想要蔑视徐安，但发现徐安比自己要高，这一招不管用，便露出了凶神恶煞的表情。 “这块地写你名字了啊？先来后到懂不懂，我是先来的，我占这地儿了。你要是想要这块地儿，那你明天就早点过来。” 如果徐安没有办理临时摊位证，并不介意挪到隔壁开摊，毕竟他这人信奉的是和气生财。 但是他办理了临时摊位证，这块地还真就写着他的名字了。 那天可是城管部门亲自来到这里进行测量，签字，才审批下来的临时摊位证。 徐安掏出每天随手携带的临时摊位证，举到老张眼前，认真地向他解释。 “这个证件叫做临时摊位证，上面呢，登记了我摊位得具体位置。不好意思，你现在所占据的这个位置还真的就写我名字了。” “切，谁能证明这个证件是真的，谁知道这是不是你拿来糊弄人的呢。”老张从没有听说过什么临时摊位证，他只知道卫生证明和营业证明。 路边摊还能开证明，真的当他是傻子了。 见他不信，徐安也不恼，慢条斯理地将袋子中另外两个证件拿了出来，放在手上一起把玩，用着不大不小非常平和的声音自言自语。 “我这些证件可都是从城管所卫生局办理下来的，要是把城管叫来了我可不虚，我都是有证的。 可是其他人就不好说了，什么证件都没有，说不定工具都会被没收还得去写检讨才能取回。到时候啊还得去办证件，这一来一回的等证件下来至少是一个多星期后了。 谁知道一个多星期后这门口是什么光景，还能不能有他一席之地呢。” 看着徐安将证件收回，还以为这小年轻是服软了，没想到竞换了个方式，威胁自己来了。 老张鼻孔一张，正要发脾气。 眼睛扫到徐安手上的那几个证件，登时哑火了。 卫生证他见过，健康证也见过，徐安手中这两个证件跟他记忆中一模一样。 心中突然发虚，他不知道这些证件的真假。 但是他也不敢赌，赌赢了也不过是占下这个摊位；赌输了的话，估计就像小年轻口中所说的那样，耽搁上一周功夫，这工地门前都知道摆开多少个摊子了。 跟他一样想要过来摆摊的人可不少，自己不过是快了一步罢了。 在争一口气和挣钱之间，老张选择了挣钱。 “现在的小年轻年纪轻轻的不好好读书，也不懂得尊老爱幼，整个人都钻到钱眼里去了。这一代的年轻人啊，不行。”老张嘴上嘀咕着，手上动作却十分麻利，将摊子推到了一旁。 徐安满意地将自己的摊子摆到熟悉的位置。 张罗好了想看一眼对面的佳佳快餐店今天什么情况，却发现对面四家店铺全都拉出了横幅，店前摆开了长桌。 靠！ 今天这四十份盒饭能不能卖完，有点悬。 第二十一章 有内鬼！ 俗话说的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今天不止竞争大了，出来消费的工人还少了，人流量只有往日的一半多点。 再加上对面这么多店铺和隔壁小摊的分流，一直到一点，徐安这边才卖出去三十二份盒饭，还剩下八份。 徐和平看着剩下这么多盒饭有些焦急，拉着徐康徐乐两人去揽客。放在平日里这无往不胜揽客招数，今天居然不太管用了。 花费了半个小时才拉来了三个人，再加上自来的四名客人，还剩下一份。 这都两点了，想出来消费的基本都已经出来了，剩下的都是在工厂食堂吃过了不会出来了，差不多也该收摊了。 幸好昨天临时决定减少十份，不然现在剩下个十一份可不愁死人，一天的收入都得搭进去了。 但令徐安感觉到安慰的是，多了这么多竞争者，人流量最高的还是自家小摊，很多熟客依旧选择了自己的小摊。 才摆了一周多点的时间，熟客的数量也是相当有限，光靠熟客只能苟活，得开辟新的销路。 毕竟自己和奶奶还有个两万块的约定，光靠熟客是不可能完成的。 或许因为竞争多了，回去的路上，徐和平不再像往日里那般拉着徐安侃天说地。反倒是很沉默，看向徐安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一副担心他想不开的模样。 “和平啊，我看起来有那么脆弱嘛？”徐安在徐和平又一次回头之后悠悠问道。 “啥？”徐和平有些懵逼。 “你这一路上都回头看我八百眼了，路边躺着的那狗都知道你在担心我了。” “竞争一下子这么大，能不担心么。” “我们第一天摆摊的时候卖出去三十份你就觉得不可思议，现在一天能卖出去三十九份你居然不满意了，格局变大了啊。”徐安调侃道。 “要不明儿咱们就做三十份。”徐和平没有接话，而是给了一个提议。 “不，明天我打算做六十份。”徐安摇头。 ‘吱！’ 长长的一声刹车声，徐和平身下自行车横着停在了徐安得三轮车前，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徐安：“你是疯了。” 幸好徐安一直关注着前方路况，及时按下了刹车，避免了一车轮就徐和平撅飞的局面。 “我看你才是疯了，横着停在路中间，万一后面有辆摩托车，咱四一块玩完。”徐安没好气地骂道。 “我这不是太惊讶了么。”徐和平赔笑，随后神情一肃，郑重地问道：“你刚刚说明天做六十份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认真的。明天我要做六十份盒饭，但并不都是在紫荆花园这个工地上销售。” ？？ 徐和平眼中出现了两个大大的问号，他怎么感觉自己听不懂徐安说话了呢。 “我打算明天咱们兵分两路，你带着三十份盒饭在紫荆花园工地销售，我带着剩下的三十份盒饭去其他工地销售，” “其他工地，你打算去那个？” “我们考察的第一个工地——海市图书馆工地。它旁边还有两个小一点工地，附近还有居民小区，虽然竞争也大，但客流量更大，有搞头。” “要是去了那边咱们这盒饭就不受欢迎了呢？” “那我就换个工地啊。”徐安踹了徐和平自行车一脚：“你走不走啊，别在前面挡道。” “我觉得紫荆花园这个工地就不错，一天三十份的销量也是可以的了。”徐和平还是有些不理解徐安的选择，边骑边嘀咕。 要是没有跟奶奶这个约定，徐安倒是不介意在这工地上继续咸鱼下去。 但这个约定事关弟弟妹妹能不能留在自己身边，自己自然不能当一条咸鱼了。 这个约定也不好告诉徐和平，不然徐和平急起来，能做到去偷自家鱼塘的鱼给他凑出两万块的事情来。 今天但凡是踏入食堂的工人们都想要敲锣打鼓一番，以此来宣泄自己喜悦的心情。 时隔半个月，饭堂中再一次出现了大米饭。菜居然是回锅肉和肉沫酸豆角，两个都是非常下饭的菜。 更让人意外的是，居然还有例汤！紫菜蛋花汤！ 乔国兴如同往常一般先去工地门口徐安摊子上买了一份盒饭，才往工地食堂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到食堂门口，便闻到从里面飘出来的饭菜香气。 走到窗口一看，今日的饭菜居然是回锅肉和肉沫酸豆角。 看完食堂的饭菜之后，再看手上的盒饭，乔国兴心情突然有些不爽了。早知道食堂今天的饭菜这么丰盛，自己何必要再花八块钱买盒饭呢。 ‘明天下工之后要先过来食堂看看饭菜是什么，再决定要不要出去买盒饭！’ 打好饭等媳妇过来过来一起开吃的时候，两人先是吃了一口食堂的饭菜。 怎么说，不难吃，但总感觉味道差了点。 吃了一口徐安家出品的饭菜，对头，就是这味道！ 两人筷子伸向盒饭的频率越来越高越来越高，最终同时停在了最后一块红烧肉上，两人都不愿意松筷。 最终乔国兴在自家媳妇的死亡瞪视之下败下阵来，失去了这块肉的支配权。 看着媳妇吃得香，乔国兴夹起一块食堂出品的回锅肉扔到嘴中，感觉味如嚼蜡。 ‘一份盒饭八块，两个人吃，那就是一人四块，还是很划算的，要不以后还是买上一份？’ 在工人们闷头吃饭的时候，有几个衣服风尘仆仆的人也走进了这个食堂中，跟他们一般排队打饭。 四人找了个角落坐下，认真观察着工人们吃饭时候的神情。 他们今天的任务就是考察食堂承包商的饭菜水平以及工人们对食堂承包商的满意度。 一共三次考察，如果承包商连续两次获得不及格评价就会被淘汰，换新的承包商。 “有菜有肉有汤，菜品种类这一项及格了。” “两个菜都是重油重盐的，还下饭，很符合工地餐食标准，合格。” “我这边跟工人们聊了一下，工人们反馈上半个月都是以面食为主，而且浇头份量也不是很足。” 四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皆有三分怀疑。 “既然吃了半个月面条，怎么会这么凑巧在我们考察当天做了正常的饭菜。” “走露消息了？” “不可能，从早上接到任务过来也才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们四人一直在一起，手机也收起来了，没有泄露的时间。” 四人眼神再次碰撞到一起，四人同时想到一个人，他们的领导，也知道这个任务。 难不成，是领导？ “做好我们自己的工作，如实上报。” “同意。” 余下三人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