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我汉室宗亲,夺天下气运》 第一章 见到蔡文姬了,还挺漂亮 中平六年(189年)十月,已是初冬时节,寒风萧瑟天地肃杀。 荒野中横尸遍地,到处都是丢弃的盔甲兵器,残破的旗帜随风飘荡,好似游魂野鬼无家可归。 河东郡西南山中一座破败的坞堡中,刘和看着面前半块坚硬的烤饼,叹了口气。 这玩意太难吃了! 不过兵败逃亡途中,能找到这半块饼,委实不容易。 咋摊上这么个乱世! 刘和是个穿越者。 他穿越的前身家世显赫,老爹刘虞是汉灵帝敕封的幽州牧,身兼太尉,位列三公,妥妥一方诸侯。 刘和是刘虞嫡子,且是唯一,根红苗正汉室宗亲,未来继承幽州家业的人。 就这么个十七岁官宦子弟,不好好在雒阳皇宫给天子做侍中,非跟随董卓女婿牛辅的三万大军跑河东郡来讨伐白波军。 白波军是当年黄巾之乱的余党,有十多万人,久经杀场,战斗力很强。 没啥悬念牛辅就被打败了,兵败如山倒,个人顾个人。 在校尉李傕帐下做主簿的刘和没理由不跑,却在逃亡中被飞石击中落马,再醒来就换了人。 几天下来,刘和已融合前身记忆,深知处境凶险保命第一,快点撤回雒阳然后回幽州劝老爹拥兵自守才是上上之策。 要知道没多久关东诸侯会联合讨伐董卓,雒阳、长安一带将成焦土,这种地方还是避之为妙。 刘和在几个亲随护卫下混在一群败兵和流亡百姓中一路南逃,看天色已晚,便躲进路边废弃坞堡歇脚,等天亮再接着跑。 坞堡是豪门富户为了抵御流寇盗匪的劫掠而建立的防御建筑。内有屋舍外有围墙,前后开门,建造有望楼和角楼。一旦贼寇来犯,可关门落锁,登上角楼放箭抵御。 不过这座被河东卫氏废弃的坞堡破败不堪,早已失去抵御外敌的作用。 刘和啃了两口烤饼,被噎个半死,索性扔给随从。 合上双眼刚睡着,却被坞堡院中的吵闹声惊醒,有人大喊有蛾贼,抓到白波贼奸细了! 刘和立刻不困了,带人出屋一瞧,火把映照之下,有士兵从一间屋子中赶出几个人来。 为首的是个五十余岁老者,身着儒袍,面容清癯,傲骨凌然。还有一个老妇,领着两个少女。 这两个少女应该是一对姐妹,大的十五六岁模样,从发式上看尚未及笄,眉目清秀,灵气逼人。 小的不过五六岁,藏在姐姐身后,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刘和。 刘和心想这分明是躲避战火的一家人,怎么看也不能是穷凶极恶的白波贼。 尤其是这位老先生,气度不凡,颇有风骨。这样的人,也绝非普通百姓。 这时刘和忽觉眼前有异样,发现老者身上隐隐有云光笼罩。 眼睛有闪光?刘和忍不住揉下眼睛,这下看清楚了,有紫色和金色云光,还另有青色云气冲天。 云光气色并不浓烈,却堂堂皇皇,正气凛然。 我这眼睛是怎么了?刘和侧头看其他人,除那十五六岁少女也有天青云气笼罩,其他人并无异样。 刘和目光又落向老者,脑中竟然跃出一句话来:“紫绶金印,宰执气运;青云文气,名满京华。” 这老头了不得啊! 刘和惊讶,我这眼睛是开光了? 看来这是穿越福利到账,某家并非平庸之辈! 再看少女,也有“青云文气,名满京华”的提示。 看了又看,刘和确认,这是真的,绝非眼睛得了精神病。 接着他脑海涌入一些本不属于自己的思维: “天道气运,减有余补不足,此消彼长,不增不减。” “改变一人一事之轨迹,可夺一丝气运,积少成多,可夺天地造化。” “东汉龙气渐趋败落,国祚衰微,群雄涿鹿,万民水火天下倒悬。夺天地气运者可救水火解倒悬……” 刘和惊愕,积气运、夺造化、救水火、解倒悬,这是天降大任于斯人也了? 汉末天下大乱,后来三国归晋,不过也并非好事,晋有八王之乱,生灵涂炭民生凋敝,耗尽中原储备,才导致五古月乱华,华夏衣冠几乎灭绝。 刘和心说这是让我夺汉末群雄气运集于一身,拯救天下成就大事业?暴打司马懿,让司马家无路可走? 这有点扯,我身为汉室宗亲,州牧二代,回幽州拥兵自守过小日子了此一生不好么。 刘和盯着对面父女目光闪烁半晌没说话,惹得老者不快,微微皱眉,上前一步揖手说道:“老朽陈留蔡邕,见过主簿,邕得朝廷征辟,正携家眷前往雒阳,绝非白波贼寇。” 蔡邕?! 刘和不禁有些动容,这就是名满天下的季汉大名士蔡邕?难怪能青云文气冲霄,还有那样的评语,这可是才情绝世通经博史无所不精的大艺术家。 他若是蔡邕,那身边这位十五六岁的少女可不就是传名后世的才女蔡文姬了。怪不得她身上也有青云文气笼罩。 刚穿越就邂逅蔡邕蔡文姬父女,真是何其幸也! 想想又觉得奇怪,蔡邕一家怎么跑这儿来了? 按说董卓废立汉帝之后,自认司空,以朝廷名义征辟了很多名士入京为官,蔡邕便是其中一位。 蔡邕之前应该一直在陈留,就算应召入朝,不也该走虎牢关那条路直奔雒阳,这怎么绕道跑河东前线来,未免南辕北辙。 蔡邕看出刘和疑惑,解释道:“老朽带家人返京,没等到虎牢关,却不巧半路遭遇波才的黄巾余孽,被挟裹着过了黄河往河东郡来,碰巧西凉军讨伐白波贼,这才借机脱身辗转来到这里。” 这年月的东汉帝国,天下乱得跟一锅粥似的,豪强并起,各色贼寇换着花样冒头,帝国军队剿都剿不过来,按下这头那头又起,就像打地鼠。蔡邕一家从陈留往雒阳,半路被黄巾余孽劫持也完全说得通。 面对这位史上闻名的大名士,刘和不由得肃然起敬,整整衣冠郑重见礼,“在下刘和,现任军中主簿,见过蔡中郎。” 其他人一看侍中大人都这样,便纷纷给蔡邕见礼。 蔡邕却摆摆手自嘲笑道:“主簿说笑了,老朽现如今一介布衣草民,何敢以中郎妄称。” 刘和忽然醒悟,“是我口误,先生莫见怪。” 蔡中郎这个称呼,是蔡邕被董卓征辟回雒阳拜为中郎将之后才有,刘和一时口误先喊了出来,经蔡邕提醒才想起来。 蔡邕若返京为官,会迅速地达到他人生的顶峰,不过随着政治风云的震荡又很快滑落,却是一大憾事。 第二章 抡斧子的是徐晃 接着蔡邕又给刘和引见了家人,那个少女就是史上留名的大才女蔡昭姬,后世史家为避司马昭的名讳,才改称蔡文姬的。 老妇是他的夫人赵五娘,五六岁小姑娘是小女儿蔡贞姬。 想着蔡邕一家未来的命运,刘和暗自唏嘘,没几年蔡邕将死于王允之手,蔡文姬更是在第一次婚姻后被劫掠到匈奴去,身处乱世,受尽苦难。 刘和忽然有个想法,不如劝蔡邕一家不入雒阳,这不就能避开接下来的劫难,蔡邕不用死蔡文姬不用颠沛流离到北地去。 但细想根本不现实,且不说蔡邕不可能答应,就算他相信刘和不去雒阳,董卓又岂能放过他,马上就会杀了他。 怎么看,蔡邕这一次都是必死的局。 想清楚这点,刘和只好暂时放下这不切合实际的念头。有些事要一点点来,改变气运么,哪能一蹴而就。 正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和呐喊声,声动如雷,震人心魄。 “是白波贼的骑兵,白波贼来了——” 有人大声喊叫,破败的坞堡内外顿时乱做一团,有人已经开始往外跑了,就像开闸放水似的,败兵和百姓纷纷外逃。 蔡邕一家也变了脸色,蔡贞姬更是一下扑在赵五娘怀里,小嘴一扁,哇一声哭出来了。 赵五娘脸色煞白问蔡邕道:“伯喈,咱们该怎么办?” 蔡邕则是一甩袖子,愤然道:“奸佞当道匪寇四起,国事败坏成这个样子,偌大疆土放不下一张读书写字的书案,我一介读书人又能怎么办,只有慨然赴死罢了!” “父亲……”蔡文姬搀扶住蔡邕。 她眼睛却下意识看向刘和,目光盈盈,充满了希冀。在这兵荒马乱之际,刘和这样的汉军官员,不应该是民众依靠么。 说实话刘和第一时间是想跑来着,所以他脱口便问:“左右,本侍中的马呢?” 虽说是穿越者,可也不是刀枪不入,保命难道不是第一要务? 象刘邦刘备这种大英雄豪杰,跑起路来也是抛妻弃子,何况自己就一小小主簿。 而蔡文姬却以为他要提枪上马与白波贼大战三百回合,不禁露出感激和钦佩的神情。 那边亲随瞅一眼院外,哭了脸道:“公子,您的马累死了。” 完犊子!刘和心头一凉,马都死了,看样子是别想跑了,这不要交待么! 但身为幽州牧继承人,皇帝身前拿虎子的侍中,刘和自觉形象不能倒,便强自镇定,挥手带人走上一座望楼。 “待本侍中先观察一下敌情。” 或许情况没那么严重,有可能来的是友军,有句话说得好,天无绝人之路不是么。 但往远处一望,刘和的脸不禁白了几分。 因为从北杀来一队骑兵,足有二三百人的模样,正追着前面逃窜的汉军一路砍杀。 火把映照这下,这些人身披轻甲,手执戈矛刀枪,各个凶神恶煞一般。所打得旗号,都绣着白波字样。 领头的披甲没带头盔,以黄巾缠头,挥舞着一柄长斧,一斧一个小朋友,当真是锐不可当。 他身后旗帜绣着斗大一个“徐”字。 太猛了!刘和觉得后背直冒凉气。这大斧子,有几个脑袋够砍。 也别想跑,人家是骑兵,自己的马都死了,跑也是完蛋。 毁灭,放弃抵抗了。 这队白波贼很快冲到坞堡,有想逃的和意图抵抗的,全被就地正法,其他人吓得纷纷跪地,哭声响成一片。 有白波贼拿出绳子,把这些人穿成一串,吆喝着往回驱赶,这年头抢钱抢粮抢人口是匪寇的基本操作。有人口有一切,能干活能当炮灰,万不得已还能做口粮。很多枭雄都是这样干的。 拿斧子的白波贼在坞堡门口空地下马,手下人搭起来一个简单的没篷帷幄,支起来马札,这彪悍将军就坐上去歇息。 有人冲进坞堡,把刘和和蔡邕一家给赶了出来,带到斧子将军跟前。 刘和得以近距离观瞧斧子将军,他身高马大,相貌威武,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 刘和眼神一动,发现他的身周也有云气笼罩,是深青色和银白的云光之色。 有评语“青绶银印,封候拜将”。 这也是个人物。 刘和念头转动,忽然想起一位出身河东白波贼的汉末名人,莫非这位斧子将军就是那位后来长驱直入击败关羽的猛人——徐晃徐公明! 也就是说但凡某家这开光的眼睛能看到的气运,是不是都可以改变一下轨迹走向,来夺取一丝气运。 刘和准备找机会试验一下。 坐在马札上的徐晃瞧一眼蔡邕,大咧咧道:“蔡郎中,久闻大名,我家渠帅郭大贤慕名久已,渴求一见,咱们这就请。” 蔡邕归隐之前曾任郎中之职位,是以徐晃以蔡郎中称之。 刘和心道蔡邕名气也太大了,连白波贼都想控制他,瞧斧子将军直奔这儿的架势,老先生的行踪白波贼是了如指掌。 白波军挟持世之名士,无外乎以其为人质来要挟朝廷,要么就是为了提升队伍的层次,总之是奇货可居只有好处没坏处。 蔡邕当然不想去见什么郭大贤郭小贤,郭大侠还差不多。 老先生只好婉言拒绝,说什么朝廷征辟,天子敕令在身,若是晚一天到达雒阳,司空董卓定会杀蔡氏满门,董卓的刀可是相当锋利。 说得斧子将军不耐烦起来,怒道:“蔡郎中,你以为这天下只有董卓的刀锋利,某家的斧子就不锋利吗!” 蔡邕当场闭嘴,这还说啥,人家不跟你讲道理,只和你抡斧子,试问敢不忍耐? “都带走。”斧子将军挥了挥手。 有蛾贼过来就要推搡蔡邕,还有个不上眼的伸出毛手来抓蔡文姬,邪笑道:“这小娘生得水灵,抓了送给渠帅,定是大功一件。” 蔡邕眼如冒火,气得颤抖,“岂有此理!” 眼看那蛾贼毛手就要抓到蔡文姬,旁边却有人一脚踹来,将他踢飞出去。 “恶贼,尔焉敢如此!” 原来是刘和按耐不住,紧急关头救了蔡文姬,就势还挡在她身前。 也是活该那蛾贼倒霉,他是刚投靠白波军不久的流亡饥民,本饿得面黄肌瘦身体羸弱,哪里挡得住刘和狂怒一脚,顿时嘎巴一声被踢断两根肋骨,人也横摔了出去躺地上哭爹喊娘了。 刘和此举算是冒险。不过他受不了才女蔡文姬在眼前受到欺凌,另外也想想试试夺气运的结果,还有他是在赌徐晃的为人。 史书中说徐晃为人公私分明治军严整,应该不会允许麾下有欺凌弱女子的行径发生。 唰!唰!唰!周围一片拔刀之声,蛾贼们都把刀亮了出来,就要砍向刘和。 第三章 将军甘愿一生为贼么 一言不合就拔刀,白波贼要将刘和乱刀分尸。 甚至有两个身强体壮的,直接把刀架在刘和的脖子上。 刘和可没反抗,刚才出手踹飞的是弱鸡菜鸟,是偷袭,啊不,是出其不意。这两位可不一样,刀锋利着呢。 “放开他。”斧子将军却挥挥手让手下闪开。 看来这波赌对了。 刘和刚松口气,斧子将军手就抓在斧柄上,大声豪气说:“让我来,试试他脖子有多硬。” 刘和当时就不会笑了,这特们和剧本不一样啊,你可是史上有名的正直名将,怎能乱杀无辜。 蔡文姬脸色煞白,想要冲过来阻拦,却被人挡开。 急得她眼泪差点没下来,“请放了主簿大人,此皆是琰之过,我愿代主簿受过。” 可是没人听她的,值此紧要关头,众人视线都落在刘和身上,可是却发现这位爷眼神漠然,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怎么滴,看破生死了? 当然不是。 刘和踹飞蛾贼,此时眼前有个提示:“化解蔡琰受辱,夺得白波军气运三百。奖励技能——辩才无碍。” 辩才无碍?我又不参加辩论会给这东西有啥用?最适合此间场景的难道不该是超绝的武力吗? 刘和刚刚冒出个念头,就觉得脑中多了很多话,非要说出来不可。 “将军,刘和死不足惜,但有一言却不吐不快。”刘和忽然语出惊人,让众人都很讶异。 口才变好了,刘和确定了辩才无碍的作用。 “狗官,有何可说?”斧子将军瞥一眼刘和,语气不屑。 汉末吏治腐败透顶,民不聊生,造反的黄巾军大多是吃不上饭的老百姓,对朝廷官员自然没好脸色,更别说董卓的麾下。 “我……”忽然有一堆话要同时冒出来,刘和觉得舌头为之打结,必须捋顺一下,一串话脱口而出:“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怎么会这样?刘和被自己吓到,连忙捂嘴,好羞耻,辩才无碍这技能太坑,谁让你飙绕口令的? 不过他这段绕口令说得又溜又快,叽里咕噜没人听得清,如此奇诡怪异,令蔡文姬不觉莞尔,蔡邕等却愕然不明所以。 倒是周围白波贼一脸的震惊畏惧,这小哥说的啥,一嘟噜一串的啥也听不清,怎么像极了大圣贤师唱诵的太平咒语,难道他是咱们太平道的? 当初张角传播太平道,能画符唱咒语作法的都是教内高层,尤其象刘和念咒念得这么顺滑流畅的可绝不多见。 黄巾军起事也大肆买通过官府,连大宦官张让等都有勾结,乱贼与官军互相渗透,董卓军中冒出个大圣贤师的门徒也不足为奇。 当啷!有些白波贼扔了兵刃,甚至有人直接给刘和跪下,磕头求饶恕。 这把刘和都给震到,难怪张角黄巾军能聚众几十万,这太平道洗脑洗得太狠了。 斧子将军却面无表情,再次打量刘和。显然他是不咋相信张角那一套的。 捋顺了舌头,刘和心情舒畅,更觉勇气倍增,语气从容,“若在下料得不错,阁下应该是徐公明将军,河东杨县人,现在白波军帅杨奉帐下听命。” 斧子将军微微一愣,“你见过我?” “在下能掐会算,铁嘴独断。”刘和微笑道,暗想果然是徐公明,这就好办了。 徐晃微一沉吟后冷笑,“白波军名声在外,你知道某家名号不足为奇,何况还打着旗号呢。” 刘和又道:“素闻公明将军治军严整,御下极严,绝不允许欺凌老弱妇孺之辈。世人都说,将军有名将黄埔嵩、朱儁那样的风范呢。” 这话可是硬捧,以徐晃现在的官职名望,离着黄埔嵩朱儁差得远呢。 不过好话谁都爱听,徐晃态度缓和,挥手让人把被刘和踹伤的白波军拖出去,“不尊号令者,死不足惜。” “公明将军,可否进一步说话。”刘和又靠近一步,给了徐晃一个心理压力,示意要单聊,“将军该不会惧怕和我单独一谈?” 激将法永远管用,徐晃冷哼一声,“某会怕你?你这样的本将军一手能打十个,左右退下!” 周围白波贼听命退下,敞篷帷幄中便只剩下刘和与徐晃。 徐晃拎起大斧“噗通”以斧柄戳入地中,示意刘和快说,大有一言不合就让其身首异处的架势。 “将军甘愿一生为贼否?”刘和一言可谓直击灵魂。 “你想死么?”徐晃面色一冷,一股杀气透体而出,显然被这话戳到了痛处。 白波贼起事之前,徐晃做过郡吏,被逼无奈才跟着同乡人杨奉参加了白波军。他的梦想当然是做个体制人,飞黄腾达,光宗耀祖。 可现实让人泄气,现在做了贼,搞不好哪天被官军剿灭身首异处,还飞黄腾达个屁! 不过这是他的心事,被刘和突然揭破,当然不爽。 刘和循循诱导,“我观将军相貌堂堂仪表不凡,未来必有三十年富贵,封候拜将不在话下。不如追随本主簿还朝,弃暗投明如何?” 徐晃抬下眼皮没吭声,却是一副我信你个鬼的神情。 刘和抛出诱饵,“眼前就有一桩好处送给将军,若是护送蔡大人返回雒阳,定然是大功一件。以此为投名状,何愁不得封赏。” 徐晃还是不信,“你小小主簿,位卑言轻,焉能做得了天子的主。” 刘和露出一副说出来吓死你神情,“吾乃幽州牧刘虞之子,汉室宗亲!天子御驾前六侍中之一,未来继承亿万家产的人,你说可否为你进言?再说白波军劫持蔡大人有何用处,若说以其要挟朝廷更是痴心妄想,司空董卓杀人不眨眼,会在乎一介名士死活?” 说着把随身携带的侍中官印给他瞧。 印信在此,不由得徐晃怀疑,他沉吟半晌,说道:“侍中不过给天子掌虎子捧痰盂溺器,又有何得意之处。” 显然徐晃已经心动,不过还是不太相信刘和的本事。 他说的不假,侍中这个官职比较微妙,名义上是天子近臣无限荣光,实际上要照顾天子吃喝拉撒睡捧痰盂端屎尿盆,尤其是宦官被袁绍他们杀光之后,当初宦官的很多工作也落在侍中身上。 若说现在的侍中能影响天子决策,确实是异想天开。 何况现在连天子都是董卓手中的提线木偶,更别说一个侍中了。 第四章 蔡邕也是实在人儿 这么一看,好像给汉家天子当个侍中没啥了不起,干的都是脏活累活埋汰活,不就是个护工么。 但要这么想,见识可就太短了,因为就算是护工,那也是皇家护工,不是谁都能做的,有些人挤破头想干,还没这个资格。 名额有限,能做侍中的都是地位尊贵的王公大臣的子嗣,一方面给他们锻炼学习的机会,还有个重要的作用,就是作为外放官员的人质。 汉武帝时十八岁出征横扫漠北的冠军侯霍去病,最早就是刘彻身边的侍中。 董卓上洛整合军队,废立皇帝,独揽大权。为了笼络汉室宗亲,以天子名义敕封刘虞为大司马,进封襄贲侯。却把他儿子刘和留在京都雒阳做质子,是理所当然的常规操作。 就凭刘和的家世身份,徐晃还真不敢小觑他。 “徐公明,还以为你是个有见识的,没想到这般无聊。”刘和微微摇头,做遗憾状,“你怎么能搞职业歧视,给天子端屎尿盆怎么了,为国工作不分高低贵贱,再说你还没资格端呢。” 徐晃不禁为之语塞,想想确实如此,语气便缓和下来,却还嘴硬,“谁稀罕。” 刘和趁热打铁,“等某讨来天子的一纸诏书,看你有何话说。” 徐晃眼中神光一闪,显是大为触动,若真能如此,那可是夙愿得偿。 他终于正视刘和,拱手道:“晃是一介武夫,言语冒犯之处多有得罪,切莫介意。” 刘和伸手拍拍徐晃肩头,“这样说就上路了,本侍中今天言尽于此,个中利弊不难判断,阁下好好考虑考虑。” 话都说到这份上,要是再唠叨不免画蛇添足,若不是形势所逼,有几个甘愿当贼的,有机会进体制当将军光宗耀祖,谁甘愿平凡? 刘和相信徐晃一定会做出正确选择的。 徐晃点点头没再说话,却也没反感刘和拍自己肩头的亲和举动,肯定是听进去了。 这时有一白波斥候跑入帷幄禀告军情,“启禀将军,有队人马正奔坞堡杀来,大约四五百人,皆打着河东卫氏旗号,是战是撤,请将军速速定夺。” “再探。”徐晃挥挥手,斥候便施礼后转身离开。 徐晃瞅了一眼刘和,然后径直走出帷幄外,大声命令,“河东豪强卫氏家族大队人马杀到,我军寡不敌众,损失惨重。众将士听我号令,抛下俘虏、粮食火速撤离!” 有人不理解,这还没和卫家接阵咋就说寡不敌众,不是自坠威风么?徐公明不是这样怯战的人啊。 再说跑路不带俘虏可以理解,连粮食都扔了算哪门子事。 但徐晃治军严厉令行禁止,众白波军可不敢问,齐声唱喏,呼喝连声纷纷上马,有人解下身上的干粮袋扔下。 有一小校终于忍不住疑问道:“徐将军,蔡郎中一家如何处置,是绑在马上掳走吗?” 啪!徐晃直接抽了他一鞭子,“蠢狗,听不懂人言!” 这下全军肃然,没人再敢打蔡邕一家的主意。 徐晃又拉过一匹健马,把缰绳摔给刘虞亲随,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这马不要了,马足被木刺扎坏,行走不便,谁骑它要是被拖累死,休怪本将军言之不预也!” 说着带领手下纷纷催马上路,呼啸离去,眨眼间无影无踪。那些用绳子捆成串儿的俘虏都扔下了。 刘和暗笑,徐晃这演技太差了,送粮送马不要太明显。 看来自己这番话没白说,徐晃虽然不便立刻跟自己走,却也放了蔡中郎和自己。 辩才无碍的技能还是管用的。 刘和琢磨着等回雒阳,还真得想办法在小皇帝那儿给徐斧子讨一纸敕封诏书。 “嘻嘻嘻……”刘和的亲随侯来吉牵着那马过来,一边捂着嘴笑,“公子你说那徐晃傻不傻,马啥毛病没有就这么扔了,败家啊。正好公子你的马累死了,可以骑这匹。” 刘和拍了他后脖颈子一巴掌,“我看你才傻。” 就徐晃那演技都能迷惑住人,简直没天理。 这时蔡邕一家也过来,众人在坞堡前会合。 蔡邕有些纳闷,问道:“白波贼就这样走了,真是奇哉怪也。” 刘和想了想,胡扯道:“没听徐斧子喊么,河东卫氏人马杀到,他们怕死就跑了,卫氏河东豪族,白波贼怕也惧怕三分。” 蔡邕点点头,“只能是这个原因了。” 刘和都不知道说啥,瞧瞧,蔡中郎也是个实在人儿。 不过也不能说蔡邕判断有误。 汉末时候,土地兼并严重,各地世家豪强实力强横,豢养庄勇义从私人武装蔚然成风,组成千八百人的队伍都是小菜一碟。 曹操、孙坚等各方英雄起兵,都曾经得地方豪强鼎力支持。 后来刘备仰仗的糜氏家族,就有良田万顷,家资亿万,奴仆就有上万,豪横的不得了。 白波贼起事四处烧杀劫掠,地方世家豪强组织义从保家护乡都是不遗余力的。 所以说徐晃被河东卫氏吓跑,也不是不可能。 但蔡文姬可不这么认为,觉得另有隐情,眼睛眨了眨,低声问刘和,“主簿大人,您跟白波贼说什么了。” 刘和笑笑,“你看徐斧子那骄横模样,能听得进话?” 蔡文姬微微一笑,“那也得看主簿大人跟他说什么。” 她这一笑明艳动人,刘和也不禁为之触动。 同时他眼前有新的提示: “劝得徐晃放过蔡邕一家,夺白波军气运一千。奖励古乐器一件。” 脑海有个细脖大肚的乐器影象一闪即逝,刘和都没来及看清楚。 什么乐器,给这东西有啥用? 刘和很是心塞,好容易换来的气运一千,就给这样糟蹋了,随便给个技能也行啊。这兵荒马乱的,拿这东西砸白波贼脑袋瓜子吗? 他四处看看,也没发现奖励的东西在哪儿,索性便不再理会。 这时候人喊马嘶,打着河东卫氏旗号的人马蜂拥而至,几十上百的火把将四周照得如同白昼。 刘和打量了一下,河东卫氏果然家大业大,这批庄勇义从足有千八百人之多,徐晃就算不怕他们,硬拼下来也会多有折损,及时退兵不失为明智之举。 但没有掳走蔡邕和俘虏,赠粮赠马,却是给足刘和的面子。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徐晃也算是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第五章 真不是炫耀,我爹大司马幽州牧 河东卫氏真是够排场,这八百庄勇显然训练有素,分了几个队把守要害,斥候探马往来勘察。 剩下的打扫战场,给那些白波军用绳子穿成串的百姓和汉军松绑,还把徐晃命人丢下的干粮袋都收拾起来,一边得意洋洋地议论。 “白波贼也不过如此,跑得跟兔子似的,要不我好歹砍几颗脑袋立功。” “望风而逃,还不是怕卫家怕的要死,乌合之众啊。” “还是卫二公子威名在外,领兵所到之处,锐不可当。” “都说董卓西凉军有多凶悍勇猛,真不如河东郡内豪族的义从善战。” 如此这般不一而绝,都是吹捧卫家如何如何的。 刘和与蔡文姬不再说话,并肩而立静静观瞧。 亲随侯来吉牵着马在身后嘟嘟囔囔,“真能吹,什么卫家,就一土着大姓罢了,还能吹上天啊?喂,你们这些土狗,别抢斧子将军扔的粮食,那都是我们家公子的。” 刘和制止了他,“别呱噪,看好你的马。” 这时一百名精锐庄勇簇拥着一个银甲白袍的青年策马来到坞堡门前,青年跳下马,径直来到蔡邕面前,躬身揖手道:“学生河东卫宁,见过蔡先生。” 蔡邕回礼笑道:“你可是仲道贤侄,当年一别,你都出落得一表人才了。” 卫仲道说:“正是学生,家兄得了先生消息,便派学生火速赶来,所幸先生吉人天相,安然无恙。” 蔡邕说:“这可要多谢你们了。亏得伯觎想得周到,幸免老夫落入贼手遭辱。” “先生过誉,这是学生份内之事。” 蔡邕又说:“堂堂帝国治下,没想到贼寇如此猖獗,真是让人不胜感慨啊。” 卫仲道信誓旦旦说:“白波贼猖狂不了几天。学生和家兄以卫氏名义领头,联合河东郡十几个大姓豪门,出义兵共同剿灭贼寇。” “大善!”蔡邕点点头,颇为赞许,“不过你父亲过世的早,现在都是伯觎当家,世家门第还是以治学传家为要,切不可耽误正事。” “先生教训的是。” 刘和离着不远,见卫仲道虽然谈吐谦卑儒雅,却隐有飞扬得意之色,不禁暗暗摇头,小伙有点轻浮啊。不过也难怪,世家公子么,春风得意马蹄疾,我牛掰我骄傲! 刘和看看蔡文姬,“河东卫氏,好像……挺有钱?” 蔡文姬噗嗤一声笑了,娓娓道来:“卫家是河东大族,听父亲说先祖能上溯到武帝时,是赫赫有名的大司马大将军卫青的后人。他们家世代研修儒学,当初父亲在雒阳时多有往来。这个卫仲道我就不太熟,他哥哥卫伯觎倒是见过几次。卫伯觎书法很好,父亲很欣赏他。” 她这样一说,刘和就把卫家这几个人关系给穿起来。 蔡文姬说的卫伯觎是字,他名叫卫觊,后来在曹魏做到尚书郎,儿孙都很牛。关键他书法传世,是卫氏书学的创始人,连王羲之的一个书法老师卫夫人都是卫觊后代,可想他的地位了。 至于说卫觊的弟弟卫仲道么…… 刘和正琢磨着,那边蔡邕已经给卫仲道引见了妻子赵五娘和小女儿蔡贞姬,扭头发现蔡文姬站在刘和身边,便冲她招手,“琰儿,过来给你仲道世兄见礼。” 卫仲道见到蔡文姬,那是眼前一亮,毫不掩饰的喜欢爱慕。他态度恭敬有礼,风度翩翩,谈吐愈发的文雅隽秀,调调书包也是随口就来。 总之一句话,他极力地在蔡琰面前显示才学。 另外能看出来,蔡邕对卫仲道也是很欣赏的。 蔡邕是当世名流,才情卓绝,就算隐居的十几年间,各方名士造访也是络绎不绝。除了才学交流之外,蔡邕还给很多重量级人物写过墓志铭。 那年月能请到世上闻名的大名士给写墓志铭,可是光耀门楣的美事。 卫家是河东世家,儒学和书法传世,仰慕蔡邕名气,两家早有所往来。 以蔡邕的为人,当然不喜欢卫仲道披金戴银这种浮夸作风,不过年轻人么,又是世家子弟,喜好奢华也是可以理解的。 关键是卫仲道有才,蔡邕最欣赏他这点,加之小伙外表也不错,其他的自然被蔡邕视作可以忽略不计的小缺点。 何况今天还得蒙卫家相救呢,至少蔡邕认为白波军贼将徐晃是卫仲道给吓跑的。 至于说刘和在这里面的付出,除了七窍玲珑心的蔡文姬有所察觉,直肠子的蔡邕完全没想到。 当时帷幄中只有刘和与徐晃两人,谈些什么当然不为外人所知。 所谓事不密则不成,在成功劝降徐晃之前,刘和可不想这事给自己和徐公明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蔡文姬对卫仲道的态度,只能说是礼貌的敷衍了。 接下来的事情走向,就有点扭曲了。 本来蔡邕是要郑重其事给刘和与卫仲道互相引见的,蔡邕不清楚刘和真实身份,不过看在刘和刚才勇救蔡琰和他是朝廷官员的份儿上,这个礼节是不能缺的。 但卫仲道开始不上道,就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当蔡邕说:“仲道贤侄,老夫给你引见这位是……” 卫仲道就望望天,说道:“这天很冷,可莫冻坏了先生。来人,给拿四件大氅来。” 接着有人给拿出四件裘皮大氅,蔡邕再三推辞不得,只好和家人披上。 蔡邕也是个耿直人,逮着空隙又给引见,“这位刘主簿,胆略过人,也是年轻俊杰,仲道贤侄你们……” 卫仲道又装听不着,“哎呀是学生疏忽,老师在风里站了这么久,肯定又累又饿,这可不是卫家待客之道。来人搭帷幄,摆酒席,给老师一洗风尘。” 卫家随行有几辆车,里面带着吃食酒茶、帐篷坐榻餐具一应俱全,知道的是卫二公子出兵打仗也讲威仪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出来野炊呢。 “贤侄……”蔡邕气得肝疼,怎么这孩子耳背吗,啊不,这何止耳背,简直耳聋啊! 蔡文姬很不高兴,当即放下手里拿着的裘皮大氅,“父亲,我吃不惯荤腥鱼肉,就在主簿大人这边吃干粮了。” 说着迈步走回刘和身边。 场面一度尴尬。 侯来吉笑嘻嘻道:“还好我机灵,刚才捡了几包干粮,来公子、昭姬姑娘,咱们这就用饭。” 蔡贞姬也蹦跳跑过来,拉住蔡文姬的手,“姐姐,我和你一起吃。” 卫仲道咬咬嘴唇,没办法只好走到刘和身前,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拱拱手说:“我河东卫氏卫仲道,卫家名望想必无人不知,敢问兄台尊姓大名,身出何门,官居何职?” 刘和忍不住笑了,还带这么自我介绍的,和我比出身,那我可就不困了。 刘和揖手还礼,笑道:“真不是炫耀啊,鄙人儿姓刘名和,表字子玉。我爹大司马、幽州牧刘虞,我在天子御前当一小小侍中,出身什么的,汉室宗亲算不算。” 浅薄,我真特么的浅薄啊。 第六章 我还挺想见见曹阿瞒的 刘和还对着北方幽州方向拱拱手,以表示对便宜老爹的敬意。 刘虞这老爹再便宜,可大司马也是国家最高军事长官,上公之一,是寻常世家豪门比得了的?再兼幽州牧,乃一省之长的级别,有军队有实权,妥妥一方诸侯。 现在卫家有什么?等卫觊发迹还早呢。 卫仲道再得意骄矜,这点道理还是想得明白的,算不清一百以内加减法,大小王总归分得清。 他嘎一下僵住,彻底不会笑了,特们的人家汉室宗亲,我还搁这跟人比啥出身,别说卫青是不是我家老祖宗还两说,就算真是,也比不上人家真姓刘啊。 刘和这小子也真是啊,你这不是炫耀啥是炫耀,有个大司马幽州牧老爹了不起啊,拿出身血统压人,就没见这么浅薄无聊之人! 蔡邕看这边僵住,连忙走过来打圆场,左手拉着刘虞右手拉着卫仲道,就一起进入到卫家搭好的帷幄之中。 蔡邕是出了名的耿直清高,可他不是傻啊,这场面要是看不明白,也就妄为大名士了。 卫仲道心里对蔡邕颇多腹诽怨言,刘和这竖子有这身份您早说啊,也免我自讨无趣。 他到底忍不住悄悄对蔡邕道:“先生,他是刘幽州公子的事儿,您倒是……” “唉,老夫也不是清楚啊。”蔡邕摊摊手,心说谁象你这么浮躁轻狂,走哪恨不得把家世挂嘴上,再说老夫是要给你引见主簿来着,可你总打岔老夫也很无奈啊。 他拍拍卫仲道手臂,语重心长说:“贤侄,回头请个名医,好好看看耳朵。” 卫仲道为找回脸面,连忙吩咐仆役在帷幄中摆酒置宴,款待蔡邕一家。当然有了刚才之事,也不好再找刘和晦气。 众人分宾主落座,开怀畅饮起来。 刘和现在有吃有喝,也懒得再和卫仲道计较,他那点小心思如同掌中观纹,这么费力踩自己,无非想博得美人青睐尔。 随他去,本公子先造饱再说,这几天只顾逃命,瞧瞧都饿成啥样了。 几盏酒下肚,卫仲道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有点飘,开始和蔡邕讨论起文艺来,什么诗词歌赋写字画画鼓瑟吹笙,样样精通,就没有他不会的。甚至还讨论起儒家学问,蔡邕和他也是有问有答,宾主畅快。 蔡邕捋着胡须,不时点着头,看向卫仲道的眼神越来越欣赏,此子才学兼优,未来必成大器。有些心性上的小瑕疵也不是大问题,慢慢沉淀下来就完美了。 蔡邕彻底忘了刚才不愉快的事。 在比谁更文艺上面,蔡文姬当然不落下风,别看年纪小,可世上早有才女之名。 卫仲道也有意显摆,时不时想个话题和她探讨,蔡文姬虽然有问必答,不过总是显得兴致缺缺。 她的目光倒是有意无意地落向宴席的一侧座位,那里坐着的白面少年飞扬跳脱吃得正欢,整场宴会竟然一句话都没说,根本没参加有关文艺的讨论。 蔡文姬暗自想笑,这个刘主簿,他可真能吃啊。 刘和没与蔡邕凑热闹完全是因为不擅长,汉代的诗词歌赋对他来说有点古,前身好像也没啥造诣,他倒是会唱高祖刘邦的大风歌,可你好意思在蔡邕面前嚎叫么。 卫仲道觉得直压刘和一头,算是扳回一局,说来说去谈到功名之事,卫仲道不无得意:“蔡先生,说起来河东郡太守大人已经承诺吾兄,明天开春的时候,将向朝廷替学生举荐贤良文学一科,等学生到了雒阳,就能朝夕到府上请安了。” “好好好,仲道贤侄啊,等你到朝廷做官可莫忘本心啊。”蔡邕捋着胡须,一副老怀宽慰的模样。 卫仲道一时高兴,忍不住又来问刘和:“不知子玉兄这功名一事,有何着落?” “我倒是没啥大抱负。”刘和啃着一支大雁腿,津津有味,“记得离开幽州之前,父亲跟我说,奋武将军公孙瓒毛遂自荐,说要今秋向朝廷举荐我为孝廉,父亲那人你们都知道,公正廉明,便极力推辞,可公孙瓒非要这样做。” 卫仲道气得直拍大腿,该死,又给刘和竖子炫耀到,我还没等举文学,他倒先举孝廉了,简直岂有此理! 蔡邕愕然,“竟然有这样的事,可你才十几岁。” 刘和扔掉手里骨头,点头道:“我也是这样说的,我说国家有规定,四十岁才能举孝廉,我才十七,咱不能搞那特殊。可不能象曹阿瞒那样,仗着有个太监祖父是天子红人,便胡作非为,让二十岁的曹操就举了孝廉……” 蔡邕赞许的点头,“对,主簿你做得对,国家法度总是要遵守的。” “可不是吗,咱不能给朝廷添麻烦,”刘和又抄起一条羊腿,“我跟老头子说,公孙瓒非要举我为孝廉,我不好推辞折他的面子,怎么也得等我明年十八岁的时候啊。” 咔!卫仲道直接把手里酒杯给捏瘪了,气得肝疼,十七十八有区别吗,这小娘养的,简直气煞我也! “老夫……”蔡邕更是被刘和直接给整不会了,曹操二十举孝廉,你就要来个十八举孝廉,你们这是比赛谁的权势靠山更大啊,不知置国家法度于何地? 再说曹孟德被举孝廉是有特殊才学,你有什么,好像这晚上除了吃一句诗都没有,比赛吃播么,不对,是比谁更能吃吗? 不怪蔡老爷子生气。 在东汉这个时期国家选拔人才主要靠的就是察举制,举孝廉是很重要的入仕途径,并且有个明文上的年龄规定,就是年满四十岁才有资格。但有特殊才学的除外。 这就给了很多豪门显贵得以暗箱操作的机会。 曹操祖父曹腾乃伺候四代天子的宦官,在那个宦官、外戚专权的时代,曹操父亲曹嵩都花钱买到三公职位,曹家权势有多大可想而知。 搞特殊给曹操谋个二十岁举孝廉又有啥难的。 刘和嘿嘿直笑,自言自语,“曹孟德,不知道你看到我这十八岁的孝廉会有何感想,你有个太监爷爷又能如何。” 蔡邕脸色很难看,现在年轻人怎么都这样,各个的飞扬嚣张,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喝酒赋诗了。 蔡文姬给刘和使个眼色,提醒说道:“曹校尉是父亲的学生。” 刘和扶额道:“是我忘记了,其实我还挺想见见曹阿瞒的。” 酒宴散后,刘和带着几个亲随在坞堡里找地方歇息,天寒地冻,侯来吉找木材来生火取暖。 他在角落的破烂中找出一物,随手就要往火堆里添,刘和觉得那东西细脖大肚似曾相识,猛然想起这东西不就是一千气运值换的奖励吗。 那件古乐器。 “别扔,把东西给我拿过来!”刘和连忙喊道。 第七章 这是气运奖励! 侯来吉用袖子把那东西擦了擦递给刘和,“公子你要它有啥用,这破木头脏得很。” 刘和接过来一瞧,和记忆中的图像一模一样,确认无误,这就是气运奖励。 这应该是一把琴,三尺多长,长长的脖颈,下面是个椭圆共鸣箱,腰部略有凹陷,一共有六根弦,材质应该是某种动物的肠衣。 怎么看都是一把吉他的样子,不过样貌古拙,上面纹饰充满异域风情。 刘和拿了块干净的布帛仔仔细细把琴擦拭一遍,发现完好无损,拨动琴弦,叮叮咚咚,声音轻柔悦耳,和风流畅。音质还出奇的好。 这是把古吉他。刘和觉得好笑,气运奖励未免太离谱了。 不过对吉他这种乐器,刘和可不陌生,谁小时候没学过课外班啊,自己在古典吉他上可是有那么数年如一日的刻苦练习,演奏家够不上,一般小场面还应付得来的。 凭着记忆,刘和判定这琴大概属于小亚细亚和叙利亚那边的赫梯吉他,历史可悠久着呢,比琵琶老。有专家说吉他和琵琶都是一个祖先,有其很大的合理性。 刘和不是考据派,这琴到底叫啥名没必要深究,能弹出响就行,正好可以排解长夜烦闷。 他抱起琴,调了调弦,熟悉了一下指板的各个位置,先弹了几个简单练习曲,热热手指都头。 侯来吉大为震惊,“哎呀公子您真厉害,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都能弹出响,简直神乎其技。” 刘和踹他一脚让他滚去睡觉,别扰了自己弹琴的雅兴。 几个练习曲下来,刘和双手发软发热指头灵活,曾经的肌肉记忆全回来了。接下来他就弹起了当初娴熟无比的一首旋律,沉醉其中,浑然忘我。 殊不知门柱旁有个俏丽身影已经伫立多时,她听得入迷,如醉如痴,感同身受,竟而留下两行清泪。 曲到终处,许是琴弦久未保养变得干裂,或者刘和指法生疏,亦或是什么莫名的干扰,总之就是“啪”一声轻响,那琴弦竟而断了一根。 那俏丽身影脱口而道:“主簿大人,是第三根弦断了。” 刘和惊讶抬头,“昭姬姑娘,怎么是你?”没想到自己弹琴入迷,竟不知有佳人旁听。 蔡文姬只好走到近前,羞赧道:“是琰不请自来,打扰主簿雅兴,还惊扰断了一根弦,实在冒犯了。” 刘和低头一看,断的果然是第三根弦,不禁暗暗惊叹,世人说蔡文姬六岁既能听音辨琴,果不其然也。 刘和摇头笑道:“琴弦断与你无关。实是刚才天地间有浊物凌犯,才惊断一弦。” 说着向敞开的坞堡大门外瞧了一眼。 那里的阴影中站着一个人,正是卫二公子卫仲道,他起夜在帷幄外听到琴音,又看蔡文姬走过去,他一时上头便尾行过来。 正巧听到刘和说这句话,不禁气得咯吱吱咬牙切齿,他么的竖子刘和,又阴损骂我,你才是浊物呢!我之才学闻名州郡,就你这破琴弹得乱七八糟,谁愿意听似的! 说是不喜欢听,脚却不舍得挪步离开,蔡昭姬还在这儿呢,偷摸瞧瞧两人要干嘛。可笑才子为情所困,也干起偷窥的勾当。 刘和请蔡文姬落座。 蔡文姬问:“适才听主簿所弹琴音婉转优美,却有凄美伤情之感,不知是何曲目,实是琰平生所未闻也。” 刘和道:“这曲名为《梁祝》,说的是段流传百世的爱情故事……” 看她美目流转,充满渴望,刘和就给她讲了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听得蔡文姬再度以帕拭泪。 “真想不到,世上竟然有如此凄婉的故事。” 刘和暗叹,世上多情女子,谁又能拒绝得了这样的爱情故事呢。 刘和又请蔡文姬把断的琴弦重新连上,她小心问,“不知这是什么琴,和琵琶很像,却有六根弦?” “这是六弦琴,也叫吉他。” “吉他?有意思。”蔡文姬轻抚琴身,很是喜爱,颇有意犹未尽之感。 最后她把琴交还刘和,恳请道:“琰有个不成之情,能否请主簿大人再奏一曲,这请求实在唐突,万望恕罪……”说到后来声音渐小,头也垂了下去。 “这有何难。”刘和笑着应允,调调弦音,弹了一曲《致爱丽丝》。 这曲风旖旎轻快,煦风和畅,又呢喃低语,一诉情怀的意思。 蔡文姬听得心畅神怡,心头小鹿乱撞,眼波流转,不太敢看刘和,只低声问:“不知这又是什么曲子?” 刘和开玩笑道:“此曲名为《致昭姬》,就送给你。” 蔡文姬顿时羞红脸,一下站起来,“主簿取笑我,不理你了。” 门外阴影中的卫二公子浑身一震,气得一拳砸在墙上,指间流血而不自知。致昭姬?致昭姬!这竖子花活咋这么多? 本公子妄负才学,咋谱不出这样的曲,浪不出这样的词! 这时脚步轻响,有人来到他身后,轻轻咳嗽一声。 卫仲道回头一看是蔡邕,不禁吓了一跳,揖手道:“蔡先生,学生……” 蔡邕摆摆手,“治学儒家,戒浮躁无根,再说深夜窃听琴曲,又成何体统,为君子所不为。” 说着迈步走进院子,卫仲道只好灰头土脸跟进来。 其实蔡邕也在院外听了好一会儿,对于这从未听过的音律,也是心痒难耐,终于要会会刘和。 “父亲。”一看蔡邕来了,蔡文姬连忙正色,乖乖站到他身侧。 “蔡先生。”刘和放下琴站起身,揖手为礼。 “不必多礼。”蔡邕摆摆手,目光为六弦琴所吸引,忍不住伸手捧了起来,“真想不到,主簿你是胸有内秀气质自华,邕倒是看走眼失礼了,刚才曲调就是这琴弹出来的?” 蔡邕颇为懊恼后悔,宴会时刘和一言不发没参与文艺讨论会,自己还以为他是毫无才学腹内空空的绣花枕头,殊不知这孩子的音乐造诣修养不低啊,假以时日,成就不会差于老夫。 在这一点上贤侄卫仲道就略逊一筹,卫仲道学的虽然多,但只会人云亦云毫无自主创造。倒是刘和这少年性子洒脱自然,有浑然天成之感。 蔡邕再一次觉得,卫仲道有让自己不满之处了。 这时蔡文姬调皮起来,“父亲,您见多识广,能说说主簿大人弹奏的这是什么琴么?” “琰儿,你这是考校为父来了。”蔡邕捋捋胡须,沉吟一会说道:“这大概是从西域流传过来的黎靬那一带的古琴,后来汉人也把那边称为‘大秦国’,这琴的样式我曾经在西域古籍中见过,被称为‘赫梯吉他’的。” 刘和不禁暗竖大拇指,蔡老爷子是厉害,不枉大艺术家的名望,虽然不完全正确,不过这也太够精准了! 蔡文姬也不得不服,根本难不倒自家老父亲。 蔡邕就是那个时代的百科全书。 第八章 别把我们家昭姬给带坏了 第二天刚蒙蒙亮,卫家已经集齐人马,准备整队出发。 卫仲道信誓旦旦承诺,要把蔡邕一家亲自护送到安全地带。从夏县西北这处坞堡往西南在半路翻过中条山,最后抵达平陆,牛辅军在那里有一定主力驻扎。 这一路直线距离一百多里,要是翻山越岭加上再走些冤枉路,没几天也到不了。 但只要到达平陆的牛辅军中,应该就安全了。 卫仲道分了一辆马车给蔡邕一家,他自己披银甲跨马提刀,走在拉风的最前方,卫家义从庄勇护卫着就往中条山方向而来。 出发前卫仲道独自找到刘和说:“刘主簿你要是另有打算,咱们不妨分道扬镳,卫家可以给你的人马匹和干粮,咱们各走各的如何?” 想甩掉刘和独自护送蔡家的意图昭然若揭。 刘和只当他是放屁啥都没听到,扭头策马就追上了蔡邕的车驾。这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也装聋给你看。 侯来吉则回怼卫仲道说:“抱歉卫二公子,回雒阳的路只有这一条,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你要是不愿意和我家公子同行,不妨绕道走蒲板津那条路。” 卫仲道斥了一句“恶奴”然后转身离开。 卫二公子也不傻,当然不会为了避开刘和就走蒲板,往那个方向想回雒阳就得折返数百里,猴年马月能到,要是不小心向西渡过黄河,直接到关中了。 两天后队伍翻过了中条山,一路上刘和也收罗败军,凑了一个百人屯,让侯来吉作屯长,方便指挥调动。 刘和有了护卫队,卫仲道也便不来自讨没趣。 这两天也不是太平无事的,半路上几次遭到白波贼的骚扰攻击,甚至还有牛辅败兵结成团伙的趁火打劫,所幸卫家庄勇义从人多势众,轻松把他们杀败。 连战皆胜的结果就是,让卫二公子又飘飘然起来,觉得自己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是天赋的名将帅才。加上周围手下不停嘴的溜须拍马,更是把他和武帝时霍去病比肩,当世朱儁、黄埔嵩不相上下。 这个环境氛围烘托之下那还能有个好,任谁都会找不到北。 刘和与蔡邕一家也多有往来,和蔡文姬在音乐上进行深入的交流,宿营之地时不时就会响起古典吉他和琵琶的优美琴音。 两人还交流文学,刘和不太懂汉代诗词歌赋,就给她讲故事,还讲笑话,天南地北的胡扯,营地中便传出两人开心的笑声。 营帐中卫仲道听到入耳的琴声和笑声,气得咬牙切齿,恨得百爪挠心,却还要保持风度不好寻衅滋事。 他也曾多次借给蔡邕夫妇问候请安的机会,来接近蔡文姬,蔡文姬皆是客气相待,周全无比的礼数背后,却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 卫仲道明白,自己是落花有情,人家是流水无意。可他不想放弃,便把这一切都归罪于刘和的出现。 是不是只要除掉刘和,这漫天的阴霾便都烟消云散了。 他在等待机会。 几天后队伍到达平陆地界,但局势比想象的糟糕多了。牛辅的势力在这里并没有形成有效的控制,这老兄已经在亲随护送下渡过茅津渡向渑池方向跑了,把个烂摊子扔给后来者。 在茅津渡以南就乱成一锅粥,多股西凉败军为抢夺茅津渡口大打出手,白波军的大队追兵也出现在平陆一带,时不时闪击茅津渡。 一时间,狼烟四处,尸首狼藉,渡口的黄河水都被染成红色。 刘和和蔡邕、卫仲道等人马为绕开乱军争锋的战场,一路向南,这天便在黄河北岸扎营安寨。 看这样子,茅津渡要是实在抢不下来,就只能在上游找个河道窄水流平缓的地方冒险渡河了。 这两天蔡邕是忧心忡忡长吁短叹,不及时赶回雒阳,若是惹得司空董卓恼怒,整个蔡氏家族都性命堪忧。 可若是冒险和乱军抢渡茅津渡,只怕危难就在眼前。 而卫二公子却两眼放光跃跃欲试,总想找机会证明自己,恨不得立刻带着手下这千八百庄勇冲向茅津渡,把几股乱军和白波贼一股脑给包饺子。 自己也就一战成名,为卫家光宗耀祖了。 后来有家人快马给他送信,说大哥卫觊带着人马正前来与他会合,另有河东柳氏也派人快马传书,正集结兵力杀奔平陆。 柳氏也是河东出名的几大世家之一,后世的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柳宗元就是出自河东柳氏一脉。 卫仲道大喜过望,卫、柳几家曾有攻守同盟共同对抗贼寇,现在援兵就要来到,不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吗。 这天早上,蔡邕刚刚洗漱完毕,蔡文姬怀中抱着赫梯吉他,兴冲冲走入帐篷。 “阿翁,这曲子我学会了,让我弹给你听。” 说着跪坐于地,给蔡邕弹奏了吉他曲《梁祝》,姿势手法与刘和并无二致。 蔡邕不住点头,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昭姬,这曲子在她的指下愈发婉转凄美,比之刘和的弹奏更为细腻多情。 “他教你的?” “嗯,子玉哥哥说了我要是喜欢,这琴也可以送我,可我婉拒了,阿翁常常教我君子不夺人之美的。” “你做得对。”蔡邕溺爱地摸摸她的头发,子玉哥哥,这是连称呼都改了啊。“看你这样喜欢,阿翁抽空给你制作一把吉他。” “谢谢阿翁。”蔡文姬大喜过望。 蔡邕可不是哄她高兴,他本就是位制造古琴的大师,他用烧焦的桐木制做的焦尾琴可是四大名琴之一,那个典故更是流传后世脍炙人口。 蔡文姬兴致不减,又说:“阿翁,子玉哥哥还教我了‘绕口令’,就是那句‘吃葡萄不吐葡萄皮’,真是好笑,那些白波贼还以为他说的是太平咒语呢。他说是他们家乡那边用来练习口才的。你想不到的,这绕口令听起来滑稽,还真的很管用。” “不要失了礼数,要称呼主簿大人。” “嗯,主簿大人还给我讲了一个乌托邦的故事,说那里人人平等,没有天子臣民,到处歌舞升平富足幸福,不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之间只要两情相悦便可执手偕老。” “胡说,这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辞,幽州牧刘虞是怎么管教儿子的。”蔡邕是个老儒学,真听不了这些话,只觉得刺耳无比。 刘和这孩子哪都好,就是这思想未免也太放任不羁了。 可不要把我们家昭姬给教坏了。 啊不对,好像已经给带歪了。 第九章 乃父天生神力,何用偷练 蔡邕对这个女儿是很宠爱的,蔡文姬从小就聪明伶俐,文采斐然,闻一知十,六岁听琴辨音,在她身上下的心血也比较多。 现在也是时候给她找个归宿了。 蔡邕说:“琰儿,你已到及笄的年龄,是该给你说门亲事,你有好的归宿,阿翁和阿母也就放心了。” 蔡琰表示:“女儿不嫁,要一辈子照顾阿翁阿母。” “净说傻话,哪有一辈子待在家里的。”蔡邕笑道:“我看卫仲道那孩子就不错,河东卫氏是当世名门,和咱们蔡家也素来交好,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再说当初卫仲道父亲在世时,也曾说起过此事,只等你们长大成人……” 蔡文姬摇摇头,“女儿还小不想嫁人,况且自觉和卫二公子并不相配,再者子玉哥哥说‘乌托邦’那里的男女要两情相悦才执手偕老,女儿虽不成器,也想找个自己中意的。” 蔡邕大皱眉头,“什么乌托邦,都是子虚乌有,是野史志怪才有的故事,怎么当真。儿女婚事自然是父母做主,哪有自订终身的,说出去惹人耻笑。” 赵五娘也说:“昭姬我儿,仲道那孩子仪表堂堂才学出众,怎么就不中你的意?” “阿翁阿母,女儿这次要忤逆您们的话了。”蔡琰是铁了心反对这门亲事,她看了眼帐篷外的天空,充满憧憬,语气坚决,“女儿的意中人,一定是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这又是什么混话?!”蔡邕夫妇都傻了,怎么才几天功夫,女儿就疯癫了,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是紫霞仙子说的,子玉哥哥给我讲的大话西游的故事。”蔡文姬歪头道,眉眼含笑,既调皮又执拗。 “故事哪能当真!”蔡邕和赵五娘直哆嗦,又是子玉哥哥,刘和这竖子简直过分,这是要把我女儿拐飞啊,原先昭姬这孩子挺听话的,都怨这小子。 “反正女儿是不嫁卫仲道的。”蔡文姬抱起吉他就往帐篷外走,到门口拍拍妹妹蔡贞姬的小脑袋瓜,“要不等贞姬长大嫁给卫仲道。” 说着笑着跑出去。 “简直岂有此理!”蔡邕脸都气白了。“刘和竖子,我非找刘伯安好生理论不可,他怎么教儿子的,非让他还我一个温顺女儿!” “好了,你小声点,让主簿大人听到不好。”赵五娘安抚他,“昭姬要是不喜欢卫仲道,不嫁就不嫁,反正她还小。” “你让我怎么和卫家交待,我蔡邕岂不成了言而无信之人。” “当初也就是酒席宴会上一句儿戏之言,男人喝酒后说的话能当真吗,何况两家又没交换生辰八字也没聘书礼金,怎么就非嫁卫家不可,我看刘子玉的家世比卫家只高不低。” “妇人之见。”蔡邕语气缓和下来,目光一转,落在门口呆呆站着吃瓜的小女儿蔡贞姬身上。 见蔡邕看她,蔡贞姬立刻露出警觉目光,转身就往外跑,“阿翁休想让我嫁给卫二公子,我和羊家哥哥说好了,长大要嫁给他做妻子的。” 眨眼间就跑没影了。 蔡邕和赵五娘相视苦笑,得嘞,又一个私定终身的,真是女大不由娘啊。 之前蔡邕隐居避祸十余年,和太山羊家交从过密,太山羊氏也是世家名门,钦仰蔡邕才学,对蔡家是礼敬有加,多加照拂。 后来这个蔡贞姬还真嫁给羊家人,子女皆尊贵无比。 蔡邕早饭也吃不下去了,决定出去走走散散心。 宿营地就在黄河边上,外面朝阳初升红霞万道,蔡邕刚刚心情舒坦一点,就远远望见一个白袍少年,正迎着朝阳面对黄河滔滔水浪搁那儿歌以咏志呢。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蔡老先生当时就愣住了,这曲调古拙雄浑,气势苍劲,意境悠远深沉,简直好词! 刘和这竖子还是有才华的。 这是老夫平生从所未闻的,刘子玉怎么总能给我带来惊喜。 虽然对着黄河唱长江,好像有些不搭调,但是诗词歌赋这东西就是抒发情怀的,只要意境对,何必在乎什么文字表象呢。 蔡邕又开始欣赏起刘和来了,这小子虽然有时候行事荒诞,性子不羁,可是才华是掩盖不了的。难怪昭姬被他所影响。 有良才子玉在这做对比,便算老夫是昭姬,设身处地,好像也不愿意嫁给卫仲道。 要不,这门亲事就暂时搁置? 不知啥时候来到他身边的卫仲道冷笑一声,大肆嘲讽,“刘子玉真附庸风雅,对着大河唱大江,亏他想得出来,这纨绔平时怕也是没怎么读书,简直有污文人雅士之视听。” 蔡邕瞥了他一眼,“贤侄,意境韵味之意可懂?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刘子玉咏唱之词,恰取滔滔浊流奔腾之意。贤侄你要多体会,读书不求甚解是不好的。” 说着转身往回走,留下卫仲道在风中凌乱。 卫二公子憋屈,我咋就不求甚解了,明明刘和这小子在瞎唱,他懂个屁的意境,他配吗! 刘和拿出日常在练歌房麦霸的功力唱完滚滚长江东逝水,觉得哪都舒坦,正要回去吃早饭,却见眼前飘过新的提示。 “成功改变蔡文姬婚姻抉择,夺得河东卫家三千气运。奖励技能‘左右开弓’,所谓‘强弓四射,箭如飞蝗。’” 刘和不禁暗喜,终于又给奖励技能了。 看来蔡文姬的命运走向已被大幅改变,只要不嫁给卫仲道,就不会有被卫家抱怨命硬克死丈夫这样的事,至于以后如何,还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得到奖励,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手臂微微发热,身上肌肉有结实绷紧的感觉。 左右开弓是什么意思。 不如试试? 正在河边刷马喂草的侯来吉听到刘和歌声,傻笑道:“公子,你这鬼哭狼嚎的,可别把白波贼给招来。” “来吉,给我取一张强弓来。”刘和吩咐道,现在觉得手臂力量很大,必须试试。 汉家儿郎从小都会习武骑射的,尤其是官宦世家,这是必修课,武功强不强另当别论。 刘和接过侯来吉递来的弓箭,取一枝长箭搭在弓上,双臂用力,嘎吱吱,拉弓如满月,朝着天空一箭射出。 啪! 箭矢呼啸飞出,顷刻无影无踪! 侯来吉震惊大叫:“哇,公子你这弓力怕不得两三百斤,我记得你弓箭考核才不到百斤刚刚及格来着,怎么忽然间大涨?等等,你好像用左手射的,你是晚上躲被窝偷偷练手了吗?” 刘和被气笑踹他一脚,“乃父天生神力,用得着偷练?” 这时那箭从天呼啸而落,箭矢上穿着两头大雁。 一箭双雕! 第十章 这个张济,他老婆就是邹氏吧 侯来吉惊愕不已,“公子,您简直神射啊,飞将军李广怕也不过如此。” 刘和也给闹愣了,随便一箭射下两头大雁,这啥运气,左右开弓技能是给自己增加了力量和技术,但若说能达到这样的准头自己都不信。 这初冬时节大雁都南飞了,这两头也不知什么原因掉队,看样子随时都要跟紧团队,性子太慢会害死自己的。 得了,今天加餐烤野味。 刘和很高兴,有了这手左右开弓的箭技傍身,虽然谈不上逆天之强,却也多少提升保命的本领。 卫仲道还没走远,碰巧看到这一幕,当场呆住,脸上表情精彩至极。他心中愤愤,特们的刘和竖子随手一箭都能干下两头大雁,这走什么狗屎运? 下午的时候,河东柳氏的柳仲义带着五百家丁赶到,与卫家人马兵合一处,并邀请卫仲道和蔡邕、刘和前往他大兄柳伯仁那里会合,共商大计。 河东柳氏是有名的地方豪强,五大名门望族之一,祖籍是河东解县。 解县这地方很出名,还出了非常着名的一位历史名人,那就是千里走单骑忠义照古今的汉寿亭侯武圣人关羽关云长。 关公早就因为摊上人命官司逃离在外,之后桃园三结义,现在的时间,他和张飞两人,都在刘备帐下效命呢。 柳氏主脉的家业和势力都在解县。而柳伯仁、柳仲义兄弟两个却是柳氏支脉,势力范围在平陆这里。 有柳氏的势力相助,人多力量大,生存有保障,刘和当然会接受柳氏的邀请。 众人整队出发,向西走了半日,来到一处人群聚集的村落。这地方名为柳家堡,是柳氏兄弟根基所在。 说是村落,其实是一座坞堡群。地处中间的核心主堡最大,是柳家兄弟的居住之处,能容纳千人居住守卫。四周围绕四座小堡,是柳氏的旁系,各自能屯扎三百到五百人。 再就是围绕坞堡群的屋舍和农田,都是乡里的农户。这些年兵祸连绵,平陆难免受到波及,这里随处可见战火痕迹,不过由于这些坞堡屹立不倒,还是庇佑了一方民众。 刚到地方,柳伯仁便率领堡众出来迎接,与卫仲道是旧识,两人一番寒暄。 当他见到大名鼎鼎的蔡邕时,便郑重行礼,礼仪周到。对刘和也很客气,并无失礼之处。怎么也是名门世家,表面功夫是不差的。 接着柳家摆下酒宴,招待客人。 到底是豪门大户,酒宴极为丰盛,美酒佳肴山珍海味是应有尽有。家里装饰得富丽堂皇,奴仆众多,妻妾成群,各个绫罗绸缎穿金戴银,生活水准那是极度奢华。 几处粮仓也是富足充沛,用之不尽。几千人马守在堡中,足够吃个三年五载。 和坞堡外的普通穷苦民众相比,世家大户的坞堡,就是天堂仙境。 看到此情此景,刘和当即吟诗一首:“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柳伯仁竖起拇指大赞好诗,“子玉兄汉室宗亲,锦袍玉带珍馐玉食,却能心系天下穷苦百姓,实乃官吏楷模,令人佩服。” 刘和嘿嘿一笑,“你们这些地主豪强黑心资本家要是少盘剥一些,老百姓的日子不就好过了吗。” 柳伯仁表示赞同,“兄所言极是,柳氏也是这样做的,但凡饥荒灾年,柳家堡都会开仓放粮施粥赈灾的。” 柳家兄弟心中却想,这姓刘的纨绔公子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好像他家不是地主豪强似的,他爹刘虞占据了整个幽州,土地大于我柳家千倍万倍。说柳家黑心,真天大笑话。 哎对了,他说的资本家是啥东西,这竖子说话语出惊人神神叨叨,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词汇,脑子生了羊癫疯。 但柳伯仁长久游走于官场和名流之间,对刘和这种宗亲子弟不肯得罪,无论刘和说啥,都是对对对好好好的敷衍应付。倒是他弟弟柳仲义眉眼不善,瞅着刘和大为不满。 酒宴撤下,清茶奉上。 柳伯仁竟然主持召开军事会议,除了柳仲义、卫仲道之外,特请蔡邕、刘和列席参加。 会议的主要议题是如何纠集世家豪强的庄勇义从,去偷袭白波军。 本来喝了几杯杜康酒的刘和有点微醺,听到这话立刻清醒,再也不困了。 什么?以你们这些土豪劣绅的杂牌军去偷袭久经杀场的白波军,你们想什么呢,啥菜喝成这样,几条命够送的? 柳伯仁是这样说的,“据柳家义从探听的消息,白波贼帅胡才率领的二千贼兵,将从柳家堡东北方三十里处的山谷经过攻打茅津渡的西凉军,那里山谷地势狭窄十分险要,咱们两家合兵一处提前设伏,定能杀白波贼一个出其不意!” 卫仲道双眼放光跃跃欲试,“伯仁兄说的极是,我邀你前来也是正有此意,好男儿生于天地间当报效国家保境安民,只要捕杀白波贼帅就是大功一件,不求如杀黄巾贼的朱儁、黄埔嵩、卢植那样封候拜将,至少也象袁绍、曹操那般以战绩求功名。” 柳仲义也是大为热衷,一时间讨论的脸红耳热,无比兴奋。 这年月就是这样,很多英豪枭雄都是刷黄巾军小怪积攒的功名分,最后得到朝廷封赏而走上时代舞台,最终搅动风云叱咤一方。 显然这几个人也要复制这个成功模式,不过他们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才行。 刘和可不想跟着他们冒生命危险,这么多人马,足够安安全全护送蔡邕一家经过茅津渡返回雒阳了,为什么要节外生枝呢。 刘和决定给他们降降温,他那好似开光的眼睛已经瞧出一些端倪。 柳伯仁、柳仲义身上有淡淡血光笼罩,至于卫仲道则是有一层蒙蒙黑雾,三人看上去都很让人不舒服,这绝非吉兆。 “你们了解胡才吗?”刘和的话打断他们的讨论,“据我所知,白波军首领郭泰乃已故大圣贤师天公将军张角部下,他麾下几大渠帅杨奉、韩暹、胡才、李乐等皆能征惯战之辈。而且诡计多端狡诈无比。他们的手下也各个是刀头舔血的亡命徒。与他们斗,庄勇义从只怕难以取胜。” 卫仲道冷笑道:“我等也熟读兵书深通谋略,庄勇义从更是久经历练,攻打乌合之众的贼兵,岂不是手到擒来。” 柳仲义更是嘲讽道:“刘主簿,你干嘛灭自家威风长他人志气,我看你是贪生怕死?你要是不敢上阵,不妨和老人妇孺一般龟缩在坞堡中,等某家得胜归来,看你还有何话说。” “仲义不得无礼。”柳伯仁瞪了弟弟一眼,继续说道:“为了确保此战万无一失,我等已经联络正从中条山赶来的卫觊夹击贼兵,还有现下正屯扎于茅津渡的张济将军也答应会出兵相助。四路人马合击胡才,又焉有不胜之理。” 刘和暗笑,听起来好像很美好,但你也得保证不出纰漏才行。 牛辅麾下的四大校尉李傕、郭汜、张济、贾诩,哪个不是骄兵悍将,又岂能听尔等摆布? 等等,这个张济,他的老婆就是狐媚妖娆的邹氏。 第十一章 再敢偷瞧婶娘,我把你眼睛挖出来 在茅津渡的北岸,战事稍停,渡口已被西凉军控制。 入夜时分,西凉军的大营连片安札,烟雾渺渺,各部兵士都在埋锅造饭。 营寨中显要位置立着中军大帐,帐前竖着大旗上绣着“校尉张”的字样。 后方是一座寝帐,里面灯光朦胧,有一女子正跪坐在案几之前,案子上放置了一卷展开的书册。 这女子大约二十几岁年纪,姿容娇美体态丰盈,正全神贯注看着那卷书册。昏蒙的灯火映照下,书册上隐约可见“太平要术”四个字。 这时有婢女走到寝帐帘子外,行礼后说道:“夫人,将军请您过去行酒。” “知道了。”女子叹口气,这是又喝多了。 她把写有“太平要术”的卷册藏好,起身站起走出寝帐。 前方的中军帐中灯火通明,帅位上坐着校尉张济,这出身凉州武威郡的西北汉子,形容粗粝野性十足,眼光锋利如刀,粗糙的脸上横着几处伤疤,使他更显凶暴。 账中两侧席地而坐的都是他麾下将佐,左手两个青年依次而坐,频频向他敬酒,显然是很信任的亲随。尤其离着最近的那人,二十四五岁,相貌英俊,和他竟有几分相像。 张济喝得有五六分醉了,指着那青年道:“河东柳氏派人给我送信来了,邀咱们夹击白波军胡才,绣儿,你说咋办?” 被称作绣儿的名叫张绣,是张济的侄子,他还没说话,旁边的另个青年抢着骂道:“去他码的柳氏,凭柳家也配指使咱们,想吃掉胡才,多大能耐啊。” “没问你张骥,给老子闭嘴!”张济抓起一块骨头砸过去,却被小伙子一闪躲了过去。 张骥是他的另一个本家侄子,和张绣一起,都是他从凉州家乡带出来的。 张绣高大英武能征惯战,头脑灵活,深得张济信任,他自己又没有儿子,就把张绣当儿子培养。 张绣沉吟了一下,说道:“侄儿听说胡才是郭泰帐下四天王之一,带领的都是多年征杀的铁血亡命徒,硬碰硬只怕多有折损,这笔账不划算。现在李傕、贾诩的残部就快撤到渡口,要是让他们抢先渡河,断后的可就是咱们了。” 张济点点头,“老子也是这样想的。中郎将牛辅听信巫师妖言已经跑向渑池,他和司空有翁婿之谊肯定不会受责罚,反倒是我们这几个校尉,仗打败不要紧,要是再折损兵马可就无法交代了。” 张骥恍然大悟,“叔父侄儿明白了,咱们现在就是和李傕、贾诩他们比谁人死的少。” 这事是有先例的,张济并不是凭空胡说,当年董卓和张温等六路人马讨伐西凉叛军,最后无功而返,反倒是董卓人马未损而得到朝廷褒奖。 所以在这乱世保存实力才是首要的。 “但就这么回去,好像也不妥当。”张绣琢磨了一下,又说:“侄儿听说平陆柳家虽是解县柳家分支,可是家资亿万粮草富足,婢女奴仆如云,实力不比主脉相差多少。要是……” 张济歪歪嘴,“绣儿,你啥意思?” 张绣凑上来耳语:“侄儿有个主意,叔父你看这样这样……” 张济听罢哈哈大笑,“绣儿真我张家麒麟儿,胡才那边好办,咱们两军打交道多次,打打停停多有默契,只是柳家和卫氏那边带兵的如何?” 张绣笑道:“侄儿早派人查清了,柳氏兄弟和卫家公子不过是金玉其外的草包枕头,堡中应该还有蔡邕一家和侍中刘和,都是文弱之辈,这刀剑无眼中个流矢啥的只能怨命不好。” 张济点头,“妙极,就这么办。” 这时面容娇美的女子趋步走了进来,大帐中部将见了都纷纷俯身见礼,皆说见过夫人。 原来这女子就是张济夫人邹氏。 象张济这样的不可能只有一个老婆,他倒是很珍爱这一个,是以跟着董卓上洛,把邹氏也带在身边。而且一喝多,就让邹氏出来行酒,以显示自己有个漂亮女人。 邹氏面无表情,依次行酒,众将谢过,皆不敢多看一眼。唯独张绣不怕,看了一眼又一眼。 张济横他一眼,“绣儿,你要是再敢偷瞧婶娘,我把你眼睛挖出来。” 张绣笑道:“侄儿觉得婶娘风华绝代,寻思以后也娶个婶婶这样的夫人。” “你倒是说实话。”张济哈哈一笑,下令道:“张绣、张骥听令,你二人带所部兵马前往柳家堡,一切行事,皆听从张绣号令,速去速归不得有误。” “是。”张绣、张骥站起接了令箭,转身离开营帐,调动兵马去了。 柳家堡这边,柳家和卫氏的人马也在集结,卫仲道和柳氏兄弟全身披挂,准备出征。 刘和倒是费了很大口舌,劝阻他们不要以卵击石去阻击胡才的人马,可他们立功心切,非是不听呢。 不但不听,卫仲道和柳仲义两人还对刘和冷嘲热讽,说他是贪生怕死之辈,妄为汉室宗亲。 要送死谁也拦不住,刘和只得作罢,回到住处让侯来吉收拾行装,准备趁夜离开。同时去劝蔡邕和自己一起走,蔡邕觉得不告而别有违君子之道,说啥不肯走。还说坞堡坚固粮草丰足,万一战败也足以自保。 蔡文姬和刘和一起劝,蔡邕也是执拗不听。 刘和有点犯难,这老腐儒啊,难怪高祖刘邦时不时拿儒生开涮,有时候他们的脑子是不开窍。 刘和又不能把蔡邕一家扔下不管,都快把人家女儿给拐跑了,这要是自己走了让蔡邕自生自灭,又岂是君子所为。 最后刘和想起一人,这个困局看样子只有他能破解了。 刘和把侍中印绶拿出来交给侯来吉,让他带领一屯汉军出去行事,趁着柳家堡内忙乱,赶快离开。 侯来吉当时就急哭了,说啥不肯走,“公子,小人绝不能走,你要是有个闪失,我如何跟老爷交待,我一定留下保护你!” 刘和气道:“你要是不走,咱们可真交待了,一旦贼兵杀来,倾巢之下无完卵,那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最后侯来吉只答应带五十人走,刘和只得同意。 可这么一耽误,侯来吉带人刚出主堡,就被等在外面的卫仲道给堵住了。 卫仲道说这时候想走的,不是奸细出去送信就是逃兵,皆杀无赦! 第十二章 能捡条命都算他祖坟着火了 侯来吉只带了一队五十人,卫仲道人多势众,他只好带人返回。 一看侯来吉气呼呼回来,刘和就知道咋回事了,卫仲道玩阴的。 侯来吉安慰刘和说:“公子别担心,等他们出兵离开坞堡,小人再走不迟。” 刘和摇摇头,“肯定是走不掉了。” 果然,没过多久,卫仲道和柳仲义就带着三百人把刘和住的院子给包围起来。 刘和收拢的残兵很多怕死之辈,让他们跑路可以,让他们和卫仲道、柳仲义硬钢就没胆子了,有人甚至扔了兵器举手投降。 侯来吉气得直骂他们。 但没有用,不是自己磨炼出来的兵,关键时候真不顶事。 刘和神情坦然,笑问道:“卫、柳二位公子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卫仲道看了一眼隔壁蔡邕住的院子,神色有点不自然,“没什么,我们就是来看看,就要出发讨伐白波贼,刘主簿这边准备的怎么样。” 果然是这样。刘和故作惊讶道:“你们不是说让我这贪生怕死之辈留下守卫坞堡么?” “是这样,有人告发主簿要私通贼兵,我觉得你绝不会那样。”卫仲道强扯了一个理由,“现在最好自证清白的办法,就是一起出兵。” 刘和反问:“那蔡大人和坞堡百姓谁来保护?” 柳仲义不怀好意地嘎嘎笑,“这次出兵胜券在握必摧枯拉朽般杀得贼兵血流成河,坞堡根本没风险,要什么保护?刘主簿执意不肯去,是不是想把坞堡献给贼人啊?” 刘和摆手道:“哪会啊,本主簿巴不得出兵杀贼,为国效命呢。” “那就没啥说的。”柳仲义拍拍胸膛,“就是这样,等得胜回师,某定会为刘主簿记上首功。” “那就多谢了,二位尽管去调兵遣将,我随后就带兵赶到会合。”刘和拱拱手说。 卫仲道和柳仲义相视一笑,然后扭头走出院子。人虽然离开,三百庄丁依然留在原地,非要看死刘和。 侯来吉气得咬牙切齿,“小人得志,看他们那副嘴脸,我和他们拼了去。这要是让他们走狗屎运打赢回来,指不定还怎么嚣张呢。” 刘和嗤笑一声,“打赢?别做梦了,他们能捡条命回来都得算他祖坟着火了。胡才号称混世魔王,吃人不吐骨头的。” 侯来吉说:“公子,那咱们可怎么办?” “不妨事,等两下一开战,你就带着侍中印绶逃走,办完事往坞堡这边和我会合。” “那你呢?” “我自有办法逃生。” 侯来吉点点头,却心里没底,一脸忧色。 卫仲道和柳仲义两人出来院子便往校军场走,春风得意,笑得畅快。 柳仲义说:“仲道兄,这么整他可以,管他什么汉室宗亲还是侍中主簿,上了战场,必让他吓得屎尿俱下。” “多谢仲义了,”卫仲道拱拱手,恨恨道:“这竖子不除,难消我心头之恨!” “谢什么,卫柳两家是世交,我不帮你帮谁?谁让他和哥哥你抢嫂子来着,等娶回嫂夫人,一定要请我喝酒啊。” “那是自然。” 柳仲义笑个不停,“仲道兄,你看刘和那个怂货样,听到让他上战场,脸吓得煞白,真笑死我了!” 卫仲道咬咬牙,“等胡才贼兵到,让姓刘的第一个冲阵!” 柳仲义拍拍腰间所佩刀道:“我在后面督阵,他要是敢不上,必一刀斩之!” 等到了校军场,柳伯仁已经点齐了两千庄勇义从,卫仲道带来的八百人也合兵一处。 不一会儿,刘和与侯来吉带着百十来人,在三百庄丁“护送”之下赶到。总计三千多人,集合在校军场中。 刘和发现蔡邕也被柳伯仁请到这里参加誓师,老爷子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接着柳伯仁登台誓师,然后队伍便顺次出发,向着既定目的地前进了。 卫仲道白袍银甲,提枪跃马,走在队伍最前,战旗迎风猎猎,那个潇洒拉风。 正得意间,忽然举得后脖颈有寒风吹袭,杀意凛凛,下意识回头一看,队伍中间的刘和正弯弓搭箭指着他。 卫仲道猛地想起早晨黄河边刘和瞎猫碰死耗子射落大雁的事,不禁吓了一跳,连忙缩缩脖子把头盔往下拉了拉,回头再看,刘和已然哈哈笑着收起了弓箭。 卫仲道暗骂小婢养的刘和,等得了机会,非把你碎尸万段不可! 想想觉得还不稳妥,让手下又给自己加了一层甲,又安排几个义从骑马持盾护在身后,这才放下心来。 刘和与侯来吉差点没笑出声,这点胆略就别学人家讨伐贼寇了,要是真想射你,还会给你机会披甲么。 伏击地点在柳家堡东北方三十里处,那里几座地势不高的土山,夹出一条狭隘的山谷,东西走向,却很是险要。 卫仲道、柳伯仁原本打算抢先占据土山,等候胡才贼兵从山谷经过,以弓弩手居高临下攻杀,同时西部出口由正赶来的卫觊阻击,东边缺口则借助张济的援兵截杀。 刘和早察觉破绽,这计策看起来天衣无缝完美无缺,可一个环节出岔子,就会前功尽弃满盘皆输。 刘和不相信,以胡才的诡诈,会疏忽这块险要的地势。 队伍趁着夜色出发,准时抵达伏击地点,同时卫觊和张济派来的人也传信说援军会及时赶到。 他们刚刚登上土山埋伏好,就听到马蹄声阵阵,远处尘土飞扬,打着胡才旗号的白波军大队人马已经冲入谷中,奔着东侧出口而来。 柳氏兄弟、卫仲道等人手握兵刃,双目圆睁,紧张得微微发抖。这些日子剿匪,也算是久经战场了,但象这么大规模的伏击厮杀却是头遭。 眼看胡才的人马在山谷中前行过半,队伍拉得长长,迤逦如蛇,正是伏击的好时候。 “放箭!”柳伯仁一声令下,噼里啪啦,两侧山峰的卫柳两家的弓弩手弯弓放箭,对着谷内贼兵就是一阵攒射。 谷内胡才军被射得人仰马翻,一阵大呼小叫,惨叫连声,乱作一团。 柳氏兄弟和卫仲道等人喜形于色,太轻松了,简直爽翻了,打伏击这么过瘾吗! 姓刘的还说胡才如何如何残暴厉害,就这?就这?不是说胡才是混世魔王吗,你倒是来点反抗啊。千万别这样就萎了,挣扎一下,让我们赢得有点成就感! 几波箭雨下去,谷中倒下的也差不多,能保持战斗力的应该没多少了。 是时候来一波真刀真枪的正面交锋了,跃马踏阵,横刀所向! 感谢书友854116的打赏,深受鼓舞,不胜感激! 第十三章 替河东豪族默哀三秒钟 柳伯仁刚要下令冲杀。卫仲道拦住他说:“让刘和先冲,他率的都是西凉残兵,死不足惜。” 柳伯仁点头默许。卫二公子这馊主意好,有刘和的百多人当炮灰冲锋,保存卫柳两家实力有什么不好呢。 柳仲义笑着咧开大嘴,扭头喊话:“请刘主簿,你的人马是先登陷阵,去把胡才杀得丢盔弃甲,某给你记首功。” 连喊两声没回应,回头再仔细一看,刘和、侯来吉带领的百八十人无影无踪,跑得干干净净。 “咄!人怎么跑了!” “咿呀,适才还在草丛中埋伏等军令呢,怎么转眼就没影了。” 卫仲道直咬牙,“竖子真够奸滑的!” 柳仲义、卫仲道气得够呛,拎着刀四处看了一下,根本没有刘和与侯来吉的身影,是真的跑了。 “别找了,一定是刚才趁乱走的。黑灯瞎火忙着杀敌,谁看得住。”柳伯仁摆摆手不让两人再浪费时间。 他又向山谷下一指,“仲义、仲道,我在山上掠阵,你两带人冲杀,胡才军损失惨重阵势大乱,定可一击奏功。冲!” “是!”柳仲义、卫仲道两人抖擞精神,暂时把刘和抛在脑后,各带五六百人冲下山,直奔山谷中的胡才贼兵杀去。 两人想得很简单,胡才军已经中埋伏被两家弓弩手几轮攒射,只怕折损大半,就算没死,估计也是身负重伤无力反抗。 这样下去收割人头,就是大大的功劳,回去献上人头向朝廷领赏,封赏个校尉、都尉还不是手到擒来。运气好就算拿个将军不在话下。 柳伯仁年纪长,到底老成一些,立于山顶督阵,以防有漏网之鱼逃出去。 而这个时候,刘和与侯来吉早就带着人撤出数百步之外了。 正如柳伯仁所判断,刘和就是趁着刚才两家对胡才军发起攻击的时候,趁乱撤走的。 刘和对手下这百八十的西凉残兵不得不服,这些人打仗没胆,一下令撤退撒丫子就跑,眨眼间跑出去好几百步,就没一个掉队的。速度那个快,走位那个风骚,可谓独步天下。 都是老兵油子,没谁想无谓送死。 侯来吉按照既定计划行事,甫一下山,带着人就奔西北方跑去,很快消失在刘和视线中。 刘和则带着余下人马,藏身于半山巨石一侧,俯瞰整个战局。 卫仲道和柳仲义带人杀下山谷,一路猛冲,所向披靡,胡才军竟然无有力抵挡,好像摧枯拉朽一般。 站在山头的柳伯仁顿觉不对,猛地惊出一身冷汗,大声喊:“敌情有诈,速速回撤!” 卫仲道和柳仲义也发现了古怪,山谷里的贼兵虽然都是白波军打扮,不过竟然都是老弱妇孺,而且数量不多。尤其是那些战马,每匹马都在马尾巴上绑的长长树枝,一旦奔跑起来,才产生灰尘满天的效果。 这是疑兵之计! 胡才利用抓来的老弱妇孺充当贼兵,再以马尾绑树枝的办法制造大部队过境效果,这诱敌之计不可谓不高明。 “上当了!”卫仲道狠狠一刀砍翻一个向自己求饶的老者,纵马就往东侧谷口冲过去。 柳仲义不甘落后,也纵马冲去。 卫柳两家的庄勇义从也蜂拥而去,黑灯瞎火你推我搡,踩死踩伤也不知多少,还有刀剑误伤,更是无法计数。 不容他们过多反应,山后突然响起激越的擂鼓之声,这是进军的信号。同时喊杀震天,无数白波贼在黑夜中现身,火光照耀,胡字的旗幡迎风飘扬。白波贼呼啸冲杀,有如一把尖刀,向着卫柳两家队伍后背插来。 另有一支白波军的骑兵从西侧谷口冲入,奔着正在向东败退的卫柳两家人马冲杀过去。 山上的柳伯仁被打了措手不及,人马被分割成数段。他连忙组织庄勇列阵反击,同时命令弓弩手放箭,试图掩护山谷内卫仲道和柳仲义两人脱离险境。 转眼之间,白波军和河东两家豪族的家兵厮杀到了一起,一时间,喊杀声、嚎叫声、兵戈撞击声响彻荒野,箭矢呼啸战马嘶鸣,死伤倒伏者不计其数。 借着战场的火光,刘和大致估量一下,将计就计打反伏击的白波军大概两千人,马步军都有。河东两大豪族的人却有三千。不过战斗力比起久经杀阵刀头舔血的白波军差之甚远,刚刚接阵就开始败退,纷纷顺着山坡滚落山谷。 山谷里的人却被白波军的骑兵冲到,这一通马蹄践踏外加刀矛劈刺,杀得两大豪族尸首狼藉血流成河。 柳伯仁心如刀绞,万分后悔咋就没听刘和的劝告,非要上赶着来这里送死,要是守着坞堡还能与贼兵抗衡一二,这野外厮杀拼命根本不是对手。 再这样下去柳家就完了,柳伯仁咬紧牙关,指挥亲信组成敢死队,向着冲过来的白波军反扑,要撕开一道口子突围出去。 “杀,杀回坞堡去,守住老宅,等待援军!”柳伯仁声音嘶哑,披头散发状如疯魔,身先士卒悍然不退。 还真别说,有家主的激励,柳家敢死队竟然稳住阵脚,慢慢地反压回去。 这时白波军本阵帅旗之下闪出一匹黝黑大马,马背上端坐一个黑甲武将,没带头盔,露出黑黝黝一张大脸,神色暴戾,带着一丝残忍笑容,泼喇喇纵马冲向阵前。 他右手挟长矛,左手抡铁链锤,很快冲入河东两大豪族阵中,长矛捅刺,铁锤飞舞,杀得庄勇义从纷纷倒毙,他往来冲杀如入无人之境,有如邪鬼煞神。 有庄勇惊呼不休。 “白波贼帅胡才来了!” “是混世魔王,兄弟们快跑……” 这就是有着混世魔王之称的白波贼帅胡才! 刘和立身之处距离主战场还有一段距离,隔着这么远,刘和都能感觉到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和摄人心魄的杀气。 得到左右开弓技能后,刘和觉得胆气也壮了许多,对这场面倒能忍受,可是他身边的那几十个西凉残兵却抗拒不了恐惧,吓得瑟瑟发抖起来。 看着远处横冲直撞的胡才,刘和叹口气,深深为柳卫两家的命运感到不值,谁让他们恁般的骄矜自大,不听本侍中的话,吃亏在眼前了。 本侍中不陪你们玩了,走之前为卫柳两家默哀三秒钟。 刘和告知身边的西凉军残兵,想跟着自己混的要跟紧别掉队,不想跟着的自由去留路费自理。没想到这些人看看狂暴杀戮机器一样的胡才,竟然都选择追随刘和。 刘和当即率领他们,寻路向着柳家堡奔回。 第十四章 陇西李广、并州吕布,也不过如此 刘和料敌先机,要抢先赶回柳家堡。 这时候蔡邕一家还待在主堡呢,必须赶在白波贼前头将他们接了送走。 因为白波贼杀败卫柳两家联军后,第一时间就会杀奔柳家堡劫掠抢夺。 谁让河东柳家是大户呢。 黄巾军这一贯的口号,就是杀富济贫。虽然当初的张角和那些渠帅的家里资产亿万妻妾环绕,丝毫不输世家豪门,可是不影响他们对信徒的思维控制。 抢大户吃大户,贯穿黄巾军、白波军等贼寇起事始终。 大家都一穷二白的,不抢这日子没法过。 刘和带人刚从一侧悄悄下山,就见从东面方向杀来一支人马,大约七八百人,举着火把疾行,象一条长龙。 这时卫仲道和柳仲义已经带着残兵败将杀到谷口,两人浑身浴血,都辨不出人形了。 在山上正与胡才厮杀的柳伯仁也看到这支新来的兵马,不禁喜极而泣,“援军来了,援军来了,是校尉张济的人马来了!” 他虽然心中痛恨质问张济的人马为什么才到,说好的时间为啥没出现?但抱怨归抱怨,还能说什么,现在来救命也比不来强啊。 有人提醒匆忙赶路的刘和,“侍中大人,是咱们西凉军,不如过去会合?” 刘和摇头道:“要来早该来了,过了时间窗口才出现的都是贼!” 果然,当柳氏兄弟和卫仲道等人感谢天感谢地热泪盈眶救星来到的时候,那支人马露出真面目。 灯火映照之下,他们都头缠黄巾,脸带布帛,只留着两只眼睛。打着都是白波军的旗号。 白波贼! 河东两大豪族当时就傻了,怎么会这样?等来等去,来的还是贼兵,张济将军说好派来的援军呢? 这波贼兵攻势更为凌厉,领头的手提一杆镔铁长枪,跨马趟入阵中,手起枪落眼花缭乱,眨眼间就挑翻了七八个彪悍庄勇,当真是枪出如龙势不可挡。 这特们是专业屠夫啊。 这时候卫仲道、柳氏兄弟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要是听刘和一句劝留守坞堡,怎会落到这步田地。 刘和虽然令人厌恶痛恨,可他的见地谋略,非我等能及啊。 现在损兵折将,多年经营心血付之东流,徒之奈何! 三人好一通冲杀,好容易会合到一起,相视两行泪,竟无语凝噎,还想啥杀贼立功,带着残兵败将往回跑。 还好柳家堡多年经营建造得坚固结实,粮草丰沛,足以坚守到卫家大兄卫觊的人马赶到,到时候里外夹击,再和贼兵一决高下。 人啊,总是断不了痴心妄想。 三人带着残兵往回逃,胡才和后来的贼人也合兵一处,一路追杀咬住死死不放。 等卫仲道和柳氏兄弟逃回柳家堡,看到眼前一幕,更是悲从中来,反而陷入更深的绝望,这老家也要被人端掉了。 此时天光放亮,柳家堡周围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哭喊冲杀声不绝于耳。 被他们视若坚不可摧的坞堡群,正被另一伙五六百人的蒙面贼兵围攻,主堡周围四座小堡已被攻陷三座,坞堡倾颓烈焰熊熊,贼兵追砍男人劫掠妇女和财物,下手狠辣,毫不容情。 余下一座小堡,在众贼的合力冲击下,火箭如雨,终于在卫仲道和柳氏兄弟的眼前轰然倒塌,堡内侥幸存活的人刚刚跑出来,就被贼兵一一杀死。 虽然没被烧死没被坍塌的石块砸死,却也依然难逃贼兵一刀。 有的贼兵一边砍人,就把砍落的头颅丢在一边,不多时就垒成一座小山。 贼兵嗜杀冷血,当场就筑京观。 小堡陷落,余贼都合力围攻主堡,不过主堡内留有数百家丁,正在死命防守抵抗,大门紧闭,箭矢如雨,正与贼兵对攻互射。 这时胡才和使长枪贼帅的人马也冲杀过来,贼兵合围,足有两三千人,主堡暂时未被攻破,却也岌岌可危。 卫仲道和柳氏兄弟的人陷入重围,冲又冲不进,跑又跑不掉,进退维谷。 柳伯仁心急如焚,眼望主堡,近在咫尺,却望之遥遥。主堡正门上的望楼内人影绰绰,蔡邕登临其上,竟然在帮着指挥防守。 蔡老先生品格高风亮节,不肯躲在堡内,非要上望楼帮助守城,宁可死,也不想苟安。 蔡昭姬担心父亲安全,也毅然随父登楼,蔡邕怎么劝也不肯走,她还手持弓弩,射击贼兵。 她虽为女流,从小也曾学过基本骑射弓马,说不上擅长,危急时刻多少也能派上用场。 蔡邕眼看坞堡外的惨状,长叹道:“悔不该没听刘主簿的劝,我死不足惜,却连累你阿母和你们姐妹,主簿也不知身在何处。” “阿翁不要这样说,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地步。”蔡昭姬劝他道:“我相信子玉哥哥一定会回来的。” 说不出什么理由,在她心中就是笃信,刘和绝不会弃自己于不顾。她心目中的英雄,一定会披金甲圣衣驾七彩祥云而来的。 贼兵攻势愈紧,巨木撞击大门的声音好似闷雷,震人心魄,如雨火箭引燃木门,烈焰和着浓烟滚滚而起。 大门已经残破不堪,眼看就要被破门而入。 这时贼兵后阵一阵大乱,鼓噪大起,一彪人马冲杀过来,虽然只有几十个人,却气势凌厉,锐不可当。 当先一骑是个白袍少年,没有披甲没有持刀,只手擎弓纵马前行,身上和马背上却挂着七八个箭囊,里面装满了羽箭。 他身后紧跟一队五十人的西凉军,擎盾舞刀挥矛,结成紧密阵势护着少年向前快速推进。 就见少年弯弓饮羽,左右激射,箭如飞蝗,例不虚发。 贼兵无论远近,只要他拉弓放箭,敌人必应声而倒,无一能逃。挡者无不披靡,余者尽皆胆寒,纷纷避让开来。 靠着他这张强弓和绝顶的左右开弓箭技,竟而硬生生将白波军的包围圈给撕开了一道口子,这飙人马突飞猛进,渐渐靠近主堡正门。 蔡邕惊讶不已,赞叹不绝:“好箭法,真乃神射,哪来的飞将?陇西李广、并州吕布,怕也不过如此!” 蔡昭姬盯着少年,见得清楚,一颗芳心砰砰直跳,大声道:“阿翁,是主簿,那是主簿啊。我就说子玉哥哥一定会回来的!” “啊,这怎么可能?”蔡邕使劲儿揉揉眼睛,“只觉得他就是个性不羁的狂荡少年,谁想还有这个本事,难不成文武双全?” 蔡昭姬搀住老父亲的胳膊,骄傲地说:“那是您偏见,子玉哥哥为什么不能文武双全?” 来解围的白袍少年正是小李广刘和,啊不对,是侍中刘和,兼职军中主簿。 第十五章 边声四起唱大风 刘和本来算定从伏击山谷那儿撤离,能抢先白波贼一步奔回主堡,接走蔡邕一家。老腐儒要是还执拗君子之道不肯走,就直接敲脑壳打晕扛走。等他苏醒生米已成熟饭,再想回去也不可能了。 谁成想千算万算还是算慢一步,半路竟然遭遇另一支蒙面白波军,等到甩开贼兵赶到坞堡,这里局面已成这样了。 刘和当机立断,策马执弓放箭杀入重围。说起来这事风险不小,但咱不是有天运罩体么,再说望楼里小迷妹眼巴巴瞧着呢,这个逼好歹得装。 不过这把还是让他装成了。 这一路竟然杀透重围,冲到主堡正门之下。 率众围攻的白波贼帅胡才和蒙面铁枪贼都看到愣住,这哪儿跑来的神射飞将,出手不凡!没听说河东卫氏、柳氏两家有这样勇武的子弟,就算遍寻整个西凉军和白波军,也没几个箭法这般好的,何况这还是个少年郎。 正苦战挣命的卫仲道和柳氏兄弟也看傻了,这特们是刘和?那个幽州纨绔宗室二代?这是养由基好不好? 咱们算计想让他当炮灰送死,他半路跑了就跑了,咋还回来解围? 等等,他好像不是给咱们两家解围的,人家这是去救蔡邕的。 其实他们打心眼里不愿承认,解救蔡邕一家和来解围,里外就是一件事。 刘和啪啪数箭射杀攻门的几名贼兵,其余的也被身后的西凉残兵杀散,刘和一边阻击射杀再度攻上来的贼兵,一边让手下大喊开门。 可柳家堡门客头目竟然迟迟不动,蔡文姬不禁急了,大喊道:“开门,让你的人快去开门,这是刘主簿!” 门客头目嘿嘿冷笑,“没有家主的话,谁也不能开门,要是贼兵趁虚而入,主堡危矣。” 蔡文姬和蔡邕还想理论,却被柳家庄勇持刀给逼住,万分愤怒,却也无可奈何。 柳伯仁、柳仲义和卫仲道三人对视一眼,心有默契,为今之计,只有逼着刘和过来替自己解围一条路。 除此之外别无良法,对不住了刘和,为了两家的利益,只好先牺牲你了。 柳仲义冲着主堡望楼大声喊道:“主堡门客听着,没有命令不得开门,刘主簿敌友难辨,不要放他入堡。” 卫仲道则说:“依我看来,这些贼兵就是他引来的,不但非友,实乃柳家堡死敌!” 柳伯仁索性拉下面皮,嘶哑着嗓子道:“刘主簿,要想自证清白,就过来与白波贼决一死战。” “乃父决你嘛的死战,”刘和大骂,冷笑道,“真以为我冲不开你这破主堡?” 正巧望楼内门客首领探头观望,刘和抬手一箭射去,劲疾暴脆,啪!一箭贯穿门口首领的脑袋,噗通!尸首从望楼栽落,直接滚入火堆熊熊燃烧起来。 主堡上一片大哗,家丁顿时做了鸟兽散,有人冲回堡内抢了主家金银细软,开了后门四散奔逃。 更有人趁乱放火,主堡内外顿时乱成一团。 柳伯仁嘶吼,“刘和,你杀我家兵,烧我主堡,吾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刘和懒得理会,吩咐几十个西凉残兵以巨木撞开坞堡破门,从里面接了蔡邕一家出来,又赶了一辆车驾,准备载了他们杀出包围。 这时远处冲来一支人马,大约千八百人,都打着河东卫氏的旗号,带兵的是位中年男子,身后竖着河东卫觊的旗帜。 卫仲道见了大喜,“是大兄来了,是大兄的救兵到了,咱们有救了!” 原来这支援军是卫觊带来接应卫仲道的,本要在山谷伏击混世魔王胡才,没想到半路受到阻击,几番拼杀,这才迟迟赶到。 柳氏兄弟和卫仲道三人有了指望,便做困兽之斗,带着两家残兵往外突围,想要接应卫觊。 胡才老谋深算,自带一半兵马迎击卫觊,专业的强盗比业余的豪强组织强了不知几许,一个冲锋就击退了卫觊。 这围点打援的战法,被胡才用得溜到飞起。 卫仲道三人欲哭无泪,希望再度破灭。 蒙面使铁枪的贼帅下令手下再度围困刘和,“攻下柳家堡,男人一个不留,女人粮食财物统统抢走。” 刘和带着五十名西凉残兵进入主堡,守住大门,命士兵从后源源不断递上箭矢。刘和双臂运劲左右开弓,箭矢如雨,杀得攻来的白波贼根本无法靠近大门。 刘和杀得兴起,迎着猎猎寒风,开口唱起大风歌。 “千秋霸业, 百战成功, 边声四起唱大风。 一马奔腾, 射雕引弓, 天地都在我心中……” 哦,这不是大风歌,这是天地都在我心中! 蔡老先生听得心情激荡,连连夸赞,“这词曲好,壮怀激烈,豪气万丈,这有什么说教?” 刘和随口说道:“这是大风歌。” 蔡邕反对,“这不是大风歌,高祖大风歌我会唱,大风起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刘和笑道:“我这也是大风歌,你没听到么,边声四起唱大风……” “好好,是大风歌,都是大风歌。” 卫仲道和柳氏兄弟听了都想哭,都啥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唱歌,简直是疯了! 眼见手下迟迟攻不下来,蒙面持枪的贼帅身后冲出一将,“哥哥,让小弟砍了他。” 纵马舞刀,向前便冲。手下四百贼兵,跟着前冲。 正好卫仲道和柳氏兄弟还挡在前面厮杀,这人呼喇喇冲了过去,柳氏兄弟舞刀举枪拼命来战,被这人左一刀右一刀,都一招斩于马下。 柳氏家丁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顿时做鸟兽散。 卫仲道见大势去矣,扔下亲随,纵马落荒便跑。那个蒙面持枪贼帅将长枪横在马鞍前,摘下强弓在手,拈弓搭箭,张弓如满月箭去似流星,啪!将卫仲道射落马下。 转眼之间,三人尽皆殒命,卫柳两家的人马一役皆灭,全军覆没。 那人两刀斩了柳氏兄弟,纵马不停,奔着坞堡门前的刘和冲来。 刘和张弓搭箭一箭射去,被这人预判方向在马上俯身闪过。 刘和想了个虚虚实实的计谋,第二箭第三箭虚从身后箭囊取羽箭,铮铮,虚射两箭。 那人左躲右闪做躲避动作,却发现刘和放了空弦,他手下贼兵都鼓噪大喊“神射手没箭了”、“神射手没箭了!” 那人却也不敢大意,拿着小心继续前冲,等刘和接连放空弦后,他才彻底放心,抡刀冲前,离着刘和已不足二十步。 刘和这才摸了一支利箭上来,弯弓饮羽,啪地射出。 等那人察觉有异已经晚了,噗!这一箭瞬息而至,直接贯穿他的喉咙,去势劲绝,将他身体倒摔下马,牢牢钉在地上。 第十六章 张绣,乃父在此! 那人瞬间气绝身亡,手中刀扔出老远,马也落荒跑掉,数百贼兵更是一哄而退。 怎会这样?!后面蒙面持铁枪的贼帅啊一声大叫,喊了一声“二弟”,挺铁枪纵马冲来,手下人抢了尸体回去,他却径直杀奔刘和。 “小贼拿头来,给吾弟偿命!” 刘和射杀他弟弟,给其不小震动,他伤心恼怒得手臂都在颤抖,恨不得将刘和剥皮抽筋敲骨食髓。 刘和连射三箭,都被此人堪堪躲过。 刘和心下暗赞,身手不错哦! 离着越近,刘和倏然发现此人身上有深青色和银白的云光之色。 评语:“青绶银印,封候拜将”。 与那天看到徐晃时的情况一样。 没想到这位竟也是位季汉名将! 这到底是谁?刘和脑海中闪过念头,此人以布蒙面必有不可告人之处,绝非白波军将领,只怕是趁火打劫的西凉军。 董卓率领的西凉军名声很不好,往往穿上制式军服是西凉军,脱下来就是贼,打家劫舍杀良冒功的事儿常有。 离着最近的西凉军好像只有驻扎茅津渡的校尉张济。 当然张济不可能亲自干这脏活,派出来的肯定是他信任的人。 那这个人是谁,不就显而易见了么。 可笑柳氏兄弟和卫仲道,还邀了张济派兵夹击胡才,却不知是引狼入室,送你等兄弟归西恰恰就是他,搬石头砸自己脚,真是可悲可笑又可怜。 眼看此人已经近在咫尺,刘和纵马掉头便跑,此人随后紧追。 忽然间刘和猛回头大喝一声,“张绣,乃父在此!” 此人正是张绣,被刘和猛地叫破真名,突如其来大脑空白,便愣了一下。 也就是这间不容发之际,刘和猛转身施展“回马箭”,弦响处箭如飞电射向张绣咽喉。 张绣没想到刘和箭技如此娴熟,啊了一声,完全是自发的条件反射向旁一闪,躲过了要害却没完全避过,噗一声,这支箭正中他的左臂。 他左臂吃痛,当啷一声铁枪坠地,吓得他勒马掉头返身便逃。 刘和哪肯放过这个机会,啪!啪!啪!夺命连环三箭射了过去,张绣情急超常发挥,左躲右闪避开两箭,第三箭竟然被他用右手捉住。 果然不负名将之名,身手确实了得。 张绣一败,他手下的兵丁也旋即后撤,临走没忘把他落地的镔铁长枪给捡回去,这是吃饭的家伙不能丢。 刘和也返回主堡门前,再度组织剩下的西凉残兵防御,收集箭矢以作备用。 连番作战下来,刘和已经拉坏了六七张强弓,箭矢也用掉了一两百支,力量消耗过大,双臂都有点抬不起来。 有绝妙箭技傍身不假,可不代表有无穷无尽的力气可用,总有耗尽的时候。 张绣有枭雄之姿,看透这点,逃回本阵镇定下来,简单包扎箭伤,组织手下再度包围上来。 柳家堡现在只靠刘和一人,总有他支撑不住的时候。 胡才也命令贼兵整队前攻,向着主堡压过来。胡才和张济早有勾连默契,这次联手布局坑掉卫、柳两家,就是为了图谋柳氏兄弟偌大家资的。 拿下柳家堡,够胡才和张济的队伍吃上半年的。 张绣左臂包扎着布条还在渗血,疼痛已经麻木,旁边担架上躺着从弟张骥的尸首,他既痛又恨,双眼仿若冒火。 刘和小贼,吾不杀你,誓不为人! 贼兵以盾牌结阵渐渐压上,不时以弓弩和投枪攻击主堡,刘和的箭对他们来说依然致命,不过频率却慢了下来。 五十名西凉残兵伤亡大半,刘和让他们可以向对方投降,不过连番血战下来激起了西凉残兵的热血,这一次没人要做懦夫。 刘和借着每次放箭的间隙休息蓄力,同时找准敌阵的薄弱之处,每一次就是连珠数箭,必有数名敌军倒毙同时拖慢进攻的进程。 最后刘和累得双臂重于千钧,根本抬不起来,就这样他还一次次向身后的箭囊抓取箭矢,一边喊着:“箭来!” 当贼兵再次冲上,刘和大吼“箭来”的时候,向身后却抓了个空。 箭呢? 西凉残兵苦着脸嘶哑着喊,“主簿,箭……来不了,储备已用光,没了!” 贼兵距离主堡大门,已不足十米。 刘和从地上抓起一根长矛,白刃战! 此时天空放亮,晨曦万道,有如血染,远处地平线烟尘滚滚,马蹄声踏地如雷,有大队骑兵正奔驰而来。 这骑兵采取冲锋之势,梯次加速,很快哦,没多久就达到骑兵的全速状态,气焰如虹,势如奔雷! 刘和也看到那支队伍的旗号——河东徐晃! 没白等,终于来了! 徐晃带领五百骑兵杀到,二话不说,向着胡才和张绣的部队就来一场雷霆冲锋,那真是挡者披靡有如摧枯拉朽一般。 胡才和张绣队伍本来厮杀半夜,多有伤亡,都是疲惫之师,根本挡不住徐晃骑兵冲击,一战即垮,四散奔逃。 胡才、张绣这边的人都闹愣了,徐晃是白波军帅杨奉的部下,怎么自己人杀自己人? 姓徐的是不是糊涂了? 是不是糊涂不知道,但徐晃真下死手,手里的大斧子抡圆了,左一个右一个,贼兵的脑袋叽里咕噜乱飞,尸首倒伏,象割韭菜似的。 胡才纵马驰向徐晃,大吼道:“徐公明,你是反了吗!” 徐晃也不答话,快马冲来,两马错镫,手起斧落,便将胡才劈于马下! 刘和暗赞,徐公明当真猛将也,只一个照面,便取混世魔王之命。这和温酒斩华雄、万军阵中刺颜良的关云长也不输半分。 张绣也是暗暗咂舌,河东虎将,恐怖如斯! 徐晃抽刀砍了胡才人头扔给手下,一抖缰绳竟催马奔张绣杀来。 张绣倒拖长枪,掉头就走,连接战一场的勇气也没有。先折了从弟张骥,又受刘和箭伤在身,傻子才去和徐晃拼命。 主帅一死一逃,剩下的兵丁降的降死的死,没多一会儿就都散了。 胡才的白波军大部分被徐晃收编,张绣的残兵则带着张骥尸首,追随他回茅津渡去了。 危机解除。 刘和松了口气,顿时觉得全身有如虚脱,摇摇欲坠,连忙用长矛拄地站稳,这时候更不能倒下。 这时有双洁白修长的手伸过来搀住了他的手臂,刘和心中小有得意,不用问,这肯定是本侍中那位文学音乐诗词歌赋小说故事的知己蔡文姬了。 哈哈哈,适才本侍中虎躯一震勇猛杀敌的英雄气概准是深深地折服于她,让她心头小鹿乱撞了。 刘和面带微笑,从容扭头一看…… 等等,这头发苍苍满脸褶子的老脸,这特们不是老蔡邕吗? 刘和一激灵甩掉他的手,你老没事抓我手臂干嘛,难不成有啥特殊爱好,去抓你老婆赵五娘的手去。 昭姬哪去了? 再一看蔡邕身后站着蔡昭姬,一脸委屈楚楚可怜。 刘和点点头明白了,一定是昭姬想过来搀扶我,被这老朽抢了先,这个女儿奴啊,生怕本侍中拐了他女儿去。 这老学究真是多心了,本侍中和你女儿就是艺术知己,是清白的,顶多就是晚上在一起赏赏月讨论个剧本啥的,我让昭姬青睐仰慕靠得是才华知道么。 第十七章 汝妻子吾养之 这时刘和眼前一花,脑中有提示出现。 “击败胡才、张绣军,夺得白波军一万气运、夺得西凉军一万气运,奖励仙人九节杖一根、大宛良马一匹。” 提示一闪即没,吝啬的连一秒都没多待。 刘和怀疑自己看错,一下夺得两万气运值,这是把徐公明的业绩也算我头上了。徐斧子是某策反的倒也说得过去,可奖励九节杖咋回事? 传说那是仙人手杖,天公九节杖,是太平道创始人大贤良师张角的权杖,就这样给我,真不是开玩笑? 还有大宛良马,都从何而来? 搞不清天运算的怎么一笔账,刘和还是上心了,让人在柳家堡内翻箱倒柜找,九节杖是没找到,倒是翻出来很多金铜珠宝细软财物,刘和索性让人都装了车。 蔡邕看得连连摇头叹息,此等行径,与那些贼兵又有何异,难道不应该把这些还给柳家后人吗? 刘和诓骗他道:“蔡老爷子你别摇头,我是要替柳伯仁柳仲义分发给穷苦人的,给这两忘八蛋多积德,也让他们早点投胎好人家。” 心中却想,和这些土豪劣绅比起来,本侍中就是最穷苦的人,拿了柳家的金银珠宝,我就原谅他们出卖本公子的罪行了。 刘和说得信誓旦旦,蔡邕未敢尽信,视线扫过,竟然从故纸堆里发现一副张芝的书法墨宝来,便忘我的欣赏起来。 张芝乃东汉时期着名书法家,大名鼎鼎,把章草带上了问世以来的第一座高峰,被尊为草书之祖。 他家学渊源,一家都是书法牛人,他季弟张昶也很狂,擅长章草,被世人尊称“亚圣”。 蔡邕看到张芝的墨宝简直爱不释手,一边下意识用手比划,要是有笔墨在手立刻就能泼墨挥毫,浑然忘了刚才那场血腥厮杀。 刘和投其所好,“蔡中郎,我看这真迹先生就收着。” “这好么,这不好,人家的东西。”蔡邕嘴上说不好,手却很诚实,死死抓着不放。 刘和说:“这简直好得不得了。我记得柳伯仁对先生可是仰慕尊敬的很,现在伯仁兄不在了,这墨宝先生留存是恰得其所,或许伯仁兄地下有知也会笑出声呢。” “会笑么,会笑,真的会笑……”蔡邕嘀咕着,把张芝真迹就收在袖子中。 “当然会笑。”刘和会心点头,心中却道柳伯仁你死就死,可千万别笑,你要是托梦笑了,吾怕蔡老先生会无法消受。 蔡邕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张芝墨宝放自己这里最稳妥,既参与了分东西,对刘和的行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刘公子说会替柳家散财的。 刘公子东屋西屋瞎逛一通,发现柳氏兄弟妻妾不少,可都姿色平平,未免让人泄气。 他想这要是有个绝世佳人,是不是本公子也可指着棺材里的柳伯仁说,好好的去,尔妻子吾养之! 多豪情多霸气! 这时外面甲叶声响,徐晃打扫完战场,带人来见刘和,揖手道:“末将来迟,望公子见谅。这是侍中印绶,完璧奉上。” 说着双手将侍中印绶交还过来。 “还得多谢你啊。”刘和伸手接了放好,拍拍徐晃肩头,“公明将军,此战你是首功,要是没有你及时赶到,某项上人头不保。我定会替你向天子保荐,敕封与你。” “那就多谢公子了。” 徐晃摆摆手,手下人给刘和呈上一个木匣,匣子以白布托着,上面血迹斑斑犹然未干。 准不是啥好东西,刘和皱皱眉,让人把匣子打开,里面赫然是白波军帅胡才的人头! 这徐斧子太野了,送人礼物有送人头的? “公明汝这是?” 徐晃说:“此番牛中郎大举讨伐白波军,却兵败夏县寸功未立,只要公子将胡才人头献给朝廷,定可封侯!” 刘和有点感动,徐斧子这么懂事儿么,这是要送自己一件大功劳啊,自己要是不全力帮他的话可就不够意思了。 当然,除了胡才的人头,还有很多白波贼、卫柳两家庄勇义从、张绣西凉军的人头,外面堆京观的都是,理论上都可以拿来报功劳。季汉豪雄做这种事驾轻就熟。 另外坞堡中堆积如山的粮草,以及海量的金银珠宝,统统都是功劳。 可这功劳虽大,却未见得能消受得了,一颗胡才人头,指不定多少人觊觎。 有句话不是说得好么。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与其被人暗算,倒不如拿来换取实惠。 徐晃看看刘和,又道:“公子放心,晃会护送公子前往校尉李傕的大营的。” 刘和心中大赞,徐公明办事真周全,替自己多方考虑,这绝对是个人才,难怪史上留名。 不过这些东西的处置,还要想个周到的办法。 说到底,这里面就牵扯利益分配的永恒话题,独吞肯定行不通。 忽然一个血葫芦样的人形从门外冲进来,噗通扑倒在刘和身前,抱着刘和双腿就哭,“公子你还活着,还以为见不着你了,呜呜呜……” 刘和下意识要一脚把他踹飞,却发现这人是侯来吉,便骂道:“别哭丧了,乃父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原来刘和让侯来吉带着自己侍中印绶先走,就是去找徐晃搬救兵的,刘和笃定徐晃接到自己的消息后,大概率会来救场。 徐晃要想投靠朝廷洗白身份,走自己这门路是个捷径,要想让自己卖力办事,最好是有恩于自己。 最大的恩情莫过于救命之恩。 头脑清楚的徐晃能不抓住机会么。 但是让刘和出乎意料的是,徐晃会一斧子把胡才给剁了,他这样做,豪横勇猛,却也走不了回头路。 徐晃是率五百轻骑兵先杀过来救人,侯来吉跟着步军大部队在后面,是以刚刚赶到。 现在结果是皆大欢喜。柳氏兄弟领盒饭了,可能会不高兴,可是谁在意呢,谁让他们见识昏庸还搞小动作。 刘和让侯来吉去洗漱吃饭,不想这货起身的动作大了点,撞翻了盛放胡才人头的匣子,碧光闪动掉落一件东西,叮叮脆响滚到刘和脚边。 刘和拾取一看,是一根竹节状的玉器,不足三寸长,一共九节,通体碧色,晶莹剔透。 末端有孔,拴着一根金色绶带,可以挂在腰间做坠饰。 见了这东西刘和便是一惊,等等,难不成这就是气运奖励的天公九节杖?再仔细一瞧,可不是么,下面就有小字铭文——九节杖法。 “此乃何物,尔等可曾见过?”刘和抓着这东西问众人,大家都茫然摇头。 徐晃喊过手下来问,手下说是刚才收拾胡才尸体时在腰间发现的。 再问他带来的白波军,就没有知道来历的,肯定是当年黄巾军起事的信物,可到底何用却不得而知。 第十八章 孙子,竖子也! 刘和四下一瞧,发现蔡邕还在欣赏字画流连不去,便走过去行礼讨教,“蔡先生认识此物否?” 蔡邕拿起玉器眼前便是一亮,博学的他还真知道这件东西的来历。 “相传当年张角起事时,仙人除了赐赠《太平要术》之外,还有九节杖信符三件,材质分别是金、玉、铜,金为道、玉为法、铜为术。 “张角自留金道九节杖,把玉法九节杖给了张宝,铜术九节杖给了张梁。以此为印信号召天下信徒,妄图推翻朝廷。” “后来朝廷剿灭黄巾军,随着张角三兄弟的死去,这三样东西都不见踪影。没想到今天能看到玉法九节杖。” 蔡邕说得头头是道,在场众人无不钦仰佩服,当世大名士的名头真不是白叫的,就凭这一手,放眼天下,就找不出第二个。 徐晃身边有个小校插言道:“小人想起来了,胡才当初就在地公将军张宝麾下,或许这中间有些原委。” 刘和点点头,“我明白了,这一定是当年张宝在下曲阳被左中郎将黄埔嵩以及钜鹿太守郭典围攻,战败被杀,胡才这小人背信弃主逃跑不说,还顺了张宝的信物玉法九节杖。他妄图有朝一日自己能坐上太平道教宗之位,是以一直带在身上。” 蔡邕、徐晃等纷纷点头,这解释大致说得通,有的地方稍显牵强,倒也无碍大局。 刘和把玉法九节杖当坠饰系在腰间,“这东西就太平道一个小玩意,归我了。” 甭管怎样先把东西收好,气运值给的奖励,总该有点用处。 一人一弓拒敌于坞堡之外,刘和展现了他的担当,现在隐然是这里的首领,他的决定当然无人反对。 何况胡才就是徐晃送给他的礼物,胡才身上的战利品理所当然归他所有。 刘和让人又把柳家堡翻个底朝天,到底也没找到大宛良马的影子,只得作罢。 又想此处不宜久留,便道:“我看张绣那孙子贼眉鼠眼,绝不会善罢甘休,只怕掉头就会杀回来,咱们还是速速搬了东西走人。” 侯来吉等齐声应诺,指挥人手搬东西装车,举凡战功首级、粮食草料、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统统都装车捆好,就恨不得掘地三尺把坞堡的石料木材都给拿走。 徐晃看得眼皮直跳,这真是汉室宗亲?说他是吝啬大户刘扒皮我倒是信。 刘和呵呵一笑,“没办法穷惯了,这日子得省着点花。” 蔡邕从一旁走过来揖手为礼,说道:“刘主簿,老朽有一事不明倒要请教,你刚骂张绣那句‘孙子’,在那句话里当作何解释?” “啊这个,哈哈……”刘和打个哈哈,想了一下道:“孙子,竖子也!” “多谢主簿答疑解惑,老朽知晓矣。”蔡邕心满意足,回味了一下,微笑着点头。 蔡大名士就是个典型考据党强迫症,不懂的非要整明白不可,其实刘和常说的话他还有很多不明白,寻思等安顿下来一一请教。 实在不好意思,就让女儿昭姬去问,他不是常说和昭姬是文学知己么,都是知己了这点颜面还是会给的。 东西实在太多,整整一个时辰才装完。 就这样蔡邕也没忘了请徐晃的手下给柳伯仁、柳仲义兄弟收尸,派专人保护送往河东解县老家。 当再想寻找卫仲道的尸首时,却查无下落,根本没有发现。众人一致觉得,这是不知道哪个不开眼的小兵把他的脑袋当战功给砍了。 蔡邕仰天长叹一声,唉,我这贤侄的命是真苦啊! 蔡贞姬蹦蹦跳跳跑来安慰老父亲,“阿翁汝不要太自责,子玉哥哥说了,卫二公子他这能不能算是咎由自取呢。” 蔡邕气得瞪眼,简直无话可说,两个女儿都让刘和那孙子给教坏了。 刘和正喜滋滋监督搬运战利品,怎么看都看不够,侯来吉跑来禀告,说河东卫氏的卫觊匹马只身前来拜会。 刘和颇为震惊,卫觊真够胆,知道白波军猛将徐晃在这驻守他还敢只身前来,是个爷们。这时代真是英雄辈出,血气刚烈,拿单刀赴会当逛街。 “请他进来。” 过了一会儿,侯来吉领着他进来,卫觊相貌堂堂,只是眼圈泛红有些憔悴,估计是得到二弟卫仲道死讯伤心了一阵。 正好蔡邕在场,卫觊便以长辈之礼参拜,然后痛哭失声,说起卫仲道的事不胜唏嘘,并恳求刘和允许他去给弟弟收尸。 刘和表示了慰问,“卫兄但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仲道兄丰神俊朗才华横溢,他的死对洛阳文学界是个损失。可恨张绣那厮下手太黑,一箭就射中后心,日后我若是逮到张绣,必为民除害,还洛阳文学界一个说法。” 虽然对刘和的疯话有诸多不解,卫觊还是表达了感谢之情。侯来吉也及时反映,说大家都没有找到卫仲道的尸首。 卫觊坚持亲自去找,刘和只得由他。卫觊就打马回营带来人手,撒开了在战场各处查找,也来了个翻地三尺。 徐晃看得眼睛直抽抽,卫觊这位爷也是个执着的人,和侍中不相上下,为达目的都来个掘地三尺。 刘和正在堡中等得不耐烦,侯来吉兴冲冲来禀告,说卫仲道找到了,竟然还活着。 等等,这孙子命挺大啊。刘和很是意外,便让侯来吉说个来龙去脉。 侯来吉说事情是这样的,卫仲道中箭倒地后装死躲过一劫,然后趁乱爬到树林里躲进熊冬眠刨的洞穴里,正好那头熊跑隔壁母熊家私会,他才没被公熊当食物给吃了。刚才白波军找尸体时他睡着了,卫觊来寻的时候正好醒了爬出来。 经过曲折离奇,令人喷饭。 “给本公子闭嘴,你胡说八道什么?”刘和打断了他,“你家的熊都冬眠了还能跑隔壁窜门顺便和母熊私会,梦游吗!” 侯来吉翻了一下眼皮,“死了的人都能复活,冬眠的熊怎么就不能和母熊私会。” 刘和被噎得无话可说,行,刁奴,算你狠! 事实上卫仲道真的没死,不过伤得很重,刘和出去见到他时这厮正躺在竹子搭成的担架上,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看到刘和他睁大眼睛,惊恐地想要坐起,刘和伸手把他按倒顺便替他合上双眼,“仲道兄你就好好安息,且不可乱说乱动牵扯伤口。” 卫觊还挺感激,让人驾车把卫仲道先行送回河东安邑卫家去,自家这老二人菜瘾大,总想指挥千军万马建功立业,这回受伤总能安生过些日子了。 第十九章 能解困局者,唯有贾文和 卫觊再度对刘和表达谢意之情,说河东卫氏、柳氏两家遭遇胡才和张济西凉军夹击围攻,多亏刘主簿能挺身而出,以一己之力迎战千军万马,其英雄气概令人心折。 虽然柳家堡被战火毁去,柳氏兄弟也不幸战死,但卫氏、柳氏会永远记着刘主簿的恩情的,日后但凡有所驱策,卫家必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刘和微微一笑,“伯觎兄,也不用等太久,眼下就有一个让卫家给我报恩的机会,尔看如何?” 卫觊点头应道:“主簿但请吩咐,觊无不答应。” 刘和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请伯觎兄当回保镖,帮我护送粮草到茅津渡李傕的大营去。” 卫觊满口应承,“觊愿意效劳。” 刘和又把徐晃和侯来吉两人找到跟前,面授机宜,“我有一个谋划……” 他计划是兵分两路,运送战利品到茅津渡西凉军大营去。茅津渡是周围数百里通往渑池、雒阳的唯一渡口,非走不可。 第一路由徐晃、侯来吉押送,保护蔡邕一家和大部分战利品的车队,走官道大路,要大张旗鼓大造声势,造成招摇过市的架势来。 另一路由刘和自己以及卫觊率领,车上装满石头和柳家堡损毁的家什杂物,表面覆盖薄薄一层粮草,再以席篷麻布遮盖,显得很丰足的样子。这一队走小路,要悄悄行进,遮遮掩掩。 听到又要与刘和分开走,侯来吉不干,说一定要留在身边保护刘和。 刘和神情肃然地说:“来吉,汝这一趟的任务非常重要,关乎我身家性命,你不但要去,还非得做好不可。” 侯来吉吓一跳,“好端端可别吓我,胡才都被公明公砍了,怎么还要性命攸关?” 徐晃也疑道:“从此往南,大多被西凉军控制,便算有小股白波军流窜,我徐晃一人足矣,侍从又有何担心?” 刘和淡笑道:“我射杀张绣从弟,又箭伤他左臂。张绣回营交差,他叔校尉张济必起大军来杀我,硬拼之下寡不敌众,必会伤及蔡先生和汝等,这可不是我想看到的。” 徐晃和侯来吉面面相觑,真若如此,结局只能是玉石俱焚。 茅津渡有张济大军占据,想安然无恙把战利品运过去,确实是个难题。更何况张骥死在刘和的箭下。 刘和又道:“能解此困局的,唯有一人而已。” 徐晃和侯来吉异口同声问,“此是何人?” 刘和道:“贾诩贾文和。” “贾诩?”两人表示怀疑,徐晃说:“他能左右得了校尉张济?” 刘和说:“贾诩少有谋略,举孝廉入仕拜郎官,随董卓上洛后在太尉府做曹掾,此番以平津都尉身份随李傕帐下出征。我与他有过几面之缘,觉得此人洁身自好计略深远,想解开危局唯有贾文和,别无他选。” 徐晃问:“侍中又如何说服得动他?” “晓之以理,动之以利。”刘和笑道,在这世道,就没有钱办不了的事儿,如果有,就再加加码。 侯来吉下了决心,“公子但请吩咐,我必拼死效命。” 刘和说:“我给贾文和写封信,你带着这封信和所有的战利品都到他营寨去,就说送这份大礼给他,保证他会出面救我。” 说着让人取来笔墨绢帛,提笔给贾诩写了一封言简意赅的信,落款盖上自己的印鉴,装入囊中封好交给侯来吉。 来吉将信贴身藏好,擦了把眼泪,“公子,你可要保重。” 刘和又向徐晃深深一揖,“公明兄,拜托了。” 徐晃起身还礼道:“公子放心,晃必将车驾平安送抵贾诩营帐。” 刘和又说起胡才,便问徐晃之后有何打算。 徐晃道出白波军不为人知的秘辛内幕,看似铁板一块的白波军其实内里暗潮涌动派系纷争,首领郭泰的亲信是混世魔王胡才,对四天王之一的杨奉颇多猜忌极力打压。杨奉早有离开白波军投靠的朝廷的打算。 杨奉是徐晃的上司兼同乡,两人交情甚密。前几天徐晃放走蔡邕和刘和,有人密告郭泰,郭泰责怪杨奉、徐晃之余,暗暗派遣胡才追杀刘和捕捉蔡邕。 徐晃得到消息后便带兵火速赶来,遍寻刘和不着,正好碰上跑来搬救兵的侯来吉,便合兵一处直取柳家堡。 然后就出现前文徐晃一回合怒劈胡才的场面。 徐晃说出自己的打算,护送车队抵达茅津渡后还是要回去和杨奉会合。 刘和替他担忧,“公明兄斩杀了胡才,郭泰岂不是要与汝兵戎相见。” 徐晃摇摇头,“只要晃咬死不承认,郭泰能奈我何?况且杨奉与我兵势不小,郭泰投鼠忌器,轻易不敢撕破脸皮,公子不必担忧。” 刘和这才放下心来,然后按照计划行事,分了两队人马,自己带着三十名西凉残兵和卫觊的家兵一起,护着一队车驾先行动身,从小路出发,遮遮掩掩鬼鬼祟祟,一路迤逦向着茅津渡而来。 整一出儿就是欲盖弥彰的氛围。 半个时辰之后,徐晃、侯来吉护送的车队浩浩荡荡出发,大张旗鼓,大照声势,恨不得逢人就告诉我这车上都是粮草辎重金银珠宝,还把刘主簿刀劈胡才、大败白波贼光荣事迹大吹特吹一番。 徐晃令麾下人马都摘了头上黄巾,撤去旗号,冷眼一瞧,也辨不出是什么军队。这年月军阀彼此攻伐,你投降我我投降你,服饰混杂也不奇怪。 蔡邕一家也在这队伍的车驾中。 蔡昭姬看不到刘和身影,很是着急,便询问侯来吉刘主簿下落。 侯来吉遵守事不密则不成的原则,狠狠心没告诉她,只说刘主簿安全的很不用担心。 蔡昭姬不便再问,心中却担忧不已。 蔡邕看着这一队人马的做派,大为担心,“这般明目张胆的炫耀,是怕招不来匪寇贼兵么,刘子玉这孙子的做法,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蔡昭姬噘嘴道:“子玉哥哥对阿翁很好,阿翁不要孙子孙子的呼之,有些刺耳。” 蔡邕尴尬一笑:“其实阿翁对子玉没偏见,只是觉得‘孙子’喊着朗朗上口,还颇有亲昵之意,我是没把子玉当外人啊。” 蔡昭姬笑道:“阿翁狡辩。” 刘和安排的两队人马先后离开,坞堡人去楼空一片寂寥。当初繁荣热闹的柳家堡已成一片废墟,余烟未灭,寒风中尽显悲凉。 第二十章 苟道大师 张绣带着从弟张骥的尸首,灰头土脸的败回茅津渡张济大营,出兵时带的两部人马八百人,回来时剩下不足四百人。 在中军帐饮酒的张济初听闻张绣归来,还以为已然得手,兴冲冲出大帐准备接手战利品。 想到河东豪族柳家堡堆积如山的粮食和海量金银财帛,张济这脸上就笑开了花,吃了这一波半年不用愁军粮,还有柳家堡上千的人头功呢,回去献功领赏,又得加官进爵。 可是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张骥蒙着布帛的尸体,还有垂头丧气满脸怒气的张绣,浑身是血,手臂上缠着麻布,很明显受了伤。后面则是丢盔弃甲的几百兵丁。 见了张济,张绣直接跪倒,泣道:“叔父,侄儿无能,损兵折将,张骥战死,侄儿罪莫大焉,请叔父责罚。” “怎会如此!”张济惊愕之余,勃然大怒,“区区豪族大户,主家文弱不堪,家兵少经武事,汝竟然损兵折将大败而归,吾的颜面何存,汝妄为张家麒麟儿,给我推出去斩了!” 张绣吓得脸都变了,“叔父不可,叔父不可。” 左右众将也纷纷跪倒,拼死劝诫张济不要冲动,张绣能征惯战,是军中不可或缺的将领。再说胜败兵家常事,怎可为这事斩杀大将。 张济怒不可遏,“我追随董司空上洛,打出威名立了许多功劳,便算此次河东败于白波贼之手,可也是败中有序善败不乱。哪有你这般一战打得颜面无存!” 说完还要杀。 这时环佩叮当,邹氏从寝帐走出,移步来到张济身侧,只说了一句话。 “绣儿若死,谁来承袭家业,谁来统领汝之兵马?” 张济当场就萎了,一点脾气都没,是啊,自己妻妾不少,可也没生个一儿半女,就指着侄儿张绣给延续香火呢,真要暴怒之下给杀了,以后还不得后悔死。 “起来。” 说着转身返回中军帐,张绣连忙拜谢婶娘邹氏救命之恩,众将把他搀扶起来,一起进中军帐议事。 张济问道:“绣儿,自从你随我入洛,一路所战皆胜,从未遭此败绩,难不成是胡才背信弃义偷袭于你?” 他想也只能是这个原因,胡才贪图柳家堡粮草钱财,遂起贪念黑吃黑背刺了侄儿张绣。 “并非如此。”张绣说:“胡才死在白波军自己人徐晃手中,从弟张骥则是被侍中刘和射杀,侄儿也是伤在他的箭下……” 他原原本本将事情诉说。 张济愈发惊讶,侍中刘和见过几面,就是白净文弱的少年,从未听说有啥超强武力,怎么一转身成了神射手,真奇哉怪也。 只能说,这竖子藏得太深了。 张绣再次请缨出战,“叔父,我料刘和绝不会在柳家堡久留,必定携粮草辎重金银细软往茅津渡李傕大营,只要再给侄儿一支兵马前往截杀,定能一战奏功,既能夺了粮草辎重也能斩杀刘和为张骥报仇雪恨!” “好!知耻近乎勇。”张济拍案道:“吾再给你三千兵马,调四员战将相助,定将刘和一举成擒。” 张济人马不少,合计有四千上下,此番调动近乎倾巢而出,可见是动了真怒。 这时有探马回报,说柳家堡先后出来两支人马押送的车队,刘和督阵的车队走小路,一路遮遮掩掩隐藏行迹。另一路人马走官道大路,大张旗鼓很是招摇,不知是何用意。 张绣忍不住哈哈大笑:“叔父,可笑这刘和计策拙劣浅薄,令人一眼看透,他行的是疑兵之策,意在迷惑我等。不用问,这两队必有一路是疑兵假货。” “绣儿,何以见得?” 张绣说:“刘和欲盖弥彰,走官道的大张旗鼓虚张声势,生怕别人不知道押运的是粮草辎重金银财帛,所以此必为疑兵假货。真正的辎重细软,必是走小路的队伍中。刘和这欲盖弥彰之计,着实拙劣。” 张济说嗯,言之有理。 张绣又建议,“刘和箭法刁钻难缠,贼众悍不畏死,咱们不宜分兵,只需要集中兵力孤注一掷,保管让其插翅难飞。” 说真的,张绣真被刘和的箭法给射出心理阴影,不想独自面对了,多带点兵将助阵,也能多挡挡箭矢。 张济便依从张绣所言,令他点齐三千兵马,又加派四员战将助阵,一阵风般冲出营帐,奔小路杀来。 徐晃、侯来吉这队人马护着车队行了半日,距离茅津渡已不足五里,一路畅行无阻没有任何一支人马前来劫掠骚扰,刘和预料的不错,他们完全被忽略掉。 徐晃感慨,刘子玉真妙算也,我等这般招摇炫耀,竟连一个打家劫舍的都没撞上来,可也是奇了。 按照计划,侯来吉身藏刘和写给贾诩的书信,骑上一匹快马,先一步奔向贾诩的营寨。 贾诩的军职是平津都尉,随军讨伐河西白波军,独领一部兵马,千人上下,所以有自己的营地。 虽然西凉军在前线战败,他的队伍也没多少损失。贾诩是苟道大师,保存实力有一套。 听说是侍中刘和的使者,兵丁就把侯来吉带到贾诩的营帐。 贾诩147年生人,现在四十出头,面白有须,神态平和。他是带兵的将领,却没有丝毫杀伐暴戾气息,令人很是心安。 “小人见过贾都尉。”侯来吉对他心生好感,揖手为礼开门见山,“我家公子派我来,给将军送上一份大礼。” 贾诩笑了,“无功不受禄,不知这礼从何而来?” 侯来吉当即呈上封装着刘和书信的锦囊,贾诩拆封取出书信,展开观瞧。 “贾都尉钧鉴:弟昨夜于柳家堡遭遇白波贼帅胡才,幸得上天眷顾,意外取其首级,并杀退贼兵数千。现得战功首级若干,连同柳家堡粮草辎重以及金银细软,装载于几十车中,一并送与兄台营中,以表敬意。” “兄接到此信时,小弟已经身陷囹圄于校尉张济营中,性命堪忧旦夕不保,能救我者唯有文和吾兄,万望吾兄不吝恩惠,凭三寸不烂之舌,为小弟斡旋疏通,救我于水火之中。小弟必肝脑涂地以报君恩。我父大司马幽州牧刘伯安也会万分感念兄的恩情。” “现今雒阳朝局动荡暗潮涌动,朝夕崩坏当可预见,兄宜及早谋划以备不测,弟虽位卑言轻,然吾父大司马幽州牧坐镇北方,多少可为依仗,望兄早做决断。” “事情紧急,匆匆不及草书,万望见谅。弟刘和拜上。” 贾诩拿着这封信陷入沉思,好久没说话。 刘和这封信,可以说是赤果果的利益相诱,就是抛诱饵给大饼。刘和很直白的说,贾文和你来救我,这些功劳全归你,不但我感谢你我爹大司马幽州牧也会感谢的。 我刘和会谢谢你全家八辈祖宗的。 这是天大的功劳,也是天大的人情,更有天大的难处。 第二十一章 让他含笑九泉 看贾诩盯着信好半天没言语,侯来吉心中忐忑,七上八下,几次欲要张口询问,都硬生生忍住。 “嗯……”终于贾诩抬起了头,侯来吉连忙露出一个充满希望的微笑。 贾诩说:“字写得真好,不过下次别写了。” “啊?”侯来吉愣住,这什么虎狼之词,某搁这儿杵半天,你给我回这么一句。 “这是什么书体?”贾诩又拿起绢帛书信看起来,“非楷、非草,有隶书、楷书的结体框架,又有章草的一丝气韵,灵动而不媚,端正而不呆板,意趣盎然,真诩平生所未见。唉,可惜了。” 说着把绢帛随手扔进大帐内的炭火盆中,呼啦一下,就烧成灰烬。 侯来吉差点没急哭,“汝怎么……汝怎么能这样?” 贾诩笑笑道:“请转告侍中,他可以直接命你传口信,免得落人把柄。” 他又说:“侍中因何得罪张济?” “公子射死了他侄子。” “张绣?”贾诩吃惊不小,刘和真吃了豹子胆,这祸可惹大了。 “不是,是张骥,公子只射中张绣的左臂。” 贾诩松了口气,“若真射死张绣,便算是我也爱莫能助,还好死的只是张骥。等粮草辎重到了之后,你就可以留在营中等待消息。能不能帮上侍中,就看他的造化了。” “多谢贾都尉。”侯来吉深深一揖。 半个时辰之后,徐晃护送着车驾来到贾诩军营。 贾诩出来迎接蔡邕,语气恭敬,态度谦和。 “徐某告辞。”看到车驾安全进入贾诩营帐,徐晃也不下马,拱手与侯来吉和贾诩告辞。 “公明公保重。”侯来吉恭敬行礼。 “恕不远送。”贾诩也拱手还礼。 两人目送徐晃离开,贾诩赞道:“壮勇有谋,名将之风。” 西凉军和白波军交锋厮杀,徐晃多次出现在第一线,表现可圈可点,是以贾诩并不陌生。 贾诩眼光独到,颇为看好徐晃。 他暗暗点头,徐晃这样的人都甘愿为刘和所驱策,看来这位刘侍中还很有一套。 乱世求存不谈理想不谈道义,贾诩还是很欣赏刘和直截了当跟自己谈利益的风格,一目了然童叟无欺。 贾诩交待手下守好车驾、照顾好蔡邕一家和侯来吉,蔡邕是董司空征辟的当世名士,必须要以礼相待不能怠慢。 虽然董司空威胁要杀蔡邕全家,那也是司空杀得别人杀不得,你跟董卓比? 接着贾诩便带着亲随快马加鞭赶到校尉李傕的营地,单独拜见。 贾诩笑容满面,“稚然公大喜。” 李傕一头雾水,“喜从何来?” “现在有一桩天大功劳送上门来,稚然公愿意笑纳否。” “竟然有此等好事,文和你且说来。” 贾诩便把事情来龙去脉,捡能说的需要说的讲给李傕听,有些话则藏在肚子里没有明说。苟道大师深明语言剪辑之道,一定让你听到我想让你知道的。 李傕却摇摇头,“侍中杀了张骥,便算他是我麾下主簿,也断无为他开脱之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更何况他杀的还是张济从子张骥,若是为他与张济开战就更没道理。不如你我吞下功劳,刘和死活管他作甚?” 这时候跟我玩道义法律,你是怕打不过张济?贾诩暗叹一口气,李傕草莽枭雄鼠目寸光,真不值与之为谋。不过今天为了诩自家的前程,还非得帮刘和不可。 刘和远见卓识,与我心有戚戚焉。 现在风起云涌,眼看雒阳局势就要失控,我必须为自己谋求新的依靠,刘和乃大司马幽州牧之子,汉室宗亲,他主动寻求帮助,这是结交的天赐良机。何况还有功劳可捞,又何乐不为呢? 至于李傕、张济,皆莽夫也,无不可以利说之,只要条件足够,不信张济会为一个死了的从子与我兵戎相见。 想到这里,贾诩摇头道:“稚然公此言差矣,侍中不但要救,还要把功劳给他记上一笔。” “此话怎讲?” “侍中是汉室宗亲,大司马幽州牧刘虞可就这么一个子嗣,出兵相救等于为朝廷办事。何况侯来吉带来的俘虏可以作证,昨夜张绣、张骥蒙面以白波贼自居,真深究起来,张济勾结贼寇的罪名难逃……” “原来如此,若能以德劝服张济,那一切就听从文和你的主意便是。” 贾文和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李傕,两人约定各点本部兵马会合,前往张济大营前五里结营布阵,派使者前去要人,先礼后兵,务必救下侍中刘和。 却说刘和与卫伯觎率领手下,护卫着车驾在小路迤逦前行,忽然间号炮连天,路边杀出一彪人马,足有数千之众,领头的青年将领颇有些英俊之气,不过眼神阴鸷狠厉,有如嗜血刀剑。 身后竖着张家旗号。 正是张绣。 大白天的张绣也没心情再扮成白波贼,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打着自家旗号出现。想起昨夜惨败,张绣眼冒怒火,忍不住就想冲上来一枪刺死刘和。 不过忌惮刘和神射,暂时不想轻举妄动。 其他四位将领则挥动令旗,三千兵马四面散开,把守要害,布成阵势,把刘和与卫觊的车队牢牢围住。 卫觊不禁愕然,侍中半路上可跟我承诺过,说这一路会顺风顺水无惊无险,这漫山遍野的西凉军来者不善,又怎么解释? 卫家已被二弟仲道败了许多家业,可经不起再折腾。 刘和冲他点头示意不必惊慌,然后策马前行,来到队伍前头。 “前方来将通名,为何挡住本侍中去路?我押送的可是要献给董司空的礼物,万万不可有差错。” “武威张绣。”张绣晓得刘和故意恶心自己,却也不得不搭话,同为西凉军序列,明面上还得演戏,昨晚上装白波军的事上不得台面。 “原来是张绣都尉,不知有何贵干?”刘和暗骂马德能有啥贵干,就是想抢东西杀人呗。 张绣说:“本都尉得到消息说有白波贼欲要劫夺侍中的辎重,是以特来保护,刘侍中,这就请随本都尉前往茅津渡大营。” 看到后面几十车的东西,张绣心中暗喜,这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还得是我看透了刘和的计谋。等到了大营,管你是谁,还不任我宰割。 到时候砍你头祭奠弟弟张骥,让他也能含笑九泉。 第二十二章 你自己不验货,怨我喽 张绣说着也不等刘和答应,下令手下兵丁过去过去接管车驾,卫家庄勇想要拒绝,都被西凉军以弓弩逼住,不得造次。 “刘侍中,这可如何是好?”卫觊直冒冷汗,自己这些人马和人家比起来,就是螳臂当车。 刘和神情自若,冲卫觊拱拱手道:“伯觎兄,送行千里终有一别,我也安然抵达,伯觎兄就请回。” 给卫觊暗暗使个眼色让他快走,卫家庄勇硬拼都不够给张绣塞牙缝,倒不如早早离开留得性命。 卫伯觎叹口气,拱手道:“既是这样,卫觊这就告辞,侍中保重!” 刘和拱拱手,“后会有期。” 卫觊向张绣拱拱手告辞,然后招呼卫家庄勇,就要离开。 张绣没有为难卫觊,挥挥手命西凉军让开道路,看着卫觊率队离开,越走越远。 河东卫氏是世家大姓,和朝廷各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张家是新近上洛的西凉军阀,没必要公开为难卫家。至于暗地里使坏箭射卫仲道,那就另当别论,反正甩锅给白波贼就行。 接下来张绣让人押运车辆,胁迫刘和跟着一起走。刘和非常配合,主动上缴弓箭刀矛,还说有张绣都尉的保护,非常安全。 刘和神情平静态度从容,都把张绣给整不会了,心下不禁忐忑起来。 这不对,不该这样的,竖子刘和难道不应该吓得心惊胆战拼死挣扎么,他这么淡定,该不会给我设了陷阱?这厮箭法刁钻诡计多端,某可要多多提防。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张绣连忙派了好几个五十人的小队兵丁,前往沿途各处打探巡察,以防刘和暗伏了人手。 事实上呢,屁都没有,张绣人马安安全全返回茅津渡张济大营。这一路上还给张绣紧张够呛,没想到虚惊一场。 张绣这个累,弦绷得太紧,与刘和打交道太累,比打仗还累,倒不如厮杀一场来得痛快。今晚就得把他砍了祭奠弟弟,这样我也能睡个安稳觉。 看张绣带着人马全须全尾归营,还抢来了几十车粮草辎重,张济高兴的不得了,这称得上是兵不血刃了,又开始大赞张家麒麟儿。 不但如此,他还把老婆邹氏以及各营将领都喊出来观摩,一起随行观礼的还有这些将领的妻妾。董卓西凉军打仗带女人这是惯例,有的是从家乡带出来的,有的是一路烧杀抢来的,上行下效,打仗过日子两不误,随便生几个崽儿,连后备军都有了。 当年霸王项羽不就带着虞姬满哪儿跑么,我董卓军勇士们差哪儿了。反正打败了也没啥,大伙一起唱“虞姬虞姬奈何兮”就完活。 张济就是要现场教育众将,让他们好好看看侄儿张绣的本事,目的自然是给张绣在队伍中扬名立威,日后接班也就顺理成章。 幽州大公子刘和也就是在这一刻见到了邹氏。 刘和但觉眼前一亮,呼吸有点不畅,无法形容,邹氏真的很靓,姿容娇美绝代风华。 白居易有句话说得好,叫“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他这诗不免有舔的意思,邹氏虽没美的祸国殃民,却也绝对是少见的美人。 难怪后来人妻曹一见便惊为天人,拼着得罪张绣也要邹氏侍寝,为此还搭上典韦和曹安民的性命。 刘和很不客气,视线下移,深深体会了一把秀色可餐的深层含义。 张济众将对他既艳羡又同情,还有点幸灾乐祸。在这座军营里,除了张绣有这多瞧几眼的殊荣,其他人可没这胆子,拼了被挖眼掉脑袋的风险不值得。 然后刘和就看到邹氏手腕上挂着的小小缀饰,那应该是桃木制的小玩意,上面有些符文,和草书挺像,应该是符咒。 刘和想这年月人信鬼信神,迷信得不得了,邹氏带这东西也没啥。 邹氏自然也注意到这个少年,白衣猎猎,从容淡定,有着与世俗不同的卓然特立气质。 不得不服,邹氏眼光果然独到,幽州大公子的确有一个原本不属于这里的灵魂。 接着邹氏就被大公子的腰身所吸引,不是,是刘和腰间挂着的玉法九节杖承包了邹氏的注意力。她这一看就盯着不放,好久都没有转移视线。 张绣和周围诸将以及女人们都惊呆了,过分了啊,你们两个当着大帅张济的面就这样眉来眼去,真当我等都是泥胎木塑的摆设,这竖子看了一眼又一眼,真就不要命。 要不是在这里站着聆听张济教诲,有人都想拎把刀过去插刘和几刀质问,邹氏这老娘们是你能随便看的吗? 大家都等着张济的发作,可惜大帅此时说得兴起,唾沫星子直飞,根本没发现邹氏与刘和都相对凝视好久了。 “都瞧好了,这是吾张家麒麟儿带回来的。”张济意气风发,走到一辆大车前,猛地掀去蒙在上面的麻布幔。 布幔下是薄薄一层的粮草,他正要开怀大笑,忽然一阵狂风吹走粮草,露出下面黑黝黝的石头。 嗯?这是什么?! 张济当时就呆住了,满场哗然,都炸营了似的,有的女人忍不住,竟然嘻哈笑出声。 这事儿闹得,满以为抢回来的粮草命脉,谁成想是车石头,难不成是要在石头上种粮食,那能发芽么? 张绣都傻了,怎么可能,哪来的石头?不是,谁在开这种玩笑,我是不是又被耍了? 他汗一下冒出来,湿透衣背,快步跑上前去掀开第二辆车上的布幔,拂去粮草,又是一车石头。 再看还是,后面甚至薄薄一层粮草的掩饰都没有,直接就是一车烧焦的家什木炭,甚至有的还在冒烟。 啊!张绣狂吼一声,一口血直接喷出来,这人丢大了,奇耻大辱! 他抽了刀冲过去,一把抓住刘和,眼好似冒火,“竖子,尔安敢耍我?吾非将你碎尸万段不可!” 刘和摊摊手,“你都说了半路有白波贼要来劫我,我装几车石头和木炭,为了糊弄白波贼的,汝乃张绣儿,我岂敢耍你。” “汝明知是石头和木炭,为何不早说?” “汝又没问。再说你自己没验货,怨我喽。” 张绣都要气疯了,防来防去,还是中了他的奸计,我怎么就没想到车里有可能是假货呢,遇见姓刘的我真是倒大霉,真乃天降克星! 第二十三章 蠢狗张绣之墓 张绣浑身哆嗦,手中刀都差点没拿住掉下来。 刘和帮他扶了一下,嘱咐道:“汝可要拿稳了,免得一会落地又得怨我。” 啊!张绣再吐一口血,咣当一声摔倒在地直接晕了过去。吓得亲兵赶紧上来给他扶起来,掐人中喷凉水,想把他弄醒。 刘和还很无辜地说:“你们都看到了,张绣儿血压高自己吐血晕倒,可不关我事。” 张济更是气得跳脚,差点没脑淤血,给人家戏弄到这个地步,自己这侄儿缺心眼啊。姓刘的说得对,你抢了东西不能验验货吗,给啥就拿啥吗,人家要是给你一坨屎,是不是也乐滋滋拿回来给你婶娘吃? 这孩子养坏了,不能留,这不是张家麒麟儿,这是一只猪,是一只狗! “来人,把这个叫刘和的,还有张绣,都给吾拖下去砍了!”张济视线一扫,几个部下的妻妾吓得往后缩,不过晚了,张济一指她们,“还有这几个刚才嬉笑的,一并处死!” 张济下了狠心,这些碍眼的一个不留,眼不见心不烦。 众兵丁呼啦上来,就把刘和、张绣还有几个女人给按住了。 噼里扑通,周围众将还有男人女人众兵丁都跪下了,连呼将军饶命、将军开恩、将军不要乱杀无辜,错都是张绣的,我们凭啥跟着连坐。 刘和还对张绣说:“看看,由于汝的疏忽,连累我等跟你一起死,汝又于心何忍。” 噗!张绣二话没说,再度吐血晕倒。 邹氏都给张济跪下了,求情说道:“夫君,请您高抬贵手,饶过……”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张济大手一挥表示拒绝,“别想让我饶过张绣这畜生,这是我家的猪狗啊。他死之后,就用他带回来的焦木给他做棺材,再用那些石头给他砌坟墓,吾再给他写块墓碑,上书‘蠢狗张绣之墓’!” “夫君,汝好像不识字。” 啊!张济也狂吐一血倒地晕厥过去。 “取冰水来。”邹氏连忙俯下身给他掐人中,还用冷水喷之,他才悠悠醒过来。 张济刚醒过来就喊,“别想让吾饶过张绣那蠢狗。” 邹氏柔声说:“将军错矣。妾非是给绣儿求情,而是给刘侍中求情。” “什么,吾没听错?”张济又想晕,强打精神站起来,以手遥指刘和,“给这竖子求情,邹氏,汝是怎么想的?不要以为吾刚才什么都没看到。” “看到什么?”邹氏嗔怪地看他一眼,“看到妾身看侍中几眼,汝就要将妾身大卸八块?” “绝对不能,吾怎会动夫人一根手指,吾是看你盯着侍中的下……下……下……” “夏什么夏,夏天还早得很呢。”邹氏取了一方手帕给张济擦擦汗,继续说道:“妾身给侍中求情,其实是为将军霸业着想。” 咦,这是啥道理?张绣等人全愣住了,想不通啊。 就连幽州大公子刘和都有点懵,邹氏为何替我说情,还关乎张济霸业,我这么重要我咋不知道。 “汝此话怎讲?”张济更是一头雾水,难不成刘和能帮我达成称霸中原一统江湖的伟业,亦或者他是我失散多年的私生子,都不是,张济非是东方不败,没想过染指武林,更没私生子。 反倒是他觉得让刘和再活下去,自己头顶有点绿。 邹氏说:“妾身以为,侍中带着几十车的石头烂木头充当粮草辎重迷惑贼人,想必该是知道粮草辎重的真正下落,若是他肯交出来,将军岂不是得遂所愿。” “言之有理。”张济恍然大悟,差点杀错人,自家忙活半天,不就是为那点东西么,真要斩了刘和,又跟谁要去? “把人带回来。”张济下令道。 刘和又完好无损地放了回来。 张绣急得大叫:“叔父,何不将侄儿一并放了?” 张济对他余怒未消,命令手下道:“尔等速速掘坑挖坟,等坑挖好,就把张绣和那几个贱婢一起活埋。” 张绣哀嚎,“叔父,汝好狠心!” 几个部将脸色大变,士可杀不可辱,杀我等女人也就罢了,凭啥和张绣埋一个坑?你侄儿特殊,还给配冥婚? 张济问刘和,“把东西交出来,吾可饶汝不死。” 刘和摊摊手,“交不出来,粮草辎重已到校尉李傕大营,我爱莫能助。” “果然如此。”张济阴沉着脸,“那我只能杀汝,正好坑快挖好了。” 张绣脸都绿了,等等,这坑是埋我的,凭啥把姓刘的也埋进来? 那几个部将更羞恼愤怒,让我等女人给张绣配冥婚也就罢了,又扔了刘和算咋回事,让我等头上连绿两次吗? 这时刘和慢悠悠道:“张济将军,你若放我离开,本侍中愿为你斡旋一番,或许分些粮草也未可知。” “绝不能放!”张济未等说话,张绣就大声喊道:“刘和巧舌如簧阴险诡诈,叔父切莫听他胡言,一旦放走,他必一去不返,那才是人财两空。” “嗯。”张济觉得张绣的话有道理,沉吟说道:“此事容后再议,先把侍中安置起来,严加看管切勿令其走脱。” 他让人把刘和安置在马厩旁边的帐篷里,里面几案被褥一应俱全,好酒好菜管够,就是账外有兵丁把守,寸步不让离开。 张济返回大帐喝酒,让人把张绣以及几个女人都用绳捆了,在坑边罚跪。 邹氏取了水囊过去,让婢女给张绣喂水。 张绣抱屈说:“婶婶偏心,为何不替侄儿向叔父求情,反而要帮个外人?” 邹氏一笑道:“绣儿还不明白,汝叔父连侍中都不杀,又怎会杀汝?他正在气头上,我若替你求情,反倒会弄巧成拙。” “倒是我错怪婶婶。”张绣想是这么个理儿,“只是不杀刘和,吾从弟张骥不白死了。” 邹氏语气平淡,“将军阵前死,马革裹尸还。张骥与人斗将而死,只能怨他学艺不精。” 张绣恨意难消,“等刘和交出粮草辎重,吾必杀之,为张骥报仇。” 再抬头,邹氏已经转身离开,款款走回寝帐了。 这时有探马斥候快马驰回营寨,向张济禀告说,校尉李傕和平津都尉贾诩率领四千兵马杀来,距离我军营寨不足五里正在结寨布阵,不知是何用意,请将军定夺。 张济吓得出一身汗,酒全醒了,这是要干嘛,与我兵戎相见?这可麻烦了。 第二十四章 若非道祖眷顾,汝等已化红粉骷髅 张济可不想与李傕、贾诩兵戈争锋。 李傕差不多是西凉军中校尉一级中最能打的。贾诩更不用说,听说小时候就鬼机灵,给个猴儿都不换,长大更要命,计谋百出,深得董司空器重,曾引为曹掾。 只李傕一人我尚能勉强应付,再加个贾诩,就根本不是对手了。 这可如何是好? 现在用人之际,他当即下令放回张绣,其他几个女人各掌嘴二十后也都放了。 大帐前挖好的坑让人又给填了回去。 张济、张绣以及众将便在中军帐商议对策,张绣请缨出战说给我两千兵马,定会在阵前枪挑李傕活捉贾诩,得胜而归。 张济摇摇头,心说你还是算了,第一次去柳家堡你损兵折将带伤而回,第二次你给我弄回来几十车的石头焦木,这回还让你去指不定给我惹出啥篓子。绣儿还是太嫩,磨炼磨炼再说。 有部将进言,听说董司空已经派了中郎将胡轸接替牛辅来讨伐白波贼,不日大军就能抵达茅津渡,不如派一人去胡轸营中求助,或许是个办法。 正商议中,李傕、贾诩派来的使者已经到了营外,张济连忙下令把人请进来。 来使说明来意,居然是向张济讨要刘和的,说听闻侍中归途半路遭遇白波贼打劫,被张绣将军所救,现已在大营中,今特来接回,望张将军成全。 张济使个眼色给张绣,张绣会意,便对来使胡说八道,说自己是听说侍中半路遇险,便带兵前往营救,可出事地点除了一些西凉军和白波军尸体之外,并未见侍中身影。我们若是能找到侍中,一定会亲自送回的。 说了半天不得要领,使者只好回去复命。 为防止李傕、贾诩半夜劫营,张济下令马上加固营寨前的防御设施,加深壕沟,同时让张绣增派人手,昼夜不停巡逻,以备不测。 按说大家都是董卓麾下,哪能一言不合就动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 这要分啥时候,皇权强势国家安定秩序井然,肯定没人敢这样做。现在就不同了,皇权被架空,董卓专权,摆明了谁拳头大谁说得算。 董卓上洛前甚至发生皇宫和外戚你杀我我杀你的名场面,然后同归于尽,这才让董卓得利。宫廷中的杀戮都如此惨烈,军阀间的攻伐更是常事。 动刀与否,一看要争夺的利益是不是足够大,还要看谁的刀更锋利。 一颗胡才头颅,外加豪门柳氏多年积累,还有上千颗人头功劳,真有可能让李傕、贾诩和张济过过招。 这时候张骥的一条命,反而显得没那么重要。谁让他是个小人物呢,若是拿他的命能换荣华富贵,张济还真能考虑考虑。张绣就舍不得了,那是当亲儿子养的。 张济听从张绣建议,特派了帐下谋士前往李傕、贾诩营帐回访,主要是探听虚实。 谋士向李傕、贾诩转达张济的意思说,也正在全力查找侍中刘和的下落,一旦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李校尉、贾都尉的。 谋士说得信誓旦旦语气殷切,还“委婉”地表达了军中缺乏粮草以及河东兵败寸功未立的囧状,还说几位是同在中郎将牛辅帐下听命的同袍,理所当然应该互相帮衬。 之后就告辞了。 张济的人一走,李傕就说:“文和,既然张济说没找到侍中,明早你我就撤兵。” 贾诩摇头笑道:“张济这样说我就更笃定侍中就在他营中,他派人来卖惨哭穷,这是摆明要和我等讨价还价做交易了。” “既然这样,不如晚上偷营劫寨,救出侍中。” “不可,没拿到粮草辎重,张济不会动侍中一根毫毛的,静等两日即见分晓。” 此时,在张济的大营。 中军大帐的后面邹氏的小寝帐中,四五个部将随军的女人,捂着白天被扇肿了的脸庞,正在七嘴八舌向邹氏诉苦。 “也太不知怜香惜玉了,看吾这脸被扇得好似大蒸饼,令我如何见人,可怜妾身这娇滴滴模样儿了。” “邹夫人,汝不是说信奉了太平道,刀斧不加水火不侵么,妾身这脸又该作何解释?” “汝说背诵太平经,有道祖保佑,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今天不一样差点被活埋么。” “真是好险,好悬和张绣都尉配了冥婚。” “绣儿都尉恁般俊俏,若是指给他妾倒是心甘情愿,活埋就不好,红罗帐中倒是可以。” “妾觉得侍中倒是人中龙凤,要是能跟他活埋,妾身也是愿意的。” 邹氏神色淡漠,对她们说:“汝等平日不虔诚背诵经文,才至于有今日之辱,若非道祖眷顾,汝等现已化为红粉骷髅埋骨深坑矣。若再不忏悔,道祖也会抛弃汝等的。” “罪过罪过,求道祖宽恕妾身等不敬之语,从今往后,妾身等必认真做功课,虔诚祈祝。”几个女人吓得连忙拜伏于地,口中嘟嘟囔囔念着太平道经的内容。 邹氏说:“时候不早汝等都退下,吾也要沐浴更衣诵经祈祝了。” 几个女人心不甘情不愿地行礼离开,小声说着“往日都会祈祝到亥时放归,今日反倒提前结束”、“就不能让偶等和玄女多沾些神光么”、“妾身祈祝明早伤好肿消容颜如旧”之类的话。 有女悄声道:“朝廷四处攻伐太平道众,吾等跟着夫人每日诵经祈祝,若传将出去岂不糟糕。” 另一人说:“官军杀的是头缠黄巾的,吾等安分守己,只祈祝诵经求个平安而已。” “这又如何,黄老道学早已大行天下,妾听说中郎将牛辅就请了位巫师做军师,每日烧龟甲占卜问卦,传闻这次中郎将退回渑池,就是巫师卜卦的结果。” 汉代这个时期,有着“外尊儒术内奉黄老”的评判,无为而治的黄老学说大行其道。 就是《太平经》就曾经被被三次献给朝廷,当然又三次被朝廷封杀,但流传于民间却无法控制。张角十年传道,信奉者不计其数,上至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几乎无所不在。 张角起事之前,宫内大宦官就有好几个是信徒,宫廷侍卫中信奉者更多。 张角出身钜鹿张氏,他这个家族就是传承百年以上的方术世家。至于张鲁的五斗米道以及张道陵的天师道,无不是这个氛围下诞生的。 众女走后。 邹夫人便吩咐婢女烧水,她沐浴洗漱,熏香更衣,挽发别簪,内衬襦裙外罩纱衣,脚踏月色,只身一人奔着大营马厩的方向款款而来。 大司马幽州牧大公子刘和,此时正坐在马厩不远处的寝帐中,对着一盏铜油灯,抓着一个蒸饼正吃得津津有味。 第二十五章 染指邹氏真可能被活埋啊大哥 别问为啥这个点了大公子刘和还在吃东西,问就是饿啊。 这时候已经到了亥时末,大概晚上九点半,白天吃了第二顿饭后一直没进食。 汉代时期等级森严贵贱悬殊,连吃饭都有礼仪规范,不同的人吃饭顿数不一样,以显身份尊贵贫贱。 皇帝贵为九五至尊,一天四顿饭,鲜美可口样数多。 皇亲贵胄王公大臣等级别,一天可以吃三顿饭,质量未见得比不上皇帝。 普通人就对不起了,只能凑合吃两顿,还不一定吃得饱。 刘和级别倒是不低,按照礼仪可以吃三顿,可是被软禁在张济大营,谁管你身份有多特殊,和大头兵一个档次吃两顿。平时不打仗,士兵只能吃两顿。军阀家也没有余粮,张济很节俭的。 亏得刘和多个心眼儿,下午用饭时留了一个蒸饼和一块牛肉。现在夹着牛肉吃,味道还不错。 蒸饼其实就是早期的馒头,传说后来诸葛武侯在行军途中让人把肉菜剁成碎包在蒸饼里,就此包子就诞生了。 刘和吃的这个标准还够不上包子,充其量是个肉夹馍。 吃完后喝了点水,刘和简单洗漱一下,就吹灭油灯和衣而卧准备入眠。 昏昏沉沉中,听到账外有轻微的脚步声,奔着自己帐篷走来。 刘和是这里的“贵客”,有兵丁把守,其实就算没安排看守,大公子也跑不了,外面有好几层巡逻哨呢。 他一下就清醒了,眯着眼没有动。 就听外面值班的伍长问了一句:“号令?” “中黄太乙,九玄帝君。”一个女子回答道。 嗯?这什么号令? 刘和颇为讶异,一支来自凉州的军队,寻常的口令按说不应该是玉门关、大漠孤烟之类的么,上来就“中黄太乙、九玄帝君”,难道我进了玄门军团不成? 又觉那女子声音有些熟悉,一时没想起来。 伍长声音变得敬畏起来,“小人见过元君。” 女子又说:“看好了,莫教人打扰。” 然后就听外面的兵丁脚步声远去。 接着帐篷帘笼被打开,一个身影趋步进来,月光映照,看出这人窈窕丰盈,凸凹有致,还有一股淡淡香气袭面而来。 啊这?刘和暗想张大帅怕我暗夜寂寞,这是特意给我送温暖来了? 挺体贴啊。 啪嗒!门上帘笼落下,账内又暗了许多,但借着窗缝洒落的月光,人影依稀可见。 那女子发髻斜坠,肩披轻纱,朦胧有如梦中。 她缓缓跪伏于塌前,五体投地,语出惊人,“贱妾拜见玄子道君。” 刘和一下就不困了,上来就整这一出儿,这谁耗得住,连忙说道:“汝认错人矣。” 她浑然未觉,以手抚席语调哽咽,“冬夜寒凉,裘冷衾薄,令道君受此苦难,皆妾身之过,请道君责罚。” 说着掀开裘衾就那样爬了上来,刘和顿时觉得被温暖所包围,整个人都麻了。 不是,你干嘛啊,请不要,给我停下,请不要给我停下,挺暖和的。 说真的,这大冬天的帐篷里连个炭火盆都没有,真挺冷的,好在刘和年轻火力壮倒也能挺住。但真有温暖奉上,谁会拒绝啊。 这样接触,刘和再记不得这女子是谁可就傻了,他真是暖麻了,刚低声说一句“邹夫人”,就被纤纤玉手给捂住嘴。 “这里没有侍中也无邹夫人,有的只是玄子道君和玄女元君,就让妾身来服侍道君。” 刘和觉得这节目不能再进行下去了,外面有一伍的兵丁且不说,单这位姐姐的身份就够人喝一壶的。 这尤物的夫君是张济,西凉军阀,敢在人眼皮子底下染指他老婆,真有可能被活埋啊大哥。 自己尚比不得人妻曹,人家有典韦站岗,自己就一个人玩不起。 “阿姊,差不多得了,我不管你是梦游还是入戏太深,咱到此为止行不,发乎情止乎礼,适可而止。” 刘和想推开,不过太大没推动。 我还就不信了,刘和还想使劲再试试,邹夫人却伸手在他腰间一掏,抓出一样东西来。 借着皎洁月光,刘和看到那是自己的玉法九节杖。 她近乎痴迷的神情,低语呢喃,“这就是信符,道君还不承认,难不成还在考验妾身。” 考验什么啊,原来因为这东西?刘和和她拎不清,觉得还是换个方式,便道:“啊对,吾是玄子道君,汝又是谁?” “道君真的转身就忘?”邹夫人蹙眉道,月光下美得不可方物,“记得哪年在冀州巨鹿,妾身才十一岁,跟随母亲逃难。母亲死于乱军刀下,妾身病重,是道君施以太平符水才起死回生,还埋葬了母亲。道君说妾身昭昭天命,乃是玄女之身,从此妾身追随道君,布道救人。” “又一年,大贤良师天公将军起事,天下群起响应,道君亦在下曲阳以地公将军名义起兵策应,妾亦追随左右,广施道符仙咒,以治伤助人。” “后来,天公将军机缘已到飞升仙去,嘱咐地公将军、人公将军继续下去,怎奈朝廷兵势愈大,人公将军无奈兵解,局势山穷水尽,道君也欲兵解脱困。兵解之前嘱咐妾身说,日后见信符者既是兵解转世之人。” “黄巾事败,妾身辗转流落司隶三辅一带,偶遇西凉军张济便暂时栖身,这些年一直苦寻道君,中黄太乙庇佑,终于今日得以相见……” 刘和算是听明白了,原来她是当年地公将军张宝忽悠的虔诚信众,知恩图报忠心追随,后来黄巾军兵败,张宝被杀,死前还跟信众吹说自己会兵解转世,信物就是玉法九节杖。 邹氏流落三辅,可能正好赶上董卓军与凉州叛军作战,被张济收纳。 而且她还说,这些年时时不忘传道受业解惑,走到哪儿就把《太平清领书》的种子播撒到哪里,这座西凉军大营中,信众已有不少。那些部将家属,还有许多将士,皆入其道。 还别说,这姐姐忽悠能力挺强的,再多给她些时间,都能把西凉军给策反了。 可巧不巧,自己得了九节杖,今天让她碰到。 不过这兵解转世认定未免太过随便,难道正常不是兵解时转世者刚出生,可张宝死时本侍中都十多岁了,这就扯淡了。 刘和觉得还是该让她清醒一些,“阿姊,汝该知道吾是皇室宗亲,精读儒学经典,子不语怪力乱神,神鬼之道我是避而远之的,再说这九节杖就是我意外捡到的,做不得准。” “天道缥缈,一切皆是机缘,捡的就是汝的,妾身不也是道君捡的么。此间安静,无人会来打扰,今夜就让妾身服侍道君……” 说罢不依不饶,作势要……其实也没啥,就是要让道君更暖和些。 道君无奈,她这不抛弃不放弃的劲儿谁能拒绝,要不就从了? 这时寝帐外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刘和吓了一跳,扭头看去,只见帘笼那里微微隆起,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缝隙里就伸了进来。 月光下一片惨白,像个超大号的蒸饼。 第二十六章 大宛良驹,汗血宝马 伸进来一个蒸饼还不算完,没等刘和道君和邹氏反应过来,接着二、三,四,又伸进来三个蒸饼。 大小不一,挤在一堆,象一朵盛开的菊花。 这谁受得了,刘和抬手就一脚踹过去,啪叽!就把一个蒸饼给踹飞出去。 别说,还挺软乎的,好像还有山有水有河流。 飞出去的蒸饼发出“妈呀”女人的叫声,“侍中好狠,妾的脸都给踩平了。” 刘和明白了,原来是顶着蒸饼一样大脸的人。 几个蒸饼你推我搡,都滚进了刘和的帐篷里,争先恐后地往榻上爬。 这个说:“道君,妾来也,今夜冷月浸浸,由妾身陪侍毫不寂寥。” 那个道:“侍中,侍寝的事交给妾来做,长夜漫漫,正好可以月下切磋《太平经》。” 后面的急了,“切莫自吹自擂,尔等经文背诵的可有我熟,若是不服气,可请道君和元君做考官,咱们比试一下,拔头筹者今夜独霸道君。” 落后的蒸饼举双脚赞成,“比就比吾怕谁来,最好三战定输赢,日后天天侍寝道君,可以一劳永逸。” 听这几个人争执不休,刘和也晓得是谁了,不正是白日里被打肿脸的众部将的女人么。 刘和一个头两个大,张济和部将们的老婆都跑我帐篷里,这下麻烦可大了。 刘和连忙推开她们,“汝等住口,我又不是章台花魁,何须尔等比赛夺头魁,都给我哪凉快上哪去。” 这时邹氏也取了旁边火镰火石啪啪打着引燃油灯,帐篷内顿时亮起来,才发现几个女人浓妆艳抹盛装出现,不过这会儿也彼此扯得头发凌乱,衣衫不整。 邹氏提起纱衣,面色不渝,“汝等来此作甚?” 几女都说:“妾等晓得道君在此,特来侍奉。元君不也时常教诲妾等,对玄门要无私敬奉,侍中乃道君兵解转世,妾等焉能不敬。” “吾……”邹氏无语以对,平时自己是这样教诲这些信众的,谁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 但是这些女人如何晓得侍中就是道君的,九节杖的事可从未对人说起,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便道:“汝等竟敢账外偷听!” 几个女人点点头,“是的呢,盖因元君今日沐浴熏香,行径奇怪,妾等约好跟来一看,果然有……嘻嘻嘻。” 她们又说:“道君是道内共主,元君陪得,妾等便也陪得,也不求别的,只望道君明日多赐些符咒圣水即可。” 刘和明白了,她们如此奋不顾身,不过为了几道符咒和几碗符水而已,这些东西对她们的诱惑这样大么。 她们还说:“道君若是狠心拒绝,妾等也不苟活,回头就去校尉那里投案密告,大不了一起死。” 我去,这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汝等竟敢威逼道君?”邹氏有点束手无策,平时听话的小绵羊露出牙齿还真不好办。 她看向刘和,“道君汝看……要不一起来?反正这事,当初也不是没有先例。” “这好么,不会惹麻烦么?”刘和很震惊,仔细看看那几个女子,灯光下还瞧得过去,有两个脸肿消了,模样还挺俊俏的。 “这样倒也不是不行,阿姊不会走。”刘和抓住邹氏的柔夷,只要有她在,今夜就是赚到。 其他就算买一送四的赠送。 本侍中算不算做大死? 然后邹氏等五女便一拥而上,抓手的抓手,抓脚的抓脚,然后就……按摩起来,邹氏则负责按摩肩膀,几个人手法娴熟力道柔韧绵长,不过就这? 后来呢,后来啥都没有,就是挤在一起取暖入眠。 堂堂的侍寝,被搞成这样,刘和都要给整崩溃了。 汝等管这叫侍寝?这是大保健好不好! 刘和算是明白了,邹氏玄女宣讲的道法真是圣洁无比啊。 想让我赐给汝等符咒符水,简直白日做梦! 大约就这样挤着到了丑时,也就是后半夜两三点钟,值班的伍长在账外低声道:“阿如,张绣都尉带人从外回来,浑身是血怒气冲冲,好像吃了大亏,正嚷嚷着要来杀侍中呢。” 阿如是那个脸被踩平的女人,和这个伍长关系显然不一般,她道:“吾家那个死没死?” 伍长说:“他一直夜宿营妓那里,没有跟着出战。” 阿如说:“他还是死了的好。” 听说张绣要杀人后,她们惊慌起来,问邹氏该怎么办。 刘和暗想,张绣一定是半夜带人出去偷营劫寨想把粮草辎重抢回来,但他哪里是贾诩老阴逼的对手,估计是中埋伏铩羽而归,这才想找自己晦气发泄怒火。 本来由贾诩出面,这事十拿九稳摆平的,但张济这边的张绣是唯一不确定因素,他要是炸了,指不定会惹出什么乱子,张济也未见得控制得住。 另一个时间线的曹操后继不是在宛城吃这亏差点挂掉么。 自己还是防着点。 这时邹氏站起来道:“侍中,妾这就送汝出营,从后营寨门走。” 刘和也整好衣装,冲着那几人揖手道:“天下无不散筵席,几位姐姐保重,日后相见再赠送符咒符水不迟。” “妾去去就回。”邹氏转身出去了一会儿,竟然把张济的一匹爱马给牵了过来。 刘和见之不禁大为赞叹,这是一匹淡金色的高头大马,傲然睨视,神骏非凡。 刘和喜形于色,不用说,这应该就是气运奖励的大宛良马啊。 真想不到,气运的宝马奖励,居然是搁张济这边出呢。不晓得张济知道了,会不会气死。 大宛良马就是汗血宝马,大概有淡金色栗色银白色等几种颜色,奔跑出汗似血,所以呼之为汗血宝马。 大汉在河西四郡那里有养马基地,大宛良马传自西域,大汉得了良马种便悉心培育,使大汉也有了自己的汗血宝马。 不过张济这匹汗血宝马,却是地道的进口大宛货。 现在归幽州大公子了。 张济出身凉州,在西凉军中多年,有几匹极品的西域良马也不足为奇。 董卓从西凉带来送给吕布的赤兔马应该也是西域良种,有人说赤兔马就是汗血宝马,又有人说不是,还举了很多的证据。是不是一样不重要,不过都是好马就是了。 说来也怪,这马本来一副傲世千秋桀骜不驯的样子,可见了刘和后却心情愉悦,主动上前以脑袋跟刘和挨挨蹭蹭,显得极为亲昵,就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般。 邹氏等人也十分惊讶,看来合该是刘和的坐骑,这马性子烈,就算张济的账也不买,几次想要凭蛮力驯服都失败,搞得灰头土脸。 反倒是见了刘和,乖顺的不得了,到底是持有玉法九节杖的道君啊。 人要是迷信什么东西,真是城墙都挡不住。 “我要是就这样走了,只怕会连累汝等,不如这样……”刘和想了个主意。 他跟伍长要了根长绳子,把阿如等几个女子都给捆了起来。 有个女子异常高兴,“侍中这是要玩个魂飞魄荡的?妾夫君常如此,乐此不疲矣。” 刘和一拳直接把她敲昏了,“我这是救你。” 接着如法炮制,把伍长等人也打晕捆上。 然后抱着邹氏上马,两人共乘一骑,提刀纵马,奔大营正门而来。 他要堂堂正正从大门走。 第二十七章 赔了夫人又赔马 前营此时乱作一团,营中医官正给几十个受伤的兵丁处理伤口,包扎的清理伤口的,忙得团团转。 张济在大发雷霆,斥骂张绣和他的手下。 正如刘和所料,这张绣真不是省油的灯。 连吃刘和两次亏后又差点被叔父活埋,在婶娘邹氏和众将面前大丢面子。 他恼恨在心,回自己营帐后越想越气,晚饭都没吃,躺下来也睡不着,左臂箭伤更是疼痛不已,让他更为焦躁心烦。 左思右想觉得不能就这样认栽,连夜起身找来心腹偏将胡车儿,说要趁夜去偷营劫寨,抢夺贾诩粮草辎重。 这事需要瞒着张济,问胡车儿敢不敢? 胡车儿咧嘴一笑,说末将正有此意,劫了粮草辎重回来,将军高兴还来不及,就不会责罚。 胡车儿是凉州猛士,黑大个,能背着五百斤大黑猪连跑七八百里不带歇口气的。趁手的兵器是一柄宣花大斧。 他是张绣收服的猛士,一次张绣进山打猎遭遇猛虎,千钧一发之际胡车儿出现,几斧子结果猛虎救了张绣,从此就跟张绣混了。 本来胡车儿平时都几乎寸步不离张绣,那天偷袭柳家堡刚好他另有要事所以没去,然后张骥被射死张绣受伤,让胡车儿就有种我要在场绝不会如此的错觉。 所以胡车儿总想给张绣找找场子报仇雪恨。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去营中点齐五百马步军,人马皆口衔竹片,马脚裹布,悄无声息出了营,趁夜杀奔贾诩营寨而去。 胡车儿腿长有力,不喜欢骑马,就拎着两柄短斧跟在张绣马后跑,随时都能保护张绣。 张绣以为这次劫营十拿九稳,谁成想碰到的对手是贾诩贾文和,这位苟道大师以谋略见长,阴谋诡计溜得飞起,早布下个埋伏等在半路。 张绣要是不来算占便宜,要是敢来不死也脱层皮。 张绣和胡车儿勇是很勇敢的,但缺些谋略,和贾诩比说不好听就是缺心眼儿了,做智商题都不带及格的。 不出意外两人部队中了埋伏,一番苦战厮杀,两人突围而出带着残兵败将逃回本寨。 带出去五百兵,回来的不到一百五十。这还是贾诩手下留情,否则一个都不带剩回来的。 张济气得七窍冒烟,指着张绣的手直哆嗦,“竖子!早跟汝说不要出战,汝怎么非是不听呢?看看,损兵折将,徒惹李傕、贾诩耻笑!” 张绣嘴硬,“还不是贾诩耍阴谋诡计,叔父再给我一千兵……” “再给?再给乃父连老底儿都赔掉了!三天不到折了吾一千兵马,我有多少家底给你败!” “叔父,侄儿也是为了队伍好……” “行了,汝规矩在营中待着吾就谢天谢地了。” 张济被他气得头痛如裂,“汝没事惹那贾文和作甚?西凉军这些人捆在一起都斗不过他,此番偷营不成反给他落口实,粮草辎重就更别想讨来半颗。” 张绣恨恨地道:“侄儿觉得刘和那竖子比贾诩还坏,贾文和不是讨要刘和么,侄儿这就去绑了刘和做质和贾诩要粮草和胡才人头,他要是不干,我一刀砍了刘和。” 张济看着他摇摇头,苦笑道:“吾真担心,怕你给刘和卖掉还帮着数钱呢,怕汝的刀没等落在人家头上就先把剁成八块。左右,把大帐前那坑再给我刨出来。” 张绣吓了一跳,“叔父,汝还要埋我?” “吾埋自己!”张济大喊一声,“汝看着,贾文和转头就会来,要是打不过李傕、贾诩,吾只好自绝于坑内。” 话音未落,营寨外号炮连声,呐喊阵阵,有大队人马杀来。 探马回来禀告,李傕、贾诩人马已经杀到营前,正在讨敌骂阵。 张济打起精神,“绣儿,派人去请侍中过来,其他人随我出战!” 接着披挂上马,率领人马倾巢而出,迎上敌阵。 张绣吩咐胡车儿去后营把刘和带来,特别嘱咐胡车儿一定要绑紧些,这竖子阴谋诡计不输贾诩,一定要提防他逃走,否则可就鸡飞蛋打了。 两军对圆,张济、张绣策马出阵,与李傕、贾诩相对而立。 贾诩在马上向着张济拱手,开门见山道:“吾闻胡中郎已奉司空之命,督率三万精兵奔赴河东剿匪,即将抵达茅津渡口,我等皆要回雒阳复命。汝若把侍中安然无恙送还,吾亦不会追究张绣夜袭柳家堡和吾营寨之事。张校尉,汝看如何?” 胡中郎就是董卓麾下五大中郎将之一的胡轸,眼下接替中郎将牛辅的任务,率军来河东讨伐白波军。 张济扯下脸皮,“为了侍中刘和,我损兵折将,岂能轻易交还与你。想要侍中,除非拿柳家堡一半储粮来换,否则免谈。” 张绣也道:“贾文和汝若要恃强讨要,吾就把刘和一刀两断,再与汝拼个你死我活。” 这就是耍流氓了,不给钱不给粮就撕票,看谁更横。 贾诩不想弄得太僵,便道:“一切好说,不如先把侍中请出来一见。” 张济看了眼张绣。 张绣转头喊了声:“胡车儿,人绑哪儿去了?” 脚步山响,胡车儿肩扛大斧跑步而来,却不见侍中刘和。 胡车儿苦着脸道:“主公大事不好,末将前往后营绑人,不想那刘和打伤看守和几个小娘跑掉了。” 什么?到底还是跑了! 张济、张绣叔侄眼睛瞪得老大,损兵折将,东西没要到人又跑了,这可是人财两空,这生意赔大了! 贾诩问道:“张校尉,汝不会又把侍中藏起来了。” 张济也不知该说什么,李傕、贾诩真要回雒阳在司空面前告一状,自己是吃不了兜着走,交卸兵权就大势去矣。 以后也别想升官发财了。 这时阵后一阵骚动,议论声蜂起。都在嚷嚷是侍中刘和与邹夫人,好像是侍中劫持了夫人等等耸人听闻的说辞。 接着就看到一匹高头大马从营中缓缓奔出,马上端坐两人,一前一后挨得紧紧,可不就是侍中刘和与邹夫人么。 怎会如此?! 张济、张绣两人都傻了,夫人怎么落在刘和手上?这可糟糕了,别说以刘和为质换粮草辎重,怕的是刘和会以夫人为要挟,反要讹诈与我。 等等,刘和骑得这马为何如此熟悉,哎呀,这可不就是吾花高价在西域买的汗血宝马吗? 尤其是刘和那竖子,左手紧紧搂在夫人腰间,右手提着一口刀,好像是在威逼挟持夫人,可夫人表情平淡,一点畏惧没有,不但如此,仿佛还有些悠然自得的意味。 怎么回事,被劫持难道不应该挣扎反抗,反而很爽的样子咋解释?不对,这一定吾的错觉,夫人此时必是痛苦欲绝。 该死刘和!骑着吾的夫人抱着我的马,不是说反了,是骑着我的马抱着吾夫人,就想这样堂而皇之的走掉,简直气煞我也! 见此情形,张济兵丁冲了上去,以长矛指着远远围着,却投鼠忌器不敢造次,都把眼光望向张济张绣。 张济脸都绿了,气得说不出话。 张绣连忙喝阻那些士兵,“都让开,莫要伤了吾婶婶!” 阵中兵丁听命则止,纷纷散开,让了一条路出来。 刘和一抖缰绳,就搂着邹氏策马从张济本阵奔驰而出,径直回到贾诩阵中。 李傕、贾诩暗竖大拇指,还得是咱们大司马幽州牧大公子刘子玉,不但安然无恙而归,还拐回来汗血宝马和邹夫人。 张济这次亏大了,真是损兵折将,赔了夫人又赔马! 第二十八章 谁能不喜欢呢,那么大 看刘和安全来到本阵,贾诩松了一口气,还是侍中有办法,兵不血刃解决问题。 那就没必要再和张济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可以撤兵了。 贾诩冲着张济一拱手,笑道:“多谢张校尉、邹夫人护送侍中回营,难得夫人过来做客,就请夫人多逗留几日,诩必大加款待绝不怠慢,以尽地主之谊。” 张济哼了一声,这还说啥,夫人都被扣下,还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们说啥就是啥了。 张绣眼睁睁看着婶娘被胁迫带走,愤怒懊恼没早一步杀了刘和,这时也只能威胁一番:“刘和,吾婶娘要少一根毫毛,吾必拿你是问!” 刘和一笑回道:“绣儿,要不汝也过来盘亘几日。” 心想邹氏现已是本道君的玄女元君,吾想要她少几根毛就少几根,马德你管得着么,有本事过来打我啊。 张绣哪敢过来,气得呼呼直喘粗气。 这时贾诩又问:“张校尉,既然侍中安然无恙,你我两家不如这就罢兵,那茅津渡口就借我两日如何?” 现在茅津渡控制在张济手中,必须让他把兵调走这边才能安全渡河。 张济只得认栽,下令队伍撤出茅津渡,让贾诩和李傕的队伍过河。 贾诩又道:“张校尉放心,一俟人马渡过大河,诩自将护送夫人返回。” 然后下令撤退,和李傕的队伍护送着刘和、邹夫人,有序后退,从容撤走。 张济自带兵回营,大发淫威暴跳如雷,却也无可奈何。 刘和与贾诩见礼,互相商业吹捧了一番,然后哈哈一笑,并辔而行。 幽州大公子此番算是真正和贾诩认识,他中年文士打扮,相貌儒雅,笑容温煦,却是满肚子主意,狡计百出。 贾诩说:“侍中放心,等返回雒阳,诩即向司空呈报,属于侍中的功劳一样不会少的。” 刘和摇摇头道:“文和兄见外,那些东西既已承诺送你,就由汝随意处置,和绝不会插手。况且文和兄、稚然公出兵相救,劳师费力,更需要补偿一下。” 贾诩沉吟一下点头道:“既然如此,诩恭敬不如从命,就全权代为处置了。” 刘和拱拱手,“有劳文和兄。” 这番话说的李傕也是心花怒放,心说刘和年纪不大,却很懂事啊。 本来还担心救他回来,他会狮子大张口讨要粮草辎重回去报功,那我等可就毛都没有了,现在可以放心矣。 贾诩看了一眼在马上近乎偎在刘和怀中的邹氏,心中暗暗称奇,真不知侍中有了什么法子,竟能让张济之妻如此服帖,实在令人佩服。 再看赚来的那匹汗血宝马,李傕、贾诩更是啧啧赞叹,武将打拼打死一辈子未见得找到一匹宝马良驹,侍中出去转一圈就牵回来这顶级坐骑,想不服都不行啊。 不多时,大队人马返回本寨。 贾诩早让人快马加鞭回营告知,现在营寨门口早有人迎接出来,侯来吉就在前头,旁边是蔡邕,蔡昭姬赫然站在其中。 这些人都是望眼欲穿,看到骑在汗血宝马上的刘和,侯来吉跑着迎了上来,一边跑一边抹眼泪,“谢天谢地,公子汝可算是回来了。这位夫人是谁?” 刘和回说:“是我请的客人。” 蔡昭姬见到刘和,初是由衷开心高兴笑容如沐春风,不由得小跑几步欲要迎上来,等看清刘和身前邹氏时便噶然停住,脸上的笑容也淡了许多。 她默默后退,站在了蔡邕身边。 刘和等人行到近前下马,伸手把邹氏抱了下来,邹氏行礼致谢,低头站在一旁。 在场众人无不惊讶她的美艳妩媚仪态万方。 倒是老学究蔡邕,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来个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刘和、贾诩、李傕与蔡邕等人互相见过礼,也把邹氏与众人引见,当听说她是校尉张济的老婆,蔡昭姬明显开心许多。 贾诩吩咐人给邹氏准备寝帐,同时安排可靠的人守卫帐篷。从礼节上讲邹氏也算是贾诩李傕等的嫂夫人,是不是人质不打紧,绝对不能怠慢。 然后贾诩让人在大帐中置备酒宴,刘和洗漱过后赴宴,众人开席畅饮。 多日来颠沛奔波,厮杀搏命,直到此时才能放心吃一顿饱饭。 刘和心下感慨,这乱世之中危机四伏,人命卑贱,真是处处都要加倍小心啊。 蔡邕是董卓征辟的大名士,蔡家人自然请在席间,蔡昭姬至始至终也没怎么与刘和讲话。 饭后自由活动。 刘和远远就见蔡昭姬正在营帐旁的小河边洗手帕,便悄悄走过去,从身后伸手捂住她的双眼。 说一句非常无聊的话,“猜猜我是谁。” 蔡昭姬小兔一样跳开,眼光闪烁,“侍中。” “你今天好像不太高兴。” “没有,阿翁和来吉都盼着侍中安全归来呢。” “汝没有盼望?” “吾……”蔡昭姬低头不说话了。 刘和拉起她的双手,“来,我今天教你一条新的绕口令。” “好啊,那汝快说。”蔡昭姬眼睛一亮,露出期盼神色。 到底是情窦初开的女孩,刘和主动来找,她已经不生气了,再者有新绕口令可以玩,就把不愉快抛在脑后。 “汝听好。”自从有了辩才无碍,刘和脑子里的绕口令简直随口就来。 他说:“牛郎年年恋刘娘,刘娘连连念牛郎,牛郎恋刘娘,刘娘念牛郎,郎恋娘来娘念郎……” “这个好有趣,让我试试。”蔡昭姬展颜笑道。 她聪慧伶俐记忆极强,刘和也就说了两遍,她便都已记住,然后郎朗上口的说起来。 当说到第二遍的“郎恋娘来娘念郎”的时候,她品出味来了,停下不说,脸腾地就红了。 “不理你,你调笑我。” 刘和厚着脸皮哄一会儿,昭姬就破涕为笑了。然后话题不知怎地又转到邹氏身上。 蔡琰说:“那夫人是张济妻子,汝就那般在马上抱着,也不害臊。” 刘和狡辩说:“邹氏是吾的人质,我是怕她跳马跑掉,汝只怕就见不到子玉哥哥了。” “休要胡说。”蔡琰伸出小手捂住他嘴,嗔怪道:“吾看汝就是对她有所爱慕。嗯,也难怪,邹夫人确是美艳,我都想多看几眼。” 她忽然调皮起来,伸手在胸前比量一个大的,红着脸道:“她那里好伟岸,吾看你就是喜欢。” “谁能不喜欢呢,那么大。”刘和不小心说了实话。 “汝敢。”蔡琰瞪起眼睛。 “汝听错矣。”刘和连忙改口,“我是说谁能会喜欢呢,那么大带不动,走路直打跌。” 蔡琰不理他,转身就跑了。 这时候有小校跑来通知刘和,说贾都尉已经安排好了,队伍马上就要开拔。 第二十九章 我看你是疯了,还要穿她的衣裳 刘和连忙返回大帐。 贾诩做事真是雷厉风行井井有条,这时候已然准备停当,辎重车排好,人马列队,就要开拔前往茅津渡。 他还特意备了两辆车驾,用来护送蔡邕一家和邹夫人。 刘和赞扬了他几句,贾诩毫不居功,谦卑道:“侍中事忙,些许小事诩就代劳了。” 刘和哈哈一笑,心说我忙吗,我是挺忙,忙着哄小昭姬,说暧昧绕口令呢。 很快队伍拔营起寨,列队出发。 这一路顺风顺水无人阻拦,连个白波贼的影子都没见到,傍晚时分,队伍就到了茅津渡口。 由于中郎将胡轸率大军要来河东剿匪,白波军得到消息,都迅速地撤回中条山以北去了。 白波军的大本营在西河白波谷,侵掠河东、太原也就是烧杀掳掠些战备物资和女人壮丁,还真没想长久经营下去,与牛辅大战已经消耗不小,再战胡轸肯定抗不住。 索性大部队都撤回去了。 贾诩安排的斥候探马回报,张济守卫茅津渡的人马已经后撤十里,把渡口让出来了。 李傕、贾诩当即下令调船渡河,要以最快的速度渡过黄河。 刘和与贾诩住马河堤,看着兵丁们忙中有序地乘船渡河,贾诩首先安排一千兵丁率先过河,站稳脚跟,结阵防御。 然后才是大部队,粮草辎重,车驾马匹,陆续渡过。 刘和暗暗称赞,贾文和果然人才,既能运筹帷幄,也能治政安民,要是有背景属性这种东西,他智力和政治一准儿是双料巅峰。 这时刘和视线向左一扫,发现挨着河道有一条小路延伸过来,但地势险峻,并行超不过三人。 贾诩也发现端倪,试问道:“侍中,汝是想……” 刘和说道:“借我两百弓弩手,今夜让汝看场好戏。” 贾诩点头笑道:“诩拭目以待。” 当即下令调来营中最精锐的两百射手给刘和调遣,刘和嘱咐他们多多准备箭矢,然后吃饭休息坐等天黑。 刘和又去邹氏账中,请她把身上的纱衣和襦裙脱下来给自己。 邹氏俏脸一红,说天色尚早,道君就要妾侍寝么? 刘和说谁稀罕你们的大保健,快脱,本道君另有用处。 当然,刘和另备了一套衣裳给她,然后转过身让她换好。 其实这套衣裳还是刘和从蔡昭姬那里顺的呢,邹氏穿起来明显窄小,反而衬托着她的身材愈加火爆。 “好姐姐,我多谢你了。”刘和抹了一把鼻血,捧着还带着淡淡香气的襦裙纱衣离开帐篷。 夜幕很快降临,西凉军在渡口两岸打起火把,照得灯火通明。 李傕和贾诩队伍紧锣密鼓渡河,刘和也开始调动人马。 他早给邹氏调换了一个帐篷,并把她的帐篷移至靠近河岸的地方,距离那条窄路不远的地方。 他在帐篷里换上邹氏的原味女装,又让人找来蔡昭姬,让她帮忙照着邹氏的模样梳个发髻。 蔡琰一看他的样子,就气急了眼,“吾看汝是疯魔了,抱着那女人骑马不说,还要穿她的衣裳。” 刘和连忙道:“昭姬好妹子,汝听我解释,我这是个计策……” 蔡琰眼睛都红了,将信将疑,给他照着邹氏的发式梳好发髻,然后看了几眼,噗嗤一声笑了。 刘和便问:“笑什么?难道我象嬷嬷?” 蔡琰说:“我看你梳妆打扮起来,比邹氏还要俊俏。” 真的吗?我不信。 刘和拿过来铜镜一照,唉呀妈呀,比容嬷嬷还难看,不是,其实真的蛮俊俏的,肯定靓不过邹氏,却有股巾帼英雄飒爽英姿的气质。 蔡琰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才会瞎眼觉得他女装比邹氏漂亮。 正巧侯来吉掀开门帘走进来,看两个女人在吓一跳,说一句“抱歉走错了”转身就走,刘和连忙把他叫住。 侯来吉差点没惊掉下巴,语出惊人,“公子,汝这是要嫁人啊?” “我交待你的事办妥否?” 侯来吉缓缓心神,回禀道:“公子,二百弓弩手吾已按照吩咐,安排在小路一侧的山崖上了,只等信箭一响,就会乱箭齐射。” 另外他也给刘和准备了三张强弓,数壶箭矢,都放在帐篷外的空地上。 收拾妥当,刘和让侯来吉去埋伏地点等待自己的信号。 又让蔡琰回营去,跟着蔡邕一起渡河。 蔡琰摇摇头,“我要在此陪汝,若是逼我,我就喊全营将士来看汝。” 刘和安慰她道:“没事的,我很安全,会照顾好自己。” 蔡琰看着他脸道:“我不担心汝,我是担心被你坑的人,我好奇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当我没说。”刘和给她安排一处安全的地方,其实就是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在给她身前围几张盾牌。 必须保护好昭姬妹妹,别只顾看热闹,误中流矢就不划算了。 都安排好了,刘和在账中掌起灯来,保证光芒能透过门窗照到外面,他双手在胸前相握,缓缓走出帐篷,来到岸边空地,灯光打在他的身后,留下一个窈窕的剪影。 忧郁而惆怅,无奈而彷徨。 恰好符合张济、张绣叔侄两人对邹氏此时心境的揣摩猜测。 一个字,绝! 刘和搁这站了不知多久,脚都冻麻了,百步外渡口那里渡河的兵马越来越少,就要全部渡过了。 这时黑黝黝的河岸那边传来三长两短的鸟叫声,布谷布谷的,这是侯来吉与刘和的约定,以鸟叫声通知敌军已来,让他做好准备。 刘和暗骂侯来吉你个撒比,大冬天给我学布谷鸟叫,你这傻鸟要播种是咋地,怕敌人不起疑心是不是。 他俯身取了一张强弓在手,又拈了一支鸣镝箭,只等敌人来到。 大约几分钟后,山崖下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有一队人顺着那条小路正跑过来。 刘和侧耳一听,估摸着能有四五百人,小路那里站不开,只能拉出一条长长的队伍。 正好进入二百弓弩手俯视射界之内。 不一会儿功夫,有几个黑影摸了上来,远远看到刘和,打头的高个轻声喊道:“婶婶别怕,吾来救汝了!” 果然是这厮,真是贼心不死啊! 刘和哈地一声笑出来,“绣儿,你爹在此,别喊婶婶了。” 张绣几人吓得惊呼出声,掉头就跑,刘和也不追赶,当即弯弓搭箭,吱!一声,把鸣镝箭射上了半空。 第三十章 年少不知姐姐好 那边侯来吉等人听到信箭的声音,立刻弓弩齐举,乱箭齐射,向着张绣的人马倾泻过去。 张绣军甫遭袭击,顿时乱做一团,几十个兵丁猝不及防,被一轮箭雨送下黄河。 山路道窄转身不便,剩下的你推我搡往回跑,因此推挤踩踏跌落黄河的不知有几许。 张绣稳住心神,想要调兵反攻,胡车儿自告奋勇,拎着两把大斧冲向刘和。 刘和瞅都没瞅,抬手一箭过去,啪!正中胡车儿膝盖,当场将他射跪。 嗖!嗖!嗖!接着数箭飞去,胡车儿吓得魂飞魄散,就地一滚,滚地葫芦一般躲过。 嗖!又一箭射来,眼看躲不过,胡车儿把眼一闭等死。 张绣手疾眼快,抓住他脖领子给他拖后半米,啪!那箭正好钉在他裤裆前面的地上,劲力鼓荡,箭矢没入土中半截,箭尾犹在嗡嗡颤抖。 胡车儿睁眼一瞧差点没尿了,姓刘的射得可真他娘的准啊! 身边其他几个兵丁,已被刘和飞箭了结。 张绣没了斗志,倒拖着胡车儿往后便撤,一边挥刀拨打着雕翎箭。 两人很快连滚带爬逃回队伍中,就算这般狼狈,胡车儿手里也紧紧攥着吃饭的家伙事儿没有扔。 这时头顶伏兵箭落如雨,刘和的飞箭要命地盯着这边,每一张弓必有一人倒下。 张绣一看讨不到便宜,把胡车儿扔到兵丁背上,喊一声“撤”便带着残兵往原路返回。 好容易退到来路的路口那里,发现山坡顶上只有刘和埋伏的两百弓弩手,后面没有追兵过来,看来刘和并无赶尽杀绝的意思,张绣这才松了口气。 带来的五百兵丁,被伏击的弓弩手几轮攒射,死的死伤的伤,剩下不到一半了。 张绣叹了口气,自己是真没记性,此番真不该来送人头的,姓刘的诡计多端,比贾诩还难弄啊。 他把两个负责刺探军情的探马斥候抓过来,一刀一个砍了泄愤。 正是这两人混进渡口一带打探,回报张绣说邹夫人的帐篷所在,张绣才顺小路过来,没想到却中了刘和奸计。 这样的手下不杀留着过年? 斩了谎报军情的斥候,张绣带着手下转身便走。 “绣儿,吾送你一程。”忽然听到有人在山顶上喊他,张绣扭头一看,可不正是刘和么,正弯弓搭箭冲着自己瞄准呢。 张绣心底发寒,一缩脖子掉头就跑。 不过已经晚了,只听得“铮”的一声,箭矢离弦,电射而至。 张绣跑得再快还能快得过雕翎箭?这一箭不偏不倚,正中他的后臀,他“啊”地一声嘶吼,便向前扑倒在地。 周围的兵丁吓坏了,连忙架起他就跑,一溜烟逃回了张济大营。 山坡顶上的刘和看着张绣的狼狈相,哈哈大笑,下令收兵,带着侯来吉和二百弓弩手返回营帐。 刚到营地,就见蔡琰一个人坐在门口石头上,手拄香腮,正搁那儿生闷气呢。 刘和换好衣裳,出来问她,“怎么样昭姬,热闹看得开心么?” 蔡琰哼了一声,“还说呢,等得太久,刚才睡着了。” 刘和忍不住想笑,哪有这样吃瓜看热闹的,好戏没等开场,自己先睡觉了。 “别郁闷了,我带你骑大马过河。” 刘和拍拍她肩头,让侯来吉牵来汗血宝马,先伸手把她抱上马背,自己再翻身上马,两人共乘一骑,便奔着渡口而来。 侯来吉领着人小跑跟在后面,前后抵达渡口。 这时候李傕、贾诩大队人马已经护着粮草辎重渡过黄河,只剩下断后的一千兵丁还在各处警戒。 渡口靠着一艘大船,贾诩正站在船头等刘和,蔡邕一家三口也在船上,正着急眺望,看到蔡昭姬跟着刘和一块回来了,这才放心。 刘和牵马上船,贾诩笑道:“子玉神机妙算,张绣损兵折将,差点魂断河岸,真一场绝妙好戏!” 原来刘和伏击张绣那一幕,贾诩都站在高处观战了全程,对刘和心思之缜密布局之完整甚为佩服,虽然是场小伏击,却堪称经典。 “我写信慰问张绣一下。”刘和走入船舱,让人拿来笔墨,在绢帛上刷刷点点写了几行字,封在竹筒里交给贾诩。 贾诩喊过一名斥候,嘱咐他前往张绣营寨,把信射入大营即可。 然后起锚开船,载着刘和等人顺利渡过大河。 过了茅津渡基本上就安全了,从此往东回雒阳,基本都是汉军控制的地界,就算有些流寇毛贼,也都不成气候。 张绣带着人狼狈跑回张济大营,喊来医官处理伤势。 刘和那一箭射得虽深,但张绣后鞧皮糙肉厚,并没有伤到筋骨。 医官给他拔掉箭头洗净伤口,再敷上金疮药包扎好,也就没啥事了。 不过医官嘱咐,七天内只能趴着睡觉吃饭做事,免得碰裂伤口。 张绣忍不住问那拉屎怎么办?朝天喷吗? 医官想想回答说,张都尉自己想办法,请恕在下爱莫能助。 这时有小校进来禀告说营外有人用箭射入一封书信,并呈上一个竹筒。 张绣开封取出绢帛书信,展开一看,竟然是刘和写给自己的。 “菊花残,满腚伤,汝的笑容可泛黄?刘和敬上。” 张绣虽不尽懂,但信中浓浓恶意还是看得出来,尤其是这菊花,细想一下还是蛮形象的。 恶贼,汝竟敢嘲讽我!张绣气得一个高蹦起来,把绢帛撕得粉碎,却扯了伤口,啊地喊了一声,又趴下了。 喊人去把送信的抓来砍了,兵丁说送信的早骑马撩蹄子跑了。 张绣只能干生闷气。 刘和等人过河之后,找地方安营扎寨休息,一夜无话。 第二天吃过早饭,刘和就让贾诩安排人送邹氏回去。工具人利用完了,就该让她回到她该待的地方去。当然不是这样,主要是邹氏放不下她这些年发展的信众,她还要回去继续教化他们。 贾诩也来见刘和,“侍中,冤家宜解不宜结,张济与你我皆属西凉军同袍,日后免不得要见面,闹得太僵不妥,诩的意思是不如拨些粮草给他,缓和一下。” 刘和想想觉得贾诩这主意甚好,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缓和紧张恩威并施,妙计妙计! 便点头答应。 在兵丁护送下,邹氏启程返回,还随行带了一批粮草。量并不多,就表示一个和解的态度。 刘和等人都去相送。 看着邹氏窈窕丰盈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刘和诗兴大发,随口吟出,“年少不知姐姐好,错把少女当成宝。” 被蔡昭姬听个真亮清晰,问道:“子玉哥哥,你刚说的什么?” “嗯,我说话了么。”刘和随口就编,“我是说:哪管姐姐好不好,只把少女当成宝。” 蔡昭姬哼了一声,“我也送你两句,姐姐虽好是人妻,小心人家夫君来打你!” 第三十一章 白虎 正说话间,西方天空突发震动,有一道白光起于天际的西方七宿方位,直坠而下,随之隆隆巨响响彻四空。 众人都是惊骇不已,齐齐望向天空。 白光掠空,来势如电,不时爆闪照耀天空,爆炸声震天动地,摄人心魄。 陨石坠落!刘和眯起眼睛凝望天空,心中雀跃不已,这种奇观可遇难求,可得好好欣赏,切莫错过。 行进中的西凉军队伍不约而同停下脚步,此情此景,人活一世也难得一见,那种来自虚空的强大威能爆发,远超这些人对世界认知。 很多人自然认为这是天降神罚,吓得瑟瑟发抖,扔下兵器,向着白光坠落方向叩拜。 在科学不昌明的时代,这种反应完全正常。 就算蔡邕这样学识渊博通透古今的老学究,也是一脸震撼。 贾诩亦是感慨不已。 李傕大老粗更不用说,要不是整支队伍的统帅,这货都能滚鞍下马迎头叩拜了。 蔡琰也是小脸煞白,拳头握得紧紧的。 正欣赏难得一见的奇观,刘和脑中有提示。 “获得邹氏信任,成功在其体内种下躁动的种子,就等滋生发芽,引动她踏上不同的人生轨迹。” “夺取张济、张绣西凉军三万气运值。” “气运值总计超过五万。” “奖励白虎气运印信:错金铜虎符。” “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刘和惊讶,被邹氏错认成兵解转世的玄子道君,竟然能夺取张济军三万气运值,这笔赚大了。 还有这气运值居然可以累积,之前几次夺得的气运值加起来五万三千八,这是要奖励个大的。 不过这白虎气运是咋回事? 白虎…… 难道又是女人的事? 不容他多想,半空那道白光竟然转了方向,奔着他砸落下来。 卧槽!事闹大了! 刘和可不想被陨石当场砸死,成了史书上记载的第一个大庭广众下被陨石砸成粉末的人。 他纵马就往前冲,意图躲过白光的落点。 但白光飞落如电,比他的箭射得快逾百倍千倍,那马连一步都没跨出,他就被白光砸中落马,当场晕死过去。 不知多少时候,他才苏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蔡昭姬焦急的俏脸,脸上还挂满泪痕。 旁边是蔡邕、贾诩等人。 “我没死!哈哈,我是第一个被陨石砸中没事的人。”刘和一下坐起,发现身上一点事都没有,甚至比之前更精神了。 蔡琰贾诩等人都愣了,面面相觑,“被陨石砸中?侍中汝是不是中邪了,吾等就看见你盯着天空,大喊‘娘子快出来看上帝’然后就一头栽落马下晕过去。” “噢这样啊。”刘和尴尬地搓搓脸,“可能我睡着了做噩梦,就掉下马了。” 蔡邕叹口气,忧心忡忡地说:“少年人就是没谱,官家六艺五御考核都规定了,骑马驾车时不能饮酒、睡觉,很容易出事的。” “我没事,以后会小心的。”刘和翻身站起,扶着马背又骑了上去。 暗自告诫自己,以后碰到这种天文奇观,可不要胡思乱想,免得遭陨石砸。 蔡琰关心地问他要不要紧,劝他不如去车中躺会,刘和说没事,心想陨石真要砸你坐皇宫里也没用。 他想起刚才气运提示,错金铜虎符几个字刚在脑海中一闪,眼前就看见这东西了,和大秦错金铜虎符一般模样,簇新锃亮,通体闪着金属光泽。 这白虎气运信符的幻象如此逼真,仿佛可以唾手取之,透着威严肃杀,令人心生敬意不敢亵玩。 虎,百兽之王,以虎为符,百兽皆服。 这是兵家调动兵马作战的信符,一半在秦王手中,一半在外出作战的将领手上,虎符合二为一,才能调动兵马。 刘和甫一眨眼,这虎符形象便一闪而没。 贾诩过来想关照一下刘和,打眼一瞅,刚到嘴边的话便硬生生咽回去,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奇怪!刘子玉看着和之前大有不同,样貌无常,只是内里透着一股凛然之威,眸光清湛,内秀慧明,倒是有几分文韬武略在身的沉淀历练了。 记得当初在雒阳初见他时,还是个面貌白净清秀的稚嫩少年,短短几个月沙场磨炼,竟然成长如斯之快,也是异数。 刘和看出他的异样,便道:“文和兄有何见教?” 贾诩干笑一声,向着西方天空一指,此时流星已经燃尽,碧空如洗。 就听他说:“那里是西方七宿所值星域,白虎星坠,主有大臣陨落,或主刀兵之灾,怕是雒阳局势会大有动荡。” 刘和点头道:“文和兄博学通幽,没想到对星占之术也有深入研究,令人佩服。” 古人有古朴的宇宙思想,崇尚天人合一的世界观,认为所有的天文现象都和世间人事互相关联,天落陨石是大事,必有所对应。 “侍中过誉。”贾诩笑笑,心道天落陨石会有大事,连那些凉州大老粗都知道,你会不懂。 刘和又说:“我听说古时明君但凡天降灾难预兆,都会下个罪己诏,再罢黜几个贪官奸佞尸位素餐的大臣就能避过,相信董司空已经想好要杀谁了。” “天气不错。”贾诩顾左右而言他,心说这种话你都敢说,真是够胆,刚刚还在心里夸你练达多了,转头就口吐狂言,真少年心性啊。 刘和是随口一说,蔡邕却记在心上,兵马一直到了渑池,他一路上都忧心忡忡的。 牛辅现在渑池。 在河东夏县兵败后这货找巫师打卦占卜,巫师说必须东撤百里据城防守,否则有血光之灾。 这货老迷信了,一听此言,扔下麾下几大校尉不管,只带亲兵卫队逃过茅津渡,一退再退,索性退到渑池去了。 他听闻李傕、贾诩迎接蔡邕归来,就设宴款待。 刘和决定找机会开导一下蔡邕,就借他如厕的机会跟出去,把他堵在门口。 “蔡先生因何怅然不快,不如说出来,学生或可帮先生排解一二。” 蔡邕涨红了脸说:“老夫内急汝且让开,容后再聊。” 一把推开刘和,头也不回跑进茅厕。 过一会出来还向刘和道歉:“子玉啊,方才老朽狂躁无端,汝且见谅。俗语云:人有三急做不得主。汝要体谅老朽啊。” 第三十二章 汝父要与我拜天地 刘和说:“先生不必自责,此人之常情,试问何人饮酒没吐过?先生稍等,容我去去就回。” 他也如厕了一回。 返回后,明显感觉蔡邕对自己亲近许多。 男人之间就是这样,一起喝酒泡澡撒尿打屁,桑拿大保健,关系就容易拉近。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拉起了手,古代男人拉手也是彼此信任的表现。 蔡邕也是喝了点酒,口吐肺腑之言,“子玉,汝是知我的,想我一生清高洁身自好,上书直言时弊被放逐而远避江海,此番应征进京实属无奈,唉——” “先生是担心董司空。” “董卓边地武夫,狂暴凶虐,征辟天下名士岂会安着好心,只怕稍有不慎,就会身死名裂。” 世人都知董卓强征蔡邕入朝为官,并以夷其三族做要挟,蔡邕不得不从。 从这点上看,董卓根本是不按牌理出牌的人,为达目的没有底限。这让很多人看走眼。 当初蔡邕无论如何清高如何痛贬朝政,但朝廷各方势力对他的打压排挤也仅限于放逐,他还能远避江海,靠着朋友的帮助继续过着大名士的生活。 没想到董卓不讲规矩,敢不来就宰了你,一下搅乱一潭池水,就问怕不怕? 刘和安慰蔡邕道:“我以为先生倒是不必担心董卓,彼为笼络世家名士,肯定要对先生大加重用,只需虚与委蛇,妥善周旋为国做事就好。反倒是袁隗、王允这般的世家名流,未见能容。” 蔡邕心中稍安,只要不做违背良心祸害朝廷的事儿,在哪儿做官都行,何况我食用的汉之俸禄,与董卓无关。董卓只是窃权的武夫而已。 至于刘和说的袁隗、王允,蔡邕根本没往心里去。 刘和就是给他提个醒,董卓想坐稳权臣之位,肯定会大肆笼络当朝名士,尤其是象蔡邕这样的在野名流,只要董卓还没发疯,基本没事。 反倒是世家名门彼此间的排挤倾轧,让人防不胜防。同行是冤家么。 两人越聊越热络,仗着酒劲儿,蔡邕也放下名士的矜持架子,与刘和敞开心扉畅所欲言,颇有相见恨晚一见倾心引为知己的意味。 正好走到庭院中一片桃林之中,时下初冬季节,树叶都已落光,只剩下光秃秃树枝。 蔡邕兴致不减,与刘和论起年龄。 “吾阳嘉元年出生,现年五十七,汝熹平元年生人,今年十七,吾虚长汝几岁,日后也不用以师称我。汝学识渊博深邃,吾岂敢以先生自居,实羞煞人也。不如从今以后,你我兄弟相称。等唤昭姬过来,让她认你这个叔叔。” “等等……”刘和的脸当时就就黑了,不是这老头怎么回事,什么叫虚长几岁,大四十岁好么,再大几岁,叫爷爷都够了。 吾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要跟你叫老丈人,你却要和我桃园结义。 这不坑人么。 “来来来,子玉贤弟,不如在这桃园里撮土为香……” 这蔡邕撒起酒疯也很吓人,拉着刘和不放。 正好蔡昭姬从回廊那边急匆匆过来,“阿翁,中郎将派人找汝和侍中呢,汝等在此作甚?” 刘和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昭姬快来,汝父要和我拜天地呢。” 蔡昭姬气得变色,“阿翁,早劝汝莫要贪杯多饮,这成何体统。” 馋了蔡邕便往回走。 蔡大名士兴致很高,一边走一边说:“莫要拉我,乃翁今日与子玉贤弟一见如故,畅所欲言岂不快哉,昭姬,汝快来拜见叔叔。” 蔡琰气鼓鼓地直瞪刘和。 刘和一边擦汗一边跟着走,心里暗恨,几个菜喝成这样,假酒真是害死人啊。 好容易回到宴席之上,有侍者过来搀扶蔡大学士重新入席。 刘和连忙拉着蔡琰到一边,“昭姬,汝听我解释……” 蔡琰咬牙道:“刘子玉,与阿翁称兄道弟,汝本事好大,如此所为又欲置我于何地,以后休来见我!” 说完掉头走了。 刘和脸色尴尬,心下抱怨蔡邕,这老头年纪不小,却也喝酒盖脸行事荒诞,这年月大名士都这样不羁的么。 所谓名士风流,琴棋书画诗酒花,酒是媒介,必不可少。 蔡邕这是老夫聊发少年狂了。 牛辅今天也喝高了。 原因无他,李傕、贾诩的归来,带回白波军四大天王胡才大好头颅一颗,还有柳家堡海量粮草辎重金银珠宝,以及上千颗白波贼的人头功劳。 本来河东战败,牛辅这些日子茶饭不思,为如何向董卓交待而绞尽脑汁。 现在李傕、贾诩以大功奉上,自己不但无过,而且有功了。 至于说给刘和与李傕、贾诩报功,他没考虑过,大功独揽才过瘾,给他们指缝里漏点就算恩赐了。 都是我牛中郎的麾下,以后能亏待你们吗。 李傕很郁闷,眼看到嘴的一块肥肉被牛辅叼走,搁谁不心疼?可能怎么样,人家是董司空女婿,又是顶头上司,就问你敢惹? 刘和很烦躁,老丈人要和你称兄道弟,就问你能怎么办,以后还敢和他喝酒? 贾诩老神在在,“稚然兄、子玉贤弟不用烦忧,诩自有妙计令中郎将给吾等报功就是。” 李傕大为惊讶,能从牛辅嘴上啃下肉来,贾文和神仙啊。 刘和早在预料中,这事他若是办不了,就不是贾文和了。 当天夜里,贾诩悄悄拜访了一位大师,就是牛辅最信任的巫师。 估计是牛辅原生家庭的问题,他这人十分没有安全感,以至于非常迷信,找了一位在郡里颇有名望的巫师做参谋,凡事都要问卜打卦决断吉凶。 贾诩拜访的就是这位大师,并且奉上百金和若干珠宝,以及柳家堡漂亮婢女一名,请他从中斡旋运作。 第二天大师就当着牛辅的面烧裂了一块龟甲,大惊失色,煞有介事说,前途渺茫大凶之兆,恐有血光之灾。 牛辅吓得直冒冷汗,这都从安邑跑回渑池了,还有大功在身,咋还有大凶之兆? 巫师面色凝重地说,问题就出在这批功劳上。龟甲上说,贪天之功据之不吉。中郎将若想逢凶化吉,还是要把功劳让出去。 牛辅说我明白,这乌龟壳就是让我做得别太绝户,吃相不要太难看。 他当即招来贾诩,让他整理功劳簿,给李傕、贾诩、刘和等这些在前方浴血奋战的将士们上报功劳。 贾诩拜谢,大赞牛辅有古之名将风采,体恤下属毫不贪功,真乃当世之周亚夫也。 一番话说得牛辅也飘飘然起来。 贾诩早有腹稿,再次斟酌后将功劳一一填写,主次分明,逻辑清晰,人人有份。 然后命人快马加鞭前往雒阳上报给司空府。 这边西凉军属于边防军兵种,是不能随便进入京师的,只能按照董卓指示屯扎等待。 第三十三章 迎接我老丈人的,有个眯眯眼 然后没几天董卓的命令就下来了。 命牛辅、李傕统领所部兵马就地驻扎,在渑池一带原地待命。 命贾诩、刘和率五百人马,护送蔡邕一家以及胡才头颅、金银珠宝、粮草辎重等前往雒阳。 至此,这件事算是圆满解决。 队伍行进在从渑池去往雒阳的官道上。 蔡邕一家乘坐的车驾被护卫在队伍中间,刘和骑着汗血宝马与载着蔡昭姬、蔡贞姬姐妹的车驾并行。身旁侯来吉骑马相伴。 车窗帘笼半启,蔡昭姬靠着车窗旁边,与刘和聊着天。 蔡贞姬也凑过来脑袋,闹着让刘和教她绕口令,刘和教她道:“打南边来了个白胡子老头,手里头拄着根崩白的白拐棒棍。” “后面呢?” “后面没了。” “不对,有南就有北,汝说。” “嗯,又打北边来个老太太,手里……手里拄个白胡子老头,老头手里拄着白拐杖棍,抬手打你一棍儿。” 蔡贞姬咯咯直笑,“为什么打我?” “因为你踩老头脚了。” 众人皆笑,冲淡了冬日的寒风,也冲淡蔡邕心里对前往雒阳命运难料的忧虑。 督率队伍的贾诩离着不远,眼望骑在大宛良驹背上少年的挺拔背影,由衷欣赏。 回想这事的前后始末,贾诩不禁哑然失笑,怎么转来转去,此事好像都在刘子玉的运筹之中。看似他为了自保送份功劳给我和稚然公,却何尝不是故意为之。 以他智谋,便算没有我的帮助,怕也能轻松脱困。 这样一来,反倒是把我和他捆在一架战车之上。这份心智,却也少有。 刘子玉啊刘子玉,兜兜转转,汝巧思妙计,反令我心甘情愿为你驱策。呵呵,世人都说我贾诩巧计百出智略无双,我反倒觉得你心机深沉算路尤胜于我。 不过与汝交往,如沐春风。 在路上行了不止一日,这一天终于到了雒阳城外。 刘和远远望见地平线尽头一座巨城拔地而起,那巍峨雄伟的气势,有如雄狮搏兔猛虎啸林,令人心生敬畏。 随着队伍前行,那城越发高大,刘和也看到城外官道路口聚集的欢迎人群。 中间的人都身着汉家官服,各个站得规规矩矩,举手投足符合礼仪,没有逾矩。道路两侧,是站着一溜两行的汉军武士,精神抖擞气宇轩昂。 一旁还搭得凉棚,里外都站满了人,长袖儒袍,衣带飘飘,看上去就很文化人,都是些风流名士。 再看官道两侧的野地中,更是挤满了普通百姓,男女老幼高矮胖瘦,比肩接踵,跟赶集似的。 刘和手搭凉棚,眯眼往前一看,叹道:“这么多人?蔡老师这牌面够牛的!雒阳人民真热情。” 蔡昭姬抿嘴一笑,“在陈留时,时有世家名士造访阿翁,知他雒阳颇多旧友,不曾想这般热闹。” 对她来说,雒阳是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小时候在雒阳的那些记忆,也随着岁月流逝模糊起来,可是今天离着越近,很多回忆又苏醒了。 刘和知道对蔡邕来说,回洛受到再大的欢迎场面也不为过,他就是那个时代最炙手可热的文化顶流,学通古今的大名士,在蔡邕面前,没人敢称自己有学问。 不过他要是拉着你结拜可千万别同流合污,真要一个头磕下去,以后别想叫老丈人了。 “他们是怎么得到消息的。”刘和啧啧赞叹,就靠耳听口传把消息传遍雒阳,蔡邕这号召力没说的。 “是鄙人儿做的。”贾诩一抖缰绳,策马来到刘和身旁,与他并辔而行,“昨天我就派人快马加鞭驰回雒阳,把今日抵达的消息禀告给司空。这是他早已吩咐过的。” 为了表示对清流士人的尊重和推崇,董卓早把迎接蔡邕作为一场重头戏来操办。重用蔡邕,这是他拔擢在野名士的重要一环。 此举有如秦孝公时商君变法取信于民的“城门立木”。 刘和暗想这时候的董卓,虽然靠武力掌控京师,成了凌驾百官之上的头号权臣。 可能他的主观意识上还是想按照皇朝体制的模式来办事,和各方势力达成平衡,尤其是清流文官集团。 能看得出来,董卓非常想得到世家名流清流文官们的认可和接纳。 只有得到世家大族的认可和拥戴,才能站稳脚跟,推行自己的政治主张和治国方略,实现野心抱负。 这年月离开世家大族支持,倾覆也就是旦夕之间。 就算是强如一代雄杰曹操后来在兖州杀了名士边让,也立刻惹起轩然大波,令陈宫都开始反叛,引来吕布入兖州,差点把曹操打得翻不了盘。 世家代表了人望,代表了人才储备,也代表了资本财力,这些才是成就霸业的基础。 单靠武力,能长久乎? 总不成一辈子做强盗。 董卓深知此理。 对蔡邕越好、表达的越尊重、越信任,越能表示董司空的求才若渴,和对世家名士的依靠程度。 当年党锢之祸中被贬黜的士人,被我董卓拔擢回朝,还不得对我感恩戴德全力报效。 在有些士人眼中粗鄙不堪边地武夫,也一样能和名人士大夫们相处尽欢,水乳交融。 董卓想借着这个机会,把自己洗白到大汉的上流社会,真正的融入到这个运作了两百多年的体系当中去。 可是他还是高看了自己的运筹,低估了士大夫们对门第的执念和对边地武人出身的董卓的鄙夷。 现在矛盾尚在酝酿,一切都处于潜流涌动之中。 来迎接的队伍中,有很多朝廷高官,还有名满京华的名流雅士,各个脑袋上顶着气运云光,刘和看的眼晕头痛,懒得一一辨认。 真应了那句话,不到雒阳官场不知道官有多小,不进雒阳文化圈不知道自己多没文化,背首诗词想名满天下,还是洗洗睡。 这时候雒阳城头要是掉下一块砖,不知砸死几许名流几多贵胄。 贾诩告诉刘和,董司空派出博士李儒和骑都尉李肃代表他自己来迎接。 这两位的官都不大,但贵在是董卓的心腹亲信,表明的是董司空的一种信任亲近的态度。 我去接自家亲人回家,家里人去就行了,需要派个太傅、太尉啥的么? 刘和点头,“这是亲近之交。”这事儿俺懂。 然后刘和一扭头,发现迎接队伍中站着的一个人。 中等身材须髯飘散,标志性的眯眯眼,眸子细长,神光夺人。 身罩紫金云光,充沛凌云。 有气运评语:“气魄雄长,慷慨悲凉。” 到底是谁,呼之欲出! 第三十四章 孟德,何不青梅煮酒 能得到这八个字的,史上只有一个,那就是曹操。 幽州大公子是认识曹操的,有过接触,没有深交。 曹操虽然比不上袁绍的家世显赫名望远播,却也是巨宦后嗣,颇有威名。 他养祖父曹腾是大宦官,一生侍奉过四任皇帝,很有名望,汉桓帝时还被封为费亭侯。曹操的父亲曹嵩也身居高位,灵帝时竟然做到过太尉官位,位列三公。 当然曹嵩这个太尉来得不太光彩,花钱买的。 当时灵帝建西园需要经费,就公然卖官集资,曹嵩就贿赂中官并给西园捐钱一万亿钱,得到太尉的职位。曹嵩也达到人生巅峰。 官是买的,但也是得到皇帝认可的,朝廷的公文是真的,官也是真的。 可惜好久不长,第二年曹嵩就因黄巾军的事而被迫引咎辞官,退休回沛国谯县养老去了。 这也是曹操在京城当裸官的原因。 曹操现在雒阳混得也就一般,空领个典军校尉的名头,其实没兵没权,等于干闲着,每天上班喝喝酒打打牌,侃会大山,一天就过去了。 谁让现在的雒阳官场是董卓的天下,任命谁、重用谁,都是董司空说得算。 曹腾、曹嵩在的时候,曹家还是挺有影响力的,现在曹嵩都退休了,曹操还真有点身单力孤,他只能依附袁绍。 至于他这个典军校尉的官职,说来话长,那是灵帝时候的老黄历。西园八校尉,灵帝要自己控制的兵马武装,袁绍、曹操都在其中。 总领西园军的是上军校尉大太监蹇硕,等而下之,是中军校尉袁绍、典军校尉曹操等等。 后来灵帝死了,蹇硕也死了,董卓进京,西园军名存实亡。 曹操一腔抱负,无处施展,都三十五了,一天混吃等死,别提多郁闷。 刘和从他脸上都能看出“忧愤”两个大字,那是忧国忧民大志不得伸展的愤懑。看样子他憋坏了,早就想鱼入大海鸟飞翔天了。 不过时机还没来到,他还得等等。 蔡邕是重量级大名士,凡是参与迎接活动的,也得按级别排队依次见礼。 好容易轮到曹操,他大踏步走过来直接大礼参拜,“学生曹操见过老师,老师一路风尘,辛苦了。” 他直接以师礼拜见,对蔡邕非常尊重,说话间眼角都湿润了,多年未见,老师都有点老了。 “孟德,你我忘年之交,切莫如此大礼。”蔡邕直接用双手搀住曹操手臂,眼圈也红了,好多年未见了,“孟德,还记得当年杏子林下饮酒赋诗,你我二人携手论文,何其快哉。” “学生从未敢忘。老师……” “吾不敢以师自居,你我平辈之交即可。” 刘和差点没笑场,等等,蔡邕这话好耳熟,怎么和老曹也要平辈之交,不知道杏子林中有否结拜,你这要给昭姬妹子找多少长辈啊。 事实上蔡邕和曹操确实是诗文之友,忘年之交,两人亦师亦友,就是这样的关系。蔡邕这人对有才华有品格的人一向敬重,确实不以年龄论高下。 接着别人来见蔡邕,曹操也说回头再亲自登门造访老师。 然后他拱手后退,刚转身看到一旁的刘和,眸光一凛,疑问道:“这位……可是刘侍中?” “正是在下,曹校尉可安好。”刘和揖手为礼。 至此,刘和算是和汉末第一枭雄曹操真正的结识了。 眼前的曹操与刘和记忆中的孟德,合而为一,渐次清晰活灵活现起来。 不得不承认,曹操记忆力还是不错的。作为天子身边的侍中,原本的刘和基本是个小透明,总共也没见过几次,他却一眼认出,确实有心。 按说两人这种关系,打个招呼就各忙各的也就可以了,但曹操没走,眯着细长眸子上下端量刘和。 这给刘和闹愣了,下意识摸摸脸颊,怎么滴,某家脸长花了?记得早上洗脸了啊。 “噢,侍中莫见怪。”曹操连忙解释,诚恳说道:“操是觉得侍中与上次见到时,大不一样,短短时日的战阵磨砺,侍中已初具龙骧虎步、睿智从容的气度。不知道侍中都经历了什么?” “曹校尉过誉。”刘和笑笑,心说曹孟德你过分了啊,就生捧,什么龙骧虎步睿智从容,你就差说天下英雄唯侍中与操尔了。 刘和还谦虚说:“我能经历什么,就是射杀百八十个白波贼人,都是乌合之众,很好砍的。” 这话给曹操都逗笑了,“果然是汉室宗亲,少年英杰。” 他这就有点不信了,刘和白面儒生似的,上阵杀几个人可能,一下射杀百八十人,未免有点自吹过头。不过少年人么,好面子,夸大点战绩也正常。 谁能想到,刘和偏偏说得就是实话呢。 刘和总觉得曹操有和自己结交之意,但现在真没功夫,便道:“曹校尉,吾这急着回司空府交差,要不有空再聊?” 曹操连忙拱手笑道:“既然侍中相邀,操莫敢不从,下次吾做东杏子林一醉方休如何。” “妙极,青梅煮酒也行。”刘和拱手,我怎么就相邀了,曹孟德可有点打蛇顺杆上,不过有人请客,不去白不去。 “新鲜梅子要明年四月才下来,这会儿可有点早,没关系,我等还可以再邀一场。”曹操笑道。 得嘞,这就预约两场酒了。 两人互道告别,刘和转身要走,有个少年给曹操牵马过来。 那少年身材修长,生得眉清目秀的,很是俊俏。不记得曹操在洛阳,身边有这样的人。 刘和忍不住问了一句,“曹校尉,此子何人?”这小伙儿谁啊,长得这般好看。 “操从子曹安民。” “等等,汝说他是谁?” “吾侄儿曹安民。” 刘和乐了,曹安民?真是巧,怎么搁这碰到了?按说这时候此子不该是在谯县老家么,咋跑这儿来了? 熟悉三国的对曹安民肯定不陌生,就是这兄弟的存在,使曹操和邹氏、张绣三人的命运给联系了起来。 现在曹安民跑雒阳来了,不知道命运怎么给他安排的。 曹操察言观色,便道:“安民,过来拜见刘侍中。侍中是汉室宗亲,大司马幽州牧大公子,汝的礼数要够。” 曹安民倒也乖巧,过来就要大礼参拜,“安民见过侍中。” “不敢当。”刘和拉住他道:“不用这么多俗礼,你我年龄相仿,以后见面随意些,叫我子玉即可。” 曹安民规规矩矩说:“安民不敢。” 第三十五章 杀人如麻,好色如狼,大丈夫当如是! 刘和与曹操、曹安民伯侄又聊了会,三人渐次熟络。 原来曹嵩辞官退休回乡后,把家眷都带走了,就剩曹操一个人留在雒阳工作。 都知道京城居大不易,开销太大,所以老爷子把人都回老家。 这不今年对大汉是个不太平的年月,外戚、宦官两伙人杀来杀去杀得同归于尽,董卓又废立皇帝,随便杀人立威。 曹家不放心,就打发侄儿曹安民进京照顾,两人有个照看,有啥事还可以给家报个信。另外曹操也想让这侄儿长长见识,锻炼一下。 有人会说书上也没说曹安民在洛阳啊,只说曹操在京城当裸官,试想曹安民没啥大功业,哪个史学家愿意记载。曹操当官顺便带带曹家子侄,情理之中。 知道了事情本末,刘和忽然问道:“安民,来京月余,章台勾栏可曾去耍过?” “啊这……”曹安民到底年轻,脸刷就红了,支吾道:“在下一直在寓所读书,侍中说的这些去处在下不懂。” “大丈夫顶天立地,大英雄者,杀人如麻,好色如狼也!”刘和哈哈大笑,对曹安民说话,却眼瞅着曹操。 曹操、曹安民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好跟着干笑,刘和已然向他们拱手作别,跟着贾诩队伍进城去了。 所谓章台勾栏,就是那种营业的地方,是男人就没不知道的,更何况古代男人成熟的早。 刘和走远,曹操盯着曹安民不说话,看得他心里发毛。 “伯父,刘侍中这人挺有趣儿哈,瞎说什么大实话,啊不是,他净开玩笑。”曹安民直擦汗,讪讪地道。 “安民,汝令吾心痛!”曹操直接拿马鞭子轻轻抽他两下,恨其不争气,“吾令你来洛阳好好读书,日后入仕为官,为国效力光宗耀祖,哪成想汝竟敢走马章台不务正业,真气煞我也!” 啪啪,又两鞭子,不过都打在曹安民后鞧上,他脸长得好,不能往面上打免得破相。 “伯父息怒,别气坏身子。”曹安民抓住鞭子,打蛇顺杆上开始换了一副笑脸,“需知此事怨不得侄儿,那日我出外散步,一边手捧《大学》在读,忽听到耳边响起乐声,不知怎地就误踏勾栏院中。伯父汝知我不认路的。” 曹操都给气笑了,“吾活了三十几岁,头回听说有走错这种地方的,哪个猫不是闻着腥味去的。” 曹安民就势把曹操扶上马背,牵着马往城里慢行,一边赞叹道:“还真别说,那小娘曲儿唱地真好。伯父,汝公务繁忙整日劳碌,可莫要累坏了。不如哪天去听听曲儿?” 曹操沉吟道:“靡靡之音有碍视听,吾怎能……” 曹安民就当没听见,“伯父,章台街新来个小娘叫婵儿的,人生得水灵,曲弹得好,不如去交流一下琴艺?” 曹操打个哈欠,显得兴致缺缺。 “噢……”曹安民恍然大悟,便道:“侄儿听闻邻街有位遗孀,姿容美艳体态丰腴,而且尤擅诗词,侄儿觉得京城藏龙卧虎,街道里巷竟也隐居着奇女子,不如改天去切磋一下诗词?” “说道诗词么,吾就不困了。”曹操顿时来了精神,为文学不惜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拗劲就上来了。 曹操说:“还改什么天,择日不如撞日,吾看就今天。安民,前面带路,吾这湿性大发,不去不行了。” “唯。” 曹安民答应着,乐滋滋前面带路,也特们不说自己是路痴了。 不过爷俩个心里都为一个事儿讶异,侍中刘和这眼睛太毒辣了,是怎么看出曹安民逛窑子的?难道是董司空安插的眼线提供的消息? 若是这样的话,我曹某人还真得去拜访一下遗孀,必要表现得吾声色犬马放荡颓废,免得董司空怀疑我有异心。 这理直气壮的理由,连曹操自己都信了。 再盛大的欢迎仪式也有结束的时候,城门口的喧闹终于降温,各界代表也与蔡邕依次见过。 博士李儒和骑都尉李肃接了蔡邕一家,护卫着往司空府来。 董卓大造声势,满雒阳城都知道大名士蔡伯喈是董司空请回来的,董司空爱才如渴向往文明的态度表现得淋漓尽致,不得不说,这给他拉了一波好感度。 哪怕就是做戏博名声,对清流士大夫来说也是好事。 董卓早命人打扫庭院,安置好了临时住处。 此时他尚在皇宫中没回来,干什么最好别问,问就是帮助小皇帝处理政务为国操劳,他能说是夜宿皇宫夜夜做新郎专门挑漂亮的公主宫女陪侍么。 谣言,都是谣言,身为大汉子民,要有免疫力,不信谣不传谣。 贾诩和刘和各去有关部门交差,汇报工作。 刘和就是李傕营中的随军主簿,真没啥可汇报的。贾诩不同,以平津都尉的武职,带兵出战剿匪,还带回来胡才的脑袋,需要呈报的事情不少。 刘和很快就交了差,然后无事一身轻,就在司空府里各处转悠转悠,当然是属于可允许的地方,有些机要部门所在,没有司空钧令是禁止进入的。 类似《水浒》太尉府白虎堂那种军机要地,冒进是要杀头的。 刘和挂着侍中的名头,好像挺牛逼的,其实是加官的散职,在天子身边能随时调度。说白了啥活都干,多由名儒或者贵戚子弟担任,甚至可以参议朝政。 本来是住在宫里的,后来害怕图谋不轨,改在宫外居住。人数也不定。 到董卓来了后,这侍中就没啥地位了,除了他安置的监视小皇帝的人,就是象刘和这样皇亲国戚的质子。挂个名而已,他想见皇帝都难。 这年月皇帝都亲不了政,他一个宗亲大臣子嗣想参政议政,还是哪凉快哪呆着。 刘和从幽州赴京以来,和董卓都没说上几回话,记忆中这位枭雄的印象都很模糊,至于天子刘协,就是坐在高位上的一个小孩儿。 你说他九五至尊,行啊,就算是。 看看日落西山时候不早,刘和决定在司空府蹭顿工作晚餐再回寓所。 在外面风吹日晒打生打死,一天才吃两顿饭还经常挨饿。 这都回京城了,待遇也升回来,一天三顿就正常恢复,还不得在董卓家炫顿好的。 还没等到饭口,贾诩兴冲冲来找他,见面说:“亏汝还没走,司空回来了,晚上有酒宴给蔡郎中接风洗尘。汝记得来。” 听说要和蔡邕喝酒,刘和就有点头痛,便道:“文和兄,吾非司空府曹掾,留下不妥?” 这玩意儿重大宴会,人家没特意邀请,留下来吃饭可不礼貌,听说董司空就愿意在宴会上拔刀子,蔡邕加董卓,啧啧,这酒还是不喝也罢。 贾诩神秘兮兮说:“司空特意说让汝留下吃席,有好事。” 刘和呵呵两声,吃席,吃谁的都行,莫要吃我的就成。 第三十六章 八臂魔神——董卓! 酉时初刻,这晚宴就开始了。 司空府的宴客厅中灯火辉煌,人头攒动,丝竹管弦,乐声迷离。 席上美酒佳肴,山珍海味,是应有尽有。 还有美人陪侍身侧,不时填酒布菜,体态轻盈,笑意款款。 刘和倒是按时到场,凭他的资历,也就坐个中间位置,够不上主要席位。按说他并非司空府的人,只能坐个宾客席位。 不一会儿贾诩、李儒陪同蔡邕来到,众人都起身相迎,互道关怀,礼仪周到落落大方。最后把他迎在了主宾的位置,紧挨着董卓位置。 司空董卓还未到场,所以他的中间主位还空着。 刘和从中午进城就没吃东西,这会儿饿得肚子咕咕叫,看着满桌子的美酒佳肴又不能动,实在是有点抓心挠肝。 谁不是个吃货呢。 看了一眼董卓的空位子,刘和暗叹一口气,这老董也太磨蹭了,请名流吃饭能不能有点礼貌,既然要想天下人展现你爱才如渴和清流士大夫合作的诚意,就拿出态度来。 这样可不好,我这幽州大公子都看不下去眼,有机会非说说汝不可。 其实义正言辞的责怪都是假的,刘和就是想早点开饭。 这时门口有人高呼“董司空到——” 厅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人们不约而同站起来,向着门口迎去。 刘和离着门口不远,抬眼向下一瞧,脚步声踢踏,阶下走过来一彪人来,气势汹汹,人还未到,却已先声夺人。 走在头里正是当世第一枭雄董卓董仲颖。 借着宦官外戚之争,短短数月他就从边地武将上洛进京,整合军队,废立皇帝,成为独揽大权的权臣。 别的权臣几十年走过的晋升之路,董卓几个月就完成了,别的权臣穷极一生达到的人生高度,董卓也是数月登顶。 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他既是个异数,也是操兵弄权的顶流高手。 他杀人如麻横征暴敛,是残暴本性使然,也是与其他利害集团争夺权力的冷酷手段。 他拔擢党锢之祸被罢黜江海的清流士大夫,也是向世家豪门妥协合作的温和之举。 他酷烈残暴,铁血手段。却也有机变诡诈的权谋秒策。 他具备这时代很多诸侯豪杰所不具备的优势,他的错误,只是成功太快! 董卓甫一出场,厅中众人都是震动不已,感觉一股强大的气势直面压迫,都噤若寒蝉起来。 此时刘和心中也没什么准确词汇来形容董卓,忽然想起几句话来。 “身长八尺,腰大十围,肌肥肉重,面阔口方,手绰飞燕,走及奔马。” 这个外形完全符合。 而且别看长得体壮如熊,却身手敏捷,能凌空抓燕,跑起来快如奔马。 刘和眼中亦看到董卓另一面,近身十步之地时,一股气焰已然笼罩他的全身。 这是迥异与他人的气运光焰,竟然呈现黝黑之色,氤氲升腾,望之黑不见底,有如深渊。 云光之中,庞杂血气,有如实质,凝聚如翻腾血池,池中白骨累累骷髅沉浮,仿佛发出嚎哭之声。 深渊上的血气之中,隐约可见一尊八臂魔神,面目狰狞,张牙舞爪,似乎要一口吞尽天地! 刘和的头都要裂开,这是怎样的气运云气啊,若非如此,难怪能压住雒阳城渐趋微弱的煌煌龙气。 杀董?!压制魔神气运,又岂是一般气运之人能做到的! 白天遇见的那个人,龙气初具,却羽翼未丰,属于他的时候还未来到,难怪英豪如他也奈何不了董卓。 这样的伟业谁来完成?真的是那个飞将军吕布吗? 董卓的威压太大,刘和体内的白虎气运尚弱小,不过几秒钟,他的额头沁出冷汗,手脚发软有摇摇欲坠之感。 刘和不敢再看,连忙收回视线,所有的感觉瞬间消失,他如获大赦,呼呼喘气。 贾诩在旁扶了他一下,关切问道:“子玉,汝不舒服?” 刘和笑笑道:“饿的。我饭量大,中午又没吃,再不开饭我可要晕了。” 贾诩松口气道:“汝别吓我,还以为汝生病了。再等一会儿,马上就能开席。” 面对众人揖手见礼,董卓只是轻描淡写的微微点头,却径直走到蔡邕面前,深深一揖,态度恭敬:“陇西董卓,见过蔡先生。先生一路风尘辛苦劳顿,皆卓之过也。” 很客气很谦卑,表现了足够礼遇士人的态度。 蔡邕悬着的心放下一半,揖手还礼。 董卓伸手请蔡邕入席后,自己也落座,眼顾四周,“汝等皆入座,开宴。” 厅内大大小小的官员名士,这才依次回座,刘和也就势坐下。众人觥筹交错开始饮宴,刘和也薅下一只烀肘子,大快朵颐,这才好受起来。 他心下暗想,或许刚才真的是饿了血糖低,而不是被董卓的气运魔神所威慑?对,一定是的,吾乃气运之子,岂会被小小魔神压制,真是笑话。 话虽如此,他却没再去洞察董卓的罩体气运光焰。 陪同董卓一起来的,有侍中董璜、骑都尉李肃、校尉华雄。义子吕布却不在其中。想来有什么事情抽不开身。 骑都尉李肃眼下是被董卓信任,作为司空府警卫职责的。 华雄是个身高九尺虎背狼腰的巨汉,想在两军阵前一刀砍下他的头颅,估计可不容易,没点狠活儿和黑科技是不行的。 刘和与董璜相对熟悉一些,都是董卓安置的六位侍中之一。 不过董璜是董卓侄儿,他大哥董擢亲儿子。 董璜兼领中军校尉之职,统领禁军,可随意出入皇宫大内。中军校尉才是他的主职,侍中就是个加官。 当初的刘和,与他自然是没法比。 能看得出,董璜就是董卓安置在皇宫控制小皇帝的,挟天子也好奉天子也罢,必须用武力先把天子控制起来。 这个中军校尉,就是来自当初汉灵帝设置的西园八校尉,董璜的上一任,就是袁绍。当时袁绍以虎贲中郎将的身份兼领的中军校尉。 董卓入京控制局面,就把袁绍的中军校尉给换成自己人董璜了。 曹操的典军校尉就没动,反正没了袁绍,曹操也调不动西园军。 董璜和李肃一左一右陪同董卓,身后立以昂躯华雄,其实就三保镖。三人腰间按着刀,虎视眈眈望着席间一切。 第三十七章 来点保留节目助助兴 今天看不到吕布,有点遗憾。 刘和插空问旁边桌的大吃货,“怎么未见骑都尉吕布?记得往常都是他立于司空身后的。” 那人道:“近闻雒阳城中闹刺客,吕都尉去捕人了。” “原来如此。”刘和点点头。 董卓空降雒阳朝廷横叉一脚,把原本的政治生态给搅成一滩浑水,又废了皇帝刘辨,以至于雒阳各方势力角逐,刺杀活动此起彼伏。 董卓防护的够严密,都遭遇过几次。 由此可见,雒阳城可真够乱的。 看不着吕布也无所谓,不耽误炫饭就行,他来不会更下饭。 厅中宾客察言观色,见董卓对蔡邕礼敬又加,便纷纷起身敬酒,先敬司空再敬蔡名流,喝了几轮。 蔡邕觉得董卓虽然粗鄙豪放,但对自己非常有礼貌,很客气,渐渐也就放松下来,或者他说杀自己三族,就是吓唬一下把我招来。 刘和吃得酒足饭饱,坊间传闻董卓宴会前一般杀几个人助兴的事儿也没发生,眼下看还挺正常,酒席上脑袋乱滚四肢瞎飞鲜血喷溅的名场面应该不会出现。 这时董卓对蔡邕说:“蔡先生刚回雒阳,劳烦就暂住司空府,等新宅修葺后再行移居,就先委屈先生矣。” 蔡邕自然是先推辞再三,但董卓执意给房子,再谢辞就是虚伪不给老董面子,蔡邕只好答应。 董卓又说蔡邕刚回还未见天子,等举荐的奏折批示下来,朝廷定会封赐官爵,眼下就在司空府担任议曹祭酒职位。 此话一说,举座震动,议论声悄然而起。 三公府中有自己的文官参谋团队,统称为议曹掾,助理参谋谋士之类都算,专门给三公的决策出建议的,地位超然,算是心腹了。 而所有的团队都会设有总管,来安排调动工作日程,团队负责人。议曹团队的总负责人就是议曹祭酒。 蔡邕刚来,就被任命为议曹祭酒,凌驾所有议曹谋士之上,这可不是一般的殊荣。 可能会觉得议曹祭酒不是三公九卿,是个散职,可能在司空府就是个尊号,但地位尊贵啊。 这代表了董卓对蔡邕的重视,代表了信任。 阴谋论者可以任意解读,但表象就是如此。 蔡邕不得推辞,只有再三拜谢。 心中不免有些感动。 刘和颇为感慨,蔡邕快半截入土的人,在朝廷屡次受到排挤迫害,天子不信任,清流士大夫们不待见,宦官外戚更是视为眼中钉。 到头来却是一个被士人瞧不起的边将武夫把他拔擢启用,这朝野生态,说起来让人想笑。 这个被后世骂为残暴凶狠的杀人魔王,却促成了蔡邕人生的巅峰回归。 对朝廷和那些世家豪门真是个绝妙的讽刺。 接着董卓冲着李儒点点头。 李儒便当堂宣布了一下司空府新的任免名单,都是一些常规的升迁降职和赏罚,在酒宴上公布这些事,可能就是想助助兴。 最后居然提到刘和。 李儒说请侍中刘和到司空府兼职议曹掾。 刘和便是一愣,心说我当个侍中闲职逍遥自在,吃空饷没人管多好,现在要我跑司空府兼职这个三百石的小官,不等于上了夹板么。 董卓是魔神在世,在他眼皮子底下工作,风险不小啊。 “子玉,汝这是高兴得痴了。”看他没说话,贾诩提醒他道:“请你来此做议曹,是司空对汝的看重,还不拜谢。” 贾诩是觉得,鉴于这一路来刘和的表现,智慧与胆略共存,手段老道,值得举荐给老板。 刘和只好向董卓表达感谢之意。 众人都来敬酒致贺,进了司空府,等于进了董卓的圈子,现在司空炙手可热,未来侍中的前途不可限量。 这话没毛病,季汉很多诸侯豪杰的富贵,开始还真是董卓给的,虽说借汉庭的花献各家的佛,说假公济私博取名望和支持也行,但得了高官厚禄的人吃得还真香。 是人就能看出来,这是董卓想拔擢刘和,培植羽翼。议曹就是个起步。 这一波提拔封赏下来,酒宴也掀起了高朝阶段,大家都放开了,非喝高不可。 就说董卓这个人,粗鄙残暴不假,可是凉州人的豪气粗犷也体现的淋漓尽致,起家时对麾下的封赏也毫不吝啬,大家越放得开,他越高兴。 这时李儒就小声对董卓说,司空,看大家喝得如此畅快,来点保留节目助助兴。 “喏。”董卓点头,李儒便命人安排。 这当口董卓忽然站起身,摇摇晃晃奔蔡邕席位走去,脚步踉跄,眼神混沌,好像是喝多了的样子。 刘和心想这魔头可不要喝多了暴露本性,搞出什么违背儒家仁义的举动,蔡老爷子有时候耿直的可爱,要是顶撞冒犯魔头可糟了。 “司空。”蔡邕起身站起,伸手欲扶,董卓挥手示意不用。 众人都盯着董卓。 司空喝高兴了,这是要亲自下场行酒? 令众人所料未及的是,这魔头突地在腰间一按,呛啷一声,寒光闪处,他竟然拔出一柄刀来。 满厅人都吓傻了,顿时鸦雀无声噤若寒蝉,都呆滞当场。 卧槽,助兴节目来了!刘和也没料到这货说拔刀就拔刀,连个让人判断的前摇都没有,哪有这样发大招的,这boss不按常理出牌。 刘和下意识趋前跃起,关键时刻怎么也得把蔡邕拉出来,想必董卓只是耍酒疯,也不是真要伤害蔡邕。 蔡邕吓呆了,大脑一片空白,董司空这是要杀我?我还歹也是当朝名士,杀我连个审判的流程也不走吗? 贾诩、李儒等心腹议曹谋从也都吓坏了,好端端把蔡先生请回来,难道就是为了一刀杀却喝酒助兴?这是喝酒喝失心疯了? 蔡先生没有过错的啊,这就忽然拔刀,司空是不是喝出幻觉了? 众宾客惊吓的一批,有人手里的酒器都吓掉了,摔得叮咣直响。 倒是李肃、华雄紧随董卓身后,面不改色。 华雄甚至迈上一步,象头豹子似的,想要挡住刘和出手的方位。 第三十八章 项羽之刀 华雄、李肃的职责就是保卫董卓的安全,至于董司空想要杀谁,跟他们无关,只要管好自己的事就行。 众目睽睽之下,董卓把手中刀一转,将刀柄递向蔡邕。 同时他瞪了左右一眼,“吾欲请蔡先生鉴刀,汝等却要作甚?” 又对蔡邕说:“蔡先生,吾少时在田地间耕种时捡了这柄刀,削金断玉如泥,知道是柄好刀就一直配在身边。汝学识渊博,可知此刀来历否?” 刘和这才松口气,原来是请蔡邕鉴刀,你说搞得这紧张劲儿,还以为那句话不对,你要杀了蔡邕呢。 蔡邕接过刀,以袖子先擦了擦汗,然后低头看刀。 刘和也随着众人围过去观瞧。 只见这刀样式古拙透着凛凛杀气,有血气泛出,刀身上隐隐浮现远山浮云一般的纹络,却没有铭文刻字。 宾客中不乏见识渊博的人,可这刀没有铭文,谁也看不出来历。 这刀样式古朴望之不是当下铸刀名家的手笔。 别人都不认识。 但蔡邕认识,他说:“这是项羽之刀。” 蔡邕看得古籍太多了,就有一处记载这柄项羽之刀的来历的,至于说是不是用这柄刀上演的乌江自刎那场大戏,就不知道了。 众人赞叹不已,能看出此刀来历,蔡先生真大名士也,这学问见识,天下谁人可及? 刘和也非常佩服,蔡邕的名望就是这么高,他鉴定的古物就没有人会怀疑,他人品有保证,不认识就不认识他不会象有关专家那样胡说八道。 董卓非常高兴,随便在田野种地都能捡到项羽之刀,还不说明自己得上天眷顾的天之骄子。 李儒贾诩等人也赶紧抓住时机吹捧了一番,说司空能得项羽之刀,必然是称霸天下,成就伟业云云。 董卓也很飘,最近比较顺利,不禁志得意满起来。 李儒安排的保留节目也上来了,就是司空府内的歌舞伎表演时刻,酒宴上没有歌舞助兴岂不是大煞风景,喝要喝透,玩要尽兴。 几个舞娘婀娜多姿舞步曼妙,看得众人如醉如痴。 前头领舞的舞姬尤其出色,身材娇小不过玲珑有致,腰肢细软犹若无骨,各种高难动作随手拈来,踩着节拍扭动,眉眼带春,不时瞟上一眼董司空。 刘和看董卓看得眼睛眯起来,这厮心情躁动,竟然扯了扯领口,露出毛绒绒的胸膛来。 真像头熊啊。 董卓指指领头舞姬,问李儒道:“此舞姬吾似从未见过?” 李儒回道:“此是刚从外面买回来的,出自吴会之地,那地方的小娘水灵着呢。” 董卓哈哈大笑,冲着舞姬招招手,舞姬就款款而来。 他大手一抓,就把舞姬抄在手中抱入怀中,想不到那舞姬身体灵动柔软,竟然能在董卓粗壮的手臂和肩膀上下跳舞,做出各种复杂姿势,惹得众人惊叹不已。 刘和心想这女子身材轻盈灵动,能做掌上舞,堪比赵飞燕。 原来说董卓手绰飞燕,果不其然啊。 是赵飞燕这样的舞者,不是天上飞的燕子。 反正书上没有详尽解释,刘和这大明白想当然做如此理解。 董司空玩得尽兴,左臂拦着舞姬的细腰肢,右手抓着桌上的玉制耳杯就往嘴里倒酒,吨吨吨,灌得太猛,酒花顺着嘴角往下淌,都落在了舞姬腰间和腿上,湿了一片。 这时有人托着漆盘来给董卓敬献刚烤好的牛肉,热气腾腾的,还很香。 那人单膝跪地双手托着盘子上举,敬献主人。 厅内大部分人都喝得东倒西歪,有人还在拉着蔡邕敬酒,蔡邕又劝对方不要称呼自己为老师,大家平辈相交不好么,某老师这称谓有时候听着有点怪怪的。 一切都像是酒席上应该有的样子。 刘和没怎么喝酒,所以很清醒。 他的视线始终落在正盘在董卓胳膊上扭动的舞姬身上,流转移动,漂亮,体态太美了,姿势真多,太高难,叹为观止! 当然,刘和的眸光清澈,纯洁得跟白莲花似的,他的眼中一点欲望都没有,就是单纯的欣赏舞蹈艺术,品鉴舞蹈艺人的技艺造诣。 突然之间,舞姬的手臂一抬遮住了董司空的视线,接着她右手腕在胸口一翻,不知道从哪道缝隙里就抓出一把小刀来,寒光一闪,就刺向董卓的咽喉。 刘和的眼睛都瞪大了,这特们是个刺客! 与此同时,跪在地上给董卓敬献烤肉的厨师也突然发难,把烤熟的牛肉往上一掀,原本木盘下面有个凹槽,里面居然藏着一把精致手弩。 厨师抓着这弩指向董卓,猛地一扣机关,啪!一箭奔董卓射去。 刘和眼睛瞪得更大,这特们也是个刺客! 这一切来得突然,变生肘腋,就连李肃和华雄都没反应过来,吓得傻了。 说时迟那时快,舞蹈小妞儿手里的小匕首已经刺到董卓的脖子上,她面色一喜,满以为得手。 谁知道董卓皮糙肉厚,刀尖都刺出血了,他脖子肉下意识颤抖竟然将刀尖弹开半寸,接着董卓左手翻上来死死抓住了刀锋。 董卓力气太大那刀象焊在他手中,舞姬再也刺不下去。 同时那弩矢激射而至,却正好被董卓右手中端着的耳杯挡住,啪!一声,耳杯爆碎,弩矢却歪了一下尺寸,打在董卓胸前,噗地弹飞出去。 原来董卓随时都穿着贴身护甲,避弹衣在身,自然不怕弩矢。 董卓大怒暴起,飞起一脚把献肉的刺客踢飞出去,同时右手抓住舞姬脖子轻轻一拧,咔!就把她脖子拧断。 接着董卓左手甩开匕首,两手抓住舞姬双肩臂膀猛地向两边一扯,噗嗤一声,就把舞姬给撕成两半。 对,问就是手撕鬼子,不对,是手撕刺客。 断首断肢内脏四处乱飞,鲜血四溅,场面惨烈。脑袋落在李儒的桌上,吓得他大叫连声,狂吐不已。 一只手拍在贾诩脸上,拍得他眼冒金星头晕目眩。 那只脚飞起蹬在后面华雄下巴,踢得他颌骨脱臼口歪眼斜,找不到北。 李肃便宜一些,被血喷了一脸,眼睛都糊住了啥也看不见。 董司空力气太大了,这些手下都受到波及。 被他踹飞的厨师好死不死摔到了刘和身前,刘和正要冲过去拉着蔡邕开溜,却被这个刺客拖住。 刺客就势用手肘锁住刘和脖子,右手短刀逼了过来,“尔等不要动,动我就杀了这个助纣为虐的蠢狗宗亲!” 刘和很是无奈,老子招谁惹谁,要杀董卓别找我当人质啊,董卓视人命如草芥,你以为他会珍惜我的命? 再说汝骂谁是蠢狗宗亲,乃公非剁了你不可。 刘和右手一划拉,便碰到一个冰冷的刀柄上,正是那柄项羽之刀。刚才蔡邕鉴刀后就放在桌上,董司空忘记收回了。 这巧不巧的,想睡觉有人送枕头,心想事成。 刘和随手抓起刀来,贴着自己左肋向后插去,唰啦!象切豆腐似的就把厨师刺客斩为两段。 这刀太特么锋利了,不愧为项羽之刀! 第三十九章 将军夜引弓 刺客尸体滚落于地,独留一只手臂还夹在刘和的脖子上。 刘和将其一把扯下,才发现刚才那一刀先是斩断他的臂膀,然后斜切进胸膛才致他于死命。 也亏得刺客为了行动方便只穿了单衣没穿护甲,否则不会这般容易得手。 便算如此,这刀也够锋利,说是绝世宝刀也不为过。 刘和一击得手,便把摔倒在地的蔡邕拽了起来。 厅内已经乱作一团,宾客们表现各异,有撒丫子往门外跑的,也有藏桌子底下的,还有躲柱子后面的,更有甚者直接吓傻呆立当场。 要说董璜反应够快,不愧为董司空的侄子,大喊一声:“有刺客,快保护吾,别让刺客伤我!” 伸手拽过一个侍卫挡在身前。 危急时刻首先想到自己安危,这是人之本能,无可厚非,但他把董司空置于何地? 到底厅内四周的侍卫是身经百战的彪悍之辈,反应过来后冲到董卓四周把他围起来,手持长戟一致向外,形成了一个刺猬阵。 自然有人奔出厅外摇人儿,高呼一声,“有刺……” 话未说完就被人用刀抹了脖子,原来厅外已被刺客包围,都穿着黑色短衣带着面罩,漆黑的夜里也看不出来了多少人。 要说本来司空府院里都是灯火通明的,这会儿都被人给扑灭了。 跑出去的宾客都被刺客砍倒,没死的几个又连滚带爬的跑回来,鬼哭狼嚎的。 门外的刺客疯了似的往厅内冲,嗷嗷喊叫,“誓杀董贼,拦路者死!” 叮叮当当,兵戈相撞声不绝,刺客和厅内护卫对拼,不停有人倒下。 官员和名士们不住后退,都龟缩到厅中间,后面是保护董司空的刺猬阵,他们已是退无可退。 刺客们悍不畏死,一步步推进,离着越来越近。 有刺客手执短戟,看到脚下有躺着的,只要不是自己人就用短戟戳两下补刀,还恶狠狠地喊:“董贼座上宾者,皆一丘之貉,决不可留!杀一个少一个!” 这下有人装死就真死了。 其他几个“尸体”更是麻溜跳起,跑向一旁。 刘和本打算让蔡邕装死躲灾的,看来是行不通,便把他塞到一个厅柱后面,寻思董卓外面的支援只要赶到,这边就安全了。 现在目标在董卓身上,自己和蔡邕只要鸟悄地不出动静,蒙混过关就成。 但是刺客们不这样想,有几个拎着刀就冲过来,“先宰这个狗贼宗亲,为吾大兄报仇!” “蔡邕老贼也别放过,巴巴从陈留赶来,就是为董贼助纣为虐的!” “杀,杀此恶贼,妄为宗亲妄为名士,食汉禄却助贼,罪不容诛!” 刘和就郁闷了,我特们这招贼体质么,躲哪儿贼兵都追着我砍,口口声声骂我狗贼,敢说不是贼喊捉贼。连蔡老师都不免被骂,尔等这也是非不分啊。 上董卓家吃顿饭都要被株连,乃公看尔等也非好货。 反正手里有神兵利器项羽之刀,刺客愿意往上冲就来好了。 刘和挥刀抵挡,神兵锋利,刺客手中兵器不堪一击,不是断就是裂,要不连手带刀一起被砍断,不一会儿就砍翻了三个。剩下的围着用长兵器不停戳刺,不敢贸然冲前。 大部分刺客则冲向董卓,杀散厅中聚堆的宾客后,与刺猬阵的护卫们拼到一起。 这些人不知死为何物,死一个就再上一个,护卫越拼越少,刺客却源源不绝,也不知来了多少。 这时华雄、李肃等人也都反应过来,随手抓个兵器迎战,与刺客厮杀得难解难分。 要说华雄、李肃这样的都是马上战将,纵马挺矛冲阵杀敌干得贼溜,在这逼囧的空间短兵相接就差了许多,根本施展不开。 反之这种战斗对刺客们来讲是非常擅长,他们以生命为代价,渐渐占了上风。 贾诩、李儒这种文官体格偏弱鸡,几轮冲撞,就被挤到桌角柱子旁只剩下躺平喘气的份儿。 董卓没闲着,急切间找不到应手的家伙就用手撕,这家伙如同狂暴的野熊,嗜血暴戾,接连拧断几个刺客的脖子。有个刺客还被他举起凌空砸下,磕在膝盖上直接把腰砸断惨烈而死。 董卓嫌不过瘾,不停喊“剑来!”“我的剑呢?”“我的项羽之刀呢!” “董璜,汝个废物,站起厮杀,把剑给我!” 董璜哆哆嗦嗦,抓了一样东西塞进董卓手里。 董卓一看差点没气死,好大侄儿递给自己的竟然是一根牛腿骨。 他只好挥舞这牛腿骨作战,竟然也戳死两人。 护卫越战越少,支援却迟迟不来,刺客却没有力竭的迹象。 这时轰隆一声,屋顶被人砸穿,有七八个刺客在屋顶窟窿冒出头来,手持弓弩向下就是一阵攒射,也不管下面是谁,一下被射倒了七八个。 接着七八条绳索抛下,有刺客嘴衔着利刃从半空顺着绳索坠下,从空中袭击董卓。 有人沙哑着声音呼喊,“厮杀董贼,取头带走,余者格杀勿论!” 这是要赶尽杀绝。 刘和拖着蔡邕且战且退,思索脱身之计,这时管不了许多,先保证自己和蔡老师的安全再说。 至于说贾诩,他就自求多福。他要是不小心死了,回头可以给他上柱香。 很快退到庭柱后侧,发现那里立着一个兵器架。这种东西但凡武人出身的家里厅中,或者练武场地,无不摆放,上面放置着刀枪剑戟等十八般兵刃。 这个兵器架上的兵器刚已被众人捡取一空,独留一张弓挂在上面,兵器架脚边还有一壶箭矢。 这弓被盘得发亮,样式也与现在流行的制式弓弩有别,看起来有些年月。这弓背的弧度完美,充满张力,仿佛欲要展翅飞翔的大鹏鸟。 恍惚之间,刘和耳边似乎响起弓弦释放的声音,箭矢呼啸,敌军胆寒! 此弓有凛然之威,杀气逼人。 董司空这有好东西啊。刘和见弓则喜,放下手中刀,探手抓起弓来,发现这弓质地轻巧,入手轻便趁手恰到好处。 试着拉动弓弦,却发现这弓力道沉劲,韧性悠长,好一张强弓,没有一定劲力还拉不动。 难怪兵器架所有兵刃都被取走,唯独只剩下此弓。 这是给我留着的!刘和兴致大起,从箭壶中拈了一支箭出来,弯弓搭箭,双臂用力,嘎吱吱,振臂开弓,如满月。 正好几个刺客死士气势汹汹杀来。 铮!弦响震耳,破空激荡,箭去如流星! 第四十章 董卓私藏秘宝是什么东西 噗—— 箭矢射中迎面杀来的刺客咽喉,鲜血飞溅,箭矢去势劲爆,竟而直接穿喉而过,正中后面跃身而上的另一刺客小腹,去势不绝,竟然再度穿透他的肚腹。 两个死士痛呼摔倒,翻来滚去,血流满地。 箭矢余劲不消再向前射,正好一个刺客砍翻两名护卫后猱身冲上,手中短戟刺向董卓脖颈,董卓一个不小心便要遭这短戟插脖之痛。 恰好箭矢射到,正中那刺客后心,噗地一声,箭矢射入刺客背后才止住去势,尾羽却犹然颤抖不已。 刺客痛呼一声向前摔出跌入董卓怀中,手中短戟也被他甩出老远,董卓抓起他来发现他已经气绝身亡,却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董卓犹不解恨,双手一错便扭断了他的脖子。 一箭三雕! 满场震惊,别说刺客们惊骇不已,就连董卓的部下、护卫们也都愕然惊诧,一箭射穿三死士,这要多大的弓力! 接着空中发出“咄”的声音,又一名刺客被刘和释放的箭矢钉死在地上。 咄!下一个则钉死在厅柱上。 接连二三,刘和例不虚发,将刺客一一结果。 既然尔等无差别屠戮司空府的人,那么就对不起,本侍中要正当防卫了,挡路者杀无赦! 杀人者人亦杀之! 有了刘和神射助力,侍卫们抖擞精神士气大振,开始组织反击,刺客们则投鼠忌器,不时躲避刘和箭矢,渐渐落于下风。 但是刺客视死如归,还有人从房顶窟窿中飞落下来,厅外也是后续有人。 董卓大喊给我刀来! 刘和想这厮勇武非常,若有兵器在手胜券更高,便抓起项羽之刀抖手扔了过去。 殿内一阵惊呼,众护卫纷纷避让,这刀锋利人所共知,就这样扔来扔去不小心被剐蹭一点就是骨断筋折,运气不好只怕一命呜呼。 董司空要刀汝就这样扔,真不顾及风险,试问谁人敢接? 有个刺客横刀拍击想要阻挡,却被项羽刀连兵器带脑袋都削成两半。 董卓到底胆略过人,悍然不惧,凌空探手把刀抄住,反手就劈翻一个刺客。好家伙,得刀的董卓如虎添翼,杀得那个欢实。 众刺客又添新堵,被杀得节节后退。 一壶箭矢能有几多,不一会就已告罄,看着空空如也的箭壶,刘和也是无可奈何。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是神射手没箭也不行,敌人不是惊弓之鸟,放空弦也不管用。 刺客们看出刘和窘态,齐齐欢呼“狗贼宗室”没箭了,快杀了他!然后就蜂拥而上。 正在这时,院内呐喊声四起,脚步踢踏,甲叶碰撞,有大队人马杀来。 李肃向外看了一眼,惊喜喊道:“司空大喜,援兵到矣。” 这是司空府周围巡逻的董卓亲兵,本来离着还远,刺客们攻势被刘和等人阻挠,耽误过久,以至于亲兵终于发现这边动静冲过来解围。 本来刺客们就是强弩之末,被这队亲兵冲上来一番绞杀,就交待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眼看功亏一篑,都向北跪地嚎哭数声,挥刀自刎不留活口。 偌大厅堂内外,尸横遍地血流成河,好好的酒席宴会,转眼成了修罗杀场。 刘和也是用力过猛,手臂酸软,放下弓后,浑身乏力累得不行,心说援军再晚来一会,自己也保不准能不能坚持下去。 蔡邕脸色煞白,还以为回了雒阳能安稳下来,谁知道司空府内杀气纵横,比之匪患泛滥的河东等地,凶险犹胜一筹,这个世界啥时候能太平啊。 李肃等人领着侍卫开始打扫战场,把死尸拖走伤的救治。 一会儿李肃回报,刺客全部殒命,竟然无一活口留下。 董卓语气森然,“不需活口,吾亦知是何人所为!” 他又下令,“今夜周围当值护卫,全部处死!” 大厅之外顿时哀嚎一片,求饶之声不绝于耳,可是董卓面冷似铁,不为所动。 贾诩等人知道董卓凶暴狠辣,赏赐固然丰厚,可御下极严苛,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的。 从董璜开始,华雄、李肃、贾诩、李儒等人都纷纷跪倒,请求司空责罚,今天司空府出了这么大事,让董卓在蔡邕等名士眼前大丢面子,这些人都脱不了责任。 若是自责的越狠,董卓或许能网开一面。 董卓让他们闭嘴,却向蔡邕充满歉意的道:“吾之属下防御不严,导致贼人夜袭,惊扰先生,但求恕罪。” 蔡邕语气颤抖:“邕完好无损,司空不必自责。入宅杀人,总是贼人之过,侍卫们奋力护卫无惧死伤,并无过错,恳求司空饶恕这些当值护卫。” 董卓沉吟说道:“既然蔡先生求情,吾就网开一面,放过当值护卫。” 众人一听喜出望外,纷纷拜谢董司空不杀之恩,又谢蔡先生的相救之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刘和心道,这董卓也真给蔡邕面子,为了表达尊重,连人都不杀了。 董卓又道:“死罪虽饶,但活罪难免,各领五十军棍,罚俸三月。” 众军士再拜谢,打几十军棍,罚三月工资又算得了什么,只要活着,钱总是有得挣。 这时厅内已被打扫干净,有奴仆上来冲洗地面,用麻布擦净,看起来一切恢复如初。只是有股浓浓血腥气,暂时无法消散。 董卓冲着正坐一旁歇息的刘和招手,“汝过来。” 刘和起身走到董卓近前,揖手道:“司空有何见教?” 董卓拍拍刘和肩头,哈哈笑道:“今夜府内遭贼,将校护卫慌作一团,皆酒囊饭袋矣。唯汝临危不乱,拈弓搭箭从容自如,例不虚发,甚至一箭三雕,令人叹为观止。” 刘和忙道:“司空过奖。贼人众多,任谁随手都能射中几个,实不足为奇。至于一箭穿三儿,还是仰赖司空府的强弓之功。” 董卓又道:“毫不居功,真乃世上少有。今夜得汝之功,吾方免遭刀刃加身之祸,吾向来奖罚分明,汝说要何赏赐?” 这话就严重了,等于说我董卓的命是你救的,想要啥奖赏一律照给。 华雄、李肃、董璜、李儒等人一听都艳羡不已,皆想这小子真走狗屎运,碰巧一箭穿三贼,把袭击董司空的刺客给射杀,成就救命之功,这运气马德逆天了。 刘和心说不好,这要传出去说我杀刺客救了董卓,名声立马烂大街,搞不好走在路上都会有人从背后放冷箭,日后董卓倒台,我不成了李傕郭汜之流? 这个赏赐说啥不能要。 刘和便道:“实是司空吉人天相,贼人自己撞上箭矢就死了,我寸功未立,不要赏赐。” 董卓面色一沉,“不要不行!” 正在这时,刘和脑中忽然闪过新的提示: 【守卫司空府击退死士夜袭,获得董卓信任,夺得董卓气运三万。获得奖励:董卓私藏秘宝一件】 等等,这董卓私藏秘宝是什么东西? 合着今夜我一阵操作猛如虎,居然获得守卫司空府和董卓信任的成就,夺董卓三万气运可也行,看样子这是非把我和董卓绑一块了。 董卓在厅里踱了几步,嘴里说道,“有功焉能不赏,吾董卓岂是吝啬之人。来人……” 第四十一章 就这样考验朝廷干部吗! 有人答应说司空请吩咐。 董卓伸手向着墙侧一指,“去,把那柄弓给吾取来。” 手下走过去从兵器架上就把弓给取了下来,双手呈给董卓。 这弓刚才刘和用过,弓臂拉伸舒展了十几次,反复震荡,弓微微发热,现在余温尚在。 董卓握弓在手,对刘和说道:“吾看汝膂力过人,弓射娴熟,听文和说在河东平陆时,曾经单人只弓据敌于坞堡门外,胆略过人。这弓就赠与汝矣。” 说着就把弓递向刘和。 刘和不禁面露喜色,这董卓够豪,有好东西他真给。这弓我用着还真趁手,别的赏赐我不能要,这张弓必须得收下。 与其放在这兵器架上吃灰,不如有德者居之。 这弓古拙质朴,材质坚韧,劲力混元,来历定然不俗。 刘和伸手就把弓接了过来,揖手道:“属下谢司空赠弓。” 董卓大笑调侃道:“适才与汝论功,汝淡然无视,怎地取弓相赠,就眉开眼笑矣。” 刘和谎话随口就来,“属下觉得若有神兵利器在手,就能更好的保护司空府,是以欢欣。” 董卓更高兴了,“汝此言甚得吾意。来人,再赏赐一百金,美人两名。” 还给东西?这分明是要买通我啊!刘和本想义正言辞的拒绝回去,给厅内众人做个道德表率,可转念一想,这未尝不是磨炼自己心性的大好时机,便理直气壮的收下。 尔等这些西凉武夫,就想拿金钱美女来腐蚀朝廷干部,好,吾就让尔等好好看看,吾是怎么抵抗这些糖衣炮弹的。 他招呼来吉,悄悄吩咐几句。 “来吉,赶紧找个车把这一百金和美人送回寓所去。” 董卓的一干手下看得眼冒金光,羡慕不已,金钱美女也就罢了,关键是那张弓,实乃董司空私藏之物,视若珍宝,平时有人想拿着把玩一下都不行。 这就随手赏给刘和,这竖子运气没谁了。 尤其是华雄、李肃这样的武将,对刀枪剑戟弓弩兵器十分喜爱,几次想讨要这弓都被无情拒绝,现在弓归刘和,再没指望了。 这弓是件古物,蔡邕盯着看了好一会儿,非常感兴趣。 刘和直接把弓塞给他,拿去看,下次别喝多了拉着我结拜就行。 蔡邕拿弓凑近眼前仔细观瞧,惊讶说道:“此弓来历不凡,乃是飞将军李广的灵宝弓!” 啊?!周围的人全都惊呆了,飞将军李广,弓马骑射绝才惊艳,尤其弓射一绝,纵马驰骋来去如风,杀得匈奴人闻风丧胆,是以赠以雅号“飞将军”。 李广陇西人,乃秦代名将李信后人,他擅长使用的神兵利器“灵宝弓”,被后世称为十大名弓之一。 华雄、李肃等武将都要馋哭了,看向刘和的眼睛都是红的,象要吃人。 刘和更不用说,简直欣喜若狂,把弓从蔡邕手上取了回来,叫住没走多远的侯来吉,把弓交给他说,把这弓给我看好,免得董司空反悔。记住要视若生命。 董卓哈哈大笑,“侍中果少年心性,吾送出去的东西岂有索要之理。” 又赞蔡邕道:“蔡先生果然有眼力,明察秋毫,一语中的。” 这弓是董卓在家乡偶然得到的。他与李广同是陇西人,从小听闻李广英雄事迹长大,对飞将军威名非常仰慕,所以得这弓后视若珍宝,从前征杀战场时天天带在身边的。 现在官越做越大也不用亲临战场厮杀,这弓就冷落吃亏的境地,恰巧刘和立下大功,他欣赏刘和少年英雄一时脑热就赐给刘和。 其实送完就有点后悔,不过听刘和那样说,反而不好意思寻思索要了。 刘和也明白了,气运奖励董卓的秘藏之宝就落实在这张弓上。 赏赐了刘和,事儿还没完,董卓要好好问问身边这些武将,刺客突袭的时候,为什么表现的那么废。 董卓的赏赐豪爽不假,不代表他是个冤大头,他疑心很重,需要个逻辑自洽的解释。 李儒贾诩等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想先开口。 最后贾诩挨不过,率先解释道:“彼时属下被舞姬那只断手拍在脸上,眼冒金星,是以没看清来犯刺客。” “如此样乎。”董卓反手一巴掌抽在贾诩脸上,把他打飞出去,再起来时脸颊都肿了。 贾诩说不出话,捂着脸频频点头。 董卓看着李儒说:“汝当时好像在恶心呕吐,来人给他灌酒。” 有人过来给李儒灌了一坛酒,毒士李儒当场醉得呕吐不止。 目光看向李肃,李肃连忙说自己彼时双眼被舞姬喷溅的鲜血糊住无法视物。 “可如此乎。”啪!董卓熊掌拍在李肃脸上,打得他血流满面,鼻子都歪了。 “好像真看不到了。”董卓歪头看被血糊了脸的李肃,笑得畅快,又伸手一指华雄,“还有汝呢?” “啊哇啊哇……”华雄直嘎巴嘴说话吐字不清。 董卓怒道:“汝怎么了,以为不说话,吾就会宽恕汝乎?” 刘和看出端倪,解释说:“董司空,华都尉的下巴好像掉了,就是脱臼,我记得舞姬那支断脚刚好踢在他下颌上,以致如此。” “该如何救治?” “司空可以给他端上,恢复原状。”刘和比量一个手势,一般治疗脱臼都那样搞,关节原路返回呗。 “这般可以么?”董卓亲自上手,手劲儿太大,咔一声,就把华都尉的下颌骨给捏碎了。 这般折腾了一干手下,李儒、贾诩、华雄等人还很高兴,连声感谢,董司空的小以惩戒虽然侮辱性极强,但至少他不会杀你了。 董卓的思维具备朴素的唯物史观,你说的理由只要能场景重现,就说明没撒谎,还是个好孩子,可以继续重用。 至于说不小心被玩残了,那就怨命苦咯。 这边的事处理完,董卓让人另外收拾了地方,请蔡邕、刘和等人过去喝茶压惊。 蔡邕等一干官员名士吓得不轻,离开了宴客厅那杀戮现场,周围没了血腥气,再被茶香一冲,这才好了许多。 董卓谈笑风生,对刘和几多赞誉之词,连说要多加重用。 李儒吐得翻江倒海,这会儿也拾掇干净,察言观色,总想在董卓眼前找回点颜面。 他说:“司空如此欣赏子玉,依属下之见,不如令子玉拜汝为义父,司空收他为义子,这样司空左有吕凤先,右有刘子玉,岂不美哉。” “我拜你马!”刘和吓得下巴差点没脱臼,艹你乃乃的李儒,你这孙子刚才是不是还没吐够啊! 马德有毒,果然不负毒士之名! 第四十二章 方天画戟,专捅义父 刘和没料到李儒整这一出儿,他是坏呢,还是非常坏呢? 前面有个吕布奉先拜了董卓义父,现在又想让老子拜,想让我和吕奉先争夺第一义子之位,他好吃瓜看戏,居心不良也。 吕布奉先有方天画戟专捅义父之威名,乃公可没这个兴趣! 这孙子太毒,得想办法整整他。 “拜我阿母?”李儒摇摇头,遗憾说道:“吾倒是非常想认汝这个义弟,可阿母去世多年,汝是拜不了的。” 司空府的谋士圈里有李儒的死党,跟着大赞李儒的提议好,撺掇董卓收刘和为义子。 古代的枭雄大佬,倒是有收能人猛将为义子的习惯,作为链接纽带,能更稳固自己的地位。 收义子这事比较常见。 但贾诩、李肃等人选择沉默不语,表示弃权,不参与认爹投票。 众人都把目光望向董卓,看他什么意思。 刘和正琢磨如何拒绝,董卓却半天没吱声。 这货坐在座中使劲挠着脖子,心不在焉,好像根本没听进去。 李儒等人还想再问。 刘和说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之前舞姬行刺时,董卓的脖子被小刀刮伤点皮,刚才已被医官包扎好了,这会儿他隔着布帛不停挠那个地方,好像很痒。 他很用力,搞得鲜血从布帛里面渗出浸湿了一大片,脖子和腮帮子也粗了许多,有点肿。 “伤口血液不凝结,一定有问题。”刘和觉得奇怪,这么快就感染了?照说不应该。 众人也发现不对,董司空明显出状况,耳朵不灵光,神志不是很清晰。 刘和让医官解开他脖子上缠着的布帛,伤口血液不凝,汩汩渗血,伤口周边开始溃烂,有扩大迹象。 怎么会这样?众人面面相觑,没了主意。 刘和说可能是中毒了,那把刀有问题,刀在哪儿了? “被吾收起来了。”董璜举手交待,听说刀有毒他吓得胖脸煞白,颤巍巍从怀里取出刀扔在脚下,双眼一翻,忽然晕倒在地。 这会儿大家注意力都在董司空身上,没人搭理董璜,就任由他搁那儿晾着。 刘和撕下一块衣襟捏起小刀。 这刀小巧精致,样子很漂亮,刀柄有宝石,就明白董璜为啥偷偷藏了。 不过用鼻子一嗅,却有股奇怪的恶臭飘出来,不小心吸入鼻中,大家都觉得头晕目眩心烦欲呕。 找到罪魁祸首了。 刘和连忙让人用布包好小刀放入匣子中,李儒也命人打开门窗通风疏散臭气。 贾诩则吩咐一声,“快传太医。” 司空府怎么会有太医? 问就是有。 试想一下,董司空都能夜宿皇宫天天做新郎,弄个把太医安置在司空府随时调用有什么奇怪,董司空仇家多,多个名医多层保障。 很快太医背着百宝箱来到,他一看董司空的模样儿就说中毒了。 到底是专家教授,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打开匣子取出小刀又看又闻,旋即下了定论。 “这是匈奴巫师的一种巫蛊毒术,以一种特殊的药草和人粪便混合而成,灌入豕彘的九转大肠中沤制七七四十九天而成。” “此时的毒汁中已然孕育目不可见的万千蛊虫,匈奴人以此淬炼刀剑箭矢,中者无不皮开肉绽流血不止,最后伤口腐烂发烧,死者占十之八九也。” “就算不小心离着太近,也可能把蛊虫吸入脑中,最后病发而亡。” 董璜刚好苏醒坐起,听到太医这番话,咣当一声又躺平了。 “这该如何是好?”贾诩他们害怕了,大家的功名利禄系于司空一人之身,他要是不幸遇难,大家的前程可都泡汤了。 太医说:“当年冠军侯大将军霍去病北击匈奴,匈奴巫师就用这种毒辣的办法,以沤制好的毒汁倒入河流上游污染水源,汉军将士不小心喝了,损失惨重。太医院针对研究了解毒配方,但效果有限,能不能好,主要靠中毒者自身营卫之气旺盛与否。” “就劳烦太医快些施治。”贾诩等人不禁忧心忡忡。 刘和听明白了,这算是一种生物活性毒药,蛊虫其实就是巫师以九转大肠培养的病菌,以此污染水源喝的人就会感染时疫。 要是附在刀剑上刺伤身体从伤口感染,大概率造成破伤风,古代医疗手段落后,死亡率可不就高么。 所以在这个时代,真感染了只能靠自身免疫力,所谓的营卫之气,就是免疫力的另类说法。 太医当即打开百宝箱,洗手后取出针砭刀石等用具,还有药粉药丸。 这时董卓已成半昏迷状态,众人把他在榻上放平,医生简单处理伤口,就要敷药包扎。 太医还说:“要是神医华佗在这里就好了,他精通刀针用法,把握更大。” 贾诩、李儒等人相视苦笑,这不废话,谁不知道华佗是医道圣手,可远水难解近渴啊。 看着太医粗糙的手法,刘和忍不住说,“汝这样可能不行,我听人说过华佗的一些施治办法,要不要借鉴一二?” “愿闻其详。”太医心说那敢情好,正愁没人帮我承担责任呢,要是不小心治死这个恶魔,他倒是可以为我担些罪责。 刘和就让人先烧热水来,教太医用火烧红金针和小刀,动手挤出伤口内的污血,直到血液变成鲜艳的红色,之后用刀剜去伤口周围腐肉,再用凉白开水清洗,最后上药包扎。 然后又给董卓灌入药汁。 忙活完了这一切,董卓便沉沉睡去。 刘和说:“这样操作,能令董司空死得快些,啊不是,是好得快些。” 贾诩等人真给吓了一跳,齐齐用袖子擦汗,能不能行了,侍中说话能不能有点谱,汝这样折腾,吾等怕是会死得快些。 刘和又让李儒安排董卓饮食起居,多吃蔬菜水果不要吃牛羊肉等发物,尤其是韭菜大葱大蒜等五荤之物,以免伤口发疮,那就回天乏力了。 太医是真没想到刘和能说出这么多的医学知识,还有食疗补养之法,他一时怕记不住忘记,就拿着笔在绢帛上唰唰唰地记载。 刘和的办法还真有效,第二天董卓就退烧消肿,第三天就活蹦乱跳恢复如常。 刘和也不得不服,董卓这厮身体太好了,营卫之气相当强悍,免疫力杠杆滴。 众人都给刘和道贺,刘和当然不会居功,只说董司空吉人天相身体强壮,营卫之气非常强大。 董卓也派人赏赐了太医,还说他是神医。又给刘和许多布帛、金银的赏赐。 遗憾的是,没再颁发美人来考验刘和。 又过几天,董卓入朝,上表举荐蔡邕为高第,同时拟定奖赏河东剿匪的有功将士,刘和、贾诩、牛辅、李傕等人皆在其中。 牛辅不是河东大败么,怎么还会有奖赏? 这个必须有,一场大战下来,有功劳可以夸大战果,没有功劳可以杀良冒功,何况这一战还斩了胡才的大好头颅。 这天上午刘和正在司空府议事厅和同僚吹牛逼侃大山,贾诩兴冲冲进来,对他说道:“子玉大喜啊。” “何喜之有,难道吾老婆有了?可问题是我没有老婆。” “朝廷封赏已下,汝等着接旨。” 第四十三章 囚禁于牢笼的五爪金龙(求追读) 果不其然,过了没有多久,朝廷派来的官员就到了司空府,公布河东大捷的有功人员的嘉奖和官阶调动。 刘和听了都不禁佩服东汉官场的操作能力,真是上下其手颠倒黑白,从无到有化小为大,愣是把发生在柳家堡的小胜利,给演绎成一场大捷。 董卓、牛辅等人在这里受到的褒奖不费笔墨。 就说贾诩、刘和的嘉许褒奖,一看就是董卓的手笔。 贾诩跟随董卓上洛伊始,先是进入司空府中做曹掾,然后兼职小平津都尉的武职。 这次带一部兵马随中郎将牛辅入河东讨伐白波贼,在围剿白波四天王的混世魔王胡才战役中功劳卓着,升迁讨虏校尉。这是升官了,随之水涨船高的就是俸禄,比两千石。银印青绶。 至于刘和,本只有个侍中散职,到军中磨砺自己,以李傕军中主簿身份入河东讨伐白波贼,围剿胡才战役中颇有战功,升迁孟津都尉。统领一部兵马,俸禄比两千石。银印青绶。 这时代等级森严,上下有别,官大一级压死人。 区别大小王的方式除了官服官帽,最重要的就是印绶的区分,所谓官凭印绶,就是指看印绶来差别。 所以当官就要把印绶带在身上,官越大绶带越长,官印的材质越金贵。 天子有传国玉玺,诸侯王也有自己的印玺,以此类推,大概分金印紫绶、银印青绶、铜印墨绶这么几个重要的区分。 校尉、都尉这种武官,就是银印青绶。 与此同时配给的还有官服官帽、戎装等等,一应俱全。 刘和与贾诩拜谢之后,双手接过印绶等物。 刘和拿着印绶观瞧,是银印龟钮,两三厘米见方的小印,所谓心印方寸是也。 印上刻有隶书的“孟津都尉”四个字。 刘和当场把银印青绶的官印系在腰间,和侍中印绶并排挂着。这是汉代官场惯例,有多少兼职都得把印挂上。 要不谁知道你有多牛逼啊。 项羽不是有句名言么,“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谁知之者!” 用刘和的话就是,乃公有这么多印绶不挂出来,谁踏马知道啊? 与侍中印绶比起来,他更看重的是孟津都尉的这个。 侍中那是靠老爹关系挣来的印绶,无权无兵,没大意思。好听的人家称呼你汉室宗亲,转头就叫你狗贼宗亲,刺客还会骂你助纣为虐与董贼一丘之貉,还会顺手拿刀砍你。 想装逼还得说一句,我爹大司马幽州牧刘虞。 想想够没劲的。 孟津都尉就不同,是刘和在前线打生打死杀贼立功搏来的,执掌兵权,坐镇关隘。 白虎气运,杀气罩身。 脑海中的白虎气运所化的错金铜虎符幻象也镀了一道银光。 返回雒阳半路遭遇的西方白虎七宿流星坠落带来的气运加持,对应到了这里。 反董卓的会说,这官是董卓给加封的,其实此言差矣,无论董卓也好曹操也罢,利用的都是汉家公器,这官都是汉家的。 要不董卓后来给袁绍加的渤海太守官职,他怎么乐不得地接受印绶呢。 送走朝廷使者之后,刘和把玩孟津都尉印,都给银印盘亮了。 他问贾诩,“文和兄,汝说这孟津都尉,统领多少兵马?” 贾诩说道:“没有战事时,一部满员八百人,甚或还要少些。若地方反叛或有外敌入侵,可扩充两千至数千不等。刘都尉,孟津是大河重要渡口,汝大任于肩,可莫要辜负朝廷与司空厚爱。” 刘和点头说那是当然,吾绝不会懈怠的。 孟津和小平津一样,都是帝都雒阳周围八个重要关隘之一,每个关隘的兵丁各有一个都尉统领,统称八关都尉。 最早是当年黄巾军起事时,汉灵帝设立的,主要就是用来抵抗外敌和镇遏地方反叛,防守拱卫帝都雒阳。 董卓上洛成为权臣,欲要控制大局,便严防控制这八个重要关隘,把八关都尉都换成自己亲信,这是他逐步的计划。 之前认命贾诩为平津都尉就是重要一环,现在安排刘和坐镇孟津,也是这计划的延续。 经过司空府夜宴遭遇与刺客交锋一役,董卓越发信任刘和,拔擢他为孟津都尉,明显在释放引为亲信的信号。 司空府其他曹掾都羡慕得不得了,纷纷向刘和与贾诩的升迁表示祝贺,进了董卓核心圈子,以后荣华富贵不可估量。 贾诩却明显心不在焉,目光飘忽,有点神游天外,好像对即将来临的大富大贵并不热衷。 其实刘和多少知道贾诩心中在想什么,这个苟道大师,一定察觉董卓这里难以长久,正在思索如何自保之计。 刘和对所谓的董司空亲信身份当然也不上心,和贾诩想的一样,若在董卓阵营陷的太深,以后必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刘和真正关心的是如何夺取这些枭雄的气运,从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可以知道,牌位名气越大,获得的气运便越高,获得的褒奖就越好。 所以就用心的改变这些人物的命运轨迹,他们路走得越歪,自己的好处越多,就让他们一路歪到底。 蔡邕被举荐成了高第,身份名气日渐隆重,他也搬到新宅子里,每日里各方人士前来拜访的也络绎不绝。 蔡邕的入仕,给董卓执政带来了好的影响,经董卓之手拔擢的被贬的清流士大夫逐渐进入雒阳为官,局势好像也在稳定下来。 没几天,刘和受到天子刘协的召见。 当下的刘协九岁,小小年纪承受了这年纪不该有的遭遇,虽然贵为九五之尊,却是被人挟持的傀儡。 在面南背北君临天下的表象后面,是身陷囚笼的残酷现实。 贵为天子,身不由己。 刘协的沉稳成熟超过他的年龄,眸光中不乏智慧,刘和心想,若是没有那些强加的东西,他也可能是个飞扬跳脱才华横溢的少年。 刘和还看到,龙椅宝座的上空,是煌煌金光龙气盘旋的汉室气运,却有数十道凛凛之威的庞杂气运如刀剑戟矛般,撕裂了这片天空。 天空之下,是一条被囚禁于牢笼的五爪金龙! 第四十四章 天子和我盘一下八辈祖宗 天子刘协是独自召见刘和的,除了内侍,殿内并无别的大臣。 就连内侍,最后也被刘协找个理由支到殿门外去了。 按刘协的话就是,俺们老刘家人关起门来唠唠自己的家常,外人还是少听。 本来刘和是侍中,依规就是在皇帝身边伺候的,甚至可以留住宫中。但是董卓要控制天子,除了他大侄儿董璜那个死胖子可以进出宫禁,其他的侍中没这个权利。 这次还是刘和在河东剿匪立功,褒奖升官,刘协才特意要召见的。 董卓居然没反对。 他也在克制自己飞扬跋扈的一面。 此时朝堂上并非董卓完全把控,还有太傅袁隗作为清流士大夫的代表,掌控尚书台,对董卓形成牵制。 天子刘协有时候提点无伤大雅的小要求,董卓还是要给面子的。 刘和拜见天子,刘协给他赐座。 小皇帝的礼仪尺度拿捏得非常到位,天家风范,堂堂皇皇。 谁能会想到当初开创几百年汉室天下的高祖刘邦,是吊儿郎当的那个样子。 刘协看着刘和,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卿祖何人?” 等等,让我捋顺一下思路。 刘和心说上来就问祖宗是谁,小皇帝是不是但凡见刘氏宗亲都会来这么一句?不过话说回来,同姓本宗的亲戚见面,可不就得论论亲疏远近辈分高低么。 看来天子也不能免俗。 没想到天子会问八辈祖宗,这事还真得盘一盘。 刘和想想回道:“臣乃东海恭王刘疆之后。祖父丹阳太守刘舒,父幽州牧刘虞。” 刘和一股脑都说了,怕小皇帝掰扯不明白,聊天么,有时候说的基本都是废话。 刘协点点头,微笑道:“朕与卿同一个血脉。” 小皇帝说的很对。 东汉末年这些宗亲大臣里面,属幽州牧刘虞与刘协血脉最亲了。 东海恭王刘疆是东汉开国皇帝光武帝刘秀的嫡长子,母亲郭皇后,刘疆当了十八年的太子。后来郭圣通无故被废,刘秀改立阴丽华为后,刘疆主动请辞太子之位。 最后封为东海王。 这关系可够近的了。 刘协兴趣大增,让人拿来皇室族谱,一条一条的看,最后说道: “朕乃光武帝第八世孙,幽州牧是第六世孙,如此说来,卿乃光武帝第七世孙。” 刘和听着就是一激灵,什么玩应儿,皇室族谱上是这样说的吗,我比刘协还要长一辈? 以前从没想到过,看来祖宗还得盘啊,这一盘盘出浆了。 想不到我幽州牧大公子才是根红苗正的皇亲国戚啊。 刘协的下句话更让刘和振聋发聩,“卿实乃朕之皇叔也!” 这一刻,刘和觉得自己身上直冒金光,有煌煌天威的龙气加身,货真价实的。 “来,朕与汝认亲,皇叔……”刘协竟然从宝座上走下来,作势要给刘和行礼,“今日无其他臣下在此,朕与汝不论君臣,只论血亲。” 要命,还带这样拉关系的,小皇帝这都跟谁学的,这孩子咋怎么早熟? 刘和连忙扶住刘协,又给他按回宝座上去了。 这玩笑可不能开,指不定殿外多少人盯着呢,敢让天子行礼,出去咋解释? 刘协抓住刘和手臂,眼泪扑簌簌掉下来,语音哽咽,“朕在深宫,阿母去得早,身边连说话的人都没有,孤独寂寞,朕不想当这个天子……” 刘和心里也不是滋味,相信刘协说的是真话。 他母亲王美人被何太后毒死,刘协从小没娘,奶奶董太后也死了,孤苦伶仃的,陈留王当得好好的,忽然就被扶上皇帝宝座,九岁的孩子,有谁会跟他说真话? 不过刘协旋即冷静下来,拭去眼泪,神态恢复如初。 他又说:“当初高祖皇帝诛暴秦灭项王,开创大汉基业,分封子孙,就是要子子孙孙护佑我大汉天下的万里江山。” 刘和明白小皇帝的话中之意,就是咱们都是刘邦后代、光武帝的子孙,必须互相帮衬共渡难关,可不能让外人占了便宜。 这是九岁孩子该有的城府吗? 刘和认真应对,真不能把他当小孩子糊弄,自己都被认了皇叔,就要有长辈的样子,哪天领他出去买糖吃。 刘协和他聊聊家常,问问幽州牧刘虞的身体,幽州那边的风土人情啥的。 然后他正色对刘和说:“卿若有适合人才,可表奏举荐,朕定会酌情敕封。” 刘和一下就明白了,这是让我培植亲信势力呀,一旦羽翼丰满,可为刘协所用。 刘和理所当然的想到了徐晃,当初答应徐斧子要想办法举荐他的,现在有进朝廷体制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便说:“有一河东杨县人徐晃,表字公明,胆略过人勇武非常。初为县吏,后被郭太胁迫为贼,却心念不忘弃暗投明。臣在河东曾被贼兵围困,多仰赖其奋力杀敌,解救出困。若能下诏征召,他定会竭力报效。” 刘协点头应允,“卿可上书表奏举荐,朕断无不允之理。” “臣多谢陛下。” 又聊了一会儿,刘协示意可以告退,再说多了定会引起不必要麻烦,就算董卓不起疑心,袁隗那个老逼灯也会疑神疑鬼。 这年月任谁实力强都想当权臣,皇权就像香喷喷的烤乳猪,谁逮到不想啃一口? 临走前,刘协不无感慨道:“下次见面不知什么时候,朕有一物可赐予卿。” 说着他解下腰间玉带,递给刘和。 刘和觉得口有点干,半天没谢恩没接过。 没事赐什么玉带,给点别的不行,这里面不是真藏着什么衣带诏? 这要是出去被曹贼发现……不是,曹操现在混得不咋地离权臣的级别还远着,真要担心的是专横跋扈的董卓,要是被他发现玉带有猫腻,还不得当场就嘎? 以后也别想蹭他的气运了。 刘协有点纳闷,“卿在思虑何事?” “谢陛下赏赐,臣告退。”刘和连忙接过玉带,行礼后手捧玉带退出大殿。 出殿门,顺着台阶往外走,一边把玉带拢起收入袖中,心说可莫要碰到董卓。 可是担心啥来啥,有两个人一前一后迎面走来,前面走的可不就是董司空么。 第四十五章 竖子对主公不敬,不如早除之! 董司空的样貌刘和很熟悉了,此时身着官服,头戴进贤冠,完全是一副文官服饰。 董卓本为边地武将出身,狂暴嗜杀凶悍非常,惯常熟悉了武官服饰,所以这身文官服饰的打扮穿他身上就有点不搭调,风格气质非常割裂。 衣服根本压不住他的煞气,虎步熊威,有种要爆炸的感觉。 当然,这身打扮是董司空要融入雒阳官场的举动,向世家士大夫们靠拢的态度。董卓要做权臣,就要洗去赳赳武夫的气质。 他头顶这帽子有说道,名进贤冠,是接近贤良远离粗鄙的意思。 这帽子前高后低,上面有梁,因此也叫梁冠。 帽子上面的小梁是区分官员们等级的,三公九卿等品阶高的都是三梁,从中二千石往下到博士这个级别就是两根梁。至于博士以下的就是一梁了。 董司空当然戴着的是三梁进贤冠。 他身后那人身高九尺,熊背狼腰,目带凶光,也是一股狂暴之气。他紧随董卓,亦步亦趋,保持三尺距离。 这就是董卓的贴身护卫。 刘和觉得他很熟,但冷眼愣是没看出来是谁。 仔细再看瞧出端倪,原来这人鼻子以下到颌骨带着黑色铁面罩,嘴那个地方开口,焊着铁梳,借以帮助呼吸。 这使他看起来更有凶恶狂暴之感,生人勿近。 刘和忽然想起来了,这厮不就是华雄么,怎么搞成这么一副鬼样子? 董卓带着华雄,径直走向刘和。 刘和正琢磨该怎么给董卓解释周旋,反正和天子刘协也没啥密谋,就是照实说矣。 正在这时,他的脑中闪现一道提示。 【与天子刘协盘八辈祖宗,获得天子信任,利见大人,夺取刘备刘大耳气运十万。奖励齐技击术】 刘和心说怎么回事,这有点欺负人啊,为什么我与天子刘协盘了长幼辈分,夺取的气运却要算到玄德公刘备头上? 量还不小,一次就十万。 想想明白了,本来该是以后刘备在许昌被天子召见认为皇叔,现在这皇叔称号归了我刘子玉,可不就没刘备啥事了。 哈哈,刘备莫名被夺走十万气运,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还有奖励的齐技击术不知用处如何? 也就一闪念间,刘和觉得记忆中多了许多东西,都是关于空手搏击、舞戟挥矛、骑马驾车、刀剑运用的记忆,就是刻在骨里那种,觉得这些东西生来我就会。 同时有股热流从肚腹升起扩散全身,仿佛将多余脂肪燃烧干净,肌肉筋骨变得健壮,目光敏锐,咄咄逼人。 由于骨骼健壮,身形也有拔高之感。 轻轻握拳,发出噼啪轻响,一身劲力,似乎只要动动手,都能把对面的华雄给手撕了。 当然刘和就是想想,华雄既被骂成助纣为虐的恶贼匹夫,绝非善于之辈,不如暂时留他一命,留待日后交给关羽温酒斩之。 刘和并非不通历史典籍之徒,对齐技击来历还是有些了解的。 齐技击是春秋战国时着名的四大精锐特战部队之一,这四种分别是齐技击、魏武卒、赵边骑、秦锐士。 荀子曾经评论过:“齐之技击,不可遇魏之武卒;魏之武卒,不可敌秦之锐士。” 但这是从部队的整体作战力量来评论的,还包含了组织制度奖惩制度军备配给等等,综合实力秦锐士最厉害,横扫天下统一六国。 论单兵选拔和能力训练,齐技击是那个时代的单兵最强。 随便一个拎出来,都是部队精锐,兵王级别。 当时齐国选拔的这些勇士,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武林高手,斗将精锐。 刘和获得的就是这一整套的技击术。 还有丰富有如经过千百场实践战斗厮杀的经验,形成了根深蒂固的肌肉记忆。 刘和现在有自信,凭这身功夫,绝对具备乱世中自保的本领。 他坦荡自若,迎着董卓两人便走了过去,揖手为礼,“属下见过司空。” 又冲着华雄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董卓没有说话,却以目光上下打量刘和,深感诧异。怎么才一日不见,刘子玉便有如此变化,目光炯炯,精气迫人。 他真的只是十七岁少年?此时就算说他是久经厮杀的战阵猛士,怕也有人相信。 华雄下意识迈上一步,占据了一个最快挡在董卓身前的位置,就像一个炸毛的野兽,随时准备攻击。 他从刘和身上嗅出了如出鞘刀一般的气势。 真不可小觑,能在司空府一箭穿三贼的猛士,当谨慎对待之。 董卓嗯了一声,斥退华雄,对刘和笑道:“子玉神清气爽,难道是天子有赏赐么?” 刘和从袖中取出玉带,呈给董卓,“天子问询了吾父和幽州境况,告退时特赏赐随身玉带。” 董卓接过玉带仔细观看,反复揣摩,迟迟不予归还。 刘和笑道:“司空若是喜欢,便请收下细看,或许天子有密诏传下也未可知。” 董卓哈哈大笑,“既是天子所赐,汝就当好生收起,切莫遗失。吾岂能僭越夺人所爱,请子玉收回矣。” 说着把玉带还给刘和。 刘和收好玉带,拱手告辞,转身离开。 衣带诏这种事不管是否存在,以董卓臣下的身份要是把玉带拆开检查,就是僭越之举。以他现在还想在雒阳官场生态博取名声的打算,就不能当众干这种事。 别说没有,就算是有,也是给刘子玉的,规矩上轮不到其他臣下查看。 看着刘和背影离开宫门,董卓久久没说话。 华雄怒道:“竖子胆敢对主公不敬,不如早除之!” 董卓摇摇头,“世之雄杰皆有桀骜之处,不必在意。吾欲要刘虞、刘和父子为肱股,宜礼待之。” 董卓在下一盘大棋,一边与袁隗联手拔擢在党锢之争中被罢黜的清流士大夫,一边笼络汉室宗亲大臣,表刘虞为大司马就是重要举措。 刘和些许言语无状,他还是不放在心上的,更何况司空府遇刺那天还全赖刘和奋勇杀贼。 这样的勇士,他还是很欣赏的。 只知道俯首帖耳唯唯诺诺的无能之辈,我董卓又岂能放心委以重任。 天子刘协小小年纪,又懂什么密诏之说。 刘协的天子宝座,都仰赖我董卓所赐,他再厉害还能翻出我的掌心? 第四十六章 上公太傅,家主袁隗 离开宫门的刘和掂量刚才与天子见面的经过,觉得九岁的刘协因为环境的压力,明显的早熟。 这么小的年纪已经非常善于揣摩人心,盘根错节的各方势力关系,在他那年轻的脑中只怕已理顺清楚。 只是他母亲王美人早逝,灵帝驾崩前安置的支持者宦官蹇硕也死于非命,使他成了无根浮萍。 想必这也是董卓废刘辨而立刘协的主要原因。 这样无根无靠的小皇帝,最容易控制。 若是刘协找到他可以依仗的大树,也可以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了。 刘和忽然举得手里的玉带变得沉甸甸的。 今日之前,自己不过是个宗亲大臣被留置京师的人质,少有人问津在意。 可今日之后,自己成了刘协真正的皇叔,那刘备算什么,他的皇叔身份根本就是冒牌货。 就算和天子论亲排辈是秘阁中悄声谈论的家事,以董卓和袁隗太傅的眼线之广,只怕消息也会不胫而走。 到时候自己就不会活得那般轻松自如了。 侯来吉已在外面等了许久,刘和从他手上接过汗血宝马的缰绳,便要飞身上马。 侯来吉却冲他挪挪嘴,示意刘和看向不远处,“公子汝看,他们在哪儿有一会儿了,好像奔这边来了。” 刘和扭头一看,不远处停着一辆奢华三马车驾,簇拥在周围的随从护卫就有八人之多,看规制是公卿的车驾。 这是车驾帘笼打开,随从搀扶一人下来,簇拥着往前来,看似要进皇宫大内,实际上却有意无意挡住刘和的去路。 这人宽袍长袖,头戴进贤冠,面容干瘦须发花白,微微驼背,一副为国操劳忧虑过度的模样。 刘和心说果然来了,刚才是董卓,现在是这位,短短半天时间,我就变得炙手可热了? 刘和就算是个人质,可在雒阳官场也混了几个月,这个人又怎能不认识。 这位老者声名隆重,人望极高,乃是天下世家士大夫的代表人物。 对他可用一句“天下谁人不识君”来形容。 他就是汝南袁氏的当家家主太傅袁隗。 袁家声名显赫,四世三公,而太傅的位置更是在三公之上,上公一人,是全天下人的老师。 就这么牛。 不过现在袁隗的名声稍微有些污损,盖因董卓废立皇帝的时候,他是同意的,而且亲自取下天子刘辨身上的印玺绶带,并把刘辨扶下宝座。 最近袁隗与董卓合作,把很多清流士大夫拔擢起来回京做官,也算博取回来许多名声。 外表看来,现在的雒阳官场有稳定迹象。 刘和来京做侍中以来,就碰到袁隗那么两三次,只是远远望见那种。 现在太傅袁隗已经快骑脸了,刘和只好上前见礼。 袁隗好像很意外,不过露出笑脸态度可亲,完全不见外,示意刘和不必多礼。 他首先肯定了刘和在河东战场据敌杀贼的事迹作为,赞刘和少年英豪、志向高远。 他还问候了刘和远在幽州的父亲刘虞的情况,十分感慨地说,当初大司马刘虞在雒阳做宗正时,自己和他走动的还比较亲近,两人经常饮酒赋诗品茶论道,相处的那是相当融洽和谐。 说着说着,他便以侄儿称呼刘和,还拉近两人距离,告诉刘和不必拘泥身份地位的差别,欢迎他来袁家拜访做客。 自己的儿子袁懿达、袁仁达也是非常好客的人,子侄之间可以多多交往。 刘和连声称谢,答应有机会一定去袁府造访。然后聊了一阵,刘和主动告辞。 刘和与侯来吉两人策马离开,奔向司空府,简单交付差事,吃了午饭,然后回自己的寓所。 侯来吉给刘和沏上热茶,“公子,我就纳闷了,往常看到袁隗那老头,总是一副鼻孔朝天趾高气扬的模样,为何今日这般热络?” 刘和笑笑道:“这还不明白,你家公子我河东立下大功,被敕封孟津都尉,又得天子召见,俨然来日炙手可热的官途名流,袁隗还不抢着示好拉拢。” 侯来吉不信,“公子汝就自吹自擂,众所周知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象汝这般的都尉、将军指不定有多少,不知何来示好拉拢一说,我看还是瞧老爷的颜面。” 刘和点点头,“汝说的对,咱们是正宗的汉室宗亲,现下朝局动荡不安,潜流涌动,任谁想要搅动风云呼风唤雨,都绕不开咱们这宗亲大臣。” 侯来吉似懂非懂,“这些道理我也不太明白,反正公子汝说得对就是。” 歇了一会儿,刘和让侯来吉备马,说要自己出门,“来吉,我要出去拜访蔡先生,你就不用跟着了,自从他搬入新府邸我还曾造访过呢。” 侯来吉笑道:“公子不说实话,我瞧你是去看昭姬,蔡先生什么的,就是借口。” 刘和骑着马出门,腰间佩刀,还背了灵宝弓和箭囊。 自从得了灵宝弓后,他基本是走到哪儿带到哪儿,从不离身。 而且每天下午都要策马出城,在野外骑射游猎,熟悉弓马。渐渐的和这马混得越来越熟,关系亲密,骑猎时人马合一,弓射自如的境界。 蔡邕的新府邸离着刘和寓所并不算远,在雒阳城内也不能纵马狂奔,否则司隶校尉的人就会过来拿人请回去喝茶。 当年大太监蹇硕的叔叔就因为违反夜晚宵禁的禁令,被当时的雒阳北部尉曹操抓住,活活用五色棒给打死立威。 也就是小半个时辰的光景,刘和就到了蔡邕的新府邸。 要说董卓也是真看重蔡邕的名望,真心招揽他,这所宅子就费了很多的心思,门楣气势不凡,院落宽敞大气。庭院内却清净优雅,匠心独具。 刘和到了门前下马,请门房管家通报要拜会蔡先生。 门房回说老爷被董司空找去商议事情,并不在家,侍中若是有事可留下话来,等老爷回来,小人会如实禀告。 正说话间,门缝里探出一个扎着双抓髻的小姑娘脑袋,笑嘻嘻的,正是蔡贞姬。 她说:“子玉哥哥汝找我姐姐,快跟我来。” 说着不由分说,拉着刘和的手就往院里跑,刘和只好把马交给门房管家照顾,跟着蔡贞姬进了院子。 小姑娘拉着他直奔后院,这里是处小花园,里面回廊环绕,流水潺潺,曲径通幽,别有妙趣。 不得不服,董卓挺会选地方。 小姑娘说:“刚才吾和阿姊捉迷藏,她藏起来就找不到,汝帮帮我。” 一边开始大声喊着阿姊阿姊,不过花园内只听得回声阵阵,却没有蔡昭姬的一丝动静。 刘和觉得很蹊跷。 蔡昭姬好像真的不见了。 第四十七章 海捕令——望之不似人类 为了确认无误,刘和领着蔡贞姬又在后院小花园各处找了一遍,都没有发现昭姬的踪迹。 小姑娘蔡贞姬都急哭了,不停喊阿姊,嗓子都有点哑了。 刘和只好安慰她说没有事,这是阿姊故意藏起来让你找不到,你要是乖乖的,阿姊很快就出来了。 小姑娘将信将疑,不过情绪也好了一些。 刘和喊来蔡邕府里的嬷嬷把小姑娘照顾好,他自己又去仔细查找,看看能否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果然,在花园一个角落,发现一些凌乱的脚印,其中小巧的女子脚印估计就是蔡昭姬的。还有两三行男子脚印,却又不知道是来自何人。 刘和顺着脚印找去,一直跟到宅院的后面的角门处。 角门的门栓是抬起的,角门虚掩,轻轻一推便打开了。 因为外面是泥沙铺就的道路,那些脚印没有断,一直来到街道的主路上,脚印便没有了。 路上赫然有两道马车的车辙印,非常清晰,看方向从北驶过来,奔南而去。 车辙印的两侧,还有杂乱的马蹄印,伴随着车辙印,同样向南奔去。 事情大概清楚了。 刘和连忙顺来路返回蔡府,正好蔡邕也从董卓处返回。 蔡邕开始还以为昭姬上街了,等刘和把情况跟他说明白,这才着急起来,当下就要亲自去河南都尉处报人口失踪案。 河南都尉是负责雒阳治安的官员。 刘和说:“蔡先生莫急,先搞清状况,劳烦汝把府上的奴仆婢女都召集一处,看看有没有缺少。” 蔡邕连忙让人把奴婢们都喊来,院里顿时来了二十多人,都是董卓派人给安置的。 让人仔细清点人数,发现独独少了一个收拾花园的花匠。 问奴仆们花匠哪去了,大家都摇头说不知道,花匠是个哑巴从来不说话,也不跟别人来往,平时也没人见他出去过。 刘和说可以确定了,花匠就是内奸,和人家里应外合在院里打开门,有人把蔡昭姬掳走了。 蔡邕和夫人吓得手足无措束手无策,蔡邕最疼这个女儿,从小当掌上明珠般惯着,竟然发生让人掳走的事,担心的不得了。 蔡邕又要去报案,刘和说先生宜稍安勿躁,对方还没有表达诉求,应该不会伤害蔡昭姬。 既然布下如此周密计划掳走昭姬,应当是有备而来,昭姬是个尚未及笄的女孩子,没有仇家,所以这事根本不是针对她的。 最好等一下看看情况。 刘和安慰蔡邕夫妇不要着急,昭姬不会有事,自己再去查找一下线索。 刘和从门房那里牵过自己的汗血宝马来,纵身上马,再次来到后院角门处观察情况。 很快又发现一处脚印,一直延续到路边小树林中,刘和纵马过去探查,在林中枯草中发现一具尸体。 拽出来一看穿着蔡家奴仆的衣服,心口一处致命伤,血迹未干,应该是死去不超过一个时辰。 刘和掰开他嘴巴查看,发现舌头齐根而断,确定是那个哑巴花匠无疑。 这些天在司空府做事,曾经听贾诩闲聊,说有些世家豪强会豢养死士,其中有种残绝死士,多有犯死罪或者卖命者充当,割舌挖耳挖眼以防泄露主家机密。 这个哑巴花匠就应该是这类,就算这样还怕他暴露来历给灭口,这些人也真够冷酷的。 怕蔡邕和夫人担心,刘和把尸体又放归原处,自己策马跟着那辆马车的车辙印追踪了下来。 跟着跟着,离着雒阳城中心地区越来越远,竟然一直出了雒阳城南门。 城外人来人往,声音喧哗嘈杂,地上各种脚印和车辙繁杂纷乱,再也辨别不出来。 刘和辨认一会儿没有结果,只得暂时作罢,只怨这种追踪手段太原始,很容易被搅乱。 这时有群百姓正围着一堵墙上粘贴的东西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刘和抬眼观瞧,那上粘贴着数张画着人肖像的“海捕令”。都是由廷尉府签发的文书。 刘和看着只想发笑,上面的肖像画得口歪眼斜发髻缭乱,望之不似人类,就凭这样的画能抓到人就怪了,这画技未免太差。 有一张尖嘴猴腮是斗鸡眼,下面的名字赫然写得是——南阳人许攸许子远。 刘和很惊讶,我去,这可是大名人,怎么会被通缉?他真的长成这样? 看下一个更意外,胡子一把,头发乱糟糟的——南阳人逢纪逢元图。 这个名气也不小。 再看第三个终于画得有点人样儿,名字更让人震惊——汝南人袁绍袁本初。 原来是这哥三儿,因为啥被通缉啊? 就听人议论。 “袁中郎仁孝之名远播,又是诛杀阉宦的功臣,却怎成叛党之首?” “袁家四世三公,桃李满天下,这完全是污蔑之词。” “阉宦被诛,却又来了恶贼豺狼,颠倒黑白胡作非为啊。” “兄台噤声,免得牵累我等受连累。” 汉代律法秉承秦朝制度,藏匿包庇罪犯,受连坐之刑。 刘和往通缉令上看了几眼,大概是袁绍袁本初意图谋逆造反,却被人暗中告密,情急之下挂印东门,逃离洛阳去了。 与他一起逃走的还有两个同党,就是许攸和逢纪。 刘和知道这三人关系不一般,尤其是许攸,很小就结识袁绍,还要曹操,三人关系非常好。 年少时都是雒阳城的游侠儿,关系非常铁,估计纵酒狂歌走马章台的事没少干,尤其曹操,怂恿袁绍当婚闹捣乱,他去抢新娘,被人家庄勇追着打。 从那时起,曹操就展现他人妻狂魔的卓绝天赋了。 袁绍那时候就被曹阿瞒坑过,还好都是游侠儿似的瞎胡闹。 许攸还有个身份,就是袁绍五大奔走之友。 他们此番集体出逃,应该是早有预谋,想要尽快脱离险境。 这时有几个衣着考究的人挤进人群,周围的人心生警觉,都缄口不言,纷纷走开。 刘和也要离开继续寻找线索,这时身后有人靠近,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刘侍中,汝可是在找寻这个?” 刘和猛回头,只见说话那人手里捏着根玉簪,正冷冷看着她。 那正是蔡昭姬的玉簪。 第四十八章 小心点,别踢爆你的蛋 这时候,其他几个人也走过来,把刘和围在中间,看海捕令的人“哗啦”一下都散开了。 “昭姬在哪里?”刘和喝问一声,倏然出手捏住那人手腕。 那人显然没料到刘和出手这样快,不禁面露惊讶之色,下意识收手想要挣脱,怎奈刘和手指如钳抓得牢不可脱。 咔嚓!刘和缓缓用力,那人手骨竟而发出摩擦之声,疼得他呲牙咧嘴却不肯出声喊痛,手指一松,玉簪就落入刘和掌心。 另一人躬身揖手,“侍中但请放手,吾等绝无恶意。” 刘和又问:“昭姬在何处?” 那人便道:“小娘子正在我家主人府上做客,安然无恙,侍中请放心。” “你家主人是何人,掳走昭姬又是何意?” “我家主人只想请侍中过去一叙,别无他意。” 刘和冷笑道:“鬼鬼祟祟,又岂是良善之辈。” 那人道:“只是此间不便明说,侍中到了地方一看便知。” 刘和问道:“我若不去,尔等便要伤害昭姬?” 那人道:“主人只是命我等请侍中过去,其他的没有明告,我等亦不敢问。” “好,前头带路。” 刘和说着松开那人手腕,只见那人手掌变形肿胀发紫,也不知道手骨有否捏断。 那人疼得直哈气,却也只好强忍着。 几个人前面领路,刘和牵马相随,一步步走到路边巷口,那里正好停着一辆马车。 “侍中,请!”那人做个手势,示意刘和坐上马车。 刘和暗想昭姬此时被他们所控制,自己投鼠忌器,只好跟着走一遭,等到地方见到昭姬后再见机行事想办法脱身。 刘和松了缰绳,拍拍汗血宝马后颈,轻声说:“兄弟,在后面跟紧了。” 还给马使个眼色,示意牠多些心眼儿。 这马很通人性,聪明无比,点点头,仰天长嘶一声,“唏律律——” 意思是哥们放心,你说的话,本马都特酿的听懂了。 那几人看着汗血宝马艳羡的不得了,心痒难耐,有一人实在忍不住,伸手去摸马鬃毛,被汗血宝马飞起后腿,一个尥蹶子把他给踢飞了。 那人惨叫一声爬起,一条腿立马变形,肿得老粗,一瘸一拐,当场变瘸子。 刘和忍不住笑道:“我这兄弟脾气不好,最好别惹,小心把你们的蛋给踢爆。丑话在前,休怪吾言之不预也。” 几个人吓得下意识捂捂裤裆。马德刚才那一脚太狠了,要真不小心踢蛋上,怕是当场就得变宦官。 刘和迈步上了马车,往榻上一坐,冷眼看向窗外。 “主人如此嘱咐,侍中恕罪则个。”有人取了一块黑色布帛,要给刘和系在面上,遮住双眼。 很显然,他们是担心刘和记住马车行走的路线。 刘和也没反对,任凭他给自己系上黑巾,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不过却发觉耳朵变得灵光起来。 这就叫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那几个人纷纷上马,吆喝一声,马夫驾车便走,他们策马跟随左右,护卫着马车前行。 刘和的汗血宝马就辍在马车后数米之远,小步跟随着。时不时伸头看一眼刘和。 车轮颠簸,马蹄声响,队伍就开始向前行进着。 刘和就凭耳朵和车辆颠簸的尺度方向,来判断马车往哪个方向走。 大概是马车启程后顺着官道往南走了几百米,然后向左一拐,也就是偏东的方向。 不一会儿车子明显颠簸起来,估计是上了小路。又行驶了半个小时,刘和耳边能听到哗哗流水声,还能嗅到河水的腥味,应该是在沿着洛水岸边前行。 最后马车停在一个码头上,车路碾压木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马车上了一艘船。 然后顺流而下,小半个时辰后,弃船登岸,马车又行使半个小时,终于停下,周围的声音也静了下来。 好像是进入一个庭院中。 接着有人摘去刘和的黑面巾,他但觉眼前一亮,视线就恢复如初了。 果然如他所判断,马车停在一个宽敞的院中,四周屋舍林立,比邻接踵。院落周围建有又高又厚的院墙。 院墙上建有数处可登高了望的望楼,院墙四角还有角楼,占据角楼有利地形,可居高临下放箭射击敌人。 这种设计,只要大门关闭落锁,此间立刻会蜕变成为坚固的堡垒。 这是一座世家豪强建立的坞堡。 看坞堡的规格和坚固程度,此间主人也家资亿万,实力强大。 刘和走下马车,简单活动一下坐久不过血的腿,四下里观瞧,没有发现自己的汗血宝马。 有一人解释说:“刘侍中,刚进庄子的时候,汝那匹汗血宝马忽然跑不见了,速度太快,吾等追之不及。” 刘和点点头,“牠大概自己跑回去了,不必管牠。” 那几人这才放下心来,真怕刘和恼怒马跑了会找他们麻烦,上来随便捏捏,那么大手劲儿,谁的骨头能扛得住。 一个人前面领路,把刘和让进一处大厅中。“侍中稍安,我家主人马上就到。” 不一会儿功夫,脚步声响,有几个人走过庭院,奔着刘和这边而来。 当先而行的人身高八尺,姿态挺拔儒雅,剑眉朗目,姿容英俊,颌下须髯飘散,真可谓姿容出众潇洒帅气。 身边还有数人紧随。 其中一人个头不高,瘦巴巴的,斗鸡眼,鼻孔朝天,怎一个丑字所能形容。 还有一个身穿戎装,体态魁伟,气势迫人,一看就是军旅出身。 当先那人离着刘和越近,眼看五步之内,刘和眨眨眼,这人的气运光晕便显现出来。 他的光晕有金紫之色,气势磅礴,直冲空中。 有评语:【诸侯咸应,众望所归】 一看这就是武林盟主的气度格局了。 不用问都知道是哪个。 司隶校尉,袁绍袁本初。 袁绍脸上堆笑,冲着刘和揖手,“侍中,汝近来可好。” 刘和淡淡还礼,“本来挺好,被你几个手下折腾过来,好像有点觉得不好了。” 在此之前,袁绍还是雒阳城炙手可热的世家名流,刘和来雒阳做人质后曾经见过两次袁绍,与袁隗一样,都是离着挺远那种。 原本袁绍对自己爱答不理,这回竟然主动见礼。 第四十九章 董卓不过袁家一条狗 袁绍这个人的事迹,在那个时代差不多也是举世皆知。 不论是家世背景、学识积累、仁孝清名,还是外貌长相、礼仪修养、社会交往,无一不是顶流的存在。 汝南袁氏的二房袁逢的庶子出身,被过继长房袁成成为嫡子,靠着他一步步经营起来的名望,使他成为东汉朝廷文武两界耀眼的明星。 不过这一切,因为董卓的出现而彻底改变。 就算如此,袁绍的人望依然不减,到处都有愿意为他、为袁家披肝沥胆,付出一切的人,甚至生命也在所不惜。 袁绍其人,外在表现得还很宽和的,给父母守丧六年后回洛阳隐居不出仕,每天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车把家周围的街道都给堵死了。 慕名而来的人三教九流都有,有坐定制版豪车来了,也有骑三轮、小电瓶、自行车来的,袁绍都一视同仁礼貌待之。 他的名望就是这样博取来的。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善于经营的人。 刘和、袁绍两人见过礼,袁绍身边的人也都自报名号。 斗鸡眼尖嘴猴腮后背微驼的是许攸许子远,不得不说他这小模样儿辨识度真的挺高的,海捕令上画得还很传神。 一把胡子的是南阳人逢纪逢元图。 这两位刘和从幽州来雒阳后也是头回见到,都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后来都成为袁绍帐下的顶级谋士。 许攸是袁绍老发小。 刘和听说逢纪开始是大将军何进招徕的,当时他听袁绍建议要诛杀宦官,便招揽的才智之士,逢纪和袁绍一见如故,就跟着袁绍混了。 袁绍要出走雒阳,这两位是舍命追随。 还有一个身材孔武、气势彪悍的武人刘和认识,乃是城门校尉伍琼伍德瑜。 此人最近深得董卓信任,刘和在董卓那里见过几次。 没想到他也和袁绍在一起。 想想也能理解,许攸、伍琼当初都是袁绍死党,私下交往实属正常。 这时微风轻拂,帷幕摆动,刘和眼角一扫,便察觉帷幕后藏有刀兵,隐隐杀气透出。 袁绍让座,刘和没动身形,不无讽刺道:“久闻袁校尉宽和仁孝,礼贤下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真好一个名士风流,令人佩服。” 袁绍道:“侍中何出此言?” 刘和把蔡昭姬玉簪放到几上,“先行掳来蔡先生子女蔡昭姬,后又令人诓我至此,汝就是这般待人?” “怎会如此,吾可是让人好生请侍中过来的。”袁绍一脸迷惑,扭头看向逢纪。 逢纪满脸堆笑,摇头道:“侍中定是误会,贱内素闻蔡先生之女昭姬琴诗双绝,这才冒昧请来当面请教。至于说路上怠慢侍中,实在是事出有因,万望见谅。” 刘和心道,什么事出有因,明明是海捕令昭告天下,袁绍躲在这耗子洞里怕董卓抓到罢了。 刘和便道:“既如此,便请昭姬出来一见。” 逢纪往侧门看了一眼,缓缓道:“蔡千金当正与贱内指教琴艺,不好打扰矣。” 正在此时一侧室内叮叮咚咚传来琴声,刘和侧耳辨听,正是当初戏谑昭姬时教她的曲目,当时随口编了曲目名为《致昭姬》。 蔡昭姬天赋绝艳,把这曲子改编成古琴曲,能现在弹出这个曲子的,必是她无疑。 不过琴音铮铮,却有愤怒之意。 刘和略微放心,看来眼下她还是安全的。 不知道这些人打着什么主意,暂时倒是不要翻脸。 袁绍再度说话:“侍中请坐。” 刘和便就势坐下,许攸、逢纪、伍琼等人也一一坐下。 有人奉上香茗。 借着举杯品茶之际,刘和看似手一滑,茶杯落地,啪!一声摔得粉碎。 哗啦啦!脚步声响,帷幕掀开,冲出来一队手持利刃的庄勇来。领头的一看袁绍、刘和、逢纪等人都坐得好好的,面带微笑,他不禁就有些懵,下意识看向逢纪。 刘和呵呵一笑:“袁本初,汝这是鸿门宴吗?” 袁绍怒视逢纪:“远图,汝这是作甚?” “都下去。”逢纪斥退庄勇,然后解释道:“董卓残暴凶厉,雒阳内外到处都是他的爪牙,在下安置庄勇义从也是为护卫诸君安全,岂料他蠢笨如牛,竟冒失闯了进来。” 袁绍拱拱手,面带歉意道:“都是远图办事不周,惊扰侍中,且莫见怪。” 刘和道:“既是误会,我若计较,反显小气。” 袁绍、逢纪几人皆赞刘和宽宏大量。 刘和忽然大声道:“袁本初,汝真是好大胆啊!” 袁绍等人一愣,袁绍问道:“何出此言?” 刘和说:“对汝的海捕文书已经传檄各处,昭告天下,汝却还敢在雒阳周遭逗留不去,真不怕死吗!既知董卓爪牙遍及各处,却还要在他眼下蠢蠢欲动,真当董卓是善男信女。” “吾岂会怕他?”袁绍哂笑一声,朗声而道:“董卓边地武夫,若无袁家当初对他的拔擢呵护,他岂能有今日!在吾眼中,彼不过袁家一犬尔。” 严格来说,董卓确实是袁家门生故吏,当初就是太傅袁隗把他拔擢起来的,后来出事,还是袁隗把他捞出来。 此番董卓进京,也是袁家把他招来的,为的就是在与宦官的斗争中能多一份可靠助力。 这一看,董卓确实是袁家一条狗。 刘和却一点没给袁绍脸面,轻轻笑道:“不过现在,好像这条狗咬了主人唉。” 袁绍面色就是微微一变,强自争辩道:“彼一时得意罢了。董卓窃权占位,横行无忌,天下皆痛恨之,又岂能长久。袁家门生故吏遍天下,世家名门首推袁家,吾扳倒董卓,易如反掌。” 刘和呵呵一笑,“若真如所言,袁公又何必挂印东门,出脱雒阳呢?” 袁绍勃然变色,面有蕴意。 是啊,自从袁绍苦心经营多年,博得顶流名望,再进入大将军府执掌兵权以来,又何曾有人再这样跟他说话了。 这些年来,周遭听得莫不是阿谀奉承耳顺之言,何人又该当面顶撞呢? 袁绍被刘和怼得哑口无言,怒火上涌,拔直身体,手按在腰间剑上。 第五十章 不装了,我是卧底,我摊牌了! 许攸察言观色,接过话题。 “君不闻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此以退为进之策矣。” “董卓滥杀无辜,倒行逆施,已为天下所弃,其覆灭就在旦夕之间。” “我家主公仁孝礼义,天下闻名,振臂一呼,必从者云集。” “诛灭董贼,就在翻手之间矣。” “有识之士,莫不披肝沥胆竭尽所能,倾心相随也。” 不得不服,这厮小嘴巴巴滴,嘚啵嘚说了一连串,以刘和卖贫耍嘴之能居然愣是没插上嘴去。 好容易等许攸停下歇口气,刘和连忙插了一句,“汝之辩才,真……大大地好,某甘拜下风。” 刘和甚至怀疑,这厮是不是加持了什么buff,自己的辩才无碍在他面前都显得有些苍白。 许攸摇头晃脑大为得意,说得兴起,继续白话。 “侍中抉择错之千里,汝乃汉室宗亲,世代食汉禄,却不思报效朝廷,反为董贼之鹰犬尔?” “我家主公今请侍中来,既是为侍中选择明路,免得一错再错,贻误终生。” “此悬崖勒马之良机,侍中切莫错过,以至于误己误国。” 刘和暗笑原来真实意图搁这等着呢,待某家给尔等整个活儿,吓吓你们。 便道:“汝等焉知我屈身董卓处,不是虚与委蛇、假意逢迎,其实欲待机而动,行颠覆之事矣?” 刘和又一指伍琼,说道:“就像这位伍德瑜兄台一样,在伺机刺杀董贼呢?” 刘和表达的意思很明确,没准儿我和伍琼一样,留着董卓身边,就是想行刺老贼呢。 这话着实把袁绍、许攸、逢纪、伍琼给吓一跳,下意识对视一眼。 怎么回事?刘和怎么知道这个谋划? 咱们密谋的时候可就这几个人,消息又从哪里泄露的? 亦或是刘和就是乱猜的? 当年袁绍隐居在家时,结交了五个好友,被称为五大奔走之友。 这五人就是张邈、何颙、吴子卿、许攸、伍琼,就是五个好哥们,雒阳游侠,都是社会人儿,谁有事都会两肋插刀那种。 张邈成名更早,东汉八厨之一,八个伟大的厨师,煎炒烹炸样样俱全,尤其擅长九转大肠,还有毒鸡汤。其实不是,厨不是厨房,是仗义疏财救人的意思。 就是有钱讲究。 什么,你说关系这么铁后来许攸还背叛了,张邈也差点让袁绍给杀了,这是哥们该干的事儿吗? 怎么滴,这难道不是哥们能干的事儿么? 这些事情的发生,盖因袁绍后来成了汉末江湖盟主之后,他飘了,极度膨胀,听不了逆耳忠言,以至于此。 但现在他们还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狐疑地看着刘和。 刘和一摊手,说道:“不装了,其实我是卧底,我摊牌了!就等着抽冷着干董卓一家伙,说,尔等有啥计划?” 袁绍、许攸几个都傻了,卧槽,这兄弟咋不按套路来?我们找你是要游说策反你反抗暴虐董贼,完了你告诉我们你特们是自己人,早知道这样我等费这事儿干哈? 这戏还咋唱下去? 许攸哑口无言,和袁绍、伍琼一起看逢纪,老逢你不是总自负聪明么,这回看你的了,我是没尿了。 刘和这竖子哪是个正常人! “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兜圈子了。”逢纪拱拱手,说道:“侍中现下兼领孟津都尉一职,握有兵权,可以为主公内应,等谋划妥当举事反董之时,侍中可在孟津放火震慑皇城,然后带兵杀回,诛杀董贼。” “妙极,此计甚妙。”刘和抚掌大赞,问道:“试问哪天举事,事不宜迟,我要带着昭姬快些回去,以便早做准备。” 不是……逢纪咽口吐沫,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天聊死了,哪天举事老子也不知道啊,这边还没准备好呢,你那头要日子,我问谁去? 再说举兵讨董干系重大,需要各方协调周密,岂能轻易泄露时间。而且有好几个备案,在雒阳举事只是其中一项。 不是,你这小子是认真的吗? 袁绍憋不住了,开口说道:“子玉,汝可知道,坊间有传当今天子的血脉并不纯粹,若真如此,弘农王又被董卓囚禁生死未卜,俗语云国不可一日无君,吾等欲另立新君。” 刘和恍然大悟,“要再立个皇帝,我举双手赞成,有人选么?汝等看我父幽州牧刘虞如何,若论当今世上的皇室血脉,还有比我父子更纯正的么?” 袁绍也闭嘴了,话都让你说了某还说啥,我的想法汝比我还门清,你是我肚子里三尸虫啊? 几个人面面相觑缄口不言,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头回碰到刘和这样的,你根本不知道他想啥,简直无言以对。 许攸、逢纪妄负智谋之士,口齿伶俐,这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去了,一般情况下找谁做同盟,就没有不慷慨激昂宣誓加入的。 但凡关东世族大家名士啥的,都极力赞同驱逐董卓。 这竖子的反应没错,但就是太积极太热衷,反倒让人觉得不托底。 刘和看他们不言语了,那就自己接着说:“我有一条秒策,诸位不妨参详参详。” “愿闻其详。”袁绍说。 刘和说:“我意欲迎娶蔡昭姬,将在雒阳举办一场盛大婚宴,请董司空到场主婚,婚礼宴席上,汝等可暗伏杀手,觑准机会,可摘取董卓项上人头。吾看伍德瑜兄台身手不错,可担当首席刺客。” “这……”袁绍沉吟了一下,刘和说得好像有点道理的样子,便说:“也不是不可行。” 许攸、逢纪、伍德瑜沉默不语,觉得刘和这计策听起来可谓漏洞百出,不过若真能把董卓从他禁卫队重重保护下调出来,行刺就有成功的可能。 要不试试? 袁绍几人脑海里都产生这个怪念头。 刘和又道:“那天咱们需得定个行动口令,凡是参与者必须要牢记在心。汝等看如何?” 袁绍几人下意识点头首肯,这没啥说的,必须要有,这年月但凡带兵打仗有个军事行动啥的,行动口令是必备要素,专业队伍都这样。 书上就有记载,曹操有次带兵打仗,属下问晚间的部队口令,老曹随口说的就是“鸡肋”,说得如此随意,妄为建安文豪之名。 许攸问道:“既然是侍中婚宴,这口令定什么好呢?” 刘和回道:“不如就叫‘血色婚礼’。婚宴杀贼,流芳百世。” 袁绍几个都被忽悠瘸了,连连点头,侍中为了诛杀董贼做出多大牺牲,好好婚宴搞成血色婚礼,哪里是流芳,这特们分明是流血! 刘和趁热打铁,“就这么说定了,本初兄,就请把本侍中新娘子请出来,我要带回去做准备了。” 袁绍对逢纪道:“远图,放人。” 袁绍这会儿觉得头又疼又胀,赶紧把刘和打发走,才是最好的决策。 “唯。”逢纪起身答应,然后走入侧室。 说巧不巧,室内传出来的琴音,忽然就嘎然而止。 第五十一章 违令者杀无赦! 接着就听到里间室内叮咣一阵响动,然后就是逢纪惊呼一声,呵斥道:“王氏,蔡千金的人哪去了?” 刘和霍地站起,也没搭理袁绍几人,便往里间奔去。 就知道逢纪这厮不会轻易放人,果不其然,开始整事儿,看看他们会演出儿啥戏码? 袁绍、伍琼、许攸三人对视一眼,也从后跟了进来。 刘和冲到屋内,就见一个衣着锦绣的妇人跪伏于地,发髻散乱神情狼狈,一个劲儿向逢纪请罪。估计就是逢纪所说的拙荆王氏了。 室内也乱七八糟,一张古琴摔在地上,琴体开裂,琴弦扯断,几案翻倒,东西洒落一地,还有两个婢女也跌翻在地,嘤嘤哭泣。 西侧的窗户被打得粉碎,露出一个大洞,外面冷风吹进来,呜呜作响。 刘和目光森冷,一把抓住逢纪的衣领,“逢纪,我的人呢?” 袁绍神色焦急,问道:“远图,这到底怎么回事?” 逢纪喝问那妇人,“王氏,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 王氏抽噎道:“贱妾与蔡千金正在讨教琴艺,谁知张雀忽然闯进来,不由分说掳了蔡千金就走,贱妾想要阻拦,却被他一把推倒。” 袁绍喝问:“张雀何人?” 逢纪回道:“本为雒阳市井游侠儿,吾见他身手矫捷孔武有力,便招致麾下,谁成想却做出此等事来。” 袁绍吩咐,“还不派人追赶!” 逢纪当即下令庄勇义从关闭寨门,挨门挨户搜查坞堡,要趁着张雀没有离开坞堡前抓住他。 逢纪还说:“坞堡占地广大,晾那张雀短时内也逃不出去,侍中放心,那厮与蔡千金无冤无仇,掳了她去无非为财而已。” 刘和伸指戳他胸口,目光如刀,“逢纪,找不到人,汝这坞堡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逢纪被他瞅得心底发寒,“怎么会?张雀小小游侠儿,翻不了大浪。” 袁绍也说:“侍中但放宽心,有吾在此,蔡千金定会安然无恙。” 刘和呵呵道:“恰是汝等在此,我才不放心矣。” 说着也不理会袁绍等人,自己去查看屋舍内外,顺着洞开的窗户跃出,循着脚印往前找去。 刘和当然不认为这是场意外,以逢纪和许攸的谋略心机,怎么可能招到不靠谱的心腹在身边。 何况这些人精公认的主公袁绍在这里,身家荣辱都系在袁绍身上,又怎么可能不做好安保工作,而出现这种低级纰漏。 在完全是给我刘和演的一场戏,目的自然是扣住昭姬来控制我,想要昭姬安然无恙,就得乖乖听话。 袁绍出脱雒阳却不远遁他乡,无非是想遥控雒阳党羽,给董卓反戈一击。 刘和心想,尔等和董卓互相嘎嘎乱杀与我无关,但前提是莫要波及到我以及我的人,否则我管你什么袁绍、董卓,一概不客气。 袁绍被刘和的讥讽气得咬牙切齿,手按在剑柄上几次想要拔剑,都被身边的许攸给按住。 小不忍则乱大谋,本初汝可是要做扶危天下的英雄,刘和癣芥之患不足道哉,何况现在刘虞、刘和父子还有用处,不能杀之。 这时有庄勇跑回来禀告,说恶贼张雀杀了几个庄勇义从,已经冲出寨门逃向山里,外面还有人接应。 刘和甩下袁绍等人,直奔坞堡围墙跑去,袁绍几人互看一眼,也跟着奔过来。 这里面袁绍自恃身份尊贵,走得最是四平八稳。 许攸、逢纪工于谋略心计,功夫都下在怎么玩人儿整人儿上,疏于武事,也落在后面。 反倒是城门校尉伍琼是个军人,身强体壮,能紧紧跟在刘和身后。 所谓坞堡,其实就是一座小型城池,功能作用都差不多。 逢纪这座坞堡墙高五六米的样子,上面的望楼里站着庄勇义从,手持刀枪,都在向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刘和来到坞堡寨门之下,这五六米高的堡墙他可飞不上去,找到一边的石头阶梯,就往上跑,却被几个庄勇持矛拦住。 “止步!没有家主之命,任何人不得登堡!违令者杀无赦!” 还挺特们像回事的。 伍琼这时从后赶来,说道:“侍中请止步,远图即刻即到,可让他下令庄勇让开。” 刘和根本没理会他,昭姬都让尔等给转移了,我等他下令,我等你大爷! 他迈步顺着石阶就往墙头上冲。 伍琼在他身后使个眼色,几个庄勇扑上来就想按住刘和,眨眼间六七只手臂抓住刘和。 “滚开!”刘和大喝一声,齐技击术的肌肉记忆瞬间打开,他左晃右闪,劲力爆发,双臂一震,施展摔跤之法,把几个庄勇全都甩了出去,噼里啪啦,摔在了城墙之下。 伍琼看得直瞪眼,卧槽,这么厉害吗,他怎么做到的? 转眼之间,刘和一路爆发,把拦路的庄勇义从全给掀飞了,伍琼周围全是摔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的庄勇义从。 很快刘和来到城头之上,闪身直奔望楼,想要居高临下远眺张雀退走方向。 既然袁绍逢纪等人是在做戏,想必会做得完整些。 守卫望楼的庄勇舞刀持枪,叫嚷着向刘和冲来,刘和双臂张开,已经劈手夺过几条长矛,横臂一扫,便把拦路的庄勇从望楼上打飞下去。 本来城墙就有五六米高,再加望楼高度,怕不得十米高下,几个庄勇倒栽葱跌落,当场骨断筋折,有人更是直接晕死过去。 后面跑上楼的逢纪一看不行,再硬拦这位爷能把望楼给拆了,连忙大喊:“听本堡主号令,所有人等,皆不可拦阻侍中!” 号令一下,其他庄勇如释重负,纷纷让开。 刘和来到望楼窗口之前,向远处望去,只见两匹快马正顺着山路向前狂奔,马蹄声声,烟尘大起。 刘和仔细一瞧,右侧马上是个身穿青衣的彪悍汉子,左侧马上则是被捆绑住手脚横搭在马鞍上的蔡昭姬。 彪悍汉子怕两马跑散,还用绳索把两马拴着一起。目测这一会儿,已经跑出去两三百米了。 对面山坡上还有十余骑奔跑下来,好似在接应他。 这时袁绍、逢纪、许攸等都已来到望楼,刘和没理会,已转身下楼。 逢纪问道:“侍中,汝去作甚?” 刘和道:“我自去救人,等我回来,再与汝等算账!” 第五十二章 袁本初,再敢造次必取汝狗命! 逢纪冲着身边手下使个眼色,那人会意,转身从寨门另一侧石阶下楼。悄悄下令,坞堡守门的弓弩手拉弦上箭封锁堡门,这时候若真有人敢闯堡门,他们便会乱箭齐发。 逢纪相信刘和不会为一个女子甘冒这个风险。 果然刘和没有意图从大门出去,反而来到城堞箭垛之后。 逢纪还说:“山里有一伙儿黄巾贼余孽,时常出来骚扰乡民,贼兵势强,侍中千金之体,万万不可冒这个险。” 许攸也道:“解救蔡千金的事宜从长计议,黄巾贼都是乌合之众,皆为钱财粮米劳碌奔波,只要派人去许之钱粮,定会放蔡千金归来。” “汝等皆是一派屁言,我懒得理会。”刘和手扶垛口往下看,目测高度多少。 许攸、逢纪等人对视一眼,也怕刘和从墙上跳下去,摔死摔残于大事不利,若就此逃脱,也非众人所愿见哉。 总之,不能让刘和就这样跑了。 伍琼会意,向前迈步,从后面给刘和来个熊抱,还说:“侍中,墙头风大,汝可别失足摔落。” 伍琼人高体壮,常年带兵训练,身手不凡,等闲四五个壮汉近不得身。满以为这下还不把刘和锁得死死不得动弹。 他正心下窃喜,谁料到刘和身上肌肉健硕如铁,好似能自由滑动,抖动之间把伍琼力量卸掉,接着刘和右腿后撩,手在伍琼腰间一托。 伍琼就觉得身体一轻,有如腾云驾雾般飞起,噗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这厮怕不得二百斤体重,砸得整个墙头都颤了两颤。 这厮虽然被摔得七晕八素,但多年打磨筋骨练就了敏捷的肌肉反应,手在地上一撑就想跃起。 刘和哪会给他这个机会,跃身向前探出双手以擒拿手法锁住他手臂于身后,同时膝盖在他腰眼处一顶,伍琼就动弹不得了。 袁绍、逢纪、许攸等人都看得傻掉,这可是城门校尉伍琼啊,号称圈子里武功最好的,怎么在刘和手里跟个布口袋似的,随便玩耍? 这刘和是不是有什么妖术啊? 刘和拍拍伍琼的脸蛋儿,嘲讽道:“汝就这?好心奉劝一句,就这身手就别寻思刺杀董卓了,留条命活着不好?” 伍琼气得呼呼喘气,拼命挣扎想要起来,刘和控制他两下,忽然松手放力,伍琼一跃而起用力过猛直接摔城下去了,噗通!有如闷雷,震得地面颤动不止。 刘和站起手指放入口中冲着空中打个呼哨,哨声锐利直破云霄,不远处的小树林中忽然回应一声骏马长嘶,带着欢欣雀跃,声音嘹亮气韵十足。 接着一匹淡金色的高头大马从林中跃出,奔着坞堡城下奔驰而来,夕阳之下,马身上反射着异样光彩,仿若神骏天马! 袁绍等人皆是一愣,怎么,刘和在林中藏着马么? 袁绍更是脱口赞道:“好俊的马!” 靓车美女,是男人永远的追求,身为武将,更是以拥有一匹绝世惊艳的好马为梦寐以求。坐下一匹宝马良驹,能凭空增添许多武力值,为主人赢下荣耀战功。 就算骑着这马出去泡妞装逼,也是雒阳城中最靓的崽儿啊。 刘和这马很通人性,刘和坐车刚到坞堡外围,这马就一溜烟跑掉藏起来,然后一直猫在附近小树林中盯着坞堡动静。 现在刘和以呼哨召唤,汗血宝马又焉有不欢呼雀跃飞腾而来的道理。 袁绍好马不少,但真没一匹抵得上刘和这匹的成色的,不禁看得眼热心跳,暗自艳羡不已。 那马转眼间来到坞堡城墙之下,冲着上面的刘和嘶鸣扬蹄,刘和也不含糊,手撩起衣襟纵身就跳了下去,正好落在马背之上。 然后一抖缰绳纵马而行,那马撒开四蹄,奔着驮着蔡昭姬的那两匹快马追赶而去。 逢纪得意而笑,“骏马再好,怕是也来不及了,张雀已跑出里许了。” 袁绍盯着刘和一人一骑的身影看着。 就见刘和那马越跑越快,四蹄翻飞,有如疾风闪电,看着只剩下一道模糊的影子,快得难以想象。 与汗血宝马做对比,张雀控制的两匹快马,忽然慢得就像要停下来。 眼看着相隔的距离越来越近,刘和都能看到张雀脸上惊恐的神色,以及昭姬担心又焦急的眼神。 眨眼间两马相隔不足二十步,转眼追上可以想见。 袁绍逢纪等人惊讶无比,怎么可能?这马怎么能这样快? 疾如风快若电,都不足以赞誉牠! 这时从山上冲下来的十余骑越来越近,张雀衡量了一下各方马的速度,觉得援兵到来前汗血宝马就追到了。 他决定铤而走险,一拉缰绳把驮着蔡昭姬的马拉得靠近一下,伸手去抓蔡昭姬,准备作为人质要挟刘和。 刘和正防着他这一招,早从马背上摘下灵宝弓在手,捏了一支雕翎箭,弯弓搭箭一气呵成。 啪!箭如流星,疾似闪电。 噗!一箭正中张雀咽喉,直接把他射翻落马,一命呜呼。 逢纪失声大叫,啊,怎么可能?可惜我网罗的勇猛战将,就这样一箭给射死了,刘和,吾绝不饶你! 袁绍却惊叹道,刘子玉真神射也,这若是为我袁家所用,该有多好。 许攸说主公,前些时日司空府刺杀董卓,功亏一篑,就是毁在这刘和手上。 伍琼揉着被摔得肿胀发青的手臂大腿,说逢元图你耗费心血养的死士,这么容易就死,吾看不过如此了。 逢纪自然不服气,别急,吾还有十余骑援军,一拥而上,便算飞将吕布也会束手就擒,区区刘和何足道哉。 张雀一死,两匹马没了操控,向着一侧落荒而走。 十几骑援军各持长矛,吆喝着追击过去。 刘和一拍汗血宝马后颈,这马领会意图,不用扬鞭自奋蹄,撒开四蹄狂飙起来,瞬间抢在前头,与驮着蔡昭姬的快马齐头并进。 刘和猿臂轻舒便把昭姬捞在怀中,另一手抽刀上撩,把捆着昭姬的绳索都给挑断。 “抱紧了别撒手。” 其实不用刘和多嘱咐,昭姬心领神会,双手双脚紧紧攀住刘和的身体,别说寻常马匹窜蹦跳跃,就算是十二级马震,也别想甩掉她。 全须全尾的救下昭姬,刘和这颗悬着的心也落了地,可以放手一战了! 汗血宝马稍有滞留,来支援张雀的十几骑援军便堪堪杀到,马打盘旋围住刘和,挺矛攒刺就想把他刺翻落马。 刘和丝毫不惧,反而兴奋雀跃,齐技击术又有用武之地了。 正好对面一骑杀来,马上骑士挺矛直刺,刘和身子一侧,纵马近身,手臂已经把长矛夹住,左手探出抓着他腰带就把人给拎起来摔落马下。 然后顺过夺取的长矛反手将另一冲过来的骑士挑翻马下。 刚才落地的骑士跳起来想跑,汗血宝马向前一冲就把他撞飞出去。 转眼间刘和又夺下一矛,双矛在手,挑刺劈斩,连着干翻数人,剩下的吓破了胆,呼喝一声,都调转马头逃掉了。 刘和也不追赶,扔了手中双矛,催马奔着坞堡门前冲来。 袁绍、许攸等人都看傻了,箭射张雀、走马救人、枪挑群雄,端的是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这还是个人? 这还是那个文弱白净的来雒阳做人质的幽州少主? 这特们是陇西董卓、并州吕布一样的雄杰人物好不好。 此等战力,没个五百强兵,怕是拿之不下。 刘和马快如电,眼看就要到坞堡门前了。袁绍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逢纪抬起右手,沉声吩咐,“保护主公。” 唰!一百强弩手出现在身后,占据各个箭垛之后,对准了奔驰而来的刘和,只等一声令下,就要乱箭齐射。 距离寨门尚有百步,刘和已经弯弓搭箭,啪,一箭射向袁绍。 灵宝弓何等强劲,这箭转瞬即到,袁绍吓得呆掉,冷汗直冒。 这箭却啪地射落他头顶玉冠,去势不绝,钉在他身后木柱之上,箭尾犹在嗡嗡颤动。 原来这箭并未要取他性命。 刘和已立马对面,朗声道:“袁本初,此箭送你教训,若再敢造次,必取汝狗命!” 说罢,纵马离开,奔北而走。 夕阳下两人一骑,那马神骏非常,色红如血! 第五十三章 又讲奇怪的故事 眼见刘和扬长而去。 袁绍惊魂未定,又羞又怒,狠狠地道:“竖子,吾必杀汝!” 逢纪、许攸、伍琼俱都愤恨不已,折腾了一溜十三招,损兵折将,啥目的没达到,还平白被刘和羞辱一通,哥几个就跟大傻子似的。 这时袁绍逢纪他们就见刘和远远地举起一条手臂。 袁绍吓得一激灵,小婢养的又要作甚,难不成还要射我? 但等了一会儿并未见冷箭飞来,这才放下心。 逢纪招呼伍琼,“伍德瑜你眼神好,看看刘和要干什么?” 伍琼眯着眼睛瞅了又瞅,最后确定无误。 转头冲着袁绍、逢纪和许攸竖起中指,“竖子做了此种手势,不知是何用意。” 许攸自负才学,摇头晃脑地说道:“竖起的中指效仿长矛之状,竖子此举动,乃是要捅穿汝等之意。” 逢纪摆手道:“许子远此言不妥,刘和此举是冲着这边做出,实则包括你我四人,要捅也是捅四个,汝为何独独把自己刨除,汝这般说辞不够严谨。” 袁绍气得肝疼,斥道:“都闭嘴!若再罗里嗦夹杂不清,乃公非用矛捅刺尔等尻子不可。” 逢纪、许攸吓得一捂屁股,立刻闭嘴。 伍琼这时说道:“许子远汝主意多,快想个法子,总不成让刘和就这般堂而皇之地走了。” 许攸摊手道:“当初吾不赞同逢元图这样办,可他非是不听呢,蔡家千金也让刘和救走了,我又有何法?还是问元图兄。” 逢纪冷笑道:“小贼走不掉,来时蒙蔽双眼,他如何认得路?况且在数里方圆之内,尚有五座小坞堡,吾已命人快马传令各处,只要碰到刘和两人,一定务必截住。” 伍琼持怀疑态度,“刘子玉马快弓强身手矫捷,汝确定沿途坞堡能截住他?” 商量一阵没有定论。 袁绍气道:“由他去。有他与否无关大局,反董大计照常进行。前日约了孟德来此议事,也不知何时能到。” 伍琼回道:“近日董卓加大力度笼络各方,侍中周毖、议郎何颙、典军校尉曹孟德,皆在老贼拉拢之内,三日一小请五日一大宴,孟德怕是脱不了身。” 袁绍点头说言之有理,再等两日看看。 许攸说主公,我担心刘和回雒阳便会密告董卓来换取荣华富贵,不如即刻搬离。 逢纪大摇其头,连说怎么可能,安插在宫里的谍子密报,当今天子召见刘和,聊了多时,还赐给玉带,以刘和身份是绝不可能真心为董卓做事的。 何况董卓也不会真正信任刘和,老贼看似豪爽大方,其实多疑猜忌。 刘和始终就是掐在老贼手中的人质罢了。 袁绍想起刘和射来那支箭,就觉不寒而栗,便决定一俟见过孟德之后,便移居他处。 此间已有外人知晓,总归是不安全的。 逢纪却和许攸私下商量,刘和射了主公一箭,此人决不可留,必及早杀之! 许攸说刘子玉怎么说也是宗亲大臣子嗣,岂能说杀就杀,若为世人知晓,主公美名大为受损。 逢纪说我有借刀杀人之计,可借董卓之手杀之,瞒天过海无人知晓。 许攸问计将安出? 逢纪说暂且尚无良策,可静待时机。 许攸心道没主意你说个得?我还说我有一万条妙计呢,可也得能施行得了才行。 逢纪说眼前有两计策可以施行,一是盗马献给主公,二是设计谋取蔡家千金,让刘和想而不得。就是恶心他。 许攸听罢说你可够损的,怎么尽干这鸡鸣狗盗之事。 逢纪说谁让他今天让我丢这么大人呢,都是他逼我的,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许攸点点头,逼他狗急跳墙,就有理由杀他了。 却说刘和救下昭姬后,两人共乘一马向北而行。 眼望处尽是崇山峻岭深山老林,走远了根本是人迹罕至,山林中经常有不知名的怪鸟发出嘎嘎怪叫,吓得昭姬下意识只往刘和怀中靠。 刘和索性拥她入怀,同乘一马,耳鬓厮磨的,昭姬羞得连脖子都红了。 她只好另找话说:“这山里瞧上去东西南北都一个模样,也没条能走的路。” 刘和轻抚汗血宝马的脖子,“有这伙计帮忙,就没有回不去的家,君不知老马识途乎。” 汗血宝马长鸣一声,发出抗议,人家是一匹年轻的马,你才是个老东西呢。 原来刘和早就留了一手,让这马跟在车子后面走,就是为了让马儿记住回家的路。 昭姬说道:“子玉哥哥,还是你聪明。” 过了一会儿,昭姬又让他讲个故事,觉得这样能缓解挨在一起乘马的尴尬。 刘和说讲故事我拿手,今天就讲个马震的故事。 昭姬说好啊,子玉哥哥讲的故事最好听了,我喜欢听。 刘和心想一会儿你就不会这样讲了。 他就说:“从前有个英明神武百战百胜如我一样的天子,他纳了个美人做妃子。有一天番邦进贡一匹宝马良驹和一头小猪,小猪很乖,马却无人能驯服。” “这个妃子就自告奋勇来驯服,她请天子赐给她三件物品,分别是铁鞭、铁锤和匕首,她说先用铁鞭打,如果不服就用铁锤锤,如果还不服就用匕首宰了。” 昭姬皱眉道:“这太残忍了。马都死了,还怎么乘坐。” “对啊,天子也是这样说的。妃子就说,妾只管驯服马,马死不死的不关我事。” “啊这……”昭姬叹口气,“这妃子好像不大聪明的样子,她脑子是不是有水?” “对啊,旁边的小猪也是这样想的。” “……”昭姬气鼓鼓的,“子玉哥哥,我觉得汝脑子里也有水。” 刘和就笑说昭姬说得对,我就是个大水货。 昭姬还好奇故事后面的部分。 刘和就接着说,天子觉得找这样的媳妇儿太跌份,就罚她和自己一起做马上运动。 昭姬气得直咬牙说,怎么不死外头呢。 她又捂住双耳说,我再也不理你了,尽给我讲这些奇怪的故事。回家就告诉吾阿翁去。 刘和吓了一跳说千万不要,汝阿翁若要拉我结拜我可受不了。 说话间水声哗啦,前面已经到了洛水边上,刘和找了一条摆渡船连人带马乘坐过河,之后顺顺利利返回了雒阳城。 这路上一座小型坞堡没碰到,都被汗血宝马给完美规避。 汗血宝马也有自己的小九九,牠想故事本马可得听完整了,决不允许不相干的烂人儿来打扰。 看到蔡昭姬安然无恙返回家中,蔡邕老怀宽慰,对刘和连声道谢。 蔡昭姬也没敢说实话,只说自己从角门出去溜达逛街,在街上听有头大水牛讲天子和妃子训马的故事,就忘记回家了。 蔡邕气得直摇头,这天还没黑,咋就开始说梦话了。 在蔡邕家用了饭,刘和策马返回寓所。 晚上睡不着觉就琢磨些事,寻思逢纪个老忘八,竟敢算计老子,不能就这样算完了,怎么也得给他点充满善意的小小教训。 要想办好这事,还得找老阴逼贾诩和董璜那个死胖子。 第五十四章 春意儿秘戏图 逢纪还真猜对了,刘和根本没打算把袁绍藏身山庄的事密告董卓,有仇自己报,假手他人算咋回事。 第二天去司空府上班,刘和抽空去找贾诩,说有件要事拜托办理,思来想去,唯有贾文和有本事办好。 贾诩就笑道,子玉有事尽管吩咐,诩必竭尽全力。 经过河东之战的了解,两人现在有惺惺相惜之意,贾诩的态度也很明确,就是要在刘和这个宗室后裔身上下注。 所以刘和说有事相求,贾诩乐不得出手相助。多卖点人情给刘和,广结人脉。 刘和就委托贾诩安排人去调查洛水河畔豪门世家的坞堡庄园。 昨天带昭姬回雒阳,刘和把这一路上的地方都记在脑中,还给贾诩画了张地图。 贾诩很佩服刘和的绘画功力,夸赞说现在行军地图要是画得有侍中一半靠谱,行兵作战都会事半功倍。 刘和特别嘱咐贾诩,此事最好秘密为之,办妥后好处大大的有。 贾诩点头收好地图,给了刘和一个道理我懂意味深长的笑容。 搞定了贾诩这边,下午又去拜会虎贲中郎将董璜。 虎贲郎是宫廷内皇家禁卫,董璜的办公地点在皇宫大内。 本来虎贲郎是保护皇帝一家安全的,到了董璜这里职能有所变化,成了监视看管天子刘协的工具。 保护和监管,感觉上差不多,反正只要你不跑出来就没外人伤你,我要是不杀你你就是安全的。 这就是董卓的逻辑。 别看刘和是侍中,但没有董卓命令,谁也不能随便出入内廷,侍中变室外,挂个头衔而已,千万别当真。 刘和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有人出来说中郎将有请,然后把他领了进去。 绕过影壁穿过院落,还没等到厅堂,董璜已经迎了出来,满面春风笑意盈盈。 “侍中到访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董中郎公务繁忙,冒昧造访,打扰打扰。” 哈哈哈,两人虚情假意客套一番,董璜已然抓了刘和手臂,迎入厅内。 董璜个头中等,是个又白又暄腾的胖子,不像董卓那样的膘肥体壮,他纯粹是虚胖,走两步冒汗就得拿锦帕擦汗。 前些日子司空府宴席遇袭,董胖子就连晕两次,表现得极为废物。 进屋后董璜让人奉茶,端上点心糖果。 董璜又说:“侍中得天子召见,又是叔父身边红人儿,名声鹊起,如何有空到我这里?” “董中郎乃司空亲侄儿,和不及万一。”刘和展开辩才无碍的技能,字字斟酌,“那日一睹中郎杀敌英姿,和钦佩万分,一直寻机想亲近亲近,今日可有空否,晚上一醉方休。” 董璜面露难色,遗憾道:“怕是不妥,近日匪寇横行,雒阳城颇不太平,吾晚间要值夜盘查,公务在身不得闲暇。” 这是婉拒了。 刘和知道没那么容易打动这个胖子,当然留有后手。 他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缓缓放到桌上,语态从容道:“上次在柳家堡得了两样物事儿,特请董中郎鉴赏一二。” 那是一双玉璧,晶莹温润,质地纯粹,望之可见价值不菲。 董璜顿时眼睛就亮了,伸手抓起反复摩挲把玩,爱不释手。 刘和知道这厮贪财,刺客那把九转大肠毒汁沤过的匕首,就因为刀柄镶块宝石就被他悄悄匿下,还差点中毒,吓得晕倒。 刘和看到见了效果,便道:“难得中郎喜爱,玉璧就赠与中郎了。” “啊,这不好?”董璜口说不好,手还很诚实,紧紧握着玉璧不放。 精致高品的玉器是这个时代的硬通货,王公贵族间交往的礼品更是首选玉器,董璜是识货之人,见了玉璧立刻就不撒手了。 “中郎尽管收下,实是这对玉璧的福气。”刘和哈哈一笑,又拿了一卷绢帛递给董璜,“中郎,要说河东柳氏真是大家,这玉璧不算什么,吾在彼家还发现一样好东西,请中郎鉴赏。” “待吾看来。”董璜兴趣大起,展开仔细观瞧,这一看就看得他目露贼光呼吸急促抓耳挠腮乐不可支。 “果真……果真是宝贝也!”董璜脱口称赞,一张张反复看,一边擦拭嘴角口水,全神贯注之态让人震惊,连玉璧都忘在一边了。 把看多时,董璜终于舍得把眼睛挪开,盯着刘和道:“这几张‘春意儿秘戏图’多少钱,汝开价,吾都买了!” 刘和摇摇头,“谈钱这就俗了,非名士所为。” 董璜疑问道:“汝要什么物事儿交换?” 刘和开始胡扯,“所谓鲜花送美人宝剑赠英雄,难得中郎如此懂得欣赏,这些珍品也就董兄汝这般的陇西名士才配拥有,这是送董兄的。” 卧槽,董璜扶额大笑,开怀畅意,真没想到,刘子玉这么懂事上道儿,太让我高兴了。 “既然子玉兄如此气度,吾却之不恭,就惭愧收下了。”董璜坦然受之,把玉璧和春意儿秘戏图都好好地收起来。 然后刘和起身告辞,“既然董兄公务繁忙,在下不便多多相扰,这就告辞。” 董璜当时就急了,拉住刘和不让走,这不可以,话未说完怎么能走,送我这两份儿大礼说没事相求,鬼都不信啊。 汝这断章狗不把事情讲清楚,休想离开。 董璜就说子玉兄你我已不是外人,有啥事汝就开口,不要见外。 刘和说小事一桩,等董兄闲暇时再说。 董璜一拍胸脯,说咱们陇西的汉子豪爽直接,兄弟有难两肋插刀,二话不说,什么繁忙闲暇都给老子滚球! 刘和便道:“洛水河畔有一恶霸地主,欺我面白体弱,竟而霸占吾的爱妾。” 卧槽,竟有此等事! 啪!董璜气得一拍桌子,“竟然有人敢欺负吾董璜的兄弟,真岂有此理!待我带一百虎贲郎,随子玉兄去把小妾抢回来,干他阿母!” 刘和摇头道:“董兄,一百虎贲郎不够。那豪族庄子很大,少不得养了千八百的庄勇义从,一百人去了只够给人塞牙缝。” “呃……这特们还是个大地主呢。”董璜一愣,旋即拍着胸膛道:“子玉放心,明天吾就跟叔父请兵符,调齐禁卫虎贲郎,横推他阿母的!” “和多谢,夺回爱妾,全靠董兄了。”刘和揖手道。 其实刘和有掌兵之权,不过他的兵在孟津关,守卫关隘不得妄动,战时刘和只能指挥孟津关守军抗击外敌,是不能调回帝都的。 第五十五章 刺客杀猪,谁这么丧尽天良 董璜胖手一挥,说都是自家兄弟说谢不就见外么,这顿酒先放着,等凯旋归来再行庆祝,这回让你看看陇西爷们的豪情! 刘和再谢,董兄敞亮儿,我这是找对人了。 董璜忽然凑近道:“冒昧问一句,肯让子玉花这么大心思的小妾,该是人间绝色?” 刘和摇头说我也不知道长啥样,老子也没见过,只是听说很带劲儿。 董璜恍然道,原来是没过门就让人霸占了,马德恶霸地主真可恨,净欺负老实人! 刘和再摇头说,也不是,就是这地主老财纳妾没和我说,仗着自己有地有钱有人,横行霸道,纳了一个又一个,欺负吾这单身犬没女人。 我艹,那更不能忍! 啪!董璜猛地一拍几案,“这土财主真不开眼,子玉兄尚未娶妻纳妾,彼竟敢享受齐人之福,是可忍孰不可忍!” 刘和点头,“娶妻纳妾啥的吾倒是未放心上,只是这大户豪强欺凌乡里搜刮地皮,家资亿万,我等当仗义出手劫富济贫,不能让其再这样嚣张下去。” 董胖子点头说,喏,劫富济贫。 心下暗艹,老子这回听懂了,什么霸占小妾,他分明是看好了大户的亿万家财啊,我说怎么花恁大血本拉我下水。不过也好,抢些金银回来,也不白跑一趟。 他眯着小眼睛仔细端量刘和几眼,心想这小子真是娇生惯养的刘氏宗亲?这杀人越货的套路玩得挺溜啊。 还以为我董家一门就够狠的,没想到这竖子比老董家还绝,我们搜刮劫掠还要找个由头,他这是直接动手啊。 不过没啥说的,这性子我喜欢。 然后董胖子交待一句,明天听我消息,子玉汝这忙吾是帮定了。 刘和便告辞出来,策马回了寓所。 侯来吉连忙迎出来把马牵到马舍照料,洗刷干净,喂食草料。 刘和兼领孟津都尉的武职,又得天子单独召见,在雒阳也算个人物了,时而也有客人来访。 家务事多起来,侯来吉买了几个奴仆,上次董司空给了两个美人,也都填充进来。 其实懂得都懂,啥美人啊,姿色平平,勉强可看,就帮着干点家务。 宝马良驹对武将来说无比金贵,战场上能救命,堪比亲人兄弟。 刘和的汗血宝马历来都是侯来吉亲自照料,要是没有事,刘和就亲自喂食洗刷的,那真是亲密无间。 为了体会田园风光,刘和还让侯来吉买了猪狗兔子,准备明年开春再把院子里的地翻翻,种种菜啥的。 至于将来董卓要西迁长安,这事儿难说,或许自己的神降,就改变了重要的时空轨迹呢。 晚饭端上桌正要开炫,侯来吉进来禀告说贾都尉来访。 刘和大喜连忙出去迎接,说文和兄来得是时候,晚饭刚煮好,不如一起用饭。 贾诩笑道:“恭敬不如从命,诩就叨扰了。” 两人便席地而坐,边吃边聊。 贾诩道:“子玉交付的事情,吾已办妥。” 刘和赞道:“文和兄做事周到雷厉风行,令人佩服。” 贾诩说:“洛水河畔周遭的土豪大户状况都查清楚了,正如子玉所料,这里面隐秘不少。” 刘和点头,“汝办事吾放心,快仔细说与我听。” 正好饭也吃完。 刘和让人撤去餐具,摆上几案,拨亮油灯。 贾诩从袖中取出画着地图的绢帛,在几案上铺展开来,刘和见上面标注了要害之地,写满了小字。 不得不服,贾文和做事真够周密严谨的。 就听贾诩说道:“诚如子玉所言,这周边共有一座大坞,五座小堡,还有营寨若干,都是豪族富户所掌控。彼等私养死士,不下千五百人,兵械精良,好勇斗狠。” “尤其这座藏于深山的大堡,厚积粮草辎重,足够数年之用,还有金银财宝不计其数。” “另外,他们在周围山中还有藏粮洞和藏兵洞,俨然小型军队。” “查出的位置,吾都在图上标注了,要塞隘口之类都特别注明,子玉请过目。” 刘和心说那是自然,逢纪、许攸等人苦心经营的么,只是想不到贾诩查得恁般清楚,他的情报网真可怕。 贾诩又说:“豪强兼并土地,藏匿私兵,招募义从,这已不是秘密。只要他们不兴兵作乱,朝廷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只是……” 刘和问道:“难道这里面有什么曲折?” 贾诩低声说:“大堡名义是汝南齐家的分支,其实是汝南袁家的依附,主事者是南阳人逢纪。” “子玉,此乃袁家势力。现下司空与太傅袁隗共同掌权,虽说偶有龃龉,但尚以和为贵。况且此堡寨实力不弱,冒然……” 刘和以手捂耳,“文和兄刚说什么我没听清,吾只知道此间豪强大肆兼并土地,欺凌乡民强霸民女,无视法度致人死命,秘养私军意图不轨。其他的吾就不懂了。” 他说这些是那个年月豪强大户的基本标配,或多或少都干过,抢人土地等于害人性命,能没有冲突才怪。 贾诩点点头,“还真有此类事,近十年间此豪强为侵占土地就有数起人命官司,至于强纳为妾这种事更是司空见惯,管之不绝。唉……” 刘和嘿嘿一笑,“这样的毒瘤,就由文和兄与我共同铲除,全当为民除害。” 贾诩吓一跳,摆手道:“别……别……带上我。” 刘和握住他的手,诚恳地道:“文和是说,一定要带上汝的意思,如你所愿。” “我……喏。”贾诩伸袖子擦擦汗,下了狠心,都到这份儿,躲是躲不过,就豁出去干。 刘和哈哈一笑,“今晚可啥都没说,就是扫平个地主恶霸,为民除害。” 正在这时,院中一阵噼里扑通,豕嚎犬吠,鬼哭狼嚎,好一个热闹。 刘和叱问,“来吉汝在院中搞什么,大晚上杀猪,扰人清静?” 侯来吉满头是汗的跑进来,“公子大事不好,有刺客来袭,把汝的猪给杀了!” 刘和顿时怒喝:“派刺客杀猪,谁这么丧尽天良?” 当即站起身和侯来吉冲了出去,贾诩收好地图连忙从后面跟了出去。 就见刘和与侯来吉直奔屋舍一侧的马厩。 贾诩带着好奇跟了过去,看猪不奔猪圈怎么去马厩? 刘和三人来到马厩,奴婢们都已赶到,只见一头小猪倒在血泊之中,身上还插着一把刀。 刺客已被抓住,正跪在猪粪和稀泥混合的地中,一股恶臭散发出来,众人都忍不住捂住鼻子。 刘和怒斥道:“何方恶贼!这么小的猪都下得去手,汝可还是个人?汝深夜不请自来,可是要强爆吾的猪?” 刺客早已破防,大骂道:“狗贼宗室,马厩养猪,猪粪底下挖坑,亏你做得出来!” 第五十六章 执掌虎符,夺董卓十万气运! 又有人骂我狗贼宗室? 刘和很想上去踢他几脚,可是一看刺客跪着的地方就打消念头,这年头除了刺客谁傻乎乎往屎坑里跳啊。 “汝是何人,说出来饶你不死。” 跑马厩杀猪,不用问就知道这厮是想偷盗汗血宝马。 不过他没料到的是,刘侍中家里马厩当猪圈用,不小心踩到猪粪下面挖的深坑崴脚跌倒。小猪上来拱入侵者,被他一刀杀了。 接着侯来吉等人赶到,一顿棍棒招呼,把他给抓住捆了。 别问刘和为啥让人挖那么深的坑,当然是用来坑人的。 刺客不想回答刘和的话,悲愤莫名,欲哭无泪,叹道:“可悲我一生纵横,到头来却栽在粪坑里面,最让我不能忍受的,这还是个猪的!” “那给你换个人的?”刘和挺同情他。 “不,汝不如杀了我!”刺客大声喊道,“刘和,汝到底把猪藏哪儿了?不,是把马藏哪儿了,气死我也!” 刘和语气平和,“吾和马都吃住在一起,亲如弟兄。汝想盗马,要先过我这一关。马厩挺好的,我舍不得拆了建猪圈,只好委屈猪了。” 刺客都要疯了,“狗贼宗室,和马吃住在主屋,汝简直疯癫!” 刘和笑了,“这不算啥,在吾家乡,人与鸡鸭猫狗猪同居一室也不足为奇,其乐融融。” “呃……”刺客当时就气晕过去。 “既然他不愿说出来历做背主之事,就成全他。”刘和吩咐侯来吉,“你把他杀了埋猪圈下面。” “呃……别,吾全说。”刺客立刻又醒了,“吾本汝南齐家庄客,是逢纪逢元图让我做盗马这勾当的。” 果然是这老贼。 刘和心道这就不奇怪了,我的马谁看着都好,这厮一定是想偷去送给袁绍。 刘和言而有信不杀刺客,让人把他押出去,绑送河南校尉处坐牢。 看着被侯来吉拔去刀子冲洗干净的小猪儿,刘和语气悲悯。 “可怜我的猪啊,小小年纪尚未及冠就做了刀下之鬼,可恨逢纪这老贼,真是丧尽天良。” 贾诩直咧嘴,马德这猪怕没两个月大,及特么鬼的冠? 看他这样难受,还是劝劝。 贾诩就说侍中节哀,要不……咱们给它厚葬? 刘和一瞪眼,“厚什么葬?洗干净了明天烤乳猪。” 刺客杀猪风波就这样过去,接下来贾诩告辞,刘和也洗漱休息。 第二天刚到司空府,虎贲中郎将董璜就派人把刘和找到宫内办公处。 董璜眼圈发黑,连打哈欠。 刘和忍不住问他,“董中郎,汝这是看春意儿秘戏图照本宣科,折腾到几更啊?汝乃国之栋梁,可要保重身体,切莫攻伐太过。” 董璜由衷感慨,“那真是……妙味无穷啊,算了,不说此事矣。” 他从匣中取出一物按在几上,“虎符吾已请到,子玉,汝说何时出兵?” 刘和暗喜,到底是董卓亲侄儿,说请兵符就能请来,办事力度就是大。 刘和早有腹案,便说:“现在去调兵,酉时开饭人马吃饱,天黑出发,半夜攻打坞堡。” 董璜点点头,把虎符往刘和眼前一送,“调兵遣将,汝全权处置,吾跟去混个功劳,懒得动心思。” 很显然,他这是已经和董卓说好的了。 “恭敬不如从命。”刘和接过虎符,心中便是一震。 脑中白虎气运虎符影象显现,一道白光从空加持,杀威凛凛! 【执掌虎符,夺董卓十万气运。奖励神兵利器!】 手执兵符的刘和,虽尚着便装,却龙骧虎步,气宇轩昂。 董璜都看到愣神,“不是子玉,汝拿着这物事儿,这么威风的吗,吾怎么觉得腿有点软?” 刘和拍拍他的手臂,“中郎,汝腿软是攻伐太过,休要怨我。” 董璜琢磨琢磨点头说,“也对,吾还觉得有点眼花呢。” 接着两人行动起来,披上甲胄,手执兵符,前往兵营调兵。 董卓给董璜有手谕,这次出兵,调动一千虎贲郎、一千羽林郎。一共两千骑兵。 正常情况下,虎贲郎用来禁卫皇宫,羽林郎管宿卫、侍从,如果国家有战事,特别需要的话,虎贲郎、羽林郎也可以外出征战。 前秦苻坚就曾经率领八千羽林郎亲临前线,参与淝水之战。 虎贲郎、羽林郎都是家世清白的少年郎,多有高官贵胄的子嗣担任,很多名臣名将都是从郎官起家的。 身为皇家禁卫、宿卫,是国之脸面,皆是少年英杰,鲜衣怒马英气勃勃。 两千人马调齐。 刘和与董璜就带着人前往雒阳武库提取军械装备。平时不出征,这些郎官们都用的日常的兵器。 但凡出兵,要提前来武库取出对应的军械装备,甲胄、盾、矛、弓箭等等,都有严格的流程。 雒阳武库坐落在雒阳北宫的东北方向,占据有利地势,一旦宫城有变,能迅速地分发兵器宿卫皇宫。 武库的管理官吏是武库令,是执金吾的属官。 刘和、董璜带人来到武库,给武库令办理相关手续,然后便开始正常搬运军械物资。 这武库令名叫徐扶,不敢怠慢董璜,那可是权势炙手可热的董司空亲侄儿。 刘和就在各处随意走走,就见西侧墙壁前有一块巨石,石头上插着一柄丈八铁槊,槊头足有两尺长,八面槊锋破甲棱,威势夺人,杀气冲天。 刘和望之便喜爱非常,问道:“徐令君,此何兵器?” 徐扶说道:“此为武帝槊,是武帝时期炼制的神兵利器。为讨伐大漠匈奴,武帝亲自筛选勘定了十八种长短兵器,槊在其中。” “这柄武帝槊相传是冠军侯霍去病所用过的。” “当时此种武帝槊只炼制了九柄,其中八柄遗失,只留此一件。悠悠数百年过去,当年骠骑将军神威不在,只有这武帝槊孤零零守护武库。” 霍去病以十八弱冠首战大漠,杀得匈奴人仰马翻一败千里,霍去病从此百战百胜,冠军侯威名响彻天下,打得匈奴闻风丧胆,一直打到瀚海边上。 封狼居胥,名垂青史。 战神用过的兵器,令人神往! 刘和眼前一亮,“真的是冠军侯所用?” 徐扶一笑道:“汝说它是就是矣。” “吾可取用否?” “汝只要拔得出来,这槊就归汝。此乃历代库档所云,吾只是如实转述。” 说着他双手握槊杆,晃动双臂上拔,可武帝槊纹丝未动。徐扶肌肉健硕,在这槊面前却弱如孩童。 “吾来试试。”董璜不服走上前,同样使了吃乃的力气,依然撼之不动。 “让我来。”刘和说着,迈步走上前去,右手握住槊柄,奋力一提。 武帝槊微微颤动,似乎感受到一股神秘的召唤。 第五十七章 汝男生女相俊俏别致,任谁都会多瞧几眼 随着武帝槊的震动,下面的巨石也震颤起来,在董璜和徐扶的注视下,那块石头“轰隆”一声,爆成碎块。 刘和也就把这长槊提在了手中! 这样也行?! 董璜和徐扶都懵在当场,多少年来无数人尝试过都铩羽而归的武帝槊,居然以基座石块崩裂成片来完成了它的认主,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这到底是石头年代久远风化脆裂造成的,还是因为刘和力量太强而震碎? 巧合,亦或是必然,谁能说清? 不过原因好像并不重要了。 刘和恰在此时拔出铁槊,不正说明只有他,才配真正拥有这件神兵利器吗。 希望大司马骠骑将军的威名,能在他身上再度发扬光大! “好像没多难啊。”刘和自语说道。 他手持长槊,突击猛刺横扫劈斩,这条铁槊如蛟龙出海翻腾夭矫,朔风呼啸,寒气激荡,周遭十丈方圆,竟被杀气所笼罩。 接着他拖槊紧走数步,猛然间一个扭身回马倒刺,枪出如龙劲风鼓荡,竟然发出破空轰鸣,轰然一声,竟将身后墙体破开一个大洞。 碎石泥沙四散飞腾,扬了董璜和徐扶两人一脸一身。 董璜和徐扶两人大眼瞪小眼,都不会笑了,这一槊要是怼在自己身上,怕不是立刻被震得粉身碎骨? 什么是有德者居之,一件神兵利器要是到了适合的主人手上,才会变得威力无穷。 否则只能立在那里吃几百年的灰。 刘和抖手收槊,如潮劲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令君,如此可否?” 徐扶用哆嗦的手直擦汗,“侍中技艺超群英伟神武,令人叹为观止。” 他推过来一册竹简,递上一柄刻刀,“只需刻名于上,武帝槊就归汝矣。” 刘和拿过刻刀,在竹简上刻上名字,完成流程。 这时候军械也搬运完毕,刘和与董璜率领兵丁运回兵马驻地,虎贲郎、羽林郎各营兵士也领回军械兵刃,各自归营。 刘和、贾诩、董璜三人便在营中谋划。 董璜坐着只打哈欠,“汝两个尽管商议,商量好照做即可,吾不懂行兵布阵,莫来烦我。” 这胖子怪有自知之明的,甘做甩手掌柜,算是聪明之人。 刘和想听听贾诩的建议,便道:“今夜讨伐地主恶霸为民除害,文和兄,汝有何妙计?” 贾诩胸有成竹,也不藏拙,侃侃而谈。 “据我推算,汝南齐氏主堡是其要害,藏兵当在千八百人,另外其他五座小堡合计有一千多人,合计不到三千庄勇义从。” “吾寻思若要一座座小堡推过去,易打草惊蛇得不偿失,不若一千羽林郎以轻骑快马先行包围主堡,围而不攻攻而不破,引诱其他五座坞堡庄勇来援。再派兵半路截杀,各个击破。” “能顺利抵达主堡的大路有两条,一条从西而来,一条从东北方而来,把虎贲郎各调四百精锐分守这两条路口,阻击援军。” “还有两百虎贲郎则有子玉汝来督率,作为机动骑军,随时支援各方。” “再给主堡留一条通往东南方的小路,让其留有一线生机逃生,以免狗急跳墙多增伤损。” “子玉,如此这般,汝觉如何?” 刘和听罢抚掌大赞,“文和兄,汝真吾之张子房也,此围点打援之计,当真妙不可言。” 贾诩笑笑,心说刘子玉真少年心性,说说就飘了,把我比张良张子房,汝这是自比高祖刘邦了,野心不小啊。 刘和觉得贾文和想得够周密,没必要再做补充画蛇添足,一切依计行事即可。 商议妥当,便各自出去调动安排。 酉时一到,军营即时开饭。 各营军士饱餐战饭,稍事休息后在校军场集结完毕。 刘和登上帅台,当众约法三章。 虎贲、羽林,乃威武王师,军纪为先。 “投降者不杀,违令者斩!” “老弱妇孺不杀不辱,违令者斩!” “闻鼓而进,闻金而退。悖军者斩!” “以此三条为行兵首要,闻者当铭记在心,切莫自误!” “各营出发!” 两千虎贲、羽林皆心下肃然,听令而行,人马口衔竹片,马脚缠布,趁着夜色出发,悄悄掩向洛水河畔。 贾诩督率一千羽林郎轻骑快马率先而出,人马无声,象一团黑云般卷过荒野,消失在夜色之中。 对刘和的约法三章,贾诩心中大赞,看不出刘子玉小小年纪,却通晓兵法,懂得约束军纪,拿个王师的笼头套在虎贲、羽林这些桀骜贵裔头上,倒也有趣。 等等,他好像没约束金银财物的归属,忘了?还是故意的? 除了禁止杀良冒功和侮辱妇女,那就是可以随便抢地主恶霸了?好你个刘子玉,真留块利诱的肥肉给这些虎贲、羽林啊。 刘和、董璜督率着一千虎贲郎随后出发,奔着预定的阻击点前进。 刘和千叮咛万嘱咐,勒令侯来吉率领五十名铁杆亲卫保护好董璜,不得有失。此战多亏董璜促成,虽有利益交易,但不能不讲道义。 这五十名铁杆亲卫,都是刘和从河东战场带回来的西凉残兵,柳家堡一战,让彼此产生了情谊和信赖。这就是战场上能把后背托付的信任,难能可贵。 队伍悄悄出营,营中灯火渐熄,陷入沉寂。 在不远处的一座高岗上,有两骑并排而立,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其中一人三十四五岁,一把浓密胡须,眯眯眼,眸光间或一闪,摄人心魄。另一个十七八岁,身形修长,俊脸如玉。 这正是典军校尉曹操和他侄儿曹安民。 曹操低声说道:“吾接密报说,刘子玉与董璜调动虎贲、羽林,要奇袭洛水豪族。现在观之,果不其然也。” 曹安民道:“叔父,刘子玉要讨伐哪个?” 曹操忧心忡忡,“袁本初危矣。” 曹安民恍然道:“侄儿听说,前日逢纪掳走蔡家千金意欲要挟刘子玉就范,看来是弄巧成拙。刘子玉有仇就报不隔夜,倒也爽利。” 曹操道:“汝懂什么,洛水豪族齐氏私兵,是袁氏抗衡董卓的重要势力,若被刘和拔掉,局面就失衡矣。” 忍不住又骂逢纪闲极无聊,非招惹刘和作甚? 曹安民说还不是他自负计谋高人一等,总想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这回玩脱了,又怨谁来。 曹操想想道:“不能坐以待毙,吾现在就快马前往齐家坞堡知会本初离开,暂避锋芒。” 他又扯下腰间玉佩交给曹安民,“安民,汝带我信物速去西园右校尉淳于琼处,让他带二百西园军前往接应本初,不得有误。” “唯!”曹安民接过玉佩,催马欲行。 曹操侧头看他,皱眉道:“逢纪失算,汝为何眉飞色舞幸灾乐祸?” 曹安民道:“侄儿看不惯这老庸,彼每次见我都色眯眯的,神色猥琐意思不明,令人不爽。” 曹操说:“一派胡言!逢元图就天生那个样子,其实内心很素洁的。” 说罢叔侄分手,催马各奔目的地而去。 一边纵马前行,曹操心下暗想,汝生得男生女相俊俏别致,连个胡须都没,任谁都会多看两眼,须怨不得逢元图邪。 第五十八章 横槊立马我猖狂 虎贲郎、羽林郎的选拔要求非常高。 大部分是帝都周边出身好身家清白的少年郎,还有很多公卿大臣的后裔子弟。 虎贲、羽林专门设有训练弓马骑射的属官,这些少年为博日后的功名利禄,也都用心训练,刻苦磨砺。 加上给虎贲、羽林的军械装备配给都是帝国顶流,导致虎贲、羽林的战斗力算是同业翘楚了。 平时宿卫宫城内外,虎贲、羽林少有厮杀征战的立功机会,象上次诛杀宦官参与宫廷争斗这样的情况百年难遇。 是以此番跟随刘和、董璜、贾诩出兵征讨,这些郎官们都擦拳磨掌跃跃欲试,听说对手不过是帝都门口洛水河畔的土财主,庄勇再多也是乌合之众,这功劳不白捡的? 就算都尉刘和约法三章,可不是没规定不许抢东西么,那就可劲儿来,放过老弱妇孺和俘虏,金银财帛啥的咱就别客气了。 没说不允许就是可以抢,那还矜持啥? 想到这些他们心头就火热起来,人人奋勇个个争先,撒开欢儿的往前跑,速度远远超过平时训练的成绩。 这就是激励的效果。 子时刚到,贾诩率领的一千羽林郎已经逼近山林深处的齐氏坞堡。 贾诩下令队伍暂停行进,就地整顿归拢阵型,待斥候探明前方情况后再做冲杀。 他站在一座土岭上眺望下方,月光昏蒙,乌沉沉一座巨大坞堡坐落在山谷中,点点灯火,从远处看有如浮游空中的萤火虫。 贾诩暗暗吃惊,这哪里还是坞堡,分明是一座小型城寨,可想见袁氏这些年的苦心经营,搜刮了不知多少财富。 别说刘子玉要图谋他的坞堡,便算是我看着也眼红心热。 对不住了袁本初,今夜汝之坞堡将易手他人,谁让汝惹了幽州牧大公子呢。 短短时间,贾诩已经看清地势布局,当即调动兵马,以旋风之势狂卷而下。 众羽林郎听令,给我冲! 按照约定部署,一千虎贲郎也抵达指定位置。 各四百虎贲郎骑军,分别堵住西向和东北方向两个路口要害,布下埋伏,虎视眈眈,专等五座小堡援军的到来。 刘和胯下汗血宝马、马背灵宝弓、手提武帝槊,率领二百虎贲郎精锐,伫立一座高岭之上,俯瞰全局,准备随时支援各方。 侯来吉则领着五十铁血亲随,手执盾牌刀斧,保护着虎贲中郎将董璜,列阵在刘和队伍的右侧。 董璜身披厚厚甲胄,只露两只眼睛,坐在马札上,象个大号铁皮罐头,紧张地盯着战场动向。 于此同时,一匹快马从雒阳城奔驰出来,马上骑士短衣轻装,纵马如飞,快似幻影。 这马穿林跃涧如履平地,竟然从山林小路超越刘和大队人马,快贾诩统率的羽林郎一步,冲到齐氏坞堡前。 坞堡城头有人喝问来者何人? 骑士沉声道:“吾乃典军校尉曹操,速去报与逢元图知晓!” 此人正是曹操,他和曹安民分手后便疾奔坞堡而来,紧赶慢赶,仗着轻装马快,赶在羽林郎之前抵达。 不一会儿坞堡大门打开,逢元图把曹操迎进坞堡。 很快在厅中见到袁绍和许攸。 伍琼不在这里,他是城门校尉,负责雒阳城门的守卫工作,不可能天天往这里跑。 逢纪还说时候如此晚了,孟德汝还赶来作甚? 一看袁绍许攸他们睡眼惺忪的样子,曹操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们道。 “汝等就要大祸临头,却还在这里梦周公,真不知死之将临。” 袁绍等吓一跳,“孟德何出此言?” 曹操道:“吾得密报,孟津都尉刘子玉率两千虎贲、羽林,已奔这里来了。” 袁绍几人大吃一惊,睡意全消。 啊,怎会如此? 刘和身为汉室宗亲,居然还真枉顾廉耻密报董卓,带兵前来围剿,他认贼作父就不怕自绝于天下人吗? 他父幽州牧刘虞,以后如何面对天子? 再说他一介孟津都尉,居然调动两千虎贲、羽林,董卓能相信他? 袁绍却旋即镇定下来,摇摇头道:“不可能,现在董贼与袁氏在朝堂上分庭抗礼,他正争取天下世族名士的支持。袁氏乃清流士大夫之首,他敢动我无异自绝于天下士人。” “这个风险,董卓担不起。” “他传告天下发布对我的海捕文书,无非是虚张声势。” “吾栖居此处多日,汝以为董卓他不知道么。” “袁家是董卓恩主,他要想积聚名声,就不能动我。” “吾早看出,董贼是拿我无可奈何。” “孟德,汝多虑了。” 他还挺自信。 不过他说得挺有道理,实际局面就是如此。 当初袁绍在董卓废立天子的会议上横刀叫板,演绎传遍天下的名场面,董卓要想杀他早动手了,不会让他出脱雒阳。 他留在这里,也就是一场豪赌。 赌董卓投鼠忌器,不敢与袁氏撕破脸皮。 这就是世家子的自信,世之名士的风流。 曹操急得胡子都要白了,心说咱们务点实际的,别玩这么心跳行不行? 现在要搞你的是刘子玉啊,吾可听说,这厮行事奇诡难测,不能以常理推断。 但曹操不能跟袁绍没礼貌,眼下还得借助他的名望混呢,便求全道:“本初兄,不如咱先避避锋芒,以策万全。” 那玩意刀剑无眼,还是以安全为上啊。 袁绍有些动摇,曹操这小弟确实为自己着想,黑灯瞎火跑几十里路来通知自己,一般人谁这样够意思。 逢纪却道:“大可不必,此堡深沟壁垒,墙高坚厚,还有一千久经磨炼的庄勇义从,粮草充足,区区两千人马,能奈我何。” “刘和竖子乳臭未干,岂会用兵之道。他敢来犯,吾定让他有来无回。” 袁绍刚要起身,听这话又坐下了,就是啊,才两千人有啥可怕。 逢纪又说:“吾还有五座小堡,各有四五百人,只要放出信箭,就来支援,可保主堡无虞矣。” 曹操无语了,这么刚愎自用,逢纪怎么活到这么大岁数的?他懂兵法吗? 正这时有庄勇来报,说讨虏校尉贾诩统率一千羽林郎,已经把坞堡围了,请主公快快定夺。 逢纪还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怕死就让他们攻打好了。” 当即吩咐庄勇登上城墙和角楼进行防御。 曹操也和袁绍、许攸登上望楼观察敌情。这时袁绍不能暴露身份,或许还有回旋余地。 几个人扒着望楼了望窗往外看,只见战马神骏衣甲鲜亮的一千羽林郎已围住坞堡,但只是守住各处要道,列阵严整,并未攻打。 月光之下。 百步之外的高岭之上一将顶盔掼甲立马横槊,正冷眼看着这里。 此将离着虽远,却渊渟岳峙气宇不凡,有凛凛神威,杀气盎然! 曹操忍不住问道:“此是何人?” 没记得董卓营中有这般气度的武将啊,吕布、华雄、张辽、胡轸等将大家都认识,和这人对不上。 这些人还是逢纪眼神犀利,眯着眼仔细辨认,脱口而道:“刘和刘子玉!” 啊,怎么可能?! 曹操、袁绍等人都是一凛,凝神再看,可不就是么。 变化太大了,才短短数日不见,怎么养成了如此稳如山岳的气度。 巍巍大将之风! 横槊立马我猖狂。 天上地下,舍我其谁! 第五十九章 虎贲初阵,锐不可当! 几个人都沉默了,好像今天没逢纪想的那么简单,摆明刘子玉这是来报复那天的事儿啊。 这时就见刘和缓缓举起手臂,冲着他们竖起个中指。 曹操不懂就问:“此是何意?” 许攸抢答道:“刘子玉这是要捅汝等尻子矣。” 上回用矛,此番用槊,升级了。 曹操气得肝疼,差点给许攸一个大逼兜,“许子远,已火烧眉毛矣,胡诌什么唇齿之戏!” 袁绍平静地点点头,“竖子刘和实是此意,孟德莫怪子远。” 曹操只能沉默,发出无声抗拒,却下意识捂捂屁股,马德那槊……这特们都是什么调调。 许攸看着坞堡前方列阵的羽林郎。 “羽林已至,却为何只远远列阵,并不攻城?” 曹操疑问道:“还有一千虎贲郎哪里去了?” 逢纪恍然道:“吾知晓矣,虎贲郎装备厚重,行军慢些,刘和想必在等兵马会合再行大举攻城。不如趁其不稳,出堡攻之。主公意下如何?” 许攸也道:“刘和先锋以一千羽林郎围住坞堡,兵力分散各处,可集中兵力攻击一处,定可破之!” 曹操隐隐觉得不对,便道:“敌情不明,不可冒然出击,宜固守静观其变。” 逢纪坚持己见,“孟德过于谨慎,须知战机稍纵即逝,失不再来。” 袁绍拍板下令:“就依元图之策。齐国、齐远听令,你二人带五百庄勇,从正面突击,务必斩将夺旗,击溃羽林。” 齐国、齐元都是汝南齐家支脉子弟,骁勇善战,都曾经跟着主家讨伐黄巾,多有斩获。 两人接令,出去调集堡内五百马步军,大开堡门,策马扬鞭,手舞大刀,率领五百庄勇义从冲杀出去。 堡内义从也擂响战鼓,为齐国、齐远助威。 正如逢纪所判断的,贾诩在坞堡正前方的要冲位置只布置了二百羽林郎。 由于迟迟不下达攻城命令,这些羽林郎们都有些懈怠,队形开始散乱,他们吊儿郎当的本性也显露出来。 到底都是久居帝都的贵家少年,明显韧性不足,坚持不住长时间的列阵对峙。 逢纪见之大喜,吾要的就是这个,齐国、齐远给我猛冲,一战击溃羽林,扬我堡威! 喊杀声大起,五百庄勇气势如虹,离着二百羽林郎越来越近。 正在逢纪以为得计的时候,羽林郎的阵型忽然一变,变得整肃起来。后阵鼓声一响,二百羽林郎纵马前冲,迎着庄勇们杀来。 五十步内双方开始拉弓对射,就见箭矢如雨,喊杀震天,双方各有损伤。 接着两军对撞混战在一起。羽林郎装备轻便,弓射轻骑,机动灵活。 却是不利于攻坚战。 所以刚一接触便落下风,队形散乱,有溃败之象。 贾诩似乎怕这二百羽林郎陷入泥沼脱身不开,忙命人传令后撤。 这些羽林郎趁着坞堡庄勇没有合围,杀出圈子,急急后撤。在齐国、齐远督率庄勇追赶下狼狈逃窜。 “哈哈哈,羽林精锐不过如此!”袁绍见之欣喜开怀,“给我下令,乘胜追击!” 那二百羽林郎向前奔逃,急急好似丧家之犬,由于人多道窄挤在一起同行不便,有的羽林郎索性弃马而奔,向着高岭上的密林中逃窜。 五百坞堡庄勇冲杀过来,见此情形大喜过望,羽林郎装备精良帝国一流,马好甲好弓好兵刃好,豪门望族再有钱也很难做到这个标准。 所以五百庄勇见装备喜不自胜,开始争抢马匹、装备,不亦乐乎,甚至有人还为一件装备一匹良马的归属打得头破血流。 整个战场乱做一团,乌烟瘴气。 此时坞堡内第二个五百人队也杀了出来,准备乘胜追击,奠定一战而胜的基础。 曹操见之大皱眉头,劝阻袁绍、逢纪不要大意,“本初,吾怀疑此乃刘和的诱敌之计,速速鸣金收兵,以免中其奸计!” “孟德汝多虑矣。”袁绍、逢纪直摇头,“刘和小儿乳臭未干焉知兵法,贾诩武威凡夫名不素重,更担当不得大任,这样的军队不堪一击,大胜就在眼前,有何忧虑?” 曹操讶异惊愕,带兵打仗还要讲究年龄名气,哪卷兵书上有这一条?如此用兵,吾看汝等离灭亡不远。 冠军侯霍去病年纪小,十八岁已经纵横漠北,战无敌手。 韩信当初没名气,却打得项羽垓下大败,霸王别姬,乌江自刎。 英雄不问出处,有志不在年高。 袁绍、逢纪,真一脑袋糨糊也! 横槊立马于高岭上的刘和见坞堡阵型已乱,当即下令冲锋。 他手擎铁槊一骑当先,纵马而下,身后是紧紧跟随的二百虎贲郎精锐,整支队伍有如尖刀一般插入敌军阵势。 虎贲郎装备齐整,甲胄厚重,皮甲札甲在身,远战弓弩、冲锋有长戟、近战厮杀汉环首刀,可说是武装到牙齿,绝对的敌人恶梦。 刘和率领的这二百虎贲精锐下来,马蹄踏地震响如雷,气势如龙,卷起飞沙走石。 就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坞堡庄勇队伍身上,一击就把他们的阵势给砸烂了。 刘和武帝槊在前,跃马狂飙,当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冲势太猛,以至于无有能挡其一击者。 总之一句话,就是势不可挡,杀得如入无人之境。 坞堡庄勇哪见过这等阵仗,吓得都傻了,当即溃败,向着来路逃回。 正好与坞堡内冲出的第二个五百人队撞到一起,顿时人冲马踏阵势大乱。 逢纪这回可傻眼了,惊诧感叹,才两日不见,小贼刘和便变得如此强横,真凶猛如斯,假以时日,还有谁能治得了他? 为今之计,只有鸣金收兵,暂避锋芒,寻觅良机再战。 鸣金锣一响,战场上的坞堡庄勇更无战意,顿时演化成溃败之势。 坞堡庄勇丢盔弃甲狼狈逃窜,向着坞堡逃跑,刘和率领虎贲郎乘胜掩杀,气势如龙。 先前假意败退诱敌深入的羽林郎们也返身杀回,加入围剿坞堡庄勇义从的战阵中去,与刘和率领的二百虎贲郎合兵一处,直杀得庄勇义从们死伤狼藉尸横遍野。 也就前后不到半个时辰,一千庄勇义从就死伤大半,逃回堡内的不足五百,吓得逢纪连忙下令紧闭堡门加强防守,再也不敢叫嚣出堡迎战了。 领军的齐国、齐远两兄弟一死一伤,受伤齐远混进乱军中想逃回坞堡,让贾诩认出命人拿下,直接在坞堡前枭首示众,震慑坞堡余众。 首战告捷,贾诩才命令羽林郎四下合围,将坞堡四方彻底封锁,困如牢笼。 刘和也率领作为机动部队的二百虎贲精锐,撤回高岭,修整歇息,以利再战。 小试牛刀后清点人马,二百虎贲郎除了二十几个受伤之外,竟无一战死,可谓是全胜而归,士气大振。 袁绍、逢纪这才悟到适才羽林败退真就是诱敌之计,刘和的二百虎贲精锐才是冲阵的利刃,拦腰一截,当真锐不可当。 悔不该刚才没听曹孟德的规劝,才落得如此窘迫的下场。 袁绍脸色难看,沉默不语,暗恨刘和几次三番折辱自己,这个仇自己非报不可。 逢纪心痛不已,自己多年苦心培养的庄勇义从,一战折损大半,可谓损失惨重,可恨小贼刘和,吾不杀汝,誓不为人! 这时贾诩命人来到阵前高声呼喊,宣读优待政策,都是刘和提前拟好的。 内容如下: 投降者不杀、老弱妇孺不杀、丢弃财物者不杀。 做困兽犹斗挣扎反抗者杀无赦! 舍命不舍财者杀无赦! 然后一声令下,命令羽林郎放箭攻击。 一时间乱箭齐发,火箭如雨,压得守堡庄勇义从抬不起头,坞堡多处遭受火箭袭击,顿时燃烧起来。 但见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堡内一片哭喊之声。 “如之奈何?计将安出?”袁绍急得热锅蚂蚁一般,早听孟德规劝就好了,何至于被困于此受火刑煎烤。 但就算如此,他也不愿意在曹操这小弟面前服软认错,放不下大哥的架子。 逢纪、许攸计谋不少,却真不是带兵打仗那块料,何况碰上刘和、贾诩这一对老阴货,哪里还有不翻车的可能。这会儿也是束手无策徒然兴叹。 还是曹操保持了一丝冷静,大声道:“远图,还不命人释放信箭、招呼小堡援军?或许趁乱而出,才是我等逃命良机。” 曹操看得清楚,想战胜精锐虎贲、羽林的联手夹击,那根本不可能,何况还有刘和在旁虎视眈眈,那更是痴心妄想。 为今之计是走为上策,硬冲不行,只能趁着小堡援军杀到时趁乱突围而逃了。 要是右校尉淳于琼能带人及时赶到,那就谢天谢地了! 逢纪如梦方醒,连忙下令手下释放信箭。 所谓信箭就是箭矢上带着哨的鸣镝箭,箭飞半空,尖锐的哨声吱吱作响,夜空中传出去十几里去。 接着鼓声阵阵呐喊冲天,有两大队人马从西向以及东北向两个道口杀奔过来,直扑坞堡。 原来这边厮杀的惨烈,烈焰腾空,周围五座小堡的人发现情况,早就调集了兵马,只等逢纪发出信号,便齐来解围。 第六十章 曹贼,你别瞎鸡儿笑 刘和立马横槊于高岭之上,远远眺望。 只见袁氏援兵马步军皆有,两个方向都有五六百人的样子,举着火把,照得四下通明。 果如贾文和所料,围点打援之法生效,把窝在其他五个小堡内的私兵全给引出来了。 刘和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非要将逢纪一下打痛不可,让他认识清楚大小王。想利用我背后汉室宗亲身份不是不可以,大可开诚布公谈,只要利益足够也不是不行,劫掳昭姬要挟就是你的不对。 你既然要作死,乃公就成全你。 这就给你小小的善意教训,让你铭记在心。 袁氏援兵明火执仗的冲杀过来,坞堡望楼内的袁绍、逢纪、曹操、许攸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袁绍、逢纪松了口气,大为宽慰,“援兵一到,堡内兵丁向外冲杀,里外合击,竖子刘和在劫难逃!” 眼看援军已经有大半通过了两个路口,刘和、贾诩一方却没啥反应,只顾着命人远射坞堡进行攻击,虚张声势,却不实际攻城。 逢纪又来劲儿了,“别看适才小贼和贾诩凡夫胜了一阵,却不敢大举攻城,其实两人哪懂用兵,我坞堡固若金汤,必让他撞得头破血流。” 曹操看了又看,忽然哈哈大笑,给袁绍几个都吓一跳,马德这厮发什么疯,一惊一乍的? 哈哈哈……曹操笑道:“吾笑刘和、贾诩浅尝辄止不通谋略,如若是我,必在两个狭窄路口安排伏兵,只等援军杀到,来个半过而击,必获奇效!” 曹贼话音未落,忽听一声信炮震天,堡外喊杀声大起,几人循着声音看去,火光起处,无数虎贲儿郎出现在道口两侧山坡之上。 这些虎贲郎皆胯下骏马,甲胄披挂,身背弓弩,手擎长戟,闻令而动,向着两路袁氏援军冲杀而下。 若说羽林是快马利刀弓射轻骑,来去如风,有如剃刀般锋利,给敌阵以扰乱撕裂震慑的威能。 那么虎贲郎则是重剑重锤,狂飙冲击,瞬间就能把敌阵砸得稀巴烂。 两路袁氏援军面对如狼似虎从天而降的虎贲郎,阵势立刻大乱,还没等组织好有效反击,就被撕裂成了数段。 大戟骑兵往来冲锋,反复收割着敌人的头颅,义从们好容易冲到虎贲郎的战马之前,迎接他们的又是制造精良的环首刀的劈斩。 虎贲郎下手真是毫不容情,难得有出战在外的机会,堂堂正正的厮杀,这每颗头颅都是大好的战功。 两路援军在虎贲郎的摧残之下,瞬间便垮了,开始四散奔逃,这个时候,当然是逃命最重要。 人是情绪的动物,打顺风仗气势如龙战力倍增,一旦逆风,撒丫子逃命快过狡兔,留条命吃饭比啥都好。董卓也好袁氏也罢,人家是大神打架,跟着蹭蹭油水别拼命。 袁绍、逢纪几人都傻了,还真特么有伏兵,这太狠了。 刘和、贾诩要不要这么坏,这些年耗费钱粮,我拼点私兵容易吗,让你一股脑全给报销了! 还有那个特么的姓曹的,汝真是曹贼啊,没事儿瞎鸡儿笑啥,到底哪边的? “曹阿瞒,汝真是个丧门星!”袁绍终于按耐不住,大骂阿瞒。 马德这小弟越来越完蛋,长得没我高没我帅,宦官家世没我好,见天儿跟我后面吃屁甩都甩不掉,却总觉得自己聪明伶俐爱显摆,这回好,把伏兵给笑来了。 艹泥马的曹孟德,气死老子了。 曹操也觉得刚才举止失态装逼被打脸,悄咪咪的没敢顶嘴吱声。 援兵虽然不少,但一旦溃散,便止都止不住,人越多崩盘越狠。 有人好容易逃到坞堡门前,可逢纪早下了死命令,守堡的不敢开门,再赖着不走,迎接他们的就是乱箭临身。 关键时刻,主堡安全为上,只好牺牲炮灰了。 这些人只好洒泪离开,再往别处跑。 贾诩指挥调动,羽林郎也结阵包围,剿杀着四处溃逃的庄勇义从。同时命令羽林郎和虎贲郎军中的大嗓门,喊出优待俘虏的政策。 【投降者不杀!】 【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逃跑的也是死】 很多人跑不动,便纷纷跪地投降,反正跑不掉死,不如投降试试。 唉,果然不杀了,刘子玉军纪严明言而有信啊。 虎贲郎和羽林郎还有些失望,不反抗不好玩啊。 立信就是个示范效应,剩下的庄勇义从纷纷跪地投降,没多一会儿,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 贾诩心下暗赞,刘子玉这投降不杀的策略还是管用,从前乱军杀良冒功的事常有,更别说杀俘虏算功劳了。 但是也有一部分庄勇见势头不好,提前撤退,又从原路跑回去了。 刘和给贾诩示意不用追击,主要目标还是这边的主战场,放跑了的人还可以回去搬救兵,然后这边不就又有战功刷了么。 可是没多久,远处火光冲天喊杀阵阵,似乎有人与几个小堡的义从厮杀起来。 刘和与贾诩对视一眼,都觉疑惑,也没有另安排人马攻打小堡,这又是哪路兵马在相助? 袁绍、曹操那边也糊涂了,刘子玉带的两千虎贲、羽林都在这里,哪来的忘八蛋又掏我老窝子? 不多时双方都得到斥候回报的消息,原来是周遭山林中有股匪寇见官军打豪强,跟风打秋风来了。 刘和哈哈一笑,马德趁火打劫,这贼头倒会找机会。且不管他,回头看他如何表现,若是蹬鼻子上脸,就一并灭之。 袁绍、逢纪那边得了消息,气得跳脚,这贼平时被袁氏私兵打得抱头鼠窜压得不敢冒头,这会儿却敢趁火打劫火中取粟,等腾出空来,非先灭了尔等不可。 看着已近结束战局,刘和对贾诩是佩服有加。 贾文和文韬武略世之一流,可惜出身关西平凡之家,为关东世家大夫所难容,后世也多有贬损诟病。 所谓清流的嘴,就是镶着仁义道德的刀。不符合他们利益和价值观的人和事,就往死里贬损祸害。 刘和估计袁氏的私兵被清理的差不多,再有也没多少。便留了少部分虎贲郎守在两个道口,余下的与羽林郎合兵一处,对主堡进行合围。 这次可真的是水泄不通了。 第六十一章 八锋破甲,无坚不摧 袁绍真没咒念了,看逢纪和许攸,两人也是一筹莫展,局都让逢纪给走死了,许攸自负聪明,也无施展之地。 袁绍只好问曹操:“孟德,坞堡被围如铁桶相仿,计将安出?” 曹操面色如常,“为今之计,只有困守坞堡,好在城高厚重,刘子玉也无攻城器械,当可无碍。只要守到太傅给董卓施压,刘和自然退兵。本初不报出名号,董卓断无赶尽杀绝之理。” 袁绍叹口气,“只能如此。” 只要袁绍不高喊我通缉犯袁绍在此,董卓也会睁一眼闭一眼。现在维护朝堂平衡才是首要。 曹操又道:“吾还留有后手,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若驱兵赶到,亦可解坞堡之困。” 袁绍升起一线希望,“孟德所说何人?” 曹操说:“西园右校尉淳于琼。” “孟德为何不早说。”袁绍一听就乐了,是我小老弟儿啊,那没事了,淳于琼若来,能把刘和与贾诩的脑袋锤爆。 逢纪和许攸也松了口气,都暗暗怪曹操不早透露,惹得大家担惊受怕。 曹操翻翻眼睛,未置一笑,心道刚才汝等膨胀得那个德行,可容曹某说的机会啊。 诸君可不要以为淳于琼真的是乌巢酒徒饭桶一个。 此人能位列西园八校尉之一,必有过人之处。汉灵帝选中淳于琼,除了政治立场,还因为他驭军卓越颇有名望。 西园军是汉灵帝为抗衡外戚势力而建立的亲军,挑选将领焉有不慎重之理。 能与袁绍、曹操站在同列,可见淳于琼的实力。 曹操和淳于琼此时都唯袁绍马首是瞻,听到袁绍有难,他必然竭尽全力前来搭救,这时候就算让他提刀与吕布硬钢儿,他都不带含糊的。 何况区区刘和。 要说曹操看得真准,刘和还真没打算硬攻坞堡,那种硬钢儿夯土城墙损兵折将的事儿他可不干。 真把带来的虎贲、羽林折损过多,就算董胖子不说啥,董卓都会追究责任。 先困死了再说,有的是办法收拾袁绍、逢纪。 看到大局已定,死胖子董璜也从盾牌阵后面冒出头来,立于帅旗之下,春风满面,冲着虎贲郎将士挥手致意。 众虎贲郎这才想起来,吾等大领导在这儿呢,瞧他那贪生怕死的样儿,真给虎贲两个字丢人。 不过形势比人强,谁让人家姓董呢,中郎将招手致意,赶紧配合一下。 众虎贲郎欢呼雷动,大喊虎贲虎贲虎贲……持戟向天,军容严整。 虎贲羽林都是皇家禁卫,盔甲兵器看上去光鲜亮丽华美拉风,拉出去都能做仪仗队使用。 袁绍在望楼里看到这一幕,都艳羡的很,心中暗道大丈夫当如是也,等吾日后成为独霸一方之诸侯,必建立一支持戟近卫军。 就取名大戟士! 这一幕反倒进一步刺激了袁绍的野望。 董胖子正志得意满,突然虎贲郎后阵出现一阵骚动,兵戈相撞之声铿锵不绝,喊杀震天,阵势大乱。 “有人闯阵!” “列阵、列阵!莫慌、莫慌!” 又有袁氏援军来了? 刘和站在高处向虎贲郎阵后一望,只见阵中闯来一将,黑马黑甲,右手持矛左手铁锤,左突右冲勇猛非常。 虎贲郎竟然拦阻不住,被杀得节节后退。 这人身后带着百人,各个勇武奋勇争先,阵中立着旗幡,上书几个大字——西园右校尉淳于! 刘和暗道,原来是这大兄弟来了,他这么猛的吗? 袁绍、曹操那边也是大为宽慰,能打的小弟来了,今夜鹿死谁手未可知,刘和,汝吃不了兜着走。 淳于琼哇哇怪叫着向前猛冲,忽然一眼瞥见虎贲帅旗之下意得志满的董璜,气得老哥一瞪眼,收锤挂矛,把身后的弓给摘下来。 他捏了一支雕翎箭在手,弯弓搭箭扬手便射,啪!箭去似流星,直取董璜。 董璜也当真灵巧,吓得脚下一出溜就躺地上了,这箭贴着额头而过,走空了。 侯来吉还夸他,“中郎将身手矫捷,令人佩服!” 董璜一边擦冷汗,一边不忘吹逼,“就淳于琼这庸狗,我一手能打十个。” 吹是吹,但身体很诚实,老实儿躺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淳于琼接着带人猛冲,还大声嚷嚷,“刘和,汝这狗贼宗室,吃了熊心豹胆,竟敢围攻吾大兄袁本初,快快出阵受死!” 坞堡内外诸人都是一头黑线,这二愣子瞎鸡儿喊啥,袁绍是画影图形全天下发海捕文书的通缉犯,怕别人不知道他在这儿? 这兄弟缺心眼啊。 曹操愁得直扶额,就这智商,活不了多少集。 刘和大声提醒淳于琼道:“汝胡说八道个嘚,通缉犯袁绍早已逃窜冀州,虎贲、羽林正在讨伐不法豪强,识趣儿的速速滚开!” 淳于琼哪里会听他的话,吼一声道:“待我砍了董璜猪头,再来与汝理论!” 说着纵马前奔,竟然奔着董璜冲杀过去。 他带来的数百西园军紧紧跟随,向前冲杀。 虎贲郎们吓得够呛,纷纷冲上前去意图阻挡,赶紧保护董璜,那可是董司空大侄子,虎贲郎的首领,这要是今天折在这里,没一个能脱得了干系。 但前面结阵的虎贲郎过少,其他过远,淳于琼马快,他挺矛抡锤一路冲杀,打得拦路的虎贲郎人仰马翻一派狼藉,转眼间已经冲到侯来吉阵前。 “结阵防御!”侯来吉牢记大公子刘和的叮嘱,当即命人结成盾牌阵迎着淳于琼而上。 董胖子妈呀一声,掉头就往反方向跑。跑了两步脚一滑,又摔倒在地。 轰!淳于琼纵马前冲,猛地撞到盾牌阵上,一下撞飞几个铁血亲随,却也被挡住去路。 淳于琼也当真狠辣,长矛戳不进盾牌阵中,便挥动长柄铁锤,向着铁血亲随的盾牌阵砸去。 轰!轰!轰!爆响连声,盾牌被砸得开裂崩碎,碎屑横飞,铁血亲随也被打得骨断筋折口喷鲜血,有人更是被直接打飞出去。 但没有一人退却,大公子交待的事情雷打不动,要死战到底。 刘和望见这边形势紧急,当即一催坐下宝马良驹,手持武帝槊,奔着这边冲来。 同时摘弓搭箭,凌空射击,不断射杀西园军。 淳于琼统御的西园军也当真强悍,以盾结阵,不断阻隔着刘和的飞箭,被射翻一个就补上一个,护卫着淳于琼不被冷箭射中。 淳于琼要拿下董璜,侯来吉带着亲随们与他周旋,不停转换角度调动阵势,与他抗衡,始终挡在他的面前。 随着淳于琼狂猛攻击,铁血亲随一个个被砸飞,或死或伤,都失去了战斗力,最后只剩侯来吉还挡在董璜身前。 侯来吉浑身是血,左臂擎着破损不堪的盾牌,右手提着环首刀,目光如狼,死死盯着淳于琼。 “滚开!”淳于琼也敬佩这个和自己周旋到底的人,把他赶走即可,自己要砍得是董璜的脑袋。 “想杀中郎将,从我身上踏过去!”侯来吉大吼一声,顶着盾牌挥刀上冲。 “找死!”淳于琼目露杀机,一提战马缰绳,大黑马前蹄悬起向着侯来吉踏下。 这马膘肥体壮,四蹄如柱,刚才就曾经一脚将一个虎贲郎踩得肚子开裂脏腑爆裂而死。 眼见大黑马双蹄就要落下,侯来吉眼疾手快,就地一滚避开,翻身跃起再度扑了上来。 刘和冲破西园军的围挡,距离已经不远,汗血宝马也在加速之中,见此情形心急如焚,大吼道:“来吉闪开!” 侯来吉状如疯魔,根本是听而不闻。 刘和伸手取箭,发现身后箭囊已空,只得催马疾行前往解救。 淳于琼一踏不中,凶性大发,催马前冲,左手铁锤狂猛砸下,轰!一声,就把侯来吉左臂盾牌砸得粉碎,侯来吉站立不稳向后便倒。 大黑马已然狂奔而出,淳于琼右手矛猛然贯穿而出,噗!一声,从侯来吉右腋下透穿而过,鲜血喷溅中,淳于琼振臂一挥,就把侯来吉挑飞起来重重摔在地上。 “来吉!”刘和目赤欲裂心痛如刀,双手擎槊,快如疾风,向着淳于琼撞击而来。 “庸狗,让本将送你归西!”淳于琼咧嘴叫道,甩掉铁锤,双手持矛,催动座下大黑马,迎着刘和冲来。 两马疾如闪电快若奔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撞而来。 坞堡内外忽然静了下来,众目睽睽,都注视着这一幕,一方是成名已久威名赫赫的西园右校尉,一边是河东剿匪初露峥嵘的幽州大公子。 究竟谁会胜出? 了解淳于琼的,都知刘和必死无疑。 淳于琼人借马力马借人力,人马矛合一,这一冲之力怕不得几千斤之力,连块巨石都能给你撞得粉碎,更别说面白如玉公子哥刘和了。 逢纪哈一声笑出来,“淳于琼这身铁甲厚重百斤,等闲弓弩长矛都无法破甲,刘和这一击无异于以卵击石,怕不得撞得碎了。” 袁绍冷笑,“螳臂当车死不足惜。” 曹操却叹口气,“可惜。” 贾诩这边却是扼腕叹息,硬撼淳于琼,为了家中一个仆役,刘子玉值得吗? 瞬息之间,刘和与淳于琼的两匹快马已经冲到一处,两马交错瞬间,两人兵刃也戳了过去。 轰!一声震响,有如闷雷,震得众人心头发颤。 两人乍合即分,金马和黑马各自前冲,带出了一篷血雾。伴随着血雾四射飞出的,是断裂成十七八块的长矛。 狂猛前冲的汗血宝马背上刘和端坐如松,丈八武帝槊长长的槊杆上挑着一个庞然巨躯,鲜血滑落而下,染红了刘子玉一身征袍。 大黑马落荒而逃,背上已是空空如也。 第六十二章 攻破堡寨,便是屠城之时(求追读) 满场愕然,接着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虎贲、羽林儿郎们欢声雷动,大声喝好。 汗血宝马冲刺卸力,速度减缓,刘子玉将掌中武帝槊轻轻一挑,就把淳于琼的尸体摔在了坞堡望楼之下。 贾诩终于松了口气,握紧的双手也慢慢松开。 望楼内死一般寂静,袁绍、曹操、逢纪、许攸几人惊诧莫名,无以言说。 “这不可能。”袁绍不敢相信,被挑翻的是淳于琼,“彼之铁甲是吾所赠送,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曹操眯眼盯着刘和掌中还在滴血的丈八铁槊,语声微颤,“八锋破甲,无坚不摧。他……拿得好像是那把武帝槊。” “啊,汝说什么?北宫武库的武帝槊?”袁绍都有点懵了,那玩意儿不是几百年都没人拔得出来么,咋到了刘和手上。 “正是。”曹操点点头,就不在说话了。 一切皆是定数。曹操这样想,刘和取了武帝槊,晚上挑了淳于琼,是吾害了淳于琼啊。 淳于琼一死,西园军无心恋战,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只有几个舍命效忠的,还守在他的尸首面前,垂泪不已。 刘和抖落槊上鲜血,调转马头冲向侯来吉,侯来吉俯卧于地,一动不动。 刘和脑海中闪过提示。 【击杀西园军右校尉淳于琼,夺取袁氏十五万气运。奖励:私人部曲、粮草辎重】 侯来吉生死未卜,刘和顾不得这些,很快冲到跟前,翻身下马奔过去。 董璜抢先跑过去,伸手就来搀扶侯来吉,焦急地喊道:“兄弟,兄弟,汝不要死,汝醒转来,汝不要死……” 这厮这会儿跑来真情流露了。 “滚!”刘和挥槊横扫就把董璜给拍飞出去,打得他盔甲碎裂口吐鲜血,“董家怎么有你这样的废物!” 刘和心里暗恨,都有把董璜杀了念头。 要不是这头猪太废物,侯来吉何至于拼死相护被淳于琼一矛挑飞。 “来吉要是有事,老子宰了你!” 刘和这一声吼,震得董璜脑袋差点没炸了,他又连滚带爬回来,一拍胸膛,“这兄弟要是死了,吾给他偿命!” “汝十条命也不够!”刘和又一脚把他蹬飞。 “子玉汝别只顾打我,倒是先看他的伤势如何。”董璜又爬回来,可谓百折不挠。 周围的虎贲郎面面相觑,默不作声。这可是虎贲中郎将,刘侍中汝这么暴打好吗。 不过今天董中郎好贱的样子,被这样殴打辱骂也不生气,还惦记着人家死活,这是动真情了? 西凉军战死的不少,也没见汝这样。 刘和立槊于地,便俯身去查看侯来吉怎么样。 “哎呦,可痛煞我也!”没等刘和过去,侯来吉发了一声痛苦呻吟,双手撑地,慢悠悠坐了起来。 刘和心放下一半,连忙过去搀扶他坐起,“来吉,你怎么样?” “公子我没事。”侯来吉说道,微微抬起右臂,他胸甲被扎穿扯烂,右肋下被矛锋划了一道口子,伤口虽深,却不至于致命。 这命可够大的。 以淳于琼之勇武,能在他矛下捡条性命,真是万幸。 董璜咧开嘴笑了,“兄弟汝命真大,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吾一定会报答汝的。” “吾不需要汝的报答。”侯来吉摇头道:“没误了公子的大事就好。” 他从身边地上拽起一块破损胸甲给刘和看,“公子汝看,吾在这里又加了一块铁板,嘿嘿,还真管用呢。” 刘和掰开一看,可不是么,正是这块加装的铁板使淳于琼的矛歪了半寸,才救了侯来吉一条命。 好运气向来青睐提前做好准备的人。 刘和拍拍他让他躺平,喊来虎贲郎随军医官过来救治,教训他道:“以后莫要犯傻,我的嘱咐必须做到,但要先自保性命。听到没有?” “唯。公子我听你的。”侯来吉点头道。 董璜还再次叮嘱医官,“务必将其治好,若有差池,小心汝之脑袋。” 医官唯唯诺诺答应,迅速给侯来吉包扎处置,用担架抬走。 刘和与贾诩会合,命人向堡内喊话,继续施压。 “堡内恶霸土豪听着,援军尽灭,汝等已经山穷水尽,若不开门投降,待大军攻破堡寨,便是屠城之时!” 刘和让人在坞堡上风一侧堆积枯木干柴,放火焚烧,烈焰腾空浓烟滚滚,俱都灌入堡中。 贾诩命人从林中伐来巨木,除去枝杈削尖头部,做成攻城巨木,让虎贲郎们抬着撞击堡门,轰轰作响。 这年月各方势力厮杀征战,屠城之事屡见不鲜,如此巨压之下,堡内守军自觉难免一死,人心惶惶起来。 董璜换了一身铠甲,在虎贲郎护卫下骑马来到近前,眼望紧闭堡门,咬牙切齿。 “来人,持我令箭,火速前往北宫武库调动云梯和攻城车过来,乃公非灭了汝这坞堡不可!” 堡内惊慌一片,但是听说要屠城,人人奋勇各个拼命,就是固守不降。 袁绍几人也在商议对策。 袁绍就问逢纪、许攸、曹操有何妙计? 逢纪有点撑不住,提议带着亲兵强行突围,往陈留方向退走。 许攸却说大可不必,眼看东方破晓,想必太傅袁隗也得到消息,只要施压董卓发一纸命令,虎贲、羽林必然退去。 袁绍看向曹操。 曹操忍不住又哈哈大笑,笑得袁绍心惊肉跳,连问何故发笑。 曹操便道:“吾笑刘和、贾诩不通兵略,如此围困必然激发堡内庄勇搏命一战的决心,此堡无忧矣。” “如若是我,将留逃生小路一条,堡内必人心涣散纷纷出逃,吾再埋伏一军从后追击,必大获全胜。” 话音未落,门外有义从禀告,说虎贲、羽林郎围而不密,在东南角发现一条小路可以逃生。有人偷偷开了侧门逃跑,引发溃逃风潮,庄勇义从纷纷扔了兵器,从小路逃生去了。 这时又有庄勇来报,“启禀主公,庄勇逃散无人防守,虎贲郎以巨木撞开堡门,敌军蜂拥而入,坞堡失守,请主公速速定夺!” 禀报完毕后这庄勇也不等袁绍回话,转头就跑,脱下庄勇衣甲,混在人群里就跑了。 袁绍几人的脸都绿了,不约而同怒视曹操。 袁绍破口大骂,曹孟德,瞧瞧汝这张逼嘴,没事笑汝老母,又把坞堡给笑没了。 曹操砸砸嘴,马德竖子刘和,没事儿总砸我什么场子,还让不让人好好装逼了。 这时堡内各处传来虎贲郎的喊声:“老弱妇孺不杀,投降者不杀,反抗者、舍命不舍财者皆杀无赦!” 曹操听罢眼珠一转说道,吾有一计,可保顺利逃生。 袁绍急得骂娘,火烧眉毛了大哥,快汝娘的说,别卖关子装逼了! 曹操说道:“女装出逃。” 第六十三章 曹操说吾是个扫茅厕的贱妾 女装出逃? 袁绍当即摇头,不不不,扮成妇女逃命,是吾这般大佬该干的事吗,这要传将出去,吾日后在江湖如何立足? 你不穿我穿。逢纪可不管那些,让人把奴婢仆从的衣服拿来一堆,挑了一套老头的衣服穿上,用炉灰抹黑了脸,还找了拐杖装瘸子。 许攸也不客气,找了另一套仆役衣服换上,自觉声音公鸭嗓容易被认出来,便决定装哑巴。 看小弟都急着逃命,袁绍只好放下架子。 他本来也想找套奴仆的衣服穿上,可他本是个仪表堂堂美姿容的人,觉得奴仆装又丑又跌份,便另找了一套档次稍好的妇人衣服套上,让女婢梳了头别了发簪剃了胡子,瞧起来模样儿还挺俊俏的。 曹操拿了一套男装刚想穿。 “不行,汝不能穿这个。”袁绍阻止他,又指着一套衣服道:“汝给吾穿那套扫茅厕的老妇衣裳,速去!” 曹操抓起那套扫厕所老妇穿的襦裙,一股怪味直冲鼻子,连忙扔下皱眉道:“本初,吾还是穿男仆的,这个吾受不了……” 袁绍给曹操上道德绑架,“做父母官的需体尝民间疾苦,此机会难得,望珍惜。” 曹操愁眉苦脸,迟迟不动。 袁绍不耐烦起来,怒道:“曹孟德,汝再拖延,信不信让人绑了汝献给刘和?枪挑侯来吉的淳于琼可是汝招来的!” 又说:“汝三番两次无故发笑,此灭顶之灾都拜汝所赐,穿个老妇人装惹吾等笑笑又能如何!速换!” 曹操都要哭了,“吾穿,吾穿还不行吗。” 这真是先前笑得有多欢,现在哭得就有多惨。 逢纪、许攸两个捂着嘴吃吃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曹操这个恨啊,发誓早晚一天踩在袁绍头上,杀了逢纪、许攸两个庸狗。 从此以后,曹操立下雄心壮志,发誓要玩命发展超过袁绍,终于日后官渡大战打败袁绍,借刀杀人宰了逢纪、许攸。 几个未来将震动天下的大佬装扮好,出了望楼下城墙,混在乱糟糟的人群之中,在小胡同里七拐八拐,终于从侧门逃出,往东南方向逃命去也。 全赖贾诩一条妙计,虎贲、羽林便轻松攻下坞堡。 有优待俘虏的政策立信在前,庄勇义从都缴械投降,剩下的就是堡内的老弱妇孺都顺着刘和军队故意留下的小路往东南方逃。 当然,这里面不乏乔装打扮意图蒙混过关的豪强地主和地主婆、地主家傻儿子等等。 刘和、董璜带着数百虎贲精锐,从后追击,搜索漏网之鱼。 攻灭坞堡已是全胜,袁绍、曹操几人留着种韭菜割羊毛,暂时不能动。 他们要是早领便当,这天下不是董卓的了么。 所谓漏网之鱼,就是小黄鱼儿的意思,看看有没有人携带金银珠宝细软财物出逃。 忙了一晚上为了啥,不就这点事儿么。 要说盘剥搜刮董璜真在行,但凡哪个人身上藏些值钱物事儿,他一眼就能发现,让人搜身往往收获颇丰。 还真有不开眼的吝啬鬼把搜刮农民来的财物背在身上就是不撒手,和董璜的虎贲郎推搡争夺,还大喊官匪一窝抢夺民财天理难容。 被董璜一刀给砍了。“马德妨碍公务,杀无赦!” 有此血淋淋教训,这些老恶霸地主们都学乖了,纷纷扔下东西,有人为了证明自己清白,索性连衣服都给脱得光了。 一时间很多人纷纷效仿,脱得赤果果到处乱跑,场面一度很混乱。 刘和心想董璜这不是瞎胡闹么,便劝道:“董中郎,让他们都走,这要是传回京城,没得让那些刀笔吏又编排一顿。” “侍中汝说得对,吾从善如流。”董璜一看搜刮盘剥得差不多了,命人撤去警戒,放老弱妇孺都逃命去。 这时刘和就看到混在人群中的袁绍、曹操等人,便一抖缰绳,策马奔了过去。 “站住!”刘和长槊一指,一声断喝,吓得袁绍、曹操几个都一动不敢动,低着头看脚面。 祈祷天黑刘和眼神不好,能蒙混过去。 “汝等都是何人,如实报来,若有谎言定斩不饶!”刘和看几人样子都要笑死,这曹操扮女装能不能认真点,胡子都没剃,装太监都不像,真当我眼瞎。 曹操第一个回答:“贱妾是坞堡内洒扫茅厕的奴婢,身上别无长物,连个铜子儿都没有。” “汝这大把胡子如何解释?” 曹操回道:“贱妾家乡闹饥荒,天天以牛鞭羊鞭牛宝羊宝充饥,吃坏了冲任二脉,月事儿乱套,滋长体毛,是以变成这个鬼样子。” 刘和忍住笑,“汝这家乡是被牛羊给吃饥荒了。过!” “谢将军。”曹操轻松过关,心中暗喜。 逢纪走过来,“将军汝看,老朽是个瘸子。” 刘和用槊敲打他右腿,“明明右腿瘸子,为何拐杖拄在左侧。难不成汝还眼瞎?” 逢纪连忙伸出右手往前摸,“对,老朽得了圆翳内障,是以视物不清。” “滚!”刘和也让他过了。 许攸走过来说:“吾是个哑巴。” “过。” 最后一个是袁绍,别说真女装大佬,很有风韵的样子。 刘和调转铁槊,用铜尊怼怼袁绍胸口,“模样儿倒还俊俏,就是太平了。” 袁绍不服气,“吾每天都在拎石锁举大鼎,胸肌很大的,不信汝摸……” 话未说完,被曹操逢纪许攸连忙给拽走了。再瞎整,别特么给摸露馅儿就糟了。汝不知道你长了个不可言状之物吗。 袁绍很生气,还在自语,“吾每日都有刻苦锻体,汝说我尻子不够大吾服,汝嫌我胸肌小那我就不服气了。我真是大肌霸……” 袁本初此言不虚,给父母守孝六年回洛阳隐居时,为了日后出仕为将铲平阉宦外戚,他真的有每日健身锻炼。 刘和真冤枉他了。 几个人黑灯瞎火跌跌撞撞往前跑,终于甩掉其他人,来到一条小河边。 他们又累又渴,便跑到河边喝水,准备歇歇脚再跑。 此时天光微亮,曹操一看水中自己的倒影,忍不住哈哈大笑。 “吾笑刘和眼瞎,吾这一把大胡子装扮的妇人彼都坚信不疑,真蠢……” 话未说完就被袁绍三人冲上来捂住嘴给按河里好一顿打。 笑,吾让汝再特么笑,咋就没脸,一笑笑没了援兵,二笑笑丢了坞堡,汝现在还敢三笑,岂不是要把我等人生给笑得灰飞烟灭。 马蹄声响,刘和手提铁槊已然从后追来,远远高呼,“都给我站住!” 袁绍几人魂都飞了,曹阿瞒真丧门星实锤啊,跟他一起真倒血霉了,赶紧跑。 袁绍三人撇下曹操,转身跑进旁边树林藏在草丛之中,心里祈祷,别被发现。 曹操刚从河沟里爬起来,还没等抖落身上的水,刘和就堪堪杀到,用槊锋往曹操脑袋上一按。 喝问道:“汝看到曹操否?” 曹操伸手就往袁绍藏身地一指,道:“那个穿红裙的老娘们就是。” 刘和打马就冲了过去,袁绍三人吓得从草丛中跃出,跳过小河,撒丫子狂奔而逃,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刘和哈哈大笑,瞧了一会儿,便调转马头就回去了。 刚赶回阵前,贾文和过来说堡内东西都已搬光,人也驱赶一空,这座空堡如何处置。 刘和用槊一指,“这还用问,给我放火烧毁。就当给逢纪小小善意提醒,让他再敢压榨良民百姓。” 贾诩直咧嘴,心说把逢纪苦心经营多年的老窝儿都给端了,汝这小小提醒可真够善意的。 贾诩想劝一下,“子玉,这坞堡占地广大城墙坚厚,还挺好,不如……” 刘和摇头,“阿房宫大不大,楚霸王不也一把火给点了么,留这坞堡何用,烧!” 不为别的,就是烧给袁绍、逢纪看,给他们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 “喏。”贾诩当即吩咐手下,以火箭点燃坞堡各处,顿时烈焰飞腾,照耀了半天。 董璜由衷佩服,若论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本事还真得刘和,我董璜甘拜下风。 却说袁绍、逢纪、许攸三人跑出去老远,才碰到前来接应的私兵,并把他们迎接到另一处营寨据点。 却发现曹操已经先一步抵达。 三人齐问曹操,“汝咋这么快?” 曹操拍拍身边的神骏良马显摆道:“吾有‘绝影’,可日行千里夜走八百,董卓前日请我喝酒让吕布给挑的。” 袁绍沉默了,汝有绝影,刘和小贼有汗血宝马,就吾啥都没有,你们这是要气死我。 这时远处烈焰腾空,烧红了半边天,几个人登高一望,痛得心头滴血。 坞堡被烧,令袁绍、逢纪痛彻心扉。 逢纪咬牙切齿,刘和小贼,敢毁我基业,吾和你势不两立,不杀你誓不为人! 袁绍调整情绪,故作淡定说:“小小几座坞堡的基业又何足道哉,对袁氏来说九牛一毛而已,袁氏与关西武将阵营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吾将继续留在司隶一带统御调动,联合关西士大夫对付董卓,对他的封锁绞杀将越来越紧。” “我袁氏还有最大的底牌,真要祭出,天地变色,伏尸百万。” “最终的赢者,必是汝南袁氏。” “孟德,吾需要汝的支持。” 一抬头,孟德已经骑着他的绝影跑没影了。 曹操这是回雒阳了。 阿瞒听过传说,袁氏所说的底牌,应该就是传闻有通天彻地之能的隐侠。 第六十四章 坐地分赃(求追读) 以曹操智慧,静下心稍微琢磨,便看透刘和所为之目的。 对袁绍就是剪除羽翼,挤压空间。 说白了就是养着割韭菜。 他不禁哑然失笑,为自己和袁绍逢纪的愚蠢而自嘲,被刘和戏弄于股掌间的感觉真不好受。 唯一的反击,就是淳于琼的横空杀来。 可惜,他死了。 真是糟糕的一晚上,倒不如去章台一条街找歌姬探讨艺术了。 坞堡这边打扫战场也近尾声,刘和让留下的西园军给淳于琼收尸,没有难为这些人。 刘和、贾诩调动虎贲、羽林,对其他五座小堡进行了扫荡洗劫,坚壁清野掘地三尺,连一粒粟米都不给逢纪留下。 残余的袁氏私兵固守最后两座小堡,虎贲、羽林攻打过程中居然得到一支活跃在周围山林中的匪寇相助,轻轻松松消灭了这些残余。 然后匪寇未取分毫,全身退走。 居然有不吃荤腥的贼寇,让虎贲、羽林们啧啧称奇。 从张角黄巾军起事以来,帝国各处的叛贼、匪寇之乱此起彼伏,就没有断过。 各地诸侯军阀对这些叛贼、匪寇也是打打合合,彼此既敌对又勾结,全是为了一个“利”字,只要有利可图,随时都能握手言欢,但撕破脸也是分分钟的事。 洛水河畔这支匪寇既然帮打坞堡残兵,刘和、贾诩也就任由他们来去自由,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求安好就是。 战事终于结束,刘和下令军队就地屯扎,吃饭休息后,再开拔回师雒阳。 刘和、贾诩、董璜三人在简易帷幄中商议善后之事。 知道侯来吉没有大碍之后,刘和对董璜的态度也恢复如初。 贾诩把登记战利品的帐篷递给刘和与董璜过目,两人见了都是非常高兴,知道这一趟收获不小,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多,远远超过上次柳家堡的收获。 这些豪强大户,真是没少搜刮。 分红的时候是最激动人心的。 刘和说:“董中郎是主帅,就有汝来决定。” 贾诩点头附议。 董璜也不客套,说道:“老规矩,两成上缴军中,三成参战的弟兄们分,剩下五成就是我等三人的。可否?” 刘和与贾诩互看一眼,都很惊喜。 刘和想这比例可不小,西凉军核心将领层都是这样分赃的? 其实董卓给部下分得更多。 董璜相对贪婪些,但凡纵兵劫掠后,给自己分的比较多。 只是这次都是刘和、贾诩出力,他跟着坐享其成,这才给刘和贾诩三家平分五成收获。 刘和心想这样一年出来打几次大土豪,财务自由不成问题。难怪西凉军都愿意出来打家劫舍,发财速度快啊。 其实很多将领都会养私兵,学名私人部曲,少则几十上百,多则几百上千,这些私兵开销不小,都得靠将领自己挣钱养活,不多分点真不行。 刘和私人部曲不多,就那五十名西凉残兵组成的铁血亲随,这次出征折损不小,战死的要给其家庭抚恤,受伤的还得救治,这都得要钱。 本来觉得压力大得要死,这会儿一看有这么多进账,立刻觉得轻松了。 这时有虎贲郎进账禀告说,营外有人求见刘都尉,还带来许多劳军的猪羊、果蔬、酒食等物。 刘和与贾诩出营一瞧,对方有二三十人,赶了十几辆牛车,车上都是新鲜的酒食,飘着香气,引得人食欲大起。 领头的是个头缠黄巾的汉子,骑在马上,腰间佩刀,没带长兵器。 其他人也都缠着黄巾。 看其打扮,这是黄巾军啊。 帮打小堡袁氏私兵的就是这伙黄巾军。 不过没关系,正规军和黄巾军之间也并非形同水火,不开战时偶尔走动也是常规操作。 各地的大世家豪门,谁没几个黄巾军的朋友啊。 何况人家来送礼。 见刘和出营,那人滚鞍下马,拱手拜见,“在下汝南刘辟,拜见刘都尉,今番特来劳军,酒食鄙薄不成敬意,望都尉笑纳。” 听来人名号,刘和就乐了,这位也算是季汉名人了,黄巾军余党,虽非大佬级别,却也史上留名。 今日来投我,就没日后刘玄德啥事了。 “多谢刘渠帅。”刘和拱手相谢,请他入营详谈。 这人欣然应承,随着刘和、贾诩进入营中,其他人也把劳军的牛车赶入营中。 刘和、贾诩挺佩服刘辟的胆量,就带这几个人来拜访,算得上是单刀赴会了。小小黄巾军余党将领,如此胆略,算得上是个人物。 进帐落座,刘辟开诚布公,说要投靠刘和。 “在下乃汝南黄巾余部,天公将军事败后,便奔波各处谋取活路,辗转来到这里。吾在此发展数年,远近穷苦百姓纷纷来投,都是被豪强吞了土地无家可归者。吾准备带着他们再回汝南,与同乡龚都会合。” “谁料汝南齐家势力在此盘踞,依仗大小近十座堡寨,对在下多次围剿讨伐,令我损失惨重苦不堪言。这生死大仇早已结下。” “后来听说原来齐家背后有汝南袁氏,还要集结兵马彻底铲除在下,逼得在下山穷水尽走投无路。多亏将军今日领兵铲除恶霸豪强,救左近百姓于水火之中,在下也着实出了口恶气。” “值此乱世,象将军这样为穷苦百姓着想的人可谓凤毛麟角,若将军不嫌弃,在下愿意带着山上弟兄拜在将军麾下,日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为穷苦百姓着想?刘和看了他一眼,这厮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还是对我有啥误解?刘辟难道看不出来,我们这就是最淳朴不过的吃大户。 当然,我们吃得狠了点,吃相有点难看而已。 虎贲、羽林也是喝血,不过喝得是老虎狮子的血。 刘辟看刘和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又再问:“将军……” “噢……”刘和连忙点点头,大义凛然道:“身为汉室宗亲,救万民于水火,解民于倒悬,扶大厦之将倾,乃我辈之职责,义不容辞。” 贾诩听了沉默,暗竖大拇指,好口才,吾妄负聪明之名,却也说不出这般枉顾廉耻冠冕堂皇的话,佩服佩服。 董璜闻之落泪,刘子玉太伟大了,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与他一比,吾董家叔侄简直猪狗不如。 接着就听圣人刘子玉问道:“对了刘渠帅,汝之人马有多少,都屯扎何处,汝这些年来积攒的财富可还多乎?” 刘辟一听有门,便兴高采烈地介绍情况,有人马近千,就屯扎在周围山林之中,囤积的粮草辎重足够数年之用。 刘和说太好了,汝以后就算吾之私人部曲,原地驻扎,这周边一带的势力范围就有汝来管辖。 第六十五章 那天,我把一个大姐扎漏气了 刘和向刘辟承诺,等有了合适机会,就给他整个朝廷的正式编制。 这个饼画得立竿见影,刘辟当即拜谢,说回去就让手下撤去黄巾军的标志旗号,以后出门在外都以刘和的旗号行事。 刘和说既然如此,吾的部曲就要依照吾的规矩行事,制定约法三章,以后不得违反。要是多行不义之事,吾定然斩汝之项上人头。 刘辟满口答应,做了保证。 刘和下令把刘辟带来的劳军酒肉给各营分发下去,虎贲、羽林欢声雷动,大呼多谢都尉,众人饱餐一顿,然后拔营起寨向雒阳返回。 刘和还顺路去了刘辟的山寨。 这人多少有些治军之道,堡寨建在一处依山傍水的要害之地,城寨坚固,兵士纪律肃然,虽然坊间都说黄巾军纪律松弛战斗力拉胯,可很多黄巾军余部强的一批。 刘辟就属于还算可以那种。 刘和让刘辟把自己分得的那部分战利品中的粮草辎重都运到山上来,好生守护看管,以作后备之用。 至于说金银细软,就亲自带回雒阳。 刘和嘱咐一番,让刘辟驻守本地好生训练士卒,日后有大用场。 之后就和董璜、贾诩一起,带着虎贲、羽林班师回朝了。 半路上贾诩就问,“子玉,汝就恁般相信刘辟,彼若是言而无信携粮草辎重转投他向又该如何?” 刘和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放眼天下,我就不信彼能找到比我更值得依附的大树。” 心中却想,刘辟可是气运奖励给我的私人部曲,我拿鞭子赶他都不带走的。 贾诩点头赞道:“子玉年纪虽轻,这气度格局却有江河湖海之容量,令诩佩服之至。” 董璜也道:“吾亦佩服的很,某以厚利养的众多属下,却没有一个如来吉那般誓死效忠的。唉,曲意逢迎,皆是利字当头也。” 洛水河畔的大战,反倒让他生出许多感慨。 眼看雒阳城遥遥在望,董璜下意识按按太阳穴,“子玉,那日司空府遭袭,叔父中毒晕厥,全赖汝在场才转危为安,吾看汝颇通医术。” 刘和说:“也不是很厉害,略知一二。” 董璜又道:“传说神医华佗金针渡世,能医死人药白骨,真有这般玄奇?” 刘和说:“黄帝传《灵枢》、《素问》经典传世,医者学而精通救治病患救死扶伤,我都能金针渡劫,这有什么玄奇。” “如此甚好。”董璜松口气道:“那日我嗅了淬毒匕首后余毒未尽,每每昏昏沉沉头痛欲裂,还脚步虚浮腰腿无力,求子玉给我扎几针,令我霍然痊愈,吾必有重谢。” “你可能太胖了。” “可我总控制不住吃喝。” “这好说。”刘和点头道:“那天,我给一个大姐扎漏气了,给她一百五十斤的体型,瞬间减到不足五斤。减肥效果立竿见影。汝可要试试?” 董璜吓了一跳,“那不就成了一张皮。” 刘和眨眨眼,“怕什么,要不来两针?” “吾还是算了。”董璜摸摸肚皮,吓得躲到后阵去了。 贾诩笑得差点从马上掉下来,“子玉言语荒诞,妙趣横生。” 刘和很认真地说:“真能把大姐扎漏气,她很暄腾的。” 下午时候,队伍返回雒阳。 董璜、刘和回去有关部门交差,董璜交回虎符。贾诩则上报战功、战利品种类数量以及士兵伤亡。 这些都是官方流程,贾诩做这些得心应手游刃有余,非常厉害的管理人才。 此时在司空府内,董卓斜坐在榻上,肥壮的身躯有如小山般,给人以强大的压迫感。 干瘦的李儒跪坐他身边,对比之下,就像个小鸡仔子。 偌大的厅堂,只有他们两个。 董卓说道:“吾命汝给曹孟德暗传消息,结果如何?” 曹操得到刘和贾诩要奇袭洛水河畔的准确消息,竟然是董卓授意李儒传的。 李儒凑上近前低声说:“拒虎贲郎中的细作回报说……” 李儒当即把虎贲郎中安插的小内回报的事情经过,一五一十都说给董卓听。 董卓听罢经过,忍不住大笑道:“好!董璜、子玉奇袭坞堡,将袁氏多年经营扫荡一空,真大快我心!” “袁隗老庸,汝真以为吾不知袁绍小儿还藏在雒阳城外耶?吾迟迟未派兵抓捕,正是不想打破这局势的平衡而已。” “董璜以帮子玉报仇为名,调动虎贲、羽林奔袭坞堡,这事做得好,歪打正着,剪除袁氏羽翼,袁隗吃此暗亏,只怕气得吐血。” 李儒问道:“司空为何不对袁氏直接动手?” 董卓道:“大汉素有‘关西出将关东出相’之说,吾初掌权柄立足未稳,正是积累名望和关西世家支持的时候,等我掌控尚书台,便是向袁氏清算之日。” 李儒说:“司空高见。经司空拔擢升迁的清流名士,近日已陆续到京,他们大都感恩司空对其的赏识,对司空的德政大为赞许。雒阳的风气正渐渐好起来。” 董卓道:“还不够,必须对袁氏的势力进一步打压,掌控尚书台迫在眉睫。” “不如以退为进。”李儒献计说:“司空不妨答应太傅袁隗,卸去司空之位,转迁太尉之职,彻底掌控军权,同时提拔蔡邕、王允,令其进入尚书台,一步步架空袁隗。” 董卓点头说此计甚妙。 这两人是董卓最近非常信任的人,蔡邕自不必说,董卓征辟他入京进入司空府直接做了祭酒,又给他举荐高第,显然要把他一步一步推起来的举措。 蔡邕颇有知遇之恩的感受,很想报答之。 有句话叫做士为知己者死,董卓虽然名声不好,但蔡邕本着必将其劝诫好的态度,认真地做事。 而王允则是直接表现了对董卓的钦服,极为卖力的成为董卓信任圈子里的人。现在国事上的大事小情,董卓都是毫不忌讳的交给王允去做。 可以说是以为肱股。 以武将晋升,靠着武力掌控雒阳朝廷权柄的董卓,现在要采取怀柔政策来对待士人。凶暴如董卓也明白,单靠武力是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的。 董卓又问:“昨夜洛水河畔奇袭坞堡,中郎将董璜表现如何?” 李儒微微沉吟,回道:“全程观敌掠阵、躺平,险些为右校尉淳于琼所执,亏侍中仆从侯来吉舍命相护。司空,中郎将做主,将五成所获三人均分,汝看……” 董卓放心地点点头,“吾知晓矣。” 董卓大儿子已亡,有孙儿孙女一对。小儿子方才襁褓。所以董璜若是太强太精明,他反倒睡不着觉,就是这种废物一样,叔侄反倒相处融洽。 多贪婪些怕什么,我董卓家大业大,不差钱儿。 说着说着,董卓打起了鼾声,李儒悄悄起身行礼便要离开。 董卓突然翻个身道:“汝方才说刘子玉昨夜出兵打着什么由头旗号?” 所谓师出有名,不管是再凶残暴虐的人出兵攻打别人,都会找个占据制高点的名分。 李儒回道:“侍中喊的是消灭恶霸地主,剪除世家豪强,劫富济贫,救民于水火之类。” 董卓哈哈笑道:“刘子玉甚有见地,深得吾心也。” 李儒告辞出来,琢磨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董卓话中之意,又有什么可笑的。 刘和、贾诩、董璜率领虎贲郎、羽林郎在下午返回雒阳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那就是虎贲、羽林扫灭洛水河畔豪强的消息不知怎么传遍雒阳民间,很多百姓自发走上街,来欢迎队伍凯旋归来。 老百姓带着水果蔬菜和酒食等在路边,送给行军的将士们。 桓灵二帝荒淫无道,灵帝动用大司农钱粮、卖官集资建西园,修裸游馆后,帝国一副要完蛋的样子。 已经很久没有“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这种盛况了。 朝廷非常重视,要表彰有关人员,提这个建议的就是王允。 坊间交口相传,洛水河畔百姓苦这些土豪大户久已,土地被兼并,百姓流离失所,无不恨不得把这些豪强剥皮吃肉饮血。 董璜嘴都咧到耳丫子,身为凉州军团的一员将领,从上洛以来一直被士大夫骂被百姓骂,啥时候受过这般欢迎,刹那间觉得正气凛然了。 刘和骑在高头大马上,盔甲鲜亮帅的一匹,很多娘们忍不住把手里的水果手帕之类的往他身上扔。 享受如卫玠、潘安般的待遇,幽州大公子未免有些飘飘然。 哈哈,水果盈车。 突然一堆东西从街边楼上扔出砸在他头上脸上,除了荔枝桂圆葡萄之类的水果,居然还出现了芥菜噶的、葱、姜、韭菜、冬葵等物。 大公子气得瞪眼,马德这谁家小娘们不开眼,这是要拿我烙个韭菜盒子咋地? 扭头看去,街边商户二楼一扇帘笼挑开,一个衣着鲜丽娇艳貌美的小娘正冲他抖落手帕,娇滴滴地道:“哥哥,来玩儿啊。” 一不小心,掌中挑窗帘的竹竿掉落下来,正砸在刘和头上。 这他么谁,把队伍拉章台一条街来了? 刘和转头怒视。 董璜直捂脸,吾真不是故意的,就是太轻车熟路了。 第六十六章 雒阳城横着走 雒阳百姓的反应完全出乎各方意料。 什么时候屁民也能上街表达自己的喜好了?世家大族们非常的不满,尔等的意愿诉求从来是我等世家士大夫们说的算,世家的意愿才是汝等之诉求。 一直以来,所谓百姓的意愿和民望,都是由各方的世家豪强们来代表,世家豪强们兼并土地掌控了生产资料,也掌控了话语权。 董卓铲除世家豪强掠夺财物,凶暴残虐,倒行逆施,肯定不是好人。 可世家大户豪强地主兼并百姓土地,搞得流民四起贼寇横行,害死的人没准比董卓还多。 名将皇甫嵩杀人还堆京观,那可都是活不下去的造反黄巾军。 到底谁是人谁是鬼分不清。 反正董卓的身前身后事,都是关东士大夫们给他做的定论和记载,说啥样是啥样。 这事反应最大的就是以汝南袁氏为首的世家豪族们。 他们就像吃饭时吞进了原装九转大肠内容物。 反观朝廷,却对刘和的军事行动表达的嘉许和表扬,雒阳朝廷的声望向好。 在雒阳,朝廷是个抽象的概念,代表了各方势力角逐抗衡后形成的表象结论,九岁的少年天子已经是个虚化的东西了。 董卓军人做派,和李儒商量后说做就做,雷厉风行。 他主动上表请辞司空之职,转任太尉,彻底掌控军权。 空下来的司空位置由杨彪继任。 杨彪是弘农杨氏的代表人物,他的儿子杨修,聪明伶俐自负骄傲,史上有名。弘农杨氏和袁氏都是世家,算是自己人。 自己人掌权司空,袁隗很放心。 东汉末年有六大顶流世家,分别是汝南袁氏、弘农杨氏、颍川荀氏、下邳陈氏、河内司马氏、吴郡陆氏。 当然现在最牛逼的是汝南袁氏。 他们彼此间同气共存相爱相杀,经常争得你死我活,可是面对外来压力时,会结为一体共同对抗。 现在他们共同的敌人就是来自关西的武人代表——董卓。 董卓当然要在朝堂上展开攻势,那就是染指尚书台,安置自己的亲信。 他表奏蔡邕为侍御史。 表奏王允代替杨彪,为太仆。 蔡邕是名士清流的代表,董卓征辟了他入朝,绝对是一步好棋。 王允是太原王氏的代表,太原王氏虽是世家大户,却不足以和袁家这种势力遍及天下的顶流相提并论。 他以积极响应配合的态度赢得董卓信任,借以站上九卿之列。 太傅袁隗稍微松口气,董卓任太尉就任,反正他本已实际上控制了帝国的军队话语权,再多加个头衔也无所谓。 至于蔡邕和王允,都是清流士人的代表,多少能约束一下董卓,更不会死心塌地的辅佐董卓。总比董卓弄个凉州派人士位列九卿要好。 董卓重用侍中周毖、城门校尉伍琼、议郎何颙等人,表现的非常信任。 他觉得对关东世家联盟的分化瓦解还不够,他盯上了素有名望的曹操。 曹操虽然不是名门世家望族出身,他属于宦官豪门后代,士大夫不大瞧得起他。不过他跟在袁绍后面,又做了很多令人刮目相看的事情,是以颇有名气。 何颙就曾经说过:“汉家将亡,安天下者必此人也。” 看到没有,汉家将亡这种说法,当时基本形成有识者共识。 不过何颙这话颇为诛心,这不就是在内涵曹操会代汉篡位么。 董卓对曹操可谓煞费苦心,请客吃饭,又送绝影这种豪车,金银财帛更不用说,还表奏曹操做骁骑校尉。 曹操暂时还不想离开雒阳,只好接受这个官职。 和董卓这样的人,明着作对是不行滴。 所以士大夫对付董卓都有一招,那就是假意逢迎虚与委蛇,然后暗地里偷偷搞他。 搞得赢名垂千古,搞不赢继续当官,搞不好身死留名,搞得好家族兴旺。 反正人嘴两张皮,只要是最后赢家,怎么说都在我不是。 很多人加官进爵,朝廷自然忘不了幽州牧大公子刘和,给他的褒奖随后落实。 说真的,朝廷对他非常重视,其实就是董卓啦,特意上表给刘和新增设了一个武官职位。 这是说原有的武官体系,都不足以表彰刘和的贡献,旧的官职都无法完美的表述刘和所带来的影响意义。 真的,这是董太尉和他的太尉府属掾绞尽脑汁集思广益的智慧结晶。 听说当少年天子看到这个提议后,都拍案叫绝,二话没说就恩准了。 太傅袁隗则是震惊得瞠目结舌,简直是完全无法反驳,乖乖同意。 当朝廷使者带着赶工制作的簇新精致印绶抵达刘和寓所,并当面宣读天子诏书的时候,刘和差点没感动得哭了。 刘和十分确定,这份文案一定是太尉府笔杆子蔡邕手笔,因为用词之古奥华丽无以复加,溢美之词点滴可见却丝毫不见谄媚。 除了当世第一大名士蔡伯喈,又有何人能为之。 总之以笔者这点墨水,根本没能力复述蔡邕原文,只能揣摩其内容表述一二。 大意如下。 本来国家的官职品阶,都是从三皇五帝时一代代延续发展起来的,最后定下来最完善的规制。 到了汉武帝时,天子觉得原有的武官体系不足以满足需要,为了加强长城防务特旨增设中垒、屯骑、步兵、越骑、长水、胡骑、射声、虎贲八校尉。皆为比二千石。 到裸游馆馆长汉灵帝时,为了维护皇权威严,对抗外戚,设置西园八校尉。 到了今天,国家又出现了更为复杂的新情况。 豪强大户横行,土地兼并严重,导致灾民遍地流离失所,贼寇横行,叛党四起。 究其根由都是这些恶霸地主豪强大家为祸一方所导致。 为打压控制愈演愈烈的恶劣局面,特设置校尉武职一名,直接隶属太尉府统制。 这个校尉武职就是专门给刘和设置的。 名号响亮,寓意深刻。 “剪灭恶霸,铲除豪强”。 是为——灭霸校尉。 这个校尉级别与屯骑、虎贲、步兵、长水等校尉平齐,直属太尉府,地位就稍微凌驾其他校尉。和曹操骁骑校尉也不遑多让。 灭霸校尉是有特殊战略意图的独立兵种长官,打土豪分田地劫富济贫,是这支队伍的核心企业文化。 当曹操知晓这个校尉武官的出处之后,都甚为佩服,受此影响,他为自己后来成立的盗墓部队也专门设置了“摸金校尉”的名号。 刘和捧着簇新的“灭霸校尉”印绶,眼中闪着泪花,等等,我就想问一句,这特们谁出的主意啊,董卓是认真的? 甭管怎么,刘和这是升官了,在京城拥有一千灭霸营骑军可以随时调动,而且具备特权,情况紧张时,可以增加到两千至五千兵额。 这样,刘和留在洛水河畔的一千私人部曲,随时都能充实到灭霸营来。 有这支队伍,雒阳城里基本可以横着走了。 第六十七章 灭霸来了不纳粮 送走朝廷使者。 侯来吉摸着簇新的校尉印绶和官服衣甲,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离开幽州时,老爷哭成泪人一样,说公子来雒阳当人质,只怕是这辈子再也不得相见。当时小人心里这个难过啊。” 刘和说:“尽说丧气话。” 其实是实情,幽州到雒阳山水远隔路途遥远,加上帝国战乱频仍风雨飘摇,身为人质的宗族后裔在雒阳的日子并不好过,活着很艰难,死法却有一万种。 混成刘和这样的,真不多。 侯来吉又说:“现在好了,公子汝给董卓助纣为虐天天升官,又抢了那么多金银财帛,又执掌霸兵,没人敢欺负汝也。老爷也该闭眼矣。” “我艹!汝说什么呢?”刘和皱皱眉,一把揪住侯来吉,“闭眼是啥虎狼之词,老爷子在幽州活得好好的,汝要把他送走啊?还有助纣为虐是这样用的吗?” “公子别打我。”侯来吉直缩脖子,解释道:“我小时家贫没钱念书,助纣为虐是听外人讲的,我觉得挺霸气就学矣。公子不乐听,小人再不说就是。” 刘和松开手,怕牵扯他腋下矛伤,哪能真打他。 侯来吉又说:“自从夫人故去,老爷含辛茹苦把公子拉扯大,他就患了夜不寐症,每夜都睁着眼。小人做梦都希望老爷早点闭眼。” “行了,闭眼睁眼的。”刘和叹口气,放弃纠正,“汝说能不能是他小老婆太多的缘由。” 侯来吉学着刘虞语气和晃头动作,“老爷常说:‘吾就此六七个妻妾,多乎哉?不多也。’看样子是不多的。” 行了,不唠这些没用的。刘和换好衣服,准备去太尉府。 董卓入洛以来,朝廷各公卿位置三天两头调换,天天搬家脑袋都要爆炸。好在司空、司徒、太尉三公府邸都在皇宫一侧紧挨着,搬起来还没那么麻烦。 侯来吉不无担忧,提醒道:“公子,小人觉得董卓举荐公子做灭霸校尉,怕是没安多少好心。” “汝放宽心,我皆了然也。”刘和点点头道:“董卓凶暴猜忌,未尝真正信任谁。彼视我如其刀斧,为其铲除荆棘尔。” 说人话就是董卓把这些手下官员都当工具人,为其霸业野心服务。拜刘和为灭霸校尉,铲除地主豪强,无非劫掠银钱物资供其用度,增强实力。 刘和又说:“互相利用罢了,借势成事,借鸡生蛋,我何尝不把他当工具人。放心好了,我做事有底限。” 这世道谁又不是谁的工具人呢。 董卓利用蔡邕、荀爽等名士声望名气,袁隗、王允、吕布等人又何尝不是在利用董卓的权力来发展自己。 董卓代表的凉州军团和世家代表袁氏,双方都知道眼前的平衡只是暂时的。只要哪边力量稍有变化,这种平衡就会被打破。 一旦朝局架构崩塌,随之而来的就必是血雨腥风。 袁氏在加紧谋划。 董卓也迫不及待,加快在尚书台的布局,势要把袁隗架空,将袁氏彻底挤出权力中心。 蔡邕补任御史台侍御史后没两天,又升任治书侍御史,接着升迁尚书台尚书,三日之间,周历三台。创造了火箭升官速度的记录。 由一个被罢黜避祸江海的白衣名士,旬月之间,一跃进入尚书台跨步大汉朝廷决策圈,其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董卓打得是组合拳,此后不久,又表奏在太仆官职上的王允迁任尚书令。而把太仆的位置交给袁氏,由袁基接任。算是给袁氏一个面子。 尚书台总揽政务,与九卿同级别。但实际权力远超九卿。 朝廷所有的政策和官员升迁调动,都出自尚书台,王允、蔡邕都是董卓的人,至少表面上如此,那么还有谁能撼动董卓。 至此,董卓完成对尚书台的掌控,把太傅袁隗的权力范围给架空。 于此同时,灭霸校尉刘和也按部就班地开始打击雒阳周边的地方豪强,铲除地主恶霸。而董卓也另派骑都尉华雄加入这个行列。 董卓名义上是打着这个旗号行事,为朝廷为百姓办事,但实际上他是借此搜刮掠夺豪强大户的金银财帛,来养兵壮大队伍。 穷苦百姓又几多油水,还不早被豪强大户给搜刮干净了,董卓就是从他们身上强取豪夺。 你狠我比你还狠,你用几十年兼并土地搜刮百姓的积累,我董卓一遭给你席卷而走,就问你狠不狠? 敢瞎比比,一刀砍了! 刘和的灭霸营行事有规矩,出兵有约法三章,做事有底限。 只打罪大恶极的豪强恶霸,绝不欺凌老弱妇孺。时常对无家可归的流民以及老弱妇孺进行施舍。 一时间灭霸营的民望越升越高,渐有王师之象,百姓也是交口称赞有口皆碑。 连带着董卓的口碑民望也好了许多,加上之前他在拔擢在野名士重用清流上做的努力,使他在雒阳百姓中的声望有渐趋好转之势,地位做得越来越稳。 华雄与刘和的行事大相径庭,完全是暴走劫匪的做派风格,到哪儿都是打砸抢一套走起的流程,管你大户小户有罪没罪,一概是劫掠烧杀一光。 刘和觉得这厮行径波及灭霸营的声望口碑,率领灭霸营制止过他几次,两人队伍还起过冲突。 但灭霸营是刘和从虎贲、羽林中挑选的精锐,华雄的凉州兵虽强,却也在灭霸营手上吃了不小的亏。打那以后,华雄凉州兵见了灭霸营是望风而走。 老百姓都有歌谣传颂:“吃地主,穿豪强,开了大门迎灭霸,灭霸来了不纳粮。” 灭霸营抢的是豪强地主恶霸大户,穷苦百姓当然不用纳粮,地都让豪强兼并没了,没地哪有粮食。 灭霸营的声威,是越闯越响。 虎贲中郎将董璜居然干了件知恩图报的事儿,为了报答侯来吉救命之恩,表奏拔擢侯来吉为军司马,俸禄比一千石。 侯来吉不想领他这个情,便要拒绝。 刘和便道:“给你官不当,汝是不是傻瓜,你对他是救命之恩,给个军司马算什么,坦然受之!” 侯来吉道:“既然公子说了,小人就接受了。” 刘和点点头,“算董胖子有良心,以后有机会还带他玩。” 第六十八章 挖出来鞭尸曝骨,警醒后人 侯来吉做了军司马,刘和把他安置在灭霸营中,统领一个部四百人的骑兵。 刘和这一千部曲,分两个部各四百人,还有二百精锐骑兵刘和亲自率领。从河东带回来的五十铁血亲随打逢纪坞堡时折了十几个,剩下的都编入二百精锐中去了。 灭霸营一千人马,刘和认为远远不够,还不够强,必须找机会跟董卓要扩编的名额。理由都想好了,就等时机来到。 刘和觉得灭霸营听起来太过狂荡不羁,总象再整只镶嵌五颗宝石的手套就能毁灭世界似的,就让人都称呼霸营。 大家喊得顺口也就习惯了。 灭霸营最早的成员都是从虎贲、羽林两军中挑选出来的少年郎,到这边来大家约定俗成就喊成灭霸郎。 时间一长,喊得省事儿就叫霸郎。 这些少年英杰鲜衣怒马意气风发走在街上,往往吸引无数注视的目光,自然以年轻女娘居多。有次一个小娘喊得亲昵,用了个叠字,直接喊成霸霸。 从此后雒阳就有条靓丽风景线,熟悉的都会称呼这些灭霸少年郎为某某霸霸。 比如子玉霸霸、来吉霸霸什么的,亲切而不谄媚,清丽不显俗气。 那时候的雒阳人比较素洁,不趋炎附势不推崇铜臭,对霸霸就是纯纯的爱。 短短时日。 董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掌控尚书台,架空太傅袁隗,权力的太平已经倾斜。 袁氏没有兵权,现在又丢了帝国政务的控制权,等于文武两抓瞎,就要被打残了,袁氏的地位已处于风雨飘摇状态。 家族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不止袁绍,袁家上上下下都形成了共识。 袁氏必须展开反击,否则将无疾而终。 在太傅袁隗的奢华府邸中,太傅袁隗、太仆袁基、后将军袁术三人,正在商讨着袁家未来出路。 厅堂装饰奢华宽敞明亮,却照不亮三人压抑忧郁的心情。 后将军袁术是个瘦高个子,鹰钩鼻,眼窝深陷目光阴鸷。 面容与袁绍有分相似。没有袁绍那种温煦宽仁俯临天下的气度,多了世家子凌驾于一切的傲然。 “吾早有预见,袁绍这小婢养的根本担不起雄振袁氏的重任,结果怎么样,区区一个宗亲子嗣就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多年基业被付之一炬。如此废物,留之何用?” 太仆袁基制止他道:“公路,莫要这样讲,彼总归是汝兄长。” 袁绍尖声道:“吾没有这样的哥哥,他不是袁家人,他只是袁家的奴仆。吾怀疑,他是不是袁家的种!” “住口!”袁隗威严地喝止他,“公路,此是汝该说的话么?袁家已经到了危急关头,汝等兄弟还如此针锋相对,袁氏家业吾如何放心交予尔等。” “叔父息怒,侄儿错矣。”袁术拱手告罪,“侄儿只是恨其无能罢了。” 袁基叹口气道:“想那董卓本是袁家属吏,当初若非叔父救他一命,其早已化为尘土矣。谁成想其却是暗藏祸心的中山狼,关键时刻反噬一口,使我袁家陷入被动。” 太傅袁隗点点头,“尚书台已被其控制,蔡邕也还罢了,可恨王允,却借依附谄媚董贼之计坐上尚书令的位置,志得意满恬不知耻。若无董贼举荐,汝王允穷极一生,也别想望见哉。” 袁术焦急道:“叔父,袁氏在尚书台权柄已失,兵权也被董贼掌控。袁绍被海捕文书通缉捕捉,手中的司隶校尉印绶毫无用处。侄儿的后将军也成了虚职,根本无兵可调。叔父,我袁家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袁基也道:“叔父,再不背水一击,袁氏必将万劫不复也!” 袁隗眼睛盯着屏风,似乎看了好久。 最后,他缓缓地说道:“袁基,汝代表袁氏,前往浮云谷隐侠村一趟,请夏甫先生出山。” “只要夏甫先生肯出山,袁氏当可无忧。” “再保五十年荣华富贵,不在话下。” “这是袁氏最后的仰赖。” “切记,汝重任在肩,莫要无功而返。” 袁基拜伏于地,“侄儿谨记在心,这就动身前往。” 袁术顺着太傅袁隗的目光看过去,屏风上有幅画,秀丽山水中竹林掩映,有一座青石搭建的房子,四边无门,只有东向一侧开了窗口。 真是古怪的石屋。 洛水河畔之战过去已有半月,侯来吉的伤势基本痊愈。 这天刘和与他正在寓所洗刷马匹,一边闲聊。 太尉府属吏前来通知,说董太尉有请,有要事相商。 刘和策马来到太尉府,进院时碰到长史何颙,互相行礼,客套了几句。 何颙也是当世名士,曾受党锢之祸的迫害逃亡汝南。 他是袁绍一党,逃亡期间没事儿就偷着往雒阳跑,与袁绍结交知心,没事就救那些被党锢迫害的士人,一时传为美谈。 董卓主政,请他做长史,他托病拒绝不过,就虚与委蛇假意应付,暗地却和周毖、伍琼等谋算董卓。 各个都是无间道高手。 除了自己的鹰犬走狗,董卓身边都这些玩意儿,他要是能不崩盘都见鬼了。 见了董卓,刘和揖手为礼,询问太尉相召不知有何要事。 此时蔡邕、贾诩皆在厅中。 董卓示意刘和入座,不必多礼,然后说道:“尚书令王允对我说‘人无信不立世,人无威不立权’,建议我在朝廷上下树立威权。” 刘和回应:“令君言之有理。” 心下却说王允这老狐狸是把你往死里推呢,你以兵势起家的凉州武将,又哪里懂得树立威权的弯弯道儿,到头来还不是悬刀震慑杀人立威。 这不是立威,这是给你树敌。 董卓又道:“周毖、伍琼、何颙等人听闻子玉汝之灭霸营的诉求,建议吾设立‘铜匦秘匣’,用以收集民间密报,谁家有不仁不义不孝不悌、欺男霸女、强占人田等此类不法之事,汝皆可出兵讨伐之,事主腰斩财产充公,汝意下如何?” 刘和吓了一跳,这特们谁出的馊主意,堪比后世武则天的酷吏来俊臣了。通匦秘匣一出,雒阳城还不沸反盈天。你离死也就不远了。 到时候我刘子玉就成董贼的鹰犬爪牙,背遗臭万年之名。 这帮人太狠了。 王允、周毖、伍琼、何颙等人现在都是董卓信任的人,这主意出的好好坏坏,没个超级智慧的大脑,根本看不出内里的弯弯道道儿,等到流弊一出,悔之晚矣。 座上蔡邕、贾诩也不说话,都在看着刘和。 他们劝过董卓,可是董卓觉得铜匦秘匣这东西简直太好了,匿名信揭发检举,谁也不知道谁包藏祸心。 这东西流毒无穷。 可董卓头回体会到谋士的诡谲狡诈,真让人望尘莫及,这东西真好,看雒阳的政敌们谁还敢对我评头论足暗中谋算。 刘和想了想,决定以退为进。 “铜匦秘匣的设想绝妙之极,穷天人之理,发机巧之妙,穷绝智慧,非人所能想出也。” 真特么是人干的活儿? 哈哈哈……董卓大笑,子玉与吾英雄所见略同。 蔡邕、贾诩大皱眉头,冲着刘和直使眼色,真推行下去,大家都逃不了为虎作伥帮凶之嫌。 以后写史的那帮人还不骂死咱们。 刘和又说:“谁出的主意,太尉可以感谢他八辈祖宗矣。” 董卓一愣,哦,这怎么感谢?难道都表奏封赏上谥号? 刘和道:“宜把其八辈祖宗挖出来鞭尸曝骨,警醒后人。” 董卓都懵掉了,这么严重的吗? 刘和说:“太尉初掌权柄,易施宽政怀柔为主,铜匦秘匣一出,看似公允公正,其实必助长阴怀私仇之辈的阴谋野心,长此以往,人人自危,法纪必坏。” 蔡邕、贾诩松了口气,暗暗点头,刘子玉还是有谱的。 董卓虽然有所犹豫,可是耐不住这东西能带来效果的诱惑,一意孤行,还要推行出去。只是问询刘和,如何才能杜绝弊端。 刘和说这个简单,只要控制此物使用范围,由可靠亲信控制,流弊便可限制到最低程度。等试行后利大弊小,再大力推广。 “如此甚好。”董卓点头,问道:“控制在什么范畴?交由何人掌控?如何推行?” 刘和说:“此物只宜用在民间密报世家豪强侵占良田、欺男霸女、藏匿人口之事,而且要言而有据,不可捕风捉影。密报者提供证据,否则视为诬告。” “吾建议在太尉府增设‘灭曹司’,专门司职剪灭恶霸铲除豪强之事,灭曹司日常由灭霸校尉司责,铜匦秘匣可立在灭曹司门口,归属灭曹司治下。” “能掌控铜匦秘匣的人选必须亲信可靠,公允无私,此人非讨虏校尉贾文和莫属。” 咣当!本来贾诩手拄几案正听得入神,闻听此言,吓得胳膊一扭,一下摔倒在地上,四脚朝天十分狼狈。 董卓乐的哈哈大笑,蔡邕也不禁莞尔。 贾诩爬起来怒视刘和,咬牙切齿,好你个刘子玉,又他母的拉我下水,汝是和我有仇吗? 汝胆大包天敢想敢干,吾只是个只求自保苟活于乱世之人,自私自利到了极致,和公允无私可有半个铜子儿关联,汝凡事拖着我,可莫要害死我。 第六十九章 灭霸营扩编,海选招募 贾诩啥心思,刘和一清二楚,汝不就是想一苟到底么,我偏不让你苟,非拉你一起做事不可。 刘和冲他笑道:“文和兄,汝可知杨朱说过‘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自私的极致就是公允无私,人人管好自己,天下太平矣。” 贾诩哼了一声,“歪理邪说。” 心下却惊讶,刘子玉知我甚明,真他娘的“知己”也。 董卓拍板,“就依子玉之言。” 太尉发话,贾诩只好遵命,继续被刘和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刘和又道:“鉴于世家豪强地主恶霸多年搜刮,隐匿人口,早已积资亿万,党羽众多私兵无数,灭霸校尉只有一部兵力远远不够。太尉,我建议京城内增加到十部两营兵力,另增加都城外两营兵力。” 董卓听罢吓一跳,刘子玉要干啥,雒阳内外增兵四营,一营两千,四营八千,他快赶上大将军了。 虽说打压豪强搜刮钱粮吾乐而为之,可也不能让刘子玉做得太大,到时候尾大不掉就麻烦了。 董卓就说现在兵源不足,吾只许京城扩充到一营兵马,城外别部只能保有半营兵力。而且别部的粮草辎重汝只能自己谋取。 地主家也没余粮,刘子玉汝私人部曲的花销自己负责,抢那么多的金银财帛留着干啥。 董卓精着呢。 扩军目的达到,刘和当即揖手为礼,“谨遵钧命。” 什么扩充四营兵力,都是刘和讨价还价的套路,能从董卓手上要到京城一营编制,已是大成功。 董卓想了想,又道:“吾再给汝增派助力,灭曹司军事,由中郎将董璜总知。” 这是等于给刘和的灭曹司安排一位监军,这没毛病,上位者掌控军队,总是要安插亲信监督的。 由董璜来,总比安插李儒华雄之类的要好。 董胖子贪财好色贪生怕死,基本不会插手军事。所以这个总知,基本就是个摆设。 趁热打铁,刘和提出表奏白波军起义将领徐晃为骑都尉、表奏黄巾军起义将领刘辟为别部司马。 虽说自己上表给天子,刘协断无拒绝之理。但董卓是太尉,军事最高长官,直接走刘协那条道等于越锅台上炕,为官场大忌。 董卓对刘辟的别部司马没啥表示,不过觉得徐晃作为降将寸功未立直接封骑都尉怕其他人不服,还是从军司马干起。 其实他还是在压制刘和势力。 刘和不好反驳,总不成说白波贼混世魔王胡才脑袋是徐晃砍的,那份儿功劳被牛辅、李傕、贾诩和自己给分了,大伙儿都升官发财了,也不能吐出来。 不过没关系,总算给徐晃搞个朝廷编制,还隶属京都军序列,比地方编制强百倍。 就凭徐斧子的本事,还怕没功劳立么,以后再升官不迟。 方案既定,刘和雷厉风行,就和贾诩着手落实。 灭曹司隶属太尉府,办公地点就从太尉府西侧选个院落,独门独院,门上挂匾额。内里另有通道与太尉府连通。 选西侧院落,取西方白虎星主杀伐果决之意,白虎气运,执掌兵权。 铜匦秘匣就立在门口一侧,并张贴告示,鼓励民间密告世家豪门恶霸地主不法之事。但要言之有物证据确凿,否则视为诬告。 告示贴出来,密报之事反而不多。一时间让董卓觉得这个铜匦秘匣没有想象的好用,一来二去失去兴趣。 人就是这样,让他匿名检举揭发,不用担负责任,就会有很多人为报私仇做出捕风捉影瞎编乱造的事来,甚至没有仇恨只为图一时之快。 一旦让其提供证据来指正,立时便遏制了密告之风。 刘和此举可谓功德无量,使多少雒阳人免除了家破人亡的劫难。 刘和的霸郎们也不愁没事做,反正地主豪强兼并土地成风,不法之事罄竹难书,随手一找就是一大把,何愁霸郎失业。 有董卓点头,朝廷敕封诏书很快下来,需要有个使者秘密前往召唤徐晃。 此时河东白波贼匪患已被中郎将胡轸平定,白波贼龟缩回河西白波谷。其实是这帮人抢够东西,加之凉州兵势大,他们主动退缩的。 侯来吉自告奋勇,跟刘和主动请缨要前往白波谷给徐晃宣召。 此事重大,刘和确实找不到更好人选,便给侯来吉选了一百精锐霸郎,带着诏书,日夜兼程,前往西河白波谷。 这事儿肯定不能拜托曹操这样的人去,他一高兴,没准儿把徐晃据为己有了。 霸郎要扩编,想再从虎贲、羽林等京城部队要人肯定是不行,必须另寻渠道。 贾诩给出个主意,他说眼下雒阳潜流涌动,各方势力汇聚,藏龙卧虎风云际会,不如张贴公告直接招募,必能得偿所愿。 刘和觉得这法子不错,便依计行事。 招募榜张贴出来,引得雒阳城内各方关注,一时间前来应募者络绎不绝。 刘和从霸郎中选出武力矫健者数人,专门用来考核应募者,作为海选第一关。 通过海选的,再由刘和、贾诩专门审核挑选。 贾诩现在认命了,既然躲不过,就全力以赴为灭霸营着想,精心挑选武勇之士为霸郎。 这些年黄巾作乱,几乎年年征战,民间流落了很多久经杀阵的散兵游勇,这样一经筛选,还真挑出来很多勇武之士。 当然也有那自诩清高之士,觉得投靠霸郎就是给董卓的爪牙刘和助纣为虐,宁可饿死也不参选,还站在不远处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甚而有的还阻止其他人报名。 对待这样的,刘和就一个字,给我打! 然后如狼似虎的灭霸郎冲出帐篷,将这些人一阵暴打,打得抱头鼠窜而滚。 这又在士大夫那里给刘和增添许多恶名。 袁氏那边表面没什么动静,其实暗地里在紧锣密鼓的布置。 这天上午,太仆袁基府邸的侧门悄然打开,从里面赶出一辆马车来,然后有二十名家丁骑马相随,往雒阳南门而去。 车辆离开袁家不久,路边、墙角、街道等处,就有一些人停下手里的事情,紧走慢走,开始跟踪袁家车驾。 车驾过雒阳南门关卡时只说是袁家老管家年岁已老,要回汝南袁家养老。 城门守卫见是太仆袁基的家人,也没多问便放行了。 这车出城后边加快速度,却取道东南,直奔那一片连绵的大山而去。 在晚上的时候,二十人护送着车驾进入一片山峦之中。 这山名为缑氏山,非常有名气。 此山出名是因为两位神仙,一是西王母,传说她在此山修道,因为西王母姓缑,所以这山名为缑氏山。 还有一位是周灵王太子晋,他在某年七月七日,在此山骑白鹤飞走。 这山在道家七十二福地中,位列第六十位。 神仙升天的地方,就该知道有多好了。 还不仅如此,当世之名,是大儒卢植曾经在此讲学。教出来两个日后名震天下的枭雄人物,那就是刘备和公孙瓒。 卢植文武全才,是平定黄巾军的大功臣,董卓废立天子开会的时候,他是唯一站起来直言反对的。 这是真正的正直公正的名臣,比袁隗、丁宫之流强了不知几许,是真正为天下着想的人。 不过现在卢植已经辞官归故里隐居去了。 袁家车驾在二十名拎刀持矛的家丁护卫下在山林中前行,马蹄声响车轮辚辚,火把照着前方的路。 突然“轰隆”一声,前方路边一颗巨树拦腰折断,狠狠砸在路面之上,震得地面摇晃尘土飞扬。 要不是车夫手疾眼快及时拉住缰绳,这树就会拦腰把车驾砸扁。 惊得拉车的马长嘶不已,前蹄扬起,差点把车驾给掀翻。 “保护家主!”家丁们高呼,催马上前围住车驾。 嗖!嗖!嗖!一侧林中树上冷风翕然,射出无数弩矢,向着家丁们倾泻而来。 家丁们措手不及,急忙挥舞刀枪拨打,但百密一疏,纷纷中箭落马。 接着林中突然杀出几十个身着黑色短衣以黑色布帛遮面的人来,他们扔下手中弓弩,抡刀冲上,要袭击车驾。 剩下的家丁拼死护主,挥刀挺枪,与黑衣人展开殊死搏杀。 怎奈黑衣人训练有素手段狠辣,家丁们根本不是对手,嘁哩喀喳,短短时间,就被砍得人仰马翻死伤殆尽。 黑衣人直扑车驾,便要痛下杀手。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道路另一侧的草丛中人影晃动,竟然也冲出来几十个黑衣蒙面人来,奔着向前那批人冲过去。 双方甫一交手都愣住了,马德撞衫了,这穿着打扮都一样,黑灯瞎火的,分不清敌我啊。 还是后来的那位领头的聪明,灵机一动,猛然出刀砍向对方,同时高喊一句口号。 “剪灭恶霸,铲除豪强!” 这是最近雒阳帝都最流行的切口黑话,霸郎们的春典,是个人都能朗朗上口,彻底洗脑。 这大兄弟急切之间冒出的就是这句,可见口号宣传的重要性,他借此以分辨敌我,这和后世起义军起义脖子上缠着红巾差不多。 对面的黑衣人聪明伶俐,当即会意,竟然也对了一句。 “黄天当立,岁在甲子。” 同时这兄弟狠狠还了一刀。 小样儿,以为谁不会口号似的,看谁喊得响。 这宣传口号更硬,是大汉帝国近十年最振聋发聩的八个字了。 双方小弟也都蕙质兰心心领神会,在出招前都喊一句自己的口号,一时间兵戈碰撞,呼喝连声。 林中“剪灭恶霸,铲除豪强”、“啊”、“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啊”的呼喊声此起彼伏一个比一个嘹亮。 知道的明白这是场殊死搏斗。 不知道还以为这是某传削组织在搞团建呢。 第七十章 形容枯槁,行尸走骨 这一通厮杀非常惨烈,都是在拿性命相搏,有人不停倒下。 双方开始时还能喊清楚口号,能辨别敌我。等到有个杀懵了的人喊错对方的口号,场面顿时乱了起来。 战到最后都所剩无几,后来那帮蒙面人率先撤走,留了一地的尸体,连袁家车驾也不管不顾了。 攻击车驾的蒙面人剩下五人,都松了口气,杀了车驾中人,就完成命令了。 领头的扯下遮面布帛,深呼吸几口气,戴口罩太憋气了,还做拼杀的剧烈运动,这谁受得了。 他手持利刃,一步步走向车驾,冷笑道:“在下五原李肃见过袁太仆,奉董太尉之命,特来送汝上路。” 他连说了几次,都没有人回答,车内反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车子还在微微颤抖。 李肃几人面面相觑,露出奇怪笑容,好像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了。 李肃抓起一根插在地上尸体身上的短矛,伸过去挑开车门,里面是个老头正在瑟瑟发抖,穿着袁基惯常穿着打扮,却不是他本人。 李肃一把拽出老头,气急败坏道:“老庸,袁基何在?” 老头哇啦哇啦说不出个词,还口角流涎,李肃用矛尖撬开他嘴一看,是个被割了舌头的残绝死士。 李肃一矛戳死老头,命令手下,“给都尉华雄发信,知会他袁基已然逃逸,令他在前方阻截。尔等随我追!” 李肃判断袁基就是扮成随行护卫家丁,刚才趁乱在黑衣人掩护下先行离开了。 再举着火把在路旁树林中一看,除了杂乱的脚印之外,果然有数骑马蹄印往东南方跑了。 李肃手下连忙取出鸣镝箭射向半空,尖利的笛声划破长夜,在山林中久久回响。 正如李肃判断,袁基刚才趁乱离开,在数名骑士的护送下,向着目的地快马奔驰。 李肃等人被拖慢一炷香的时间,想从后面追上就困难的很。 袁基几人循着小路奔驰,这条路从前来过几次,看上去轻车熟路,李肃等人追了一会儿就追丢了。 但是在半山腰上却有一路人马在快速接近。 打头的身材高大,熊背狼腰,嘴上倒扣着一个铁梳子一样的铁下巴,手里提着大刀,正是骑都尉华雄。 他早选了高处站定,居高临下俯视缑氏山半山腰下,是以袁基几人的动向看得清清楚楚。 华雄的人骑的都是凉州骏马,居高临下的俯冲下来,走直线捷径,快速接近袁基。 这样直下山势陡峭灌木碎石阻挡,有七八个骑兵马失前蹄,连人带马摔下深沟死于非命。 华雄等人不管不顾,终于赶上了袁基等人,距离不足五十步,紧紧辍在后面,时不时加速紧追。 此时天光渐亮,袁基和华雄两伙人狂跑紧追,先后进入一片白雾缭绕云气升腾的山谷中。 这里应该是缑氏山深处,周围群山环绕,有条河水静静流淌,好像亘古未变的环境,有种深邃空寂之感。 华雄可没功夫看风景,他接到的命令是要袁基的命,必须完成任务。 他呼喝一声,手下纷纷摘下弓箭,追射袁基等人,有人更是直接将手中短矛掷出。 袁基则只顾奔跑,护卫他的骑士则以弓箭反击华雄等人,双方你来我往,不时有人中箭中矛落马,鲜血把河水都染红了。 这时袁基身边只剩两人,而华雄那边则尚有十余骑,优劣高下立判,只消再磨个一时片刻,华雄就能追杀袁基。 华雄那张脸已经扯出一个笑容,不过却比哭还难看。 这时奔马撞开雾气,前面出现了一个古怪的情形。 河边有一座栈桥,向前伸出到河水中间。桥上站着两个人,头戴斗笠打着赤脚,脸上带着画着奇怪花纹的面具。 其中一个人手里拖着渔网,正往水里丢捕鱼。 另一人则拎着一只鱼篓,里面插满了两尺长的短木叉,好像在叉鱼。 他们让过袁基三人,却把脸转向华雄等人。 华雄多看了两人脸几眼,发现那面具的花纹竟然能盘旋打转,令人头晕目眩。 古怪!华雄刚想通知手下不要多看,已经有几个骑兵中招晕倒,直挺挺摔进了河里。 找死!华雄拍马挥刀带人就冲杀过去,那人抖手抛出渔网,一下网住三人直拖入水,噼里扑通挣扎如狗刨,却怎么也冲不破渔网的束缚。 另一个双手各抓数支短木鱼叉,抖手掷出,如飞箭弩矢,噼里扑通,直接射倒五六个骑兵,只剩下华雄一人。 有支鱼叉刚好射入华雄坐骑双眼,那马哀嚎一声向前便撞,把华雄甩飞出去。 华雄以刀撑地翻身爬起,大脑昏蒙,东南西北辨不清楚,旁边有颗大树他伸手刚想扶一下,树上却有个人走出来,手里拎着一条粗树枝,砰!一声砸在华雄头上。 华雄连声都没吭一下,就一头栽进河里被水流冲走了。 原来那个人穿着的衣服画着树干的花纹,看起来好像隐身了一样,华雄眼花竟然没发现,才一下中招。 华雄的人被干净利索收拾干净,死尸都被两个人随手扔进河里顺水飘走,两人抓住几匹没主儿的马牵着往回走,还唱起了俚曲山歌。 袁基三人则马不停蹄,涉水而过一侧悬崖下的浅滩,转而向上百步之处,是一片随风摆动的竹林。 竹林掩映的深处,有一座青石搭建的石屋。 石屋浑然一体仿佛一座巨大方石头,只在向东一侧开了一个窗口。 与其说这是个石屋,不如说象一座石牢。 袁基三人滚鞍下马,跌跌撞撞奔到石头窗口之前,纳头便拜。 “汝南袁基拜见夏甫先生。” “汝南袁叙拜见先生。” “汝南袁胤拜见先生。” 袁叙是袁基的堂弟,袁胤是袁逢的儿子,是袁基的堂弟。 三人等了半天也没回声,抬头一瞧,石窗口后面站着一个人,正目光呆滞的看着他们。 袁基三人都吓了一跳,这个人头发花白披头散发,上面沾满灰尘草屑,形容枯槁瘦骨伶仃,仿佛风一吹就能飞出去几里地去。 这要是直挺挺躺在地上,肯定会被人误以为是具干尸。 勉强举个参照物的话,就跟印度瑜伽苦行僧一个模样,仿佛行尸走肉。不,就是骨头没有肉。 袁基当时就哭了,“哥哥……” 第七十一章 给她砸钱成榜一大哥,就不信约不到 “干尸”象看傻子似的看着袁基,眼中居然流露出怜悯之色。 “吾乃天地一尘埃,不是汝大兄……” “说了多少次,不要来烦我。” “吾与袁氏,早无瓜葛。” 袁基看着对方的模样,想起他少年时意气风发的样子,又想起袁氏现今的处境,更是悲郁交加,“大兄……袁氏已至生死存亡之际,汝不能眼睁睁看着啊。” 他身后跪着的袁胤、袁叙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呆呆地瞅着。 这个干尸苦行僧名叫袁闳,也是袁氏子孙,是袁基、袁绍哥几个的堂兄。他少年时便已经名闻乡里,却隐居田林不出来做官。 他是个货真价实的隐士,自己动手建了房屋,四面封死,只留一个窗口传递东西,吃喝拉撒睡全在里面。除了母亲来了见一面,其他人一概谢绝求见。就算他母亲去世,他都没有参与葬礼和守孝。 他和袁绍完全是两个极端。 袁闳视一切皆粪土浮云,极致荣华也早晚化为尘埃。 袁绍是入世的极致,守孝六年赢得仁孝之名,出山雒阳隐居广交天下英雄,效仿孟尝君信陵君,成为世家代表。 出世融于天地间,入世显贵于人群前,袁家出现两个极端。 袁闳是真正的隐,不能拿世俗的行为准则来衡量他的所思所做,他是遗世独立的,在世俗人眼中,他真是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 在他自己心中呢,还真就是尘埃。 他对袁基说:“乱世之中,尚享受极致奢华,焉能不招致灾殃。和阉宦攀附与外戚勾结,调动边将入京,废立天子,祸乱朝局,皆汝之叔侄所为。” “袁氏有今天,汝等才是始作俑者。” “圣人畏因,凡夫畏果。事已至此,别无他法。汝……走。” 袁基震惊不已,别看夏甫先生隐居缑氏山,对朝局纷争动向却洞若观火,这也是旁观者清。 大汉朝廷向来有阉宦当权、外戚干政的弊端,袁家四世三公持盈保泰极致荣华,不与他们勾连攀附是不可能的。 中常侍袁赦就与袁隗攀上了亲戚,还入了家谱,袁家有了宫中内援,自然在党锢之争中安然无恙。 后来袁绍、袁术哥俩个更是入了外戚大将军何进的幕府,成为掌控兵权的实力人物。 董卓是袁氏属吏,当初就是袁隗提拔起来的。他入京也是袁绍向何进提议的。 从入京到废立天子董卓只用了三天时间,天子刘辨还是袁隗给拉下宝座解去玉玺印绶的。 若说董卓的肆意妄为不是出自袁氏授意,可能狗都不会信。 只不过董卓这条袁家的狗实力膨胀,忽然反噬背刺了袁家。 袁隗欲要借董卓手废掉刘辨扶刘协上位,袁氏就能顺理成章成为第一权臣,现在这个果子被董卓摘了,董卓成了第一权臣。 董卓也是绝境中反击,否则难逃被袁氏弃子身死名裂的结局。 这是一场关西武人与关东世族的决死较量。 真到了刀光剑影不死不休的决胜时刻。 可这时候,袁氏已经失掉了兵权。 袁隗、袁基等袁氏子孙,焉能不急? 没得到想要的,这时候袁基当然不能走。 “夏甫先生,虽然汝自诩天地一尘埃,可也不能否认,汝这身皮囊也是袁氏骨血。汝能绝情忘义,总该不会忘却伯母对汝之舔犊之情。求夏甫先生救袁氏一次。” 袁闳身体微微颤抖,浑浊的眼中流出一丝温情。 是啊,在此隐居十八年,任谁也不见,当初只有母亲会时不时来看望自己,劳苦筋骨绝情忘义,可真能忘掉母亲吗。 吾终归还是个人啊。 “吾该回归天地宇宙了……”袁闳空洞地望向远处,隐侠村的人们正在三三两两地出来劳作,打鱼种地回归自然。 “吾有两策,汝且听好。” 袁基立刻拔直腰杆竖起耳朵,大兄终于肯出手了,袁家有救。 袁闳接着说:“上策斩首,选绝世刺客,斩董贼之头。成功后宽宥董贼余党,整肃朝堂,可消弭一场弥天大祸。袁氏可延续繁华五十年。” “下策逼贼。想尽办法使其骄奢淫逸,嗜杀无度,倒行逆施,令其自绝于天下,然后以袁氏之名联结关东世族共讨伐之。如此必兴起杀伐,伏尸百万,生灵涂炭。所谓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只怕会有袁氏子孙以血祭天,以告神灵。” “汝不闻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袁基拜伏道:“若如此,弟愿意以身家性命祭祀神灵。” 袁闳望着远处缓缓说道:“吾去之后,隐侠村将不复存在,会有人跟你同去雒阳,事情成败与否,端看袁氏的造化了……” 声音渐小,最后没了动静。 袁胤觉得不对劲,站起来一瞧不禁大惊失色,“大兄,夏甫先生他……他……好像去了。” 袁基连忙站起一看,可不是么,老干尸就靠在石屋窗口一动不动,鼻息全无,已经油尽灯枯气绝身亡。 “走矣。计策已得,速去回报太傅。”袁基掩住悲怆,转身欲行。 “大兄,难道不给夏甫先生他收敛入葬么?”袁胤喊他道。 袁基稍微停顿,四下里看一眼道:“不必了,吾见此间很好,就莫打扰他了。” 牵过马来翻身而上,向着来路返回。 袁胤和袁叙两人连忙上马跟上。 三人出了浮云谷。 谷中村民纷纷放下手中活计,向着石屋遥遥叩拜,默默起身,回家收拾行囊,结伴离开浮云谷,不知所踪。 当初袁闳谢绝朝廷征召,隐居山林,高洁气节名满天下。 后来黄巾军在八州起事,烧杀劫掠有如烽火燎原,所过之地无安居之所,可到了袁闳隐居之地却绕路而走,不加侵扰。 再后来,各处躲避战乱的人越来越多聚在袁闳周围,享受世外桃源般的片刻安宁。 现在安宁结束,也该报恩了。 雒阳城内现在繁华依旧,刘和的灭曹司门口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这些天虽然招徕很多勇武之士扩充霸兵,却还没有一个实力派人物加盟,这让刘和未免有些扫兴。 从前听评书看小说,讲到谁谁谁招兵买马的时候,各路谋臣猛将就纷纷来投,一时间群贤毕至士气蓬勃的,怎么到了我这里,却净来些小角色,难道我望之不似人主吗? 刘和很郁闷,后果很严重。 他早上就出去遛弯儿散心,顺便站在招贤榜旁边看热闹,看看有没有啥世之猛将过来报名的。 他身着便服,也没谁认识,由于长得太帅,还被一个壮汉给推搡了。 “上一边去,长得跟个兔子似的,也配来报考霸郎,海选首关就得让人打死。” 卧槽,敢推搡辱骂霸郎主官,造反啊你!刘和撸胳膊就想上去,非让这厮尝尝齐技击的厉害不可。 忽然眼角余光发现打东面走过来一个少年,这人身材颀长容貌英俊,晃晃悠悠,满身酒气。 刘和一看这人认识,可不正是曹操大侄儿曹安民么,上次在雒阳西门见过一面,留下深刻印象。 这大早上的他来干什么? 刘和放下袖子,收起暴揍壮汉的念头,准备看看曹安民想要干啥。 “让吾瞧瞧写些什么?”曹安民过来就往里挤,却不小心踩了壮汉的脚。 壮汉勃然大怒,伸手就抓曹安民,“又一个兔子,真他母的晦气,乃翁是撞翻兔子窝了吗!” 曹安民显然是练过的,左手叼住壮汉手腕顺势一扭,脚底使绊子,啪叽!就把壮汉给摔翻出去四五步远去,脑袋磕到石头上,顿时鲜血长流。 壮汉一看碰到硬茬,不敢造次,爬起来捂着脑袋,骂骂咧咧走了。 其他人见曹安民如此不好惹,哗啦一下散开,曹安民就一人独享招贤榜,一边看还咳声叹气。 刘和就走过去,拍拍他肩膀,“这不老曹家安民兄弟么,大早上就开喝,还长吁短叹的,这是有啥糟心事儿,失恋了?” “非也。”曹安民转头看是刘和,就马马虎虎行个礼,“吾从昨晚上就开始喝了。倒也没啥大事,就是章台院来个小娘叫婵儿的,吾花了大把银钱却不得见,是以郁闷。” 刘和一听就笑了,“这算啥事,无非嫌钱少矣,汝给她砸钱成榜一大哥,吾就不信约不出来。” 曹安民叹口气,“吾这不是没钱么。” “没钱汝说个几把。啊不是,没钱可以打工挣啊。”刘和脱口就来。 “吾叔父说要回陈留,没机会见矣。”曹安民摇摇头,“再说叔父只让我读书看史,不许我出去耍。又没个营生谋财,是以囊中羞涩。这雒阳的花花世界,谁能读得下去书?” 刘和点点头表示同情,“汝叔父也真是,自己没事儿流连花街柳巷掘绝户坟踹寡妇门的,却苦了汝这好儿郎,唉——” “子玉汝真吾知己也。”曹安民激动得都要哭了,拉着刘和的衣袖不放。 古代就这样,男人之间关系好必须拉手扯袖子,再好就得睡一个被窝,否则不足以表达深切的情谊。 刘和拍拍他手臂,“现在就有个机会摆在汝面前,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曹安民眼睛顿时亮了,“真的吗,子玉汝快给吾指条明路。” 第七十二章 夺曹操气运二十万! “安民,这机会一般人我不告诉,咱们关系铁我才跟汝说。” 刘和把曹安民拉到招贤榜前面,指着说道:“汝可知否,朝廷在搞西部大开发,啊不对,说秃噜了。是这样的,咱们霸兵在扩编招人,都是俊美少年郎,吾特意给你留个位置。” “真有这么好?”曹安民看着招贤榜,微微点头:“霸郎、霸郎,最近吾这耳朵可都被这两个字塞满了,就连街上走的小娘都在谈论,霸郎真是好机会?” “那是自然,霸郎就是小娘杀手,广受青睐。”刘和拍拍胸口,信誓旦旦地说:“到霸郎来,朝九晚九全年无休,累都累死你瘪犊子,还想泡妞想得美。” 曹安民愣是没听懂,“子玉校尉,汝说什么?” 刘和及时刹车改口,“我跟你说人话,到霸郎来,鲜衣怒马、意气飞扬、鲜花似锦、美人如云,退休后爵位还可以后人承袭,如何?考虑一下?” 曹安民神色飞扬心思活络,可曹操身影出现在他脑海中,他立刻又泄了气,摇头道:“吾先要问询叔父。” 刘和道:“这么大的人自己做不了主,日后如何成就大事?我可记得孟德当年做雒阳北部尉的时候,杀伐果决雷厉风行,可从未问过别人。” 曹安民点头道:“倒也是。可吾又如何能和叔父相比。” “不自信了不是,男人焉能说不行。”刘和鼓励他,循循善诱,“进入霸郎,汝就有朝廷的正式编制,此乃光宗耀祖之事,孟德为汝高兴还来不及,岂能反对?他自己不也接受骁骑校尉的武职么?” 刘和这番话还是打动了曹安民,那可是朝廷编制啊,踏入雒阳官场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么。 受苦读书是为了做官发达,我现在就能做官,还读什么书? 一想到不用再苦读经史子集之类的东西,曹安民更坚定了决心。 “既然这样说,吾就申请加入霸郎。” 孺子可教也。刘和慈祥地看着他,跟招聘部的霸郎要了名册木简,让曹安民填写个人资料。 “填好这些,汝就是一名光荣的灭霸郎了。” 曹安民一边用毛笔在木简上填写个人履历表,一边东张西望。 “子玉都尉,吾听说还要参加什么海选,那关难不难过?” 刘和抓着曹安民的手在木简上按了手印,一边道:“汝是本霸郎主官特批入选,独此一份别无分号。啥选也不用参加。” 曹安民签字画押按手印一套流程下来,他就成了隶属灭霸营的正式霸郎。一般情况下不能随便离开,那会受到司隶校尉的惩治。 当然偷跑当逃兵就另当别论。 灭霸营是京城兵马直属序列,傻子才逃到别的地方去呢。 曹安民的归属一经确定。 刘和脑海中出现一条提示。 【招募曹安民入职霸郎,夺曹操气运二十万,奖励猛将一名,此人三国猛将榜上有名】 啊,这么拽的吗? 刘和颇觉惊喜,没料到招募个曹安民居然夺得曹操二十万气运,还有猛将可得,真是意外之喜。 刘和忍不住多看了曹安民几眼,越看越喜欢,越看越顺眼。 “子玉校尉,汝为何如此看我?”曹安民被看得心里发毛,吓得直往后躲。 心说刘子玉此时的眼神怎么和逢纪那老庸恁般相似,可莫要对我有啥不良企图。 刘和现在心情爽了,拿着名册木简把曹安民带入灭曹司,介绍给贾诩等一众灭曹司人员们认识。 当听说他是曹操的侄子时,贾诩也对他另眼相看,赞许有加。 既然是曹操的侄子加盟,对霸郎的名声大有裨益,增加了不少软实力。虽然曹安民望之不似猛将似兔子,但他带来的可是隐形资产增值,必须善待之。 刘和与贾诩一商量,当即表奏曹安民为灭霸营从事中郎,俸禄六百石。 董卓看到奏表后也很高兴,老夫刚招揽了曹操为骁骑校尉,刘子玉便吸纳了曹安民为从事中郎,这岂不是说曹家都将为吾所用矣。 只要能拉拢曹操,董卓断无反对之理,当即以天子名义发诏书进行认命,这样曹安民摇身一变就成了朝廷命官。 曹安民穿上霸郎的衣甲冠带,气质大变,一扫之前颓唐之气,简直帅得一批。连董璜、贾诩等人看着都啧啧称奇不已。 人是衣裳马是鞍,好人儿也得好衣装,成为霸郎,精气神就是不一样。 曹安民对刘和是真心感激,天天围着转,校尉长校尉短的,递茶送水溜得飞起。 这就是士为知己者端茶倒水牵马坠蹬,刘和对他可有知遇之恩,恩主有点过,好歹也是伯乐。 他入雒阳跟曹操两个月,除了读书品史没干别的,刘和一句话就让他有了军中职位,搁谁不得感激万分。 他心中的天平就往刘和这边大大的倾斜。 刚入职的兴奋劲儿还没过,曹安民这两天索性住在霸郎驻扎营地,以从事中郎的身份非要参加新兵训练,打磨筋骨,训练杀敌之技。 偏巧这两天曹操也很忙,每日和何颙、周毖、伍琼等人碰头商讨大事,表面上是操心朝廷的事儿,实际上密谋扳倒董卓。 听闻刘和灭霸营扩招的事儿也就付之一笑,根本不知道他大侄子已经投靠灭霸。 袁绍、逢纪、许攸另寻了藏身之所,反正袁氏在雒阳周边有的是庄园,明的暗的都有,找个隐秘的地方就行,继续遥控潜伏于京师的袁家死士。 这天曹操在何颙处哈了点酒,处于微醺状态,正是淫诗浪对风流时,便早早回寓所。 “安民、安民何在?”曹操喝着奴婢端来的醒酒茶,一边喊人儿,“近日可发现哪里有文艺诗词遗孀、春闺烧妇、寂寞人妻?快些引我前往交流诗词歌赋。或者有啥奢华帝陵碑文,让我也去瞻仰一番。” 借着酒劲儿,曹某人也是不要脸了,恬不知耻地大喊。 终于有个奴仆来说:“回禀将军,公子他被灭曹司征召,入了霸郎军,正在军营训练呢。” 汝说什么?! 曹操激灵一下酒醒大半,这猪羔子想干嘛,竟敢背着吾入了灭曹司,他想死吗? 董卓那儿是龙潭虎穴,他岂不是自投罗网? 谁给他弄进去的? 奴仆恰当时候的递了一句,“那天公子回来说,他是霸郎主官刘子玉特批入选的。” 曹操脑袋嗡一声,艹,果然是这竖子,汝折腾我不够,还要折腾我侄儿吗? 第七十三章 这是个当太监的好料子啊 听到曹安民的消息,曹操无异于大冬天有人往头上浇了一桶冷水,都赶上冰桶挑战了。 不由分说,脑袋立刻开始痛起来,酒彻底醒了,也没心思找文艺女青年吟诗作对,更没功夫洗头按摩一条龙了。 这特么让曹安民给气出头风病。 正在这时曹安民回来了,鲜衣怒马英气勃勃,几天新兵营训练,给人打磨出一股锐气。 他兴冲冲给曹操见礼,“叔父,侄儿给您说个事……” 曹操没惯着他,劈头盖脸给他一顿臭骂。 曹安民一脸委屈,“叔父,侄儿不懂,在雒阳入仕有何不妥?” 曹操压压火,一脸凝重,“安民,我倒不是反对汝入仕为官,但你得看看是啥时候,这潜流涌动暗藏杀机的,指不定哪天雒阳就变成杀戮地狱,我都要寻找脱身之计,汝还往火坑里跳,真是自找麻烦。” “再说入仕也要选对门路,刘霸郎那是董卓门下,董贼乃关东世家公敌,双方真要撕破脸皮,我都救不了汝。” “再听听汝入得啥地方,灭曹司!这是要把曹家灭了吗,这地方汝都敢进,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曹操一着急把实话说出来了。 平时真不敢让曹安民知道这么多,这孩子是个好孩子,漂亮乖巧惹人疼,可是特么不务正业啊,声色犬马飞鹰走狗样样精通,没事儿还拖叔叔下水,哪是个好东西。 这是个当太监的好料子啊。 灵帝这要是晚死个十年八年,把曹安民送宫里头,至少混个中黄门。 曹安民被骂的狗血淋头,一脑袋懵逼,叔父说这些他真不懂。 这些权利场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看着好像明明白白条理清晰,其实是有人给掰扯明白了。曹安民刚入雒阳的小屁孩儿,皇宫大门往哪儿开都没整清楚,置身局外,哪儿懂这些弯弯绕绕。 所以他满脑子逆反,就是不服气。 我凭自己的漂亮,不是,凭本事挣来的六百石俸禄,叔父凭啥骂我?那天我陪他去萧寡妇家的时候,他咋不骂我呢? 看曹安民那个样子,曹操差点拿鞭子抽他。当即给他禁足,不经允许不得出门。 自己寻摸着去灭曹司找找刘和,就说曹安民有疯癫症,就把从事郎中的职务给请辞了事。 正寻思着怎么办,院内传来一阵马嘶人喊的声音,然后奴仆气喘吁吁跑进来禀告说,曹安民趁看守不注意,抽冷着骑马跑了。 这把曹操给气的,无处发泄,冲到院子把放走曹安民的奴仆用鞭子抽了一顿方才解恨。 寻思半天,曹操决定还是去太尉府灭曹司走一趟,想办法把宝贝大侄子给弄回来。 太他么不省心了。比袁绍、逢纪还让人不省心。 曹操骑着董卓赐予的宝马绝影就去了灭曹司。 他也不反省反省,自己腰间挂着董卓表奏敕封的骁骑校尉印绶,骑着凉州的宝马良驹,却让曹安民乖乖在家读书,就这么以身作则? 到地方下马往里走,瞅着门上“灭曹司”的匾额曹操头更疼了,觉得刺眼,背生芒刺的感觉。 这该死的新衙门,起什么名不好,非叫这个。 贾诩接待的他,两人很熟了,都是董卓麾下效力的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而且都互有好感。 询问之下曹安民不在,跟着刘和一起前往洛水河畔给黄巾军起义将领刘辟宣读敕封诏书去了。 得了,两正主儿都不在。 曹操顿时泄了气,由他们去,刘和人不在,有千言万语跟空气倾倒啊。 贾诩似乎看出曹操心思,便留他用饭,随便聊两句。 两人其实彼此欣赏。曹操觉得贾诩智谋绝世心有韬略,可以为大用之人。贾诩则看曹操是英雄气概胸怀天下,可定鼎四海匡扶九州。 本来贾诩很看好曹操。 但是现在贾诩是真他么看好刘和,没办法,被刘子玉拴在战车车轮上了,非得同舟共济不可,其余莫作他想。 对曹孟德以礼相待即可。 这时候刘和身携诏书,率领一百霸郎精锐,带着曹安民,押送着几十辆给刘辟的装备辎重,正前往洛水河畔刘辟营寨。 曹安民离开叔父的控制,那真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一身轻松。他的年龄和刘和不相上下,同龄人自然比较相投。 谁要是见面就送六百石年俸的工作,谁能不和他亲近。 曹安民这竖子其实不止一次在心里暗骂曹操老庸了,儿子腹诽老子一样,当然不敢当面说。 曹操老么,其实不老,才三十五六岁而已,正是年富力强。 董卓只许给刘和一部四百人的编制额度,照理刘和只能在武库给刘辟领取四百人的衣甲兵器辎重,刘和琢磨了一下,就带着死胖子董璜同去。 武库令徐扶一见倒拔武帝槊的大能来了,还带着中郎将,便二话没说,多给了刘和一倍的装备辎重。 刘和、曹安民带着装备辎重申牌时分到达山寨,刘辟大开寨门全营出动,热烈欢迎。 曹安民很震惊,想不到刘和这般受尊重有牌面,敬仰之词就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地冒出来,还说大丈夫当如是也,我日后也要和子玉校尉一般成就。 刘和淡淡一笑,心说狗叼个大饼携天子诏书来,他们一样得跪。他们尊重的不是我,是吾手里的丈八武帝槊和天子敕封诏书。 刘辟跪接诏书,恭恭敬敬,喜形于色。 从今往后,我这草莽英雄也摇身一变成了年俸禄六百石的朝廷干部了,日后跟紧刘子玉,飞黄腾达亦有可能。 这年月老百姓起兵造反无非是吃不上饭走投无路,有几个想当皇帝的,混到能被诏安进编制,就是人生赢家了。 刘辟领的是灭霸营别部司马的武职,四百人马屯扎在洛水河畔,随时听从刘和的调遣。 正规手续办完之后,就是哈酒时间,刘辟大排筵席盛情款待刘和一行人。 酒是感情媒介,高兴时千杯少,不高兴时就再来一千杯,营寨中大部分都是豪爽武人,喝高就大呼小叫胡说八道。 曹安民也敞开心扉,荤段子说得飞起,赢得了在场武人的一致赞赏尊重。 正喝得高兴,忽然山中传来咆哮之声,威风赫赫,摄人心魄。廊下拴着的战马都不安地躁动起来,有的废马更是直接吓尿。 刘和便道这好像是猛虎的咆哮? 刘辟点头说校尉说的对,最近山中来了老虎,时常袭击过往行人。 刘和忽然兴致大起,站起身来说道:“酒喝得差不多,吾去打只老虎助助兴。” 刘辟等人顿时不会笑了,这特么喝多少飘成这样,站都站不稳你去打老虎,黑灯瞎火的,真要有个闪失,吾等还不都得跟你陪葬。 第七十四章 逐虎过涧,古之恶来! 刘辟连忙出言规劝,说什么山高林密夜黑风高,老虎没准儿吃饱了也会睡觉,这出去若是白跑一趟岂不扫兴。 寻思等刘和睡一晚上明天酒醒,就不会脑抽干打虎这种事儿了。 没成想曹安民比刘和兴致还高,嚷嚷着本从事也参加新兵训练有几天了,正好试试身手。打只老虎回去给我叔父看看,再让他总小瞧我。 刘辟急得想哭,喝止几个跟着瞎起哄的手下,跟着添什么乱,再逼逼让你们第一波上去打老虎。 这时刘和、曹安民已然起身,一前一后走出厅外。在廊下解开战马,翻身跃上,就要出寨。 刘辟没得办法,只好招呼人手跟上。 刘和带来的一百霸郎精锐,大都喝得东倒西歪站立不稳,只有二十几个没咋喝酒还保持着清醒,便都抄家伙上马追随。 刘辟还有个兄弟名叫龚都,之前都在汝南黄巾军混来着,前两天刚带五百人来找刘辟。本打算邀他一同返回汝南继续打游击,听刘辟被诏安羡慕的很,索性不走了留下来一起混。 刘辟喊上龚都,带着亲随,跟着刘和、曹安民等人就出了山寨大门。 要说这老虎也不是不能打,古时候武将春秋狩猎射虎打熊也是寻常事,但那也是带着大队人马做好准备,进行围猎,安全还是很注意的。 带着几个人大晚上登门找老虎麻烦的不多,基本都是虎逼青年,今天刘和算一个。还有个喝高的二逼曹安民也算一个。 刘和现在是艺高人胆大,胯下汗血马,掌中武帝槊,身背灵宝弓,射只虎咋地了,还不手到擒来。 今晚也不知咋地,老虎的咆哮声就没断过,显得异常烦躁,刘和取了灵宝弓在手,循着虎啸的声音找去。 心说某今天也来一出《塞下曲》,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 一箭射虎,也能流传后世。 狮虎乃百兽之王,寻常战马听了虎啸狮吼之声都会心惊腿软掉头逃窜,刘和座下这匹金毛汗血宝马却正好相反,听了虎啸声欢欣雀跃,甚至比刘和、曹安民还兴奋,自己循着虎啸声就自动追去,不用扬鞭自奋蹄。 把刘辟给愁的,这马怎么比主人还张狂,他们咋就没一个省心的。 汗血宝马神行如电,穿林跃涧,翻山越岭,没多长时间就把曹安民、刘辟、龚都等人都给甩在后面。 再过一会儿,刘和单人独骑驰入山林,早把别人甩得无影无踪了。 刘和玩得高兴,任由汗血宝马带着自己往前奔去,猛虎咆哮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扑击搏斗和人呼喝之声。 怎么会有人? 刘和大为惊奇,难不成还真有景阳冈夜半打虎武松那样的好汉,这可得过去瞧瞧。 宝马很快窜出山林,前面是片开阔地,半人高的灌木草丛已经被踩踏滚压得一塌糊涂。 月光之下,只见一头花斑猛虎与一人正撕打在一起。 这虎体型巨大,足有两米多长,怕不得五百多斤,四肢粗壮好似巨柱,身上全是腱子肉,可见这虎一旦劲力爆发得有多可怕。 更神奇是那个人,是个黑大个,打着赤膊,身上肌肉虬结突起好似岩石,黑灿灿一张大脸,连鬓落腮短须根根似钢针。 这大兄弟骑在猛虎后颈,左手按着虎头,右拳如钵,如雨点般落下,非常有节奏地击打着虎头。 嘭!嘭!嘭!每一拳落下,声音震撼,都好似铁锤击打石头。 老虎不停咆哮哀嚎,半边虎脸都给砸塌,一只眼睛被砸瞎,鲜血流淌,壮汉手上身上也全是鲜血。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 这虎不屈不挠地挣扎反抗,四肢蹬地纵跃翻腾,想要把这壮汉给甩下去。就这样把这方圆几十米的地方都给压得乱七八糟。 刘和看得过瘾,如此奇景,平生难见。 这真是难得一见的场面啊,只见过人和人滚床单,谁又曾见识过人和老虎滚树林的。 五百斤的老虎岂是轻易能降服的,终于逮到背上黑壮汉换气换劲儿的瞬息间歇,猛地一跃,把黑壮汉给甩飞出去。 这老虎许是被壮汉打得怕了,心胆俱丧,竟然掉头就跑,连反扑的勇气都没有。 黑壮汉在空中翻个跟头,稳稳落地,壮硕的身材竟在八尺开外,而且非常矫捷灵巧。 刘和不禁心下暗赞,这般身手,可是天生的猛将,这要是招徕到灭霸营中,可是一大助力。 见老虎要逃,这壮汉虎吼一声,从后便追,两条长腿飞奔,竟然快逾奔马,紧紧跟在后面。 刘和怕壮汉有失,当即催马跟了过去。 老虎现在只想快些逃得性命,又只剩一眼,当真是慌不择路,前面横着一道断崖山涧,足有十米之宽。 老虎狂奔而至,后爪蹬地,嗖!一纵而过。老虎以为脱身,扭头冲着来路咆哮,似在示威。 好个黑大个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脚下加速,奔到悬崖边上,也纵身一跃,凌空飞渡,堪堪落在山涧对岸的崖边,双手稳稳攀住山石,脚步一蹬便跃上石崖。 刘和大惊,好家伙这是什么弹跳力,虽说山涧两侧崖高有落差,可这十米距离也非常人能一跃而过的。 那老虎欺负黑大汉刚跃上山崖立足不稳,返身扑击过来,两只虎爪就要抓在壮汉双肩。 黑壮汉双手探出紧紧抓住虎爪,双臂用力,老虎竟然按不下去,接着壮汉双脚连环猛踢,都蹬在猛虎肚腹之上。 这里是老虎身上最柔软的地方,乃是其薄弱之处,当场被踹得肠穿肚烂血流如注。 猛虎虽然哀嚎咆哮,却也不肯放松,一人一虎就这样僵持下去。没多一会儿,壮汉已是浑身是汗,呼吸加重,眼看就要力竭不支。 千钧一发之际,刘和从身后箭囊中拈了一支大箭在手,弯弓饮羽,啪!箭去似流星,噗!一箭射穿老虎喉咙,老虎终于气绝而死。 那人甩脱老虎尸身,却也力竭虚脱,坐倒在地。 刘和纵马过涧如履平地,看得黑大汉也是瞠目结舌,赞叹不已。 离着壮汉不足十步,刘和眼中已经看到壮汉身上气运云光笼罩,有冷冽白光和血色煞气罩体,杀气迫人。 【逐虎过涧,古之恶来!】 不用问刘和也知道他是谁了,三国猛将榜上有名,典韦,能抓着人脚脖子抡起来当兵器用的猛人,杀个敌将跟碾死个蚂蚁般轻松惬意。 能在此邂逅典韦,也算是气运使然。 这短短十几息的时间,典韦已经恢复许多力气,手臂撑地站起,对刘和拱手施礼。 “陈留典韦,多谢尊驾出手,相救之恩没齿难忘。” 刘和也翻身下马,拱手还礼。 “东海刘和,见过典壮士。我还担心汝会嫌我多此一举。” 刘和是东海恭王后人,祖籍东海郡,陌生人见面一般都这样报号。两军阵前斗将自报家门也是这个模式。 典韦则咧嘴一笑,“恩人又说哪里话来,我典韦知恩图报,又岂是不识好歹之人。” 刘和点头称赞,“典兄忠义勇武,大名如雷贯耳,在下慕名已久矣。” 典韦一愣道:“汝知道吾?” 刘和笑道:“典兄为友刘氏报仇,怒杀睢阳人李永。听说李永防备森严,典兄在其门前乔装闲人,侯其出门一刀毙命。然后与数百追兵厮杀,且战且退,最后竟全身而退。此役典兄忠义当先,有勇有谋,威名远扬,豪杰之士莫不赏识。” 典韦摇摇头,“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他俯身拔出老虎咽喉上的羽箭,双手奉给刘和。 然后俯身双手抓住老虎四爪猛然用劲儿,就把虎尸扛在肩上。 四五百斤的老虎背在身上,还一副从容的神情,典韦体力恢复得也真够快的,令人震惊。 刘和觉得他消耗力气太多,让他骑自己的马或者用马驮虎,都被他谢绝。 “恩人莫小瞧典某,吾这双腿真跑起来,不输奔马。” 刘和也不客套,就翻身上马,典韦快步跟上与他并行,两人寻找山路,又返回刚才邂逅之处。 典韦伸手在草丛中一阵搜索,摸出两把短戟来,这戟黑黝黝的通体铁制,怕不得几十斤重。 刘和邀请他去山寨歇脚,典韦也不客气,就与他同行。 刘和放松缰绳让宝马自行寻路,两人便一路返回。 半路上刘和问典韦家住陈留,为何远来此间。典韦说当年为友杀人之后逃离家乡,已经在外辗转多年,四海为家。 典韦看了眼刘和背上灵宝弓,“吾近日逗留洛水河畔,听说有霸郎军主官刘子玉,箭技无双,铁槊无敌,该不会就是恩人?” 刘和哈哈一笑,“皆江湖谬赞,典兄切莫当真。” “果然是刘霸郎。”典韦大吃一惊,当即丢下猛虎和铁戟,纳头便拜,“在下有眼不识恩人真容,万望恕罪。” 刘和也大为震惊,连忙下马搀扶,“区区刘和,典兄何必行此大礼。” 典韦就说恩人有所不知,吾当年流落外乡,又冻又饿,曾经得洛水河畔王太公施舍粥米和居所御寒之恩,方使典某不至冻饿而死。 后来王太公田产被豪强恶霸汝南齐家强取豪夺一空,忧愤而死。 吾此番来就是为王太公报仇雪恨的,没想到恩人已把此恶霸铲除矣。又听闻刘霸郎正广招天下豪杰扩充霸郎军,吾这就要前往投效,这虎打来就是要送给恩人的。 刘和哈哈大笑,说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儿,既如此,就委屈典兄到我霸郎军中栖身,日后论功升级荣华富贵不在话下。 典韦拱手说道多谢恩人收留。 正在这时,曹安民、刘辟、龚都等人也纷纷策马赶到,见刘和安然无恙都放下心来。 刘和便把典韦与众人引荐,说了事情经过,众人都惊叹不已,啧啧称奇。 众人合兵一处往山寨赶回,半路上听得厮杀声震耳,又起波澜。 连忙赶去观瞧,只见百多人步骑队伍,正围着一骑乱打,长枪短矛纷举,弓箭弩矢乱射,场面好不热闹。 第七十五章 古之召虎,健将张辽! 刘和这群人大多少年人,火旺气壮,卖呆不怕乱子大。有人厮杀搏命,又焉有不看个热闹先的道理。 曹安民哈哈一笑,“有人打架,看看谁胜谁负。” 刘辟直皱眉,“以多打少,这可有点欺负人。” 那林外的空地之上,厮杀正激烈。 围攻的一方足有一百多人,都身披普通制式衣甲,没打旗号,也不知道是隶属于哪支队伍。 如今多事之秋,雒阳内外各方面的兵马混杂,凉州兵、并州兵、京师兵,还有文臣武将们的私人部曲,世家豪强的私兵,市井游侠儿,隐藏民间的死士,流窜贼寇,几乎五花八门。 这年月有点钱的谁不搞个民团私兵啥的来保家护院啊。 要是没个旗号,还真分辨不出隶属哪家。 这一百多人马步军皆有,外围有远射弓弩手,近战有盾牌刀斧手,稍远些有长枪手,往来机动冲锋的有骑兵。 这些人呼喝往来配合默契,结成阵势有如一张大网,把那一骑困在垓下,围得水泄不通。 这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久经杀阵的战场悍兵。 配合默契,有备而来。 被偷袭的这一骑可不是老同志,他也就二十出头,面如紫玉,目若朗星,小伙长得精神抖擞,气宇不凡! 手中一柄长刀寒光闪闪,挥洒自如,舞得密不透风,将围攻着的攻击一一挡开,还能间或还击,有来有往,酣战不休。 他掌中这柄刀有说道,名为钩镰刀。 刀背上有一个突起的侧钩,侧钩前头有开刃,可以用来钩取挂割,极尽巧妙。钩镰刀刀法刁钻技巧颇强,变化不少,即可劈砍横砸又能挑刺钩割,施展开来端的厉害。 没个十年造诣,根本无法精通。 看这小伙子使得娴熟,显然平时没少操练。 别看身陷重围,这小伙神情如常不骄不躁,抬手间侧钩挂飞面前刺过来的两条长矛,刀落下,已将两名长枪手劈翻在地。 再反手劈砸,砰!砰!砸翻两个刀盾手,长刀左右挥舞战马纵跃,已然撕开一道缺口杀出内圈。 正要寻路远遁,却被远处埋伏的弓弩手以乱箭射回,箭矢劲急难挡,他只好向后退却,便复又落入包围之中。 他就这样反复冲杀,虽然时不时斩杀几个敌兵,却始终突破不了对方的控制。 这样消耗下去,绝无幸免可能。 对方有两个领头的队长,策马盘旋,不时吆喝指挥,百名敌军配合严密,渐渐收拢包围圈。 情况可说是非常紧急。 刘和看得入神,坐下汗血马闻战则喜,四蹄攒动,雀跃不已,渐渐逼近过去。 离着再近些,刘和已看到那骑士气运云光罩身,紫金光焰腾空而起,威武堂皇。 【金印紫绶,名将之属,古之召虎,能止儿啼】 这什么评语,连止小儿啼都上来了,气运点评可是认真的? 古之召虎?! 刘和不淡定了,能得到这评语的史上只有一人,这可是汉末名将,威名赫赫。 这是能八百破十万,打得东吴孙权得名孙十万,被累世嘲讽的猛人。 他就是雁门人张辽,张文远。 除了他没别人。 不过,刘和想。 丁原被吕布背刺并州兵归附董卓后,张辽也依附过去,这时候应该在关隘要害驻扎守卫,怎么跑这儿被人围着打? 眼见他有难不能袖手旁观,我这必须助其一臂之力。 猛将难寻,岂可失之交臂。 刘和的铁血亲随跟过来道:“侍中,围攻的人好像是咱们凉州兵。” 从河东大战带回来的铁血亲随,本就是被打散的凉州军残兵,对凉州兵的战阵变化套路相当熟悉,所以一眼认出。 “以百打一,简直欺人太甚!”典韦早看着不过眼,扔下背上老虎,抄起两把大铁戟。“恩人,只要汝一声令下,吾便杀他个人仰马翻。” 别看典韦勇猛粗狂,其实忠勇信义,既已投效刘和,便以刘和命令马首是瞻。 “好。”刘和点头,“诸将听令,看我信号齐齐冲阵,救下此人。” 围攻张辽的凉州兵已经发现正在一旁观战的刘和等人,领头的队长怕另生枝节,便一边催促手下加紧围攻张辽,一边向刘和这边喊话。 “来者不必通名,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道。此乃私人恩怨,闲人莫要插手……” 话音未落,刘和已经一箭射来,横穿咽喉将他射翻落马。 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 对方主将折损一个,众兵丁顿时炸了,阵脚慌乱,一片惊呼。 典韦发一声狂吼,纵跃而出,挥舞双戟,向着对阵杀去。 曹安民、刘辟、龚都等人以及二十余霸郎精锐也齐催战马,舞刀弄枪,向着敌阵冲杀而去。 典韦腿长力强,短距离发力快逾奔马,几步超越曹安民等人,抢在前头冲入敌阵。 敌军呐喊一声,转身来围典韦,以刀盾手结阵前推,长矛手从盾牌缝隙中以长矛捅刺,想要逼退典韦。 好个古之恶来,赤膊前冲不惧生死,八十斤大戟左右一挥,便硬生生挂飞几条长矛。然后一脚踹在一面盾牌上,咣当!一声巨响,连盾带人被踹飞出去,连带砸翻后面几个兵丁。 转眼间破掉对方阵势,掌中双铁戟挥舞如轮,一路前扑,硬是杀开一条血路,冲到张辽马前,二话不说,转身与张辽齐头并进,向外杀出。 典韦如此勇猛,看得满场震惊,唏嘘不已。 曹安民、刘辟、龚都等人也不示弱,纵马猛冲,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刀枪并举,直杀得敌军人仰马翻,阵势崩乱。 众人合力冲杀之下,对方很快折损了几十兵丁,剩下的那个领头队长连声大呼,“放箭给我放箭,不要慌不要乱!” 手下都是凉州悍卒,在他指挥下重新组织反攻,一些弓弩手也占据隐秘高处,不断释放冷箭,也给霸郎军造成一定麻烦。 自从获得左右开弓的箭技之后,刘和视力变得犀利清晰,竟可夜能视物,策马登高搭眼一瞧,对方弓弩手的分布位置也就看得一清二楚。 他当即弯弓搭箭,直取对方弓弩手,啪!啪!啪!弓弦响处,一支支羽箭激射而出,随着不断惨叫,对方弓弩手纷纷倒毙。剩下的见势不好,跳出藏身之处,撒腿就跑。 有个堪比飞将李广、吕布之流的神射手在此,这谁能受得了,藏得再隐秘也被一箭射杀,不跑留下来当靶子么。 所以任由领头队长如何咆哮,剩下的弓弩手也打死不再出手,逃起命来头也不回。 霸郎军顿时士气大振,再度对这些凉州兵展开狂猛攻杀,剩下的几十个马步军哪里挡得住典韦、张辽这两员猛将的冲击,就像割韭菜似的,一个个被击杀当场。 再加上曹安民、刘辟、龚都等人的冲杀,凉州兵瞬间崩溃,开始败逃。 领头队长见势不好调转马头也想逃走,典韦振臂一扬掷出短戟,噗!一声从其后心贯入,领头队长惨叫一声坠马而亡。 其余兵丁也被张辽等人一阵杀散,各自逃生去了。 刘和下令收兵,主将已毙,剩下的都是吃粮卖命的小兵,没必要一个个追上去赶尽杀绝。 张辽跟着众人返回,向刘和拜谢相救之恩,刘和忙下马扶他起来,两人手臂相挽,来了一番大汉官场惯例的商业互吹。 张辽又对典韦表达谢意,对其勇武大加赞许,言语间非常的欣赏。 这时天光已亮,刘和便邀请张辽前往营寨歇脚后再走,张辽欣然应允,众人便簇拥着刘和、张辽返回营寨。 刘辟命人布置酒宴,众人就再度欢饮起来。 刘和很是高兴,此番出来收了猛将典韦,又结交张辽,收获可谓不小。 昨夜曹安民也砍了几个敌军,初出茅庐小试牛刀,不免有些小得意,禁不住又喝高了。喝高了就开车,和霸郎们打成一片,乐不可支。 张辽就比较内敛,话不多,很多时候保持沉默。 不过他对刘和就很是钦佩,很羡慕刘和能独领一军,名声显扬。短短时间交往,两人都有惺惺相惜之感。 熟悉了一些,刘和便问他道:“昨夜那些凉州兵,文远兄可知是谁的属下?” 张辽道:“皆是凉州大人胡轸的部曲。” 刘和表示震惊,“文远兄深沉内敛,却因何得罪胡轸?” 张辽叹口气道:“都在董太尉麾下效力,何来私仇?胡轸如此,皆因吾是并州人也。子玉兄想必知晓,吾前在丁原帐下效力,宫变前曾往河北募兵一千,胡轸欲夺之久矣。” 众所周知,何进听信袁绍蛊惑,为诛杀宦官征调八支边将兵马入京。丁原带着吕布、张辽从并州入京,提前让张辽去河北募兵一千。 等到张辽回来丁原已死,他只好跟着吕布投靠董卓。 董卓麾下两大体系,老底子凉州兵和并购来的并州兵,两派人马一直就不对付,胡轸总寻摸着吞掉并州兵,没想到这次故意调张辽外出,安排人半路截杀欲置其于死地。 若无刘和横插一脚,张辽此番绝无幸免可能。 第七十六章 西进虎牢关,共讨逆贼!(求追读) 涉及到董卓军内部派系之争,众人都沉默下来,刘辟、龚都这样刚被招安的小角色可不敢乱插言。 曹安民是个意气飞扬不知深浅的主儿,便道:“既然待得不爽,文远兄何不投到吾家子玉校尉帐下,霸郎兵正好在扩编招募,文远兄若来此必有用武之地。” 张辽苦笑不答,看了眼刘和等人。 心说这哪儿来的二杆子,职场觉悟这么没底线吗,吾要是敢跟董太尉提并入刘子玉麾下,明天我俩都得掉脑袋。 刘和拍拍张辽手臂,笑道:“此是骁骑校尉曹孟德侄儿曹安民,刚从沛国谯县入洛不久,少年心性口无遮拦,文远兄莫怪。” “不妨事。原来是孟德兄侄儿,失敬失敬。”张辽笑笑道。原来是刚从乡下来的傻小子,难怪对官场这一套一窍不通。 “吾说的乃是实情。”曹安民悻悻坐回座中。 心想我哪里说错了么,刘子玉确实待人很真诚的。再说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一听说我是曹孟德的侄儿就客客气气的样子,难不成我只配做我叔父的影子吗。 “来来来,饮酒饮酒,对了,刚才安民讲的那个鬼故事很有趣,那个赖皮偷看人洗澡,被打断了三条腿,哈哈哈……”刘辟连忙打圆场,招呼大家喝酒。 场面就又再度热烈起来。 刘和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和张辽多谈感情,嘱咐他以后多加小心。 董卓老底子凉州兵排挤并州兵,这是拉帮结派职场陋习,轻易也没法改变,除了小心自保之外,暂时别无他法。 酒宴之后,张辽起身告辞,要回去复命。昨晚的事儿就当没发生,只要不说破就是没有,免得大家当面撕破脸皮。 张辽走后。 刘和嘱咐了刘辟一番,让他刻苦练兵守卫营寨保护好粮草辎重,以后必有大用。 另外,刘和任命龚都为刘辟的军中从事,好好辅助刘辟做好份内之事。 当然这个军中从事是刘和任命的,等于是私人部曲的军中干部。至于说朝廷的任命,刘和答应他只要日后立功,必给表奏。 龚都闻之大喜,千恩万谢,信誓旦旦做了保证。 然后刘和带着典韦、曹安民率领一百霸郎精锐返回雒阳。 回到灭曹司后,刘和把典韦介绍给贾诩等人认识。 贾诩对典韦侠义之名也曾有耳闻,今日得见,颇为赏识。又听闻典韦逐虎过涧的事迹,更是深感惊奇,大赞刘和得此猛将,灭霸营如虎添翼也。 刘和深以为然,要说整个灭霸营的人马拉出去,最能和灭霸两个字搭上边的,还真非典韦莫属。 论及外貌威猛和武功修为,典韦才是真正的霸霸。 典韦是新招募的白身勇士,寸功未有,自然是无法得到朝廷的敕封。刘和便任命他为自己的帐前都尉,统领二百霸郎精锐,专门负责保卫霸郎军指挥部的安全。 同样,等到日后立功,再表奏朝廷敕封。 对典韦来说怎样都可以,只要能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保护恩人安全,当什么官位都无所谓。 这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人,只要按照自己的方式活得开心,对权力什么的无欲无求。 却说太仆袁基在大隐袁闳处得到秘策,带着袁胤、袁叙两个堂弟悄悄返回雒阳回报太傅袁隗,并且告知袁闳死讯。 袁隗大为震惊,袁闳一死,袁氏所能仰仗的底牌也只有这一次的使用机会。 面对困局,必须孤注一掷,背水一战。 不成功,便成仁! 只有拿出决死的信心,才能博来一线生机。 数日谋划商量之后,袁氏也做了最后的安排部署。 一旦时机成熟,就要对董卓集团展开决死的反击,彻底的血洗! 这天晚间,后将军袁术的豪宅密室中,袁氏当家的几位重要人物坐在一起,敲定最后的决策。 中间主位自然是袁氏当今家主太傅袁隗,左右两侧是袁基、袁胤、袁叙,袁术则坐在袁隗对面。 厅内还有长史何颙在座。袁绍尚藏在雒阳郊外隐蔽之所,暗中与袁隗策应。何颙作为袁绍死党,深得袁氏信任,作为袁绍的联络人,往来于雒阳与袁绍藏身处。 后将军袁术对袁绍的所谓五大奔走之友,向来是瞧不上眼,一贯是嗤之以鼻,这会儿就没拿正眼瞧过何颙。 什么东西,我袁家一个奴婢之子的狐朋狗友也敢跑来为座上宾,真好大的脸,吾甚感耻辱。 一俟诛灭董贼之后,吾必先拿袁绍之五大奔走之犬开刀不可。 厅内区区几人,已有心怀异志者,若想阴谋成功,委实不易。 厅柱侧尚斜倚一人,身量长大,着粗布衣裳,怀抱长剑,一杯一杯的喝着酒,与众人格格不入。 这人三十四五岁年纪,浓眉方脸,胡须凌乱,头发竖起以布帛胡乱缠缚了事。 看他好似醉眼惺忪神游天外,可间或眸光一扫,却如出鞘宝剑般锋芒毕露,令人寒芒在背毛骨悚然。 袁隗在座上说:“夏甫先生仙去之际以良策相赠,只要有一计成功皆可平定局势。吾思虑再三,最宜两条计策同时施行,齐头并进,可保万全。” “上策斩首,选天下最利的剑客杀手若干,以隐藏于雒阳内外的数千死士做呼应,伺机刺杀董卓,一击毙命,天下太平。” “下策逼贼。选袁氏子弟出脱雒阳,联络关东各大世家势力,以州牧郡守的兵权招募义兵,共举义旗起兵集结于险关要塞。公推盟主,然后振臂一呼,百万大军齐动,西进虎牢关,共讨逆贼!” 说到“袁氏子弟、公推盟主”这样的字眼时,袁术明显眼中一亮,下意识坐直腰杆。 这样的人选,当然非我袁公路莫属。 就听袁隗接着说道:“此事关乎中原世族生死存亡之命运,能担当此任者,必是宽仁厚道名满天下,为士人所倾心折节全力拥护之人。以吾观之,非袁本初莫属。” 袁术当时就呆掉了,什么?吾没听错?这个人难道不应该是我吗? 他瞪视袁隗,声音尖利,“关东诸侯起兵公推盟主,难道不应该是我后将军吗?袁绍何德何能,要跟我争抢这个位置?他一奴仆之子,凭什么做天下世族的领袖?” “吾袁公路乃是袁氏嫡亲血脉,手握后将军金印紫绶,以之号令天下,谁敢不从!” “选袁绍为盟主,名不正言不顺,定为天下人所耻笑,所谋必败!” “吾耻与为伍!” 砰地一拍桌子,袁术就站起来了,他想拂袖而去。 第七十七章 雒阳太监三千,吾独阉八百 见袁术要走,袁基、袁胤兄弟都站起来,拦在前面。 “汝……焉敢如此!”袁隗气得直哆嗦,又来这套把戏,这竖子咋这样不成器呢,这都什么时候了,袁氏生死存亡,这庸狗却还要争这些虚名。 日后败亡袁氏者,必此败家子也! 袁基、袁胤兄弟连忙把袁术又按回座中,劝他把话听完,不要为了一件事,搞垮了整个计划。 袁术气哼哼说:“无论如何,休想令我听他调遣。” 袁隗压压火,沉声道:“汝兄弟各司其责,都关乎重大,没有孰轻孰重之说。本初在外联络关东世家共举义旗讨伐董贼,汝坐镇雒阳调动各方势力以作策应。兄弟齐心,定让那董卓死无葬身之地。” 袁术犹疑道:“这么说,雒阳的袁氏私兵和死士都由吾统御调动?” “然也。”袁隗点头,继续说道:“不仅如此,雒阳城内的各路剑客、游侠、隐侠,皆听汝调遣。斩首之谋,由汝一人决断。袁胤、袁叙,都听汝指使。” 袁术心中一喜,看了袁隗和袁基一眼,“叔父与大兄会做些什么?” 袁隗道:“吾与士纪身份特殊,被董贼暗置的谍子盯得甚紧,动辄都被数人潜伏跟踪,为防谋划泄露,只能置身事外暗中筹谋。公路,雒阳城内的事就交付汝矣。” 袁隗、袁基,一个是太傅,一个是太仆,举手投足都会引来无数人的目光,更别说还有暗中跟踪监视的了。 斩首行动是阴谋之策,真不适合由他们两个来指挥调动,想来想去,还真非袁术不可。 袁术是袁氏嫡传血脉的世家公子,有其飞鹰走狗玩乐张狂的一面,但他也不是废物,且很早就进入军中任职历练了,八月宫变诛杀阉宦,袁术也是起了很大作用。 何况以他世家公子的身份,不乏心甘情愿竭力报效的追随者。 袁隗的打算,就是安置袁绍、袁术两兄弟,一个在外一个在内,联手合谋,诛杀董卓。 袁术是担不起关东诸侯的盟主,但玩个阴谋斩首总是可以的,他后将军的印绶可也是纯金的啊。 袁术的不满多少平复下来,急切地问:“叔父,斩首之谋何时实施,侄儿觉得此事宜早不宜迟。” 若想人前瞩目,必须抢先一步斩杀董卓。若如此,吾将功成名就风头无二,直压奴仆之子袁绍也。 袁隗摇摇头,“此事宜稳,不在快慢。眼下各方人马正陆续汇聚京师,只等时机成熟,便可实施。” 袁术想起一事,又问:“董卓党羽众多,真要杀他并不容易。驻扎在外的胡轸、牛辅、董越、徐荣、段煨且不说,单他身边就有华雄、董璜、李肃、吕布,又有灭曹司刘和,端的是防护严整,水泼不进。” “尤其是那吕布,号称飞将,有虓虎之勇。董贼与他结为父子,出则同车,入则同习,要想接近刺杀,堪比登天。” 袁术一旦决定做某事,就暂时抛却其他开始谋算起来,盘算一番发现,董卓没那么好杀。 怎么觉得这斩首行动,比跑到外面联络天下诸侯的活儿还要难呢,想刺杀董卓,单吕布这关,你过得去? 虽然吕布保护董卓没传说中的那么严密,没到形影不离的地步,可就算如此,吕布这关也绕不开啊。 袁术虽然自负,可也没飘到觉得自己能单挑吕布,想杀董卓,谁来面对吕布? 不如还是让袁绍来杀董卓,我去联络诸侯。 最好让他们同归于尽。 这时靠在厅柱上的酒徒大咧咧道:“吾杀吕布,如探囊取物耳。” 语出惊人,不死不休,厅内诸人都看向此人。 除了袁隗,其他人都没见过他。是太傅袁隗带他来的,一直坐在那里喝酒,袁隗没有引见,大家也就没冒失询问。 可以想见,太傅面前可以随便哈酒的人,肯定不是闲人。 袁术冷哼一声,“汝是何人,有恁大口气?” 此人道:“吾乃燕都王越是也。”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辽东燕山王越,这可不是一般人! 何颙拱手惊问道:“虎贲将军王安睿,难道就是足下?” 此人傲然笑道:“正在区区在下。难得长史还记得王安睿之名。” 何颙大喜,“有燕都剑客安睿先生在,吕布不足惧也。” 袁基也拱手叹道:“安睿先生是当今天子的剑术授业老师,八月宫变阉宦作乱,挟持弘农王和天子逃往北邙山,正是安睿先生一路追杀阉宦,手刃逆贼无数,才保得当今天子安然无恙。” “后来董卓窃权,废立天子。安睿先生也从此隐退销声匿迹,江湖上只余传说。没想到今日能得一见,真是三生有幸。” 燕都剑客王安睿威名远播,众人皆来见礼。 天下多知其名,却很少有见其面者。今日一睹真容,都觉幸运。 幽燕之地自古以来好武成风,多剑侠豪客,辽东燕山剑客王安睿便是其中佼佼者,擅长技击和长剑,号称天下第一剑。 桓灵二帝时入宫做剑术指导,拜虎贲将军,被灵帝指派给小儿子陈留王刘协为剑术老师。 以剑客身份史上留名,绝非浪得,必有真才实学。 太傅袁隗道:“八月宫变后,吾便请安睿先生于舍下暂时安身,现在讨灭董贼迫在眉睫,爪牙吕布横亘于前,安睿先生自告奋勇诛杀吕布。” 众人无不叹服,原来袁隗早为除掉董贼未雨绸缪,这般心机谋略,又岂是常人能及。 “吕布之头,吾暂寄于其项上。”王越又道:“其他刘和、董璜、李肃、华雄之流,皆不足为虑,吾已邀河南人史阿、祝公道前来相助,不日即可到京。” 众人皆觉振奋,史阿、祝公道皆是有名剑客,再加王越,有这三人加盟刺董计划,何愁大事不成。 “不仅如此。”袁基脸带笑意,接过话题说道:“大隐夏甫先生容留的一千隐侠,也已陆续到京,现隐藏在各处,只等刺董谋划实施,便会一起发难。” “如此,事可成矣。”袁术点头道。 他的眼角余光一直在盯着王越,这么多助力刺杀董卓,照说应该可以轻松搞定。 连吕布都不在话下,还有什么能做不到呢。 不过这个自说能轻松搞定吕布的人,真有那么厉害吗? 袁术没见识过王越的真本领,自然有所怀疑,酒喝成这样,剑能拿得稳? 但事实上是对王越来讲,越喝酒,手中的剑越稳。 懂得都懂,当喝到酒精中毒的时候,不喝手才会抖,所以为了不抖,就越喝越多。 见证奇迹的时刻马上来临。 嗡嗡嗡……空中传来一阵奇妙的声音,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原来是一只大绿头印度蜜蜂不知从何处飞来,为食物的香气所吸引,飞了两圈,又可能被王越席上的酒香所吸引,绕着他不停转圈圈。 呛啷—— 众人但见寒光一闪,接着剑器碰撞剑鞘的声音传入耳中,但见王越右手按在剑柄之上,左手依然端着酒杯在怡然自得的哈酒。 而那只绿头印度蜜蜂却不见踪影。 还是袁叙眼尖,指着地上道:“快看,飞虫已被刺落!” 席间众人皆惊,王越果然名不虚传,手中剑太快了,能刺中飞翔中的印度蜜蜂,出剑还鞘一瞬间完成,这是何等剑术。 等到袁叙把尸体捡起来给大家看,众人更加惊愕。 因为王越一剑肢解飞虫,六条腿还有两个翅膀,都给斩落,这飞虫居然还没死。 这还了得,众人惊愕之余,便给王越敬酒。王越来者不拒,让袁叙仔细再看。 袁叙看罢大惊失色,失声道:“这飞虫……竟然被一剑阉割!苍天啊,这世间竟有如此剑法,真让人叹为观止!” 出剑肢解阉割还鞘一条龙,瞬息完成,简直神剑。 众人这敬仰之词就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涌出了,有剑客如此,还怕什么董卓吕布啊。 这时王越又浅笑道:“汝等可知否,桓灵二帝时,内廷太监因何恁般多么?” 众人茫然不知所以,面面相觑,为啥太监多,还不是因为皇帝的女人多外加额外宠信太监么,好几千武装太监,若非如此,何进又怎会调董卓进京杀太监。 那会儿袁氏兄弟诛杀了两三千太监呢。 当时雒阳城人间炼狱,很多没胡子都给砍了。听说来雒阳讨生活的高唐令刘备下巴无须,差点被当太监杀掉。还是他情急生智脱裤子自证有吊才得以保全。 不对,应该是自证,方得安全。 王越提这个到底啥意思? 还是袁叙聪明,试探道:“太监那么多,难道是安睿先生……汝、之、所、为?” “然也。”王越得意一笑,“雒阳太监三千,吾独阉八百!” 我艹!众人都傻了,闻所未闻啊。 这真是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八百侍! 王越这些年在雒阳没干别的,净拿太监练剑了,这还是个人,简直净事房第一杀手! 失敬失敬,久仰久仰,这妥妥的虎贲净事狼! 袁叙、何颙等人只觉得脊背冒汗裤裆发凉,下意识都往后躲,怕躲得慢了被王越抽冷子给来一剑,那以后照顾妻妾的光荣任务就只能交给孟德了。 第七十八章 容貌清奇三兄弟 袁叙、何颙等都退到距离王越一剑之地外,方才停下,却也不敢安坐,真怕这天下第一剑客突然暴起,剑出不留情,十步割一蛋。 以后离剑客还是远点为妙。 东厂最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我们不要。 斩首董贼之后,赶紧送走。 袁术暗暗点头,对王越王安睿的高超剑术还是很满意的,有这等身手,难怪得灵帝宠信。以后我若是有面南背北那一天,要不要也请他回来掌刀儿呢…… 啊呸,想远了,眼下还是以铲除董贼团伙为第一要务,有王安睿这柄剑,就算杀不了吕布,也必让他遭受宫刑之辱。 斩首董卓,易如反掌。 谋事十拿九稳,袁术这回高兴了,只要能压住袁绍一头,他不介意在叔父袁隗面前当个乖宝宝。 安抚了袁术。袁隗开始下一步谋划的安排。 他让何颙暗暗前往袁绍藏身处,通知他速速启程离开雒阳,出虎牢关先奔陈留张邈处,然后秘密联系袁家的门生故吏以及关东各大世家,招兵买马,为起兵讨伐董卓做准备。 燕都剑客王越、河南剑侠史阿、祝公道等剑客游侠,都归于袁术统御调度,还有一千隐侠,三千死士,诸多私兵,也都由袁术调动支配。 统算起来,袁术在京城能调动的人马也有五六千人,其中还不乏王越、史阿这样的高手。 另外袁绍出走,他的很多死党如何颙、周毖、伍琼等人,还留在京城,也能作为袁术方面的策应。 一切看来,都在袁氏的掌控中,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着一个恰当的时机了。 太傅袁隗、太仆袁基还在朝堂上正常为政事操劳,跟从前一样,尽量不引起董卓的疑心。 何颙很快把消息传达给了袁绍。 听说终于要离开雒阳,把许攸和逢纪都乐坏了,这见天东躲西藏的,都快变成鼹鼠了。该死的刘和率领灭霸郎,不停扫荡雒阳周边袁氏附属势力,几次差点成了瓮中之鳖。 现在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一有风吹草动就要象兔子似的撒丫子跑,这要再不走,就算不被刘和抓住,也会被折磨成精神病,要么被吓死。 竖子刘和、畜生灭霸郎,就好好地给吾等着,一俟我家主公兵强马壮,首先灭了你丫的。 袁绍离开之前,曹操前来送行,两人在黄河边上交心长谈。 袁绍就问曹操说,如果此番谋划不顺利,这天下之大,什么地方可以作为根据据守发展呢? 曹操反问:“足下是怎么打算的?” 袁绍说:“吾准备以河北冀州为根基,向北吞并幽州并州,合并乌桓、鲜卑的兵马人口,凭借黄河,向南争夺天下,汝看如何?” 曹操耍了滑头,没有说出自己的计划,忽悠袁绍道:“吾将任用天下所有才智之士,以道御之,将无往不利。” 这话说了,又好像没说,任何一个专家教授看几本书都能说出这样的笼统之言。 不过也非是曹某人不想说得具体些,实在他也说不出啥来,他眼下还得跟着袁氏混,八字没一撇呢。 所以只能说大话吹牛,显得逼格满满,其实空而无物。 不信就品,细品,他说了啥,但凡念几天书的都能忽悠两句。 许攸还是蛮担心曹操的,就问孟德汝啥时候走,待在雒阳这是非漩涡,朝夕不保。 曹操恨道:“我倒是想走,可也得先把安民从竖子刘和那儿捞出来,早知今日,真不该让安民到雒阳来,皆我之错也。” 曹安民咋就碰到刘和那家伙了,真是命啊。 其实曹操还有个人要带走。 那位大兄弟是个有趣的人,明明编织凉席、草鞋出生的破落户,却自信满满,总在众人面前说自己是皇室宗亲,什么中山靖王之后云云。 大汉国祚几百年了,有宗室血脉多了去,大都成了芸芸众生。 关键这兄弟有两个跟班兄弟,一个河东解县杀人犯,一个涿郡杀猪富户,可都是万人敌,身手那是杠杠滴。 这三兄弟从高唐令任上被贼兵攻破,没办法只好来雒阳讨生活,再谋取入仕之路。 我若是能笼络住这三兄弟,起码少奋斗十年。 袁绍终于走了。 只带走了许攸、逢纪和几十骑袁氏私兵,还有大批的死党捧哏留在雒阳,为他的事业而努力奔走着。 霸郎军主官刘和很快得到袁绍离开的确切消息,忽然就失去继续围剿土豪地主的兴趣,不能给袁绍、逢纪他们带来折磨的游戏还有啥意思呢,暂时先停一下。 还没等到达陈留的袁绍三人也接到刘和暂停行动的消息,把袁绍、逢纪气得跳脚,马德刘和这竖子该有多坏,合着打土豪灭恶霸就是打我们三个,我三一走汝就停工,事儿做的要不要这么明显? 你给我等着的! 其实刘和的霸郎军经过这些天的扩编后,人员膨胀,良莠不齐,是需要整训的时候到了。 董卓许诺给的两部的编制已超编不少,远远超过两千,需要精简整编一番,兵在精不在多,乌合之众再多也没有用。 刘和把这些操心事儿交给贾诩、曹安民去办,自己当甩手掌柜,成天带着典韦在街上四处瞎逛闲溜达。 典韦的块头太猛了,穿上戎装腰间佩刀,更显威武霸气,走在路上行人侧目民众远避,生怕被大块头给一下撞飞。 上午出来转悠一会儿,刘和与典韦坐在路边青石上歇脚,典韦身负保卫刘和安全的职责,不敢稍加怠慢,目光炯炯盯着四周看是否有可疑之人,准备一脚踩死。 这时不远处的街上就走来三个手拉手的奇怪老爷们。 其实手拉手不奇怪,这年月好哥们上街拉手握拳勾肩搭背实属正常,滚被窝都没人管,还会被美其名曰分桃断袖。 奇怪的是这三位的容貌长相。 中间那位身长七尺五寸上下,两耳垂肩,双手过膝跟长臂猿似的。那耳朵大的,估计自己的眼角视线都能看到。面如冠玉唇若涂脂,颌下无须。 右边那位身长九尺,瞅着比华雄还猛一些,五缕长髯飘洒胸前,面若重枣,丹凤眼眉卧蚕,相貌堂堂威风八面。 左边那位身长八尺有余,豹头环眼燕颔虎须,杀气腾腾气势夺人。 看到这哥三个,刘和忍不住乐了,真是无巧不成书,咋搁这儿碰到他们了。 缘分啊! 第七十九章 忍辱负重刘、关、张 三人出现,不由得刘和不高兴,这薅羊毛的机会又送上门来了。 隔着大老远笼罩三人身上的气运光晕就撞入眼帘,挡都挡不住,闭眼睛都不好使。 金光、紫光、白虎煞气、青龙运气等等,甚至还有一丝龙运气度,直冲云霄,盘亘回旋,威风赫赫。 刘和的眼睛都要给晃瞎了。 气运评语随之可见。 中间那位大耳朵长手臂的是【昭烈仁厚,盖世英豪】 右首昂躯红脸大汉的是【忠义勇武,威震华夏】 左手边黑大汉的是【骁勇有义,万人之敌】 此三者非是旁人,乃刘备、关羽、张飞是也。 这些年刘备哥三儿可够流离颠沛的,桃园三结义后,以张飞的积蓄起家,跟着正规军四处讨伐黄巾贼,博些军功敕封个县令县丞,还赶上灵帝裁员,气得暴打督邮弃官而走。 要不是有个宗亲后裔的出身,还在卢植经学培训班进修深造过,好歹算博得些名望,否则想给正规军打工人家都不要。 这两年黄巾余党又在各处起事,刘关张再雄起了一把,最后刘备才得了高唐令的职位。 可惜好景不长,高唐又被贼兵攻破,刘备只好带着兄弟来雒阳讨生活,投奔谁啊,袁绍、曹操是也。 要说这些年因战功起家的这些汉末诸侯,凭良心而论,还真得都感谢张角创立的黄巾军。 黄巾军成了这些人刷战功积分的地图怪,刷了一波再起一波,不停地给大伙送战功送经验送兵员,打得狼烟四处诸侯并起。 刘备和曹操多少是有交情的,一是两人都愿意结交豪雄英杰,二来两人爱好相投,唱歌跳舞打黄巾,坐一块有的聊。 他们有个共同特点,都不愿意读死书。 八月宫变诛杀宦官,顺便送掉外戚,当时袁氏是最大赢家,袁绍一时风头无二。当然,这时董卓夺兵权之前的老黄历。 现在袁氏被董卓逼得没有退路,大厦将倾岌岌可危。连袁绍都走了,曹操还会远吗。 所以玄德公很为自己哥三儿的未来发愁,二弟三弟陪哥哥出来散心,三走两走,都快走进灭曹司大门了。 刘和琢磨怎么薅一把刘玄德的羊毛,雁过拔毛不留遗憾。 哥三儿大声豪气聊着天,隔着老远都能听到,没办法,张飞疑似耳背大嗓门,搞得三人以为别人都是聋子。 关羽忽然停住脚,以丹凤眼眼角视线示意刘备,“大哥,再走可到灭曹司了,霸郎主官刘和妄为汉室宗亲,却助纣为虐,甘心为董卓爪牙党羽,为人所不齿。” 刘备表示不赞同:“二弟此言差矣,吾与其皆为高祖皇帝后人,身份尊崇,吾不相信其甘为董卓所驱策,想来必有隐衷。或者他忍辱负重虚与委蛇也是大有可能。” 张飞点头附议道:“二哥,俺也是这样想的。” 刘和听了想笑,我在灭曹司活得挺滋润,敢想敢做,谈不上虚与委蛇,忍辱负重更是影儿都没有。刘玄德真是好人,还给我立个伟岸的人设。 张飞很可爱,一切以大哥马首是瞻。 刘备脚步没停,拖着两个弟弟直奔灭曹司大门方向。 张飞疑问道:“大哥,汝去灭曹司作甚?该不会真想投入董卓门下?” 刘备解释说:“来雒阳有些日子,对这位同宗还未见过,吾就是拜访一下。” 关羽提醒说:“大哥,汝可千万莫要误入歧途,那董卓狼子野心,无情无义,记得当初彼被黄巾军包围还是你我兄弟出手相救,可这厮欺吾等白身没有功名而多加怠慢,那日若将其杀却,又何来今日之祸。” “依附于他的人,至少是趋炎附势之辈,又岂是好人,不见也罢。” 张飞点头:“对大哥,俺也是这样想的。所谓近墨者黑,真要踏入这个门,可就说不清了。” 刘备被两个兄弟絮叨的心烦,索性不走了,一屁股坐在离刘和不远处的青石上。 张飞又说:“大哥你前日不还说,要和曹孟德商量一下,何去何从再做定夺么。” 关羽哼了一声,“那也不是个好东西,吾看曹操一脸奸相,早晚必成汉室之患,不见得就比董卓好。汝未听许劭曾经评过,说他‘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也。” “够了!”刘备气得甩开两位兄弟的手臂,叹道:“汝等有完否,这个是奸贼,那个助纣为虐,要不就是乱世奸雄,在汝等眼中,这世上还有好人么?” 关羽、张飞齐齐一指刘备,“有啊大哥,汝就是这世上唯一仅剩的好人也,宅心仁厚文韬武略,世所罕有。” 吓得刘备连忙捂住两人嘴巴,“小声点兄弟们,这般自吹自擂,也不怕人笑话。” 他又叹口气道:“兄弟们,都要饿死了,要饭还嫌饭馊,这岂是乞丐的本分。你我兄弟总要先寻个入仕之道,再谋发展啊。” 关羽还说:“大哥汝这般人品,自然是宁可饿死也不会为五斗米折腰屈身权贵奸贼之流啊,吾等仰慕汝的就是这种高洁的人品,汝不会让我失望?” 刘备气得无语,“我去死,你就不失望了。” 关羽道:“咱们兄弟三人桃园结义,可是发誓同生共死,大哥若死小弟会立刻相随。” 张飞连忙接上一句,“俺也一样。” 咣当!刘备直接气躺地上。 还伸手从背囊里拽了一条自己手工编织的凉席出来,把自己从头到脚给盖上了。 “大哥等吾一下。”关羽与刘备并排一趟,也拽了条凉席给自己盖上了。 刘和吓了一跳,刘备哥们这啥做派,一言不合就躺平,好歹给我个提醒啊。这躺我身边还盖着凉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卖身葬父呢。 而且还一下两个爹。 张飞之所以没这样干,盖因他此时与典韦正在对视,两人大眼瞪小眼,直接斗鸡眼。 两人这外形之彪悍雄壮比较相似,简直象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三看两看,都看出火气来了。 典韦说你瞅啥? 张飞说瞅你咋地? 典韦说再瞅再瞅打得你满地找牙。 张飞说小样你动手试试,看我不打得你找不着北。 关羽在凉席底下说好汉动手不动口,别逼逼了,再不打太阳下山了。 典韦张飞一起往上冲,叮叮咣咣噼噼啪啪,就干了起来,大打出手以死相搏。很快就扳胳膊撂腿翻倒在地,在地上扭打撕扯滚来滚去,捶得大地摇晃飞沙走石。 刘和给典韦鼓劲儿,“打不赢汝就是废物。” 刘备给张飞加油儿,“拼不过别说是我弟弟。” 两人滚得更起劲儿了。 刘和一脚把两人蹬得滚一侧去,“上一边打去,全是灰。” 刘备从凉席下爬出来,抬腿又把他们踹回来了,“不分场合地点,都挡路了。” 刘和冲着刘备一拱手,“久仰久仰。我这手下太不省心。” 刘备还了一礼,“幸会幸会。我这弟弟惹事生非。” 刘和冲着身边一指,“不如坐下来聊十块钱的?” 刘备欣然应允,“那就聊聊呗,反正我没钱。” 关羽很有眼力见,站起九尺昂躯,伸出手把典韦和张飞给拖一边打去了,还说加油打啊,谁输了吾揍谁。 两个人打得更来劲儿了。 刘和就对刘备说:“这位大耳朵兄弟汝有没有想过,其实跟着曹操混没前途的,袁绍跑了,曹操自己也是光杆司令,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能帮你啥啊。” 刘备说那能咋办,除了曹操,我在帝都也不认识别人,谁知道他现在混成这样,早知道我不如直接去幽州找我师兄公孙瓒了。 “公孙瓒也望之不似人主啊。”刘和一指灭曹司大门,“我给汝出个主意,不如先拜入灭霸郎门下,打入董卓团伙内部,虚与委蛇委曲求全,先谋取个职务混口饭吃。” 刘备说:“这不等于屈身权臣奸贼了么?” 刘和说此言差矣,汝完全可以洁身自好出淤泥而不染,吃饱饭再摔盘子骂娘,干董卓他丫的。反正他是奸贼,人人得而诛之,只要最后造他的反,汝之前所作所为,谁会在意善恶呢。 刘备点点头,“兄台言之有理,此乃大善。吾常说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既是大善,焉有不为之理。那我就勉为其难,先拜在刘霸郎麾下?看看他们是怎么作恶的,收集证据,以备日后反攻倒算。” “必须滴,这事儿还真难为汝了。那位红脸兄弟,汝说是不是这个理。”刘和招呼关羽道。 关羽点点头,“要说为了最后诛杀奸贼,让我们兄弟做什么都可以。” “兄台真是大才,汝这样一说令我豁然开朗胜读十年书。”刘备用他长胳膊搭在刘和肩头,“给我帮这么大忙,汝真是好人。对了兄台,还未请教汝高姓大名呢。” 刘和道:“我就是霸郎军主官,刘和刘子玉,你我同宗的。” “啊这……”刘备的笑容凝固了,旋即又恢复原状,拍拍刘和肩膀,“吾懂了,子玉兄一定是打入董贼内部,为日后反董做谋划,哈哈,你我真是志同道合啊。” 刘和点头说对,小点声,隔墙有耳,别让灭曹司的同事听到就不好了,虽然他们也都是委曲求全忍辱负重,但这种事说在明处就不好了。 刘备说我懂,以后咱们都是董太尉的麾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谁再说董太尉是奸贼我跟他急。 他站起身踢踢还在打架的张飞,“三弟开饭了,别打了,都是自己人。” 刘和也拉起典韦,“差不多得了,让你活动活动手脚,汝还要打到天荒地老啊。” 第八十章 刘备枭雄,不会久居人下 典韦和张飞立刻罢手,翻身跃起,掸去身上灰尘脏污,各回自家主公身后。 既然刘备决定投靠,现在就是一家人。刘和便把典韦介绍给刘备三人认识。 这一自报家门,双方都觉惊喜,互道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名不虚传之类。 刘关张自不必说,虽然没什么大功名,但几年黄巾贼讨伐下来,打出的名声可不小。 江湖上的传说都知道有个编织草鞋凉席的中山靖王之后,还有两个万人敌的把兄弟。天下杀猪的屠户都以张飞为楷模,视作偶像。关羽则是侠肝义胆除暴安良的典范,世人无不仰慕。 至于典韦,为友怒杀豪强的义举,一人独挑数百追兵全身而退的勇武,也早传遍江湖。 关羽和典韦更投缘一些,都是为义杀人被通缉流落江湖,经历相似,所以有惺惺相惜之感。关羽轻慢士人却礼待寒门,对典韦便更多一份好感。 张飞正好相反,尊重礼待名士大夫,对出身普通的人士则比较轻慢,他待典韦就比较平淡。 刘和领着刘关张三人进入灭曹司,看到刻着“灭曹司”三字匾额的张飞、关羽相视大笑,这地方好像不太欢迎曹操啊。 刘和替贾诩与刘关张三人引见认识,贾诩大为意外,对三人表示足够的礼敬,可见三人之名早已风传已久。 刘关张肯主动投效,更让贾诩震惊不已,刘子玉何等样的三寸不烂之舌,能说得刘关张心甘情愿前来投靠,刘子玉还不得口吐莲花才行。 他连忙给三人办理了入职手续,编入了刘和的灭霸营中。 刘关张三人新的身份敲定,刘和眼前便闪过提示。 【刘备、关羽、张飞投效灭霸营,夺取曹操气运二十万,奖励:机要情报一份】 刘和颇觉有趣,刘备投效夺来的气运值,薅的竟是曹操的羊毛,真不知道这账是咋算的。 按本来的时间线,刘备下一步要和曹操一同跑路去沛国募兵,然后曹操带兵去陈留张邈那里。现在刘备进入灭曹司,就导致他大概率留在雒阳,曹操便少一大募兵助力,说是薅曹羊毛也算合理。 在这件事上,刘备投靠过程不免过于简单,似乎刘和三言两语便说服他。 刘和当然不会自负到真这样想,他只不过是揣摩刘备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而已。真正的说服大师,从来都是因势利导达至目标。 刘备的真实需求就是快点入仕进阶,拥有属于自己的势力范围。 他不想再寄人篱下了。 灭曹司横空出世,打乱了这个世界线因果链条,出现了很多机会。 刘备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 对比跟着曹操瞎跑,似乎灭曹司的机会能更大一些。 所以进入灭曹司,顺理成章。 至于说以后的走向,就要看事态发展。 当合作者们需求目标发生改变时,就是他们分道扬镳的时候。 在这一点上,刘和与刘备心里都清楚的很。 为这事贾诩对刘和说:“刘玄德枭雄之资,关羽、张飞为其爪牙,皆万人之敌,其必不会久居人下,灭曹司只怕亦非其久待之所。” 刘和笑道:“多谢文和兄提醒,吾对玄德以诚相待,我们各取所需,好合好散。” 贾诩点点头,“子玉兄胸怀雅量,诩佩服之至。” 刘和笑笑不语。心说贾诩你是多虑了,我留着刘玄德为了薅羊毛我能跟你说么。 刘和说到做到,真的对刘备以诚相待,第二天就表奏刘备为灭霸营军司马,关羽、张飞为刘备麾下军侯,各统领二百人。 给刘备调拨的军士,都是新招募的,正好让关羽、张飞负责练兵。 对刘和的表奏提议,董卓二话没说准予通过。刘备这个剿灭黄巾军的老牌底层功勋军官,名望不小,他能投效灭霸营,对董卓军形象有百利无一害。 李儒、华雄却不无忧虑,几次提醒董卓,让刘和的灭霸营实力发展太快,实在是偌大威胁。 董卓皆充耳不闻。 刘和的诚意,让刘备非常感激,经常在两个兄弟面前夸赞他,说刘和是自己的伯乐,自己一定会好好报答刘和的。 当刘备在灭曹司看到曹安民的身影时,更笃定自己决断的正确,连孟德都将侄儿送到灭曹司任职,自己对孟德还有什么可愧疚的呢。 他是不知道,曹安民是刘和硬给忽悠进来的,根本不是曹操意愿,老曹现在想把人捞出来都难。 灭曹司就像老虎机,进来容易出去难。 这天灭曹司跑来一位不速之客,要见刘和、贾诩,说有重要事情禀告。 并且特别要求只与刘和、贾诩两人面谈。 看来人慌慌张张神秘兮兮,似乎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刘和、贾诩便在灭曹司里间的一处房间见他。 并且屏退左右,关闭门户。 这人才说出秘密。 原来他是后将军袁术府上的一名杂役奴仆,长相俊俏得袁术宠爱,带在身边做了侍童。可他却与女婢偷情,被发现后差点没被打死,一时怀恨在心,便来灭曹司举报主人袁术。 他说袁术正密谋在雒阳制造惊天混乱,借机刺杀董太尉,并血洗董太尉所有党羽。 这个袁术侍童把那天袁隗等人在袁术府上的谋划全部透露给刘和与贾诩。 这可是惊天秘密。 刘和猜也猜得到,袁氏不会甘于与董卓的较量中失败沉沦,肯定会奋起一搏的。 但没想到的是,袁氏在这件事上竟然会下这么大的血本,连燕都第一剑客王越和河南剑侠史阿、祝公道都给请了出来,至于说什么一千隐侠,更是闻所未闻,听听就很可怕厉害的感觉。 这么多暗藏的杀手一旦蜂拥出笼,立时便会是一场血雨腥风,雒阳城定会是场人间浩劫。 贾诩深谙审讯之道,反复盘问一番,确定这个侍童没有撒谎,便命心腹把侍童押下去严加看管起来。 屋内只剩刘和、贾诩,两人默然对坐半晌。 贾诩问:“子玉,汝怎么看?是否报给董太尉?” 刘和想想说道:“吾看这小厮机敏狡猾,言语闪烁,只怕是不尽不实。” 贾诩点头道:“冒然上报大肆搜捕,只怕会引起恐慌打草惊蛇,不如先做调查收集确切证据。” 刘和点头,“我也有此意,先查清楚再说。” 刘和又说我有一个主意,成立间谍情报调查收集的专门机构“校事处”,专门用来搜集情报安排间谍刺探军情,隶属灭曹司主官直接指挥。 这个部门的主官暂时由贾诩兼任。 贾诩无法推脱,只好苦笑答应。 刘和说:“校事处第一个任务,就是彻底查清楚袁术的密谋。我再把张飞调过去给你做助手。” 第八十一章 买得起踏雪乌骓,张飞是个有钱人儿 贾诩脑中浮现张飞那个大块头,犹豫一下,“子玉,汝觉得他适合做这事儿?” 张飞万人敌,千军万马冲锋陷阵是把好手,搞明察暗访调查研究抽丝剥茧的谍战工作,猛张飞真的可以? 刘和点头笃定,“就他了。反正有你。” 贾诩无奈说,刘子玉,汝是吃定我了! 一般人眼中猛张飞是个粗糙的武夫,脾气暴躁好酒粗野,不善智谋。 其实大错特错,猛张飞粗中有细,颇通兵法,但凡史上留名的将帅,哪个没两把刷子。而且张飞倾心名士,向往文艺,通文墨懂书法。 最最关键的是,他急眼了还能给自己抢个媳妇,直接和夏侯家联个姻,简单粗暴直接了当。 刘备称帝后,就曾任命张飞为司隶校尉,这工作非常重要,可不是大老粗能胜任的。 就这样武震天下,文也拿出手的人,做个谍战工作咋地了。 霸郎主官的命令很快通知到刘备那边,张飞闹情绪说不去。 “吾乃勇冠三军之武将,怎么能做校事那种婆婆妈妈繁琐细碎的营生,这娘们儿干的活,说出去让人耻笑。” 手捧《春秋》不释卷的关云长抬起头道:“三弟,汝莫要小瞧校事处,吾见刘子玉设立此处的初衷,意欲效仿武帝‘绣衣直指’、当下‘司隶校尉’的职司,彼这是要重用汝矣。” 刘备点头道:“云长言之有理。三弟休要搅闹,接了调令速去贾文和处报到。” 看看云长这见识觉悟,一语中的,连绣衣直指司隶校尉的职能都认识的清清楚楚,这人还得多读书啊。 “那我就更不去了,刘子玉这分明是想离间你我兄弟三人。”张飞大脑袋直晃,“再说,吾不愿意离开两位哥哥。” “胡闹!都是在霸郎军任职,低头不见抬头见,怎么就离开了?”刘备佯装怒道。 “吾就是不去。”张飞来劲儿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大笑,刘和迈步走进来,一边道:“汝兄弟三人如此大声豪气,真当我是聋子乎?” 三人吓一跳。刘备、关羽连忙起身施礼,说卑职见过刘霸郎,刘和客气还礼。 张飞则是一梗脖子,“吾就说了,还怕汝怎地?” 刘和笑笑,对张飞道:“听说汝三人情比金坚义同手足,怎么分开几日就恩断义绝了?看来你是真怕我施反间之计也。既如此,我另找他人。” “可笑之极。”显然张飞受不得激,大声道:“吾兄弟誓同生死,汝小小伎俩,又奈我何。吾这就往贾文和处,看汝有何话说。” 说着便收拾行装,雷厉风行,没一会儿已经牵着宝马乌云踏雪等在门外了。 刘和嘱咐刘备、关羽好好练兵,又问了下有何需求,这才告辞出来。 霸郎军新扩编的人员驻扎在雒阳城东侧秏门外十里处的都亭。平时在这里屯扎练兵,必要时即可火速应援雒阳,又可调动扫荡雒阳周边恶霸豪强。 刘和与张飞翻身上马出了营区,都看看对方的战马,心下赞誉不已。 刘和的汗血宝马自不必说,张飞是马上战将,自然是识货之人,看着非常喜爱,总觉得给刘和这白面郎君当坐骑有点白瞎。 刘和见张飞这马也是神骏非常,通体黑缎子一般,只四蹄雪白,飞跑起来有如一片云在身下腾起,真有如腾云驾雾一般。 这马是大汉名马河曲马的品种,诨名“踏雪乌骓”,又名“乌云踏雪”,当年楚霸王项羽的坐骑这也是这一款。 能淘得起这种马,张飞绝对是个有钱人儿。 张飞催动踏雪乌骓,起步就要来个绝尘而去的架势,还挑衅地对刘和道:“刘主官,汝自己可坐稳,莫要跌下马来。” 如云四蹄飞腾,这马已然跑出去老远。 刘和轻拍汗血马后颈,汗血马是个高傲的性子,早就跃跃欲试,岂能容忍别的马在自家面前装逼,只等刘和一声令下,汗血马撒开四踢就窜了出去。 这两匹马就你追我赶,撒开欢般的狂飙起来。 乌骓马跑起来,就好似一团乌云在雪上飘一般,倏忽之间,几百上千米般飞掠而过。 汗血马射电如飞,好似金光掠空,飘忽数里,瞬息而至。 都亭、雒阳间十里之地,两马较力,几分钟时间就跑到地方,秏门守卫就见两团光影打前方而来,接着劲风扑面,两马已然在眼前嘎然而止。 刘和、张飞侧目一看,汗血宝马快上一步,领先乌云踏雪半个身位。 张飞自然不服,“这段路汝平时跑的熟,自然稍快些。” 刘和便道:“有空可以再比过。” 两人下马过了城门安检,便往灭曹司来。 张飞口上硬气,其实心里对刘和的骑术还是颇为佩服的,这些年冲锋陷阵战场厮杀,还真没谁能在骑术上快自己一头。 这位刘主官,还是有点本事的。 他换了一副口吻,“适才军营那些话,刘主官莫见怪,吾大哥是个心细如发之人,飞若不那么说,只怕他会多想。” “无妨,三将军不必往心里去。”刘和笑道。看看,张飞心思细腻的地方展现出来不是,看似粗犷凶横,其实门清着呢。 接下来时间,贾诩按照刘和的要求,迅速组建了校事处,开始悄悄展开对袁术阴谋的调查。 张飞既已决定效力,便忠于其事,全力以赴配合贾诩,果然展现他谍战工作的惊人天赋,抽丝剥茧逻辑推理,步步为营,细致入微。 让贾诩也不得不佩服,刘和真有识人之能。怎么就能看出猛张飞,具备成为军统雒阳站站长的潜质呢。 刘和紧锣密鼓培植自家势力的时候,雒阳朝廷上的势力格局也在发生着变化。 董卓一方面掌控军事势力的同时,不停扶植自己政治势力。九、十月份时,他与太傅袁隗联合执政分庭抗礼。为党锢之祸波及的士人们平反,不停征辟名士入朝做官。 接下来袁绍出走,后将军袁术架空无兵,董卓扶持的士人们也身居要位,朝堂上针对袁氏也占据上风。 这时候董卓势力处于优势,朝野的名声也好许多,他竭力克制自己狂暴的一面,这时候也没必要作恶多端来败坏名声,为自己树敌。 否则那么多经过他手提拔的士人甘之如饴地来雒阳做官,还火箭式的升官掌权,就没几个死犟拒绝的。 倒是有几个拒不接受征辟的硬骨头,家属族人也都活得好好的,并未发生被他夷灭三族的可怕事情。 袁绍跑了,对他的通缉令依然有效,海捕文书还摆在各地官吏的桌案上呢。不过鉴于袁氏在中原大地的根基已经袁绍的名望,真没人动手捕他。 通缉令对他来说就是一张废纸。 董卓也心知肚明,但态度信号必须表达清楚,敢挑战我威权的人,一定要缉拿到底。 直压袁氏一头之后,董卓渐渐膨胀,想要再进一步,彻底把袁氏踩在脚下。 现在朝堂布局上公、三公、九卿俱全。 两位上公太傅袁隗、大司马刘虞,董卓任三公之一的太尉,还兼领前将军、假节、传斧钺、虎贲。 董卓觉得还不够,他要凌驾所有官员之上 这时候蔡邕上了一份奏表,名为《表相国章》,拉了一群大臣造势,表奏天子敕封董卓为相国。 这就是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蔡邕的文笔没得说,一篇《表相国章》写得冗长华丽,对董卓极尽吹捧夸耀之能事,言外之意,这相国他非干不可,要不大汉帝国的国运就得衰微没落。 懂得都懂,蔡邕等一众大臣的这套把戏,背后的推手自然是董卓本人。在威压和利益面前,气节也就不重要了。 这时候袁隗想要阻止,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兮,只得听之任之。 十一月的时候,董卓便顺顺利利坐上相国的位置。又由斄乡侯升为郿侯,乡侯升迁县侯。 同时天子允许董相国可以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赞拜不名,和当初开国相国萧何的待遇一样。 在这之前,只西汉是有萧何、曹参、吕产担任过相国。整个东汉都没有相国这一职位。 二十年后,曹操罢三公,自己当了丞相,也享受这一殊荣。 其实曹操走的路和董卓没啥两样。 董卓废立皇帝胁迫天子,曹操奉天子以令不臣; 董卓狂暴凶残杀人如麻,曹操屠城灭族就像喝凉水; 董卓盗挖帝陵,曹操有摸金校尉。 也有不同的地方,曹操会横槊赋诗,董卓只能抡刀杀人。 曹操统一帝国北方,可是战乱频仍群雄割据的局面造成,始作俑者不就是袁绍、曹操、孙坚这帮人么。 只不过董卓最后是个失败者,他只能体无完肤罄竹难书。 董卓坐上相国之位,膨胀得无以复加,对左右的人说过,我的面相,极尽荣宠无上尊贵。 他开始在朝堂上树立威权,侍御史扰龙宗拜见他时忘记解掉佩剑,被他树典型杀鸡骇猴活活打死,引得满殿震慑,群臣瑟瑟发抖。 这是以刑罚立威。 仁德名望虽然好用,但董卓应该更相信的还是暴力。 不过自古以来,想坐稳权臣之位的人,就没有不借助强大的暴力机器的。 朝堂上的事情,以刘和眼下的气运积累,还不足以染指左右。不过他的校事处,也越来越完善,查到的秘事涉及很广。 这天张飞来见刘和、贾诩,施礼道:“刘主官、贾校尉,属下查到一件事,后将军袁术,可能要不利于曹操。” 第八十二章 曹操那矮矬子眯眯眼,死则死矣(求追读) 听到张飞之言,刘和心想袁术这个袁氏嫡脉公子哥,折腾一生,何曾做过一件有利于国家和他人之事。他志大才疏损人不利己。 刘和请张飞入座,说道:“三将军,请细细道来。” 张飞道:“据属下安排在后将军府暗桩回报,昨夜袁术在章台街悄悄召见了曹操,许以高官厚禄,拉拢曹操依附自己,可是被曹操拒绝矣。” 刘和与贾诩对视一眼,皆想那曹操是袁绍死党,你袁术何德何能要收服曹操为己用,岂不异想天开。 曹操早晚是要自己创业当老板的人,打工是不可能的,一辈子都不会打工的。 张飞又说:“曹操走后,袁术气急败坏,安排手下要伺机做掉曹操。为发泄怒气,袁术摔坏三支琉璃杯,砸烂一张桌子,打肿两个歌伎的脸,踹断鸨母的腿,砍了一个龟奴……” 刘和忙道:“行了三将军,不用说得如此细碎,后面都是垃圾信息,不要也罢。” 张飞说这可都是贾文和教给属下的,他说谍战工作要做得缜密细致、寻幽入微,事无巨细都不能放过。这下面还有,砍断的龟奴脖子里流出物说明他晚饭吃的汤饼,踢断的鸨母腿有木头断茬,说明她接了义肢。 刘和脸都黑了,大哥啊你可是当阳桥一嗓子喝退曹操百万兵的猛人,让汝做谍战工作也是往雒阳站站长级别培养,可不是让你研究吃了汤饼接了假肢这种事的。再说鸨母和龟奴跟咱有啥关系。 刘和瞅一眼贾诩说,文和兄,汝这把猛人都给教娘炮了,过犹不及啊。 贾诩解释说,子玉汝要知道有句话说得好,叫魑魅魍魉都在犄角旮旯处,若不细细排查,难免漏掉重要信息。 他又对张飞道:“三将军,汝查来的消息非常重要,汝监察袁术府邸的任务不变,我这就另派人彻查章台院断腿儿鸨母和汤饼龟奴的身世背景。吾就不懂,为何曹操和袁术都愿意往章台跑,这到底是道义沦丧还是品性扭曲,必查明之。” 行,尔等继续。刘和决定离这两个疯癫远点,搞谍报搞到走火入魔,吾甘拜下风。 走到门口刘和又站住了,觉得不能置曹孟德于危险中不闻不问。 “三将军,我尚要拜托一事,汝派人盯紧袁术,彼若对孟德动手,速来报我知晓。” 张飞说:“曹操那个矮矬子眯眯眼,望之不似良善,死则死矣,汝救他作甚?” “哎呀,彼没恁般矮,不过普通而已。”刘和胡诌道:“再说他欠我千万羊毛,没薅光之前,岂能轻易便死。” 张飞说:“父债子还,可用曹安民抵债。” 刘和摇摇头,“吾取向正常,不好男色好女色。” 张飞只好答应,“主官放心,吾必不负嘱托。” 刘和这才放下心来,掉头离开,再也不想在校事处多待一秒钟。军统这活儿,真不是正常人能干的。 现在还不能让曹操死。 袁绍已出脱雒阳,不出意外下一步会移驾冀州,越明年就该被推举武林盟主大兴讨董之兵,没几年就会膨胀到占据四州之地,到时候能与他抗衡的唯有曹操。 这几年自己能夺多少气运发展到何种境地还是未知数,所以世界线大的平衡还要维护,提早搞崩盘有诸多不利。 从张飞搞来的消息判断,曹操当面拒绝袁术,应该是已经萌生离开雒阳的打算,不出意外,应该在最近就会走。 否则以曹操智慧,定会与袁术虚与委蛇一番,现在都懒得应付,不是很说明问题么。 曹操这人精,一定是嗅到雒阳就要有大事发生的味道。 回到灭曹司自己的办公衙署,刘和叫来曹安民,对他道:“安民,汝若想回沛国谯县老家,吾给你办请辞,不算汝逃兵,司隶校尉不会找你麻烦的。” 曹安民急了,“好端端我回什么谯县老家,主官汝因何与我叔父一般说辞?难不成吾做事怠慢还是疏忽?” 可以确定,曹操这是要带着侄儿跑路了,不过曹安民不明就里,肯定不想走。 “汝做事非常靠谱,吾甚欣赏,一俟立功就会为汝升迁加俸。”刘和忽悠他道:“只是汝叔父让你回乡,许是给汝说了村头阿芳那门亲事。听说她也是谯县丁氏远房侄女儿么。” “主官神通广大,怎么啥都知道,不过名字说错了,是叫阿霞。”曹安民大为震惊,对这事显得很抵触,“且不说是否丁氏远亲,就那副尊荣实是令人反胃,大起敬谢不敏之心。” 在雒阳见识了那么多雪白粉嫩花枝招展的小姐姐,打死曹安民也不想回乡下了。 刘和提醒他道:“汝要是打定主意,最近晚上就不要回寓所去,免得被汝叔父捆了掳走。” 曹安民吓一跳,连忙一揖到地,“多谢主官提醒,安民绝不回去,晚上就住灭曹司矣。” 想起叔父做事狡诈酷烈的手段,把自己绑了带回谯县也不是不可能。一念至此,他对刘和不免大生感激之情。 刘和当然是跟他乱讲的,其实是为救他,袁术要对付曹操,最可能晚上袭击寓所,曹安民这漂亮小孩儿,可别稀里糊涂做了剑下之鬼。 事情还真让刘和料中了。 袁术睚眦必较的性子,让他忍不下去,第二天就派杀手晚上去造访曹操寓所。 据张飞派去的谍子回报,说杀手用弓弩对着曹操卧室窗户一阵攒射,把窗户都射烂了,以为曹操已成刺猬,这才回去复命。 谁成想第二天曹操又活蹦乱跳出现,把袁术气得够呛。 曹操私下跟人吹牛说,自己早料到有人刺杀,提前把床挪开数尺,所以箭矢皆射空矣。 袁术耳目众多,就得到这个消息,晚上又派杀手去,这回换了个角度啪啪啪一通乱射,然后射完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第二天曹操又活灵活现啪啪到处乱走,还跟人吹他又把床挪回去了,是以杀手又落空矣。 气得袁术暴跳如雷,把杀手都给砍了,马德蠢逼么,放完弩矢就不能进屋用刀剁剁补补刀么,三番两次让人耍戏,我后将军袁术的脸往哪儿搁? 刘和就问张飞,“曹操这两天在哪儿睡的,被袁术杀手射死几许仆役女婢?” “主官料事如神,洞若观火。”张飞甚是佩服,如实说道:“曹操以仆役女婢扮做自己模样睡在床上,接连两天已有数人送命。他自己穿了洒扫老妇的裙裳,就睡奴婢房中。” 刘和哈哈一笑,曹操扮女装老妇上瘾了,这是故技重施。 曹操果然狡诈,袁术真不是对手。 张飞又道:“属下得了确切消息,此番袁术要亲自出马。” 刘和眼睛一亮,那还了得,吾必阻止之。 第八十三章 路中悍鬼袁长水 等闲刺客暗杀曹操,以曹操的智谋与武功完全应付得来,大概率把对方耍得团团转。 小角色来时,刘和安排的人也不需要出手相救,只需旁观吃瓜就行。 但曹操这货有一定文艺气质,打顺手了就会飘,浪着浪着就容易翻车,事实证明他有多少次因为浪操作,以至于九死一生。 何况袁术要亲自督阵刺杀于他。 刘和可不认为袁术又蠢又笨,他只不过没有袁绍的名望大而已。 袁术是袁家嫡子,是飞鹰走狗恣意玩乐的纨绔,少有任侠之名,就是任性狂荡的雒阳街道古惑仔,驾着豪车横冲直撞仗势凌人,博得“路中悍鬼袁长水”的“美誉”。 论起名声他比袁绍的清名美誉差十万八千里。 不过因为他的家世身份,依然不乏追随其左右的人。 袁术依次任长水校尉、虎贲中郎将、后将军,在军中有些人望,就刘和所知道的,虎贲郎中就有不少袁术的死忠。 据刘和校事处雒阳站站长张飞的调查,至少有好几拨来自关东各处的世家豪强接洽袁术,有意请他过去执掌局面。 而且袁氏在接下来的大动作中,还是以他为督帅呢。 就这样的人,敢小觑他么。 可不能轻易听信某些历史人物对他的贬损之言,轻视对手,害得可就是自己。 刘和决定从他身上狠狠薅点气运羊毛下来。 据雒阳站站长手下情报说,袁术今晚将带人埋伏在曹操回寓所的必经之路上下手动刀,人手不少,要一击必杀。 这次埋伏不但有私军还有死士,听说袁术还特意给曹操准备了意外之喜。 袁术说了,曹阿瞒汝不是能在家折腾么,吾这次不去寓所造访了,改在半路截杀,看你还能安排谁来当替死鬼。 对比寓所,袁术更愿意在路上干活儿,容易掩藏身份,进退自如。可以多带些人手。 去寓所就难得多,人少容易失手,人多被联防巡逻的撞见就麻烦。 这回给你布下天罗地网,看曹阿瞒还能逃得性命否! 刘和也担心被司隶校尉的人在巡察时撞见,决定就带两个高手前往。再说人多也容易打草惊蛇,袁术要是怕了不冒头,岂不白跑一趟。 人选都是现成的,一个是帐前都尉典韦,另个是校事处雒阳站站长军侯张飞。 这两位都是超一流猛人,一个顶一百,主打就自己和典韦、张飞三人,再安排点眼明脚快的耳目即可。 刘和让贾诩把地图拿出来,按图索骥,定位曹操回家的必经之路。 曹操的寓所在北宫之东的步广里、永安里一带,这片是达官贵人的住宅区,墙高巷子深,确实是月黑风高杀人灭口的好去处。 计划妥当后刘和就让典韦、张飞出去准备,贾诩也请缨出战,被刘和拒绝。 “还是拉倒,虽然汝胸有韬略谋算,亦能带兵打仗,可是持械斗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却非汝之所长。” 贾诩没办法,只得听从主官命令,布置耳目监视,再亲率几十人过去,候在永安里外围接应。 看看天已经接近傍晚,行动的时候到了。 刘和换了一身粗布衣裳,头上缠块百姓常带的青色头巾,让人赶来一辆驴车。车上装着酒坛等物,再以布幔遮盖。刘和带的环首刀和灵宝弓以及满满两箭囊的羽箭都藏在其中。 当然不能牵汗血宝马过去,这马太扎眼,整个雒阳城就没有不认识的,那就暴露目标了。 这份装扮就是给达官贵人家送酒的。 可不能小瞧这驴车。这在雒阳城是个流量密码。 当初汉灵帝卖官敛财和挪用大司农的钱盖了西园,除了建裸游馆,还建模拟市场,让宫人太监装扮成商贩和顾客做交易,他就骑个驴车四处转悠。 所谓上行下效,从那以后驴车和拉车的驴在雒阳就走红了,哪个富贵人家没几辆奢华驴车都不好意思出门。商贩给达官贵人送货时不整条驴拉着人家都拒收,直接给差评。 刘和赶着驴车从侧门出来,典韦和张飞早等在外面。 这两个大兄弟装扮得也十分接地气。都蹬着草鞋挽着裤脚,还带着斗笠。 一看草鞋和竹编斗笠上都有刘记字样,不用猜都知道必是玄德公亲手diy的作品。 张飞挑个大扁担,两个框里装着猪肉,这是捡起来杀猪屠户的老本行。 典韦索性打赤膊,背着大竹筐子,沉甸甸的,除了柴火之外,也不知道还藏着啥。 刘和知道典韦的兵器是两把大铁戟,应该就藏在大竹筐子里。 不知道张飞带的什么兵器,他的丈八蛇矛肯定是不方便带的。 张飞看出他疑惑,伸手抓住扁担一头,呛啷一声,猛然抽出一柄刀来。冷电寒光,杀气逼人,端的是柄宝刀利刃。 张飞把刀递给刘和。 刘和接过这刀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外形模样比汉环首刀并无二致,只是比军队的制式刀具要大上一号。 刀身下方还有三字铭文——燕人斩。 燕人斩,燕人张翼德也。 张飞说道:“吾天生力大,寻常刀剑使得不顺手,便自己铸了这柄刀。” “好刀!”刘和赞道,把刀又交还给他。 张飞还真有这个本事,当初和刘备关羽三人桃园结义,响应朝廷号召散尽家财招募兵勇讨伐黄巾贼。 张飞就购置了好铁若干,铸造了应手的兵器,他的丈八蛇矛,刘备的双股锏,关羽的冷艳锯,也就是青龙偃月刀,都是出自张飞亲自锻造监工之手。 铸造兵器没有专业本领是玩不来的。 今晚是街道里巷的白刃战,不是广阔原野千军万马冲锋陷阵,战马和长兵刃都不太能派上用场。 刘和跟张飞、典韦交待了几句,三人便分开行动,各自前往目标地点。 与袁术暗伏的杀手一样,就等着曹操出现。 曹操在衙署忙完公事,看天色不早,就骑了绝影出来,打马奔寓所而回。 这几天袁术接连派人刺杀,虽然屡屡落空毫毛未伤,可是也搭进去几个奴仆女婢,再不值钱也是人命啊,袁术这头路中悍鬼未免做得太过份了。 曹操心头升上一股火气,下意识按按腰间宝刀,若不是顾及袁氏针对董贼的整个计划,吾绝对不会放过你,真以为吾这柄刀不够锋利吗! 曹操绝对是顾及袁氏的谋划,更确切讲是看在袁绍面上,若是袁术有失,整个刺董斩首行动就会泡汤。那损失可就大了,曹操自己的仕途也绝对会大受影响。 雒阳的冬季十二月初,天黑的早,路上行人渐少。由于是京都城内,是不允许纵马狂奔的,所以曹操就控制着绝影保持着普通小跑速度。 不多时,曹操一骑进入了永安里街口,往前行数百米后边向右一拐,三转两转,街道渐窄,已经进入了深深的巷子之中。 曹操下意识向左瞧了一眼,隔着大概三条街巷就是萧寡妇家,想想都有十几天没去探讨文学艺术了,最近忙,安民也不省心,真是无暇顾及啊。 想想她的如雪肌肤,嗯……真让人诗兴大发啊。 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隐隐有杀气砭肤,这是多年与黄巾贼厮杀搏命过程中养成的敏锐感知,往往在危急时刻能救他的命。 他向右一望,月光如水街景朦胧,百步之外,有个头戴青巾的少年正赶着一架驴车在吱吱嘎嘎往前走。街道另一侧,则有个背木材的赤膊大汉正在站着擦汗。 这大汉的块头可真够猛的,有种力量爆炸的感觉。这样的人当樵夫卖柴火,岂不是浪费人才,这要是从军作战,绝对是先登陷阵的勇士。 那边咋还有个卖猪肉的,好家伙,这彪悍劲儿比之刚才那樵夫可不输半分,当屠夫有啥前途,岂不自甘堕落。 曹操暗暗摇头,汉室真是衰微了,这样勇士的材料扔大街上做小买卖,那些募兵的主官都眼瞎么。 啪!寂静的夜中忽然弓弦轻响,曹操在马上下意识一俯身,嗖!一支弩矢贴着头顶射过,打在一侧墙上,深深钉了进去。 这就是听风辩器的本领功夫,对久经杀场的人来说,这就是肌肉记忆条件反射,意识到遇袭和躲闪避过就在一瞬间。 弓箭性能再好也快不过音速,使听风辩器成为可能。 又来,袁术有完没完!曹操极致愤怒,一催绝影向前疾奔,嗖!嗖!嗖!又是几十支箭矢同时射来,由于绝影是凉州宝马,起步提速几乎在瞬间完成,以至于这几十支箭矢都落空了,噼里啪啦射在他刚才落脚的地方。 埋伏暗处的弓弩手不禁齐齐惊呼,疏忽,没想到这马速度恁般快捷,竟然全数避过,早知如此,刚才射个提前量就好了。 瞬息之间,马蹄声响,曹操已经跑出去七八丈远。弓弩手想上弦再射已然来不及,只得扔下手弩拔出刀来,憋了一口气闷声不吭,从后追杀上来。 这些杀手都身着黑衣脸带面罩,根本看不出容貌长相年龄老少,更是看不出来历。 不过都是老中医,袁术的偏方曹操吃好几回了,遮不遮脸都知道是谁的人马。但袁术还坚持这样安排,这就是职业操守了。 曹操马快如风,只想快点摆脱后面的杀手,突然嘣!嘣!嘣!震响连声,前面接连二三弹起数道绊马索来。 叮叮当当!月光下寒光闪烁,地面上又被人抛洒了几十枚铁蒺藜。 第八十四章 冢中枯骨,未死先腐(求追读) 绊马索顾名思义,就是专门用来绊倒战马的绳索,尤其是狂奔中的马匹忽然撞到被骤然拉起的绳索时,人马俱倒,身陷囹圄。 还有铁蒺藜这种东西,也是针对马匹和步兵的。这年月都不懂得给战马钉个马掌啥的来保护马脚,铁蒺藜这东西是多尖的铁疙瘩,马一旦踩上当场就废,别说驮着武将战阵厮杀,连路都跑不了。 曹操暗道一声糟糕,袁术这是有备而来,专门针对吾的宝马绝影的,这么多条绊马索和满地的铁蒺藜,真想过去势比登天还难。 曹操一拉马缰绳,绝影一声长嘶,前蹄高高扬起,硬是堪堪躲过数道绊马索的偷袭。 接着马头调转,奔着旁边一条里巷便要冲过去,可是里面呐喊连声,竟然冲出十几个手持钩镰枪的蒙面人,奔着曹操杀来,铁枪扫地,朝着绝影的马腿上就钩。 钩镰枪这兵器枪头一侧带一个象镰刀一样的铁钩,钩内开刃,持之冲上战场,即可钩人腿也可钩马脚,一钩就断,端的厉害。 曹操哪里舍得绝影让钩镰枪给钩断马腿,呛啷!抽出腰间宝刀,挥舞格挡,噼里啪啦,砍断几个枪头。 后面的刺客接连涌上,曹操见过不去,策马又转回来,这时后面的刺客也冲过来,挥舞刀剑蜂拥而上。 曹操暗道我命休矣!要不赶快冲出去,一旦被围上,双拳难敌四手人少架不住群狼,那就难逃一死。 他决定要赌一把,顾不得绝影死活了,当即一抖缰绳催动绝影,迎着前面接连拉起的绊马索和遍地可见的铁蒺藜冲了过去。 豁上赔上绝影,也要冒死冲过阻挡,一旦让吾脱困,哼哼哼,袁术小儿,吾非活剥了汝不可! 好个绝影,瞬间加速猛地前冲,后腿在地上一蹬,四蹄凌空,驮着曹操腾空飞起。这一跳竟然跃出七八米远,堪堪掠过绊马索和铁蒺藜阵,稳稳落在地上,马不停蹄向前狂奔,把追兵给甩在后面。 曹操出一身冷汗,暗道好险,伸手轻拍绝影后颈以示鼓励,真好马儿! 刺客们忍不住咒骂连声,舞刀抡枪,蜂拥追来。 再往前奔出数丈,就见巷子里两侧高墙上冒出两个人来,两人面朝曹操,手里拎着一张偌大渔网。 这两人没有脸面,月光下两张白脸上绘着螺旋状的纹络,看起来非常诡异。 曹操多瞅了几眼,正觉得奇怪,忽然两人脸上的螺旋纹开始盘旋起来,越转越快越转越大,曹操只觉得头晕目眩,几欲晕倒。 他下意识眨了眨眼,月光下的景物骤然一变,自身竟然处于一片波浪滔滔的水中。 怎么会这样?!曹操慌了神,下意识一拽马缰绳就想跃出水面,谁知道却噗通一声,连人带马向水下陷去,那两人手中渔网也迎头罩下,将曹操网了个严严实实。 “捕获曹操矣!” 有人喊了一声,曹操猛地清醒,才发觉自己刚才不小心连人带马落入陷马坑中,此时身上被渔网罩住,正往坑上拽呢。 至于刚才为何出现江水幻觉,他也说不清楚。 还好坑中没有竹签倒刺铁矛之类的杀器,否则自己和马绝对难逃一死。 不过现在被人用渔网罩住动弹不得,也未见得就好多少。 这时一阵笑声从里巷一侧高墙上传来。 “哈哈哈,曹阿瞒,活该汝也有今日,汝现在手足被缚,还有何话讲?” 曹操心想果然是袁术,便道:“公路,你我是友非敌,有何指教先放了我再说。” 灯光一亮,袁术从墙上望楼里探出头来,“放你?不知道是你脑子有水还是吾脑子有水。要是你脑子有水,不妨用剑扎漏放出来,把陷马坑填满汝游出来即可。” 曹操气得够呛,“公路,我劝汝莫做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袁术冷笑道:“呵呵,吾真不懂,放着吾这袁氏嫡子后将军之尊的明主你不投靠,却偏要跟着袁家小婢养的奴仆袁绍混,汝究竟图谋什么?” “曹阿瞒,既然汝眼瞎心昏,也就没必要活在这世上。你去九泉之下等袁绍。左右,把他乱箭射死!” 墙上一下冒出十几个弓箭手,弯弓搭箭,就要给曹操一个乱箭穿身。 唉——曹操长叹一声,双目一闭引颈待戮,可悲我曹孟德一腔抱负没有施展,却死在这个世家纨绔箭下! 正在这时,一声叫驴长嚎撕破夜空传了过来,连绵不绝声声高亢,叫声之难听让人想死,就像有人拿着把刀在人耳朵里搅来搅去。 接着在巷子口出现一辆驴车,车上坐着一个头顶青巾的少年,夜色模糊看不清容貌长相。 孟德睁眼一看心中一动,这不是刚才来时看到的那个赶驴少年么,怎么还没离开这是非之地。 众人就见这少年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根羽箭,狠狠戳在驴腚上,叫驴哀嚎一声,暴跳如雷,尥开蹶子就奔着这边狂冲过来。 一边跑还一边喷屎呲尿,洒了一路黄白之物,臭气熏天。 “哈哈哈,真是懒驴上道屎尿多。”少年大笑道,忽地直起身来,颀长挺拔屹立如松,手里拎着一坛酒凌空甩出,遥遥砸向袁术藏身的望楼墙头,骂道:“汝这畜生,真是不知羞耻。” 啪嚓!酒坛砸在望楼墙头,酒水飞溅,酒香四溢,伏在墙头的弓箭手们都被淋了一头一身。 这少年正是刘和,早等在周围,见曹操有难便来相救。 袁术听得他骂得刺耳,不禁怒形于色,“这竖子骂谁?吃了豹胆吗?” 旁边一手下随口回道:“这竖子在骂驴,在骂驴将军。” “汝骂谁是驴将军!”袁术怒火冲天,抬手一剑将那手下劈落望楼。 这时驴车越来越近,刘和把车上的酒坛一坛坛砸了过去,这座宅院的外墙和上面的望楼角楼等建筑都落满了酒水。 望楼上的袁术忽觉不对,心中便是一激灵,用剑一指青巾少年,“竖子,汝要作甚?来人,先把他射死!” 这座大宅是后将军袁术的一处别院,金屋藏娇,养了至少四五个美姬在这里,平时都是悄悄地来悄悄地走,没几个人知晓。 袁术下令已经晚了,刘和取了一支缠着浸油布头的箭矢,用火镰点燃,从车上麻布幔下取了弓出来,弯弓饮羽,啪!箭去如流星,一箭正中望楼。 墙头望楼等都是木头构造,刚才洒了酒水,再中火箭,顿时哔哔啪啪燃烧起来。 火势连绵,迅速烧成一片。 驴车已奔到近前,刘和抬头看向望楼,袁术金冠掉落披头散发,正在仓皇下楼逃窜。 袁术被气运云光笼罩,呈现出一股污浊的黑煞之气,仿佛一座帝陵虎踞龙蟠,半空中昂然而立的幻影,是身披龙袍头戴冕梳的巨大灰色骷髅。 【冢中枯骨,未死先腐】 第八十五章 虽为冢中骨,却也骷髅王! 看到这气运评语,刘和暗暗称奇,袁术这气势迥异于众,却也带着一股隐晦恐怖的王者气韵,虽是冢中骨,那也是骷髅王! 离着曹操还有数丈距离,那两个脸带螺旋面罩的浮云谷隐侠想要对着刘和故技重施,但刘和有如开光般的气运之眼明慧如炬,视一切鬼蜮魍魉皆洞若观火,根本奈何不得。 刘和弯灵宝弓,搭飞羽箭,啪!啪!两箭洞穿两名隐侠咽喉,使其当场倒地毙命。 本来曹操已在陷马坑边沿,正要挣扎出来,隐侠一死渔网松脱,噗通!一声,老曹又摔回坑里去了。 我艹!曹老板心里这个窝囊啊,咋又掉下来了,干袁术他老母的,我这么废物吗? 后面的追兵蜂拥而至,刀枪并举,就要往曹操身上戳。 嗖!嗖!嗖!灵宝弓弦响铮铮,雕翎飞羽掠空,刘和箭不虚发,追兵接连倒地,后面的心生畏惧,纷纷止步。 顿时解了曹操之危。 转眼间驴车已经冲到近前,刘和背弓持刀纵身跃下,驴车从陷马坑边上驰过,一下冲入追兵群中,接连撞翻几人,最后将敌阵撕开一个群口,扬长而去。 这驴,也曾嚣张也曾狂,驴中我也敢称王。 从此袁术多了一个笑料,连驴车都挡不住的骷髅王,何敢争雄天下。 “孟德,我来也。”刘和跃到坑边,抓住渔网把曹操给捞了上来。 曹操一见是他大喜过望,说了句“多谢子玉搭救曹操没齿难忘”,拔刀割破渔网挣脱出来。 “刀不错!”刘和脱口赞道。那刀身上镶着七颗宝石,月光下熠熠生辉,渔网坚韧无比,却在这刀切割之下应手而断,可见不是凡品。 “王令君赐予的七星宝刀,子玉喜欢就拿去。”曹操喜获自由,别说只是一口宝刀,就算刘和想要他的人,他也会二话不说整个奉献。 “君子不夺人所爱。”刘和当然不能要,这是尚书令王允赠予曹操用来刺杀董卓的,自己又不刺董,拿人道具作甚。 那些追兵稍退即回,还举着小盾牌护住要害。 “孟德跟我来。”刘和拉着曹操就往后退,箭矢只余一壶,要节省一些。 曹操看了一眼陷马坑,长叹一声,“可惜我的绝影。” 正在这时坑底传来“唏律律”战马长嘶,尘沙飞扬,绝影已从坑底跃出,尥蹶子踹飞两个靠近的追兵,一瘸一拐奔曹操而来。 “真宝马也!”曹操眼眶都湿润了,伸手拉住缰绳,发现马腿马身上都有伤,鲜血直流。 这马不能骑了,只能拉着走。 刘和也很感慨,这就是宝马良驹的不凡之处,生命力就是强,花多钱都值得。 府邸的屋舍设施基本都是木结构的,被刘和一把火烧起来,一发不可遏制。府里此时锣声四起,喊声连连,“走水了、走水了,快来灭火!” 奴仆家丁都跑出来取水救火,你来我往乱作一团。宅子主人惜命如金,已逃之夭夭。 袁术也在手下保护之下撤到安全地带。 火光映照之下他的脸色暴戾狰狞,“是谁?是谁救了曹阿瞒?!” 旁边有个身穿儒袍的清瘦文士回道:“后将军,那人应该是灭霸校尉刘子玉,箭法例不虚发,绝对错不了。” 袁术眸光一凝,“又是他?!吾杀曹操,与其何干?” 当初刘和扫平洛水河畔齐氏坞堡,大大打了袁绍的脸,袁术还很高兴,觉得刘和挺上道,不依附谄媚袁家奴仆,算是个人品高洁的宗亲后裔。 等到后来刘和扫荡雒阳周边所有恶霸豪强势力,连袁术的隐匿资产也照打不误,这才让他觉得痛,对刘和印象大变,转而痛恨不已。 此番刘和又来搅局,令袁术杀曹操计划功亏一篑,他又焉能不恼恨交加。 “竖子!敢坏我大事,必教汝死无葬身之地!”袁术盯着刘和、曹操渐跑渐远的身影,恨得牙根发痒,“阎主簿,传我口谕,命隐伏于暗处的游侠儿、死士倾巢而出,绝对不能放走他们!” “遵命!”身穿儒袍的清瘦文士拱手回道,然后调兵遣将传达命令。 清瘦文士名叫阎象,乃南阳人士,代表了一部分南阳世族的意愿,已经多次往返南阳与雒阳之间,有意迎接袁术到南阳去。他颇有智谋,很得袁术信任。 此番刺杀曹操的计策,就是阎象帮着运筹的。 眼看事情成功,却乱入一个刘和,打乱了整体部署,让阎象也是大为光火。 吱吱吱——鸣镝箭划破夜空,信号发出,隐伏于各处的游侠儿、死士们蜂拥而出,足有数百之众,向着刘和与曹操包围过来。 曹操大感头痛,摇头道:“为杀我搞恁大排场,袁公路何至于此,就那么恨我?” 刘和道:“彼是恨你依附袁绍而已。” 这袁术太任性,嚣张跋扈惯了,在雒阳城搞这么大场面,真不怕招来董卓的过问?以袁氏现在的处境,身为刺董行动的总指挥,搞这么张扬好么? 刘和拉着曹操和马且战且退,只要冲出这条长长深巷就到主街上,袁术再嚣张,也不敢指使大队人马公然围攻朝廷命官。 游侠儿、私兵们悍不畏死,紧紧辍在两人身后十步之地,不断冲杀上前。 刘和张弓放箭,不断射杀冲到前面的人,很快箭囊箭矢告罄,刘和只得背起灵宝弓,拔刀在手,准备和他们来个白刃战。 这时刘和已经引他们进入一条窄窄深巷,并排不过四人宽窄,可说是易守难攻。 袁术带着阎象等人另寻府邸楼宇高处,正好将这边状况俯视一览无遗,看到刘和、曹操和绝影陷入重重围困中,大放宽心。 “曹阿瞒,就算有人救汝又能如何,待会儿必将你乱刀分尸。” “竖子刘和,汝箭技入神有何猖狂,现在箭矢射空,怕是徒之奈何矣。” “任你是谁,胆敢忤逆我后将军袁术,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袁术、阎象等人正翘首以待刘和、曹操被乱刀分尸之际。 从一侧黑漆漆的小胡同里突然撞出个彪形大汉来,身背大竹筐,声如巨雷,“典韦在此,尔等纳命来!” 就见他双手往脑后一抓,就从大竹筐中拽出两柄大铁戟来,舞动如轮,就一头杀入追兵阵中。 典韦就好似下山猛虎冲入羊群,力大劲猛势如奔雷。 追兵手里刀枪兵刃,就像柴火棍,碰上就飞砸上就断。追兵被铁戟扫到,更是碰上就死挨到就亡。 乒乒乓乓,噼里啪啦,根本无人可挡。 不一会儿功夫,地上又躺下了十几具尸首。剩下的只有节节败退,竟然无人能撄其锋! 典韦以一己之力,就截断后方百人追兵。 当真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这……这竟然是那卖柴者!”曹操看得瞠目结舌震惊不已,“此真古之恶来也!刘子玉,此是何人?” 刘和笑道:“乃吾帐前都尉典韦是也。” “啊这……”不知为何,曹操忽然心头生出一丝重重的失落之感。 袁术也看得呆掉,瞠目震撼,“阎主簿,此乃何人?因何又来节外生枝?汝之计策,好像漏洞百出也。” 阎象都要急哭了,刘子玉太坑了,竟然在此埋伏暗子,令我在主公面前失算,这脸丢大了。 他只得下了死命令,让追兵再度追上,无论如何,拼死拿下典韦。 阎象暗想,还好我另埋伏下一张底牌,此人一出,将无可挡者。 追兵再度聚拢向前突击,有人重又拾回手弩,搭上弩矢,追射典韦。典韦只得一边拨打飞蝗般的弩矢,一边且战且退。 追兵想得明白,这叫避实就虚扬长避短,只要以弩矢攒射拉开距离,典韦白刃近战的功夫再强,也管叫你发挥不出来。 正在此时,刘和、曹操前方不远处一扇侧门被人撞开,里面涌出十几二十个的黑衣死士来,同时风声翕然,从墙头也跃下十几个黑衣死士。 这些死士皆持短刃,身手矫捷,猱身而上,滚滚白刃,向着刘和与曹操席卷过来。 曹操又累又乏,双腿如同灌铅一般,苦笑道:“袁公路这是要举全城之兵来杀我么,算了,吾真走不动矣。子玉,汝还是丢下我自保逃命去。” 刘和也没想到袁术为除掉曹操,竟然肯下如此血本,世家纨绔就是任性,真是怎么豪横怎么来。 不过也不怕,咱们还埋伏着另一个高手呢。 说时迟那时快,没等几十个黑衣刺客靠近刘和、曹操,一侧胡同又冲出一个黑大汉,他放下扁担,寒光闪处,呛啷一声,已然从扁担中抽出一柄大号环首刀来。 他双手抡刀,冲着黑衣死士们冲了过去,暴喝如雷,“燕人张翼德在此,速来送死!” 叮叮当当,噼里噗嗤,冷光闪烁刀刃碰撞,转眼之间,张飞已经撂倒了七八个身手不凡的黑衣刺客。 然后抡着刀直上直下一阵猛剁,硬是将一众黑衣死士逼得节节后退。 不行啊,这黑大汉太猛了! 第八十六章 吾有无双上将,可斩刘和、曹操!(求追读) 曹操的脸直抽抽,原来那个卖猪肉的屠户也是刘和的帮手啊,等等,这人我好像认识,待我仔细瞧瞧。 这一看曹操大吃一惊。 “子玉,这不是涿郡刘玄德结拜义弟张飞么,此人性烈如火,非玄德的话不听,汝又如何请得他来相助?” 刘和笑笑道:“何止张飞,刘、关、张三兄弟,皆在吾帐下听命矣。” “怎么可能!”曹操一听脸就长了,可不带这样干的,刘子玉这不是撬行吗? 刘备早答应和我一起前往沛国募兵反董的,怎么掉转头就投靠刘子玉,这大耳贼,言而无信也。 “孟德可自寻刘备询问,吾一概不知。”刘和一推六二五,把锅甩给刘备,反正刘玄德脸皮厚,保管把曹操忽悠瘸了。 曹操多大气磅礴的人儿啊,岂会为这点事斤斤计较,当即摇头道:“不必,何去何从,皆自家抉择,岂用外人置喙。” 心里暗骂,好你个大耳贼,可给我等好了,有机会非把你打得鼻青脸肿狼狈逃窜不可。 此时张飞一人一刀独斗几十号黑衣刺客,战得刀光血影,杀气纵横。 本来死士刺客人多势众,又身手矫捷擅长白刃战,可是他们为方便行动皆持短刃。而张飞加长半尺的环首刀正好成了短刃的克制,以至于张飞以一力拼几十人,依然不落下风。 不停有刺客被击杀倒地,呐喊阵阵,惨叫连连,很快张飞身前就堆积起一座尸首小山,还在不断地加码。 张飞毫无疲累之意,浑身浴血,酣战不休。 袁术、阎象彻底笑不出来。 袁术面沉似水一言不发,哪里又来的猛人,刘和到底藏了多少底牌?就这么三四个人,却令我数百杀手刺客游侠儿损兵折将无可奈何,这要传了出去,我袁术不要面子的吗? 本来天下士人就多依附于袁绍,今天的事情若再传出去,就更没人愿意保我了。 所以,刘和、曹操今天必须死,这两个黑大个更是罪不容诛! 阎象也是直擦冷汗,还好我留了强大底牌在最后压轴出阵,否则今天的局面必至不可收拾之地步,请后将军袁术移驾南阳的事儿就不好提出了。 阎象再度指挥调动,命令余下的私兵和游侠儿对典韦展开猛烈反攻,势要斩杀典韦。 刘和与曹操也挥刀杀入阵中,与张飞一起,对黑衣死士展开攻击。 本来张飞就压得死士们抬不起头喘不过气,等刘和、曹操再加入战团,形势顿时一边倒。 刘和手中的环首刀虽然不是宝刀利器,但仗着他有齐技击术傍身,战技精湛,一柄刀使得游刃有余出神入化,将一个个死士杀却当场。 曹操的七星宝刀刀刃锋利,不说是削铁如泥,也算得上吹毛立断,只要是一刀劈正,死士手中短刃必断为两截。几番交锋,少有人愿冒以刃试刀而断的风险了。 张飞更不用说,一柄燕人斩使得密不透风,水泼不进,碰到刀刀断,斩到人人亡,只杀得人头滚滚断肢乱飞,如入无人之境。 死士见讨不得好,开始纷纷败退,任由袁术下了死命令,也无人再想送死。 典韦那边也是酣战正烈,见追兵以手弩攒射拉开距离,避免近战,典韦说好,乃太公也跟汝等玩个远程对射,看看谁射得更远更狠。 他放下背后的大竹筐,里面密密麻麻插满了两尺长的小戟,他把大铁戟放在身边,双手连抓小戟,抖手掷出。 嗖!嗖!嗖!小戟化作投枪,接连不断飞出,力猛劲爆,以手臂力量掷出的短戟,竟然比那些以手弩弓弦射出的弩矢速度还要快,距离还要远。 噗!噗!噗! 短戟接二连三飞落,例不虚发,追兵们纷纷中招倒地,甩掉手中兵刃死于非命。有那没有立刻便死的也痛呼哀嚎,满地打滚。 其他人仔细一看,典韦的飞戟打得太准,简直神乎其技,不是扎入追兵眼中,就是射入追兵咽喉,要不就是心脏肚腹,也有的从嘴巴贯入,牢牢地钉进脑中,死得非常惨烈。 典韦如此神勇,追兵简直魂飞魄散,不敢再追,远远躲在典韦短戟射程之外,大声喊杀,却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一战吓破胆也! 袁术气得双目冒火,握紧的拳头骨节噼啪作响,怎么会这样,吾悉心准备精心布置的灭曹杀局就这么被瓦解了?我袁氏培养多年的数百私兵、死士、隐侠竟然拿不下区区刘和四人? 焚屋倒柱,损兵折将,传出去吾岂不被天下英雄耻笑! 真气死我也! 袁术站在楼中居高临下而望,月色下深巷战局一览无遗。 刘和居中持刀屹立,大将气度八面生威。 右手边曹操手拄七星宝刀正在调息换气恢复体力。 前有张飞横刀狂笑何所惧。 后有典韦飞戟凌空尽披靡。 试问还有谁?! 袁术不禁叹了口气,抬起手挥了挥,没有继续的必要了,收兵! “且慢。”阎象拉住想要下去传令的手下,然后对袁术说:“后将军,局势胶着尚未分出胜负,何谈收兵?” “阎主簿,汝有何话讲?”袁术苦笑道,还没分胜负?兵都要打光了你跟我说这个,你要死啊。 “后将军请看。”阎象打开窗子向楼下院中一指,对袁术说道:“在下推荐一员无双上将,此员大将骑射精通武功高强,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擒斩刘和、曹操易如反掌耳。” 袁术微微探身下望,只见院中确有一骑,人高马大,气势不凡。 他胯下战马打着响鼻,四蹄攒动,烦躁不敢,已是跃跃欲试。 求战之心跃然而出。 “哦?有此猛将为何不早说?”袁术大喜问道。 “还不是为给后将军送上一份惊喜。”阎象笑着说道,然后冲着院中做了一个手势。 院中私兵得到指令,十个人抬着一根前头削尖大原木,就是那种巨大的攻城木桩,十个人喊号发力,抬着这根巨大原木狠狠撞向高墙。 轰隆!一声闷响,碎石横飞沙土四溅,半面高墙被撞得塌陷下来。 那员马上战将目光冷冷。 土墙轰塌,刘和、曹操、典韦、张飞顿时暴露在他的视野之中! 第八十七章 如此无双上将,没吃饱吗 深巷一侧土墙轰然崩塌,泥沙尘土飞扬,把刘和曹操几人也吓了一跳。 刘和想土墙这么不结实的么,说倒就倒未免离谱,豆腐渣工程历史悠久啊。 定睛一看不是那么回事,这墙是人为撞倒的。 十几个私兵撞塌高墙,“咣当”扔了巨大原木,掉头跑开。 烟尘未散,距离大约二十步外的院落中,有一骑昂然而立,人马俱披铠甲,高大威猛气势凶悍,威压夺人。 昏暗夜色下看不清容貌外表,盖因这骑士通体为铠甲遮盖,只露着眼睛,双眸如两点寒芒,直刺人心。 离着尚远,已有股强大的气势威压逼迫过来,血气扑面,杀气凛凛。 几经战阵厮杀的刘和曹操几人都嗅得到这种危机,那是经过尸山血海磨砺沉浸过的气势,九死一生的阅历。 孟子说吾养吾浩然之气。这员猛将养得不是浩然之气,他养的是血海杀气、尸山戾气,是血溅五步的凶煞威压! 刘和几人都觉心头一凛,下意识握紧手中兵刃,真正的强者在这里,这个人才是今天最可怕的存在! 嘭!嘭!嘭! 俱装武将的马蹄踏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好似重锤锤击地面,敲得人心惊胆颤。 他胯下战马膘肥体壮久经战阵,正是求战心切,猛然间肌肉发力,纵跃前冲,向着刘和等人狂飙而来。 这年月兵器铠甲是贵重之物,象这种人马具装更是少之又少,铁制的铠甲人马披挂起来一旦冲锋,就好似移动的巨石,气势骇人,当真是无坚不摧。 这种装备发展到后世金朝时达到过一个巅峰,就是金兀术的铁浮屠。 浮屠有个意思就是塔,铁浮屠就是巨大的铁塔。 一座移动的巨铁塔扑面压来,那是何等的气势。 不仅如此,这座移动铁塔双手还擎着一柄长刀,月光反射,寒光凛凛,煞气腾腾。 此刀造型奇特,不归于武帝钦定的十八般长短兵器之中,是奇门兵刃。 刀头近两尺,前宽后窄,两面开刃,能劈斩剁削。刀尖分作三叉,可钩拿锁挂,端的是变化多端奇诡难测。 这刀史上有名,美名三尖两刃刀。 离着渐近,刘和就见他身周气运罩体,银青两色光晕耀眼,正当鼎盛。 【银印青绶,凶猛彪悍;枯骨称帝,登坛拜将】 看此评语,刘和便知此将名号来历,史上留名,算得上是袁术麾下头号大将。 此将纵马狂飙而至,首取曹操,寒光闪处,一刀劈下! “泰山纪灵,取汝狗命!” 我艹,好倒霉!曹操当场傻眼,汝堂堂猛将,打架要挑硬的来,张飞、典韦任你选,差点还有刘子玉,找我晦气算什么,吃柿子专捡软的捏? 其实怨不得纪灵,只怨曹操站位靠前,离着猛将最近,自然是首当其冲被一刀剁了的目标。 说时迟那时快,刀锋未到刀气凌人,刺得老曹头皮炸裂,想逃已是来不及,曹操只得双手擎刀举火燎天往外挡。 是死是活拼一把! 当啷!双刀交撞,火星迸裂,爆响震耳。 大力冲击之下,老曹连人带刀被震得一溜跟头摔出去,宝刀离手,一头磕在断墙之上,撞得头破血流狼狈不堪。 纪灵“咦”了一声很是惊异,自己的三尖两刃刀以寒铁锻造,无坚不摧锋利无比,力劈之下,等闲兵刃一刀就断,连人都会给你劈成两半。 曹操的刀和人竟安然无恙,实在是大出意外。 七星宝刀救我啊!曹操冷汗直流,若无七星宝刀,今天老命休矣! 纪灵一刀斩未得手,心生恼意,拨转马头奔着曹操再度杀去,汝宝刀已然脱手,看谁还能救你。 曹操吓得双手乱抓可是宝刀离身较远够不到,只抓了几块碎石扔过去,打在铁浮屠身上连挠痒痒都算不上,徒增笑料耳。 纪灵长刀再度扬起,眼看要将老曹一刀两断。 千钧一发之际,嗖!嗖!嗖!兵刃破空之声急迫而来,数道黑影凌空直取纪灵双眼咽喉,原来是典韦看情势危急,双手连抓数支短戟投射过来。 短戟来势凶猛劲爆有力,比之等闲弓弩力量强大了十倍,纪灵晓得厉害不敢怠慢,舞动三尖两刃刀护住身前,叮叮当当!将射来的短戟一一磕飞。 借此机会,刘和终身向前,抓了曹操肩头倒拖回来,扔在身后,然后转身形抡刀猱身扑向纪灵。 于此同时,张飞持刀燕人斩,典韦抡起双铁戟,以掎角之势冲杀过来,夹攻纪灵。曹操重新拾回七星宝刀,在外圈来回移动游走,伺机杀回。 纪灵仗着人马俱装,刀长力猛,占尽优势。 高楼上的袁术看得舒心,赞道:“阎主簿,此是何人,果然猛将也!” 阎象笑道:“泰山郡纪灵是也。彼仰慕后将军威名,久有投靠之心,苦于没有机会。” 袁术哈哈笑道:“今日擒斩曹操、刘和,记他首功,日后于我帐下效命,何愁不飞黄腾达。” 阎象拱手,“在下代纪灵谢过后将军。” 本来深巷中刘和四人的优势,在土墙被撞塌后荡然无存,借着空旷的府邸后院,纪灵这马上战将反而占尽地利之便。 纪灵抡开长刀,舞得密不透风,刘和知道他的刀重力大,兼之刀锋锐利,不敢以环首刀硬钢硬碰,只得闪展腾挪,寻机出手。 反倒是典韦本就是擅长步战的战将,仗着一双铁戟八十斤,与三尖两刃刀硬抗对撞,叮叮当当,火星迸射,纪灵的刀安然无恙,倒是典韦的铁戟多了十几道划痕。 典韦悍然不顾,反而更加紧了攻势,拼着舍了两柄大铁戟,也要将敌将拍于马下。 叮叮当当!纪灵与典韦兵刃再度一轮激烈对撞,兵戈铮铮,震得人耳膜剧痛,星火点点,晃得人眼花缭乱。 借此良机,刘和纵身跃起,在断墙上猛蹬一脚借力飞高,凌空跳过数米,一下落在纪灵身后马背之上,双手抡刀,重重劈斩在纪灵后颈之上。 咔嚓!一声闷响,火星飞溅,纪灵被刘和这股巨力撞击,身子往前就是一倾。 曹操以为刘和一刀得手,忍不住喊了声“好”。 不过刘和这一刀虽然得手,却因纪灵甲胄厚重坚韧,只劈断了最外一层,再往下就分寸难进,同时因为各角度的力量挤压之下,刘和手中这柄环首刀竟然“砰”地一声,崩裂成了好几块。 武将上阵没有宝兵利器,确实影响战力发挥。 饶是这样,纪灵后背也是疼痛欲裂,他咬牙大吼一声,腾出左臂回手一拳砸向刘和头部。 他这裹着铁甲的手臂一击之力也不亚于重锤巨斧,刘和手中无刀自然不肯硬接,只得伸掌在他手肘上一按,借着纪灵这狂猛一击之力,腾空掠走,闪出圈外。 “好身手!”纪灵忍不住夸赞道,刘和等人别看轻兵无甲,却让自己处处受制不得发挥,纵横泰山郡多年,平生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劲敌。 由于刘和在马背上纵跳来去,惹得这马焦躁大怒,长嘶一声,竟而前蹄高高抬起。 眼见良机难寻,张飞猱身欺近,手擎燕人斩,拖刀横斩,扫向马腿。 张飞有万人之敌的勇猛,这蓄力多时的一刀,怕不得有千钧之力,那真是斩山山开,劈水水断。 但听得“噗!”“噗!”两声闷响,刀光闪过,鲜血洒落,纪灵的胯下战马,已被张飞斩断双腿。 那马痛嘶一声,“噗通”一头撞倒,把个纪灵给重重摔出去,身披几十斤重甲的武将砸在地上怕不得有几百斤的冲击力,砸得大地颤动灰尘四起。 铛啷啷!纪灵手中三尖两刃刀也就此摔落,脱手飞出去老远。 张飞双手持刀,一步步迫近,刀尖上鲜血滑落,滴滴答答砸在地上。 刘和就地抓了一柄长矛,与典韦、曹操在后掠阵,张飞已然胜券在握,不需要一拥而上。 楼上观战的袁术、阎象当场呆住,惊愕不已,怎么会这样?刚刚还占尽优势,转眼间人仰马翻兵刃脱手,要不要废成这样,哪怕多坚持一会儿啊? 就这?就这?汝可是人马俱装的凶悍猛将,甫一出场就被暴打,还行不行了? 袁术气得肝疼,指着阎象斥道:“这就是汝说得无双上将?万军丛中斩敌首级如探囊取物?阎主簿,汝如此戏耍与我,真以为吾不敢砍你的脑袋吗?” “纪灵从前挺能打的,也不知为何这般,难道是中午没吃饱?”阎象也是无计可施,这几年在泰山郡剿匪打黄巾时挺厉害的,咋碰到刘和几人就变成废物了。等等,纪灵好像起来了。 他一指下方道:“后将军,纪灵刚刚可能是诈败,他正要反戈一击!” 鬼信!袁术撇撇嘴,往下一看,咦,好像战局有变矣。 纪灵也当真彪悍,双手在地上一撑,竟然猛地跃起,唰!抽出腰间佩刀迎着张飞而来。 但张飞挽了个刀花,轻巧一挑,便把纪灵佩刀挑飞脱手。 纪灵左右一望,还想再抓个长矛啥的,张飞飞起一脚,用穿着草鞋的脚底板印在纪灵胸甲之上,“噗通”一声,纪灵复又仰天摔倒,被张飞再踏上一脚,就动弹不得了。 反戈一击个屁!楼上观战的袁术气得拂袖而起,转身下楼,算了当我眼瞎啥都没看到,今日猎杀曹操行动宣告结束,本将军大胜而归。 只要我不承认失败,我就是赢家。虽然没杀了曹操,但至少吓他一跳。 其实吾本不想杀他,朝廷命官,能说杀就杀么? 纪灵什么的,以后别让我再见到。 第八十八章 宁我负人,毋人负我(求追读) 张飞手持燕人斩指向纪灵,以刀尖对着他的双眼,冷笑道:“庸狗,吾踏雪乌骓丈八蛇矛在此,汝焉能走上一合!” 纪灵呼呼喘气,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动也不敢动。 张飞向刘和请示道:“请刘主官示下,此手下败将该如何处置?” 刘和说道:“是杀是留,请三将军自行处置即可。” 纪灵是张飞打翻的,他说得算。 张飞对纪灵道:“喊我一声张太公,饶汝不死。” 纪灵气得一转头,“汝砍我头好了,休想羞辱我。” 张飞哈哈大笑,“算你有骨气,拿着三尖两刃刀走,敢再与主官为敌,定斩不饶!” 纪灵都懵了,真放了我,还是戏耍我? 他犹豫站起,等了一会儿没人理他,这才捡了三尖两刃刀,一瘸一拐地走了。 这时各处的私兵、死士、隐侠、游侠儿们好像接了命令一般,搬动尸体,扶起受伤的同伴,灰溜溜地退走了。 刘和脑海中也闪过提示。 【击败袁术,成功阻止其截杀曹操。夺取袁术气运三十万。奖励:古籍秘策一卷;神兵利器一件;孩子一个】 一次性夺得三十万气运,三项奖励,挺好,收获不错,这次羊毛薅得非常成功。 等等,给个孩子咋回事?要喜当爹? 气运奖励这么没谱吗! 刘和非常忐忑,鉴于气运奖励的可靠性,奖励送到之前,基本不知道是咋回事,完全是半盲盒的状态。 而且东西给你了,没有退货渠道。 这可咋整,我才十七岁,连老婆还没有呢。 这时街上马蹄声响,有大队人马奔这边来,张飞翻上墙头远眺一眼说是河南校尉的京师巡防营。 按照惯例,官家的人马总是最后一个抵达。 刘和招呼曹操、张飞、典韦赶快撤走,就请河南校尉的人来收拾残局。 几个人先前往曹操的寓所,袁术倒是撤走了,但要防备他另派人马在寓所守株待兔。 还好寓所周围没有伏兵,估计袁术笃定半路截杀的计划一定成功,所以就没另派人。 经此一役,估计袁术对杀曹操的打算也该死心了。 曹操首先查看宝马绝影身上的伤势,还好都是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曹操连忙给马洗刷一番,为它处理包扎了伤口,喂饱草料,这才安顿下来。 刘和看曹操照顾马匹非常娴熟专业,细致耐心,充满温情。 “真想不到,孟德兄还是照料马的一把好手,就你这份耐心,真让人佩服。” 曹操笑道:“多年征战,吾已养成习惯。战马就是武将的同伴,生死相伴性命攸关,把战马照顾好,抵得上半条命。” 刘和说我看孟德兄这医治手法,做个兽医富富有余,要是开门营业,定会门庭若市。 曹操笑说子玉说笑了,现今天下不宁,奸贼当道,国家正是用人之际,吾辈应当砥砺前行为国效命,成就一番事业才是。 刘和点头说孟德兄言之有物,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希望你以后依此行事,不背初衷。 几人在寓所换了一下衣服,洗去身上血迹。 曹操向刘和、张飞、典韦三人拜谢,再三感谢刘和的救命之恩,说今日若没有三人仗义出手,自己定然难逃袁术毒手。 又让人准备茶饭,几人饱餐一顿。 刘和示意典韦、张飞外间守卫,他要和曹操单聊。 “有件事吾百思难解。”曹操眯着眼睛盯着刘和瞅了好一阵,方才说道:“吾有句话说出来子玉莫怪,汝身为汉室宗亲,却甘愿投在董卓麾下,扫荡洛水河畔世家豪强,却有意放走我与本初,今日又血战袁术救我脱困。汝究竟站哪一方?” 刘和笑道:“我站自己。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子玉说笑了。”曹操吓一跳,这调调怎么跟我一样,难道刘子玉也是我辈中人,为成霸业不择手段? 刘和岔开话题,问曹操道:“袁本初已经出脱雒阳投奔冀州,汝为何迟迟不动身,难不成真要留下为董卓效命,亦或是虚与委蛇逢场作戏,等待时机扳倒董卓?” 曹操压低声音道:“本月十二是吾师蔡先生千金昭姬十六岁生辰,吾受邀做嘉宾,要参加她的及笄之礼,是以迟迟未走。” “啊这……”刘和立马撂脸子,骂道:“我艹孟德你个老塞皮,冒着被袁术干掉的风险迟迟不走,原来是惦记着给我女朋友过生日,汝还算人否,亏我刚刚冒死救你!” “子玉汝因何羞恼?”曹操都懵了,这半文半白的鸟语他根本听不懂,听那个语气好像很生气,谁招他惹他了? 刘和压压心头火,“你赶紧走,狗命要紧,给昭姬过生日庆贺及笄之礼的事就由我来做,汝个半老徐爹,跟着瞎凑什么热闹,烦不烦!” 他又补充一句,“特别解释,这里的狗命,是指苟活性命之意,孟德休要误解。” “子玉,吾就是这样理解的。”曹操点点头,对自己的理解能力还有点沾沾自喜。 终于能听懂一句子玉的深奥之语,瞧我多智慧,快夸我。 刘和又说:“为汝狗命着想,汝现在就收拾行囊,明天一早就走,我派张飞、典韦护送汝到安全之地,此二人皆为万人敌,便算吕布追来也无可奈何。” 心说我押也要把你押走,胆敢回来,打断你腿。 曹操直摇头,“子玉好意,吾恕难从命。盖因我早已答应老师,这个观礼嘉宾是非做不可的。子玉,难道蔡先生未邀请汝么,汝从河东一路护送他回京,老师最不该忘记的人就是你呀。” 刘和脸都黑了,我艹扎心了,蔡伯喈个老官迷,只顾着升官发财光宗耀祖,连我这个救命恩人都忘了,简直妄为中汉第一名士,三日之内遍历三台挺爽是不是? 我媳妇儿过生日,宁可告诉个老塞皮,却没人通知我,行,算你们狠! “怎么可能不请我呢。”刘和当然不能在曹操面前露怯,便笑嘻嘻道:“昭姬早就亲口告知于我,及笄之礼那日请我做首席观礼嘉宾不说,还要与我相对叩拜,对饮杯中酒。其他观礼人,只配喝凉水。” 曹操直皱眉,“子玉汝又胡诌乱语,这根本不合礼仪,汝这是夫妻对拜、饮合卺酒,不合时宜,不能用在及笄之礼的场合。” 刘和点头,“孟德你难道不知,我欲要迎娶蔡昭姬,就等着她及笄之礼呢。” 曹操大吃一惊说道:“子玉可莫开玩笑,我怎么听说,河东卫家好像已经托人向蔡家提亲了。” 第八十九章 这个老庸狗,真不干人事儿! 刘和心中暗恼,卫仲道竟敢托人提亲,这不死性不改吗?上次差点被张绣射死,怎么没个记性,他的箭伤好透了么就出来嘚瑟? 便问:“汝听谁说的,消息可靠么?” 曹操想想道:“我也是那日在王令君府上听人随口提到,私密之事,不便多问。” 刘和很不高兴,“孟德此言差矣,昭姬妹子的终身大事汝不闻不问,她及笄之礼却要巴巴赶着参加,孰轻孰重分不清么?汝怎么做蔡先生忘年交的?蔡先生白和你在杏子林结拜了,汝配做昭姬长辈?” “不是……我没……汝误会……呜呼子玉,汝让我说句话啊。”曹操被怼得插不上话,急得直跺脚。 “你说,又没人拦着你,你想说就说别说我没让你说,又没人用手堵着你的嘴,但是你要说就要说的言而有物掷地有声,要是再说些不着四六杂七杂八的废话,别怪我剥夺你说话的权利。” “我不说了。”曹操决定放弃在刘和面前说话的权利。 “这是你自己决定不说的,可别一会儿怨我说不让你说。你今天要是不说,以后就永远不要说了。” “不是,我还是说两句。”曹操觉得要是真不说,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便插言道:“吾和蔡先生是忘年交不假,蔡先生也曾在一次酒后说要和我结拜,但我何德何能哪有此等资格啊,是以一直以师礼敬之。对昭姬,吾也一向以学妹待之。” 刘和呵呵冷笑,神情不善,看看,这老塞皮还是再馋我的昭姬妹子。汝有那么多的寂寞人妻做文艺知己,就别惦记我的昭姬妹子成不。 “看样子,汝好像不相信我说的。”看刘和的神情,曹操大感头疼。 “自信点,把好像两字去掉。” 曹操看看刘和,忽然悟了,便说:“吾好像最近有点忙,及笄之礼就不去矣。” 刘和哈哈一笑,“孟德,汝早这样说不就结了。” 曹操抹抹额头的汗,“吾非解语者,子玉话中之意委实难猜。” 刘和又嘱咐几句,要曹操多注意安全,便起身告辞,带着典韦、张飞打道回府了。 曹操坐在家里暗暗摇头,大伤脑筋,怎么觉得这刘子玉,比董卓、袁术之流还难弄啊。 刘和回到灭曹司,觉得曹操说的话绝非空穴来风,必须重视起来。 他又叫来张飞,让他连夜给校事处的手下发命令,调动五成的眼线耳目出来,专门调查河东卫氏托人向蔡家提亲这件事。 张飞大为不解,“主官,校事处大部分人手都在监视袁术的动静,抽调大批人去查人家联姻这种事,不合适?象此类绯桃传闻,随便打发人去街上一问便清楚矣。” 刘和正色道:“三将军,汝不觉得此事出在当下,带有极强之针对乎?吾怀疑背后藏有可怖阴谋,只怕和袁术亦有关联,必须严查之!” “唯!属下这就去办理。”张飞点头接令,站起身来,说道:“既然主官这么说,此事严重矣。请主官放心,吾一定查得一清二楚。” 你是老板你说得算,我听话便是。 张飞走到门口又站住脚,想了想后转身返回,解下腰间佩刀“燕人斩”,双手托着呈给刘和。 刘和一愣问道:“三将军,此是何意?” 张飞道:“吾见主官佩刀战纪灵时折断,身为武将若没应手佩刀,委实不便。今将属下所铸之刀‘燕人斩’献与主官,敬请笑纳。” 刘和笑着接在手中,“宝刀赠我,三将军用什么?” 瞧瞧人家这眼力见,真明白事儿啊。行,张飞这人能处,有东西他真给。 张飞道:“属下回头再去北宫武库锻造一口便是。” 刘和把佩刀系于腰间,“既若此,便多谢三将军了。” 张飞拱手道:“承蒙不弃,属下不胜荣幸。” 然后转身离开,给刘和调查绯桃传闻去了。 雒阳站站长的公务还真繁忙。 夺袁术气运奖励之一的神兵利器,便应在这里。张飞锻造的兵器,还真够这个资格。 《刀剑录》记载,张飞曾经取赤珠山铁命工匠炼制一刀自用,铭曰:新亭侯。 刀能伤人亦能伤己,最后张飞就死在自己锻造的新亭侯刀下,倒是令人不胜唏嘘。 有了主官的指示,张飞雷厉风行,充分展示了自己为上司效命不遗余力的可怕效率,也就一天时间便把调查结果摆在刘和的案头。 真象刘和胡诌的那般,事情表面看起来是不能再简单的请托说媒,可事件背后却透露出非同一般的味道。 来龙去脉是这样的。 河东卫氏早先是从代郡迁移过来的,后来世代居住河东郡治安邑县,研究经学书香传家,逐渐成为文化世家、名门望族,可称为河东之望。 当然,但凡这种名门望族,也必是地方豪强,这东西是一体两面相辅相成的,世家豪强的属性一样不会少。 现任家主卫觊,那就是名声在外的河东名士,尤其擅长书法。咱都知道老蔡邕也是此道高手,两人因此而互相仰慕而结交。一般的艺术美谈大略如此。 卫觊的弟弟卫仲道,也是少有才名,早早闻名于世,为文学艺术圈所津津乐道广为传播。 本来卫家就有意为卫仲道迎娶蔡邕千金蔡昭姬,经历之前河东之事后双方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知怎地,最近卫家又重提旧事,并由卫觊出面为此事而奔走。 而且卫觊请出了当下被董相国火速拔擢为尚书令的王允从中做媒,王允是雒阳当下炙手可热的政坛明星,甚至比蔡邕还火上一头,被董卓作为排挤袁氏的急先锋。 对比来说蔡邕更纯粹些,清名满天下,是董卓集团树立起的旗帜标杆,至于说干实事充当政治打手的还真得王允不可。 卫觊之所以能请得动王允,盖因他刚刚接受王允征辟成为其下属属吏。 身为名士的下属卫觊为弟弟请托说媒,王允也会给这个面子啊。 何况蔡邕、卫觊两大名士家族联姻,这也是文艺圈的一大盛事,必将成为美谈佳话而青史留名。 王允自然乐得其成。 尚书令王允都出面了,哪有说不成的媒。 事情搞清楚,刘和恨恨骂道:“这个老庸狗,真不干人事儿。” 心中腹诽蔡邕老糊涂,怎么能把女儿的幸福牺牲在这种政治联姻上呢,王允那个老投机分子是你能玩得过的吗?跟他搞到一起,早晚害死你! 王允老庸狗总惦记着背刺董卓完成自己政治上的登峰造极之举,和他相比,蔡邕的政治觉悟纯洁得就像白莲花,早晚成为他的牺牲品。 见天和一些阴谋家在一起,不被玩死都怪了。 刘和正皱眉琢磨着,忽然感到一阵冷风袭面,颇有凉凉的感觉。 这特们是谁?给我弄一曲凉凉来应景儿是? 刘霸霸愤而抬眼怒视之,发现一侧跪坐于席的校事处主管校尉贾诩正老神在在地看着他,手里捉着一柄羽毛扇,摇晃得好不惬意。 “我艹,大冬天摇扇子,汝要气死我是?”刘和一伸手夺过他的羽毛扇,抓起桌上火镰啪就把扇子给点了,“我再让你装名士,在我刘霸郎面前没有名士!” 啪叽!烧秃了的羽毛扇就被他摔在地上。 “主官息怒。诩举止唐突无礼,请主官恕罪。”贾诩连忙拜伏道歉,颇为尴尬。 张飞、曹安民在旁边都在掩嘴窃笑,忍俊不已。被骂这不活该么,人家领导在那儿生气上火,你搁那儿玩名士小清新那一套得意洋洋,没被轰出去都算是给你面子了。 但转眼两人就被迁怒,被刘和呵斥道:“尔等再嬉皮笑脸,就给我出去罚站。” 吓得两人立刻板起了脸。 这回轮到贾诩暗暗高兴了,真是活该被骂,再让你们幸灾乐祸。 刘和决定不能便宜放过贾诩,便道:“我看你刚才神游物外的样子,有啥高兴事儿说来听听。” 贾诩慢条斯理道:“其实属下刚才正为主官谋划此事呢。” 刘和冷笑,“说说你的想法,王令君都出头说媒了,卫二公子就要阴谋得逞,别告诉我让我做带着霸郎军去抢亲这种事。” 贾诩就说其实事情远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还是有转机滴。 刘和说好啊,汝就说说转机在哪里? 贾诩道:“属下刚才细听了事情经过,请托王令君做媒联姻,蔡、卫两家已心照不宣,只是此事尚未付诸实施,要等到蔡千金及笄之礼后正式提亲下聘,才合礼仪。依属下判断,怎么也得及笄之礼旬日之后,王令君才会正式登门。” 刘和旋即明白贾诩的意思,便道:“依汝之意,吾只要赶在王令君正式说媒前到蔡家提亲,就可以赢得美人归?” “主官一点就透,真聪明绝顶也。”贾诩不要脸地吹捧,毫无愧色。 刘和大喜,忙站起来扶贾诩起来,“文和兄怎么在地上跪着呢,冬天地上凉快请起来。哪个混蛋把文和兄扇子给烧了,我明天给文和兄淘弄二十把好的,让你一天换一把,每天不重样,名士风流舍我其谁。” “多谢主官关爱。”贾诩从地上爬起,坐回原位。 第九十章 见到我邹氏好姐姐了(求追读) 刘和又问:“主意是有了,可是该如何实施?我自己说亲肯定不行,老蔡邕若是一口拒了,反倒麻烦。” 贾诩说:“必请一位举世无双名盖王允、蔡邕的大名士出面说媒才行,而且要赶在王令君之前出面方可,此半渡而击之策,必获全胜。” 刘和又犯愁了,“当今世上名盖王允、蔡邕的可凤毛麟角了,卢植卢子干算一个,可是他老人家已经归隐山林不问世事,便算肯来,但路途遥远,难解近渴也。” 这时张飞忽道:“何不请当今天子出面?” 这好像是个选项。 贾诩犹豫了一下,“当今天子么……也不是不行。” 刘和却摇摇头道:“不妥,我虽为侍中,可想面见天子也得董相国首肯,况且天子对王令君也信任有加,若是不肯出面,反绝了此路。” 贾诩点点头,“主官言之有理。” 曹安民冒了一句话,“为何不请董相出面?” 啪!刘和拍了一下桌子,“竖子,董卓奸相,请其保媒,岂不自污清白。” 寂静,屋里死一般寂静,贾诩、张飞都眼望房梁,假装啥都没听到。 曹安民被骂得一头雾水,摸不着头绪。 马德说秃噜了。刘和连忙改换口吻,“我是说董卓恩相,国事繁忙,岂能扰他正事。” 贾诩、张飞都唯唯点头说是,董相国日理万机国务繁重,说媒嫁娶这种小事,就别烦他老人家了。 心下皆想,现在的名士都这个贱婢样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当面奉迎吹捧升官发财,背后老贼奸相势不两立,骑墙派两头倒,谁的风硬我跟谁。 咱们做下属的打工人,做事吃饭,就不跟着瞎闹腾了,谁上位都喊霸霸准没错。 马德都一丘之貉。 几个人商量一番,也找不到合适人选,只能暂时作罢。 选拔条件太苛刻了,这种背景清白人品端正清名满天下的大名士,根本找不着。 刘和把心一横说,实在找不着人选,乃公就带着两千灭霸郎杀往蔡府,来个王老虎抢亲,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看他们能把我怎样! 贾诩连连摇头。 张飞心下暗赞,刘子玉真性情中人,一言不合就抢亲,太合我张翼德口味了。 曹安民却有点百思难解,拉着贾诩不懂就问,为什么是王老虎抢亲不是刘老虎,主官又不姓王?再说为什么不能是李老虎、赵老虎、贾老虎、张老虎、曹老虎,为何偏偏王老虎? 贾诩嘴角直抽抽,教训他说汝是不是关注错地方了,领导说话领会精神就行,这是什么老虎的事儿吗,关键词是抢亲知道吗! 刘和下了决心,实在不行真就把昭姬妹子抢回来,绝对不能便宜卫家就是,什么宗亲名声社会影响就不管了,反正董卓阵营恶行都那么多了,再多个抢亲也无所谓。 不过这事到底有悖社会伦理道德,也会给昭姬带来伤害影响,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行此下策。 反正距离昭姬的及笄之礼还有些日子,提亲说媒的人选抓紧物色就是。 另外袁术那边没啥动静,截杀曹操不成,反被刘和搅得铩羽而归,他就消停下来,一直没啥大动作。 刘和知道这厮睚眦必较,吃这么大亏肯定不会算完,表面的平静,反而衬出随之而来的冲突会更加激烈。 两天后有好消息传回来,前去西河白波谷给徐晃宣读天子敕封诏书的侯来吉回来了。 十多天的风餐露宿山水跋涉,侯来吉瘦了许多,不过身体更壮更结实,双目炯炯有神,历练不少。 见到刘和,侯来吉纳头便拜,“公子,小人回来了,多日不见,汝怎么瘦了?” 刘和扶他起来说我挺好的,你安全归家,我比什么都高兴。对了,徐斧子的事儿办得如何? 侯来吉说幸不辱命,诏书安全送达,徐公明已经带着五百部曲随小人来了雒阳,现正屯扎在城东十里外都亭,等待公子示下。 刘和大喜道:“善!我这就和你前往都亭迎接徐公明。” 刘和当即带着侯来吉,喊上典韦、张飞、曹安民,带了二十霸郎精骑,快马加鞭赶往都亭。 对于刘和新收的猛将典韦、张飞,侯来吉是啧啧称奇咂舌不已,这两位猛将兄的块头是真大啊,威武霸道,气势凌人。 不过长得也是真黑,多大的太阳,能把这两位晒成这样啊。 很快来到都亭霸郎军驻地,刘和刚在中军帐中坐定,账外甲叶铿锵作响,徐晃徐公明大步走入账中,躬身施礼,声量如钟。 “末将徐晃,参见刘校尉!多日不见,主官英挺威武,风采犹胜往昔。” 刘和下座伸手扶他,笑道:“徐斧子,怎么几天不见,你也学会了这套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把戏,咱们兄弟之间,不用这套。” 徐晃说道属下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这是有目共睹的。 侯来吉、典韦、张飞几人纷纷点头,齐赞刘和帅气英武,天上难找地下难寻,实在是古往今来第一美男也。 刘和说都给我闭嘴,让尔等这些糙爷们如此赞誉,老子脊梁骨都冒凉风。 这时刘备、关羽也进账来见刘和,与张飞相见,哥三个多日不见彼此甚是想念,禁不住热情相拥,喜极而泣。 徐晃、侯来吉看得直咂舌,悄悄问典韦说:“这哥三个平时都这样么?” 典韦点点头说:“比这邪乎,我和主官第一次见他们时,三人手拉手过来的,哎呀那个亲密,哎呦不说了,吾出去吐会儿……” 等刘、关、张互诉衷肠之后,刘和给众人互相引见认识。 这一认识,大家顿时情绪高涨,热情洋溢起来。 因为都是当世英豪啊。 典韦为友仗义杀人独挑数百追兵不败,关羽义杀恶霸闯荡江湖,刘关张桃园结义起兵剿贼,徐晃白波英豪威名赫赫,随便一件事都够说三天三夜,这么多英雄好汉聚首,岂非一大盛况。 刘和当即命人杀鸡宰羊置备酒宴,要一醉方休。 然后刘和屏退典韦、刘、关、张等将,留下徐晃和侯来吉,要详细了解两人这一路赶回的辛苦。 徐晃说:“杨奉渠帅待我不薄,末将本来想孤身一人离开,谁成想杨奉非让我挑选五百精兵带走,还赠送数车金银细软布帛,以作我投效主官之用。想那杨奉渠帅待我有恩,反倒是我有愧与他。” 刘和说:“公明兄不必担心,只要时机一到,我会向天子举荐杨奉,求讨敕封诏书的。” 徐晃拜谢道:“末将代杨奉谢过主官举荐大恩。” 刘和摆手说都是兄弟客气什么。 心想徐公明来不空手,还带兵带钱,这份情谊我决不可忘,日后必好好待之。 正好我要下聘迎娶昭姬,徐斧子这几车金银财帛来得倒正是时候。 徐晃又道:“还有一事,邹夫人半路托属下给主官带来了几样东西。” 刘和颇感惊喜,笑问道:“这么说,你们见到我邹氏好姐姐了?” 第九十一章 霸郎军实力大盘点 徐晃看了侯来吉一眼,两人笑着点头,表情指向不明,意味深长。 “笑什么,汝等不要瞎想。”刘和皱眉道:“我和邹氏就是纯洁的姐弟关系,尔等不要恁般庸俗。” 看过前文的都知道,真没什么,就是邹氏姐姐给他做个大保健,怕他冷抱团取暖来着。一起取暖的还要几个张济部下的红颜知己啥的,来都来了,大冬天的,也不好意思给人赶出账外挨冻。 “公子不必解释,小人没瞎想,”侯来吉笑嘻嘻道:“我和公明将军不但见到邹氏,她还安排酒食宴请,并且给公子带了礼物。” 刘和很好奇,“张绣那孙子没难为汝等?这不符合他脾气秉性啊?” 侯来吉说:“那日我同公明将军从西河白波谷往回赶路,有朝廷文牒在手,一路上畅行无,凉州兵也没难为咱们。只是经过张济军驻地后,却莫名其妙跑出伙山贼劫道。” 刘和笑道:“不用问,这肯定是张绣的人,这竖子就愿意干这事了。” 侯来吉说公子慧眼如炬一语中的,咱们和张绣打好多次交道了,我一眼就看出来是这孙子来找不痛快,可把徐公明乐坏了。 徐晃点头说:“属下闲了好多天,筋骨都发酸生锈了,斧子更是多日未饮血,便打算杀他个痛快,砍了张绣血祭开山斧。” 刘和给他竖起大拇指,“徐斧子还是你痛快!” 侯来吉接口道:“可是还没等动手,邹夫人带就着张济部下的众红颜知己赶到,劝退张绣,这才没打起来。然后邹夫人就邀请我们去营中用酒,还送东西。” “张济未在营中?” 侯来吉点头,“张济将军另有要务去办,特嘱咐邹夫人接待我等的,说是要感谢公子上次赠送粮草之恩。假扮山贼偷袭,是张绣自作主张。” 刘和明白了,同为董卓军序列,最近自己的霸郎军威名在外,邹夫人一定是借此劝说张济与自己交好缓和关系的。 邹氏姐姐的能量越来越大了。 侯来吉又说:“说来好笑,无论半路劫道还是营中饮宴,张绣都是趴在门板上被人抬着出场的。” 刘和大感惊奇,“难道张绣后鞧箭伤还没好?” 侯来吉点头,“对,这小子拉屎腚没擦干净感染了,生疮流脓,苦不堪言。我听账中老嬷嬷说,这小子从小就这样,老擦不明白屁股,以至于此。” 刘和连忙阻止来吉,行了别说了,这味道有点冲。 不搞好个人卫生,后患无穷啊。 然后侯来吉让人把邹夫人给刘和的礼物抬了过来。 没啥金银细软,都是一些古物,灯盏、酒樽、短剑之类的青铜器皿。 侯来吉转述邹夫人的话,说西凉军在三辅一带驻防,偶尔碰巧会挖个古墓啥的,这些东西都是那里面出产的,觉得身为玄子道君的刘和可能会喜欢,就一并转送。 刘和暗道我更喜欢金银珠宝的。估计那些值钱东西都被张济化作军费了。 这里面有一箱子竹简吸引了刘和的注意,打开一看,是一部经学典籍《太玄经》,落款是黄门侍郎扬雄。 这竟然是一部前人本尊的真迹古物! 这扬雄可了不得,是西汉的大思想家、大学问家,后世还有人尊他为汉代的孔子,可见其名望有多高。 这部《太玄经》就是他效仿《易经》的精神内核而创作的。 《易经》说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是零生一,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八生六十四,以至于万物变化无端。 《太玄经》的术数内核是零生一,一化三,三化九,九九八十一,以至于变化万千万物无端。 李白曾经在《侠客行》里写道过“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就是指这部经典。 侠客岛石壁上的武学源头大概也是从这部经书里来的。 当然,现在刘和手中这部经不包含侠客岛武学,是纯粹的西汉扬雄手写的《太玄经》,若确实属于手写真迹,这部古籍在某些人眼中,可就是价值连城的。 气运奖励之一的古籍秘典,应该就是落实到这里。 气运奖励,肯定是真迹无疑。 侯来吉又拿出两个木匣,做工考究雕花精致,还有淡淡的幽香袭面,一看就知道是女子的用物。 “这两样是邹夫人和张济部将红颜知己们悄悄让我交给公子的,特别嘱咐属于重要物件不得拆开。” 到底是啥这么神秘?刘和随手打开上面的匣子,吓得立马“啪”又给合上了。 原来里面赫然就是初见邹氏那天晚上,她所穿的襦裙和纱衣,当然是清洗过的,除了淡淡幽香别无异味。 那也够爆的了。 刘和抹了把额头汗水,哎呀老天爷,这是要干哈啊送这东西来?来骗来偷袭,想要我的符文咒语灵水,真以为我是玄子道君? 一时手贱,刘和又随手打开另个匣子,里面东西更为劲爆,都是那些红粉知己送的锦帕、帕腹、抱腹、心衣等等,竟然还有双顶破了脚指头的绣花鞋。 花花绿绿的,一大盒子。 刘和脑袋都要炸了,前面那些东西说是艳情片倒也勉强,这后面顶破脚指头的绣花鞋直接转惊悚片又是什么鬼? 这东西能收吗,随便一件拿出去都能作为董卓将领荒淫无道的证据,每样都够被西凉军阀活埋一次。 “来吉,把这些东西拿出去给我烧了,毁尸灭迹。要快,吾不想再多看一眼了。等等,把邹夫人的留下。” 侯来吉搬着箱子出去,升起一把火,转眼把荒淫无道的证据都化为灰烬。 刘和这才放心,这时酒宴已经摆上,便招呼众将进帐入座,推杯换盏,一醉方休。 霸郎军的士兵除了站岗巡逻的,其他人也放假半天,改善伙食有酒有肉,跟着一起分享。 酒席之后,刘和与侯来吉、徐晃、典韦、张飞,率领二十名精骑,护送着徐晃带来的十车物资向雒阳返回。 邹夫人给的东西,都归拢一起,置于第一辆马车中。 徐晃带来的五百精兵,就驻扎在都亭大营,归属于霸郎军。 现在刘和的灭霸营兵强马壮,不能都驻军城中,城中是近一千精锐,后来扩编的兵马,都安置在都亭大营。 如果灭霸营进城的人数太多,别说袁氏为首的士大夫不放心,就算董卓也会大起疑心的。 卧榻之侧,岂容猛虎安睡。 这道理谁都懂。 这时候关西、关东对立双方,都怕刘和手中的兵势失控。也都想把刘和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上。 袁绍绞尽脑汁意图尝试,被打得满脑袋是包。袁术倒是没有招徕,可也被削得够呛。 董卓自认为刘和是自己拔擢起来的亲信,信任有加。 这时期董卓拔擢重用了很多人,都引为亲信,对他们非常信任。说董卓暴虐乱杀无辜,但事实上都城西迁长安之前,除了扰龙宗被当场打死立威之外,并没对士人官宦乱动屠刀。 反倒是他提拔的亲信大臣们,最后大部分成了二五仔,纷纷背刺。 回城之后,刘和在徐晃带来的十车东西中选若干贵重礼物带了,领着徐晃去见董卓,并献礼物。 大汉是礼仪之邦,给顶头主官送礼物也是种传统美德,敢忽视这个重要环节,真给你小鞋穿。 见到徐晃,董卓很高兴,看了礼物更高兴。当即对徐晃勉励一番,叫他在刘和麾下好好干,只要立功必有封赏。若立大功,拜将封侯也不在话下。 董卓这个人有其豪爽大气的一面,好交朋友,对部下也不吝啬,曾经掠夺所得,大多也都奖赏给麾下将士。 只是边地武人出身,向来不为关东世家大族所认可,这种地域出身的歧视根深蒂固,注定董卓会成为众矢之的,他走得越高,仇恨越大,最后摔得也就越狠。 拜见董相国之后,第二天刘和就让徐晃返回都亭大营带兵训练,作为一个将领,最好是和他的兵待在一起。 到今天刘和的霸郎军也有一定规模,总兵力近四千人。 京师有一千精锐,主要构成是从虎贲、羽林中挑的善战健儿。 都亭那边基本是后扩编招募的人马,加上徐晃带来的五百精锐,共有一千五百人。 洛水河畔山寨刘辟龚都那里编制是八百到一千,其实隐匿了一些私兵数量,实质总数当在一千五百上下。 武将谋臣也是人才济济。 校尉两人:灭霸校尉刘和刘子玉(灭曹司主官、灭霸郎统帅),讨虏校尉贾诩(校事处主官、灭霸郎军师)。贾诩智谋无双,又能带兵打仗,可谓文武全才。 帐前都尉一人:典韦(亲卫军统帅)。 军司马三人:侯来吉、徐晃、刘备。 别部司马一人:刘辟。 军侯:关羽、张飞(校事处从事,雒阳站站长)。 从事两人:曹安民、龚都。 这些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 还有某甲某乙某丙之类的分担各处职务,兢兢业业,不吃不眠,为霸郎军做事效命。 这天下午,刘和在灭曹司闲极无聊,就想撺掇典韦和张飞打架玩。 这时曹安民兴致勃勃走进来,看刘和闲得两眼发直,便凑了上来。 “走啊主官,去章台街耍耍去,搁这闷着实在无趣。” 刘和拿桌上竹简掷他,骂道:“大白天就逛窑子,汝是真不要脸。现在没孟德约束,汝这是要放飞啊。” 曹安民笑嘻嘻道:“汝不知这两天陌上公子红透京师,惹得章台街小姐姐都抛头露面,搔首弄姿穿着清凉,那一双双美腿……” 刘和立刻就不困了,“等等,帝都还有这般有伤风化之事,快带我去!” 第九十二章 跨马佩刀少年风流 刘和当即叫来典韦,带上二十名精锐霸郎,和曹安民一起蜂拥出门,跨上骏马,取道直奔章台街来。 不是出兵打仗,也不用披挂甲胄背弓带箭,刘和等人锦衣华服,只带着佩刀,在街上打马而行。 平时雒阳街市,这些霸郎、虎贲、羽林的儿郎们,鲜衣骏马少年风采,是靓丽的风景线。 不过远远赏看即可,可千万不要凑近了指指点点,因为这些高高在上的少年郎,一个兴起便纵马狂奔,被伤到可就不划算了。 若是碰到象路中悍鬼袁长水那种纨绔,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刘和一行二十几人穿街过巷,路上行人纷纷驻足侧目而视,也有那小声议论指指点点的,不是说哪个少年生得俊俏,就是谁的战马神骏非常。 但是看到典韦的基本都会异口同声说一句,哎呦卧槽,这壮汉可够粗糙够黑的,这是掉墨水缸了吗? 不多时到了章台街的南口,发现前面街道上人满为患,比肩接踵,人山人海。 仔细一看女子居多,高矮胖瘦老少皆有,甚至有人怀抱尚在哺乳的娃娃。人数众多,却都在往一个方向移动。 人群移动的中心,是街边一座精致的三层秀楼,上面有匾额——秦楚苑。 刘和暗暗皱眉,这人太多,马是跑不开了,牵着马步行。 众人下马,牵着鱼贯前行,由于人多拥挤,走了好一阵也没挪出去多远。 还真别说,刘和来雒阳也有一个多月,见天听人说章台街章台院什么的,耳朵都磨出茧子,好奇的要命,却始终没得空来见识一下。 今天终于来了,果然名不虚传,真繁荣娼盛啊。 刘和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花红柳绿环佩叮当,忍不住问道:“秦楼楚馆林立的章台街是男人的乐土,这些女人来凑什么热闹?” 没等曹安民回话,旁边一个五十多岁大妈抢答道:“小郎君汝这就不懂矣,她们是在等陌上公子呢,每日这个时辰,陌上公子就该来矣。” 刘和瞧了一眼曹安民,问道:“汝等皆说陌上公子,彼到底何许人也?” 大妈鄙夷道:“陌上公子汝都不知,未免孤陋寡闻,吾耻与汝说话,若不是人多寸步难行,吾绝不站汝身旁,丢不起人。” 刘和哭笑不得,刚出门就被大妈笑话,我招谁惹谁,凭什么我就得知道陌上公子?一个田间地垄上的老爷们,我有什么好仰慕的? 曹安民连忙解释,“陌上公子乃河东俊彦,潇洒倜傥绝代风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经史子集无所不精,人面如玉笑若桃花,入洛没几天,便已俘获千万女子芳心,皆欲见之而快慰己心。” “噢,原来如此。”刘和明白了,这就一雒阳新崛起的流量明星,我说怎么各界妇女老中青三代都争着抢着要看一面,这玩意颜值即正义啊。 “听汝语气颇为不屑,吾来问汝,汝有何资格?”大妈不高兴了,来怼刘和,“看汝生得也算面白唇红好像有几分姿色,其实不过庸脂俗粉,给陌上公子提鞋都不配。” 刘和当然不会惯着她,“人家小娘们来追陌上公子情有可原,汝人老珠黄的老媪瞎凑什么热闹?” “陌上公子人人有份。”大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振振有词道:“我这算啥,有七十二岁老媪闻听陌上公子事迹,已从陈留动身赶赴京师,扬言死前定要看上几眼,否则死不瞑目。” 刘和哑口无言,这世界太疯狂,耗子都给猫当伴娘,齐德隆,齐东强,齐德隆的咚得隆咚锵……马德唱错了,都给这老媪气糊涂了。 忽然人群中响起一片潮水般的掌声,接着人往前拥,刘和几个也身不由己地被往前推了数步。 那位大妈被几个大爷给挤在中间,双脚离地,象雨打浮萍似的给挤走了。 就听有女娘兴奋大喊,“陌上公子来了”、“陌上公子”、“陌上公子”…… 疯狂的人群尖叫大喊,人群向着街道两侧拥挤,硬生生给挤出中间一条通道来。 然后就见一辆四匹马拉着的马车缓缓行驶进来,马车装饰奢华富丽堂皇,拉车马更是高大神骏神采飞扬。 马车前四个锦衣骑士开道,跨马佩刀,傲然睨视。 马车后跟着二十名带刀扈从,各个也是腆胸迭肚不可一世。 马车后还有双马拉的马车一辆,规格和尺寸比前头那辆就小很多,而且车厢雕花,帘笼粉红,一看就是女子坐的座驾。 看这马车驶了过来,人群就更疯狂了。很多女人开始抛鲜花、水果、手帕、肚兜、露脚指头的绣花鞋之类物事儿,象下雨似的,天空都被映成了粉色。 看到这里,刘和觉得这事儿可有点妖了,不正常太不正常,事出反常必有妖。 就是这事不合逻辑,必有妖异之处。 刘和便问:“曹安民,这位所谓的陌上公子,被天子敕封何等官位啊?” 曹安民想想回道:“好像才来雒阳没几天,听说太守为其举荐贤良文学,应该还没入公府出仕呢。” 刘和说:“大汉礼制规整等级森严,对车驾用度管控严格,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驷马车驾,乃是九卿级别规制,他田间野地的所谓名流,安敢如此逾制,真好大胆!” “主官有所不知。”曹安民解释道:“此车驾及匹配四骑士、带刀扈从,皆是当今尚书令王允府上的,王令君每日派车驾从寓所接陌上公子来此,已数日矣。世人都赞誉王令君礼贤下士求才若渴的美名呢。” “又是这老庸,沽名钓誉。”刘和不屑道,这年月的清流名士的美名,很多都是绞尽脑汁不择手段经营出来的。 就像袁绍六年守丧,再隐居雒阳广交名士,造势造得沸沸扬扬,美名清誉就出来了,日后被举荐出仕做高官,就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王允此举也无非这种套路。既捧高了陌上公子,又传播了自己的美名,可说是一举两得。 都是套路。 刘和摇头道:“拿朝廷礼制赐予的荣宠,来博取自己的清名美誉,此为假公济私。王允刚当上尚书令,就公然如此,未免太过嚣张。” 曹安民道:“听说王令君是董相国的信任心腹,在帝都正炙手可热。” 刘和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拍拍他肩头,“行啊你小子,有长进。” 曹安民连忙拱手道:“还是主官教导有方。” 刘和很惊讶曹安民的成长速度,短短几天,对雒阳官场的弯弯绕绕,已经大有领悟。 第九十三章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刘和安排几个人在原地照顾马匹,带着典韦、曹安民等人往前挤过去,“走,过去瞧瞧。” 这事儿透着怪味。 尚书令王允大力吹捧一个乡下公子,图个啥? 车驾队伍不紧不慢徐徐前行,就驶到了秦楚苑的楼前。 小院门户紧闭,四周洒扫干净,布置装饰得优雅清幽,不着半点俗气。与周遭的喧嚣热闹一比,这里仿佛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曹安民显得异常激动,不停翘脚观望,眼睛更是直往秦楚苑的楼上飘,一副欲求未满的痴汉模样。 “对,就是这里,没错的,原来陌上公子与我同好。” 刘和忍不住用脚轻轻踢了他一下,“地垄沟精神小伙还没下车,汝特么瞎兴奋个什么劲儿?” “谁稀罕陌上公子,给我提鞋都不配。”曹安民摇摇头,用手指着精致秀楼,“我是说这里,婵儿,我的婵儿,我梦寐以求却不得见的‘所谓伊人’。” 刘和想起来了,曹安民跟自己提过好几次,在这个婵儿身上砸不少钱,却连真容都没见过。 瞧这傻样,还搁这儿痴心不改呢。 “你人都没见过,却胡乱发什么痴,人家是被骗子骗,汝是自己骗自己。” 曹安民还真愣了一下,是啊主官说得有理,吾都没见过婵儿长啥样,怎么就深深痴爱上了? 也不对,全雒阳的人都传说婵儿有沉鱼落雁之容,那一定是极美的。 况且那日晚间我窥见秦楚苑绣楼帘笼剪影身姿,又是何等的曼妙多姿,若能窥见真颜,该是如何的绝世风华。 我记得她来到帘笼前时,天上的月儿都自愧不如,羞得用云遮住了脸。 婵儿姿容,那是闭月之姿。 吾之纯爱,绝对不是刘子玉这种自以为英俊意气潇洒倜傥的懵懂少年所能理解的。 我这么帅,只有我才配理解婵儿之美。 回头跟刘子玉借一百金,给秦楚苑的鸨母打钱,求她安排我和婵儿见一面。 刘和不想理会曹安民这傻屌,看着尚书令府的驷马车驾就停了下来,整支队伍都随之而停。 周围忽然静了下来,由喧嚣至寂静,就那么一瞬间。 就好像被谁一下按了静音键似的。 后面的车驾门帘打开,陆续下来几个锦衣华服姿容艳丽的年轻婢女,前面四个手提编制精巧漂亮的花篮,娉娉婷婷,一走一过都带着淡淡幽香。 后面两个婢女,一个手捧香炉,一个手抬古琴。 然后瞅着那四个花篮贱婢就扭啊扭走到驷马车驾前头两侧,探手捏着花篮里的花瓣就往车厢上扔撒,微风一吹漫天飞舞,迷醉的熏香气息就四处溢散开来。 这季节可没得采摘鲜花,基本都是丝、绢、纱、绫、绒、通草和彩纸等做的假花,不过手艺绝妙做得惟妙惟肖,可以以假乱真。 然后帘笼轻挑,一个年轻公子移步下车,身姿挺拔容颜俊美,白衣如雪卓尔不群。 那些花瓣飘落下来,似乎为他的气质所陶醉,速度都慢下来,此情此景此人,构成一幅绝妙画面。 满街的大姑娘小媳妇老太太们立刻喧闹起来,兴奋尖叫,如醉如狂,恨不得蜂拥冲上把白衣公子给抢在怀中生吞了事,稀罕得要疯掉。 刘和都被这一幕给震惊到呆掉,不是,这位田间地垄的公子搁这儿玩哪一出儿?花满楼还是梅长苏,花瓣铺路熏香满溢,当自己是白云城主叶孤城?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好像都不是,我看你眼圈发暗额头灰黑,只怕汝是虚空公子。 再仔细看看,这位虚空,啊不是,是陌上公子,瞧着很面熟啊,这不是老熟人卫仲道卫二公子么? 什么河东俊彦才情绝世,不就正对河东卫氏卫仲道么。卫仲道少有才名倒是真的,可是被这样造势吹捧上天,可委实让刘和有点意料不到。 很明显尚书令王允是背后主要的推手啊。 这时有奴婢在地上铺上一张席子,摆上桌子古琴香炉,铺上软垫。 刘和暗想这是要干嘛,当街抚琴,卖弄风骚,撩拨秦楚苑中的女子? 这样说好像颇为不堪,改文明一些,就是当街装逼抚弦操琴,附庸风雅挑逗歌伎。 就见陌上公子卫仲道走到秦楚苑外深深一揖,说道:“婵儿姑娘有礼,在下河东卫仲道冒昧打扰,有琴曲数首奉上以求姑娘雅正,若能允许得见一面,实在荣幸之至。” 刘和听得明白不禁暗笑,对曹安民道:“我怎么听这意思,虚空公子如此大费周章,好像也没见到婵儿真容啊,不比汝强上多少。” 曹安民喜不自胜,“大善!婵儿一定是对吾情有独钟。” 刘和颇为无语,这般智商,怕是真活不到三国鼎立之时。 虚空公子卫仲道也不等秦楚苑内回话,便径直走到琴桌前跪坐于垫上,手抚琴弦,弹奏起来。 不得不说,卫仲道弹得还真挺好,比楼下弹棉花的强了不知多少倍,可是刘和的音乐修养造诣仅限于古典吉他练习曲和有限的几首耳熟能详的曲目,对这种古琴艺术,一窍不通。 曹安民、典韦等人更不用说,和鸭子听雷差不多,与其听这个,都不如听小电影配音来得酣畅淋漓。 这时有人在刘和身后插言说话道:“这曲目《长相知》,表达男女之间忠贞不渝的真情,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田间地垄公子想要借此叩开婵儿的心扉也。” 谁这么多嘴,以为我不知道你是风儿我是沙吗?刘和愤而扭头,就看一位中年文士手捉白羽扇子搁那儿摇啊摇的。 可不是贾诩贾文和么。 “原来是你贾老苟,我原以为只有曹安民这样轻佻浮躁的才没事往这跑,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也好这口儿。汝给我老实交代,和哪家的小娘们相好?” 贾文和以扇子掩面,轻咳数声,“主官休要乱讲坏我名声,我们校事处查案,不得不来。喏你看,从事张翼德在那边呢。” 刘和顺着他眼色一瞧,可不是么,张飞站在街对面的一个屋檐下,正直勾勾盯着一大姑娘在那儿看呢。 真怕他待会儿一言不合,就抢个大美女回家当老婆。 真是什么主官带什么兵。 突然间有琵琶弦响,从秦楚苑绣楼之上传出,琴音铮铮,如兵戈相击,激荡云霄,澎湃激昂,好像有百万兵四面杀来,马蹄奔腾,呐喊阵阵。 卫仲道的琴声当时就乱了,和风荡漾的调调立刻荡然无存,卫二公子的脸都涨红了。 贾诩都笑出声,“主官,婵儿回应了,此《十面埋伏》奏响的淮阴灭楚之歌,当真是摧枯拉朽势不可挡,田垄公子落花有情,婵儿小娘流水无意。有趣有趣。” 刘和笑骂道:“贾老苟,谁叫汝又在这儿卖弄才情,抢我台词,以为我连《十面埋伏》都听不出么。” 贾诩拱手告罪,“主官莫恼,今晚吾请吃酒谢罪。” 这时卫仲道微微叹口气,手法一变,又奏响另一曲目。绣楼里的《十面埋伏》也便停下弹奏。 听了一会儿,贾诩道:“田垄公子这曲《凤求凰》,还是表达那个调调,这是想见婵儿想疯了,非要强人所难不可。落下乘了不是。” 果然,秦楚苑绣楼里琴音再次回响,却是一副悠然自得云海天空我自逍遥的意味,凡俗情爱皆如浮云的超然忘我。 贾诩说这是一曲《云水禅心》,田垄公子总该死心矣。 刘和点头说,卫仲道要是再磨磨唧唧,我打断他腿! 曹安民总算悟到点东西,说我连完整的曲子都弹不全,岂不是更应该死心矣。 刘和说你有这悟性是好事,可我真怕你死心复燃啊。 贾诩轻摇羽扇,神秘兮兮道:“主官,属下听到一则秘闻,是有关王令君的。” 刘和哼道:“有话汝就快说,跟主官卖关子给悬念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贾诩道:“说王令君偶然来秦楚苑碰巧听婵儿唱了一曲,一时惊为天人,当即要买回府中做歌伎,却被鸨母以卖艺不卖身为由婉言谢绝。” 刘和点头表示理解,“一般清丽脱俗的伎女都是这么高傲的,想必婵儿小娘也不例外。没见咱们安民兄弟砸了恁多银钱,却连见一面都不得么。” 又说:“我倒是劝安民用金子砸到榜一大哥就能得遂所愿,可这厮是个穷鬼还意图跟我贷款,那就算了。” 贾诩笑道:“王令君倒是花费了许多金子,可听说也没能揭开婵儿小娘的面纱,更别说成为入幕之宾。想想好笑。” 刘和觉得解恨,“老庸吃了闭门羹,真是活该。不过他捧高卫仲道,整今天这一出儿却又为何?” 贾诩道:“吾非令君腹内三尸虫,其真意不得而知。妄自揣测,请卫仲道以才情打动婵儿,是要效仿才子佳人会风尘的美谈。若能成功,岂不是给卫二公子名士风流又添浓墨重彩一笔。” 刘和摇头道:“老庸脑回路果然清奇,忙活半天岂不是给他人做嫁衣,难道他只图一成人之美的美誉之名?” 曹安民插言道:“你们说能不能令君只是想听歌。” 行,王令君就是那么纯粹的人。 第九十四章 淮阴灭楚,单手止驴 刘和说道:“王允抬高卫仲道,应是尚有他意,并州王氏,当图谋不小。” 贾诩赞道:“子玉高见。董相迅速拔擢王允迁任尚书令,引为亲信,自是有以并州世族抗衡袁氏之意。王令君借此契机培植羽翼,倒也无可厚非。征辟河东卫氏当是其谋划之内。卫觊、卫仲道河东名士,颇有名望。” 重用各地名士,是身居高位者治理天下的手段,大部分名士往往背后就是世家大族,世家大族的支持才是保证高位者位置坐得稳坐得久的关键。 王允借机征辟名士,培植羽翼,是东汉做官潜规则,董卓心知肚明,也乐得其成。 心腹么,做强做大也是壮大自己的实力。 贾诩又说:“令君和并州军好像也很融洽,最近与骑都吕布走得很近。为了笼络河东世族,王令君替卫仲道保媒迎娶蔡千金,都是他循序渐进的布局。” 提到昭姬刘和就恼,“这老庸,诡诈狡猾,老谋深算。” 看看,刚刚坐上尚书令位置才几天,已经开始拉拢吕布,征辟河东名士培植羽翼,借着老董的信任挤压袁氏,再寻摸着给老董一记背刺。 然后成为扶持汉室的大功臣,登上人生巅峰,完活! 想得多美! 但是他恰恰不知道,最后把他送进坟墓的大能,就活灵活现地在我眼前蹦跶呢。 贾老苟,这个汉末智略无双,不输郭嘉、诸葛亮、程昱等一众谋臣智士的牛人,就好好待在我的帐下,给我打一辈子工,好好干。 贾诩没有接话茬,眼光平静,“无论治学传家、归隐世外、拜将封侯、身居高位、成道作祖,还是匪盗流寇、江湖游侠、谋逆造反等等,嘴上唱得再高调,内里也逃不开名利财权,为自己、为家族、为党群而已。哪有非黑即白,写史的说你黑你就黑,说你白你就白。活在当下,谁管得了身后事。” 他眼光落在驷马车驾轿厢上的片片花瓣上,嗅嗅空气中四溢飘散的熏香,皱了皱眉,“便算名士风流,也不必如此矫揉造作,这刻意在遮掩什么?” 刘和却在想着月圆之夜紫禁之巅的巅峰比武,自言自语,“一剑西来,天外飞仙。我乃白云城主叶孤城。” 贾诩一愣,“主官,汝在说什么?” 刘和说道:“我知道,卫仲道伤重难治,可能要油尽灯枯矣。” 贾诩很震惊,“主官何出此言?” 刘和说:“河东柳家堡之战,卫仲道中了张绣致命一箭,当时侥幸逃过一死。若我料得不错,他的箭伤并没好转,且伤口化脓充满腐臭,却要硬撑着抛头露面。之所以这么急,就是他自知时间不多矣。” 贾诩恍然大悟,“以花瓣熏香掩人耳目遮蔽嗅觉,就是为了掩盖伤势。急着托令君做媒,难道说……我知民间有种巫医之术,以喜气对冲伤病之煞……冲喜?” 汉代天人合一理论盛行,星象谶纬之术大行其道,道术巫术颇有市场,冲喜这种事并不少见。 刘和点点头,“卫仲道伤重体弱真元不足,适才婵儿小娘一曲《淮阴灭楚》充满杀伐之气的铮铮音波,已足以搅动他的血脉,若没猜错,立时便有印证。” 这时卫仲道拨动琴弦的手指已然停下,他左手下意识抚住前胸,似乎在用力忍耐什么,额头隐隐有汗水渗出,嘴角更是有一丝血迹流淌下来。却被他急速地以手指掩住。 若非刘和与贾诩凝神观察,根本是注意不到。 可以证实,所有的判断都是正确的。 王允和卫氏,就是要拿蔡邕父女做垫脚石牺牲品了。无论结果如何,最后蔡家都是受伤的那一个。 刘和面色肃然眼光闪烁,迈步就往前走,贾诩忙拉住他道:“子玉,莫要冲动,适才你我所断言之有理查无实据,况且卫仲道伤重体弱怕是经不起汝一怒之力,何不另做计较。” “卫仲道劫数难逃,我懒得理会。”刘和甩开贾诩,大步向前,“我只是很好奇这个婵儿小娘的真面目,今日非揭开她不可。” 贾诩、典韦、曹安民、张飞几人见状,也连忙跟着往前走,前面有二三十个王令君府上的骑士和带刀扈从,并非那么容易闯过去的。 正在此时,秦楚苑的院门“吱嘎”一声被打开,从里面跑出一头皮毛光亮的黑色小毛驴来。毛驴上坐着一个青衣老者,面容清癯神光内敛,腰杆笔直,手里持着一卷书册边走边看。 但看老者穿着打扮样貌神色,却看不出有啥出奇的。还骑驴看书,也不怕被晃悠出晕驴来。 这驴也不看路,竟然径直奔车驾队伍走过来。 街道四周的娘们起了一阵骚动,呱噪起来。 “这老夫子是谁,怎么从秦楚苑里出来,婵儿不是不见外客的么,此作何解释?” “老苍头老眼昏花,婵儿怎么看得上,只怕是鸨母相好的。” “便算是谁的相好也不能这般冲撞陌上公子的车队,难不成这是头瞎驴。” “赶紧让他滚开,公子在这里抚琴,他眼瞎么,不要搅了公子的雅兴。” 那驴倒是走的正经官道,也尚未碰撞到谁,只是要挨着车驾扈从身侧经过而已,由于人群对陌上公子的宠爱,老者立时遭到非议谩骂羞辱。 “老拙闪开,冲撞令君车驾,汝担待不起!”一个扈从忽然拔刀恐吓,还猛地推搡了老者一把。 老者身子一晃差点摔落,毛驴受惊大叫,尥蹶子狂野奔逃,竟然一头撞进人群,人群顿时炸开,人挤人人推人乱做一团,噼里扑通,转眼间就有十几个人被推搡倒地。 被摔倒踩踏受伤者,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哈哈哈……车驾队伍的扈从和骑士们觉得有趣,竟然放声大笑起来,指指点点,很是开心。 这帮庸狗!刘和心里暗骂,却无暇顾及这些扈从,因为那头驴疯癫起来,竟然把老者给掀飞了。 刘和一个健步跃上前去,施展齐技击术,手臂伸出托住老者后腰,身形一转便卸去黑驴几百斤的甩出之力,顺便把老者轻放于地。 然后两脚如飞前奔,几个呼吸之间追上狂奔的驴,探手抓住驴的缰绳,身子向后倾斜双脚抓地,牢牢好似钉子一般抓在地上。 那驴嗷嗷的一阵嚎叫,四蹄翻飞,刨得地面飞沙走石,却始终挪不出一步去,被刘和死死地控制在手中。 满街惊讶,这小郎君能单手止奔驴,真英雄豪杰也。 看这驴还是四蹄翻飞的挣命不休,惹得刘和心头火起,抡圆手臂照着脑袋给了一拳,啪叽!便将驴给打倒晕了过去。 第九十五章 貂蝉,倾国倾城佳人曲(求追读) 那老者看驴被打晕,竟然急了眼,“哎呀,汝为何打死我的驴,那可是先皇御赐的驴,汝赔我的驴!” 还要冲过来。被张飞照着后颈一记手刀拍晕,抬手扔给身后霸郎扛在肩上,救你命还聒噪,不识好歹。 还御赐的驴,牛能吹得更大些么,你家茅厕的粑粑是不是御赐的? 刘和打晕了驴,掸掸衣袍灰尘,还要往秦楚苑小院走。 却被尚书令府邸一名扈从挡住,这厮腰间刀半出鞘,呵斥道:“滚开,令君府车驾在此,闲人退避!” 啪!刘和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打得带刀扈从空中转体三周半就摔了出去。 好死不死的,这厮刚拔出半截的腰刀在空中转体过程中被手臂带了出来,一个三周半,他也顺势做了个夜战八方势,腰刀绕颈一周,不过刀刃向内,直接抹了脖子。 噗通!人落下时,已然半死不活。 我艹,杀人了!满街哗然,比刚才更加乱了。 刘和朗声喝道:“霸郎军在此,闲人滚蛋!此豪强恶奴持刀伤人妨碍公务,自知罪责难逃,已经自裁谢罪!” 车驾众扈从和骑兵都懵了,咋回事啊,没看到对方动刀,这兄弟脖子咋咕咕冒血呢? 要说对方杀的,人家就打个耳光连刀都没碰到,若说是自杀可有点扯,啥本事啊,抽个耳光都能把人打自裁了? 令君府邸的车驾扈从和骑士嚣张惯了的,岂肯善罢甘休退走,呼啦!一拥而上,拔刀舞枪就来动手。 “令君府的人都敢打,真是吃了熊心豹胆!” “冒犯令君府,杀无赦!” “抓回去给人偿命。” “什么霸郎军,校尉屁大的官也敢冲撞令君府,冒犯尊严,该死!” 这帮人刀枪齐举,还真敢往刘和身上招呼。 大汉等级森严,以下犯上确实有罪要接受制裁,不过令君又不在场,又没举着旗帜,谁管那个。霸郎军这帮人都是无法无天的主儿,谁怕谁啊? 刘和呵呵一笑,怕你们不动手呢,这下师出有名了,当即下令:“众霸郎听令,这里有恶霸豪强,竟敢冒充令君府旗号,堵塞街道欺凌弱小,装神弄鬼扰乱视听,都给我狠狠地打,胆敢抗拒执法的,强制毙杀!” 抬手抓住一个扈从持刀砍来的手臂,一脚蹬在他肚子上踹飞,再劈手夺过一条长枪,横扫劈砸,接连打翻几人。 张飞、典韦等人一看有架打,乐得蹦着高就冲进对方阵中,都懒得亮出兵刃,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打,打得对方头破血流骨断筋折,哭爹喊娘满地乱爬。兵刃丢得到处都是。 张飞、典韦都是啥人啊,万人敌,杀个人跟踩死只蚂蚁似的,打这些废物扈从不跟玩似的。 曹安民没有张飞典韦那么猛,这小子精得很,专门捡被打残的扈从削,要么照着脸抽一巴掌,要么照肚子来一脚,要么对准裆下踹一记谭腿,阴损狠准,尽干补刀的事儿。 贾诩自认军师祭酒,霸郎军谋主,当然不肯自降身份冲锋陷阵,站在街边视野高处,捉着白羽扇指点江山。 “三将军,堵住那条路口,别让恶徒跑了。” “典韦,小心有人偷袭,对,打他裤裆,好了晕死过去矣。” “曹安民,别总往围观娘们群里扎,要避嫌知道不。把逃过去的恶奴拖出来打,躲在女娘的襦裙之下,亏这些恶奴想得出来,给我往死里打。” “别误解本祭酒,往死里打不是令汝打死,是打到将死未死,命悬一线。” 曹安民直咧嘴,贾文和尽说嘴,这标准太难拿捏,不好控制啊。 贾诩又指挥了,“还有那几个霸郎健儿,把人打残即可,那几匹马膘肥体壮的不错,给我拉回都亭充当霸郎军用。” 这时候了,都不忘往家里划拉东西。 刘和这帮人这通暴打,没多一会儿功夫,令君府车驾的扈从全躺下了,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哭爹喊娘惨叫连连。 几个提花篮奴婢也跑得没影儿。只剩下陌上公子卫仲道呆坐风中,不知所以,气得直哆嗦。 刘和吩咐手下,“谁也别动弹琴装逼的精神小伙,小心被他碰瓷儿讹钱。” 曹安民当然不会打病歪歪的卫二公子,却走过去“啪叽”一脚把卫仲道案几上的琴给踩爆了,“再让汝装风流公子,婵儿都拒绝汝了还不走,真乃癞蛤蟆也!” 刘和一指前头奢华驷马车驾,“来人,把这马车给我砸了,驷马充公!” 卫仲道终于按耐不住,伸手一指道:“令君府驷马车驾汝也敢砸,真无法无天!” 刘和哂笑一声,“令君?不知道、没看到、不认识,本主官眼中只有违规逾制的恶霸豪强车驾,依照律法,当街砸烂!” 有了主官撑腰,霸郎健儿们一拥而上,各拾地上的刀枪剑戟,对着王允的驷马车驾就招呼过去,丁朗咣当噼里啪啦,转眼间就把车驾给砸成碎片。两个轱辘骨碌碌滚出去好远。 驾车的马也被霸郎们明目张胆地牵走了。 卫仲道气得吐血,当场晕倒。 刘和看了眼满地狼藉,神色不变,吩咐道:“三将军,命你手下把刚才事如实书写经过以作上报功劳所用,就地收集证据,把这几个带回校事处审问,好好查查背后的指使者。” 张飞拱拱手道:“唯!请主官放心,属下一定办好。” 都做了好多日子雒阳站站长的张飞哪能不懂这点事,先给事件定性车驾违规逾制,然后上报材料、证人、证据都照着定性结果整就行,这么多令君府扈从,还怕找不出几个软骨头。 当然,前提是王令君干的这件事确实违规逾制,怎么能为了捧一个流量名士小白脸,擅自动用朝廷给配的公务车呢。 什么,这不是朝廷给配,是王令君自己花钱定制的绝版车,那没事了,砸就砸了,一辆私车而已。 刘和整整衣装,叫上曹安民跟随,推开院门,迈步走进了秦楚苑。 曹安民有点畏畏缩缩,小声说:“主官,这样怕是不行,婵儿要是拒见呢,还是先让鸨母通报一下如何。” 刘和拍拍腰间燕人斩,笑道:“不必,要金有金,要刀有刀,这就是最好的通报。” 刚刚进院不远,有个浓妆艳抹浑身香气的女娘迎上前来,三十几岁风韵犹存,应该就是鸨母。 鸨母挡在前面,叩拜道:“小郎君止步,家有家法行有行规,章台院的规矩就是但凡求见要得娘子首肯,雒阳城里冠盖如云,到这里来都礼敬如宾,便算王令君至此也未……” 话未说完,刘和手中的燕人斩连鞘按在她的匈膛,冷冰冰的,刺激得鸨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刘和道:“我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闪开。”用刀鞘贴着她脸,把她扒拉到一边,然后顺着楼梯往楼上走。 曹安民只好从后跟随。 “小郎君,不要……”鸨母又从后跟来,还要阻拦。 “阿母,可请小郎君登楼。”这时绣楼之上有个女声说道,有如黄莺啼鸣,燕语呢喃,入耳舒服心畅神怡。 “喏。”鸨母答应,向着刘和行礼后退下。 转眼间刘和已经到了二楼小厅,屋内装饰雅致幽静,意境悠远,案几上有琴,一侧还有一把琵琶,香炉内幽香袅袅,别具风雅。 有一妙龄女子俏立于旁,仪态万千绰约有致,面带轻纱,朦朦胧胧,有如出水芙蓉,三春之桃。 面对刘和,她款款俯身,行肃拜之礼,轻启朱唇,“妾身任貂蝉,拜见郎君。” 刘和暗想所料不差,果然婵儿就是貂蝉。 他走上前去,轻俯下身,伸手托起她的下颌,触手肌肤滑嫩软若玉脂,那双眸子翦水秋瞳荡人心魄,轻轻掀去面纱,更是绝世风华,明艳照人。 惑乱人心者,妖物也! 刘和轻轻把面纱又给她遮上。还是遮着的好,若示人,天下焉能不乱。 刘和问道:“京城冠盖如云络绎不绝,所求皆不见,为何肯见我?” 貂蝉莞尔笑道:“郎君扫洛水豪强,据后将军刺客群侠,灭霸少年郎骏马锦衣洛都狂,连令君的车驾都砸矣,貂蝉岂有不钦仰青睐,渴求一见之理。” “这话听着舒心。”刘和哈哈一笑,就榻上一坐,眼望佳人,“唱个曲儿给哥听听,唱得好有赏。” “唯。”貂蝉取了琵琶斜抱,拨动弦音,轻启歌喉唱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跟来的曹安民都看傻听傻了,呆立一旁,有如雕像。 果然还得是我子玉哥哥,他一人出马,抵得上雒阳城里公卿三千、名士八百,貂蝉这样的美人儿,也只有我这子玉哥哥方才匹配。 章台街上,秦楚苑外,皆是寂静一片,鸦雀无声。 红尘喧嚣,谁人听过貂蝉一歌《佳人曲》? 街对面的楼上,有一儒袍老者,面容清癯儒雅,遥望秦楚苑绣楼,眸光闪动,深沉如渊。 旁边站立彪悍男子小心问道:“令君,要调兵否?” 儒袍老者摇摇头,“董相防心如城,不可妄动。” 秦楚苑中貂蝉一曲歌完,刘和笑道:“余音绕梁不绝于耳,天地皆失色也。” 从怀中取出一锦盒递给貂蝉,然后起身告辞,带着曹安民下楼离开。 刘和走后,貂蝉打开锦盒一瞧,是一根双珠玳瑁簪,做工精致华美,令人爱不释手。 第九十六章 涿郡刘备拜见夫子!(求追读) 曹安民跟着刘和下楼,一边问道:“主官,汝如何知晓貂蝉会为你唱曲儿,还特意带了双珠玳瑁簪在身上?” “我教你个乖。泡妞秘笈。”刘和笑道:“平日价随身带点精致小物件,碰到心仪的小娘就奉上一件,保管无往不利。当然,你首先人要长得帅,否则就要多金方可,像你这样的……啊算了,不说了。” 曹安民心不在焉的应了,却长吁短叹愁眉苦脸,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 刘和问他道:“貂蝉真容汝见识矣,《佳人曲》也跟着蹭车旁听矣,还有什么不满意,瞅这一副丧魂落魄的样子,你要死啊。” 曹安民摇头道:“貂蝉是绝世美人不假,可……可不是我想要的。” 刘和笑出声,“汝尽管放宽心,肯定不给你。不过连貂蝉这样姿容汝都看不上眼,汝之梦中情人到底是何模样?” 曹安民眼望东方,悠悠出神,“若是有村尾我少时玩伴蓉儿的三分俏皮,就趋于绝色了。” 刘和拍拍他肩膀没说啥,行啊,出走半生,还惦记着初恋呢。 这时有一道提示闪现脑海。 【揭开貂蝉神秘面纱,夺取王允二十万气运值。奖励:《曲成剑技》】 居然给了套剑法,不容多想,刘和觉得有了很多关于剑术的肌肉记忆。 刘和让曹安民、张飞、典韦带着人先回灭曹司,自己和贾诩去了一趟北宫武库领了一批武器装备,徐晃带了五百人马回来,这批装备是给他们领的。 办完事刘和与贾诩回灭曹司,还没进院就闻到一股烀肉的香气,顿时食指大动。 刘和进来就问,“后厨做什么了,这么香?” 贾诩咽口唾沫,“今晚可以报餐一顿矣。” 曹安民笑嘻嘻说:“两位主官有口福矣,今晚儿咱们灭曹司吃驴肉汤饼。” “哪来儿的驴?”刘和问道,忽然觉得不对,“汝等把老夫子的驴给杀了吃肉?” “主官不是这样的。”曹安民挠挠头,开始瞎编,“那不是汝一拳把驴打昏了么,吾等见它迟迟不醒索性给了一刀,正好晚上改善伙食。” 刘和暗暗摇头,“那老夫子呢,没见他爱驴如命么,真要是发现驴没了,还不得跟汝等拼命。” 这时便听得有人在内院大喊,“天杀的黑强盗,连先皇赐予的驴都敢杀,还有汝等不敢干的事儿,快赔我驴来,否则吃住在汝家里,让汝等给我养老送终。” 刘和哭笑不得,这是被讹上了,灭霸郎横行无忌,却被一个老者给碰瓷讹吃讹住,传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刘和连忙过去规劝,寻思给点钱打发走人了事,“老先生莫恼,我给汝赔偿十头驴的钱如何?汝骑一头,剩下的卖掉或者干农活都行。” 老先生脑袋摇得象拨浪鼓,“不,汝赔我一百头也抵不上吾那头,吾就要吾自己的那头,否则给我养老送终。” 刘和生气了,“老头,一百头都不干,汝这故意找茬是不是?你那驴皮是金子的,还是驴肉是金子的?灭曹司是官家衙门,汝要再胡闹,我给你送大牢里去。” 老先生一点不怕,喊道我正要去官家状告汝等,我那头驴是先皇所赐,给赔多少也是不干的。 刘和没办法,只好找个机会脱身逃出内院,正思索怎么打发老头,就见侯来吉拎着一张驴皮过来,打开了给刘和看。 “公子,这头驴好像真是皇家内院御用之物。” 刘和仔细一看,可不是吗,在驴皮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赫然有个烙铁烫出的“御”字来,了不得,这真是内廷之物! 老头好像应景儿似的在内院吼了一嗓子,“吾之驴,可是先皇于‘西园市坊街’游览时拉车的御驴,敢杀我的驴,汝等摊上大事矣。” “有晓得老夫子啥来历的么?”刘和大感头疼,这赖在这不走,总不成扔出去。 曹安民、张飞、典韦等人都摇头,面面相觑,无计可施。 曹安民又说:“属下等问他姓甚名谁,他一会说姓关,叫关元,一会说姓陈无东,颠三倒四不知所云。丞相府上下都过来看了,就没有认识的。” 这麻烦了。 过一会儿驴肉汤饼做好,灭曹司开饭。 老头闻着味就来了,自己盛了一盆驴肉,一边说着“驴驴那么可爱怎么能吃驴驴呢”,一边吃得比谁都香,满头是汗。 这是请回来一个祖宗。 吃饱了又闹一会儿,老夫子也累了,找个地方纳头就睡,不一会儿就鼾声如雷。 刘和连忙打发曹安民去秦楚苑请教貂蝉这老头的来历,貂蝉回说也不清楚,他只自报叫做元太公。 第二天老头松口了,说只要杀驴之人披驴皮给自己扮两天驴,他就不追究了。 大家都看刘和。 刘和说休要看我,我只打了驴一拳,捅一刀的不是我。 老夫子就说我会算,跑不了罪魁祸首。然后掐指一算,说是黑大个杀了我的驴,和这个小郎君没有瓜葛。 众人就看典韦和张飞。 刘和说没办法,汝两个披驴皮一人角色扮演一天驴,啥时候老夫子消火为止。谁让汝等嘴馋非吃人家的驴呢。 凡是吃驴的都别撇清,每天早晚排队给老头作揖请安,当亲爹伺候。 一连两天,老夫子玩得不亦乐乎,哈哈哈脸上笑得核桃纹都平了。 把灭曹司这些人气得不亦乐乎,想把老头打出去但是刘和不准,说咱们灭霸郎打得是恶霸地主世家豪强,不能欺凌弱小。 晚上刘和睡不着就琢磨这事,说巧不巧,真好似命中注定,要被老头粘上一般。 仔细想想让张飞、典韦角色扮演驴还真不冤枉,张飞打晕了老头,捅驴一刀的是典韦,演几天驴咋地了,被吃的驴都没喊冤枉呢。 这老头究竟是谁呢? 姓关,这个没啥拆解的。 嗯……姓陈无东,陈没有东就是耳刀偏旁,关和耳刀合起来就是郑。 他姓郑? 元太公,他姓郑名元?还能掐指算命,得嘞,我知道这老大爷是哪位了。 第二天天一亮,刘和洗漱已毕,就带着曹安民、典韦、张飞等人奔后院给老头请安。 恭恭敬敬纳头便拜,“郑老夫子,汝胸襟宽广,就原谅我等少年轻狂不懂事,就别搁这儿作妖儿矣,吾等驴也扮过,孙子也装过,求高抬贵手放过吾等。” 老夫子哈哈一笑,收起戏谑神情,摇头道:“被汝这小郎君看破,不好玩矣,无趣无趣。吾要走,驴皮赐予汝等。” 刘和大喜,“老夫子走好,吾等恕不远送。” 这时刘备从外面进来,一眼看到老夫子,震惊得无以复加。 当即跪下便拜,说道:“老夫子在上,涿郡刘备拜见夫子!” 第九十七章 董卓你前面有坑,别闭眼往里头跳 贾诩、曹安民、典韦、张飞等人都是一头雾水。 看来刘和已经猜出这老头是谁,而且刚来的刘备还认识。 刘和、刘备都对他如此敬重。 老头何方神圣? 贾诩悄悄问刘和,“子玉,老夫子是哪位?” 刘和悄声说:“康成先生。” 贾诩就是一震,郑老夫子,郑玄,郑康成。 昨夜刘和从老夫子给的只言片语猜出老者是谁,所谓元老太公的元,玄、元同意,元就是玄,可不就是郑玄么。 这位郑玄可了不得。 汉末大儒,大经学家,博采古今众家之说,一生着述百万余言,世称“郑学”。 他很小就以神童之名闻名家乡。另外他还有个本事,就是精通术数之学。就是可以运用式盘来推算,上推天文天体运行,下推地理灾变、国事变迁,中推人事。这么说,只要郑玄想推算,都能算出来。 华夏自古就有三大式盘,太乙、奇门、六壬,六壬推断人事,奇门行兵布阵,太乙就是推演天文地理,国事变幻。 郑玄是那个时代能推演天体运行的大能。 他是北海郡高密人,年纪轻轻就学富五车了,觉得山东这边没人能教他了,就西出函谷关到关中一带拜扶风人马融为师继续深造。 马融是东汉大学问家、大儒,核心弟子三千,桃李满天下,连尚书卢植都是他的学生。马融平时只亲自教授几个核心弟子,其他人都是以学长带学弟的方式教学。 郑玄来了三年没见到马融,直到有一天马融推演某个天体运行得不出结果,有人说郑玄会算,郑玄来了用式盘一推立马搞定。马融这才重视起他来。 后来郑玄东归,马融就说我的学问要传到关东去了。 郑玄和卢植同为马融门下,郑玄比卢植年龄、学问和资历都要高,刘备师从卢植,自然是见过这位同门师伯的。 郑玄是大学问家,不喜俗物,对朝廷和各级公府的征辟向来是各种拒绝,比如婉拒、直接拒、病拒、事拒、道路堵塞拒、遁拒等等,不一而绝。 反正就是潜心学问,就不出来做官。 这样人,名望不求而至,天下皆知。 一经证实郑玄的真实身份,众人愈加敬重,规规矩矩,客客气气。 敢不敬重么,汉末天下英雄多少都是刷黄巾军起家的,一般人刷黄巾军得靠兵多将广靠武器装备,尸山血海。 郑老先生就不用,往那儿一站,多少黄巾军见了都得纳头便拜,乖乖绕路而行,敬而远之。 这就是见玄皆拜! 原因自然是敬畏,郑玄是汉末道家方术谶纬之术的大能,连天体运行都能推算,就问尊奉《太平要术》的太平道信徒们怕不怕。 说什么黄巾军民风淳朴尊师重道才拜郑玄,就有点离题万里不知所云了。 见刘备也跑来凑热闹参拜,郑玄皱眉摇头道:“吾最讨厌这些繁文缛节,太无趣了。既然玄德来了,正好老夫的草鞋磨坏,汝快给我编一双来。” 刘备高兴够呛,师伯让我编双草鞋穿,这是对我的偏爱,没啥说的,当即从背囊里取了用具材料现场操作起来。 这完全不一样,这要是对家,别说让刘备编草鞋了,敢当面提一个凉席草鞋的字眼,不用刘备出手,关羽张飞就能把对方给手撕了。 郑玄开口,那就是关爱,就是亲情,就是对晚辈的慈祥。 这时门外树上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喜鹊叫声,叫声欢快,声调嘹亮。 原来冬天万物凋敝,有些留鸟不会南飞,还有些流浪猫狗到处乱窜。刘和就让人撒些谷物和食物在院中四处。时常有些鸟儿和猫狗跑来觅食,刘和敞开院门,让它们从容来去,相处融洽和和美美。 一来二去,竟意外博来一些赞誉。远近的雒阳百姓都说刘霸郎有好生之德,是个善良和蔼的小郎君。 等关起门来,刘和便找些箩筐绳索渔网之类,设下陷阱,捕鸟抓猫捉狗,玩得不亦乐乎。 当然,刘子玉是不吃这些动物的,太瘦没啥吃头。 其实也不是,他很喜欢小动物的。 众人都说喜鹊登门,好事连连。郑老夫子莅临灭曹司,蓬荜生辉。 郑老夫子当即秀了把大师操作,袖内乾坤,占卜一课。 “恭喜小郎君,汝最近红鸾星动,喜事临门,姻缘已到,可喜可贺!” 众人都笑嘻嘻恭贺刘和。 刘和笑道:“借老夫子吉言,学生这就把卦金奉上。文和兄,从账上支一百金来,奉给老先生。” “呃……唯。”贾诩暗暗心疼,啥算命先生要给一百金,这卦金太贵了,不带这么豪的。 再说汝算姻缘是私事不得个人掏钱吗,怎么挪用公款咋说的? 刘和用手拽他袖子小声说,“喂贾文和,别扣扣搜搜的,快拿钱,我还能欠灭曹司账目咋地?” “不是子玉,汝前日买双珠玳瑁发簪支取的库款还没填上呢。”贾诩咬牙小声道。 他们刘氏宗亲都这样么,灵帝刘宏支取大司农的钱盖园子,刘子玉用库款买礼物泡妞算命姻缘搞封建迷信,真是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啊。 没想到郑玄摇头道:“我不要钱帛。” 众人都吓一跳,张飞脱口而出,“难道汝还要那头驴。” 郑玄气得骂他,“汝个黑炭头,驴不驴的且不说,前日打晕我那一掌的账还没跟你算呢。” 刘备一听就瞪眼睛,“三弟,汝怎敢对师伯动手,便算误伤也不行,出去罚跪。” 张飞气呼呼站起来就去门口跪着了,行啊,你是大哥你说得算。 郑玄道:“扮了两天驴还没把汝这莽性给改过来,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众人皆想,扮驴性子不得越扮越倔么,都说犟驴犟驴的。要想性格温柔可爱,怎么也得扮演未出阁的小姑娘。一想到张飞扮成小姑娘,都觉不寒而栗。 郑玄又说:“小郎君,汝知道老夫一生淡泊名利,金我是万万不能收的,吾拿不动。” 贾诩和刘和都松了口气,哈哈,不要钱真不赖。 刘和脱口说道:“那太好了,不是,那太遗憾矣。老夫子,汝需要什么物事儿尽管说,学生无不照办。” “这可是汝说的,不能反悔。”郑玄一脸诡计得逞的笑容,掐指一算,“小郎君,老夫别的不贪,就要汝库藏的一部典籍秘卷。” 什么,要我的气运奖励典籍秘卷,想都别想! 刘和装无辜,两手一摊,“什么秘卷我没有,汝看我不读书的,吾只喜好飞鹰走狗、华服美食、唱歌跳舞、美人大腿,典籍非我所好也。” 刘备点点头,深有同感,“此亦是吾之嗜好,汝我真同道中人。” “没一个好东西。”老头气得肝疼,还得哄骗,“不是,老夫是说男人都好这些东西,只要不滥觞就好。刘子玉,汝休给老夫做戏,速把刚得的典籍《太玄经》交出来,反正不学无术,又留之何用。” 老头还急了。 贾文和给刘和递眼色,“老夫子都算出来了,赶紧给。”反正只要不往外掏金子,贾诩就不心疼。 “行,就赠予夫子矣。”刘和叹口气,吩咐侯来吉把那箱子《太玄经》给抬出来,说一千道一万,老头这两天这通胡作乱蹦,就是为了图谋我这套气运奖励啊。 服了算不过老头,人家可是能推算天体运行的人,东汉牛顿,你敢不服? 刘和又说老夫子,典籍可是给你了,但你可得帮我做件事。 老夫子笑容可掬说,好说好说,只要珍本《太玄经》到手,汝就是让我扮驴都行。 刘和哪敢让老夫子扮驴,当即恭恭敬敬拜谢。 又命侯来吉给老夫子准备一辆马车,把箱子搬上去,又派典韦率二十霸郎精骑,护送老夫子回雒阳郊外隐居之所。 好容易把老夫子给送走,大家竟然都松了口气,吃头驴容易么,看被老头给折腾的。 刘备是和徐晃一起来的,是来领取前日刘和于北宫武库领的霸郎军武器装备,又忙了一阵,刘备和徐晃也押运着盔甲兵器装备返回都亭大营。 刘和、贾诩也把弄好的材料报给董卓,陈述那天发生在章台街的事件始末,这么大事不可能没有交代的。 这是京师雒阳,不是荒郊野岭。 何况斗殴双方当事人霸郎军和尚书令,都是炙手可热的红人,还都是董卓心腹。 但事情结果是董卓将这事按下没有处置,王允却惩治了几个令君府的属吏,说他们不经允许擅自调动驷马车驾和扈从,理当该罚。 这事就不了了之。 刘和知道,王允之所以隐忍下来,是不想太过暴露锋芒,以免引起董卓疑心。 接着有消息传出,说尚书周毖和尚书郎许靖并校尉伍琼等齐劝董卓,为其巩固地位着想,最好缓和与袁氏的关系。反正袁绍出脱雒阳,不如做顺水人情,表奏他为渤海太守,远远打发边远地区了事。眼不见心不烦。 董卓认为出主意的周毖等都是心腹,想想也有道理,便表奏袁绍为渤海太守。同时对袁绍把着司隶校尉印信的事也默许,没再另行安排司隶校尉。 刘和暗想,董卓终于往覆灭的深坑迈出重要的一步。历史车轮大方向没有变,依然在带着他走向深渊。 刘和是真想说,董卓你前面有坑,别闭着眼睛往里跳。 第九十八章 一己之力,扶起反董联盟六镇诸侯 接下来,董卓又往坑里迈了一大步。 这天董卓派人召刘和、贾诩去相府赴宴,同时有国事商量。 晚上赴宴的人不少,看上去都是董卓信任的人,大家自己人,场面热烈,其乐融融。其实大多逢场作戏,各怀鬼胎。 与会的嘉宾有尚书令王允、尚书蔡邕、尚书兼侍中周毖、尚书郎许靖、长史何颙、城门校尉伍琼、虎贲中郎将董璜、灭霸校尉兼侍中刘和、讨虏校尉贾诩等,另外还有一些大小官员。 弘农王郎中令、博士李儒和都尉华雄、都尉李肃也都在场。 华雄、李儒负责相府以及庭院内的安保,博士李儒就负责主持宴会、行酒之类。 依然没有看到吕布,听李儒说大概负责相府外围的安保工作。最近局势不稳,听说外面多了各方势力安置的眼线耳目,令人不胜其扰。 刘和与贾诩对视一眼,不知道李儒说的那些眼线耳目里,咱们校事处的人占了多少。最近经费烧得比较快,估计校事处就快成为京师雒阳第一特务组织了。 这和校事处主官贾诩以及雒阳站站长张飞的努力做事是分不开的。 酒喝到酣畅处,董卓就请蔡邕出来献曲一首以助兴致,大家热烈鼓掌外加卖力吹捧,蔡邕也便来了兴致,就在厅中为大家演奏,甚至还配以歌唱。 刘和抬眼环视四周,一个个人的嘴脸神情从眼前晃过,觥筹交错烛光摇曳,衬出满脸堆笑却各怀心思的脸谱。 他心中暗想,可能满堂花醉客,只有蔡邕一人是真心感激董卓的知遇之恩。 酒后,董卓邀请众人去园中散步,一边大声探讨国事。 作为贴身护卫的华雄,亦步亦趋地跟在董卓身后。 刘和觉得华雄有点不对劲,他的脑袋不时反射院内的灯光,像半个卤蛋。仔细一看发现端倪,他的脑袋一半头发剃光,被罩了一层铁皮。 可能被盘得太光滑,是以反射灯光。 刘和不懂就问,文和,华都尉的脑袋怎么回事,之前悍了铁梳子下巴,现在怎么连脑袋也包上了? 贾诩笑着说:“相府下人说华雄前阵子失踪了两日,后来在洛水下游被发现,头上被人用木棒砸个坑抛尸水中。这厮命大被救活,不过坑鼓不起来,下雨还存水,索性包块铁甲。” 刘和深表同情,“华雄真可怜,下巴在司空府闹刺客那天被董相捏碎,搞得只能吃流食。现在脑袋又搞成这样,啧啧。不过脑袋多块铁甲,打仗时多一层保护,又焉知不是因祸得福。” 贾诩点头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耶。 这时尚书周毖、尚书郎许靖凑到董卓身边,揖手为礼。 周毖说:“董相国,我等苦思多日,觉得有几人德才兼备名望隆盛,值得为相国举荐,可派为地方牧守,彼等必会感激相国的拔擢信任之恩,而兢兢业业为朝廷效力,为相国分忧。” 董卓说竟然有这样的人才,请周尚书为本相报来,在座各位斟酌之后,便可表奏天子下诏敕封。 周毖便说: “御史中丞韩馥,豫州颍川郡人,素宽厚仁善,可表为冀州牧。” “侍中刘岱,青州东莱人,为汉室宗亲,忠厚可信,可表奏出任兖州刺史。” “兖州名士孔伷,陈留人,清流名士满腹经纶,可表奏出任豫州刺史。” “骑都尉张邈,兖州东平人,仗义疏财乐善好施,名列八厨,可表奏出任陈留太守。” “张咨,颍川名士,颇有声望,可表奏出任南阳太守。” “此五人皆栋梁之才,兼具德行,宜引为重用,请丞相斟酌之。” 董卓颔首点头,半晌未语,似在思考掂对。 刘和暗忖果然来了,周毖等人此番建议董卓拔擢为地方牧守的人选,除日后张咨被长沙太守孙坚诱杀于宛城之外,其他四人都成为反董联盟诸侯之一。 周毖、许靖、伍琼等人,这是联手在给董卓挖一个巨大的深坑,这是掘墓人啊。 汉末中平六年前后是阴谋家群魔乱舞的时代,详细对比哪家强,尚书周毖才是第一狠人。他一手就给反董联盟培养了五六镇诸侯。 给董卓挖坑掘坟,他是不遗余力。 董卓那么信任周毖,也是因为他出身凉州人,他爹周慎,当初曾经和董卓一同凉州平叛北宫伯玉来着。 刘和决定给周毖制造点麻烦,看看能不能薅点羊毛下来。 这时董卓思虑再三,环视四周,说道:“对周毖举荐,诸君有何建议,但说无妨。” 蔡邕、许靖、何颙、伍琼等人都说话,没啥异议。 刘和觉得蔡邕是个纯粹学术派人士,对朝廷政治抱有纯真幻想,他是真觉得这五个人可以胜任。 许靖、何颙、伍琼等人不必说了,差不多都是袁氏的人,能不表示赞同么,都一个鼻孔出气,把董卓往死里坑的。 尚书令王允没有表态。 董卓一边就要迈步往前走。 刘和忽然道:“董相小心,前途巨坑,切莫轻率。” 董卓立刻停住脚步,低头看路。周毖伍琼等人则吓出一身冷汗。 刘和一语双关,惹得众人齐齐注视过来。 华雄俯下身子检查董卓身前青石路,发现只有微微一个凹坑,连一分深度都没有。便道:“刘校尉故弄玄虚,此路无比平整。” 董卓挥挥手示意他退后,说道:“子玉,本相觉得汝话里有话,不妨直说。” 刘和拱手道:“属下觉得举荐不妥。” 董卓说汝详细道来。 刘和说:“韩馥、张邈为袁氏门生故吏,张邈更是袁绍奔走之友,刘岱、张咨平庸之辈,孔伷空谈吹嘘一个顶八个,赋予此五人重任,只怕不能尽心为董相效命。” 此话一说,在场众人尽皆变了脸色。 刘子玉真口出狂言,年纪不过十七,官阶不过校尉,侍中如同虚职,汝有什么资历点评这些名士。真乃狂妄之徒。 如此狂悖之言,真要与袁氏决裂作对吗! 董卓也是一愣,刘子玉这少年宗室,竟为我直言不讳? 刘和脑中闪过一道提示。 【挑战尚书台权威,夺袁氏气运三十万。奖励:金虎符杀气】 错金虎符幻象显现,一道金光笼罩其上,金虎威猛,盘踞其间! 第九十九章 天子诏书,刘和接旨听封 随着这道金虎符气运光晕罩体,刘和的气度也随之悄然变化。 普通人自然是看不到金虎符杀气,但刘和的气度变化却是个人都能感知到的。 今天在场的很多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本身就气运罩身不可一世,自然是无比敏锐。 尤其是董卓、王允、周毖、伍琼、贾诩等都觉心头一凛。 此还是刘子玉? 这少年宗亲,未及弱冠,不过初涉战阵征杀,却从何养出这等身经百战的杀伐气势? 尸山血海九死一生的百战将军才堪堪养出的气度。 此子从何而得? 儒家讲究修身养性十年改变气质,气度的东西更是出于天赋秉性,都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往往这东西天生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极难改易。 刘和的变化,还是给场中众大佬给惊到。 不过更让他们感到震惊的,还是刘和对五个外放官员表奏建议的反对。 一般来说,周毖是董卓亲信,深得重用,他所提出的人员升降和调动建议,董卓都会采纳,其他人也很少置喙反对,连表奏袁绍为渤海太守的建议都通行无阻,可见其在董卓心中地位。 但刘和对五人的评判也是一针见血一语中的,提醒董卓,这些关东士人,要么废物,要么心怀异心,没谁是为其忠心做事的。 周毖没有说话,一般这种时候不能急着蹦出来反驳,要让子弹飞一会儿,谁知道刘和会不会是领导提前授意安排的呢。 董卓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却问向王允道:“王令君,汝有何谏言?” 王允施礼道:“子玉所言有些道理,但也未尽然也。韩馥、张邈虽袁氏故吏,但更是大汉官员,董相任用彼等是为国选材,非有私意。何况此举又何尝不是向袁本初表示怀柔的手段,董相大量,必令海内咸服。” 看看,这就是并州名士的语言艺术,冠冕堂皇华丽至极,不由得你不服。 董卓笑着点头,“令君之言甚合我意。” 周毖、伍琼、何颙、许靖等人都松了口气。 王允又说:“至于说刘岱、孔伷、张咨三人,治理能力虽非一流,但颇有人望,所治之地能吏颇多,彼等只需聚拢人心,则政务吏事自然运转无碍矣。” 就是说哪怕只是三个废物去,只要能人团结好了,地方自然治理得井井有条。狗叼个大饼都能搞定,更何况人乎。 顺着他思路品品,似乎蛮有道理。 这就是尚书令的本事,好像没有否定刘和,却句句珠玑,给全盘否决之。 董卓心中有了计较,便笑道:“周尚书,汝之举荐颇有见地,明日即可表奏天子给予敕封。” 周毖的挖坑提议就这么通过了,刘和的反对就是逆流小浪花,尚且撼不动大潮所向。 这个结果刘和早有预料,估计袁氏、董卓的气运洪流怕不得要数以亿计,那能轻易做到改弦易辙。 挑战尚书台权威,就为薅羊毛。羊毛既已薅到,管他谁去赴任。 酒宴散去,众人纷纷起身告辞。 董卓却独留刘和一会儿。 董卓说:“难得子玉直言不讳,为本相筹谋。” 刘和瞎说道:“此乃属下本分。” 其实我为了薅羊毛我能告诉你吗。 “吾深知汝之所言皆出自肺腑。”董卓道:“又岂会不知韩馥、张邈是袁氏故吏,但放眼朝野上下,又有几人和袁氏无瓜葛,便连本相亦是太傅袁隗所拔擢。” 他又说:“吾便算不用韩馥、张邈、刘岱、孔伷、张咨,也要启用他人,结果还不是一样。关东世家同气连枝,杀又杀不完,吾只有怀柔感化分而治之。” 刘和对他不禁刮目相看,董卓并非后世所说那般愚蠢,敕封群雄给自己掘坑挖墓,他是不得已而为之。 天下那么大,他手下的亲信将校都手握兵权拱卫京师,根本没有那么多自己人派出去治理地方。 权宜之计,就是亲手拔擢人才派往各处,希望他们能感激知遇之恩给自己助力,最起码别太白眼狼。 关键的问题就在于,董卓崛起的太快,一溜无量涨停一字板登顶,根本来不及夯实基础。 对比来看,还是曹操、司马懿这种够老奸巨猾。 董卓示意刘和可以离开,并许诺定会重用。 刘和说多谢董相,然后施礼告辞。 两天之后,天子下诏敕封韩馥、张邈等五人新的任命,五人上殿面君谢恩。然后又去丞相府拜别董卓,各自收拾行装择日起身赴任去也。 反董阵营渐趋成型,刘和数着日子,轰轰烈烈的汉末群雄大乱斗就要拉开帷幕。 董卓掌控尚书台后,对尚书令王允愈加信任。 王允也加紧培植亲信丰满羽翼的举措,举荐卫觊卫伯觎进入尚书台任尚书左丞,辅佐尚书令治理政务。 举荐卫二公子卫仲道为茂才文学,表奏入尚书台为尚书郎中。 在王令君运作之下,河东卫氏的崛起也势如破竹。 王允为了巩固地位,保证河东卫氏在仕途上的顺利发展,也为了某些不可对人明言的隐晦目的,促使王允联手卫氏,加紧对蔡邕家的联姻计划。 蔡邕是举世闻名的清流大名士,若能联姻成功,对拔高卫氏地位有着无可言喻的好处。而王允也能间接影响左右蔡邕。 卫氏那边也有足够理由加快联姻进度,卫仲道的箭伤不见好转,卫氏的起家就靠两兄弟的仕途发展,所以卫仲道必须健健康康的,无论用什么办法。 巫师的法术似乎起了一定作用,入尚书台做郎官带来的气运变化,达至一定冲煞的作用,箭伤虽未好转,却稳定许多。 但必须需要更大的喜庆气运。 卫家主母督促卫觊,必须尽快下聘为卫二公子卫仲道迎娶蔡家千金。 事情如此紧迫,卫觊恳求王令君想想办法。 王允认为这是一举数得的美事,便把做媒的时间提前,索性定在及笄之礼之后。 既已及笄,蔡千金便算是成年女子,立刻做媒下聘好像有此仓促,却也不算失礼。何况在这之前,王允还会和蔡邕谈及此事。 卫氏家大业大,着人置备聘礼,一路运到京师雒阳。 因有之前章台街公然逾制砸车事件的影响,王允最近没有涉足秦楚苑,其他公侯大臣们畏惧刘霸郎,也忍住前往秦楚苑自找没趣的冲动。 刘霸郎那是个敢砸尚书令驷马车驾的主儿,他相中的当红歌姬,还是别骚扰的好。他敢砸驷马车驾,也就敢杀人。 连袁绍、袁术两兄弟都没放眼里,试问还有谁? 貂蝉的秦楚苑顿时清静许多。鸨母是一日三哭,现在客人没敢上门的,这想钓鱼骗钱都不成了。刘霸郎只给了一支双珠玳瑁发簪,然后听个曲儿就滚了,我们娘们吃啥喝啥? 灭曹司校事处的眼线耳目遍及京师,王允、卫氏暗搓搓的操作自然瞒不过刘和的眼睛。 刘和也在做着准备,近两月打击地主劣绅世家豪强,也收获了很多金银财帛,刨除去奖赏给霸郎军弟兄们和上缴董卓军总部的,余富下来的也有千万巨资。 此番徐晃归队还带回十车东西,使刘和再增财富值。 很多金银细软布帛都让刘和存放在刘辟别部。 这么多财富,别说下聘娶一个媳妇,就是再娶几个也不成问题。 时间终于到了中平六年(西元189年)的农历12月12日。 双十二。 这是个特殊的日子。 是尚书蔡邕的宝贝女儿蔡昭姬的及笄之礼的大喜日子。 这一天她满十五周岁。 将从一个垂髫少女步入妙龄女子的阶段,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及笄之礼后,就可以择婿嫁人开启新的人生了。 蔡家象过节似的,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 蔡邕劳苦奔波了大半辈子,终于在他人生最重要的伯乐拔擢之下,登上人生巅峰。女儿及笄,更是喜上加喜。 普通家庭女儿的及笄礼除了主要的执礼嘉宾,额外再请几个观礼的就算完活儿,总共也不过二十几人参与。 但蔡邕不同,本身就是名满天下的大名士,加之现在尊为尚书,董卓心腹,在政坛炙手可热。主动要参加观礼的雒阳名流可是不在少数。 好在蔡邕新府邸足够宽敞明亮,足以容纳前来观礼的嘉宾。 天子闻听消息,都派宫中使者前来贺喜并赏赐礼物。 至于三公九卿,也都派人祝贺馈赠礼物。便连太傅袁隗也送来了恭喜之意和礼品。 作为蔡昭姬人生中重要人物刘和,当然也接到了参加观礼的请柬。 蔡邕一家在河东遭难,若无刘和仗义出手,蔡家前途难卜。老蔡邕是个讲感情的人,知恩图报,女儿及笄这么重大的喜事,又焉有不请刘小郎君参与观礼之理。 难能可贵的是,蔡家请柬文字,是由蔡邕亲笔撰写的,那一笔带飞白的漂亮字体,当真是让刘和欣喜非常。 他翻来覆去看了十多遍,这张请柬一定要好好保存传至后世,等到变成出土文物那一天,定会震惊世人。 刘和精心挑好礼物,备好车马。 一早便洗漱停当,身着锦衣华服,跨金毛汗血宝马,带五十名灭霸少年郎,鲜衣骏马,护送礼物车队,浩浩荡荡,就要前往蔡尚书的豪华府邸。 这时马蹄声响,车驾辚辚,有一队人马停在刘和寓所门前。 刘和一瞧车乘场面,是宫中来人无疑。 接着一个白胖子从车中走下来,笑嘻嘻得意洋洋,可不正是虎贲中郎将、侍中董璜么。 他身着官服头戴进贤冠,手捧黄绢圣旨,面带笑容,朗声而道。 “天子诏书,刘和接旨听封——” 第一百章 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 这时候的蔡邕府邸内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内室是女眷所在,却很清静,与外面的喧嚣比较,是别有洞天的感觉。 蔡琰正在洗漱更衣,小妹贞姬跑来跑去的玩耍,一会儿过来告诉姐姐都有哪个观礼宾客抵达,一会儿又说谁谁谁送了礼物。 小孩子总喜欢热闹的场面,更喜欢糖果点心,所以这样的日子,小孩子最开心了。 当然,前提是别摊上那种好面子又攀比的家长,非逼着小孩喊叔叔喊大爷喊阿姨喊婶婶,东拜西拜,再逼着当众表演个才艺啥的,那就完了,一腔好心情全都得喂了狗。 现在小贞姬没人约束,可劲欢乐。 蔡琰听来听去,也没听到自己心里念叨的那个人来到的消息,心中很是焦急,等听到卫氏的字眼,更是烦躁得想摔东西。 听说请柬也送到了,他怎么还未到,难道吾的及笄之礼,对他就那么无所谓。 前日阿翁和阿母又提卫氏的事,真让人如坐针毡,还说王令君怎样怎样,想不到他一个朝廷重臣,真无聊要管这些事情。 正常情况下,官宦世家女儿的及笄之礼要在家庙等庄严之地举行。不过蔡家的家庙在家乡陈留,匆忙之间也不可能跑回陈留去举行典礼。 再说就算想回,董卓也不会允许,好容易把你从陈留招到雒阳,哪有送回之理。 所以只能走权宜之道。 还有,从礼仪上讲,女子的字要及笄之礼这天由长辈赐予。但其实很多的家庭老早就会起好叫开了。谁有个宝贝女儿,会特么等到十五岁生日那天才赐给表字啊,都恨不得孩子没等生就把名字起好。 只是会在及笄之礼上郑重的提一下,今天女儿长大成人了,特赐予表字云云。 观礼嘉宾来了不少,蔡邕那些文艺圈子的老友就不一一提名了,太占字数,与主线无关,其实就是笔者懒得查了。 主要提提工作单位就是朝堂上的来宾,袁隗还算给面子,派袁胤代表袁家来观礼。 尚书台的周毖、许靖,这和蔡邕是一个部门同事,必须捧场。 长史何颙、城门校尉伍琼,这表面都是董卓一党,不讲礼貌地说和蔡邕是一丘之貉,更得来了。 蔡邕一边接待宾客,一边往门口那瞅,孟德怎么还没到,他早该来的啊,请柬早派人送到,他一口应承定会赶来,莫非被啥事耽误? 老蔡邕怕是做梦也想不到,孟德被刘和怼得羞愧难当,已发誓不来了。 这时有家人大声通报,“尚书台主官王令君驾到——” 听到这个消息,府邸内顿时起了一阵骚动,议论声蜂起。 蔡邕虽然是炙手可热的朝廷大臣,但女儿的及笄之礼也就是家庭之事,一般王公大臣写封信随个礼表达祝贺也就可以了。象董卓、袁隗还有那些重量级公卿都派人表示恭喜贺喜就已经很给面子。 王令君亲自莅临典礼现场,对蔡邕家人来讲,何等殊荣,令君是尚书台的主官,蔡邕的顶头上司,也是今日到场的最大的官员了。 蔡邕赶紧大开正门出来迎接,别看明面上尚书令不在九卿级别之内,可实际上尚书台掌管朝廷政务,官吏任免,实际权力极大。否则董卓也不会处心积虑安插心腹,来掌控尚书台了。 王令君当然不能自己来,跟随身边的两人,也是蔡邕老相识。 河东卫氏的两个少壮派当家人。 一个是尚书左丞卫觊卫伯觎,一个是尚书郎中卫仲道。 卫仲道头戴牙冠身披白袍,面如冠玉风度翩翩,比得在场众人皆黯然失色,惹得女宾差点高声欢叫,却自眉目流转暗送秋波。 陌上公子风流倜傥,名满京师。 虽然前日被人砸了车踩了琴,气得吐血晕倒。 不过这不影响死忠粉把这些糗事选择性忘却,在卿们心中,彼是永远的神! 卫仲道不但人来了,还带来几十个穿着锦绣的卫氏家丁,手捧肩挑大批礼物而来。有专门负责登记的司仪报礼单,首先就是黄金一百金! 后面还有衣物布匹,首饰珠宝之类,十几个大箱子。 蔡邕府邸上下的人都惊呆了,面面相觑,震惊不已。 人家女人及笄之礼,就是过个比较重要的生日,汝等送礼是不是有点过了,给小姑娘的生日礼物是要吓死几个咋地。 一百金,就是百万钱,这要赶上两千石官员多少年俸禄,显摆你家有钱咋地。再加上其他的礼物呢,这一张礼单下来,怕不得两三百万钱。 这不是给女孩过生日,这是要娶媳妇。 蔡邕也吓坏了,这哪敢收,便小声对王允道:“令君,此是何意?请恕属下愚钝不明。” 王允笑说:“前日与汝提过的,想借今日大喜之日就把此事敲定。” 蔡邕惶恐摇头,“如此未免仓促,还要和贱内以及小女商议过才行。” 王允正色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到小女儿家家插言。汝就是对女儿太过娇纵矣。时候不早赶快典礼,此事容后再议。” 蔡邕无法,只得先把王令君、卫觊、卫仲道请入府内,安置在嘉宾首席位置。 然后吉时已到,必须开始典礼,否则误了时辰就是失礼。 蔡邕示意有司可以开始举行典礼。 蔡琰也从内屋走出,身着深色服饰,面色庄重肃然,容貌端丽不失稚嫩。 及祭是大喜之日,众嘉宾从她眼中只看到郑重其事,却丝毫未见喜色,时而见眉头微蹙,内心似有隐忧。 对于众多女宾众星望月般的陌上公子卫仲道,蔡琰的视线也只是一扫而过未做丝毫停留,仿若其不过几上死物,不值得留连。 倒是很多女宾打听到一星半点儿消息,都是羡慕不已,若能嫁得公子这般如意郎君,此生无憾矣。 有司正要宣告及笄之礼正式开启,忽听得院内脚步急促,有家人奔入报信。 “禀告主家,有京城执金吾前来观礼贺喜。” 执金吾? 蔡邕、王允等人都糊涂了,上任的执金吾丁原已被转捅义父的吕布背刺,当下的执金吾是侍御史胡母班担任。 蔡邕自认和胡母班来往甚少,从未有过私人交往。 王允觉得蹊跷,便追问一句,“是哪位执金吾?” 家人道:“彼自保名号,乃是幽州刘和刘子玉。” 刘子玉?! 王允、蔡邕、卫氏兄弟等都吓一跳,他啥时候迁任执金吾了? 执金吾护卫京城之内宫城之外的安全,虽不在九卿之列,却位同九卿,执掌兵权,极致荣宠。 蔡邕当即整理衣冠出来迎接,王允也想见识见识这位新科的执金吾到底是何样子,前日还是刘霸郎,今天就成执金吾,这变化够快的。 王允都出去了,卫氏兄弟和何颙、周毖、伍琼等其他大小官员、宾客也都跟了出去。 然后他们就见识到新科执金吾的排场了。 旗帜飘飘,戟光耀空,声势浩大。 打头一位少年郎,坐下金毛汗血宝马,锦绣衣装,身姿挺拔,剑眉星目,郎朗如月。 还有二十九名属吏皆着官服,骑骏马,紧随其后。 身后是二百缇骑,皆是身着橘红色军服的英俊少年郎,跨马扬鞭,神气昂然。 再后面七百五十名持戟健儿,队列整齐,长戟如林,反光耀眼。 舆服导从,光满道路,无比壮观! 执金吾的排场,让刘和玩到了极致。 第一百零一章 重金聘礼,小郎君哪来的钱! 还真是刘子玉! 王允、蔡邕、卫氏兄弟等众人都看懵了,刘和这是要干啥,新科执金吾上任,跨马游街立威风? 前几任执金吾每月也照常游街巡弋,也没这样嚣张的,袁氏那个号称路中悍鬼的世家纨绔袁术也没如此摆过排场。 执金吾麾下的属吏、缇骑、持戟郎接近千人,硬生生把蔡邕新府邸前的一条街给占满,队伍的尾巴都出步广里了。 步广里、永安里是雒阳城达官贵人的豪宅聚集地,都是大富大贵之人的居处。蔡邕的新宅子自然也落在这里。 执金吾的儿郎们队伍中还护送着十辆车,都盖着喜庆的红布。 要说大汉军队威仪最盛的是京师军,京师军中最华丽漂亮的当属执金吾的队伍。 当初光武帝刘秀还没起势的时候,就是看到执金吾出行时的盛大仪仗,才说出那句“仕宦当作执金吾”的流传后世的名言。 周围涌出了很多看热闹的人,议论蜂起,简直盛况空前。 “此小郎君何许人也,英武俊逸,究竟何家儿郎?” “这汝都不知道,真孤陋寡闻也!彼乃大司马幽州牧大公子侍中刘子玉,又号刘霸郎,此番兼领京师执金吾之职,兵权虎符在手,威风八面啊。” “此子深得董相信任,短短两月,已掌控五千京师兵马,放眼洛阳,试问还有谁?” “执金吾仪仗之威武,真无出其右者。” 又有人问:“执金吾跨马游街,真是来观礼的?” 旁人回答:“有知情者说,小郎君来给小红颜过生日的,瞧这排场,找知己也得找此类者也。” “这哪里是过生辰,这是要风光大婚。” 执金吾的队伍浩浩荡荡开到蔡邕家门口,然后缓缓停下。 刘和跳下马走近前来,英武挺拔,俊逸神飞,周遭人等皆黯然失色。 围观者自有评断,今日蔡邕府上年轻俊彦不少,佼佼者唯有刘子玉和卫仲道。但卫仲道生得虽也俊美,独自站在那里勉强可看,可算孤芳自赏型。 怎么一俟站在刘子玉身边,卫仲道就不够看了,病歪歪像个秧子,矫揉造作惺惺作态也。 刘和过来与蔡邕、王允等见过礼。 卫觊徒自感慨,自从上次与刘子玉一别不过两月,怎地却有如此长进,真恐怖如斯。 执金吾属吏也让人将礼车推入院中。 司仪大声报礼单,“黄金千金、杂彩三百匹、骏马十匹、束帛……” 刚报个开头,已经满场哗然,刘子玉这是疯了吗,给小红颜过个生辰要砸这么多钱,这么豪横啊! 我大汉官价,一金万钱,千金千万,真当得上蔡千金之名啊。还有其他各种礼物呢,加起来还不得两三千万,刘郎君这般有钱啊?! 刚刚是哪位公子哥砸出一百金的礼物来着,这一下不被秒成渣啊,对了,那位公子叫啥来着,只顾关注刘子玉咋其他的都忘了? 在场众人的惊诧震撼无以复加。 有些世家豪强如汝南袁氏袁胤、河东卫氏等等,却暗自恨得牙根痒痒,姓刘的哪来恁般富有,还不是这两月借铲除恶霸地主消灭无良豪强之由,从各家豪强抢来的隐匿资产。 灭霸灭霸,灭来灭去,他自己反倒富得流油,该死,真气煞我等! 蔡邕婉拒再三,刘和都顾左右而言他,蔡邕没办法只得先把刘和请入观礼席,这般贵重礼物容后再说退还。 被冷落一边的卫仲道看得郁闷,听得闹心,目光闪烁,忽然说道:“刘子玉兼领执金吾权柄,照说要走尚书台的流程,升降官员这归周尚书管,请问……” 周毖假装没听到,眼睛飘向他处,对着空气点头说话,哎,汝也来了,幸会幸会。心说京城兵马统御将领的调拨升迁,一向董相国掌控,汝问我我问谁? 卫觊也很怀疑,“官员升迁是尚书台的权柄,可刘子玉兼领执金吾之职,尚书台属吏却少有人知,王令君,此事是汝过问的?” “啊这……嗯……是这么回事,董相与我商议过的。”王允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随便点了点头,十分草率。 心道我过问个屁,汝等真当吾这令君权柄大过天是么?董卓提拔重用刘和,根本就是绕过尚书台,严格说不能算绕过,根本就是直接跨过。 估计事后能通知一下让补个手续。 这次的事件,分明就是董卓独揽大权肆意妄为,明显是对我敲山震虎,真要是知道我敢有异心,他一定会灭掉我的。 董卓老贼,汝如此辱我,我又岂能与你善罢甘休,等时机一到,必给你致命一击。 这时刘和步入典礼现场。 蔡琰抬眼看到这意气飞扬的少年走来,顿时神色变得明媚起来,眸光流转,神采奕奕,下意识便迈步向着刘和奔去。 才走两步便意识到不妥,连忙止步退回,却已经是满面羞红。 接下来典礼开始,一道道流程走过来,礼仪程序井然有序,天地君亲师,依次拜到,等级分明次第有序。 及笄之礼看似繁琐,其实秩序分明,代表了华夏文明传承的代代延续不绝。 会继往开来,再创辉煌。 由正宾为蔡琰梳头加笄,然后回去东房更换与发笄相配的素色襦裙。 等再走回来,焕然一新的蔡琰素装淡雅却明艳非常,如出水芙蓉,令人眼前一亮。 三加三拜之后,正宾为笄者蔡琰起字,是蔡邕早就起好的字——昭姬。这里再走个正式过程。 然后蔡昭姬向正宾揖礼感谢,“昭姬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 接着聆听蔡邕夫妇教诲,拜谢父母。 最后再依次揖礼各位亲朋好友表示感谢。 然后父母讲话典礼结束,宾客入席哈酒。 感觉和婚庆典礼差不多。 刚结束典礼,昭姬就急着过来与刘和说话,却被女宾拉住拽走。虽然典礼结束,但是矜持还是要有的,大庭广众当着一众长辈和宾客面前过去和心仪男生说话,这不是时候。 终于忙完,蔡邕擦擦额头汗水,就要找卫氏和刘和商量,把重礼退还的事情。 退礼虽然很不礼貌,但汝等两家拿这么重的礼来砸我,就是礼貌之举吗?这若传将出去,岂不是让人误以为我在卖女儿,待价而沽。 蔡邕决定先退少的,他拉住卫觊道:“卫贤侄,重礼但请收回,蔡家承受不起。” 卫觊、卫仲道齐齐作揖,“蔡先生切莫如此,这哪有收回之理。” 蔡邕看向王允求助,“王令君,汝说句话。” 王允笑道:“其实吾便要正式提出此事,这礼汝但收无妨,卫氏之意汝早知晓,吾正式为卫二公子向令爱昭姬做……” 话未说完,那边刘和突然哈哈一笑将其打断,大踏步走到一侧嘉宾座中揪出一个身着布衣头戴青巾的大胡须男子来。 刘和笑道:“瞧汝这死出儿,换了马甲我照样认识你,汝这大胡子有多扎眼不知道?孟德呀孟德,我就知道汝不会老实在寓所呆着,非得来偷看我女友的及笄之礼不可。” 说着揪住曹操的胡子不放。 曹操很不好意思,求告道:“子玉贤弟但请放手,汝听我解释,吾是出来办事碰巧路过这里,刚好汝这新科执金吾的排场太大,人流拥挤,就被推挤进来的。典礼开始也不好离场,是以在此。吾是身不由己也。” 刘和松了他胡子,“虽然牵强,但逻辑自洽,勉强通过。” 曹操拱拱手,“多谢子玉谅解。” 这不能说曹操害怕刘和,恰恰相反,这是一种尊重。 华夏儿女诚信重义,答应不来的,来了就是不讲信义,总得找个臭不要脸的理由不是么。 曹操来了,大家只好又一阵互相见礼,王允提亲说媒的事就被耽搁,卫家兄弟急得够呛。 好容易繁文缛节撑过去,王允正要重提话题,门口起了小小骚乱,一个青衣老者骑着一头黑毛小毛驴进了院子。 一边还唱歌,“我的小毛驴、小毛驴,有个倔脾气、倔脾气,让其往东偏往西,全因牠是先帝的驴。” 刘和暗笑,这老头又来这套,灵帝到底给了你多少头驴啊,你天天这么念叨先帝,不知道刘宏会不会掀开棺材板出来打你。 一见这头驴,啊不是,见到驴上这个人,王允、蔡邕、卫觊等人不禁大惊失色,纷纷整衣离座赶上起来,扶他下驴,一揖到地。 “学生蔡邕见过郑老夫子”、“学生王允见过郑老夫子”、“学生卫觊见过郑老夫子”…… 怎么没有卫仲道的声音,他都够不上资格,乖乖在后面跟着行礼就是。 “看样子还没来晚。”郑玄瞧了眼刘和,对蔡邕道:“蔡伯喈,恭喜恭喜,蔡家双喜临门,可喜可贺,老夫要讨杯酒喝。” 王允、卫觊和卫仲道互视一眼,皆面露喜色,难道说郑老夫子也知道我们要向蔡家提亲之事,老夫子若要这样说,此事必成。 王允拱手道:“如此看来,老夫子皆知道矣。” 郑玄指指几人,“原来汝等也知晓矣。” 王允等人皆笑着点头。 郑玄哈哈一笑,点头道:“既然如此,老夫给子玉说媒迎娶蔡千金的事儿就算大功告成,小郎君过来,见过汝之岳丈大人。” 王允、卫觊、卫仲道等人都傻了,等等,老头子瞎说什么呢,给刘子玉说媒?汝有没有搞错,吾等这里正要为卫氏说媒。 汝上来就把蔡昭姬许配给了刘子玉,提前跟我们商量了? 你这不是添乱吗! 第一百零二章 河南剑侠祝公道,只取狗贼宗亲之头 王允、卫觊、卫仲道等当时就慌了心神,自乱阵脚。 竖子刘和行事特异,根本不按常理来,这谁顶得住? 本以为凭尚书令身份来担保做媒足够尊贵荣宠,谁成想刘和把郑老夫子给搬出来,根本没人压得住。 郑玄神龙不见首尾,朝廷屡次征辟都视若粪土,却主动来给刘和说媒,姓刘的手眼通天啊。 听到郑老夫子召唤,刘和便整整衣裳,走上前来。 蔡邕也是一愣,指指刘和,对郑玄道:“原来老夫子为刘子玉说媒?” 郑玄一翻眼睛,“汝以为呢,除了小郎君,谁配劳动老夫的大驾。” 其实全是看了《太玄经》的面子,为这还搭上一头先帝的驴,就问你敢信。 王允等人要做最后一搏,他拦上前去说道:“其实老夫子不是这样的,原本学生是要先提媒的……” 郑玄瞪眼,“反正都为子玉提媒,谁说不一样,老夫都先开口了,汝还要抢这功劳么?一点谦让没有,汝儒学典籍咋看的,天地君亲师伦理纲常乱了秩序?” 这大帽子扣上来谁能受得了,王允当即闭嘴,连连拱手,“学生不敢,绝无抢功之意,老夫子说啥是啥。” 然后退到后面,冲着卫氏兄弟摊开双手,一脸苦笑。 郑老夫子金口一开,他这资格搁这摆着呢,谁还能再抢了先头去,不要社会影响的吗,名士的名望就不顾及了?算了,只能放弃。 卫氏兄弟则一脸死灰。 绞尽脑汁的谋算,就被老头胯下的黑驴蹄子,给碾得粉碎。 这场婚庆冲喜的算计,彻底成了泡影,以后就绝了这个念头。 刘和上来给蔡邕行翁婿之礼。蔡邕只能点头笑纳这个女婿。 郑老夫子做媒的亲事,汝敢不答应?就乖乖乐不得的应承下来。 这就是大名士大儒的影响力,反对反驳?对不起,都巴不得有这样的大儒大学者给提亲做媒呢,求之不得。 再说刘和给得也太多了,还有啥不满意的。这女婿多好,金龟婿啊。 卫二公子就算了,今天这场合一百金不好拿出手,有人家执金吾的排场大吗? 当然这些想法有点不好见人,要真这样想蔡邕会觉得羞耻的,不过讲真无论怎么对比,这会儿蔡邕也觉得刘和成就斐然,傲视同侪。 早有好事女宾客小跑入内堂去,把消息偷偷告诉了蔡昭姬,昭姬顿时喜上眉梢,心里一颗石头落了地。 蔡家今天真双喜临门,女儿及笄,又直接定了一门亲事,估计立时便会风传雒阳,成为一时之美谈。 其实今天郑老夫子来说媒,是刘和既定的计划。那天赠《太玄经》给老夫子时,刘和拜求帮助的就是说媒的事儿。 当时老夫子二话没说一口应承,今天有事耽搁来得稍微晚点,不过也算恰到好处。 让刘和没想到的是,今天早上天子敕封诏书,兼领执金吾,让他着实高兴,索性拿了兵符调兵,借着巡城的由头,都带到蔡家耀武扬威。 这就是刘和的少年心气,有钱有势,非得显摆一下不可。 蔡昭姬许配给刘和,卫氏的礼顺理成章被蔡邕客气退还,这也就是蔡邕,要是换了霸郎军那帮人肯定一个五铢钱不会退的。地主豪强的钱都是搜刮农户而来,凭什么给退,都给我拿来,赈济灾民,咱也博取个八厨之类的美名。 蔡邕请郑玄上座吃酒,刘和、王允、周毖、袁胤等人自然作陪。 既然曹操都来了,也就请上桌,不能把今天的配角不当人,连桌都不让上。 蔡邕忽然想起一事,“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子玉,请托郑老夫子说媒之事,可曾得到汝父刘使君首肯。” 刘和道:“婚姻之事自己做主,派人知晓阿翁一下即可。再说他娶那么多小妾,可都没征求我首肯。” 气得蔡邕腰都直起来了,“汝不孝也!身为儿女,怎么编排阿翁不是,刘使君娶妻妾,何须征求汝之首肯。” 刘和笑道:“可他也没征求吾太公的首肯啊。” 郑玄点头道:“这就是刘使君的不是了,难怪小郎君会跟他学。” 蔡邕气得酒都喝不动了,“夫子,汝不要听这竖子胡诌,刘太公都死去多年矣,刘使君便算有心,却又上哪儿请示刘太公去?” 噗嗤!曹孟德笑得酒都喷出来,拍拍刘和肩头道:“子玉贤弟,汝不要说笑话了,若把汝岳丈气出好歹,小心昭姬跟汝气急也。” 郑玄打个圆场,“此桩姻缘由老夫担保做主,又是蔡尚书的千金,刘使君断无反对之理。子玉,明日速派人带书信前往幽州给刘使君报喜,然后由其择良辰吉日完婚,岂不皆大欢喜。” 刘和立刻答应了。 蔡邕也道:“一切听从老夫子安排。” 这时天色入夜,蔡邕命人掌灯,厅内顿时火烛明亮,众人把酒再饮。 蔡邕喝得高兴,便抚琴高歌,宴会中名士也都随声附和,其乐也融融。 忽听外面人声喧闹,呐喊声起,还有兵戈相撞,哎呦痛呼。 众人闻之皆惊,竟然有厮杀之声,这是出了什么乱子了?便纷纷起身出去观瞧。 此时院内灯火通明,宾客散座各处,还有执金吾麾下缇骑和持戟健儿在各处游弋巡逻。观礼嘉宾们带来的私军家丁也有不少。 只见有一黑袍男子从东南方现身,身材高瘦,长袖飘飘,纵跳如飞,竟然直取蔡家而来。 见情势危急,缇骑和持戟健儿以及私军家丁等人,便列阵而上,高声呼喝,想要将其截住。 这人手持三尺剑,长袖翻卷如云,遮掩格挡,将阻挡者的刀枪剑戟攻击都给挡住。寒光闪闪,剑出如风,每一剑必刺中一人,可谓剑不虚走,出神入化。 细看被刺中者,或手腕或肩肘或膝盖或脚踝,每中必倒兵刃离手无力再战。 叮叮当当,噼里扑通,他这一路过关刺人,如入无人之境。 数百缇骑、持戟、私兵家丁,竟然无人能挡住他。 唯一可以欣慰的是,他这一路刺倒无数,却未伤一人性命。 就见他再一纵身,已如大鸟般凌空飞起,越过院墙,直落阶下,倒持三尺剑,目光冷冷,望向刘和。 他朗声而道:“河南剑侠祝公道,只取狗贼宗亲一人首级,余者皆退也!” 第一百零三章 侠者,仗剑天下磊落行! 祝公道?! 宅院内一片哗然,这是河南大侠,威名赫赫,闻者无不震惊。 他主要的活动范围在哪里,河南郡,就是雒阳四周。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就没有没听说过他的威名的。 绿林枭雄,妥妥社会人儿。 盖因此君太过盛名,仗义豪侠,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那种,若被他认定为不仁该杀的,就从未有人逃过一死。 秦汉时代是游侠盛行的时候,侠者以武犯禁,就是不尊社会律法规则,率性而为。 三国时代很多赫赫有名的名将,一开始也是以游侠的身份登场而被津津乐道的,比如曹操、袁绍,少年时也是雒阳游侠,做了很多畅快心意的事情。 关羽、典韦、张飞又何尝不是这样,关羽仗义杀豪强,典韦为友报仇杀人,都是豪侠精神的体现。 而当今大权在握的董卓,少年时也是任侠豪爽肆意恩仇,广交天下豪杰的。 由于他们不尊规矩禁忌,仗义敢为率性任侠,又孔武有力敢动刀枪,一言不合就能来个血溅五步。所以贪官污吏恶霸豪强对豪侠多少是忌惮的,身无余钱脚无立锥之地赤贫流民反而有所喜爱。 兜比脸干净除了烂命一条啥都没有,流民还怕啥侠客。 侠者只靠勇武和一腔热血还算不得怎么样,但是若再加上一柄剑,就不一样了,有剑称剑侠,是有技术和狠活儿的侠,更具强者意味。 说白点就是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游侠不可怕,就怕游侠配上剑。 祝公道就是配上剑的游侠,学名剑侠。 刘和知道他的名号,是名字能登上《魏略》的东汉四大勇侠之一。他真正的名望,是后来救了曹魏的名臣贾逵,又事了拂衣去不留功与名,才广为流传。 这样的人找上门,还指名道姓要单挑,这让刘和很无奈。 祝公道的技术和狠活儿刚才都见识到了,几百名缇骑、持戟和私兵家丁都挡不住,被人家用剑一路挑着就冲过来了。 不费吹灰之力,简直不要太轻松。 一般以为这样的武功高手都是凭着功夫,一路硬杀过来,其实不然,真正的高手从来都不是凭借蛮力,这里面蕴含着极为高深的兵法。 否则数百个全副武装的缇骑、持戟和私兵家丁挡在前面站着让他砍,他累也累瘫了。 首先他借着地势地利的便利和身法的矫捷,不停地移形换位,始终保持自己面前的敌人不超过五人,再以精妙剑法刺倒对手,等敌人蜂拥而上时,他已然及时进攻到下一位置。 以下如法炮制,他就制造出如入无人之境的震撼效果。 否则真要是等敌人长戟长枪大刀短矛一拥而上,下场就是乱拳打死老师傅,神仙也扛不住。 每一个名垂史册的勇将又何尝不是这样。 赵子龙七进七出长坂坡,关云长万马军中斩颜良,无不如此。 反倒象典韦辕门护主,真凭借一股勇武与敌人死磕到底,最终落得寡不敌众悲壮战死的结局,更加令人遗憾感叹。 祝公道跃入院中快步移到阶下,与刘和相差不到十步。 院中宾客顷刻间散在各处角落,冤有头债有主,剑侠找的是刘子玉,自己躲得越远越好。 躲在远处还想看个热闹,便暗搓搓偷瞧。 各家带来的私兵家丁贪生怕死,都躲开了,反倒是刘和执金吾手下的缇骑和持戟围了上来,缇骑弯弓搭箭瞄准祝公道,却投鼠忌器,不敢擅自发射。 因为刘和身后就是郑玄、王允、蔡邕等一干名士和朝廷大臣。 这放箭射过去,射不射得到祝公道不一定,却一定射中某个参加观礼的宾客,那篓子就大了。 祝公道来此的背后推手是谁,不言而明。 灭曹司的校事处,早就查出袁氏鼓动大批游侠要对付董卓,这其中就有几大知名豪侠。让刘和没想到的是,豪侠首先要下手的目标竟然是自己。 刘和暗忖袁氏未免太过看重我了,难道他们不应该首选董卓的帮凶吕布、华雄、李儒这几人吗,远点的还有董璜、牛辅、胡轸啥的,可杀的目标很多,何必难为我呢? 其实刘和有一点没查到,自从永安里打爆袁术、阎象和纪灵后,袁氏暗地里已经把他作为头号要做掉的敌人了。 再给点时间,姓刘的只怕都要坐上董卓集团第二把交椅了。 这时祝公道拿了个自认为潇洒倜傥的侠客范儿,轻描淡写说:“刘和,汝乖乖引颈就戮,吾承诺不会伤及无辜。” 刘和说可我就是无辜者。 祝公道哂笑一声,“真天大笑话,汝这狗贼宗亲到头来竟也怕死。汝身为汉室宗亲,不思报效朝廷,反而助纣为虐,甘为董贼帮凶爪牙,残害良善,劫掠抢夺无恶不作。汝说自己是无辜者,岂不可笑。” 刘和说既然汝等自诩侠客,仗义行侠替天行道,为何不直接去杀董卓?难道汝也怕死,觉得刺杀董卓太难成功,便吃柿子专捡我这软的捏? 祝公道目光一闪,便说:“先诛爪牙帮凶,再除首恶!” 刘和呵呵一笑道:“汝说董卓首恶,我却不知恶从何来,但请见告在座各位,也好让我死得心甘情愿明明白白。” 祝公道冷笑:“董卓之恶俯拾皆是,逼宫北邙山胁迫少帝,废立天子独揽大权,滥杀无辜,还夜宿宫闱无法无天,安插亲信为所欲为,随便哪一条都够凌迟处死夷灭三族。” “真是这样?”刘和反问,“汝此言可有点鹦鹉学舌,拾人牙慧,汝怕是被人洗脑失去独立思考之能力。我非把你这些话一一驳倒,令你哑口无言不可。” 郑玄、蔡邕、曹操、何颙等人听闻,彼此对视一眼,心中称奇。 象祝公道历数董卓恶行,都已成反董阵营私下公认的罪状,已经是铁板钉钉无可翻身的,今番刘子玉却说能一一驳倒,岂非骇人听闻,真语不惊人死不休也。 王允、袁胤、卫仲道却心下冷笑,刘和这是死到临头乱了头绪,开始胡言乱语了,且看他死前如何丑态百出。 祝公道鄙夷笑道:“汝有何言尽管道来,也好让你死得瞑目。” 刘和就说:“董相北邙山迎少帝有救驾之功,此朝野公认。废少帝立当今天子,本也是先帝遗命,若说有罪太傅袁隗更是难逃其咎,彼不但赞同废立还亲手解下少帝玉玺印绶交予天子,若董卓为首恶,太傅袁隗至少是首席爪牙。” 此话一出,闻者皆惊。心中却不得不服,这也是很多人隐隐之念,只是慑于袁氏势力,没人敢说出来罢了。 袁胤当即不干了,怒斥一声:“放肆!大胆刘和,焉敢诽谤上公之尊,以下犯上,足以治你死罪!” 刘和当即骂他:“乱臣闭嘴!袁氏做了什么事汝心里自清,雒都祸乱之源,袁氏脱不了干系,袁氏先祖清名,必毁于汝等不肖子孙之手!” 呛啷!袁胤气急败坏,一下拔出腰间佩剑,就要上来拼命。 身边伸来一手拉住他,扭头一看,正是王允。 王允微微摇头,低声说狗贼宗亲活不过今晚,又何必污了汝手中剑。 袁胤死死瞪了刘和一眼,将剑还鞘。 “汝等皆怕矣?”刘和环视一周,淡笑而道:“我只是说了很多人不敢说的话而已,所谓四世三公汉庭基石,也不过是窃国弄权觊觎鼎器之辈而已。唯独只骂董相,未免不够公允。” 刘和手指祝公道又说:“汝说董卓夜宿宫闱无法无天,且给我拿出证据来,彼何年何月何时何地,睡了哪位公主又奸了哪位宫人?祝公道,汝且跟我说说,哪怕汝说准一位来,吾都算你赢!” “啊这……”祝公道真哑口无言,这等秘事无论有无都不是他这种人能知道的,别说一位,连半位都位不出来。 刘和继续道:“还有,汝等说董相独揽大权安插亲信,我再给你驳倒。” “董相主政以来不过两月,却拨乱反正祛除党锢之祸的冤案,拔擢升迁了多少清流名士,荀爽、蔡邕、陈纪等等,重用王允、何颙、周毖、伍琼等等,汝说这些都是董卓亲信皆是世之奸佞?你特么真耳聋眼瞎啊。” “还有刚刚外放做牧守的韩馥、张邈、刘岱、孔伷、张咨,除了名士就是宗亲,要不就是清谈名流,汝说他们都是董卓走狗爪牙?汝脑袋不是有泡就是进水。” “汝等仗着武艺高强自诩大侠,却以武犯禁胡作非为,想要杀人却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胡乱放屁不知所云,算什么狗屁大侠!” “汝就是世家豪门豢养的犬豕而已。” 祝公道被气得满头冷汗,浑身发抖,剑都似乎拿不住,剑在鞘中撞击得剑鞘哒哒作响。 从来没被骂得这般酣畅淋漓过。 祝公道还想狡辩,“董贼做这些不过是沽名钓誉、矫情作态而已,目地无非是想赢得天下士人之心。” 刘和道:“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好了坏了皆出自汝等这一副狗嘴里,做坏事被骂残暴凶狠无法无天,做好事就被说沽名钓誉矫情作态,马德合着这天下就汝等这关东世家说的算是。” “祝公道,汝既自诩为侠,就当仗剑天下磊落行,想杀人就杀人,何必学那些世家做妇人态,非要寻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祝公道咬咬牙道:“汝说得对,吾就是受人所托,来取汝头。” 刘和点头道:“这就对了,听从本心,才是任侠。不过从心为怂,汝既已认怂,便失去锐气,今日是断然杀不了我!” 祝公道气得跳脚,“汝一派胡言,快拿命来!” 呛啷!拔剑在手,剑鞘甩手丢出。 他一步迈上前来,剑气如虹,直取刘和! 第一百零四章 你以后是神雕大侠 院内众人皆惊呼出声。 祝公道这一剑太快,快得好似一道虚影,快得令人喘不过气。 郑玄、蔡邕、曹操等是担心刘和安危,以祝公道这一剑怕是没人躲得过,更别说截击反攻。能侥幸不死都是天大幸运。 郑玄、蔡邕这样的文人名士不用说,连对方斩出的剑影都看不清,何谈出手帮忙,上去也是累赘,白白送掉性命。 曹操倒是文武俱全,文采自然是天下一流,这武功么,砍砍炮灰小兵还差不多,杀吕伯奢没经武术训练的一家人也是游刃有余,想硬钢祝公道,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倒是王允、袁胤、卫仲道几人暗自高兴,一剑杀却竖子刘和,方能大快我等之心。 袁胤想刘和是袁氏头号敌人,我今天代表袁氏来此,主要是为督促祝公道刺杀刘和。刘和死我任务完成,刘和不死对袁氏是心腹大患。 王允、卫仲道则还想着联姻蔡家的事儿,刘和若死,联姻还有挽回余地,董贼也少一大助力,并州势力可更进一步。 倒是卫觊尚有一丝道义之心,为卫仲道、为家族利益,刘和当然是死了好,可是这违背道义本性,真真让人难以取舍。 这时厅堂一角蜷缩着瘦削身影,正在微微颤抖,孤寂无助,楚楚可怜。 这正是蔡昭姬,白天刘和下聘求婚带来的喜悦幸福犹在心中回味,突如其来的剑侠登门,却把担心绝望带给了她。 她担心害怕,却不敢喊不敢动,怕给刘和带来牵挂影响,只得默默关注祈祷咒怨,天降闪电把祝公道立毙当场。 什么河南大侠,也无非是世家豪门的鹰犬而已。 祝公道闪电般一剑飞来,众人皆以为刘和难逃此剑。 却听得“铮”地一声响,金戈交错,火星迸射,刘和没有倒,反而身形瞬间后撤,间不容发的躲过这一剑。 同时刘和手握燕人斩刀鞘上移格挡了一剑,剑气冷冽锋锐,竟然斩断了系剑的丝绦。 怎么可能?! 众人皆愣在当场,刘子玉哪来的矫捷身手,连祝公道的疾风闪电般的一剑都能避开,这到底怎么回事? 最惊讶的莫过于祝公道,满拟一击必中的一剑竟然被避开,实在是出乎意料,尤其这个对手还是未及弱冠的宗亲纨绔,真乃从所未有之离奇事。 祝公道对于自己的剑是无比自信的,自信到都懒得去认真调查刘和的以往战绩,他若是亲眼目睹刘和左右开弓一人据敌坞堡门外,武帝槊一招挑飞淳于琼的场面,就绝不会还这样骄矜自负。 一剑失手并没有太影响祝公道出剑的决绝之心,反而加剧他要快点击杀刘和的冲动,接下来便是连环无端的快剑十三手,施展到巅峰时,剑影连成圆环,回旋无端,处处杀机,无可逃脱。 一旦被剑影圆环锁住,没有能逃得掉的。 但刘和接下来的表现,再度震惊了院中众人。他以诡异快捷的身法闪展腾挪,竟然使祝公道的连环杀剑招招落空。 当你觉得他避无可避的时候,他往往从某个意想不到的角度闪避开来,距离祝公道的剑势尽头就差之毫厘。 以至于让人生出一种错觉,那就是祝公道好像没吃饱力气不够,每一剑都刺不到地方。 刘和手中握着的燕人斩,连鞘出击,横挡斜拍,不断击打在祝公道剑身之上。 啪、啪、啪……密集如雨的截击拍击声不绝于耳,祝公道的剑势越来越慢,终于连郑玄和蔡邕都看出来,祝公道出剑的速度彻底慢了下来。 连环快剑被破解了! 祝公道额头见汗,神情象见了鬼一般,“汝……汝……这是曲成侯的传世剑法,怎么可能!” 刘和说道:“怎么不可能,你所见识的,正是曲成剑法!” 刘和用以对抗祝公道的,正是上次气运奖励的曲成剑法。 说到曲成剑,但凡两汉好武者,莫不知之也。 可以说随便拿出一个剑侠,莫不以能习得一招两式的曲成剑法而骄傲自喜,能学会一整套,那就是神仙了。 到了东汉末年,曲成剑法大概失传,谁又敢说尽数掌握。 曲成剑是西汉开国将领虫达所创,虫达乃秦末汉初两大剑术大师之一,以曲城户将身份率三十七名义从起兵,追随汉高祖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最后功成名就,受封曲成侯,乃西汉开国十八功侯之一。 虫达得剑术大师之名,靠得就是曲成剑法。 祝公道是闻名天下的剑侠,少年时得机缘见识过曲成剑的高人,得传了三招两式,再见到刘和神出鬼没般的身法剑招,自然便联想到曲成剑法。 不过祝公道还抱着一线希望,这个可怕的对手也不可能尽得曲成剑的真传,只要这样,自己就有取胜机会。 祝公道忍不住问:“汝为何不出刃?” 真正的剑道大师,可以做到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祝公道可不认为刘和握着燕人斩,就不能用剑法。 刘和回道:“若出锋刃,你命休矣!” 接着祝公道蓄力已久的一剑刺来,刘和一步退到三尺之外,同时燕人斩连鞘削落,正中祝公道额角,鲜血顿时崩流出来,血染颜面,使他看起来狰狞可怖。 这一招是两人正面对刺对斩,没有虚招花式,但祝公道剑长三尺,刘和燕人斩连鞘长近四尺,正好伤及于他。 刘和一击见血,引得院内满堂喝彩。 蔡昭姬屏住的一口气终于呼出,双腿发软,几乎要晕倒。 郑玄、蔡邕、曹操等都松了一口气。 王允、卫仲道、袁胤等人都有点气急败坏,伤在一个少年刀下,祝公道汝算什么河南剑侠! 祝公道恼羞成怒,挺剑再刺,刘和以燕人斩接招拆招,一下搭在他的剑身上,如同粘住,祝公道怎么也摆脱不掉。 他一时怒极,猛地振剑上撩,呛啷一声,竟把刘和燕人斩的刀鞘给挑飞上天。 但见寒光一闪,刘和掌中燕人斩落,血光崩现,祝公道的右臂已被燕人斩斩落于地,当啷!祝公道手中的剑也远远丢出。 刘和左手接鞘,右手还刀于鞘,笑道:“你以后还是大侠,不过是神雕大侠。” 第一百零五章 孟德啥事想不开,我为你排解一二 燕人斩是张飞亲自督造佩刀,刀长身宽,坚韧锋利,吹毛得断。 不出刀则已,一出刀必见血! 祝公道但觉身上一凉,肩头变轻,右臂已被刘和一刀斩落,鲜血顿时喷涌出来。 这时候他差觉得一阵剧烈疼痛传了过来,连忙用左手按住伤口,下意识还想用右手拾剑来杀刘和,才发现右臂已失。 他一声悲怆大叫,左手五指如箕张开,奔着刘和扑过去,想要掐死刘和与其同归于尽。 刘和飞起一脚将他踹倒,祝公道也当真强悍,翻身爬起还要再往前冲,终因失血过多脚下不稳而跌倒。 等他再次想起来时,持戟健儿冲上来把他按在了地上。 从祝公道向刘和出招,到受伤断臂被擒,不过转眼之间的事情,等到众人回过神来,祝公道已经成了独臂剑侠。 来时的剑出如风潇洒自若,到阶下囚的转变,祝公道经历了人生最大的起伏转折。 王允、袁胤、卫仲道等人心也沉到谷底,祝公道被擒,希望破灭了。一向威名赫赫的河南剑侠,让刘和砍掉了一只胳膊,就没有这么废物的剑侠,这莫非是个赝品? 郑玄、蔡邕、曹操彻底放下心来,没想到刘和有这般高的剑技,这可真让人看走眼了。 蔡昭姬不顾一切的冲过来,在刘和手臂肩头胸腹各处都检视一番,发现没有受伤才放心,原来刘和身上的血都是祝公道溅上的。 “没事了。”刘和柔声道。拉过她的手,发现小手冰冷还在微微颤抖,便伸臂搂住她瘦削肩头,昭姬这才好一些。 刚才决斗生死一线的场面,真把她吓个半死。 这时持戟健儿抓住祝公道头发给他拎起来,问道:“这刺客如何处置,请主官示下。” 院中观礼宾客受了不少惊吓,还心有余悸,纷纷大喊,“杀了他!”、“杀了他!”、“敢来尚书府行凶,罪不容诛!” 祝公道也咬牙切齿,“杀了我!快给我一个痛快的!” 郑玄、蔡邕、曹操等没有插言,饶有兴趣看刘和如何处置,就算将祝公道千刀万剐也没谁能说出啥来。 昭姬也没说话,这会儿心绪平静下来,便默默退到蔡邕身旁。 刘和喊来持戟郎中的医官,“给祝公道包扎一下,把断臂和剑还给他,放他走。” 众人都愣了,这不便宜他了么,当刺客失败还能生还,刺客成本太低了?还是执金吾另有深意? 祝公道当然不相信,“刘和别跟我玩这套把戏,乃公我啥都不会说的,更别想从我口中问出指使人是谁!” 刘和淡笑道:“汝太高估自己了,所有暗中谋划,我皆一清二楚,否则你以为我凭什么坐稳灭曹司的位置。” 袁胤的脸色顿时难堪起来,青一阵白一阵,真的假的,袁氏的谋划若是皆被他所掌握,岂不糟糕,那可处于危险之境地也。这竖子莫不是虚张声势自吹自擂。 祝公道就问,那汝为何不杀我? 自己来杀刘和本来抱着必死决心,现在说放我走,倒是给自己整不会了。 刘和说道:“今天是我向蔡家下聘的大喜日子,我不想杀人。况且你一路杀来,虽刺倒阻拦者无数,却也未毙杀一人。不滥杀无辜,汝勉强够得上一个侠字,我不杀你,带着断臂走,希望日后江湖上会有独臂刀的传说。” 原来如此,众人皆点头暗赞,不想让及笄和下聘的喜事粘上血腥气,蔡家快婿做事还真有谱。 “多谢不杀之恩!”祝公道不再矫情,接过持戟郎递上的断臂和长剑,推开给自己包扎的医官,迈步便走。 可觉得应该说两句什么,便道:“刘子玉,汝一番话点醒我,令我重新忖度‘侠’字的真意,从今往后,吾再也不会为人所左右,要做一个真正的神吊大侠!” 祝公道暗自揣度,自以为刘和说的神雕大侠,就是很神吊的意思,意为自由自在狂放不羁,天大地大我任逍遥。 刘和也不说破,只要起到劝人走正道儿的作用就行,怎么说都行,形式并不重要。 祝公道将手中剑往下一掷,咔嚓!一声,火星乱迸,便插入阶下的石雕熊的脑袋上,深入其中,只余半截剑身在外。 “若违誓言,有如此熊!” 众人看了直咂舌,受断臂重伤还有如此功力,河南剑侠果然非浪得虚名。 蔡邕看得嘴角抽抽,祝公道真特么不是东西,汝发誓就发誓,砍我家石雕熊干嘛? “在下谨遵教诲,从此弃剑学刀,日后江湖必有独臂刀之名!告辞矣!”祝公道深深躬身为礼,抓着断臂转身离开。 夜风中长袖翩翩,洒脱而去。 留下唏嘘不已的众人,剑侠就是剑侠,输也输得这般潇洒翩然,夺人眼目。 祝公道说到做到,回去后隐居深山,苦练左手刀技。练成后再出山威名不减反增,后来营救曹魏名臣贾逵时,就以独臂刀客的形象出现,狠狠地秀了一把英姿。 后世有人便以其为原型,开创了独臂刀的系列ip,拍了很多脍炙人口的独臂刀视频长剧,使这经典形象永远留在世间。这也是刘和所始料未及的。 正在这时,刘和脑中闪过提示。 【击败河南剑侠祝公道,夺取袁氏气运五十万。奖励:领悟剑圣盖聂之《瞬息剑意》】 刘和眼见一亮,剑圣盖聂,这个厉害了,这可是战国末期最伟大的剑客啊。强横如刺客荆轲之流,被盖聂瞪一眼都会落荒而走。可见他有多牛! 这个“瞬息剑意”到底怎么用,为什么不直接奖励给我百步飞剑? 想想两者应该不在一个时空宇宙,便自作罢。 得到瞬息剑意之后,刘和除了觉得眼神更敏锐锋利之外,并没有其他变化,寻思等找时间好好琢磨琢磨。 一场生死大危机消弭于无形之中,众人回想刚才场面都心有余悸,剑侠走了,这放松下来,都有要虚脱之感。 这时贾诩、张飞、典韦带人赶到,原来他们得到持戟郎报信,立即选了二百名霸郎军急急赶到,没想到这边剑侠已被解决掉了。 刘和命典韦选一百名灭霸郎常驻蔡邕府邸周围,分班守护巡逻,不能再有闪失。 算上上次袁绍派人劫走昭姬,袁氏三番两次挑战自己的底限,必须一劳永逸地解决掉这个危险不可。 危险解除,蔡邕也安排奴仆杂役打扫混乱的庭院。 众宾客便纷纷告辞离开,皆想以后再碰到及笄之礼的请柬可得看清楚了,轻易不能答应,真不是闹着玩的。 普通人家及笄之礼要祝福,这朝廷高官家及笄之礼要命,这谁顶得住。 很快人去院空,蔡邕府邸复又沉静下来。 郑玄、曹操与刘和也要告辞,发现蔡邕盯着脑袋上插剑的石雕熊反复端量,啧啧不停,似有所悟。 刘和便说:“外舅,要不我让人搬走?” 蔡邕摇摇头道:“否,如此即可,莫要搬走。吾瞧着越发有趣,颇有种参差迥异的意境。” 蔡昭姬瞧一眼道:“子玉哥哥莫要管,阿翁这是发觉俑雕的新技巧矣。” 刘和莞尔而笑,怎么地瞧这架势,我老丈人是从这剑劈熊头雕塑上看出不和谐之美了?到底是艺术家,随时随地都能发现美的东西。 既如此就不便打扰了。 刘和等告辞出来,与郑玄、曹操同行而归,身后是浩浩荡荡的队伍。 行到半路,郑玄说:“此间事了,雒阳已非久居之所,老夫也要走矣。” 刘和揖手为礼道:“多谢老夫子屈尊移驾,来给在下提媒说亲。” 郑玄呵呵笑道:“能成一桩美事,老夫何乐不为也。吾本推算蔡家千金此生多劫奔波坎坷,却能成就千古流芳才女之名。不过适才又测,却发现天机已变,蔡千金前景豁然开朗既富且贵,这文运如何且再论。” 气运之事缥缈难测,动了一下蝴蝶翅膀,很多事都会随之而改,以后随缘即可。 刘和想昭姬嫁了自己,断然不会再遭受流落匈奴颠沛流离之苦,那些悲苦凄绝的传世诗篇肯定不会有了,但可以写些琴棋书画诗酒花风花雪月你侬我侬之类的。 实在闲着没事,也可以写小说,三国演义啥的。 想想这样不好,让罗贯中写啥? 正遐想着。曹操也与郑玄告辞。 刘和要派人送老夫子一程,被他谢绝,冲着刘和、曹操两人摆摆手,骑着驴飘然而去。 不远处就是曹操的寓所,他与刘和拱手告辞。 “子玉贤弟,可能吾不久也将离开……” 刘和便道:“不是孟德年纪轻轻要走,啥事想不开快说说,让我给你排解一二。” 曹操摇头笑道:“子玉说笑矣。我是说要离开雒阳。老夫子不是说么,这里已非久居之处。” “原来是这个,吾还以为孟德你要寻短见呢。”刘和笑笑,压低声音道:“孟德,那你不杀董卓了?” 我艹,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吓得曹操脸都白了,连忙伸手捂住刘和的嘴。 “嘘——子玉噤声,可莫要口没遮拦害我。” 第一百零六章 薅天下英雄羊毛,薅光为止 被刘和说中心事,曹操吓得要死,额头都见汗了。 刘和不在乎,“这玩意越大声说越没人信,怕什么。我是说王令君赠送七星宝刀,不就是令汝去杀董卓么。” 这话说得就很低声。 曹操嘿嘿讪笑,“贤弟不知,吾就是骗令君把宝刀玩玩的。” 心中却道董卓出入身边都是披甲铁卫,想刺杀他势比登天还难,吾还是留着命干大事。 刘和伸手一指曹操,“汝这老贼,狡猾大大滴,连令君都耍,真乃坏人也。” 曹操笑笑不说话,心说我小时候连我爹和我叔叔都耍,耍个王令君算毛线,多大点事儿。 这个眯眯眼打小就狡黠多智,诡计多端。为了在小伙伴面前树立威信,硬说自己在江里杀了条蛟龙。他才七八岁,那是能杀死大鳄鱼的年龄么,杀个鳄龟还差不多。要不就是攻击性不太强的扬子鳄啥的。 他小时不爱读书,每天就飞鹰走狗游荡玩耍惹是生非,估计就是不愿意看儒学经典那种死书,什么诗词歌赋兵书战策啥的还是很愿意看的。 由于他天天跟个古惑仔似的,他叔叔就向他爹曹嵩没少告黑状,为此受了不少责罚。 曹操决定一劳永逸解决此事。一天就当着叔父面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翻白眼吐舌头,看起来很惨。叔父吓得跑曹嵩面前通报说曹阿瞒发羊癫疯了,曹嵩带人赶过去一看,曹操没事人似的呆着。 曹嵩就问他怎么你叔父说你发羊癫疯,曹操就说叔叔瞧我不顺眼没事编排我。打那以后,曹嵩就不相信叔父说的话了,曹操就继续古惑仔的潇洒日子了。 就这样脾性的人,忽悠王令君一把宝刀到手,还真是大有可能的。 “我不建议你干那事。”刘和想想说道:“董卓不能杀,留着他对天下英雄大有益处。” 曹操大感惊异,“贤弟何出此言?” 刘和就说:“孟德汝看,从张角起事作乱这些年来,刷黄巾贼的英雄豪杰们都升官发财了,现在崛起个董卓,关东世家不约而同以其为共敌,就可大肆招兵买马扩张地盘增加实力,剿贼剿贼就都升官发财了。董卓要是嘎巴一下死了,还有啥理由扩充兵力,贼都死了,功劳从哪儿刷?” 曹操下意识点头道:“贤弟言之有理,董卓是应该活得长久一些。啊不是,董相身强体壮长命百岁不会容易便死,我都让贤弟给绕糊涂矣。” “行,不说这些了。”刘和转变话题,问道:“离开雒阳后,孟德准备投往何处?” “嗯……我欲回家乡隐居读书。” 刘和呵呵直笑,“是招兵买马凑个千人在一起喊打喊杀的那种读书么?” 曹操脸一下涨红了,“子玉贤弟,曹某自忖无对不住之处,却为何句句都是诛心之言?” 刘和便道:“孟德兄多虑,吾开玩笑而已。孟德若离开雒阳,我有几句忠告。” 曹操这才放宽心,“愿闻其详。” 刘和说:“骷髅王袁悍鬼上次被打爆,绝不会善罢甘休,汝跑路雒阳,他一定会派人半路截杀的。到时候路途遥远,霸郎军没法罩着你,好自为之。” 曹操点头,“多谢子玉提醒。” 刘和又说:“还有两句话记好了。遇中则绕,遇吕快跑。切记切记。” 遇中则绕,遇吕快跑?曹操听得一头雾水,也不知道有啥玄机,便牢牢记住。 曹操是个聪明人,经过和刘和多次交往,让他觉得刘和有种高深莫测的意味。 有时候说话嬉笑怒骂看似戏谑无礼,却往往一针见血正中靶心,而且形势判断多有预见性,经常料敌先机轻松决胜。听听他的话,怎么也没坏处的。 想了想曹操试探问道:“以贤弟智谋,想必亦知雒都难免生乱,却一定要留在这里么。” 刘和道:“我也要升官发财拓展势力,再说总要有人站出来和天下英雄对刷,到时候战功刷得飞起,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曹操真听个半生不熟,大概意思还是能懂,说白了就是养贼自重,到底谁才是贼可就难说了。 “子玉贤弟,汝说得好高深难懂。” 刘和说:“我说人话,就是薅天下英雄的羊毛,薅光为止。” 啊这……曹操这回更糊涂了。 说着话,队伍行进到曹操寓所所在那条街上,两人拱手作别,各自返回居处。 第二天曹操登门造访灭曹司,要见见曹安民。 刘和知道他要离开雒阳,对这侄儿放心不下,特意来嘱托一番。便派人去叫曹安民。 刘和现在以侍中身份兼领孟津都尉、灭霸校尉、执金吾三个职位。 孟津都尉就是挂个空衔,另有将佐于孟津关驻守指挥,如果战时急需,刘和随时都可前往接管。 灭曹司和执金吾两边职能不冲突,执金吾每月在雒阳城绕着宫城巡逻三周,平均每旬巡逻一次,平时在灭曹司就行。 刘和正招呼曹操品茶时,曹安民从外面回来,见面先给主官刘和见礼,然后才给曹操见过叔侄之礼。 曹操发现多日不见曹安民,这小子现在历练多了,皮肤变黑许多,身上打磨出许多锐气。看样子这侄子在灭曹司待得还很快乐,那就放心了。 曹操就说:“安民,吾与子玉已是无话不谈的莫逆之交,汝以后要以叔父之礼视之,切不可失了礼数。见之如见我,汝明白么!” 曹安民心说叔父这是咋回事,我这大早上一来上班,就和刘子玉从兄弟变成叔侄,你要不要这么狠啊。 曹操脸色一沉,“安民,休要发呆,还不速速来拜见叔父。无论我在不在场,子玉都是汝之亲叔父!” 曹安民是个聪明孩子,微一琢磨便猜出曹操意思,当即跪下叩拜,“叔父在上,侄儿安民拜见叔父。” “侄儿请起。叔父也没啥好东西,这小玩意拿去玩。”刘和不好拒绝,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圆雕玉熊扔给曹安民作为叔侄见面礼。 心里暗骂曹操真太贼了,这是走之前把侄子托付给自己了,认了亲叔以后无论如何也不好亏待他。 老曹这是把曹安民这一注投到自己这边了。 不过也行,曹安民这孩子还挺乖巧的,又漂亮又懂事,就当个太监使唤。 开玩笑的,好歹是个男子汉,不好这样编排人家孩子。 还好没认干爹义父,那自己可真要拒绝的。 气运奖励真从不诓骗自己,说奖励个孩子,还真给个大侄儿。不过这奖励就是有点随便是真的。 曹操让侄儿认亲后就起身告辞,当夜便收拾东西离开雒阳,取道前往陈留。 为了躲避骷髅王袁术派出的刺客追杀,曹操这次学了乖,精心地布置了一番。 第一百零七章 若要扳倒董卓,有何妙策 其实也没啥特殊技能,就是这年月逃避朝廷追捕的通缉犯惯常用的伎俩。 总结为八个字:乔装易容,隐姓埋名。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有的人高手就能借此远遁逍遥法外,有的笨蛋就会被一眼看出。 普通的八个字里包含了很多时代科技和狠活儿,自古以来逃避通缉的人大略用的都是这八个字。 曹操觉得还是扮成老太太比较靠谱,穿戴好照镜子时不禁叹了口气,马德谁家老太太生这幅尊荣? 终于狠狠心,把一把大胡子给剃掉了。 胡子剃光可以再长,命要是丢了可就真没了。没胡子可以活,没命要胡子有啥用。 另外还是老套路,找了五六个身材体型和自己比较像的奴仆家丁,换上自己惯常穿的衣服,分别从雒阳不同的城门出去,各自奔往不同的方向。 然后他自己才悄悄出角门,隐身在普通人群中,从雒阳秏门而出,走了几里路后才跨上绝影狂奔而去。 要说绝影那么扎眼的宝马没被认出么? 还得说老曹的细心之处,他在绝影身上涂了很多门口沟渠的黑泥,整得埋了咕汰就像普通骡马的样子,还有股臭烘烘的味道,人见人避花见花死,是以无人认出。 他这计策果然生效,真就逃脱了袁术派出的刺客追杀。其他五六个假扮他的家丁奴仆就没这么幸运,全都惨遭毒手。 脑袋拿回去给袁术一看,没有一个能对上,骷髅王知道吃了哑巴亏,倒也不说破免得丢人,就放消息说已杀了曹操。 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骚操作,日后曹操再次活蹦乱跳的出现,他就不丢人么。 多疑的曹操算是吃好了这口,以至于多年以后,为了防止死后被人掘坟盗墓,遗命故意布下七十二疑冢来迷惑天下盗墓者。 直到差不多一千八百年后,才有考古专家声称发现曹操墓,证据就是陪葬物品倚天剑,还有一具尸体被专家认定为小时候的曹操,这件疑案才算是盖棺定论。 本来曹操打算带着侄子和刘关张三兄弟一起走,去豫州沛国招兵买马的,到后来侄子和刘关张都被刘和给挖走了,又被蔡昭姬的及笄之礼耽搁了日子,以至于搞到孤身出雒阳。好友张邈都到陈留赴任了。 所以曹操也不去沛国,直接投奔陈留张邈去也。 在经过成皋的时候,也就是虎牢关,他偶遇好友吕伯奢的家人,被留下用饭。 当曹操知道这里是吕伯奢的宅子时,一下就想起刘和嘱咐的话“遇中则绕,遇吕快跑”的话,连忙趁着起身如厕的机会,跃上绝影一溜烟跑了。 跑到半夜远远看见吕伯奢儿子领着一队官兵,正奔家里赶回。 曹操吓出一身冷汗,连忙绕道走开,心下暗自庆幸听从了刘和的嘱咐。不过他没杀成吕伯奢,也就没机会说出那句“宁我负人,毋人负我”的经典名言来。 后来又到了中牟县,他如遵金科玉律般按照刘和“遇中则绕”的话,从小路走绕开中牟县城。 直到他到了陈留安全之后,每每想起这段经历,都会发出感慨,“多智近妖,刘子玉真神人也!” 至于说刘备改弦易辙,不跟曹操走的原因很好理解。 论出身,刘和是正宗汉室宗亲,东海恭王之后,盘帝王家谱是货真价实的天子皇叔。曹操算啥,宦官之后,老爹的三公职位还是捐款了一亿钱买来的。虽然被许劭和何颙吹过有些名气,但那些云里雾里忽悠人的话抵不上现在的落魄。 论家底势力,刘和坐拥幽州继承人的光环,又是拥有真正兵权的灭霸校尉、孟津都尉、执金吾。曹操只有一个骁骑校尉的头衔,没兵没地,自己还得寄人篱下。 根本没得比。 刘备盘算得很清楚,这时候投公孙瓒都不如投靠刘和,论坐拥的资源,还是刘和最靠谱。 至于曹安民,只要能摆脱家长制,跟谁都行。 当听说曹操跑了之后,董卓沉默了很久,才叹了口气道:“吾对孟德如此厚爱,却为何要背我而去,人心难测也。” 让李儒下令发海捕文书,画影图形捉拿孟德。 但这把画师给难为住了,听说曹操是剃胡子扮女人跑的,这画影图形到底画不画胡子和胸部呢,真是个难题。 最后给曹操画成四不像,要么画成一把大胡子的大胸女人,要么画成没胡子瘪胸的歪嘴老太太。 其实董卓也就是做做样子,连袁绍那种叛逃而走的都被封了渤海太守,单一个曹操赶尽杀绝,又有什么意义么。 曹操出走雒阳的第二天,刘和率领执金吾麾下缇骑、持戟数百人,浩浩荡荡,完成宫城周围的巡视任务,然后回了灭曹司。 进来就发现曹安民在那儿哭鼻子,抽抽噎噎,赖赖唧唧。 刘和听得不耐烦,骂他道:“瞧汝那要死的样子,哭个屁,大丈夫宁流血不流泪,再哭回家哭去。” 曹安民道:“我叔父走了。” 刘和一听乐了,“他又没死,有啥好哭的?再说汝叔父都把你卖给我矣,不值得为其悲伤。” 曹安民忍不住哈一声笑出来,“汝难道看不出我这是喜极而泣吗,叔父一走,再没人管我读书矣,从此逍遥自在也,今夜就青楼倡馆走起如何。哈哈哈……” 我艹,这还是个人? 刘和上去就踹了他一脚,“别以为曹阿瞒不在就没人管你,老子现在是你长辈,不听话判汝忤逆不孝之罪,马上去默写四书五经一遍,不完成别吃饭。滚!” 曹安民抬屁股灰溜溜走了。 刘和喊来侯来吉,让他派人前往秏门外十里都亭霸郎军大营,令关羽率军守营,召刘备、徐晃来灭曹司赴宴。 又让人把在外公务的校事处两大骨干贾诩、张飞都找回来,说晚上喝酒吃肉。 接着命令后厨准备好酒好菜,准备晚上开怀畅饮,大快朵颐。 其实刘和放出风去晚上团建喝酒不过是个由头,真正的目的有大事商议,做样子都是给灭曹司周围那些来自各家势力的谍子眼线们看的。 间谍这工种古来有之,彼此互相渗透刺探军情,纯属常态。 灭曹司有校事处,就得想到对家也会有各种特务组织。 袁氏就不用说了,袁家兄弟哪个不是搞情报的高手,那些游侠隐侠死士私兵岂是善与之辈。 董卓枭雄,能从边地武将迅速崛起为权倾朝野的权臣,各种消息的探听调查起了很大作用。尤其是带兵入京北邙山接驾这段事迹环环相扣,若没精准情报指引,根本没有成功可能。 就连尚书令王允,周毖、伍琼、何颙等人,这帮人以密谋除掉董卓为历史重任的阴谋家,各个比猴精,又焉能不会四处安排细作眼线打探消息呢。 所以必须做好反侦察工作。 刘和针对袁氏的咄咄逼人,准备组织一次大规模反击,把雒阳城内的袁术势力彻底铲除。 现在是不动手不行了,没看袁氏已经两次利用蔡昭姬这个弱点对自己出手了么,不把袁术势力一劳永逸地解决掉,怎么能睡安稳觉。 傍晚时分,刘备、徐晃、贾诩、张飞、侯来吉、典韦、曹安民等灭曹司心腹都陆续抵达。 刘和让人关了大门,然后吩咐一声开喝,奴仆婢女们摆上酒宴,众人按等级次序落座,便开怀畅饮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玄德察言观色,拱手说道:“主官,此番召备等前来,怕是有什么要事。” 看看人刘备这敏锐度,这就是职场觉悟,要不人家在各种条件都不高的情况下能混起来。 听刘备这样说,众人便配合地停筷置杯,望向刘和。 刘和叹了口气。 刘备连忙捧哏,“主官何事忧虑?” 刘和道:“我是担忧雒阳城里的治安状况啊,我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 众人听了想笑,特么的汝霸郎军主官,京城执金吾,掌控好几千兵马,你还说你受到威胁,让那些手无寸铁的平头百姓怎么说。 刘和接着说道:“前日我在外舅府上被行刺的事想必诸君都已知晓,堂堂京师,游侠、死士、刺客泛滥到这等地步,已成毒瘤,是可忍孰不可忍,必须以雷霆手段严厉打击之!诸君作何感想?” 刘备、贾诩等人连忙点头表示赞同,那还有何话说,游侠死士是京师祸乱根由,身为大汉官吏,有责任把这个毒瘤铲除,还雒都清朗的天空。 刘和便说若想一劳永逸,必须让潜藏在暗处的游侠、死士、刺客一股脑都出来,然后集中兵力一网打尽。诸君说他们会主动出来送死吗? 诸君皆摇头说当然不会,他们又不傻,怎么会主动送死呢。 贾诩说最好是引蛇出洞。 “文和兄,汝说到关键处矣。”刘和对贾诩的反应很满意,“眼下有个难题,请诸君为我谋划,若想扳倒董相,有何妙策?” 卧槽,刘子玉喝多了说胡话! 众人当场懵逼,吓得一动不敢动,有如泥胎木塑。 寂静!厅内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贾诩、刘备冷汗都下来了,刘子玉不是开玩笑,这是疯了吗,扳倒董卓,这是我们这些年俸禄不超过一千石的小角色该想的事吗? 徐晃、张飞、曹安民脑袋这会儿有点浑,想不通刘和为什么要这样做。 侯来吉、典韦震惊是震惊,但无所谓,公子让我砍谁我就砍谁好了。 第一百零八章 董卓出城祭天,何愁反贼不咬钩蜂拥而至 哗啦!刘备甚至一哆嗦,把桌上的杯盘筷子给碰落地上,摔得七零八落。 刘和只想笑,玄德公你行不行啊,又给我用这一套装胆小,你骗得了曹操,可骗不了我。 刘备起身拾取杯盘筷子,还讪笑道:“让主官和诸君见笑,我天生胆小不成大器,唉,真乃办不得大事之人。” 把筷子在身上蹭蹭,继续用。 刘和微笑不语,你特么衣带诏上敢签名,跨着“的卢”敢蹦山涧的主儿,你说你办不得大事,我信你个鬼。 “诸君误会矣。”环视一周,刘和笑道:“董相是北邙山救驾功臣,拔擢名士整顿朝纲,是大汉肱股之臣,吾怎么会谋算董相。我是从叛党逆贼方面着想,设身处地,彼等会如何作为?” 原来如此!众人都松了口气,你老人家早说明白啊,看把我们吓得,酒都醒的差不多了。 就是要揣度对手的谋算呗。 “主官汝早说清楚,吾先喝杯酒压压惊。”刘备顿时松弛下来,干了一杯酒下肚,这才说道:“董相平日在宫中办公,出入皆披甲铁卫保护,还有骑都吕布相随,反贼想下手难矣。最好办法就是等董相离开宫城,设计引开护卫,再谋取之。如此方有成事可能。” 刘和点点头说:“玄德兄法子不错,就是调虎离山。文和兄,汝有何见解,说说看?” 贾诩摇摇手中白羽扇,从容道来:“若我谋划,索性将董相引出京师,然后趁虚而入,如此大事成矣。反贼逆党所谋的,无非是董相和弘农王,此两者任得其一,都算成功。若两者兼得,必成擎天玉柱架海金梁之功。” 众人听了心中都是一惊,那是什么功劳,成功者谱写史书,必将载入史册大书特书,流芳百世。 若是失败,遗臭万年也。 诱惑就这么大,任谁听罢心中未免都蠢蠢欲动。 不过当下厅内诸位,眼下都不具备成就这一功业的实力。最好的选择,就是借力打力不费力,借势成就自己,逐渐做大。 若急于求成,反受其害。 “来吉,把地图取来。”刘和冲着侯来吉点点头。 侯来吉起身去后面取了一卷大羊皮地图出来,在地中央铺展开来,然后把油灯摆在周围,顿时将地图照得清清楚楚。 众人一看,那是一张雒阳城及其周边地理地形的图,各处构造,描绘得清清楚楚。 原来这地图是刘和根据现有的军用地形图,又让张飞从校事处选拔多名绘画天分好的士兵,用了十多天时间,走遍雒阳周围绘制,最后集合一起勾勒出来的。 这张图刘和利用了比列尺的概念,尽量做到同比例缩小,成图后直观感非常强。虽然还很粗糙,不过比这时代比例非常失真的地图可要好用得多。 贾诩、刘备等人看了非常震惊,地图还能做得这般精准清晰,真大开眼界也。单凭借这一点的本领,刘和在大将军幕府谋个军师的职位都不在话下。 刘和取了一根竹棍,在羊皮地图上指指点点。 “如若是我,必想尽一切办法把董相主力兵马引出雒阳城。我则暗伏兵马三路,一路攻取皇宫控制天子,逼其发诏罢黜董相。一路杀奔幽禁弘农王的永安宫,杀退守卫救出弘农王。另派精锐杀手跟踪董相踪迹,伺机刺杀之。” “最好的结果就是三路谋算尽皆成功。” “次等结果刺杀董相失败,却能控制天子和救出弘农王。这样可守雒阳城抗拒董卓,同时请天子发诏召集各处勤王之兵除掉董卓。” “等而下之,刺董、控制天子两者事皆败,若能救出弘农王也算勉强成功。这样护着弘农王逃出雒阳,东出虎牢关,既可奔往冀州也可投向陈留,日后以少帝名义竖起旗帜,联合关东世族西进虎牢,大事亦可成也。” “若三者皆败,只能饮恨终生。” 刘和思路非常清晰,若想扳倒董卓有三个关键点,刺董、控制天子刘协、救出弘农王也就是少帝刘辩,相信对家也很清楚这个思路。 这个对家不言而喻,就是当今关东世族的代表袁氏一门。滞留雒阳城不去的后将军袁术,打的主意超不过这个范畴。 贾诩、刘备暗暗佩服,刘子玉分析得鞭辟入里无比精准,这等谋略,便算在大将军府做个谋主也不在话下。 贾诩赞道:“主官谋判之准决策之妙,不输张良子房、陈平孺子,吾等甘拜下风矣。” 张良、陈平皆是西汉开国功臣,高祖谋主,奇计良谋妙绝天下。贾诩拿这个赞刘和,那真是臭不要脸地硬舔,更是甩锅之意。 刘备也说:“主官一席话,令备茅塞顿开也。” 同样的意思,我啥也不知道,都是主官的设想。出了篓子别找我。 刘和哈哈一笑,“我年轻智短,怎能贪天之功,这都是二位的谋划啊。哈哈哈……” 主意都是贾诩、刘备你两个出的,我只是做个小总结而已,咱们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别想跑。 刘和又说:“若有这等良机摆在面前,身为叛逆反贼,会不会奋不顾身往里跳?” 贾诩、刘备等皆点头说,天赐良机不取有罪,若还不敢为,还配做个叛逆反贼么。 刘和问:“如何劳动董相大驾离开雒阳,这难度可非同一般。” 贾诩想想说道:“也不是不可为,有汉一代向来有郊祀的大礼,南郊祭天,北郊祭地,祷告天地为国为民祈福。只要请董相跟随天子郊祀,事可成矣。” “文和汝真我之子房也。”刘和大加赞扬,贾文和真一流谋士,啥主意都想得出来,“可谁来游说董相啊?” 贾诩笑道:“汝外舅蔡尚书,他的话引经据典有理有据,董相多能入耳。若请得蔡尚书出面游说,大有可为。” 刘和点头笑道:“既如此,说服外舅的事就交给我矣。” 忽悠我老丈人,就不要太简单了。只要三杯酒下肚,再拉他在杏子林结拜弟兄,就没有搞不定的。 哎呀结拜的事儿好像不行,我已给昭姬下了聘礼,再与外舅结拜岂不是有违伦理纲常,这事儿可使不得。 贾诩轻摇羽扇,“只要董相出城祭天的消息传出去,何愁反贼不主动咬钩蜂拥而至。再精心布局,定可将其一网打尽。” 刘备也说:“恭喜主官,汝大事成矣。” 刘和拍拍贾诩、刘备肩头,“雒都治安之平稳安宁,皆二位之功劳也。” 第一百零九章 雒阳房价会有断崖下跌 大事商量已毕,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刘和便吩咐撤宴散席。 由于时候不早,雒阳城门已关闭,刘备、徐晃无法返回都亭大营,便就在灭曹司落脚安歇。 这晚上刘备、贾诩心思重重,翻来覆去,都没怎么睡。 贾诩觉得自己是彻底被刘和绑上贼船,要说之前和袁氏冲突都是小打小闹,伤不到筋骨,和袁氏的仇怨程度尚能和解。这次的计谋一旦实施,刘和与袁氏可就是仇怨深结不死不休了。 自己作为灭曹司首席谋士,这个锅可不小。 日后与刘和真是风雨与共同舟共济之命了。 原本自己目的是不求闻达天下只求苟活乱世,怎么苟着苟着,就要浪到飞起呢? 从啥时候开始不稳重的? 反正现在退出已是不可能,就塌下心来好好谋划,务求使刘子玉在这场变乱中立于不败之地。 徐晃睡得很坦然,能进朝廷编制靠得是刘和表奏引荐,刘和就是自己的恩主,一切听从恩主调遣就是。再说军人以服从军令为己任,主官命令所指,就是自己的方向。 第二天刘备、徐晃返回都亭霸郎军大营。 白天张飞借校事处公务之便来都亭,刘、关、张三兄弟就见了一面。 刘备关好门窗,忧心忡忡地说:“吾怎么有些后悔投靠灭曹司?” 张飞一愣道:“哥哥何出此言?” 心想人家现在校事处干得风风火火,事业正在上升期,哥哥咋就后悔了,是嫌主官没给他个重要差事儿做做么? 关羽到底天天看《春秋》,见识更高屋建瓴些,便道:“哥哥担心主官此番布局谋划,会触及雒都某些世家大族的利益。一旦落下与名家世族为敌的名声,只怕日后自立门户时会多受阻碍。” 刘备点头道:“二弟不妨大胆些。刘子玉所谓游侠刺客、反贼逆党,皆袁氏附庸也。彼所谋若成,何止触及,此分明把袁氏推向无路可走之境地。” 这年月名家世族就是社会中坚的代表,但凡想称霸一方有所作为的英豪枭雄,必须要与当地世族采取合作态度,否则寸步难行。 历史上曹操就因为屠了一个兖州名士边让,惹得兖州世家名族集体炸窝,连陈宫、张邈都背叛了他,引吕布入兖州,差点让老曹事业未成而中道崩殂。 世家豪强真是个大问题,处理不好容易崩盘。 刘备想得比较远。他有枭雄之资,岂想久居人下,所作所为都想为将来谋划。他要以仁德留名,来笼络天下人心。 没等出山先干掉袁氏,这特么以后咋混? 关羽则轻蔑一笑,“大丈夫以仁义立天下,岂能为世家豪族的利益所羁绊牵累。我看袁氏亦是窃国窥视鼎器之辈,未见得强过董卓。尤其袁绍、袁术兄弟,一个沽名钓誉野心勃勃,一个目无纲纪肆意妄为,这种世家灭则灭矣,有何可惜。” 关二爷重寒门轻世族,对刘和之谋,甚至有跃跃欲试杀伐快意之感。 刘备摇摇头,“此言不妥,若想创下一番事业,百姓、寒门、世族都要笼络,岂可偏废。” “两位哥哥纯属多虑。”张飞思虑半晌,得出一个结论,“昨夜议事,主官可只字未提袁氏二字,彼所忧虑者,不过横行雒都的叛逆反贼、刺客游侠,袁氏若是汉家忠臣,又岂会与其同流合污。灭曹司所谋者,岂是袁氏乎。” 刘备、关羽都是一愣,煞是惊讶,在校事处干久了,张飞这思想境界大幅提升啊。 此事更衬托刘子玉之少年老成足智多谋,完全避开了袁氏世族,免得大家尴尬。既然袁家玩得都是摆不上台面的阴谋,大家心照不宣,往死搏命就完事。 刘备沉吟道:“三弟所言极是,吾无忧虑矣。” 刘玄德考虑的还是有点太超前,连饭都没吃饱呢,想什么精神升华。 哥三儿官不过随军司马,兵不过五百,还都是刘和给配的,这时候谈笼络世族之心,未免尚早。坐而空谈论道,不如编制两双草鞋换点零花钱。 为谋划大事,刘和与贾诩这两天总在一起,刘和的小寓所就成了几个阴谋家常碰头的地方。 贾诩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摇着扇子说:“我说子玉,汝都这般富有了,为何不置备个大宅子,瞧这憋屈的,与汝这执金吾的身份不相称也。” 两人私下里称呼还是比较随便的。 刘和就说:“日子得省着过,灭曹司初创花钱的地方多,不能太浪费了。这不符合我勤俭持家的风格。” 心说搞不好过几个月董卓就要迁都,雒阳也会被他付之一炬,老子买房子干啥,等着对着废墟徒自感叹吗? “呃……”贾诩无言以对。刘子玉真不要脸,瞪眼说瞎话,娶老婆下聘起手千金合计好几千万,跟我说你是个勤加持家的人,哭穷是? “文和兄,我劝你把大宅子赶快卖了,吾预判不久雒阳房价会有一次断崖下跌,搞不好跌为负值,赔上命那种。” “哈哈,又来唬我。”贾诩大笑,发现刘和表情不像开玩笑,便问道:“真的?嗯,汝断事一向很准,吾就信汝一回,明天就找牙侩卖房。” 这时寓所门外传来一阵嚷嚷,还有砰砰嘭嘭撞击声,很有拳拳到肉之感。 刘和喊了几声典韦没回应,与贾诩出去一看出事了。 寓所门口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人,都是身着锦绣衣装的虎贲郎。后面还有十几个虎贲郎正擦拳磨掌想要往前冲,典韦一个人堵在门口,正与虎贲郎们对峙。 不用问,地上躺着的那十几个,都是典韦给打趴下的。 刘和与贾诩等人议事时,典韦就负责守卫大门口,他可真尽职尽责。 再看那边有个白胖子正躲在虎贲郎队伍后面探头探脑,正是虎贲中郎将董璜。 刘和连忙招呼他,“董中郎怎么来了,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董璜这才敢过来,“子玉汝从哪儿招募的这熊虎勇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根本不让进,你说给我这手下打的。虎贲郎都被打成猫屁郎矣。” 刘和请董璜入内,一边道:“董中郎别见怪,他就一小小猎户,没事手撕个老虎啥的,没见过世面,中郎将别跟他一般见识。” 什么玩意儿?刘和你可别吓我,都手撕老虎还小小猎户,你跟我闹呢,这特么就猛将!董璜吓得直冒汗,歹亏刚才没太招惹他,这要是被手撕了该有多亏。 “把东西都抬进来。”董璜招呼手下从车上往院里搬东西。 刘和这才发现他们赶着辆车,有酒有肉,还有金银布帛之类。 “见面就送礼,董中郎汝这啥意思?” 董璜在院里四处乱看,好像在找人,“这不是给汝的,是送给来吉的,我来吉哥哥呢。来吉哥哥——” 来吉哥哥?刘和差点没吐了,董璜哪根弦不对,这要干嘛。 董璜就解释说,上次洛水河畔大战得蒙侯来吉舍命相救,未等报答就被董相派往郿县出差公务去了,回来一直忙,除了给刘和宣读天子诏书敕封执金吾时露面,就没得闲暇。 今天好不容易抽出时间,便带着礼物登门,要重谢侯来吉。 行,还算有良心。 过一会儿侯来吉出来相见,解释说在公子卧房喂马来着。 贾诩、董璜大为惊异,刘子玉,汝怎么还和马一起睡啊,太惯着这马了。 刘和说这有啥,我这马恋主,这毛孩子晚上不给它梳理毛发它就睡不着觉。 贾诩摇摇头,痛心疾首,孩子大了就该让它独立,太宠着是不行的。 这时董璜拉着侯来吉就要八拜结交为异性兄弟,拉拉扯扯,态度还挺诚恳。 侯来吉极力婉拒,董璜这不瞎胡闹吗,那天我是救了你一命不假,可也用不着结拜兄弟啊。 “吾当真的,非是因为汝救我一命,而是觉得汝忠肝义胆实诚可交,我董璜看好你绝对差不了!来,找地方插上香。” 董璜拦着侯来吉就往院中边上去,手下人紧跟其后,手里捧着香炉和香,还有酒坛子酒碗啥的。 真特么添乱!刘和直皱眉头,不管不行了,这要作死啊,“唉,汝等往哪里去,那边是猪圈,啊不是,那儿是马厩猪圈,臭烘烘都是猪粑粑,董胖子汝要跪下吃屎啊,赶紧回来!” 两人又推推搡搡回来了。 刘和就说:“董胖子,汝有点正事儿行不行?来吉就是我家仆从,汝堂堂虎贲中郎将和他结拜,不用顾及身份的?赶紧收拾东西滚蛋,别惹我发火!” 侯来吉连忙甩开董璜纠缠,拱手告罪,躲到刘和身后。 董璜哼了一声:“什么狗屁中郎将,人死两脚一蹬,官财两空,唯有忠义才是真的。我陇西汉子最爱结交忠义豪杰,可不管他有无官阶在身,是否市井走卒。” 你还是真豪爽呢。刘和暗想董璜这番话说得有点意思,不过那也不行,我怎么也不能让来吉与董卓侄儿结拜。我是薅羊毛,可不是来当羊的。 噗通!董璜竟然直接跪下,拱手说道:“来吉哥哥,汝比我年纪长些,汝就是我哥哥,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嘣嘣嘣,磕三头。 刘和大感头疼,怎么不听劝啊,这特们董璜吃错药了? 第一百一十章 宫廷玉液酒,一千八一杯 正在这时,有虎贲郎快步从院外跑进来,向董璜拱手道:“启禀中郎将,奉车都尉正派人四处寻汝,说是有要事相商。” 奉车都尉董旻,董卓的亲弟弟,八月宫变时为董卓入洛立了大功。 “唉,没办法,吾改日再来。”董璜无奈站起身,和刘和贾诩马虎打个招呼,就气喘吁吁地带人走了。 侯来吉喊他把东西带走,被刘和制止,“东西进门就是我的,凭什么带走。有几坛好酒不错,正好给我外舅送去,也该跟他说说郊祀的事儿了。” 真是想睡觉董璜送枕头,正愁没有合适礼物带给蔡邕呢。 侯来吉搬来一坛酒,还没开封就有酒香溢出,非常醇厚,嗅之欲醉。 “好香啊!公子,这是什么酒?” 刘和笑笑道:“宫廷玉液酒,一千八一杯,这酒怎么样,这酒真是美!美啊,那个美啊,一分钱都没有花,都是董胖子送的。哈哈……” 侯来吉直咂舌,“一千八百钱一杯,可真够贵的。这一坛酒怕不得能倒出五六十杯来,一坛酒价值十几金,喝不起啊。” “来吉,莫听你家公子胡诌,”贾诩拍开一坛酒的封口,倒入樽中,顿时酒香四溢醇甘醉人,“这是酎酒,三重酿造,乃天子用酒,国家祭祀也用此酒。所谓‘天子饮酎、百姓饮酒’是也。” “酎酒?天子用酒,这么说我家公子说得没错,宫廷玉液酒,岂不是比酎酒更加入耳。”脑残粉侯来吉琢磨了一下,觉得宫廷玉液酒名字更吊,闻名而知意,朗朗上口。 贾诩又品味一番,说道:“还真别说,吾竟无可反驳。” 从此宫廷玉液酒这名字不胫而走,以后御用酒坊再酿制酎酒,都以宫廷玉液酒冠名之。一时之间雒阳酒贵,雒阳皇家贵胄王侯公卿,皆以喝宫廷玉液酒为荣为傲。 刘和让侯来吉准备两坛子宫廷玉液酒,又准备了些肉脯佳肴,装在一辆车上,刘和带着这辆车就去了蔡邕家。 乘龙快婿登门造访,外舅家上下都很高兴,外舅更是老远就闻着好酒的香气,不禁食指大动,酒瘾发作。 等看到刘和把酒坛子从车上拎下来,蔡邕连忙让人关上大门。 让人把酒食搬进屋中后,蔡邕低声道:“此乃酎酒,天子用酒。既非天子赐酒,又非宫中饮宴,汝就敢公然弄回酎酒来喝,真好大胆。” 刘和笑嘻嘻道:“天子尚小,御用酒坊酿造那么多没地方放,时间长不喝就会过期,吾就求要两坛孝敬外舅,汝要是觉得不合适,吾这便退回去。” 说着假装要搬酒。 却被蔡邕伸手按住,义正言辞道:“汝汉室宗亲,又以侍中身份兼领多项要职,做事一定要合礼仪之规,这次就算了,但下不为例。再说好酒越放越醇,何有过期之说,赶紧给我满上。” 看样子谁也逃不过宫廷玉液酒的香醇啊。 刘和连忙排开封泥,给蔡邕面前耳杯斟满,蔡邕连饮三杯,大呼爽快,兴致大起,就要吟诗作对。 这时厅内帷帐后有两人向着这边偷瞧,正是蔡昭姬、蔡贞姬姐妹。刘和便走过去,一手牵一个给拉到席上。 蔡邕脸色一正,道:“尚未迎娶过门,哪有女儿家抛头露面先跑出来见郎君面的,成何体统。” 蔡昭姬跪坐一旁,给蔡邕与刘和斟酒,一边道:“阿翁不必拘泥,此间又无外人,况且我与子玉哥哥早就相识,又何必在意这些泥古不化的说辞呢。” 蔡邕哼了一声不再理会,自顾自喝酒,几杯酒下肚就开始咳声叹气,悲天悯人起来。 刘和连忙问到底咋回事,怎么喝郁闷了? 蔡邕说我是忧虑朝廷未来啊,我能坐在这里喝酒,可多少百姓遭受灾难吃不上饭,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今年连月大雨,洪涝泛滥,又是地震,又是瘟疫,还有灾星坠落,真是多灾多难啊! 刘和叹道:“外舅真是大汉忠臣啊,忧国忧民,世之表率,令人钦服。” 蔡昭姬抿嘴直乐,我这子玉哥哥啥时候嘴这么甜,知道哄骗阿翁了。 其实她要再细心点就会晓得,她子玉哥哥一直是这样哄骗她阿翁的。 就听蔡邕长叹道:“吾宁可做太平盛世之良臣,也不愿做乱世之忠臣。有忠就有奸,若奸佞横行,国之灾难也。” 一看火候到了,刘和就说:“小婿听说有汉一代有郊祀的礼仪,祭祀天地为民祈福。外舅何不奏请天子下旨到南郊祭祀呢,趁着季冬尚未结束,到南郊祭天,祈愿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天下太平国祚永享。” 蔡邕很激动,拉住刘和的手,“子玉,知道为国分忧,汝长大懂事矣。昭姬托付给汝,我放心了。我这就去拟写奏折,明天就表奏天子下旨进行南郊祭祀。” 放下耳杯,站起来就要走,却被刘和拉住。外舅咋这么性急呢,咱喝完这顿酒再写不行么,这离开春还远着呢,不差这会儿。 “不行,吾急不可待,让人取纸笔来,吾边喝边写。” 蔡邕直摇头,让人取来笔墨纸砚,就铺在案几上开始写奏折,滋溜一口酒,唰唰几笔字,写得抒情满怀,意达笔端。 刘和捧起来一看,钦佩不已,这篇雄文名为《奏请天子祭祀南郊文》,竟然是以章草写就,全篇洋洋洒洒千言,笔走龙蛇,意气飞扬,中间点缀以蔡邕独创的飞白神技,更给此文增添意境之美。 可以说,除去内容不说,单这篇字,就是绝世珍品,足以流传后世。 果然第二天入宫上朝,当蔡邕呈上奏折时,文武群臣全被震撼到了,天子破例让众臣传看,都看得心醉神摇赞不绝口,不忍释卷。 众人皆赞,这字写得太漂亮了,境界太高难望其项背,高山仰止之感。 前无古人。 后无来者。 有人就说对了,有吊大的能告诉我么,这奏章写的啥内容,草书的字太任性,我认不出来。 还有酒精过敏的说,这字太狂放,我都看醉了,哎呀不行了,我怎么嗅到酎酒的味道?这是给天子之书,我不应该看,我逾制矣,我有罪我该死。 蔡邕气得直哆嗦,一帮奸佞之徒,这大汉气运可还有救? 还是丞相董卓一句话有如醍醐灌顶,“天子准奏,命太史令选择黄道吉日,即可进行冬日郊祀。” 蔡邕醉了,酎酒的味道,又醇又香。 第一百一十一章 摸你之交,照夜玉狮子 南郊祭祀,董卓乐意为之。 为国为民,为他个人的权威竖立,都是百利无一害的好事。 所以蔡邕上书,董卓立刻就表态了,还沉醉在书法艺术中的群臣也就一致通过。 太史令选好日子,月末有一天就是黄道吉日,可以定下。 郊祀的日子既定,朝廷有关部门就开始准备。 蔡邕陶醉在谏言时政,为国为民,做个良臣的迷梦之中。寄希望于董公能从善如流,保持和各方世族亲善合作的态度,辅佐积弊丛生的大汉天下能走向正轨。 可惜,当今的天下,已经没有几个人这样想了。 这两天校事处也加紧了对袁氏那边监视,各种情报也不停传回来。 贾诩就说袁术这两天没有动静,各处隐伏的死士、刺客、私兵、游侠隐侠都安静下来,好像没啥事似的。 “不急,让箭飞一会儿。”刘和说:“我就不信这么大的机会摆在面前,袁隗老狐狸会不动心,就算袁隗要做缩头乌龟,刚愎自用的袁术也绝沉不住气。他渴望博取名望超越袁绍,绝对会铤而走险。” 贾诩点头说好,咱们静观其变。 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底下却是潜流涌动。 应袁术所请,太傅袁隗秘密抵达袁术后将军府邸。 在密室中,周毖、何颙在场,还有剑侠王越,袁胤、袁叙兄弟也在其中。 寥寥数人,已是袁氏核心小组成员,袁术是台前总指挥,袁隗就是幕后策划支持者。 袁术就说:“董贼要月底携百官随天子郊祀,此千载难逢之良机也。雒阳空虚,正好趁其不备起兵夺城,救下弘农王,成就大业。” 袁隗微微点头,“机会倒是难得,但总觉得差些火候,若能再进一步就完美无缺矣。” 袁术不懂,“董贼出城郊祀,不正是趁虚而入夺取雒阳的好时机么,还要如何更进一步?” 袁隗就说:“若能有人向董卓建言,由董贼自己以大汉丞相身份,替天子行祭祀事,领百官南郊祭天。若此事可行,天子在宫城之内,董贼祭天在外。此时起兵控制雒阳,袁氏就成了救驾的大功臣。” 言外之意,可以兵谏天子下诏废黜董卓,公布其诸大罪状,号召天下共讨之,董卓必成众矢之的,注定身败名裂。 周毖与何颙对视一眼,周毖拱手道:“向董卓进言之事就交予我等,太傅与后将军可静候佳音。” 袁隗笑道:“如此大事可成。就有劳二位矣。此番行动,退求其次也要救出弘农王来,不,应把迎驾弘农王置于首位。如此,方立于不败之地。” 袁隗老狐狸也是懂兵法的,把救弘农王作为首要任务,就是《孙子兵法》所说的“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就是要先立于不败之地。 在这场阴谋谋划中,弘农王是保底的那个,也是最容易做到的,扣住弘农王,就是先为不可胜。 这时有家丁走进来向袁叙耳语几句。 袁术就问发生什么事,鬼鬼祟祟的? 袁叙回说是城东马市那边有个叫马援的门客不告而别,还带走了几十名私兵,说是嫌主家怠慢是以另谋他就。 袁家私产众多,庄园遍及各处,良田万顷,养了成千上万的门客奴仆。 袁术冷笑一声,“我袁氏家大业大,走个门客稀松平常,何足道哉。” 根本没当回事。 就是一个小插曲,袁隗等人都没往心里去。 很快商议停当,袁隗、周毖、何颙等人也便各自离去。 第二天在丞相府,刘和、贾诩前往议事,尚书令王允、尚书蔡邕、尚书周毖、长史何颙、校尉伍琼等人尽皆在场。 说到月底郊祀之事,尚书周毖就说了一番建议。 “冬月天气酷寒,天子年少体格尚未健壮,经受不得风寒,郊祀之事何不由丞相替天子分忧,代为主持。” 董卓犹豫了一下,看了王允和蔡邕一眼。 蔡邕说祭祀天地乃国体大事,当然是由天子率百官行之才能得到上天最大恩泽,最好天子御驾亲临。 王允却说:“大臣代为主持祭祀,此事自有先例,不算违礼。何况丞相乃百官之首,又得天子授假节钺权柄,替天子分忧乃天经地义之事,有忠臣如此,上天更会眷顾天下黎民的。” 李儒也凑到董卓耳边低语道:“代天子行祭祀大礼,一来可以不用劳动天子大驾免生枝节,二来也可以试探群臣对董相的态度,是忠是奸,由此可窥见也。” 董卓点点头,便道:“周尚书所言极是,本相明日就奏请天子,请他顾惜龙体,郊祀之事就由本相代为主持。” 其实什么奏请天子,只要董卓同意,这事就算通过。 王允、周毖等人连忙揖礼拱手,对着董卓拍了一阵马屁,说董相为国操劳不辞辛苦,真古之伊尹周公是也。 董卓哈哈大笑,听着非常受用。 事情既已决定,蔡邕也只得听命认可。 刘和、贾诩相视一笑,辞别董卓,并辔而行返回灭曹司。 贾诩说道:“箭矢正中靶心,大鱼上钩矣。” 刘和点头说:“郊祀之日,便是收网之时。” 回到灭曹司,刘和没看到侯来吉,有属吏说侯来吉带人上马市收马还没回来。 这是刘和交给侯来吉的任务,最近这些天一直在忙这个。 正好没事,刘和便喊上典韦一起去马市逛逛,两人乘马出来,取道直奔城东。 原来霸郎军核心主力八百人,是刘和从虎贲郎、羽林郎中选出的精锐勇武之士,都是全副武装的精骑。 骑兵成本非常高,能允许刘和精选八百,已经是董卓额外开恩。 后来扩充的一两千人可没多少骑兵装备,现在刘和有了闲钱,便四处求购良马扩充实力。 雒阳经过东汉两百年承平岁月,已经发展成为繁华的商业都市,朝廷并不压制商业,还在雒阳城内外划分专门的商业区。 雒阳共有三大市场。 分别是城内北宫西侧的金市、城南的阳市以及城外东侧的马市。 马市最繁荣,最早就是雒阳城人以各种商品与外族交换马匹的市场,到后来功能越发多起来。 侯来吉就是到马市来收马,几天下来,已经买了二十多匹良马,钱也花了不少。 古人说千金买马,能日行千里夜走八百的千里马,便算是千金也换不来。当然这种马一般不会出现在马市。 一般战马两万到十万钱,也就是两金到十金的价格。 好马二十万上下。更好的就是百万钱以上。 这两天侯来吉买的最好的马,就是二十金。 今天之所以回来晚了,盖因他相中一匹好马,正在与马商交易。 他带来的十名霸郎精锐,也在周围各处寻找好马,觉得可以就会买下来。 卖马的是个西域胡商,个头很高,碧眼红须,说着蹩脚的汉话,与侯来吉讨价还价。 “噢,吾之摸你之交,你来今天是对矣,看吾的马匹,大宛的,大宛的,此马白白的,照亮夜晚的玉老虎,汝买之不亏,一百万不还价。” 那马是很神骏,通体雪白,气宇不凡。不过稍微有点杂色,并非纯种大宛马,几十万可以考虑,一百万就有点贵了。 他蹩脚的汉语把侯来吉听乐了。 “什么摸你之交,是莫逆之交。再说也不是照亮夜晚的玉老虎,是照夜玉狮子。” “啊对,摸你,是摸你。”能学习语文课,让西域胡商很高兴,伸手摸摸侯来吉胸脯,还拥抱了一下,拍拍来吉后背,“对,是白狮子,白色的狮子,呜嗷——” 伸了一根手指说,一百万不贵,没跟你瞎要价。 侯来吉说:“你这马不值这个价,有杂色,不是纯种大宛马,照夜玉狮子牠不配。三十金不能再多了。” 胡商抱着马脖子装哭,说和这马有感情,要不是家里有八十岁老婆和二十岁老妈要养,绝对不会卖的。 最后废了一番周折讲价到五十金,侯来吉正要付钱把马迁走。 忽然一群人挤了进来,都穿着灰色短衣,头戴皂帕,跨刀佩剑,气势汹汹。 领头黄脸瘦削汉子,脸带伤疤,双目如隼,透着股彪悍之气。 他一把拉住马的缰绳,语气凶横,“这马你太公要了,六十金!” 说着要给钱牵马,胡商乐得直蹦高。 侯来吉当然不干,便拱手道:“兄台,横叉一脚,汝此事可不仗义。” 黄脸汉子一撇嘴道:“汝特么甚东西,也配跟乃太公言语,滚开!” 不用侯来吉动手说话,早有随行的霸郎精锐冲上前来,伸手要拿人,“汝真好胆,连霸郎军都敢辱骂,晓得汝面前是谁吗?” 砰!黄脸汉子挥出一拳,直接打飞霸郎精锐,还叫嚣道:“打得就是尔等灭霸郎!” 哎呀,这是故意找茬啊! 侯来吉惊讶,雒阳城还真难找到这样的孤勇者了,当即下令,“左右,把这庸狗给我拿下,一个也别放走!” 伸手扶起那个被打倒的霸郎,十个霸郎精锐全涌了上来,霸郎军那吃过这亏,这场子怎么也得找回来。 黄脸汉子带来的人也一拥而上,双方拳打脚踢,就打成了一场混战。 马市中顿时哗然,噪声大起,周围的商人都收拾东西让到一边。那个西域胡商牵着照夜玉老虎也跑到后面去了。 马市汇聚了天南地北各色人等,强买强卖打架斗殴是常有的事儿,一般只要不闹大,市场官吏也就不会干涉。 马市商人早就司空见惯,都躲在四周吃瓜看热闹。 第一百一十二章 拔刀,杀! 侯来吉向来身先士卒,不可能放着霸郎弟兄上去打架自己在后面躲清静,当即撸胳膊挽袖子加入战团,噼里啪啦,先撂倒两个。然后又抓住另一个猛锤,几下就打得满头包。 黄脸汉子则冷眼在后面掠阵,撇嘴嘲笑,就这?就这?还刘霸郎最忠心大管家,打个架要亲自冲在前,到底是奴仆当惯,脱不了马前卒的命啊。 早有商户飞跑去找市场管理属吏,请他们过来维持秩序。 在马市南北两侧入口附近的地方,各有一座三层木楼,就是市场管理属吏呆的地方。平日站在楼上居高临下监督市场秩序,有闹事的就过去管管。程度轻的呵斥几句罚点钱,闹得厉害就直接抓起送监。 平时他们也管收税和打击赝品假货,就是一个集合了工商、收税、三一五、市场保安等诸多功能的管理机构。 今天有人通报打架,属吏们却纹丝不动,就远眺观战,看得津津有味。有人报案也当没听到,甚至还互相询问调侃,有人打架么,不知道,没看到呀,在哪儿了、在哪儿了? 摆明了放任自流,不管不问。 双方一交手,就看出来深浅高低来,黄脸汉子带的人凶悍猖狂,显然是久经训练。不过对上十几个见过战阵场面的霸郎健儿,他们还是不太够看,没多一会儿就被打得鼻青脸肿接连后退。已经有两三个躺地上起不来的了。 霸郎们士气大涨,虎吼呐喊,出拳如雨,扫腿如鞭,眼看就要把对方打崩盘了。 黄脸汉子一看势头不妙,手指放到口中打个响亮的呼哨,呼呼啦啦,从旁边的列肆中冲出几十个人来,蜂拥而至,加入战团。 与此同时,还有人推了几辆大车,把南北两侧的道路都给堵死了。 侯来吉一看不好,他们是有备而来,这哪是偶尔起意的冲突打架,分明就是早就准备好的主场,专门对付自己来的。 看来自己这两天跑马市让人给盯上了,故意设下埋伏来堵自己。 但侯来吉根本不惧,反而越战越勇,故意埋伏老子就怕你们了,拼死一战,两军相逢勇者胜,看谁能干死谁,还能被你吓到了! 别看来吉在幽州大公子面前乖顺的跟个猫咪似的,其实骨子里是个狠人,否则也不会在洛水河畔大战中拼死保护董璜不被伤害了。 这会儿不利的战局反而激起他的血性,拳脚齐上,噼里啪啦,接连打翻对手,身上拳头上都是血,也不知道是对方的还是自己的。 手下十个霸郎看主官都这样勇猛,受其感染,也人人奋勇个个争先,身陷重围而不惧,拼命搏杀,打倒一个算一个,打死一个赚一个。 但敌人太多,打翻几个补上来几个,前仆后继源源不断。 “给我突围!”侯来吉一看这样不行,硬拼到最后都得扔在这,便指挥向马市南口突围,从那杀出来,既可以往东跑搬都亭驻军来剿灭他们,也可以退回雒阳城里。 这样一来,还真让他们冲出去二十多步的距离,不过有两个灭霸郎力量耗尽被打翻在地,没法跟着跑了。 “跟我救人!”侯来吉没有抛下袍泽逃命的习惯,带着人转身又冲了回来,背起地上的两个再往外冲。 这时候可就冲不出去了。黄脸汉子招呼了足有百余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再猛的勇士也硬杀不出去。 唰!寒光一闪,黄脸汉子竟然拔出刀来,面带狞笑。 “兄弟手足们,这些贼人抢马抢到乃公头上了,都给我往死里砍,砍一个杂兵脑袋赏万钱,砍掉侯来吉的脑袋,赏赐百金!” 呛啷!呛啷!的声音不绝于耳,这些人全亮出刀剑,已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重赏之下有勇夫,何况赏金这么高。 一双双充满血丝的贪婪目光,就盯上了侯来吉等人。 “拔刀,杀!”侯来吉当机立断下令,率先拔出腰间环首刀。霸郎们纷纷效仿,拔出环首刀。 叮叮当当!双方呐喊着冲到一起,刀剑相撞,搏杀起来。 本来市场管理有个潜规则,打架斗殴都视为常态,只要不上升到动刀动枪出人命,基本都放任冲突者自行解决。但要是动了兵器,性质立刻升级,官家就会出面。 对方拔刀这是要往死里玩了,侯来吉不能让对手占这先机,必须反制。 同时侯来吉心底也有一线期待,希望南北两侧木楼的市场属吏看到,赶快过来制止拼斗。 现在局面敌众我寡,真拼下去都得交待,莫名其妙的一场厮杀,把命送在这里太不值当。 可是两侧木楼属吏们根本没有动静,就像都死了一样,完全是一副卖呆看热闹的架势。 有个小吏刚来上班没几天的新人,没见过这场面吓得脸煞白,跟市场管理主官请示,“主官,那边动刀厮杀了,赶快过去制止,再晚就出人命了。” 主官嘿嘿一笑,“动刀?谁看见了,你们看见了么,老子眼神不好,看见的狗贼跟我说一声。” 周围下属纷纷摇头,没看见,没看见,啥事没发生,平安无事。 有人还说动什么刀,那儿杀猪呢。 主官就对小吏说,“汝看,谁也没看到,汝要是看到就自己去拉架,我给你记功,不过汝不一定有命享用矣。” 小吏吓得连连摇头。 主官塞给他一个装着一百钱的袋子,拍拍他肩头说,留着命喝点小酒不好么。 小吏又连连点头。 侯来吉这边一亮环首刀,杀伐快意,嘁哩喀喳,已经砍翻了对方七八个。余下的慑于他们的勇猛,都有点怯战,阵势不稳。 黄脸汉子手段狠辣,挥刀砍翻两个想要后退的手下,“何人敢退,杀无赦!” 然后嘶吼一声杀入战团,他刀法精湛技巧刁钻,刀光闪处,眨眼间劈翻两个霸郎精锐。其他人一看头领如此勇猛,都士气大振,便复又围了上来。 “都闪开,让我斗他!”侯来吉挥刀前冲,迎上黄脸汉子,两人刀身相交,杀到一处。 侯来吉的准则就是把最硬的骨头留给自己啃,身边的袍泽就多一丝活下去的几率,主官要是孬种,兵就熊一窝。 主官要是狮子老虎,带出来的都是铮铮铁骨。 我侯来吉是公子带出来的,不能给他丢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刀来!灵活的死胖子 侯来吉刀法没什么花活儿,就是汉军环首刀的基本杀敌动作,都是跟着虎贲郎中的教官学的。不过由于觉得肩负保护公子的重担,平时训练得比较刻苦,做到了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平时碰上大礼拜双休节假日之类,他更要加练。 最后练到肌肉记忆条件反射,刀好像成了手臂的延长,随心所欲如臂指使,真正做到了“无他,手熟尔”的那种程度。 侯来吉的刀总结三个字,就是快、狠、猛。 他一冲上来,顿时来个气势凶猛先声夺人,黄脸汉子一时被压得施展不开,连退了几步。 趁着这个机会,霸郎们也一拥而上,向着敌人扑进,双方又是一阵混战。 砍着砍着,混战中也不分谁是固定的敌人,逮着对手服饰的人就是一顿猛砍猛剁猛捅。侯来吉也杀红了眼,接连砍翻了足有七八个人,身上也挂了彩,血染衣袍,斗志不减。 但敌众我寡,霸郎们也纷纷挂彩倒下,在杀伤对方三四十人后,侯来吉的身边就只剩下三个人,其他人都中刀倒下,死活不知。 这时候已经不是救谁出来的事儿,几个人只有一个念头,要杀出重围前往都亭霸郎军大营搬兵,非血洗了马市不可。 但对方虽死伤三四十人,还有四五十个后备杀手,也都红了眼,不要命往前冲,非要杀了侯来吉不可。 黄脸汉子在阵后喘了几口气后,再度杀上前来,他已摸透了侯来吉刀法路数,想出反制的办法,所以此番再交手,黄脸汉子立刻占了上风,杀得来吉左支右拙险象环生。 一个不小心,唰唰唰,来吉身中数刀,好在都是刀锋刮伤,并不致命。饶是这样,来吉身上也是鲜血淋漓。 街边一排列肆的边上有座酒肆,房顶旗幡飘飘,有个斗大的酒字。 此时酒肆的门被人“砰”一声踹开,从里面撞出几个人来,瞧其穿着都是虎贲郎日常的便装,几个人往两旁一让,迎出来一个青年来。 这大兄弟白白胖胖,身高也在七尺开外,腆胸迭肚趾高气扬,嘴里打着酒嗝,眯着眼往街中央战场上看。 “叮叮咣咣吵吵闹闹,还让不让人安生饮酒,咦,有人打架,死了不少人,好惨烈。让我好好瞧瞧。” 他凝神一望大吃一惊,“阵中间的好像吾来吉哥哥,艹,有人砍我大哥,虎贲郎们,给我上去砍他们!” 说巧不巧,这人正是虎贲中郎将董璜,今天也是没事逛马市,便碰到这桩事。他倒不是要买马,而是相中开酒肆的老板娘。 这娘们是个西域胡娘,肤白貌美身材丰满,一双美丽的蓝眼睛勾魂夺魄,让董璜一见之下魂不守舍,没事儿就往这跑来喝酒吃饭。 他总觉得这位西域胡娘与刘和送他的春意图里面的女主角很像,是以让他颇为心动,每每夜深人静时看到这些春意图,总是无法自已。 刚刚正吃酒被拼杀吵闹声干扰,便出来瞧瞧,没想到陷入苦战的却是救命大哥侯来吉,酒当时就醒了,带着七八个手下就往上冲。 他今天是出来喝酒泡马子的,没带那么多人,以他堂堂董相大侄儿虎贲中郎将的身份,在雒阳城还不横着走,有必要带太多人么。 董璜冲上去就大喝一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敢当街行凶,简直无法无天,虎贲中郎将在此,都给老子住手!” 黄脸汉子横了他一眼,冷笑道:“虎贲中郎将多个屌,都给老子砍了!砍了这个猪头,赏一百金!” 手下人呼啦冲上来把董璜等人也围了,刀剑齐举上来招呼,七八个虎贲郎措手不及,当时被砍翻两个。 剩下的虎贲郎护住董璜,就与对方厮杀起来。一阵混战,董璜与侯来吉渐渐会合到一处。 董璜大喊一声给侯来吉助威,“来吉哥哥别慌,我董璜来也!” 侯来吉笑不出来,“瞎凑热闹,真以为姓董的上哪儿都管用么。汝先逃命去!” “别瞧不起人,陇西汉子可不怕死!”董璜眼睛猛瞪,大胖脸还真给他挤出几道横肉来,他大喝道:“刀来!” 紧随身后的虎贲郎向下俯身,露出身后背着的连鞘刀来。 董璜探出双手一抓,呛啷啷!一声震响有如龙吟,他已经拔刀在手。 那是两柄宽身短刀,两把刀柄末端环首处以铁链相连,一晃便哗哗直响,董璜左右手各持一口,冷电寒光,杀气腾腾。 还挺像那么回事。 正好有个杀手趁机欺近,抽冷一刀向侯来吉后心捅去,哗啦!董璜右手刀抖手掷出,正中杀手咽喉将其结果。 哗啦啦!董璜再一抖手已把短刀收回掌中,双手刀抡动如车轮,旋风般杀入敌群,嘁哩喀喳,眨眼间砍翻五六个人,冲到侯来吉身旁,两手执刀转动身形,护住来吉身后空档。 董璜还嘿嘿直笑,“来吉哥哥,这回汝该信我。” 侯来吉都看傻了,不是,这还是那个废材董胖子吗?这特么窜蹦跳跃舞刀如风,给个猴儿都不换,这就是个灵活的死胖子,合着原先的怂包样儿都是在演戏? “老子信你个鬼,敢蒙骗我家公子,想死是。” “吾也是自保手段而已。”董璜狡辩道:“再说吾在大公子面前一直就是个废物,只要保持始终如一就不能算骗。我若许诺只对他好,却脚踏双船,方才是骗。” “胡说八道,我家公子说那叫渣男,也对,是骗子一种。” “其实吾觉得你家公子也挺渣的。吾那套春意图就是他给的,吾就不信他没看过。” “不许毁谤我家公子。”侯来吉听不得一句刘和的不好,断然制止董璜,说道:“我也不怪汝洛水大战始终装怂不出一刀,保你不死是我职责所在,死而无憾。可汝今天为何冒险下场?” 董璜一边挥刀抵挡敌人砍来刀剑,一边道:“今日不同,你我已是生死弟兄,兄弟有难两肋插刀,义不容辞!” 侯来吉砍翻一个敌人,对身后董璜说:“汝之刀法古拙犀利,与中原颇有不同。” 董璜回道:“听说过关中刀客,我得阳陵大侠朱安世后人亲传,已初窥门径,战阵杀敌足矣。” 这还算个名师之徒。 两个杀着杀着,已经放心把背后交给对方。如此一来,顿时如虎添翼,将杀手一个个劈倒砍翻,接连救下几个虎贲郎和灭霸郎。 几个人守住一隅,与黄脸汉子等人鏖战不休。 董璜再度砍杀一名杀手,以右手刀向着黄脸汉子一指道:“吾乃陇西董璜,对面何人?不至于藏头缩尾,连个名号都不敢报?” 黄脸汉子冷笑道:“吾乃汝南马援,尔等立为刀下之鬼,又怕你何来。” 董璜根本没听过,“汝南马援?这特么是哪路货色?” 身边给他背刀的虎贲郎道:“小人见过此獠,听说是后将军袁术家庄园门客。” 董璜哈哈一笑,“原来是区区门客,蝼蚁爬虫,难怪名声不显。” “吾已脱离袁氏,今天就要杀人劫财,上山为贼,待我砍掉你的猪头,汝就知道厉害矣。” 黄脸汉子大怒,越众而出,挥刀砍向董璜。董璜以双刀相迎,两人战到一处。 董璜抖擞精神,舞动双刀,连环攻击,眨眼间与马援刀刀相撞了十几刀,叮叮当当,火星迸射,当真是极尽刀法之精妙狠辣。 单刀看手双刀看走,双手刀的使用发挥全仗着步法的配合,再加上董璜的刀还是可以脱手当链子锤使用,更难上一层。 不过董璜身法当真娴熟了得,变换如风灵动如猿,哗啦哗啦,两柄刀舞动似风车,远掷近砍,游刃有余。把个马援逼得手忙脚乱,左支右拙,大为狼狈。 本来马援也是用刀高手,否则也不会被袁术引为座上宾,不过在董璜的奇门刀法攻势之下,却也只能混个自保之力,而无还手之功。 侯来吉看得也是啧啧称奇大为赞叹,真看不出,白胖暄腾好似废物的董璜刀法精湛,身法如此灵动,这灵活的死胖子,还真有两下子。 马援讨不得便宜,便抽刀后撤,招呼麾下杀手们一拥而上,要仗着人多势众累死侯来吉和董璜。 刀法再厉害有啥用,我用人往上填,就不信累不死你们。 侯来吉与董璜顿时陷入苦战,身边的霸郎和虎贲郎一个个倒下,最后就剩两人背靠背屹立不倒,浑身浴血,犹在血战! 此时刘和与典韦带着几个护卫纵马出城,来到马市南口,却发现南口大门紧紧关闭,已无人流走动。 正要叫门,门后一侧三层木楼上有属吏探出头来,“今日马市清查商户账目,以防有人故意漏缴税金,请阁下明日再来。” 刘和觉得蹊跷,若说马市早关门,为何不见侯来吉回去,再说哪会恁般凑巧今天便是查账日? 正在这时一阵北风吹来,带来一股浓浓血腥味,还隐隐有厮杀呐喊之声。 刘和与典韦下意识对望一眼,都是经历战阵厮杀的武将,哪里会嗅不出杀戮的味道。 刘和朗声道:“吾乃执金吾、灭曹司主官刘子玉,据雒阳热心市民报说马市有人横行不法,特来巡察,速开大门放我进去!” 马市官吏主官探出半个身子,笑道:“今天谁来也不好使,吾只听雒阳市长一人命令!” 东汉朝廷有设管理市场的主官,职位就是市长。 刘和哪有耐心听他呱噪,拈弓搭箭,啪!一箭将其射落木楼。 “胆敢有妨碍执金吾巡察公务者,杀无赦!典韦,给我撞开大门。” 第一百一十四章 袭我兄弟者,皆死有余辜! 刘和一箭射死马市管理主官,吓得其他小吏都做了鸟兽散。 马市大门前竖着一根两丈高的旗杆,上面挑着马市旗帜,旗杆有碗口粗细。 得到刘和命令的典韦一跃下马,一个助跑冲过去,用右肩狠狠地撞在旗杆之上,咔嚓!一声爆响,竟将碗口粗的旗杆拦腰撞断。 旗杆“轰隆”一声砸在地上,地面震动,尘土飞扬。马市外面的行人吓得瞠目结舌,震撼不已。 典韦逐虎过涧的主儿,每天在山林里打磨筋骨,撞断了不知道多少颗大树,这根旗杆不过小意思。 典韦深吸一口气,双手抱起地上旗杆,迎着大门冲过去,狠狠撞上,轰!轰!轰!连撞数下,紧闭的木门硬是被撞断里面门栓,裂开一道缝隙。 典韦扔掉旗杆冲到门前,双手把在裂开的大门两边,双臂用劲筋肉隆起,劲力爆发,只听他暴喝一声“给我开!” 轰隆!一声,木门竟然被他以双臂之力给推开了! “真猛将也!”刘和忍不住大赞道,果然不负古之恶来之名。 典韦之猛,世所公认,历史上出场虽短,威猛之名却千古流传,猛将金榜也是超一流的人物。 “公子慢行。”典韦回身上马,率先冲入马市门中,有什么战阵厮杀,典韦先为公子服其劳。 刘和摘下腰间玉佩扔给身边两个随从,命令一声,“速去都亭大营调刘备、关羽所部马步军来支援。” 两个随从打马直奔都亭而去。 刘和也不知道马市里面具体情况,调来一部马步军以备不测很有必要。 然后也催马冲入马市之中。 马市中各家列肆铺面都在关门上板,也没看热闹的心情,正在发生的械斗混战死那么多人,官府追查起来指不定牵连多少人,还是关门上锁避之为妙。 没来得及跑掉的行人和买家也都躲得很远,都想避开杀戮战场。 刘和催马前行,街上没人反倒省了很多麻烦,远远就看见几十个刀手剑客围着两个血葫芦一样的人在厮杀。 地上倒卧着不下五六十具尸体,还有受伤的在哀嚎哭叫,翻滚乱爬。 血流奔涌,杀气盈街。 刘和一眼认出阵中一个血葫芦便是侯来吉,另一个胖乎乎得很灵活,却看不出来是谁。想想手下霸郎精锐好像没这么一个人。 典韦已经一骑绝尘,离着战场越来越近。 马援煞是惊愕,早打点好市场官吏关闭马市大门,到底还放了人进来,不对,应该是出了什么变故。 转瞬间典韦距离不足二十步,那股凶猛无前的气势令马援为之心惊,连忙下令手下阻挡来援之敌,“给我挡住,谁人斩杀来援之敌,赏一百金!” 重赏之下真有不要命的,有二十左右的刀手剑客从两侧杀奔路中,准备截杀典韦。 刘和不担心典韦,只怕侯来吉支撑不住,离着尚远,便弯弓拉箭,开始点杀围攻侯来吉和董璜的杀手。 啪!啪!啪! 刘和百步穿杨,例不虚发,转眼之间,已经射杀五名杀手。侯来吉和董璜顿感压力大减,心有默契开始反攻,联袂出刀,嘁哩喀喳,接连斩杀数名杀手。 短短瞬间,侯来吉和董璜便反压占了上风,包围圈的杀手们一边要躲避格挡刘和的冷箭,一边要防御侯来吉董璜反攻,不禁大受制约,缚手缚脚。 “擒贼先擒王!”面对前方二十几个杀手的刀剑丛林,典韦丝毫不惧,伏低身体放纵奔马,双手取下两柄大铁戟在手,双臂蓄力向后扬起。 然后猛然向前挥出,双戟脱手,打着盘旋向前飞出,去势凶猛,呼啸如雷。 这一大铁戟八十余斤重,再加上典韦的狂暴的爆发力,以及战马狂奔的冲击力,使这两柄盘旋飞舞而出的大铁戟,好似千钧巨斧,狠狠砸向拦截而来的杀手们。 噗!噗!噗! 大铁戟砸在杀手们身上,血花飞溅,头颅四肢乱飞,就像割韭菜一般,死尸纷纷摔倒。 典韦战马奔驰而过,二十几名杀手非死即伤,横七竖八倒卧一地,竟然无一人还能站立。 两柄大铁戟横扫而过,去势不绝,犹然飞出数丈方才当啷落地。 马援都看傻了,我的老太公,这特么什么人形怪兽,这般勇猛,简直令人发指! 距离马援还有十步,典韦左掌在马背上一按,人凌空飞起扑向马援,右拳抡圆了照着马援脑袋砸去。 啪嚓! 一声爆响,马援的脑袋就像个西瓜似的,当场炸开,白的红的爆得四面八方都是。十几颗牙齿迸射出去,去势劲急,叮!叮!叮!打在后面列肆门板之上,深深嵌入,看不见踪迹。 有几颗更是射入几个杀手的脑袋中,打得他们倒飞出去,当场暴毙。 如此凶猛战将,令人心胆俱丧,余下的杀手直接吓破胆,哪敢再战,腿肚子转筋大小便失禁,扔下刀剑兵器,纷纷跪地求饶。 有两个直接吓晕死过去,有两个更是吓得疯掉,嗷嗷狂叫慌不择路,一头栽进路边水槽溺水而毙。 董璜也看得傻掉,额滴神呢,手撕老虎兄太特么凶猛了,大公子哪里寻来的宝贝,真猛将无双。 忽然间所有的威胁都化为乌有,侯来吉与董璜一时没有适应过来,手里的刀接连又挥舞了十几下才缓缓放下。 刘和也纵马奔到近前,缓声道:“来吉,没事了。” 侯来吉这才放下心来,手一松刀落于地,双腿一软,与董璜两个背顶着背慢慢坐倒。 这一战太累了,真想大梦一场。 刘和下马拔刀,从跪地发傻的杀手们中间走过,燕人斩寒光闪过,饮血还鞘,杀手们一个个倒地毙命。 袭我兄弟者,皆死有余辜! “来吉别睡,我是大公子,跟我说两句话!”刘和走过去抱起侯来吉,把他平展躺于旁边一个木头摊位上,撕下衣袍一角给他擦干脸上血迹,伸手检查他身上伤势。 侯来吉深深喘了几口气,睁开双眼,“公子我没事,都是皮外伤,就是困得不行。” 刘和这才放下心来,取下马背上的水袋给来吉喂了几口水,来吉恢复点力气,气色也好多了。 典韦学刘和,抓着董璜脖领子给薅到地上放平,怕他睡死过去,又拎了一桶喂马的水给浇到脑袋上。 噗!董璜口喷水箭一激灵就坐了起来,气得想骂娘,猛将兄行不行啊,我和侯来吉同样是人,为啥待遇相差那么大,用水硬灌,当我是骡子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 如有必要,在下愿意牺牲色相 董璜脸上血被饮马水冲干净,露出本来面目,白胖白胖的。 刘和抬眼一瞅乐了,这不是董璜吗,怎么跟这儿玩命了?再说你不是手不能提蓝肩不能担担的废物点心,这刀不是玩得挺溜吗? 抬脚就要踹他。 董璜连忙拜他,别啊大公子,在下其实就是废物,根本不用装。练两手刀技不为别的,就为防身自保,今天兄弟有难这才赶鸭子上架硬头皮拼命,汝看这不还得靠大公子救命么。 大公子,汝别跟我这废物一般见识了。 刘和寻思寻思又把脚放下了,看这货今天舍命护兄弟的份上,上次的账一笔勾销。 不一会儿,刘备、关羽率领的五百马步军赶到,都亭离马市不足十里,刘备关羽是以很快就能赶到。 刘备、关羽看到马市惨烈之状都很震惊,发现刘和、侯来吉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 刘和连忙让随军医官给侯来吉、董璜处理包扎伤口,医官都是直男风格,手法原始粗糙,两人身上细碎的浅表外伤比较多,医官嫌一道道伤口来缠太麻烦,索性一股脑全给缠上了。 两人都缠得象木乃伊,互相看着对方哈哈直笑。 刘和命令霸郎军打扫战场,除了留两个受伤较轻的杀手问口供,其余全补刀送走,让他们求仁得仁。 刚才参战的霸郎和虎贲郎全都找到。 董璜带的八个虎贲郎只幸存两个,余者皆战死,幸存者也伤势不轻。 侯来吉的十个霸郎精锐战死六人,四人重伤。 战死的重金抚恤,受伤的救治后用车拉回,日后再行褒奖。 听到折了六个兄弟,侯来吉呜呜直哭,自责说要是自己再警觉一些早点撤走,他们就不会死。 刘和安慰他道:“错不在你,不必自责。该付出代价的袁术家的这些门客。” 刘备让关羽把那两个轻伤的杀手押过来。 看这两人鼻青脸肿目露惊恐唯唯诺诺的样子,想必关羽已经好言规劝拳脚关照过,应该问啥说啥了。 幽州大公子语气平缓,和颜悦色地说:“说,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不难为汝等。否则看到马援的下场了么。” 说着给典韦一个眼色,典韦闻弦歌而知雅意,过来薅住两人脖领子就给按到马援的无头尸首前面,两人当场吓尿,想起马援脑袋爆炸的场面,吓得肝胆俱裂,颤抖成一团。 “小人等知无不言,绝对不会有半句谎言。若有虚言天打雷劈,脑袋变西瓜。” 刘和点头:“嗯,接着说。” 一个说:“小人们对其中内情也不甚详,只知道马援在庄上呆得好好的,前两天忽然和主家袁叙吵闹,嫌不得重用给的用度又少,趁着晚间主家不在,伙同心腹盗取主家大笔金银席卷而走,小人身不由己怕被灭口,只得违心跟随。” 另个道:“马援说来马市买马的无不腰缠万贯,霸郎军司马侯来吉近日频频买马,出手大方,一掷千金,便设计埋伏围堵劫财。谁成想偷鸡不成却连小命都丢了。至于说马市官吏,是早买通好了。” 说了等于没说,除了马援之外,这些刀手剑客就是拿钱听命的小角色。 刘备拱手道:“主官,这与我二弟云长审问时说得一样,并无二致,想必个中屈曲内幕马援也未说与他人知晓。” 刘和“嗯”了一声,“这结果倒是与我想的一样,主谋为免得授人以柄,肯定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再说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刘备问道:“那主官想知晓的是……” 刘和看了眼两个杀手,“我想了解的是左近所有袁氏庄园的详情,举凡藏了多少私兵、门客、杀手、游侠人数,以及私藏的兵器盔甲、粮草辎重、金银财帛,都要详尽说来。汝等效命袁家多年,想必知道不少,就尽数道来。” 两个杀手吓得面如土色,连忙磕头求饶,说一旦背叛袁家,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刘和冷笑说好像本侍中就很好说话似的,汝等若是不说我也不强求,典韦送他们上路。 典韦抓起一个把脑袋往青石上一怼,啪叽!这兄弟就去和马援作伴去了。说不强求就不强求,大公子就是这样言而有信。 另一个吓得冷汗奔流屎尿俱下,高喊我说我说我全部交代,马市附近的袁氏庄园一共三座,都在哪儿哪儿哪儿…… 竹筒倒豆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知道不知道的都说了,甚至还说了几段关于袁家小妾外室与庄客私通奸情的八卦秘事。 由于说得太过详尽,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具体地点,具体姿势,运动了几分几秒,喊了几声,以至于让人觉得参与者就是这个杀手本人。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乐不思蜀,啊不是,谁愿意听这下流无耻的八卦,简直无趣至极。 刘和义正言辞地说:“住口,这些枉顾廉耻的风月丑事,简直污了我的耳朵!汝说的这个袁氏外室小妾到底在哪个庄上,姓名、年龄、身高、三围都必须写清楚,这有辱袁氏名声的人,必须将其抓住,予以人间蒸发。” 董璜请示说:“刘侍中,这个杀手能否交予我处置,在下觉得他口如悬河滔滔不绝,一分实倒有九分虚,颇有说书天赋,堪比武帝宠臣东方朔。他讲的故事不尽不实,我要提回去多听他讲几遍,抽丝剥茧辨别真伪,定令他无所遁形。另外,抓到那个小妾也请一并交给我,在下要与她当面对质,一辩真假。” 刘和断然拒绝这无理要求,“闭嘴想得美,汝是要与她在床上面对面对质吗。” 董璜回道:“如有必要,在下愿意牺牲色相。” 刘和说去你的,汝之皮囊又值几斤几两难道没有自知之明吗。 看看没啥可问的了,刘和挥挥手,典韦便把那杀手拖了下去。 刘和喊来几名霸郎军传令官,让他们拿着自己信物,分别去都亭大营调徐晃五百人,和城内霸郎五百精骑,天黑前赶到马市东侧集结。 刘备颇感不妙,不禁想起霸郎军的企业核心理念“剪灭恶霸、铲除豪强”。刘子玉调兵遣将,这是要大动干戈啊,难道真如传闻的那样,刘霸郎要吃大户了? 真要明目张胆的干袁氏庄园,这不就是要与袁氏公然为敌么,要不要劝劝刘子玉? 看出他顾虑,刘和揽住他肩膀鼓励道:“玄德兄,今夜要多靠汝之帮衬矣。此事若成,吾许汝增兵一部,分金一千,粮草若干,汝看如何,可还有顾虑乎?” 刘玄德一听就乐了,顾虑?特么的顾虑是什么?能增资扩股,谁特么还在意顾虑啊。 他当即拱手表态,“主官但请调动差遣,属下敢不鞍前马后竭心尽力。” 刘和点点头对他的态度很满意,刘玄德现在最需要的是啥,就是招兵买马扩充实力,其他的什么名声啥的都是虚的,许以利益,就不信汝不全力效命。 一旦向袁氏开了刀,刘备再想回头可就晚了,大家坐上一条船,就得同舟共济生死与共矣。 我可没逼你啊。 其实刘备的账目算得很清楚。 增兵一部是多少,就是两曲共四百人,加上本来一部,两部八百人,稍微超出点编制可以到一千马步军。还有千万钱和粮草呢,打劫几个冤种大户,实力扩充一倍,就问你干不干? 其实愿不愿意都得干,人家刘和是霸郎军主官,只要汝一天在霸郎军序列,汝一天就得听从命令。 这还和你好好商量,对属下的尊重不就是最大人性化么,跟着刘子玉好好干准没错,还要啥自行车啊。 一听要吃大户抢粮抢金,董璜立刻觉得浑身的伤都好了,“来人,快扶本中郎将起来,今晚行动算我一个,大公子,吾愿意听你调遣。” 刘和直皱眉,“董胖子你有点出息,堂堂虎贲中郎将和我混啥,就不能自己找个目标下手,跟我这儿薅什么羊毛?” 董胖子直摇头,“我倒是想自己干,可是那叫劫掠豪门杀良冒功,和你混就是劫富济贫替天行道,师出有名。” 一看没人理他,董胖子自己从担架上蹦下来,像个僵尸似的蹦到跟前,和刘备站到一起。 侯来吉也照葫芦画瓢,象董胖子那样蹦过来,“公子,今晚我也去,非让袁家血债血偿不可。” 这时霸郎们把周围的别肆搜索一遍,躲着的杀手刺客都拽出来就地正法,还搜出来三十多匹好马以及三四百金,那匹照亮夜晚的玉老虎也在其中。算是小有收获。 侯来吉拍拍玉老虎脑袋,“公子,这匹马给我,我觉得和这马挺有缘的。” 刘和点头,这没啥说的,想要啥都给。 那个西域胡商探头探脑走来,想要讨回马匹以及金钱,还信誓旦旦说大汉朝廷有保护国际商人正常交易和生命安全的律法,不能强取豪夺。 “这些马匹是我滴,金子也是我滴,汝想要马儿给钱滴噶活,不给钱是强盗滴,死啦死啦滴噶活。” 啪!刘和劈头盖脸给他一顿鞭子,“艹汝妈滴,汝窝藏劫匪杀手没砍你的脑袋都算网开一面,还敢跟老子要马要钱,真以为老子的刀不够锋利吗!马和金子都是赃物,通通没收充公。再罗里嗦,就地正法,强制斩首!” 西域胡商一摊手,“汝说什么是什么滴啦,我无屁以对,马儿都给你,金币也给你,我他么的滚啦。” 转身一溜烟跑了。 董璜说这西域间谍一口大佐味,干嘛不一刀砍了? 刘和说我怀疑他和东瀛商户多有交往,既非首恶又是国际友人,驱逐出境即可,让他下次带着钱和马来咱们割韭菜不好么。 然后刘和分了十匹好马和一百金给玄德,玄德眉开眼笑,揖手为礼多谢主官赏赐。 董璜看得眼红,也想要分一杯羹。 刘和说你富得流油,老子时不时想抢你大户呢,你还是省省。 半个时辰后,在马市东侧的一片开阔地上,霸郎军的一千五百兵马都集结齐整,董璜调动的五百虎贲郎也及时赶到。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关羽说我视袁氏之兵如草鸡瓦狗不堪一击 刘和登临高处,检阅队伍。 两千人马列队于开阔地,整整齐齐,旌旗飘扬,衣甲鲜亮,气势不凡。 首先是霸郎军序列,其后是虎贲郎队伍。 第一军阵,刘备、关羽率领的马步军五百。其中骑军一百,步军四百。来自后期扩编招募的新兵,基本是雒阳城社会闲散人员,经过刘备、关羽这段时间刻苦训练,也不知道战斗力怎么样。 第二军阵,徐晃率领的马步军五百。其中骑军二百,步军三百。这部分人马是徐斧子从西河白波谷带来的私人部曲,都是身经百战的白波军。 第三军阵,贾诩率领的霸郎军精锐骑兵五百。这才是灭霸营的精锐骑兵,都是当初刘和从参与洛水河畔大战的虎贲郎、羽林郎中选拔出来的。 第四军阵,董璜率领的虎贲郎骑兵。这部分是虎贲郎轻骑兵,弓马骑射娴熟,很多参加过八月宫变攻打皇宫的战斗,还有一部分参加过洛水剿匪。 校事处雒阳站站长张飞和副站长曹安民另有重要任务,暂时脱不开身,就不参加今晚的临时吃大户行动。 行动之前,刘和带着麾下将领们凑到一起,开了个战前会议。 作战会议由首席军师贾诩主持。 那么请问还有次席谋士么,回答就是暂时没有。刘和的核心班子初创,正在求贤若渴中。 贾诩就说,根据校事处近些日子收集的以及刺客提供的第一手情报,袁氏在马市周边一共三处庄园。分别位于东北、东、东南三个方位。 三处庄园网罗了不少门客、游侠、私兵,加起来一千多人,以挨着马市最近的东北方庄园实力最强,共有五、六百人马,盔甲兵器俱全战马弓弩齐备,还有一座坞堡。这庄园主人挂着袁叙的名头。马援就是出自这座庄园的门客。 其他两座庄园各有三百人马上下,规模相对小一些,比不上东北方这座。庄主名头挂着袁胤的名字。也各有一座坞堡。 基本上看,这年头但凡成点气候有点钱的豪门富户,把家建成坞堡豢养私兵是基本操作,生逢乱世又颇有资财,总得有些自保能力才行。 袁家这三座庄园离马市较近,主要就是为了在马市做生意方便,一方面大举收购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货源,一方面也是马市各项商品的最大卖家。主要的经营项目就是马匹。 可以说,袁家就是马市最大的商户,也就是马市第一马霸。强买强卖是常规操作,控制行情更是随心所欲。 袁家在马市眼线众多消息灵通,否则侯来吉的动向也不会被他们掌握得恁般清楚。 马市三个庄园是袁氏重要资产,所以都记在袁家嫡系名下。 最大东北方庄园主家袁叙,是袁逢最小儿子,袁术亲弟弟,是袁术死党。 历史上的袁叙始终追随袁术,后来做到汝阴太守,自始至终为袁术的事业而奔波。 其他两个庄园主人袁胤,是太傅袁隗的儿子,从小也是跟着袁术玩的,袁术称帝后做了丹阳太守。 从这个人事关系可以看出,袁术在袁家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袁绍的名望和势力多是自己运营和打拼出来的,袁术则更多靠着家族势力。袁隗同时扶持袁基、袁绍和袁术,目的不言而明,就是开枝散叶多头发展,无论哪一脉强大起来,袁氏就不会败。 多年承平岁月,东汉造就了很多富可敌国的大富商。象袁氏这种世家豪门,有权有势,财富积累到多少,难以想象。 这些年来,这三座庄园累计的财富有多少,多了不说,十几万金是有的,真要是一把全锅端了,登上个雒阳富豪排行榜不成问题。 只要啃一块下来,也够整支队伍吃很长时间的。 袁家不闹事刘和都想把这样的庄园给打下来,更何况袁家今天主动勾火挑事儿呢,最让人不可忍受的是袁家动的是侯来吉,侯来吉多年来生死追随,就是亲人一样。亲人被欺,这仇焉能不报。 介绍完袁氏庄园分布和基本实力情况,贾诩说兵贵神速,请主官赶快调配人马火速出击,趁着对方没有察觉过来一举攻占。 刘和便说:“我方兵多,袁氏势弱,还分散三处,宜分兵击之,各个击破。” 霸郎军和虎贲军都是百战精锐,就不用集中兵马打优势战,一起拿下即可。 “主家袁叙这座庄园实力最强,我把这最难啃的骨头……”刘和看了一眼刘备、关羽,说道:“玄德兄,汝之部曲都是新兵,大部分没上过战场,这最硬的一仗就交给徐公明来打。” 刘备想这挺好,打硬仗折损多不说,面子也不好看,交给别人最好不过。 “善……”他刚开口说话。 那边徐公明已向刘和躬身施礼,“末将领命!” 这边关羽不干了,哼了一声,怒道:“主官,汝瞧不起我们兄弟!” 刘备连忙瞪他道:“二弟,休要胡言!” 刘和问道:“云长兄何出此言?吾敬三位如敬兄长,何曾怠慢?” 关云长道:“既如此却为何将攻打袁叙庄园交给徐公明,汝欺我统领新兵不堪重用,分明是瞧我不起。” 刘和笑道:“和绝无此意,盖因新兵需要慢慢磨练方成精锐,这样安排也是为了玄德、云长二位兄长着想。” “主官纯属多虑,其实大可不必。”关云长以手捋须,神情傲然,“吾视袁叙庄园之兵皆草鸡瓦狗不堪一击,由我攻打此寨,必一马当先破关而入,若违此誓提头相见。” 刘和忙道:“云长兄不必立誓。既然如此,攻打袁叙之战就交予玄德、云长矣。” 激将法生效,该适可而止了。 刘备连忙拱手接令,与云长并肩下来。 他轻责关羽道:“二弟,汝这心高气傲的脾气啥时候能改改。” 关羽随口回道:“下次一定。” 刘备气得咬牙,“多少回下次一定了,汝这样终究要害了自己。” 第一战安排给了刘备、关羽。 刘和便对徐晃说道:“云长就这性子,兄不必介意。就劳烦公明兄攻打袁胤第二寨。” 徐公明躬身接令道:“末将遵命。” 徐晃是个性格严谨之人,公私分明,自控力一流,很少去争那一时之气,组织交给我啥任务我就干啥,干到最好为止。 袁胤的第三庄园自然就交给董璜督率的五百虎贲郎来攻打了。 至于刘和自己和贾诩、侯来吉,则统率五百霸郎精骑作为机动部队,统御全场,随时支援三方,必要时可以迅速进入战场,追击逃窜之敌。 调动完毕,刘和下令:“全军出击,吃大户去也!”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迎风一刀斩,人马俱碎 大军动身之前,刘和再次重申约法三章。 “投降者不杀。违令者斩!” “老弱妇孺不杀不辱。违令者斩!” “闻鼓而进,闻金而退。悖军者斩!” “以此三条为行兵首要,闻者当铭记在心,切莫自误!” 董璜不是第一次参与刘和的军事行动,有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耿耿于怀。 这次独领一军参与战斗,他要先整明白。 董璜就举手说:“主官,在下不懂就问,若是有敌军女娘们拿棍子捅我怎么办,也要遵守约法三章乎?” 刘和就说:“你不是也有带棍子么,大可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捅回去就完矣。还有疑问否?” 董璜说在下没有了。 刘和又说:“都给本主官记住,我们是王者之师不假,但不是圣母之师!但凡有敢向汝等舞刀亮矛者,皆为敌人。如何对待敌人,汝等比我清楚!” 众军齐呼,“对待敌人,要如秋风扫落叶,冷酷无情!” 兵分数路,进军! 徐晃与董璜这两路人马,刘和不咋担心,对方是袁胤为主家的两处中等庄园,私兵各有三百上下,碰到徐晃所率白波军和虎贲郎这种百战之兵,有如待宰羔羊。 反倒是刘备、关羽这一路,面对的是袁氏马市最大庄园,私兵六百,坞堡坚固,应该存放的金银财帛粮草辎重也最多,守卫想必会很严密。 刘备、关羽所率五百新兵,攻下此庄怕是会有点吃力。 所以刘和亲率五百霸郎精骑,和贾诩、侯来吉一起,先占了一块高岭,藏身在松林中,居高临下俯瞰袁氏山庄,离着不算太远,以便能第一时间支援刘备、关羽。 徐晃、董璜两路人马,若出意外,也可以令贾诩分二百霸郎精骑及时赶去支援。 侯来吉和董璜为了止血疗伤,身上被布条缠得象粽子,行动不便,就让人用绳子把自己捆在马身上,不会影响指挥调动。 刘和、贾诩、侯来吉这五百霸郎精骑后发先到,率先抵达高岭松林之中。居高下望,只见袁叙庄中星火点点,人员走动各司其职,都很放松的样子,看来并未察觉一场灭顶之灾就要来临。 从这里也能看到刘备、关羽所率五百马步军的行动痕迹,为了防止惊动敌人,刘备人马趁着月色行动,都没有点火把。 在距离庄子还有里许的时候,刘备的队伍忽然停下,就见刘备和关羽似乎商量了一会儿,然后居然分兵三路,各自行动。 其中一百骑兵由关羽率领,继续奔往庄园,走的是大道要直奔正门。但是速度明显有所减慢。 另一路一百步军,却快速赶往庄园后山,那里有一片树林,他们快速砍伐树枝,然后捆成捆背在身上,依次有序地从山上撤下来,直奔庄园后侧。 刘玄德亲率剩下三百步军,有一百弓弩手,一百刀盾手,还有一百人没有穿戴甲胄,只身着黑色短衣,腰缠麻绳,背背短刃。 这三百人取道庄园坞堡西侧的那一边。 刘和很好奇,搞不懂刘备这是什么排兵布阵的套路。 “文和汝看,玄德这是要干嘛,彼这些日子都练的什么兵?” 贾诩也看得津津有味,寻思了一下说道:“坞堡西侧地势较高,相对墙便矮一些,玄德领这三百人大概是要从坞堡西墙攻进去。弓弩手、刀盾手没什么出奇,只是这一百腰缠绳索背着短刀的人不知要做什么用处,难道要靠他们爬上堡墙?” “瞧,一百长矛手背着木柴直奔庄子后去了,刘备这是要用火攻烧庄啊。”刘和伸手一指庄园后山,一百步军已经扑近庄子后,他们正把木柴在上风口堆放起来,有人把皮囊中装着的石漆倒在木材上。 贾诩道:“难道说云长正面攻击也是疑兵之计?” 刘和笑道:“不会,让云长这等万人敌的猛将做疑兵,刘备也太贼了。” 贾诩点头道:“真不好说,刘玄德能多次亲临围剿黄巾贼战阵一线,屡获战功,没点谋略肯定是不可能的。” 刘和说咱们拭目以待。 此时在袁氏庄园坞堡主厅之中,袁叙、袁胤兄弟竟然都在,袁叙坐着神色不定,袁胤则焦躁地踱着步。 袁胤说道:“马援带领百人刺杀侯来吉,以多胜少志在必得,无论成与不成,这时候总该有回信了。我就不信,就算失手,百多刺客还能让人都给吃了?再不济也能逃回一两个,除非马援等人携金远遁另谋他处。” 袁叙道:“莫急。此间离马市不远,就算有啥风吹草动,马市官吏也会送信来,何况我已派出斥候打探,算算时间也该回来矣。” 这时有家人进来禀告说打探消息的斥候刚好回来,正在院中候着。 袁叙一下坐直身子,“快让他进来回话。” 没一会儿脚步声响,斥候进屋揖手为礼,说道:“禀告家主,小人悄悄潜行至马市察看情况,那里竟然已被霸郎军封锁。听周围的商人说下午马市发生械斗厮杀,死伤百多人,连木楼市场官吏也被霸郎军主官刘和射杀。” 袁叙、袁胤两人大惊失色,“啊,竟有此事?看来马援凶多吉少。” 斥候又道:“小人还听说马市晚间有大队人马集结,人喧马嘶,怕不得有几千人马。” 袁胤脸色煞白,“难道刘和意图对我庄园欲行不轨?” 袁叙点头道:“以此竖子狡诈秉性,大有可能,吾等不可不防。” 正在这时庄子外人喊马嘶,甚是喧嚣,有家兵跑进来禀告,“启禀庄主,一百霸郎军已经攻到庄前,军侯关羽正在门前讨敌叫阵!” 袁叙袁胤煞是惊愕,这么快,刘霸郎兵马调动真是神速啊。 袁胤问道:“哥哥,这个军侯关羽是何许人也?” 袁叙便道:“汝难道没听说桃园结义刘关张三兄弟么,大哥刘备是尚书卢植门下弟子,与奋武将军公孙瓒结伴游学的,三兄弟参与围剿黄巾贼,刘备因攻敕封高唐县令。” 袁胤恍然道:“弟想起来矣,刘备就是那个编织草鞋凉席的中山靖王之后,听说他两个弟弟能征惯战身手不凡,哥哥,这该如何是好?” 袁叙站起身来,“怕之何来!吾坞堡墙体高厚,兵精粮足,只要锁好寨门据险死守,又何惧关羽。左右听令,赶快关闭寨门,登楼防御,霸郎军若敢靠近,以强弓硬弩射杀之!” 厅中有人突然哈哈大笑。 袁叙一看是北军五营之屯骑营随军司马桥炯,乃是曾经的太尉桥玄堂侄,东郡太守桥瑁堂兄弟。 桥家也是望族,虽比不上汝南袁氏,却也赫赫有名。 桥炯孔武有力,擅使用一柄铁矛,多次参与围剿黄巾军的战役,号称有万夫不当之勇。桥家袁家关系不错,桥炯也是袁术众多追随者之一。他与袁叙常有来往,今天正好在座。 袁叙便问道:“桥司马因何发笑?” 桥炯便道:“吾笑袁兄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想那关羽区区军侯兵不过一百,又何用吊桥高启寨门紧闭,传出去让人耻笑。只需小弟出马,一骑一矛足矣,必将关羽挑于马下!” 这桥炯站起身来也有八尺上下,虎背熊腰气势彪悍,猛将范儿十足。 他屡经战阵厮杀,眼高过顶,根本瞧不起关羽。别说关羽,就算是现在董卓军中有名的华雄、李肃、吕布、张辽等人,也皆不放在眼中,早想找机会杀杀董卓军诸将的威风。 桥炯撇嘴冷笑,“小小军侯关羽,也敢来袁氏庄园耀武扬威,真以为吾庄园无人乎?待我挺矛出战,必叫其认识吾的厉害!” 有猛将托底,袁叙、袁胤放下心来。 袁叙便道:“桥司马,庄丁六百,拨汝兵马四百,迎战关羽。” 桥炯傲然道:“吾一人一骑便可,区区一百霸郎骑兵,还不够吾填牙缝的,何用四百庄丁。” 说话间披挂整齐,出得阶下跃上战马,手持铁矛策马奔坞堡正门而来。 袁叙为确保万无一失,还是让人点了二百家丁随他出战。 战鼓隆隆,坞堡大门打开,桥炯率领二百庄丁蜂拥而出,迎着关羽这一百骑嗷嗷杀来。 袁叙、袁胤也带人登上坞堡望楼,给桥炯观敌掠阵。 那桥炯催马来到坞堡门前道上,以长矛指向关羽,断喝道:“吾乃梁国桥炯,来将报上名来,吾矛下不死无名之辈。尔无故侵我庄园,真以为吾手中矛不利否!” 纵马而行,挺矛直取关羽。 “罗里嗦。”关羽轻蔑一笑,当即催马前冲,泼喇喇战马狂奔,有如狂风暴雨般卷向桥炯,堪堪两马接近,关云长手起刀落。 “关某在此,纳命来!” 就见寒光一闪,八十二斤青龙偃月刀有如雷霆万钧,凌厉劈下! 轰隆一声,闷响如雷,桥炯连人带马被一刀斩碎,碎尸四分五裂炸开,滚得到处都是,鲜血内脏洒落,场面惨烈之极。 铛啷啷!桥炯的铁矛摔出去老远。 关云长攻势不绝,扬刀直杀入敌阵之中,身后一百骑兵呐喊连声,挥刀挺矛,直冲敌阵。 二百庄丁哪里见过这等气势的猛将,当场吓破胆,呼喊一声,四散奔逃开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这就是战神! 啊这……袁叙、袁胤都吓傻了,怎么会这样,这是真的?! 桥炯不是有万夫不当之勇吗,狂猛之将,桥家的将星,未来的皇甫嵩,怎么才一个照面就被关羽给劈了? 连人带马给劈成碎片,这桥炯是琉璃做的? 到底谁才是万人敌? 这关云长可还是个人,这就是战神啊! 快快快,赶紧给我关门死守!袁叙忙不迭的下令,还玩什么单挑斗将,碰到关羽这样的只能装缩头乌龟,早知道让桥炯自己去死好了,白瞎了我这二百庄丁。 放箭!放箭!放箭! 守住堡门! 高岭林中的刘和也看得热血贲张,震撼不已,关云长不负战神之名,果然熊虎之将,万人之敌! 贾诩手中的扇子都吓掉了,一刀下去人马俱碎,关羽当真勇猛,真恐怖如斯! 坞堡门前的战斗已无悬念。 关羽这一百骑兵弓马娴熟,矛出如龙,追着二百庄丁冲杀,当真有如砍瓜切菜一般,一面倒的屠戮。 这些人没忘喊上一嗓子,“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眼看打不过跑不掉的,只好扔了兵器跪地求饶,举了双手投降。 也有几十个庄丁拼命逃到坞堡前,谁知道堡门紧闭冰冷如铁,迎接他们的是坞堡上射下来的箭雨。 这些人心如死灰,完蛋了,没用了,已成炮灰弃子,真苦命也。 前路已绝,只得返身回来向霸郎军投降,希望霸郎军能言而有信,放自己等人一条生路。 也有几十个幸运的,逃过关羽军的追杀,在荒野里漫无目地的狂奔着,有人则逃向其余两座坞堡。 关羽勒令不许追击,反过来冲击坞堡,袁叙指挥庄丁放箭守卫。关羽一百骑兵就弯弓放箭,与坞堡庄丁隔空对射。 关羽这边的骑兵弓射娴熟,准头很好,坞堡上的庄丁不时有中箭倒毙的,一时被压得抬不起头。要不是仗着堡墙高厚,早就败退了。 袁胤怕得要死,不停调动庄丁上墙与霸郎军对射,一时间坞堡正面这里聚集了近二百庄丁,关羽吸引了大半的火力。 这时忽然烈焰腾空,火光冲天,庄园后面燃起大火,还有喊杀之声传来,似有千军万马在攻打后庄。 高处的刘和、贾诩看得清楚,原来是刘备安排在庄后的一百兵丁点火引燃木柴上的石漆,石漆就是黑乎乎的原油,这东西爆燃起来气势骇人,把一百兵堆积的木柴都给引着了。 由于处于上风口,大风一吹,烧着的树枝飞落堡中,点燃了很多火点。刘备军还抓住燃烧的木柴往坞堡里扔。 这些士兵平时苦练投掷长矛的本领,这时候都用上了,一时间火矛掠空,好似流星飞落,纷纷砸到坞堡的建筑上,庄园内的屋舍大多木头搭建,这下就遭受祝融之灾,熊熊燃烧起来。 “救火!救火!”袁叙慌乱不堪,连喊救火,庄丁们也四处找水灭火,乱做一团。 带着三百兵埋伏在坞堡西侧的刘备看看火候到了,当即下令,“攻堡!” 原来他这三百人才是攻堡的主力,门前关羽和堡后放火兵,都是疑兵,用来声东击西搅乱局面的。 听到命令,一百身着黑色短衣的士兵解下腰间绳索,原来这些绳索前头都绑着分叉铁钩,他们握着绳索一端摇动蓄力,齐齐抛上坞堡墙头,叮叮当当,至少几十根分叉铁钩勾住了墙头。 士兵拽实绳索后便发力开始攀爬,有人的铁钩甚至钩住上面的守军,一用力把庄丁都给拽下来了。 这也暴露了行动。 “有敌人!防守!防守!”守军大声喊着,弯弓搭箭探出头来就要往下放箭,还有的抡刀砍绳索,有人挺矛刺人,忙成一片。 刘备早就在下面埋伏好一百弓弩手,一声令下“放箭!” 啪!啪!啪!如雨箭矢凌空激射,顿时把墙头那批守军给射翻下来,都成了刺猬猬,剩下没死的也给射得抬不起头,纷纷后撤躲避。 借着这个机会,第一批攀爬的刘备军已经登上墙头,他们把绳索抛给下面的战友,抽出背在身后的短刀,向着守军扑了过去。 由于大批的庄丁被袁叙、袁胤调去堡门防守和救火,加上桥炯损失的两百人马,守在这里的人数不过四五十人,被刘备军一波攻击就摧垮了。 接下来刘备军源源不断爬上墙来,最后连刘备都被手下给拽上城头,庄园西侧防御告破,这一边遂告失守。 败兵逃向前面,把消息传递给了袁叙、袁胤,两人长叹一声,看着映红半边天的大火,徒然感慨大势已去。 有亲随门客看得着急,忍不住催促道:“二位大父别搁这儿感伤矣,再几把不走的话,命都特么都丢矣!” 袁叙、袁胤这才反应过来,关羽的一百轻骑兵虎视眈眈在下面等着杀人呢,坞堡防御已被攻破,一旦敌军合围,那可真是大势去矣。 两人连忙跑下望楼,骑上战马,在庄客护卫下从东侧边门出来,向着另一座庄园逃去。 主家一跑,坞堡内的庄丁立刻放弃抵抗,打开堡门,放关羽一百骑兵进堡。 关羽倒提八十二斤冷艳锯,在众骑兵簇拥下进入庄园,雄赳赳气势昂扬。堡内庄丁早就扔了兵器,跪伏于地等待受降。 有个别死催的庄丁想搞突然袭击,都被关二爷随从放箭射杀,就再也没有反抗的了。 刘备也带着人从西侧过来,庄丁象见了救星似的叩拜刘备,都知道这位大父有仁厚之名,向他投降保命当没问题。 刘备记得刘和的嘱咐,要尽量保护好各种物资,减低损失。 刘备连忙让人救火,还好庄后的纵火只是虚张声势,为了扰乱局势,除了烧了几座屋舍木楼之外,就被迅速地止住蔓延之势。 庄园内粮草辎重囤积之处都没有被波及。 就这样,刘备五百兵马轻而易举拿下第一座袁氏庄园,战损不超过五十人。 刘和与贾诩相视而笑,想不到刘备谋略素养还不低,这件任务算是圆满完成。 刘和嘱咐道:“文和,汝带一百人去与玄德会合,把后续清理善后做好,今夜行动的重头收获都在这座庄园中,务必将所有东西全部带回。来吉,汝与文和一起过去。” 侯来吉当即答应。 贾诩道:“主官放心,这事就交给我,定会办得妥帖满意。” 他当即选了一百精骑,与侯来吉一起,前往庄园与刘备会合。 刘和则率领四百霸郎精骑,全速赶奔第二座袁家马市庄园,刚刚抵达好消息传来,徐晃已经轻易拿下这座庄园,简直是兵不血刃。 刘和让徐晃留下两百人马处理善后,余下的都带着一起,杀奔第三座袁氏庄园。 离着还有半路,便发现那边火光冲天,喊杀阵阵,虎贲郎和敌人鏖战正酣。 董璜这边好像遇到大麻烦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典韦敢死队,陷阵破敌 刘和、典韦、徐晃率领七百马步军加快速度,很快赶到地方。 才发现袁氏庄园外围已被攻破,房屋燃烧,死伤者不少,周围一片狼藉。 有几十个受伤的虎贲郎退在后面,有的在处置伤兵,有的在看管俘虏,还有的看护财物,看到刘和赶到,都纷纷凑上前来。 刘和询问战况,虎贲郎便上前汇报情况,说了大概。 原来董璜率军杀到,这庄园外围防御并不坚韧严密,被虎贲郎轻易攻破,袁氏庄丁死伤者众,其余四散奔逃。 董璜一时得意,挥军乘胜追击,想尽快清除袁氏余兵拿下堡寨,收缴物资,以便向刘和那里报功炫耀。 谁成想这座庄园内有玄机,与之前了解的情况大相径庭,越往庄园中间去,防御设施越发严密。 董璜轻兵追击,一时不慎,被防守军截断后路,此时陷入包围之中。虎贲郎余部想要冲进去解救不果,几番冲杀,败退至此。 竟有此事?刘和觉得还是低估袁氏在马市庄园的实力,以至于其庄园内有玄机而不知晓。 听到董璜有难,典韦、徐晃都上前请战,要与袁氏守卫一决雌雄。 “诸君莫急,且随我探明敌情后决之不迟。”刘和决定还是先实地了解一下再做部署,便率军向前突进,逼近战阵之前。 一路向前才发现袁家在防御上下了一番功夫,借助地形,庄园内沟壑纵横防御层层,到处是陷坑、绊马索、铁蒺藜、鹿角等等,应有尽有。 还有很多座夯土和沙包石块垒成的小堡,设有垛口,里面藏人,敌人靠近可以用弓弩射击,敌人逼近可以用长矛刺人,钩镰枪扫马腿,敌人弓箭标枪却无法攻破堡壁,简直就是冷兵器时代的碉堡。 若没有投石车和攻城巨木帮助,这样的碉堡杀伤力有多强,可想而知。 虎贲郎大多数骑兵,想冲破这种碉堡群的防御,损耗可小不了。 在大范围的庄园内部,就是构建了这样的防御体系,所有的堡垒、沟壑、陷阱形成半个扇面形状,守护着庄园后方靠近山坡的一座小型坞堡。 这坞堡依山而建,夯土的外墙和山体紧紧连在一起,浑然一体,正对一面,除了厚重的铁门之外就无他物,剩下的布满弓弩射击孔,可谓易守难攻,让人徒生望堡兴叹之感。 这简直防御得跟个乌龟壳似的。 徐晃看得直皱眉,“一座庄园如此防守,袁家这是疯了吗?” 刘和摇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袁氏如此看重这里,其中必有蹊跷。” 整座庄园外面看起来普普通通,中间却隐藏着如此设施,这若没有不可告人的隐秘,鬼都不信。 再看董璜打得也算不善了,率领虎贲郎已经快攻到依山而建的小堡前面,他亲率的二三百骑兵孤军深入,被包围到一道狭窄的区域之中。 周围是四五座乌龟壳一样的土堡,垛口不时射出冷箭,还有数百庄丁借着土堡藏身,不时现身以长矛长戟攻击虎贲郎。 二三百虎贲郎就被这逼囧的空间分裂成四块,与敌人奋勇厮杀,却无奈地被消耗,一个个战死或受伤,纷纷倒地。 董璜身披重甲,被射得象个刺猬,犹在高呼酣战,但是估计支撑不了多久。 不过这货命也真大,被箭矢射成这样都没退下来,要说没气运保护都没人信。 必须先把董璜救下来! “主官,末将愿往一战!”徐晃当即请战。 刘和摇摇头道:“公明兄,汝乃马上猛将,这狭窄逼囧的战阵非骑兵所长,勉强为之徒增伤损,吾所不愿也。” 虎贲郎是朝廷编制,战损可直接去北宫武库申领补充。霸郎军名义归京师军序列,但是实际上属于刘和私人部曲性质更大些,损失多了还得自己掏腰包,这多不划算。 典韦跳下马请战道:“大公子,末将愿往,必杀退敌军,救出中郎将。” 刘和点头说:“善!汝切要小心,吾亲率弓弩手给汝掠阵。” 典韦是马上步下的双料猛将,尤其擅长步战,那双大长腿连猛虎都能追上,短距离冲刺不输给奔马,狭窄区域的攻坚战还非其不可。 典韦当即选了三十名熊虎勇士,人人皆披上两层铠甲,头戴铁胄,脸罩铁面罩,全身上下都防御得刀枪不入,只露两只眼睛。 这支敢死队都扔下厚重盾牌,手执大戟长矛,列阵于前。 典韦高呼一声,“霸郎勇士们,随某家冲阵!” 虎吼连声,率先冲向敌阵。三十勇士紧紧跟随,争先恐后地扑向敌阵。 徐晃心里憋着一股劲,率领二百轻骑兵从后压上,觑准良机,就会风卷残云般席卷敌阵。 刘和则率领二百霸郎军精骑,各占地势高处,弯弓搭箭,攒射敌军,给典韦敢死队以火力掩护。 典韦伏低身子前冲,身后是给他背着大皮囊的亲兵,皮袋里装着二十余支手戟。 距离敌阵还有十步的时候,敌阵庄丁发了一声喊,啪!啪!啪!顿时箭如雨下射向典韦等人,典韦等敢死队仗着双层铠甲护体,中箭如刺猬,他们也没停下前进的步伐。 再近数步,典韦喊了声“戟来”,身后亲兵递上背囊,典韦探囊取物,以手抓手戟,挥臂如飞以手投掷,嗖!嗖!嗖!一柄柄短戟打着飞旋掷向敌军,噗!噗!噗!中者无不立扑于地死于非命。 铮!铮!铮!刘和也控弦放箭,灵宝弓大显神威,例不虚发,挡路敌军纷纷倒毙。二百轻骑兵弓弩齐发,箭雨蔽空,向着对阵倾泻过去。 一时间霸郎军士气大振,喊杀声震天,典韦已经率先突进敌阵,舞动手中两柄大铁戟好似车轮,打得敌军头颅滚滚手脚乱飞骨断筋折凄惨无比。 三十名敢死队也插入敌阵,硬生生将几百人的包围圈撕开一道口子。 “杀!”徐晃见之大喜,挥军冲上,大斧子展开杀戮,当真如斩瓜切菜一般。 刘和连忙下令停止放箭,现在敌我混战,再飞箭雨容易误伤自己人。 剩下的就是典韦的舞台秀,以其手撕猛虎的勇猛,袁家门客庄丁哪有一合之能力,无不挡者披靡,无人能撄其锋。 一番厮杀,袁氏庄丁当即崩溃,扔下一百多具尸体就向后败退,有人退回最后的堡垒,有人慌不择路往外跑去,都被刘和所率轻骑放箭射杀。箭雨笼罩之下,没一个活口。 董璜之围遂解。 董璜也被虎贲郎们保护着退下阵来,一直退到安全地带。 董璜不想下去,嗷嗷喊着,“别让我走,我还能再战三百回合!他太公的袁家庸狗,乃公非灭他三族不可!” 典韦敢死队则乘胜追杀,继续推进,一直攻杀到敌军主堡铁门之前。 袁氏庄丁紧闭铁门,堡上箭垛口内箭矢如雨而下,方才止住典韦等敢死队进攻脚步。 前面就是夯土围墙和厚重铁门阻挡,敢死队的脑袋再硬也撞不开这些土木工程,何况头顶还有箭雨倾泻,只得暂避风头。 徐晃的刀盾手及时杀到,以厚重盾牌连接成阵,挡住箭雨,免得敢死队徒增伤亡。 徐晃则率领麾下骑兵开始清理周围土堡中的庄客残余,一旦逮住就地击杀,一个不留。走投无路才想着投降的敌人,一旦给他们机会还会作乱,不如清理了事。 徐斧子也是真狠,一个个防御工事清理,短短时间,就扫荡得干干净净。 经此一战后,给了他很多启发,一个是防御堡垒工事的设立布置,一个就是如何打攻坚战,为他后来成为一代名将打下夯实基础。 虽然外围被肃清,但袁氏门客庄丁们还很嚣张,借着坚实土墙和厚重铁门负隅顽抗,继续从土墙箭垛口中释放弩矢,死硬到底。 “草彼太公也!”典韦气得暴跳,舞动大戟就要强行攻堡。 却被刘和下令制止,敌军坞堡和山体连成一体,除了弓弩射击垛口,连个窗户都不开,这样的乌龟壳爬上去没地方冲进去,还能用戟把土墙刨开么,用蛮力是不行的。 这也给刘和了提醒,必须快点把攻城部队给建立起来。 但是敌人太过嚣张,也让人不爽。霸郎军的轻骑兵就以弓弩还之,与袁氏庄丁隔空对射,噼里啪啦,甚是热闹。 不过敌人箭垛口太小,很少能正好射进去的,这样对射收效不大,反倒浪费不少箭矢。 刘和眸光望向坞堡箭矢垛口,思索破敌之计,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上次击败剑客祝公道时领悟的《瞬息剑意》在脑海中炸开,对弓射之法也有了很多领悟。 他随手拈了一支羽箭搭在灵宝弓上,拉弓如满月,采取了一个仰角之势,啪!一箭射出,势如流星赶月,破风呼啸,箭头竟然闪现一道淡淡光晕,直接落入一道坞堡射击孔中。 噗!随着一声惨呼,竟然有道鲜血从垛口喷出,里面也传出一阵哗然。 霸郎军齐声欢呼,大声鼓噪! 主官如此神射,敌人敢不授首! 啪!啪!啪!刘和箭射连珠,例不虚发,接连十余箭射出,竟然无一不中,胆敢站在箭矢射击口后的无不送命。 第一百二十章 刘备鬼主意不少 一时之间,再无袁氏庄丁门客敢在射击口后面炫耀射箭,躲在箭口后释放冷箭成了高危职业,谁也不想白白送死。 攻到坞堡铁门前的霸郎军松了口气,不用顶着箭雨攻城,省多少心啊。 但这不能从根本解决问题,必须想办法彻底攻下坞堡。 刘和下令徐晃、典韦暂时退到安全地带,商量好办法再行进攻。 徐晃献计道:“公子,末将让人去山上林中砍伐大树制成攻城木桩,非撞开大门不可。” 刘和允许他依计行事,但这还不是最好的办法。大举攻堡之前,先安排人手堵住各处通往外界的路口,免得堡中庄丁借机逃走。 想了想刘和有了主意,当即派人去调刘备的人马过来,应该可以派上用场。 安排完后,刘和过来查看霸郎军和虎贲郎的伤亡情况。 典韦敢死队虽然冲在最危险第一线,但好在防护比较好,刘和等轻骑兵给予的掩护到位,敢死队只战死三人,轻伤十余人。 徐晃的马步军也没啥大损失。 倒是董璜率领的虎贲郎伤亡近百,损失不小,都是之前中计陷入包围造成的。 董璜本人受了些轻伤,算是伤上加伤,不过并无大碍,没有生命危险。 因为这货在浑身缠满的布条外穿了一层造价昂贵的锁子甲,外面又罩了重甲,所以别看被射成刺猬,还是没有致命伤。 他这条命全靠装备堆起来的。 小半个时辰后刘备带兵赶到。 “主官请下令,备必竭尽全力攻下敌堡。” 刘备现在也豁上了,既然已向袁氏挥出第一刀,索性便来得彻底些,对抗到底彻底决裂。 刘和问道:“玄德兄,我想借助汝之特种攻城部队拿下敌堡,汝有何妙策?” 刘备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敌堡,献计道:“以钩索队绳索钩住敌堡弓箭射孔,命人携带石漆攀附其上,将石漆灌入射孔,以火焚烧,定可破之。” 刘和赞道:“玄德兄,汝此计甚妙,令吾佩服之极。”和自己想到一起了,刘备鬼主意不少啊。 刘备又有所犹豫,“只是若敌军藏在射孔后以弓弩长矛截击我军,怕会多有折损。” 刘和保证道:“汝放宽心,掩护钩锁队的事就交给我,吾倒是想看看,有哪个不怕死敢在弓箭射孔后露头。” 这时候徐晃的人也砍了树木和树枝回来。 刘和先让人在坞堡铁门下堆积树枝焚烧,浓烟一起,被西北风吹起来,都顺着弓箭射孔送进了坞堡之中,里面顿时传出一阵咳嗽和咒骂之声。 烟熏了一会儿,刘和示意刘备下令攻堡。 借着烟雾隐藏身形,钩锁队迅速靠近坞堡夯土墙之下。他们解下腰间钩锁绳索,在手上抡圆摇晃蓄力之后,抖手上抛,叮叮当当,一下有十几二十根钩锁绳索钩住了土墙上弓箭射孔的边缘。 使劲拽实诚之后,钩锁队的兵丁就背上装满石漆的大皮囊,口中叼着点着的小火把,开始拉着绳索往上攀爬。 刘和紧盯着各个弓箭射孔,弯弓搭箭,只要里面有袁氏庄丁意图从射孔往外放箭,或者伸出长矛想要捅人,刘和便抬手一箭射去。 啪!啪!啪! 钩锁队士兵的攀爬速度不快,却非常有节奏,这也给刘和拉弓搭箭提供充足的时间,刘和就好像点射一般,一箭射杀一个,短短时间,堡墙内已经有十五六个弓弩手死于他的箭下。 典韦也有样学样,以手戟投掷之,他没有刘和的瞬息剑意做依靠,准头自然不高,却也能十投五六中,给庄丁以很大威慑力。 最后有五六个钩锁队士兵率先爬上弓箭射孔外侧,把灌满石漆的皮囊就顺着射孔往里扔。 里面的庄丁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来袭,呐喊着用长矛往外怼,皮囊一捅就破,里面黑色的原油就汩汩漏出,流淌得到处都是。 接着钩锁队士兵将燃烧着的小火把顺着弓箭射孔纷纷扔入堡内,石漆遇火爆燃,呼!呼!呼!很快里面便是一片火海,庄丁们无路可走,被烧得哭爹喊娘惨叫不已。 钩锁队士兵功成身退,顺着绳索滑下,动作娴熟,身轻如燕,然后收钩锁绳索,返回后阵向刘和、刘备等复命。 这一仗干净利索,钩锁队无一人伤亡,就兵不血刃完成放火任务。 里面的火越烧越烈,喊叫声凄惨,有人终于忍耐不住,开始顺着暗处的甬道中逃跑,从后山某处隐蔽的出口溃逃而出。 可是各处要害路口都被霸郎军封锁,这些人无一幸免地被霸郎军截住,有的还想负隅顽抗,都被当场射杀。 堡内庄丁四散逃命,谁也扛不住烈火烧灼。 有人就想打开正门向霸郎军投降,这也是最快最安全脱离火海的办法,可是有几个袁家豢养的门客剑侠来了傻逼劲儿,非要和主家的城堡共存亡,说是宁可把所有一切烧成灰,刘和也休想得到一颗粟米。 门客头领古蔺还挥刀砍杀了两个想要开门的庄丁,一下惹起众怒,剩下的庄丁持刀挥矛一拥而上,就把古蔺和几个头目给杀死。 他们砍下古蔺等人的脑袋,打开大门出来向霸郎军投降,献上门客头领首级。 霸郎军精锐不管三七二十一,举起弓弩对着打开的大门内便是一阵疾风暴雨般的攒射,把里面还想做最后抵抗的庄丁全部射杀。 最后一座堡垒就此拿下。 刘和连忙命令手下挖掘庄园地上的沙土,担着沙土在堡内进行灭火,燃烧的石漆原油被沙土一盖,隔绝氧气,便逐渐被扑灭。 最后刘备军、徐晃军、虎贲郎以及俘虏们都加入挖土灭火的行列,终于大火被控制住了。 大战后的袁氏庄园,一眼望去,到处是庄丁尸体,残火余烬断壁残垣,滚滚烟尘,久久挥散不去。 三座袁氏庄园,全部攻克。 刘和眼前也闪过一道提示。 【剿灭袁氏马市庄园三座,夺袁氏气运三百万!奖励:金银财帛、粮草辎重、兵甲装备,顶级机械制造大师】 刘和见之大喜,一次性夺得气运三百万,这次行动可赚大了。 一夜攻克三座庄园,三百万属于累计夺取的气运值。 奖励也一股脑给出来。 赶紧清剿战利品,就甭客气了。 正好大火也已扑灭,刘和便亲自率领典韦、徐晃、刘备等人进入坞堡,同时命人开始搜索庄子进行抄家,掘地三尺,务求把好东西全部带走。 可是搜了半天,除了一些散落各处的金银财物之外,还有些庄园中的少许被焚毁的粮草,根本就没发现所谓气运奖励。 既然是夺三百万气运值的奖励,肯定不能这么少。 袁氏门客庄丁死守的第三座庄园,最后的坞堡内根本没啥值钱物事儿,他们拼死守个啥,死守个寂寞么? 这时典韦来报,“启禀公子,末将抓了个奸细!” 然后推搡过来一个男子。 这男子二十五六岁样子,身形瘦削,个头不矮却有些驼背,身上青灰色布衣烧得有皮没毛,头发胡须眉毛也燎焦许多。 他有个显着特点。 过来就觑觑眼盯着刘和看,怎么也看不清的样子,都快贴到刘和脸上了。 刘和咳嗽一声,“典韦,这大兄弟都啥眼神儿了,汝觉得他做得了奸细这活儿?” 第一百二十一章 马大师,你真是我的达芬奇! 典韦挠挠头,“这厮鬼鬼祟祟东张西看,望之不似好人,是以属下便抓了他。” 说话间,那人眼睛直勾勾盯着一根柱子,伸手摸过去,“劳……劳……烦将军,请……请……把在……在下的样图归还。” 没注意前面有块石头,脚下一绊向前跌倒,砰!脑袋还撞到柱子上,顿时起了一个包。 周围的刘备、徐晃、董璜等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刘和也忍俊不已,这人不但眼神不好使,还有点口吃,看样子视力退化很严重,这是个高度近视。 那人有个执着劲儿,从哪儿跌倒从哪儿爬起来,还对着空气讨要东西,“还……还我样图。” 董璜刚才吃了大亏,对庄园的人没有好感,便道:“既然是庄上奸细,一刀砍了算了,听着说话费事,我……我都喘……喘不上气。” 那人忙道:“别……别……杀我,我不……不是奸细。我……我是少府……属吏马钧。” “什么马军牛军的,拖下去!”董璜不耐烦起来。手下虎贲郎过来就要把那人架走。 “把人放下,我有话问他。”刘和听他自报家门,便示意虎贲郎放下那人,问他道:“你是哪个马钧?” 那人道:“少府属吏,马钧马德衡。” 马钧马德衡?! 刘和心里便是一动,若真是这个人,可就不简单了。 “典韦,拿了他什么样图,给我瞧瞧。” “唯。”典韦从一边拉过一头驴来,这驴身上驮着两个箱子,典韦把箱子卸下打开,里面都是一卷卷的纸张。 又是驴,不由得刘和不重视起来,但凡和驴有关的人,肯定不是凡人。 刘和拿出几个卷轴展开,发现都是用白描画法绘制的图纸,有水车的、有纺车、有风车、有风筝、有攻城车、有弓弩等等,举凡日用生活军事民用,几乎都有涉猎。 这就是机械设计图纸。 后面还有土木建筑类型的,城墙城楼等,甚至还有沟堑陷阱防御堡寨之类,有几张图纸,和庄园的防御设施几乎一模一样。 这一张张图看过来,好似走入了设计的世界。 直观的感受,就和打开达芬奇手稿本似的,一股超脱时代感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用问,庄园的防御体系就是由他设计监工打造的。典韦也是看到这些图纸才把他当做奸细抓起来的。 这就厉害了! 可以确定,这就是那个马钧马德衡,史上有名发明家,三百万气运值奖励的顶级机械人才。 马钧可是汉末曹魏时期着名的发明家,机械设计大师,对当时社会上的很多民用军事用具进行了优化改良,就曾经改良诸葛孔明设计的诸葛连弩,使其使用效率大大提升。 他的事迹很多,随便拿出来一个都够让人震撼的。 曾经有人给魏明帝进献一具木偶百戏的人偶,做得挺逼真,可惜就是不能动,就问马钧能不能让木偶动起来。马钧就说没问题,然后加了一套装置上去,以流水为动力,就把木偶百戏给带动起来。木偶们吹拉弹唱跳舞耍剑,变化无穷。引起了轰动。 可惜古代对机械工艺并不重视,归于奇技淫巧一类,马钧的天才并没有得到更大重用。这不能不说这是时代束缚和人观念上的遗憾。 马钧绝对是个顶级人才。 这样的人怎么能误当奸细杀掉呢。 刘和让典韦把图纸收拾好,交还给马钧,马钧感激不尽,千恩万谢的。 对这些工程技术大师们来说,这些倾注心血的思想结晶,甚至比他们的生命都重要。 刘和让人给他搬个马札坐下,就问马钧好好的少府属吏,不在宫里做他的本职工作,跑袁氏庄园来干什么。 象他这样的人才,技术才是毕生追求,荣华富贵不是他所求,更别说给人当工具使唤了。 马钧就说自己被袁胤请来,设计建造这座庄园的防御堡寨,建成后怕泄露秘密,就威逼利诱自己继续留在这里。主要就是以家人性命作为威胁。已被软禁在此三年。 至于少府和家人那边,早已以失踪人口来对待了。 刘和听了非常愤怒,怎么能这样对待技术人才呢,这袁胤还是个人?不知道以德服人留住人才吗? 对了刚才马钧说要保密才被软禁的,要保什么密?直接问他不说咋办,要不要召军统雒阳站站长张飞过来严刑拷打一下?还是算了,强逼人所难非我风格,要不用金钱美女? 马钧又说多亏今天虎贲郎攻打庄园,他才得以借机带着图样逃出来,感谢主官将图样奉还,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来生结草衔环定然报答。 刘和说:“汝这一杆子给我支到来生,未免太久,不如就现世报。” 马钧很紧张,这特么现世报听得瘆得慌,这位小郎君说话这么不着调么。 “我开玩笑的,马大师别往心里去。”刘和连忙安抚他,就问:“汝这样也非长久之计,袁氏势力遍及天下,能躲到哪去儿啊。” 马钧叹口气,“吾……吾……一介小吏,无权无势,现在天下纷乱,也找不到安静所在治学利民。想想前途渺茫,徒……徒之奈何矣!” 与刘和聊了一会儿,马钧没那么拘束,语言也流利很多,没那么口吃了。 刘和便说:“现在就有好去处,不知道马大师愿不愿屈就一下。汝若愿意投到灭曹司麾下,我举荐汝为博士,年俸六百石,足够养活妻儿老小了。” 刘和汉室宗亲,以侍中身份兼领执金吾、灭霸校尉、孟津都尉等职司,举荐个博士不在话下。有自己罩着,谁还敢独占马钧这个机械大师的技术专利? 马钧一看刘和手下兵强马壮的,又有啥不愿意的,当即拜谢,“钧多谢刘郎君眷顾,愿效犬马之劳。” “既入灭曹司麾下,以后就一家人矣,不必拘礼。”刘和连忙搀扶他起来,把董璜身上御寒的大氅扒下来给马钧披上。 马钧一个技术人才啥时候得到过这等礼遇,激动得眼圈都湿润了。 董璜气得都要哭了,刘子玉你要收买人心干嘛用我的貂毛大氅,大冬天的难道我不冷么,我还是个伤员呢。 刘和又对马钧说:“马大师啊,我听说袁胤搜刮海量的民脂民膏都屯在庄园,可苦于不知藏在何处。这要是找出来赈济灾民、改良水利军事设施、建设国家,使大汉变得越加强大该有多好。唉,吾空有报国之心,却苦于无钱做事。我看那些水车、纺车都陈旧不堪,每每心为之泣血……” 马钧义愤填膺,拱手道:“刘郎君汝不要说了,属下知道袁氏钱财都藏在哪里了。” 刘和、董璜、刘备等人当时眼睛就亮了,也不累不疼不饿了,忙活一晚上不就为这点事儿么。 马钧当即带着刘和等人进入坞堡内宅,然后穿堂过屋,来到后屋的墙壁跟前。这就是一块山石石壁,光滑坚硬,寸草不生。 众人不禁泄气,这地方典韦、徐晃等人都搜一百遍了,毛都没有。这个姓马的眼神不好,难道看不出这里屁都没有一个吗。 马钧眯着眼摸索半天,终于指着石壁根部的一个石缝凹槽说道:“刘……刘郎君请看,那……那……就是消息所在,汝找个力气大的扣开它。” 众人都看典韦,这里力气最大的非他莫属。典韦也不客气,走过去把手伸进石缝凹槽里试了试,然后虎吼一声“给我起!”,猛地发力上提,连连运气,怕不得千钧之力用出来,可石壁依然纹丝未动。 典韦臊的面红耳赤,闯荡江湖多年,还没我抬不起的东西呢。准备喘几口气再接着干活。 马钧却神秘一笑,“此我所设计机关消息,非人力所能开启也。” 把典韦气得差点没打马钧,人力不能开启你让我搁这丢人,耍傻小子有意思是。 刘和看了眼那地方的构造,发现另有玄机。在石缝凹槽前面有块突出地面的铁桩,正对石缝凹槽,铁桩中间有个凹槽磨得很光滑。 刘和想了想,便明白这是什么原理了。 他要过典韦的大铁戟,调转过来,把尾部铁杆插入石缝,戟身卡在铁桩凹槽中间,然后按住戟首用力下压,嘎吱吱,一阵响动从石壁后传来,接着石壁隆隆震动,尘土飞扬,石壁竟然缓缓向旁滑开。 刘备、徐晃等一众人等面面相觑,震撼不已。不会,刘子玉咋想的办法,就一下打开了。怎么看上去,他就像这里的常客似的。 马钧更为惊诧,赞叹道:“刘郎君一下瞧出关键所在,真天纵奇才也,汝若专精此道,必成大器。” 刘和摇头道:“还是算了,我就是瞎蒙的。”这就是杠杆原理,简单的人力确实打不开消息机关,但加上一条杠杆上去,就不要太简单。 这时石壁滑到尽头,露出一个洞窟来,火把映照之下,顿时有耀眼光华反射出来。 金光灿烂,珠光宝气。 总之就是这种感觉,刘和仿佛立刻化身阿里巴巴,打开了四十大盗宝藏,发财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分赃”大会 打开的石窟里面,满满登登堆放的都是马蹄金,还有成箱的珠宝细软,玉器玛瑙翡翠等等,珠光璀璨,金光耀眼。 视线掠过这些东西往里面看,好像连着一个洞窟,看不清到底还藏着什么,必须深入其中去瞧。 众人眼睛都有被晃瞎的感觉,只顾着呆站着看,哈喇子都快流下来,好多钱钱啊。 刘和差点没把马钧给举起来欢呼,赞叹道:“马大师,若是没有你,我何得此宝藏也!汝真是上天赠予我的达芬奇啊。” 马钧直咧嘴,刘郎君说的都是什么胡言乱语,瞧他们这一副满脸痴相见钱眼开的模样儿,怎么看都不太像能是为国为民改良技术赈济灾民的仁义之师啊。 难道我看错人了? 这时众人发现有个动物趴在一堆马蹄金上,用手盘金锭盘得正来劲儿呢,忽然宝藏门被打开,这东西吓了一跳抬眼一看来的是刘和等人,顿时大叫一声跳下来往外就跑。 原来这头盘金兽是个人。 典韦手疾眼快,飞身一脚把这人踹倒,拎起来往刘和面前一怼。 刘和举着火把一照,发觉此人正是袁胤。 原来袁叙、袁胤哥两个第一座庄园被攻破后逃走,袁叙取道直接回了雒阳城,袁胤不舍得这边的金银财帛,便跑过来藏进了藏宝洞。 满以为刘和不会发现秘密藏宝洞,自己能躲过一劫,谁成想还是被刘和他们给找到了。 他一看马钧站在旁边就明白了,气急败坏道:“好你个马钧,敢出卖袁家,非夷汝三族不可!” 啪!典韦直接甩他一耳光,斥道:“我家公子面前,哪有汝撒野的份儿!” 刘和则说:“典韦,他要再啰嗦就一刀砍了。” 袁胤被典韦一巴掌打得清醒许多,又听刘和说要杀他,这才彻底害怕,“刘子玉,吾乃朝廷命官,可不是汝能随意屠戮的,汝汉室宗亲,得罪袁家有何好处。” “把他看好了。”刘和懒得废话,随便找了破布塞进他嘴里,让人绑了带出去看好,放这里聒噪影响数钱心情。 又派人把贾诩调来清点宝藏收获,现在贾诩是灭曹司大管家,所有的进出账由他把关。 贾诩来了一看,也被洞中藏着的海量金银财帛给惊呆了,这一仗的收获可真不小。再往里探查过去,竟然还有意外发现,里面还藏着盔甲兵器旗帜之类,真是一座宝库啊! 刘和当即下令众将退出洞窟,带兵守在庄园四处,防止节外生枝。 他自己则亲自在洞窟中坐镇,旁边是典韦、侯来吉,由贾诩带着亲信现场清点各色收获,登记在册,以备留存。 清点结束后的数目,令刘和大为震撼。 单单马蹄金,就有两万多锭,其他的银锭和五铢钱更是不可胜数,还有珠宝玉器之类的硬货,绢丝布帛,香料酒类,堆满其中。 难怪袁家要把机械大师马钧给软禁起来,只有他设计的防御设施才配得上这座宝库。马大师这样的人才,还是独占为好。 算上第一座庄园的收获,加起来有三万金之上。 徐晃攻下的第二座庄园,主要囤积的就是粮草辎重,徐晃很小心地禁止火攻,是以粮草没有损失。 还不仅如此,洞窟除了金银财帛,里面另有洞天,堆满了兵器甲胄之类,就是个小型武库。 盘点下来,有五百副步兵大铠、一百副马铠。甲胄上千,矛戈弓弩无数。 甲都是皮质的,铠就是铁制甲。 这年月冶铁技术不发达,全套的铠甲非常昂贵,因为制作起来耗材耗力,最关键是耗时。 曹操就曾经在流传后世的文章中写过,当年和袁绍决战官渡时,袁绍有大铠万领,马铠三百具。他自己才有大铠二十领,马铠十具,穷成啥样了都。 袁绍举四州之地的财力,才有马铠三百具,可想这时候战马的俱装铠甲有多珍贵。 刘和挺高兴,心想五百副步兵大铠,再凑上一些,可以组建一支全副武装的陷阵营了。 历史上吕布麾下高顺陷阵营只有七百全副武装重甲步兵,却在中原征战中所向披靡无撄其锋者,击败过夏侯惇,连万人敌关羽、张飞都没打过陷阵营,重甲步兵的可怕战力可想而知。 当然吕布现在雒阳,还没有收服高顺,陷阵营更是还没有影的事。 高顺家是陈留名门望族,陷阵营应该是高顺训练的一支私军。后来吕布被陈宫、张邈迎入兖州,高顺应该是那时候投入吕布麾下的。 凭家族财力能组建出一支全副铠甲的重甲步兵,这时候的世家豪门是真有钱。 除了这些收获之外,三个庄园攻打下来,还俘虏袁氏庄丁门客近五百人。 袁家在马市周围的经营多年的三座基地,算是被彻底摧毁。 刘和组织人手装车,下令连夜把这些战利品送回都亭大营。这么多东西,一共装载了一百多辆车驾,在灭霸营以及虎贲郎人马护送之下,迤逦而行,满载而归。 同时五百俘虏也押送回来,准备进行威逼利诱洗脑后补充到队伍中来。 一直忙到亮天,才把各项收尾工作做完,吃了早饭,众人纷纷休息,恢复体力。 酉时末刻,刘和起身洗漱升帐,把各营将领都召集到账中议事。 其实议个毛的事,就是“分赃”大会。敌人干掉,东西抢回来,也该进行一下利益划分了。 刘和说道:“本次讨伐劣绅豪强,诸君出力不少,按照出征前的许诺,我都会一一兑现的。文和兄,就由汝来宣读。” “唯。”贾诩答应,从袖中取了一份分配书,当众郎朗读来。 “凡是参与出征的将士,每人奖赏万钱,受伤者加倍,阵亡者三倍抚恤。” “各营参与出征的主官,赏赐千金,受赏赐者如下:刘玄德、徐晃、董璜。” “刘玄德所部扩充一倍至八百人,兵员一部分从俘虏中择优录选,其余由招募补足。” “另赏赐关羽、典韦、侯来吉各五百金。” “还有辎重粮草,各营按需索取,不得谎报。” 消息传出,各营将士闻听,顿时欢呼雷动,齐声大赞主官体恤兵情,爱兵如子。 贾诩替刘和算了一笔账,这回分配出去七八千金,还剩下两万五千金上下,还有珠宝细软盔甲装备,真是发了笔大横财。 刘和又让贾诩选了好多珠宝细软之类的硬货,装了几辆车驾,准备押送着给丞相董卓送去。 凉州军团控制下的雒阳京畿一带,有个潜规则,可以巧立名目劫掠世族豪门,却必须站在道德、仁义的制高点上,也还要拿出一块很大的蛋糕奉给董卓。 否则他要是急眼,把整个蛋糕都抢走就不美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董璜想当天使投资人 当然,刘和也给董璜备下一份厚礼。 这位董家军的大侄儿,虽说是一副声色犬马浪荡无度的败家怂货模样,估计也别想染指继承权,董卓正当鼎盛又生了小儿子,对董璜看得也紧,他没机会。 但董璜总归是董卓嫡系血亲,笼络好了没坏处。 董璜破天荒地把给他备好的珠宝玉器珍品器具啥的又推了回来,他表示不需要。 刘和很震惊,“汝特么吃错药了?金银珠宝都不想收,你这是看《四书五经》受廉政教育了?” 事情肯定不简单,当一个吃惯荤腥的猫突然忌口,那就不正常,它一准儿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我就失眠的时候看四书五经。啊呸,我大字不识几个,看什么看。”果然,董璜摇头否认读书,他说道:“日后但凡出兵喊我一个,给我的份儿记个数就行,汝尽管使用。只是别忘给我留个地方,以后混不下去,好跟你讨口饭吃。” 刘和明白了,这董胖子精着呢,便道:“你要做我的天使投资人。” 董璜笑道:“什么天屎我不懂,我拉的是人屎。” 刘和想想解释道:“在我家乡管这个叫神仙押注,就是你赌我日后会飞黄腾达称霸一方,在我这边下重注。” 董璜连连点头,“对对对,在下就是这个意思,吾在子玉兄这边神仙押注。” 刘和挥挥手让人把金银珠宝又给收起来了,“这可是汝自愿的,要是血本无归我可概不负责。” 董璜满怀豪气说那还说啥,赢了会所嫩模输了工地搬砖。啊不是,董璜说的是买脱离手,愿赌服输,我输钱从不怨天尤人。 “分赃”结束,刘和嘱咐刘备、徐晃等守好大营训练新兵,然后就带着侯来吉、贾诩、典韦、董璜、马钧等人,押着袁胤,护送着给董卓的礼物返回雒阳灭曹司。 张飞、曹安民开门迎了出来,听典韦、侯来吉添油加醋地讲述昨天马市和庄园大战的经过,把他两个羡慕得够呛,齐齐表示下次有这机会,一定要冲在前锋,再也不在灭曹司大本营留守了。 刘和就说工作不分贵贱高低,都是为雒阳百姓服务,不能挑三拣四。再说校事处也是隐蔽前线,责任重大,你们两个肩上担子可不轻。 曹安民颇有情绪,听说昨天出征一个小兵都有一万钱的红包,凭啥我和三将军就得在家苦守分文没有,这不公平。 刘和板起家长的面孔,“不是叔父我说你,汝到雒阳工作是为增长见闻结识豪杰创一番事业的,难道只为了钱吗?” 曹安民嘟囔道:“不止为了钱,还有漂亮小姐姐。再说没钱哪有小姐姐。” 还敢顶嘴?刘和决定好好教育教育他,“有钱泡妞谁不会,没钱泡到手才是本事,你空长着子都、宋玉般貌美姿容,就不能钓个富婆吃软饭吗?天天跟我要钱,不知道地主家也没余粮吗。” 曹安民道:“我叔父让我拜汝为叔父,就是为了有个吃饭穿衣的安家所在,汝要是不给我钱,我就去雒阳大街要饭,看汝丢人不。” 刘和骂道:“禽兽,汝想气死我,我他么先打死你!” 听曹安民跟刘和贫嘴,侯来吉、典韦、董璜等都在旁边笑。马钧暗暗摇头。张飞则心无旁骛地在整理细作上报的情报,分门别类,尽量挑出来有用的。 贾诩心说这叔侄两个哪有一个好东西,越说越走板下道,刘子玉也真是,曹孟德把孩子交给你是图个好,你就这么教育孩子? 不过曹安民这都什么孩子,天天除了钱就小姐姐,难怪曹操不想要了,这特们败家孩子刚长大就啃老躺平,搁谁谁不头疼。 但身为灭曹司第一谋士的贾诩自觉有责任要把风气往好带带,必须劝劝双方。 他就说好了安民,汝叔父事业草创手上没有余钱,你做晚辈的多担待些,等以后让他补发给你。汝也别郁闷,今晚章台会所走起来,你贾叔叔买单付账,让你一次爱个够。 马钧气得直翻白眼,得嘞,都特么一丘之貉。我这是进了什么十八禁的地方啊。 最后还是贾诩从自己的分红里拿了两金出来,给了曹安民和张飞每人一个红包,这才安抚下来。 贾诩又问刘和道:“汝昨夜铲平袁氏经营多年的马市庄园,掏了他的藏宝洞,袁隗老狐狸还不得气疯了,怕是要疯狂报复,汝可想好对策?还有抓来的袁胤,如何处置?” 刘和摊摊手,一副甩手大掌柜的派头,“你是灭曹司首席军师,这事交给汝来处置,你肯定有办法。” “你是吃定我了。”贾诩无奈,只得献计道:“藏宝洞就是袁隗的七寸命脉,只要掐死了,我料他也不敢大肆张扬,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自认倒霉。至于袁胤,可以利用一番,派人送回去。” “汝尽管安排,我悉听尊便。”刘和说。 袁胤是袁隗亲儿子,杀肯定不能杀,物尽其用是最好的。 “还能怎么用……”贾诩琢磨了一下,有了主意,说道:“安民,此事交予汝来办理,办妥之后与汝分利,如何?” 曹安民乐了,拱手道:“贾校尉但请吩咐,属下必不辱命。” 然后贾诩就带着曹安民出去交待事情去也。 刘和也带上马钧,带着送给董卓的礼物,前往丞相府求见。 不一会儿有相府小吏出来引刘和、马钧进入府中,董卓坐于堂上,铁头人华雄侍立其身后虎视眈眈。李儒也在旁边。 厅堂两侧站立着持戟武士,杀气腾腾的。几次遭遇刺客后,董卓显然加强了安保强度。 刘和身具白虎煞气护体,这种小场面自然是不在话下。倒是马钧没见过这等阵仗,被吓得有点战战兢兢,冷汗直流。 其实也没啥,这是人之正常反应,普通人如此表现并不意外。 刘和说明来意,“董相,属下昨夜率军剿灭几处独霸马市摄取暴利的豪强大户,所获财物奖赏出征将士充当军费之外,特选珍宝若干,献予董相。” 董卓点点头,“此事董璜已报与吾知,我早说过,麾下儿郎们出外征战但有所缴获,尽可充为军资用度,不必另行呈献。” 刘和便忽悠道:“这些珍宝器物若是沽售换钱,实是暴殄天物,不如献给董相鉴赏。” 心想我倒是不想给,可也怕你掀桌子大家都没得玩不是么。 董卓哈哈大笑,“难得子玉一片心意,既如此,本相就收下了。” 挥挥手让人出去把车驾中的珍宝器物收下。 刘和特意引见马钧给董卓,说这是个农用工具的设计人才,埋没江湖好多年,好容易才发掘出来。欲要举荐他为博士,让他为国效力造福百姓,为大汉建设添砖加瓦。 听说是设计农具的人才,董卓顿时没了兴趣,还打个哈欠,不耐烦挥挥手。 “就照汝说的办,子玉,下次有这样的人才汝可直接表奏举荐,就不必带我这里了。” 李儒也是博士,不过是经学类博士,在博士歧视链顶端的位置,对马钧这种技术类博士大为瞧不起。 他心里暗笑,一个搞农具设计的人才也带来烦扰董相,没个轻重缓急。要是设计兵器之类的人才,才算有些用处。 刘和连忙拱手道:“多谢董相,若没有什么事,属下这就告退矣。” 然后带着马钧施礼后离开相府。 马钧高度近视看不清道,不能骑马,刘和就给他准备了一辆两马车驾,还铺了厚厚垫子。返程路上,刘和就策马伴随在车边。 马钧非常感动,从未有人如此礼遇于他,遂萌生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本来技术工种在尊崇儒道的时代就不被重视,再加上马钧就是技术宅,口吃不善交际,所以受到多少关注可想而知。 这人少年时也是成天到晚游玩怡乐,并不知道自己有机械方面天赋,直到有次偶然机会发现这方面的天才,这才走入这个领域,一发不可收拾。 刘和就说:“马大师这眼睛是天天专精设计改造,绘画样图,累坏的?” 马钧摇摇头道:“本来没这样严重,可是被袁胤拘禁在坞堡中,常年不见天日,又饮食不精,是以每况愈下,尤其是到了晚上就更是啥都看不清矣。” 刘和恍然笑道:“汝这是夜盲症,缺乏营养所致,马大师,或许我可以帮你改善一下。” 马钧大喜道:“还能改善,简直大善之至,属下谢过刘郎君!” 惊喜之后又觉得这事未免过于玄奇,便问道:“夜盲二字,倒也正对我之症状。难道郎君还精通医术?” 刘和说:“精通谈不上,但在我家乡便算是几岁蒙童,也多少懂得饮食养分不足,会导致夜盲症状。” 夜盲症也叫雀盲症,古已有之的病症,其实就是营养失衡,缺少维生素a导致。马钧被拘禁坞堡三年,饮食粗糙,加之用眼过度,是以近视加深夜不能视。 只要好吃好喝加强营养,夜盲症很容易调整过来的。 马钧还很羡慕,“郎君家乡还真乃文明之乡。” 刘和点头,“民智开化的早,有的还在娘胎里就开始背诵诗词歌赋音律启蒙矣。” 第一百二十四章 想杀小贼,比杀董卓还难! 马钧更加震撼,“如此一来,君之家乡岂不是人人识字,个个通才。” 刘和点头,“虽未尽然,亦差之不远矣。” 马钧不敢相信,只知道刘郎君是东海恭王之后,可从未听说东海有这样的地方。便算他后来跟随大司马刘虞去了幽州,可幽州古来苦寒贫瘠并与外族接壤,缺少开化,民风彪悍尚武,更没这样的地方。 他说的家乡到底在哪里,莫不是子虚乌有之地,乃乌有乡也。 半个时辰后赶回灭曹司,后厨正在烹制晚餐。 刘和赶过去在蔬菜堆中翻找一番,找到几根胡芦菔,交待给厨房师傅,“把这几根胡萝卜给烹制了,以后马博士的汤镬中必须有此物,大师的眼睛全靠此物矣。” 师傅唯唯诺诺答应,还有点不明白,眼睛靠这个有啥用,看那兔子倒是挺爱吃,难道把马大师的眼睛给吃成红眼病么。 胡芦菔就是胡萝卜,华夏古已有之,乃是西汉张骞出使西域带回来的种子,经过培育而成,早就上了百姓饭桌。胡芦菔富含维生素a,也是草药一种,是对治夜盲症的最佳食品。 当听刘和说胡芦菔就是治疗夜盲症的妙药时,马钧把汤镬中的几根胡萝卜全捞出来吃掉,当天晚上就觉得视力有所改善,夜盲症得到缓解。 连刘和听了都觉得神奇,不会这么快见效,是不是马大师心理作用啊,要知道安慰剂对某些敏感的患者也是能产生效果的。 难道马钧就是传说中那种只要忽悠他就会有疗效的类型,骗子的最爱? 不管怎样,反正就是有效,马钧十分振奋,对刘和佩服得五体投地,又跑厨房找胡萝卜生吃,恨不得睡觉嘴里都叼着根胡萝卜。一晚上就把后厨储备的胡芦菔炫光了,最后实在没有,索性打开兔子笼,从兔子嘴里抢了两根下来。 光改善伙食还不够,眼睛不能只用还得锻炼灵活度,使睫状肌舒展放松,恢复假性近视。 刘和凭着记忆又给马钧画了一张视力表,挂在厅中墙上,让他没事远望视力表,锻炼眼部肌肉调节视力。 马钧无不听话照着做,反正刘郎君是恩人,说啥是啥。 按下马钧锻炼视力不表,单说袁家那边的反应。 太傅袁隗的府邸内,袁氏的嫡系都在。 太傅袁隗、太仆袁基、后将军袁术、袁叙、主簿阎象等,还有尚书周毖、长史何颙、城门校尉伍琼,便连燕都第一剑客虎贲将军王越王安睿也赫然在座,他身旁侍立的是河南剑客史阿。史阿是个年轻人,乃王越的门人弟子。 唯独少了袁胤。 太傅袁隗气得直哆嗦,指着袁术、袁叙大加呵责。 “早说郊祀前不要轻举妄动,以免节外生枝,可汝等非是不听耶,现被小贼掏了藏宝洞,损失巨大,可痛煞我也!若小贼以洞中所藏铠甲兵器向廷尉出首,汝等让袁家如何自处?” 袁术不以为然道:“就说是诬告,抵死不承认即可,看小贼能奈何。” “住口!”袁隗骂道:“私藏铠甲兵器等同谋反,董卓若借题发挥,又当如何?袁氏苦心准备多日郊祀的谋划,岂不是要付之东流?” 袁术又说:“待我派人去刺杀小贼,让他开不了口。” 袁隗伸手指指他道:“汝连小贼身边奴仆侯来吉都杀之不得,何谈刺杀之?小贼身边现有典韦、张飞熊虎勇士之流保护,想杀他比刺杀董卓还难!” 袁术被骂得语塞,讪讪道:“真奇哉怪也,此小贼怎会越来越强,任其不顾,终成大患也。” 唉……袁隗叹口气,“原以为只有董卓才是袁氏大敌,没想到刘和小贼倒成了心腹之患。” 这时燕都剑客虎贲将军王越慢悠悠道:“太傅,不如让我去阉了他,本将军剑不空走,定会获胜而归。” 咦?!众人齐齐扭头看他,都是一脸的诧异,阉了他?他么的你是当真的? 我们在商量对付小贼,袁氏最大的威胁,你跟我们谈阉了他,你当你是净事房掌刀太监呢。 王越发觉说秃噜嘴,以咳嗽两声掩饰尴尬,“抱歉,我练剑说习惯了,我意思是由本将军去杀了他。” 王越曾经在宫里当值,被灵帝敕封虎贲将军,还做过当今天子刘协的启蒙剑术老师。是以总以将军自称。 “不可。”袁隗摇头拒绝,“安睿将军汝有重要任务,不宜过早抛头露面,要杀小贼宜另派高手前往。” 这时有人请缨道:“就让我去斩下小贼项上人头。我倒是想看看,斩断祝公道右臂的人,到底有何惊人艺业。” 众人一瞧,说话的是王越身后站着的河南剑客史阿。 这个史阿,也是史上留名,曹魏时做过曹丕的剑术老师,得了王越剑术的很多传承,威名在外。 众人纷纷点头,史阿出马,此事可成。 典韦、张飞虽勇猛无敌,可那是在两军阵前厮杀,与剑客过招则别有不同,击刺之术讲究灵活快捷刁钻狠辣,空有莽夫之勇的战将只会无处着落。 袁隗点头道:“此事宜快不宜迟,史阿大侠,此事便拜托于汝矣。” 史阿拱拱手,“在下这就动身去斩其首也。就请诸君在此静候佳音。” 没等他走,有家丁进来禀告说,门外有灭曹司从事曹安民求见,还把公子袁胤送回来了。 袁隗、袁术等人皆大为惊讶,灭曹司派人把公子袁胤送回来,到底是何用意,小贼刘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有请曹从事。”袁隗示意众人回避一下,厅内只留下袁术、袁基和袁叙等袁家人。 不一会儿曹安民带着袁胤大踏步走入厅中,与袁隗等人揖手见礼。袁胤灰头土脸精神萎靡,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袁术大声呵斥道:“曹从事,灭曹司主官刘和带兵剿我庄园,抢我藏宝洞金银财帛铠甲兵器,拘我从弟袁胤,到底是何用意?真以为本将军不敢带兵扫平灭曹司吗?” 曹安民一脸无辜,反问道:“后将军何出此言,什么藏宝洞,汝说的我一概不懂,好端端的为何要扫平我灭曹司?” 袁术、袁基等眼睛都要瞪冒了,汝说什么?刘和带兵铲除袁家三个庄园,抢走三万马蹄金数百副铠甲,你跟我这一推六二五,全不承认了? 此不滑天下之大稽哉! 袁术还要说话,却被袁隗示意住嘴。 袁隗问道:“那么请问曹从事,此来所为何事?” 曹安民理直气壮地说:“本从事是来索要补偿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欲取雒阳,非先除刘和不可 补偿?这特们姓曹的搁这儿说胡话吗? 袁隗、袁术等人都听懵了,到底谁抢了谁,到底谁损失了藏宝洞的三万金和数百副铠甲,灭曹司有没有搞错? 还跑来跟我袁家要补偿,竖子刘和什么奇葩脑回路,真以为我袁家是冤大头吗? 唰!袁术直接把佩刀拔出来,奔着曹安民冲过去,“竖子,乃公先宰了汝,汝跟阎王爷要补偿!” 袁隗连忙喊“拦住他”,袁基抢先一步挡在前面,按住袁术手腕,“公路,汝稍安勿躁,且听他说完!” 袁术咬着牙把刀又收归鞘中。 曹安民虽然吓得腿突突,嘴却还不闲着,“就知道后将军会暴跳如雷,果不其然,这等气度焉能成就大事。” 我艹,要气死我,我非宰了汝不可!袁术气得又把刀拔出来了。 袁隗也气得手脚发麻,指着袁术道:“公路,汝平心静气些不好么,如此暴躁易怒,袁家真要毁在你手上吗,汝给我坐下!” 袁基、袁叙过去拉住袁术,把他硬给拽回座位。 袁隗如鹰隼般的眼睛盯住曹安民,“曹从事,汝以一介灭曹司小吏身份如此羞辱后将军之尊,不知此乃自取其祸之道吗?若非老夫在场,汝已身首异处矣。” 曹安民呵呵一笑道:“我家主官交待我说,以袁太傅之睿智,是绝不会让人伤我一根毫毛的。而且还会给我索要之补偿,分文不少。” 袁隗神色不变,“刘郎君何出此言,焉敢断定老夫会如此做?灭曹司出兵劫我庄园,掠我钱财粮草,我正欲兴师问罪,刘郎君却反来倒打一耙,是何道理?” “太傅此言差矣,实谬之千里也。”曹安民说:“事实是袁氏有一庄客叫马援的,纠集百多刺客,打着袁氏旗号,公然抢劫灭曹司军司马侯来吉购买军马的金钱,致使灭曹司遭受重大损失。” “胡说八道!”袁术抢过话头,辩解道:“马援早就脱离主家另谋高就,他之所为与袁家再无瓜葛。此事庄园中主事以及门客庄丁皆可为证,庄园的名册也清楚登记其来去时间,一查便知。” 袁术这就是耍无赖,早一步安排马援等脱离庄园,为的就是要谋刺侯来吉,还要把锅甩掉。 没想到曹安民点头道:“灭曹司也是这样认为的,便想抓住马援给袁家一个清白,可这厮却逃回庄园举兵死守。没得办法,刘郎君只好调兵遣将攻打三座庄园,非要抓住马援洗清袁家污名不可。” 袁隗差点给气笑了,“合着灭曹司攻打袁氏庄园竟然是为了袁家好,杀我庄丁抢我钱财,我还得对刘郎君感恩戴德不成?” 曹安民说感恩戴德倒是不必,不过袁家真要感谢灭曹司,因为灭曹司发现,马援在庄园里私藏大量铠甲兵器旗幡。按照大汉律法,私藏铠甲兵器等同谋反,灭曹司替袁家收缴了这些违禁品,等于替袁家消除一大隐患。 曹安民又说:“袁太傅汝说袁家是不是应该感谢灭曹司,总不成那些铠甲兵器是太傅让人私藏的?” 袁隗哪能承认,连忙大摇其头,“怎么可能,我袁家遵纪守法,怎么能做谋反那大逆不道之事。什么铠甲兵器,袁家一概不知。” 曹安民点头说:“就知道铠甲兵器和袁家没关系,那在下就放心矣。对了,灭曹司还在庄园中找到被马援囚禁的公子袁胤,此番一并送归。” 袁隗看了袁胤一眼,点头道:“那倒是要多谢矣。请问反贼马援何在,老夫要和他当面对质,袁家对其不薄,为何要干这种目无国法大逆不道之事。” 曹安民说太傅可能见不到矣,马援已经畏罪被杀,被挫骨扬灰,化作尘埃。 袁隗稍微放心,不管马援被杀还是被刘和拘押,都说明他眼下是不会揪着此事大做文章了。刘和此举是何目的尚不得而知,但至少袁家暂时没有麻烦。等月底郊祀袁家大事一成,就先把小贼灭了,也就不怕谁再以此要挟矣。 曹安民又说:“我家主官还说,灭曹司为袁氏清理门户剿灭叛徒,还送归公子袁胤,袁太傅是知恩必报之人,一定会给予灭曹司损失补偿的。” 袁隗想这钱不给是不行了,这当面讹钱可还真有一套。 便问:“刘郎君觉得多少补偿比较合适?” 曹安民伸出一根手指,“主官说至少一千万钱。” 啪!袁术气得又拍桌子瞪眼睛,“大言不惭,灭曹司一夜之间毁了袁家三座庄园,没跟他算账已足够雅量,竖子焉敢再来讹钱。” 曹安民笑道:“不给亦可。灭曹司只好问马援要,他要是也赖账不给,只好出首到廷尉那里,总有主持公道的。” 袁基好奇就问:“汝刚不是说马援已被挫骨扬灰么?” 曹安民说那就把马援骨灰挖出来拼接一下,拼多一点是一点。 袁基哂笑道:“胡说,挫骨扬灰的人如何能拼接起来,汝言语不羁,与汝主官一个德行。” “不要争矣。”袁隗挥挥手结束争论,“一千万不多,来人,给曹从事准备一千金来,礼送出府。” 曹安民揖手为礼,“多谢太傅成全。” 在袁家众人虎视眈眈的注目下,曹安民告辞离开袁隗府邸,乘上车驾带着一千金往灭曹司赶回。 前面坐在车辕旁的,正是雒阳站站长张飞。 原来贾诩不放心曹安民一个人来,特派张飞跟随行事。 一上车曹安民就开始擦冷汗,连呼好刺激。 张飞就问事情办得如何? 曹安民说贾校尉神机妙算,袁家投鼠忌器不敢动我,按我要求,乖乖给了一千金。 张飞大吃一惊说贾校尉令汝要五百万钱即可,没想到汝竟给涨了一倍,汝不要命矣! 曹安民嘿嘿一笑,“反正我来都来了,索性多要些。要赌就赌个大的,了不起一翻两瞪眼。” 张飞赞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等胆略,我当初还真小瞧你了。” 两人带着钱回到灭曹司,回复校事处主官贾诩。 贾诩闻听也大为震惊,“安民汝可真是人才,虎口拔牙多讹了一倍,这敲诈勒索的本事,比之汝叔父刘子玉也不遑多让矣。” 当即跟刘子玉请示了一下,赏赐曹安民和张飞各二百金,剩下六百金收归灭曹司小金库。 张飞很高兴,请曹安民喝酒,说我今天借你运气了,否则哪有二百金赏赐。 曹安民拍拍张飞肩膀说,都是兄弟汝跟我客套啥。 张飞说那不对,我和主官刘子玉称兄道弟,你得跟我叫叔父,这不能乱了辈分。 曹安民立刻觉得酒不香了,合着我把你当兄弟,你却跟我叫大侄儿,我这二百金算喂了狗拉。 太傅府邸那边送走曹安民之后,袁家上下也气得够呛,都说刘和得寸进尺,欺人太甚。 袁术咬牙切齿,发誓一定要把刘和剥皮抽筋挫骨扬灰,方消心头之恨。 主簿阎象琢磨一下道:“灭曹司是要吞下藏宝洞的铠甲兵器,不会向廷尉出首,如此一来,袁家就会安然度过郊祀前的这段时间。” 长史何颙摇头道:“想不通小贼为何这样做,既是董卓同党,难道不该借此机会打压袁家吗?” 袁隗说道:“小贼此举就为独吞铠甲兵器罢了。别看董卓此时势大如日中天,其实他麾下众将也是各怀鬼胎,都在为自己扩张势力而谋划。一旦董卓倒了,这些人必分崩离析各自为战。所以诸君只要出尽全力诛灭董卓,其党羽不足为虑。” 袁术道:“郊祀之事一俟结束,吾必第一时间诛杀小贼,扫平灭曹司,把抢我袁家的加倍追讨回来不可。” 袁隗点头说冤有头债有主,跑不了他的。只是公路汝要小心,郊祀之前不要再节外生枝矣。 袁术等人都答应了。藏宝洞事件算是个意外,还好花钱免灾,暂时先这样按住了。剩下的就坐等到郊祀之日,来一出儿举兵勤王诛灭董卓震惊天下的戏码。 藏宝洞事件的影响暂时平息。 袁隗、袁术等人坐下来商议月底郊祀的秘密行动。 袁基把忧虑多日的事情提出来,“小贼刘和已成大患,郊祀行动其必成最大阻挠,其手握兵马战力强大,殊为难办。对他决不可掉以轻心。” 城门校尉伍琼分析道:“刘和身兼执金吾、灭霸校尉、孟津都尉数职,兵强马壮横行无忌。执金吾所属兵力一千,平时在城内宫外巡弋,随时都能调动参战。” “灭霸营在城内有精骑一千,日常在三公府邸周围驻扎巡视。都亭尚有两千马步军精锐,由刘备、关羽、徐晃这样的熊虎猛将督率。” “另外还有别部司马刘辟统领的两千人驻扎在洛水河畔,随时也能调回。孟津关有一千归他统御的守军,谁也无权调动回京,这倒是没什么威胁。” “刘和身边还有侯来吉、典韦、张飞这样的勇将,各个能独当一面。” “欲要夺取雒阳,必先除掉刘和不可。” 听罢伍琼分析,众人皆沉默不语。 大家皆想月末郊祀,董卓率众出城,象吕布、华雄、李肃、董旻、董璜这些鹰犬走狗必然跟随保护。 大概率董卓会安排刘和留守雒阳,来监视其他官员和居住北宫的当今天子以及身居永安宫的弘农王。 这岂不是调走熊虎尚有豺狼,一样很麻烦。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以弘农王刘辩做诱饵 这时忽然有人轻咳一声说道:“何不用调虎离山之计把刘和引开,如此夺取雒阳,岂不就是易如反掌也。” 众人一看,说话的是从南阳来的主簿阎象。 阎象形貌清瘦,儒袍文士打扮。他往来南阳与雒阳之间,意欲迎袁术到南阳去。 袁隗就问:“阎先生有何妙计能调走刘和?” 阎象说:“可派一使者前往并州接洽南匈奴于夫罗,许以官位和重利,令他引兵侵掠小平津和孟津关一带,扣边骚扰,虚张声势。平津和孟津是贾诩与刘和的治下关隘,董卓必派两人统兵前往守御。如此,董卓在京师则少一大助力。” 众人都觉此计甚妙,不动声色调走刘和,此乃上计。 伍琼却道:“于夫罗与白波军联合侵扰河东、太原,已是贼寇之属,又怎会听我等调遣?” 阎象说道:“于夫罗南来之后,南匈奴变故,他已成无根之萍,与白波军联合也是为求生计的无奈之举。现在太傅许之以高官厚禄,于夫罗贪利忘义,又焉有不乐而从之的道理。” 袁隗又道:“可谁能胜任这个使者呢?” 阎象拱手请缨,“在下愿往。” 袁隗大喜道:“善!那就有劳先生矣。” 当即命人准备金银细软等礼物,派人护送阎象,连夜启程,前往联络于夫罗。 出于谨慎,袁隗并没有只言片语写给于夫罗的信,免得半路被董卓的人截获。成功与否,就只能靠阎象的三寸不烂之舌的能耐了。 商议妥当,众人也便各自散去,袁隗府邸,也便复归于平静。 为了调治马钧的夜盲症,刘和派出人手四处求购胡芦菔,差点把整个雒阳城的胡芦菔都给买光了。此举导致雒阳城胡芦菔的价格飞涨,普通百姓都吃不起胡芦菔了。 一时之间人人皆说被胡芦菔的价格背刺了,胡芦菔自由也成了很多人炫耀的资本。 马钧早上吃晚上吃,都差点整个人泡在胡芦菔汤里了,除了吃胡芦菔,他每天剩下时间必做功课就是看视力表锻炼睫状肌,还自己举一反三,发明很多新的锻炼眼睛的动作。比如左三圈右三圈,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等等。 经此折腾几天后,他的夜盲症还真的好了,视力也得到大幅改观,最起码能看清人和道,不会对着石柱行礼喊属下参见主官,走路脚也不绊了。 如果原先是一千度近视,现在起码恢复到五六百度,但这是实打实的真性近视,靠吃胡萝卜和做眼保健操是没法再减轻多少了。必须想另外的办法。 不过马钧已经很满意了,现在能绘制图纸,也能看书,还能制作大的模型。 他又开始了废寝忘食的研究发明工作,乐在其中。 这天下午刘和在灭曹司院子中用竹筷投射到处乱窜的老鼠。 冬天寒冷,刘和让人在院中放了很多粟米,经常有流浪猫狗和小鸟前来光顾,一同来的还有饿得眼睛发蓝的老鼠。 这些老鼠非常警觉狡猾,还擅长撕咬打斗,有时候连流浪猫狗都不是老鼠的对手,甚至捕猎小鸟,还把受伤的猫给咬死吃掉。 刘和便用腕力投掷竹筷来射杀老鼠,老鼠狡猾,经常会躲避闪开。有时候刘和一抬手臂,老鼠打提前量都跑出去好几米了。 马钧也在院中坐着忙活,正在摆弄一个水车模型,吱吱嘎嘎转动,玩得乐在其中。 刘和给马大师特权,全力支持他搞科技开发,但凡他想花钱买材料,尽管去贾诩那里支取,要多钱给多钱,必须第一时间满足。 这年代搞科研能花多少钱,灭曹司家大业大,随便马钧霍霍,只要搞出一样管用的东西,所有投入都值了。 看马钧在忙活,刘和就凑过去看。 马钧就把水车给刘和示范。 “刘……刘郎君你看,这是我制造的龙骨翻车,把这下面的轮子和水槽插入低处的河水里,让人在水槽上端踩踏大轮的拐木,水车转动,就把低处的河水运到高处田地里去,这样就能帮助百姓灌溉田地了。这翻车很方便,就连小孩子都能踩动。” 刘和看了看,翻车制作得确实十分精巧,便赞道:“马大师,你的这个发明会帮助后世千百年千千万万的农民伯伯,多种出多少粮食,养活了多少人,可谓功德无量,你比那些帝王将相文人骚客伟大千百倍。我给你磕头,你就是活菩萨。” 马钧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主……主……主官汝可折煞属下了,这就是个小玩意,哪有刘郎君说得恁般伟大。” 刘和说:“伟大的人从来不说自己伟大。” 马钧一着急又结巴起来,“我……我……我……不……不……” 刘和决定放过他,老实人接受不了这么猛烈的赞誉。 刘和指指空地上偷吃粟米的老鼠,问马钧道:“这群可恶的老鼠总偷吃我的东西,赶也赶不走,杀又杀不尽,连猫狗都敢咬死吃掉,马大师汝说该怎么办?” 马钧说道:“此……此……此简单至极。做个陷阱,中间放上诱饵,等老鼠自投罗网便是。属下过会儿做几个陷阱出来,明日便无鼠患矣。” 刘和又说:“我是说老鼠要是有人那么大,诱饵也只有一个,若是被吃掉就没有了,那该如何?” 马钧很认真地看了刘和一眼,“刘……刘……刘郎君是要捕猎刺客,要以自己做诱饵?” 刘和放低声音,“以弘农王做饵。马大师,汝看这个陷阱该如何做?” 马钧这回真吓够呛,又“我”不出来了,手里捧着的水车模型差点没掉地上摔坏了。 “我是要保护弘农王。”刘和就说:“有些象老鼠一样的人,自诩剑客游侠每天大义挂嘴上,却甘为世家权贵豪强的鹰犬走狗,为一些不可告人的勾当,总想劫走弘农王。” 马钧摆摆手,“刘……刘郎君,我听不懂这些弯弯绕绕,汝……汝只管下令,属下照做就是。” 刘和便让侯来吉取来北安宫的各处宫殿的草图,还有几处宫门的位置,以及周围地势图。这都是这些天张飞安排人悄悄探查绘制下来的。 马钧就指着几处说这里画错了,其实不是这样的。然后让人取来笔墨,给修改了一番。 他说是前几年宫里修葺殿宇,自己曾经跟着将作大匠做助手,参与过北安宫的工程,都还记得很清楚。 第一百二十七章 马大师的机关陷阱 这座永安宫是雒阳城除皇宫内南、北宫之外,比较大的宫殿。就坐落在雒阳城东北角上。后面就是武库和太仓。 永安宫周长六百九十八丈,大约周长一千六七百米,四周种树,里面有园林,还有俸禄三百石的永安丞来管理这座宫殿。当然这个永安宫丞是由太监来担任的。 虽然八月宫变时雒阳城内太监差不多被杀光,但再制造出来几个太监来应急使用,也非难事。 董卓入雒,废掉少帝立陈留王为天子后,何太后曾经被幽禁在永安宫,不过没几天就被毒酒鸩杀,与其当初毒杀董太后的手法如出一辙,也算报应不爽。 董卓废掉少帝改封弘农王,就把少帝刘辨及其唐妃迁居永安宫,一直幽禁于此,与外界隔绝。 永安宫的禁卫和监视,一直由北军五校之一的张璋带兵负责。 张璋本来也是北军校尉,八月宫变大将军何进被宦官诛杀,张璋追随袁绍、袁术兄弟攻打北宫,尽诛阉宦。后来又在董卓弟弟董旻怂恿下与吴匡一起,杀掉何进弟弟车骑将军何苗,后来便投靠了董卓。 不过也没得到什么重用,一直在北军做校尉,就看守永安宫来着。 董卓虽然废了少帝为弘农王,却也不敢放他去领地就藩,因为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控制了弘农王,董卓政治上就被动了。 所以弘农王的处境非常尴尬,也可说非常的危险,朝不保夕。弘农王刘辩日子也过得很惨,没有人身自由不说,生活条件更是与从前天壤之别。 别说他一个废帝如此,便算是现今天子刘协,也何尝不是笼中鸟,身不由己,任人摆布。 刘和就是要将这座永安宫周围设下陷阱,来守株待兔。 这个重任就交给天才发明大师马钧。 马钧指着永安宫俯瞰图说:“刘……刘……刘郎君,属下建议布设三道陷阱,从进入宫墙开始,一直到弘农王寝殿四周,层层递进,连环布设,没有死角。哪怕一只苍蝇误闯机关阵,也休想飞得出去。” 永安宫外围是张璋七百北宫禁卫,墙内也有二百禁卫巡逻往来,在往里是环绕宫殿的园林树木,然后才是宫殿群落。这要是布满机关,只怕来个五千杀手也近不得内殿。 刘和用人不疑,“马大师,一切都听你的,需要金钱和人手尽管说便是。吾要的是速度,要几天内完成布设。” 马钧说材料那边用度属下直接找贾校尉支取,只是我一人忙不过来,需要给我找一百名精通技艺的木工匠人来。 刘和说这个简单,当即叫来张飞、曹安民,让他们带着钱去雒阳城城南的阳市寻找各色匠人,以高出市场三倍价钱雇佣下来,火速到灭曹司报到开始干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很快张飞、曹安民就把人手给雇佣回来,足有一百五十人之多,远远超员。 看得马钧非常感慨,灭曹司这里做事真是雷厉风行朝气蓬勃啊,这要是当初在宫里修葺宫殿的岁月,从上报申请到雇佣来的工匠到位起码要半个月,还十有八九达不到自己的要求。 虽然宫里可以强行下旨工匠来服徭役,可是那样永远也找不到心甘情愿付出的工匠。这就是钱和行政命令的差别作用。 马钧效率非常高,外围的陷阱机关都好办,关键是以弘农王为诱饵的机关比较考验技术,不过他当天就做出第一版的同比例模型。 他还用木头雕刻了一座等身高的弘农王人身模型,脸刻得惟妙惟肖,放置在厅堂中央,然后布置好机关,请刘和过来试刀验收。 贾诩、张飞、来吉、曹安民等都围着看热闹,笑嘻嘻议论着。 曹安民还说我就想看看咱们主官被机关捕获的样子呢。 刘和一指他道:“安民,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叔父交给汝个光荣任务,你过去试试这座机关的效力如何。快去,大家都看着你呢。” 曹安民当时傻眼,不是叔父,我可是汝侄子啊。马大师设计的机关有多厉害攻打袁家庄园的人都有目共睹,这让我去试刀,还会有好吗? 刘和脸一沉,“怎么滴汝害怕?你还配做灭曹司的精锐吗?” 曹安民辩解道:“不是啊叔父,侄儿是怕耽误汝之大事,这事我翼德叔父来做最合适,他体格魁梧壮硕,正好能试出机关是否牢固,刀剑箭矢是否锋利也。” 刘和命令道:“就你了,这只是个初级模型,吾还怕三将军把机关搞坏了呢。安民快去,别逼我下令把你绑住扔过去。” “好。要是我被机关毙杀,记得明年今天给我上坟烧纸。” “快点,哪里恁多废话!” 没有办法,曹安民只好硬着头皮走到厅堂中间,一把抱住弘农王的木雕就往外跑,就此触动机关,只听咣当一声从头顶落下一个大木头笼子,一下把他给罩了进去。 这笼子四角八边都绑着十几把扫把,落下时劈头盖脸给曹安民打了一顿,吓得他嗷嗷直叫,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曹安民嘟囔道:“吾于此间受苦受难,汝等却幸灾乐祸开怀大笑,可还是人否。” 马钧拽动绳索把笼子拉起来,放出曹安民,一边解释说:“到……到……到时候笼子会换成铁笼,扫把也会换成若干锋利刀剑戟矛,刘郎君意下如何?” 众人一听都感不寒而栗,这要是被铁笼罩住,立刻就被刀剑戟矛戳死分尸,机关陷阱这东西太可怕,任你勇武无敌,却也难逃一死。 刘和却摇了摇头,“机关铁笼倒是狠绝无情,可杀死刺客的同时,却也把弘农王砍成碎块,这岂不是成全刺客矣。” 马钧说:“可……可……可用木雕假人代替弘农王。” 刘和说:“木雕假人毫无生气,目光敏锐者一眼就能识破,反而打草惊蛇。” 那该如何是好?众人都面面相觑起来,刚才实验机关陷阱时的兴奋劲都低落下来。 马钧大脑急速运转着,在厅中来回踱步,思索着对策。 大厅门旁一侧,立着一面等身高的大铜镜,是刘和让人摆来每天正衣冠用的。马钧正好走过来,视线一转,便从铜镜里看到木笼旁站着的刘和。 马钧脑中灵光一闪,有了主意,“我……我……我有办法矣,使用此法,可以在主殿各处布设至少八个机关铁笼,保管令刺客无所遁形。而身为陷阱诱饵的弘农王本人,却不会有任何凶险。” 众人甚觉惊讶,这么快就想出解决办法,果然不负大师之名。便问马钧使用什么办法,马钧皆笑而不答。 就见马钧一指铜镜,向刘和申请道:“主官,请命人去金市购买与此物一般大小的铜镜回来,多多益善。” 刘和猜出六七分来,也不说破,便让张飞安排人去采购铜镜。 贾诩却摇摇白羽扇,给刘和提醒道:“机关陷阱构思精密效果卓着,只是属下有一事疑惑,永安宫守护森严,主官汝有何办法进入永安宫,并当着弘农王、唐妃以及守宫卫士的面来布设陷阱?” 刘和笑道:“吾早已想好解决之策,需要借汝那对红珊瑚一用。” 搜刮藏宝洞时贾诩找到一对红珊瑚,喜爱非常,便跟刘和讨要过来,没成想还被刘和给惦记了。 贾诩直皱眉,肉痛不已,便道:“汝要入宫献礼,可也别惦记我的宝贝啊。” 刘和赞道:“文和兄竟然一下猜出吾之打算,真有张良子房、陈平孺子之智谋也。我保证以后会给你找一对品相更好的珊瑚以作补偿。” 贾诩道:“吾信你才怪。算了,汝拿去用。我也学个乖,以后有啥好东西可要先藏好才行。” 让人去房里取了红珊瑚拿来,并且找了一个镶着宝石、水晶的箱子装入红珊瑚。 并命人备了车驾装好箱子,随时准备刘和调用。 刘和也向内廷有关官吏打了报告,说有宝物要献给天子。 这种事便算是董卓也不好阻拦,臣子给天子奉献祥瑞宝物,这无可厚非。天子刘协听闻后当即下旨,要第二天召见刘和。 第二天刘和护着车驾中的红珊瑚赶到皇宫,没想到天子在书房接见刘和的同时,丞相董卓、太傅袁隗、尚书令王允等竟然也在一旁。 很显然,天子刘协是想让他们看看身为臣子应该的本分,应该遵守什么样的礼义。 刘和今天是以正面典型的身份来起教育作用的。 红珊瑚呈上来后,天子刘协大加赞扬,还给予刘和诸多口头褒奖和勉励。 董卓、袁隗、王允等人也啧啧称奇,称赞不已。 袁隗却感到心在滴血,这都是我袁家的宝物,却被小贼堂而皇之献给天子来卖好邀宠,实在可恨之极。 董卓、王允心里都犯合计,好端端跑来献宝,刘和到底想干嘛。 刘和陪着天子刘协说着汉室宗亲间的亲近话,说着说着,刘和戏精附体,竟然痛哭流涕起来。 董卓、袁隗、王允等人都闹懵了,我去刘和想干嘛,你献礼就献礼,好端端汝哭什么,意欲何为啊? 天子刘协也大惑不解,问道:“卿何故痛哭流涕?” 刘和便信口扯道:“臣昨夜入寐,梦到先帝矣,先帝与我说话,音容笑貌一如当初,是以痛哭也。” 啊这……董卓、袁隗、王允等人都惊呆了。 邀功邀宠到这等地步,他还要不要脸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小心灵帝托梦掐死你 “先帝与汝说些什么?”天子刘协很好奇,朕活这么大,都快把我父皇长啥样给忘记,更别说做梦梦到这种事了。 董卓等人也竖起耳朵听,真猜不透刘和会有啥惊人言论冒出来。 刘和说道:“先帝与我托梦说,陛下承继大统当了天子,他很欣慰,这也是他内心的愿望,现在终于实现,他也能瞑目矣。” 天子刘协的眼泪唰地落了下来,董卓、袁隗、王允等人也震惊不已。 位高权重的大臣们都知道,汉灵帝刘宏非常喜欢王美人生的小儿子刘协,早有把他立为太子的想法。可是后来身体不行驾崩得早,没来及完成这个夙愿,就把扶刘协继位的重任交给中常侍蹇硕。 可是蹇硕也不成器,还是被大将军何进给干掉了,最后还是少帝刘辩坐了龙椅。刘协只敕封了陈留王。 刘和继续说:“先皇说感谢董相国和袁太傅,若没这老两位的鼎力合作,吾儿伯和还坐不上皇位。先皇说感谢董相国和袁太傅的八辈祖宗,望他们荣华富贵、早日飞升仙福永享。” 汉代是易经八卦谶纬之说盛行的年代,巫术道术大行其道,佛教也从西而来传入大汉,相信托梦之说的大有人在。开始董卓袁隗王允几人还不相信,说着说着就半信半疑,再后来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董卓面带欣喜,废立天子得到先皇认可,这说明本相就是承运而起的英雄豪杰,立刘协是替天行道。 袁隗却脸发烫发红,没有袁氏的支持和推手,董卓完不成废立天子的逆天操作,被先皇感谢八辈祖宗,听着怎么怪怪的? 还有先皇的祝福听起来也不太着调,早日飞升仙福永享又是什么吉利话,我怎么觉得这是在咒我和董卓早点死的意思呢。 被先皇托梦感谢八辈祖宗,当着天子的面前,董卓和袁隗只好对着皇座龙椅叩拜,说些谢主隆恩的官面话。 刘和还没完,继续忽悠道:“后来先皇就哭了,拉着臣的手声泪俱下不能自已。” 天子刘协泪流满面,“父皇为何如此悲恸?” “先皇就说,陛下坐上天子之位他乐见其成,可是弘农王也是他的骨血,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啊。永安宫残破不堪,弘农王和王妃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挣扎在生死线上。八月宫变袁绍袁术两龟儿子放火烧皇宫,把永安宫也给燎着了,可管烧不管修,却是何特么王八蛋道理!” 天子刘协告罪道:“是儿臣不孝不悌,令父皇忧心不安,儿臣罪莫大焉,朕这就下旨修葺永安宫。” 刘和又道:“先皇拉着臣手委托臣一定要修好永安宫,改善弘农王和王妃的生活层次,臣在梦中已叩头接旨,并向先皇做了保证。” 天子刘协点点头道:“既然先皇已经下旨,这个修葺永安宫的总督造就由卿来担任,所需金钱尽管从少府账上支取,将作大匠等一应工匠皆听从卿之调遣安排,朕希望今天就可以开工,卿能做到否?” 刘和连忙道:“微臣接旨,定竭心尽力完成陛下所托。” 永安宫工程少府报销,那要是不狠狠捞一把,都对不起自己做的这个声情并茂的梦。 董卓、袁隗和王允等人觉得哪里不对,却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再说少府的钱是天子小金库,该怎么花皇家说得算,没必要连这个都要再干预。 刘和一看目的达到,有了刘协的圣旨,就等于拥有随意出入永安宫的通行证,可以理直气壮的安置机关陷阱了。 差不多该回去了 刘和就说:“先皇下了圣旨,心情也好多了,交待说回头他还会托梦检验工程,要是有人无理取闹横加干涉,先皇会托梦掐死这些忤逆小人的。要是出现豆腐渣工程,说明少府克扣工程预算,先皇也会找少府的人算账的。” 别管怎么样,先把豆腐渣工程的锅甩出去,以后出问题好推卸责任。 “说完这些,先皇就消失在云雾中矣。” 工具人先皇可以下线了。 然后刘和就在众人瞠目结舌的神情注视下,行礼告退,离开了皇宫。 刘和走后,天子刘协特别嘱咐少府官员要全力配合,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若是做得不好,被先皇托梦掐死,可不要埋怨朕言之不预也。 董卓向天子告退之后,也在博士李儒陪同下返回丞相府。 李儒就向董卓进言道:“董相,属下听说前日刘霸郎率军洗劫了袁家马市庄园,收获颇丰,金银珠宝铠甲兵器装了几十车,都运回都亭大营去了。刘霸郎蓄意扩张实力,此番又得了修葺永安宫的差事,更不知会贪墨几许,吾看他有蓄谋不轨之意,董相,不得不防啊。” 董卓说道:“用人不疑,李博士多虑矣。况且刘子玉劫掠袁氏庄园,是本相所愿见也。本相对麾下部曲战斗所获,向来的规矩也是任由其将校自由处置,或赏赐部曲或充为军资,刘子玉将所得自行留存,倒也未尝不可。” 李儒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刘和今日讨取修葺永安宫的旨意,卑职觉得甚是蹊跷,只怕他又在耍什么阴谋。” 董卓看他一眼道:“汝是弘农王郎中令,修葺永安宫时汝理所当然可以监督工期和进度,有何阴谋一看便知,该如何做汝该知晓。” 李儒拱手道:“董相放心,刘和安心修葺宫殿自然没事,他若是但凡有不利丞相之处,卑职定会让他无所遁形。” 却说刘和刚刚离开皇宫,眼前闪过一条提醒。 【获封赐永安宫修葺总督造之职,夺取董卓气运二十万。奖励:麻沸散配方】 我又不当大夫,为什么给我这个方子?刘和正狐疑,记忆中多了麻沸散配方的内容。 麻沸散是神医华佗发明创造,能麻醉患者,使其人事不省,就可以顺利完成手术。 刘和一琢磨,这方子还真有很多用处,若配给医官随身携带,救治打仗受伤的士兵,岂不是事半功倍。看看,气运奖励从来不给没用的东西。 回到灭曹司,说起入宫献礼大获成功,摇身一变,成了奉旨修葺永安宫的总督造。贾诩等人纷纷赞扬,都说刘郎君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刘和把麻沸散的方子配伍分别写在两个方子上,派人出去抓药,拿回来再合到一处研磨成粉末,一包包包好,以备后用。 分开两方写配药,就是怕被人偷窥了秘方。 有了圣旨,刘和当天便派驻人手进入永安宫,白天修葺宫殿,晚上布设机关陷阱,两不耽误。 工程刚刚启动,就有人报说博士李儒来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麻沸散就酒,越喝越有 曹安民皱眉说:“李儒?他来准没好事。” 侯来吉说:“这是监督咱们呢,公子,这不麻烦么,白天修葺宫殿还好说,晚上安置机关陷阱不就暴露了么?” 刘和说:“他是弘农王郎中令,永安宫就是他工作单位,总不成不让他进来。” 贾诩说:“想个法子把他送走,就安枕无忧矣。” 曹安民接口道:“他就是来监视的,怎么肯轻易就走,只怕还要住在园子里。” 刘和沉吟了一下说道:“不急,我有办法。先把人请进来,好好迎接。” 灭曹司的永安宫修葺工程办公处就设在一侧偏殿,刘和带着贾诩、侯来吉等人到宫门口迎接了李儒进来,直接请到偏殿。 刘和寒暄道:“令君大驾光临,和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李儒则回道:“冒昧造访,失礼失礼。” 刘和又说:“令君难得来访,一定要吃过午饭再走,某已让人安排酒宴,令君非一醉方休不可。” 李儒点头道:“既然刘郎君盛情,在下就叨扰了,少不得要晚些再走。” 侯来吉、曹安民两人都要偷笑傻了,哎呦呵,怎么大公子聊了几句话不到,就要把李儒给送走了,喝顿酒打发掉可还行。 话未说完李儒就反应过来,差点没抽自己嘴巴,刘和好大言不惭,永安宫我才是主人好不好,他怎么反客为主了? 我是弘农王郎中令,永安宫我说得算,什么晚些再走,我回家了我走什么走。 李儒连忙改口道:“刘郎君说笑矣。我是弘农王郎中令,在这里配合刘郎君修葺宫殿责无旁贷,在下会一直待到修葺结束的。” 刘和笑道:“大善。有令君在此坐镇,我可轻松多了,有劳令君多费心。” 李儒道:“职责所在,都是为董相分忧。” 刘和下令摆上酒宴,摆上好酒。 这年月的名士自诩风流倜傥,诗词歌赋章草隶篆都玩得飞起,不佐以好酒不足以尽兴,出去都没脸说自己是名士。 李儒也逃不过这调调儿,自然是好喝一口的。 不过他今天自觉监视工程的职责在身,竟然喝得很克制。 没喝一会儿,董璜居然也来了,还带了几个歌伎和好酒来。酒就是皇宫酿造坊酿制的酎酒,现在外面广为流传的艺名是宫廷玉液酒。 “宫廷玉液酒!”看到酎酒李儒的眼睛都亮了,下意识咽口吐沫,好酒的人看到好酒,立刻便有点克制不住。 “来人,把酎酒给令君满上。”刘和察言观色,当即给李肃换了大酒盏,让婢女给满满倒上。 接着歌伎咿咿呀呀展开歌喉,众人推杯换盏乐呵起来。 看到李儒在座,董璜就有些神色不渝,对侯来吉嘀咕道:“他来干嘛,让我倒胃口,宫廷玉液酒给他喝都白瞎。” 侯来吉说:“还能干啥,无非是监视我家公子修葺宫殿,也想从少府的账上捞些好处罢了。” 董璜就骂:“臭不要脸,捞油水捞到咱们灭曹司头上来了,狗胆包天。” 侯来吉连忙提醒他,“汝要搞清楚,是我家公子的灭曹司,跟汝没关系,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董璜就笑,“来吉哥哥汝不知道,回头可以问大公子去,现在咱们是一家人矣。” 侯来吉懒得理会,就自顾喝酒吃菜。 刘和在座中冲着侯来吉、曹安民等人使眼色,几人会意,站起身来,轮番去李儒桌前敬酒,左一杯右一杯下去,李儒就有些醉眼惺忪。 刘和借口起身如厕,到外面喊来医官要了几包配好的麻沸散,交到跟出来的曹安民手上,嘱咐他倒一袋麻沸散到酎酒里,等会去给李儒倒酒。 交代完刘和就又回到堂上,招呼李儒去了。 曹安民从阶下拿了坛酎酒,找个角落正要往酒里倒药粉,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他肩头一把抢走药粉,吓得他差点没把酒坛摔地上。 回头一看却是董璜,董胖子笑嘻嘻问:“安民,汝搁这儿鬼鬼祟祟作甚?” 曹安民用手指示意堂上李儒方向,“给他来点猛的。” “是么,这个吾擅长。”董胖子立刻来了精神,一把抢过酒坛和另外几包麻沸散,“别小气,这一袋哪够,对这样的坏种,就要多多益善。” 手一抖,把几包麻沸散都给倒进酒坛里。 “我艹,汝这样搞,是要出人命的。”曹安民直咧嘴。真没想到董胖子还是个狠人儿。 “出事我担,吾堂堂中郎将,还抵不上他一个小经学博士么。”董胖子一拍胸脯,把酒坛封了口,塞还曹安民怀中。 曹安民抱着酒坛返回席间,打开封口,就去给李儒倒酒。 没想到李儒喝得六七分醉了,却还保持着十分警觉,居然抢过酒坛跑去给刘和倒酒,然后举酒盏相敬,“来刘郎君,你我同饮此杯。” 董璜、曹安民、侯来吉等面面相觑,他么的老竖李儒还真贼,还想拖着刘郎君一起喝药酒,真一点亏都不想吃啊。 没想到刘和举起酒盏仰头就干,对饮几杯之后,李儒戒心全无,便开怀畅饮起来,喝着喝着,忽然白眼一翻,身体向后倒下,“咣当”一声摔倒在地人事不省。 侯来吉、曹安民等连忙围上去,对着李儒又扒眼皮、又掐人中、又扇脸庞,无论怎么折腾都没有任何反应,确定昏迷无疑。 这药粉还真管用,麻沸散就酒,越喝越有。 曹安民看看李儒,又瞧瞧刘和,有点迷惑不解,“叔父,你也喝了那酒,为何无恙?” “汝哪只眼睛看到我喝了。”刘和随手抓起桌上一杯酒,端起来顺着耳旁向后一扬,就都甩到身后地上,看似一饮而尽,其实滴酒未沾。 曹安民也演练一次,笑道:“这招儿好用,吾以后喝酒也如此一般。” 刘和道:“与人交往以诚相待,能喝多少是多少,汝用骗着糊弄人,以后谁还请你喝酒。再说李儒已经喝得头晕眼花,若是清醒时也骗不了他。” 曹安民点头说对,叔父教训的是,再说这些是酎酒,我也不舍得倒。 董璜走过来用脚踢踢躺在地上的李儒,“老庸,看汝还冒不冒坏水了,醉得有如死犬,满脑子阴谋诡计又有何用。” 董璜恨李儒是有缘由的,李儒有毒士之名,给董卓出了不少馊主意,控制压缩董璜的势力发展也出自李儒手笔,逼得董璜天天装废物纨绔以求自保。不过装时间久了他还挺乐得其中,自信地觉得自己可能真就是个纨绔废物。 今天麻翻了李儒,董璜大感快意。 第一百三十章 南匈奴侵掠关隘,刘郎君出兵孟津 刘和瞧了一眼,忽然觉得不对,李儒脸色发青嘴唇发紫,鼻息微弱,四肢僵硬,好像要不行了。 不至于啊,一袋麻沸散掺和一坛酒,他再怎么喝也就是个人事不省,不至于出大事,这怎么看也是一副要被毒毙当场的节奏。 “安民,你给放了多少药?”刘和觉得问题出在药量上。 曹安民指指董璜。 董璜哈哈一笑,“怕一包不管用,某家把所有药粉都怼里了,有四五包。” 刘和瞪眼道:“这是致死量,汝要搞死他么?来人去把医官叫来,给他灌几份醒酒汤。” 董璜挠挠头,“应该没事,他不是号称毒士么,难道不会以毒攻毒,正好可以看看到底是药性厉害还是李儒的毒性厉害。” 刘和让他给气乐,“汝给我滚蛋,别搁这儿裹乱了,老子只是让他昏睡几天,又不是要他命。” 董璜说他要是死了岂不是更省事,吾叔父怪罪下来,吾一力承担就是。 这时医官来了,连忙给李儒灌醒酒汤,可是他喉肌僵硬根本灌不进去。 医官建议说:“属下有个想法,给李博士灌粪汁儿催吐,只要把胃囊中的酒液吐出,应该就无大碍了。” “赶快为之。”刘和挥挥手,让人把李儒拖到宫内园林边的一处小河旁。 刘和则带着人站在十几米的上风处,免得一会儿医官施法的时候被毒气攻到。 有人跑去取来弘农王和唐妃的新鲜粪汁儿,医官用竹片撬开李儒的嘴巴,然后把粪汁儿给“吨吨吨”灌了下去。 还真管用,也就十秒不到,李儒便哇哇狂吐,把胃里的东西吐净不说,连苦胆水都给吐光了,差点连胃一起给吐掉。 吐过之后,他的脸色就好转许多,多少变得正常些,呼吸也没那般微弱,虽然还没苏醒,应该是不会死掉了。 刘和命永安宫的仆役把李儒扔到河里用水好一阵洗刷,又给换了套干净衣服,就近安顿在水边一座新搭建的木屋里,等他自然苏醒。 刘和留下人看守木屋,便带着众人返回偏殿。 现在监视的人已被躺平,工程就可以大张旗鼓的展开了。 博士马钧当仁不让成了工程总指挥,白天指挥工匠们修葺宫殿,晚上连夜布设机关消息,充分利用永安宫的地形地势殿宇园林分布特点,层层叠叠,务求做到尽善尽美。 象马钧这种大发明家,性子里就有极致的完美属性,各项设施务求做到最好,一个机关能杀十个人,绝对不允许出现只杀九个半这种情况。 刘和也安排人一日数次去看李儒醒了没有,这货也真行,硬是昏迷了三天三夜没醒过来,终于在第四天傍晚的时候他呻吟一声睁开了双眼。 “啊——好酒!” “大梦三千载,悲喜穿肠过。” “此间何处?吾是谁?吾为何在这里?” 李儒对自己来个灵魂三问,然后就记起自己是谁,不过记忆断片,搞不清为什么会从一座木屋里醒来。 他站起来穿上鞋,推开门就走出去,一看远处灯火通明人影瞳瞳,匠人们干得热火朝天,灯火映衬下的宫殿群落看起来巍峨雄伟。 李儒才想起来这是永安宫园子里,便奔着主殿跑去,可没跑几步,咔!误踩中一个机关,被从落叶堆里蹦出的铁枷死死夹住右脚,顿时一股钻心疼痛传来,疼得他嚎叫一声摔倒在地。 脑子想着谁这么损在这放陷阱,是坑熊的夹子,自己的右脚怕是断了。不过这是永安宫里又不是荒郊野外,哪里来的熊? 他挣扎爬了几步远,又不知道触动什么,身下一空,“噗通”坠入一个深达两丈的陷坑之中,正庆幸坑内没有倒插的长矛和铁戟,头顶哗啦一声响,洞口被一道铁栅栏给封死了。 李儒真怕被遗弃在这里给饿死,忍着右脚的疼痛大喊:“有人否?有人否?我是郎中令李儒,救命啊——” 喊了半天没人搭理,过了不知多久有脚步声传来,有两人路过旁边,还在聊天,听起来应该是宫内巡察的禁卫。 李儒又开始喊救命。 就听那两人在聊天。 “咦,好像有人喊叫呢,听没听到?” “哪有啊,是老鼠,自从安了马博士的捕鼠机关陷阱,宫里每天都有几十头老鼠被夹死,这大冬天闹鼠患,国之将亡妖孽横行,听说有的老鼠跟人一般大小,真是硕鼠硕鼠无食我黍啊。” “它们无食我黍可是饿极了会吃人,前两天失踪一个女婢,后来在一个陷阱中被找到,听说被老鼠都快啃光了,其状甚惨。” “那老鼠被打死了么?” “跑了,时不时出来咬人,咱们快点离开这里。” 李儒吓得出一身冷汗,连忙又喊救命,那两个禁卫误会听成大老鼠在叫,跑得更快了。 李儒嗓子都喊哑了也无济于事,只得坐下来喘气休息,一边用手在洞底周围摸索,发现了一个水囊,接着又找到一个布袋,里面装着两三个硬邦邦的烤饼。 李儒现在是又渴又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着水囊先灌了几口水,又炫了个烤饼,这才恢复点精神。 他伸手继续在洞底摸索,又找到一个发簪,还有带着香味的罗帕,还有几块啃得光秃秃的骨头,猛地想起刚才禁卫说的有个女婢被老鼠啃食的事情。 难道我这个陷阱就是发现女婢的地方? 李儒顿觉毛骨悚然,一抬头就发现黑暗中不远处有双碧油油的眼睛在瞪着他,还有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硕鼠精! 李儒吓得惨叫一声,不顾一切地把手里东西打过去,对面却发出“嗷嗷”的一声叫唤,一只大猫从暗处跃起,从他头顶掠过,四爪攀登墙壁,几下就从头顶铁栅栏缝隙中钻出去,跑没有影了。 不是老鼠就好,李儒虚惊一场,大口喘气,有快要虚脱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困意上来,便又沉沉睡去。 五日之后,永安宫的初步修葺工程宣告结束,各处的机关消息也都安置完毕,就剩下收尾工作,还在马钧的指挥下进行着。 朝廷也接到来自雒阳以北黄河一线上的紧急战报,南匈奴首领于夫罗联合部分白波军共计五六千人,流窜河内,准备攻打平津、孟津两处关隘,意图侵掠京师雒阳。 贼兵嚣张如此,立刻引发雒阳震动,文臣武将纷纷上表奏请天子下诏,调动兵马前往守关围剿贼兵。 天子刘协便责成董相国会同三公九卿等一干人等,商议出兵事宜。 董卓便在相府召开会议商讨此事。 他想找谋士李儒先商量一下,可是忽然想起已经有五六天没见李儒人,派人去永安宫召也找不到,这人就好像凭空失踪了。 问李肃、华雄,都回说不知道。 董卓就问大侄儿董璜。 董璜说那天李儒去永安宫巡视修葺进度,午饭时却和刘郎君索要酎酒和歌伎助兴,喝醉后搂着一个歌伎坐车出去游乐,就不知去向再也不见人影。 难道被人暗杀了? 董卓寻思了一下,觉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这些天经刘霸郎治理之后,雒阳治安就更不好了,可谓是刺客满街走,杀手遍地行。 李儒带个妞开车出去装逼,被刺客瞧不顺眼一刀杀了大有可能。 董卓暂时放下这件事,就和众大臣商量出兵孟津剿灭南匈奴于夫罗贼兵的事。 尚书令王允就说:“小平津、孟津两处关隘是雒阳北大门,关乎京师安危。守卫这两处关隘,是灭曹司的职责。主官刘子玉兼领孟津都尉,校尉贾诩兼领平津都尉,现在战情紧急,此二人当前往关隘坐镇守御。” 长史何颙也说:“霸郎军兵强马壮久经磨砺,可堪大用,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是国家危急的时刻,霸郎军更应该当仁不让冲锋陷阵。” 太傅袁隗更说:“吾当表奏刘郎君为前锋主将,会同贾诩,统帅三千霸郎军前往孟津一线剿灭南匈奴贼兵,定可旗开得胜。” 董卓一看,这些人的理由充分,安排合情合理,想平定南来的这伙贼兵,还非得刘子玉出兵不可。 这是刘子玉、贾文和的职责所在,没理由反对,何况自己也是这样考虑的。 董卓当即表示同意,然后众人拟好奏折,第二天上朝向天子表奏。 天子当即下旨,令刘和、贾诩即刻调兵前往孟津、平津两关剿贼。 刘和、贾诩接旨后,当即召集核心众将在灭曹司开会商议对策。 贾诩就说:“月底郊祀在即,却在这紧要关头要出兵打仗,岂不是节外生枝,乱了计划。” 刘和沉吟道:“于夫罗南下侵掠关隘,发生的时间点与郊祀重合,未免太过蹊跷,依我看来,这一定是袁家背后的阴谋。由此可断,于夫罗必然是虚张声势,不敢大举动兵。意在调虎离山而已。” 贾诩点头道:“属下觉得主官判断大有道理,只是天子下诏出兵,却不得不遵旨而行,否则被朝臣弹劾个抗旨不尊,反而正中袁隗下怀。” 刘和笑笑道:“灭曹司照常遵旨出兵,我另有计较,给他们来个将计就计,文体两开花。” 曹安民不懂就问,“叔父,文体两开花是何意也?” 刘和解释道:“就是齐头并进两不耽误,我的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之意也。” 曹安民哦了一声,听叔父一席话如同一席话,好像还不如一席话,越来越糊涂矣。 第一百三十一章 轻骑疾行,兵贵神速 刘和又说道:“吾料于夫罗和白波贼南下侵掠关隘,必是虚张声势浅尝辄止,但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我部也决不可掉以轻心。不管于夫罗来意如何,亦决然要予以痛击。诸君,又是吾等立功的时候到矣。” 众将听罢,各个双眼放光精神抖擞,跃跃欲试,想要上阵杀敌了。 刘和神情凛然,白虎煞气罩体,气势咄咄逼人。 “本主将即刻调兵遣将,得令者必遵照执行,三军调动以令为先,有违者军法从事,绝不姑息!” “唯!请主官下令,末将等无不遵照执行,不敢有误!” 刘和这是丑话说在前头,否则队伍中总有些恃才傲物的大能会对主将的调遣提出异议,兵贵神速,没功夫跟他们解释那么多。再说行军谋略都是机密,主将们的谋划哪能随便透露给麾下部将。 这是行兵打仗,动辄便有死伤折损,不是哄傲娇小公主的时候。听得懂要执行命令,听不懂更要无条件执行。 刘备连忙拉拉关羽衣角,意思无论刘郎君说啥,咱们哥们都遵照执行绝无二话,前万别炸刺不听话。 关羽九尺昂躯挺立,神色未动,也不知道听没听得进去。 刘和开始调兵遣将。 “刘备、关羽听令,汝二人率领所部一千马步军,随讨虏校尉贾诩前往小平津关驻守抵御来犯之南匈奴贼兵,一切皆听从贾校尉调遣,不得有误!” “唯!末将接令。”刘备拉一下关羽,两人齐齐上前,拱手接令。 其实关羽是不太想听从一副文士模样气质的贾诩命令的,总想让哥哥刘备挑大梁,自己为其冲锋陷阵。不过圣旨有诏令贾文和为平津都尉,主官又命听从调遣,不得不遵命行事。 刘和又道:“徐晃听令,汝率领所部一千马步军,随我前往孟津关驻守抵御来犯之贼,不得有误!” “唯!末将接令!”徐晃拱手接令,没有任何异议。服从命令军人天职,没啥可说的。 扫荡袁氏马市三座庄园后,刘和下令让霸郎军快速扩编,挑健壮骁勇的庄丁俘虏入编之外,又在雒阳城郊区各处选拔年轻无家无业的流民数百充作部曲,就把都亭驻扎的一千霸郎军扩充到二千多人。 此番出兵抗击南匈奴来犯之贼,正好拉出去练练兵。 这样一来,平津、孟津两座关隘各增兵一千霸郎军,加上本来各关的近千守军,两座关隘便都有两千精兵,形成互相照应之势,足以抗衡来犯之敌。 刘和继续安排兵马。 “侯来吉听令,汝率五百霸郎军精骑,留守雒阳灭曹司,时刻注意永安宫一带动向,不得有误。” “张飞、曹安民听令,汝二人率领校事处所属麾下,留守雒阳,注意永安宫、皇宫以及各处城门动向,不得有误。” “典韦听令,汝率五百霸郎精骑,与徐晃兵马合在一处,随我前往孟津关守御,不得有误!” 侯来吉、典韦、张飞、曹安民上来拱手接令。 曹安民心里腹诽不已,怎么又让我和张翼德留守京师,捞功劳的好事又没有我两个的,太气人了。 不过这小子看着满脸杀气的刘和,愣是吓得没敢出声抱怨,留守就留守呗,能咋滴。 刘和又派出信使火速前往洛水河畔别部司马刘辟营寨,命令刘辟所部人马旬日内都要做好准备,人不卸甲马不解鞍,随时准备出兵。 调兵遣将结束,刘和命众将各去准备调动,明日一早点卯出兵,不得耽误。 然后散会,众将都起身告辞,各自准备去也。 贾诩摇着羽毛扇凑到跟前,笑道:“看来主官真不打算让于夫罗回去矣。” 刘和点头道:“来都来了,不狠狠割把韭菜,都对不起袁家这一番良苦用心。” 贾诩道:“既然贼兵寇关,令其铩羽而归乃是我辈职责所在,必当仁不让也。” 刘和问:“袁氏那边,有更详尽情报么?” “有个细致之处,听说幽州第一剑客王越王安睿手里那柄剑,乃是请辽东铸剑大师金百炼所铸造,金百炼取寒铁以白头山火山熔浆之火,历时三年而成,剑身铭——虎贲将军。此剑吹毛利刃削铁如泥,未尝败过。子玉,汝要小心。” “我知道了。” “陷阱里的李儒,汝打算如何处置?要不直接填土埋了,神不知鬼不觉。” “倒也不必,供给他足够水和烤饼,等大事一了,即可放归。” 关在地牢里的李儒如死狗一条,无碍大局,何况知道此事的人不少,真杀了反倒麻烦。 贾诩又提醒道:“现孟津守将王方,出身凉州军,随董相上洛,骄横悍勇,有跋扈校尉之称,未见得会乖乖听从调遣,主官可要多多留意。” 刘和回道:“多谢文和兄提醒,我心里有数。” 然后贾诩便告辞离开,出去准备出兵事宜。 刘和则离开灭曹司,在典韦跟从护卫之下,前往相府求见董卓。 刘和揖手见礼之后说道:“属下明日就要带兵前往孟津剿贼,不知恩相还有叮嘱否?” 董卓哈哈一笑,“今于夫罗不过无立锥地之小夷,白波贼秋后蚂蚱时不久已,彼等跳梁于荒野山谷间,苟延残喘不足为虑。相信子玉精兵一到,贼必然不战自败望风远遁,待得胜归朝,本相必为汝记上头功。” 刘和面露难色,“恩相,属下年轻少经历练,在军中缺少威信,只怕调动不便贻误战机,反倒耽误恩相大事。” “这样……”董卓陷入沉吟,刘子玉说得有道理,自己带起来的凉州兵都是骄兵悍将,他虽然有皇命和兵符在手,那帮凉州兵也不见得能听调动。 该怎么办呢? 圣旨已下,这时候也不能临阵换将,再说自己麾下几大中郎将都带兵在外驻守各地要害,孟津还必须刘子玉前往方可。 刘和提醒道:“恩相何不赐下随身信物,也好令属下有所说教。” 说着目光有意无意看了眼董卓身后兵器架上横放的项羽之刀。 董卓下意识扭头,想了想,便抓起项羽之刀递向刘和,“带我佩刀前往,凉州兵将见刀如见人,莫不俯首听令也。” 刘和双手接过项羽之刀,执礼而道:“多谢恩相赐刀!属下定全力以赴击败来犯之贼,保得京师安枕无忧也!” 董卓点头道:“子玉,孟津就拜托汝矣。” “属下定不负恩相重托,若无其他事情,属下告退。” 董卓挥挥手,刘和告辞退下,转身迈步向外走,抬手系刀于腰间,顿时举步间龙威虎猛,气势凌人。 啊这……董卓心头为之一震,看着刘和背影离去,心中若有所思。 吾这刀,怎么有种要一飞冲天一去不归的感觉,此柄神兵利刃,和刘子玉好像真的很配啊。 刘和腰间跨刀出了相府,典韦牵马过来,刘和一跃而上,两人打马奔灭曹司而回。 典韦觉得刘和大有不同,一眼瞥见项羽之刀,惊问道:“公子,此佩刀霸气好重,早先从未见你戴过,难道是……” 刘和点头道:“董卓的佩刀,吾外舅蔡尚书做过鉴定,说是项羽之刀!” 典韦叹道:“难怪有如此凌厉迫人的无畏霸气,恭喜公子得到此刀,定能成就一番霸业。” 刘和一笑道:“当尚方宝剑用的,击退南匈奴贼兵之后,还要完璧归还,典韦,汝这马屁拍得早了些。” 两人哈哈大笑,说话间已到灭曹司。 众将很快准备妥当,刘和也带着典韦率领五百霸郎精骑赶到都亭与大军会合。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刘和便升帐点卯,贾诩、刘备、关羽、典韦、徐晃等一众将领齐齐汇聚于帐下。 大公子刘和又嘱咐几句,然后下令“开拔”,众将齐齐上马,率领麾下人马,向着目的地行进而去。 行出数里之后到了岔路口,贾诩、刘备、关羽带着一千马步军奔西北岔路取道前往小平津关。现在小平津驻守的主将校尉李蒙,也是凉州军将领,贾诩与他关系还算融洽,接手关隘当无阻碍。 刘和下令典韦、徐晃率二百霸郎精骑跟随自己当先而行,快马加鞭,急行军赶赴孟津关。还有一千马步军、三百霸郎精骑以及粮草辎重,由其他将佐督率从后跟来,务必在明天赶到孟津。 刘和三人率领这二百霸郎精骑,乃是从虎贲、羽林中跳出的勇武儿郎,装备精良,弓马娴熟,屡次经历战阵,可谓精锐中的精锐。 刘和就要以最快速度抵达隘口,所谓兵贵神速,战机稍纵即逝,早一步到达前线就早一步掌握战机,制敌先机立于不败。 雒阳距离孟津关六七十里路途,不带辎重的二百轻骑兵全速赶路,一天时间足以抵达。 史书记载曹操率五千虎豹骑追击刘备,一日一夜三百里,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我大公子急行军才六七十里,一天功夫富富有余。 果然,太阳还没落山的时候,刘和的二百精骑便跑到地方,登高一望,已经能看到孟津关巍巍城关,耳旁也能听到随风传来的涛涛黄河水浪之声。 距离关隘还有里许,刘和下令二百轻骑下马,就地扎下简易营盘。然后命人前往关头叫门,让守将王方开关迎接王师。 不一会儿使者驰回禀告:“禀告主帅,孟津守将王方拒绝开关。” 拒绝开关?看来果然让贾诩料中,这个王方开始整事情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斩将立威,血祭项羽之刀! 刘和倒是没觉得意外,便问道:“哦,王方还挺够胆,他怎么说?” 那兵丁回道:“王方说敌军已抵达对岸,正在攻打关隘,天色渐晚,难辨敌我,为防止贼兵趁乱偷袭,所以不便开关。等明天一早再开关迎接主将入关,他自会罚酒三杯来赔罪。” 典韦怒道:“胡说八道!王方真狗胆包天,孟津关主将持圣旨皇命来此守关据贼,他竟敢拒不开关,这是想死吗!公子,请给属下一百兵马,待我攻破关隘,擒斩王方!” 徐晃也拱手请缨,“大公子,属下愿率一百轻骑,攻取关隘,立斩王方之首。” “万万不可。”刘和摆摆手道:“王者之师是来据敌剿贼,哪有攻打自家关隘的道理,王方拒开关隘,本将算他一时糊涂,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典韦和徐晃对视一眼,还给他一次机会,公子啥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刘和看了眼随军携带的计时漏壶,说道:“现在是未时末刻,给我传令下去,酉时三刻升帐点将,差池延误或者缺席者,军法从事!” “带着本主将信符去给王方传令,语气委婉客气些,请他酉时三刻务必到此。”刘和叫过随军主簿吩咐道。 随军主簿是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小伙子,文质彬彬像个书生,有时候说话声音小些别人都听不清,派他去肯定是柔风细雨的风格。 小伙子躬身接令,带着刘和印信和几个骑兵,打马离去。 典韦和徐晃不解。 典韦气道:“公子,象王方这样的人就该依照军法处置,为何对他如此委曲求全,难道还在意他是董卓凉州军的嫡系不是?” 徐晃也道:“如此怠慢军纪,凉州军竟狂悖如斯。” 刘和笑道:“你两个勿要多言,我自有降服他的计策,尔等只需要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照做即可。” 说着把腰间系着的项羽之刀取下,交予徐晃来保管。典韦也不再言语,立于刘和身后右侧。 却说此时孟津关内的城楼之内,守将王方正在几个部将陪同下饮酒作乐,一人搂着一个劫掠来的流民女子,上下其手。 部将张虎道:“那刘和可是奉天子诏来此接手孟津都尉之职,将军拒不开关,这样真的可以?” 王方哼了一声,“就是晾他一夜而已,让他知道这里到底谁说得算,一个乳臭未干的宗亲也想来老子面前耀武扬威,吾理会他个鸟!当初老子跟着恩相在凉州平叛出生入死时,这竖子怕还没断奶呢。” 部将马韬赔笑道:“对,就该杀杀这些养尊处优的宗亲们的威风,将军是董相嫡系,谁还敢动将军一根毫毛。张兄不必担心,来饮酒。” 张虎摇摇头有点喝不下去,“王将军,南匈奴于夫罗的一千先锋抵达黄河北岸,已经攻下孟津对岸的堡寨,这形势可有点棘手,若于夫罗乘胜强渡黄河怎么办?这丢失堡寨的罪责谁也担当不起。” 王方哈哈一笑道:“这还不简单,若朝廷问责,就都推到刘和身上即可,就说他惧怕贼兵迟迟不敢入关,致使贼兵攻下堡寨。朝中有恩相做主,定让刘和有口难辩。” 马韬大声赞道:“将军妙计,令属下佩服之至。” 这时有人进来禀告说道:“启禀将军,那刘和又派人来传令矣,说是要酉时三刻升帐点将,有请将军务必莅临。” 王方笑道:“哈哈哈,我去看看刘和玩什么花样儿。” 他带着部将扒着城楼垛口往下一看,来传令的居然是个文弱书生类型的少年郎,说话客客气气颇为委婉,就像是好言好语的商量。 王方挥挥手道:“回去禀告你家主将,就说老子正在用膳,酉时三刻自会前往一见。” 打发走霸郎军传令官。 王方不屑地道:“就这?就这?都说刘和治下霸郎军威武霸气骁勇彪悍,都是吹出来的,我看这不像冲锋陷阵的勇武将士,倒像是穿了男服的俊俏娘们,就凭此等货色也想踩老子一头,不自量力!” 带着人回去继续饮酒。 刘和稳坐中军帐,典韦、徐晃站立两旁,酉时三刻一到,刘和就下令擂鼓升帐,其他将校便鱼贯走入账中。 每隔一刻,刘和就让人擂一通鼓,一直敲了三通鼓,王方始终没到。 那战鼓一敲声传数里,王方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但就是故意迟迟不动身。 直到三通鼓响过,他才站起身披挂盔甲,还问左右部将,“那刘和带了多少人马前来?” 张虎回道:“斥候探查回报,只有二百精骑。” 王方大放宽心,叫上四大部将,点了三百骑军,打开关门,呼喇喇冲出孟津关,直奔刘和的临时营盘而来。 里许路程转眼就到,王方发现刘和的营寨简单的令人发指,孤零零一座中军帐立在那里,二百骑军或坐或站,埋锅造饭,洗刷战马,一点警觉没有。 王方心中更生轻视,勒马叫停,示意身后三百骑兵做好警戒,他跳下战马,带着四个部将,披甲佩剑奔着刘和大帐而来。 那个传令的文弱主簿迎出大帐来,拱手道:“王校尉,我家主将等汝多时矣。” 王方对着中军帐,大咧咧笑道:“对不住了刘霸郎,本校尉守关要务责任重大,是以姗姗来迟,万望恕罪则个。” 主簿把大帐门帘一挑,王方等人便迈步而入,忽觉气氛不对,有股可怕的杀气扑面压来,令王方等人顿生窒息之感。 王方向前一看,只见一少年将军端坐于前,威风凛凛煞气腾腾,看似面带笑意,却有股透骨杀意直迫而来,令他毫毛倒竖脊背生寒! 少年将军身旁站着两人,皆是八尺昂躯,虎背熊腰,看向王方的目光冷冷如刀,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我的人马比你多有啥好怕!王方使劲给自己壮胆就要开口。 刘和猛然喝道:“王方,你知罪吗?” 王方强撑着反驳道:“刘和,汝想作甚?” “我想做甚?”刘和呵呵一笑,“你抗旨不尊拒开关门,升帐点将迟迟不到,视王法军纪如同无物,本将要取你项上人头以正军纪!徐晃,把他给我拿下!” 王方刚要后退出去,徐晃身形一晃已经来到近前,手如铁钳把将他按伏于地。 等他四大部将反应过来,王方已被徐晃制住。四将虽抽刀在手,却投鼠忌器不敢造次。 王方大叫,“吾乃董相嫡系,你能把我怎样?” 刘和冷笑,“杀的就是汝这种嫡系,徐晃听令,祭刀!” 徐晃左手按住王方后颈,呛啷一声,右手把背在背后的项羽之刀拔了出来,往王方的脖子上就是一按。 王方看得清楚吓得魂飞魄散,刚喊一句“此乃董相宝刀”,徐晃已经手起刀落,噗!将王方一刀两断,鲜血喷溅头颅飞落,骨碌碌滚出老远。 第一百三十三章 斩刘豹,得千金! 第134章 斩刘豹,得千金!(求首订) 其他四个部将吓得肝胆俱裂,嚎叫着挥刀就往账外冲杀,典韦一个健步跃前挡在门口,两手抓住冲在前面的马韬脑袋和手臂,猛地一扯,噗嗤!就把他给撕成三块。 就是手撕,懒得拿兵器。 碎尸倒地,手脚犹在不断抽搐,其状惨烈之极,吓得张虎几个部将当场失禁,扔了刀跪地求饶,磕头如捣蒜。 “首犯伏诛,其他人既往不咎。” 刘和说着从徐晃手中接过项羽之刀,左手提着王方首级走出账外,向着账外列阵的三百孟津骑军展示给他们看。 “王方目无国法军纪,罪该当诛,现已被本主将枭首!尔等可愿尊我号令?” 三百骑军偷眼一看,不但王方被杀,马韬也被熊虎勇士手撕成碎片,张虎三人更是磕头如小鸡叨米。何况刘和还手持董相项羽之刀。 那还有啥可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跪地效忠。 噗通!噗通!噗通!三百骑军纷纷滚鞍下马,拜伏于地,皆说“王方死有余辜,我等愿意遵从将军号令,守御关隘,与来犯之贼血战到底!” 刘和把王方首级扔给手下霸郎,“拿草木灰处理一下,用木笼车运回雒阳,传首各处,让他们都知道这就是无视国法军纪的下场!霸郎们起营拔寨,随我入关!” 其实明面是这样讲,潜台词就是炫耀我刘郎君的武德,跟我作对的没有好下场。 然后他翻身上马,在徐晃、典韦以及二百霸郎精骑簇拥下奔孟津关而来。三百孟津骑兵也在部将张虎等人率领下,跟在后面。 快到关口的时候,王方的一个亲信部将撺掇了十几个孟津骑兵,突然冲出队伍,向南而逃。 光逃命不算,这厮还大声口嗨叫嚣,“竖子汝擅杀孟津守将,排除异己,我非上董相那儿告你不可,汝必不得好死!” “先让你跑一百步。”刘和取了灵宝弓在手,拈一支雕翎箭,慢悠悠拉满弓弦,心里数了几次呼吸,猛侧身一箭射去,噗!正中那名部将后心,他当即惨叫一声摔落马下死于非命。 其他十几个孟津骑兵魂飞魄散,猛催战马想要快点逃掉,典韦投掷手戟,劲风鼓荡,噗!噗!噗!将这些逃兵尽数毙杀。 霸郎军齐声欢呼,孟津骑兵也心生敬畏,震撼不已。 “贼寇当前,临阵脱逃者,斩无赦!”刘和朗声而道,霸郎军们齐声回应,声势浩大,气概十足。 当逃兵可不行,平时吃饭口嗨一个顶两,领饷银时一次不落,现在贼寇犯境,需要为国效命保境安民的时候当逃兵,对不起,斩立决! 部将张虎叫开关门,徐晃、典韦当先入关,护卫着刘和进了官署。典韦带人在四周布下警戒,徐晃则按照刘和指示,召集将佐过来拜见孟津新守将。 有了王方被斩的前车之鉴,剩下的将佐无不规规矩矩服服帖帖,连正眼都不敢看刘和。 有些兵痞就是没脸,非得杀几个不守军纪的立威,他们才会乖乖听话。 刘和就问战况如何。 部将张虎就说南匈奴前锋一千人一路劫掠烧杀而来,对岸堡寨守军不战而逃,下午时候贼兵前锋已然控制对岸堡寨,正在搜罗渡船,想要乘胜追击,一鼓作气渡河攻打孟津关。 刘和说道:“王方真是死不足惜,战事如此紧急,他还有余暇跟本主将来下马威这套,不给他挫骨扬灰都算仁慈。” 正商议中,有守军跑进官署禀告说,南匈奴前锋五百人已经集结渡船,正在抢滩渡河,情势紧急,请主将速速定夺。 “随我前往关头御敌。”刘和当即起身,带着众将来到孟津关北门城头,观察敌情。 冬季天气干燥少雨,黄河水量下降,渡口的河道也收窄许多,两侧岸边水流平缓的地方也在结冰,这给渡河抢滩提供很多便利。 只见对岸人马往来,喊声嘈杂,许多贼兵拖着几十条渡船在岸边集结,有四五百贼兵争先恐后往渡船上跳,舞刀弄枪,叫嚷喧嚣,都想抢在第一波渡过黄河来孟津烧杀抢掠。 还有几百人占据堡寨以及岸边各处,你推我搡,没个章法。 刘和不屑道:“南匈奴贼兵军纪这般差么?” 徐晃回道:“公子,属下与于夫罗的人打过多次交道,他们向来以骚扰劫掠为生,不事生产,也少汉军这般军纪严整的训练,但他们强在弓马骑射娴熟,生性残暴,却也不能掉以轻心。” 刘和点头说知道了。匈奴人精通弓马骑射,长于大漠草原千里驰骋,在这九曲黄河上抢滩登陆,岂不是自寻死路。 这时对面兵将簇拥着一个黄脸汉子来到岸边,身披甲胄,面带凶悍,身后大旗绣着南匈奴——刘。 这厮举着马鞭对孟津关头这边比比划划,指指点点,对着部下咆哮吼叫,五百先锋便纷纷登上渡河小舟,向着这边冲锋过来。 其他数百人以骑兵居多,也在岸边集结,等待第二批渡河。 刘和皱眉道:“他也配姓刘,这汤饼脸是谁?” 部将张虎说道:“回主将话,此人是南匈奴左贤王于夫罗的儿子刘豹,此番南匈奴作乱,刘豹率千人为先锋,一路烧杀抢掠,作恶多端,为百姓所痛恨。” 刘豹?刘和琢磨一下,记起这个人的事来。 感觉匈奴人名字乱七八糟没个章法,别看他叫刘豹,其实和汉室宗亲的刘一点关系没有。盖因汉庭以公主远嫁匈奴进行联姻来缓和来自北方大漠的武力威胁,时间久了,一些匈奴王室后裔认为自己有大汉血统,便取了刘姓名字。 刘豹这名就是这样来的。 有的史书还记载刘豹就是劫掠走蔡文姬的匈奴左贤王,但也有的专家认为不是,认为她就是被匈奴人劫掠,没左贤王什么事。 不管怎样,这厮此番是来劫掠我大汉土地的百姓来的,必须予以痛击。 刘和伸手指向对岸刘豹,对左右将佐道:“尔等给我听好,谁率先攻破敌阵,斩杀此獠之头,本将赏赐千金!” 众将一听群情振奋,精神头立刻便来了,想不到刘豹脑袋如此值钱,吾等此番非奋力拼杀不可,都听说雒阳宗室刘郎君有钱,没想到这么有钱。 有人便喊了一嗓子,“斩刘豹,得千金!” 其他人便跟着喊起来,接着整个孟津守军都跟风喊起来,一时间“斩刘豹,得千金”的呼声如浪潮汹涌,澎湃喧嚣,声浪直冲云霄。 对岸的刘豹吓了一跳,不禁气得跳脚,连连呼喊,下令麾下速速渡河,非血洗孟津不可。 河面上几十条渡船齐齐发动,呐喊连声,奔着南岸扑来。 岸边营垒伏有孟津守军,见状便现身出来,以弓弩攒射来敌,渡船上贼兵也驾起盾牌拼接起来,抵御箭矢。同时贼兵也还以弓弩攻击,一时双方箭矢对射,互有伤亡。 刘和观敌掠阵,心生计策,便道:“传我将令,命岸边守军停止放箭,等敌人前锋登岸,退避三舍,等我号令再做反击。” 部将张虎虽然不解,却也遵照执行,把命令传达下去,岸边营垒守军立刻停止阻击。 徐晃颇通兵法,猜出刘和用意,“公子,汝是要对刘豹半渡而击?” 刘和点头,“我要让于夫罗前锋部队有来无回。” 刘豹真正有战斗力的主力是他后面准备渡河的数百精骑,只有灭了这支队伍,才算真正打痛了他。 刘和接着下令。 “张虎,汝率三百弓弩手,埋伏在关前最后一道营垒之后,等贼兵前方数百抢滩步兵登岸往纵深突进,其后阵骑兵半渡之时,以箭雨覆盖之,要不惜弩矢务求射乱其阵。” “徐晃,汝率五百霸郎精骑,一俟敌阵大乱,便从侧翼突击,将敌军截断在河岸之上。” “典韦,汝率三百步军,只等徐晃得手,便突阵强攻,抢夺渡船反攻过去,一战夺回对岸堡寨!” “余下将佐,各率本部人马,给本主将把对方的马都夺回来,夺一匹赏赐五千钱,多多益善。” “咱们今夜在对岸庆功,一醉方休!” 众将纷纷接令,欢声雷动,杀敌抢马都有钱得,何乐不为也。 没过多久,贼兵第一批十几艘船终于靠岸,近两百贼兵离船登岸,着急抢先一步抢东西抢女人,也不等后面的部队跟上,便一窝蜂往前冲来。 这是他们多年为贼劫掠汉地的经验,抢得早有钱有女人,来得晚屁都吃不上,谁还管主将吆喝集结的命令。 接下来第二批第三批的渡船陆续靠岸,数百贼兵蜂拥登岸,舞刀挥矛,向着关隘冲杀而来。 岸边前面几道营垒防线的孟津守军,便陆续撤离阵地,向着后方撤退回来。 对岸的刘豹见之,不禁哈哈大笑:“看看,这就是汉庭的关隘守军,一触即溃,简直不堪一击,听我号令,骑兵上船渡河,今夜就给我拿下孟津,咱们到孟津关里喝酒玩女人,何其乐哉!” 有谋士劝道:“大王可是有交待,让咱们虚张声势切不可渡河攻关。” 刘豹呵斥道:“给我滚出,别扫老子的兴!” 眼看前锋步军大半登上河岸,冲到最后堡垒防线之前,刘豹的骑兵也全部上船渡河过半。 孟津关上战鼓如雷,咚咚作响,喊杀之声震天而来。 有人抬头上望,原来是主将刘和赤着双臂,手持鼓槌,正在亲自擂鼓助阵。 汉军将士顿时士气大振,杀气冲天。 “弓弩手,射!”部将张虎一声令下,埋伏在最后一道壁垒防线的数百弓弩手现出身形,弓弩齐发! 感谢各位书友的订阅,感谢浮生若梦为谁憔悴投的月票,感谢高领大人_ca、简单的木、kkg、、乀投的推荐票,谢谢支持!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反杀南匈奴,一千先锋吃干抹净 第135章 反杀南匈奴,一千先锋吃干抹净(求订阅) 这三百孟津守军弓弩手早憋着一股劲儿,眼看南匈奴贼兵嚣张而来,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将贼兵碎尸万段。 张虎下令攻击,孟津守军们把满腔怒火附着于弓弩之上,但见万箭齐发弩矢如雨,向着贼兵宣泄而下。 啪!啪!啪! 突如其来暴起的箭矢之雨,顿时阻断了贼兵攻击势头,贼兵纷纷中箭倒地,躺得横七竖八,死伤狼藉,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南匈奴前锋步军反应过来,连忙吆喝呼喊,纷纷举起盾牌,成群往一起集结,想要结成盾牌阵来对抗箭雨。 有弓弩手便放箭反击,可是由于他们冲得毫无章法太过分散,无法形成有效反击。被孟津守军弓弩手箭雨压得抬不起头,只好开始往后退却。 岸边的第一批近百骑兵已经登岸,却与退下来的步军搅在一起,阵势混乱,调动失灵。 “怎么会这样,这帮庸狗!”刘豹有点气急败坏,纵马奔到岸边,不住大喊指挥,“骑军给老子往上冲,快些渡河,给我冲杀,退后者斩!” 可是隔着条河,前面的根本听不到他的命令,照样往后退却,孟津守军的箭雨太过猛烈,头铁也冲不上去。后面的骑兵继续登船渡河,骑兵和退下的步兵便在河岸上越挤越多。 徐晃一看火候到了,当即把手里的大斧子一挥,喊道:“霸郎弟兄们,拿功劳的时候到矣,随我杀!” 一马当先跃出营垒,从侧翼向着对阵冲杀过去,五百霸郎精骑紧随其后突阵而出,人人奋勇个个争先,有如一柄尖刀插入敌阵。 这五百精骑来自虎贲、羽林,轻甲便捷,普遍装备臂张弩和弓箭,与敌尚未接触先是一顿箭雨临头狂射,那真是疾风骤雨不间歇,吃完一波还一波。 南匈奴贼兵本就乱成一团,这下更是乱上加乱,毫无阵型可言。 徐晃骑兵如狂风席卷而至,他的大斧子舞动如车轮,当真是挨到就死碰到就亡,杀贼兵有如砍瓜切菜一般简单痛快。 五百精骑收起弓弩,都将适合马战的长铁环首刀握在手中,冲到近前,对着贼兵就是一阵狂砍猛剁,快意仇恨,毫不容情。 一时间战场上人头滚滚,四肢乱飞,开膛破肚,血流成河。 在徐晃骑兵的狂猛冲击之下,南匈奴贼兵直接崩溃。 败兵开始四处奔逃,有的就去抢夺舟船想要在撤回北岸去,有的顺着河岸往下游逃窜,有的精神崩溃狂吼乱叫,有的挥舞刀枪不分敌我把自己人给砍了。 场面真好一个混乱。 徐晃骑兵一波流冲散敌阵,冲到岸边调整阵型,又反冲过来,对着刚刚登陆上岸的南匈奴骑兵又是一轮猛冲猛杀。 这些骑兵有的还没等上岸,就被霸郎精骑射杀在船上,有的还没等上马就被砍死在岸边,有的倒是骑上战马,可是却因阵势混乱措手不及而被汉军环首刀劈翻于马下。 被汉军近身,这些精通骑射的匈奴骑兵无异于待宰羔羊,一战即灭,贼兵身死,战马四处乱跑。 后面的孟津守军冲上前来,补刀抓马忙得不亦乐乎。逮到一匹马五千钱呢,谁看见马不眼红,那都是一摞摞的五铢钱啊。 但每支队伍各有职司,作战的归作战,抓马的归抓马,可没人敢越格去抓马。都知道刘和这位孟津新守将军纪严酷心狠手辣,真要违反军纪的话后果堪忧,人家可是连跋扈校尉王方都一刀砍了的狠人,还差小兵的一颗头么。 所以军人还是遵守军纪为首要。 典韦率领的三百步军也趁乱从侧翼悄悄掩杀至岸边,猛然扑出,夺船登舟,向着对岸冲去。 刘和要反杀南匈奴贼兵一刀,趁夜夺回对岸堡寨。 冲上岸的南匈奴贼兵已被全歼,还有十几条船上的骑兵,进退不得,乱如无头苍蝇。骑兵上了船,威力尽失,连步兵都不如。 典韦三百步军乘坐几十条船突飞猛进,向着对岸猛冲,很快冲散匈奴骑兵乘坐的船只。 刘豹组织残兵占据河岸防守,想以弓弩射退典韦,岂料三百步军皆以盾牌遮挡,他那点残兵的射杀力根本不足以退敌。 典韦更是身披两重铠甲,完全无视飞箭如蝗,并还以投掷手戟杀敌,敌船上贼兵拥挤无处躲避,典韦一支手戟掷出,力大凶猛,往往打落四五个贼兵下水。 搞得敌船上贼兵纷纷跳水逃生,连船上的马都不要了。 岸上残兵更是被典韦一戟一个纷纷射杀,剩下的惧怕典韦神勇,不停往后退却,以躲避典韦手戟射程。 很快典韦的船率先靠岸,他抓住双戟在手一跃而出跳上岸边,顶着箭矢飞射,向着敌阵冲杀过去。身后的船依次靠岸,三百步军纷纷上岸,跟在典韦身后,结成阵势,向前推进。 刘豹看着典韦越战越勇,不禁胆战心惊,当即命人截杀典韦,“左右,谁给本将拿下此人,吾定有重赏。” 他身边当即冲出两员猛将,挺矛舞刀,纵马杀向典韦。典韦突然暴起,抡起手中两把大铁戟,一戟一个,把两将全部打落马下死于非命,无主战马也落荒而逃。 刘豹都看傻了,这黑大个这么猛吗,简直就是山林中的猛虎巨熊,这谁扛得住。 再抬眼了望战场,心更如滴血,痛彻心扉,眼见一千先锋军的人马,被孟津守军全部蚕食在河岸之上,败军如潮,逃得比兔子还快。 剩下的身边亲兵已不足百,再撑下去岂不是连老命都要丢了。 这时那个谋士咳声叹气,“唉,将军,汝要是听从大王的命令,又何至于此?” “我去你阿母的,乃公要你来教训!”刘豹大怒,立即迁怒此人,拔出刀来就把谋士给劈了。 刘豹用恶毒的目光望向对岸,狠狠地道:“孟津守将究竟是何方神圣,吾不相信王方那个跋扈校尉能有这本事!” 手下回说:“午时斥候回报说守将尚是王方无疑,总不至于换得这般快。” 这时刘豹就见对岸关门开启,十几骑簇拥着一员少年战将出关而来,身后的帅旗上绣着斗大的红色刘字。 这少年战将背弓提槊,纵马前行,直奔河岸而来。那马跑起来风驰电掣,有如金色火焰,马上少年更是意气风发气势夺人。 刘豹愕然,“这特么不是王方,还说没换将,谁能告诉我,此是何人!” 手下惊道:“胯下金毛汗血马,提武帝槊背灵宝弓,刘字帅旗,这是传说中的霸郎军主帅,刘和刘子玉也!” 刘豹是听说过刘和的威名,当即惊问,“他真有传说的恁般厉害?” 手下苦笑,“我的将军啊,咱们一千多先锋精锐被他一阵吃光抹净,将军汝还问我他厉不厉害,我看咱们还是先跑为敬。” 晚上还有一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乘胜追击,斩获颇丰(求首订阅) 第136章 乘胜追击,斩获颇丰(求首订阅) 先跑为敬?! 刘豹想一刀砍了这亲卫手下,汝特么都跑了,还要向刘和表示致敬,这跑得多憋屈! “跑?”刘豹一脸的不甘心,“吾乃堂堂左贤王世子,未来也是要继承南匈奴家业坐上单于之位的男人,这就样跑掉,不丢人吗?嗯,你倒是说话啊!” 问了两句没动静,回头一看亲卫手下都跑得只剩背影了,还给他一句,“将军请继续,小子给左贤王报信去也!” 嗖,连影都没有了。 刘豹气得跳脚,再看几十个贴身侍卫也跑了一大半,因为典韦有如奔跑的巨熊一般,正向着刘豹本阵杀来。 “拦住,给本将军拦住他!” 倒是还有忠于他的,几十个护卫结成阵势便来阻挡典韦。 典韦抡开两把大铁戟,横冲直撞,所向披靡无人可挡。当真如移动的铁塔,人形怪兽,行走的杀人机器。 根本无人能抵挡得住! 转眼之间,几十个护卫死伤大半,剩下的也不敢冒失往上冲,被典韦压得节节倒退,毫无招架之功。 河岸边的战斗已近尾声。 四散逃跑的战马,也被孟津守军抓回了大部分,一匹匹都牵回关隘。南匈奴的贼兵就没有一个不双手沾满汉家百姓血的,但凡抓住,一律斩首。河水都被染成红色。 刘和策马来到岸边,对战果很是满意,命令徐晃率领五百霸郎军精骑火速渡河,乘胜追击,除恶务尽。南匈奴这伙流寇既然选择当贼,就要有被赶尽杀绝的觉悟。 徐晃这边已经在组织人马登船渡河,听到命令便再度督促手下快点行动,兵贵神速,能快上一步,就能多斩下一颗贼首。 刘和随即也牵着汗血宝马跃上一艘大号渡船,船上的孟津汉军见主将亲临战阵第一线,无不欢欣鼓舞,玩了命地划动船桨,这船就如离弦之箭般射向对岸。 刘和的目光始终关注着对岸战斗进程。 这时候徐晃已经先一步抵达对岸,正组织陆续登岸的霸郎军精骑集结整队,准备对南匈奴贼兵展开新一轮追杀。 典韦率领三百步军势如破竹,接连突破对方防守阵线,已经逼近南匈奴先锋大将刘豹本阵。 刘和离着岸边越近,刘豹的一举一动就看得越发清楚,发现这厮急得满脸冷汗,身前将士被典韦一个个打翻撂倒,眼看就要无兵可调变成光杆将军。 刘豹不知怎么的心灵感应,猛然扭头向河面上望来,与刘和的目光刹那交锋,只觉得刘和眸光森冷如刀、锋锐如枪,不禁吓得一哆嗦,整个人差点没当场裂开。 我艹,目光锐利有如实质,这还是个人?若是刀剑握于他手又该如何? 只这一眼的交锋,刘豹便放弃所有的执拗和尊严,所谓未来继承单于宝座的男人云云都抛向了九霄云外。他移开视线一跃上马,转身打马就跑,嫌马跑得慢,恨不得肋生双翅才过瘾。 少年将军刘和的目光,他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他怕自己当场崩溃。啊不,现在已经他么的崩溃了。 主将一跑,阵前还苦苦挣扎的护卫亲随立刻做鸟兽散,若非情不得已,谁想和典韦这样的熊虎猛士作对为敌,真嫌自己活得长吗。 “想跑,没那么容易!”看着刘豹纵马远遁,刘和摘弓搭箭,弓弦如满月,箭去似流星,啪!一箭凌空掠过河面,奔着刘豹后心射去。 好个刘豹,到底是从小长在草原大漠上长大荒野饿狼,所谓弓马娴熟真不是乱说的,听弓弦声而辨来势,这都是基本功。 灵宝弓弓弦一响,刘豹想都没想下意识一拉缰绳,战马就往斜刺里冲去,同时身子伏低躲避来箭,来个双保险。这些都是肌肉记忆,完全是条件反射。 要不怎么说这些玩应儿多年来横行北方,劫掠杀戮,身经百战九死一生,都能活下来,没点本事还真不行。 不过他还是想得简单了,因为刘和的这一箭自然带上瞬息剑意的修养,劲力勃发,那支箭经过空气震荡共振,速度快了将近一倍,虽然没有弓弦声波跑得快,可也快若疾风,夹裹着一道光晕破风呼啸,瞬间便到了他的身后。 刘豹只觉得后背寒意砭骨,心里一凉,暗道我命休矣! 谁知道他座下马突然受惊狂跳而起,竟把他掀飞起来,刚好避过致命一箭的关键要害,噗!这一箭却射中他的尻子,劲力不绝,竟然透体而入,从腿前扎了出来。 刘豹痛呼一声,就势趴在马背上,那马尥开蹶子,连蹦带蹿地跑远了。 一箭没有取下刘豹性命,刘和乘坐的大船还未靠岸,也便没有再追射他的时机,若刘豹此番能中箭不死,就让他多活两天。下次胆敢再次犯境,定杀不留。 不过这一箭射透臀骨,不死也是残废,瘸着两条腿是没跑了。 过一会儿大船靠岸,刘和催马上岸,徐晃也把五百霸郎精骑集结完毕,一声令下,开始搜索堡寨周围残余南匈奴先锋残部,一个不留,全部铲除。 典韦也率三百步军,将堡寨内外清理干净,把刘和迎入堡寨。 没过多久,徐晃派人传回消息,霸郎军精骑一路追杀南匈奴先锋残余,正好遭遇南匈奴押运粮草辎重的车队。一番战斗,徐晃阵斩南匈奴运粮部将,杀散敌军,勇夺粮草辎重。让主将刘和派人接收粮草辎重,徐晃带着骑军继续追击去也。 刘和当即派典韦率兵去接应徐晃,怕徐斧子别杀得兴起不顾一切追杀到底,再误入敌军埋伏反而不美。 又派部将张虎领兵前去接收粮草辎重,在路上不要耽搁,要快去快回。 刘和自己坐镇孟津关北岸堡寨,指挥孟津守军加固营垒,修缮军械,布置岗哨及游奕军巡逻防范。 虽然吞掉于夫罗儿子刘豹率领的先锋部队,估计南匈奴和白波军主力很快就能抵达,必须提前做好防御准备。 一个时辰后,张虎带人押运粮草辎重而回,收获颇丰,足有两三百辆车的物资。除了粮草之外,还有盔甲和马具,以及弓弩枪矛兵器。 刘和连忙命人把这些物资用船运回孟津关内去,这些都是军需易耗品,截获这些物资,霸郎军又增实力。 接着典韦和徐晃一起返回堡寨,不但没有损伤兵马,反而斩杀了上百颗南匈奴贼兵首级,额外还带回来两百名白波军投靠过来的士兵。 询问之下才晓得,徐晃一路追杀出三十里地,却与于夫罗和白波军的主力部队不期而遇。 徐晃艺高胆大,借助山林掩护,对于夫罗队伍展开了十几次的骑军冲锋,斩获百颗首级,同时策反了二百多白波军士兵。这些人与徐晃从前同为白波军,是以都决意来投。 后来典韦也及时赶到,两人合兵一处,战力更强。 于夫罗被打得有点懵,以为遭遇了汉军主力大部队,吓得趁夜又缩回城中固守起来。 徐晃、典韦也不恋战,当即带人返回关来。 看两人安然无恙,刘和褒奖勉励了几句,就让他们吃饱饭早点安歇。都累了一天,也该歇歇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拥有这三项技术,铁骑可横扫天下 第137章 拥有这三项技术,铁骑可横扫天下 安顿之后,刘和眼前有提示。 【击败南匈奴前锋刘豹,夺南匈奴气运一百万。奖励:粮草辎重、战马;高桥鞍、双马镫、马蹄铁技术】 刘和欣喜非常。 粮草辎重和战马已经收缴。 高桥鞍、双马镫、马蹄铁技术对骑兵作战的作用毋庸置疑,这三项组合起来,对提高骑兵在战争中的地位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据刘和观察,这时期战马配备的马鞍还都局限于外有皮革缝制内装有填充物的软垫马鞍,是改良了骑乘者骑马时的舒适度,可是功能作用还很原始,一旦长时间骑马作战,极容易疲劳。而且极大限制了重甲骑兵的投入使用。 这时候的马镫倒是诞生了,可是是挂于马鞍左侧的单马镫,主要用于辅助上马时使用,没把双马镫的强大作用充分开发出来。 而在马蹄的保护上还停留在给马蹄套上一个革鞮来防护阶段,这东西一个是不牢固容易脱落,还有不结实易毁坏。还是限制战马的效用发挥。 有了高桥鞍、双马镫、马蹄铁三项技术组合起来,必然使骑兵的作战能力大幅提高,让刘和有信心能组建一支横扫天下的铁骑部队。 刘和觉得脑海中多了关于这三项技术的记忆,具体设计细节图样还有用料组合,都出现在脑海中。 刘和决定回雒阳后就去找发明大师马钧,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由他来进行设计改良,开始先小范围测试使用,然后再在自己的骑兵队伍中推广装备。 当然,技术设计上一定要做到保密,虽然没有什么太复杂的设计机密,只要搞到一副成品,找个有关工匠拆解研究后就能复制使用,但还是最好晚一点传播出去。 刘和命人取来缣帛和笔墨砚台,凭着记忆把这三样东西的设计图样画了下来,晾干墨迹后收好,准备回去交给马钧。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一千马步军和三百霸郎精骑大部队抵达孟津,同时还押送过来大批的粮草辎重。 部将张虎也把昨天收缴敌军战马数量报给刘和。 南匈奴先锋刘豹率领的一千多兵马,至少五百骑兵,昨夜一战尽没,除了死亡重伤以及失踪的,孟津守军共收缴敌军战马二百六十七匹。 刘和兑现承诺,让张虎把收缴战马的士兵名单准备好,到行军主簿那里申请登记,然后领取赏金。 另外昨天参战的士兵都有奖励,伤亡者另有抚恤金。 孟津守军无不欢欣鼓舞,从前当兵打仗主将不但很少兑现承诺,还经常被克扣军饷,而这位刘郎君就不一样,为他效命拼死值得,承诺的奖赏他真给,这人能处。 刘和让徐晃、典韦整顿人马,重新部署一番。 原本孟津有守军一千,北岸堡寨守军二百,经过昨天激战后剩余九百,北岸被刘豹杀散的守军晚上又回归一百,现在一千。 刘和带来的霸郎军一千五,昨天没啥损失,再补充了二百多投靠的白波军,现在一千七百。 孟津累计兵力两千七。 刘和调动七百留守孟津,其余两千都集中北岸堡寨,准备和南匈奴的主力硬钢儿。南匈奴于夫罗有多少兵力,据战报说大概四千人上下,白波军有两千。 贼兵主力六千。 灭曹司这边在平津关还有贾诩、刘备、关羽的两千人马,与孟津这边两下夹击,胜券在握。 刘和把孟津这边的指挥权移交给徐晃,把典韦留下协助,自己一人一骑返回雒阳。 算算日子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八日,黄道吉日,是太史令定下董卓代表天子率百官郊祀的大日子。 校事处的情报明确显示,袁术在这天会有大动作。 应该说,袁氏这一波被刘和、贾诩算得死死的,这是袁家在雒阳对董卓唯一的反击机会。 袁术要动手,最好是选择晚间的时候,董卓率领百官郊祀,当天绝对来不及返回。 这时候不动手夺取雒阳的控制权,袁家在雒阳就没机会了。 为了避免被人认出,刘和做了乔装,给马身上也涂了污泥,然后悄悄出了关,快马加鞭向雒阳赶回,先到都亭大营停脚,再换马进雒阳。 雒阳那边有张飞、侯来吉、曹安民等人留守,一切都按计划有条不紊部署安排,就等大鱼上钩。 雒阳这边朝廷安排的郊祀大典如期举行。 提前好多天就开始准备工作,南郊宗庙那里早就派人去布置,宗庙修葺,官员住宿,军队驻扎等等,都顺利完成。 原定董卓率领文武百官的郊祀的大队人马,辰时出发,巳时初抵达南郊,午时进行祭祀大典,献上牺牲等祭祀天地的礼物。到下午才能完成仪式,然后在南郊大营留宿一晚,第二天上午返回。 郊祀大典这天早上卯时末,文武百官都来到皇宫门口。 以丞相董卓为首,太傅袁隗、太仆袁基、尚书令王允、尚书蔡邕、尚书周毖、长史何颙、司空荀爽、左将军董旻等等一众文臣武将依次排列。 护卫的武将方面,有骑都尉吕布、李肃等率领一千凉州、并州军随行护卫。 骑都尉华雄则留守雒阳丞相府。 这等大型祭祀活动,作为朝廷门面象征的光鲜亮丽的执金吾队伍是必须到场,这就是大汉朝廷的仪仗队,数百名缇骑、持戟列阵前行,英武威严,嘎嘎提气。 这显示威压气势大排场的时候,董卓怎么可能不派出这支队伍来开路。 那么说雒阳城内的惯常巡逻不做了么,其实东汉末期执金吾的队伍本来就沦落成花瓶队伍,平时就管管防火治安的小事,真要护卫京城,这点军力不足以起什么作用。 执金吾刘和被派出孟津剿贼,所以郊祀的缇骑、持戟仪仗队便由侍御史胡母班来统领。 历史上胡母班就做过执金吾,并且在任上被董卓派出去劝降关东联军,最后死在他大舅哥王匡刀下,而王匡这种丧病之举,还是被袁绍唆使逼迫的。 执金吾来了,虎贲、羽林按礼也要派兵随护,羽林郎没出岔子,虎贲那边却出了问题。 原本中郎将董璜要率领五百虎贲郎随行护卫的,却因为前一夜喝酒过量,昏睡一宿人事不省,差点没喝死,人无法到场。 真是不成器啊……董卓暗叹口气,只好另行安排虎贲中郎来统领五百虎贲郎。 董璜是董卓哥哥唯一留在世上的儿子,董卓也舍不得降罪责罚,只好让人替他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也好向那些御使谏臣们交代。 感谢书友们的订阅,感谢明媚阳光雨的两张月票,感谢小鲜肉、kkg、投的推荐票,谢谢支持! 第一百三十七章 攻占北宫武库,先取兵刃 第138章 攻占北宫武库,先取兵刃 太傅袁隗却和袁基两人相视一笑,原来董璜喝醉是袁隗指使城门校尉伍琼找其饮酒给灌醉的。 凡是董卓的羽翼,撂倒一个算一个,管他是不是废物呢。 调走刘和的霸郎军,再灌醉董璜,办大事就轻松得多了。 让众大臣意外的是,后将军袁术居然也缺席这场重要的郊祀大典,没有出现在文武大臣们的行列中。 原来他前几天就染上风寒,这两天一直在家发高烧,站都站不稳,根本无法出行。 为了这个,董卓还专门派左将军董旻带着御医登门看望来着,御医确诊,确实是染了风寒,而且还很严重。开药方后,董旻才带着御医离开。 回去后董旻对董卓说,大兄,我亲手摸了袁术的额头,滚烫滚烫的,不是作假。 董卓只得作罢,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袁术有病连站都站不起来,总不成用担架抬着他去,那可是强人所难。 董卓自觉现在与世家豪门关系还算融洽,更不能干自损形象的事情。 其他人都到齐后,祭祀大军出了雒阳南门,浩浩荡荡向南郊开去。 由于人马众多,足足近一个时辰队伍才彻底走出城门,雒阳城一切照旧,恢复往日繁华。 冬季白天短黑夜长,下午时又下起了雪,是以申时末天已经黑了,路上行人稀少,雒阳城十二道门户,按照董卓的命令,提前都在酉时中便全部关闭落锁。 同时城内宵禁戒严,除了巡城的京师禁卫,其余人等一律不准出门上街,一旦抓住,严惩不贷。 李肃也带着他的部下,在城中四处巡逻,盘查是否有可疑的人。 董卓也怕自己带着百官出城祭天,雒阳空虚,再被某些不怀好意的阴谋家给趁虚而入。 夜渐渐深了,大雪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空旷旷的雒阳城内街上一个人影都看不到。连那些巡逻的京师禁卫都有了倦意,而变得懈怠起来。 这时城中各处出现一道道的人影,在蠢蠢而动,就好像他们本来就藏身在那些阴影里、树丛中、屋檐下、墙角中这样的地方,忽然天地间某种禁制打开,他们便活转过来。 这些人一个模样,黑色的短衣打扮,脸带面巾,露着两只眼睛。他们不敢走大路,尽选僻静小路和胡同,要不就是借着房屋树木的阴影,一步步向着目的地前进。 慢慢的,这些人逐渐汇聚城内几处地方。 一处是雒阳城西北方的濯龙园。濯龙园是刘氏皇室的皇家园林,里面种满参天大树奇花异草,曲径通幽,山石错落。 一处聚集地是城东步广里和永和里一带。这两处街区都是王公贵族达官贵人居住区,说白了就是高档小区别墅区这种地方。 董卓和袁隗、袁术的府邸都在这边,就连蔡邕的新府邸也在步广里。 这里就是大汉朝廷的精英住宅区。 这两处的黑衣人越聚越多,到最后每一处都有一千多人。濯龙园那边的人大部分都持有武器,刀剑等短兵器比较多。 步广里这边的人多数没有兵器。这些人应该是白天入城悄悄埋伏下来的。因为经过城门是会遭到守城士兵的盘查,无缘无故携带兵器不但过不了城门安检,还大概率会被抓起来审问。所以这些人带不进来武器。 这时城外东北方向行进过来一支队伍,足有一千多人,身披轻甲手执利刃,风雪之夜遮掩了他们的声音和行迹。 不多时,这支队伍到达上东门外的护城河边上。 冬季天寒地冻,壕沟内河水结冰,这队伍直接下到壕沟底下踏冰而过,全部隐伏在上东门外的城墙根下。也不出声,静静地在等待着什么。 与此同时,在永和里的后将军袁术府邸后面的角门打开,有几人牵着马出来,领头的正是抱病在家发高烧的袁术。其他几个是阎象、袁叙、袁胤等人。 几个人翻身上马,直奔上东门方向。 半路上遇见两个十人小队的禁卫巡逻兵,袁术便自报后将军名号,禁卫巡逻兵也不敢惹,便放他们过去。 没过多久来到上东门的城门口,旁边是守卫城门的卫兵执勤歇息的屋子,雒阳十二座城门,每个城门有一百二十名守门士兵,设一名城门侯来统领这些城门卫兵。 除了正南直通皇城南宫的平城门外,其他十一座城门都归城门校尉统辖管理,城门校尉下设司马和城门侯。 袁术几个刚到城门口,城门侯已经带着手下等在那里了,拱手见礼道:“小人李悦见过后将军。” 袁术点点头道:“开城,今夜大事一成,汝便是首功一件。论功行赏,本将军拔擢汝为校尉。” 李悦大喜过望,直接拜伏于地,“小人谢过后将军。” 袁术摆摆手,不耐烦道:“起来,快让人给我打开城门,贻误战机要尔等的脑袋!” “唯!”李悦连忙爬起来,指挥手下过去提起门栓打开城门。 每座城门都设有三道门闸,而且城门厚重结实,坚硬如铁,若没有人从里面开启,硬拼攻打城门,那是相当的困难。 三道门闸开启,上东门洞开,一股北风卷裹着飞雪扑面而来,打在袁术和李悦等人的脸上。 李悦冲着城门外打个呼哨,隐伏在城墙根的千余人马便鱼贯入城,走在后面的胯下高头大马,手提三尖两刃刀,正是山东猛将纪灵。 进得城来,纪灵在马上与袁术、阎象以及袁叙、袁胤拱手见礼。 这些人簇拥着袁术与汇集在步广里一千多人碰头,两下合兵一处,足有两千多人。 “随我攻占北宫武库,先取兵刃。” 袁术下令,纵马当先而行,这些人便跟着他往武库奔去。 城门侯李悦留守城门,下令手下把城门虚掩没有关闭落锁,为了给袁术等人留下一条退路。 北宫武库没有多少人守卫,袁术等一到那里,便拔剑斩杀武库令和十几个守卫,然后打开武库,这些人一拥而入,披挂甲胄挑拣兵器,再度于武库门前集结整队。 袁术一声令下,“兵分两路,攻打北宫和永安宫,勤王救驾,扶倾颓之大厦保汉室之江山!” 两千人马快步前行,趁着夜色和漫天的大雪,向着永安宫与北宫掩杀过去。 纵马而行的袁术嘴角勾起一个笑容,志得意满。 第一百三十八章 果然是反贼袁术啊! 第139章 果然是反贼袁术啊! 袁术有足够理由相信,董卓一旦离开雒阳,雒阳城就是世族士大夫的天下。 确切点讲,他以为就是袁家的天下。 这个时候,除了袁家,谁能挑起朝廷的大梁 袁氏四世三公,权倾朝野,门生故吏遍天下,若非董卓凭借武力控制了局势,袁氏早已全面掌控政局。 别看董卓表面豪横猖狂,可那些朝廷官吏们,哪个不是表面上虚与委蛇委曲求全,暗地里却是为扳倒董卓做准备,为袁家掌握全局所谋划。 若说这大汉朝廷非要选一个权臣的话,所有的世家士大夫会不约而同选择太傅袁隗。没人会选关西武人出身的董卓,这是关东世家们的共识。 这就是袁术的底气。 看看,尚书令王允虽不是袁氏门生,但他所做一切明里暗里无不在配合袁家的谋划。至于尚书周毖、尚书郎许靖、城门校尉伍琼、丞相府长史何颙更是暗为袁家运筹。 若没有城门校尉伍琼的积极运作,城门侯李悦也不会打开上东门放纪灵兵马入城。 至于守卫北宫的禁卫和北军五校,袁术自认为已经搞定。宫卫中有吴匡校尉,北军中有张璋校尉,这两人本为何进麾下,后被迫投了董卓。此番两人已经暗中答应承诺,只要袁家举事,便会从中策应打开宫门。 还有董卓刚提拔上来的北军中候刘表,汉室宗亲,更不会甘为董卓鹰犬。太傅袁隗亦与其有所勾连,袁家攻打北宫,刘表治下的北军不会有太多麻烦。 其实袁术最担心的是霸郎军刘和,霸郎军的数千人马绝对是袁氏成事的最大阻碍,不过现在好了,阎象一条妙计说动南匈奴攻打孟津、平津一线,一个调虎离山计就把刘和主力调走。 雒阳城内剩下的那些霸郎军根本不足为虑。 袁术掩饰不住高兴,拿下皇宫和永安宫,控制天子和弘农王,进而掌握了雒阳罢黜董卓,我袁公路就是匡扶大汉社稷的大功臣。 我的名望和成就,将直压我家的那个奴仆袁绍,声望也会盖过我叔父太傅袁隗,未来的文武百官必尊我为首,天下政事将皆出我之手! 我袁公路的成就,将超越祖先,名垂后世! 心里想象着,宏伟的未来大计。 这次袁氏行动,共计分兵三路,一路由河南剑侠史阿率领一千隐侠和游侠组成的队伍,先在濯龙园集结,然后攻打北宫朔平门。 一路由纪灵、阎象率领一千从鲁阳招募的私兵,攻打永安宫。 中间一路,也是最重要的一路人马,由袁术亲自督率,袁叙、袁胤兄弟配合指挥,率领一千五百袁家私兵和隐侠,主攻北宫东明门。 袁术计划的重点,当然是攻入北宫控制天子刘协,请他下诏书罢黜董卓的丞相职位,再历数其诸多罪状,号召天下兵马共讨之。 所以攻打北宫用上两路人马,自己这路攻打东明门是主力,有北军校尉张璋做内应。 攻打朔平门的史阿是策应人马,为的是堵住天子刘协有可能逃亡北邙山的后路。八月宫变时,袁家就是漏算这一步,导致中常侍张让带着少帝刘辩逃亡北邙山,才给董卓以可乘之机。否则袁家怎么可能失去对政局的掌控。 袁术吃一堑长一智,此番一定要堵住北宫的后门。 至于说纪灵、阎象那一路人马,袁术认为纯粹就是锦上添花,看护永安宫的禁卫不足五百,纪灵、阎象还不是轻松拿下,弘农王就是囊中之物。 当然,还有一路奇兵,就是幽州第一剑客王贲王安睿将携带他名震天下的剑器“虎贲将军”前往南郊祭祀大营,借风雪夜的天赐良机,刺杀董卓! 这些谋划,袁术已经在袁家密室内和袁隗等人推演了无数遍,无论怎么变,皆是稳操胜券一个结果。 袁术约定各路人马亥时三刻举事,史阿将在攻下朔平门后点火为号,雒阳内三路人马一起攻打皇宫。 袁术、袁叙、袁胤三兄弟率领一千五百人马顶风冒雪赶到东明门外,半路遭遇到几支巡逻的雒阳禁卫和虎贲羽林的小股队伍,都被轻松灭杀,一个活口不留。 在东明门外高厚的宫墙外蛰伏不到一刻钟,就见宫内起了一阵骚乱,同时火光映空浓烟滚滚,朔平门方向已经燃起大火。 宫内人声嘈杂脚步踢踏,有人高喊“走水、走水,快灭火!”,还有人喊“救驾、救驾,保护天子!” 袁术看了袁叙、袁胤两个弟弟一眼,三兄弟皆是喜形于色,这么说朔平门已被河南剑侠史阿攻下,简直太好了,史阿不负重托,立下讨贼平乱第一功! “朔平门已破,大事成矣!”袁术抽出腰间佩剑,向着东明门宫门一指,大声说道:“讨平董贼建功立业就在今日,袁家儿郎,随我攻门!” 当即一马当先冲向宫门,袁叙、袁胤紧随其后,一千五百私兵和隐侠也蜂拥而至,将东明门外团团围住。 手下也点起了火把,将宫门前照得有如白昼。 这时宫门上有人呼喊,“门前可是后将军吗,在下北军校尉张璋,特来迎候将军入宫。” 袁术大喜,冲门上道:“正是本将军,张璋校尉汝速速让人开门,本将军大事成后,必表奏汝为中郎将。” 宫门上的张璋谢道:“卑职谢过后将军,劳烦后将军率兵再往门前来,卑职这边派人开门。” 袁术兄弟不疑有他,当即指挥人马冲到近前,本来原计划如有阻碍,便焚烧宫门进行攻打,现在内应张璋出现,这些都省了,完全可以兵不血刃杀入皇宫。 袁术为了让门上的张璋看清楚自己,还示意手下举着火把凑过来,把自己伟岸帅气的身姿容貌展现给张璋看。 就听宫门上面发出一阵得意的嘿嘿笑声,“果然是反贼袁术啊!” 什么? 袁术兄弟当时就愣住了,张璋喊我什么,反贼袁术? 他有没有搞错,说好的做内应开门迎接袁家人马入宫,他搁这儿喊什么反贼,他脑袋被驴踢了还是我们听错了? 袁术喝道:“张璋,汝适才喊些什么,为何不马上开门?” 上面的人大声道:“射声郎们听令,给我放箭杀贼!谁射死了反贼袁术,赏金一千!” 接着梆子声响起,宫门上弓弩齐射,乱箭如雨,向着袁术等人倾泻下来。 感谢书友的订阅,感谢简单的木、小鲜肉、kkg投的推荐票,谢谢支持! 第一百三十九章 威风八面,燕人张翼德! 第140章 威风八面,燕人张翼德! 袁术的人马猝不及防,被箭矢雨射个正着,当场射翻了一二百人,一片哭喊哀嚎之声,十分惨烈。 剩下的连忙拨打雕翎,以盾牌防御,忙不迭当地往后退去,阵脚大乱慌作一团。 袁术首当其冲身中数箭,还好他内穿锁子甲外罩甲胄,除了左手臂一箭见血之外,其他几箭连锁子甲都没穿透。 饶是这般,也把他吓得够呛,在袁叙、袁胤和亲卫护卫下退后到盾牌阵后,方才喘了一口气,心神初定。 他的队伍就没这样幸运,转眼功夫,已经在东明门前扔下二百多具尸体,鲜血把宫门口的积雪都给染红了。 袁术当即组织反击,袁叙、袁胤各领一队人马,在盾牌手掩护下前推,集结弓箭手反攻,与北宫内守军对射互攻。 怎奈宫内火力太猛,射声营的弓箭手各个都是精通弓弩的神射手,射得又准又狠,箭技手法刁钻,袁术麾下这些刚组织起来的私兵和隐侠哪里硬钢儿得过,没多一会儿再度被射退,又丢下一百多具尸体。 射声营乃是北军五营中的神射手营,是大汉最强的神箭手部队,随便叫一个都是狙击手的水准,便算蒙上双眼也能听风辩器射中目标。这便是射声营的名称由来。就是追着声音射的意思。 近千射声郎居高临下守在宫墙上,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意思。 袁叙、袁胤气得脑袋冒烟,“张璋真小人也,说得好好的要做内应,到头来却悍然反悔,简直无耻之尤!” 袁术气得牙都要咬碎了,怒道:“张璋狗贼,待吾攻破东明门,必将汝碎尸万段诛灭三族不可!” 对面宫门上人哈哈一阵笑,扔出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来,“袁术,汝要的人在这里了。” 噗通!骨碌碌碌!那东西落地弹了两弹,然后象个球似的滚到袁术脚前,赫然便是北军校尉张璋的人头! 张璋的人头须发乱糟糟,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啊,怎么会这样?! 袁术三兄弟当场懵掉,原来张璋不是反悔背叛,而是被人杀了。 宫门上杀张璋的人又是谁? 那人举着火把探出半个身子,大声笑道:“反贼袁术,汝好好看看乃公是谁,免得死得不明不白。” 袁术等人定睛一看,这人胖乎乎的,笑嘻嘻一张胖脸,极尽嘲讽讥笑的表情,正是虎贲中郎将董璜。 “董璜,怎么是你?”袁术大惊失色,诧异问道:“汝不是昨夜被伍琼灌醉昏睡人事不省吗,怎么会在这里?” 董璜笑道:“伍琼那点酒量,怎么灌得倒我,反倒是伍琼自己醉得不浅,岂不可笑。可悲袁术你机关算计,却也逃不出刘郎君的双眼。他说要送个功劳给我,吾还半信半疑,没想到汝还真来了,刘郎君真料事如神也!” 袁术气急败坏,一挥手中佩剑下令道:“给本将军攻下东明门,斩董璜项上人头者,赏千金!” 重赏之下真有勇夫,刚才被射声郎们压制得跟缩头乌龟似的袁家私军和隐侠们,再度集结起来,用盾牌顶着箭雨反攻,虽不停地有人中箭到地,却也一步步向前推进。 “放火,给我烧毁宫门!”袁术大声喊道,要孤注一掷。 烧宫门这招八月宫变时袁绍、袁术就用过一次,烧的是北宫朱雀门,也因此攻入皇宫。此番他故技重施,要重演当初那一幕。 负责冲上去倾倒桐油放火的是隐侠们,他们利用超强的“隐身术”,想借着白雪和黑暗掩藏行迹,来靠近宫门放火。 要说这种所谓的“隐身术”就是一种障眼法,利用人视觉的偏差和错误认知来达到隐藏行迹的目的,前提是对方得用眼睛看你,才能被隐侠迷惑。 所以说人的眼睛会被欺骗的,眼见不一定为实,要是不用眼睛呢,自然不会被蒙蔽。 射声郎闭上眼睛,隐侠的行动对射声郎们是没多大作用的,射声营的神射手们都会听风辩器,尤其在夜间,全靠听声来定位,伪装得再好也是表错情,射声郎照样百发百中。 啪!啪!啪! 又是数轮箭雨过后,摸过来放火的隐侠们尽数被射杀在门前,尸体叠起罗汉,堆成了小山。 袁术兵马尝到厉害,再度退了下来,士气低落,不敢贸然再行攻击。 董璜又哈哈大笑起来,十分得意,“果不出刘郎君所料,他说袁术必用隐侠烧宫门,叫我掉射声营来抵御,果不其然,这招又把反贼袁术给克死矣,哈哈哈……” 袁术气得跳脚,脸都绿了。生气的人脸会绿,这绝对有民科道理,愤怒伤肝,必然导致胆汁排放不正常,所以把脸都憋绿了。 袁术骂道:“董贼,汝休要得意,本将军另一支人马已经从濯龙园攻破朔平门,想必正杀奔东明门来,本将军看汝如何猖狂!” 董璜无所谓道:“是吗,那本中郎将可要恭喜后将军了,那支人马就要来杀我了,我真的好怕呀。” 这时有虎贲郎来报,“启禀中郎将,刚才属下等在朔平门燃起的那堆篝火已然扑灭,控制严密,没有烧到一间宫殿。” 袁术、袁叙、袁胤三人面面相觑,什么?刚才那场火竟然不是河南剑侠史阿所放,敢情这火就是董璜所燃,专门引我等上钩好放箭狩猎,这头胖豕简直太坏了! 既然史阿没放火攻打朔平门,那他率领的一千游侠、隐侠,又哪里去了? 袁术忽然脊背发寒,隐隐有种不祥预感。 正在这时,雒阳空寂的街道上人声嘈杂,马蹄声奔跑声回荡,就见有股残兵败将从北宫南侧朱雀门方向溃败下来,一直跑到东明门来。 袁术一看心凉半截,真是怕啥来啥,这些溃败的逃兵不正是自己派往濯龙园进攻朔平门的游侠儿们吗。 他们怎么溃败下来的?河南剑客史阿呢? 袁术抓住一个袁家子弟,“袁宇,到底发生什么事?史阿他的人呢?” 袁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身上还插着几支箭,哭道:“后将军,完矣,全完矣!刚才我等在史阿率领下从濯龙园突进到朔平门,呼唤内应吴匡开了门,然后蜂拥而入,正窃喜所谋得遂谁料想在两道宫墙的夹道中遭到伏击,一番激战,几乎全军覆没。” 袁术怒道:“我不信!史阿是河南剑侠,剑术高超鲜有敌手,所率游侠、隐侠皆是武功高手,又有谁能阻挡他们?” 袁宇道:“后将军,汝是没见到灭曹司张飞的身手,那真是熊虎猛将,威风八面。他自报名号燕人张翼德,胯下踏雪乌骓,掌中一杆丈八蛇矛枪,一个人挡在夹道尽头,竟然无一人能冲过去!” “史阿呢,他应该斩得了张飞!” “呵呵,汝对他真是好有信心,史阿过去不过几个回合便被张飞一矛刺伤落荒而逃,那吴匡也在乱战中失去踪影。然后长水、越骑两营两面夹击,我等便大败而逃!” “怎会如此?!啊——”袁术急火攻心,哇吐出一口鲜血,颓然坐到在雪地之中,失魂丧魄! 谢谢浮生若梦为谁憔悴投的月票! 第一百四十章 董贼首级在此! 第141章 董贼首级在此! 袁叙、袁胤吓得够呛,连忙过来扶起袁术,给他擦干嘴角鲜血,发现他没什么大事,都松了口气。 袁术是本次行动的总帅,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此番行动可真完蛋了。 但袁术没法不上火,没当场气死都算他命硬。 分兵三路共同举事,才开打就接连中计,先折了史阿攻打朔平门的一路人马,史阿败走吴匡失踪。自己这支中路军死伤一半,内应张璋被杀,想攻下被射声营防守的东明门无异于痴心妄想。 攻打北宫算是泡汤了。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纪灵、阎象攻打永安宫那路人马和刺杀董卓的奇兵身上,有这两路托底,袁家依然是胜局。 从朔平门那边溃逃而来的游侠儿越来越多,都在嚷嚷说燕人张翼德已经追杀过来,让后将军赶快拿个主意。 有几个受伤的游侠儿居然伸手跟袁术要赏钱儿,说什么为袁家大业出生入死差点没命,必须给点抚恤金好跑路。 “乃公给你阿母的抚恤金!”袁术暴怒,拔剑砍翻几个死要钱的,这才将这股败兵震慑住。 在东明门上的董璜搁那儿裹乱,向门前败退下来的游侠儿们喊话,“诸位大侠看到反贼袁术的嘴脸,卸磨杀驴六亲不认。汝等去把他脑袋砍下给我,本中郎将不但给抚恤,还许诺尔等高官厚禄!” 还真有人动了心,把不怀好意的目光望向袁术,袁叙袁胤连忙组织私兵结阵,以弓箭射住阵脚,才没酿成大乱。 这些江湖游侠儿虽说是慕名投靠,更尊奉利益为先,打顺风仗怎么都好说,一旦逆风败仗,为自身利益反水剁了主家也不稀奇。 还好有更可靠的私兵可以依赖。 袁叙问袁术道:“兄长,形势紧急,该如何是好?” 袁术道:“骂阵,把董璜赚出来决一死战,趁乱冲入宫中。” 袁胤便带人讨敌骂阵,要和董璜一决高下。 董璜多精啊,一边回骂,一边守着东明门不出来,还说:“刘霸郎早有妙计授予,说只要守着东明门,反贼袁术必然退去,我就是奇功一件。” 袁术气得又咳血沫子,“又是刘和,竖子欺我太甚!” 袁叙连忙安慰他道:“兄长不要与董璜这小人一般见识,没必要生气伤了身体。唉,弟早劝过兄长平日不要过量饮酒,若非伤了肝胃,何至于一怒之下便连连咳血。” 袁术气得想打袁叙,汝特么也找打,现在是讨论喝酒过不过量的时候吗? 激将骂阵计策不好使,袁胤带人退回来,建议道:“与其在此进退两难,不如带兵杀奔永安宫与阎象会合,只要抓住弘农王,就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袁术想为今之计也别无良策,当即下令前往永安宫与阎象会合。经历刚才一番厮杀,死伤好几百人,再加上见势不好跑路的,袁术也就剩下七八百人,便一股脑冲向永安宫。 行到半路,有数百北军五营的兵马从后追杀过来。 原来是董璜看袁术撤离,便让人开了东明门,派出数百人马从后掩杀,他自己则高坐城头观敌掠阵静候佳音。 袁术气得跳脚,却无可奈何,只得下令队伍停止行进结阵迎战,双方厮杀,各有伤亡,一时间难解难分。 正混战中,有一骑白马从上东门方向飞驰而来,直掠入敌阵之中。 马上之人三十四五岁年纪,身形高大,也不披甲,身着粗布衣裳,浓眉方脸胡子拉碴,左手抓个酒葫芦时不时饮上一口,右手长剑寒光如电,每一出手,必有一北军五营士兵被斩杀于剑下。 其手中剑锋利无比,但凡有人以刀枪抵挡,皆应手而断,如切豆腐。 他手中竟然是一柄吹毛可断切金断玉的神兵利器! 袁术兄弟见之皆喜出望外,幽州第一剑客王越到此,何人可挡?! 此人正是袁家请的座上宾,首席剑侠王越王安睿,他掌中宝剑“虎贲将军”,出自辽东铸剑大师金百炼之手,可说是锋利无比无坚不摧。 他一加入战团,局势立刻大变,北军五营数百将士竟然无一能挡其一剑,杀得对方阵脚大乱,节节败退。 袁术的兵马再一拥而上,北军将士顿时崩溃,扔下百多具尸首,败逃而去。 王越策马来见袁术,摘下马脖子下一颗血淋淋人头投掷于地,朗声道:“董贼首级在此!” 袁术等人皆惊喜过望,高兴得差点没晕过去。 我艹,真的吗?我不敢相信,董卓真的就这样死了? 斩首计划成功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袁术使劲揉揉眼睛,“安睿先生,汝立下大功也!” 王越傲然道:“幸不辱命,得以亲手斩首此獠,太傅与后将军可放心矣。” 袁叙连忙去捡董卓人头。 袁胤则兴致勃勃让王越讲讲事情经过。 原来董卓今日率文武百官南郊祭天,王越一直潜伏在宗庙祭坛周围,白天人多庞杂,虎贲羽林缇骑持戟四处巡逻警戒,王越根本无法下手。 直到等到郊祀仪式完毕,董卓与文武百官饮宴结束,夜已深时,董卓入账在与小妾侍寝嬉戏玩耍后沉沉睡去。 王越趁此良机冲入账中,斩下董卓之头纵马而还。董卓账外护卫虽多,却也无人能抵挡住王安睿的致命快剑,是以轻松得手。 袁术等人正沉浸在大计成功的欢乐之中,袁叙把捡回来的人头呈给袁术,“兄长请过目。” 袁术一看就傻眼了,“错矣!这好像不是董贼之头!” 袁叙、袁胤举着火把凑近细看,可不是吗,这颗脑袋虽然胖大滚圆,与董卓外形比较相似,可却是非常年轻,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啊?!王越如五雷轰顶,身体巨震,便对袁术说后将军,汝再仔细瞧瞧。 袁术苦笑道:“吾天天见到董贼,又岂会认错,这不过是董贼豢养的替身之一,他但凡有所行动,都会带在身边的。” 武将重臣培养几个替身实属正常,有些场合替自己出场,碰到刺客来了,还能给真身挡刀替死。枭雄董卓,又怎么可能不备替身呢。 闹了乌龙,王越羞愧难当,自觉颜面大失,翻身上马还要再去,“后将军,在下实在羞愧之极,这便再去斩下董贼首级,若再失手,愿提头来见!” 这是立军令状,哪怕搭上一条命,也要一雪耻辱。 剑客杀手为完成任务,可以受伤可以送命,却不能被拿个替身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非找回来场子不可! 感谢订阅,感谢书友浮生若梦为谁憔悴投的月票,感谢书友20230595_da、kkg投的推荐票! 第一百四十一章 汉宫楚歌,诡异吟唱 第142章 汉宫楚歌,诡异吟唱 王越打马要走,马缰绳却被袁胤抓住,“王虎贲请留步,且听吾兄一言。” 灵帝时王越曾在宫中任职,被天子敕封虎贲将军,袁胤便以王虎贲称呼之。 “董卓老贼狡诈多疑,刺杀失败实属正常,”袁术劝他道:“安睿先生一击未得手,董贼必会严加防范,此番再去无异于自投罗网。与其轻易赴死,倒不如留有用之身,待时而动。” 王越思索片刻叹口气道:“想我英雄一世,从未失手,剑下多少亡魂无可尽数,谁成想今日却被董贼替身戏弄,真是心有不甘。罢了,待我寻机再杀董贼。” 袁术便邀他一同前往永安宫,几条策略都已失败,永安宫掳走弘农王是托底之策,万万不能再有闪失。 请王安睿随行同往,也是增加保险之举。否则以袁术之嚣张跋扈,对王越刺杀董卓失手之举,一定会嘲讽羞辱的。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眼下只剩一条路,能多个高手帮衬不好么。 袁术等快马加鞭,带着几百人向前赶路,不多时赶到永安宫门前。 一看宫门洞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好多尸首,有皇宫禁卫也有袁氏私兵、游侠刺客等。 有人禀告袁术等人说,经过一番激战,纪灵、阎象已经攻破永安宫大门,现在队伍正往里推进,距离正殿还有一定距离。 袁术一听大喜,真没想到,纪灵、阎象这一路竟然突破宫门,没让自己失望。 在这个充满绝望的寒冷夜晚,纪灵、阎象的消息无疑带给自己一丝温暖,这个阎象还是有点本事,调虎离山支走刘和的计策就是他出的,若是再掳走弘农王,他可算是我袁家第一功臣。 听说后将军来到,阎象迎了过来。 袁术便问进展如何,既然已经攻破宫门,接下来还不是势如破竹? “情势诡异,未敢轻动。后将军请跟我来。”阎象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把袁术三兄弟以及王越引到前方。 此时阎象和袁术人马合兵一处,私兵、游侠、隐侠等加在一起,足有一千五六百人,扫灭永安宫内外原本数百禁卫后,已经占据各处要冲,将永安宫各处殿宇团团围住,却都按兵不动,等待命令。 袁术等人跟着阎象来到前边,这里是大门进来后院落中央,前面正对主殿,距离尚有五十步远。 殿宇群四周则是树木园林,曲径回廊,错落起伏,虽不如皇宫南北宫那般巍峨壮观,却也颇具规模。 雪夜之中,永安宫的殿宇群连一盏灯都没有点,黑漆漆的,寂寥幽静,杳无人迹。 袁术便问:“阎主簿,有何诡异之处?” “请后将军登观眺望,便一目了然矣。” 阎象说着当先引路。在宫门右侧的高大石阙上建有观楼,袁术等人随着阎象登上观楼,向前望去,永安宫各处便尽收眼底。 “后将军请看。” 袁术等顺着阎象所指方向看去,在主殿、侧殿、配殿周围,现在都挖了一条深一丈宽两丈的壕沟,修得十分规整,将园林树木与殿宇群落分隔开来。 “这是为何?”袁术等人一头雾水,要说两军对垒营寨外围挖掘沟堑是为了防御敌军骑兵冲锋,这把壕沟挖在院落里面又是什么操作? 若说为了建设园林水塘景观,也没有把主殿以池塘围起来的,难道弘农王要效仿他爹灵帝在园子里修裸泳馆? 他们刘氏子孙都这么奇葩的吗。 “这壕沟何人所挖,本将军上次来此时还没见有呢?”袁术皱眉问道,是挺诡异的,难怪阎象攻破宫门后没敢继续攻打。 袁叙道:“兄长许是忘了,旬日前刘和曾经跟天子讨了修葺永安宫的差事,壕沟应该就是他让人挖的。” 听到是刘和挖的,袁术激灵一下就不困了,“竖子刘和?不用说矣,肯定有阴谋,必须有,要小心,务必小心!” 袁叙、袁胤也紧张起来,刘和经手过的准没好事,今晚听多少次董璜提起刘和了,耳朵都磨出茧子,再听都出应激反应了。 这时空旷的永安宫殿宇内突然传出叮叮咚咚古琴的声音,还有女子咿咿呀呀唱歌的声音,在空寂的雪夜中,听起来是恁般的凄美婉转。 接着,主殿内亮起一排红色烛火,蜡烛数量少亮度不够,一切看起来朦朦胧胧的。 烛光映照之下,有一对男女赫然出现在主殿之中,原来那殿门是大开着的,刚才没有灯光,是以察觉不到。 “弘农王和唐妃!”袁叙眼尖,失口喊出。 袁术等人面面相觑,这就诡异了,好端端大晚上开了殿门在那儿弹琴唱歌,这是要唱给鬼听啊。 就见弘农王刘辩俯下身专心致志抚琴,唐姬则舞动长袖,亦歌亦舞,舞姿曼妙歌声凄美。 就听她唱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把一首《越人歌》反反复复地吟唱着。 袁术听得心烦意燥,斥道:“装神弄鬼。弘农王既然已经现身,速速调派人手过去,把他们请走。” 袁术不好说得太露骨,便用请走来代替掳走。 袁叙道:“只怕大殿内隐藏有伏兵。” 袁术道:“便有伏兵又有何惧,永安宫内有近两千袁家兵马,他便埋伏多少伏兵,也给他踏平了。” 阎象也道:“时间紧迫宜速战速决,否则北军五营重新集结再杀过来,就麻烦了。若是南郊祭祀的部队再闻讯赶来,只怕更为难办,以吕布华雄之勇,何人挡得?” 袁术点头:“言之有理,阎主簿,由你来调动园内人马,务必一战攻入主殿。” 阎象说好,属下便当仁不让了。 他当即开始排兵布阵。 命令所有隐侠、游侠、刺客之类的人马,借助永安宫内各处茂密的树木藏身隐形,向着各处的殿宇迅速扑进。 再命五百身披衣甲手持刀盾的私兵,以盾牌结阵向主殿推进,其他的长矛手长戟兵弓弩手们藏身盾牌阵后,跟着前进,步步为营,直杀入主殿之内。 阎象冲着王越拱手道:“一俟攻入主殿,控制弘农王及唐姬的事,就有劳安睿先生矣。” 王越点头道:“喏!敢不从命。” 人马调动到位,袁术站在观楼窗前,拔出佩剑向着主殿一指,“众将士听令,给本将军冲,攻下主殿!” 各路人马齐声应答,各执兵刃,踏雪而行,直扑永安宫主殿。 王越纵身跃到石阙之巅,目光炯炯,盯向主殿上的抚琴歌舞的两个人。 谢谢书友的订阅,谢谢小鲜肉、碧游仙子驾到、浮生若梦为谁憔悴投的推荐票。 第一百四十二章 指令:笼!火! 第143章 指令:笼!火! 袁家人马求胜心切,不多时大批人马已经冲过一半路程。 袁术从观楼俯视,永安宫院内各处都是自己的人,披甲执刀全副武装的袁氏私兵是攻击主力,从永安宫正面宽阔甬道上攻打主殿。 而周围树木园林中密密麻麻向前突进的都是隐侠、游侠刺客之类的单兵作战高手。他们将用于围追堵截,包抄策应,突袭斩首等任务。 眼看人马逼近主殿,弘农王唾手可得,袁术兄弟和阎象几人都松了口气,再差那么一点点,这个计划目标就要实现了。 正在这时,主殿楼上灯光亮起,几道人影出现在围栏后面,被簇拥在中央的赫然便是刘和,侍立左右的乃是侯来吉和曹安民。 袁术等人看得清楚,都吓了一跳,竖子刘和,他怎么会在这里?! 几个人心跳不由得加快起来,大冷的天,额头直冒虚汗,狗贼宗亲在此,该不会有何难以预料的阴谋。 不过便算有阴谋能如何,现在大局已定,弘农王就要掌控在手,凭你刘和再怎么折腾,还能逆转大势吗。 刘和让人取来一个象开口大喇叭似的木桶,向着袁术喊话,声音朗朗,仿佛就在袁术等人耳边响起,“后将军近来可好,我听说汝不是偶感风寒修养在家,怎么跑永安宫来了,看来还是病得太轻。” 袁术也命令大嗓门手下向对面喊话,“刘和汝好大胆子,身为孟津守将不在阵前督战剿贼,却偷回雒阳,擅离职守,依律当斩!” 刘和哈哈大笑,“汝一攻打皇宫的反贼,也敢跟我说什么依律二字,倒打一耙,贼喊捉贼,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袁术反唇相讥,“董卓逆贼,废立天子,独揽大权,倒行逆施,凶虐残暴,乃天下共敌,人人得而诛之!” 刘和道:“有本事便去砍下董卓头来,没本事就滚远些,天天唱这些高调无非是又当伎女又立牌坊,徒然惹人耻笑。攻打皇宫就是叛逆反贼,汝永远也洗不掉逆贼之名。若是识相,就赶快带着虾兵蟹将逃离雒阳,否则定让汝死无葬身之地。” “啊——气煞我也!”袁术气得暴跳,自记事儿以来就享受极致尊崇,何曾受过这般辱骂。 他大声下令,“所有人给我速攻主殿,务必活捉刘和,本将军要亲手将他碎尸万段!” 袁叙向下一挥令旗,梆子声响起,盾牌阵后的弓弩手现身攻击,啪!啪!啪!一轮疾风骤雨般箭矢射向主殿上方。 刘和早有准备,两侧盾牌手上前结成盾牌阵,将箭矢尽数挡住。 袁胤挥旗金鼓敲响,袁氏人马不顾一切地冲锋向前,转眼间便突击到数丈宽一丈深的壕沟之前。 他们便要下到壕沟内,好攀援沟壁继续进攻。 刘和冲袁术道:“既然你执迷不悟,就休怪我了。来吉、安民,启动机关!” 来吉、安民拱手接令,“唯!属下遵命。” 袁术、阎象等人心里咯噔一下,启动机关,竖子在此埋伏了什么机关?我还没听说能一口吃掉两千人马的机关呢。 他们心中存疑,便凝神看去。 就见侯来吉来到栏杆边上,拖着一面大三角令旗出来,迎风抖开,大声命令道:“霸郎听令,笼!” 扑啦啦!令旗迎风舒展,是一面白色令旗,上面绘制以黑色铁笼。 袁术等看得瞠目结舌,不明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眼见主殿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门窗打开,从里面冲出二百身披衣甲的霸郎军来,前面的以盾牌防护向前推进,后面的士兵来到主殿周围的木头立柱后面。 原来木柱旁边不知何时镶嵌上木质的机关枢纽。 这些士兵用力搬动枢纽,就听得吱吱嘎嘎一阵声响,顺着脚下地面传向四面八方,轰隆轰隆,地面震动,好似地底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翻滚,似乎要破土而出一般。 接着轰隆巨响,永安宫几座进出的大门口土石隆起四处翻滚,从地下竖起一道道铁栅栏,层层叠叠,把出口全部给封闭起来。 这些铁栅栏的铁条都有鸭蛋粗细,几道栅栏封锁退路,根本别想从大门出逃。 一旦封锁归路,这一千六七百人马困在永安宫中,岂不是和陷于牢笼中一样么。 袁术等人这才明白侯来吉那道“笼”令旗的意思。 就是牢笼,令人不得逃脱。 囚笼就是死地,若北军和董卓人马来到,都死无葬身之地。 袁叙惊问:“后将军,这该如何是好?” 袁术恨道:“竖子果然有诡计,不过又能如何,兵法云置于死地而后生,为今之计只有义无反顾向前,杀了刘和,控制弘农王,才是唯一出路。” 袁叙连忙下令猛攻主殿。 众兵丁还在惊魂之中,主殿上曹安民已经打出红色令旗,“火!” 袁氏人马一阵慌乱,火?这是要用火攻?可我们身在风雪之中,又岂会惧怕火攻? 园林树木中潜伏前行的隐侠、游侠们继续前进,有人发现每隔十几颗树下都会有一个鼓鼓的皮囊,也不知道里面充着什么东西。 有人好奇用枪扎漏,噗!一股黑色液体喷了出来,油乎乎一股怪味。 旁边有见多识广的游侠,大惊道:“这是石漆!遇火即燃,都小心不要捅破了。” 石漆就是石油,是最古早的石油叫法。 可是此时发出警告已然晚了,很多人纯属手欠儿,刀剑挥刺之下,捅破了好多袋,汩汩汩,石漆四处流淌,怪味充溢周围。 “快退,离开树林!”有人大声警告。 园林中的数百游侠、隐侠慌了手脚,便想往主殿正面的甬道上跑。有的甚至直接跃入深沟之中。 但绝大多数还没反应过来。 主殿四面的窗户中探出几十名霸郎军射手,弯弓搭箭,将一根根燃烧着的火箭射向各处的园林树木。 呼!呼!呼! 火箭落地,引燃石漆,烈火爆燃,接连引燃其他装满石漆的皮袋,就势把园林树木都给引燃了。 烈焰腾空,烟尘四起,永安宫殿群落周围顿时成了一片火海。 隐身园林树木中的是近千名隐侠、游侠和袁氏私兵,他们立刻身陷火海之中,哀嚎喊叫之声,惨烈无比。 感谢书友们的订阅!感谢小鲜肉投的月票,感谢20171409、小鲜肉、kkg投的推荐票! 第一百四十三章 真天要灭我袁术! 第144章 真天要灭我袁术?! 烈火蔓延,其势如风,但烧到壕沟边上便嘎然而止,无法寸进。 两丈宽丈许深的壕沟,此时成了烈火隔离带,保护着殿宇群毫发无伤。 袁术等人这才明白,刘和挖下的这道沟堑,竟然有这个作用。 抬眼向各处望去,才发现距离永安宫周围院墙的边上两丈范围的树木也被砍伐一空,使这火势控制在有限范围之内,也不至于烧到周围皇宫和其他建筑,免得殃及池鱼。 袁术恼羞之极,可恨小贼,设下这等狠辣毒计,却是只烧我袁氏的人马啊! 一场火攻造成的人员杀伤倒还其次,关键严重震慑军心士气,刚才列好的杀气逼人的攻击阵型已然荡然无存,袁氏人马乱做一团,彼此推搡踩踏,不时有误伤者倒地。 园林树木火场中的人也四处奔逃,有的意图攀爬宫墙,可惜这些宫墙高有两丈,普通人哪有跃上高墙的本事,到头来无非是望墙兴叹徒之奈何。 有的人带着一身火跑出火场,却连累给甬道中的私兵,纪灵只得下令以箭射杀试图从火场中冲过来的人。 更多人则跑出烈火烧灼的火场,跃入深沟,向着沟堑上面攀爬,想要借此冲入主殿,摆脱焚烧之苦。 袁叙留下保护袁术。 袁胤、阎象则跑下观楼,指挥一百名袁术亲卫守住石阙周围,但凡有人敢靠近的,一律当场斩杀。 同时袁胤也整顿阵势,逼着袁氏私兵继续往主殿攻击,这时候也唯有抓住刘和控制弘农王才是唯一出路。 一时间,数百名私兵和很多从火场逃生的游侠刺客等,纷纷跃入壕沟,搭建人梯,向上攀爬。 主殿上的刘和冷眼观战,神情漠然,冲着围栏前的侯来吉点头,“下令,弩!” 侯来吉便将一道绣着箭矢的令旗迎风抖开,大喝道:“霸郎军听令!弩!” 主殿周围的霸郎军听到号令,搬动机关消息,咔咔咔,一阵响动,主殿石阶下方竟然裂开无数个黑漆漆的弩矢射孔。 啪!啪!啪!随之便是密集如雨的机簧扣响的声音传来,无数箭矢从射孔中激射而出,向着壕沟内的袁家人马倾泻下来。 袁家的人马差不多都集中在壕沟之中,弩矢机关距离近在咫尺,差不多快怼到脸上一样,这一番弓弩攒射,当场射翻大半人马,死伤无数。 很快机关弩矢射空,只有机簧还在咔咔空响,却无箭矢飞出,射孔内飘着道道烟尘,看似不再有杀伤力,却有着令袁家人马脊背生寒的恐怖效果。 剩下的人马玩命的从原路又爬了回去,还没冲到跟前的更是立刻止步,手执兵器,盯着前方,一步步倒退回去。 刘和用事实给他们传递了明确的信息,向前必死无疑。 至于向后,也无退路。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要退,不要退!给我冲,给我冲!”纪灵挥舞着三尖两刃刀,试图阻止私兵们后退之势,可是没人听他的,私兵还是后退如潮。 纪灵自觉无力回天,也不禁丧失信心,任由胯下战马自发后退,眼望前方壕沟好似天堑,主殿虽近在咫尺,却有远在天涯之感。 众人心中皆是一个念头,这连主殿的边还未摸到,袁氏近两千人马就被打崩盘,与其说机关厉害可怕,倒不如说姓刘的心机如海诡计多端。 但对他们来讲,恶梦还未结束。 主殿二楼的刘和再下命令,“安民,再送他们一程。” “唯!”曹安民应道,走到栏杆边打出一杆土黄色令旗,上有翻板陷坑图样,“霸郎军听令,坑!” 霸郎军听令照行,搬动机关消息,地面震动颤抖,隆隆作响。 袁家剩下的数百残兵败将都聚集在主殿前面宽阔的甬道上,忽觉脚下颤抖,他们不仅惊慌失措起来,下意识往后方退却。 可是脚下触动某个机关,竟然变得活动起来,噼里啪啦一阵响,他们脚下纷纷踩空,就势坠入深有两丈的陷坑之中。 这陷坑中埋设有尺许长的锋利矛刺,倒霉的先落下被扎得透心凉,后落下的占便宜砸在前面人身上,却免不了多少会受点伤。 没过多久,大部分残兵都被无情吞噬,只剩下几十个人跪坐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有人更是情绪崩溃而放声大哭。大冬天搁家里烤火不好么,非要跟着袁术出来拼命送死,这不是脑残吗?不行了,我要回家! 就连纪灵也没逃过一劫,他连人带马落入一座陷马坑中,好在他身手不凡,死到临头应急反应,下意识以掌中三尖两刃刀在坑壁上一戳,人借势跃起翻上陷坑,回头看坑底寒光闪闪的矛刺吓得冷汗直流,再也不想动弹一下了。 还是老实点,谁知道下次能否死里逃生呢。 观楼中的袁术呆若木鸡,看着眼前惨状欲哭无泪,全军尽墨,全军尽墨啊! 我袁家苦心经营准备数月之久的行动,却落得如此结果,惨败收场,别说刺杀董卓要挟天子,就连弘农王都是可望难及,苍天啊,是真要亡我袁家吗! 对了,幽州剑客王安睿呢?他不是说一力承当劫掳弘农王和唐姬的任务吗,可他的人呢,难道见势不好偷偷跑掉了? 不过他可真是冤枉剑客王越了。 此时站于石阙上的王越喝干葫芦里最后一口酒,啪!将酒葫芦丢落于地,刚才的一切他全程观战,尽收眼底。袁术败得惨烈,却没有让王越心思稍有波动。 因为袁术以近两千人马的惨烈损失,等于替王越探查清楚刘和布设的机关虚实,前往主殿的阻碍陷阱,已被袁术人马以鲜血生命填平。 呛啷——王越缓缓拔出神兵宝剑“虎贲将军”,扔掉剑鞘,纵身跃下石阙。 也该轮到我天下第一剑出场亮相了! 剩下的,就是我王虎贲的独角戏! 当!当!当!王越剑出如风,接连劈断拦门铁栅栏数根铁条,强行打开一道可容一人通过的逃生洞口。 “护卫后将军离开,待我去去就来。” 撂下一句话,王越大踏步向着主殿而去,一人一剑,风雪飘零,让目瞪口呆看着他背影离去的袁术、阎象等人徒然产生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来。 我们还是逃命先。 阎象连忙指挥一百亲卫守住逃生缺口,主公袁术离开之前,谁也休想先逃一步。 感谢书友9792投的月票,谢谢支持! 第一百四十四章 剑是用来杀人,不是用来撸铁的 第145章 剑是用来杀人,不是用来撸铁的 袁胤再上观楼请袁术速速撤离,北军五营和虎贲、羽林留守的人一旦赶来,再想走可就来不及了。 袁术输得是真不甘心,咬咬牙正要走,却瞥见王越身影,便道:“再等等,或者王安睿能扭转乾坤也未可知。” 王越手提宝剑“虎贲将军”,冷电寒光,杀气逼人。 他就这样顺着宽阔甬道大踏步奔向正殿,似乎完全无视脚下有可能踩中的陷坑翻板,他手臂挥动,掌中剑便不时刺穿地面。 随着一块块石板在利刃击刺之下砰然碎裂,他便如履平地般从翻板陷坑以及机关消息上走过,安然无事。 眼看他来到主殿前两丈宽壕沟之前,长剑一挥,咔嚓!挡在面前巨大铁栅栏便应声裂为两段轰然倒下。 王越飞身越过壕沟,几步掠上殿前石阶,奔门户洞开的大殿而来。 大殿上烛光飘摇,弘农王和唐姬依旧还在,琴音袅袅,舞姿翩翩,歌声空灵,似乎外面杀戮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 王越这就过去了,好像蛮轻松啊。袁家一众人等看得目瞪口呆,竟然忘了撤离的事,他们的心理悄然发生微妙变化,寄希望于王安睿真的能扭转败局。 袁术十分震惊,“为何王越没有落入陷阱机关?难道其真如左慈、于吉之流,能修到轻身如云,踏雪无痕?” 袁术自然以为王越是因为身体轻,才没有踩中机关消息而落入翻板陷坑。 阎象摇头道:“我觉得不是,王安睿每踏上一步都会刺裂一块脚前石板,依在下所见,他每剑都刺断一处机关消息,机关损坏不可用,他才得以从容而过。” 袁术等引以为然,便算如此,不正说明王安睿是绝才惊艳的剑术高手么,其剑道如此高超,又有谁能阻挡? 竖子刘和凡夫俗子,焉能挡得王越一剑! 见王越跃台阶而上,眼看要冲入大殿,二百霸郎军结阵挡在殿前,想要阻止。 “挡我者死!”王越呵斥,手臂一挥斩出十字剑花,砰砰连声,盾牌阵被劈得崩裂开来,十几个刀盾手如遭大力撞击,摔飞出去。 刘和在楼上看得明白,喝令一声,“霸郎军,撤!” 霸郎军令行禁止,当即抓着受伤同袍向着两侧退开,从侧门撤入殿中,片刻间走得干干净净。 王越也不追赶,迈步进入大殿,殿中的弘农王与唐姬似乎啥都没看到,依旧忘我地歌之舞之。 王越心觉蹊跷,缓缓走过去,轻声道:“大王,在下虎贲将军王安睿,奉后将军命请大王移驾一叙,大王?大王?” 再靠近几步,周遭忽然一黑,点燃的烛光全灭,弘农王和唐姬也不见踪影,大殿内空荡荡的,仿佛从来就未有过什么人。 接着身后殿门咣当一声关闭。 轰隆!一个巨大铁笼从空而落,将王越罩在其中。 王越未敢轻动,等待随之而来的箭矢雨或者更为厉害的杀招,但周遭安静如斯。 忽然有歌声从身后响起,他猛回头,只见烛光亮起,弘农王和唐姬的身影又在数丈之外的地方出现。朦朦胧胧,似幻似真,好像雾里看花。 “装神弄鬼!”王越轻斥一声,挥剑破笼,闪身掠出,直扑弘农王。 身形刚到,周遭又是一黑,烛光与人复又消失。王越连忙闪身跃开,免得再被囚笼罩住,不断地劈斩铁笼,就算是再锋利坚韧的宝剑也有变钝的时候。 剑是用来杀人,不是用来撸铁的。 但此番没有铁笼落下,由此王安睿断定,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刘和的监视之下,跑来跑去,颇有被戏耍之感。 想到这里,烛光又亮,弘农王和唐姬身影又出现在十几步外,依然是那副忘我的举动神情,那首《越人歌》都不知道被唐姬唱过多少遍了。 王越心头忽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本将军纵横天下三十年,还从未有人对我如此不敬,便算死在吾剑下之人也无不尊我一声大侠,偏生这小鬼刘和却戏我为稚童痴汉,简直岂有此理! 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越猛然跃起扑向弘农王,身似疾风剑如闪电,瞬间便刺到弘农王身上,耳边却听得“铮”地一声,不似刺入人身之感,反倒是金铁交撞的回响,随着弘农王身影消失,宝剑虎贲将军也刺入金属之中。 与此同时他的肩头也撞在一块坚硬的表面,咣当!一声,那东西倒飞出去摔在地上,回响不断。 王越走过去一看,那东西表面光滑平整,倒映出窗外莹莹火光,竟然是面等人身高的大铜镜,现在这铜镜表面被他撞出一块凹陷,还有一道剑痕。 铜镜?! 王越大为惊讶,刘和就是用这东西映射了弘农王和唐姬的身影来迷惑我?铜镜还能这样来用,刘和到底布下的什么陷阱? 弘农王和唐姬的真身到底藏在何处? 王越忽然内心生出深深的空虚感,那是没有希望的无助,从小练剑至今纵横一生,向来是自信人生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肆意嚣张,何曾有过今日这般的挫败感。 便算之前在南郊宗庙祭祀大营刺杀董卓失败,也未曾怀疑过自己,可现在,却要不断审视自己的判断和能力。 有形的陷阱和罗网不可怕,怕的是象刘和这样,似乎在编制着一张无形无影的大网,然后就站在那里看着你跳看着你蹦,守株待兔等你自投罗网。 王越不想再受这折磨,他急着与刘和决一死战,快点结束这一切! 然后求仁得仁,大殿一旁亮起了烛光,照亮了一道登楼的木梯。 王越义无反顾走过去,前面便算是刀山火海,他也决然要做一个了断,就在今天晚上,一刻都不能等下去。 他试着走上几步,这次是真的楼梯,不是铜镜反射的幻影,他当即拾阶而上,便来到了主殿二楼。 这里倒是灯火明亮,透过打开的窗子,能看到主殿周遭还在燃烧着的园林树木,还有远处石阙上观楼中的人影,那是正眺望这里的袁术等人。 接着,他看到打开的侧门外依栏而立的刘和,就是那个年纪轻轻,却身兼侍中、孟津都尉、灭霸校尉和执金吾诸多名衔的汉室宗亲。 到了此时此刻,王越才真正的正视起眼前这个少年对手。 谢谢订阅,谢谢书友20221934投的推荐票! 第一百四十五章 龙吟虎啸凤鸣 第146章 龙吟虎啸凤鸣 形势比人强,现实逼得王越不得不服气。正是眼前这少年,使袁家所有的谋划,都惨败于今夜。 这样的对手,还有何理由蔑视和轻忽,难道非要被打跪才肯承认谁才是真正强者么? 啊不,事实上袁术已经被打跪了。 但自己绝不能认输。 这时刘和笑笑,伸手指向王越身侧,“安睿先生,汝要找的人在这里。” 王越忽然觉得右侧多了两个人,扭头一看,赫然便是弘农王与唐姬,不过他学了乖,没有冒然冲上抓人,果然仔细辨别之后,发觉那只是镶嵌在墙壁上的铜镜中的幻影。 刘和又把手往远处侧配殿一指。 王越发现,那楼上才是弹琴歌舞的弘农王和唐姬。 刘和道:“安睿先生,弘农王始终在侧配殿,从未挪开一步,你们是被自己的眼睛骗了。其实用点心,未尝不能发现破绽,可谁让汝等急于求功呢。” 王越想探个究竟,“刘和,汝使得这是什么伎俩?” 刘和忽悠他道:“这是幻境术,汝心内的名利欲望越重,眼中看到的幻影越纷繁迷乱,以至于沉沦其中不可自拔。” 王越忽然觉得自己和袁术很可笑,袁家的谋划算计,不就跟水中花镜中人一样吗,看似美好,其实就是梦幻泡影。 刘和又道:“王安睿,我给你活命机会,留下名剑虎贲将军,就此逃生去,从此隐姓埋名,何尝不是另一种人生。” “不可能,剑在人在,剑失人亡。”王越不假思索道:“刘和,决一死战,杀了你,吾名声不堕,以后抛弃世俗,专心求剑。” “所谓大侠,不过如此。”刘和摇头可惜道:“我看你是在名利场腌得太入味矣,既然汝一心求死,我就成全你……” 话音未落,王越已经闪电扑出,一剑直取刘和咽喉。 当啷!一声爆响,铜镜应剑而碎裂成块。 原来那个刘和也是铜镜反射的幻影。 王越一剑不中连忙转身,却发现四面八方同时出现十几个刘和,神情动作举止一模一样,不用问,都是以铜镜映射出来的幻影。 王越倏然出招,身如游龙剑出如风,砰!砰!嘭!嘭!数剑刺出,接连打飞几面铜镜,可是依然没找到刘和真身。 刘和笑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设身处地,我若是你,已经有了破幻之法。王越,接招。” 十几个刘和猛地一起出手,手中佩刀连刀带鞘劈向王越。 王越琢磨着刘和的话,猛然灵机一动,想出破解之法,当即闭上双目,侧耳静听。汝便算有千万道幻影杀来,可真身只有一个。 斩来的刀,也便只有一柄。 这些年我闭眼挥剑不下十万次,这一剑定让你在劫难逃。 出剑,剑气冷冽,锋锐无双! 可刘和也在等这个机会,他的刀虽在鞘中,但杀气澎湃,不可遏阻,瞬息剑意加持之下,项羽之刀刀气爆炸,吟啸出龙吟虎啸凤鸣之声。 铮——金铁交锋,幽州剑客王安睿剑出如风,却觉得手上一轻,名剑虎贲将军竟然裂成碎块,崩裂开来,接着心口便是一凉,再睁眼时,发现刘和掌中刀已经刺入他的胸膛,直没入柄。 “怎么可能?!”王越难以置信地问道,我的虎贲将军剑吹毛立断削铁如泥,怎么会被斩成十七八段。 “听说过项羽之刀吗。”刘和面上还带着淡淡笑意,拔刀回撤,刀身上的鲜血凝成一颗颗血珠,噼里啪啦滚落于地,眨眼间刀身纤尘不染。 “龙生虎养凤遮阴的项羽专为推翻暴秦所生,他的刀,天下无二。” 王贲忽然回过味来,禁不住道:“我……我上你的当了。汝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要我和你对上一剑。” 刘和点头道:“其实也没啥,我就是想试试项羽之刀和虎贲将军剑哪个更锋利坚韧,再说我也吃不准谁的出招更快,与其这样,倒不如赌谁的兵刃会先断掉。谁断谁死!” 王贲颓然坐倒,呼吸渐渐接续不上,眼前直发黑,“死在项羽之刀的刃下,不冤……” 然后僵硬在那里,没了声息,却双眸不闭,死不瞑目。 石阙观楼上的袁术等人看到这一幕,直接傻掉,怎么可能?这可是虎贲将军王安睿,当今天子剑术老师,天下第一剑,就这么被刘和宰了? 他之前不是吹得挺牛的吗,雒阳太监三千,他独阉八百,他在净事房都干什么了,他练的剑术呢,就这?就这? “后将军快走!”阎象真是人间清醒,过来拉着袁术就往观楼下跑,“吕布、华雄率军赶回,距离雒阳南门已经不足两里,张飞会合了北军五营的人马,也从东明门方向杀来,再磨蹭大家都得死!” 袁叙、袁胤也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大事已败,连王越都死了,彻底的无可挽回,再不跑就万劫不复也。 他们拉着袁术冲下观楼,扶他坐上宝马,多亏刚才王越斩开牢笼一道缺口,他们才得以护着袁术冲出永安宫,带着残兵往上东门方向逃跑。 这时候哪还敢回后将军府邸,逃离雒阳才是正经。 还好上东门城门侯李悦还给留着门,袁术等人得以顺利逃脱,李悦一想留下是个死,索性带着人跟着袁术一块跑了。 阎象确实是个军师人才,提前谋划了各种可能的应对方案,在雒阳东郊一带特别安排的接应人马,现在两下便会合到一处。 由纪灵指挥着这些部曲,保护着袁术、袁叙、袁胤和阎象等人,风雪兼程,连夜南下出武关奔南阳郡去也。 但现在的南阳太守是刚刚被朝廷敕封任命的张咨,才到任不久,是之前董卓听从尚书周毖、尚书郎许靖建议外放做官的五位牧守之一。 所以初到南阳的袁术并没有多大势力,张咨既不敢怠慢,却也不想引狼入室,就给袁术支配到鲁阳这地方,替南阳守卫北大门。 袁术也只得暂居此处,在袁叙、袁胤、阎象、纪灵辅佐下,招兵买马增加实力,等待崛起的时机。 却说刘和在永安宫一刀斩杀虎贲将军王安睿,项羽之刀把虎贲将军剑都给劈成碎片,不禁震惊于项羽之刀的威力,真是绝世罕见。 王越也算死得其所,要知道这世上并非谁都有死在项羽之刀下的资格的,是不是乌江自刎的刀不知道,但是至少以瞬息剑意催动这刀的时候,自己听到了龙吟虎啸凤鸣的共鸣之声。 看来得要想想办法,把这柄刀留在自己手上。 第一百四十六章 虎符气运再加持 第147章 虎符气运再加持 袁术带着残兵逃走,侯来吉、曹安民带着数百霸郎军出来打扫残局。 刘和让侯来吉找人给虎贲将军王安睿收殓埋葬,好歹一代大侠,不能太过马虎。 这时张飞和北军五营的人马来到,询问刘和道:“主官,属下打探到袁术已经逃离雒阳,正奔南逃逸,吾去把他抓回来。” 刘和摇头说不必,袁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真去追击未必成功,不如顺其自然。 北军中候刘表基本上始终处于旁观状态,袁术败局已定,他便收拾五营人马和张飞一同追杀袁术人马。反正袁术成败与否,刘表都会审时度势立于不败之地的。 没过多久,董璜也领军赶到,与刘和会合。 众人便指挥人马收拾残局,扑灭余火。 至此,袁氏暗中运筹数月的大计划,最终以袁术的惨败落下帷幕。袁氏安排在雒阳周围的所有暗藏私兵、游侠、隐侠刺客等等武力势力,基本被铲除一空。而朝堂上的袁家势力,明面上也被董卓步步蚕食基本控制。 随着袁术的出走。 在雒阳朝廷,袁家势力也就剩下个空壳子,再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力。 当张飞把袁术逃离雒阳的消息报给刘和,刘和眼前出现新的提示。 【斩杀幽州剑客王越,彻底瓦解袁术控制雒阳计划,夺取袁氏气运五百万。奖励:虎符气运加持;龙吟虎啸凤鸣威势加持;神兵利器】 接着眼前出现错金铜虎符幻影,有数道金印白光落下笼罩其上,威压赫赫,杀气腾腾。 白虎杀星气运,最利于统兵武将。 虎符幻象隐去。 刘和身周的董璜、刘表、张飞等人虽然看不到错金虎符的幻象,却能感觉到那股无形的气势威压逼迫而来,下意识后退一步,对刘和生出许多的敬畏来。 把袁家谋划数月的行动给一举平定,便算没有虎符气势临身,这样的人谁敢轻忽? 刘和算是第一次见到刘表其人,身高八尺余,姿容英俊相貌堂堂,大概四十七八岁了,却精神卓然气宇轩昂。 略过“紫绶金印一方诸侯”的气运提示,刘和寻思怎么从这位名士身上薅羊毛。 刘表汉室宗亲,西汉鲁恭王刘余之后,早就闻名天下,乃是八俊之一。曾经受过党锢之祸的迫害,后来被何进征辟为大将军府援属,最近又被董卓任命为北军中候来监督北军五营。 总之董卓这人,对汉室宗亲采取的是拉拢善待提拔的策略,以礼相待,争取支持者。 当然,刘表的发迹还要再等等,眼下还不太显眼。 刘和很清楚他这个人,对待袁术的行动,刘表的态度暧昧模糊,认可两不相帮,基本是全程观望,到最后袁术败局已定,他才姗姗出现,集结余下的五营将士与张飞会合,赶来永安宫。 若袁术攻下北宫控制局面,刘表就是另外一种选择。 有识者谁都明白,袁家成功对汉室未见得是好事,不过是另一个权臣家族掌控权柄罢了,从后来袁绍、袁术兄弟的作为来看,袁家早不把汉室当回事了。 所以刘表的做法当然以自保为首要选择。 刘表对刘和这个少年宗亲不得不刮目相看,刘虞刘伯安真培养的好儿子,怎么从前没发现呢,尚未弱冠,已有摆布天下英杰之能。 假以时日,那还了得! 所以刘表对刘和表现的非常有礼,没因为自己年纪大还是名士而傲慢轻视,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大家都是亲戚,日后最好互相照应。 刘和与刘表聊了几句,就请刘表带领北军五营将士去守卫皇宫,维持雒阳秩序去了。 刘和则喊上董璜、曹安民等,来到永安宫内一条河流边上,这周围的木屋和树木都烧光了,四周光秃秃黑乎乎一片狼藉,各处还冒着烟。 大事已了,是该把李儒放出来了。 董璜好奇地问:“火烧成这样,这老庸还活着么?” 曹安民笑道:“那谁晓得,搞不好变成烤老鼠矣。” 刘和就问:“安民,我让你派人给他每天往里扔吃的和水,汝可有照办?” 曹安民就说前两天还记得,后来忙起来就忘记了,几天不吃饿不死,我看老狗挺胖的,就当瘦身减肥了。 正说着话,前面一个冒烟的坑洞里忽然有人喊救命,声音微弱,几不可闻。 董璜和曹安民哈哈一笑,这老狗还没死。 刘和决定再吓唬吓唬李儒,便说:“咦,好像有老鼠在叫啊,永安宫的老鼠太猖獗,安民再往那洞里倒些石漆,放火烧。” 李儒急得在坑底大叫,“别,千万不要,我是郎中令李儒,救命——” 刘和示意身后霸郎过去打开洞顶铁栏杆,把李儒给拉了上来。 一看他小模样真是惨不忍睹,衣裳破烂须发如草,形容枯槁,两只眼睛都饿得发蓝了。 刘和惊讶道:“哎呀,这不是郎中令吗,汝怎么在这里,大家都找你有些日子了,坊间都传闻汝和伎女私奔了,没想到你在这里躲清静。” “此事不堪回首,子玉兄啊,劳烦给我找些吃的,我都要饿死矣。”李儒都哭了,心里暗骂刘和几人,这帮坏种,真把乃公往死里坑啊,谁特么躲清静选这地方?还和伎女私奔,哪个畜生造谣埋汰我? 刘和连忙让人搀扶李儒去沐浴更衣,好吃好喝管够。收拾得够狠的了,希望他以此为戒引为教训,别再憋坏水。 这时候张飞已经带着人把永安宫各处的机关消息都处理干净,该拆除的拆除,该毁掉的毁掉,沟壑填平,恢复原貌。 略事休整,刘和把永安宫守卫交给虎贲郎接手,带着人马返回灭曹司。 此时吕布、李肃率领人马返回雒阳,开始封锁各处城门和要道,大肆搜捕雒阳城内的游侠和私兵,搞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殊不知袁术已经在纪灵、阎象的保护下逃之夭夭,吕布所为已是后知后觉,再抓多些虾兵蟹将,也没啥大意义。 晚上的时候,董卓带着文武百官及大队人马返回雒阳。 他倒是很淡定,对这事大事化小,没有更深追究下去。因为他很清楚,袁氏的行动背后牵扯众多,真要细究起来,朝中这些重臣少有几个能脱得了干系,那将是一场大地震,搞不好把自己都给震散架的大灾难。 与其这样,倒不如把罪名就集中在逃走的袁术几人身上,借此再进一步打击挤压袁氏的势力,反而更好。 第一百四十七章 惊梦王越持刀索命 第148章 惊梦王越持刀索命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袁术这次谋逆行动以失败告终,被刘和收拾得服服帖帖。王越的刺杀也是无惊无险避过。 董卓心情不错,更愿意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来处理善后,充分展现大度之处,让那些胸怀二心者自我反省,庆幸之余惭愧自责,对丞相的宽容感恩戴德而后竭力报效。 但袁隗和袁基却没敢掉以轻心,当天便到丞相府负荆请罪,除了把所有责任都推到袁术、袁叙、袁胤等人身上外,主动请求董卓给予惩罚。 袁术是袁氏子嗣,无论怎样甩锅,袁氏也是有无可推卸的责任,真要追究,袁氏是脱不了干系的。 不过董卓对袁隗、袁基两人却没过多苛责,只是提醒他们,身为家族的掌门人,要好好约束后代子孙的行为,免得他们的不慎,给家族招来灭顶之灾。 袁隗、袁基千恩万谢叩拜告辞出来,相对默然,无语泪两行。 回府后发现,袁家周围布满了董卓安排的暗哨谍子,还有巡逻的人马也多了好几倍,彻底被软禁起来。 再想离开雒阳,难如登天。 袁隗长叹一声,“唉,我袁家在雒阳的苦心经营,算是尽付东流,从此以后,我等皆是笼中之鸟网中之鱼,只有任人宰割矣。” 袁基说道:“叔父不必过于悲观,袁家虽然暂时落于下风,但朝中各方大臣岂会容忍董贼猖獗下去,他们必会想方设法扳倒董贼匡扶汉室。” 袁隗苦笑摇头,“无论何人除掉董贼,都将名震天下成社稷重臣,又岂会容得下袁家再度崛起。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袁氏在雒阳的风光不复再现也。袁氏的希望,就落在本初、公路兄弟二人身上了。” 袁基点点头,“希望他们兄弟二人能摒弃前嫌,携起手来,袁家也必然能重现昔日荣光。” 不过说实话,袁隗、袁基都没啥信心,便算袁绍愿意和袁术联手作为,以袁术的性子,也绝对没可能依附哥哥袁绍的,到头来只怕还是为了名份而打得头破血流。 袁家的未来,真是不知将走向何方。 刘和对董卓的处理方式,很有些佩服。 此时不动袁隗、袁基,绝对是他老谋深算之处,反正袁家在雒阳已经翻不成大浪,将袁隗、袁基控制在掌握之中,既可以威慑逃亡在外的袁绍、袁术兄弟,又能向天下展现自己怀柔手段,还能利用他们操控朝政。 一举数得,何乐不为也。 两天之后,贾诩派使者返回京师,呈交孟津、平津剿贼大胜的捷报。 原来刘和返回雒阳的第二天,贾诩、刘备、关羽从小平津渡过黄河,与徐晃、典韦率领的人马,对南匈奴于夫罗和白波贼联军展开南北夹击。 激战中,有近千白波贼临阵倒戈投向徐晃,导致于夫罗的阵势当场崩溃,被贾诩、徐晃督率的霸郎军打得大败而逃,斩首南匈奴两千余首级,夺取粮草辎重无数。 此番南匈奴之患,也完美解决。 捷报传来,朝廷上下无比振奋,董卓也表奏天子下诏,令贾诩等人整顿人马后,即可得胜班师,论功行赏不在话下。 却说李儒沐浴更衣吃饱喝足,一俟得了自由,便第一时间前往丞相府面见董卓,狠狠告了刘和、董璜等人一状,血的控诉,可谓是声泪俱下。 董卓听得颇不耐烦,劝解道:“刘和、董璜都是朝廷命官,平日礼仪周到,注重体面,怎会做此无聊之事?喝酒下药投入陷坑,此等伎俩皆小人行径,吾相信子玉谦谦君子绝不会为之也。只怕有什么误会。” “谦谦君子?!”李儒下巴差点没惊掉了,刘和董璜若是谦谦君子,这世上就没小人了,董相国,汝是不是对谦谦君子这词有什么误解啊。 “有何不妥?”董卓说道:“李博士,定是汝喝多后误坠入陷阱中,本相知道汝是很贪杯的。” “好,就算属下贪杯误坠陷阱。可刘子玉身为孟津守将肩负抗击贼兵重任,却擅离职守返回雒阳,这临阵脱逃之罪总该处置。” 李儒见告状不成,便拿擅离职守来说事。 “嗯……”董卓略微沉吟,说道:“刘子玉之调动往来,是本相的安排,汝莫要再多言矣。” 其实刘和的计划都是暗中安排,也没告诉董卓,只是曾经提醒董卓,此番郊祀要多带几个替身出来。 事实上多亏刘和提醒,否则王越行刺,结果还真的很难说。 瓦解袁术谋逆阴谋,孟津渡口大败南匈奴于夫罗,对朝廷来讲刘和是大功臣,奖赏都奖赏不过来,谁还会揪着一点小错误找事,那不是自讨没趣吗? 两天之后,贾诩、刘备、关羽与徐晃、典韦,各率本部兵马押运着战利品,从小平津、孟津关返回雒阳,将兵马屯扎在都亭修整。 贾诩、刘备、关羽、徐晃、典韦五人则率领五百霸郎精骑,进入雒阳回到灭曹司,来见刘和。 众人见面分外高兴,互问安好,刘和下令摆酒欢宴,一醉方休。 然后贾诩把各种战功记录汇总整理,走流程向上呈报。 还有刘和、董璜、张飞等人在风雪夜击败袁术谋逆行动的功劳,也都一一上报。 这回曹安民也高兴了,虽然没捞到出兵孟津剿贼的差事,可是在雒阳对抗袁术谋逆守卫皇宫、永安宫的功劳更大。他终于体会了一把工作不分贵贱,都是为雒阳百姓分忧的真谛。 对于给灭曹司刘和等有功之人的敕封奖赏,董卓也下了一番心思,不过这两天发生的一件事,却让他有些郁郁不乐耿耿于怀。 他找来心腹李儒,“本相这两天有点心神不宁,喝了太医开的药方也不见效,汝帮我断断是何道理?” 李儒拱手道:“恩相操劳国事,殚思竭虑,怕是过于劳累了。” “不,是因为这柄刀。”董卓指指屋内兵器架上的项羽之刀。 原来董卓郊祀返回雒阳后,刘和第二天便到相府见过董卓,并以任务完成为由归还此刀。 李儒便是一愣,“项羽之刀?恩相不是从少时便随身佩带这柄刀么,怎会因他而心神不宁?” 董卓缓缓点头,“本相接连三天,梦到剑客王越手持此刀向我索命,还逼我以此刀自尽!” 感谢书友们的订阅,感谢冰淋晨夏投的推荐票! 第一百四十八章 灭霸中郎将 第149章 灭霸中郎将 啊这……李儒不知道怎么接话,梦这东西虚无缥缈的,一般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休息不好就愿意乱做梦。 董卓接着说道:“若说梦到一次也还说得过去,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梦到,岂不蹊跷?文优,汝学识渊博,说说这梦到底有何预兆?” 这年月人都比较迷信,鬼神之说大行其道,非说梦有预兆也确实大有信众。 “这个么……”李儒大感头痛,心想董相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我又不会周公解梦你问我这个,预兆是能乱说的么? 可不回答也不行。 李儒到底有毒士之名,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便说:“恩相,这个王越好没道理,冤有头债有主,谁杀他不应该找谁吗?” 董卓说对啊,我也是这样说的,可王越说只认刀不认人,刀在谁手就找谁索命。要不,这刀文优你配两天?等王越报完仇我再拿回来。 李儒连忙摆手婉拒,“恩相,古之伊尹周公成千秋大业,都是赏罚分明的,属下寸功未立,若无故接受赏赐,恐无法服众。虽然属下也倾慕此刀久已,但受之有愧,万万不敢接受。” 这能乱答应吗,回头等王越报完仇老子都给他作伴去了,可真成替死鬼了。 董卓没再提这茬,用手翻动案几上的功劳簿策,一边道:“给有功将士们的奖赏已定,文优,汝还有何谏言否?” “回恩相,属下没……”李儒刚想回避,忽然看到董卓充满渴望的眼神,心下灵机一动,便改口道:“属下没谏言是不可能的。属下觉得无论是孟津剿贼还是永安宫抗拒反贼袁术,侍中刘子玉都功不可没,属下认为恩相不如把项羽之刀赐给刘和,以褒奖他的功劳。” 董卓点头道:“本相也有此意。所谓宝剑赠英雄,刘子玉倒是当得起本相这口宝刀。” 李儒连忙吹捧道:“丞相真是心胸宽广爱才如渴,以此诚心待子玉,子玉焉能不肝脑涂地以报恩相也。” 这事就这样定了。 说来也怪,这天晚上睡觉董卓就没做噩梦,一觉到天亮。 反倒是李儒做个梦,梦到一个浑身是血的高大男子在他床边俯身盯着他看了好一阵,说了句:“汝真出的好主意,吾感谢汝八辈祖宗。” 李儒吓得当场惊醒,心跳如狂,差点没把自己直接送走。 感谢我八辈祖宗啥意思,难道王越不但要宰了我,连我八辈祖宗也要统统宰一遍?也不对,我八辈祖宗都已升天,不存在再送一遍的道理,此梦何意,真是奇哉怪也! 几天之后,天子对灭曹司众官员的奖赏封赐诏书送达,有功者皆有封赏。 灭曹司主官刘和,迁任灭霸中郎将,俸禄比两千石。兼领侍中、执金吾职位不变。统领灭曹司以及小平津、孟津两关守军。 贾诩任灭曹司军祭酒、讨虏校尉、平津都尉。 典韦迁任折冲都尉。这回是官方认命,不是灭曹司自己的认命了。 侯来吉、徐晃、张飞升迁骑都尉。曹安民升迁校事司马。 刘备迁任孟津都尉。关羽迁任从军司马,归刘备帐下调用。 现在灭曹司兵力配备如下: 雒阳城内灭曹司有霸郎军精骑一千,由典韦、侯来吉、张飞、曹安民调动指挥。 秏门外十里都亭大营,马步军三千,其中包括徐晃招降的一千白波军。由徐晃日常驻扎训练统领,战时刘和以兵符调动指挥。 孟津关守军一千五百人,由刘备、关羽统领。 小平津关守军一千人,平时由校尉李蒙统领。 驻扎在洛水河畔两千人马,由刘辟、龚都统领。 现在校事处日常可调动总兵力八千五百人,若是执金吾的缇骑、持戟都加上,就是近万兵马。 照例,刘和腰间又挂上了灭霸中郎将的印绶,这个中郎将的名号,也是朝廷为幽州大公子刘和特设,专人专用。 刘和换上中郎将的衣裳服饰,腰挂印绶,那真是龙骧虎步神气十足。 众将纷纷上前祝贺,刘和就说:“同喜同喜,赐宴欢饮不醉不休,凡是灭曹司诸君本中郎将皆有赏赐。” 一听这个贾诩脸就长,又要装逼花钱,自己赏赐就要从灭曹司小金库拿钱,刘子玉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安排吃饭就得了,没事瞎赏赐啥? 曹安民忍不住就问:“叔父,汝给吾等每人赏赐多少?” 刘和就说:“本中郎将出手那还能少了,每人万钱!” 曹安民一咧嘴,才一金赏赐,我家这长辈还是这么抠啊?一金赏赐太少,我都有好几百金积蓄了。 贾诩暗暗点头,刘子玉终于知道过日子矣,每人万钱灭曹司还是给得起的。 酒宴刚刚摆上,董璜便登门造访,同时带来董卓丞相府对刘和的赏赐,除了一些金银美女之外,还有隆重的压轴奖励——项羽之刀! 贾诩等人无比震惊,这刀可是董卓一直戴在身上的佩刀,可谓珍爱非常,把其视为天降大任于身的象征,经常对人夸耀的。 此番连项羽之刀都赐给刘和,这对刘子玉该是何等信任和重用! 刘和却是觉得很奇怪,出征前自己和董卓借刀,明面上是为了在孟津守军面前持刀立威,杀王方纯属意外,谁让这倒霉蛋自己跳出来不服调遣违抗军令的。 其实际上,刘和借刀是为了对付幽州剑侠王越的宝剑虎贲将军。 自己还刀时董卓没有一丝要赐刀的意思,怎么才过去几天,他就想通了,这里怕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刘和从董璜手中双手接过项羽之刀,呛啷!拔刀观之,一点不差,是项羽之刀不假。 这刀吟啸不绝,龙吟虎啸凤鸣之声接踵而至,席间众人听得都震惊不已,真世间宝刀,果非凡品。 在刘和眼前,却有龙虎凤三道金色幻象从空而落,砸在自己身上,倏然之间,众人都惊讶发觉,持项羽之刀在手的刘和,身周散发的气势威压更远胜从前。 刘和收刀入鞘,身上气息威压便自然收敛。 不管董卓因何赐刀,刘和还是颇觉惊喜,想不到会以这种方式得到项羽之刀。 至此,气运奖励都已到账,还有什么能比这更高兴了。 董璜也因保护皇宫东明门有功,得了许多赏赐,不过更多是物质上的,官就没再升。董璜自己定位享受人生,也就没太在意,有钱有美女就行。 看到灭曹司正在欢宴,董璜很自然的留下饮宴,众人推杯换盏,尽兴方散。 另外,骑都尉吕布也因为带兵返回雒阳护驾,而得到敕封,升迁为中郎将,进一步得到董卓重用,引为心腹。 经过南郊大营王越刺杀事件之后,董卓愈加小心,出入宫廷和相府之间,常令吕布带兵随护左右,防范森严。 谢谢书友们的订阅,谢谢小鲜肉投的月票和推荐票,谢谢kkg投的推荐票,多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