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剑仙居然是个老六你敢信？》 第1章 百岁 咚咚咚~ 咚咚咚~ “谁啊？” “老子好不容易有个周末，大早上敲你嘛呢。” 张重阳正惊愕于自己的声音怎么变了，就听门外敲门的人用比他还凶狠的语气骂道： “嘿……张老头，原来你没死是？” 张老头？ 喊的是自己吗？ 不是，门外这他么谁啊？ 开口就咒他死…… 哐当！ 踢门的声音。 张重阳感觉自己的房子都颤了颤。 接着就听门外的人更加暴躁了。 “踏马的，没死还不赶紧爬起来给老子交租，不想活了是？” …… 忽然， 痛！ 头好痛！ 好在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痛感退去，张重阳的大脑里多了一些零星的记忆。 他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嘴里喃喃道： “我……我他喵的穿越了？！” 垂死床头惊坐起，张重阳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这副迟暮的残躯： 他，二十一世纪拥有大好明天的零零后男孩，不过是赶上周末多玩了几把撸啊撸，醒来就穿越成了一个行将就木的百岁老人？？？ 苍天啊。 大地啊。 妈妈啊。 我想回家。 哐当~ 门外的人见张重阳不开门，又狠狠的踹了一脚他的院门。 张重阳从生无可恋当中回过神来，暂时也顾不得去哀伤。 他从身上左摸摸，右摸摸，摸出仅剩的两块晶莹剔透的石头。 浑浊的目光里闪过一抹惊奇：这就是灵石吗？ 接着，他把其中一块塞回怀里，拿着另一颗朝着院门走去。 咯吱~ 残破老旧的院门被张重阳形同枯骨的双手缓缓打开。 一个四十来岁，满脸横肉，目露凶光的大汉站在门口。 原主的记忆再次死灰复燃一点点，是关于这大汉的。 他叫刘彪，是他们这条街上专门负责给长春门收租的。 租金是每个月一颗下品灵石。 在张重阳打量刘彪的时候，后者已经从他手里把那一颗下品灵石夺了过去，完了还不忘冷嘲一句： “张老头，下个月要是还没死的话，交租就积极一点，不然也别怪老子不近人情，把你这把老骨头赶出平符镇。” 张重阳想回怼一句，话到嘴边又吞了进去。 罢了，这可不是前世了，对方势比较强，没必要逞口舌之争。 关上院门，插上门栓。 张重阳佝偻着身子转身走回屋子。 房间里连个像样的凳子都没有，他只能坐在床上静静的发呆。 在心里就这次狗血穿越把诸天神佛挨个骂了一遍，当冷静下来过后，不得不思考起了他当下的处境。 根据前身零星一样的记忆，他了解到，这是一个修仙世界。 至于这个世界有多大，是圆的还是方的，前身也不清楚。 前身只知道，三十岁以前，他生活在朝不保夕的凡人世界，靠着耕种勉强糊口； 三十岁以后，被长春门征辟为开荒大军，来到平符镇，从此再也没有离开过。 正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来到平符镇，他靠着长春门提供的大路货长春功踏上修仙大道。 虽然资质一般，七十年才修炼到练气五层，但命比较硬，硬是在这每天都有人死于非命的边陲小镇上，活到了百岁高龄。 支撑他活这么久的关键是因为他是一个符箓师，可以不用像平符镇大多数修仙者一样，需要到野外去狩猎妖兽，靠着刀口舔血谋生。 连续梳理了好几个小时，张重阳对外面的这个所谓的修仙世界已经没有了一丝憧憬，反倒多了几分惧意。 接下来两天时间，张重阳都没有迈出院门一步，也没人上门来打扰他。 这两天时光，让他接受了自己从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变成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爷子。 心态稳定下来后，他也发现了自己的金手指。 不知道算不算系统，反正就是一个属性面板。 他用意念默念打开，接着眼前便会浮现一串他的数据。 【姓名：张重阳】 【寿命：10000\/10011】 【境界：练气五层：11\/100】 【功法：长春功入门：95\/100】 【技能：制符： 祛毒符熟练：66\/200 止血符熟练：33\/200 清洁符入门：99\/100 辟邪符入门：77\/100】 【神通：无】 拥有金手指固然是一件高兴的事，但看到自己的寿命只剩下可怜的‘011’，张重阳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并且已经郁闷一早上了。 “为什么后面没有加点呢？” 如果‘1’代表一岁，‘011’，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多月。 刚接受命运，就给他来了这么一个打击，张重阳只想骂娘。 “马德，好歹也是练气五层，为什么寿命上限会这么短？这修仙修得是哪门子的仙？” 抱怨归抱怨，抱怨过后，张重阳并没有选择直接摆烂，而是研究起了该怎么增长寿命。 说到底，他还是怕死。 盘腿打坐，张重阳修炼起了长春功。 修炼是一遍一遍的根据功法路线引导和炼化天地灵气，枯燥而乏味，但对于初次修炼的人来说，也不算太枯燥。 受限于身体太老的原因，他仅仅坚持了三个小时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张重阳重新打开属性面板，当看到数据没有任何变化，尽管早有预料，却还是感到很失落。 “也许是量变还没有引起质变。” 张重阳如此安慰自己，接着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关节。 感受到腹中空空，张重阳走进厨房，打开米缸，看着缸里色泽透亮，散发着沁人心鼻的灵米，尽管已经吃过好几回，还是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这还只是下品灵米，一颗下品灵石可以采购十斤，够前身吃上一个月。 这个月前身没有采购灵米。 所以看着米缸里最多还够他再吃上一周分量的灵米，张重阳的脸色便又浮现了一抹难色。 他怀里倒是还有一枚下品灵石，去坊市可以买来十斤下品灵米。 但这是他全部的家当了，下个月的房租怎么办？以后的花销又怎么办？ 制符卖吗？ 他只剩下一个月的寿命，把时间花在制符上面，便没有时间修炼…… 烦。 好烦。 第2章 盼头 又过五日。 张重阳依旧没有离开家门半步。 早晨，迎着晨曦的阳光从入定中停下修炼。 张重阳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接着心念一动，默念道： ‘打开属性面板’ 【姓名：张重阳】 【寿命：10002\/10011】 【境界：炼气五层：11\/100】 【功法：长春功入门：95\/100】 【技能：制符： 祛毒符熟练：66\/200 止血符熟练：33\/200 清洁符入门：99\/100 辟邪符入门：77\/100】 【神通：无】 连续五日的苦修，除了距离大限越来越近之外，其他数据都没有任何变化。 张重阳浑浊的眸子里感觉有些心灰意冷。 “哎~” 连日来，不知道叹了多少口冷气。 或许是大限将至，张重阳感觉自己的精气神变得越来越差。 就连打坐修炼也显得越来越力不从心。 走进厨房，揭开米缸。 米缸已经见底，再不补充，最多坚持到后日，他就得挨饿。 这还是他这副枯骨每日吃不了多少灵米，不然可能今天家里就没米了。 日子，真难啊！ 感慨一声，张重阳还是掐了一个生火诀点燃柴火，接着把灵米倒入锅中加水淹没。 牙口不好，得吃软饭。 前些日，张重阳吃完早饭就继续打坐修炼，今天他却一反常态，独自来到庭院，坐在一块石头上晒起了太阳。 朝阳透过云层从苍穹落下，打在张重阳身上似为他驱赶了不少暮气。 他微微仰头，浑浊的瞳孔被刺眼的光芒照得眯成了一条缝，不得不伸手挡了挡。 透过指尖，他看到了一圈圈光彩斑斓的光晕，美丽而夺目，充满了蓬勃的朝气。 张重阳愣了愣，这才回想，自己两世加起来也才活了二十年，凭什么就认命了？ 通过这些日的验证，想要在短时间内靠修炼长春功来增加寿命…… 很显然，这条路行不通。 他在想，在他前世，人们又是如何给自己延年益寿的？ 答案很简单：养生。 有喝补药养生，有愉悦心情养生，还有运动养生…… 谈及运动养生，张重阳突然眼前一亮。 他想起了前世在大学体育课上选修的一门养生拳：太极拳。 涉及身家性命，张重阳可不敢耽搁，说干就干。 时隔一年多，教授他们太极拳的老师的声音仿佛在他耳边再度响起。 太极拳分二十四式。 第一式：起势：向左开步，两手平提，曲膝下按。 第二式：左右野马分鬓：丁步右抱，转身开步，弓步左分，后坐翘脚，丁步左抱，转身开步，弓步右分，右转撇脚…… 第三式：白鹤亮翅……第四式：左右搂膝拗步…… 虽然期末考核时，他这一门已经及格，但充其量也就是学虎画皮，之后他也不曾练习，早已经生疏。 接连打了好几遍过后，张重阳才勉强把二十四式都使出来。 不觉已是气喘吁吁，就连额头也出了些虚汗。 他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顺带着打开了属性面板。 【姓名：张重阳】 【寿命：10002\/10011】 【境界：炼气五层：11\/100】 【功法：长春功入门：95\/100】 【技能： 制符： 祛毒符熟练：66\/200 止血符熟练：33\/200 清洁符入门：99\/100 辟邪符入门：77\/100 拳法：太极拳入门：1\/100】 【神通：无】 张重阳看到面板上竟真的出现了一门太极拳，不由得面色一喜。 关闭面板，不再继续休息，继续在院子里打起了太极拳。 张重阳没想到，前世软绵绵的太极拳，在这个世界打出来，竟有种高深莫测的韵味。 当他打完第二遍，只觉浑身暖洋洋的，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自己的精气神都好了许多。 只是身子骨也快散架了。 张重阳不得不停下来。 休息的时候，他忍不住去看数据，虽然没有任何增长，张重阳却感觉自己的方向是对的。 间隔半个时辰，张重阳又起身打了两套太极拳。 他的动作越来越娴熟，当初老师传授的要领也在摸索中回忆了起来。 比如‘虚领顶劲，气沉丹田’‘沉肩坠肘，含胸拔背’‘松腰原裆，开胯屈膝’…… 进步看得见，身体也得服老，这次张重阳足足休息了一个时辰，才又施展了两遍太极拳。 打完整个人的精神宛如焕发了第二春，但一身枯骨却感觉随时都会散架一样。 “哎，今天是不能再打了。” 意犹未尽的叹了一口气，张重阳默念打开属性面板。 【拳法：太极拳入门：2\/100】 太极拳有进步。 当然更大的惊喜是他的目光看向寿命那一栏过后： 【寿命：10002\/10012】 上限增加了。 从‘10011’变成了‘10012’ 不多，约么就涨了个天…… 但只要有增加，这日子就有盼头不是。 盯着寿命栏看了好半响，张重阳才依依不舍的关闭属性面板。 他现在恨不得一口气打它个百十套太极拳，奈何这副残躯不支持。 气。 非常气。 要是给他一副年轻的身躯多好…… 好，真要是年轻的身躯，那也不用为寿命发愁了。 虽然他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但这日子有了盼头以后，张重阳忽然觉得压在他头顶上的阴云都消散了几分。 就连前身吃饭的手艺：制符；自他穿越这一周以来，也从未仔细研究过。 张重阳觉得，现在也该拾起来了。 他走进制符间，看着桌上那一套制符工具和刻制符箓的一叠兽皮，像是唤醒了什么记忆般，转身快步走回卧室，从床头上把一周前丢在上面的几张符箓拿了起来。 一张清洁符，两张辟邪符，一张祛毒符。 这几张符箓都是前身自己刻画的，都是一阶下品符箓。 前身会画的四种符箓里，只有止血符是一阶中品符。 前面三种符可以让他饿不死，后者能够让他在平符镇活得还算滋润。 前身也是因为大限将至，老眼昏花，心力交瘁，已有一年多没成功画出一张止血符，这日子才过得那么清贫。 要知道他前些年，可是偶尔还会去接济一下平符镇勾栏里的那些女修呢。 张重阳收回思绪，给自己用了一张清洁符，顿时感觉比洗完澡还要轻松。 不光如此，就连他身上穿的这件灰色长袍也焕然一新。 张重阳感觉有些神奇，这门手艺要是在前世，最适合开干洗店了。 低头又给手里的两张辟邪符和一张祛毒符看了看，上面的纹路他越看越是熟悉。 有些手痒，想着赶紧试验一番，于是又走进了制符间…… 第3章 制符 所谓制符，主要分为三步： 聚灵、画符、敕咒。 聚灵指聚精凝神，布气存念。 画符顾名思义就是刻画符箓，最好是一笔成符，提笔容易让灵气溢散，导致制符失败。 敕咒指的是给符箓一个发动的咒语。 三个步骤，缺一不可。 但画符最关键，也是最难。 张重阳站在桌前，左手拿了一张由兽皮处理成的符纸，右手拿着符笔，笔尖沾了一点符墨。 这第一道符，他准备画一阶下品的清洁符。 清洁符不值钱，也不好卖，张重阳权当给自己练手。 他深吸一口气，聚精凝神，布气存念。 感觉状态调整得差不多了后，根据前身对清洁符的记忆，开始在符纸上细心的勾勒起来。 结果刚落笔，他的灵气控制不当，直接宣布首次制符失败。 还好前身置办了不少符纸，不然他都没有试错的机会。 第二次，他的灵气控制的没出问题，但是笔力不均匀，再次失败。 第三次，依旧是笔力不足，制符失败。 第四次，不光失败，还导致符纸‘爆炸’。 连续的失败，对于材料的消耗还只是其次，对于张重阳信心的打击才是关键。 他没有与自己较真。 张重阳很清楚他现在的状态下滑严重，就算继续画符，多半也还是会失败。 与其如此，倒不如停下来休息休息，总结一下刚才失败的经验。 便是半个时辰过后，张重阳重新持笔，拿来一张新的符纸，开始第五次制符。 聚精会神之下，他可算是成功制成了第一道符箓：一阶下品清洁符。 尽管清洁符不值钱，但毕竟是张重阳成功画制的第一道符箓，意义非凡，值得开心。 他决定趁热打铁，画制第二道清洁符。 第六次制符……失败。 第七次制符……失败。 第八次制符……成功。 连着画了六张符后，张重阳感觉自己体内的灵气已经所剩无几，这才悻悻的停了下来。 他消耗十张符纸，一共成功制了三张清洁符。 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抛去成本，很显然这是一笔亏本买卖。 但张重阳对于自己这次制符的效果却很满意。 因为他一开始对自己的期待值其实也没有那么高。 毕竟万事开头难嘛。 如今他第一步已经成功的迈出去了，后面有多大成就，无外乎熟能生巧罢了。 更何况，他还有能够看到‘熟练度’的金手指。 大不了肝就是了。 想他前世，为了提升游戏里的角色等级都能没日没夜的爆肝，如今给自己刷等级，难道还能咸鱼不成？ 卷，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打工人，即便来到了异世，也必须卷起来。 “敕~” 对着自己的床铺实验了一张他刚刚画制的清洁符，看到效果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能用就行。” 嘀咕一句过后，张重阳盘腿坐在床上，运转长春功，开始恢复灵气。 约么两个时辰过后，感受到体内的灵力已经充盈，他才从入定当中睁开双眼。 吐出一口浊气。 站起来活动一下身上这把老骨头，本想打一套太极拳，还没打就隐隐感觉到浑身骨节都在作痛，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转身走进制符间，这次张重阳开始挑战祛毒符。 如法炮制，第一次，制符失败。 第二次，制符失败。 第三次，制符成功。 之后连续三次都制符成功。 当周身灵力耗尽，他一共消耗了八张符纸，成功画制四张祛毒符。 成功率五十五十。 心想不愧是他会画的四种符箓中熟练度最高的一种。 张重阳本想等打坐恢复完灵力，尝试肝一下一阶中品的止血符。 奈何身体实在是吃不消了。 入定入着入着，鼻息间突然传来了一阵鼾声。 又一日清晨。 张重阳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打两遍太极拳。 他的动作刚柔并进，时快时慢，引起身上的衣袍也猎猎作响。 仿若隐隐有几分张真人在创造它时的风范。 张重阳很清楚，这并非就是说他天赋异禀，单纯是因为他现在是一个炼气五层的修士而已。 打完过后，身体酸痛，但很爽。 痛并快乐着。 大抵就是他现在的感受。 迫不及待打开属性面板。 【姓名：张重阳】 【寿命：10002\/10013】 【境界：练气五层：11\/100】 【功法：长春功入门：95\/100】 【技能： 制符： 祛毒符熟练：66\/200 止血符熟练：33\/200 清洁符入门：99\/100 辟邪符入门：77\/100 拳法：太极拳入门：2\/100】 【神通：无】 其他数据依旧不可撼动。 但是太极拳的进度条涨了，带动着他寿命的上限又涨了天。 张重阳还是很满意的。 至少寿命增长的速度，比他寿命流逝的速度要快。 日子还是有奔头的…… 稍作休息了一下。 然后张重阳转身走进厨房，烧火煮饭。 昨天，他以为米缸里的灵米可以支撑到后天。 孰料，他打完太极拳后，饭量大增，这一顿吃完，最多只剩下一顿了。 “看来我也该出门去看看了。” 张重阳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离开过他家院子半步。 不是他喜欢宅，实在是他对外面这个弱肉强食，拳头为大的世界没有一点安全感。 吃过饭，张重阳想要尝试着画一张止血符，因为待会儿拿去坊市卖的时候，一阶中品符箓多少还有一些竞争力。 像以往，大多数时候，止血符在坊市的市值都约等于05颗下品灵石。 平符镇是修仙小镇，下品灵石是这儿的硬通货。 但也不是每一样商品的价值都能达到一颗下品灵石，所以用黄金和白银也能在坊市使用。 它们之间的兑换比例是：1颗下品灵石\\u003d10两黄金\\u003d100两白银。 张重阳尝试画了两次止血符，结果都以失败告终。 且体内灵力消耗大半，他不敢再尝试，便停了下来。 恢复灵力后，张重阳见来到了中午，今天他必须出门，否则明天就得饿肚子。 本想画一张止血符拿去坊市能够多赚点，没曾想制符失败。 出门前肯定不能再尝试，成功倒还好，万一失败，会导致他状态不佳，原本他就对外面的世界没安全感，状态不佳，哪里还敢出门去。 好在前身留下来的积蓄除了两颗下品灵石以及那四张符箓以外，又被他从箱子里翻出了八两黄金外加一柄一阶下品法器：玄真剑！ 张重阳细数了一下自己所有的家当： 玄真剑！ 一枚下品灵石！ 五张祛毒符！ 两张清洁符！ 两张辟邪符！ 八两黄金！ 这次出门，张重阳考虑了一下，打算把这些家当全都带上。 “希望一切顺利！” 心里默念一声，他打开院门，走了出去。 第4章 坊市 剑未配妥，出门已是江湖。 此时此刻，张重阳的手里虽然有一把剑，但却不能给他多少安全感。 一路走来，碰到每一个人，他都会神情紧张的握紧剑柄。 内心os大概是：总有刁民想害朕。 直到来到位于平符镇中心区域的坊市，拦路抢劫的歹徒一个都没有遇到，他这忐忑的心才稍稍放松下来。 暗叹：是自己过于惊弓之鸟了。 坊市就热闹多了。 街道上还有长春门的治安人员，虽然他们长得‘凶神恶煞’，还一副鼻孔朝天，高高在上的样子，张重阳却觉得他们比街道上的其他修士更加顺眼。 张重阳没有选择直奔灵米铺去采购灵米，也没有着急出手自己带来的符箓。 他准备逛一逛这处坊市，毕竟前身的记忆是碎片式的，并不能完全满足他的好奇心。 逛了一圈之后发现，这里的坊市抛开货物不同，其实跟前世小镇上的赶集也差不多。 有商铺，摊贩，酒楼，茶楼……当然最令张重阳好奇的还是坐落在坊市最中心的那座五层楼高的勾栏。 前身之所以那么穷，就是因为把大多数的积蓄都用来接济勾栏里的女修了。 但令张重阳郁闷的是，关于和女修做事的记忆却没有保留下来。 张重阳情不自禁的再次路过勾栏，就看到一个妙龄女修，长相也算美女，身穿一袭开叉宫装，露出白皙大腿，站在门口，对着街道上来往的男修露出明里暗里的勾引。 她似乎认出了张重阳，冲着他抛来了一个媚眼，笑盈盈地道：“原来是张道友啊，你可好久没来勾栏听曲了，要不要上楼坐坐？哎呀你说巧不巧，今早上我们好几个姐妹聊天时还聊到你呢。” 赶巧还是熟人啊。 这时耳边听着周围街道上男修士嘴里的笑声，女修士嘴里的唾弃声，张重阳羞得老脸一红，浑浊的瞳孔里闪过一抹幽怨，对着那直勾勾还盯着自己的女妓道：“不了不了，下次再来。” 说完便落荒而逃。 身后还传来不少人的调侃声： “哈哈，看来这位张道友的身体已经吃不消了。” “我看是肾不行了，前两年我还时常看到这位张道友出现在勾栏里呢。” 你们的肾才不行了，你们全家的肾都不行了…… 张重阳心里骂骂咧咧，不过却没有回去找他们理论，反而是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 走远些，听不见，心不烦。 出了这个小插曲过后，张重阳也就没有闲逛下去的心思了，他准备把身上的符箓尽快的卖掉换些钱，然后买好灵米就踏上回程。 一开始，张重阳也想学着一些修士摆摊售卖，一打听知道一个摊位还要交一两黄金，而他身上的符箓加起来还不知道值不值五两黄金，立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转身，张重阳走进了一家专售符箓的商铺，掌柜的以为张重阳是来采购符箓的，一开始还算热情，不过当听说他是来卖符箓的，脸上的热情顿时就消减了大半。 接下来，掌柜的看见张重阳拿出来的符箓全都是一阶下品符时，直接黑着脸把他赶出了商铺。 张重阳接连被两家商铺拒之门外过后，终于在第三家商铺里卖掉了自己手上的五张祛毒符和两张辟邪符，至于两张清洁符，人家根本不收。 七张符箓，换回五两黄金。 如果按照市场价，他一共亏了三两黄金。 不过也无所谓了，一口气卖出去，至少他没花多少时间成本。 要是算上那一两黄金的摊位费，这笔买卖就更加不亏了。 “掌柜的，止血符你这里怎么收？”张重阳临走前问了一下止血符的收购价，如果不是太黑的话，他其实愿意让商铺从他手里赚一些差价，而不愿意自己去摆摊。 “一枚四两黄金。”掌柜的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奸商’心里嘀咕一声后，张重阳走出了商铺。 十几分钟过去，他从一家灵米铺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袋十斤的下品灵米，怀里却少了十两黄金。 身上还剩下一枚下品灵石和二两黄金，张重阳路过一个卖肉的摊贩，驻足问道：“道友，这是什么肉？” “三彩麋花鹿，道友，昨天刚猎杀的，新鲜着呢，要不要来一点？”摊主回道。 张重阳接着问：“多少钱一斤？” “一两黄金。” “告辞！” “哎哎，道友别走，可以讲价的。” 张重阳没有回头，三彩麋花鹿原主的记忆里也有，只是普通野兽，市场价最热也不过八两白银一斤，这摊主喊价一两黄金，欺负他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是？ 坊市的吸引力让张重阳对于回去的执念变得不是那么深，他这边左脚先踏进了一家法器店，回头右脚又先走进了一家法袍店，啥东西没买，路过一家法阵店又好奇的走了进去。 “一阶下品迷幻阵：一颗下品灵石。” “一阶下品聚灵阵：两颗下品灵石。” “一阶下品辟邪阵：两颗下品灵石。” “一阶下品御寒阵：两颗下品灵石。” “……” “一阶中品聚灵阵：十颗下品灵石。” “一阶中品防御阵：十二颗下品灵石。” “……” “这位道友，你要买法阵吗？” “……下次一定。” 灰溜溜的走出店铺，看着旁边一家装修得更加辉煌的丹药铺，张重阳却没有心情再进去了。 修仙四大门路：炼丹、炼器、炼阵、炼符。 想到同样是一阶下品的等级，自己的七张符箓还抵不上前三者同等阶任意一样的价值，这炼符排名最末，也不是没有道理可言。 ‘前身怎么不挑个赚钱的路子走呢。’ 张重阳心里抱怨了一声。 不过旋即回忆起整个平符镇数万修士，炼符师少说有百人，炼阵师不到一百人，炼器师不到十人，炼丹师好像一个都没有…… 他也就释然了。 丹药铺里的丹药是商队从其他地方运来的，价格自然翻了数倍，张重阳就不进去自讨没趣了。 他在一个摊贩前，用身上仅剩的二两黄金置购了二十张刻画符箓的兽皮，正准备交钱时，鼻子嗅到一股血腥味，回头就见到好几个浑身鲜血淋漓的修士从他身边快速经过，其中一人手臂都没了，惊得张重阳赶紧握紧了剑柄，然而他们只是路过。 张重阳发现是虚惊一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就见到这些人朝着售卖符箓的商铺跑了进去。 卖给张重阳兽皮的中年修士认得这群人，并不顾忌外人，出声感慨道： “我认得他们，他们是红月狩猎小队的，前两天就出城了，本以为是场大动作，如今看来，这次多半是栽了。” 红月狩猎小队？ 张重阳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啊。 仔细去想却又想不起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第5章 奴隶 张重阳一开始对这个世界的害怕都已经被坊市的热闹给消去了大半，可是看到这几个猎户的惨状过后，一颗心不由得再次提了起来。 “果然，这个世界非常的不安全。” 如果不考虑下个月的‘房租’问题，张重阳都想把身上的所有积蓄都花来囤粮了…… 不过好像宅在家里也不绝对安全，要是能布置个防御阵就好了。 考虑到最低的防御阵都是一阶中品法阵，且不说价格高得离谱，单就是听说法阵每个月还需要吃灵石才能维持效果，张重阳便觉得，貌似只需要一颗下品灵石的一阶下品迷幻阵也不错。 再或者法袍也行啊！ 哎，可惜，这些他现在都买不起。 停下遐想，准备回去… 这时，张重阳的注意力被前方骚动的人群给吸引了过去。 “请问这位道友，前方发生了何事？”张重阳拦住一位面善的女修问道。 “原来是张道友啊，你不知道吗？李家商队又从凡俗带来了一批新的凡人奴隶，听说这次还有一个妖女呢。” 女修说完，便丢下张重阳跑上前去凑热闹，并没有和他闲聊的兴趣。 张重阳愣在原地嘀咕道：‘为何感觉很多修士都认识自己？哎，前身活得久对自己来说，未见的是一件好事。’ 至于女修嘴里的内容…… ‘凡人奴隶？’ 在他们修士眼里，同样为人的凡人只是奴隶吗？ 张重阳有些不忍心去亲眼目睹那可能会打碎他三观的残酷画面，却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随着人群走上前去。 ‘还好身高不错。’ 张重阳站在人群后方，不用垫脚也能清楚的看到前面那些被绳索束缚住手脚的‘凡人奴隶’。 他们有男有女，年纪都不大，小的十一二岁，长得估计也就二十来岁，大多面黄肌瘦。 似乎对自己未来的命运都看不到希望，他们眼神或空洞，或茫然，或恐惧…… 但有一人除外。 不， 她或许不算人。 便是刚才那位看着面善的女修嘴里的女妖。 女妖长相极美，说是张重阳两世见过的最美女子也不过分，她瞳孔幽蓝，头发雪白，宽松的宫装下露出一条长长的尾巴。 像是狐狸的尾巴。 这女妖的待遇与凡人不同，她被关在一个铁制的笼子里，浑身手脚被铁锁捆着，看向人群的幽蓝眸子里满是乞怜。 张重阳对上了她的眸子，接着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句楚楚可怜的求救声： 恩公，救救奴家！恩公，救救奴家…… “张道友，又犯花痴了吗？这可是狐狸精，听说最擅长销魂蚀骨，你这把老骨头吃得消吗？” 身前一位道友突然的嘲弄，把张重阳惊得回过神来。 他倏然发现，自己刚才差点就着了道。 再次看着那仍被关在笼子里的狐狸女妖，张重阳对她再也没有半分可怜，有的只是忌惮和愤怒。 李家商队的一位管事见周围聚集了不少修士，也不再等下去，站出来指着一个凡人女孩就开始拍卖了起来。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流程大家也都懂，这名凡人女娃，骨龄十二，底价五两黄金，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两黄金，有意者可以喊价了。” 随着李管事的话音落下，周围人群里顿时就有修士开始出价。 “五两黄金。” “我出六两。” “七两黄金。” “一颗下品灵石。” 有人喊出一颗下品灵石后，便再无人跟价。 大多人估计是认为这个凡人女孩的价值不值得一颗下品灵石，议论起了那位冤大头的修士。 声音传进张重阳的脑海，他觉得格外的讽刺。 也觉得自己站在这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而此时，第一个凡人奴隶女孩的交易成功，像是一个彩头一样，彻底点燃了这群修士的热情，此地也变得越来越热闹。 拍卖会便在这热闹的气氛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张重阳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他面无表情的挤出人群，脚步略显沉重的走出了坊市。 回去的路上，张重阳发现，三伏天的太阳照在人的身上已经感受不到多少温暖，风中摇曳的柳树是那么的张牙舞爪，就连路边五颜六色的野花看上去也像是带着刺般生人勿近…… “艹！” 张重阳快要回到家，才将心中郁结的心情发泄出来。 但也就仅此而已，他什么也改变不了，甚至他自己在这个世上活下去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爹，爹你怎么啦？” 路过邻居家门口，张重阳突然因为里面一个年轻女子的哭声停下了好奇的脚步。 他抬头朝半开的院子里看去，视线穿过庭院，隐约间还能看见一道原主熟悉的倩影正在房间里来回穿梭。 忽然，他想起来了，这少女叫陈芳。 早年丧母，和她父亲陈勇相依为命。 陈勇修为好像还不如他，前些年刚刚突破炼气四层，靠着狩猎为生……日子过得相当拮据。 听陈芳这声音，她父亲似乎出事了呀？ 等等，这陈勇好像也是红月狩猎小队的成员……他就说嘛，刚才听到这个名字为何那么熟悉呢。 张重阳犹豫了一阵，最终没有进去探望。 虽说他们是几十年邻居，但他进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无非徒增烦恼。 看到周围陆续有一些邻居听到动静聚集过来，张重阳不但没有和他们打交道的想法，甚至还有点怕跟他们纠缠，于是快步走进自己的院子，反手就把门栓给插上了。 他把这次出门买来的灵米以及制作符箓的兽皮放进屋子。 玄真剑不敢放下，提着它复又来到院门口听了一嘴隔壁的动静，隐约听到邻居们的议论声，听到陈道友好似被一头接近二阶的凶兽咬掉了一条大腿。 因为这是修仙世界，缺一条腿也是可以长出来的，但那是高阶修士的特权，对隔壁陈道友这个炼气四层的低层修士来说，能够保下一条命，已经实属不易。 至于那种可以让人起死人肉白骨的圣药，估计连长春门这种拥有金丹老祖的门派都拿不出一株来，就更遑论在平符镇能够找到了。 “哎，陈道友一家今后难咯！” 听着不知是谁从门外经过，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 张重阳心有戚戚，心想这个世界连修仙者都活得这么辛苦，那些凡人…… 好，他们只是奴隶。 第6章 求符 噗噗噗…… 拳风带动空气，发出摩擦的声音。 从坊市回来的张重阳并没有因为对这个世界的失望而自暴自弃，反而坚定了他变强的决心。 如往日一般，在院子里打了两遍太极拳。 感觉到身体冒汗，肌肉发酸，他也顾不得休息，先查看了一眼属性面板。 【寿命：10002\/10014】 【拳法：太极拳入门：3\/100】 看到寿命上限又涨了001，张重阳一扫之前的阴霾，已经满是褶皱的老脸上不免露出一抹如晚霞般的微笑。 他关闭了属性面板，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火烧云，它们像是一幅幅拼图，交相辉映，重峦叠嶂，勾勒出一副夕阳无限好的风景。 张重阳难得欣赏了一会儿，就准备回屋做饭。 却在这时…… 院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敲响。 咚咚咚~ 张重阳浑身不由得一紧，看了一眼被他放在墙边的玄真剑，这才将目光投向院门方向。 “谁啊？”他尽量语气平静的问道。 “张前辈，是我……” 听到门外传来一个沙哑且着急的少女声音，张重阳脑海里浮现出一道倩影： ‘陈芳’。 张重阳放松警惕，不过略带疑惑的走过去打开门，就见到一个年龄仅有十七八岁，长相清纯脱俗的少女站在门口。 她脸上泪痕未干，身前月白色宫袍上沾着她父亲的血渍，手里提着一块约么十几斤的妖兽腊肉…… 这是，有事相求啊？ 张重阳一眼就看穿了少女的来意。 “张前辈，我父亲这次出城狩猎碰到了一头大妖兽，他很不幸丢失了一条腿，这次我贸然登门，是想向您求几张止血符。” 陈芳语速很快的说到这，就把手里的那块腊肉递了上来： “张前辈，我家暂时拿不出采购止血符的钱，这块腊肉算是利息，等回头我赚了钱，再按市场价把符箓的钱给您，您看行吗？” 张重阳没有伸手去接那块腊肉，有些抱歉道：“陈芳道友，不是我不愿卖给你止血符，实在是我现在手里也没有这种符箓……” 陈芳听完脸色白了三分，似不死心，又追问道：“张前辈，那您可以现在画吗？” 现画？ 有过上午画符失败的经验，张重阳心里那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但他看着少女眼中的期盼，终究是不忍心拒绝，便颔首应了声好。 带着陈芳走进屋子，在进入制符间前，张重阳决定还是把最坏的情况说一下比较好。 他转身道： “陈芳道友，我虽然会刻画止血符，但制符不敢保证一定成功，当然我会尽力，但万一失败……” “不……不会失败的，我相信张前辈一定能成功。” 陈芳紧张的握紧了拳头，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就算……就算失败了，我也相信张前辈尽力了，陈芳承前辈这次的人情。” 张重阳不再多说，转身便走进了制符间。 陈芳没有跟着进来，一是怕打扰到张重阳制符，二是制符过程本身就会涉及到制符师的一些看家本事，三是安全问题，所以轻易岂会让外人旁观？ 她站在客厅默默祈祷。 制符间里，张重阳准备好制符工具，却没有着急下笔。 他先是在脑海里总结了早上刻画止血符失败的经验，接着又根据前身留给他的记忆模拟了一遍，感觉状态差不多了，这才提起符笔，沾上符墨，在兽皮上一笔一划的勾勒起来。 几分钟过后，噗的一声，即将成形的符纸自燃，张重阳赶紧用抹布扑灭。 一次失败，额头上就隐隐已有密汗分泌，张重阳调整呼吸，闭目反思。 足足过了十数息，他才重新睁开双眸，深吸一口气，开启第二次尝试。 他依然全神贯注，一双浑浊的瞳孔都仿佛清明了许多，倒映出止血符的样式。 约么过了五分钟左右，伴随着他的嘴里轻吐出一句“收”。 第一张止血符…… 刻画成功。 张重阳笑着拿起自己成功刻画的第一枚止血符，也是第一枚一阶中品符箓，欣喜的情绪远远大于身体上的疲惫。 他没有休息，准备一鼓作气，看能否再刻画一张。 当然他的状态，也仅仅就支持他再刻画一次。 成不成功，就看运气了…… 这次花了约么六分钟，最后时张重阳感觉自己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好在最终他还是成功了。 看着成功刻画的两张止血符，张重阳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长舒一口气，心里呢喃道： “这可是一颗下品灵石啊。” 缓了缓神，张重阳把两张止血符拿出来递给了陈芳，他根本掩饰不了自己的疲惫和虚弱，不过却略显激动的道： “幸不辱命，成功了两张止血符，都给你。” “谢谢，谢谢张前辈，我一定尽快把这两张止血符的钱还给您……” 张重阳念及前身与陈家几十年邻居，加上自己初来乍到，以后说不得还要打交道，便打断了陈芳的话：“不用了，你拿来的这块腊肉就是报酬。” 说完也不等陈芳开口，张重阳便挥手道： “好了，你赶紧回去，出来这么久，你父亲该担心了。” 送走陈芳，张重阳重新把院门插上。 虽然少女拒绝了他的好意，说两张符箓的钱一定会还，但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是邻里，对方求上门，他能帮则帮，当然更多的话，他也就爱莫能助了。 回到房间，原本是打算做饭吃的张重阳，出了这个插曲以后，他现在身体里的灵力消耗大半，兼之精神疲惫不堪，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恢复灵力，再满足口腹之欲。 他坐上床铺，盘腿入定，打坐修炼两个小时后，感觉周身灵力已经充盈，吐出一口浊气，从入定中睁开了眸子。 怀着好奇打开属性面板。 便看到—— 【姓名：张重阳】 【寿命：10002\/10014】 【境界：练气五层：11\/100】 【功法：长春功入门：95（+1）→96\/100】 【技能： 制符： 祛毒符熟练：66\/200 止血符熟练：33（+11）→44\/200 清洁符入门：99\/100 辟邪符入门：77\/100 拳法：太极拳入门：3\/100】 【神通：无】 张重阳看到长春功进度终于有了增长，虽然才是‘1’点，却也令他十分惊喜。 当然止血符暴涨的‘11’点熟练度，就更加让他嘴角乐得合不拢了。 这种能够明显且直观的看到自己进步的数据，怎么就这么有成就感呢？ 要是他的寿命上限也能从个位数上涨就好了，还有就是修为进度，似乎完全没动静…… 第7章 进步 距离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张重阳的日子也越来越规律。 每日重复着打坐、两遍太极拳、早饭、制符、打坐、两遍太极拳、晚饭…… 看似枯燥，但每天都能望着属性面板上的数据与日俱增，张重阳也就不觉得枯燥了。 院子里，张重阳迎着瓢泼大雨打完了两遍太极拳，只觉浑身燥热，气血翻涌，犹豫了一阵，又练了一遍，虽然有些吃力，但他的身体也坚持了下来。 他没有站在大雨泥泞的院子里查看属性面板，而是转身走回屋子。 刚进屋就感觉脸部微微发痒，抬手去搓了搓，不料竟搓下一层老皮来。 张重阳看着满手的老皮，愣了两秒，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一喜。 他旋即对自己使了一张清洁符，接着冲进厨房，揭开水缸，透过清澈透亮的水面，朦朦胧胧看到一张……老态龙钟的脸。 好，对于心理年龄只有二十岁的张重阳来说，还是感觉很别扭，但不得不说，比起他刚穿越过来时，他的这张脸看上去要年轻了一些。 如此想着，笑容重新出现在他脸上…… ‘查看属性面板’ 【姓名：张重阳】 【寿命：10004\/10023（+001）→10024】 【境界：炼气五层：11\/100】 【功法：长春功入门：99\/100】 【技能： 制符： 祛毒符熟练：69\/200 止血符熟练：88\/200 清洁符熟练：5\/200 辟邪符入门：77\/100 拳法： 太极拳入门：12（+1）→13\/100】 【神通：无】 从之前一周的经验看来，三遍太极拳可以增长一点经验。 以前，他的身体一天仅允许他练习四遍太极拳，等于一天可以增长‘13333……’点经验。 现在，他一次可以打三遍太极拳，早晚各一次，一天就是六次，可以增长2点经验。 1点经验\\u003d‘001’≈36天寿数。 2点经验就是‘72’天寿数。 张重阳经过这么一算，看着面板上那还剩下两个多月的寿数，虽然不多，但好像也不是那么担心了。 除此以外，祛毒符、止血符、清洁符……数据都有上涨，辟邪符没涨是他这段时间仅制了两张练手后就没继续。 长春功的经验也快涨到‘入门’的临界点，唯独看着修为后面的数据死活不动，张重阳心里干着急。 可着急没用…… 他这具身体拥有修仙资质不假，但资质并不好，只是杂灵根，修炼速度如同龟爬。 加上因为上了年纪，每个修士都不得不面临天人五衰。 他自然也不例外。 现在能够保持境界不跌落就不错了，更别说提升。 这些日张重阳打坐修炼的次数不少，其实深有体会： 每次当他把制符消耗的灵力补充完，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就会感觉力不从心，不得不被迫停下来。 这次退去老皮，张重阳之所以那么开心，便有看到希望的原因。 咕噜~ 听到腹中传来的暗示。 张重阳停下思绪，开始烧火做饭。 就这短短一周左右，他就把米缸里的灵米吃去近半。 以他现在的食量，很明显一个月十斤灵米已经不够了。 导致他食量大增的原因自不必说，和太极拳脱不开干系。 张重阳猜测，太极拳除了养生作用，应该还有炼体功能。 这些天，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皮肤更具韧性……刚才脸上的老皮褪去就是最好的说明。 根据前身记忆，修士很少有炼体的，反倒是凡俗武士比较热衷于炼体，因为他们没有灵根，只能通过炼体来提升实力。 同境界的修士，不借外物的情况下，炼体修士相对于不炼体的修士胜算更大。 而修士却对炼体并不热衷的原因好像是： 一、炼体很苦。需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更关键还得持之以恒。 二、炼体烧钱。炼体不像炼气靠打坐，需要靠锻炼、运动。 毫无疑问，这会消耗大量的体力和气血。 体力可以从肉食中摄取。 而气血往往只能从各类大药中获得。 前者对于有些积蓄的还能对付，后者就不是一般的家庭能够养得起了。 三，修士对于炼体，还不如把时间多花在炼气上面，可能取得的成就更高。 前身虽然和大多数修士一样，懒得炼体。 但是毕竟活了这么多年，对于炼体知识，不说多么了解，却也略知一些。 比如炼体的一些境界：炼皮，炼膜，炼脏，炼血……洗精伐髓。 炼体第一境：炼皮。 他现在似乎就在经历这个过程。 但是也不确定，不了解是一方面，关键他的属性面板也没显示出来。 难道识别不了？ 心里想着事情，张重阳已经闻到了灵米的香味。 他把那日隔壁邻居陈芳上门来求符的腊肉切下一块，放进锅里和灵米一起焖熟。 等待的过程前往制符间又画了两张止血符。 现在他的状态一次可以尝试画四次一阶中品符箓，成功率在五十上下。 这一周来，张重阳一共制了十二张止血符，五张祛毒符，九张清洁符，两张辟邪符。 清洁符不好卖，他制来主要是给自己用，反正这道符画起来很简单，成功率在八十上下…… 而且随着他对灵力的掌控，以及精神状态的提升，一次性画十张不成问题，就算成功率在八十，也能成功八张。 至于辟邪符，作用是镇压邪祟。 并非这个世界的人迷信，而是这个世界真的有邪祟。 其实也不难理解，这里是修仙世界，修士好，妖兽也罢，随着修炼，他们的精神早已蜕变，远超常人，肉身死后，其灵化作邪祟，也实属正常。 且这个世界可没有幽冥地府，收押这些灵…… 灵化作邪祟后大多不会保留生前的智慧，更多是依靠本能行事。 且邪祟都畏惧太阳真炎，武者气血，往往藏于野林深山。 平符镇虽然偏僻，但也拥有数万修士，一般的邪祟都不敢靠近，所以前身固然会画辟邪符，因为鲜有离开城里，深入城外十万大山的缘故，却是连一次邪祟都没有见过。 可这也不是辟邪符不好卖的原因。 其实平符镇外出狩猎为生的猎户，进山之前，辟邪符都是他们必带的物品之一。 但不是一阶下品的低级辟邪符，而是一阶上品的高级辟邪符。 他们都是修士，而且是刀口舔血的修士，能够用低级辟邪符对付的邪祟，就算不用辟邪符也能解决，甚至这些邪祟都不敢靠近他们。 真正能够威胁到他们的邪祟，低级辟邪符作用又不大。 所以高级辟邪符在坊市供不应求，而低级辟邪符根本卖不动。 张重阳将各类符箓分类放好，接着看了一眼桌上为数不多的兽皮，犹豫近期要不要再去坊市一趟。 “算了，节约一点，以后每天只画一次符，坚持到月底再出门。” 张重阳觉得，制符是为了赚钱生活，既然目前赚的钱足够他生活，还是更应该把时间花在修炼上面。 第8章 人缘 咚咚咚…… 许久不闻的敲门声。 打断了张重阳今早上的入定。 他倏然睁开双眸。 神情微微肃穆，接着掐指一算，距离下个月交租应是还有一段时间…… 于是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放在床头柜旁的玄真剑。 “张前辈，您在家吗？” 是她…… 陈芳。 张重阳放下警惕。 走到院子里把门打开。 站在他门外的赫然就是上次拿着一块腊肉上门来为她父亲向他讨要止血符的少女。 少女依然青春靓丽，衣着朴素。 但与当日相比，却又隐隐不同。 不及张重阳仔细思考哪里不同，对方便先开口道：“张前辈，感谢您上次借给了我两张止血符，这是报酬，给您。”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那颗下品灵石，张重阳愣了愣，没接，又抬头道：“我上次不是说那块腊肉就是报酬吗？陈芳道友你这又是何意？” “那不成，我拿来那块腊肉最多也就值一两黄金，而张前辈给我的两张止血符可价值一颗下品灵石，我不能占您这么大的便宜。” 话虽如此，张重阳还是没有伸手去接，他又道： “你父亲腿病未愈，我猜你家目前应是急需用钱的，既然陈芳道友不愿承我人情，那这钱你先用急，等今后经济宽裕些，再还也不迟……” 陈芳眼中犹豫，似在判断张重阳话里真假。 片刻， 她还是把手缩了回去。 先是欲言又止，接着双手抱拳，对着张重阳感激道：“那陈芳代父亲谢过张前辈。” 张重阳点头，客气的邀请陈芳进屋坐坐。 对方婉拒了他的邀请，也客套了两句，然后转身离去。 张重阳看着女孩那离开的背影，鼻子在空气里轻轻嗅了嗅，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胭脂气息。 感觉莫名有种熟悉。 似是想到了什么。 骤然，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再次抬头去找女孩的身影，她已经从视线里消失了。 张重阳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然后把院门啪的一声合拢，插上门栓，转身…… 如此又过数日，家中用来画符的兽皮已经尽数用完，加上他因为修炼太极拳这种既可以养生，又可以炼体的拳法，导致每日食量递增，如今米缸里的灵米也所剩无几，张重阳不得不考虑再去一趟坊市了。 他清点了一下这段时间自己制的符箓，一共有：止血符20张、祛毒符5张、清洁符5张、辟邪符2张。 因为一阶下品符不值钱，像清洁符，更是无人问津，索性张重阳只炼制止血符了。 带上玄真剑，张重阳起身出门。 “张道友，最近都不见你出门，可是境界有所突破？看着精神了许多哩。” 和张重阳打招呼的是和他住在一条街上的周仓道友，也是一位炼气五品的修士。 “略有所获，周道友这是要出门吗？”张重阳见对方背上背着一个袋子，好奇问道。 “昨日跟随城东王家雇佣团出城，采了一些野蘑菇，这不准备拿去坊市摆个摊，换点柴米钱。” 周仓突然问道：“对了，张道友收不收？新鲜着呢。” 张重阳可不敢乱食这个世界的蘑菇，万一有毒怎么办？ 周仓见他拒绝，也不奇怪，笑笑便转移了话题：“张道友也是要去坊市吗？” “对，我也去坊市。” “哈哈，一同去。” 一路走来，张重阳发现，这个周仓是个健谈的人。 两人看似有说有笑，其实张重阳从未对周仓放松警惕。 也许换个人，同样很难取得张重阳的信任。 到了坊市，他们分道扬镳。 张重阳一开始是想径直前往上次交易的符箓店直接兜卖他带来的符箓，这样省时又省力。 路过一个摆摊卖符箓的散修身边，听到他两张止血符卖出去一颗下品灵石。 张重阳摸了摸怀里带来的二十张止血符，如果以4两黄金卖给符箓店，那么每一张他损失一两黄金。 二十张就损失二十两黄金，相当于两颗下品灵石了。 不算还好，这么一算，张重阳立马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心痛……还好这个冤大头的帽子没有坐实。’ 摆摊。 张重阳也决定摆摊。 不就是交一两黄金的摊位保护费吗。 比起被符箓店直接贪墨两颗下品灵石相比，这都不算事。 记忆里拥有摆摊经验，张重阳找到负责这一片的管事，老实交了一两黄金，在对方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空置的摊位。 从现在起，截止到下午六点，这个坊市关门之前，这个摊位，都是属于他的。 张重阳看了一眼坊市里来往的人群，不说人挤人，但也不少。 关键是一两分钟就有一位身穿‘安保服’的治安员经过，给了张重阳很大的安全感。 但即便如此，张重阳还是没有把二十张止血符全部摆出来，他只拿出了五张，放在面前的摊位前。 至于祛毒符、清洁符和辟邪符，本身价值不高，加上他身上也不多，为了好看些，都被他摆在了摊子上。 “张道友，你又来摆摊了？” “呃，对对对，为了生活嘛。” “哈哈哈，张道友气色不错，看来最近修为又有精进啊……” 张重阳心中腹诽：大妈，你谁啊？我认识你吗？赶紧走，我不想跟你唠嗑…… “哟，张道友，好久不见你卖止血符了，我要两张。” “好咧，一颗下品灵石。” 把那位高龄女修递过来的下品灵石揣进怀里，张重阳心中暗自高兴：没想到第一笔生意就这样成了…… 看来前身积攒下来的人缘有时候也不全是坏事嘛。 张重阳正想着事，又一个对方认识他，他叫不出名字的散修走到他摊子前，买走了两张止血符。 不到半个时辰，张重阳带来的符箓被他尽数卖完。 其中包括他以为会无人问津的清洁符和低级辟邪符。 张重阳生出了一种错觉：真的是符箓市场这么吃香了吗？ 当他看向隔壁那个同行的摊位，看到对方眼睛里嫉妒的火焰，他回过神来，明白了：不是符箓的市场变好了，是他，百岁老爷子，在这坊市里，混迹了大半辈子，早已经把自己混成了一个活字招牌。 这是好事，但相应的，他也会承担一定的风险。 此时此刻，张重阳就感觉自己好似被几道若有若无的目光给盯上了。 他垫了垫怀里的十来颗下品灵石，忽然觉得自己被盯上也无可厚非。 第9章 袁衣 “张道友？” 张重阳正在一个炼气后期的修士摊前挑选防身符箓，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疑惑的转过头来。 见是一个长相姣好的女修，表情微微一怔。 “真的是你啊！” 对方目露惊讶道：“我还以为张道友已经……” 张重阳有些无语，不过对方能和自己开玩笑，说明和前身应该是比较熟悉的人。 女修身上淡淡的胭脂气息帮助张重阳打开了记忆的闸门，他的瞳孔收缩，也终于想起了她的名字。 袁衣！ 对方确实在勾栏‘上班’。 ‘自己’好像也没少去照顾她的生意。 “原来是袁道友，真是好久不见啊！”张重阳有些尴尬的招呼道。 “敢情张道友还记得我，刚才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哩。” 袁衣其实也不年轻了，今年都快四十，只是身为修士，驻颜有术，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三十岁的样子。 她十六岁被父亲卖给勾栏，接待的第一个客人就是张重阳。 一晃二十载过去，当年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如今早已经不年轻，而当年就头发花白的老爷子，如今就更老了。 “张道友有空闲吗？我想请你喝杯茶水如何？” 张重阳自然不想和眼前女修有太多牵扯，何况对方还是勾栏女修，只是他拒绝的话吐出来过后，却变成了：“好啊！” 看来还是受到了前身记忆的影响。 李记茶楼。 二楼。 客人三三两两，张重阳一眼望去，都是上了岁数的人。 但他们身穿法袍，一看就非富即贵。 很显然，这些人就不是他的人缘了。 张重阳跟着袁衣，选了一桌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伙计给他们奉上灵茶。 茶香入鼻，令人心旷神怡。 张重阳迫不及待的尝了尝，一口喝下去，他感觉自己的精神都隐约得到了洗涤。 虽然他清楚这是他‘第一次’喝灵茶才有这样的效果，但直觉告诉他，这东西对于他的修行，肯定是有裨益的。 就是不知道贵不贵，要是价格合理的话，他待会儿不介意采购一些回去。 “我看张道友气色不错，怎么长时间都不去勾栏了？是不是重新找了道侣？” 袁衣知道，张重阳之前有过一任道侣，只可惜对方不幸死在了妖兽嘴里，也是在那之后，张重阳成为了勾栏里的常客。 她还知道张重阳很多的事情，比如他三十岁以前，是一位凡人，比如他机缘巧合成为修士，比如他好几次差点生死道消…… 当然了，这些都是‘张重阳’每次去勾栏寻欢作乐的时候告诉她的。 很多记忆，如果不是刻意去回忆，现在的张重阳都不会记得了。 …… “都是一把快入土的老骨头了，哪个女菩萨会如此想不通，选择成为我的道侣？袁道友就不要打趣我了。” 张重阳嘴上说的那么凄惨，其实心里不忿的呐喊：老子还是二十岁的青春小伙…… “找凡人女孩呢？张道友孑然一身，就不想给自己留个后吗？” 袁衣揶揄道。 她也清楚，像张重阳这么大的年纪，已经基本上不可能有后了。 “……”张重阳低头审视了一眼自己这副残躯，懒得回答袁衣的这个问题。 他现在考虑的是自己能够活下来，至于更远的找女人，生孩子那些事，他想了也是徒增烦恼。 “不聊我了，聊聊你。” 虽然眼前这个女人容貌看着年轻，还生了一副美人骨，但他记得，她的年轻好像也不小了。 而勾栏里吃的都是青春饭，他有些好奇，对方有什么打算。 “我吗？” 聊到自己，袁衣似有些感慨，别过头，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抿了抿嘴道： “我打算给自己赎身了，然后找个不在乎我过去的男人，跟他好好的过日子。” 说到这，张重阳见袁衣的瞳孔里闪过一抹对未来的憧憬，就听她继续道： “要是我们再能生下个一儿半女，将他们抚养成人，那我袁衣这辈子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听完袁衣的愿望，张重阳沉默了半响，鼓励道：“我相信你会实现的。” 原本袁衣的情绪还有些沉重，听到了张重阳的鼓励后，她突然笑了起来。 笑完后，一脸认真的看着张重阳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可惜，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张重阳心里想说：我不老，我才二十岁，比你还年轻…… 可终究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也明白袁衣的意思，讲真，她要真的看上了自己，虽然她做过勾栏女修，但配‘他’这把老骨头，在外人看来，必然还都以为是他走了狗屎运。 不过目前的情况是，袁衣就算给自己赎了身，也不会选择和他结为道侣，同样的，他也不想招惹对方。 两人间的气氛没有因为袁衣的那句‘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而变得暧昧，反倒多了几分尴尬。 不过这份尴尬很快就被袁衣跳转话题给掩盖了过去。 “最近勾栏里来了一个女妖，长着一张白狐儿脸，身娇百媚，媚眼撩人，不知道勾走了多少男修的魂儿……我的好些姐妹的客人都被她一人给抢走了。” 女妖？ 张重阳忽然想起了上次来坊市时差点被蛊惑的那个狐狸精，问道： “你们勾栏里的那个女妖，可是前段时间李家商队在坊市拍卖的那个狐狸精？” “正是。”袁衣诧异道：“这事你也知道？” “当时我在现场。”张重阳接着补充了一句：“但我并没有看到女妖被拍卖，就先离开了。” “哦，你走后，那女妖被我们勾栏的妈妈以五颗中品灵石外加五十颗下品灵石给拍走了……” 袁衣像是说故事一样继续道：“那女妖有些手段，当晚就蛊惑了两个炼气中期的修士助她逃跑，只是事情很快就败露了，勾栏里的‘大人们’联合坊市卫队，不到一炷香时间便把她给追了回来。” “之后，妈妈请来长春门的一位老爷，对那女妖的神魂加固了封印，她也难以再施展自己的媚术。” 张重阳不由得想起了那日，自己就差点中招，仍然有些心有余悸。 不免好奇打听道：“当晚被那女妖蛊惑的两个修士下场如何？” 袁衣说得有些口干舌燥，拾起茶杯品茗了一口后才淡淡回答：“我也是后来听姐妹们聊天才知道，他们被当场给击毙了，唉，说来也是无妄之灾。” 张重阳身子一僵，敢情他上次就和死亡擦肩而过了。 “张道友，你怎么啦？” “……没，没事。” 张重阳对着袁衣露出一抹苦笑：“人老了，容易恍惚。” 袁衣将信将疑。 “对了，我记得张道友是住在城南的柏树胡同对？” “……对，怎么啦？”张重阳心中腹诽前身怎么什么都透露。 “没事，这不前两天我们勾栏新来了一位年轻的姑娘么，我想起来了，她跟你是一个胡同的。” 听袁衣说到这。 一道有些倔强的倩影，突然在张重阳的眼前浮现。 哎~ 他其实不愿意对号入座，但他心里又很清楚，女孩就是陈芳无疑了。 第10章 剑法 从茶楼出来，张重阳就和袁衣分道扬镳。 走在坊市。 他摸了摸怀里的十一颗下品灵石，有些惴惴不安道：‘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盯上自己了。’ 环顾四周，之前那种被不怀好意的目光窥视的感觉已经没有。 他有些杞人忧天道：十来颗下品灵石而已，应该不至于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强烈的不安全感，使得张重阳不敢拿自己的小命来开玩笑。 他走进了一家符箓店铺。 掌柜明显认识他，语气不冷不热的道：“张道友这次又是来卖符箓的？” “这次不是，我是来买符的。”张重阳并不在乎掌柜的态度，径直走到柜台前看了起来。 “是吗？”掌柜的一听说张重阳是来买符的，表情微微一愣，很明显是有些吃惊，接着语气就热情了许多：“买什么符哩？张道友可需要我给介绍一二。” “就不麻烦掌柜了。” 张重阳自己就是个制符师，虽然他只会画四种符，但关于各种符箓的了解，却是不少。 首先，保命符是肯定需要的； 比如可以提升速度的神行符、轻身符或是御风符…… 可以短暂隐身的隐身符、遁隐符…… 再比如可以提升防御的护身符…… 其次，攻击符也可以备一些。 比如引雷符、离火符、水箭符、火箭符…… 照张重阳的想法，这些符箓，他全都想要。 可惜，口袋里的灵石不允许。 张重阳的目光一一从柜台上那些符箓的售价上看过去： 低级神行符：一阶下品符：售价：6两黄金。 轻身符：一阶下品符：售价：1颗下品灵石。 低级御风符：一阶中品符：售价：15颗下品灵石。 …… 低级隐身符：一阶中品符：售价：3颗下品灵石。 遁隐符：一阶上品符：售价：5颗下品灵石。 …… 低级护身符：一阶下品符：售价：5两黄金 中级护身符：一阶中品符：售价：1颗下品灵石。 高级护身符：一阶上品符：售价：3颗下品灵石。 …… 引雷符：一阶下品符：售价：1颗下品灵石。 离火符：一阶中品符：售价：15颗下品灵石。 水箭符：一阶中品符：售价：15颗下品灵石。 火箭符：一阶中品符：售价：15颗下品灵石。 …… 从符箓店出来，张重阳的身上多了三张符箓，分别是轻身符、中级护身符和引雷符。 花了他三颗下品灵石，心疼坏了。 “钱不禁花啊。” 转眼间，他就只剩下八颗下品灵石了。 张重阳见旁边就有灵米铺子，走进去花了两颗下品灵石采购了二十斤灵米。 出来时身上还剩六颗下品灵石。 路过一个贩卖兽皮符纸的摊前，张重阳又花一颗下品灵石，买了一百张兽皮。 只剩下5颗下品灵石了。 张重阳想给自己买件法袍，可一听掌柜的不赊账，他就离开了法袍店。 丹药他就更加嗑不起了，这次他进去转了一圈，一颗普普通通的回气丹就要一颗下品灵石，关键是，没有比这更低的价格了。 灵茶铺里，张重阳再花一颗下品灵石，买了一斤灵茶叶。 之后半个时辰，他在坊市里买了一本剑法——《拔剑术》；一本志怪小说——《大奉朝诡事录》；一本个人传记——《王邙平生传》； 除此以外，还有一小袋食盐、十斤野猪肉……合起来共计又花了17颗下品灵石。 至此，张重阳身上只剩下两颗下品灵石，他决定收手回家。 出了坊市以后，张重阳就时刻留意前后左右，生怕自己被人盯上。 三张符箓更是藏在袖子里，一旦发现不对劲，他会第一时间启用护身符，丢出引雷符，然后使用轻身符。 没错，就是跑路。 打架？ 呵呵，不存在的。 他这把老骨头，能有多少战斗力？ 而且张重阳可没有丁点的战斗经验，心里素质也不好，估计修为比他低的都不一定打得过呢。 好在直到回到家，这一路都有惊无险。 张重阳把门栓插上，拍了拍自己起起伏伏的胸口嘀咕道： ‘这样下去不行，我得练一些保命手段，不然每次出门都提心吊胆的，就算是自己吓唬自己，迟早也会吓出毛病来。’ 张重阳认为的保命手段，并不是符箓、法器或是法袍之类的外物，而是自身具备的杀人手段。 诚然，外物可以给张重阳带来一些底气，但真正可以给他安全感的还是自身的强大。 他把从坊市买来的东西都放进屋子，稍后，拿着那本他在摊贩上，花了五两黄金淘来的基础剑技《拔剑术》和玄真剑一起走了出来。 一个时辰后，张重阳放下《拔剑术》，心里谈不上多么惊喜，因为这就是一本大路级的普通武技。 但也说不上多失望，毕竟他从一开始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如果不是‘拔剑术’这个名字，张重阳甚至都不会注意到它。 不过呢，既然都买来了，练他还是会练的。 张重阳也清楚，这也就是普通武技，真要是有传承的武技，那都是不外传的，怎么可能在平符镇这样的小坊市里出现呢？ 现实可不是小说，张重阳也不认为自己运气那么好，随便在摊位上淘一本武技，就是入阶的秘籍。 平复了一下心态，张重阳记下拔剑术的心法口诀之后，开始在庭院里练习起来。 隔一段时间，张重阳就会留意他的属性面板，看这套剑法是否会被收录上去。 一炷香，没有。 两炷香，没有。 半个时辰，还是没有。 一个时辰，他已经拔剑一千次，这次不管有没有被属性面板收录，他都决定今天就练到这了。 因为他已经练到手臂酸痛，就连十几斤的玄真剑拿在手里都在微微发抖。 虽然知道多半可能会失望，张重阳还是抱有期待的打开了属性面板。 【姓名：张重阳】 【寿命：10006\/10038】 【境界：练气五层：11\/100】 【功法：长春功入门：99\/100】 【技能： 制符： 祛毒符熟练：69\/200 止血符熟练：115\/200 清洁符熟练：16\/200 辟邪符入门：77\/100 拳法： 太极拳入门：27\/100 剑法： 拔剑术入门：1\/100】 【神通：无】 哈？ 居然真的被收录了。 张重阳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第11章 客人 咦？ 正在入定的张重阳发现自己的修炼速度突然间快了三分，惊奇的睁开了双眼。 他急忙调出属性面板—— 【寿命：10006\/10038（+01）→10048】 【境界： 炼气五层：11（+1）→12\/100 炼皮：2\/100】 【功法：长春功熟练：1\/200】 炼皮是昨日张重阳打完太极拳后被系统面板收录的。 想不到今天长春功也终于进阶了。 连带着他的寿命涨了一个月不说，关键是死活不动的炼气修为也前进了一步。 张重阳不怕修为进度慢，就怕它原地踏步。 如今修为进度条虽只涨了一点，却让张重阳看到了希望。 筑基的希望。 这一段时间证明了，太极拳的确可以提升张重阳的寿命上限，但他不认为可以一直提升，一定会有一个极限。 这个极限也许是十年，二十年，甚至五十年。 说到底，太极拳挖掘的是张重阳的寿命潜力。 如果他这辈子就只是一个炼气修士，潜力再高又能高到哪里去？难道还能活过两百岁吗？ 不可能的，就算是活到一百五十岁那都是破天荒了。 想要打破这种极限，不是太极拳能够做到的，唯一的途径就是，靠他自己，突破炼气圆满，成为筑基修士。 “定个目标：成为筑基老爷！” 张重阳也知道，筑基很难。 用李白的话来说，相当于难于上青天。 再比如：平符镇数万散修，这几十年下来，没有出现一个筑基。 虽然难，但学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张重阳深知一个道理，如果把一个比较难的目标切割成一个个小目标，就会容易许多。 所以， “先定个小目标：突破炼气六层。” …… 咚咚咚~ “张老头，死了没？起来交租了。” 张重阳刚打完太极拳，准备休息一下再练一千遍拔剑术，就听到门外刘彪的大嗓门在咒他死……这一天的好心情突然间就没了。 ‘不知道尊老爱幼的龟孙子，等着，老子肯定比你活得长……回头我还要去你坟上蹦迪。’ 张重阳心里出了一口恶气，这才来到门口，打开院门，把一颗下品灵石递给对方。 “哟，这次交租倒是挺积极的啊。” 刘彪调侃了一句，然后发现眼前这老头比之上个月精神了许多，身上那股沉沉的暮气都消失不见了，有些惊讶道： “张老头，你这是焕发第二春了吗？让我看看是不是金屋藏娇了，怎么看着精气神好了这么多呢？” “去去去，拿我一个百岁老头开涮，小心遭天打雷劈啊你。” 送走这个不积口德的家伙，张重阳对着门外轻啐了一口，正待关门，就见到一袭熟悉的人影从他对面的庭院里走了出来。 明显一愣。 对方见到他也足足迟疑了两秒。 “袁道友，你搬家了？” “对对对，没想到恰好跟张道友成为了对门的邻居，真是巧啊。” 对方正是袁衣。 张重阳心中不解，她怎么会搬到自己对门来？ 不会是真的对他有‘非分之想’？ 可他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大限将至、风卷残年的老头罢了…… 应该不至于才是。 确实是张重阳脑补过头了。 袁衣搬到柏树胡同，的确是因为张重阳住在这。 但要说搬过来是为了图他这把老骨头，那就纯属子虚乌有了。 “今后有什么打算？” 张重阳来到这个世界满打满算也有一个月了，袁衣是第一个来他家中做客的人。 此时院子里，一颗至少五十年打底的柏树底下，张重阳和袁衣围着石桌而坐。 而石桌上，摆着张重阳刚刚煮好，还冒着热气的待客灵茶。 “不知道。” 袁衣认真的想了会儿，对着张重阳摇了摇头。 不过紧接着，她又自顾自道：“这些年在勾栏，我也攒了一笔钱，虽然这次大部分都用来给我赎身了，但我想一两年内，还是足够养活我自己的。” “前些天在茶楼，你不是说，今后想要相夫教子吗？” 张重阳可是还记得袁衣那日对自己诉说的理想，给她添了一杯茶，问道。 袁衣嫣然一笑，颔首道：“对啊，张道友在这生活了这么多年，可有良人介绍？”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可不敢当这红娘，万一所托非良人，岂不是说我害了袁道友。” 张重阳连连摆手，这个瓷器活他可不敢往自己身上揽。 “咯咯咯~”袁衣捂嘴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几年不见，张道友说话更富哲理了。” “咳咳~”张重阳轻咳一声，掩饰尴尬道：“毕竟一个人的生活很枯燥，修炼之余，难免看几本闲书打发打发时光。”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柏树底下，张重阳和袁衣煮茶论道，两人言笑晏晏，俨然一对忘年之交。 天上云卷云舒，庭前月升日落，袁衣起身告辞，张重阳以晚饭想留，没留住，但相赠了对方五张清洁符。 之后一个月，袁衣隔三差五会来窜门，渐渐地，张重阳也对她放松了警惕。 不可否认，她成为了张重阳在这异世界的第一个朋友。 “张道友，一本普通剑技而已，值得你每日坚持练它吗？” 袁衣再次登门，手里拿着一把瓜子，独自悠然的坐在柏树底下，看着张重阳在院子里一遍接着一遍的练习一本普通剑技，挥汗如雨，十分不解其意义在哪。 随着袁衣登门的次数增多，张重阳在修炼拔剑术的时候，并不会避讳袁衣，毕竟它就是一套普通的剑技。 但打太极拳时，他会。 刷！ 刷！ 刷！ 最开始，张重阳每日练习拔剑术一千次就会感到手臂酸痛。 到如今，一个月过去了，他每日拔剑的数量已经跃升到了三千次。 当今天的第三千剑斩出后，张重阳收剑而立，没有理会袁衣的问题，他迫不及待的查看自己的属性面板。 【姓名：张重阳】 【寿命：10014\/10110】 【境界： 炼气五层：14\/100 炼皮：56\/100】 【功法：长春功熟练：33\/200】 【技能： 制符： 祛毒符熟练：88\/200 止血符熟练：189\/200 清洁符熟练：71\/200 辟邪符入门：77\/100 拳法： 太极拳入门：89\/100 剑法： 拔剑术入门99\/100→熟练：1\/200】 【神通：无】 果然，拔剑术进阶了！！！ 来到这个世界两个月，张重阳感觉自己终于有了拔剑与人一战的底气。 第12章 麻烦 这一日，清晨，乌云蔽日，风雨欲来。 不过天气对张重阳影响不大，他如往日般，在庭院里打着太极拳。 三遍过后，汗流浃背。 “这鬼天气，要下雨就赶紧下，要下不下的最是闷热。” 嘴上吐槽了一下这闷热的天气，张重阳来到柏树下拿起灵茶喝了一杯。 他坐下来休息，大脑思考着下次去坊市，一定要去采购一套灵阵回来，可不能再忘记了。 也就在这时，起风了，刮得他头顶的柏树叶子簌簌作响。 只是让张重阳奇怪的是，为何这风声中，夹杂着不少人的嘈杂声呢？ “出事了……” 张重阳眉头一皱，起身就朝院门跑去。 只不过跑到一半，他又折回来把玄真剑给带在了身上。 他先是附耳在门边听了一阵，听得一头雾水，但可以确定没有危险，于是才打开院门。 许多平日里都不曾见到的邻居都纷纷出来了，他们把热闹中心团团围住，挡住了张重阳的视线。 一袭红衣走到张重阳身前，他看着面前的袁衣问道：“这是发生了何事？” 问完这个问题，他才留意到，袁衣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一个色鬼想要对陈芳道友用强，女孩不允，于是这畜牲就把女孩在勾栏的事迹大声喧哗出来，想要让她名声扫地……” 张重阳理解袁衣的脸色为何那么难看了。 此时，就连他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去看看。” 张重阳冷冷的说完，便大踏步朝看热闹的人群走去。 他不是去凑热闹的。 也不是为了给女孩出头。 或许他心里同情陈芳的遭遇，但说到底，他们的关系还不值得张重阳为她冒险。 随着他的脚步靠近，混混嚣张的声音在张重阳的耳中越发清晰。 “你他娘，让老子x一次又怎么了？害怕我马三爷付不起钱啊。” “你他娘都到勾栏里去卖了，还回来装什么纯洁？” “是不是想当了裱纸还要给自己立块牌坊啊？” “呸，臭婊子，得罪了我马三爷，今天老子偏要当着街坊邻居的面，揭开你身上的这层遮羞布。” 听着那位‘马三爷’满口的污言秽语，张重阳终于来到了当场。 只见，一个长着一副长马脸，五十上下，身高不足五尺的奇丑汉子，正在对她脚边那个瘫坐在地上的女孩颐指气使。 女孩的确是陈芳。 她此时蓬头垢面，衣衫不整。 往日清秀白皙的脸上如今挂满了泪痕，几个醒目狰狞的巴掌印好像被人烙印在她的脸上。 她的眼神失去了昨日的光彩和倔强，变得冷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在这双冷漠的目光深处，看到了一股不甘的恨意。 前世二十年帮助张重阳塑造的世界观正在经受着考验，他很难做到视而不见。 当然，要他替陈芳讨回公道他不敢，也做不到，甚至两人的关系也犯不着，但只是为她说句话呢？也不敢吗？ 他在坊市看见当众贩卖人口时，心里就堵过一次，他有种感觉，今天这口气不发泄一下，继续憋着，迟早会影响到自己以后的道心。 这个世界有太多现象和他前世的是非观是冲突和矛盾的，他想突然间改变过来，非常困难。 甚至可能越是积压，于他越不利。 如果转变的过程早晚需要经历一劫，张重阳希望越快越好，因为最后一劫，肯定是心魔。 不过就在他鼓起勇气准备站出来替女孩说两句话之时，一个缺了一条腿的中年修士双手持刀，嘴里大喊着，朝着马三爷劈来。 中年修士毫无疑问就是陈芳的父亲，陈勇。 张重阳见到，这位父亲虽然断了一条腿，但是速度并不慢，几乎是眨眼功夫，他就跃到了马三爷的头顶。 “死瘸子，我看你活腻了。” 马三爷名叫马钺，是他们柏树胡同为数不多的炼气后期修士。 长得其貌不扬，但恶名远扬。 上有两位兄长，所以称呼马三爷。 不过马大爷和马二爷的坟头草估计早都有两米高了。 噗…… 重物坠地，溅起尘土飞扬。 这个重物自然是陈勇。 彼时他刀已离手，落入马三爷手中，且自身的胸膛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被踢断七八根肋骨，刚挣扎着坐起，鲜血就跟不要钱似的从口鼻中溢出…… “爹，爹你没事？” 陈芳自己受辱时她默默忍受着，但是看到自家父亲因她受辱受伤，只觉心如刀绞般疼痛。 啪~ 场上忽而响起一记清脆的耳光。 张重阳瞪大了双眼…… 然后他便看到：陈勇喉咙蠕动，咽下一口鲜血，猩红的目光中泛着泪光，指着被他一巴掌扇在脸上的女儿怒其不争道：“不知廉耻，我陈勇没有你这个女儿，你也不配再叫我爹。” 陈芳应是被她父亲的这一巴掌扇懵了。 没等回过神来，又听到这句比巴掌扇在脸上更痛的话，仿佛一瞬间抽光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哇的一声，一口猩红的鲜血吐出，直接晕死了过去。 “小……小芳，小芳你怎么了？你别吓唬爹啊小芳，爹说的都是气话，你是爹唯一的女儿，爹怎么会不要你呢……” “哈哈哈，精彩，好一场父女割袍断义又破镜重圆的大戏啊，好久不曾见到这么有转折性的戏幕了，当赏，啪啪啪~” 马三爷大笑着，带头鼓起了掌。 周围的邻居其实不全是没长心的，他们也知道马三爷今天这事做的太过了。 但碍于畏惧马三爷的威势，却无一人敢站出来替陈家父女出头。 甚至平日里跟马三爷交好的几个修士为了迎合马三爷的兴致，也跟着鼓起了掌来。 “畜牲，你会遭报应的。”陈勇的眼神告诉众人，此时他恨不得将马三爷大卸八块，只可惜，他现在连从地上站起来都困难，就更别说杀人了。 “报应？陈瘸子，你来告诉我，什么是报应？” 马三爷指了指陈勇的那条断腿，冷嘲道：“你这才叫报应。” 继而，他又扬了扬适才从陈勇手里夺过来的刀，嗤笑道： “刀是好刀，可惜使刀的人不行。” 说到这，马三爷表情微微眯起，一抹冷光自他眼中划过，不过也就在这时，围观的人群中，突兀般响起一道声音。 “马道友，大家都是几十年的邻里，不看僧面看佛面，今天这事……要不，到此为止。” 此话一出，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朝张重阳袭来。 马三爷也看向了他，似笑非笑道：“张老头，你今天要替陈家父女两出头？” 张重阳心里其实十分紧张，不过面上却尽量保持着微笑，一个月前买的中级护身符已经被他捏在手心，另一只手则死死的握着玄真剑的剑柄，感觉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了，这才道： “不算出头，当劝和，难道马三爷就因为陈芳道友不肯委身于你，你就要对他们父女赶尽杀绝？这事传出去，对马三爷的名声也不好听啊。” “大伙来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在张重阳的带头下，一些平日里和陈家父女的关系还算不错的邻居也都站出来帮着说了两句。 “是啊马三爷，张前辈说得在理，大家几十年邻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今天这事你就放过陈家父女？” “对对对，马三爷，陈勇道友缺了一条腿，炼气修为也到头了，难道他还敢找你报仇不成？” “……” 面对越来越多站出来给陈家父女说话的人，饶是马三爷这样的炼气后期修士，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行，既然大家都替陈家父女求情，那我马三爷就各位相邻一个面子，今天这事……就此作罢。” 在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马三爷是盯着张重阳说的。 目送马三爷离去，张重阳不由得回忆起了适才他看向自己那戏谑的眼神。 心中无奈叹气的同时，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想他张重阳，穿越过来两个月，为了不沾因果是非，除了采购必须的生活物资，几乎是天天苟在他那院子里。 没想到，还是给自己招惹了一个潜在的麻烦。 谈不上后不后悔，因为这口气出了后，他感觉自己的心态似乎正在发生着某种蜕变，好像身心都轻松了许多。 再次抬头，看了看那道逐渐远去的背影，看了看陈家父女，又看了看周围或散或聚的其他修士，张重阳隐约感觉，这一劫，还没完…… 第13章 表白 陈家父女的遭遇再次告诉张重阳，这个世界拳头为大。 就马三爷踢陈勇那一脚，张重阳在心里反复模拟了无数遍，得出的结论是：他可以接下来，但绝对不轻松！ 可那一脚又用了马三爷的几层功力呢？ 张重阳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的实力还是太弱了。 而他这次给陈家父女出头，算是得罪了马三爷，谁知道对方会不会报复他？ 看来今后的日子，得如履薄冰了。 张重阳深思熟虑，决定近期都不会去坊市，生活物资就让袁衣帮他采购一些为好。 “你也太谨慎了。” 袁衣为张重阳从坊市买了五十斤灵米回来，揉着有些酸痛的胳膊，接过张重阳递到面前的灵茶，没好气的吐槽道。 张重阳道：“你不懂，人越老，其实越怕死，还是谨慎一点好啊。” “你不过只是站出来给陈家父女说了句公道话而已，昨日替他们说话的人也不少，那马三爷总不至于霸道到就这样还要找你麻烦？” 袁衣还是觉得张重阳有些小题大做了。 “昨日他马三爷的行为难道不霸道吗？” 张重阳冷哼道：“正所谓，枪打出头鸟，我是第一次站出来替陈家父女说话的人，拂了他马三爷的面子，他要是气不过，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谁？还不是我嘛。” “枪打出头鸟？” 袁衣轻笑道：“你这比喻倒是挺有趣，不过经你的分析，好像的确是那么一回事。” 喝完杯中灵茶，袁衣将杯子放下，接着从怀里摸出三颗下品灵石，道： “哦，对了……你给我的二十张止血符，我卖给了符箓店的掌柜，他收我一张符04颗下品灵石，共计卖得八颗下品灵石，给你买五十斤灵米用掉五颗，还剩下三颗，给你。” 张重阳收下两颗，剩下一颗被他推了回去：“这颗灵石算是你的酬金。” 袁衣看着手里那颗亮晶晶的下品灵石，眼前一亮道：“这么大方？嘿嘿，要不我以后专门给你跑腿怎么样？一次一颗下品灵石，一个月我多给你跑几次腿，收入都快赶上我在勾栏的日子了。” “喂，薅羊毛不能逮着我一个人薅？”张重阳无语扶额，心想姑娘你怎么想得那么美呢。 袁衣其实也就是跟张重阳开个玩笑而已。 不过有一说一，昨日张重阳站出来为陈家父女说话的背影，真的有些戳中了她的内心。 加上这一个月来的相交，如果忽略张重阳的外表，她有时候甚至觉得他是一个老成的、分外谨慎的、有毅力的、说话有趣的少年。 只是每每生出这种错觉的时候，她又会被张重阳老头的模样拉回现实。 然后自我脑补出了一个词语：老顽童！ “你又要开始练习你那拔剑术了吗？” 袁衣晃了晃神，就见到张重阳拿着他那把一阶下品法器朝着院子走去。 “对啊，昨日的场景你也看见了，弱者在强者面前，是没有人权的。我的修为很难提升，那就用武技来凑。” “可拔剑术终归只是一本普通剑技，就算你练得炉火纯青，也难以弥补两个境界间的实力差距？” 马三爷是炼气七层修士，袁衣把他带入了张重阳口中的‘强者’，顿了一下，劝道：“相反，如果你把时间用来制符换钱，然后购买一些厉害的法宝，我觉得比你每天练习这套普通剑技有用得多。” 张重阳没想到袁衣会就这事跟自己论道，他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倚靠在门框上的红衣，浅笑道： “这个问题见仁见智。” “我觉得，再厉害的法宝，如果没有相对应的实力，首先发挥不出它最大的效果。” “其次，怀璧其罪的道理大家都懂，真要采购一些远超我修为的法宝防身，我担心防身的目的还没达到，却又遭贼给惦记上了。” 袁衣本想和张重阳继续辩论，可惜她支支吾吾了半天，竟找不到一句话来反驳，半响，一跺脚，撇嘴道：“就你有理！” 张重阳看了一眼耍性子的袁衣，转过头，嘴角微扬，不再回话，开始练习拔剑术。 若是以往，袁衣会默默离开，毕竟看一个老头不停的拔剑，其实是很无聊的一个事。 但是今天，袁衣却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门边，双手托腮的盯着院子里那道练剑的人影。 三千次拔剑术过后，张重阳并没有停下来。 练习到四千次，豆大的汗珠早已经打湿了他身上的衣袍。 可是张重阳还在继续。 门槛边上，袁衣的眸子已经从好奇过渡到震惊。 她发现，一本普通的剑技，在张重阳的手上好像活了一样。 哪怕她隔着数丈远，竟也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气势扑面而来。 叱！ 练习到第五千次，张重阳一剑挥出，自玄真剑剑尖发出一道无形的剑气。 瞬息。 数丈处，一块百十斤重的石头随着嘭的一声巨响，直接四分五裂。 袁衣嗖的一下起身。 张重阳也瞪大了眼睛。 ‘刚才这就是剑气吗？’ ‘如果这一剑打在人身上，炼气后期的防身罩应该防不住？’ 然而下一秒，张重阳感觉身子一软，竟来不及反应，便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适才，他忘我的练习，早已经达到了他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如今放松下来，好似紧绷的弦一下子放了，负面效果接憧而至。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耳边呼喊他的名字，不知过去了多久，好像才一瞬间，又好像大梦一场，他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 打量四周，他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厨房里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应该是袁衣。 想到昏迷前自己施展出来的那一道连他都意外的剑气，张重阳赶紧默念道： ‘打开属性面板。’ 【姓名：张重阳】 【寿命：100\/101（寿数大于一年，小数点后自动隐藏）】 【境界： 炼气五层：15\/100 炼皮：66\/100】 【功法：长春功熟练：38\/200】 【技能： 制符： 祛毒符熟练：99\/200 止血符熟练：198\/200 清洁符熟练：130\/200 辟邪符入门：77\/100 拳法： 太极拳入门：99\/100 剑法： 拔剑术熟练：35（+50）→85\/200】 【神通：无】 或许是因为拔剑术只是一门普通剑技的原因，它的进度条涨的特别快。 但像这次一次性直接涨了‘50’点，还是非常让张重阳吃惊。 ‘我的太极拳马上也要进阶了，就是不知进阶过后，寿命会涨多少。’ 之前寿命栏的数据会显示到小数点的后两位，他也可以清晰直观的看到寿命的增长数据，如今大于一年不显示小数点，他也只能抓瞎。 不过寿命问题现在张重阳倒是不怎么操心，他比较关心的是自己还能不能施展出刚才的剑气来。 假如他能，并且可以心随意动的发挥，那他也算是有一道保命的底牌了。 “你醒了？我给你熬了一碗粥，你快喝了。” 袁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灵米粥走进卧室，递到张重阳面前，并用一双好奇的目光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 “干嘛如此看着我？”张重阳被盯得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你先喝粥，不然冷了就不好喝了。” “谢了。”张重阳刚才体力消耗过大，确实有些饿了，仰头便咕噜咕噜喝起了灵米粥。 袁衣仿佛没有听到张重阳的感谢，她眼神之中藏着心事，似在为某个重大的决定而犹豫、挣扎。 粥有些烫，张重阳还没喝完，袁衣的心中似乎先做出了选择，她道：“张道友，我们搭伙过日子？” 噗~ 张重阳刚刚就感觉袁衣有点怪怪的，但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居然会说出‘想跟他搭伙过日子’这种话。 她之前不是说想要相夫教子吗？ 张重阳现在这副身子，可满足不了她的这个愿望…… “咳咳~” 他轻咳了两声，擦了擦嘴角，看向袁衣，语气尽量平和道： “你是认真的？我们可要不了孩子。” 说真的，袁衣不提还好，既然她都提了，张重阳还真的有点心动。 至于袁衣过去在勾栏的经历，确实会让张重阳心里对她有一丝芥蒂，如果他刚来那会儿，面对一个曾经是勾栏女子的表白，肯定毫不犹豫的拒绝对方。 但是现在，他一时间做不出选择…… 其实，袁衣也没有那么下定决心，刚才她属实有些冲动了。 或许是看到了张重阳眼睛里的犹豫，她反而清醒了许多，笑得有些勉强道： “对哦，和你就不能要孩子了，那我得回去好好考虑考虑。” “行，那你回去再考虑一下。”张重阳说完这句话，心里说不上是失落还是轻松，反正有些复杂。 经此一闹，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了许多，袁衣也不再多留，寒暄两句后便起身告辞了。 目送袁衣离开，张重阳的大脑逐渐冷静下来，他在想，如果刚才袁衣再坚持一下，他应该就答应了。 其实袁衣要是真的跟了他，说到底，还是对方吃亏了。 毕竟他都已经百岁高龄，而对方不过才四十不到。 如果他能突破到筑基，那么百岁也还好，毕竟筑基修士的上限是两百五十岁。 可他真的能够突破到筑基吗？ 老实讲，经历了这两个月过后，张重阳自己都有些怀疑…… 第14章 邪祟 张重阳第一次踏入陈家。 他前来吊唁。 因为，陈勇死了。 死于自杀。 也可以说是死于流言蜚语。 或者说……他不想再成为女儿的拖累。 “陈芳道友，节哀。” 张重阳踏进灵堂，朝陈勇的尸体拜了拜，转而看向跪在堂前的陈芳。 此时她哭得眼睛红肿，浑身颤栗，显得楚楚可怜，张重阳有种想要上前抱抱她的冲动，但他并没有那么做，仅仅只是在口头上安慰了她一句，然后…… 然后他摇摇头，走出了灵堂。 陈勇一死了之，的确给陈芳减轻了一些经济上的负担。 但陈芳今后的命运如何？ 老实说，恐怕不容乐观。 走出陈家院门，张重阳心想：一个多月前那个略显青涩的少女眼中的倔强，也许从此以后，他再也见不到了。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张重阳回到自家院子，还是感觉心烦意乱，连修炼的兴趣都提不起来。 他忽然有点想喝酒了。 可惜，家中无酒。 人在最孤独时，就会想要有人陪伴。 张重阳在这异世，有且只有一个朋友。 在这时，脑海里想到的，自然也是她。 她就是袁衣。 不仅如此，他还想起了袁衣昨天问他的那句话——‘我们搭伙过日子’。 也许，他们之间的感情还远远不到‘谈婚论嫁’的程度，所谓搭伙过日子，其实不过是两个孤独的灵魂在这冷漠的俗世间抱团取暖而已。 张重阳走到他家对门，袁衣的院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敲了下去。 咚咚咚~ 半晌也无人回复。 他又敲了一次。 咚咚咚~ 等了一会儿，里面还是没有声音。 张重阳猜到袁衣应该不在家里。 也就转身返回了。 的确，袁衣今日并不在家。 她一早就来坊市里的勾栏了。 与往日不同，今天她是来找之前的姐妹们喝酒取经的。 “袁衣姐姐，你说你想要跟那个张老头搭伙过日子？你疯了吗？” “是啊袁衣姐姐，那老头估计都有一百岁了？你要嫁给他，图啥啊？图他老还是图他家产……” “袁衣姐姐，你可千万别冲动，其实你也还年轻，又长得这么漂亮，不愁找不到好道侣的，没必要这么着急把自己嫁出去。” “对对对，青青姐说的在理，袁衣姐姐，你可不要犯糊涂啊！” “袁衣姐姐，如果你真想结婚的话，或许我可以介绍一个男道友给你认识认识。” “雪梅，你别开玩笑了，你认识的男人哪有什么好人，可别祸害了我们袁衣姐姐。” “哎呀，其实是我一个堂哥，他人很老实的，从来不来我们勾栏……” 张重阳没有千里眼，也没有顺风耳，所以他并不知道袁衣前往勾栏发生的故事。 他此时站在制符间，想要通过画符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一次，他画的是平常很少画的辟邪符。 第一张，失败。 第二张，失败。 第三张，失败。 失败、失败、失败…… 连续七八张都失败，让张重阳的眉头紧蹙起来。 他在反思，自己单纯是因为心不静，所以画符次次失败？ 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只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接着画，我就不信了。” 半个月前，张重阳去坊市采购了不少兽皮制成的符纸，倒是不太担心符纸不够用。 第十五次失败。 就在张重阳感觉体内的灵力快要耗尽时，第十六张辟邪符。 终于成功了。 “呼~” 他长舒一口气。 刚刚拿起辟邪符，立马感觉到了不对劲。 彼时，他已经开始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张重阳略显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他摸着手上隐隐有些发热的辟邪符，浑浊的瞳孔里，两颗眼珠子不停地滋溜乱转着。 骨子里作为一个现代人，张重阳对鬼魂这种看不见的物种，有种天然的敬畏。 好在他前段时间看了一本叫做《大奉朝诡事录》的志怪小说，对这个世界的‘鬼’也算是有了一些粗浅的认识，这才是他意识到自己撞鬼了却没跑的原因。 张重阳不难猜出缠上他的‘鬼’是谁，毕竟他适才刚去陈家吊唁回来。 只是他有些想不通，害死他的人又不是自己，相反，他那天还帮了他们一家，为何这陈勇的灵不去找马三爷，偏偏缠上他了呢？ 不过旋即张重阳想到《大奉朝诡事录》中有记载：“邪祟，人死魂化，属无根之水，久存天地，灵性耗尽，则人性泯灭。” “感情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之所以缠上我，大概是觉得你张爷爷是个软柿子是？” 张重阳察觉到陈勇的灵对自己其实造成不了实质性的伤害以后，心里的恐惧也就慢慢散去了。 他把辟邪符贴在胸口，之前一直觉得静不下来的心，这一瞬间就没有了那么多杂七杂八的想法。 原本，张重阳是想接着多画几张辟邪符的，只是感受到体内为数不多的灵力，他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先调息打坐。 随着长春功进阶之后，他运转周天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一开始需要两个时辰来恢复灵力，如今提前了约么一炷香的时间。 胸口的辟邪符已经不发热了，但是辟邪符的边边角角多了许多暗黄色焦点，就像是被烧过一样。 张重阳不确定陈勇的灵还在不在，稳妥起见，他决定多画几张辟邪符带在身上。 说干就干。 张重阳起身来到制符间，凝神静气，一口气画了五张辟邪符。 关键是成功了四张。 他猜测，陈勇的灵要么离开了，要么……被他的第一张辟邪符给消灭了。 说到底，陈勇生前的修为也不高，只有炼气四层，死后的灵又有多强呢？ 张重阳事后回想，也就是他人老了，气血衰退，这才被挑了软柿子。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事件虽然有惊无险，但却给张重阳提了一个醒。 那就是身上必须得时时刻刻备着辟邪符。 特别是他这种气血不足的老修士，最容易被邪祟给盯上了。 关键那玩意看不见摸不着，物理攻击还对它没用，人家只吃法伤…… 就很烦！ 收拾好心情，张重阳来到庭院里，开始打起了太极拳。 今天，他要看到太极拳从‘入门’进阶‘熟练’…… 第15章 还债 解决掉陈勇的鬼魂，张重阳再也没有了那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他来到庭院里，拉开架势，打起了太极拳。 一遍、两遍、三遍。 就在昨天，张重阳打完三遍太极拳还是会觉得有些吃力。 而他现在，感觉还有余力再打一遍。 很明显，身体强度和精神状态都发生了一次小蜕变。 张重阳迫不及待的查看属性面板。 【姓名：张重阳】 【寿命：100\/101(+1)→102】 【境界： 炼气五层：15（+1）→16\/100 炼皮：66（+11）→77\/100】 【……】 【拳法： 太极拳入门：99\/100→熟练：1\/200 剑法： 拔剑术熟练：90\/200】 【神通： 剑意入门：1\/100】 “不错不错，寿命竟然直接涨了一年……” 张重阳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诚然，他也知道太极拳进阶寿命肯定会大涨一截，但没想到直接涨了一年。 遥想两个月前他刚穿越之初，一个月的寿命长度看到他内心惶惶，如今总算是不需要再为寿命发愁了…… 嗯，至少短时间内是这样的。 连带着炼气修为和炼体修为都有所增长。 其中，炼气修为虽然依旧如同龟速，只涨了一点，但也算是意外之喜。 此外，他的剑意也被面板正式收录…… 还被归纳在神通一栏。 这意味着，他今后也有了一门杀手锏。 当然张重阳很清楚，目前他的这门杀手锏还很弱，至少现在他对上炼气七层的马三爷，胜负是九一开，他是那个一。 因为他现在体内的剑意只够支撑他使出一剑，一剑过后，敌人不死，则他死。 好在他这门杀手锏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张重阳有种直觉，只要他把剑意这门神通从入门刷到熟练。 那他和马三爷之间的胜负不说扭转过来，至少也可以五五开。 本身张重阳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如今又有了外部压力，那他修炼起来，就更加拼命了。 之前，他的一天时间，除了吃饭睡觉之外，主要分配到打坐、养生（太极拳）、练剑和制符。 如今，他一天中修炼的时间只分配给打坐、养生和练剑，不再有制符。 且原先因为制符损耗灵力后从而花费的打坐时间，也被张重阳分配来练剑。 现在，张重阳每日练习拔剑术一万次，这是因为一万次是他的极限。 剑意的增长速度日均+1 不算太快，但张重阳已经很满意了。 哪怕他每天下来都累成一条狗，精神却很满足。 这一天，又到了交租的日子。 张重阳把准备好的一颗下品灵石递给上门来收租的刘彪，对方伸手接过去后，却没有像上两次般转身离开，反倒是嘴角一撇，冷声道： “不够，还差一颗。” “什么意思？”张重阳心生警惕。 “意思就是涨租了，以后每个月张老头你得按时上交两枚下品灵石。”刘彪不耐烦的解释道。 “就算涨租，也不可能一次性翻倍？”张重阳感觉其中必有猫腻。 “没错，就是翻倍了，交不起的话，就给我搬出去。” 看着一脸冷笑的刘彪，张重阳知道自己是被特意针对了。 他心中思量片刻后，又从怀里摸出两枚下品灵石，一起递给了刘彪，脸上强挤出一抹笑容道： “请问刘道友，张某究竟得罪了谁？” 刘彪看着手里的三枚下品灵石，态度好了一些，压低声道：“行，看在张老头你这么识趣的份上，那我就给你透漏一点，你们胡同的马三爷看你不爽，奉劝张老头你最近还是少出门。” 马三爷。 果然是他！ 不过看着刘彪离去的背影，张重阳脸上的表情也逐渐的冷了下来。 “哼，我的灵石有那么好拿吗？” “等着，回头去你坟上蹦迪。” 关门前，张重阳抬头看了一眼对面袁衣家的院门。 自那日袁衣说要回去再考虑一下他们的关系后，已经过去了数日，张重阳都没有再见过她。 他感觉，袁衣这些天像是在故意躲着他。 当然张重阳也没觉得失落和遗憾，也许开始一两天他心里会有些起伏，之后，每天他都累成狗，早就把儿女情长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现在回想一下，他和袁衣是真的不合适，她躲着自己，说明她内心已经做出了选择。 “这样……其实也好！”张重阳轻叹一声，转身进屋，随着院门被他缓缓合上，就好像他和袁衣之间最后的一丝可能，也被这道门，分成了两个世界。 打了四遍太极拳，是的，随着太极拳进阶后，张重阳现在一次可以打四遍。 稍作休息了一会儿，他开始练习拔剑术。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张重阳收剑而立，看向院门，心思复杂。 ‘难道是我猜错了？’ 他怀着莫名的心情打开门，当看到站在门口的不是袁衣，而是陈芳时，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陈芳道友，请喝茶。” 庭院里，柏树下，张重阳煮好灵茶，递了一杯到女孩身边。 “谢谢张前辈。” 这是陈芳第一次来张重阳家中做客，估计也是最后一次了。 今天是交租的日子，她没交，或者说，没钱交，意味着她不能继续在她生活了十多年的房子里住下去。 来找张重阳，并非来求他帮忙，相反，她是来还债的。 她把一枚下品灵石放在石桌上，微微抬头看向张重阳，轻声道： “这是前两个月跟张前辈借了两张止血符的钱，这次请您无论如何都要收下了。” 张重阳看着女孩眼中的那一抹哀求，他知道这是她为了维护自己活着的最后一丝尊严，所以，他不敢拒绝，勉强笑着点头说了声好。 然后伸手把那枚尚有余温的下品灵石拾起来，放进了怀里。 只是下一刻，他没想到坐在他对面的女孩竟毫无征兆般站起来就开始解她身上的衣服。 “等……等一下。” 张重阳愣神的功夫，就见到女孩的香肩已经暴露在空气中，别过头，赶紧喊停。 “张前辈，你是嫌弃我的身子月庄吗？”陈芳语气平淡的问道。 “不，不是的，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只是不清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先不说张重阳现在这副身体提不起‘性’趣，就算他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面对这一幕，也不敢脱裤子啊。 “为了感谢前些日，张前辈给我父女出头。”陈芳似见张重阳对自己没有兴趣，于是把脱到一半的衣服又拉了回来，低着头，耳垂微红，略显娇羞。 “那日的事，我主要是看不惯他马三爷的作为，不是为了贪图你的身子。” 陈芳听到这话后抬头看了张重阳两眼，她咬了咬牙，又低头说道：“我知道，可我现在除了身子，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了。” “你不用报答……不，我的意思是，你根本不欠我什么。” 陈芳欲言又止，张重阳见她含着眼泪朝自己躬身行了一礼后，转身便朝着院门走去。 看着女孩那消瘦了许多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张重阳张了张嘴，都到喉咙里的话，硬是一个字没说出来。 他转过头，看着那杯陈芳一口没喝的灵茶，微微摇头，叹口气，重新拿起了被他放在一旁的玄真剑…… 第16章 愤怒 自从勾栏回来，袁衣心里一直都在纠结和张重阳的关系。 这些天，她在等…… 当然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等什么。 或许是等住在她对面的那个老头主动上门来找她。 也或许是等自己的内心真正的平静下来。 结果就是，张重阳一次都没有主动找过她，她的内心，反而越来越乱。 今天是一个姐妹把她堂兄介绍给他们认识的日期，袁衣特意穿了一件好看的宫裙。 刚出门，她就见一妙龄女子从对面的院子里走出来，那女子眼眸含泪，行色匆匆。 人她也认识，正是陈芳。 袁衣虽然不知道刚刚陈芳在张重阳的家里经历了什么，但她就是不舒服。 稍后，她看到张重阳出来关门，噘着嘴扭过头，装作没看见般朝着坊市走去。 她心里认为张老头会叫她，可走出一段距离，没听到动静，一回头，那院子的门已经关上了。 袁衣这下是真的生了张重阳的气。 插上门栓，张重阳回想刚刚袁衣明明看见自己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印证了他心里的猜想：她确实为她那天说的话后悔了，看来这些天的确都是在躲着他。 正好，也省得他来做那个‘不识好歹’的坏人。 陈芳回到家，脸上早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 她双手捧着其父的骨灰，眼中充满恨意的说道：“爹，女儿不孝，愧对您这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如今您没了，家也没了，但您放心，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永远不会忘记报仇……” 陈芳在亡父的骨灰盒面前许下了这段承诺过后，背上打包好的行囊，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这个她从小生活长大的屋子。 十多年的记忆，无数美好温馨的画面，最后在她的眼前一一浮现。 两行无声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在地。 发出‘啪嗒’的响声。 似在不舍她的离开。 轰隆~ 天公都不作美。 一声惊雷过后，今早上还晴朗的天气，突然间就变得乌云密布。 风雨欲来。 不过这并不能阻挡陈芳离开的决心。 她还是毅然决然的走出了家门。 一滴雨水穿破苍穹，精准的砸在陈芳的额头。 让她停下了脚步。 微微抬头，只见，无数的雨滴，争先恐后的从天而降。 这雨就跟这段时间她经历的苦难一样，说来就来，根本没有给她准备的时间。 陈芳没有找地方避雨，但她回头朝刚刚走出来的院子看了一眼，如今，那里已经不再是她的家，不再是……她的避雨港。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额头、眼睛……她都不在乎，她只保护面前的一个盒子。 然后踏着雨，继续往前走。 此行目的：勾栏。 其实，眼下除了勾栏，她也没地方可去。 大雨并没有阻止张重阳的修炼。 反而让他的拔剑术通过和雨滴的配合，更有种电影的质感。 只可惜，没有镜头把这一幕记录下来。 叱！ 一滴雨水被张重阳的剑一分为二，溢散而出的剑气藏在这两滴雨水之中，一滴击中百十米开外的墙院，在上面留下了一道两公分深的剑痕，一道穿过柏树的叶冠，斩下一截碗口大的枝干。 呼！ 张重阳又一次耗尽了体力，他弓着身子，站在雨中大口喘气。 轰隆！ 又一道惊雷从九天之上传来，动静格外的大，把张重阳都吓得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挪步屋檐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抬头看向天空，皱眉道：“奇怪，这雨怎么下得我有点心神不宁呢？” 掐指……好，他不会这个。 “不会要出事？” 张重阳隐隐有些担心。 他担心马三爷会不会找上门来…… “不至于，不至于。” 旋即这个念头又被他否定了。 因为平符镇虽然乱，但秩序还在。 他每个月交的房租，说是房租，其实是保护费。 意思是说，如果他在这栋交了保护费的庭院里出了事，长春门的执法堂就不会坐视不管。 可能不会尽心尽力的追查，但哪怕是为了做样子给其他散修看，也会象征性的追查一下。 所以平符镇虽然乱，入室行凶的案例却远远比不上发生在大街上的案子。 张重阳觉得，就算马三爷真的想杀他，为了他这个百岁高龄的老头，也不至于犯这个险。 更何况，他已经‘串通’刘彪对自己发出了警告，说明他对自己的杀心并不重。 经过一通分析过后，张重阳得出的结论是：只要他不离开这院子，主动窜到马三爷面前去晃荡，他就应该还是安全的。 嗯，正常情况下是这样的…… 轰隆！ 本以为这只是一场雷阵雨。 没想到会越下越大。 张重阳给自己施了一个清洁符后，本来是想打坐的。 却被外面这没有规律的雷声整得无法入定。 柏树胡同，以柏树多而得名。 胡同的街头，有一颗至少活了百年的老柏树。 此时，在这颗老柏树下，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仰面倒在路边。 血水自其脖颈流出，被雨水冲刷，一部分侵入地面，一部分流出很远。 尸体身边，一个木盒子被打翻在地，露出里面装的骨灰，骨灰还没有被风卷起来，就被雨水打湿，冲走。 这具尸体是个女孩，年龄在十七八岁上下，还睁得大大的瞳孔里写了她临死前的情绪：不甘、愤怒、恨、绝望…… 如果张重阳在这，他应该一眼就能认出女孩是谁。 因为他们刚刚见过。 是的，就是陈芳。 就在一分钟以前，她路过这里时，碰到了恭候她多时的马三爷。 虽然她第一时间就选择了跪地求饶，但马三爷还是没有放过她。 而马三爷杀她的理由很简单：斩草……除根！ 其实陈勇如果不选择自杀，马三爷对他们父女的杀意还没有那么浓烈。 也许时间一久，这事也就真的过去了。 可惜，没有如果。 陈勇一死，陈芳活着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祸害。 也许她现在还很弱，但以后呢？ 所以，她必须死。 至于张重阳，在马三爷看来，那老头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修为也不高，他并不放在心上。 但那天胆子肥了敢站出来拂了他面子，所以还是伙同收租的刘彪，给了他一个警告。 马三爷杀了人后，并没有处理现场就直接离开了，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给自己立威，告诉柏树胡同的其他散修： 这就是得罪他马三爷的下场！ 大雨下了半个时辰后，说停就停了。 袁衣敲开了他的院门，开口第一句话就让张重阳身子一颤。 她道： “陈芳死了。” “就死在胡同口的老柏树底下。” 张重阳并不怀疑这话的真假，他沉默了足足有五秒。 没发一言，直接转身进屋，带上玄真剑，防身符、引雷符和轻身符，一脸阴沉的走出来。 “你该不会是想去给陈芳报仇？张重阳，你可千万别冲动啊。” 张重阳头也不回道：“放心，我就是去看看，还没有那么蠢。” 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他心里恨不得立马找上马三爷，一剑直接砍了他。 当然理智告诉他，如果他真要这么做的话，也许倒下的并不是马三爷，而是他张重阳。 所以他很努力的克制着自己迫不及待的想要杀一个人的欲望。 老实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愤怒，明明他是一个很怕死的人，明明……他和陈家父女两的关系其实也只是非常普通的邻里，他与陈芳，顶多也就是见了几面的陌生人，是的，连朋友都还算不上。 可现在，他却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特别是来到老柏树底下，看着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他发誓，他从未有过任何一刻，有现在这么想要……杀人。 指甲掐进肉里，张重阳方才稍稍冷静了一些。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些陌生……不像他的性格。 ‘难道，我还在应劫？’ 是了，如果那天他不站出来替陈家父女说话，可能这会儿情绪就不会有那么大的波动了。 最多也就同情一下，兔死狐悲罢了。 此时老柏树底下围观的人有不少，可除了对陈芳的尸体指指点点以外，没人敢上前给她收尸，也无人站出来替她鸣一声不平。 张重阳再次看清楚了这个世界的冷漠。 既然都在劫中，张重阳也就少了几分顾忌，就在他准备上前给陈芳收尸时，袁衣从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角。 回头，就听她小声道：“你又要出头？真不怕彻底得罪马三爷吗？” 怕，但不是已经得罪了吗？ 张重阳心里多少有些无奈，想起一句振奋人心的话，回应道：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只是张重阳这句话刚说完，一个女修就从他身边经过，径直走到陈芳的尸体身边，一边给她收尸，嘴里一边喝骂道： “你们一个个的，心里同情，又不敢大声抱怨，来这兔死狐悲，唉声叹气，有个……屁用。” 女修说到这，手上动作停了下来，抬头朝人群扫了一眼，继续嘲讽道： “既然那么害怕，还来干嘛呢？” “来看热闹的吗？” “不敢伸手的，都他娘的给老娘……滚！” 刚才女修背对着张重阳时，身材妖娆，光是一个背影，就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然而当看清楚她的那张满是脓疱的脸，之前无论是多么美好的幻想，都会瞬间破灭，提不起半点兴趣。 女子叫萧三娘，和马三爷没有关系，不满三十岁的炼气后期修士，也是他们柏树胡同最年轻的炼气后期修士，没有之一。 人送外号：拼命三娘、丑三娘、疯三娘。 第一个名字源于她天赋高，修炼起来不要命。 第二个名字顾名思义，就是她长得丑。 至于第三个名字，则是因为她脾气火爆，发起疯来，无人敢惹。 第17章 缘浅 将陈家父女葬好过后，萧三娘这才回头好奇的打量了一眼张重阳。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句话有点意思。” 张重阳以为自己得到了这位萧三娘的好感，不料她下一句话直接让他的脸黑了下来。 萧三娘取笑道：“不过张老头，你说你都一把老骨头了，自诩君子，又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呢？” “哈哈哈~”见张重阳吃瘪，萧三娘大笑三声，转身离去。 ‘要你管，你个丑八怪！’张重阳看着萧三娘那妖娆的背影，气得磨了磨牙。 目送人走远，张重阳收回目光，刚刚被揶揄而生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毕竟死者为大，他朝着陈家父女的坟头拜了三拜。 感觉怀中的辟邪符隐隐有些发烫，张重阳不敢久留，赶紧快步离开了这片坟场。 陈芳的死，就像是一团阴霾笼罩在张重阳的头顶，压得他好几天都心烦意乱。 这一日， 袁衣登门。 张重阳上上个月去坊市采购的灵茶已经喝完了，只能用一杯冷水招待她。 袁衣把水杯送在嘴边，还没喝，就把杯子放下，心事直接写在了她的脸上。 张重阳不清楚袁衣来的目的，他也没有着急去催促她，就这么安静的等待着。 两人沉默的坐了许久，袁衣终于还是说道：“我，我想好了。” “嗯？”张重阳抬起头来，浑浊的瞳孔里看不出多少表情。 “张道友，对不起，我还是想要一个子嗣。” 这一刻，张重阳的脸上出现了连日来的第一缕笑容。 他语气温柔的说道：“不用说对不起，我非常尊重你的选择，同时祝福你可以尽快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道侣，祝你们早生贵子。” “谢谢……” 袁衣一口喝下水杯里的水，放下杯子站了起来：“那我就不打扰张道友修炼了。” “好！” 虽然把话说开了，也是双方想要的结果，但场上的气氛无疑还是变得尴尬了许多。 所以袁衣打算离开，张重阳也没有做虚假的挽留。 他将袁衣送到门口。 “张道友，我们还能做朋友吗？”袁衣走着走着，脚步一顿，突然回头道。 张重阳笑着点了点头：“当然！” 袁衣也笑，两人之间多出来的那一抹隔阂在这一刻消失。 …… 数日后。 做早饭时间。 厨房里，张重阳捡起最后一根柴火丢进灶炉，道： “家里柴火没了呀，待会儿得出门进一批。” 记忆中，他们柏树胡同就有一位姓胡的散修家专门做的柴火生意。 木材来自于城外的森林，虽然在外围就可以取材，危险性并不大，但本身这门生意就耗时耗力，而且利益还不高，赚的是辛苦钱，所以竞争很小。 柏树胡同似乎就姓胡的一家做柴火生意，而且还‘垄断了’十多年。 不过也没见发财，也就是个养家糊口的生计。 饭后，张重阳出现在胡家门口，上前敲门，等了半响，听到脚步声来到门边，对方隔着门问道：“谁啊？” 听声音，是个年轻的女修。 张重阳后退一步，回应道：“是胡道友家么？我是来买柴火的。” “不是。卖柴火的那家已经搬了，我家是刚搬来的。” “请问道友，胡道友家搬去哪了？” “不知道……” 从始至终，对方都没开门，说明不想和张重阳多打交道。 在这吃了闭门羹，张重阳也没生气。 致歉后转身离开。 只是胡道友一家搬走，现在他不知该找谁买柴火了。 隔壁清水胡同好像有一家姓王的也在做柴火生意？ 就是有点远…… 但家里没柴火真不行，即便他可以薅一下自家院子里那颗柏树的枯枝败叶将就几天，也不是长久之计。 就在张重阳还是决定去隔壁胡同走一遭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熟人。 “是张道友啊，你是来买柴火的？” “不瞒金道友，正是。” 张重阳有些遗憾道：“可惜刚刚听说，胡道友一家已经搬走了。” “金道友可知胡道友一家搬去了哪里？” “哎——他们一家都搬去城西的棚户区了。” 城西的棚户区？ 张重阳皱眉，那地方可是相当于贫民窟，环境脏乱差不说，治安也是最乱的。 听说只要不出现大乱子，长春门基本上都不会过问。 所以那里滋生了不少帮派。 要说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房租便宜。 不过有得选的话，张重阳相信，绝大部分人都不会愿意去那生活。 胡道友一家靠着卖柴火为生，虽说勉强也就只够养家糊口，但在柏树胡同，至少生命比较有保障，怎么会突然搬去城西的棚户区呢？ 张重阳忍不住打听道： “金道友，可知胡家为何搬家？” “上个月，胡道友出城伐木，遭凶人所害，尸体还是我去扛回来的。” “张道友也知道，胡道友就是胡家的主心骨，他一倒，留下胡大嫂一个寡妇带着两个还没长大的孩子，柴火生意肯定做不成了，这没有了生计，哪里还交得起房租？所以只有搬去棚户区了。” “哎，也是可怜人……” 张重阳听了胡家人的命运过后，轻叹一声，虽然不抱希望，但还是问道：“那杀死胡道友的凶人是谁呢？金道友可有怀疑？” “谁知道呢，胡道友这人是个老实人，从没听说他与谁结怨，这次遭劫，估计也是运气不好。” 说到这，金明颇为羡慕的看了张重阳一眼，道：“张道友今年有百岁高龄了？看着还这么硬朗！想来咱们平符镇，比张道友还长寿的，也找不出几个。” “呵呵，你羡慕我活得久，我还羡慕你年纪轻轻修为比我还高呢。”张重阳道。 “虽然我今年都四十岁了，但年纪轻轻这话从张道友你的嘴里说出来，我感觉是可以接受的，哈哈……” 张重阳没想到此人还是个有幽默细胞的。 接下来，又跟金道友打听了一下附近有谁家做柴火生意，然后与他分道扬镳。 金明提供的信息和他脑海里的记忆并没有太大的出入，最近的一家做柴火生意便是隔壁清水胡同的王家。 张重阳趁着天色还早，找上门去预购了两百斤木材，告诉地址后，便回了家。 当天，王家就把两百斤木材送上门来，张重阳按照一百斤木材15两黄金的价格支付了生意。 根据之前两个月柴火的消耗速度推算，这两百斤木材，应该足够张重阳烧三个月左右。 解决了柴火问题，张重阳再次恢复了苦行僧的日子。 一连好些天过去，院子里都只有他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的身影。 期间袁衣拜访过一次，给他送来了一些灵茶叶，都没坐，说是家里有客人，简单的寒暄两句话就走了。 之后每隔十天半月，袁衣会过来串个门，但没了坐在柏树底下泡着灵茶，磕着瓜子看着张重阳练剑的兴趣，基本上也就坐上一盏茶的功夫，便会离开。 又到了交租的日子。 刘彪依然要求张重阳交两枚灵石。 他没有和对方理论，老老实实的上交，只是在心里又给刘彪加了一笔。 上个……不对，是上上个月末，张重阳拜托袁衣去坊市给自己采购了五十斤灵米，他以为够他吃到这个月的中旬，没想到马上就要没了。 包括制符的兽皮符纸，以及身上的灵石，都需要补充。 张重阳决定，他要亲自去坊市一趟。 其实他还没有做好面对马三爷的准备，毕竟他的剑意还停留在入门阶段。 但张重阳相信，马三爷是不可能像上次拦截陈芳一样，特意在半路上埋伏他的。 毕竟真要和他有这么深的仇恨，就算他不出门，对方也肯定早就杀到他家里来了。 入室杀人，只要动静不闹得太大，事后处理一下现场，就算后续执法队上门来，顶多也就帮忙收个尸，谁还会认真去查出真相？还死者一个公道？ 当然，如果你有背景除外。 房间里，张重阳清点了一下符箓，一共：四十一张止血符、七张辟邪符、五张清洁符、三张祛毒符、一张护身符、一张轻身符、一张引雷符，全部揣身上，拿上武器，出门，朝着坊市而去…… 第18章 筑楼 坊市里。 张重阳轻车熟路的花了一两黄金买了一个摊位。 接着把四种符一一摆出来。 虽然他仗着‘名人’效应，比起隔壁卖符的摊子生意要好上一些，但卖了一个时辰，共计也才卖出去十张止血符。 按照这个速度，等他把这次带来的止血符挥销一空，估计坊市也快关门了。 张重阳又不想被那些符箓店坑掉中间价，只能把老脸豁出去了，接下来，他对着从他摊位前走过的人群喊道：“卖符，卖符，上好的止血符。” 别说，这么一吆喝的作用还是非常明显的。 “道友，给我来四张止血符，可不可以便宜些？” “这已经是最低价了，您去看符箓店，他们的止血符可都涨到五两黄金外加五两白银一张。” “好……我买两张。” “好嘞。” “……” 又一个时辰过后，张重阳把身上的止血符全部售出，只剩下几张他特意留的辟邪符和清洁符。 腰包自然而然的也鼓了起来，抛开十九颗下品灵石以外，应该还有二十几两黄金。 张重阳现在不敢拿出来数个明白，他清楚，自己又被盯上了。 好在有过前两次经验，他决定把身上大数的灵石都兑换成食材或是法宝，这样才不容易遭贼惦记。 在此之前，他决定先在坊市里溜达一圈，不管买不买，就图个热闹。 走着走着，前方突然热闹了起来，又是李家商队从凡俗带来了一批凡人奴隶。 张重阳走上前去，看向台上，站上去的这一批都是女孩，她们的年龄全在十几二十岁左右，个个骨瘦如柴，衣不蔽体，低垂着头，显然，她们早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不废话，现在开拍，左起第一个女孩，体内有杂灵根，底价两颗下品灵石，请各位贵客喊价。” “真有杂灵根么？好，我愿意出两颗下品灵石。” “我出三颗。” “……” 张重阳在这些人喊价的时候，便默默走开了。 曾经，他非常同情这些被当街拍卖的女孩，诅咒李家商队这种‘人贩子’的行为。 今天，再次看到台上那些被当做货物拍卖的女孩，他依然同情她们，也依然谴责李家商队的行为，但心里不再那么矛盾。 不是他麻木了，是他觉得，这些女孩就算不被带到这里来拍卖，她们的命运可能也是吃不起饭，穿不上衣，拼了命才能多活一天。 用她们如今的命运和之前比起来，或许抛弃了一些尊严，但也多了一份对未来的希望不是吗。 当然了，她们大多数人的命运，肯定还是以悲收场。 收拾好心情，张重阳走进了灵米铺子，大概因为炼体的缘故，他现在每天的食量都很大，是之前的四五倍。 原先，他一个月吃十斤灵米也就够了，现在得吃五十斤。 就这，提供的热量还是不够他每天的消耗。 张重阳不想缩短修炼时间，又不想把太多时间花费在吃这个问题上，那么剩下的解决办法就是从食材上下手。 不考虑成本问题的话，最优的选择是嗑药，比如气血丹和回气丹，前者补充气血，后者补充灵力； 其次是把下品灵米换成质量更高的中品灵米； 再不济，就算是下品灵米+肉食也同样大于他之前每天只吃下品灵米的选择。 张重阳不可能不考虑成本。 气血丹和回气丹的售价都是1颗下品灵石一颗丹药。 假如张重阳每天愿意把两个时辰的修炼时间挤出来制符，他勉强也嗑得起。 但他不愿意这么做。 丹药哪怕品阶再好，都有丹毒。 一颗两颗吃了没事，甚至隔一段时间就可以从身体里排出来。 可如果天天吃，量变达到质变，保不齐身体会出现问题。 仅仅如此的话，其实倒也不用担心。 何况就算中了丹毒也不是没有办法祛除。 嗑药真的伤害是会损害修士的根基。 把修仙比作筑楼，嗑药的话，可以加快施工速度，但质量没有保证，换来根基不稳，楼层低的时候没有什么影响，当把楼筑高了以后，根基不稳的负作用就会很明显的暴露出来： 要么卡在某一个高度，一生不得寸进，要么，赌那非常低的成功率继续强行往上建，成则罢了，不成，轻者元气大伤，重则‘高’楼崩塌，粉身碎骨。 张重阳计算过，只要他每天多花两个时辰在制符上，把制符的钱用来嗑药，他是可以嗑得起气血丹和回气丹的。 假如张重阳这辈子的目标只是达到炼气境圆满，不考虑突破到筑基，那么选择嗑药，是一条最好的途径，而且它的回报率也看得见。 可，张重阳还是想登上筑基这座高山上去看一看它的风景，领略一下它到底和炼气又有何不同。 所以，考虑成本的前提下，张重阳首先排除了嗑药。 接着，第二个方案也很快被张重阳否决。 原因很简单，吃不起。 好，他愿意每天多花两个时辰来制符换钱，其实勉强也吃得起，但那样成本就和回报不成比例了。 所以，张重阳选择了第三套方案：下品灵米+肉食。 灵米算是一种综合性比较强的食物，它可以提供热量、灵力、各种所需元素。 肉食主要提供热量，在这方面，他的阙值比灵米更高。 张重阳无论是用太极拳炼体还是修炼拔剑术对气血的消耗，需要最多的其实是热量。 他也不是今天来到坊市才想到这个问题，其实早就察觉到了。 之前没有那么做，一是除了陈家父女的事，他不敢来坊市，二是他觉得麻烦，因为只吃灵米很简单，烧水煮熟就行了。 但要搭配上肉食，吃起来倒是简单，问题是加工太麻烦了。 这些先不说，现在是夏天，除了熏肉以外，其他肉都很容易变质。 而坊市里卖的都是鲜肉…… 张重阳又不可能隔三差五来一趟坊市。 所以，这第三个方案，最难的其实是保存问题。 当张重阳出现在法阵店，看着一个叫做‘寒冰阵’的阵法时，他突然发现，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也不难。 是，这里的确没有前世的冰箱，但有法阵啊。 “掌柜的，这个寒冰阵多少钱？” “五颗下品灵石。” ‘干，这么算下来好像亏了呀！’ 不过他内心纠结了一下，觉得继续天天只吃灵米，不考虑它的营养均衡问题，再好吃也早晚吃腻。 于是跺了跺脚，又问道：“它的作用范围有多大？每月消耗是多少？可工作时间是多长？” 掌柜的一听张重阳问出这三个问题，就知道这位客人不仅仅只是来问问价格而已，他还有购买的意向。 多了几分热情道：“寒冰阵的作用范围大概在十个立方，消耗不大，在这夏天的话，一个月一颗下品灵石足以保证它正常得运转；至于寿命，这个不好说，但可以肯定的是，在不遭到破坏的前提下，让它工作三年是没问题的。” 听完掌柜的介绍后，张重阳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一咬牙，以拳击掌道：“买！” 第19章 首杀 “道友，你这是什么肉？” “三眼魔狼肉，这头活着时差不多有一阶四级的实力，肉质非常好，道友要不要来几斤？” “多少钱一斤？”张重阳问道。 “五两黄金。” “这么贵？可我看你这头魔狼的体型分明就还不成熟，一头发育不成熟的三眼魔狼也就是一阶一二级的实力，道友，我怀疑你在欺骗顾客。” 哎，这就是活得久的优势。 “咳咳，老前辈慧眼如炬，是我眼拙，看错了……这肉您还要吗？我卖给您三两黄金一斤。” “25两黄金……” “抱歉前辈，这价格我卖不了。” 张重阳再次看向摊子上的魔狼肉，还剩下一半只，大概三十斤的样子，他心里估算了一下，身上的钱差不多是够的。 于是抬头看向屠夫道： “25两黄金一斤，这剩下的半只我都要了，怎么样？” “前辈，要不您再加点？” “26” “29” “大家各退一步，27” “好好，这一单我吃点亏，算是给前辈赔罪了。” “呵呵，道友你也别叫苦，这一单你根本没亏本，只是赚多赚少而已。” 不多不少，正好三十斤妖兽肉，张重阳付了七颗下品灵石外加十一两黄金。 算上购买灵米的五颗下品灵石和购买法阵的五颗下品灵石，他一共花了十七颗灵石了。 身上还剩下两颗灵石，张重阳留作下个月的房租。 至于还剩下的十几两黄金，张重阳又用来买了兽皮以及煮肉用的一些调料。 趁着天色还早，张重阳手提肩扛的踏上了归程。 五十斤的灵米和三十斤的妖兽肉加起来，共计八十斤的重量，还是不轻的。 虽然对张重阳这个炼气五层的修士来讲属于可承受之重，但他还是渴望自己要是有一个乾坤袋就好了。 至于须弥芥子那种高级货，如果他哪天筑基了，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回去的路上，时不时会碰到一些散修，张重阳都会尽量和他们保持安全距离。 特别是擦肩而过时，他都会心生警惕。 迎面又有一个中年修士走来，张重阳对上了他的目光，隐隐感觉有些熟悉。 他调整呼吸频率，自然而然的放缓了自己的脚步，但不可避免的，两人间的距离正在拉近。 三米，两米，一米……就在他们即将擦肩而过时，张重阳心头一紧，接着，他看到对方突然朝自己发难，这么短的距离，俨然没有时间去给张重阳点燃护身符，好在他早已经把手搭在了剑柄上。 叱！ “别动，我只打……”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两人中间有一道寒芒一闪而过。 中年男修的声音刚说到一半，瞳孔里就已经附上了惊恐之色。 旋即，他抬起双手，手里的匕首自然脱落在地…… 这时，他的脖颈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血线，血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很快，一道醒目狰狞的伤口出现，大鼓大鼓的鲜血从中溢出，尽管男子用双手死死捂住，也根本无济于事。 男子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鲜血，接着用带有后悔、不甘、震惊、恐惧的目光投向站在他前面像是也被吓傻了的张重阳，嘴唇轻轻上下闭合，吃力的说道： “只……打……劫……老……实……配……合……就……不……杀……人。” 这是他刚才没有来得及说完的话，没想到临死前化作遗言吐了出来。 可惜，有点含糊不清，张重阳也根本就没听清楚。 因为，他现在的脑子有点懵……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噗~ 重物砸地的声音叫醒了张重阳。 他缓过神来，看着地上男子死不瞑目的样子，愣了一下，然后抬起左手，狠狠的甩了自己两巴掌。 啪！啪！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让张重阳迅速冷静。 他看了一眼脚边的那把匕首，自我催眠道：“杀人者，人恒杀之……罪不在我。” 一边进行着自我催眠，张重阳一边赶紧拾起自己的东西，他没想处理尸体或是打扫战场，就想赶紧离开这里。 不过在跑路之前，他还是顺手扯走了男子腰间的一个鼓囊囊的布袋子。 回去的路上，张重阳终于想起了男人为何会给他一种熟悉之感了。 他是坊市里，在自己对面摆摊的一个摊主，同样卖的也是符箓。 张重阳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是因为男子给他的脸上易了容。 只是这易容术并不高明，也就是相当于在脸上沾上两条胡子，点上几颗黑痣而已。 其实张重阳一开始怀疑对方是马三爷派来的杀手，现在理清楚只是同行眼红，他心里莫名的轻松不少。 之后的路再也没有任何风波，张重阳回到家，合上门，他没有选择进屋，腿一软，直接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双手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 特别是他持剑杀人的右手，现在抖得特别厉害。 不过他却根本无法顾及。 他不知道其他人第一次杀人过后的感受是怎样的，反正他现在非常难受。 一股恶心感和眩晕感袭来，不仅如此，他还感到胸口发闷，胃内翻江倒海。 呕~ 想吐，但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是干呕。 记忆中，他拔剑杀人，男子捂住脖颈血液迸溅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他想要忘记，但就诅咒一样，越想越忘不掉。 “是你先动手的，我只是自卫而已，我没有罪。” “对，我没有罪……” 张重阳不断用自我暗示的方式洗刷杀人过后的负罪感。 随着时间徐徐而过，他的负面情绪越来越淡，直至完全消失。 呼！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目光落在隐隐还有些发抖的右手上，自我调侃道，要是在食指和中指间夹一根香烟，应该就不会抖了？ 呵呵。 刚从首次杀人的负面情绪之中走出来，张重阳其实现在不愿意再去回忆这件事。 但他此时又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他得在脑海里复盘一下，这次意外事件可能留下的隐患以及带来的最坏的后果。 首先，他得感谢对方特意选择了一段行人很少的路段对他动手，因为反过来，其实张重阳也不想当时有第三人在场，看见是他拔剑杀了人。 其次，长春门的执法队应该不会为了一具尸体去追查杀死他的幕后真凶，因为他只是死在路边，而不是家里。 还剩下最后一个威胁，那就是不排除死者的家属或者是朋友会为他报仇。 这个世界有仙有灵有妖有魔，张重阳毫不怀疑‘死者可以开口’在这里并非是个伪命题。 这么一想，张重阳忽然觉得：他应该毁尸灭迹的。 而现在回去做肯定晚了。 现在，他只能在心里祈祷，被他杀死的那个炼气六层的中年修士，是个孤家寡人。 是的，中年修士的修为是炼气六层，他要是不动手的时候张重阳还看不出来，但当他出手的那一刹间，张重阳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修为比自己要高一个小境界。 而且如果他不选择偷袭，拉开架势之后和张重阳斗法，虽说谁赢谁输真不一定，但对方有炼气六层的修为，肯定不会死的这么憋屈。 复盘得差不多了，张重阳从地上爬了起来。 其实，他觉得对方就算有家属，并且家属愿意给他报仇，他们也没有那个让‘死人开口说话’的本事。 不然中年修士也不至于做出拦路打劫他一个老爷子这么没有底线的事情来。 当然，也不是说这件事就没有风险了。 假如，当时正好就有第三人在场呢，只是他没有留意到。 假如，有人知道中年的这次行动，并且时候猜到了他的目标就是自己呢？ 假如，…… 张重阳觉得，不管这件事于自己而言，还有没有潜在的风险，他最近这段时间哪儿也不去，老老实实在家修炼，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 等等，好像忽略了什么？ 哦，是他从尸体身上顺来的一个布袋子…… 第20章 遗产 房间里，张重阳看着眼前的布袋子，此时他的心情就像是准备开一个潘多拉魔盒一样，充满了期待。 “诸天幸运加持我身。” 给自己打了一个buff，张重阳直接扯开了布袋。 映入眼帘的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符箓、一堆兽皮符纸……这无疑印证了中年修士和张重阳是同行。 布袋里还有：一堆瓶瓶罐罐、一堆黄金和银子、一堆下品灵石以及一本书。 看着从潘多拉……哦不对，看着从布袋里‘开’出来的这些宝贝，张重阳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脑海里凭空浮现一句话： 杀人放火金腰带！ 只是他又有些好奇，中年修士都这么富有了，为何还要去做贼？ 对了，张重阳回忆起，中年修士似乎是抱着劫持他的目的对他出手的，而不是上来就想要取他性命。 或许，他另有目的…… 可自己身上又有什么东西值得他甘愿冒险？ 思来想去，他好像也就止血符这门手艺拿得出手。 张重阳脑补道： “所以，他眼红我的止血符卖得好，于是生出了不该有的歹念？” 可他明明可以花点钱来买他的这门手艺，不至于兵行险招…… 如果他连这点钱都不愿意出，要么他是个铁公鸡，要么他有前科，要么，就是张重阳猜错了方向。 “呵呵，管它呢，人都死了，想那么多干嘛。” 兴许人家就是单纯看他不爽呢。 张重阳收回思绪，把那一堆灵石一颗一颗的捡了起来。 数了数，一共十三颗。 不好意思的揣进了怀里。 接着他又清点了一下那一堆黄金和银子，一共十三两黄金、三十七两银子。 这笔钱要是放在凡俗，确实是好大一笔钱，但在由修士组成的平符镇来说，也就价值16颗下品灵石。 拨了拨那一堆符箓，全是一阶下品符，有：静心符、避光符、低级护身符、轻身符。 张重阳拿起那张轻身符，这张符虽然品阶是一阶下品，但售价可不便宜。 他现在身上就有一张，还是之前在符箓店里买的，花了他一颗下品灵石呢。 张重阳比较好奇这张轻身符到底是中年修士买的还是他自己画的，要是后者，单靠这门手艺就可以保证他的生活很吃香了，完全没有必要来贪图他的止血符才对。 他把轻身符揣身上，其他符箓放在了一边，随手拿起了那些瓶瓶罐罐。 他检查了一下，一些里面装的是毒药、一些里装的是以‘他’的阅历也认不出来的粉末，但有一瓶装的是回气丹。 张重阳拿起那瓶装了回气丹的瓶子，揭开瓶盖闻了闻，没有什么特别的香味，也就是灵气浓郁了些，深吸一口会有心旷神怡的感觉。 这种感觉要放在前世，就好比一个每天生活在工业区的人，突然某天来到一处大自然，吸了第一口新鲜的空气差不多。 数了数，瓶子里一共还有五颗回气丹。 嗯，又赚了五颗下品灵石。 张重阳把它揣进怀里，他现在灵力很充足，完全没有吃一颗试试效果的想法。 兽皮符纸大概有五十多张，这玩意不值钱，张重阳都没有细数。 最后还剩下一本书……张重阳拾起翻开了第一页，眼睛突然一亮。 这本书不是什么功法秘籍，也不是传承武技，他相当于一本笔记本。 上面记录了中年修士会画的符箓心法以及心得体会。 张重阳没想到，原来最具价值的，不是那十三颗下品灵石，而是这个本子。 他快速的翻了一遍，发现上面一共记载了五种符箓心法。 除了他在那一堆符箓里看到的四种符以外，还有一种一阶中品符：中级护身符。 从中年修士的心得里看得出来，目前他还无法画出中级护身符。 之前张重阳还在怀疑轻身符是不是中年修士画的，从这个笔记上他得到了回答，的确是他画的。 但从他的心得里可以解读出来，中年修士对轻身符的理解并不深，换而言之，他画轻身符的成功率，很低。 这段时间以来，张重阳制符的成功率越来越高，给了他一种错觉：觉得熟能生巧，这种事情理所应当。 可他忽略了，他的前身，制符数十年，精力最充沛时，一个月画出来的止血符也不会超过十张。 平符镇有太多制符师，穷极一生，也就把一门手艺练成吃饭的本事。 而张重阳才三个月，就替前身把止血符的成功率，从不到百分之二十，提高到了现在差不多百分之八九十，这是简单的熟能生巧吗？ 要说他是天才，张重阳自己都会呵呵，他前世是个普通人，前身一百岁混到临死前房租都快交不起，很显然也是普通人。 普通人+普通人\\u003d天才？ 不可能的。 要说努力，是，张重阳来到这个世界，确实很努力。 可努力的人很多，就拿前身来说，‘他’花在制符这门手艺上的时间，加起来比张重阳两世的年龄都长，结果呢，还不如张重阳三个月的积累。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和属性面板脱不开干系。 曾经，张重阳以为这个面板的作用只是记录一下他的进步，通过直观的数据反映给他。 现在看来，是他把这个属性面板想得太简单了。 它就像是一个超级天才机，将张重阳每一次的进步x10，乃至x100的反馈出来，但这不是欺骗，因为张重阳真的进步了这么多。 所以公式可以修改一下： 并非张重阳+前身\\u003d天才。 而是，张重阳+属性面板\\u003d天才。 且是超级天才。 回过神来，张重阳把这本笔记收藏好。 对他来说，这个笔记就是一本宝藏，至少价值一百颗下品灵石的宝藏。 是的，它值这个价值。 再次看向中年修士的布袋，有用的东西都被他取了出来，剩下的是一些装了毒药和不知名粉末的瓶瓶罐罐。 这些东西他也不准备研究，包括这个布袋子，虽然它的材质很好，应该是某种妖兽的皮，但他也不打算保留。 张重阳重新将布袋子捆上，走出屋子，在墙院的角落里挖了一个坑，丢入，埋好。 转身回屋，他从袖兜里掏出一枚阵旗，这枚阵旗里刻着寒冰阵，激动这枚阵旗，就可以激发一个以它为中心的十方寒冰阵。 张重阳在考虑，寒冰阵，应该布置在哪个屋子里比较好。 “要是有一个地窖就好了。” 第21章 挨饿 最终，张重阳还是没有现挖一个地窖出来。 他把寒冰阵布置到了一个空置的房间里，为了维持阵法运转，他将一枚下品灵石融入阵眼之中。 随着寒冰阵被激活，张重阳可以明显的感受到，被阵法笼罩的空间里的气温正在快速下降。 一直降到零下三十几度的样子，达到一个恒定的状态。 张重阳用刀将魔狼肉剔下一块腿骨，留作今天的晚饭，剩下的，被他打包丢进了冰房。 十方的空间，就为了冻存三十斤不到的肉，属实是有点浪费了。 不过想到今天的‘意外收获’，张重阳也就不怎么心疼。 妖兽的肉质要比普通家畜的肉质好上太多，所以吃起来也比较麻烦。 魔狼肉还只是一阶中比较弱小的妖兽，就这样的食材不经过处理，直接炖的话，不炖上一天，根本就炖不熟。 对于像张重阳这种牙口不好的人来说，估计一天的时间都还不够。 所以，妖兽肉在下锅之前，必须经过处理，方法很简单：用灵力不断的打磨妖兽肉，将其坚硬的肉质打软，顽固的筋脉打断。 处理妖兽肉的时候，张重阳就在想，要是有前世的高压锅，也就不需要他现在的这个流程，直接压它个两三个小时，保证压得入口即化。 可惜，这不是一个科技文明的世界。 光处理妖兽肉就花了张重阳半个时辰，拿进灶房，丢入铁锅，放入柴火，掐一个生火决将其点燃，给锅中加水淹没，丢进去一些调料，做完这一切之后，张重阳掐指一算，距离天黑还有一个半时辰。 “希望可以赶在天黑之前吃上这顿饭。” 他拍了拍手，合上锅盖，然后走出了厨房。 这次因为有骨头，所以得用锅炖，下次全整些肉，试试烧烤，看会不会快一些。 毕竟，水的沸点也就100度，而柴火燃烧的温度也许比不上高压锅，但肯定比水温高多了。 这一个半时辰张重阳肯定不会闲着，他拿起玄真剑，便走到了柏树底下。 今天的那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如果不是他的拔剑术已经‘小有所成’，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化解掉。 以炼气五层的修为，秒杀一位炼气六层的修士，这放在前世的网文里，也算是天才的待遇了。 但张重阳没有觉得任何可骄傲的，相反，他甚至觉得心有余悸。 假如，那位同行的修为是炼气七层，甚至更高，他还可以做到一剑封喉么？ 张重阳不知道，但他清楚，炼气一共有九个小境界，三为一坎，因此又可分为炼气前中后期。 炼气六层到炼气七层看似只有一个小境界的差距，但是这差距，却又是炼气五层到六层之间差距的几何倍数，就算不是鸿沟，也是一座小高山。 所以，理智告诉张重阳，就他目前的实力，和炼气七层的修士比起来，还有不小的差距。 一个时辰的拔剑术过后，张重阳虽然出了一身汗，但那种不安的情绪却已经稳定了下来。 要是往日，他会坐在柏树下休息一会儿，等汗干了以后，就给自己施展一张清洁符。 可是今天他却走到井边，打了一桶从地下十数米深的冷水，拎起桶，举过头顶，从头淋到脚，酣畅淋漓，就好像这桶水，不光冲走了他身上的汗液，还洗涤了他的灵魂。 走到柏树下，从衣袍里翻出一张清洁符，施加在自己身上。 张重阳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十几斤。 接着他用意念打开了属性面板。 【姓名：张重阳】 【寿命：100\/102】 【境界： 炼气五层：25\/100 炼皮：99\/100】 【功法：长春功熟练：65\/200】 【技能： 制符： 止血符小成：61\/400 祛毒符熟练：102\/200 清洁符熟练：156\/200 辟邪符入门：89\/100 拳法： 太极拳熟练：40\/200 剑法： 拔剑术小成：373（+2）→375\/400】 【神通： 剑意入门：35（+1）→36\/100】 这一个月来，张重阳的各项技能，要说增长速度最快的，毫无疑问就是拔剑术。 这跟他每天至少四个时辰的苦练脱不开干系，加上这门武技本身只是一门普通武技，所以进度才这么快。 与之搭配的剑意，还是日均+1。 另外，太极拳进阶到‘熟练’以后，进度很明显变慢了。 并非张重阳觉得生命的压力不大了以后就压缩了‘养生’的时间。 而是，两个原因： 一个原因是张重阳不再像以前，每次打太极拳都必须将身体玩到一个极限近乎崩溃的程度，另一个原因是太极拳不是一门普通的武技，当它进阶到熟练以后，张重阳明显且直观感觉它的难度也增加了。 炼皮即将完成，这一个月来，张重阳浑身上下都换了一层皮，也让他看起来至少年轻了小十岁。 四种符箓都有进步，由于止血符他画得最多，所以毋庸置疑，也进步最快。 除此以外，他的炼气修为终于也不是龟爬了，这个月一共增长了‘7’个点。 随着他的身体越来越‘年轻’，精气神的提升，包括长春功的进阶，炼气修为后面一个点的增长周期是在明显缩短的。 就拿这个月来说，上旬时，需要五天才涨一个点，下旬时，差不多四天就可以涨一个点了。 未来，一天涨一点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张重阳非常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而且他相信，那一天并不会太遥远了。 回过神来，他对自己筑基的希望，又大了几分。 “完了。” 张重阳猛地一拍大腿站起来，朝着厨房就冲去。 他刚才修炼太入迷，都忘记进屋去添加柴火了。 之前还说希望在天黑之前可以吃上晚饭，现在看来，这顿饭估计得预留到半夜才能吃上。 当张重阳来到灶台边，检查火炉的时候，里面的柴火果然早就已经燃成灰，只剩下些许火星子在努力的闪烁。 揭开锅盖，看着倒是还在冒着热气的锅中食材，感觉到肚子已经饥肠辘辘的张重阳恨不得把生肉也拿起来垫垫肚子。 是的，锅中的妖兽肉差不多还等于刚下锅时的生肉。 张重阳一边重新生火，一边思考着，要不要买一个丫鬟来给自己做饭呢。 想了想，他又觉得似乎不太方便。 主要是他秘密有点多…… 要是有那种到点来给自己做饭，领完‘报酬’就离开的丫鬟倒还好。 关键在这个小城里，买一个丫鬟，就等于买断了她的下半辈子。 以张重阳在地球培养出来的三观，真要买回来，他是需要负责的。 可问题是张重阳现在这副身体根本提不起性趣，如果丫鬟知道了他的太多秘密他也不放心让对方嫁人。 而他自己不娶，又不放心让丫鬟嫁人，这不就耽搁人家了吗？ 所以，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出现，就被张重阳给及时掐灭了。 第22章 炼膜 两个时辰以前，张重阳还在想烧烤可能会比炖肉更快。 这个问题不用等到以后再去论证，今晚他就可以试验一下。 从厨房里抱了一堆柴火来到庭院的柏树下，架好，点燃。 接着，张重阳回到厨房，从锅里捞了几块妖兽肉出来，改刀，用削好的木签串上。 一炷香后，张重阳就闻到了烤肉的味道，口中唾液不停分泌。 两炷香后，虽然妖兽肉还没有完全熟透，但是已经有一串进入了张重阳的肚子。 半个时辰过去了，张重阳拿着几根空签子回到厨房，看着锅里炖得咕噜咕噜叫的妖兽肉，默默又掏出一块出来改刀，串上签子，给火炉里添了些柴火，然后走了出去。 不出所料，他到半夜才吃到炖出来的妖兽肉。 虽然他吃烤肉都已经吃饱了，但炖肉的味道也是值得称赞的。 遗憾是调料不如前世丰富，少了几分辣味。 次日，张重阳煮了灵米，来了一个汤泡饭，味道嘎嘎香。 就在今天，他的炼体境界正式突破到第二境：炼膜。 膜，也称为筋膜，游走肉隙之间，跗于骨，聚于关节。筋性坚韧，贴附肌腱者为膜。 炼膜，意走混沌，肌肉皆无，身如钢筋支撑，扩张八面，故此，又称之为炼筋。 如果说之前炼皮给张重阳的感觉只是换了一层新皮，那么炼膜让他的肌肉更加坚韧，且筋脉之间，似乎多出了一股力。 如果是张重阳前世，这股力的叫法是劲力，炼膜的境界叫暗劲。 在末法时代，暗劲武者，就已经是很了不起了，虽不足以开宗立派，但办个武馆是绰绰有余的。 接下来几天，张重阳发现，炼体修为达到炼膜之后，肉身强度得到很大的开发，正在与日俱增，但是进步也放缓了不少。 变得和他的剑意一样，日均+1 晚上，张重阳除了打坐入定之外，会抽出一个时辰出来学习制符。 也就是他从同行那里获得的五种符：静心符、金光符、低级护身符、轻身符、中级护身符。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张重阳做不到五种符箓一起学习，他决定由简入繁，先学习静心符。 静心符的货币价值就和清洁符一样，放在坊市里就是白菜价，但不可否认，有它没它，确实会不一样。 比如有了清洁符，那么张重阳的衣服脏了，就可以不用自己洗； 而有了静心符，对于一个符箓师来说，制符时就不用担心心浮气躁，即便不是符箓师，静心符的作用还可以体现在帮助入定、压制心魔等效果上。 因为之前的制符，并没有给张重阳带来多少挫折，所以他理所应当的以为学习的过程会很轻松。 然而数晚下来，他都仍未掌握静心符，这不仅让张重阳清晰的认识到：‘看，没有属性面板，他的天赋被打回原形了。’ 这倒是让张重阳想起了前世的一句话：难的不是从1到100，而是从0到1 终于，在学习静心符的第七天晚上，张重阳不知道练废了多少符纸，终于成功的画了第一张静心符，也让他的属性面板重新刷新。 【静心符入门：1\/100】 看到静心符可算是入门了，张重阳长舒一口气。 就是这样一张最普通的符箓，加上有那位同行详细的注解和心得的帮助，他还花了一个礼拜才堪堪画出第一张，张重阳搜刮脑海里原主的记忆，好像‘他’当初画出第一张清洁符，也只用了七天。 ‘哈？所以我是废物？’ 张重阳的心态在这一刻有些波涛起伏。 于是他低头看了看那张刚刚画成的静心符。 眼珠子一转，毫不犹豫的施加在自己身上。 眨眼间，他感觉心里泛起了涟漪的湖面，像是被一首舒缓的音乐，一束温暖的午后阳光，一只慈母的手给安抚了下来，平静，再平静，很快，湖面上荡起的涟漪消失，他也做到了心如止水。 张重阳赶紧拿起符笔，连续画了十张静心符，感觉到有些疲惫才停下来。 一共成功了三张，虽然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但已经是非常不可思议了。 【静心符入门：2\/100】 果然，只要被录入面板，他在这方面的天赋，瞬间就会变成一个超级天才。 “嗯，还是开挂的感觉好哇！” 张重阳由衷感慨。 …… 这个月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没有人登门拜访，张重阳也不知道那位同行的死，在外面造成了多大的水花…… 其实他曾多次很想去现场看看，不是像罪犯回去欣赏自己的杰作，他更像是想回去打听一下舆论走向，看看对自己有没有威胁。 但这样的念头，每次都被他压了下来。 咚咚咚~ 院门响了。 距离它上次响，还是在上次。 就是刘彪来收租的时候。 现在是月中，远远不到交租的日子。 但张重阳肯定，门外的人并非袁衣。 因为节奏不对。 说实话，他是有点紧张的。 担心十天前的那件事东窗事发。 这时，敲门的人对着里面喊话道： “请问有人在家吗？我是刚刚搬到您隔壁的邻居，特来拜访。” 是一个有些浑厚的男人声音。 听上去还透露着几分憨厚老实。 张重阳松了一口气，走到门边，打开自家院门。 站在他家门口的男子样貌，确如张重阳在听了他声音后对其的心理画像。 身高七尺，年龄在四十上下，饼状脸，憨厚相，肤色黝黑，与其说是一个炼气三层的修士，倒不如说他更加像一个庄稼汉。 是的，尽管男人并没有刻意的暴露自己的修为，张重阳还是可以看穿他的真实境界。 原因除了张重阳的修为比他高出两个小境界之外，就是这个男子的气息还有些紊乱，可能是刚突破还没有来得及巩固，也有可能是根基不稳所致。 男子看见张重阳后，当即行了一礼。 “打扰前辈修行，请前辈见谅。” “道友无需这般客气。刚才你说，你是刚搬来我隔壁的邻居？” “是的前辈，晚辈姓罗名诚，昨日刚携家小搬来前辈隔壁。” 张重阳见罗诚说到这，转身从身后的布袋里拿出了一只被下了禁锢的野兔，听他继续道： “初次登门拜访，晚辈也不好空手而来，这只野兔是晚辈前些日出城伐木时捕获的，带来给前辈打个牙祭，希望前辈不要嫌弃。” 其实张重阳不想收这礼，但人家一口一个前辈，而且以后又是邻居，他又不好拒绝，只能接受下来。 “罗道友一番好意，我又怎会嫌弃呢。” 张重阳接过罗诚递过来的野兔，同时邀请这位新搬来的邻居进屋。 不难猜测，他们搬到的应该是原先陈家父女住的那个院子。 罗诚走进张重阳的院子，可以明显看出他的拘谨，快速喝完一杯灵茶后，便以有事为由，起身告辞。 张重阳也没让对方吃亏，作为回礼，在罗诚临走前，送了他两张静心符。 但这静心符不是他画的，是那位同行的遗产。 一盏茶的功夫，两人自不可能交浅言深，但张重阳知道罗家之所以搬到他们胡同，是因为之前做柴火生意的胡家搬走了，他们准备补上这个根本就不赚钱的窟窿。 而这次罗诚登门拜访，除了想和他这位邻居交好以外，也是在替他们家的柴火生意打广告。 第23章 真香 罗诚走后，张重阳低头看了看脚边的这只野兔。 早在之前，他就用神识检查过它的身体，确实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兔子。 倒不是他认为罗诚会害他，这毕竟是一个实力为尊的世界，小心谨慎，终归是没错的。 这时，一道灵力自张重阳的指尖打出，没入野兔的身子，后者浑身一个激灵，禁锢解除。然后呆滞的目光突然变成了惊吓，‘唧唧’的叫了两声，接着像是无头的苍蝇一样在院子里蹦跶了起来。 张重阳欣赏了一会儿，看起来还蛮可爱的。 还给他这院子里增添了几分活力。 所以， 张重阳暂时没打算吃它。 提剑修习了两个小时的拔剑术后，他再回头去找那只兔子时，发现它正藏在柏树的根须之间，盯着他的那双红色琥珀里透露着害怕的情绪。 张重阳忍不住想要逗逗它，但一时间不知道上哪去找胡萝卜。 …… 此时，在他隔壁。 一脸疲态的罗诚回到家，见妻子卢氏正在忙着里里外外的打扫这个新家，七岁大的儿子懂事的在一旁帮着忙。 看到这一幕，他脸上的疲惫消失了，嘴角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抹幸福。 和大多数当了父亲的丈夫一样，他并不想将自己柔软的一面展现给家人。 哪怕，他的妻儿都没有灵根，都无法修行…… “爹……娘，是爹回来了。” “老爷。” 罗诚快步走上前，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又笑着从妻子手里接过抹布，温柔的对妻子道：“孩他娘，你先休息一下，我来。” “不碍事的老爷，我不辛苦，你在外奔波才是最辛苦哩。”卢氏说到这，点了点儿子道：“小凡，还不快去给你爹倒杯茶。” “好嘞娘。” “不用不用，一个时辰前我刚在隔壁的一位老前辈家里喝过一杯灵茶，现在还不渴。” “爹，你说的隔壁是咱家旁边院子里长了一棵大柏树的那家吗？” “对对对，没想到咱家隔壁住的居然是一位长者前辈，因为是邻居，我也总不好空手登门，所以就把前天出城遇到的那只野兔当做拜访礼送给了前辈，然后他请我进去喝了一杯灵茶，临走时还送了我两张静心符……到头来，还是我占了前辈便宜。” “那是因为前辈不想占你便宜。” 卢氏一语中的，接着她又自顾自的感慨道：“不过听老爷你说来，这位前辈的性格应该挺随和的。” 但也不绝对。 因为卢氏知道，很多修士在你没有触及他利益的前提下，和你谈笑风生喝酒奏乐都没有问题，但是一旦触及到了他的利益，他们也会是说翻脸就翻脸的一群人。 同时卢氏清楚自家丈夫的性格，说得好听些是不善交际，说的不好听就是有点‘憨’； 她甚至可以在脑海里想象出丈夫在隔壁喝茶时的画面： 肯定不是慢慢品茗，而是就像饮水一样，几口就干了，然后起身告辞。 想到这，卢氏像是觉得丈夫的描述漏掉了什么，她仔细回忆了下，抬头问道：“对了老爷，这位前辈姓什么？” “前辈姓……姓……” 罗诚眨了眨眼睛：他好像忘了问了。 卢氏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她就知道。 “不过我知道，前辈是个符箓师。” “嗯，我也猜到了……”卢氏还没有忘记丈夫刚才炫耀前辈送了他两枚静心符的事。 …… 张重阳之所以回礼，确实是他不想占邻居的便宜。 至于没介绍自己，倒不是他清高，看不起人，主要是因为罗诚的拘谨，搞得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尴尬的气氛下，一个没问，一个也就忘了主动说。 事后张重阳其实也想起这事来，但人已经走了，他也不可能追上门去说：‘嘿，老弟，你忘记问我叫什么了？听着，我叫张重阳。’ 除非他脑子坏了，才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兔子除了吃胡萝卜还吃什么？ 野菜？ 饲料？ 水果？ 抱歉，这些张重阳家里都没有。 他也不可能为了一只野兔特意去采购兔粮。 今天是这只兔子被隔壁邻居送来的第三天，饿瘦了一圈。 张重阳想着，与其让它被饿死，还不如今晚就犒劳自己一顿烤兔宴呢。 或许是这只兔子气消了，或许它真的是饿坏了，也或许它感受到了来自这间院子主人的真实想法。 中午时，它趁着张重阳太过疲惫调息打盹的功夫，从柏树底下的窝里钻了出来，蹦蹦跳跳的跑到屋檐下，撅着屁股，摇着短戳戳的尾巴，大口大口的吃起了今早上为它准备的灵米粥。 嗯，真香！ 兔子没注意到，就在它大块朵颖的时候，它身后，坐在柏树下的张重阳正睁着眼，好奇的观察着它。 自从学会了静心符之后，张重阳并不着急去提升静心符的熟练度。 毕竟他从一开始，学习静心符，就不是抱着画它来换钱的目的，主要是提供己需。 就跟清洁符一样。 这些天，他在学习轻身符。 其实在同行的笔记本上，金光符和初级护身符还排在前页。 但张重阳跳过了学习这两样符。 原因很简单，他用不上，又不值钱。 那还学它干嘛？ 浪费时间么。 轻身符虽然只是一阶下品符，但它应该在一阶下品符里算是最难画的一种。 且属于速度增幅类符箓，其价值远远超过其他作用的符箓。 甚至是一些一阶中品符。 其中就包括张重阳现在最熟练的止血符。 也就是一些强大的攻击符可以与之比拟。 那位同行虽然可以画出轻身符，但很显然并不熟练，很直观的体现就是，他在笔记本上关于轻身符的笔墨相较于前面的三种符，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张重阳学习静心符就花了七天时间，截止今天为止，他学习轻身符也已经花了七天。 但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甚至张重阳觉得，再给他七天时间，他也不一定能够画得成功。 关键这种学习对符纸的消耗非常大，之前张重阳在坊市就采购了一百张符纸，算上那位同行的遗产，共计也就一百五十多张。 如果按照他上个月的消耗，一百五十张符纸完全足够他使用两个月。 而现在，因为学习静心符和轻身符，才半个月而已，符纸就快花光了。 关键，他连轻身符还没学会…… 张重阳不免再次在心里怀疑： “难道我真的是个废物？” 甩掉杂念，看了看一旁为数不多的符纸，张重阳心里犹豫，自己最近要不要再去坊市呢？ 明明他上次采购那么多东西，就是为了尽可能的待在家里，少出门。 他还计算过，他采购的物质，足够支撑他至少生活一个半月的时间。 孰料，计划会赶不上变化呢？ 揉了揉眉心，张重阳拖着空虚的身子走出制符间。 他还是决定明天得去一趟坊市！ 首先是上次那件意外他这半个月以来，一直都耿耿于怀，说实话，他也担心自己憋太久，压抑太久，最后就算没事也会在心里憋出一些事来。 也许，出去释放一下，未必是坏事。 其次，制符是他的赚钱手艺，并且他已经预料到，自己因为炼体，以后对资源的消耗会越来越大，如果赚钱的本事跟不上，迟早都是会拖后腿的。 好比现在，他就感觉止血符给自己带来的收益，兑换成他炼体的修炼资源来讲，已经隐隐有些吃力了。 如果没有同行的遗产帮助他过渡这一下，那他在决定明天要去坊市之前，肯定已经画好了不少止血符。 但是现在，他连一张止血符都没画。 至于去坊市的风险…… 嗯，这个问题，预计不了。 但想来他就算运气不好，碰到了他现在最不愿意碰到的马三爷，只要自己低调一些，对方大概有九成的概率不会对他出手。 至于那剩下的一成，尽管张重阳还没有做好准备与炼气后期一战，但真要到那一步，他也做好了拔剑的心里准备。 说实话，其实张重阳没有对战经验，上次他第一次杀人时他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可惜的是，虽然张重阳知道自己有这个问题的存在，但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去训练。 当然他知道一些途径，比如出城进魔兽山脉找妖兽磨炼自己，再比如找一位对练…… 听听，这些都不现实。 前者他怕自己运气不好，没起到磨炼的目的，反而成为了妖兽的腹中口粮。 后者他倒是愿意一试，但找谁呢？ 脱掉鞋，在床上盘腿坐下，张重阳并没有直接让自己入定下来，而是抽开床头柜，取出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一枚回气丹，送进嘴里，这枚丹药顺着喉咙吞下的同时，蕴含的灵潮汐也顺势释放出来。 这已经是张重阳第二次吞服回气丹，比起上次，他有了一些经验，那就是赶紧运转长春功，尽可能的让体内的灵潮汐被身体吸收，而不是溢散出来浪费掉。 短短五分钟不到，他之前因为制符亏损的灵力就已经补充了回来。 但一枚回气丹的灵气还没有被完全消耗，张重阳继续运转长春功，完成了三个大周天后，那种小马达似的修炼速度才逐渐的变慢下来。 两个时辰后，张重阳看到炼气修为后面出现了+1 要知道，他前天晚上才刚刚+1 按照他的估计，这个+1应该是在明晚才会出现的。 回头看向床头柜上装着回气丹的瓷瓶，张重阳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嘴唇，没有体会过回气丹带来的好处也就罢了，现在他尝到了甜头后，这以后还能拒绝回气丹的诱惑吗？ “哎，下个月估计又得多一项开支了。” 第24章 黑熊 这半个月来，张重阳都没有再见袁衣，想不到今日来到坊市，却看见她正和一个男修在茶楼里喝茶。 虽然他们两人差点一起搭伙过日子，但扪心自问，张重阳对袁衣并没有感情，他想，对方也是如此。 所以撞见了张重阳也不会觉得尴尬，反而在心里默默点了一个祝福。 这次张重阳来坊市主要是为了采购符纸，其次是散散心。 刚才来时，他路过上次反杀同行的那段路，对方的尸体早已经被处理了，就连地上的血渍也在这半个月里被雨水冲刷得找不到丝毫痕迹。 那里行人依然很少，张重阳路过时，虽然是大白天，却莫名觉得一股寒意。 他知道那是心理暗示，而不是邪祟缠身，毕竟他的身上带了好几张辟邪符，并没有预警征兆。 坊市里还是那么热闹，买卖的买卖，消遣的消遣，并不会少了谁而冷清下来。 张重阳这半个月来的郁气都因这坊市里的热闹冲散了不少。 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 他没有买了符纸马上就走。 而是准备在这坊市里好好逛逛。 毕竟，来都来了。 上次他买了五十斤灵米，搭配着妖兽肉，张重阳估摸着可以吃到下个月，所以这次来，他就不走进灵米铺子里去了。 反倒是在符箓店、阵法店、法器店、法袍店以及丹药店里瞎逛。 一开始，他是抱着只看不买，涨见识的目的进去这些店的。 在符箓店，张重阳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符箓，作为符箓师的他，抵住了诱惑。 在阵法店，他看着那套四季如春防御法阵，几次将手摸向怀里，但数了数，发现钱好像不够，还是忍住了。 在法器店，十八般兵器宛如一具具脱光了衣服任君采摘的美人，张重阳自觉无福消受，只能默默退了出来。 在法袍店，女掌柜身上的法袍真漂亮……咳咳，是店里各式各样的法袍太迷人，张重阳终于还是着了道。 出来时，他手里多了一件集驱蚊、避尘、防水、御寒、镇暑和受到伤害时，被动触发一道低级防御阵的法袍。 但袖兜里也少了十颗下品灵石。 所以，张重阳既心疼又开心。 其实，他还看中了一套内涵聚灵阵、高级防御阵等好几种阵法的法袍，可惜，那价格太吓人了，竟然要两颗中品灵石，以张重阳目前的财力，他只能望而却步。 至于在丹药店，他就是走进去咽了咽口水，然后就出来了。 一边往外走，嘴里还一边念叨着：丹药都有丹毒，这玩意谁会嘴馋呢。 之后，张重阳买了三百张符纸后，又采购了一些炖肉的调料，原本正想踏上回程，他没想到在这时自己的视线前方，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让人浮想联翩的背影。 是她， 萧三娘。 张重阳看到，她走过的地方，周围散修无不避让三分。 这倒不是害怕她长得太丑会传染给自己，主要是此时她的肩膀上，扛了一头即便是死了，浑身也散发着可怕威压的妖兽。 “是丑三娘，她这是没灵石了呀，又进山去狩猎了一头妖兽。” “嗯，是一头黑棕熊，死了都还有这么可怕的气息，生前至少都有一阶后期的实力。” “我听说丑三娘从不喜欢结伴狩猎，那也就是说，是她一人杀了这头一阶后期的妖兽喽？” “这不明摆着的吗，而且丑三娘的年纪还不到三十岁，这份天赋，就算比起长春门里的那些天才来，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嘶，这么说，岂不是筑基有望？” “呵呵，筑基要是有这么简单，咱们平符镇的散修，也不至于近百年都出不了一个筑基修士了。” “……” 张重阳一边听着身边的议论声，一边跟着丑……不是，萧三娘的背影走上前去。 他以为萧三娘会租一个卖肉的摊子，想着待会儿上去跟她买几斤熊肉回去尝尝鲜。 不料，就在勾栏门口，她就被一位老鸨给拦了下来。 “哟，丑三娘，这次你可是捕了一头大货啊。” “你们勾栏要收吗？” “收，必须收，从头到尾，全部收。” “价钱呢？” “哈哈，丑三娘放心，我勾栏出的价，保管不会让你吃亏的。” 老鸨自信满满地说着，似乎对黑熊身上的腥臭味有些不适应，后退了两步，还用蒲扇在鼻子前扇了扇风，又道： “不过，还得麻烦丑三娘把这家伙搬去我们的后厨。” “没问题。” 老鸨让萧三娘在前，她在后。 不过临走前，还不忘记对周围的看客招呼道：“各位道友，你们也亲眼看见了，咱这勾栏进了一道珍稀食材，你们可要记得进来品尝哦~” 张重阳见老鸨的目光扫过自己时，停了下来。 正疑惑她是不是认识自己，就见她咧嘴冲自己妩媚一笑，道：“张道友，我可好些年没见你来勾栏玩了，今儿个要进去坐坐吗？” 张重阳也笑了，尴尬的笑道：“今日不方便，改日来，呵呵，改日来……” “好，张道友可不要失言哦。”老鸨也就是看见熟人客气一下，转而又对其他人挥了挥手，然后走进了勾栏。 张重阳以前虽然是勾栏的常客，但不是啥大客户，自然也不值得老鸨盛情邀请。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还没有完全散去，他们似乎在好奇萧三娘的那头黑熊可以卖出多高的价钱。 “我猜，这么一头黑熊，就算光卖肉，怎么着也能卖个2颗中品灵石了。” “一些一阶后期的妖兽开始凝聚妖丹了，要是这头黑熊体内有妖丹的话，估计勾栏愿意出五颗中品灵石。” “这丑娘们是真能赚钱，随便出手一次，就抵得上我们辛苦好几年了。” “羡慕啊？我听说丑三娘还没道侣，只要你把她娶回家，以后就不用努力了。” “老实说，其实丑三娘的身材是真的很好，但就那一脸脓包，吃饭时想一下都没了食欲，真要是做事，谁还下得去嘴啊？” “我给道友支个招，关了灯，然后从后门进去，不就不恶心了吗？” “哈哈哈，还是这位道友懂得多，是我辈楷模也。” “玩笑归玩笑，就算有人愿意娶，我估摸着，人家还不一定愿意嫁呢。” “对对对，而且我听说，这丑三娘的脾气可不太好，她还有一个名称，不知道各位道友听说过没有？” “是什么？道友快说来。” “疯三娘。” “嘘，出来了出来了，大家都小声些……” 第25章 打劫 虽然不知道萧三娘的那头黑棕熊具体卖了多少钱，但正如一众散修的猜测，两颗中品灵石是少不了的。 这么快的来钱方式，要说张重阳心里一点都不羡慕，那也是不可能的。 这人呐，就怕对比，张重阳拿现在的自己和前身相比，赚的钱轻轻松松翻了好几倍，虽然每个月他还是月光族，但感觉下来，自己还是挺能赚钱的。 但是现在和萧三娘这一对比，人家的一单生意，就赚了他一年可能都赚不到的钱，这原本心里的那点虚荣心，瞬间就荡然无存了。 虽然他也知道，萧三娘开这一单，可能并不轻松，甚至还很危险，但关键是这背后的付出他又没看见，他就光看见回报了…… 当然了，尽管他对这种来钱的方式很心动，但张重阳的性格很稳，他是不会冲动到去赚这种拿自己的性命来赌博的钱。 嗯，至少目前他是不会的。 但等以后实力强大了，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狩猎一些比他弱的妖兽，他倒是不介意。 前世，张重阳就很惜命，加上死过一次，现在他就更加惜命了。 而这个世界又这么危险，他的命可是只有一条，不想也不敢拿来赌。 或许他运气好，或许他真的有那么一点主角光环，一百次可以赢九十九次，但就怕输那一次，小命就没了。 为了控制心里的那一点贪欲，张重阳还不惜在心里暗示自己： ‘不要羡慕，没什么好羡慕的，你要是单独碰到一头一阶后期的妖兽，还不够人家塞牙缝呢。’ ‘就算是一些低级妖兽，谁知道有没有身含剧毒呢，没见某位不愿意透露性命的大帝还被一条小虫子给毒死了吗？’ ‘稳住，不要浪，你现在有属性面板，学什么东西都很快，只要勤奋一点，以后是不愁没有灵石的，没必要冒险，不值得。’ 一边催眠自己的同时，张重阳一边离开了坊市。 他并没有和萧三娘在坊市里打招呼，也没有兴趣向她打听那头黑熊到底卖了多少钱。 甚至，在回去的路上，他都不希望自己碰到萧三娘，因为，他怕她被人盯上，然后自己被殃及池鱼。 萧三娘从勾栏出来以后，她都不用想，也猜到自己肯定被人给盯上。 通常来说，妖兽的力量和防御，都比同境界的人族修士更强，更何况黑熊还是妖兽种族当中，比较善于战斗的一种，无疑就更加危险了。 萧三娘的境界虽然是炼气七层，但一般的炼气七层修士，单独在野外碰见一头一阶后期的黑棕熊，还真不敢对其进行狩猎，甚至就算是炼气八层、九层的修士一个不小心，也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张重阳说他没看到萧三娘开一单背后的付出，只看到了回报，今日坊市里很多人都一样。 而他因为怕死，抵住了诱惑，也许很多人抵挡不了这种诱惑，他们也会去碰碰运气，运气好点，他们碰不到太厉害的妖兽，运气背点，真的碰上了，那时，他们会清楚，狩猎一头一阶后期的妖兽，其中究竟有多么凶险。 昨晚上，萧三娘狩猎这头实力超过她的黑棕熊时，好几次差点命悬一线。 如果不是她战斗经验丰富，她就死了。 如果不是她战斗不怕死，她就死了。 如果不是她平常修炼时不要命，她就死了。 就算是这样，这次她也受了伤。 好在只是外伤，而这次收获，足以给她提供至少一年的修炼资源。 毫无疑问，她赚了。 萧三娘并不担心那些想要不劳而获的家伙敢在坊市里对她动手。 至于离开了坊市，真有人不长眼睛的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她也不介意对他们杀人后摸尸。 不过她准备先在坊市里花掉一些灵石，她先去丹药店买了一些疗养的丹药，又去兵器谱换了一把法器，接着去符箓店补充了一些符箓，最后更是走进茶铺慢悠悠的品了一杯灵茶，吃了两盘点心，起身，朝着坊市外走去。 其实，她家里的修炼资源也快用完了。 这次没有一起买，是她不想在待会儿杀人的时候，自己的身上还有太多的负担。 之前张重阳的同行，那位中年修士，他挑选的埋伏之地，真的是一个很好地位置。 这次，选择打劫萧三娘的一伙面具人，也把地点选在了这里。 为首一个头戴老虎面具的大汉，故意释放出自己身上炼气七层的修为，对着萧三娘喊话道： “丑三娘，真没想到，你居然能单独狩猎一头一阶后期的黑棕熊，不得不说，令人佩服。不过我猜你肯定受伤了？” 萧三娘并未说话，只是用不带感情的目光审视着这群人，同时在心里判断着双方的实力差距。 那头戴老虎面具的大汉也不恼，他笑了笑，继续道： “呵呵，但别误会，我们兄弟几个并不想和你拼命。打个商量如何？咱不贪心，也不问你那头黑棕熊卖了多少价钱，只要你今天留下一块中品灵石给我们哥几个喝口汤……我们就放你过去，怎么样？” 他们这群人都戴着面具，就是为了不想被人认出来，说明他们心里的第一计划确实不是杀人劫财。 但他们这种人，都已经干起了劫掠之事，就不要奢求他们有什么原则和底线，如果被打劫的对象实力很弱，他们是不介意杀人灭口，以绝后患的。 萧三娘单独狩猎了一头黑棕熊的实力让这群人感到了几分忌惮和棘手，他们觉得就算赢了，自己一边也会损失惨重，这才不想把事情做绝。 可惜，他们今天注定挑错了人。 萧三娘要是那么容易服软的，那她也不会跑去狩猎一头实力比自己还强三分的黑棕熊了。 只见她听完了老虎人的‘商量’以后，嘴角撇过一抹冷笑，不屑道：“不怎样！” 她的表态，毫无疑问的激怒了打劫的人。 “丑三娘，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丑三娘，你要搞清楚，现在是我们强，你弱，我们哥几个甚至都没有让你把所有的积蓄掏出来，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萧三娘看着这些急了眼的‘动物们’，像是在看一群跳梁小丑，突然之间就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丑三娘，你笑什么？” “老娘笑你们几个畜牲不自量力，都他娘的不敢见人，还敢学人打劫，哈哈，不可笑吗？” “丑三娘，老子看你是找死……兄弟们，杀了这丑娘们。” 这一刻，萧三娘也动了，她早就在先前斗嘴时给自己使用了一张高级护身符。 接着，她并没有选择站在原地与这群劫匪比拼术法，而是抽刀就朝他们冲了上去。 叱！ 咚！ 锵！ …… 十息不到，地上躺了数具尸体。 他们死状都很凄惨，或被砍头，或被开膛破肚，或被拦腰折断，或…… 毫无疑问，这些伤口都是一刀所致。 此时远方观战之人，无不倒吸冷气。 萧三娘却并未在意他们，她的胸口也中了那个老虎人的一剑，至于其他人的攻击，不是被他施加在身上的护身符给挡了下来，就是被自身的防御罩给挡住了。 虽然萧三娘旧伤未愈，但杀这几个人，她其实可以不用中那一剑的，如果刚刚她不冒进的话。 这不是她没有战斗经验，而是她想要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 这样做的目的：一是她自身有旧伤，拖得越久状态就会下滑得越厉害；二是她想通过速战速决的方式，给暗中观望的人一个警告。 警告他们：她萧三娘，不是软柿子，敢对她出手，就要做好献出生命的代价。 接下来，萧三娘强忍着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那种痛苦。 咬着牙齿，借着蹲下来摸尸的机会，给自己的剑伤用了一张止血符，又赶紧服下一枚回气丹，她甚至来不及仔细清缴自己的战利品，还装出了一副并未受重伤的样子，朝着柏树胡同走去。 第26章 亲近 回到家的张重阳并不知道萧三娘在他之后遭遇了打劫。 不过现在就算有人告诉他这件事，他也并不会奇怪。 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就算保守估计，那头黑棕熊只给萧三娘带来了两颗中品灵石的利益。 按照中品灵石兑换下品灵石的比例是1:100 两颗中品灵石也就相当于两百颗下品灵石。 想当初，他张重阳身怀二十颗下品灵石就有人敢对他拦路打劫。 没道理对一个至少身怀两百颗下品灵石的女人视而不见？ 即便，这个女人的修为是炼气七层。 …… 张重阳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原先身上普通的衣服换成法袍。 在这六伏天，换上法袍给张重阳的第一直观感觉就是凉爽了许多。 “嘿，还真有避暑效果，不枉老子花了十颗灵石。” 新鲜感过去后，张重阳看着从旧衣袍的袖兜里掏出来的两颗下品灵石，揉了揉鼻子，感慨道： “哎，又没钱了呀！” 不过他这次好歹买了三百张符纸回来，足够他消耗一阵子了。 张重阳心想，自己再拿半个月的时间来学习轻身符，要是还学不会，那么剩下的符纸，他就老老实实的画止血符。 毕竟，生活还得继续。 这一晚，又浪费了十张符纸。 还好张重阳心里早有准备。 返回卧室，盘腿打坐，今晚他没有嗑药，就靠吸纳天地灵气来恢复灵力，花了一个多时辰。 之后他又继续修炼了一个多时辰到半夜，感觉到困意袭来，这才倒头睡去。 次日，张重阳的早饭是一碗灵米粥，搭配一大块昨天他从坊市回来就开始炖的魔狼肉。 昨天他吃晚饭时，这肉还有点生硬，比较塞牙。 但是今早上吃起来就很对味了。 张重阳没想到那只胆小如鼠的兔子今天竟然在他吃早饭时来到了他的脚边，用它那两颗红色琥珀盯着他。 张重阳与它对视一眼，发现这小家伙非常的小心翼翼，非常的紧张。 他这时要是吓它一下，估计十天半个月，这只兔子都不敢鼓起勇气做出今天这么大胆的尝试。 张重阳显然没有这种恶趣味，但他还是起了玩闹之心。 他撕下一块肉，用筷子递到兔子的嘴边。 见这小家伙用它那粉嘟嘟的鼻子先是闻了闻，然后就吃进了嘴里。 在张重阳的观念里，兔子应该是食草动物，吃肉就有点让他看不懂了。 难道说这异界的兔子跟他前世的兔子有什么不同？ 正疑惑间，他见到兔子还把那块肉吞了下去。 完了后抬头继续盯着他，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张重阳在这只兔子的瞳孔里，看到了打开了新天地的惊喜。 “你还吃肉？”张重阳看了看自己的碗里，肉都已经被他吃完了。 不过没关系，他锅里还有不少。 “早说嘛，我还以为你这家伙只吃素，所以这些天也只喂你灵米粥。” “吃肉好啊，吃肉才能长得肥肥胖胖的，等哪一天我想吃兔子肉了，就把你给炖了。” 其实，张重阳并没有想要吃这只兔子，也就是它今天难得亲近自己，他才想要和它开句玩笑。 起身，进屋，张重阳给他家这只野兔安排了一碗肉，怕它吃噎着，还给它特意加了半碗大补汤。 来到门口，倒进兔子的碗里，张重阳见兔子闻着香味就过来了。 见它吃得特别香，张重阳第一次撸到了这只兔子的毛，挺光滑的，跟撸猫的手感差不多。 “吃小兔子，看我这个主人对你多好。以后要多跟我亲近知道不？” “嘿，喜欢吃肉的小兔子，要不是我用神识多次探查过你，真怀疑你已经成精了。” 张重阳正对着兔子说着话，就听见门响了。 “张老头在家吗？” 是个女修的声音。 但肯定不是袁衣。 而且还有几分熟悉哩。 他第一时间没想到是谁，但还是起身朝院子门口走去，同时还应了对方一声： “谁啊？” 也就在这时，他的脚步一顿，反应了过来。 ‘不对，这娘们刚才好像是叫我张老头’ 这是，来者不善啊？ 张重阳赶紧转身，想要回屋去拿装备。 门外女人这时自爆了身份：“是我，萧三娘，来向张老头你买几张止血符。” 一听门外的女人是那个萧三娘……不对，是那个不积嘴德的丑娘们，张重阳回屋的脚步旋即又停了下来。 他再次转身，走向门口，伸手把院门打开，门边出现的那张脸，果然还是……很丑。 幸好，他已经吃完早饭了……张重阳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萧三娘，你可是稀客啊，吃过早饭了吗？” 张重阳下意识的问完这句话后，恨不得可以收回来。 萧三娘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跟她打招呼的第一句话是问她‘吃过早饭了吗’，所以她愣了一下，有一说一的回复道： “没有！” 听到这么直率的回答，张重阳也是一怔。 他心里欲哭无泪道：你可真诚实！ 这种时候，按照种花家的礼仪，张重阳也只能说道： “哈哈，没有好啊，昨天下午我炖了一锅妖兽肉，今早上吃味道刚刚好，萧三娘快进来尝尝？” “不用了，老娘……咳咳，我来找张老头是想和你买几张止血符，你把符给我，我付完钱马上就走，咳咳。” ‘不用最好’ 其实张重阳一开始就觉得眼前的萧三娘有些虚弱，加上她来找自己购买止血符，不难猜到她身上应该有比较严重的外伤。 但他也不敢用神识去试探虚实。 这会儿见她咳嗽，倒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看来昨天她从坊市回来，应该是遭遇了一场恶战。 “三娘，不瞒你说，我现在手里连一张止血符都没有。要不这样，你如果着急的话，我可以现在画给你。” 萧三娘露出怀疑的眼神：“现画？张老头，你一次能制几张止血符？” 这话张重阳可就不爱听了。 他一甩小脾气，直接转身就往屋里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道： “等着，保管不会让你空手而归。” 门口，萧三娘打量着张重阳的背影，似乎挺拔了许多，也精神了不少。 她心想，这么能蹦跶，看来还能再多活几年。 萧三娘知道张重阳制符肯定需要一段时间，她在离开和留下之间犹豫了一息的时间，然后做出了留下来的选择。 她走进院子，一眼就被那只撅着屁股，一心享受美食，两耳不闻身后动静的野兔吸引了过去。 “喂野兔吃肉？” 很快，萧三娘也注意到了兔子碗里的是肉。 “难道这是一只兔精？” 可是萧三娘用神识扫了一下，得出结论：这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野兔。 那就更奇怪了。 不过好奇归好奇，她也不可能直接问这只野兔：作为普普通通的野兔，你为什么就那么特殊，喜欢吃肉呢？ 像她，作为一名伤者，就很有伤者的觉悟： 只见萧三娘非常自觉地坐到了柏树下的石凳上，闭上眼睛，开始调息起了伤势…… 第27章 小花 这次运气不错，画十张止血符，竟成功了九张。 但张重阳可不会拿这事在萧三娘面前显摆，就为了打脸她刚才看轻了自己。 他抽出五张，揣进怀里，拿着四张止血符走了出来。 正在柏树下调息的萧三娘在张重阳从屋子里出来的前一秒，就已经结束运功，睁开了眸子。 正如张重阳刚才在制符的成功率上会藏一手一样，她也不可能对张重阳没有一丝防备。 “担心你着急要，所以先炼制了四张。” 张重阳把四张止血符递到萧三娘面前，竟意外的捕捉到她的眼睛里飞快的闪过一抹惊讶。 他心里暗喜的同时，也不禁感慨这双桃花眼还挺好看的。 就是可惜，长在了一张很丑的脸上。 “谢谢！”萧三娘接过四张止血符，同时把报酬丢给了面前这个让她感觉越来越神秘的张老头。 但她此时可没兴趣去窥探这老头的秘密，转身便朝门口走去，把她最好看的一面展现在某人眼前。 这时张重阳也没兴趣去欣赏什么风景。 毕竟再好看的屁股……咳咳，再好看的风景隔着一层衣服看久了也就那么回事。 他猜到了萧三娘应该是着急回去使用止血符给自己疗伤，也不好挽留，不过在她的背影即将消失在门口时，张重阳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那两颗下品灵石和一颗回气丹，还是补充了一句： “如果你还需要止血符的话，可以明天再来取。” 萧三娘头也不回的扬了扬手，张重阳也猜不准她的这个手势明天到底是会来还是不来…… 他插上门栓，原本这个时间点应该养生的张重阳径直朝屋子里走去。 刚才，他赌气之下，一口气连画十张止血符，几乎将他体内的灵力榨干。 适才萧三娘估计也是看到了他的虚弱，所以在支付了四张止血符作为报酬的前提下，才送了他一颗回气丹。 诚然，他获得了好处，但如果再给他机会重来一次，张重阳宁可不占这个便宜。 ‘看来我还是不够谨慎，下次绝对不能在外人面前，把自己弄得这么虚弱……’ 张重阳没有吝啬那一枚回气丹，直接用来恢复了灵力。 次日，萧三娘果然没来。 张重阳倒也没有多失望，毕竟他一开始也没想赚这丑娘们的钱，至于对她本人，那就更加没有什么想法了。 不过今天下午，张重阳发现他那只兔子不再像以前那么活泼，趴在柏树下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就连喂它吃肉它都没有了食欲。 可惜，不懂兽医的张重阳，对此也是束手无策。 拖到第二日，张重阳明显发现兔子的肚子大了起来。 如果不是清楚自家兔子的情况，张重阳第一眼也许还会真的以为这只兔子怀孕了。 他停下修炼，走到兔子身边蹲下来，将神识探入到兔子的肚子里。 终于，他找到了病症。 原来，是这只兔子前两天吃的肉，积累在它的肠胃里，消化不了，给堵住了。 “呵呵，原来是口不择食导致的，还以为你这只异界的兔子有什么不同呢，还不是跟我种花家的兔子一个品种。” 张重阳并没有坐视这只兔子死亡，他将灵气输入其体内，帮助它疏通身体里消化不了的肉。 这要是放在前世，想要救这只兔子，怎么着也得给它动个开膛破肚的手术。 “原来还是一只小母兔。” 张重阳把兔子的病症解决了以后，摸着它尾巴上的毛道： “给你起个名字。” “叫小花怎么样？” 她见兔子抬头看了自己一眼，继续道： “你也觉得这个名字不错是？” 作为这个世界上第一只种花家养的兔子，张重阳感觉叫它小花是没有问题的。 “好了，知道你现在大病初愈，需要休息，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张重阳最后摸了摸小花的头，然后站起继续修炼去了。 转眼间，这个月又到了月底。 时隔多日，张重阳没想到今日袁衣会登门。 她今天穿的不是那一身大红宫裙，而是一件淡青色的法袍。 张重阳见她手里拎了不少东西，疑惑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袁衣笑道：“张道友，我要搬家了，这些东西带不了了，扔了又可惜，就拿来送你嘛。” “你要搬家？搬去哪？”张重阳问完这个问题之后，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了那日在坊市里，他看到袁衣和一个男修坐在茶楼里喝茶的记忆。 “搬去城北的柳树胡同！” 袁衣说到这，顿了一下，看向张重阳，很认真道：“我找到道侣了。” 张重阳心里已经猜到了，但他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吃惊道：“是吗？那恭喜袁道友了。” 袁衣的情绪在这一刻像是变得有些多愁善感起来，下一秒，她竟主动上前抱住了张重阳。 这一抱多少让张重阳有些措手不及。 “张老头，其实那天你要是不装疯卖傻，我就真的嫁给你了。” 这话该怎么接？ 给张重阳整不会了啊。 “他叫什么？” 气氛太尴尬了，他脑子一抽就问了出来。 果然，袁衣松开……不对，应该用推开了他比较贴切。 张重阳甚至还清晰的听到一声从鼻腔里发出来的冷哼。 但是过了一会儿，他还是从袁衣的嘴里听到了她道侣的名字：“程鹏。” “他的修为比你高。” “嗯……” “他才四十岁。。” “……嗯。” “他长得比你英俊。” “……嗯？不是，这一点我不同意。” “好了，我要走了，也许以后咱两都不会再见了。” “我送送你？” “不用，他在我家，我不想你们见面。” “就这么害怕暴露你现在的道侣长得还没我一个老爷子英俊吗？” “不是，我怕你后悔，揭我的老底。” “呵呵！” “好了，你不用送，我真的走了。” “行，你走……等等，你今天搬来的这些东西，要不要我折算成灵石给你？” “算了，也值不了多少钱，不过你要是不当我是你朋友的话，也可以那么做。” “你快走，真的，别让你道侣担心了。” “好……” 走到院子里的袁衣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张重阳，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我该对你说啥呢？’ “祝你幸福！” “……谢谢！” 身后，张重阳看着袁衣离去的背影，目光从聚焦到涣散，再从涣散到聚焦。 而他视线里，早已经没有了那一袭红衣……哦，今天她穿了一件青色的法袍。 第28章 计划 “哈哈哈，第一张轻身符，成。” 经过了二十多天，浪费了两百多张符纸，这轻身符，可算是让张重阳给学会了。 到了这一步，也许对其他人来说，距离用它来赚钱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但是对于有属性面板的张重阳来讲，这段路可以被他无限缩短。 ‘打开属性面板’ 【姓名：张重阳】 【寿命：100\/103】 【境界： 炼气五层：38\/100 炼膜：29\/100】 【功法：长春功熟练：101\/200】 【技能： 制符： 止血符小成：69\/400 祛毒符熟练：102\/200 清洁符熟练：189\/200 辟邪符入门：97\/100 静心符入门：15\/100 轻身符入门：1\/100 拳法： 太极拳熟练：72\/200 剑法： 拔剑术大成：61\/800】 【神通： 剑意入门：62\/100】 既然到了月底，张重阳还是总结一下这个月的收获： 一、寿命涨了一年。 二、炼气修为涨了13点，虽然有回气丹的帮助，但修炼出一个点的周期很明显在缩短。 如果继续有回气丹的帮助，他觉得下个月提升‘16’点应该没问题。 这样一来，再有四五个月的时间，那他的炼气修为岂不是可以突破到六层了？ 哈哈哈，筑基在即…… 三、炼体进入到第二个境界炼膜以后，张重阳就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在与日俱增。 特别是肌肉，他一个百岁老爷子，都把八块腹肌练出来了你敢信？ 想他前世，二十岁的壮小伙还从来没有摸过自己的腹肌呢。 哎，曾经打两套太极拳就会感觉骨头散架的日子是一去不复返咯~ 四、止血符、祛毒符、清洁符、辟邪符这个月倒是没有特别的提升，但是他从‘0’到‘1’，学会了静心符和轻身符。 特别是为了学习轻身符，这一路走来都是泪啊…… 五、拔剑术不愧是最容易刷‘经验值’的普通武技，上个月还是‘小成’，这个月就已经‘大成’了。 张重阳并不知道，一本修炼到大成的剑法，即便是普通武技，其光芒和威力，也足以盖过不少有传承的秘法。 更何况，张重阳在修炼拔剑术的同时，还能带动剑意的增长； 这是即便有传承的剑技秘法也做不到的。 毕竟， 剑意，有形无实，意随心动。 它是剑客心中追求的一种至高的境界。 作为一种境界，它没有固定的修炼心法。 它的下限可以很低，就算是毫无修为的普通人也可以领悟。 同时，它的下限又很高，一些炼气士就算修炼一辈子，也触摸不到它。 既然这么多人追求，它当然不可能是一种鸡肋，事实上，它很强大。 并且，上限很高，甚至传说在‘意’之上，还有更高的境界。 领悟了‘意’的人，相当于比同阶修士凭空高了一个小境界，所以当属于天才的特权，越阶战斗在他们身上发生时，也就不足为奇。 …… 次日。 又到了交租的日子。 张重阳提前准备了两颗下品灵石，也提早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给收租的刘彪再添一笔。 要不是他的身体年纪受限，他其实也想学某个姓萧的喊出那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哎，到底还是慢慢的接受了自己是个百岁老人的事实。 咚~ 人来了。 张重阳打开门的那一瞬间，老脸上立马带上笑容。 “刘管事，这是这个月的租金，你收好。” 刘彪接过那两颗下品灵石，掂了掂揣进怀里，笑道：“呵呵，张老头，现在你交租真是越来越积极了啊。” “呵呵，这不是为了配合刘管事的工作嘛。” “不错。”刘彪点点头，同时伸出手，准备在张重阳的肩膀上拍拍。 虽不知这是刘彪的试探还是表示‘赞赏’的下意识动作。 都被张重阳先一步给躲开了。 这就使得刘彪的手拍了个寂寞。 一瞬间，这位给长春门收租的刘管事的脸，有些冷了下来。 “呵呵，不错，反应挺快啊……” “刘管事，这都是下意识动作。再说我一把老骨头，弱不禁风的，哪里受得了你这么一拍不是。” 张重阳此时虽然还带着笑脸，心里却隐隐有杀机浮现。 他想起了一句话：‘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或许是他这几个月的忍让，让这位刘管事觉得他好欺负，所以一次次的越过了他的红线。 要知道，在修士之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除非是真的信任之人，否则冒然接触对方身体，那可是大不敬。 但显然，刘彪对于自己刚才的冒犯并不当回事，因为他本来就是想要试探这个精气神都越来越好的老头。 他心里怀疑张重阳是不是已经突破了炼气六层。 虽然没有试探成功，但张重阳拥有躲开他的反应，差不多也算是论证了他的猜测。 ‘倒是好会隐忍啊！’刘彪心里冷笑。 很快，他就发现了张重阳身上穿的衣服…… “哟，没发现这是换了一件新的法袍啊，张老头你最近发财了吗？” “呵呵，刘管事真会开玩笑，我一个天天待在家里晒太阳的小老头，还能去哪发财？除非财从天上掉下来还差不多。” 说着，张重阳扯了扯自己身上穿的法袍，继续道：“这件法袍，还是我掏光了积蓄买的，哎，后悔啊，年轻时候舍不得穿，现在老了，估计也穿不了几年喽。” “刘管事要是喜欢，等我百年以后，我把它送你如何？反正我一个老头子孑然一身，无儿也无女。” “你……”刘彪自然听出了张重阳这话里对他的嘲讽，他压下怒火，沉声道： “不用了，死人穿的衣服，我怕沾了晦气，不过张老头你放心，哪一天你要是不小心出门发生什么意外真的死了，我会亲自烧给你的。” 说完，刘彪转身，眼中充满杀机，但他是不可能现在动手的，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看着刘彪远去的背影，张重阳目光微眯，同样有一抹杀意弥漫，同时按在剑柄上的手缓缓松开。 他自然听得出来，刘彪说的最后一句话，算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们，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 但这事怪不得他，明明他已经很隐忍了，奈何对方一步步践踏他的红线。 是，他是想要猥琐发育； 但这不代表敌人将脚踩到了他的脸上，他还得夹着尾巴去舔对方的鞋底。 合上门，张重阳一步步走到柏树下坐了下来。 小花跑过来蹭着他的裤腿，张重阳低头将这只兔子抱在怀里，抚着它的毛，喃喃自语道： “刘彪，其实我这人很怕麻烦的你知道吗？” “我那么配合你的工作，你却当我是个傻比？呵呵。” “现在好了，你送了我一个不得不杀你的理由……” “滋滋~” 张重阳低头看了一眼怀里‘乖顺’的小花，及时的收敛了身上的杀意，继续顺着它的毛道： “小花，你也知道我是一个怕麻烦的人对不对？” “虽说长春门像刘彪这种负责收租的管事一抓一大把，甚至长春门都未必承认他们是‘自己人’，但真要当众杀了他，肯定还是会给自己招来一系列的麻烦……” “而我又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所以这事得……详细的计划一下。” 就算是筹划杀人计划，张重阳还是把自身安全放在第一位。 所以，他计划的第一步是：搬家！ 他不想把自己的安危，系于刘彪会遵守长春门的规则之下。 虽然，就算与刘彪正面一战，他也未必会输。 因为据他所知，这位柏树胡同的收租人，修为是炼气六层。 另外就是，搬家只是权宜之计，只要他的计划成功，他肯定还会搬回来的，不然反倒招惹嫌疑……所以，他这次搬家要带走的东西不用太多。 计划的第二步：调查！ 种花家自古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需要确认刘彪的真实修为，调查他家的住址、人际关系、生活习惯……反正越详细越好。 计划的第三步：动手！ 其实这一步不可能有完整的计划，因为在他进行第二步‘调查’的时候，谁知道会不会出现意外？ 或许杀人契机随时会出现。 如果非要给这一步强行施加一个步骤的话，那就是：见机行事。 计划的第四步：收尾！ 到了这一步，会有两个结果。 第一个结果，他成功完成刺杀，并且功成身退，他会搬回这里来，继续他原来的生活。 第二个结果，也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结果，那就是任务失败。 暂时，张重阳不想去考虑这个结果，因为，他觉得以自己的性格，在决定动手之前，心里肯定已经有了决胜的把握，不然，他宁可取消自己的行动。 大不了，他在外面躲一阵嘛。 俗话说得好，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在前世，张重阳多少还有点拖延症，不过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反而变成了一个自律的行动派。 好比现在，他心里有了大致的杀人计划以后，决定尽快搬走，最好就今天…… “白天不行，容易暴露。” “今晚？” 张重阳还是摇了摇头。 突然之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自己曾经看过的一部军旅题材的电视剧来。 里面有那么一句话：人的精神，在即将天亮的时候，是最困的。 他想，用在这里，同样适用。 所以，张重阳决定：明早……天不亮的时候，搬家。 在这段时间，张重阳想想，自己得做些什么准备呢？ ‘唧唧’ 张重阳低下头，看着自家这只兔子，道： “对，差点忘了，还有你这个拖油瓶。” 在这个计划期间，他是不可能把宠物带在身上的。 毕竟他不是出去旅游，带上一只宠物，就有点儿戏了。 把兔子留在家里，时间长了没人照顾，这只兔子多半也会饿死，所以……也不能把它单独留在家里。 杀了舍不得，放了也舍不得。 张重阳综合考虑之下，决定把这只兔子，送去隔壁邻居罗道友家中借住一段时间。 说起来，这只兔子还是人家送给自己的呢。 “小花，看来你得离开我一段时间了，不过你放心，很快我就会把你接回来的。” 说完，张重阳抱起兔子朝屋子里走去。 出来时，他的手里多了一块抛开冰重，约么十斤左右的妖兽肉。 这是他上个月去坊市，采购的三十斤魔狼肉还剩下的最后十斤。 明早搬家时，吃这方面他只会带上灵米，所以这块肉，与其留在家里，还不如拿去送个人情。 他一手抱着兔子，一手领着一个装了妖兽肉的袋子，出门没走几步就来到了隔壁的门口。 当当当~ 当当当~ 敲了两次都没人回应，张重阳心想，这家人不会都出城伐木去了？ 就在他准备返回，等晚点再来时，他听到里面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又很密集，像是一个小孩正朝着门口跑来。 “请问门外是谁敲门？” 果然，是一个稚童的声音。 而且还很有礼貌。 张重阳正声道：“小朋友你好，我是住在你家隔壁的，找你家大人有些事，能否麻烦你通报一下？” “我爹娘暂时不在家……” “那好。小朋友，待你家大人回来时，劳烦来我家门口通知一……” 张重阳话未嘱托完，就见到面前紧闭的院门缓缓打开来。 接着，一个身高不足三尺，脸蛋红润，额头饱满，目光清澈，脸型与那日登门的罗诚道友有几分相似，整体透露着几分灵气的男童出现在门边。 他仰着头，在张重阳打量他时，很明显他也在打量眼前这个早就好奇，但从未见过的老修士。 “前辈爷爷，您找我家爹娘有事吗？要不您先进来坐坐。” 虽然娘亲早就叮嘱过，他一个人在家时，不要随便让陌生人进屋，以免遇到坏人。 但他感觉这位老爷爷应该不是坏人。 一部分原因是他看到了张重阳怀里抱着的那只兔子。 这只兔子他认得，是半个月以前，他爹娘外出伐木时，带回家里来的。 他还知道，他家刚搬来这里，他爹就将这只兔子当做拜访礼，送给了他家隔壁的一个老前辈。 他曾一度以为这只兔子已经被这位老前辈给吃了呢，没想到居然还活着。 张重阳看着眼前这个叫自己‘爷爷’的小子，晃了晃神，原本准备等他大人回来再来拜访的心思，突然之间改变了下来。 “好，那我就打扰了。” “前辈爷爷请进。” 罗小凡邀请张重阳进屋，并非是和他客套。 事实上，他这个年纪，还没有那么圆滑。 这是张重阳第二次走进这间院子。 记得上次来时，还是上次。 那时陈芳的父亲陈勇刚死，他来吊唁。 他清晰地记得，自己回去后，还被陈勇的‘鬼魂’给缠上了。 转眼间，就过去了两个月，他却觉得仿佛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哎~ 一路走进前堂，景还是那个景，就是换了主人。 莫说再过几年了，就是现在，还有几人记得，这间院子里，它曾经住着一对姓陈的父女呢？ 第29章 穷图 “你叫什么名字？” 张重阳看向小孩问道，同时他也有些奇怪，奇怪为什么这个小孩的身上没有一丝灵力的波动。 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对方的修为比他高，要么对方并未接触修炼，完全还是个普通人。 相较于前者，他更加愿意接受后者。 “前辈爷爷，我叫罗小凡。” 张重阳点点头，在心里记下了这个名字。 接着还是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你还没修行吗？” “爹说，我没有灵根，无法修行。” 小孩的回答让张重阳喝茶的动作一僵，是了，没有灵根的普通人是无法修行的。 他刚才倒不是忘记了这种可能，只是据‘他’所知，修士诞生的后代，就算灵根再次，也会诞生杂灵根； 像眼前的小孩，直接没有灵根，倒是也挺少见的。 但旋即，张重阳又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再次看向小孩，求证道： “你的母亲也不能修行？” “嗯~”罗小凡微微点了点头，张重阳注意到他的手不停地揪着衣角，也意识到自己的这个问题有些冒犯了。 便转移话题和他聊起了别的。 小孩很真诚…… 张重阳发现自己是喜欢和他聊天的，也许是因为和他聊天时，他会卸下内心的那层保护壳。 反正总不能是基因里老人和小孩之间的‘隔代亲’，何况，他们之间又没有血脉联系。 心里装着事，张重阳就没有在罗府久留，他把来意告诉小孩，把有些黏人的小花亲自交到罗小凡的怀里，然后起身告辞。 回到家，他正准备关门，便看到对面那栋院子的门上挂着无人居住的牌子。 倏然间，他关门的动作停了一下。 像是想到了什么，喃喃道：“要不要和刘彪来个灯下黑呢？” 他反复在心里计算着风险，最终，还是觉得偷偷住在对面很不保险。 毕竟，他的计划也许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实现的，要是拖久了，他肯定需要生活，需要修行。 而生活造成的烟火气息，以及修行弄出来的动静，迟早会将他暴露。 要是让刘彪知道他并没有真正的搬走，而是躲在了他下辖的一栋院子里，打草惊蛇不说，也会怀疑他的目的。 真要走到那一步，就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了。 此时距离天黑还早，张重阳觉得想太多也没用，与其苦等天黑，不如用来提升实力。 毕竟多一分实力，在未来面对意外和敌人时，他就多一分胜算。 黄昏时，隔壁的罗诚道友带着妻儿过来感谢了他一番……因为那块妖兽肉。 张重阳第一次见到罗诚的妻子，虽是个普通的妇人，与他也没有过多的交流，却给人一种睿智的感觉。 张重阳有些心情不佳，他们也识趣，没待一会儿就离开了。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当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吃过晚饭的张重阳坐在柏树下，面前的石桌上放着一把剑……他微微抬头，一轮孤月悬挂在头顶。 今夜月明星稀，有云，有风，风吹得柏树的叶子沙沙作响。 但是盖不住耳畔传来的虫鸣鸟叫之声。 它们像是在开一场属于大自然的音乐会。 张重阳发现，自己此时的心境居然完全的放空了下来。 他就是像是今晚这场音乐会的忠实听众一样，融入了此情此景。 听着它从平缓到激昂，再从激昂到高亢……到这时，也许那些‘大音乐家们’都累了，于是整个音乐会的旋律开始低沉了下来。 随着音乐声越来越小，张重阳也从忠实听众的状态下脱离了出来。 然后他惊喜的发现，听了这场音乐会后，自己的心灵像是得到了洗涤，压在他心头的精神负担，也像是得到了净化。 他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赞美大自然的馈赠！” 张重阳站起来，将右手置于胸口，做了一个‘感激’的手势。 接着，他走进屋里，其实他一点困意都没有，甚至想到刘彪离开时流露出来的杀意，可能他今晚上都不可能睡得着……所以他是进来盘腿打坐的。 当心有羁绊，又无事可做，夜就会很漫长。 张重阳显然不想在外面坐上一夜。 只是他盘腿坐下来后，却又迟迟无法入定。 即便是他给自己施加了一张静心符，强行入定后，修炼不到一个小周天，心思就会抛瞄，不得不中断修炼。 床上，张重阳眉头紧皱，他觉得自己出现这种状况很不正常。 他又不由得联想起到了上次从陈家吊唁回来的那一天，心里好像也是这般的浮躁。 ‘难道我又被邪祟给缠上了？’张重阳摸了摸怀里的辟邪符，并未感觉到发热征兆。 说明真正让他心神不宁的另有原因。 张重阳也只能猜到跟刘彪有关。 猛地，他想到了一种可能：‘这孙子不会今晚上就打算杀上门来？’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站在刘彪的立场，要么不出手，要么就先下手为强。 如果是后者的话，为了防止夜长梦多，他应该会将动手时间选择在……今晚上。 轰！ 想通这一点后，张重阳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像是有一道惊雷乍现。 将他的思绪‘炸’得如一团麻花，他缓了好几秒才彻底回过神来。 很显然，这时他已经坐不住了。 精神也高度紧张，外面任何一点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的条件反射。 他清楚自己现在像是成为了一只惊弓之鸟，变得异常敏感，感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但这种状态不是他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不行，我不能以这种状态应敌，必须马上离开。’ 事实上，当张重阳觉得刘彪今晚可能会杀上门时，他是想过推翻自己心里原先的那个杀人计划，直接守株待兔，以逸待劳。 但他心态不行，人还没到，自己先怯了，就算真的把敌人等来了，他又能发挥出多少实力来？ 生死攸关之大事，来不得半点马虎，张重阳综合考虑之下，决定： 走为上计！ 当他做出了这个决定以后，半刻也不敢耽搁。 背上早就打包好的包袱，合上门窗，走向院门，不过就在他准备伸手拉开面前这两扇门的刹那间，他的动作立马停了下来。 这时他的脑海里飞速闪过一个念头：‘假如刘彪今晚上要对我动手，那他现在有可能会在外面监视着我的院子。’ 即便这个可能性不大，张重阳依然不愿意以身试险。 他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那颗柏树方向。 五十年份的柏树，哪怕熬，也熬成了一颗参天大树，现在还是夏天，这柏树枝繁叶茂，一面墙头都在它的笼罩之下，很适合掩护他翻墙而出。 下一刻，张重阳出现在柏树上，他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先是仔细的观察了一遍外面的环境。 当确保安全后，他整个身子化作一道黑夜下的幽灵，越过墙头，仅仅一个呼吸间，就窜到了对面的墙角下，融入了一块月光都照不到的阴影之中。 张重阳转过身，轻轻呼出一口气的同时，也在悄悄的观察四周。 他这一观察，就是半个时辰。 “还好，看来刘彪那孙子应该不在附近。” 这时，张重阳抬头看了一眼月亮的位置，正好挂在头顶。 意味着现在差不多是子夜。 虽然这里的夜生活不如前世丰富，但一般的黑夜行动也就差不多是这个时间点，所以在外行走并不安全。 张重阳可不想自己走着走着，突然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一个黑衣人。 而贼也是需要休息的，再晚一点，等到在黑暗与黎明交际的时候，他们也该下班了。 那时，也是最安全的。 张重阳回头看了看自己倚靠着站了半个时辰的这面墙，他可以确定里面没人。 因为这间院子的主人袁衣前些天刚搬走，下午时他还看到院门上挂着无人居住的牌子。 张重阳准备进去养一养精神，毕竟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呢。 就在他准备翻墙进入的前一秒，张重阳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迅速缩回身子，遮掩了身上的所有气息。 在他的视线中，一袭矫健的黑影快速靠近他家的院门。 就在张重阳以为他会直接越墙而入的刹那间，那道黑影也不知是不是感知到了什么，竟停下脚步，回头望来。 尽管此时张重阳的身子已经退到阴影里，并且和黑色融为了一体，但他却不敢说那人肯定发现不了自己。 因为，这是修仙者的世界，强大的修士，感知何其灵敏，也许隔着很远的距离，你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就会被他洞察，何况现在张重阳距离那道黑影也才隔着十多米远而已。 就在张重阳都以为自己已经暴露的时候，那人又将目光扫向了其他地方。 他像是确定了这附近没有第二个人，下一秒，直接一跃，轻轻松松的翻进了他家的院子。 张重阳不确定那黑影是刘彪本人，还是授他之意找来的杀手，但可以肯定一点，这人一定是冲着取他性命而来。 “好果断，好狠心！” 虽然他已经提前预料到刘彪对自己动了杀心，也猜到他今晚可能会上门动手，但这件事没有真实发生之前，都只是他的猜测。 现在这个猜测得到证实，让张重阳彻底的认识到：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残酷，这就是修士间的生存法则。 杀人理由可能是因为一句话，一个眼神，甚至都不需要理由。 还好他谨慎，先一步离开了，要是晚一步，也许他现在已经和敌人交上手。 张重阳并不清楚敌人的实力怎么样，他确实拥有让自己越阶杀敌的底牌，但是他没有决胜的把握，更关键的是，他没有必胜的决心。 后者，是他今晚不愿意与敌人正面一战的原因。 过了不到十息时间，张重阳看到那黑影从里面打开他家院门，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站在门口复打量了一眼四周，确保没有第二人之后，他摘下了脸上的面罩，露出来的面孔，赫然正是刘彪。 只见他对着前方轻啐了一口，没好气的骂道：“死老头，这次算你跑得快~” 此时隐藏在对面墙角里的某个收敛了全部气息的人心想：‘嗯，还好快了一步。’ 过了半响，他又听见刘彪骂了一句：“他娘的，早就听说过人老成精，今晚老子算是长见识了。” 这骂声在张重阳的耳朵里越来越远，他猜测刘彪应该是回去了。 张重阳并不担心刘彪回去以后会发动关系在全城搜索他。 一来他没有那个本事； 二来在他心里，从今晚过后，自己应该立了一个贪生怕死、遇事不决马上开溜的人设。 像他这样一个百岁高龄的老头背上这般人设，最应该做的是躲起来颐养天年，而不是行报复之事。 三来在刘彪心里，可能确实还是没把张重阳太当回事，就拿今晚这场刺杀来说。 他要是觉得张重阳是一个有危险的对手，适才也不至于就这样冒然的直接闯了进去。 于张重阳而言，经过这件事以后，他彻底把自己隐藏在了黑暗之中。 加上敌人对他的轻视，可以说，他的计划到此已经成功了三分之一。 而他接下来，只需要把自己变成一条毒蛇，找准最佳的机会，给敌人来个一击致命…… 也许这个形容显得张重阳更像是一个反派，但谁又在乎呢？ 反正张重阳不在乎，因为站在刘彪的视角看来，他不就是一个反派吗？ 在刘彪的声音消失了一个时辰以后，张重阳的身影才缓缓从阴影里探出一双眼睛出来。 尽管他很好奇刘彪在闯进自家的十息时间里，究竟干了些什么，但他更加清楚，现在绝对不是去满足好奇的时候。 谁知道那孙子现在是不是也躲在暗中，跟他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游戏呢？ 人心难测，事事凶险，张重阳觉得，自己想要活得久，那就永远不要小瞧了你的敌人。 他再次看了一眼头顶的月亮，差不多快到寅时，再有一个时辰的话，估计天也快亮了。 经过这段插曲，张重阳也没什么心情再去这间无主的院子里养精蓄锐。 他又和时间熬了半个时辰，听着一些养了鸡的院子里传来打鸣的声音。 他揉了揉微微发酸的眼睛，蹑手蹑脚的从墙角里走了出来。 虽然张重阳不认为刘彪会可怕到在胡同口拦截他，但他还是把这份潜在的危险扼杀在了摇篮里。 解决办法就是：绕一绕，不就是多走几步路吗？ 第30章 推手 柏树胡同，马三爷家。 今日有贵客临门，马三爷特意让家中奴仆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宴。 如果张重阳在这，就会认出来，马三爷今日宴请之人，正是刘彪。 “来，刘老弟，哥哥我先敬你一杯。” “哈哈，好，三爷，请。” 两人举起杯，一饮而尽。 当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他们都喝得微醺了，这时，马三爷一个手势，让屋子里倒酒的自家小妾退了出去。 他们也从之前客套的酒桌话，转换到了一些比较私密的话题。 “老弟，那张老头是个什么情况？年前我见过他，当时就感觉这个老东西就已经快不行了。” “上次他站出来给陈家那个小妓女出头，我看着挺精神的，但那时还只当是回光返照，可前些天听你说，他还越活越年轻了？” “这么大年纪，早已经天人五衰，不可能还会有所突破？” 刘彪附和道：“我也是那天听了三爷的话，感觉奇怪，所以前天收租时，想要出手试探他一下。” “怎样？” “呵呵~” 刘彪冷笑一声，像是想到了某些不好的回忆，又继续道： “谁曾想，这老东西反应还挺快，居然躲开了我的试探。” “哦？然后呢？”马三爷来了兴趣，他不相信眼前这位的脾气就会这样算了。 ‘然后这老东西居然敢嘲讽我……’ 当然了，这种丢面子的话刘彪在心里说说也就是了，他可不会拿出来让马三爷笑话。 “当时毕竟是白天，人多嘴杂的，我也不可能对他怎样……” 马三爷正襟危坐，很明显兴趣更浓了：“老弟的意思是当晚你就上门去找他了？” “是啊。” 刘彪点点头，想到前晚自己扑了个空，至今郁闷的同时，也不由得再次叹了一口气。 “哎~” “我是真没想到，那老东西竟然这么警觉，他猜到了我晚上会去找他，等我登门时，他已经提前跑路了。” 呃…… 马三爷没想到这个故事的结局是这样子的。 跑路？ 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骨气呢？被狗吃了呀？ 还有，他那天站出来顶撞自己的一身正气哪去了？ 马三爷有些怀疑的看向面前的刘彪，心想你这孙子不会是真醉了，编故事寻我开心？ …… 锦绣胡同，第一百三十七号院子。 也就是张重阳现在住的房子。 一周前，他从柏树胡同出来，因为柏树胡同位于城南，所以他径直来了城北。 想着刘彪的触手，怎么也不可能伸那么远。 然后他在城北各个胡同里逛了一圈，相中了锦绣胡同的环境，便挑了一个门框上挂着招租的院子，找到这个胡同的收租人补交了这个月的租金：两颗下品灵石，然后住了进来。 虽然他在柏树胡同这几个月的租金也是两颗下品灵石，但事实上，那边的真正租金是每月一颗下品灵石，他要交两颗，完全是受了刘彪敲诈勒索。 起因还是上上上个月他站出来替陈家父女出头，得罪了马三爷。 之后马三爷虽然没有直接找他麻烦，但伙同刘彪给了他一个警告。 这些天张重阳冷静下来之后，仔细反思过那天与刘彪起冲突的经过。 他越想越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首先，他很配合交租，尽管心里不服，行动上呈现出来的却很‘老实’。 除非刘彪有读心术，不然他没有理由说翻脸就跟自己翻脸。 其次，刘彪当上柏树胡同多少年的收租人，张重阳就在他手里交了多少年的租金。 要说他看张重阳是软柿子，就想彻底的拿捏他，也不用等到现在。 综上， 张重阳觉得那天刘彪对他抱有恶意的试探，现在回想起来，显然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 甚至大胆猜测，这背后说不定依然存在马三爷的影子。 也许，姓马的对自己的气还没消呢？而他这两个月来比较谨慎，除了去坊市采购紧俏的生活物质以及修炼资源以外，基本上不出门。 也就没给马三爷碰到他出了那口恶气的准备。 至于真相到底是什么？ 对于现在的张重阳来说，说它重要也重要，说它不重要也不重要。 因为无论是刘彪，还是马三爷，都是张重阳的敌人就对了。 说是不死不休或许有些言重了，但是这两人不死，张重阳只要还在平符镇一天，他就不可能不提防他们。 哎，四个月以前，他还是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普罗大众； 平常连杀只鸡……好，换一个，这个他真杀过； 连杀条鱼……咳咳，再换一个； 连杀头猪，对，这个就对了。 他前世连杀头可爱的小猪猪都怕得瑟瑟发抖的人，来到这个世界才短短四个月，不光身上背了一条人命，现在他还在谋划着杀人计划。 虽然是被迫无奈，但也足以说明，想要保留一些自己的是非观，也就是底线的前提下，在这个世界生存下来，究竟有多么不容易，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 张重阳觉得，但凡他像是爽文里的主角一样冲动一点，换来的后果就是： 主角光环buff加成还在，那么现在他应该不是在逃跑就是在被追杀的路上，主角光环buff加成耗尽，呵呵，那他现在可以点一首‘凉凉’送给自己了。 张重阳不知道自己身上有没有buff加成，他姑且把跑路的那晚出现在他身上的‘心神不宁’当做是自己的一种‘光环’。 关键这种buff还不好试验，得经历过多次危险并且活下来才敢去总结它。 摇摇头，张重阳收回思绪，自从来到这边，他身上的积蓄就已经花光了。 好在当初收拾包袱的时候，他把家里制符的墨宝以及那剩下的一百三十多张符纸都带了出来。 可以说，他其他的东西都可以忘记带，唯独这吃饭的家伙事，是绝对不能忘记的。 大概是经历过那晚的事情，虽然并未给张重阳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还是给他，包括精神层面以及生活上，都带来了不少的压力…… 如今，他已经不再满足于自己之前的修炼进度，特别是炼气方面。 这一周里，他和以前明显的改变就是压缩了自己的休息时间，更多的投入到修行上面。 关于在修行时间的分配上，他也做了一些调整，之前他是练剑＞打坐＞养生：炼体＞制符。 而现在，他是练剑≈打坐＞制符＞养生：炼体。 是的，他提升了打坐的时间，目的不言而喻，就是为了加快炼气速度。 至于把制符时间也提上来，其意义实则也不难猜，无外乎多换些钱，方便采购一些他所需的修炼资源，比如回气丹，再比如，气血丹。 前者他用了还说好，后者他知道可以帮助炼体用。 另外，肉食也需要采购些，这些天他光吃灵米，虽然每顿都吃得很饱，但是不足以从中摄取到恢复气血所需的庞大营养。 “最后一张符纸了，就画轻身符。” 这一周以来，张重阳把多数制符时间都花在画止血符上，而非是轻身符。 原因很简单，止血符的熟练度很高，足以保证给他盈利。 轻身符虽然利润潜力更大，但熟练度太低了，算上人工成本，他画一张其实是亏本的。 至于最后一张符纸为什么用来画轻身符？ 答案是：无所谓了，失败的话，最多无非也就浪费一张符纸而已。 “哎~” 结果真就浪费了这张符纸…… 次日，一早，张重阳就带着他这一个星期画好的符箓朝着坊市赶去。 他准备赶在坊市开门时成为踏进那里的第一批人，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不想碰到他不愿意碰到的人。 比如刘彪，或者马三爷。 当然他也不知道这两人的生活习惯，万一他们也喜欢早上去坊市呢？ 或者正好今天心血来潮…… 真要运气这么背的话，张重阳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他走进坊市…… 第31章 灵石 “掌柜的，止血符和轻身符收不收？” “收，你有多少？” 张重阳看向掌柜，不答，继续问：“什么价？” “止血符收四两黄金一张、轻身符收八两黄金一张。” ‘忒，心真黑！’ “如果我的止血符量有点多，这价格可不可抬高一点？” “你有多少？” “六十张！”张重阳道。 “呵呵，确实不少啊。” “那掌柜的你看这价格是不是？”张重阳疯狂暗示。 掌柜的依然伸出四根手指：“还是四两黄金。” “哎，既然掌柜这么说，那我还是去其他店铺问问。”张重阳试探性的往外走，心里呐喊着‘快拦我，快拦我……’ 掌柜的这时确实再度开口了，但并非是张重阳想要听到的话。 “请便，不过我要提醒道友一句话，你就算去任何一家符箓店，他们开出来的价格也不会超过四两黄金这个价，甚至只会更低。”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 张重阳抱着这种心态，把坊市里的每家符箓店都问了一遍。 最后又回到了这家店里来。 他刚进门，就见掌柜的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其实这时张重阳很想打脸这掌柜，但现实是他的确没有卖出去。 因为其他符箓店的情况，被这掌柜的一语成谶，要么出不起价，要么吃不下货。 到头来，他发现还是这家掌柜的实在，于是就又回来了。 “怎样？” “掌柜的，你说的没错。但如果不是我确定自己没把这笔生意提前告诉你，我都怀疑你提早跟他们串通好了。” “呵呵！”掌柜的冷笑一声作为回应，他这间铺子，和坊市里其他铺子都是竞争关系，怎么可能会串通起来？ 即便真要串通，就为了做一笔六十张的止血符生意是不是也太掉价了？ 张重阳其实也就开个玩笑而已，他也知道这事不可能的。 接下来，张重阳掏出六十张止血符，以四两黄金一张，即04颗下品灵石\/张的批发价共计卖得24颗下品灵石。 随后他又掏出五张轻身符，再次就价格问题和掌柜的交流了十几个来回以后，以085颗下品灵石\/张的批发价卖出，五颗也就是4颗下品灵石外加三两黄金。 是的，展柜的多给了半两黄金。 一下子，张重阳的身上多了28颗下品灵石。 看着像是挺多的，但张重阳知道这钱不经花。 时间还早，他并不着急去采购修炼物质，而是打算在坊市里看看哪些东西对于他的杀人计划是有帮助的。 虽然他现在的生活好像没有了威胁…… 这一周里，他也犹豫过、徘徊过，自己到底要不要继续执行那个杀人计划？ 在他经过了反复的挣扎与深思熟虑后，最终还是觉得他不应该逃避，也不能逃避。 这件事他要是选择了逃避，那以后但凡遇到点危险的事，他大概率都会退缩…… 不要说什么等到以后修为境界高了，实力足以碾压了，再回来找敌人报仇，确实，扮猪吃老虎的确挺爽，但怕就怕扮到最后，发现自己的内核真的变成了一头猪。 更不要说，一次次的退缩会消磨一个人的血气、意志，最可怕的是，念头不通达。 修士最忌讳念头不通达，因为往往心魔就是因此产生的。 虽然他不会逃避，但张重阳对于自己的杀人计划却也没有那么着急。 有属性面板的帮助，他坚信时间是站在他这边的，如果张重阳觉得准备一个月条件不成熟的话，那他可以准备两个月，三个月、半年……甚至更久。 不过一个刘彪而已，张重阳觉得应该不至于让自己为他准备半年以上的刺杀计划。 就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这十年，对‘君子’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接下来，张重阳在符箓店着重了解了隐身符和一些强大的攻击符。 虽然他看那些攻击符都挺厉害的，但仅凭符箓就像杀死至少是炼气六层的刘彪，很显然不现实。 隐身符对于暗杀确实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不过本质上隐藏不了修士的气息，而修士灵觉都很强大，张重阳认为即便自己可以很好地收敛他的气息，只要靠近了，也很难在修为比自己高的修士面前不暴露。 接着他又辗转法器店，并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人皮面具’。 不过紧随其后，他倒是在丹药店里发现了一种叫做‘敛息丹’的丹药，服下后可以帮助修士隐藏自己身上的气息，这对于张重阳的刺杀计划无疑是有帮助的，但售价要两颗下品灵石，他先在心里预购了，暂时还不打算买。 离开丹药店后，他又出现在阵法店里，但逛了一圈下来，发现这里倒是有一套杀阵，只要布置出来，足以镇压炼气后期修士。 但先不说价格贵得离谱，就算真买下来，靠他一个炼气五层的老散修，也根本发挥不出它全部的杀伤力。 倒是有一套名叫‘通心阵’的迷幻阵比较符合张重阳的预期，因为这套阵法的作用是压制人内心的负面情绪。 假如张重阳可以将刘彪引到这套阵法里，再对他进行刺杀，由于阵法压制了刘彪的诸如恐惧之类的负面情绪，他反应会比正常来说要迟钝些，虽然这个过程可能很短，但佛说‘一弹指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灭’，所以不要忽视刹那的时机，因为那足够直接决定一场生死。 真要把通心阵纳入计划，真正的难题其实是如何不引起怀疑的请君入瓮。 张重阳并未直接在心里排除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不过他现在不买…… 逛完了商铺，张重阳又把目光扫向了那些摊贩。 他隐约记得自己前几次来，好像是在哪见过有卖动物面具的。 假如他实在找不到心里想要的那种人皮面具，至少戴个动物面具，也比什么都不戴好。 毕竟平符镇像他这种高龄的老散修说来也不多，如果不做伪装的话，哪怕被人远远地瞧见一眼，也能联想到他的身上。 很快，张重阳就在坊市里找到了那个卖动物面具的摊子。 摊主是一个拥有炼气三层，年龄在六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嗯，对他来说的年轻人。 经过他隐晦的向摊主传达了自己的意向后，并没有得到让他会心一笑的答案。 ‘也对，这处坊市太小了，而我要的人皮面具又是紧俏货，市面上真要出现一套，只怕也早就被别人给抢走了，哪里还轮得到我。’ ‘平常心，我不必着急，等下次再来，而且就算最后没有人皮面具，也不是没有其他代替的方法，比如前世的‘化妆术’，这个以后再议……’ 就在张重阳要去买物质，准备踏上回程时，他又碰到了上次在这买了本基础剑技《拔剑术》的那个书摊。 他停下脚步，没有去从一本本的大杂烩里寻找自己感兴趣的，而是直接看向老板问道：“道友，你这有速度类的武技吗？” “速度类的武技，当然有啊，等着，我给你找找。” 老板很快在一堆书中找了一本递向了张重阳。 “喏，这本《鬼影步》，前辈觉得满意吗？” 张重阳清楚规矩，只翻开看了第一页，确实是一本普通武技。 不过虽是普通武技，也别看他在这处坊市里是大路货色，但是放在凡人世界，那也是一本不俗的武学秘籍。 这时，老板又找了几本符合张重阳要求的武技递了过来：“前辈要是对《鬼影步》不满意，这里还有《缥缈身法》、《幻影九步》、《疾纵步》。” 张重阳见四本都是普通武技，也没必要都学，就挑选了一本名字顺眼的《疾纵步》。 “就这本。” “好勒前辈，三两黄金。” 张重阳已经忘记当初自己在这买《拔剑术》花了多少钱，也没和老板讲价，正好身上有三两黄金，便掏出来付了钱。 不过也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在一本叫做《缩骨功》的‘书上’惊鸿一瞥，瞬间就被吸引了过去。 老板似乎也注意到了张重阳的目光，也顺着看向了那本《缩骨功》，笑着问道： “前辈，您还对这本《缩骨功》感兴趣吗？” 张重阳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通过行动呈现了出来。 他拿起《缩骨功》，照例翻开第一页，是关于《缩骨功》的介绍。 张重阳看到通过修炼这本武技可以做到缩骨来改变样貌时，当下就不由得一喜，心想之前找不到的人皮面具，没想到这么快就在这里找到替代品。 ‘对了，还有没有易容术呢？’ 在张重阳看来，缩骨功虽然可以改变他的样貌，但不可能将他变成另外一个人。 除非，搭配上‘易容术’。 当然了，内核还是他，他所谓的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的真正意思是：以假乱真。 老板见张重阳没搭理自己，自顾自在他的摊子上寻找着什么，犹豫了下，还是问道： “前辈，您还想要找什么？” “易容术。”张重阳头也不抬的回答，继续寻找。 “前辈，可能得让您失望了，我这没有易容术。” 听到这句话的张重阳终于抬起头来，毫不掩失望的看向老板：“怎么会没有呢？” 在张重阳的观念里，易容术不是很常见的一种功法么？ “前辈，这个真没有。” 老板紧接着又道：“不过我可以给前辈您留意一下，要是有消息，下次您来找我告诉您。” “好，那就多谢道友了。” 张重阳感谢老板后，又支付了《缩骨功》的钱，然后带着这两本普通武技离开。 他再次走进丹药店，买了五枚回气丹外加五枚气血丹，花了十颗下品灵石。 紧接着，他又用两颗下品灵石买了两百张符纸…… 来到‘生鲜区’，他的本意是想用身上的十五颗灵石来多买些妖兽肉，可来了才知道，妖兽肉今天居然也缺货。 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了三十斤一两黄金一斤的野猪肉。 到这时，张重阳原本是打算离开坊市了，可是一摸怀里还剩下十二颗下品灵石。 灵石，作为内藏灵气的石头，其实说起来，它除了像黄金白银一样可以充当一般等价物以外，理论上来说，它还可以充当类如回气丹这样的修炼资源。 不过在一般情况下，很少有人会将灵石当做一种修炼资源来使用。 追究原因： 一是因为灵石体内的灵力其实并不算太多，直接用它来修炼，其效果远远不如用它来购买像回气丹等其他修炼资源的效果好。 还有一个原因是灵石由灵脉自然形成，里面的灵气太过驳杂，吸收时必须经过处理，麻烦不说，要是处理不干净，甚至有中毒的危险。 这两个原因，导致一般情况下，很少有人会直接用灵石来修炼。 或许，传说中的极品灵石、圣品灵石可以，但那种宝物，也不是现在的张重阳可以接触到的。 想着身上的十二颗下品灵石既然不能拿来直接修炼，带回去放着也是放着…… 那还不如现在兑换成修炼资源带回去呢？ 这样想着，张重阳看向了正好路过的一家法阵店。 心里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便走了进去。 “掌柜的，给我一道聚灵阵。” “要什么等级的聚灵阵？” “中级。” “十颗下品灵石。” 其实张重阳早就对聚灵阵垂涎已久，一直不买不是拿不出钱来，主要是这阵法有些霸道，喜欢掠夺周边的灵力； 在柏树胡同时，张重阳担心布置了聚灵阵后会引起周围邻居的不满，所以迟迟不敢下手。 为什么现在还是买了，是他发现搬到锦绣胡同以后，紧挨着他家隔壁的两栋院子里都布置了聚灵阵。 这一周以来，他修炼速度甚至还不如在柏树胡同的时候。 不就是因为自家院子里的灵气被两边的聚灵阵给‘抢’走后，变得稀薄了嘛。 当周围人都布置了聚灵阵，你也布置，即便这样不可避免的会让你的邻居受点影响，但他总不好过来找你麻烦？ 第32章 张三 回到家，张重阳就迫不及待的将聚灵阵布下。 虽然聚灵阵的作用是汇聚天地灵气，但它和其他阵法一样，不会给你打工，同样需要‘喂它’灵石。 中级聚灵阵属于一阶中品法阵，平均每月的消耗大概在两颗下品灵石左右。 当然不是说每个一阶中品法阵一个月的消耗都是两颗下品灵石； 事实上，聚灵阵算是所有类型的法阵里，比较烧钱的那一类。 今天张重阳从坊市回来，身上还剩了两颗下品灵石。 一颗被他用来启动了聚灵阵，一颗被他用来重新启动了寒冰阵。 是的，寒冰阵被他一起带了过来，不过之前用不着，也就一直把它丢在包袱里没空搭理。 现在他买回来了三十斤野猪肉需要冷冻保存，那这家里的‘冷冰箱’不是又得‘续费’开始工作了么。 然后…… 然后张重阳发现，他又变成了一个月光族。 不禁感慨道：“钱啊，永远不经花。” 但他旋即感受到周围的灵气浓度几乎达到了原先的四倍，没钱的那点烦恼顷刻间抛诸脑后，剩下来的只有开心与激动。 接着，张重阳就试了试，在这般灵气的环境下，自己的修炼速度可以提升多少。 一个时辰后，张重阳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脸上浮现惊喜道： “不错，我的修炼速度大约提升了12倍。” 原本搬到锦绣胡同以后，张重阳每天花在打坐吐纳上的时间就增加了不少，现在修炼速度提升12倍，又有回气丹的辅助……他赶紧掐指一算： “我现在提升一个单位的炼气修为，差不多只需要一天半的时间了。” 距离他一天一个点的小目标已经越来越近。 距离突破到炼气六层的日子，看来也不远了。 时间一转眼又过去了一个星期。 院子里，张重阳练习拔剑术一万次，停下来调出属性面板，看到上面拔剑术+2，剑意+1。 虽然他现在疲惫不堪，嘴角还是不自觉的稍稍上扬。 进屋，休息了半个时辰，满血复活的张重阳又开始练习疾纵步。 不知道究竟是天下轻功万变不离其宗，还是出现了巧合…… 总之，修炼了一个星期疾纵步的张重阳感觉这套轻功，就跟他前世在电视上看段誉习得《凌波微步》时施展的身法很是类似。 同为普通武技，《疾纵步》的修炼难度……确切地说，是入门难度要比《拔剑术》上升好几个档次。 张重阳能在短短一个星期之内入门，也是机缘巧合之下。 昨天的这个时候，张重阳其实都还没有完全的掌握疾纵步，甚至当时他以为自己还得再花上一个星期才能学会。 直到，他突然心血来潮，给自己施加了一张轻身符。 是的，之后在轻身符的帮助下，他的疾纵步入门了。 有过在轻身符的加持下修炼疾纵步的经验，张重阳自然知道轻身符对于修炼疾纵步的帮助很大。 但问题是，轻身符可不便宜啊。 即便张重阳自己就是个符箓师，且轻身符还在他会制的符箓序列里，他也不敢奢侈到天天用轻身符来帮助领悟疾纵步。 因为那太奢侈了。 好在疾纵步入门后，被他的属性面板给收录了。 这使得张重阳即便没有轻身符的帮助，他也像是武侠小说里普通人突然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学习起疾纵步来，不再是蹒跚学步，倒是变得有条不紊，得心应手许多。 当然，张重阳也清楚，如果再有轻身符的加持，修炼进度只会更快。 而这个奢侈的愿望，只能等他将轻身符的熟练度提升上去以后，看看能不能实现了。 比起疾纵步，缩骨功的修炼难度就简单太多了。 与其说是一门武功，不如说它是一门技艺。 张重阳满打满算，花了三个时辰就彻底掌握了这门技艺。 本身张重阳的时间就很紧张，而他对缩骨功的要求也不是太高，并不需要修炼到炉火纯青，所以之后自然无需花更多的时间去提升它。 一晃，来到了月底。 期间张重阳又去过一次坊市。 除了用卖符的钱补充了生活物资以及修炼资源以外，他还得偿所愿的获得了《易容术》。 易容术比缩骨功的修炼难度更高些，但也没高到哪里去。 张重阳为了学习它，花了两个晚上，加起来一共四个时辰。 今天是锦绣胡同交租的日子。 虽然张重阳搬来这里还不满一个月，但收租人是不会管这些的。 送走收租人后，张重阳转身进屋掏出一枚气血丹服下，紧接着就来到院子里打了几遍太极拳。 效果很好。 而且气血丹还没完全耗尽，还在继续发挥着作用。 如果是平常，他会借着这股余力，继续修炼拔剑术。 但是今天张重阳打算暂时修炼到这了。 他不是要给自己放一天假。 而是打算去一趟柏树胡同，趁着刘彪今天在外收租，去调查一下他。 现在是白天，调查难度其实比晚上更大，但张重阳依然选择白天去。 不是他喜欢迎难而上，是他觉得白天要比晚上更安全些。 房间里，张重阳站在一面铜镜前，仔细反复的打量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 ‘他’——黑发，浓眉，大眼……除此以外，五官都很普通，普通到把‘他’丢到人群里，都不太会引人注意。 张重阳现在不是在臭美，也不是在欣赏自己的艺术水平，而是在检查有没有瑕疵。 他一共挑出七八处细节，旋即就用易容术配合着缩骨功给修改了。 半响过后，张重阳摩挲着下巴，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这张脸我很满意……只是。” 只是他突然又感觉好像缺了点什么。 “究竟少了什么呢？” 很快，张重阳就想到了……是名字。 “从现在起，你就叫……张三。” 铜镜里，被张重阳赋予了新名字的‘张三’点了点头，似乎对他的这个名字很满意。 即将出门时，张重阳正要伸手去拿自己的那把一阶下品法器玄真剑的时候顿了一下。 ‘如果我今天暴露了，肯定就是因为这把剑！’ 偏偏张重阳宁愿承担暴露的风险，却不愿意把它丢在家里。 好在风险很小，小到他可以接受，不然他会直接取消今天的计划。 …… 第33章 突破 从柏树胡同回来，张重阳径直来到制符间，他抽出一张符纸，不是制符，他要用这种方式整理一下自己今天调查的结果： 刘彪，家住柏树胡同第九号院子。 修为评估：炼气六层（有可能是炼气七层） 使用武器：一柄一阶中品的法剑（不排除身怀暗器的可能） 外形评估：身材健硕，肌肉发达，太阳穴鼓起，疑似有炼体，危险性+1 作风评估：行事果断、狠辣、警觉…… 人际关系：未知。 家人情况：至少三房小妾，儿女数量未知…… 家人危险评估：不算危险（但如果我未来刺杀刘彪时身份暴露，不建议心怀手软，必须斩草除根） …… 最坏结果：暴露。 暴露风险：正面一战。 胜负评估：我和刘彪五五开？ 最终建议：一旦暴露，胜率太低，不保险，所以……不建议现在对刘彪动手。 张重阳放下笔，喃喃道：“好，我尊重分析结果。” 时间匆匆，半月一晃而过。 张重阳的剑意正式进阶到‘熟练’。 熟练版的剑意给了张重阳很大的底气。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接下来半个多月，他又去调查了两次刘彪。 主要查了他的人际关系。 他发现刘彪和马三爷是朋友，不过这一点张重阳早就猜到了，倒也不足为奇。 真正让他比较忌惮的是，刘彪跟执法队的人似乎也有些牵扯。 他因为不敢调查得太深，所以具体情况，心里也只能打个问号。 现在在张重阳针对刘彪做的暗杀计划书上，如果暴露，他与刘彪不得不正面一战的情况下，胜负评估已经不再是五五开。 张重阳保守估计，他的胜率已经达到了九成。 建议也做了调整，变成了：可以制定行动计划…… 但其实，张重阳心里早就已经有了一个行动计划，不过他在等一个契机。 说是契机，也可以说是一个彩头。 这天傍晚。 张重阳早早吃过晚饭，照例在庭院里坐着仰望星空。 可惜今晚没有月亮，也看不见星星。 晚风徐徐，吹得脸颊有些冷。 倒是应了那句：却道天凉好个秋！ “时间过得真快啊，不知不觉，我搬到锦绣胡同居然已经快过去三个月了。” 他记得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还是春夏交织的季节，现在秋天都过去一半了。 “也不知道我院子里那棵大柏树的叶子落光了没有。” 起初，张重阳以为他很快就会搬回去，还把兔子交给邻居帮忙养着…… 谁知道，转眼这就三个月了，不知他在柏树胡同的院子被刘彪重新租出去了没有？也不知那只被他取名为小花的兔子还在不在？ 张重阳抬头，对着灰黑色略显低沉的夜空轻叹了一口气，语气铿锵的说道： “契机，就在今晚了。” 说完，张重阳转身进屋。 他没有同往日般走进制符间炼制几张轻身符，学习学习中级护身符，而是直接来到床上盘腿坐下。 今晚他的心格外的平静，平静到像是刚施加完一张静心符一样。 深吸一口气，张重阳缓缓闭上双眸，随着长春功的运转，房间里的天地灵气开始有规律的朝着他旋转起来。 吸纳、吐息、吸纳、吐息…… 一个小周天，两个小周天…… 一个大周天，两个大周天…… 突然，张重阳的睫毛不着痕迹的颤抖了一下。 他内心呐喊：“就是现在，炼气六层，给我破！” 嘭~ 他像是听见了一声银瓶乍破的靡靡之音。 下一秒，睁眼，已经逐渐清明的瞳孔里充满了惊喜。 他， 成功了， 成功的突破到了炼气六层。 虽然依旧还只是一个底层老散修，比起那些爽文小说里一天一个小境界，十天一个大境界的挂逼来说，他的成就简直弱爆了。 但他此时很开心，内心也非常满足…… 这种开心和满足，不单纯是他今晚上在炼气修为上的突破，更是他这七个月的努力耕耘，终于看到了收获。 老话说，先苦后甜，你没有经历苦，即便尝到了甜，也会觉得不够甜。 没错，今晚上的突破，就是张重阳的行动计划书上，最后要等待的那个彩头。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刘彪的死期已经越来越近了…… 不过现在张重阳没空去想这个问题，他更关心这次突破，给自己带来了哪些变化。 “打开我的属性面板！” 【姓名：张重阳】 【寿命：100\/105（+1）→106】 【境界： 炼气五层：99\/100→炼气六层：1\/100 炼脏：21\/100】 【功法：长春功熟练：187\/200】 【技能： 制符： 止血符小成：341\/400 祛毒符熟练：156\/200 清洁符小成：17\/400 辟邪符熟练：21\/200 静心符入门：77\/100 轻身符熟练：21\/200 拳法： 太极拳小成：14\/400 剑法： 拔剑术大成：345\/800 步法： 疾纵步熟练：8\/200 技法： 缩骨功、易容术】 【神通：剑意熟练：26\/200】 呃……好像这次炼气修为的突破除了造成寿命+1，其他数据都没有变化？ 哦……对对对，是这样子的。 张重阳摇了摇脑袋，他发现自己有些兴奋过了头。 寿命+1，那也是意外之喜，虽然他已经很久没有为寿命的问题再发愁过。 掐指一算，现在差不多是子时。 张重阳完全没有丁点的困意。 他迫不及待想要感受一下炼气六层的绝世风采。 实力突然的暴涨，然而心态还没跟上，就会生出一种飘在天上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容易让人迷失，然后生出一种错觉来，也就是：天老大，我老二。 现在张重阳就有这种冲动，什么刘彪，什么马三爷，那都是弟弟。 如今就算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筑基修士站在他面前，好像也不过如此。 “冷静，冷静，我怎么会有这种念头呢？” 张重阳甩掉杂念，然后来到庭院里吹了吹冷风，当大脑清醒过后，他到底还是对着面前的空气拔出了自己的宝剑。 刷刷刷…… 和空气战斗了半天后，张重阳对自己的实力，慢慢从模糊变得逐渐清晰。 一开始飘在云层里的那颗心，到现在也逐渐的回到了地面。 他收剑而立，微微有些气喘，突破的高兴劲到现在都还没过去。 不过累了后，倒是有些困意了。 张重阳转身回屋，不多时，房间里就传来了他平稳的鼾声。 第34章 做局 “柏树胡同，我张……咳咳，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突破练气六层之后的第五天，境界彻底巩固下来，于是张重阳化身‘胡汉三’，时隔一个多月，再次来到了柏树胡同。 他没有径直去找刘彪，而是先在胡同里逛了起来。 他要寻找一处正在招租的院子，然后进去布置些许手段，再请刘彪入瓮，一举除掉他。 这，就是张重阳的行动计划。 路过他家院子门口时，张重阳看到，一个月前还挂在院门上的招租牌，如今已经不见了。 这预示着，这栋院子，应该有了它的新主人。 “哎！” 张重阳心里叹了一声，接着抬头看向院子里的那棵几乎被‘脱光了衣服’，站在秋风中瑟瑟发抖的大柏树，心想： ‘老伙计啊，以后你就不属于我了。’ 就在这时，面前的院门嘎吱一声突然打开，张重阳正欲离去，就发现开门的居然是一个熟人。 袁衣？ 张重阳大脑嗡了一下。 暗道，这娘们不是搬去跟她男人住了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难道她不知道自己三个月前就搬走了，是回来拜访他的？ “喂？你谁啊？再这样盯着我，小心我男人出来揍你知不知道？” 女子正是袁衣，勾栏出身的她，按理来说应该早就锻炼出了一双洞察男人本心的火眼金睛。 但可惜，这双眼睛还是败给了渣男。 她不仅被骗财骗色，最后更是被扫地出门。 当时袁衣本想一死了之，孰料最后一刻，上天像是跟她开了一个玩笑，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要问袁衣为什么会上当受骗？不就是迫切想要一个孩子吗？ 没想到竟是以这种方式‘梦想成真’。 袁衣都不知道这是她的宿命，还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 之后，她又和自己的内心挣扎了许久，最终决定，为了肚子里的生命，她要活下来。 袁衣自然不想带着孩子去找那个渣男，但身无分文的她想要活下去何其艰难也？ 她第一个想到了张重阳，但回到柏树胡同，却发现张重阳的院子已经挂上了招租牌。 袁衣没往张重阳搬家的方向上去想，她以为张老头在她搬走的这几个月，已经不在了。 走投无路的她，只能去求在勾栏的姐妹，好在几个真心交好的姐妹并没有因为她的落魄而疏远她。 袁衣获得几个姐妹的接济，选择回到柏树胡同，租下了张重阳原来住的院子。 今天，她出门是打算去坊市把她曾经的一些衣服卖掉，再采购一些针线回来自己做衣服，虽然这个生意赚不到多少钱，但至少能补贴一点是一点，毕竟日子还长，总不能一直靠着姐妹们的接济过生活。 嗯，所以，她威胁张重阳……不对，威胁胡汉三的话其实是她在狐假虎威。 张重阳被袁衣当成了坏人，他清楚是自己的原因，也没去思考话里的真假，转头，继续在胡同里寻找着需要招租的院子。 袁衣都已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没想到这个奇怪的男人竟这样不声不响的就走了…… 她继续盯着那一道远去的背影，发现给她几分熟悉的感觉，但即便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是谁。 最终，她也只能将对方和曾经去过勾栏的客人联系上，断然不可能把他和张重阳联系起来。 毕竟，在袁衣的观念里，张老头已经死了。 张重阳其实也察觉身后有一双目光在注视着自己，但他不敢回头，生怕袁衣这娘们认出他来。 要是再当众把他的名字喊出来，哦豁，那他今天的计划就泡汤了。 好在，这种事情没有发生。 张重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在胡同的尽头，找到了一家方便他执行计划的院子。 他见左右无人，便摘掉了门上的招租牌，推门走了进去。 一炷香后，他装作只是租客看完房子的心态走了出来。 ‘现在，我该去请刘彪来收租了。’ ‘越是这种时候，我越不能有丝毫慌张，沉着，冷静，平常心……’ 张重阳给自己做完了一套心理暗示后，又深吸了一口气。 瞬间感觉内心当中那一点忐忑的悸动又被他压了下来。 他来到柏树胡同第九号院子门口，这里就是刘彪的家，不过这条线索倒是不用调查，搜刮原主的记忆中就能找到。 他没有第一时间上去敲门，而是摸出一张静心符加持在身上，又掏出一颗敛息丹服了下去。 ‘现在只要我自己不露马脚，或者刘彪不用神识检查我的气息，就算靠近他，他多半也认不出来我是谁。’ ‘妥了！’ 都到了这一步，张重阳也没什么好退缩的。 他走上前，伸出手，敲响了刘彪家的院门。 咚咚咚！ 刘彪作为柏树胡同的收租人，家里永远都是有人的。 张重阳敲门过后，不大一会儿，门就开了。 不过开门的并不是刘彪，而是他家的一个婢女。 “这位贵客，请问有事吗？” 婢女年龄不大，约么十二三岁，头上扎着两个小丸子，虽是稚嫩的脸上，却也彰显出了几分未来俏丽的影子。 但张重阳并未从她身上察觉到丝毫的灵力波动，这也是他没把眼前这个女孩往刘彪的女儿身份上去猜的原因。 “我在这柏树胡同相中了一间院子，打听到刘管事是这里的收租人，特来拜访。” 婢女听说了张重阳的来意之后，把他引到前厅，奉上茶水，接着说道：“客人稍等，我这就去禀告我家老爷。” 张重阳走进刘家后，看到亭台楼阁，假山玉石，心想，这他吗哪里是院子，分明是刘府嘛。 ‘就是不知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每个月要上交多少房租……’ 他思绪走神的功夫，一道长相粗狂的汉子从他的视线里渐渐拉近。 见刘彪出现，他连忙站起身来。 “在下刘彪，是这柏树胡同的收租人，不知道友是？” “在下胡汉三，见过刘管事。” “原来是胡道友，幸会幸会！我听说胡道友要在柏树胡同租房？可是相中了哪间院子？” “不满刘管事，我适才在胡同里走了一圈，确实觉得一个院子还不错。” “是吗？那我这就陪胡道友去看看。” “如此甚好……” 刘彪也干了好些年的收租人，经验告诉他，既然租客已经有了目标，那就没必要再虚与委蛇，直接带过去确认一下房子，然后收钱就行。 因为这是刘彪日常的工作，张重阳又伪装得特别好，因此他到现在都毫无警惕之心。 甚至出门时，他都没有带上他的那柄一阶中品的法剑。 毕竟，谁又能想到，这是三个月前被他吓跑的百岁老爷子回来对他布下的一场……杀他的局呢？ 第35章 匕现 柏树胡同，张重阳指了指面前这栋897号院子，道： “刘管事，就是这里了。” “胡道友是打算租897号院子？” “……对。” “行，那我就给胡道友说一下这里的规矩：租金是一个月一颗下品灵石，每月的一号我会上门来收租，如果道友这一天有事外出或者需要闭关，那就提早自己来找我交租……” 张重阳见刘彪巴拉巴拉说完，掏出一个玉简就准备给他登记。 到这临门一脚，他像是不准备迈进去了？ 这哪行啊？ 张重阳急中生智，连忙道： “刘管事，我刚才进去看房子时，发现里屋的床底下似乎有个很深的地窖，想问一下，这是你们胡同这边的特色吗？” 果然……刘彪听了后眉头一挑，问道：“真的吗？” “我还能用这个糊弄刘管事吗？不信的话，刘管事与我一起进去看看？” 刘彪也觉得这个胡汉三没必要糊弄他，于是放下玉简，当先一步，就朝着院子里走去。 张重阳看了一眼走在自己前面的背影，嘴角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也跟了进去。 不过就在刘彪即将推门而入的刹那间，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整个动作停顿了一下。 张重阳都以为自己布置在院子里的陷阱被他发现了……如果这时刘彪回头，他就会发现，‘胡汉三’的右手已经搭在了剑柄上。 但他没有回头。 甚至，刘彪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有生命危险。 他刚才那一瞬间是出现了心血来潮，但也只当是和‘胡汉三’说的那个地窖有关。 张重阳正准备动手，就见到刘彪已经走进了院子。 呼~原来是他虚惊一场……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不要绷得太紧，也跟着走了进去。 刘彪进入院子后，还没有见到那个地窖，便觉得自己太过大惊小怪了。 左右不过是个地窖而已，又不是什么宝藏。 再说了，真要有宝藏，这胡汉三还不私吞了，干嘛傻乎乎的通知他？ 对啊，只是个地窖而已，这胡汉三为什么要通知他进来查看？ 难道他要害我不成……不可能，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然而，下一秒，刘彪的耳边就传来了一道利剑出鞘的声音。 ‘不好……’ 他立马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杀意自他背后袭来，令他毛骨悚然、汗毛倒竖…… 是的，张重阳这时动手了。 既然决定偷袭，那就要趁其不备，争取一击就做到让目标失去抵抗之力。 而当他露出杀机时，原先他布置在院子里的‘通心阵’对刘彪的影响也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毕竟这时刘彪都知道有人要杀他，难道他还能欺骗自己说，这人只是和他开个玩笑吗？ 面对生死危机，刘彪纵然有万般手段，这一刻也没时间去施展，只能全力催动灵力，以图筑起一道灵力铠甲，躲过敌人对他的必杀一击。 砰！ 灵力铠甲都没成形，就被玄真剑附带的剑意无情的斩破。 刘彪躲闪不及，只能提手来挡。 但也是徒劳无功。 剑意开道之下，就算是玄铁照样当成豆腐来削。 刘彪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剑将他的两只手臂从胳膊上斩落，然后，继续落下，在他惊恐、不甘、疑惑的瞳孔里放大，再放大。 当他看到自己的脑袋从脖子上飞离出去，终于，他的意识告诉他： 他，刘彪，已经死了。 但是， 为什么？ 临死之前，其实他的脑海里冒出来很多为什么。 比如， 为什么这个胡汉三要杀他？ 为什么他就这样死了？ 为什么明明对方实力这么强，还要和他玩偷袭？ 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察觉到危险？ 为什么…… 张重阳其实也从刘彪临死前的目光里看到了他有许多疑惑。 但这不也能怪他让目标死的不明不白，谁叫他是第一次杀人……好，其实是第二次了，不过那次是被动的，没学到什么经验。 没经验，干的又是你死我活的大事，当然来不得半点马虎，所以这不得上来就兔子搏鹰，使用全力吗？ 谁知道，刘彪连他一招都没招架住…… 他还计划过最坏的结果呢。 哎，用不上了。 如果尸体会说话，也许这时刘彪会和张重阳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是你这个老六的实力太强了呢？ 亲娘啊，那么恐怖的剑意，就是炼气八层的炼气士见了都得忌惮三分。 是的，刘彪刚才暴露出来的修为是炼气七层，在那种情况下，他要是还藏拙，那真是蠢得无药可救了。 其实他前些年就突破了炼气七层，只不过因为出手次数不多，也没有对外招摇，所以知道的也并不多。 另外，他也炼体，境界处在第二境：炼膜！ 如此底蕴，放在散修当中，也算是雄厚。 刘彪不敢说自己可以突破到筑基，但是这辈子冲击一下炼气九层大圆满他还是有自信的。 今天……不，临死之前，他都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哎，可惜了，他惹谁不好，偏偏要惹一个老头。 关键这个老头还是个老六。 是老六就算了，身上还有挂。 长长记性，争取下辈子投胎后，擦亮一下眼睛。 不过，张重阳好像是打算要将刘彪投胎做人的机会都给剥夺掉，虽然就算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知道，人死之后，还有没有下一世。 只见，张重阳从怀里掏出了厚厚的一叠辟邪符，细细数来，少不了二三十张。 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将辟邪符引燃，施加在刘彪的尸体上。 “刘管事，虽然是我杀了你，但你死了魂还在，你的魂不会来找我报仇？” “俗话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你都死了，咱们生前的恩怨自然一笔勾销，你说是不是？” “罢了，还是我大发慈悲，用辟邪符帮你超度一下，争取让你早日前往西天极乐报道，而不是化身魑魅魍魉来找我寻仇。” “……退万步来说，就算你要寻仇，刘管事你还记得杀你的人吗？他叫胡汉三……嗯，对，没错，我叫胡汉三，可别找错人了啊。” “妈的，怎么有点瘆得慌呢。算了，保险起见，老子还是将你的尸体一起挫骨扬灰，这在我们那个世界，也是一种逼格很高的葬礼习俗哩。” 张重阳在给刘彪的尸体使用了十多张辟邪符以后，感觉到手里剩下的辟邪符已经不发烫了。 这才停下来去摸尸，摸出十八颗下品灵石，一枚长春门发给收租人的玉简，不少符箓，三瓶丹药：一瓶气血丹、一瓶培元丹、一瓶回气丹； 外加六把暗器飞镖。 “果然有暗器，幸好没跟你废话。”张重阳暗自庆幸。 其实刘彪身上的法袍也是一件法宝，几次张重阳都动过把它扒拉下来的心思，就算他嫌晦气不穿，拿去卖掉也是一笔收入不是。 不过最后他没那么做，不是有钱不赚，是这法袍的领子被他给削去了，估计拿去卖也值不了几个钱。 挫骨扬灰不只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不过张重阳为了杀刘彪计划了这么久，怎么可能遗漏掉处理尸体的这一环节呢。 事实上，他身上就带着化尸粉。 只见他从袖兜里掏出拇指大小的一个瓶子，打开瓶盖，将里面的化尸粉均匀的倒在刘彪的尸体上。 等了不大一会儿，张重阳就见到尸体开始融化成了一滩血水。 呕—— 画面太‘温馨’，引起了张重阳的生理反应，当场便干呕了起来。 不过接下来，他还是忍着不舒服，将凶案现场进行了处理与还原。 直到多次检查都没有发现自己在现场留下线索，这才走出897号院子。 接下来，为了确保自己不被跟踪，张重阳不是直接返回锦绣胡同，而是去了坊市。 暂时，他还不敢处理从刘彪身上摸来的脏货，特别是那枚玉简。 虽然他清楚玉简是个宝贝，但毕竟是长春门炼制的法宝，说不定就是个定位器，他甚至都不敢藏在身上。 张重阳将它丢弃在了坊市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如果被人发现捡走也就算了，要是一段时间没被捡走，也许，他可以捡回来。 第36章 总结 这次刺杀刘彪的计划很顺利，也很成功。 心情与他第一次杀人过后的忐忑不安完全不同，他现在是既兴奋又舒畅。 就好像压了他三个月的一块石头，终于消失不见了。 回到锦绣胡同，张重阳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双手置于胸前，做下压姿势，道： “冷静，冷静，当心乐极生悲。” 接下来，他总结了一下这次的行动经验： 这次行动之所以如此成功，‘胡汉三’这个身份功不可没。 就算事后长春门要调查， 张重阳也不介意用鲁迅先生的风格替自己辩解一次：杀他刘彪的人是胡汉三，跟他张重阳又有什么关系？ 同时，胡汉三的身份，也是他整个计划里，最大的风险。 好，其实这个风险来自于易容术的弊端。 说到底，易容术只是一门普通的幻术。 瞒住一些没有经验的底层修士或许没问题，但是在一些高阶修士面前使用，即便你隐藏得很好，也很容易被一眼看穿。 张重阳在行动之前，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风险，事实上，他也有赌的成分。 更幸运的是，他还赌赢了。 什么？ 赌输了怎么办？ 呵呵，张重阳自然也有应对之策。 总之你要相信，像张重阳这种惜命之人，又岂会打无准备之仗呢？ 这次的行动经验告诉张重阳，‘假身份’是很好用的。 不过比较可惜的是，随着他的修为境界越来越高，这种用‘假身份’玩偷袭的路数，只会越来越不适用。 除非，他用来暗杀那些底层修士。 咳咳，真要这么干，那也太没品了。 刘彪死后，张重阳还有一个敌人。 那就是马三爷。 同样的路数，张重阳不敢用来对付马三爷。 一是因为他的修为。 其实这次张重阳要是提早知道刘彪的真实修为是炼气七层，他也许会修改自己的行动计划。 当然他依然会做一定的伪装，但杀人地点可能就在刘彪的家里了。 二是因为刘彪的死，可能会引起马三爷的警惕。 马三爷当然不会想到‘胡汉三’杀了刘彪以后，下一个目标会是他。 但不妨碍他猜出胡汉三的这个身份是假的。 …… 张重阳总结到这，似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 ‘刘彪刚死，我现在还不能急着搬回去……’ ‘虽然我‘实力低微’，外人也不会把可以干掉刘彪的‘胡汉三’和我联系起来，但现在毕竟是敏感时期，回去肯定会招来一些不必要的嫌疑。’ 其实，在哪不是住？ 人是念旧的不假，但这种旧情，也耐不住岁月的洗礼。 之前，他在柏树胡同住了四个月，如果不是不得不搬，他也不会搬出来。 且当时还想着一定会搬回去。 如今，他在锦绣胡同这边也已经住了三个月，就算一开始不习惯，现在也早已经习惯了。 究竟还要不要搬回去，现在在他心里，其实没有一个肯定的声音。 不过至少目前是不搬的…… 他倒是想回去看看，看看袁衣为什么从他家院子里出来，看看他放在邻居家借宿的那只兔子还好吗，看看那颗大柏树。 …… 刘彪的死，在柏树胡同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执法队的人调查了三天，但都没有查到胡汉三这个人的蛛丝马迹。 老话说，人死灯灭。 或许刘彪生前有些关系，但这些关系在他死了以后不落井下石就算是很仁义道德了，谁还会站出来给他报仇呢？ 这件事自然也只能就这样不了了之。 张重阳绝对想象不到，因为他杀了刘彪，柏树胡同的收租人，居然落在了马三爷的头上。 柏树胡同。 罗家。 现在是白天，罗小凡的父母都出城伐木去了，又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 但他在家也没闲着，以劈柴为乐，在他面前，刚劈了一小堆柴火，累了，正坐在一个木墩上休息。 这时一只瘦瘦的小白兔跑到罗小凡的腿边，蹭了蹭他的裤腿。 罗小凡用衣袖擦了擦汗，接着低头笑着看向这只兔子，弯下腰，就将它抱了起来。 “小白兔，你说隔壁的前辈爷爷还在吗？” “他之前把你交给我照顾一段时间，可这都过去三个月了。” “唧唧~” “小白兔，你有没有想你的主人？” “唧唧~” “小白兔，如果现在前辈爷爷回来，你是愿意跟我，还是愿意跟他？” “唧唧~” “前辈爷爷要是回来见到我把你养瘦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怪我……” “唧唧~” “哎，你要是只会说话的兔子就好了。” “吱吱~” 罗家隔壁。 张重阳原来的院子里。 袁衣身穿一袭红衣，坐在大柏树底下织着衣服，时不时摸着自己的肚子像是和谁说几句悄悄话。 “宝宝，你要快点长大哦，娘亲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和你见面了。” …… 【修为：炼气六层：1（+1）→2\/100】 张重阳看到炼气修为自突破到炼气六层以来的首次加1，心情激动且复杂。 他掐指一算，妈呀，距离上次突破，居然已经过去了九天。 如果说前面五天他在巩固修为，没有进步倒也情有可原。 但后面四天他可是一天都没有懈怠…… 要是再不见涨，张重阳要开始怀疑他上次的突破是不是出现岔子了。 “呼~还好，修炼上没出问题就好。” 不过紧接着，一个新的问题出现在了张重阳的脑海里。 ‘究竟我这次提升一个点，是用了九天，还是四天？’ 如果只是四天倒也还好……但如果是九天，那以后突破到炼气七层、八层、九层的难度又要提升多少倍？ 这个问题很好论证。 只要再看从2变到3用了几天，就能知道结果。 四天过后，张重阳炼气修为+1，他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比起炼气五层后面几天日均+1的速度相比起来，现在的速度简直像是蜗牛。 但张重阳一点也不着急，一是他清楚着急没用，二是他知道修仙大道，注定长路漫漫，慢点没关系，不容易翻跟头，只要有进步就行。 第37章 唧唧 距离刘彪之死，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张重阳再次踏进柏树胡同。 在罗家院子和曾经的自家院子之间，他当先选择了罗家院子。 上前，敲门。 咚咚咚~ 院子里，正在和小白兔嬉戏的罗小凡听到敲门声，嘴里呢喃着就朝着门边跑来。 “多半是客人来我家买柴火，小白兔你先自己玩会儿……” 某只兔子自然听不懂罗小凡说的是什么。 它还以为这小主人是在和它玩游戏哩，于是也跟着罗小凡的屁股后面一蹦一跳的追来。 罗小凡听见动静后回头看了一眼，冲着兔子笑了笑，倒是没有把它赶回去的意思。 很快，一人一兔就来到了门边，与门外的张重阳仅一门之隔。 稚嫩且熟悉的声音再次传入张重阳的耳朵里：“请问门外是谁敲门？” “罗家小子，是我。”张重阳不相信门内的小孩才三个月就把他的声音忘了，何况他的声音还这么有特色。 嘎吱一声，面前的门开了，罗小凡微微震惊的看向门口的张重阳，道： “前辈爷爷，真的是您啊！您回来了！” “对啊，我回来了。” 张重阳露出爷爷般‘慈祥’的微笑，还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摸了摸小孩的头。 不过心里却怀疑道：我是不是受了前身的影响？穿越这大半年以来，对女人没有什么想法，反倒是见了小孩感觉挺亲切的…… ‘艹，伱他娘的倒是玩了一辈子女人玩腻了，想要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可我特么还是个雏啊。’ “唧唧~” 一只小白兔出现在张重阳的视线里，他甩掉脑海里的杂念，回过神来。 虽然眼前这只兔子瘦了一圈，但他还是能认出，它就是小花。 “前辈爷爷，您是回来接走小白兔的吗？” 张重阳似是听出了小孩语气里的不舍，到嘴边的回答又被他咽了下去。 他再次看向那只兔子，心想，如果它还认识自己，那今天就把它带走，相反，他就留给这小孩。 “唧唧！” 兔子一开始只敢躲在罗小凡的身后，但当它歪着头打量了几眼张重阳后，它的一些记忆仿佛被唤醒了般，一蹦一跳的跑到了张重阳的脚边，围着他又是蹭，又是转圈，显得异常兴奋。 “哈哈，小东西，看来你还记得我是？！” 张重阳将小花从脚边拎起来，因为太瘦，摸起来都没有了手感。 罗小凡看着眼前这只‘养不熟’的小白兔，心里委屈，但也知道它要离自己而去了。 张重阳自然也注意到了小孩的表情，道： “罗家小子，你猜的没错，我这次回来，确实是来接这只兔子的。” “不过它要是不认识我了，我也不介意把它赠予你，既然它还记得我，说明我们的缘分还未尽。” 说到这，张重阳从怀里掏出三颗灵石，递到罗小凡面前： “这三颗灵石你收好，是我感谢你帮我照顾小花三个多月的报酬。” 罗小凡盯着面前的三颗亮晶晶的灵石吞了吞口水，他自然知道这石头很珍贵，他父母辛辛苦苦一个月还挣不到三颗灵石哩。 他想要伸手接过来，不过就在快要触碰到灵石的刹那间，他又一个激灵，把手给缩了回来。 眼睛里的那一丝贪婪消失不见了，抬头看向张重阳，声音虽稚，却透露着无比坚定道： “前辈爷爷，我不要您的灵石，小白兔也是我的朋友，照顾它是应该的。” 张重阳眼睛微眯，他倒是没想到这小孩居然有拒绝这么大诱惑的意志力，之前倒是小瞧了。 接着，他收起两颗灵石，剩下的一颗强行塞到了小孩的手里，叮嘱道： “不许拒绝，这不是报答，而是你叫我爷爷的礼物。” 虽然在前世，张重阳跟朋友开玩笑时，总喜欢让对方叫爷爷，叫爸爸，但真有一个小孩诚心诚意的喊你爷爷，不知为何，心里就是开心不起来了。 “前辈爷爷，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敢要。” “叫你拿着就拿着，不收的话就是看不起我。” “可是……” “没什么可是，话说我都在门边站这么久了，你就不打算叫我进去坐坐？” “啊？前辈爷爷对不起，是我的错，您快快请进。” 张重阳单纯想换个话题，不和小孩在礼物的问题上喋喋不休，他知道小孩的家人应该不在家，便不进去坐了。一指隔壁院子，问道： “罗家小子，你可清楚原来我家这院子，现在被谁给租了？” “听我娘说，是一个姓袁的婶婶。” “姓袁的婶婶？”张重阳心想不会？ 这时小孩又道：“哦，我娘还说，那位婶婶她与前辈爷爷您是认识的……吗？” 张重阳看了看突然间不自信的小孩，笑道：“大概是认识的。” “好了，我要去拜访一下，罗家小子你进屋去。” “前辈爷爷，你不进我家坐会儿吗？” “改日再来，改日我带着小花来找你玩儿。” “真的吗？那前辈爷爷您可要说话算数啊。” “算数算数……” 张重阳应付了小孩以后，拎着兔子就朝隔壁走去。 “唧唧~” 兔子的四只脚在空中挥了挥，像是在和照顾了它三个月的小主人告别。 罗家门口，罗小凡也站在那和兔子挥手。 他的另外一只手里还紧紧的捏着一枚灵石。 虽然前辈爷爷说这只是礼物，不是感谢，但他认为，这就是感谢。 他不清楚自己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小白兔了，其实他几度想开口询问‘前辈爷爷您现在住在哪’这个问题，之所以最终没问，是他清楚，就算他问了，也不敢去。 张重阳来到了隔壁院子的门口，敲门之前，见到那小孩还在门边望着他，不，确切地说，是望着他手里的兔子。 心想，下次去坊市的时候留意一下，看能不能买一只兔子来送给这小孩。 收回目光，看了看眼前这扇自己以前可是重来都不用敲的院门，张重阳上前一步，抬手便敲了下去： 咚，咚咚，咚咚咚…… 第38章 接盘？ 张重阳和袁衣隔着一道门槛对视了半天后，率先开口打破了空气里的沉默。 “你哭了。” “什么？” “我说你哭了。” “明明是风太大，把沙子吹进了我眼睛里。” 袁衣朝张重阳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擦了擦。 她却没看见，张重阳在她转身的刹那间暗自松了一口气。 时隔三个多月，两人再次坐在大柏树底下喝着茶。 不同的是，以前斟茶的是张重阳，而现在斟茶的是袁衣。 “你为什么搬走？” “你为什么回来？” 兔子仰起头，似乎没听清刚才是谁在说话，似又觉得气氛不对，一溜烟朝着大柏树跑了过去。 张重阳道：“你先说。” “我遇到了一个骗子。” 袁衣其实不再愿意去回忆那些伤心事，但话匣子打开后，绷不住，就把心里的委屈像是倒豆子一样全部说了出来。 整个过程，张重阳都安静的扮演着一个聆听者，终于等袁衣把情绪宣泄出来，他才义愤填膺帮着骂了一句： “呸，那个渣男，早晚不得好死。” “对，我也诅咒他不得好死……呃，渣男是什么意思？” “反正是不好的。” 面对张重阳‘敷衍’的解释，袁衣只是轻轻点头，没再这个问题上纠结。 看向他，也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你呢？我之前回来，见这院子门上挂着招租的牌子，我还以为……” 见袁衣话说一半不说了，张重阳淡淡一笑，无缝衔接道：“以为我已经死了是吗？” 袁衣默认。 张重阳也没卖关子，半真半假的解释道：“你也知道，那收租人刘彪以前喜欢刁难我，之后更是变本加厉，无奈之下，我也只好暂避锋芒，从这柏树胡同搬出去了。” 袁衣听完后不疑有他的点点头，接着她透露道：“刘彪死了……半个多月以前，听说他的仇家伪装成一个叫胡汉三的人找他租房，将他引诱至咱这胡同的897号院子里给杀了，尸骨都没有留下来。” “嗯，这事我听说了，死有余辜。” 张重阳心里道：我干的！ 袁衣盯着张重阳看了半天，冷不丁的问道：“胡汉三不会是你？” 张重阳心里一惊，他并没有否认，而是大方的承认道：“如果我说是我，你信吗？” “哈哈哈~”袁衣像是听到了一个十分幽默的冷笑话，拍着大腿边笑边道： “那你觉得我会信吗？” 张重阳这一刻也笑了起来：“不信。”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你现在住在哪？” 不等张重阳回答，袁衣用带着期待的语气继续问： “刘彪死了，你要搬回来吗？我可以把这个院子还给你。” “我住在锦绣胡同……” 张重阳没有向袁衣隐瞒他现在的住址，至于要不要搬回来，面对这个问题，他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回答。 两人又交流了一些别的，当话题越来越少，气氛变得逐渐沉默之时，张重阳已经有了去意。 他从怀里摸出五颗下品灵石，放在石桌上，起身道： “这些灵石你先拿着用，不用着急还我，以前日子怎么过，今后也怎么过，也别太委屈了自己，有困难的话，可以随时来锦绣胡同找我，不要不好意思。” 张重阳这番话说完，袁衣眼睛里又进了沙子。 她这次没有伸手去擦，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老头，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张重阳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张重阳不假思索道：“我们不是朋友么……举个例子，如果现在换我有难，找你帮忙，你会拒绝吗？” 袁衣咬了咬牙，又哭又笑的摇了摇头。 “就是嘛。” 张重阳把兔子召唤过来，一把拎起，拒绝了袁衣的挽留，就朝着门口走去。 袁衣送到门边，见张重阳即将夺门而出的刹那间，她早就憋在心里的话，终于还是没忍住。 “等等！” 张重阳的脚步停了下来，一抹复杂的心思写在他的脸上，其实，他刚才好几次看出袁衣对他欲言又止。 转过头，面向袁衣时，那抹复杂已经消失了。 “还有事吗？” “我……我怀孕了。”袁衣先是犹豫，接着坚定的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 “咳咳……” 张重阳揉了揉鼻子，尽管他猜到袁衣要说的话可能比较让他震惊，但也万万没想到，居然爆了这么一个大瓜。 都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啊。 “真的吗？我，那个，我不是怀疑啊……嗯，恭喜你。” 张重阳知道袁衣一直想要个孩子，现在她怀孕了，自然是一件值得恭喜的事，可问题是这个孩子的父亲是个人渣，所以张重阳迷糊了： “咳……咳咳，我应该说什么？” 袁衣看着张重阳一个一百岁的人听到她怀孕的消息居然露出‘手足无措’的表情，感到莫名喜感。 一时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边笑边抚摸着肚子，替里面的孩子解释道： “孩子是无辜的，我要将ta生下来，看着ta长大……要不是因为ta，我也早就不想活了。” 张重阳听到袁衣对孩子的态度后，知道自己是应该恭喜没错。 但他现在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只能跟着附和了一句：“是的，孩子是无辜的。” 就像刚刚张重阳在等待袁衣对孩子的态度时一样，其实袁衣也在等张重阳的表态。 当她听到张重阳认可她的孩子是无辜的这句话后，心里诞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疯狂到需要袁衣握紧双拳来给自己打气。 就在张重阳越来越看不懂场上局势时，他见到袁衣眼睛一亮，像是在刚刚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是的，张重阳猜得没错，袁衣确实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他目视张重阳，语气坚定且认真的问道： “张老头……不，张道友，如果我想让我的孩子出生以后管你叫爹，你答应吗？” 啥？ 我拿你当朋友，你居然想让我当接盘侠？ 张重阳猜到了袁衣的本心或许不是想害他，因为他没有‘后’，孩子出生以后跟他姓张，多少算是一种香火延续。 这种‘好事’，前身或许真会答应。 但是， 对于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张重阳，就算他这辈子都要不了自己的小孩，他也断然不会答应这种自欺欺人的‘好事’。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抱歉，你的这个要求，我没法答应。” “你是嫌我脏吗？” 目送张重阳匆匆离去的背影，袁衣嘴里轻轻呢喃道。 而她此时的眼角，流露出一抹淡淡的伤感和悔意。 第39章 搏命 落荒而逃的张重阳走出去很远，总感觉背后有双目光还在注视着自己。 回头望来，就见一袭红影，还站在院子门口…… 他轻叹一声，因为最后‘整’的这出‘荒诞的闹剧’，他和袁衣以后再见面可就尴尬多了。 也让他心里的秤砣在柏树胡同和锦绣胡同之间，更加偏向了后者。 如果把人生比作两条直线，那么在袁衣第一次向张重阳‘表白’之前，这两条直线的关系是越靠越近； 可惜，它们并不能交织在一起，反而是从彼此身边擦肩而过。 从那次表白之后，两人间的直线，朝着不同的方向行走，永远都不可能再交缠在一起了，而且只会越来越远。 “哎~” 张重阳再次叹口气，摇摇头，转身，继续往前走，他的背影里，没有丝毫的留恋与不舍。 走着走着，看到前方迎面而来的一道人影，他的目光一凝，整个人的脚步也放慢了下来。 “哟，这不是张老爷子吗？听说您家院子前段时间被挂上招租牌？我还寻思着你是不是死了呢。” 张重阳看向上来就说话带刺的马三爷，见他正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自己，猜到这次相逢多半不是偶遇，更像是守株待兔。 他悄悄从袖兜里抓到护身符，面上却笑着回应道： “马三爷难道不知道，我张重阳其他本事没有，但是比命长可是我的强项。” “呵呵，命长，可未必活得久啊。” 张重阳感觉出马三爷像是在故意激怒自己，他目光微微眯起，语气也变得生冷了下来： “马三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马三爷扯了扯嘴边的胡子，看向张重阳身后，院子里长了棵大柏树的院子，收回视线，压低声音道： “我记得现在住在你家院子里的那个骚娘们曾经也是一个妓女？” “你想怎样？”张重阳心中杀机愈盛。 “不怎样，就是嫌勾栏有点太远了，既然咱这胡同里就有妓女，我晚上去照顾一下生意，是不是合情合理？” 刺激到这，马三爷见眼前这个老东西还能忍得住，又拱了一把火： “上次，老爷子你为了给一个小妓女出头，不惜当众落我面子，我马三爷敬你‘德高望重’，所以忍了。” “这次，你不会还要为一个老妓女出头？” “呵呵，呵呵，马三爷就喜欢开玩笑，我年事已高，耳力不太好，没听清马三爷刚才说了什么。” 张重阳笑嘻嘻道：“如果马三爷没有其他吩咐，那我就要回去了。” “好啊，我送送老爷子？” “不用不用。” “我还是送送。” “那就……” 如果说一开始，马三爷只是言语上挑拨和刺激张重阳，那么这一刻，他的杀意已经毫不掩饰的暴露了出来。 不过张重阳其实从一开始也知道，这一关不死一个，他是过不去了。 既然必须死一个人，这个人当然是马三爷。 “不如还是我来送送马三爷。” 伴随着这句话飞速的说出口，他对自己施加了一张中级护身符，炼气六层的防御罩催发到极致，同时完成拔剑出鞘，疾纵步一跃拉近与马三爷的距离，大成的拔剑术斩出，已经对马三爷完成了第一招进攻。 可惜，没能起到像上次偷袭刘彪那样的效果。 这一招被马三爷后发先制的进攻尽数接下。 不过第一回合里，张重阳貌似占得了上风。 但他此时的脸上却异常凝重。 因为张重阳清楚，一开始马三爷有些轻敌，这意味着，其实刚才那第一剑，是他击杀马三爷最好的机会，但他仅仅只是占得一点上风，这显然没有达到张重阳的预期。 “好，好，好，大成的拔剑术，炼气六层的修为，藏得真够深啊！还好老子早有防备，不然今天真要栽在你这老东西手里了。” 马三爷第一回合落入下风之后，仗着炼气七层的修为飞速后退数百米，方与张重阳拉开了安全距离。 但紧接着，他的正式反击就开始了。 从张重阳的视角看过去，马三爷的身影速度快到在其身后留下道道残影，前一秒还在百米开外，下一秒一把剑已经近在咫尺。 张重阳被这骇人的速度震得一惊，但他不敢发愣，快速给自己施加一张轻身符的同时，运转疾纵步，朝着一旁躲开这一剑。 “想躲？你躲得掉吗？” 马三爷的嘲讽在张重阳耳边炸响，而且他应是使用了某种音波术法，震得张重阳的脑子嗡嗡作响。 嘭！ 就在他失神的片刻间，中级护身符加持在他身上的保护罩被马三爷一剑斩破。 而且这一剑的攻势不减，势必要直取张重阳的项上人头。 叱！ 生死危机下，他瞬间清醒过来，使用大成拔剑术堪堪接下了马三爷的这次进攻。 局势逆转，他第一回合占得的上风，在这第三回合之后，已经彻底的落入下风了。 张重阳也想要与马三爷拉开距离，轻身符+疾纵步，使得他的速度很快，但马三爷的速度却比他更快。 似乎马三爷没能在一两招内解决他，就已经很生气了，缠着他后，一招招攻击，如同雨点般袭来。 张重阳完全被压制，如果不是他拥有大成的拔剑术，每次都能恰好挡下进攻，也许现在他身上已经被捅成一道筛子了。 不过百密终究会有一疏，继续打下去，以他炼气六层的底蕴，只会更加危险。 还没等到他底蕴耗尽，战斗经验不足的弊端就显露了出来。 张重阳又一次陷入生死危机，这次他丢出一道引雷符救命。 轰！ 伴随着引雷符自两人中间爆炸，张重阳终于避开了马三爷接憧而至的进攻，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时间。 “哼，老东西身上法宝倒是挺多，但没用，我马三爷今日必定送你上路。” “废话真多。” 张重阳掏出回气瓶，倒出一把回气丹，根本来不及去数有多少颗，直接就往嘴里送。 “好胆，在我面前居然还敢吃药……” 马三爷怒喝一声，依然用上了他的音波术法，同时发起进攻。 幸亏这次张重阳早有准备，虽然还是不可避免的受了点影响，但至少没有像第一次中招时出现失神。 面对马三爷的新一波进攻，张重阳就显得要游刃一些了。 但也只是招架，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他在等，等一个使用绝招的机会。 是的，从始至终，他的剑意还没暴露呢。 但不是他故意藏拙，事实上，第一回合时，他就已经准备动用剑意了。 奈何当时两人之间隔着十多步的距离，加上马三爷对他也早有防备，这使得张重阳的那一次进攻还没有触及马三爷的防御罩，就被他的剑给挡了下来。 张重阳自然也就没有暴露剑意，引起对方警惕的必要。 之后，他虽然多次历险，但暴露剑意也都起不到扭转乾坤的效果，所以这一招他最大的底牌，还在留着。 同时马三爷的速度告诉他，他想要彻底改变这场战局，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 一旦像他第一回合那样没起效果，那他今天可能真的要栽。 虽说拖得越久，敌人露出破绽的机会就会越大，但张重阳却不敢拖。 还是那个问题，他的底蕴和战斗经验都不如马三爷，拖下去，不是马三爷先露出破绽被他找到反盘的机会，更大的可能是他在马三爷的久攻下先坚持不住，一命呜呼。 “就是现在……” 张重阳从吞下那一把回气丹的时候，就开始给马三爷下套了。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挡下了马三爷这次进攻的多少剑，但是现在这一剑，终于在他和死神赌命之下，露出了一个他终于等来的破绽。 “给我死！” 张重阳暴喝一声，像是宣泄一样，他催动全身剑意，倾注于这一剑之上。 剑意的加持下，大成拔剑术不光挡下了马三爷的这次进攻，挑飞了他的剑，同时还令冒进的马三爷脸色骤然一变。 “剑意，怎么可能……” 马三爷想要抽身躲避，奈何张重阳酝酿已久的最强底牌，已经近在咫尺。 “不……” 如上次偷袭刘彪一样，剑意+大成拔剑术一旦近身，炼气七层的防御罩就跟豆腐块一样脆弱，根本起不到半点阻挡效果。 更何况，这次张重阳将所有剑意都倾注在了这一剑之上，别说他现在手里拿的是一柄法剑，哪怕是一根树枝，也足以轻松的斩下马三爷的项上人头。 唰！ 果不其然，这一剑之下，马三爷的头颅从其脖颈上高高飞起，就连鲜血也迸溅出三丈高。 不过此时张重阳也不好受，马三爷的最后这一剑，同样在他的胸口，刺出了一个血洞。 还好，距离心脏还差一点点，大约05公分的样子。 “呼，好险！” 第40章 立威 “咳咳……” 张重阳擦去嘴角的血渍，接着掏出一张止血符‘敷’在胸前的伤口上。 他看向马三爷那具尸首分离的尸体，又朝周围越来越多的吃瓜群众望了一眼。 暗叹道：自己要火了！ 但天可怜见，他是一个很低调的人。 今天如果不是马三爷将他逼到悬崖边，让他不得不殊死一搏，他内心是不愿意出这个风头的。 不过他上次成功暗杀刘彪的经历，确实是让他的心态有些飘了。 仿佛觉得，炼气七层，也不过如此。 这也是他今天敢正大光明的出现在柏树胡同的原因。 可以说，这场意外，的确不在他的计划之中，但似乎又在情理之内。 而他和马三爷之间的这场战斗，从他率先发起进攻算起，到斩去马三爷的头颅结束，这中间他两人虽然各自出剑不下千次，但前后加起来，估计也就用了三十息不到的时间。 这场战斗，结局固然是他站着，他的敌人躺着。 但就是这短短三十息时间不到，张重阳至少出现了三次生死危机。 当时没感觉，事后回想，不仅心有余悸，更是感到头皮发麻、后背发凉。 当然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好处。 其实，好处很明显： 一、他除去了马三爷这个心头大患，完成了当日在陈家父女的坟头暗暗许下的承诺。 二、他认识到了自己战斗经验不足的短板，也清楚和炼气七层之间还存在着很大的差距，反省前段时间的心态变化。 三、起到了杀人立威的效果。关于这一点，从周围人目光中对他的敬畏足以看得出来。 可不要小看这种敬畏，可是能为他今后省去不少麻烦。 总体来说，这次在众目睽睽之下斩杀马三爷，于张重阳而来，利，远大于弊。 “张……张……张重阳，你杀……杀了马三爷？” 此时袁衣姗姗来迟，她和周围的大多数邻居一样，脸上露出了大受震撼的表情。 听了她的话，张重阳也回了回神，转过头，见到了袁衣眼睛里的不敢置信，他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朝她点了点头。 倒不是他现在很虚弱，恰恰相反，张重阳除了胸前的伤口隐隐作痛以外，其实现在他的状态还不错。 这和他之前吞了那一把回气丹续航有关以外，还和他的炼体境界达到了第三境炼脏脱不开干系。 不过话又说回来， 他要是不炼体，马三爷最后那一剑，铁定已经刺穿了他的心脏。 他要是不炼体，经过一场生死大战之后，即便自身没有受伤，也会累得气喘吁吁。 张重阳现在也没功夫去一条一条的总结这次战斗的经验，他把目光从袁衣的身上移开，朝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扫了过去。 他发现，这些曾经的邻居，现在看向他的眼神，才像是一个看待老前辈的眼神。 他倒是没有迷失，剑朝下，抱拳朝他们拱了拱手，解释道： “各位道友见证，这马三爷上次欺压陈家父女时，我念在与陈家是几十年邻里的情分上，站出来给他们说了句公道话，因此得罪了他。” “之后，陈家的遭遇，想必各位道友也有耳闻。公道我就不在这多做赘述了，相信个人心中自有评判。” “距今，那件事已经过去半载，我本以为这位马三爷不会再找我麻烦……呵呵，想不到，今日他居然特意在这等我。” “各位道友，张某行事风格向来与世无争，与人发生冲突也是能避则避，但我张重阳也不是泥人，何况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今日斩杀马三爷，是为私仇，也是为咱柏树胡同除去一位作恶多端的恶人。” “惊扰到各位道友，还望勿怪！” 张重阳这番话一出口，甭管周围人是否真心实意，纷纷拍手称赞。 “好，感激张前辈为我柏树胡同除去一大恶霸。” “杀得好，马三爷作恶多端，死不足惜。” “张前辈威武！” “张老头牛批！” “……” 张重阳朝人群之中看过去，发现原来丑三娘也在这。 安抚好吃瓜群众以后，他收回视线，再次将目光落在马三爷的尸首上。 为了安全起见，张重阳还是掏出一叠辟邪符对马三爷的灵进行了一场的超度。 至于挫骨扬灰……外人在场，倒是不太方便。 不过摸尸这个环节是必不可少的。 现在不太方便清点收获，只能先一股脑装进袖兜里。 之后，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张重阳将马三爷的尸首搬到了坟场。 好，其实他还是想要毁尸灭迹。 坟场，张重阳一脸嫌弃的将马三爷的尸身丢弃在地，然后看向帮他把马三爷的脑袋拎过来的袁衣，问道： “你就不怕邪气入体，对你体内的宝宝不好吗？” 一开始袁衣还真没往这方面想，现在听张重阳这么一说，吓得立马扔掉了马三爷的头颅。 之后幽怨的看向他：“你怎么不早说？” 张重阳笑了笑，道：“刚想起来。” 说完，他走过去弯腰捡起马三爷的那颗还死不瞑目的头颅，感觉有些瘆得慌，伸手帮他闭上了眼睛。 陈家父女的坟头，张重阳拿着马三爷的脑袋过去拜了拜，道： “安息，害死你们的仇人，我已经替你们杀了。” 张重阳带着马三爷的尸首来到坟场，毁尸灭迹才是目的，其次才是顺便祭拜一下陈家父女。 袁衣看着张重阳从袖兜里掏出一瓶化尸粉，再次被震惊了一下。 毕竟，哪个正常人身上会时刻备着化尸粉这玩意呢？ 突然，袁衣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看向张重阳道：“我相信你就是了。” 张重阳转头看向她，有些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 “胡汉三。”袁衣小声的说出了这个还在被执法队通缉的名字。 张重阳先是一怔，接着只是笑了笑。 袁衣这下对眼前这个老头可谓是充满了好奇。 曾经，她以为自己很懂他。 而现在，她仿佛看到张重阳的身上有层迷雾笼罩着，原来，她以前看到的，都是表象而已。 这也就让她更加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再主动一些呢。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自袁衣的身后传来，把她吓了一跳。 “毁尸灭迹都做得这么娴熟，看来不是第一次干了。” 第41章 除根 张重阳见马三爷的尸首化作一滩血水，转头望向手里把玩着他家兔子的丑三娘，问道： “有事？” “……老娘想组建一支狩猎小队，想问问，张老头你有没有兴趣加入进来？” “为什么想要组建狩猎小队？”据张重阳所知，这个丑娘们不是一位独行侠吗？ “凛冬将至，许多妖兽会被更强大的妖兽赶出来寻食，这使得狩猎比其他季节都要更加危险，老娘觉得你实力还不错，人品也还行，所以才打算给你一个跟着我喝汤的机会，要没兴趣就算了。” “行，那就算了，我没兴趣。” 本来张重阳也不会答应，听说还是因为冬天狩猎更加危险，他除非傻了才会答应这娘们。 不过从丑三娘敷衍的态度看来，她应该也只是临时起意，并不强求。 想来张重阳真要答应了，她反而会头疼？ 说到底，两人其实又不熟。 什么人品不错…… 呵呵，一旦牵扯到足够的利益，谈人品就显得可笑了。 “马三爷有儿子吗？”张重阳冷不丁的问道。 丑三娘没有丝毫意外的回答道：“有一子一女。” “多大了？” “十二三。” “这么小？” “怎么……下不去手？” 这话张重阳没接。 他沉吟了片刻，像是自言自语道： “这些年，马三爷作恶多端，应该没少给自己招惹仇家？” 这话无论是丑三娘，还是袁衣，都不可否认。 接着，丑三娘还补充了一句：“也没少敛财。” 张重阳的神色之中闪过一抹贪婪，不过很快被他的理性给压制了下去。 他看向丑三娘，道：“马家财产你我一人一半，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如何？” “不如何。”丑三娘显然猜到了张重阳的要求是什么，她冷笑了一声道： “虽然是你杀了马三爷，但这可不代表马三爷的财产就是你张老头的。” 不过萧三娘之所以拒绝却不是因为这个，她并非杀手，张重阳自己不愿意对两个孩子动手，想要拿她当刀，她岂会答应？ 除非是她自己的仇人。 “哎……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张重阳感叹一声，走到丑三娘身边把兔子夺过来，带上袁衣先走一步。 “冤冤相报何时了？” 萧三娘重复了一遍张重阳念的这句诗，继而盯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感到一抹疑惑：仁慈？还是优柔寡断？ 当回过神来，萧三娘又低头看了看地上那一滩红色的土地，闭上眼睛似在感应什么，须臾，她睁眼，露出一抹向往：“真是剑意！” 是的，萧三娘之所以出现在这，是张重阳和袁衣把马三爷的尸首搬走以后，她比较好奇张重阳为何能够逆伐马三爷，便试着想要寻找一下原因。 结果真在空气里感应到了一丝她一直在追求的东西——‘意境’！ 她是使刀的，一直都想要领悟自己的刀意，奈何总感觉差一丝契机。 刚才张重阳问她‘有事’，她是想直抒胸臆的，不过突然想到就算张重阳真的领悟了剑意，也肯定是他的底牌，自己冒然开口，只会引起不快，这才临时起意，编了一个理由。 她不知道一个领悟了剑意的人，对自己领悟刀意有没有帮助？ 但毕竟都是意境，哪怕从张重阳那里获得一份他领悟剑意的经验也是好的。 问题是，她不知如何张口，而且涉及到底牌的问题，谁会轻易透露呢？ 回去的路上，袁衣忍不住偏头问道：“你真的打算放过马三爷的子女？” “我有说过吗？”张重阳淡淡道。 “你不是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么？”袁衣很是诧异，难道这句话不是放下仇恨的意思？还是她理解错了？ “对啊，冤冤相报何时了……所以，如果我的敌人都死了，不就‘了’了吗？” 袁衣一怔。 面对张重阳的这个解释，她还真是……无法反驳呢。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袁衣紧接着问道。 “今晚，免得夜长梦多。” 想到五个多月前，自己就因为看不惯陈家父女的遭遇，站出来替他们说了句公道话，结果招来后面这一系列的麻烦，他的性格真的很讨厌这些麻烦。 特别是今天，差点小命就没了。 经过今天这一战，他不得不承认，战斗的确是最好的老师。 前世，他看的不少爽文里，主角不是在干架，就是在找人干架的路上，而且越战越强，确实是牛批，张重阳也羡慕，但是他不敢这样学，也不想学。 除非现在他的属性面板明确告诉他，他死不了，就算死了还可以重来。 他倒是不介意让自己莽一点。 不然，他宁可让自己的实力提升得慢一点，也不愿意拿性命去赌。 像今天这一战打完，给他的一个最大的教训就是：以后自己要尽量的避免和比他境界高的敌人战斗。 什么越阶战斗是天才的待遇？与强大的敌人一战才能逼迫自己变得更强…… 这些鸡汤都是狗屎。 张重阳要把它们和‘失败是成功之母’划为等号。 太毒了！ 因为， 更多的失败之后，其实还是失败、失败、失败…… 夜幕降临，晚风徐徐，空气里传播着几丝凉意。 张重阳守在马府外的一处角落里，已经有好一会儿了，但他却迟迟都没有动手。 不是他不敢冲进院子里去杀人，而是他感应到，马府之外，有好几道隐晦且强大的气息。 这些人里，或许有的是马三爷的仇家，或许有的只是看中了马府的财帛，想要来打打秋风。 正如萧三娘说的一样，虽然马三爷是张重阳杀的，但不代表马三爷这些年收敛的财产，也写上了他张重阳的名字。 这些人今夜出现在马府之外，变相的算是印证了这句话的真实性。 第42章 做梦 马家，高墙内的一处黑漆漆的角落里。 一道和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看到马三爷死后留下来的遗孀和一对子女相继倒在血泊中，原本那冷漠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但也只是转瞬即逝。 这时，寂寥的星空下，一轮孤月在薄雾中若隐若现，洒下来的月华恰好让藏在夜色里的张重阳露出了真身。 他抬头与那孤月对视了一眼，对方像是害羞一样，竟又躲进了浓雾之中。 嘭！ 房间里突如其来的打斗声吸引了张重阳的注意力。 “打，打，爷爷我就不陪你们玩了。” 张重阳今晚的目的是为斩草除根，虽然人不是他杀的，但显然目的已经达到了。 至于马家财产——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张重阳心里暗忖着，没兴趣和这些人去争。 哪怕现在听到他们在里面打起来了，他也没有想要当一只‘黄雀’的想法。 因为他清楚，出手就意味着麻烦。 他现在又很讨厌麻烦。 当然了，更关键的是，马三爷留下来的遗产，还不值得他这个怕麻烦的人去冒险。 他倒是想留下来看会儿热闹，但怕造成不必要的误会，所以，该撤了。 在大成疾纵步下，张重阳的身影如同一道矫健的狸猫，轻轻在围墙上一点，整个身子便跃出了马家院子。 刚出马家，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朝某个方向瞥了一眼，见对方似乎没有恶意，他也不做久留，径直离去。 张重阳刚走，适才他惊鸿一瞥的方向，一张丑陋的脸走了出来。 萧三娘望着张重阳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这么谨慎……越老越怕死吗？” 在她看来，要么张重阳今晚就不会出现，但他既然来了，却又没出手，却是出乎了萧三娘的意料之外。 而她之所以也来凑热闹，既非为了马三爷的遗产，也不是想要黑吃黑。 她的目的是想亲眼观摩张重阳出手，最好能当着她的面，再使用一次剑意。 可惜，张重阳没有遂了她的愿…… “咳咳~” 张重阳来到袁衣家里接走兔子，婉拒了她想让自己留宿的请求。 刚出门，没注意到胸前的伤口因为止血符的时效一过，又开始流血起来。 好在他身上带了不少止血符，旋即又掏出一张敷了上去。 撑到家，一路有惊无险，长夜只剩下三分之一，张重阳毫无睡意。 他脱去身上的衣袍，这才有空去检查伤口。 伤是剑伤，虽然深了些，但也就两公分长，看上去不算狰狞，比起地球的剖腹产和阑尾炎手术来讲，这个伤口已经小了很多。 也许因为他是修士，加上炼体的效果，现在没打麻药伤口也不是很痛。 但就算如此，这么一道口子，想要恢复起来，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张重阳现在有些犹豫，犹豫要不要用线把伤口给缝起来。 不然止血符时效一过，可能又会流血。 过了一会儿，他想起来自己家里没有备针线。 他只能撕扯内衣的布料，当成纱布在自己胸前缠了三转。 ‘根据前身的经验，我这伤口应该只要半个月就能结痂……甚至更短。’ 张重阳想到他现在可是炼脏期的武者，新生代谢比他刚穿越之初快了不知多少倍，自然恢复也会更快，要的时间就更短。 ‘乐观估计，一个星期左右应该就能恢复了。’ 这时，困意才逐渐袭来，张重阳睡之前，没忘记给伤口再使了一张止血符。 这一觉他睡到了第三天下午。 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 他没有穿越，成功混到大学毕业，经历过找工作的迷茫…… 虽然父母早就不在了，但回家还是免不了被七大姑八大姨催婚，磕磕绊绊熬到三十岁，期间谈过几任女朋友，但时间都不长。 而立之年，幡然醒悟，认识到自己已经不年轻了，匆匆忙忙找了一个不爱但合适的女人结婚，婚后第二年生了一个女儿，第四年有了一个儿子。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生活越发枯燥。 终于，儿子高中毕业这一年，他与妻子都提出了离婚，女儿判给他，儿子判给前妻。 离婚后，他感觉套在自己身上二十年的枷锁终于被打开了，他得到了自由，他要找朋友出来喝酒，他要大醉一场。 他真的喝醉了，醉的不省人事，倒在地上的时候，他这一生五十多年的记忆像是电影画面一样，在他眼前快速播放了一遍。 他仿佛意识到自己即将要死了，酒也醒了，耳边传来了救护车由远及近的声音。 他想开口说话，但是发不出声音，他想睁开眼睛，发现也做不到。 他看到‘自己’被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抬上了救护车，伴随着‘呜哩呜哩’的声音从他的视线里远去，他突然意识到： 自己死了！ 这时， 梦也醒了。 张重阳嗖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当意识到这只是一个梦的时候，他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假如没有这次穿越，梦里的记忆，就是我前世的人生剧本吗？’ 张重阳感到‘他’很可怜，不，是很可悲。 还好，这只是一个梦。 旋即，他甩了甩自己的脑袋，将杂念抛诸脑后，于是低头看了眼伤口。 伤口没出血，还是洁白的纱布就是最好的证明。 并且他也感觉不到痛了，倒是有些痒痒的。 他清楚伤口正在愈合。 “咕噜噜~” 肚子突然叫了起来。 张重阳掐指一算，才发现自己这一觉睡了将近两天时间。 难怪他能做这么长的一个梦。 起床，他没有去穿那件破了好几个洞的法袍，而是拿了一件保暖的长袍穿在身上。 刚打开门，一脚踏出，差点踩到他家的这只兔子。 “唧唧~” 兔子夹着尾巴从地上爬起来，迅速与他的脚拉开一定的安全距离。 然后，转身，抬头，‘幽怨’的看着张重阳。 呃…… 张重阳没有道歉，谁叫这只兔子睡在哪不好，偏偏要睡到他的门口呢？ 而且他现在很饿，也没精力搭理这只兔子。 等等…… 这只兔子怎么看起来好像又瘦了一圈？ 哈？ 他想起来了，兔子陪着他饿了两天。 难怪了。 这下，张重阳的眼睛里倒是闪过一抹愧疚。 “别瞪了，我这两天不也什么东西没吃么。” “等着，我先解决一下内需，稍后马上就给你做饭。” “唧唧~” “嘿，你个只知道吃的家伙还有意见？” “唧唧~” “待会儿多给你吃几块肉行了？” “滋滋~” 第43章 难题 因为受伤，不宜剧烈运动，张重阳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给自己放几天假了。 晚饭后，撸了撸兔毛，想起前天摸尸的收获还没来得及清点，他便起身进了屋。 很快，张重阳就清点完毕，有：一阶中品法剑诛邪剑一把、一瓶还剩下三颗的回气丹、一瓶不知名的黄色丹药……其味道闻着有点像是前世的六味地黄丸、一张高级辟邪符、九颗下品灵石。 没了。 东西不多，但是张重阳知道，单就是这柄诛邪剑，其价值就超过了这间屋子里其它法宝的总和。 锵！ 他拔出诛邪剑，一抹寒光乍现，似乎屋子里的气温都下降了几度。 “煞气好重！”张重阳皱眉评价了一句，将剑归鞘。 接着， 他又拔出了自己的玄真剑，之前没细看，现在仔细观察，才发现剑刃上面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细微的缺口。 等等，剑身上还有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纹。 这个发现让张重阳的眼睛里闪过一阵后怕。 要是那日他与马三爷的战斗再拖久一点，其后果不堪设想…… 他再次拔出诛邪剑，剑刃上虽然也有一些缺陷，但瑕不掩瑜； 剑身的符文脉络清晰可见，似乎和辟邪符透露着一脉相存的气息。 张重阳知道，诛邪剑的作用不仅仅只对敌人的肉身造成物理输出，还能对灵魂有一定的法术伤害。 是许多剑修的钟爱，不过价格也很昂贵。 即便是一柄一阶下品的诛邪剑，少说也要五十颗下品灵石打底，这么贵还有价无市。 而一阶中品的诛邪剑，坊市怎么着也得挂个两三颗中品灵石。 不过眼下张重阳手里的这柄诛邪剑已经受损，其价值就不知道会缩水多少了。 房间里，张重阳左手拿着玄真剑，右手握着诛邪剑。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左边，这柄玄真剑几乎已经残废，除非找到炼器师将它回炉重造，不然以后怕是不敢再用。 他再将目光看向右边，这柄诛邪剑应该是在马三爷的手上饮过不少人的血，煞气比较重，要是长期持有，难保不会受其影响。 次日，张重阳将两把剑都带在身上，来到了坊市。 他先是来到法器店，上来直接表明了来意： “掌柜的，你这店铺收不收残剑？” “收，不过我要先看货。” 张重阳将两把剑放在柜台上。 掌柜的先是拔出了他的那柄玄真剑。 看了看，摇头道：“一阶下品玄真剑，剑身受损严重，内部剑纹破裂，哎，这就是一把破铜烂铁了。” 张重阳知道掌柜的肯定会贬低他的剑，但听到评价是一把破铜烂铁，心里还是不爽。 不过他没出声，又见掌柜的拔出了那柄诛邪剑。 张重阳注意到，掌柜的眼中闪过一抹亮光。 “好凶的一把剑！” 掌柜的点评了一句，抬头看向张重阳：“道友，你这把剑杀过不少人？” 张重阳笑了笑，不答反问： “掌柜的，这把剑还值个多少钱？” 掌柜的再次将目光落在诛邪剑上，他也看到了剑刃上的几处缺口，伸手去摸了摸，有一两道比较新，像是最近几天刚弄出来的。 结合他刚刚看过玄真剑的惨状，不难猜出这背后的故事。 当然他也清楚，他只是做生意的，不会不识趣向眼前的客人打听详实。 “这把诛邪剑的剑纹倒是还保存完好，不过剑刃多处受损，修复起来比较困难，关键是此剑煞气太重，不将之净化，很难再售出，所以，我的估价是四十颗下品灵石。” “多少？” 四十颗下品灵石？ 他这是中品的诛邪剑，又不是下品的诛邪剑，这狗日的掌柜心也太黑了？ 不过生意嘛，是可以讨价还价的，张重阳压下心中怒火，想跟掌柜的把价格抬起来。 一番唇枪舌战下来，掌柜的最后最多出价五十颗下品灵石。 张重阳直接收起剑，前往下一家。 然而他把坊市里的几家法器店都跑了一遍，开出来的价格最高也只是六十颗下品灵石。 张重阳不愿意当这个冤大头，所以诛邪剑还在他的手里。 倒是玄真剑被他以一颗下品灵石卖了出去，真就是相当于卖的是破铜烂铁。 来之前，张重阳的打算是卖掉这两把剑，然后换一把新的法剑。 谁会料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呢。 张重阳从最后一家法器店里走出来，看着这把没卖出去的诛邪剑，喃喃道：“罢了，先将就着用一段时间。” 有时候，凶剑其实也是一把双刃剑，只要他心志坚定，煞气就很难影响到他，好处是，此剑在身，一般的邪祟都不敢靠近。 张重阳不敢肯定自己的心志有多么坚定，但这柄凶剑也就煞气重些，真要和那些可以噬主的凶剑比起来，却是差远了。 而且他要是发现不对劲，及时更换也来得及。 心里敲定主意之后，张重阳准备采购一波物质就回去了。 算上卖掉玄真剑的那颗灵石，他现在身上一共有十六颗下品灵石。 这笔钱看着挺多的，实则真的不够花。 因为他在来坊市的路上，其实算过一笔账。 法袍坏了，是不是要置办一件新的？ 哪怕不买太贵，五颗下品灵石要？ 然后是修炼资源，因为他炼体，新陈代谢旺盛，每天都需要吃大量的肉食来补充消耗的热量。 也许正如萧三娘所说，凛冬将至，一些强大的妖兽出来寻食，很多猎户都不敢进山，导致坊市里妖兽肉成为了紧俏货。 这几次张重阳来坊市采购物质，都只能买到普通的野兽肉。 如果他的炼体境界还没有突破到炼脏之前，其实提供的热量也足够了。 而现在，他就必须隔个天，补充一枚气血丹，不然好不容易通过炼体恢复的一点气血，又将付之一炬。 本来，张重阳年岁已高，气血几近枯竭，想要恢复起来就很难，好不容易恢复一点，要是还浪费了，他不得心疼死。 所以，气血丹也和回气丹一样，成为了张重阳身上必备的丹药。 甚至张重阳觉得，随着炼体修为越来越高，他对气血丹的依赖也会越来越大。 张重阳心里也清楚，真把气血丹当豆子吃，必然不是一个良性选择。 但问题是，他胃口很大，还会越来越大，除非不炼体了，任由气血亏损。 其后果就是，和炼体是绑定关系的太极拳就得停下来，太极拳的另外一个作用是养生。 而养生关乎寿命……毋庸置疑，寿命的长短，必然会影响一个人的精气神。 换而言之，张重阳的炼体，不是他想停下来就能停下来的。 就像，一开始的炼体，也不是他自己主动的选择。 而是太极拳附赠与他。 就像拔剑术附赠了他剑意一样。 当然了，如果他选择躺平，选择自暴自弃，选择炼气六层混到死，这些都不是问题。 张重阳又不是没得选，他怎么可能会放弃自己？ 不过炼体的资源必须想办法尽快解决，不然真的把气血丹当豆子吃，无异于自掘了他以后筑基的根基。 第44章 因子 “道友，为何我来了好几次，这坊市里都没有妖兽肉卖？” “前辈想买妖兽肉？那还真得看运气了。” 张重阳听出摊主话里有话，忙追问道：“此话怎讲？” “不瞒前辈，妖兽肉到了冬天就是稀缺物质。因为到了寒冬，寻常猎户都不敢出城了，一些有实力的狩猎团把妖兽打回来，大头就被城东的那些家族老爷们分了去，小头进入坊市，那也是给勾栏送去的。” “也就是一些味道比较差的妖兽肉，才会分到我们这肉铺来出售。” 说到这，摊主打量了张重阳一眼，笑着问道： “前辈刚来平符镇？” “呵呵，是，没错，我刚来的。”张重阳讪讪一笑，他真没说谎，确实是七个多月前刚来的，从地球过来，摊主肯定不知道地球是哪？ “道友，有什么买到妖兽肉的门路吗？”张重阳不死心的问道。 摊主倒是没有隐瞒： “前辈要得多的话，可以去打听一下最近哪个狩猎团要出城，看能否提前跟他们预购上。” “如果买的不多……” 摊主的话到这打住，但他后面的意思张重阳也猜出来了。 无非买的少的话就不要去自讨没趣，人家都不见得搭理你。 张重阳买了十斤野猪肉，感谢后离开了肉铺。 他在心里思考摊主提供的建议，琢磨了下，给否定了。 理由有三。 一，和大家族抢肉吃，风险指数比较高。 二，他势单力薄，容易被狩猎团的人当成肥羊来宰。 三，他认识一个独行侠。 没错，张重阳说的独行侠正是萧三娘。 至今，他还记得那日萧三娘肩扛一头即便是死了浑身也散发着可怕威压的棕熊从坊市里走过的场景。 ‘看来我回头得再去一趟柏树胡同……’张重阳心里暗忖着。 其实他是不太愿意和萧三娘打交道的，因为这女人给他一种神秘的感觉。 仿佛，她身上藏着什么秘密一样。 对于这种人，除非必要，否则张重阳对他们的态度往往都是敬而远之。 像这次，事关他的修炼资源，他也不得不做出和态度背道而驰的决定。 路过上次丢玉符的地方，张重阳发现玉符已经不见了，不知是被人发现捡了去，还是长春门感应到玉符位置，过来取走了它。 在这个问题上，以他的谨慎，更加愿意相信是后者。 刚才买十斤野猪肉花掉一颗下品灵石，接下来，他走进法袍店，花五颗灵石买了一件集避尘、防水、冬暖夏凉的法袍； 还剩下十颗灵石，他又买了两百张符纸、五颗气血丹，然后离开了坊市。 接下来一周时间，张重阳既没练剑和打太极拳，也没有去柏树胡同。 修炼时间主要分配在打坐和制符上面。 嘭~ 制符间里，张重阳看着再次因失败而燃的符纸，气得想把面前的案桌给踢了。 这些天，他因为制符时间比较宽裕，所以每天多花了两个时辰来学习中级护身符。 谁知道，次次失败。 他现在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这本笔记出了问题。 不然总不至于是那位同行没有留下如何炼制中级护身符的注释和心得，所以他才入不了门？ ‘不可能！’张重阳颇感郁闷的走出屋子，他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浮躁了，想了想，对自己使用了一张静心符。 冷静之后，张重阳开始反思，这两天，他的脾气好像变得差了许多。 难道是受诛邪剑的煞气影响了？ ‘不是，这才几天而已，诛邪剑的煞气要是这么厉害，马三爷一直带在身上，还不早就变成剑奴了吗？’ 思来想去，张重阳觉得真正的原因是他这些天太闲了。 人在百忙之中，如果能有片刻的休息，也会很珍惜。 正所谓‘偷得浮生半日闲’！ 但是如果闲久了，人又会无聊，会腻，会想要找事情做。 张重阳之前七个月，一直都把神经绷得很紧，这些天忽然一下松了下来。 一两天还好，三四天还能接受，七八天就开始慌了，心也乱了。 ‘看来我真是个劳碌命~’张重阳想清楚前因后果以后，自嘲一笑。 旋即，他拉开领子，低头检查了一下胸前的伤口。 三天前就结痂了，如今血痂脱落，暴露出来的伤口不光已经愈合，而且疤印很浅，估计再过两天，都看不出来他的胸前中过一剑。 这般恐怖的自愈能力，要是放在前世就是医学奇迹。 放在这个诡异的仙侠世界，好，应是翻不起什么浪花。 估计也只有断肢重生、滴血复活之类的神迹才能满足人们的好奇心。 张重阳迫不及待的站起来打了两遍太极拳。 当他要打第三遍时，五脏六腑生出了刀削斧凿般的灼烧感，他不得不中途停了下来。 这种灼烧感他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知道不是自己的修炼出了岔子，而是神秘因子正在淬炼他的五脏六腑。 因为五脏六腑比皮膜都要脆弱，一旦承受不起神秘因子的淬炼，这种灼烧感就会变得异常强烈。 所谓神秘因子，是指炼体时人体分泌出来，淬炼自身的一种特殊能量。 它在工作时，需要庞大的热量转化为它的动能。 一旦体内的热量储备不够，就会消耗武者的气血。 多数的炼体武者命不长的主要原因就在这。 因为他们年轻时，气血旺盛，为了变强，无所谓消耗气血； 当步入中晚年，气血不增反减，早些年的任性，就会成为他们的催命符。 这时发现，也为时已晚。 相较而言，神秘因子在平常不工作的时候，只是为了满足新陈代谢所需的热量，反倒不算太过夸张。 张重阳在接管他这副身子时，差不多已经油尽灯枯，假如给气血估个数值，普通人是10，那他当时应该是介于0到1之间。 现在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张重阳对自己体内的气血可是宝贝得很。 只见他掏出一颗气血丹，二话不说，直接送到嘴里服了下去。 完了后忧心忡忡的感叹道：“气血丹不能吃太多，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决定了，明天就去柏树胡同，拜访一下萧三娘。 第45章 花明 “是你？” 萧三娘看着出现在她家门口的张重阳，美眸之中闪过一抹惊讶。 “丑……咳咳，萧道友，早上好啊。” 张重阳想打声招呼，但是看见萧三娘的那张脸后，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虽然他及时挽救了，却还是不可避免的让自己陷入了尴尬。 似乎是萧三娘早就习惯了别人用她的外貌来称呼她，倒是没有因此对张重阳生气，问道：“找我有事？” “嗯……”张重阳点点头，正欲表明来意，就听萧三娘抢先道：“进来说。” 面对萧三娘的邀请，张重阳也没犹豫，朝她微微颔首，抬脚就走了进去。 进门后，张重阳先是随意的打量了一眼萧三娘的院子环境，接着将他刚刚去坊市买的一根玉簪拿了出来。 “这是何意？”萧三娘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玉簪，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看向眼前这老头，眼神深处，闪过一抹警惕。 是的，警惕。 她倒不认为张重阳送她玉簪是因为儿女之情，毕竟她对自己的外貌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警惕是因为天上不会掉馅饼。 “初次拜访，总不好空手登门？” 见萧三娘依然无动于衷，张重阳不得已，只能继续道： “因为不清楚萧……三娘喜好，所以适才我在坊市里逛了半天，也不知该买些什么。路过一个摊贩前，突然看到这枚玉簪还不错，而且只要一颗下品灵石，也不算贵，所以我就买来当做拜访礼，希望萧三娘不要嫌弃。” 他话音落下，萧三娘终于从他手里将玉簪接了过去。 “我很喜欢，谢谢。” 萧三娘不咸不淡的道了声谢，然后带着张重阳来到了她院子里的凉亭下。 招呼客人坐下后，拿出茶叶在一旁煮着，不一会儿，就在张重阳面前奉上了一杯香气四溢，热气腾腾的灵茶。 张重阳端起茶杯品茗了一口，见萧三娘盯着他，知道在等待他的下文，他也就没有绕弯子，直言道： “其实我这次来，是想问萧三娘下次什么出城狩猎……” 萧三娘没等张重阳把话说完，她就又打断道： “上次你不是直接拒绝我的组队邀请了么？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张重阳见萧三娘误会了，心里腹诽道： ‘这女人真是一个急性子！而且上次明明是你对我发出邀请的，好家伙，生怕我赖上你似的。’ “不瞒萧三娘，我想购买一些妖兽肉，但在坊市里根本买不到，所以想问萧三娘下次什么时候出城狩猎，可不可以给我预留一些。” 萧三娘是真的没想到张重阳今日上门来，还特意买了礼物，居然是因为这件事。 不过可惜，她注定要让眼前这个老头失望了。 “抱歉，我近期没有出城狩猎的计划。” 上一次，她狩猎那只黑熊的收获，足以支撑她修炼到来年开春，没必要在这个冬天出城去冒险。 除此以外，她的修为已经是炼气七层圆满，只差一个契机就能突破，也许就在这个冬天。 而此时张重阳听了萧三娘的回答以后，知道自己这一趟白跑了。 他没有追问原因，也没有劝萧三娘改变自己的计划，喝完面前的茶后，就准备起身告辞。 萧三娘似乎也看出了他的心思，想了想，又追问了一句： “我能问问，张老头你为什么要购买妖兽肉吗？” 这个问题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张重阳脱口而出道：“因为我在炼体！” 他的回答似乎也没有出乎萧三娘的意料之外。 下一秒，这女人毫不避讳的上下打量了张重阳一眼，又道： “我家里准备了一些过冬的妖兽肉，如果你所需不多的话，我还是可以匀一些给你。” “真的吗……”张重阳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连忙追问道：“有多少？” “大概二十多斤。” 听完这个回答，张重阳的热情瞬间又冷却了下来。 因为二十多斤妖兽肉，就算全部卖给他，估摸着最多也就够他吃上一个月。 但这也不怪萧三娘，毕竟她又不炼体，这二十多斤妖兽肉，完全足够她吃到明年开春。 “多谢萧三娘好意，张某心领了。”张重阳婉拒了，因为，他现在口袋空空，还是不欠下这个人情为好。 萧三娘见状也没有非要劝张重阳买一些再走，她虽然不炼体，但也知道炼体武者对高热量食物需求很大，自己的库存里只有二十斤妖兽肉，她就算全部拿出来，也是不够的。 更何况，她自己难道不吃吗？ “多谢萧三娘的招待，张某就不打扰了。” 见张重阳起身告辞，萧三娘欲言又止的站了起来。 是的，她是个急性子，没等张重阳朝门口走去，她便忍不住问道： “张老头，你……你是不是掌握了剑意？” 此言一出，萧三娘便注意到面前这个老头的脸上闪过一抹警惕。 她在心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但这个问题毕竟有些冒失，萧三娘不想引起误会，接着便解释道： “放心，我没有恶意。” 张重阳感受得出来。 很快他便想到应该是那日自己杀马三爷的最后一剑将剑意给暴露了。 剑意虽然是他压箱底的大招，但既然别人都知道了，也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 他迎上萧三娘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是的，我掌握了剑意。” 他不相信萧三娘在他马上离开前揭开他的秘密只是为了好奇，所以，当他承认自己拥有剑意之后，便等待着萧三娘的下文。 萧三娘并未与他绕弯子，直言道：“我想跟你做场交易。” “什么交易？”张重阳有些警惕道。 “我知道一种专门针对炼体武者的药浴配方，我想用这张配方，换张老头你对剑意的感悟和心得……不知如何？” 专门针对炼体武者的药浴配方？ 踏马的。 这不就是张重阳这些天一直在寻找的好东西吗？ 他不是没有在坊市里找过，但是逛烂了都找不到。 想不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竟在萧三娘这里阴差阳错得到了消息。 换，不就是掌握剑意的心得和感悟吗？ 必须换。 谁不换谁是孙子。 张重阳内心翻起了惊涛骇浪，面上却强装镇定。 他故作矜持的朝着萧三娘点点头，正欲答应这笔交易之时，忽然冷静了一下。 心里暗忖着，自己当初突破剑意时的感悟和心得是啥来着？ 好像没有印象了啊？ 待会儿要不要随便胡侃两句？反正她应该不知道？ 第46章 剥削 剑意，讲究天赋、机缘、毅力。 三者缺一不可。 正因如此，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何况张重阳的剑意还是在属性面板的帮助下领悟的，他自然也就没有多少感悟和心得。 不过，面前的萧三娘也不是傻子，如果他真的以为像他前世看的爽文小说里的主角那样随便胡扯两句所谓的‘至理名言’就能糊弄得了她，那这个想法真是太可爱了。 而萧三娘开出来的条件他势在必得，思来想去，张重阳决定用一道剑意与之交换。 只不过，他记得萧三娘的武器是一把刀，她想要领悟刀意。自己的剑意，对她真的有帮助吗？ 刀与剑、水与火……好像都是相生相克的，别搞出问题来，最后找我麻烦？ 张重阳摇摇头，甩去心中杂念，感慨自己真的是顾虑太多了，这就是一笔交易而已。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了萧三娘，后者一听，眉宇间多了几分喜色，生怕张重阳反悔一样，马上就答应了下来。 接着，萧三娘走回屋子，取来一张羊皮纸，毫不避讳的在张重阳面前把她所知的药浴配方写了出来。 “血沸散！” 张重阳嘴里轻轻念出了这张配方的名字，心想‘不错，听着就像那么回事。’ 很快，萧三娘便把血沸散的配方写了出来，刚落笔，便把羊皮纸递到了张重阳面前，还特意强调道： “这个血沸散配方是我的一个长辈传授的，不是老娘随便编写出来糊弄于你。” “我自然是信得过萧三娘的。” 说是这样说，在他接过羊皮纸后，还是大致扫了一眼上面的药材。 大多都是补充气血的药材，心里已有七八分肯定了这张配方的真实性； 加上萧三娘在这件事上坑他的后果除了多一个敌人以外，纯属费力不讨好，这张配方的可信度就又上升了几分。 就是……这张配方上的药材看着好像都不便宜，也不知道坊市里买不买得全？ 这个问题就与萧三娘无关了，是张重阳回头考虑的事，当下，该他拿出诚意来了。 张重阳环顾四周，问道：“萧三娘希望我把剑意留在什么地方？” 他话音刚落，就见萧三娘把早就准备好的‘容器’取了出来。 竟是一枚月牙形的玉佩。 “留在这枚玉器里即可。”萧三娘道。 “好~”张重阳接过玉佩，入手冰凉，感觉材质应该不错。 可惜他的剑意‘无情’，当这枚玉佩被选为容器的那一刻，它就已经是一次性消耗品了。 玉佩的主人都没有意见，张重阳也无甚可惜，他将一道剑意运转至指尖，因为担心玉佩碎掉，他只能一点点的将这道剑意灌输其中。 约么十个呼吸后，张重阳把表面上已经出现了道道裂痕的玉佩还给萧三娘。 “好了。” “多谢。” 这笔交易，在萧三娘看来，是她占了便宜。 于是在张重阳走之前，她从自己的冰库里，取了大约十斤的妖兽肉作为补偿赠予了他。 张重阳能够理解萧三娘的用意，明白她是不想欠自己人情，是以客气一下后也就收下了。 从萧家出来以后，张重阳看了看手里的这块妖兽肉，似乎不太方便提着它去拜访朋友，于是径直回了锦绣胡同。 暂时，他还来不及去坊市购买药材回来验证血沸散的效果，因为他没钱。 数天之后，到了十月的最后一天。 今早，张重阳怀揣着六十三张轻身符、三十一张止血符……顶着瑟瑟秋风，前往坊市。 他走进经常交易的符箓店，看见掌柜的正在和一位客人交易，静静站在一旁等了一会儿，等客人走后，他才走上前去。 掌柜的姓姜，和张重阳做了好几次生意，也早就熟悉了，笑着招呼道： “张老来了。” 张重阳也客气的回应了句：“姜掌柜生意兴隆。” “哎~” 姜掌柜重重的叹了口气，摇头道：“就是不兴隆啊。” 张重阳脸色稍稍一囧，自己这马屁是正好拍到马屁股上了吗？ 他突然‘回忆’起来，寒冬属于符箓的淡季，前身以前摆摊遇到冬天，就会把符箓攒到来年开春时再卖。 很快，张重阳也注意到店里大多数的符箓都降价了。 其中，就包括轻身符，从原来的一颗下品灵石，降到了095颗下品灵石。 ‘哎，看来我又要被剥削了。’张重阳深知，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些万恶的资本家，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姜掌柜注意到了张重阳的目光，再次轻叹一声，道：“张老，你也看到了，现在很多符箓都不好卖，即便降价处理也销不出去……” 张重阳知道姜掌柜话里有话，也隐约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的意思。 不过表面上却选择装疯卖傻。 姜掌柜见张重阳不接茬，便不再拐弯抹角，索性直入主题： “张老，我知你主要炼制止血符和轻身符，止血符还好，即便是冬天销量也不会出现太大的下滑，但是轻身符影响很大。” “老实说，就算我现在从你手里买来，多半也要积压到明年开春才能卖出去，可谁又知道明天的行情如何变化呢？如我选择低价收购，想来你也不愿，所以，本店暂时不再收轻身符……希望张老谅解。” 张重阳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确实猜到面前姜掌柜会打压收购价，这无可厚非，但是你丫的直接不收了是几个意思？ 哦，也不是说直接不收，美其名曰打压价格怕我吃亏，所以才暂停收购，合着好话歹话都让你说了，再把皮球踢给自己呗。 讲真，如果不是他急需灵石，真不愿意掉进这黑心老板的陷阱。 “姜掌柜，我们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你给我拖个底，轻身符的收购价你还愿意出多少？” 姜掌柜瞥了张重阳一眼，想了想，伸出了五根手指头。 “五两黄金？”张重阳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报出来的价，差点直接问候对方母亲。 “没办法，这就是行情，就我店里的轻身符，可能明天还要降价。基本上也是亏本在卖了，所以我才说暂时不收轻身符了嘛。” “可是才五两黄金也未免太低了点？” “不低了，张老可以出门去问问其他商铺，他们肯定也是不再收轻身符了。” 张重阳真就出去打探了一圈，发现轻身符确实没有了市场。 就连看到摆摊的有轻身符他都打听了，一天能卖出去一张都算幸运的。 想到自己这些天累死累活的赶工，每晚都熬到深更半夜，就是想多搞些灵石，然后从下个月开始药浴。 谁知道，竟然出了这档子事，简直艹了狗。 没办法，他不可能把轻身符积压在手里，只能选择低价出售。 回到第一家符箓店，张重阳跟姜掌柜唾沫星子横飞的讲了半天价，最终以065颗灵石一张的价格把轻身符卖给了他。 留三张备用，卖了六十张轻身符，共计卖得39颗下品灵石。 止血符的收购价不变，还是04颗下品灵石一张，他卖了三十张，获得12颗下品灵石。 临走前，张重阳看着店里的中品护身符没有降价，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姜掌柜，这道符的行情怎么样？” “中品护身符啊？嗯，这道符在坊市里一直都有不错的市场。” 说到这，姜掌柜颇有些惊奇的看向张重阳：“张老还会炼制中品护身符？” “不会！”张重阳摇头，转身离去。 “呃……” 姜掌柜盯着张重阳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时才回过神来，然后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句：“不会你还问个屁啊。” 第47章 没桶 揣着怀里的五十多颗下品灵石，张重阳开始在坊市里按照血沸散的配方寻找起了药材。 ‘白术三钱、当归五钱、茯苓六钱……’ 他找到一味药后，并不着急购买，而是先打听价格，心里计算出配置一包血沸散需要花费多少钱后，再决定采购数量。 还好，他最担心的问题没有出现，配制血沸散的药材在坊市里都能买到。 经过他掐指一算。 我掐，我掐…… 咳咳，原来这是一道数学题啊！ 难怪，难怪。 张重阳十指并用，历经不知多少刹那，终于还是计算出了配置一包血沸散所需的钱财。 约等于2颗下品灵石。 “似乎有点小贵啊！”张重阳感叹道。 目前他还不知道血沸散的效果如何，但毕竟是药浴，肯定不可避免的会浪费部分药力，所以他不敢有太高的奢求，只希望赶上气血丹的效果他就心满意足了。 口袋里有钱，底气也比较充足，张重阳大手一挥，决定先买十份回去试试水。 当张重阳转身去把适才他问过价格的药材都买了一遍，身上的灵石瞬间少了二十颗。 “我真是花钱如流水啊！” 张重阳一边说着，一边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本来他今天来坊市就因为轻身符没了市场被狠狠宰了一刀，这一瞬间又花出去了二十颗下品灵石……啊，是心在痛。 虽然他身上还有三十来颗灵石，但他还有下个月的灵米要买，回气丹要买，气血丹……嗯，虽然有了替代品，但像他这种炼体修士，怎么着还是得备几颗，再加上下个月的房租、柴火费、符纸费、阵法所需…… 张重阳抬头含泪望天，无声呐喊：为什么自己赚的钱越来越多，反而越来越穷了？？？？？？ 他娘的，炼体真的是太烧钱了，关键他这炼体还是养生附赠的，又有属性面板的加持，步子是怎么大怎么迈，得亏他赚钱的本事也没落下，要不然，早就扯到蛋了。 接下来，他把刚才在心里罗列的物质都一一买了一遍，最后还剩下五颗灵石，不敢再花了，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坊市。 回到家后，张重阳第一时间就迫不及待的将十份血沸散给配置了出来。 然后……然后他发现，自己家里没有泡澡的浴桶。 ‘这玩意上哪买去？’张重阳搜索去过坊市的记忆，好像也没有发现有浴桶卖。 这倒也不奇怪，毕竟坊市不是百货商场。 “唉，改天找人问问。”张重阳的脑海里第一个想起了罗小凡的父亲，那个皮肤黝黑，个不高，一脸憨厚的汉子。 他叫什么来着？ 好像叫……罗诚。 对，就是他。 想到他的原因很简单，他是做柴火生意的，想来打造一个浴桶应该不难。 不过他今天的泡浴计划也只能暂时搁置了。 ‘不急，我不着急，每逢大事，当有静气……嗯，明天就带小花去和罗家那小子玩玩。’ 时间距离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张重阳不想就这样浪费了。 他带上诛邪剑，来到庭院中练习起了拔剑术。 呼！呼！呼！ 嗤！嗤！嗤！ 剑气搅动着张重阳周围的空间泛起涟漪，看起来就好像是他的剑，把空间都给斩得支离破碎。 一个时辰过后，张重阳收剑而立，相较于以前练剑一个时辰后的汗如雨下，现在的他，只是微微有些气喘。 站着调息一会儿，张重阳心里默念道： ‘打开属性面板！’ 【姓名：张重阳】 【寿命：100\/107】 【境界： 炼气六层：8\/100 炼脏：35\/100】 【功法：长春功熟练：198\/200】 【技能： 制符： 止血符小成：396\/400 祛毒符熟练：167\/200 清洁符小成：117\/400 辟邪符熟练：103\/200 静心符入门：89\/100 轻身符熟练：178\/200 拳法： 太极拳小成：44\/400 剑法： 拔剑术大成：522（+3）→525\/800 步法： 疾纵步熟练：67\/200 技法： 缩骨功、易容术】 【神通：剑意熟练：51\/200】 十月小结： 一、寿命涨了一年。 二、炼气修为涨了8点，日均增长：025 三、…… 四、…… ‘保持这般速度，我还有至少一年时间才有望突破到炼气后期！’ 老实讲，这样的修炼速度即便比不上那些妖孽级的天才，但是和一些普通天才比比，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张重阳却有些不太满意，嫌弃太慢了。 他的目标可是日均+1 同样的环境，之前他还是炼气五层的时候，已经快要达到这个目标了。 结果突破练气六层之后，瞬间将周期拉大了2到3倍。 这是否意味着，当他突破练气七层，这周期同样也会拉大2到3倍，甚至更大？ 后面还有炼气八层，练气九层…… 想想张重阳都感觉头痛。 还是把目光放在眼下，长春功即将进阶小成，进阶之后他吐纳灵气的速度会更上一层楼，届时必然可以缩短一些周期。 收起杂念，张重阳也已经调息结束，他见到兔子不知何时跑到他裤腿边蹭着他玩，俯身将之拎了起来。 “唧唧~”兔子发现自己又被它主人粗鲁的拎在半空中，四只小短腿在空气里胡乱的踢，同时嘴里也发出了抗议的声音。 “小花兔，你是不是很无聊啊？明天我要去一趟罗家，你想不想跟着去找罗家小子玩玩？” “唧唧~” “什么意思？不摇头我就当你答应了好。” “唧唧……” 第48章 态度 翌日，张重阳交完租，带上兔子花，便来到了柏树胡同。 路上碰到几个老邻居，他们都主动热情的和张重阳打过招呼，这是前身在这生活了数十年都没有的待遇。 罗家，今日罗诚夫妻俩因为要等收租人上门收租，难得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但说是放假，其实只是不去城外伐木罢了，像胡同里哪家需要补充柴火的，他们通常都集中在这一天送货上门。 张重阳的登门造访让罗家人意外之余，也是有些受宠若惊。 毕竟，这位可是在不久前，剑斩马三爷的猛人啊！ “张前辈，不知您今日来，是为何事？” “呵呵，确实有点小事想要麻烦罗道友。” 毕竟是上门求人办事，张重阳的态度不可谓不和蔼。 但他还是明显感觉到这罗家夫妻二人这次见自己要比上次拘谨太多。 倒是罗家小孩对他的态度没变，他的眼睛里依然清澈明亮。 就是碍于父母在场，不太敢放肆，只敢站在他们身后盯着张重阳怀里的兔子花做着鬼脸，一副调皮模样。 张重阳自然注意到了小孩的小动作，对着他招了招手道：“罗小子，别在那挤眉弄眼了，过来带兔子花到一边去玩，我跟你父母谈点事儿。” 罗小凡用眼神征得父母同意后，跑到张重阳身边接过兔子，但没忘感激道：“谢谢前辈爷爷。” 目送小孩抱着兔子花跑去了院子里，三人都收回视线。 接着罗诚的妻子站出来道：“老爷，您陪张前辈聊着，奴家去后厨看看，有事您叫我。” 罗诚朝妻子点点头，他清楚妻子在外人面前自称奴家，是为了衬托他一家之主的面子。 接着，罗家妻子转而又面向张重阳，使了一礼，走向了后厨。 场上只剩下张重阳和罗诚两个大老爷们，他是想和对方聊聊家常的，奈何见罗诚在自己面前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样，张重阳也就没兴趣说单口相声了，直接表明来意道： “实不相瞒，今日我前来，是希望罗道友帮我打造一个浴桶……” “浴桶？”罗诚微微一愣，他在心里假设了一百种可能，独独没想到，竟然是找他打造浴桶。 “对，不知罗道友有没有这门手艺？”张重阳带着期待问道。 “有，有的……我学过木工，会打造浴桶，就是不知张前辈有什么要求吗？” “结实耐用就好。” 张重阳说了自己的简单要求后，又继续问道：“打造一口浴桶，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罗诚想了想，咬着牙说了三天。 “三天，真的可以吗？”张重阳见罗诚回答得有些勉强，遂确认道。 是，他虽然希望越快越好，但质量上也要有保证才行。 “没问题。”罗诚这下回答的反而坚定许多。 既然如此，张重阳也就不再多疑。 “请问张前辈现在住哪……呃，方便说吗？我的意思是，等三天后我做好了浴桶，好给前辈送过去。” “哈哈，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住在锦绣胡同……”张重阳把自己现在住的地址告诉给了罗诚，并且也没有拒绝他送货上门。 在他看来，这是一笔生意。 不然因为一个浴桶，欠下一个人情，实在是不划算。 当张重阳和罗诚把正事聊完，堂上的气氛就变得微微有些尴尬起来。 于是，张重阳以他还要去拜访一下隔壁袁衣为由，起身与罗诚告辞。 “张前辈，吃个饭再去？内人已经在做了，相信很快就能吃上的。” 罗诚跟着起身挽留。 张重阳知道面前这个老实汉子不是在和自己客套，但他真留下来，其实双方都尴尬，与其如此，又何差这一顿饭呢？ 所以，他拒绝了。 罗诚也不敢强行挽留，他只能送送张重阳。 两人走到院子里，见罗小凡正和兔子花你追我逐，好不乐乎。 张重阳不由得想起了那年夕阳西下的夏天，那是他逝去的青春啊……啊…… “前辈爷爷，您就要走了吗？” 张重阳道：“我去隔壁拜访一下故友，待会儿再来接走这只兔子。” 对小孩说完，他又对小孩的父亲道：“罗道友留步。” 袁家。 因为天冷了，袁衣没有坐在那颗大柏树底下，而是在内屋里烤着火，一边做着手工，一边摸着肚子和里面的宝宝说几句话。 听到有人敲门，她目露疑惑的从屋里走了出来，嘴里嘟囔着：“刚刚不是交过房租了么？” “谁啊？”袁衣来到院门边，没有直接开门，因为担心门外站着不怀好意之人。 “是我。”张重阳出声道，因为上次的芥蒂，其实他心里是不太想来的，可到底还是认这个朋友，而他又来了隔壁，不打个招呼，似乎不太好。 袁衣听到张重阳的声音后立马就开了门，她还是穿着她的那件大红袍，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动刀子，仿若张重阳刚见她时的模样。 不同的是，她的目光里多了一些温柔，张重阳想到了一个词来形容，叫做：母性的光辉！ 他进屋去坐了坐，两人都刻意避开了感情问题，只是普通朋友间嘘寒问暖了一阵后，张重阳便起身告辞了。 这次他除了一句有困难可以来锦绣胡同找我帮忙的话，什么也没留下。 从袁家出来，张重阳接上兔子花，便离开了柏树胡同。 他没有去拜访那位丑三娘，因为在他看来，他们并不是朋友。 锦绣胡同……张重阳正要走到自家院子时，他的迎面走来一个年纪看着同样不小的老头。 他的目光与那老头对上，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一时间还是没法从原主的记忆里找到他的‘介绍’。 于是他收回了目光，就当是陌生人好了。 可下一秒，对方直接叫了他的名字：“你是张重阳？” “呵呵……”张重阳知道自己躲不掉了，但又一时间想不起来对方是谁，只能傻笑。 “卧槽，真的是你这个老东西啊，你居然还没死？干，老子还以为你坟头草都能有我高了呢……” 张重阳终于想起这个老家伙是谁了。 也幸亏他想起来了，不然都准备拔剑了。 第49章 周平 眼前这一脸猥琐模样的老头叫……周平。 和他的关系是嫖友。 呸，不是他，是前身。 说起来，‘他’和这老东西还挺有缘分。 都是老人，都是符箓师，都曾有过一任道侣，都没有子嗣，都在晚年时迷失在了勾栏的温柔乡里……端可谓是，臭味相投。 正因如此，他们关系还行。 “哈哈……哈哈哈，我以为谁嘴巴这么臭呢？合着是周平你这个老东西啊。” 张重阳开怼了回去。 “干，终于想起老子了是不？刚才还想装作不认识……” 说着，周平上上下下的打量张重阳，眉头微微一皱，紧接着又说道： “干，你他娘的突破炼气六层了？” “呵呵，不就是区区炼气六层么，突破也就突破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不知为何，张重阳在面前这个三句话离不开一个‘干’字的老东西面前装逼，心里竟感觉莫名的酸爽。 ‘难道就因为我们是同龄人？’他不禁产生了一个疑惑。 然而周平的注意却不在这个问题上，此时他脸色有些凝重，甚至，还后退了两步，警惕的望着张重阳： “你……你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卧槽…… 张重阳心里一惊：被发现了？自己这算是夺舍吗？应该……算，那现在要不要杀人灭口？ 面前这老东西貌似也才炼气六层而已…… 刹那间，张重阳的脑海里闪过不少念头。 不乏极端的。 其实，周平刚把心里话说出来，他就后悔了。 就在他随时准备溜之大吉时，张重阳做出了选择。 “我被夺舍了？” “呵呵，周平啊周平，你也是活了一大把年纪的人，居然能说出这般可笑的话来。” “你觉得，咱这平符镇若真有本事夺舍重生的灵魂，它会选择我？” “只怕是我张重阳主动凑上去，人家还嫌弃呢。” 张重阳一口气说到这，怒火还没有降下来，又指着周平的补充了一句： “当然了，要是你周平的脑子，那还真说不定。” “干！” 周平听了张重阳这么一分析，也知道是自己多疑了。 但也由不得他不多疑，就面前这老家伙，两年多以前见他时还是一副行将就木的鬼样子，现在呢，看着比他还精神哩。 这他娘的简直没天理。 重点是，他今年才九十一岁啊。 “张老头，你是不是得了什么机缘？”周平又问道，对于张重阳吐槽他没脑子的话，完全不当回事。 他喜欢骂人，甚至把骂人的话都说成了自己的口头禅，自然也习惯了被人骂。 张重阳算是‘重新’见识了这位的脸皮厚度，人越老，皮越厚，看来不是毫无根据的。 “机缘嘛……当然是有的，但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不知道打探他人机缘，乃是大忌么？” 张重阳沉声说道，他以为自己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周平会知难而退。 谁知， 周平不光没有知难而退，反而拍着胸脯道：“规矩我懂，今晚勾栏，我请客。” 张重阳：“……” 他们之间还有这破规矩？玩得挺野阿~ 不是，自己是这个意思吗？ 周平见张重阳脸色纠结，以为自己开出来的价码他不满意，心一横，咬牙加码道：“干，老子豁出去了，两晚，可不能再多了。” “咳咳！”张重阳轻咳一声，打断了周平的话，他有点怕这家伙再说下去，他真就心动了。 其实，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洁身自好的青少年，张重阳对那种合法经营的风月场所一直都保持着一颗好奇之心和一道想要深入学习了解的热情。 要不是他一直克制，加上一开始自身条件受限，说不准，不好说，难讲难讲…… “周道友啊，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瞒你说，去勾栏的瘾，我已经戒了。你不就是想知道我是怎么突破炼气六层的吗？告诉你也无妨。” 张重阳说到这，见周平一脸认真模样，嘴角轻轻一笑，道：“其实很简单，少去勾栏那种销魂蚀骨的地方，多把精力花在修炼上，也许下次见面，你就是炼气后期的大老爷了。” “……干！”周平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眼前这老头又在拐着弯的‘说’他没脑子。 “干，张重阳你个老匹夫，想不到才短短两年不见，嘴皮子竟比我还利索了。行，我承认我说不过你，但老子不认输，你把你地址告诉我，改日老子带上勾栏上等的杏花酒登门拜访，一定让你主动把秘密说出来。” 张重阳有过那么一丝犹豫要不要跟这个家伙打交道，最终，或许是出于直觉，或许是受记忆的影响，他对周平没有恶感，也就把自家住宅告诉给了他。 “就是那。” 周平顺着张重阳的手指望向不远处的一栋院子，回头道：“干，你什么时候搬到这里来了？我记得你之前不是住在城南那边么？别不是糊弄老子？” “你这么聪明，我还能糊弄得了你？” “干，你再欺辱我的智商，小心老子跟你急了。” 恰逢此时有人路过，张重阳和周平都默契般收起了适才老顽童的形象，之后，周平把他家地址也交代了一遍，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张重阳走到自家院子的门口，转头看向来时方向，见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正好也回头看向他这边，暗骂一声‘老鸡贼’，下一秒，开门而入。 只是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他的表情突然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低头看向怀里想要挣扎跳下去的兔子花，没有松开它，反而问道：“你觉得今日这场相遇，是偶遇，还是某人的自导自演？” “唧唧~”兔子花见主人到家了也不肯松开它，仰起头，眨巴了下无辜的眼睛。 张重阳也没期待这只兔子给他一个建议，便不再为难它。 放下兔子花，见它急不可待的冲向平常解决卫生问题的地方，终于也知道它刚才的眼神传达的含义了。 收回注意力，继续回到刚才那个问题上。 若真是偶遇倒也罢了。 要是预谋，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单纯的好奇？还是，想要窥探我的秘密？ 张重阳闭上眼睛，在脑海里仔细回味了一下刚才与周平打交道的整个过程，半响，他睁眼，喃喃道： “也许，只是我多想了。” 但他并不后悔刚刚以最坏的心思去揣摩一个似乎有意接近他的人， 因为，保持一颗警惕之心，其实也是在保护自己。 第50章 玄奥 是夜！ 张重阳如往日般打坐吐息，不知运行多少个周天后，修行速度陡然加快了一截，接着，他又继续修炼了半个时辰才结束入定。 呼~ 睁开双眸的同时，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默念‘打开属性面板’。 【姓名：张重阳】 【寿命：100\/107】 【境界：炼气六层：8\/100；炼脏：35\/100】 【功法：长春功熟练199\/200→小成：1\/400】 【制符：止血符大成（2\/800）；轻身符熟练（181\/200）……】 【拳法：太极拳小成：45\/400】 【剑法：拔剑术大成：527\/800】 【步法：疾纵步熟练：68\/200】 【技法：缩骨功、易容术】 【神通：剑意熟练：51\/200】 “果然，长春功进阶了。” “从刚才的试验看来，运转一个大周天所需的时间缩短了1\/5，相应的，我现在修炼一个炼气修为的周期肯定也缩短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缩短到三天一点？” 不过就算没有也没关系，知足常乐嘛，能看到进步便值得高兴。 一晃，三日过后的清晨，张重阳刚吃完早饭，就听到院门响了。 他记得今天是罗诚和他约定好，要给他送浴桶的时间，起身打开院门，果然就见到罗诚用绳索将只比他矮一头的浴桶背在身后，正站在他家门口。 “张前辈，您要的浴桶，我给您送来了。” “好，罗道友快请进。” 罗诚进入院子后，按照张重阳的指示把浴桶放在了屋子门口。 “罗道友辛苦了，喝口茶。” “不辛苦不辛苦……多谢张前辈。”罗诚双手接过茶杯，距离他上次喝到灵茶，还是上次。 也就是他第一次拜访张重阳之时。 都过去好几个月了，灵茶的味道依然忘不掉。 不过他那次几口就喝没了，这次定要慢慢喝，好好品尝。 张重阳则在罗诚喝茶的工夫，检查了一下浴桶。 木料是上等的紫红橡木，虽算不上什么天材灵宝，但也是打造家具的优等材料。 另外，浴桶的表面虽然经过了一些技术上的处理，却依然能够看出很新，张重阳估计两天以前，这些材料还是一棵大树。 接着，他又试了试这浴桶的性能，如结不结实，漏不漏水。 试下来的结果还都不错。 “张前辈，您看还满意吗？”罗诚见张重阳检查完浴桶后方才出声问道。 “满意，非常满意，罗道友有心了。” 张重阳点点头，然后将怀里摸出一颗灵石，递到了罗诚面前，道： “罗道友，这是报酬。” “不不不……不用，张前辈之前就给过我家一块价值不菲的妖兽肉，后来又给了小儿一颗灵石，这次能为前辈打造一个浴桶是我的荣幸，哪能再收前辈的灵石。” ‘我跟你谈生意，你跟我谈人情世故？’ 张重阳懒得跟罗诚推辞，语气严肃道：“叫你拿着就拿着，要是不收，那这浴桶你还是搬走，我不要了。” 他这纯粹是混账话，却把罗诚逼到了不得不把那枚灵石接过去，到这一步，他也只能感谢了。 “多谢张前辈。” 其实，他感觉自己打造的这个浴桶，根本不值一颗灵石，但又怕找补的话，会让眼前的张前辈觉得自己是在羞辱他，害怕招来不喜，于是只能默默把前辈给的灵石揣进了怀里，准备告辞。 “张前辈，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张重阳能感受到罗诚在自己面前的拘谨，清楚客套是多余的，也就没有说什么留下来吃顿饭再走的废话。 不过在他临走前，送了他一些灵茶叶。 “张前辈，您这叫我如何报答？” “谁要你报答了，你不是忙吗？我就不送了。” 张重阳现在还着急泡澡呢……准确的说是泡药澡。 送走罗诚后，他便转身，大跨步进屋，架锅烧水。 等待水热的过程，他来到院子里，一遍接着一遍的打起了太极拳。 在张重阳来看，这套来自前世的养生拳，越是打到后面，越是感悟越深，越能感受到它的不简单。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太极拳能挖掘人体生命的潜能，使修炼者达到延年益寿的效果，即便在这可以修仙的世界，其作用也十分的骇然听闻。 张重阳穿越过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清楚一些丹药和灵宝都有使人延年益寿的能力，但这些东西无不价值连城； 特别是后者，往往出现都能引起一阵血雨腥风。 而太极拳对寿命的挖掘，比这二者看来都要恐怖得多，至少在张重阳身上是如此； 试想一下，一旦这个消息传开，会引起多大的震动？ 估计筑基修士，甚至是金丹老祖都会亲自下场…… 这也是张重阳发现太极拳可以挖掘自己的生命潜力过后，不敢公开的原因。 像之前，他还在柏树胡同，如果袁衣来窜门，他就只会修炼拔剑术，绝不会在其面前修炼太极拳。 除此以外，太极拳等级越高，修炼难度越大。 院子里，张重阳勉强打到第n遍太极拳时，感觉浑身血液沸腾，骨骼颤栗。 已经有很久，他没有这么拼了命的打这套拳法了。 这次爆发一下，是想尽大可能的检验下血沸散的效果。 毕竟，耗尽了身体热量后，神秘因子在吸收外来能量时，也会更加卖力。 彼时，水已经烧好了。 张重阳掐了一个控水决，将烧好的水引入到浴桶之中，趁着水温够高，丢入一包血沸散。 不肖片刻，他就见到浴桶里的水从清澈变成了血红色。 他提着水桶来到井边打了一桶冷水上来，倒入浴桶里中和了一下水温，伸手去试了试，感觉还是太高了，就又打了半桶冷水倒进去。 浴桶里的水位已经到了他的腰间，如果坐入其中，水位应该刚好可以到达脖颈。 但是水温依然很高，足有五六十度，要是在炼体之前，这样的温度张重阳肯定是不能接受的，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是炼脏期的肉身强度，这样的水温就刚刚好。 时间拖得越久，血沸散的药力就浪费得越多，张重阳不再犹豫，一咬牙，脱光后便坐了进去。 “嘶……” 第51章 后劲 浴桶内，张重阳光不溜秋的身子被血红色的雾气笼罩在一个罩子当中。 这个罩子便是他释放出来的炼气六层防护罩，其目的是减少药力的损耗。 如果此时将防护罩撤去，让雾气散尽，便可以清晰的看到张重阳紧咬着牙关，面色痛苦，而且浑身上下的皮肤都泛着淡淡的铜黄色光泽。 他痛苦是因为在血沸散的药力刺激下，再次激活了原本都准备罢工的神秘因子。 且血沸散的药力不像气血丹那样温和，使得神秘因子在淬炼他的五脏六腑时，带来的痛苦也是翻倍的。 至于皮肤呈现铜黄色的光泽，倒不是热水烫的，是他本身就经历过炼皮阶段，在吸收药力的过程中，皮肤对自身的保护机制。 良久，防护罩里的血红色浓雾越来越淡，坐在其中紧闭双眼的张重阳脸上的痛苦已经看不见了。 骤然，他睁开了眼睛，撤去防护罩，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半晌，当冷静下来后，开始检查这第一次药浴的收获。 属性面板里，炼脏+1 ‘艹，老子刚才这么痛苦，竟然只+1？’ 骂一句后，感觉出了一口恶气，心情爽了一些。 毕竟是有进步的嘛。 修仙一途，漫长而枯燥，最忌讳好高骛远。 老实讲，这次药浴的效果，也只是比服用气血丹好上那么一点点。 但这是在他先把自己的身体热量掏空的情况下进行的一次药浴。 这么一算的话，其实一次血沸散的药浴，也就相当于一枚气血丹。 血沸散的成本需要2颗下品灵石，气血丹只需一颗下品灵石。 血沸散药力野蛮，过程繁琐且痛苦，气血丹药力温和，过程简单直接。 这么一对比起来，似乎后者更占优势。 但是，气血丹后遗症很明显。 服用过多，必定在体内留下丹毒，处理起来十分麻烦。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 最关键的是，损耗根基，这也是许多修炼天才都不愿意服用丹药进阶的原因。 用血沸散药浴同样存在后遗症，且比起气血丹的丹毒来说，它更加直观。 刚才张重阳可谓是受尽折磨； 是的，就是痛苦。 张重阳回味了一下，仍然面色发苦。 既然这种药浴的效果和气血丹相仿，那么也就意味着，他现在进行一次药浴，同样可以顶个天。 当然不是说一天泡一次就不行，只是他的身体‘吃不消’，会浪费很多药力，那样得不偿失。 从浴桶里出来，张重阳抖去身上水渍，在己身惊鸿一瞥，赫然发现，自己的雄风回来了。 “哈哈，想不到这血沸散的药浴还能有这种意外之喜。” 就是这团火气该怎么发泄出去呢？ 张重阳穿好衣袍，依旧觉得小腹处邪火不灭，心中腹诽道：是惊喜，但也是后遗症。 这样撑着其实挺难受的，张重阳走到院子里，用水桶从井里打了一桶凉水上来，对着自己的脑袋就从上淋了下来。 “嘶~” 十一月份的冷水冰寒刺骨，浇得张重阳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其作用也显而易见，很快，张重阳就感觉他小腹处的那团泻火已经被灭了。 “要是每次药浴都这样，对我的身心简直是一场重大的考验。” 而他在这一刻，突然也想到了勾栏…… 一阵寒风刮来，吹得张重阳打了一个冷颤。 他回过神，甩掉脑海里的杂念，大步流星般走进屋子里，拿起一张清洁符施加己身，拍了拍身上的法袍道：“不是冬暖夏凉吗？最冷的天气还没到呢，这也不保暖啊。” 好，有一说一，比起普通的棉袄效果的确是要好上许多。 他继续思考刚才那个问题：“我是不是应该找个道侣了？” 诚然，他的身体年龄是有点不太吃香，但他赚灵石的手段一流，要是相中一位女修，只要不是那种有背景，不缺灵石的主，攻略的概率很大。 但是，用灵石‘买’回来的道侣，是他想要的爱情吗？ 不是， 不光不是，对他这样一个有着不小秘密的人来说，更有可能是一个威胁。 与其如此，还不如去勾栏呢…… “唉，怎么绕来绕去，就是和勾栏过不去呢？我可是洁身自好的小楚男，第一次贡献给勾栏里的女修算怎么回事？” 怎么想怎么都是亏的。 “干，不能在思考这个问题了，好不容易浇灭的邪火竟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张重阳赶紧给自己使了一张静心符。 这一刻，他才算是认识到泡了血沸散药澡过后的后劲有多厉害。 而血沸散的配方是萧三娘给他的…… 那么问题来了，那娘们知道这道药剂的后劲吗？ ‘她应该不知道？’ 毕竟，她也不炼体，根本用不到…… 是这样吗？ 这个问题也没法取证，张重阳在脑海里想想也就过去了。 ‘再说了，不就是上火吗？我张重阳心性何其坚定，区区一团邪火，翻手即可覆灭……不足挂齿。’ 时光荏苒，眨眼间到了十一月中旬。 张重阳已经泡过三次血沸散，或许是身体适应了，渐渐地对泡澡过程中经历的痛苦已经开始出现了免疫。 但是对药浴过后的后劲‘上火’，却是有些被其‘折磨’得苦不堪言。 这就好比你正血气方刚，一个美女脱光了衣服在你面前跳舞，而你只能看，只能看，只能看，重点是只能看。 “咦？居然下雪了！” 院子里，张重阳练习完今日份的拔剑任务，正准备收剑之时，一朵雪花轻飘飘的落在了他的剑尖之上。 张重阳微微一愣后，抬头看向天空，只见，漫天的雪花从白茫茫的苍穹飘向地面。 他见这雪，温柔中掺和了一抹萧瑟，萧瑟里隐藏着一道曙光。 此情此景，恰似某人当前的心情。 特别是对于张重阳这种孤独的灵魂来说，景越美，越透露着一股悲。 因为， 他想‘家’了。 然而张重阳却不知，一个快要被他遗忘的人，此时来到了他家的门口。 周平手里提着一壶酒，也正抬头望着这落下来的雪花，他深邃浑浊的瞳孔里闪过一抹追忆，但又很快收敛情绪，目视面前这道门，抬起一只手，敲了下去…… 第52章 加钱 “干，张老头，为什么不喝？还怕我周平在酒里下毒害你不成？” “呵呵，不至于，只是我最近在泡一种药澡，比较忌酒。” “装？继续装？咱俩一丘之貉，我还不知道你吗？”周平说着哈哈一笑，举起面前的酒杯当即一口灌进了自己嘴里。 一杯酒下肚，他咂咂嘴，盯着张重阳道：“怎么样？可以放心喝了吗？” “唉，我真的在忌酒啊！” 如果说一开始张重阳确实有些怀疑，那么他现在就是有些矜持。 “干！既然张重阳你不认我这个朋友，今天就当我没来过。” 周平愤然起身欲走，不过他还没走出去几步，就听身后张重阳感慨道： “啧啧啧，这杏花酒确实不错啊，周老头，几两银子买的？” 见周平转过头来，张重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同时把手中刚刚喝完的酒杯朝着他晃了晃。 “干！你不是忌酒吗？” “是啊，但喝了又不会死人。”张重阳一本正经的胡侃道。 同时用灵气去试探刚刚被他喝下去的那杯酒，确定是真的没有问题后，见周平还杵在原地，轻笑道： “刚刚跟你开了个玩笑就要逃走？还是不是朋友了？” “干！谁要逃走？老子不过是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待会定要干翻你。” “哈哈哈，就怕你现在越嚣张，待会儿越自取其辱。” 张重阳笑着，拿起一旁周平带来的杏花酒，给面前的两个酒杯倒上。 周平见状，又重新坐了下来。 张重阳见他拿起酒杯就准备喝，伸手拦下了他的动作。 迎着周平疑惑不解的目光，张重阳指了指这簌簌飘落的雪花，淡淡一笑道：“如此美景，又有这般美酒，我俩就这样干喝酒，是不是缺了点什么？” “缺了什么？”周平先是茫然，接着豁然开朗：“哦，我知道了，少了美人在旁载歌载舞。” “哈哈，我说的可对？” “……”张重阳：这个老梆子，半截身子都快被埋进土里去了，居然满脑子还在想着女人，也不知前身怎就认识了这样的朋友？！ “唉，可惜了，你我有钱时都去接济勾栏了，自家府上别说小妾，就连个洗衣做饭的丫鬟都没有。” 听闻此言，张重阳的眸子里飞快的闪过一抹惊异。 如他们这些符箓师，哪怕生活再穷困潦倒，也总不至于连个丫鬟都买不起。 像他，就是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而前身，似乎是嫌弃那些凡俗女子瘦弱不堪，那眼前这位呢？ “咳咳，其实，我的意思是，要是能有一道下酒菜，或许会更好。” “呵呵……哈哈……” “哈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虽各持一掷，各怀鬼胎，也都在这一笑之中心照不宣了。 张重阳架起了炉子，接着又起身去冰窖里切出一大块妖兽肉。 “干！这冰疙瘩怎么吃？” “很简单，用灵力弹指将冰块捣碎，其肉放在火上烤熟了，沾上我张某人亲自配置的独家秘料……这道下酒菜，便胜过天下九成美味。” 周平感觉眼前这个老头在和自己吹牛，但他真的信了。 “干，老子今天信你一回。” 一炷香过去了……两炷香过去了……三炷香过去了…… “味道如何？”张重阳笑着问道。 “干！他娘的真香！”周平将嘴里的烤肉咽下去，双眼冒着光的看向张重阳，道： “你这秘料回头必须告诉我。” “都说了是独家秘法，岂可轻易传授？”张重阳淡淡一笑。 “干，规矩我懂，今晚勾栏……” “停停停，老子戒se了。” “真戒了？”周平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张重阳沉默不语，端起一杯酒喝了起来。 “干！那你说说要求？”周平也不甘示弱，同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张重阳想了想，看着酒壶道： “这酒不错，改日你再给我打一壶来。” “成交~” 周平一口答应，连忙拿起酒壶给张重阳倒上。 很快，一壶酒被两人喝了大半，许是两个老头都没有用灵力化酒的缘故，也可能是在逢场作戏，反正当下看来，他们都喝成了半醉的样子，嘴里聊的话题，也逐渐加深。 “干，张重阳，你……你快跟我说说，究竟是什么机缘让你的修为更进一步，都他娘的一百岁了，居然比我九十一岁看起来还精神？” “老子之前不是告诉你了吗？少去勾栏，戒酒戒色。” “干！你真的以为我周平是傻子吗？嗝……我记得你刚才说忌酒是因为药浴，什么药浴？” “炼体用的……” “干，你果然在炼体。” 张重阳撇撇嘴，他太阳穴鼓起，额庭饱满，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个横练武者，所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叫什么？”周平又问道。 张重阳知道周平问的是什么，同样没有隐瞒，“血沸散……想要吗？” “血沸散？干，名字听着还挺霸道……有何用呢？” “好处很多，活血，养身……嗯，还有壮阳。” “干，这么好！你舍得告诉我？” “当然不是白送，我也是有条件的。” 张重阳没有废话，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记得你会制中级护身符是？” “干！就知道你个老东西没那么好心，原来是想打我中级护身符的主意。” 彼时张重阳像个诓骗小白兔的大灰狼一样循循善诱道：“我用血沸散的配方换你对中级护身符的经验和心得，仔细想想，咱两都不吃亏。” 周平真就认真考虑一会儿，才道：“不，我亏了，中级护身符可是我的看家本领。” 张重阳端起酒杯，浅浅喝了一口，等待着周平的下文。 在他的注视下，周平不慌不忙的摇了摇自己有些沉甸甸的脑袋，坐直了身子，抬头，一字一句道： “得加钱！” “噗……” 原谅张重阳前世正好看过加钱居士的梗，当下又见周平活灵活现的还原出来，一时间真的没能忍住，把刚喝进嘴里的酒全喷了出来。 “咳咳……抱歉，我刚才突然想到了一件搞笑的事情。” 周平：“……” 第53章 小弟 最终，张重阳同意用‘一晚嫖资’+血沸散配方兑换周平的中级护身符经验和心得。 在勾栏，点一位女修，普通点的，一颗下品灵石也就够了。 所以，一晚嫖资用在周平身上，也就等于1颗下品灵石。 但是目前张重阳身上没有灵石，他拿出两张止血符来，周平也接了过去。 正所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张重阳把那日萧三娘写给自己的血沸散配方羊皮纸连同两张止血符交给周平的同时，也从他手里把他那份关于中级护身符的经验和心得接了过来。 半晌，张重阳的院子里传出一声咆哮。 “干，老子亏了……张重阳，你个老阴贼……你设计坑老子。” 周平拿到血沸散配方以后，大致看了眼上面的药材，虽然不能准确叫出价格，但也上下浮动不大，经过他心里计算之后，发现配一副血沸散的钱居然至少都在一颗灵石以上，他瞬间就知道自己被张重阳给坑了。 “呵呵，我怎么就坑你了？” 就这场交易而言，他确实用了一些算计，但是就交易的物品本身的价值来说，周平绝对不亏。 毕竟，他的血沸散配方，可是用一道有价无市的剑意换来的。 好，他承认，血沸散配方对于周平来说，的确可能不太用得上。 所以他才同意弥补他一晚嫖资的呀！ 那可是两张止血符，价值一颗下品灵石呢，虽然就他而言，成本可能不到一两黄金。 这有问题吗？ 没问题啊！ 分明很公平。 “干！张重阳，你明明就知道血沸散针对的是炼体武者，于我这种不炼体的老修作用不大……就这一点你瞒着，老子也就认了，关键配一次血沸散那么贵你也不说，你不是想坑我是什么？” “咳咳，周老头，稍安勿躁，冷静一下，消消火。” 张重阳能够感受得出，周平此时确实有三分怒火，但更有七分演技。 他心里也明白，这老头是想借题发挥，给自己挽回一些损失，或者确切地说，是想从他这里挽回一些面子。 的确也是如此，严格意义上来讲，一份中级护身符的心得和经验，只要周平想，就可以誊写无数遍。 于他，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但心里感觉被摆了一道，不爽，现在想要找回里子。 正好张重阳给了他一个台阶，周平便顺势就踩了上去。 “血沸散配方老子不要了……张重阳你必须在补偿我十晚嫖资，不然这笔交易取消。” “姓周的，你这就属于耍赖了不是？是，我承认事先没有告诉你配方上的药材有点小贵，但是你也没问对不对？” “我……干，老子说不过你。” “那是因为你自知理亏！而且谁说这张配方你就用不到了？我不也是老来才开始炼体的吗？你看我现在多精神？” 张重阳以自己为例，循循善诱的开导道。 “干，你真的是用这张配方炼体才有的今天？”周平笑盈盈的问道。 “咳咳，那个，嗯，大差不差。” “干！我周平是没你张重阳活得久，但老子也不是没脑子，少废话，十晚嫖资，打钱。” 张重阳不急不缓的将羊皮纸收起来，这才又微微抬头看向面前这个朝他伸手‘要钱’的周平，知道这是他最后的倔强了。 不过，张重阳觉得，这老东西脸皮这么厚，不值得十晚嫖资。 于是，讨价还价道：“两晚。” “干，你这价砍得也太狠了？” 周平双目瞪得溜圆，继而又道：“九晚，一晚都不能少。” “三晚！”张重阳浑然没听见周平的那句废话，按照他的节奏再次还价。 “干！八晚，最低了。” “四晚。”张重阳。 “七晚，我是看在咱两是朋友的面子上才最后做出的让步。” “五晚。”张重阳。 “六晚！张哥，我服了，请收下小弟。” “……”张重阳看着突然向自己服软的周平，也是微微一怔。 接着，他回到制符间，拿出十二张，不对，十三张止血符递给了周平，并且抽出多的那一张特意说道： “这张是大哥给小弟的见面礼，不用谢。” “……”周平内心‘感动’得泪流满面：不，听我说，还是要谢谢你！ “不要啊？那算……” “要，要要要，谢谢张哥。”周平见张重阳准备把那张见面礼抽回去，他连忙抢过来。 他娘的，面子里子算什么，大哥都叫了，这见面礼不收像话吗？ 甚至周平心中腹诽，要是他叫一次大哥，大哥给他一张止血符，他能叫到这大哥把裤衩子都卖掉。 院子里的雪还在下，屋子里的两个老顽童已经重新坐下来喝起了酒。 张重阳端起酒杯，正要喝，动作突然悬在半空，抬头，凝视着从他这里赚了十四张止血符的周平，有些疑惑道： “怎么感觉好像是老子亏了？” 周平听了这话，当即翻脸道：“干，张重阳，你别欺人太甚……” “哈哈哈，周老弟别那么轻易动怒嘛，你张大哥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来，坐下来，跟哥哥说说勾栏里的故事……” 张重阳不得不承认，此时的他是有些酒意上头了。 不过心里该有的警惕一点也不少。 周平灌了一口酒，把火气咽了下去，转头看了看似乎越下越大的雪，心情也慢慢的冷静下来。 这才回头跟张重阳一边喝着剩下的酒，一边聊起了勾栏的趣事。 “张老头……” “嗯？你叫我什么？” “干！张……张哥，你最近两年多没去勾栏，不知道今年初夏，这勾栏里来了一位妖媚至极的女妖……” “咳，这事我知道。”张重阳轻咳一声，打断道。 “你知道？干，你去过勾栏？” 眼见着周平这火药桶又要爆炸，张重阳连忙双手下压安抚道：“别着急，听我说，其实是那妖女被李家商队拉来坊市出售的那一天，我正好在现场。” “真的？” “当然，我有必要骗你吗？”张重阳见周平摇头，紧接着继续道：“好了，你继续。” 周平点点头，接着说道： “那妖女很凶，来到勾栏的当晚，就蛊惑了两个修士助她逃跑，结果还没跑出坊市，就被勾栏管事联合坊市的执法卫队给抓了回来。” “受她蛊惑的两个倒霉蛋则成为了两具尸体……” “事后，听说勾栏请来长春门的某位大老爷出手，给妖女身上加固了封印。” “自从勾栏有这妖女坐镇后，这大半年来，生意不可谓不火爆。” “多少男修慕名而去，排着队的想要亲自感受一下这妖女在床上时的妩媚……” 周平说到这，张重阳发现他的嘴角吸溜了一声，眼睛里却流露出几分猜疑。 不禁试探性的问道：“你周平成天浪迹勾栏，把那当成第二个家，想来也早就体验过人妖之恋了？” “干！没有，绝对没有，张重阳你别想诬陷老子……” “怎么？妖女嫌弃你老？不肯答应临幸于你？”张重阳打趣道。 “干！你怎么知道……呸，当然不是因为如此，是老子觉得那妖女有问题，对，没错，是这样的，那妖女有大问题。” 张重阳不信周平的狡辩，语气突然间变得温柔的劝道：“别着急，慢慢说！” 周平：“……” 干！ 第54章 顿悟 今晨，在周平提着酒来找张重阳之时，柏树胡同，萧家。 一身素衣的萧三娘手里紧握着一把刀，像个木桩子一样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 她双眸紧闭，气息绵长，若有外人在场，便能清晰的发现在她周身，有一道虚虚实实的灵气旋涡。 随着这道灵气旋涡的扩大，掠夺着四周的天地灵气也快速朝着这里汇聚。 在她家隔壁的几栋院子里，好几位修士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纷纷朝萧三娘的院子投来羡慕和震惊的目光。 但他们都不敢前往查看，甚至都不敢在此时发出过大的动静。 因为，破坏他人的突破契机，堪比结下死仇，虽然这些邻居很不解萧三娘的这次突破，为何这般仓促？ 是的，这次的突破契机对于萧三娘来讲，确实来得有些突然，以至于她之前为自己准备的突破场地以及很多手段都没有用上。 昨夜，她用血沸散配方与张重阳交换的那道剑意感悟自己的刀意时，心血来潮，模糊间，像是抓住了什么。 不顾冬夜里寒风刺骨，提着刀便来到院子里想要借机一鼓作气，直接领悟自己的刀意。 练着练着，突然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修炼状态——顿悟！ 所谓一朝顿悟，堪比十年苦修。 这句话或许因人而异，也见仁见智，但没有任何修士会去否定它。 顿悟，本身是一种机缘，一种无数人一辈子也求之不得的机缘。 如果说意境，还讲究‘天赋、运气、和努力’，那么顿悟，不需要努力，它更加宠幸天赋。 这也是更多天才比普通人更容易顿悟的原因。 于萧三娘而言，这次顿悟也是她不可预见的。 另外，别看她在院子里一站就是一夜，其实现在的她，根本就没有时间观念。 也可以理解为，在这种状态下的她，已经把所有的注意力，毫无保留的放在了她认为最重要的感悟之上，忘却了时间的概念。 不知过了多久，笼罩在萧三娘身上的灵气旋涡已经达到了宛如实质化，也就在这时，萧三娘身上炼气七层巅峰的气息开始快速攀升。 “砰！” 像是有道屏障被冲破了一般，发出了一声轻响，继而，一股更强的略显紊乱的气息自萧三娘身上释放，朝着四周扩散，瞬间将灵气旋涡冲击得‘支离破碎’。 毋庸置疑，这股气息，赫然已是炼气八层！ 这时，萧三娘已经从顿悟之中退了出来。 她收敛起了外放的气息，陡然睁眼，一道百炼之气飞出，将十米开外凉亭里的石桌击中，石桌当场四分五裂。 这当然是萧三娘无意为之，但她此时根本无暇顾及，下一刻，只见她双手握刀，嘴里大喝一声‘喝’，没有一丝花哨多余的动作，直接劈向了面前的空间。 轰！ 一抹蕴含刀意的寒光一闪，被斩过的空间节节崩塌，甚至还发出了一声闷雷般的炸响。 萧三娘身子踉跄了一下，但她此时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一刀，倾尽她的所有，算得上是她目前最强的一招底牌，想来就算炼气九层的修士，在这一刀下，也要暂避锋芒。 站一晚上，腿自然也麻了，此时回过神来，不得不以刀触地，稳住身子。 萧三娘抬起头来，看了看这漫天的雪花，她的眼睛里浮现出了不少回忆。 未及，一抹凛冽的杀机从她身上迸发而出，就听萧三娘对着天空，轻轻呢喃道： “爹，娘，你们等着，三娘很快就能给你们报仇了。” …… 同样在柏树胡同。 罗家。 “爹，娘，你们快出来看，下雪了。”罗小凡兴奋的冲着屋子里喊道。 “老爷，真的下雪了！” 比起儿子的高兴劲，罗诚与妻子的脸上更多是无奈。 “孩他娘，你是肉体凡胎，不抗寒，今日起，就不要再随我一起出城了。” “不碍事的，这才是第一场雪，现在气温不是太低，何况我的身子骨也不差，老爷就让我一起。” “可是……” 妻子不等罗诚找理由，便压低声音打断道：“老爷，昨天我们还商量着要多赚些钱，争取给小凡买一件御寒的法袍呢，你就忘了吗？” 罗诚说不过妻子，只能答应下来。 “小凡，下雪天冷，就在屋子里烤火，别管院子里的木材了，过后你爹会劈的……别淘气，小心生病，知道吗？” 出门时，罗诚的妻子把罗小凡拉到身边叮嘱道。 罗诚也上前揉了揉儿子的脑袋，说：“要听你娘的话，院子里的木材不需要你来劈，等过些天，大雪封山了，我和你娘都在家，这些木材，根本就不够我劈的。” “可是爹，娘，往年下雪了，你们不是就不出城了吗？”罗小凡适才看见雪，之所以高兴，便是因为如此。 罗诚和妻子对视一眼，还是妻子站出来回答了儿子的这个疑惑。 她抚摸着儿子的脸颊道：“小凡，你身子骨弱，往年冬天都容易生病，今年爹娘想送你一件御寒法袍，这样以后也就不怕寒冬了。” “娘，法袍很贵的？我会认真烤火，你们就不要给我买法袍了。” 妻子听了儿子这番懂事的话，心里一软，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朝丈夫投来眼神。 罗诚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了妻子的意思，当即站出来呵斥儿子道：“你这孩子，咋还跟自己父母客气呢？好了，快回去烤火，我和你娘要出门了。” 罗小凡终于还是劝不了父母，只能目送他们离开，看着那在大雪中越走越远的两道背影，他的嘴里轻轻嘀咕道：“爹，娘，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平安回来……” 也就在罗小凡将要关上院门的刹那，他见到一个看上去年轻漂亮的女子提着一盒应是礼物的东西，走到他家隔壁的门前，伸手敲了下去。 对方许是感应到了他的目光，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可能见是个小孩，还露出了笑容。 罗小凡也冲着她笑了笑，然后关上了门。 他心里清楚，这女子看着固然年轻，但有可能其岁数，已经不小了。 谁叫，她们有灵根，可以修仙，驻颜有术…… 他娘时常告诉他，没必要羡慕那些修士。 可他心底里，又怎能不羡慕呢？ 第55章 礼物 “干，那妖女真的有问题，你要相信我！” 看到面前这个老头又又急眼了，张重阳有些无奈道： “真要有问题，其他人看不出来，就你能看出来？” 再说了，退万步来讲，那妖女真有问题，与他张重阳又有什么关系？ 他洁身自好，从不去勾栏……嗯，至少目前还没去。 而且以后就算去了，他也肯定不敢玩人妖之恋，毕竟那日在坊市里，他可是差点着了那妖女的道。 张重阳本以为周平这老东西只是因为被妖女嫌弃，所以钻了牛角尖，他站在旁观者清的角度点拨了一下，应该就能点醒他。 不曾想，他的这句话确实起到了点拨的作用，但不是让周平醒悟过来，反而陷得越深了。 “对，对对对，没错，就是这样的，哈哈哈，我知道了。” “……”张重阳：你倒是说啊？ 他心想，这丫的不是在耍酒疯？炼气六层修士，酒品这么差么？ 周平此时的确有些癫狂，也或许跟酒精有点关系，但主要原因是他想通了一件可能说出来有些骇人听闻的事情。 他现在犹豫要不要告诉给张重阳，因为，他觉得自己的猜测如果传出去，极大可能会被灭口。 但他又不吐不快，加上他认为张重阳也不敢随便乱说，在酒精的催促下，便萌生了一个念头：把张老头也拉进来。 不过周平还是卖了一个关子：“张重阳，你想不想知道我刚才想通了什么？” “不想……”张重阳知道周平这么问肯定会说，所以他不接茬。 “呃……”周平的说辞都想好了，没想到被噎了一下，轻咳一声，也不装了。 “咳咳，算了，看在我能想通其中关键，还是在你的提醒之下，我周平还是决定把这个秘密告诉给你。” “等等……”张重阳突然出声打断周平的声音，接着在后者不解的目光下，又道：“我突然有点不想知道了。” 直觉告诉他，接下来周平要说的秘密可能是一个麻烦。 而他最不想招惹的就是麻烦。 这下轮到周平傻眼了。 ‘哥，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接着，周平也不管张重阳愿不愿意听，自顾自说了出来： “我觉得这是一场阴谋……” 柏树胡同。 袁家。 “晴儿妹妹，你怎么来了！” “袁衣姐姐，我有点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叫晴儿的女子说着，就把手里的礼品递给袁衣： “我带来了袁衣姐姐最爱吃的杏花酥~” “我家晴儿妹妹有心了，谢谢。” 袁衣接过杏花酥，当即打开盒子拾起一块便送进了嘴里，边嚼边颔首称赞道： “嗯，真好吃，还是我熟悉的味道。” “那我下次过来时，多给姐姐带来些。” “下次？”袁衣有些疑惑道：“晴儿妹妹现在在勾栏这么闲了吗？” “是有一点……算了，不聊这个，袁衣姐姐你现在可怀了身孕，这外面冷，咱们进屋去说。” 说着，晴儿便上前一步，准备去牵袁衣的手，却不料，竟被躲开了。 “？？？？？？”晴儿：感情淡了呗？还不让牵了？ 她还想伸手，袁衣却抢先道：“对对对，进屋再说，屋子里烧了柴火，比这外面温暖不少。” 说完便走在前面，领着晴儿进屋。 身后，晴儿看着袁衣那似乎消瘦了不少的背影，皱了皱眉头。 回想适才袁衣那有些苍白的脸颊，以及她故意躲避自己的接触，晴儿在脑海里脑补出了一出大戏…… “晴儿妹妹，进来呀。” “啊……哦，好的袁衣姐姐。” 晴儿回了回神，也跟着进了屋子。 房间里，袁衣放下杏花酥，倒了一杯茶放到了晴儿面前的桌子上，就在准备缩回手的刹那间，只见晴儿后发先至，一把将袁衣的手给抓在了手里。 “嘿嘿，袁衣姐姐，你好像有秘……” 晴儿话未说完，通过接触袁衣的手，已经发现了真相，笑容逐渐僵在了脸上。 接着，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眼前这位知心姐姐，不，现在更应该称呼她为伟大的母亲。 “袁衣姐姐，你……你……值得吗？” 袁衣把手从晴儿手心里缩回来，嘴角带着一丝母性的笑容，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半响，抬头迎上晴儿的目光，语气坚定道： “值得。” “我不想我的孩子出生以后，也和我的命运是一样的。” 袁衣像是自言自语般，继续道：“我出生起，就没有娘亲，父亲对我并不好，动辄打骂，拿我当出气筒，后来更是因为没钱，就把我卖给了勾栏。” “如今，我的孩子刚出生，就没有父亲，虽然无论ta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会爱ta……” “这还不够吗？”晴儿道。 袁衣摇头，语气变得有些决绝的说道：“我想让我的孩子出人头地，不想让平符镇这座小小的城，就是ta一辈子的天。” “所以，你不惜用妓女大法，将你的精血给你的孩子孕养灵根？那ta万一是杂灵根呢？长春门每年来收人，可从未收过杂灵根的孩子。” 晴儿的说辞还算保守了，其实普通的下品灵根，长春门也未见得会收。 袁衣何尝不知呢？她在赌，用自己前半生的努力和后半生的天赋，外加不知多少年寿命，赌腹中的孩子至少拥有下品灵根。 只有如此，再经过她通过妓女大法用自身精血孕养之下，她的孩子在五岁测灵根时，才有可能通过长春门的弟子资质测试。 是的，还只是有可能。 所以，极少极少有母亲为了孩子的未来资质稍好一点，选择袁衣这般做法。 因为，代价太大，太废母亲，关键孩子收获寥寥。 晴儿还想再劝劝袁衣，却被后者直接伸手打断了她的话：“妹妹，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这件事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所以，你不要再劝了。” 袁衣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继续道：“想我童年时，我以为摆脱了我的父亲，我的日子就会好起来……” “再想我在勾栏时，我就一门心思的想要赚钱，给我自己赎身，那时就想着，赎身以后，找个不去勾栏的男人，和他生个娃儿，过一过普通人家的夫妻生活……” “呵呵……出来后我发现，原来在勾栏里，人心居然还是‘最单纯的’。” “袁衣姐姐！”晴儿受到影响，眼眶跟着红了起来。 袁衣看向晴儿，淡淡一笑，又道： “现在的我一无所有，作为母亲，这也是我唯一能送给我未来的孩子，能拿出手的一件礼物了。” “所以，我，无怨无悔。” 第56章 阴谋？ “对了，袁衣姐姐，那张老头是不是住在你这附近？” 晴儿见场上气氛低沉，想着转移个话题来缓解一下。 “对，不过他……” 晴儿提到张重阳，袁衣转头望向窗外的那棵大柏树，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了自己和他的不少记忆。 那时，夏花灿烂，阳光明媚，她就坐在那棵大柏树下品茗着茶，嗑着瓜子，看着张重阳在院子里一遍接着一遍的修炼一本普通的剑技，即便汗如雨下，依然雷打不动。 那会儿，她还有点不理解。 直到，那一日，炼气七层的马三爷，被他一剑枭首，她呆呆的看着那一袭桀骜的背影，方才醒悟，原来……他已经离自己那么远了。 晴儿误会了，叹息道：“那老头死了？！唉，袁衣姐姐，幸亏你当初没有头脑一热就答应了他。” “他没死，晴儿妹妹你别乱咒人家，张道友只是搬家了。”袁衣赶紧解释道。 呃……晴儿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好，是我误会了，那他为什么要搬走？袁衣姐姐你不是说他在这住了几十年吗？” “个中原因，你应该去问他，我哪里知道得那么清楚~”其实袁衣知道一些，但她不想说，也没必要跟眼前这妹妹讲，毕竟她只是为了满足一点好奇心而已。 “好，搬家就搬家啦，不聊他了。” “那聊聊你，刚才听你语气，似乎在勾栏里遇到了不开心的事儿？跟我说说，姐姐可能帮不了你，但可以当个忠实的听众。” 晴儿犹豫了下，还是说道：“其实也没啥，就之前咱们勾栏来了一个妖女，姐姐你也是知道的对？” “嗯，那会儿我正好打算赎身。那妖女怎么了？平常喜欢欺负你们吗？”袁衣问道。 “那倒也没有，她夜夜笙歌，最近一个月更加疯狂，就连白昼也在接客，哪有时间欺负我们呢。而且姐姐你是不知道，咱们同在一栋楼里大半年，见面次数居然屈指可数~” 袁衣还以为自己这妹妹受了委屈，可是听了又不像那么回事，不禁笑了笑，道： “既然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我的晴儿妹妹怎么就不开心了？难不成那妖女一人，还能把所有的客人都给抢了不成？” 袁衣只是开个玩笑，不料却一语成谶。 晴儿瞪大眼睛：“对对对，袁衣姐姐猜的没错，咱们姐妹的客人，还真就都被那妖女抢了去，妹妹这些天就招待了一个老头……姐姐也认识的，就是那个姓周的。” “周平？” “对，就是他。” 袁衣莞尔一笑，打趣道：“那老头还去呢？” “可不嘛，他才九十一……想当初你家那张老头快一百岁了不也还时常往勾栏跑。”晴儿回应道。 袁衣翻了个白眼，跳到上个话题：“你说那妖女把你们的客人都抢光了，她吃得消吗？” “呵呵，她可厉害了呢，一天接几十个客人都没问题……” “这么厉害？”袁衣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 “重点不在这。”晴儿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压低声音道：“姐姐也知道，勾栏传授了我们妓女大法，与男修做事时，可采阳补阴，帮助我们修行……” 袁衣点点头，她是杂灵根，能够在不到四十岁的年纪修炼到炼气四层，还是在勾栏那个环境下，如果不是妓女大法的帮助，根本就不可能。 但这样的成绩也反过来说明妓女大法有帮助，但不大。 一次房事，男修最多损失天的精元，一些修为高深的，甚至更少。 这也是很多男修即便知道自己去勾栏是‘奉献’，依然趋之若鹜。 当然还得花钱。 袁衣看着晴儿，等着她的下文。 晴儿也没有卖关子，直言道：“那妖女也不知修炼了什么妖术，之前还好，特别是最近，从她房间里出来的男修，明明一个个都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但却都表现得异常亢奋，像是吃了药一样。” “啊？”袁衣震惊，“妈妈们不管吗？” “不管。”晴儿下意识的打量了一眼四周，用神识在房间里布下一道隔音墙，这才说道：“不仅不管，而且还严令禁止我们在私下讨论这个话题。” “这？这也太反常了？”袁衣张了张嘴，她没想到自己才离开大半年，勾栏就有点物是人非的感觉。 “谁说不是呢。”晴儿叹息道。 “那些男修呢？他们在妖女那吃了亏，难道都不长记性？”袁衣不解的问道。 “哼，那些臭男人才不觉得自己吃亏了。但凡我们敢在他们面前说一句那妖女的坏话，他们还会站出来跟你急眼哩。” 晴儿似乎有过不愉快的经历，在说这段话的时候，眼睛里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阴霾。 “听着怎么好像这些人都被那妖女给蛊惑了一样？”袁衣皱了皱眉头，抱了抱自己的胳膊，感觉越听越骇然。 “是啊，姐妹们也都是这么认为的，但妈妈三令五申，不允许我们私下议论此事，否则就会受到严厉的责罚。” “就在昨天，还有个姐妹在行房时，不过是与客人讨论了两句，便被管事当场杀鸡儆猴，罚了十鞭子，估计半个月都别想下床了。” 袁衣沉默了一下，说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该不会，那妖女手段通天，把勾栏里的妈妈和管事都给控制了？” 晴儿咽了咽口水，“袁衣姐姐，你是知道我胆子很小的，你别吓唬我啊……” 袁衣随后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适才那个可以说疯狂的猜测：“是我异想天开了，妖女真要有那般本事，早就该逃走了。再者，长春门也不会视而不见的。” “对对对，是这样的没错。”晴儿连连点头，刚才可是真的把她吓了一跳。 袁衣继而又想了想，看向晴儿道：“虽然不知这背后有什么阴谋，但想来只要妹妹你老老实实做好自己，不好奇去打听，平常尽量保持小心，即便最后真失火了，也估计烧不到妹妹身上来。” 晴儿并不笨，略微思索之后，便明白了袁衣这话的意思。 “姐姐是劝我不要多管闲事，免得惹火上身？” 袁衣淡淡一笑，晴儿也随即想通似的，轻轻的点了点头。 接着，她看了眼窗外，雪越下越大，那颗大柏树上，都换上了一身新装，知道是该到回去的时候了。 便起身告辞。 袁衣将晴儿送到门口，晴儿往前走了两步，突然脚步一顿，转过身来，迎上袁衣相送的目光，她的视线下移，又看了看那微微隆起的小腹，道： “袁衣姐姐，你的孩子要是出生了，可以认我做干娘吗？” “你真心愿意？” “当然是真心愿意。” “好！” “谢谢你，袁衣姐姐。” “不，晴儿，应该是我谢谢你。” “那就这么说定了，外面冷，姐姐回屋里去，我走了。”晴儿一口气说完，转身，挥手，身子没入白茫茫的风雪当中。 门边，袁衣一袭红衣，望着那很快便被风雪吞噬的背影，她那略显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感激。 于此同时，锦绣胡同，张重阳也正好站在门口送周平离开。 半响，合上门，插上门栓，他撇撇嘴，心里暗忖道：“就算勾栏真在酝酿一场阴谋，与我张重阳又有何干系？呵呵，我又不去那地方……” 第57章 降温 “竟然是这里的线条画粗了一点，嗯，还有这里，不该提这一勾……” 制符间里，张重阳在看了周平关于中级护身符的心得和经验过后，当天晚上，便成功的炼制出了第一张中级护身符。 他总结了一下自己之前犯的错误后，心里默念道：‘打开属性面板。’ 【姓名：张重阳】 【寿命：100\/108】 【境界：炼气六层：11\/100；炼脏：51\/100】 【功法：长春功小成：14\/400】 【制符：止血符大成（35\/800）；轻身符熟练（185\/200）；中级护身符入门（1\/100）……】 【拳法：太极拳小成：61\/400】 【剑法：拔剑术大成：589\/800】 【步法：疾纵步熟练：75\/200】 【技法：缩骨功、易容术】 【神通：剑意熟练：67\/200】 确认中级护身符被录入属性面板之后，张重阳提笔准备将体内为数不多的灵力耗尽，看能否再成功一张。 一炷香后，他又浪费了三张符纸，感觉到有些天旋地转，赶紧丢掉符笔揉了揉眉心道：“真是的，老跟自己较什么劲呢？” 只要中级护身符入了门，在这道手艺上，他张重阳立马激活绝世天赋，老是纠结过去，属实没必要。 老话说，吾日三省吾身，张重阳反省了一下自己刚刚有些操之过急的心态后，拍拍衣袖，走出了制符间。 他盘腿坐在床榻上，想想自己上次服用回气丹还是在……一周以前，于是果断掏出一颗回气丹服了下去，接着一秒入定，运转起了长春功。 次日，张重阳醒来，看到兔子花睡在身边，隐约记得这小家伙好像是半夜两三点自己跳上来的，应该是觉得冷。 他伸出手，轻轻撸了撸它的毛，没弄醒，也就不再打扰它休息。 “天冷了，看来是得给你搭个窝。”张重阳看着熟睡中的兔子嘀咕了一句，他可不想以后都和一只兔子睡在一起，关键还是一只雌兔。 虽然，也不会有人知道，但他可没有这个癖好。 披上法袍，张重阳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内室，打开门，雪还在下，但已经明显小了许多，外面白茫茫一片，好似大地之上盖了一张厚厚的雪白毯子，又仿佛一夜之间，换了一个银装素裹的人间。 别说，还挺美的。 这会儿他倒是没怎么触景生情，就是突然间，迎面一股寒风吹来，打在他的脸上，多少有些大煞风景。 “嘶~” 饶是他身上穿了件御寒的法袍，被这风一吹，依然打了一个哆嗦。 要知道，他不光有炼气六层的修为，还是个炼脏期的武者呢。 “没道理啊，不是说下雪不冷的吗？昨天的气温还在零度徘徊，这一夜之间，至少降了十几二十度。” ‘难怪昨晚那只兔子要跳到床上去。’ 另外，张重阳有些前身的记忆，知道这里冬天非常的冷，但在此之前，他并不以为然； 结果现在亲身体会后，才知道，寒冬寒冬，不是白叫的。 而且昨天刚下雪，现在的气温必然还不是这个冬天最冷的时候。 他肯定能熬过去，而且他相信，只要是修士，哪怕修为再低，也能挺过去，但那些个普通人呢？ 张重阳及时收起了自己那悲天悯人的想法，免得徒增烦恼。 解决完个人卫生问题后，他进屋烧火做起了早饭。 院子里，他刚刚走过的两排脚印，在白雪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兔子花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闻着香味来到了厨房的火炉旁，像个二大爷似的蹲在那烤着火，等着早饭。 张重阳见了后，也只是笑了笑，对于这只兔子的聪明，他早已经见怪不怪。 毕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嘛。兔子在灵气浓郁的环境中长大，哪怕只是普通兔子，那也是只灵兔不是？ 何况，他这只兔子还喜欢吃肉，现在同刚从罗家接回来那时比起来，已经是胖了一圈。 一人一兔解决了早饭过后，张重阳没有如昨日般修炼，而是决定今天去一趟坊市。 除了因为符纸耗尽，他想去采购一波以外，还有个原因则是想去坊市里看看，是否有什么东西可以帮他解决一下血沸散药浴过后的……后劲问题。 哦，对了，顺带买张保暖的兽皮，他刚才还说，要给这只兔子做个窝呢。 制符间里，张重阳数了数，自己这半个月，一共炼制了六十三张止血符、四张轻身符、一张中级护身符，外加诸如清洁符、静心符等若干。 他皱了皱眉，感觉哪里不太对，止血符是不是少了点？很快，周平那张老脸浮现眼前。 张重阳想起来了，昨天自己用十四张止血符，与他交易了中级护身符的心得与经验。 那就难怪了。 走出屋子，他就看见那只兔子正在雪地里打滚，玩得不亦乐乎，张重阳微微一愣，暗道：就这活泼劲，自己还要给它搭窝是不是多余了？ “唧唧~” 这时，兔子从雪地里窜出脑袋，看向张重阳，发出了一道兴奋的叫声。 仿佛在说： ‘来玩躲猫猫啊！’ “好好看家~” 张重阳没好气的丢下这句话，然后夺门而去。 “唧唧~” 兔子自是没听懂主人说了什么，但它也不纠结，转过身，一头又扎进了雪地里，露出一只短小精悍的尾巴，对着天空一摇一晃。 前往坊市的路上，只有张重阳形单影只，但地上纷乱的脚步也说明，今早已经有不少人走过了。 直到毗邻坊市，也没见着几个人，但是进入坊市之后，立马也就热闹了起来。 以前，张重阳来坊市，喜欢把自己的符箓卖给姜掌柜，但上次他带来的轻身符被他坑了一笔过后，到现在他心里回想起来还隐隐作痛。 所以，这次他准备换一家符箓店出售自己的止血符。 什么？轻身符？虽然他这次也炼制了四张轻身符，但这符他宁愿留着自己用来修炼疾纵步，也不想再贱卖。 李记符箓铺！ 张重阳抬脚走了进去。 “李掌柜，生意兴隆啊。” “原来是张道友。”柜台后面的李掌柜抬头看了一眼走进来的人，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张道友是来买符的，还是卖符的？” “自然是来卖符的。” 张重阳也不废话，直接问了止血符是什么价。 “老样子，四两黄金。”李掌柜回答一声后，就到一旁去招呼另外一位客人去了，招呼店铺里的一个小厮和张重阳交易。 很显然，作为拥有李记的背景，这位李掌柜，对于像张重阳这种符箓师，你要他多热情，那就不现实了。 张重阳也不恼，掏出六十张止血符跟小厮完成了这笔交易，见李掌柜还在和客人掰扯，揣着二十四颗灵石朝着李掌柜点点头后，走出了店铺。 “春来，刚才那张老头和你交易了多少张止血符？”李掌柜送走贵客后，想起张重阳的事，于是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嘴。 “回李掌柜，六十张。” “嗯，六张，这老头最近看着挺精神的，我记得距离他上次来问我轻身符的价格，似乎也才过去半个月……半个月能炼制六张止血符，他这手止血符的手艺看来是精进了不少。” “李掌柜，不是六张，是六十张。” “什么？六十张？你是说刚才那老头一次性拿出了六十张止血符？” “是……” 很快，李掌柜看着小厮拿出来的那六十张止血符，瞳孔从震惊，慢慢变得深邃…… 而此时的张重阳，看到勾栏外面聚集了一群人，正想远远地看个热闹时，正好也有一道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第58章 李家 这道目光不是别人，赫然正是周平。 他朝张重阳走了过去，笑呵呵道：“张老……哥，没想到你我这么快又见面了。” “呵呵，真巧啊！”张重阳似笑非笑的打量着面前带着一身酒气和胭脂气走过来的老头。 一联想到他昨天说的阴谋论，他脑海里自然而然的就浮现了一句前世名言： ‘狗改不了吃屎啊’！ “干，张重阳，老子知道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但我周平早先与晴儿姑娘约好了，总不能让我失信于人？” “哦，原来如此！周老弟铁骨铮铮，诚实守信，是张某误会你了。”张重阳一本正经的‘夸赞’与‘忏悔’。 周平‘心安理得’的点点头，“没事，我周平这一生，经常被人误会，张老哥你能及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就原谅你了。” 张重阳：“……” 周平仿佛没看见张重阳的无语，自顾自又道：“铁骨铮铮这个词不错，倒是很符合我周平的气质~” “张老哥，果然还是你懂我。” 张重阳：“……” ‘人至贱，则无敌也，古人诚不欺我。’ 他心中吐槽了一句，不想和周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拉扯，便看向那勾栏，问道： “发生了何事？” 周平顺着张重阳的目光也看向勾栏门口，见到一个又一个志同道合的晚辈被人赶出来，目露愤慨道： “李家那位皓公子年底又来这边查账了，估摸着是听说了勾栏里有个妩媚动人的妖女，今儿一早，就迫不及待的带着人来这边找乐子了。” “然，想和妖女承欢的男修很多，都在后面排着队呢，这位皓公子自诩身份尊贵，又怎会遵守规矩，一怒之下，打算包场。” “唉，这不，就连我这把老骨头也遭了无妄之灾。” 听了周平的讲述，张重阳搜刮记忆，还真就出现了一道模糊的轮廓。 李皓，李家嫡系，长春门内门弟子，这处坊市里，凡是打上李记标签的，那都是李家的势力。 ‘呵呵，倒是挺像个反派角色的。’张重阳心里自嘲一笑，紧接着又补充道： ‘反正都雨我无瓜！’ 是的，即便这人真的拥有反派命格，张重阳也不想自己去当那个主角。 老实讲，李皓这样一个纨绔子弟他倒不是很怕，他真正怕的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李家，那可是妥妥的筑基世家，不是他张重阳现在能够招惹的。 别说什么杀人之后，往魔兽山脉里一钻，然后主角光环开启，邂逅大妖，机缘自来，一路开挂，突破筑基，回来复仇…… 其实真实情况更加可能是成为大妖兽的便便，也或者被一些邪祟俯身，沦为伥鬼。 如是想到，张重阳连看热闹的心都没有了。 周平见他欲走，也跟了上来。 “张老哥，你今日来坊市作甚？” “采购一些符纸。” “那不着急。” “你想干嘛？” “你看这天寒地冻的，请我喝杯茶如何？” 张重阳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周平，正色道：“你到底有何事？” “咳咳，其实也没什么，就……就想问问你，昨天你说的那个血……血沸散，有壮阳之用，可是真的？” 张重阳懂了，上下打量了周平一眼，毫不避讳的嘲讽道：“刚才某人不还说自己铁骨铮铮么，转眼间就不行了？” “张！重！阳！揭人不揭短……” 不给周平发怒的机会，张重阳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没错，血沸散的确有壮阳之效。” “但我昨天给你时，也是你自己说不要的。” 周平知道张重阳在等他开条件，想了想，咬牙道：“五颗下品灵石……” 张重阳听到这么没有诚意，转身就走。 “唉，你等等，可以再谈。” 两人还是来到了一家茶楼。 当然是周平请客。 他看着坐在对面一副气定神闲，认真品茗茶艺的张重阳，这心里就来气。 “我不要配方，就向你购买一包血沸散，价格，你来开。” 张重阳缓缓放下茶杯，抬起头来，伸出了十根手指。 嘴里轻轻吐出：“十颗！” “干！你怎么不去抢？老子都说了，我不要配方，不要配方，不要配方。” “我知道啊。”张重阳淡淡一笑，接着补充道：“但你可以根据这包血沸散，把其中的各种药材计算出来，不是相当于把配方也卖给你了吗？” “干！我周平是那种人吗？” 张重阳笑而不语，谁还不了解谁呢。 好，他周平，之前确实有过这种想法，但真要那么做，又岂是说说那么简单？ 接着，周平颇有些郁闷的端起面前的茶杯闷了一口，干去一半。 简直毫无品茗的风度，看得张重阳直摇头。 “我拿不出十颗灵石。”周平说了实话，又道：“你换个条件。” “那这样，你回头用十斤杏花酒，来找我交换一包血沸散。” 张重阳说完，一口喝完剩下的茶，看了还在思考的周平一眼，起身便率先走出了茶楼。 而他口中的十斤杏花酒，在勾栏里的售价是五颗下品灵石。 其实也就是周平开出来的价格，他只是换了一个说法而已。 一包血沸散的成本是两颗灵石，他卖一包，等于赚三颗灵石，假如周平真的根据这一包血沸散把配方整理出来，也是他的本事，张重阳就当便宜他了。 要是周平用了一次说好，继续找他买，张重阳也不介意再把价格降下来。 总而言之一句话，他不靠这个发家致富，也无所谓赚多赚少。 从茶楼离开后，张重阳正好路过一个专门卖符纸的摊前，之前他都是一次性两百张的买，这次他打算翻一番，买个四百张。 肉铺前依然没有妖兽肉出售，甚至就连普通的野兽肉也都少了许多，而现在已经下雪了，城外只怕更加危险，估摸着今后怕是连普通的野兽肉也会加价。 像上次他用一道剑意与萧三娘置换血沸散时，后者附赠的那块妖兽肉已经快被他吃完了。 虽说，现在有了血沸散的药浴，他对妖兽肉的需求已经不在那么紧迫，但肉还是得吃。 所以，张重阳预购了三十斤。 是的，只是预购，他还有目的没达成，想继续在坊市里逛逛。 ps：我的习惯是码完就发出来，然后再修改，所以看到前头的不可避免会有错字和一些语法错误……可能会影响一定的阅读体验。很抱歉，望体谅。也欢迎捉虫，我看到后会及时修改的。 第59章 四杀 坊市里的丹药铺和符箓铺张重阳都问了，没有他想要的可以帮他压制邪火的丹药或是符箓。 其实邪火，说到底，是一种因为身体的生理反应引起的欲望，关于它的处理方式，最好途径是释放，而不是镇压。 因为镇压的度一旦把握不好，很容易适得其反，或者更严重的说，会导致自食其果。 可惜的是，张重阳孑然一身，是个洁身自好的正人君子，他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亭亭玉立…… 咳咳，简而言之，就是没老婆，又有点（害）矜（羞）持。 没条件释放，只能想着镇压。 一个摆放着各种奇药的摊贩前，张重阳看向那长得就道貌岸然的男修，问道： “这位道友，在下有一朋友，他‘修炼过后’，往往会阳气过盛，邪火难灭，请问你这可有压制之法？” “敢问前辈，你的那位朋友是如何‘修炼’的？” “药浴。”张重阳说了，但没细说。 “哦~”男修点点头，似是心中已有计量，又道：“想必前辈那位朋友还很年轻？” “啊？” 张重阳愣了一下，继而连连点头：“对对对，他确实很年……轻。” 但那是大半年以前。 “恕我直言，前辈那位朋友应是药浴时‘补’过头了，这属于正常反应，前辈应该建议他找个道侣，或者去勾栏求药才是。” 说到这，男修指了指摊上的一个瓶子，道：“我这里倒是有一种无欲粉，可以帮助前辈那位朋友压制邪火，但用多了，以后恐……” 男修的话说到一半，就不再往下说了，他清楚客人多半也能猜得出来。 张重阳当然明白，他再次看向男修时，只见他一身正气，哪里还有半点道貌岸然的影子？ 心里为自己刚才的以貌取人而惭愧，拱手道： “在下张重阳，多谢道友明言。” “不敢不敢，晚辈牛青，不过是行医者该行之事。前辈若信得过晚辈，他日可让您那位朋友来找我当面看看。” “好，好……” 张重阳走了，但他记下了牛青这个名字，一个……一身正气的医者。 兽皮很好买，张重阳花了一颗灵石在一个长相平平的女修摊子上买了一块雪白的貂皮，再去肉铺取了肉，然后便离开了坊市。 来时，雪很小，有骤停趋势，想不到他仅在坊市待了一个多时辰出来，这雪又大了。 路上行人难见，脚下走过的脚印半个时辰大抵就能重新覆盖。 张重阳自然也不想在这样的环境下多待，所以一路风尘仆仆，走得极快。 只是他走着走着，脸色逐渐的阴沉了下来。 原因是，他感觉背后有一道似有似无的目光在窥视着他，紧跟着他。 貌似跟踪者很有经验，要不是张重阳对针对自己的危机特别敏锐，说不定还发现不了。 现在不是追究自己为什么会被盯上的时候，他此时大脑里思考的是应对措施。 他不知跟踪者的修为，难以判断敌我的实力差距…… 但他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对方还不知道他已经暴露了。 所以眼下摆在张重阳面前的选择有两个： 一，借助地理环境和当前的天气优势，溜之大吉。 二，寻找机会，阴他一波。 本着求稳的原则，张重阳心里是更加偏向于选择‘一’。 但真的选择‘一’，也就意味着，会有个藏在暗中的敌人可能无时无刻都在盯着他。 张重阳喜欢当老六，绝对不想自己也被老六给盯上。 特别是这种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的老六，他就像毒蛇一样，谁知道什么时候对你发起致命一击？ 想想往后的日子，必定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张重阳的心里立马就已经有了决断。 是的，他准备在前方，相一块适合躲避之处，化身最强伏地魔。 当他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感觉看哪，哪儿都适合打埋伏。 洪闵是平符镇一名土生土长的散修，曾靠狩猎为生，因性格软弱，常被一姓常的邻居欺负。 一日，洪闵狩猎回来，撞见姓常的趁自己不在家与他那‘贤惠’的妻子偷情，他当时怒不可遏，却硬生生忍住了。 因为他清楚，他打不过姓常的，出手只会害得自己白白丢了性命。 所以，他选择了隐忍，隐忍了一年之后，他终于抓住机会，干掉了姓常的和他妻子那对奸夫淫妇。 不仅如此，他还杀了自己的一对儿女，以及屠戮了姓常的满门。 之后，他被长春门的执法队抓住，本该一死的他，却被李记的一位掌柜疏通关系，把他救了下来。 从此，他洪闵这条命，就卖给了那位李记掌柜。 这些年下来，他做为李记掌柜暗中的一把剑，不知道为他杀了多少人。 至于杀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自他复仇成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重要了。 这次，他又接了一个任务，这个任务与之前的任务有些区别。 要他跟踪一个老头回家，然后需查探清楚这老头为何能在半个月之内拿出六十张止血符来，获悉原因后，他可自行决断是否需要杀人灭口。 另外，洪闵的修为是炼气七层，虽说是李记掌柜这些年靠着丹药帮他推上去的，但用来对付一个百龄老修，而且还是一个没有突破练气后期的老修，李掌柜心里就没想过会失手。 洪闵也是这么想的。 而且他对自己的隐匿手段很有自信。 甚至在他看来，就算前方那老头隐藏了修为，哪怕跟他一样，是个炼气七层的修士，断然也……很难发现他。 奈何今日风雪太大，视线收阻，而他又不敢用神识标记，只得时快时慢，保持不让老头长时间淡出自己的视野即可。 又一次，他见老头从自己视野里消失了一会儿后，开始提速。 只是这次老头的身影没有如预期般出现，眼前一片白雪茫茫。 ‘我被发现了？’ 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洪闵旋即摇头否定。 接着，他自信满满的嘀咕道：“看来那老头，就住在这附近了。” 他微微低头看去，一道刚留下的脚印是那么的耀眼。 洪闵嘴角一撇，继续往前…… 约么走了百步左右，脚印还在，但似乎耳畔传来一道细微的拔剑声，他先是一愣，接着便感觉整个人如坠冰窖。 回头，一抹寒光，在他的瞳孔里飞速放大。 噗~ 他甚至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连发出一句尖叫都来不及，便已经，尸首分离。 “呼~”看着跪在地上的无头尸体，张重阳轻叹一口气，喃喃道：“又杀了一个炼气七层……” 第60章 暴血 杀完人后，张重阳摸尸的同时，才开始思考这人为何要跟踪自己？他有什么目的…… 首先，张重阳可以肯定的是，此人他没见过，哪怕搜刮原主的记忆也找不到丝毫印象。 这意味着，勉强可以排除仇人的范畴。 其次，此人应是从他离开坊市时就开始跟踪了，这一路来，他早就有动手的机会，却迟迟没出手。 从这点看来，他不像是临时起意，似乎还怀着其他目的。 ‘唉，要是死人会说话就好了。’张重阳看了看尸体，嘀咕了一句。 在刚才那种情况下，敌我实力不明，他出手自然是兔子搏鹰，全力以赴，哪会想着留他半条命，问问情况呢？ 不过，要是早知道他的实力还不如刘彪……好，没有如果。 摸尸，驱邪，扬灰……一套标准且熟练的战后流程走完，张重阳见左右无人，施展起疾纵步便消失在了原地。 在城西的各个胡同里都绕了一个大圈子，多次确认都安全以后，张重阳才返回锦绣胡同。 到家后，他依然没有完全放松下来，甚至都没空搭理那只热情的兔子，合上门便进了屋。 他随手将这次去坊市买来的东西丢在一旁，然后把摸尸的物品都取了出来。 有回气丹三枚、下品灵石5颗，传音符三张，一本剑法：《弱水三千》！一本术法秘籍：《暴血》！外加一把一阶下品法器：水寒剑！ 张重阳的目光最终落在那三张传音符上，若有所思。 一开始，他就觉得今天这个跟踪者不像个单纯的劫匪，如今看到这三张传音符过后，更加肯定了心里的猜测。 此人必定还有同伙； 亦或者，他只是个杀手。 张重阳缓缓闭上眼睛，把今天遇到的每个人都在脑海里一一甄别。 许久，他重新睁眼，心中有了几个重点怀疑对象。 一、李记符箓店的掌柜。 二、周平。 三、给他留下了一身正气印象的牛青。 四、卖给他貂皮的那个长相平平的女修。 这四人里，当属李记掌柜怀疑最大。 原因很简单，炼气七层的高手，不是谁都能指挥的。 而且他一次性在人家店铺里拿出六十张止血符来，确实也有些招摇了。 像之前，他都是和姜掌柜交易，虽然上次被坑惨了，但对方对他至少没有敌意。 不过如今反省一下，换作是谁对他一次次拿出那么多的符箓来，肯定都会起疑的。 在这方面犯下的大意，张重阳不得不深刻反思，引以为戒。 …… 或许是杀了三个炼气七层，张重阳的底气足了许多。 他面对眼下的处境，虽说也还会有些压力，但至少不再如之前那般惴惴不安、不敢出门。 ‘唉，这件事于我而言，属实有些被动了。不过我也不必着急，先静观其变，不是有句话叫做：‘时间会让一切真相，都浮出水面’吗？’ 张重阳心中有了思量之后，便不再去纠结这个问题了。 他收起思绪，重新把注意力回到眼前的收获上面来。 回气丹笑纳了。 灵石笑纳了。 传音符笑纳了。 剑法《弱水三千》？ 张重阳拿起来随便翻了翻，发现也就是一本普通的剑技。 与之拔剑术比起来，弱水三千在招式上无疑要更加变化多端些； 但既然都是普通剑技，那也谈不上好坏。 另外，这本剑法挺适合修行了‘水’系功法的人。 而长春功，很明显属于‘木’系。 张重阳兴趣不是很大，放下后又把那本术法《暴血》捡了起来。 同样，他也是快速的翻阅一遍，然后……又翻阅了一遍。 “好家伙，这不就是战斗过程中燃烧潜力拔高战斗力的禁术吗？” 张重阳之前还觉得这位跟踪者实力不咋地，甚至还不如刘彪。 如今见了这本《暴血》后，他立即收起了自己的小觑之心。 试想一下，如果他俩正面一战，此人施展这门禁术，战斗力突然飙升一截会怎样？ 不敢想…… 但张重阳再次警告自己，在这个波涛诡谲的修仙世界，永远不能小瞧你的敌人，哪怕，就是一只虫子。 某位大帝自己站出来。 张重阳第三次翻了翻这本禁术——暴血。 再三犹豫过后，他还是决定学习。 当然他希望自己一辈子都用不上，但真要面临绝境时，至少也多一招底牌不是。 嗯，揣进怀里。 锵！ 一声剑鸣在房间里响起，是张重阳把那把水寒剑拔了出来。 剑身透露着森然的寒气，与这冬天的环境倒是相得益彰。 “可惜，也是一把凶剑！” 张重阳从这把剑身上，感受到了诛邪剑都不曾带给他的煞气，可想而知，今天他杀的那个人，手上沾了多少人的鲜血。 他将剑归鞘，丢至一旁，等回头找机会再处理。 接着，才有空去处理他从坊市里买来的物质。 “唧唧~” 半个时辰后，兔子花看见张重阳用貂皮给它搭好的兔子窝，兴奋得第一时间跑上去翻滚转圈，完了还不忘冲张重阳说了声‘谢谢’。 “今后这就是你的床，要记得爱惜知道吗？弄脏了我是不会给你洗的。” 张重阳摸着兔子的脑袋叮嘱道。 “唧唧~” 兔子反正也听不懂，蹭了蹭张重阳的手，然后继续在自己的窝里打起了滚。 这时， 院门响了。 张重阳整个人一下子紧张起来。 他提上诛邪剑，袖子里藏着一道中级护身符，缓缓走出屋子。 “谁在敲门？” 他才走到院子中央，便停下了脚步，盯着那道门，手已经放在了剑柄之上。 “是我。” 周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张重阳抬脚继续往前走，不过他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毕竟，周平可是他心中的第二怀疑目标。 嘎吱~ 打开门，一个老态龙钟，发须皆白的老头一口酒一口肉的站在风雪中，他的腰间，还挂了七八……九个酒葫芦。 周平见门打开，毫不客气的就走了进去，浑然不知张重阳对他起了疑心，还一边走一边数落道： “干！张重阳你太不够意思了，说走就走，就把我一个人晾在茶楼……” 第61章 生活 “你来干什么？”张重阳将手从剑柄上拿开，明知故问道。 “不是你说十斤杏花酒，换你一包血沸散的吗？” 周平拍了拍腰上挂着的酒葫芦，笑着往前凑上来：“张老哥，你看凭我们的关系，换两包血沸散行不行？” “呵呵……” 张重阳看着周平恬不知耻的样子，也跟着笑了笑，不过下一秒，他瞬间收敛起笑容，嘴里吐出两个字：“做梦！” 旋即，张重阳又试探道：“勾栏不是被那皓公子给包场了吗？你这酒又是找谁买的？” 是的，到这一刻，他还没有放下戒心。 “你不知道？” 张重阳被周平这话给问懵了：“我应该知道吗？” “那是你回来早了，错过了一场大戏。” “哦？怎么说？”张重阳来了一丝兴趣。 周平颇有些扬眉吐气的说：“当时雪越下越大了，我也正有打道回府的想法。” “刚要离开，就碰到一队执法队的人进入了坊市，为首者，你猜是谁？” “说下去。”张重阳这时没兴趣和周平玩这种猜谜语的游戏。 “是秦执事。” “秦海棠？” 听到周平点到秦执事，张重阳的记忆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名字。 这个人是平符镇执法队的执事，相当于治安老大，不，应该说是治安局长。 “对，就是他。” 周平继续道：“我猜秦海棠……咳咳，秦执事也是为解决李家那位皓公子包下勾栏之事而来，于是好奇跟在后面瞧了瞧。” “想不到，竟看了一场大戏。” “咱们这位秦执事以皓公子违反坊市秩序为由，居然毫不废话，直接命令手下上前缉拿。” “干，那位皓公子估计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如此对待过。所以可能也是气糊涂了，不仅拒捕，还搬出家世对包括秦执事在内的执法队口放狂言。” “可惜，任由他叫得再凶，最终还是被执法队的人给带走了。” “哈哈哈，一想到那皓公子被带走时一脸悲愤欲绝的表情，老子就忍不住想笑，哈哈哈……” 然而，周平笑了半天，见张重阳没笑，不仅没笑，还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先是有些迷糊，接着反应了过来： “干，你以为老子在编故事呢？” “难道不是？” 张重阳暗道，自己又不傻，一个小地方的执事，不去巴结一个有背景的内门弟子就算不错了，还会去得罪他吗？ 是他秦海棠的脑子坏掉了能干出这种事情来？还是自己的脑子坏掉了会相信这种一听就很假的故事？ “干，老子说的句句属实，不信你可以自己去打听。” “好……”张重阳敷衍的点点头。 然后转身进屋，拿出一包血沸散与周平完成了这笔交易，接着目送着这怒气冲冲的老头拂袖而去。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还是，这家伙故意编了这个故事，是为了引诱自己离开？’ 这一瞬间，张重阳心里对周平的怀疑，上升到了和那位李记掌柜一个档次。 风雪打在脸上，让他回过神来，低头看着手里的九个酒葫芦，张重阳也没计较自己吃了亏。 因为这酒，他现在真的有点不敢喝。 他心里清楚，要解除周平的怀疑很简单，那就是现在去一趟坊市，确认下他说的那个听上去就荒诞离奇的故事到底是真是假。 可他有点担心这是周平的算计…… ‘会不会是我想多了呢？’ 张重阳出现在院子门口，看向周平离开的方向，已然看不见他人的背影。 但他的目光越发深邃，过了许久，终于，发出了一声轻轻呢喃：“必须先排除此人的怀疑。” 在张重阳的苟道法则里，最可怕的敌人分为两种： 第一种是和他有一样性格的老六； 第二种便是取得你的信任，然后在你意想不到的情况下给你一个大惊喜的……‘朋友’。 甚至后者更招恨。 返回房间，张重阳再次动用缩骨功和易容术更改了自己的身高、体格、样貌，包括气质。 这要是放在前世，任谁都看不出什么破绽，但在这里，高级修士一眼就能洞察他的真面目，还有熟人也能识破他的气息。 上次，他能瞒过刘彪，是因为刘彪把他当成了一个普通租客，根本就没有对他起疑心。 这次，能瞒过周平吗？ 张重阳没把握，好在他也没想要近距离接触周平，只是想伪装一下，确定他在家里即可。 说干就干。 当晚，张重阳就在周平家院子外面的一颗柳树上守了大半夜。 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次日，天未亮，他又去了一趟坊市。 坊市里关于昨日秦执事带人冲进勾栏抓走皓公子的讨论声络绎不绝。 也是，这个‘新闻’简直太震惊了，才一天而已，没那么容易过时。 就连张重阳昨天听周平说起时，不也只当他是在编故事吗？ 虽然再次听到，还是难掩吃惊，但张重阳心里基本上可以排除周平欲加害自己的嫌疑了。 只是，他不解，秦执事为何这么做？ 难道真的是脑子坏掉了？ 张重阳摇摇头，绝对不是。 这背后，定然有他猜不透的利益和牵扯。 可惜，他知道的信息太少，无法看破这层迷雾。 不过那又如何？ 如果把这迷雾比作一盘棋。 他既不想当这棋盘上的棋子，又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变数去掀了这棋盘。 所以，管它呢。 自己老老实实的当个观棋手就不错。 看到似乎有李家人站出来呵斥那些议论之人，张重阳便不打算久留了。 不过俗话说，来都来了，空手而归也不好。 张重阳数了数身上的灵石，预留了下月房租与聚灵阵的消耗，剩下的都用来采购了修炼物质。 这次回去，估摸着足够他修炼到明年了。 虽然易了容，张重阳也没敢去李记符箓铺收集证据，甚至有了昨天的经历，他离开坊市过后，时不时就会留意一下身后有没有尾巴。 当真是应了那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蛇。 黄昏时，张重阳便用了晚饭，他拿出了昨天与周平交易来的杏花酒，对着院子里的雪，一口肉，一口酒…… 嗯，真香啊！ “呵呵，你也想喝？” “唧唧~” “去去去，身为一只兔子，吃肉就算了，你还想喝酒？一点也没有身为兔子的觉悟。” 张重阳还记得这只兔子第一次吃肉，把自己的肚子吃大了，差点嗝屁，还是他用灵力帮他梳理肠胃才救回来的。 “唧唧~” 见这只兔子坚持，张重阳也就不再阻止了，自家‘孩子’，他还能舍不得这二两酒不成？ “行行行，给你给你，喝出问题来别怪我就是了。” “滋滋~” 几分钟后，张重阳见这只兔子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朝着他还没走两步，便直接趴在了地上。 他用神识检查了一下，确定应该没出什么大问题，接着，原谅他这个主人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白天，他还在为生存奔波，晚上，就能苦中作乐，这，大抵就是生活。 第62章 炼血 张重阳算是发现了一个规律，这平符镇的雪啊，喜欢‘昼伏夜出’！ 即：白天消极怠工，晚上可劲了造。 就跟某些人似的…… 转眼，十一月已到月底。 这日清晨，张重阳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扫雪，接着在院子里打了几遍太极拳，似感觉到上次血沸散的作用快要耗尽，于是赶紧进屋烧了一锅热水。 半个时辰后，张重阳光着身子从浴桶里走出来， 此时的他，心火跳跃，气血翻涌。 某只兔子看了都害羞的伸出两只前爪挡住了眼睛。 虽然这是一只雌兔，但张重阳还没饥渴到禽兽不如的地步。 他的瞳孔微微有些泛红，不过咬牙齿的这个动作能看出他正在压制内心的欲望。 院子里，连日来的雪都被张重阳扫到了左右墙角，且由于气温太低，导致积雪无法融化，到今天，已经堆砌了两三米高。 忽然，一个光不溜秋，浑身冒着热气，年岁不小，身材却很好的老头破门而出。 只见他一个箭步，便一头扎进了那厚厚的积雪当中。 “唧唧~” 某只兔子见了，估计在想，这不是它经常玩的游戏吗？ 主人终于开窍了？于是也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那小尾巴甩得比狗还狗，暗示它此时的兴奋劲。 张重阳通过物理降温，快速让自己‘冷却’了下来。 刚钻出脑袋，就见一只兔子朝他冲了过来，下一秒，他伸手拎起这只兔子的耳朵，随手一扔，丢到了积雪最厚的地方，估摸着它要好半天才能爬出来了。 此时张重阳可没有心情与这只兔子玩躲猫猫的游戏。 因为， 他发现用血沸散药浴的后劲越来越大了。 ‘是不是这血沸散有问题？’张重阳有些怀疑萧三娘在这配方里动了手脚。 比如，他理解的壮阳作用，其实是春药的效果？ 不然没法解释它的后劲会这么大…… 可惜，他前世不是医生，今生也不是炼丹师，不然，完全可以自己根据血沸散配方得出判断。 就在张重阳犹豫是该去找萧三娘，还是另想办法解决这个事的时候，门响了。 张重阳收起思绪，才发现有点冷，当即施展疾纵步进屋，快速穿好衣袍重新走了出来。 开门，门边站着的赫然就是周平。 张重阳也预料到是他。 看着他手里拎着的杏花酒，便知道他的来意了。 果然，周平人还没进门，就开启了夸夸模式： “干！张老哥你这血沸散简直太厉害了，竟然还能让我周平在有生之年找回第二春的感觉。” 张重阳见周平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冷笑着打趣道：“是不是有点费腰？” 周平秒懂，不过紧接着，他似乎又想到了某些不堪回首的记忆，补充道： “还有药浴时有亿点痛苦！” 是的，真就亿点。 想他周平，虽然是一把老骨头了，但好歹也有炼气六层的修为，可上次他在泡血沸散时，居然差点被那狂暴的药劲疼得没挺过来。 当时他就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干！炼体的都他娘的是受虐狂！’ 周平经历的那种痛苦，张重阳也都经历过，还不止一次…… 而且他现在处在炼脏期，淬炼的是五脏六腑，那般疼痛，估计也不比周平这个没有炼体基础的人第一次泡血沸散来的轻？ 当然了，他没有跟周平诉苦的必要和兴趣。 转身，就要回屋去取血沸散。 周平也跟着进了屋，一眼就发现了张重阳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药浴痕迹。 明知故问道：“你药浴刚刚结束？” “这不明摆着的吗。”张重阳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周平稍等了一会儿，见张重阳拿着血沸散出来，仔细打量了他几眼，诧异道： “为何你在使用了血沸散过后，没有欲火焚身的感觉？” ‘呵呵，你要是再来早一点，也许就不会问这句话了。’ 张重阳心里腹诽的同时，面上却云淡风轻的回答：“我道心坚定唯一，自然很难受到诸般杂念的影响。岂会像你，以勾栏为家，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一点浴火就足以让你焚了自身。” 周平自然不服，怼道：“干，我看你是不行了。” 这句话要是放在张重阳没有开始药浴之前对他说，其杀伤力或许还挺重。 但放在眼下，远的不说，光是回想一下适才光景，张重阳就想送给周平两个字： 呵呵！ 不过这家伙敢嘲讽自己，本来是打算给他降价的，现在不降了。 周平也在兑换了血沸散后匆匆离去，估摸着今夜又和勾栏里的某位女修提前约定好了？ 不是说勾栏在酝酿一场大阴谋吗？这老小子还天天往勾栏跑？ 还是说，其实风波已经过去了？ …… 斗转星移，时光如白驹过隙； 转眼间，已是十二月三十日，也是一年的最后一天。 清晨，风雪依旧，天寒，地冻。 张重阳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炼体修为居然在这一天突破了第四境：炼血！ 彼时，他还泡在浴桶里，便忍不住默念打开了属性面板。 【姓名：张重阳】 【寿命：100\/109（+1）→110】 【境界：炼气六层：23\/100；炼脏：99\/100→炼血：1\/100】 【功法：长春功小成：38\/400】 【制符：止血符大成（67\/800）；轻身符熟练（190\/200）；中级护身符入门（55\/100）……】 【拳法：太极拳小成：99\/400】 【剑法：拔剑术大成：701\/800】 【步法：疾纵步熟练：146\/200】 【技法：缩骨功、易容术、暴血】 【神通：剑意熟练：108\/200】 看着这次突破炼血，寿命居然也+1，张重阳的嘴角便情不自禁的扬了扬：“呵呵，没想到还能有意外之喜。” 随后，他又感悟了一下突破后的收获……总结下来就一句话：他的血变厚了。 突破之前，张重阳战斗中如果使用禁术：暴血，不用怀疑，肯定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而现在，当他突破炼血以后，勉强可以施展一次禁术：暴血。 是的，也还是有些勉强，但张重阳有种直觉，只要他把炼血修炼至80以上，那就肯定没问题了。 ‘也许，暴血并非是一门禁术，它本身就是炼体武者……嗯，至少是由和他现在一样达到炼血境的武者创造出来的。’ 从浴桶里起身，张重阳感觉貌似哪里不对。 当他抖去身上的水珠，终于，他知道是哪儿不对了。 这次药浴，居然没有了后劲？ 每次都困扰他的那团邪火没有了？ “妈的，我不会又把它给憋坏了？” 张重阳被吓得心里一突。 也逼迫他做出了一个事关人生大事的重大决定。 那便是： 今夜勾栏，听曲……。 第63章 误会 下午，给兔子做好了晚饭，又叮嘱它看好家，张重阳这才锁上门，朝着坊市走去。 一路上，他见到柳树换上了晶莹剔透的新装，见到成双成对的鸟儿在上面嬉戏歌唱，见到‘乌云’洁白无瑕，见到一座座庭院山舞银蛇，熠熠生辉。 终于，他赶在坊市关门之前，走了进去。 未及，来到勾栏门前，张重阳看着面前这栋他曾多次与之擦肩而过的奢华建筑，把手伸进怀里，数了数身上带的灵石，不多不少，但足够他挑选一位姿色不错的女修为他奏响今晚的夜曲，便不再犹豫，抬起有些轻盈的脚，迈向了眼前的台阶。 进入勾栏，一股奢香靡烂的胭脂气息便扑面而来。 张重阳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也就在这时，负责接待的老鸨注意到了他，露出一张职业的笑脸迎了上来。 “哟，这不是张道友吗？姑娘们盼星星盼月亮，可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不过待会儿杨妈妈可要给我介绍一个曲艺好的。” 张重阳强装镇定，实则心里是有些小紧张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杨妈妈似想到了什么，露出惋惜的神情，道： “可惜，张道友这两年没来，袁衣那丫头已经给自己赎身了。” “唉，听说现在过得还不如以前呢。” 她却是不知，袁衣赎身后，差一点和眼前这老头好上。 这事张重阳自然也不会跟眼前这老鸨细说，讪笑着敷衍了过去，接着，在一个没有修为的婢女带领下，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一间宽阔的大厅，摆放着不少桌子，也围坐着不少修士，这些人或美人在怀，或美酒佳肴…… 张重阳的出现，也只是让他们回头看了一眼，便各自收回目光。 不过倒是有一人见了他之后，嘴里的酒喷了出来。 这人便是把勾栏当成第二个家的周平。 张重阳也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不过见他这么狼狈，都不好意思说认识他。 怕丢人。 紧接着，他的目光被三楼那道靡靡仙音所吸引了过去。 似有一道烛光，将此时那正在抚琴的倩影，映照在了遮挡住大家视线的屏风之上，不免让人无限遐想。 “干！张重阳，你怎么来了？”周平走了过来，有些玩味的问道。 “我不能来？”虽说，在这碰见周平有点社死，但张重阳内心告诉自己，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你不是说你戒了吗？”周平看着张重阳那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就想揍他一顿。 “是戒了，不过我这人比较念旧，今日来，是打算重温一下。” 说完这句话，张重阳自己都有些鄙夷自己。 然后他发现，就连周平这张臭嘴，都被他给直接整无语了：“……” 这时，三楼的琴声随着一个高音收尾后，戛然而止。 堂上众宾客的喝彩声与掌声接憧而至，张重阳和周平也在这一刻，把目光投向了三楼。 就见到，一身淡黄色长裙，婀娜多姿，姿色尚佳的妙龄女子，扭着腰，踩着信步，自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用她那勾人的眼神扫了一眼堂下众宾客，似很满意他们此时的捧场，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抹千娇百媚的弧度。 继而朝着大家施了一礼，便退了回去。 “那女子是谁？”回想抚琴女子的相貌，张重阳没有丝毫记忆，便回头问向身旁的周平。 “冬儿。两年前从外面来的，你不认识她也正常。但她的琴确实不错，刚才你也听了……” 张重阳点点头，虽然他只是听了一小段，给他的感觉却还不错。 周平以为张重阳相中了她，提醒道：“如果你想成为她的入幕之宾，一晚少不了三颗灵石。” 张重阳撇撇嘴，显然也没想到这么贵。 他冲着周平摇了摇头道：“我就问问而已，暂时还没想好。” 接着，张重阳跟着周平坐上桌子。 桌上还有一位女修，张重阳对她似有些记忆，但叫不出名字来。 “晴儿见过张前辈……” “原来是晴儿啊！” 原主的记忆，其实很多都没有丢失，它保存在张重阳的脑海之中，平常也想不起来，不过在特定的环境下，搭起一道媒介，就能挖掘出不少记忆。 便如眼下，晴儿自爆过后，张重阳脑海里对她的记忆，就像复苏了一样，多了许多。 当然，没有关于瑟瑟那方面的。 “张前辈，我听袁衣姐姐说，你搬家了是吗？” 张重阳的眼神眯了一下，笑着点头道：“……对，我搬家了。” 之前周平就怀疑张重阳不来勾栏的原因是在外面有了‘新欢’，这会儿又听晴儿说袁衣赎身后搬去了张重阳之前的胡同，他这八卦之心顿时就燃了起来。 “干，张重阳你个老贼，之前信誓旦旦的跟我说什么戒瑟戒瑟，老子差点就信了，合着你背地里直接把你的老相好都娶回家了是。” 张重阳看向无中生有的周平，很是无语道：“滚，老子没有。” “张前辈，袁衣姐姐她怀孕了你知道吗？” 晴儿在一旁添了一把火，她当然知道孩子不是张重阳的，但在她看来，袁衣对眼前这老头动了真感情，可是他却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选择了搬家…… 不管他搬家是出于什么原因，晴儿此时都想替自己的好姐姐出口气。 张重阳扫了一眼还装无辜的晴儿，同样，不管前身对她的印象如何，总之在这一刻，她给自己留下的印象很不好。 这时周平来劲了，语气都激动了起来：“张老贼，你们都有孩子了？” “特么的，谁告诉你那孩子是老子的？”张重阳气得都爆起了粗口。 “孩子不是你的？” 周平愣了一下，紧接着反应了过来，看向张重阳的眼神带上了几分同情的说道：“我有些理解你为什么搬家了。” “你理解个嘚儿~” 无缘无故被人扣上了一顶绿帽子，虽然是假的，但张重阳这小情绪还是忍不住蹭蹭蹭的往上冒了出来。 他先是狠狠的瞪了挑事的晴儿一眼，又看向周平威胁道： “我和袁衣之间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搬家也不是因为她，你要再胡言乱语，以后别想再跟我交易血沸散。” 周平见张重阳认真了，也不敢再继续激怒他。 晴儿也见好就收，毕竟她只是想替好姐姐出口气，并不是要彻底得罪张重阳。 恰逢此时，一楼传来一阵喧哗声…… 第64章 快跑 张重阳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便见楼梯口处，一位翩翩贵公子打扮的青年，在众人的拥护之下，上了二楼。 “皓公子来了。” “见过皓公子。” 听着周围人的招呼声，眼前此人也与张重阳脑海里那道模糊的身影重合了起来。 ‘他就是李皓么？！’张重阳心里暗道：倒是长得人模狗样儿~ 只是他今晚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位皓公子，每晚都来吗？”张重阳回头，看向周平通过传音术问道。 “那倒没有，不过基本上也是隔三差五会来一次。”周平虽疑惑张重阳为何这么问，却还是老实的回答了他。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张重阳对上周平问询的目光，摇了摇头道：“没有，只是随便问问。” 他倒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只是在他的苟道法则里，这种焦点人物走到哪，往往意味着哪儿就有麻烦，他只是下意识的规避一下风险而已。 皓公子到来，自然要与众不同些，岂会和他们这些散修‘同流合污’的坐在二楼大堂里听曲？ 他直接上了三楼，单独开了一间包厢。 虽说皓公子的到来引起了一阵小轰动，但对于这漫漫长夜来说，也只是一个小插曲。 表演继续，有请下一位曲艺人。 张重阳见一位英姿飒爽的女修背着双剑出场，虽未见效果如何，心里却先吐槽道：“竟然无人报幕，差评！” 女修叫红叶，其才艺是剑舞，一番表演下来，赢得了满堂喝彩，张重阳看完后也忍不住为她鼓起了掌。 如果非要说一下评价，无非是美则美矣，华而不实！ 张重阳也重新刷新了对剑舞的认识：所谓剑舞，它就是一种舞，为取悦他人而诞生。 不过今晚非要选择一‘良人’共度良宵的话，张重阳倒是挺中意这位红叶姑娘的。 他向周平打听道：“成为这位红叶姑娘的入幕之宾需要多少灵石？” “你相中了红叶姑娘？”周平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吃惊，似乎是没想到张重阳的口味居然变了。 “两颗灵石。”晴儿抢答道，这些在今晚上了才艺的，价格都比她要贵。 另外，名额也是需要抢的，万一有人提前预定了，后面的人就只有排队了。 听说，那位妖女今晚的入幕之宾数量，已经排到了三十号。 而现场一眼扫过去，约么有四五十号人，等于说，这些人有大半都是冲着妖女来的。 张重阳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把专门负责预定和记录入幕之宾的一位老鸨叫了过来。 “原来是张道友，你可有些时日没来了，可是相中了哪位姑娘？” “就刚才表演剑舞的那位红叶姑娘，今晚可有人买下了她入幕之宾的名额？” “目前还没有……红叶姑娘今晚的入幕之宾名额是两颗灵石，如果张道友决定好了的话，现在需要向我交纳一颗灵石做下登记。” 说实话，真到要掏灵石的这一刻，张重阳却是有些犹豫。 不过最终他还是掏了。 毕竟那啥，开弓没有回头箭。 而且作为一名自诩还行的男人，怎么能在关键时刻认怂呢？ 当他把一颗下品灵石交给老鸨后，后者在一枚玉符上记录了一下，然后问道：“张道友现在需要叫红叶姑娘过来陪你喝酒吗？” “叫过来。”都到这一步了，张重阳也没必要装什么正人君子。 三楼，屏风已撤去，露出一个大舞台，又有一位身材很好的女修站出来表演起了才艺。 在这期间，红叶姑娘已经来到了张重阳他们这一桌。 其实都是老熟人了，简单的打过招呼之后，便坐下来一起吃吃喝喝，顺带欣赏着舞台上那些莺莺燕燕的表演。 “……那个，再给我们桌来两瓶杏花酒。” 酒水可不是的，刚才周平叫的酒，已经见底了，虽说是四个人喝光了，但总不好意思叫人家两个‘陪酒小姐’花钱，所以只能是张重阳破费了。 喝着上等美酒，身边美女作伴，耳畔仙音袅袅…… 有些微醺的张重阳联想到自己这大半年来的苦行僧日子，内心流着眼泪道： ‘艹！这他娘的才是神仙过的日子嘛！’ 一曲接着一舞，时间很快到了月上枝头。 大堂里的客人开始减少，这时周平也搂着晴儿的香肩站起身告别道：“春宵苦短，我们就不陪你们在这喝了，明早再见。” 张重阳与红叶目送周平二人离去后，接着便对视了一眼。 红叶很快低下头，别看她适才在舞台上舞剑时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可终究是一个女人，明知接下来的命运，眼下自然流露出了一个女子娇羞的姿态。 就是不知有几分是真情，又几分是演的？ 张重阳自然也不在乎，他清楚，大家无非逢场作戏，各取所需而已，谈钱就行，谈感情，那就显得庸俗做作了。 于是他也起身，准备换个环境，与这位红叶姑娘仔细研究一下她刚才使的那套行云流水的剑舞。 在张重阳看来，既是这么美的剑舞，更加值得‘深入’的探讨。 红叶一直在等着她今晚的入幕之宾把她从座位上搀扶起来，可是左等右等，迟迟不见动静，只能抬起头来。 便见到，眼前这老头，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舞台上那个新来的，正在跳一支袖舞的蒙面女子。 虽说红叶从心底里出发，是不想做一个百龄老头的生意，但他既然点了自己，这会儿又当着她的面，对其他女子露出如此表情，换做是谁，心里多少都会觉得有些不爽。 红叶也不例外，所以她在向张重阳介绍那位蒙面女子时，语气都没有刚才那么热情了。 “她叫媚娘，是三天前刚来勾栏的新人，听说守宫砂都还在，妈妈见她长得甚是好看，便打算将她献给皓公子，所以前两天都没让她出来抛头露面。” 张重阳看了红叶一眼，听出了她这话里的言外之意，也就是劝他不要有非分之想。 但张重阳此时考虑的却不是这个，他紧锁着眉头打听道： “媚娘？此人是什么来历？” “这我就不知了，楼里姐妹还从未与她打过交道，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红叶疑惑道：“难不成你还认识她？” 张重阳摇摇头，感觉自己应是眼花了，舞台上那女子，虽然半遮面，但隐约间还是可以窥见那绝美的容颜，怎么可能会是那个丑娘们呢？ “走。”张重阳自是也听出了红叶对自己不满，见舞台上的蒙面女子一舞已尽，便主动揽过叶红的香肩，朝着她的阁楼走去。 走了十几步，张重阳越想越不对劲，于是又回头朝那舞台看了一眼，正好见蒙面女子转身下台。 看着那妩媚动人的背影与记忆中的那道背影渐渐重合在一起，张重阳几乎在这一刻可以肯定了，所谓媚娘，其实就是丑三娘……不，她一点都不丑，相反，应是个极美的女子。 所以，问题来了，萧三娘为何会出现在这？ 好，这个问题张重阳暂时来不及去考虑了，他如今满脑子想的都是： ‘跑！快跑！’ ‘必须马上离开这是非之地。’ ‘该死，不就是来勾栏听个曲吗？为什么老子运气就那么背，正好就选中这个日子？’ ‘唉，看来我最近在走霉运啊……要是这世上有黄历就好了。’ 第65章 养蛊 “张前辈，你还想再留下来听会儿曲吗？” 红叶见张重阳盯着媚娘的背影怔怔出神，以为他不死心，心情很不高兴，直接不装了，冷嘲了一句。 张重阳回了回神，没有理会红叶的小情绪，眉头一皱，演戏道：“红叶姑娘，实在抱歉，我突然有些急事，今晚就不与你共度良宵了。” 说完，他就急冲冲的往楼下走去。 “你……”红叶被晾在原地，气得咬牙切齿，赶紧给了一楼的杨妈妈一个眼神，后者会意后，拦住了下楼来的张重阳。 “张道友，你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啊？可是我勾栏的姑娘不懂事，冲撞了你？妈妈我在这代她们给你赔个不是了……” “杨妈妈误会了，无人冲撞与我，勾栏的姑娘们也很懂事，实在是我突发急事，故才匆忙离开，反倒是无心得罪了红叶姑娘，还望杨妈妈代我跟她道个歉。” 杨妈妈听了张重阳的解释后，正犹豫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之前收了张重阳一颗灵石的老鸨也下到了一楼，出声道： “张道友要走可以，可你点了红叶姑娘的费用还没结清呢？” 张重阳回头理论道：“我又还不曾进入红叶姑娘的闺房，交什么费？” “……但你让红叶陪你喝酒了。” “所以啊，我才没有找你退那颗灵石的定金。” “……”老鸨无言以对。 杨妈妈这时站出来说了几句漂亮话，见张重阳去意已决，也就不再阻拦。 她同门边的守卫打了声招呼，然后示意张重阳可以离开了。 “多谢杨妈妈~”张重阳致谢过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勾栏。 两世今生，第一次‘女票女昌’，想不到是这样糟糕的经历。 以后，只怕张重阳再也不会对勾栏有什么好奇了…… 而从始至终，他都没想过去调查一下真相，也没想过去提醒任何人。 前者虽说可以满足一下好奇心，但和自己上赶着找死没什么区别；后者容易打草惊蛇。 当然重点是，在这座勾栏里，没有一个值得他冒险的人。 周平？ 他充其量是个普通朋友，而且还是损友。 勾栏外，张重阳刚出来，一阵冰凉刺骨的寒风便从迎面打在了他的脸上。 当场就醒了酒。 他提了提手里的诛邪剑，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勾栏。 只见，它依然绚丽多彩，热闹不凡，仙音袅袅，靡靡风流…… ‘古人云：温柔乡，英雄冢。奈何我不想当什么英雄，这乱我道心之地，以后要少来……不，还是别来了。’ 张重阳心里暗忖着，感受着夜里的雪花又开始飘了下来，裹了裹身上的法袍，朝着坊市之外走去。 是，坊市现在早已经关门了，但区区一道门，又怎么可能拦得住堂堂修仙者呢？ 眼见着坊市的出口近在眼前，张重阳却突然脚步一顿，然后身子慢慢的挪到了一旁的阴影角落里。 …… 平符镇执法队的话事人秦海棠，今晚出现在了坊市的出入口。 原本镇守在此的执法人员见了纷纷行礼。 “见过秦执事。” 秦海棠微微颔首，继而看向这支执法队的队长，问道：“这些日可有什么异常？” “回秦执事，这几日，妖女将她蛊惑过的散修陆续都召集到了勾栏。” “呵呵~”听了这话，秦海棠嘴角闪过一抹冷笑：“看来还是不甘心，想要最后再殊死一搏。” 随后，他眺望勾栏方向，并没有要过去的意思，回头，叮嘱这位执法队长道： “如不出所料，妖女会在近日鼓动她的那些傀儡发动暴乱，她也好自己趁乱出逃，所以从现在开始，尔等都需打起精神，不可放过任何的风吹草动。” “是，秦执事。” 注意到这位队长欲言又止，秦海棠以为是出了什么变故，皱了皱眉： “可还有什么事要说？” “不敢欺瞒秦执事，属下确有一事要汇报。” “说。” “那位李家的皓公子今夜又夜宿勾栏，属下担心……” 队长的话说到一半便停止了，然后等待着秦执事的指示。 秦海棠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道： “上次，我已经警告过他，既然管不住自己的腿，死了，也就死了。” “可万一李家怪罪下来……” “放心，就算李家要怪罪，也怪罪不到你们头上。” 秦海棠敢这么说，是因为他从那位大人口中知道了些内幕，如今李家那位筑基的情况，有些不容乐观。 而只要不是筑基亲临，李家其他人，他秦海棠有何可惧？ “好好值守，下个月你们的修炼资源可领双倍。” “是，多谢秦执事。” 给了颗甜枣后，秦海棠便不再此地久留，转身没入黑夜下的风雪之中。 在他走后，之前那些只敢低着头的普通执法人员纷纷抬起头来，一个胆子较大的修士心中困惑，看向他们队长问道： “队长，属下有一事不解。” “说。”队长看了眼说话之人，并未拒绝。 “多谢队长……既然咱们明知那妖女要发动暴乱，何不趁他们现在全都在勾栏里，主动出击，将之一网打击？” 队长见其他人眼中也都露出同样的光芒，笑了笑，道： “罢了，都到了这一步，告诉你们也无妨。” 所有队员这一刻都竖起了耳朵。 队长也学着刚才秦执事的动作，先眺望了一下远处的勾栏，接着才故作高深的说道： “按照你们的想法，当初秦执事为何只封印了妖女的修为，却不封印她九尾妖狐族吸食其他生灵魂魄的能力？” 这…… “为何？” 众人面面相觑，都默契般等待着队长的下文。 “我猜是，养蛊。” “养蛊？” “队长的意思是，咱们秦执事在拿妖女来养蛊？” 看了眼说话之人，队长摇摇头道：“我可没说这养蛊之人，是咱们的秦执事。” “那是城主大人？” “呵呵，咱们那位城主大人，能指挥得了秦执事吗？” “嘶！莫非是……筑基前辈？” 这一刻，众队员顺着他们队长的思路，都似乎猜到了真相，也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如果这盘棋，真是筑基修士布下的话，那他们心中九成以上的困惑都足以解开了。 比如刚才一位队员问的那个问题，他们为何不主动出击，将之一网打击？ 原因很简单，养蛊，养得越久，养出来的蛊也就越好…… 只要最后那妖女没有突破筑基，对棋手来说，就不用担心她有能力可以掀了这棋盘。 故而，上面才不会让他们主动出击。 对妖女来说，她肯定也知道自己被养蛊了，那些散修都是养蛊人送给她白白吸食的养料，便是希望将她催熟，好收割。 她清楚，自己成长得越快，离被收割的那天也就越近。 但她不得不按照养蛊人的计划去做，因为这是阳谋，别人给她机会变强，她没有理由拒绝，而且，现在每强大一分，等到她与养蛊人摊牌时，也就多一分生还的希望。 第66章 韭菜 在平符镇，如果说西城是底层散修汇聚之所，那么东城就是大人物们的聚集地。 秦海棠的秦府，便坐落在东城的中心，紧挨着城主府。 他从坊市回来之后，没有打道回府，而是去了隔壁。 平符镇的城主叫林洋，与李皓的身份一样，同为长春门内门弟子。 修为虽是炼气九层，骨龄却已是三十九，今生若无重大机缘，显然是筑基无望了，故此才被长春门下放到平符镇当一城主。 且林洋不似散修出身的秦海棠，没有他那般喜欢掌权，加上在平符镇的根基‘浅薄’，也就懒得与他斗了。 也因此，平符镇大多人，只知执法队执事叫秦海棠，却不知城主叫林洋。 不过真要‘排资论辈’的话，他这城主之位，很显然是大过秦海棠头上的执事之位的。 便是这样一位平符镇名义上的‘老大’，此时正规规矩矩的站在一个已形同一具枯骨模样的老人身旁。 不敢言，也不敢动。 主位上那老人，双眸紧闭，呼吸绵长，身上无丁点的灵力波动，看着就像个行将就木的普通老头。 但其实，他一点也不普通，乃是长春门的一位长老，叫鬼春秋，人称老鬼。 突然，他睁开了眼睛，那深邃的瞳孔仿佛可以一眼将人心看穿，令房间里的林洋心也跟着一紧。 下一秒，秦海棠走了进来，和林洋对视了一眼，然后拱手朝鬼春秋行了一礼： “秦海棠拜见鬼长老。” “无需多礼。” 鬼春秋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看向秦海棠问道：“那妖女成长得如何了？” “回长老，估计已经臻至炼气圆满，近日，她将平日里蛊惑的散修尽数都召集到了勾栏，应该是要有所行动了。” “桀桀，好，想不到成长得还挺快，倒是不枉本座在这等了她大半年。” “长老，那我等可需现在动手？”秦海棠试探性的问道，尽管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不急，这蛊虫越晚收割，她自会积累得越丰厚，本座大半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一天两天。”鬼春秋道。 林洋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担忧：“长老，若是妖女选择在白天动手，而白天坊市里的行人有不少，恐死伤惨重。” “林城主真会假慈悲，死些个散修又与你有何损失？相反，还有好处。”秦海棠冷冷的回应道。 “是吗？那我倒想听听，有何好处？”林洋之前虽不愿与秦海棠争执，但因性格迥异，两人关系也不和睦，此时更是被怼，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然，秦海棠并不怵内门弟子出身的林洋，就像他之前照样把李皓从勾栏抓走一样。 当然，他这般行事风格，不代表他是个没有脑子的莽夫。 事实上，他能从一介散修，爬到现在这一步，评价一句枭雄也不为过。 他敢得罪李皓与林洋，自是已经不惧他们的背景，且自身实力也盖过了他们。 “人少些，不是更加方便管理吗？”秦海棠嘴角上扬，冲着林洋淡淡一笑。 林洋还想再与秦海棠理论几句，这时鬼春秋轻咳了一声，将他们两人都赶了出去。 出来后，秦海棠哪里还会留下来与林洋打嘴仗？直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城主府。 其实，秦海棠说的那句‘人少些，更方便管理’的话，一定程度来讲，也没错。 因为平符镇地理位置特殊，坐落在十万大山内开辟出来的一处洼谷之中，三面环山，想要离开，需要经过一道长达百十公里的峡谷+山路。 一路上不敢说有多么荆棘，至少也是妖兽横行，别说底层修士了，哪怕是炼气后期的修士想要单独经过，也是充满了危险。 故而，平符镇自开荒至今，‘送’进来的人不少，但是离开的，却寥寥无几。 宏观上来讲，修炼资源就这么多，如果人多了，资源不够分，自然就会滋生矛盾，不便管理。 所以，秦海棠的话也并非是凭空捏造。 反而是长春门这些年一直在做的一件事。 但也不是说平符镇一无是处，此地既背靠十万大山，至少比外面许多城池的灵气都要浓郁，或许仍然比不上有灵脉的那些灵山福泽，但想来距离一阶灵脉也差不了太远。 这也是不少有资格随商队离开的‘高阶’修士，却不愿意离开，反倒耐着不肯走的重要原因。 至于底层修士，他们面对长春门每个月房租的剥削，能活下去，就已经拼了命，哪有资格考虑离开？ 其实站高一点来看，这平符镇的散修们，就是长春门养的韭菜，成熟一波割一波。 想要改命？呵呵，何其难也。 不过也有一条捷径，那便是在小孩五岁之时，有一次检验资质的机会。 如果资质尚可，能被长春门收为弟子，无异于一次鱼跃龙门。 袁衣要为自己的孩子争的，便是这次机会。 …… 坊市。 某个阴影角落里。 张重阳因为隔得比较远，没有听清楚出口处那些执法队的人讨论的是什么，但他们在这深夜寒冬，不在家里‘修炼’，却值守在这，已经足以充分的说明，真的要出事了。 此时他好生后悔，为何之前激情澎湃时都忍住了，却在邪火熄灭之后反而动了凡心？ 仔细想想，其实也很好理解，他当前虽是修仙者，可本质上，还是肉体凡胎，是‘凡’人，就逃不开七情六欲，憋久了，情绪积压到一定程度后，自然会触底反弹。 只怪他运气太背，选择了在今晚破身。 ‘我到底还是心存侥幸了。’张重阳在来之前，是进行过风险评估的，评估数据优良，所以他来了。 谁知，爆了一个冥灯。 眼下他有两个选择。 一，翻过坊市两旁的商铺逃走。 二，等！等到明日坊市开市，然后再离开。 选择一的风险在于这些商铺哪怕在深夜无人看守，也定然布置了防护手段，要是他运气不好，一脚踩了雷，后果难以想象。 相较而言，选择二的风险要低上许多。 只要他藏好一点，不被发现，等到明早坊市打开，他便可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即便，今夜勾栏那边出事，他也能趁这些执法人员赶过去控场时，浑水摸鱼，溜之大吉。 所以， 张重阳选择等。 第67章 乱起 勾栏里，一间厢房内，烛火闪烁，檀香缭绕； 嘎吱~ 李皓推门而入，入目只见，那珠帘后，红帐下，一道朦胧的背影，勾起了他多年不曾再有的心动。 转身关上门，他故作矜持的走到桌前，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水，将武器滞留在桌面上，接着，一手端起一道酒杯，朝着那美丽的风景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李皓用胳膊肘掀开珠帘，看着依然背对着自己而坐的女子，他没有生气，反倒挺喜欢这种氛围，仿若世俗间洞房花烛的味道。 “美人，你叫什么？” 欣赏了一会儿，李皓开口打破了这沉默，语气里都充满了温柔。 “媚娘~”女子转过头来，脸上依然戴着薄薄的面纱，给她的美貌，增添了几分神秘之感。 “媚娘？好名字。” 李皓把一只酒杯递到媚娘身前，直截了当的问道：“媚娘可愿让我为你……揭下面纱？” 在李皓眼中，他这话说完后，眼前女子露出了娇羞模样，没有拒绝他，只是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心下更加高兴，便又上前走了两步。 他将酒杯先放一旁，伸手就来摘女子的面纱。 即将触及之时，李皓只见，眼前女子眼中原本的娇羞与期待尽皆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凛冽的杀机与仇恨。 李皓心中大感不妙，急忙运转自身炼气八层的防护罩。 然而，已经晚了。 女子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并且已经插进了他的心脏。 他想退，但那匕首上似乎夹杂着一股恐怖的刀意，正肆意妄为的破坏着他的器官，贪婪的汲取着他的生机。 “不……” 最后一刻，李皓倒是摘下了女子脸上的面纱，往昔记忆如走马灯般在脑海里浮现一遍，他也终于想起了这女子是谁。 “原来……是你。” “没错，是我，就这样杀了你，倒是便宜你了。” 萧三娘其实想折磨一下这个与她有着杀父杀母之仇的人渣，奈何时间不允许，所以不得不选择一击致命。 不过就在她准备把李皓的魂魄也一起消灭之时，门外，李皓带来的护卫已经被惊动了。 “好胆，竟敢行刺皓公子。” 为首一老者拥有炼气九层的修为，手持一把飞剑，便朝着萧三娘刺了过来。 萧三娘自诩不敌，丢出李皓的尸体便往一旁躲去，奈何房间太小，根本不利于施展，加之她的大刀又不在手，只能用一把匕首与老者手里的飞剑战斗，即便拥有刀意，也发挥不出优势来，显得非常被动与危险。 这里的战斗就像是一根导火索，牵一发而动全身。 首先是勾栏里知道一些内幕的高层，他们只当是妖女终于发动了暴乱，为了自己小命，根本也不敢去查探，第一时间就选择了跑路。 坊市里，时刻关注着勾栏动静的执法人员感知到里面爆发了高阶炼气士的战斗，也以为是妖女引起的，汇报上去后，纷纷朝着勾栏包围了过来。 当微妙的平衡被打破，各方势力都已经磨刀霍霍，哪怕妖女知道在白天发动暴乱才是最佳时机，却也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我的傀儡们，去杀戮，所有人都是你们的仇人，他们都该死。” “杀！杀！杀！杀光他们。” 妖女用精神意念将自己的意志传达给了她这大半年来控制的一具具养料和傀儡； 瞬间，勾栏里有上百位男修如发了疯般，双眼变得猩红，理智完全被剥夺，意识也被控制…… 他们见了人，只要身上没有妖女的气息，就跟见了杀父仇人一样，毫不犹豫的就扑了上去。 霎时，勾栏里杀声四起，哀嚎不断。 一间厢房内，周平与晴儿早在听到萧三娘与李皓的护卫开打时，就已经从床上，‘滚’到了床底下，彼时两人衣衫不整，瑟瑟发抖。 晴儿抓住周平的胳膊哀求道：“周郎，待会儿你可千万别丢下我。” 如果周平此时是冷静的，他就会发现，这是晴儿第一次称呼他为周郎。 “别出声，听我的，收敛气息，屏住呼吸，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所以只要不被发现，定能躲过这一劫。” “好……”晴儿连连点头，可听着外面不时传来姐妹们凄厉的惨叫声，没有经历过什么磨难的她，这一刻又怎能平静得下来呢？ 周平交代晴儿一句过后，就没空再搭理她，心里反倒想起了张重阳，既为他时隔两年半的‘复出’就遭遇这种风波而感到默哀，也在心里吐槽他真衰，之前不来勾栏都没事，就今晚一来，立马就出事了。 ‘干！老子以后再也不和张老头一起逛勾栏了。’ 如果周平此时知道，张重阳根本就不在勾栏里，而是早在半个时辰以前就离开了，也不知心情会怎样。 红叶的厢房，张重阳离开后，她并没有沦落到独守空房的境地，很快又重新找到了一位入幕之宾续接上。 原本正在通过妓女大法在男修身上修炼得如火如荼时，被门外的动静生生打断了。 红叶心情很糟糕，甚至来不及穿好衣服，披着一件薄薄的轻纱便出来查看。 结果刚打开门，一个姐妹的人头就滚到了她的脚下，而且对方的眼睛还瞪得大大的，将死前不甘、恐惧、不解……种种负面情绪都记录了下来。 红叶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啊……” “杀！杀！杀！”刚刚剑斩‘仇人’的男修一抬头，又见一‘仇人’出现，嘴里发出三声低吼，提着剑就朝她杀了过来。 生死之间，红叶也快速的回过神来，她吓得踢飞脚下的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把它当做武器挡下了男人刺向自己的那一剑，然后嗖的一下关上门，退回了房间。 “发生了何事？”床上，还有些不明所以的男人问道。 红叶此时哪有心情回答他，取了自己的双剑，就准备跑路。 男人不及红叶回答，就见一个双眼泛着红光，满身都是杀气，关键修为还比他高出许多的修士提着剑破门而入。 他吓得浑身都是一个激灵，以为对方是红叶的仇人，上门寻仇来了，下床就准备跑路，却不想，在离门仅有一尺距离时，一道剑光闪过，他微微低头，便发现自己的半截身子已经不见了。 到死，他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何会死。 而红叶趁着对方斩杀她今晚的入幕之宾时，抓住机会，成功的离开了房间。 她以为自己安全了，心里还想着楼中管事肯定马上就来，定能斩杀了身后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邪修。 可惜，她刚出虎穴，又进了狼窝。 锵！ 一抹剑光闪过，红叶与刚才她看见的那位姐妹一样，不甘心的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 同样，死不……瞑目…… 第68章 危机 突如其来的暴乱对于萧三娘来说其实是一个机会，至少她不需要同时面对李家护卫与勾栏高手的夹击。 但也只是稍好一些罢了，眼下她的情况非常的不容乐观，已经身负重伤，岌岌可危。 但萧三娘的气势却越战越强，这得益于她这些年下来不要命的修炼，以及一次次与妖兽生死搏杀的经验。 老者就比她顾虑更多了，尤其是察觉到勾栏里有一道气息竟然带给他压迫感之后，就已经分了神。 如此，终于让一直处于下风的萧三娘抓住了一次机会。 她顾不得自身伤势，全力催动体内刀意，照着老者的头颅杀去。 “找死！”老者立马感受到了一丝威胁，急忙用飞剑一个横扫，妄想劈退萧三娘。 竟不料，萧三娘无视了他这一剑，拼死也要与他同归于尽。 “疯子~”老者怂了，他并不想与眼前这女人以命换命，遂放弃了进攻，身子暴退。 可惜，高手过招，生死仅在一念之间，他犹豫了，也因为犹豫，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是的，老者并没有躲开萧三娘这拼尽全力的必杀一击，先是他炼气九层的防御如同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被匕首裹挟着刀意轻易洞穿； 接着，匕首刺进了他的脑袋，继而，霸道到有些不讲道理的刀意疯狂的破坏着他大脑。 后面还有萧三娘炼气八层的全力一击，几乎是眨眼功夫间，老者的头颅便如崩掉的大西瓜一样，轰然炸裂，脑浆四溅。 萧三娘顾不得恶心，整个身子一软，差点就栽倒在地。 最后这一击，不光让她拼掉了体内为数不多的灵力，更是让她伤上加伤。 特别是老者最后那一剑，如果不是不想与她换命的话，选择了收手，只怕她也就与这老者同归于尽了。 饶是如此，她还是被这一剑伤得不轻，若非顽强的意志支撑着，她此时估计也该昏迷过去了。 然而危机还没有解除，之前被妖女的傀儡牵制住的一个护卫杀了他的对手后，朝着萧三娘扑了过来，很显然，是想趁她伤要她命。 虽说此人身上仅有炼气六层的修为，此时萧三娘却不敢与之硬拼。 她把手里的匕首当成飞镖投掷了出去，接着朝着窗户口一个速冲。 “哪里逃~”那护卫用剑劈开匕首，见萧三娘准备逃走，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追杀。 殊不知，正好中了萧三娘的计策。 窗户口，萧三娘以手为刀，对准了追过来的护卫脖颈就砍了上去。 “不……” 护卫死得很不甘心，想不通萧三娘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何还能杀他。 但这又实属正常，很多低阶修士，见高阶修士身受重伤或者奄奄一息，以为自己可以捡个漏…… 殊不知，抱有这种侥幸心理的，十之八九最后都栽了跟头。 因为，你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高阶修士都走过，看过…… 他很清楚你的实力，而你只看到了他的虚弱。 当然，如果你是天才，妖孽，可以无视这世间的太多常理。 也就是，事无绝对。 说回萧三娘杀了这名护卫之后，她再难以支撑身子，只能任由自己砸向地面。 不过在半空中，她快速从怀里摸出两颗回气丹，径直塞进了嘴里。 眼见着即将落地，她稍稍恢复了一些灵力，急忙催动炼气八层的防护罩，帮助身体卸掉了大部分重力。 不然就这一摔，很有可能直接摔死，那也太冤枉了。 此时勾栏里的杀声逐渐减弱，一批批找不到仇家的傀儡开始冲出了勾栏。 冲向了那包围在外面的执法人员。 “杀！杀！杀！” 双方见面，也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选择了火拼。 不过执法人员这边上来先用各种符箓与术法消耗了一波，然后才剑对剑，刀对刀的与冲到眼前的傀儡拼实力。 这些傀儡的实力良莠不济，又怎会是执法人员的对手呢。 刚开打，似乎就胜负已分。 不过傀儡人数不少，一番冲击之下，勾栏之外乱作一团，妖女正是抓住空子，幻化成一个逃难的妓女，冲出了由执法人员构筑起来的第一道防线。 坊市里，某个角落之中，张重阳真就以旁观者的视角见证了勾栏从乱起到如今惨叫声逐渐平息的整个过程。 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的想着，自己刚刚要是但凡有一丝的侥幸，今晚只怕就栽在那勾栏里了。 “娘希匹的……” 爆了一句粗口，释放了一下情绪，张重阳见镇守在坊市出入口的执法人员已经赶去勾栏之外镇压乱局，暗道：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嗖嗖~ 一道破空声突兀般在耳旁响起，张重阳刚刚迈出去的脚，瞬间又缩了回来。 他立马敛去身上的气息，就连呼吸都屏住了。 只见，一身受重伤的女修正从勾栏方向逃出来，似乎打算逃离这危机四伏的坊市。 不过，就在她的目的即将达成时，一道孤傲的背影拦在了她正前方的道路之上。 ‘秦海棠？’张重阳认出了那道背影。 看见这一幕，他自然也猜出这逃跑的女修身份定然不简单。 “执事大人，勾栏里有人作乱，求你快快去救救我的姐妹们~” 秦海棠转过身，看着眼前这道伪装得还挺像的九尾妖狐，冷笑一声，道：“妖女，你蛊惑人心，在勾栏里犯下罪恶滔天，今夜你已是插翅难逃，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咯咯咯……哈哈哈……秦大人，奴家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 “要不，秦大人凑近些告诉我？” “哼，冥顽不灵，找死。” 妖女主动出手，顷刻间便与秦海棠战斗在了一起。 两人实力皆已经臻至炼气圆满，打斗的风波，令足有一里之外的张重阳都感觉一阵心悸。 ‘原来这妓女是妖女伪装的……不过也幸好，她的目的是向外突围，战斗圈子波及不到我这里。’ 要不然…… 哪怕拼着暴露的风险，他也只能选择跑路了。 只是现在坊市出口被堵住了，他只能按下耐心，继续静候逃跑的机会。 ‘希望不要再出岔子了。’ 张重阳心里正祈祷着，就见原本还与秦海棠势均力敌的妖女，突然被后者一剑斩去了半截身子。 ‘嗯？这么弱么……’ 此时，秦海棠也皱了皱眉头，紧接着，他就见到被自己斩杀的根本不是妖女，而是一条狐狸尾巴。 “该死……” 他清楚自己被耍了一道，盯着那道妖女身上的狐狸尾巴怒骂了一声，然后身化残影，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飞速掠去。 张重阳愣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仍然惊世骇俗道：“这里好危险，我要回家……” 第69章 落幕 张重阳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危险，这才从他藏身的阴影角落里钻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勾栏方向，依然刀光剑影，杀声不断，很显然，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他自不敢过去围观，扭头就准备离开坊市。 不过也正在这时，耳畔传来踩在雪地上的声音。 张重阳心头一紧，回头，就见一道朦胧的人影正快速朝他靠近……不对，应是与他目的一样，想要离开坊市这是非之地。 不过想到适才伪装成身受重伤的妓女模样的妖女，张重阳不敢大意，不等身后那人影靠近，施展起疾纵步，便准备跑路。 “张……张老头……” 嗯？有人叫我吗？幻听？对，一定是妖女的幻术，张重阳不光没停下来，反而还给自己施加了一张轻身符。 “救……救我……” 跑着跑着，张重阳已经清楚自己身后的人并非是那妖女，而是萧三娘。 从其声音里，张重阳能听出萧三娘此时很虚弱，非常虚弱，她向自己求救…… 所以，救，还是不救？ 救人肯定是有风险，而且还是萧三娘这样一个极大可能有着秘密的人来说，风险更大。 张重阳又是个怕麻烦的人，所以他的选择倾向于——不救。 他身后之人确实是萧三娘，她本身受重伤，按理来说，不应该突破执法队构筑的防线。 得亏她身上穿着勾栏女修的衣服，又身负重伤，执法人员只当她是幸存下来的妓女，才没有为难她，甚至还为她挡下了傀儡的进攻，招呼她快快离开。 可以说，如果萧三娘不是选择在今晚对李皓复仇，哪怕她依然可以成功，之后想要活着离开，多半是不可能的。 所以，今晚这是巧合吗？ 不，或许，更应该用气运来解释…… 逃是逃出来了，可她的身体情况实在太糟糕，以至于随时都会一头栽倒在雪地里。 别说像她现在有多虚弱，就是没有受伤，在这雪地里躺一晚上，第二天起来多半也凉透了。 好不容易撞见一个熟人，结果没等她靠近，那人撒丫子就跑了，自己叫他，他竟然跑得比兔子还快。 眼见着最后一丝希望在视线里逐渐远去，变得遥远，模糊，萧三娘的意志终于到达了一个极限。 她追不动了，这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头好重，脚好轻，终是倒在了雪地里。 但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睁着眼，仿佛在这雪夜里，看到了夏天的星空，看到了父母在向她招手，她喃喃道： “我要死了吗……爹，娘，女儿已经给你们报仇了……你们知道吗，这些年，女儿好想你们……” 就在这时，一个老头的脸倒映在她的瞳孔之中，强势打断了她临死前的幻想。 “张……” 萧三娘正要说话，老头却根本没给她张嘴的机会，一把从雪地里扛起她，就跟扛一麻袋一样，跑出了比刚才兔子还快的速度。 是的，老头正是张重阳，他去而复返，没想到还是选择了救人。 所以说，即便平常再有原则，再有规矩，再讲理性的人，真遇见事时，他都有感性的一面，做出一时冲动的决定，可谓是难得糊涂。 便如张重阳这次去而复返，是他良心发现吗？ 不，他又不欠对方什么，也没想过从萧三娘身上索取什么回报，就是一时冲动而已。 扛着萧三娘跑出了坊市之后，张重阳又面临了一个抉择，那就是把她带回锦绣胡同呢，还是送她去柏树胡同呢？ 察觉到萧三娘此时已经彻底陷入了昏迷，并且虚弱得好似随时都会断气一样，他还是选择了自家院子所在的锦绣胡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坊市里，暴乱已经渐渐被镇压了下来，至于妖女，虽说狡兔三窟，她却依然没能逃出升天。 因为在最关键的时刻，隐藏在暗中的长春门长老鬼春秋终于还是选择了出手。 筑基修士下场，于妖女而言，意味着她心里的最后一丝抱有侥幸的防线已然崩溃。 “奴家不过是一阶的九尾妖狐，究竟有什么，值得前辈如此惦记？甚至不惜在我身上布了大半年的局？” 看着眼前妖女已是囊中之物，心情还不错的鬼春秋淡淡一笑道：“呵呵，也罢，都在这一步了，告诉你这只小狐狸也无妨。” “本座大限将至，修为已再难有所突破，所以这些年专研了一下可延年益寿的古籍，想不到，竟真的找到了一门偏方。” 说到这，鬼春秋见妖女表情既紧张又似有些期待，便也不卖关子了，继续道： “这偏方上说，用你们这些祖上曾出神兽的妖怪妖心，炼制成血妖丹，少说可助我人族修士提升十载寿命。” “小狐狸，你说，本座能不心动吗？” “哼，老东西，想取我心炼丹，痴心妄想，今日老娘就是自爆肉身，也不可能让你得逞。” 叫嚣着，妖女就准备自爆，只是，她很快就发现自己身体已经不受她控制了。 “呵呵，想自爆？本座敢告诉你真相，会给你自爆的机会吗？” 鬼春秋似乎也失去了耐心，不想再与这妖女过多废话，伸出手，就欲来取妖女的妖心。 而此时妖女除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将被眼前这老东西取走以外，什么也不能做。 可她不想死，蝼蚁尚且贪生呢，她急得大声道：“老东西，不，前辈，等等……” “你还有何遗言？” 鬼春秋停下动作问道，他似乎很享受猎物在临死之前的反应，又或许是他布了大半年的局，不想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摘掉果实，想要寻找一点乐趣。 “前辈，我猜测，您那偏方上肯定说，妖怪的生命层次越高，其妖心起到的效果就越好，对？” “嗯，是又如何？”鬼春秋淡淡一笑。 “如果奴家突破二阶，前辈再取我妖心炼丹，想来增加的寿数会更多，甚至说不定还有希望让前辈的修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呢？” 妖女此时虽然动用不了自己的魅惑之术，可作为一只天生吃这碗饭的九尾妖狐，她一张口，照样带着蛊惑之意。 “呵，呵呵……哈哈哈……小狐狸，你当本座是傻子吗？先不说本座等不等得到你突破，就算真让你突破了二阶，你会甘心将你的妖心挖出来给我？” “甘心甘心，毕竟能多活几年是几年，奴家还这么年轻，不想死呢……前辈如果不放心，奴家可愿立马与您签订神魂契约。” “这……” 见眼前这筑基老头貌似被自己说得有些心动了，妖女赶紧趁热打铁道：“而且前辈，一旦我与您签订了神魂契约，您若是某天改变了主意，自是随时可以取走我的心不是吗？” 见小狐狸认真了，鬼春秋却突然收起了脸上的犹豫，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呵呵，本座拒绝。” “为什么？”妖女脸上的谄媚笑容瞬间凝固住，变得有些狰狞。 噗呲~ 一声‘锐器’刺入肉身的动静响起，原来是鬼春秋亲自将手伸进了妖女的胸口，把她那颗血淋淋的，还在卖力跳动的妖心给抓了出来。 看着自己谋划了大半年的药引到手，鬼春秋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回答妖女道： “万一你与我签订神魂契约之后，选择了自爆，本座找谁说理去？” 妖女此时的生命气息已经在快速流逝，她瞪大眼睛，仇视着眼前这筑基老头，发下了恶毒的诅咒： “魔头，你要敢吃我的心，老娘化作怨鬼，夜夜都会缠着你的……” “真是聒噪~” 鬼春秋一记拂袖打出，将妖女仅存的生机泯灭，甚至连其体内的神魂一起打散，这才收敛了隔音术法。 他已经不打算在这平符镇久留了，不过在临走之前，招手把远处的秦海棠召唤了过来。 “恭喜长老，得偿所愿。”秦海棠飞掠到近前，看了一眼地上的妖女本体，已经猜到这位长春门长老接下来要对自己说的话了，隐隐有些激动。 “嗯，这大半年，倒是辛苦你为我的事操劳了。” “为长老办事，是我秦海棠的荣幸，不敢说辛苦二字。” “呵呵，你也不必虚伪的恭维我，之前本座许诺给你的条件，这次回去之后，便会找炼丹堂预订，不过……购买筑基丹的灵石，还需要你自己来掏。” “这是自然，长老肯给我一个机会，于我而言，已是恩师之情，秦海棠感激不尽。” “嗯，那就这样，如果你真能突破筑基，说不得我还要称呼你一句道友才是。” 秦海棠用恩师之情向鬼春秋示好，鬼春秋不仅没有拒绝，而且还用一句未来的道友与之结下善因。 相反，倒是长春门内门弟子出身的林洋与李皓，鬼春秋颇为不喜，甚至后者死了，他都懒得过问一句。 倒是应了那句，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当然， 不可否认，秦海棠突破筑基的希望，是要大过以上两位的。 嗯，即便是李皓还没死的情况下。 第70章 蜉蝣 “秦执事，皓公子死了。” 一名队长看着秦海棠出现在勾栏外，上前一步汇报道。 “他身边不是有个炼气九层的老奴保护着吗？” 虽说秦海棠看不起李皓这种纨绔子弟，甚至之前还对自己属下说死就死了，可眼下真死了，还是有些麻烦的。 “那位……也死了。” 队长说完欲言又止。 听说连炼气九层的修士都死了，秦海棠就更加感到意外了。 妖女的傀儡都是些什么货色，他都是心里有数的。 诚然，他们之中不乏炼气后期的修士，但也不超过双手之数，而且最高不过炼气八层。 因为再高，以妖女的修为就很难控制了。 李皓身边那位炼气九层的老奴，即便不敌这些傀儡的联手，逃出来总不难？ 死了就很离奇。 除非，是妖女杀了他？ 秦海棠又在心里摇了摇头，他不认为妖女会在自己逃跑之前打草惊蛇…… 想不通，秦海棠收敛思绪，望向执法队长阴沉道：“带我去见见尸体。” “是。” 很快，秦海棠步入勾栏，路过满地的尸体，依然面不改色的来到李皓与他一众护卫毙命的厢房。 他检查了一下尸体，很快就发现，除了门口的几个护卫是死于妖女傀儡之手外，李皓、老奴，包括窗户口那具无头之尸，皆被一人所杀。 他还在房间里找到了萧三娘最后充当暗器掷出的那柄匕首。 匕首虽说是一柄一阶低级法器，但当前却已经废了。 上面残存的刀意告诉秦海棠，今晚这勾栏里，还有第三方，不，第四方人手。 而且对方的目标很明确，赫然就是刺杀李皓这位纨绔子弟。 秦海棠蹲在李皓的尸体身边，扒开他身上的法袍检查了一下伤口，可以断定，刺客行凶时，这位皓公子根本就没有防备。 结合这里是勾栏，而且是某位姑娘的厢房，不难推断出来，那位领悟了刀意，至少也是炼气后期的凶手，是个女人，而且应该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接着，他站起身，瞥了一眼老奴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没有走过去也验一下，而是来到凶手逃走的窗户口。 他将地上那具无头尸体踹到一边，微微弯腰，朝下方看了一眼，心里嘀咕道： ‘连自己的武器都丢了，看来你也受伤不轻么。’ 他的属下也不是傻子，这样的战场，明眼人都能看出有问题，不过这件事到底要不要查出一个真相，还得看他们这位秦执事的意思。 从心而论，秦海棠是希望李皓死于妖女之手，因为这样一来，就把鬼长老牵扯了进来…… 李家再不爽，也只能吃个教训。 相反，要说李皓死于刺客之手，李家完全有理由说是他们执法队的失责。 如果仅是帮李家找出凶手也就罢了，秦海棠真正担心的是李家借此事得寸进尺，向他发难。 他心里可十分清楚，李家在平符镇的生意最大，也早就对他现在的位置觊觎已久，这些年明里暗里不知道给他使过多少绊子了。 若非他秦海棠自身本事过硬，加上也通过‘送钱’攀上了长春门的一位长老，即便现在还活着，身上的执事帽子，也肯定被人给摘走了。 这也是他上次去勾栏里警告李皓时，丝毫没有给他这位李家的嫡系公子哥一点面子的原因。 “秦执事，此事该怎么办？” 一位队长见秦海棠站在窗户边久久没出声，也猜出了他的顾虑，小声问道。 秦海棠转过头来，看了眼在场之人，摒弃了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杀人灭口的想法，不过凝视着他们警告道： “今晚勾栏里的所有死者，皆是妖女和她的傀儡所杀，都明白吗？” 在场执法人员都听懂了他们‘老大’的意思，纷纷附和道：“明白。” 秦海棠满意的点点头，接着亲手帮助那位女刺客销毁痕迹。 不过，他做出这个决定，可不代表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暗地里，他是肯定还会调查的。 只是当务之急，他会先拔掉李家安插在执法队的几颗钉子。 勾栏外，为数不多的幸存者经过执法人员的确认身份后，方才允许他们各自离去。 其中就有周平与晴儿。 他们二人之前躲在床底虽然熬过了最危险的时刻，但最后还是被一个傀儡发现。 以周平的性格，他应该是抛下晴儿独自出逃，可刚才他没有这么做，不光没有，甚至还替晴儿扛了一击杀招，导致自身现在身负重伤。 要问他为什么这么做？用他当时的话来解释就是：‘干，老子肯定是疯了。’ 如果张重阳知道了周平的事迹，估计会笑着说：也是个难得糊涂的家伙。 “咳咳，张重阳那老小子没出来吗？”周平在晴儿的搀扶下，一边咳血一边将目光扫向那些幸存者身上。 “我刚才下楼时，看见了红叶姐姐的尸体，张……前辈他，他估计也……凶多吉少了。” “咳咳……干，这老小子到底还是走在我前面了。” 周平不由得想起了两个月前再次见到张重阳的场景，他以为自己要走在他前头了，没想到造化弄人，时也命也。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座‘千疮百孔’的勾栏，眼角划过一抹哀伤，喃喃道： “杏花酒没了，朋友没了，以后这第二个家……也没了。” “哎~张老头，等回头，老子再来给你收尸。” 听了周平的感慨，晴儿则更加伤感： 她和勾栏里许多姐妹经常形容自己就像是一道蜉蝣，勾栏给她们提供了一个暂时稳定的日子，眼下勾栏毁了，她们才是真正的变成了无根之萍。 关键，刚才逃命时太过匆忙，没把多年攒下来的钱财带走，也不知道今夜过后，那些钱还是不是她的呢？ 一想到自己多年努力下来的‘钱’就要打了水漂，晴儿的眼泪水就流的更多了。 “咳咳……好了，你他娘的别哭了，留着你的眼泪等老子死了再哭。” 说完，周平打了一个冷颤，也不再这里墨迹下去，赶紧催促道：“干，冷死了，先送我回家……” 第71章 守岁 锦绣胡同，张家。 张重阳看着床上这个他今晚冒着很大风险救回来的女人，漂亮是漂亮，身材也好，修为也高，除此以外，好像也没啥优点…… 好，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张重阳仔细回想一下，发现自己今晚在勾栏碰见萧三娘的这事，貌似透露着那么一点巧。 但真的只是巧合吗？ 是，他今晚去勾栏，的确是临时起意，但自从血沸散激活了他的能力，这一天的到来，也可以说有迹可循。 当然，他不认为萧三娘有能力推演这天地之间冥冥之中的命数。 甚至在张重阳看来，这也不是谁的算计，就像是佛家所说的因果。 之前，他与萧三娘的那场交易，便种下了因，今日这般收场，便是结下的果。 那么问题来了，今日自己救她，是不是又种下了因？ 张重阳摇摇头，甩掉脑海里的杂念，吐槽道：‘有时候想太多了也不好，容易钻进牛角尖。’ 检查伤口时，如果要查验内伤，不可避免的会窥探到一些心里秘密，此乃大忌，所以张重阳大致感觉这娘们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也就不去管她的内伤了。 他重点检查了萧三娘的外伤，虽然说，检查外伤会触及一些身体隐私，但他又不是故意亵渎，正所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一切只为治病救人的话，就不算犯下什么忌讳。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萧三娘的身体上，大大小小加起来，竟然多达上百道伤口。 大部分是新伤，而且是剑伤，剩下的一些是陈年旧伤……不，应该说是旧疤，看着多为妖兽的爪印。 之前他还在柏树胡同时，就听人说这女人还有一个外号叫做疯三娘，当时还没有太深的体会，今天看到她这伤口以后，倒是对这个外号有了新的感触。 大部分剑伤都不深，到现在已经不再流血，有七道伤及骨头的伤口，不过真正让张重阳都为这女人捏一把冷汗的伤口是脖子上的那一道剑痕，如果再深一公分，只怕就割破颈动脉了。 如此伤势，放在一个普通人身上，流血也流死了。 张重阳将最后一块贴在萧三娘血肉上的法袍布料随手丢在地上，继而掏出一张清洁符。 “赦~” 给萧三娘用了一张清洁符后，她那原本白皙的肌肤在这一刻一览无余的暴露在张重阳的面前，哦，不对，泄裤还在。 萧三娘的身材很好，凹凸有致，玲珑有料，许是常年练刀的原因，以至于她还拥有马甲线。 不过可惜，这么完美的身体上，布满了杂乱无章的伤口，看起来就像是爬满了蜈蚣一样。 张重阳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淫秽，反倒有几分敬佩。 接着，他又掏出数张止血符，打在了萧三娘的那几道比较严重，还在溢血的伤口上。 房间里没有暖气，也没有空调，温度也就比外面高一点，被褥的保暖作用有但不如法袍。 萧三娘原本身上那件勾栏发给她的法袍现在已经是一块块碎布，被张重阳丢得满地都是，不可能再捡起来缝合好给她穿上，更何况法袍被破坏后，其内部的阵法早已经失去了作用。 稍稍犹豫了一下，张重阳还是把自己身上的法袍脱下来，盖在了萧三娘的身上，然后才给她盖好被褥。 做完这一切，他掐了一个御物术，把地上的碎布打扫干净，吹灭烛火后，便退出了房间。 让张重阳没想到的是，那只被他养的白白胖胖的兔子也跟着他跑了出来。 “把你给吵醒了吗？”张重阳蹲下身子，轻轻揉了揉兔子的小脑袋。 “唧唧~” 很快，厨房就被一堆柴火照亮，张重阳身穿一件普通的道袍坐在火炉旁，他手里拿着一壶酒，看着闪烁的柴火时不时喝上一两口，愣愣发呆。 一只兔子就依偎着蹲坐在他的脚边，偶尔抬头看看他，又看看他手里的酒。 似乎注意到了兔子的诉求，张重阳撸了撸它的毛，也给它喝了两口。 这厨房里有一道天窗，寒风呼呼的灌进来，抢夺着屋子里的好不容易升起来的温度。 张重阳裹了裹身上的道袍，抬头看了一眼那道天窗，透过它，他看到了外面的天还没亮，白雪虽然抢走了这夜色下的不少黑色，但它看起来依旧暗得深沉。 这个世界虽然也有太阳和月亮，但是没有阳历与阴历之分。 在世俗王朝，以帝王年号来记年，但对于他们修仙者来说，不记年。 只知一年分为十二个月，一个月三十天，一天十二个时辰。 此外，修仙者也没有所谓的节日，就像今天，放在凡俗，好歹也算是过年，但这处以修仙者组成的小镇上，早就不知从何时起，忘掉了什么是过年。 在张重阳的记忆里，前身记得，毕竟他活得久，前面三十年是在俗世生活的，体验过什么叫做过年，所以自从他的道侣死后，每到这一晚，他都会去勾栏里……图个热闹。 抛开前身的资质不行，其实他也是个活得挺通透的人。 借着酒意，在这算是比较特殊的一个夜晚，张重阳没有一点困意，就这样和一只兔子，围坐在一个火炉旁，静静的……守岁！ 炉火就像个顽皮的小孩子，时不时的跳跃一下，将那一人一兔的脸映照得微微泛黄。 而在这一人一兔的身后，一大一小两道影子也活泼的与今晚的这炉柴火玩起了躲迷藏。 此消彼长，总是让你‘看’不到我。 这一夜，没睡的人不只有他张重阳。 周府。 周平在晴儿的搀扶之下，总算是还活着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原本，他的身体就因为这些年在勾栏里过渡劳累而不再剩下几年，这次受伤，无情的夺走了他为数不多的光景，让他体会到，何为时日无多。 晴儿和周平逢场作戏多年，自然也不止他这一位入幕之宾，但确是第一次随一个男人回家。 不是因为爱，即便晴儿亲口把喜欢这两个字说出来，那也只是因为感激。 她为周平熬了药，照顾他喝了躺下休息后，同样没有困意，来到火炉旁，双手环抱着膝盖，目光落在那火焰上，眼神慢慢变得不再聚焦，接着，两行无声的泪水顺着脸颊便流了出来。 在柏树胡同……袁衣睡到半夜惊醒过来，她自然想不到今晚勾栏出了事，感觉有些冷，于是裹了裹身上的被褥，揉着肚子再次闭上了眼睛，想再睡一会儿，却发现怎么也睡不着了。 隔壁，睡到半夜感觉有点冷的罗母起来给炉子里添加柴火，添完柴火以后，她便走到儿子的床边给他盖了盖被子。 习惯性的摸摸他的额头，然而，这一摸，她发现好烫…… 很快，罗诚就被妻子的声音惊醒了。 越燃越旺的柴火把整间屋子照得宛如白昼，罗小凡浑身发烫，出汗，时不时的还痉挛，把他的父母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这一晚，平符镇又不知冻死了多少普通人。 特别是那些从俗世被卖到这里的奴隶，他们被主人买走以后，大多数可没有罗小凡这样的待遇，能在这冬天有一床被褥就是好的了。 而这些人死了，也就死了，无人问津，也无人替他们伤感，甚至，他们的主人还会抱怨一句晦气。 这也不算是乱世，但在这弱肉强食的生存规则之下，人命，对某些人来说，真的就如同草芥~ 倒是应了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第72章 百态 天快亮时，张重阳才打了一个盹…… 外面，雪已经不下了，憋了一个多月的阳光穿透万里苍穹，投射到大地之上，把皑皑白雪照得闪闪发光。 张重阳虽然在屋子里，也成为了被宠幸的对象。 他在迷迷糊糊中睁开眸子，眯着眼睛与只敢在天窗外窥视自己的那束光照对视了一眼。 一会儿后，他败下阵来。 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同时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腰。 自嘲式的抱怨了一句：‘明明就没用上，居然还是体验了一把纵欲过度的感觉，真不知该找谁说理去。’ “唧唧~” 低头，看着那只也幽幽醒来的兔子，张重阳笑了笑，招呼道：“小兔子，新年好啊！” “唧唧~”兔子歪着头瞥了他一眼，砸砸嘴，似乎再问：‘什么时候开饭？’ “……你个小吃货。” 张重阳不再理会这只兔子，他走出厨房，来到内室门口看了一眼，见萧三娘仍然安静的睡在床上，呼吸似比昨晚要均匀了一些，他没进屋去，转身打开门来到了院子里。 井边，张重阳打起一桶水，再次抬头看了一眼那五彩斑斓的阳光，有种脚下踩着冬天，头上顶着夏日的错乱感。 解决完个人卫生，照例把院子里昨晚上下的雪扫到一边，接着打了太极拳…… 早饭后，见萧三娘还在昏迷中，张重阳借着白天的光线对她的美貌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 但他前世是个理科生，无法将她的五官精准的通过优美之词概括出来，不过想来古代用来形容四大美女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四个词，用在这张脸上，应该也说得过去。 正所谓少年慕艾，中年慕艾，老年……也慕艾。 张重阳并非柳下惠，要说他这一刻没有见色起意，显得过于虚伪，但他绝对没有趁人之危的想法。 昨晚，他选择救下萧三娘确实是一时冲动，但冲动就一点也没有考虑过后果吗？ 不，要是不考虑，就不是他张重阳了。 他清楚，这女人就是一个烫手山芋……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昨晚在勾栏时，她的目标应该是刺杀李家那位皓公子。 不管成功与否，这件事肯定没完。 这也是张重阳此时看向萧三娘的瞳孔里，目露复杂的原因。 复杂的原因在于，一方面，他希望和萧三娘之间发生点什么，另一方面，他又希望萧三娘醒了后立马离开，免得牵连到自己。 摇摇头，没有下定决心，张重阳选择退出了房间。 他提着剑来到院子里，原本是打算修炼拔剑术的，可是发现自己心不静。 ‘罢了，今天不宜修炼~’ 张重阳发现自己心不静的原因还是因为担忧。 思来想去，他决定出门打探一下风声。 此时他想到了前世的一句话：恐惧来自于未知。 而他现在的情况就是对消息掌握的不够多，所以容易陷入自我脑补的困境之中。 同一个胡同，周家。 今早，周平从病床上爬起来，不顾晴儿的劝阻，执意要去坊市给自己那位老大哥收尸。 晴儿劝不住，只能跟着一起去，毕竟她还想把自己多年的积蓄找回来呢。 今日坊市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此时他们都围在勾栏外面，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修仙修仙，到底也免不了看热闹的那颗心。 一具具尸体就停放在勾栏门前的台阶上。 这些尸体，要么是勾栏里的妓女，要么是昨晚的嫖客。 放在这，是看看他们有没有亲人朋友认领的，要是一定期限之后，无人认领，执法队也就将他们一起打包处理了。 就像昨晚上处理那些妖女的傀儡一样：大坑一挖，尸体一丢，化尸粉一倒，泥土一盖……完事。 “这位道友，请问昨晚这勾栏发生了何事？咋就死了这么多人哩？” “听说是那妖女这大半年来用妖术控制了不少修士，昨晚上蛊惑他们发动暴乱，想要趁乱出逃。” “嘶~竟有此事？还好我当初没有听了某人的鼓动……对了，不知那妖女昨晚下场如何？逃走了没有？” “自是没有，听说被执法队那位秦执事一剑给斩了，今早有人来坊市，还在入市口捡到了一条狐狸尾巴呢。” “狐狸尾巴？” “对啊，这位道友你不知道那妖女的本体是一只九尾妖狐么？” 这时有人看着那一地的尸体怜悯道：“可惜这么多人遭了无妄之灾。” 有人怜悯，自也有人愤世嫉俗：“不过是一群不知廉耻的风尘女子和一群只知寻花问柳的浪荡男人，有何值得悲悯？在我看来，死得好，真希望这勾栏从今以后停业倒闭，再也不要办了。” 有人发现亲人的尸首扑上去痛哭，有人发现是仇人哈哈大笑。 有人为朋友感慨叹息，有人为女儿垂头顿足，有人…… 人生百态，万象众生，在这勾栏外面，一一上演。 晴儿搀扶着周平，穿过人群，来到了勾栏之外。 周平开始在那满地的尸体当中，寻找着张重阳的那一具； 晴儿则松开他，准备冲进勾栏里去取回自己的钱，却被守在勾栏门口的执法人员拦了下来。 “站住，干什么？” “大人，我有钱在里面，我要去把它取出来。” 晴儿激动之下，忘却了这是大庭广众，直接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你是何人？”执法人员故意问道，其实他心里已经猜出了这女子的身份。 “大人，我叫晴儿，是这勾栏里的修女……” 晴儿自爆身份之后，执法人员果然还是没有放她进去：“对不起晴儿姑娘，未得秦执事命令，我等不敢放你进去。” “而且昨夜勾栏遭到妖女的傀儡洗劫一空，想必你留在里面的钱财也早就没了。” “不过比起她们。”说到这，这位执法人员指了指地上那些身体冰凉的女尸，继续道：“你昨晚能够逃过一劫，应该感到幸运才是。” 最后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也就是，留在里面的钱，别再想了，那是他们执法队的。 晴儿不甘心，非常不甘心，自己辛辛苦苦卖艺数十年，‘流’了不知道多少‘鱼羊’血，就为了挣点辛苦钱容易吗？凭什么不给她？ 遭遇不公，她情绪上来了，但执法人员面前是讲理的地方吗？ 咳咳，有时候也许是，但这一刻，绝对不是。 “哼，别不识好歹。” 执法人员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蕴含盛怒的气势让晴儿的大脑变得清醒了不少。 诚然，她依旧不甘心，不过在一只手的拉扯下，还是悻悻的退了回来。 拉她的手自然正是周平，他一边拉着晴儿往后退，还一边朝着余怒未消的执法人员赔笑道歉。 人群之中，刚出现不久的张重阳正好也见证了这一幕。 说实话，有些替她感到辛酸，虽然这女人给自己留下的印象并不好。 “我的钱……我的钱，没了。” 晴儿失魂落魄的看向周平，眼中充满了委屈、不甘、愤怒、无奈，还有一抹绝望。 “嗯，我知道，没了就没了，至少人还活着。” 他也只能这般安慰这女人了。 另外，他没有在这满地的尸体里找到张重阳，心里不免生出了一个荒诞的想法：难道说，那老小子还活着？ 也就在这时，他似乎注意到人群里有道熟悉的目光，豁然抬头望去，正好与之视线对上。 “干！” 第73章 送客（新年快乐！） 茶楼。 张重阳：“我没想到你还活着。” 周平：“嗯，我也没想到。” 张重阳：“我看你气色似乎不是很好，不在家休养调息，又来这凑什么热闹呢？” 至于说陪晴儿过来取她的小金库？以张重阳对眼前这老头的了解，他应该不会拖着残躯，专程为此跑一趟。 周平看了看张重阳，犹豫片刻后，表情略显怪异的说： “如果，我说如果，今儿我是来给你收尸的，你会相信吗？” “……”张重阳：我信……但我特么谢谢你啊！ 周平见周遭空气突然下降，急忙转移话题道：“对了，张……老哥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 张重阳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的回答：“哈哈，我也是准备来给你收尸的。” “干……呵呵，你说真巧啊是不是？” “嗯，是好巧，没想到周老弟你居然没死。” “我也没想到张老哥你还活着，哈哈哈……咳咳……” 嗯，咳血了？ “你没事？” 如果刚才通过周平的脸色可以猜出他的情况不容乐观，那么现在见他把血咳出来，显然他昨晚受的伤，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 “无妨，今天还死不了。” 周平朝张重阳摆摆手，擦去嘴角的血渍，喝口茶水压了压伤势，笑了笑：“这茶你请客。” “行，我请。” “我要回家了，不然真死在外面，就成他娘的孤魂野鬼了。” 周平说着，起身看向张重阳又问了句：“你呢？” “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 张重阳沉吟了片刻，仿佛觉得周平今天来这，真是为了给自己收尸……虽然但是，可不得不承认，他也是一片心意，于是想了想补充道： “别急着死，回头我带酒去看你，咱老哥俩再喝一个。” “哈哈，干，老子在家等着你的酒。” 目送周平在晴儿的搀扶下走出茶楼，张重阳久久才回过神来，竟发现自己有些恍惚了。 似乎，他在那道背影上，看到了自己初到这个世界时的影子。 依稀记得，那不过是七个多月以前，他也是步履蹒跚，暮气沉沉，行将就木。 …… 张重阳没有欺瞒周平，他确实还有些事要处理。 便是打探消息。 一个时辰后，张重阳才离开坊市。 经过他的打听，李家那位皓公子确实已经死了，不过蹊跷的是，执法队公布的信息说他是死于妖女之手。 这个消息别说张重阳不相信，李家在平符镇的话事人也不信，甚至就在刚才，还在坊市里与执法人员差点发生冲突，在关键时刻，那位存在感并不高的城主出面把场子镇压了下来。 反倒是那位秦执事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 很多散修说他不敢直面李家的怒火，也有人猜测他在昨晚镇压妖女时，自身受了很严重的伤…… 人云亦云，真假难辨。 但在张重阳看来，昨晚那位剑斩妖女化身的秦执事，绝非泛泛之辈。 兴许，隐瞒那位皓公子的死因，就是他秦海棠的杰作。 至于目的：或许他与萧三娘认识，且关系很复杂； 或许是这样做比公开真相的好处更大； 前者太过想当然，似乎后者更接近真相……当然了，也不排除还有其他原因。 不管如何，这个结果是张重阳愿意听到的，至少萧三娘的身份目前暴露的风险不高。 是的，就算那位秦执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但他想要在数万人的坊市里把一个改头换面的人查出来，显然难度并不小。 如果他站在秦海棠的位置，既然想要隐瞒真相，肯定就不敢明目张胆的查。 也不值得，为一个打压自己的家族子弟的死，招惹一个藏在暗中的强敌，何必呢？ 综上，张重阳觉得萧三娘这颗定时炸弹的危险性大大降温了。 现在的她，顶多是一枚哑弹。 回去时，心情都好了不少。 同一时间，城东，秦府。 刚刚平息了李家与执法队矛盾的城主林洋似带着愠色走了进去。 “秦海棠，你到底想干什么？李皓师弟究竟又是怎么死的？我看过他的尸体，上面有你的痕迹。” “林城主的意思是，秦某假公济私，杀了你师弟，同时你这位师弟还是李家的嫡系子弟？” “我没说人是你杀的，但你肯定知道凶手……” “对啊，我知道，凶手就是那妖女，并且昨晚已经被鬼长老诛灭了，林城主还有什么疑惑么？” “你这说辞，觉得我会相信？既是妖女所为，你又为何要毁尸灭迹？秦海棠，我猜得出你隐瞒真相的原因……但我这次必须警告你，我，林洋，才是这平符镇的城主。此外，抛开他李皓是李家子弟不说，他还是长春门的内门弟子。” “我知道，但那又怎样？总之人不是我杀的，你还想污蔑我不成？” “你……” 林洋自从来到平符镇担任城主，很少真正的动怒，显然这次，他是真的怒了。 见秦海棠对于他的警告浑然不在意，还挑衅自己，他铁青着脸继续道： “我承认，在这平符镇，你秦海棠确有几分实力，但我长春门一个内门弟子的死，不是你一个小城的执事能够瞒天过海的，希望你好自为之。” 说完，林洋便拂袖而去。 身后，脸色依然古波不惊的秦海棠看着林洋离去的背影，嘴角轻扬，淡淡一笑： “管家，送客。” “不用送。” “也好，林城主慢走。” “哼~”林洋回头看了一眼，旋即带着满腔怒火离开。 这一局，他乘愠火而来，携盛怒而去，嬴否？ 自然是输了。 看着林洋从视线里消失，秦海棠也终于收起了脸上的玩味和戏谑。 他抬头撇了一眼坊市方向，目光微微眯起，过了良久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不多时，昨晚值守在坊市出入口的那位队长出现在秦府。 “见过秦执事。” 这位队长将刚才在坊市里李家差点与他们执法队发生冲突以及林城主出现调和的经过一五一十的汇报了一遍。 可惜汇报完抬头见这位执事后面不改色，他这内心忐忑不安，立马又低下头。 秦海棠缓了缓神，赐座，上茶，看着这位属下端起茶杯浅酌了一口，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昨晚，我吩咐你调查的凶手，可有进展？” 队长连忙放下茶杯，正要起身回答，就被秦海棠一个手势压了下来。 “回秦执事，我问过勾栏的主事杨妈妈，她说昨晚服侍李皓的姑娘叫媚娘，三天前刚进的勾栏……” 队长把从杨妈妈那里打听来的有关萧三娘的假身份阐述了一遍，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查无此人！ 这样的结果，秦海棠并不意外。 毕竟对方真要这么好查，也就不用伪装了。 此时队长对他面前的顶头上司进行了察言观色以后，突然头脑一热，就信誓旦旦的保证道：“秦执事放心，只要再给我三天时间，属下必定把凶手找出来。” 秦海棠看了看向自己表‘衷心’的队长，不好打击他的这份热情，只能边哄边解释道： “行了，既然昨晚上没抓到对方，也就不用再查下去了，免得被李家抓住把柄。” 还有一个理由他没说，即是平白无故给自己招惹一个强敌，属实不智。 “……是。”队长虽还有很多疑惑，却优先选择了遵从命令。 秦海棠满意的点点头。 在他心里，也许这属下的能力确实差了点。 但…… 他听话啊！ 第74章 敬酒（新年快乐！） 从坊市回来的当日黄昏，萧三娘依旧昏迷着，张重阳修炼了一会儿，便提着两壶酒，来到了周家。 “你们聊着，我再去厨房炒两个下酒菜。” 晴儿一开始也陪着喝了两杯酒，擅长察言观色的她察觉自己有些多余了，是以很识趣的找个借口就离开了酒宴。 她走后，张重阳对周平笑了笑道：“倒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看开了。” 他还清晰记得，早上在勾栏门口碰见晴儿时，她因为半生积蓄都竹篮打水一场空而生无可恋，当时以为，她不会这么快缓过神来。 “谁？你是说晴儿么？” 周平顺着张重阳的目光瞥了一眼门边，坦然一笑：“不看开又能怎样？其实那执法者说的没错，比起那些躺在地上的尸体，她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而且，刚才我还跟她讲了一下怀璧其罪的道理。” 张重阳飒然一笑，举起酒杯跟周平喝了一口，结束了这个话题。 “咳咳……”周平还没喝上几口，已经开始面红耳赤，仿佛他以前喝的那都是假酒。 “能行吗？”张重阳有些担心的问道。 周平摆摆手：“爽，哈哈哈~” “我很好奇，昨晚上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张重阳犹豫了片刻，冲着满脸好奇的周老头，淡淡一笑：“运气比较好，事发前，我正好有事离开了勾栏。” “干！”周平自然不信这是运气，肯定是眼前这老不死察觉到不对劲，提前开溜了。 他倒是不怪张重阳跑路前为什么没叫上他，因为扪心自问，换做是他，肯定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以他们的交情，回头给对方收个尸，就已经是仁至义尽。 “你呢，这身伤又是怎么弄的？”张重阳猜测应是和晴儿有关，不然她不至于对周平这个将死之人如此照顾。 “唉，想必你也猜到了，正是替她挡了一招……” 张重阳见周平说得唉声叹气，实则看不出他有多么后悔，不禁打趣道：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挺心甘情愿的呢？” “干，老子没有！” “别急，我知你终日打雁，这次无非马失前蹄，被雁啄瞎了眼而已。” 说到这，张重阳端起酒杯，继续道：“没事的，在我……老家，有句古话，叫：十八年以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这句话，送给你。” “干！十八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哈哈哈，老子喜欢这句话，豪气，当浮一大白！” 事实上，一开始周平的确后悔过，不过到了他这个岁数，其实很多东西都看淡了，清楚事已至此这四个字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往事已矣，不可逆转。 既如此，又何必执着于过去？ 换而言之，这就是他的劫难，只不过这一次，他没能平安渡过罢了。 “张老哥想听听我的经历吗？” 周平突然问道。 就在刚刚，他的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了不少曾经……曾经的记忆，一些画面久到甚至连他这个当事人都觉得有些‘陌生’了。 如果张重阳会读心术，就能解释周平正在经历的现象。 因为他前世有个常识，说人死之前，他这一生的记忆会在他的脑海里如走马观花般快速掠过…… “好。”张重阳本不好奇，但既然周平主动提及，他也不介意听听。 “……我出生在大奉王朝的一等侯府之家，为侯府主人酒后与一婢女乱性，所以才有了我。” “我出生不久，生母就死了。当我懂事了些，几乎侯府的所有人都告诉我那个生下我的可怜且可悲的女人是死于意外，但我心里一直都清楚，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意外？” “所以我恨，恨那个高高在上的侯爷父亲，恨害死了我生母的那些个侯府里争权夺势的女主人，恨嘲笑我，打压我的奴才，婢女……可以说，整个侯府，除了将我养大的母亲，我都恨不得他们去死。” “成人礼那年，大奉王朝与北边的大离王朝发生战火，我抓住机会随军出征，可惜被当做勾引敌人的炮灰，第一战就打碎我曾经对战场的幻想。” “所幸运气不错，得上天眷顾，那一战我因为躲在数具尸体下，逃过一劫。” “许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之后我遇到了我的师父，他是一名散修，传我修炼之法，教我如何制符……” “二十年后，师父病故，我为他守孝半年，之后回侯府复仇，才发现，二十年过去了，之前那个如日中天的一等侯府，早已经伴随着一朝天子一朝臣而没落成了一个三流家族。” “小时候，我恨的那些人，多数已经不在了，还在的寥寥数人，又已是白发苍苍，也不过是凄惨的活着，那一刻，我发现仇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迷茫。” “不过为了报恩，在离开南阳郡前，我还是将养母的儿子扶上了家主之位，并且替他肃清了不少威胁。” “之后，我根据师父掌握的线索，找到了长春门治下的这处藏在十万大山里的小镇，又经过半年打听，终于随一支商队，步入了这对外充满了神秘色彩，对内不过是一座囚笼的小镇……” 从此，便再也没有出去过。 来之前，谁不是抱着满腔热血？渴望出人头地，修仙长寿？ 然而岁月无情，耗尽了你的热情，换来的不是让你多有出息，只不过是告诉了你一个道理： 这个世界是真实且残酷的。 当你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恭喜你，你已经被淘汰了。 所以，周平发现自己潜力燃尽，他开始自暴自弃。 不知从何时起，制符赚来的灵石不再购买修炼资源，而是去勾栏里获得了精神上享受。 这一放纵，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平符镇像周平这样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充其量，他只不过是一个缩影罢了。 张重阳安静的听完周平的自述，见他似乎想闭上眼睛，问道： “周老头，你这一生，可还有什么遗憾？” “遗憾？”周平端起酒杯自顾自喝了一口，边想边道： “也许，我想再回南阳郡去看一眼。” 张重阳听到了，不过他当做没听见，因为他没有这金刚钻，不想给自己揽这瓷器活。 周平谈不上多了解张重阳，但清楚他和自己一样怕麻烦，所以，哪怕他快死了，也不想给他找麻烦。 “其实，老子还有一个遗憾。” “什么？？？” 张重阳嘴角抽了一下，显然他没想到这个老东西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和自己卖关子。 只见周平一口将杯中剩下的酒水喝完，精神在骤然间好转，大喝一声，怒吼道：“干！想我周平一生，在勾栏那是如鱼得水，所向披靡，没想到暮年却被一妖女拒之门外，啊，气煞我……也。” 半响，张重阳才端起面前的酒杯，也将剩下的酒水一饮而尽。 接着，他又给桌上的两个杯子斟满，看着面前已经陷入长眠的周平长叹一声，道： “这最后一杯，还是我敬你……周老弟，一路，走好。” ps：本节完； 下一节：一吻定情赠黄昏，刹那百花送祝福 第75章 君子 葬了周平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风雪俱来，晴儿单薄的身子杵在周平的墓前不多时头发就白了。 此时，张重阳对这女人的印象不再是负数。 他准备回去了。 不过临行前多嘴问了一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听到耳畔传来的问询，晴儿回头看了张重阳一眼，没有抹上胭脂粉的脸上强挤出一抹笑容，她摇摇头，顿了一下，又问道：“张老爷愿意收留小女子吗？” “不愿！”张重阳毫不犹豫，而且他知道，周平临死之前，把他的遗产都留给了这女人，虽不足以与她滞留在勾栏里的积蓄相比，但应该可以保她度过一两年衣食无忧的日子。 被拒绝后，晴儿也没什么可沮丧的，因为她本就不抱任何希望。 收敛了笑容，回头，继续盯着周平的墓碑，晴儿缓缓说道： “我打算为周郎守墓到月底，然后就从锦绣胡同搬走，这里的房租太贵了，而我现在没有了收入进项，根本就住不起。” 张重阳微微颔首，说道： “嗯……那你多保重！” 他既没打听晴儿下个月要搬到哪里去，也没有向她许诺有困难可以来找自己帮忙的话，最后的一眼落在周平的墓碑上，继而转身……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大雪呜呜的吹，晴儿眯着眼睛回过头来，便发现，张重阳的背影已经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她眨了眨眼睛，那道轮廓也被风雪给吞噬殆尽。 早日出门，傍晚回来，进门后，张重阳抖了抖身上的积雪。 听到动静的兔子花摇着小尾巴迎出来，张重阳却没有逗一逗它的雅兴。 刚才与周平喝的那最后一顿酒，他虽然喝了不少，但是压根就没醉，一点都没醉。 而现在，他只想醉一次。 家里的藏酒还是周平带来与他置换血沸散的，已经为数不多。 眼下勾栏已毁，杏花酒便没了进货渠道，张重阳倒是有些舍不得喝了。 其实主要是陪他喝酒的人走了。 话虽如此，当进了屋，张重阳还是一个人把酒宴续上。 许是昨晚上没怎么休息，喝着喝着，困意袭来，他便喝趴在了酒桌上。 萧三娘昏迷了三天三夜之后，终于醒了过来。 此时正是张重阳的早餐时间。 在厨房里喝着灵米粥的张老爷子看着门口突然出现一道倩影，微微一愣，继而放下碗筷问道：“来一碗？” “……嗯~”萧三娘也没客气。 事实上，昏迷了三天三夜的她，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张重阳并不知萧三娘会赶上他今天的早饭，所以煮的灵米粥刚好够他与那只兔子吃的。 此时给萧三娘盛了一碗，兔子的早饭自然就缩水了大半。 “你多天滴水未进，吃的清淡些比较好。”张重阳没有给萧三娘的那碗灵米粥加肉，还附上了解释。 “多谢！”萧三娘道了声谢，语气里依然透露着虚弱。 张重阳趁着机会近距离打量了她一眼，发现这女人白皙绝艳的脸上找不出丝毫血色，整体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美。 修仙者的神识何其敏感，萧三娘自然能感应得到张重阳的目光。 若是这次昏迷前，面对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常年混迹在勾栏的老男人略带‘侵犯性’的目光，自是会引起她的不喜。 而现在，这个老男人不光是她的救命恩人，还为她进行过果体疗伤，在这期间，他有无数次机会趁人之危，但他没有。 曾经，张重阳在柏树胡同老柏树底下说过一句话，叫做‘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萧三娘甚至还嘲笑过他，如今，她从心底里真的愿意承认：这张老头的确配得上正人君子的称谓！ 所以，侵略两个字，可以用欣赏来代替。 正所谓，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张重阳自然不知萧三娘心里所想，但他在这女人用早饭的时间，并没有去打扰她。 自己碗里还有半碗粥，他也不吃了，倒给了某只叫唤的兔子。 “还要吗？煮粥很快的。”见萧三娘几口就将一碗粥送进了胃里，张重阳清楚她没吃饱。 萧三娘放下碗筷，擦了擦嘴，抬头对张重阳摇摇头道：“不用了，垫垫肚子就好，吃多了反而难受。” 的确如此，张重阳也没坚持。 接着，两人相视一眼皆无言，空气里突然便陷入了安静。 此时此‘景’，恰如那日深秋在柏树胡同萧家凉亭下的尴尬。 这次倒没有再出现同时开口的默契，是萧三娘先出声打破了沉默。 她望着张重阳，语气非常诚恳和认真的说道：“张道友，这次，谢谢你救了我。” 张重阳倒是不敢与之对视了，暴露了二十岁的含蓄，说出了心里话： “呵呵，其实我一开始没想救你，不知怎的，就头脑一热。” 说到这，似乎意识到这个话题略显尴尬，张重阳急忙挑起了其他话头： “那个，没想到人人口中的丑三娘，竟然长了一张国色天香的脸。” 两人似乎都不怎么会跟异性聊天，萧三娘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 “你是不是在那晚勾栏的时候，就认出我来了？” 张重阳并不否认：“是，说来我还得感谢你。” 萧三娘目露不解。 张重阳解释道：“当晚若不是认出了你，也许我也卷入到勾栏的那场大漩涡当中了。” 想起那晚，他到现在还一阵的心悸。 萧三娘眨了眨眼睛，她其实有些好奇张重阳那晚是怎么认出她来的，又是如何逃过的那一劫…… 但这些好奇，她都藏在了心里，没有问出口。 也许，这才是她真正的性格，而之前那个大大咧咧的她，只是她戴上面具过后对自己的保护色罢了。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张重阳见萧三娘不说话，主动问道，带着一丝不明所以的期待。 “我杀了李皓，想来李家不会坐视不管……” 萧三娘这话说到一半陷入了沉思，张重阳则顺着她的思路追问了一句： “所以，你是打算离开平符镇了？” 萧三娘冲张重阳淡淡一笑：“现在正是风口浪尖，我要选择离开不是自投罗网吗？” 张重阳认真想了想，自嘲一笑：“也对。” 这时，萧三娘也说出了心中打算：“先用原来的身份静观其变。” 张重阳正准备说些什么，就见萧三娘豁然起身，话锋一转，抱拳道： “再次感谢张道友你的救命之恩。李家势大，我在这于你而言也不安全，就不再久留，但我萧三娘并非不知恩图报之人，他日张道友若有吩咐，哪怕需要献出我的生命，三娘也在所不辞。” 张重阳也起身，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还是说道： “三娘言重了，外面的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么严峻，当务之急，你应该先把自己的伤养好。” 张重阳挽留了一下，可惜萧三娘去意已决，他也不好强留，只能目送她出门后，朝着城南方向走去。 张重阳送到门边，看着那道曼妙的背影逐渐走远后，转身，摇摇头，甩掉脑海里不该有的杂念，可进屋后还是复杂的叹了一口气。 “唉……” ps：上班了！ 第76章 追求 之后数日，张重阳照常修炼，心也逐渐的平静了下来。 他能够感受得出来，萧三娘对他仅有感恩之情，不夹杂半点儿女情长。 不是所有的英雄救美换来的都是以身相许，那样的故事更多存在于话本当中，现实里则很少。 显然张重阳也不屑于对萧三娘进行道德绑架。 或有不甘，但换位思考一下，其实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谁叫他的身体是一个百岁高龄的老爷子呢。 但是，张重阳心底里可不觉得自己配不上萧三娘，恰恰相反，他的内心其实很骄傲。 他有挂，只是不方便说出来而已。 这一天，张重阳练完拔剑术，感觉修炼进度大不如前，寻找原因，他觉得是自己缺乏实战经验。 就在还准备修炼一下疾纵步时，多日不见的萧三娘敲响了他家的院门。 张重阳听到敲门声走过去打开门，就见已经恢复了人设的‘丑三娘’一手提着一块妖兽肉，一手抱着那天她穿走的法袍出现在了门边。 “我来归还你的法袍。” 张重阳伸手接过来，虽说法袍自带避尘法阵，不用水洗，但显然这法袍也是经萧三娘之手‘处理’过的，除去了上面的些许血渍，但也没有完全处理干净，至少张重阳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 妖兽肉是一块一阶后期的黑熊前腿肉，约莫十来斤，价值十几二十颗灵石。 张重阳清楚这是萧三娘对他的感谢，也就没有跟她谈钱。 “你的伤无恙了？”递上一杯茶水，张重阳没话找话的关心道。 “好多了。”萧三娘抿嘴笑了笑，可惜面具太丑，丝毫体现不出美感来。 张重阳见天色渐暗，便不抱希望的提了一句：“留下来吃个晚饭？” 萧三娘眼中闪过一抹犹豫之色，考虑了半晌后，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见萧三娘真的同意了，张重阳看着她脸上那张人不人，鬼不鬼的面皮，想叫她摘下来多少有些不礼貌，不摘看着又挺膈应的，突然有点怪自己多那嘴干嘛。 不过下一秒，就在张重阳起身去准备晚饭之时，萧三娘却主动撕下了脸上的那张丑陋的人皮面具。 听到奇怪的声音，张重阳转过头来，便见萧三娘露出了足以令他今晚多吃两碗饭的一抹迷人微笑。 也再次撩动了老衲的那颗红尘之心。 在这寒冷的大雪天，有什么比吃着火锅更好的晚宴？ 没有。 所以今晚，张重阳用一顿火锅来招待萧三娘。 肉便是萧三娘带来的熊腿肉。 比较遗憾的是，锅里只见荤，不见半点绿色。 酒也只剩下最后一壶酒了。 这么好的气氛，张重阳自是想喝一点，不过如果萧三娘不陪他喝，那这酒也喝得没几个意思。 所以，开饭之前，张重阳先问道：“喝酒吗？” 酒？ 对于萧三娘来说，那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了。 那时，父母俱在，她也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喝了酒会醉，所以父母都不让她多喝。 如今，她虽已多年不再饮酒，也忘记了酒的味道，但清楚，酒已经不醉人了。 目光聚焦在张重阳手里的那壶杏花酒上，萧三娘出现了一阵短暂的恍惚，接着颔首回答道：“喝。” “唧唧~” 这时某只兔子见着酒后也伸着脖子吆喝了一声。 张重阳坐到了萧三娘的对面，取了两个杯子和一个碗，碗是给某只兔子准备的。 “这是什么吃法？”萧三娘看着面前还在火炉上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汤锅问道。 “火锅。”张重阳解释的同时，把酒递到了萧三娘的面前。 “挺直接的名字。”萧三娘点评了一句，双手接过酒杯，目光却继续盯着火锅，道： “我还见你在里面加入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药材。” “都是些吃火锅必备的佐料，可惜，没买到花椒。” “花椒是什么？” “一种果子，入口很麻，搭配上辣椒，又麻又辣，属于火锅的精髓。” 张重阳很认真的解释了一句。 萧三娘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后，伸出筷子在火锅里捞起一块肉吹了吹，便直接送进了嘴里。 “味道如何？”张重阳见萧三娘把那块肉咽下去，方才问道。 “好吃。”萧三娘适应了一下嘴里的辣味，给出了满意的评价。 甚至，率先朝张重阳举起酒杯，敬了这第一杯酒。 酒入喉咙，赣香四溢，使得萧三娘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感叹：“爽！” 张重阳也夹了一块肉吃，但他的满足感就没有萧三娘那么充足。 倒是看着眼前的风景，心情莫名的好。 某只兔子也吃得很香，酒肉皆都来之不拒，食欲完全不受外人影响。 张重阳和萧三娘之间的话依旧不多，但是吃着这顿火锅，气氛却从始至终没有冷场。 不过尴尬的是，一壶酒倒着倒着也就没了。 不仅张重阳没有喝尽兴，他相信萧三娘也同样如此。 本身，萧三娘的皮肤因为长久戴着面具的原因就比较白皙，上次负伤更是没好完全，以至于看起来有些苍白。 不过现在，脸颊上倒是多了两块绯红，像是抹了两团胭脂，也不知是喝酒喝出来的，还是被这火锅熏的。 其嘴唇也辣的有些泛红，仿佛涂上了一层口红似的。 某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发现这女人身上又多了三分人间烟火般的俏皮。 于是，张重阳心里更加懊恼了。 懊恼的原因是：酒为什么没了？？？ ‘酿酒是怎么酿来着？’张重阳心里，不经意之间，便诞生了自己酿的想法。 当然，他也清楚，在这修仙者可以通过自身灵力将酒精排出体内的世界，他想灌醉眼前这女人是不现实的。 除非，她自己愿意醉。 张重阳萌生酿酒的想法，不就是打的这种主意吗？ 如果某一天，萧三娘真的愿意在他面前醉了，也许那时，她也愿意把自己的后半辈子托付与人了。 世间大多数的爱情，都是需要经过一些沟壑的，一帆风顺，一见钟情的，太少太少。 此时此刻，张重阳不否认自己想要追求眼前这个女人的内心欲望，但骄傲又不容许他把我喜欢你这四个字直白的说出口。 他愿意用行动来传达自己的爱意，同时也做好了没有结果的心里准备。 第77章 飞剑 酒没了，萧三娘也准备回去了。 这些天，她打探到执法队好似把她刺杀李皓的事情扛了下来，虽不知其中沟渠，眼下也仿佛一切都风平浪静，但萧三娘可不敢真的认为风波就这样过去了。 也许，水下暗潮汹涌，远比她看到的要更加危机四伏。 所以她不敢轻举妄动，打算先静观其变，等到时机真的成熟了，她便离开这平符镇，她想把手刃仇敌的消息，带到父母的坟前，亲口告诉他们，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张重阳对她的心思，萧三娘自然也能察觉得出来。 食色，性也。 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或是出于救命之恩，许是张重阳表达的比较含蓄，她并不反感这个有点潇洒同时又有点谨小慎微的老头。 但要说因此对他产生了感情自是过于有些牵强，恩情倒是欠的不少。 且救命之恩很难还得清楚，她又打算离开平符镇，不可能说为了报恩，让他跟着自己一起离开； 而一旦她走后，不考虑其他意外，以张重阳的年龄，也许下次再见时，他们已是天人相隔； 所以萧三娘的打算是趁着自己还在平符镇的这段日子，多多报恩。 关于感情的事，只要张重阳不把话挑明了，她就当视而不见好了。 万幸的是，从这两回与张重阳的相处下来，她感觉这个老头是个很理智的人，或许换个说法，他是个内心极其骄傲之人。 这类人，很重面子，喜欢优雅，是不会轻易让自己陷入被动且尴尬之地的。 别问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感谢招待，天色已晚，我也该回去了。” “好，三娘慢走。”张重阳起身相送，并未挽留。 萧三娘走着走着，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又回头道：“张道友可有需要三娘帮忙之处？” 张重阳本想说没有，可是话到嘴边，真就冒出一件事来。 “……倒是真有一事需要帮忙，不知三娘可否抽空陪我对练一二，说来不怕笑话，我的实战经验还差得很，这么多年，仿佛都白活了。” 虽然张重阳说的是实话，但萧三娘却不太相信。 当然，既是她主动提出来帮忙，张重阳说了，她也不可能拒绝，只不过在她颔首答应的同时，大有深意的审视了一眼这个老头。 可是这一眼却让张重阳很冤枉，他真的只是想找一个人陪自己对练而已。 是，他是喜欢这女人，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无可厚非，何况他又不是真正的高龄老人，他的骨子里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呢。 但，要说多喜欢，也不至于，相较而言，他还是更偏爱自己的‘道’。 萧三娘是个急性子，略加思索后说自己明日就来当陪练。 张重阳却摇头道：“这事不急，等你把伤彻底养好以后再来也不迟。” 闻言，萧三娘点头离去。 又是数日过后。 算算日子，大概是一月中旬。 大雪已经停了。 连日来的阳光让厚厚的积雪开始出现了消融。 也暗示着这个寒冬即将过去……万物都在迎春。 制符间里，张重阳今日运气还不错，竟一次性刻画了三张中级护身符。 ‘打开属性面板。’ 【姓名：张重阳】 【寿命：100\/110】 【境界：炼气六层：27\/100；炼血：9\/100】 【功法：长春功小成：47\/400】 【制符：止血符大成（98\/800）；轻身符熟练（193\/200）；中级护身符入门（99\/100）→熟练（1\/200）……】 【拳法：太极拳小成：121\/400】 【剑法：拔剑术大成：722\/800】 【步法：疾纵步熟练：178\/200】 【技法：缩骨功、易容术、暴血】 【神通：剑意熟练：121\/200】 不出所料，中级护身符进阶了。 张重阳把之前炼制的一些符箓数了数，也都揣在身上。 他上个月准备的修炼物质已经所剩无几，是时候去一趟坊市了。 不过出门前，他服下了身上的最后一枚回气丹，把灵力恢复到最佳状态。 出门，前往坊市，今日天朗气清，路上行人都多了起来。 半个月前发生在勾栏的那场风波不能说完全过去了，至少已经不算是什么‘时事新闻’。 张重阳走在坊市里，身旁很少听人再提及那件事。 经过勾栏，他看到有工匠正在进进出出的进行修缮，想来不日便将以新的面貌重新开业。 虽然他曾听到很多希望勾栏不要再开的声音，但这样一座销金窟，那些大人物们，又怎么会舍得放弃呢？ 必然还是会再次营业的。 而且他相信，人性健忘，尚存侥幸，等勾栏再次开业，不会说因为这次教训而无人光顾，必定是高朋满座，且座无虚席。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他张重阳，他是肯定会对其敬而远之的。 某人自诩，他是个吃教训的人，不会累教不改。 便如这次，张重阳身上就没有带来过多的符箓，以免造成像上次那种横生枝节。 他又不打算把灵石存起来，所以每个月炼制的符箓刚好满足自身修炼也就足够了。 当然不是说把灵石存起来不好，只是与其把时间花在制符赚钱上面，不如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修炼上，与他而言，更加划算些。 事关利益，做任何事都伴随着风险，不过张重阳依然觉得把符箓卖给符箓铺，比自己摆摊卖的风险要低些。 事实上也不排除他想要节约时间成本。 就在张重阳把带来的符箓卖给姜掌柜，怀里揣着灵石准备去采购修炼物质之时，他听到有破空之声从头顶传来，急忙抬头看去。 便见到，有三位身穿长春门服饰的修士，两男一女，各自脚下踩着飞剑，飞入坊市上空，悬浮在人们的头顶。 这三人因为要释放一些修为维持平衡，因此他们的修为毫不保留的展露在众人眼前，都是炼气后期，一位炼气九层，两位炼气八层。 张重阳的眼睛里满是艳羡。 倒不是羡慕他们的修为，主要是羡慕他们脚下踩着的那三柄飞剑。 飞剑，也属于法剑的一种，但其价值就好比储物袋中的须弥芥子一样。 而且飞剑不光可用于战斗，用之逃命更是一流，张重阳非常看中这一点。 至于这三人来此的目的，张重阳看着坊市里不少带着孩子出现的人，已经猜到了十之八九。 第78章 测资 每年一月，长春门都会派弟子到所属势力范围内的各大城池寻找资质俱佳的五岁左右小孩收入门下。 于被选中的小孩来说，这是一次鱼跃龙门的机会，甚至其长辈也会跟着鸡犬升天。 于宗门来讲，对于这种从小培养出来的弟子，无疑是知根知底的，在忠诚度方面，整体上肯定优于半路入门的散修，就不用太过担心他们会是其他宗门的探子，用起来也放心。 另外，这些小孩因为他们年纪小，资质好，又有一个不俗的称呼，叫做——仙苗！ 当然不是天下所有的宗门都喜欢从娃娃抓起，但至少长春门有这个规矩。 今年，长春门来平符镇招收仙苗的三位弟子分别是鹤白、王兴以及李侗。 其中，王兴的师父乃是李家老祖；而李侗出自李家，虽只是旁系，可此二人在这个敏感时期出现在平符镇，自然也不只是替长春门招录仙苗而来。 张重阳与坊市里的绝大多数散修一样，自是不认识这三人。 所以当然不清楚他们还有其他目的。 不过这都雨他无瓜，他只需要安安静静的当个吃瓜群众也就好了。 在他眼羡完飞剑之后，又被执法队的出现将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在他的注视下，秦海棠亲自率领执法队出现，短短几个手势，就令原本闹哄哄的人群变得鸦雀无声，秩序井然。 如此威望，即便是飞剑上那三位长春门的弟子见了也都眉头一皱。 特别是王兴与李侗。 事实上，秦海棠之所以亲自出现，便是他们二人的主意。 但他们没有直接通知他，而是让林城主转达。 其目的，就是想要给秦海棠一个下马威。 只是不料，他会这么快就做出了回击。 “来之前，就听鬼师伯提及秦兄，今日一见，果真好风采。” 鹤白此言，不只是对秦海棠释放了善意那么简单，也阐述了他的立场，以及背后的后台。 果然，他开口后，王兴和李侗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虽说，这四人刚见面，就已经在暗地里完成了一场交锋。 可外人还真不一定看得出来。 甚至，在不明真相的大多数观众眼里，他们的秦执事与那三位长春门的使者正谈笑风生，还以为他们之间关系不错呢。 张重阳倒是看出了一些端倪，可也是云里雾里。 不过很快，测试也就开始了。 一个个五六岁的小孩排好队，在他们父母紧张加期待的目光下，一张张小脸绷紧了，畏畏缩缩的朝着那临时搭起来的测资台走了上去。 第一个登上测资台的是一个小女孩，此时全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她看起来很紧张，不知是因为众人的目光，还是知道接下来的这场测试，关乎她一生的命运？ 第一道程序，是李侗对她进行骨龄筛选，低于五岁，或者大于七岁者，在她这一关都将被踢出局。 很显然，小女孩的父母并没有想要蒙混过关，所以小女孩很容易的通过了第一道筛选。 李侗朝站在专门用来测验灵根的水晶球身后的王兴以及鹤白点了点头。 于是鹤白笑着对那怯生生的小女孩招手道：“小妹妹，到这儿来，把你的双手放在这水晶球上。” 小女孩听了鹤白的话，走到水晶球面前，许是有些害怕，伸手之前，她回头朝测资台下的父母看了一眼。 在小女孩的视线里，她的父母各出一只左右手紧紧的握在一起，而另一只手都握成拳，朝着她加油打气。 此时此刻，估计除了这小女孩以外，也就她的父母最紧张了。 “赶紧开始，后面还有不少人等着呢。”王兴有些不耐烦的催促了一声，哪怕面前这是一个仅有五岁的小女孩。 当然，他的催促的确也起到了效果，下一秒，小女孩便将双手搭在了她面前的水晶球上。 也几乎就在瞬间，水晶球感应到她的资质，通过颜色反映了出来。 是微弱的淡青色。 象征着，小女孩的资质属于偏弱的下品灵根。 “亮了，它亮了！” 全场寂然，只有小女孩天真无邪的声音在场上极具穿透力，显得既激动又有几分好奇。 她却不知，在她身后的台下，她的父母脸上的紧张与期待，此时此刻都化作了失望。 鹤白等三人看到这样的结果倒是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显然是见多了。 关于小女孩的名字也不问了，王兴直接对李侗道：“下一个。” 当焦点落到下一个小男孩身上，第一个小女孩也终于清楚，那水晶球虽然亮了，但她似乎是被淘汰了。 这一刻，她感觉很委屈，想哭，可又不敢放声哭。 但她同时是幸运的，因为她的父母在此时抱住了她，给了她安慰。 第二个小男孩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测出来没有灵根，其母恨铁不成钢，气的甩了他一巴掌，小男孩顿时哇哇大哭。 此地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不过大多都是闻讯赶来凑个热闹的。 张重阳看到第九，不对，第十个小孩登台时，目光在人群里惊鸿一瞥，竟发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是她。 袁衣。 她腹中的小孩估摸着有四五个月了，即便现在穿着宽松的衣服，也显得颇为明显。 张重阳发现她，而她应该没有注意到自己。 因为他看到她眼睛里的光，主要集中在测资台上。 再有半年，她应该也就当妈妈了。 今日阳光虽好，空气里的温度却不高，而她顶着大肚子出现在这，应该也是期盼着这一天？ 可是看着上台这么多小孩，资质最好的一个也不过是偏中的下品灵根，依然达不到长春门的收徒门槛…… 所以，想要通过走这道捷径来改变命运，不说有多难，全看命。 这种测试其实很快，百十来个小孩不到半个时辰就测完了。 测出来两个偏上的下品灵根，但也只是勉强达到长春门划分的最低门槛，且他们之后还有考验，至于是什么考验，张重阳不清楚，在场的散修也不甚了解，只知道后续的考验，是在长春门内考核。 一旦不通过，依然有退货的风险。 张重阳感觉平符镇数万散修一年培养不出一个中品灵根的孩子，这概率属实是有点低。 可仔细一想，出一个好苗子，就被长春门给收走了，而且年年如此，这剩下的人，不就是一群‘歪瓜裂枣’吗？ 难怪说平符镇这近百年也出不了一个筑基修士，一群几乎由杂灵根和下品灵根组成的散修，即便侥幸修炼到炼气后期就已经是人中龙凤，且这群龙凤这时已经将潜力耗尽，哪还敢去奢望筑基呢？ 更何况，筑基很难。 像长春门每年都把天才收集过去，但也不见得年年都能培养出一位筑基出来。 甚至好几年才出一位呢。 回到当下，张重阳看完热闹，再朝之前袁衣所在的地方看去时，那里已经不见她的身影了。 ‘这大冷天的，应是回去了。’张重阳暗忖着，却也没去寻她，在坊市里把修炼物质采购后，便径直回了家。 与此同时，李侗与王兴在完成了宗门任务之后，步入了李家在平符镇的话事人府中。 “你派人说，我族兄之死，另有阴谋，这点我相信，但你怀疑与那姓秦的执事有关，可有证据？” “侗小姐，那晚之后，我李家安插在执法堂的人手全都被灭了口，且经林城主透露，他秦海棠破坏了皓公子死前打斗的痕迹……” “好一个姓秦的，安敢如此欺我李家，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李侗恼怒道。 王兴这时却站出来劝道： “师妹冷静些，他秦海棠虽是这平符镇的执事，与你我而言，充其量也就是一只稍微能够蹦跶的蚂蚱，借他三个胆子，相信他也不敢对皓师弟下手。我怀疑这背后，可能牵扯到鬼师伯……” 听了王兴的话，再联想到刚才鹤白的‘提醒’，李侗也冷静了不少。 她想了想，道：“师兄言之有理，那就让他姓秦的再蹦跶几天。” 老实讲，对于李皓的死，就她这位族妹来说，并不怎么关心，相反，还暗自窃喜，因为家族分配给李皓的修炼资源，现在一部分落在了她的头上。 令她真正生气的是，秦海棠一个没有‘跟脚’的散修，有什么资格挑战他李家的威严？ 另一边，秦府，秦海棠这位主人则在招待鹤白，与李侗等人不同，鹤白越是与秦海棠接触，越感觉鬼师伯看中的这位散修的不凡。 甚至，他在秦海棠的身上，隐隐还感受到了返璞归真。 他也是炼气九层的修为，这意味着，正在与他喝茶的这位散修，已经先他一步，具备了冲击筑基的实力。 能否成功，暂且不论。 这样的人才，哪怕不牵扯其他人的利益，也值得他鹤白与之交好。 …… 第79章 疼吗 鹤白这次来，还给秦海棠带来了两个消息。 一是关乎筑基丹的，这是鬼春秋交代的事。 还有一个是关乎李家老祖的。 当秦海棠得知李家老祖这次闭关短则一两年，长则无限期，来自李家的压力，也就荡然无存了。 因为只要筑基丹到位，他就会寻机突破筑基。 如果成功突破，就算李家老祖出关他也无惧了。 相反，像他这种散修的底蕴一旦失败，只怕这辈子也再难有第二次突破的机会。 以之骄傲，显然是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 他不会允许自己失败，然后碌碌无为的过完下半辈子。 届时，是成功也好，还是失败也好，李家对他来说，都不再是一个威胁。 之前，他借鬼春秋的势，替那刺杀李皓的神秘女子扛下黑锅，是怕李家趁机发难，夺走他在平符镇的权。 而现在，他要做的更狠更绝，那就是把李家在平符镇的势力，全部踢出去。 原因很简单，他接下来要全力为突破做准备，不想再和李家的势力勾心斗角，乱了心性。 …… 距离张重阳坊市采购修炼物资回来已经过去了一周。 今早，他再次进行了药浴，除了痛苦还在，其他方面的副作用已经可以忽略不计。 炼体的作用，不光让他的身体变得更健康、更协调、更具活力、更加强硬，还让他的容颜出现了逆生长。 特别是他现在所处的炼血境，其在‘返老还童’上的效果，尤为明显。 如今，他要是在前世，忽略掉他的那一头雪白银亮的头发，单看皮肤与状态，就说只有六七十岁也大有人相信。 如果遮挡住脸，把上衣一脱，露出铜黄色的肌肤加上八块腹肌，还找不出丝毫赘肉，估摸着二十岁的年轻小伙见了得流泪，而十八岁的少女见了得流哈喇子。 说到哈喇子，张重阳确实是有些馋酒了。 茶只能解渴，不能解孤独和寂寞。 但酒可以。 以前，生活有压力，也没尝到酒的‘甜头’，心里没个念想，也就罢了。 如今，压力小了，孤独的情绪自然而然的也就此消彼长，没酒，似乎不行了。 但他上次去坊市，特意留意了，没有发现有酒肆存在。 按理来说，这个世界既然有酒，平符镇也不应该只有勾栏一家会酿酒才是。 思来想去，他只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勾栏注册了‘版权’，搞起了垄断。 再加上平符镇没有普通大米，想要酿酒，就必须用灵米来酿，其成本，就不是普通的散修可以承担的。 就算真搞出来了，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只怕几天也就黄了。 张重阳本以为自己发现了商机，如是想到，酒这生意，还是做不得。 不过酿来自己喝，还是没问题的。 张重阳清楚前世酿酒的原理，也见过酿酒的器皿，加上他现在修仙者的大脑，即便一次两次酿不出来，三次四次也酿不出来，七次八次呢？再或者七八十次呢？ 定然是可以的。 张重阳也有这个信心。 关于器皿问题，他只能提供图纸，而打造的事，他的脑海里第一时间再次想到了罗诚道友。 当他真的把图纸画出来，一看现在正晌午，估摸着罗道友此时应该在城外，于是临时改变主意，打算晚点再去。 黄昏时分，柏树胡同口的那颗老柏树下，张重阳从此路过，还是不由得想起了半年前有一个邻家女孩惨死在这的画面……下一秒，他匆匆加快了脚步。 咚咚咚~ 罗家门口，张重阳伸手敲门，不一会儿，门开了，但是开门的却不是罗家小子。 “是张前辈，快快请进。” 罗诚略显疲态的脸上强挤出一抹笑容，侧开身子欢迎贵客进门。 “罗道友，要注意休息啊。” 张重阳不只是见到了罗诚脸上的疲态，更发现他周身灵力紊乱，就算是与人大战一场也不过如此。 “多谢张前辈提醒，罗诚记下了。” 张重阳知道眼前汉子没有真正听进去，不过也没再多说什么。 经过庭院，他发现院子里堆放着不少新伐的木材，明明积雪还未融化，这家人就已经复工了。 进屋，罗诚的妻子为他奉上茶水，用的是灵茶叶，还是他上次送给罗诚的。 张重阳端起茶杯品茗了一口，放下问道：“怎么不见你家那小孩呢？” 因为太晚了，他来也待不了一会儿，就没有把兔子花也捎上。 听张重阳问起自家小孩，罗诚复杂的叹了口气道： “唉，不瞒张前辈，小凡他体质比较弱，感染了风寒，至今未愈，不能给张前辈见礼，罗某代他向您赔罪。” “罗道友无需如此客气。”张重阳被罗诚这一礼搞得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想着那小孩还挺得自己的眼缘，既然生病了，看望一下也是应该的，便问道： “不知罗道友可否引我去看看？” “这……风寒有传染性，我怕……”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小小风寒，他早就不惧了。 而罗诚听了他这么说，也就不再推诿。 其实见自家小孩能得张重阳看中，作为父亲，罗诚心里还是挺替他高兴的。 就是可惜，没有灵根，不然让其拜这位为师，以后制符谋生，那该有多好。 张重阳自然不清楚这位父亲的心思，他随之一路步入一道房间，就见到往日活泼懂事的小凡子，此时正安安静静的围着一个火盆坐着。 听到有人进门，他抬头看了一眼，张重阳与之视线对上，发现他的瞳孔里，少了些之前的活泼与天真，多了些麻木和迟钝。 “前辈爷爷，您来了。”罗小凡倒是依旧很懂事，见着张重阳后，立马起身喊道。 “听你父亲说，你病了，来看看你。”张重阳见小孩似乎连站着都费力，紧接着补充了一句：“坐下，我给你检查检查。” “谢谢前辈爷爷。” 张重阳当然不懂药理，但他用神识感知一下小孩的情况却也不难。 一番检查下来，他发现这小孩的身子骨的确很弱，估计跟这里每年寒冬恶劣的天气有关。 他的父母为他熬了药，可久久不好，是因为寒气入骨的缘故。 想要慢慢恢复，只怕要拖到万物回春，初夏来临的季节去了。 这种情况，张重阳也没什么好办法，毕竟，他前世不是医生，今生也不是药师。 “疼吗？” “……不疼。” 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罗小凡苍白的小脸上，闪过一抹痛苦。 寒气入骨，又岂能不疼？ 张重阳说了些加油鼓气的话，便起身与罗诚离开了房间。 走远后，张重阳才对罗诚道：“你小孩的问题想必你也清楚，如果没有办法解决，他应该……坚持不了几年。” 罗诚也是炼气士，他自然检查过儿子的身体，清楚张重阳说的话是事实。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他已经在拼命了…… 张重阳揭穿真相，不是想要指责一个父亲，是他觉得，血沸散兴许对罗家小子的病情，可能有些帮助。 他把自己的猜测告诉给了罗诚，后者毫不犹豫的噗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 张重阳眼神复杂的将罗诚扶起来，与之道：“血沸散药力过强，我担心你儿子的身体扛不了，这样，明日你带着小凡子来找我，我用稀释过的血沸散让他泡一下试试。” “好，好，好，谢谢张前辈，谢谢，谢谢……” “好了，不用太客气，这次我来，其实也有一事相求。” 说着，张重阳从怀里掏出了酿酒器皿的图纸，把它交给了罗诚。 得到罗诚的保证，张重阳反倒是劝他不要着急。 之后，拒绝了罗家人的晚饭邀请，张重阳告辞离去。 太晚，不方便去拜访一位孕妇，也没去打扰萧三娘，他直接回了锦绣胡同。 第80章 烧酒 翌日，张重阳刚刚打完太极拳，就见罗诚背着罗小凡上门来了。 昨晚回来后，他就已经将一包血沸散的份量削减到了十分之一。 虽然就算是十分之一的血沸散药劲对一个体弱多病的小孩来说依然有些强烈，但再减只怕起不到效果。 罗诚主动请缨，帮着生火烧水。 待一桶药水准备齐全，张重阳将十分之一包的血沸散倒入了浴桶之中搅拌均匀。 在让罗小凡进入之前，他叮嘱道：“药浴对你来说势必有些痛苦，你要做好准备。” “前辈爷爷，我不怕痛。” ‘不怕痛你那么紧张干嘛？’ 好，张重阳并不想揭穿一个小孩的真实内心。 朝旁边同样因为紧张到手都不知道放在哪的罗诚点了点头后。 得到指示的罗诚快速帮助儿子脱掉上衣，外裤，只穿着一根裤衩子进入了浴桶之中。 血沸散的药剂就像是饥不择食的饿狼一样扑了上来。 罗小凡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快速变红，痛苦也几乎在瞬间就冲破了一个孩子的承受极限。 “啊……好痛啊……” 罗诚看得心疼且着急，不断朝张重阳望来。 “取根木棒让他含在嘴里。”张重阳在对罗诚说话的同时，注意力一直都放在罗小凡的身上，而且他时刻用神识观察着效果。 ‘有用！’ 但看着药剂不断冲击着小子的身体，而他又不会炼化，这样下去定然不是办法。 张重阳没有伸手把罗小凡从浴桶里拎起来，而是将灵力灌入他的体内，引导着血沸散的药劲去驱赶着寒气，蕴养体魄。 “呜呜……呜呜……” 痛苦依旧存在，不过罗诚听从张重阳的吩咐，找了一木块塞在罗小凡的嘴里，使其只能发出呜咽之声。 约莫一炷香过后，浴桶里的药水颜色逐渐变得清澈透亮，此时小孩已经痛得晕了过去，张重阳也停下了引导，他看向罗诚，示意他可以将之抱出来了。 “效果还不错，再有几次，想来就可以将他体内的寒气驱逐干净了。” 见罗诚又要拜谢，张重阳伸手打断，并提出让罗小凡先在他这里休息……醒来后再说。 罗诚稍作犹豫还是听了张重阳的吩咐，继而他将罗小凡药浴过后的烂摊子打扫干净，闲下来时拘谨不安，见张家的柴火不多了，于是提出回去给他搬些柴火过来。 张重阳能够理解罗诚迫切想要报恩之心，也就没拒绝。 黄昏时，他家中的柴火已经多到大抵烧到来年都足够了，如果不是他制止，只怕罗诚还会继续运来。 他知道就算给罗诚钱他也不会收，但还是意思了一下。 晚饭时间，罗小凡还未醒来，张重阳留罗诚用晚饭，他拒绝了。 于是一‘气’之下，便将他‘赶’了回去。 殊不知，罗诚前脚刚走，后脚，他儿子就醒了。 “前辈爷爷。”罗小凡醒来，循着香味来到了厨房，见张重阳正在用膳，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张重阳不厚道的笑了笑，道：“饿了，过来吃饭，别学你爹不好意思。” “谢谢前辈爷爷~” “唧唧~”某只兔子这会儿像个小主人般不停的朝着罗小凡‘挤眉弄眼’，仿佛也在尽着地主之谊。 “小兔子，你变胖了。”罗小凡蹲下来像朋友一样和兔子花打了声招呼，然后抬头问张重阳： “前辈爷爷，我父亲他什么时候来接我？” “他刚走。”张重阳道：“你今晚就留在我这……当然，如果你住不惯，吃完饭后，我也可以送你回去。” “不不不，没有，我只是怕打扰了前辈爷爷的修行。” 张重阳看着这小孩努力解释的模样，嘴角笑了一下：“跟你开个玩笑，快吃饭。” 晚饭后，罗小凡抢着把碗筷都给收拾了，还把厨房卫生也打扫了一遍。 这小孩的成熟与懂事，张重阳都看在眼里，原本他想着等明日罗诚过来接这小子时，把血沸散交给他，剩下的药浴，交给他这位父亲来完成。 此时此刻倒是不介意罗小凡在他这里多住几日。 次日晌午。 罗诚携妻子一起登门，带来了张重阳让他打造的用于酿酒的器皿。 夫妻二人在见着儿子的身体有了好转以后，虽然脸上满是激动的笑容，但也遮不住那一脸的疲惫。 特别是罗诚的妻子，身为普通人的她，连续熬夜过后的黑眼圈显得尤为明显。 尽管张重阳当初把图纸交给罗诚时，叮嘱他不用着急，但从目前的情况看来，他的话显然没起到任何作用。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不好说些什么了。 另外，他是想再留罗小凡在他这多住几日的，罗诚夫妻却不好意思继续打扰他，还是选择接走儿子。 张重阳并未强留，把稀释过的血沸散交给罗诚，让他根据自己昨日的方式给他儿子在药浴时引导药力。 按照他的估算，顶多再有四五次，他体内深入骨髓的寒气应该就能彻底驱逐了。 罗诚把他家中的积蓄留了下个月的房租，全都带了过来，张重阳自是不要，同样的，他为张重阳打造器皿的钱，也没收。 临走前，罗家三口还都跪在地上，给张重阳磕了三个头。 诚然，张重阳也许只是尽了些许绵薄之力，但对于罗小凡来说，无异于救命之恩。 因此罗家行此大礼，也就不足为奇了。 只是这样一来，张重阳感觉自己与罗家的羁绊也就加深了。 特别是罗家小子。 他倒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反倒是开始认可这个世界，接纳这个世界，不再像一开始，总把自己当成一个异界来客。 这种心态上的升华，无形之中减轻了一些他的孤独。 不过呢，酒还是要酿的，毕竟器皿都打造出来了不是。 之后数日，无人登门，张重阳修炼之余，开始捣鼓怎么酿酒。 一次次的失败，不知道造成了多少灵米的浪费。 以至于，他本来准备吃到下月末的灵米，几天功夫就被他消耗殆尽。 不得已，只能前往坊市又采购了一些。 一月末，张重阳可算是将灵米烧酒给烤了出来。 因为他借用了蒸馏的原理，使得酿出来的酒浓度很高，故此，他取名为： 烧酒！ 第81章 对练 二月初，交完房租的第二天，萧三娘再次提着一块妖兽肉敲响了张重阳的院门。 这次的妖兽肉‘产’自一头一阶低级魔狼，肉质还很新鲜，显然是萧三娘近期刚出城狩猎的。 可是张重阳能感觉到她的伤并未完全痊愈。 “你上次带来的那块熊腿肉我都还没吃完呢，怎么又送肉来了。” 萧三娘听出了张重阳语气里的关心，低头撕下人皮面具的同时，说道：“憋太久，有点闷，正好想要出城活动一下筋骨，就碰到了这头魔狼。” “照你这么说，合着还是它自己送上门的不成。”张重阳开了一句玩笑。 萧三娘淡淡一笑，转移了话题：“你不是想让我当你的陪练吗？什么时候开始？” “……可是你的伤应该还没完全好？”张重阳没想到这娘们比他还着急。 “服用了不少疗伤的丹药，已经好了七七八八。”萧三娘心里还补充道：年轻嘛，恢复效果好。 可这话在张重阳听来，不就是还没痊愈吗。 ‘这娘们不会是仗着修为比自己高，所以不当回事？’ 想通了这层意思后，他这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 于是张重阳也不再与之客气，带着萧三娘来到庭院之中，拉开了架势。 开练之前，张重阳见萧三娘连拔刀的兴趣都没有，知道自己再次被看轻了，咬牙提醒道：“三娘，小心了。” 锵！ 大成拔剑术一出，剑光如电，搭配上张重阳的疾纵步，就这一招，已经完全不输给一位炼气七层的修士。 萧三娘分明已经足够高估张重阳，但看见他的这一招之后，心里清楚，自己还是低估了眼前这个对她有着救命之恩的老头了。 适才，她的确生了‘轻敌’之心，不过不是因为看不起，是炼气八层在面对一个炼气六层时本该有的自信。 而她有伤未愈，在不拼命的情况下，发挥出来的实力大抵也是炼气七层。 因此，接下来张重阳和萧三娘的战斗看起来不像是一个高阶修士在指点一个低阶修士，更像是两个‘势均力敌’的人在相互切磋。 甚至一开始萧三娘因为没有拔刀的缘故，还让张重阳占据了一点上风。 当然在张重阳把萧三娘的刀‘逼’得重见天日后，场上的局势也就彻底的逆转了过来。 而且越到后来，萧三娘的优势越大。 此时场上，张重阳已经只剩下招架之力，完全没有机会组织进攻了。 但事实上，在萧三娘拔刀之后，她若想，早便可以让张重阳落败。 而她却没有那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这是对练，不是比武。 萧三娘的战斗经验很丰富，而且是她在一次次生死边缘磨炼出来的，没有一丝多余的花哨。 在她的刻意喂招下，张重阳的实战经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步着。 也就是战斗经验无法被他的属性面板收纳，不然他便可以直观的看到，在他与萧三娘对练的过程中，经验值在蹭蹭蹭的往上升。 半个多时辰过后，张重阳已是强弩之末，他都准备认输了，不料这时萧三娘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张道友，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剑意。” “好……” 张重阳被压着打了半天，也想在收场的时候好看一点，而且还是萧三娘主动提出来的，他就没有理由拒绝了。 最后一剑，大成的拔剑术+熟练版剑意，这一剑具备了让炼气八层都不得不暂避锋芒的威力。 萧三娘没有躲，她本想硬接，但发现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是以最后同样使出了刀意。 刀剑在空中相碰，发出耀眼的火光，张重阳和萧三娘的身子同时倒退。 张重阳倒退了二十步，萧三娘倒退了十步，差距一目了然。 不过最后这一招，却让两人都负了伤。 张重阳喷出一大口鲜血，不得不将剑插在地上，才堪堪稳住身子。 萧三娘的情况要好一些，但嘴角也有一丝鲜红流了出来。 两人也几乎在同时从怀里掏出一枚回气丹服了下去。 稍后，张重阳拿出了自己酿的‘烧酒’出来招待萧三娘。 萧三娘以为还是上次喝的那种勾栏里买的杏花酒，正好渴了，是以一口闷了一杯。 结果……结果便在张重阳面前出了糗。 “咳咳……你这是什么酒？” 萧三娘咳嗽了几声，还是把酒给咽了下去，但出现几滴眼泪水挂在了睫毛上。 张重阳似乎还在萧三娘的目光里看到了一丝幽怨，他有些忍俊不禁，但一笑也跟着咳了起来。 “呵呵咳……烧酒，是我自己酿的。” “烧酒？怎会这么烈。” “烈，所以才叫烧酒嘛。” 张重阳见萧三娘砸砸嘴，自己拿起酒壶又给她的杯子里倒了一杯，笑道：“三娘若喜欢，待会儿离开时可带些离开。” 萧三娘没急着回话，而是重新品了一口这酒的味道，半晌才说道： “有灵米的芳香，回味也不错……你这酒如果拿去卖，只怕比上次你给我喝的酒贵个一两倍，都会有人抢着买。” 张重阳并不否认萧三娘的话，毕竟他这酒的成本不低，加上用了蒸馏提纯，卖个一颗下品灵石一斤，还真的不贵。 可问题是，这笔生意风险太高，他不敢染指。 等等…… 张重阳再次看向面前的萧三娘，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 “要不三娘帮我卖酒，你我平分利益，如何？” 萧三娘也不傻，几乎在瞬间就想通了这背后的风险，而她已经生出了离开平符镇的想法，并不想再节外生枝，于是毫不犹豫的拒绝道：“算了，我还是继续狩猎比较稳妥。” 一壶酒喝完，萧三娘脸颊微微有些泛红，她起身说要离开了。 张重阳说进屋打一壶酒让她带回去喝，却被萧三娘婉拒了这份好意。 留下一句：“酒虽是好酒，但不可贪杯，三娘便不拿走了，留待下次登门时再来喝。” 语气坚定，附和她的性格，透露着三分潇洒。 就连离开，也走得极为洒脱。 门边，张重阳看着萧三娘逐渐远去的背影，目光深邃之中，有丝丝光芒闪烁。 ps：开学否？ 第82章 涟漪 柏树胡同。 袁衣家中。 刚从锦绣胡同搬过来的晴儿把前段时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一五一十的诉给了袁衣听，一边说一边流泪，仿佛有无尽的委屈。 袁衣则一边牵着她的手安慰一边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 “好妹妹，别再伤心了，比起其他姐妹，你至少还活着不是吗？” 这样的安慰晴儿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了，好在她把心里的委屈哭出来以后也就好受了许多。 之后袁衣聊到晴儿对自己未来的打算，给了她两条选择。 一，择一男修把自己嫁了，从此过上相夫教子的生活。 二，与她相依为命。 晴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二。 理由很简单，袁衣不幸的遭遇就摆在眼前，还历历在目。 她怕重蹈覆辙。 …… 往后的月初，萧三娘都会登门与张重阳对练一次。 不光每次来都会带上十斤左右的妖兽肉，还……每次与张重阳切磋完后，都会和他喝上一壶烧酒。 一晃，半年徐徐而过。 他俩之间的感情依旧没有擦出丝毫的火花，不过默契倒是增长了不少。 萧三娘要走的心思已经被张重阳猜到了，但他从未向她求证过。 正如，萧三娘也明白张重阳对自己的心思，一样选择了装疯卖傻。 他们都心照不宣，这……也算是一种默契。 六月初，烈日当空。 张重阳和萧三娘刚刚切磋完，两人正坐在庭院里一个刚搭建起来的凉亭下喝酒乘凉。 许是熟悉了，彼此关系逐渐也发展成了朋友，不会再坐着坐着因为找不到话题而尴尬。 两人举了一下杯，随后张重阳道：“对了三娘，我好像没问过你，当初为什么要刺杀那李皓？” 萧三娘冲张重阳莞尔一笑：“呵呵，我以为张老头你不会好奇呢。” 是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萧三娘对张重阳的称呼，又变了回来。 “不方便说也没关系，你是知道的，我这人有一个优点，就是好奇心不重。” 张重阳又喝了一口酒，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你那分明是怂，还优点呢。”萧三娘直言不讳的嘲笑了一句。 接着一边回忆，一边向张重阳解释起了自己为什么要刺杀李皓…… 原来，萧三娘出身并不差，她乃是大奉王朝五大修真家族萧家的嫡女。 作为修真家族，萧家祖上自然也出过筑基修士。 只可惜，自其陨落之后，已过五十载，萧家都没有再培养出一位筑基出来。 反倒是底蕴越来越薄，特别是近二十年，萧家的资源根本无法再培养出一位筑基了。 长此以往，没落是迟早的事，族中长老当然不甘心，便做了一个重大决策。 这个决策便是将族中的好苗子送去各大宗门培养，只要萧家再出一位筑基，可续家族百年气运。 其中，萧三娘是上品灵根，属于萧家同辈当中资质最佳的一位，她将被送往长春门。 护送任务由萧三娘的亲身父母应承了下来。 然而，长春门几乎很少对外收徒，萧三娘的父母抵达长春门之后，想发设法联系了李家，希望借李家的关系，让三娘拜入长春门。 不料，李家的花花公子李皓见着萧三娘后，对她的美貌动了不轨之心。 幸得其阴谋被萧三娘的父母识破，才没有让当年十七八岁的萧三娘落入李皓的魔爪之中。 不幸的是，萧父为了掩护她们母女逃走，当场死于李皓的护卫之手。 其母当时也身受重伤，带着萧三娘躲避了一个月以后，同样撒手人寰。 父母惨死，萧三娘甚至不敢返回萧家，因为她清楚，没有筑基坐镇的萧家，根本不可能为她讨回公道，相反，还有可能因此深受牵连。 当时萧三娘便下定决心，这仇，只能由她亲自来报了。 经过打听，她来到了坐落在长春门治下，十万大山深处一处山谷中的小镇，也就是平符镇。 幻化身份，在此潜伏了下来。 一边拼了命的提升自己的实力，一边伺机寻找着报仇的机会。 近些年，每到寒冬时节，李皓都会来平符镇查账，她每每见到他，都恨不得冲上去为父母报仇，但又都因为自己的实力太弱而打消了念头。 好在，去年冬天，她的修为突破了炼气八层，更是领悟了刀意，拥有了对李皓那人渣动手的底气。 而且她成功了，更是没有让他活到今年，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当然，这份功劳，有张重阳的一份。 因为没有他的那一道剑意，萧三娘放到现在都不敢说，自己有把握领悟出刀意来。 而她说的这些，既是她心底里最大的秘密，也是她不愿意揭开的伤疤。 换了任何一个人，她应该都不会说出来的，可今天却向张重阳吐露了心声。 原因很简单，不是因为酒，也不仅仅是把张重阳当成了朋友； 想来更重要的原因是，没有他张重阳，萧三娘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够报仇，成功率又是几何…… 所以，他的帮助，甭管是直接还是间接的，有心还是无意的。 这份恩情，萧三娘自诩很难还得清楚。 张重阳听完了萧三娘的故事之后，才知道她的身上原来背负着这么多东西。 说句实话，换作是他，真的做不到萧三娘这样。 于是张重阳再次看向萧三娘的眼睛里，多了一抹肃然起敬。 他举起酒杯，道：“很抱歉让你想起了伤心的往事，我先自罚一杯。” 说着，张重阳一饮而尽。 萧三娘回过头，静静的看着坐在她身边这个既是恩人，又是朋友的张老头，她没有说话，不过此时此刻，她的那一片冰心玉湖，倒是不知从哪刮来了风，带起了丝丝的涟漪。 张重阳咽下喉咙里的酒，转头，与萧三娘的目光对视了一眼，他淡淡一笑，安慰道： “如今你大仇已报，又还是最好的年纪。” “希望，你今后，为自己而活，相信你的父母在天有灵的话，他们也是如此。” 萧三娘突然恍惚了一下，急忙收回目光，转过头，用喝酒的动作掩饰了稍稍有些发烫的脸颊。 她一口将杯中酒喝完，轻声说了句‘谢谢’，然后起身告辞。 而留在张重阳眼睛里的背影依然是那么的潇洒。 ps：求五星好评！求小礼物！ 第83章 春月 “啊……啊……我不行了……好痛啊……” “姐姐坚持住，马上就生出来了。” 柏树胡同，袁家。 今日袁衣分娩，晴儿与其接生。 子嗣像是在腹中翻江倒海，令产妇苦不堪言。 日出东方开始接产，日落西山才诞下一女。 重十斤六两。 如果是一普通产妇，只怕也就危险了。 可即便如此，袁衣在生下女儿之后，仅仅看了一眼，还是晕死了过去。 “小袁衣啊小袁衣，你看你可是把你娘亲给折腾坏了，以后可要善待你娘亲，知道吗？” “对了，还有我这个干娘哦~” 袁衣醒来后，给自己的女儿取名为袁春月。 春，意味着长春门，意味着希望。 月，代表着对她的期盼。 这半年来，袁衣和晴儿因为没有生活进项，日子过得本来就比较拮据。 现在又有了袁春月这么一个奶娃子，开销大增，如果继续下去，估计到年底她们连房租都要交不起了。 因此，晴儿默默做出了一个决定。 “什么，你还要把自己卖给勾栏？” 袁衣听到晴儿的打算十分吃惊，想当初，她们姐妹在勾栏时，天天想着赚钱给自己赎身，如今出来了，她这妹妹却还想再进去，也不由得她有那么大的反应。 “姐姐，你别那么激动，听我说……其实这半年我也想通了，像我们这种从小就被卖给勾栏的，除了会如何勾引男人以外，其他本事样样不行。” “而且勾栏的日子再不济，我们过的也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如果你要我现在跟一群猎户出去城外狩猎，刀口舔血谋生，显然妹妹我是做不到的……” 袁衣皱眉打断道：“可勾栏毕竟吃的是青春饭，就算你现在回去，还能待个几年？晴儿妹妹，姐姐说句真心话，你的年纪在勾栏已经不吃香了，如果你执意还要再进去几年，这辈子也别想再要子嗣。” 晴儿拉着袁衣的手，一脸坦然的笑道：“姐姐，也许我之前确实有想过生儿育女，但现在这种想法淡了。” “别啊，你不能因为看到我的不幸，就对自己的未来也失去希望，那我不是成罪人了吗？而且，说不定你就找了一个好的夫君呢？”袁衣继续劝道。 “姐姐，你千万别这么想，我是真的看开了，与其拿我的未来去赌遇到一个良缘，真的不如把心思花在多去维护几个顾客身上，至少他们说话还很好听，哪怕只是虚情假意。” 说到这，晴儿脸上自嘲一笑：“人啊，这辈子谎言听多了以后，也就只习惯听谎言了。” 见袁衣还准备劝说，晴儿摇头打断道：“姐姐，我意已决，你就不要再劝了。” “况且你现在有了小春月，这以后的生活来源还成问题呢，我要是进了勾栏，每月还能有钱接济你们一下，若不然，咱们仨难道一起挨饿吗？” 次日，晴儿给脸上抹上胭脂水粉，搬出袁家，再次住进了那富丽堂皇的勾栏之中。 “唉……”这一天，袁衣抱着女儿站在院子门口，遥望某个方向，嘴里不知道发出了多少声叹息。 这一日，执法堂执事秦海棠离开了平符镇。 隔壁府邸，林城主是为数不多知道他离开的人。 此时，林城主神色复杂的看向一个方向，嘴里喃喃问道：“秦海棠，你能成功吗？” 就在前些天，鬼长老派弟子给秦海棠送来了一件礼物，用屁股猜，也知道那份礼物就是筑基丹。 而这半年来，秦海棠把李家势力一点点逐出平符镇，作为城主，他自然看在眼里。 但他也清楚李家的处境，同时知道秦海棠距离那一步已经咫尺天涯，老实讲，他并不看好一个散修，但也犯不着成为他人求道路上的一块踏脚石。 故此，他选择了视而不见。 九月末，已经入秋了。 平符镇城外约莫三十公里深处。 这里不算是十万大山的腹地，可也不是边缘了。 已经鲜有猎户的足迹，属于妖兽经常出没的地界。 天空，一轮清冷的孤月在和运动下的乌云玩着躲猫猫的游戏。 偶尔洒下的月华落向这块危机四伏的林子，也被遮天蔽日的苍天大树贪婪的占为了己有，只有极少的月光能够分给地上的枯枝败叶。 黑暗之中，蛰伏了一个白天的动物们开始出来觅食了，它们的嘴里都卖力的发出诱导猎物靠近的‘音符’。 甚至为了盖过周围的其他声音，它们叫得声嘶力竭。 如果你刚好置身于此，心情又还不错，你可以把这些声音看做是一场大自然的演唱会。 但事实上，这样的环境，映照出来的是一种令人恐怖的气氛。 因为揭开真相，这里正在上演的，也就是人们熟悉的黑暗森林法则。 “嘶嘶~” 在这嘈杂纷乱的‘演唱会’之中，混入了一道略显刺耳的嘶嘶声。 刹那间，其他声音消失了，周遭的空气里更是笼罩了一层肃杀的气息。 一颗大树的树杈之上，萧三娘的呼吸跟着都变得绵长了起来。 沙沙~ 近了，她的耳畔已经听到了妖兽与地上的树叶碰撞发出来的摩擦声音。 紧接着，下一秒，一头长达五六米，身体比成人的腰还粗的妖蛇出现在了萧三娘的视线当中。 这头妖蛇身上散发着一阶后期的强大气息，难怪所过之处，其他野兽集体被吓成了哑巴。 “就你了。”萧三娘心里暗忖着，瞄准了妖蛇的脑袋，拔出大刀破空斩去。 嗖嗖~ 妖蛇的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小，它感知到头顶传来的危险，没有头铁到用脑袋来硬接，而是一个响尾甩出，带动身子跟着离地而起，蹦起数丈高。 萧三娘的这一招偷袭没有起到半点效果，反倒是低估了这头妖蛇的实力。 这是一头距离二阶妖兽也不远的妖蛇。 其身上的鳞片，即便在黑暗的森林里，也泛着银白色的光辉，无时无刻不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如果早知道这头妖蛇这么厉害，萧三娘或许不会动手，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而她没有选择逃跑，反倒是主动迎了上去，说明她心里认为，自己不是没有嬴的希望。 至于她又为何要犯险，深入这里猎杀一头如此危险的妖兽，其原因是，她准备要走了，走之前，想猎一头有妖丹的妖兽，赠予张老头，助他突破练气七层。 但她并不知道，就算没有妖丹，张重阳也有信心自己可以水到渠成的突破到练气七层。 那道对其他人来说坚如磐石、难以逾越的瓶颈，张重阳反倒没有看在眼里。 这或许也是当初从练气五层突破练气六层时的顺滑让他生出来的自信。 第84章 七层 黑暗的密林之中，一抹耀眼的刀光突然绽放。 那五六米长的妖蛇自其七寸处被一分为二，它铜铃般的两只眼睛里写满了人性化的不甘，嘴里依然吐着杏子，发出了最后的一声嘶吼。 就此，一头一阶后期，即将蜕变的妖蛇，终于还是死在了一个人类女修的刀下。 “……咳咳~” 萧三娘用刀撑着身子，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同时伸手擦去嘴角的血渍。 这一战，她固然赢了，但代价并不小。 轻伤就不计了，主要是后背结结实实的挨了妖蛇的一记重击，现在感觉五脏六腑都还有灼烧的痛苦。 她根本不敢在这检查伤口，服下一枚回气丹和一枚具有疗伤功效的丹药之后，强忍着痛苦，赶紧来到妖蛇的身边解剖起来。 不出所料，这头妖蛇已经凝聚了妖丹，萧三娘将之挖出来后，看着其庞大的肉身陷入了犹豫。 妖蛇的全身都是宝，其价值不会输给去年她猎杀的那头黑棕熊，甚至还尤有胜之。 但问题是，她负伤了，且这次为了获得妖丹，有些过于深入。 之前消失的那些声音此时重新在耳畔出现，萧三娘抬头朝黑暗的四周扫了一眼，虽看不清，也看不远，但她知道，正有不少的危险朝着这里逼近。 经验告诉她，面对眼下的处境，如果自己执意要带走这头妖蛇，最后只怕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反而陷入危机。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萧三娘是个果断之人，虽说她看向妖蛇的眼睛里满是心疼，下一秒，却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转身。 且转身的瞬间，手里摸出数张符箓来，分别是清洁符、敛息符、辟邪符…… 也就在她走后不久，数头气息皆是不俗的妖兽出现在了妖蛇的尸体身旁。 它们为了争抢妖蛇的血肉，还在此地爆发了一场威力惊人的战斗。 这些当然都和萧三娘没有关系了，临近天亮，她一路有惊无险的返回了平符镇。 此次的伤势，看似不比年前那一波严重，但其实伤到了五脏六腑，非常麻烦。 若是留下暗疾，只怕会影响根基。 在床上躺……不对，趴了数天之后，萧三娘的气色开始慢慢有了些好转。 但每天还是会咳血。 已经步入十月初，往常这一天，她会前往锦绣胡同，去给张老头当一天的陪练。 但是以她现在的状态，去了估计还得添麻烦，索性就不去了。 可是这一天，某人翘首以盼，从早晨到日暮，从白昼到黑夜，从霞光万丈到漫天星辰，他都没有等到那个来敲门的人。 月已上枝头，张重阳用过晚饭之后，站在窗子边，看着院子里像是打了霜的颜色，他思绪踌躇，心情复杂，有疑惑，有担心，也有……淡淡的失落。 他就这样站了不知道多久，但打断他的是突如其来的突破契机。 张重阳回过神来，急忙运转长春功冲击炼气七层。 砰~ 一声轻响后，不知道把多少炼气士一辈子卡在炼气六层的那道瓶颈，就这般轻轻松松的被张重阳一击而破。 什么叫做水到渠成？ 便是如此。 下一秒， 一股炼气七层的威压和气息自他周身扩散开来。 为了不打扰到周围的邻居，张重阳及时收敛了。 突破的喜悦冲淡了他刚才的愁绪，大致的感受了一下炼气七层带来的变化后，迫不及待的默念打开了属性面板。 紧接着，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道虚拟的界面。 【姓名：张重阳】 【寿命：101\/117（+8）→125】 【境界：炼气六层：99\/100→炼气七层：1\/100；炼血：98\/100】 【功法：长春功小成：189\/400】 【制符：止血符圆满（665\/1600）；轻身符大成（214\/800）；中级护身符大成（196\/800）；清洁符圆满（189\/1600）……】 【拳法：太极拳大成：16\/800】 【剑法：拔剑术圆满：360\/1600】 【步法：疾纵步大成：261\/800】 【技法：缩骨功、易容术、暴血】 【神通：剑意小成：228\/400】 所有变化，皆一目了然，张重阳看了又看，最后得出一句总结是： “如今的我，要是再遇上之前的马三爷，即便不动用剑意的情况下，也能在三剑之内将之斩杀。” 当然比起萧三娘的实力来讲，可能还略逊一筹，不过生死搏杀的话，谁输谁赢，那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他的剑意已经臻至小成，而萧三娘的刀意，不过还停留在入门阶段。 刚突破，气息不稳，张重阳用了五天时间将修为巩固了下来。 但他没等计算出在炼气七层时修炼出一个点所需的时间，便出门了。 十月十日，这一天秋风萧瑟，落叶纷纷。 张重阳提着一壶酒，主动现身柏树胡同，站在了萧三娘的院子门口。 看着面前的院门，他犹豫了会，整理下衣袍，方才伸手敲了下去。 咚、咚咚、咚咚咚~ “谁？” 听到熟悉的声音，张重阳心里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回应道：“是我。” 吱呀~ 面前的门开了。 被人从里面打开的。 带着面具的萧三娘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两人隔着一道门槛对视了一眼，就在张重阳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时。 面前之人已经移开了目光。 他跟着进了院子。 “你受伤了？”张重阳看着某人走向屋门的背影，突然出声问道。 “嗯~”萧三娘并未回头，甚至脚步都没停，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怎么伤的？”张重阳有些不依不饶的继续追问。 “碰到了一头快要进阶的妖兽。” 此时萧三娘已经进了屋，她的声音也从里面传来，语气轻飘飘的，好像不当回事。 但张重阳这大半年与她相处下来，早已经摸清楚了这女人的性格，知道她越是这种态度，其实越是在掩饰一些东西。 比如，她的伤势， 再比如，她的情绪。 第85章 绽放 “很抱歉，前两天没有赴约与你对练。” 萧三娘重新出现，换了身衣服，也撕掉了面具。 “没关系，主要是我有些担心你，所以今天特地过来看看。” “谢谢，我没事。”萧三娘嘴上云淡风轻，心里其实滑过一抹暖流。 自从父母出事以后，除了她自己以外，就没人真正的关心过她。 “真没事吗？我看你气色很差，似乎伤得不轻啊。” 撕下面具过后的萧三娘，虚弱的样子也彻底的暴露在了张重阳的眼前。 他的眼角，闪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心疼。 五天前，萧三娘没有出现的那一天晚上，张重阳站在窗子边问了自己的内心三个问题。 分别是：他到底爱不爱萧三娘？有多爱？要不要亲口告诉她？ 前面两个问题他心里都有了答案，唯独第三个问题，他至今还在犹豫。 此时萧三娘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把关心两个字写在脸上的张老头，笑了笑，没有问答他的问题，反倒坦然的说道：“我要离开了。” “离开平符镇吗？” “嗯~” 看着萧三娘那张白皙精致的侧脸，尽管张重阳早就猜到了她的想法，可听她亲口说出来，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也收回目光，因为萧三娘有伤，他便直接拧开了自己带来的酒壶，仰头，灌了一大口。 “咳咳~” 酒劲很大，辣得张重阳脸上都带上了痛苦面具。 这一刻，他对那晚问自己的第三个问题做出了选择，那就是把表白的话，顺着这口酒，一起咽进了肚子里。 他没有开口说希望萧三娘留下来，毕竟她大仇已报，继续呆在这安全是个隐患不说，每天还得戴个面具示人，活着其实挺累的。 他也没想跟她一起离开，首先是找不到一起离开的理由，其次，外面未必比这里的灵气浓度高，甚至都不见得更安全。 “什么时候走？”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重新看向萧三娘问道。 “过完这个冬天。”萧三娘也回头看了张重阳一眼。 “好，离开也好。” 某人像是自问自答的点点头，顿了顿，又接着补充道： “那就这个冬天，尽快把你的伤养好了，等明年走的时候，记得提前来通知我一声，想来我也没什么送你的，就送你我酿的烧酒，愿来日方长，未来可期，不负遇见，不谈……亏欠。” 他怕萧三娘不喜欢离别的情绪，悄无声息的就走了，所以提前连祝福也都说了。 说完，起身，拍了拍屁股，说道：“你好好养伤，我就不打扰了，如有任何需要朋友帮忙的，请不要客气，我……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这四个字像是一把利剑，突然戳中了萧三娘的内心。 她恍惚了一下，张重阳却拿着酒壶，朝着门口走去，步履就像平常萧三娘从他家离开的时候那么洒脱，那么潇洒。 可他喝酒的动作，却暴露了内心的起起伏伏。 “张老头。”萧三娘回过神来，看着那欲离去的背影叫住了他。 “嗯？” 一口酒刚咽下去，听到声音，张重阳转过头来。 便见萧三娘手里多了一枚晶莹剔透，且散发着妖兽气息的珠子。 “妖丹？”从前身的记忆里找到了这枚珠子的名字，他知道价值非凡，特别是对于遇到瓶颈之人，有着很大的帮助。 “没错，这是一头一阶后期蛇妖的妖丹……我想，接下来，以我的身体状况，是不能再陪你对练了，这枚妖丹，希望可以帮助你打破桎梏，早日突破到练气后期。” “你就是因为它才受伤的？” 此时张重阳没有去看那颗妖丹，而是直勾勾的看向萧三娘，他的语气非常认真。 萧三娘愣了一下，没有回答，手握妖丹一步步朝张重阳走了过来，递到他伸手可及的面前。 “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张重阳摇头，没有去接那枚妖丹。 “拿着！”萧三娘的语气严厉了几分，且她用另一只手，抓住张重阳的胳膊，想要强行把妖丹塞到他的手里。 这还是这大半年来，张重阳第一次，在萧三娘站着的情况下，如此近在咫尺的打量她。 ‘也许，我收下这枚妖丹，她也就觉得从此与我两不相欠了？’ 心里突然冒出了这样的一个想法，张重阳握紧的拳头，突然松开了。 萧三娘顺势将妖丹放在了他的手里，另一只手也松开了他的胳膊，后退了一步。 他没有说自己已经突破了炼气后期，如果以后告诉她，他大概会说是因为她的这枚妖丹才有幸突破的。 这时，张重阳握紧了妖丹，他尚能感受到她留在上面的温存。 心里有爱，说不出口，也已经没必要说了，这枚妖丹便是她留给自己的寄托。 不管过去多少年，只要拿出它来，总能回忆起来，在自己的记忆深处，曾经住着那么一个女人。 没有得到的确是一种遗憾，不过有段美好的回忆也不错了。 月尚且有还有阴晴圆缺，世间之事，哪能样样都圆满？ 张重阳如此安慰自己的内心，既而无声的朝萧三娘点了点头，算是表达了感谢。 转身，视野模糊了些，他眨了眨眼，挤掉刚刚被秋风吹进眼睛里的沙子，大步，迈出了萧家。 ‘要得体！’他面上挤出一抹微笑，告诫自己的内心，因为他知道，此时背后有人再盯着他，正如他之前每次目送萧三娘离开时一样。 张重阳猜的不错，萧三娘的确在目送他离开。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从身后目送一个人离开时的心情，有些复杂。 像是某种在乎的事或人，突然间离你而去了。 纠结、彷徨、不舍、后悔……种种情绪不知从哪里一起冒了出来，它们还交织在了一起，让她心乱如麻。 特别是当那一道背影从她的视线里消失的刹那，萧三娘的心没由来的抽了一下，仿佛内心有个声音再催促她：‘别再犹豫了，你对他是有感情的，错过了今天，将来注定会追悔莫及。’ 另一个声音也同时出现：‘呵呵，感情和恩情可不能混为一谈，你这次冒死为他寻来妖丹，他也收下了，就此两清。’ 第一个声音反驳道：‘真的只有恩情吗？如果只有恩情，你现在为什么这么纠结、迷茫、难过？这就是感情，而且他也是爱你的，你还在犹豫什么？’ 第二个声音再次出现：‘就算有感情又怎样？他的年龄摆在那，即便现在在一起了，估计要不了几年，你就要守活寡了。’ 第一个声音继续反驳：‘何必想得那么极端呢？放心大胆的去爱，至少不留遗憾。更何况，他的状态那么好，可不像是短命之相。’ 第二个声音还欲再开口，萧三娘突然做出了选择：“好，我知道了。” 张重阳从萧家出来以后，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去了一趟坊市，采购了些修炼资源。 眼见着快到家了，他的那壶酒也喝得见了底，站在自家院子门口，张重阳被一阵冷风吹来打了个哆嗦，他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白茫茫的天空，喃喃道：“怎么感觉似要下雪了呢？” 推开院门正要进屋，他眉头一挑，一只手突然便搭在了剑柄之上。 然而当看到站在他家院子里的人影时，他却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双眼。 “还有事吗？”张重阳不敢多想，只以为是萧三娘刚才忘记交代了什么。 “我……我……我想喝酒。” 见她一句话说的这么磕巴，张重阳便知道，这不是她真正的来意。 不过他迟疑了半天过后，还是朝她点了点头。 “好~” 萧三娘跟着张重阳进了酒窖，看着他为自己装了一壶酒。 “够吗？”张重阳见一壶酒装满，没有抬头的问了一句。 却半天没得到回答。 他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就见萧三娘盯着自己入了神。 老实讲，他还是第一次在萧三娘的眼睛里看到含情脉脉四个字，以至于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眼花了。 只是没等他确定，萧三娘已经回过神来，把那一壶酒接了过去。 是的，萧三娘又怂了，她拿着酒，走到院子里，背对着张重阳，思绪千转百回。 面对萧三娘突如其来的反常，张重阳心里有了些猜想，但又不敢确认，反倒是一头雾水。 “三娘，你是不是还有事？” 萧三娘当然有事，这一刻的她，有些埋怨张重阳明明喜欢她，为什么一直不给她表白？ 现在要换她说出那三个字，她也说不出口。 好在内心的冲动推了她一把，就见萧三娘突然转身，抱住了她身后的男人。 轰~ 这一抱，让张重阳整个大脑都宕机了。 我是谁？ 我在哪？ 我要干什么？ 好半晌，他的大脑cpu终于才恢复了运转。 满眼都是震惊过后的惊喜，鼻腔已经萦绕着萧三娘身上的芳香。 令人陶醉！ 他们抱了不知多久，终于分开。 但又没有完全分开。 因为张重阳抓住了萧三娘的手臂，用比她高出约莫二十公分的目光和她对视着。 相顾无言，胜过千言万语。 谁也没把爱字说出口，可又仿佛说一百遍我喜欢你、一千遍我爱你，不及他们现在的一个眼神。 这一刻，周遭的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某只兔子玩着玩着，突然回过头，就见到那两人之间的距离正在一点点的朝彼此靠近。 它做出了一个人性化的动作，便是抬起两只前爪，突然捂住了眼睛。 不过留了一道缝隙，偷偷地看。 如果说拥抱是萧三娘的主动，那么现在两人的嘴唇碰在一起，就是张重阳的主导了。 他暗恋了萧三娘将近一年，今天都以为两人之间不会有结果了，可谁又想到，还有这样的转折？ 这叫什么？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吗？ 也就在这时，一朵朵雪花自白茫茫的天空飘了下来。 似比往年来的更早一些。 为院子里正在拥吻的一对新人送来了最美的祝福。 它们奇形怪状，有的似桃花，有的似梅花，有的似梨花，有的似栀子花…… 百花都有，刹那盛开，又转瞬即逝。 遗憾吗？ 或许有。 可至少它们把最美的一面留在了人间。 …… ps：完节撒花！ …… …… 下一节：早雪多磨难，收下一学生 第86章 道侣 “看，下雪了。” “是啊~好美！” 一个人在看景，一个人却悄悄将目光看向了看景的人。 “三娘~” “嗯？” 既然气氛已经烘托到了这一步，张重阳也不再犹豫，很直接的牵起了三娘的手，道： “山无棱，天地合……咳咳。” ‘什么玩意，好尴尬呀！’ 张重阳是想趁机表白来着，可惜没经验，就想着借鉴一下小时候看的还珠格格……谁知道，一句话没说出口，把他自己恶心到了。 看着萧三娘投来的疑惑目光，他脑子又突然短路，啥浪漫的词都想不起来，憋了半天，脸都红了，这才说道：“三娘，我喜欢你。” 虽说，萧三娘是历经了世间的不少磨难，早已经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但也还是第一次被人表白，哪能不小鹿乱撞？于是脸也红了。 而张重阳见到她害羞，则顺势单膝跪地，道： “做我妻子好吗？” 其实这个世界的爱情远没有前世那么多的花里胡哨，也即是说，在刚才两人相拥相吻之时，他们之间就已经自动的绑定了道侣关系。 “好！”萧三娘还是第一次见男方朝女方单膝跪下的求婚方式，但她内心很感动，细若蚊吟般点点头，赶紧伸手把张重阳从地上拉了起来。 “张……夫君~” “三娘~” 这对新人，再次拥抱在了一起。 某只兔子原本用来捂眼睛的‘双手’已经酸了，它不再害羞，看了眼半天了还在腻歪的两人，嘴里骂骂咧咧的溜进了屋。 可怜的是，这时候没有人去注意一只兔子。 张重阳清楚萧三娘有伤，因此还是保持了克制。 毕竟现在都已经确定了关系，来日方长，又不必急于一时。 只是身体里有个不老实的‘家伙’不争气，太过着急表现，反倒令还是姑娘的萧三娘闹了一个大红脸。 而且这锅，还只能张重阳来背。 他可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非常幽怨的眼神。 还好他及时用机智化解了尴尬。 “三娘，这颗妖丹还给你。” 知道这颗妖丹是萧三娘用一身伤换来的，张重阳本就不打算收。 之前收下，也是做了谨慎的考量。 如今两人既然已经结为道侣，再讨论谁欠谁的问题就有点见外了，所以这颗他本打算留作纪念的妖丹，也就失去了纪念的意义。 倒是把它还给萧三娘，虽不足以让她破境，可哪怕助她可以恢复一点伤势也是好的。 “为什么？” 萧三娘却不这么想，这是她赠给张重阳的东西，哪能因为他们现在是道侣了，就能轻易的要回来呢？ 哪怕是张重阳主动还给她也不行。 萧三娘没收，在张重阳的意料之中，看着她较真的模样，却也是好看的，笑了笑，凑近了些道： “告诉你个秘密……我已经是炼气七层了。” 闻言，萧三娘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向面前这个笑得有些贼兮兮的张老头。 也不管礼不礼貌了，直接探出神识查看了他的修为。 果真是炼气七层了！ “你之前隐藏了修为？” 萧三娘问出这个问题过后，不等张重阳回答，旋即又否定了这个说辞。 “不可能啊，你与我切磋了大半年，要是隐藏修为，我早就发现了……” “别猜了，我天赋异禀。”张重阳开了一个玩笑。 却换来了萧三娘的一个大白眼：“你要真是天赋异禀，又怎么可能一把年纪了，修为还不如我呢。” “……”这句话怼得张重阳哑口无言。 此时萧三娘心里严重怀疑张重阳得到了什么机缘，不过这涉嫌到一个人心底里的秘密，她很识趣，没有打听。 不过这颗妖丹她依然不太想要回来。 送人了再拿回来，真的有点丢面。 张重阳似看穿了萧三娘的心思，也不管她的纠结了，学着她之前塞给自己的动作，也是直接伸手抓住她的胳膊，而且他则更加霸道些，强行掰开她的手，把妖丹塞了进去。 “这颗妖丹，现在与我而言用处不大，反倒是对你疗伤有着大帮助，所以，不许拒绝。” 听着这不容置疑的语气，萧三娘抬头和张重阳对视了一眼，很快，她便败下阵来，还是收下了这颗妖丹。 “这才对嘛。”张重阳满意的笑了笑。 “谢谢。”萧三娘不好意思的道了声谢。 “不客气。” 两人就这样肩并肩，头碰头的坐在凉亭下，看着不停飘落的雪花，从早上，聊到中午，从中午，等到暮色降临。 大雪的夜晚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白茫茫的天空很低很低，感觉像是伸手可及。 张重阳和萧三娘依偎坐着已经有好几个时辰都没有说话了，原因很简单，一人靠着另一人的肩膀……确切地说，是胸膛，已然熟睡。 这个人是萧三娘。 连她自己也不相信，自从父母死后，常常失眠的她，有一天会在一个男人的胸膛里沉沉睡去。 张重阳这几个时辰则时而抬头看看雪景，时而低头看看佳人。 他不嫌手酸，不嫌胳膊酸，即便真的酸了也不觉得酸。 晚饭时间到了，萧三娘还没醒，张重阳也忘记了饿，可某只兔子不愿意了。 “唧唧~” 它的抗议声，终究还是吵醒了睡眠时比较警觉的萧三娘。 醒来后的萧三娘略显无措的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接着揉了揉兔子的脑袋，又看着凉亭外道：“啊，已经这么晚了吗。” “嗯，天是黑了。”张重阳这时才感觉到自己的一只胳膊已经麻木，他强忍着没有去揉一下，而是站起身来道： “三娘你先和这只兔子玩一下，我去做晚饭。” 萧三娘想帮忙，却被张重阳‘严词’拒绝。 正疑惑不解呢，就见张重阳疾步朝着屋里走去。 “唧唧~”兔子冲着张重阳的背影叫了一声，仿佛在催促他快点做饭，饿了。 也把萧三娘的思绪给吸引了过去，这大半年来，她每月都来，与这只兔子也打过不少交道，知道它灵智不低，可还没有真正的亲近过，甚至都不知它的名字。 “张哥。” 门口，张重阳听到萧三娘的喊声转过头来，咧嘴在笑，如果仔细去看，会发现有些勉强。 “你这只兔子叫什么？” “小花，你也可以叫它兔子花。” 萧三娘并未察觉到某人的异样，她点点头，把兔子薅到了自己身边，开始行驶起了一个女主人的权利。 张重阳也终于进了屋，而他进屋之后，第一时间不是去做饭，是龇牙咧嘴的揉搓着自己的胳膊，嘴里嘘声道： “哦霍霍，酸死我了。” 他不想自己狼狈的一面被萧三娘看到，所以，刚才他严词拒绝了她的帮忙。 毕竟今天刚确定关系，男人的面子，当然是要讲究的。 至于以后…… 以后事情日后再说。 第87章 传功 本以为这场早雪只是上天对他们爱情的见证，属于突发事件。 不料，一连下了半个月，竟然都没有要停的趋势。 萧三娘炼化了那枚妖丹之后，伤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甚至昨晚，张重阳通过一道特殊的仪式，帮助她完成了从一个少女到妇女这个过程的蜕变。 仪式很神圣，不足为外人道也。 懂得都懂。 今早，张重阳扶腰起身，看着像是在装睡的三娘，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没有揭穿她。 他打开门，来到院子里，看着一夜之间又堆积起了很厚的积雪，摇摇头，开始扫雪。 三人，呸，两人一兔吃过早饭后，张重阳看着今天格外妩媚动人的萧三娘，小腹处邪火丛生。 不过他压制住了，身为求道之人，岂能受欲望控制。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昨晚也是张重阳的成人礼。 但这并不能阻止他完成每日的修炼任务。 院子里，张重阳打了一遍太极拳，且他故意把动作拆解到一招一式，就是为了让萧三娘看得清楚些。 另外，他现在打的太极拳，早已经不是前世学的那一套，是在属性面板的加持下，经过他的一遍遍精进，进化到lv4版本的太极拳。 可以说，一招一式间，都蕴含着天地之间玄之又玄的拳法大道，还真不是看一遍就能学会。 甚至于，萧三娘在一旁看一遍下来，眼睛都会感到酸涩。 若是寻常的法术、凡技，她差不多看一遍也就能学会，但是此时张重阳当着她的面，亲自为她演练的这套神秘拳法，她却是看了好些遍，脑海里依然只记住了个模糊的概念。 施展出来，就变成了四不像。 张重阳其实也百思不得其解，今早，他把自己的动作拆解得更加细致，演练了一遍后，停下来，看向萧三娘：“你再打一遍试试。” “好~”萧三娘点点头。 她心里清楚，张重阳传给她的这套拳法不仅神秘，而且极为不凡。 可她学不会，这很苦恼。 果然，这一遍打出来的感觉依然不对味。 张重阳在一旁摩挲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道：“这样，我传你当初我开始学习这套太极拳的动作试试。” 萧三娘很聪明，闻言也意识到了这些天他们可能都钻了牛角尖。 于是乎，张重阳开始在萧三娘面前打了一遍lv1版本的太极拳，或者也可以说是入门版的太极拳。 入门版太极拳与他之前几天传授的大成版其实很相似，可真要一招一式的拆解下来，又有着莫大的不同。 萧三娘之前学习大成版本的努力好像都白费了，但又没有完全白费，因为这对她现在学习入门版本的太极拳，起到了很大的加成。 两遍，仅仅两遍，萧三娘便把入门版太极拳有模有样的打了出来。 要是她像张重阳一样也有个属性面板，估计显示的数据应该是：太极拳入门：1\/100。 萧三娘连着打了三遍太极拳过后，有些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望向张重阳高兴道： “张哥，你这太极拳太神奇了，我打了三遍，现在感觉浑身暖洋洋的。” ‘连昨晚上被你折腾的腰酸背痛都消失了。’ 当然，这句心里话萧三娘没有说出来。 看着笑容灿烂的妻子，张重阳也满是开心：“有用就好，太极拳重在养生，一遍两遍效果不大，贵在持之以恒，三娘以后最好每日都修炼几遍，切莫因疲惫而松懈了。” “三娘谨记夫……君的教诲~”这话说完，萧三娘自己先脸红了。 也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自从嫁给了张重阳以后，以前那个大大咧咧的性格，现在渐渐变得都温柔了许多。 而她此时娇羞的模样落在某人眼中，更是杀伤力十足。 张重阳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的一句话：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之前不解其深意，只觉寓意不错，只有真正体会，才明白这句话蕴含着多么幸福的道理。 …… 十万大山深处，一处断壁悬崖上，有人为开辟出一个洞府，洞口被巨石堵住，外面看去，不留意都不会发现。 其洞中，一人盘腿枯坐已有数月。 此人身旁，放着几瓶丹药，多为辟谷丹，也有回气丹，当然最珍贵的，还是那枚筑基丹。 他便是数月前，从平符镇消失的执法堂执事，秦海棠。 这处悬崖上的洞府，是他数月前来此开辟出来，当作突破筑基用的。 一人一生，如果不用担心底蕴问题，哪怕他一次筑基失败了，只要他的根基损耗不大，年的积累，又可再次尝试突破筑基。 若再不成，十年之内，积累充足后，还可发起第三次冲击。 如果还是失败，那他这辈子，也将筑基无望了。 而且，第一次筑基的成功率在筑基丹的帮助下，多数人也不过只有两三成的几率成功，甚至越往后，成功率只会更低。 修仙求道，是为逆天改命，与天作对，与命相争，当然千难万难。 这也是长春门治下，疆土千万里，人口好几亿，每年一筑基都做不到的原因。 这也是一人筑基，鸡犬升天的原因。 这也是炼气修士千千万，筑基面前不如狗的原因。 秦海棠散修出身，他当然不可能不考虑底蕴问题。 事实上，散修一辈子，能够积累一次筑基的机会，多半已经拼光了家底。 如果这一次机会还失败了，即便他再次积累起来，估计那时也已经白了头发，只能遗憾的感慨一声：时不待我。 秦海棠又是个极其骄傲的人，他为什么敢彻底得罪拥有筑基的李家？ 因为他已经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这次突破之上。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如果失败，那么这世上，大抵也没有他秦海棠这个人了。 所以，他来此已有数月，迟迟不愿突破，是他认为，还没有等到最好的那个状态。 不过今天，这个状态出现了。 这一刻，他不再压制自己的境界，早就出现的突破契机也随之而来。 秦海棠倏然睁开眼睛，快速服下筑基丹，眼中精光一闪，开始筑基。 第88章 拧巴 “呸，他娘的，今年这雪下得又大又早，害得老子连逛个勾栏的钱都没有了。” “谁说不是呢，我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呢。” “唉~” “老陈，你又为何叹气？” “早雪，灾年啊！这个冬天，怕是不好过了。” “老陈，你说的灾年，从何说起？” “早雪封山，导致山中食物紧俏，那些饿极了的野兽，难保不会在大妖兽的率领下，袭击我们平符镇。” “老陈，你莫不是危言耸听？是，因为大雪封山，它们找不到吃的，袭城的次数比往年要多，这我相信，但你要说它们可以攻进来……也未免太小瞧长春门的护城大阵了。” “对对对，王哥说的在理，有长春门的护城大阵在，即便是二阶妖兽也难以进城。老陈啊，你就是过于杞人忧天了。” “哼，护城大阵能拦得住一头二阶妖兽，难道还能拦得住两头，要是来的是三头，或者更多呢？告诉你们，我还真不是危言耸听。 记得大约是四十年前，也下过这么一场早雪，那一年冬天，数头二阶妖兽驱赶着数百头一阶妖兽袭击了平符镇； 所谓的护城大阵撑不过三息也就破了，那一夜，血流成河，我至今回忆起来，还觉得惨不忍睹。” “这故事我听过，据说仅那一夜就死了上千人，还是妖兽吃饱了，主动选择了撤去，不然死的人会更多，的确称得上是灾年。 可这么多年也仅那一回啊，雪却年年都在下，今年不过是比往年来得早了一些……所以老陈啊，肯定是你多虑了。” “唉，但愿如此。不过这雪继续这么下，一些物资估摸着又得涨价了，趁现在没涨，多囤一些，总归是无害的。” “哈哈，这话倒是在理，不聊了，老子这就去看看物价涨了没。” “那我也要告辞了，这外面大雪纷飞，还真不如家中妻儿的热炕头舒服，哈哈哈~” 今日，张重阳和萧三娘也来到坊市。 他们头戴头蓬，身披蓑衣，在这风雪天气的天然伪装下，即便是碰见熟人，若不仔细瞧，也未见得能认出他们来。 更何况，两人还都没有几个熟人呢。 从姜掌柜的符箓店里出来，张重阳带来的几十张中级护身符，全部都兑换成了灵石。 这段时间，每当张重阳在制符的时候，萧三娘怕打扰他，所以从未进去过。 自然不曾见过她的夫君制符手艺有多么高超。 直到刚刚，她陪同张重阳进入一家符箓店，见他与掌柜的交易时，从怀里掏出厚厚的一叠符箓，细细数来，不下三十张，而且还都是售价一颗下品灵石的中级护身符，她傻眼了。 制符，这么容易的吗？ 特别是当她见到那位掌柜把二十几颗白花花的灵石交到张重阳的手上，饶是这个人是自己的夫君，她还是酸了。 制符，真就这么赚钱？ 想她在城外与妖兽厮杀，辛苦不说，还有生命危险，大多数时候，收获是不足二十颗灵石的。 要是早点受到今天的刺激，估摸着她也要学一手制符。 不过很快，当萧三娘看到站在猎猎风雪下，即便是瑟瑟发抖也还在摆摊售符的一个散修，她突然便冷静了下来。 对嘛，这才是多数符箓师的正常情况，看来，自家老张身上，还有不少秘密呢。 坊市人多嘴杂，萧三娘忍住了心中好奇。 张重阳卖符换钱过后，没有着急去采购修炼和生活物资，而是带着萧三娘走进了一家法器店。 “夫君，你要买什么？”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张重阳卖了一个关子。 而后，在他店铺里相中了一枚属于法器的发簪，不仅好看，实用，关键时刻从头上拔出来还可充当武器，就是有点小贵。 “掌柜的，这枚发簪多少钱？” “八颗下品灵石。” “这么贵？能否便宜些？” “玉质法器，就是这个价，嫌贵你可以看看这几款银质的。” 萧三娘此时哪里还不知，张重阳这是在给她挑礼物呢。 她的头上有根发簪，也是法器，是早些年自己花了一颗灵石买的银质发簪，当时她还心疼了好久。 这些年，随着修为提高，通过猎杀妖兽换来的钱也越来越多，她不是买不起更好的发簪，但她清楚自己赚的钱来之不易，一分一毫，她都会花在刀刃上，根本舍不得花在这种打扮上面。 此时见张重阳要为她买这么奢侈的发簪，她心里虽然感动，却是从后面拉了一下他的衣袍。 张重阳回过头，见萧三娘对自己摇摇头，他清楚这是什么意思，但当初他求婚时，别说戒指了，可是连朵花都没有，身为种花家的男人，能在这异世遇到一个这么好的妻子，不能因为她说不要，就真的舍不得给她花钱？ 节约是种花家自古以来优秀的品德这没有错，但有些钱，该花还是得花。 这个世界大抵应该没有砖石戒指，戴在手上的要么是须弥芥子，要么是玉扳指。 前者别说他买不起，就算现在买得起，也找不到地方买。 而后者也就讨世俗的那些土财主喜欢，真要张重阳买来送给萧三娘，即便她敢收，自己都不好意思送。 综合考虑下来，送玉簪，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所以张重阳并没有听萧三娘的，他从怀里掏出八颗下品灵石，终归是买下了这枚玉质发簪。 拿到玉簪过后，张重阳就将它赠予了萧三娘，心里想说些浪漫的话，感觉场合不对，也就只能用眼神传达。 看着这枚玉簪，萧三娘既感动，又生气的瞪了某人一眼，还是伸手把它接了过来。 等出了法器铺子，萧三娘突然靠近张重阳身边厉声质问道：“你灵石很多吗？为什么要为我这么破费。” “我为我妻子花费，这不叫破费。”张重阳当然不会实诚说是想给你补求婚当天的礼物，这点情商他还是有的。 果然，萧三娘听了他的情话以后，面具下的俏脸唰的就红了起来。 不过下一秒，张重阳的腰上突然传来一痛。 “嘶~”因为没有准备，他忍不住当场倒吸了一口冷气，回头问萧三娘：“为什么？” “你这么会花言巧语，是不是曾经对勾栏里的很多女人都说过？” 萧三娘不知道张重阳早些年的经历吗？ 她知道，可那天答应成为他的妻子，她心里其实就已经主动选择忘掉了他的那些经历。 这会儿之所以……姑且算是无理取闹，是因为她真的在意了张重阳刚才对她说的那句情话。 亦或者说，老张在她心里的地位越来越重了。 可是这一记拧巴张重阳挨得委屈啊，那都是前身干的好……呸，蠢事，自己连相关的记忆都没有继承，这干我何事？ 但这锅，他还不得不背。 “没有，我敢对天发誓，就只对三娘你一人说过。” 同时揉了揉自己刚刚被捏的腰，心里腹诽道：妈呀，女人对付男人的招式怎么可以无师自通呢？难不成这还是刻在dna序列里的？ 第89章 炼骨 “老张，这个送给你。” 风雪下，背景是坊市的出入口，有三两模糊的路人作为点缀，妻子取出法器腰带递给丈夫。 远远的都能闻到那么几分酸臭味，连带着把这糟糕的环境都渲染的如同一幅水墨画。 “什么时候买的？”张重阳看着腰带，惊喜又意外。 “在你去采购灵米的时候。” 次日，亦是十一月的第一天，交租的日子。 眼下，萧三娘虽然已经和张重阳住在了锦绣胡同这边，但她用面具多年营造出来的丑三娘人设并未暴露，而且她暂时也不打算舍弃这个身份。 所以今天，她返回柏树胡同交了房租。 十一月中旬。 雪，越下越大。 几乎快将平符镇整个吞噬。 再没有人能欣赏它的美了。 这一早，张重阳打完太极拳过后，脱掉上衣，光着膀子进入了萧三娘为他准备好的药浴之中。 一炷香后，浓郁的药水由浊变清，如是往常，张重阳该起身离开浴桶了。 萧三娘这会儿没去修炼，就守在浴桶旁边，怀里抱着只兔子，和她一起，静静的打量着身处氤氲中的男人。 突然，见他睁开了眼睛，她以为这是要结束了。 不想，他却一脸严肃的说道：“三娘，麻烦你再给我拿一包血沸散来……快。” 似乎猜到了张重阳的情况，萧三娘也不敢耽搁，只是有些难掩震惊。 她并不炼体，就算现在修炼了张重阳传给她的太极拳，于她而言，似乎也只是养生多一些。 可她家中长辈有人炼体，知道炼体境界分为炼皮、炼膜、炼脏、炼血、炼骨…… 剖析本质，如果说炼气消耗最大的是天地灵气，那么炼体消耗最多的应是各种天材地宝。 是以炼体就是个无底洞，烧钱如流水，就不是一般人能炼得起的。 关键寻常的炼体，还讲究循序渐进，太快不行，因为人的肉身有个极限，太慢也不行，就好比健身，你要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根本就起不到效果。 张重阳能够修炼到炼血境界，萧三娘已经很吃惊了。 甚至在双修时，她都有些吃不消。 不想，看样子他这马上还要迎来突破。 萧三娘心里再次生出一个怀疑：炼体，真的有那么简单的吗？怎么感觉我上我也行…… 张重阳确实在冲击炼体的第五个境界：炼骨！ 他此时全身心的投入，自然也没有看到萧三娘的疑惑。 随着第二包血沸散的倒入，原本已经清澈的药水再次变成了血红色。 而他的身体这时已经达到了炼血巅峰，大量的神秘因子在内部与外部条件的刺激下，异常活跃，仿佛身披甲胄，手持矛刃，出征的将士，它们嘴里齐声喊着号子，士气如虹，气势无敌，势必要攻破炼骨这道壁垒。 因为它们在张重阳的身体里交战，战况越是激烈，某人所承受的痛苦当然也就越大。 按理来说，经历过这么多次药浴，张重阳对其痛苦早就适应了。 可这次不一样，犹如千万只蚂蚁如蛆附骨，那种滋味，真不比死了难受。 他早就已经放弃了表情管理，紧咬牙关，出血了也浑然感觉不到。 他双手死死的抓住浴桶边缘，浴桶发出嘎吱作响的求救之声也入不了他的耳朵。 他不再只是皮肤泛着古铜色的光泽，开始有金光自他身体之中溢散出来，将他渲染得如同一尊转世古佛。 他身体里的骨骼正在发生着蜕变，难免发生碰撞，发出‘咚咚’之声，好似古佛的氐语。 他…… 这种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当金光逐渐黯淡下来，当狰狞变得平和，当药水再次清澈，当浴桶不再发出求救声，当某人睁开了眼睛…… “呼~炼骨了吗？” 张重阳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这次突破，可真是将他折磨得不轻啊。 他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去查看属性面板，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萧三娘。 看到了她眼睛里对自己的担心，也看到了…… 嗯，某只兔子怎么对自己翻起了白眼？ “三娘，快放手，你要把它掐死了。” “……” 下一刻，一只兔子逃也似的从某个女人怀里跳了下来。 嘴里骂骂咧咧，仿佛在说：同性相斥，果然不假！ 接着，见萧三娘追着一只兔子给它道歉，张重阳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趁着这功夫，他偷瞄了一眼属性面板，看到不光炼体修为从炼血：99\/100变成了炼骨：1\/100 其寿命也从101\/125，变成了101\/126 二十五年的寿命，加上炼骨的修为，让他的皮肤看起来已经是一个中年修士，而且是非常健康色，且高大帅气的中年修士。 如果不是他那一头白发暴露了他的年纪，估摸着外人见到他，定然不会和百岁老头联想起来。 萧三娘已经哄好了那只兔子，她朝张重阳看了过来，目光中带着惊讶，道： “炼体对驻颜的帮助有这么大吗？感觉老张你这次突破，比吃下一枚驻颜丹的效果还要好。” 听萧三娘这么一说，他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要光滑了许多。 于是有些臭美的走到浴桶面前，把水面当做镜子打量了起来。 萧三娘看到他‘幼稚’的行为，嘴角莞尔一笑，没说什么，进屋拿了一套衣袍出来，披在了张重阳的身上。 “怎么换了，我之前穿的那一件衣袍又不脏。”张重阳看了眼身上的衣服不是自己刚刚脱下来的，嘴上嫌弃，身体诚实，心里一暖。 “是不脏，但你也不能天天就穿那一件。”萧三娘其实早就想吐槽张重阳的衣品了。 ‘虽然但是，可那是一件法袍啊！’ 好，以张重阳炼气七层的修为，加上炼骨的缘故，即便让他脱光了，在外面的风雪当中站一宿，第二天……依然会死给你看。 但是， 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啥问题的。 穿上衣服，见萧三娘正在收拾他药浴过后的烂摊子，连忙上手帮忙。 “三娘，我来我来。” 争执之下，两只手触及在一起，眼神发生对视，房间里的气氛，瞬间便暧昧了起来。 某只孤单的兔子看到这一幕，似预料到要发生什么，冲出门，还被门槛绊了一下，一头便栽进了雪地里。 未几，浴桶还停放在那，可两个争着要收拾它的人，已经不知去向了。 “吼~” 平符镇的城外密林中，突然传来一声妖兽的嘶吼声。 虽未见其长什么模样，可光是这声音，就令镇守在城关上的执法人员浑身一个哆嗦。 “这，这声音，是二阶妖兽嘴里发出来的？” “怕啥，有护城大阵在，即便是二阶妖兽它也进不来……我倒是比较关心秦执事还能不能回来。” “真的不用把此事汇报上去吗？” “汇报给谁？咱们那位不管事的林城主吗？省省，他才不会操心呢。” 第90章 城破 “老张，我要和你切磋~” “还来？那刚才是谁在求饶？” “不……不是这个切磋，是斗法。” “啊？现在？” “对，你快把衣服穿好。” 因为张重阳在炼体境界上有了突破，一身火气比较旺盛，所以刚才在与萧三娘切磋之时，占了亿点上风，逼得三娘喊他爸……咳咳，向他求饶。 事后，萧三娘回味起来，感觉自己被欺负得有点惨，内心骄傲的她，越想越委屈，于是打算在另外一处战场上讨回公道。 便，有了以上的那段对话。 院子里，张重阳刚出来，被冷风一吹，双腿竟然打了一个哆嗦。 这对于他一个炼骨期的气血武者来说，貌似不太符合常理。 但确实发生了。 他扶了扶腰，呸，揉了揉应该……不，一定是抽筋了的腿。 在他对面，萧三娘已经拉开了一副定要找他讨回公道的架势。 张重阳瞥了三娘一眼，看出了她打算公报私仇的心思，但问题是这也不完全怨他？ 不过呢，他倒是也正好可以趁机检验一下自己突破炼骨之后的战斗力。 “三娘，事先说好，我们点到为止。” 话说，自从萧三娘上个月受伤以来，他们之间还没有真刀真剑的切磋过呢。 虽说上次切磋，依然是萧三娘占据上风，但当时他无论是炼气修为，还是炼体修为都还没有突破。 毫不夸张的说，这一个半月以来，张重阳的实力进步神速，他自个都感觉现在的自己，够打当时的好几个自己。 如果……如果之前萧三娘与他切磋时，没有太过放水的话，那么今天她想要扳回一局的希望怕是渺茫喽。 “好……看招！” 萧三娘主动发起了进攻，张重阳虽然心理上认为这一战优势在他，可战术上一点儿也没有小觑自己这位妻子。 一口气斗了千百招之后，张重阳心里有底了。 他也首次在萧三娘的手里，占据了上风。 而此时他的对手无疑是越打越吃惊，越打越怀疑自己。 从小，萧三娘耳边便听到自己是个天才的声音，久而久之，她也承认了这个事实。 而且她这个天才为了给父母报仇，这些年还吃尽了苦头，才磨炼了一身本事。 可以说，她身上的骄傲也正是这么来的。 要说张重阳的修为比她高，是个炼气九层，她打不过还情有可原。 可关键他才炼气七层，还是刚刚突破的。 要说他老谋深算，战斗经验丰富，她打不过心里也好受一点。 但他的战斗经验都是她这大半年喂招喂出来的，可以说，在这方面，她还是张重阳的师傅。 非要寻找他的优势，大概是他炼体，而且炼体修为还不低，达到了第五境炼骨。 这不光加强了他的攻击力和防御力，还保证了他的‘续航’能力。 当然了，萧三娘觉得，如果动用底牌的话，她也未必会输，可对方又不是她的敌人，而是她的夫君，犯不着如此。 更何况，她这夫君有点神秘，自己有底牌，他就没底牌？ 别的不说，就他那一手剑意一旦使出来，萧三娘觉得哪怕是炼气九层的修士，一个不小心也要跪下。 不过就在萧三娘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胜算的时候，张重阳的招式里突然出现了破绽。 她一咬牙，抓住这个破绽，直接快速的赢下了这场比斗。 “输了输了，还是三娘技高一筹，为夫甘拜下风。” 萧三娘自然知道她是怎么赢的，本该不会高兴的她，看到张重阳认真在自己面前演戏的模样，她这心情想悲伤都悲伤不起来，甚至一个没忍住，还没好气的笑了。 看见她笑了，某人心里好悬似的送了一口气。 这一战，对于张重阳来说，虽然‘输了’，但他对自己的实力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认识。 总结一下，即是：炼气七层已经不足为据，炼气八层优势在他，炼气九层可以一战。 当然了，他的这条结论有个前提条件：也就是公平公正的切磋，而且他的对手最好也是散修。 这里所说的公平公正，指的是不依靠外物，单凭自身本事。 可事实上，除了萧三娘会与他公平公正的切磋，其他人就算嘴上这么说，估摸着真打起来，使出来的手段一个比一个脏。 别问张重阳为什么会这么想，真有那么一天，他绝对是手段最脏的那一个。 没有之一。 因为没办法，小命只有一条，他就是玩不起。 至于他在没有使用剑意的情况下，为何能够在境界比他高一层的萧三娘手里占得上风，不取决于他的炼体修为，而是取决于他已经修炼到圆满级别的拔剑术。 之后，萧三娘冷静下来，主动找张重阳复辟刚才的那一战，也分析出了主要原因。 她自然也修炼了一门刀法，而且还是有传承的秘术，源自于她的家族传承。 比起拔剑术这种大路货来说，不知道珍贵了多少。 如果按照属性面板里对武技熟练度的划分，张重阳估计萧三娘的刀法大概处在第三个阶段：小成30到50之间。 他继续推算，假如自己的拔剑术还处在大成阶段，那么今天这次切磋，他即便不放水，要赢也麻烦。 毕竟不管怎么说，萧三娘也不是弱者，其实力，毫不逊色给那些在炼气八层这个境界上积累得很深厚的前辈。 复盘结果出来，萧三娘明白她‘输’在了张重阳的圆满级拔剑术上面，心里决定以后自己也要多花些时间在修炼刀技上了。 当晚用晚饭时，两人照例打算喝一壶酒，不过萧三娘一口酒刚咽下去，便连续咳嗽了几下。 初始，张重阳还以为萧三娘这是呛到了，还劝她慢点喝。 可是当下一秒，见她咳出来了血丝，一颗心旋即便提了起来。 “三娘，你这是？” “咳咳……”萧三娘抬头朝眼中写满了关心的夫君笑着摇了摇头，摆摆手道： “上次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不过并不碍事。” “真没事吗？”张重阳不放心的问道，之前，他都以为萧三娘在炼化了那颗妖丹之后，伤势已经完全好了。 若非如此，今天就不该与她进行武艺切磋。 “真的没事，调理一段时间就好了。” 像这种受伤，萧三娘都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回。 她也清楚一些伤会损耗根基，就比如她这次……但这么多年，她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当着张重阳的面，她掏出一颗疗伤丹药服下，不该喝酒的她，下一刻，端起那杯没喝完的高度烧酒，一口便灌了下去。 “爽！” 喝完擦了擦嘴角，有种说不出来的豪迈。 可她这一套洒脱的动作，却没有打消张重阳对她的担心。 只是，他此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老张，给我满上。” 酒壶就在萧三娘身边，但她却把自己的空酒杯伸到了张重阳面前。 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她知道夫君还在关心自己的身体，可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她不想因此让原本欢快的气氛变得沉重。 张重阳迎上萧三娘那有些红扑扑的俏脸，平常的成熟妩媚在这一刻多了几分俏皮与可爱，压下内心的思虑，端起酒壶便为她倒酒。 哗啦啦~ 甘酒入杯，一部分酒香挥洒在空气里，弥漫了整个房间。 “三娘，你才喝了一杯，就醉了吗？手别抖啊。” 因为张重阳没有控制好力度，这杯酒倒得有些满，却被萧三娘撒了三分之一。 “我没抖啊！” 萧三娘说完这话的同时，收起脸上的表情，和张重阳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皱着眉头看向一个方向。 “轰隆~” “这不是打雷？” “嗯，不像，倒像是……” 沉默了一个呼吸，两人似乎都想到了什么，目光再次交汇在一起，接着异口同声的喊出： “护城大阵破了！” 第91章 兽潮 就在刚刚，一头体长十来米，堪比两个成人粗的二阶蛇妖袭击了平符镇。 毫无疑问，它被平符镇的护城大阵给牵绊住了。 其庞大的身躯不停地撞击护城大阵，自然每次撞击都会遭到阵法自带的攻击，包括城内的执法人员也会抓住机会丢出符箓以及各种手段。 然而，这头大蛇即便是‘撞’得头破血流也不退去，嘴里还发出愤怒的嘶鸣声，好似这座城里，有它的仇家。 护城大阵在被这头二阶大蛇连续撞击了上百次过后，终于有些不堪重负，出现了丝丝裂痕。 彼时那些之前还不当回事的执法人员此时脸色大变，纷纷看向领头的队长。 队长心里其实也发怵，不过看到大蛇血肉淋漓，一副也身受重伤的样子，一咬牙，一跺脚，大声说道： “怂个屁，这头大蛇快不行了，兄弟们也都别再藏着掖着，接下来都给老子把看家本领拿出来，什么狗屁英雄的话老子就不说了，但是只要我们杀了这头大蛇，哪怕分肉，咱也能分个几十斤不是？” 听了队长的煽动，其手下队员也都重新燃起了斗志。 是，一头二阶妖蛇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堪比人类的筑基，虽然没有特殊血脉的话要逊色不少，但他们这些炼气修士见了肯定会害怕。 可问题是，眼下这头大蛇它已经伤痕累累，而他们仗着人数优势，未必没有赢的可能。 至于危险，那肯定有危险，可只要利益够大，对于执法人员这种谁手上没个几十条人命的修士来讲，那叫事吗？ “吼~” 城外，这头二阶蛇妖眼见着自己都快把对它威胁最大的护城大阵撞破了，不想躲在城里只敢对它放冷箭的人族蝼蚁不仅不逃，反而一个个憋着大招朝它袭来。 它有些意外，当然更大的是愤怒。 “吼~” 也就在这时，一声怒吼从这头妖蛇身后的密林之中传来，带着二阶妖兽特有的威压。 这一刻，原本准备冲上去对大蛇动手的执法人员脸色再次大变。 他们脚下都像是被镶了万斤巨石，再也难以前进半步，包括他们炼气八层的队长在内，纷纷呆立当场，面面相觑。 “……”彼此用眼神进行了一波无声的交流之后，下一秒，集体转身，脚下生风，甚至恨不能插上一双翅膀。 能够修炼到二阶妖兽，哪怕没有特殊血脉，其灵智也已经不低了。 出现在平符镇外面的第二头二阶妖兽是一头老虎精。 它其实早就来了，之所以现在才‘吱声’，一是它希望大蛇帮它消磨护城大阵，二嘛，也是想观望一下，先看看这座人族城镇有没有危险再说。 既然护城大阵都破了，城里也没出现个厉害的高手出来制止，证明城中应该没有高手。 所以，它虎躯一震，虎啸一吟，耀武扬威的站了出来。 “吼~” 那大蛇回头瞥了它一眼，老虎仰着头，似故意把额头上的王者之风展露出来，说不出来的傲慢，同时踮着脚尖走路，自诩这样可以虎虎生风，心里却不停地说：快谢谢我，快谢谢我。 孰料，那大蛇仅仅只是给了它一个冷眼，随后长长的身子几个蜿蜒，便进入了眼前的人族城池。 同为二阶妖兽，这头老虎什么时候出现的，它能不知道吗？它又打得什么主意，它能不知道吗？ 它都一清二楚。 若非它报仇心切，今天非要和这头臭屁的老虎讨论一下什么叫做蛟龙之怒。 “……”老虎精被甩了面子，好似一块骨头在了喉咙里，下不去，上不来，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仿佛在咒骂大蛇没良心。 不过人肉的香味暂时也让它忘记了烦恼，一跃百丈，出现在城墙之上，吸一口城中浓郁的人气，脸上露出满是陶醉的表情。 当然它还是十分谨慎的，担心自己待会儿沉迷在进食的欢愉之下，这会儿便释放出伥鬼为自己刺探虚实。 “吼~” 随着两头二阶妖兽入城之后，黑暗的密林深处，冒出来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有豺狼的，有鬣狗的，有鹰隼的，也有巨蜴的…… 这些往日里被人族猎户追的满山跑的妖兽，此时也来凑热闹了。 要是换个场合，换个时间，说不得它们彼此见了面还得相互厮杀。 可是这会儿，它们却罕见的保持了和平共处。 让它们生出这个默契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它们都将矛头，指向了城里的人族修士。 “吼~” 听着城里传来那头老虎兴奋的声音，这些原本就饿极了的家伙们再也难以保持克制，不知是谁第一个冲出密林，紧随着，一头头妖兽都争先恐后的冲向了眼前的城池。 城东，城主府。 身为平符镇的城主，林洋哪怕再不管城中之事，这会儿也清楚发生了什么。 但他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的惊慌。 面对这种情况，身为城主的他，有义务向长春门叫救援，他倒是照做了。 但是并不打算亲自出手。 诚然，就算他出手，以之炼气九层的修为，也解决不了这场危机。 但他毕竟是长春门的内门弟子，手段、法宝都不缺，真要出手的话，未必不能牵制住一头二阶妖兽，等待长春门的救援到来。 可他并没有。 反倒是只身进入了地下的密道之中，确保自身安全。 这头老虎真的太谨慎了。 进城以后，它袭击的多为外城的修士，不敢太过深入，就怕中了陷阱，逃跑的时候来不及。 结果在它的眼里，那头大蛇却一个劲的往内城钻去，沿途只搞破坏，也不吃人，就好像是冲着什么宝贝去似的。 联想到它刚才在城外发了疯似的撞击护城大阵，老虎这心里啊，多少便生出了些许好奇。 但它没有追上去凑个热闹，而是先观望……当然了，观望并不耽搁它进食。 今夜，此时此刻，平符镇人人自危。 要说他们这么多人，联合起来真的化解不了这场危机吗？ 不，如果他们真的非常……非常团结，不敢说能把今晚的两头二阶妖兽都留下，至少留下一头是没有问题。 甚至那群一阶妖兽，不死个大半，都别想离开。 但想让一群散修非常团结，还不如祈祷太阳哪天从西边出来。 毫不夸张的说，筑基修士来组织都能气出心脏病来。 此时，萧三娘感觉自己的心口突然一阵悸动，她抬头看向一个方向，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怎么了三娘？”张重阳也察觉到了妻子的不对劲，以为她的伤势比自己想的要严重，关心的问道。 至于今夜的危险，在他看来，以他和萧三娘的实力，要渡过这一劫应该不难。 而且他们所处的锦绣胡同虽在城北，但就地理位置上来说，却靠近城中心。 想来就算妖兽进城，一时半会儿也威胁不到他们这里来。 真要杀过来了，估摸着长春门的救援力量也该到了。 张重阳适才甚至在内心自我调侃道：这一刻，锦绣胡同房租贵的优势总算是体现了出来。 但他哪里知道，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靠近…… ps：啊啊啊……元宵节日快乐！ 第92章 大战（元宵快乐！） 作为常年外出狩猎的萧三娘来说，一头二阶妖兽的气息她隔着很远都能敏锐的捕捉。 就别说眼下这头二阶妖兽根本没有隐藏自己的气息，还是冲着她来的。 “夫君，一头二阶妖兽正朝我们这边袭来，待会儿你我分开逃。” 此时，萧三娘已经嗅到了一股熟悉的腥味，她心里知道自己不好的预感来自哪里了。 同时她也清楚，二阶妖兽，远远不是自己能对付的，即便加上身边这实力大概比她要强上一线的夫君也没有胜算。 而躲避是躲避不了的，因为这头二阶妖兽径直冲她而来，显然她身上有被二阶妖兽锁定位置的气息。 她怀疑是那枚炼化的妖丹。 这么说来，也算是因果报应。 索性已为父母报了仇，即便今晚死了也无憾了……萧三娘内心叹了一口气，已然生出了比较悲观的念头。 她让张重阳与她分开逃，是她不想拉着这位刚和她在一起还不到一个月的夫君与之陪葬。 不是什么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当然她刚才劝张重阳和她分开逃的语气，倒是有那么一丝绝情。 因为她怕老张不愿答应她。 可事实上，张重阳真的没有同意。 而且，他也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 “三娘，记住，你是我妻子，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抛弃你的。你也别犯傻，今晚的危机，我们一起面对。” 他没指责萧三娘为何会招惹一头二阶妖兽，也没有在这种时候表现出不理智的大男子主义，说出你快走我断后的自我感动语言。 而是拔出了腰间的诛邪剑，剑出鞘，发出‘铮’吟，闪烁着寒芒，直接吞噬了周围的雪光，令原本闪耀的雪地顷刻间黯然失色。 张重阳握紧剑柄，上前一步，与萧三娘肩并肩的站在了一起。 和她对视了一眼，心中千言化作浅浅一笑，而后抬头看向那由远而近的危险。 他心里明白，这头二阶妖兽今晚既然是冲着萧三娘来的，那么她肯定躲不过去。 但不怕，她还有自己这个夫君，愿意和她一起面对。 是，他张重阳有很多缺点，比如怕死，是个老六，还有点怂……但他也有优点，多的不说，至少有一条：他绝对做不到在危机关头为了明哲保身而抛弃妻子的奸人行为。 而且，这一优点，就在刚刚……也可以说就在现在，经受住了事实的考验，不是他的口嗨。 萧三娘还在继续盯着老张的侧脸，点点星河趁着她一个不留神，投射进了其双眸之中，竟然还不小心打湿了她的眼眶。 如果今夜有幸活下来，适才某人拔剑的潇洒，说话的霸气，笑容的温柔……都将会深深地烙印进她的心里，血液中，记忆深处，永远……永远也不会让它丢失了。 “嘶嘶~” 一头浑身都是伤，长达十数米，比之水缸还粗的大蛇终于出现在张重阳和萧三娘的视野当中。 看到这条大蛇伤成这样，两人心中同时闪过一抹又惊又喜。 但却是一点也不敢松懈。 因为但凡有一点大意，都是对一头二阶凶兽的不尊重。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大蛇见到杀了他妻子的仇人就在眼前，虽不解为何是一个这么弱的蝼蚁，但它也没有多余的废话，怒吼一声，从数百丈之外便腾空而起，张开血盆大口，对准着萧三娘所站的位置就俯冲了下来。 这一击，别说是张重阳和萧三娘了，就算是筑基修士在这也不敢直接顶上去。 他们二人自然也不敢硬接，一左一右，朝两边速避，虽躲开了大蛇这莽撞一击，可一头二阶妖兽的威严带来的心理冲击或多或少还是影响到了他们的战斗力。 大蛇的目标只是萧三娘，至于张重阳，他甚至因为修为太低，根本没有被大蛇看在眼里。 于是乎，避开了大蛇第一击的萧三娘还没等缓口气，一股强烈的死亡危机感又重新笼罩住了她。 她也清楚，自己的速度哪怕再快，也比不过一头二阶妖兽； 所以一直避战是不现实的。 而且她也十分的果断，将身上凡是带有攻击属性的符箓全部丢出后，握紧手里的刀，催动刀意，附着于自己修炼的刀技之上，周身灵力沸腾，一刀直接朝着大蛇的脑袋劈了出去。 这一刀的刀芒斩破了夜色，照亮了整个院子。 大蛇轻易的扛下那波符箓伤害之后，看见朝自己斩来的刀芒也都不得不选择了暂避锋芒。 同时它那对灯笼大小的瞳孔之中闪过一抹恍然，似乎终于清楚自己的妻子为何会死在眼前这个看起来修为并不太高的人族修士手里了。 因为她和自己一样，都是天才。 不过天才和天才也是有区别的，自己是高傲的龙族天才，而眼前这个女人，只是低贱卑鄙的人族天才。 今晚，它不仅要杀了她为自己的妻子报仇，更要将她那可怜可悲的骄傲踩在脚下，狠狠蹂躏。 不过它那貌似不太机灵的脑瓜子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被它忽视了的人族蝼蚁，不趁机逃跑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对它发起偷袭？ 你个小卡拉米，吃我一个神龙摆尾：嗷呜！ 然而，它眼中的‘小卡拉米’朝它偷袭的这一剑根本就不输给带给它威胁的那一刀。 唰！ “嘶……” 龙血……不，蛇血四溅，染红了院子里的白雪。 老实说，张重阳的这一剑，是冲着大蛇的七寸去的，可惜没成功，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斩掉了一节大蛇扫向自己的约么半米长的尾巴。 为此，他不幸中了一击大蛇的‘神龙摆尾’，身子如断线的风筝，在夜空中倒飞数百米，以一种极其不礼貌的方式，拜访了隔壁邻居家的房子，更不幸的是，使其破了一个大窟窿， 好在这周围的邻居早就见势不妙，在第一时间便跑路了，不然还要打声招呼，那也未免太尴尬了些。 “嘶嘶~” 大蛇瞥了一眼地上那一节自己的断尾，身体痛，心更痛。 它要发飙了。 小卡拉米，你给我出来。 “吼~” 此时，萧三娘得到了一口喘息的机会，她见大蛇被夫君偷袭所激怒，又见老张生死未卜，脑海里再无其他杂念，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砍了这头大蛇。 甭管它是二阶妖兽还是什么牛马了。 于是乎，一口气还没有喘均匀呢，嘴里大吼一声将气势拉到巅峰，接着，提刀便主动朝着大蛇冲杀了上来。 大蛇发飙，可毕竟受伤严重，一身实力，只能发挥出个七七八八来，可即便如此，也不是萧三娘可以匹敌的。 她还是仗着经验丰富才勉强与之缠斗了数十个回合，而后败下阵来。 与此同时，张重阳已经‘回阳’，他这边刚刚悄无声息的离开邻居家的房子，就见到萧三娘的处境岌岌可危，哪还敢耽搁，一个纵步就‘飞’了过去。 之前他羡慕马三爷的速度，如今他的速度与之比起来，还要更快三分。 且在他冲过去救人的途中，他身上的气息在陡然间大涨了一节，隐隐有达到炼气八层的趋势。 “轰~” 暴血+圆满级拔剑术+小成剑意，这一剑的力量，远远超过了炼气九层，即便不如筑基一击，也相差不远了。 大蛇在他的这一剑下都嗅到了死亡的味道，不得不把吃到嘴边的‘肉’给吐了出来。 “三娘？” 张重阳的这一剑，本可以给大蛇造成更大的伤害，甚至将其重伤，但那样的话，萧三娘可能有危险。 他为了救人，放弃了这次重伤大蛇的机会。 “嘶嘶~” 面对这个两次出招都差点让自己栽大跟头的小卡……不，白发修士，大蛇哪里还敢轻视他呢。 早已经将之当做一个对手来认真对待了。 而张重阳在大蛇的口中将萧三娘救下，确认她还活着后，松了一口气，根本来不及查看她的伤势，便再次朝大蛇迎了上来。 他的状态持续不了多久，而且不可能招招都使用大招，所以和大蛇的战斗同样落入了下风，甚至其悬殊过大，他的处境可用险象迭生来概括。 “给我滚~” 终于抓住机会，一剑劈退状态也在快速下滑的大蛇，张重阳总算是看到了一丝嬴的希望。 关键就看谁能坚持的更久了。 又一次侥幸活下来，张重阳觉得自己可能拼不过这头大蛇，一咬牙，吐出一口鲜血道：“妈的，拼了。” “轰~” 他第二次使用‘自残大法’：暴血技能。 就像是前世的金刚眼见着快不行了，突然给它打一阵兴奋剂一样。 张重阳眼下的情况就有点类似，再次施展暴血技能，令他的状态瞬间恢复到了巅峰，不止如此，还尤有胜之。 不过他在短时间的双重暴血，也让他的身体产生了极强的负荷。 痛苦就不说了，与他上次炼体的突破，有过之无不及也。 不过也幸亏他的炼体修为达到了炼体第五境，炼骨。 不然，其身体也无法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施展两次暴血。 即便是现在，他的七窍都已经开始在流血了。 面对这种情况，时间对他来说就是生命，一分一秒他都耽搁不起。 所以，他再次出剑了。 这一剑，他倾注了自己体内所有的剑意。 可以说，如果这一剑还杀不了大蛇的话，那他…… 那他也只能带着萧三娘跑路了。 “嗤~” 一剑出，快如闪电，大蛇状态很差，想躲都来不及，只能硬接这一剑。 结果，寒光之后，万籁俱静当中，大蛇的脑袋从中间分开，轰隆一声，砸在了院子里，溅起雪花和血花在半空中交融，盛开。 赢了！ 张重阳笑到了最后。 第93章 愧疚 “吼~” 老虎精见那条蠢蛇就这样死了，讲真，它这小心脏是有点慌的，甚至都在心里犹豫要不要跑路了。 而这两位老大一个行事低调，一个跑去城中心送了命，都不靠谱，导致跟在它们屁股后面冲进来的小弟并没有它们想象中的那么美妙。 如果这时老虎要是一走，那它们只怕也得被迫撤离。 然而就在这时，又有两头二阶妖兽杀进了城。 且它们行事更加残暴，特别是当发现城中并无高手阻拦它们时，那更是肆无忌惮的大杀特杀，屠戮四方。 一时间，城中人人自危。 张重阳为了斩杀大蛇，施展两次暴血技能，如今赢了，自身也早已经是强弩之末。 好在这时萧三娘清醒过来，其实，她的情况并不算多么严重，只是被大蛇庞大的力量震晕了过去。 论伤势，要比张重阳现在的情况好太多了。 “夫君，你……你没事……？” 张重阳看着仿佛学会了分身术在自己眼前晃悠的妻子，听着她断断续续且越来越低的声音，终归眼皮一沉，晕死了过去。 讲真，他现在的模样的确有点吓人，七窍流血不说，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便如同那干裂的树皮，鲜血自其溢出，早就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 萧三娘也并未嫌弃，紧紧的抱在怀中，一滴泪水，还滴落在了张某人的脸上。 可惜他这次伤的太重，太累，完全失去了知觉。 萧三娘抬起头来，她先是看了看那头被张重阳一剑从脑袋中间分开的大蛇，虽然事实就摆在眼前，依然难掩震惊，随后又看了看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院子，似想起了什么，她的目光在周围寻了一圈后，化作了一声叹息。 此地已然不可久留，不仅是因为房子没了，更大的原因是这头二阶大蛇的尸体太过瞩目，便如黑夜里的一盏明灯，它会吸引来无尽的麻烦。 他们现在的情况，是需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调养，而不是去面对那些麻烦。 尽管，这头二阶大蛇浑身都是宝，价值连城，他们也不得不含泪将之丢弃。 不过临走前，萧三娘还是把这头二阶大蛇身体里的妖丹挖了出来。 毫无疑问，这妖丹是它最值钱的东西，还是不能便宜了他人。 不然良心会痛。 “唧唧~” 萧三娘抱着张重阳正打算离开，就见到一只踉踉跄跄的兔子从隔壁家院子里跑了出来。 “你居然还活着？！” 萧三娘真的有点不敢置信。 刚才大战，他们都险死还生，哪里还顾得上这只兔子，本以为它在战斗的余波中，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不想，这个小家伙竟然逃到隔壁家，躲过了一劫。 萧三娘望着来着脚边的兔子调侃了一句：幸亏她夫君养的是一只兔子，要是只乌龟，刚才大战时逃命都来不及。 之后，萧三娘带着一人一兔，一路有惊无险的回到了柏树胡同。 也幸亏她这个月初来把房租交了，不然今晚上都找不到地方落脚。 其实，柏树胡同也有妖兽肆虐了一遍，只不过她的房子因为无人居住，妖兽路过时没有嗅到气味，才没有光顾。 时间回溯到半个时辰以前，一头一阶后期的狼妖造访了柏树胡同。 刚到那颗老柏树底下，就咬死了几个对它放冷箭的人，随后开始在这个胡同里肆虐，可以说没有对手。 罗家三口躲在堆满了柴火的一间屋子里，罗母紧紧的抱着儿子的同时，双手还死死的抓住丈夫的胳膊，心里则在不停地祈祷着可以平安无事。 可惜，她的祈祷并没有起到效果。 妖兽破门而入，令罗家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已经发现了他们，罗诚看了看妻子，又看了看儿子，知道自己该为他们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妻子很了解他这个丈夫的性格，通过一个眼神，已然猜到了他的想法，咬着牙，泪水夺眶而出，但不敢说话，只是死死的抓住罗诚的胳膊，对着他疯狂摇头。 儿子虽迟钝了些，可也不傻，同样抓住了罗诚的胳膊。 看着妻子和儿子的反应，罗诚并没有打消自己的念头，反而更加坚定了。 他连遗言都不敢说，只是对着他们笑着点了点头，只是笑着笑着，泪水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要来不及了。 罗诚不再犹豫，另一只手强行把妻子和儿子的手扒拉掉，身为普通人的他们，根本就无法留住他。 下一秒，他踢翻了满屋的柴火，看着妻儿被一点点的压在身下，他终于不再压抑自己的感情，一边往外冲，一边大声道：“……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爹……”被压在柴火下的罗小凡想要喊他爹回来，不要出去，可是一个字还没有吐完整，就被他的母亲紧紧的捂住了嘴巴。 他用力挣扎，可越是如此，她的母亲将他抱得越紧。 可惜他没法回头，又被压在黑漆漆的柴火堆下，不然可以看到，此时她的母亲紧咬着嘴唇，鲜血早已经浸红了牙关，溢出了嘴角。 罗诚出现在了院子里，看着那头身上散发着恐怖的气势，眼睛里冒着幽光的豺狼，他心里压根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胆怯，反倒冲着它大声吼道： “畜牲，来啊，来吃了我啊~” “吼~” 这头妖兽被他的挑衅激怒了，学着某头老虎的姿势对着猎物来了一招饿虎扑食。 罗诚当然不敌，他激怒它，也不光是为了宣泄，更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儿。 他没有应战，在狼妖扑过来的瞬间，转身就跑了。 好歹也有炼气三层的修为，此时拼命之下，暴发出了从未达到过的反应以及速度，堪堪躲过了狼妖的第一次扑杀。 可这头狼显然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立马对他展开了第二次进攻。 罗诚本想越墙而走，却被追上，他发现自己躲不过去，只能挥剑砍来，可惜没起到效果，反倒是握剑的那条胳膊被狼妖一口咬住。 以他的实力，被一头一阶后期的狼妖咬住了胳膊，想要挣脱几乎就不可能了。 于是罗诚也非常果断，用另只手帮忙，打断了关节，生生扯断了被咬住的那条胳膊。 “啊……畜牲，来吃我啊。” 他惨叫一声，脚下动作不停，终于是逃出了院子，但他同时又担心狼妖不追出来，反而进屋去寻找他的妻儿，是故仍然不忘挑衅。 “吼~” 狼妖确实被他给激怒了，丢弃掉嘴里的手臂，如同一阵咆哮的风浪席卷而出。 他逃，它追，他……插翅难飞。 不过这头狼妖像是在玩弄一只猎物似的玩弄罗诚，追上他，咬掉一块肉，又松开了他。 罗诚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跑。 它咽下去，又追上他，撕下一块肉，又松开了他。 不知重复过多少次，他踉踉跄跄的爬起来后，没走几步，甚至不需要外力，又一头栽了下去。 就再也起不来了。 …… 柏树胡同里，有一具除了头颅保留完整，身上只剩下骨架子的尸体静静的躺在雪地里，他睁着眼睛，看不出怨恨，眺望着一家门户，反而带着愧疚。 如果此时有这个胡同的人恰好经过，都能认出他来。 他就是那家卖柴火的男主人。 似乎……姓罗。 第94章 秘境 十万大山当中，一处断壁悬崖上。 突然，一块大石砸落，露出一个看上去约么人形高的山洞。 在山洞口，正站着一人。 他不修边幅，气质邋遢，双眼涣散，一脸颓然。 此人赫然就是数月前从平符镇消失的秦海棠。 他来此筑基，抱有不成功便成仁的雄心壮志。 然而幸运女神并没有眷顾到他，他也成为了倒在这一步的众多失败者之一。 无形当中，为筑基的失败率，又贡献了一份微不足道的力量。 不仅数十年的底蕴功亏一篑，就连境界也跌下了炼气九层。 目前，他已经心怀死志，眼中的世界，也仿佛失去了颜色，变成了黑色。 虽然现在就是夜晚。 他站在悬崖口，崖风吹得他的衣服猎猎作响，刚才推开巨石滚落悬崖的动静惊动了林总的不少魑魅魍魉。 眼下不知有多少双目光在盯着他了。 可以说，就算秦海棠不想死，以他现在的状态，想要脱身也非常困难。 “想不到我秦海棠的求仙叩道之路，竟连筑基都迈不过去，可笑，可笑！” 说完，他便准备自断心脉，任由身体跌落悬崖，砸他个粉身碎骨。 然而，在他动手之前，一道霞光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紧接着，一股荒老、古韵、强大、神秘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这……这、这是传说中的秘境吗？” 秦海棠因为太过激动，导致说话都不太利索了，之前还对这个世界没了留恋的瞳孔之中，再次燃起了希望。 得亏他不是穿越人士，不然此时此刻，只怕想要吟诗一首：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看来是天不绝我秦海棠，哈哈，好，待老子他日涅盘归来，势必要上九天云霄酬谢。” 秦海棠对天抱拳，即便依然胡子拉碴，头发凌乱，可他已经找回了自信，站在那，就有种说不出来的豪迈与霸气。 同时，他也是个极其果断之人，知道这种异象一旦出现，想瞒是瞒不住的。 想必不久就会引起各方势力的注意，而他的优势就是，发现的比较早。 他清楚修为是个劣势，所以眼下他要做的就是，不要浪费了自己的优势。 想通了关键点，秦海棠哪里还会犹豫呢，直接一头就朝着那霞光之地扎了过去，甚至恨不得给生出背上生出一对翅膀，这样跑得更快一些。 至于是否危险，他已经顾及不到那么多了。 其实，霞光不是为了等待秦海棠出关才出现的，而是今早就有了苗头。 甚至还招来了十万大山深处某位妖王的注视，那位妖王为了独吞这处秘境，用自己的气息，将原本这附近的几头二阶妖兽赶出了它们领地，打着等这处秘境‘成熟’，就过来摘了果子的想法。 只是它怎么也不会料到，竟然有一位人族修士，就在这处峡谷当中闭关。 不过妖王给这道秘境的周围，布置了一道结界，还附着了一道自己的神识。 秦海棠一头撞在结界上，撞了一个七荤八素。 “放肆~” 妖王第一时间就感应到自己布下的结界遭到了攻击，不过它因为隔得远，还以为是一头愚蠢的妖兽所为，于是触发那道神识，朝对方发起警告。 如果真如妖王所想，是一头妖兽被霞光所吸引，误打误撞冲击到了它布下的结界，眼下被它这么一警告，想来早已经匍匐在地了。 可惜，撞上结界的是一个人，一个把秘境当做他全部希望的人。 这样一个人，别说只是一句警告，就算妖王亲临，也阻挡不了他冲向秘境的决心。 一次，两次……短短十数息，秦海棠已经朝结界发起了数百次撞击。 轰~ 终于，不知多少次过后，妖王布下的结界不堪重负，轰然破碎。 不顾耳畔妖王的震怒，秦海棠抓住最后的机会，赶在即将闭合的空间裂缝完全消失之前，勉强将自己挤了进去。 “啊啊啊，该死，该死的小偷，本王定要杀了你……吼~” 这一夜，十万大山深处，某位妖王突然发怒，令方圆千里山脉的无数妖兽瑟瑟发抖。 收到平符镇的求救信号后，长春门立即派出了两位长老前往救援。 此时这两位长老各自驾驭着一柄飞剑进入了十万大山的上空，突然，他们像是也感应到了什么，同时命令脚下的飞剑悬停下来，眺望大山深处，神色略显凝重。 “长虹长老，如此动静，该是某位妖王制造出来的？莫不是又想发动一场大兽潮？” “某也不知……罢了，先去解决了平符镇的危机，回头再将此事向掌门汇报一下。” “也好。” 两人停下来简短的交流意见以后，再次驾驭着飞剑，在夜空下化作两道流光，朝着位于十万大山，某处峡谷平原上建立起来的一座修仙小镇急速飞去。 已经是后半夜了。 陆陆续续又有三头二阶妖兽侵入了平符镇，至于一阶妖兽，那就多不胜数了。 算上某头老虎在内，现在城内共有六头二阶妖兽，在它们的带头肆虐下，平符镇早已经是满目疮痍，人口更是死亡无数。 比之四十年前发生的那场兽潮带来的伤害，只会更严重，绝不可能轻了。 好在这时，千呼万唤的长春门救援力量终于赶到。 这两位长老一出现，驾驭着飞剑，就以雷霆手段斩杀了一头二阶妖兽，还是六头二阶妖兽当中唯一的飞禽。 顿时就把另外五头二阶妖兽给震慑住了。 特别是某只老虎……它也是最先反应过来，朝着城外逃跑的家伙。 关键这玩意怂也就算了，它还无耻到给自己的身上披上了一张狗皮。 在这关键时候拿出来，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更过分的是，它居然还夹着尾巴逃跑。 简直比狗还苟。 不过，此时长春门的两位长老的确都没有把目光投向它。 而是锁定了那另外的四头二阶妖兽。 “古元长老，你我一人两头如何？” “正合我意。” 人族的筑基，相对于二阶妖兽来说，在力量和肉身这些先天条件上，如果不是炼体修士，往往都会稍逊一筹。 可一位筑基面对一头二阶妖兽，往往获胜方都是筑基修士。 为何？ 原因很简单，人族筑基掌握的手段更多，尤其是他们的飞剑，可在妖兽的进攻范围以外与之周旋，等于立于不败之地。 但是这不包括会飞的妖兽。 这也是刚才，两位长老为什么偏偏先偷袭那头飞禽的原因之一。 还有一个原因是，飞禽相较于其他走兽来说，防御力最薄弱。 像场上的其它四头二阶妖兽，包括那头把自己伪装成土狗的老虎在内，刚才那两柄飞剑，如果斩向的是它们中的某位，真的未必能起到一击致命的效果。 所以，不先杀飞禽合理吗？ 一番追逐战打下来，最终四头不会伪装的二阶妖兽死了两头，跑了两头。 跑了的两头妖兽都有原因，一头是皮糙肉厚，飞剑砍在其身上，根本就起不到多少效果。 另一头则反应特别敏捷，被抓住机会打坏了一柄飞剑，把负责追杀它的长虹长老气得不轻。 另外，这两位长春门长老都犯不着以身试险，所以当这两头妖兽逃出城以后，他们象征性的追杀了一下，也就任由它们逃回了十万大山去。 随后，他们二人杀起城里的一阶妖兽起来，那可是卖力多了。 至此，今晚的这场兽潮之劫，在这两位长春门长老的帮助下，也算是渡了过去。 满目疮痍的废墟上，那些被摧毁的房屋可以再修，但是，血泊当中，那些被妖兽咬死，踩死，甚至是当成口粮给吃了的人们，永远也不可能再活过来了。 第95章 咔嚓 解决了平符镇的危机之后，两位长老降落在城主府。 “弟子林洋，拜见长虹长老，古长老，多谢两位长老出手，解了平符之危，弟子作为城主，代表城中散修，表示感激。” “行了，老夫观你气息平稳，灵力全无损耗，想来今晚连这府邸都没出去过，就不用在我们面前假惺惺了。” 一个被长春门视为筑基希望不大，下放至此当城主的内门弟子，又是这般不讨喜的性格，两位筑基长老当然也不太放在心上。 随后，一位长老象征性的交代了一些问题，另一位则向林洋打探起了秦海棠。 “来之前，我听说鬼老头给这儿一个姓秦的小子采购了一枚筑基丹，也有好几个月了，怎么不见他呢？” 林洋老实回答：“回古长老，秦执事外出闭关已有数月，还未归来。” “这么久了？那估计是……回不来了。” 古元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了鬼春秋对姓秦的赞叹，摇头失笑道：“呵呵，就说嘛，一个散修而已，能有多么深厚的积累，要是筑基成功了才是稀奇。” 林洋心中，对于此言深以为然。 “平符镇的善后工作就交给你了……另外，近期留意一下城外的异动，如有反常，即刻汇报。” “是，弟子谨记。” 随后，这两位长老便离开了城主府，不过他们并没有着急回去。 连夜出工不容易，岂可空手而回？ 那些一阶妖兽肉他们未必看得上，其实也不是看不上，主要是须弥芥子空间不足，只够装下那几头二阶妖兽。 虽然但是，如果碰到凝结了妖丹的一阶后期妖兽，他们也会将其妖丹挖出来收走。 当两人降落在锦绣胡同，那条脑袋被从中间劈开的大蛇跟前时，都愣了一愣。 “看来这群散修当中，也有隐藏的高手啊。” “从痕迹看来，应是两人合力斩杀了这头二阶蛇妖。” “我观蛇妖身上的伤势，还有护城大阵留下的影子，想来就是它攻破了护城大阵，且自身也受了重伤，不然一头二阶妖兽，又岂能被两个炼气境的杀死。” “古长老言之有理，而且，妖丹被取走了。” “那，要不要追踪一下？” “我就不了，古长老要有雅兴，不妨一试，我想，此二人应该受伤不轻。” “呵呵，还是算了，犯不着因为一枚妖丹，结下一桩因果。” “既如此，那我二人尽快布置了新的护城大阵，也就回去了？” “哈哈，正合我意。” …… 翌日，风雪依旧。 且昨晚上的大雪，‘掩盖’了不知道多少罪行。 大清早，许多家庭披麻戴孝，孩子没了父母在哭，母亲没了子女在哭，妻子没了丈夫在哭…… 一股悲怆，凄凉，哀怨的气氛几乎笼罩了全城。 在这种气氛下，却也有人在笑，而且人还不少，他们笑得很开心。 这些人自然不是疯了，他们笑，是因为现在城里遍地都是妖兽的尸体，只需出来捡现成就是了。 像以前，外出狩猎，好几人围猎一头妖兽，何尝又不是在拿命换钱，结果分了账，发现也没块灵石。 不过这些妖兽的肠胃里，几乎每头都装满了人的鲜肉，它们根本来不及消化，就是不知这些散修把肉捡回去处理的时候，是否丧尽天良，把人肉也混在其中呢？ 开个有些讽刺的玩笑，这个寒冬，坊市里什么都有可能缺货，但唯独不可能再缺妖兽肉了。 萧三娘一夜未眠，除了养伤和照顾张重阳以外，她也在警惕外面可能传来的危险。 好在，自从他们来到柏树胡同过后，这后半夜都平安无事。 张重阳还未有苏醒的迹象，不过昨晚上，萧三娘已经为他擦拭过一遍身子，今早，又擦拭了一遍。 鲜血已经除去，皮肤上的崩裂伤口正在结痂，虽然他还在昏迷着，炼骨期的优势却在这一刻彰显了出来。 那就是恢复速度真就快到一个时辰一个变化，用肉眼可见来形容都不过分。 萧三娘担心张重阳冷，还将自己的法袍脱下来盖在了他的身上。 不过她的修为高，在这个冬天即便是身穿普通的衣裳也不会感觉有多冷。 外面的雪越下越小了，萧三娘听到自己的肚子传来了抗议。 她叮嘱屋里的那只也刚刚睡醒的兔子不要去打扰它的主人，而后轻轻关上门，准备起火烧饭。 虽然在锦绣胡同那大半个月，都是张重阳照顾她的生活，但不代表她萧三娘就不会生火做饭。 毕竟这么多年的独居生活，吃的也不可能是生米生肉。 米缸里还有一些米，虽不多了，吃上十天半月想来是没有问题的。 就是没什么菜了，之前仓库里的肉，她月初回来交房租时，全都搬去了锦绣胡同。 那就学着她夫君每天早上的用膳方式，煮个灵米粥来喝。 就在萧三娘准备生火时，她突然发现，家里的柴火没了。 其实院子里还有一些，只是她在初雪那一天，搬去了锦绣胡同生活，也就没回来打理。 如今早已经压上了厚厚的积雪，即便把它们捞出来，想要用来生火也不现实。 拆家吗？ 这个念头在萧三娘的脑海里一闪而逝过后，被她给暂时否定了。 卖柴火的罗家离她这里也不远，去他家买些回来其实要不了多长时间。 顺带着，她也想出门看看，现在这外面是什么个情况，到底，安不安全？ 说干就干，萧三娘戴上面具，确认自家院子附近没有危险过后，便快速朝罗家掠去，而不是像欣赏风景一样慢慢走。 虽说萧三娘行色匆匆，但所过之处，眼界之内，全都被她尽收眼底。 多数院门都遭到了破坏，显然是昨晚上遭了灾。 她心里同情这些邻居的遭遇，但眼下自顾不暇，也不想去当什么烂好人。 罗家遥遥在望，可惜门框也是破开的，她的脚步骤然一顿，不知还要不要去了。 也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寒风一吹，一具被冰雪封存下来，但可怜只有头颅是完好的尸体，出现在了萧三娘的脚边。 隔着一层厚厚的冰，看清楚那张熟悉的面孔，她的瞳孔骤然一缩，嘴里喃喃的吐出了他的名字： “罗……道……友。” 看到罗诚的凄惨模样，特别是他眼睛里的那抹愧疚之后，萧三娘终归还是选择走向了罗家。 院子里有一只断手，从附着在上面的碎布看来，应该也是罗诚的。 这时，她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不礼貌了，用神识扫过每个房间。 很快，她就在一个堆满了柴火的偏房之中，寻到了罗诚的妻儿。 当她将压在上面的柴火丢开，伸手去拉这位母亲的时候，她发现她的身子已经僵硬了。 但她怀里紧紧抱着的小孩还有呼吸。 萧三娘想将这对母子分开，这样她的小孩才有活路。 但她试了几次，都没有将他们分开，因为这位母亲抱得实在是太紧了。 这一幕，让萧三娘勾起了脑海里对自己娘亲的思念。 记得当初逃难时，她的娘亲在弥留之际，最牵挂的人，又何尝不是她呢。 “唉~” 一开始，萧三娘本不打算破坏这位伟大母亲的遗体，但现在为了救她拼死也要保护的孩子，不得不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她相信，这位母亲会原谅她的。 咔嚓~ 咔嚓~ 两道骨裂之声特别的清晰明了，回荡在这房间当中，仿佛是一位死去的母亲对她特殊的感谢方式。 第96章 长大 将他们母子分开后，萧三娘回想起罗道友的那具残破的身躯，大概猜到他为何会死在外面了。 他定然不是在逃命。 他是在牺牲自己，保护妻儿。 这不仅勾起了萧三娘的一些往事，在她的记忆深处，也有一位父亲，同样是为了掩护他的妻女逃走毫不犹豫的献出了生命。 也难怪她此时看向罗小凡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恻隐之心。 但关于这个小孩的处置，她的理性和感性起了冲突，一时也拿不定决心。 ‘唉，到底是个可怜的孩子，先看看能否醒过来。’ 至于罗诚夫妻二人，萧三娘觉得自己既然都帮到这一步了，也不介意多耽搁一会儿给他们收个尸。 这家人是做柴火生意的，最不缺的也是柴火。 她将罗诚的尸骨搬进来和他妻子的放在了一起，将一堆柴火围在他们身旁，掐了一个引火术，点燃了这堆柴火。 等把两人烧成灰，估计还得一段时间，萧三娘不可能在这守着。 毕竟出来太久，她也不放心家里面。 于是乎，这对夫妻就先让他们在这烧着，而她则带上一捆柴火，以及罗家小子，打道，回了府。 萧三娘刚走，罗家院子的隔壁，昨晚抱着女儿藏在井底的袁衣这会儿才爬出来。 但她并不知外面已经安全了，若不是快要冻死在里面，她怕是还要撑一会儿。 “阿……阿嚏~” 修仙者并非不会生病，何况袁衣自从生了女儿之后，身体一直都特别虚弱，昨晚在井底，为了不让女儿冻死，她也算尽了一个母亲最大的义务。 反观她自己，满头冰霜，一脸苍白，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个年华。 她看到了隔壁院子里升腾的火焰，此时宛若太阳般迷人，她小心翼翼的观察到外面好像已经安全了过后，用冻得几乎已经麻木的手肘兜了兜贴在她胸口上往下缩的女儿，踉踉跄跄的出现在了罗家的院子里。 她已经看到了火焰中央的罗诚夫妻二人，虽不知何人给他们收的尸，可他们至少死在了一起，多少算是一种幸福。 袁衣静静的站在火堆旁，时间慢慢流逝，她的身子渐渐的也暖和了起来，目光继续盯着面前的熊熊火焰，不知从什么开始不再聚焦。 于是，她这一生的记忆，像是一部纪录片一样在她的眼前闪过，但也没多长，不像其他人的人生那么精彩，也就离开了勾栏后的日子有了些起伏。 她发现，有一个人总是出现在她的记忆里，这个人姓张，初见他时就是个老头，不过当时是一个不服老的老头。 她用了差不多十几二十年的时间见证了他从不服老到不得不服老的过程。 而后又用一年的时间，见证了他开始变年轻…… 曾经当局者迷，以为这只是友情，现在错过了，幡然醒悟，原来这就是她早就渴望的爱情。 “咔~” 一声动静响起，是那两具原本依偎在一起的夫妻的尸骨被烧化了一部分，彼此贴得更近了些。 也将袁衣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她看着这两副正在被烧化的尸骨，眼中竟闪过一抹羡慕之色。 萧三娘将罗小凡带回来之后，检查了一下他的情况，发现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不过因为这小子是个普通人，疗伤丹药对他来说形同毒药，不敢给他吃，因此情况虽然不那么糟糕，处理起来却比较棘手。 眼下情形，她也不可能前往坊市为这小子买药，既然没有生命危险，那就先这样。 厨房里，萧三娘好一阵忙活，终于赶在中午之前，把早饭灵米粥给煮出来了。 家中有三人一兔，就只有她和一只兔子享用了这道理论上应该算是午饭的早饭。 “唧唧~” 手艺和某人比起来，到底是要逊色一筹。 某只嘴被喂刁了的兔子刚吃了两口，就开始嫌弃了起来。 萧三娘没有张重阳这方面的天赋，虽然和这只兔子也相处了大半个月，却往往t不到它的心思。 加上刚才她在厨房煮粥的时候，这只兔子三番五次跑来查看，她便以为这么一大早上了，这只兔子肯定是饿了。 于是这会儿把它嫌弃的声音，猜成了不够吃。 便起身又给它的碗里盛了满满的一勺：“吃，不够还有呢。” “……” 身为种花家的兔子，张重阳早就教过它不能浪费粮食。 它也养成了顿顿光盘行动的良好习惯。 过了一会儿，萧三娘见兔子花把那满满的一碗粥都给吃完了，锅里还有多的，自己也吃饱了，便自作主张，都盛给了它。 “看来是真的饿了，委屈你了，快吃。” 某只兔子看了看自己碗里的粥，随后抬头看了看那个笑里藏刀的女人，它急了：“……汪汪~” 当天下午，罗小凡便醒了过来。 但他大脑里的意识还沉浸在昨晚上，因此醒来便开始喊道：“爹，你快回来，外面危险，你别出去啊……” 同一张床上，张重阳的眉头在罗小凡喊‘爹’的时候动了动。 但他却没有醒过来…… 萧三娘听到动静，出现在屋里，快速将罗家小子带出了房间。 当罗小凡的大脑意识恢复过来，他打量了一眼四周陌生的环境，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漂亮的婶婶，生出了一阵恍惚。 “唧唧~”这时某只兔子窜到了他的脚边，罗小凡见着兔子花过后，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萧三娘等他自我消化了一阵，然后打算开口安慰一下这个刚刚没了爹娘的可怜孩子。 不想，这小子却不傻，不仅不傻，还很倔。 “婶婶，我爹娘是不是已经死了？” “是。”萧三娘看着小孩那远比同龄人要成熟的眼神，她清楚告诉他真相的话很残忍，但欺骗他更残忍，所以，她选择实话实说。 罗小凡这一刻整个世界都是崩溃的，但他硬生生的撑了下来。 “我想再见见他们，可以吗？” 萧三娘正打算安慰一下这小子，就见他突然抬头望向了自己，眼神之坚定，差点让她忽视了他的年纪。 最终，她没有拒绝这个要求，也无法拒绝。 天色暗沉，风雪再起。 萧三娘带着罗小凡又返回了罗家。 可他们刚进入院子，就见里面有个女人正在给罗家夫妻二人收拾骨灰。 这女子萧三娘是有印象的，似乎姓袁，曾经还是一个风俗女子。 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她与自己的夫君，似乎还有一些故事。 当然了，那都是以前的旧事，她也不想再去自讨没趣的打听。 只是，她怎么会在这给罗家夫妻两善后呢？ 袁衣此时见着萧三娘带着罗家儿子突然出现在门边，说实话，她也挺意外的。 两女相互点了点头，然后她们的目光，都被罗家小子接下来的举动吸引了过去。 只见他冲向了他父母火化的地方，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小小的身子憋了一路此时开始抽泣。 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都化作泪水哭了出来。 只是他没哭一会儿，便看见了自己的父母。 此时，只有他这个儿子能看见，也只有他能听见父母对自己最后的交代。 他不再哭了，因为怕担心听不清楚父母都说了些什么。 他不停点头，想做个听话的孩子，让父母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多说一些。 可惜，当他们把该说的话说完，还是消失了。 但罗小凡刚刚答应了他父母，他现在是个男子汉了，不能再轻易的掉一滴眼泪。 “爹，娘，小凡答应你们，一定会坚强地活下去……” 说完这句话，他朝着父母的骨灰磕了三个头。 继而，起身朝萧三娘跪下，也磕了三个头，对袁衣，同样如此。 一瞬间，他仿佛真的从一个稚童，变成了一个男子汉。 ps：先发后改！ 第97章 学生 这小孩越懂事，萧三娘心里就越纠结。 要是他有灵根也好，哪怕只是个杂灵根，只要能修行，她也不介意收个弟子。 可他就是个普通孩子…… 而且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她还有一个夫君，不能不考虑他的意见。 就这样，萧三娘再次把罗家小子带回了家，却没有给他任何的承诺。 不过吃穿用度都不缺，还给他治病。 而罗小凡也懂事得让人心疼，像什么生火做饭，打扫卫生，他都是抢着做，反正不会让自己闲下来。 当然他的性格也变得沉默寡言，兔子花都有点不想再和他玩了。 当然他也会想念父母，但又怕吵到别人，所以半夜里，他都是用被子蒙着头，无声的抽泣。 他知道萧姨没有把他当一个下人来看待，他知道就算张前辈醒来多半也不会赶他走； 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在这个家里有多么尴尬； 他很清楚，他就是个累赘，可他又不敢离开，因为离开他会冻死、饿死，而他答应了父母，要活下去的。 所以，尽管这个家的主人没有把他当成下人来看待，他自己给自己的定位却是一个仆人。 白天，他眼里都是活，除了想尽好一个仆人的义务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不想在这个家里把自己表现得是个没有用的人。 大抵是因为没有了安全感，他才在这么小的年纪，就活得那么小心翼翼。 张重阳昏迷的第三天，平符镇渐渐从元气大伤当中缓过气来。 那位林城主不再甘心做一个透明人，他从幕后走向台前，借善后之事，刷自己名声，背地里却兵不刃血的把执法堂的权利收为己有。 只是他还没有开始享受坐稳第一把交椅的位置，风向变了。 陆陆续续从外面来了不少修士，第一拨还只是各大修真家族的人，第二拨大多都身穿长春门的统一服饰了。 一些人，林洋见了还得上前行礼，尊称一声师兄师姐。 他的地位不断在刷新，从no1，-1，-1，-1…… 隐隐约约间，平符镇再次被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大网覆盖着。 也不知对生活在这里的散修又会带来什么影响，不过他们刚刚经历过一波修仙路上的大劫，很多人还在家中舐犊疗伤，还不知外界的风云变化。 比如，柏树胡同，萧家…… 张重阳已经醒了，只是醒的时候有点尴尬，正巧赶上萧三娘给他擦拭身子。 此时，浩瀚的林海之中，一棵原本不怎么起眼的大树仿佛收到了来自苍穹的号召，竟疯狂生长，不肖片刻，就成长为了一棵苍天大树，屹立挺拔，直插云霄。 房间里，张重阳见萧三娘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作为新婚夫妻，岂能浪费了这么暧昧的氛围？ 于是他一把牵住妻子的手，拉进怀里，就准备与之继续揭秘双修大道。 “不……等，等等。” 萧三娘被拽了一个踉跄，但也瞬间清醒过来，想到家中还有一个外人，要是被撞见了该多尴尬，所以，她没有在这大白天满足张重阳的要求。 “刚醒来就这么不老实，看来恢复得真不错，另外，家里生活物资和修炼资源都没有了，我要去坊市一趟，你想想你有什么需要买的，赶紧跟我说。” 张重阳颇为郁闷的挠了挠头，扯来被褥盖在身上，倒是没再去想双修之事，回味了一下萧三娘刚才抛出来的问题，抬头回应道：“给我采购些血沸散，对了，灵石够不够？” 说着，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可惜光溜溜的，连件衣服都没有。 环顾了一眼房间里的陈设，除了站在眼前的妻子没变，一切都变了。 “这里是？”他有些迷糊的问道。 “柏树胡同。” 萧三娘继续道：“你先熟悉一下，灵石不用你操心。” 因为她很清楚，张重阳现在很穷。 当然她的灵石也不多，因为那晚着急离开，被压在房屋废墟下的积蓄，都没有来得及挖出来。 “需要我一起吗？”见萧三娘端着水盆走向门口，张重阳抬头问道。 “不用，你躺了三天，先起来活动活动。”萧三娘顿了下，又说道：“哦，对了，家里还有一个……小孩，是当初你住在这边时隔壁卖柴火那家的……” “罗家小子？”张重阳打断了萧三娘的话。 “对，原来你也认识。” 萧三娘用神识探了探罗小凡的位置，确定他听不到这里的谈话，这才将他的情况与张重阳描述了一遍。 “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张重阳感叹。 “是啊，关于他的安排，我一直拿不定主意，想着等你醒来跟你商量一下。” “但也不着急，他就在外面，你可以跟他交流一下，晚点我们再讨论。” “好！” 迎上萧三娘的目光，张重阳轻轻点了点头。 院子里，正拿着一把扫帚在扫雪的罗小凡见着萧三娘出来，问道：“萧姨，张前辈是不是醒了？” “这么寒的天，我不是让你在屋里烤火？怎么又出来扫雪了，你不知道冷吗？” 萧三娘真的有点替这孩子的懂事头疼，不过‘指责’了一句之后，她旋即语气又温柔了起来：“是的，老张醒了，不过你也不用怕他，他脾气不差，甚至比我还有耐心。好了，把扫帚给我，快进屋去烤火。” 目送萧三娘离去，罗小凡方才转身进屋，他没有去烤火，而是静静的看了眼那道门，目光里闪烁着忐忑与紧张，哪怕，张重阳之前给他留下的印象一直都挺和蔼可亲的。 “唧唧~” 比起他来，那只兔子可就放肆多了。 自己开门，溜进了房间，撞见张重阳正在穿衣服，于是羞涩的它又蹦蹦跳跳的跑了出来。 “死兔子，进屋也不知道先敲门。” 张重阳的骂声透过半开的门，传入罗小凡的耳朵里，虽然骂的不是他，可他却有些羡慕那只被骂的兔子。 其实，张重阳也知道罗小凡就站在门边，他穿好衣服后，收起思虑，拉开门走了出来。 两人终于见面，张重阳故作惊讶道：“豁，这不是罗家小子吗？” “罗小凡拜见张前辈。” 看着朝自己拱手行礼的罗家小子，张重阳仿佛看见了他父亲的影子，也是那么的有礼数和拘谨。 老实讲，他不喜欢这样，更喜欢以前那个在自己面前天真无邪的小孩。 但想到萧三娘刚才对自己描述的罗家的遭遇，他心里清楚，变得成熟和礼貌，不是他的错，是命运迫使他不得不跳着成长。 张重阳上前一步，扶起罗小凡，也摸到了他手臂的冰凉，正要说些什么时，看见了他躲闪的眼神，顿时心头一颤，他也不知具体原因，仔细想想，大概是因为——他的眼里没有光了！ 之后带他烤火，给他讲了前世的一些寓言故事，本意是想开导开导这个孩子，可后来他发现，效果不大。 晚点，萧三娘从坊市回来，张重阳找了个机会和她讨论起了关于罗小凡的处置办法。 “夫君，你是什么想法？” “我想先听听你的。” “……估计你也发现了，这孩子因为失去了父母，变得沉默寡言，虽然懂事了许多，可这样下去早晚会憋出大病。” “嗯，其实他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所以丧失了自信，甚至可以说变得有些自闭。” “你倒是挺会用词。”萧三娘白了老张一眼。 “咳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需要帮助他重新找回信心，不然就会出现像你说的情况，迟早憋出大病来。” “你有办法？” 张重阳迎上萧三娘的目光，点点头道：“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一个身份。” “收为弟子……不对，他没有灵根。”萧三娘否定了一个猜测，不过旋即又提出了一个猜测：“你的意思该不会是想收他做义子？” 其实她也这么想过，只是心里多少有些不甘。 “再猜……”张重阳摇头。 “猜个屁，你别卖关子了，快说。”萧三娘抬起拳头，给张某人的胸口锤了一拳，催促道。 张重阳抓住了想要‘肇事逃逸’的手，说出了刚才就出现在脑海里的想法：“我打算收他做我的学生……” 学生？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萧三娘年幼之时，也进过学，知道夫子与学生的关系，的确是处理眼下罗小凡最好的办法。 因为既给了他身份，又没有师徒和父子那般太深的羁绊，更关键的是，如果他们将来离开了平符镇，可在世俗为他寻一户德才兼备的养父母，或者为他谋一生计，让之平凡的过一生，也算功德一件。 “三娘，你没意见是？没意见我可就出去收学生去了。” 萧三娘有些迟疑的说道：“收罗小凡当学生我自然没有意见，不过夫君，你进过学吗？” “……” 此时，张重阳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笑话，他可是受过九年义务，三年高中，四年本科的985高材生，虽然大学没读完就穿越了，但自诩学过的知识，肯定比眼前鄙视他学问的妻子要丰富，要渊博。 是可忍孰不可忍……算了，争这干嘛呢。 张重阳深吸一口气，望向萧三娘露出了上排的牙齿道： “要不，你来？” 萧三娘还真的动了一下念头，不过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但她拒绝的理由有点让张重阳抓耳：“夫君你这样子，看着更符合一个夫子的气质，三娘就不与你争了。” “呵呵！”张重阳笑了笑。 两人一起出现在罗小凡面前，见他像是也预感到了什么，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萧三娘上前安慰道：“别紧张，是好事。” 张重阳也朝他点点头，没有故意为难他，直接问道： “罗小凡，你可愿意当我的学生？” 学生这个词，其实在罗小凡眼里是不明白的。 但他没有犹豫，啪的一声直接跪在了张重阳的面前：“学……学生罗小凡，拜见，拜见。” “拜见夫子。”萧三娘在旁轻声提醒道。 “学生罗小凡，拜见夫子。” “哈哈，善！”张重阳学着从电视里模仿来的风范，在他这学生面前秀了一下……不，不不不，不对，是秀给萧三娘看的。 谁叫她刚才嘲讽自己呢，哼！ ps：本节完。 下一节：离开平符镇。 第98章 床话 是夜！ 一阵颠鸾倒凤、翻云覆雨、琴瑟和鸣过后。 房间里熄了灯，安静了一会儿，响起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窃窃私语声。 “夫君~” “嗯？” “你……你是不是想要一个孩子。” 张重阳愣了一下，老实讲，关于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没有认真的考虑过。 不过他倒是能够感受得出来，萧三娘暂时还不想要孩子，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他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想先了解了解萧三娘的心思。 “……我感觉你在房事上有点着急。”萧三娘羞涩道，同时想到自己刚才被折磨的次数，身子都还在发麻。 而她的回答，让张重阳汗颜的同时，心里多少有些沾沾自喜。 同时，他大概猜中萧三娘的心思了。 认真的在脑海里想了想萧三娘问他的那个问题过后，把自己的心里话也告诉给了她。 “是你想多了，关于孩子这事，其实我还真的不着急。” “所以，你不要有顾虑，我完全尊重三娘你的意见，如果你想要，那我们就生一个，你要是想晚几年，那就过些年再考虑。” “真的吗？” 萧三娘语气非常惊讶，从今天张重阳对罗家小孩的态度看来，她觉得他夫君是喜欢小孩的，再结合他在房事上的辛苦耕耘，由不得她往那方面去想，可谁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 “当然是真的。” 话音落下，张重阳将萧三娘揽进自己怀里，一只不老实的手摩挲着她光滑的胳膊，故意贴近她的耳边打趣道： “三娘既不信，那便是希望给为夫早日生下一个孩子是不是？” “不……不是……不要。”萧三娘见张重阳还要，吓得从他怀里挣扎了出来，也把自己的心里话坦白了。 “夫君，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想告诉你，我暂时还不想要小孩。” “……嗯，好！”张重阳点点头，他也就是吓吓三娘，其实他也挺累的，不想再来了。 萧三娘见他老实了，又主动躺到了他怀里，继续把心里话吐了出来：“我想冲冲筑基，不管成功不成功，此生我都会给你生个孩子。” 张重阳知道，前半句是萧三娘的梦想，后半句，是她对自己的承诺。 虽然承诺在梦想之后，但这也没什么不好。 一个女人她如果不是足够的爱你，也说不出这句承诺来。 张重阳很知足了。 不过他感觉萧三娘的那句承诺不太对，一边想，一边捏着一只柔软的耳朵说道：“是生一个我们的孩子。” “嗯，我们的孩子。”萧三娘会心一笑，他这夫君总能在不经意间说出一些让她感觉到幸福的语句。 同样用张重阳教她的一个词来表达，也就是所谓的浪漫。 “对了夫君，今日我去坊市时发现，平符镇似乎来了不少外来修士，我还留意打听了下，发现他们并非散修，而是各大修真家族的势力，以及长春门的弟子……可惜，没打听到他们的来意。” 听完萧三娘的话，张重阳的眉头皱了皱： “很多吗？” “有不少呢……” “这些人在兽潮之后出现，难不成是来进购妖兽肉的？”张重阳想到了第一个猜测。 不过却被萧三娘给否定：“不太像。” “该不会跟这次兽潮有关？”张重阳略加思索，换了个思路继续猜。 “什么意思？”萧三娘这回没反驳，因为她感觉张重阳这个思路是有可能的，甘愿当起了捧哏。 “你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本身这次的兽潮就不是一次偶然事件。” 张重阳搜刮原主的记忆，知道四十多年前平符镇也发生过一次严重的兽潮，具体原因无从考究，但多数人将之甩锅给早雪。 今年的雪下得也挺早，同样出现了兽潮，估计不少人又要把原因甩锅给早雪了。 但问题是，今年的雪，满打满算，下了也就一个月的时间，如果妖兽真是因为食物短缺而袭城，这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脚。 因为平符镇往年的雪，又有哪次没有超过一个月呢？ 萧三娘顺着张重阳提供的思路往下想了想，也得出了一个猜测：平符镇可能再起波澜！ 张重阳心里也有此担忧，所以，他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三娘，你之前不就有离开平符镇的打算吗……” 虽然张重阳这话没说完，萧三娘却听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夫君是觉得平符镇接下来可能不安全了，想说一起离开是吗？” “差不多，但我对外面的世界可谓是一头雾水，所以又担心离开平符镇以后，没有地方可去。”张重阳说了心里话。 “夫君，不瞒你说，外面除了那些灵脉之地，其灵气浓度真的不如这里，就拿我萧家来说，虽然是大奉王朝的五大家族，但最好的修炼室，灵气浓度也就跟咱们这里布置一道中品聚灵阵的效果差不多，就更遑论其他地方了。” 萧三娘跟张重阳也生活过一个月了，知道他这夫君炼体，而且比一般的炼体武者更加消耗资源，真要是去了外面，估计连包血沸散的药材都很难凑齐。 综合考虑之下，萧三娘还是觉得，等他夫君炼体大成以后，再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了，如果平符镇接下来真的有危险，那则另当别论。 她把自己的想法跟张重阳说了出来，后者听了后，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 好，其实是张重阳在看属性面板，计算自己要修炼到炼体大成，大约需要多长时间。 【姓名：张重阳】 【寿命：101\/127】 【境界：炼气七层：5\/100；炼骨：8\/100】 【功法：长春功小成：196\/400】 【制符：止血符圆满（699\/1600）；轻身符大成（231\/800）；中级护身符大成（223\/800）；清洁符圆满（202\/1600）……】 【拳法：太极拳大成：38\/800】 【剑法：拔剑术圆满：400\/1600】 【步法：疾纵步大成：299\/800】 【技法：缩骨功、易容术、暴血】 【神通：剑意小成：242\/400】 炼体分七境，分别是炼皮、炼膜、炼脏、炼血、炼骨、炼肉、炼髓。 所谓的炼体大成，不说炼髓境圆满，至少也要突破到炼髓？ 而他现在才炼骨，这……似乎有些任重而道远啊。 不过，张重阳猛地想起，自己才花了两年时间不到，就修炼到了炼骨境。 哪怕炼体越到后面越难，那就再给两年时间，应该足够了？ 第99章 教学 一枚二阶妖丹，哪怕成色再次，其价值也不会低于十颗中品灵石。 此时张重阳和萧三娘手里就有一枚，而且还是二阶妖蛇的妖丹，真要拿去卖的话，估计三十颗中品灵石的高价都能卖出来。 但问题是，那样风险太高，容易被有心人给盯上。 何况现在平符镇局势复杂。 所以出售这条路从一开始就被张重阳和萧三娘给否定了。 其次，理论上来说，想要将一枚二阶妖丹的作用发挥到最大，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它炼制成为丹药。 而且通常来讲，蛇妖的妖丹是炼制破境丹最好的原材料。 破境丹表面上的名字是助人突破境界，本质是帮人打通瓶颈。 张重阳穿越过来之后，两次破境几乎都没有遇到任何瓶颈，所以他没有切身的体会过那种被瓶颈锁喉的绝望和痛苦，即便从前身的碎片里了解一些那也是别人的记忆。 其实，当一个人天赋不够，真的遇到瓶颈，几年甚至几十年看不到进步，那种体会是非常残忍的。 故此，破境丹很贵，不仅是炼制它的原材料很贵，也极其考验炼丹师的水平。 一般而言，也只有各大宗门里能产出这种丹药，几乎都是满足内需的，很少有流通到他们散修能够买到的市面上来。 平符镇前些年倒是出现过破境丹，当时一枚的价格都炒到了十五颗中品灵石，贵到离谱，却也有人疯抢。 一枚二阶妖丹，可以炼制一炉破境丹，一炉十颗，即便炼丹师的成功率只有五十，那也能产出五颗破境丹。 假如张重阳和萧三娘是长春门弟子，正好他们手里又有一颗二阶蛇妖的妖丹，那么无疑，拿去让炼丹堂将之炼成破境丹是最好的选择。 可惜，他们只是散修。 这条路也被堵死。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处置办法，也是最野蛮的，便是将之炼化。 直接炼化的话，有利有弊： 利在加速疗伤或者加速修炼进程，弊则体现在会造成妖丹本身蕴含的能量大量浪费，另外，其妖丹内藏的兽性，或多或少会对修炼者产生一些影响。 当然多数情况下，肯定是利大于弊。 当晚，张重阳和萧三娘说枕边话时，不仅讨论了要不要孩子、什么时候离开，也商量了这枚二阶妖丹该如何处置。 萧三娘希望张重阳能炼化它，除了夫妻感情之外，那晚杀那头二阶妖蛇时，他出工最大。 但张重阳却不这么想，他有属性面板，最迟两年内就能再次突破，可她三娘呢？两年敢说自己能够突破到炼气九层吗？ 大抵是没有自信说出这句话，甚至如果她要是被炼气八层到九层的瓶颈卡一下脖子，张重阳后来居上，超过她也就在四五年之内。 真到那一步，估计对萧三娘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张重阳倒不是怕自己的修为超过妻子，他有种自信，超过是迟早的事，他只是不想看到某一天，妻子因为跟不上他的脚步，自惭形秽。 就算真有那么一天，他也希望可以晚一点到来。 最终，萧三娘没有犟过张重阳，不得不接受了他的好意。 作为回报，次日一早，张重阳堂堂炼骨境的炼体强者，竟然需要扶墙走路，简直丢脸丢大发了。 “夫子早。” “嗯，你也早。” 张重阳在学生面前一秒便正经起来。 他看到这小子今天精神状态明显好了一些，也就没有后悔昨天收下这个学生。 只是当时收下他，光想着给他一个身份，没有想过怎么去尽一个老师的义务。 如今，看着这个学生一大早就起来忙碌，俨然在他的观念里，应该分不清学生和仆人有什么不同之处。 张重阳扪心自问，这是自己老师的失职啊。 “小凡，过来。” 没错，既然都是自己的学生了，称呼上也不能再像以前那般罗家小子罗家小子的叫着。 “夫子。”罗小凡小跑着来到张重阳的身前，恭敬道。 “夫子今天教你第一课，何为学生。” 张重阳带着罗小凡来到火炉旁，开始向他解释了学生的定义，和奴隶仆人的区别，以及学生应该做什么，又不该做什么。 归根结底，也就是教他做人的道理。 “这学生呐，应该这般这般，不该那般那般……” 在前世，他张重阳当了十几二十年的学生，这回好不容易在异世界当了一回老师，方才找到了前世的老师喜欢拖堂的理由。 原来，说教说教，真的停不下来。 一开始，萧三娘还觉得夫君给学生上课的画面很温馨很有回忆，但随着时间一长，她看到罗小凡眼睛里满是茫然，而她夫君似乎越说越尽兴，不仅抬手扶额，自己那些曾经死去的记忆也突然间杀了出来。 啊！我昏昏欲睡的童年啊！你怎么苏醒了？ “老张，差不多就行了，你一下给小凡灌输太多东西他也记不住。” 罗小凡听到萧姨的声音瞬间就清醒了不少，连忙回头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张重阳的思路被打断，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说嗨了，当然作为老师，他不会在第一堂课上就向自己的学生道歉，反而吐槽道：“嗯，是该下课了，没有铃声还真不好掌握时间。” “什么铃声？”萧三娘一头雾水的问道。 “呵呵，下课铃，之前在我们村子里，夫子担心自己上课超时，就设计了一种时间一到就会响的闹铃。” 张重阳当然是在胡扯，但他张嘴就来，萧三娘自然也没有理由怀疑。 连续的说话过后，是口干舌燥，张重阳从萧三娘手里接过茶杯咕噜一口就咽了下去，也不在乎什么喝茶方式了。 只是自从他酿出了自己的烧酒以来，每天都习惯了喝自己酿的烧酒，突然换成了这茶，即便是灵茶，也感觉缺了几分味道。 特别是像现在这种口干舌燥的情况下。 “怎么？还不合你胃口么？”萧三娘见着他意兴阑珊的样子，便猜中了他的心思，忍不住打趣道。 “不瞒三娘，还真有一点，看来这烧酒，还得酿起来。不过就是可惜了我埋在锦绣胡同地窖里的那几坛超过半年的藏酒了。” 萧三娘知道这件事，她还喝过一坛，味道醇香浓郁，令她至今还回味不穷，所以，听张重阳这么一说，也觉得颇为可惜。 其实，酒倒还是其次，真正令张重阳头疼的是，他的制符工具没了，眼下‘地主家也没有了余粮’，又有三张嘴要吃饭，看来是得努力赚些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过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生活，每个月都当月光族了。 好在他赚钱的本事还在，情况也不算糟糕。 平符镇，随着外来的修士越来越多，他们的来意，终于也不再是个秘密了。 原来在距离他们平符镇百公里左右的十万大山深处，出现了一座疑似金丹老祖死前留下的秘境。 这则消息落在平符镇散修的耳中，相当于一石惊起千层浪，令他们彻底沸腾起来。 一扫之前日兽潮过后笼罩在他们头顶的阴霾。 第100章 养你 咚咚咚！ “谁啊？” “是我。” 袁衣打开门，看着站在外的人影，激动得直接扑了上去。 “晴儿~见到你真好！” “袁衣姐姐，我也是。” 两女随后分开，晴儿进屋见到小春月也安然无恙，逗了一下她，回头对袁衣解释道： “勾栏里姐妹不足，最近两天顾客又不少，我实在是太忙了，所以到现在才抽空来看你，希望袁衣姐姐莫怪。” “傻晴儿，说什么胡话。” 袁衣牵起晴儿的手，语重心长道：“我也担心你，可惜有春月走不开，好在妹妹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 “我省的，姐姐有这份心就够了……对了姐姐，家中还缺什么吗？我来得匆忙，也主要是担心你们，所以空着手就来了。” “不缺的，妹妹上次带来的吃的穿的都还有，哦，忘了问妹妹吃饭了吗……” “吃了吃了，姐姐你是不是忘了我可是在勾栏里，那儿最不缺的就是食物和点心。” 晴儿说话之间，拉起袁衣的手，放了两颗灵石进去，解释道：“袁衣姐姐，这个你拿着，我是偷偷跑出来的，现在得回去了，不然被杨妈妈抓住又得挨骂。” 袁衣看了两枚灵石一眼，不好意思接，推了回去：“晴儿妹妹你每个月给我和春月送来吃的穿的就已经让我不知该如何感谢你了，这灵石你还是自己存着，我真不好意思收的。” 晴儿摇摇头，又把袁衣的手推了回去，说道：“袁衣姐姐，见外了不是？上次的教训我还记忆犹新呢，如今我可是不敢在勾栏里存钱了，万一哪天又打水漂了怎么办？” “这……”袁衣听了也是道理，而晴儿见她犹豫了，继续加了一把火：“这样，灵石就当我存在姐姐你这，等勾栏不要我了，我与姐姐相守终老，到那时，存在姐姐这里的灵石就是我们的晚年开销……” “呵呵，你这丫头想得还是那么单纯，万一我要是都给你花了呢？” 袁衣点了点晴儿的脑瓜子，心里暗道：像她们这种被客人的甜言蜜语捧着成长起来的女人，真的没几个心眼。 想她当初赎身那会儿，也是特别自信，自认为非常了解男人，可谁知道，男人在勾栏里和在勾栏外，完全是两个样子。 “花了就花了，反正是我们两人的养老钱；花了大不了让小春月给我们养老，怎么说我也是她的干娘呢。” 晴儿心里是清楚袁衣为人的，所以浑然不在意，说着说着，还不忘俯身捏了捏小家伙粉嘟嘟的脸蛋：“你说是不是啊小春月？” 袁衣此时，强忍着泪花不让它掉下来，嘴角强挤出一抹微笑，还是把那两枚灵石收了起来。 晴儿没说谎，她确实是在百忙之中偷偷跑出来的，这会儿是要回去了。 袁衣送至门口，晴儿分别时想了想还是提醒道：“对了袁衣姐姐，我听说在我们平符镇外百十公里的十万大山深处，出现了一座金丹秘境，估计咱平符镇的不少散修要跟着去捡个便宜，你可千万别冲动啊。” “别说我修为这么低了，就说现在有了春月，你觉得我能抛下她不管，跟着去凑个热闹？”袁衣笑道，不过心里还是把晴儿透露的这个消息记下了。 “不能。”晴儿摇摇头道：“嘿嘿，我就是告诉你有这么一回事儿，好了，我真走了，你也进屋去。” 袁衣还是站在门边目送晴儿的身影走远以后，方才转身进屋。 她摸出晴儿刚才交给她的那两颗灵石，对还是什么也不懂的女儿道：“看你干娘对我们多好，这恩情娘亲是还不了了，不过春月你要记得，知道吗？” “咯……咯……” “嘿，你还笑呢，来，再给娘亲笑一个。” 当秘境的风声在平符镇传开以后，没道理这股风不吹进柏树胡同的萧……不，张家。 在张重阳看来，这是机缘，也是火坑。 心动吗？心动。 跳吗？想得美。 而在萧三娘这里则不同，本身，她能够修炼到这一步，就是用自己的命一步步博来的。 以前，为了赚一点修炼资源，不惜与妖兽搏命，这次，一份这么大的机缘摆在面前，叫她就这样放弃她舍得吗？ 至于危险，呵呵，谁不知道有危险？可外面那些人又为什么趋之若鹜？ 此时此刻，张重阳和萧三娘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都从彼此的目光里，看到了对方的想法。 “能不去吗？”张重阳率先开口问道。 但他清楚，自己这个看似关心的问题，其实有点不负责任。 因为他现在就像电影《喜剧之王》里的‘星爷’一样，哪怕嘴上可以说出‘我养你啊’，实际条件却办不到。 更何况，萧三娘是他的道侣，不是他养的金丝雀，她有她的道，不可能一味的依偎他人。 “……好！”萧三娘并没有犹豫太久，便向她面前的夫君做了妥协。 不过她旋即又提出了一个摆在眼前的难题：“灵石快用完了。” “小问题，我今天就去坊市重新置办一副制符工具，很快就有钱了。” 宠妻，他张重阳是认真的。 也是对萧三娘刚才对他的信任和妥协做出的回应。 感情，除了在那啥啥时候深入浅出的交流以外，更多的不就是在这些日常的一件件事情的拉扯上增进的吗？ 张重阳来到了坊市，发现在这大冬天里，人竟然也不少。 不过摆摊的人不多，大多数人来此也不是采购物资，估计是来打听秘境消息的。 正所谓，来都来了，不凑过去听上一嘴，显得不太合群。 是以张重阳也混入了这群散修组织当中。 “道友，可知道是什么秘境？” “俺也是在勾栏里听来的，好像是个金丹秘境。” “我听说这秘境的位置是在十万大山深处，该不会是一头妖王坐化留下的？” “非也非也，我这里有最新消息，那座秘境的主人，不仅是我人族前辈，甚至有可能是一位精通丹道的老祖。” ‘精通丹道？’张重阳不敢继续听了，他怕听下去，万一上头了怎么办？ 他可是深得种花家之苟道真传，并且早已经修至大成境界，自然懂得‘君子藏器於身，待时而动’的道理。 不过就在张重阳准备买一副制符工具就要回去时，异变却骤然发生…… ps：大家都是吴彦祖，不会还要我彭于晏提醒你们记得要按屎黄色的按钮？ 第101章 李赟 “鬼隐门的道友，在这还如此嚣张，是不是太不把我长春门看在眼里了。” “桀桀，老朽不过是见这儿有那么多炼制傀儡的好材料，提前跟他们打个招呼而已，百里道友又何必大惊小怪呢。” 说话之人，一身黑袍从头覆盖到脚，肩上和腰间都挂着几个骷髅头，站立在坊市上空，散发出阴森森的气息。 他叫莫新仇，是鬼影门的长老，也是因为金丹秘境而来，刚才和坊市里的众多散修开了个玩笑，搞得他们人人自危。 不过这里毕竟是长春门的地盘，鬼影门的长老都来了，关键还发起了挑衅，长春门的长老要是再不出来刷个脸，面子还要不要了？ 刚刚出来呵斥莫新仇的是长春门的戒律长老，百里宏图。 在百里宏图身边，站着几位长春门的其他长老，鬼春秋赫然就在此列。 他看上去要比去年时年轻了不少，看来是用那妖女的心成功的续了命。 其实，鬼隐门和长春门的关系不说势如水火，但也没有那么亲密，发生摩擦是常有的事，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们的筑基长老是不会随便‘窜门’的。 这次鬼隐门却派来了三位筑基长老，可见不是一般情况了。 另外两位鬼隐门的长老，也在长春门这边的筑基露面之后，都现了身。 鬼春秋多年前曾因为一位弟子被对方炼制成了傀儡，和莫新仇结下了因果。 两人之间也做过几次，只不过实力悬殊不大，兼之筑基过后，胆子越来越小，越老越怕死，所以这么多年，也没有真正的分出输赢。 但仇人见面，肯定要掐上两句，更何况，这还是他鬼春秋的主场呢。 “哼，莫老二，你属狗的？我长春门刚发现一座秘境，你就闻着气味找来了。” “老鬼，真想不到你居然还活着，不过没关系，有机会我会亲自送你上路，然后将你炼制成我的傀儡。” “狗东西，在我长春门的地盘上还敢狂吠，既然你这么着急去死，老夫现在就可以送你上路。” 鬼春秋可不是说说而已，毕竟这里可是长春门的主场，他这边人多，打起来他还能吃亏了不成。 莫新仇当然也清楚这个道理，所以他并不想在这与鬼春秋动手。 “老鬼，你我在这交手，底下这些散修怕要死上不少，当然我是无所谓，另外，老夫也不是怕你，只是觉得时机还未到，何不等到秘境开启，你我再战？” “秘境是我长春门的秘境，与你鬼隐门有个屁的关系，识趣的话，给老子滚。”鬼春秋怒怼道，不过心里的确也有顾忌。 “春秋道友，秘境是在十万大山里出现的，可没有打上你长春门的烙印。”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此地的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天边，几道流光浮影而来，眨眼间，已经近在咫尺。 “是青云门的人。” 张重阳耳畔听到修士轻声道出了新来这几人的身份，只觉莫名熟悉。 啊，原来前世在看小说时，也有这个门派呢。 ‘韩立在不在你们青云门？’看着为首那位仙风道骨的青云门长老，他心里自我调侃了一句。 倒是消去了不少刚才的紧张。 “原来是青云门的道友！”百里宏图带头，拱手与之打了声招呼。 对方也行了见面礼。 两派关系没有像长春门与鬼隐门那么僵硬，但修仙世界，讲究利益为先，好比刚刚，鬼春秋说了句秘境属于长春门的气话，就被青云门的长老给怼了。 不过鬼春秋也没给青云门的人什么好脸色，连招呼都没打。 鬼隐门的人因为喜欢把尸体炼成傀儡，在这片星云域属于那种人嫌狗厌的存在，不仅和长春门的关系有点僵，和其他门派的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 因此，青云门的人到来后直接无视了莫新仇三位鬼隐门的长老，他们也不生气，倒是借着这个机会，化解了和长春门这边的剑拔弩张。 随着青云门的人到来后不久，器王宗的人也到了。 至此，长春门周边的三大势力到齐…… 张重阳看到这，见到坊市里的散修在这刻又多了不少，而从他们激动中带着期待的表情里可以解读出来，只怕是要出发了。 ‘不行，我得快点离开这，不然被抓了壮丁可就有的哭了。’张重阳心里暗忖着，也不再继续看热闹了，他找姜掌柜买了一副制符工具，出来之后没找到卖符纸的，无奈之下，只能买了几张兽皮，打算回去自己处理。 …… 李家这一年来有点惨。 主要是李家老祖大限将至，闭关一年多都没出关，外人猜测可能已经作古。 更关键是，李家后人不中用，这么多年也没再培养出一个筑基出来。 所以这一年来，不只是平符镇的产业被秦海棠给排挤了出去，在长春门治下的其他城池，其实也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好比一朝天子一朝臣，李家老祖既然不行了，而李家却占据着那么多资源，也难怪会有人眼红。 但也有一句话叫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李家老祖可能还没死呢。 为了这次秘境，可以说，长春门的各大修真世家，就属李家押的宝最大。 张重阳并不知道，他在采购兽皮的时候，被曾在这座坊市里当过符箓店掌柜的一双目光给盯上了。 他叫李赟，属于李家旁系，资质一般，只是个偏弱的下品灵根，但这么多年靠着资源堆砌，如今也突破了炼气八层。 之前，因为张重阳在他店里一次性拿出数十张止血符被他给盯上，他让自己把多年培养出来的一位杀手去调查，结果一去不返。 为此，他还让执法堂里属于他李家的势力调查过此事，只可惜，不久就出了勾栏里那档子意外，不仅李家安排在执法堂的人被秦海棠给害了，就连他李家的一位嫡系弟子也死在了勾栏里。 后来李赟忙着应付秦海棠的压迫，自然无心再调查张重阳。 本来这件事他都快忘记了，但是谁叫今天又见着这老头了呢？ ‘呵呵，既然在这遇到了，那今日就让我来了了这桩因果。’人群里，李赟见张重阳离开坊市，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于他而言，杀一个前年还是炼气中期的老散修，估计也不怎么当回事。 第102章 暴富 嗤！ 李赟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已经破了一个窟窿，汩汩鲜血喷涌而出。 “你……” 他又抬起头来，只见在他前方不远处，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正持剑而立。 剑尖上沾了他的血，不多，只有一滴。 在他的目光注视过去的刹那间，耳畔传来啪嗒一声，竟格外清晰，随后也落向了地面，与积雪融合，瞬间侵染一片。 他眼中露出太多疑惑与不甘，随之只觉天旋地转，头重脚轻，轰然倒地，没了生气。 “原来是你！” 持剑杀人的老者赫然便是张重阳，他两次遭人尾随，却也两次提前发现，反杀了敌人。 看清楚李赟的容貌，张重阳自然也认出了他是谁，如他所料不差，去年冬天，这家伙就派人打过他的主意。 为此，那段时间他每次去坊市，都是小心翼翼，直到李家势力‘搬出’平符镇。 他本以为那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曾想，时隔一年，还是风雪天，还是从坊市回家的路上，还是远远的被人跟踪，还是……一样的结局。 ‘别怪我，这大概就是宿命！’张重阳心里念叨道，不放心，先是给尸体补了一剑，然后才蹲下来摸尸。 “艹，竟然有乾坤袋，哈哈嗝……要低调，要低调。” 虽说这里距离坊市出来已经有一段距离了，但是现在平符镇有这么多的筑基高手，谁知道他们本事如何？ 张重阳可不敢大意，快速摸尸后，一掏身上竟然没有辟邪符，这也就算了，区区炼气士，死于中品诛邪剑下，想来神魂留下些也已经不多，但关键是他现在没有化尸粉，就这样把尸体丢在这他肯定不放心。 眉头一皱，索性一咬牙、一跺脚，再次拔出诛邪剑，唰唰唰……几个呼吸的功夫，一具尸体化作了一滩血沫。 张重阳自己见了都觉得这手段多少有点残忍，不过做都做了，他也不后悔。 而且现在平符镇能威胁到他的高手众多，保不齐就有能根据尸体追踪凶手的能人，要是他不处理得彻底一点，万一被牵连出来，再想后悔可就晚了。 这一步还只是完成了毁尸，接着，张重阳又抹去了现场留下来的痕迹，走时甚至还不忘将周围的雪掀飞起来盖住了作案现场。 这一套‘善后’组合拳打下来，看似复杂，其实张重阳心里掐着表的，一共花了不到十个呼吸。 但是比他杀人要累得多，杀人时，只需要把精力放在敌人身上，而善后的话，他需要非常小心的留意和观察四周。 并且，张重阳在脱身之后，也没有完全放松警惕，他东躲西藏，变化了多少次容貌，就给自己的身上施加多少次净化术。 直到确认安全无误之后，方才终于返回了柏树胡同。 “怎么去了这么久？”萧三娘见张重阳回来，用埋怨的语气问了关心的话。 甚至他要是再不回来，萧三娘感觉自己都要出门去寻他了。 “让三娘担心了。”这种有人关心的感觉让张重阳心里一暖，不像他之前，哪怕在外面险死还生，回到家却连个倾诉的对象都没有。 所有他后来才养了一只宠物兔。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萧三娘这时也发现了张重阳手里多了一柄佩剑。 张重阳自然也没打算隐瞒，一边进屋，一边跟萧三娘解释了一遍经过：“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点小意外……” “你可真谨慎！”萧三娘听到张重阳把敌人的骨灰都给扬了，也不仅有些为他的过分小心感到哭笑不得。 “事关生死，当然是谨慎为好，三娘以后也要谨记才是。”张重阳提醒道。 “省的了省的了，夫君教训的是。”萧三娘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自己的处事方针。 当然也不是把张重阳的话都当成了耳旁风，但想要影响到一个心智已经成熟的人，不是三言两语的功劳，至少需要潜移默化。 张重阳同样清楚。 他先是把学生罗小凡叫过来，将自己这次在坊市里给他买的笔墨纸砚交到他的手里，并且叮嘱道： “从今天开始，你要学习读书识字了，我的要求不过分，只要你每天认识十个字，并且准确的写出来，能办到吗？” 萧三娘听到这想到自己刚入学时，夫子似乎只是每天教他们认识五个字，就这还有不少族中子弟完不成学业，被夫子惩罚，急得哇哇大哭。 如今听她夫君一开始就让他的学生每天学十个字，这指标定的怕是有点高喽。 不过她也不想在这时拂了老张的面子，心想看看再说，万一罗小凡是个读书的料子呢？ 此时罗小凡什么也不懂，初生牛犊不怕虎，别说才是让他学习十个字，就算张重阳说一百个，一千个，他的回答都不带含糊的，且只有一个字：“能！” “好，这可是你说的，要是因为偷懒而完不成学业，夫子我请你吃竹笋炒肉的时候，就不要怪我了。” “是，夫子，我保证不会偷懒。” “嗯，我记住你这句话了。” 罗小凡欲言又止，其实他想问夫子，竹笋炒肉听名字不是一道菜吗？为什么自己完不成任务还有竹笋炒肉吃？是很难吃吗？可肉应该不难吃，那可是肉肉啊！ 最终，他的这个疑惑，被萧三娘给问了出来，不过是在罗小凡已经离开了之后。 “夫君，什么是竹笋炒肉？你说的该不会是一道菜？” “竹鞭子见过吗？”张重阳神秘兮兮的问道。 萧三娘点点头。 张重阳也没卖关子，直言道：“用竹鞭子抽屁股就叫竹笋炒肉。” “啊？这么形象，又是你们村的夫子教给你的？” “咳咳……这不重要。” 张重阳搪塞了过去，然后伸手进怀里摸到了乾坤袋。 “三娘，给你看个好东西。” “什么？”萧三娘投来好奇的目光。 “当当当当。”用嘴配乐之下，张重阳把乾坤袋双手呈现了出来。 “这是，乾坤袋？”萧三娘一眼便认了出来，甚至这玩意她小时候经常见到，因为她父亲就有一个，她还经常拿来把玩。 刚才在平符镇各个胡同与空气斗智斗勇时，张重阳担心这玩意有定位功能，所以先探究了一下。 李赟的修为也不高，所以张重阳很容易就抹去了他留在这个乾坤袋上的禁制。 但他当时没有仔细去检查里面的东西，只是用神识大致的扫了一眼这个乾坤袋的储存空间，以及有没有玉简这种自带‘gps’的玩意。 “这乾坤袋有多大空间？”萧三娘好奇道。 “一方。”张重阳这会儿已经没了初得乾坤袋的兴奋劲，反倒觉得这个乾坤袋的空间有点小了。 萧三娘注意到老张的表情，似猜穿了他的心思，白了他一眼：“一方也能装不少东西呢，再说了，总比没有好。” “哈哈，是我贪心了。” 听了萧三娘的开导后，张重阳的脸上重新露出笑容，然后和她开起了盲盒。 不得不说，这个李赟不愧是李家出身，又干过多年掌柜，这家底是有够厚的。 虽然直到最后，张重阳和萧三娘也没有开出一件诸如秘籍这种极具价值的宝物，但把里面的符箓丹药法袍……统统换算成灵石的话，少说也值个颗的中品灵石。 另外，还有根本就不需要置换的灵石包括：中品灵石七颗，下品灵石五十六颗。 什么叫做杀人放火金腰带？ 这踏马的就叫做杀人放火金腰带。 回头再去看第一次杀人摸尸获得的那点收获，跟这次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对了，还有一柄上品法剑和乾坤袋，这两样的估价是多少，请原谅张重阳的孤陋寡闻，但他觉得，加起来的话，应该不会低于十五颗中品灵石。 狗大户啊，真是个狗大户。 张重阳和萧三娘默契般对视了一眼，仿佛发现了一条快速致富的康庄大道。 第103章 开启 李赟之死，确实引起了李家一些人的愤怒，但秘境开启在即，李家不想在这种时候节外生枝，故而暂时选择了息事宁人。 次日一早，由长春门戒律长老百里宏图站出来振臂一呼，平符镇早就集结起来的散修队伍，自坊市出发，他们会经南城门出。 散修约么有两三百人，男多女少，拔尖者有炼气九层的修为，最低的甚至出现炼气前期的散修混入了其中，声势浩大，宛如军队出征。 有目送者，张重阳和萧三娘就是其中之二。 看着那群散修逐渐远去的背影，张重阳心里暗道：‘秘境的诱惑真有这么大吗？明知是去当炮灰的，却依然趋之若鹜。’ 随后他看了一眼身旁的萧三娘，正好她也回头看来。 ‘幸好自家这娘们听话，没去凑热闹，不然自己多闹心啊。’ “三娘，这天色还早，咱们回去继续睡觉。” “……”萧三娘朝某人翻了个白眼。 十万大山是妖族的领地，虽然各大山头的妖王与人族几大宗门的金丹老祖保持了几百年互不对彼此晚辈出手的默契。 但那是在没有太大利益冲突的前提下。 这次又是深入十万大山，保不齐妖王会打破这个默契。 所以，这支前往秘境的队伍，不只是炼气修士越来越紧张，就算是筑基高手也都纷纷警惕起来。 百公里的路程，虽是山路，他们却走了半天时间； 其中原因很简单，一路上不断有二阶妖兽率领着一群一阶妖兽袭击他们，虽然最后都被化解了，可还是有几个倒霉蛋，变成了再也醒不过来的尸体。 眼见着终于抵达目的地，不论是筑基修士也好，还是炼气士也罢，当他们亲眼看见那座在峡谷深处，‘含苞待放’的秘境，一扫这一路走来的压抑和紧张，出发时的期待变得炽热，理智也渐渐被欲望所支配。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席卷他们每个人的头顶。 “吼~” 如此强大的兽威，不用怀疑，定是妖王对他们出手了。 在这股铺天盖地而来的兽威之下，筑基修士尚且还能保持行动力，但那些炼气士大多除了面露惊恐以外，根本就寸步难行。 好在这时，不知何时来到此地的人族金丹高手也出手了。 他替众人挡下了妖王的一击进攻，而后出声质问道： “猪妖王，你是要彻底掀起与我人族的战争吗？” “哼哼，这处秘境是俺老猪发现的，此地也是俺老猪的地盘，长春子，是你们人族，越界了。” “但这座秘境的主人，乃是我人族的前辈。” 此言过后，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背负着双手，自云层之中落下，站在峡谷上空。 这位老者便是猪妖王口中的长春子，长春门的金丹老祖，精神领袖。 “见过长春老祖（前辈）。” 这一刻，不管是筑基还是炼气士，不管是宗门弟子还是散修，也不管是出自青云门，还是来自鬼隐门，在长春子现身过后，皆都纷纷行礼。 虽然但是，长春子却并未低头多看他们一眼。 反倒直视前方，在他对面，一头不知是化形失败，还是故意要保留本我的猪头人身的妖王也出现在峡谷上空。 “诸位，既然都来了，何不一起现身叙叙旧，这处秘境的机缘，对我等金丹修士来说，帮助不大，不如就让给晚辈去争，如何？” “老夫没有意见。” “可！” “善~” 随着三声回应，又有三位人族的金丹老祖现身当场，分别也都来自青云门、器王宗以及鬼隐门。 事实上，这处秘境的消息，是在他们四位的嘴里传下去的。 也就是这座秘境对金丹而言没啥太大的帮助，不然只怕早就被瓜分一空了。 回到场上，人族这边既然来了四位金丹，没道理十万大山只来了一位妖王。 随之，蛇王白素素、老猴王齐天、没有化形的鹰王也都出来表了个态度。 它们三位当然也是没有意见的，毕竟首先这秘境的主人是人族修士，其次也没有出现在它们的地盘上，还可以占点便宜，何乐而不为呢？ 不爽的也就是猪妖王而已。 它本来有机会私吞掉这座秘境，都怪那个人族小贼，如果不是他打破了自己的结界，惹他发怒，也不会惊动人族的各大掌门前来查看。 这座秘境也就不会暴露。 当然了，心里再懊恼，这种糗事，它也是一百个不会说出来的。 毕竟太丢猪的脸面了。 虽然进入秘境的缝隙并不算大，但是几位金丹都用神识勘查过，发现这座秘境的内部空间还是很大的。 只是不太稳定，至少承受不住他们金丹进入，当然筑基的话，把数量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应该没问题。 至于炼气修士，想来进入再多都无所谓。 通常来说，一座金丹秘境，筑基修士要是在里面获得了墓主人留下来的传承，对于以后突破金丹，有着极大的帮助。 这是最大的机缘。 自然也还有其他或大或小的机缘，比如各种珍贵的丹药、灵药、法器、功法、秘术…… 而机缘往往伴随着危险，这是修仙界普遍的共识，几乎没有人不知道。 但当机会摆在眼前，却很少有人看到危险。 比如来到这儿的人，就没有一个人退缩，甚至他们现在双眼放光，仿佛所谓的危险，根本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真正要等这座秘境自己‘成熟’，还不知道要多久，于是四位掌门和四位妖王一合计，决定将缝隙扩大，直接把人和妖兽给送进去。 人，也就是从平符镇赶来的众人。 至于妖兽，则是四大妖王座下，灵智比较高的二阶妖兽。 其中，在猪妖王挑选手下时，一头二阶老虎精摇着尾巴站出来毛遂自荐。 其一脸的谄媚，只可惜血脉不行，不能人言，不然靠着它拍马屁的本事，估计就能让这头猪忘记掉不开心。 当然了，最终它还是成功的获得了进入秘境的资格。 就在四位掌门外加四位妖王准备强行开启秘境之时，在秘境里面，某人福泽深厚，不仅在短时间内凭借着各种宝丹重新修炼到练气九层圆满，更是再次迎来了冲击筑基的机会。 “轰~” 伴随着这座秘境因为正遭到‘破坏’而剧烈摇晃，自秦海棠身上，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气息正在升腾。 此时若有筑基以上的修士在此，定会感叹一声：筑基，已成！ 第104章 救兵 ‘嗯？有人进来了……似乎还不少呢。’ 成功突破筑基过后的秦海棠睁开眼睛，朝之前他进入这道秘境的方向看了一眼，人影绰绰，竟还有妖兽。 他并未理睬，自己刚突破，境界还不稳固，此地灵气远比外面要浓郁，应该抓紧时间巩固下来。 要知道，他进来时，可是得罪了一位妖王，不是他现在突破了筑基就安全了，总之强大一分，就多一分底气。 “哇！此地好浓郁的灵气啊！” 入口处，不只是平符镇的散修嘴里发出这样的惊叹，就连来自世家的人也忍不住感慨。 “要是能在这里修炼一年，抵得上在外面修炼三年了。” 青年旁边，他的一位族叔听了他的话，没好气的骂道：“别发呆了，赶紧搜罗机缘去，等到传承被人挖走，这处秘境即便自己不崩塌，多半也会逐渐枯竭。届时，让你在这多待一天你都不愿意，别说一年了。” “好多宝物啊！” “我的，是我先发现的。” “找死。” “快抢啊……” “噗，不，为什么？” “……” 来自平符镇的散修人数最多，但也最弱。 当利益的分配问题出现矛盾，立马便发生了刀光剑影，血溅三尺。 “哼，果然是一群烂泥扶不上墙的人。” 比起散修来说，宗门和世家这边就要团结不少，至少他们之间还没有出现兵戎相见的场面。 于是一条鄙视链就这样诞生了。 筑基修士进入秘境以后，便直奔墓主人的传承而去，至于其他机缘，在他们眼里，反倒是次要的。 李家的人进来以后，目标相当明确，主要是寻找突破筑基的办法，甚至都没兴趣去和其他人争夺灵草法器之类的。 刚好不巧，李家来到了秦海棠这边。 “家主，那人好像是秦海棠。” 李家家主李伯通身边，一位曾负责打理平符镇产业的话事人认出了不远处的秦海棠，站出来提醒道。 自从上半年，李家的势力被秦海棠赶出平符镇，双方之间的梁子就已经结下了。 加上秦海棠隐瞒加包庇李皓的死因，更是让李伯通这位父亲早就对他起了杀心。 秦海棠外出闭关已有数月，李家的人猜测他已经死了，没料到居然在这还能碰到他，看来是老天爷都想要安排他们了结了这份因果。 “围过去，杀了他。” 李伯通对身边好几位炼气九层的族老以及客卿下令道。 在他看来，秦海棠应该还未突破到筑基，自己这边派出数位炼气九层的高手围杀他，也算是看得起他了。 然而，他又哪里知道，秦海棠不过是见他们李家人靠近之后，故意收敛了气息。 平心而论，他这次突破筑基，对李家其实没有多少杀意。 原因很简单，李家还有一位闭关的老筑基在； 更何况，他自诩之前干的事情，与李家还远远没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可他想要和李家化干戈为玉帛，对方却想要直接取他性命。 这就让秦海棠没有选择了。 感受着李家高手已经围了过来，秦海棠不再继续装瞎子，他睁开眼睛，瞳孔深邃，有种说不出来的自信和霸气，扫了一眼几人，语气冷漠的呵斥道： “给你们一个机会，马上给我滚。” “竖子，狂妄。” 一个绕到他身后的李家客卿已经等不及了，率先朝秦海棠发起了进攻。 其实李家这边有人感觉到一丝不太对劲了，但既然都有人出手了，也没去细想，同样选择朝秦海棠发起了进攻。 “真是，自不量力！” 既然对方都对自己出手了，以秦海棠的性格，又岂会忍气吞声？ 唰的一下，身子原地高高蹦起，速度快到几位朝他攻来的练气九层连他的影子都捕捉不到。 “不好，他已经筑基了。” 这一刻，不只是扑了个空的几位炼气九层感到毛骨悚然，就连远方观战的李伯通以及不少带过来增长见识的李家子弟同样脸色大变。 要说他秦海棠从一介散修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个狠人都没人相信。 如今既然都对李家人生出了杀意，他又哪里还会心软呢。 唰唰唰…… 筑基给炼气修士带来的心理压力太大了，以至于原本杀向秦海棠的几位炼气九层的修士第一时间想的是逃命，而不是联起手来迎敌。 秦海棠抓住机会，选择逐个击破，几个呼吸间，李家就损失了一位练气九层。 “逃，往秘境中央逃，向长春门长老求救。” 李伯通没有下令反击，也没有留下来为族中的年轻子弟争取逃跑的时间，反倒是下完一道跑路的命令后，自己先掏出一张穿梭符，溜之大吉了。 其实他的一身实力早已经臻至炼气九层圆满，随时都能冲击筑基，只不过他前面失败过一次，心里或多或少都留下了些阴影，没有了破釜沉舟的勇气，所以才一拖再拖。 秦海棠自己都认为，如果李家人从一开始就联合起来，以他刚突破筑基的状态，还真的未必能吃得下他们。 可惜，他们没有那么做，而是都顾着自己逃命，这就给了他从后面砍瓜切菜的机会。 当然也帮助他尽快的适应和磨合了筑基期的力量。 连续追上杀了六七个李家人后，秦海棠突然停下来服用了一枚蕴灵丹。 然后一边恢复，一边感悟，同时等着远处的两道筑基气息朝自己这边快速靠近过来。 “请问道友是谁？为何要对李家大肆杀戮？”问话的是长春门的长虹长老，虽然李伯通刚才把秦海棠描述成了一位邪魔妖道，但他自不可能听信他的一面之词，上来就交手。 “在下秦海棠，见过这位长老，见过……鬼长老。”秦海棠拱手，姿态放低，依然先行一礼。 他这么做，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才筑基一层而已，又是个没有背景的，不能飘。 长虹长老在听面前之人自爆身份之后，大吃一惊：“你就是秦海棠？！你居然真的突破了……” 这时故意慢了长虹长老半拍的鬼春秋越过他飞向秦海棠，笑声爽朗道：“哈哈哈，秦道友，我就说，再次见面，你我就要道友相称了……恭喜恭喜，恭喜秦道友筑基成功。” “秦某能突破，要再次感谢鬼长老。” 说着，秦海棠再次朝鬼春秋行了一礼。 而且这次是晚辈礼。 示好之意，溢于言表。 他没说鬼春秋为他购买的那颗筑基丹没能助他突破，但也没有直接说谎，反正我感谢你，你自己去体会。 随之而来的李伯通看到这和谐的一幕，微微抬头，不想让眼泪水掉下来。 感情，自己搬来的救兵，都是敌国的人啊！ 第105章 崩塌 在鬼春秋向秦海棠介绍了长虹长老过后，后者问道： “秦道友将来有何打算？不知可愿拜入我长春门，成为一名客卿长老？” 他的招揽除了释放一种友好的态度以外，也是一种试探。 “秦某求之不得。”秦海棠当然也没有理由拒绝，直接应允。 “善！老鬼我可做你的接引人。”鬼春秋哈哈一笑，他让长虹长老唱白脸，自己则唱红脸。 “多谢鬼长老。” 终究是避不过秦海棠与李家的矛盾。 虽然，李家老祖闭死关之后，他们也默许了各自家族对李家利益的瓜分，但没想过要卸磨杀驴。 毕竟，李家身上到底打着长春门的烙印，他们也不想万一有一天，自己死后，家族被人赶尽杀绝。 所以这会儿不论秦海棠与李家之间，究竟有什么新仇旧恨，都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继续屠戮李家人。 这般，也是为了维护长春门的脸面。 秦海棠不傻，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在长虹长老站出来替他与李伯通之间说和，劝他们‘握手言和’的时候，他也愿意配合着演完这场戏。 至于是否真的化干戈为玉帛了，以后秦海棠还会不会继续打压李家？又或者李家老祖出关后修为更进一步，向秦海棠讨要说法。 那都是私人恩情了，就好比自家孩子闹矛盾，这在各大势力之间都是司空见惯的常事…… 届时，关他长虹长老屁事，说不得他还愿意看个热闹呢。 弱肉强食的世界秩序之下，弱就是原罪，所以哪怕李家在秦海棠手里吃了大亏，却也只能忍气吞声，被动接受长春门长老的调和。 筑基有筑基的机缘，炼气士有炼气士的福泽，倒是不算冲突。 秘境中心，墓主人将真正的传承就布置在这，且设下了他的道道考验。 筑基修士进来之后，第一时间便冲着这份传承而来。 只是可惜，考验没有那么好通过，十多位筑基在这各施手段，竟都束手无策。 彼时，被四大妖王送进来的二阶妖兽口袋都鼓鼓囊囊的来到了传承之地。 它们很清楚，这份传承既是人族强者留下来的，于它们而言多半是继承不了。 但没关系，它们进来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阻止有人获得这份传承。 随着时间往后慢慢推移，炼气修士也陆陆续续的来到了秘境中心。 他们当然只是来看个热闹，毕竟秘境里的各种宝物尽都被他们搜刮一空，没有必要掘地三尺。 在这种情况下，大家你防我，我防你，其实都有藏匿，但耗到现在，墓主人设下的考验，哪怕被一点点的消耗下来，也远远没有一开始那么强了。 但越到这个时候，情况反而越是紧张起来。 看热闹的吃瓜群体里，如果有经验丰富的，这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的退远了一些。 便是担心那些筑基修士万一打起来，殃及池鱼。 筑基以宗门为派系，相互交流眼神，心领神会。 二阶妖兽也仿佛嗅到了空气里传来的压抑气息，开始蠢蠢欲动。 咔嚓~ 墓主人为他的传承布置的考验大阵发出了一声快要崩溃的‘哀嚎’，虽然很轻，却像是一点火薪，直接点燃了场上原本就绷紧了的气氛。 轰！ 这一刻，所有筑基都动了，包括秦海棠也主动选择拦下一头二阶妖兽。 至于他为何不去竞争墓主人留下来的传承，首先是他对自己的实力有自知之明，其次那会更加危险。 事实上，四大宗门都形成了一个默契，那就是各派一人竞争传承，至于其余人，则拦下那群进来搞破坏的二阶妖兽。 战斗顷刻间打响，但颇为诡异的是，并不算多么激烈，以秦海棠和一头老虎精为例，这两与其说在打架，不如说在演戏。 拜托，请认真一点。 冲向传承的四个人也在相互牵制，拉扯，不过打着打着，倒是都将压箱底的本事拿了出来。 反正无论是妖兽，还是不同宗门，都一个心思，也就是，既然我拿不到传承，你也别想拿到。 轰！ 轰！ 轰！ …… 二十多位筑基层次的战斗，其威力到底还是对这处秘境空间的安全性造成了威胁，已经有了崩塌的迹象。 炼气修士这会儿也都没有了看热闹的心，开始纷纷朝着入口处跑去。 不过却有一个比较特殊的‘散修’，反其道而行之，无人注意到，他袖口一种捏着一张穿梭符，无视了前方筑基大战的余波，下一刻，径直朝那传承冲去。 “竖子放肆~” “大胆！” “找死。” 因为这位‘散修’时机把握得太精准，以至于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他已经靠近了传承。 当然，这也无可避免的激怒了其他人。 眨眼功夫之间，无数攻击朝他袭来。 此人似乎早有预料，提前躲开，让这些攻击正好全部都落在考验大阵之上，就听‘砰’的一声，原本已经摇摇欲坠的考验大阵没有为墓主人删选出优秀的传承者，反倒被直接轰得支离破碎。 ‘好算计！’秦海棠跟某只大猫都不禁在心里感叹。 只是，此人到底是谁呢？ “太爷？”正打算撤离的李家家主李伯通被突如其来的惊变所吸引，然后瞳孔睁大，道出了这位‘散修’的身份。 不错，此时打算当渔翁之人，正是李家老祖。 外人猜测他已经作古，其实他还有一口气，再次醒来，正好探听到家族讨论说十万大山里出现了一座金丹秘境，他便破关而出，伪装而来，没有告知任何人，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出其不意，摘走桃子。 如今，他的算计已经成功了一半…… 就在这时，整座秘境突然间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不好，考验大阵是维系这座秘境的磐石，如今被打破，秘境也要塌了。” 真要是秘境崩塌，除非精通空间道法，不然就算是筑基修士也有陨落的危险。 是以，这一刻，谁还在乎墓主人留下来的传承呢，纷纷朝着出口飞掠而去。 跑在最前面的，自然要数秦海棠和一只大猫，因为它们溜得最快。 不过也有一人没走，那就是李家老祖。 他逃出去又如何？逃不过大限来临的命运。 于是一步步走向墓主人的传承，已经浑浊不清的瞳孔里，流露出了视死如归的神色。 秘境崩溃的速度比众人想象的都要快，空间乱流灌入秘境之中，一些被刮到的炼气修士当场毙命。 不断摇晃的空间更是让不少炼气修士站都站不稳，由跑，变成了跌跌撞撞的走，速度大幅度下降，即便是看着出口出现在视线里，也感觉这段路与自己咫尺天涯。 生命在这种灾难面前，即便是炼气修士，也暴露出了脆弱的本性，一个接着一个的凋零，没过多久，死去的数字就追上了刚才因为争夺宝物及各种修炼资源而死的人数。 轰隆隆…… 一处空间彻底崩塌，差点带走了一位青云门的筑基修士，幸好这时，外界的金丹老祖察觉到秘境里的异动，开始出手干预了。 但也仅仅只是为这座秘境续了一炷香的命，而后在一声巨雷般的爆炸声中，彻底被空间逆流给吞噬殆尽。 进去时，差不多有两三百人，而今不过短短几个时辰，活着出来的人数，就已经凑不够一百了…… ps：听说小兔子些明天就要开学了，作者送八个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hhhhha…… 第106章 三年 猪妖王还记得秦海棠的气息，见他不光没有死在秘境崩溃之下，反而变强了，怒不可遏，就要对他出手。 然而秦海棠修炼的功法是长春功，加上又和长春门的筑基修士站在一起，是以长春子虽看他陌生，却也没把他当成外人，再次出手，拦下了猪妖王的进攻。 “猪妖王，你再三对我人族晚辈出手，莫以为是我人族怕了你不成？” 长春子一句话，将私仇上升到种族对立，把自己这边的三位掌门以及对面的三位妖王也都拉了进来。 也因此，场上的局势瞬间紧张，特别是对底层修士而言； 因为真要打起来，可能金丹只是抖一抖，筑基也许要吐吐血，但是炼气修士一定会死上不知多少。 好在除了那头正在气头上的猪，另外三头妖王都没有要在这和人族开战的心思。 至于人族这边，就更加没有这个想法了。 毕竟，这还是在妖兽的地盘上呢。 既然双方都没有战意，紧张的局势来得快，去得自然也快。 不过猪妖王还是气不过，指着秦海棠要长春子把他交出来，却又说不出恰当的理由，长春子自然不允。 见是私人恩怨，其他三位妖王和掌门显然都不想掺和进来，在他们还在扯皮的时候，默契般都悄悄先撤了，免得这两有顾忌，放不开手脚。 “吼！” 这一天，在十万大山里，还是爆发了一场罕见的大战。 只不过持续时间很短。 战斗结果是秦海棠负了重伤，但长春子以牙还牙，把某头老虎也敲了个半死。 黄昏，前往秘境的散修顶着风雪回到了平符镇，去时，他们还有两三百人，个个满怀希望。 来时，当和外来势力分开后，他们的人数不过才五十来几，已经不足去时的四分之一了。 秘境之事，本来在平符镇的热度就很高，受到全城散修的关注。 一有新闻，自然瞒不住，很快就在平符镇传开。 不久也传到了柏树胡同里的张家。 张重阳听说去的两三百人，回来不过五十来人，庆幸自己阻止了萧三娘的同时，也不禁在心里再三提醒自己： 秘境就算有再大的诱惑，无法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绝对不去凑那个热闹。 这次的例子，就是最好的教训，虽然这个教训是从其他人的身上总结出来的，缺乏一些实践性。 但无关要紧，只要自己相信了就好。 萧三娘虽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对没能前往秘境是有点惋惜的。 不过那是之前了，如今她听了这次秘境危险这么大，心里也是一阵后怕。 又或许是受了张重阳的影响，她也开始在心里反思自己以后做事，是不是要三思而后行…… 活着回来的散修除了带来负面的新闻以外，也还有不少正面的。 其中最振奋人心的莫过于秦海棠突破了筑基，这是平符镇自创立百年来，第一个散修出身的筑基。 也许秦海棠不会再继续担任平符镇的执法堂执事了，也许他会去外面更加宽阔的世界……甚至也许他不会给这里的人带来什么照顾。 但是，他迈出的这一步，却是把大家的眼界给打开了。 原来，对于资质不好的散修来说，炼气九层并非就是他们终点； 他们也是可以突破筑基的，有希望出人头地，光耀门楣，有希望被人换作筑基老爷，建立起传承百年的修真世家。 冬去春来，又过了一年。 一月初。 连续的暖阳从早到晚的高高挂在人们的头顶，这个冬天积攒下来的冰雪就好比老鼠见了猫似的，每天都被追着烤得满头大汗； 进入二月，就已经很难在平符镇里见到它们的痕迹了。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不只是植被花草如此，兽潮过后，被损坏的房屋院落同样正在修缮。 另外，这个冬天平符镇不是死了很多人吗，包括散修，也包括普通人。 按理来讲，拢共不过三万散修的一个城镇上，死了许多人，短时间内的气氛应该是沉重的色调。 然而并没有，大量刚修缮出来的房屋很快就有人搬进去住了，坊市里每天的人流量都呈上升趋势，一天比一天热闹。 要是以上两个现象还不能证明平符镇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生机，那么勾栏夜夜笙歌，宾客络绎不绝总站得住脚？ 造成如此现象的原因是，自今年开春以来，平符镇从外面来了许多慕名的散修。 没错，就是慕名而来，这个名既包括秦海棠的名声，也存在关于秘境的传闻。 反正主角是秦海棠和一座金丹秘境，至于故事是怎么编的，估计应该有无数的版本。 在这无数的版本里，只要介绍到秦海棠，大抵应该都会出现平符镇、散修等字眼。 原本对于外面的散修来说，‘闭关锁城’的平符镇在他们眼里就有一种神秘的色彩，如今因为一个‘励志’的故事，这座城的头上多了一道光环。 散修们觉得，自己也是散修啊，和这个励志故事的主人翁出身相同，很有代入感，一旦带入之后，不免就想效仿。 再加上一冲动，这不就慕名而来了嘛。 至于这背后有没有人推波助澜，又或是谁在幕后操控，那就不得而知了。 却说，秦海棠养好伤后，拜入长春门，成了一名客卿长老。 当天，长春门还为他举办了入宗仪式，贺声无数，颇为热闹。 但几家欢喜几家愁，秦海棠越是春风得意，李家的处境就越是尴尬。 要是李家老祖还在闭死关也还好，至少让人有个猜忌。 可他偏偏不老实，自己命不久矣，还要跑去跟一群筑基抢夺传承，手段还不太光明嘞…… 算计来算计去，最终大家都没吃着，其他人都出来了，就他不甘心到嘴的肉飞掉，选择滞留在了那处崩塌的秘境之中，以他的状态，焉有生机呢？ 大抵应该给那秘境陪葬了。 更何况，李家高手大多陨落在秦海棠的剑下，现在的李家，说是伤筋动骨，元气大伤都是轻的。 没落，已成事实。 …… 斗转星移，三年之后—— 第107章 张爷 二月一日，寒冬刚过，春寒料峭。 又是平符镇收租的日子。 咚咚咚！ 柏树胡同，收租人敲门收租的声音经过张家。 随着吱呀一声，面前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精神抖擞，鹤发童颜的老者出现在收租人视野里。 顿时，收租人一脸笑容，恭敬的招呼道：“张爷，不好意思，又来打扰您了。” “份内之事，应该的。”说着，张重阳将本月房租交给面前的收租人，客气道：“小王啊，要不进屋喝杯茶？” “不了不了，谢张爷邀请，只是我还要继续收租呢。” 未几，收租人敲响了下一家的房屋，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 上一秒还是‘孙子’的收租人，下一秒也就变成了‘爷’！ “是来收租的？”萧三娘将早饭端上桌，见夫君回来，抬头问了一句。 “是的。”张重阳冲着妻子点点头。 见早饭好了，走进罗小凡的房间，看见他还在对自己昨晚给他布置的那道数学题抓耳挠腮，甚至自己走进来都没注意，不禁有些哑然失笑。 “没头绪吗？” “啊……”罗小凡因为太专注，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见是张重阳，连忙行礼：“见过夫子！” “怎么样，算出来了吗？”张重阳的目光看向学生的本子上，上面赫然正是一道鸡兔同笼的数学题。 “没，没有。”罗小凡摇头。 看到学生眼里百思不得其解的痛苦，原谅有些不厚道的张重阳再次笑了笑，但他似乎也觉得身为老师，这样幸灾乐祸不好，于是伸手拍了拍罗小凡的肩膀，轻咳一声正色道： “不着急，你萧姨已经做好了早饭，先吃饭，后面再慢慢想。” “好的……” “唧唧~”兔子花是和罗小凡一个屋，还在睡懒觉的它听到早饭两个字，直接从梦里惊醒过来。 早饭后，萧三娘领着罗小凡来到院子里打起了第一版，也即是养生版的太极拳。 三年下来，饶是萧三娘每天都坚持，也没有将太极拳练到熟练阶段。 把它从前世带过来的张重阳也很不解，难道是水土不服吗？ 还是说，这门拳法必须有属性面板加成，才能练出火候来？ 此时老张就坐在凉亭下，怀里抱着只兔子，正在观摩妻子和学生打拳。 在半年前，其实可以看到三个人一起打太极拳的画面，现在却是少了。 原因嘛，是因为张重阳已经把太极拳，修炼到了大圆满，再打，也没了多大的效果。 某人眨了眨眼睛，面前出现一道虚拟的属性面板。 【姓名：张重阳】 【寿命：104\/149】 【境界：炼气八层：95\/100；炼髓：99\/100】 【功法：长春功圆满：280\/1600】 【制符：止血符圆满（1600\/1600）；轻身符圆满：（1600\/1600）；中级护身符圆满（1600\/1600）；高级护身符大成（660\/800）……】 【拳法：太极拳圆满：1600\/1600】 【剑法：拔剑术圆满：1600\/1600；易水剑法入门：55\/100；君子剑入门：71\/100……】 【步法：疾纵步圆满：1600\/1600】 【技法：缩骨功、易容术、暴血】 【术法：传音术、火球术、御水术……】 【神通：剑意大成：1\/800】 一开始，张重阳就有种预感，太极拳本质上并不能增加人的寿命，它只是通过养生的方式，让人可以尽可能的靠近他生命层次的最大限度，但它并不能打破这个上限。 前两年当他的寿命长度达到一百四之后，速度慢下来，张重阳心里便知道，自己的这种预感成真了。 甚至半年前把太极拳修炼到大圆满，寿命长度也未能突破150，算是给他的预感板上钉钉。 他不清楚自己突破练气九层时，寿命还会不会涨，但想来，也涨不了多少。 如果想要有大幅度提升，那必然得提升生命层次，最直接的办法，想来就是突破到筑基了。 这事张重阳倒是不太操心，毕竟149距离他现在也还有四十多年呢。 这么多年，他就不相信自己突破不了筑基。 本来，去年春天，张重阳就向萧三娘提过一次离开平符镇的想法。 因为他那时的炼体境界已经达到了炼体大成，也即是炼髓境：99\/100。 没走的原因有很多，最主要的一条是萧三娘的境界遇到了瓶颈。 其实三年前，萧三娘因为炼化了那枚二阶妖丹之后，半年之内，她的修为就已经提升到了炼气八层巅峰。 但在那之后，无论她怎么修炼，迟迟都没有出现突破的契机。 故而才推迟了一年，但是这一年过去了，她仍然未能突破，以至于张重阳的修为都追上来了。 作为枕边人，即便萧三娘不说，张重阳也能感受到她的心态出了些问题。 如果他们继续在平符镇待下去，当她的修为被张重阳后来居上，估计心里会更加着急。 是以，张重阳昨晚又向萧三娘提出了离开的想法。 或许她是有什么心结才致使无法突破，也许换个环境契机就出现了…… 当然张重阳也不全把妻子突破的契机放在运气上，他想为萧三娘购买一颗破境丹，但平符镇没有，只能去外面的城池。 不过他的这个想法没有直接对萧三娘说，但她这次也同意了离开。 另外，张重阳之所以在短短的三年时间，就将炼气修为从炼气七层初期，修炼到了现在的炼气八层后期，除了归功于他将长春功的熟练度提升到了圆满之外； 另一个原因是他三年前不是发了一笔横财嘛，他用那笔钱，给他们的院子里布置了一道一阶高级聚灵阵。 不过这件事，当时还闹出了一桩命案。 一个炼气九层的散修盯上了他，想要打劫。 结果被张重阳一剑给斩了。 当时事发突然，有许多目击者，张重阳还担心有后续麻烦呢，如今看来，却是件好事，因为自那之后，他在平符镇的江湖地位，从张老头，上升成了张爷。 太极拳是他在去年夏天修炼到大圆满的，自那以后，不仅寿数卡在了149，炼体也卡在了炼髓境巅峰。 但要说最早达到大圆满的，却是拔剑术，且由于过早，以至于他的剑意刚突破大成就不涨了。 其实这期间，他试过学习其他剑技，想看看能否继续提升自己的剑意。 结果毋庸置疑，没用。 甚至剑技学多了反而容易相互影响，是故张重阳学了一点，也就没继续学了。 身为一名符箓师，这三年来，他除了把之前会的符箓修炼到了大圆满以外，就学习了一门高级护身符。 因为有中级护身符的经验，上手倒是挺快的，至少比他从0到1学习中级护身符的时候要轻松许多。 各种术法前身其实都会，张重阳继承身体之后，也能无师自通，但没有刻意去修炼过，估摸着才被他的属性面板给忽略了。 最近半年来，他连太极拳都不需要打了，属实有点无聊，就把术法捡了起来。 然后属性面板也比较讲究，将它们纳入系统，不再是无名无姓的黑户口。 …… 在张重阳还在盯着属性面板愣愣出神的时候，萧三娘已经打完了太极拳。 “想什么呢？又在发呆。” “啊？”张重阳再次眨了眨眼睛，属性面板被隐藏，眼前出现三娘那张百看不厌的脸，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起身说了句废话：“已经打完了吗？” 萧三娘点点头，并未追问夫君发呆的原因，只是把他们刚刚在饭桌上商议出来的行程提了出来：“不是说今天去坊市打听一下有没有最近要离开平符镇的商队吗？顺带也应该采购一些物资。” “嗯……”张重阳微微颔首，想到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去坊市了，出发前，他问了一下罗小凡想不想一起去，然而后者并无兴趣，婉拒了他的邀请。 今早的饭桌上，张重阳和萧三娘把他们即将搬离平符镇的想法也告知给了罗小凡，刚才他还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可是目送夫子和萧姨离开以后，他却是独自难过了起来…… 第108章 成交 张重阳走进姜记符箓铺，一个富态的中年掌柜抬起头来，看见来人后，打趣了一句： “哟，这不是张爷吗……一个冬天不见，这次又带来了多少护身符啊？” “哈哈，还真让姜掌柜你猜错了，今天我来找你，不为卖符。” “哦？难不成还是买符？我想想啊，你去年一年到头，好像从我这总共也没买走三张符，今年莫非要打破这个记录？” 张重阳笑了笑，不再和这位生意上的朋友继续开玩笑，轻咳一声，直接表明了来意：“不瞒姜掌柜，我是想跟你打听一下，最近可有商队要离开平符镇？” 对方听了张重阳的问题后，惊‘咦’了一声，也收起了脸上的嬉笑，不答反问：“张爷打听这事，莫非是打算离开平符镇了？” “是啊，在这生活了一辈子，每天抬头看到的都是一模一样的天，难免有些倦了，是想去看看外面的风景。”他半真半假的回答。 ‘外面的风景，可能还不如这里呢。’姜掌柜心里暗忖着，不过他也不会劝张重阳留下来，只是颇有些感慨的说道：“这么说来，看来以后我这里的高级护身符，又得去外面进货了。” 说到这，姜掌柜话锋一转，再道：“赶巧，明早我姜家商队就要离开，张爷若是不嫌早，晚些我替你问问？” 明早就走？确实有些匆忙了，不过张重阳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下来： “好，就麻烦姜掌柜帮我问问！”说着，张重阳当场掏灵石买了两张传讯符，并将其中一张重新交还给姜掌柜，道：“不管结果如何，劳驾姜掌柜都用传讯符告知我一声。” 随之，张重阳将他的住宅地址告诉了姜掌柜，这样传讯符才能找到他。 “好！”姜掌柜微微颔首，见店里来了客人，拱手对张重阳道：“张爷，珍重，但愿以后还有再见之日。” “希望。”张重阳笑了笑，同样抱拳还礼：“珍重！” 从姜记符箓铺出来，张重阳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萧三娘，而是看着这熟悉的坊市，微微有些走神。 还记得刚穿越过来那会儿，他怕这怕那，走进这坊市就跟大白兔走进了屠宰场一样，唯唯诺诺，活脱脱的惊弓之鸟。 而今，他不敢说可以在这横着走，至少不少人见了他，都会称呼他一声张爷。 尤其是站在勾栏门口揽客的那些小姐，张爷张爷喊得最甜。 若非张重阳已经成家立业，而且心如磐石，说不得就在一声声张爷中迷失了自己。 萧三娘在张重阳刚才走进姜记符箓店询问商队情况的时候，没有一起进去，而是去采购以备路上使用的物资了。 可能要买的东西比较多，张重阳就把储物袋交给了她。 积蓄嘛，他们夫妻二人加起来大约还有十颗中品灵石左右。 三年下来，张重阳也不舍得再让妻子去与妖兽搏命，当然她手痒的话，会去狩猎一些实力不要太强的妖兽回来自己吃。 其实，以张重阳三年前的制符手艺，要养活一个家的话，可能是有些吃力的，毕竟那时候他还是一个销金兽。 但是，谁叫他发了一笔横财呢？ 再后来，他的制符手艺越来越好，每月几乎相同时间制符换的灵石也越来越多，不仅不再需要横财的填补，甚至张家的‘财政’还出现了盈余。 特别是近一年来，他炼体大成过后，所需的修炼资源锐减，十颗中品灵石的积蓄，有一半是在去年积攒下来的。 走在坊市里的张重阳正在寻找着他的妻子，妻子还没找到，倒是发现不少人围在一家法器铺子里，他本无心去凑什么热闹，奈何耳边传来有关飞剑的讨论声。 飞剑，法剑之中的奢侈品，价格昂贵不说，关键是有价无市。 但它在平符镇来说，出场率却是要比破境丹要高上不少。 只可惜，一出场就被人给买走了，张重阳每次都是后来才听说的。 想不到这马上要离开了，却是碰巧赶上了一回。 无论如何，他都要进去看看。 “这是一柄一阶中品飞剑，完好无损，剑刃崭新……” 张重阳走进店里时，正好听到掌柜正在向大家介绍那柄飞剑。 “好了，人也来了不少，老规矩，这柄飞剑将以拍卖的方式选择它的主人，底价是三颗中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颗下品灵石，最终价高者得，请各位道友竞拍。” 虽然因为飞剑的噱头，此时店铺里来了不少凑热闹的人，但是他们也就是来凑个热闹而已。 真正能够出得起价的，属实寥寥无几。 果不其然，刚才还议论纷纷的那些人，在听了掌柜的报出来的底价以后，一个个的都偃旗息鼓了。 一般而言，一把一阶中品法器的价格能卖到一颗中品灵石上下。 同等级的飞剑自然要比法剑卖得贵，但这掌柜的直接将底价在一颗中品灵石的基础上，翻了三倍，属实是奸商。 而且他以竞拍的方式出售，非但不容讲价，更是还要加价…… 就这，依然还是有人愿意买，而且不止一个。 “我出三颗中品灵石。” 张重阳看向喊价之人，竟然是他当初在锦绣胡同的收租人。 知他姓胡，修为在炼气七层，至于有无藏拙，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加价五颗下品灵石。” 又有一人喊价，却是个年轻人，修为并不高，可一身行头看着有几分世家公子的模样。 有人小声议论，道出了他的身份，原来是林城主的大外甥。 “加价五十颗下品灵石。” 张重阳听着耳畔传来的声音，整个人一惊，连忙回头，便见三娘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边。 “夫君不是一直想要一把飞剑吗，贵可能贵了点，但谁叫我们是散修呢。” 萧三娘对上张重阳疑惑的目光，对他传音解释道。 “是张爷和丑三娘！” 随着萧三娘喊价以后，他两一瞬间也成为了场中的焦点。 作为一对炼气后期的道侣，平符镇里的散修自然会给他们应有的尊重。 那位一开始站出来报价的张重阳的‘老房东’摇摇头，显然他是放弃了。 城主家的大外甥倒是有些不服气，又叫了一次价，加到了四颗中品灵石。 这也到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甚至他叫完就有点后悔了，反倒希望有人比他报出更高的价格。 萧三娘眼中闪过一抹无奈，就在她不知道还要不要再加价时，张重阳却开口道：“再加一颗下品灵石。” 不是他对这柄飞剑志在必得，也不是在和那年轻人赌气，主要是他们夫妻的面子多少也值些个灵石，不能说别人一抬价，你就认怂了。 而且他就加一颗下品灵石，如果对面年轻人继续加价的话，他就没必要再跟，届时，面子挣回来了。 可若对方不继续跟，那他……可以获得一柄飞剑嘛，虽然价格是贵了点。 “张道友出价四颗中品灵石加一颗下品灵石，还有报价吗？” 掌柜的连续朝众人喊了三次，见无人应答，朗声道：“成交！” 第109章 道别 来此世间将有五年，张重阳用过三把剑。 第一把是前身的一阶下品玄真剑。 第二把是从马三爷手里缴获来的一阶中品诛邪剑。 第三把，也即是现在使用的这把剑名叫真灵剑，品阶在一阶上品，同样是二手货，来自李赟的遗物。 当初这把剑他是想卖出去的，因为无法卖一个合理的价格，加上听到李家没落的消息传来，他也就自己用了。 正好当时他也想换一把一阶上品法剑。 张重阳没有用双剑的习惯，既然他拍下了一柄飞剑，手里的这柄真灵剑留着也是占仓库，干脆当给了这家掌柜。 最终讨价还价下来，他的这柄真灵剑，抵了101颗下品灵石。 张重阳又付了掌柜的三颗中品灵石之后，拿着飞剑以及掌柜的附赠的一门御剑术走出了店铺。 就这一趟，花去了他们身上近半的积蓄，回去的路上，张重阳心里生出了一个荒诞的想法：要是哪个好人出来当一回送财童子，自己保证留他一条性命。 可惜直到他们回到家，这样的好人也没出现。 柏树胡同，院子里，张重阳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的研究飞剑。 掌柜的附赠的那门御剑术相当于前世的说明书，多看几遍掌握不难。 真正难的是将之修炼至随心所欲，炉火纯青。 咻咻咻~ 练习了一个下午，飞剑在他的手里，终于不会无缘无故的失控了。 不过想要可以实战，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张重阳还想再练一会儿，一道幻化成类似千鹤模样的传讯符飞进了院子里。 他微微分神，飞剑失衡，再次落在地上，这时已无再练之心，弯腰捡起，插入剑鞘。 “是不是有消息了？”萧三娘刚刚也感应到一道传讯符飞进院子，出来时就见张重阳正要查看，好奇问道。 “应该是。” 张重阳朝妻子点点头，在她的注视下，打开了传讯符，上面赫然就有姜掌柜给他留的话，内容很简单，明早要离开平符镇的姜家商队话事人同意了捎上他们的请求，附上了时间、地址以及价格。 价格是一人十颗下品灵石，说实话不便宜，但在张重阳预期之内。 萧三娘也走过来看了看传讯符，然后和张重阳对视了一眼，两人相视着点了点头。 既如此，张重阳也不再废话，掏出自己身上的那张传讯符，向姜掌柜表示感谢的同时，也表示他们答应了姜家商队提出来的要求。 萧三娘见张重阳弄完传讯符，压低声音对他说道： “小凡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劲，估计是听说就要跟我们离开，有点想念他的父母了。” 张重阳刚才光顾着修炼飞剑，倒是没有注意到自己学生的心情，此时听三娘说起，下意识的问道：“那该怎么办？” 萧三娘撩了撩额前的几缕头发，道：“咱们说走就走，对他来说确实有点太突然了……嗯，这样，我们带他去祭拜一下他的父母？” “也好！” 张重阳也觉得合该如此。 大抵上，他这学生明天离开以后，今生怕是都没有机会再回来了。 当罗小凡听说明早就要走，不等张重阳和萧三娘把刚刚商量的结果告诉他，他便自己先开口道： “夫子，萧姨，我想在离开之前，最后再去祭拜一下我的爹娘。” 张重阳和萧三娘闻言对视了一眼，内心都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接着他们又异口同声的答应了罗小凡的要求。 出门前，萧三娘对张重阳道：“明早就要走了，你不给你那姓袁的朋友道个别吗？” 张重阳认真想了想，他搬回柏树胡同这三年，虽不想承认，但确实是因为有了妻子，刻意疏远了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结交的第一个朋友：袁衣。 但其实，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和隔阂。 眼下自己马上就要搬走了，以后能不能再见还是个未知数，打个招呼的确是应该的。 于是他迎上三娘的目光，朝她点了点头：“是该道个别。” 萧三娘见他想通了后，便把提前准备好的一堆反正也带不走，但又有些价值的东西拿了出来，交到张重阳的手里，并说道： “这里面有一块风干的腊肉，以及一些带不走的生活物资，你把它一起送给她。” 说到这，萧三娘感慨了一句：“一个女人，独自带着一个孩子，其实我还挺佩服她的。” 这次兔子花也不愿意自个儿留在家里，关上院门的瞬间，它也跟着跳了出去。 前去祭拜罗小凡父母的路上，便会途径袁衣住的家门口。 张重阳独自上前去敲门，萧三娘带着罗小凡便不进去了。 咚咚咚~ 门响了三声之后，没过一会儿，里面传来一声问话：“谁？” 张重阳道明了身份，袁衣将门打开。 然后看见他提着一大袋东西站在门口。 由于刚入夜，昏暗清冷的色调构成了他的背景。 袁衣眼中闪过一抹恍惚，继而是疑惑。 “你，你这是……被媳妇赶出来了？” 张重阳想好的说辞因为袁衣的这句话被堵在了喉咙里，一阵语塞。 但他清楚，她只是在开玩笑罢了。 用玩笑化解两人之间那本就不存在的隔阂与再相见的尴尬。 “呵呵，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 张重阳看着眼前这个脸上出现了不少皱纹，甚至鬓角的白发已经多到遮都遮不住的女人，再联想到四五年前在坊市里初见她时‘风华正茂’的模样，心里也不禁替她叹息一声。 袁衣似注意到了张重阳的目光，有些无措的抬起手拨了拨头上的发丝，就连眼神也回避了，强颜欢笑地打趣道：“所以张爷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吩咐吗？” 一边说着，一边将张重阳领了进去。 两人还没进屋，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就站在门边，向袁衣问道： “娘，是谁啊？” “你张阿伯。” 袁衣教女儿这么叫张重阳，倒是没有其他想法，只是不想比他晚一辈。 小姑娘嘴特别甜，立马喊道： “张阿伯好，张阿伯吃晚饭了吗？我娘亲今晚炖了肉，可好吃了哩。” “哈哈，张阿伯还没吃，不过这是谁啊？小嘴怎么那么甜。” “我是小春月……” 三年下来，张重阳虽然很少来，但也来过几次，他倒是挺喜欢袁衣的这个女儿的，小丫头长得漂亮讨喜，嘴巴还变得越来越甜，活脱脱的骗他生女儿系列。 只可惜他妻子想冲击一下筑基，当然张重阳也没什么怨言，毕竟当初商量的时候，他也同意过的。 袁衣泡了一杯茶出来，见张重阳正在逗她女儿，抿嘴笑了笑，道：“既然没吃晚饭的话，就一起吃点？” “不了！”张重阳伸手接过茶水，对着袁衣微微摇头，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的说道：“我明天就要离开平符镇了，今晚过来，是跟你道个别的。” 而后他指着自己带来的那一袋东西，“这些也带不走，你看有用的话就用，没用的就扔了。” 说完，见袁衣有些愣愣出神，他也没久留，一口喝完茶水，找个理由便告辞了。 走到院子里，张重阳看着那颗大柏树，嘴里也轻轻的念叨了一句珍重。 只是他刚迈出院子，就听身后有脚步声追了出来，回头，只见袁衣红着眼眶站在了身后。 “不用送了，回去。”张重阳看到袁衣这样，其实心里也不太好受的。 “张重阳，我想你抱我一下，就一下，好吗？” 袁衣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无礼，但这一刻的她，将脑海里的诸多顾忌、杂念、枷锁，通通的抛诸脑后，就想单纯的为藏在心里的那份爱情冲动一下。 不过在张重阳看来，只是满足一下抱一下她的要求倒是并不算过分。 只是，这又是何苦呢？ 暮色下，清冷的月光打在一道门庭前，两团抱在一起的黑影下一秒分开，然后化作两道人影，朝着相反的方向分离。 其中一道人影越走越远，很快就彻底和夜色融为了一体； 另一道人影走了没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似有挥泪的动作。 不过这时， 一个头上扎着两条小辫子，三四岁模样，可可爱爱，漂漂亮亮的小女孩从院子里迈着小短腿跑了出来，抱住了她娘亲的裤腿安慰道： “娘亲，娘亲，你别哭了，你还有小春月呢，小春月是永远不会离开娘亲的。” 袁衣擦干眼泪，俯身将女儿搂在怀里，破涕为笑，只此瞬间，她又做回了往日那个坚强的母亲。 “谢谢你，我的乖女儿，娘亲也永远爱你，ua~” 亲了一下女儿的额头，袁衣抱起她，不再留恋那个谁谁谁，走进了面前的院子。 “娘亲，刚才张阿伯给了我几颗灵石，他让我在他离开以后再告诉你。” 被袁衣抱在怀里的袁春月糯糯的说着，就从袖兜里掏出了几枚灵石出来。 可她见娘亲半天都不说话，小丫头有些不知所措道：“对不起娘亲，我不该乱收外人的东西，你别生气好不好？回头等张阿伯再来我们家的时候，我就把这些灵石都还给他……” 袁衣刚才只是晃了晃神而已，这会儿已经清醒了，看着女儿这么小就这么懂事的模样，她既欣慰又心疼，腾出一只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道： “娘亲没有生气，既然是你张阿伯给你的灵石，那你就收下，他……他以后也不会再来我们家了。” 小丫头的眼睛里先是露出似懂非懂的目光，继而是开心，因为她知道，这些亮晶晶的灵石是她的了。 当然她喜欢灵石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外表靓丽，更是因为，娘亲曾对她说过，灵石可以兑换吃的穿的用的。 …… 萧三娘刚刚没在袁家门口，往前走了一段路，但也没走多远。 非要说什么也没看见，那就有些牵强了。 张重阳走上前来，正欲开口，萧三娘先说道： “道好别了？” “嗯，三娘，刚刚……” “快走，就别耽搁了，不然晚饭又要变成你说的宵夜吃了。” 萧三娘打断了张重阳的解释，原因嘛，自己都跟他同床共枕了三年，无数次的零距离交流过，可以说是知根知底的老夫老妻了，谁又不了解谁呢。 张重阳看见了妻子的态度，也不再纠结刚才的事。 三人一兔来到了一片坟场，这里阴气很重，不过以张重阳和萧三娘的修为，不是一般的魑魅魍魉都不敢近身。 张重阳早就给罗小凡准备了辟邪符，免得他被阴气入体。 罗诚与其妻子合葬一墓，罗小凡到来后，噗通一声就跪在了他父母的墓前，磕了三个响头，说道： “爹，娘，小凡明天就要随夫子和萧姨离开了。孩儿不孝，以后恐不能再来看望你们，希望爹娘不要责怪孩儿……” 张重阳听了这番话，走上前拍了拍学生的肩膀安慰道： “傻孩子，你爹娘要是在天有灵，他们一定希望你过得好……所以只要你好好地活着，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报答，最大的孝顺。” “至于祭拜，也不一定要来这里拜，毕竟这座坟墓里，只是他们的骨灰。如果以后你想祭拜他们，可以立一个牌位，无论走到哪，都可以拜。” “夫子相信，只要你是真心的，你的父母……都能收到。” “真的吗夫子？”罗小凡抬头，表情认真的问道。 “自然是真的。” 张重阳迎上学生的目光，对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接着，伸手给他擦去了额头上的泥土，将之拉了起来。 陪罗小凡祭拜完他的父母回到家后，大家都有些饿了。 又是最后一餐，张重阳搬出烧烤架，在院子里弄起了烧烤。 不多时，天空月上枝头，地上烟火缭绕； 只见：男主人在自家院子里烤着肉；女主人将烤好的肉分盘装好，端上石桌；小孩用扇子吹着炭火，将烟尘吹向一旁，不让其熏到他的夫子；就连那只兔子都忙着上蹿下跳。 端是好一副悠然自得的农家暮景生活图，可这家人又哪里是什么农家，分明该是那不食人间烟火气的仙人也！ …… 次日，天边还未出现鱼肚白，柏树胡同里，有一家人，已然离去。 这一去，或许石沉大海，了无音讯，又或许，鹰击长空，龙腾四海。 …… 。 第110章 拒绝 平符镇，东城门口。 张重阳一家比姜掌柜给的时间更早来到这里等候，但也没等多久，打着姜记旗号的十数辆马车便从城里缓缓驶了出来。 拉车的马儿有别于张重阳前世的马，最大的区别在其是有角的，属于灵兽，有一定的战斗力，可也不多。 如果路途坦荡，这种角马可日行千里，因而价格也不便宜，一匹可兽五颗中品灵石以上。 张重阳正好奇的打量着这种角马，姜记商队之中，为首者，一个浓眉大眼，身披甲胄的魁梧大汉朝他们走了过来。 若非此人身上无形之中释放出来的气息给张重阳都带来了一些压力，真的很难把他和修仙者联系起来。 “几位就是要随我们离开平符镇的人？”魁梧大汉骑在马背上问道，虽未故意要针对张重阳几人，可其眉宇之间，还是带着几分桀骜之意。 他姓方，单名一个玉字，名字与其长相不符，但又是父母给的，不好更改，所以他更喜欢别人称呼他方统领。 达到了炼气八层的修为，有天生神力，加上他身上由炼器师打造的玄甲，与人战斗时，堪比人形猛兽。 只要被他近身，饶是炼气九层的修士稍有不慎，也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事实上，的确有炼气九层的修士死在了这位方大统领的开山斧之下，不然，他也不可能以炼气八层的修为，坐享姜家一等客卿的待遇。 彼时，张重阳面对姜家的这位护卫长居高临下的问话，却也没有生气，心平气和的朝他点了点头。 “正是！” “你们有三个人，需交三十颗下品灵石。” 见对方没报高价，也没把某只兔子考虑进去，张重阳交的也痛快，没有讨价还价。 马背上，方统领数了数袋子里的灵石，一块不多，一块也不少，满意的点点头，再次看向张重阳几人道： “最后面那辆马车是给你们准备的，如需车夫的话，要另交一颗下品灵石。” 张重阳和萧三娘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对方统领摇摇头：“多谢，我们不用车夫。” 见此，方统领也没多劝，一拉缰绳，又回到了这支商队领头的位置。 张重阳则‘拖家带口’的上了商队的最后一辆马车，只是那车夫将马车交给他们的时候，问道： “老先生是张道友？” “是我。”张重阳适才没留意，只当这老者就是一个普通的车夫，听他开口，方才心头一惊，自己还是大意了。 这个‘车夫’，不简单啊。 他在心里多次反省自己，出门在外要谨慎！出门在外要谨慎！出门在外要谨慎…… ‘车夫’用这种方式跟张重阳打招呼，其实也存了试探之心。 在这个商队里，真正的话事人并非方玉方统领，当然也不是他。 而是中间一辆马车里坐着的姜家小姐，姜云初。 姜云初出身姜家嫡系，可惜灵根不行，反倒是有经商之才，便主动申请来打理家族产业。 而这老者，便是姜家派来保护这位嫡女的。 他之所以要试探张重阳，是因为有人把他推荐给了姜云初。 推荐之人，赫然正是为张重阳联系这支商队的姜掌柜。 推荐理由，自然是因为他张重阳超高的制符水平。 不过显然这位姜家嫡女在听说了张重阳的年纪过后，就对他不是很感兴趣了。 尽管她那位族叔为之说了不少好话。 所以，她没有亲自出面，只是让‘王伯’去看看。 毕竟，姜家堂堂修真世家，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张道友别误会，在下没有恶意。”王伯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刚刚某个瞬间，他竟然会生出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如果不是一闪而逝，他都要风紧扯呼了。 而张重阳正是察觉到这老者没有恶意，所以才及时的控制住了自己那差点因为受刺激而被点燃的杀心。 “不知道友是？” “在下王通，姜家客卿，我家小姐听说张道友是个手艺精湛的制符师，故才让我来问问张道友，可愿成为姜家制符师？” 假如张重阳孤身一人，为了以后筑基着想，或许还会考虑考虑。 现在嘛，当然是直接拒绝。 “张某年岁已高，加之答应了妻子，要陪她回娘家生活，所以，请恕我缘浅，无福享受姜家的被泽蒙庥，劳驾王道友代我谢过姜家小姐，” “张道友何必着急拒绝，反正这一路也还长，先考虑考虑，再做决定不迟。” 在王通看来，散修能进修真世家，那便是莫大的机缘，毕竟总比像是蜉蝣一样在外风雨飘摇，几时都不知自己丢了性命要强。 当然如果眼前这老头不识趣，他也不会多劝。 王通走后，张重阳登上马车，这支由十多辆车马组成的商队在夹杂着早春气息的空气里朝着连绵起伏的山脉驶去，身后，承载了太多记忆的平符镇在三双目光的注视下，渐行渐远，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了视线里。 萧三娘给马车里布置了一道隔音墙，这才就刚才的问题和张重阳讨论起来。 “夫君，我听说姜家的口碑是不错的。” “什么意思？”张重阳看向她皱了皱眉头。 “以夫君之实力，炼符的本事，真有机会进了姜家，想来以后做到一等客卿也绰绰有余，切莫因为我的原因，拒绝了这次难得的机会。” “那三娘呢？” “我……我还是要回去看看，也许家族都还不知道我父母的死讯呢。” 说到这，萧三娘顿了一下，继续道：“如果夫君真的成为了姜家客卿，届时三娘再来找你，总好过当一介散修要强。” 张重阳摇头道：“此事不急，就算真要投奔世家，那也得亲自花时间来打探口碑才行，冒然加入，万一有坑怎么办？” 萧三娘哑然失笑，果然是她熟悉的老张嘴里能说出来的话。 她也不再多劝，世家出身的她，其实更加清楚，得到了世家的庇护，相应的你当然要遵守世家的规则，就必然得失去当散修时的自由。 孰好孰坏，看人，也看命。 与此同时，商队中间的一辆宽敞的马车里，也布置了隔音手段。 “王伯，姜流族叔推荐的那个人，你觉得如何？” “云初小姐，那人的确有几分实力。” “哦？那这么说你邀请他了？” “是的……不过。” “不过怎样？” 姜云初的眼睛眯了眯，心里猜测那张老头应是开出了什么让王伯都为难的条件，如果是这样的话，一个年过百岁的散修，就算制符手艺厉害些又怎样？左右也没几年可活了，拎不清的话，她不介意收回邀请。 “不过他拒绝了。”王伯叹息道。 “拒……绝？王伯你的意思是，那老头拒绝了我姜家的邀请？” 王通点点头，倒是把张重阳刚才拒绝的理由转述了一遍。 姜云初听后，惊讶消去，倒是没多生气，淡然一笑，道：“也罢，反正姜家不缺一个制符师，他既拒绝了，那就这样，王伯你也不用再去问了。” “好……” 第111章 遇袭 出了平符镇后，想要离开十万大山，需要经过一道绵延千里的峡谷。 正是这道峡谷，将生活在平符镇底层的散修，与外面的人间，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以张重阳和萧三娘的修为，其实不通过商队的关系，硬闯应该也能闯出去。 只是他们还带着一个身为普通人的小孩，所以宁可多花一些钱财，也不愿意自己冒险。 角马可日行千里，这不假，但给它套上了马车，又是在颠簸的峡谷里行走，这速度就要降低好几个档次了。 根据以往经验，今早从平符镇出发，大抵在明天黄昏之前，可以走出这道峡谷，甚至抵达最近的流云镇。 当然有个前提，那就是一切顺利。 车马颠簸，对于不常坐的人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好比罗小凡，他没坐多久，就已经开始晕车了。 幸得萧三娘考虑周全，昨日去坊市采购物资时，买了几张催眠符，就是给罗小凡准备的。 “夫君，我也休息一会儿，如果你赶马累了，就唤醒我。” “好。” 张重阳坐在车夫的位置上，听到三娘的声音后回应了一声，没过一会儿，他掀起车帘看了一眼，里面一大一小两个人，外加一只兔子都闭上了眼睛，呼吸均匀，已然入睡。 情绪是会传染的，张重阳也被这环境弄得打了一个哈欠。 当然他是不敢跟着睡的…… 随着马车与平符镇的距离越来越远，张重阳耳畔传来的各种妖兽的叫声也越来越频繁。 有的，甚至离他们很近。 张重阳都能感知到它们身上的气息了。 若非这支商队的护卫适时的亮出了刀剑，震慑住了那些蠢蠢欲动的妖兽，只怕早就袭击他们了。 一般情况下，妖兽都有各自的地盘，不会轻易越界，所以一些妖兽即便想寻机对他们出手，超过它们的领地还没找到机会的话，通常都会放弃。 姜记商队给张重阳他们提供的马车是最后一辆，这个位置其实挺尴尬的，因为妖兽要下手的话，多半会挑选他们的马车。 也得亏是交了保护费的，那位方统领见有妖兽开始尾随，便派了两个护卫来垫后。 这些护卫的实力在他们拔出刀剑，释放气势震慑妖兽的时候，其实也暴露在了张重阳的面前。 最强的话，毫无疑问是那位身材魁梧的方统领，不过最弱也有炼气中期的实力。 而且他们还都看上去训练有素，和平符镇里松散自由的散修比起来，很明显透露着精锐两个字。 张重阳心想，虽然光看修为的话，这支护卫好像不咋地，但就是气势上，却给了他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从日出到日暮，商队一刻也没有休息，吃喝都在行进中解决，拉撒的话……憋着。 因为商队里除了罗小凡以外，都是修士，其实很少存在憋屎憋尿的情况。 眼见着黄昏即将过去，夜幕就要来临，本以为今天不会遭遇妖兽的袭击，结果在这个时候，一只大鸟以俯冲的姿势，闪电般的速度从天而降，几乎在众人发现它的时候，它已经近在咫尺了。 张重阳在那位方统领发出预警信号之前便发现了这头猛禽，见它不是冲着自己的马车而来，除了戒备以外，并未有其他动作。 它袭击的居然是这支商队居中的一辆马车，张重阳正以为它要得手的时候，只见马车之中传出一声夹杂着音波术的怒吼，继而是一位老者持剑冲出。 那老者张重阳很熟悉，赫然是代表他背后的小姐来招揽自己的王通。 刚才张重阳就感觉那老者修为不俗，至少不会比他弱，原来已经达到了炼气九层。 那猛禽显然低估了这支商队的实力，同时挑错了猎物，只一剑，就被王通成功斩下。 “彩！” “王老威武。” “王老霸气。” 护卫见危机解除，一个个都附上了彩虹屁，气氛顿时由紧张变得活跃。 此时王通收剑归鞘，将手里的死鸟随手丢给了一个护卫，倒是没有摆强者的架子，反倒是像个长辈一样‘和蔼可亲’的骂道：“他娘的，还以为是多厉害的凶禽，结果就是只不长眼睛的大鸟，带上，待会儿把它给烤了。” 别看王通现在嘴上说得轻巧，其实这头凶禽实力并不低，寻常像炼气七层左右的修士遇到它，值得大意都有可能丧命其手。 商队的最后一辆马车里，萧三娘走出马车，和张重阳并排站在车辕上。 她以为这个小风波被解决以后，商队还要继续出发，准备出来替张重阳赶会儿马车，让他进去休息一下。 也就在这时，刚才差点被袭击的那辆马车里的主人掀开车帘走了出来。 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子，下车之后就朝张重阳他们这边看了一眼，虽然隔着十数米，天色也黯淡了下来，但女子精致的外表以及出尘的气质还是给某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张重阳似乎注意到身旁有道目光扫向了自己，侧头迎上萧三娘的目光，不假思索道：“没你漂亮。” 说完，没有在妻子的眼睛里看到感动，却得到了一记白眼。 张重阳内心委屈，但他是不会说出来的，这样就没人知道了。 姜云初朝张重阳他们这边仅看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继而微微抬头，见天色已经不早了，又环顾四周，发现此地倒是还算开阔，于是看向方玉道： “方统领，吩咐弟兄们今晚就在这过夜，不过要注意安排人手值好夜。” “是，云初小姐。” 张重阳和萧三娘原本都以为商队会连夜赶路，没想到是他们没想到。 夜幕真的降临了，今夜繁星满天，当一堆堆篝火被点燃，顿时将这附近的黑暗给驱散了不少。 张重阳和萧三娘在这支商队里没有一个熟人，自然也不会上前去凑什么热闹。 当然他们也没自己烧一簇篝火，而是一直待在马车里，反正储物袋里带了食物，饿了拿出来可以直接吃。 商队的人自动忽略了他们，但这毕竟不是在野炊，大家都清楚四周黑暗的丛林之中，肯定藏着不知道多少双绿油油的目光正在对着他们流着垂涎欲滴的口水，是故都不敢松懈。 夜，越来越深，也越来越静。 平日里那些虫鸣鸟叫的音乐会早该开始了，今晚却都睡着了一样。 也就是丛林深处，时不时会传来几声猛兽的叫声，听声音估计很远。 张重阳赶了一天的马车，按理来说应该会有点困意，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是一点也没有。 罗小凡已经醒了，白天他虽然是被催眠符给强行催眠的，可确实是真真实实的睡了一觉，到了现在自然没了睡意。 也就是那只兔子起来吃饱后又继续睡下了。 估摸着是梦到了一只英俊帅气的公兔子，在关键时刻梦断了，想要续上。 萧三娘则坐在白天张重阳坐的位置，背靠着车厢，抬头看着今夜这满天的繁星，估计该是想家了，不，想她在天上的父母了。 月上枝头时，一团乌云从她面前飘过，她正好趁机打了个盹。 但也就在这时，一支商队过夜之处，突然刮起一阵妖风，风啸山林，狼嚎四起。 嗷呜~嗷呜~嗷呜~ “不好，是狼群。” “戒备！戒备！戒备！” 第112章 狼LL 嗷呜~ 萧三娘这三年虽然很少再与妖兽打交道了，但之前十来年积累下来的经验还是在的。 听到最后这一声狼嚎，她清楚，这是狼王发起了进攻的信号。 “夫君，小心些，狼群要朝我们发起攻击了。” 张重阳面色凝重的点点头，虽然他现在的实力早已经今非昔比，可第一次面对狼群这种要战斗力有战斗力，要配合有配合的妖兽，骨子里是带着三分敬畏的。 这或许跟他缺乏与妖兽的战斗有关系。 不过要说就怕了，倒也不至于。 “三娘，待会儿你护住小凡，我来杀退狼妖。” 从刚才的狼嚎声可以大致分辨出来，这是一群饥饿且数量庞大的狼群，是足以给他们这支商队带来强烈威胁的。 是故，姜家护卫第一时间自然是去保护那位姜云初小姐了，对于他们这些外人，已经无暇顾及。 好在从一开始，张重阳就没有把自己等人的安全，都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视野里，两旁的丛林之中树荫摇曳，黑影重重，下一秒，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出现。 再之后，是一头头饿狼飞扑而出，个头都不小，堪比张重阳前世看到的成年母狮。 但它们更加矫捷，张开的獠牙看起来也极具咬合力，仅一个腾跃，便足足在半空中滑过十来米。 它们身上都散发着择人而噬的凶悍妖气，利爪还未落地时便已经露出了它们锋芒毕露的真实模样，每一根都堪比一把锋利的匕首。 尽管张重阳已经足够对它们抱有预期，可当真正面对之时，心里还是不免一惊。 好在狼群一开始的打法是各有分工，而不是全部朝他袭来，不然张重阳疲于应付，恐还真的无法护及旁人。 似乎狼群见他们这辆马车上仅有一老头，一妇孺和一孩子，只派了一头饿狼扑来，貌似多来一头都是浪费。 也正因如此，张重阳没有主动迎上去的必要，而是选择以静制动，趁机还可以多观察下这头饿狼的战斗方式。 当然了，他这么做，势必已经在心里对敌我实力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 胜负大概在1：0，他是1 判断依据是，这头妖狼身上散发出来的妖气，也就在一阶中期的样子。 当然如果它的敌人大意的话，就算是炼气后期也有可能栽在它的手里。 不过大意两个字，又岂会在战斗时发生在张重阳这个老六的身上呢？ “嗷~” 这条狼妖见猎物一动不动，大概以为是被自己吓傻了，张开大嘴，就要准备给他来一个痛快的。 近在咫尺间，在它的视线里，它的猎物终于反应过来，就见他搭在剑柄上的手拔剑出鞘，动作是那么‘慢’，它都有点想要嘲笑。 慢吗？自然不慢，圆满级拔剑术一气呵成，剑光乍现间，这头狼妖猛地惊醒：原来慢的不是这一剑，而是它的动作！ 唰！ 张重阳拔出飞剑一剑斩出，狼妖尸体在半空中被一分为二，溅起的血花被他炼气八层的灵气罩纷纷弹开，虽未刻意如此，却有了装逼……咳咳，高人的形象。 “委屈你了！”张重阳没去看地上的两块新鲜的狼肉，而是对着自己手里的飞剑嘀咕一声，吹去上面的血花。 其实刚才某个瞬间，他是想以指驭剑来斩杀这头狼妖的，不过想了想自己那还是半吊子的驭剑水平，还是打消了那个念头。 远处，并未参战，而是在统筹全局的狼王一开始自然没把注意力放在张重阳这边。 所以它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嗷呜~ 它怒了，一声令下，直接把身边的两员大将都派了出来。 另一边，狼妖和姜家护卫之间的战斗隐隐占据了上风，不过在狼王眼里，也有一个彪形大汉十分的凶猛，应该就是这群人族猎物的头领了。 它不再选择观望，决定亲自出手。 在这头狼王的观念里，战斗就应该王对王，将对将，小兵对小兵。 所以它是冲着方统领去的。 只是，也有一双目光一直在盯着它。 这双目光的主人赫然便是王通。 他到现在都没出手，除了是要保护姜云初以外，也是在防备着这头狼王。 如今见它动了，王通对姜云初叮嘱一声后，拔剑而起。 再说张重阳这边，两头身上都散发着一阶后期的狼妖朝他们的马车包围了过来，萧三娘见后，拔刀出鞘，决定分担一头过去。 张重阳也并未托大，和妻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这次没有再选择以逸待劳的打法，而是一个纵步，飞出了马车。 朝他袭来的狼妖已知他实力不俗，充满了小心翼翼与试探，没有给张重阳上来就秒杀的机会。 而老张见妻子的实力可以稳稳的压制住和她交战的那头狼妖，也没有要快速解决战斗的心思。 毕竟这是一次不可多得的实战经验。 张重阳要练手，萧三娘也有藏拙，并未使出全力，至少刀意就没有拿出来。 于是他们这边的战斗看起来也打得热火朝天，难分难舍。 两边战场都打得很焦灼，但是对于被保护的人来说，情况却大不相同。 罗小凡这边几乎感受不到一丝威胁，反观姜云初则不同，护卫为她构筑的防线，已经有好几次被狼妖给撕开了口子。 方统领确实厉害，单对单除了狼王以外，场上任何一头饿狼均不是他的对手。 可他现在面对的是数头有默契有速度还似乎懂战术的饿狼，加上还要分心保护马车里的人，令他投鼠忌器，一身功夫，无处施展，嘴里不停发出怒吼之声。 但是起到的作用不大，以至于他现在看起来有种无能狂怒的样子。 不断有护卫出现了伤亡，姜云初的处境也变得越来越危险，又有一头饿狼占得上风，打破防线，冲向了马车。 “放肆~” 王通一剑扫退狼王，就朝马车冲了过去。 嘭！ 车厢炸开，那差一点就要咬死姜云初的饿狼被王通一剑分尸，鲜血溅在姜云初的脸上，头发上，身体上，把她华贵的气质浇得一点也不剩下，反倒是尽显狼狈。 此时这位姜家嫡女，双眼失神，六神无主，哪还有半点骄傲……显然在鬼门关走上一遭回来，也被吓了个半死。 王通可没工夫安慰她，本身他的实力就比狼王要略逊一筹，如今为了救人，更是把后背露了出来，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直接将之笼罩。 嘭~ 王通躲避不及，身子结结实实的挨了狼王的一巴掌，什么灵气罩，护身符，全都不管用，被狼王以蛮力破万法，直接干碎，还在他的胸前撕开了一道血肉淋漓的口子。 当即，他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噗~ 张重阳和萧三娘虽然都十分默契的不想有太过耀眼的表现，但是当然也不想看到姜记商队全军覆没。 老话还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唰！ 嗤！ 一抹剑光和一抹刀光同时在夜空中绽放，绽放之后，地上多了两具饿狼的尸体。 张重阳和萧三娘同时回头看向彼此，前者对后者道：“三娘，你留在这，我去支援一下。” “嗯，那夫君你要小心。”萧三娘嘱托一声，虽然她清楚张重阳是什么性格。 第113章 符号 这头狼王虽然还没有突破到二阶，但其身上出现了返祖，也即是觉醒了血脉的力量，拥有很高的灵智，战斗力也爆表。 原本它的实力就稳稳压住王通一筹，这下一击得逞以后，瞬间将优势拉大。 但它并没有得意忘形，而是选择了乘胜追击。 生死之下，王通嗑下一枚禁忌丹药，气息暴涨，几乎摸到了炼气境的天花板。 可惜以他目前的情况，这样的状态根本就维持不了多长时间，想要反杀狼王更是不现实。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随着他的状态快速下滑，已经可以预见到他的归宿了。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狼王再次抓住了他的破绽，这次它向王通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 “王伯小心~”姜云初已经从惊吓之中反应过来，手里也握着剑，见王通处境岌岌可危，大声提醒道。 王通清楚自己的危机，奈何这次他躲不开了，遗言都来不及想，内心凄然道：吾命休矣！ 方统领想来救他，却摆脱不了缠住他的几头饿狼，至于其他护卫，也都自身难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意外还是出现了。 一抹剑光，以飞快的速度划破夜空，直直的斩向狼王的脑袋。 如果它继续朝王通咬下去，那么这一剑，应该足以取走它的性命。 但这头狼王显然认为自己的生命更重要，而且它非常果断，且身手异常敏捷，直接在半空中连续数个翻滚，堪堪躲过了张重阳的这一剑。 ‘咦？’张重阳有些意外。 ‘好，看来我要多加一成实力了。’ 狼王落地之后，转头看向偷袭它的人，没想到是个老头…… 等等，老头？ 狼王忽的想到了什么，瞥了一眼自己那两位得力干将……的尸体，刚刚被偷袭的怒火瞬间凉了半截，再次看向张重阳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忌惮和……委屈。 它已经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不过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张重阳已经再次朝它发起了进攻。 唰唰唰！ 狼王也是有怒火的，在被张重阳重新挑起来以后，也将撤退的念头抛诸了脑后。 刚交手上，狼王便觉得这老头原来也就这样，只是比刚才差点被它咬死的家伙强上那么一点点。 于是它找回了自信，同时毫不犹豫的使用了血脉的力量，战斗力果然飙升了一大截，它嘴里发出一声嗷叫，不知痛苦，还是在宣泄什么。 张重阳听不懂，但他见狼王的实力提升了一截过后，知道不能再拖了，哪怕暴露一部分底牌，也要尽快解决这场战斗，不然迟则生变。 心里打定主意，他身上的气势跟着暴涨了一截，体内如山川奔腾的大成剑意仅仅只是调动了一部分，却让他整个人如一把蕴养了几十年乃至上百年的利剑，还未出鞘，就已经锋芒毕露。 同时给这头狼王带去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嗷呜~” 这回，它是真的怂了，原本准备好的进攻突然虚晃一招，就要逃走。 ‘想逃？晚了。’ 它要是刚才就跑了，张重阳说不得因为不想暴露太多实力，会放过它一马； 但现在它都已经把自己的实力逼到不得不调动剑意的一步，再放它跑了，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嗤！ 圆满级拔剑术附着了一道大成剑意，这一剑刺出，筑基之下，应该无人敢接。 狼王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剑，终于明白它的两个得力干将为何会死的那么无声无息了。 同时，这一剑也在它的瞳孔里逐渐放大，它想躲，却躲不掉，想逃，已来不及，想挡，发现挡不住。 “嗷呜……呜呜~” 最终，只能不甘心的倒了下去。 嗷呜嗷呜嗷呜…… 狼王一死，这个狼群的战意全无，顷刻间‘鸟飞兽散’，朝着两旁的密林之中冲了回去。 比来时，速度更快三分。 姜家商队的护卫也就方统领还有余力追一下，但也只追上了一头饿狼，将之乱斧砍死。 其余人，则都劫后余生的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们都把目光投向了张重阳，带着感激和尊敬。 感激救了他们，尊敬他是强者。 张重阳为人低调的原因，在平符镇生活了将近五年，却极少承受这种目光。 此时倒是让他有种当了一回英雄的感觉，这种感觉似乎有些……上头。 但很快就被他压制了下去，还及时的在内心进行了自我反省。 他的目光一一从姜家护卫、方统领、王通等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那位看起来有些狼狈的姜家小姐身上，道： “我杀的妖兽，尸体归我，没意见？” “……这是自然的。”姜云初在自己的生命不受威胁之后，整个人倒是快速的冷静了下来。 平常很注重形象的她，此时却也顾忌不上这些了，顶着一张沾了妖兽血渍的花脸走上前来，朝张重阳行了一个大礼： “小女子姜云初，代表姜记商队，感谢前辈出手相救，请前辈收云初三拜。” 张重阳真没想到这丫头会给他来这一出，倒是对这位世家女高看了几分。 而姜云初都这么做了，其余人在背后干看着像话吗？ 自然是跟着行礼，包括就连王通和方玉都朝他拱了拱手。 既然别人的礼都受了，张重阳也不会去虚伪的说什么举手之劳之类的屁话。 不过他倒是有些想让那魁梧汉子把他们交的保护费还来，只是几次都张不开嘴，想想还是算了。 这不还有一头狼王的尸体嘛，加上他马车附近的三头，这一趟不亏，血赚。 ‘要是这狼王的体内再挖出一颗妖丹来，那就更加美滋滋了。’张重阳看向狼王的尸体暗忖道。 不过开盲盒这种快乐，在外人面前不好展示，最好是与妻子分享。 张重阳准备拖走狼王的尸体前，担心它假死，所以提前补了一剑。 只是他的动作看得姜记商队的众人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对他的印象更是又加深了三分。 远处，萧三娘不仅抬手扶额，暗道：可以，这行为很老张！ 之后，张重阳把狼王的尸体拖回去，果然开出了妖丹，而且看大小，只比三年前他们险死还生获得的那枚二阶妖丹略小一圈。 妖丹之上还有模糊不清的纹理，看着像是特殊符号，但这是兽纹，蕴含着妖兽的天赋神通，只有祖上出现过圣阶以上大妖的，其后代妖兽才有一定的几率直接从血脉里觉醒这份传承。 人族将妖族的这种现场称之为返祖。 显然，这头狼王是个幸运儿，它的血脉出现了返祖。 不过可惜，它没有突破二阶就死了。 没有突破二阶，意味着天赋神通无法施展出来，不然这头狼王未尝不能接下张重阳那最后的一剑。 也因此，它留给张重阳的这枚妖丹，其价值也就比普通的一阶巅峰期妖兽凝集的妖丹昂贵一点。 原因很简单，它这枚妖丹里蕴藏的天赋神通根本就不成熟，自然也无法继承…… 第114章 邀请 从狼王的身体里开出妖丹来其实并不意外，如果能从另外两具一阶后期的狼妖身体里也开出妖丹来，那才叫意外。 而且还是意外之喜。 可惜，这喜并没有出现。 好在卖妖兽肉也值不少钱，只是运输是个问题。 张重阳有个储物袋，倒是还能装一些东西，可最多塞下一头狼王顶天了。 剩下的不可能扔了，又不是三年前那次情况特殊，这次要扔了良心上实在过不去。 正发愁呢，姜云初带着方统领朝他们的马车走了过来。 此时姜云初已经收拾干净，恢复了世家小姐大家闺秀的模样，而且她比大家闺秀更多几分精明。 精明两个字用在这女人身上，并非是贬义词。 好比这个世界的职场女精英。 她自上来就看穿了张重阳的顾虑，余光在地上惊鸿一瞥，浅笑道： “前辈可是不知该如何处理这几具狼妖尸体？难道你忘了我们是商队吗？” 得到提示，张重阳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当局者迷啊。 “不知姜小姐来意？” 张重阳好奇问道，要说感谢，刚才他们已经感谢过了，那定然就是其他目的。 没错，确实是这样的。 其实姜云初的目的不难猜测，也就是招揽。 她承认自己之前看轻了这位前辈，庆幸也没得罪，如今见识到他的厉害之后，决定亲自来招揽。 不过她没有上来就问张重阳愿不愿意成为姜家客卿，而是先抛出了橄榄枝。 如：让方统领把之前收的那三十颗下品灵石的路费+保护费还给了他们，同时以市场价收购了这四具狼妖的尸体。 就连从狼王的身体里挖出来的那枚妖丹，也一并被姜云初给收购了去。 就这一波，张重阳的身价直接涨到了二十颗中品灵石。 想他这三年辛苦制符下来，也才积攒了十颗中品灵石，而且昨天去坊市竞拍了一柄飞剑，还花去了一半。 果然，人无横财不富，古人诚不欺我。 “不知前辈离开平符镇以后，又有何打算？”姜云初试探性问道。 ‘来了。’张重阳亦猜到了这位姜家小姐的目的，见她这样问，就知道离摊牌不远了。 果不其然，三两句试探结束以后，姜云初终于道： “实不相瞒，我姜家向来求贤若渴，张前辈您与您妻子若是不着急的话，可否随我等前往常春城姜家做做客？待亲自了解我姜家对待客卿的待遇以后，再决定去留不迟。” 这话说得张重阳都不太好拒绝了。 是，散修固然自由，可他们夫妻俩距离炼气九层都只差一步之遥。 而到了炼气九层，就不得不为以后筑基考虑了，比如筑基丹，筑基经验，筑基功法，筑基有哪些禁忌…… 这些东西，是你一个散修难道靠自己脑子想就能想出来的吗？ 如果是，那你是个天才，但是天才，你也不至于混成散修了。 能提供这些东西的，要么是宗门，要么是修真世家，二者的区别是，宗门可以一步到位，世家可能要赚个中间差价。 对大多数炼气后期来说，进入世家，真的是寻求庇佑吗？ 显然不是的，世家吸引高阶散修的真正诱惑归根结底，就是筑基资源。 张重阳和萧三娘这次没有拒绝姜云初的邀请，也是这个原因。 当然了，除此以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萧三娘的父母就是死在常春城，萧父的尸体找不回来了，但是萧母的尸骨是萧三娘亲自埋的，不说把她挖出来带回家族，至少要前去祭拜一下。 月亮弯弯，又冒出了头，清冷的月光照在这片峡谷之地，除了那一摊摊还未完全干涸的血渍暴露了刚才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战斗以外，其他的痕迹，诸如满地的尸体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一共死了十一头狼，姜家护卫损失六人，角马也死了一匹。 今晚这场战斗，没有赢家，哦，不，如果把张重阳几人和商队分开算的话，他们可以算是赢家。 狼群也损失惨重，跑掉的就算对他们生出了强烈的恨意，今晚上也肯定不敢再对他们商队发起袭击了。 但不代表商队现在的处境已经安全，恰恰相反，此地的血腥味会传出去很远，不出意料的话，会招来更多妖兽的窥探。 所以，这里变得更加危险，已经不适合在这继续过夜。 如果是刚组建的商队，或者话事人是个没有经验的菜鸟，有可能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但这支商队很显然不存在这种问题。 姜云初与张重阳谈话一结束，回头立马对商队下达了继续赶路的命令。 夜里赶路，危险系数肯定要比白天更高，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姜云初的车厢是唯一一辆在战斗中化作齑粉的车厢，所以她现在换了一辆。 而她刚去前去邀请张重阳几人，王通没去，是因为他受的伤比较严重，加之服用了禁忌丹药，正在疗伤。 狼王在他身上留下来的伤口虽然看起来挺吓人的，其实辅以疗伤丹药，花些时日就能痊愈的。 反倒是禁忌丹带来的负作用很麻烦，因为可能会造成他的境界跌落炼气九层。 此时王通已经顾不得去处理伤势了，全心全意都在稳固修为，不想真正的跌落回炼气八层。 可越是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 噗~ 一口鲜血自王通的嘴里吐出来，脸色苍白的他，仿佛一瞬间老了许多。 姜云初听闻动静，掀开车帘走了进来，只见这位平常对她温文儒雅的长辈，此时披头散发，气息紊乱……关键暴露出来的修为，只有炼气八层了。 “王伯，您没事？”姜云初有些心疼的问道。 “小姐，我的修为掉了，这辈子只怕也再难有寸进了。” 王通更像是对自己说一样，边笑边摇头。 显然，这次打击对他有点大。 “不会的王伯，这次回去之后，我会为您向家族申请两颗破境丹，我相信您肯定很快就能重修回来。” 王通听到破境丹，眼睛里倒是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那就多谢小姐了。” “王伯的伤是替我受的，说谢便是折煞我了，这都是云初应该做的。”姜云初真诚道，当然不可否认，她这也是在笼络人心。 第115章 种田 这一夜商队不可避免的遭遇了多次袭击，但袭击的妖兽要么是独行侠，要么实力不强。 轮不到张重阳再出手，方统领率领着护卫便将之打退。 随着天上的太阳和月亮开始交班，地上的光明取代黑暗，一路上遇到的妖兽也就少了，袭击的频率更是大幅度下降。 这时商队的速度也提了起来，算上昨晚上赶的路，估摸着能在黄昏前走出这道峡谷，抵达最近的流云镇。 “流云镇距离常春城还有多远？” 此时张重阳手里拿着萧三娘昨日在坊市里买的一幅名叫长春门隶属势力的堪舆图，上面大致标记了各大城池大川大河的名字，但没有标注距离，也不是根据比例绘画，故而很难根据这幅堪舆图来推测实际的路程。 他问萧三娘，然而萧三娘也不知道…… 因为她当初是坐传送阵离开的常春城，也不是直接传送到了流云镇，而是距离流云镇三百里外的百山城。 她在百山城打听到平符镇的情况，感觉很适合自己，于是赶了三天的路，来到流云镇。 又在流云镇等了半个多月，才终于等到愿意捎上她的商队。 所以张重阳直接问从流云镇到常山城有多远，她又哪里回答得上来呢。 云卷云舒，太阳西斜，张重阳站在车辕上，影子朝东，他回头，看着身后那逶迤磅礴，连绵起伏的十万山脉在视野里逐渐向自己‘伏低做小’，伸了一个懒腰，心里呢喃道：“放在前世的网文里，我这也算是终于走出新手村了？！” 商队出了十万大山以后，走上官道，路途更加平坦宽阔，自然速度又提升了一截。 当十万大山成为了远方地平线上一道朦胧的虚影时，吸引张重阳眼球的是沿途出现的‘农民’以及他们种植的‘庄稼’。 这些农民有别于普通的农民，因为他们的身上有修为存在，有高有低。 同时，这里毗邻十万大山，虽说灵气比不上平符镇，但也还是比较浓郁的。 在这样的环境里要是种植普通大米，那可就太糟蹋了。 所以他们种的其实是给修士吃的灵米。 另外，田间地头除了他们的身影以外，还有巡逻的执法人员，以及一座座的茅草屋。 他们既常年在这种田，对从平符镇出来的商队自然早已经见怪不怪。 甚至张重阳的耳畔在这时传来前方几个农户和方统领对话的声音。 “方统领，这次又有什么好货啊？” “新鲜的妖狼肉，你几个要不要？” “有多新鲜哩？” “昨晚上刚宰的，你说新鲜不？” “哈哈哈，那行，俺要十斤。” “我要只大腿。” “……” 一开始，张重阳还以为这些农户很穷，可是当看到他们一个个扛着十几二十斤妖兽肉回去的时候，他承认自己看花眼了。 ‘我勒个去，种田这么有搞头的吗？’ 实在忍不住好奇，于是他看向‘护送’他们走了这一路的一个年轻护卫问道：“这位道友，不知如何称呼？” “晚辈叫张二牛，前辈叫我二牛即可。” “敢情还是本家啊。” 对方把姿态放得很低，张重阳也没拿架子，语气和蔼的问道：“二牛，你可知这些人种田的利润如何？” “前辈，能在这里种田的话，利润还是很可观的。” “洗耳恭听。”张重阳道。 经张二牛说，在这种田，一亩灵田一年需交十颗下品灵石，平均亩产五百斤灵米。 灵米在流云镇的收购价是一颗下品灵石二十斤，五百斤也就是二十五颗下品灵石，抛去租田上交的十颗下品灵石，还需要交纳执法人员的保护费，以及其他成本，总之种一年到头，一亩灵田可以获得十颗左右下品灵石的利润。 要是一个人一年承包个十几二十亩灵田，一年赚个百来颗下品灵石是绰绰有余的。 听了张二牛这么一解释之后，张重阳恍然大悟。 这种田的农户虽然也是被严重剥削的底层，但和平符镇里的散修相比起来，却还是要幸运许多。 至少他们只是风吹日晒，而不需要刀口舔血。 商队一路走走停停，妖兽肉还没运进城，先售出去了三分之一。 虽说也耽搁了不少时间，却还是赶在夕阳那片红彻底消失之前，进入了流云镇流云城。 姜家在流云城里是有据点的，如果路上没有出那个意外的话，那么到此，张重阳他们就该与姜记商队分道扬镳了。 现在则被当成座上宾，不仅给他们安排了上好的房间，还有可口的饭菜招待。 赶了两天一夜的路，就是张重阳都感觉有些疲惫，莫说是身为普通人的罗小凡了。 是，的确给他使用了催眠符，这一路上他大部分时间也都在睡觉，可就算睡着了，身体也一直在晃悠。 多少还是有些晕车的，吃过晚饭后，也就早早的送他和兔子花去休息了……因为他两一个房间。 张重阳和萧三娘登上高楼，眺望了一下这座流云城，与其说来这看风景，倒不如说是秀恩爱，毕竟就算是老夫老妻，偶尔也需要浪漫一下。 两人几时回到房中都不知道，但这一夜似乎很快就过去了。 次日。 姜记商队的下一站是百山城，但是百山城不在姜云初现在的计划之中，所以包括张重阳在内的几人，也就在流云城里与姜记商队正式分道扬镳。 “张前辈，你们还需要在流云城里休养一天吗？” 张重阳看了罗小凡一眼，见他经过昨夜的休息，气色好了许多，便朝姜云初摇了摇头：“不需要。” “好的，那用过早膳之后，我们直接去枢纽台坐传送阵，两次传送就能到达常春城了。” “听姜小姐的安排。”张重阳点点头，但别看他表面上云淡风轻，其实内心早已经掀起了波澜。 传送阵！那可是传说中的传送阵啊！ 此时张重阳的心情，估计就像是前世第一次坐飞机，不，第一次坐宇宙飞船前的心情。 虽然他前世也没有坐过宇宙飞船。 第116章 巨城 流云城论大小而言，其实和平符镇是一个量级，当然生活在这的普通人较多。 按理来讲，这样的城池，根本就不配拥有传送阵，可前几年长春门为了方便与平符镇对接，还是在这布置了一个。 至于为何不直接把传送阵安置在平符镇，原因很简单，人族生活的疆域里，大川湖泊可以说数不胜数，这些地方，必然也生活着不少妖族； 人族可以默许它们的存在，但会允许十万大山里的妖王与其建立起空间通道吗？ 势必不会允许。 同样，妖王也不会让人族在位于十万大山的平符镇布置传送阵。 传送阵的布置，至少需要筑基以上，而且还是空间造诣非常深厚的修士才能完成。 且就算布置出来，每年的维修也是一笔不菲的开销，是故票价不可能便宜的。 另外，流云城的传送阵，连通的是百山城，等于说姜云初要带着他们去百山城转一站，才能直达常春城。 从流云城到百山城大概三百来公里的路程，人均票价两颗下品灵石，贵得离谱。 老实讲，看到这样的票价过后，张重阳和萧三娘都想自己走过去。 不过姜云初为他们掏了这路费钱，其实体验一下传送阵还是不错的。 “这，该不会有危险？” 此时众人都已经站上传送台，甚至工作人员都准备开启传送阵了，一句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大家寻找声音的源头，然后把目光都落在了张重阳的身上。 萧三娘这一刻想说：这谁啊，别说我认识他！ 就在张重阳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的时候，姜云初解释道： “张前辈放心，只要没有强者干预，传送阵出事的几率不到万分之一。” ‘汗，我不就害怕出现那万分之一嘛。’张重阳内心冒起了冷汗，不过面上却佯装出一副我很放心的表情。 当工作人员启动阵法，没有炽热火焰，也没有滚滚巨响，张重阳只感觉，一股强光伴随着巨大的吸力袭来，他眨了眨眼睛，就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空间通道里。 眼前场景好比张重阳前世看科幻电影里出现的时空穿梭，速度非常快，即便他拥有炼气八层的修为，去观察周围的空间，看到的依然只是模糊不清的虚影。 会出现一些不适，但整体还好，因为他们都被笼罩在一层光幕之中，就连普通人的呼吸都没有受太大的影响。 张重阳还没来得及仔细感受，又一阵强光袭来，他被迫眨了眨眼睛，便发现天亮了。 哦，不，是这次传送已经结束。 他晃了晃神，注意到身旁三娘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于是视线往下移了移，赫然才发现，自己的双手，不知在什么时候抓住了她的胳膊。 “咳咳……” 他有点尴尬，默默松开手的同时，还不忘帮妻子衣袖上的褶皱抚平，然后揉了揉学生的脑袋想把这尴尬转移过去。 “小凡，第一次坐传送阵感受如何？” 罗小凡抱着兔子花抬起头，一脸认真又不乏激动的说道：“夫子，好玩，就是有点快了。” 听到这个回答，张重阳抿了抿嘴，微微颔首道： “……嗯，不错，好样的。” 他们一行人并未在百山城停留多久，在姜云初向这处枢纽台的工作人员交了一人九颗下品灵石的路费之后，传送门再次启动。 这一次，张重阳有了心理准备，内心的忐忑和期待都少了许多，见三娘看向自己，他还一本正经的扬了扬头。 轰~ 就在这时，空间通道像是遭遇了什么撞击，连带着他们都剧烈的摇晃了一下，张重阳一秒破功，他以为要糟。 好在空间通道只是和他们开了一个玩笑而已。 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这种情况对于姜云初这种经常坐传送门的人来说，大抵是习以为常了，而对于初次经历的人，肯定会害怕。 所以她见张重阳三人被吓到，并未嘲笑，而是解释道：“空间之中有空间逆流，撞上我们的传送通道是很正常的，大家不用太过担心。” 说完，她特意冲着张重阳淡淡一笑。 ‘我有那么明显吗？’张重阳反省自己，然后他发现，自己又在保护妻子。 事实证明，他确实是个好丈夫！ 没过一会儿，他们一行人平安抵达常春城，虽然中途发生了一点小意外，但好在有惊无险。 “到了。” 姜云初带着众人走出枢纽台，迎面而来的是一道道检查。 有阵法检查修为，有专人问询来历，甚至还会问来此的目的…… 当然了，也是针对性的检查，针对的自然是像张重阳他们这种外来的，且来历不明的散修。 姜云初作为姜家嫡女，有些特权是理所当然的，可以直接走‘’通道。 也因为她的背书，张重阳几人只需要经过修为检验，不必完整的走一遍流程。 从枢纽台出来，一座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巨城盘卧在张重阳的面前，它不怒自威散发出的气势，令人悠然生出一种发自内心的敬重。 这一刻，张重阳感觉自己有点渺小。 “张前辈是第一次来常春城吗？”姜云初其实昨晚上已经看过了张重阳资料，她在故意找话题。 “是啊，第一次来。”张重阳收起脸上的惊叹，看了一眼姜家小姐，没必要打脸充胖子，大方的承认自己就是个‘乡巴佬’。 “据不完全统计，常春城住着上千万人口，其中至少有百万修士，除了玩乐项目数不胜数，这里的修炼资源一样丰富，张前辈你们接下来可以好好的了解了解。” 姜云初一边给张重阳等人做着向导，一边领着他们朝内城走去。 沿途的商铺酒楼客栈无数，摆摊的也不再仅限于出售符箓、兽皮之类，反倒是多了不少普通人生活所需的物资，好比张重阳在平符镇坊市里找不到的浴桶，在这里可以轻易买到。 路上行人也不少，修士不再是主旋律，普通人反而更多。 不见打架斗殴流血杀人，身穿官服的‘衙役捕快’倒是随处可见。 若非有个声音告诉张重阳这里是修仙门派管辖的城池，他还真以为自己来到了天子脚下。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平符镇应该可以折射出常春城的影子，可是如今看来，似乎与他想象中的大不相同。 这里秩序井然，规矩尚在，少了几分修士间的戾气，反倒多了不少普通人的烟火之气。 也因此，张重阳对这外面的大千世界，多了几分美好的期待。 第117章 谈崩 常春城是围绕着长春门建立起来的，但也分为外城和内城。 散修和普通人大多只能生活在外城，有资格住在内城的，非富即贵。 姜家作为修真世家，毫无疑问在内城也有它的一亩三分地。 姜云初把张重阳等人带进内城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带他们去拜访姜家家主，而是把他们安排在姜记酒楼暂时住了下来。 她这么做，并非是对张重阳等人的轻视，恰恰相反，她很看重他们夫妻。 可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她只是姜家的一个小姐，就算想要尽快给家族招揽人才，也需要走一定的程序。 姜家家主叫姜长空，五十来岁，尝试过两次筑基，均已失败，到现在他已经放弃，安心做起了姜家的家主。 作为世家之主，拥有很大的权力，但享受了多大的权力，就得承担多大的义务。 好比姜长空，他在姜家的话语权的确很大，可是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大大小小的琐事。 较真下来，他的工作，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胜任的。 关键他还不能搞独断专权，因为头上还有一位定海神针压着。 姜云初是姜长空的小女儿，在嫡系中论资排辈算下来的话，她的身份是三小姐。 还不到中午，姜云初就派人传话，直到入夜，姜长空才派人来把她这个亲女儿叫过去。 姜云初来到姜长空的书房，见她父亲一脸疲惫的靠在椅子上假寐，端了杯茶轻轻走过去，嘴里喊了一声‘爹’。 姜长空睁开眼，双手接过小女儿的茶，端起来浅尝辄止的抿了一口后，便放在一旁。 “女儿啊，爹听说你这次从平符镇回来差点遭了险。” “爹，我这不是没事嘛，当然，这多亏了王伯还有商队护卫的拼死保护……哦，对了爹，王伯为了女儿，也是为了家族事业，不仅身受重伤，更关键境界还跌落了，女儿承诺为他争取两颗破境丹，希望爹应允。” “就算是我姜家，每月从长春门分到的破境丹名额也不超过十颗，你这丫头一张嘴就是两颗，真以为破境丹是大白菜吗？” 姜长空数落了女儿一顿过后，并不是真的不给。 他继续道：“家族只出一颗，另一颗，用你下个月的修炼资源来扣。” “啊？半个月行不行啊？”姜云初有些委屈的撒娇道。 “不行。”姜长空见小女儿都二十多了，还像小时候一样跟自己撒娇，根本就不再吃她这一套。 姜云初噘了噘嘴，知道老父亲不会松口，也不再故作姿态，反倒是一秒正经起来。 “爹，我还要和你说一件事。” “嗯，我听着。” 姜长空大概猜到了他这小女儿要对他说什么，无非是她带回来的那几个人罢了。 果不其然，姜云初接下来就向面前这位姜家家主推荐了张重阳和他的妻子。 “女儿啊，那张道友，今年几何？”姜长空甚至没有听完女儿的话，就打断道。 “爹，他大概已过百岁，当初女儿也因为这个原因否定了他，但你可知，那晚连王伯都不是对手的狼王，在他的剑下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尤其是最后斩杀狼王的那一剑，王伯说他使用了剑意。” 姜长空听到剑意时不免眼睛亮了一下，但站在他这个高度，即便是领悟剑意的年轻天才也见过不少，一个老头拥有剑意，说实话，在他心里也就那样。 当然他也不是非要将女儿推荐的人拒之门外，只是站在家族的利益考虑，不会给他们太好的待遇罢了。 “这样，看在他们救了我宝贝女儿的份上，我姜家愿意以三等客卿的待遇，招揽他们。” “爹，张前辈的实力完全当得起一等客卿，你哪怕开出二等客卿的条件也好，三等客卿是不是太没有诚意了？”姜云初有些替张重阳打抱不平，与她老爹理论起来。 可姜长空却并没有松口：“女儿啊，客卿之位，虽说和实力挂钩，但并非只讲实力。你觉得那张前辈的实力可比肩一等客卿，倘若爹真的给了他一个一等客卿，你让其他人作何感想？” “三等客卿已经不低了，他若真有本事，以后为我姜家立下功劳，再评二等，甚至一等，届时谁又有意见？” 姜云初稍稍冷静之后，也清楚姜长空说的确实是道理，可只是三等客卿，真的留得住张前辈他们夫妻吗？ 世家真正吸引散修的是筑基资源，可张前辈都已经是这个年纪，在姜云初看来，筑基多半无望，更兼他本来就有随妻子归尘之心，区区三等客卿，想来对他们而言，是不具有多少诱惑力的。 姜云初仿佛已经听见了张重阳拒绝的声音。 既然说服不了父亲，她也准备起身告辞了。 只是姜长空却还有事要对她说。 而且是姜云初最不愿意听到的婚事。 作为世家女，姜云初生来便锦衣玉食，享受了普通人一辈子也享受不了的荣华富贵。 但家族不可能养她一辈子。 要是姜云初资质很好，有望筑基的话，家族会多培养她一些年。 但可惜，她资质普通，只是偏弱的下品灵根，既然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联姻几乎是他们躲不开的命运。 姜云初今年二十有二，其实早两年家族中就有声音提过给她联姻之事。 只是当时她十分抗拒，加之对有些女儿奴的姜长空软磨硬泡，这才让她一拖再拖。 这两年，姜云初为了逃婚，经常申请外出打理生意，外人只当她有生意头脑，可她清楚，那都是被逼出来的。 可是这次不一样了，姜长空听到女儿差点遇险的消息之后，便在心里下定决定，不再包庇她的任性，决定将之嫁人。 在他看来，这小女儿只要为人妻，为人母之后，她的脾气定然就会收敛的。 许久，姜云初从她父亲的书房里出来，眼睛隐隐有些红肿。 其实这一晚他们父女两就婚嫁问题，没有达成一致。 但次日，姜家三小姐要与古家七少爷联姻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张重阳几人在姜记酒楼住了一晚上，本以为第二天姜云初会带他们拜访姜家家主，或者跟他们介绍一下姜家客卿的待遇，没想到出现的是姜家的一位管家。 这位管家来传达了姜家家主用三等客卿招揽他们的意思，语气说不上傲慢，可听在张重阳和萧三娘的耳朵里，就感觉像是施舍。 本来他们夫妻对于是否要成为姜家客卿的态度就有些摇摆不定，这一下，直接断了想法。 虽然他们心里多少有些疑惑，比如姜云初为何玩失踪？比如姜家为什么是这个态度…… 当然了，张重阳也没有求疑的想法，他在直接拒绝了某位管家之后，更没有了拜访姜家家主的心思。 当即收拾好行李，带着萧三娘几人便搬出了姜记酒楼…… 第118章 碎银 常春城外城，有座丘陵高高隆起，占去了方圆十数里的土地。 按理来说，这么大一块地，还是在常春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应该值不少钱。 可却无人打它的主意，盖因为这里常年被鬼气笼罩，阴气森森。 是的，这是一片坟场，还是受到长春门保护的坟场。 此时这片坟场里，又来了几个祭拜的人。 这几人不是别人，正是张重阳一家。 他们来此祭拜萧三娘的母亲。 尽管现在还是正午，又是个艳阳天，可在这却感受不到什么温暖，相反，空气里吹来的风都是凉飕飕的，还隐隐让人的心里发毛。 “这里好重的阴气。”张重阳环顾了一圈四周，漫山遍野的土堆，不用说，里面肯定埋着累累白骨。 而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在这座丘陵的半山腰上，抬头望，山头不知何时起了一层白雾，往下看，青烟袅袅，似乎是从一座座坟堆里倾吐而出。 怀里的辟邪符从进入这座坟场开始，就一直在隐隐发烫，证明他们的周围，脏东西就没有消失过。 好在葬在这里的不是散修，就是普通人，他们死后的灵魂并不强，很难化作魑魅魍魉。 加上长春门估计也会定期的化解一些这里集结的阴气和怨气，所以就算是普通人来此祭拜，只要带上辟邪符，想来也不会出现什么被妖魔鬼怪附身或是夺舍的问题。 一座连碑文都没有的土堆前，萧三娘含着泪水跪了下来，她嘴唇不停的颤抖着，半天才把那一声娘给喊出口。 “娘，女儿不孝，这么多年了才来看您。” 说实话，这是张重阳从认识萧三娘到现在，第一次见她哭，伤心欲绝的哭，不顾形象的哭。 作为丈夫，他看着自然很心疼，可是他也清楚：妻子作为女儿，她这股情绪压抑得太久了，这一刻终于在母亲的坟前用眼泪倾诉出来，未见得就是坏事。 当然他也没有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而不去安慰，作为女婿，他也朝萧母跪了下去，真要他跟着萧三娘喊一声娘其实不过分，但是张重阳几次张嘴都喊不出来，最终他也放弃了，换了个称呼： “岳母大人，我叫张重阳，是三娘的丈夫，也是您的女婿，很遗憾用这样的方式与您见面，不过您放心，以后我一定会替你们好好的照顾三娘，如您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说完，他伸手轻轻将伏在地上痛哭的三娘搀扶起来，见平日里精致美貌的妻子这会儿变成了一只小花猫，便想着给她擦去额头上的泥土，抹去脸上的泪珠，只是没等他下手，这只花猫已经扑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了他。 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不会在乎妻子把自己的衣服弄脏了，也没有劝她不要继续哭，只是轻轻帮她拍打着后背。 慢慢的，怀里的哭声变成了抽泣，继而，抽泣又变成了均匀的呼吸声。 张重阳反复确认萧三娘真的睡着了后，回头和一旁的学生对视了一眼，两师徒默契般的点点头，随后张重阳将妻子抱在怀里，‘悄咪咪’的下了山。 他们就在外城找了一间客栈住了下来。 直到晚饭时间，萧三娘也没有醒来的迹象，张重阳估计她这一觉怕是要睡到明早去了。 店小二遵从张重阳的吩咐，把饭菜送到他们房间里来，临走前，张重阳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两压库存的碎银子，放在桌子上，向店小二打听道：“小二，你可知哪家丹药铺里会有破境丹出售？” 店小二看到客人掏出来的打赏倒是眼前一亮，可是听了张重阳的要求，却着实有些为难他一个普通人了。 但这两碎银子他又的确想拿，眼珠子一转，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贵客您稍等，小的现在就下楼给您打听打听去。” 说话之间，眼神总不忘飘向那两碎银。 张重阳也不担心这店小二敢糊弄自己，而且左右不过一两碎银，捡起就丢给了他。 “谢谢，谢谢贵客老爷赏，老爷稍等，小的这就去问。” 看着店小二朝自己‘点头哈腰’的退出房间，张重阳收回目光，微微摇了摇头。 他点了一桌子的好菜，却没点好酒。 不是他不想喝点，是自己带了。 在平符镇柏树胡同生活这三年，他可是酿了不少好酒。 老实讲，储物袋里最占空间的不是其他修炼资源，就是他自己酿的酒。 他取出一坛来，先给某只自己把碗端到他面前的兔子倒了一碗，轮到学生的时候。 注意到他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张重阳有些担心他在坟场时被阴气伤了体，便关心道：“小凡，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说着，他还拿起罗小凡的手腕检查了一下。 “夫子，我没事，让您挂心了。”罗小凡朝张重阳摇摇头。 刚刚他出神，是因为从那店小二的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他心里清楚，离开平符镇以后，他就是夫子和萧姨的拖油瓶了，而且他也曾听夫子向他提过，等到了凡俗，就会为他寻一普通人家当义子，过上平凡人的生活。 虽然他其实更想留在夫子和萧姨身边，但他又不想让他们为难，所以除了只向兔子表达过自己的愿望以外，从未在张重阳或是萧三娘面前提过半个字。 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的，永远都是懂事懂事懂事…… 房间里，酒桌上，罗小凡端起酒杯，笑着敬完酒，喝下去的时候，却有一滴眼泪嗒一声落在了碗里，融进酒水，被他大口喝了下去。 如果说一开始张重阳没有注意到学生的情绪，那么这一会儿，他已经看到了。 再回想他这学生刚刚盯着门边发呆的样子，大概也猜中了他的心思。 就感情上来说，张重阳其实也不想将这个懂事的学生送走，可问题是，他迟早要长大的，要成家，要立业，总不能一直跟在他们夫妻的身边？ 老实讲，以张重阳和萧三娘的修仙状态，真要留下一个还是孩子的学生也不是不行，只是仙凡有别，他迟早要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早点让他接触普通人的圈子，不是坏事，反而是好事。 所以张重阳尽管知道学生的想法是不想离开他们的，却还是坚持一开始的打算。 很快，店小二打听消息回来，带来的却是整个常春城没有哪家商铺出售破境丹的坏消息。 就在张重阳表情出现一抹失望的时候，他见店小二没有急着退出房间，反倒是站在那欲言又止，迟疑了半秒，明白了他的意思。 再次掏出一两碎银子丢了过去。 “谢老爷赏！” 店小二紧接着道：“虽然常春城没有哪家丹药铺出售老爷您说的破境丹，但小的打听到，今晚在芙蓉楼有一场拍卖会，您要的破境丹有可能会出现在这次的拍品上哩。” 说完，店小二再次点头哈腰的退出了房间。 只是张重阳不再觉得他有多可怜了。 第119章 拍卖 晚饭后，张重阳叮嘱罗小凡早点休息，不要乱跑，接着回屋确定萧三娘还没醒来，轻轻地合上门，离开了客栈。 店小二打听来的消息还是可靠的，今晚芙蓉楼确实有一场拍卖会。 芙蓉楼，背景很大，它坐落在外城最繁华的东市里，其性质相当于高档的风月会所。 不过你真要把它当成一座勾栏也说得过去。 张重阳稍一打听，就来到了东市。 假如待会儿拍卖会上真的出现了破境丹，他肯定会叫价的。 正所谓财不露白，如果有人因此盯上他，也是个麻烦。 为了将这样的隐患降到最低，张重阳决定改头换面，弄个新身份去参加这场拍卖会。 拥有缩骨功和易容术的张重阳来说，这显然并不难。 他穿过一个无人的巷子，再出来时，就已经不是鹤发童颜的张重阳了。 变成了一个相貌平平，没什么记忆点的中年男子。 这中年男子张重阳曾经扮演过，他的名字叫——胡汉三。 是的，胡汉三又回来了。 距离芙蓉楼今晚的拍卖会即将开始，来了不少宾客，每一位宾客都需交纳一颗下品灵石才能进去； 光是收门票都收了近千块下品灵石。 仅是这一项收支，都不知道令多少人眼红，可见芙蓉楼得背景有多大。 当然更关键的是，芙蓉楼把门票定得这么高，却依然有不少人趋之若鹜，由此可见，今晚这场拍卖会，规格还是挺高的。 张重阳没想过浑水摸鱼，老老实实的交了一颗下品灵石，得到一个座位号码牌； 正不知该怎么走的时候，一个年轻的迎宾小姐朝他走了过来，在其的带领下，张重阳很快就找到了属于他的位置。 身为正人君子，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迎宾小姐向他推荐的各种付费服务，比如美女美食美酒…… 这拍卖会会场设计得就像是一个鸟巢，中间是一个大舞台，围绕着这个舞台的四周逐次摆放了不少座椅，二楼三楼四楼都是‘’包厢。 迎宾小姐刚才向张重阳介绍过，想要从大厅升到他们楼上的包厢，不需要你有什么关系，也不看你有什么实力，只要加钱就行。 而且二楼是个价，三楼四楼，又是另外一个价，张重阳的确小有积蓄，要说‘升级也能升’，但有钱也不是这么挥霍的。 大抵是因为这大厅里的人比较多，你一言我一语，声音又很难传出去，于是乎，就显得有些聒噪。 张重阳来得晚，位置在最后一排，无人认识他，他也不认识谁，略有些无聊的静等着拍卖会的开始。 踏踏踏…… 一双白皙亮眼的大长腿通过鞋底与木质结构的地板发出了有律动的脚步声，奇妙的是，竟然让原本嘈杂的大厅在顷刻间安静了下来。 张重阳没有与在场众人一样，用庸俗的眼光去盯着那双玉足看，而是落在她脚下的那双高跟鞋上，不免有些惊讶： ‘这个世界居然也有高跟鞋啊？’ 愣神的功夫，那双玉足，呸，那双高跟鞋停了下来。 他的视线往上移，女子身上穿的是一件紫色的紧身薄纱宫裙，该露的地方若隐若现，该遮的地方严丝合缝，这是一个会打扮自己的女子。 她身材玲珑，长相极美，头发没有像修士一样用发簪束在身后，而是高高盘在头顶，不过却任由几缕发丝沿着鬓角垂下，无风而动，既呈现出了高贵御女的气质，也不乏妩媚动人。 ‘这怕不是个妖精。’ 这女人叫紫晴，是芙蓉楼的头牌，不过她只卖艺不卖身。 因为口技了得，还为自己争取到了拍卖会主持人的工作。 现场近千人，单纯冲她紫晴姑娘来的估计也有不少人。 “紫晴代表芙蓉楼，欢迎诸位贵客光临今夜的拍卖会……” 一段不长不短的开场白之后，有芙蓉楼的工作人员将第一件拍品搬了上来。 不过还是用红布盖着的，制造出一份神秘感。 紫晴姑娘是懂人心的，这种时候也不浪费大家的期待，数完三个倒计时后，一把便扯掉了红布，露出了今夜第一件拍品的庐山真面目。 “法剑？” “好像是一柄二阶法剑。” “嘶，第一件拍品就玩这么大吗？” “……” 张重阳对于二阶法剑当然也是向往的，不过自己的实力还不匹配，所以暂时也没有多少奢望。 这柄二阶法剑底价是五十颗中品灵石，最后被四楼的某个‘大人物’以七十三颗中品灵石拍下。 算是给今晚的这场拍卖会，来了一个开门红。 紧接着，第二件拍品，第三件拍品，第四…… 除了第一件拍品以外，往后的拍品用的单位都是下品灵石。 好比一株一阶的百灵草，好比一瓶十颗的辟谷丹，好比一门残缺的秘术，好比一道一阶高级符箓的真解…… 张重阳从入场至今，坐了约么半个时辰了，期间也碰到过自己想要的东西，但他最后都克制住了。 拍卖会进行到现在，报的底价单位终于从下品灵石再次回升到了中品灵石。 “下一件拍品，五方空间的储物袋，底价五颗中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颗下品灵石，请竞拍。” 这一刻，张重阳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一下，袖口下握紧的双拳缓缓松开，露了出来。 意味着，他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 “加五颗下品灵石。” “我加十颗下品灵石。” “加八十颗。” 眼见着跟拍的声音越来越少，张重阳也喊了起来：“加一百。” “加一百一。” “加一百二。” 最终，这个五方空间的储物袋被张重阳以六颗中品灵石加二十颗下品灵石成功拍下。 如果今晚没有破境丹，那么这个储物袋也算是一个收获……张重阳心里如是想着。 只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紧接着下一个拍品，竟然便是破境丹。 竞拍台上，紫晴姑娘开拍前介绍规则道：“本晚共有十颗破境丹，进行四次拍卖，第一次拍一颗，第二次拍两颗，第三次拍三颗，最后一次拍四颗。” “现在拍卖一颗破境丹，底价三颗中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颗下品灵石，请竞拍。” 张重阳没有参与这次的竞拍，等到第二回合一次性拍卖两颗破境丹的时候，他开始喊价。 一番激烈的抬价之后，最终他以九颗中品灵石成功拍下。 之前半个时辰，他坐在最后排，几乎都默默无闻，但在储物袋登上拍卖台到现在这短短一炷香不到的时间里，张重阳感觉自己成为了整个大厅里最靓的仔。 他也不想这样，明明他最讨厌的就是出风头，可没办法，储物袋他想要，破境丹为了妻子更想要。 只怪大厅里的座椅太柔软了，所以他一开始才没有听从迎宾小姐的建议，不然给自己升个级，现在悄悄离开，谁又知道他张……咳咳，胡汉三长什么样呢？ 拍卖会还在继续，越往后拍品越值钱，不过张重阳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兴趣； 他感觉朝自己投来的目光越来越多，坐在大厅里仿佛如坐针毡。 ‘不行，我得尽快离开了~’ 第120章 惊喜 拍卖会还在继续，但是张重阳已经离开了位置。 他的六感向来警觉，注意到有好几道目光跟着自己离开了拍卖会场。 就算这些人是亡命之徒，动机不纯，大抵也不敢选择在芙蓉楼动手。 张重阳和芙蓉楼的一位管事交易完刚才他在拍卖会上拍得的储物袋以及破境丹后，问道：“请问这里可有其他出口？” 管事对于客人提出来的顾虑并不感到意外，显然张重阳的问题之前也有不少人提出来过。 “有的，道友可从侧门离开。” “麻烦带个路。” 从芙蓉楼的侧门出来后，张重阳确实感觉到被窥探的目光少了几道，可依然还有。 这里是常春城，他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若不然的话，真想捞一把快钱。 毕竟只要不碰到筑基高手，他现在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信心的。 今夜的月光很美，星河也璀璨，没有黑云压城，也没有风萧潇兮，几个蟊贼应该感谢这样的夜景没有营造出血光之灾的氛围，不然他们只怕是小命不保。 东市本来就是常春城最热闹的市集，白天如此，晚上依然，几道目光盯着张重阳的背影钻进人群以后，几乎不到三个呼吸，竟然便已经找不着了，就连神识也被切断了联系。 “炼气八层，是个高手！” 不过张重阳在选择净化掉自己身上其他人的神识之后，他的修为也暴露了。 从芙蓉楼追出来的几个强人洞悉他的真实修为，纷纷都选择了知难而退。 以张重阳的谨慎，自然不会就这样直接的回去，他将胡汉三的身份变化成张三，用张三的身份又在东市里绕了一个时辰，反复确认没有追踪者，方才恢复张重阳的身份，离开了东市。 回到客栈的时候，时间已经悄然步入了后半夜。 张重阳以为妻子还没醒来，是故像‘做贼’一样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然后…… 然后他就和坐在床上的萧三娘四目相对，空气里突然间变得很安静。 “醒了？”张重阳先开口打破尴尬，同时挺直了腰杆走进了房间。 萧三娘微微颔首，嗅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烟柳之气，她秀眉轻轻的挑动了下，眼中闪过一抹怀疑，问道：“你去哪了？” 张重阳没急着回答妻子，而是转身合上门，复又来到茶桌上取来一个茶杯，接着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壶烧酒，倒满，咕噜一口喝下去后，这才再次看向萧三娘回答道： “去参加了一场拍卖会，三娘猜我有什么收获？” 萧三娘却也没马上就猜，继续盯着夫君看了半天后才认真道：“猜不出来。” “给你个提示，这是丹药。”说着，张重阳把装有破境丹的玉瓶掏出来摆在了桌子上，继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破境丹？” “宾果，答对了，有奖。” 其实张重阳刚才不是没有看到妻子眼睛里的怀疑，他今晚也的确去了高档会所，但他又不是去潇洒的，所以心里不虚。 这会儿，他又在三娘的眼睛里看到了眼泪，但他知道，那不只是眼泪，更是感动，是幸福。 而他张重阳一直瞒着妻子，今晚更是不惜冒着风险也要喊出九颗中品灵石的高价拿下这两颗破境丹，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这一刻带给妻子的惊喜吗。 他站起身，同时拿起了那瓶装有两颗破境丹的玉瓶，走到三娘身边，亲手交到了她的手里。 “谢谢夫君。” “夫妻之间，说谢就见外了。”张重阳笑了笑，伸出手轻轻擦去三娘眼角的泪花。 其实别说，泪眼朦胧状态下的萧三娘，还真有种我见犹怜的美感。 兼之她现在跪坐在床上，又是抬头仰望着站着的张重阳，更加显得勾人心魄。 ‘妖精，我家三娘才是真正的妖精啊……’ 张重阳内心腹诽，此时此刻的他，只觉得一团邪火突然被点燃，这漫漫长夜，春宵一刻，岂能就这样浪费了？ 不多时，一抹调皮的月光透过暗黄色的窗户纸照进房间里来，窥得一屋春色，羞羞然，捂着眼睛又退了出去。 一帘幽梦…… 翌日。 张重阳还在睡梦中，忽被萧三娘叫醒过来，告诉他‘我怀孕了’。 搞错了，这是梦。 “我要突破了。” 因为她昨天下午把觉睡了的原因，凌晨和张重阳完成神圣的仪式之后，见丈夫睡着了，她却没有困意。 闲来无聊，于是服下一枚破境丹开始感悟境界，寻找突破的契机。 没曾想，苦等了两年多的契机，竟真的出现了。 老实讲，客栈鱼龙混杂，真不是突破的好地方。 但她不想错过这次机会，所以把张重阳叫醒，让他为自己护法。 张重阳醒来后，对于孩子就这样没了有些患得患失，不过听到妻子终于要突破了，也为她感到高兴。 真的，她要是再不突破，自己都要突破了。 “三娘，你且安心突破，一切有我。” 张重阳叮嘱了妻子一声之后，就在房间里布置了一道结界。 不对，其实是加固结界，因为他昨晚上就在房间里布置了一道。 萧三娘已经没有精力回答张重阳，她现在几乎全身心都投入到了这次的突破上。 一息，两息……一炷香，两炷香……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轰！ 张重阳一开始还给萧三娘掐着表，但随着时间往后推移，特别是看着妻子脸上的密汗都出来以后，他也跟着紧张起来，便忘记了计时。 好在过程虽然忐忑，结果却是好的。 伴随着一道决堤之声从萧三娘身体里传来，张重阳心里揪着的心也终于落地了。 在他的注视下，妻子的修为从炼气八层巅峰开始上升，不肖片刻后，便正式达到了炼气九层。 虽然有些紊乱，但不妨碍，这是刚突破时的正常现象，需要一定时间来巩固的。 嘭~ 这一声爆炸把张重阳给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妻子的修为刚突破来不及收敛，把他布置的结界给冲破了。 一瞬间，不仅是客栈里的人，就是这周围千米的人，都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纷纷投来敬畏的目光。 虽说这里是常春城，但是筑基却很少露面，是故炼气九层在大多数人眼里，就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了，他们见了，自然得敬畏。 第121章 入俗 之前姜家开出三等客卿的条件招揽张重阳夫妻二人，一是因为是张重阳年岁已高，都觉得他潜力已经耗尽，另一个原因则是萧三娘被忽视了。 如今，随着萧三娘在客栈里突破了炼气九层的消息被传开以后，引起了各大势力的关注。 当萧三娘的年纪也传入那些世家的耳朵里，皆纷纷朝她递来了橄榄枝。 其中，也包括姜家。 只是萧三娘因为要巩固修为，几乎都是张重阳出面接待。 时隔数日，张重阳再次见到了把他们带到常春城来的姜家小姐姜云初。 上次被姜家恶心了一回，张重阳对姜家的印象自然不太好。 当然见面的话还是笑脸人。 见面之后，姜云初似察觉到了张重阳对她的态度从几天前的朋友变成了陌生人，上来先简单的解释了她的难处。 说实话，张重阳对姜云初即将因为家族利益与其他家族联姻表示同情，不过也仅此而已。 因为她当初既然没有被禁足，那么知道姜家的态度后，不管是好是坏，为什么不提前跟他们打个招呼呢？ 说到底，无非他们在这位姜家小姐的眼里，只是无关紧要的人，甚至都谈不上是什么朋友。 这次姜云初来找他们，不是她本人想来道个歉，是姜家的态度改变了，开出了更好的条件，希望他们夫妻二人成为姜家客卿。 姜家给张重阳的待遇上升到了二等客卿，给他妻子萧三娘的待遇直接提到了一等客卿。 说实话，要是那天姜家开出来的就是这个条件，说不定他们夫妻二人现在已经和姜家签订家族契约了。 而现在，他在听完这个条件以后，非但没有感到高兴，心里反而很不爽。 怎么滴，他张重阳是因为妻子所以才配得上你姜家的二等客卿呗？ 就在张重阳要开口拒绝姜云初的时候，萧三娘修炼出关，走到张重阳身边，很自然的挽住他的胳膊，笑着看向姜云初道：“姜小姐，很遗憾，我和夫君暂时还是打算做一个散修为好，请您回。” 从平符镇出来那一战，张重阳表现出来的的实力太耀眼，以至于把萧三娘身上的光环都给遮掩了过去，这是为什么之前姜云初只看到了张重阳，却忽略了他这位美貌与实力并存的妻子的原因。 想不到，等自己注意到她，这对夫妻与姜家的缘分，已经擦肩而过了。 她不是死缠烂打的性格，本身又作为一个女人，一个聪明的女人，她很清楚，当萧三娘说出这番话，代表多劝无益。 “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最后留下这句话，姜云初转身离去。 “夫君，这些天辛苦你了。” 萧三娘收回目光，望向张重阳说道。 她知道自家老张的性格，不喜欢与人假客套，可这些天她都在闭关巩固境界，都是他在与各大世家的人周旋，也是难为他了。 “嗯，确实辛苦，所以三娘你打算怎么犒赏我呢？” 萧三娘见夫君暗示得这么明显，也配合着准备亲上去，可谁知，好巧不巧，罗小凡正抱着兔子走了进来。 “咳咳……那啥，既然三娘你的修为已经巩固了，那——我们明天就离开常春城？” “好。” 从常春城前往大奉王朝，具体有多远，萧三娘也不清楚，但她记得，当初她的父母带着她大约是赶了一个多月的路，方才来到了这里。 如果他们不选择乘坐传送阵的话，大抵要花的时间，只多不少。 次日，一早，张重阳、萧三娘、罗小凡以及一只兔子，果然没有选择乘坐传送阵，而是步行来到南城门，顺着出城的队伍，离开了常春城。 他们走出去很远后，都停下了脚步，转身望来，视线之中，城门很大，城墙很高； 这次，他们仓促而来，匆匆而别，甚至还没来得及习惯它的热闹，也没去长春门的山脚下看看它到底有多高…… 留有遗憾，就等待下次来弥补，只是下次是什么时候，就不得而知了。 一日后，步行还是不行，关键太慢了，而且体验感除了一开始的半天还不错以外，后面只有风尘仆仆……所以，次日，张重阳就购买了一辆马车。 本来张重阳的身价已经涨到了二十块中品灵石，准确的说，是两千三百六十七块下品灵石，这在散修当中，已经是很富有的了。 可谁曾想，才短短十来天时间，他的身价已经缩水到不足五百块下品灵石。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这些天张重阳花钱太大手大脚，他担心钱继续放在他兜里，几时花光了都不清楚，所以他把财政大权，转交给了萧三娘。 只是男人没钱也不行，所以张重阳又拿回来了一百块下品灵石。 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这个道理用在修士身上，同样合理。 所以其实张重阳他们也不只是为了赶路而赶路，他们也在赶路的途中进行修炼。 不过主要是修心。 马车走了十天，他们还没有走出长春门的势力范围。 修仙界的规则是很残酷的，没有点自保的实力就想要出远门的话，多半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好比张重阳他们这才十来天，一共就遭遇了不下五次打劫。 当然最后都是给他们送经验来的，可那是因为他们的实力强啊。 单从常春城的治安看来，长春门应该算是一个重规矩的宗门。 可即便如此，它所辐射的范围也有限，不可能囊括它治下所有的范围。 …… 三月中旬。 距离张重阳他们从常春城离开，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有余。 一匹角马拉着一辆马车经过检查之后，驶入了一道边关，这道边关的名字倒是不重要。 真正重要的是，这是大奉王朝的边关。 意味着，张重阳他们，终于是来到大奉王朝了。 属性面板里，他的修为是炼气八层：98\/100 如果要还在平符镇的话，他估摸着，自己都已经突破了练气九层。 没办法，路途颠簸，炼气的时间本来就少，兼之自从出了长春门的势力范围之后，空气里的灵气以断崖式的方式减少。就拿此地的灵气浓度和平符镇来比，说是十不存一真的一点也不过分。 在这样的灵气浓度下修炼，张重阳觉得自己想要突破到炼气九层，就是再给他一个月都有点玄。 上次萧三娘突破之时，只用了一颗破境丹，如今另一枚丹药萧三娘已经用不着了，所以在他这里。 张重阳并不清楚破境丹对自己有无帮助，但想来应该是有的。 不过就算是要服用破境丹来修炼，至少也要等修为涨到99以后再说。 天又黑了，而且还下起了绵绵春雨，估摸着短时间内不会停的。 马车空间不大，至少三个人在里面过夜会显得很挤，倒是正好他们经过一个寨子，张重阳决定在村民的家里借宿一宿。 第122章 发光 在大奉王朝底层百姓的眼里，即便是一个炼气一层的修士，那都是十里八乡，乃至方圆百里之内高高在上的仙人。 不过比起修士来，反倒是绿林高手层出不穷。 吴家沟，村子不大，仅有三十来户人家，人口不过百。 靠种地和上山打猎维持生计，若无天灾人祸，富不了，也饿不死。 倒是好山好水，民风淳朴。 今夜，春雨绵绵，透露着丝丝凉意，吴家沟来了一辆头上长了角的马拉的车，村民们好奇又害怕，只敢远观，不敢靠近。 从马车上下来三个人，一男一女一孩提； 男子白发苍苍，相貌却未见多老；女子极美，请原谅吴家沟的村民没读过书，形容不出来，总之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女子，大概是仙女；也就那孩子普通些，怀里抱着一只兔子，可也气质脱俗，与他们村子里的孩童格格不入。 只见这几人走向了吴狗儿家，村民们相互壮胆，也围了过来…… 当他们探听到这几人不是来找吴狗儿一家的麻烦，而是路过借宿，并且还给了吴狗儿一家一锭银子之后，纷纷放下戒心。 雨还在下着，虽只是毛风细雨，可淋久了一样会把衣服淋湿，村民们见没了热闹可看，在逐渐远去的窃窃私语声中，各自都回了家。 吴狗儿不是小名，也不是小孩，而是一个三十多岁汉子，父母给他起这个名字，一是没文化，二是贱名好养活。 如今，吴狗儿父母已死，妻子陈氏是隔壁村的，夫妻俩一共生了一儿一女，只不过儿子前年夭折了，还剩下一个六岁的女儿，名叫吴春花。 小丫头身上穿的衣服虽然破破烂烂，缝缝补补，可脸上的婴儿肥让她看起来颇为可爱。 有一双明亮且漂亮的大眼睛，应该是遗传自她的母亲陈氏，透露出有些怕生，但对出现在她家的几个陌生人又不乏好奇，所以躲在门框后面偷偷的看。 吴狗儿才是这个家的主人，可他现在压根儿没有主人的气势； 而张重阳不想喧宾夺主，奈何气质在这摆着。 好在陈氏很快给他们收拾好了屋子，吴狗儿见张重阳主动与他结束话题，在他转身的瞬间，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却不知，他自诩很轻的叹息声，落在某个修士的耳朵里，却十分的清晰。 房间比较简陋，不过能遮风挡雨，左右不过住一晚，明早就走，他们倒也没那么娇贵。 只是晚饭还没吃，要是在客栈的话，怎么说也要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菜，而今晚的话，也只能吃自带的干粮充饥了。 这一路走来，虽然灵石不多了，但作为修仙者，保证生活质量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他们的储物袋里，储藏了各个地方生产的小吃或是美食。 隔壁屋，吴狗儿从妻子手里把那啶早已经焐热，且足有五两的银子拿过来仔细欣赏，憨厚粗糙的脸上露出一抹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笑容。 接着把银子送进嘴里，用发黄的牙齿咬了一口。 妻子陈氏好像真怕丈夫把银子给咬坏了似的，赶紧上手抢了过去。 “哎呦，你干嘛呢？” “俺听大根叔说过，金子放在嘴里咬不坏就是真的。” “你说的是金子，这是银子哩。” “嘿嘿，都一样。” “娃她爹，你说几位贵人的那匹马是马吗？怎么跟咱们见过的马不一样。” “怎么不是马，没见也是拉车的吗？不过俺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头上长角的马。” “对了，刚才你问那几位贵人吃过晚饭了吗？” “哎呀，当时太紧张，给忘了问……不过，不过想来几位贵人应该吃不惯俺们家的饭菜？” 此时，张重阳和萧三娘默契的对视了一眼，低头继续吃着手里的糕点。 他们不是故意想偷听隔壁那对夫妻说悄悄话，实在是隔得太近，想不听到都难。 当然，他们可以选择封闭听力，可那样做的话，万一有危险靠近怎么办？ 此时，就有一道微小的脚步声来到了他们的门边。 萧三娘起身去打开了门，她知道门口是这家的女儿，一个怯怯可爱的小丫头。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开门的动作，会把她给吓跑。 萧三娘长这么大，也没带过孩子呀，见到这一幕，她显得有些束手无策。 好，不得不承认，罗小凡的年纪还是一个孩子，但他来到张家以后，懂事得完全像个小大人。 张重阳此时也见到了妻子脸上的无措，苦笑了一下，拿起一道糕点，决定让自己的学生出马。 在他看来，孩子对孩子的戒心应该要小一些。 果然，那被开门声给吓得躲到桌子底下去的小丫头见到只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小男孩端着一盘虽然她从未见过，但是闻着好香的食物朝她走过去时，她眼睛里的戒心虽然还在，可至少看不到恐惧了。 “给你吃。”罗小凡蹲下来，拿起一块糕点递到了小丫头的手里，他的语气很温柔，就好像哥哥在哄妹妹，但又似乎还带着几分心疼。 张重阳和萧三娘此时都站在门口，他们的身后放了一颗照明用的烛火灯。 此灯来自修真界，在张重阳看来，相当于一百瓦的灯泡，可以将整个屋子都照得很亮。 光线从他们夫妻中间穿过去，投射到罗小凡的背影上，同时照亮了小丫头的那双清澈透亮的大眼睛。 在这双眼睛里，眼前这个小哥哥的身上，仿佛有一道闪闪发亮的光晕。 令她不由自主的就产生了对他的信任。 于是她伸出手，接过了罗小凡递过来的那块糕点。 “不怕，我们都不是坏人，是不会伤害你的，我拉你出来好吗？” 罗小凡见小丫头接受了自己的好意，决定乘胜追击，把她从桌子下面拉出来。 “……好！”小丫头再次相信了他，一只手拿着糕点，一只手交到了这个小哥哥的手里。 这时张重阳突然收到了妻子的一个眼神，他翻译过后，回了一个眼神——‘这不是我教的，是这小子无师自通。’ 吴家夫妻二人终于发现女儿不在房间里，出来寻找，便见到女儿正吃着贵人的东西，有些生气，因为毕竟是陌生人的东西，不太放心，可见女儿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味道应该很香？ 咕噜~ 哎呀，晚饭吃得太早，竟然有点饿了。 第123章 虎爷 翌日！ 天晴了。 张重阳安装好马车后，目光被篱笆墙院之中那正在分别的一对小人儿吸引了过去。 此时恰好有一只金乌自山的背面冒出了个头，喷射出红彤彤的光芒把他们的影子镶嵌在了脚边的青石板台阶上，给人一种青春灿烂，岁月静好的既视感。 稍后，所有人上车，张重阳驾驭着马车驶出去很远，回头看去，那吴家小丫头还站在门口，自家学生也似有些心不在焉。 他和萧三娘交换了一个眼神，还是自己问道：“舍不得吗？” “啊？”罗小凡从自己的世界里走了出来，确认道：“夫子，您是问我吗？” “嗯，在你看来，那吴家小丫头的父母如何？” 这一路上，张重阳闲来无事的时候，遇到什么，就喜欢考考他这学生。 所以罗小凡也只当夫子这次的问题也只是一次考验，他想了想，老老实实的回答：“他们都很善良。” “那吴家小丫头呢？你似乎还教会了她写自己的名字。”张重阳继续问。 “是的夫子，小花妹妹她很聪明的，我只教了她三遍她竟然就学会了。” 三遍吗？那确实是个天才，但张重阳关注的重点是，自己的学生对吴家小丫头的称呼是‘妹妹’。 他也不再继续试探下去，终于亮了底牌：“如果现在有个机会可以让你留在吴家沟，做那小丫头的哥哥，你可愿意？” 轰！ 这句话落在罗小凡的耳朵里，无异于一声惊雷。 来了，终于还是来了吗？ 尽管他早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可亲耳听到，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唧唧~”兔子花见自己的小伙伴在马车里一个踉跄，差点压到它，吓得赶紧跳到一旁。 萧三娘伸手扶了一下夫君的这学生，终究还是心软了，安慰道：“你夫子跟你开玩笑呢，这吴家人虽然淳朴，可毕竟太穷了，连书都供不起，不会将你留在这的。” 她这话，同时也是说给张重阳听的。 显然，她并不赞成张重阳将罗小凡留给吴家人当儿子，理由她也说了：穷！ 可是穷可以改变的呀，张重阳如果真将自己的学生留在吴家，肯定赠其致富的手段。 所以他刚才不是没有考虑过吴家人的经济情况，他考虑了，只不过是把这一项因素放在了后面而已。 不过刚刚看了学生的应激反应，以及妻子也心软了，那他自然也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 “驾驾驾……” 前方稍显泥泞的官道上，十几匹快马飞奔而来，溅起的污泥把官道两旁好不容易才洗干净的小草又给弄脏了，疯狂摇曳的样子就像是村口骂架的大妈。 而马背上的人一看也不是善茬，一个个腰间不是别着刀剑，就是手里拿着棍棒，如果不是有几人身上穿着衙役的官服，张重阳还以为自己遇到马匪了呢。 任何种族之间都有鄙视链的，在这方面，动物要表现得更加明显，好比马。 角马属于灵马，血脉要比普通的马匹更高级，这会儿，十几匹连角都没有的普通马儿迎面跑来，而脖子上套着沉重枷锁的角马仅仅只是打了一个响鼻，刹那间，那十几匹马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直接焉了，任由鞭子落在它们的屁股上，也不敢再跳。 “嘿，今儿个真是邪了门啊，左右不过是一匹头上长了两只角的异马而已，就把你们吓成这个怂样了？” 一个长得尖嘴猴腮，满脸跋扈的青年先是把他们自己座下的马骂了一遍，继而指着前方缓缓驶来的，坐在马车上的张重阳呵斥道：“兀那老头，你是何……哎呦，虎爷，您干嘛打我啊？” 他话未说完，当头的一个脸上有一道长达五公分像是蜈蚣一样疤口的光头大汉照着青年的脸上就是一巴掌劈了下去，也不听他诉委屈，低声怒喝道：“不想害死大家就给老子闭嘴。” 那尖嘴猴腮的青年的……爹是县衙的主簿，而打他的光头名叫唐虎，是这钱塘县一个名叫老虎帮的帮主，人称虎爷。 平常的话，他看在主簿的面子上，不会主动去招惹这个嚣张跋扈的二代，可他真要发起飙来，自然还是镇得住区区一个纨绔子弟的。 衙门这边，为首者是杨捕快，他平常虽然也看不惯青年的做派，可他爹毕竟是自己等人的上司，眼下见他被唐虎又是打又是恐吓，不得不站出来打了一个圆场。 “虎爷，您认识那位老先生？” 唐虎回头撇了一眼杨捕快，又看了看其他投来不解目光的人，压低声音道：“我不认识那位老前辈，但我认识这种头上长角的马，总之，今天你们要是信我唐虎，就都给我规矩一点，而要是觉得我虎爷在危言耸听呢，大可亲自去试试。” 众人听他说得煞有其事，或许心中还有几分怀疑，但都还是不敢冒险。 包括那个被打的官二代。 很快，张重阳驾驭着马车便和这群人已是近在咫尺，甚至不需要这些人指挥，他们座下的马匹皆都纷纷避开，把中间的道给让了出来。 刚才他们的谈话，都一字不落的落在了张重阳的耳朵里，对于那尖嘴猴腮的纨绔青年，他真的应该感谢这光头虎，不然他现在可能已经祸从口出了。 两拨人马擦肩而过，没有打声招呼，不过这群人在打量张重阳的时候，他的目光也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 以他炼气八层的眼光，自然可以轻易的看得出来，这群人里没有修士，不过大多身上气血旺盛，显然也练过武功。 最强的当属那光头虎，张重阳不清楚这凡俗的武学境界是怎么划分的，但以他自己炼体为例的话，对方的境界大概在炼血境的样子。 张重阳对他同样没有好印象，因为此人身上煞气很重，显然手上人命不少。 还是那句话，若非见他们之中有身穿衙役服的人，说不得真把他们当成马匪给处理了。 直到张重阳的马车走远后，唐虎方才回过神，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他暗自庆幸自己曾经见识过头上长角的马，知道这种马一般都是仙人才配乘坐，若不然，今天怕是危险了。 “虎爷，您没事？”有小弟看到唐虎一头虚汗，有些诧异的问道。 “老子能有个屁的事，赶紧去附近的寨子随便抓几个童男童女就回去了，娘希匹的，幸亏老子见多识广，不然今天就被你们给害死了。” “虎爷，前方是吴家沟，去年他们寨子出过一个童男了，今年咱还去不去？” “去，为何不去？把这群贱民的孩子献祭给江神是他们的福气，同时还能保我钱塘县风调雨顺，这叫两全其美。” 第124章 祭祀 大奉王朝有一条贯穿三州之地的大江，名叫通沙江。 可以说这条通沙江养活了三州数以千万计的百姓，当然也不可避免培养出了一些妖兽。 好比位于钱塘县的通沙江里，就住着一头鲢鱼精。 这头鲢鱼精不知是活得太久，还是获得了什么传承，总之智商很高，能口人言，能托人入梦，除了不能化形，其和圣兽的后代也没什么区别了。 拥有一阶后期的修为，并不擅长战斗，尤其是在陆地上，但却有翻江倒海之本领。 它喜欢吃人族小孩，又不想自己动手，于是以水淹钱塘县为要挟，逼迫官府每一百天以献祭的方式将一对童男童女送给它当点心。 钱塘县不是没有想要铲除掉这个祸害，只是请了不少江湖好手都白白送了性命，甚至连回声谷里走出来的仙人也都铩羽而归，官府也就认命了。 只是后来讽刺的是，官府为了不激起民愤，或者说为了更加顺利的收集童男童女，便将这头鲢鱼精封为江神，还编造其可以保钱塘县风调雨顺，不受灾害。 甚至还为它修缮了祠庙，以供百姓祭拜。 传来传去，别管百姓信不信，反正那头鲢鱼精真把自己当成了这钱塘县的江神。 它的胃口也越来越大，从一对童男童女，现在涨到了五对。 钱塘县的官府拿它没办法，又都早已经没了血性，只能一味的满足这头鲢鱼精提出来的要求。 要说整个大奉王朝真的就没有人能对付这头一阶后期的妖兽吗？ 非也。 大奉的皇室如果愿意多请几位供奉前来，或者回声谷里五大修真世家多派来几位长老，哪怕这头鲢鱼精潜入通沙江，照样有手段能宰了它。 只可惜，能在这世俗修炼到一定境界的修仙者，他们早已经过了为民除害，侠肝义胆的冲动年纪。 现在能让他们出手的，要么利益足够丰厚，要么就是触及到了他们的利益。 像钱塘县这里一头江中妖兽每年吃几个小孩，即便这事传到了他们的耳中，多半也只会觉得大惊小怪。 从吴家沟出发，两个时辰以后，张重阳他们来到了钱塘县的县城。 到这，距离他们的目的地回声谷已经不远了，按照角马的脚程，着急的话两天可以到，慢的话最多三天。 一个多月都过来了，自然也不差这一天两天，他们还没吃早饭，进城就是为了满足一下口腹之欲。 “这钱塘县看着规模也不小啊，街上怎会如此冷清呢？” 萧三娘掀开车帘，看着没有几个行人的街上，发出了一句不解的声音。 “是挺奇怪的，这有家面馆，我们进去吃个早餐，顺带问问老板是怎么回事。” 下了马车，走进面馆，三人点了三碗面，而某只兔子吃干粮。 面馆里没有其他客人，张重阳在伙计把他们的面端上桌子嘱托一声‘客官慢用’就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叫住他问道： “伙计，向你打听个事。” “贵客您请说。” “你们这县城里平常也是这么冷清的吗？” “贵客您是外地人……咱们这儿的通沙江里住着一位江神，可保我们钱塘县风调雨顺，也可庇佑百姓无病无灾，长命百岁。三天前，县令大人亲自带领着城中百姓前去通沙江边祈福去了，估计还要有三天，等祭祀结束以后大家才会回来哩。” “江神？”张重阳和萧三娘交换了一个眼神，感觉这事没有像伙计说的那么简单。 突然之间，张重阳前世小时候看西游记里的一回类似的情节闪过他的脑海，当即皱了皱眉头，继续问伙计：“你们是怎么祭祀的？” “这……”伙计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真相：“江神喜欢我人族小孩，所以县令大人就将童男童女献祭给它。” “什么？献祭小孩……” 尽管张重阳此时很愤怒，但他还能控制自己的杀意，而萧三娘的暴脾气一上来，一股凌厉的气息瞬间笼罩了这个面馆，哪怕她也不是故意针对这伙计，可此时伙计依然感觉如坠冰窖。 他双腿一软，屁股和地板就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 桌上的面其实他们都还没有开吃，闻着味道是挺香的，可此时，再香也没了胃口。 萧三娘没有跟伙计道歉，也无人把伙计从地上搀扶起来，等他回过神来，再看面前的餐桌上，除了三碗面早已经冷了以外，哪还有什么客人呢。 “三娘，刚才那三碗面，你没有付账呢。” “都没吃，干嘛要付钱。再说了，你身上不也有银子吗？” “那我也没吃啊，小凡，你吃了吗？” “没有呢，夫子。” “哈哈，那确实不该给。” 张重阳开了个玩笑，让大家的情绪都冷静了下来。 至于那三碗面钱，白嫖就白嫖了，不过主要原因不是他们没吃，是对包括那个伙计在内的城中百姓的愚昧和冷漠感到不爽。 马车驶出钱塘县城，张重阳看到城门口的兵役，突然间想到了今早上从吴家沟出来之后遇到的那对急冲冲的人马，心想，那伙人该不会就是去抢小孩的？ ‘希望吴家小丫头能平安无事！’张重阳想到吴家女儿的同时，也不禁为自己曾打算把罗小凡留在吴家沟的想法感到一丝懊悔。 假如他们今天没有进城，也没听说钱塘县有献祭孩童的祭祀，再假如把罗小凡留在吴家沟了，等他们前脚刚走，后脚被人绑来献祭给了那个所谓的江神，事后哪怕为学生报了仇，他这心里定然也会感到自责。 距离钱塘县三十公里之外，通沙江江边，有一处相当开阔的平坝。 此时，一个身穿黄色道袍的中年道长正站在一座搭建在湍急江上的祭坛上主持着法事，他嘴里念念有词，只不过那些跪在江边祈福的愚民大抵听不见他说的是什么，因为他的声音真的没有身后的滔滔江水声更大。 另一边，重兵把手着一座高地； 在高地上，钱塘县的县令汪大海率领着县衙里的官员们正在欣赏着通过他们的手段搭建起来的这场盛会，一个个嘴角都沾沾自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这时，十几匹快马从远处袭来，马背上除了手持武器的大人以外，还有三个小孩。 小孩不哭不闹，不是睡着了，是晕过去了。 不过就在这伙人准备将小孩交给负责祭祀的专人时，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突然醒了过来。 她嚎啕大哭，而她的哭声压过了祭坛上那正在做法事的道士，传进了附近一些跪在地上祈福的愚民的耳朵里。 他们抬起头来，有人感到烦躁，有人良心未泯，可小女孩的哭声并未持续多久，很快就被重新打晕过去。 如果罗小凡在这，他便能很快认出来，这个小女孩，正是他口中的小花妹妹。 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不想这时异变突生…… 第125章 剑仙 “狗官，你拿着朝廷的俸禄，却替妖兽谋害我人族幼童，良心何在？天理何在？对得起你头顶的乌纱帽吗？” “乡亲们，不要再听这群狗官妖言惑众了，通沙江里压根不是什么江神，那就是一头修炼成精以后喜欢吃小孩的妖兽。” 人群之中，突然跃起几个热血的年轻人，他们试图以言语告知百姓真相，揭穿那些官员的真实面纱。 果然有人急了，钱塘县县令汪大海站出来呵斥道： “放肆！几个黄口小儿，竟敢在祭祀上大放厥词，若是惹怒了江神，我钱塘县数百万黎民百姓岂不跟着你们遭殃？来人啊，给我拿下，若敢反抗，就地格杀。” 其实不用县令开口，已经有衙门里的捕快以及和官府同流合污的帮派高手朝着几个热血年轻人包围了过去。 只是这几个年轻人既然敢站出来，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 他们便是大奉江湖上最近声名鹊起的临川四侠：吴子阳，诃子墨，北乘风，上官嫣然。 “狗屁江神，乡亲们，醒醒，这通沙江里的压根不是什么神，那就是一头成了精的妖兽而已。” “这群狗官都在给妖兽卖命，如果不信，他们为何只抓你们的孩子来献祭，难道他们就没有孩子吗？” 其实钱塘县的百姓真有那么麻木吗？也不尽然。 只是： 当周围的所有人嘴里都高喊着‘江神’的时候，你也会情不自禁的跟着喊。 当周围的所有人都跪在地上祈祷的时候，你也会默默的跟着弯下自己的膝盖。 当周围的所有人都没有站出来反驳，你也不想做那个出头鸟，甚至暗自庆幸没有选到自家孩子。 可你心里一直提心吊胆，你担心迟早有一次，那被献祭给江神的童男童女，就是你的孩子。 灵川四侠最后的那句呐喊，就像是星星之火，点燃了在场不少人的热血和未泯的良知，终于有人不再跪着了，开始站了起来，而且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有三就有更多。 很快，当现场几乎所有的百姓都站起来之后，那乌泱泱的气势，顿时将官府这边的人给震慑住了。 “大胆，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 汪大海这会儿仿佛变成了祭坛上念念有词的道士，尽管他已经拿出了此乃的力气，外人却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 开始有百姓死在了帮派高手或是官兵的手里，官与民的矛盾进一步被激化。 或许前面的百姓面对官兵手里的武器时会害怕，会认怂，但是他们没有退路，后面的百姓会推挤他们用身体去接白刃。 人真的被逼到绝路上，要么在恐惧中死去，要么在恐惧中爆发。 随着在恐惧中爆发的人越来越多，官兵和帮派也开始出现了死伤。 临川四侠显然也没料到事态的发展会这么的顺利，他们本就年轻、热血、冲动，站出来就是为了心中侠义，见真的将百姓的良知唤醒，四人更是热血沸腾，带头就朝官兵们杀了过去。 这届官府烂透了，平常有利益牵扯嘛，大家还同仇敌忾，可是此时引起了民变，甭说帮派了，就算是衙役和官兵那也都是先自保。 一开始还有一队官兵掩护着县令和主簿等官员撤退，可随着局势越来越不利，这批官员跑着跑着，发现自己身边已经没人了。 “狗官，拿命来……” 县令汪大海被这一声怒吼吓破了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身下当即湿了一片。 “不，女侠，我是朝廷命官，你不能杀我……求求你，别杀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啊~” 不错，杀死钱塘县县令汪大海的人，正是上官嫣然。 “二哥，我把这狗县令给杀了。” “杀得好四妹，今日我们临川四侠为民除害，必定将青史留名。” 局势发展到这，百姓靠着人数优势，确实完全占据了上风。 可无人去解救那还被关在祭坛之上一个个笼子里的童男童女，吴子阳和北乘风都注意到了这一点，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各自施展轻功，几个纵跃之间，便登上了祭坛。 此时的祭坛之上，除了那位主持祭祀的道士不见了，其他东西样样俱在。 吴子阳和北乘风没工夫去寻找那位不知去向的道士，就准备去解救小孩。 但也就在这时，变故发生了。 嘭！ 一声巨响自江中传来，溅起来的水花足有百丈高。 霎时间，江岸上的混乱像是被人按下了定时器一样，突然之间静止了下来。 所有人在这一刻齐刷刷的扭过头，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在水花背后，一头体型非常庞大，其影子刚好把祭坛所笼罩的鲢鱼露出了真容。 置身于祭坛上的吴子阳和北乘风在一股扑面而来的腥臭味下快速清醒过来。 ‘跑！’他们脑海里同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除此以外，诸如救人这件事已经不知忘到哪里去了。 可惜，只是气血武者的他们，或许在江湖上还算是个高手，可在一头一阶后期的妖兽面前，真的就和蝼蚁没有什么区别。 两人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离开祭坛，鲢鱼喷出的水箭便已然洞穿了他们的胸膛，紧接着，伸出舌头一卷，像是吃两块点心一样就将他们吞进了嘴里。 “大哥，三哥。” 上官嫣然亲眼看着吴子阳和北乘风被巨鱼吃掉，刚刚亲手杀死县令的欣喜瞬间化作了悲伤，而且不管不顾就想冲上去。 “四妹，冷静点，这头畜牲太厉害了，就算我们冲上去也救不回大哥和三弟的。” 而此时，不管是打了鸡血的百姓也好，还是帮众高手也罢，甚至是身穿官服的衙役和官兵都回过神来。 “是江神！” “江神吃了那两位少侠。” “江神不会真的迁怒我们？” “俺的亲娘啊，还是快跑。” “跑，快跑……” 鲢鱼精刚刚只是在江底打了个盹，没想到岸上居然发生了这种天翻地覆的事。 它此时很生气。 非常的生气。 生气的原因是它感觉自己遭到了这些愚民的背叛。 明明上一秒，这些愚民还在向它祈福，结果下一秒，他们竟敢造反？ 老实说，它还挺享受当地的愚民把它当成江神供奉起来的，大概是受了香火的原因，修炼速度都快了不少。 所以它感觉自己都变得‘慈眉善目’了起来。 至于吃几个人族小孩，对它来说，完全只是点心而已。 它是胃口越来越大，可就算五对小孩也顶多只是它一顿的饭量啊。 明明是人族自己说把小孩献祭给它是人族的福气，它只是盛情难却而已。 吼！ 可恶的愚民，你们要为你们的背叛承受来自神的怒火。 这头鲢鱼精的确有翻江倒海的本领，通沙江里湍急的江水不再往下游流去，而是收到某种力量的控制，朝着江岸上涌来。 江水滔滔，奔涌向前，很快就追上了一部分跑得慢的人，而水中仿佛藏着无数的厉鬼，他们像是在抓替死鬼一样，追上一个人后，无数双手便伸向他，这个人根本挣脱不掉，甚至都来不及发出几声尖叫，就被江水给吞没殆尽。 诃子墨与上官嫣然也在逃跑的队伍里，此时他们的耳边再听到百姓的声音，好人变成了狗官，坏人成为了他们。 两人都感觉很讽刺，可想到身后的危机，又无力争辩。 高高的祭坛在江水的冲刷下，已经摇摇欲坠。 被关在笼子里的五对童男童女大多醒来，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处境下，哭声大概是他们向这个世间发出来的最后的宣泄。 咻！ 一道破空之声自正在逃命的众人耳畔响起，有人抬头望去，便见一位仙人驾驭着一把剑，从他们的头顶飞了过去。 “是剑仙，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不知是谁开口喊了那么一声，倏然间，多少张近乎绝望的脸上，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第126章 追杀 百姓口中的‘剑仙’不是张重阳又是谁呢。 要说这一路走来，他什么进步最大，御剑术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适才，张重阳还在十里之外，突然获悉了妖兽的气息，猜到可能大事不妙，于是丢下三娘等人，独自驾驭着飞剑先行一步。 然后他见到洪水如猛兽般追着无数逃命的百姓‘生撕活吞’，他没有第一时间先去救援，而是越过他们，朝着那妖兽袭去。 鲢鱼精还在翻江倒海，发泄着自己的愤怒，突然，它如灯笼般大小的鱼珠子之中，出现了一个小点。 它正疑惑呢，就见那小点在自己有些近视的瞳孔里快速放大。 短短瞬息之后，张重阳踩着飞剑的影像已经无比清晰的呈现在了鲢鱼精的视网膜上。 ‘不好！是剑仙。’ 鲢鱼精心中报警，向来比较怂的它完全没有冲上去碰一碰的想法，一个‘鲢鱼打挺’，就打算朝着江底冲去。 张重阳显然也没料到这头一阶后期的鲢鱼精居然这么怂，还没开打就准备开溜。 他自然不想看到鲢鱼精逃进江底，毕竟和一头鱼在水中斗法比起来，又哪里有岸上更能打开优势？ “去！” 以他的御剑术，想要阻止鲢鱼精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他果断将飞剑从飞行模式转化为攻击模式，就见飞剑的体积缩小了一圈，继而他掐了一个手诀，缩小后的飞剑陡然加速，化作一道白色的流光，径直朝着鲢鱼精下坠的方向疾驰而去。 “剑仙饶命……” 鲢鱼精也是第一次和传说中的人族剑仙打交道，不想他们竟是如此的可怕。 如果不是它皮滑肉厚，仅仅一剑，它的小命就差点没了。 张重阳微微一愣，一头一阶后期的妖兽居然还能口吐人言？ 莫非这和那妖女一样，都是有大跟脚的？ 虽然疑惑，可他动作却没有丝毫懈怠，以指驭剑，控制着飞剑在江面上拐了一个弯，继续朝着那头已经接触到江面的鲢鱼精刺出了第二剑。 此时张重阳因为身处半空，受重力影响，身子正在下坠，一部分精力被他用来控制平衡了，故此这一剑虽说足以除掉鲢鱼精的，但可惜失了准头，让它负伤逃进了江里。 张重阳重重的落在摇摇欲坠的祭坛之上，成为了压倒这个祭坛的最后一根稻草。 耳畔还能听到孩子无助和绝望的抽泣声，这是他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对那头鲢鱼精乘胜追击的原因。 情况危急之下，他根本来不及去把孩子从笼子里一个个解救出来，只见他从腰间取下储物袋，而后大手一挥，十个笼子在御物术的操纵下，一个接一个的被他塞了进去。 身后传来一道破空之声，张重阳回头望去，见是妻子踩着消退的江水跑了过来。 “夫君，你没事？”萧三娘微微有些气喘的停下来问道。 “我没事。”张重阳摇摇头：“只是让那头鲢鱼精逃了。” “很强吗？”萧三娘正是因为不放心，所以才赶过来看看。 “一阶后期的修为，很狡猾，见了我直接就逃回了江里，不过还是中了我两剑。” 张重阳言简意赅的说明了一下情况，然后把手里的储物袋交给了三娘：“里面是孩子，刚才情况紧急，我就暂时把他们收在里面了，三娘你赶紧寻一安全处，将他们放出来，别被憋死了。” 储物袋的储物原理是炼器师在里面布置了一道空间法阵。 而空间法阵往往比较特殊，它自成一体，在运转时，是与外界空气隔绝的。 尤其是储物袋里的空间法阵，本身炼器师在设计它的时候，就只是为了储物，而非储人。 于是在考虑了保鲜、灭菌等特点下，便将储物袋里的空气设计得很稀薄。 “夫君还要入江去追吗？”萧三娘接过储物袋的同时，追问了一句。 “嗯，先不说留着它对于百姓来说终究是个祸害，就说我今日既然与它结下了因果，自然还是能消就消了好，免得日后它发迹了，再来找我寻仇。” 说到这，张重阳也不再多废话，直接道：“这头鲢鱼精不算多强，三娘就不用出手了，在这为我掠阵即可。” 萧三娘见老张胸有成竹，又见他已经驾驭着飞剑朝着通沙江的上游追击，眼中真就没有一丝担心，也赶紧寻了一处高地，将孩子们从储物袋里放了出来。 鲢鱼精入江之后，的确朝着上游逃了，初始它的速度还很快，可逃了几公里之后，未见那剑仙追来，速度也就慢了下来。 毕竟身中两剑，虽说都不致命，可也负了重伤，关键刚才光顾着逃命了，来不及处理，所以留了一路的鲜血。 它以为自己已经甩开了那剑仙，打算慢下来处理一下伤口先。 谁知道，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一股熟悉的危机感骤然出现。 它一回头，就见那人族剑仙竟然踩着他的剑潜入了江底，朝它追了上来。 虽说因为水的阻力让他的御剑速度慢了许多，可关键是以自己的速度根本甩不掉啊。 更何况它还有伤呢。 “剑仙，小鱼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吃人，你就把我当个屁放了。” 张重阳根本不理，甚至看到这头鲢鱼精越是能拉下面子来向他求饶，他今日铲除它的心思也就越重。 因为这种人……不，这种妖兽能屈能伸，只要给它机会，将来飞黄腾达了，肯定是个劲敌。 “剑仙，小鱼求求你，不要再追了，我求饶，我认输，我可以给你当坐骑……” 虽说鲢鱼精不停向张重阳求饶，可它速度却是一点也不慢。 “好啊，那你停下来。”张重阳其实以指驭剑发动过几次进攻，结果在水里他的攻击受到了限制，反观鲢鱼精却变得如鱼得水，每每被它躲开； 当然这也跟他不敢靠得太近有关系。 因为张重阳看到，这头鲢鱼精的伤口还在流血，它的状态也在下滑，自己跟它耗得越久，胜负也就越没有悬念。 相反，他现在冲上去，势必引起这头鲢鱼精的反扑。 这要是在岸上，他倒也无惧，可在水里，是对方的主场，而他的速度却受到了限制，此消彼长，自然不敢大意，还是得稳。 一追一逐，就在张重阳发现鲢鱼精好像真的快不行了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道宫殿入口。 ‘好家伙，那该不会是这头鲢鱼精打造出来的水下行宫？’ 张重阳心里惊讶了一下，却知道不能再拖了，憋了一路的大招，终于在这一刻释放了出来。 那鲢鱼精似乎也嗅到了死亡的味道，拼了命的朝着那宫殿入口冲去。 唰！ 它还是晚了一步，脑袋进去了，身子却留在了外面。 张重阳不放心，补了几剑后才降落在这座宫殿跟前。 ‘进，还是不进？’ 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难倒张重阳，他直接朝着江面上掠去。 浮出水面后，他快速的补充了灵气罩里的氧气，然后又进入了江底。 第127章 道基 受前世电视剧里龙宫的影响，张重阳对鲢鱼精的‘家’也抱有很高的期待。 结果进来以后才发现，是他期待早了。 这里遍地都是枯骨，多为鱼骨，当然也有人的骨头，从大小判断，应该是钱塘县献祭给鲢鱼精的童男童女。 很快，张重阳的目光就在角落的一堆鱼骨头里，发现了一具让他眉头一皱的人形枯骨。 他将飞剑紧紧的握在手中，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用神识反复试探，确定没有危险过后，才仔细的打量起了这具骨架。 半晌，他得出判断：此人生前是一位修仙者，而且修为不俗，从他座下已经腐朽的蒲团看来，他应该已经死了很久了。 所以……与其说这里是鲢鱼精的行宫，倒不如说是这位人族前辈开辟出来的一个小型的空间道场，只不过他在此坐化的多年后，被一头成了精的鲢鱼给鸠占鹊巢罢了。 其实这里依稀还能找到人生活过的痕迹，比如墙壁上留下来的剑痕，比如一些盛放丹药的瓶瓶罐罐，再比如……被压在蒲团下面的一本似乎是兽皮材质的书帛。 至于什么武器、戒指之类的，不知是禁不住岁月的洗礼，都化作了古，还是被某头鲢鱼精丢到了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张重阳通过御物术将那书帛取了过来，抱有一丝期待的将之翻开，他以为是前辈留下来的传承，结果有点浪费他的感情。 这是一本自传。 假如换个环境，好比在平符镇的坊市里看到这本自传，张重阳估计看都懒得看一眼。 而在这里，他却多了一份耐心。 这位前辈在自传里对自己的称呼是剑疯子。 他还特别提到，剑疯子是别人开始叫的，叫的人多了，他也就笑纳了。 自传中说到，他出身微末，十五岁才有机会接触修仙，但二十五岁就成功筑基了，因为他拥有地灵根资质。 四十三岁，剑疯子已经臻至筑基九层圆满。 看着看着，张重阳的眉头越皱越紧。 ‘四十四岁，一个半步金丹的老家伙也敢在我面前颐指气使，我无惧，拔剑，三剑胜之……半步金丹，不过尔尔。’ ‘四十六岁，一切准备就绪，我开始闭关冲击金丹。’ ‘四十九岁，突破的契机终于出现，我自信满满，势要成为星云域最年轻的金丹修士。’ ‘我失败了！’ ‘其实我可以凝结虚丹，先突破到半步金丹，但我放弃了，因为我是天才。’ ‘七十岁，我再次冲击金丹……失败。’ ‘七十七岁，他娘的，原因终于被我找到了，我是普通筑基，只能凝结出虚丹……但也不是没有凝结出实丹的办法：一，掠夺；二，传承。’ ‘传承靠的是运气，所以我选择掠夺。’ ‘准备了三年，终于在我八十岁时，对一位金丹前辈出手了。’ ‘哈哈，不敢置信，我竟然以筑基九层的修为成功的刺杀了一位金丹，虽然我做了三年的准备，虽然这个金丹已经老得快不行了。’ ‘是的，我成功了，但我也失败了。’ ‘他在最后一刻选择了自爆，而我险死还生。’ ‘虽然我活下来了，可所有算计，付之一炬。’ ‘唉，我终究还是小瞧了一位金丹的临死反扑。’ ‘我根基已毁，命轮受创，时日已所剩无几。’ ‘悔吗？’ ‘如果是掠夺一位金丹，那我不悔。古往今来，有几人能做到以筑基修为逆伐金丹老怪？哈哈，至少从今以后，有我剑疯子一人。’ ‘如果是没有选择突破虚丹，那我也不悔，无他，老子是天才，宁可突破失败，也不愿一辈子困在半步金丹境。’ ‘要说后悔，老子只后悔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没有在筑基之前，领悟一门剑道，打下道基。’ ‘若有后来者看到这本自传，而你又恰好还没有筑基的话，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进行普通的筑基，别问为什么，因为你的资质如果连地灵根都算不上的话，筑基大圆满几乎就是你的人生终点了，压根就不配拥有打道基的资格，哈哈哈……哈哈哈。’ 张重阳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看一本自传看得入了神，更加没想到的是，看到最后居然还被嘲讽了一波。 老实讲，如果不是看了剑疯子的这本自传，以张重阳的眼界，顶多只能瞄准筑基，至于金丹，他现在没有任何的想法。 而且他又只是散修，没有长辈会在他筑基之前告诉他，想要走得更远，筑基之前最好先打好道基。 当然更加可能的是，就算有这么一个长辈，也不会告诉他这件事。 原因是他的资质只是杂灵根，在普罗大众的眼里，如果他能够以杂灵根突破筑基，那已经是走大运了。 虽然剑疯子的自述当中没有具体说明该如何打好道基，但在张重阳想来，这种属于天才的特权，应该也不会那么容易的。 另外，这本自传，可信度又有几分呢？ 张重阳将目光再次投向了那具枯骨，有些复杂的叹了一口气，还是决定给他收个尸。 当然，如果以后他发现这本自传的内容是假的，他说不得会回来再把他的坟给掘了。 临走前，张重阳还发现了一座干涸的灵泉，他也终于知道剑疯子为何会把埋骨之地选择在这里了。 他还推断出，这座灵泉干涸的时间并不久，大抵是便宜了那头鲢鱼精。 那也就说明，这座灵泉是‘活’的，它可能定期会诞生一些灵液。 张重阳不知道它诞生一次灵液的周期是多久，下一次又是什么时候，所以不可能在这干等着。 ‘反正鲢鱼精已经死了，待会儿我出去以后就把入口给破坏掉，等有机会的话再回来看看就是了。’ 张重阳心里如是想到，也不再这里久待了，要是再不回去的话，三娘估计该着急了。 鲢鱼精的身体还是具有一定价值的，可能在这俗世少有人会买，那就自己吃呗。 鲢鱼头就不要了，反正也没什么肉，当然主要是张重阳的储物袋刚才丢给萧三娘了。 至于内脏，除了那枚亮晶晶的妖丹以外，余者也都是不要的。 他倒是没想到这头鲢鱼精的肠胃里还有两个被‘消化’得已经辨不出长相来的年轻人。 张重阳能给他们报仇就已经不错了，自然不可能将他们的遗骸给送回去。 他将两人葬在了江底，然后扛着已经被开膛破肚的鲢鱼身体，施展御剑术，飞出江面，朝着下游而去。 第128章 五两 “虎爷，刚才从我们头顶飞过去的剑仙就是今早在路上碰的那个老头？” “你他娘的，那是老神仙，什么老头。” “是是是，老神仙老神仙，小的嘴笨，还是虎爷觉悟高！不过虎爷，你说咱有没有希望被老神仙看上，收为徒弟，学的长生之法？” 唐虎看着身边几个劫后余生，却在做着春秋白日梦的小弟，撇撇嘴道：“就你们几个歪瓜裂枣，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吗？” “对对对，我们不配，那虎爷您呢？” “我也不配……嘿，你他娘的拐着弯的挤兑老子是？” “不敢不敢，虎爷您消消气……唉，虎爷，回县城的路在这边呢？” “狗爷，虎爷这是去哪啊？” “去哪？跑路呗。” “为啥跑？” “今早咱去抓小孩，是不是和那老神仙有过一面之缘？懂了吗？” 狗爷说完，朝着虎爷的背影就追了上去。 未几，其他小弟纷纷反应过来，一边追一边道： “虎爷，狗爷，等等小弟。” …… 这场暴乱，钱塘县的官员死了大半，当然百姓也死了不少。 后续的话肯定是一副很麻烦的烂摊子，就是不知道大奉朝廷会如何处理。 想来这件事有修仙者做背书，朝廷应该不至于在钱塘县的百姓头上扣上反贼的帽子。 张重阳驾驭着飞剑来到了吴家沟，与他一起来的还有吴家小丫头。 他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幅失而复得的人间亲情画面，却没想到，看到的是吴家沟的村民正在帮着吴狗儿夫妻安排后事。 张重阳旁若无人的走进灵堂，从吴狗儿夫妻的尸体上不难判断出他们的死因。 吴狗儿的妻子是被人一脚踢断心脉而死，吴狗儿身上也有伤，可他却是自缢的。 看着跪在她父母面前哭得稀里哗啦的吴家小丫头，张重阳只觉得莫名的烦躁。 “你们村子，可有人愿意抚养这家的女儿？” “仙长，俺是吴家沟的族长，也是小花的二爷，您放心，只要我们吴家沟谁家还有一口吃的，绝对不可能饿着狗儿和他媳妇留下的这个可怜的孩子。” 老汉把话说完，周围人纷纷附和，张重阳从他们的语气和表情里，能看出来不是在自己面前演戏。 他留下了一部名叫‘易水剑’的剑法，在吴家沟所有村民的跪拜声中，驾驭飞剑离去。 钱塘县，活着赶回来的百姓看到剑仙在他们头顶盘旋，纷纷跪拜磕头。 张重阳并非来接受这些人的感谢，他是来找人的。 来找今早上从吴家沟出来时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光头虎等人。 在这里，他可以肆无忌惮的释放自己的神识。 很快，包括杨捕快在内的几个衙役就被张重阳给发现了。 毫无悬念的抹去了他们的生机，城中百姓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他们抬头时，剑仙已经御剑而去。 唐虎带着几个小弟一口气跑了二十多公里，几乎已经要离开钱塘县的边境了。 尽管现在乌云遮蔽了天空，他们一个个却都跑得汗流浃背。 “虎……虎爷，差不多……多了，那老……老神仙就算想杀我们，估……估计也找不到俺们了。” 唐虎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也是累得够呛道：“行，想来我们在老神仙的眼里和蝼蚁也没什么区别，人家根本就犯不着来追咱们。” “对对对，老神仙肯定把我们当个屁给放了。” “你他娘的不会说话就给老子把屁股给我闭上。” 唐虎说着，扬起巴掌就准备给这个小弟一个教训。 小弟都做好了挨打的准备，结果等了半天，迟迟没有等到老大的关爱，于是大胆的顺着他的目光朝身后看了一眼，就这一眼，魂儿差点直接飘了起来。 咻咻咻~ 张重阳同样未给这些人辩解的机会，几道剑气自他指尖飞出，瞬间完成了对数条人命的收割。 刚才在城里，张重阳对那几个捕快没有摸尸，不是嫌弃他们穷，是为了区区几两碎银，有失自己剑仙的风范，实在划不着。 而这里不同，这是荒郊野岭，没有旁观者，不会丢了包袱。 “呸，真穷！” 张重阳数了数，几个人身上的钱袋子合计起来，居然也没超过五十两银子。 更讽刺的是，其中有五两银子，还是昨晚上从他手里流转出去的。 下午时，乌云从钱塘县头顶散去，出现一株玉盘高挂在多彩斑斓的云彩上空，此时地上一处官道上，一辆马车的影子在它的照耀下越拖越长。 马车上，张重阳正在和萧三娘分享他在江底的遭遇，当他说到从鲢鱼精的肠胃里挖出来两具尸体的时候，萧三娘把话接了过去。 “那两人应该是吴子阳和北乘风。” “哦？三娘你还认识？”张重阳有些诧异道。 萧三娘解释道：“适才夫君你送吴家女儿回去的时候，我遇到了一对想要拜师的年轻人，就是从他们口中知道的。” 想向萧三娘拜师的那对年轻人正是临州四侠之诃子墨以及上官嫣然。 他们是江湖儿女，比较不拘小节，认为一个师傅可以收很多弟子。 当然江湖上的不少武林名宿也的确是这样的。 看你顺眼，收你为记名弟子，今天心情不错，收你做记名弟子…… 但这一条，放在修仙者的身上，却是大忌。 因为修仙也修因果，而师徒之间的因果是非常重的。 这也是很多修仙者不会胡乱收弟子的原因。 萧三娘自然也如此。 “对了，夫君你是不是把今早上我们遇到的那一拨人都给杀了？” “对。”张重阳本不想说这件事，但既然萧三娘问起，他还是点了点头。 “为何？” 在萧三娘看来，这伙人虽然的确该死，可他们毕竟没有直接招惹他们，以他夫君的性格，一般不会因为替天行道而特意杀人，那么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张重阳不想说这件事，就是因为这背后牵扯到吴家小丫头父母的死。 不过既然萧三娘都问到这了，他也不再隐瞒，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果然，罗小凡听后浑身一颤。 “夫子，小花妹妹的父母真的都死了吗？” “对，不过罗家村的村民愿意收养她。” “……”马车里沉默了好一会儿，罗小凡才轻轻的又说了一句：“那些叔叔婶婶应该会对小花妹妹好的。” 第129章 朱家 大奉王朝的皇室姓朱。 今日朝会上讨论的中心话题，赫然正是昨日临州钱塘县的事。 有人替官员发声，认为钱塘县的百姓发动暴乱是为造反，如不惩戒，引来效仿，恐生祸乱。 有人替百姓发声，将钱塘县的众多官员近些年来所干的荒唐事一一列举，并附言杀之九族都不为过。 有人认为当务之急是调查清楚出现在大奉王朝境内的修士有何目的。 有人…… 龙椅之上，大奉皇帝朱无极听完众臣‘意见’，一口气下达了数道命令。 如： 将钱塘县一干贪官污吏抄家灭族。 将去年秋闱的状元郎符文彬任命为钱塘县新县令。 将一支五千兵马的军营牵至钱塘县。 同时，一位炼气后期的皇家供奉也离开了皇城。 …… 要问大奉王朝哪座仙山能寻觅仙缘，答案毫无疑问：回声谷。 回声谷说它是一座谷，其实也可称之为岛。 它坐落在月牙湖的中央，有许多怪石嶙峋，常年云雾缭绕，恰如仙境一般。 但它又表里不一，你所能看到的美丽背后，其实藏着无数的毒虫瘴气，致命危险。 普通人如果冒然闯进去，那下场一定是十死无生。 回声谷里住着五大修真世家，分别是萧、白、杨、林、西门。 这五大世家的族人自然也有普通人，并且就算是修士也不是人人都有飞行法器。 但他们的生活物资，也需要从外面采购。 所以回声谷并非与世隔绝，有一条专属的交通路线。 这条交通路线连接的小镇便是月牙镇。 从钱塘县离开的第三日，张重阳他们的马车终于驶入了月牙镇。 “这城池比我们见过的州城也不遑多让？” 张重阳在路上时，也听三娘提过这个小镇，他以为一个小镇能大到哪里去，不曾想，扑面而来的气息，竟然可与之州城媲美。 “这里毕竟是距离回声谷最近的地方，甚至我们五家在此也有生意，所以才吸引来了不少想要修仙的人。” “我想你们五家也会定期给他们之中的某些幸运儿一些好处，让后来者看到希望，所以来此的人才会络绎不绝。” 萧三娘并未反驳，因为这就是事实。 当然也不是说这有多丧尽天良，因为生存法则就是这样。 很多来此的人不清楚里面的沟渠吗？他们又不傻，自然心知肚明，但却依然趋之若鹜，为何？ 无他，为了梦想！ 正如江湖人为了争个徒有虚名的天下第一，还会引起腥风血雨一样。 你会问他们值不值得吗？ “贵客，请问你们是打尖还是住店？” “不急，先给我们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上来。” “好咧，贵客这边请。” 一家客栈的二楼靠窗边，张重阳几人落次而坐，学生主动给夫子以及萧姨倒上茶水，小二小跑着向后厨去点餐，因为还不是饭点，二楼十几桌的位置，也就两桌客人，还是包括了他们这一桌。 “三娘，客栈这么挣钱的行当，你们萧家就没有涉猎吗？” 张重阳端起学生倒的茶，轻轻抿了一口，而后看向妻子没话找话的聊了起来。 “我不知道。”萧三娘很实诚的回答，却把这个话题聊进了死胡同。 不过也就在下一瞬间，他们同时转过头，与对面阁楼上一个身着蟒袍，也正面向他们的老者对视了一眼。 “皇室朱家的人。”萧三娘向张重阳传音介绍道。 张重阳点点头，也对那蟒袍老者使用了传音术：“道友为何要监视我等？” 他语气不咸不淡，说是责问，其实更是一种试探。 “在下朱家朱道基，听说有剑仙在我大奉皇朝境内斩妖除魔，陛下特让老夫来聊表感谢，非是监视，望两位道友莫要误会。” 朱道基的修为在炼气八层，在皇室的力量体系中，不算最强，却也能排在前三。 来之前，他自信满满，甚至想过为皇室再招揽一位供奉。 结果真正的见了张重阳和萧三娘之后，他发现自己的想法有点太天真了。 这二人，他竟然一个都看不透！ 所以他现在的态度才这么‘谦卑’。 张重阳自然不信什么聊表谢意的托词，监视就是监视。 不过他和大奉皇室并没有矛盾，也不想故弄玄虚，平白引来猜忌，也向对方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朱道基得知萧三娘是萧家人后，对他们确实放松了一些警惕。 而后收到两人的邀请，他也坐上了桌子。 一开始，朱道基猜测张重阳和萧三娘的关系是师徒，没想到竟然是道侣。 他承认他酸了。 张重阳也从朱道基的嘴里，得知了朝廷对于钱塘县的政令。 虽然不想往自己脸上贴金，但事实上大奉朝廷确实是看在张重阳剑仙的面子上，才没有追究钱塘县的百姓造反的事实。 一顿饭吃下来，饭菜没吃几口，却句句都是试探。 张重阳自诩，他和朱道基这种人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太累。 萧记茶楼！ 萧三娘脑海里为数不多有印象的萧家据点。 此时茶楼内，顾客人不少，一桌，目光都瞥向中间的说书人。 “话说那鲢鱼大妖翻江倒海，正要引通沙江里的水来淹了整个钱塘县，无数百姓亡命而逃，却在这时，有人看到头顶金光万丈，抬头望去，只见苍穹破了一个窟窿，一位仙风道骨的剑仙踩着七彩祥云自九霄而来……” 众人听着听着，一人好奇问道：“那剑仙长什么模样？” 于是茶楼里出现了七嘴八舌的讨论声： “那自然是不染红尘的浊世公子。” “我听说是白发苍苍的老叟。” “可我怎么听说是位女剑仙呢？” 门口，剑仙本仙听到自己被传成了女人，一张脸顿时就黑了下来。 萧三娘看了他一眼，也忍不住捂嘴偷笑了一声。 萧烨是此茶楼的楼主，更是这整条街的坊主。 修为是炼气四层，这般修为，虽然在萧家排不上号，可在这月牙城里，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人物。 不过此时，众人却见他从楼上急冲冲的下来，固然疑惑，却都抱拳招呼道： “萧坊主。” “我等见过萧坊主。” 第130章 萧钰 萧烨没有理会茶楼里的众人，径直走到门口，对着走进来的人抱拳行礼道： “两位前辈大驾光临，请恕萧烨有失远迎。” 茶楼里众人一惊，赶忙跟着一起抱拳行礼。 这时，萧烨的耳边听到一声称呼“烨叔”。 他微微一愣，这才仔细打量了萧三娘一眼，半晌，惊呼道：“你是钰小姐？” “嗯，是我，萧钰见过烨叔。” 张重阳回头看向妻子，眼神之中多少有些幽怨：萧钰？感情咱两夫妻多年，你连你名字都没告诉我。 ‘夫君也从没问过三娘~’萧三娘感觉到身旁带有怨念的目光，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用传音术回复道。 “我……”张重阳果真被这句话给噎了一下，然后发现自己找不到词来反驳。 “钰小姐，这位前辈是？” “这是我夫君，张重阳。” 听到妻子介绍自己，张重阳也拱了拱手。 其实萧烨在他们刚刚眉飞色舞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这层关系，甚至觉得罗小凡是他们的孩子。 只是有些惊讶张重阳的年纪。 “张道友莫非就是三天前在钱塘县斩妖的剑仙？”萧烨所掌握的信息自然要比这茶楼里的江湖客更加详细和全面，而刚刚他在楼上看到角马拉车朝他这里驶来便已经有所猜测。 “张某不过一介散修而已，当不得什么剑仙之名，不过三日前，的确在钱塘县为民除掉了一头兴风作浪的鲢鱼精。” 张重阳十分谦卑的说道，要说没有装杯的嫌疑，他心里又的确有些暗爽。 萧烨将他们领上了楼，他们刚走，茶楼里顿时一片哗然。 “我居然见到了真的剑仙！” “剑仙的妻子竟然是萧家小姐。” “也只有像萧家这种修真家族的小姐才能配得上剑仙。” “剑仙要是能收我为徒就好了。” “别做青天白日梦了，你有灵根吗？我听说修仙是需要灵根的。” “那小孩是剑仙的弟子吗？我看着挺弱的啊。” “应该是剑仙和萧家小姐的孩子，娘希匹的，老子怎么就没投这么好的胎呢。” “你可以现在就去死，说不定下辈子能行。” “滚犊子。” “……” 楼上，一盏茶之后，萧烨回来，说是已经命人准备好船舶，几人起身准备离开。 张重阳到底低估了他剑仙的影响力，只见此时茶楼之外，已经是人山人海。 这种情况，坐马车去码头就显得有些累赘了，而且马车渡河不方便，去了那边也用处不大，所以刚刚萧三娘得到张重阳的同意，已经将马车交给萧烨打理。 在不少江湖人士的欢送下，张重阳等人步行至码头，登上了萧记的船舶。 一艘船载着他们驶出去很远，萧三娘看着岸边还站着不少人，忍不住感慨道：“夫君，真没想到你刚来大奉，不仅得到了剑仙的称号，还这么受人追捧。” “是啊，我也挺意外的。”张重阳也不禁莞尔。 有些人为了出名，不知道做了多少努力，可有些人出名了，连他自己都始料未及。 可惜张重阳是个喜欢低调的人，这种出风头的事，反倒让他心生警惕。 …… 萧记的船舶在月牙湖上行驶了两个时辰之后，回声谷的冰山一角终于出现在眼前。 张重阳抬头望，云雾笼罩了山头，有几只白鹤在山腰间嬉戏，婉转的猿啼和空灵的鸟鸣在陡峭嶙峋的山壁之间来回回荡……低头看，微风拂过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有梦想的鱼儿在练习跃龙门，只见它们用力跳出水面，然后落下，如一颗石子入水，声音特别清脆，就是没有几朵水花。 突然，他们乘坐的船只穿过一道迷幻阵，张重阳瞬间清醒。 萧烨的声音适时响起：“张道友勿怪，这只是一道迷幻阵。” 张重阳点点头，当他们穿过这道迷幻阵，刚刚还有一段距离的入口竟然已经近在咫尺。 等于说，他刚刚也未能识破这道迷幻阵，那要是普通人来此，多半把自己绕晕过去，也找不到真正的入口。 眼前的入口是从一面石壁中间开辟出来的洞口，虽有百丈来高，却一眼望不到尽头，好似一张深渊巨口，若非熟人带路，第一次来此的人，还真的未必敢进。 这洞没有人为刀削斧凿的痕迹，看着更像是天然形成的溶洞。 当他们的船只驶入之后，头顶湿哒哒的石壁之上，一些淡蓝色的石头释放出来的微弱幽光使得整个洞穴里没有从外面看起来那么的漆黑。 当然他们的船只上有着照明的工具，不会借着这微弱的幽光在这长长的洞穴里穿梭。 毕竟，湖底藏着什么危险，谁也说不准。 一盏茶之后，张重阳终于看到了一团光亮出现在眼前。 不用猜也知道，那就是出口了。 “马上就到了。”萧烨也及时的提醒了一句。 当船只驶出洞穴，一座世外桃源出现在了张重阳的眼前。 真的，这里的景色和环境，让张重阳不由得想到了陶渊明的那篇桃花源记。 出了洞穴就是码头了，船只很快靠岸，张重阳等人也都下了船。 “烨叔，这几位是？” 码头上，萧家安排在这里的负责人上前问道。 “萧桦，此乃钰小姐，还不赶快行礼。” 家族越大，规矩越多，萧家也不例外。 萧三娘是嫡系出身，所以生来头上就顶着小姐的光环。 而萧烨和萧桦都是旁系，这也是他们对萧三娘的称呼都是钰小姐的原因。 “你真是萧钰族妹……萧桦见过钰小姐。” “萧桦族兄，多年不见，你我不用太见外了。” 简单的在码头上寒暄之后，萧烨带着张重阳等人继续赶往萧家，而萧桦则被其他四家的值守人员缠着打听萧三娘的事情。 从外面看时，回声谷应该叫做回声岛，直到进了这里面，才明白回声谷为什么叫回声谷。 因为它就是一座山谷。 而且这座山谷很大，就算没有方圆百里，大抵上也差不了太多。 就灵气浓度而言，张重阳拿来和平符镇比较的话，大概有五成左右。 这样的灵气浓度，是足以种植灵米的。 所以五家将这片山谷分为五份，拿给族中没有修炼资质的族人栽种。 是故刚才张重阳第一眼，会说自己看到了桃花源记里描述的景象。 因为，很像。 至于五大世家，他们的家族则建立在五座灵气最鼎盛的山峰之上。 回声谷内，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名为缥缈峰。 萧家，便坐落在这座山峰之上。 第131章 维护 萧家族人上千，可明面上却只有六位炼气后期。 而且最年轻的都已经年过花甲，属实是有些青黄不接。 雪上加霜的是，这六位炼气后期眼看着又有一个要驾鹤西去了。 老家主萧云山的别院里。 已经是一百零八岁高寿的萧老爷子躺在病床上，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现任家主萧鹤堂跪在床前，抓住老父亲的手，等待老人交代最后的遗言。 “鹤堂。” “父亲，我在，您说。” “萧龙一家还有一个女娃，叫……叫钰儿，她的魂灯还没灭？” “父亲，钰儿的魂灯还亮着。” “找……继续派人去找，老夫没记错的话，那女娃是上品灵根，我们萧家如果有谁还有希望突破筑基，那一定就是她了。” “父亲……” 萧鹤堂话刚说到一半，一个后辈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家主，家主，钰小姐回来了。” 本来这后辈如此冒失，场上就有长老想要出声呵斥，可听了他的话后，立马改变态度：“什么？萧龙家那丫头回来了？在哪？” 这位长老话音刚落，就听院子里传来不少人的招呼声：“钰小姐，钰小姐……” 萧三娘刚回来就听说太爷爷病危，径直就朝这边别院赶来，遇到亲人打招呼，都没空第一时间去回应。 “太爷爷~” 萧云山见到自己刚刚还在念叨的家族希望，也是他的重孙女‘突然’就出现在了眼前，如回光返照一般从床上挣扎着坐了起来。 “你……你已经达到炼气九层了？” 是的，萧云山之所以那么激动，就是因为他用神识探到这重孙女的修为已经达到了炼气九层。 至于说什么重孙感情，那就太勉强了，毕竟他们这辈子的见面次数实在是屈指可数。 “是的，太爷爷。” 萧三娘倒是没有去计较太多，首先是眼前这位老人是他的长辈，其次家族从小也待她不薄。 萧云山紧紧的抓着这重孙女的手，原本充满了遗憾的脸上此时换上了笑容：“好，好孩子，好孩子……” 似乎萧云山也意识到自己要去了，突然一把又抓住了他儿子萧鹤堂的手，瞪得眼珠子几乎都快凸了出来，一字一句的嘱托道：“纵使是耗尽家族最后一份底蕴，也要为我萧家培养出一位筑基出来，否则……否则你……” 狠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这位萧家的老家主便已经咽了气。 “父亲~” “太爷爷~” “老家主~” 一瞬间，屋里屋外，跪了一地。 也就张重阳和他的学生罗小凡还在站着，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最终，张重阳还是让罗小凡也跟着跪了下来，而他则拱手弯腰，以示对逝者的尊重。 关于萧家老家主最后留的那句遗言里，倾尽家族底蕴也要培养的筑基种子是谁，在场众人全都心知肚明。 不错，正是萧三娘。 其他人心里肯定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羡慕，因为哪怕萧家已经落败了，但把一个家族的底蕴用在一个人的身上，这笔资源无疑是相当庞大的。 唯独张重阳看到了一副无形之中的担子，重重地压在了他的妻子肩上。 他不清楚这是好是坏，但他清楚，三娘无法拒绝。 应老家主生前的意愿，他的葬礼一切从简。 甚至都没有对外公开，让他的朋友来吊唁。 或许是活到这个年纪，也没几个还活着的朋友了。 又或许是出于政治目的，比如不想让其他势力那么早知道，萧家又失去了一个炼气九层。 白天大家都很忙，直到晚上，萧家家主萧鹤堂以及四大长老才正式‘招待’萧三娘带回来的人。 不管怎么说，萧鹤堂毕竟是萧三娘的爷爷，所以张重阳在面对这位比自己还年轻的老头时，不乏有几分尴尬的同时，还稍稍有些紧张。 “你们是道侣？”萧鹤堂审视着和他孙女站在一起的张重阳，眼神绝对算不上友善。 “是。”张重阳颔首答道。 场上最年轻的一位萧家长老开口道： “这位道友，虽然你的状态看着比老夫还年轻些，可你这一头白发看起来应该年龄不小了？请恕老夫冒昧，问道友今年贵庚？” “一百零五。” 当张重阳曝出了自己的真实年纪，场上五个萧老爷子都被惊了一下。 而震惊过后，他们看向张重阳的目光则更加不善。 “道友这般年纪，不在家颐养天年，却还娶我家钰儿为妻，是否不妥？” 萧家家主这话几乎算是明着骂人了，若非见张重阳修为不弱，不想彻底得罪，只怕还会掀桌子。 张重阳也不是泥捏的，想要开口辩解，却被萧三娘拉了拉衣袖，他回头，就见妻子站出来维护他道： “爷爷，四位族老，是孙女主动追求的夫君，我能替父母报仇雪恨，呈了他赠予我一道剑意的恩情，除此以外，夫君对我也有救命之恩，若非如此，钰儿三年前，就已经追随父母去了。” 这话当然半真半假，不过萧三娘此时想让家族接纳张重阳，自然是替他说好话。 尽管萧鹤堂五人从心底里，还是不愿意接受眼前这个已经有一百来岁的老散修，可听到孙女说他对她有救命之恩，甚至还处处维护，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满是无奈的同时，也重新达成了一个默契。 萧鹤堂再次将目光锁定张重阳，眼神倒是温和了许多，只是语气依然比较强势，道： “张道友，首先我们很感谢你救了钰儿，不是我们萧家想要过河拆桥，实在是今日老家主的遗言你也听见了，钰儿她身上承载着我们整个萧家的希望，之后必会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筑基之上，可能没办法再尽一个妻子的义务。 不如这样如何，你与钰儿解除夫妻关系，我萧家可重新择一未婚少女许配与你，并在今后，按照家族长老的待遇给你发放修炼资源。” 噗呲~ 张重阳真是被萧家主这话气得都笑了。 这一刻，他不再表现得像一个上门女婿般唯唯诺诺，反倒是拿出了他敢与二阶蛇妖搏命的自信与张扬，一把抓起了三娘的手，面向堂上坐着的五位萧家长老道： “我张重阳随妻子来你们萧家，不是贪图你们萧家的荣华富贵。 同时，我还有一番话想对几位说。 你们都是我妻子的长辈，可你们一个家族几代人都完不到的任务，凭什么全压在她一个人的头上？就因为资质还不错？三十岁便达到了炼气九层？但你们知道她这些年在外面又经历过多少次生死才有的今天吗？ 不，我想你们不关心，你们只关心家族利益，只想着怎么千方百计的培养出一位筑基出来……甚至，你们可以不考虑你们要培养的这位筑基她本人的意愿。 但我在意，因为她是我的妻子。 所以，我不仅不可能同意你们的意见，如果有必要的话，我还会带着我的妻子离开这个让我感到可悲可叹可怜的家族。” 第132章 妥协 站在世家的角度，萧家的做法错了吗？或许没错。 同样，站在张重阳的角度，他也没错。 只能说，双方站的立场不同。 而刚刚张重阳之所以生气，原因不在于萧家对自己的态度如何，说到底，他就是个外人，无所谓的。主要是他们没有尊重到三娘，好像她只是家族的提线木偶，合该为家族贡献一切。 他借题发挥，主要是替妻子出头。 可能，说的话的确有些重了。 因为张重阳很清楚，自己的妻子对萧家是有感情的。 不然她也不会回来。 而且今天还是她太爷爷的殡葬之日，真要逼她在自己和家族之间二选一，实在是有些残忍。 此时萧家的五个老头也没想到张重阳的态度会这么的强硬。 尤其是萧三娘的爷爷萧鹤堂，气的都捂住了胸口。 偏偏还得保持克制。 房间里的气氛在这一刻显得尤为凝重，萧三娘正准备说话，萧家大长老萧鹤冠站出来当起了和事佬。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闹到这一步。” 他先是劝谏萧鹤堂： “家主，能看得出来，这位张道友对钰儿是一片冰心在玉壶，同时钰儿也喜欢他，两情相悦，本是皆大欢喜，我们又何必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呢？” 萧鹤堂欲言又止，冷着脸把头扭到了另一边。 没有再拒绝，等于还是做出了让步。 萧鹤冠这时又将目光移向了张重阳，道：“张道友，我萧家虽然看重家族利益，但也不是你想的那么冷血无情。” “钰儿在外漂泊这些年，家族每年都在派人寻找……的确，刚刚家主的话言重了一些，可他还是钰儿的爷爷啊。” “我们姑且把它当做是对你的一道考验，那么结果是，你对得起钰儿对你的喜欢。” “此外，钰儿对于我萧家有多重要就不用说了……张道友，你也不想让钰儿两头为难？” 张重阳看了眼三娘的眼睛，刚刚自己能为她出头，现在也能为她妥协。 他重新看向大长老，道：“只要萧家不反对我与三娘在一起，我自然也不想逼她。” 萧鹤冠没有急着给出承诺，而是和其他三位长老传音交流了一阵，接着由二长老出来表态： “张道友，萧家可以不干涉钰儿的感情问题，甚至你也可以成为我萧家的客卿长老，不过……有一个要求。” 张重阳眼神眯了眯，问道：“请说。” “今后，张道友与钰儿生的子嗣，需要姓萧。” 作为现代人，张重阳在这方面的思想还是比较开明的，子女跟他姓，或是跟他妈姓，他都能接受。 只是，自愿的和被迫的，就是两码事了。 萧三娘似担心她夫君会无法接受这个条件而再次发飙，被夹在中间的她无奈且委屈的朝他摇了摇头。 她想劝张重阳先忍忍，毕竟她也要突破了筑基之后才要孩子，等到那时，她自然有了很大的话语权，不管她让自己的孩子姓张还是姓萧，谁还能有意见呢。 只是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张重阳却想今天就把话挑明了，当然这一次他没有直接硬怼，而是思考之后提出了自己心里接受的方案。 “首先，必须重申一下，我张重阳没有入赘你们萧家，所以以后我们的孩子是姓张，还是姓萧，应该由我和三娘来决定。” “其次，我本人对孩子是随父姓，还是随母姓都能接受，如果三娘觉得我们的孩子应该姓萧，那我自然没有意见。” 张重阳说得倒是真心实意，可在外人听来，却感觉他内心饱受委屈，只是嘴硬而已。 “夫君~”萧三娘感动之余，也不免心疼。 同时她心里想的是，将来一定要给夫君生两个儿子，一个姓张，一个姓萧。 这也说明，在她心中，萧家的地位，还是非常重的。 萧家的五个老头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感觉也差不多了。 经过这么几个回合的交锋下来，他们对张重阳的性格也摸到了七七八八，知道他骨头有点硬，要是做的太过，容易适得其反。 最后，张重阳还拒绝了成为萧家的客卿长老，萧家也没坚持，甚至觉得可以少发一份客卿长老的俸禄，反倒乐于如此。 萧三娘的母亲很喜欢竹子，所以萧龙当初在他们的院子周围种植了不少竹子。 到如今，这些竹子俨然通过‘父生子，子生孙，孙又生子’的繁衍方式，将这里发展成了一片茂盛的竹林。 此外，萧家人丁不兴，这些年，倒也没有人打过这片竹林的主意。 倒是萧母当年陪嫁的一个丫鬟一直住在这边，帮着打理院子，等待着属于它的主人和小主人归来。 这一等，就是十多年。 今夜，这位忠诚的丫鬟，终于等来了她的小主人。 “小主人，您终于回来了。” “冯姨，您一直都在这吗？”萧三娘看着眼前这位小时候经常照顾她的女人，如今不仅脸上多了许多皱纹，两鬓间也多了不少白发。 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是啊，自从小姐和龙少爷带小主人离开后，我每天都要打理一遍院子……”说着说着，这位中年妇人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小主人，小姐和龙少爷，真的回不来了吗？” “冯姨，我父母，十多年前为了保护我，就已经没了。” 在萧三娘心中，这位冯姨虽然与她没有血脉联系，却是她为数不多可以倾述的‘亲人’，加上久别重逢，触景生情，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上前抱着她一起哭了。 “小主人，别哭了，您能平安回来，相信小姐和龙少爷在天有灵，一定会很开心的。” 中年妇人一边自己留着眼泪，一边安慰着萧三娘，倒不是她有多坚强，是她觉得自己是长辈，理该如此。 萧三娘的情绪发泄出来之后，也冷静了不少，她擦了擦眼泪，对中年妇人道： “冯姨，以后你就叫我钰儿，不要再小主人小主人的叫了。” “那还是叫钰小姐。”中年妇人很清楚自己只是一个丫鬟，并不想僭越。 她见萧三娘还欲坚持，看向一旁的张重阳和一个孩子，问道：“钰小姐，这两位是？” “这是我夫君，张重阳，那是他学生，小凡。” “奴婢冯英，见过张公子，见过小凡小少爷。” 第133章 九层 缥缈峰的灵气浓度比之山谷里要浓稠一些，但也就多出了一成到两成的样子，比起平符镇来，还是差了不止一筹。 竹林别苑，张重阳和萧三娘住进来的当晚，就将他们带回来的一阶高级聚灵阵布置了下来。 效果和还在柏树胡同的时候比起来肯定是大打折扣了，甚至还比不了他们在锦绣胡同时那道中级聚灵阵的效果，可是能够在这凡俗，有这么一座修炼之地，已经实属不易。 正所谓知足常乐，张重阳和萧三娘当晚修炼的时候，倒也没有多少失落。 一夜翻云覆雨，次日起来时，萧三娘发现竹叶都被打湿了。 对她来说，族中还有不少琐事需要去做，不是一回来就钻进这小竹林里不再出去。 不过冯姨起得比她更早，已经把早饭都备好了，萧三娘也不好拒绝她的这份好意。 其实在萧三娘心里，她是想帮冯姨张罗着寻个好夫家的。 虽说，冯姨是她母亲的陪嫁丫鬟，可毕竟当初她父亲没有将她收入房，要是母亲还在的话，肯定由她来张罗这件事，可惜造化弄人，使得冯姨也在他们萧家被耽搁了这么些年，所以萧三娘对她多少有些愧疚。 只是她年纪也老大不小，想要寻觅一个好夫家委实是比较困难，是故萧三娘还没想好跟她说起此事。 “钰小姐，张……老爷还没起吗？”冯姨本是在一旁伺候着大家吃，是萧三娘再三相劝，她才端了一个碗坐了下来。 另外，按照萧三娘来喊，她对张重阳的称呼是公子，不过萧三娘觉得她夫君一把年纪叫公子有些违和，所以冯姨才改成了老爷。 萧三娘不假思索道：“他在修炼，冯姨不用管他。” 张重阳此时的确是在修炼，而不是昨晚战斗太激烈，起不来床。 接下来萧三娘的修炼资源自然不用发愁，萧家肯定会优先供应。 张重阳真要想薅萧家的羊毛，借妻子的便利，肯定也能薅。 只是他不屑那么去做。 不过既然萧三娘不会再缺修炼资源，那么从鲢鱼精身体里挖出来的那枚妖丹，张重阳也就自己笑纳了。 前面也说了，有条件的，最好把妖丹炼成丹药；没条件的，才会直接炼化。 张重阳当然没那啥条件，他是直接炼化，可又不是在体内炼化，而是因为担心副作用，在体外就将之炼化了。 正在被炼化后的妖丹释放出了大量精纯的灵力，瞬间让整个屋子都出现了灵雾。 张重阳看着这些灵雾就像个刚出生的好奇宝宝一样争先恐后的朝着屋外窜去，他心疼的眼泪水都快流了出来。 ‘他娘的，老子真是一个败家子。’ 当即也不再发愣，一秒入定，便开始运转起了长春功。 一炷香之后，张重阳感觉自己的修炼速度慢了下来，当一个新的周天结束，他没有再继续，反倒是停了下来。 睁开眼，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不得不说，就刚刚这一炷香的效果，几乎都快赶得上他进入凡俗之后一天的修炼总和了。 他低头，看向刚刚被他随手丢在一旁的那枚妖丹，或许不太明显，但仔细去观察，会发现小了一圈。 他将之拾起，正打算重复刚才的行为，突然觉得自己就算有资源也不带这般浪费的。 打个比方，如果说炼化一次妖丹释放出来的灵气有‘10’份，那他刚刚吸收的估摸着只有‘4’份。 诚然，他在修炼途中确实感觉有一部分灵气里掺杂了那头鲢鱼精的妖性，或许就算吸收了也影响不大，可张重阳还是十分果断的将之筛掉。 而这股掺杂了妖气的灵气满打满算占1份，等于说，他还是浪费了5份。 尽管张重阳发现这种在体外炼化妖丹的行为确实很败家，可他却依然没有要将之吞入腹中炼化的想法。 原因很简单，在体内炼化，妖丹释放出来的灵力无需经过体表的过滤网，一旦运转功法，不管是精纯的灵气，还是掺杂了妖性的灵气，都会随着周天的运行而被动吸收，很难被剔除出去。 张重阳思来想去，还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只见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枚阵旗。 阵旗之上，写着两个字‘寒冰’。 没错，正是寒冰阵。 是张重阳一家用来冷藏的冰箱。 搬家时没有丢，也一起带了出来。 张重阳想到的办法正是借用寒冰阵冻住这间屋子，把灵气留住，以便他尽可能的吸收。 用一颗下品灵石启动寒冰阵，为了尽快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张重阳还帮着输入灵力，以助阵旗加速冷化过程。 很快，房间里的温度就降了下来，窗户上，门框上，就连头梁上，都附着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只是张重阳还不满意，他又等寒冰阵工作了半个时辰，整个屋子总算是成为了一座冰屋。 屋外，冯姨虽然是个普通人，但她毕竟生活在萧家，自诩还是有些眼见的，可如今见到张重阳所在的屋子被冻住，不知是阵法效果的她，以为是个人手段，便忍不住在心里感慨道：“嘶，钰小姐嫁的这位夫君年数大是大了些，可是好本事啊！” 冰屋里，张重阳并不清楚冯姨在心里赞叹自己，他已经再次炼化妖丹，也再次开启了修炼之旅。 这次修炼结束，张重阳发现10份灵力被他吸收了将近7份，他满意的点点头。 “继续！” 周而复始，这种宛如开挂般的修炼速度，让张重阳有种停不下来的感觉。 眼见着那枚妖丹越来越小，张重阳的炼气境界终于又迎来了一次新的考验。 “契机来了吗？” “那还等什么，就是现在，给我……破！” 经过这几次突破，张重阳也总结出了自己似乎只要一个境界修炼到圆满之后，就会出现突破契机，好似这突破契机是属性面板赠送的一样。 这次也不例外。 “砰~” 张重阳最喜欢听到的声音出现。 伴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也就意味着，他的修为正式突破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气息，自他身上迸发而出。 这股气息，赫然已是炼气九层。 “哈哈，爽！” 第134章 膨胀 【姓名：张重阳】 【寿命：105\/149（+1）→150】 【境界：炼气九层：1\/100；炼髓：99\/100】 【功法：长春功炼气篇圆满：302\/1600】 【……】 “果然不出我所料，在炼气期，寿命150就是极限了。” 张重阳查看完属性面板，人也从突破后的大喜之中冷静下来。 他看着已经只剩下二分之一的妖丹，没有再继续修炼下去，将之装进了储物袋。 掐指一算，没想到竟然修炼了整整一天。 咕噜噜~ 突破之后的饥饿感袭来，张重阳起身揉了揉肚子，感觉自己能吃下一头牛的错觉再次出现。 “难得食欲这么好，当然得犒劳自己一顿鲢鱼火锅了。” 能看得出来张重阳的心情还不错，面前完全被冰冻的门肯定挡不住他的去路。 嘭！ 萧三娘忙碌了一天，不是在祭祖，就是在应付族中的七大姑八大姨，感觉心力交瘁，本以为回到竹林别院迎接自己的是一顿温馨的美食，没想到是一块冰冻的门板，还是她自己卧室的门板。 ‘难道老张把家给抄了？’ 萧三娘正疑惑间，很快察觉到院子里多了一道炼气九层的气息。 而且这股气息她再熟悉不过了。 “又是这么快？” 之前张重阳从炼气七层突破到炼气八层也是一气呵成，给萧三娘一种不需要‘突破契机’，也没有‘境界瓶颈’的感觉。 想不到这次又是如此。 她人麻了。 莫非这世间真有一种体质是一百岁之后才能觉醒的？ 可她明明记得张重阳说过，他只是杂灵根来着。 但是这三年下来，萧三娘感觉自己这个上品灵根，才更加像是杂灵根。 张重阳毕竟刚突破，气息不太稳，对炼气九层的力道也不熟悉，所以刚刚破门而出的时候，不小心使用的力大了一点。 他很抱歉差个上百米那么一点点的距离就砸到了妻子，所以此时满怀愧疚的出来赔礼来了，不是炫耀，绝对不是炫耀。 “三娘，你要努力了，我可是追上你了。” “恭喜夫君。”萧三娘心里的确又多了三分紧迫感，当然也是真心实意的为老张这次突破感到开心。 但随即，她又皱了皱眉头，问道：“夫君你没有使用破境丹？” 因为上个月，她自己就是用破境丹突破的，对于丹药的气息还很敏觉，可当前却并未在张重阳的身上感应到破境丹的气息。 呃……张重阳其实是忘了，他之前几天还打算服用下试试来着。 萧三娘从丈夫的眼睛里读到了答案，也就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讨论下去。 把门板搬回去重新装好，看到卧室变成了冰窖，张重阳收到了妻子的一记白眼。 也就是这个世界没有让丈夫睡沙发的传统，不然今晚他指定上不了床。 说是鲢鱼火锅，就是鲢鱼火锅，不只是因为刚突破拥有饥饿后遗症的张重阳吃得很香，其他人也都吃得停不下来。 说明今晚这顿鲢鱼火锅的味道的确很鲜美。 萧三娘今早心里才想着给冯娘物色一个好夫家，没想到她这媒婆的效率还挺快，白天就有了目标。 今晚趁着这顿火锅劝了冯姨三杯酒下顿的气氛，她就把这件事提了提。 让萧三娘没想到的是，冯姨听后反应非常大，极度抗拒，竟直接朝她跪了下来。 “钰小姐，奴婢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奴婢，我马上改，求求你不要将我嫁人……” 萧三娘连忙将冯姨扶起来，并解释自己不是嫌弃她，是真心为她好。 张重阳也放下了筷子，在他眼里，冯姨做了一辈子的丫鬟，即便萧三娘一家三口‘失踪’了十多年，她依然勤勤恳恳的做着自己本职的工作，说得好听点这叫忠诚，可要说得不好听的话，她这是‘蠢’。 因为她内心很自卑，自卑到哪怕生活里发生一点波澜，她都会没有安全感。 而如今，萧三娘要为她择一夫家，这对于冯姨来说，已经是天翻地覆了。 她光是听着就已经被吓得脸色煞白，所以才那么的抗拒。 萧三娘当局者迷，不如此时张重阳这位旁观者看得清楚，所以她还在解释，试图说服这位苦了半辈子的‘亲人’。 “三娘，好了，既然你冯姨不愿意嫁人，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张重阳拉了拉妻子的手，朝她使了一个眼神。 萧三娘欲言又止，但还是听了他的话。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冯姨噗通一声又朝张重阳跪了下来。 “不至于，不至于。”张重阳既替这样一个女人感到可怜，多少又有些无奈。 今晚之后，萧三娘也琢磨过来，知道自己好心办了坏事，便不再为冯姨的好事操心了。 之后，家族倒是没有天天让她应付什么人情世故，可是天天都在她的修炼室里投入大量的资源，恨不得让她把家搬到修炼室里来。 不过萧三娘也确实把自己活得越来越忙，从一开始的早出晚归，到后来经常闭关，反倒是竹林别院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 一方面，萧三娘的确是不想辜负家族对自己的付出，另一方面，她心里其实和张重阳较着一股劲，是，虽然修为已经被追上了，但是不想被比下去啊。 罗小凡虽然是张重阳的学生，可实际上，张重阳能教他的更多是道理，而不是成系统的知识。 好在萧家设有学堂，在萧三娘的招呼下，罗小凡自然获得了进入萧家学堂学习的资格。 大多数时间，张重阳也在努力的修炼，关于他在通沙江底剑疯子那里获得的那本笔记，他也拿出来给萧三娘看了。 萧三娘搜刮了萧家秘辛，倒是终于在他们萧家老祖宗留下来的一本笔记中找到了有关道基的蛛丝马迹。 据萧家老祖宗介绍，当年星云域出了一个天才，名叫江道一，检测资质时拥有圣品灵根，惊动了七星宗的宗主，亲自找来收入门下。 可是二十年过去了，各大宗门里同龄的天灵根、地灵根、甚至是上品灵根拥有者都开始筑基成功，而这位圣品灵根的江道一却迟迟没动静，一度引出不少笑话。 又十年，就在越来越多的人怀疑江道一圣品灵根资质的真实性时，他终于成功筑基。 一筑基，便同阶无敌，甚至越阶战斗也变得如吃饭饮水般简单。 十年，这位从筑基之后开始展露锋芒的天才仅用十年便从筑基突破了金丹，之后便离开了星云域。 萧家老祖宗在笔记的最后面用三个字解释了江道一为何花了三十年时间才突破筑基。 这三个字也是剑疯子这辈子最遗憾的一件事，没错，就是：打道基。 可惜的是，萧家老祖也仅仅只是知道在筑基之前能打下道基的话很重要，从他的笔记里，并没有如何打道基的方法，甚至他可能还没有剑疯子知道的多。 在张重阳看来，各大宗门里的金丹老祖肯定知道，可他总不至于去找他们请教？ 没有头绪，不过张重阳又不可能停下自己的修为，反正他每天按部就班的进步着，真要炼气九层圆满了，又出现了突破筑基的契机，他是不会犹豫的。 说到底，张重阳还是对自己的属性面板抱有一份侥幸之心的。 甚至他大胆猜测： 在其他炼气九层修士看来如同天堑一般的筑基鸿沟，或许对他来说，也仅仅只是一步之遥。 在剑疯子眼里迈不过去的金丹壁垒，也许他咬咬牙也就捅破了，根本不需要在筑基之前打那啥道基也说不定。 是这样吗？ 张重阳矛盾的同时，还真有几分盲目的膨胀。 第135章 一年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冬雪未消，春寒料峭，一早，晴儿便敲响了袁衣家的门。 “晴儿，你怎么来这么早？” “姐姐，好消息，长春门招纳弟子的修士已经来到咱平符镇了，估计今天就会安排资质测验，姐姐你快带着春月跟我去坊市。” “可是春月才四岁半，不满五岁……” “姐姐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算上你在肚子里怀胎那十个月，小春月早就满五岁了。” 可以说，这些年，袁衣每天都在心里期盼着这一天。 但是当这一天真正要到来的时候，她这心里却恐慌、忐忑、不安、甚至是想要退缩。 “等一下晴儿，我们拜拜这棵大柏树再走。”出发前，袁衣突然拉住晴儿的手，望向院子里那棵无风摇曳的老树道。 “拜它干什么？姐姐你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拜拜也耽搁不了几个工夫，春月，你也随娘一起拜。” 袁衣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要拜这棵老树，可能是心里没底，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找份慰藉，但她此时眼前浮现的是一个经常在这老柏树底下练剑的老者。 “娘，我拜好了。” 女儿的声音将袁衣略带恍惚的心思喊了回来，她晃了晃神，再看那老柏树底下，哪还有他人的影子，才想起来，人家夫妻已经从平符镇搬走有一年了。 “好，我们走。” 她牵上女儿的手，对着晴儿点点头，锁上门，三女一起朝着坊市而去。 确如晴儿猜的一样，长春门的修士的确打算在今日对平符镇五岁左右的孩子进行资质测试。 不知是长春门派来的人看在秦长老的面子上，在平符镇招纳弟子时的要求放松了，还是平符镇长大的孩子资质变好了，总之这几年来，平符镇每年都有个孩子被长春门收入门下。 “下一个。” 终于轮到了袁春月。 她在‘两位’亲人的注视下，一步三回头的走上了测资台。 “年龄，四岁半……”第一关，负责给小孩摸骨的女修犹豫了下，还是把这个小女孩放了过去。 “把手放上去。”第二关，负责测验资质的男修面无表情的说道。 此时，四岁半的袁春月绷紧了小脸，她不知道其他小孩在测资之前的心态是怎样的，反正她的内心非常渴望自己能够拥有一个好的灵根，能够通过长春门的测试。 倒不是这么小她就有了迫切想要改变自己命运的想法，主要是她不希望让自己的娘亲失望。 一只小手放在了测灵石上，继而，它发出了检测出下品灵根特有的光芒。 负责此关的男修面无表情的脸上总算是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当即宣布道：“优等下品灵根，获得长春门外门弟子资格。” 台下，紧握双拳的袁衣听到女儿通过资质测试的瞬间，没有出现她想象中的大喊大叫，也没有激动到和晴儿拥抱在一起，她只是把捏紧的拳头慢慢的放松，眼泪水无声的顺着脸颊哗啦啦的流了出来，却根本感受不到，也顾不得去擦，嘴角裂开，露出两排白花花的牙齿，似笑，又似哭。 周围嘈杂的声音在她的耳畔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她忽然感觉自己好累，非常累，天和地在她的视线里已经颠倒了过来，这时一个好熟悉好温柔的声音告诉她，睡，睡…… “姐姐，姐姐……” “娘亲，娘……” 张重阳自从来到回声谷以后，仿佛真的过上了老爷爷般的生活。 每天不需要再为生活奔波，不需要制符，不需要炼体，他把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炼气，小部分时间分配来陶冶情操，比如打打拳，练练字。 看着刚刚写出来的这首来自某位诗仙的《早发白帝城》，他总算是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再看脚边的垃圾桶里，好家伙，全是废稿。 “夫子，干娘做了糯米糕，让我给您送来。” 门边，罗小凡用一个竹篮子提着糕点轻轻的走了进来，已经满十岁的他，还没有开始长个。 另外，他口中的干娘，便是萧三娘的冯姨。 这一年来，冯姨大概是把对萧三娘的关心，都用在了罗小凡身上，张重阳和萧三娘也都看在眼里，两人一合计，便让罗小凡认了冯姨为干娘。 “嗯，味道不错。”张重阳拾起一块糯米糕吃了一口，不惜赞美之词。 罗小凡则瞥了一眼夫子写的墨宝，嘴里轻声默念了一遍：“……轻舟已过万重山。” “夫子，您今天这首诗写得真好。又是仙人所授吗？” 之前，张重阳练笔时，就喜欢附庸风雅，誊写一些前世的诗词，别人问起时，他不太好意思说是自己写的，便说是仙人所授，没曾想，今天他这学生胆子肥了，竟敢开他的玩笑。 但张重阳也清楚，一部分原因是他们‘师徒间’的关系越来越亲，另一部分原因也是他这学生渐渐的变得自信了起来。 “臭小子，敢拿你老师开涮，皮痒了是？”张重阳自然不是真的生气，他再次拾起一块糯米糕边吃边道：“等墨迹干了，就把它挂起来。” “好的夫子。”罗小凡看着走出书房的张重阳，赶紧应了一声。 “老爷。”张重阳走进茶楼，本打算自己来泡杯茶喝，没想到冯姨知道他的习惯，提早在这为他泡好了茶。 张重阳也没客气，坦然坐下来，端起茶杯品茗了一口，道：“三娘上次说她要闭关七天，算算日子，今天也该出关了，冯姨待会儿你把库存里的鲢鱼肉都拿出来炖了。” “好的老爷，那我这就去安排。” “嗯，让小凡那家伙做事，别让他闲着。” “是……” 萧家戒备森严的修炼室里，萧三娘闭关七天，总算是再让自己的修为更近一步，她睁开眼，检查了一下修为，感觉距离炼气境圆满，已经不远了。 “总算是再次和夫君拉开了些距离。” 萧三娘自嘲的笑了笑，起身，准备回竹林别院。 待她走后，萧鹤堂和家族中的四位长老再次开了一个小会。 “钰儿应该快要炼气圆满了，家族也该为她的筑基考虑了。” “哈哈，钰儿不愧是我萧家的希望，仅一年就进步那么大，之前老夫还以为她提升到炼气圆满至少要两年呢。” “大长老也别太夸了，钰儿是努力不假，但这一年家族在她身上投入的资源可一点也不少。” “家主，大长老，你们两就不要再一唱一和了，赶紧说正事。” “好，那我也就不废话了，经过我和大长老商议，我们决定对钰儿动用老祖宗留下来的那份人情。” “家主，祖训不是说，家族不到生死存亡，不能用那份人情吗？” “家族如果真到了生死存亡，用和不用，又有何意义呢？”萧鹤堂此话一出，堂上再无反对的声音。 已经回去的萧三娘显然不知道，家族背着她，做出了一个十分重大的决定。 第136章 晚宴 副标题：最后一餐！ …… “唧唧~” 萧三娘刚回来，就忍不住上手对兔子花一顿揉捏，脸上的笑容透露出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轻松。 “萧姨，你出关了。”罗小凡从张重阳的书房里出来，正好看见回来的萧三娘，打了声招呼。 “对啊，小凡你最近学业怎么样？” 萧三娘替夫君关心道，因为她知道，张重阳不太关心他这学生的学业，好像是说他们家族的老师教的太死板了，但他自己又不教，所以萧三娘在这件事上，持不敢苟同的看法。 “萧姨，我已经赶上了第三阶段的课程。” 所谓第三阶段，相当于学到了第三年课程的样子，萧三娘听后点点头，让他继续努力。 “对了萧姨，今天夫子又作了一首诗。” “是吗？我看看。” 萧三娘说着，抱起兔子花就走进了书房。 “早发白帝城？名字起得还挺霸气。” 厨房里，张重阳知道妻子回来了，但他正在处理刚去竹林外采摘回来的野花，打算给今晚上的晚宴制造一份浪漫的感觉，没空出去迎接。 “冯姨，这花篮好看吗？” “好看老爷，钰小姐看了也肯定会喜欢的。” 两人的对话刚结束，萧三娘抱着兔子花、身后跟着罗小凡便走进了厨房。 “到底是什么好东西，我看了就肯定会喜欢？” “钰小姐，您回来了。” “嗯，冯姨，辛苦你了。” “不辛苦。” 冯姨跟萧三娘先是相互问候之后，解释道：“是老爷亲自去给你采的花。” “怎么样？喜欢吗？”张重阳在冯姨话音未落的时候，就把刚刚弄好的花篮端了起来，让它以最美的视角，呈现在妻子面前。 “野花生得好好地，你干嘛要把它们都折了。”萧三娘口嫌体正直，反正眼睛里的光已经掩饰不住了。 张重阳一本正经的解释道：“花开花谢，本就是一个短暂而美丽的过程，所以即便我不采它们，很快它们也会枯萎，而现在，我让它们在枯萎之前，尽情的释放出了它们的魅力，想来这些野花未尝不是渴望如此，否则……它们现在也不会那么的美，三娘你觉得呢？” “我觉得……夫君说得对。”萧三娘心里想说这是歪理，胡扯，不过面对老张这么‘用心’编制出来的气氛，她也不想再破坏，就顺着他的话说了。 接过花篮，萧三娘俯身嗅了嗅，花香四溢，但吸进去的不只是花的芬芳，还有一丝丝甜蜜。 她和张重阳也是四年的夫妻了，早已经过了娇羞的阶段，可是这会儿，迎上某人的目光，她又仿佛找回了那年小鹿乱撞的感觉，脸颊也在不知不觉间多了两团腮红。 张重阳见到妻子的反应，内心的幸福也都呈现在了表情里。 他招呼众人坐下，正式开涮。 自己还没开吃，第一块肉先夹到萧三娘碗里，张重阳道： “这是最后一顿鲢鱼火锅了，今晚三娘你要多吃一点。” 他知道妻子在闭关期间，吃的都是辟谷丹，那玩意他也尝过，怎么说呢，效果上好比前世的葡萄糖，但味道上，甚至还不如。 “最后一顿……鲢鱼肉就吃完了？”萧三娘自己反应了过来。 “已经吃一年了。” “啊？这么快就一年了吗？” 萧三娘心里不禁感慨，时间当真是如白驹过隙，明明自己感觉才回来几个月的样子，居然都过去一年了。 但这是因为她今年至少有一半的时间都在闭关的原因，想她当初没报仇之前，那一年是一年，真的好漫长。 吃饱喝足，今夜又是一个花好月圆夜。 因为萧三娘的修为已经快要臻至炼气境圆满，萧家为了她能够顺利突破筑基，接下来几日把老祖宗留下来的有关筑基的经验、心得、包括注意事项都拿出来让三娘仔细看，反复看。 在这过程中，她自不会避讳张重阳，等于说是他们夫妻一起研究和探讨。 这一天，一道霞光自西边飞来，落在缥缈峰上，惊动了回声谷里的其他四大家族。 “有筑基高手去了萧家。” “知道是谁吗？” “不认识，不过我记得当初萧家老祖好像是七星宗的客卿长老，大抵萧家应该和七星宗还有些联系。” “三十万里外的七星宗吗，那可是咱们星云域的七大势力之一啊……没想到萧家老祖都死了这么多年，还能和七星宗搭上关系。” “估计是给萧家留的后手，也不知萧家究竟发生了何事，竟然需要动用这层关系。” “我倒是听说了一些风声。” “哦，西门兄就不要卖关子了，说来大家听听。” “萧家有个小辈叫萧钰，不知大家有没有印象？” “萧龙的女儿？我记得她好像拥有上品灵根，不是失踪了吗？” “去年回来了，听说还带回来了一个上了年纪的道侣。” “没错，正是她，据我所知，萧家去年缩紧了不少产业，也大量搜刮了不少资源，都花在了她一人身上。” “呵呵，萧家这些年为了再培养出一位筑基来，明显表现得有些着急了，显然不符合一个家族良好的发展规律，这次要是失败，只怕得元气大伤了。” “是有些激进了，可之前萧家都只是花大价钱通过朱家的关系向青云门采购筑基丹，而这次直接动用了七星宗的关系，看来萧家对他们这位后辈筑基的希望很大啊。” “……” 萧家会客大厅，族长萧鹤堂以及四大长老亲自出面来接待这位七星宗的上宾。 还是位看上去很年轻的女筑基。 但明显不是萧家老祖在祖训里提到的‘许虹’长老。 此时，萧家五个平常‘耀武扬威’的老人，在这位年轻的女筑基面前，腰都直不起来。 小心翼翼的招待着，生怕给得罪了。 女筑基是直来直往的性格，没有兴趣在五个老头面前装什么深沉，直抒胸臆的说道： “几位萧家长者，你们也别试探了，我叫苏明月，是许虹长老的弟子，我听师傅说她当年欠了萧战长老一个人情，今日我代师傅过来，就是还这个人情的。只要你们萧家提的要求在合理范围，我都会满足。” 既然苏明月都表态了，萧家五个人精，不，五个老头也不再绕来绕去，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由萧家族长萧鹤堂站出来说了他们的目的。 “苏前辈，我萧家这次麻烦您跑这一趟，的确是有一事相求。” 苏明月没说话，示意萧鹤堂一口气把话说完。 “我萧家有一晚辈，资质是上品灵根，今年三十有一，修为已经快要臻至炼气境圆满……” 萧鹤堂说到关键处又断了，不过苏明月已经猜到了萧家的意思，只是没有急着表态，反而道：“萧家主，我需要先见见你们萧家这位晚辈。”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第137章 约定 副标题：十年之约！ …… 苏明月的外表虽然看着才二十岁左右，但其实她的实际年纪也才三十出头。 和萧三娘一样，她也是上品灵根，许是天才间的惺惺相惜，加上多多少少有些颜控，苏明月对萧三娘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心想着可以带回七星宗做她师妹，要是她师傅不收的话，做她的开山大弟子也不是不行。 苏明月是比较心直口快，但也不是傻白甜，自不可能把心里话说出来，她再次看向萧三娘，道：“你叫萧钰……可愿随我前往七星宗修行？” 可以听得出来，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底气。 但令苏明月没想到的是，萧三娘竟然没有立即答应，反倒是脸上写满了犹豫。 她也看到萧家的五个老人脸上比较着急，恨不得替她答应下来。 “你不愿意？”苏明月皱眉问道。 “能随前辈前往七星宗修行，乃晚辈三生有幸，非是不愿，只是……”萧三娘自然也看到了家族花在自己身上的良苦用心，只是这件事对她来说太突然，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苏明月留意了五位萧家老人一眼，将他们此时的表情都尽收眼底，接着又投向萧三娘道：“如有难言之隐，尽管说来。” 萧三娘并未欺瞒自己已有道侣，并且她希望苏明月可以准许他们夫妻一起前往七星宗修行。 “你竟有道侣？”苏明月还挺意外的，她并没有一口拒绝，反倒是对萧三娘的夫君生出了一丝好奇。 竹林别院，张重阳原本正在修炼，只不过也因苏明月高调降落在缥缈峰的动静所打扰，走出了修炼室……现在正在喝茶，不过从他时不时看向萧家会客厅方向的目光，说明他的内心此时并不平静。 一盏茶还没喝完，他便感应到妻子回来了。 而且来的人，还不少。 很快，萧三娘带着一神秘女子以及萧家的五位老人走进了院子。 尽管这是他住进竹林别院以来，萧家的五个老头第一次踏足这里，张重阳却还是无视了他们，径直落在那神秘女子身上。 此时，苏明月也在打量着他，在她那双筑基目光有意的窥探下，张重阳生出了自己像是脱光了衣服站在太阳底下，身上的秘密被看光的无力和压迫感。 ‘她肯定发现不了我的属性面板。’张重阳心里鄙夷，也是一种自我安慰。 苏明月确实从张重阳的身上看到了很多东西，比如他的修为是炼气九层中后期，比如他的炼体境界是凡人七境的炼体大成炼髓境巅峰，比如他的真实年纪居然已经一百零六岁，远比他的外貌看起来老了五六十岁…… 苏明月还在怀疑的时候，萧三娘已经向张重阳介绍起来。 “夫君，这位是来自七星宗的苏前辈。” 张重阳在萧三娘话音之后，立即拱手朝苏明月行了晚辈礼。 如果说苏明月一开始不对萧三娘的夫君抱有很大的期待，那么现在见了张重阳，或许不会像现在这样失望。 她想不通，像萧三娘这种要资质有资质，要相貌有相貌，而且还年轻的骄骄女，为何会找这样一个道侣。 当然她没问，也不好问，只能在心里自我归咎于是萧三娘的见识不深。 也等于说，从她见过张重阳的第一眼，就已经在心里拒绝了萧三娘的提议，甚至还想拆散他们。 而且苏明月还不想自己做这个恶人，她把想法告诉给了萧家家主，让他们萧家来施压。 “萧家主，我去竹林外等着，希望你们尽快做出选择。” 苏明月刚走，萧家五位老人再也憋不住，围着萧三娘就唾沫星子的劝起来。 当然，一些话不乏是对张重阳说的，比如他要是真心爱妻子，就不要成为她的拖累，也应该劝她高飞之类的。 “钰儿，你还在犹豫什么？非要逼爷爷给你跪下吗？” 看来萧鹤堂真的是气急了，堂堂一家之主，居然对一个后辈说出了浑话。 此言一出，也把萧三娘逼到了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悬崖边上。 张重阳心里其实也堵着一口气，加上看到妻子被亲人逼的左右为难的痛苦样子，他终究是于心不忍，站了出来： “几位，请容我夫妻单独说几句话。” 说完，也不管几个老头答应不答应，张重阳都牵起三娘的手走进了房间，并且还重重的关上了门。 他布置了一道隔音结界，防止外人偷听，然后……然后看到妻子的眼泪水无声的流了出来。 他没去帮她擦，只是一把将之拥进了怀里。 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就这样抱了不知多久，终于，当张重阳感受到妻子的情绪稳定了一些，才有轻言细语的耳语在房间里响起。 “三娘，不管你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 萧三娘自然听得出张重阳这话背后的深意，其实就算不为了家族，仅她个人而言，她也愿意加入七星宗，而且不代表她拜入七星宗，就必须要跟张重阳断绝关系，可她心里就是不舍，迟迟下不定决定，也不知为何会这般。 当然理智告诉她，她其实只有一条选择，那就是拜入七星宗。 随着逐渐冷静下来，加上张重阳的理解，她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 “夫君，谢谢你！” 张重阳被这三娘的这一声回应整得有点破防，轻轻嗯了一声。 这时萧三娘擦了擦眼泪，抬头凝视着张重阳的眼睛，做出了一个承诺： “夫君，你我十年为期，不管彼时山河是否无恙，三娘都愿为你再披红妆。” 闻言，张重阳一扫心头郁结，不禁再次感慨：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俯身，吻上三娘的红唇，似为她的承诺盖上了一枚印章。 而后轻轻道：“承诺已生效，不许再反悔。” “我不悔！”萧三娘眼神十分坚定的回答，继而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夫君若是憋不住，可以纳妾，但不许再去勾栏之地寻花问柳。” 张重阳被这话感动之余，也不免面色一囧，‘自己不是那种人好’。 “三娘放心，如若真要十年再见，为夫定为你守身十年。” 虽然萧三娘刚才说允许张重阳纳妾，可不代表她心里就一点也不在乎，好在听到的是自己满意的回答，心下高兴，直接立下了山盟海誓：“三娘此生，只为夫君之妻。” …… …… ps： 本节：十年之约（完） 下一节：筑基，赴约 第138章 灵液 距离萧三娘前往七星宗，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张重阳开始几天确实有些孤枕难眠，他以为这种孤独感很快就会过去，没想到一个月之后，反而对妻子的思念越来越深，甚至影响到了他的修炼。 这一天，张重阳出了竹林别院，走下缥缈峰，离开了回声谷。 他不清楚自己这一去的目的地在哪，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 月牙镇湖边，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一艘打着萧家旗号的船只从湖面上破雾而来。 一鹤发童颜的老者负手站在船头上，他身上既没有蓑衣也没戴斗笠，雾水和雨水却都未能湿他半分。 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张重阳。 眼见着月牙城越来越近，去年此时，千百人站在岸边相送剑仙的场面还历历在目，恰如当时他也是拖家带口，而现在，岸上空空荡荡，船上形单影只。 走在月牙城里，同样无人认出他这位已经过时的剑仙来，他进了一家酒楼，点了一桌下酒菜，耳畔听着隔壁桌几位年轻的江湖人诉说着最近发生的江湖大事。 如并州走出了一位少侠，剑挑八大门派传人，一举成名。 如某某采花贼被皇城的四大神捕之一的沈朴神捕成功抓捕。 如…… 一顿饭下来，张重阳听了不少江湖八卦。 虽不知真假，但都是时事。 “小二，结账。” 从月牙城出来，张重阳走至无人处，从储物袋中取出飞剑，很快与他同行的不再是花草树木，而是各种奇形怪状的云朵。 他不想明天剑仙出山的新闻又被江湖人拿到饭桌上讨论，所以尽量在云层间穿梭。 前世，身在种花家，从小看着各种武侠剧长大，心中又怎能没个江湖梦呢？ 张重阳也曾幻想过马踏江湖，快意恩仇的日子，当然，以他的性格，真要是手无缚鸡之力，无法自保，他大概是没有勇气走向江湖。 但现在他是修仙者，炼气九层的修为别说在这世俗王朝，就算是在修真界也称得上一声高手，所以张重阳真的花了将近一个月，圆了自己的江湖梦。 在这梦里， 他去过皇城，领略到了类似古代王朝的风采。 他参加了柳州的武林大会，见证过江湖上武道宗师交手的实力。 …… 他喝过状元郎的喜酒， 也从山贼手里救过一位官家千金， 他曾帮一个寨子除掉了一只刚成妖兽的山豹， 也曾在一个刮风漏风打雷漏雨的破败道观里和一个老道士喝过酒，畅谈过往事云烟。 一番游历之后，张重阳感觉自己的心境有了很大的提升。 这一天，他再次出现在钱塘县，不是来看新县令有没有为难百姓，也不是为吴家小丫头而来，他是想来看看，通沙江里剑疯子给他挑选的那个埋骨之地，那一汪灵泉，有没有诞生新的灵液。 噗通~ 一道轻微的入水声后，张重阳深入江底。 因为他之前破坏了洞门，这一年来，就算有修士想要找寻鲢鱼精的巢穴途径此地，多半也是无疾而终。 张重阳循着记忆精准的找到结界之门，发现确实没有其他修士光临的痕迹，于是将飞剑缩小，握在手中，下一秒，遁入其门。 再次进入这方空间，张重阳的目光先是一扫而过，他发现，一年时间，那鲢鱼精的鱼头已经腐烂得只剩下些骨头了，被他丢进来的洞门镶嵌在地上，不过不是竖着，而是倒着； 剑疯子的土堆还在……张重阳一个纵步，直接来到了灵泉旁边。 看着锅口大小的灵泉之中，竟然拥有半锅……不是，是半池的灵液，张重阳的瞳孔里毫不掩饰的露出了人性的贪婪。 这一刻，他才算是彻底的搞明白了那头鲢鱼精，为何能够如此特殊。 灵液之中蕴含着丰富且精纯的灵气，而且不像妖丹，它没有被妖性污染，可以直接喝进胃里，炼化吸收。 当然了，就这半池灵液储存的灵气，肯定是比不上一枚妖丹的。 张重阳迫不及待的取来一杯喝下，砸砸嘴，感觉这一杯相当于吞下一颗回气丹。 但灵液没有丹毒，可以大量服用。 张重阳运转长春功，等把这一杯灵液转化为自己的修为之后，没有急着继续修炼，而是起身来到洞门边，布下了一道用于预警的结界。 是的，他打算在这里修炼一段时间，虽然应该也不会有人来，但不是为了万无一失嘛。 目前张重阳的炼气修为进度条是：炼气九层：66\/100。 他看着这半池灵液，想来应该勉强足够将自己的修为推到炼气境巅峰了。 就算不能，大不了他在这多花些时间就是了，这灵泉可能还能继续诞生灵液的呢。 张重阳多少算是有些洁癖，这里被某头鲢鱼搞得乱七八糟，很影响他的心情。 是故在修炼之前，他先把一堆堆的鱼骨头清理到角落，而后才从储物袋里取出蒲团，正式开始修炼。 一天之后，张重阳的炼气进度条从66涨到了68，相当于他平常按部就班至少十天的努力。 这还是他循序渐进的结果，毕竟每个‘阶段’都需要一点时间来完成身体上对它的适应以及精神上获得相应的感悟。 不然一味的追求速度，只会是拔苗助长，得不偿失。 而且说到底，哪怕是炼气九层的张重阳也还是肉体凡胎，需要吃饭，需要睡觉。 曾几何时，张重阳可怜妻子在闭关时只能吃没啥味道的辟谷丹，如今他闭关，没人为他生火做饭，只能吃些干粮糕点充饥的时候，方才生出感慨道：要是把这些干粮换成辟谷丹该有多好啊！ 又过九天，半池灵液彻底被张重阳给消耗一空。 而此时，他的炼气修为已经达到了：80\/100。 勉强也算是达到了炼气境巅峰，但不是他理解的巅峰。 而后，张重阳望着一滴都不剩下的灵泉池子，咽了咽口水，很明显，他感觉自己还意犹未尽。 同时，这一刻，他的内心生出了一种快要安耐不住的冲动。 是的，没错，他对这处灵泉产生了竭泽而渔的想法。 第139章 黑莲 张重阳没想到，有一天他会沦落到挖土。 “唉，早知道学一门遁地术了。” 连续挖了三天土之后，张重阳大致估算自己已经在地下三千米左右了。 通过神识探查，灵液诞生地距离他已经‘近’在咫尺。 但越来越炽热的温度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这下面应该有一条岩浆。 “奇怪，岩浆不是该在地表一万米以上的深度吗？” 张重阳自诩前世在中学课堂上学的地理没出错的话，那么不是这个世界特殊，就是此地比较特殊。 他更加倾向于后者。 因为几千米就能挖到岩浆，那这一片肯定是个火山带。 但据他所知，这附近根本就没有什么火山口。 越往下挖，因为温度越来越高，张重阳也变得开始吃力。 如果不是忙活了这么些天，他真的都想要打退堂鼓了。 第四天，他再次深入五百米。 第五天，他只挖了三百米。 到现在，他身上的道袍已经不足以抵御高温，完全是赤膊……准确的说，是赤果上阵。 好在炼体大成的效果在这一刻发挥了关键作用，若非如此，就算以他炼气九层的保护罩在这样的环境下也不足以支撑太久。 第六天，哪怕不动用神识，耳畔也能听到岩浆冒泡的声音可。 轰！ 伴随着一声轰鸣，张重阳击穿的石头落进岩浆之中，居然连滴岩液也没有溅起来。 但他的眼前豁然开朗，一道直径约么一百米左右的岩浆口出现在视线里。 同时，张重阳猜测，这道岩浆口平常或许是太暴躁了，时不时的爆发一下，融出了一道比之上面剑疯子给自己打造的埋骨地小不了多少的空间。 岩浆冷却之后留下来的地面坑坑洼洼，一片漆黑，完全谈不上美观。 不过张重阳费尽千辛万苦下来不是欣赏美景，而是来寻宝的。 他轻飘飘的落在一块礁石上，目光死死的盯着岩浆口偏中心区域的那朵黑莲。 只见它有九朵花瓣，缓慢的收缩与闭合之间，便会‘吐出’一个个灵气泡泡。 这些灵气泡泡并不会被岩浆的高温所液化，反而往上飘去。 当他们融入岩石，越聚越多，也就成为了一滴滴灵液。 请宽恕张重阳是个土包子，不认识这黑莲为何物，但就凭它长在岩浆之中，且还能诞生灵液，就能证明，这必定是一株灵宝。 而且还是价值非凡的灵宝。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段旋律：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宝物就在眼前，换作任何一个人肯定都要占为己有。 张重阳自然免不了俗套。 只是，在这巨大的诱惑面前，他并没有失去理智。 是的，张重阳恐担心这岩浆底下，会藏着什么未知的危险生物。 所以，他打算先观察观察。 顺带着，也设计好了夺宝之后万一出现危险的最佳逃跑路线。 一炷香，两炷香，足足半个时辰过去，张重阳突然动了。 他将飞剑提前召唤成飞行模式，一旦遇到危险，方便第一时间脱险。 唰~ 圆满级疾纵步，搭配炼气九层的修为，在瞬间的爆发之下，他的速度快到几乎要突破三倍音速。 噗噗噗~ 空气里连续发出音爆之声。 ‘不好，果然有危险~’ 直觉告诉张重阳，岩浆里真的有东西，而且对方估摸着也拿不准他的实力，一直安静的藏在岩浆之下对他守株待兔。 好在他爆发力强，速度够快，加上突然出手，搞得对方有点措手不及，以至于它对入侵者发起袭击的时候，张重阳已经取得了黑莲，并且搭上飞剑，直接冲进了这些天他开辟出来的通道之中。 “幸好当时没使用御物术！” 确定危险没有追来，张重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开始马后炮的复盘起来。 其实一开始，他是准备动用御物术隔空把黑莲取走的，但思来想去没有那么做，就是他猜测岩浆里极有可能藏着什么守护兽； 万一打草惊蛇，却没有取得宝物，以他的谨慎，只怕也不敢进入岩浆与未知生物搏命。 那这些天的努力，也就等于白费了功夫。 当然，直接上手抢必然也承受了一定的风险，但他不是已经做好了随时逃命的准备吗，而且这样夺得灵宝的几率大大增加了。 事实证明，他的策略是正确的，而刚刚发生的一切就是最好的例子。 回到剑疯子打造的空间壁垒，张重阳依然不急着去检查黑莲，而是用神识查探岩浆里那未知的生物到底有没有追上来。 回想一下，张重阳发现自己不仅连对手长什么样没看清楚，甚至连是什么实力也没判断出来，就吓得屁股尿流，也是有些可笑。 不过再深入想想，他刚刚的心态就好比一个小偷摸到人家里去盗东西，心惊胆战也实属正常。 好，虽然这个比喻有点自惭形秽，可理就是这么个理。 一个时辰之后，长达四千米的地下隧道最上层的一千米被张重阳重新填石填土，心中预警也降至安全范围，他这才从储物袋里把黑莲取出来开始研究。 ‘怎么不吐灵气泡泡了？’张重阳冒着风险也要夺走这株黑莲，不就是看中了它制造灵液的能力吗？ 谁曾想，离开了岩浆，它就焉了。 接着，张重阳还直观的感受到这株黑莲的灵性正在流失，也许是他的保存方式不对，可问题是他压根就不认识这玩意，知道它水土不服，结果就是自己现有的条件根本无法做到对症下药。 张重阳盯着黑莲思量再三，脑海里飘过一句话：最美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原始的烹饪方式。 哪怕张重阳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多半是在暴殄天物，可他眼下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打定主意之后，张重阳开始炼化这朵黑莲。 不得不说，作为生产灵液的灵物，其蕴含的灵气多到令张重阳甚至都有些瞠目结舌。 他不敢吞服这玩意，只是在体外炼化，所以也浪费了不少。 好在这处空间很稳定，少有灵气能溢散出去，这就使得此地的灵气越来越浓。 看样子到最后，也是便宜张重阳。 …… 距离张重阳进入这方空间壁垒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此时他的身上，赫然已经是炼气境圆满的气息。 但他还在修炼，甚至是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里，而且在其身体周围，隐隐约约有一些不成熟的道意雏形正在流转。 也就在这时，张重阳的眉头动了动，如果有外人在场，就会发现这是出现了突破的契机。 尽管身上没有筑基丹，张重阳很明显也没有要放弃的打算，甚至他身上已经开始运转起了三娘传给他的筑基功法：七星决。 …… 第140章 剑道 噗~ 张重阳一口鲜血喷出，十分疲惫萎靡的眼神之中闪过一抹怅然所失，接着轻声呢喃： “失败了吗？” “看来我最担心的问题还是发生了……噗~” 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张重阳的脸上浮现一抹痛苦，他当即抛去杂念，取出仅剩的两颗疗伤丹药直接送进了嘴里，继而盘腿入定，集中所有精力压制筑基失败带来的反噬。 可以明显看到，他此时的气息非常紊乱，说明情况不容乐观。 假如这会儿张重阳查看自己的属性面板，他会惊愕的发现，许多数据都在反复横跳，尤其是寿命长度和炼气修为。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张重阳将筑基失败的反噬伤害压制了下来。 他睁开双眸，仿佛‘苍老’了十岁的脸上尽显苍白，胡子也长长了不少，头发蓬松，显得十分狼狈与邋遢。 不过一向喜爱干净的张重阳此时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惨笑，轻啐一口道： “呸，老子这也算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其实早在契机出现之前，张重阳就有种预感，预感他这次的突破不会太顺利。 但他不死心，首先是没忍住筑基的诱惑，其次多少也抱有一丝侥幸之心。 所以，这次筑基失败对他来说，其实也在预料之中。 至少他证明了，自己是存在境界瓶颈的，而他的属性面板似乎只赠送突破契机。 就是不知道，同一个境界，他的属性面板会赠送他几次突破契机，要是只有一次，呸呸呸…… 很快，张重阳便发现自己这次筑基失败的反噬好像‘轻了亿点’，像他之前也看过萧家的那几本厚厚的经验，轻则不是修为倒退，也是元气大伤，重则更甚，跌落境界，或是丢掉半条命。 而他的情况就好太多了，甚至还没他上两次受伤严重，气息是出现了紊乱，可修为也没有倒退。 张重阳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关节发出咔嚓咔嚓炒豆子般的声音，他才意识到，自己这次突破看来是花了不少时间。 掐指一算，好家伙，竟然过去了……两个月。 “我竟然没被饿死？！” 张重阳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但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摸了摸脸颊……确实是消瘦了许多。 可能是肠胃太长时间没有消耗东西，已经忘记给他发送饥饿信号了。 张重阳取出干粮和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食欲，简单的喝了几口水，似想起了什么，连忙查看属性面板。 【姓名：张重阳】 【寿命：106\/150（-1）→149】 【境界：炼气九层：99（-1）→98\/100；炼髓：99\/100】 【功法：长春功炼气篇圆满：890\/1600】 【……】 【神通：剑意大成：13\/800】 【道基：太极剑道：1】 张重阳根本不在乎什么寿命-1，炼气修为-1，此时他灼热的目光完全被属性面板上最新出现的‘道基’这一栏的内容所吸引。 “耶，耶死……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大概说的就是我这样的情况。” 闭关之前，张重阳一门心思都是冲着突破筑基去的，完全没想过领悟什么道基，毕竟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领悟。 谁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筑基失败了，道基之路，却找到了方向。 张重阳清楚，自己能误打误撞领悟太极剑道，除了幸运以外，还有四点比较关键的因素。 第一，剑疯子和萧家老祖留下来的笔记中都将道基描述得神乎其神，早就在张重阳的潜意识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所以他在冲击筑基的时候，脑海里才会惊鸿一瞥的闪过‘何为道基’这个问题。 第二，黑莲。 张重阳不得不承认自己一开始远远低估了那朵黑莲，它最大的价值绝非只是蕴含丰富灵气那么简单，也不是产生灵液，而是助人悟道。 若不然，任凭他想破脑袋，也不可能自己摸索出一条道基之路来。 第三，圆满级太极拳。 很明显，太极剑道不是张重阳从‘0’到‘1’创造出来的，而是他从自己的圆满级太极拳上推演而来。 第四：大成剑意。 剑意对张重阳领悟太极剑道起到更多的作用是推波助澜。 它是一个辅助，但也是一个好辅助，因为如果缺了它，张重阳这次也未必能领悟太极剑道。 以上四个过程除了‘一’之外，后面三个都是张重阳在进入‘悟道’状态下完成的，记忆不是太深，以至于刚刚他只沉浸在筑基失败的情绪里，竟然未能第一时间察觉自己已经打开了道基之门。 呼~ 深吸一口气，悲喜交加的张重阳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 半晌，发泄道：“他娘的，有了太极剑道，区区筑基瓶颈还想困住老子吗？！哈哈，哈哈哈……” 这一刻，张重阳不仅一扫筑基失败的阴霾，更是豪情万丈，仿佛觉得，筑基已经不足挂齿，金丹才是他的新目标。 他看了一眼那座小土堆，走过去道：“剑疯子前辈，张某不才，区区杂灵根资质，今年已一百零六，受你之因，今日开启了道基之门，特来拜谢。” 说完，张重阳真的拱手相谢。 但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面前的小土堆动了动。 “唉，看来是身体营养不良，都出现幻觉了。” 张重阳对身上的干粮没有食欲，他准备去钱塘县城好好吃上一顿。 半个时辰后，一个有些瘦骨嶙峋的白发老者走进了一家酒楼，点了八个人都吃不完的饭菜，自然也引来了周围食客的笑话。 “娘亲，你看那个老爷爷吃得好多啊，他不怕被撑死吗？” “囡囡别乱说话。” “师兄，快看你身后那老头，上辈子怕不是饿死鬼投胎，竟然这么能吃。” “……” 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张重阳。 其实他的心情还不错，所以并未理会耳边一些夹杂着嘲笑的讨论声。 可为什么总有人非要自己上来找死呢…… 第141章 回谷 “喂老头，一个人点这么多，有钱付账吗？” 张重阳抬头看了眼几个围上来的混混，摸了摸有些吃饱了的肚子，眼角闪过一抹玩味之色，接着直接将一锭足有十两的黄金‘咚’的一声放在桌面上。 瞬间，几个混混的眼睛都直了。 酒楼里的食客也都把目光朝这边投来，不乏有露出贪婪之色。 张重阳见一锭黄金就把这几个混混‘吓’傻了，生出了一丝玩心，于是翻手之间，就像是变戏法一样，又一锭黄金被他放在桌子上。 一锭又一锭，很快张重阳的面前就堆起了一座金灿灿的金山。 “现在，你们还觉得老头我有钱付账吗？” 张重阳的声音不只是惊醒了几个混混，也让其他人都回过神来。 咕噜~ 一时间，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金子，好多金子，发财了，哈哈，发财了。” 几个混混已经完全被眼前的金山迷住了双眼，甚至忘记了他们一贯敲诈勒索的基本流程，直接伸手就要来抢走黄金。 只是张重阳在他们的手触及黄金的刹那间，一挥袖兜，全部又收了起来。 “黄金呢？” “老头，你竟敢戏弄我们，老子看你是活腻了。” 为首一个混混举起手里的刀就朝着张重阳头顶招呼。 张重阳摇摇头，到这一步，他也收起了玩闹之心，起身的瞬间，指尖发出几道剑气取走了这几个混混的性命。 而酒楼里的其他人本以为即将上演一场血腥画面，结果只是眨眼功夫，那老头便已经不知所踪，仿若鬼魅般凭空消失了，几个混混还保持着进攻的姿势，一动不动。 一个江湖人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碰了碰混混的身体，下一秒，这名混混的身子直接砸在地上，发出了噗的一声。 众人一惊，又见其他几名混混相继倒地，这诡异的一幕，直接吓哭了酒楼里那唯一的小女孩。 这名刚刚也露出贪婪之心的江湖客此时早已是一身冷汗，他握着不停哆嗦的佩剑拨了拨地上的一具尸体，只见其眉心处，缕缕血丝汩汩冒出，已然生机全无。 “师兄，老头……不，老先生是位宗师高手？” “这手段，何止是宗师，前辈定然是一位仙人！” 未几，酒楼里的食客一哄而散，小二被掌柜的逼着过来查看情况，他发现在老神仙吃饭的桌子上，留了一锭正好值这顿饭菜钱的银子。 孤零零的，就放在之前那一座金山的位置。 张重阳从钱塘县城出来后，没有回回声谷的打算，他准备继续去江底完善自己的太极剑道。 不过在这之前，他忽然想起了吴家那小丫头，于是驾驭飞剑来到吴家沟上空看了两眼。 地面上，吴家小丫头正拿着一把小木剑跟着几个大孩子学习张重阳留下来的剑法，忽的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抬头朝云层间看了一眼，可惜什么也没有看到。 因为张重阳已然离去。 “小花妹妹，二牛叔说，练剑要专注哩，你不要走神啦。” “好的……” 这一去，张重阳大抵不会再来吴家沟了。 他又回到了江底。 “太极者，无极而生，阴阳之母也。” “动之则分，静之则合，无过不及，随曲就伸。” “……” “虚灵顶进，气沉丹田，不偏不倚，忽隐忽现。” “仰之则弥高，府之则弥深，进之则愈长，退之则愈促。” 通沙江底，空间壁垒之中，张重阳左手太极拳，右手太极剑，正在推衍自己的太极剑道。 距离他上次出去，又过去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他不仅把筑基失败留下的伤势养好，身子也没那么消瘦了。 就是太极剑道的推衍进度比较慢，一个月时间，居然只达到了2。 但是想到萧家老祖的笔记上说，那圣品灵根的江道一也比同期的‘天才’晚筑基了十年，似乎这样的进度也情有可原。 张重阳储物袋里准备的口粮已不多，于是他停下修炼，准备今天再去外面采购一些生活物资。 “也不知三娘筑基了没有？” 从钱塘县城采购回来，吃饱喝足的张重阳有点想老婆了。 他掐指算了算，以自己目前的修炼进度，如不出意外的话，八年半的时间足可将太极剑道推衍至100。 再花半年筑基，那么距离十年之约，也就只剩下不到一年了。 “时间紧迫啊。” 一晃，冬天又到了。 冰雪冻住了整个江面。 张重阳破冰而出，御剑升空，但他这次的方向不是钱塘县城，而是回声谷。 他并非打算回回声谷修炼，只是去采购一些灵米，诚然，在整个大奉王朝，回声谷的灵气最为浓郁，也最适合修仙者居住，不过已经臻至炼气境圆满的张重阳对于天地灵气的要求并不高，况且，灵气浓度对他推衍太极剑道并没有什么影响。 这也是他能在江底修炼到冬天的缘故。 不过这次离开之后，大抵也不会再来江底修炼了。 云州，百灵县，西石镇。 有一山，名为青牛山。 山上有一道观，叫做青牛观。 之前，张重阳游历江湖，就曾在这座道观上和一个老道喝过一次酒。 时隔近一年，张重阳顺路来访，没想到道观还在，那老道却已经冻死在了道观之中。 就在老道脚边，还有一个空荡荡的酒葫芦。 张重阳轻轻一叹，看在曾经一起喝过一顿酒的份上，他离去之后，那破败的道观旁边，多了一座新掘的小土堆。 回声谷里修士不少，张重阳如果御剑进入，肯定过于高调，那不是他的风格。 所以他还是老老实实的搭乘萧家船舶，穿过一道长达数千米的洞口，方才进入回声谷中。 缥缈峰山脚下，萧家守卫虽未阻拦张重阳，可他却在几人的眉宇之间，看到了几分对自己的轻视。 他倒是犯不着因此教训这几个萧家后辈，事实上，从他们的神态里，张重阳看到的是整个萧家在三娘走后对待自己的态度。 这样的情况其实也算不上人走茶凉，因为萧家从始至终都没有接纳过张重阳。 如今萧三娘走了，萧家更是懒得装了。 对此，张重阳表示：爷无所谓，只要你们萧家到时候别后悔就行。 走进竹林别院，张重阳出现在罗小凡身后，学生却并未注意到他的到来。 但在罗小凡的面前，有一座坟墓，墓前的碑文上赫然写道：冯英之墓，义子罗小凡。 第142章 决裂 “夫子，您，您回来了……” “嗯。”张重阳看着学生憔悴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而看向这座坟墓，问道：“怎么死的？” “干娘是病死的。”罗小凡回答。 张重阳走后，罗小凡经常遭到萧家同辈的欺负，一开始他都忍了下来，但他的忍气吞声换来的是对方的变本加厉。 一次，几个经常欺负他的萧家小辈打了他一顿不解气，还说了张重阳的坏话。 罗小凡这次没忍住，与他们大打出手； 因为他每天都练习太极拳的缘故，身体素质很好，而欺负他的那几个萧家小辈虽然接触了修炼，不过还没有炼气成功，加上罗小凡不要命似的逮着一个人打，结果就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事后那被打的公子哥有人撑腰，而罗小凡背后只有一个干娘，还是下人身份，自不可能为他讨回公道。 当时他还昏迷了三天，所以并不知道，冯英为他在萧家祠堂外面跪了一夜，才为他求来了一些疗伤的丹药。 也是在那一夜，冯英染上了风寒，等把罗小凡的伤照顾好，她自己也病倒了，拖了半年，奈何身子骨太弱，最终还是在入冬之前，撒手人寰。 “走，夫子为你讨回公道。” 张重阳唤上学生，带上兔子，就朝着萧家大厅走去。 此时萧家家主的别院之中，已经得知张重阳回来的几位萧家老人正在讨论的话题也是他。 就在这时，一个管家急冲冲的走了进来，汇报道： “家主，张前辈来到了大厅，说是要见您。” “他竟然会主动来见我？”萧鹤堂还挺意外的。 接着和几个长老交换了下眼神，一起来到了萧家大厅。 当他们见到张重阳身后的罗小凡时，大抵也猜到了张重阳刚回来就找上他们的目的。 “萧家主，我也不过多废话了，听说在我离开之后，萧家几个小辈经常欺负我的学生，还差点把他给打死，此事，萧家是否需要给我一个交代呢？” “哼，张重阳，你不过刚回来，只是听信了你学生的一面之词，就问我萧家要交代，是不是太不把我萧家看在眼里了？”萧鹤堂怒气冲冲道，他对眼前这个‘孙女婿’可谓是越看越不顺眼。 一向喜欢扮演老好人的大长老也觉得张重阳这次有些过分了，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面对萧鹤堂言语上的施压，张重阳嗤笑一声，冷声说道：“你说我学生是一面之词，那就把当初欺负他的那些同学叫出来当面对质。还有，如果萧家主认为张某替自己学生讨要公道就是不把你们萧家看在眼里，那便是。” “你……放肆。”萧鹤堂一掌拍在茶几上，顿时将茶几拍得四分五裂。 其实他老早就看张重阳不爽了，不过之前有自己孙女在场，他还不好撕破脸皮，但眼下萧三娘去了七星宗，这张重阳还敢在他萧家如此肆无忌惮，不发发火，真以为萧家拿他没办法了。 “萧家主，我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所以才来向你替我的学生讨个公道，既然你不讲理，那这公道，我自己来讨……告辞。” 丢下这句话，张重阳便准备带着学生离去。 “真是无法无天，今日不叫你吃些苦头，真把我萧家当成了软柿子。” 萧鹤堂蓄势一掌，对准张重阳就拍了过来。 这一掌虽算不得什么杀招，可如果击中，也能将人打成重伤。 可惜，张重阳早就有所防备，只见他转身间，自指尖发出一道剑气，在这道剑气面前，萧鹤堂发出来的掌风如纸糊的老虎般，刚接触就支离破碎了，而这道剑气攻势不减，继续往前。 萧鹤堂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如临大敌，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惊讶张重阳为何会这般厉害，急忙抽调全身实力来抵挡这道剑气。 噗~ 最终，他还是负了伤，在其胸口，留下了一道血淋淋的剑痕，虽不致命，可也不算是小伤了。 这一刻，场上的气氛显得尤为凝重，不过双方都保持了一定的克制。 彼时萧家的五位老人，怎么也没想到，同为炼气九层，为何张重阳一介散修，反而比他们强大太多。 而其他四位长老心里估算，就刚刚张重阳随手激发的那一道剑气，换作他们任何人来接，同样都会受伤。 甚至，在不开启家族阵法的前提下，就算他们五个人一起出手，只怕也不是对手。 与此同时，张重阳同样对自己的实力有些意外，因为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强。 自己明明只是随手激发一道剑气，竟然差点就把一个炼气九层巅峰的老头给杀了。 什么时候，炼气九层这么弱了？ ‘不，是我现在太强了。’张重阳心里暗自肯定道。 他收起思绪，扫向眼前的五个如临大敌的老头，最终将目光聚焦在萧鹤堂身上，沉声道： “萧家主，你想杀我？” “没有，你是钰儿的丈夫，我从未想过要杀你，只是你再三挑衅我萧家族规，身为家主，理当教训教训你。” 不得不说，刚才那一剑，确实让萧鹤堂的脾气收敛了许多。 “我也懒得和你们争辩了。申明一下立场，我张重阳不是你们萧家人，萧家的族规用不到我的身上。” 张重阳继续盯着萧鹤堂道：“看在你是三娘的爷爷份上，对我出手这口气我便忍了。现在最后再问一遍，我的学生被欺负，萧家到底给不给我一个交代？” 萧家五位老人感受着自张重阳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势，终于向他低了头。 “给，萧家会给你的学生一个交代。” 当萧家的五位掌舵者都服了软，很快，当初欺负罗小凡的几个同学连同他们的家长都被带到了大厅里来。 一开始，几个对好了口供的小屁孩还不承认，可在就连他们的父母都感到窒息的气氛下，他们的心理很快也就崩溃，全部招了。 “混账，都给老夫跪下。”发出这声怒吼的是萧家大长老，针对的人是萧家的那几个晚辈。 不久，张重阳带着学生罗小凡，以及一只兔子，走出了萧家大厅，离开了缥缈峰。 …… 不得不说，见识了张重阳那一剑的锋芒之后，萧家的五个老头都有些后悔了。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那一剑只是张重阳实力的冰山一角。 他现在有多强，连他自己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 第143章 八载 云州，百灵县，西石镇。 一间茶楼之中，几个外地商人听见隔壁桌一个老人在讲述他们这儿青牛山上青牛观里住着神仙，心里觉得好笑，便插嘴道： “老汉，你说青牛观里住着位老神仙？吹牛的你，就你们这穷乡僻壤，神仙还能住的惯？” “老夫说的都是真的，前年我们镇上闹鬼，死了好几个人，闹得人心惶惶，就是青牛观里的老神仙解决的，你们若不信，随便找人打听一下就知老夫说的是真是假了。” “哈哈，我当然不信，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也只能证明顶多是有些本事的道士罢了，你们知道神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吗？” 老人还欲争辩，就见茶楼外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背着竹篓走过去，激动的站起来追了出去。 几个外地商人一头雾水，便问茶楼小二缘由，小二道：“刚才背着竹篓走过去的，就是青牛观上老神仙的弟子。” “神仙还吃凡食？” “神仙不都应该餐风饮露，或食日月精华吗？” 几个外地商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嘲笑当地人坐井观天，见识肤浅。 而当地人听了他们的对话，同样可笑他们的傲慢和无知。 罗小凡背着一竹篓的生活物资，离开西石镇后赶了半天的路，终于是来到了青牛山山脚下。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未做休息，就开始顺着山路开始攀爬。 当爬到半山腰时，一层浓雾令他的可视度不足三米，如果是外人，很容易就会在这浓雾之中迷了路，但他不会，这八年来，他不知道走了多少回，早已经熟悉了这道迷雾阵。 当罗小凡终于爬上山顶，等不及的金乌大鸟只能留下漫天的红烧云为他喝彩。 “唧唧~”一只洁白如雪的小兔子见着罗小凡采购回来，摇着短粗的小尾巴就迎了上来。 “你这小兔子，怎么越来越狗里狗气了。”罗小凡用夫子教的词点了点这只小兔子，同时也从怀里掏出两颗草莓给了它。 小兔子囫囵吞下，跟着罗小凡的脚步追了上来。 “小吃货，你母亲还没吃呢。”说着，罗小凡放下竹篓，弯腰将之一把抱起，看了看远处悬崖边上正在盘腿感悟的夫子，又抬头望了望天色，继而道： “该生火做饭了。” 罗小凡放下小兔子，两手拎起竹篓进了屋，看了一眼躺在蒲团上假寐的‘老伙计’，不想打扰它休息，脚步都放轻了些。 可还是把兔子花给吵醒了，它睁开了眸子，眼神里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活泼，变得越来越温和。 罗小凡知道它们母女的口味不同，一个喜欢吃肉，一个喜欢吃水果，他把特地从酒楼里买的一块熟牛肉切下一块来，放在了兔子花的碗里，还递到了它的嘴边，轻声道：“吃。” 兔子花嗅到香味，这才‘勉为其难’的爬起来吃，它大抵应该是老了，没吃几口，就又躺了下来。 脑袋枕在蒲团上，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老朋友’以及围绕在他脚边窜来窜去的女儿，依稀看到了当初自己的影子。 备好了饭菜，罗小凡迟迟不见夫子回来，走出房屋，头顶已换成了满天的星云，他朝悬崖边望了过去，只见一柄利剑贯穿在这天地之间，比今晚这星河更加绚丽璀璨。 他揉了揉眼睛，原来是自己看错了，那哪里是一柄剑，分明就是夫子的背影。 罗小凡并未过去叫夫子吃饭，他怕打扰夫子修炼。 见院子里的柴火还没劈，拿着斧头就开始劈了起来。 等把柴火劈完，他也忙得一头暴汗，其实他身上有夫子炼制的清洁符，但他没使用，褪去外衣，直接从水缸里打了一桶水，举过头顶，从头淋到脚。 “嘶~” 冬天刚过，哪怕白天是个烈阳天，空气里依然透露着丝丝凉意，所以罗小凡打了一个哆嗦。 却没注意到，张重阳已经来到了院子里。 “春寒料峭，这么洗澡的话，当心着凉。” 罗小凡搓了一把脸，转身看向夫子，憨厚的笑了笑：“谢谢夫子关心，我的身体能扛得住。” 张重阳却没说什么，点点头就进了屋。 “夫子，晚饭可能有些凉了，您先坐着，我热一下。” “不用，将就着吃，你夫子我还没有那么娇气。” 见张重阳这么说，罗小凡也没再麻烦，亲自给夫子面前盛了一碗饭。 这顿饭也就他们两‘师徒’吃，兔子小花刚刚吃水果已经吃饱了，它母亲那块牛肉也还没吃完。 厨房里，张重阳用过晚饭后，没有起身离开，而是看着正在收拾碗筷的罗小凡。 不知不觉，这孩子跟了自己已经十二年了，虽然个头不高，但确实已经长大成年。 如果说一开始，张重阳收他做学生，只是权宜之计，那么十二年相处下来，两人之间的‘师徒’关系，多少也掺杂了些父子亲情。 张重阳不喜欢冒险，所以就算继续把罗小凡带在身边也无伤大雅，只是，这孩子终归是长大了，他已经有了独自去面对生活的能力，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 他觉得自己也是时候放手了。 “小凡。” “夫子？” 罗小凡回过头来，不知为何，他感觉今晚的气氛有些压抑。 “你今年十八岁，已然成年，有想过自己未来的打算吗？” 面对张重阳的这个问题，罗小凡心里一突，他犹豫了下，认真回道：“夫子，我……我只想永远侍奉在您身边。” 张重阳并不意外学生的这个回答，他劝诫道：“你没有灵根，此生无法修行，能活百年便是长寿，应该去走一走人生每个阶段的历程，如娶妻生子，追逐理想……颐养天年，而不是一生一世侍奉于我，毕竟，你是我的学生，不是我的仆人，懂吗？” “夫子，可我还是只想侍奉在您身边。” 张重阳见学生眼神坚定，知道劝不动，起身拂袖道：“罢了，明日起，你就下山去。” 说完狠心离开，厨房里，罗小凡的脸上，两行泪水无声的夺眶而出。 夜已深，月很明，洒下的月华正照在一座山头的少年身上，只见他正跪着，也不知是犯了什么错。 第144章 开山 轰隆隆~ 罗小凡跪在道观外的第三天夜里，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好似老天爷都为他的真诚所打动。 而道观里，张重阳依然紧闭双眸盘坐在一个蒲团上，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仿佛铁了心要把学生赶下山。 哗啦啦~ 到了后半夜，雷公电母和龙王交完班，一场瓢泼大雨终于如期而至。 豆大的雨滴如根根箭矢，砸在罗小凡的身上，带来的不仅是早春的寒意，也是对他意志的消磨。 罗小凡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身子，此时更是濒临极限，仿佛随时都会晕倒。 “唧唧~” 这时，兔子花顶着大雨冲出道观，来到了罗小凡的身边，它的嘴里叼着一块食物，抬头看向老朋友，温和的眼睛里已然湿润，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两天来，这不是兔子花第一次来向罗小凡投食，只是他都没吃。 这次亦然，罗小凡低头和兔子花对视了一眼，开口，语气虚弱沙哑且干涩的说道：“回去，看把你的毛都淋湿了。” 兔子花和罗小凡犟了许久，见他依然不肯吃东西，也知道源头在主人身上，于是拖着湿漉漉的身子再次冲进张重阳闭关之地，后膝一弯，十分人性化的跪了下来。 良久，房间里传来一声轻叹之声，原本紧闭双眸的张重阳睁开了眼睛，他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兔子花，也知道它在为自己还跪在外面的学生求情。 只是…… “唉，罢了！” 张重阳再次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不过手里也多了一张清洁符，他将之用在了兔子花的身上，帮它把湿漉漉的毛发弄干，毕竟它已经老了，不像它女儿，淋湿了雨，抖一抖也就没事了。 罗小凡的身子这会儿已经到了一个极限，还能够保持清醒，全凭意志力在坚持着。 就在这时，一双模糊不清的人影在他的瞳孔之中逐渐清晰明了，罗小凡咬着牙抬起头来，见到是夫子走到了自己身前，开口喊道：“夫……夫子。” “起来，何苦作贱自己的身体。”张重阳压下内心的情绪，不咸不淡的开口道。 “夫子不赶我走了，学生……学生才起来。”罗小凡十分虚弱，但又非常坚定的说道。 “真是一头犟驴，让你下山，乃是为了你好。”张重阳故作生气的劝道。 “我知道，可学生只想侍奉在夫子身边。” 看着罗小凡那执着而坚定的眼神，张重阳心里一软，张了张嘴，差点就松了口。 但最后却是一拂衣袖，转身进了道观。 次日，大雨骤停，休息了一夜的金乌从东方的山脉间悄悄的冒出了头来。 青牛山上，原本只徘徊在半山腰的浓雾在这斑驳的阳光下，居然窜到了山顶来。 而在这浓雾笼罩之中，一个跪在道观外的少年侧头看了一眼那五彩斑斓的光线，瞳孔逐渐涣散，很快便不再聚焦，整个身子倒在了原地。 这一夜，张重阳同样没有休息，他就站在道观的窗户边上，盯着跪在院子里的学生脑海里闪过诸多思绪。 但早在罗小凡晕倒之前，他就已经改变了决定。 只是，他也想看看这学生的意志力到底能让他再支撑多久。 罗小凡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床上。 但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 膝盖还在痛，他却强忍着下了床，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卧室。 他现在搞不清楚状况，就想第一时间见到夫子，如果……如果夫子依然赶他下山，那他这次固然不舍，但愿意离开。 张重阳没在修炼，而是在厨房里做着早饭。 虽然这八年来，都是学生在做，可他的手艺一点也没有生疏。 毕竟就是一道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熬米粥。 “夫子？”罗小凡扶着门框出现在门边，看着在灶台上忙碌的张重阳喊了一声。 “醒了。” 张重阳盛了一碗粥走过来，递到学生手里，道：“把这碗米粥喝了。” “谢谢夫子。”罗小凡双手接过碗，但身子因为差点失去重心而摔倒。 张重阳这时不再掩饰自己的关心，道：“膝盖还疼。” “嗯。”罗小凡一边喝粥，一边回应了一声，不过心里还是没底。 “那就快点把伤养好，因为……”张重阳说到这，稍稍停顿了下，才继续道：“可能还要让你再跪一次。” “啊？”罗小凡不解其意，先是惊讶，继而似乎想通了什么，面露狂喜之色。 “夫子，我的膝盖已经没事了。”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接着罗小凡还忍着剧痛在张重阳的面前跳了两下。 “不急，先把伤养好。”张重阳没松口，也没揭穿他这学生。 一晃，七日后。 青牛山山顶，一处悬崖边。 张重阳从感悟之中苏醒，下一秒整个人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般冲天而起，飞剑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手里，朝着对面的一座山头，毫不犹豫的一剑斩了下去。 斩出一道千百丈长的恢弘剑气，这道剑气之中似蕴藏着无比恐怖的气息。 唰！ 当它触及目标，整座山头便如同一块豆腐般从中间切割开来。 切口非常平滑，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润！ 随后张重阳也落在了那座被他强行一分为二的山头上，感受着切口处残存的太极剑意，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打开属性面板。’ 【姓名：张重阳】 【寿命：114\/150（+10）→160】 【境界：炼气九层：99\/100；炼髓：99\/100】 【功法：长春功炼气篇圆满：1600\/1600】 【……】 【神通：太极剑意大成：119\/800】 【道基：太极剑道：99→100】 “没想到铸成道基，还能打破生命上限，也算是意外之喜了，哈哈哈~” 这一刻，张重阳的心情不可谓不美妙。 而后，他看向青牛山山顶，只见那里一个个子不高的少年正望向这边，满脸都写满了惊讶，他笑了笑，喃喃道：“是时候该收下我这大弟子了。” 是的，他打算正式收罗小凡为徒弟，哪怕他只是个凡人。 第145章 牛爷 张重阳认为拜师仪式不用太复杂，既不需要三叩九拜，也不需要开坛问祖； 但也不能没有，毕竟没有仪式感，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于是他借鉴电视里学来的经验，让罗小凡给自己敬杯茶。 “师父，您喝茶~” 张重阳接过学生……哦不，弟子递过来的茶杯，端到嘴边喝了两口，然后招呼弟子起身，这师徒关系也算是确定了下来。 罗小凡拜完师的第二天，他师父便孤身离开了青牛山，没留去处，只留半年之期归来。 他清楚师父这一去，是为了突破筑基，就像当初萧姨离开的目的一样，他所能做的不多，只能祈祷师父平安突破，尽早归来。 莫说半年，十年他也等得…… 张重阳铸成道基，自身也有筑基功法，硬要在青牛山突破，也不是不行，只是不保险。 上次他已经失败过一次，直觉告诉他，自己突破筑基的瓶颈难度大大增加了，他不想这次自己这么好的条件，却因为大意再次失败。 另外，萧家掌握的筑基功法虽然来自七星宗，但只是残篇； 当然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在炼气境修炼的乃是长春功，筑基的话，最好也选择长春功更为稳妥。 而筑基功法，虽说各个宗门掌握得都很严格，但也不乏散修获得，说明只要付出一定的条件，还是可以得到。 张重阳不清楚条件是什么，但至少在大奉王朝无论他开出什么条件都不行，必须先前往常春城。 另外，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获得一颗筑基丹，确保这次筑基万无一失。 不过张重阳也清楚，想要获得长春功筑基篇应该不难，但是筑基丹却很悬。 毕竟，张重阳现在只是一个浑身上下加起来不过几百块下品灵石的穷光蛋，即便黑市上真的出现了一颗筑基丹，他也断然买不起。 想当初，他们从常春城来到大奉王朝历经一个多月的时间，但那是乘坐马车，如今张重阳御剑赶路，只花了五天时间，便来到了常春城。 “间隔十年，想不到我张重阳又回来了。” 张重阳走在常春城的街道上，看着似曾相识的建筑，记忆的闸门被一层层拨开，仿佛十年过去，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变化。 但他的心态却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比如，他已经不再如上次来的时候那么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了。 ‘我在这里没有熟人和朋友，而普通人大抵也不可能知道黑市在哪，如果大规模打听的话，势必会引人注意，所以……我应该先从拍卖会入手。’ 张重阳心里分析着目前的形势，快速制定了一份他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现在的话，先找个客栈住下来，如果能在正规的拍卖会上获得筑基功法，好，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发生……对了，我应不应该搞点钱呢？’ 张重阳旋即摇摇头： 他没时间搞钱，目前身上最值钱的有两样东西，一柄飞剑，一个储物袋，要是实在没办法的话，他也只能把储物袋给当了。 当然，还有一个来钱快的行当，也就是杀人越货。 除非有人招惹到他，不然张重阳是不会吃这碗饭的。 一晃，张重阳来到常春城已经过去了七天。 拍卖会他也参加了三场，不出所料，他想要的筑基功法和筑基丹都没有出现。 好在也不是一无所获，张重阳打听到一个名叫‘牛爷’的人是黑市的联络人，只要与对方接上头，确认他的身份没有危险，就能获得进入黑市的资格。 虽然张重阳不清楚自己打探到的这个消息是真的还是一个局，但他都要去试试。 他的底气便来自于对自己实力的评估，张重阳相信现在的他，足以应付大多数的算计。 内城，一间茶楼里，张重阳按照牛爷的线人提供的线索来到这，要了一壶灵茶，一边喝一边等待那个牛爷现身。 让他没想到的是，牛爷还没等来，却先在茶楼里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兄弟，你这消息是假的，那古家七少爷的妻子可是姜家三小姐，你以为是普通女人呢，说杀就杀了？” “哼，那姜家三小姐不守妇道，换作哪个男人受得了，我倒是挺支持古家七少爷的行为。” “可我怎么听说古家七少爷是个花花公子，经常流连忘返在勾栏酒肆之地呢？” “唉，真亦假时假亦真，总之姜家三小姐死了是事实，另外，我听说这位三小姐虽然资质不行，但深的姜家家主的喜爱，估计两家关系要恶化了。” “……” ‘姜云初竟然死了？’ 张重阳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气质华贵的世家小姐，对她的死，在心里也不免感到一声惋惜。 就在这时，一个三十岁左右，身材成熟妩媚的女人走到张重阳身边，径直坐在了他茶桌的对面。 “你是？”张重阳语气颇为诧异的问道。 女子笑了笑，道：“我姓牛，单名一个青，道上朋友给面，称呼我一声牛爷，敢问前辈是？” “张三，一介散修。”张重阳不假思索道。 女子莞尔，似乎她也猜到了张重阳说出来的名字是假的，不过却不甚在意。 接下来，牛青对张重阳进行了一番试探之后，开始用传音术交流起来。 “张前辈，按照规矩，你需要现在就向我交付二十颗下品灵石，以及你的一缕神魂，我才会告诉你下一次黑市的时间、地点，以及给你一张入场券。” 张重阳听到这个条件当即眉头就皱了起来，光是门票竟然就要二十颗下品灵石，真特么贵，关键还要自己留下一缕神魂是想干嘛？事后打劫吗？ 他要不是清楚自己是在做‘非法’交易，早就掀桌子走人了。 “牛爷，交付二十颗下品灵石我没意见，留下一缕神魂就没必要了？” “前辈见谅，不留下你的神魂，我断然不敢做你的引路人，不过前辈放心，只要你不是探子，你留下的这缕神魂可以在事后找我取走。” 张重阳陷入了思考，只是切割一缕神魂倒是无关痛痒，但就怕这缕神魂落入敌人手里。 可是看女人的态度，如果他不留下一缕神魂，只怕也不会和自己交易。 第146章 故人 ‘就这么把自己的神魂交出去肯定不行，除非……’ ‘除非我能随时随地的让其销毁。’ 张重阳一心两用，一边应付牛青，一边直接分出一缕神魂在‘身体里’做起了实验。 他先是用神识试了试，发现根本做不到，而且还会暴露。 接着又用灵力试了试，可以造成一定的破坏，可是依然无法解决会暴露的问题。 最后，他将一缕太极剑意注入这缕神魂之中，惊喜发现，不止看不出来，还能保护自己的神魂，反之，因为这缕神魂与他的联系，他在任何地方控制这缕神魂触发这缕太极剑意，都能做到‘自爆’的效果。 如此，这个条件对他来说勉强也可以接受了。 张重阳微微颔首道：“好，我答应你的要求，不过我想知道，下一次的黑市上，会不会出现筑基丹以及长春功筑基篇的功法。” 牛青并不意外张重阳问的问题，因为不少找她打探黑市的散修都是这个要求。 只是眼前的‘张三’看起来岁数已然不小，却还对筑基不死心，执念有这么重吗？ 但显然，张重阳的情况在牛青看来不是个例，她心里早就见怪不怪，虽然她所知道的例子，没有一个成功的，可她也不打算劝张重阳放弃，说到底，他还是自己的客人呢。 牛青道：“我只清楚筑基功法肯定会有，至于筑基丹，就需要张前辈看自己的运气了。” 张重阳点点头，其实真要出现筑基丹，以他的财力，只怕是连底价都拿不出来，也没抱什么希望。 这间茶楼便是牛青的一个据点，当张重阳没有异议之后，她便带着他步入一间密室，开始进行交易。 “这是二十颗下品灵石！”张重阳掏出灵石递交过去，同时分割出一缕蕴藏着太极剑意的神魂灌入牛青递过来的玉牌之上。 牛青检查了一下，没有看出异义，这时张重阳想再次确认一下，却差点激发神魂里的自毁程序，还好及时停了下来。 牛青在刚刚某个瞬间感觉一阵心悸，不过她却没有怀疑此时拿在手里的玉牌，只当是眼前的‘张三’在催促她兑换承诺。 “这是下次黑市的时间、地点以及你的入场令牌。” 牛青把一张写了地点和时间的纸以及一块特殊材质的黑色令牌交到张重阳手里，然后叮嘱道： “张前辈，请务必保护好这块令牌。因为进入黑市时需要上交，不然你进不去，如果大意弄丢了，那你还需要额外再赔偿一颗中品灵石。” 听了牛青略带警告的话，张重阳这才重新打量了一眼手里的黑色令牌，发现其材质确实非同一般，也不禁在心里暗自感慨这黑市背后的水很深。 之前，张重阳想的是，有这间茶楼在，他并不担心牛青会为了二十颗下品灵石故意坑骗自己。 但现在有了这块黑色令牌，他无疑更加肯定了牛青是黑市联络人的身份，而不是一个骗子。 至于说黑市为什么要打造这么一块价值不凡的令牌，或许在张重阳看来，不仅仅是为了彰显气派，也是为了钓鱼执法。 毕竟不是人人都有给自己的神魂安装一道自毁程序的能力，那些想要薅黑市羊毛的散修，只怕后果是连底裤都会输掉。 张重阳倒是可以薅，但就为了一块最多价值一颗中品灵石的令牌得罪一尊未知的庞然大物，除非他傻了才会这么做。 停下思绪，收好令牌，张重阳又看了看纸条，发现下一次黑市开启时间在三天之后的子时，地点是明月谷。 “就一个时辰？而且还不在城里？”张重阳很诧异的看向眼前的女人。 牛青笑笑道：“也是为了安全考虑！” ‘倒也是！’张重阳没再计较这个，确定了下明月谷的位置，他便和牛青道别，离开了茶楼。 只是他的心神一直都在留意着玉牌上的那缕神魂，如果那女人敢在自己走后，研究她的神魂，或者有其他目的，他会第一时间激活太极剑意。 在张重阳看来，他的那缕太极剑意不光可以做到摧毁自己留在玉牌上的那缕神魂，还能对人触发一道攻击。 他试探过，那牛青的修为只是炼气七层，如果她大意之下，仅是那一缕剑意，便足以取她性命。 好在，让张重阳担心的问题并没有出现。 明月谷虽然在长春门的地界上，但同时也靠近鬼隐门的势力范围，以张重阳的御剑速度，从常春城赶过去的话，估摸着要花上一天左右的时间，当然如果他愿意花钱乘坐传送阵的话，一两个时辰足矣。 下次黑市开启的时间是三天以后，张重阳觉得时间是充裕的，没必要搭乘传送阵。 好，主要是他穷。 ‘我现在身上的灵石加起来似乎都不到一百颗下品灵石，就算筑基功法在黑市上只是白菜价，我想我也买不起。’ ‘没办法了，只能多在常春城逗留一晚，把我的储物袋给拍卖了。’ 其实常春城也有当铺，不过当铺卖不起高价，一个五方空间的储物袋拿去当铺最多能卖四颗中品灵石，可拿去拍卖会上一拍卖，保底都有五颗中品灵石，就算拍卖会要吃5的回扣，自己最少也能分得四百七十五颗下品灵石。 张重阳清楚，今晚在芙蓉楼就有一场拍卖会。 ‘时间还早，不如去感受一下长春门的气派。’ 张重阳站在一个路口，想着自己两次来常春城都没去领略一下长春门的风采多少有些遗憾，稍作犹豫了下，没有急着前往外城，而是朝着灵气越发浓郁的最中心走去。 很快，张重阳就来到了一片山脚下，仅是此地的灵气浓度，就已经比平符镇还要浓郁三分了。 长春门就坐落在这座山脉之上，据说是一条二阶灵脉之地。 见可以上山，张重阳继续往前走，沿途建有一排排的房屋，张重阳看了下，发现一部分是可以租住的。 只是价格不太美丽。 住在这里，确实可以不用考虑妖兽的袭击，但每个月的房租是平符镇的好几倍。 越往上，灵气浓度越高，房租自然越高。 张重阳走到半山腰，想要继续往上，就需要一些手续了，比如令牌，比如某个家族的信物，再比如…… 显然，他什么手续也没有。 尽管张重阳还没有见到长春门的山门，眼下他也只能掉头回去。 不过就在他正要往山下走的时候，却见到了一个熟人。 “晴儿……” “你是……张重阳？” 和晴儿交谈了一下，张重阳方才得知，袁衣的女儿袁春月现在是长春门的外门弟子，她和袁衣作为家属，长春门为她们在这里落了户。 “袁衣还好吗？”张重阳问道，不知不觉，竟然都过去十年了，老友再次相逢，更觉得岁月蹉跎，时光如梭。 晴儿回道：“要不你自己去见见她。” “……好！”张重阳没有拒绝，也不该拒绝。 第147章 人非 晴儿带着张重阳走进了一家院子，两人的谈话声让屋子里的袁衣以为是女儿来探望她，出声道： “咳咳，晴儿妹妹你在和谁说话？是春月回来了吗？” 袁衣的话音落下，她整个人也出现在了门框边。 张重阳已经停下了脚步，他看向那道脸上满是皱纹，头发斑白且十分稀松，整个人瘦如干柴的老妪。 一惊。 心里有些沉重的问道： ‘她真的是袁衣吗？’ 袁衣看到张重阳之后也愣住了。 随后，眼泪水自眼眶中流出，嘴角却情不自禁的翘起了一抹弧度。 “能再见到你，真好。”袁衣道。 “你老了。”张重阳却笑不出来。 “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袁衣问道。 “不丑。”张重阳摇头。 之后，张重阳进屋跟袁衣叙了叙旧，各自聊了聊这十年发生的故事。 袁衣的话题更多是在她女儿的身上，每当提到女儿时，眼睛里总会带着一丝光，也或许，她在张重阳面前，也只能靠女儿才能找回一丝骄傲了。 张重阳待到黄昏，起身告辞，走出去很远，似感觉背后仍有一双目光在注视自己，回头，就见袁衣站在她家院子门边，最后一缕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张重阳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袁衣。 “唉~” 在原地留下一声莫名的叹息，张重阳转身朝着山下走去，这次他没有回头，却步履十分沉重，仿佛脚上绑上了千钧巨石。 他心里清楚，此一别，以后再相见，大抵是阴阳两隔了。 而他的背影刚消失，一个年轻漂亮，长相与袁衣年轻时有着七八分相似的女孩来到她母亲身边，惊疑不定的顺着母亲的视线看向一个方向，却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忍不住伸出一只手在母亲眼前晃了晃，并出声道： “娘，您在看什么啊？这么出神，连你的宝贝女儿回来都没注意。” 袁衣这才回过神来，顿时收起了其他情绪，笑着看向女儿，温和道：“小月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让娘看看，瘦了没有。” “我都在娘身边待半天了，只是娘你一直盯着那个方向看个不停。”袁春月嘟着嘴在袁衣面前撒了个娇，同时伸出手指了指袁衣刚刚目送张重阳离开的方向。 好奇的问道：“娘，是不是刚刚谁来过？” “是你张伯伯。”袁衣并未隐瞒。 “张伯伯？”袁春月想了想，记忆里却没有一个人能对号入座：“哪个张伯伯？” 这时晴儿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你娘在平符镇的一个旧友，当时小月你还小，不知道也正常。” 不过有了晴儿这么一提醒，倒是唤醒了袁春月小时候的记忆：“娘，是那个小时候给了我五颗灵石的张伯伯吗？” “是……” 张重阳并不知道，他刚刚离开，袁衣的女儿就回来了； 他更加不知道，袁春月此时想着给他送些灵石，还了当年的人情。 他已经离开了内城，走进了位于外城东市的芙蓉楼。 “你好，我想在今晚的拍卖会上拍卖一件物品。” “前辈，今晚拍卖会上的拍品都已经排满了，而且我们的拍卖会即将开始，如果您的拍品经过本楼鉴定合格，可以给您安排在下一次的拍卖会，可以吗？” 张重阳皱了皱眉头，继续问道：“下一次的拍卖会是什么时候？” “三天后。” 张重阳听到这个回答果断摇头，开玩笑，三天以后，黄花菜都凉了。 ‘只能换一家试试了。’ 不过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一个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请问前辈打算拍卖什么？” 张重阳侧头看了一眼询问之人，对方似乎是一个管事，他并未因为刚才的事情生气，诚实说道：“一个五方的储物袋。” 那管事犹豫了下，道：“前辈的物品价值高过五颗中品灵石，只要经过本楼的鉴定为合格，可以插队，出现在今晚的拍卖会上。” 接着，这名管事又当着张重阳的面批评了一下刚刚那个‘不懂规则的新人’，带着张重阳去进行了物品鉴定。 鉴定自不可能出现问题，而芙蓉楼家大业大，也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储物袋弄虚作假。 张重阳出现在拍卖会上，令他没想到的是，第一件拍品竟然就是自己的储物袋。 芙蓉楼这么做，自然是拿它打个样。 “今晚第一件拍品：一个拥有五方空间的储物袋，底价五颗中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颗下品灵石，开始竞拍。” 当主持人的声音落下，会场先是一片安静，就在张重阳以为无人竞拍的时候，终于有一个声音响起。 “五颗中品灵石。” “……” “七颗中品灵石。” 场上一共有五六个声音喊价，其中也包括张重阳。 但他是为了哄抬价格，而且七颗中品灵石就是他喊出来的。 让张重阳没想到的是，自己喊完七颗中品灵石，刚刚还剩下的两三个声音齐齐消失了。 他，也慌了。 ‘艹，不会没人再跟了？’ 要是储物袋最终砸在了他自己手里，张重阳估计得被这一手骚操作蠢哭。 好在会场只是安静了一下，又开始有人往上加价。 “再加十颗下品灵石。” 张重阳听到这句声音，心里十分感激，也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摇摇头，‘含泪’退出了这场竞争。 是的，他不敢再叫了，怕真的一个不小心，给玩脱了。 最终，他的储物袋被一个女人以八颗中品灵石外加五十颗下品灵石成功拍下。 张重阳记得自己当初在这里拍下它足足花了九颗中品灵石，亏了五十颗下品灵石。 不过换位想想，这个储物袋他使用了十年，才贬值五十颗下品灵石，明明是自己赚了。 不对，芙蓉楼要扣走5的税，等于张重阳只能得到八颗中品灵石，外加七颗下品灵石和五两黄金。 ‘真黑啊！’张重阳本来觉得以他的制符水平，赚钱能力还是很强的，但是想了想芙蓉楼这样的一场拍卖会下来，轻轻松松就能赚个几千块下品灵石，他承认自己好酸。 …… 次日，张重阳离开了常春城。 下一站，明月谷。 ‘……我感觉快要压制不住突破契机了，希望这一趟不要再出什么意外。’ 第148章 黑市 距离明月谷大概十公里之外的一处山洞之中，张重阳倏的睁开双眸。 “还剩下不到一个时辰，就是子时，估计现在明月谷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修士，但我也该过去了。” 说完，张重阳离开这处临时开辟出来栖息的洞穴，并且抹掉了他留下来的气息，继而在夜色的伪装下，快速朝着明月谷方向潜伏了过去。 很快，张重阳就抵达了明月谷，果然不出他所料，此时这里已经来了不少修士。 有头戴面具的，有全身笼罩在黑袍下的，有和他一样易了容的。 当然，也有无惧身份暴露的。 很快，张重阳的目光便落在两个身穿统一服饰的黑衣人身上，他们的手里还都拿着圆盘状的物件。 ‘黑市的人？’张重阳眼神眯了眯。 他留意到，此二人无论是衣服上，还是他们手里的圆盘上都有着相同的图案，这图案与牛青交给他的令牌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作为第一次来黑市的‘新人’，张重阳此时很好奇，黑市究竟在哪？不会就在这一片荒郊野岭？ 他的这个好奇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终于在即将到达子时的某个瞬间，那两名黑市人员所站的空间发生了扭曲。 接着，张重阳见到，他们手里的圆盘似乎与扭曲的空间建立起了联系，一道传送门由虚变实，很快就出现在大家眼前。 “黑市开启，拥有令牌者入。”随着其中一个黑市‘守门人’话音落下，应该是有过前往黑市经验的一批人站出来，上交了令牌后，毫不犹豫的走进了那传送门之中。 这些人的果断，也算是给像张重阳这种第一次参加黑市的人打了个样，至少减轻了一些他们这些人心中对那道传送门背后的恐惧。 不过张重阳还是等其他人都进去了，才最后一个交出令牌，步入传送门之中。 刹那间，张重阳眼前的景象焕然一新，他看着眼前这有些熟悉的交易市场，不由得想起了那些年在平符镇的坊市摆摊的日子。 他缓缓走下传送台，驻守在这的一个黑市人员看了他一眼道：“第一次参加黑市？” “是。”张重阳并未隐瞒。 “记住，如果你想回到你进来的地方，那就最好在一个时辰之内回到这里，通过这道传送门离开。” “好，谢谢。”张重阳没问错过了会怎么办这种无聊的问题。 他清楚，这名黑市人员对他的提醒，其背后透露着离开这里的传送门不只有这一道。 只是其他传送门连接的地点会在哪呢？可能在长春门的其他山谷，又或者，根本就不在长春门的势力范围之内。 如果有的选，张重阳肯定不想胡乱被传送到一个陌生的地界。 离开传送门，张重阳往前走去，他留意到，刚才抢在前面，着急进来的好几个人已经摆好地摊，在这做起了生意。 卖的东西也跟平符镇那处坊市里卖的形式上大差不差，只不过更高级一些，毕竟能来这的，大部分都是炼气后期修士。 甚至有没有筑基修士隐藏在其中，也说不定。 但张重阳敢肯定，这处黑市背后的势力，肯定会有筑基修士在这坐镇。 “卖符喽，金光符、引雷符、高级护身符、轻身符、飞行符……这位道友，买不买符啊，我这里什么符都有。” 张重阳路过一个摊贩跟前，被人叫住问道，他看了一眼价格，就在心里骂了一句‘奸商’，回了老板一声不买，正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那老板道： “道友是第一次来黑市？这里的拍卖会要半个时辰以后才开启。” 卖符的老板见自己的话引起了张重阳的兴趣，趁热打铁，用传音术道：“既然道友不买符，那不知道功法要不要？” “什么功法？”张重阳皱了皱眉头，语气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虽然他不否认自己是新人，但也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情绪，以免别人觉得他是一头肥羊。 “自然是长春功筑基篇的功法。”卖符的老板看见张重阳和他一样，都是从明月谷进来的，又环顾四周，没有发现黑市的巡逻人员，这才继续道。 而他之所以要整得这么隐秘，自然是因为这违背了黑市的规矩。 待会儿拍卖会上就会出售筑基功法，而且不只是长春功，包括青云门、鬼隐宗修炼的筑基功法都有出售。 黑市允许他们这些散修在这里做点小生意，但绝对不允许他们触及拍卖会上的利益。 张重阳的目光眯了眯，老实讲，如果换个环境，他可能真的会心动，但是在这，他自然也猜到了待会儿的拍卖会上肯定会出现筑基功法，既然如此，他自然没必要现在冒险和此人交易。 拒绝此人后，张重阳径直走进了拍卖会场，虽然他知道那些摆摊的手里未必就没有好东西，只是现在对他来说，筑基才是第一要务。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原本聚集在拍卖会场之外的热闹此时转移到了会场里面来。 张重阳虽然进来得早，但他选择了一个靠后的位置，能一眼囊括参加这次黑市的人数，他大致数了数，约么有三百人。 但整个会场至少能坐下千人，所以看起来还挺稀松。 很快，拍卖会正式开始，不出所料，主持人是个身材火辣且性感的美女，她上台以后，一句话就将整个场子给热了起来。 这句话是：“悄悄告诉诸位，本场拍卖会将会有两颗筑基丹哦~” ‘嗯？娃娃音么，竟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或许是一开始就没有对筑基丹抱什么希望，所以张重阳和大家关注的重点不同。 很快，他便想起来这女主持的声音和他前世一个前往东洋求‘经’的女明星声音很相似。 就在张重阳的思绪微微有些走神时，第一件拍品正式亮相，居然是筑基功法； 当听到女主持人介绍到七星决时，张重阳内心诧异道：‘竟然连完整的七星决筑基功法都有。’ 不过张重阳还是只想要长春功。 很快女主持人就介绍到了他想要的筑基功法。 和其他筑基功法一样，长春功筑基功法也分为三篇，对应筑基的前中后三个阶段，价格自然也分三个层次。 第一篇需要三颗中品灵石，第二篇是五颗中品灵石，完整版的第三篇则需要八颗中品灵石。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些功法算不上拍品，只是一锤子的买卖。 “我要兑换完整版长春功的筑基功法。”张重阳思考之后，招来工作人员说道。 当场就完成了交易，然后张重阳苦逼的发现自己又成了一个穷光蛋。 ‘像我这么强还这么穷的炼气散修，估计也是蝎子的尾巴——独一份了。’ 第149章 突变 交易完功法，拍卖会继续。 张重阳并未离去，虽然他已经没钱了，但毕竟难得来一次，涨涨见识也好。 接下来，在正规拍卖会很难买得到的稀缺丹药、法器、符箓、阵法等一一亮相。 “本场拍卖会最后一件拍品，筑基丹。” “现在拍卖第一枚，底价一颗上品灵石，或者说一百颗中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颗中品灵石，开始竞拍。” 张重阳算了算，这场拍卖会至今不过才过去了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可是已经接近了尾声，不禁在心里感慨道： ‘不愧是黑市，效率就是快！’ 哪像他之前参加的正规拍卖会，没有两个时辰根本都不会结束。 此时，随着筑基丹亮相，一开始默默无闻的许多人都开始喊价，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把一颗筑基丹的价格抬到了一百五十颗中品灵石。 ‘啧啧啧，好多肥羊，要是能把这些人一网打尽，岂不发大财了？’张重阳打了个哆嗦，因为他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很快，第一颗筑基丹被人以一百九十八颗中品灵石成功拍下。 就在会场里的众人纷纷好奇第二颗筑基丹又会花落谁家的时候，张重阳却突然眉头一皱。 ‘嗯？有危险？是错觉吗？’ 他瞬间警惕起来，眼神环顾四周，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不管了，先离开再说。’ 反正他进来的目的已经达到，见识也涨了，继续留下来没有过多意义。 只是张重阳正要走出会场，忽的眼前的大门消失，意外还是发生了。 ‘该死，这阵法究竟是什么时候布置的，我竟然毫无察觉……’ 张重阳听着身后会场里激烈的溢价声，知道他们也都还被瞒在鼓里。 但他此时没兴趣提醒这些人，因为那一定会激怒幕后设局的人； 当然关键是他不想当这个出头鸟，毕竟出头鸟很容易被特别针对。 而越是这种时候，越加不能紧张，张重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在大脑里分析了一遍当下的局势，并且制定一份行动计划。 他想尝试着打开这道困住他们的阵法，但显然没有那么容易。 “只能拼了……”张重阳咬咬牙，准备动用太极剑意，他未必要完全把这个阵法打破，只是想破开一个口子容自己出去就行了。 可没等他出手，会场里便传来了一声怒吼，还伴随着筑基的气息释放了出来。 “不好，二阶鬼蜮阵，所有人，逃~” “桀桀，逃？现在才想逃，是不是晚了一点？” “莫新仇，居然是你！为什么？我黑市每年向你孝敬的份额不少。” “与这黑市的利益比起来，高盛，你们高家经营出来的这座黑市每年给我的那点灵石，不过是打发叫花子？桀桀，若非亲眼所见，老夫竟然不知道一颗筑基丹居然能卖出两颗上品灵石的高价，看来在场的诸位都是富有之人啊，哈哈哈……” “莫新仇，你到底想怎样？虽然你是鬼隐门的长老，但别忘了，我兄长高强也是青云门的长老。” “高强吗？只要今天这里所有的人都死了，他又怎么知道是我杀了你？高盛，别怪我，要怪只怪你弄出来的这黑市利益太大了。而且……而且老夫最近刚炼制出一道鬼幡，正需要大量修士的鲜血和灵魂来喂养，我看这些人就不错。” “哼，就凭你？莫新仇，你就不怕自己的胃口太大，把自己给撑死在这。” 高盛冷冷说道，他虽然清楚莫新仇的修为比自己要高出不少，但此地又不只有他一人，还有三百散修呢。 哪怕是他不出手，这群散修一哄而上，莫新仇能招架得住吗？ 此时，会场里的散修已经纷纷从一开始的恐慌之中回过神来，对比场上的局势，他们其实还是比较乐观的。 门口，最终选择静观其变的张重阳却感觉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毕竟莫新仇又不是傻子，但他却还这么有恃无恐，肯定是有原因的。 很快，张重阳脸色忽的一变。 ‘不好，这莫新仇还有帮手。’ 他刚刚察觉到不对劲，一道新的筑基气息便从会场里的人群之中释放了出来。 “哈哈，高盛，再加上我潘风呢，够吗？” 高盛的目光看向潘风，目光逐渐凝重。 与此同时，潘风周围的散修也赶紧远离，一个呼吸间就为他腾出了一块宽裕的活动空间。 但这还没完，又一道新的筑基气息出现，高盛侧目望去，只见那人留着山羊胡，手里拿着一根拐杖。 “王秀！” 直到见到他，高盛方才明白为何他这拍卖会能在不惊动自己的情况下被人无声无息的布下鬼蜮阵，因为此人乃是鬼隐门的第一阵法大家。 “高盛，现在你觉得老夫还是在说大话吗？”莫新仇哈哈大笑。 而这一刻，不仅高盛的脸色开始失去血色，会场里的三百散修更是感到一股深深的绝望。 “逃啊，我不想死在这。” “对，逃，我们这么多人，只要打开这鬼蜮阵，就有很大的希望逃出去。” “……” 随着微妙的平衡被打破，场上的局势瞬间变得混乱不堪。 “高盛，你不会是也想逃？” 莫新仇只盯着这个高盛，至于其他人，在他眼里不过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不可能打破他鬼隐门第一阵法宗师王秀亲手布置的鬼蜮阵。 “该死！”高盛是打算逃走的，他坚信只要给他三息时间就能打破一个口子逃出去，奈何却被莫新仇给缠上了。 此时把自己藏在角落里的张重阳没有急着行动，因为他看到除了那个莫新仇以外，鬼隐门还有两位筑基都还没有出手。 一旦他表现出强大的实力，岂不是会像高盛一样，成为下一个针对的目标吗。 另外，他也想先看看把他们这么多人困在这里的这道鬼蜮阵到底是不是真的牢不可破。 如果这群散修合力能将之破开，那他浑水摸鱼离开了最好。 就算是最坏的结果，他也要等到场上的另外两位筑基出手后再出手。 总之，不到最关键的时刻，他都不想暴露自己。 张重阳心里盘算着计划的同时，潘风对散修出手了…… 第150章 ‘撤退\’ “呵呵，筑基丹用在你这种废物身上，可就浪费了。”潘风厉声说道。 筑基丹就算在宗门里也是紧俏物资，虽然潘风已经筑基，用不到筑基丹了，但他的家族需要，他的弟子需要，再不济，转手卖出去也能赚不少灵石。 “我和你拼了。”之前几乎掏光积蓄买下一颗筑基丹的中年汉子纵然内心绝望，却也不会引颈就戮，红着眼眶准备反击，显然抱着拼死也要咬下敌人一块肉的想法。 但很可惜，哪怕他已经是炼气境圆满，和潘风的筑基一层只相差一个境界，其差距，却依然如同一道天堑鸿沟，根本无法逾越。 “哼，还想跟我拼命，真是不自量力。岂不知，在筑基面前，就算你是炼气圆满，也不过只是稍大点的蝼蚁罢了！”潘风刚筑基也没几年，很享受这种碾压敌人的快感。 中年汉子死后，他刚刚买的那颗筑基丹自然也落在了潘风手里。 “下一个。” 与此同时，王秀也‘被迫’卷进了战场，张重阳看着混乱的场面，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就是现在。’ 他默念一声，将太极剑意灌入飞剑，斩向了之前就承受过不少散修攻击过的地方。 嘭！ 原本坚如磐石的阵法壁垒，经受住了上百位炼气后期修士的合力摧残，谁会想到，居然没有承受住张重阳这一剑的锋芒。 是的，硬生生被他撕开了一道口子。 “嗯？”这道阵法是王秀亲手布置，阵眼就在他的身上，张重阳破阵的第一时间，他便察觉到了，随手一掌击飞面前的修士，回头朝张重阳的方向看了过来。 “阵法破了，快逃。”很快也有人发现阵法破了一个窟窿，大吼着冲了上去。 “不能放走一个。”正在压着高盛欺负的莫新仇脸色一变，急忙提醒道。 “想不到一群绵羊中间竟然藏着一头狼，是老夫大意了。”王秀冷冷开口，同时快速用阵眼修复那道窟窿，不让其朝四周蔓延。 但是也有好几人逃了出去。 “我去追。”潘风沉声道，虽然外面有他们的傀儡守着，但傀儡想要拦住刚才破阵的那人，只怕是有点悬。 一旦让其逃走，把这里的消息泄露出去，势必会给他们招来不小的麻烦。 张重阳刚破阵出来，就遭到了数具傀儡的袭击，虽说这些傀儡的实力也不弱，强的甚至有炼气圆满的修为，可傀儡毕竟只是傀儡，他们招式僵硬，速度缓慢，对张重阳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 不过眼下这种处境，他只想着尽快逃离这里，自然不想受这些傀儡牵制，以免被里面那几位筑基高手追上。 傀儡虽然拦不住张重阳，但是拦下在他身后冲出来的几个修士是绰绰有余的。 “前辈，救命啊……” 张重阳在逃跑时，自然也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求救声，但他头也没回，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危机并未解除，现在可不是乱发善心的时候，哪怕他有能力救下会场的一部分人。 是的，张重阳的确有救人手段，比如他把阵法彻底破了，那会场里的人四散而逃，仅凭鬼隐门三个筑基修士，不可能把他们都杀了。 但是，那时他就会成为众矢之的，那些被他解救的人会站出来保护他这位英雄吗？ 他们肯定不会，心里大概都只会想着‘死道友不死贫道’。 相反，他不破阵的话，鬼隐门三位筑基，至多能分出一个来对付他。 莫新仇要对付高盛，而那留着山羊胡的王秀要维持阵法，所以能腾出手的只有潘风。 这是张重阳在行动之前就考虑过的，所以他特意观察过潘风出手。 虽说，场上四位筑基，潘风的修为最弱，但再‘弱’也是筑基啊。 张重阳可没有和筑基交手的经验，哪怕有信心过过招，可这是生死搏杀，就怕万一栽了就亏大了。 “糟糕！”当张重阳来到他刚才进来的传送门这，发现传送门已经没了，而适才提醒他的黑市人员此时睁着不甘的眼睛死在了自己的血泊中。 他一回头，见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是那潘风追了出来。 “逃不掉吗？” 见此一幕，张重阳眼中也浮现出一抹杀机，不过立马就被他的理智给压制了下去。 “不行，不能动手，至少不能在这动手。” 张重阳突然看向另外一个方向，就在刚刚，他忽的想到鬼隐门的人不可能把通向这里的所有传送门都破坏了，因为他们势必也要保留一道传送门离开这里。 想着，张重阳二话不说，直接驾驭飞剑消失在原地。 “想逃？逃得了吗？”潘风朝张重阳看了一眼，虽然挺意外他能将王秀布下的鬼蜮阵破开一个窟窿，但一个炼气境修士在他看来，仅仅只是特殊一点，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呢？ 他先顺手帮助傀儡解决了刚刚和张重阳一起逃出来的几个散修，接着才追了上去。 “找到了。”张重阳看到一座被两具傀儡把守着的传送门，虽然不清楚这道传送门背后通向的是哪里，也不做犹豫的冲了过去。 那两具傀儡想要阻拦，却被张重阳挥臂所斩。 “哪里逃。”潘风追来，见张重阳正出手解决了两具傀儡，用【狮吼术】大声怒吼道。 张重阳耳膜一痛，知道这是音波攻击，心中警惕，不过动作却丝毫不受影响，只见他一个箭步迈步，身子立即便消失在传送门里。 “废物。”一息之后，潘风也出现在传送门边，他看了看地上那两具被枭首的傀儡，低声怒骂了一句，旋即也跨入传送门，追了出去。 唰唰！ 张重阳并不清楚自己被传送到了哪里，但是他刚一出来，便又立马解决了两具傀儡。 随后，他感觉身后的传送门发生了扭曲，不难猜出是那潘风追了出来。 当即对准维持传送门的圆盘就是一剑，效果十分明显，眼前的传送门正在他眼前消失。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耳边传来了一声气急败坏的怒骂。 “我不会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杀’了第一位筑基修士？” 张重阳刚刚诞生这个想法，突然目光一凝，就见月夜下，一道有些狼狈的人影，浑身释放着浓烈的杀意，朝着他这边急速靠近。 ‘靠，是潘风！’张重阳吓了一跳，依旧没有选择恋战，转身就跑。 幽魔涧，坐落在鬼隐门的势力范围，但是无人敢踏足其中，因为这是一片禁忌之地。 这次黑市就将其中一个据点安排在了幽魔涧外，本以为足够隐秘，奈何还是防不住某些人的有心算计。 张重阳初来乍到，显然并不知道他现在逃跑的方向就是幽魔涧。 只是感觉这个方向山脉众多，适合自己脱身，最后哪怕甩不开身后的潘风，至少也要把他引远一点再出手，降低他万一打不过自己，不顾脸面摇人的风险。 第151章 筑基（一） 张重阳不清楚这里是哪，不代表潘风也不清楚。 “好算计，想逃进幽魔涧里殊死一搏，可惜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潘风冷笑一声，祭出飞剑，直接朝着前方那道背影发射出去。 ‘危险！’张重阳耳后传来利刃破空之声，心头一紧，驾驭着飞剑急忙往旁边一躲，避开了潘风的这次攻击。 其实在速度上，身为筑基的潘风明显要更胜一筹，张重阳以为他会追上自己再出手，没想到此人这么快就失去了耐心。 这倒是有些打乱了他的偷袭计划。 殊不知，潘风着急出手，只是不想让他进入幽魔涧。 “也罢，就在这一决胜负，不是你死，就是你亡。” 张重阳可没兴趣继续当潘风的靶子，他也将自己的飞剑从【飞行模式】更改为【战斗模式】，代价是速度瞬间慢了下来。 潘风似乎并不意外张重阳能躲开他的第一波进攻，毕竟刚刚距离有点远。 但没关系，他的飞剑是通过丹田蕴养过的，可以做到随心所欲，既然第一剑失败了，那就发动第二剑，第三剑…… 他不相信，一个炼气境的蝼蚁，还能在他面前翻天了不成。 但是令潘风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飞剑仅仅用了两下，就……就报废了。 ‘开什么玩笑？难道说这家伙是个扮猪吃虎的筑基老六？’ 潘风与自己的飞剑失去了联系，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好在他身上并不止一把武器，随即就从乾坤袋里摸出一柄二阶下品的诛邪剑来。 与此同时，一击得手的张重阳忽的转身，全力施展疾纵步，想趁着潘风的手里没有武器完成瞬杀。 但他没想到潘风堂堂筑基高手，不正面接他这一剑，反而避开了。 你的脸呢？张重阳很无语。 “哼，故弄玄虚。”潘风怀疑张重阳是隐藏的筑基高手，加上适才那一剑的确让他嗅到了危险，所以选择了退让。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眼前这个易了容的老头压根没有隐藏自己的修为，他的真实境界就是炼气境圆满。 ‘该死，我刚才竟然被一个炼气境的蝼蚁给唬住了。’ 潘风内心十分愤怒，挥剑就朝着张重阳劈来，并且嘴里大喝道：“给我死！” 其实张重阳还真怕自己刚才那一剑把这个潘风给吓跑了，见他主动朝自己冲来，眼中毫无惧色，心里暗忖一声‘来得好’，身上气势内敛，再次调动太极剑意，迎了上去。 的确，张重阳没有和筑基战斗的经验，所以在制定战术时有些保守，但眼下都打起来了，自然也不能畏首畏尾，当发挥剑者一往无前的精神。 ‘居然不躲？又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潘风的嘴角都已经提前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可是下一秒，当他的瞳孔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进攻被一道耀眼的剑光轻易瓦解，并且这道剑光还在他的眼睛里无限放大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比哭还难看。 ‘剑意？不，蕴藏着大道的剑意，这……这怎么可能？’ 潘风眸子睁大，露出疑惑和恐惧，他想逃，可惜已经晚了。 这抹剑光距离他已经近在咫尺，同样轻松的破开了他的防御罩，并且无视了他临死之前的所有抵抗，洞穿他的脖子，正在快速吞噬着他的生机。 “不，别杀我……” 张重阳根本不理会潘风临死之前的废话，唰唰唰……又在他的身体上补上了几十剑。 但他还是感觉有一道似有似无的神秘气机击中了自己的身体。 “怎么找不到？该不会是错觉？”张重阳把潘风的尸体大卸八块之后，立即检查自身情况，发现根本没有任何异样。 “不对，不会是错觉，我或许中了这家伙临死前的诅咒。” 这一刻，张重阳成功斩杀第一个筑基的喜悦没有了，相反，脸上满是凝重。 这里大概是鬼隐门的地界，如果自己真的中了诅咒的话，大抵相当于身上植入了一个信号器，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面临整个鬼隐门的追杀。 “不行，我必须得尽快弄清楚身体的情况……” 但是在这之前，张重阳低头看了眼潘风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并未嫌弃他身上的储物袋。 而刚刚他没有直接把这潘风的尸体剁成齑粉，可不就是想着没收他的遗产嘛。 旁边还有一把遗落在地的二阶下品诛邪剑，张重阳检查了下，发现损伤并不大，可以继续用。 ‘唉，可惜了这柄飞剑。’ 张重阳摸尸之后，处理完潘风的尸体，又找到了潘风的飞剑，发现已经断成了两节，几乎废了。 但就算废了，材质也不错，张重阳照样没有客气，把它当成遗产收入自己囊中。 “此地不宜久留，该走了。” 张重阳再次御剑，朝前飞去。 可是他没走多远，一直压制下去的突破契机再次出现，并且把他身上的灵力搅动的也不怎么安分起来。 张重阳还想继续压制，因为现在显然还不是突破的时候。 但他发现就算自己把契机压制下来，很快又会再次出现。 要是其他人看到张重阳此时身上的情况，估计立马就会流下羡慕嫉妒恨的泪水。 因为突破契机往往是可遇不可求的，多少人境界明明到了，却苦于没有契机而迟迟无法突破，哪会像张重阳这样，压制都压制不住，天道的儿子也不至于如此偏袒？ “真要压制不住了，该死，只能赌一把了。” 正好这时飞着飞着，一座直插云霄的山脉挡住了张重阳的前路。 “幽魔涧？”张重阳留意到了刻在一面石壁上的三个大字，只是看了一眼，竟差点着了道。 恍惚间，他回过神来，内心震撼，呼吸急促，已是一身冷汗。 “这是大道的气息？”张重阳一语道破让自己惊骇的秘密； 他自身也领悟了道——太极剑道。 然而他的道在这三个字蕴含的道面前，竟有种被压制的感觉。 “这是哪位前辈刻的字？” 虽然张重阳很好奇，可眼下他有一个更紧迫的事要做。 是的，没错，找个地方突破。 这幽魔涧在张重阳看来，很神秘，同时也透露着危险，可目前他的处境，在这突破可能反而更加安全。 “不能再深入了。”张重阳望向前往一片死寂的深渊，仿佛一张恶魔的巨嘴，咽了咽口水，果断停下脚步，选择就在这开辟一处洞府进行突破。 第152章 筑基（二） 张重阳花费数个时辰在幽魔涧里的一处石壁上开辟出了一座洞府，用来冲击筑基。 “此地灵力其实挺浓郁的，但掺杂在其中的黑气对修士来说就像毒药一样，还好我的太极剑道可以克制这些黑气，不然这地方根本就待不了。” “而且似乎这些黑气是从幽魔涧深处溢散出来的，等等，幽魔涧？难道这地方封印着什么魔物？” 似乎越接近真相，张重阳的一颗心也就越忐忑。 但同时也因为他拥有太极剑意，无惧这里的黑气……不，应该叫魔气，此地反倒为他提供了一个暂时安全的庇护所。 如是想到，张重阳反而安心了不少。 呼~ 他闭上双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平复下从黑市逃出来这一路都绷紧的心情。 脑海里忽的闪过和潘风的那一战。 两人真正交手不到三个呼吸就结束了，老实讲，有点快，没有他预想中出现的拉扯，快到他现在回忆起来都感觉不太真实。 但‘快’不代表这一战没有风险，假如潘风没有小觑张重阳，依仗他筑基的速度，张重阳想要杀他绝对没有那么容易。 另外，这一战也检验了张重阳的太极剑道比他想象中要更加可怕，炼气和筑基间的鸿沟在其面前，竟然脆弱得仿佛一道窗户纸。 他有些相信萧家老祖在笔记中对那位江道一前辈的描述了。 筑基前打下道基，所谓的越阶战斗，真的如同吃饭饮水一般简单。 张重阳重新睁开眸子，总结道：“不能飘，至少那个潘风刚才也带给了我危险，说明如果我大意之下，也有可能栽在他的手里。” 收起思绪，他重新检查了一遍身体的情况，这次他更加仔细，终于发现在自己的灵魂之上多了一道印记。 这道印记本身对他没有危胁，主要是将他的位置给暴露了。 因为涉及灵魂，一介散修出身的张重阳还真有些束手无措。 他想通过太极剑道来解决，但发现很容易误伤，只能慢慢处理，照这样的速度，少说得花个四五天时间。 “灵魂是我的短板，以后要找机会想办法补足，不然未来肯定会吃大亏。” 之前他都不曾重视，但是今天着了道，自当在心里提个醒。 现在的张重阳肯定没时间花费四五天来处理这道印记，好在这里的魔气应该可以将鬼隐门的人隔绝在幽魔涧外。 当然他也不敢肯定鬼隐门会不会派和他一样领悟了自己道的人进来，或者有什么压制这里魔气的办法。 他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因为就算先解决灵魂上的印记，四五天时间，该来的总归还是会来。 关键是他现在真的要压制不住突破契机了。 好，清点一下潘风遗产的时间还是有的。 很快，张重阳就清点完毕，潘风的遗产有： 一柄二阶下品的诛邪剑，一柄一阶上品，但是断了的飞剑，五方空间和十方空间的储物袋各一个，上品灵石5颗，中品灵石67颗，下品灵石345颗，筑基丹2颗，元气决筑基篇功法……初级傀儡术。 “艹，这样来钱真特么快。” …… 与此同时，黑市的拍卖会场，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炼狱。 散修全部死了，也就高盛这个筑基还剩下最后一口气。 他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腹部中了一剑的莫新仇，又看了看远方正在盘腿养伤的王秀，洒然一笑，含恨而死。 莫新仇确定高盛彻底死去后，没有先去处理自己的伤势，而是看向了王秀，道：“王长老，你没事？” 半晌，王秀睁开双眼，脸色有些苍白，显然即便以他筑基六层的修为，一个人解决掉这里数百散修，也是颇为吃力。 “潘风去追那个剑修怎么还不回来？莫非连个炼气境都跑不过。”莫新仇骂骂咧咧道。 “别小看那个剑修，他那一剑能将我布下的鬼蜮阵洞穿一个窟窿，纵使有取巧和运气在，也足够对潘风产生威胁。”王秀道。 “即便使出全力，能发挥出筑基一层的威力，他还能招招如此不成？以老夫看，这潘风真是个废物，我看不如死了算了，免得回来分资源。” 王秀却是没有再接话，开始和莫新仇收集这里的资源。 “王长老，这些尸体你可有看中的，如果没有，那可就便宜我的鬼幡了。” “老夫要高盛的那具尸体。” “……好。”虽然一具筑基的尸体，莫新仇也比较垂涎，但他总不好把好处全占了。 因为潘风还没回来，两人不着急分账，此时王秀撤去了鬼蜮阵，见莫新仇开始用这一地的鲜血和尸体培养他那鬼幡，没兴趣在一旁观望，还是打算去看看潘风到底是怎么回事。 “居然连传送门都被破坏了……” 但这根本难不倒王秀，毕竟他可是鬼隐门第一阵法宗师，吃的就是这碗饭。 十个呼吸不到，王秀从一道新的传送门出来，看了眼百米开外被张重阳一剑摧毁的阵盘，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头看向一个方向，眉头一皱。 下一刻，他的身子从原地凭空消失，千丈之外，一道残影刚刚浮现又支离破碎。 用遁空术赶路，只能说，王秀能被称之为鬼隐门第一阵法宗师，不是空穴来风。 很快，王秀就来到了潘风被杀的地方，虽然潘风的尸体已经被张重阳化作了齑粉，他的灵魂也被处理掉了，可王秀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潘风死在了这里。 “是修行了藏匿之法吗。”王秀显然不认为，一个真的炼气修士可以斩杀潘风，那人肯定藏匿了修为，只是连他都没有看出来。 旋即，他又抬头看向幽魔涧方向，感受到潘风临死之前，在那人身上留下了一道灵魂印记。 “呵呵，想逃进幽魔涧等待灵魂印记的时效过去吗？看来此人还是不清楚幽魔涧里魔气的可怕。” 王秀准备去幽魔涧外面守株待兔，他相信，那人至多撑不过半天，肯定就会自己出来的。 未几，莫新仇也顺着空气里的气息来到了潘风的埋骨之地，他惊讶道：“这废物居然真的栽了？！” 而后，他像是也有所察觉，抬头看向幽魔涧方向，冷笑道：“哼，自寻死路。” 第153章 筑基（三） 时间回到数个时辰前，常春城，牛青原本正在休息，忽的被一声动静惊醒。 她急忙来到密室里，便见到一个承载着神魂的玉牌已经炸裂。 “该死，这个张三居然在他神魂里留了暗手，是我大意了。” 说着，牛青裹了裹身上的衣袍，眉宇间隐隐透露着几分担心。 她在密室里待了几分钟，正要转身离开的刹那间，忽的见一道玉牌的光芒黯淡了下去。 “死了？”如果之前牛青还只是担心黑市会出事，那么现在她已经确定了。 接下来的一炷香时间，从她这里进入这次黑市的几个人的神魂玉牌相继黯淡，牛青的一张脸，也变得一片惨白。 这一幕，在各地的黑市联络人身上同时出现。 青云城，青云门下辖第一城池。 在青运城里，一门双筑基的高家绝对称得上一流世家。 尤其是最近些年，高盛整出了黑市，赚取了大量的修炼资源，高家更是如日中天，隐隐有发展成为青运城第一世家的趋势。 可是今夜，高家这艘大船却仿佛遭遇了惊涛骇浪，变得极为不平静。 其他世家连夜打听到黑市出事，甚至高家可能还折损了一位筑基，明面上表示担心，背地里都在偷着乐。 “快去青云门通知大老爷，不，我亲自去。” 如此巨变，高家家主也拿不定主意，只能惊动在青云门担任内堂长老的高强老祖出面解决了。 其实，高强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他和高盛是亲兄弟，刚刚正在修炼，突然心血来潮，差点走火入魔，岂不知弟弟已经出事了？ 可惜现在通往黑市的传送门都遭到了破坏，高强纵然有不弱于王秀的修为，然而对阵法一道并不擅长的他想要在短时间内重新建立起和黑市的联系，显然并不太现实。 真的等到高强这边将传送门建立起来，带人来到黑市，这里早已经人去楼空，就连战斗痕迹都被抹除了。 最终，高强也只能对着空气发泄一通。 …… 幽魔涧外，王秀和莫新仇准备在这守株待兔的同时，也顺带着把这次的赃款给分了。 本来，这次分赃潘风也可以参与进来，可惜他死了。 而且这是一笔见不得光的赃款，王秀和莫新仇不可能冒着暴露的风险把本该属于潘风的那一份拿出来交给他的家族。 当然了，就算不是赃款，在利益关系面前，一个死人还配享受生前的权益吗？ 王秀见天渐渐亮了起来，扭了扭脖子道：“老夫离开时，把黑市的描点挪动了一下位置，但一晚上过去了，我想高家应该也重新建立起了和黑市的联系，你走的时候，没给那高强留下什么线索？” “王长老放心，所有痕迹我都抹除了。” “嗯，那就好！”王秀点点头，他对莫新仇的行事风格还是比较信任的。 莫新仇笑了笑，道：“这些年高盛做事实在太高调了，我怀疑盯着黑市这块肥肉的人也不只有我们，所以高强就算想查，也没那么容易。” 王秀颔首，退万步说，就算高强真查出了些蛛丝马迹又如何，难不成还有本事来鬼隐门找他们报仇吗？ 两人都不太当回事，眼下只要再把藏在幽魔涧里的这个家伙解决了，从黑市上打劫来的修炼资源，足够他们挥霍好些年了。 日升日落，王秀见那剑修还不出来，不禁皱了皱眉头：“一天了，为何此人还不出来？” 莫新仇也感受有些诧异：“莫非这剑修有手段能压制幽魔涧里的魔气？” 王秀也有此怀疑，不过就在这时，两人同时转头看向远方，只见两道人影正快速朝这边飞来。 “是刘洪和周敏。”莫新仇道。 昨夜，潘风死后，他留在鬼隐门的命魂灯熄灭，宗门不可能视而不见，于是派了刘洪和周敏两位筑基长老出来查探。 他们也是感应到潘风临死前种在张重阳身体里的灵魂印记，所以才找到了这边。 没想到宗门里的两位老牌筑基也在这，赶紧过来打了声招呼。 “王长老。” “莫长老。” 过后，莫新仇看向幽魔涧方向开玩笑道：“会不会那剑修见我四人在这堵他，吓得不敢出来了？哈哈哈~” “他应该想把身上的灵魂印记彻底解决再出来，不然出来也躲不开我们。”周敏道。 “呵呵，哪有这么容易呢。如果此人真有办法解决潘风师弟留在他身上的灵魂印记，早该解决了，既然还在，说明他对灵魂印记束手无策。” 刘洪继续道：“周师妹且等着，这幽魔涧里的魔气十分可怕，他在里面待不了多久，我想，今晚他应该就会冒险一试。” 王秀和莫新仇都看了刘洪一眼，显然也赞同他的推测。 “我听说这幽魔涧里镇压着恐怖的魔物，也不知是真是假。”周敏好奇的看向其他三位前辈，希望有人为她解惑。 毕竟她和潘风一样，筑基也没几年，对这其他人忌讳如深的幽魔涧，她仅限于道听途说，却没亲身感受过。 “呵呵，就算老夫快两百岁了，此生也没亲眼见过一个魔族。” 说到这，王秀的目光突然收缩起来，脸上的温和也瞬间闪过几分凝重，他继续道： “不过这里镇压着魔族，定然是真的。” 这时莫新仇也点了点头，他似乎对幽魔涧也有一些了解，当做闲谈道：“我倒是知道一则秘辛，大概五百年前，星云域有位绝世天骄横空出世，名叫江道一……筑基之后，这位前辈喜欢找人挑战，不知多少天之骄子都败在了他的剑下，自然也得罪了不少人。后来，这位前辈仅用十年时间便突破了金丹，可惜在那之后便了无音讯。” “在其失踪后，他的一些事迹被许多势力镇压了下来，久而久之，就连他的名字也成为了禁忌话题。” 周敏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故事，惊讶道：“莫长老的意思是，这座幽魔涧是那位江道一前辈留下来的？” 莫新仇看了周敏一眼，既没有直接承认，也没否认，缓缓道：“幽魔涧之所以叫幽魔涧，是因为有人在石壁上用剑刻下了这三个字。三十年前，我与宗主来此，他发现这三个字里蕴含的道，就跟江道一前辈领悟的道很相似。” 第154章 筑基（四） 一夜很快过去。 在幽魔涧外面守株待兔的四人组显然都失算了。 “此人身上，定然拥有压制魔气的手段。” “就算有，也肯定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我不相信他能撑到灵魂印记消失。” “有道理，那就陪他耗耗。” 王秀等人显然不知道张重阳此时正在突破筑基，不然指不定会顶着被魔气侵蚀的风险冲进来解决他。 连续数日过去，张重阳的身上正在发生着一种不可名状的蜕变，这种蜕变主要涉及他的肉身、灵魂、包括生命层次……最终通过修为呈现出来。 到正式闭关的第五天，张重阳感觉自身所有的状态都调整到了巅峰，他快速服下一颗筑基丹，准备第二次向自己那道坚不可摧的筑基瓶颈发生最后一百米的冲刺。 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轰！ 轰！ 轰！ …… 每一次敲响瓶颈的大钟，不仅是他的身体，包括精神都会承受巨大的压力。 若非张重阳底蕴深厚，以他如今的年纪，叩开筑基之门的希望渺茫到几乎为零，或许现在已经失败了。 轰！ 轰！ 轰！ …… 如果把筑基的过程比作打开一道横亘在炼气与筑基之间的门； 那么，这道门有薄有厚，有人轻轻一推它就开了，有人可能需要使些力气，有人怎么也推不开…… 张重阳的这道门，经过岁月的沉淀，不仅厚实，而且还被焊死了。 正常情况，别说用推了，就是用脚狠狠的踹，它可能都纹丝不动。 不过当下，铸成太极剑道的张重阳，相当于手里多了一把长矛。 这把长矛无坚不摧，非常的锋利。 张重阳觉得，既然这门不愿意被他推开，那他只能将之凿开，破开。 伴随着每一次长矛的刺出，张重阳都能在这道门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口子。 虽然这道门会反击，会给他的身体和精神带来巨大的压力，可是到现在，这道门也已经千疮百孔。 他现在就是要和这道门拼意志力，看是它先倒下，还是自己先昏厥。 轰！ 轰！ 轰！ 越到后来，张重阳进攻的频率其实是在放慢，他很累，非常累，但他脑海里无时无刻不有一个声音在提醒自己，要坚持，不能松懈，也不能放弃。 轰！ 轰！ 轰！ 已经不记得是几天前吃下去的那颗筑基丹似乎起了效果，它融进这道门里，给它来了一波背刺。 门，变薄了。 张重阳眼前一亮，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高高举起长矛，对准着这道摇摇欲坠的门来了一记狠的。 轰……隆隆~ 门， 终于倒了。 门后的各种神秘能量宛如一场‘甘霖’迫不及待的朝着‘久旱’的张重阳涌来。 滋养他的肉身，帮助他完成洗经伐髓。 洗涤他的灵魂，那道潘风留在他灵魂上的印记在一股特别能量的冲刷下，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被轻松带走，不留一丝尘埃。 灌溉他的修为，是的，就是灌溉，非常的慷慨，张重阳原本炼气九层的修为，以一种坐火箭般的速度往上窜去。 很快，他就彻彻底底的翻越了炼气这座修行路上的第一座山峰。 他兴高采烈地朝着第二座名为筑基的大山狂奔而去，沿途的风景哪怕只是一颗小草，一个石子都是那么的绚丽多彩。 之前，这道门推不开，张重阳报以最恶意的揣测，认为是被焊死了，或许真相是门后的能量太过磅礴，给堵死的。 如今，这股磅礴的能量为他修为搭乘的火箭持续续航，已经在筑基一层飞了一会儿，却仍然没有出现后劲不足的情况。 如果把筑基一层也分为前中后巅峰四个阶段，那么现在张重阳的修为已经越过了第一阶段，朝着第三阶段快速驶去。 这种飞速的攀升，或许会让张重阳来不及领略每个‘境界’的风景，毕竟有得有失。 张重阳的心态却很好，他希望这种风景可以‘失去’得更多。 确实也如他所愿，很快他的修为便达到了筑基一层的第三阶段……第四阶段。 终于，在距离筑基二层还差临门一脚的时候，它完全的停了下来。 “我丢你老母，给老子破！” 张重阳看不下去了，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手，直接从后面给了它一脚……咳咳，有些形象了，其实是抓住还剩下的一颗筑基丹和一颗积累下来的破境丹服了下去，虽然不知是前者的功劳，还是后者的作用，但他确实打破了这个平衡。 筑基二层，成了。 一瞬间，张重阳所在的洞府之中安静了下来。 这种安静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忽的，张重阳睁开眸子，目光如炬，仿佛眼神都可以杀人。 很快，目光里的凌厉退去，转而被惊喜所替代。 “我……我……我他喵的筑基了。” “而且一突破就是筑基二层，省去了我不知道多少年时光，哈哈哈，好，好，非常好。” 张重阳激动得朝着面前的空气里挥了一拳，带起的拳风差点让整个山洞崩塌，连忙收了收力。 “呸~”他吐了吐刚刚尘土飞扬不小心吸进嘴里的灰尘，感慨道：“筑基过后，我的实力变得这么可怕了吗？” “如果那潘风还活着，哪怕我还没有熟悉现在的力量，也不用剑，单凭一拳，估计就能轰死他。” “对了，查看属性面板。” 【姓名：张重阳】 【寿命：115\/160（+100）→260】 【境界：筑基二层：1\/100；炼体宗师：50\/100】 【功法：长春功筑基篇入门：5\/100】 【……】 【神通：太极剑意大成：200\/800】 【大道：太极剑道】 “没想到，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五年了。” “十五年终于突破了筑基，虽然比起其他穿越前辈可能有点慢，但我很满意，哈哈哈~” “嗯，寿命上限也增加了一百载，不错不错。” “炼体达到宗师级别了吗？确实，我感觉我的肉身增强了许多，似乎……我完成了一次洗经伐髓。” “哎呀，我说怎么有股臭味呢。” 第155章 挡灾 （前文寿命从增加50年，改为了增加100年；注：太极拳加成，不过这样的话，后面再突破增加的大概就只有五年左右了，本来是10年。总之我给普罗大众筑基的大限设定的是250≈300年。） …… 张重阳惊喜的发现，筑基之后，自己变成了‘无垢之体’。 ‘看来以后清洁符对我来说连微不足道的价值都要失去了。’ 很快，他又摸索到这副身体也变得更为‘年轻’。 “啧啧，这皮肤细腻光滑，这头发乌黑发亮……” 张重阳念念有词的同时，也迫不及待的在面前凝结了一道水镜，看着镜面里的自己从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变成了一个道貌岸然……呸，风度翩翩的俊朗大叔，他摩挲着下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盯着欣赏了好半天，方才意犹未尽的撤去水镜。 ‘三娘也应该筑基了？不知道她看到我现在的模样会不会大吃一惊。’ 随之，张重阳还注意到潘风留在自己灵魂上的那道印记也已经消失。 ‘好，如此一来，鬼隐门就无法再追踪我的位置，就算现在幽魔涧外面还有人埋伏，只要我继续在这待上一段时日，他们大抵会怀疑我是不是死在这里而撤去埋伏，再不济，也会放松警惕。’ ‘现在，我先将修为巩固下来再说。’ 他缺少对筑基一层的感悟，好在‘风景’都保留在了脑海里，所以这次不只是巩固修为，更多的时间要花在感悟境界上。 ‘还好我的底蕴积攒深厚，这次跳级突破不用担心根基不牢的问题。’ 张重阳给全身各方面都做了一个检查后，也不再犹豫，重新盘腿结印，闭上了双眸。 他却不知，他刚才突破的动静惊动了幽魔涧深处的可怕生物，一团团呈现暗黑色的氤氲魔气正在朝外围扩散，那越发深沉的黑暗阴影里，不知道藏着什么危险，令人窒息。 与此同时，幽魔涧外围。 王秀四人还未离去。 “怎么回事？那剑修把灵魂印记抹除掉了吗？还是死了？” “之前还特别清晰，突然就没了，如果他有解决办法，也不至于拖到现在，所以我怀疑是死了。” “不。”莫新仇摇头道：“真的宁可死在这里面，也不愿意出来冒险一搏吗？” 王秀也道：“老夫也怀疑此人可能还没死。” “要不……我们进去查探一下？只要不进到深处，应该问题不大？” 周敏提议，然后这个重任就交到了她的身上。 ‘不就是区区魔气吗，就算对身体有害，大不了用灵气罩隔开不吸收就是了，至于如此忌惮？’ 她不以为然，只不过因为其他三人都是前辈，不敢当面说出来罢了。 直到，她真的踏足幽魔涧，亲自感觉到周围霸道的暗黑气体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它的灵气罩，除此以外，这里还存在两股可怕的道场，一股如一把锋芒的利剑悬在她的头顶，另一股如罪恶滔天的炼狱，炼狱里伸出无数双只剩下森森白骨的手臂，像是都朝她伸开，想要将之拖入其中。 这一刻，周敏终于知道外面的三位前辈为何都对这里如此忌讳了。 如果不是刚进来就退出去有失颜面，她现在就想离开这里，一刻也不想多待。 其实在平常，外围的话也没那么可怕，只是周敏运气不好，正好赶上幽魔涧深处被镇压的可怕生物因为张重阳的突破所惊动，同时触发了疑似江道一留在这里的后手。 ‘这里居然这么凶险，难怪被称为禁地。’ 周敏的心态发生了改变，她不敢再小觑这里。 继续往前走，周围的环境越来越幽深，阴冷，黑暗……令她毛骨悚然。 明明她是进来寻人的，可此时此刻却连神识都不敢放心使用，生怕打破这里的平衡，触发到可怕的危险。 半个时辰过后，周敏的位置距离张重阳的突破之地已经很近了，如果她再往前走一些，应该就能有所察觉，可也就在这时，她心中的警报拉响，脸色巨变：“不好，危险，逃！” 一只苍白的手骨从极尽黑暗的氤氲之中伸出来，很快便追上了逃命的周敏。 “给我滚开……” 这只没有丝毫血肉的手骨散发着可怕的魔威，筑基一层的周敏在其面前羸弱得宛如孩童一般。 “我要死在这了吗？” “不……”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周敏的心头，令她绝望，无力。 就在她的意识濒临消失的刹那间，幽魔涧三个字仿佛被触发了禁制，发出一道可怕的剑光，径直朝着那苍白的手骨激射而来。 砰！ 手骨爆炸，五根手指头顷刻间四分五裂，但居然都还具有活力，飞快的爬进黑暗的氤氲中，这股极其深沉暗黑的魔气仿佛潮水一样，又退回了深处。 周敏死里逃生，仿佛溺水之人得救后大口喘着粗气。 虽然感觉危险好像解除了，但这地方她是一秒钟也不敢再待。 惊魂未定就朝着外面冲了出去，至于进来的目的，早就已经吓到了九霄云外。 山洞中，张重阳早就从入定之中醒来，因为他嗅到了一股不寒而栗的危机正在朝自己逼近，甚至他已经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 幸运的是，居然有第三人突然闯入此地，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平衡。 原本针对他的那股危险，转而将矛头指向了那打破平衡的第三人。 他也侥幸的躲过了一场危机。 只是眼下危机虽然解除了，可他心里的担忧却浮上了眉梢。 ‘该死，这幽魔涧里到底镇压着什么鬼东西？’ ‘为什么我之前在这十天都没危险，偏偏今天就冲我来了？’ 张重阳沉思了片刻，想到了关键：‘难道是我突破筑基的动静触发的吗？’ 但是很快，一个新的难题摆在了他的面前。 这地方还能不能继续待下去？ 刚刚，他自然也感知到了一抹可怕的剑意击退了差点杀死那个女筑基的未知生物。 但他不清楚，对方还会不会卷土重来？类似那道可怕的剑意又是否会在关键时刻被激发？ 第156章 大战（一） 现在的问题不是幽魔涧深处的未知生物会不会卷土重来，是张重阳感觉自己在这已经根本无法静心感悟境界和巩固修为。 ‘刚才是运气好，有人替我挡了灾，如果下次再来，可能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种危险的确不是我现在所能应付的。’ ‘而且我还无法确定那道可怕的剑意会不会再出手，又或者在那未知生物杀死我之前动手……所以，与其在这赌命，还不如出去面对鬼隐门的人，也许他们已经撤走了呢？’ 如是想到，张重阳忽的打了个冷颤，生出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他的脸色变了变，心中暗道：‘看来没错，我真的是被盯上了，它还会再来的。’ ‘这地方真的不能再继续待了。’ …… 周敏逃出幽魔涧，其他三人见她身负重伤，皆是一惊。 刘洪上前关心道：“周师妹，你这是遇到了什么？” 周敏服下一颗疗伤丹药，缓了好几口气，方才把自己进入幽魔涧遇到的经过说了一遍。 王秀等三人听了后也为周敏捏了一把冷汗，虽然他们之前进去的时候没有经历过周敏的遭遇，但他们丝毫不怀疑其中的凶险和恐怖。 “这样看来的话，或许那个剑修的确已经死了，而且老夫怀疑是他触动了里面的一些禁制，惊动了镇压在深处的魔物，死在了那些东西的手里，所以潘风留在他身上的灵魂印记才突然消失。” “恰好周敏你选择在这种时候进去，难免也会遇到比平常都要凶险的危机。” 周敏听了王秀的分析，感觉是这么一回事。 要不是最后一道飞来的剑意击退了那只手骨，她现在已经死了，回想起来，依然感到心有余悸。 “那我们现在是离开了吗？”刘洪问道。 “你们先走，我再观察两天。”莫新仇还是隐隐感觉那人可能还没死。 王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说什么，带着刘洪和周敏朝着附近的一座城池飞去。 莫新仇看着三人离去，并未在原地驻足，而是把自身藏了起来。 他觉得，如果那剑修真的还活着的话，大抵也就这几天该出来了。 抹去洞府里有关自己的痕迹，张重阳小心翼翼的离开了此处的突破之地。 随后，他站在刚才那道剑意击退手骨的地方，寸草不生的地面留下了一个深坑，深坑中还溢散着似有若无的剑气，望着这种霸道的剑气，他体内的太极剑意居然在颤动。 他能感受到自己太极剑意的情绪，不是在害怕，像是在兴奋。 是的，就是兴奋，像是遇见了一个强大的对手，渴望与之一战？ 张重阳按捺下太极剑意的这种情绪，开什么玩笑，这道剑意的主人如果还活着的话，现在指不定有多强呢，自己只是个刚突破筑基的……老菜鸟，连被他镇压的未知生物都忌惮不已，还想找人家战斗？ 呵呵…… ‘不过此时太极剑意的表现，似乎却让我找到了那位江道一前辈喜欢到处找人挑战的源头了。’ 收回思绪，他最后再深深的看了一眼那死寂、黑暗的幽魔涧深处，仿佛透过层层迷雾，看到了一双猩红的眼睛也朝他投来，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再也不敢久留，朝着出口便快速赶去。 未几，张重阳逼近出口，他停了下来，并未探查到外面有什么埋伏，但也不至于心大到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出去，他小心翼翼的从白天等到了子夜，依然未察觉到有任何的风吹草动，这才屈身而动。 他的身影化作一只夜色包裹下的幽灵，快速敏捷的在森林里穿梭，很明显，即便是现在，他依然没有放下戒心，保持着高度警惕。 所以他才没有选择御剑飞行这种高调的方式离开。 可就算是如此，他还是被人盯上了。 “有危险。” 张重阳原本在炼气时就感知超群，晋升筑基之后，这种优势被再次放大。 他没有具体试验过，但大致在方圆千米以内，只要是对他有敌意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他敏锐的捕捉到。 “你果然还活着。”莫新仇之前也不确定张重阳死没死，只是心中存疑，所以在这设下埋伏，打算等候个十天半月。 没想到真的把人等来了，更加没想到，这人会如此谨慎，令他的埋伏落空。 “我也挺意外你居然还在这里等我。” 张重阳盯着前方的莫新仇，余光却是在环顾四周，想确定一下在这周围还有没有其他人。 他并未发现。 但仍旧没有完全放下怀疑。 “既然我已经出现，那就把埋伏我的人都叫出来，没必要再藏着躲着了。” 莫新仇笑了笑，道：“你不用担心，今夜在这截杀你的人，只有老夫一人。” 他自然知道张重阳的话是在试探，却也没必要对一个似乎刚突破筑基二层的人隐瞒。 因为就在十天之前，一个筑基三层的才刚死在他的手里。 张重阳内心有些确信这周围除了眼前这个筑基四层的莫新仇以外，没有第二人了。 他的目光微微眯了眯，虽说刚刚突破筑基二层的他，心中有种金丹以下都是弟弟的强大自信，可理智却告诉他，如果他敢大意，那么倒下的那个肯定是自己。 ‘不能大意，不能大意，不能大意！’ 他反复提醒自己，然而下一秒钟，便主动朝着莫新仇发起了进攻。 因为张重阳不敢拖延太久，他担心鬼隐门的其他人随时会赶来，迟则生变。 “好胆！”莫新仇原本还想摸一下张重阳的底细，没想到他一个弱者竟有勇气主动朝他发起袭击。 今夜月黑风高，倒是还挺应景，两个人在密林之中快速交手，吓得这附近的生灵四散而逃，至于没逃的，多半是被余波给震死了。 树林卷进来将只剩下断壁残垣，山石卷进来也会四分五裂。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莫新仇与张重阳交手不下万招，打废了几座山头。 “刚突破筑基二层就能拥有如此可怕的战斗力，你称得上是一个可怕的对手，可惜，今夜注定要葬身于此了。” 此时莫新仇的目光里已经完全看不到对张重阳还抱有任何的小觑之心，甚至还略带上了一丝欣赏。 当然了，杀意更浓。 他已经掏出了他的杀手锏，那道刚刚吞噬了三百具散修灵魂和血肉的鬼幡，本来他以为这样一件大杀器，怎么着也要用到同期修士的手上，没想到今夜竟然对一个刚突破筑基二层的修士先使用了。 “筑基四层果然很强，但想杀我，你还差了点。” 打到现在，张重阳也逐渐的适应了自己筑基二层的实力。 不过，既然这块磨刀石没了耐心，那他也不得不放大招了。 ps：听说催更的人会有好运哦~ 第157章 大战（二） 张重阳想要阻止莫新仇使用鬼幡，因为他嗅到了一丝危险。 但哪怕他使出了太极剑意，依然没能成功。 “不可否认，你是个可怕的剑修，之前我还好奇潘风那废物为何连求救信号都发不出来就被你给杀了，现在看来，他死得不冤枉，可惜……今夜你注定要折戟在我这鬼幡之下。” 莫新仇躲过张重阳的凌厉一剑后，手里的鬼幡已经开启，此时他似乎已经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嘴角冷笑道：“不过你放心，你死之后，我会将你的肉身炼化为我的傀儡，这也将是你最大的荣耀。” “你似乎吃定我了？”张重阳沉声应道，也重新打量眼前这个敌人：虽然言语猖狂，可实际行事绝对无比老道和经验； 好比他刚才那一剑，对方必定是提前嗅到了危机，所以才没有选择硬接，而是果断退让。 当然了，现在还不是总结经验的时候，张重阳打量周围的景象，他像是被‘带’到了一片孤魂和尸傀组成的红色世界。 ‘是幻觉吗？’ ‘不，这应该是鬼幡的领域。’ 张重阳一语道出真相，不是他见多识广，恰恰相反，他其实对领域知之甚少。 今天，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亲自经历，个中凶险和危机，自然得靠他自己去把握和应付。 他一剑荡出，覆灭了多只攻向他的厉鬼和尸傀，但更多的魑魅魍魉朝他扑了过来。 阴风阵阵，耳畔仿佛有无数只厉鬼在哭泣，这种伤害不只是针对肉身，也针对灵魂。 不过张重阳在筑基之前就打下了道基，这次突破之后，他的身体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已经蜕变为‘道体’，此时遭受精神层面的攻击，被动触发了道蕴。 张重阳有感而发，令几块骨骼震动，发出了靡靡道音，刹那间，所有加持在他身上的负面效果荡然无存，就连周围的厉鬼也在崩溃，消散。 本来，张重阳的弱点就是没有精神方面的术法，而鬼幡领域主要针对的又是灵魂层面的攻击，这就让他一开始很被动。 好在很快张重阳就找到了破解之法，那这个领域带给他的压力也便小了许多。 “嗯？道音吗？莫非此人才筑基二层就悟出了自己的大道？” “那就难怪他的战斗力会这么可怕了。” “不行，今夜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一定要杀了他，否则让他成长起来，我将寝食难安。” 控制着鬼幡的莫新仇原本是想用鬼幡领域里的手段消耗一下张重阳的实力，待到他露出破绽，再寻机出手，一决胜负。 谁曾想，机会还没等到，自己的鬼幡先失去了一只手臂。 莫新仇此时面色凝重，开始在心里犹豫起要不要摇人了。 不过他只当张重阳是筑基之后才悟的道，根本就不敢想他在筑基之前就已经悟了道。 此时鬼幡领域里，一具不知道由多少人的血肉和灵魂组合起来的足有十米高的人形尸傀出现，拥有着筑基中期的强大力量，张重阳一米九的个子在其面前，竟显得格外渺小。 “这特么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张重阳倒是无惧，只是初次见到这种缝合生物，有些大受震撼。 数次试探之后，这缝合怪物的弱点已经被张重阳找到，他再次震动骨骼，道音弥漫，就连体表都被一层道蕴包裹，看起来像是散发着金光，长剑在手，刺向了那缝合怪物的眉心。 这一剑刺下去，张重阳有信心解决这怪物，甚至打破这道鬼幡领域。 但不出他所料，莫新仇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得手的。 危机，从身旁传来。 “早就等着你了。”张重阳清楚莫新仇在寻找机会，可他又何尝不是在钓鱼呢。 以身为饵，钓一次或许能彻底改变战局的机会。 锵！ 这一次交锋，张重阳未能解决掉莫新仇，同样，莫新仇也偷袭失败了。 但也不能说平手，如果非要争个得失的话，张重阳应该略胜一筹，因为他打破了鬼幡领域； 此时，头顶的月依旧被乌云遮蔽着，脚下的风还从山川高岭上刮过。 张重阳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刚才莫新仇动用最强手段针对他的一次偷袭，总归还是让他负了伤。 同样，他的剑尖也有血滴滑落，这是莫新仇身上的血。 打到现在，张重阳也搞清楚了自己现在的实力，比眼前这个筑基四层的莫新仇要强上一点点，但是不多，不足以像之前对付潘风一样瞬间取走他的性命。 要是这是一场公平的擂台赛，张重阳跟他耗下去，相信最后获胜的肯定是自己。 可惜不是，刚刚在鬼幡领域破碎的刹那间，他感知到了一丝精神波动。 他怀疑是莫新仇在摇人。 不管是和不是，张重阳都感觉此地不宜久留。 除非他愿意承受‘暴血’的代价，用禁忌术强行解决莫新仇，不然被他拖住，那他的结局只会越发糟糕。 显然，在目前的局势下，施展禁忌术解决莫新仇是极其不明智的，因为这里还是鬼隐门的地盘，保不齐前方就有什么危险等待着他，不到万不得已，他真不敢胡乱使用暴血术。 莫新仇的确已经发送了求援信号，帮助他做出这个选择的是他胸口上那一道虽然看着不深，但是处理起来相当棘手的剑痕。 之所以棘手，是因为伤口里还残存着几丝张重阳的太极剑意。 他现在对眼前这个筑基二层的家伙除了忌惮，也只剩下忌惮了。 他知道王秀等人还没有急着赶回宗门，就在据此一百里外的飓光城落脚。 既然求援信号已经发出，以王秀的空间造诣，只要他拖住张重阳半个时辰，大抵就能赶过来支援。 唰！ 就在莫新仇正想着怎么拖延时间的时候，一抹剑光朝他快速掠来。 这一剑，张重阳再次动用太极剑意，表现出一副着急杀人的架势，莫新仇也没有犹豫，果断选择暂避锋芒。 成功避开了这一剑，莫新仇集中精力，准备迎接下一剑时，他意外道：人呢？ 转而看向另外一个方向，只见一道背影正朝着远方急速掠去。 他瞬间明白，自己被耍了。 是的，刚刚张重阳对莫新仇斩出来的那一剑，不是想要急着杀他，只是给自己的逃跑打个掩护而已。 “想跑？岂能如你所愿。” 莫新仇自知与这样的人结下死仇，不杀了他，以后会寝食难安的，所以哪里还敢放他逃走，当即也御剑追了上去。 第158章 大战（三） 张重阳只是具备了筑基中期的战力，但就速度而言，哪怕在筑基二层领域，也算不上拔尖。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没有背景，至今为止，从没有修炼过速度类秘法。 诚然，他将疾纵步练到了圆满，可疾纵步终归只是凡术，在炼气境界对他的加成还行，到了筑基之后，就有些不够看了。 身后，莫新仇已经追了上来，不得不说，这个老家伙也是真的苟，他没有越过张重阳将他逼停，而是隔着一定的距离，朝他扔各种符箓或是隔空施展法术，只是为了拖延他的速度。 “欺人太甚！” 张重阳怒不可遏，语气中杀气腾腾。 然而，每当他停下来准备和莫新仇厮杀，后者却又总是仗着速度与他拉开一定的安全距离，摆明了告诉张重阳：‘我就只是拖住你，不想和你决生死。’ 几次之后，莫新仇见到张重阳的脾气越来越暴躁，身上的杀意越来越浓，他却反而越发开心。 他已经感受到有一尊比他强大的气息正在朝他们这边快速靠近，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王秀赶来了。 莫新仇再次挑唆前方逃命的身影，他大声笑道：“哈哈哈，我的援兵到了，不妨告诉你，来人拥有筑基六层的修为，你觉得自己还能逃得掉吗？束手就擒，至少落在我手里，老夫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此时张重阳确实很生气，但也不至于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暴怒。 他满脸通红，只是为了给暴血术预热，身后这个莫新仇，他杀定了，耶稣也保不住。 只不过他打算等鬼隐门的援兵追上来以后再动手，想一起解决，一劳永逸。 可是听了莫新仇的提醒，他在心里判断了下，自己施展暴血术，真的杀得了一个筑基六层吗？ 越两阶杀莫新仇他感觉完全没压力，甚至越三阶他也觉得有希望，但是越四阶，他心里没信心了。 所以，张重阳在莫新仇提醒之后，趁着那援兵距此还有几个呼吸，临时改变策略，决定先解决掉身后这只甩不掉的跟屁虫。 他豁的转身，控制着脚下的飞剑率先化作一道流光朝莫新仇斩去。 莫新仇自然也看到了张重阳目光里对自己的杀意，此人似乎想在自己的援兵赶来之前强势镇杀他。 呵呵，想法不错，但这怎么可能呢？ 他又不是潘风那个废物。 不过莫新仇还是没有托大，依然选择暂避锋芒。 他轻松挥剑击退张重阳的飞剑之后，就准备往后撤去。 尤其是看到张重阳那双猩红的目光，甚至还想要放几句狠话刺激刺激他。 内心冷笑：‘如此心性，真不知为何还能悟道。’ 他只当是上天眷顾，感慨命运不公。 然而下一秒，莫新仇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一幕，脸色忽的一变。 那自然是张重阳当着他的面施展了暴血术，气息陡然增长了一大截。 速度同样如此。 ‘危险，危险，危险……’ 莫新仇看着逐渐与自己拉近距离的一把剑，没错，就是一把剑，心头不断预警。 此时此刻，他真的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但到底是经验老道之人，面对这种情况只是稍作震惊，而后在生死压力的逼迫下，自他身上，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 他清楚自己躲不掉这一剑，因为太近，太快，太突然了。 只有挡住，也必须挡住，一旦挡不住，那他的下场大概会死。 ‘燃血秘术吗？好果断，到底还是我大意了。’ “噗~” 这一剑过后，莫新仇发现自己没死，他活了下来。 别说，连他自己都挺意外。 在另外一个方向，王秀据此已经不足三公里，如果他全力施展遁空术的话，只要三息便能抵达。 张重阳和身负重伤勉强活下来的莫新仇自然也发现了这种情况。 这刻，场上的气氛变得格外凝重，仿佛这片天地时速都因此慢了下来。 张重阳仿佛没有看见王秀一般，还在暴血状态下的他，再次挥剑朝着莫新仇斩去。 于他而言，接下来无论如何都要面对一个筑基六层的可怕对手，现在逃不逃也没意义，先杀一个收收利息再说。 “不，别杀我……王长老救命……”莫新仇上一秒还沉浸在侥幸活下来的庆幸中，下一秒就又嗅到了死亡的气息，人生中大喜大悲，莫过于此。 但是这一次，他是绝望了。 “竖子，尔敢。” 王秀大吼，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友死在自己面前，但是想要阻止又似乎来不及了。 “给我死！”张重阳双眼依然通红，虽是使用了暴血术的缘故，却也不乏愤怒和恨意。 这一剑，没有任何意外，他直接削去了莫新仇的项上人头。 莫新仇死了，哪怕他生前是个高高在上的筑基高手，死前瞳孔里也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写满了不甘、懊悔、绝望和恐惧。 他死不瞑目，无法复生。 “大胆！” 张重阳帮助莫新仇完成尸首分离之后，甚至来不及‘补刀’，在他头顶的虚空突然扭动，一只手便携带着可怕的威力径直朝着他的头顶劈了下来。 “艹！” 场上情况瞬间扭转，他前一秒还是猎杀者，后一秒就变成了一个被猎杀者，身份转变得无比顺滑，完全看不出‘ps’的痕迹。 噗~ 眨眼间速退百米，张重阳看看在半空中稳住身子，一口鲜血当即从嘴里喷了出来。 筑基六层，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强大，但似乎也不是不可敌。 只是张重阳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维持不了多久，一旦状态下滑，他的胜算将从五成将至一成。 他含泪看了一眼莫新仇的尸体，下一秒，转身就逃。 ‘这王秀似乎擅长空间之法，我想要凭速度从他的手里逃掉几乎不可能，除非……除非乘坐传送阵或许才能甩掉他。’ 之前张重阳带着莫新仇往大川大泽深处跑，完全是想甩掉他，如今的话，他却是要改变方向，往城池去了。 他对这里不熟悉，但猜到王秀赶来的方向，应该会出现城池。 “在我面前，你跑不掉的。”王秀此时站在莫新仇的尸首旁，‘不好意思’的拿走了本不属于他的战利品，随后看向张重阳离去的方向，平静开口。 他应该是看出了张重阳的秘法时间还没到，想等他的这种状态下滑之后再出手。 前方，张重阳却不理会，如果王秀见他保持这种状态就不对他出手的话，那他能坚持到传送阵出现在眼前。 以前炼体大成，他估算自己能施展三次暴血术，现在达到了炼体宗师，他的身体应该勉强可以支撑他施展五次。 第159章 大战（四） 张重阳的算盘打得倒是很好，可惜王秀不配合。 他的气息刚出现下滑，身前的虚空骤然出现涟漪，王秀从中走出，张重阳从其眼中隐约看到了戏谑。 好在他早有提防，提剑抵挡，奈何实力悬殊，没几招就又负了伤，不得已之下，只能第二次使用暴血术。 ‘不行，这老家伙修为高我太多，哪怕使用禁术，也只能勉强自保，这样下去不是被他杀死，就是因为频繁使用禁术把自己玩死。’ ‘怎么办？’ 张重阳一边抵御着来自王秀的危险，一边争分夺秒的往前逃。 同时在脑海里思考对策，他不能完全把希望寄托在一门传送阵上。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追杀他的这位才是阵法大师。 而且谁知道前面是否还有危险在等着他呢。 ‘我领悟了太极剑道，但是目前阶段只开发出了太极剑意和道音，后者还是在鬼幡领域里被动触发的……也许，不，太极剑道一定还有更大的潜力有待挖掘，只是我还没有发现而已。’ 眼见着第二次暴血术的时效即将过去，王秀的进攻也越来越让他感到吃力，张重阳的cpu飞速运转，像是忽的抓到了什么，眼睛里焕发了新的希望。 而这个新的希望便是——‘太极剑术！’ 现阶段，张重阳最厉害的招式是圆满级拔剑术+太极剑意。 诚然，圆满级的拔剑术已经不弱于大多数传承秘术，可不得不承认它毕竟只是凡术，上限有限，尤其是像现在这种敌强我弱的局面，很难发挥太大的作用。 而如果拔剑术是传承秘术的话，纵使无法完全扭转整个局面，至少也能让张重阳的手里多一份底牌。 但问题是，张重阳虽然领悟了太极剑道，但是还没有来得及推演出一份完整的太极剑术。 假如现在要让张重阳从头开始，在短时间内推演出一部剑法出来，哪怕是凡术他也做不到。 但要是推衍太极剑术的话，或许未必就没有一丝希望。 因为之前，他为了推衍太极剑道，已经练了八年的剑，也悟了八年的剑。 那八年他练过的每一招每一式，其实都可以是太极剑招，如今，他便是要将这些招式通过某种顺序联合起来，推衍出一部传承秘法：太极剑术。 至于这个过程，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就看张重阳的悟性了。 ‘太极者，无极而生，阴阳之母也。’ ‘人刚我柔谓之走，我顺人背谓之粘。’ ‘……’ 有时候外部的压力，也可以是一种鞭挞。 好比现在，张重阳顶着随时都会死去的危险，在脑海里推衍太极剑法，进度比他想象的要更加顺利。 如果他现在打开属性面板，会发现面板记录下了他推衍太极剑术的进度在短短十息不到的时间，就已经达到了10。 这样的进度很可喜，但张重阳第二次使用暴血术的时间也到了。 这次张重阳没有半点犹豫，几乎就在气息下滑的一瞬间，便再次施展了暴血术。 虽然他现在已经是炼体宗师，身体的负荷程度以及耐性都得到了大大的增加，但是也禁不住这么高频率的爆发。 可以明显看到，他体表的各处毛细血管已经开始出现了破裂，这是报警的信号。 只是张重阳现在压根就不会理会这种‘小事’，他现在所有的精力除了躲闪王秀的进攻之外，便都用来推衍太极剑术了。 至于逃路，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以至于他连方向感都丢失了。 可偏偏误打误撞，他现在逃亡的方向，才是飓风城的方向。 之前，莫新仇把求援信号发到飓风城，自然不只是王秀收到了，刘洪和周敏也收到了。 只是他们的速度慢一些，落在了后面。 刘洪和周敏一致觉得，等他们赶到战场，肯定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没曾想，还能在半道上撞见迎面跑来的敌人。 这该说是他们的幸运呢，还是对方的不幸呢？ “刘师兄，是王长老。” “嗯，王长老在追杀的人应该就是杀害潘师弟的凶手，拦住，在这杀了他。” 周敏有些担忧道： “刘师兄，此人能让莫长老发送求援信号，还能在王长老的追杀下坚持这么久，我们都小心一些。” “周师妹多虑了，此人也就筑基二层的修为，只不过像是使用了什么禁术，我猜测王长老大概是想戏耍一下他罢了。” 周敏还想说些什么，刘洪已经冲上前去，拦在了张重阳的正前方。 他有筑基三层的修为，此时信心满满，甚至想杀了张重阳，分一分这份功劳。 张重阳再一次从王秀的进攻下活下来，他依旧没有恋战，继续往前跑。 忽的，他发现前方夜空下站着一道人影，因为隔得太近，他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了。 关键是身后有个筑基六层的老狗咬着他不放。 张重阳没停，没掉头，也没转向，而是径直朝着前方那人影就冲了过去。 不是他莽撞，是眼前这人带给他的威胁并不高，甚至还不如莫新仇，与其让他和王秀一起追杀自己，不如趁机先解决掉这个威胁。 “找死~”刘洪见张重阳发现自己后依然选择朝他这边冲来，显然也洞察了张重阳的意图，嘴角冷哼一声，觉得这是在主动给他送功劳的。 “蠢蛋，滚开。” 但是现在，王秀不淡定了。 张重阳的剑有多可怕，这一路他可是亲身领教过的，实话实说，连他都颇为忌惮，不然也不会陪跑这么久，莫新仇更加不会死得怒目圆睁。 偏偏只有筑基三层的刘洪居然大摇大摆的拦在前方，怎么，你没长眼睛吗？不会看局势？ 愤怒归愤怒，王秀却不能再次眼睁睁的看着同门死在自己面前。 他撕裂虚空，想要赶在刘洪被杀之前救下他。 三人交汇的空间，突然被刀光剑影所笼罩，不过持续时间不长，伴随着鲜血溅落，一声惨叫响彻九霄，这一次短暂的交锋落下帷幕。 战斗结果：一死，两伤。 第160章 大战落幕 “我居然没死！” 刘洪不敢置信。 刚刚，他置身于王秀和张重阳的战斗旋涡中，甚至都觉得自己死定了。 偏偏，他却活了下来，还只是受了一点轻伤。 此时此刻，这片天地变得极其安静，安静到刘洪能听到自己还心有余悸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 他先是看向自己的右前方，一道熟悉的人影半跪在地上，在他的胸膛上，插着一把剑，似乎贯穿了心肺，鲜血顺着剑柄倒流出来，形成一条血线，滴向地面。 此人，是他们鬼隐门的第一阵法宗师，筑基六层的王秀长老。 他就这样死了！ 刘洪又看向自己的左前方，是那个筑基二层的剑修，此时他头朝上，躺在自己的血泊中，胸膛凹陷，浑身皮肤被撕裂出道道裂痕，还在往外渗着血，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但是，他的眼珠子还在转动着，就连嘴里也还不停的冒血出来。 他，没死，竟然没死。 是的，张重阳还没死。 刚刚，他本来是想杀掉刘洪这个拦路虎，但在动手途中，感受到身后的空间波动，临时更改了主意，决定猎杀王秀。 他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 因为，太极剑术还没有推演出来。 可不赌的话，似乎时间不够了。 因为他已经连续施展了四次暴血术，明显感觉到身体被撕裂。 幸运的是，他赌赢了。 不幸的是，他的胸口结结实实的挨了王秀一掌，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碎。 如此重伤，别说普通人了，就是换个筑基修士也早就死了，但张重阳体内似有神秘因子被激活，正在修复着他的每个器官。 这或许是炼体的好处，但又仿佛和他在筑基时身体的蜕变有关。 虽然解决了王秀，但张重阳清楚危机还在，场上还有两个敌人。 如果是他全盛时期，这两个敌人自然不足为惧，但他现在的情况实在太糟糕了。 估计一个炼气修士都能杀了他。 所以，接下来的一分一秒，对他来说都至关重要。 刘洪眼中，那个剑修的嘴里不吐血了，就连那双空洞的眸子也逐渐闭上。 看到这里，他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就说嘛，此人纵使再妖孽又如何？ 受了如此重伤，焉能还有生机？ 他提着剑，缓缓朝其走了过去，似乎想从张重阳的身上，搜罗一些机缘。 ‘如此可怕的剑术，或许是属于上古的超凡仙法，要是被我夺得，以后未尝不能结丹，再续上几百年寿命。’ 此时，刘洪眼中的‘死人’进入了一种很奇妙的境界，这种境界有点像是道家描述的‘内景地’。 在这内景地里，张重阳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正在向他演化太极剑术。 但不是前世的太极剑法，因为眼前‘自己’演化的太极剑术，有他之前八年推衍太极剑道的影子。 却又似乎更加玄奥，一招一式之间，隐隐约约仿佛更加接近于道。 张重阳看得痴迷，不由得跟着‘自己’有模有样的学习起来。 一遍，两遍，三遍…… 在这里时间过得飞快，在跟着‘自己’学习太极剑术的张重阳已然忘记了时间，直到某一天，他发现终于学会了太极剑术，猛然惊醒，原来自己已经来此三年。 现实里，张重阳倏的睁开了眸子，瞳孔里满是疑惑。 他的这一变化，把十米之外正在靠近的刘洪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诈尸了吗？”刘洪嘴里念叨着，不过身体却在往后悄悄退去。 同时掏出几张攻击符箓，连带着掐出几道法术一起朝张重阳轰了过来。 连续的爆炸声后，除了炸的尘土飞扬，刘洪没察觉到任何危险，脚步止住，刚刚被吓得提起来的心再次落了下来。 “干，吓死老子了。” 刘洪拍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却在这时，爆炸声带起的尘土和树叶都落了下来，原本被阻挡的视线逐渐清晰，一个男子的轮廓出现在刘洪的视线里。 是那个诈尸的剑修。 不，他根本就还没死。 不仅没死，现在还站起来了。 ‘危险……’ 一瞬间，刘洪又像是感觉自己被无数把利剑给锁定了，这种感觉很不美妙，令他根根汗毛倒立，甚至生不出反抗之心。 ‘退！’ 几乎就在刘洪做出这个决定的瞬间，胸口依然凹陷，皮肤依然崩裂的张重阳忽的动了。 此时他距离刘洪不过十多米，也就是一刹那间的距离。 “刘师兄？” 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周敏远远的看到这一幕，脚步生生的止住了。 在她的视线中，刘洪应该是想逃，可那剑修的速度更快，几乎是眨眼之间便追上了他。 但那剑修手里没剑，不，他的手就是他的剑。 唰！ ‘完了，刘洪师兄也死了。’ ‘逃，赶紧逃，不然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他……他太可怕了。’ “咳咳……” 张重阳杀了刘洪之后，身子踉跄后退，靠在一颗大树上才勉强没有倒下去。 在他的瞳孔中，倒映出一个女修的背影正朝前方飞速远去，很快便消失了踪影。 他那凹陷的胸口略有起伏，像是松了一口气，而后无力的靠着身后的树干坐了下来。 他很累，很想睡一觉，甚至他的意识都开始变得模糊，但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不能睡，赶紧走。 张重阳就这样挣扎着坐了不知多久，他猛地抬起头来，嘴里把心里那道声音喊了出来：“不能睡，赶紧走。” 虽然但是，他在临走前还是没有忘记从王秀和刘洪的身上取走自己的战利品。 其实以他的风格，他还想处理一下战场，比如毁个尸再灭个迹。 可惜，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已经不支持他保持这个习惯。 就在张重阳离开后的半个时辰，数道强大的气息降落在这片喋血的山林。 随之，他们分道扬镳，朝着好几个方向追了上去。 可惜，任由鬼隐门的反应再快，一连追踪了三天，却都依然没能找到张重阳的踪迹，好似这个人已经凭空消失了一般。 正所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关他一夜斩杀鬼隐门四大筑基修士的秘闻，已经算不上秘闻，或许鬼隐门还在压制，但在其他宗门里已经流传开来。 第161章 神秘棺椁 张重阳能躲过鬼隐门掘地三尺的追踪，自然靠的不是运气。 而是一副棺椁，一副刻满了神秘符文的铜棺。 这副铜棺来自于王秀的遗产中。 三天前，张重阳摸完尸，担心一些战利品会暴露自己的位置，所以一边逃，一边用神识一一探查； 保险起见，凡是存在精神印记的，他要么将之抹除，要么将之丢弃。 轮到一副铜棺时，他发现自己的神识居然无法窥探。 于是张重阳将之取了出来，发现上面散布着密密麻麻的神秘符文，说是铜棺，其实材质非常坚硬，应该是一种稀有金属。 整体透露着一种厚重的岁月感，张重阳仅看了一眼就否定了这是王秀自备的棺椁。 正是因为它的不凡，张重阳不仅不舍得扔掉，反倒是联想到这副棺椁可以隔绝神识，心头一动。 他寻到一处很深的寒潭，潜入其中，揭开棺椁盖见里面没有女尸什么的，也顾不得太多，直接就躺了进去。 谁曾想，他刚躺进去，棺椁盖就自己合上，张重阳似乎是真的太累了，除了眼睛里露出一闪而过的警惕以外，他没有任何的动作。 但他能感觉到棺椁在动。 一会儿过后，棺椁停了下来。 之前张重阳在外面无法用神识窥探这副棺椁里面，但是此时他在里面却可以窥探外面。 他十分意外的发现，自己似乎已经不在寒潭深处，像是置身于一片荒芜、黑暗、寂静的虚空之中。 没有危险袭来，下一秒，张重阳的眼皮耷拉，彻底陷入了昏睡。 …… 半个月后，飓风城外两百里处有一个寒潭。 这处寒潭并不起眼，鬼隐门的高手多次路过，均未发现任何异常。 但是此时，在这寒潭底部，静静的立着一副铜棺。 一群寒水鱼好奇的凑过来，忽的被什么动静吓得落荒而逃。 原来是棺椁盖被一只手推开发出来的，紧接着，就见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从这副铜棺里坐了起来。 他眼神略显茫然，接着自问道：“我是谁？” 接着，他像是在努力的寻找答案。 很快，男子发现自己并没有失忆，他只是好像睡得太久太久，久到连自己的姓名都忘记了。 好在这些记忆并没有丢失，他开始一点一滴的找了回来：灯红酒绿的城市，车水马龙的街道，枯燥无味的读书声……一转眼，青天换日，老柏树，一袭红衣，三娘，十年之约，学生，妖兽，筑基，战斗，险死还生的战斗。 男子回忆到这，低头看向胸口，只见记忆中凹陷的地方已经恢复如初，并且他还能感受到胸膛里那强壮有力的心跳声。 “张重阳！” 如果这份记忆是他的，那毫无疑问，他就是张重阳。 可，是他的记忆吗？ 他明明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几百年，几千年，又像是几万年。 他掐指算了算时间，又才过去半个月。 “怎么会？” 下一刻，男子像是有所猜测，嗖的一声离开铜棺。 但他没有远去，而是回头死死的盯着这副他刚刚躺过的棺椁。 他盯了许久，眼神里越发忌惮，最终张了张嘴，吐出两个字：“邪乎！” 男子还是选择相信那份记忆就是他的，他就是张重阳，距离他上次受伤，也只过去了半个月，而不是几百年，甚至几千几万年。 那么也就说明，真正有问题的其实是这副棺椁。 ‘要是我多在里面躺几天，是不是就真的忘记自己是谁了？’ 不过张重阳不可否认，这口棺椁救了他一命，甚至还把他的伤给养好了。 ‘罢了，既然你这么神秘，那就留待以后再研究，也不知道那个叫王秀的老东西是在哪得到的你。’ 虽说张重阳对这口棺椁抱有忌惮，甚至担心它带着不详，但是要他扔了自然也舍不得。 重新收入王秀……不，现在是他张重阳的须弥芥子中。 然后小心翼翼的离开了这处寒潭。 如今，鬼隐门对张重阳的搜查已经放松了太多。 但毕竟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没有安全感。 所以张重阳当前的任务就是想要赶紧离开鬼隐门的势力范围。 以前，张重阳不喜欢坐传送阵，是他口袋里没钱。 而今，他已经是个暴发户，但依然选择跋山涉水，不是因为他节俭，也不是他想当苦行僧，主要是担心乘坐传送阵会被认出来。 两日后，张重阳平安无事的进入了青云门的地界，不敢说从此以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至少紧绷的神经可以松一松了。 途径一个叫做威远城的小镇，他打扮成游方道士的模样进城，看见一家面馆，准备吃口热食。 “小二，给道爷上两碗阳春面。” “好嘞客观，您先坐着。” 张重阳扫视了一圈店里，发现此时面馆里吃面的人还不少，自顾自寻了一个空桌坐下。 刚坐下就听见隔壁桌的几个年轻人正在讨论最近风头正盛的邪剑仙。 “唉，可恨邪剑仙诛杀鬼隐门的四大筑基时我未能亲眼旁观，实乃朱某人生一大憾事也。” “憾事？好好活着不好吗？如果你当时真要是在现场，只怕也被那邪剑仙一剑给斩了。” “未必，如果你是个美女的话，或许邪剑仙会考虑放你一马，毕竟我听说当时鬼隐门还有一个女筑基修士也在现场，而且就数她实力最弱，但是最终却只有她从邪剑仙的手里活了下来。” “咦？我在浮香城那边，他们都说这个邪剑仙是个极其嗜杀的魔头，怎么到了你们口中，反倒成了怜香惜玉的性情中人了。” “浮香城在鬼隐门的势力范围？这位邪剑仙让鬼隐门吃了这么一个大亏，他们自然要往其身上泼脏水的啊。” “你们都在讨论这邪剑仙，话说有谁见过他长什么模样吗？” “我在浮香城的通缉墙上见过，看起来是挺俊朗的一个中年人。” “通缉墙？话说鬼隐门这次是动了真火，出动的阵仗也十分庞大，为什么就找不到这个邪剑仙呢？” “谁知道呢，兴许人家伪装手段高明，亦或者，现在就坐在我们身边也未定。” 一个道士突然开口，听着像是一句玩笑，可是面馆里的众人却纷纷左顾右盼。 第162章 被人偷家 张重阳到青云门地界之后，没有再继续选择跋山涉水，而是选择搭乘传送阵。 经过好几个城池的‘换阵’，他半天时间就来到了离火城，但是如果御剑飞行的话，至少需要一周以上。 同时，离火城隶属于长春门，也是离大奉王朝最近的一座拥有传送阵的城池。 便捷倒是挺便捷的，就是路费有点高，差不多花了张重阳五十颗下品灵石。 要是以前的张重阳，肯定心疼得要死，但是现在他不会了。 因为， 他现在有上品灵石108颗； 有中品灵石3600颗； 有下品灵石72万颗； 有须弥芥子4个，大小分别是1000方、200方、100方、50方。 有储物袋96个，最大是20方，最小也有一方。 有一阶法器289柄，其中包括11柄飞剑，二阶法器9柄，包括3柄飞剑。 有各式各样的丹药、符箓、功法、秘术、凡术…… 除此以外，还有一副棺椁。 这样的收获，张重阳就说自己打劫了多个修真世家都有人相信。 是的，多个，一两个修真世家还真的未必就有如此底蕴。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他的身价要是曝光，只怕就连金丹修士都要眼红。 遥想穿越之初，每个月都是月光族，一块下品灵石恨不得掰成两块来花，唉，回忆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啊。 如今终于是熬出头了，至少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需要再为钱发愁。 “有钱的感觉就是爽啊！” 就好像，人人都讨厌暴发户，但是人人都希望成为暴发户。 张重阳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分享经验就是：啊，真香！ 在离火城住了一宿，果然还是能听到大家在讨论邪剑仙的事。 关键他还装成吃瓜群众参与了进去。 毕竟这些人讨论的是邪剑仙，跟他张重阳又有什么关系呢？ 次日一早，张重阳便离开了离火城。 尽管自己的马甲还没掉，但张重阳始终感觉在这已经不安全。 他打算先回大奉王朝一趟，带上自己的徒弟，然后前往七星宗，说浪漫一点，是赴十年之约，但要通俗来讲，也可以是去投奔自己的老婆。 他和萧三娘分别还差半年就满十年了，俗话说小别胜新欢，那大别呢？ 淡的淡了，浓的更浓。 张重阳属于后者，他相信三娘也是如此。 可惜从离火城前往大奉王朝这一路没有传送阵，不然张爆发是不会吝啬口袋里的那几块灵石的。 目前，张重阳手里掌握的三柄二阶飞剑的等级皆是下品。 当然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把这三柄二阶飞剑都给炼化了。 因为张重阳发现，筑基之后，飞剑可以在丹田里蕴养，这就好像养剑，养得越久，出鞘的那一刹那也就越可怕。 这不妥妥的底牌嘛，当张重阳尝试自己不只是可以养一把剑过后，他就把三把二阶飞剑都给炼化了。 甚至他还想把那11把一阶飞剑给一起炼化的，可惜他发现养三柄飞剑的效率比养一柄飞剑的效率慢了许多，担心自己贪多嚼不烂，所以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二阶下品的飞剑速度自然比一阶中品的飞剑速度要快上不少，还记得他两个月前从青牛山御剑来到离火城，赶了两天半的路，此番回去，第二天日暮未落之前，他就已经看到了青牛山上的那座道观。 只是，张重阳并未发现自己徒弟的影子，隐约间，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咻~ 一道破空声由远而近，下一秒，张重阳便降落在了青牛山的山顶之上。 他的弟子不在，山腰间的迷雾阵也被人给破了。 “唧唧！” 就在这时，兔子花的女儿叼着一只野鸡从后山爬上来，它的后脚似乎受伤了，还在流着血。 不过当它看见张重阳后，放下嘴里的鸡朝他跑过来却丝毫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它应该有十万火急的信息想说出来，可惜不能人言，只能嘴角着急的叫着，同时用前肢不停的比划； 张重阳看懂了，这只兔子是想告诉他，他的弟子被人抓走了。 自己才离开两个月，竟然又发生了这种事，一缕杀意从他的瞳孔里闪过。 不过很快就被他收敛了起来，他掏出一颗止血丹药，投进了小兔纸的嘴里。 而后，他步入道观，看向了那只应该是听到自己的声音，想要挣扎着站起来，但是几次都失败了的小兔纸的母亲。 “唧……吱~” 兔子花吃力的抬头看了它主人一眼，虽然主人的外貌变了，但它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而后，而后它整个脑袋耷拉下去，早就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吊着的生机，如天空中的流星一样坠落，消逝。 “吱吱！” 小兔纸从后面叼着那只野鸡回来，轻轻把野鸡放在兔子花的嘴边，然后拱了拱它的脑袋，似乎只当它妈妈是睡着了，想要叫它起来吃饭。 可是，无论它怎么叫，怎么拱，它的妈妈都已经叫不醒了。 返哺之恩，舔犊之情，从来不是为人才有…… 不久，张重阳离开青牛山，他不清楚是谁抓走了罗小凡，也不知道为什么抓走他，但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以确定的是，抓走罗小凡的人修为并不高，甚至都不懂得遮掩气息。 以至于张重阳怀疑是不是故意给他留下的线索，好引他入瓮？ 云州，州府，一个修缮得极为奢华的庭院之中，没想到竟然藏着一座肮脏的地下水牢。 此时在水牢之中，一个长相阴翳的中年男子手里正拿着一根带着刺条的鞭子，只听啪的一声，他手里的长鞭抽在眼前一个赤膊上身，但是被铁链锁在木桩上的少年身上； 少年显然不只是被抽了这一鞭子，其身上早已经血肉淋漓。 “小子，只要把你修炼的那套拳法说出来，你就能免受这种皮肉之苦，又何必如此逞强呢？” “呸~”少年嘴里嘟囔着，声音太轻，中年男子以为他服软了，就把耳朵凑近了一些听，结果被少年喷了一脸的血沫子，彻底大怒，后退三步，扬起手里的长鞭对准着少年的身上又是狠狠的连续抽了好几鞭，这少年直到被抽的晕死过去嘴里也硬是没哼哼一声。 第163章 第三宗师 齐啸天，大奉王朝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道高手，先天境巅峰，位列宗师榜第三。 此时，他正坐在院子里喝茶，茶乃是灵茶，为他背后的仙人所赐。 踏踏踏~ 一阵脚步声靠近，很快来到齐啸天跟前，是个面容阴翳的中年男子。 “家主。” 齐啸天眯着眼睛看了这属下一眼，打个手势让身后给他捏肩的一个年轻秀气、面容姣好的侍女退至一边，这才道：“西门大少爷要的功法得到了吗？” “家主恕罪，那小子是个贱骨头，属下鞭子都抽断了三根，他硬是嘴硬不肯说。” 齐啸天揉了揉眉心，冷冷的瞥了这中年男子一眼，显然对于听到这个结果不满意。 中年男子浑身打了个哆嗦，急忙给自己找补道：“家主，我听西石镇的百姓说，这小子有个仙长师父，我想他不肯松口是期望着他那个师父会来救他。” “狗屁仙长，凡人愚昧，喜欢夸大而已，若真是仙长，岂会栖居青牛山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又岂会收一个凡人小子当徒弟？顶多也就是踩了狗屎运，获得了一门仙家拳法的武夫罢了。” 齐啸天浑然不在意的说完。 再次给了中年男子一个冷眼：“没用的废物！” 他决定亲自出马了，因为这是西门大少交给他的任务，要是人死了拳法没得到，纵使他这个赫赫有名的宗师榜第三，也承受不起西门大少的怒火。 只是齐啸天断然想不到，他刚刚一口笃定说只是踩了狗屎运的武夫，已经来到了这云州的州城。 水牢里，齐啸天看着被抽得皮开肉绽的少年，命人把他泼醒。 威胁道：“啧啧啧，真可怜，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还是不识趣，不愿意把那套拳法说出来，我就会挑断你的全身筋脉，再让你体验什么叫做千刀万剐之痛。” 少年强撑着一口气抬起头，那张坚毅的面孔从凌乱的头发间露出，不是罗小凡又是谁呢。 他看向齐啸天，语气虚弱，却十分有骨气的说道：“来，眨一下眼睛，小爷都不姓罗。” “好，死鸭子嘴硬是？老子成全你。” 齐啸天怒极反笑，准备兑现自己刚才的诺言，把这小子的筋骨挑断。 但也就这时，一个人如鬼魅般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 更可怕的是，齐啸天堂堂武道先天高手，居然丝毫没有察觉。 不过他那个阴翳的中年属下却吓得脸色苍白，双腿直打哆嗦，但就是说不出话来。 “师父！”这一刻，罗小凡的目光也穿过齐啸天，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张重阳。 “师父？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期待你那师父他会来救你吗？不过他要是真敢来，我齐啸天也定叫他有来无回。” “是吗？” 齐啸天的大话刚说完，身后就传来一个陌生人冰冷的回应声。 刹那间，他浑身血液和修为都像是被冻住了一样，调动不了半分真气，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出，眼睛里写满了骇然之色。 “家……家……” 阴翳的中年属下这会儿才可以发出声音，他想要提醒一下齐啸天，结果一声家主还没喊出来，脑袋就已经从脖子上滚落了下来。 “饶命……仙长……饶命。” 齐啸天缓缓转过头，余光刚看见一张冷俊的脸庞，整个人便被一只手拎着后脖颈给提起来，像是扔小鸡一样丢在了墙壁上。 噗~ 不愧是先天宗师，他把坚硬的墙壁砸出一个大坑，居然还活着。 只是现在七窍流血，整个人像只大虾一样卷缩在地上，承受着痛苦的折磨。 张重阳没去理会他，而是看向他这命运多舛的弟子，此时已经晕死了过去，不禁在内心叹了一口气。 随之，他取出疗伤丹药喂其服下，叮的几声斩断了束缚住他手脚上的铁链，而后又挑选了一件上等法袍披在其血肉淋漓的身上。 他没有直接杀了齐啸天，不是这人不该死，他也没有折磨人的爱好，主要是这家伙和留在青牛山上的气息不符合。 他可以确定，破了他云雾阵的是一个修仙者，尽管只是个低阶修士。 这一天，齐府除了手上没有沾过人命的奴仆和丫鬟活了下来，其余人等，皆被剥夺了生机。 哦，不对，齐啸天还活着。 此时他已经从这位宗师榜第三的武道强人嘴里，得知了真正掳走他弟子的‘仙人’其实是西门家的某个少爷。 说起来，此事跟他上次开山有些因果，月前，江湖上开始流传有仙人在西石镇一剑开山，这消息传开以后，被从回声谷出来放风的西门耀听了去，他不屑一顾，决定亲自赴西石镇验明真假。 数日前，西门耀来到西石镇，又听说青牛山上住着神仙，更加嗤之以鼻，之后他上山，没碰到百姓口中的所谓神仙，倒是正好撞见一介凡夫俗子正在打太极拳，他觉得这套拳法有些名堂，问少年不肯说，一怒之下，直接将人掳走。 他自然知道少年的师父是个修士，但作为世家弟子，生性高傲，又是在大奉王朝这样的凡俗之地，哪里会将一个散修看在眼里。 之前，罗小凡在萧家遭人欺凌，张重阳看在三娘的面子上，没有和萧家彻底翻脸。 而今，他已经是自己的开山大弟子，却还是差点被人整死。 无论如何，这一次他定要为其讨回一个公道。 次日，张重阳离开了云州，方向正是回声谷。 此行他没有带上罗小凡，原因自不必说，这一趟西门家族如果不交人，势必会与他发生摩擦，届时打起来，就算他已经筑基，也难免会投鼠忌器。 但他却把齐啸天给带上了，这家伙是个人证，怎么说他也是个讲理的人，不能平白无故打上门去？先礼后兵就是他的道理。 齐啸天此时面如死灰，他恨张重阳，但是也恨那个西门大少，你说你踢谁不好，非要踢这块铁板，害得他家破人亡。 所以尽管他明知自己的结局，他也愿意当这个人证，甚至他希望张重阳和西门家族两败俱伤，一起给他全家陪葬。 可惜，他不知道现在抓着他在天空中御剑飞行的人，是个筑基修士，好些天前，还在一夜之间斩杀了四位筑基高手，其中还包括一位筑基六层。 好，他可能连筑基修士意味着什么都不知道。 第164章 萧家震惊 西门家族盘踞在回声谷金驼峰，按照礼仪流程，一般客人拜访，会走山门递拜帖，然后会由专人接引上山。 可是张重阳今儿不是来做客的，他拎着齐啸天也没有走山门，而是径直御剑落在了金驼峰的山顶。 “什么人？” 作为修真世家，哪怕是没有筑基坐镇，却也有护山大阵。 张重阳这么不礼貌的拜访，毫无疑问惊动了整个西门家族。 他刚落地，西门家的修士就从四面八方朝他包围了过来。 他环顾四周，发现炼气九层两人，八层两人，七层三人，余者多为炼气前期，中期次之。 整体情况，倒是比萧家要好上一些。 此时张重阳没有暴露他的真实修为，呈现出来是炼气九层。 这些人修为都比他低，除非修行了强大的窥探术，不然是不可能看穿的。 而他之所以这么做，是想给西门家族一个谈话的机会，而不是上来就拿出筑基的淫威，逼迫西门家族把人交出来。 当然如果西门家族的选择是错误的话，那换来的结果也将更加可怕。 与此同时，回声谷里其他四大家族也在密切的关注着这里。 萧家四个老人之间讨论最热切： “也不知西门家最近又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仇家居然都打上门来了。” “还是个炼气九层的高手，等等，这股气息怎么感觉有些熟悉呢？” “是钰儿的丈夫。” 萧家家主说完这句话后，场上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西门家，家主站出来道： “老夫是西门家的家主西门鸿庆，不知道友是谁？为何以如此冒昧的方式不请自来？” 正是因为张重阳释放出来的气息达到了炼气九层，所以西门家族此时还算克制，如若不然，早就已经出手了。 张重阳瞥了眼开口的西门家主，没有立即回应他的问题，而是随手将齐啸天丢在地上，方才缓缓道： “前些天，你们西门家族有个小贼，趁我外出，也是这般冒然的闯入了我的道场，他不仅破坏了我布下的阵法，更过分的是，他因觊觎我弟子的一门拳法，强行将之掳走，交由地上此人严刑拷问，今日我来，就是想向西门家族讨个说法。” 他话音刚落，西门家主还在沉默，一群激进傲慢的人先跳了出来。 “放肆，你以为你是谁？竟敢擅闯我西门家族腹地来要说法？家主，还跟他废话做什么，先拿下再说。” “道友，不管你是带着什么目的而来，你今天都不该直接闯入我西门家族。” “哼，还废什么话，直接拿下，好叫外人知道，我西门家族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挑衅的。” “对，看来是我西门家族多年不曾出手，外人都以为我西门家族没有脾气了。” “杀，杀了他，杀……” 一开始，还只是几个人拱火。 到了如今，此地几乎每个族人都对张重阳露出了杀意。 家主西门鸿庆和几个长老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在这一刻，族人的情绪大于了他们考虑问题的理智。 “好，很好，这就是你们西门家给我的说法是？” 张重阳再一次环顾四周，无论男女老少，强大弱小，他们的目光里都透露着对自己的敌意，甚至是杀意； 不过此时他却并未生气，因为，跟一群死人生气，犯不着。 “道友，如果你今天换个方式上门讨要说法，或许老夫会替家族不肖子孙向你那弟子做出一些赔偿，但你确实不该直接闯入进来……” 西门庆鸿说到这，话锋一转，大声喝道：“传我命令，敌人来袭，开启护山大阵。” 此时张重阳都已经在金驼峰上，西门家主依然下令开启护山阵，其目的不是为了保护族人，而是在于防止张重阳逃走。 “杀！”另外一个炼气九层的长老主攻，带着其他几位长老十分果断的就朝张重阳冲杀了过来，似乎想要以雷霆之势将他拿下。 “哼，不自量力！”张重阳手中凭空多了一把法剑，乃是二阶中品的诛邪剑，虽然用来对付一群炼气修士有点像是宰牛刀杀鸡的意思，但也就这样，算是对他们的恩赐了。 “呵呵，炼气九层又如何？和你那愚昧无知的凡俗弟子一样没脑子，还想来找本公子麻烦，可笑。” 外围，一个年轻的公子看着家族的高手已经围杀了过去，而那个来找他麻烦的家伙竟然站在原地不动，他以为是吓傻了，嘴角不免闪过一抹冷笑。 其实不只是他，很多正在观战的西门族人都是这样的想法。 但是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那家伙轻轻提剑往前一扫，明明动作很慢，看起来还软绵绵的，可是竟然扫出一道耀眼的剑光来。 很多人的眼睛受到刺激不得不闭上，但当他们的视线重新恢复，便见那来讨公道的人还站在原地，一步都未曾挪动过，但是朝他冲杀过去的几个长老，已经尸首分离的躺在了地上。 “你……你……你是筑基……筑基前辈？”刚才没有急着出手的家主西门鸿庆此时已经洞察了张重阳的真实修为，终于明白此人为何如此嚣张，竟敢孤身一人擅闯他西门家族讨要说法……原来，他居然是个筑基修士。 他好恨，好后悔，同时又透露着一份强烈的不安。 “什么？此人是筑基修士？” “咕噜！完了，我西门家族今日要完了。” “死了，家族长老一招就全死了，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竟然招惹了一个筑基修士回来啊。” “跑，对，快跑啊。” “不，怎么会这样？假的，都是假的。” 就在这时，金驼峰后山，一个浑身散发着死气的老人破关而出，人未知，苍老的声音却先传来： “前辈恕罪，我西门家的不肖子孙得罪了前辈的，一定任由您发落，同时西门家族愿意赔偿一千颗中品灵石，还望前辈息怒。” 其他四个看戏的家族： “是西门归田，这老东西居然还没死呢。” “比起西门归田没死，我更加好奇，这西门家族的人从哪招惹了一位筑基回来。” “这次西门家族就算侥幸不灭，也无法在这回声谷立足了。” 萧家—— “什么？姓张的已经筑基了？这，这怎么可能。” “什么姓张的，那是钰儿的丈夫。” “对对对，那是钰儿的丈夫。” …… ps：明后天要回老家一趟，请假两天！么么~ 第165章 马甲暴露 “不如何，我拒绝！”张重阳直接拒绝。 开什么玩笑，他的剑已经出鞘，甚至见血，等于和西门家族没有了谈判的余地，又岂会答应西门归田开出来的求和条件。 “前辈，我西门家族和鬼隐门有些渊源……”西门归田见势不妙，赶紧扯虎皮拉大旗。 只是，他这次的算盘注定落空了。 张重阳都没等西门归田把话说完，便打断道：“那就更要死了。” 很快， 西门家族的护山大阵里，无坚不摧的剑气如狂风骤雨般肆虐，而逐渐平息的惨叫、如晚霞般的血红、破败的断壁残垣、满山的尸体为它增添了几分萧瑟。 轰！ 终于，护山大阵不忍直视，伴随着一声轰鸣而支离破碎。 幸存下来的几个西门族人仿佛看到了曙光，拼命往外逃，可是在他们身后，一道剑光瞬息便至，几乎就要将他们包裹。 唰！ 不出所料，侥幸逃出护山大阵的几人不可能永远那么幸运，他们被身后的剑光追上，泯灭了生机。 不过其中有一人在临死之前，向着回声谷里的其他四个看戏的家族传递出了一句话—— “他是邪剑仙！” 刹那间，风停了，树静了，整个回声谷，安静的令人窒息。 这时，金驼峰上，一个身穿月白色法袍，出尘飘逸的男子踏着虚空一步步走来； 一双双或紧张，或炽热……或惧怕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身上，端可谓是万众瞩目；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张重阳，他自然也听见了西门余孽的最后那句呐喊。 事实上，即便不用他的提醒，张重阳也知道其他四大家族肯定对他的身份有所猜测，毕竟邪剑仙最近那么火。 他知道这些人眼睛里的紧张源于什么，但他确实没想过杀人灭口。 恣意杀戮，不说需要承受莫大的因果，就是他自己心里的那道坎都过不去。 他见萧家的五个老头欲言又止，显然认出了自己，但是却又在顾忌什么，什么也没说，祭出一柄飞剑，便径直飞出了回声谷。 张重阳知道从今天开始，他的马甲要暴露了，意味着张重阳三个字即将和邪剑仙挂上等号，不用怀疑，他的底裤肯定都会被人扒拉出来。 不过好在本来他也打算跑路了，既然暴露了，也就暴露了。 只是…… “我得赶紧走，迟了被人堵上就不妙了。” 张重阳从回声谷出来以后，径直来到云州城的一间客栈里接走了已经醒来的弟子，带上他，便朝着七星宗方向赶去。 …… 回声谷，萧家。 五个老爷子此时都有些颓然。 “我们应该接纳他的，就算他是邪剑仙又如何，大不了再把家族迁回满天城就是了。” “醒醒，现在是人家根本就看不上我们萧家了。” “怎么会？他毕竟是钰儿的丈夫。” “以前他们的关系的确是道侣，现在……谁又说得准呢。” “大长老，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罢了，家主，三位长老，之前我一直没找到机会跟你们说，其实，钰儿她……她不是还没有筑基，只是，筑基失败了。” “大长老，你没在开玩笑？” “家主，家主……” “唉……难道这一切都是命数，我萧家注定要走向落败吗？” 就在张重阳覆灭西门家族的第二天，前前后后就有好几拨的势力降落在了回声谷里。 他们的身份不难猜，无非是长春门、鬼隐门、青云门以及器王宗。 也就是十万大山附近的四大宗门。 可惜，他们来晚了一步，张重阳已经带着自己的弟子和一只小兔纸，早已经离开了大奉王朝。 既然张重阳的身份暴露了，那他和萧三娘的关系自然也不可能瞒得住。 萧家遭到了鬼隐门的发难，不得不彻底撇清和张重阳的关系，当然真正让萧家躲过一劫的是七星宗的这张虎皮大旗。 如果说在星云域，七星宗算是顶级的一流势力的话，那么鬼隐门最多也就算是个二流势力。 所以，七星宗虽然距离这里很远，影响力和威慑力却是不小。 鬼隐门大概猜到了张重阳的逃跑路线，尽管派出高手继续追杀，但其实也没抱多大的希望。 毕竟他们心里很清楚，早已经错过了最佳的猎杀时刻。 萧家是还存在，但同时也在鬼隐门的监视之下，即便他们现在想搬迁，也已经晚了。 除非，七星宗真的传来法旨。 果不其然，月余之后，鬼隐门派出去追杀张重阳的人铩羽而归。 平符镇，这座坐落在十万大山腹地的修仙小镇，之前因为出了一个秦海棠就火过一次，没想到短短十年间，竟然再次走出了一位风云人物。 甚至在这位风云人物的光芒下，秦海棠的名声都显得有些黯淡。 最近这个月以来，不知道有多少修士慕名来到平符镇，其中，甚至不乏筑基。 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姜记掌柜此时正对着自己店里的客人道： “不妨告诉你们，我和邪剑仙那可是多年的至交好友，每次他来我这里卖……买符，我都是称呼他为张老头，像这个轻身符，高级护身符，啊，还有这个雷光符，这些都是张老头之前最喜欢采购的符箓啊，大家放心买，保管童叟无欺。” 坊市里，一个连门牙都掉光了的老叟也在和外来人讨论着张重阳的故事： “什么？你竟然还不知道邪剑仙真名叫什么？听好了，记住了，他叫张重阳。重阳重阳，好比那夕阳落下次日又会有朝阳升起，是不是感觉这个名字非常的不一般呐？哈哈，老夫现在也已经改名了。” 有人玩笑道：“不会改成了张重阳？” “错，老夫姓王，请叫我王重阳。” 众人晕！ 但也有少数人眼睛一亮，觉得自己之前不行，或许是爹娘赐的名字不行，如果改成重阳，或许今后会大有可为呢。 长春门，外门院，此时也正有几个弟子在讨论着邪剑仙张重阳的出身。 恰逢一个和他们同样身穿外门弟子服饰的少女路过，有人便叫住了她：“哎，春月师妹，我记得你之前是生活在平符镇的对？你可认识这位邪剑仙呢？” “不……不认识。”袁春月似乎有急事，不愿意多说什么，撒了个谎摆脱一众同门的纠缠后，便急冲冲的往半山腰赶去。 宗门外，晴儿着急的来回踱步，并且时不时的往里面张望。 “干娘，我娘怎么样？” “边走边说。” 未几，袁春月来到袁衣床边，看着躺在床上似乎就连呼吸都困难的娘亲，憋了一路的眼泪水终于是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自从张重阳上次来过以后，她便感觉那人在自己娘亲心中的地位不低，后又找干娘晴儿打听，知道了早些年她娘亲和张重阳之间的感情纠葛，也不难猜出她娘亲至今都没有真正的放下那个早已经错过的人。 她知道现在把张重阳找来送娘亲最后一程不现实，但她可以把他的故事说给娘亲听一听，就当是送别。 “好，好，好……”袁衣强忍着最后一口气，听完了张重阳现在的成就，嘴里如同回光返照一般，说了三声好，接着便咽了气。 袁春月看着娘亲嘴角的微笑，讲故事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跟着浮现一抹笑容，只是笑着笑着，她便嚎啕大哭起来。 ps：偶回来了！ 第166章 满天七星 整个星云域分为七大洲，同时被七大一流势力一一瓜分。 七星宗控制的七星洲就是其中之一。 张重阳目前接触过的像长春门、鬼隐门这块区域，严格意义上来说，也属于七星洲的范围。 不过由于很偏西，七星宗的手一般也不会伸到这里来，单说影响力也还行，实际上这里真正称王做祖的还是四大宗门。 这一个月来，鬼隐门派出来追杀张重阳的高手之所以会铩羽而归，一部分原因在于张重阳的谨慎，另一部分原因却是他丫的不缺钱。 原本，七星宗位于七星洲偏中心的位置，他们从西边过来，走直线就行了，结果张重阳知道身后有追兵，故意往南走，绕了一个大圈子，现在来到了最北边，所以尽管鬼隐门的高手追到了满天城，依然连张重阳的半点影子都没发现。 不过他们师徒到了最北边的一座名为黑漠城以后，却是突然南下，径直朝着七星宗方向赶来。 毕竟，再绕的话，就又绕回原点了。 又过数日，张重阳师徒终于来到了满天城。 罗小凡这个第一次坐传送阵就表现出惊人天赋的家伙，此时却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但其实，他这是坐了一个多月的传送阵给晕的。 在满天城休整一晚过后，次日一早，张重阳便进入徒弟的房间，故意道： “小凡，好些了吗？起来吃点东西，我们该出发前往下座城池了。” “啊？师父，不是说满天城就是最后一站了吗？”罗小凡吓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想到还要坐传送阵，他又忍不住有种想‘yue’的冲动。 “哈哈，看把你小子吓的。”张重阳实在不忍心继续打趣弟子，见他一副病秧子模样，还是不免关心了下：“没事？” “多谢师父关心，我休息几日就好了。” “嗯，那你就继续休息，为师去打探一下你师娘的消息，另外，你的房间里我布置了阵法，轻易不要外出，不需要为师再提醒你？” “师父放心，弟子谨记。” “还有你这个小家伙。”张重阳即将转身的刹那，同时给了小兔纸一个警告。 这小家伙比她母亲要淘气许多，上次就差点闯祸，挨了张重阳一顿教训。 至今历历在目。 也是因为如此，它现在才表现得相当听话。 “吱~” 张重阳转身，合上门，很快便走出了客栈。 这满天城不愧是七星洲的第一城，光是它的占地面积，竟然都比整个大奉王朝的疆域还要辽阔三分，且不说这里的城楼有多磅礴巍峨，屋舍有多高端霸气，单是筑基修士在这随处可见……咳咳，那倒是没有那么夸张，但张重阳出来打探消息这一天，的确是见到了几个筑基修士。 而且这还是只是他亲眼见到的，要是探出神识，只怕这满天城的筑基修士有不下双手之数。 另外，七星宗不像长春门一样，它并不坐落在满天城的城中心，而是在距离满天城往东三百里外，孕育着三阶灵脉的群山之间。 这座拥有着三阶灵脉的山脉，因为七星宗的关系，从而被命名为七星连珠山脉。 毋庸置疑，七星连珠山脉必定到处都布满了阵法，外人想要进入，除非得到七星宗门人的接引，否则一旦陷入大阵之中，极有可能会被当成探子或者外敌对待。 满天城作为七星宗对外交流的枢纽，在这座巨城之中，自然拥有着不少的传话渠道。 只不过张重阳说到底还是‘人微言轻’了些，搭不上城主府这个明面上的平台，只能花钱寻找暗线。 好在张重阳现在不缺钱，事实上，他的一个储物戒指里还专门存放着从西门家的宝库里搜罗来的资源以及关键几个人物的储物袋，他甚至都没来得及仔细去清点。 这两波横财，可谓是把张重阳喂得饱饱的，所以这一个多月他乘坐传送阵绕着整个七星洲几乎转了大半圈，每天都花钱如流水，到最后，反倒好像也没啥心疼的。 一方面是他逐渐的适应了有钱人的生活，另一方面也是他发现就算自己花钱如流水，好像也就洒洒水啦。 如往日般制符换钱的日子，估计今后是再也回不去了，如果有一天他触景生情，追忆过往，难免想起，那年夕阳西下，是自己逝去的老春啊！ 玉阳楼，算是满天城比较大的势力之一。 经营着许许多多的赚钱路子，上到开拍卖会，下到开客栈茶楼，说是日进斗金，真就一点也不为过。 但是却无人胆敢打它的主意，为何？还不是玉阳楼背后的靠山是七星宗。 不过要是再具体点的话，其实是七星宗里的玉衡一脉和开阳一脉。 七星宗，分为七脉，分别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每一脉的执掌人被称为星主，星主大多时候都是金丹修为，极少出现有筑基修士担任一脉星主的情况，说明史上存在过，但目前的七位星主都是金丹大佬。 七脉同气连枝，可也需要一个真正的决断者，按照七星宗的规矩，七脉的下一任星主继承人都有资格竞争这个决断者名额，或者说，他们都是掌门候选人，最终的胜出者，将会是下一任七星宗的掌门人，而他所在的那一脉，也将成为新的掌门一脉。 现今，七星宗的掌门乃是天枢一脉的星主，或可直接以天枢为道号，称之为天枢真人。 其他六脉星主亦然。 星主之下，并非是长老，而是获得独立山头的峰主。 但七星宗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想要坐上峰主之位，首先要成为那一脉星主的弟子。 否则就只能成为内外门长老。 这就好比嫡系和旁系，嫡系毫无疑问地位更高，获得的扶持力度也更大。 第167章 不好消息 苏明月，筑基二层修为，师从玉衡一脉内门长老许虹。 其自身也是一位外门长老； 在七星宗，除了常年闭关的太上长老和刚入门五年以内的新人以外，其他所有人在享受了宗门带来的福利的同时，也都必须完成宗门根据不同身份的门人划分的最低贡献点要求。 像苏明月这种外门长老，宗门划分的最低贡献点统一标准是1000点\/年，一般在年末的最后一天功德堂会直接从其身份令牌里扣除掉。 不过贡献点的作用不仅仅只是为了应付年终任务，它还可以兑换各种各样的修炼资源，好比功法、秘术、丹药、符箓、法器、天材地宝、乃至前辈的修行指点…… 总之，贡献点在七星宗非常重要。 而想要获得贡献点，主要有三条途径。 一，领取宗门任务，这也是最普遍的方式。 二，与同门私下交易。虽然这在七星宗很常见，但归根结底，其实是不允许的，不过从上到下，都有这种情况，所以只要不出现恶意抢夺他人的贡献点，通常大家也都心照不宣，执法堂的人也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三，宗门赏赐。这种情况对于大多数弟子来说，只存在于他们刚入门的时候，往后再想通过宗门赏赐得到贡献点，就必须为宗门立功。 苏明月作为一名普普通通的外门长老，选择赚取贡献点的方式其实也和大多数人一样，也就是接宗门任务。 而且她没有什么类似炼丹、制符、炼器等看家手艺，一般接到的都会是需要外出的任务。 不过她这次运气倒是还不错，虽也是外出任务，但就在满天城，还是值守玉阳楼这份不仅风险很低关键油水不低的美差。 就是可惜，只有两年，眼见着即将到期，她还真有几分恋恋不舍。 苏明月知道，下次再想接到这个任务，还不知道要轮到什么时候去了。 如果她的师父是一位实权长老，或者是某位峰主，或许可以走走关系，但可惜，她的师父已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 当然了，苏明月对她师父没有抱怨，反而心怀感激，只是感触颇深。 因为她们这一支脉，师父老去，大限不远，大师兄潜力耗尽，这辈子大概也就卡在筑基前期了，就连晋升内门长老的条件都达不到，二师姐五年前执行外出任务时不幸遇难遭厄，而小师妹天赋虽好，却身患暗疾，十年筑基三次，均是……失败。 苏明月想不通，她这小师妹出身其实也不差，可是为何身体会落下这么多暗疾呢？ 正走神之际，一个女管事敲门走了进来，苏明月收起思绪，问道：“有何事？” “启禀苏长老，楼内来了一位筑基前辈，自称他的妻子在七星宗修行，想让我楼传话，我问她妻子是谁，他说是萧钰，来自大奉王朝，我想起苏长老您曾说过您有个师妹也是这个名字，故才特来向您汇报。” 其实一开始，张重阳并不想暴露修为，结果他连自己的妻子在哪一脉修行都说不出来，人家根本就不想搭理他。 不得已，张重阳只能摊牌了，果然，就算玉阳楼背景很大，筑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小师妹的丈夫？”苏明月眉头一皱，她想起来了，小师妹的确好像有个丈夫，但那不是一个足有百岁高龄的老头吗？那人还能筑基成功？ 此时她满头疑惑，更怀疑眼前的女管事被那老头给糊弄了，沉声道：“在哪？带来见我。” “是，苏长老。” 不多时，女管事去而复返，在她身后，张重阳跟着走进了房间。 ‘竟然是她！’张重阳再次看见苏明月也是微微有些诧异。 不过紧接着瞳孔一缩，因为他感应到一道神识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十年前，她是筑基，自己只是炼气修士也就罢了，此时自己也是筑基，对方这样的行为，就显得有些挑衅。 不等张重阳借机发怒，苏明月或许也意识到她的行为有多冒失，急忙迅速收回神识，但是脸上还是难掩震惊。 “你……你竟然真的筑基了？！” 张重阳的表情很冷，不过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暗爽，因为他刚刚和对方的神识交锋的一瞬间，也感应到对方的修为不过才筑基二层罢了。 苏明月稍稍定了定神，紧接着倒是为自己刚才的行为赔了个礼：“刚才只是一时激动，无冒犯之意，望道友恕罪。” “无妨！”张重阳没想到对方能道歉，不过再看向她时倒是顺眼了许多。 但也仅此而已。 他再次表明来意，留下一个地址，希望眼前这位苏长老可以帮忙向他妻子传个话。 当然了，他留了一个心眼，报出来的地址是刚刚他路过一个客栈时记下来的。 毕竟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张重阳觉得自己的这个请求并不过分，但他没想到苏明月会面露难色。 突然之间，他似乎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苏明月也不是想故意为难张重阳，她很快开口道：“道友，小师妹的情况有些……特殊，恐不能来见你。” 她的话语刚说到这，便感觉房间里的气温像是猛然间降低了许多，虽然这是晚秋时节，天气说变就变，但也不会那么迅速。 她清楚，是眼前这个曾被她看不起的散修怒了，她还从此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杀气，虽然这股杀气不是针对她，但她竟然在这股杀气面前，生出了胆战心惊的感觉。 这……这怎么可能呢？ “说，我妻子她究竟怎么了？为何不能出来见我？”张重阳几乎是咬着牙逐字逐句的说出了这句话。 “小师妹她……”苏明月在张重阳营造出来的强大压迫下差点就要说出情况，就在这时，另外一位镇守于此的来自开阳一脉的长老感知到此地波动，已经赶来。 “大胆，何人敢在玉阳楼闹事？” 这句呵斥不仅惊醒了苏明月，也让张重阳的情绪稳定了许多。 他看向苏明月，后者同样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而后站出来跟开阳一脉的长老解释了这是一个误会。 事后，她不愿再向张重阳多介绍萧三娘的情况，不过却说道：“我可以带你前往七星宗，还是你自己去见她。” “好！”张重阳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旋即道：“走。”他现在迫不及待。 “现在？”苏明月叹了一口气，心想小师妹看来真是找了一个好夫君，以前是她看走眼了。 “是。” “好！”她稍稍犹豫了下，便答应道。 第168章 三娘绝笔 从满天城到七星宗之间有着三百公里的距离，这对于可以御剑飞行的筑基修士来说其实并不远，不过张重阳和苏明月此时搭乘的却是传送阵。 传送阵只能将他们传送到七星连珠山脉最外围的一座山谷，不能直接把他们传送到宗门以内。 “见过苏长老！”气势磅礴的山门处，两个炼气后期的值守者见过苏明月的身份令牌后，恭敬行礼，但是并未开启山门，而是将目光看向了张重阳。 “他是我师妹萧钰的道侣，修为……筑基二层，随我前来探亲。”苏明月解释道。 “见过前辈。”两个值守者朝张重阳抱拳行礼，不过眉宇间的傲气却丝毫不减，继而又看向苏明月，道：“苏长老，此事我等做不了主，需得请示过后才行。” “好。” 等了一会儿，一位筑基修为的长老出现于此，张重阳走完一套程序下来，获得了一枚临时的身份令牌，这才被允许踏进七星宗。 这枚临时的身份令牌，不光对活动区域有诸多限制，还有一个月作废的期限。 不过张重阳忧心妻子，也无暇去顾及这些。 他跟着苏明月踏进七星宗的山门以后，映入眼帘的根本不是什么穹台楼阁，仙鹤与孤鹜齐飞之景，而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偶尔可见山腰或者山顶上泛着青白之光，那是房屋建筑。 不过这里灵气确实相当浓郁，几乎是平符镇的三倍以上。 而且他现在所处的位置还只是外围，那些有阵法笼罩的洞天福地，灵气浓度肯定会更上一层楼。 苏明月祭出飞剑，对张重阳叮嘱道：“这里不少的山头都有阵法覆盖，还请道友记得跟紧了。” 张重阳点点头。 随后，两人御剑开始在各个山脉之间穿梭而过，从远处看去，仿佛两道流光浮影。 至于为何不飞高一点，直接在云层间御剑，原因有二，一是没有哪个前辈愿意看到比自己修为低的晚辈从头顶飞过去，这很不礼貌，二是云层间布置着阵法。 张重阳和苏明月飞行了半个时辰后，视线里终于出现了七座直插云霄的高山，不，是天柱。 这七根天柱分布的情况很像天空中的北斗七星，不过看似很近，实则彼此之间也隔了几十公里。 苏明月没有带张重阳前往七座高山之一的玉衡山，而是落在了玉衡山附近的一座不大不小的山脚下。 这座山峰的山主是内门长老许虹，也就是苏明月的师父。 不过也因为她师父只是个内门长老，所以连对山峰的命名权都没有。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一旦许虹坐化之后，他们这一支脉的人三年内若无人晋升内门长老重新申请成为山主的话，就得让出此山。 而外门长老本身没有成为山主的资格，除非他投靠一位峰主。 …… 苏明月带着张重阳来到半山腰后，眼前出现了一片紫竹林。 到这，她便止步了。 张重阳越过她，沿着眼前出现的一条通幽小径走了上去。 来时，他心急如焚，恨不得立马见到妻子，可马上就要如愿以偿，不知为何，却有些畏怯了起来； 身后，苏明月依然站在紫竹林外，看着那道逐渐被竹林挡住视线的背影，良久，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紫竹林深处，一个满头白发，身形消瘦，皮肤枯白的老妪坐在院子里，面前的紫竹林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她并不浑浊反倒略显深邃的瞳孔暴露了她的年纪可能没有此时外表呈现出来的那么老，又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 几片枯败的竹叶被萧瑟的冷风刮到了老妪那一头白发上，她浑然不决，但是一直站在她身后的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青衣少女却伸出手，小心翼翼的为她取走。 “师父，外面风寒，我扶您到屋里去。” 青衣少女喊了一声，见师父没反应，于是提升了些音量，又喊了一遍。 “师父，天凉了，要不弟子扶您进屋。” 又过了一会儿，老妪那双不聚焦的瞳孔此时才慢慢收回了思绪，两行无声的清泪不知何时已经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却不自知。 她缓缓转过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徒弟，开口，声音干涩，没有几分生气：“轻舞，帮为师把书简拿来。” “师父？”弟子还想再劝，老妪却已经转过头，闭上眼睛，“去。” “是，师父。” 很快，青衣少女莫轻舞将其师父交代的书简取来，一并还有笔和墨。 老妪重新睁开双眼，执笔沾墨稍作犹豫了下，便在书简上写下了两个字：绝笔！ 一旁，莫轻舞看到师父写下这两个字后，娇小的身子猛地一颤，旋即眼泪水也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老妪此时却没有理会弟子，她一边回忆着，一边写下了这封准备交给一个对她生命里很重要的人的绝笔遗书。 “……十年期满，山河还在，可惜三娘已无法赴约，已无法兑换承诺，甚是遗憾；辜负了夫君的期待，甚是愧疚，望夫君莫要责怪三娘。” “另外，夫君若见此书，无须为三娘感伤，更无须来寻我，修仙路漫漫，假若夫君再遇良缘，切莫因三娘而错过。” “与君相忘江湖，望君安好，夫：张重阳 亲启。” 老妪，不，萧三娘一口气写完这封绝笔书信，又仔细检查了两遍，确认无误后，将之收好交给一旁已是哭成一个泪人的弟子，牵过她的手叮嘱道： “轻舞，为师已经拜托苏师姐在我死后会带你回大奉王朝一趟，你务必亲手将此信交给你师丈，记住了吗？” “呜呜，师父，轻舞记住了。” “好好，咳咳~”萧三娘想从竹椅上站起来回屋，胸脯突然剧烈起伏，又是咳了一滩鲜血出来，生机再次萎靡了几分，整个人踉跄着就要摔下去，好在被弟子搀扶着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师父，呜呜，师父您别吓轻舞啊……” “咳咳~”萧三娘重新坐下之后，一口气顺了过来，脸上的潮红迅速退去，却比之刚才更加苍白了几分。 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生机正在快速流逝，知道死亡即将降临，周遭的声音竟都逐渐变得微弱，她抬头望向这天，白茫茫一片，似乎又有雪花开始飘落了呢。 不过就在这时，一道熟悉又牵绊的声音一声声在她的耳畔响起，她努力睁大眼睛，就见一张模糊的影子，在她的视线之中清晰开来。 “夫君？这是梦吗？” 第169章 相见相别 “对不起三娘，我来晚了，对不起……” 此时张重阳紧紧的将妻子抱在怀里，嘴里不停的道歉，也很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来。 或许是听到了他的呼唤，萧三娘迸发出了强烈的求生信念，原本将要消弭的意识又逐渐清醒了过来。 她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夫君的脸庞，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可惜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好在张重阳抓住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夫君，真的是你！” “是……是我，对不起三娘，我来晚了。” “不……咳咳，不晚，三娘能在临死之前，死在夫君的怀里，也算死而无憾了，咳咳，夫君，你的模样……你是筑基了吗？” “嗯，为夫筑基了，三娘你一定要好起来，我们夫妻一起筑基，将来还要一起成为金丹……” “咳~”萧三娘打断了张重阳描绘的美好未来，她清楚自己的情况，在第三次强行筑基时孤注一掷，已经断了生机，能活到现在，只是她心有牵挂，不然早就埋于地下，但她此时很开心，嘴角都噙着一抹微笑，放在夫君脸上的那只手轻轻摩挲着他变得年轻的样子，真好！ “轻……舞，过来。” “师父~” 萧三娘抓住弟子的手，对张重阳道：“她叫莫……轻舞，是我的弟子，和小凡……一样，也是个，是个可怜孩子，我走后，就……就麻烦夫君你了。” “师父~”莫轻舞紧紧握住萧三娘的手，哭得整个身子都在跟着颤抖。 “别说傻话，有我在，三娘你会好起来的，对，你肯定会好起来的。”张重阳无法接受妻子的现状，一时竟有些语无伦次。 但是紧接着，他的大脑里浮现一方棺椁，顿时，无措的表情里出现了一抹希望，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三娘，坚持住，为夫找到救你的方法了。”话未说完，他已经从须弥芥子里将那副神秘的棺椁再次取了出来。 幸亏此时萧三娘的意识再次陷入了朦胧，不然让她看见自家夫君已经为她把棺材都准备好了，不死只怕也会被气得当场断气。 张重阳感受到妻子的手从自己的脸上分离，他哪里还敢耽搁，抱起妻子一个箭步便来到棺椁前，推开棺材盖，轻轻将已经合上眼睛的她放了进去。 张重阳不清楚这副神秘的棺椁能否救三娘的性命，但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上面。 这时天空中的雪花如百花争艳一样来到了人间，有的落在了张重阳的头发上，有的落在了棺椁里萧三娘的脸颊上。 那年， 那秋， 这雪花见证了张重阳和萧三娘的爱情。 如百花绽放，芬芳扑鼻。 今日， 今时， 它同样见证了这份爱情的结局。 如花败枯萎，落雪化水。 张重阳迟迟舍不得合上棺椁，生怕这一合，就是永别。 一滴眼泪，终究是从他的眼睛里滚落，径直落在了三娘的额头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也是张重阳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落泪。 雪，从一开始的飘飘洒洒，逐渐的下成了鹅毛大雪。 一天后。 雪不见停。 紫竹林已经换上了雪白的新装。 在这竹林深处，一个男子笔直的站在一方棺椁前，静静的守着躺在里面安静‘沉睡’的女子。 男子正是张重阳，棺椁里的女子是他的妻子，这一夜，他望着妻子，把他们从相遇到相识再到相恋的点点滴滴在大脑里逐帧逐帧的回忆了一遍。 记忆的画面追上现实里的时间，他的瞳孔慢慢聚焦，没有奇迹发生，他保持了一夜的动作终于是动了。 他轻轻弯下腰，在妻子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并为她将额前的几缕发丝撩到耳后； 继而慢慢起身，伸手抓向了棺盖。 随着棺盖缓缓归位，萧三娘也一点点从张重阳的视线里消失，一并隔绝的，还有他的神识和感觉。 咚！ 一声轻响，棺椁合上，与此同时，一股哀伤的气场，自张重阳身上散发，将他身上的积雪荡去，但是那一头乌黑明亮的头发，却在顷刻之间，变成了白色。 虽然一夜过去，奇迹并没有发生，但张重阳能感受到妻子的三魂七魄并未消散，俱皆还在体内。 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至少，他还有一个念想。 当棺椁被合上，它并未立马遁去，不知什么原因，或许是张重阳就守在它身边。 另外，这口棺椁除了可以隔绝神识的查探以外，张重阳还发现它不能被标记。 “师丈，您在这站了一宿，要不去屋里休息一下，我不知您喜欢吃什么，就做了师父平常爱吃的一些饭菜。” 莫轻舞其实也守了一夜，毕竟在她心里，萧三娘不仅是她师父，也胜似她的娘亲。 但她到底没有张重阳的修为，只是个刚刚炼气的娇弱少女，经过这一夜风雪的洗礼，本就在悲痛中的她，现在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 张重阳岂会看不穿莫轻舞现在的情况？不过从昨儿至今，他还是第一次认真打量眼前这个妻子托他照料的弟子，骨龄十一，身上有灵力波动，但是还未突破练气一层。 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莫轻舞不敢抬头，但她感觉到有一股暖流被灌入了自己的身体，很快，她就察觉到自身轻松了许多。 连忙致谢：“多谢师丈！” “你也有心了。”张重阳继续道：“既然你师父将你托付于我，今后你也可以将我当做是你师父，在我面前，无须拘束。” “是，师丈。” 张重阳清楚信任不是一天建立起来的，又道：“你身子骨太弱，去休息，别把自己累倒了。” “可是……” 莫轻舞还想继续给师父守灵，却还是被张重阳不容置疑的语气劝去休息了。 她刚离开，苏明月便跟在一个暮气沉沉的老妪身后，缓缓走进了紫竹林。 张重阳看向那老妪，虽然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但他清楚那副残躯之下，隐藏着连他都比较忌惮的力量。 老妪的目光从张重阳的身上一扫而过，定格在了那副棺椁之上，叹道：“哎，没想到啊，这倔强的妮子到底还是走在了为师前头。” 第170章 拜师玉衡 “是老身没有尽好一个师父的义务，才让小弟子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这老妪不是别人，正是萧三娘的师父许虹。 此时她虽然像是在自责，可这话却是说给张重阳听的。 诚然，萧三娘的死，不能把全部责任都推到这位老人身上，但她作为师父，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张重阳只能做到对她没有怨恨，却做不到以德报怨。 很快，许虹便离去了，不过苏明月却留了下来，张重阳并未忘记自己的大弟子还在满天城，便拜托她照料一下； 而他还要在这‘寻找’一下妻子这十年里生活过的痕迹。 日月如梭，斗转星移，距离张重阳来到这片紫竹林，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 奇迹依然没有发生，萧三娘并未从棺椁里复苏醒来，今日，张重阳决定带着妻子离开七星宗。 浑然不觉，紫竹林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一白衣女子。 她超凡脱俗，纤尘不染。 她姿态优雅，贵不可攀。 她的鼻尖上有一颗美人痣，却丝毫不影响倾城的容貌。 同时， 她脚步轻盈，步步生莲。 当张重阳有所察觉时，这白衣女子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 “……，见过前辈。” “这口棺椁，颇为不凡。里面躺的，是你的妻子？”白衣女子的声音亦很清冷。 “是。”张重阳不敢隐瞒，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位，至少是高出他一个大境界的金丹前辈。 “你叫张重阳……两个多月前鬼隐门追杀的邪剑仙，就是你？” 白衣女子从棺椁上收回目光，落在张重阳身上，显然不是恰好路过，而是有备而来。 “……正是晚辈。”张重阳有些忐忑，好在未察觉到恶意，心下稍安。 白衣女子紧接着问道：“传闻你一夜之间，剑斩鬼隐门四位筑基，其中还包括两位筑基中期，是真是假？” “晚辈侥幸而已。”张重阳依然实话实说，当然了，小小的谦虚了一下。 “但你不过筑基二层修为。”白衣女子发出质疑，或许其实是一种试探。 “是的。”张重阳却不接招，不过他相信眼前这位前辈已经看出了自己的一些底细，比如道基。 确实，如果在来之前，白衣女子还有所怀疑，那么见到张重阳本人以后，她已经确定此人在筑基前打了道基，且还是完美道基，可以和他们那一代的一个妖孽媲美了。 “本座洛玉衡，是为玉衡一脉的星主，你可愿入我七星宗，拜入我门下？” 白衣女子，不，洛玉衡当确定了张重阳的潜力之后，便不再卖关子，直接了当的表明了来意。 她的语气清冷之中带着强大的自信，显然当她说出口，就没想过会被拒绝的情况。 好，就算是张重阳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他此时发愣，只是被洛玉衡的身份和刚见面就开出来的条件惊讶住了。 似乎是张重阳的犹豫时间太长了，洛玉衡皱眉又道：“你不愿意？还是……已有道统？” ‘罢了，虽然不知这位玉衡真人刚见面就收自己为徒有无阴谋，眼下肯定是拒绝的风险比接受更高，亦或者，只是我多虑了也说不定。’ 如是想到，张重阳也不再摇摆，当即对眼前的玉衡真人抱拳道：“晚辈只是一介散修，并无道统，多谢玉衡真人抬爱，我……弟子愿意加入七星宗，拜入您的门庭。” “好！”洛玉衡此时颇感开心，因为自此以后，她门下也拥有一位道基的筑基弟子了，不至于被其他六脉的师兄嘲笑，他们玉衡一脉后继无人。 在今天之前，洛玉衡只有六位亲传弟子，玉衡一脉也就只有六位峰主。 但在今天之后，玉衡一脉诞生了第七位峰主。 按照墨守成规的流程，一位星主收徒不说要大张旗鼓，至少也应该有个风光的拜师仪式，结果玉衡一脉第七位峰主的山名都流传开来了，却包括洛玉衡的六位亲传弟子在内都一脸懵逼。 这是因为洛玉衡知道张重阳要为其妻子守墓，故此拜师仪式什么的都还没有办，只是赐了他一座灵山。 为了登记灵山有主，他将之取名为太极山，不知为何传开了，于是太极山出了名，而他这位峰主却默默无闻。 不过这种情况在七星宗也不是第一例，没有后续的爆料过后，讨论的人自然而然也就少了。 张重阳仍然没有放弃‘复活’他的妻子，甚至也将希望打在他的便宜师尊身上，只是他那快人快语的师尊开口就给了他当头一棒。 那句话至今还在他的耳畔余音绕梁，挥之不去：‘莫说你妻子只是炼气士，就是本座死了，也无法再复生。’ 好在即便是洛玉衡，也无法勘破神秘棺椁的来历，更不知其用途，这让张重阳心里的那一丝曙光总算是没有完全被吹灭。 另外，既然张重阳拜入了七星宗，罗小凡作为他的弟子自然也来到了太极山。 …… 一年后。 太极山上，一片紫竹林深处。 安静的躺着一口古朴且布满神秘符文的棺椁，在这口棺椁前离地两三张丈高的虚空突然浮现一圈圈如水波纹一样的涟漪，紧接着，一个不修边幅的白发男子从中走出。 白发男子便是张重阳，他此时不是在修炼什么术法，事实上，半年前，他就已经将从王秀那里继承来的遁空术练出了一定的火候。 而刚刚，他是在为三娘修缮一处虚空道场。 经过半年的努力，到今天终于是大功告成。 他走到棺椁前推开棺盖看向里面躺着的妻子，依然和一年前一模一样，既无腐烂，也无变化，这次他什么也没说，看了两眼后便又重新合上了棺盖。 随之，他将这副棺椁扛起，施展遁空术，进入了他这半年来在虚空搭建起来的一座足有篮球场大小的道场。 与此同时，平静了一年的太极山上，今日来了一位身材饱满的女道长。 几座像模像样的茅草屋前，面目刚毅的罗小凡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这位自称是自家师父五师姐的……师伯，而莫轻舞则来到了紫竹林外。 第171章 有容乃大 太极山上，整座紫竹林都被张重阳布下了多重大阵。 即便是弟子前来，也进不了这紫竹林。 此时莫轻舞就站在竹林外，忽的感觉几缕清风从身旁刮过，带起竹叶声沙沙作响，下一秒，她等的人缓缓从紫竹林深处走了出来。 赶紧行礼道：“师丈。” “轻舞，你找我有何事？”张重阳看向面前的少女，十二岁，还是含苞待放的年纪，不过却出落得更加水灵……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修为已经正式踏入炼气一层。 莫轻舞把事情始末和张重阳讲述了一遍，张重阳听后皱了皱眉：“五师姐？” 虽然他拜入玉衡真人门下已经有一年时间，可认真说起来，就连和这位便宜师尊也只是见过一面，至于其他人，诸如师兄师姐什么的，更是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走，去见见。”张重阳再次朝紫竹林深处看了一眼，心里像是放下了些什么，转身，带着莫轻舞离开。 他却不知，那口安静了一年之久的棺椁在他离开紫竹林后，上面的神秘符文忽的泛起了淡金色的光泽，紧接着，虚空周遭的神秘力量快速朝这口棺椁涌来，如果有至强者在此，定会被这一幕震惊到，因为这股神秘的力量，不，是多股神秘的力量便是大道法则，而且还是三千法则当中最为可怕的时间法则、空间法则、快慢法则、甚至包括生死法则。 张重阳走着走着，突然脸色一变，停下了脚步。 莫轻舞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见一阵强风从她面前刮过，差点把他掀倒。 “怎么可能？” 张重阳再次回到紫竹林，不是他感应到了棺椁的异变，而是他和留在虚空道场的联系突然消失了。 他凭借着记忆进入虚空道场，便发现，刚刚被他放进来的棺椁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有过躺在这口棺椁里的经验，所以此时没有悲伤，相反，更多的是欣喜…… 待了一会儿，想到今日山上还有客人，这才重新留下坐标离开此处，但或许是他的境界太低，没有察觉到虚空中残留的法则痕迹。 茅草屋前，道人打扮的赵芷蓉正在逗着一只兔子玩，至于一旁的罗小凡，一个凡人而已，就算不是仆人，她也绝对不会把他和‘师侄’二字联系起来。 之前说是去叫人的小丫头去而复返，与她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白发男子。 ‘这位七师弟模样倒是生得俊俏，只是这年纪，怎么好像比我还大呢？’赵芷蓉心里诧异道。 “师父！”罗小凡见张重阳到来，恭敬喊道。 小兔纸也趁着机会从赵芷蓉的魔爪下挣脱出来，跑到了张重阳的脚边。 “你就是七师弟张重阳？”赵芷蓉回过神来。 “正是，不知师姐是？”张重阳来到近前，同样打量了赵芷蓉两眼，虽然他并无邪念，但看到这位师姐那高高隆起的胸脯，脑海里还是不由自主的冒出了一个词，叫做：有容乃大。 “贫道赵芷蓉，是你的五师姐！”赵芷蓉在拜入七星宗之前，就是一个道士，所以才以贫道自称，而不是她喜欢将自己打扮成道姑。 “让五师姐久等了。”张重阳拱手赔礼。 “还好还好！”赵芷蓉深知自己的资本，也早就习惯了男修看向自己胸前的侵略性目光，她本以为这位七师弟也会落俗，没想到他仅扫了一眼就移开了。 ‘这位七师弟要么是个正人君子，要么就是个伪装得很深的伪君子。’ “家舍简陋，让五师姐见笑了。”张重阳回头看了两眼由弟子修筑起来的几座茅草屋，还真不好待客。 “无妨，贫道知道很多道友只钟情于道，在他们眼里，太过精致的生活环境反倒容易迷人眼，看来七师弟也是一个朴素的求道士。” ‘呵呵，并不是。’张重阳尴尬的笑了笑，倒是没有接这话。 “不知五师姐前来找我，是否有事？” 赵芷蓉和张重阳虽是同门，可毕竟不熟，她也不再卖关子，点头道：“师尊让我来通知你，最近若无要事的话，就上玉衡山一趟。” 张重阳闻言，也觉得自己该去见见那位便宜师尊了。 他朝赵芷蓉道：“既是师尊召见，弟子这就前去，只是还要麻烦五师姐再带个路。” “不碍事……” 很快，两道人影从太极山飞出，正是张重阳和赵芷蓉。 ‘这位五师姐的年纪好似还不满五十岁，但是修为已经臻至筑基六层，资质至少应该也是上品灵根？！’ 在赵芷蓉动用灵力与张重阳一起飞出太极山的时候，她的修为也同时暴露了，当然不排除她修炼了什么隐藏修为的功法，是个老六的可能性。 ‘这七师弟只有筑基二层的修为吗？是隐藏了修为，还是说拥有道基？’ 赵芷蓉偏向于后者，因为除了这个原因，她想不通她那位看似直率，实则清冷的美女师尊，为何会收一个年过百岁的弟子。 ‘百岁才悟道筑基，是不是晚了点？不知这位七师弟资质如何，还要多久才能修炼到筑基九层。’ 虽然说，筑基前打下道基，可以为以后叩开金丹之门，但如果一生太长的时间都花在这上面，哪怕成功了，资质不行，连筑基九层都熬不上去，所谓的金丹，也不过只是井水中月镜中花。 七星宗有很多上品灵根资质者，甚至不乏地阶灵根的天之骄子，可这些人里，真正打下道基的又有几人？ 一脉一人都做不到。 就像玉衡一脉，洛玉衡之前收的六位弟子资质最差也是上品灵根，甚至还有一个地阶下品灵根者，可是又如何？纵然有她的经验帮助，还不是连一个打道基的筑基都没有。 一般而言，到了五十岁依然无法悟道的，宗门里的长辈都会建议赶紧进行普通筑基。 实际上，大多数天才在自己四十岁之前无法悟道，几乎都会放弃这条路。 当然也有比较执拗的，六十岁，七十岁，甚至一百岁都还在坚持，这些人哪怕年轻时候都是天才，可最后大多都失败了，甚至连普通筑基都迈不过去，人生彻底沦为杯具； 鲜有成功的例子，在赵芷蓉的眼里，她这位七师弟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包括七星宗的其他六脉，除了天枢和摇光各出了一个在五十岁前就打下道基的天才以外，另外四脉的道基拥有者，在悟道之时，岁数都比她现在要高出不少。 此外，七星宗七位星主，五男两女，洛玉衡是唯二之一，另一位则是摇光真人。 她们彼此之间不对付，带着玉衡一脉和摇光一脉的人也都相看两厌。 尤其是摇光一脉还出了一位天之娇女扶摇，四年前，摇光真人带着她前来玉衡山拜山，一人差点把洛玉衡的六位弟子打穿，那一次后，玉衡一脉在摇光一脉面前，就没有站起来过。 ‘不知道七师弟的战斗力如何？道基筑基和我们普通筑基的差距真就那么大吗？’赵芷蓉有些好奇的看了一旁的张重阳一眼，同时似乎想起了一段不好的回忆。 那是四年前，她代表玉衡山出战一个比自己修为还要低上一个小境界的拜山者，不说可以嬴，她觉得自己凭借境界优势应该可以维持不败，结果，她连对方三招都没接下来。 每每想起，她的道心都会受到一些影响。 甚至在赵芷蓉看来，如果自己无法走出那一战带来的阴影，只怕很难突破到筑基后期。 她清楚，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击败那位拜山者，但这怎么可能呢。 听说对方那次回去之后就闭关了，现在估计修为都追上她了。 赵芷蓉大概能猜到美女师尊召见张重阳的心思，大概是要为他举行入门仪式。 届时其他五脉的星主未必会亲自前来祝贺，但肯定会派弟子前来。 至于摇光一脉，估摸着会借着祝贺的名义，向她这位七师弟发难。 等等……赵芷蓉忽然想到，她那位美女师尊在这一年里之所以隐瞒七师弟的信息，是不是想要坑一波摇光师叔呢？ ‘或许我猜到了真相！’ 赵芷蓉又偷偷观察了张重阳一眼，依然还是那个问题，对他的战斗力表示怀疑。 第172章 完美道基 “适才我好像听见那青年叫师弟你师父，我没听错？” “嗯，五师姐没听错，他叫罗小凡，的确是我的弟子。” “可是我似乎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灵力的波动。”赵芷蓉委婉的说那是一个凡人。 “是的，他没有灵根，无法修炼。”张重阳捕捉到了这位五师姐眼睛里深处一闪而过的异色，并未生气，反倒虚心问道：“五师姐可知道有什么办法，可让凡人修炼？” “让凡人修炼？”赵芷蓉大有深意的看了张重阳一眼，内心腹诽道：‘如果这位七师弟不是在自己面前演戏的话，那他还真是一个重情义的人。’ “我好像听说一种丹药，可以让凡人的身体里凝聚出假灵根，从而踏上炼气之路，但假的毕竟是假的，这条路很难走。” 再难走，对自己那弟子至少是一种希望……张重阳继续追问：“五师姐可知是何丹药？在宗门里可能获得？” “似乎叫……叫后天灵根丹，对，就是这个名字。” 但是赵芷蓉随即又对张重阳泼了一盆冷水：“此乃七阶丹药，莫说是我们宗门，七师弟就是踏遍整个星云域，也几乎不可能遇到。” 七阶丹药，至少需要七阶炼丹师才能炼制； 虽说一些有天赋的炼丹师在炼丹术上的境界是可能超过他修为的，甚至是远远超过。 但在星云域这片星空下，即便是连六阶炼丹师那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莫说七阶炼丹师了。 这个话题聊到了死胡同，不过此时张重阳和赵芷蓉也已经来到了玉衡山的山门之外。 玉衡山高一万八千多丈，云层都只在它的半山腰，自然有完善的护山大阵，只有金丹以上的强者才可以不走山门，这也就是说，筑基修士没这特权。 如果只是张重阳单独前来，哪怕他是筑基修士，在山门处也需要亮一下身份令牌。 当然现在就不需要，因为赵芷蓉可以刷脸。 洛玉衡的星主殿就算没有坐落在山之巅，却也在一万丈左右的位置，张重阳和赵芷蓉不可能一步一步的爬上去。 事实上，进了山门后，他们依然可以御空飞行，只要别飞出护山大阵就行。 一路往上，赵芷蓉也不忘向张重阳介绍。 前面三千丈，为外门院，三千丈到六千丈，为内门院，六千丈到九千丈，为长老院。 一炷香之后，张重阳和赵芷蓉飞上了一万丈高，气势磅礴的星主殿终于出现在他们眼前。 来到这，云层已经被他们踩在了脚下，继续往上是白雪皑皑，这大概也是星主殿没有再建高的原因。 他们刚落在殿前，一个中年男子便笑着迎了上来。 不过张重阳留意到，此人的笑容是冲着他身旁的赵芷蓉来的。 “芷蓉师妹，好久不见。” “三师兄，明明你上个月才来找过我。”赵芷蓉并未还以微笑，反倒是不耐烦的揭穿了他的话。 张重阳似有些看懂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他显然不想掺和进来，于是悄悄往旁边挪了半步。 却还是被赵芷蓉给看见了，这女人故作幽怨道：“七师弟，你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张重阳。 “原来是早有耳闻的七师弟，没想到七师弟长得一表人才，失敬失敬。” ‘我好像闻到了一股酸味。’张重阳暗自腹诽，当然了，也不忘抱拳回礼： “张重阳，见过这位师兄。”他当然听见了赵芷蓉叫他三师兄，不过又没正式介绍，万一人家只是姓三呢？ “他叫燕南，是师尊的三弟子。” 耳畔听着五师姐温言细语的介绍，鼻腔里闻到了越来越重的酸味，张重阳知道自己大概是当了一次挡箭牌。 好在这时他那便宜师尊的声音传来，替他解了围。 洛玉衡是单独召见的张重阳，所以也只有他一人进入了大殿。 空荡荡的大殿之中，洛玉衡身着一袭白衣，背朝殿门负手而立，将逼格效果拉到爆满。 整个大殿之中，此时只有张重阳清晰的脚步声，不过当他走至大殿中央，脚步声便也停了下来。 他拱手，弯腰，作揖道： “弟子张重阳，拜见师尊。” 半晌，一道清冷的声音才在大殿里响起：“免礼！” “谢师尊！” 张重阳抬起头来，只见那原本背对他的玉衡真人，此时已经转过身来面向了他。 洛玉衡一眼便看穿这位弟子还没有从亡妻的情绪里走出来，开导道： “逝者已矣，为师者，今日提醒你，莫久于亡妻之哀痛中继续消沉，当早日向道，方不负你耗尽百年寿数，铸成的道身。” 张重阳张了张嘴，却是没把心里话说出来，只是应付式的回道：“是，弟子谨记师尊教诲。” 洛玉衡或许清楚张重阳没有听进心里去，不过她也不会再多劝，毕竟严格说起来，他们这对师徒之间又能有多少感情呢？能好心提醒一句，就已经是尽了师者的义务。 而她这次把张重阳叫来，也确如赵芷蓉想的一样，准备补一场正式的拜师典礼。 倒不是她真就在乎那些虚礼，或许她的确有想要坑一波摇光真人的意思，但洛玉衡真正的目的其实主要还是想借这场拜师会，提升一下她玉衡一脉的士气。 毕竟是做师父的，同时还是这玉衡山的星主，格局肯定要比弟子更大才行。 这次她把张重阳招来，除了劝他早日走出亡妻的哀痛以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隐藏他的道基。 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方便阴人，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一般而言，普通天才的道基只是将自己的道推衍至60到70； 再厉害一点的天骄，可以将道推衍到70到80，洛玉衡的道基，就在这个区间； 继续往上，能将道基推衍到80到90的，几乎已经算是妖孽； 至于将道推衍至90到100的，更是妖孽中的妖孽，还要兼具大气运方能做到。 张重阳也是在属性面板的帮助下，所以才将自己的道基推衍到了100。 也就是完美道基。 不过外人看来，只要将道基推衍至90以上，都算是完美道基。 所以洛玉衡并不知张重阳的道基已经达到了100，只不过她那一代出了一个妖孽中的妖孽，同样拥有完美道基，又恰好她又深有体会的领教过，这才能第一眼就判断出张重阳也是完美道基。 完美道基太过耀眼，一旦传开来，很容易木秀于林，所以洛玉衡亲自出手，替张重阳隐藏了起来。 第173章 要战便战 五日后，张重阳的拜师仪式正式在玉衡山星主殿进行。 往日里恢弘但比较冷清的星主殿广场上，今日因为来了数十位长老，数百位内门弟子，上千外门弟子而变得热闹非凡。 这还只是玉衡一脉的底蕴，就算把它单独拎出来，也胜过星云域大多数二流势力了。 作为今日这场盛大仪式的男主角，张重阳肯定是众人讨论的对象。 “许虹长老，我听说咱们玉衡山的这位第七峰主，是你门下一位女弟子的道侣，不知传闻是否属实？” “明月师姐……” “去年就听说我们玉衡一脉有了第七位峰主，可惜不见其人，还以为是假消息呢。” “会是哪位长老呢？” “我知道的消息比你们多一些，这位神秘的第七峰主不是我们玉衡山的，好像是某位内门长老门下的一位女弟子的道侣。” “羡慕那位师姐，要是我也能嫁给一位峰主就好了。” “师姐，说不定你真的有希望哦，我听说这位第七峰主的妻子已经……” “嘘，禁声！星主和各位峰主出来了。” 当洛玉衡带着弟子从大殿之中走出来，原本纷乱嘈杂的广场上顿时间便安静了下来。 “敲鼓，鸣乐！”负责主持今日这场拜师仪式的司礼不是别人，正是赵芷蓉。 随着她的指挥下，鼓声和乐声同时在广场之上响起，盛会的气势瞬间便彰显了出来。 广场外围，有弟子自动让开一条道，一个身形纤长，长相英俊的白发公子踏着鼓声的节律，在上千双目光的注视下，缓缓朝着广场前方走去。 这白发公子赫然正是张重阳； 虽然说，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他并不反感，但如果让他选择的话，他还是愿意站在人群中，成为一位默默无闻的吃瓜群众。 只是人生很多决定，不是你想随心就能随心，更多时候，其实都是身不由己。 千米广场，张重阳很快就走到了头，并且在司礼，也就是五师姐赵芷蓉的带领下，完成了九道程序的拜师流程。 当最后一道流程走完，其他六脉前来祝贺的人像是提前约定好的一样粉墨登场。 每一脉派来的领头人都是峰主一级。 “陈峰代师尊天枢真人向玉衡师叔问好，恭贺师叔喜收良徒。” 张重阳身边，五师姐赵芷蓉小声向他介绍道：“这陈峰是天枢师伯的四弟子。” 陈峰先向落玉衡见礼之后，又朝张重阳拱手说了一句贺词：“恭喜张师弟，师兄的道场是天峰山，张师弟可随时来做客。” “多谢陈师兄。” 张重阳自然知道对方表现得一副和蔼可亲的姿态只是碍于今天这样的场合和他客套一下，他要是当真了就是傻子。 随后，天玑，天璇，天权，开阳派来的峰主也都一一上前表示了祝贺。 轮到摇光一脉上前时，张重阳发现焦点全部被抢了过去。 天玑一脉的峰主是个小胖子，此时饶有兴致道：“有意思，摇光一脉派来的人居然是青璇师妹。” 赵芷蓉再次小声提醒道：“她叫楚青璇，是摇光师叔的七弟子。” “不过她的修为已经臻至筑基五层，待会儿她若是向师弟发难，师弟不用理会便是……今日是师弟的拜师会，想来她楚青璇也不敢做的太过。” “多谢五师姐提醒。” 张重阳没有正面答应，当然不是他想和楚青璇一战，是落玉衡希望他把这位摇光一脉的天才踩下去，把玉衡山的士气提起来。 对方是筑基五层不错，但落玉衡知道张重阳的手上沾有筑基六层的鲜血……亦或许，她还有一根目的，那就是看看她这新收的弟子战斗力到底如何。 不出所料，楚青璇先是代她师父向落玉衡问好以后，转而就将矛头指向了他。 “师尊说，玉衡师伯收弟子的眼光很高，讲究宁缺毋滥。同为第七峰主，师尊却说师伯今日收的弟子肯定远胜我十倍，弟子不服，所以主动请缨前来，一为祝贺，二为和这位张师弟切磋一下，证明家师之言，言不属实，还望玉衡师伯成全师侄。” 谁都清楚，楚青璇说的没一句实话，全是借口，但这就是阳谋。 就像四年前，摇光一脉的那位天之骄女扶摇前来拜山一样，玉衡一脉别无选择，要么接招，要么当缩头乌龟。 今日，玉衡山面临着同样的选择。 但凡还有骨气，玉衡一脉都不可能当缩头乌龟，四年前如此，今天依然如此。 老实讲，落玉衡的眼光还真的比摇光真人挑剔，不然这么多年，她也不至于才六位弟子。 但显然这话摇光真人借弟子楚青璇的嘴说出来，味道就变了。 “你师尊当真如此说？” 落玉衡此刻表情清冷，虽然这和她平常留给众人的形象没什么变化，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玉衡真人生气了。 “师侄不敢欺瞒师伯。”此时楚青璇心里其实也有些发怵，不过想来这位玉衡师伯应该不至于亲自下场和她一个晚辈计较，这才心下稍安。 “呵呵，看来摇光师妹很关心我这位师姐啊，不过楚师侄，你既要挑战我的七弟子，那就应该直接对他说，不需要向我请命。” 落玉衡此话看似把皮球抛给了弟子，实则她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楚青璇转而看向张重阳，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拱手道：“还请张师弟成全。” “师弟……”赵芷蓉有些替张重阳担心，虽然她也挺好奇这位师弟的真实战力，可到底只有筑基二层的修为，和楚青璇的差距太大了，根本毫无悬念，上去只是平白受辱。 玉衡一脉除了少数人知道张重阳的修为以外，大多数是不知道的，他们面对摇光一脉的上门挑衅，情绪基本上都是愤怒的，憋屈的。 可以说，只要张重阳赢了这一战，他也将嬴得玉衡一脉众弟子的尊重。 输了不好说，但是如果他今天怯战的话，那他将会成为在场不少人情绪的发泄口。 而其他五脉的人此刻都抱着看戏的目光，其中天玑一脉有个小胖子比较过分，张重阳还没表态，他便公然拿他和楚青璇的这一战开始下注了。 “好！”张重阳知道这一战避不了，所以并未听从五师姐的建议，他上前一步，迎上楚青璇的目光，嘴里清晰的吐出了一个字，不算太大声，可几乎传进了整个广场上所有人的耳朵里。 第174章 崭露头角 玉衡山星主殿，广场上。 众人已经为张重阳和楚青璇把战场给腾了出来。 此时两人相隔百丈而站，当张重阳给自身凝聚出一层防护罩时，他的修为也不再是秘密。 “什么？张峰主只有筑基二层？” “完了，我们玉衡一脉又要输了。” “咱们星主大人收徒不是很严苛么？这人莫不是走了星主大人的后门？” “闭嘴，至少这位张峰主敢应战，不输我玉衡一脉的风骨。” “哎，希望张峰主不要输得太难看。” “是啊，我都有点不敢看了。” “……” 来自天玑一脉做庄的小胖子此时有点后悔，还有点方：“不是，你们就没人押这位张师弟吗？可要想清楚啊，他能被玉衡师叔收入门下，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嘴上看好张重阳，其实这小胖子内心却是欲哭无泪：‘完了！这一波我要赔死了……要不待会儿我跑路，只要不被追上，应该不会被打死。’ 楚青璇也有些意外，淡淡道：“张师弟才筑基二层吗？那看来是我师尊高估你了，要不你还是直接认输？免得伤了和气。” 张重阳也不是泥人，况且泥人尚有三分火气。 对方说话如此不留情面，他也没必要再讲究什么和颜悦色。 “如果这位师姐你的实力能和你的嘴一样厉害，张某自当甘拜下风。” “有个性。”天枢一脉的陈峰嘴角淡淡一笑。 许多人听完张重阳的这句狠话，也都对他多了几分兴趣。 “好，很好……既然张师弟这么自信，那我定要叫你好生看看，我有没有这个实力。” 楚青璇咬着后槽牙说出这句话，同时，她已经快速施展出术法【蚕丝术】和【火球术】朝张重阳丢了过来。 ‘这就是大宗门的底蕴吗’张重阳是个战士，以前接触的圈子基本上也都是战士，突然遭遇这种丢法术的，心里其实没底，所以战术上不能太冒进了，先稳一手，摸摸底，不能学关二爷，大意失了荆州。 “空间术法？”围观的众人其实都替张重阳捏了一把冷汗，以为他连楚青璇一个回合都接不下来，没想到他居然在危急关头遁走了。 “嗯？”楚青璇也有些意外，不过这个意外却在她的意料之中，毕竟对方如果没有三板斧，刚才又怎么敢对她放狠话呢，骄傲的玉衡师伯又怎么可能放着玉衡山上众多优秀的弟子不收，收他一个外来筑基？ “这次我看你怎么逃。”楚青璇依然施展火系法术，但这次不是单个的火球术，而是数颗火球，以包围之势，朝张重阳丢了过来。 每颗火球都发出炙热的高温，筑基的防护罩根本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所以张重阳依然选择施展遁空术遁走，不过这一次他出现的方位是楚青璇的身侧，身为拿剑的刺客型战士，他的打法自然是贴近敌人，而不是远程攻击。 嗤！ 一道剑光伴着剑鸣在广场上响起，意味着吹响了反攻的号角。 这一刻，就冲一剑，无人再敢小觑他张峰主。 大家甚至都屏住了呼吸。 不过楚青璇并未败在这一剑之下，她虽然才筑基五层，但给张重阳的感觉，却和当初王秀带给他的压力不遑多让。 想想也对，楚青璇可是摇光真人的亲传弟子，从天才中脱颖而出的超级天才，换算成普通筑基战力的话，肯定能达到筑基六层，而且还是佼佼者。 所以，张重阳这一剑尽管动用了太极剑术，却依然没有起到他想象中的效果。 反倒是在楚青璇避开的同时，被她施展出来的法术【蚕丝术】给缠上。 “倒是挺可怕的一剑，不过可惜，该结束了。”楚青璇刚刚在张重阳那一剑之下也嗅到了一丝危险，所以她没有托大，果断避开，但被一个筑基二层逼退，这对她来说是一种耻辱，洗刷这种耻辱最好的方式就是以绝对的实力，快速拿下这场战斗，不能再让它拖下去了。 只是，她再次低估了张重阳的实力。 的确，蚕丝术打了张重阳一个措手不及，但可惜啊，这道术法用在剑客身上，属实是有些失算了，何况是一个拥有着太极剑意的剑客呢。 所以当楚青璇的后续进攻如雨后春笋般袭来时，根本没有一招落在目标身上，全部打在了空气里。 唰！ 楚青璇身后的虚空出现一道涟漪，张重阳还没走出来，但由他发出来的第二剑已经得到了绽放，绚丽而危险。 楚青璇依然避开了，不过她的手腕处有鲜血滴落下来，张重阳的第二剑，让摇光一脉的这位天之骄女负了伤。 嘶！ 全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置信战场上的局势会在瞬息之间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或者直白的说，他们都没想到张峰主可以把楚青璇逼到这一步。 ‘难道楚青璇还会输吗’不少人心中此时都出现了这么一个连他们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的想法。 不过也有一个小胖子内心十分雀跃：我的个乖乖，这位张爷真乃猛人也，哈哈，胖爷怕是要发财了！ “剑意，咳咳，不，不仅仅是剑意，还有道意，你打了道基？” 楚青璇此刻不像她一开始那么高傲，不过她这次负伤，却也差不多让张重阳的底牌暴露无遗。 “什么？张峰主也有道基？” “哈哈哈，我玉衡一脉终于也有道基的天才了。” “我就说嘛，咱们星主大公无私，怎会允许他人走她的后门呢。” “筑基二层能有这么可怕的战斗力，早该想到了。” “……” 张重阳默认了楚青璇的发现，但他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聊下去，而是冷冷的问道： “认输，还是继续？” 楚青璇怎么可能认输呢，她是受伤了，但她觉得这是大意所致，并且，她不相信张重阳的道基，可以拉平与她三个境界的差距，所以，她毫不犹豫的选择：“战！” 楚青璇真的很擅长各种术法，并且能熟练的运用于实战，接下来，这片战场出现了各种术法与剑光的碰撞，打得无比激烈，真叫人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筑基五层和筑基二层能打出的效果。 第175章 人情世故 “你就只会躲吗？”打到后来，当楚青璇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术法攻击基本上都被张重阳施展遁空术躲掉后，她有些气急败坏了。 嗤！ 张重阳回应她的是一道从身前传来的剑鸣声。 因为楚青璇心态有些着急，露了破绽，张重阳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所以这一剑，他再次运用太极剑术搭配太极剑意发动进攻。 在楚青璇眼中，他这一剑看似很慢，但是却根本躲不开，只能硬接。 广场上，这一剑的剑光显得十分耀眼，所有人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 尤其是楚青璇带来的弟子，此时更是担心起了他们师父的安危。 噗…… 当剑光消弭，一道人影在半空中倒飞千米，堪堪稳住身形，嘴里就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楚青璇竟然败了！” 当张重阳的身形也出现在众人眼前，所有人都清楚，胜负已分，摇光的人来找麻烦，结果却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败了。”张重阳望向眼睛里依然写满了不甘心的楚青璇，平淡的宣布了这个事实。 “休想，你未赢，我也没那么容易败。”楚青璇显然不想接受这样的结果，像是在施展什么秘术，原本萎靡的气势又开始汹涌澎湃起来。 ‘禁术吗？’张重阳微微皱了皱眉，没想到对方竟然输不起，这是要拼命了吗。 “技不如人就回去好好闭关，不要在这给本座丢人现眼。” 广场上空，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楚青璇的蓄势，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不知什么时候，摇光真人竟然亲自来了。 楚青璇显然也不知道师尊在这，今日这一战，她可谓是输得一塌糊涂，来时有多骄傲，此时就有多狼狈，这一刻，蔫了的茄子用在她身上，再适合不过了。 “师妹好雅兴，居然亲自来给师姐祝贺。” 落玉衡现在心情很舒畅，终于在她这师妹面前扬眉吐气了一回。 “是啊，恭喜师姐。”摇光真人旋即将目光落在张重阳身上，眼神很犀利，似乎想将他的根脚看穿，可惜，她注定要失败了，因为落玉衡提前替她这七弟子隐藏了道基。 “不错！”摇光真人留下这句模棱两可的点评，而后离开了玉衡山。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她前脚刚走，楚青璇后脚也跟着下了山。 随着楚青璇灰溜溜的离去，今日这场拜师仪式也落下了帷幕。 “张峰主！”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引起了千人的齐声呐喊，传遍整座玉衡山： “张峰主，张峰主……” 且这声音士气如虹，仿佛被压抑了四年终于得到释放。 天玑一脉的小胖子也跟着喊，其脸上的笑容特别的灿烂。 外门长老席位上，苏明月张了张嘴，她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置信，十一年前那个被自己看不起的老爷子，此时竟然走到了这一步。 五师姐赵芷蓉此时眉眼带笑，暗藏几分秋波。 三师兄燕南则从张重阳的身上，感受到了几分威胁，脸色看不出什么高兴。 其他几位师兄师姐也都心思各异，不过面上都挂着笑容。 落玉衡最后站出来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广场上的众人有序退去。 张重阳和几位师兄师姐则跟着落玉衡步入了大殿之中。 “七师弟，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呢。”赵芷蓉走在张重阳身边，压低声音道。 “侥幸罢了，我的遁术正好可以克制楚师姐的大多数术法，不然今日输的大概就是我了。”张重阳道。 “七师弟在我们师兄师姐面前就不要这么谦虚了，今日你的实力大家可都有目共睹的。”二师姐听了他的话，回头哈哈一笑，明显比之前热切了几分。 “是啊，七师弟以后跟我们就不用那么客气了，如有什么问题，尽管来螳螂蜂找你大师兄。” “……” 进入大殿以后，各位师兄师姐都朝张重阳抛来了橄榄枝，就连三师兄燕南也没落下，这就是人情世故啊！ “多谢几位师兄师姐好意，师弟都记下了。” 大殿前方，落玉衡站在上首，看着给自己争气的七弟子，心情颇为高兴，问道： “老七，你想要什么赏赐？” 张重阳心里当然是想说多多益善，不过他知道自己不能狮子大开口，虚伪的拒绝也不好，干脆道：“全凭师尊做主。” “好，那为师就赏赐你三十万贡献点，想要什么，就自己去贡献堂兑换。” ‘三十万贡献点？’ 张重阳知道贡献点在宗门里很重要，但他从未去过贡献堂，所以不清楚三十万贡献点相当于是什么概念。 不过从此时几位师兄师姐羡慕的反应看来，应该是很重的赏赐了。 如果张重阳会读心术的话，就会知道他们当初入门的时候，落玉衡每人只赐了十万贡献点。 “弟子多谢师尊。” 落玉衡点点头，又道：“你现在修炼的功法可是长春门的长春功？” “是。” 张重阳点头。 “如你愿意更换我七星宗的筑基功法，为师可为你护道，当然，也不是必须要换，看你自己的选择。” 张重阳还真的认真的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摇头道：“多谢师尊，弟子暂时不打算更换功法。” 见他如此选择，落玉衡也不强求。 最后叮嘱道：“在修炼上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本座，至于其他不懂的，多向你的几位师兄师姐请教，他们会告诉你的。” “是。” 张重阳其实现在就有一个疑惑想要请教，只是碍于还有外人在场，他不知怎么开口。 落玉衡很敏感，从张重阳的略微迟疑之中，便猜出了他的心声。 她看向其他六位弟子道：“好了，朱堂郎，你们几个都退下。” 朱堂郎，正是张重阳的大师兄，道场是螳螂蜂。 很快，大殿之中便只剩下两人。 “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说了。” “是，弟子想向师尊咨询下道基有哪些潜力。” “你现在悟了几种？”落玉衡不答反问。 张重阳想了想道：“淬炼身体，抵御精神攻击……” 第176章 下品灵根 “道基，并不能抵御来自精神层面的伤害，只不过大道克制这世间大多数灵体罢了。” 张重阳还在回味落玉衡的这句话，一股来自精神层面的威压便朝他涌来。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他已经是汗流浃背，呼吸困难。 这股精神威压来自落玉衡，见帮助弟子切身理解了刚刚她授的内容，立马又收了起来。 ‘真是好老师，但我真的栓口了！’张重阳内心腹诽，不过体会确实更深刻了。 落玉衡通过这次言传身教，发现她这弟子精神力有点弱，虽然和同期的筑基二层修士比起来，甚至还强上一些，但与之战力比起来，却是个短板。 “你之前没有修炼过精神类功法？” “是，弟子之前只是散修，就连许多普通的术法都接触不到。”张重阳哭穷，深谙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的道理。 下一秒，落玉衡朝他丢来一块玉简，并道：“这是一本专修精神的功法，拿回去好生参悟，如有不懂，再来问我。” 不得张重阳致谢，落玉衡又继续道：“至于其他术法，自己去贡献堂兑换就是，不过为师在这要提醒你一句，切莫贪多，小心嚼不烂。” “是，弟子谨记。” 不知是不是得了好处的原因，张重阳感觉自己对眼前这便宜师父生出了几分亲切感。 接着，落玉衡话锋一转，道： “每个人的道基不一样，潜力自然也不相同。” “就像你之前对楚青璇使用的那套剑法，如果本座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根据你的道自己推演出来的？” “师尊慧眼。”张重阳轻轻颔首。 “所以，本座无法准确的告诉你，你的道基有哪些潜力，甚至我的一些经验在你身上也未必有用。更甚，还会对你产生误导。” “不过借用本座一位师兄的话，却是可以送给你。” 张重阳竖起了耳朵。 落玉衡语气都肃穆了几分，道：“战斗，有压力的战斗，是挖掘自己道基的潜力最有效的途径。” 听完这句话后，张重阳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远不说他在上次筑基大战中发现了道音，创出了太极剑术，单就刚刚与楚青璇这一战下来，他也发现自己对他的太极剑道似乎有了更深的理解，尤其是最后决定胜负的那一剑，快中有慢，慢中有快，他隐约抓住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抓住。 如果现在再让他斩出那一剑的威势，只怕是很难。 半晌，张重阳回过神来，向落玉衡打听道：“请问师尊，说出这句话的师伯是？” “江道一。”落玉衡并未隐瞒，虽然这个名字在外面很少被人提及，但在他们七星宗，却是一个骄傲，甚至是一个传说。 ‘果然是他！’张重阳之前在萧家老祖宗的笔记里就看到过这个名字，心里其实已经有所猜测了。 “好了，如无其他问题，今日就先这样。” 张重阳真诚感谢后离去，不过还没走出两步，落玉衡的声音又让他停下，转过身来。 “忘了问了，老七你的资质如何？” 这个问题可是问到了张重阳的死穴上了。 他略显尴尬的迟疑了片刻，方才道：“弟子不敢欺瞒师尊，我……我只是杂灵根。” “哦，没事，灵根差点就多花费些精力在炼气上……等等，你说什么？你是杂灵根？” 落玉衡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失态了。 “……是。”张重阳摸了摸鼻子，嗡里嗡气的应了一声。 “这不可能，本座不相信杂灵根百年时间就能筑基，还是道基筑基。”落玉衡说着，取出一块测灵石，送至张重阳的身前，道：“或许是你之前弄错了，你且再试试。” ‘杂灵根的确不可能，不过我不是有系统吗？’当然这是张重阳的心里话。 接着，他为了满足落玉衡的好奇心，还是老老实实将手放在了面前的测灵石上。 “咦？我怎么变成下品灵根了？” 虽然是偏弱的下品灵根。 但这样的结果依然令张重阳感到无比意外。 他搞不清楚是原主的记忆弄错了。 还是自己接管这副身体以后，提升了灵根的资质，从杂灵根，提升到了下品灵根。 无论前者还是后者，这对于张重阳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 不过这个结果，对落玉衡来说，还是有些冲击力。 在她心中，张重阳不说是上品灵根资质，至少应该是个中品灵根，结果才下品，而且还是偏弱的下品。 她不清楚张重阳是怎么修炼到筑基的，但下品灵根，哪怕道基的帮持，在瓶颈问题上不会遇到太大的困难，但她依然怀疑自己这弟子能否在大限之前修炼到筑基圆满？ 张重阳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张了张嘴。 半晌，落玉衡眼中有了决断，她掏出一瓶丹药朝张重阳抛来，不知道是不是肉疼，语气都清冷了几分，道：“这是两颗三阶蕴灵丹，作用是蕴养灵根，吃完了自己去贡献堂采购，为师要你在五年之内将你的灵根蕴养到上等下品灵根，记住了吗？” 落玉衡没说目的，但她的目的并不难猜，她想帮助张重阳把灵根从下品提升到中品，至少这样，金丹的希望才能有些保障。 “是，弟子谨记在心。” 张重阳猜到了师父的好意，说实话，有些感动，虽然是因为他表现出了相应的价值。 “你下去。”落玉衡招了招手，这次她没有再叫住张重阳。 让张重阳没想到的是，当他走出大殿以后，五师姐赵芷蓉竟然还在殿门口。 “七师弟，你和咱们的美女师尊聊了什么，怎么这么久？” 听着五师姐这有些放浪不羁的打趣，张重阳还真有些……有些心虚呢。 “五师姐，你还没走呢？”他选择转移话题。 “等你啊，师尊刚不是说，七师弟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向我们请教么？不过你运气好，正好你五师姐我最近这段时间有空闲。” 赵芷蓉自然不是那么热心肠，也不是真的很闲，只是修仙路漫漫，一颗孤独了半百年的心，看着其他道友成双入对，报团取暖，她也不是真就无欲无求，只是眼界有点高。这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有兴趣的，不说像小女孩那样犯花痴，至少找机会多亲近亲近，增加一下彼此了解，如果有默契，那就结为道侣，不合适的话，就散呗——来自一名成熟女修士的自我修养。 第177章 闭关修炼 从五师姐赵芷蓉处，张重阳对如何当好一个峰主有了一个简单的认知。 首先，峰主每年也需要向宗门‘纳税’，而且起征点就是一万，像他这种，只有一座山峰，自身修为又是筑基前期的峰主，刚好达到起征点的要求。 一般而言，峰主从‘上位’的第一年就需要开始交税。 但张重阳比较特殊，他不是‘土生土长’的，而是外来户，和刚入门的弟子一样，享有五年的‘免税’保护期。 等于说，要四年之后，张峰主才会被宗门扣税。 有一句话叫做权力越大，责任越大。 这句话反过来同样合理。 所以既然峰主纳的税比同境界的长老多出许多，肯定也有不少特权。 比如购买山头，紧俏资源优先分配，高等功法术法权限更高…… 至于赚贡献点的方式，除了接贡献堂的任务以外，培养弟子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是的，老师这个职业在七星宗很吃香，从收下一名弟子就能获得贡献点，弟子出师以后还会奖励一次。 一般而言，弟子突破筑基意味着出师，所以后面这次奖励非常丰厚，通常不会少于十万。 如果不愿意承受师徒因果，也可以给内外门弟子上课，只要一堂课来听的‘学生’够多，哪怕从一人身上‘赚’一两个贡献点，一天赚它个上千贡献点都是存在的。 不过，很少有峰主会这么做，一是不想和内外门长老抢饭碗，二是各位峰主会犯所有天骄都会犯的错误：不接地气。 讲人话就是拉不下脸。 张重阳暂时显然没有‘业绩’压力，何况他的‘账户’里还有师父赠的三十万贡献点，只要他苟在太极山，不搞扩张，养老式修仙，至少可以吃三十年保底。 当然了，张重阳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诚然，他现在是个有钱银，大多数的修炼资源未必需要用贡献点兑换，也可以直接用灵石购买。 但少部分修炼资源有钱也买不到，比如蕴灵丹。 这种丹药在七星宗就是紧俏资源，贵且不说，关键是经常缺货。 太极山，紫竹林。 自从那日自玉衡山回来以后，张重阳已经在此闭关了一个月。 此时，他双眸紧闭，盘腿而坐，双手结印，手势与平常炼气的姿势不同。 或许他身体周围有一圈看不见的涟漪在绕着他旋转，那些围着他跳舞的枯黄竹叶就是最好的证明。 噗！ 一声轻响，这些竹叶似乎失去了动力，洋洋洒洒再次飘落在地。 而这时，张重阳已经睁开了眸子。 呼~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难掩振奋道： “一个月，终于将这部《山海冥想图》参悟成功了。” 《山海冥想图》，落玉衡上次赐给张重阳的精神力修炼法。 属于上古精神秘法，是早些年落玉衡在一处遗迹中所得。 ‘打开属性面板’，张重阳心里默念。 【姓名：张重阳】 【资质：下品灵根】 【寿命：117\/260】 【境界：筑基二层：26\/100；炼体宗师：50\/100】 【功法：长春功筑基篇入门:89\/100；山海冥想图入门：1\/100】 【制符：高级护身符圆满，轻身符圆满……】 【武学：太极剑术入门（33\/100)，太极拳圆满，拔剑术圆满，疾纵步圆满……】 【术法：遁空术小成（12\/200)，点火术……】 【神通：太极剑意大成：268\/800】 【道基：太极剑道】 “照现在的进度看来，我需要大概四五年时间才能提升一层修为，这样的速度，最优秀的上品灵根都达不到，大概相当于地阶或者天阶灵根的天赋。” 其实对张重阳来说，也还行，至少稳步提升，大概四五十年，就能冲击金丹期。 不过如果能将这个时间缩短，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正好落玉衡给了张重阳这样一个机会，他肯定愿意去试试。 倒出一枚蕴灵丹，张重阳先观察了两眼，发现其色泽明亮，通体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非常的沁人心脾，这是他之前吃的回气丹，血气丹所没有的。 “三阶丹药么，人生还是第一次吃，不知道后劲怎样……” 张重阳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将丹药服了下去。 很快，他的表情从严肃认真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这种丹药和他以前服的丹药都不一样，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药力非常温和，如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般朝着他的丹田汇去，没有一下就发挥作用了，而是慢慢的蕴养着他的丹田。 亦或者说，是蕴养他的灵根。 两个时辰后，张重阳发现自己炼化的药力还不到百分之一，停了下来，感慨道： “急不得，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但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接着发现运转一个周天的时间缩短了，虽然好像也就一秒……不，01秒的样子。 可就是这种感觉，却让他停不下来。 “继续。”原本都准备出关的张重阳再次掏出一颗辟谷丹服下，决定继续肝。 筑基之后，他的身体可以十天半月不吃不喝，像这次闭关一个月，他仅仅吃了两颗辟谷丹，还包括现在服下的这一颗。 “总算是炼化完了。” 这一日，张重阳长舒一口气，他终于把两个月前服下的那颗蕴灵丹完全炼化。 当然了，这两个月他也不是无时无刻都在炼化丹药，也会把时间分配在提升修为上。 等于同步检验蕴灵丹的效果。 从最初运行一个周天只缩短了01秒，到现在，已经缩短了10秒。 但可别小看这十秒，就是这十秒，少说能将他修炼一层筑基所需的四五年时间缩短一到两个月。 难怪蕴灵丹在七星宗是紧俏资源。 同样也侧面说明，张重阳的修炼速度虽然有属性面板的加持，却还是跟自身的资质挂钩。 这次他是专程闭关炼化蕴灵丹，如果不闭关的话，炼化一颗蕴灵丹至少需要三个月以上。 “师尊给的蕴灵丹还剩一颗，今天就不吃了，让身体适应下，过些日再服用。” 这一次，他真的准备出关，不过在出关之前，张重阳再次进入了虚空道场，依然没有再见到那口棺椁，待了一会儿，他便退了出来。 “是时候去藏经阁看看了。” 张重阳想给自己找几门术法来修炼，不能每次战斗都依靠太极剑术和遁空术，万一被针对了，岂不悔之晚矣。 其次，他也想尝试一下炼丹，毕竟不能真的坐吃山空，还是得学一门手艺。 制符的话，张重阳发现自己其实没什么天赋，以前只是没得选，但这次有选择，当然还是要多做尝试。 俗话说，东边不亮西边亮，万一他在炼丹上就被老天爷特别关照了呢？ 是？ 第178章 成魔功法 “师父，您出关了。” 张重阳刚出关，就碰见弟子罗小凡正扛着两根壮木从后山回来。 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被他荆条束在脑后，身上穿的是粗布麻衣，活脱脱的樵夫打扮。 “你这是做什么？”张重阳问道。 “弟子准备给师父搭建一栋房屋。”罗小凡如实回答。 “有心了。” 将心比心，徒弟有此孝心，张重阳对于徒弟的修炼问题自然也会更加上心。 师徒二人一起走回道场，张重阳远远便见到，在那矗立着一座已经搭好了框架的木屋。 这一年多以来，张重阳这个师父当得多少有些不靠谱，好在他们师兄妹两人相处得很融洽。 罗小凡很照顾这个比他小了五六岁的师妹，莫轻舞也没有看不起这个不能修炼的师兄，甚至还有些崇拜。 茅草屋里，莫轻舞听到外面的动静，猜到是师兄回来，端着一碗凉茶就走了出来，才发现师伯出关了。（大家反应师丈别扭，那就改成师伯好了） “师伯……您，您请喝茶。”或许是见面次数不多的原因，她在张重阳面前，还会有些距离感。 且这种距离感在上次的拜师大会上张重阳大放异彩后更加突出。 “哈哈，这碗茶怕不是给师公准备的？”张重阳也看出了莫轻舞的拘谨，笑着打趣了一句，不过这碗凉茶还是接了过来。 “是……是给师伯的。”莫轻舞撒了谎，但有些心虚，说到后面都没了声。 “好喝。”张重阳喝了一口后，也不揭穿，在旁边一脸憨笑的弟子屁股上踢了一脚，骂道：“想喝自己去倒。” “好嘞，师父，弟子确实有些渴了，师妹，还有吗？” “有呢，我这就给师兄倒去。” ‘好小子，竟然不声不响就将肉身打磨至炼脏境了。’ 刚才那一脚，其实是试探。 看着弟子那略显单薄的背影，张重阳的心里不乏吃惊之余，也有些惭愧。 时隔三个月，张重阳再次吃到热食，一股熟悉的香味刺激下，唤醒了味蕾尘封已久的记忆，米饭都多吃了三碗。 次日，天边刚翻起鱼肚白，一道长虹自太极山飞出。 藏经阁，游离于七山之外，坐落在小宆峰上。 在七山不一定有太上长老，但是在小宆峰上，一定有。 比如藏经阁里。 “见过张峰主。”藏经阁门口，张重阳拿出身份令牌，在值守弟子的见礼声中，他踏了进去。 虽然张重阳来得很早，藏经阁里却有不少比他更早的人。 张重阳在一楼逛了一圈，发现多为凡俗武技，基础术法和炼气功法，这些对他现在来说，已经没有半点吸引力，于是径直上了二楼。 这栋藏经阁一共有七楼，每一层都有多重阵法，也都有守楼长老。 通常来说，外门弟子的权限仅限于一楼，内门弟子可以上到二楼，外门长老三楼，内门长老四楼，峰主五楼，星主六楼，七楼很少开放。 张峰主的权限是五楼，不过他并不着急，准备一层层的看上去。 在二楼，他发现了火球术、水箭术、金光术……以及炼丹入门笔记。 张重阳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趣的扫向了这一排有关炼丹的基础书籍。 有：《带你了解初级炼丹师》、《如何快速成为一位炼丹师》、《成为炼丹师的基础条件》、《炼丹大师王冈语录》、《……》 张重阳总感觉好像都不太靠谱的样子。 但他看了眼标价，发现一本也就五到十点贡献点，觉得并不贵，决定随便买几本。 方法很简单，他用身份令牌接触标价的数字，可以直观的看到自己的令牌上三十万贡献点-7，之后，原本保护这本《成为炼丹师的基础条件》的阵法撤去。 但这只是拓本，当张重阳伸手取出，一本一模一样的书再次摆放在那，且被阵法笼罩住。 他如法炮制，又买几本，然后上了三楼。 从三楼开始，吸引张重阳的东西便多了起来，很多在外面会被卖出天价甚至成为一些世家镇族之宝的功法，术法，武技，在这里，却被琳琅满目的摆在架子上，任人挑选。 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这就是散修和有宗门的区别。 张重阳看得有些眼花缭乱，感觉都想买，又似乎好像都差一点冲动。 直到上了五楼，他也就买了两种术法，一种武技。 分别是《水遁术》《土遁术》《鲲鹏九天步》 其实张重阳一层一层的找上来，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看看能否找到一本凡人修炼的功法。 很可惜，他并未发现。 “咳咳……”就在张重阳准备离开时，一声轻咳声忽的在他耳旁响起。 张重阳心里一惊，知道这是一个可怕的老怪物。 他甚至并未感应到对方的声音是从什么方向传来的。 回头不见人，当转过头来时，一个灰衣老者不知何时竟然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张重阳见过前辈。” 他赶紧行礼。 “不错，小友的道基很……扎实。”灰衣老者显然听过张重阳，这次现身纯属见猎心喜，想看看他的道基，没想到被人下了禁制，根本看不了。 “谢前辈夸赞。”张重阳有所感应，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老夫发现，你似在寻找什么？” 张重阳并未从这老者身上感受到恶意，犹豫了下，还是如实告知，万一有转机呢？ “不瞒前辈，我想找一本凡人修炼的功法。” “凡人修炼的功法？”灰衣老者微微一愣，旋即认真问道：“给何人修炼？” 张重阳感觉有戏，连忙补充：“晚辈的一个弟子。” 灰衣老者微微颔首，继续道：“老夫确实有一门凡人也可修炼的功法，不过小友想要的话，需要用你击败楚丫头的那门剑法来换。” 听完老者开出来的条件，张重阳犹豫了下来。 当然他犹豫不是因为舍不得，主要是担心这老头不靠谱。 “小友若不换，老夫便告辞了。” “等等……”张重阳叫住他，追问道：“前辈说的功法，没有灵根的凡人真的可以修炼成仙？” 灰衣老者却是摇摇头：“成不了仙。” 张重阳以为自己被耍了，老者转而又道：“但是可以成魔。” “成魔？前辈这是什么意思？”张重阳脸色顿时一变，内心警觉起来。 “呵呵，小友不用紧张，老夫说的是一本适合我人族修炼的淬体功法，并非魔族功法……只是。” 灰衣老者见张重阳依然没有放心警惕，淡淡一笑，继续道：“只是这门功法死亡率很高，非大毅力者，大气运者无法修炼，小友要换吗？” “……换。”张重阳咬咬牙，做出了决定。 在他看来，自己的太极剑术和太极拳是相辅相成的，别人只修炼太极剑术，哪怕天赋异禀，也很难大成。 更别说修炼出太极剑意了。 第179章 神魔九变 …… 《神魔九变》 也就是张重阳用自己的太极剑术和灰衣老者兑换的淬体功法。 交易后，张重阳检查功法确实是真的，灰衣老者并没有欺骗自己，不过这部功法是残篇，只有前三变。 但如果能修炼到第三变，也相当于金丹修士了。 完成交易以后，张重阳便离开了藏经阁。 在他走后，原本坐在五楼楼梯口打盹的守楼长老突然睁开眼来，看了眼灰衣老者，缓缓道： “记载中，我七星宗共有十位天才修炼过《神魔九变》，最后结果九死一废，如今这门功法被列为禁术……如果洪霞师妹知道柳?师弟你算计了她的徒孙，以她的性格，只怕会找你拼命。” “酒泉师兄可冤枉师弟了，这明明是一场公平公正的交易而已，何况师弟也已经陈明了神魔九变的厉害，这怎么能是……算计呢？” 扶摇上任星主柳?摇摇头，接着他的目光穿过阁楼，看向了那道离开小宆峰的背影，嘴角挂着一抹和煦的微笑。 张重阳自不可能就这样把神魔九变交给弟子修炼，诚然，他没有从那位灰衣老者身上感受到恶意，但对方与他的这次交易也未必就是好心。 好歹现在也是有师承的，遇事不决自然是找老师。 不过在去玉衡山之前，张重阳先来到了贡献堂。 贡献堂除了承接宗门的任务以外，还会接待一些个人任务。 张重阳正好路过，便怀着三分好奇来看看。 当然了，好奇之外，他也确实想找一个炼丹大师带带自己。 在贡献堂把密密麻麻几百上千的任务栏从头刷到尾，炼丹师发布的任务倒是看到不少，但都是缺药材，没有一个教学任务。 ‘难不成炼丹师门户之见特别深，非弟子不亲传？’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张重阳只能自己摸索了。 “这位师兄，请问您是接任务还是发布任务？”贡献堂的一个女弟子见张重阳盯着任务榜看了半天，热情主动的上前招呼道，只不过，因为第一次见张重阳，没认出他是张峰主，只当他是个常年闭关的内门弟子。 张重阳倒是也没计较什么，不过他都准备放弃了，听了这名‘师妹’的提醒，方才想起来自己也可以发布任务。 他选择发布一个寻找教他炼丹入门的老师的任务，圈重点，有偿。 “请问师兄是？”女弟子登记好张重阳的任务要求以后，还需要备注他的身份信息。 “张重阳。” “张重阳，师兄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啊………啊，你……您是玉衡山的张峰主？对不起前辈，对不起，之前是弟子冒犯了。” 张重阳并未责怪，登记了身份信息，缴纳十贡献点的任务费，然后离开了贡献堂。 虽然像法器堂，符箓殿，灵兽堂，阵法殿……执法堂也都在这块区域，张重阳却选择与它们擦肩而过，尤其是执法堂，他对其一点兴趣都没有，别来沾边就行。 玉衡山，山门处。 “见过张峰主。” 张重阳刚出现，值守弟子就认出了他，赶紧行礼，并开启山门阵法。 虽然但是，不得不说，这是他上次出风头的好处。 进入山门，张重阳没有化作一道流光，径直飞上星主殿，而是在沿途的一声声张峰主好，见过张峰主的声音中迷失了自己。 半个时辰后，张重阳出现在星主殿前，揉了揉眉心，不解道：“是不是海拔太高，空气稀薄了，怎么有点晕乎乎的呢？” 在星主殿前等了数个时辰，张重阳终于见到了落玉衡。 “拜见师尊。” “老七，你找我何事？” 张重阳知道他这师父也不喜欢绕弯子，就直接了当的把来意说了一遍。 落玉衡听到神魔九变四个字，清冷的脸上凝结出一层寒霜，很严肃的对张重阳道：“神魔九变不能修炼，此乃禁术。” 接着，落玉衡也把凡人修仙靠后天灵根丹的消息告诉给了张重阳。 不过后天灵根丹乃是七阶丹药，落玉衡也没接触过这种炼丹大师。 从玉衡山出来，张重阳知道自己被那个灰衣老者给算计了。 而他在七星宗并未得罪什么人，如果有的话，那就是扶摇一脉。 ‘这笔账先记在张峰主的小本本上。’ 张重阳在心里给扶摇一脉记了一笔，而后再次来到贡献堂。 在他看来，反正太极剑术都已经被自己拿来做交易了，卖一次哪有卖多次香呢。 接待张重阳的是刚刚那位女弟子，不过当她听说张峰主要交易一本传承剑术时，她做不了主了。 一位筑基长老出现，检查了张重阳的太极剑术以后，震惊道：“嘶，张峰主的这门剑法，高深莫测，老夫仅是看了一遍，就感觉心神有些恍惚了，了不得啊。” 张重阳自然清楚太极剑术的可怕，可攻可防，要是搭配太极剑意，越阶战斗如吃饭饮水般简单。 这位筑基长老似乎也拿不定主意，于是又叫来了几位长老，经过他们的商议，最终将太极剑术视为和圣一剑术一个等级，而后者是江道一当初在筑基时创出的剑法。 关于价格，宗门提供了两个方案，一是买断价，十万贡献点，二是分成价，五万贡献点?每笔交易的两成收益。 张重阳果断选择买断价。 身价涨到近四十万。 日暮黄昏，张重阳回到了太极山。 看到弟子正在房梁上忙碌，他犹豫半晌，暂时不打算提及神魔九变。 和弟子吃了晚饭后，张重阳再次宣布闭关。 但他这次闭关的时间应该不长，他准备亲自演化一下神魔九变，顺带着研究研究如何炼丹。 次日，紫竹林，张重阳正在演化神魔九变，刚开始他的脸色还比较正常，但仅仅过了一刻钟后，他的脸上就戴上了痛苦面具。 “啊……” 半个时辰后，张重阳在一声痛苦的宣泄声中停了下来，回想刚才身体和精神一起被撕裂的感觉，饶是以他的精神意志，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悸。 不过稍稍冷静之后，张重阳感觉这功法是可以修炼的，甚至是他感觉自己停滞不前的炼体修为好像在这短短半个时辰里有了进步。 【炼体宗师：50（+1)→51\/100】 果不其然，效果显着。 第180章 开始炼丹 噗！ 在张重阳演化神魔九变的第三日，身体似要发生某种异变，吓得他在修炼途中宁可承受功法反噬也要强行停下来。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稍作调息，眼中略带震惊：“这功法不简单，仿佛自成一道，不过那灰衣老头的确说的不错，非大毅力者和大气运者，修炼此功法无异于自寻死路。” 张重阳觉得，他要是无法修仙的话，肯定会修炼这门功法。 换而言之，他会让自己的弟子自行决定。 之后数日，张重阳不再修炼神魔九变，一边调养生息，一边研究他买回来的那几本炼丹入门书。 并且，张重阳还自我总结了一本《新手炼丹师的自我修养》。 闭关的第八天，张重阳出关，自信满满，感觉自己已经学会了炼丹。 炼丹师必备技能与装备：生火术、丹炉、丹方、药材。 生火术不是他现在会的普通生火术，至少需要是传承术法，当然越强大越好，像三昧真火、六丁神火、太阳真炎这些强大的异火，往往对于炼丹师炼丹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当然了，这些强大的异火张重阳现在就别想了。 《鎏金炎》，这是张重阳从库存中应该是一个散修炼丹师的储物袋里翻找出来的生火术，达到了炼丹的标准。 同时，他还翻出了四张一阶丹方，分别是回气丹、祛毒丹、疗伤丹和辟谷丹。 现在药材也不缺，唯一缺的就是丹炉。 ‘贡献堂还没传来消息，看来大抵上不会有炼丹师会接自己的任务。’ 张重阳也有股傲气，不教就不教，老子自学成才。 他来到法器堂，花掉九千五百点贡献点，采购了一顶不算多好，但也不算太次的丹炉。 名叫：紫金炉。 不过张重阳在炼丹之前，决定把两条修炼途径告诉给自己的弟子。 这一天，晚饭后，张重阳单独把罗小凡叫了出去。 “知道为师叫你出来，是为何事吗？” “弟子不知，请师父明言。”罗小凡站在张重阳身后，恭敬回答。 二十岁的他，脸上看不到少年人的朝气蓬勃，却是能看到经历多次磨难过后的坚韧和不屈。 少年老成，不外如是。 一阵晚风迎面飘来，带起面前师父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振聋发聩，令之身子一颤。 是的，张重阳把两条修炼途径都告诉给了罗小凡，但他不会帮他做出选择。 “你回去好好想想，不过为师得提醒你，神魔九变这条路不仅需要你自己去探索，还充满了荆棘与痛苦，甚至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身死道消。” 罗小凡没有回头，甚至脸上都没有过多的犹豫，他便直接做出了选择。 “弟子已经想好了，我选择修炼神魔九变，请师父赐法。” “确定想好了吗？”张重阳回头，语气严肃的问道。 之前他只是不愿意承认，其实也猜到了罗小凡肯定会选择神魔九变。 “是，弟子已经想好了。” “好！”张重阳点点头，他也只能祈祷自己这弟子可以制造奇迹。 随之，他将神魔九变的功法口诀传给了罗小凡，并亲自引导他开始修炼。 这一夜，太极山上传来无数声嘶吼，莫轻舞听着师兄痛苦的低吼声，不知不觉走到了百米之外的一丛灌木林前，她还仅仅只是目睹了罗小凡的修炼过程，就已经吓得小脸煞白。 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投向太极山，将仅仅只是修炼了一晚神魔九变的罗小凡那一身血肉淋漓的伤口照得熠熠生辉。 张重阳看着现在才晕过去的弟子，也不禁为他的毅力感到有些吃惊。 他掏出一颗疗伤丹让莫轻舞喂之服下，再三查探弟子的生命没有危险，心里也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对于罗小凡来说，这仅仅只是刚开始。 第三天，罗小凡醒来，继续投入修炼，不过这一次没有人给他护道。 正在修炼鎏金炎的张重阳听到后山传来的低吼声，知道是弟子在修炼神魔九变，不多时，他站在了一块大石头上，远远便看到山脚下的一处水潭里，光着膀子的罗小凡双目猩红，其背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往外钻，将之皮肤撕裂得血肉模糊。 吼~ 这声音已经和罗小凡以往的音色完全不同，不只是因为沙哑的原因，他的身体大概因为修炼神魔九变，已经发生了某种蜕变，带着声线也变得很粗，类似于猛兽的嘶吼。 罗小凡并不知张重阳在关注着他，他之所以选择在这处水潭边修炼，是因为每当他感觉自己到达一个极限，快要奔溃的时候，他就会让自己沉入水底，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不至于因为修炼走火入魔，失去理智。 他再一次沉入水底，朦胧间，见到了他小时候的父母，一时有些舍不得醒来。 张重阳察觉到不对劲，正欲干预之际，水底里的罗小凡豁然睁开了眼睛。 他浮出水面，剧烈的呼吸着空气，接着甚至不打算休息，就要继续修炼，不过在这时，耳边传来了师父的声音。 “修炼讲究循序渐进，切勿被情绪左右了理智。” 霎时，罗小凡觉得这句话如同黄吕大钟一样在他的脑海里回荡，余音缭绕，他也生出了如梦初醒的感觉。 当反应过来，环顾四周，根本没有发现师父的影子，不过还是真诚感激道：“多谢师父指点，弟子记下了。” 之后几日，罗小凡修炼神魔九变都没有出现什么岔子，张重阳也就不再盯着了。 这一天，他正式把鎏金炎修炼入门，且被属性面板记录在册，有些手痒难耐的他，准备尝试炼制第一炉丹药。 四种丹方他都已经烂熟于心，张重阳准备用自诩较为简单的祛毒丹作为自己迈向一代炼丹巨擎的开始。 取出紫金炉，准备好炼制祛毒丹的材料，张重阳深吸一口气，最后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由张峰主总结的《新手炼丹师的自我修养》。 接着，他再次做了一个深呼吸后，开始炼丹…… 第181章 天赋异禀 轰！ “咳咳……” 张重阳吐出一口烟气，骂骂咧咧道： “特码的，怎么就炸了呢。” 好在只是炼制祛毒丹的药材炸了，将近一万贡献点的炼丹炉还没炸，不然这种消耗，别说张峰主，就是张财主都吃不消，大概只能创业为半而中道崩俎。 张重阳调整好心态，回顾了一下刚刚的炼丹过程，他觉得自己有好几处火候的细节把握得不好，大概发生爆炸就是这个原因……？！ 炼制一炉祛毒丹的药材成本只在一块下品灵石左右，这对于张峰主来说无伤大雅，损失也就损失了，所以找出原因过后立马开始新一轮尝试。 轰。 一炷香以后，又炸了。 “还是火候掌握不够，继续。” 轰。 “这次是蓝银花的速度放慢了，继续。” 轰。 轰。 轰。 “只差一步老子就丹成了，结果你特码的炼丹炉炸了，艹。” 张重阳看着不堪重负，原地裂开的紫金炉，以及那一颗颗黑漆漆的祛毒丹，他……他心态崩了啊。 翌日，冷静下来，张重阳肉疼归肉疼，就这样放弃是不可能的。 他再次来到法器堂，这次下血本，花了五万贡献点，兑换了一顶上好的炼丹炉。 名叫戊戌鼎。 回到太极山，张重阳另起炉灶，立马着手开始炼丹。 约莫半个时辰后，开炉，一股扑鼻的丹香味当场便冲了出来。 “成了……开门红。”张重阳暗喜，一扫昨日炼丹炸炉的阴霾。 经检查，这一炉成型了九颗丹药，其中八颗是废丹，一颗勉强合格。 虽然如此，张重阳还是非常高兴。 仔细想想，自己可是一天就学会了炼丹。 固然炼炸了一顶丹炉，却也算是十分的有天赋了。 属性面板里多出一栏：【炼丹：祛毒丹入门（1\/100)】 之后，无论是回气丹，还是疗伤丹，亦或者是辟谷丹，张重阳都上手得很快，证明他在炼丹术上的天赋的确比制符上要高出不少。 但张重阳没有让炼丹成为自己每天的主旋律，那样就本末倒置了。 他现在一天要修炼两门遁术，一门武技，还要炼气、同时也要炼神，时间安排得真的很紧张，仿佛找回了刚穿越之初的感觉，充实而忙碌。 弟子罗小凡没有传承他的武道，但是却传承了他的精神，爆肝的精神。 如果此时和张重阳交易的柳繇出现在太极山，看见一个凡人真的练成了神魔九变的第一变，一定会大吃一惊。 一年前，罗小凡刚开始修炼神魔九变时身高不足六尺，而今，七尺有余。 他确实练成了神魔九变的第一变，不只是长了身高，背上还生出了两排倒刺，显得十分狰狞。 莫轻舞是中品偏上的灵根资质，在太极山这么浓郁的灵气条件下，或许她没有张重阳和罗小凡修炼起来那么疯狂，但也算是勤奋努力，就在前几天，她服用了一枚张重阳炼制的破境丹，把突破炼气二层的时间，提前了一到两个月。 破境丹属于一阶丹药中等级很高的丹药，张重阳记得当初在平符镇根本就买不到，还是在常春城来才给三娘买了两颗。 谁曾想，十多年过去，他自己居然学会了炼制。 只可惜这份喜悦，找不到分享的人了。 “丹成。” 这一天，他又炼制了一炉破境丹，出丹十颗，废丹四颗，六颗成丹，其中一颗出现了淡淡的丹纹。 “不错，一年时间，我的炼丹水平便已经臻至一阶巅峰，接下来，该冲击一下二阶炼丹师了。” 如果张重阳在炼丹术上有师承，相信他的老师肯定会劝他不要着急，可以再打磨打磨，将成丹率提高一些，一步一个脚印，才能走得更远。 可惜，张重阳是个野路子，而且他从未把炼丹术当成事业来做。 哪怕他在炼丹上真的很有天赋。 此外，张重阳在炼丹术上表现得比较激进，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蕴灵丹真特码的贵，五万贡献点一颗，居然有价无市。 这一年里，他一共跑了丹堂五六次，才买到了两颗，眼见着最后一颗也即将被它炼化殆尽，又得破费了。 张重阳想要进阶二阶炼丹师，首先必须得拥有一张二阶丹方。 他把主意打在了筑基丹方上，这次去丹堂，既是为了兑换蕴灵丹，也是为了兑换筑基丹方。 不过在去之前，张重阳掏出了测灵石，给自己的灵根做了一下检查。 结果是：偏中等的下品灵根。 这一年来，他一共炼化了四枚蕴灵丹，照此速度下去，保守估计，至多两年，他就能将自己的灵根蕴养到上等，比师父洛玉衡给他安排的五年期限，至少提前了两年。 丹堂。 因为之前一年张重阳来了五六次，早已经在这里混了个脸熟。 “哈哈，我说今儿喜鹊怎么总叫，原来是玉衡山张峰主要来。” “方长老谬赞，这次我来得可是时候啊？” 方长老姓方名木，自身是一位二阶炼丹师，之前张重阳过来，都是这位方长老招待的他，两人也算是老熟人了，所以见面才会彼此打趣。 “正巧，金焱大师今早刚让他的童子将五颗蕴灵丹送来，张峰主要的话赶紧些，免得其他峰主闻讯赶来，又被抢光了。” “哈哈，多谢方长老提醒，那我就先不与你多聊了。” 张重阳朝方木拱了拱手，快步走进丹堂，发现五颗蕴灵丹已经只剩下两颗，他毫不犹豫的取出身份令牌，扣除十万贡献点，把两颗一起兑走。 之后把这个月炼制的破境丹以每颗一百贡献点卖给了丹堂，虽然和十万比起来有些杯水车薪，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 曾经，张重阳在这兑换破境丹丹方花了八千五百贡献点，筑基丹作为二阶丹方，只高不低。 虽然如此，但当张重阳看到筑基丹丹方标价二万五的瞬间，还是有些蛋疼。 好，他还是选择了兑换。 刚刚好不容易涨了一点蚊子肉，转瞬间，又扣除两万五，而今，张重阳的身份令牌里已经不足十二万。 十二万听着好像挺多，可是连三颗蕴灵丹都买不起了……… 穷啊！ 第182章 双双突破 玉衡山七位峰主，就属张峰主最是低调。 三年前，张重阳在拜师大会上以筑基二层的修为击败摇光一脉筑基五层的楚青璇之后，名声大振，在玉衡山的威望空前高涨，众人本以为他会抓住这次机会，为他的太极山广纳良才，甚至很多人都翘首以盼，没曾想，他竟然玩起了销声匿迹。 这三年来，张重阳的太极山除了五师姐赵芷蓉光顾了两次以外，好像苏明月也来过一次。 紫竹林里，张重阳正在聚精会神的炼制一种名为培元丹的三阶丹药。 但他现在还只是一个二阶炼丹师，打算用三阶下品的培元丹来尝试冲击三阶炼丹师。 至于为何不选择蕴灵丹来做尝试，一是蕴灵丹的材料稀缺，他没有；二则是因为蕴灵丹是三阶上品丹药，还不是他现在能炼制的。 轰！ 一个时辰后，他果然还是失败了。 甚至就连‘陪伴’了张重阳两年的戊戌鼎都出现了一丝裂痕。 通常而言，炼丹师炼丹的频率不会像张重阳天天搞一炉那么高，甚至他们还会定期的保养自己的丹炉。 反观张重阳，天天炼丹不说，一种丹药刚学会，连前期的材料费都没有赚回来，立马开始下一种丹药的炼制。 结果就是三天一小爆，七天一大爆，还从来不给丹炉做保养，老实说，戊戌鼎能在张重阳的手上坚持两年，已经是很抗爆了。 得亏他这两年炼制二阶丹药的原材料花都是自身的积蓄，而不是贡献点，不然现在连一顶炼丹炉都买不起。 唰！ 一道流光飞出太极山，不是张峰主又是谁呢。 此行，他不是为了前往法器堂采购炼丹炉，而是飞往了玉衡山。 因为这两年下来，他又吃了七颗蕴灵丹，已经将自己的灵根，蕴养成了顶级下品灵根。 三年前，洛玉衡让张重阳做到这一步后就去找她，并且给了他五年期限，但洛玉衡没想到弟子居然学会了炼丹，以丹养丹，三年下来，蕴灵丹就没停过，所以提前两年就达到了她的要求。 玉衡山，星主大殿，洛玉衡看着殿前正在用测灵石向自己展示资质的弟子，真没想到他一直窝在太极山上，居然才三年就完成了自己交代的任务。 “老七，你……三年来吃了几颗蕴灵丹？”洛玉衡忍不住好奇问道。 “回师尊，算上您赐给弟子的两颗，我一共吃了11颗。”张重阳如实回答。 洛玉衡知道丹堂那边关于蕴灵丹的定价是五万贡献点一颗，她之前给了弟子三十万贡献点，满打满算，也就够他兑换六颗，那还有三颗是怎么来的？ 张重阳看出了洛玉衡的疑惑，自己解释道：“弟子在炼丹一道上有些天赋，而今是一位二阶炼丹师，修炼之余，兼顾炼丹赚些贡献点，所以勉强可以吃得起蕴灵丹。” 洛玉衡这几年并没有特别留意张重阳这个弟子，所以此时听到他不声不响的成为了一名二阶炼丹师，着实又震了一惊。 一天之内，在弟子面前两次失态，她这师父不要面子的吗？ 三品蕴灵丹只能做到蕴养灵根，真要想要提升灵根资质，还得是升灵丹。 升灵丹有五阶、七阶和九阶之分，像张重阳只是从下品灵根提升到中品灵根，五阶的升灵丹便足矣。 不过就算是五阶升灵丹，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吃得起的。 甚至洛玉衡短时间内也拿不出来，只是吩咐张重阳先回去等着。 这一等就是半个月。 落玉衡亲自来到了太极山。 她见到了正在修炼神魔九变的罗小凡，不免又吃了一惊。 ‘一介凡人，竟然真的练成了神魔第一变？！此子确实毅力超凡。’ 不过想要在神魔九变这条道路上走下去，却不仅仅需要的是毅力，还要大气运，说实话，落玉衡并不看好。 只是自身作为师祖，她才抱有一份期待。 太极山的紫竹林被张重阳布置了多重大阵，所以不会再出现落玉衡无声无息的来到他身边的可能性。 彼时张重阳正在炼气，感知到师父气息，赶紧停下修炼，撤去了紫竹林的阵法。 “师尊。”张重阳看着缓缓走来的白衣倾城女子，目光中没有丝毫的亵渎之心，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落玉衡微微颔首，先是打量了一眼四周，而后翻手之间，手里多了一个丹药瓶，她将之抛给了张重阳，道：“就地炼化，为师为你护道。” 五阶丹药，又是提升灵根的，效果肯定不会像蕴灵丹那么温和，甚至可以说有些暴躁，所以落玉衡才会留下来给张重阳护道。 “是，多谢师尊。”张重阳心中记下了这份恩情，不过此时倒是没有矫情。 他直接按照落玉衡的吩咐，做好了就地炼化丹药的准备。 盘腿坐下，倒出丹药，升灵丹通体透明，无色无味，拿在手上，有股冰凉的感觉，张重阳看了师尊一眼，而后将之一口服下。 升灵丹也和蕴灵丹一样，被他服下以后，径直前往了他的丹田，但药劲很猛，且冰寒刺骨，没多久，张重阳的整个身子就开始往外冒着寒气。 “屏气凝神，不要用灵力，用你的精神力去炼化它。” 就在张重阳感觉自己的丹田即将被冻住，他准备动用丹田里的三炳飞剑一起炼化升灵丹时，落玉衡的声音传进了他的大脑。 急忙停下运转长春功，转而运转落玉衡传给他的山海冥想图，这样竟然真的起到了不错的效果。 只不过五阶丹药不是那么好炼化的，他与之整整持续了一天，终于那种冰寒刺骨的感觉才渐渐褪去。 不过他还来不及检查自己的资质是否已经顺利的提升到中品灵根，突破契机看热闹不嫌事大，也决定凑凑热闹。 张重阳有些无奈，但他不能因为师尊在这，就浪费掉这次突破契机，毕竟契机在外人看来，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落玉衡惊咦一声，显然她也发现了张重阳出现了突破契机。 ‘老七这气运是不是有点高啊，刚炼化升灵丹就出现了突破契机！’ 她没兴趣窥探弟子的秘密，在张重阳开始突破之时，便离开了紫竹林。 第183章 教导弟子 洛玉衡离开后不久，紫竹林里便出现了一股筑基三层的气息。 不过张重阳突破筑基三层，并没有立马出关，他又花了十数日功夫将境界巩固后，方才离开紫竹林。 洛玉衡早就已经离开了太极山，不过她给张重阳留了口讯。 让莫轻舞代为传达：“师伯，玉衡真人让您出关以后前往玉衡山一趟。” 张重阳点头，见女孩的修为卡在炼气三层，问道：“轻舞，你在这个境界停留多久了？” 莫轻舞有些心虚的回答：“回师伯，有……快三个月了。” 看着在自己面前还有些不太自在的莫轻舞，张重阳想到了当初三娘把她交给自己时候的叮嘱，内心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愧疚。 他没有再像之前掏出一颗破境丹赐给她，然后便不闻不问了。 当下却道：“轻舞，你打一遍太极拳，让师伯看一看你的底子。” “啊？”莫轻舞以为自己听错了，满脸惊讶的抬起头来。 但她确实是会打太极拳，而且还是萧三娘传给她的。 只不过没有练出火候来。 “开始。”张重阳内心纵然是想关心一下这位弟子，但作为老师，他的态度依然是一丝不苟。 “哦，好！”莫轻舞反应了过来，知道师伯这是要考教自己，心里非常紧张，却不敢违背。 “放轻松点，不要把身子绷得太紧了。” 一套太极拳下来，莫轻舞确实是因为紧张而犯了好几处不该犯的错误，她都做好了被骂的准备，没想到一向严肃的师伯并没有说她，还帮她纠正了动作。 指点了莫轻舞一个时辰后，张重阳也摸清楚了她的功底，有些不太牢固，这是她被卡在炼气三层，迟迟没有出现突破契机的关键。 “不要着急想着突破，以后每天至少修炼五遍太极拳，练习一千遍剑法，一个月后还是没有出现突破契机，你再来找师伯。” 下达完任务，张重阳见这弟子半天没反应，又提醒道：“记住了吗？” “是……弟子记住了。”莫轻舞还有些不太适应张重阳的教学方式，不过这堂课，她会记忆深刻的。 太极山后山脚下，水潭之中，张重阳的大弟子罗小凡正光着膀子坐在潭底，这个过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他猛地睁开眼睛，那双漆黑如墨的瞳孔，仿佛黑洞一般，可以将人的灵魂吞噬。 嘭！ 下一秒，他跳出水潭，溅起无数水花，这一跃，足有十数米高，此时，他的身高长到了八尺，背上的两根倒刺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人，更像是一个人形怪物。 他见时候已经不早，今日便不再继续修炼，收起背上的倒刺，将衣服穿好，接着拾起地上的斧头，在上山的途中砍了一大捆柴火，轻轻松松的扛在肩上，便朝着茅草屋走去。 “师妹，你在傻乐什么？”罗小凡远远便见到师妹莫轻舞一个人在那傻乐，甚至他都走到了近前，对方还没注意，于是腾出一只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啊？小凡师兄，你吓我一跳。”莫轻舞在罗小凡面前却是一点也不拘谨，相反还有几分活泼。 “我问你在傻乐什么呢，口水都掉在地上了。”罗小凡皮笑肉不笑的开了句玩笑，一边将柴火堆放好。 “哪有口水？”莫轻舞擦了擦，发现自己被耍了，狠狠的瞪了师兄一眼，而后继续双手托腮，把她高兴的喜事分享了出来：“小凡师兄，今日师伯教导我了。” 罗小凡回过头来，从莫轻舞的这句话里提取出重要信息，“师父出关了？” “对啊，他还教导我了。”莫轻舞再次强调。 “那师父人呢？” “被玉衡真人叫去了呀。”莫轻舞回答完这个问题，再三道：“师兄，师伯教导我了。” “逗你呢。”罗小凡知道他这师妹其实内心非常渴望得到他师父的关注和认可，就像他当初刚被师父和萧姨收留时一样，极其缺乏安全感。 “师妹，师父教导你什么了？” “他让我打了两遍太极拳，可是我当时好紧张，打着打着脑子一片空白，就不知道自己打的是什么了……” 莫轻舞似乎一个人憋了很久，好不容易有个可以分享的人，便开启了话痨模式。 与此同时，张重阳也刚从星主殿里出来。 与之一起出来的还有几位师兄师姐。 七星宗是每隔十年举办一次收徒大会。 上一届已经是九年以前，换而言之，新一届收徒大会还有不到一年就将开始。 …… 七星洲往东，是一片汪洋大海，名叫东海。 在东海上，有不少岛屿，连在一起，叫做千沙群岛。 千沙群岛也属于七星宗的版图之内，指望那里的人将他们的后辈送来七星宗参加收徒大会，成本太高，基本不现实。 所以一般都是七星宗派人过去。 这一届，派往千沙群岛接引弟子的任务，轮到了他们玉衡一脉。 洛玉衡此次把弟子叫来，正是要下发这次任务。 通常来说，接引任务都比较轻松，关键还有贡献点拿，相当于公费旅游，很多人想接还接不到，但是张重阳不想。 可这次不由得他不想，因为洛玉衡弟子本就不多，兼之二师姐和五师兄都在闭关，剩下他们五个都有任务。 张重阳是第一次出任务，洛玉衡便指派他前往千沙群岛，因为此行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三师兄燕南，五师姐赵芷蓉。 且他们每人还可以招募一位长老随行，当然队伍里也可以带上筑基以下的弟子出去见见世面，这个数量不设限。 七星宗允许拉帮结派，几乎每位峰主麾下或多或少都有几个筑基长老，但是太极山的张峰主除外。 他不仅不搞山头，甚至都不认识几个长老。 所以这次前往千沙群岛，他的手上虽然也有一个长老名额，却不知道给谁。 但他也不想浪费掉，原因很简单，洛玉衡派出这样的阵容，要说这一趟没有半点风险，那他张重阳之前的散修经历真是白瞎了。 第184章 灵舟渡海 张重阳手里的长老名额最终给了苏明月。 理由很简单，和其他人都不熟。 当然和苏长老也算不上多亲近，可毕竟上次是她把自己带进了七星宗，这个人情还是要还的。 燕南和赵芷蓉除了各自带了一位长老以外，还带了几位弟子。 “七师弟不带上弟子吗？这可是一次很难得的历练机会，还是说，七师弟一心向道，还没有收弟子？”燕南问道。 “三师兄费心了，我就两个弟子，还都不成气候，历练之事，以后再说。” “哈哈，张峰主太谦逊了，有你这样耀眼的师父，弟子肯定也都是天纵奇才。”燕南带来的那位长老笑呵呵的接话道。 “忘了和七师弟介绍。”燕南道：“内门长老王峰。” 张重阳朝其点点头，算是相互认识。 赵芷蓉带来的也是一位内门长老，名叫陈海。 此去千沙群岛，不是坐传送阵，也不是御剑飞行，宗门为他们提供了一艘代步的灵舟。 灵舟属于大型飞行法器，是一个宗门的重要战略物资，一般情况都不会舍得拿出来，因为担心损耗。但为了这次收徒大会，却动用了灵舟，说明了宗门对收徒大会的重视。 不过张重阳师兄师姐三人都没有对灵舟的掌舵权，他们只有建议权，灵舟的掌舵权，在专门负责驾驭这艘灵州的长老手中，对方还有一个身份，叫做舟长。 轰隆隆。 当灵舟靠近众人，张重阳才发现这家伙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大许多，类似前世的一艘中型驱逐舰，但它不是水里游的，而是在天空飞的。 舟长现身，和张重阳三人打过招呼，然后众人先后登上灵舟，灵舟重新起飞，朝着宗门外飞去。 灵舟上空间很大，不止建设有房屋，还有数架炮台。 当然这不是科技文明的产物，在这里，它有一个新的名字，叫做能量炮。 据舟长介绍，一发能量炮可以轰平一座小山头，相当于金丹修士全力一击，换而言之，金丹以下的修士在其面前，都是弟弟。 当然了，有个前提，要能打得中目标，打不中的话都是扯淡。 和前世一样，炮声一响，上万颗灵石就没了。 突出一个字：贵。 如果两宗发生战事的话，灵舟会是‘攻城拔寨’的好利器，普通点的防御大阵在它面前基本上形同虚设，但要用它来杀人，就有点稍显笨重了。 灵舟的速度自然没法和传送阵相比，和飞剑比起来倒是不相伯仲，不过灵舟消耗的是灵石，而飞剑消耗的是一个人的灵力，前者只要灵石预算充足，可以保持稳定且持久的续航能力，适合跑长途，后者灵力越用越少，关键会喊累，只适合跑短途。 从七星宗到千沙群岛，按照灵舟的速度，至少需要一个半月的路程，当大家的新鲜劲过去后，之后的日子，基本上都待在各自的舟舱里修炼。 张重阳也不例外。 而今，他的资质已经提升到了中品灵根，虽然是中品灵根里偏弱的那种，但在属性面板的加成下，他现在的修炼速度，已经相当于下品天灵根的修炼速度。 像他之前从筑基二层到筑基三层，一共花了将近四年的时间，但从这段时间的修炼进度推算下来，大概三年半就能修炼到筑基四层。 甚至如果他能够在这期间继续服用蕴灵丹来蕴养自己的灵根，那么这个时间可能还会缩短。 不过他感觉蕴灵丹的效果没有一开始那么明显了，可能是自己吃太多了。 更关键的是他的贡献点已经见底，现在用的炼丹炉还是掏灵石买的。 不过张重阳倒是听说完成这次接引任务可以获得三万贡献点，虽然连颗蕴灵丹都买不起，但好像比他炼丹要强上不少。 在陆地上，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袭击七星宗的灵舟，包括妖兽，甚至包括一些金丹老怪。 所以前面一个月基本上风平浪静。 直到，灵舟飞到了东海上空，这一天，或许是运气不好，遇到了暴风雨，不得已，灵舟只能降低飞行高度，结果便遭到了一头接近三阶巨鲨的袭击。 轰隆隆…… 此时，张重阳等人没有继续在舟舱里修炼，纷纷来到了甲板上，感受着头顶的电闪雷鸣，看着海面上掀起来的惊涛骇浪，饶是筑基修士，在这种环境下也不免感觉自己有些渺小。 吼！ 那巨鲨又从一个滔天的大浪之中飞出，径直朝着他们的灵舟冲来，速度快到突破了音障，这是张重阳两世见过体格最大的凶兽。 他见那张开的血盆大口就足有十来丈宽，两层楼高，嘴里的牙齿密密麻麻，怕是有几百上千颗，不只是他，在场众人无不怀疑这个庞然大物一口就能将他们的灵舟撕成碎片。 “该死，竟然是鲲鲨。”燕南认出了这头二阶顶级妖兽，和赵芷蓉以及张重阳交换了一个眼神，下一秒似乎就准备冲出去阻击它。 不过就在这时，舟长室里的舟长十分果断的对准着朝他们飞来的鲲鲨发射了两发能量炮。 轰隆隆。 炮声在雷鸣的削弱下，并不是特别的响亮。 但是其威力还在。 鲲鲨体格庞大是它的优点，但也是缺点。 这两发能量炮它都没有躲掉，一发击中它的背部，一发击中它的头部，将之炸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一瞬间，由它覆盖的海面上下起了血雨，血腥味吸引来了潜伏在海底下的无数猛兽，鲲鲨也因为负伤，庞大的身子重重的砸进了黑漆漆的海底，溅起来的水花，高达数百丈。 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就此有惊无险的落下帷幕。 轰隆隆…… 惊雷伴着迅猛的雨滴如箭矢般狠狠地砸下来，好像海底里有什么生物犯了天谴，要惩罚它们似的，远没有在陆地上时温柔和气。 其实现在还是白昼，但在这片区域，没有星月的夜晚也不过如此。 为了照明，他们的灵舟此时发着光，穿梭在雷海之间，仿佛一盏摇曳的明灯，生怕一个闪电下来，就将它整个带走了。 第185章 花枝乱颤 千沙群岛以部落形式存在，生活在这里的主要是鲛人族。 按照鲛人族自己的说法，他们是人鱼和人族的后代。 金沙岛，是千沙群岛上千岛屿中陆地面积最大的一座岛屿，足有五百多万公顷。 此外，金沙岛也是张重阳他们这次来的目的地。 鲛人族之所以愿意把族中优秀的后辈送往七星宗修炼，一方面是希望他们成为强者以后，可以回来庇佑族人。 另一方面，也是对幼苗的一种保护。 因为鲛人族生活的这块区域说实话，并不安全，以前还只是受到海兽的袭击，近年来，魔族有死灰复燃的迹象，他们不敢将手伸向内陆，便将目光瞄准了他们这些岛屿部落。 尤其是鲛人族出了一位天灵根的圣女之后，魔族的踪迹在千沙群岛出现的频率更是大大增加。 这给鲛人族的高层带来了很大的压力，他们早就期盼着七星宗的接引者能快点赶来。 事实上，现在在外面活跃的魔族根本不是当年入侵星云域的那一批原始魔族，应该说，现在的魔族为魔人族。 魔人族未必是魔族的后裔，或许只是人族修炼了魔族功法，亦或者是受魔族蛊惑的一批人。 不过魔人族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解封当年被镇压的原始魔族。 这一天，一艘浩瀚的灵舟出现在了金沙岛的上空，鲛人族族长艾伦亲自率领着一众长老出来迎接上宗的接引者。 这艘灵舟赫然正是张重阳等人乘坐的灵舟，他们从七星宗而来，历时一个半月，途中遭遇过一两次危机，不过都有惊无险，如今总算是平安的抵达了金沙岛。 当灵舟落地，阵法打开，修为最高的三师兄燕南充当了他们的话事人，带领着大家跃下灵舟，和鲛人族族长以及一干长老相互见礼。 张重阳还是第一次见鲛人，发现他们穿上衣服和普通的人类也没什么两样，非要鸡蛋里挑骨头，好像皮肤要白一点，耳朵要尖一些，至于脚，被鞋子挡住了……不过反正不是鱼尾巴。 此外，张重阳虽然看不透这位艾伦族长的修为，但他给自己的感觉，应该是还没有达到金丹修为。 可能和大师兄以及二师姐一样，都是筑基九层。 他们也不是说来到这，接到人就回去了，这么远的距离赶来，如果什么人都收，回头通不过七星宗的入门测试，难道还把人送回来不成？ 不太现实。 所以他们要先在这里筛选一道。 这道筛选很严格，基本上只有判定为百分之百满足七星宗历届入门测试标准的才有资格被带走。 严格固然严格，却也是对他们负责。 盛宴之后，张重阳在一位妙龄鲛人少女的带领下，步入了为他准备的贵宾房。 这位鲛人少女进屋之后，竟做出了那种事！！！ 张重阳转过身，冷冷说道：“我不需要，你出去。” “上使，长老吩咐我来伺候您，我……我的身子是干净的。” 张重阳回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女孩，摇了摇头，语气温和了一些：“我不是嫌弃你，只是不需要，你走。” 女孩走后，张重阳无心修炼，决定出门欣赏一下这儿的海滩。 只是让张重阳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能在海滩上遇到赵芷蓉和苏明月。 ‘这两女人怎么掺和在一起了？’张重阳没记错的话，这一路来也没见她们有多亲近。 “七师弟，你跟踪我们？”五师姐赵芷蓉发现张重阳后和他开了个玩笑。 “如果我说只是巧合，师姐信吗？”张重阳并不想引起误会，哪怕他听出了五师姐只是一句调侃。 “呵呵，七师弟你这人真无趣。”赵芷蓉只是淡淡一笑，但就这样却能带起道袍下的两座山峰剧烈摇晃，不得不说，五师姐有傲人之资。 就是不知道苏长老此时是否会感到有那么一丢丢的自惭形秽呢？ 张重阳心里还爱着一个女人，很难装得下另外一个女人，哪怕这个女人很优秀，也很漂亮。 但是，男人本性，让他忍不住多看了这个女人两眼。 赵芷蓉为什么和苏明月出来，不就是想向她打听一下张重阳的妻子是个怎样的人吗，居然让她这位七师弟在其死后四年都走不出来。 而她打听这件事背后的动机，就已经暴露了她对张重阳的心意。 其实赵芷蓉是个很理智的人，相比于苦苦追求她的三师兄燕南，她没多少感觉，反倒是这位对她亡妻念念不忘的七师弟，却比较得她的好感。 但通过她的几次试探下来，她发现对方对她的暗示都是逃避。 有时候赵芷蓉也很苦恼，明明自己魅力也不低，怎么就屡屡受挫呢？ 刚刚，她笑得花枝乱颤，吸引住某人的目光，未必不是出于一点小心机。 “七师弟一起走走吗？”赵芷蓉发出邀请。 张重阳不好拒绝，便点头同意下来。 时值黄昏，金灿灿的晚霞将海滩映照得金碧辉煌，将海面照映得波光粼粼，三道被拉得很长很长的人影从松软的沙子上走过，留下了三串长长的脚印。 “七师弟可听说这次鲛人族出了位天灵根资质的天才？” “是吗？我还是第一次听讲。” 天灵根可不是大白菜，说是亿中挑一都有可能挑不出来。 没想到鲛人族却出了一个。 张重阳也对这个话题来了一丝兴趣。 赵芷蓉继续道：“不仅如此，我还听说这边好似出现了魔族的踪迹，魔族盯上了他们鲛人族的这位天灵根资质的圣女，所以不出所料的话，鲛人族会让他们这位圣女拜入我们七星宗。” “如果师尊他们不在这一届收徒大会上亲自下场抢徒弟的话，那么我们玉衡一脉，应该属七师弟的竞争力优势最大。” “何况我们这次有先手优势……” 看着滔滔不绝的五师姐，张重阳几次张嘴都找不到时机打断她。 其实他内心想说，自己压根就没有再收弟子的打算。 哪怕这个弟子是天灵根…… 第186章 魔踪现，杀戮起 鲛人族的圣女叫做艾小鱼，今年刚满十五岁，和她一样大的同龄人大多还在炼气前期挣扎，但她已经突破了炼气后期。 艾小鱼知道自己即将被送到七星宗去修炼，这一去短则几年，长则几十年才能回来，所以她还没出发，就有些想父母了。 这时，一个从小的玩伴突然跑进她的房间，气还没来得及喘匀就道：“圣女，不好了，你阿母病倒了。” “什么？”艾小鱼听到这个消息，嗖的一下站起身，再三确认之后决定回家。 不过还没离开院子就被守卫给拦了下来：“圣女，您要去哪？” 艾小鱼如实相告，但因为她的父母并不住在金沙岛，所以守卫不能直接做出决定，需要上报。 “圣女稍等，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此事我们得先汇报给族长。” “不用麻烦了，族长此时正在招待七星宗的贵宾，就由老夫送圣女回去。” 声音刚落下，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便出现在了院子里。 守卫看清楚来人后，赶紧行礼：“见过二长老。” 当落日低于海平面，余晖很快被夜幕的暗色吞噬，张重阳三人也决定结束这场海滩之旅。 他们回来时，刚好撞见鲛人族的一艘航船驶离港口。 “那是鲛人族的二长老？”五师姐赵芷蓉远远便认出了留着山羊胡的老者。 “我更加好奇那少女的身份，出行需要长老护送，该不会就是鲛人族的圣女？”张重阳一语中的，说完又朝着逐渐远去的航船再次看了一眼，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赵芷蓉和苏明月对少女的身份也有所猜测，但并不会太过生疑。 三人行至城门，正要进城时，城门守将突然对赵芷蓉发难。 “五师姐小心。” 事发突然，张重阳也来不及取出武器，只能以指代剑，射出一道太极剑意。 噗！ 偷袭者只有筑基二层的修为，虽然他是有心算无心，但真不该挑修为最高的赵芷蓉作为下手目标。 战斗在电光火石之间便结束了，别说那些士兵一脸茫然，就是苏长老都刚刚反应过来。 结果是赵芷蓉负了一点轻伤，偷袭者死于当场。 不用怀疑，此时城门口的气氛已经凝固到了冰点，赵芷蓉先是心有余悸的看了眼地上的那具尸体，接着朝张重阳投来了一记感激的眼神。 与此同时，城中也爆发了战斗，从气息看来，他们的三师兄燕南也没能置身事外。 这不像是鲛人族针对张重阳他们的一场刺杀，更像是第三方势力同时针对鲛人族和张重阳他们的一场有预谋的计划。 之前张重阳在幽魔涧是领教过魔气的，此时在偷袭赵芷蓉的这位鲛人族统领的身上，也嗅到了类似的气息，所以第三方势力不难猜测，一定和魔族脱不开干系。 ‘不好，那二长老多半也是叛徒。’这一刻，不只是张重阳想到了这一点，赵芷蓉也反应了过来。 “一个天灵根的仙苗不能就这样轻易的落在魔族手中，我去救人，七师弟你和苏长老快去支援三师兄。” 张重阳听了赵芷蓉的安排，稍稍犹豫了半秒，沉声道：“师姐，还是我去救人。” 赵芷蓉能明白张重阳话中的深意，这样的确更加合理，事态紧急，她便不做小女人姿态，重重颔首道：“师弟切忌万分小心，如果事不可为，不要勉强。” “师姐也是。”张重阳接着又朝苏明月点了点头，然后祭出一柄飞剑，直接朝着航船的方向追了出去。 城中，局势并不乐观，因为鲛人族内部已经被魔人族渗透成了一道筛子，兼之他们的最强战力，族长艾伦遭到背刺，已经身负重伤。 但他的对手却是一个筑基九层的魔修。 针对燕南的偷袭虽然没有取得效果，但是此时他也面对着两位筑基八层的联合进攻，就算目前立于不败之地，却也无法扭转场上的局势，一旦某个平衡被打破，他的压力也只会越来越大。 这时赵芷蓉和苏明月也加入了战斗，虽然依然无法更改这场战局的天平朝魔人族倾斜，但至少在艾伦族长倒下之前，是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另一边，张重阳驾驭着飞剑不多时也追上了二长老的航船。 此时，这位已经背叛自己种族的老头居然还不想暴露，他扫了一眼孤身一人追来的张重阳，冷冷的试探道：“不知上使着急赶来，是为何事？” “自然是杀你这个魔族走狗。”张重阳不会说自己是来救人的，虽然此时就算拿鲛人族那位圣女的性命来要挟他，他也并不会投鼠忌器，但这种情况能避免最好还是不要发生。 “狂妄，老夫看你才是魔族的走狗。”二长老显然还想在圣女面前伪装一下他的身份，殊不知，他此时已经恼羞成怒，属于是不打自招。 艾小鱼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她先是看了看半空中激烈的战斗，接着将目光扫向一旁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眼神变得有几分犀利。 后者大概是心虚，被她这个眼神一瞪，当场便打了一个哆嗦。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负责保护圣女的卫队中不乏聪明人，当下也感觉这件事透露着非比寻常。 两个人上前把圣女的玩伴一抓，她吓得浑身一个哆嗦，立马就招了：“是他们胁迫我的，都是他们胁迫我的，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 “他们是谁？我父母怎么样了？你别哭啊，你给我说，你说啊……”艾小鱼上前抓住玩伴的衣领，情绪也有些失控。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噗~” 女孩吐血身亡。 一众护卫彼此望了望，都有些六神无主，最终默契将目光落在了艾小鱼身上：“圣女，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艾小鱼盯着不像是自然死亡的玩伴发了会儿呆，稍稍平静了一下，她没有急着回答众人的问题，而是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半空中的战斗，速度太快，快到她的目光只能捕捉到刀光剑影和一道道残影，自然也判断不出谁的胜算更大，但当下在她的心里，侧重于相信二长老是个坏人。 半晌，她用极其冷静的语气对身边的护卫说道：“等着，只有他们分出胜负，才能知道我们接下来的命运。” 第187章 五师姐表白 “咳咳……” 当耀眼的剑意因为找不到目标化作漫天的小蛇溜走，说明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已经分出了胜负。 张重阳笑到了最后，不过此时他已不复刚才的超凡脱俗，因为……白衣染血，脸色苍白。 他低头看向腰间，一道‘新鲜’的伤口正在汩汩的往外冒着血水。 这是最后一招负的伤，筑基七层比他想象的要更加可怕，尤其是对方‘魔变’之后，气息更是涨到了筑基八层。 老实讲，二长老要是上来就使大招，说不定张重阳早就溜溜球了。 他拿出高级止血符敷在伤口上，又掏出止血丹服下去，简单的摸个尸，再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套干净的法袍换上，这才提着一具没了灵魂的躯壳来到甲板上。 噗呲~ 他随手一丢，将老头的尸体丢在一旁，然后扫了一眼船上众人。 “你就是鲛人族的那位圣女？” “正是。”艾小鱼强装镇定的对着张重阳抱拳行礼道：“晚辈艾小鱼，多谢前辈替我鲛人族铲除叛徒。” “你又如何相信我说的就一定是真的，万一你们的长老不是叛徒呢？” 张重阳之所以这么问，就是想看看女孩究竟是在审时度势，还是真的看到了真相。 他在几个护卫的脸上看到了紧张，女孩虽然也是强装镇定，但她的瞳孔里却很坚定。 “我相信前辈是好人！”艾小鱼再度开口，算是回答了张重阳的问题。 接下来，张重阳面临了一个两难的选择，不知是该带着这一船的人先行离开，还是带着他们回去支援呢？ 艾小鱼心系父母，自然希望张重阳可以护送她继续前进，但张重阳同样关心同门，他选择回去支援。 “你们暂时安全了，但金沙岛同样遭受了袭击，接下来我要回去支援，你们做何选择？” 一众护卫听到这个消息，先是震惊，继而纷纷义愤填膺的表示要回去支援。 艾小鱼比他们都要冷静得多，稍作犹豫之后，看向张重阳道：“前辈自便，您带上我们多半也只是累赘，不过族人有难，作为鲛人族的一份子，我们自然也不会当逃兵的。” “好，那接下来你们自己保重。”张重阳挺赞成少女的观点，甚至有些欣赏，临走前都不忘在她身上种下一道印记。 “前辈也要保重。”艾小鱼的祝福说晚了些，不过不要紧，张重阳听到了。 当张重阳赶回金沙岛，战斗已经结束，魔人族退了，因为他们没料到，鲛人族居然还有一个虚丹老祖。 虽然这个虚丹老祖老到牙齿都掉光了，半截身子已经踏进了棺材板，但那也是虚丹强者，比一般的筑基九层强上不止一星半点。 “七师弟，你负伤了？” 张重阳刚回到金沙岛，五师姐赵芷蓉就带着几个筑基高手似乎是打算去助他。 没等张重阳说话，赵芷蓉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人没救回来不要紧，七师弟能平安回来就好。” “五师姐误会了，鲛人族的圣女已经被我救下，不过是担心你们的安危，所以提前赶回来支援，如今看来，这里的危机也解除了。”张重阳一口气解释道。 “真的？”赵芷蓉此时难掩震惊：“这么说七师弟你单独解决了那个筑基七层的二长老？” “侥幸，是他大意了。”张重阳此时并不想太张扬，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时候光芒太甚，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哪怕他此时表现得再低调，再谦逊，可筑基三层逆伐筑基七层的这份战绩摆在这，想不被人关注都难。 随之，艾小鱼等人也被接回了金沙岛，有筑基长老带队，去了她父母生活的岛屿查看，带回来的却是两具冰冷的尸体。 魔踪再现，关键已经猖獗到都敢伏击七星宗的人，这口气莫说是三师兄燕南咽不下去，就是刚加入宗门还没几年的张重阳也咽不下去。 原计划用三天时间来筛选鲛人族的优秀仙苗，如今被缩短成了半天。 筛选出五十七人有资格登上灵舟，随接引者前往七星宗参加入门考核，这五十七人中还包括他们的圣女艾小鱼。 因为他们着急将魔踪的消息汇报给宗门，所以也没耽搁，筛选好人之后，当天就登上了灵舟，在鲛人族一干族人的目送下，灵舟载着他们的希望，飞离了金沙岛。 如果说来时，大家都在各自的船舱里修炼，那么回去的时候，因为担心魔人族的袭击，大家时刻都保持警惕，却是无人专心修炼。 不过五师姐赵芷蓉明显对张重阳这位七师弟展开了攻势。 “七师弟，师姐给你熬了一碗莲子粥，你快趁热喝了？对了，你的伤口恢复得怎么样？是不是又该换药了？” “多谢五师姐……昨天刚换的药，还不用换……”张重阳此时手里端着还冒着热气的莲子粥，显得有些左右为难，因为实在是盛情难却。 “没事，七师弟你喝你的粥，师姐帮你换药。”赵芷蓉根本不给张重阳拒绝的机会，直接上手。 “五师姐，我感觉我的伤口已经愈合了，真的不用再敷药。”张重阳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清楚五师姐对他的心意，但他现在的心里真的没法挪一块位置给她，所以不搞暧昧，保持距离是对她最大的尊重。 赵芷蓉的手悬在半空中，船舱里的气氛也一下子变得尴尬了起来。 她脸上闪过一抹失落，缓缓收回手，眼中似在酝酿什么情绪，突然抬头看向张重阳，语气很认真的问道：“七师弟，你是忘不掉你的前妻，还是单纯的不喜欢我？” 是的，赵芷蓉直接表明了态度，毕竟她也是天之娇女，有自己的骄傲。 这段时间肯放下身段来追求一个男人，已经是十分难得。 可换来的结果却差强人意，而且赵芷蓉的骄傲做不到一直在张重阳面前放低姿态，所以她今天很勇敢的想要征求一个态度，一个明确的态度。 “对不起五师姐，我忘不掉我的妻子。” 赵芷蓉听到这个回答沉默了几秒后，又道：“那如果我再等你几年呢？” 张重阳摇头，他甚至还没找补理由，赵芷蓉已经转身离开了他的船舱。 “芷蓉师妹，你没事？” 张重阳目送五师姐刚离开，下一秒，就听到了三师兄燕南的声音。 他再低头看了看一口没喝的莲子粥，默默叹了一口气。 第188章 回宗，汇报 回去的路上，灵舟虽然在海上遭遇了几次海兽的袭击，但都是有惊无险。 也一直没有出现魔踪的痕迹，眼见着灵舟即将飞离东海，众人心里清楚，接下来，他们遭袭的几率就小很多了。 灵舟没有径直朝七星宗行驶，沿途经过一些州郡，按照惯例，也需要把各地方的仙苗给一起捎上。 张重阳等人并不需要像对鲛人族的仙苗一样提前对后来登上灵舟的这些小辈进行筛选，倒不是因为他们是人族的关系，根本原因在于他们如果通不过入门测试，回来的成本不高，至少不需要经历海上的危险。 当然了，七星宗只管接，不管送。 所以大多数仙苗都有家中长辈护送，这也是此时灵舟上不光有十几二十岁的少男少女，还有不少中老年的修士。 其中，不乏筑基的气息。 不过在这座灵舟上，人多了之后，空间就小了，不管你是筑基，还是炼气，甚至是还没有开始修炼的凡人，给你一块地就老老实实的坐着，不会说筑基修士就有什么特殊待遇，如果不服，那就自己下去赶路，要是敢闹事，呵呵……稚童都知道后果。 至于这些即将参加七星宗收徒大会的少男少女，除了他们的资质胜过同龄人以外，他们身份也都个个不凡。 多为世家门阀的公子小姐，当然也不乏皇子皇女，至于散修出身的草根仙苗，或许有，但不多。 “王兄，早知道搭乘灵舟是和几十个人一起挤在这个破房间里，我们还不如自己乘坐传送阵呢。” “哟，小妹妹这么娇贵的吗？外面的世界很残酷，姐姐奉劝你还是在家好好当你的金丝雀。” “哈哈哈……” 也许抱怨的这位公主平常骄纵惯了，还以为周围人都会捧着她。 但可惜，环境变了，周围人都不在乎她的身份，自然也不会惯着她。 护送这位公主的是一位将军，修为也有炼气九层，可是此时自家公主面对众人的嘲笑，他敢站出来吗？ 别说他只是一个炼气修士，就算是筑基顶多也只能替自家公主说句话，平息这场闹剧。 “肃静！”苏明月出现在舱门边，一声呵斥下，原本嘈杂的环境重新归于平静。 她并没有走开，而是看向了刚刚那个抱怨的公主，冷冷道：“既然不想坐，灵舟下一站停下来时，你就下去。” 本身，灵舟搭载这些仙苗就只是象征性的收一下‘燃油费’，而他们中绝大多数人不是坐不起传送阵，也不是贪图灵舟的便宜，主要是在这个环境里可以提前结识一些人脉罢了。 类似这位娇贵公主的情况，其实不是个例，这是因为他们之前都生活在温室里，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风吹雨打。 这件事只是一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大半个月之后，灵舟落在满天城，宗门在这设有专门负责接待的人员，剩下的事，就和张重阳他们没有多大关系了。 距离七星宗十年一届的收徒大会还剩下两个月的时间，但是满天城已经快要人满为患。 为了防止生乱，驻守在满天城的筑基长老比平常都多出了不少。 张重阳还要急得回去向洛玉衡复命，以及汇报魔踪的事情，所以暂时不能在满天城逗留。 但他其实是想待几天处理一下手上的‘不动产’。 好比什么储物袋、法器、符箓之类的。他之前因为不差钱，又都在太极山闭关修炼，所以还没有来得及处理。 ‘只能过后再出来一趟了。’ 当张重阳内心动了这个想法的瞬间，就已经说明他的钱袋告急了。 告急的原因有两个： 一是三阶灵药都太贵，像他现在正在炼制的培元丹，其成本在三阶丹药里算是最便宜的一种，一炉最低也要二三十颗中品灵石。 二是蕴灵丹太贵，一颗蕴灵丹就要五万贡献点，狗大户都吃不起。 张重阳这个横财主主要也是嗑蕴灵丹嗑破产的。 所以他才不得不考虑变卖不动产。 …… 玉衡山，星主大殿。 洛玉衡看着完成任务归来的三位弟子，听他们讲述了此次任务中的遭遇，当听到魔踪再现，还胆敢袭击他们时，清冷的脸上也不仅浮现一抹异色。 涉及魔族，就不仅仅只是玉衡一脉的事情了。 洛玉衡当机立断，带着三个徒弟离开玉衡山，很快便降临在了掌门师兄所在的天枢峰星主殿前。 “什么风把玉衡师妹给吹来了？”天枢真人感应到洛玉衡的气息来到了他的天枢峰，立马从打坐中退出来，现身星主殿。 “见过掌门师兄。” “见过掌门师伯。” 张重阳行完礼，抬头看向大殿前方的天枢真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七星宗的这位掌门。 容貌不差，气质不凡，说声丰神秀逸，一点也不糟蹋。 接下来，洛玉衡开门见山，直接把来意简述了一遍。 天枢真人听了后，脸色也严肃了几分，接着道：“此事确实干系重大，玉衡师妹稍等，师兄需要把其他五脉星主都叫来商议一下。” 通知其他五位星主的活自不可能需要天枢真人亲自跑一趟，他只需要吩咐下去即可。 在七位星主到齐之后，三人又把在金沙岛遇袭的整个过程包括细节和大家原原本本的描述了一遍。 “你说你杀了鲛人族的二长老，可你不过才筑基三层。”天权真人提出了一个疑问，或者说是质疑。 “天权师兄何必大惊小怪？我这弟子三年前就曾以筑基二层的修为，击败了摇光师妹座下一位资质卓绝且拥有筑基五层修为的弟子，是，摇光师妹？” 话题聊着聊着就跑偏了，天枢真人作为掌门师兄，若是平常的话，或许会看看热闹，但今天不行，当即站出来当了和事佬。 不过这个小插曲之后，张重阳算是入了几位星主的眼。 二长老的遗产张重阳早在离开金沙岛的那一晚就检查过了。 老实讲，很穷，换算成下品灵石的话，大概也才有个十来万左右。 不过张重阳倒是发现了一门魔修功法，名叫《血魔祭》！ 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这门功法应该就是二长老最后使出来的那一招‘魔变’。 不得不承认，血魔祭比他的‘暴血’更牛逼，但张重阳经过推衍发现，副作用也更大，大到他根本不敢修炼。 所以此时，他毫不心疼的把这本魔功贡献了出来。 第189章 三阶炼丹师 面对魔族的死灰复燃，七星宗相当重视，并且在收到消息的当天，宗门就派出两位金丹修士带队，直赴千沙群岛。 不过在张重阳看来，七星宗的这次行动主打一个态度，应该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效果，毕竟魔人族只要不傻，早就转移了。 当然了，这都和他没有太多的关系，因为他并没有接领这个任务。 此时张重阳正坐在满天城玉阳楼负责的一场拍卖会会场，听着台上的主持小姐拍卖着他的那些不动产。 “接下来的拍品是十方储物袋七个，底价十二颗中品灵石一个。” “现在拍第一个，请竞价。” “十三颗中品。” “十四颗。” “十五颗。” “……” 听着耳畔此起彼伏的竞价声，张重阳这次倒是挺沉得住气，没有再自己当托。 一场拍卖会下来，他的不动产全部转换成了流动资金，合计三十万下品灵石。 算上原始资本，他现在的身价差不多有五十万块下品灵石。 五十万听着好像挺多，但要是换算成上品灵石的话，不过才五百块。 仔细算算，这笔钱其实不经花，因为炼丹很费材料，尤其是像张重阳这样炼丹。 这两个月几乎都在灵舟上飞着，也没时间炼丹，所以张重阳的炼丹水平还滞留在两个月之前，也就是二阶后期炼丹师的样子。 他没有炼丹方面的老师，诚然，张重阳在炼丹术上的确有些天赋，但天赋再好，也无法掩盖他这三年来的努力。 如果说，今日的成绩，天赋比重占了三成的话，那还有七成便是他一天一炉丹药肝出来的。 两年前，他从一阶炼丹师进阶二阶炼丹师，摸索了大半个月。 是，境界不同，成功也无法复制，但一些经验和教训是可以互通的。 如果他这次进阶三阶炼丹师需要一个月，一天炼废一炉培元丹的灵药，一炉成本按照二十五颗中品灵石来算，一个月三十天下来，就得浪费750颗中品灵石，15的身价就没了。 那要是一个月不够呢？ 而且张重阳炼丹比较激进，他为了尽快提升自己的炼丹术水平，可能一种丹药刚炼制出来，还没有拿它赚钱，又朝着更高阶的丹药发起了冲锋。 从满天城回来，张重阳一次性采购了足够他炼制两个月培元丹的原材料。 当然他没有一回来就闭关，而是先检查两个弟子的修炼情况。 其实一开始张重阳比较担心自己的大弟子，担心他修炼神魔九变出岔子，步了七星宗那几位前辈的后尘。 好消息是这三年下来，他非但没有出问题，反而找到了一条逆天改命的道路。 诚然，作为师父的他，也不清楚这条道路的未来在哪里，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这条路是可以走下去的，只是比他们炼气士这条路要走得更加痛苦些。 莫轻舞虽然是萧三娘的弟子，但现在也可以说是张重阳的二弟子。 两个月前，他指导过这丫头一次，并且给她下达了指标，然后他就‘出差了’。 如今回来，他发现莫轻舞已经突破了炼气四层，并且境界已经稳固了下来。 说明她不是最近才突破的，而是已经突破有一段时间了。 比较可惜的是，莫轻舞在太极拳上没有天赋，等于也没法传承自己的太极剑术。 他把太极剑术卖给宗门也有三年时间了，不出他所料，没有一个人练出火候来。 就像李道一的圣一剑诀，当初在他试炼天下时，不知道击败了多少天之骄子。 你敢说那门剑术不厉害吗？但是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了，圣一剑诀反而在七星宗的藏经阁里吃土了呢？ 不是七星宗不让弟子修炼圣一剑诀，也不是李道一留下来的剑诀不全，主要是没有人练得会。 张重阳的太极剑术是同样的道理，事实上，这三年来，也有不少弟子，尤其是玉衡一脉的弟子兑换了太极剑术前去修炼，结果连一个入门的都没有，最后都无奈放弃了。 是，张重阳确实对外人留了一手，其他人要是能在不修炼太极拳的前提下，把太极剑术练至大成，那他在剑道的天赋，可以堪称妖孽。 但张重阳对自己的弟子不至于藏拙啊，问题是学不会他也没办法。 从千沙群岛回来之后，张重阳不再像之前，动不动就在紫竹林里闭关，好像和徒弟过的是邻居的生活，而且大多数时候吃的都是辟谷丹，在心态上，真的少了几分烟火之气。 而他的变化，不能说和萧三娘的‘沉睡’没有关系，但三年了，似乎也该走出来了。 而今，他住进了弟子给他修建起来的木屋之中。 每天修炼之余，也会偶尔教导一下莫轻舞的修行，不知从哪一天开始，这丫头对张重阳的称呼就从师伯变成了师父。 对此，张重阳选择了默认。 一个月后的某一天，黄昏时分，身高都快赶上他师父的罗小凡背对着夕阳，肩上扛着一捆柴火，单手拎着一只野鸡，从后山大踏步走来。 其身后，还跟着一只蹦蹦跳跳的灵兔。 已经十五六岁，出落得越发水灵，不过脸上还略带青涩的莫轻舞已经备好了晚饭，系着围裙，她走出了厨房，夕阳正好打在她的脸上，营造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小凡师兄，你打了一只野鸡么，太好了，今晚可以加餐，我这就去处理了。” “不是我打的，是小白抓的。”罗小凡解释道，小白也就是他们给小兔纸起的名字。 “小白干得不错，这个赏你的。”莫轻舞掏出一个猕猴果，丢给了这只喜欢吃水果的小白兔，她听罗小凡说过，小白兔的母亲小花曾经特别喜欢吃肉，但可惜没能成为灵兽，寿命很短。 “师父这个时候应该在炼丹？” 罗小凡放下柴火，看向炼丹房方向。 “是啊，不过应该快出来了。”莫轻舞拎着那只野鸡，也朝炼丹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就在两人都觉得他们的师父会如往日般炼丹失败，摇头叹气的走出炼丹房时，一阵风迎面吹来，竟然还夹杂着浓郁的丹香之气。 罗小凡和莫轻舞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成了？！” 与此同时，炼丹房里，张重阳最后一步炼丹程序走完，嘴里轻喝一声：“开炉！” 这炉培元丹，成型五颗，成丹一颗。 虽然成丹率很低，但却标志着，张重阳的炼丹水平，正式迈进了三阶炼丹师的门槛。 “恭喜师父。” “贺喜师父。” 门口传来两个弟子的祝贺声，再看张重阳此时的脸上，也不仅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第190章 再收弟子 七星宗的收徒大会已经进入了尾声。 原本参加这一届收徒大会的仙苗有五万人左右。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淘汰下来，场上只剩下不到五千人了。 当然这五千人不会再继续淘汰，因为他们已经拿到了七星宗外门弟子的资格。 如果说现在他们还是处在同一起跑线上，那么很快就不是了。 因为接下来有的仙苗会被长老，甚至峰主收入门下，一跃成为内门弟子，甚至是亲传弟子。 他们挑人的依据是什么，不就是在这一个月里，各位仙苗在一道道关卡当中的表现嘛。 七星宗特意为此制定了一个积分榜，通常来说，积分榜前一百人，都有希望摆脱外门弟子的身份。 尤其是积分榜前十，更是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张重阳对收徒没多大兴趣，所以之前一个月他都没有现身，但今天还是到了现场，因为他师尊洛玉衡都来了。 此时很多人手里都有一份积分榜的名单，张重阳也不例外。 他第一眼就看到积分榜第一是艾小鱼，内心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太多的意外。 毕竟这丫头是天阶灵根，年纪十五岁，就已经是炼气七层，这样的人放眼整个星云域，应该都是凤毛麟角的。 “七师弟，听说你救过鲛人族这个圣女的性命，待会儿你可要把她争取到我们玉衡山，别让其他峰的人抢走了。”大师兄提醒道。 “是，我会尽力。”张重阳没有把话说得太满，然后朝艾小鱼的方向看了一眼。 发现这丫头的情绪特别的稳定，好像对自己获得这一届入门弟子第一没什么感觉一样。 外人或许是觉得她的性格比较清冷，但张重阳知道，她应该还没有从父母的离世当中走出来。 “艾小鱼，老夫许洋，天枢一脉的内门大长老，筑基九层，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我是天权山二峰主……” “艾小鱼，本座乃摇光一脉的星主，如你愿意，可拜入我门下。” 当摇光真人都站出来抢人时，之前发声的那些峰主也好，内门长老也罢，全都哑火了。 ‘不要脸！’洛玉衡看向老对手，虽然没把心里话说出来，但是已经写在了表情里。 其他五脉星主知道这两位师妹又要杠上了，纷纷看起了好戏。 不过艾小鱼没给两位星主争夺自己的机会，她便主动出声道：“多谢诸位前辈的看中，弟子想拜入玉衡山七峰主门下，不知张前辈愿不愿意接纳？” 之前，艾小鱼没有急得表态，就是在等张重阳朝她抛来橄榄枝，结果左等右等，不见动静，要是再等下去，就有点不识好歹了，是故她只能主动出击。 这一刻，在场至少数万双目光看向了艾小鱼，大多目露不解。 不解她明明可以自己当一位峰主，为何要偏偏选择成为一位峰主的弟子呢？ 是愚昧还是明智？ 需要时间来给出答案。 半晌，站在玉衡真人身旁的张重阳没有给出回应，于是大家又把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怎么回事？玉衡山这位七峰主好像不太愿意收啊？” “我觉得是吃惊，可能他也没想到这届入门弟子的第一会拒绝摇光真人发出的邀请，转而主动拜入他的门下。” “……” “七师弟，你还在顾虑什么呢？”二师姐催促道。 张重阳的内心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刚才的确有些犹豫，不过现在已经有答案了。 接着，他看向艾小鱼，轻轻颔首道：“欢迎！” “多谢……师父。”艾小鱼当场便改了口。 既艾小鱼之后，积分榜前十位都有机会挑一挑师父，但是越往后，基本上只要有长老看上他们，他们就立马答应了，生怕迟疑一秒钟，机会就从自己的手里溜走一样。 因为确实是这样的，有一个积分榜第四十七的仙苗，在第一位外门长老向他发出邀请时，他犹豫了片刻，以为还会有其他长老会选择他，结果不仅没有，就连一开始向他发出邀请的那位外门长老也不要他了。 这种情况，他就只能老老实实的成为外门弟子，一般很难再出头。 估计他很后悔，但除了他自己，又有谁在乎呢？ 积分榜一百名之后，就很少有长老愿意再收徒，接下来，剩下的仙苗将会被随机分成七拨，然后分配到各脉的外门院。 这些自有专门的部门去统筹和协调，就不管张重阳什么事了。 他带着艾小鱼，与师尊以及一众师兄师姐告别之后，借着月色的光辉，落在了太极山上几座简陋的屋舍前。 “师父x2” 罗小凡和莫轻舞都还没睡呢，两人一兔搬了三张凳子坐在没有围栏的庭院里，抬头数着天上的星星，翘首以盼的等着他们的师父回来。 张重阳对着两人点了点头，然后将艾小鱼和他们相互介绍了一遍。 “大师兄，二师姐。” “小鱼师妹。”罗小凡这一声师妹叫得倒是比较自然。 轮到莫轻舞的时候，她的大脑就有点短路了。 因为她没想到张重阳在介绍她的时候，会把她排在二师姐的位置上。 这当然是一种幸福，但同时也是一种压力。 因为她感觉这位姐姐的气场好强大，做她师姐，好心虚啊！ 张重阳既然决定收下艾小鱼这个弟子，自然不可能想着误人子弟。 而且她可是天阶灵根，还是天阶中品灵根，毋庸置疑，肯定是要让她先打道基，再筑基。 不然都对不起她的天赋。 但在此之前，一个拜师仪式还是要的。 拜师仪式可以不用太复杂，但不能没有。 因为莫轻舞也没有走过这道程序，张重阳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临时决定让她和艾小鱼一起向自己行了一个拜师礼。 礼成之后，莫轻舞主动提了一个经过她一夜深思熟虑的建议，那就是让艾小鱼来当师姐，她做师妹。 张重阳算是比较开明的，他也看到了莫轻舞的焦虑，当问过艾小鱼的意见没有问题后，也就采纳了。 弟子拜师，师父肯定要赏赐点什么礼物，他的赏赐是一人一颗培元丹。 包括看戏的大弟子。 之前，张重阳外出任务获得了六万贡献点，其中三万是他们遭遇魔人族的补偿。 昨天收下艾小鱼，宗门又奖励了四万。 加起来，他现在的卡里又有十万贡献点了。 可以兑换两颗蕴灵丹。 张重阳发现他有个习惯，他不喜欢积攒资源，或者说，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尽快提升自己的机会，哪怕有时候他的做法会比较激进，比较不计后果。 当然不是说这种习惯不好，其实优点很明显，缺点也很突出。 优点是实力会提升得比较快，同时在短时间把手上的资源消耗殆尽以后，他自己会生出一种紧迫感，然后会想尽办法再去弄新的资源。 缺点是没有把资源的价值最大化，很多时候甚至是一种变相的浪费；而一旦找不来新资源的补充，就会出现一种两极情况：富的时候是个暴发户，穷的时候需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第191章 因爱生恨 天阶灵根到底是天阶灵根，艾小鱼修炼太极拳还不到三年，就已经炼体大成。 这让张重阳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不，确切地说，应该是衣钵传人的感觉。 作为师父，他的内心感到十分欣慰。 另外，艾小鱼的炼气修为也已经臻至炼气九层，接下来，她将要悟道、铸道。 近日，张重阳已经把太极剑术和自己当初悟道所得的一些经验都传授给了她。 至于艾小鱼最终能领悟出什么样的道，会不会也是太极剑道，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如今，张重阳已经宣布闭关，因为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了筑基三层：99\/100。 他不需要担心突破契机，但是境界之间的瓶颈是存在的。 只是他铸就了完美道基，底蕴非常深厚，前几次突破时瓶颈都是戳个一天半天就破了。 但是这次连续戳了四五天才成功。 “筑基四层了。” …… 【姓名：张重阳】 【资质：中品灵根（55）】 【寿命：124\/290】 【境界：筑基四层：1\/100；炼体宗师：70\/100】 【功法：长春功筑基篇大成：13\/800；山海冥想图小成：24\/200】 【制符：一阶上品符箓师（护身符、止血符……）】 【炼丹：三阶中品炼丹师（皇极丹、培元丹、筑基丹……）】 【武学：太极剑术大成（300\/800）、鲲鹏九天步大成（150\/800）、太极拳圆满……】 【术法：遁空术大成（178\/800）、水遁术小成（50\/400）、土遁术小成（45\/400）、鎏金炎大成（780\/800）……】 【神通：太极剑意大成：689\/800】 【道基：太极剑道】 半个月后，张重阳巩固了自己的修为，宣布出关。 这次突破比他预期的三年半提前了半年，主要原因就是他的灵根资质在与日俱增。 所以人啊，不能摆烂，蕴灵丹得继续吃。 张重阳再次离开了太极山，除了如每月的采购药材或是去丹堂交换丹药以外，他这次还来到了藏经阁。 “敛息功，就是你了。”找了许久，张重阳终于找到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 敛息功，一门可以隐藏修为的功法，同时也是老六必学的功法之一。 张重阳兑换回去之后，花了大半个月才将它参悟透。 然后他便把自己的修为隐藏为筑基三层。 他相信筑基修士应该看不透，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瞒得过金丹修士的眼睛？ 尽管他有些好奇，却没有跑到师尊洛玉衡的面前求证。 但他有这个想法，打算等把敛息功参悟到大成之后，可以试一试。 当然这个过程少说也需要两三年，毕竟张重阳不可能每天都把时间花在参悟敛息功上面。 近期，他准备用蕴灵丹来冲击一下三阶上品炼丹师…… 张重阳并不知道，在他这次突破筑基四层的时候，五师姐赵芷蓉突破筑基七层却失败了。 燕南看着这次突破失败又憔悴了太多的心上人，真的很想安慰她，但赵芷蓉自从上次被张重阳拒绝之后，对燕南的态度也更加决绝。 “师妹，那张重阳到底有什么好？想当初，他都如此无情的拒绝了师妹，你为何还对他念念不忘？” 其实赵芷蓉三年前被张重阳拒绝之后，她就已经没有太多想法了。 只是这三年来，一直遭到三师兄燕南穷追猛打似的求爱，搞得她心烦意乱，所以才把老张拿出来做一下挡箭牌。 而今，她突破失败之后，本身心情就十分的糟糕，面对燕南的质问，脾气也上来了。 “三师兄，师妹请你不要再天天缠着我了。是，七师弟是拒绝过我，但我依然喜欢他，就跟我从始至终都不喜欢你一样。” 这话很重，尤其是落在燕南的心里，仿佛一记重锤。 但也把他给彻底激怒了。 “为什么？他张重阳除了战斗力强一点，哪里比得上我燕南？” “师妹这么爱他，可自从他张重阳加入七星宗以来，可曾来过师妹的玉琼峰？师妹这次突破失败，他又在哪里呢？” 赵芷蓉被燕南这话怼得既有些委屈，又有些惭愧，但这些情绪都无法掩盖她的怒火。 “够了！” “这都是我的事，三师兄请回，我的玉琼峰，不欢迎你。” “好，好好，师妹你好决绝。” 燕南转身，落寞而去，曾经，他对赵芷蓉的爱有多深，这一刻，恨就有多深。 离开玉琼峰之后，路过张重阳的太极山，他握了握双拳，挣扎了一下，快速飞走。 太极山上，正在修炼的张重阳似乎感应到了一丝敌意，从入定之中醒来，但是却再也感觉不到了。 “是我的错觉吗？还是有谁要算计我？” 张重阳摇摇头，想不明白，于是继续投入修炼。 反正没什么大事的话，他都会猫在太极山上慢慢修炼，积累实力。 就算真有人想算计他，只要他不出去，就不会给对方算计的机会。 大半年之后，张重阳万事俱备，开始炼制蕴灵丹。 嘭！ 不出他所料，炸炉了。 是的，不仅仅是炸丹，是连炼丹炉一块给炸了。 炼丹七八年，搞爆了七顶炼丹炉，这份壮举，就问还有谁？ “师父，师父，您还好吗？” “师父……” “别叫了，咳咳，不就是炸炉嘛，多大点事。” 黄昏下，张重阳衣衫褴褛的从炼丹房里走出来，看着聚在门口的三个一开始是表示关心，现在有点忍俊不禁的弟子，又回头给这座摇摇欲坠的木屋撇了一眼，淡淡说道： “下次不用修得太好，茅草屋才是我们太极一脉的传统，记住了吗？” “噗……是师父，弟子记住了” 给了不注意表情管理的三弟子莫轻舞一个眼神，随之化作一道长虹消失了几个呼吸，等再出现时，他已经恢复了白衣白发的男仙气质。 轻叹一声，为自己刚才的炸炉总结了一番陈词： “唉，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吃饭，明日一早，为师还得去丹堂重新兑换一顶炼丹炉。” “大师兄，咱们师父的包袱好重……”莫轻舞凑近罗小凡身边嘀咕了一声，同时包袱这个词就是从大师兄的嘴里学来的，至于罗小凡又从哪里学来的，这显而易见。 “小舞，你在为师背后瞎嘀咕什么呢？” “啊？我……我说师父您是宗门里最帅的峰主呢。” “说得好，明天把水缸里的水挑满。” “挑满？”莫轻舞对上张重阳的眼神，悻悻的低下了头，轻轻的应了一声：“好~” 饭桌上。 张重阳看向难得出关的二弟子艾小鱼问道：“你的剑道推衍到几成了？” 彼时，艾小鱼已经确认了自己的道，且就是张重阳的太极剑道。 “回师父，快一成了。” 张重阳点点头，鼓励了两句后又看向了大弟子罗小凡：“你的神魔第一变还要多久才能大成？” “嗯……”罗小凡犹豫了很久，方才闷声开口，说了一个时间：“可能还需要年师父。” “现在修炼起来还是那么痛苦吗？” 罗小凡微微颔首，却道：“不过我已经适应了。” 张重阳朝他举了一下杯子，所有加油努力的话都在这杯酒里。 最后才看向莫轻舞，这丫头都已经十八了，修为才堪堪突破练气六层，唉，没啥可说的。 第192章 买凶杀人 又半年，张重阳练会了蕴灵丹，虽然成丹率很低，但哪怕十炉成就一颗蕴灵丹，其成本也比起五万贡献点来说，降了不是一星半点。 近年来，魔族余孽开始四处兴风作浪，外界已被他们搅得风起云涌。 虽然各大势力，包括七星宗在内，时常会派出长老带队巡逻，但好像起不到多大的效果。 当然这一切并不影响到太极山上的祥和与平静。 两年后，张重阳的炼气修为已经突破了筑基五层，灵根也达到了中品灵根（99）。 如果突破上品灵根，张重阳有望在两年之内将炼气修为提升至筑基六层。 但，想要迈过这道坎，就必须要五阶上品升灵丹的帮助。 问题是，五阶丹药就算张重阳有贡献点，他都买不到。 他上次获得的那颗升灵丹，还是他师父落玉衡用人情换来的。 张重阳也不好意思再去求他师父。 但他自己的炼丹术还停留在三阶上品。 近期，他倒是在准备冲击四阶炼丹师。 用的丹方是四阶下品的赤血丹。 不过赤血丹的灵药张重阳凑备了一个多月，依然还差一剂主药，名为赤精芝。 赤精芝属火，一般生长在雷火旺盛之地。 丹堂有记载，曾有先贤在宗门以南，五万公里之外的天雷池之中采摘过赤精芝。 天雷池常年被雷光覆盖，方圆三百里内，荒无人烟不说，甚至寸草不生。 加上十分危险，被评为不祥之地，天谴之地。 张重阳不是没考虑过更换丹方，但到了四阶丹药，对灵药的需求，基本上也都在三百年以上，尤其是主药，更加稀缺。 这意味着，他不能再像之前一样靠数量来提升自己的炼丹术水平了。 所以更换其他丹方同样会受到药材的限制。 更何况，赤血丹都已经只差最后一份灵药，哪能这时候放弃呢。 评估了一下天雷池的风险，张重阳感觉以他现在的修为，足以应付，所以他打算亲自去一趟。 不仅如此，这一趟他还要带上自己的大弟子。 这当然不是历练，而是罗小凡的神魔一变已经大成，但是太极山的条件不足以让他突破，或许天雷池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们师徒临行的前一晚，莫轻舞把罗小凡单独叫了出去，送给了他一件亲手织的毛衣。 “谢谢师妹。”罗小凡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接过了毛衣，并真诚的道了声谢。 “大师兄，你一定可以顺利的突破神魔二重天，我等你回来。” 说完，莫轻舞上前一步，飞快在罗小凡的脸颊上像是蜻蜓点水似的点了一下，没等她这愚钝的大师兄反应过来，她就已经红着脸跑开了。 罗小凡僵硬的站在原地，手里拿着一件尚有香味的毛衣，眼神十分复杂的看着莫师妹离开的背影，脑海里还回荡着她刚刚亲自己的那一下，仿佛是师父说的触电一样的感觉。 但他没有追上去，而是等到看不见那袭背影之后，以肺腑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年纪轻轻，叹什么气呢。”张重阳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罗小凡下意识想把毛衣藏起来，却发现这不过是掩耳盗铃。 “师父，您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不过放心，我没有看见你和莫丫头亲热的画面。” “……”罗小凡。 “师父，我和莫师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我只是把他当妹妹。” “只是当妹妹你刚才又为何要叹气？感情这种东西，你可以欺骗我，甚至可以欺骗你自己，但扪心自问一下，假如现在莫丫头要嫁人了，新郎不是你，你会心痛吗？” 张重阳作为师父，这些年又都是和三个弟子住在一起，岂会看不出他们的感情问题？ 加上他又是过来人，看着弟子一个个的也都不年轻了，如果本身没意思那还罢了，既然有一对生出了苗头，他也不介意兼顾一下红娘的工作，撮合撮合他们。 果然，在张重阳的比喻下，罗小凡的榆木脑袋开窍了，但也仅仅只是让他肯定了内心对莫轻舞的好感包括但不限于仅仅只是对妹妹的关心，还有男女感情掺杂其中。 不过，不代表他就会去找莫轻舞表白。 甚至于，他还是会把这份感情，压在心里。 因为顾虑太多。 张重阳眯了眯眼睛，继续开导道：“怎么？不敢去爱？还是你觉得，自己这次无法突破，可能身死道消，所以不想耽搁别人？” “师父，我……”罗小凡的确是被张重阳猜中了心思，想要说些什么，张嘴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口。 “我知道你这条路很难走，但是如果连你自己都没有决胜的信念，为师劝你不如趁早放弃。” 张重阳点拨了一句之后，就不再多劝。 因为罗小凡若是自己不开窍，他就是说再多都没用。 这一夜，罗小凡生生在原地站了一夜。 次日，他的身上似乎发生了某种蜕变，整个人变得不再那么阴郁，眼神里自信的光回来了。 时隔一夜，张重阳再见大弟子罗小凡，一眼就发现了他身上的变化，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告别时，罗小凡十分郑重的对莫轻舞道：“等我回来，娶你为妻。” 这一步到位的求婚方式，别说把莫轻舞整不会了，就连过来人张重阳见了都有些瞠目结舌，直呼内行。 但最终莫轻舞还是答应了下来，只是她的声音估计是从嗓子眼里发出来的，简直低若蚊蝇。 离开七星宗是需要手续的，张重阳带着罗小凡先来到玉衡山陈述了一下出宗原因和预计时间，因为他峰主的身份，自然无人敢故意刁难，所以很快他们师徒便获得了批复，也很顺利的离开了七星宗。 尽管张重阳不相信宗门里有人会害自己，可他在说明去处的时候，还是留了个心眼，报了个假的地点。 令张重阳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这次行踪的真正目的地，还是被有心人给猜了出来。 如果要说在星云域哪个杀手组织最可怕，毫无疑问，罗刹。 这是一个只要你出得起价钱，就算是金丹修士的人头也能将之取来的可怕暗势力。 没有人知道罗刹的首领是谁，也没人知道罗刹的总部在哪。 但它却敢把分部开在大势力的眼皮子底下，而且还是以青楼的形式。 在满天城，有一家名为四季楼的青楼今日来了一个虬髯大汉。 他不是来消遣找乐子的，而是来买凶杀人的。 第193章 示敌以弱 张重阳和罗小凡刚进入天雷山的外围，就听到了一阵打斗声。 远远看去，两拨人似乎是因为争夺一株赤精芝打起来的。 ‘这才是修真界的常态。’张重阳心中感慨了一下。 虽然他的修为比那两拨人加起来都强，却没兴趣为了那一株赤精芝把他们都杀了。 悄无声息的，带着弟子罗小凡绕过这些人，朝着天雷山中央区域赶去。 轰隆隆！ 越是靠近天雷池，乌云越低，仿佛就在头顶。 这滚滚乌云之中，不时电闪雷鸣，好似天雷池真的是不祥之地，引得上天震怒，正在酝酿一场大恐怖。 张重阳也感到一阵心悸，不敢继续御剑飞行，落下地来。 此时他们距离天雷池应该还有一百公里左右，四周没有山川树木，也没有飞鸟走兽，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没有星月夜幕下的昏暗。 “跟紧我，别走丢了。” 张重阳提醒身后的大弟子，同时一边警惕着四周可能出现的危险，一边继续朝前行进。 师徒二人虽然是在地面疾驰，但是速度并不慢。 差不多半个时辰左右，天雷池就已经近在眼前。 轰隆隆。 “当心。” 这时，连续数道天雷落下，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径直朝着张重阳和罗小凡来的。 好在这和真的雷劫不一样，张重阳的速度想要躲开它并不难。 一处空间突然出现了波纹似的涟漪，下一秒，张重阳拎着罗小凡从中走出来。 而在他们刚才消失的地方，数道天雷已经尽数落在了焦化的地面，砸出数个大坑。 即便是张重阳见了之后都咽了咽口水，心里判断，这一道天雷之力，大概有他全力一击的威力，就算筑基后期来这，大意之下，也有可能重伤。 “没事？” “多谢师父，我没事。” 罗小凡望着眼前好像充满了未知与危险的天雷池，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也就是进入里面突破神魔二变，进阶神魔二重天。 他把想法告诉给了张重阳，老张仔细打量了这一望无际，可能还深不见底的天雷池一眼，老实讲，心里都发怵。 他不会为弟子探路的，按照他的想法，其实他不建议罗小凡冒险，但犹豫许久，还是道：“既是你自己的决定，为师我也不好阻止，不过万事小心，若发现不可为，就不要勉强。” 罗小凡郑重点头，想说些什么，最后又欲言又止，张重阳大概猜中了这弟子的心思，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师父，我下去了。” 说完，罗小凡十分果断的跳进了天雷池里。 张重阳手持飞剑站在岸边，随时做好了如果出现意外及时救援的准备。 半晌，罗小凡冒出头，向张重阳报了一声平安。 不过这短暂的功夫，他的头发已经被天雷池里常年积攒下来的电流电到根根树立，加上背上的那两根像是被激活的倒刺，让他看上去有了几分雷公的味道。 轰隆隆。 这一刻，他们头顶的苍穹不知是不是受到了他们的挑衅，一道接着一道的天雷从滚滚乌云之中落下来，这样的密度下，张重阳都只能自保，甭说兼顾他人了。 不过罗小凡沉入天雷池底，却是借助池水卸掉了天雷大部分的威力。 很快他就发现，这种天雷对于自己修炼神魔九变帮助很大，于是他不再只想着躲避，反而主动找上了天雷。 天雷之所以对罗小凡修炼神魔九变有莫大帮助，是因为神魔九变本身就是一种淬体功法，正好天雷也可以淬体。 张重阳躲过这波天雷，也注意到了罗小凡的状态，虽然刚才他用身体硬接天雷，被炸了个皮开肉绽，看起来像是受了很重的伤，但他的精神力探查到，此时这弟子的状态远比自己看到的情况要好很多。 他这弟子的身上应该正在发生着某种巨大的蜕变，一股连他都微微感觉吃惊的生命力在诞生。 如他所料不差的话，这应该是要突破神魔二变的节奏。 既然天雷对他这弟子不再是威胁，相反变成了机缘，张重阳继续守在这也就失去了意义，他该寻找赤精芝了。 第一天，张重阳以为赤精芝长在天雷池里，结果施展了一天水遁术，连赤精芝的一根毛都没见到。 第二天，他将搜索范围扩大，不再局限于天雷池，终于在岸边成功的找到了一株。 第三天，欧皇附体，找到了十九株。 第四天，衰神降临，找了半天，空空如也。 就在张重阳决定见好就收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突然涌上心头。 他反应极其的灵敏，已经来不及施展遁法，果断使出鲲鹏九天步，一步踏出，身影浮动间，飞出数百丈。 就在他刚刚所在的空间，突然银光乍现，来自一张被激活的四阶符箓，可惜失去了目标，只能化作银光涣散在天地之间。 张重阳躲掉这一记偷袭之后，并没有选择立即遁走，而是寄出一柄飞剑，既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也想亲眼见见，究竟是谁想杀自己。 可惜，对方根本就没有想要和他对话的意思，一击不成，直接朝张重阳发起了第二波进攻。 这一次，对方没有再使用符箓，而是真刀真枪的朝张重阳杀了过来。 修为在这一刻暴露无遗，乃是筑基九层。 张重阳可以肯定，此人的气息他从未见过。 ‘难不成是魔族？’ ‘不管了，先看看再说，以我现在的实力，就算对方是筑基九层，也不是不可以一战。’ 不过张重阳没有立马就暴露自己的全部修为，他展现的实力是筑基四层，与黑衣人的战斗一个照面就落入了下风，接着，他越来越不支。 “不愧是七星宗的天才，筑基四层竟然可以接我这么多招，不过既然你没后手，那就该结束了。” 黑衣人终于开口说话，是嘲讽，也是试探。 “你是谁？为何要杀我？”张重阳故作惊慌失措的反问，实则他步步为营，早已经将黑衣人引入自己布下的圈套里。 “死人，是不配知道的。”黑衣人发动大招，准备结束这场优势局。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发生了，眼前的目标根本不是筑基四层，此时，自他身上呈现出来的修为分明是筑基五层。 “大招吗？我也有。” 张重阳使出太极剑意，在黑衣人惊恐的目光下，唰的一下，直接取走了他的项上人头。 “呼，若非自己示敌以弱，今日纵使能赢，只怕也是一场恶战。” 哪会像现在这般轻松呢？ 第194章 调查凶手 张重阳从黑衣人的路数猜测，此人应该是一个杀手。 一个职业杀手。 他希望能从黑衣人的尸体上找到一些自己想知道的线索。 但很可惜，除了发现一块有些特殊的令牌以外，也就只剩下些灵石和修炼资源。 这块令牌的正面有两个字：地三；背面也刻着两个字：罗刹！ “罗刹……地三……前者应该是一个杀手组织的名字？地三是此人在这个组织里的地位吗？” 一般来说，杀手都是以实力来排序的，筑基九层的杀手，才是地三，那天字级呢？是不是金丹修士？ 张重阳发现这里面似乎水很深，暂时还趟不得。 但买凶刺杀自己的人，他却必须调查清楚，不然只会寝食难安。 可谁跟自己有这么大的仇呢？ 鬼隐门，还是魔族？亦或者是某个人？ 张重阳仔细斟酌自己这一趟外出的细节，他发现，虽然他在离开前找的理由上撒了谎，但毕竟他没想过会有人敢算计自己，所以也不算太隐蔽，如果有心人向丹堂打听一下，很容易就能猜出他此行的目的和行踪。 所以，背后的敌人不管是势力也好，个人也罢，至少在七星宗内部，一定有一双长期监视他的目光。 假如他不是特别低调，故意隐瞒了自己的修为，或许这次来行刺的杀手是金丹修士也说不定。 想想，张重阳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处理掉地三的尸体，因为心里有些担心罗小凡那边也遭遇了不测，所以他不敢多耽搁，驾驭飞剑顶着天雷朝天雷池赶去。 好在他的担心并没有发生，杀手只针对他一人。 张重阳内心松了一口气，很快他发现，罗小凡此时正处在突破的关键时期。 “吼，吼，吼……” 他应该很痛苦，喉咙里发出来的完全不再是一个人的声音，就像是在他体内，有一尊可怕的上古神魔想要吞噬他的血肉、灵魂，甚至侵占他的肉身一样。 原本，张重阳从罗小凡修炼神魔九变之后，隐约看到了肉身成圣的曙光，也想再试着修炼一下。 但是这一刻，他及时的把脑海里不该有的想法按捺了下去。 不是他不相信神魔九变修炼到最后不能肉身成圣，是他不相信自己能够修炼到最后。 “啊……” 又过了三日，张重阳正在打坐，突然听到一声怒吼，倏然睁眼，就见罗小凡终于是突破了神魔二变。 不知不觉，他的身高已经蹿到了两米，比张重阳还要高出一个头来。 除了背上的那两根熠熠生辉的倒刺以外，手臂上也长出了两排类似鱼鳍的羽翼……不，是肉翼。 还是血淋淋的，看起来非常狰狞可怖，但罗小凡仿佛失去了痛觉，他像是有本能驱使般展开了自己的肉翼，虽然还没有他的手臂长，但可以让他脱离地面的束缚，就像是一只鸟儿一样，于天空之中翱翔。 他径直飞到了张重阳的面前，高兴道：“师……父……我……成……功……了。” 声音干涩沙哑，如果光靠听，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但张重阳从这弟子的眼睛里，已经读到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接下来，罗小凡还将在这待上一段时间，用以养伤和巩固修为。 张重阳却先一步返回了宗门，他着急回去调查监视自己的内奸，当然这件事他暂时不打算告诉弟子。 次日，张重阳便出现在了太极山。 “师父，您回来了。” “嗯，回来了……” “那，大师兄呢？”莫轻舞强忍着眼泪问道。 “哦，你大师兄……” 没等张重阳把一句话说完，莫轻舞的眼泪水已经簌簌的掉了下来：“大……大师兄是不是已经没了？” 然后张重阳奖赏了她一个暴栗。 “我先替你大师兄谢谢你。” “哎呦……那这么说，大师兄没死？” “当然没死，不光没死，还已经突破了。怎么，你盼着他死啊？” “不不不，当然没有。”莫轻舞一瞬间就笑了起来。 “傻丫头，把眼泪擦擦。” “哦！”莫轻舞也不讲究，直接用袖子往脸上一抹，赶紧招待道：“师父，您渴了？我去给您倒茶。” 不一会儿，莫轻舞端着一杯茶水递到张重阳手上，问道：“师父，大师兄怎么没跟您一起回来呢？” “你是抱怨为师把你大师兄丢下，自己先回来了？”张重阳暂时忘却了这一路的思绪，和弟子开起了玩笑。 “弟子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了，师父，您肩酸不酸，我给您捏捏肩。” “打住，为师且问你，我与你大师兄外出的这些日，可有外人来过太极山？” 莫轻舞想了想，摇头道：“不曾啊，师父是出了什么事吗？” “哦，些许小事罢了。”张重阳一口喝完杯中茶水，把茶杯还给了三弟子，见她的修为与上次分别时不见丝毫长进，分明是懈怠了，敲打道：“你大师兄这次突破神魔二重天，已经相当于筑基修士，艾小鱼那丫头也悟了我的道，你呢？有想过自己的未来吗？” “师父，我……我错了。” “好好修炼，为师不干涉你们的感情问题，但如果你因此不思进取，荒废修为，最终害的也只能是你自己。” “是，师父，弟子这就去修炼。” 望着莫轻舞离去的背影，张重阳内心轻轻叹了一口气，遥想当年站在自己面前都害怕的小丫头，如今也长大了。 接着，张重阳把整个太极山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三遍，确认没有疑点后，径直朝着丹堂飞去。 路上，他竟遇到了五师姐赵芷蓉，两人很客气的打了声招呼之后，便擦肩而过。 很快，张重阳出现在丹堂，这里的长老或是接待的弟子对他都不算陌生。 林峰，筑基八层，四阶下品炼丹师，丹堂内门长老，与张重阳关系还不错，同时赤血丹的丹方就是他交易给张重阳的。 张重阳今天来丹堂，主要也是找他。 “林长老。” “这不是玉衡山的张峰主吗？数月不见，这次来找老夫，又要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惊喜？该不会是把赤血丹给炼出来了？” “林长老太高估张某了，哪有这么快！这不最近刚去了一趟天雷池，才把炼制赤血丹的最后一味大药——赤精芝给采回来嘛。” “哦？张峰主竟然亲自去了一趟天雷池，快说采了多少赤精芝，可否交易一些给老夫？” “不多，也就十株而已，不知林长老要多少？” “三株如何？”林峰斟酌了一下，伸出三根手指。 “好！”张重阳没有犹豫，直接点头。 “哈哈，张峰主痛快。” 交易之后，张重阳终于表明了来意：“林长老，其实张某此番前来，是想向你打听一件事。” “张峰主果然有备而来，请说，就冲这三株赤精芝，林某定当知无不言。” “多谢！林长老可曾有留意，最近有谁来过丹堂，特意打听过我？” …… “玉琼峰，陈尫长老。” 张重阳带着这个有待商榷的答案离开了丹堂。 路过刚刚和赵芷蓉擦肩而过的地方，张重阳停了一下，扪心自问了一句： ‘五师姐，是你吗？’ 第195章 百域试炼 虽然说这个世界没有网络，没有监控，但一个人的行动轨迹总是有痕迹的。 不得不说，陈尪是一个很谨慎的人，想要调查他还真不容易。 不过张重阳也是一个极有耐心的人，他等了大半年，终于等到陈尪露出了马脚。 这天子夜，陈尪使了障眼法，来到了雁南山。 但他并不知道，自己前脚刚离开，后脚就有一只乌鸦飞向了太极山。 雁南山后山崖上，一道身材魁梧的男子自阴影里出现，望向不请自来的陈尪严肃的开口道：“你不该来找我。” “我知道，但我感觉张峰主似乎快失去耐心了，请燕峰主救我。” “愚昧，这里是七星宗，他张重阳没有证据就敢对你出手吗？” “燕峰主，可我现在连玉琼峰都不敢出，这样下去何时才是头？” “快了，还有两年就将开启百域试炼，届时我会亲自出手。” 接着，陈尪又得了一些好处，这才悄无声息的离开雁南山。 燕南却没有急着回去，他一个人站在山崖上，遥望着太极山的方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老实讲，他没想到半年前罗刹的杀手竟然会失败，真是废物。 直觉告诉燕南，他那七师弟已经怀疑到他身上。 他不会抱有侥幸，也不曾后悔，既然梁子已经结下了，估计现在就算他想化干戈为玉帛，对方也肯定不会答应，那就各凭本事。 “三师兄燕南，果然是你么？！”陈尪刚离开，张重阳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雁南山外。 但他并没有打草惊蛇，或者说，他其实也不想在七星宗内出手。 …… 百域试炼，顾名思义，是将无数星域的天才，汇聚到一处试炼之地，进行角逐，筛选出最优秀的一批。 而各星域的天才之所以趋之若鹜，是因为试炼之地有无数的机缘，是因为可以和其他星域的天才切磋交流，更是因为一旦脱颖而出，就有希望获得进入人族大世界圣地或是四大书院的资格。 百域试炼百年一届，下一届将在两年后开始。 试炼之地是一座上古遗留下来的遗迹，每当开启时，理论上炼气和筑基都可以进去，但实际上，很少会有炼气修士进去凑热闹。 相反，付出很大代价进入其中的金丹修士的数量还会多一些，但他们在秘境里，也会受到很大的压制，如果碰到一些强大的筑基妖孽，甚至会出现被猎杀的风险，所以如果不是有什么阴谋或者是保护什么身份特别尊贵的人，很少有金丹修士愿意涉险。 七星宗作为星云域的顶级大势力之一，自然有资格参与分配参加百域试炼的名额。 所以对于七星宗自己来说，基本上是有多少人报名，就能分配到多少名额。 而其他二流宗门，名额就会有限额。 百年的跨度很长，相对来说，两年时间就很短了。 也因此百域试炼明明还有两年时间，宗门里关于它的话题却多了起来。 这一天，落玉衡把包括张重阳在内的七名弟子全部叫去，说的正是百域试炼的事。 “叫你们来，是想问一下，这一次百域试炼，都有谁想参加？”落玉衡参加过上一届的百域试炼，虽然没获得太好的名次，但能活着回来，在里面也得到了一些机缘，时隔百年，她的经验肯定早就过时了，所以她只说了一旦参加，机遇和风险并存，也因此，她不会强迫自己的弟子参加，而是询问他们自己的意愿。 由大师兄先表态。 “师尊，弟子有幸得到宗门一位金丹先贤的传承，接下来打算闭关全力冲击金丹，此番百域试炼，弟子就不参与了。” “好。”“恭喜大师兄。”落玉衡点点头，其他六人则送上祝福！当然不乏有人羡慕。 “我参加。”二师姐表态，她没有大师兄的运气，没有金丹传承，所以只能自己博一博。 “弟子也参加。” 三师兄燕南也表态道。 紧接着，他朝张重阳看了一眼，眼神比较耐人寻味。 只有张重阳懂了。 四师兄不参加。 五师姐赵芷蓉有些犹豫不决。 “师尊，可否容我再考虑一些时日。” “老五，你上次突破失败，修为不进反退，为师不建议你参加。”落玉衡其实也很想帮助这个弟子，可惜她心境有缺，也是有心无力。 六师兄也表示参加。 轮到张重阳时，落玉衡本以为他不会参加，毕竟她对这位七弟子的性格也算有些了解，是个特别稳健的人。 可结果却有些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因为张重阳基本上没有过多犹豫，便点头说道：“弟子也愿意参加。” 他参加百域试炼，试炼只是顺带，主要目的反而是除掉燕南这个威胁。 而且刚刚张重阳也收到了燕南的眼神，说明他也是这么想的。 那就要看两年后谁的底牌更多更强了。 接下来，落玉衡把自愿参加百域试炼的弟子留下，跟他们详细说了一些秘境里的分布图和可能存在的危机，说完后又补充道： “当然了，我说的这些都是百年前的，也许里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就需要你们自己去把握了。” “好了，就这样，都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另外，老七留一下。” 张重阳不解师尊把自己单独留下来是为何事。 当其他人都离开大殿后，落玉衡开口道： “老七，你的修为怎么还停留在筑基三层？是不是修炼了隐藏修为的功法？” “师尊慧眼。” “我要真是有慧眼，还会看不透你的修为？不过每个人都有秘密，你不愿意透露，为师也无心窥探。但你可知道为何我会单独把你留下来？” “弟子愚钝，望师尊指点。” 落玉衡可不信这张重阳是个愚钝的人。 “你那修炼神魔九变的弟子，是不是已经达到了神魔二重天？” “……是。” “真没想到，这部禁忌功法，竟然还真有人能够修炼有成，而且还是一个凡人。” 落玉衡感慨了两句后，继续问道：“鲛人族那位天灵根的女孩，现如今如何了？” “回师尊，她已经感悟了弟子的道，正在铸就道基。” “嗯……老五这次突破失败，落下了心结，为师听说你们之前的关系不错，没事的话，可以多去玉琼峰开导一下她。” “……是，弟子记下了。”直觉告诉张重阳，最后这句话才是落玉衡单独留下他的原因。 “没事的话，你也回去。”落玉衡下了逐客令。 第196章 与五师姐解除芥蒂 从玉衡山回来后的第九日，张重阳带着一枚三阶上品丹药叩心丹，来到了玉琼峰。 “七师弟这是第一次来我玉琼峰，稀客啊。” 赵芷蓉心里的确已经放下了对张重阳的感情，但是不代表她对这个男人就没有怨气。 其实之前张重阳心里对五师姐是有愧疚的，只是他不知该如何说出来。 这次还是在师尊洛玉衡的提点下，他才鼓足勇气迈出了这一步。 “五师姐教训的是，师弟早就该来拜访了。” 赵芷蓉也清楚，她和眼前的七师弟之间其实没什么太复杂的纠葛，或许有些芥蒂，却也只是她一厢情愿酿造的。 随着她刚才把那一口怨气发泄出来，也就已经烟消云散。 之后，她设宴招待了张重阳，期间有说有笑，算是宾主尽欢。 张重阳毕竟是带着师尊的任务来的，还是希望可以帮助五师姐走出‘心魔’。 叩心丹对此有一定的作用，所以在离开玉琼峰之前，他终于拿了出来。 “五师姐，这枚丹药希望对你有帮助，同时也祝愿你破茧成蝶，早日突破筑基后期。” “叩心丹？”赵芷蓉显然是认识这种丹药的，并且上次她去丹堂，也是想要兑换这种丹药，只可惜丹堂没有。 如果有的话，至少也需要三万以上的贡献点，此时一个男人说要送她一颗，很难不让赵芷蓉多想，但她没有从这个男人的眼睛里发现一丝情愫，就有些诧异，还有一抹不知从何而起的失落。 “七师弟有心了，你花了多少贡献点，我划给你。” “不用，不瞒五师姐，其实这枚丹药，是我炼制的。” “你炼制的？这么说你还是一名三阶上品炼丹师？”赵芷蓉很难不震惊。 “还要略高一阶，我是四阶下品炼丹师。”张重阳的炼丹水平在丹堂那边已经不是秘密，所以他也没想隐藏。 赵芷蓉缓了好一会儿，方才拍了拍自己波涛起伏的胸口，发出了一声感慨：“七师弟，你真是一个变态！” 张重阳：“……” ‘这咋还带骂人的呢？’ “以后我若是找你炼丹，师弟不会拒绝？” “。”张重阳给出承诺。 “真的？”赵芷蓉的心情因两个字而美妙起来，当然她不是一个贪图便宜的人，而是喜欢这种被重视，被偏爱的感觉。 哪怕她清楚，这种重视和偏爱，仅是因为自己是对方的师姐，而不掺杂其他感情。 “自然是真的，不过师姐要自备材料才行。” “那是当然。” 目送张重阳离开玉琼峰，赵芷蓉良久才回过神来，接着幽幽一叹。 如果说刚才还不确定，但是现在她心里清楚，自己又心动了。 但这次她没有任由自己的感情发酵，而是将之压在了心底深处。 …… 玉琼峰的一座山头上，当陈尫听说张重阳离开以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一年来，他俨然已经活成了惊弓之鸟。 …… 而当张重阳拜访玉琼峰，赵芷蓉设宴招待的消息传入雁南山，燕南认为这是张重阳对他的挑衅，气得当场就砸了不少东西，完了后仍不解气，嘴里骂道：“一对狗男女，你们都该死，该死！” 张重阳显然并不知道，他这次拜访玉琼峰，会刺激到燕南敏感的神经。 不过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乎。 这次与五师姐赵芷蓉修复关系之后，他回来就宣布闭关了。 是，他一年前确实斩杀过一个筑基九层的修士，两年后他的修为毫无疑问可以突破筑基六层，实力也会相应的更上一层楼，但这样的实力就一定可以战胜燕南吗？ 老实说，他心里也没多大的把握。 更何况，百域试炼，聚集的是众多世界的天才妖孽，只具备普通筑基九层的实力，估计连自保都做不到。 所以，这两年时间，哪怕是一分一秒，他都舍不得浪费。 转眼间，距离百域试炼已经只剩下最后三个月。 太极山，紫竹林。 张重阳从入定中睁开双眸，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该出关了。” 不过在出关之前，他再一次进入了此地虚空，棺材依然没有出现，他什么也没说，独自待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落日余晖打在太极山上，将几座茅草屋照得熠熠生辉。 茅草屋前的院子里，有一个十分灵动的女子正在打着一套时快时慢的拳法，不远处，有只兔子背对着阳光坐在草地上，在它的目光中，倒映出一道身材高大魁梧的大汉正背着一捆柴火，沿着后山的羊肠小道缓缓走来。 “师妹，打太极拳下盘要稳，还有不要分心。” “知道啦，师兄你越来越像师父了。” 从称呼上看，这是一对师兄妹。 不过抛开这层关系，他们还是一对夫妻。 而且还是在彼此长辈的见证下喝过交杯酒的夫妻。 只不过平常还是以师兄师妹相称罢了。 “师父和小鱼师妹都还在闭关吗？”罗小凡分别看了眼两个方向，眼神之中似藏着什么心事般。 “今天中午师父就已经出关了，不过又被玉衡师祖叫走了。” 莫轻舞话音刚落，一道长虹便朝着太极山极速飞来，初看还在千米之外，眨眼功夫间，已经近在咫尺。 “师父！”罗小凡和莫轻舞看清楚来人后，赶紧行礼。 张重阳朝这对徒弟轻轻点头。 刚才，他被洛玉衡召去，得知再有数日，就将出发赶往天空城。 天空城位于星云域的中央，建立目的就是为了百域试炼而服务，因此由星云域各大洲的一流势力共同执掌。 张重阳的三个弟子都知道他将要参加不日到来的百域试炼，听说不只有机缘，也存在风险； 这一晚，罗小凡下厨，莫轻舞帮工，他们夫妻做了一大桌丰盛的晚饭。 艾小鱼也出关了，开饭之前，张重阳替她解答了很多修炼上的困扰。 今夜月明星稀，地上的蝉鸣鸟叫声不绝于耳，几座茅草屋的太极山上难得人影绰绰，只见他们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第197章 百域试炼（一） 随着百域试炼的临近，星云域各大势力的人纷纷涌入天空城，让这个地方变得异常热闹起来。 “又一个大势力到了。” “是七星宗。” “听说这一届七星宗又出了两位绝世天才。” “啊对，一人叫陈阳，出自天枢一脉，另一人叫扶摇，出自摇光一脉。” “此二人比之江道一如何？” “呵呵，道友你真幽默。” “……” 七星宗众人抵达天空城后，听得讨论最多也就是陈阳和扶摇，好像其他人都成为了陪衬。 张重阳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他反正乐于当一个透明人。 咚！ 这一天，天空城晴空万里，突然一道像是来自远古的鼓声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 这是一个信号，意味着百域试炼，即将开启的信号。 几乎所有人在听到鼓声之后，都迅速朝着天空城中央的圆形广场赶去。 自然，张重阳也不例外。 咚！ 咚！ 鼓响三声时，张重阳已经来到广场上，赫然发现数位金丹修士飞入高空，以阵旗开路，替他们打开了通往百域试炼的路。 下一刻，数百道光幕投射在广场上，有金丹修士下令，获得参加百域试炼资格的人站到光幕之中。 张重阳选择了一个边缘的光柱，然后他发现自己的三师兄来到了他旁边。 “七师弟，百域试炼凶险异常，师兄与你一起，也好相互有个照拂。” “合该如此。” 虽然据张重阳所知，他们这些人传送到试炼之地不会在一起，而是会被传送到不同的地方，但从以往的经验看来，也不是没有规律可言。 就比如张重阳和燕南现在的光柱紧挨着，那么极大概率他们被传送到试炼之地的距离也不会相隔太远。 同时这也表明了，燕南想在进入试炼之地后，就立马杀了张重阳，以免夜长梦多。 其实，张重阳也是这么想的。 他也担心燕南在试炼之地获得什么传承或是底牌，为他们之间的决战造成不确定性，所以还是进去之后先杀了他为妥。 此时，抱着同样心思的两人相视一笑。 待鼓声响了九声之后，光柱带着笼罩其中的人，一起消失在了广场之上。 同样的一幕，不只是在星云域发生，也还发生在其他星域。 而在众多星域之中，星云域算不上大域，却也不是最落后的。 只能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这里就是试炼之地了吗？” 张重阳被传送进来后，第一时间先打量起了周围。 嗯，他好像处于一座古建筑的遗址之上，头顶居然还有一轮清冷的月亮，仿佛这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多番确定自己没有身处幻境之中，张重阳便不再对自己是不是来到了试炼之地抱有怀疑。 暂时他也不清楚自己的三师兄被传送去了哪里，冒然的找肯定不合适。 一番思量之后，张重阳打算先探索一下这座古遗址，至少得确定它没有危险。 一炷香后，张重阳迎面撞上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在下上官芸，来自荧火域，请问道友是？” “贫道胡汉三，星云域人，见过上官道友。” “百域试炼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今日小女子能与胡道友传送到一起，怎么说也是一场缘分，不如你我结盟，一起探索这座古遗址如何？” 张重阳看着面前这个对着自己笑盈盈的女人，故作沉思了片刻后，点头道：“好啊，听说此地机遇和危险并存，能与上官道友一起，正好也有个照应！” “对对对，小女子也是这么想的。” 几息之后，上官芸趁着张重阳放松警惕的瞬间，突然爆发杀机。 殊不知，她看到的机会，其实是张某人刻意留给她的陷阱。 打掉上官芸的进攻，接着张重阳以绝对的优势破开这女人的防御，将手中的诛邪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冷哼一声道： “下辈子眼睛擦亮一点。” “前辈饶命，小女子知错了……” 不等上官芸把话说完，张重阳便毫不犹豫的取了她的首级。 而后甩掉剑身上的血花，低头看着地上这具死不瞑目的首级，叹了一声道： “唉，看来有时候藏拙也不见得就是好事！” 若不然，一个筑基五层的女修，又何至于一见面就想取他性命呢。 摇摇头，蹲下身子拿走自己的战利品，任由漫天沙石将之尸身吞噬，转身朝着古遗址的内城走去。 嗯？ 当张重阳刚踏入内城的刹那间，他便感觉此地有着很可怕的禁制。 似乎，无法御空了。 哪怕御剑也不行。 此地如此神秘，定然存在着机缘。 当然危机也是不可避免的。 张重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缓缓朝前走去…… 嗤！ 没走多久，他便拔剑将一只敢向他发起进攻的蝎子砍成了两截。 这只蝎子很大，堪比成年老鼠。 不过让张重阳惊诧的并不是它的攻击性，而是它的毒液之强，居然连他手里这柄二阶中品的诛邪剑都能腐蚀。 一瞬间，老张望着前方还不知道藏着多少危险的古遗址，有些望而却步了。 他站在原地踌躇了稍许，觉得就这样怂了的话，肯定不甘心，于是重拾信心，继续往前走。 不出所料，他刚一走，耳畔就传来了沙沙沙的声音，好似有无数的小东西藏在沙土之中，正在朝他汇聚过来。 狭小的巷道中，骤然剑光四耀，当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张重阳的周围多了无数的蝎子尸体。 “咦……” 原本张重阳杀了这些蝎子之后，打算继续往前走，不想却看到一缕缕近乎透明的‘气’从这些蝎子的尸体里钻了出来，最终汇聚成一道白色的‘气’，静静的飘荡在他的面前。 “这就是师尊说的气运吗？” 在进来之前，张重阳显然听他师尊洛玉衡说起过气运的作用，于是伸出手，将这道白色气运给收了起来。 这座古遗址应该不简单，蝎子只是开胃菜，接下来，张重阳继续往里走，陆陆续续碰到了：一群只剩下森然白骨的狗、一个手持巨斧身披铠甲的亡灵将军、以及一个自称是百年前的人…… 第198章 斩三师兄 嗤~ 一抹寒光掠过，来自百年前的‘天才’殒命当场。 张重阳没想到，这家伙身上居然爆出了一道紫色的气运。 不过就在张重阳准备去收取这道紫色气运的刹那间，一股悄然而至的危机自他身后传来。 ‘终于来了！’ 张重阳脸上没有丁点的惊慌，他像是身后长了眼睛般，唰的一下身形从原地消失。 下一秒，一张如蜘蛛网一样密不透风的剑光倾斜而下。 砰砰砰！ 紧接着，原地爆发了一阵连续的剧烈爆炸，炸的烟尘四起，空间崩塌。 待尘埃落定，刚刚对张重阳发动偷袭的人影已经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三师兄，师弟何德何能，值得你动用一张三阶的剑符发起偷袭啊。” 没错，刚刚对张重阳发起袭击的正是他的同门师兄，燕南。 至于他这三师兄为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他，其实张重阳也并奇怪，毕竟这是修仙的世界，最不缺的就是追踪手段。 而且张重阳从进来开始，也没有特意隐去自己的行踪，究其原因，不就是在等人嘛。 “老七，三阶剑符都未能伤你分毫，难怪你敢应下这次试炼，不过没关系，接下来，你依然会死。” “是吗？你似乎已经吃定我了，不过我倒是认为笑到最后的人不见得是你……哦对了，师兄是因为五师姐才对我产生恨意的，居然还买了罗刹的杀手对付我……” “说这么多废话又有何意义？” “的确没有什么意义，其实我只是想告诉师兄，你死以后，我会帮你好好照顾芷蓉的。” 为了刺激眼前的燕南，张重阳故意喊出了五师姐的名，而且语气稍重，显得暧昧。 “你找死。” 果然，燕南被激怒，不再多言，裹挟着仿佛无可匹敌的气势就朝张重阳砸了过来。 ‘筑基九层了么？’ 张重阳记得，上次去鲛人族接人时，燕南的修为还都只是筑基八层来着。 不过这倒也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何况，筑基九层的修士，他张重阳也不是没有杀过。 有何惧之？ 两人都想速战速决，以免节外生枝，生出变数。 是故也都没有藏拙，每一招都是杀招，每一式都竭尽全力。 战况尤为激烈，以至于在无意之中，都触发了这座古城的某些禁制。 “不愧是师尊看中的完美道基拥有者，筑基六层也能发挥出不弱于我的战力，的确称得上一声天之骄子，但很可惜，一切都该结束了。” 说着，燕南似乎动用了某种底牌，他的气息也随之开始攀升，这不像是使用了某种秘术，更像是借助外物，比如丹药。 此时，张重阳便清晰感受到，从燕南的体内，迸发出了一道他人的气息。 这股气息，将燕南的‘境界’推升到了无限接近于虚丹强者的高度。 这一刻，饶是张重阳也感受到了危险。 “你竟然拥有一枚虚丹？！这就是你的底牌吗？” “哈哈哈，没想到，我说了，今日老七你必死无疑。” “哎，说得好像谁不会嗑药似的。” 张重阳好歹也是一个四阶炼丹师，这次明知要与人决战，提升实力的丹药当然准备了不少。 随着一把丹药送入腹中，张重阳的气息同样不甘示弱的攀升了起来。 筑基六层中期、后期、大后期……筑基七层。 不光如此，张重阳还取出了一直被他蕴养在丹田里的三把飞剑。 到了这一步，两人俨然都准备一决胜负了。 “杀！” “杀！” 轰~ 轰~ 咻~ “噗~” 随着张重阳一口猩红的鲜血从嘴里吐出来，场上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在他的身前不足三尺处，燕南眉心插着一柄飞剑，眼中的神采迅速的黯淡了下去。 “我不甘……心。” 临死之前，这位骄傲的三师兄嘴里依然不肯服输。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成王败寇。 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看在同门一场的份上，张重阳没有对燕南的尸首挫骨扬灰，但也仔细的抹去了自己的痕迹。 待一切处理干净，他回头看向自己的三柄飞剑，一柄已经彻底报废，一柄剑势全无，好在还有一柄仍可在关键时刻充当底牌。 “咳咳……” 根本来不及疗伤，因为张重阳观察到，这座古城里的禁制似乎因为他们刚才的战斗被触发，现在变得波涛诡谲了不少。 也许危险伴随着机缘，但是张重阳是一个求稳的人，他并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去赌未知。 所以，面对眼前的这种情况，他打算暂避锋芒，先出去再说。 好在古城并没有不许张重阳离开，一番折腾之后，他还是出来了。 回头，再次眺望这座匍匐在地上的古城，张重阳似乎有种它活过来了的感觉。 “貌似潜藏着很大的危险，离开是正确的选择。” 发出这一声感叹之后，张重阳不再留恋，转身就朝远处掠去。 因为他感觉，好像有人朝这边来了。 大概是被刚刚他们的战斗动静吸引来的。 不多时，张重阳来到了一处荒僻的山野，亲手开辟出一个简陋的修炼室，随之给周围布置下阵法后，开始疗伤。 约么一天后，双腿盘膝的张重阳从入定的状态下清醒过来。 他吐出一口浊气后，检查己身伤势已然恢复过来，嘴角也不免勾勒出一道似有似无的弧度。 “看看我亲爱的三师兄给我留了什么宝贝。” 一通检查下来，张重阳略显失望。 除了法器符箓和灵石以外，也就一部名为金刚法身术的术法对他还算有些吸引力。 “穷，简直太穷了，要是那枚虚丹没用就好了。” 也就是张重阳是一个四阶炼丹师，所以才嫌弃从燕南身上搜刮下来的东西，要是换作其他修士，尤其是散修获得这么一笔横财，只怕半生的修炼资源都够用了。 “呼，解决了三师兄这个不稳定因子，我也总算可以‘放心’的探索一下这个神秘的试炼小世界了。” 撤掉阵法，毁掉自己亲手开辟出来的这座临时修炼场地，张重阳遥望四周，最终朝着西南方飞去。 第199章 被人阴了 “该死，差点就在这阴沟里翻船了。” 刚刚险中求生的张重阳回头望着面前这片黑漆漆的森林叹了一口气。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尽量避开同类，也足够的小心谨慎，平安苟到试炼结束应该十拿九稳，没想到仅仅只是一座‘普通’的森林，就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一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一双双猩红的眸子，哪怕是这座森林里就藏着无数珍贵的灵药，他也不想再冒险了。 毕竟，命只有一条！ 不过，也就在张重阳准备转身离开的刹那，他突然看到一个比他还狼狈的小胖子以一种后退的方式冲出了森林。 这是什么招式？ 下一秒，当看清楚这胖子身后还跟着一头开了‘狂暴’状态，体型堪比一座小山的大猩猩时，张重阳瞬间明白，感情这胖子是被轰出来的。 吼！ 迎上大猩猩那暴躁的眸子，感受到其一身三阶妖兽的恐怖气息，张重阳完全没有想要掺和的心思。 更没有留下来观战，或是其他的想法，只想赶紧离开。 以免引火烧身。 但是那小胖子看到他这个救命稻草，又岂会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 “道友，” “后会无期。” 小胖子懵了。 他没想到这个浓眉大眼的白发男子会如此冷漠和果断，难道不应该等他把话说完吗？ 但他也就懵了一下。 见那头大猩猩又朝自己冲了过来，小胖子使出了一张加速的符箓，径直朝着张重阳的背影冲去。 ‘嗯？见死不救就对我起了杀心吗？’ 张重阳在离开的时候，自然也留意着小胖子的举动。 见他朝自己冲来，当然不可能认为这是对他释放善意。 持剑在手，已然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不想，这小胖子在距离他不到三百后，突然从须弥芥子中掏出一个瓶子，直接就朝他丢了过来，并附言道： “相见便是缘，赠予道友一些宝物，不用谢。” 张重阳以为是对方丢的暗器，挥剑就将那射来的瓶子斩成了两份。 下一瞬，看着瓶子里倾泻出来的红色灵液，以及耳畔响起的那小胖子的声音，张重阳知道自己算计了。 果不其然，小胖子已经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而他身后的大猩猩，似乎在嗅到了那红色灵液之后，变得更加的愤怒。 彼时，它大概已经把张重阳当成了那小胖子的同伙，这次的目标变成了它。 吼！ “娘希匹的，老子有一天竟然被人给阴了。” 俗话说，退一步越想越气，张重阳直接对着那逃跑的背影喊道： “淦，那胖子，有种报上名来。” “在下王游，区区薄礼，道友不必放在心上。” ‘这个死胖子，这笔账你张爷爷记下了。’ 至于这个胖子说他叫王游，张重阳觉得百分百是个假名字。 原因很简单，他从这胖子的身上，看到了同道中人的影子。 回到当下，张重阳可没兴趣给胖子背锅，和这头发飙的大猩猩打一架，关键他清楚自己也打不过，所以果断开跑。 而且还是追着胖子的屁股跑。 约么一炷香过后，大概是跑出了大猩猩的活动范围，张重阳和他前方带路的胖子都停了下来。 两人之间隔了千丈的距离，彼此打量着彼此，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也不知这样僵持了多久，小胖子终于先开口道：“之前和道友开了个玩笑，还望不要见怪！” “我觉得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你觉得呢？”张重阳好几次想给这个胖子一个教训，但是这样的想法刚升起就被他的理智给按了下去。 究其原因，是因为这个胖子的实力很强，比他想象的可能更强。 一句话，真要出手的话，他心里没底。 此时，胖子何尝不是一样的想法呢。 他们彼此忌惮。 所以才僵持了那么久。 “要不，我再给道友一瓶刚才的灵液，当是赔礼，此事就此罢休，如何？”胖子思虑再三，还是打算破财消灾。 当然他也不想大出血，仅仅只是要给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破个冰。 “两瓶！” “好，成交。” 喊出两瓶，不代表胖子坑他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只是张重阳现在没把握对付这胖子，所以暂时应下对方递来的台阶。 胖子没有耍花样，老实给张重阳留下两瓶他从三阶妖兽的老巢投来的红色灵液后，朝着一个方向便离开了。 这次张重阳没有再继续追下去，只是手里拿着那两瓶宝液，目送着胖子的身影从他的视线里快速消失。 回头，张重阳仔细检查了这两瓶宝液，发现其内蕴含着丰富的精元，他判断应该是那头大猩猩的饮品，人也可以直接饮用，但是作为一名四阶炼丹师，直觉告诉他，这玩意用来炼丹才是上上之选，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种宝液是炼制什么丹的材料。 不过无妨，先备着。 这两瓶宝液告诉张重阳，那片一望无际的森林里拥有不少好东西，当然了，也充斥了不知道多少危险。 唯一可惜的是，张重阳不是个冒险的人。 感应到不远处有一拨人正朝他这边赶来，吃了刚才的亏，张重阳的第一反应是先闪人。 不想来的这波人，居然是他星云域的。 其中还有一人和他更是同门，虽然不是出自一脉。 “张师弟。” “吴师兄。” 对方叫吴海，乃是天枢一脉的峰主之一。 张重阳与之认识，不熟。 吴海知道张重阳虽然修为不高，但是拥有越阶杀敌的实力，想要邀请他一起组队。 不过张重阳没有犹豫就拒绝了。 “吴师兄，你这位张师弟看来是不信任我们啊。” 或许是看张重阳拒绝的太果断，又或许是看张重阳的修为只有筑基中期，他们队伍里一个妩媚的女子在一旁阴阳了一句。 张重阳其实观察到，吴海的脸上在他说出拒绝的话后，明显也闪过一抹不悦。 但这也不至于就和张重阳结仇，皮笑肉不笑的和张重阳客套了两句后，双方就直接分道扬镳了。 “吴师兄，你这师弟未免有些不识好歹，区区筑基……四层，也敢参加百域试炼，真不知还能活多久。” 其实张重阳与他们并没有走远，对方这话，分明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饶是张重阳脾气好，听到这不加掩饰的诅咒，眼中也流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杀意。 然而，还不等他做出下一步动作，场上异变骤然发生。 一把大戟划破空间，从远处飞来，不等吴海那一批人有所反应，一颗大好的头颅已经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抛了出去。 正好落在张重阳的脚边。 他对上头颅上那还不及惊恐，满是讥讽的双眼，该生的气，瞬间也就消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警惕。 这不是因为一个筑基七层的家伙在自己面前被人秒了。 而是因为他从这颗头颅上，感应到了熟悉的魔气。 很浓郁很浓郁的那种。 第200章 魔头阴十三 “给我出来，老娘倒要看看是哪个龟孙在暗中放冷箭……” 这女人话未说完，一个满身魔气的年轻男子便踏着一阵悠远的战鼓声出现，气势骇人，仿佛每一声都踩在众人的心尖上。 所以上一秒还嚣张至极的女人下一秒就怂了，红唇微张，满目惊恐。 其他人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是谁？” “阴十三。” 如果张重阳还在这，他一定相信这个名字是真的，哦对了，他已经跑了，在女人开口之前就已经跑了，这会儿连背影也看不见。 “此乃百域试炼之地，你一个魔道贼子，混进来也就罢了，不好好躲起来，居然还敢杀我等的盟友，当真是不识好歹。” 吴海这话看似在质问，实则明眼人都能听出其中的色厉内荏。 “哈哈哈，一群跳梁小丑一样的蝼蚁而已，也配教训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一起上，省得还要老子一一出手来干掉你们。” “狂妄。” “魔贼好胆。” “杀！” 吴海这群人放在百域试炼这种群英荟萃的地方，或许没有一个实力特别突出的，但好歹也是一群筑基后期的修士，哪怕是拼人数，哪怕是拥有道基的筑基九层见了多半也会掂量掂量。 但是很显然，这个叫阴十三的魔族年轻人根本不怵，确切地说，是一点也不怵。 这并非是他自大，而是他的实力真的强的离谱。 吴海这群人，本以为靠着人海战术可以解决掉这个目中无人的魔族年轻人，没想到刚一交手，他们这边又有人被摘了人头。 ‘此子不可敌！’ 一瞬间，这个念头便出现在大家的心里，于是刚刚升腾起来的战意全无，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定律发生。 “想逃？晚了。” 阴十三看着这时才想到要逃走的几个可怜的人类，嘴角噙着一抹择人而噬的冷笑，突然爆发，居然一招便解决了场上的所有人。 其实，这些人如果不是一心想着逃走，就算他要杀他们，也还要费一番功夫。 “居然还逃了一个，有点意思。” 杀完吴海这些人后，阴十三根本都懒得舔包，仅仅只是收走了他们在这秘境里获得的气运，便朝着刚刚张重阳逃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阴十三倒不是怕张重阳逃走之后泄露他的身份，毕竟以他这么高调的行为方式，显然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想过要隐瞒自己的身份。 他真正在乎的是张重阳身上那比刚刚他杀的这些人加起来还要多的气运。 “马德，这秘境里居然还有魔族，还是这么可怕的一个家伙，关键还被老子给碰上了，淦！” 这会儿已经跑出去很远的张重阳以为安全了，于是停下来缓了一口气。 在他看来，有吴海那群人的牵制，饶是那个魔族再强，也决计不可能这么快来追他。 ‘秘境太危险了，什么狗屁机缘再说，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稳健发育才是王道。’ 一天之内就碰到了这么多危险，张重阳已经没有了‘既来之，不如搏一搏’的那个心气，打算从心做出选择，那就是苟起来，也许苟到最后才是赢家呢。 只是还不等张重阳的这个想法付诸行动，他便脸色一变。 “该死，怎么会这么快！” 张重阳豁然回头，只见身后一尊年轻的魔头正朝他这边急速赶来。 他可不相信那家伙追上来是打算和他交朋友的，也无暇关心吴海那群人的下场，转身就跑。 阴十三见张重阳这么警觉，也觉得颇有意思，生了玩弄之意。 而且他的速度明显更快，并不担心这个人族蝼蚁会从他的眼前消失。 很快，张重阳也发现自己的速度根本不及身后的这尊魔头，眼见着就要被追上，他甚至已经预感到对方将矛头对准了他。 张重阳不想被动的接招，于是在阴十三准备发起进攻之前，猛然回头，倾尽全力的一剑斩了过去。 嗯？ 虽然之前阴十三觉得这个白发蝼蚁有几分实力，已经足够高估他，但是在见了这一剑之后，他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对方。 张重阳的这一剑自然是没能杀了阴十三，不过似乎也对他产生了一丝威胁。 虽然可能很小。 但其实，这一剑带给阴十三的惊讶更多一些。 “一个人族天才吗？似乎更加有趣了。” 尽管张重阳听到了阴十三的这句声音不低的嘲弄，他却压根就没工夫和他生气，相反，脸色却格外的凝重。 因为就刚刚那个简单的试探，他便深深的感觉到，对方的实力比自己想的还要深不可测。 至少他评估以他目前的实力，哪怕底牌尽出，也不可能战胜对方。 甚至稍有不慎，死在对方手里的可能性还要更大。 幸亏这方小世界里到处都是秘境，之前他觉得秘境危险，现在他只想快点钻进一处秘境，靠着里面的规则甩脱身后这尊可怕的魔头。 不然真要被他缠上，情况就真的危险了。 阴十三刚刚因张重阳的那一剑迟疑了片刻，现在又追了上来。 这次他没有再犹豫，直接开始发动了攻击。 不过他的攻击没有像之前他遇到的蝼蚁那样产生摧枯拉朽的效果，倒是被眼前的白发男子一一接了下来，尽管他接的很是吃力。 这不免让阴十三生出了几分‘爱才’之心。 他对着张重阳逃窜的背影喊道：“前方蝼……小子，停下来，老子赏赐你一个生还的机会，只要你愿意当我的战仆。” ‘呵呵，好大的恩赐！’张重阳心中冷笑，却是没有逞一时之嘴快，把心里话给说出来，反倒打算用言语来迷惑一下对方，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时机。 “想让我当你的战仆，至少你得告诉我你是谁？” “听好了，老子叫阴十三。” ‘这就没了？’ 张重阳可没听过什么阴十三阴十二，但这不妨碍他继续跟对方胡侃。 “你是不是还有十二个哥哥？” “也不全是哥哥，还有姊……哼，狡猾的人类，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老子最后再给你一个选择，做我的战仆，否则，死。” 张重阳感受到来自身后的杀意，知道糊弄不过去了，正准备使用禁术来逃命时，忽的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小胖子，他顿时眼前一亮，放声喊道： “王游兄，遇见你真是太好了，兄弟还你一份大礼。” 第201章 坑成了同盟 小胖子再次看到张重阳时候的表情是懵的。 但他不傻，知道这货追来肯定不是好事。 已然取出武器，摆好了如临大敌的架势。 结果，直直朝他冲来的张重阳一个转向，突然就绕过他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 小胖子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总感觉有些熟悉。 其实他也就呆滞了一瞬间，当看到阴十三的瞬间，一下子便明白张重阳送给他的大礼是个啥了。 阴十三或许知道张重阳在借刀杀人，不过他并不在乎，也就是随手一击的问题。 小胖子看着朝自己飞来的大戟，被迫接下这一招的同时，也在心里把张重阳的祖上问候了一遍。 “咦？”看着轻易接下自己大戟的小胖子，阴十三惊疑了一声，显然他没想到，又让他碰到了一个人族天才。 小胖子此时则心中骇然，要知道他可是从三阶妖兽的洞府里偷宝还没被打死的家伙，虽然修为才筑基七层，可其一身实力，绝对等于一个虚丹高手了。 可是刚刚居然在眼前这尊年轻魔头的一击之下，差点打出内伤。 “好强的魔头！” 小胖子不是逞强的人，见势不妙，第一时间就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而且这家伙也不是个愿意吃闷亏的主，既然麻烦是张重阳引给他的，他也就追着张重阳的屁股跑。 不时，小胖子还得承受来自身后阴十三的攻击，若非底蕴深厚，有各种宝物加持，说不得这会儿已经危险了。 但这，还是让他苦不堪言，也因此看向前方张重阳的表情总是咬牙切齿。 “道友，别再跑了，今日只有你我联手，方才有希望逆斩这尊魔头。” 这种鬼话张重阳才不会相信，他估计只要自己一停下，这小胖子不报复他就不错了，哪里还会与他联手。 “我知王兄实力高强，不如先暂时拖住这魔头，待我去找来救兵，再一起围攻他。”说着，张重阳跑得更加卖力。 小胖子心里暗骂，嘴上却叫苦道：“不行啊，这魔头修为高我两级，我一个人是顶不住的，还是道友与我一起围攻他才是上上之选，不然我若是死了，相信你也逃不掉的。” 阴十三看着当着他的面交流对付自己的两人，已经失去了耐心，怒喝一声“聒噪！”的同时，也拿出了些手段。 噗！ 这次胖子没能顶住，身子都被从半空中打了下去，之前护持他的那一件法宝，更是已经支离破碎。 阴十三见自己‘爆大’没能直接解决掉这个胖子，一个俯冲下来，似乎想要补刀。 胖子刚刚被砸了一个七荤八素，此时大脑还晕乎乎的，还没清醒呢，就看见一把泛着黑气的大戟劈天盖地的朝自己头顶袭来。 他脸色吓得一阵苍白，嘴里不禁吐出一句：“完了，吾命休矣！” 当然了，他也没有坐以待毙，再次从储物戒指中祭出一件法宝，准备做殊死一搏。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慑人的剑芒突然自虚空当中出现，目标直指阴十三的后背。 “好胆！” 阴十三感应到来自身后的危险，不得不将对小胖子的进攻化作防守，挡下了来自背后的这一剑偷袭。 锵！ 大戟释放出来的罡气和剑气在半空碰撞在一起，发生了惊人的爆炸，炸的空间崩裂，卷起一圈圈涟漪。 使剑偷袭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张重阳。 不是他善心大发，不忍看到小胖子死在阴十三的大戟之下，而是他清楚，就目前的情况，小胖子要是死了，他就得独自对上阴十三，那样的后果绝对凶多吉少。 相反，要是小胖子活着，虽然不一定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但至少因为外部威胁，他们可以结成临时短暂的同盟。 回到眼下，爆炸刚过，一张大戟便裹挟着无可匹敌的气势，在张重阳的瞳孔里无限放大。 “好快！” 张重阳没想到阴十三的反击来得如此迅速，但他的速度同样一点不慢。 轰！ 这是张重阳第一次正面应战阴十三，在对方大开大合、密不透风的攻势下，张重阳体验了一次什么叫做全程被压着打。 这种被碾压的滋味真的很绝望，似乎除了等待最坏结果的到来以外，根本无力组织一次反攻。 噗！ 张重阳为了不被对方完全压制，不得已使出空间秘法来跑路。 但这就露出了一个破绽，虽然很小，却依然被阴十三抓住，一戟之下，张重阳直接受了重伤。 好在他拉开了与阴十三的距离。 但这不代表张重阳就安全了，因为阴十三已经再次朝他冲来。 就在这时，缓过神来的小胖子没有愚蠢到自己逃走，他的攻击也及时的落在了阴十三的身上。 不得不说，这小胖子的实力还是非常给力的，想来刚刚之所以被阴十三一戟打到地下，多少还是吃了轻敌的亏。 张重阳得到了短暂的喘息，赶紧磕了一把药，见小胖子的处境越来越不妙，于是持剑再次冲了上去。 “胖子，你缠住这家伙，我来刺杀。” 拥有空间术法外加剑法造诣不俗的张重阳的确适合刺客的角色，胖子也不可反驳，当然他心里其实不忿，毕竟正面与阴十三纠缠，他的牺牲才更大。 有一说一，这阴十三的修为虽然才筑基九层，但其实力却非常可怕。 饶是张重阳和小胖子联手，也堪堪和之打了一个四六开。 关键是他六，张重阳和小胖子四。 也许张重阳和小胖子各自都还有底牌没有亮，但是阴十三又何尝没有呢？ 对张重阳和小胖子来说，这一战继续打下去没有意义，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同时爆发，暂时逼退了阴十三后，转身就跑。 当然他们也知道阴十三的速度更快，如果分开的话，只会被逐个击破，所以两人朝着一个方向跑，这样就算被追上，至少还有一战之力。 “想跑？你们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阴十三舔了舔嘴唇，舔掉了嘴边的血沫，显然刚刚面对张重阳和小胖子的联手，他也不是毫发无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