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高武世界易命证道》 第一章 大离少年，古朴画卷 大离，景元一十六年。 虽是大离首善之地，但毕竟已时值深夜时分。 神都城内，灯火阑珊。 可偏偏在北城的一间偏僻院落之处，仍有星点灯火。 此时正值秋雨连绵，那一点灯火在大雨之中飘摇不定，好似风中残烛一般。 忽的，一阵狂风吹来，吹入破败不堪的屋宇之中。 那一盏灯火，倏忽间便被吹灭。 但与此同时，神都上空，电如银龙，划破夜空。 随后惊雷炸响，响彻苍穹。 “咳咳。” 惊雷炸响之时，那破败屋宇之中，床榻之上，陆离猛地睁开了双眼。 随后，他开始止不住地咳嗽，身体随之颤抖。 连着咳嗽了半响之后，陆离那空洞无比的眼中，才终于涌现出了些许的神采。 “这，这是哪，我不是为了保护那些文物，葬身火海了吗。” 陆离打量着四周的景象，心中满是疑惑。 就算他被救出火海，也应该在病床之上，而不应该出现在这种破败古色的房间之中。 就在陆离疑惑之时，他的眉心猛地一跳。 随后，陆离下意识的抱住自己的头颅，闷哼出声。 “这是什么东西。” 他的脑袋里，忽的被插入了许多不属于他的记忆。 这些记忆翻涌，在他的脑海之中掀起了一场惊涛骇浪，让他头痛欲裂。 过了不知多久，陆离的手才缓缓地放下。 他再度睁开双眼，眼神之中满是不可思议。 “大离神都镖户之子陆离。” 陆离喃喃自语，脑中的记忆，也随着他的自语，被缓缓理清。 他确实已经身死了。 但不知为何，他的意识却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进入到了这个同样唤做陆离的少年体内。 这位陆离，生于神都之旁一个无名小镇之中。 父亲，则是小镇镖局的镖头。 得益于这个身份，陆离的生活比起常人而言，已然是好的太多。 甚至于，还有余力去修习常人想都不敢想的气血武道。 是的，气血武道。 这方世界，是一方有着超凡之力的世界。 大离太祖斩白龙聚王朝气运，兵家兵仙拢八十万气血屠神。 这才有了大离的诞生。 如今，大离已然定鼎天下近百年。 当朝景帝，延续乃父之策，以无为治国，大离迎来了空前盛世。 不敢说人皆富庶，可却做到了户有余粮，人有足衣，非天灾而不闻灾民。 但即便如此，想要修行气血武道，依旧是常人无法奢求的幻想。 “穷文富武，历来如此。 更何况超凡的气血武道，所耗费的资粮堪称如山似海。 但原身却已然有所小成。 他在十六岁生辰之时，将一身气血凝实。 做到了如臂指使，气血如虎的境地。 正是因为如此，原身父亲才会同意他接镖运镖。 可镖物已经送达，我又怎么会在此处。” 陆离继续梳理着记忆，忽的心口一痛，忍不住咳出了一口鲜血。 看着地上的血块，他颤抖着手，将自己的上衣解开。 却见他的胸膛之处，已然凹陷下去三分。 在他的心口之上，一个掌印，清晰可见。 “这掌印” 陆离望着那掌印，纷乱的记忆终于走到了尽头。 虽然原身已然将气血凝实，一身气血如臂指使，一拳一脚，皆好似猛虎下山。 寻常山贼，数十个也不是他的对手。 但原身的父亲，却还是放心不下他。 所以，这第一镖的目的地，只是离镇子不远的神都罢了。 神都之地，天子脚下，哪来的什么剪径恶贼。 一如原身父亲所想，陆离押镖，虽孤身一人，但却是一帆风顺。 可偏偏，就在行到神都之旁，素来有灵验之名的慈云寺山脚下时。 原身却看到了一位蒙面恶贼，正在对一位官家小姐动手，欲要将其劫走。 陆离当即出手，将那官家小姐救下。 在将那官家小姐护送到山巅，隐约可见寺庙山门之后，他便洒然离去，不求所报。 “倒是一个意气少年郎，可惜，偏偏是这意气不平，引来了杀身之祸。” 陆离摸着凹陷的胸膛，面露苦笑。 换做是他，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一定也会出手。 如若不然，他一个将将入职，领着区区几千块工资的博物馆员工。 又怎么会为了保护文物，而意外葬身火海。 可有时候，意气是有代价的。 原身在送走那官家小姐之后，顺利的将镖物送到了神都城中。 而后，他在神都城中很是游玩了一会，在天黑之前，才选择了出城回返。 可就在他出城之后没有多久，便在官道之上，被一群黑衣蒙面人袭击了。 原身虽武道小成，气血如虎。 但那些黑衣人，竟也都是气血有成的武者。 双拳难敌四手，最终原身还是被为首之人擒下。 先是轰散其一身气血，使之不能再度凝为一体，让他十年苦修，化为无有。 而后，便一掌印在了他的心脉之上。 记忆，也就到此为止了。 但记忆的最后，他看到了那为首之人的双眼。 正是他搭救那官家小姐之时，所击退之人的眼睛。 “所以，是你身死之后，我才进入到了你的体内。” 陆离面上的苦笑，愈发浓厚。 “可这烂摊子。 我才刚刚转生此世，就又要身死了吗？” 原身的气血已然被轰散了。 而在没有气血庇护的情况下，他的心脉又受到了重创。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他进入到了原身的体内，让原身已然消逝的生机再度回光返照了一下。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风中残烛，没有火源，怎能抵御八面来风？ “吱呀。” 就在陆离无计可施之时，小院的大门缓缓打开，传出吱呀之声。 陆离连忙闭上双眼，将上衣穿好后躺回床上。 他的记忆，截止到身中一掌为止。 之后的事情，他一无所知。 为今之计，还是小心谨慎一些的好。 “这位大夫，实在是对不住。 这么晚，还要请您看诊。” 一道温厚的男声，压过哗啦的雨声，冲入了陆离的耳中。 “但毕竟是人命关天，不得不如此。 还望您见谅。” “表哥，和他说这么多干什么。” 又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颇为急切。 “你只要能救活他，钱财少不了你的。” “哼，老夫岂是那贪图钱财之人？” 这次是一道老迈的声音，听声音，已然行到了陆离所在的堂屋之前。 “如若能救，老夫自然会尽力而为，只取诊金。 如果不能，老夫也没脸要钱。” 纸伞收束，陆离所在屋宇的房门也被打开。 陆离微微将眼睛露出一条缝隙。 映入眼帘的，是三道身影。 为首的，是一个老迈医者，佝偻的身子上，背着一个药箱。 而在他的身后，却是两道身着常服的男子身影。 左边那位，面容俊朗，身姿挺拔，约莫有二十七八的样子，应当是方才交谈之中的表哥。 而另一位，则生的很是秀气，虽然身姿也颇为挺拔，但却不算高大，面容也显得颇为稚嫩，应当与原身是差不多的年纪。 “这两人，好是眼熟。” 陆离心头疑惑，正要仔细打量，那医者却已然走上前来。 当即他只能闭合双目，任由老迈医者把脉诊象。 将一套流程走完之后，老迈医者的眉头缓缓皱紧。 他又将陆离的上衣揭开，在看到那个掌印之后，连连摇头，叹息出声。 “不是老夫不愿救他，实在是这一掌，已然印在了这少年的心脉之上。 现在还能有一口气吊着，已然是邀天之幸。 但这一口气得不到滋养，只会愈发消磨，直到彻底消散之时。 到时候，便是魂归冥府，神仙难救咯。” “那给他上些补药，补足这一口气啊。” 秀气少年急切道：“那些药材，我们买得起。” “这不是药材的问题。” 老迈医者摇了摇头：“这等补药，现在就算是给他服下，他也根本承受不住。 太可惜了，偏偏他的一身气血也被轰散。 若不然，对武者来说，这其实并不算无法可施。 如虎气血，吞服补药，炼精化气只在倏忽之间。 到时，只要不计气血损耗，反复冲刷，滋养这一口气，再将心脉冲开，便可回转。 但如今，哎。” “麻烦大夫了。” 听着医者的叹息，那俊朗男子点了点头，旋即看向那秀气少年：“你也听到了，大夫所言，句句属实。 他确实帮助过我们，但我们将他救回，还为他请回大夫，已然是仁至义尽了。 表弟，到此为止。” “都没有尽力，哪里算是仁至义尽。” 秀气少年跺了跺脚，看向大夫：“不管怎样，那些药材，还是要买回来试一下。” “哎，这又是何必呢。” 老迈医者摇了摇头：“这等珍贵药材，我是不会带在身上的。 你若真的想要，便随我再回一趟药堂。 到时候我再给你写一贴药方，也算是我已然尽力。” “好，那我们现在就走。” 秀气少年听了，连连点头，直接拽着老迈医者就离开了小院。 俊朗男子见了，也只能无奈摇头，跟在了两人的后面。 屋宇之中，又只剩下了陆离一人。 待确定脚步声已然远离之后，陆离再度睁开双眼，目光却已然释然。 “想要自救，唯有修成气血如虎。 可原身修成气血如虎，足足用了十年。 就算我依靠着没有完全散去，游走于四肢百骸的残余气血重修武道，怕也至少需要五年。 但我这一口气，怕是撑不到明天了。 罢了罢了，这可能便是我的命。” 陆离目光飘忽，可就在他说出命这个字眼的时候。 他的眼前，却忽的一黑。 而后，他的识海之中，升腾起一道道金光。 这些金光，在他识海之中交织闪烁。 最终，在陆离的脑海深处，形成了一幅横跨天地，包罗万象的雄伟画卷。 “这是？！” 第二章 更易命数 眼前的漆黑，让陆离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双眼，彻底地陷入了无边黑暗之中。 可沉入识海的陆离，却分明“看”到了一幅包罗万象，雄伟无边的画卷。 这画卷，将陆离的识海天地占据的再无一丝缝隙。 而“看着”眼前这幅画卷，陆离却是惊愕万分，颇有些不敢置信。 因为这幅画卷，他见过。 “这不是博物馆中，那幅无法探查年份的古朴画卷吗？ 我也是为了保护这幅画卷，才意外被碎石砸中，葬身火海的。 可这幅画卷之上，分明应该空无一物才对啊。” 陆离惊愕之中，忽的升起了一个念头。 “难道说，我能够来到这方世界，是因为这幅画卷的原因？ 如果当真如此，能够带着我的意念穿梭世界，解救我如今的危机，应当也算不了什么？” 而就在陆离升起这个念头之后，眼前的雄伟画卷猛地一震。 旋即，那画卷之上所描绘的日月星辰，鸟兽虫鱼，贩夫走卒，红尘万丈，全部都消散无形。 升腾而起的，却是一枚枚古朴的道文。 可奇怪的是，陆离分明没有学过这种古朴的文字，却自然而然的，就明白了其中意味。 【命主：陆离 命：潜龙在渊（淡紫），命途多舛（黑） 赋：天资尚可（赤） 身：气血如虎（赤），一气尚存（淡黑） 易：零】 “命，赋，身，易。” 陆离扫过这些道文，心头反倒越发疑惑。 “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识海之中，画卷没有任何的回应。 陆离想了一下，将自己的意念，集中到了命这一栏上。 而随着陆离的意念集中，那些道文再度隐没。 随后画卷震动，两道光芒，从地而起，直至悬在画卷最上，毫光交织，好似两颗星辰一般。 其中一道，散发尊贵紫光，但是光芒暗淡，射出的毫光微少。 而另一道，则是漆黑之色，好似一轮黑日，悬浮画卷正中处。 随着陆离的意念注视，两颗星辰之旁，也浮现出了一行行道文。 【潜龙在渊（淡紫）：潜龙在渊，待时而动，待上位驭龙宾天之时，或可时乘六龙而起，以谋飞龙在天。 可惜当世潜龙甚多，更有天命真龙驻世，飞腾几率万中无一。】 【命途多舛（黑）：命途多舛，劫难横生，一生坎坷无数。 但所谓祸福相依，每生一难，则必有一运。 （赤色劫难已过，运已登门）】 “原来如此。” 陆离看着眼前的道文，忽的生出明悟。 这命，指的其实就是命数。 所谓命数，便是命中之既定，人生之轨迹。 有人生来君临天下，权势滔天。 有人却生来却连饱腹足衣都难。 这便是命数的参差。 当然，有人生来君临天下，最终却亡国吊死。 有人生来不能果腹，却能够天街踏尽公卿骨。 命数固然玄奇，但到底，也只是提供了一个可能。 能不能完美诠释己身的命数，依旧在于后天之努力。 “这命途多舛，我倒是能够理解。 原身初出茅庐，便遭遇杀身之祸。 若是我不降临此世，他便是尸骨已寒。 可这潜龙在渊，又是怎么回事？” 陆离看着那道紫色星辰，心中升起一些猜测。 但画卷不会回应他，所以他也只能够暂时压下猜测。 如今最重要的，是寻找破局之法。 陆离的意念再度下移，这次注视的，却是赋。 【天资尚可（赤）：身躯无缺，可修武道，且小有天赋。 但无天大机缘，只有五成把握可踏入气血如象，而后便不得寸进。】 “赋，代表的就是人的资质禀赋吗？” 陆离点了点头。 原身的父亲也曾经告诉过他，说他虽然有些天赋。 可最终的成就，也至多与他一般，臻至气血如象的境地。 气血如象，虽足以称的上高手了，但原身却颇为不服。 可如今画卷也予以了评定，看来原身父亲的眼光并没有出错。 “赋也改变不了我如今的处境。 若是不能活下去，别说气血如象，我根本就只是一具尸骨。” 陆离的意念接着下移。 这次，是身。 【气血如虎（赤）：气血凝实，如臂指使，一拳一脚，皆好似猛虎扑食。 （气血已被轰散，但四肢百骸之内，仍有气血残余。 只需过往一半时间，便可再度登临此境。 若再度登临，如虎气血将再度凝实。 突破气血如象境界，几率增加三成。）】 【一气尚存（淡黑）：心脉涣散，只剩一气尚存。 此气一散，身死道消。】 “身，是我如今身体的状态。” 陆离眼神一紧。 对如今的他而言，什么命，什么赋，都是其次。 如何能让身上的【一气尚存】转变消失，才是最重要的。 可不管他的意念如何触碰这两行道文，这些道文都没有任何反应。 就好像，这幅画卷就只能够用来映照陆离的一切一样。 “不，还有易。 命，赋，身，都是对我的映照。 但易不是，它有数字可以衡量。” 陆离提起精神，望向那最后一栏。 当陆离的意识触碰到易之后。 这古朴的画卷，前所未有的震颤。 旋即，一道庞大的信息，传入了陆离的意识之中。 “易，易的意思，即是改变！” 解析着这些信息，陆离心神一震，终于流露出了些许喜色。 如他所想，这易才是这古朴画卷真正的用处所在。 万物有命，此为定数。 后天改变，难之又难。 而古朴画卷，却能够于先天之处，改命易赋，乃至塑造功体！ “但所需要的，就是这易的数量。” 陆离沉下心来，在那庞大的信息之中，寻找着易数从何而来。 “易数，从不易之中寻找。” 陆离很快就找到了易数之根源。 唯有不易，方能易之。 这天下万物，都有着既定的命数。 人或许可以后天更改命数，但物却难以更易。 就好比玉石，若是它生为和氏璧，便注定用以镇国！ 甚至于，在时间之中，愈发珍贵。 越是古朴的物，越是珍贵的物，越是强大的物，就承载着越多的不易之力。 古朴画卷，就是要以这既定的不易，来更易陆离的命数。 “古朴，珍贵，强大的物吗？” 陆离收拢心绪，挥手将画卷挥散。 古朴画卷所有的信息，他已经接受完毕。 如今的古朴画卷，就是单纯的一件器物，等待着他的使用。 再一睁眼，陆离已经回到了现世之中。 没有了瑰丽的画卷，只有难以面对的寒冷。 但陆离的心中，却舒缓了三分。 “至少，我找到了更易的办法。” 陆离望向前方，画卷再度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不是面前，而是存在于他的眼中，旁人根本无从探查。 “只要找到承载着足够易数的器物，我就可以更改我的身之词条。 到时候，这一切就会迎刃而解。” 陆离翻找着自己身上的东西。 他最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镖银。 足足十两银子，已然算得上丰厚。 虽然大离强盛，银贱金贵。 但是十两银子，已然不能算少了。 一般而言，一个三口之家，半年的支出也就在十两银子左右。 当然，镖师是玩命挣得这份钱，这是不能比的。 可让陆离失望的是，这十两银子，并没有被吸纳出易数来。 万物有命，银子上不是没有易数。 只是数量实在太少，甚至都不够古朴画卷凝成一点的易数。 “这可怎么办，难道要等那兄弟二人回来，询问他们有没有什么珍贵古朴的器物？” 陆离摇了摇头，他虽然不知道这兄弟二人为何要搭救他。 可听那表哥的意思，他应当也不过只是帮过他们一些小忙。 若是强求回报，反而不美。 “那我又有什么器物，能让古朴画卷看上眼？” 陆离再度翻找，最后竟在自己腰间的玉佩上，停住了目光。 这玉佩，是他从小就带在身上的。 在常人的视角中，这只是一块寻常的玉佩。 可在陆离的眼中，他却散发着道道赤色的光华。 “那【天资尚可】【气血如虎】的赤色星辰，就是由这些赤色光华凝聚而成的。 这，就是易数！” 陆离心头一震，连忙将玉佩拿到手中。 玉佩确实只是寻常的玉石，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易数在上面？ 陆离疑惑不解，画卷却再度抖动，一枚枚道文浮现。 “【玉佩】：再寻常不过的玉佩，但它却是潜龙的象征，被赋予了王朝万亿分之一的气运。” “潜龙的象征？！” 陆离心头一震，那原本见到【潜龙在渊】命数时的许多猜测，再度涌上了心头。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陆离摇了摇头，握紧玉佩。 不管这玉佩有什么意义，但他必须先自救。 日后的事情，那便日后再说。 随着陆离的握紧，古朴画卷微微震颤，一道道赤色光芒从玉佩之上升腾而起，而后被古朴画卷吸收。 那原本为零的易数，开始疯涨。 陆离死死地盯着那易数更易，直到看见其停在了七十的位置，才终于舒出一口气。 “七十，应该够了。” 陆离手心开始冒汗。 他的意念，触碰到了【气血如虎】之上。 玉佩上的光华，毕竟是赤色的光华。 他不敢肯定，能不能直接将黑色的一气尚存给抹除。 而且即便能够抹除，单纯的恢复元气，和再度拥有武道修为，选哪个也根本无需考虑。 赤色光芒涌入，在陆离的意念下，试图将这【气血如虎】下的备注抹去。 让陆离心头一喜的是，易数开始变化，减少。 而那【气血如虎】下备注的道文，也开始变得模糊。 “真的有用。” 现世之中，陆离只觉被寒风吹拂的身躯之中，居然也随着【气血如虎】的变化，开始升腾起一股暖流。 “吱呀！” 小院的门也在此刻再度打开，那秀气男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却僵在了原地。 他身后的俊朗男子险些撞在他的身上，旋即无奈摇头。 “那小子已经死了吗？ 你也不要太过伤心，毕竟” 俊朗男子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在陆离所在的堂屋之中，一股热浪冲出，甚至将屋外的寒风都斥开。 瓢泼的大雨，到底也扑不灭星星之火。 “这怎么可能？” 俊朗男子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我们才离去一刻钟的时间，这小子怎么可能再度 气血如虎？！” 第三章 九牛二虎，方为圆满 灵霄的眼中，满是惊诧。 区区的气血如虎，倒还不足以让他如此。 毕竟，气血如虎不过是气血武道的第一境。 于浩瀚的武道而言，其只不过是堪堪入门罢了。 以他的身份，自然不会为之动容。 可就算再怎么是入门之境，就算这小子曾经已然踏足过此境。 却也从未听闻，有人能在一刻钟的时间内，重修再入。 气血武道，可不比那些元神修士，是不可能做到一朝顿悟，直入天海的。 甚至，灵霄都不知道，陆离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这小子身上，确实有些机缘在。” 灵霄深深地看了一眼陆离所在的屋门，正要说些什么。 但他刚转过头去，却见原本呆愣在原地的秀气男子已然反应了过来，大跨步的走入了屋宇之中。 “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秀气男子一脸喜色的看着床上呼吸绵长的陆离，伸手便将手中大包小包的药材，放在了他的面前。 “快醒醒，这可都是我为你准备的。” 被秀气男子紧盯的陆离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易数之力下，他气血如虎的武道修为已然再度回复。 感受着自己体内恍若实质，如臂指使，甚至还要更加凝实三分的气血，与那似乎用不完的气力。 他原本迷茫的心中，也终于有了几分底气。 于是他徐徐睁开双眼，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秀气男子，恍然大悟。 “原来是你。” 这秀气男子，还有跟在他身后走来的俊朗男子，他确实认识。 原身在救下那官家小姐，顺利将镖物送到神都城之后。 因久闻神都城之繁华，于是便在东市中很是游玩了一会。 这期间，他发现有几个叫花子，趁着街道之上人流密集，正要窃取他人财物。 于是原身再度挺身而出，阻止了那些叫花子的行径。 而被窃取财物的二人，就是眼前的两名男子了。 “嘿，你还记得我们啊。” 秀气男子看着陆离醒来，眼前一亮。 当即展颜一笑，抱臂道：“呐，当时可是让你逞了一次英雄。 先是悄无声息的拦下那些叫花子，然后又是体谅他们身无长技，并没有当场揭发他们。 甚至还施舍了些许银两与他们。 我都还没来得及询问你的名字，你就又摆手离去。 没想到，晚上你就被我们兄弟二人救下。” “能在那群人手中救下我，又何须我仗义出手。” 陆离苦笑摇头：“说不得，反倒是我多管闲事。” 当时围杀陆离的，可是足足数十名气血如虎之境的黑衣武者。 能够从这么多气血武者手下救人的，又怎么会被几个毫无修为在身的叫花子窃走东西呢？ “小兄弟此言差矣。” 一旁的灵霄却摇了摇头，轻声道：“仗义出手，岂能计较实力之强弱？ 我等虽并非大离人士，却也是知礼仪，懂教化的。 而且，小兄弟的出手也并非毫无意义。 我们当时身处神都城中，因为一些因素，其实并不能随意出手。 若是真被窃走了东西，反倒会凭空生出许多事端。” “说起来也是缘分。” 一旁的秀气男子也接下话头，轻声笑道：“我们日落出城之时，我还一直在想。 承了你的情，应当如何报答。 没想到，刚刚出城就碰到了你被一群人围杀。 而在城外，我们可没有忌惮。 但终究还是离神都城太近，让他们给跑掉了。” 说到此处，秀气男子颇为惋惜。 他倒没有对那群蒙面人生出杀意。 但他不知为何，对陆离就是有着很浓厚的兴趣。 所以，他很想擒下那些蒙面之人，知晓一些关于陆离的事情。 “原来如此。” 陆离点了点头，缓缓坐了起来，对着秀气男子与灵霄拱手道：“在下谢过二位救命之恩。” “现在说什么谢。” 陆离虽然恢复了气血如虎的修为，但他的【一气尚存】，却还没有被抹去。 是以只是刚刚起身，气息就有些不稳。 秀气男子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连忙将手中的药材包裹解开。 霎时间，药香扑鼻而来。 陆离放眼望去，其中人参，灵芝等大补之物，屡见不鲜。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陆离并不认识，但也萦绕着浓厚药香的一些药物。 “好了，我们待会再叙旧，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疗伤。” 秀气男子盯着陆离，认真的说道：“我们方才为你寻了药师，那药师说了，你的心脉已断，只存了一气。 但只要你能够将这些药材炼化，以气血冲刷滋养那一气，就可以将仅存的一气补足。 到时候，冲开心脉，就可痊愈。” “这些药材，价值想必相当不菲。” 陆离却并没有接过药材，而是看向秀气男子，沉声说道：“我确实帮过你们一个小忙。 但你们救了我一命，早就将此情抵去。 甚至要是计较起来，我还欠你们良多。 若是再拿你们的药材，实在是太过受之有愧。” 到底也是在镖局长大的，对药材的价值，陆离不敢说门清，却也有几分了解。 这些药材，光是原身认识的，就够他跑几十次镖。 更别说那些连原身都不认识的珍贵药材了。 若论价值，这些药材怕是都能买下陆离家半个镖局了。 “说这些作甚，我又不在意这些。” 秀气男子撇了撇嘴：“我们腰间的锦囊若是被窃走，足以买几千份药材了。” “表弟。” 灵霄瞪了秀气男子一眼，旋即轻声道：“我家表弟说的确实有些夸张，但是这些药材对我们来说，到底也算不上什么。 相比之下，若是能够与小兄弟就此结识，对我二人来说，反倒更有价值一些。” 他是知晓自家表弟的，若是让他欠别人的，他怕是会始终记挂。 反正左右如他所说，这些药材对他们而言并不算什么。 至于结识一番，也不过是客气一二罢了。 陆离短短时间内，再度修成气血如虎，确实让他有些惊诧。 但到底，也只是气血如虎罢了。 “既然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 听了灵霄的话，陆离却眯起眼来打量了一下灵霄，旋即拱手道：“在下陆离，陆地行舟的陆，光怪陆离的离。” 虽说他气血如虎的修为已然恢复。 慢慢修养，确实可以不用这些药材。 但那需要的，却是大量的时间。 如今事态难明，这些时间他却浪费不起。 眼前二人，并没有携带恶意，他又何必逞强？ “你们人不是，你怎么文绉绉的。” 听到陆离自报家门，秀气男子皱了皱鼻，旋即大咧咧的说道：“我姓元，名梦抒。” 而对元梦抒报出的名字，一旁灵霄的眉头却是愈发皱紧，但还是拱手道：“在下灵霄，轻灵的灵，九霄的霄。” “元兄，灵兄。” 陆离在知晓了二人的姓名之后，缓缓自床上直起身来，看向二人，认真道：“我知道，二位也许并不需要我有何回报。 而我如今，确实也帮不上二位什么。 但今日我承二位的恩情，必将铭记在心。 若有机会，必会襄助。” “好。” 灵霄缓缓颔首，并没有说什么不必挂足于心的话，而是轻声道：“陆兄还是快些炼化药材。 我们这次来神都，并不能待多长时间。 本来我们昨夜就该离去，救下陆兄再留一夜，倒是无伤大雅。 可最迟天一亮，我们就必须离去了。 虽说如今陆兄身处神都城中，那些贼人应当不敢于此作乱。 但若是能尽早恢复，还是最好。” 陆离缓缓点头，不再说话，转而将这些药材捧起。 闻着这些药香，莫名的，他又想到了那【命途多舛】的黑色命格。 祸福相依，他遭受到了生死危机。 但如今危机已过，画卷显示机缘已然登门。 这灵霄与元梦抒二人，应当就是他的机缘。 这些药材，不仅足以将他的一气补足。 甚至于，说不定还能够让他在气血如虎的境界中，再度踏出一步。 “气血如虎，亦有分别。” 陆离喃喃自语：“九牛二虎，方为圆满。 合为龙象，便是破境。 却是不知，这些药材，能够增长我几多气力。” 第四章 再出神都城 气血如虎，乃气血武道的第一境。 要臻至此境，需要长时间的滋养肉身，搬运气血。 直到体内的气血，积攒到堪比猛虎的地步。 而后再将其凝实，做到任意调用，如臂指使，一拳一脚，皆是周身力至的境地，才算彻底踏过这一境的门槛。 届时，武者的气血翻涌，便好似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故而此境，才被称之为气血如虎之境。 陆离原身六岁便开始习武。 却也用了足足十年，才在日复一日的拳架搬运下，积攒出如猛虎般雄厚的气血。 至于之后的力道掌控，却是早在积攒气血之中领悟。 但堪比山间猛虎，只是气血如虎的门槛。 据原身父亲所说，在这一境要做到九牛二虎之力，才是圆满。 “话虽如此说，但气血如虎突破到气血如象之境。 九牛二虎之力，却并不是必需。 只要能够做到气血勃发之时，倒拽五牛而回。 且能做到双臂贯通，同出双拳，皆是周身力至，好似双虎出笼。 再将气血进一步凝实，便足以踏入气血如象之境。” 陆离吞下一根根须甚多的人参，心念转动。 霎时间，一股热流升腾而起，在他意念操纵之下，将人参的外皮化去。 而后，人参的药力好似洪流一般，涌入陆离的气血热流之中。 人参药力猛烈，但无人佐使。 可陆离的气血之力，却是如臂指使。 此消彼长之下，人参的药力很快就被陆离的气血炼化。 那股滚烫的热流，总量增长了足足三分。 而滚烫的热流，再滋养仅剩的一气。 陆离本就开始变得平稳的气息，愈发绵长。 间或吐出的多余一气，甚至压过了窗外的寒风。 “这么快就炼化了一株药材？” 一旁的灵霄愈发惊诧，旋即颔首道：“是了，气血散去，又再度凝聚。 此乃破后而立。 经此一变，他的气血理当更加凝实，自然相较寻常的气血如虎武者，炼化的更快。” “气血更加的凝实？” 元梦抒眼珠一转，笑问灵霄。 “气血如象之境，本就是气血的再度凝实，从恍若实质，更进一步。 力求一拳轰出，气血翻涌。 好似巨象踏地，践踏四方。 如今他的气血再度凝实，岂不是气血如象最难的一步，已然被他踏过？” “不错。” 灵霄点了点头。 “有了这次的机缘在。 只要陆小兄弟能够积攒下五牛气血，再做到双臂贯通，双虎出笼。 便可轻而易举的踏入此境了。” “这还不简单。” 元梦抒听了，合掌笑道：“这些药材，也不知晓够不够他凝聚五牛气血。 若是不够的话，我再去买些来就是了。” 闭目的陆离听了，却是苦笑不已。 原身的父亲对他的评价是，至多与他一般踏入气血如象的境界便是极限。 原身彼时还颇为不服。 可原身的父亲只是告诉他，他也是不到及冠之年，便已然凝实气血，踏入气血如虎之境。 但等到他踏入气血如象之境时，却已是不惑之年了。 这其中，他再度凝实气血只用了三年。 但积攒气血，却用了足足二十年。 对世间寻常武者而言，气血武道的修持最难的地方，其实在于气血的积攒。 至于能否明悟气血凝实之变，让气血有猛虎下山，巨象踏地之势，反倒是其次。 但在这二人的眼中，却并非如此。 也对，领悟变化只能由自己领悟，外人是无法指点的。 但常人最难的气血积攒，对元梦抒而言不过是一份药材的事情。 可元梦抒的随手而为之，便是常人二十年的岁月啊。 “原身父亲若是愿意，舍弃镖局，倒也不是不能买下这些药材。 但原身的天赋，其实到底也便是在气血如象之境止步。 在终点确认的情况下，砸这许多药材所缩短的时间，根本毫无意义。” 陆离再度睁开双眼，伸向第二株药材。 “古朴画卷之中，【天资尚可】这一词条，已然明言了终点。 但也正是因为我坐拥古朴画卷在手，所谓的天赋限制，于我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 只要有足够的易数在身，别说气血如象。 哪怕是再之上的气血狼烟，武道天柱，乃至武道金身，都再不是遥不可及。 这种情况下，积攒气血所耗费的时间就是可以被节省缩短的时间。 甚至于，就连那些不虞资粮之人所担忧的炼外物化精气，损耗根基之说。 对我而言，都是无关紧要。 因为就连这些，我都能以易命之力抹去。” 有着这样的念头，陆离丝毫没有糟蹋药材的愧疚感在。 很快，一株又一株的药材被他吞服入体，气血流转之间，这些药材也被悉数炼化。 在将最后一株药材炼化之后，陆离猛地深吸一口气。 心脉被断，他只剩下一气尚存。 但这一气之绵长，已然超乎常人之想象。 如今，他就要用这一气，来冲开那心脉！ 一气流转，陆离比之再度凝聚如虎气血之时，强盛了何止倍余的气血，顺着这一口气，直直冲入心脉之中。 霎时间，陆离心脉一痛。 一声闷哼响起，他的嘴角处，缓缓流下一道血痕。 但这道血痕，却是乌黑之色。 这分明是郁结在陆离心脉之处的淤血。 “太慢了。” 陆离睁开双眼，将上衣揭开。 气血冲心脉，确实有用，但却需要多次冲击才能竟全功。 而他，却已然等不及了。 一直注视着陆离的元梦抒看到陆离赤着的上身，惊呼一声，连忙移开视线。 陆离瞥了他一眼，虽不知道他为何这般大惊小怪，但却也没有细想。 在将上衣揭开之后，他望着那胸口之上的掌印，咬紧牙关，对着掌印一掌落下！ 气血内冲，掌力外冲。 两相激荡之下，陆离心脉剧震，大口地吐出血块。 但他的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 无他，在他眼中的古朴画卷之上，他那条【一气尚存】的身之词条已然被抹去了。 一旁灵霄的目光，也望向地上陆离吐出的血块。 那些血块，虽然夹杂着鲜红之色，但更多的却还是乌黑的淤血。 陆离的这一掌，分明是不惜自己受些外伤，也要将心脉冲开。 而他，也确实成功了。 “陆小兄弟，为何这般急切。” 灵霄面露赞叹之色，轻声问道：“只要你留在这神都城中，短时间内是无虞自身安危的。” “我没时间了。” 陆离摇了摇头：“那些黑衣蒙面人知晓我是镖师。 而在镖车之上，也有我陆家镖局的标识。 打听一个镖局，并不是难事。 他们知晓我被你们救走，为了寻我，必会寻去我陆家镖局。 我必须尽快回返家中，提醒家里人。” “陆兄。” 听到此处，灵霄心中愈发高看陆离一眼，但还是开口劝道：“陆兄既然是镖局中人，家中必有长辈臻至气血如象之境。 若不然立下镖局，不过是徒惹人笑话罢了。 我观那日那群黑衣蒙面人，并无此境武者。 这些人，却也未必能奈何的了陆兄家中长辈。 而若是还有别的高手出手，那陆兄却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如还是在此处静养？” “灵兄不必再劝。” 陆离摇了摇头。 “我既为陆离，就要担下陆离之名的因果。 至于能否帮得上忙。” 陆离的眼前，古朴画卷再度翻动。 看着那易数之后，六十五的字样，陆离心中一定，从床上起身。 此时正是旭日东升之时，下了一夜的大雨也在渐渐平息。 陆离就在这雨落日升之中起身，一展袖袍，走向院门之外。 “走出这个小院之后，就要走出神都城。” 天上的光芒洒落在少年的肩膀之上，陆离眼神短暂迷茫之后，却又复归坚定。 “我已经是大离的陆离，那这方世界，我就早晚要去面对。” 第五章 梦抒赠刀，镖局围杀 神都城城门处。 神都城作为大离首善之都，其城门之广阔，也是让人赞叹。 曾有人统计过，这座城门一日之间，足可以吞吐百万人进出，仍可有条不紊。 而在旭日的光辉下，其就好像一头太古凶兽的巨口，缓缓张开。 足可容纳十乘并行的过口内，陆离与灵霄，元梦抒三人并肩走向神都城门。 经过查验之后，城门守卫很快放行，并不在意几人为何这么早就要出城。 是不在意，也是底气。 三人走出城门，走在官道之上。 看着少年的侧脸，元梦抒几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问询道：“陆离，我虽不知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但想来应该不是我得罪不起的。 实在不行，我陪你一起去。” “表弟。” 一旁的灵霄无奈地看着元梦抒，心中甚是不解。 自家表弟，分明是一个心高气傲之人。 虽说陆离身上有些闪光点，但也不该让他这般在意才对。 “元兄，你还是快些回去。” 陆离也笑着摇了摇头：“你放心，且不说我的猜测不一定正确。 他们未必就敢去镖局之中，于光天化日之下，行赶尽杀绝之事。 便是真的敢，我也自有几分把握在。” 陆离这句话，倒真不是在开玩笑。 且不说在吞服药材之后，他于气血如虎之上已然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最重要的是，在经过了这次重聚修为之后，陆离的心中已经萌生了很多易数的用法。 要知道，古朴画卷将气血如虎的修为再度凝聚，也只用了区区五点的易数。 这足以证明，易数的价值。 足足六十五点易数，绝对足够他去实验了。 “既然你执意如此。” 元梦抒也不再继续劝下去，他抬起手，自腰间取下一柄弯刀递给陆离。 “那这把弯刀你拿好。 若是到了关键时刻，将所有气血灌注在这把弯刀之中，可以保你一命。” 眼见元梦抒居然将这把弯刀拿出，一旁的灵霄眉头一挑，满是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元梦抒察觉到灵霄的目光，微微摇头。 “日后说不得不再相见，全当临别赠礼了。 而且就算这把弯刀失落，谁又能阻拦它回到我的手中。” 听到这悄然入耳的声音，灵霄这才按下话来，可眉宇之间却还是萦绕着不解。 他很清楚这把弯刀对元梦抒的意义，元梦抒说的理由，实在是太过牵强了。 “哦？” 另一边，陆离接过弯刀，眉头也是一跳。 因为在他的视线之中，这把弯刀之上，分明升腾着一道道的赤色光芒。 不同于当时情况紧急，陆离这次可以细细盘点。 这把弯刀之上升腾起的赤色光芒，居然足足有三十道之多。 在更易【气血如虎】之后，陆离对易数的价值已然有了一个估量。 五点就重聚他的如虎气血，再联系一下备注所说，他重修的时间减半。 凝聚一个【气血如虎】的词条，大抵也就在十道易数左右。 三十道易数，那就是三倍于【气血如虎】的价值，而且是凭空造就，瞬息而已。 这把平平无奇的弯刀，到底为何能被这般评定？ 好奇之下，陆离眼神微动，一枚枚道文，在弯刀之上升腾而起。 【无名弯刀：元梦抒初修元神之时所佩之刀，乃是可以流转元神之力的法器。 元梦抒于刀中留下一缕神念，持刀之人将一身气血灌注其中后，会激发弯刀之中留存的元梦抒神念。 届时神念聚拢天地灵气，可自行攻杀，刀锋斩落，恍若当年元梦抒亲至，直至神念之力耗尽。 且此刀催动之时，元梦抒将得到感应。】 “元神法器？” 陆离心头一动。 元神修士，那是不同于气血武道的另一条超凡道路。 而且不同于气血武道，元神修士一向是神秘的代名词。 即便是押镖数十年的原身父亲，都没有遇见过几位。 而眼前的元梦抒，居然就是一位元神修士。 就是不知道，元梦抒在元神之路上走到了哪一步，又相当于他所知的气血武道何等境界？ 陆离心中百转千回，却还是接过了元梦抒的弯刀，将其插在腰间。 而后洒然一笑，再度拱手，坦然道：“我如今确实是急缺护身杀敌之物，便不与元兄客气。 若是有用到此物，我便算是又欠了元兄一个人情。 若是没有用到此物，下次见面，我再将此刀原物奉还。” “下次见面吗？” 元梦抒定定的看了一眼陆离，缓缓颔首道：“那就希望我们还有下次再见。” 说罢，元梦抒转过身去，大步离去。 一旁的灵霄也皱着眉头，与陆离点头道别。 在目送二人远去之后，陆离心念一动，再度唤出古朴画卷。 果不其然，【命途多舛】之下的备注，已然消失无踪。 一如他所想，杀身之祸是祸，灵药弯刀则都是福。 “若是每一次灾祸，都有相应的机缘在其后等着我。” 陆离目光幽幽：“那这么看起来，【命途多舛】反倒是我如今所拥有的的命，赋，身词条里，最有用的一条。 因为这多灾多难与我而言，大抵是避免不了的。” 对古朴画卷的研究，陆离至今都处在摸索阶段。 且不说【命】【赋】【身】之间的更易所耗费的易数是否有差别。 单单就是词条之后的颜色所代表的意义与区别，陆离都没有摸透。 “目前来看，赤色应该是最基础的有益词条。 而黑色，则象征着负面词条。 但就连【一气尚存】这样的词条，都不过是淡黑之色。 可【一气尚存】再进一步，就只能是身死了。 【命途多舛】这犹如黑日一般的词条，若是对应到有益词条之中，怕也应当是走到了极深的地步了。 这也就意味着，其实负面词条，大概率其实只有这一种颜色。 嘿，黑到了极致，反而滋生出了很多用处。” 陆离一边思考，一边踏步前行。 他的气血勃发，虽然并没有骑马。 但他踏步之间，步步犹如猛虎跳涧，却根本不比骑马慢到哪去。 至于这样催动气血的消耗，若是放在平时可能还会有些麻烦。 但如今，陆离的体内还有着许多散入四肢百骸，没有被直接炼化的药力在，故而却也并不用太放在心上。 就这般急速前行，待到日上三竿之时，他就来到了陆家镖局所在的无名小镇之前。 可他还没来及进镇，就见到一道身影匆匆忙忙的从镇子里面跑了出来。 陆离眉头一挑，连忙出声：“李叔，你这是去哪里。” 这道身影，却正是原身相熟之人，陆家镖局的镖师之一。 陆家镖局虽然并不是什么大镖局，但想要当上镖师，至少也是需要有气血如虎的修为在身的。 如今他却这般仓皇逃窜，陆离的心中，隐隐生出了一丝不详的感觉。 “小离？” 那道身影听到声音，将埋低的头抬了起来。 看到是陆离之后，他的神情一阵错愕，旋即咬牙上前，拉住陆离的胳膊。 “走，快跟叔一起走。” “李叔，你这是干什么。” 见到眼前镖师这般表现，陆离心中的想法越发肯定。 他反拽住这李姓镖师的胳膊，一字一顿的说到：“镇子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陆离问出这句话之后，他的眉心猛地一跳。 在他的眼前，古朴画卷缓缓展开。 画卷之上，【命途多舛】的词条正散发出黑光。 （劫难已至：橙色劫难，镖局围杀！） 第六章 杀！ “还能发生什么事情。” 李姓镖师试着将陆离的手甩开，却发现这分明是将将踏入气血如虎之境的小子，居然让他这个镖局老人根本无力反制。 惊愕之下，李姓镖师却来不及深思，只是急的跺脚道：“你自己惹下的祸患，你自己不知道吗？ 光天化日之下，一群气血武者，闯入镖局之中。 为首之人，更是有着气血如象的修为在。 虽说总镖头可以与那人互为角力，相互周旋。 但剩下的气血武者，却实在是太多了。 甚至于，他们还能够结成战阵。 就凭镖局的那几个镖师，根本抵抗不住。 我若不是刚好押镖回来，还没有来得及回到镖局之中，怕是也要陷到里面去了。” “居然真的杀上门来了。” 陆离听到此处，也是眉头微皱。 他确实想过，这群黑衣武者会行斩草除根之事。 但如此光明正大，却还是让他有些错愕。 不过仔细想想，却也合情合理。 毕竟陆家镖局所在的小镇之所以没有名字，就是因为小镇之中根本没有一个身负王朝之命的官在。 有的，不过是一些小吏。 像这样的小镇，散布在大离九州之上，好似星辰一般。 大离王朝，所能做的只是最基本的法理占据。 这样的小镇之上，就算发生了些什么，等到官府介入，也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甚至于，只要这些黑衣武者不波及平民，官府都未必会介入其中。 在这种情况之下，白日与黑夜对他们而言，其实并没有区别。 而且，听李姓镖师所说，这群黑衣人居然还能结成战阵，这就更值得人深思了。 众所周知，战阵乃是兵家独有之秘法。 能够催使战阵，这些黑衣武者的身上，说不定还有着兵家背景，并不是贼人那么简单。 而能够御使一群兵家武者，甚至如今还有一个气血如象的大武者。 这样的人居然要偷偷摸摸的，去掳走一个官家小姐。 “看来，这并不是一场意外，而是早有预谋。 原身这是卷入了一场阴谋之中啊。” 陆离眉头愈发皱起。 “如果这当真是一场阴谋，那位官家小姐的身份，便必然不会简单。 罢了，如今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陆离松开了李姓镖师的手，李姓镖师正要松一口气，却见陆离的身影，居然仍要向着小镇之中走去。 这可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却不敢再去拉陆离的手，只得高声道：“小离，你不要冲动啊。 气血如象的武者，远不是你这初入气血如虎之境的小子能够对抗的。 更别说那些结成战阵的气血武者，也可以磨死一位如象武者。 你现在进去，除了给你爹陪葬，什么都做不到。 听我的话，和我一起进神都城中报案，兴许还赶得及。” “等到官府的人来，黄花菜都凉了。” 陆离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无名之火，他头也不回的说道：“李叔，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叫你李叔了。 你想走，我也不会怪你。 毕竟你只是被镖局聘用罢了。 可你劝一个人子弃自己的父亲而去。 呵。” 陆离不再说话，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 而被留在原地的李姓镖师，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呆愣在原地半晌之后，才一咬牙，选择的却仍是神都城的方向。 而另一边，陆离一路疾走。 分明是旭日东升，可道路两旁的屋宇，居然都是门窗紧闭。 “还真是先行告诫，这才是最麻烦的。” 陆离心中愈发着急，气血不要命的运转，土质的地面之上，都荡起一路烟尘。 很快，陆离就来到了陆家镖局附近。 陆家镖局的陆总镖头，作为整个镇子仅有的气血如象武者，就连那些经年老吏，都要敬重三分。 其镖局，自然也处于镇子的中心之处。 可这昔日里传来阵阵演武之声的镖局之内，如今传出的，却是阵阵的厮杀之声，与扑鼻的血腥气。 间或着，还传来一道怒吼之声。 而听到这怒吼之声，原本就很是焦急的陆离，心中更加急切了。 因为这道声音，正是原身的父亲陆文炳的声音。 “嘭！” 心中焦急之下，陆离周身的气血涌动，甚至让空气都变得灼热了起来。 他的身形，好似一支离弦之箭，在面对那紧闭的镖局大门之时都没有丝毫的停滞，径直的撞了上去。 剧烈的撞击之声响起，陆离只来得及将双臂抱在胸前。 而后，高大的红漆木门居然被他撞出了一个人形大洞。 而他的去势，也终于停下。 阵阵刺痛，从陆离的双臂之上传来，他咬着牙望向四周，最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两旁蒙面的黑衣武者。 “果然是他们。” 陆离身子猛地一颤，原身最后一段记忆，不可控制的涌上心头。 这把守在陆家镖局门口的两人，赫然就是曾经围杀过陆离的两名气血武者。 而见到陆离，这两名气血武者，却比陆离更加惊诧。 “这小子，不是被少主散去一身气血，而后轰碎心脉了吗? 就算被人搭救，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再度凝聚如虎气血。” 就在两位气血武者呆愣之际，陆离却眼神一凝，强行压下原身的这段记忆与其附带的恐惧。 而后，一拳轰出，气血翻涌，径直轰向左侧的黑衣武者。 “死！” 陆离目露凶光，原身的记忆，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了他。 虽然他也经历过死亡，但他是为了保护文物而葬身火海，其实最后一刻，他已然失去了意识。 可原身不同，他是清醒的感觉到，自己的修为被打散，自己的心脉被震碎。 这种绝望，笼罩着现在的陆离。 但在这个武道世界，想不被他人屠戮。 最好的办法就是回击，让他人先死于自己的手下！ “就凭你！” 左侧的气血武者，面对陆离的这一拳，也终于是反应了过来。 但对陆离的固有印象，却是让他冷笑出声，不紧不慢的挥拳应对。 也不怪他，昨日的陆离，其实不过是将将臻至气血如虎之境。 之所以能够救下那官家小姐，是因为那为首的黑衣武者，其实与他也不过相差仿佛。 再加上那黑衣武者多有顾虑，才会被他击退。 但之后原身被截杀于官道之上，若不是为首之人想要羞辱他一番。 其余的任何气血武者，都能够将陆离轻易的击毙。 两拳相对，原本露出冷笑之色的黑衣武者面色却猛地一变，终于察觉出了不对。 “这小子的气力怎么会” 但此时，他再完全催动气血，已然晚了。 陆离一拳轰落，将其逼退数步。 在其空门大开之时，另一只手将早就从腰间拔出的元梦抒所赠弯刀斜撩而上。 弯刀划破长空，也毫无阻碍的，划过了黑衣黑衣武者的脖颈。 气血武者，只要气血圆满，就可炼精化气，快速的恢复伤势。 但要是头颅落地，便是再怎么厉害的气血武者，也合该无能为力。 陆离转身收刀，望向另一个黑衣武者。 而在他的身后，血流犹如喷泉，喷涌而出。 第七章 元神弯刀，死仇当面 无论前世今生，这都是陆离第一次杀人。 但出乎陆离的意料，他的手根本没有一丝的颤抖。 刀锋划过那人的脖颈之时，他也没有任何的犹豫。 甚至于，直到身后的鲜血洒落他的身躯之上，他的心也异常的平静。 “是因为已经死过两次的原因吗？” 陆离心头闪过这个念头，目光却仍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黑衣武者。 “方才击杀，是占了那人轻敌的心理，多少有一些侥幸在。 但这个，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话是这般说，但对上那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他却还是选择了先出刀！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这人的修为绝不在我之下，而我和原身，都没有什么对敌经验。 若是被动挨打，我断没有幸存的可能。” 存着这样的心理，陆离的刀锋显得愈发的干脆利落。 而在陆离携斩杀一人之势，又强先出刀的情况下。 陷入震惊之中的另一个黑衣武者面对陆离的刀锋，第一反应居然是躲避。 而当他下意识的做出这个动作，躲开了陆离的第一刀之后，他却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糟了。” 以他的厮杀经验，自然知晓，一旦被抢攻之后的后果。 可他更多的，却是羞恼。 若是传出去，他被一个毛头小子给吓唬住了，他还怎么在军中立足。 “必须在里面的战斗结束之前，杀了这小子。” 黑衣武者抬起头来，陆离的第二刀已然袭来。 按理来说，这第二刀带着势而来，好似浪涛在起，是会比第一刀更加凶猛。 但这次，他却没有丝毫的慌张，在险之又险避开那锋锐异常的刀锋之后，他侧身出爪，径直的抓向陆离的另一只臂膀。 “小子，我已经看穿你了。” 黑衣武者抬起头来，老辣的他在方才陆离的一刀之中，已然看穿了他的虚实。 “你出刀出拳，皆是单臂招摇。 猛虎下山，却是独木。 证明你只凝聚了一头用以猎杀的猛虎。 无论你凝聚了几头象征气力的蛮牛，只要你无法做到双臂落下，皆是周身气力压落。 那在你出刀力竭之时，另一条手臂，就是你的弱点！” “姜还是老的辣。” 陆离眼神闪动，双臂招摇，双虎出笼，其实是与气血如臂指使一样的技巧之关。 在没有明悟之前，是不可能做到双臂同时发出周身之力。 虽是一人，但有如双虎出笼，互为犄角的状态的。 是以，陆离吞服的大量药材并没有对其起到什么作用。 值此之境，陆离却是陷入了两难境地。 放任黑衣武者抓到他另一条臂膀，又没有气力与之对抗。 到时候，以气血如虎武者的气力，怕是会将他的手臂生生的扯下来。 但若是回防，方才积攒下的先攻之势，却又会荡然无存。 “只能用这招了。” 陆离心中轻叹一声，周身气血涌动，全部涌入了那柄弯刀之中。 心绪流转，现世却只是一瞬。 电光火石之间，陆离手中的弯刀好似有了自己的思想一般，从陆离的手中脱落。 这一幕，落在黑衣武者的眼中，却是陆离已然放弃抵抗。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周身气血涌动，将所有的气力灌注在这一抓之上。 力求爪击而落，有如鹰击而返，将陆离的臂膀撕下。 但就在黑衣武者的爪已然触碰到陆离的衣袖之时，他却忽的觉得自己的后脖颈一凉。 而后，他惊愕的发现，自己的视线，不住的下移，最后直直的砸入了草地之上。 “兄弟两个，都是这么爱笑啊。” 陆离闭上了双眼。 这次，这黑衣武者自脖颈之处喷射而出的血液，却是在他的正面喷洒。 庞大的出血量，让陆离穿的外衣之上，都染上了颜色。 还好，脸上溅的血液，并不算多。 陆离舔了舔嘴唇，睁眼望向空中，试探着握向那自行舞动，好像有虚无之人把持的弯刀。 他也没有想到，元梦抒走时赠予他的弯刀，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当然，陆离并没有后悔之意。 比起这把弯刀，陆离还是更加相信古朴画卷。 也更愿意将古朴画卷的能力，当做自己压箱底的杀手锏。 “而且，这把弯刀的道文注解，也强调了这只是元梦抒初入元神之时所用弯刀。 一旦激发，也只能犹如当年元梦抒亲至。 初入元神，应当也只是元神修士的第一境。 谁又能想到，同为第一境。 元神修士的手段居然能够这么轻易地斩杀在气血如虎之境上，走出甚远的武者。” 陆离心中感慨，元神修士，神秘莫测。 都说神秘，其实就代表着强大。 如今亲眼见到了元神修士的手段，确实是神异不凡。 “只可惜，古朴画卷之上，我的【赋】中，并没有修行元神的天赋词条在。 但是等到以后有足够易数，却可以试着凝聚一下。” 思考之中，陆离的手已然碰触到了弯刀的刀柄。 也不知道是元梦抒留下的神念知晓陆离的存在，还是这弯刀毕竟是由陆离的气血激活。 这神鬼莫测的弯刀，很轻易地就被陆离握在了手中。 陆离握紧弯刀，心中一定，旋即想到了着【无名弯刀】最后的备注。 “也不知道，元兄有没有察觉到此刀异动。 希望不会影响到他。” 调息了一下气血，陆离握紧弯刀，继续朝镖局之内走去。 一路之上，尸陈遍野，触目生寒。 且其中绝大多数，都是陆离所熟识之人。 没办法，陆家镖局只是一个小镖局，能够臻至气血如虎的镖师并不算多。 绝大部分，还是会些拳脚，养出了一些气血的镖客。 而那群黑衣武者，可都是气血如虎的武者，且实力应当都不低。 不算那因轻视陆离而被枭首之人，就拿方才要抓落陆离臂膀的武者举例，都至少凝聚了三牛之力。 拳落之时，好似三头蛮牛，并肩冲撞。 对上这些镖客，那便是虎入羊群。 而这样的武者，却只是用来守门。 看着这些尸体，陆离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悲痛的情绪。 看的愈多，这股情绪也就愈高。 终于，陆离走到了镖局的中心，一处用以让镖师们演练拳脚的演武台旁。 此刻，那占地颇大的演武台之上，却只有两道身影相对而立。 在演武台之下，则是足足二十余位站位遥相呼应，气机隐约相连的黑衣武者。 这些黑衣武者之中，还有零星的几个镖客，正艰难的抵御着黑衣武者的进攻。 而当陆离走到演武台附近之时。 一个正抱拳而立，好似局外人一般站立于战阵之外的黑衣武者讶异的转过身来，望向陆离。 “没想到，你被救走之后，居然当真捡回一条命来。” 这隐为一众黑衣武者之首的男子摇了摇头，轻声道：“只可惜，你不珍惜这个机会，居然这么着急赶回来送死。 不过却也正好，你可以与这陆家镖局，与你的老爹，一同灭亡。 怪就怪你多管闲事，插手了你不该插手的事情。” 第八章 曾经意气 “是他，就是他。” 看着那隐为黑衣蒙面人之首的男子，陆离牙都要咬碎，眼中都隐约渗出血丝。 心中，似乎有另一个声音在说话。 这双眼睛，他死都不会忘记。 就是他，将原身苦修十年的修为，一掌散去。 而后又一掌印在了他的心脉之上，让他刚刚来到此世，就面临着死亡的危机。 “小离！” 察觉到异常，那原本立于演武台上，与敌手对峙的一人，猛地望向台下。 此人身高甚伟，双掌落于身旁，好似两个蒲扇。 虽须发之间，隐约可见白丝。 但直至此刻遭逢大战，精气神却反倒愈发炽热圆满。 “我就知道，你不会出事的。” 看着白发老者那欣慰的笑容，陆离心中莫名一酸，旋即眼神猛地收缩，高声道：“注意防守啊，老爹！” 却是白发老者在看向陆离之时，那与他对峙，同样身着黑衣的蒙面人，悍然出手。 要知道，白发老者陆文炳，正是陆家镖局之中，唯一的气血如象武者。 能与他一对一对峙的黑衣武者，自然也当是气血如象的境地。 理论上而言，这一境界已然是寻常气血武者，所能达到的自身修持之极致了。 这样的武者，在一些小地方已然足以创下属于自己的一方势力。 就好似这陆家镖局，其实便全是陆文炳一人所撑起来的。 却不曾想，同为气血如象武者，这黑衣蒙面人竟这般没脸没皮。 在己方已然奠定胜局的情况下，还要选择偷袭。 而随着这黑衣武者出手，陆离只觉一股热浪，铺面而来。 这是一尊气血如象强者的气血完全勃发！ 只见他踏足于大地之上的双腿，猛地一踏。 演武台之上，以青石铺成的地面，竟都被踏裂犹如蛛网。 而后，这位气血如象之境的黑衣武者便好似炮弹一般，冲天而起。 兔起鹳落之间，居然已然出现在了陆文炳的头顶！ “一跳之下，越过十丈之遥。” 陆离眼神收缩：“猛虎跳涧，也远不及之。” 这就是虽说气血武者以虎，象自比，但却可以轻易地屠戮虎，象的原因。 气血武者的强，是没有局限的，全方面的强。 他们不像野兽一样，获取了一方面，就必须牺牲另一方面。 就好比现在，这武者有蛮象之力，却无蛮象体型之限制，可以最大限度的发挥自身的气力。 此刻这黑衣蒙面人自空中砸落，占据大势，再兼之陆文炳分心之际，发出最强杀招。 就是要用双腿，砸在陆文炳的头上。 这哪里是蛮象践踏，分明是蛮象于天踏地，谁能硬抗？ “卑鄙小人。” 陆文炳怒喝出声，双臂托起，对天出拳。 可一个是从天而降，于天踏地。 另一个却是猝不及防，以地接天。 在两者修为相差不大的情况之下，胜负可想而知。 一声爆响，从演武台的中央传来。 黑衣武者一个后返，再度落在演武台之上。 而对面，陆文炳双臂之处，臂骨却已然从血肉之中露出。 下一刻，陆文炳闷哼一声，躯干之处一团血雾炸出，将陆文炳整个周身笼罩。 气血如象武者对气血的掌控，比之气血如虎之境，是要再上一层楼的。 如果说气血如虎的武者对气血可以做到如臂指使，那气血如象武者就能够做到控制入微。 能够让气血如象武者，控制不住气血之逆流，只能将其震出体外。 那就只能说明，其的伤势已然达到了一个极其严重的地步。 就好似当初陆离被一掌震伤心脉一样，是最为严重的内伤。 “看到了，姓陆的小子。” 那一直抽身在外的为首之人也将视线瞥了过来，冷笑摇头：“你会亲眼见着，你的父亲死在这里。 你放心，我会让你成为这陆家镖局，最后一个身死之人。 我会让你知晓，你到底错的有多离谱。 该死的贱种，你根本不知道，你让我错过了什么！ 别说一个陆家镖局，就算十个，一百个，都弥补不了我心头之恨。” “当真是我错了吗？” 眼见陆文炳如此惨状，再想到自己一路之上，所看到的一具具尸体。 陆离的眼神之中，竟也不由地闪过迷茫之色。 “放你娘的屁！” 演武台上，陆文炳虽双臂重创，气血逆流，却还是暴喝出声。 “这青天白日之下，你们穿黑衣，蒙面首，行杀伐之事。 我倒想知道，到底是谁心虚，到底是谁有错？” 陆文炳须发皆张，望向陆离，怒喝道：“小离，你给我醒醒，大好男儿，死则死矣。 可立身正与否，你怎能迟疑！” 听到陆文炳的话语，原本目露迷茫的陆离握紧手中弯刀，情不自禁的望向那演武台上。 却见陆文炳强压气血内伤，再度与那黑衣武者搏杀于一块。 “老子死之前，我倒要看看，谁能杀我的儿子！” 厮杀声中，陆离只觉一阵恍惚。 他的面前，居然开始浮现出一幅幅画面。 “小离，你想学武吗？” 那是还没有生出白发的陆文炳蹲在地上，笑着问询他的意见，眼神之中满是宠溺。 “学武很是艰辛。 你若是选择习武，就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你若是不愿，我也为你找了识字先生，为你启蒙，让你在往圣绝学之中，滋养元神。 我相信我家的小离，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有大成就的。” 父母之爱子，为之计长远。 那时的陆离还年幼，但陆文炳已经开始为他挑选道路。 “父亲，我想成为和你一样的武者。” 声音不知从何而起，陆离恍惚之间回过神来，那是他自己，是陆离说的话。 “不，你会成为比我更强大的武者。 你会成为，最强的气血武者。” 陆文炳笑着摸着陆离的头，鼓励着还在年幼的他，眼神之中满是坚信。 后面一幅幅的画面，都是陆离于炎炎夏日，冽冽寒冬之中演练拳架的场景。 但不同的是，陆离在这次的画面之中，看到了一道看似高大，却始终小心翼翼的身影。 无论什么时候，陆文炳都在他的身后注视着他。 再后来，陆离气血有成，说什么也要去押镖闯荡。 陆文炳气的大骂陆离，说出了他这一辈子，不过也就与他一样止步气血如象的话。 但这次，陆离却看到了陆文炳眼中满满的担忧。 纵子女有超拔于世之才，为人父母者，也免不了担忧。 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平安安。 再之后，就是陆离装好镖车。 说不会送他的陆文炳，却还是来到了镖局门口。 语重心长的教育他不可太过良善，要圆滑一些，遇事之时，要学会保全自己。 “老爹，你怎么这样。” 少年迎着朝阳背过身去：“路见不平，就要拔刀相助，这不是你小时候教我的吗！ 你是不是怕我给你惹麻烦！ 你放心，我做的所有事，都一定对得起良心。” 说罢，少年驱车而行。 在他的身后，陆文炳嘴上骂骂咧咧。 眼中，却满是欣慰与自豪。 第九章 永远少年意气 画面到此，就已然结束。 这一幅幅画面，犹如光影一般闪过。 最终在陆离的眼前，凝聚成了一道身影。 陆离先是试着转头望向四周，却只能看到一片白茫茫。 他才只好回过头来，看向这道身影。 可对视之间，却是一阵恍惚。 因为这人与他太像了，与他年轻之时，简直是一模一样。 就连眉宇之间的盛气，都一般无二。 “不，这不是我。” 陆离反应了过来。 这人，应当是原身。 可因为他来到此世之后，便接连发生变故，根本没有时间去照镜子。 却竟也没有发现，原身居然除了名字与他相同之外，就连样貌神态，都是一模一样。 “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对你做些什么的。” 原身陆离看着陆离，露出一抹纯粹的笑意。 “我只是单纯的执念不散，留在了你的识海深处。 但你放心，我并没有想过要影响你的任何决定与决策。 你的意志，始终都是属于你自己的。” 听着原身陆离的话，陆离也从方才观看画面的恍惚之中彻底回过了神。 他也终于明白，自己踏入陆家镖局之后那些莫名的情绪到底从何而来。 原身陆离，确实是身死了。 但他的执念，却还没有散尽，仍留存在这具身躯之中，甚至可以影响到他。 但出乎意料，陆离并没有生气。 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少年时十分相像的身影，他的心中甚至升起了几分心疼。 无他，不同于他将将来到这方世界之时，识海之中所接受的记忆，陆离是以一种看电影般的视角进行观看。 方才在陆离眼前所闪过的那些画面，陆离却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在其中。 他可以清楚的察觉到原身的情绪，可以感受到他所感受到的一切，甚至于，他还能发现原身当时所不能发现的东西。 “你心里一定在想，为什么你做了许多好事，却最终死于非命。 而这些做了错事的人，却能够光明正大的进行屠戮之事。” 陆离盘坐了下来，看着原身陆离，轻声道：“为何错的人没有受到惩罚。 这件事情，我少年之时，也想了良久。” 陆离叹了口气：“这世上，到底仍是有许多不平，错的人逍遥快活，对的人身死道消。 他们自以为握拳有力，就可以善恶由心。 可这世上总是有人拳大过他们，而对错，却又客观存在。 所以，他们到底是见不得光的小丑，只能蒙面着黑衣。 因为他们怕，怕被更大的拳头碾杀。” “但我看不到那天了。” 原身陆离目光平淡，看到陆离无奈的眼神之时，却又展颜一笑。 “没关系，我死之后，这些记忆有如走马灯一般一直闪烁。 我看到了以前我看不到的东西。 直到现在，我终于能够确定。 我的父亲，从始至终都相信着我，都为我而感到骄傲。 这就足够了。” 陆离的眼神，猛地一缩。 因为原身陆离说出这番话时，他那被记忆所凝成的身躯，居然在一阵闪动。 “而且，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多的想不通。 一饮一啄，谁能说得清呢？” 原身陆离轻声道：“我若不是时刻怀有任侠之心，也不会被元梦抒和灵霄救下。 我很开心，因为这帮助到了你。 而你虽然葬身火海，但也因此得到了古朴画卷的认主，再活一世。 甚至又化解了我这具身体带来的灾厄。” 原身陆离顿了顿，望向陆离，认真道：“世间侠义之事，未必都能有回报。 可如今想来，其实我并没有因此后悔。 想来你也是如此，对？” “当然。” 陆离同样认真的点了点头：“所以我才愿意承担你的因果。 因为我觉得，你就好像另一个世界里的我一样，我们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另一个世界的我吗？” 原身陆离由衷一笑，陆离却注意到，在他说出他没有因此后悔之后，他的身躯，越发的虚幻了。 原身陆离的声音，也变得越发缥缈。 但陆离却听得越发的清楚。 因为他很清楚，这可能是原身陆离最后的话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 如果不是这样，我们又怎么会生的一模一样，名姓一模一样。 那般雄奇的画卷，又为什么偏偏挑中我的身躯？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越发的没有任何遗憾。 我相信你，就像相信我自己。 从今天之后，这个世界上，只会有一个陆离了。 我不会让我的执念影响你的意识半分，但我有一个请求。” 原身陆离的身躯，已然开始逸散出与那白茫茫背景一样的白光。 陆离心头一紧，但还是强忍着说道：“你说。” “其实也没什么，你也应该猜到了。 我希望你能够救下老爹。 然后，再替我去满足他当年的期许，去做这个世界上最强的气血武者。 我真的看不到，那更大的拳头在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但如果你成为了天下最强的气血武者，那是不是，可以由你，来做这个最大的拳头呢？” 原身陆离缓缓走到陆离的身前，伸出了他的手。 “我知道，你能够做到，你有着这样大的机缘，你注定能做很多事。 但我希望，你不会因此而变。” 陆离也抬起手来，可他并没有拉住原身的手。 因为原身陆离，自他的指尖之处开始犹如风化一般消散。 一道道白光，涌入陆离的体内。 那一片白茫茫，开始疯狂褪色。 与此同时，陆离隐约看到，古朴画卷之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诞生。 但他却来不及去观察了，因为他的视线，已然再度回到了现世。 映入陆离眼帘的，还是方才的搏杀景象。 分明过去了很久，说了很多话，现实却只过去了一瞬。 就好像，陆离方才的所见所闻，只是黄粱一梦罢了。 但陆离分明听到，他的耳边，传来了原身最后的一句话。 “最后，我也祝你，永远少年意气。” “说什么对我没有任何影响啊。” 陆离呆呆地立在原地，忍不住呢喃道：“你让我永远少年意气。 可少年意气，不过是年轻气盛，意气用事罢了。” “这小子，是傻了不成。” 远处的黑衣人首领摇了摇头：“先擒下他。” 到了此时，战阵之中已然没有一个陆家镖局之人了。 数以十计的黑衣人向着陆离靠近，身为军中之人，当然懂狮子搏兔的道理。 更何况，门口的两个兄弟，直到此刻都没有出现。 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演武台之上的陆文炳见到这一幕，急的开始用出搏命招式，可一时半会，却始终无法击退敌手。 而眼看黑衣人将陆离拢入战阵之中，离他最近的一人，已然悍然出拳。 陆离才终于抬起头，眼中的光芒，亮的似乎要灼瞎对方的眼睛。 “可不气盛，又叫什么少年！” 陆离怒喝出声，心神通明，这一拳，当真好似虎啸山林，无畏无惧。 “死！！” 第十章 气血如象！ 以拳对拳，硬桥硬马。 这一次没有入门之时的突发，这个黑衣武者，也没有对陆离有任何的轻视，且没有选择躲避而后寻找机会。 两拳相撞时，陆离的第一反应，就是痛。 正面对拳，对方的拳力，尚在陆离之上。 沛然大力之下，陆离的拳骨似乎都要被震碎。 可陆离，却在笑。 笑的肆意，笑的猖狂。 直到这一刻，他才算是彻底的融入了这方世界！ “再来！！” 陆离的拳力，虽然不如对方，但却也相差不远，应当同在三牛之力。 所以虽然吃了些亏，却还是做到了一步不退。 甚至于，因为体内残余的药力流转，他比之对面的黑衣武者，还要更先的再度出拳！ “看来门口的两个兄弟，当真是死了。” 面对陆离的出拳，对面的黑衣武者却显得很是冷静。 他的气力或许还没有回复，但别忘了，他可不是孤身对敌。 陆离的身后，劲风传来，这一拳对准的，是他的后脑。 以气血武者的拳力，这一拳若是打实了，陆离的脑袋，怕是会瞬间炸成烟花。 可出乎黑衣武者的意料，眼前的陆离居然根本没有转身回防的意思。 这一拳，依旧直直的冲着他而来。 “想要跟我一命换一命？” 黑衣武者嗤笑一声，根本没有丝毫慌乱。 因为陆离身后那名黑衣武者的拳，更快。 黑衣武者在笑，但陆离，却也在笑。 “你觉得，是拳快，还是刀快？” 寒光闪过，陆离腰间的刀，自行飞起，划过了他身后黑衣武者的脖颈。 又一颗大好头颅，跌落在了陆离的脚下。 “元神法器？！” 远处，黑衣武者的首领瞳孔猛地一缩。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陆离的身上，居然会有一件元神法器。 那可是元神法器啊。 就算是十个陆家镖局，都换不来一柄最弱的九品法器。 这小子，到底是从哪弄来的？ “还没完呢！” 陆离的眼神之中，满是寒意，他身后的黑衣武者因为人头落地，他的拳，停在了陆离的脑后。 但陆离的拳，可不会停。 他的拳，径直的印在了身前的黑衣武者心口之上。 迎着面前黑衣武者不可置信的目光，陆离反身鞭腿，犹如巨蟒抽击。 爆响声中，黑衣武者的身子，就好像一个破布麻袋一样，被陆离的一腿抽飞进了人群之中。 那些黑衣武者，堪堪将其接住，却发现其胸口凹陷，鲜血不住地从口中流出，眼看是命不久矣，只留下一气尚存了。 “你放心，这只是预演。” 陆离长啸一声，甩手之间，周身大骨爆响，他死死地盯着那为首的黑衣人，冷笑出声：“我的拳头，早晚会落在你的心口之上！” 被陆离这般死盯，那黑衣武者的首领只觉心中一悸。 旋即回过神来，气恼不已。 “一个泥腿子，猪狗不如的东西，也敢威胁我！” 黑衣武者首领怒喝道：“给我杀了他！ 元神法器需要神魂之力催动，就算他是元神修士，也不可能无休止的催动法器。 谁能够手刃这小子，把这把元神法器交于我，我许他百数功勋！” 哗！ 听到这句话，原本被陆离连杀两人镇住的黑衣武者们皆是一滞，旋即眼神之中，流露出了兴奋之色。 那可是百数功勋啊，放在以往，需要一百颗北匈蛮子的头颅，才能换来。 而众所周知，北匈蛮子的体魄强横，同境对敌，战场之上，至少能够做到一命换三命。 擒杀陆离的难度比起砍下百颗北匈蛮子头颅而言，那是相差甚远。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难度与风险不成正比。 在百数功勋的激励之下，剩下的黑衣武者们，再度结成战阵，一点点的将陆离围拢在其中。 就算陆离有元神法器在，战阵互相照应，同气连枝的效用被无限削弱。 可他终究只有一双拳，一把刀。 或许一定会死人，但那个人，就一定是我吗？ 每个黑衣武者，都心存侥幸。 他们不断地收缩包围圈，甚至于放弃了精妙的战阵，围成了一个圆圈，每个人站于圆圈的一点上。 而随着圆形包围圈的形成，陆离只觉周身毛孔都炸开了，强烈的危机感笼罩在他的心头。 他的周身上下，每一处关节，都有一道视线盯紧。 这些黑衣武者，悄息无声。 但他们一旦动手，陆离至少要面对十道以上的攻势！ “没有一个气血如虎的武者，能够在这样的攻势之下活下来。 就算是元神修士，被逼的这般近，所能做到的，也只能是换去几条性命。” 生死之间，陆离反倒是冷静了下来，虽然方才对拳之时的热血没有凝固。 但这个时候，光有勇气是不够的。 “这么快，就要用到这一手了吗？” 陆离将弯刀再度插回腰间，引得一众黑衣武者愣神。 这小子方才的疯劲，他们都看在眼里。 没有人觉得，他此刻的收刀，是放弃抵抗的意思。 但这种局面下，陆离又能做些什么？ “装神弄鬼！” 包围圈已然成型，一个黑衣武者终于忍不住了，既然想不通，那就用拳来解决！ “死！！” 怒喝声中，这个黑衣武者悍然出拳，攻向陆离的心口。 “少主被这般羞辱，若是我能够再度将这小子的心脉轰碎，少主必然会对我更加赞赏。 除了百数功勋，说不定我还能够被少主提拔。” 这个表面粗狂暴躁的黑衣武者心中百转千回，而随着他的悍然出拳，一众黑衣武者，也终于忍不住了。 一时间，数十名气血如虎且至少身具三牛之力的武者一并出手。 那勃发的气血，都足以将常人冲退。 更别说直面这一轮连击的陆离了。 “没有一个气血如虎的武者可以接下这一轮轰击。 那就不做气血如虎的武者便是了。” 陆离嘴角勾起。 他的眼中，古朴画卷翻动。 随着他的心念一动，【易】后的数字疯狂跳动。 而后，一道道赤色光芒，涌入【身】之后的【气血如虎】！ 更具体来说，是那一个“虎”字之上！ 在赤色的易数光华涌入之下，他居然开始隐约变化成一个模糊的“象”字！ 第十一章 破局 从【气血如虎】，到【气血如象】。 这看似只是一字之差，但实际上的变化，却是天翻地覆！ 于陆文炳而言，那就是二十年的岁月！ 甚至于对如今没有将【天资尚可】更易的陆离来说，也是他所能臻至的顶点。 但在易数的力量下，【身】之下的【气血如虎】，几经扭曲。 在几个呼吸间，就化作了虽然暗淡，但依旧闪烁着橙色光芒的【气血如象】！ 这，就是陆离捉摸出来的古朴画卷之用法。 既然能够将气血如虎的备注抹去，让已然失去的如虎气血再度凝聚。 那自然也就能够将气血如虎再推一层，直达气血如象！ “【气血如象】：气血再凝，犹如重水。 凝实至此，气力倍增，同等气血可碾杀如虎武者。 控制入微，滴血难露。 非受重创，气血循环，可鏖战三日三夜仍有余力。 （强行破境，气血不稳，难以做到控制入微。 且潜力耗尽，于武道修为之上，再难进一步。）” 随着那暗淡的【气血如象】于【身】后浮现。 陆离只觉自己体内那股本就炽热无比的热流，好似膨化一般，暴增数倍。 而且，原本犹如流水一般的气血，变得再度凝实，变得粘稠，甚至开始凝固，好似血肉一般沉重。 “唔啊啊啊啊！！” 将二十年的岁月，浓缩成一瞬。 这样的改变，于瞬息之间发生。 虽然陆离的肉身，也被更易的足以承受着一切。 但他还是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要炸开了一样，情不自禁的喊出了声来。 可偏偏，因为强行破境，他又根本就无法完美控制这些沉重的气血。 而在这种情况下，最适合宣泄这一切的办法就是。 “出拳，出拳！！！” 陆离扫视四周，看着那向他冲来的一道道黑色身影，艰难地扯出了一抹笑容。 可在极致的痛苦之下，这一抹笑意，却变得近乎于狞笑。 “嘭！” 电光火石之间，陆离高抬右腿，而后重重落下！ 好似巨象踏地，天柱轰落。 那无比狂暴的气血，被他悉数发泄于地面之上。 这股沛然大力，让陆离所踏之处，直接震出一个脚印深坑，积攒在地上的尘沙，好似圆环一般飞散向四周。 陆离立身方丈之内的地面，都开始震颤。 蛮象冲锋，地动山摇！ 而随着大地的震颤，那最先出手的黑衣武者身子一晃，原本攻向陆离心口的一拳，也出现了偏差。 但这个时候，这名黑衣武者最先升腾起的情绪，却不是自己的拳有何偏差。 他真正震怖的，是陆离的这一踏。 “巨象踏地？！ 可不是只有气血如象之上的武者，才能够做到震动大地吗？ 而这小子，方才的气血涌动，分明只是气血如虎才对啊！” 身为军伍中人，他比之常人更加清楚，气血如虎与气血如象之间的区别。 北匈蛮的骑兵，就至少都有气血如象的境界。 而随便一骑匈蛮骑兵，都能冲杀一什战卒，有如砍瓜切菜。 而这，还是在有战阵的情况下。 “不对，战阵呢！” 黑衣武者悚然一惊，他如今，根本察觉不到他那些袍泽们的气机与他相连。 大离的气血武者，比起人狼合一的匈蛮骑兵，自然要多有不如。 可没有战阵加持下的气血如虎武者，在气血如象的武者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一时之间，黑衣武者的心中升起重重退意。 再多的功勋，也要有命拿。 但这个时候，陆离哪里还会容的他退。 在右脚踏地之后，陆离气血之中的狂暴，也似乎被宣泄出去了部分。 他便试着将这股庞大的气血，调用到自己的右臂之上。 刹那间，气血便逆流而上，而虽然被宣泄去了部分的狂暴，但是陆离却还是感到一阵阵的刺痛。 痛楚之下，陆离的面上愈发的扭曲，他望着黑衣武者想要后退的身影，喉咙之间，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嘶吼！ “想往哪跑？” 陆离右臂一挥，瞬息之间，就好似一根铜柱一般，砸在了黑衣武者的左肩之上。 “啊！” 黑衣武者的左肩，被陆离的右臂，直接砸烂。 肩骨与血肉，一起变成了糜烂的一团。 不仅如此，强大的劲道甚至影响到了他的五脏。 哪怕只是部分，却也在黑衣武者的躯干之内，好似翻江倒海般搅动。 分明方才还是与陆离修为相差无几的气血武者。 但如今，却在一招之间就失去了还手的能力。 甚至于，如果不是陆离还有他用。 这一拳，本可以直接将这黑衣武者的六阳魁首砸烂。 “都想取我的性命是？ 那就看看，是谁先死！” 陆离看着眼前这个最先出手的黑衣武者，眼中满是疯狂之色。 身旁其余人的攻击，也已然轰至。 陆离却根本没有回防的准备，他放在黑衣武者肩膀之上的右拳瞬息之间变拳为掌。 而后陆离紧紧地抓住黑衣武者，将他的身子，好像一杆旗帜一般挥舞了起来，舞出了一个大圆。 既然想要做第一个杀我的人，那就先让你尝尝，这些攻势！ 一声声敲击闷鼓的声音响起，那些黑衣武者根本来不及收招，就将自己的全部气力，悉数宣泄在了陆离手中的身躯之上。 那黑衣武者，连一声哼都没有发出，就被这些攻势碾碎。 从他体内涌出的血液，将他的黑衣都染成了深红之色。 而那些黑衣武者，也被手持一人的陆离宣泄出的气力迫退。 “啊啊啊啊！” 再度将气血宣泄出部分的陆离畅快吐气，将已然看不出人形的黑衣武者高高举起，而后从中一撕。 黑衣武者的血肉，已然被轰至糜烂。 能够剩下的，只有一些骨骼。 如今陆离，就是将这两半骨骼，当做兵器，双臂高举。 而后，一个人，环视四周。 分明被包围的人是他，可他的眼神，却好似将这群黑衣武者，当做了猎物一般。 “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演武场下，陆离缓缓开口，却让一众黑衣武者。 如坠冰窟。 第十二章 新的天赋 “这到底是什么秘术。” 被陆离以袍泽拦下第一轮攻势的黑衣武者们面面相觑。 一时之间，居然被陆离给震住了。 这让一旁观看的黑衣人领袖不由地气急。 本来就是这个泥腿子，坏了他的大计。 犯下如此大错，这个泥腿子理当以死谢罪，来填平他的愤怒。 可偏偏，这小子的命硬的不像话。 先是官道截杀之时，被两个神秘人救走。 如今他率众杀来陆家镖局，那两个神秘人根本不在他的身旁。 可他先是掏出一柄元神法器，而后更是用出了这不知名秘术，将自己的修为，强行推至了气血如象的境地。 他不仅没有将这小子头颅斩下，来平他心头之恨。 反过来，还被他当着面杀死了三位气血武者。 “你们在呆愣着干什么！” 看着陆离这般耀武扬威，那黑衣武者首领实在是气不过去，高声道；“这小子的秘术我虽然看不出来路。 但强行破境，怎么可能没有任何代价。 更别说这小子自己的境界，甚至连气血如虎的双臂贯通，双虎搏杀都不曾做不到。 哪怕给他如象气血，他也不可能真个比拟气血如象境的武者。 还不速速结成战阵，给我杀了他！” “少主，你也不要为难他们了。” 演武台上，那尊气血如象的大武者投来目光。 “虽然天罡战阵，号称三十六如虎武者，可磨杀如象武者如饮水喝茶。 甚至连匈奴狼骑，都会被困杀在天罡战阵之中。 可一来，三十六武者，本来就已然凑不齐了。 这陆家镖局的镖师们，临死之前，也换走了四五位弟兄。 还有守在门口的两位兄弟，怕也凶多吉少。 再加上这小子搏杀的三位兄弟。” 说到此处，这尊气血如象的大武者无奈地摇头叹息道：“天罡战阵固然不至于缺一二位，便无法运转，但缺十位兄弟，又怎么可能做到气机无漏。 更何况少主你方才许下重赏，让他们如今的阵位七零八落。 若是他们想要再度结成战阵，以气血如象武者的强横。 在这个过程之中，却不要被这小子杀去几多了。” 气血如象，哪怕是在大离军中，也可胜任寻常军伍的屯长位置。 再加上他自己清楚，虽然他嘴上叫着少主。 可像这样的少主，在军中根本不知凡几。 故而这尊黑衣如象武者说话之间，并没有太多的顾忌。 几乎是明着说，要不是你胡乱指挥，根本不会造成这般伤亡。 不过虽然如此，但他也并没有觉得结局会有什么改变。 “待我先解决了这陆文炳，我便能抽出手来，去帮助尔等镇杀这小子。 比起他而言，那小子虽然同样臻至了气血如象之境。 但可要好解决的多了。” 黑衣如象武者望向眼前的陆文炳，目光不移，却缓缓开口，清晰地说出自身谋划。 到底是军伍中人，能够集众杀人，又怎么会选择单打独斗。 不过他所说之话，却也发自肺腑。 对眼前这人，哪怕是军中武者，以令为天，两者之间互为敌对。 但他也不得不感慨，眼前这白发武者，当真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敌手。 分明已然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气血已然无法做到圆融如一，完美调动。 却当断即断，选择立刻迫出部分气血，以气血下落的代价，强行拖着自己。 若是其仍处于圆满状态，两人之间孰胜孰负，怕还是一个未知数。 甚至于，直到此刻，他还需要以言语影响陆文炳的心智，让自己胜的更轻松一些。 “到底还是关心则乱，被我寻到了机会。 可话又说回来，若不是这小子突然杀入，在绞杀完这些镖局中人之后，便是近乎完美的天罡战阵加我来镇杀你了。 到时候与你而言，局势可能比现在还遭。” 黑衣如象武者再度踏步，踏入陆文炳的方丈之内。 “不过这倒也有一个好消息，便是你不会亲眼看见你儿子死在你面前。 只有等到你战死之后，我才会出手，将他杀死，让他付出影响大计的代价。” “你怎么就知道，是你先杀死老夫。 而不是老夫撑到小离，将这些黑衣武者全部镇杀。 再腾出手来，与老夫一起，围杀你呢？” 对黑衣如象武者的心理攻讦，陆文炳却显得淡然无比，甚至做到了回击。 而后，他也同样望向台下，轻声道：“小离，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你放心，老爹还能够撑很久，足够撑到你来到台上，与老爹一起，并肩杀了此人。” 话已至此，黑衣如象武者眼神一凝，不再多说废话。 踏步之间，气血翻涌，再度与陆文炳战至一起。 而在演武台下，陆离握紧两根断骨，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战局的关键，又来到了他的身上。 但他的心中，其实也有苦难言。 “我的气血如象，到底是强行破境，做不到对气血的控制入微，气血无法滴血不漏。 每一次动手，都是对气血的消耗。 还有二十余位气血如虎武者，如果还不能解决这一点，我在将他们斩杀殆尽之前，就会气血消耗一空。 最糟糕的是，我甚至都没有做到双臂贯通，连气血如象的碾压，都不能完美的发挥效用。 每一次出手，只能单臂镇杀。” 陆离心中颇为苦恼，他如今手持双骨，暂时吓住了这二十余位气血如虎的武者。 但这些人分明是行军有纪的武者，是不可能被他吓退的。 若是还不能想出办法，就只能尽力搏杀一试了。 就在陆离思绪流转之时，他的眉心之处，却流转出了一股清凉之意。 在这股清凉之意下，他焦虑的心境被缓缓抚平。 甚至于，体内原本躁动不安的气血，也变得温顺了许多。 “这是” 陆离感受着眉心的那股清凉之意，心头一动。 这股清凉之意，来自于他的识海。 原身陆离，心甘情愿的将执念化解，融入陆离的体内。 而这种馈赠，又怎么可能毫无用处？ 古朴画卷展开，在【赋】之下，除去【天资尚可】之外，又出现了足足两条词条！ 第十三章 双臂贯通，控制入微 古朴画卷，共有【命】【赋】【身】【易】四类划分。 分别象征着命数，天赋，状态，更易。 原身的天赋，本只有【天资尚可】这一条武道天赋。 可在他的执念消散，将自身的神魂之力，全部融入陆离体内之后，居然反倒滋生了两条天赋。 陆离方才专心于现世搏杀，却是根本没有注意到古朴画卷之上，【赋】正在缓缓形成新的词条。 直到此时，进入了局面的关键时刻，原身陆离的馈赠，终于展露效用。 “【双魂合一】（青）：异界同位之下，完美契合的双魂合一。 使得神魂饱满，可踏元神之路。 且因双魂合一，可调用之元气双倍于同境。 【心神通明】（青）：此心此行，澄如明镜，知所求，再无迷惘。 心境波动之时，自保灵台清明，理智之念不散。 且于专心一致，聚精会神之时，增添七分明慧。” “居然是两条青色的天赋。” 望着古朴画卷之上，升腾起的两颗青色星辰，陆离心头一动。 他实在没有想到，原身陆离最后的馈赠，居然是这么一份大礼。 虽然不知道青色在古朴画卷之中的定位。 但至少，绝对远在赤色之上。 君不见，同样是可踏修行之路，【天资尚可】直接点明了陆离的武道尽头。 而【双魂合一】，不仅没有指出陆离的元神之路尽头在何处。 甚至还提供了一个调用元气双倍于同境的增幅。 “元神之路，倒可以先放在之后，毕竟我如今也没有元神之路的修行法门。” 比起【双魂合一】，陆离的视线，却更多的集中在了【心神通明】上面。 这【心神通明】，看起来似乎并不如【双魂合一】那样作用展露的直接了当。 但在陆离看来，其价值甚至还在【双魂合一】之上。 能够永远处于灵台清明的状态，这一点就已经足够强大。 方才平息陆离心头焦躁和体内气血躁动的，应该就是这一效用。 而这一效用，又与下一条息息相关。 当人可以做到灵台清明之时，自然能够更容易进入到专心一致，聚精会神的状态之中。 而当进入这一状态之后，陆离便会增长七分明慧。 而如今，陆离需要的，恰恰就是这七分明慧。 “双臂贯通与控制入微，这本就是一念通达，便能跨越漫长岁月的关窍。” 现世之中，陆离眼神微微眯起，在灵台清明的状态下，试着将自己的心沉下。 而后，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这幅被强行破关的身躯之上。 无形无质的识海之中，古朴画卷之上，【心神通明】的星辰大放青光。 陆离的眼神之中，忽的闪过一丝明悟。 “双臂贯通，对我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难题。 我如今的气血，本身就处于满溢的状态。 气血之强，远非气血如虎的武者可以相提并论。 虽然我的身体已经被古朴画卷提升到了可以承载这一切的地步。 可这股气血，依旧因为无法被控制而显得过于爆裂。 这股气血，实在是过于强大。 我只需要试着将这股爆裂气血涌入双臂之中，便可以自然而然的冲破单臂的限制。” 这个世界上，应当从来没有人经历过，在没有明悟气血如虎的关窍之前，就踏入气血如象之境。 所以，也就没有人想过，在拥有这般庞大的气血之后，双臂贯通，周身力至的如虎之关，是否可以被强行冲破。 之前的陆离，就是陷入了这样一个思维陷阱。 他哪怕在拥有了如象气血之后，也依旧选择单臂招摇，倾注周身气力。 如今，他进入【心神通明】状态，才终于想通这一关窍。 常人是必须先双臂贯通，才能进军如象气血，但他却分明可以以如象气血，高屋建瓴，覆盖这一关窍。 当即少年将手中两柄骨兵斜交叉于身前，而后双足再度踏地，如象气血，悍然爆发！ 刹那之间，陆离就已然毕竟离他最近的两位黑衣武者之前。 在他们二人震怖的面容下，陆离旋身而下，两柄骨兵，重重砸落！ 如象气血，同时灌注于双臂之中！ “哼！” 瞬间，一股胀痛之感传来。 但让陆离心中一喜的是，他的双臂，居然承受住了冲击。 古朴画卷的【气血如象】，虽然不能让他明悟那些关窍，可他的身躯，却和气血一样，达到了如象之境。 而在理论之上，如象的身躯，早早地就可以承受双臂贯通的气血冲刷才是。 所以，陆离感受到的，只是胀痛。 但他的气力，却于双臂之上，皆是得到了完全的发挥。 眼前的两名黑衣武者，虽然在第一时间抬掌还击，但却不过是负隅顽抗罢了。 陆离手中的骨兵，好似两根镔铁棒一般。 先是将他们二人的手掌砸烂，接着将小臂砸至断折。 而后，气力不减，径直砸在了二人的头盖骨之上。 霎时间，黄白液体，洒落长空。 陆离虽是灵台清明，但却也忍不住升起一丝喜意。 气血如虎之境，讲究九牛二虎。 九牛之力，乃单纯的气力积攒。 而二虎，则是双臂贯通，可以同时于双拳之中，皆发出周身之力。 虽是一人，却好似两头猛虎，互为犄角。 一般而言，想要做到二虎出笼，双臂贯通，本应当耗去至少几个寒暑。 但如今，陆离却在一念之间，就明悟了其中变化。 “就算我如今跌境，只要积攒足够的如牛气血，我也可以试着再度冲关了。 可以说，如虎之境，我已然圆满。 而只有在前一境圆满的基础上，我的气血如象之境，才算是真正立住。 如今的我，与真正的气血如象，也只差控制入微这一条了。 而这一条，也不难。” 陆离再度抬起两柄骨兵，扫向一旁的气血武者们。 方才双臂之中，涌入周身气血，他那原本运转凝滞的爆裂气血，好似得到了另一个宣泄通道。 如今陆离虽然双臂胀痛，可体内气血，却已然被他习惯。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通过不断的战斗，来让气血先做到如臂指使，随心而动。 则控制入微，岂会太远？ “坚持住啊，让我杀光这些，见不得人的臭老鼠！” 陆离长啸一声，挺身再战！ 第十四章 擒贼先擒王 在青色品质的【心神通明】之下，陆离于战局之中，把握住了关键信息，一举冲破了双臂贯通的如虎之关。 双臂皆可手持骨兵，倾注全身气力的他，杀力便是直接翻倍。 在冲入包围圈之后，陆离手起骨落，几个呼吸之间，便再度砸碎两名气血如虎之境的黑衣武者。 此时，一些聪慧的黑衣武者也反应了过来，当机立断，想要结成战阵。 哪怕缺少了人数，可将战阵再度立起，至少能够让陆离不再这般可以轻易瞬杀他们。 气机相连之下，他们应当能够撑到自家屯长斩杀陆文炳。 “离他最近的兄弟。” 一些黑衣武者急声高呼：“拦下这小子，我们结成战阵，方能有一线生机！” 这却是摆明了，要用人命，来营造他们结成战阵的时间。 而在陆离这样的杀伐压力之下，那些气血武者们也知晓，这当是唯一的生机。 故而，在军纪森然，以及知晓一旦不配合，也会被背后袍泽直接推出来的情况下。 那些离得陆离较近的黑衣武者们，悍然出手，去阻拦陆离的步伐。 而在他们的身后，那些离陆离较远的黑衣武者们，则趁机脱离包围圈，寻找战阵的一个个阵位，试图再度结成战阵。 对这一幕，陆离只是微微摇头，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 “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在右臂招展，接下数道攻势之后，陆离左臂同时出手，骨兵贯穿一个黑衣武者的胸膛。 但相较而言，陆离的杀伐速度，已然被拖缓。 可就在此时，一阵清风拂过。 处于包围圈之外的那群黑衣武者之中，一个已然找到阵位的黑衣武者，被从天而降的一把弯刀，直接割破了喉咙。 原本已然开始构筑的战阵，瞬间再度乱了套。 而最让那些黑衣武者绝望的是，元神法器，尤其是这种依仗锋利的元神法器。 他不像气血武者之间的对拼，可以以气机相连，来共同对抗。 这无比锋利的元神法器流转之间，已然部分结成的战阵所勾连的气机，根本拦不住弯刀索命。 而就在无名弯刀取命之时，陆离已然凭借手中骨兵，再度于一名黑衣武者的胸前，绽放出一朵鲜红的花朵。 元神法器，再加之双臂贯通，这才是如今陆离的杀力完全体。 “在没有臻至【气血狼烟】之前，这般远的距离，对气血武道而言，便是鞭长莫及。 可在元神修士的路径之上，却只是基础运用罢了。” 陆离眼见那弯刀取命，眼神微眯。 不同于之前，他只是单纯的将自身气血灌注在了其中，只能任由其自行发挥。 在他吸纳了原身陆离的神魂执念之后，他似乎隐约能够察觉到，这把无名弯刀之中的那一抹神念。 故而，他才能够与之沟通，让无名弯刀离开他的周身，去袭杀远处的敌手。 早在将将运用这元神法器，砍下第一个黑衣武者的头颅之时，他就想过要凝聚一个词条，来踏上元神修士之路。 而此时，元神法器的远攻之效用，更是让他坚定了这一念头。 “如今，我已然有了【心神通明】的词条，不仅可以踏上元神修士之路，甚至单就潜力而言。 元神修士之路，远在气血武道之上。 但气血武道却也不能放下，两条路径，皆有其利弊。 常人不能同修，可对身具古朴画卷的我而言，世上为何不能有双全法？” 陆离心念再动，无名弯刀再度高悬，就好像一把审判之刀。 谁若是敢再度踏于阵位之上。 这把弯刀，就会从天穹落下，取人首级。 在这样的威慑之下，远处的黑衣武者们人人自危，根本不敢尝试着去结成战阵。 而在近处的包围圈中，陆离再无后顾之忧。 虽然需要同时对抗数道攻势，却在双臂贯通之下，可以在单臂轻松接下攻势之后，另一臂以骨兵袭杀一人。 而且，随着一次次的双臂贯通，陆离对气血的掌控，愈发的随心。 虽然还不能做到控制入微，但气血的消耗，也在大大减少。 于是，陆离的攻势愈发的刚猛，再无后顾之忧。 于这之前危机他性命的包围圈之中，一通乱杀。 而当近处的黑衣武者心中焦急，想要知晓战阵是否结成之时，却才终于察觉到后方异变。 一时之间，一股无力之感从所有黑衣武者的心头升起。 如果没有战阵，随着人数的越发减少，迟早会进入到陆离无人可制，根本不需要考虑他们之攻势，有如虎入羊群的境地中去。 “少主，撤。” 演武台之上，那名气血如象之境的大武者目光投下，心中也是无奈。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小子分明是强行踏入气血如象之境，却能够在短暂的交战之中，迅速地适应自身战力，将之发挥到近乎完美。 再加上那柄元神法器，居然也被他做到了如臂指使，可他的身上，分明没有神魂波动，引动灵气流转。 最重要的，还是最开始的战阵被打乱，如今想要再度成型，却根本没有了机会。 种种因素叠加之下，却让陆离的杀伐速度达到了一个远超他预期的速度。 这让他一开始准备的先杀陆文炳，再围杀陆离的计划，宣布破产。 无奈之下，他只能劝说黑衣武者首领，先行撤退。 虽然对军中而言，几十名士卒显得无足轻重，可对他来说，那就是一个个并肩作战过的袍泽，手底下的兄弟。 而如今他们在这里，就只能是无意义的被屠杀了。 “退？！” 黑衣武者首领眼神都要喷出火来：“若是这次再退，岂不是我被这小子，接连迫退了三回？ 若是如此，我要你来干什么！ 说什么军中搏杀，远在寻常气血如象武者之上，连一个受了重创的老头都拿不下。 你这个废物！” 听到黑衣武者首领的话，如象武者心中也升起了火气，但就在这时，他的眼神却是猛地一缩，高呼道：“少主，小心！” 被他如此提醒的黑衣武者首领一愣，旋即感身后一凉。 转身望去，却看到陆离已然一拳砸落，而在他的头顶，一柄弯刀，也已然悬空！ 第十五章 佛门法符，机缘孕育 此刻，演武台之下还活着的黑衣武者，已然不过十一二人。 包围圈中的黑衣武者，更是被陆离杀的仅剩二三人。 剩下的这些黑衣武者，哪怕是给他们结成战阵也已然不足为惧。 所以，陆离的目标，早就悄然转移到了黑衣武者首领的身上。 在与包围圈内的黑衣武者交手之时，他也有意无意的将战圈向着黑衣武者首领的方向移动。 而那黑衣武者首领，也始终没有察觉到危机的靠近。 直到此刻，陆离轻易震退三名气血如虎的黑衣武者连击，而后巨象踏地，在两人谈话的空隙之间，直接袭杀向黑衣武者首领。 那元神弯刀，更是早就悄无声息的悬在了他的头顶。 对那些包围圈之外的黑衣武者来说，能够不被陆离碾杀，已然值得庆幸，又怎么会注意到这些。 是以，当那如象武者发现这一点时便已然晚了。 元神弯刀加上如象武者的倾力一击，别说这黑衣武者首领不过与当初的陆离一样，只是将将踏入气血如虎之境。 就算这黑衣武者首领能有九牛二虎之力，也是十死无生了。 “敢尔！” 眼见这一幕，那如象武者目眦尽裂。 若是少主死在此处，那他要赔命不说。 他的亲族，怕也会受到殃及。 毕竟，他们所生活的地方，就是主上的封地啊。 当下，如象武者就要摆脱陆文炳的纠缠，要去驰援黑衣武者首领。 以他方才一跃十丈的能力来看，说不得还真能敢在陆离拳落之前救下黑衣武者首领。 但陆文炳，又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 “方才你趁我分神之际，以小离的性命为要挟，才让老夫受到重创。” 陆文炳须发皆张，大笑出声：“现在，老夫就要让你看着你家主子死在你的面前。” “老东西！” 如象之境的黑衣武者气急，再也顾不得其他。 一爪抓出，竟与方才大门之处，陆离所遇黑衣人使出的爪法一般无二。 这一式爪法，应当是这些黑衣武者标配，一种分筋错骨式的武学。 这如象武者的爪击，也一样死死地锁定这陆文炳的右臂之处。 但不同于那黑衣人，如象武者的这一式爪击，只是希望能够迫退陆文炳。 却不曾想陆文炳眼神一凛，居然做出了与陆离相同的决定。 丝毫没有回防臂膀的准备，任由黑衣武者爪击落下。 但陆文炳可不是陆离，他的双臂早就已然贯通。 “关心则乱，这句话，也一样送给你！” 陆文炳的右臂，被如象武者的爪掌，直接拧断撕下。 霎时间，血光四射，陆文炳的右臂被直接抛飞。 但与此同时，他的一拳，也印在了如象武者的咽喉之处。 “砰砰！” 陆文炳得理不饶人，右脚好似狂风一般，将如象武者的膝盖踢碎。 而后，他将如象武者的头颅扭过去，让其望着演武台之下。 如象武者生命力强大，他的咽喉虽然已然被击碎，但至少还能再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陆文炳就是希望，他能够亲眼看着那黑衣人首领身死，才对得起今日陆家镖局之中的血流成河。 而没有了如象武者的护持，那些如虎武者，就更不可赶得上去护持黑衣武者首领。 看起来，黑衣武者首领已然是命悬一线。 可哪怕是这个时刻，他的眼中，居然还是一片淡然。 当陆离的一拳印在他的心口之上时，一道金光忽的便从他的身躯之上弹出。 金光拦在了心口之外，陆离只觉自己的拳头好像印在了钢铁之上一般。 那股反震之力，让他不由地被迫退数步。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 黑衣武者首领淡然地看着自己身躯表面所浮现的金光，轻轻摇头道：“你是不是以为你有了些机遇，逆转了陆家镖局的局势，此刻已然大获全胜了？” “这是元神修士制作的护身宝物吗？” 预料之中的场面并没有发生，陆离本来心中升起了一丝烦躁。 但下一刻，古朴画卷之上青光闪烁。 这一丝烦躁，转瞬便被【心神通明】给压了下去。 陆离转而仔细地打量着这道金光，眉头不由地皱起。 “你分明有这样的宝物护身，为什么刚才不提醒那如象武者。 这样，他便不会关心则乱，不会这么轻易就交出自己的性命。” “只是一个如象武者而已。 你不会以为，他很重要？ 他的命，甚至都没有这张符值钱。 既然这样，我又怎么会让他活着回去，有机会和父兄们提起我的事？” 黑衣武者首领嗤笑一声，寒声道：“就是可惜，那群佛门秃驴，假仁假义。 只愿赐下护身保命的法符，而不愿意赐下杀伐克敌一类。 若不然，此刻你已然在你最志得意满之时身死了。” “少主。” 演武台上，那名如象武者嗬嗬开口，鲜血不住地从口中流出，却还是艰难地说道：“留我家人一条活路。” “你放心，我会让这小子去底下陪你的。” 黑衣武者头领扫了那如象武者一眼，而后从怀中，再度取出了一枚玉佩。 在将其捏碎之后，黑衣武者首领望向陆离，缓声道：“小子，你还是根本不知道，你得罪的人，到底是谁。 气血如象武者，不过是开始。 你最好现在就开始流窜，不要让我听到你的一丝消息。 若不然，让我知道你的一丁点消息，我一定会追寻到你的踪迹，将你挫骨扬灰！” 说罢，黑衣武者轻轻一踏。 他的身形，居然就出现在了数十丈外。 “缩地成寸？ 不对，佛家的话，应该是神足通？” 看着这一幕，陆离的瞳孔微微收缩，却也并没有选择追上去，而是转身望向演武台下，那些黑衣武者，举起了手中骨兵。 一群军中悍卒，不可能透露半点消息给他的。 更别说参考那如象武者的模样，这些人家眷，应当也被控制了。 果如陆离所料，这群黑衣武者，彻底放弃了抵抗，却没有一个人说要投降。 陆离也没有丝毫手软，将他们悉数斩首。 而当最后一个黑衣武者身死之后。陆离的眼前，古朴画卷翻动。 【命途多舛】下，慢慢浮现出了一行文字。 “橙色劫难已过，橙色机缘孕育中” 第十六章 降世金刚，身世之谜 “终于结束了。” 当看到古朴画卷之上的道文之时，陆离一直紧绷的那根弦，这才缓缓松开。 虽然已然亲手将黑衣武者悉数斩杀，可只要古朴画卷一刻没有盖棺定论，他就始终不能确定，劫难已过。 在确定事情已然结束之后，陆离连忙登上演武台，搀扶住了这偌大的陆家镖局之中，唯二的活人陆文炳。 而看着陆文炳已然断了的一臂，陆离连连摇头，叹息道：“老爹，你这是何必呢。 就算让那如象武者拦下我，再磨些时间，我一样能够将他们一并斩杀。” 在吸纳了原身陆离的执念神魂之后，对这方世界和原身的种种，陆离已然彻底接受。 对这位原身堪称最重要的亲族，他自然会为之关心。 “迟恐生变啊。” 陆文炳也笑着摇了摇头：“你好不容易才创造出这么好的机会，我若是为了自己的一条臂膀，就将其葬送。 那老爹岂不是拖了你的后腿？” “什么后腿不后腿的。” 陆离听了，面色露出无奈之色。 但还不待他开口，陆文炳就抬手止住了他的说辞。 “好了，不要再说那些无用之话。 我这岁数，武道已然不可能再进一步。 一条臂膀，没你想的那么重要。 大不了，日后不再厮杀。” 陆文炳单手拉着陆离，叹息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我们父子俩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小离，你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与我听。” 陆离点了点头，将原身这次押镖的经历，悉数告知与陆文炳。 陆文炳听后，面露沉吟之色，许久才吐出一口气来。 “此事，绝不是掳掠女子那么简单。 小离，你这是误入一场棋局了啊。” 陆离微微颔首，陆文炳的推断，与他想的一般无二。 “但既然事情已发，说这些便也没有意义。” 陆文炳沉声道：“我们现在，有两条路可以选。 一条便是如那人所说，遁逃出神都。 只要这件事情你不说出去，那人便很难寻得到你的踪迹。 第二条路，就是你现在，立刻回返神都之中。” “老爹你的意思是” 陆离眨了下眼睛：“让我在神都城中，找寻那个官家小姐？” “不错。” 陆文炳点了点头：“能够让一个被如象武者口称少主，且将其随手弃掉的人做事如此的小心翼翼，甚至不惜来斩草除根。 那官家小姐的父辈，身份怕是高的吓人。 若是能够寻到，便不失另一条路。 但这一条路，却也有弊端。” “那就是这黑衣武者的少主，只是忌惮那官家小姐的父辈。 两方势力之间的差距，其实没有很大。” 陆离轻声接过话头：“这样一来，即便那黑衣武者少主和他背后的势力会付出些代价。 但这代价，却并不足以让那黑衣武者少主伤到根基。 到时候，被清算的人便是我们了。” “不错，正是如此。” 陆文炳讶异地看了一眼陆离，生死之间，居然能够这么锻打人吗？ 这小子，居然这么快就想通了关窍。 “而且就现在来看，两方势力之间相差无几的可能性很大。 那黑衣武者的少主，在临走之时，就是在警告我们。 他并没有将一名如象武者的性命放在心上，但若是你将救走了这官家小姐的事情闹大，他才会不惜一切代价追杀你。” 陆文炳看向陆离，轻声道：“小离，那你又做好选择了吗？” “选择吗？” 陆离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遁逃天涯，那黑衣武者少主，也许真的会放下此事，不再追寻。 但今日陆家镖局之惨案，可就再不会有人在乎了。” 陆离抬起手，指向那一地的尸体，寒声道：“若不是我回来的及时，就连老爹你，都会命丧他们的手中。 这口气，我忍不了！” 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于激动，陆离又舒缓了一下语气，沉声道：“我的选择是。 老爹你离开神都城。 让我自己，去谋划这件事情。 您放心，只要我还身在神都城中，就算这黑衣武者少主有再大的势力，也不可能在明面上将我如何。 而且，我也不是没有助力。” 说到此处，陆离微微抬眼。 那古朴画卷之上，孕育机缘的【命途多舛】光华几经流转，终于在犹如黑日一般的光芒之中，孕育出了一抹橙色。 【命途多舛】：命途多舛，劫难横生，一生坎坷无数。 但所谓祸福相依，每生一难，则必有一运。 （橙色劫难：镖局围杀已被化解。 橙色机缘：降世金刚。 神都城中，有大金刚行走尘世。 欲寻大金刚，可往不净寻。） 一劫之后，必有一缘，但不同于之前的机缘，这次的橙色机缘，却是要陆离自己去寻找。 而这橙色机缘：降世金刚的触发之地，却也恰恰在神都城之中。 若是陆离选择远遁离去，不仅陆家镖局之事将成为悬案，就连这桩机缘，也注定落空。 种种理由之下，陆离的选择，已成必然。 但出乎意料，对陆离的选择，陆文炳并没有大发雷霆，也没有任何的惊诧之色。 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郑重地望向陆离，缓缓开口。 “小离，你的任何选择，老爹都会支持你。 但你若当真要往神都城，老爹便有件事情，要说与你听。” 嗯？ 见陆文炳这般郑重，陆离眉头也是微微一皱，旋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不由自主的摸向了腰间的玉佩。 果不其然，陆文炳下一句话，便是直接问询道：“你的玉佩，现在何处？” 陆离将腰间玉佩解下，还好，这枚玉佩之上的易数虽然被吸纳，但是玉佩本身，却并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而看到陆离拿出了这枚玉佩，陆文炳的眼中也露出了追忆之色。 “小离啊，这么多年，老爹始终有一个秘密瞒着你。 本来想着，不到身死之时，绝不说与你听。 但你既然要选择前往神都城，那这件事，我便是非说不可了。” 陆文炳沉声开口道：“其实你，并非老爹的亲生子嗣。 你的父母，当在神都城中。 而且，应当同为位高权重的大人物。” 第十七章 帝师玄元，当年往事 “嗯？！” 虽然陆离早就对自己的命数词条【潜龙在渊】以及玉佩之上所描述的潜龙象征以及王朝气运有些疑惑。 但他却怎么也没想到，这料，居然这么猛！ 陆离，居然根本不是陆文炳的儿子！ “果然，你小子心中也早有预料。” 看着陆离面上虽然震惊，却并没有十分惊诧，陆文炳不由感慨道：“还记得，你小时候经常问老爹，你的母亲去哪里了。 我每次都和你说，你母亲是生你之时，难产而死。 但其实，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老爹在抚养你之前，根本没有婚配。” “” 陆离越发沉默了，除了对原身身份的沉默。 还有一些，则是好奇。 陆文炳在抚养陆离之前，没有婚配。 而这么些年，陆离也从未见过陆文炳和女人接触过。 那陆文炳岂不是一个快五十年的纯阳武者？ 看着陆离奇怪的目光，陆文炳先是一愣，旋即反应了过来，恼怒道：“你这臭小子，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你爹我在抚养你之前，可也是一个颇有些名头的大离游侠儿。 那时候，我可很是有一些红颜知己的。” “嗯嗯。” 陆离连忙点了点头，连忙转移话题道：“抚养我之前，是一个颇有些名头的大离游侠儿。 所以老爹你，并不是世代押镖咯？” “这事，可就说来话长咯。” 陆文炳叹了一口气：“那是景元元年，也即是当今圣上初登大宝的一年。 虽然如今的人们，总把他与先帝并称为文景二帝，赞扬他承下文帝之命，开创文景大世。 但那是因为当今圣上依旧延续了先帝的国策，以道门无为之法治国。 可在常人看不到的地方，我们这位陛下，可与文帝之仁厚，截然不同。 他在执掌神器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尊当代道门天宗道主，‘神下无敌’江玄元为帝师。” “‘神下无敌’江玄元？” 陆离低声念出此名，不由笑道：“倒是好大的名头。” “这可不是旁人夸赞的虚名。” 陆文炳摇了摇头，认真道：“‘神下无敌’这个名号，是江玄元打出来的。 当今圣上尊他为帝师，就是希望他能够将自五百年前诸子创法以来，便一直活跃于天下间的百家学说压服收拢。 要知道，诸子百家之根须，上至庙堂之高，下至江湖之远，都无处不在。 五百年前的七雄争锋，前朝的一统九州，乃至今朝的定鼎天下，其中都有诸子百家的影子。 虽说道门乃是百家之首，三教之一。 但除了江玄元，任何一代道主，都绝不敢应下当今圣上的要求，去接下这帝师之荣。 可偏偏江玄元，就是做到了。 他以无敌之姿，横扫三教祖庭，打上百家山门，一身气血，悬如大日行天，单人只手压服百家当代诸子，这才被称作‘神下无敌’。 你要知道，自祖龙封天以来，天下已然无神行走。 故而，所谓的‘神下无敌’，其实便是天下无敌！” “神下无敌，天下无敌” 陆离听来，也是心潮澎湃。 这样的人杰，必然是站在此世最顶点的存在。 若是能有这样的实力，应当便算是满足了原身的遗愿，足以称为最强的气血武者，成为天下间，最大的拳头了？ “说起这江玄元，我是又敬又恨。” 陆文炳接着说到：“敬的是他一身气血，横压天下，让那些眼高于顶的元神修士们都不得不承认，天下最强者，乃一尊气血武者。 恨的却是他在压服百家诸子之后，让百家山门，三教祖庭，皆尊大离，不再遗世独立。 连百家诸子都如此，那些江湖帮派，又怎么敢托大。 这一下子，原本泥沙俱下，鱼龙混杂的江湖之远，便化作了一滩清水。 各地的官府权能，也是在那时才开始慢慢展露权能。 所谓的游侠儿，便逐渐成为了往事。 我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游荡到了神都。” “我还记得，那是一个正月。” 陆文炳抬起头来，默默回忆：“那一天，神都城中，似乎有大变。 帝师玄元还在外镇压百家，神都城中，或者说是那皇城之内，却有厮杀之声传来。 就像今日一样，家家户户，皆是闭门不出。” “那可是神都啊。” 听陆文炳这么说，陆离不由地有些咂舌。 要知道，那些黑衣武者之所以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入陆家镖局截杀，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镇子之中，没有大离王朝的官员。 不过按照陆文炳的说法，大离王朝的威慑力，就是来源于那一年。 可即便如此，神都依旧是大离王朝的帝都，而神都的皇城，更是大离王朝底蕴最盛之地。 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够让神都闭户，甚至杀入皇城之中？ “这件事情，我后来也打听过。 但那些百姓，显然不可能知晓此事的内幕。 就好像这个镇子的百姓，也不可能知道今日之事的来龙去脉一样。” 陆文炳摇了摇头：“而那些能够知晓此事的大人物们，我又不可能接触到。 甚至就连那些捕风捉影的消息，在那一年之后，也被封锁，禁止谈论。” 禁止谈论此事，陆离倒是能够理解。 毕竟是大离帝都之所在，皇城更是大离最尊最贵之地，居然被人杀入其中。 这种丑闻，自然不可能任由人传播。 “只是，这和我又有些什么关系呢？” 陆离有些疑惑地提出问题。 “当然有关系，因为我就是在皇城捡到你的。” 陆文炳望了陆离一样，缓缓开口道：“当时我将将踏入气血如象之境，自诩有些自保之力，居然敢去皇城之旁偷看。 而后，正好遇到一人，抱着婴儿从皇城之中逃出。 那人彼时气血已然耗尽，只是凭着一口气，逃出了皇城。 我与此人迎面撞上，他在临死之前，便将婴儿交于了我。 这个婴儿，就是你，小离。” “从皇城中逃出的婴儿。” 陆离沉吟道：“皇城之中，也不只有皇族血脉，还有诸位帝子的少师，诸多宫女，侍卫等等等等。 宫中宫女侍卫偷食禁果之事，也时常有发生。 老爹你又怎么确定，我的亲生父母，就一定是皇城之中的显贵呢？” “因为” 陆文炳闻言，定定地看了陆离一样，缓声说道：“那托付于我婴儿的人，是一个太监。” 第十八章 誓杀黑衣，血债血偿 “太监” 听到此处，陆离终于陷入了沉默之中。 太监，这是一个极其特殊的群体。 一来，他们没有生育能力，虽然有对食的说法，但也不过是用来弥补精神空虚罢了。 陆离自然不可能是他们的子嗣。 二来，太监基本上都是用以服侍那些贵人的。 故而，他们也不会为了侍卫，而牺牲自己的性命。 再联想到自己的【潜龙在渊】命数，陆离的心中，隐约有了一个极其疯狂的想法。 “该不会，难道说？” 看着陆离几度变化的脸色，陆文炳连忙开口道：“你先别急着乱猜。 你的想法，我当时也有过。 但若当真是一名皇子失落，又怎么会任由他流落凡尘？ 就算当时局面诡谲难明，可等到时候，理当找回才对。 但直到帝师玄元返回神都，都没有任何找寻你的告示。 这种情况，就算你是帝子，也只可能是庶出的子嗣。 最重要的一点是” 陆文炳看了一眼陆离，斟酌半响，还是直言道：“我大离太祖，是斩白龙而扬名。 大离帝族血脉，皆有一丝真龙气韵在。 就算是庶出的真龙帝子，在气血武道之上的天资，也理当傲视群雄。 别说气血如象，在你这个年纪，就算是做到龙象大力，乃至凝聚气血狼烟，都不在话下。 依老爹来看，你生父最大的可能，是居于宫中，教授帝子们学问的帝子少师，太子少师。 这些人的身份，也十分之清贵，而且我后来也打听过。 在那场动乱之中，似乎确实一位帝师失踪了。” “当真如此吗？” 陆文炳的话却也十分有道理，但陆离望着那【潜龙在渊】的命数，却始终觉得，若只是帝师，是怎么也配不上潜龙这个名头的。 总不能说，因为教导过帝子学问，就能够沾上潜龙之气。 但陆离的想法毕竟是依托于古朴画卷，这却是不能与陆文炳直言的。 故而陆离只能沉默以对，默认了陆文炳的说法。 “当年那太监将婴儿托付于我，我许下承诺，大离游侠，一诺千金。 又因已至不惑，却仍未婚配。 故而当真动了将你认作亲子的念头。 而后，我才彻底熄了做游侠儿的念头，创下镖局，想给你一个安稳的环境。” 陆文炳继续追忆着当年往事，不胜唏嘘。 “老爹此时将此事告诉你，一是因为你长大了，今遭镖局之变，你也表现得十分成熟，我不该再瞒着你了。 二来，却也是担心你一人入神都城，没有任何襄助，如何与那黑衣武者之后的势力相抗衡。 但有一点。” 陆文炳说到此处，望着陆离，严肃说道：“小离，你记住，你入神都城之后，去探寻你的身世之迷，切不可大张旗鼓。 那太监曾与我说过，若是日后神都之中，没有任何尊贵之人的儿女失窃的消息传来，那你可以去追寻你的身世。 但却必须在你成年之后，让你自己去追寻。 如若不然，你且不论，我必有杀身之祸。 我倒并不在乎自身安危，但这太监的话中，却暗藏着几多诡谲。 你的身世之谜，怕是错综复杂，需要一点点细细地去探寻。 老爹答应你入神都，但你也要答应下我这件事来，你能否做到？” “好。” 看着陆文炳认真的神色，陆离缓缓点头，答应了下来。 其实就算陆文炳不说，因为【潜龙在渊】的命数，他所能看到的波云诡谲，也远在陆文炳之上。 对原身的身世之秘，他自然也会更加谨慎。 而看着陆离应承下来，陆文炳也终于舒了口气，一个人，缓缓走下了演武台。 看着演武台之下，那一具具尸体，陆文炳的面色，缓缓沉凝了起来。 “小离，其实打心底里，老爹是不希望你再去追寻那群黑衣武者的身份的。 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你固然是老爹最重要的人，但陆家镖局的这些镖师，都是老爹一个个挑选进来并肩了十六年的老伙计。 这些镖客，都是老爹一点点指点拳脚，看着他们长大的后辈。” 陆文炳看着这些尸体，一双虎目，都开始泛红。 良久之后，他才开始用自己的独臂，将那一具具曾经笑语欢声犹在耳畔的身体捡起，将他们一一陈列在了演武台之上。 “你能做出这个选择，老爹担心，但却也骄傲。 哪怕你不是老爹的子嗣，但我也可以说一句此子类我，你做出了与我一样的选择。 所以老爹不会拦你，我还会按你说的话，远遁神都，毕竟我已然失去了一臂，若是坚持与你一并入城，反倒会成为你的软肋。 今后的事情，我可能很难参与。 最终的结局，我怕也再难见到。 所以我希望你看着他们，告诉老爹，若你日后有朝一日，你当真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有能力将这黑衣武者背后的势力连根拔起，你会如何做。” “血债，唯有血偿。” 看着陆文炳的身影，陆离也走到了演武台上，那群尸体之旁。 而后，他将手中的弯刀举起，寒声道：“我陆离在此立誓。 若有朝一日，我可直面那黑衣武者背后势力。 我必将以手中刀，将那高高在上的大府一干人等，悉数赶尽杀绝！ 以他们的尸骨，铸成一株清香。 以他们的头颅，灌下坛坛烈酒。 如此，方算报此血仇！” “好！” 陆文炳看着陆离，重重点头，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个火折子。 而后，将其点燃，一把扔到了这群尸体之中。 火焰开始升腾，陆文炳的身子缓缓走向了门外。 陆离知道，他是担心那黑衣武者首领回返神都之后，再度带人杀回。 所以，他才没有选择将这些人一一埋葬，而是以一场大火，来终结他一十六年的过往。 而后，从另一个方向，远离神都。 而看着陆文炳那独臂的身影，陆离的心中之念，愈发坚定。 “我之誓言，必会实现。 但若有那一日，我必会让你亲眼看见。 当年的大离游侠儿，岂能一臂苟延残喘。 我会让你，以无缺之身，见证这一切，甚至，可以亲手砍下敌魁！” 弯刀如镜，照应陆离的面庞，那一双眼睛，是如此的坚定。 第十九章 再入神都，东海之滨 无名小镇之中，火势冲天而起。 那一间间屋宇之中，许多人闻见硝烟气味，试探着将窗户打开条缝隙，打量着那火势之源头。 当看到那火势源头之处，居然是陆家镖局之时，这些人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了然。 而当火势蔓延，彻底将陆家镖局笼罩之后，一些胆大的人，也从屋宇之中走了出来。 “应当没什么大事了。” 这些人大多是年长之人，经历过一十六年前，大离百家依然超拔于外，江湖一时泥沙俱下时期的人。 他们以一种过来人的角度说道：“这群贼人，已经把事情做完了。 现在可不比十六年前，就算他们不讲道义，也不可能对我们这些百姓出手的。 到了那时候，可就不是江湖仇杀了，那是挑衅我大离王朝！ 那几年，敢这么做事的人，可是山门破，宗尽亡了。” 在这些人的言语之下，小镇之中的居民也一个个从自己的屋宇之中走了出来。 他们远远地看着那远处的火势，间或有几家人，也会不由感慨。 “那陆家镖局，这般大的基业，今日却是被一把火炬，将之燃成了灰烬。 哎，以后怕是再也听不到那演武之声咯。” 踏，踏，踏。 就在小镇居民们议论纷纷之时，在那火势之中，却传来了踏步之声。 一群人皆是脸色一凝，便是那些老人也是心头一紧。 就算这一十六年再怎么太平，但要是真碰见一个不要命的，就算事后那些贼人会被清算，他们却也再活不过来了。 一时间，这些人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生生的立在了原地。 浓烟之中，脚步之声的主人缓缓地出现在了中人的视线之中。 这人腰挂弯刀，面色沉凝，径直的朝着小镇的入口之处走去。 有熟悉的人见了，不由地惊呼出声。 “这，这不是陆总镖头的儿子吗？ 陆家镖局难不成还没完？” 听到有人认出他来，陆离这才转过头去，望着那人缓声开口道：“陆家镖局，以后或许不会存在了。 但我陆家镖局，却还没完。 若是日后，有人来问询你们我的去向，你大可直接告诉他们。 我陆离，直往神都！” 说罢，陆离脚步不听，日上三竿之时从何处来，如今日渐西落，便向何处去。 一路踏步而行，因其如象气血，却让原本相差无几的路程所花费的时间大大减少。 在神都城闭门之前，陆离终于还是赶到了城门之前。 面对这个今日最早出城，却又在最晚时分要入城的陌生面孔，守城的士卒还是多打量了两眼。 但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指着陆离腰间染血的弯刀说道：“入城之后，还是规矩一些。 这神都城，可不是谁都能撒野的。” 陆离闻言，默默地点头，在城门的过道之处，却是不由地望向了腰间的弯刀。 “若不是元梦抒赠我这柄弯刀，今日的镖局围杀，却注定要多出许多风险。 单纯的气血如象，杀力还是太慢，会有机会让那群黑衣武者，再度结成战阵。” 随着人流，陆离再度回到了神都城内，他那紧绷地身子，终于缓缓地放松了下来。 一边寻找着今日所住之客栈，一边抚摸着元神弯刀，察觉着那一丝神念开始缓缓地消散。 陆离的思绪，不由得有些飘散。 “元神弯刀一旦催动，刀主就会察觉到异变。 也不知道，梦抒兄能否知道，我已然脱离险境？” —————————————————————————— 就在陆离手中的元神弯刀神念缓缓消散的那一刻。 已然远离神都千万里之遥的元梦抒霎时间心有所感，闭上了双目。 良久，方才缓缓睁开双眼。 一旁的灵霄打量着元梦抒，轻声开口道：“看你这神情，陆离那小子催动了你的弯刀？” “不错。” 元梦抒微微颔首，旋即露出一抹笑意：“不过，他已然脱险了。 我的弯刀被催动之后，虽然我不能借助那一丝神念，将他所经历的一切了然于心。 但我却能够察觉到，这柄弯刀枭首人头，沾染了几多血腥。 如今，弯刀已然随着他再入神都城了。 而且，他似乎在历经大变故之后，觉醒了自己的神魂之力。” “这把弯刀，可是你入道之时所用的第一柄元神法器。” 对陆离是否觉醒自己的神魂之力，灵霄并不关心。 但元梦抒所说，他的元神弯刀沾染了几多血腥，却让灵霄的眉头不由得皱起，那于城门之时没有说出的话，终究还是吐露了出来。 “就算你担心这小子的安危，赠他一些护身玉符也就是了。 虽说你之一族，天生气血强盛，元神修士寥寥。 但有的是道佛两教高手，愿意与你族结交。 我就不信，这样的玉符以你的身份出东海入神都，你家里人会少了你的。” 灵霄的话在风中很快就被吹散，元梦抒也停下了脚步。 在他们二人的面前，却是一片浩瀚犹如天翻嵌于大地，极目远眺难见尽头的碧波蓝海。 此处，乃是东海之滨，是大离版图的最东。 元梦抒与灵霄，居然只用了一日的时间，就从大离中心的神都，行至了最东的东海之滨！ 要知道，大离九州，最小的一州，都至少横跨千万里之遥。 这样的距离，寻常游侠儿奔走一生，都很难踏出。 “可这些玉符，用完之后，就会消散。 而我的元神弯刀，哪怕那一缕神念消散，我也能始终探查到他在谁的手中。” 元梦抒望着眼前的浩瀚碧波，缓声开口道：“一柄元神法器，我就不相信，那些想要害他的人，会熟视无睹。” “你是存了若是有人真将他暗害，日后为他报仇的念头在？” 灵霄的眉头愈发皱紧，但元梦抒却不再回答他，而是朝着那浩瀚碧波，纵身一跃！ “表哥，你可以回返你的十万大山了。 长辈们要我做的事，我已经探查出来了。 大离皇城之内的那道真龙之气，确实日渐低迷。 景元帝时日无多是真，但那江玄元的磅礴气血，却依旧好似中天之日，不可直视。 即便景元帝驾崩，但他依旧有只手挽天倾的能力。 我劝你们，还是从长计议，我也会再劝导一番家中长辈的。 毕竟那条白龙，也并非我东海嫡系，谈不上什么血海深仇。” 灵霄注视着元梦抒的身影，消失于东海碧波之中。 耳畔，却响起了一声畅快的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