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利坚天师》 第一章 怪物 “道长,道长……这是镇压住了?”李为民只觉得全身发软,他用手扶着墙壁,几乎都要瘫在地上了。 “美国的鬼怪和华夏的还是不太一样,我们的一些手段,它不太吃。好在阵法还是有用的。至少暂时,它是被阵法困住,出不来了。”眼看着那个看起来就像是个被烧焦了的霍比特人的怪物被困在了阵法里面,只能不断地原地打转,林秋生道长也长出了一口气,又恢复了那个云淡风清的得道高人的样子。 “师父,黑狗血,桃木剑,青铜镜,还有火都灭不了这个怪物,怎么办?”另一个道士打扮的青年右手抓着一柄断成了两截的桃木剑问道。 “无妨。”林秋生道长摇摇头,“无论是中国的鬼怪,还是欧美的鬼怪,都是怕阳光的。阿峰,现在距离黎明没多少时间了?” “啊,师父你等等,我看看……”阿峰丢下手中的半截桃木剑,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日出时间。 “啊,师父,现在是七点十分,七点半就是日出了。” “还有二十分钟。”林秋生点点头说,“阿峰,绝大多数的鬼怪,都不能暴露在阳光之下。这个怪物,阴气很重,你看它脚下踩过的地方,都结起了冰霜。越是这样,阳光对它的杀伤就越大,只要太阳一出来,阳光一照到它,它就肯定会灰飞烟灭。” “那就好,那就好!”李为民已经干脆坐在地上了,刚才那个怪物追在他后面,怪物喷出的寒气,都似乎直接喷在他的后颈上了。疯狂分泌的肾上腺激素,让肥胖的李为民在那个时候暴发出了惊人的速度,却也让这个时候的他浑身瘫软,几乎一个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阿峰,越到最后的时刻,它就会越疯狂,给阵法带来的冲击就会越大。为师要在加强一下阵法,确保它跑不出来。你先摆好香案,再来给为师护法。”林秋生一边说,一边又从身边摸出了七面小旗,然后脚踩禹步,将手边的这七面小旗子按照北斗方位插了下去。每一面小旗插下去的时候,都可以看到有不同颜色的光芒闪动。七面旗全都插下之后,林秋生长出了一口气。 “师父,香案摆好了。”旁边阿峰喊道。 林秋生整了一下头上的道观,走到香案跟前,先展开三茅祖师画像,然后点上了香。 这个时候,东方的天边已经开始有点发白了,显然太阳很快要出来了。这个时候,那个怪物显然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开始疯狂地乱冲乱撞,只是它总是不自觉的在向前冲的时候自己转了个方向,无论怎么乱撞,始终都被困在几面小旗子圈出来的一个直径大概二十来米的圈子里面出不来。它见无法脱困,便抬起头来,发出了尖锐而悲凉的嚎叫,就像是孩子尖声哭泣,让人一听便觉得心神摇晃。 林秋生在香烛上点上了一张符,向空中一抛。然后手摇法铃,念诵起了净心神咒: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阿峰则拿着一杆雷明顿霰弹枪,守在林秋生旁边。 林秋生的咒语将那个怪物的尖叫声压下去了,如今这尖叫声依旧听得到,但已经没有了那种乱人心魄的力量了。 “死肥猪,让一让。”一个十几岁的白人少年一把把刚刚恢复了一点力气,扶着墙慢慢爬起来的李为民推到了一边,一手举着手机,对着场子中间正在乱撞乱吼怪物。 “我亲爱的朋友们,你们相信世界上有鬼怪吗?现在这个谜团已经有了答案,了不起的斯坦顿现在正在驱魔仪式的现场,给你们带来最真实,最值得期待的报道!亲爱的朋友们,看到了吗,看到场地中间的那个怪物了吗?来自东方的神秘方士,是的,神奇的方士,就像重云那种,只不过他没有重云那样坐在那里就能自己发出阳光消灭鬼怪的天赋。但他用奇特的法术困住了它。它现在无法越过那几面小旗子围出的圈子了。看到了吗,这是真正的鬼怪吗,但今天我直播的是现实,不是游戏,不是游戏!” “克里斯托弗,你在干什么?”一个鼻子上有点雀斑的姑娘,手里拿着一杆雷明顿喷子走了过来。在她身后,另外几个青年男女也都跟了过来,他们一个个喘着气,脸上又是惶恐,又是兴奋。 “我在开tiktok直播,我会成为网红的,这个视频真是太酷了,你说是不是!我的朋友们,你们说是不是?”克里斯托弗·斯坦顿头也不回,只是盯着手机屏幕,关注着他的直播的观看人数,以及观众反应。 “啊,凯蒂,你帮我举着手机,让我本人也出一下镜。嗯,枪给我拿着。” 于是那个叫做凯蒂的鼻子上有点雀斑的姑娘便将手里的喷子递给他,接过了他的手机。低下头来,看了看上面的内容。 “凯蒂,先把镜头对准那个驱魔的方士。他正在做什么呢。”克里斯托弗又对她喊道。 “好。”凯蒂还没来得及给克里斯托弗一个特写,便将镜头先对准了林秋生。 刚才在黑暗和混乱中,凯蒂也看到了一身杏黄色的道袍,手里拿着木剑和铃铛试图对抗那个怪物的林道长,不过那个时候,一来隔着远,二来那些地方光线也都不太好,所以林秋生的样子她完全看不清楚。如今林秋生站着的地方旁边有路灯,倒是能看得清楚了。 这个时候,林秋生又换了一把青蚨剑,点燃了黄表纸正在香案前做法。 “这是驱魔的方士?和重云一点都不像呀?”在手机屏幕上,有人发字幕问。 “就是呀,衣服也不像,手里的剑也不像,他居然用单手剑,不用双手剑!” “那不是单手剑,那个是青蚨剑,是一种剑形的法器。对,那个东西算法器,不算单手剑。就好像温迪的弓其实是法器,不是弓一样。” “胡说,温迪可以平a的。虽然他平a一下,连个丘丘人都打不死。” “主播,把镜头转动一下,给那个方士一个正脸。你们注意到没有,从现在这个角度看,那个方士的脸形,有点像温迪。” “瞎说,他至少比温迪高两英尺!” “温迪没那么矮,他也没那么高……不过他要是也留两个小辫子,就真的有点像——主播,赶快换个角度,来一个正面的特写!” 吕不韦曰:“察今可以知古,察己可以知人,古今一也,人与我同耳。”在网络上,无论讨论什么,不出三层,一定会歪楼,不管是在中国还是在美国都是一样的。 “让我先征求一下克里斯托弗的意见。”凯蒂说,同时将镜头转向克里斯托弗。 “克里斯托弗,他们让你去拍一下那个方士的正脸。” 克里斯托弗正端着喷子,对着那个停下来了,似乎已经绝望地放弃了抵抗的怪物,摆了一个瞄准的姿势。听到凯蒂的问话,他便保持这姿势道:“好的,你去拍一下,顺便从那个角度,给我和那个怪物拍一个合影。” “伱这架势真丑!”凯蒂一边吐槽,一边拿着手机就往侧面去了。 她先跑到林秋生的正面,打算给林秋生拍个正面照。 “嗯,正面看就不太像了,下巴没那么尖,眉毛也要更浓一点,不过眼睛是真的又大又好看,真的好亮,就像是晚上的星星一样——完全和电影里面的那些亚裔不一样,真不知道好莱坞在拍电影的时候从哪里找来的那么多的眯眯眼的亚洲人的。”刚刚那个在说林秋生看起来像温迪的观众又立刻来了这么一句。 “那是你没见过他们的化妆师。只要把人交到他们的手里,哪怕是温迪本人,他们也能分分钟把他化妆成一个眯眯眼。”一个顶着温迪头像的家伙说道。 林秋生这个时候已经注意到那个正拿着手机对着他的白人小姑娘了,只是他这个时候正在念咒语,腾不出口去管他们。他的徒弟张峰这个时候却只是死盯着法阵中的怪物,并没有注意到那个小姑娘,眼看着她距离法阵越来越近了,林秋生真的是有点着急。他暗暗决定,今天早餐,张峰的碗里面没有鸡腿了! 凯蒂又把手机转向克里斯托弗,她还记得,克里斯托弗要求她给他和那个怪物来一个合影的。这个时候,那个怪物似乎是有点疲惫了,它不再到处乱撞,只是坐在那里,不断地哀嚎。这倒是方便了凯蒂的拍摄,只是手机的取景范围有限,至少在她如今站着的这个角度是没办法把克里斯托弗和那个怪物都拍下来的。 于是凯蒂一边盯着手机屏幕,一边移动脚步,试图换一个角度,好把克里斯托弗还有那个怪物都放进屏幕里。只是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距离那些阵旗越来越近了。 “不要动!”林秋生顾不得继续念咒了,朝着凯蒂大声喊道——如果她一不小心踩倒了插在地上的阵旗,那问题就大了。至少对于在场的人来说,这个问题比魏延踩灭了诸葛亮的七星灯大多了。 但是随着林秋生停止了持咒,那个怪物的哀嚎声立刻就变得刺耳了起来,正在靠近它的凯蒂顿时觉得脑袋里面就像被插进了一千根钢针一样刺痛,她两眼一黑,就像一根木头一样向前扑倒在地上。 就像魏延踩翻了七星灯一样,倒下去的凯蒂也压倒了林秋生后来插上的一面小小的阵旗。 随着这面阵旗的倒下,那个怪物猛地一下就朝着凯蒂的方向转过头来。 正举着枪,对着怪物摆姿势的克里斯托弗被怪物的这个动作吓了一跳,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朝着那头怪物开了一枪。8枚12号鹿弹从枪口中喷出,射向了不远处的那个怪物。子弹在飞向怪物的时候好像是碰触到了什么,在路灯下,可以看到空气似乎像水波一样荡漾了起来,有什么东西就像玻璃一样一下子碎掉了。 其实在凯蒂倒下去的时候,虽然压倒了一面阵旗,但这面阵旗只是林秋生在困住了那个怪物之后,补强阵法的旗帜,整个阵法的本体并没有受损。如果克里斯托弗没有朝着那个怪物开枪,也许这就是一个有惊无险的插曲。但是这一枪却改变了一切。这个阵法是个防内不防外的幻阵,被枪从外面一打,顿时就破了。 “快跑!傻孩子们,快跑呀!”林秋生一边大喊,一边转头就跑。 但是已经晚了,那个怪物一下子转过头来,空洞的眼眶对准了还举着枪的克里斯托弗。几枚鹿弹打在它身上然后反弹到地上溅起几股灰尘,然后它又张开嘴发出一声尖叫,这叫声就像孩子的尖叫,又像是用人在用一百把小刀刮玻璃。所有听到这尖叫的人都觉得手脚发软,心脏也似乎缩成了一团。 在尖叫中,那个怪物向着克里斯托弗扑了过去,快得就像是一道灰黑色的闪电,只一瞬间它就扑到了吓呆了的克里斯托弗跟前,尖利的爪子向前一探,便插进了克里斯托弗的胸膛,一把就把还在跳动着的心脏掏了出来。 站在更远一点的地方的另外几个青年顿时慌了手脚,有的人惊声尖叫起来,有的人则试图转身逃走,但却自己绊倒了自己。 好在已经跑远了一点的林秋生却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一把sks,朝着那个怪物连开了几枪。 那个怪物便又转向了林秋生。但是它并没有追过去,也许它记得这个穿着杏黄色的道袍的家伙是多么的敏捷,油滑得就像是泥鳅一样,不是一下子能抓得住的,也许它感受到太阳就要出来了,所以它没有冲向林秋生,而是转了个方向,朝着旁边的一小片树林冲了过去,一转眼就消失在树林深处。 这个时候,太阳升起来了,几个已经跑开了的人便又重新回来,原本晕过去了的凯蒂也醒了过来,几个人围在克里斯托弗的尸体旁边,瑟瑟发抖。 “我们报警。出了人命了,瞒不住的。”林秋生走过去对还坐在地上的李为民说。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呀!”李为民一下子崩溃般地大哭起来,“我好不容易才从国内跑出来,到了这里,先是被联邦调查局的盘问,又是被移民局的盘问,现在……现在又闹出了这样的事情。林道长,林道长,您不是给我转过运了吗?” 林秋生听了,便正色道:“李先生,我给您做的转运,有没有效果,您自己也清楚。而且我也和你讲过,李先生您虽然有长辈留下的深厚的阴德庇护,很多事情都可以逢凶化吉,但是只出不进,坐吃山空的话,再多的积累也是经不起消耗的。那次转运法事之后,我也提醒过先生。《易经》上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可惜先生似乎并没有听进去,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个农场,种这种东西。” “大麻在华盛顿州是合法的。”李为民弱弱地说。 林秋生听了,摇摇头道:“在《天津条约》之后,开大烟馆也是合法买卖。但是李先生真的以为,那个时候开大烟馆的,不损阴德吗?还是真的以为,种大麻,卖大麻,和种烟草,卖烟草是一码事?” 李为民便不说话了,只是叹气。过了一会儿才说: “我接手这个农场时间也不长,而且卖出去的大麻也不多……” 林秋生便说:“李先生,昭烈帝曰:‘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而且今天出了意外,死了人。这可是有目击者的,是瞒不住的。不报警怎么行呢?况且,您的农场之前还失踪了几个人,从今天的情况来看,这些人的失踪,怕并不是您之前猜想的,那些人怕移民局又过来查,所以自己跑了的。这样一来,就是三条人命的大事。人命关天,虽然这里不是国内了,但是道理就是道理——阿峰,打个911。” 农场的位置很偏僻,报警电话打了三个小时之后,才有五辆警车亮着警灯,从南边过来,一直开到他们旁边停了下来。几个警察从车上下来,他们中的几个人站在警车后面,将手放在了腰间的枪柄上,另外两个警察同样是手扶着腰间的枪柄,向他们走了过来。 “都不要动!发生什么事情了?”走在前面的那个警察问道。 第二章 寄宿学校 几个人自然是一动也不敢动,要知道这可是美国警察发出的指令,美国警察叫你不要动,你就最好连个手指头都不要动,要不然人家是可以合法地对着你清空一个弹夹的。 大家便都不动了,两个警察上前来,看到了尸体,以及不远处落在地上的雷明顿,立刻就从腰间拔出了格洛克17向着周围望了几眼,然后便朝着后面喊道:“枪击事件!”接着又过来了几个警察,他们中有的人用塑料袋将雷明顿装了进去,还有人拿着照相机,对着现场乱拍,还有一个警察,把掉在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然后发现手机还开着直播。偶尔还有一两段字幕慢慢飘过: “搞什么搞,都几个小时了还没动静。” “手机掉地上了呢,听声音是警察来了,做得还真像。” “安德森警长,这里有一个手机,还开着tiktok直播呢!”那个警察朝着一位警长喊道。 “把直播关了,把直播的内容调出来给我看看。”在另一边正在询问证人的安德森警长回应道。 说完这一句,他又转过头来,对大家说:“你们谁报的案,出来和我讲讲情况。” 大家便都把目光转向了林秋生。 林秋生望了望李为民,毕竟李为民才是农场主,他是被李为民雇来驱魔的。不过李为民却悄悄地往后缩了一下,还用恳求的眼神望了望林秋生。 林秋生知道,李为民被联邦调查局和移民局找过麻烦,对警察之类的人物,已经有了点创伤综合征了。当然,李为民这种外逃贪官,再怎么倒霉也是活该。不过考虑到他从李为民那里弄了不少钱,林秋生还是站了出来:“警官,我来说。” 安德森警长一边打开执法记录仪,一边对林秋生道:“这位先生,请告知我你的姓名,有一些问题我需要询问你。当然,宪法要求我告知你以下权利:你有权保持沉默,你对任何一个警察所说的一切都将可能被作为法庭对你不利的证据。……了解和理解了向你解释的权利后,你愿意在没有律师在场的情况下回答我的问题吗?” “警官,我叫林秋生。您可以提问,我会依据问题来决定是否要在律师不在场的情况下回答您的问题。”林秋生首先回答道,同时在心里想:“连个口罩都不戴,不知道现在是疫情期间吗?好在我已经阳过了。” “很好。”安德森警官点点头,然后道,“林先生,您可以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林秋生想了想,点点头道: “警官,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警官,我是一名道士,嗯,就是东方的一种传统宗教的教士——我们的宗教已经有差不多一千九百年的历史了。这处农场的农场主李为民先生,是我们的信徒,他买下这个农场之后,发现这里有恶灵活动,所以他请我过来搞一个驱魔仪式。就像天主教的驱魔仪式…… 到了半夜十二点左右,我们的诱饵将它引诱了出来,一开始是个稻草人,我们用了一些传统的法器,那些东西都有用,但是效果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样好——没能对它起到太大的作用。正好那几个年轻人开着车从这里经过,他们便也被卷了进来。 再后来我们想办法点燃了那个稻草人,结果稻草烧光了,却剩下一个矮小的,像是烧焦了的霍比特人一样的怪物。我们使用各种枪械向它开火,将它引入到一个魔法阵中,困住了它,就像当年浮士德用六芒星阵困住了靡菲斯特那样。再然后……” 林秋生简略地将晚上发生的情况讲了一下,然后又道:“警官,这听起来很难让人相信,也许所谓的恶灵只是某种我们不知道的野兽。但我相信,您的人从别人那里也可以得到类似的回答。而且您的人如果在场地中间细细地找一下,应该能找到打在那个恶灵身上反弹在地上的霰弹。 在房子南边一点,伱们能找到被那家伙折断的sks。那家伙免疫大部分的武器,至少,在昨天晚上,我们使用过的,包括sks发射的30步枪弹,雷明顿870发射的12号鹿弹,以及格洛克19发射的9毫米派弹,都被证明对这东西无效。我不觉得有什么野生动物,有这样的能力。当然,您也可以认为这是我们在慌乱中一枪都没打中。后面的情况我刚刚讲了,因为意外,驱魔仪式失败了。” 安德森警长先用看骗子的眼光看了看林秋生,又用看傻子的眼光看了看在旁边的李为民,然后说:“你提到的这些,我们都会注意的。” 在结束了和林秋生的交谈之后,安德森警长又和分别询问了其他几个人的警察交流了一下,大家的说法都差不多,都是怪物呀什么的,不过安德森警长并不感到诧异——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无论是群体性使用麻醉品,还是参加某些宗教活动,都能够制造出这种类似于群体性癔症的效果。 “警长,按照他们的回答,他们是两批人,包括原本农场的农场主李,李的工人何、赵和王。以及他们请来驱魔的教士林,林的助手张——他们都是华裔。其中林和他的助手张是纽约人,而农场这边的都是近些年才来到美国的。 关于他们的来历,除了李,其他人都要求引用宪法修正案第五条中的权利。至于那个李,他拿的是政治避难签证,据说中国那边正在以贪污和挪用公款的罪名追捕他。他则坚持说自己是受到了迫害。”一个年轻的警察对安德森警长报告说。 安德森警长露出了了然的笑容。所谓的要引用宪法修正案第五条的权利,多半指的是“不得在任何刑事案件中被迫自证其罪”。也就是说这个农场的劳工,肯定都是非法移民。不过这是移民局的事情,和警察系统不相关,所以几个警察现在也懒得管这种事情。 “至于那个驱魔人,我们的系统中也有他的记录,他的情况很特别,直到现在,他还是需要关注的人员。”那个年轻警察又说道。 这倒是引起了安德森警长的注意,他看了看年轻警察递过来的平板,点了点头,脸上却并没有表示出什么来,只是又问道:“现场勘查的情况怎么样?” 这一次年轻警官的回答倒是让他皱起了眉头,他刚刚做出的这些人都有群体性癔症的判断似乎站不住脚了。 “农场建筑的周围有枪战的痕迹。我们发现了一支被折断的sks步枪,这支枪被折成两段,枪管也弯曲了九十度以上。我们还找到了其他武器开火的痕迹。此外,死者死亡的时候正在tiktok开直播,我把直播的内容调出来了,警长,我觉得您应该看看。”这个警官一边说,一边将手机递给他。 安德森警长默默地看完了视频,然后问:“谢尔顿,你相信这是灵异事件吗?” 那个叫谢尔顿的警官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说:“警长,虽然看起来很像,但是我还是不太相信这些玩意儿,除非……” “‘我非看见他手上的钉痕,用指头探入那钉痕,又用手探入他的肋旁,我总不信。’(《约翰福音》)是这样?其实我也是这样。嗯,那个‘怪物’朝着树林那边去了?”安德森警长说。 “是的,我们找到了一些痕迹,像是什么动物的脚印。我们要过去看看吗?”谢尔顿警官问道。 “你带上几个人进去看看,小心点。三点钟之前一定要回来。”安德森警长说。 “您还说您不信。”谢尔顿警官笑道。 “我更担心是某些大型动物。有些东西也能一家伙折断一支sks的。”安德森警长说。 谢尔顿知道安德森警长说的是棕熊,在华盛顿州,棕熊并不少见。虽然这边是农业区,并没有大的树林,但是棕熊到处乱逛的,跑到这里来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谢尔顿便叫上了两个警察,一个拿了一杆上了独头弹的雷明顿870霰弹枪,另一个则拿了一支hk416自动步枪。相比民间可以合法买到的半自动小弹夹版本,警察们用的可是全自动大弹夹的正规版本。 三个警察沿着小路进了树林。这是一小片西部铁杉树林,树林里主要都是些高大的西部铁杉,就像大多数由过于高大的针叶木构成的树林一样,树木之间其实相当空旷,而且因为高大的针叶木遮挡了阳光,所以地面上也没有太多的灌木和藤蔓,只有厚厚的一层落叶,倒是显得相当干净。 树林并不算太大,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林子后面有一处废墟,只剩下一两堵断墙,其他的也是什么都没有。 三个警察在那里转了好一阵子,却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等他们从树林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华盛顿州纬度比较高,如今又是冬天,日落得很早,这个时候太阳就已经偏西了。 这个时候,警察们在农场的工作也接近尾声了。大家把该收拾的各种证据都收拾了起来,至于林秋生他们,自然是要作为涉案人员带回去继续协助调查的。 到了下午四点钟,警察们上了车。林秋生他们作为涉案人员,也被带上了车。那是一辆改装过的雪佛兰萨博班。车的中间用防弹玻璃挡了起来,前面是正常的座位,后面则是改装的,对坐的座椅。显然这后面是给囚犯或者冠冕一点叫做犯罪嫌疑人的位置了。 和林秋生一起坐在后面还有他的徒弟张峰,以及另外的两个警察。显然他们师徒已经被警察们视为是这一案件中的“关键人物”了。 至于其他人则被带上了另外的警车。 凯蒂在被带上一辆警车的时候,因为车上都是男性而向警察抱怨:“你们不能安排个女警和我坐在一起吗?” “见鬼,你怎么敢随便猜测我的同事的性别?”正从旁边经过的安德森警长回答道。 说完这话,他便不再理会已经陷入到逻辑混乱中的凯蒂,直接走到林秋生他们坐着的萨博班跟前,上了车,坐在了林秋生他们的前面。 两个警察也不和林秋生他们说话,林秋生他们本着言多必失的原则,也不主动和警察说话。也许是第一次坐在警车的后座里,张峰还有点紧张,但是林道长却老神在在的不把这当一回事。 “师父,他们现在才出发,天黑前是进不了城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张峰却有点紧张,于是便用中文问道。 “不用慌,他们毕竟是官差,官差是有人间气运护持的,一般来说,各种鬼怪是不敢对官差动手的,除非……” “除非什么?”张峰赶紧问道。 “除非这些鬼怪不单是鬼怪,还是敌国或者是反贼。即使这样,它们也会受到一定压制,只是这些压制会弱很多。”林秋生回答说。 一个鬼怪,还需要有政治上的敌人或者是反贼的身份,这样两个条件筛选下来,符合要求的鬼怪就很少了,就概率来说,他们的确是不太需要担心的。 说完这话,林秋生便闭上眼睛养神,不再说话了。 车队沿着乡间公路继续向前,这个时候太阳已经落了下去,周围顿时就暗了下来。广袤的原野里,除了这一队开着车灯的汽车,就再也没有什么发光的东西了。 车队又跑了二十分钟左右,前面出现了一片灯火。 “我们跑错路了?这里怎么会有灯光?”坐在前面的安德森警长吃了一惊。 “应该不会呀?”开着车的那个警察说道。 “把导航打开看看。”安德森警长说。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那个警察低下头操作了一下:“头,没信号,搜索不到信号。” “见鬼,这破东西!”安德森警长骂道,不过他其实并没有太在意,因为这辆车上的导航出问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自从换上了昂贵的完全美国制造的导航之后,丢信号的事情就变成了常态。 这个时候车队已经靠近了那座亮了很多灯的建筑物。那是一个有很高的围墙的大院子,铁栅栏门正对着公路,在在栅栏门上面还有用漆了黑漆的铁皮裁剪出来的这样的一行字:“奥马克印第安人农业寄宿学校。” 第三章 进入 “奥马克印第安人农业寄宿学校!这怎么可能?这所学校早就不存在了呀!”望着那道铁门,安德森警长喃喃自语道。 “警长,要停下车查看一下吗?”开车的警察问道。 “不,不要停,继续往前走!”安德森警长立刻回答道。已经睁开了眼睛的林秋生看到,安德森警长脸色铁青。 当车队从“奥马克印第安人农业寄宿学校”的刷着黑色的防锈漆的大铁门外驶过的时候,安德森警长的手都在发抖,这甚至都让林秋生想起了《拯救大兵瑞恩》一开始的时候的那个镜头。 车队从学校旁边驶过,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座亮着灯的学校很快就消失在了车队后方。 不过林秋生知道,这个事情没那么简单,他推醒了已经有点打瞌睡了的张峰。又向旁边的警察说:“警官,我记得属于我的那些物品都在这辆车上,可以给我吗?” “不行。”那个警察回答道,同时还将手放在了腰间的格洛克枪柄上。 林秋生看到警察的这个动作,便很老实地闭了嘴。 警车继续向前开,不多一会儿,前面又出现了一座亮着灯的带围墙的建筑物。远远地看上去,和他们刚刚经过的那所“奥马克印第安人农业寄宿学校”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车队沿着公路和这座建筑越开越近,大家也能借着灯光看得更清楚一点了:一模一样的四米多高的围墙,上面还架着电网;一模一样的黑色的铁门,以及铁门上面一模一样的用漆了黑漆的铁皮裁剪出来的这样的一行字:“奥马克印第安人农业寄宿学校。” “见鬼!我们怎么又开回来了?”安德森警长脸色发白。 “警长,你看到的,我一直沿着大路走,没有转过弯!怎么办?”前面开车的警官道,他的声音也有些发飘。显然这样诡异的事情,也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继续开,继续开。”安德森警长的声音也有点发抖。他虽然是干了几十年刑事的老警察了,各种各样的凶杀也没少见过,单就经验来说,虽然比不上万年小学生,但是比起大多数人还是要强很多的。然而这样诡异的事情,他却也是第一次遇到。 更重要的是,和其他人不一样,对于突然出现的这个学校的故事,他是知道一些的。而他知道的这些东西就更是让他恐惧了。如果说别人只是看到了死而复生的耶稣,还可以怀疑一下自己是不是眼花了,那他就真的是已经把手“探入他的肋旁”了。如果是不有当了几十年的警察积累下来的一点勇气,这会儿他恐怕已经无法维持基本的体面了。 “没用的,开不出去的。”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安德森警长扭过头来,看到林秋生正注视着他。安德森警长立刻想到,这个人是个驱魔人,这是他的专业,也许他应该尊重一下人家的专业。 但是他又立刻想起了刚才他看到的关于林秋生的一些带有一定的保密要求的资料,在现在的政治气氛下,和林秋生合作似乎在政治上不太正确。几乎一瞬间,他就有了决断。 “闭嘴!”安德森警长怒吼道。接着他又朝着前面开车的警察下令:“哈克,继续开!” 但就像林秋生预言的那样,车队往前开了不过两分钟,“奥马克印第安人农业寄宿学校”就再次出现在了前方。 “继续开!”安德森警长喊道。只要车还在开,他就多少还有点安全感,而且就算要停下来,他也不想停在这座本来不该存在的“鬼学校”的附近。 但是汽车的发动机突然传出一阵异响,然后—— “警长,车子出毛病了,没法开了。”开车的警察喊道。 而几乎与此同时,车上的无线电对讲机也响了起来,跟在后面的几辆车也纷纷报告,说他们的车出了问题。 “尽可能往前面滑一点,离那所学校远一点。”安德森警长喊道。 车队停了下来。后面的那些车上有三四个警察下了车,拿着枪械在旁边警戒。而安德森警长虽然已经将一支短管的hk416自动步枪抓在手里,但是他并没有立刻下车。 安德森警长很清楚,真的发生了生没事情的话,这辆抛了锚的车并不能给他带来更多的保护,这辆车并不防弹,而且他们将要面对的东西,也不见得是车厢能够阻挡的。但是全封闭的车厢多少还是能给人提供一点心理上的安全感的。 安德森警长迟疑了一会儿,转过头盯着林秋生的眼睛道:“林,你是个神父,是个驱魔人对吗?这是你的专业,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先纠正一下。”林秋生微笑着说,“我不是神父,神父是指天主教的神职人员。驱魔人也是他们天主教的,我是个道士,一种东方宗教的神职人员……” 林秋生说的关于自己和天主教的区别看起来似乎是没用的废话,但是他的这种镇定的态度还是让已经普遍开始有些慌了神的其他人稍微安稳了一点。 “这种情况在我们这里叫做‘鬼打墙’,意思是‘魔鬼的迷宫’。所以你们这样走,肯定是走不出去的。而且你们再看看外面……” 大家便都朝着车窗外面望过去,只见外面的平原上已经浮起了一层青黑色的雾气,而且这雾气肉眼可见地在变浓。即使是警车上的大功率的led大灯都照不出多远了。 “你让他们联系一下警局看看。”林秋生又说。 “哈克,联系一下总部!”安德森警长朝着前面喊道。 “好的,警长……”前面的哈克警官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警长,联系不上,没有信号!” “该死的马斯克,他的破烂就是不靠谱!”安德森警长骂道,虽然他也很清楚,这多半不是马斯克的错,因为gps也一样没有信号。但是未知的恐惧使得他必须找个目标发泄一下。 安德森警长转头望向林秋生:“你见过这样的情况吗?你知道该怎么应对吗?” “我见过,不止一次。我也熟悉应对的流程,现在可以把我的旅行箱给我吗?里面有一些我用得上的东西。”林秋生很平静的说。 “托尼,把旅行箱给他。”安德森警长说。 坐在林秋生旁边的那个警察便把脚边的旅行箱递给了林秋生。还顺手打开了在后面车厢的顶灯。 林秋生打开旅行箱,先从里面的小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黄色的绸布小袋子,倒出里面的三枚铜钱,握在手里,闭上眼睛口里念念有词了一会儿,他便抛出铜钱。等铜钱落定了,他便又捡起来,再扔一次。如此三次之后,林秋生又掐着法印算了一会儿,然后说:“此地大凶!” “师父,何方较吉?”张峰问道。 “到处都是大凶,但是对我们来说,南边有一线生机。”而南方,正是亮着灯的奥马克印第安人农业寄宿学校。 不过他们刚才交谈的时候用的都是汉语。所以周围的警察们都没听懂。 “林,你们在干什么?”安德森警长问。 “我在占卜,结果很不好,我们都很危险,只有到学校那边去才有活下来的可能。”林秋生说。 “不行,我们不能去那里!”安德森警长立刻喝道。 “警长……”林秋生还想要说什么,这个时候外面已经下车了的一个警察却高喊道:“是谁?停下来不要动!我警告你不要动!” 话音还没落下,哒哒哒的枪声就响了起来。这就是美国警察,开枪就是这样干脆利落。 听到枪声,安德森警长也是立刻一把推开了车门,抓着hk416跳了出去。 在一连串的枪声中,还传出了一种咆哮的声,就像是某种野兽。林秋生朝车窗外望去,只是隔着玻璃什么都看不见。和林秋生坐在一起的那两个警察立刻拔出枪,推开车后门,跳了出去。 紧接着便听到惨叫声,以及奔跑声和呼喊声。然后汽车也猛地震动了一下,就像是被另一辆车撞上了一样。 然后外面就安静了,只有几个警察在呼喊。 接着安德森警长就出现在敞开的车后门前。他手中的hk416的枪口还微微的冒着烟。 “林,也许你们应该下来看看……情况很不寻常。”安德森警长脸色苍白。 “好的。”林秋生便下了车。 “我们被袭击了。”安德森警长说,“是一个巨大的野兽,但肯定不是棕熊,它头上有角,看起来就像是直立行走的驼鹿,它咬住了卡特,把他拖进浓雾中去了……它在这里还留下了痕迹!” 安德森警长一边说,一边用枪上挂着的战术灯指向他们乘坐的警车的侧面,那里有一个很大的凹陷,看上去像是一头巨大的驼鹿用蹄子踩出来的。 “是个什么样的……”林秋生的话还没完,周围便又响起了更多的声音,就像是很多的驼鹿正在靠近一样。 “警长,可能是更多的野兽!”有人喊道。 “去学校,去学校。只有那里的围墙能挡住它们!快!”安德森警长喊道。 大家便朝着学校飞奔,而在他们身后,浓雾也在渐渐逼近,大家都可以听到在雾气中传来的蹄子的声音,甚至是粗重的喘气声。 所有的人都在狂奔,除了林秋生。就在大家往学校那边飞跑的时候,林秋生却不紧不慢地落在后面,他没有忘记把在车上的旅行箱拿下来,甚至还有闲暇跑到放着其他的“物证”的东西的车边上,拿了一杆sks,顺手又从另一辆警车的敞开的后备箱中拿了一把被急着跑的警察丢在那里的格洛克19,揣进了道袍的内口袋里。 “快点,林!”安德森警长一边跑一边扭头喊道。 “来了,不用太紧张,它们暂时不会上来的。”林秋生一边喊,一边背着sks,提着旅行箱跑了过来。 跑在最前面的警察已经跑到学校的铁门前了。他们用手推了一下,铁门并没有锁上。只是这道铁门的门轴似乎有点紧,推开它倒是很费了些力气。 这个时候,那些青色的雾气,以及隐藏在雾气中的兽群都已经逼近了这所学校。只是,不过它们逼近的速度并不快,所以林秋生拖着旅行箱,肩膀上还背着sks,不紧不慢地跑过来,它们也并没有追上来。而且无论是那些野兽,还是那些雾气全都在距离奥马克印第安人农业寄宿学校高大的围墙还有十来米的地方停下来了,也许是围墙顶上电网旁边的那些明亮的电灯,让那些雾气,以及隐藏在雾气中的野兽都停了下来。 林秋生刚进了门,几个警察,还有那些被带回去协助调查的人便都一起出力,将铁门又推合拢了。 铁门合拢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巨响。把推门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大家仔细看了看,发现一根铁门栓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落了下来,已经将大门栓住了。 一个警察试着去抬了一下门栓,却发现,门栓像是被焊住了一样,根本抬不起来。 林秋生这个时候放好了旅行箱,站直了身子,他注意到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 “林道长,您的动作怎么这么慢。”李为民抱怨道。 “李先生,这种危急的时候不要说中文,他们听不懂的说不定就会起了猜疑的。”林秋生用英语说,“至于我为什么慢,伱们都只顾着自己跑,也没个人来帮我拿东西。我要不带上这个箱子,大家就等死好了。别人我就不说了,可以理解,但是阿峰,你怎么也这么没眼色,看不出来至少现在,外面的那些东西,对我们没有太多的恶意。” “林先生,你的意思是?”安德森警长问道。 “这学校里面肯定是很危险的,这一点警长您应该知道一些。”林秋生说,“外面的那些东西自己暂时进不来,所以它们需要让我们先进来。好了,阿峰,来帮我拿着枪。” 张峰应了一声,便走过来从林秋生手里接过了那支sks。刚才他的确被吓着了,有点失了分寸。毕竟他跟着林秋生的时间也还有限,经历的事情还少,这么大的阵势,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林先生,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安德森警长又问道。随着这一问,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林秋生的身上。 这很自然,如今大家都知道自己遇到了超自然的事情,而在这些人当中,只有林秋生是“神职人员”,是专业的“驱魔人”,在如今的情况下,林秋生自然而然地便得到了大家的关注。 林秋生又摸出那三枚铜钱,将它们照刚才的样子抛掷了三次,然后说:“卦象依旧凶险,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生机。我们还是有机会活下来的。” 接着他收起那几枚铜钱,又转向安德森警长道: “警长,用我们华人的老话说,那就是现在我们大家都在一条船上,我觉得您对这所学校应该是有一定了解。关于它的事情您知道多少,都和我讲一下,这对我们脱困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