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 第1章 业火 白宪嫄感觉很奇怪。 她明明应该已经死了。 心脏被长剑洞穿,怎么可能还活着? 但此刻,她却分明感受到芙蓉帐中暖,环佩响声急。 她蓦然睁眼。 面前一男子,高大精壮的身躯,冰冷发狠的眼神,动作毫无半丝怜香惜玉,似要将她撕碎。 于仞?! 她一惊,挣扎着踹开他,缩到床角,扯了个东西挡住自己。 “够了?”于仞语气含恨。 白宪嫄呆呆看着他。 三年前,她中了一种名为“业火”的春毒,若不解,会口吐白沫抽搐而亡。 情急之下,她闯入了她的贴身护卫于仞的住处,以死相逼,让他给自己解毒…… 事后,他也问了这样一句,语气、表情一模一样。 还有于仞这房间,也与记忆重合:简单的黑白灰三色,只窗户上的一盆山茶最有颜色。 那山茶开得正好,花瓣嫩黄,边缘和花蕊嫩白,长得端正又茂盛。 连花也是一模一样的! 怎么回事? 她……重生了么? “赶紧找!”外面隐约传来一个沉稳有力的妇人声音,“务必找到二姑娘!” “是!”一群仆人齐声应答。 然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这也跟三年前一样。 外面下令的妇人,是她的“嫡母”邬宓,正急着找到她,意图使她丑事曝光,名声尽毁。 当时她听到这个声音,吓得慌忙穿好衣服,翻窗逃跑。 但现在,白宪嫄心里却只有狂喜! 她可以确定,她真的重生了! 那她是不是就有机会改变一切,揭发邬宓的真面目,救出阿爹阿娘? 就在她心潮澎湃之际,于仞转身去了书架旁,转动上面一个花瓶,北墙上竟打开了一道暗门! 然后,他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白宪嫄很是诧异:“咦?你房里怎会有个密室?” 于仞:“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白宪嫄下了床,一溜烟蹿了进去。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啪啪”的拍门声。 于仞从容不迫地把她散落一地的衣服鞋子捡起来扔进密室,转动花瓶,将暗门关上了。 然后他又将被子扯开铺在床上,这才过去开门。 白宪嫄躲在里面,能清楚地听到外面的说话声。 那是邬宓身边的老仆桂婶,气势汹汹地问于仞:“大白天锁着门干什么?” 于仞:“午睡。有何贵干?” 桂婶没回答,只探着头往里看,然后指着于仞的衣柜说:“搜衣柜!” 于仞的房间简洁得一目了然,除了个衣柜,没地方可以藏人。 两个粗使婆子推开于仞就往里闯。 于仞没拦着,只冷冷看着她们。 他的衣柜跟房间一样简洁,叠得整整齐齐的几套衣服,几双新鞋,外加一个上了锁的漆花红木小箱子,其他啥也没有。 桂婶又去他床边看。 先弯腰看了床底下,空荡荡啥也没有。 再看床上,也是简简单单一个枕头,一床被褥。 不过,床上微有些凌乱,被褥打开铺在床上,一个角掀起,明显有人睡过的痕迹。 桂婶做事向来细心,虽然薄被平铺一看就并未藏人,她还是伸手去掀被子想看一眼。 第2章 我嫌脏 不曾想,于仞竟突然抓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推搡开,冷冷说:“别碰我被子。” 桂婶自来了这府上,还没人这般对过她,她当即怒道:“小兔崽子!怎么着?你的被子多金贵?怎么就碰不得?” 于仞满身的嫌恶:“我嫌脏。” “你!”桂婶气疯了,但于仞浑身散发着习武之人的悍气,看着又冷又拽,她也不敢来硬的,加上这时外面有人催她,她只得淬了于仞一口,骂骂咧咧地走了。 “什么玩意儿!不过是条看家护院的狗!还当自己是个人物呢!也不看看现在这家里谁当家,回头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伴随着桂婶的骂声,搜屋的人越走越远。 于仞又等了一会,过去掀开了被子。 被子底下的床单上,有一小团落红之色。 他眼神一深,快速将被子叠好,床单扯下换上新的,然后拿着那床单,点了一盏琉璃提灯,开了暗门进密室。 然后他看到,白宪嫄已经摸黑穿好了衣服鞋子,正跪坐在地,捂着脸哭。 …… 白宪嫄云英未嫁,失身于自己的家仆,真被人撞破了,于仞会被处死,她这辈子也会被毁个彻底。 所以刚才她其实依然是打算翻窗逃走的。 不过是因为重生带给她的惊喜太大,延迟了一小会的反应时间,事情便有了截然不同的走向。 于仞屋里居然有个密室! 她此刻躲在了密室里,不用再跟条丧家之犬般,从后墙的狗洞爬出府外,因着衣服脏了发髻散了,东躲西藏不敢见人,但最后还是被人发现了,她只好装醉酒摔跤弄脏了衣服,回去之后被祖母罚跪祠堂,饿了整整一天一夜…… 所以,重生以后,真的是可以改变事情走向的! 这个认知让她非常激动,她给老天爷磕了三个头,百感交集,喜极而泣。 就在这时,于仞进来了。 于仞在她五岁那年来了他们家,阿爹让他做了她的贴身护卫。 在她的记忆里,早些时候的于仞还是挺好的。 她至今还记得,八岁那年,有两个北地奸细抓走了她,于仞追了一百多里地,杀了他们,将她救了回来。 她受了惊吓哇哇地哭,于仞还轻言细语地哄她,把她背下了山。 可是年纪越大,他的脾气越怪,拽里拽气,喜怒无常,不爱说话,对她这个主子也是爱搭不理的。 有时候她气得跟阿爹阿娘告状,偏偏他们都很喜欢于仞,反而回过头来说她。 今日,她逼于仞给她解毒,他应该是更讨厌她了,看她的眼神能凝出冰来,说话的语气又冷漠又嘲讽:“你发现自己中了毒,就该去找穆清风,谁让你来找我?现在又哭!” 穆清风,是白宪嫄从小定亲的未婚夫。 白宪嫄没法跟他说自己为什么哭,总不能说她太开心了吧? 但她也不想让于仞误会成别的,于是找了个哭的理由:“我……疼。” 于仞表情僵了僵,看了她一眼。 白宪嫄擦干眼泪站起来,问他:“你这里,为什么会有这样一间密室?” 第3章 我什么都会 刚刚密室里一片漆黑,这会有灯了,她发现此处着实不小,里面摆放了两个巨大的书架,满满全是书。书架中间有个书桌,笔墨纸砚齐全,砚台里有未干透的墨水,显然是常用的。东墙上挂着副很大的地图,上面注有不少标记。 除此之外,靠里的地方,居然还有张床! 于仞拽里拽气地说:“密室的事回头再说,跟我来。” 他将床单扔到床上,提灯往里走去。 白宪嫄这才发现,密室里还另有通道。 下了几级台阶,是一条很长的地下密道。 密道尽头,又是一间密室。 这密室比于仞那头的密室更大,跟个仓库似的,堆着很多封了钉的木箱。 其中有一个箱子是打开的,竟是大半箱子黄澄澄的金条! “这些箱子制式相同,里面装的不会都是黄金吧?”白宪嫄问。 于仞回答:“嗯。” 白宪嫄:“谁的?” 于仞沉默片刻:“自然是主公主母的。” 白宪嫄想也是。 难道还能是于仞的吗? “出口是哪里?”白宪嫄又问。 于仞没回答,而是从袖中掏出一把木梳递到她面前:“头发乱了。” 他居然还带着梳子? 难怪白宪嫄不止一次听阿爹夸他,说他耐心绝佳,思维缜密,滴水不漏。 白宪嫄摸了一下头发,刚刚那样一番,已经散乱得不成样子了。 但是……她有些尴尬地说:“我不会自己梳头。” 身为南朝三大门阀世家之一,渝州白氏家主的嫡长女,白宪嫄身边有一大堆仆人,穿衣梳妆都有专人伺候,她还从来没自己梳过头…… 但这会,显然不适合出去叫人来给她梳头。 于仞语气不太好地说:“转身。” 白宪嫄转身,于仞便伸手给她拆头发。 “你会梳头?”白宪嫄奇怪地问。 于仞面无表情:“我什么都会。” 白宪嫄:“我是说,你怎么会给女子梳头?” 于仞貌似懒得回答她,抓着她的头发一顿捯饬,说:“好了。” 白宪嫄摸了摸,感觉很整齐,而且跟原来的发式一样。 她有些惊奇地看着他。 于仞跟了她十年,对她而言,他就像是自己用惯了的象牙梳子,熟得不能再熟,听脚步声就知道是他来了的程度。 可这会突然发现,她好像从未正经了解过他…… 于仞没有理会她的目光,将梳子收起来,按动墙上一块砖,打开了从密室出去的门。 白宪嫄走出去一看,居然是阿爹阿娘住处的书房! 阿爹阿娘的书房,居然跟于仞的房间相连? 白宪嫄一肚子疑问。 于仞跟着走了出来,将灯放在桌子上,跟她说:“大门锁着,我去开门,你在此等着。”然后大步出去了。 这个时间点,白宪嫄的父母已经“亡故”三个月,因此,他们住的熙和园,平时是锁起来的。 不一会,于仞折返回来,将一把钥匙放在书桌上,说:“这是主公离开前给我的备用钥匙,若她们问你怎么进来的,你就说是主公主母给你的钥匙,你因思念亡父亡母,故而来此坐坐。” 当真越来越离谱。 阿爹就算要安排备用钥匙,也该交给祖母或管家秦叔,为何要给于仞? 第4章 吻痕 但她们随时可能找到这边来,现在的确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白宪嫄拿过钥匙,点点头说:“好。你快回去吧,别让人起疑。若有人问起来,你就说今日没见过我。” 于仞去拿灯,却又突然动作一顿,视线落在她的侧颈:“你的脖子。” 白宪嫄:“脖子怎么了?” 于仞没说话,倒水磨了点墨,用毛笔沾了,往她脖子上点了一下,说:“你可以在这里写字或画画,就说不小心将墨沾在脖子上了。” 白宪嫄纳闷:“我脖子上究竟有什么?” 于仞隔了一会才回答:“吻痕。” 白宪嫄动作一僵。 脑子里突然闪现那一幕。 于仞刚开始是抗拒的。 于现在这个时间点来说,那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但实际上,此事已经在她脑海里尘封三年之久。 她至死也不敢去回想第二遍。 此刻突然回想起来,她居然还能将细节记得非常清楚。 甚至他的唇触到她时的感觉……她蓦然麻了一下,热气上头。 于仞的眼神从她脸上的红晕飘过,没再说话,拿了灯从密道回去了。 密室门就开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底下,想想小时候,她还经常躲在那里捉迷藏,她做梦也没想到,那里竟然有个暗门…… 白宪嫄坐下来,继续磨了些墨,便铺开纸张,决定画一张阿爹阿娘的画像。 他们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三年,在这三年里,她一直陷在痛苦,彷徨,愤怒与自我怀疑里,甚至没能好好地回想过他们的模样。 阿爹是渝州白氏的家主,是二十万铁甲军的统帅,但是在她心目中,却是最温柔慈爱的,他会抱着她上街去看花灯,会给她讲故事,会教她写字…… 阿娘是江左大族出身,能干爽朗,风风火火,很会做生意,还有一身好医术,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白宪嫄最爱阿娘,却也最怕阿娘,她凶起来,会打她手板。 小时候她害怕打手板,满院子乱跑,她躲在阿爹背后,又喊于仞来帮她,他们两个却只看着她发笑…… 如今回想起来,爹娘在的时候,她虽经常苦恼于诸多的课程,阿娘的严厉,但那时多幸福啊! 所有的不幸,都从邬宓出现开始。 距离此时四个多月前的一天,邬宓突然找上门来。 还带着个非常漂亮的女儿。 邬宓,是阿爹亡故多年的元配妻子。 当年,阿爹带兵镇守边境,一场败仗丢了城池。 所有人都以为,邬宓母女和其他百姓一样,被敌军残杀,丢入万人坑焚烧了。 岂料,十几年过去,她竟又带着女儿找来了。 她说她被抓到了北地,好不容易才逃回来的,然后,她扑入阿爹怀里痛哭。 阿娘当时的脸色便极为尴尬。 后来,不仅是脸色尴尬,哪儿哪儿都尴尬。 阿娘本是阿爹再娶的正妻,那位元配一回来,有些族老就说,阿娘应该改称妾室。 不仅如此,那邬宓还总是哭哭啼啼地缠着阿爹,白天找阿爹诉苦,晚上说她做噩梦,让阿爹陪她一起睡觉。 第5章 怎会有盆仙人球! 而白宪嫄,从爹娘的尸体运回来到现在,仅仅三个月,她就从众星捧月的白家掌珠,变成了这府上没爹没娘的“二姑娘”。 而且,莫名其妙被贴上了好几个标签:不敬嫡母,伤害嫡姐,气坏祖母等等。 在未来,还有更多的标签等着她。不识大体,不顾大局,轻浮放荡,娇纵恶毒,甚至纵奴杀人…… 最终,她落了个被未婚夫退婚,被家族放弃,流落他乡,凄惨而亡的下场。 好在她离开渝州去了京城后,发现了一些事情。 阿爹阿娘竟没死!而是被人囚禁了。 邬宓也根本不是从北地逃回来的。她回到白家,目的在于巧取阿爹阿娘苦心经营多年的一切,包括那号称不败神兵的二十万铁甲军。 可惜,知道这些的白宪嫄,还没来得及完全搞明白个中的来龙去脉,也没来得及将阿爹阿娘救出来,自己先死了…… 老天垂怜,让她重来一回。 这次,她定要查明真相,揭穿他们的真面目,救回阿爹阿娘! …… 白宪嫄的画像才画了一半,便听到有人在推门。 然后一个小厮的声音响起:“这门推不开,从里面锁了!” 邬宓的声音在外响起:“撞开。” 于是,小厮卯足了劲,用力撞向书房门。 岂料,门突然开了。 小厮撞了个空,“啪”地一下扑倒在地,然后哇哇地喊叫起来:“怎会有盆仙人球!啊啊啊啊!” 他挣扎着爬起来,满脸都是刺。 白宪嫄站在门侧,歪头看着外头一群人。 为了毁她,邬宓是精心算好了的。 今日是每半月一次,二房三房都过来向祖母请安的日子。 二婶、三婶和她们家儿媳、女儿、丫鬟、婆子们来了一大堆。 还有白宪嫄自己的丫头婆子们,也都一头雾水地跟着在找她。 可以想见,要是被这么多人撞见她与哪个男子在一起,她还有活路么? “你们这是?”白宪嫄一脸诧异。 桂婶风风火火地跑进去,一把提溜起那满脸刺的小厮,转头就问白宪嫄:“二姑娘,您可知大家为了找您,都快把府里翻个底朝天了!好容易找着您,您怎么还拿盆仙人球来暗算人哪?” “暗算?”白宪嫄看向她,“我担心阿爹书房的植物无人照料,想带回我那里去,顺手放在那里而已!这里是我阿爹阿娘的书房,你们竟敢撞门?还说我暗算?你是疯了还是活腻了?” 白宪嫄作为白家家主唯一的女儿,从小众星捧月一般长大,养成的气势尊贵非常,桂婶性子泼辣,在她面前也只能唯唯诺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偷偷回头看邬宓。 白宪嫄没再理她,也看向外面,问:“大娘,二婶三婶,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刚刚桂婶说找我,该不会,你们这么多人,都是来找我的吧?” 邬宓和二婶都不说话,还是三婶说:“阿嫄,你怎么来了这里?” 白宪嫄指指里面桌子上的画,说:“我想爹娘了,来坐了会。到底怎么回事呢?” 很明显,她刚刚好好的在这画画呢! 三婶皱眉看向白婉柔。 第6章 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姑娘!”白宪嫄的大丫鬟渥丹过来,暗含愤怒地说:“婉柔姑娘说,看到您喝多了,满脸发红,歪歪倒倒往西二院去了!所以几位夫人就过去找您。到处都找遍了没找到,后来有人说熙和园开了锁,所以大家就来了这里。” “什么?”白宪嫄脸色大变,“喝多了?往西二院去?” 渥丹点头:“奴婢们都说不可能!您明明说要去找穆公子的!可婉柔姑娘坚持说她亲眼看到的!又说她一个姑娘家不方便进西二院,所以就回去找了几位夫人。” 白宪嫄抬起冰冷的眸子看向白婉柔:“你亲眼看到的?我喝多了?满脸通红,歪歪倒倒地进了西二院?” 白婉柔大约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有些慌:“是啊!阿嫄,你什么时候来了这边?怎么都不跟渥丹她们说一声,你知道我们多担心你吗?” 白宪嫄走到她面前,跟她脸怼着脸:“你闻闻看,我身上,可有酒味?” 白婉柔自然闻不到酒味,因为白宪嫄正在守孝,怎么可能沾酒? 白婉柔顾左右而言他:“阿嫄,你没事就好了!我们可担——啊!” 白宪嫄突然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白婉柔被她打得往旁侧一倒,若非她的丫鬟扶着,能摔下去。 众人一片惊呼。 “白婉柔!你拉着我的手掉进了湖里,说是我推的。上次在祖母那里,你用蜡烛将自己烫伤了,又说是我烫的!”白宪嫄说,“这次你又想陷害我个什么罪名?说我孝期饮酒?还是干脆说我喝多了去猥亵于仞?” 因着于仞是府里长得最俊的小哥,喜欢他的姑娘不知多少,那些没脸没皮的老娘们总爱拿他开下流玩笑,甚至之前有个婆子喝多了,还对他动手动脚,一时传遍了全府,成为一大笑话,所以,白宪嫄方才如此说。 白婉柔捂着脸,柔弱又受伤的模样,声音都是颤抖的:“阿嫄,你为什么总是把我想得那样坏?你是我亲妹妹,我怎么可能那样害你?过去几次,我不是都跟大家解释了,说是意外吗?” 她的确那样说了。但这样反而更显得她善良又懂事,白宪嫄则做错了事死不承认。 白宪嫄冷笑:“是吗?那你再跟大家解释解释,为何造这种谣言呢?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说一个姑娘家喝多了酒,跑进男人们住的地方去,意味着什么?!” “我……我没造谣啊!阿娘,二婶三婶,我真的看到了!大约我们去晚了,她已经离开了,来了这里……”白婉柔长了一双酷似邬宓的盈盈美目,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又不掉下来时,看着泪光点点,我见犹怜。 而白宪嫄,从小生活在众星捧月的氛围里,走到哪里都备受重视,难免养成了些清高自傲的性子。 所以,即便她受了天大的冤屈,心里非常气愤郁闷,却也学不来白婉柔那一套。 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在别人面前显露软弱的一面。 之前几次冲突,白婉柔就用这副模样,把白宪嫄对比得骄横又任性,让所有人都相信了她。 但这次,显然不怎么好使了。 第7章 顺势又呼了她一下 三婶语气严厉说:“婉柔!你身为姐姐,就算当时真的看到阿嫄进了西二院,也该立刻让人进去把她带出来!而不是任由她去,还弄得人尽皆知!” 三婶萧清,在白家是个很特别的存在。 她是个巾帼英雄。 三叔在的时候,夫妻两人一起带兵上阵杀敌。后来三叔战死,她带着两个孩子回了渝州,并誓言终身为他守节。 因此,白氏族人,包括祖母在内,对她总是比对别的媳妇更多了几分尊重和怜爱。 就白家众多的媳妇里面,她在族中的威望,仅次于白宪嫄的阿娘。 因此,她一发话,邬宓和二婶都不怎么敢反驳,眼里都是狼狈。 白婉柔蓄积在眼眶里作秀的眼泪这回真落下来了,哭得梨花带雨一般:“对不起三婶!是我不好,是我考虑不周!” “你跟我道什么歉?”三婶说,“你该给阿嫄道歉才是。” 白婉柔眼里闪过一丝戾色,转头看向白宪嫄时,却又是满眼的盈盈泪意,柔柔弱弱地说:“妹妹,对不起!姐姐跟你道歉,我是太担心你了,所以没考虑那么多……要不,你再打我一下出气吧!” 她拿起白宪嫄的手,作势去打她。 白宪嫄没挣扎,顺势又呼了她一下。 白婉柔:“……” “哎哟喂!我看就是一场误会嘛!”二婶过来做和事佬,一手拉着白宪嫄,一手拉着白婉柔,笑得又假又腻人:“婉柔也许是认错人了吧?咱们阿嫄长得漂亮,满渝州城的姑娘都喜欢仿着她穿衣打扮呢!府里的丫鬟们也是!也许是哪个丫鬟仿着阿嫄的穿着,让婉柔她们都认错人了!是不是婉柔?” 这是二婶给的台阶,白婉柔只得顺势下了,说:“我不知道……当时隔得有些远,或许吧……” 二婶拍着白宪嫄的手说:“阿嫄,你们两个,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姐妹,这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是不是?过去的误会都让它过去吧!都不提了好不好?” 白宪嫄不着痕迹地把手抽了出来,似笑非笑地说:“二婶好生偏心。上次白婉柔掉进湖里,你可是好大的嗓门问我:姐妹之间,到底有多大的仇?” 二婶的笑容僵了僵,说:“你这孩子,一张小嘴这么厉害!就不怕回头我跟你婆婆告状?” 白宪嫄笑笑。 现在,还不到跟她撕破脸的时候。 “阿嫄。”邬宓也过来跟她说:“这件事情,真正考虑不周的,是我们大人。但我希望你明白,无论是婉柔也好,我们也好,都是出于对你的关心。当找不到你的时候,我们都急成什么样,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对于邬宓,白宪嫄就没必要虚与委蛇了,冷着脸回答说:“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这件事,就是你们母女两个人炮制的。这里面,还指不定有什么阴谋呢!” 她对邬宓母女的态度向来如此,也不必有所变化。 变了,反而让人觉得她前后不一,产生怀疑。 第8章 天生一副好皮囊 邬宓跟她对视着,眉头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然后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阿嫄,你总是把我与婉柔想成坏人。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受了很大的刺激,我也不怪你。我相信,日久见人心,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对你的一片真心。” 白宪嫄笑了,直视着她说:“是吗?那我很期待见到你的‘真心’。” 这丫头的眼神,突然之间,像大了十岁似的,竟有一瞬间,仿佛自己被看穿了似的。 邬宓脸上的伪善几乎挂不住,回头跟二婶三婶说:“还好只是虚惊一场。二弟妹,三弟妹,回头我会好好敲打下人,绝不会传出任何不利于阿嫄的流言蜚语。你们放心。” 两人都点头。 “我们先回去吧,娘还等着我们吃午饭呢!”邬宓又说,“等会见了母亲,还望不要跟她提起此事,她老人家的身体……大夫说了,只能报喜,不能报忧,烦心上火对她而言如催命符一般!她本就是为这姐妹二人的事情病倒的,若再提起……” “明白!”二婶的神色也沉重起来,“不过刚刚咱们急匆匆都出来,回去她肯定问。咱们要不就说……是婉柔摔了一跤!正好,她脸上被阿嫄打红了,就说是摔跤摔的,没什么大碍,其他都别提了。三弟妹,你觉得呢?” 三婶也点点头。 “那行,走吧。”二婶说,“阿嫄,你也赶紧回去吧。都中午头了,回去好好吃饭睡一觉,不要多想。” 白宪嫄:“好。” …… 离开熙和园以后,邬宓、二婶和白婉柔三人借口去茅房,甩开了其他人。 邬宓一肚子的火瞬间爆发:“婉柔!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亲眼看她进去的吗?” 白婉柔肯定地说:“是啊!她从北巷回来,先去找了穆清风。穆清风按计划被堂兄带去拜访同窗了,她就立刻去了西二院。去西二院的路上,她明显已经毒发,整个人看起来都不正常了。她挑了没人的小路,就从我们眼前跑过去的,绝不可能有错!看她进去后,我马上让人看住了西二院的两道门,可以肯定她绝对没出来过,我是真不知道,她怎么又会跑到熙和园里去了?” 邬宓想了半天,转头问二婶穆氏:“难道,从西二院,有通往熙和园的暗道?” 穆氏:“不能吧?我倒是觉得,或许是于仞他们搞的鬼。” “于仞?”邬宓诧异,“阿嫄的那个护卫?” 穆氏点头:“于仞的功夫不简单,飞檐走壁如履平地!也许是他发现了不对劲,翻墙把阿嫄带出去的。” 邬宓眼神一沉:“这样的人,不能留在她身边。” …… 白宪嫄让人抱着阿爹最喜欢的那盆仙人球,离开了熙和园。 倒是没人问她怎么有熙和园的钥匙。 毕竟,女儿有父母住处的钥匙,不奇怪。 奇怪的是,女儿没有钥匙,女儿身边的护卫有钥匙。 一出门,却见于仞站在外面。 他独自一人站在围墙下,挺拔修长,玄衣长发,卓尔不群。 这个人,天生一副好皮囊。 身形优越,长相俊美,剑眉下一双凛凛凤眼,密长的睫毛在眼尾晕染出一个微微上翘的弧度,笑着时仿佛能溺人一般,眼神冷起来,又有股狠毒凉薄的迫人气势。 难怪府里的女孩子们都对他趋之若鹜…… 白宪嫄让侍女们回避,过去与他单独说话。 第9章 他好像并不觉得那是便宜 上一世,找他解毒后,白宪嫄羞愤欲死,于是把于仞找了来,给了他很多钱,让他离开白府。 于仞当时脸色非常难看,将她给的银票扔到地上,转身便走。 当时白宪嫄就有些后悔。 于仞有什么错呢? 他救了她啊! 他一个从北地来的孤儿,无亲无故,连张身份籍契都没有,离开熟悉的白府,要去哪里? 她让管家秦叔对他加以照拂,没想到秦叔却告诉她,于仞死了。 说是出了意外,被马车撞倒。 白宪嫄去看过他的尸体,虽然被清理过,但是口鼻中都有残留的血迹,想来是真的被车撞的。 想着此人在她身边做了十年的护卫,又两次救过她的命,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白宪嫄心里十分后悔难受。 她受了刺激,跑去对害她中毒的白晞月大打出手,结果差点被当成疯子被关起来…… …… 死而复生,白宪嫄那种羞愤欲死的感觉淡了许多。 可能是因为她已经经历了生死的缘故。 在生死面前,其他都不值一提。 再者,那个她一心想嫁的男人最终跟她说:“阿嫄,我爱上了婉柔,我们退婚吧!”,那时候,她如鲠在喉的贞操,突然显得那般无聊…… 大约今天那事,于仞是极不情愿的。 他脸色冷得厉害,甚至有明显的恨意,看她走过来,也不说话,等着她开口。 白宪嫄其实不太懂男人。 她不懂为何从小定亲的穆清风会移情别恋,也不懂于仞为何看起来比她还难受。 毕竟这种事,在传统意义上来说,吃亏的是女子,占便宜的是男人。 但他好像并不觉得那是便宜。 是因为他是被迫的么?当时她以性命相迫,他不得已而为之。 可能这种事,无论男女,只要是被迫的就不会很愉快吧…… 被迫之后,还要被她拿钱打发走,就更不会愉快了。 难怪上一世,于仞的脸色那般难看,把银票扔到地上的动作是那般愤怒,转身离开的脚步,又那般苍凉决绝…… 白宪嫄这次,无论如何不会那样做了。 一时不好意思开口,白宪嫄先问了密室之事:“于仞,你那里为何有个密室跟我阿爹阿娘的书房相通?还有,他们为何会把备用钥匙给你?” 于仞:“那个密室本就在,并不是我去了以后才修建的,正巧我住那间而已。” 白宪嫄:“是么?” 于仞:“我喜欢书,但是一个下人屋里摆那么多书,也就不像个下人的样子。于是主公就告诉了我密室所在,让我把书藏在密室里。” 白宪嫄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究竟哪里不对。 “至于钥匙。”于仞说,“因为主公那里有些重要文书,不能被人看到,所以他不在的时候,就让我进去打扫书房。” 白宪嫄:“那他就不怕你看到?” 于仞:“大约不怕吧。” 白宪嫄:“……你的房间不是跟他书房相通吗?还要钥匙干什么?” 于仞:“万一弄出动静来被人听到,会说我是小偷。所以他给了钥匙,还告知了秦管家。不信您可以去问秦管家。” 白宪嫄:“……” 第10章 心里突然踏实了很多 “还有事吗?”于仞没什么表情地问,“没事的话,小人先回去了。” “呃……那个。”虽然难以启齿,白宪嫄还是不得不说:“今天的事,谢谢你。” 于仞垂着眼,没说话。 “今天,你又救了我一命,说起来,这是你第二次救我的命了,我该好好报答你才是。你如果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说,我会尽我所能,帮你达成心愿。” 于仞:“我没什么心愿。” “不用急着回答,你可以回去想想。”白宪嫄说,“比如,你想参军,我可以帮你引荐。你若想自己做点生意,我也可以帮你出本钱,诸如此类。” 此话一出,于仞的眼神就变了,跟上一世她拿钱打发他走时的那种眼神很像。 就像是一池死寂的寒潭,被什么东西搅动,翻涌出来的暗流,比表面更加深寒彻骨。 这是什么眼神?他是不是误会她在赶他走? 白宪嫄忙说:“我不是要赶你走!我是觉得,以你的本事,做我的护院,着实屈才了。你可以有更好的前途!” 以前爹娘在的时候,她没想过这些,也轮不到她想。因为护院们归属外院,由阿爹亲自管。 而且她毕竟年纪还小。 现在想想,就于仞这身功夫,若去军中,肯定大有所为,怎么都比给她做护院强。 于仞有些嘲讽地笑了一下,垂眸拱手:“小人来自北地,没有身份籍契,所以我既不能参军,也不能做生意。还望姑娘继续收留,给我一个容身之所。姑娘若是不愿意再看到小人,小人以后便不出现在您面前——” “不是!”白宪嫄蓦然打断他,“我没有不愿意看到你!” 于仞看着她。 “我真的不是要赶你走!”白宪嫄说,“我就是单纯为你着想。你看,我现在已经是个孤女,未来还不知会怎样。你跟着我,说不定哪天被人害了都不一定!阿爹不止一次夸赞你,说你……在他眼里,你就没有一处是不好的!我看他就恨不得你是他儿子才好。你明白吗?” 于仞的神色总算平静了些,说:“小人胸无大志,像如今这样的日子,便觉很好了。” “……那,好吧。”这一刻,白宪嫄心里突然踏实了很多。 或是因为从小习惯他在身边保护的缘故,没了于仞,她会更加缺乏安全感。 “怎么中毒的?”于仞问她。 当时她如火焚身,没说得很明白,于是白宪嫄与他详说:“白晞月跟我说,穆清风约我在北巷见面,跟我说一件要紧的事。我去了北巷,遇到一个老婆婆,她突然拿根针刺了我。就这儿。” 她将手伸到他眼前,指着纤纤素白的手背上一个红点。 “就扎在这里,当时有一条黑线,就沿着经脉往上走。”白宪嫄说,“那人跟我说,那叫做‘业火’,是一种春毒,若不解,等黑线走到心脏,我就会死。正好我阿娘的书上就有这个的记载,症状一模一样!所以……我就去找了你。” 第11章 她又哪里惹到他了? 于仞:“为什么不去找穆清风?他是你未婚夫。” 白宪嫄:“我去找了,他没在。” 于仞声线冰冷:“他不在,这府上也还有那么多男人,为什么找我?” 白宪嫄:“嗯……我当时也没法想那么多……大约是因为爹娘一直都很信任你的缘故。我娘走之前还跟我说过,有事情可以找你商量,你是可以信任的。所以,是因为潜意识里觉得,你可以信任吧……” 于仞面无表情。 信任,呵! 他就不该问这个问题。 白宪嫄:“于仞,我知道,你向来不怎么喜欢我这个主子,肯定不愿意跟我发生这种关系,你就当……当了一回差,就别放在心上。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于仞抬眼看着她:“别放在心上?” 白宪嫄点头:“就当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明白了!”于仞突然打断她,铁青着脸,转身走了。 白宪嫄有些懵地看着他走远。 怎么回事?她又哪里惹到他了? …… 回到她的浅兰园,贴身丫鬟渥丹把人都支使开,低声问:“姑娘,怎么回事啊?不是穆公子约您去北边巷子见面吗?大夫人这是什么动静?” 白宪嫄看着渥丹,眼神有些奇怪,似哭,又似笑。 渥丹纳闷:“姑娘?” 白宪嫄突然一把抱住了她。 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好。 上一世,渥丹是为她死的。 阿爹麾下的副将谢衡的独生孙女惨死,证据直指白宪嫄,是渥丹去顶了罪。 即便如此,铁甲军的将士们还是对她非常气愤。 后来,在她被幽禁期间,突然有一天,她身边熟悉的人全都不见了,邬宓告诉她,她们都背弃了她,求着放出了府,另谋生路去了。 当时她信了,因为她当时真的很落魄。 后来她逃离白家,遇到当初服侍过她的小丫鬟,她方才知道,并非如此。 他们没有背弃她,而是被邬宓杀的杀,赶的赶,把她的人都给清理了罢了。 这一世,她要保护她们。 “姑……姑娘?”渥丹被她抱住,呆了,一动不敢动。 白宪嫄笑着松开了渥丹,说:“没事,就是突然想找个人抱一抱。” 渥丹觉得自家姑娘情绪很不对,问:“是不是穆公子跟您说什么了?他……他该不会因为主公主母不在了,就背信弃义吧?” 白宪嫄有些意外:“你怎会这样想?” 渥丹忙跪下请罪:“是奴婢失言了!请姑娘责罚!” 白宪嫄将她拉起来:“责罚什么?渥丹,爹娘不在了,你们几个就是我最亲的人。有什么事,你就直接告诉我,别让我猜,这就是对我好了。” 渥丹抿了抿唇,说:“奴婢前些日子,看到穆公子跟玉兰园那位在一块说话。那位还哭哭啼啼的,穆公子好像很关心她……” 玉兰园那位,就是白婉柔。 白宪嫄沉默片刻,心里弥漫着难言的苦涩:“是你的,赶不走。不是你的,留也留不住。随缘吧。” 渥丹:“姑娘,穆公子他到底跟您说什么了?为什么让您单独一人去府外相见?” 第12章 魑魅魍魉都露出了真面目 白宪嫄:“我去那边,根本没见到他,而是有个……杀手等着我。若不是于仞救了我,我现在指不定还能不能活。” 她中“业火”毒之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她把那人说成“杀手”。 那是不是个杀手,白宪嫄看不出来。 那是个普通的老婆婆,挎着个篮子,里面装着新鲜的还沾着露水的野菜。 白府后方及北面是雁山,北巷铺了石板路,可直通后山,平时甚少有人走,但也有附近的住户会往那边上山。 白宪嫄以为她是附近上山去采野菜的住户,毫不提防,跟她擦肩而过时,那老婆婆突然一针刺在了她手背上。 白宪嫄当即眩晕无力,瘫软在地,问:“你……你干什么?” 那老婆婆冲她桀桀笑了几声,扬着手里的针说:“这上面有毒,名叫业火,记住,是毒,不是药!你得在半个时辰内找男人交合,否则,会口吐白沫,抽搐而亡!” 说完,她就快步离开了,她快步走路的样子绝非老人,矫健得很。 白宪嫄感到身体越来越热,血液从下往上开始沸腾。 而且,从她被扎的手背上,出现一条黑线,慢慢往心口方向蔓延。 白宪嫄的阿娘楼楚雁有家传医术,且从小所学博杂,中医、巫医、道医各种流派她都研究过,家里有各种各样的医书,她还有一本厚厚的手写笔记。 白宪嫄就曾在阿娘那手写笔记的“毒药篇”里,看到过“业火”。 其症状跟她现在一模一样。 上面的确说过,唯一的解药,便是男人。 否则,会死。 于是,她跌跌撞撞地回了府,先去找穆清风,他不在,就去找了于仞…… …… 渥丹听见杀手二字,蓦然捂住嘴:“什么!” 白宪嫄:“以后,提防着白晞月。” 白晞月,是她二叔家的堂姐。 渥丹:“可是……可是为什么啊?你们两个从小要好,难道她竟故意害您?” 白宪嫄:“阿爹阿娘不在了,魑魅魍魉都露出了真面目而已。渥丹,你去把翁婆婆和采薇叫过来,我有话跟你们说。” 渥丹去叫了翁婆婆和采薇来。 翁婆婆是阿娘从娘家带来的人,是苗人,懂巫医,因着阿娘事务繁多,有了白宪嫄之后,她就派了翁婆婆照顾她,对于白宪嫄而言,她就跟自己另外一个阿娘一般。 而采薇,跟渥丹一样,也是从小在白宪嫄身边伺候的。 “你们都是跟着我多年的。”白宪嫄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都很清楚。若我真推了白婉柔或烧伤了白婉柔,我不会不承认。” 几人都点头。 翁婆婆更是气愤地说:“我一见那位,就觉得她心术不正,像阴沟里开的毒花!姑娘坦坦荡荡的,没有经历过人间险恶,以后千万注意着她,离她远些!” 白宪嫄:“我得到确切的消息,她们母女两人,已经和二叔一家勾结在一起,想要夺取整个白家及铁甲军为他们所用。而我和阿翡,会是他们必须要除掉的人。现在,邬宓已经是家里的主母,二叔怕是也早晚会成为白家的掌权人,我若要保全自己、阿翡、祖母,还有你们,保住爹娘辛辛苦苦一辈子创下的基业,接下来,势必有一场硬仗要打!翁婆婆,渥丹,采薇,我需要你们帮我。” 第13章 铜镜 三人都神色凝重,说:“听凭主子吩咐!” 白宪嫄:“现在最重要的事,我要去见祖母,让她原谅我。” 上次火烧白婉柔之事,是在祖母那里发生的。 白婉柔被火燎伤了,委委屈屈地哭,白宪嫄死活不承认,还气得想打白婉柔,祖母当场气晕了,醒来后,就下令让她禁足思过。 到现在为止,大约有半个月了,期间她担心祖母身体,去过好几次,都被拦在了门外。 翁婆婆欣慰地说:“您能想明白个中利害就好!老夫人因为您生病,现在又不肯见您,现在府里那些人,说法很难听,说您……忤逆不孝!” 白宪嫄:“明天,安排一下,我去一趟刘神医那里。” 翁婆婆:“刘神医?是跟主母有隙的刘神医吗?” 白宪嫄:“嗯。他人品不行,但是祖母的病,现下只有他能治。” 翁婆婆:“可是……他肯定不会愿意来吧?” 白宪嫄:“去试试。” …… 到现世,已经有数千年历史,朝代更迭,多有许多不同之习俗和政令,但有一点是自古相传,代代不变的,那就是孝道。 三大世家之首的穆氏,其发迹始祖穆祥,便以孝道著称。因事后母极孝,各种事迹被当时的皇帝下令著书立说,又令其掌重要的职位,由此发家,成为屹立五百多年而不倒的超级门阀家族。 忤逆不孝者,会广受邻里谴责。 若更严重,被其父母告至官府,那是仅次于造反的重罪,会被处以极刑。 府里流传她“忤逆不孝”,那不是几句闲话,那是要毁了她。 白宪嫄上一世的惨败,便是由此开端。 其实,她和邬宓母女相比,她原本才是优势方。 毕竟她在渝州根深蒂固,而邬宓母女新来乍到。 她有人,有钱,有亲人撑腰。 二十万铁甲军是阿爹一手带出来的,他们本来只认弟弟阿翡是他们未来的主公。 阿翡年纪尚小,作为长姐的白宪嫄,从小称呼军中的几位主要将领为叔伯,她在军中的话语权应该比邬宓母女要高。 她还跟广陵穆氏家主唯一的嫡子定了亲,未来,她便是穆氏的主母。 虽然阿爹阿娘暂时不在,但是她手里其实是拿着很多好牌的。 她是怎么落到最后一败涂地的? 正是从这忤逆不孝,让她的名声形象大跌开始的。 邬宓抓住她的弱点,一步步让她落入圈套。 而她,却陷入仇恨和痛苦,行为失度,加速溃败…… …… 这天晚上,白宪嫄洗了个澡。 平时洗澡,总有几个丫鬟伺候着,鉴于脖子上的痕迹,她不敢让人伺候,自己洗。 洗澡的净房有精美的落地穿衣铜镜,光亮鉴人,纤毫可见。 她脱了衣服,便看到身上好几处红痕。 尤其是……胸前。 她全程并不怎么清醒,但是某些冲击感强的瞬间是有记忆的。 镜子里的人,脸越来越红。 真是羞死人了。 那于仞……怎么能…… 好在秋寒已重,第二日白宪嫄戴了围巾遮住脖子,也无人怀疑什么。 她带了渥丹和翁婆婆年方十三的孙女吴呦呦,准备出门,却见桂婶带着四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堵在浅兰园门口,问:“二姑娘,您这是要干嘛去啊?” 第14章 翻墙,找于仞 白宪嫄:“桂婶,可有事?” “姑娘这是要出门吧?”桂婶又问。 白宪嫄:“嗯。” “您莫不是忘了?老夫人吩咐您闭门思过呢!”桂婶皮笑肉不笑地说,“您还是别到处乱跑了。” 呦呦竖着眉毛:“桂婶,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一个下人,还敢管着我们姑娘出门不成?” “呦呦!”白宪嫄制止了她,说:“桂婶可不是在阿翡那里伺候的时候了,人家现在可是大娘身边的红人,不能对她老人家不敬。” 白宪嫄嘴里的“大娘”,便是邬宓。 邬宓回来后,阿爹让白宪嫄姐弟这样唤她。 桂婶往日里伺候阿翡,性格还挺讨喜的,左右逢源,很会说话,白宪嫄没看出来她竟还有非常硬气的一面,皮笑肉不笑地说:“姑娘莫拿老奴取笑了!老奴是奉了主母之命来转告二姑娘,未免再出昨日那样的事情,惹老夫人生气,您还是暂时留在院子里吧,就别出门了。” 白宪嫄:“昨日那样的事?你指的是什么事?” 桂婶:“就是谁也不知道您去了哪儿,全府的人都到处找您啊!真是闹得人仰马翻呢!” 白宪嫄笑道:“那倒的确是我的不是。这样吧,劳烦你去跟大娘说一声,我昨日跟三婶约好了,要去她府上。” 见她退让,桂婶语气越发强硬:“主母吩咐了,请您不要出府。” 白宪嫄:“昨日不还出府了?也没见她说什么?” 桂婶:“正是因为出了昨日的事,所以主母才如此吩咐。” 白宪嫄:“难道她这是要把我禁足了?” 桂婶回答:“她是您的嫡母,有管教您的义务。还望二姑娘不要忤逆主母的一片好心。” 又是忤逆…… 她若是强行闯出,怕是更加坐实忤逆不孝的罪名了。 白宪嫄微笑点头:“这样啊!那好吧,我就不出去了。” 说完,她就回去了。 桂婶愣了愣,看着她回转的背影,一时有些不习惯。 怎么变得这么听话了? 等人走远了,桂婶跟几个婆子嘀咕:“这位小祖宗,以前就是个不服管的,三天两头偷溜出去玩,府里的墙头没有她没爬过的地方。还曾经女扮男装,跑到渝州书院去厮混了一个月!就她这几个月对主母的态度,我以为她怎么着都要闹一场,怎么这么听话呢?” 其他几个婆子也有同感。 …… 屋里,呦呦气得要命,白宪嫄却脸色平静地说:“别气了。你从老地方翻墙出去,找于仞。让他想办法,把那几个弄走。” 呦呦:“好!” 于仞向来头脑灵活,很会办事,不多时,前院来了个人,桂婶几个人见浅兰园里也没啥动静,急吼吼地跟那人走了。 白宪嫄估计,邬宓来的时日尚短,能管着后院的事,前面大门归属前院,她还够不着。果然,她顺利地出门了。 上马车的时候,她发现,于仞带着她的另外三个护卫秦琅、萧石、郭松云一起来了,四个人随行在侧。 第15章 冷峻 见了白宪嫄,他跟往常一样,只淡淡行了个礼,就站在一旁,等着她上车。 白宪嫄从他身边走过,不知怎地又想起昨晚见到的那些红痕,以及红痕的产生过程,不由加快了脚步,钻上了车。 然后她听到渥丹跟于仞说笑:“咦?于仞?你好久没跟着姑娘出门了,今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于仞回答说:“最近城里新来了一个商队,多是武人,有些蹊跷,怕不安全。” 渥丹笑道:“你消息还挺灵通!” 于仞:“份内之责。” 渥丹没有再说,跟着上了车,顺利驶出了府。 没走多远,渥丹又想起,一把掀开窗帘问:“你是找了个什么由头,把桂婶她们带走了?” 于仞看向渥丹,这一看,却发现白宪嫄也凑在窗口盯着他看。 他的眉眼顿时冷峻了几分,说:“今日发放月钱,本来是下午,挪到了上午。” 渥丹笑:“哈!” 于仞没再多说一个字,纵马快行,到前面去了。 …… 雁山巷住的主要是白家人。以白府为中心,东边是二叔和四叔家,西边是三叔家,宅院相连,鳞次栉比一大片。 白宪嫄先去了隔壁三婶家。 三婶平日里帮着阿娘打理生意,妯娌两人合作无间,亲厚得很。 而且经历了上一世,她清楚地知道,三婶会帮她,而且,还因为帮她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她失去了一双儿女,从此一蹶不振,神智昏沉。 这一世,她要好好保全自己,保全自己,也是保全三婶一家。 她跟三婶说了来意,说是担心祖母,想去请刘神医为祖母诊治,如果她能请到,到时候还请三婶带她去祖母那边,她怕进不了祖母院子的门。 三婶笑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傻话?那是你亲祖母!你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孙女,肯费心为她去请大夫,她高兴感动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不让你进门?” 白宪嫄说:“那您到时候先不露面,看看吧。” 萧清觉得她有些奇怪,但她更担心的是刘神医那边:“不过,你想请刘神医怕是不容易,你可知道当年他跟你阿娘之间发生过什么事?” 白宪嫄点头:“我听阿爹阿娘说过。当初阿娘新嫁来渝州,去他开的药铺去抓药时,正好看到他给人看疮病,然后给开了二两银子的药。我娘见那老农贫穷,跟他说不用抓这么贵的药,回去以后扯一种田地里常见的野草敷贴即可。梁子就此结下。” “嗯。从那以后,刘神医的医德就广受质疑,而且还有人家因为他没看好病,死了人而砸了他们家招牌。他气不过,在渝州医会上向你阿娘提出挑战,却又输给了你娘。你娘名声大噪,他的地位更加一落千丈。”三婶笑道,“我还记得他当时那脸色,难堪极了!” 白宪嫄说:“我娘说过,这个刘神医,虽德行有亏,但他家有祖传的医术,很擅长风湿心病,是她也望尘莫及的。祖母得的,正是风湿心病啊!” 第16章 去药铺外头跪着求我! 三婶说:“是啊!有一次你祖母老毛病犯了,比哪一次都重,你阿娘还去请过他呢!可是他放话说,永不登白家门!” 白宪嫄:“如今阿娘不在,他或许会松动呢?三婶,我想去试试。” 三婶:“行吧,那你就去试试。” …… 上一世,这位刘神医是邬宓去请的。 然后她回来说,刘神医提的条件是,要阿娘的《巫医秘本》。 巫医大多并无文字记载,就算有少量记载,也极为隐秘,且若不是本族人,根本不认识上面的文字。 白宪嫄的外祖母,是苗族族长之女,是巫医,所以阿娘认得苗文,也有机会接触巫医的书籍。 年轻时,她花了不少心血,摘录了许多有关巫医的东西,编写了那本《巫医秘本》。 那是阿娘的心血,也是极为珍贵的东西,刘神医居然想要了去?当时白宪嫄没同意。 于是,她不孝的罪名就更加被坐实了。 最后,她迫于压力还是不得不拿了誊抄本出来,祖母的病大好,邬宓赢得了一致的称赞,在白家的声望越来越高,祖母也对她更为亲近。 而她,却是折了夫人又赔兵。 她这次,是直接带了“巫医秘本”去的。 一行人到了刘记药铺,浩浩荡荡往里走。 药铺里有个小伙计,原本正坐在柜台打瞌睡,被他们的声响弄醒了,然后满脸惊恐地问:“你们……你们有何贵干?” 怎么还吓到人家了呢? 白宪嫄回头看了看,就知道了原因。 她那四个人高马大满身打手气质的护卫,一个个都面无表情一脸冷酷,尤其是走在最前头的于仞,眼神寒冰一般,实在是不像是来求医的,倒像是来砸人家药铺的。 “请问刘神医在吗?”白宪嫄问,“我是来求医的。” 伙计战战兢兢地说:“在,在里面。” 白宪嫄:“能否带一下路?” 伙计点头,往里走。 白宪嫄回头跟于仞说:“你们在外面等着。这么多人进去,人家还以为我们是来绑架的。” 于仞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但停下了脚步。 于是,白宪嫄就带着渥丹和呦呦进了药铺后头的院子。 后院里,刘神医正用一把蒲扇盖了脸,躺在躺椅里慢悠悠地摇来摇去。 白宪嫄跟他说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态度恳切地请他给祖母看病。 那刘神医一听她是楼楚雁的女儿,当即就沉下了脸,说:“我看不了!姑娘另请高明吧!” 白宪嫄说:“家母曾经说过,在渝州城内,恐怕只有您能治我祖母的病。求您去看看吧,我愿意出百倍诊金。” “千倍万倍也不看!”他挥挥蒲扇:“赶紧走!” “要不您提条件吧!”白宪嫄说,“您要怎样才肯去?” 那刘神医一脸刻薄之色,说:“怎么?我提什么条件你都能答应?” 白宪嫄:“只要不违法。” 刘神医:“那你去药铺外头跪着求我!” 白宪嫄:“……跪着求您?” 他不是要《巫医秘本》吗? 第17章 好容易长出点脑子 刘神医一脸恶意:“是啊!但是你到底有多少诚意,能不能打动我,还得看我心情!” 白宪嫄沉默片刻,说:“我去跪着容易,但是这样对您可不好,您铺子前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人家见了,怕是会对刘记药铺有看法。” “托你娘的福!满渝州城不都知道我缺医德吗?”刘神医却满不在乎,“不差这一遭!” 白宪嫄拿出那本《巫医秘本》的誊抄本,递到他面前:“这个,是世上独一份的孤本,您若不稀罕诊金,要不我拿这个当诊金?您就别为难晚辈了好吗?” 本来,她以为,刘神医肯定会动心。 岂料,他瞥了一眼,却翻了个白眼:“巫医?不过是一群跳大神的,我当什么呢!” 他竟看不上这个? 白宪嫄突然醒悟过来,上一世,跟她要《巫医秘本》的人,不是刘神医! 是邬宓自己! 可她要这个做什么?她又不是大夫。 “怎么样?你愿不愿意啊?不愿意就赶紧走!别打扰我休息!”刘神医斜着她。 白宪嫄深呼吸,说:“好。我去跪着!” 她转身出去了。 看她走远了,刘神医满脸得意地笑:“你跪着去吧!让全渝州的人都看看,楼楚雁的女儿跪在我面前求我!老子就不搭理!哈哈哈哈!楼楚雁你个臭婆娘,让你得瑟!还不是个短命鬼!” …… 看到白宪嫄走出来,等在药铺大堂的四个护卫都自然而然地看向她。 白宪嫄不知怎地,就忍不住看了于仞一眼。 四目相接,他的眼神顿时又冷了几分,且转开眼不看她。 白宪嫄微微叹了口气。 满府找不出第二个敢摆脸色给她看的下人。 但她却发作不得。 有什么办法?谁让她欠了人家呢? 而且这债……没法还。 …… 刘记药铺位于渝州中心城区,虽然店内门可罗雀,外面街道上却是人来人往。 白宪嫄到了药铺外面,跪下。 人们都对她指指点点,驻足看热闹。 渥丹和呦呦跪在她身后,女孩子面子薄,都羞红了脸。 “你们别跪,等会我怕是还要你们搀扶呢!都跪疼了膝盖,谁扶我呢?”白宪嫄说,“总不能让于……让秦琅他们扶我吧?” 她本想说于仞,但是话到嘴边,就如同碰到什么禁忌,赶紧改了口。 “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呦呦看看周围的人,低声说,“这也太丢人了!” 渥丹却比年纪尚小的呦呦有想法,跟呦呦说:“你过去吧!我陪姑娘跪着,等会你来扶我们。” 呦呦只好起身过去了。 “呦呦!”秦琅把她叫过去,“怎么回事啊这是?姑娘怎么跪这儿了?” 呦呦气愤填膺地跟他们几个说了那刘神医的要求。 “岂有此理!”秦琅撸起袖子就往里走,“看我不揍死他丫的!” 然而于仞却拦住了他,冲他摇摇头。 秦琅只得怏怏地停下了脚步,问:“咱们就这样看着?” 于仞抱着剑,靠在药铺旁侧的黑漆大柱子上,语气凉薄地说:“好不容易长出一点脑子,不得好好看看?” 第18章 突然发什么火啊? 秦琅一脸懵:“什么意思啊?” 于仞:“先别妄动。” 秦琅心疼自家主子,那是主公主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娇美漂亮,白白嫩嫩,怎能被一个无德庸医如此折辱?他将这份心疼写在脸上,眉头紧皱:“但是姑娘这样跪着,让人指指点点的——” “你要实在看不下去,也可以闭上眼不看。”于仞的声音突然冷了几分。 秦琅看了他一眼,不怎么敢说话了。 突然发什么火啊? 他哪句话说错了么? …… 一刻钟后,从未吃过苦的两个姑娘便跪不住了,腿脚发麻,又酸又疼,百般难受。 渝州人善良热情,见两个小姑娘摇摇欲坠地跪在那里,七嘴八舌地问她们缘由。 渥丹如实说了。 “哎哟!这也太过份了!你们去别家吧!这家的大夫,出了名的黑心!” 渥丹泫然若泣地摇头:“我家主母说,只有刘神医能治我们老夫人的病。” 路人甲:“你家主母?我看那边停着白家的马车,莫非,你家主母是白家主母?” 渥丹:“正是。我家主母是大夫,以前老夫人的病都是她看,可惜,她过世了,我们姑娘没办法,才来求刘神医。” “哎哟!白家主母可是咱们渝州的女菩萨啊!”每当遇到大灾大疫,楼楚雁都会免费施粥、施药,百姓们都知道白家主母之名,也知道她是个顶顶厉害的女大夫,“可怜见的,怎么年纪轻轻的就……” 路人乙:“听说,她爹娘遇到土匪,一起遇难了!” 路人丙:“可怜啊!难得的是,这女娃娃还这么孝顺!” 路人丁:“是啊!不愧是白家的女郎,要是我女儿也这么孝顺,我睡着了都能笑醒!” “那姓刘的果然不是好东西!孩子才多大啊?又才刚没了爹娘,怎么能让人两个娇滴滴的女娃娃跪在大街上?”众人越说越气,有的还试图进去找他理论。 白宪嫄忙阻止他们,说:“各位父老乡亲,感谢你们的关心!但是我祖母还等着他救命!还望不要开罪了他!” 他们一想也是,这才作罢。 又一刻钟过去,刘神医还是没有出来。 渥丹担忧地低语:“姑娘,您说,他要是一直不出来,我们该怎么办?” 白宪嫄:“我得表现出足够的诚意,他要是实在不愿意去,我自回去再想别的办法。你没必要陪我跪着,过去站会吧。” 渥丹:“可是您的腿……” 白宪嫄:“我有数,还能坚持。” “姑娘都能坚持,我也能。”渥丹挺直了腰背。 白宪嫄:“一个人跪和两个人跪,没什么区别,你真没必要跪这,听话,起来。” 渥丹:“姑娘,这是奴婢的本份。若是丢下姑娘一人,奴婢比跪着还难受!” 白宪嫄心里一热,伸手握住渥丹的手。 这么好的姑娘,上一世却被她连累至死。 她得好好活着呀!她活得好,才能庇护身边的人活得好。 正感慨着,突然,她听到呦呦高兴地喊刘神医。 他出来了! 第19章 治不好,杀他全家 大步走到她面前,语气有种憋着火气但是又强忍着的感觉,说:“起来,走吧!” 白宪嫄心里一松,试图站起来。 然而这一动,脚顿时麻痛得钻心。 她轻呼一声,往旁边倒去。 有只硬邦邦的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就只一瞬间,呦呦就用自己的肩膀揽过白宪嫄的胳膊,扶着她站稳了。 白宪嫄往她身后看了一眼,看到于仞往马车那边走去的背影。 “多谢神医!”渥丹也挣扎着站起来,冲刘神医道谢。 白宪嫄从那只手回过神来,也冲他道谢,请他上了另一辆专门来接他的马车。 回去的路上,呦呦一边给白宪嫄捏腿,一边低声说:“还是咱们仞哥有办法,进去没一会,他就出来了。” “嗯?”白宪嫄当时腿脚麻痛得眼前都有点发黑了,没注意到这个,“他进去找刘神医了?” 呦呦:“是啊!” “他怎么跟刘神医说的?” 呦呦摇头:“不知道。他不让我们跟着进去。” 白宪嫄:“回头你问问他去。” 呦呦使劲摇头:“我可不敢!” 白宪嫄:“不敢?为什么?” 呦呦声音小小的:“我有点怕他……” 白宪嫄:“你怕他?” 呦呦:“是啊……感觉他好凶哦!” 白宪嫄摇摇头,掀开车帘叫道:“于仞!” 于仞纵马过来。 “你怎么把他弄来的?”白宪嫄低声问。 于仞拍了拍佩剑。 白宪嫄:“什么?你!你这么逼他,他能好好给我祖母治病?” 于仞:“我跟他说,治不好,杀他全家。” 白宪嫄:“……” …… 白宪嫄又回了三婶府上,告诉她已经请到了刘神医,请她陪自己一起去祖母那里。 三婶却觉得她有些过于敏感了:“阿嫄,我还有事呢!你直接带着刘神医去,万万不可能不让你进门!昨儿你祖母还问你怎么不过去呢,还说你气性大!可见是念着你呢!” 白宪嫄跟以前一样抱着她的胳膊撒娇:“三婶~你跟我一起去嘛~~” 萧清顿时心软了:“行行行!别晃了!我跟你去一趟还不行吗?” 一行人直奔卢老夫人住的福寿园。 白宪嫄让三婶先站到围墙旁边去,然后径直往里走。 福寿园的门房拦住了她,有些惶恐地说,上面吩咐了,老夫人最近身子不好,无论谁来了,都要先通报。 白宪嫄:“那你就去通报吧。” 门房也不敢怠慢,进去通报去了。 不一会,祖母身边的福婶子出来了。 上次白宪嫄想去看祖母,就是她出来拦住的她,现在她又来了。 白宪嫄眼神微冷。 邬宓的祖父,曾经做过京官,退下来之后回了老家渝州,在当地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 所以当初邬宓嫁进白家,也是十里红妆,仆从成群的。 在误以为她“过世”以后,阿爹和祖母对她心怀愧疚,对她留下的仆人,便普遍优待,愿意留下的都安排了好去处,愿意回邬家的,也给了赏赐送了回去。 其中,留下来的仆人中,祖母收了她两个贴身丫鬟,便是桂婶和福婶。 第20章 祖母 后来桂婶又被派去照顾阿翡,福婶子始终留在祖母这里。 如今,她们的旧主回来了,眼见着两人便神气起来了,桂婶如此,福婶子也是如此。 “哎哟!二姑娘来了!”福婶子脸上带着笑,却不及眼底,“老夫人刚吃完药睡下了呢!” 白宪嫄:“我给祖母请了个好大夫来,也不好教人家等着。祖母刚睡下,或许还没睡着,我去看看吧!” 说着,她就要往里走。 福婶子却伸手拦住了她:“二姑娘!请留步!” 白宪嫄:“怎么?” 福婶子一脸为难:“您还是别进去了!” 白宪嫄:“为什么啊?” “老夫人还是生着气呢!”福婶子说,“她不是让您在浅兰园闭门思过吗?怕是见您擅自跑出来,又气着!她老人家身子不好,经不住啊!” 白宪嫄:“我见了她,好好给她赔礼道歉,不会再惹她生气。” 福婶子看了大夫一眼,说:“要不这样,我进去看看老夫人睡着没?如果没睡着,我就问问她老人家的意思?” 白宪嫄:“好,有劳。你跟祖母说,我请了刘神医来。” 福婶子也不知道听见没,转身就进去了。 过了一会她回来,跟白宪嫄说:“老夫人已经睡着了。要不这样,您一个姑娘家,也不好招待男客,就让这位大夫进来我先招呼着,二姑娘您就先回吧!等老夫人醒来,奴婢再差人过去给您说一声。” 一直在院门口旁边的萧清原本只当白宪嫄经历了家庭剧变,变得敏感多疑,没想到还真被拦在门外不让进去。 到这会,她忍不住走了出来,说:“要等,让阿嫄一起进去等啊!” 福婶子见到萧清突然出现,明显有些慌,强笑道:“三夫人您也在啊?吓了奴婢一跳!” 萧清质问她:“福婶,你不让阿嫄进门,是老夫人的意思,还是你个人的意思?” 福婶一副玩笑的样子:“瞧您这话说的!什么叫不让二姑娘进门?那不是……老夫人睡下了吗?二姑娘多金贵的人啊!奴婢怎么好让她在这干等着?” 萧清看了她一眼,不稀得跟一个下人多说,直接拉着白宪嫄就走了进去。 萧清是上过战场的人,身上自有一股杀伐果断的气势,她又深得老夫人的喜欢,福婶也不敢拦着,只得放她们进去了。 等前面的人走远,她回身给小丫鬟佩儿使了个眼色,佩儿悄眯眯地走了。 …… 一行人进去,就见老夫人歪在榻上,半睡半醒的样子,问:“是谁来了?三媳妇吗?” 萧清走进去,说:“娘的耳朵真好使!这么远就听见了?” 老夫人坐起来,一眼看到白宪嫄,顿时沉下脸来:“我还以为你永远不登我这门了!” 在白宪嫄的记忆里,祖母已经过世了。 此时乍然见到,白宪嫄心里涌出一股难言的悲哀,想哭。 阿爹阿娘的无头“尸体”运回来的时候,祖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难忍,哭晕过去好几次。 二婶说了一句“大嫂向来明理洒脱,怎么就容不下一个落难归来的可怜人?非要回娘家?”,当时祖母眼里就闪过一丝怨色。 第21章 是谁拦着不让你进来? 她怪阿娘小心眼吃醋跑回娘家去,害得两人横死。 顺带着,也就不怎么愿意看到容貌性格都跟阿娘有些像的白宪嫄了。 加之又被邬宓母女三番两次陷害,祖母烦心气恼之下,让她回去闭门思过。 从那以后,她就跟祖母越来越疏远。 她心里也怨祖母。 她是从小长在祖母身边的,她怎么能不信自己,却相信白婉柔那个坏女人? 但是后来,却是祖母发现了不对劲。 她把白宪嫄叫去问了她很多事,又嘱咐她要小心邬宓母女和二叔二婶一家。 她还说,她会去广陵见穆家老夫人,商量让白宪嫄提前出嫁。 结果,她就在去广陵的路上,惊了马,马车掉下路边坡,就此过世。 现在想起来,祖母那时的心境,只是受到了丧子之痛的巨大创伤,她并不是真正地厌弃她。 倒是邬宓和二婶两人,时不时地,或明或暗地给她灌输,说祖母不愿意见到她,见了她就生气,为了祖母的身体,暂时不要去打扰…… 不知道她们在祖母面前又是怎么说的,如果没猜错,怕是说她气性大,再不登祖母的门了之类的话。 只恨她那时候才刚及笄,阅历不够,看不透她们这些离间的手段。 “祖母!”白宪嫄过去,一把抱住了明显消瘦孱弱了很多的老夫人,流泪问:“祖母,您真的不愿意再看到我了吗?您也不要阿嫄了吗?” 这三个月里,白宪嫄非常排斥邬宓母女,当众给邬宓难堪,把白婉柔推进湖里,甚至还拿蜡烛烧伤了白婉柔,种种行径,让卢老夫人很生气。 卢老夫人本来还在恼着,但此时见她哭了,心里的某块地方突然就软了,也是红了眼眶,拍着她的背:“你这傻孩子,怎么会呢?” “她们都说,您不愿意见我!我来了这里好几次,想给您请安认错,她们都不让我进来!说您见了我,病情会加重!”白宪嫄一脸委屈,“我还以为您不要了我呢!” 老夫人一愣:“是吗?谁拦着不让你进来?” 白宪嫄:“是福婶子。” 老夫人看向门口侯着的福婶:“还有这事?” 福婶子张嘴就要狡辩,三婶在旁说:“千真万确!本来阿嫄跟我说我还不信!刚刚跟着她过来,还真是!” 渥丹过去给卢老夫人跪下,哭着说:“老夫人,今儿姑娘千辛万苦,都在大街上给人跪了,请了刘神医来给您看病,结果福婶说,您已经睡下了,让大夫进来,让姑娘回去!前两次也是,把她赶了回去,不让她见您,我们姑娘哭了好久!” 老夫人脸色沉了下来,问:“阿福,你为什么不让阿嫄进来?” 福婶慌忙跪下,说:“老夫人,是……是……” “是我的吩咐。”外面突然响起邬宓的声音,她快步走了进来,看祖孙两人搂在一块,笑得满脸欣慰:“看样子,祖孙两人和好了!我这颗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卢老夫人见了她,语气就温和了很多,问:“是你让福婶拦着阿嫄的?” 第22章 药方很好 “是啊!”邬宓眼里充满担忧害怕之色,“上次大夫说,您不能再动气了!阿嫄这孩子气性大,我是怕她再说什么话惹您生气!” 卢老夫人说:“我知道你有孝心。不过,阿嫄刚刚没了爹娘,肯定伤心着,你拦着她来请安,岂不让她更加不安?” 这就是责备邬宓的意思了。 自从她回来,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邬宓抿了抿唇,过去跪在卢老夫人面前,有些惶恐地说:“是儿媳考虑不周,请老夫人原谅。” “你跪什么啊!”卢老夫人忙说,“三媳妇,快把你大嫂扶起来!” 三婶过去将邬宓扶起来,邬宓又一脸歉意地跟白宪嫄说:“阿嫄,是我不好,你也看到祖母的身子了,我是真怕再出什么事……” 白宪嫄搂着卢老夫人的胳膊,冷着脸说:“你多虑了。我从小在祖母身边长大,肯定比你更关心祖母。” “阿嫄!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卢老夫人说,“你不是说,要来跟我认错的吗?怎么还对你大娘还这样无礼?” 白宪嫄说:“知道了祖母,以后只要她们不惹我,我就不惹她们,行了吧?” 白宪嫄从小就没受过委屈,从六七岁开始懂事起,就没见她掉过眼泪。 这会又哭又肯委屈配合,卢老夫人心里又心疼又苦涩,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问:“渥丹说你给人跪下了,是怎么回事?” 白宪嫄说:“我请的就是那位‘刘神医’啊!阿娘说过,他最擅长治您的这种病。” 卢老夫人:“是他?他让你给他跪下?” 白宪嫄:“没关系的!只要祖母能好起来,让我天天跪都没关系!” 卢老夫人满心感动。 “老夫人。”这时,福婶子却说话了,一脸不放心的样子,“都已经反目成仇的人,能请来看病吗?万一他做什么手脚……” “福婶子。”白宪嫄说,“你忘了吗?我从小跟着我娘学医,就算开不出什么好药方,但看药方的好坏,是不是动过手脚还是可以的。” 福婶子还是一脸担忧:“您究竟年纪还小,又没给人看过病。” “让他进来吧!”却是老夫人发话,“楚雁说过,阿嫄的医术还差些实践,但该会的也都会了,人都请来了,看看再说。” 于是,刘神医被请了进来。 卢老夫人对他客客气气的,很尊重。 那刘神医便也客客气气的,给老夫人把了脉。 他果然还是有医术的,把脉之后说出的症状,跟祖母分毫不差。 然后他给祖母扎了两针,祖母顿时就说感觉好受多了。 刘神医又开了药方,告辞走了。 白宪嫄看了那药方,说:“他那神医之名,果然不是百得的,这个药方很好!” 卢老夫人说:“那就让人抓药回来试试吧!” 白宪嫄:“我亲自去抓,亲手熬给祖母喝。” 卢老夫人心里更暖了,加上刚刚扎的那两针,只觉前所未有地有精神,拍拍她的手说:“好!乖孙女!有你这片心,祖母的病一定能好起来!” 白宪嫄:“嗯。” 邬宓看着祖孙二人的互动,一直保持着满脸的笑意。 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 第23章 吉甫作诵,穆如清风 三婶有事先走了,白宪嫄又在老夫人那里坐了一阵,跟她说了些话,方才离开。 从福寿园回她的浅兰园,会经过雁停湖。 其中临近路边有一大片莲叶,莲叶渐枯,莲蓬却长得正好,蜻蜓点水低飞。 就在那片莲叶旁,有两个人正在一起说话。 其中一个是白婉柔,另一个是穆清风。 不得不承认,白婉柔是个极为出色的美人,一双大眼睛,微红泛着泪光时,男人们见了,都会生出一股保护欲来。 白宪嫄在未婚夫穆清风脸上看到了那种保护欲。 他的眼神充满关切,还有些愤怒之色。 如果白宪嫄没猜错,这愤怒,怕是冲自己来的。 因为白婉柔正捂着她的左脸在倾诉什么。 那是白宪嫄昨日打过她的那半边脸。 白宪嫄心里泛起熟悉的酸痛苦涩。 穆清风是穆氏家主唯一的嫡子,是她从小定下的未婚夫。 在她十三岁那年,第一次见到穆清风时,她就想到了一句诗经里的话:吉甫作诵,穆如清风。 他立如芝兰玉树,笑若朗月入怀,爽朗清举,礼仪周全,举止得宜,阿爹阿娘见了,也不由赞叹一句:不愧是传承了近五百年的名门望族里培养出来的孩子。 他两年前到渝州书院求学,从那时起就借住在家里。 白宪嫄对他一见倾心,从此芳心就全系在了他身上。 小时候溜出府去,是为了玩,那一年后溜出去,全是为了他。 她甚至趁着爹娘都不在家,女扮男装,跑去渝州书院混了一个月的课听。 因着她总跟穆清风和堂兄白应晖在一起,他们三人还被称作白府三杰,挺受书院学子的追捧。 穆清风对她很好。 每次她做这种出格的事情时,穆清风便好言相劝,劝不了便无奈又宠溺地替她遮掩。 他会每天下学后去给她买她喜欢的糕点,无论多晚。 他会违背从小受到的严格家教,逃学陪她一起去打马球。 他会在过年回家后,画下他那边的月色,不远千里地寄给她…… 可是后来,他跟她说,他爱上了白婉柔,要跟她退婚…… 重来一次,她看淡了许多。 但在见到他们在一起说话时,心还是痛的。 只是曾经锥心的疼痛、强烈的愤怒,变成了隐隐的钝痛。 如同被利箭洞穿的伤口,结疤之后的隐痛,夹杂着对那段青葱岁月的缅怀,和那段悲凉感情的失望。 她甚至不想看到他们。 但是他们就站在路边说话,她要回浅兰园,必然经过他们身边。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终是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白婉柔先看到了她,微表情露出恰到好处的娇怯复杂的神色,仿佛想亲近她,又畏惧她。 穆清风随着白婉柔的眼神看过去,也看到了白宪嫄。 “阿嫄。”穆清风皱眉叫道。 语气颇有些压抑。 白宪嫄冲他们点头致意,没说话,直接走了。 穆清风和白婉柔都有些意外。 上次她撞见两人在说话,发了好大的脾气,一顿夹枪带棒质问他们孤男寡女在一起成何体统之类的话,当场把白婉柔急出了眼泪,而穆清风也难得地出现了愠怒之色。 这次,他们都以为,她又会生气。 岂料……就这样走了? 第24章 看不懂,不认识 穆清风愣了一下,转头跟白婉柔说:“婉柔姐,我代阿嫄给你道歉,请您多多担待。她现在是钻了牛角尖,等我多劝解她,会好起来的。” 白婉柔点头:“好,就多谢穆公子了!” 穆清风冲她行礼:“那我先过去。” “嗯。”白婉柔风情万种地回礼。 穆清风便追上了白宪嫄,拦住她的去路:“阿嫄!” 白宪嫄:“有事么?” 穆清风看向渥丹和呦呦,给了她们一个眼色。 她们便心领神会地走远了。 “阿嫄!你怎么又对你姐姐动手?”穆清风的确是个君子,就算是憋了一肚子火,也等下人走远了方才发出来,免得伤了她的面子。 白宪嫄沉默片刻,刚要开口,穆清风又语气含怒地问:“你该不会又说你没有吧?” 白宪嫄:“不,我打她了。” 穆清风:“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你姐姐也是无辜的啊!你为何一直这样迁怒她?!更何况这对你的名声也不好!传出去成什么样子?” 白宪嫄看着面前苦口婆心的穆清风,突然发现,以前看他,总是有一层朦胧的柔情,这感情让她迷失自我,看不清真相。 现在再看,竟是异常地清晰。 从他的话里能听出,他首先考虑的不是她的名声,而是她迁怒了白婉柔,让白婉柔受到了伤害。 所以,从这会就爱上她了吗? 白宪嫄问他:“清风哥哥,在你心里,我是个怎样的人?” 穆清风沉默片刻,说:“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正直善良,开朗活泼的女孩子。可是现在……说实话,我有些看不懂你了。” 白宪嫄神色麻木:“看不懂?” 穆清风看她的眼神是痛心的:“岳父岳母出事,谁都不愿意看到。你一再伤害你姐姐,道理何在?你可知道,在北地的时候,你大娘给那王府里的庶子做奶娘,你姐姐给人做丫鬟,被人排挤,吃了很多苦,她手腕上就有好几道旧伤口! 而你,从小锦衣玉食,奴仆成群,过着她想都没法想的好日子!她们死里逃生地逃回家来,你却如此对待她们! 阿嫄,你的正直善良哪里去了?这段日子,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白宪嫄听笑了:“你知道得真多!连她手腕上有伤都知道呢?我都不知道这么多细节。” “你!我是为你去安抚她们!”穆清风生气了:“你可知道,但凡你大娘出去说点什么,便有损你的名声!” 白宪嫄知道,穆清风这个人骨子里是清高的,向来不屑撒谎。 他接近白婉柔最初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安抚她们,代她道歉。 白宪嫄诚心说了句:“谢谢。” 穆清风愣了愣,一时有些不适应。 她今天有些反常。 “清风哥哥,你还有事吗?我有些饿了,想回去吃饭。”白宪嫄又说。 “阿嫄!”穆清风满眼真诚地说:“听我一句劝,以后别再针对她们了。我还能害你吗?” 白宪嫄点头:“你自不会害我。” 你也并不爱我。 至少,不像对白婉柔那样爱,会为了她鼓起勇气跟家族对抗,毁约退婚。 第25章 后遗症 穆清风放缓了语气:“你昨日过来找我何事?我跟应晖去拜访了一位同窗。” 白宪嫄沉默片刻,说:“……没事了。” 以后,都没事了。 穆清风:“现在没事,当时总有事吧?” 白宪嫄问:“你有没有让白晞月给我带话,约我去北巷见面?” 穆清风:“没有啊!我有话,过来找你就是,何须让她带话?” 白宪嫄点头:“她可能跟我开玩笑的。真的没事了,我先回去了。” 白宪嫄招呼渥丹和呦呦走了。 穆清风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难受。 她对自己,疏冷了很多。 怎么就如此冥顽不灵?谁的劝她都不听,他的用心被她如此误解和冷待。 穆清风感觉越来越失望。 …… “姑娘!他们又在一块!”呦呦气呼呼地说,“孤男寡女的,不知廉耻!” 白宪嫄恹恹的:“呦呦,以后别说这种话了,他是在替我周全。” “姑娘!您怎么了啊!”呦呦又气又急,“那可是您的未婚夫!三番四次跟别的女子见面,您不能不管啊!” 白宪嫄:“若是相爱的人成为夫妻,日子便如蜜里调油,有乐趣,有盼头。若是不爱,便是味如嚼蜡,日复一日地彼此折磨。何苦强求呢?” 呦呦愣了一会:“可是您以前跟穆公子多好啊!你们多般配啊!” 白宪嫄:“别说了。我饿了,赶紧回去吃饭。” 呦呦:“哦……” …… 白宪嫄看着面前的《巫医秘本》,陷入了沉思。 上一世,邬宓假借刘神医之名,跟她要去了这本书。 邬宓不懂医,这肯定不是她自己用。 是谁要呢? 白宪嫄想到了昨日那个拿针扎她的女人。 因为,“业火”毒,便是巫毒。 或许是那女人想要?书里有什么东西,是她想要的? 巫医相对于正统中医而言,多少有些偏门。 白宪嫄的正统中医还没怎么学精,对于巫医、道医都还没研究过,这本书,她也没看过。 她翻开书,先浏览了一下。 里面分为三个部分,一是医篇,二是毒篇,三是蛊篇。 在毒篇里,她又看到了业火毒。 而且,这里面的,远比阿娘的手写笔记里详细得多。 它记载了业火毒详细的炼制方法、中毒症状、解毒方法,还说,这毒解了以后,会有后遗症。 那后遗症甚是奇怪。 居然会传递到给她解毒的人身上,每个月的那几天,他都会发作,大约会持续三个月至一年的时间。 好在毒性轻了许多,不会要命了,只要找人再解毒即可。 白宪嫄坐不住了,她让呦呦去把于仞叫来,从后门进到后院去说话。 她的浅兰园,后院有棵非常珍贵的月亮树。 那是阿娘从翁婆婆老家的深山里找来的一颗种子,拿回来种下的。 阿娘说这月亮树得种在五行齐全的地方,看遍了全府,最后把地点定在了她的后院。 月亮树的神奇之处在于,到晚上的时候,它的叶片边缘处,会发出小半圈荧光,好似上弦月的弧影,因此当地人叫它“月亮树”。 月亮越亮,荧光越盛,在月圆那几日,它看起来如梦似幻。 过去,亲戚朋友们经常来看她的月亮树,俱都啧啧称奇。 第26章 我没有喜欢的女子 这月亮树是在白宪嫄五六岁时就种下的,当时跟她一样高,现在十年过去,已经长成了一棵大树,白宪嫄可以在下边乘凉了。 她就站在那棵树下,看着于仞从后门迈着大长腿走了进来,然后没什么表情地问:“主子有何吩咐?” 白宪嫄直接把书递给他,让他自己看:“我也是今天才发现,这本书上,有对业火毒更详细的记载。它……有后遗症。” 于仞看了一遍,并无多余的表情,说:“无妨。” 白宪嫄摇头:“你是不知道它的厉害,若不解毒,当真是生不如死。” 于仞:“所以呢?” 白宪嫄:“我找你来,是跟你商量解决的办法。这个药,没有别的解药,只能……你懂的。” 于仞看着她,没说话。 白宪嫄:“于仞,如果我没记错,你是十三岁的时候来我家的,今年二十三了吧?” 于仞:“是。” 白宪嫄:“你的年纪,早该成亲了。若你有喜欢的女子,我可以做主,不计代价尽快帮你求娶了来。这样,就不用担心后遗症的问题了。” 于仞的眼神肉眼可见地冷了下去:“我没有喜欢的女子。” 白宪嫄:“……稍微有好感的呢?总有那么一两个吧?” 于仞语气重了:“没有!” 怎么还跟她急上了? 白宪嫄:“那要不……我帮你物色一个?渥丹和采薇都——” “不用!”于仞硬邦邦地打断她,“我自己会解决。” 白宪嫄:“你自己怎么解决?” 于仞没什么表情:“您还有别的事吗?” 白宪嫄:“于仞!这不是小事!你别掉以轻心!书上写了,就算毒性减弱了,它也能让你生不如死,而且还会伤身,非常伤身,可能让你以后……绝嗣!” 于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死瞪着她,不说话。 白宪嫄:“要不……你要暂时不想成亲,我帮你安排个侍妾?你想要什么样的?” 于仞转身就走了。 “诶?于仞?”白宪嫄喊了一声,没喊回来。 “这人怎么这么倔呢?”白宪嫄很愁,“都二十三了还不成亲,是什么缘故?” …… 于仞脚步似箭,回到西二院。 他的门口,晾着一床洗过的床单。 隐约可见,有个地方有点点很浅的颜色,洗不掉。 他发泄般地,猛然一拳打在床单上。 “砰”一声响,把旁边正在洗衣服的秦琅吓了一跳。 “咦?头儿,你干啥呢?”秦琅瞪着双大眼睛问,“谁惹你了?” 于仞却没理他,回了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秦琅:“……怎么了这是!” 于仞进屋,倒了杯水喝。 然后那满身的怒气就像被水浇灭了一般,整个人变得冰冷灰暗起来,一动不动,像个失去生气的石雕。 良久,他挪步过去,打开他的衣柜,拿出个漆花红木箱子,用怀里的钥匙打开了,从里面摸出个东西来,拿在手里痴痴地看。 那是个黑漆漆的干木桃,是烘干的,并不干瘪,形状保留得非常完整。 那天,在芙蓉山避暑山庄,为了学跳舞的问题,白宪嫄跟几个同龄人吵得不可开交。 第27章 他有琼瑶美玉 她说舞蹈是一种运动,可以增强体质,强身健体,令人气质优雅,身段优美,然而却被男人们强行赋予了色情和低贱的含义,这是不对的。 最后谁也没说服谁。 于是那天晚上,她就一个人在月光下跳舞。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本应在暗处保护她的于仞,看着白宪嫄的舞姿,一时竟忘了隐藏行踪。 白宪嫄舞完,冲他的方向喊道:“于仞!我看到你了!出来。” 于仞只得走出去。 “今天下午,我与她们争论,你听见了吗?”白宪嫄问。 于仞:“嗯。” “你觉得,我说得有不有道理?” 于仞:“嗯。” “我对还是他们对?” 于仞:“你。” 白宪嫄眼前一亮:“当真?” 于仞:“若因舞女地位低下,而令舞蹈低贱,不准世家女子学,那乐师同样地位低下,岂非乐曲也低贱,世家子弟不应学琴笛?更有甚者,娼妓的存在,令敦伦低贱,世家子弟就不该有后。” 白宪嫄听得开怀大笑:“哈哈哈哈!于仞!你是我的知己!” 于仞听到“知己”一词,心里泛起丝丝甜意。 如春日萌发的种子,蠢蠢欲动。 “不行,遇到知己,当互赠礼物!”有些离经叛道的白宪嫄左顾右盼,跑去旁边的树上摘了一果递给他,“这个送给你!” 于仞接过,是个木桃。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他的心颤了颤,有些羞涩地说:“我……现在身上没有合适的回礼。” “等你有了再回赠我不迟啊!”说着,她打了个呵欠,困意来袭,冲他挥挥手说:“我有些喝多了,睡觉去啦!你也早些歇着。” 于仞捏着那果子,回答:“好。” 那天晚上,他将那木桃拿在手里,心潮澎湃。 他想,等回府,他就可以把回礼给她了。 他有琼瑶美玉,那是他母后过世的时候留给他的荆虹禁步,说让他送给未来儿媳。 那是最美的玉,也只有白宪嫄才能配得上它。 然而从避暑山庄回去,穆清风却从京城来。 他这才知道,白宪嫄竟是自小定了亲的。 他的回礼,永远送不出去了。 如今,更是连念想也要断了。 她逼他那样,神志不清时,嘴里却喊着“清风哥哥”。 而且还给他安排妻妾? 呵! 他将木桃放回去,跟装着荆虹禁步的软锦盒放在一起,“啪”地一声,将漆花红木箱子的盖子合上,盒身直颤。 “头儿?你干啥呢?啪啪啪地?”外面响起秦琅的声音。 于仞一脸死寂:“洗你的衣服。” …… 白宪嫄亲自给祖母抓药,熬药,看着她喝下去。 卢老夫人见她比往日稳重成熟多了,满脸欣慰之色,拉着她的手跟她说:“阿嫄,祖母有话跟你说。” 白宪嫄:“祖母,您说吧。” 卢老夫人:“我在做姑娘的时候,跟你大娘的母亲是邻居,我们从小就要好。” 白宪嫄:“原来你们还有这份渊源啊?”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 第28章 祖母与邬宓是有渊源的 卢老夫人点头:“后来,我们都嫁人了。她高嫁到了当时渝州最大的门户:邬家,生了邬宓。邬宓当姑娘的时候,品性才貌都是渝州城内顶尖的,颇负盛名,好些人家想要求娶。而白家,那时只是个普通的殷实人家,远不如现在的风头,都是因为我跟邬宓母亲交好的份上,好不容易才求娶了她来。” 白宪嫄说:“她如今的容貌,也非一般妇人能比的,气质非常出众。” 卢老夫人点头:“她才嫁进来不到两年,就出了事,大家都以为她们母女已经遇难。她母亲因此一病不起,没多久也去了。我心里,对她充满很多愧疚,你能理解吗?” 白宪嫄沉默片刻,说:“祖母,她们两个回来以后,您对她们那么好,我和娘都吃醋呢!现在明白了,您是想补偿她。” 卢老夫人点头:“她们突然回来,导致你爹娘……祖母明白,你心里定然是怨她们的!但邬宓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本性善良,不是什么坏人,一切都是天意弄人呀!” 不是天意弄人。 是阴谋。 但白宪嫄没说。 重生之事,太不可思议,说了也没人信。 若所有的事情都能照着前世原封不动地走,她还能用预知来说服祖母。 但从昨日,于仞打开了那道暗门开始,一切都不同了。 她能预测的,只有邬宓母女的狼子野心和狠毒手段。 “阿嫄。”卢老夫人说,“我希望你不要再记恨她们,她们也是可怜人。你想想,婉柔比你更可怜呀!你跟你阿爹相处了十五年,她从襁褓之中就没了爹,刚找回了父亲,才一个月,又没有了。” 白宪嫄说:“祖母,我知道了。为了您,我不会再对大娘不敬。我会跟她们‘好好’相处的。” 卢老夫人惊喜地问:“当真?” 白宪嫄点头。 毕竟是自己身边看着长大的孙女,卢老夫人还是更心疼她的,低声说:“即便你真的恨她们,也不要表现在脸上,这对你名声不好。穆家哥儿就住在府上呢是不是?你二婶也是穆家人,以后你出嫁了,落了话柄就不好了。” 白宪嫄:“嗯。” “更何况,你跟她们闹起来,祖母夹在中间,很难受的。”卢老夫人开始跟她撒娇,“你就当心疼祖母,别跟她们置气了。” 白宪嫄笑道:“知道了祖母!您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爱惜自己的名声,照顾好您的身体!不再跟她们为难,行了吧?” 祖母真真高兴起来:“行!我们阿嫄突然长大了呢!” 白宪嫄又问:“上次我凶了阿翡,他还生我的气吗?我都好长时间沒见着他了。” 白翡今年才六岁,自从阿爹阿娘不在了以后,邬宓、二婶、三婶都抢着要照顾他,但是祖母都没允,让他住进了自己的福寿园,拖着病体亲自照顾他。 卢老夫人:“他一个小孩子,生什么气?这些日子,好几回哭着找阿爹阿娘阿姐!我听着揪心哪!你也是个狠心的,这么多天不来看我也就罢了,连弟弟也不要了?” 第29章 于仞又跟着出门 白宪嫄心里酸了一下,说:“是我不好,是我不懂事。” 卢老夫人:“怪不得你,你也还是个孩子嘛!” 白宪嫄说:“祖母,今儿,我想去学堂接他回家。” 白天阿翡会去上启蒙课,天刚亮就走,下午才会回。 卢老夫人自然高兴:“去吧去吧!赶紧回来,咱们一块吃晚饭!” 白宪嫄便吩咐人去准备马车。 …… 门阀世家势力庞大,家世耀眼,是百姓仰望的所在,但也承担着普通百姓所没有的风险。 白宪嫄从小时候开始就不止一次遇险,为此阿爹给她安排了四个护卫,随时听从她派遣,贴身保护她。 四个护卫里,除了于仞外,另外三个都是有来历的。 秦琅是府上管家秦简的干儿子。 萧石是三婶萧清娘家那边的亲戚。 郭松云的父亲是阿爹身边的心腹侍卫,在阿爹阿娘失踪时,为护主英勇牺牲。 他们都跟于仞差不多时候来的,从小就跟在白宪嫄身边了。 西二院。 四个护卫又接到了出行通知。 秦琅说:“头儿,我看你今天气不顺,要不你就别去了吧,我跟松云去好了。” 于仞:“最近主子出门,大家都要跟。” 萧石:“为什么啊?就因为那个商队?” 于仞擦拭着他的长剑,金铁之色映入冰冷的眉眼:“小心驶得万年船。” “行行行!等我一下!”秦琅手忙脚乱地回去整理他的袖箭、金疮药、绷带、银两、手帕、水壶等物…… …… 白宪嫄诧异地发现,于仞又跟着出门。 四个护卫骑着各自的爱马,前后左右四个方位分散着。 渥丹笑问:“你们这么多人跟着去啊?只是去书院接小公子,跟一两个人去也就是了。” “我们头儿说了,最近主子出行,我们都得跟着。”秦琅说。 渥丹:“又是因为那个商队?” 秦琅:“可能是吧。” 于仞如此重视那个商队,白宪嫄也重视起来。 她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那商队的什么事情。 但这并不代表那商队没有问题。 因为上一世的她,现在这个时间点,正陷在失贞的巨大伤痛和无措里,根本无瑕顾及别的。 她掀开车帘叫道:“于仞。” 于仞本来走在最前面,听到她的喊声,不情不愿地拉缰绳放慢了脚步,与她并行。 但并不看她,只微微倾身过来。 “你去查一查那个商队的背景。”白宪嫄说。 于仞:“查了。” 白宪嫄:“有多少人?” 于仞:“总共四十五人,从身形骨架、走路的步子、手上的茧子这些就能看出来,他们基本上都是练过的,只是有些是高手,有些差些。” 白宪嫄:“做什么生意?” 于仞:“他们对外称,原本他们在江左那边做生意,后来因为得罪了那边的地头蛇,做不下去了,于是改来渝州收货,辣椒花椒、各种米粮果子、棉布蜀锦、各种竹编木雕物,什么都收。然后往京城方向去卖。” 白宪嫄:“哪里口音?” 第30章 那是我的手帕! 于仞:“口音比较杂,最多的是渝州本地口音和京城那边的口音。” 白宪嫄:“那你觉得他们的可疑之处在哪里?” 于仞说:“横。” 白宪嫄:“什么?” “常年走南闯北的生意人,新到了一处地盘,必然拜码头,见人三分笑,处处当心。”于仞说,“我曾观察他们喝酒以后的样子,虽然穿得像那么回事,但骨子里不像商贾,倒像是习惯横着走的官差。于是,我去摸了摸底,还真找到了一个令牌。” 白宪嫄:“什么样的令牌?” 于仞从怀里掏出一根白色手帕,递给她。 白宪嫄打开一看,顿时眼神一变。 手绢上画了个令牌的样子。 而这个令牌,她认得! 这是梁王府武卫的令牌! 上一世,她去了京城以后,在元宵夜,发现了几个飘飘荡荡的孔明灯。 那灯发着绿光,是个憨态可掬的猪头形状,猪额头上有三缕卷毛,猪耳朵短短的很可爱。是她和阿爹阿娘一起设计的样式,那三缕卷毛还是她画的! 她疯了一般地循迹而去,发现那孔明灯是从梁王府放出来的。 她想尽办法混进了梁王府,居然真的见到了被关押的阿爹阿娘。 然而却也被梁王发现了,她被囚禁在梁王府里好几个月。 那梁王见色起意,意图霸占她,她誓死不从,伤了他的命根,被他一怒之下,一剑贯穿了心脏。 在她混进梁王府那段时间,她就见过这种花纹的令牌。 那商队果然不是个商队,是梁王府的武卫! 父母被梁王囚禁,邬宓和二叔掌铁甲军,梁王被封为太子……这一切,绝非巧合。 所以,邬宓和二叔是梁王的人? 她抓着那手帕,脑子里各种信息串联起来,翻江倒海一般。 “你认得这个?”于仞问她。 白宪嫄问:“这手绢,你还给谁看了?” 于仞:“我前天晚上刚拿到。” 前天晚上刚拿到,昨天上午就发生了那件事。 想必是还没给别人看过的意思。 白宪嫄将手帕折起来,放进怀里:“先不要告诉任何人。” 于仞看向她怀里,急得耳朵尖都红了:“那是我的手帕!” 白宪嫄:“先放我这。” 于仞:“为何?” 白宪嫄:“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种腰牌,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回去慢慢想。” 于仞貌似又有点生气了,闷声骑马。 白宪嫄今日跟祖母和解了,又想通了一些关键点,心情大好,趴在窗户上对他笑道:“于仞,你干得不错啊!难怪阿爹偏疼你呢!” 于仞目不斜视,不说话。 倒是秦琅咧着大白牙凑过来:“主子,主公管着我们的时候,向来赏罚分明,做得好都有赏的!现在您管我们了,是不是也该赏点什么?” 白宪嫄点头:“嗯!是该赏!于仞,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于仞面无表情:“没有。” “啧,总这样无趣!”白宪嫄摇摇头,突然看到路边有卖桃子的,水灵灵的又红又大,看着很是诱人。 “停停停!”白宪嫄叫停,吩咐渥丹:“那桃子不错,都买下来,回去分给大家吃!” 第31章 你很喜欢送别人桃子? “诶!”渥丹和呦呦两人下去买桃子。 上来的时候,馋嘴的呦呦还捧着四个洗干净了的,递到白宪嫄面前说:“姑娘,我用咱们带的水洗了几个,您先尝尝吧!” 白宪嫄点头,咬了一口,脆甜清香,汁水丰足,非常好吃。 “唔!好好吃的桃子。”白宪嫄又随手捡了一个,丢给于仞:“那就赏你个桃吃吧!” 于仞接住,横眉扫向她,却看到她满脸的笑意。 “你很喜欢送别人桃子?”于仞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阴阴沉沉地问。 白宪嫄:“我哪有送别人桃子?就只给了你,连秦琅都没有呢!” 秦琅在旁边一脸委屈地撇嘴:“姑娘!我也参与调查了的!” “不给你吃!”呦呦怕于仞,却不怕秦琅,捡起一个叼嘴上,剩下一个塞给了渥丹。 “呦呦!”秦琅磨牙:“下次休想让我给你带好吃的!” 呦呦冲他做了个鬼脸。 于仞将那桃子塞给他:“这么想要,给你。” 然后打马走了。 秦琅捧着那桃子,有些无措地看看于仞,又看看白宪嫄:“啊?这……” 白宪嫄被于仞的举动气着了,伸头冲他喊:“于仞!你过份了啊!” 好歹别当着这么多人下她面子啊!她做主子的威信何在? 于仞不理她。 白宪嫄气得牙痒痒。 “主子,是不是您跟我们头儿发生了什么事啊?”秦琅低声问,“他这两天心情特别不好,摔东西摆脸色,一个好眼色都不给!” 白宪嫄顿时气虚一大截:“……能有什么事?” “那他是怎么了啊?” 白宪嫄摇头:“不知道。” 秦琅跑到前头去追上于仞:“哥,你到底怎么了呢?拿我们撒气也就罢了,怎么还敢跟主子摆起脸色来了?” 一边问,他就一边将那桃子往嘴里喂。 岂料,手上突然一空,桃子被于仞给抢了回去,咔嚓咬下一大块。 秦琅:“……你什么意思!” 于仞:“那边一大筐,自己洗去。这是我的。” 秦琅:“不是你自己不要的吗?” 于仞不理他。 秦琅咽了口唾沫,气得去拿了个桃,用衣摆揉了两下就咬。 “啊呸!毛!”秦琅一口吐了出来。 于仞难得嘴角微弯,似乌云退散,秋阳醺醉。 …… 渝州书院因着这几年不少学子成功出仕,已经在南朝小有名气。 当然,在九品中正制的选拔体系下,白氏的推举起到很大的作用。 但在渝州本地,人们更重视的,是渝州书院下设的青苗小学。 以往,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很难有机会读书识字,但自从白家兴起后,阿爹便设立了颇具规模的青苗小学,聘请数位夫子,广收学生,束脩也不贵,渝州百姓对此广为称颂。 阿翡是家里的独子,本来,他们完全可以聘请夫子入府单独教导他,但是阿爹阿娘却将他送来了这里,说是让他增广见识,学会如何与人相处。 他在家里没有玩伴,这里却很多,所以他也很愿意来这里。 下课后,孩子们像快乐的小鸟般飞出来。 第32章 木桩子 阿翡却慢吞吞地走在人群里,显得不怎么高兴。 白宪嫄心里揪成一团。 她对不起阿翡。 上一世,她看到阿翡被祖母、邬宓母女照顾得无微不至,一来觉得他并不需要自己,二来她全部心思都在穆清风身上,所以,几乎没怎么管过他。 当然,后来她自顾不暇,想管也管不着了。 她离开白家到了京城后没多久,就听到了他的死讯……说是发高烧,烧没了。 …… 阿翡一眼看到了白宪嫄,顿时眼前一亮,脚下长了风火轮似的跑过来,扑入她怀里,小嘴一瘪就哭了:“阿姐!呜呜呜阿姐!你去哪里了?” 白宪嫄给他擦眼泪:“我哪里也没去啊!就在家里。” 阿翡:“那你为什么都不来找我?” 白宪嫄:“这段时间祖母病了,你又回去得晚,我不好去打扰她休息。” 阿翡却突然后退一步,满眼恐惧:“你是不是要出嫁了,要去很远的地方,不回来了?” 白宪嫄:“……为什么这么说?” 阿翡哭兮兮的:“大姐姐说的。她说你要嫁给穆哥哥,跟他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不回来了!阿爹阿娘死了,你也不回来了,呜呜呜……她说以后只有她陪我玩了!” 白宪嫄牵着他的手,语气坚定地说:“阿翡,阿姐不会丢下阿翡,我会一直陪着阿翡,保护阿翡的。” 阿翡抬起泪眼:“你不出嫁了吗?” 白宪嫄:“嗯。” 熟悉的亲人们一个个都不见了,祖母病得起不来床,白翡太害怕了,又转头问别人:“于仞,你说,我姐姐是不是要出嫁了?” 于仞沉默片刻,说:“不是。” “我姐姐不会离开家,对不对?” 于仞:“对。” 呦呦蹲在阿翡面前,气愤地说:“阿翡公子,您那婉柔姐姐惯会骗小孩!主公说过,咱们要做诚实守信的孩子,所以以后,不要跟她玩了!” 阿翡高兴起来了:“好!” 白宪嫄拉着他的小手:“我们回家吧!祖母说等我们一起吃晚饭呢!” 白翡一蹦一跳地跟她走:“嗯!” 姐弟两人拉着手去马车那边,却遇到了从山上下来的穆清风和白应晖。 渝州书院就在山上,青苗小学在山脚。 “阿嫄?”二叔家的嫡长子,堂兄白应晖高兴地喊道,“你怎么来了?” 白宪嫄笑道:“来接阿翡,好些日子没见他了,想他了。” “是吗?”白应晖却打趣她,“是想阿翡呢?还是想旁的什么人了?” 他满眼促狭地把穆清风往白宪嫄身前推了推。 白宪嫄看了穆清风一眼。 他不似上次见她那般恼怒了,眉目含笑,眼神温暖地看着她。 上一世,她就沉溺在这温柔里不可自拔。 殊不知,他的温柔,分给了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而他的偏爱,却只给了白婉柔一人。 白宪嫄心里又酸又涩,移开眼神,说:“三哥,你别开这种玩笑,人家穆公子不喜欢。” 白应晖哈哈大笑:“不喜欢?怎么?你见我妹妹来,不喜欢?” 穆清风拍了白应晖一下,跟白宪嫄说:“以后不用大老远过来,我们会每天接阿翡一起回家,顺路嘛。” 白宪嫄说:“多谢。” “跟我客气什么?”穆清风自然而然地牵住阿翡的另一只手,一人一边,带着他去马车那边。 仆人们也跟着主子们走。 只一人,跟个木桩子一般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第33章 那个于仞,什么来头? 秦琅回头发现了,走回去拍了他一下,低声说:“走啊!” 于仞收回眼神,一言不发地上马,生气仿佛都被抽走了一般。 秦琅与他朝夕相处,多少是知道他的心思的,见状微微叹了口气。 主公和父亲跟他们说,表面上,他们四个都是白宪嫄的护卫。 实则,他们三个,是于仞的护卫。 于仞身份特殊,隐藏在白家,他们三个不得对外说出一个字。 否则,处死。 秦琅其实也不清楚于仞具体是什么身份,但穆清风可是三大门阀之首的穆氏的继承人,在这个世上,能与之身份相媲美的,怕是只有三大世家及京城里的皇族。于仞能与他相争吗? 更何况,他的身体还有大问题。 一直暗中给他医治的主母又已经不在了,怕是命不久矣。 …… 已经上了马车的阿翡,见男子都骑马,吵着也要骑马。 白宪嫄宠着他,不忍教他失望,便叫道:“于仞!你带阿翡骑马吧!” 她找于仞,也没想别的,就是出于安全考虑,于仞是一行人里功夫最好的那个。 于仞打马过来,下去抱起阿翡,准备将他放到自己马上。 “让他跟我骑吧。”穆清风在马上伸手,“把他放我这里。” 阿翡在那一刻,感觉到于仞全身都僵硬了一下。 然后,于仞把他放到了自己马上,翻身坐上去,将阿翡护在身前。 穆清风皱眉:“于仞?” 于仞说:“穆公子,你该跟我们姑娘说。” 这意思是,他无权命令他。 穆清风脸色微沉,转头问白宪嫄:“阿嫄,让阿翡跟我坐吧。” 白宪嫄看了于仞一眼,说:“怎么好麻烦你?就让他跟于仞坐吧。于仞身手好,跟他我也放心。” 穆清风沉默片刻,点头,没再说什么。 回到白家以后,白应晖问穆清风:“清风,你是不是跟阿嫄闹别扭了?” 穆清风眉头微皱,说:“这些日子,她跟那两位闹得厉害。那毕竟是她的嫡母与长姐,传出去人家怎么说她?我劝了她几次,她也不听,而且还一味地把错推到婉柔身上去,连带着对我也疏远了。说实话,她最近……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白应晖面带惨然之色,拍拍他的肩膀说:“大伯和大伯母惨死,而且……现在还没找到头颅。她受了很大的刺激,你多担待。” 穆清风:“我知道。只是,她不该把自己的痛苦怨气加诸在无辜的人身上。阿嫄性子刚强,婉柔性子柔,又无根基,阿嫄老欺负她,便是恃强凌弱,我们也不能白白看着吧?” 白应晖:“说不定这里面有误会,你还不了解阿嫄么?她跟大伯一样,骨子里有正义感,最痛恨那些恃强凌弱的,自己又怎会那样做?” 穆清风:“所以我说,她变得我都快不认识她了。” 白应晖:“这样,等会我去找她聊一聊。我不信她怎么就突然变了。” 穆清风点头,却又问:“那个于仞,什么来头?” “于仞?”白应晖说:“就是以前我大伯从北地战场那边捡回来的一个孤儿。” 第34章 阿胤 穆清风淡淡说:“倒是有一身傲骨。” 白应晖:“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人向来这样。” 穆清风:“一个家仆,向来这样无礼?” “是啊!谁让大伯喜欢他呢?连阿嫄跟大伯告状,说他不听使唤,伯父还偏帮着于仞呢!”白应晖说着笑道:“其实我也不喜欢他。” 穆清风:“哦?” 白应晖:“人家府上,那些漂亮丫鬟们都使尽浑身解数想爬主子爷的床,我们这三府,那些丫鬟们都喜欢于仞,聚在一起就说他,想方设法引起他的注意,倒是没人搭理我,哈!哈哈!” 穆清风被他逗笑了:“你也出息了,跟个下人争风吃醋。” 白应晖:“说正经的,于仞这个人,很有天赋。这府上的护院都跟秦叔学功夫,就他得了真传,一般的打手,他一对十都没问题!至于他的傲骨嘛,有本事的人,都是有傲骨的,用好了,那就是一把好刀。而且他也有个好处,从不惹事生非,也不沾花惹草,很低调。” 穆清风:“那这个人也是不容小觑,他会甘心留在内院做个护院?” 白应晖:“这个嘛,我就不清楚了。” 穆清风没再说话。 …… 白宪嫄带阿翡去了祖母那里,没过一会,白应晖也跟着过来了。 白应晖是二房嫡长子,也是卢老夫人的长孙,从小在卢老夫人的宠爱下长大的,来这儿跟回他自己家似的,一进门,他就用甜甜的嗓音喊:“祖母!祖母!” “阿胤来了!”祖母眉眼俱笑,“刚刚下学?怎么舍得来看祖母了?” 白应晖大名白胤,应晖是他的字。 “我跟阿嫄和阿翡一起回来的!”白应晖不满地问白宪嫄,“阿嫄,你没跟祖母说吗?” 白宪嫄看着眼前这无忧无虑的明媚少年,心口又暖又痛。 上一世,在最初的时候,白应晖的反应跟穆清风差不多,会苦口婆心地劝她。 后来,他或许是觉察到了什么,人变得越来越沉默。 再后来,她那时候已经被幽禁了,他突然偷偷翻墙进了浅兰园,对着她跪下,痛哭了许久。 白宪嫄那时还有很多事不知情,问他干什么,他却不说,只说,他会想办法,让她逃走。 后来,她逃离的时候,正是因为他的帮忙。 他是打算跟她一起走的,两人跟前来营救的江左外祖那边的人,一路狂奔。 红苫的剑毫不留情地刺向她的时候,他像一只扑火的飞蛾,又或是抱了某种赎罪或报复他父母的想法,义无反顾地挡在了她的身前。 白宪嫄看到血从他嘴里喷出来。 他最后跟白宪嫄说了一句话:阿嫄,对不起。 …… “我给阿翡换了衣服,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呢!”白宪嫄咽下心口的痛意,跟以前一样与他玩笑,“更何况,我为什么要跟祖母提起你?你还不是跟他们一样,不信我!我们白府三杰的情谊,就跟这冬枣一样!” 她拿起个小鸡蛋那么大的冬枣,扔给他。 第35章 顺其自然就好了 白应晖拿着那冬枣左看右看:“跟这冬枣一样?这是什么说法?” “你咬一口试试?” 白应晖咔嚓一声咬了一口:“嗯!好脆啊!” “对了!就是这么脆!”白宪嫄笑道。 白应晖很不愿意听到这样的话:“怎么会脆呢!我们白府三杰的情谊,永远坚如磐石!” 白宪嫄:“那你们为什么都不相信我?” 白应晖:“什么东西不相信你?” 白宪嫄说:“连白婉柔自己都说,那几次是意外,是她自己不小心,你们为什么不信?都觉得是我伤害了她?” 白应晖:“那不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人看着呢吗?就说那天你推婉柔姐下水,我和清风也在场啊!我们眼睛又不瞎——” “诶诶诶!”卢老夫人使劲拍了他一下,“以前的事情不要说了!阿嫄都答应我了,以后跟她们好好相处!过去的矛盾就让它过去!都不提了!” 白应晖:“哦。” “没关系的祖母。”白宪嫄看着白应晖,说:“他爱说说呗!这会跑来,怕就是想来找我兴师问罪呢!” “我不是兴师问罪,我是有事想问你!”白应晖说,“你出来,我们单独说。” 白宪嫄跟他出去了。 卢老夫人摇摇头,没干涉他们。 在她看来,这些都是孩子间的小矛盾,说开了就好了。 “你想跟我说什么?”白宪嫄问他。 白应晖先是怀疑地问:“你真的打算跟她们好好相处了?” 白宪嫄:“是啊!” “你讨厌的人,哪能那么容易就不讨厌了?”白应晖却不信,“莫不是还有后招?” 白宪嫄:“你没听二婶说吗?祖母跟我那位大娘的母亲,乃是闺中姐妹的情分。祖母大病一场,好容易恢复了,我怎么敢再对她们怎样?” 白应晖:“既然这样,那就最好了。我就只说清风,你怎么还跟清风闹上了?” 白宪嫄说:“我什么时候跟他闹了?”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今天在跟他冷战!”白应晖说。 白宪嫄:“没有冷战。只是没心情跟以前一样风花雪月罢了。” 白应晖愣了一会,点点头说:“知道了,回头我也劝劝他,让他多体谅你。” 白宪嫄:“别跟他说这些,顺其自然就好了。” 白应晖:“也好吧……” “阿嫄?堂弟!”身后传来白婉柔的声音。 白应晖礼貌地跟她打招呼:“婉柔姐也来了?” 白婉柔温柔地笑道:“很少见堂弟这个时候过来,祖母也喊你来吃饭?” 白应晖一听,就吃醋了,跑进去说:“祖母!您喊她们来吃饭,都不叫我?我伤心了!” “你个没良心的!”卢老夫人笑道,“以前我寻思你放假了,叫你来吃饭,十次有九次都跑出去玩去了!你还倒打一耙?” “以后祖母多喊我来,我肯定不出去玩了!”他理所应当地在卢老夫人身边坐了,“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事,比陪祖母吃饭更重要!听到了吗阿翡?” 阿翡很乖的模样:“哦!” “你个皮猴子!”卢老夫人开心地笑起来。 第36章 撕成碎片 白宪嫄也失笑。 屋里的气氛一时之间温馨又欢乐。 白婉柔站在外面,看着屋里的祖孙四人,心想,如果她和阿娘一直留在白家的话,她是不是也会有几个可爱的弟弟妹妹,很幸福地长大? 那样的话,她或许也会跟白宪嫄一样,可以笑得那般明媚动人,仿若明珠映日。 白宪嫄的笑容定格在白婉柔脑海里,脑海里又出现一双血红的长着肮脏黑指甲的大手,将白宪嫄的脸抓得稀烂,撕成碎片! 白婉柔嘴角微弯,露出一个腼腆又小心的笑容,走进去,规规矩矩地给卢老夫人行礼:“婉柔见过祖母。” 她很懂得老人家的心思,卢老夫人对孙子孙女们慈爱,他们在她这里都很自在。白婉柔的小心翼翼和不安,显得那般格格不入,立刻刺痛了老人家的心。 卢老夫人伸手将她拉起来,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了,说:“婉柔,自己家里,不用多礼。你看你应晖弟弟,从来都是咋咋呼呼地冲进来,跟个炮仗似的!你也不要拘谨,放松些。” 白婉柔小心地看了眼白宪嫄,点点头:“好,谢谢祖母。” 上一世,也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白宪嫄完全没意识到,她这样,是有目的的。 她会在单独跟卢老夫人相处时,表现得自在又开心,在有白宪嫄的场合,便表现得战战兢兢,手足无措,像一只被吓到的小白兔。 卢老夫人不忍见她如此,再加上白宪嫄老惹她生气,她就很少叫白宪嫄过来了…… 白宪嫄沉默片刻,又拿了个大枣,递到白婉柔面前,语气温和地说:“姐姐,吃枣。” 白婉柔受宠若惊地接过去:“谢谢阿嫄。” 白宪嫄微笑:“姐姐,祖母特别好,对每个晚辈都是宽和慈爱的,你不用怕。” 给她这样一说,白婉柔这拘谨的样子,就成了怕祖母了。 白婉柔自然不想让祖母觉得自己不亲近她而是畏惧她,忙说:“我当然知道祖母好啦!从我回来,祖母一直对我特别好,我只恨自己没能早些回家,流落在那吃人的地方……” 她声音低下去,有些难过的样子。 “没事了!”卢老夫人搂着她的肩膀,“过去的都忘了吧!回家就好了!以后什么都好了!” 白婉柔用孺慕的眼神看着他卢老夫人,点点头。 “你吃这枣。”卢老夫人又说,“阿嫄有个庄子,种了一座山的枣树。又脆又甜,尝尝!” 白婉柔咬了一口枣,娇娇软软地问:“妹妹还有庄子啊?” 卢老夫人笑道:“你也会有的!等你定下亲事,祖母亲自给你置办!要多少庄子都有!” 白应晖在旁问:“祖母,婉柔姐今年十八岁了吧?” 卢老夫人点头:“嗯,她比你大两岁。” 白应晖:“族里的女孩子,早的跟阿嫄似的,满周岁就定亲了,晚的也是十二三就定下,基本上十六岁前就都出嫁了。婉柔姐姐十八岁还没定亲,如今还得守孝,真真耽误了呢!” 第37章 谁才是更优秀的那个 “可不是!”卢老夫人说,“我前几日还跟你们娘几个商量,如果等二十了再寻亲,可能很难找到合适的。可以先寻了好的定下,等孝期过了再成亲!” 白应晖点头:“嗯。咱们白家的姑娘,让对方等两年,也不算委屈了他!” 卢老夫人笑眯眯地说:“说到这个,我正想跟你打听一个人呢!” 白应晖:“谁啊?” 卢老夫人:“邬家二小子!上次我见着,长得是一表人才,性格看着也温柔,听说还是你们书院的才子?” 白应晖的表情顿时尬了一下,飞速地瞟了白宪嫄一眼,说:“您说邬眉啊?他……他的才学的确不错,长相性格都不错,就是……” 卢老夫人:“就是什么?” 白应晖:“就是阿——啊!” 白宪嫄踢了他一下。 她女扮男装混进书院的时候,跟那邬眉有过些交集。 后来那邬眉知道她是个女子,就痴了一般,不管不顾地跟她表白,大有不死不休的意思。 还是于仞拔剑丢到他面前,说让他斩指为誓,他拿着那利剑半天,究竟下不了手,这才消停下来。 白宪嫄到现在一提起他,还是想直接把他挖坑埋了的程度。 白应晖被白宪嫄踢了一脚,便改口了:“他这个人吧……就是有些钻牛角尖!认准的事情,死磕!怎么劝都不管用!” “那有什么?这种人才好呢!”卢老夫人笑呵呵地握着白婉柔的手,“这样的人,不容易变心!” 白婉柔问:“祖母说的是何人啊?” “他是你亲表兄!”卢老夫人说,“改天有机会,我让你见见!” 白婉柔温柔顺从地笑道:“多谢祖母为婉柔的事情操心。” 呵!邬家? 同样是白家的嫡女,她还是嫡长女,凭什么白宪嫄可以嫁到穆家,她却要嫁什么邬家? 邬家算个什么玩意儿! 无非就是在他们眼里,白宪嫄从小金尊玉贵,活该得到最好的一切。 而她,为奴为婢长大,只配嫁个邬家吧? 回头,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看看,谁才是更优秀的那个! 祖孙几个闲聊的时候,饭菜上桌了,于是大家一起上桌吃饭。 白应晖和白宪嫄都是自己吃自己的,白婉柔却几乎没吃几口,一直在照顾阿翡,帮他夹菜、剔鱼刺,帮他净手、擦嘴,又温柔又贤惠。 而祖母也没多说什么,想来这三个月以来,她经常这样做,祖母和阿翡都已经习惯了。 而她,当然不是真心对阿翡好。 她和邬宓,会在近期白氏女学开学之后,把阿翡从祖母这里接走。 阿翡是阿爹唯一的儿子,是白家的继承人,是铁甲军将士们认定的唯一未来主公。掌控了阿翡,就等于掌控了白家的未来,拥有了很大的发言权。 上一世白宪嫄没跟她争。 一来邬宓把阿翡照顾得很好。 二来,孝期一过,她就要出嫁,她又不可能把阿翡带走,还不如让他早日跟邬宓培养感情。 她以为,邬宓拿他当靠山,想必会好好抚养他长大。 没想到,最后,阿翡成了邬宓的弃子,连命都没了。 这次,她绝不让阿翡落入她们手里。 第38章 以后说话注意点就行了 “对了,姐姐。”白宪嫄开口,“以后,你别跟阿翡说我要出嫁,去很远的地方之类的话了,他还小,会当真。更何况,我还在孝期,这种话传出去也不好。” 白婉柔眼神闪了闪,说:“那会儿,阿翡哭着要找你,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哄他,就那样说了!对不起啊妹妹,是我说错话了。” 白宪嫄微笑:“不用动不动跟我道歉,姐妹之间嘛,不必这么客气。我只是担心阿翡,你不知道,刚刚我去接他,他哭得有多伤心!又伤心,又害怕。” “是我考虑不周。”白婉柔说,“对不起啊!” “没事!我就提一句罢了。你又没带过这么小的孩子,哪里能想那么多?估计他一哭起来,你就没辙了是不是?”白宪嫄笑着问她。 白婉柔眼皮抽搐了一下,只得接下白宪嫄扔过来的刺雷:“是啊,阿翡很乖,哭起来,我都心疼死了。” 白应晖是个直肠子,奇怪地问:“阿翡哭着要找阿嫄,你就带他去找啊!干嘛哄骗他?大伯大娘没了,那会祖母又病了,你再跟他说,姐姐要嫁去很远的地方,他不害怕才怪!更何况,万一他出去跟别人说,别人怎么说阿嫄呢?孝期就迫不及待地要出嫁啊?” 饭都塞不住你的嘴!白婉柔恨得牙痒痒,脸上却是一脸惶恐之色,急忙又起身跟卢老夫人道歉:“对……对不起祖母!是我说错话了!我真的没想那么多……就是一时情急,不知道该怎么哄他,就那样说了。” 她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说滚就滚下来了:“小时候我问阿娘,别人都有阿爹,我怎么没有呢?阿娘就说,你阿爹出远门了!我就不那么伤心了……” “你这孩子!怎么吃着饭又哭起来了?”卢老夫人拉她坐下,“吃饭!多大点事?没事!” 白婉柔泫然若泣地点头。 “以后说话注意点就行了。”卢老夫人又加了一句。 白婉柔捏了捏拳头,点点头:“知道了祖母。” …… 吃完饭,白应晖就告辞回家去了。 祖母年纪大了,消化不好,每顿吃完都按医嘱出去走走消食。 白宪嫄去了阿翡屋里,看他的功课。 然后发现他的功课不扎实,字还不如之前写得好。 她也没有批评他,学着阿娘的样子,坐在他对面陪着他,看他写夫子布置的作业,然后不时夸夸他。 很快,他就进入了状态,字写得越来越好,背书也很认真。 难怪娘说,阿翡比她小时候乖。 她小时候,是坐不住的,经常把好脾气的阿娘气得打手板。 正舒心着,白婉柔走进来,放了个竹蜻蜓在阿翡桌子上,满脸堆笑地说:“阿翡,昨天答应你的。” 阿翡顿时眼神发亮,心猿意马起来,问白宪嫄:“姐姐,我能不能先玩这个?” 白宪嫄:“不能,要先写完字,背完书才能玩。” 阿翡嘟着小嘴,不情不愿地继续写。 但是很明显,没有刚才稳了。 白婉柔说:“阿翡还这么小,没必要这么严厉吧?让他先玩一会。” 说着,她将那竹蜻蜓拿了起来,说:“走,阿翡,大姐姐带你去玩。” 第39章 用错了法子 阿翡很想玩竹蜻蜓,但也没有立刻跟她去,眼巴巴地瞅着白宪嫄。 白宪嫄看他也没心思写了,点头说:“那就去吧。” 阿翡就高高兴兴出去玩去了。 白婉柔笑得越发温柔,很疼阿翡的样子。 这是在明着跟她抢人了。 不过,她可用错了法子。 她不了解祖母。 祖母培养了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出来,个个都不俗,她是会教育子女的。 等祖母散步回来,白宪嫄去了祖母那里。 卢老夫人有些担心,低声问:“你没跟她吵了吧?” 白宪嫄摇头:“您放心,我不是答应过您吗?以后不会的。不过,阿翡好容易安静下来写字,她拿个竹蜻蜓出来,两人玩上了。” 外面传来阿翡兴奋的笑声,卢老夫人皱了皱眉。 “祖母,我想让阿翡住到浅兰园去。”白宪嫄说,“我可以每天带着他去给大娘请安,您看可以吗?” 卢老夫人说:“之前你大娘来说了很多次,想让阿翡跟她住。我以她刚回来,诸事不熟为由,让她先熟悉了再说。去你那里……” “我知道祖母顾虑什么。”白宪嫄说,“阿翡在您这里,自然没人说什么。如果我带了去,别人就会觉得,您不信任大娘,她面子上不好看。” 卢老夫人点头。 “但是您看,时候不早了,姐姐还陪他玩竹蜻蜓,若是去了大娘那边……我相信她会好好照顾阿翡,但是,向来后娘难做,阿翡的身份注定有很多眼睛看着,她怕是会事事顺着他,不敢教他受一点委屈。 夫子说,阿翡这么大的孩子,是养成定性的关键时候。该严厉的时候要严厉,该立规矩的时候得立规矩,不能这般随着他的玩兴来,那些纨绔便是这么来的!” 见祖母有些动心,白宪嫄抛出杀手锏:“更何况,我看婉柔姐姐的做派……难道您想让阿翡长大了也跟她似的,柔柔弱弱,动不动哭鼻子?” 卢老夫人顿时脸色变了。 她孙子是未来白家的掌舵人,得学他爹娘才好,怎么能跟婉柔似的? “刚刚我检查阿翡的功课,字写得不如以前,背书也吞吞吐吐的不扎实。您就让我带他吧,我会像以前阿娘教我们一样教他。” “我自然是放心你的。”卢老夫人说:“但是阿嫄,你早晚要出嫁啊!你带他,能带几时?我这身体也不好,还是得让他多跟你大娘相处。” 白宪嫄说:“守孝期二十七个月,到现在正好还剩两年,两年后他也八岁了,该独立了。” 卢老夫人:“也是。但是我觉得,还是把阿翡交给你大娘是最合适的。你大娘是我看着长大的,是很能干的。婉柔……大约是因为从小受人欺负的缘故,所以养成这绵软的性子。” “可是——”白宪嫄还想说话,卢老夫人举手示意她先别说,吩咐身边的下人:“去把大夫人请过来。” 下人去了。 白宪嫄:“您叫她来做什么?” 卢老夫人说:“说点事。你别急,让阿翡在我这里先住着,咱们先看看再下定论。” 白宪嫄皱眉。 邬宓过来,看到白宪嫄在,笑眯眯地说:“阿嫄,你辛苦了!我看着娘的气色好多了呢!” 第40章 白氏女学 白宪嫄起身行礼,笑着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白宪嫄之前看到她,都是一种仇恨杀人的目光,更别提给她行礼。 这会却礼数周全,也学会在老夫人面前装样子了。 看样子吃了几次亏,她也长进了。 邬宓笑了笑,问卢老夫人:“娘,您叫儿媳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卢老夫人说:“府里在琢玉苑那边办了女学。阿嫄、晞月还有族里其他的女孩子,一共十二人都在琢玉苑学,自从阿嫄爹娘去了以后,这女学也停了。现在,是时候重新开起来了!” 邬宓点头:“好!明日媳妇就办!” 卢老夫人问她:“婉柔怎么样?你都教了她些什么?” 邬宓回答说:“我们在北地,是王府的下人,婉柔肯定不如阿嫄,我不过是教会她认得几个字,还教了她刺绣。” 老夫人说:“我们白家的嫡长女,将来出嫁,再差也是中上等人家的当家主母。仅仅认得几个字,会刺绣,肯定是不够的。得多学,多见识。” 邬宓:“是啊!我听桂婶说,家学里,请了数位在各自领域才能顶尖的夫子,让她们学习诗词歌赋、蜀绣女红、骑马射箭、算术记账,茶艺花艺,画工乐曲等等,阿嫄过目不忘,门门都优秀,是个天才啊!” 卢老夫人看向白宪嫄,满眼骄傲之色:“她就是个皮猴儿!最是贪玩,也就是记性好些。” 邬宓满眼喜欢地看着白宪嫄:“这样周正又聪明的孩子,也就只有娘和夫君这样的贤能之才才能教出来!” 卢老夫人说:“等开学了,你让婉柔也跟着去上课。无论能学多长时间,总比不学强!” 邬宓笑道:“那儿媳就替婉柔谢过娘了!” “干脆这样!”卢老夫人又说,“让婉柔跟着她们考试一回,以便让夫子们也了解了解婉柔,也好因材施教。” 邬宓:“考试?” “是这样!她们这个女学,每年开春秋两季,每季开学,都会先有一场考试,以检验她们在假期是否用功。”卢老夫人说,“这个夏季放假了以后,就一直没开学,所以这一开学,肯定又要有一场考试。” 邬宓沉默片刻,笑道:“好的!多谢母亲费心了。” “行,你们都先回去吧。我也累了。”卢老夫人打了个呵欠,“阿嫄去看着你弟弟写课业,等他写完了再回去。” 白宪嫄微笑:“好的祖母。” …… 前世也有这样一场考试。 那天很多人都来了,包括府里的各级下人,他们或明或暗,或出于对白婉柔的好奇,或出于看热闹的心理,都在偷看、观察; 每次开学,夫子们都会要求学生们的父母到场,所以那天,其他十一位族中姐妹的父母都来了,他们是白氏族人中的中流砥柱,其中一个,任了渝州知府。 祖母、二婶三婶也都在。 还有青苗小学的院长,以及穆清风他们,也被邬宓请了来。 那天,在接待上,邬宓安排得很妥帖,比阿娘那时候更用心,赢得了众人的认可称赞。 第41章 机会 白婉柔在考试中大放异彩,赢得了姐妹们的尊重,穆清风、白应晖他们看她的眼神都不同了。 那之后第二天,祖母就让阿翡去了邬宓的院子。 后来,邬宓借口为了阿翡,搬进了爹娘的熙和园。 从那以后,她一步步成为白府真正意义上的掌权人。 可以说,她们母女两人,因着这一场考试,奠定了在白家的地位。 而白宪嫄在那天,却狼狈不堪。 因那时于仞死了,她心里很憋闷,跑去找白晞月扭打了一场,她伤了右手的筋,以至于什么都做不好。 在射箭等需要用力的项目,更是只能放弃。 她当时看到了穆清风眼里的失望,心里极为难过。 …… 邬宓居住的玉竹园。 她将府里大大小小的管事连夜找了去,让她们说一说,楼夫人之前在开学典礼上是怎么做的。 她又让他们写下了十二个姑娘的名字,并她们父母在氏族中的地位。 然后,她令桂婶负责,打听她们的爱好、特长…… 人都散了以后,白婉柔满眼阴鸷:“那老太婆什么意思?我都十八了,让我跟那群毛孩子一起上学?” 邬宓:“她是你亲祖母,不得无礼。” 白婉柔冷笑:“亲祖母?白宪嫄才是她的亲孙女呢!我算什么?!白宪嫄都那样对我了,撒几句娇,她就原谅了她!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邬宓的眼神异常冷静:“她心疼白宪嫄没了父母,又是在她身边长大的,人之常情。” 白婉柔:“那她让我去上学,是觉得我没上过学吗?怕我丢白家的人?” 邬宓:“我们不是说在北地做仆人吗?她会那样觉得也正常。” 白婉柔还是冷笑:“狗眼看人低!” “婉柔!”邬宓疾言厉色起来,“谨言慎行!小心隔墙有耳!” 白婉柔深呼吸:“知道了。” 邬宓拍拍她的肩膀:“你的年龄,让你入学,的确是有些侮辱人,但又何尝不是个机会? 我们已经来了四个月了,虽然名份上,我是主母,你是嫡长女,但是,楼楚雁人虽不在了,她的影响力却无处不在。从白宪嫄,到这府上的大多数下人,都未曾真正接纳我们。 外院的那位残废管家,从未到玉竹楼来拜见过我。更别提白氏的核心族人,以及军中的将领了。我们此行的任务,还任重道远。” 白婉柔皱眉:“那这开学典礼,算个什么机会?” “婉柔,你从小就是最优秀的那个,你只要能在这次考试中大放异彩,赢得众人的认可,为娘就能抓住机会,让你祖母把白翡给我。只有我成了白翡的母亲,我在白家,才拥有真正的话语权。到时候,我让你二叔代阿翡做决策,铁甲军便不得不听他的。我们便成功了,你懂吗?” 白婉柔脸色慎重起来,点点头。 邬宓:“你也不必有压力。白氏跟穆氏不同。穆氏已经屹立五百年而不倒,家学渊博,自有一套成熟的教育子女的方法,白氏却才刚刚兴起,那族学里的女孩子,断不可能比穆氏的更优秀。” 第42章 希望白宪嫄永远不明白这个道理 白婉柔:“别人我不担心,但是白宪嫄……” 邬宓:“我明日让晞月找来白宪嫄以往的书法、画作和刺绣,你好好研究研究。扬你所长,避其锋芒即可。最好,你还能找机会,跟以前一样,引她失态、发怒,甚至出丑,成为你的衬托,那就再好不过了。” 白婉柔冷笑点头:“我会的,白宪嫄那个骄傲又愚蠢的火药桶,我很擅长点燃她。” 邬宓眼里精光闪动:“人心,是个微妙的东西。得到和失去,有时候并不在于多么轰轰烈烈的大事。希望白宪嫄永远不明白这个道理。” …… 白宪嫄当天晚上,又找来了于仞。 她依旧在后院的月亮树下等他。 月亮树缀着点点莹光,似吸纳月华的神树。 少女站在树下,被光笼罩着,像坠入人间的神女。 于仞站在门口定定看了一阵,然后进去,远远站定,依然是等着她先开口。 白宪嫄:“过来说。” 于仞一动不动,脸色冷漠:“您有什么事,吩咐就是。 白宪嫄:“我的吩咐就是,过来。” 于仞看了她一眼,往她这边走了几步,在距离她大约三尺以外的地方站定。 白宪嫄:“……于仞,我的毒已经解了,你不必跟避洪水猛兽一般避着我。” 于仞:“我没有!” 白宪嫄:“那你干嘛离这么远?我是有机密的事情想问你,你这是想让我吼得玉竹园都能听到?” 于仞走到她面前,低头俯视着她:“这样可以了?” “你!”白宪嫄后退了一步,莹澄的大眼睛瞪着他:“能不能好好说话?” 她竟有几分赧色。 于仞眼神幽深地看着她,语气莫名柔和了许多:“说吧。” 白宪嫄:“你十三岁以前都生活在北地,能给我讲讲北地的情况吗?” 于仞眼神一沉:“不能。” 北地的质子生活,只有日复一日的羞辱、绝望、痛苦,不堪回首,他不可能讲给她听。 白宪嫄:“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讲。” 于仞黑着脸,半天不说话。 白宪嫄:“于仞!你还当我是你的主子吗?” “你想知道什么?”于仞问。 白宪嫄:“例如,他们吃什么?穿什么?说什么语言?” 于仞紧捏的拳头松了松,说:“那要看什么阶层。” 白宪嫄:“都有些什么阶层?” 于仞:“皇族,贵族,平民,贱民。” 白宪嫄往他那里凑了凑,低声问:“像邬宓母女那样,给王府的庶子当奶娘、丫鬟,是哪个阶层?” 她身上有股独特的幽香,直冲入他的肺腑。 于仞喉结动了动,垂眸看着她认真的脸庞,说:“在北地,鲜卑族都是贵族,东胡、匈奴等族是平民,汉族基本都是贱民。只有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的官员地位才稍高些。” 白宪嫄:“鲜卑族说什么语言?” 于仞:“鲜卑语。” 白宪嫄:“他们会说汉语吗?” 于仞:“几乎没有会的。自从三十年前拓跋氏夺了北朝的政权,他们极力推广自己的文化、语言,认为鲜卑族的一切都是高贵的,汉族的一切都是低贱的,又怎会去学汉语?” 白宪嫄:“那他们如何跟邬宓母女这样的奴仆沟通?” 第43章 琢玉苑 于仞:“能进王府的汉奴,多少都会些鲜卑语。” 白宪嫄:“你会说吗?” 于仞:“会。” 白宪嫄眼前一亮:“说来我听听。” 于仞说了一句。 “那是什么意思?” 于仞说:“白宪嫄。” 十几年了,白宪嫄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 怎么说呢?就……有种很奇怪很新鲜的感觉,仿佛心脏随着他的声音颤了几下。 “刚刚那句话,是我的名字?”白宪嫄问。 于仞:“嗯。” 白宪嫄:“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我的名字了!” 于仞没说话。 “不许再喊我的名字。” 于仞看着她,还是不说话。 “你说说别的。嗯……北方的食物吧。” …… 南北两朝原本是一国,百年前,因着桓氏皇族内乱,皇子间争夺皇位,最后谁也打不过谁,分裂成南北两朝,缔结了停战协议,和平共存。 然而北朝的皇帝不争气,被北方一个草原游牧民族:鲜卑族给夺了政权,南北再起战火,持续多年,民不聊生。 邬宓母女就是在那场战乱中走失的。 后来,大概北朝也打累了,于是双方再次立下了停战协议。 协议约定,互相送皇长子到对方的国家,若对方失信再发动战争,便要杀死其皇长子。 南朝的皇长子桓川,成为了北朝的质子。 北朝的皇长子,则成了南朝的质子。 这些白宪嫄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关于北地详细的情况,她就不清楚了。 于是,白宪嫄从于仞这里了解了很多关于北朝的事情。 她也是现在方知,鲜卑族对汉人残暴,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奴隶市场上,汉人奴隶的价值,不如一头驴,跟鸡鸭同价。 邬宓母女身为奴仆,养得一身细皮嫩肉、高贵气质,也是奇迹。 …… 延迟几秒钟的反应时间,事情便有了截然不同的走向。 但是对方的大目标不变,有些事情,便依然会发生。 例如那场决定了邬宓母女胜败的考试。 一切与前世相差无几。 邬宓挑的日子,正好是书院的休沐日,所以,白宪嫄带了阿翡一起去。 姐弟两人一过去,一起读书上学多年的姐妹们就围过来,跟往常一样,或逗着阿翡,或问候白宪嫄,又或轻言安慰着她。 白宪嫄心里涌出一阵阵暖流。 上一世,她被关起来后,一度想死。 后来,白应晖给她递进来厚厚的一封信。 是这些姐妹们写给她的。 由她们中年龄最大的白晨曦发起,每人写了一些鼓励之言。 那些话,虽然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触及敏感之处,但是她看得出来,这些姐妹们想向她表达的是,她们相信她,支持她,让她反击,她们愿意帮她。 而且她们写这信,她们的父母一定是知情的。 否则,仅凭她们这些女孩子,不可能把信递到她手上来。 大约真是旁观者清,一切的一切,时间长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了,那是夺权之战。 她们的信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她让白应晖帮忙,给江左送了信去,那边来人,救了她,一路杀出了重围…… 第44章 商量好了 白婉柔和白晞月还没到,白宪嫄遥遥看向邬宓那边。 她在能容纳上百人的敞亭里设了坐,招待过来的族人,还有尚未到齐的夫子们。 她坐在往日阿娘坐的主位上,招待着众人,跟她们说着话,雍容美丽,亲切自然,贵气而不失威严。 那种从骨子里发出来的尊贵感,让白宪嫄感到迷惑。 这些年,邬宓究竟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以什么身份活着? “白婉柔和白晞月来了。”有人提醒白宪嫄。 白宪嫄转头一看,果然,她们两个一起来了。 白婉柔穿了身没有一点花色的素白,头上只插了一根木钗,素得彻底,在晨曦中却白得耀眼,颇有点姿色的白晞月走在她身边,被映衬得黯然无光。 “晞月不是向来跟你形影不离吗?”白晨曦在她旁边轻声问,“怎么跟她在一块?” 白宪嫄微笑说:“大约,是我姐姐有些害羞,找她带一带吧。” “要找也应该找你带啊!怎么找了隔房的堂姊妹?她这是什么意思?”白晨曦明显不太喜欢白婉柔。 “我跟她,不是有些误会吗?”白宪嫄说,“误会解开就没事了。” 说着,两人已经走近了。 白婉柔耀眼,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但白宪嫄只静静地看着白晞月。这个跟她好了十五年的姐姐。 她是二叔的嫡长女,生日只比白宪嫄大一天。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每次生辰都凑一起过,经常同吃同住,白宪嫄一直把她当成亲姐姐一般。 因此,白晞月跟她说,穆清风约她在北巷单独见面,她没有任何怀疑就去了,在那里中了招。 上一世刚开始她不明白,为何好好的姐妹突然变成了咬人的毒蛇? 但是到后来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是为了穆清风。 她一直暗恋穆清风。 白婉柔使劲浑身解数勾引穆清风,成功让他退婚以后,最后却嫌弃穆清风失去了继承人之位,把他送上了白晞月的床。 最后嫁给穆清风的,是白晞月。 …… 白晞月还是不如白婉柔会装的。 她并不敢看白宪嫄的眼睛,过来以后,只跟其他人打招呼,然后介绍说:“这是婉柔姐姐。” 白婉柔温柔地跟大家打招呼:“各位姐妹好,在父亲的葬礼上,我见过各位姐妹,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正式认识!正好祖母让我也跟大家一起学习,以后,还望大家多多指教。” 白婉柔是很适合素色的,像一朵柔嫩的白色花朵,举手投足都是娇怯又风情的女人味,含情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显得无害又纯真。 说来也怪,白婉柔这种女孩子,男子都喜欢,女孩子却大多不喜欢。 而且她们都知道白婉柔跟白宪嫄发生过龃龉,一时都不说话,而是拿眼看白宪嫄怎么说。 但白婉柔却并不慌。 她早已了解了,白宪嫄的身份在那里,课业也是最好的,她还有些豪爽之气,所以这些女孩子平时都以白宪嫄马首是瞻。 会排挤她,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已经跟白晞月商量好了,让白晞月当着所有族人、夫子的面,去跟祖母告状,说白宪嫄联合其他人排挤她。 然后她再去阻止白晞月,帮白宪嫄说好话。 这样,白宪嫄在族人中的形象就会再次受到打击。 第45章 柔荑 到时候二婶再出言点拨,说白宪嫄今天不痛快了,会排挤自己的亲姐姐,明天谁惹她了,她就会排挤那个人。 这样,白宪嫄在族人中的威信,会持续降低。 而她白婉柔温柔大方包容刁蛮妹妹的嫡姐形象,会一点点建立…… …… 没人理她,白婉柔便面露难过之色。 白晞月皱着眉头,就要开口声讨白宪嫄。 经过数次磨合,她们两人已经配合得非常得心应手了。 岂料这时,白宪嫄却亲亲热热地挽住了白婉柔的胳膊,说:“姐姐,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晨曦姐姐,原本是我们中最大的,今年十六,不过以后就变老二了!你是我们的大姐了!这位是簌簌……” 白婉柔被她挽着胳膊,强行介绍了一番,一时不知该如何表情,只能陪着笑脸,耐着性子说着客套话。 白晞月也是一时反应不过来,但她很快调整过来,等白宪嫄介绍完了,她就开始找事:“妹妹,之前你对婉柔姐姐百般刁难,今儿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白宪嫄说:“不瞒大家说,之前,我对大娘和姐姐有些误会。我总觉得,她们一回来,我爹娘就……我觉得她们来历不明,居心叵测!” 她这话引起大家的共鸣。 可不是嘛! 换谁谁都怀疑。 “不过,后来我祖母说,她跟我大娘的母亲是好友,她是看着我大娘长大的,知根知底,大娘绝不是个坏人。当初她尚未出嫁时,是渝州城里出了名的才女呢!” “是吗?”白宪嫄此话一出,众人对白婉柔的敌意顿时减轻了很多。 白宪嫄点头:“后来,清风哥哥也劝我,说我姐姐在北地的时候给人做奴仆,被人欺负,吃了很多苦,手腕上还有很多旧伤!而我,从小锦衣玉食,奴仆成群,怎么能对好不容易逃回家乡的姐姐如此不好?” 白晨曦听出了不对:“清风哥哥跟你说她手腕上有旧伤?他怎么知道的?” 白宪嫄微微一愣,看向白婉柔:“是啊!姐姐,他怎么知道的?你跟他说的?” 白婉柔下意识否认:“当然不是!我估计,可能是我娘说起过吧……” “我看看。”白宪嫄拉着白婉柔的手,然后先感叹了一句:“天呐!你们看我姐姐的手,多漂亮啊!” “是啊!皮肤好好啊!那些文人骚客把女子的手称为‘柔荑’,如今一见,便知这就是了!”众姐妹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婉柔姐姐和邬伯娘都特别美!我尤其羡慕她们的皮肤!你们看婉柔姐姐这脸,这手,皮肤多白嫩!” “我听说北地干燥风厉,那边的人普遍皮肤粗糙发黑,这是瞎说的吧!” “可不是!”白宪嫄说,“你看,我的手还有茧子呢!她的手上干干净净,什么茧子都没有,特别好摸,你们摸摸看。” 大家都来摸白婉柔的手,都说好软好香。 白婉柔差点把指甲掐断了,但她本就立了个温柔贤惠的人设,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任由她们摸,只是嘴角微有些抽搐。 第46章 清风哥哥,过来! “姐姐,我能看看你的伤吗?”白宪嫄又问。 “没什么好看的。”白婉柔把手缩回去,做出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来。 白宪嫄也没强行非要看。 就在白婉柔松了口气的时候,白宪嫄突然挥挥手,叫道:“清风哥哥!过来!” 穆清风陪着青苗小学的院长过来,一进门就看到白宪嫄挥手喊他。 她好像不生气了,又恢复了以前生机勃勃的样子。 而且她还挽着白婉柔的手臂。 穆清风心里一松。 因着青苗书院本就是白府组建的,院长也是白府雇来的,他还来女学这边代过课,他本就对白府和白家人很熟悉了。于是,穆清风就跟院长告了罪,吩咐阿翡带着院长过去祖母那里小坐,自己来到了白宪嫄身边。 “你们的作业都备好了吗?”穆清风微笑问女孩子们,“别不是这两日现赶出来的吧?” 但凡是女孩子,就没有不喜欢穆清风的。 她们都笑答,说他说中了,就是突然听到要开学,赶出来的。 “阿嫄也是?”穆清风问白宪嫄。 白宪嫄说:“是啊!耿夫子布置的,是一副荷叶刺绣,这两日我现赶出来的,眼睛都快瞎了。” 穆清风看着她笑,一如往日般宠溺。 “糟糕。”白婉柔这时出声,“我不知道这个啊!我没有准备。” 穆清风看向她,语气更柔和了几分,就像是安抚受惊的小兔子:“应该没关系,你可以拿一幅之前的绣品。祖母特别打招呼了,你的考试跟她们不同,关键是让夫子们知道你的情况。” 白婉柔松了口气,笑意晏晏地冲他行礼:“多谢穆公子指点。” 这时,白晞月在旁露出个甜甜的笑容来,冒头问:“清风哥哥,听说今日孔夫子请了你和院长他们来考核诗画,能不能先透露一下题目啊?” 穆清风:“当然不能。” “清风哥哥!”白晞月撒娇。 穆清风:“时辰不早了,我先过去了!” 他转身要走。 “等等!”白晨曦叫住了他,“刚刚阿嫄说,你劝她对婉柔姐姐好些,她就听了呢!” 穆清风看了白宪嫄一眼,笑问:“这么听话了?” 白晨曦:“可是你怎么知道婉柔姐姐的手腕上有伤这种事啊?谁跟你说的?” 穆清风说:“是上次我找婉柔姐道歉,她捡手绢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的,所以问了一句。” 此话一出,众人的神色都有些微妙。 刚刚,白婉柔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大家都知道,穆清风是个人人称赞的端方君子,他断不可能说谎。 而且,他都大大方方承认了,白婉柔却不敢认,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心里有鬼。 穆清风也感觉到了什么,看了白宪嫄一眼,告辞走了。 “人都差不多到齐了,我们也过去吧!”白宪嫄说,“先去给祖母请个安。” 于是,大家都跟着她一起过去。 白晨曦年纪大些,心眼也就多些,路上扯着白宪嫄跟她偷偷说:“我怎么觉得,白婉柔有些心术不正?你小心点她。” 第47章 童言无忌 白宪嫄捏了捏她的手:“先不说这些,要不然她们回头又得说我气到了祖母。” 白晨曦瞥了白婉柔一眼,没再说什么。 到了敞亭那边,女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叫道:“祖母!” “堂祖母!” “老祖宗好!” “孔夫子好!” “各位夫子好!” “这群小麻雀过来了。”祖母笑呵呵地说,“今日都等着挨手板吧!我可听你们娘老子说了,假期里,夫子们布置的作业,你们都是这几天赶出来的!” 大家都贼眉贼眼地偷笑。 白晨曦的父亲也是白家人,现任渝州知府,她的母亲也是出身大族,姓陈。 陈夫人说:“你们多跟阿嫄学学,她定是早就做好了的。” “哪呀!”白簌簌说,“刚刚她也说了,这两天为了赶刺绣,眼睛都快瞎了呢!” 大家都笑起来。 陈夫人伸手,让白宪嫄过去,说:“那也是情况特殊。你们要跟阿嫄学的,何止是刺绣?她为了给老祖宗请大夫,顶着日头跪在那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整整半个时辰,这份孝心,满渝州都震惊了呢!” 卢老夫人一脸欣慰,说:“那倒是。那个刘神医,以前楚雁就说过,有医术,无医德,偏偏就他那手祖传的医术,对我的症。阿嫄为了请他,没少吃苦头!这段时间,苦了我的阿嫄了!” 大家看白宪嫄的眼神都是敬佩的。 邬宓眼里闪过一瞬间的厉色,但她很快隐藏了情绪,感叹道:“阿嫄真是个孝顺孩子,而且特别优秀,我看着这孩子就特别喜欢。还有阿翡,也是特别可爱知礼,阿翡,来,过来母亲这里坐。” 岂料,白翡竟说:“阿爹让我们喊您大娘,我娘才是母亲。” 这话,是白宪嫄事先教他的。 这几个月来,邬宓有意无意地,都以她们的母亲自居。 二婶更是一口一个“你嫡母”、“你母亲”,半点不带客气。 有些东西,你不去提,便慢慢成了默认,成了习惯。 必须得提。 但白宪嫄这些日子“不敬嫡母”的传言越来越严重,她不能自己提。 于是借了阿翡的口。 童言无忌嘛! 她还得装个样子,忙捂住阿翡的嘴,说:“对不住大娘,您别介意。” 邬宓温柔地笑道:“没关系,小孩子嘛!” 这时,孔夫子说:“名份之事可不能乱。当时,主公还就这个问题来问过我,是我跟他说,楼夫人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正妻,该称嫡母,邬夫人可称大娘。” 白宪嫄她们一共有六位夫子,分别教授她们诗词、女红、画工、乐曲、骑射,以及算术。 六位夫子中,又以孔夫子为首。 据说她是孔子后人,虽是女子,却学富五车,广受敬仰,因着夫君早逝,儿子依附了白家,她也就被楼楚雁请来,做了她们的夫子。 此话一出,邬宓的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但她强撑住了,说:“母亲也好,大娘也好,我并不在意。我只怜惜两个孩子没了父母,想好好照顾他们。” 第48章 开学第一考 顿了顿,她眼眶一红,说:“我们母女回来,夫君和楼家妹妹却惨遭不幸,我这心里,总觉得这罪孽,万死难赎!早知道,就任由这贱躯死在北地就好了!再不然就跟他们一起去了也好!” “你说的什么话!跟你有什么关系?”祖母安慰她说,“没有人怪你!快不许这样说了!” 邬宓拿手绢擦了擦眼泪,说:“但是我又想,如今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我若再丢下他们,该如何是好?好歹,尽我余生之力,照顾母亲和年幼的阿翡,风风光光送阿嫄出嫁,也不枉我来这世上一趟!” 孔夫子说:“邬夫人,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了表达对逝者的尊重,称呼上不能乱。否则,您想过没有,您是母亲,楼夫人是什么呢?真成了妾室不成?” 邬宓心里对这位孔夫子恨得牙痒痒,表面上点点头说:“孔夫子说得对,是我疏忽了。” 卢老夫人也没说话,等于是默认了。 楼楚雁这些年亲自料理她的身体,又为白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还生了唯一的嫡子阿翡,在她心里,从未想过要降她为妾室。 更何况,死者为大。 是该说明白为好。 众人之前还觉得邬宓是个贤惠的,到这里,心里多少有了些想法。 此人明明处处周到,非常细心,真的是疏忽了吗? “人都到齐了,大家进学堂吧。”孔夫子站起来,跟众人说。 于是,大家都进了学堂。 邬宓准备得很仔细,学堂里已经事先放好了足够多的座位,让众人都入座。 几位夫子站在前面,孔夫子则上了讲台,对众人说:“今儿有新入学的学生,往日里老生常谈之言,我就再啰嗦一遍。 咱们白家的女学,是学了穆家。” 此话一出,大家都看向坐在最后的穆清风。 穆清风微笑致意。 “穆家出过十三位皇后,五品以上的官员一百六十多位,有位有份的后妃八十多位,其他世家大族,更以娶到穆氏女为荣。”孔夫子说,“穆氏屹立五百年,这其中,男人们固然贡献良多,却也与他们重视女子教育密不可分。所以,主公主母,将白氏的女学,也提到了一个战略的高度。” 孔夫子说:“你们生而有幸,生在白家,我都羡慕你们!希望你们能够不辜负主公主母的期望,都能为家族争光。以后,白氏女可以跟穆氏女一样,成为女子的典范,成为各世家争相求娶的贵女。” 女孩子们纷纷应“是。” 孔夫子说:“接下来,还是老规矩。开学第一考,根据你们的成绩定下首弟子,作为你们的榜样和楷模。 这次考试,分为四部分,第一,是一张试卷;第二,是女红;第三,诗画综合;第四,骑射。每科总分一百,以四科总分定胜负。这就开始吧!” 第一场考试,那张试卷,考的是假期指定阅读的书目,以及部分算术。 白宪嫄从容作答,得分:九十三。 白婉柔的算术不太好,错了一道,八十五。 这分数跟上一世一模一样。 第49章 穆清风的心疼 第二场考试是女红。但并非现场考,而是假期作业的评比。 白婉柔果然拿来了她以往的蜀绣绣品,顿时惊讶了所有的夫子。 她这个,堪比那些专门绣贡品的老师傅了,得到了九十八的高分。 白宪嫄的刺绣中等偏上,得了八十八分。 至此,白婉柔一百八十三分暂居第一。 白宪嫄一百八十一分暂居第二。 夫人们纷纷夸赞邬宓教女有方,祖母也满意地点头。 邬宓一扫刚刚的窘态,脸上有光。 第三道考题,是诗画。 这诗画的评价,没有固定的标准,为了公平起见,孔夫子请了青苗书院的院长、穆清风以及和教授诗画的文夫子一起评分,取平均分。 穆清风公布题目,让她们随意选取一人,画其画像,并赋诗一首。 诗画都是现场现画现作,最是考验她们的真实水平。 白宪嫄画了阿娘,并附了一首长诗。 因为她知道阿娘还在世,所以诗句并无悼亡之意,只是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 七月芙蓉庄,杜鹃开满山,草场奔马忙,汗湿两层绢,阿母唤儿归,叮嘱换衣裳。 八月雁山下,杜鹃枝头谢,桌上冰豆汤,只身望苍茫,儿盼阿母归,叮嘱莫贪凉。 诗画交上去,岳夫子看了,有些诧异,说:“你的画工竟比上一季进步了很多,很有神韵,字也沉稳多了。” 白宪嫄微笑:“多谢夫子。” 过去几年,她很多时候回想起父母,心里都很后悔。 后悔少年时太调皮,不好好用心学,惹阿娘生气。 苦闷之时,她便将时间寄予在这些上。往日里学不进去的,倒也学进去了。往日里只得形的,也得了些神。可惜,那时,再也换不回阿娘的夸奖…… 穆清风看了那诗句,眼里有心疼之色。 这次,总算没在他眼里看到失望。 但是,白宪嫄心里,却比看到他的失望更苦涩。 因为,两厢对比,她蓦然发现,原来他们之间,不过尔尔。 那时她手伤了,他不是不知道,可是他居然因她手伤发挥失常而失望? 或者,他并不在乎她手有没有受伤,他关心的是,穆清风的未婚妻能不能拿第一。 …… 最后,白宪嫄的诗画,得了九十五分。 再看白婉柔的,她画的,是孔夫子。 诗句中,尽显对孔夫子的敬重之情。 画工不错,诗句也比白宪嫄的更华丽,但是,她却并未得到高分,只得了八十五。 白宪嫄的总分一下子超出她八分。 白婉柔不服。 她承认,白宪嫄的画工和字比自己的要稍强一点,但不至于有十分的差距。 于是,她一脸谦虚地过去问:“三位夫子,学生想知道,我的画,有哪些不足,可否指点一二?” 文夫子沉默片刻,拿出她的和白宪嫄的放在一起,说:“拿你的画与你妹妹的相比,她的画工,已经到了入神的地步。而你的,尚在‘形’上。她的字也比你的更沉稳。” 虽然很不愿意,白婉柔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点头,又压着满腹的不满问青苗小学院长李慰:“李院长,请指教。” 第50章 以后,我会对你很好很好 三个人当中,穆清风给她的分数最高,有九十二分。 而李慰给她的分数最低,才七十八分。 李慰说:“诗画之作,情为根本。你妹妹的思母之情,让我很感动。而你,毕竟从未在孔夫子门下承教,这篇诗句,固然用词华丽,但是感情并不真挚,甚至在今天这样的场合,有逢迎取巧之嫌。” 白婉柔脸色一变:“学生没有!我刚刚见孔夫子风采,觉得她就是我心目中最好的老师,我是真心仰慕的!” 李慰呵呵笑着说:“那就好!恭喜孔夫子又收了个好学生。” 旁边的孔夫子淡淡笑了笑,没接茬。 看出白婉柔眼里的难过,穆清风出言安慰:“你的画也是极好的。有毛工之风,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白婉柔看向穆清风,眼神充满着强忍难过努力坚强的神色,点了点头:“谢谢穆公子。” 白宪嫄在那一刻,又在穆清风眼里看到了心疼之色。 想必是心疼她被李夫子误会,得到了一个不公平的分数。 白宪嫄转身走了出去。 …… 去箭场的路上,白婉柔找到机会单独跟邬宓说话,满腹愤怒:“娘,那个李慰,你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 邬宓却反问:“你为什么要画孔徵?” 白婉柔:“那不是以后要在她门下吗?用这种方式奉承一下她,以后我在这琢玉苑也顺利些。” 邬宓:“所以李慰哪里说错了吗?” 白婉柔愣在那里:“…….我……” 邬宓:“他们都是几十岁的人了,能看不穿你这点小心思?你若是画你的父亲,或许也能得高分。这是你自己的失误,怨不得旁人。” 白婉柔一脸郁闷。 “不过没关系。”邬宓说,“真正拉分数的,是射箭。一箭射偏了,差距便可能不止八分。你的箭术,我放心。” 白婉柔:“可是白晞月说,白宪嫄的箭术也很厉害!十发里面,五六发都能中红心!” 邬宓:“不用担心。你只需要正常发挥即可。就算得不了第一也没关系,关键是要证明你也很优秀,让族人对你刮目相看,让我可以趁机跟你祖母开口要白翡的抚养权即可。” 白婉柔没再说话,但眼里却深藏不服输之色。 她必须要赢白宪嫄。 必须要赢。 她看了旁边的心腹丫鬟绿蕉一眼,示意她到一旁单独说话。 …… 与此同时,白晞月跑到穆清风身边,问他那张试卷上最后的算术题如何解。 穆清风说,那题得画图,回头再跟她讲。 白晞月甜甜地应了。 白宪嫄看了他们一眼,快步走开了。 岂料,穆清风却跟了上来,跟她说:“你刚刚那诗,我看了觉得心里特别难受。” 白宪嫄垂眸不语。 她不难受。 因为她知道她娘还活着。 然而,穆清风却以为她在难过,说:“阿嫄,没有了阿娘,你还有我。以后,我会对你很好很好。” 那一瞬间,白宪嫄心里还是动了动。 这一世,一切都不一样了。 会不会,穆清风不会爱上白婉柔了? 第51章 心里那个不爽 会不会,一切回到最初,爹娘安然无恙地回来了,然后她依然跟他成亲呢? “你今天是不是故意跟她们提起婉柔姐的伤?”穆清风突然又问了一句。 白宪嫄沉默片刻:“什么?” 穆清风又说:“这样很容易让她们误会。” 白宪嫄不着痕迹地离他远了些,笑道:“怕误会,就不要那样做啊!她一个姑娘家,不跟祖母诉苦,不跟妹妹诉苦,跟你诉苦,算怎么回事呢?” 穆清风:“我说过了,是我看到主动问起,她并未跟我诉苦。但是这种事情说出来,就显得……” 白宪嫄眼神平静:“那我跟你们道个歉吧。” 但是下次还会。 “道歉就不必了。”穆清风说:“但是我希望,你是真心与你姐姐和好,而不是从硬刀子换成软刀子。” 白宪嫄没说话。 “为了避嫌,我以后不会再单独找她。”穆清风又说。 白宪嫄淡淡说:“没必要。” …… 骑射,向来是男人们玩的。 然而这个年代,战乱不断。 北方鲜卑族骁勇善战,极擅骑射,女子也不例外。 不知从何时开始,南朝的女子也开始崇尚骑射。 在她们这个年代,跟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射箭成为女子户外运动的主流,从京城到地方,广为盛行。 白府外院,有练武场,其中便有个巨大的箭场。 箭场里,白家的子弟们正玩得不亦乐乎,百米外的箭靶上,已经插着好些箭。 因着今日女学生们开学比箭,许多白家子弟的女眷姐妹们也都过来看热闹,还有他们的丫鬟婆子,周围围了一圈人,随着箭发落靶而发出或惊呼,或欢呼,或惋惜的声音。 其中得到欢呼声最多的,就是白应晖了,他箭无虚发,几乎次次正中红心,满场的丫鬟女眷们都为他欢呼。 白应晖正得意,秦管家带着于仞他们过来了。 白府的管家秦简,原本是铁甲军中的一位声望极高的将军,因着断了双腿,以轮椅代步。 他本该荣退养老,但大约是闲不住,来了白府做管家。 府里的几百个护院,包括白宪嫄身边的护卫,都以他为师,听他号令。 与此同时,他依然是铁甲军里的军师,以及重要决策的参与者。 因此,他一过来,白家子弟们都毕恭毕敬过去问候。 “今日女学那边要过来比箭,新来的主母,邀我来作评委。”秦简笑眯眯地说,“不过,你们玩你们的,她们应该还要等一阵才会过来。” 于是大家继续去玩。 白应晖有意在秦简面前出个风头,于是再次手起箭落,射出了一个红心。 然而,这次,却没几个人给他喝彩了。 他暗搓搓看了一圈,发现丫鬟们大多都在走神,且看向同一个方向。 顺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白应晖顿时气笑了。 又是于仞! 这家伙个子高,长得俊,穿着一身黑衣服,身上又有一股锐利的气势,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时,显得特别帅,特别显眼。 姑娘们似乎都喜欢他这样的武夫,一看到他就连给他喝彩都忘了。 包括他自己的丫鬟! 心里那个不爽! 第52章 大满贯 于是,白宪嫄她们过去的时候,就看到白应晖一脸“我要找茬”的表情,叫道:“于仞!” 于仞过去,行礼:“公子有何吩咐?” 白应晖:“听说在这几百个护院里,你每次武考都得第一?我还没见过你射箭呢,你来两箭让我开开眼?” 于仞依然面无表情:“公子们射箭,小人就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了。” “让你来你就来!”白应晖直接把弓塞进他手里。“推辞亦是不恭,懂吗?” 于仞懂他的心思,打算跟他射个平手,这样既不伤了白应晖的面子,又不给白应晖机会笑话他。 但是,一抬箭,他却看到白宪嫄她们过来了。 而且她正往这边看! 于是,他又抽出了一根箭,一共两根,搭在弓上,平放弓身,“咻”地一下射出,两只全中红心。 满场欢呼。 比刚刚白应晖的响亮多了。 “居然抢我的绝活!”白应晖冷笑,搭了三支箭,也平射而出。 三支都中了靶,其中两支在靶心,第三支稍有偏离。 满场再次爆发欢呼,白应晖抬起下巴斜睨着于仞,把弓递到他面前。 “于仞。”秦简这时叫道,“女学们过来了。女孩子力气小,她们的射程,设定十丈即可,你带人去划线吧。” 于仞点头就要走。 “秦叔,让我俩比完啊!”白应晖一心要赢过于仞,“于仞,你要走的话,就先认个输!” 这时,白宪嫄一群人已经来到了这边。 于仞看到,穆清风站在白宪嫄身边,跟她一起,都在看着他。 “认输吧!”白应晖挑着眉拎着弓,得意洋洋地说:“能同时射中两个靶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认输了我也不笑话你!” 于仞伸手,接过了弓箭。 然后抽出五根箭,对准了,箭离弦而出,气势骇人。 靶子那边传来喊声:“五根全中靶心!大满贯!” 因着弓的长度有限,能同时射出五根已经是极限,所以,他们称这种情况为:大满贯。 满场都是激动的欢呼声。 护院们在欢呼,丫鬟们也在欢呼,一时之间,呼声震天。 于仞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白宪嫄,看到她在笑。 旁边的几个女孩子一脸羡慕地跟她说着什么,她脸上很有光的模样,笑得颇为开心。 嘴角几不可见地弯了弯,于仞将弓还给了白应晖:“承让。” 白应晖讪讪地:“算你厉害!居然能射出大满贯!” 于仞拱手,准备退下去干活。 “等等!”却是穆清风过来了。 于仞回身看着他。 穆清风却没跟他说,而是跟秦简说:“秦叔,刚刚我看到于仞的箭术,颇为震撼。如此人才,留在内院,着实浪费,何不去参军?” “对对对!”白应晖也附和,“我看于仞指不定可以混个将军当当呢!” 打不赢,踢走也是好的,省得成天留在府上抢他风头。 秦简看了于仞一眼,说:“看他自己的意愿吧。” 于仞垂眸拱手说:“小人受主公大恩,个人荣辱无关紧要,急主公之所急才是应做之事。主公最疼爱姑娘,将姑娘的安危托付于小人,小人焉能为个人前程,弃姑娘而去?” 穆清风微笑:“言重了。阿嫄身边不缺人。” 于仞面无表情:“多谢穆公子好意,小人心领。” 穆清风脸上的笑意淡了淡,没说话了。 第53章 他算个屁 于仞转身走了,去划三丈线。 秦琅跟在他身边,跟他嘀咕:“穆公子那话什么意思啊?言重了?姑娘身边不缺人?” 于仞:“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没那么重要的意思。” “是吧?我听着也是这个意思。”秦琅回头偷看穆清风,“头儿,我感觉,穆公子好像不喜欢你。” 于仞:“干你的活。” 秦琅:“以后姑娘嫁给他,他就是我们的主公啊!他要是不喜欢你,那你可是寸步难行。” 于仞:“他算个屁。” 秦琅:“……” …… 女孩子们开始做准备工作。 那边挂着十几把练习用的弓箭,是专为女孩子特制的上好轻弓。 她们可以随便挑用得顺手的。 白婉柔随便拿了一个,却没试弓,而是看着正拿白灰划线的于仞。 于仞刚刚射箭的一幕,入了她的眼。 俊美刚健,挺拔如松,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一眼万年。 “主子。”绿蕉来到她身边,喊了一声。 白婉柔看向她,绿蕉冲她点点头。 白婉柔嘴角凝出一抹笑意,慢慢拉开弓,说:“不错!正合我意。” …… 白宪嫄也拿了其中一把弓。 这把弓,跟其他的并无太大区别。 但她能通过弓臂上的拓木纹路认出来,这是上一世她练过无数次的弓。 那时候,她将靶子想像成杀死爹娘的匪人,成千上万次射过它。 靶子都射烂了,握手处也被她无数次抓握得变了颜色。 所以她的箭术,实际上已经进步很多了。 虽然还不及于仞这个教她箭术的师父,但准头比白应晖应该要强些。 再拿到这把弓,白宪嫄心里有些唏嘘。 想想那时候来箭场的心情,总是因为被陷害,被亲人和穆清风误解,悲愤得胸口要胀裂一般。 而现在,她是平静而充满希望的。 她嘴角含笑,拿着弓箭来到于仞他们已经画好的那部分三丈线外,先感受了一下。 是神箭手的感觉没错。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箭破空而来,跟她擦身而过。 然后她听到了四面八方的惊呼声。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已经被狂奔而来的于仞一把拉开,护在身后。 “怎么了?”白宪嫄从于仞身后探头去看。 只见地上,有条红色的小蛇,被一只箭钉在地上,奋力挣扎扭动着。 白宪嫄最讨厌这种生物,嫌弃地“嘶”了一声,问:“哪来的蛇?” 秦琅也跟于仞一起过来了,摇头说:“不知道啊!幸亏头儿反应快!拿箭射中了它!” 白宪嫄看向于仞:“你射的?” 于仞往远离她的方向走了一步,方才点了下头。 祖母快步走了过来,气喘吁吁地拉着白宪嫄问:“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被咬到?” 白宪嫄:“没有!祖母您放心。” 秦简也滚着轮椅以最快的速度过来了,看了那条蛇,厉声吩咐:“武场从未出现过蛇!且现在已是深秋,马上入冬了。此蛇必有蹊跷,抓住它,查!” “是!”有护院去拿了袋子和竹竿来,将那小红蛇装了进去。 第54章 七分 邬宓目光锐利地看了白婉柔一眼,白婉柔躲开她的目光,不作声。 邬宓深呼吸,调整面部表情,做出一副担心的样子,过去问候了白宪嫄一番。 虚惊一场,白宪嫄没有再试弓了,回到旁边候场处,等着裁判秦叔的指令。 旁边两个小丫鬟在窃窃私语:“我刚刚正看着于仞出神呢!就见他突然拿箭射向二姑娘,吓得我魂都掉了!” “他的动作好快啊!好像根本不用瞄准的!却能离那么远射中那么小一条蛇!他真的好厉害哦!” “而且好帅!他射箭的样子,帅死了!” “啊啊啊啊!” …… 白宪嫄向来知道,府里的丫鬟们很多都喜欢于仞。 但这还是第一次亲耳听到她们说这样的话。 她忍不住看了于仞一眼。 他已经画完线离场了,正静静地站在对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抱着胳膊,斜倚在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箭场。 下人们见了主子,多少是拘谨的,白宪嫄却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过拘谨这种东西。 他总是自在的。 有时跟她一起出门,他闲时抱着剑歪着身子往旁边一靠,便有种爱谁谁的底气。 然后经常就会有女孩子含羞带臊地来问她,那是谁?是你哥哥吗? 白宪嫄觉得他这样挺好的。 …… 秦管家今天受邀作裁判,他干儿子秦琅跟在旁边,拿小本本记录。 然后秦简介绍了规则,跟以往一样,一共十支箭,根据射中的位置定分数。 每射完一箭,箭靶后面的壕沟里会出来人看分,然后报数。 当然,也可以一次同时射出好几支箭,就跟刚刚于仞和白应晖一样。 这样的话,若两靶都能中红心,可得十分加成。 同时射出三箭中靶心,可得二十加成分,以此类推。 但前提是,中靶心。 姑娘家不像士兵或护院们那样一天到晚地练,一般来说,谁也做不到。 随着一声令下,十三个姑娘隔靶排成一线,手里拿着弓,地上放着十支箭。 第一箭射完,报靶。 “三靶,七分。”白宪嫄的数报了出来。 她是盯着七分线射的,很准。 “五靶,十分!”白婉柔的数也报了出来。 这两个数一报,邬宓顿时面露微笑。 稳了。 夫人们都以卢老夫人为中心聚在一起,二婶趁机说:“可别小看射箭,不仅体现了她们的天赋,更重要的,是勤奋以及强大而稳定的心态。婉柔真是优秀啊!十分呢!娘,您说是不是?” 卢老夫人微笑点头。 邬宓满眼笑意,谦虚地说:“晞月和晨曦也不错,都是九分呢!” 三婶说:“在这一门上,阿嫄以往是最好的,今天有点发挥失常了。” 二婶打趣旁边的穆清风,笑道:“怕是有穆公子在旁边看着,紧张了!哈哈哈!” 穆清风笑了笑,眼神落在白婉柔身上。 温柔似水又脆弱的女孩子,此刻却满眼坚韧,全神贯注,射出的箭稳稳的,别有一股魅力。 第二支箭,她得了九分,又是高分。 穆清风眼神温柔。 再看白宪嫄,又是七分。 她连续得了两个七分,已经排在了第六位。 第55章 看热闹的才看结果 白婉柔排在第一位。 第三支箭,白婉柔,十分,白宪嫄,还是七分。 “哈哈哈!”二婶笑得有些大声,“阿嫄今天是怎么了?连射了三个七分?” 邬宓嘴角弯弯:“可能真的是你说的,穆公子在旁边看着,紧张吧。” 穆清风礼貌地笑了笑。 “阿姐!加油呀!”白翡在旁边,用手做成喇叭状,帮白宪嫄助威。 白宪嫄听到了,冲阿翡挥了挥手。 然后,第四箭,她就稍微进步点了,得了八分。 白婉柔又是稳稳的十分。 因着她是挨着白宪嫄的位置站的,她还冲白宪嫄笑了一下,笑容特别甜美。 白宪嫄挑了挑眉。 第五、六箭,白宪嫄都是八分。 而白婉柔,基本上都是九分和十分,只有一次失误,得了八分。 总体而言,白婉柔早已已经将那诗画的差距补回来了,这次稳得第一。 白宪嫄大约是有压力了,跟秦叔说了声,回了旁边,要了水壶喝水。 其他人继续射。 …… “头儿,咱家姑娘今儿有点发挥失常啊!”萧石和郭松云在于仞身边说,“倒教大姑娘抢了风头。” 于仞却说:“不是。” 萧石:“不是什么?” 于仞:“不是发挥失常,而是故意的。” 萧石和郭松云:“故意的?为什么要故意?” 于仞摇头。 萧石:“我怎么看不出来她是故意的?” 于仞说:“仔细看她瞄准的方向,她瞄的就是七分线和八分线。” “啊?”萧石把眼神从靶子那头移到人那头,“咦?姑娘人呢?” 于仞:“喝水去了。” “哦……”萧石奇怪地问:“但是头儿,看人射箭,一般都看靶子,你为什么盯着人看?” 于仞沉默片刻,回答:“她的箭术是我教出来的。” 白宪嫄那时候痴迷射箭,除了正常上课,还让阿爹教她,可是阿爹那么忙,哪里有时间?于是就让于仞教他。 萧石:“所以呢?” 于仞:“为师者重在看过程,看热闹的才看结果。” 萧石有点羡慕白宪嫄,凑在他身边,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他:“头儿,啥时候把你那手绝活也教教我呗?” 于仞看了他一眼,满眼嫌弃:“等你也练到想射几分射几分再说。” 萧石撇嘴。 郭松云听着他们说话,满脸疑惑:“头儿,姑娘真的是故意射偏的?” 于仞:“嗯。” “可她前六支箭已经丢太多分了,只剩四支箭,后面就算全都是满分,也补不回来了呀!”郭松云说,“难道她想故意输给大姑娘?” 于仞看着白宪嫄慢吞吞回到箭场的身影,摇头:“不可能。且看着。” …… 其他人射第九箭的时候,白宪嫄才回到位置上。 “秦叔。”这时,白婉柔温温柔柔地开口,“我们暂停一下,等一等妹妹吧。她还有四箭,我们只剩两支了。” 秦简同意了。 这么温柔的小姑娘,他也不忍拒绝。 虽然他不觉得有什么必要。 “妹妹,你别急。”白婉柔又安慰她,“慢慢来,瞄准了再放箭,我们等着你。” 于是,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她一个人身上。 通常,这样会压力倍增。 第56章 解题给你看 白宪嫄冲白婉柔笑:“谢谢姐姐!那我尽快,不会让你们等太久。” 说着,她一次性拿起三根箭,平搭,一起射出。 不过这些邬宓没看到。 因为第六箭射完,她就觉得没必要再看了。 她一手牵着白翡,一边想着措辞,跟卢老夫人说:“娘,阿翡年纪还小,每晚回去还有功课要做,我怕他吵到您休息,要不——” 话说到这里,突然,白翡突然跳起来欢呼,打断了她的话。 “姐姐同时射中了三个红心!”阿翡又蹦又跳,“祖母祖母,您看到了吗?” 卢老夫人也很意外,惊喜地点点头:“这一把,三个靶心加上二十分加成,得了五十分啊!” “什么?三箭同发?怎么可能?”邬宓大惊,看向白宪嫄。 只见她捡起了最后一支箭,都不用瞄准,直接射出。 十分! 她的总分,超出了满分一百,共得了一百零五! 而其他人只剩两支箭,就算她们能两箭齐发皆中红心,以她们目前的分数,也不能超越白宪嫄了。 白宪嫄似笑非笑地看向白婉柔:“姐姐,有劳你等我了,我射完了,请吧!” 白婉柔半天才回过神来,脸色有点扭曲地弯腰拿起箭,射出去却歪了,六分。 还剩最后一支,其他人都射完了,白婉柔却迟迟没去捡箭。 白宪嫄很勤快地过去拿起来,递到她面前:“姐姐,快点射吧,就差你了!” 白婉柔深呼吸,伸手接过去,在万众瞩目中射出了最后一箭。 居然脱靶了! 白宪嫄一阵唏嘘:“哎呀姐姐!你一直很稳的,怎会脱靶了?这下糟糕了啊!最后两箭直接丢了十四分,你从第二掉到了第八了呀!” 白婉柔:“……” “阿嫄!你是在戏弄我们吗?你有这样的本事,怎么一开始却只射出了七分八分的成绩!”白晞月有些咬牙切齿地质问她。 “我当然不是在戏弄,我是在解题给你看呀!”白宪嫄说。 白晞月一脸懵:“什么?什么解题?” 白宪嫄吩咐人去把箭靶取来。 “取箭靶做什么?”白晞月问。 “拿来你看看就知道了。” 等箭靶拿来,大家都围了过来。 包括卢老夫人、邬宓她们。 白宪嫄便拿着那箭靶认真地讲起来:“刚刚来的路上,你不是特地去问清风哥哥,最后一道算术题怎么解吗?你看到没?就这么解,七环上的三个点,八环上的三个点,连线构成的图形,就是最后一道算术题的解。” 白晞月满脸通红:“……你……” “哈哈哈!”秦叔哈哈大笑,“阿嫄,你还是这样调皮!” “亏你想得出来,在箭靶上解算术?”卢老夫人也笑。 “老夫人,您这孙女不得了啊!”秦叔对老夫人说,“且不说她想射哪射哪的本事,她这份谋略和心性,就非同一般。” 卢老夫人不太明白:“这话怎么说?” “你看她啊!先不动声色射到第六箭,再假装去喝水,等别人射到第九箭的时候,她再来个大反攻。这样的话,就算有人有跟她一样的本事,她们也只剩两支箭,无法反超了!” “真是有勇有谋呢!”白知府也笑道,“不愧是主公的女儿!有乃父之风!” 第57章 首弟子 “多谢七叔夸奖了!”白宪嫄笑道,“听晨曦说她前些日子又添了个弟弟,还没恭喜您呢!” 白知府笑道:“等办满月酒的时候,您若能赏脸过来就好了。” “去!一定去!”白宪嫄笑道。 白知府开心地点点头。 至此四科考试结束,白宪嫄总分第一,依然是女学的首弟子,有协助夫子们管理之责权。 孔夫子就在箭场给她们用红笔在额间点了朱,宣布白宪嫄是首弟子,然后让白宪嫄代表女学生们讲几句话。 白宪嫄站在那里,面对着所有人说:“刚刚姐妹们问我,是怎么把箭术练出来的。其实很简单,就一点:不忘初心。我阿爹经常说,无论何时,我们都要不忘初心。他组建铁甲军的初心是,协助朝廷,收回北地,驱除鞑虏。我相信,铁甲军的每一个将士,都是这样的初心。” 她看向邬宓和白婉柔,继续说:“我听说,北地的汉民过得非常悲惨,连只驴都不如!我大娘和姐姐,被那些可恶的鲜卑人掳走,也是吃尽了苦头。我虽是女子,不能上阵杀敌,但是,我誓愿跟我阿娘一样,尽我所能,发挥我的萤火之力,救北地汉民于水火!以后,我不仅要在学业上加倍努力,我还希望增加一门课程,希望夫子们考虑一下。” 孔夫子奇怪地问:“什么课程?” 白宪嫄:“鲜卑语。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学了,一定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孔夫子寻思着说:“这倒是!若是会鲜卑语,用处大着呢!边关交会、接待来使、密信解读,哪一样都得会鲜卑语。只是,会说鲜卑语的夫子,可不好找。” 因着鲜卑族成为北朝之主只有短短不到二十年的时间,所以,南朝会鲜卑语的人,非常稀少。 白宪嫄:“眼前就有啊!我大娘,尤其是我姐姐,她从小在北地长大,肯定会说!就请她教我们吧!” 孔徵看向白婉柔,却发现她眼里有惊慌之色一闪而过。 “婉柔姑娘,你觉得怎么样?”孔徵问。 白婉柔:“我……不怎么会鲜卑话。我们平时,都是说汉话的。” 秦叔说:“鲜卑的贵族都是不屑学汉话的。你们在王府当差,不可能一点不会鲜卑话吧?要不然,你主子跟你说话,你如何反应?” 白婉柔:“……也就只能听懂简单的,远远达不到教授他人的程度。” 突然,秦简身后的于仞出声,说了一句什么。 邬宓和白婉柔都没反应。 秦叔皱了皱眉,说:“婉柔姑娘,刚刚于仞说的话,你也听不懂吗?” 白婉柔看向于仞:“啊?他说什么?我没注意。” 于仞又说了一遍。 白婉柔脸色又红又白,说:“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秦叔:“他说的是你的名字。你连自己的名字都听不懂?” “是这样。”邬宓出面说:“王府的主子身边有懂汉话的。有什么差事,会让他传达。而且王府里面跟我们一样只会汉语不会鲜卑语的下人还有很多,我们平时住在一起,都说汉话的。” 第58章 你非要这样吗? 于仞:“奥来那楞祈祷语呢?听说,伺候鲜卑皇族的汉人,但凡学不会祈祷语的,都会遭到杀害。” “于仞!”二婶出声斥责他,“主子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你以为你会几句鲜卑语有什么了不起的吗?跑来这里显摆什么?无礼至极!还不快退下!” “二婶!你急什么啊?”白宪嫄似笑非笑地说,“看样子,大娘和姐姐一点不会鲜卑语呢!这样吧,以后就让于仞教我们吧!祖母,孔夫子,你们觉得如何?” “他只是个奴才!”二婶满脸嫌弃,“哪有资格做夫子?” 白宪嫄:“那二婶帮忙,找个有资格的?” 二婶:“……去北边打听就是!也不是那么难找。” 孔徵说:“这有现成的,去北边做什么,我觉得可以。老夫人您觉得呢?” 老夫人点点头,正要表态,于仞却说:“老夫人,小人最近有训练任务,没时间。” 顿了顿,他淡淡说:“也没资格教各位尊贵的姑娘。” 老夫人便说:“那就以后再说吧。今儿就到这里吧!” 于是,开学典礼便就这样结束了。 白宪嫄注意到,秦叔走之前,看了邬宓母女几眼,眼里有怀疑之色。 散场的时候,她又刻意跑到几个相熟的姐妹那里,听到她们在讨论:“她在北地长大,居然连自己的名字都听不懂?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呢?” “婉柔姐姐的手,可不像做粗活的手,比阿嫄还要白嫩细软呢!” “她们通身的气质,不像是做了十几年卑贱的下人啊!总觉得哪里透着古怪……” 白宪嫄微笑,她今天播种成功了。 怀疑的种子。 突然,她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 转头一看,是穆清风。 白宪嫄:“嗯?清风哥哥?” 穆清风凑近她,低声说了句:“醋罐子。” 白宪嫄:“什么?” “你的图画得颇为精彩,就是有些酸。”穆清风笑道,“我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如此小心眼了呢?” 白宪嫄:“……” 她真不是。 她就是单纯想气气白晞月。 穆清风又说:“你的箭术很不错。” 白宪嫄笑笑。 “赶紧回去休息吧。”穆清风说,“忙了一上午了,累了吧?” 白宪嫄:“嗯,又累又饿。” 穆清风跟她并肩而行,用颇为宠溺的语气问:“中午做了什么好吃的?” 白宪嫄:“我让他们去挖了新鲜的冬笋,炒腊肉吃。” 穆清风:“给我端一份去,我也想吃。” 白宪嫄:“……好吧。” …… 跟穆清风分道以后,白宪嫄兴致勃勃地回头喊道:“于仞!” 于仞抬眼看向她,面无表情,跟个冰疙瘩似的。 白宪嫄已经习惯他这个模样了,停步拦在他跟前,扬眉问:“为什么不愿意做我们的夫子?” 于仞:“不想。” 白宪嫄:“肯定不会让你白干的,给你双倍月银。” 于仞:“十倍也没兴趣。” 白宪嫄又成功地被他气到了,磨着牙凑近他:“你非要这样吗?” 第59章 气味 于仞后退一步,跟避洪水猛兽一般。 “呵!”白宪嫄啥也不想说了,被他气走了。 第二天一早,秦管家带着于仞、秦琅两人去了老夫人那里,禀报小红蛇的事情。 老夫人又叫了主母邬宓和当事人白宪嫄去。 “这种蛇,叫做红米蛇,来自岭南,无毒。”秦简说,“那边有些人,喜欢养这种蛇当宠物。” “养蛇当宠物?”白宪嫄一脸震惊,“怎么养?” 秦简:“很好养。在竹筒里倒入一种特制的药粉,这蛇喜欢那药粉的味道,就住在竹筒里,然后拿老鼠、鸡蛋、青蛙这些东西喂它即可。” 卢老夫人:“这么说,咱们府上,有人养这蛇?” 秦简:“我倒是从未听说过,也有可能是其他府上的。” 白宪嫄:“宠物的话,应该不攻击人才对。可它那会为何来咬我?” 秦简:“红米蛇通常是不咬人的。但是若想让它咬人也容易得很,只需要在身上抹上一种‘鼠草’的汁液即可。它会以为那是老鼠,去捕食,会死死咬住,再用身体缠住不放。” 卢老夫人:“鼠草?那是什么草?我从未听过。” 白宪嫄熟读草本书籍,却是知道:“我知道这个,长在岭南的高山悬崖缝里,矮处不生,可以入药。但是我身上又没有鼠草汁液,它为何来咬我?” 秦简的眼神飘过邬宓身边的白婉柔:“难保有人故意把鼠刺汁液抹到您身上。” 白宪嫄:“啊这……” 卢老夫人面沉如水:“阿嫄,你昨日换下的衣裳呢?” 今日当值跟着白宪嫄过来的小丫鬟玉簪回道:“老夫人,衣服已经送洗了,怕是这会都晾干了。” 白宪嫄看了玉簪一眼,没说话。 卢老夫人皱眉沉吟着:“不管是哪个府上的,那养蛇的人知道闯了祸,怕是将养蛇的东西都扔了,不好找啊!” 邬宓也皱眉点头,关切地问白宪嫄:“阿嫄,你可有跟谁不睦?” 白宪嫄说:“除了之前对姐姐有些误会之外,其他没有跟谁不睦。” 邬宓关切的脸色一下子有些僵硬:“你姐姐自然不可能。我听都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老夫人。”这时,手里提着个竹篮的于仞说话了。 “于仞,你可是有什么办法?”老夫人问。 于仞:“就算养蛇的人扔掉了养蛇的器具,但是他身上的气味却扔不掉。咱们外院养了几条军犬,有专人训练它们寻人寻物。可以用它们一试。” 白婉柔脸色微变。 卢老夫人立刻允了,命令道:“秦简,你将府里所有人聚集到武场去,让军犬闻一闻。” 秦简:“是。” 白宪嫄:“动作要快。看谁着急忙慌去洗澡洗手、抹香粉香脂的,立刻抓捕审讯。” 秦简:“是。” 他带着于仞和秦琅往外去。 “于仞,秦琅。”白宪嫄叫道。 两人回身行礼:“姑娘有何吩咐。” “你们亲自带人去搜玉竹园和玉兰园。”白宪嫄说。 玉竹园,是邬宓现在的居所,玉兰园是白婉柔住的地方。 白婉柔一改往日的温柔,有些失态地问:“白宪嫄!你什么意思?” 第60章 谁才是有后台的 白宪嫄“哦”了一声,一脸歉意地解释:“姐姐,您千万别误会啊!我不是怀疑您和大娘,您二位都是国色天香般的人物,哪里会养那般恶心的东西?只是府里的下人都是知根知底的老人,只除了你们那边,好多都是新买的不是?所以应该重点排查。祖母,您说呢?” 卢老夫人点头:“嗯,有道理。于仞,去办吧。府里的老人就算了,那些个新来不到一年的,除了让军犬闻一闻,还要搜一搜他们的住处。” 于仞应了,跟秦琅一起走了。 白宪嫄站起来,又下令:“现在在这里的,都跟我们去武场。要去茅房的赶紧去,但必须有人跟着。” 白婉柔本来想带着她的两个丫鬟去一趟茅房,闻言看了白宪嫄一眼,没作声了。 卢老夫人看白宪嫄做事细致,调动及时,暗暗点点头,起身站起来,跟邬宓说:“我们过去看看吧。” 邬宓不动声色地扶住老夫人,一行人都往武场那边去。 走了几步,白宪嫄回头喊道:“姐姐,走啊!” 白婉柔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做什么说什么都会更加引人怀疑,只得跟着他们走了。 …… “于仞!”在于仞去执行任务的路上,外院护院里一位名叫梁杭的管事叫住了他,勾住他的肩膀说:“兄弟,跟你商量个事?” 于仞:“主子下令动作要快,耽误不得,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梁杭:“就说差事的事呢!咱们换换?你带队去你家主子的浅兰园,我去玉兰园,怎么样?” 于仞:“主子下令,让我和秦琅亲自搜玉兰园和玉竹园。” “咱俩换换,不告诉她就是!”梁杭紧逮住他不放,“实话跟你说,我看上了玉兰园的丫头宝琴,正好趁这个机会勾搭勾搭她,哥们行个方便呗?回头请你吃饭?” “抱歉。”于仞挣脱了他,转身就走。 “于仞!”那梁杭却恼了了,铁钩子般的手抓住于仞的肩膀,语气充满威胁:“这么不给面子?” 于仞一个反手打过去,梁杭顿时手腕剧痛,松开了他。 于仞带着人直奔玉兰园而去。 “好你个于仞!在小爷面前也敢如此张狂!”梁杭提着他的手,怒道:“给老子等着!有你好果子吃!” 旁边有人劝道:“梁管事,我们还是先去办事吧!别耽误了差事。” “是啊!”另一个也劝,“人家那是有后台的,主公宠着,秦管家罩着,干嘛去招惹他呀?” “呸!”梁杭呸了一声,一巴掌扇到那护院的头上,“他有后台?主公没了,秦简算个屁!回头你们好好瞧瞧,谁才是有后台的!” 他放了狠话,一脸不痛快地往浅兰园去了,然后跟赶犯人猪狗似的,凶神恶煞地把浅兰园所有的下人都赶去了武场。 …… 军犬的鼻子很好使,在白婉柔的丫鬟绿蕉身边徘徊不去。 而且,于仞他们在绿蕉的房间搜出了养蛇用的竹筒,还有两只活的小老鼠,养在一个笼子里。 邬宓脸黑威重地看向绿蕉,怒道:“绿蕉,你还不从实招来!” 第61章 可以养一条毒蛇 绿蕉跪下哭诉道:“老夫人、主母,的确是我养的蛇。我老家是岭南的,我们那边不少人都养这种蛇当宠物。小红蛇是我养了好几年的,进府了我也不舍得扔了它,又怕别人嫌弃,所以就偷偷养着它。但是我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跑出来了,它当时应该不是要去咬二姑娘,而是来找我的!求老夫人、主母饶命!” 邬宓:“若真如你所说,你为什么隐瞒不说?” 绿蕉凄凄惨惨地哭道:“奴婢害怕!奴婢不敢!求主子们饶了奴婢这次吧!” 邬宓面露不忍之色,看向卢老夫人:“娘,您看,这丫头该如何处置?” 卢老夫人说:“那蛇无毒,想她也不是想谋害主子,就饶她一命吧,发卖了就是。” 邬宓点头。 白婉柔也没说什么。 不过是个随手一用的丫头,不中用了,弃了就是。 只是得灭口。 免得将来生出什么变故来。 …… 福寿园,白婉柔跪在卢老夫人面前,哭得梨花带雨一般:“祖母,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啊!这个绿蕉,是我们刚回家那一阵新买来的,我就瞧着她伶俐,方才提她做了二等丫鬟,我不知道她居然养蛇,知道的话,我也不能用她啊!也太吓人了……” 邬宓也起身告罪:“娘,是儿媳失察!差点让她伤到阿嫄,还望娘责罚。” 卢老夫人说:“这一批丫鬟,是楚雁当初托了人牙子买进来的,不关你们的事。快起来吧。” 白婉柔一脸惶恐地起身。 “这些新进来的,回头我让秦简好好查一查她们的底细。”卢老夫人又说,“你们不必自责,也不必害怕。” 邬宓点头说:“幸亏只是虚惊一场。” 卢老夫人看向白宪嫄,说:“阿嫄,阿翡在我这里住着多有不便,我喜静,睡得早,醒得晚,害得他早晚连说话都得小声小气的,就让他跟你住着吧!” “娘,阿嫄自己还是个孩子呢!”邬宓在旁说。 “我之前也这么觉得,但是这几日看她行事,成长了许多,做事很周全。”卢老夫人跟邬宓说了一句,又跟白宪嫄说:“之前你大娘、二婶三婶都说要接了他去,但是你们俩毕竟是一个爹妈生的,从小在一块呆惯了的。且他这些晚上有些惊梦,你带了去,有熟悉的人在身边,或许就好了。” 白宪嫄瞥着邬宓的脸色,心里开花了似的,点点头说:“好。祖母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 “啪!”邬宓狠狠一巴掌打在白婉柔脸上,“都跟你说了,不用非得争第一!你只需要保持平时的水平即可!”邬宓恨恨说,“看你干的什么好事!折了绿蕉不说,还让你祖母对我们起了疑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白婉柔知道自己坏了事,塌着腰背,捂着脸,不说话。 毕竟是自己亲生的,邬宓见她的样子又有些心痛,语气缓了缓,问:“她养蛇的那些东西,为什么不烧了?” 白婉柔:“我没想到他们还能用狗找出人来!而且绿蕉说,这一条没了,还可以再养一条。而且……可以养一条毒蛇。” 第62章 人品特别不好 邬宓皱眉:“罢了,都这样了,只能舍了她了。接下来,你务必不要再轻举妄动!” 白婉柔点头。 “说起来,都是那个于仞,三番四次坏事!”邬宓恨得牙痒痒,“西二院的事,八成跟他有关,这次又是他!隔那么远一条小蛇他也能射中!” 白婉柔脑海里突然又浮现出于仞射箭的样子,有些失神。 “得想办法把他从白宪嫄身边弄走。”邬宓说。 白婉柔:“怎么弄?” 邬宓想了想,叫了桂婶来,问她:“对于仞这个人,你知道多少?” 桂婶嘴一撇,说:“他呀!全府的下人,数他最嚣张!仗着主公和楼夫人的宠爱,谁也不放在眼里!” 邬宓:“他什么来历?” 桂婶说:“十几年前,主公带兵跟北朝打仗那会,他是主公从战区那边带回来的一个孤儿。刚带回来的时候,瘦骨伶仃又病又弱的不成个人样,现在倒是长起来了,人高马大的。” 邬宓:“孤儿?没有亲人?” 桂婶:“应该是没有。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见有人来看过他,也没见他离开过。” 白婉柔问:“他多大了?成亲了吗?” 桂婶摇头:“年龄的话,今年应该是二十三四了。没有成亲,光棍一条!” 白婉柔挑了挑眉。 邬宓又问:“他人品如何?” “人品?人品特别不好!”上次于仞得罪了她,桂婶趁机落井下石,“他就仗着自己会点三脚猫功夫,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谁也不放在眼里!别说我们这些下人,就是他的正头主子二姑娘,他都敢忤逆,把二姑娘给气得呀!” “哦?他怎么气的阿嫄?”白婉柔在旁问。 “我那时候跟在翡哥儿身边,听了一耳朵,好像是二姑娘让他去给穆公子送什么东西,他不去,还甩脸子。”桂婶说,“二姑娘都气得跟主公告状!” 邬宓嘴角微弯:“那是真狂。” 桂婶又说:“奴婢还听说,今儿他还无缘无故弄折了梁杭的手。梁杭都告到隔壁二爷那里去了——对了,梁杭是二夫人娘家带来的家生子,在外院做管事呢!” 邬宓:“哦?” 桂婶一脸谄媚之色:“主母怎么突然想起问他?” 邬宓:“昨日箭场上,看他箭术不错,觉得是个人才,所以问一问。” 虽然桂婶是邬宓的陪嫁丫鬟,又跟她表了忠心,但毕竟已经分开十八年了,邬宓不会轻易跟她交底,只是利用她做事。 桂婶眼珠子转了转,说:“人才是个人才,不过是个天生的逆骨,怕是……不好用。” 邬宓点点头,又问:“这样的人,若有他的把柄在手,还是可以用的。你觉得,他可能有什么把柄?比如,他有不有贪墨的机会?或是跟哪个丫鬟好上了?” 桂婶说:“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是奴婢觉得,平时浅兰园里有什么采买跑腿的活,多是他们几个去干,他手里头肯定不干净!至于丫鬟,向来只有丫鬟们追着他的,倒是没听说过他跟谁好过。” 邬宓:“嗯……知道了。” …… 白宪嫄刚把阿翡安顿好,秦琅来了,跟她说,于仞落到二爷手里了,求她去救救于仞。 白宪嫄转身就往外走。 第63章 二叔白丛 一去,就看到她二叔白丛坐在平时阿爹坐的主位,满身的官威,正在发落于仞:“……好些人跟我说过,你目中无人,恃宠而骄,也该好好让你清醒清醒,认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来人,打二十板子,收了他的腰牌,送去庄子上。” “二叔!”白宪嫄叫道。 白丛看向侧门里进来的白宪嫄,皱眉问:“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跑到前院来了?” 这些年,阿爹亲自带兵,二叔白丛则一直在京城做官,积了一身的官威,看起来比阿爹还要威严的样子。 但实际上,现在的他,还并未掌握到铁甲军的指挥权。 要等以后,邬宓以阿翡的名义,渐渐协助他接手,他方才成为白家实际的掌权人。 白宪嫄问:“二叔,于仞犯什么错了?你要打他,还要将他赶走?” “这是外院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白丛说,“回头给你补一个护卫就是。” 白宪嫄气炸了。 外院,那也是她家的外院!什么时候轮到他二房来管? 但是,她不能这样说。 一来,她家没了成年男性,按照习俗,叔伯来帮管,并不算逾越。 若她出言不逊,又会有无数顶大帽子等着她,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二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显露出主家内部不睦,乃是大忌。可能让居心叵测的人趁机搞破坏。 白宪嫄暗中掐了自己一下,疼得眼里含泪,面露委屈之色,说:“二叔,我还记得,爹娘刚没了时,您从京城赶回来,都来不及回府更衣,就来到灵堂,抱着阿翡痛哭。您在我爹娘灵前立誓,说一定会好好照顾我和阿翡,您这么快就忘了吗?” 白丛没料到她突然这样,眉心跳了跳,语气顿时温和了许多,不似刚刚那般冷漠了,说:“当然没忘,这跟那又有什么关系?” “于仞跟在我身边十年了。”白宪嫄说,“侄女这里,小到我喜欢吃的点心在哪家买,常吃的药去哪里抓,大到我名下的那些田庄铺子,许多事情都是他在打理。纵然他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您也先缓一缓,让他先交接了可好?”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白丛难以拒绝,否则,就成了他欺负大哥家的孤女了,势必激起那些对大哥忠心不二的将士的怒气。 于是,白丛有些愧疚地说:“这于仞,无缘无故打断了别人的手!而且我不止一次听说,他恃宠而骄,不服管教!二叔一时被这害群之马气着了,没想那么多。” “是吗?”白宪嫄看向于仞,说:“若是真的,那是应该罚!这样吧,我先带他回去,若查实果真如此,便让他跟渥丹、采薇交接清楚,然后按照二叔的意思,打他一顿示众,然后赶出白府!您看如何?” 白丛没法拒绝,只得说:“也好。” 白宪嫄看向于仞,假装沉着脸很凶地说:“跟我走!” 于仞跟她走了。 到了内院无人处,白宪嫄跟他说:“你放心,我必然护着你。这会祖母已经歇了,明天一早,我去找她说。” 于仞看着她:“你就不问我为什么打断他的手?” 第64章 红宝金雀钗 白宪嫄:“为什么?” 所以,竟是不问原因,就愿意护着他吗? 于仞语气柔了几分,说:“他阻挠我去搜玉兰园。” 白宪嫄:“谁阻挠你?” 于仞:“梁杭,护院里头一个管事。是二爷府上的家生子。” 白宪嫄顿时心头了然,说:“以后下手轻点。免得落人把柄。” 于仞语气更温柔了些,说:“是他抓得太紧。” 于仞好好说话的时候,还是很讨人喜欢的,白宪嫄笑问:“你不生我气了?” 于仞看着她明媚的笑脸,没说话。 “还生气?”白宪嫄问。 于仞摇头:“没有生气。” 白宪嫄:“还说没有?这些日子,你从来就没像现在这样好好说过话。” 于仞不语。 “不说那些了。”白宪嫄语气轻快地说:“今天,祖母让阿翡去了我那里。以后,还得劳烦你,也好好护着阿翡。” 于仞沉默片刻,点头,说:“尽我所能。” 白宪嫄:“昨日你射杀了那蛇,今日又搜出了绿蕉养蛇的证据,立了大功,我该好好赏你才是。嗯……这样。” 她挥挥手让其他人离远些,身子微微倾向他,半捂嘴跟他低声说:“你自己去拿几根金条,想拿几根拿几根。” 于仞没听见她的话,他只嗅到一股清淡的幽香,混合了栀子味熏香与少女的体香,从肺腑入。他只看到她青葱般的玉手和嫣红润泽的小嘴,从眼里入,在他脑子里瞬间激发出某些画面,他亲吻着她的丁香小嘴,红香软玉…… “你听到没有?”白宪嫄见他没什么反应,抬眼瞪着他。 于仞后退了一步,说:“不用。吃穿住用都在府里,我也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被人看到,说不清楚,反而生事。” 况且,那一库金条本就是他的。 白宪嫄:“那要不这样吧。给你这个。” 她从发间拿下一支红宝金雀钗,递给他:“这是我特别喜欢的一支发钗,你拿着。” 于仞:“我要女子的发钗做什么?” 白宪嫄:“可以换钱啊!这个,起码可以换上千两银子。如果不缺钱,将来送给你妻子,也是拿得出手的。” 于仞垂眸,摇头:“不用。” “拿着!”白宪嫄硬塞给他,“这个世上只两支,都在我这。就算被人看到,也能一眼认出来是我的东西,不会说不清楚。” 于仞捏着那发钗,没再推拒。 世上仅两支,一支给了他,另一支,在她那里…… “好啦!不要担心,回去休息吧。”白宪嫄说。 于仞点头,回去了。 拿钥匙打开他的漆花红木箱子,于仞将发钗也放了进去。 晚上,躺在床上,于仞回想着刚刚她对他展现的笑脸,说过的话,眼神恍惚。 她笑起来真美,明媚灿烂,似能驱散乌云的阳光。 当然,她其他时候也很美,喜怒嗔痴皆风景,世间独绝,无出其右。 尤其是……动情之时,纯稚无措,媚骨天成…… …… 第二天一早,秦琅起床出门便看到于仞在洗衣服。 “咦?这么早起来洗衣服啊?”秦琅打着呵欠问。 于仞动作稍稍有些僵硬,没回答。 第65章 于仞一脚踢他屁股上 他的耳朵竟然发红!秦琅凑过去一看,咧嘴笑问:“洗的是亵裤?该不会是昨晚上……弄裤子上了?哈哈哈哈!” 于仞看了他一眼,死亡凝视。 秦琅:“啊!我错了我错了!我怎么能说出来呢?” 于仞一脚踢他屁股上。 …… 第二天一早,白宪嫄等阿翡上学走了,就去了老夫人那里。 却见二婶和邬宓也在。 老夫人才刚起床,两个儿媳妇亲自伺候她梳洗吃饭。 “大娘,二婶。”白宪嫄叫道,“你们这么早过来了啊?” 邬宓说:“你二婶一早过来,说要给你赔礼道歉呢!我就想着,这么早,别打扰了你好眠,就先来了母亲这里,伺候娘梳洗。” 白宪嫄:“给我赔罪道歉?什么意思啊?” 二婶说:“昨儿你二叔回去就说,怕是惹了侄女不高兴了,心里不安得很,晚饭都没吃几口,我这不赶紧一大早过来,跟你赔礼道歉吗?” 卢老夫人在旁问:“怎么回事?” 二婶:“昨儿于仞打断了梁杭的手,秦简又包庇他,梁杭气不过,就告到了二爷那里,二爷过去处理,不曾想,阿嫄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问他,当时在灵堂前说要照顾他和阿翡,那话还算不算数!” 卢老夫人皱眉看向白宪嫄:“是吗?” 白宪嫄不慌不忙地说:“祖母,我正想过来跟您说这事呢!事情是这样的……当时搜捕养蛇人,迟到几秒钟,就可能让她找机会跑了,或是毁灭了证据,所以于仞一急之下,强行掰开了梁杭的手,他的手不知道怎么脆,竟骨裂了。这事,我怎么听也是梁杭不对啊!怎么二叔倒罚起于仞来了?不能因为梁杭是二房的人就这样偏私吧?” “哎哟喂!怎么我听到的就不是这样呢?”二婶声音大起来,“是梁杭不小心撞到他,他就又骂又推的,两人起了口角,于仞又仗着武功高,打断了他的手!” 白宪嫄:“当时还有别人在场呢!可以让他们来对质啊!” 二婶:“那都是于仞的手下,证词如何可信?” “那你——” “行了!”卢老夫人说了一句,两人都停了下来。 “多大点事?护院们是习武之人,气血盛,发生点摩擦再正常不过。给梁杭请个大夫,好好养着就是。”卢老夫人说,“至于于仞,昨日才立了功,今天就打出去,肯定是不妥的。就功过相抵,不赏不罚吧。” 二婶:“可是娘——” 卢老夫人摆摆手,说:“你们都先回去吧,我跟阿嫄说几句话。” 二婶跟邬宓对视一眼,只得告退了。 卢老夫人跟白宪嫄说:“阿嫄,知道祖母想跟你说什么吗?” 白宪嫄猜:“您是不是想批评我,不该当着别人的面那样问二叔?” 卢老夫人:“你是个聪明的,该知道为什么。你爹没有了,你弟弟才六岁,那二十万铁甲军,以后听谁的?” 白宪嫄:“听二叔的?” 卢老夫人:“铁甲军是你爹一生的心血,必须要掌握在白家人手里。” 第66章 邬宓的人 白宪嫄说:“祖母,二叔偏私至此,我昨晚上也是一时生气,才那样说的。弟弟还小,当然还需要二叔、四叔的帮扶。” 卢老夫人点头:“你知道就好。” …… 外头,二婶跟邬宓在一起说话。 “于仞毕竟是阿嫄身边的老人。”邬宓劝说二婶,“又能干,能保护她,老夫人护着他也是情理之中。” 二婶气得牙痒痒:“明知道梁杭是我的人,他一言不合就扭断了他的手,什么意思啊?故意下我们二房的脸面?” 邬宓瞧着穆氏,说:“这个人,的确得除去。我问了一下桂婶,他无亲无眷,不赌不嫖,还真不容易抓到他的弱点。” 二房在渝州两房妾室,京城那边,白丛还养着一房宠妾。这些年,穆氏没少干后院阴私之事,听到邬宓的话,她立刻就有了主意,说:“没有弱点,就给他制造弱点!” 邬宓:“你可有什么法子?” 二婶:“我们那边曾经发生过一件事,相继有丫鬟丢了亵衣,肚兜,后来一搜,竟是那种花的老光棍干的!咱们也找人去偷,也别太突然,两三日一次,养一养那个气氛,然后拿一天他不在的时候,塞他屋里。你再发动起来去搜屋,不就拿住了?” 邬宓:“可是我手里没人,让谁去做这事?” 二婶:“这不现成的人吗?就让梁杭去!他跟于仞都住西二院。” 邬宓笑道:“多亏有你啊,二弟妹。” …… 白宪嫄把秦简叫了去,问他查那绿蕉的底细,查得如何了。 秦简说,绿蕉自己交代,是随着外地流民来到渝州的。 他们去找那人牙子问情况,却发现当初经手的人牙子,已经死了两个月了。 说是喝多了酒,跌下台阶摔死的。 白宪嫄心知肚明,肯定是她们为了安插自己人进来,买通了人牙子,然后杀了她灭口。 而且她还知道,谁才真正是邬宓的人。 一个是邬宓身边的青笠。青笠是渝州本地人,估计是二房或邬宓娘家人帮她安排的,很能干,是邬宓的好帮手。 一个叫红苫,是白婉柔院子里的人。 那红苫,二十岁出头的年纪,看着是个老实本份,完全不起眼的粗使丫鬟。 但她非常不简单。 上一世,白宪嫄逃离白家的时候,红苫第一个追了上来。 为了阻拦她离开,红苫展露出真本事,当真是个绝顶高手,骑着一匹极为神骏的枣红马,在刀林箭雨中向她冲杀而来。 她杀了好多人。包括白应晖,也是被她杀的。 白应晖是二房嫡长子,她错手杀了他,估计也是有些慌乱,营救的人趁机洒了一把石灰进了她的眼,白宪嫄方才得以逃离渝州…… …… “秦叔,祖母说,但凡是入府一年以内的,都要查,其他人可有疑点?”白宪嫄问。 秦简说,渝州本地的都核实了,没什么问题。 外地的只有两个,一个是绿蕉,还有一个叫红苫,是白婉柔院子里一个三等粗使丫鬟,看起来老实本份,应该问题不大。 白宪嫄点头,问:“秦叔,可否劳烦您一件事?” 第67章 蛊王 秦简:“姑娘无需客气,尽管吩咐便是。” 白宪嫄给了他两张纸,上面分别是青笠和红苫的画像。 她画得很传神,一看便能认出是谁。 “派人暗中调查她们两人的情况,越详细越好。”白宪嫄说,“这个红苫是外地人,那就派人去她所说的祖籍地、以前呆过的地方,都查一查。” 秦简有些诧异:“姑娘为何要查她们两人?” 白宪嫄:“有一日,偶见她们躲在一起说话,内容甚是可疑,什么王爷派她们来之类的。” 说完,她又从怀里掏出一手绢来,展开给他看:“这个,是于仞查到的。城里新来商队,全是练家子,他说不像商人,倒像是官爷。他弄了其中一人的腰牌拓本来,您可认得这个?” 秦简看了,摇头:“没见过。” “这个,也一块去搞清楚,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白宪嫄将手绢给他。 秦简:“好。” 白宪嫄:“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秦简笑道:“阿嫄现在,像个大人了。” …… 白宪嫄若直接跟秦叔说出实情,秦叔未必信。 重生之事,换了以前的她,她也不信。 她可能还会以为这人得了癔症,分不清现实与幻想。 退一万步说,即便她舌灿莲花,让秦叔达到半信半疑的程度,无凭无据的情况下,他们也未必会贸然派人入京去营救阿爹阿娘。 因为,关押阿爹阿娘的地方,有重兵把守,一两个人很难将他们救出来,但派去的人多了,一旦被发现,会惹来大麻烦。 驻外的军队,无召入京,乃是大忌,稍微说不清楚,等同于谋反。 所以,除非有了确凿的证据,他们不会轻易动兵去京城。 再者,她知道父母两年后被关在梁王府,却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被关在那里,即便派人去了,也可能扑个空,数千里路,来回艰辛,她不能如此草率。 所以,红苫和青笠,尤其是邬宓带过来的红苫,是她锚定的突破口。 如果能拿下红苫,让她吐口,邬宓母女便现行了。 到时候再去营救阿爹阿娘,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至少在两三年内,阿爹阿娘是安全的,她不急,稳稳筹谋为上。 …… 秦简走了后,白宪嫄又把翁婆婆、渥丹、采薇叫进来,跟她们说:“玉簪负责我的衣物,这丫头往日里经常偷懒怠慢,有时候衣服换下来两三天也不送洗。然而我昨日穿的衣服,刚换下来她就拿去洗了,忒勤快。” 翁婆婆很敏锐:“您是怀疑……” 白宪嫄:“以后看着她点。” 几人都应了。 事情都交代下去,她再次拿出了那本《巫医秘本》。 最近她一直在看这本书,快要看完了。 翻到最后两页,白宪嫄眼神一凝。 巫医秘本分为药、毒、蛊三部分,最后一部分是蛊篇。 而蛊篇的最后几页,讲的是:蛊王。 这东西是一种毒虫,长得像瘦小版的水蛭,毒性不算大,若是被它咬一口,顶多也就长个燎泡,疼两天。 第68章 焚祭 但它一旦到了繁殖期,就变得非常可怕。 因为它喜欢在人身体里繁殖。 它可以分泌一种可以麻醉你的毒,在你无知无觉的情况下钻入你的身体,躲在人身体里下蛋繁殖,人一旦发觉不对,往往只有活生生将那一团肉剜掉。若在手脚上也就罢了,如果被其钻进要害部位,便只有死路一条。 而这还不算真正的“蛊王”。 真正的蛊王是养蛊人养出来的。 他们将千万只这种毒虫的幼虫放在一起,令其互相厮杀吞食,最后存活的那一只,才叫做蛊王。 之所以称王,是因为它具有超强的生存能力和繁殖能力。 在蛊虫盛行的苗疆地区,蛊王是最让人闻之色变的可怖存在。 一旦被其附体,它会在人全身下满蛋,却不要你的命,蛋吸取你血肉的营养,一旦孵化,整个人就会变成个“虫人”,无数蛊虫从口鼻耳等全身破体而出,以最凄惨的方式死去。 过去,蛊王无药可医。 所幸后来,有个伟大的巫医,发现有一种植物,可以杀死蛊王和它下的蛋。 此植物叫作:焚祭。 《巫医秘本》里说,服下“焚祭”,可除蛊王。 但同时,人又会被焚祭的药性所害,发作时身体会感受到极寒极热,让人生不如死,如不解此药性,这个人也活不了多久。 还好,焚祭也是有解药的。 它的解药便是:月亮树的果实。 阿娘在蛊王这几页划了很多重点。 还写了很多密密麻麻的小字,第一句是:太极十三针,可调和气血,暂时缓解焚祭症状。 后面,是很多施针时候的细节注意点。 …… 白宪嫄看了这个,发了好久的呆。 从她满十岁那年,阿娘说她的手足够稳了,便开始教她道医中的太极十三针,并拿她自己的身体,让白宪嫄反复练习,务必做到精准刺穴。 而且,她院子里,还种着一棵月亮树。 阿娘又在蛊王这几页做了关于太极十三针的许多记录。 难道,有谁服用了焚祭不成? 她从未听说过啊? …… 十一月十五日,是阿爹的生辰。 往年,阿娘都办得热热闹闹的。 今年,却只能去墓地祭拜了。 按照当地的习俗,每年过年时候有族祭,阖族参加。 各家先人的忌辰(故去的日子),也会隆重一些,叔伯、侄子侄女也会去。 但冥寿的话,也就自家的妻子儿女过去祭拜了。 所以,这日,也就邬宓和白婉柔、白宪嫄、白翡过去。 另外,穆清风作为白宪嫄的未婚夫,也跟书院告了假,一起过去祭拜。 这天天气特别好,秋高气爽,万里无云,艳阳高照。 邬宓带着三个孩子、穆清风,并诸多下人、护院,一早就出了府,往城西二十里以外的桃花茔而去。 桃花茔是白家祖坟所在地,白家出钱从城里修了路过去,又在那边建成了颇具规模的陵园。 谁曾想,出发的时候还万里无云,走到半路,天竟阴了下来,很快下起了大雨。 上一世的这天,白宪嫄因为一些事被禁足着,根本没去陵园,浑浑噩噩完全记不得这天是雨是晴了,所以她也没有准备雨伞。 第69章 扶 马车里的人倒是淋不着,但是外面走着或骑马的就不好受了。 已经入冬,淋湿了怪冷。 邬宓很怜惜下人,下令车队先去路边一个村头小庙避雨。 那是村庄里常见的那种庙,通常是村里祭祀的地方,村里人随时可以去上柱香求个神,并不锁门,平时基本无人。 白宪嫄一掀开车帘,那小庙便映入眼帘。 看着很有年份了,但屋顶是好的,青瓦排列得整整齐齐应是不漏雨,有青竹垂在上头,旁边还有一丛芭蕉树。 “阿嫄,来。”穆清风的声音响起。 白宪嫄这才发现,穆清风不知何时来了她这里,正对她伸着手。 “我自己来就行了!”她没搭穆清风的手,自己下了车,然后回身把阿翡抱下来,放在他侍从的背上,又拿披风将他遮住。侍从急忙背着阿翡往小庙跑去…… 穆清风有些尴尬地把手缩了回去。 前头白婉柔也下了马车,正好看到这一幕。 但她只是扫了一眼,眼神却往白宪嫄马车不远处站着的于仞看去。 他穿着一身黑色骑马劲装,淋了雨的缘故,衣服贴在身上,看着更显颀长挺拔,精壮有力,肤白俊美,冷峻摄人。 着实很醒目。 即便是华衣贵服,玉树临风的穆清风,也丝毫夺不了他身上的锋芒。 只是,她在看他,于仞却只盯着白宪嫄,眼神一如既往地冷漠,然而她能看出,他有隐藏的情绪,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白婉柔看了白宪嫄一眼,眼神极冷。 雨下得不小,打在于仞身上,他却跟没有知觉似的,站在马车一旁等着,等白宪嫄往小庙走去,他方才抬步跟了上去。 穆清风也一直跟在白宪嫄身边。 一个在她身侧,一个在她身后,果然是渝州白家的掌珠,各家公子心里的白月光呢! 白婉柔垂眸,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从大路进那小庙,有一小段颇为宽阔的青石路。 她用衣袖挡着头脸,迈着不胜雨淋的踉跄步伐,越过于仞,走到白宪嫄身后。 她看到,穆清风看了她一眼,不自觉放慢了脚步,问:“婉柔姐,你没事吧?” 白婉柔转头要说话,突然,她一脚踩滑,眼看要摔倒。 而且,她像是反射性地动作,往前伸手拉住了白宪嫄的衣服。 “啊!”两人都惊呼。 此刻的穆清风,走在她们左侧,基本上位于她们两人中间的位置。 摔跤是瞬间发生的事,不容人思考什么,只是凭本能,穆清风一把扶住了白婉柔,没让她摔下去。 白宪嫄则被白婉柔往后拉的力量拉得猛然往后一坐,差点一屁股坐在泥水里。 幸亏她平衡性不错,用手撑住了地面,但裙摆也是脏了湿了一大片。 那一瞬间,四周突然安静。 两个姑娘一起摔跤,穆清风扶了大姑娘,而没有扶二姑娘? 穆清风自己也愣了愣。 他没想到,白宪嫄居然被拉得摔了。 他直觉认为,她一向身手矫健,力气也大,不会摔倒…… 第70章 没误会 白宪嫄也很快被渥丹她们扶了起来。 她看了眼白婉柔和穆清风,什么都没说,转头往庙里走去。 这一世,看得分明。 心里没那么难受,却也不好受。 穆清风向来稳重自持,但此时心里莫名有些慌乱,他放开了白婉柔,急匆匆地追着白宪嫄进去了。 白婉柔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于仞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们,等白宪嫄走了,他越过白婉柔,也大步往前行去。 “于仞。”突然,却是白婉柔喊他。 于仞停下脚步,看向她。 “我刚刚好像崴脚了。”白婉柔望着他,满脸无助,声音微颤地说,“能否劳烦你,扶我过去?” 于仞转身走了。 这人果然狂悖! 白婉柔并不生气,眼神反而更加幽深。 后面,白婉柔的丫鬟们快步追了上来,扶着她,也进了庙。 小庙外面看着破旧,里面还算干净宽敞。 大堂供着观音,桌上摆着贡品和香炉,地下铺着几个老破的棕垫,放着几个火盆,旁边还开了一道门,有个堆放香烛的杂物间。 婆子们出行的经验丰富,把杂物间清理了,从马车里拿下登车时踩的板凳,用毯子铺了,请几个主子坐下。 下人们则在旁边的大堂里躲雨。 白宪嫄用毛巾擦了脸手,拉着阿翡的手问:“淋着没?冷不冷?” 阿翡摇头:“阿姐,我没事。阿嚏!” 刚说没事就打了个喷嚏,白宪嫄怕他冻病了,想着刚刚那边屋里放着几根干朽的圆木,于是过去吩咐人劈木头,用火盆生火,让大家都烤一烤。 回头再让人去村里找村长,付些柴火钱。 护院们动起手来,将那木料搬过来,拿刀剑或砍或削,准备生火。 “阿嫄。”穆清风过来找她,“到外面去,我有话跟你说。” 外头挑檐下的空间还挺宽敞,白宪嫄跟他出去,到角落避人处,问:“什么话?” “刚才……”穆清风有些不自在,“我是没看到你也摔了,真的是没看到,阿嫄,我不希望你误会什么。” 白宪嫄:“嗯,我没误会。” 穆清风:“你向来伶俐矫健,我没想到,你会被她带摔着。刚刚,真的是——” “清风哥哥。”白宪嫄打断他,“没关系的。” 穆清风有些意外:“你不生气?” 白宪嫄摇头。 她的眼睛一如既往地清澈透亮,坦坦荡荡,果然并无丝毫怒气。 若是在往日,他多看哪个姑娘一眼,她也是要气好久的。 一时心头说不出什么滋味,穆清风眉头微蹙,问:“阿嫄,你这几日……” 总感觉跟以前不同了。 白宪嫄:“怎么?” “心里还难过吗?” 白宪嫄:“好些了。” 穆清风点点头,一时无话。 白宪嫄:“里面生火了,进去烤一烤吧。外面怪冷的。” 穆清风点头,两人先后进去了。 两个火盆都生了火,一个放在大堂,一个放在旁边的小屋。 有火顿时就不同了,阴冷的空气暖了不少。 阿翡被邬宓搂在怀里,正伸着小手烤着。 白婉柔也笑意盈盈地逗他说着话。 见白宪嫄进来,邬宓含笑问:“怎么这么久才进来?去哪了?” 第71章 做伞 白宪嫄说:“清风哥哥找我说了几句话。” 白婉柔在旁问:“妹妹,刚刚我害你摔了一下,你有没有受伤啊?” 白宪嫄:“没有。” “对不起啊妹妹!”白婉柔表情满是自责,“做姐姐的,本该照顾你,却连累你摔着,我真是太没用了。” 白宪嫄淡淡说:“小小事故,不值一提。阿爹常说,天生我材必有用,姐姐是白家的嫡长女,更不必妄自菲薄。” 白婉柔很勉强地笑了笑。 不知为何,这白宪嫄,突然就不上当了。 要是放在以往,她一定会因为穆清风扶了她而醋意大发,怒斥她将她拽倒。 她就柔柔弱弱手足无措跟她道歉。 母亲再来配合一下,也跟她道歉,哄着她。 两相对比,便可让所有人觉得,白宪嫄心胸狭窄,自私泼辣,不敬嫡母嫡姐。 穆清风对她,也会更加失望。 然而现在,她竟全然没有生气。 还说她妄自菲薄?! 看样子,她或是得到了高人指点,明白了她们的用意。 是谁在帮她呢? …… 一时,大家各怀心事,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只闻雨打屋顶的沙沙声。 杂物间无门,只在侧面开了一扇窗。 为了让火盆的烟气散出,窗户被打开了,烟气从窗户飘出,顺着屋檐湮没在雨里。 从白宪嫄这个角度看出去,正好能看到屋侧的那丛芭蕉。 芭蕉叶动,明显有人在动它。 一时好奇,她走到窗边去看。 然后她就看到了于仞。 他用剑砍下了几匹芭蕉叶子,拿回屋檐下放着。 然后他又去后头砍了几根竹子,依然拿回来。 “阿姐,你在看什么啊?”阿翡过来,也踮着脚往外看,“咦?是于仞哥哥!” 外面的于仞听到了他的声音,往这边看过来。 “于仞哥哥,你在干什么啊?”阿翡问。 于仞:“做伞。” 阿翡:“怎么做啊?” 于仞:“你可以看着。” 于是,两人便看着。 后来,白婉柔也过来了,外头也去了些闲得无聊的丫鬟婆子,都看着他。 只见他动作利索地用剑将竹子破开,削成了大小粗细均匀的伞骨,然后用一小小截竹子,雕琢出孔,将一根根伞骨插在里面…… 才不到两刻钟的功夫,他就做好了三把伞支架。 然后,他将芭蕉叶擦干水,撕成一块一块,均匀地铺叠上去,用细线捆好。 最后,他从怀里拿出个瓷瓶,将里面的桐油均匀地抹在上面。 桐油正好够抹三把伞,等桐油一干,赫然就是三把漂亮的绿伞。 阿翡满眼崇拜:“于仞哥哥,你好厉害啊!” 那些丫鬟婆子们也都双眼放光,纷纷夸赞:“于仞手真巧!”“于仞真能干!”…… 桂婶也跑外头去看,见大家都夸他,撇嘴问:“于仞!你做伞做什么?我们等雨停了再走!用不上!” 于仞淡淡说:“今天的雨,停不了。” “你又知道了!”桂婶冷笑,“你管东管西,还能管着老天爷了?” 于仞没理她,余光扫到白宪嫄,她站在窗前,有些出神地看着那些伞,不知道在想什么。 …… 第72章 神仙眷侣 看到于仞做的伞,白宪嫄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八九岁以前的记忆,能记得的不多。 那件事,却是她印象深刻的噩梦。 八岁那年,有两个北地的奸细潜入,把她掳走了。 在追捕途中,他们挟着她,逃到了一座山上。 于仞从山后悬崖攀登上去,找到了他们,经过一对二的搏命厮杀,他杀了那两人,带她下了山。 那时候,也是突然下起了雨。 于仞让她躲在山洞里,砍了竹子,用山上一种又大又坚韧的叶子做了一把伞,然后让她扛着那伞,背着她,一步步从又滑又泥泞的山上走了下去。 于仞的背,宽阔而稳当,受到大惊吓的她,趴在他背上,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就像抓着救命稻草。 然后她听到少年的声音传来:“你想掐死我吗?” 她后知后觉地松开了他的脖子,改而紧紧攀住他的肩膀。 那一刻,她回想刚刚于仞搏命厮杀的样子,突然很感动,说:“于仞,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白蛇传里面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以后等我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 于仞脚下一滑,差点摔着。 好容易稳住了,他也没说话,只双手往后托着他,将她往上推了推,让她可以更稳当。 后来遇到了正艰难地踩着泥泞上山的大队人马,她被阿爹接了过去,在阿爹阿娘的安慰下,累极而睡。 等她醒来,那些童言童语,就差不多忘了…… 白宪嫄突然笑起来。 …… 于仞很会看天气。 他们等了一个多时辰,也没等来雨停。 但雨势明显小了许多。 今日是阿爹的冥寿,无论如何要去上坟,不能因为下雨就打道回府不去了。 再等下去,大家不仅是冷,还要饿肚子了。 邬宓于是吩咐趁雨小出发。 白婉柔出门以后,过去找于仞,大眼睛里满是期盼,温温柔柔地问:“于仞,你做的伞,能否给我娘一把?” 于仞淡淡冲她行礼,回答:“您问二姑娘。” 这意思是,他是白宪嫄的人,他做的伞,也是白宪嫄的。 白婉柔眼神冷了冷,转头问白宪嫄:“妹妹,能不能给阿娘一把伞?” 白宪嫄便跟于仞说:“给大娘和姐姐一人一把吧。” 于是,于仞将两把伞递给了邬宓和白婉柔的下人。 剩下一把,白宪嫄跟于仞说:“你背阿翡过去,免得他湿了鞋子。让阿翡拿着伞。” “我来吧。”穆清风却过来,一把抱起阿翡,跟白宪嫄说:“你给我们撑着伞。” 白宪嫄心里膈应,不愿与他靠近,但阿翡已经被他抱在怀里了,总不能夺回来,只得点头,给他们两人撑着伞。 没走几步,穆清风却换成一只手抱着阿翡,一手搂了下白宪嫄的肩膀,说:“靠近些,光给我们撑了,自己半边都淋着。” 屋檐下等着出发的丫鬟们窃窃私语:“二姑娘和二姑爷好恩爱啊!” “两人真般配,简直是神仙眷侣!” “将来他们有了孩子,就是这般的样子吧……” 人群陆续离开,于仞却落在了后面。 第73章 眼睛为何那样红 秦琅看他脸色很不对,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头儿,有些念想,该打住就要打住,不该想的不要想,否则,不是自讨苦吃么?” 于仞一动不动,像块石头。 “走吧!”秦琅又拉了他一下。 岂料,这一下,他却突然咳了出来,地上赫然一摊血,在雨水里浸润开来。 “啊!”秦琅惊呼。 于仞却一把拉住了他,声音低沉而嘶哑:“只是要发作了,不要声张。” 秦琅慌乱又惊恐:“你……你……以前没见你吐过血啊!” “三个月没用针了,没什么奇怪的。”于仞擦了擦嘴。 秦琅脑子嗡嗡响:“那……那……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走吧。”于仞拉着他走入雨中:“还撑得住,没事。” “你都吐血了还能没事!要不跟姑娘说一声,我先带你回去!”秦琅拽住他,“我们再去找大夫!” “这三个月,秦叔已经派人找遍了渝州和周边县城的所有大夫,有什么用?”于仞脸色平静得近乎死寂,“趁我现在还能骑马走路,去祭拜一下恩人,也就罢了。” 秦琅眼眶一红,心里跟刀割一般,迈着无知无觉的脚步,跟着他过去,正好看到穆清风抱着阿翡,跟白宪嫄一起进了马车。 “我可能活不过明天,还能有什么念想?”于仞低低的声线再次传入秦琅乱糟糟的心里。 他看向于仞,他正望着那马车,眼神惨淡,比刚刚那滩血更令他不忍瞧见。 秦琅咬牙上了马,一直跟在于仞身后,一路上眼睛都是红的。 郭松云问他眼睛为何那样红,他说是雨水灌的。 …… 路上,他们又去路边的农家,重金买来几把旧伞。祭拜的时候,几个主子好歹都不会淋着雨了。 邬宓跪在白鹤行坟前,流着泪,烧着纸,声泪俱下地说:“夫君,你我缘浅,才刚团圆,又阴阳相隔,你在那边,可还好……” 白婉柔的眼泪也跟不要钱似的,珍珠串子一般往下掉,一边呜呜哭,一边说:“阿爹,我好容易才有阿爹,你怎么这么快就离开我了呢?阿爹……” 白宪嫄冷眼看着这两位的表演,竟是毫无做作的痕迹,仿佛真的很伤心似的。 她们难道是从戏班子回来的? “二姑娘。”桂婶突然出声,“你怎么不哭啊?祭拜先人,要有哭声,不哭是不孝!” 此话一出,仆人们看白宪嫄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正烧纸默哀的穆清风也转头看她。 白宪嫄眼睛都没抬一下,说:“桂婶,白家的家训是什么?” 桂婶:“啊?奴婢记得……好像是……曰什么……” “一曰务实,重读重耕;二曰坚韧,修身修心;三曰明志,践行践远。”白宪嫄说,“儿白宪嫄、白翡,在此立誓,必将父亲所定下的家训铭记于心,实践于行,务实,坚强,明志,不再沉溺伤痛,力求振兴白家,请阿爹阿娘放心。” 桂婶没怎么听懂,讪讪地:“这姑娘,在说什么呢……” 白家夫妇刚走之时,白宪嫄的悲痛穆清风亲眼目睹,如今,她想振作起来,给父母看自己坚强的一面,这个下人竟在旁胡言指责,穆清风听不下去了,皱眉看了她一眼,“岳父墓前,岂容你一个下人胡言乱语?还不退下!” 第74章 居然是他! 身为穆氏的继承人,穆清风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 桂婶吓得不敢再说,赶紧溜到了人群后躲了起来。 邬宓看了白宪嫄一眼,也开始表决心:“夫君,你看阿嫄,多么坚强啊!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养育三个孩子,照顾好婆母,你在那边,安心。” …… 祭拜结束,一行人往回走。 白宪嫄无意中发现,于仞的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 但是,当着这么多人,她也不好亲自去问,只在回程的路上,让渥丹找机会问了句,得到的答复是,没什么,大约淋了雨的缘故。 于是,白宪嫄便没再注意了。 她熟悉邬宓收买人心的手段,等她们回去以后,邬宓必定吩咐给所有随行的下人熬姜汤之类的,于是,白宪嫄抢在她前头,在等着进城门的时候,就让渥丹传了她的令,回去以后让厨房给所有人熬煮姜汤,若有不舒服的,赶紧请大夫抓药。 邬宓在马车里听到了,眉心动了动。 “她还学会收买人心了。”白婉柔一把扔下窗帘,气闷地低语,“娘,你觉不觉得,最近她变了!不像以前那样好拿捏了。” 邬宓眼睛微眯:“怕是有什么人在她背后指点。” 白婉柔:“什么人?” 邬宓:“或许是她屋里的翁婆子,翁婆子是个有阅历的。” 白婉柔恨恨说:“得除掉她!” 邬宓垂眸摸着她自己精致的指甲:“不急,一个一个来。” …… 回府以后,白宪嫄担心阿翡着凉,一直亲自照顾他。 到了傍晚,秦琅突然求见。 白宪嫄让他进来,岂料,秦琅见了她便跪在地上。 “你干什么?”白宪嫄诧异地问。 “麻烦姑娘摈退左右,小人有话单独跟您说。”秦琅说。 白宪嫄让人都出去:“说吧!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秦琅红着眼睛问:“姑娘,您能否去看看我们头儿?” “看看他?”白宪嫄问,“什么意思?” 秦琅流泪:“他……怕是快不行了。” 白宪嫄大惊:“什么?!他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他其实一直身体不好!以前都是主母给他治,如今三个月没有治过了,怕是……再不治的话,过不了今晚!”秦琅的眼神,绝望中充满最后一点希冀,“您一直跟着主母学医,不知道会不会那太极十三针?这段时间我们找遍了所有的大夫,都没有会的……” 白宪嫄:“太极十三针?” “对!”秦琅说,“主母以前说过,只有这个能缓解他的症状!” 白宪嫄眼睛微眯:“焚祭?” “啊!对对对!就是这个!”秦琅忙点头。 当时看到蛊王的记载,白宪嫄就怀疑,身边是不是有人服用过焚祭。 居然是于仞! 白宪嫄捏着拳,问:“他现在人在哪里?” 秦琅说:“在……在一处密室里。从主公的书房可以进去,我带您过去?” “你听着。”白宪嫄说:“我知道密室所在,我也会太极十三针。你先回去照顾他,我将金针煮一煮就过去。” 第75章 交代遗言 秦琅如闻天籁,满眼惊喜地说:“原来姑娘会啊!主母从未提过,早知道我们直接找您好了!这些日子,为了找大夫,可累死了……” …… 白宪嫄带了一群人去了熙和园,让她们守在门口,提着灯再次进了密室,快步去到于仞那头。 不同于上次的漆黑,这次却有光从屋顶的亮瓦照进来。 仔细一看,原来屋顶也有机关,可以将不透光的瓦片换成能透光的琉璃瓦。 于仞躺在那边的床上,已经失去神智,呼吸忽重忽轻,旁边好几滩血。 秦琅在旁边,急得跟什么似的。 “秦琅,你去熙和园看着。”白宪嫄吩咐,“万一有人硬闯,你就跟渥丹她们配合一下,让她们拖延时间,你马上进密室来通知我,决不能让人闯进来看到我不在。” “好。”秦琅说,“那就,就拜托姑娘了!” 白宪嫄摆摆手,过去给于仞把脉。 他的情况很危急,若不赶紧施针,冷热相激无法调和,必定心脉爆裂而亡。 白宪嫄当即拿起金针。 然后她发现了一个问题。 她虽然一直跟阿娘学医,但还没出师,没怎么治过人,经验不足,远远达不到隔着衣服就能找准穴位的程度。 秦琅给他换了件干的衣服,只穿了一层,但也是不行的。 只能……扒了。 她只纠结了一下,就下手了。 医者眼里,不分男女,事急从权吧。 将他扒得只剩下一条底裤,白宪嫄便全神贯注地下手了。 这太极十三针,是道医里头很高深的一门针法,专治阴阳、干湿、冷热不调之症,貌似非常神奇有效,也不知道阿娘从哪里学来的。 她整整在阿娘身上扎了三年,好几次将她扎伤,阿娘方才说可以了。 扎完针,于仞的呼吸明显平稳了很多。 白宪嫄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松了口气。 命大约是保住了,该受的罪还是一样都少不了。 阿娘的笔记上写了,接下来,他会感到极寒或极热。 若极寒,给他多盖棉被;若极热,给他以酒擦身即可。 熬过一晚,明天就好了。 但这只能缓解症状,治不了本。 下次,他还会发作…… 果然,过了一会,他开始浑身发颤,还发出呓语:“冷……” 秦琅以前应该是经常进来照顾他,不仅拨开了亮瓦,还抱了几床被子进来,堆放在床的一侧。 白宪嫄打开第一床,给他盖上,将脚和边侧都压实了,又去压他肩膀处。 岂料这时,于仞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虚弱地叫道:“秦琅……” 白宪嫄知道他并不清醒,也没回答,只将他的手往被子里塞。 “我这次,熬不过去了。”于仞又说,“你听我说……” 交代遗言啊? 白宪嫄没动,想听听他的遗言是啥。 “邬宓母女,不是善类。”于仞哆嗦着说,“你要护着阿嫄……护着她,等她……出嫁了再走。” 白宪嫄愣在那里。 他的遗言,竟是她么? 还真是个知恩图报的。 阿爹阿娘没白疼他。 第76章 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答应我。”他突然用力,一把将她拉到近前,“秦琅……你答应我……” 白宪嫄快趴到他脸上去了,面红耳赤地想要掰开他的手,岂料他都这样了,力气还这么大,她一点都动弹不得。 “于仞!我不是秦琅!我是你主子!”白宪嫄说道,“快放开我!” 于仞貌似被她的话惊到了,突然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白宪嫄被他吓了一跳,面对面跟他对视着:“是我!我也会太极十三针,于仞,你暂时死不了。” 于仞的眼神很奇怪,似乎在看着她,又似乎没看她,嘴角突然浮起一抹怪异的笑,突然一把将她按趴到他身上,紧紧地抱住她。 身体还好,隔着棉被。但她的脑袋,都跟他的脖子和脸紧紧贴上了! “你——你……”白宪嫄想给他一巴掌,但是,脸触到他的皮肤,跟冰似的,凉得吓人。 而且他在发抖。 他应该是把她当成了热源…… 耳鬓厮磨,推拉挣扎,白宪嫄费了不少功夫才脱身,又拿了两床棉被,将他严严实实地捂在里面。 他抖了一阵,慢慢不抖了,沉沉睡去。 白宪嫄红着脸瞪了他半天,最后说了句:“看在你那临终遗言的份上,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她转身回去,到密道里,就见秦琅往这边跑,见了她就问:“姑娘,我们头儿怎么样了?” 白宪嫄:“没事了。你跑什么?” 秦琅:“大夫人果然非要闯进来!渥丹她们拦不住啊!” 白宪嫄:“我马上出去。明天他醒了,你们两个一起去我那里回话。” “是。”秦琅应了,白宪嫄快速跑回书房,就听到邬宓就在外面敲门:“阿嫄,你在吗?” 白宪嫄调整呼吸,检查了自己身上一遍,然后过去开门,不冷不热地问:“大娘?您怎么来了?” 邬宓往她身上脸上看了一圈,并无异常,遂笑道:“阿嫄,我想找你说点事。本来想去浅兰园找你,正好路过这边见渥丹她们,就进来这里找你了。” 白宪嫄:“什么事啊?” 邬宓回头吩咐下人:“你们都守在外面。” 下人们纷纷应是。 邬宓携了白宪嫄的手,过去坐下,问:“你怎么又来这里了?” 白宪嫄说:“今日是阿爹生辰,我特别想他,所以想单独在这里呆一会。” 邬宓面露难过之色,说:“是这样,最近,有好几个年轻女使跟我这里报,说丢了衣服。” 白宪嫄:“什么?丢了衣服?” 邬宓低声说:“是亵衣、肚兜之类的!” 白宪嫄:“……怎会有人偷这个?” 邬宓:“我跟你二婶提起,她说以前她们府上有过这种事,竟是个花匠干的!都五十多了!阿嫄,你们浅兰园要格外小心门户。” 白宪嫄点头:“好。多谢大娘提醒。” 邬宓点头,站起来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了。” 白宪嫄把她送了出去。 邬宓回到她的住处,白婉柔在那儿等着她,问她怎么回事。 邬宓摇摇头,神色寡淡。 第77章 被踹下了床 “不是说她跟秦琅去了那边吗?”白婉柔问,“没什么事?” 邬宓:“没有。你以后别一惊一乍的。” 白婉柔:“我不是一惊一乍!不是说男方会被过毒,有后遗症的吗?万一秦琅就是那个帮她解毒的人,毒发了,熙和园没人,不正是个办事的好地方?” 邬宓:“根本没见秦琅,她的衣物也不凌乱,看着不像。更何况,即便是过了毒给男方,白宪嫄也不可能自己去给他解毒吧?她不至于如此犯贱。” 白婉柔:“那可不一定!万一被对方要挟呢?” 邬宓摇头不语。 白婉柔:“那秦琅哪里去了?” 邬宓:“我是以路过的名义去的,哪里好问这个?想是回西二院去了吧。” …… 白宪嫄站在月亮树底下,仰头来来回回地看。 呦呦也跟着看,脖子老仰着,酸得不行,遂问:“姑娘,您在看什么?” 白宪嫄说:“我在看这棵树上有不有果子。” “啊?它还能结果子啊?”呦呦问。 白宪嫄:“嗯。” 普通的花草树木,每年开花结果,但月亮树,终其一生,只结一次果。且结果数量稀少,不超过十枚。 其种子发芽成长的条件也很苛刻,需要种在五行俱全,气温、土质都合适的地方方才可以。 这便是月亮树极为稀少的缘故。 更让人绝望的是,树龄少则几十几百年,多则成千上万年,也指不定哪一年才能结果。 也就是说,于仞的病,很可能——是有极大的可能,等不及。 以他目前的脉象来看,他顶多还能撑一年半载…… 呦呦听说月亮树能结果,满眼放光:“它的果子能吃吗?” 白宪嫄看了她一眼:“你除了知道吃,还知道什么?” 呦呦咧嘴傻笑。 翁婆婆在旁笑道:“我们苗疆有传说,如果月圆之夜,在树下祈愿,只要心足够诚,月亮树就能长出果子来。它的果子,是世上最美味的果实。” 白宪嫄:“是吗?” 翁婆婆点头。 “今晚就是月圆之夜啊!”白宪嫄说,“那我今晚就来祈愿吧。” 呦呦:“姑娘,我跟您一起吧!” 白宪嫄:“嗯。” 呦呦:“那……它要是真的结果了,能不能给呦呦也吃一口?” 白宪嫄:“……” …… 于仞醒来,看到阳光从琉璃瓦射进来,形成一条条光线。 他竟又熬过来了? 不对,神智昏沉的时候,他好像看到了白宪嫄。 是她救了他? 她也会太极十三针? 这样一想,他突然觉得,身上有几个扎针的穴位有些痛,大约是她没扎好引起的…… 这样,他几乎可以肯定,那不是幻觉了。 他好像犯了混,抱着她不放,贪婪地汲取着她的气息和温度来着…… 刚这样想着,旁边突然有人翻了个身,床咯吱响。 于仞浑身一僵,尚有些昏沉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难道……她昨晚没走? 心跳快要蹦出胸腔,狂喜淹没了他的理智,于仞咽了一口唾沫,探头看去…… 秦琅睡得正香,突然屁股上受力,蓦然跌落惊醒。 “啊!”他惊恐地瞪大眼睛,半天反应过来,“头儿!你干嘛把我踹下床!” 第78章 什么后果? 于仞脸色黢黑:“谁准你睡我的床!” 秦琅好气:“这儿只有一张床,我不睡这儿睡哪儿?我昨晚可是照顾了你一晚上,你就这样对我?!” 是他?原来昨晚是做梦…… “咦?你怎么没穿衣服?”秦琅这才发现,捂着嘴瞪大眼睛:“天呐!该不会……” 于仞的眼神跟冰剑一般:“该不会什么?” 秦琅:“该不会,昨天姑娘给你扎针的时候,是……是脱了扎的吧?” 于仞脸色一变:“姑娘?” “是啊!我们找来找去,原来救星就在眼前!”秦琅从地上爬起来,上床去掀他的被子,然后整个人都变得猥琐起来,“咦!你被脱得只剩下内裤!那会儿我看门去了,所以你猜是谁给你脱的?” 于仞捏起拳头,耳朵起红晕。 秦琅一肚子坏水:“你们这……也算是有肌肤之亲了啊!于仞,你听没听说过,京城那边的贵妇,喜欢私养男宠?听说有个什么长公主,府上养了几十个面首啊!” 于仞:“你什么意思?” “你的身体被姑娘看了,长得又这么俊,干脆做她的男宠得了!正好合你的意——啊!” 秦琅又被踢下了床。 …… 上午,秦琅和于仞去见白宪嫄。 于仞又活过来了,看起来跟好人似的,谁也看不出他命不久矣。 “说说吧。”白宪嫄看着他们两个,“怎么回事?” 秦琅拿眼睛看于仞。 于仞回答说:“小人在北地的时候,曾被一老巫往身体里种了蛊王。幸而遇到主母,她给我服下了焚祭,又以针灸之术,一直帮我续命。” 白宪嫄:“你跟那老巫结了什么仇?他竟用如此歹毒的法子来害你?” 于仞:“无仇无怨,素不相识。他只是随便抓了个人养蛊罢了,很不幸,我就是那个随便被抓的人。” 白宪嫄看他的眼神,仿佛他是个随便:“没骗我?” 于仞摇头。 白宪嫄:“就算是这样,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娘为何要在密室里为你施针?而且这么多年一直瞒着所有人,包括我在内!甚至,她教我学太极十三针,却从未跟我说过学来干什么,更是只字未提你的情况,这又是为何?” 于仞:“主母说,她的太极十三针是偷学来的。她怕被人知道了,惹来麻烦。” 白宪嫄:“说不通。如果是这样,她没必要连我也瞒着。” 于仞:“主母向来谨慎。或许担心您年纪还小,走漏了风声。” 白宪嫄:“她教会我太极十三针的事情,为何又瞒着你们?” 于仞:“那就只有主母才知道为什么了。” 或许,只是没来得及告诉他罢了。 主母临走前说,一个月以内,肯定回来,大约她自己也没想到,居然就一去不回了。 白宪嫄走到他面前,仰头盯着他:“于仞,我是你主子。在我面前说谎,后果很严重。” 于仞低头跟她对视:“什么后果?” 白宪嫄再次被他气到:“你说呢?” 于仞:“不知道。” 白宪嫄:“看样子我平时对你太好了!” 第79章 发现一个贼 “呃,主子息怒。”秦琅忙说,“我们头儿从来不撒谎的!他说不知道,应该就是不知道!” 白宪嫄看向他:“他从来不撒谎?那你呢?” 秦琅一脸老实的模样:“小人最老实了!我们都对主子您忠心耿耿!” 白宪嫄瞧着这两人,满腹怀疑。 但是,她又想到昨晚于仞的“临终遗言”,终是不想将他们逼得过甚,于是点点头说:“行,既然如此,那我就相信你们吧!密室之事,还有谁知道?” 于仞:“秦叔也去过。其他再无旁人知晓。” 白宪嫄:“……” 她爹娘心真大,这么多人来来往往,就把金子随便往那一堆,是钱太多以至于视金钱如粪土了么? 白宪嫄说:“以后不要再告诉别人。” “好的!”秦琅忙说,“肯定不说!以前主公主母就说过,泄露了,军法处置。” 白宪嫄点头,看向于仞:“你的毒要发作之前,自己有感觉吗?” 于仞:“有。” “以后发作的时候,要及时找我。”白宪嫄说,“别跟这次似的。” 于仞看着她,点头。 “于仞,我爹以前经常说,你做事,他放心。”白宪嫄说,“如今,我有个重要的事情想交代给你。” 于仞:“请主子吩咐。” 白宪嫄:“我那位大娘和姐姐,跟外院的人,还有外面的人,有任何接触,你们都要留心。最好能搞明白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然后告诉我。人手不够的话,就跟秦叔说,让他派信得过的给你。我会跟他打招呼。” 于仞没问为什么,直接应了。 白宪嫄:“还有个事。最近有传闻,说是有丫鬟的内衣老是被偷。你们几个都要小心点。” 秦琅满脸不解:“我们小心点?我们又不是女人!还能有人偷我们的内衣?” 白宪嫄被他蠢到了:“你脑子进水了就放一放!” 秦琅:“啊?我我……怎么脑子进水了?” 于仞在旁说:“姑娘是提醒我们,别有人栽赃给我们。” 秦琅:“是吗?姑娘是这意思?” 白宪嫄:“要不然呢?” 秦琅挠着后脑勺。 白宪嫄送给他一个白眼:“回去吧。” …… 陆续有丫鬟的贴身衣物被偷,事情持续发酵,在女眷们再次给卢老夫人请安的那日,达到顶峰。 白宪嫄正往祖母的福寿园去,路上突然听到喊捉贼的声音。 她让人循声去看,去的人回来说,玉兰园的丫鬟收衣服,居然发现一个贼! 他们一路追,差点就追上了,外头扫院子的老张头本来逮住了那贼人,但是贼人带着匕首,刺伤了老张头,翻墙进了西二院,然后就没影了。 西二院? 白宪嫄挑眉。 到了福寿园,大家都在说这事。 白婉柔眼里包着两汪难堪的眼泪,说她丢了亵衣和肚兜。 卢老夫人震怒,拍桌子说:“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还能让那小贼越来越猖狂了?” 邬宓一脸惶恐之色:“娘,儿媳无能!” 卢老夫人:“跟秦简说,让他想办法!” 第80章 搜西二院 “儿媳之前就跟秦管家提过两回了。”邬宓说。 卢老夫人:“来人,把秦简叫来!” 秦简过来,卢老夫人说:“秦简,阿嫄她爹娘在的时候,不止一次当着家人的面说,你是有大才的!若是腿好好的,现在谢衡的位置,便是你的。” 谢衡,是铁甲军的副统帅。 如今阿爹不在,他便成了军中的最高统领。 秦简拱手:“主公谬赞了!” 卢老夫人:“这么多年来,我们白府从未出过什么事故,可见你的才能。可你如今是怎么了?那个偷内衣的小贼,闹了快半个月了,今天居然还偷到玉兰园去了?!莫非阿嫄爹娘不在了,你就生了懈怠轻慢之心?或者是已经无意在白府呆着了?” 秦简说:“老夫人,秦简绝无此意。这些日子,我加强了外面的巡逻,日夜不间断,从未见过可疑之人出入,所以我猜想,那人恐怕是内贼。” 卢老夫人:“内贼?那你打算怎么办?” 秦简沉默了片刻,二婶今日倒是善解人意,接过话去说:“娘,这事,秦管家的确为难。他能防着外面的,这里头的……内院女眷居所,他也不能派护院来巡视不是?难免让那小贼钻了空子。” 邬宓也说:“是啊!这事怪不得秦管家,要怪就怪我,这些年在外面,也没什么长进,连个小贼也奈何不了!害得婆母这么大年纪了,还为这种事情操心!” 卢老夫人:“这也不能怪你。定是那些个龌蹉腌臜之徒,打量你跟楚雁不同,看着就是个好性儿宽和的,所以就动了心思!抓出来打一顿示众!杀鸡儆猴!他们也就不敢了!” 邬宓垂首:“儿媳受教了。” “其实,之前我们府上也闹过这种事。”二婶说:“后来我就让搜府,给搜出来了!既然看到人进了西二院,不如马上过去搜一搜,说不定他还没来得及转移赃物,就找到了呢?” 邬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倒也是。大规模搜府,传出去不好听。但若只搜西二院,应该也无妨。” 卢老夫人便同意了:“行!这样下去太不成体统了!秦简,你安排下去,马上搜西二院!” 秦简:“是。” 卢老夫人:“为了不让他们得到风声转移赃物,你回去以后,先借口别的事,把住在西二院的都集合到外头去,一个都不能少!” 秦简:“老夫人,这会,他们本来就在武场训练,没在住处。” 卢老夫人站起来:“那好,你让他们去西二院外头站好,我亲自过去搜。我就不信,今天找不出那小贼来!” 秦简点头,去办事了。 卢老夫人亲自带着三个儿媳,并一群丫鬟婆子们去了西二院外面,就见秦简把人都叫了过来,整整齐齐站了三排,共三十六个人,一个不少。 西二院的居住条件好,是专门给护院里头有职位的头领住的。 另外,内院使唤的小厮、护卫,也都住在那里。 因为西二院开了入内院的门,只要持着内府腰牌就可进入。 此刻,卢老夫人便站在那道入内院的门外的空地上,下令搜查。 第81章 漆花红木箱子 怕护院之间互相勾结,她没用秦简的人,也没让未婚的丫鬟们沾手,而是叫了身边的两个主事婆子:何婶子、安婶子,让她们点几个已婚的中年妇人进去搜。 何婶子叫了桂婶等人。 安婶子则喊了翁婆婆等几个,一起进去了。 搜了一遍出来,搜到几本不可描述的画册,没见着丢失的那些衣服。 卢老夫人恨不得蒙上两个孙女的眼睛,连忙让她们将那画册收起来,问是谁的。 安婶子说,画册是从东边第二间房搜出来的,藏在席子下面的稻草里。 卢老夫人问那是谁住的地方? 然后大家都转头看向同一个人。 梁杭。 梁杭有些懵。 他明明把这个放到于仞席子底下的,怎么跑他那里去了? 难道是他慌乱中搞错了? 当时他太紧张了。 卢老夫人:“是谁?出来!” 梁杭涨红了脸,出列跪下,说:“老夫人,那是小人父亲给的,说是我明年开春就要成亲了,让我学一学。” 卢老夫人说:“我认得你。你不是二房那边的梁得顺的儿子?” 梁杭:“是。” 卢老夫人问二婶:“他说的是真的吗?” “要成亲了倒是实话!”二婶满脸燥色,张口就骂:“你个不省心的混球!这种东西自己藏家里就好,拿到府里来,你是不要命了?” 梁杭磕头:“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卢老夫人皱眉:“让他离了西二院吧!去外头住。” 这就是从轻发落了,梁杭惊出一身冷汗,急忙谢恩退了回去。 卢老夫人又问何婶和安婶:“其他没有可疑之处?” 何婶说:“每个人屋里,都有一两个上了锁的箱子。” 卢老夫人:“让他们都打开。” 何婶子便点头,让他们挨个去开箱子检查。 桂婶是得了令来的。 东西就在于仞屋里,务必要找到。 但是,于仞的房间跟她上次来一样,根本一目了然,她翻遍了每个角落,也没找到丁点蛛丝马迹。 连后窗、房梁甚至房顶她都搭着梯子往上头看过,什么也没发现。 剩下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上了锁的漆花红木小箱子。 但是她也很怀疑,箱子也就一尺来长,半尺高,能装下那些被偷的衣裳? 她命令于仞将箱子打开。 于仞明显不怎么情愿,但老夫人下了令,他不得不照做,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了他的红木箱子。 桂婶伸头一看,一把抢了过去,抱着就往外跑。 “老夫人!老夫人!”桂婶激动地喊,“您看!” 卢老夫人伸头一看,顿时表情一愣。 白宪嫄看了眼跟出来黑着脸追出来的于仞,心里有不好的感觉,也过去看。 那箱子里并没有被盗的衣物。 但是,有比衣物更严重的东西! 红木箱子里,有些银子、串成串的铜钱和散钱,加起来不超过二百两。 于仞是白宪嫄四个护卫里的头目,月银四两,干了十来年,能存下这些钱,完全正常。 另外还有支红宝金雀钗,这是她前些日子赏给他的,也正常。 不正常的是…… 卢老夫人小心翼翼从里面提起一个玉饰禁步,满眼震惊,微张着嘴细看。 其他人见了,也都面露惊讶之色。 第82章 荆虹禁步 白宪嫄的母亲楼楚雁,出身江左楼氏。 楼氏没有广陵穆氏的底蕴,没有云中谢氏的神秘,也没有渝州白氏的铁甲军。 但如果世家排名以财富来论的话,把南北两边的门阀加在一起,楼氏也妥妥排在第一名。 楼楚雁作为楼家家主的独生女,带了楼氏一半的身家嫁过来,她名下的产业,为二十万铁甲军提供了一半以上的军饷花销。 白宪嫄从小到大,什么古玩珍奇没见过?但这禁步,依然让她心头大惊。 楼楚雁从江左带过来一本册子,是南北两朝尚未分裂之时,宫里的一位工匠所绘,几乎将历朝历代传下来的奇珍异宝都囊括其中。 这禁步,在上面排在第二位。 禁步上的玉,润泽透绿,似蕴藏着万年含光,深不可测,乃世间无二的极品。有老工匠将其细细打磨成一只凤凰,更难得的是,凤凰眼睛处,有一抹天然的红色,形成点睛的凤眼。 除了玉之外,这禁步上的缂丝彩金绳,白朱相间大小一样的四串珍珠,无一不是绝世珍品。 这禁步,被称作荆虹禁步,是历代皇后之物。 此物据说在南北分裂之时丢失不见,如今竟出现在她府上一个下人的钱箱子里? 而且刚刚还被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给压在上面。 对了,那是个什么? 白宪嫄往钱箱子里看去,看着,像个风干的木桃。 “老夫人!”桂婶好像已经抓住了于仞天大的把柄,激动地说:“于仞的箱子里,竟然有女子的发钗和禁步!肯定是偷来的!” 卢老夫人看向于仞,问他:“这哪来的?” “是我赏他的!”白宪嫄说,“桂婶,这禁步我从未戴过,你认不出正常,发钗我可经常戴,你也不认得?” 桂婶一愣,仔细看那发钗,的确是见白宪嫄戴过的,她顿时泄了一半的气:“是您赏他的啊?” 白宪嫄:“要不然呢?偷来的?” 桂婶讪讪地:“您怎么赏他女子用的东西呢?” 白宪嫄:“难道我那里还有男子用的东西?” 桂婶:“呵……那自然没有。” 白宪嫄转头跟卢老夫人说:“祖母,这禁步,是之前他从两个奸细手里救下我,我赏他的。发钗,是那天他射杀了咬我的蛇,我赏他的。本来我想给他赏金银,他不要,说他吃住在府里,用不着钱。我就给了他首饰,他需用的时候,可以换钱,将来成亲,送给他妻子也能拿得出手。” “哎哟!这个禁步……看着可不是凡物。”二婶也是个识货的,满眼贪婪地看着它,“阿嫄,这个是哪来的?” 白宪嫄:“我阿娘的啊!我所有的东西都是阿娘给的嘛!” 楼楚雁有钱是众所周知的,她那里藏着什么宝贝都不奇怪,往她身上推,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这么好的东西,你就随手给了下人?”二婶又问。 白宪嫄:“正是因为它看着漂亮贵重,我才赏给于仞的啊!他以一博二,九死一生,救了我的命,自然要拿最好的赏他。” 第83章 防虫,防锈 二婶:“你娘也没阻拦你?” 白宪嫄:“没有。” 二婶酸得牙都倒了:“呵……” 这样的东西给一个下人?钱多得没处花,给她啊! 卢老夫人深呼吸,将那禁步盒子的盖子合上,笼进袖中,说:“于仞,这禁步,既然阿嫄赏了你,便是你的东西。不过,有句话叫做:怀璧其罪,你可懂?” 于仞:“老夫人什么意思?” “此物大有来历。若是被人知道,你轻则不安宁,重则性命不保。”卢老夫人说,“若是你一直暗中放着倒也无妨,但如今被这么多人看到了,我建议,这个,你还是让阿嫄放回库里吧。那儿安全。” 白宪嫄:“……祖母,这不好吧?这跟赏了他又要回来有何区别?” 关键那不是她的东西啊! 那是于仞自己的…… 卢老夫人却坚持,说:“于仞,我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你若需要用它换钱,就让阿嫄给你相应的钱财。你若想拿它送给未来的妻子……我建议,也让阿嫄另给你其他首饰比较好。这个禁步……我直说,太贵重了,甚至我们白家也难以承受得起!你留在身边,必带来灾殃!” 于仞沉默片刻,问:“老夫人,您说,此禁步是我的,可还作数?” 卢老夫人:“自然。” 于仞:“那今日,我再以此物,赠送给主子,以报答主公主母的救命之恩以及主子的信任。” 卢老夫人:“也好。” 于仞从卢老夫人那里拿回了禁步,递到白宪嫄面前。 白宪嫄:“……” 这孩子,被祖母吓傻了,知道这禁步价值几何?就敢随便乱送给别人! “姑娘。”于仞看着她。 白宪嫄只得伸手拿了。 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再不帮他收着,祖母怕是不会干休。 况且,其他人,例如邬宓和二婶,眼睛都冒绿光了。 于仞难得露出了一点笑意,转身冲桂婶伸手:“箱子可还给我了罢。” 桂婶着实不甘心,伸手在箱子里翻了几下,实在是没什么多余的东西,于是她拿起那干木桃,问:“这个又是什么东西?” 于仞:“你不认得吗?” 桂婶:“你把这个放箱子里做什么?” 于仞伸手便夺了去:“怎么?犯法吗?” 桂婶撇嘴。 “行了,把箱子还给人家吧。”于仞如此懂事,卢老夫人很满意,含笑开玩笑地问:“不过于仞,你为何将一个干木桃放在钱箱里?” 于仞接过钱箱,沉默片刻,说:“木桃是药材,听说可以防虫,防锈。” “是吗?我倒没听说过。”卢老夫人说,“行了,没你的事了,以后好好当差,你主子自然不会亏待你。” 于仞:“是。” 卢老夫人看向后面的人:“你们那边怎么样?” 安婶子回答:“找到丢失的那些衣服了。” “哦?”卢老夫人眼神一凝,“谁?” 安婶子:“还是……东数第二个屋。就是搜出禁书的那间。在一口压在最底下的箱子里藏着呢!” 说完,她往旁边让了让,卢老夫人便看到后头秦简的两个手下,把梁杭按跪在地。 第84章 三道血痕 梁杭被塞了嘴,急得跟什么似的,呜呜直叫唤。 二婶脸色大变:“梁杭?” “呜呜呜!”梁杭跟疯了似的直挣扎,明显有话要说。 “你们拿掉他嘴里的东西!”二婶有些气急败坏地命令道。 她身边的徐婆子,过去扯掉了梁杭嘴里塞的布,梁杭便大哭大喊:“那不是我偷的!是有人陷害我!” 卢老夫人气极:“刚刚那淫秽册子,你说是你爹给你的!这会儿又是别人陷害你的!那怎么不陷害别人,就可着你陷害呢?你是个什么东西!也值得人家陷害你?” 梁杭哭得眼泪鼻涕流了满脸:“老夫人!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发誓!真的是有人陷害我!” 他明明就把东西放在了于仞的衣柜里的! 怎么会跑到他箱子里去了? “老夫人。”这时,府里扫地的老张头吊着胳膊跑过来说,“刚刚追那窃贼的时候,老奴逮住了那贼人的领子,被他刺伤了。但是我也挠了他一爪子,手指甲里现在还有他的肉屑呢!若要分辨是不是他,只消看他脖子里头有没有挠伤的痕迹!” 卢老夫人让人翻开他的领子看,果然有三道血痕,一看就是指甲新挠出来的! “啊!不是我!不是我!二夫人——呜呜呜!”梁杭看向二婶,貌似想跟她求救,岂料那徐婆子又把那团破布塞回了梁杭嘴里,恨恨说:“大喊大叫什么!惊了老夫人,回头连你老子娘也没好下场!” 梁杭看向徐婆子,不喊了,满眼恐惧之色。 “娘!”二婶满脸的尴尬之色,过去请罪,说:“这梁杭,是我那陪房梁得顺家的家生子。那梁得顺夫妻两个老实巴交,谁知道他们这儿子竟如此胆大包天!要不您就把他交给我吧,我定然好好罚他!” 卢老夫人却没理她,问秦简:“秦管家,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秦简:“三十军棍示众,赶出白府,永不叙用。” 卢老夫人:“就这么办。” “是!”秦简挥挥手,便有人把梁杭拉走了。 二婶闹了个灰头土脸,脸色格外难看。 …… 这天照例在祖母那里吃了饭,人都散了时,祖母把白宪嫄留下了。 “你知道你给于仞的禁步是什么吗?”卢老夫人问。 白宪嫄:“当初送给他的时候不知道,今日一见,方才认出来。” “你娘也是胡闹!”卢老夫人说,“怎么能随随便便让你把这个送了人,还送给一个下人!” 白宪嫄:“……我娘她向来不重这些,您知道的。” 卢老夫人:“你要把那荆虹禁步好好保存着,以后出嫁的时候带去京城。” 穆氏祖籍广陵,但是如今他们一族的主要力量,都已经常住京城。 所以,若白宪嫄出嫁,定然是要嫁去京城的。 白宪嫄:“带去京城做什么?献给皇后吗?” “对!”卢老夫人赞道,“阿嫄如今,越来越聪明了!这东西虽美,却被赋予了皇后的烙印,不适合留在身边。当今皇后是你夫君的亲姑姑,你拿去给她,也有助于你嫁过去后,在穆家站得更稳。” 白宪嫄胡乱应付:“好的祖母,我知道了。” …… 第85章 能有多看不透? 三十军棍下去,那梁杭被打得只剩一口气,抬去了隔壁二叔家。 邬宓找了个借口也过去了。 她跟穆氏一直在屋里等着。 过了一阵,白丛回来,摈退了下人,三人单独说话。 “怎么回事?”二婶气恼地问,“梁杭那个狗东西,今天害我丢尽了脸面!” 白丛:“他说,于仞他们一走,他就把衣服还有那册子都放进了于仞屋里,不知道是怎么去他自己屋里的。” 二婶:“他就扯谎吧!定然是办事不力找借口!” 邬宓却说:“未必。” 二婶:“此话怎讲?” 邬宓:“我看了他箱子里的衣服,婉柔的也在。他若是办事不力,例如没时间转移那些东西,在知道我们即将搜查的情况下,不至于把刚拿去的那些也放进自己箱子里。” 二婶:“那是怎么回事?见鬼了吗?” 邬宓:“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梁杭的行动之前就暴露了,人家挖好坑等着我们呢!” 二婶极为暴躁:“最近怎么回事!总觉得做什么都不顺呢!阿嫄那丫头,感觉越来越看不透了!” 邬宓:“她一个刚满十五岁的小姑娘,能有多看不透?我之前跟婉柔也讨论过,觉得,应该是她身边的翁婆子,在旁边提点她。但是经过这事,我觉得,怕不是翁婆子,而是另有其人。” 二婶:“谁?管他是谁跟我们作对!除掉他!” 邬宓看向白丛:“我觉得,有可能是秦简。二弟觉得呢?” 白丛眼睛微眯:“秦简……一直是大哥最信任的左右手,看得出来,他也只忠于大哥。无论是府里还是军中,他都是个障碍。” 邬宓:“杀了吧。这样的人留着做什么?添堵吗?” 白丛却摇头:“要杀他可不容易。” 邬宓:“一个残疾而已。” “他年轻的时候,是军中数一数二的高手。”白丛说,“就算现在腿残了,仅凭上半身,一般的杀手就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此人警惕性极高。” 二婶:“那就给他投毒!不是还有刘平吗?请他吃个饭趁他不注意投个毒!” 白丛:“此人警惕性极高。万一失败或暴露,我们好不容易埋进去的桩,就又废了!而且万一他招供,后果不堪设想,须得万无一失才好。” 二婶:“那怎样才能万无一失?” 白丛:“我已经想到一个法子。” 二婶:“什么法子?” 白丛看向邬宓,冲她微笑:“保证让秦简死无葬身之地。” …… 白宪嫄从祖母那里回去后,差人把于仞叫了去。 照例让他从后侧门入,在后院单独说话。 “今天干得不错。”白宪嫄微笑说。 她让于仞他们注意这件事,他还真就查到了,是梁杭在搞鬼。 那梁杭是二房的家生子,老子娘都存了不少钱,算是薄有资产,家里给他娶妻纳妾都是没问题的,怎么想也不至于做出这种猥琐又自掘坟墓的事情来。 于是,他们就商量暂时按兵不动,监视着他,看他想干什么。 结果今日,就见他趁着于仞他们去训练了,鬼鬼祟祟把东西藏进了于仞屋里。 等他走了以后,于仞以牙还牙,将东西又给塞回了他屋里去了。 …… 第86章 果然什么都会 “不过他的箱子上了锁,你是怎么打开的?”白宪嫄问于仞。 于仞:“我会开锁。” 白宪嫄笑道:“果然什么都会哈!” 于仞闻言,看了她一眼,眼神微微有些奇怪。 白宪嫄后知后觉地想起,他说他自己什么都会,是在那天。 她头发乱了,他给她梳头。白宪嫄问他怎么会梳女子发式,他说他什么都会…… 白宪嫄不太自在地转移话题:“那禁步,你是哪里弄来的?” 于仞:“是我娘给我的。” “你娘?”白宪嫄诧异,“她又是哪弄来的?” 于仞:“捡来的。” 白宪嫄没好气地说:“你再去捡一个给我看看?” 于仞:“那时候,她在个军户人家里当差,后来打起来了,那家人被抢了,又被一把火烧了,我娘逃了回来,不久病逝了,病逝前,她给了我这个,说是那个家里乱成一锅粥的时候,捡来的。” 白宪嫄:“听起来还挺合理的。但是,蛊王,荆虹禁步,这些匪夷所思的东西都在你身上出现了,是巧合吗?” 于仞:“是。” 白宪嫄:“呵!我发现你总有本事用一个字把我气个半死。” 于仞不说话。 “罢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不想说实话,我不问了就是。”白宪嫄说,“不过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编谎话,我不爱听!” 于仞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白宪嫄拿出装禁步的盒子递给他:“还给你。我当时是怕人家怀疑你偷东西,才说是我赏的。” 然而,于仞的脸色却立马不好了:“不是给你了吗?又给我做什么?” 白宪嫄:“你还真送给我啊?” 于仞:“自然。” 白宪嫄:“你知道这东西什么来历吗?” 于仞不说话。 “估计你也不知道!”白宪嫄说,“这叫荆虹禁步,历代皇后才能用的东西!世上独一无二,价值连城啊傻瓜!” 于仞淡淡的:“哦。” 白宪嫄递到他面前:“拿着啊!现在所有人都以为它在我这里,也不会再有人惦记你了。你好好收着吧,别再让人瞧见了。” 于仞却冷着一张脸说:“不想要就扔了。” “扔了?”白宪嫄又被他气着了,“于仞!你听没听到我刚刚跟你说的?它,价、值、连、城!你居然让我扔了?” “它能治我的病吗?”于仞问她,“如果不能,对我而言,它再价值连城,也不如月亮树的一片叶子。” 白宪嫄:“……” “没事的话小人先告退。”他转头就走了。 白宪嫄拿着那沉甸甸的盒子:“……” 想想,就先替他收着吧。 如果一直无法找到月亮果,他的确命不长矣。 不如,回头给他儿子。 得赶紧给他娶个妻,留个后,也不枉他们主仆一场。 对了,他应该可以生孩子吧? 应该可以。 那天……她的毒,若是弱些的,怕是解不了。 他不但给她解得很彻底,而且最后,他还是被她给一脚踹开的。 对了,距离他帮她解毒之日,已经过去二十来日,那“业火”毒,怕是快要过潜伏期,在他身上发作了。 第87章 六个女孩子 原本他说不用管,白宪嫄还当他跟自己置气,如今她方才知道,他大约觉得自己反正是个将死之人,伤身不伤身都无所谓了。 但是白宪嫄不能放任他如此。 那是她造成的,该由她来解决。 念及此,白宪嫄叫来了翁婆婆,跟她说:“翁婆婆,有个事情,我想请你帮我去办。” 翁婆婆问:“什么事啊?请姑娘吩咐。” 白宪嫄:“你去外头找个宅子。也不用很大,四合院就行,但是屋里要布置好,东西要齐全,弄得舒适温馨些,适合新婚小夫妻住的那种。” 翁婆婆纳闷:“给谁准备的?” 白宪嫄:“你先别问,明日就去准备。然后,你再去帮我买个女孩子放进那屋里。” 翁婆婆:“什么样的女孩子?” 白宪嫄:“你先去挑,挑几个模样好的,适合生养的,先画了像来给我看。” 翁婆婆应了。 本来,在发生那件事之前,白宪嫄有私心,打算把渥丹或采薇配给于仞,作为她的陪房,跟她一起去婆家。 但是,如今看来,嫁给于仞,可能很快就要当寡妇,白宪嫄不能害了她们。 但是,她又不忍让于仞绝了后,所以,她打算给他买一个合适的。 出身清苦些,只求过上平平稳稳日子的那种姑娘。 虽然也可能让她守寡,但是白宪嫄可以保障她和孩子的未来,想来也有大把人是愿意的。 只是她得先问问于仞,喜欢什么样的。 翁婆婆五十来岁的年纪,但人特别精神,做事利索,第二天下午,就拿了六张画像来给白宪嫄看。 上面的六个女孩子,各有特色,娇媚的,有喜庆的,清冷的,个个都长得很周正。 虽然从外貌上来看,她们配于仞是不太够,但说白了,她们是买来给于仞传宗接代的,条件再好些的,人家恐怕也不能愿意。 白宪嫄把于仞喊了来,让他看那些画像。 于仞却只看着她,语气危险:“干什么?” 这人什么毛病?一说这事就跟碰了他的逆鳞似的。 但白宪嫄不能放任他如此消沉,以至于哪天人没了,连个给他上香烧纸的都没有,于是另找了个借口先安抚他,说:“秦琅那小子定是被你带偏了,都快二十了,也不愿意成亲,秦叔就托了我,给他安排一门亲事。这是姑娘的画像,你帮我掌掌眼,看看哪个好。” 于仞却依然盯着她:“给秦琅安排亲事,你该找他来看,找我做什么?” “他要是愿意配合,秦叔还会找我吗?秦叔的意思是,让我直接给他安排,谅他也不至于跟你似的,连我的话也敢不听。” 她伸手指指那些画像:“你们两成天混在一处,应该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吧?” 于仞:“不知道。” 白宪嫄:“……难道你们在一起,没说过这些?” 于仞:“没有。” 白宪嫄:“那你们都谈论些什么?” 于仞:“训练的事。还有您安排的差事。” 白宪嫄:“呵!昨日你才答应过我,不说谎的。” 于仞:“没说谎。” 第88章 留后 白宪嫄:“……行!你就看看你喜欢哪个,你们是在一块呆了十来年的兄弟,想来审美情趣都差不多!” 于仞沉默片刻,说:“小人突然记起来,他曾说过苏嫽嫽。貌似颇为神往。” “苏嫽嫽啊?”白宪嫄笑,“色貌绝伦,夭夭异香,温柔多情,诗句流芳。” 这位是南朝名妓,出身传奇,名动天下,诸多名人骚客,对她倾注了丰富的情感,从不同角度为她作诗立说。 “那你呢?”白宪嫄笑问,“你可对她神往?” 于仞冷漠摇头。 “我倒是好奇,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白宪嫄问。 于仞:“饱暖思淫欲,饥寒起道心。我一个将死之人,连道心也谈不上,何谈淫欲?” “……行,我知道了。”白宪嫄拿起那张娇媚的画像,“就这个吧,你觉得如何?” 于仞看了一眼,不置可否。 “好了,你回去吧。明日,你陪我出去一趟,就你自己即可,不用带其他人。”白宪嫄说。 于仞:“是。” …… 距离雁山巷不远的石头街,街面都以厚方石铺就,两边住的,都是中等殷实人家。 白宪嫄在翁婆婆的带领下,来到一处人家。 进门是个小院,院里种着花草瓜果,石缝里长着绵软的细草,角落里有鸡窝,几只鸡正在觅食,见有人来,叽叽咕咕跑到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屋檐下还有两只燕子,拿好奇的眼神看着他们。 房子也很不错,砖墙青瓦,瓦片是新的,看着厚重,想来屋里的一切布置翁婆婆都弄好了,白宪嫄点点头,说:“不错。” 翁婆婆便笑着扬声叫道:“蜜桃!” 从屋里走出一苗条女子,应是翁婆婆给她装扮了,穿着崭新的蓝边水红的上衣下裙,看起来又水灵又娇美。 她不敢抬头,径直跪在他们面前行礼:“奴见过姑娘。” “起来吧!”白宪嫄笑着说,“这身衣服不错,人也不错。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蜜桃回答:“奴是渝州城北百里开外的浮萍村人,本姓汪,名蜜桃。因着阿爹重病,无钱医治,故而自愿卖身为奴,筹钱给阿爹治病。” 白宪嫄说:“孝心可嘉。翁婆婆可都跟你说明白了?” 蜜桃坚定地点头:“说明白了。奴愿意!” 白宪嫄点点头,转头看向于仞,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于仞跟她出去了。 巷子里,白宪嫄问他:“刚刚那蜜桃姑娘,你觉得如何?” 于仞看着她半晌,突然笑了:“给我准备的?” 白宪嫄:“……你猜到了啊?” “不难猜。”于仞垂眸说,“秦琅是师父的义子,向来当做亲儿子一般,就算别的高攀不上,军中几个将军家的庶女是娶得的。你不至于给他如此安排。” 白宪嫄:“于仞,我说实话吧,月亮树的寿命千千万万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果,我怕……而且那个业火毒,恐怕也要发作了!你不如趁机留个后,将来,如果你不能亲自照顾妻儿,我会帮你照顾,定然让他们平平安安。” 第89章 再给我塞什么桃 于仞抬眸看着她,眼神似乎隐藏着极深的悲哀,疼痛,愤怒,白宪嫄一时之间有些被他震慑住了,眨巴着眼睛跟他对视着,满脸的茫然不解。 为何这样看着她? “白宪嫄。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于仞一字一句地问她,语气阴森森的。 白宪嫄:“那毒是我过给你的!我怎能不管?” 于仞冷笑,语气极为恶劣悖逆:“你跟你娘学医,都学了什么半吊子?难道不知道服了焚祭以后,百病不染,百毒不侵吗?” 白宪嫄一愣:“什么?” “不懂就去翻书!至于我有不有后的问题,不劳你操心。”于仞冷然说,“以后再给我塞什么桃,小心我拉着你一起去死!” 说完,他转身就走。 “于仞!”白宪嫄被他激得失去了理智,一把抓住他,怒问:“你怎么如此不识好歹!我一心为你着想,你不感谢我就罢了,居然敢如此悖逆!” 于仞扭头看着她:“我就这么不识好歹。” 白宪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就算不为了自己,想想你的父母!” 于仞一把打掉她的手:“我的父母又关你什么事!” “你……”居然还打她!白宪嫄气极了,以至于眼泪都气出来了,“要不是看在你……看在我爹娘把你当半个儿子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而且你居然直呼我的名字!你还打我?!你怎么敢!” 于仞看着她委屈的眼泪,紧握拳头,突然,脸色微变,嘴角流下一缕血来。 白宪嫄愣在那里:“啊你……你……” 于仞转身就走。 “于仞!” “你离我远点,我可能能多活些时候。”于仞说了一句,迈着大长腿自己走了。 白宪嫄久久看着他的背影,又生气又怕他会死,一口气堵在胸口,难受得紧。 “姑娘。”翁婆婆来到白宪嫄身边,劝她:“别气了,主公主母还有您,都对他仁至义尽了。他不领情,那是他不懂事,您没必要为了他气坏了自个儿。” 白宪嫄摇摇头,没说话。 “那要不……老奴去劝劝于仞?”翁婆婆问,“看他往日里也不像个不知好歹的,怎么现在就这样呢?” “算了!”白宪嫄说,“给那蜜桃姑娘些钱,让她回家去吧。” …… 白宪嫄回去翻看《巫医秘本》,里面并没有单独的关于焚祭的记载,只有蛊王篇里提到了一下。 然后她又翻其他的书,在一本不知存放了多少年的发黄的老书里,看到了月亮树的图。 但是这本是苗文。 好在翁婆婆认识苗文,白宪嫄让她讲给自己听,方才对焚祭有更深入的了解。 上面说,焚祭是一种草,长在一座深山巨石神像平托的手心里,一丛数百支,每年生发一次,通体红色,开白花。 当地人说,除了那石神像的手心,其他任何地方都不曾见过此物,所以,它乃神明所赐。 书中,关于焚祭,倒并没有“百病不染,百毒不侵”这样的字眼。 但是它提到,人服下焚祭,气血尤盛,体温会比正常人略高,就像是随时燃烧着自己的生命,令瘟疫、风寒等寻常病症难以侵入,甚至普通的微毒,也会迅速被身体分解掉。 第90章 吃药 可以想见,那蛊王,也并不是被焚祭本身杀死的,而是,于仞的身体免疫被焚祭点燃,杀死了它和它产下的卵。 可惜,一旦点燃,要熄灭它却不容易。 唯有那月华凝成的月亮果,方才可以。 这药本身,如同其名。 焚祭,焚烧生命,祭奠神明。 在这种身体状况下,于仞很容易就会气血失调,表现出来便是流鼻血、吐血、大寒大热等等。若不调节,堆积时间稍长,便气血激荡,吐血而亡。 …… 如此看来,那业火毒,应该已经被他特殊的体质解掉了,白宪嫄心下稍安。 但是他又吐血了…… 阿娘开过的药方单子都存着,并且在蛊王那里,写了药方编号。 白宪嫄将药方单子找出来,然后把秦琅叫了来。 “我娘以前可给于仞吃过药?”白宪嫄问他。 秦琅:“吃过。” “你看可是这个药方?”她将药方递给他。 秦琅却说:“这个我也不知道啊!都是他自己去抓药熬药的。” 怕白宪嫄说他懒,他又解释说:“我们头儿认得药材好坏,我不认得。” “他认得药材?”白宪嫄不信,“你跟我说笑吧?把木桃当成樟脑用,他还能认得个啥?” “他真的认得!”秦琅说,“久病成良医嘛!以前我还老见他看医书,还拿那医书请教主母呢!他看过很多医书,最后大约是确定他的病真的没别的法子,这才不看了。” 白宪嫄纳闷:“那他不至于把木桃当樟脑呀!他将那干木桃放在箱子里做什么?” 秦琅说:“他说防虫,应该只是托词。那木桃是对他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才锁在箱子里。” 白宪嫄:“很重要的东西?木桃?” 秦琅努力回想:“哪一年来着?两三年前吧,我们从芙蓉山避暑回来,他就将那颗木桃放在灶上烘着,我拿起来看了一下,他还打我的手!” “芙蓉山?”白宪嫄心里一动,隐约触动了什么,但是又模模糊糊想不明白。 “主子,您如果是要给头儿开药,又不清楚药方的话,那就没必要了。”秦琅又说,“他那有药方。” 白宪嫄:“那好吧,今天他又吐了点血,你回去督促他吃药。” 秦琅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回去了。 然而,过了一阵,秦琅又回来了,跟白宪嫄说,于仞把他自己反锁在屋里,他敲了半天门,转述白宪嫄的话让他吃药,只换来他一个“滚”字。 白宪嫄气得咬牙,却又担心他变得更严重。 她才给他用了太极十三针没几天,就吐了血,不是什么好征兆。 罢了,谁让他救过她的命呢? 白宪嫄让人去抓药熬了,用密闭的东西装了,放进茶壶里,又放了茶杯,假装要去熙和园小坐,开了密道,直奔于仞的房间。 他躺在床上,不知是本就没睡着还是被她开暗门的声音惊醒,白宪嫄从暗门走出去,便见他盯着自己,眼神防备。 他只穿着白色里衣,唇无血色,有几缕长发堆砌在身前,微有些凌乱,虽整个人依然散发着强烈的淡漠疏离感,却又莫名多了几分脆弱,像只独自舔舐伤口的孤兽。 第91章 你不想让我死? “你跑来做什么!我说过,你离我远些,我能多活几天!”于仞冷然说。 白宪嫄没管他的冷言冷语,抓住了他的手。 于仞明显惊了一下,但并没有甩开她。 白宪嫄搭上了他的脉。 于仞:“你——” “闭嘴。”白宪嫄凶他,“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我的人!我让你死,你才能死,我要你活着,你就得给我活着!” 你是我的人…… 于仞看了她一眼,胸口就跟堵了一团东西似的,吞咽了几下,也吞不下去。 白宪嫄凝神静气,认真把起脉来。 于仞的眼神落在她把脉的手指上,青葱一般,细白柔软,跟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形成强烈的对比。 白宪嫄感觉他的脉搏越跳越快。 通常,这是情绪波动引起的。 “你知道自己什么毛病,就别轻易动怒。我就给你把个脉,又没干别的。”白宪嫄松开了他。 于仞捏着拳。 白宪嫄去倒了药出来,递到他面前:“喝了。” 于仞冷着脸不动。 “起来喝药!” “放那吧。”于仞说。 白宪嫄耐心有限,索性一手托住他的后颈,直接将那药往他嘴里灌。 他倒也喝了。 白宪嫄的气便消了很多,将药碗放下,说:“太极十三针,每一针都必须精准无误,少一分则无效,多一分会伤人!这就需要长期的练习。你知道我的太极十三针,是怎么练出来的吗?” 于仞没回答,只拿眼看着她。 “我娘让我在她身上练,我整整扎了她三年,刚开始把握不准,扎得她浑身疼,好几次扎伤了她。”白宪嫄说,“想来,她教我这个,就是为了你呢!估计是怕自己万一有个不便,还有我可以给你续命。” 于仞眼神渐渐变了。 “我娘为了你,可操了不少心。那些关于蛊王、焚祭的书籍,都快被她翻烂了,你喝的这个药的配方,也是她花了很多心血才写出来的。还有那月亮树,想必也是为了你,从苗区的深山里找回来的。”白宪嫄说,“你就算是为了我娘,也该珍惜自己的性命!” 于仞:“我何时不珍惜了?” 白宪嫄:“你还狡辩!让你吃药为何不吃?” 于仞:“我只是想睡一阵。” 白宪嫄深呼吸:“行吧。之前我的确没有见过关于焚祭更详细的记载。刚刚我回去找到了一本苗文本,上面有。或许,那个业火毒,的确已经被你特殊的体质解掉了。” 于仞没说话。 “算是我学医不精之过。我怕你伤了身,才瞒着你给你安排那蜜桃姑娘。既然毒解了,我也就放心了,以后,我不会再提给你娶妻、留后之类的话,我尊重你自己的意愿。” 顿了顿,白宪嫄又说:“……你就别生气了。” 这是在跟他道歉么? 高傲如小孔雀般的白宪嫄,何时跟别人低过头? 更何况,他还是个“下人”。 于仞看着她良久,声音微哑地开口:“你不想让我死?” 白宪嫄:“自然。” 于仞:“为什么?” 第92章 奢望 白宪嫄:“这还需要问为什么?我们相处了这么多年,你又救过我的命,我当然希望你好好的。” 于仞垂眸,掩去眼里的失望。 他早已得到过很多次答案,却依然在每次得到些许她的注意时,一再追问。 无他,就想在临死前听到一点点不同的答案。 不是为了她爹娘,不是为了报恩,而是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是因为在乎他,就足以慰籍他凄苦的一生了。 然而,终究是奢望。 “秦琅说你知道药方?”白宪嫄又问。 于仞声音平静得死寂:“嗯。” “你再自己去抓几副药吃了。”白宪嫄说,“我身边可能有别人的眼线,今天熬了药往熙和园来,说不定已经引起她们的怀疑,不方便再来。” 于仞:“嗯。” 白宪嫄:“那你好好歇着,我先回去了。” 于仞点头。 …… 傍晚,祖母派人来叫她过去。 邬宓在那。 白宪嫄不冷不热地冲她行了礼,过去挨着祖母坐着:“祖母,您找我有什么事啊?” 卢老夫人问她:“听你大娘说,你最近经常请假,今日也没去上课,忙什么呢?” 邬宓忙在旁解释:“我也是听孔夫子说的。” 白宪嫄请假的时候就想好了理由,说:“翁婆婆置办了一处养老的宅子,我去看了一下。” 那处宅子,就是以翁婆婆的名义买的。 “她岁数也不算大,身体也还挺硬朗的,怎么就想着养老的事情了?”老夫人问。 白宪嫄:“她已经满了五十了,又在这边有家有口的,我嫁去外地,肯定不能让她这把年纪了千里迢迢跟我走。就得提前考虑养老之事嘛!” 卢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你翁婆婆是跟你阿娘从江左来的,一手把你拉拔大,你是该好好给她养老。” 邬宓笑道:“我们阿嫄真是个好孩子,既孝顺又懂得体恤下人。” 卢老夫人笑道:“她这些日子,的确懂事了很多!天天给我送药来,我这身子好多了!这些日子总在床上躺着,骨头都长锈了,正好趁着洗尘节出去走走!” 说着,她跟白宪嫄说:“我叫你来,是想让你跟你大娘说说,咱家的洗尘节怎么过,要准备些什么东西!” 祖母自然知道洗尘节怎么过,却叫她来说,显然是想拉近她跟邬宓之间的距离,让她们培养培养感情。 白宪嫄笑道:“好啊!咱家在慈云山有汤泉别院,每年的腊月初九洗尘节都去那里过。腊月初八这天,慈云山的观音庙会举办盛大的法宝节庙会,所以我们通常初七下午出发过去,初九下午回来……” 白宪嫄给邬宓说了具体的事宜,邬宓点头:“这样,听起来就很有意思。那我们是不是该提前派人过去打扫?又需要准备些什么呢?” “那边平时有人看守打扫,也不需要派太多人去。往年,我娘就初五派两个身边人过去,指挥那边的人再打扫一遍,准备我们过去以后的食材。”白宪嫄说。 第93章 守宫砂没了 邬宓:“明白了!多谢阿嫄了!阿嫄真是能干又懂事呢!” 白宪嫄冲她笑笑:“大娘才能干呢!满府上下都夸大娘呢!” 两人对视一笑,眼神暗藏机锋。 卢老夫人看她们相处融洽,高兴得合不拢嘴。 …… 腊月初九洗尘节,是渝州当地的传统节日。 普通人家过节,也就是烧点艾叶水洗个澡,表示洗去一年的尘埃,迎接新年的到来。 他们白家则有仪式感得多,家里人都去慈云山,初八先去庙会玩一日,初九日,女子们只穿一件上至胸口,下至大腿的简薄丝衣进入汤泉池子里,由家里的女性长辈将艾叶水点她们身上,说些祝福的话,再开开心心地泡汤泉。 白宪嫄从小就喜欢这个节。 但今年她就不喜欢了。 因为,她手臂上的守宫砂没了。 守宫砂是一种奇怪的东西,据说是喂了朱砂的壁虎血混着其他东西制成——当然,普通百姓家自己养不了,这东西有专门的地方卖,点砂器具齐全。 渝州的风俗,女孩子满六岁有个仪式,称为点砂礼,隆重程度不亚于及笄礼。 由族里最有福气的女性长辈给孩子点上,从此,那一点艳红,水洗、搓揉皆不会掉,独独会在与男子在一起后,从鲜红黯然褪色,只余一点暗色痕迹。 而且,一旦失去了处子之身,再想往身上点砂,竟点不上了,它不再着色。 上一世,为了应付洗尘节,她就已经绞尽脑汁地找到了法子。 用那点砂用的特制朱砂,加上撕开月亮树叶之后渗出的透明汁液,点在原来的位置,它依然会着色,而且跟原来的一样,水泡手搓都不会掉,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只是,她自己一个人尝试了好几遍,却有些犯难。 她原本的守宫砂的位置,在右上臂的后方,自己实在是不好弄。 上一世,她是让渥丹帮她点的。 渥丹看到她守宫砂没了,魂都吓掉了,后来很长时间,渥丹比她还忧虑,晚上失眠,还做噩梦梦见白宪嫄被穆家休了。 这一次,她不想找渥丹了,免得她担心。 可是,好像找谁都一样,都会跟渥丹一样的反应。 只除了…….于仞。 可她总不能找于仞吧? 白宪嫄很烦恼。 接下来几日她都去了女学,眼看时间到了腊月初六,再不点砂就要出发了。 于是,她下定决心,就找于仞吧! 反正也不差这点。 “阿嫄,吃桔子!”白晞月过来,递给她一个又大又圆的桔子。 自从开学后,白婉柔和白晞月两人,又试了几次以前的招数,发现不好使了,于是转变了策略,知道白宪嫄不会再随便向她们发火,便假装跟她亲近。 尤其是白晞月,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每天一来就找她,还给她带些她喜欢的点心水果。 这天她又故技重施,带了一篮子黄澄澄的大桔子,过来分给姐妹们吃,然后拿了个最大的递给白宪嫄。 白宪嫄哪里敢吃她的东西,并不接,说:“牙疼,吃不了。” 第94章 留下来陪你过年 这些日子,她经常用这个理由拒绝她们送的吃食。 “这些日子你一直牙疼,找大夫看了没啊?”白晞月关心地问。 白宪嫄:“我自己就是大夫。” “阿嫄。”白婉柔也过来,递给她一剂药贴,说:“我特地去药铺开了治牙疼的药,说是只要贴在腮帮子上,一天就好,来,我帮你贴上吧!” 她伸手就要来给她贴药。 白宪嫄挡住她的手,说:“多谢姐姐费心。不过,牙疼的原因有很多,可能是时风,可能是上火,也可能是其他病症引起。就算是最寻常的上火,也有心火、胃火、肺火、肝火、肾火之分,有虚火、实火之程,姐姐去拿药的时候,大夫问起来,你是怎么说的?” 白婉柔说:“那大夫倒是没问这么多,只说,他这药,一般的牙疼,都能治。” 旁边的白晨曦捂嘴笑:“那你怕是遇到骗子了!走街串巷的江湖骗子,通常就那样说,说他的药啊,包治百病!如此离谱,偏偏就有那许多愚人上当受骗!” 白婉柔拿着那一帖膏药,有些尴尬。 “晨曦姐姐这话说的!”白晞月帮她解围说:“婉柔姐姐也是一片好心嘛!” 白晨曦:“我又没说她不安好心。只是婉柔姐姐这膏药,换我我可不敢用!更何况,真有心的话,该晚上送去,大白天的脸上贴个膏药,难看不难看?” 白晞月变了脸色要发作,白婉柔却阻止了她,将那膏药收起来,有些难过地说:“是姐姐考虑不周,阿嫄你别生气。” 白宪嫄心里烦透了她们,说:“我没生气,专心学习吧。” 她们好歹没来烦她了。 下学的时候,白宪嫄的脚步跟灌了铅似的,心事重重。 去找于仞吗? 又去找他,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轻浮? 罢了罢了,最最轻浮的事情都做过了,还差露个胳膊点个砂? 白宪嫄一边走一边给自己鼓气,然而一出琢玉苑大门,却见穆清风站在外面。 自从那日去桃花茔祭拜阿爹后,白宪嫄一直没见到过他。 他冲白宪嫄点头打招呼,又做了个手势让她过去。 白宪嫄刚准备过去,白晞月和白婉柔一左一右地挽住了她的手,笑道:“阿嫄,怎么不等我们?” 白宪嫄看了她们一眼,说:“清风哥哥在那边,我过去一下。” “咦?他来了呀!”白晞月挽着白宪嫄跟她一起过去,然后甜甜地跟穆清风打招呼:“清风哥哥,你怎么来了啊?” 穆清风说:“来找阿嫄。” 白晞月眼里的嫉妒之色明显,又问:“你们书院快放假了吧?你什么时候回京城?” “家里来信,让我今年留下不回去了。”穆清风看向白宪嫄,“我也是这个意思,留下来陪你过年。” “太好了!”白晞月惊喜又激动地说:“今年可以和清风哥哥一起守岁呢!” 白婉柔也笑着,仰头望着穆清风,眼神里满是崇拜仰慕之情,温温柔柔地说:“听说,渝州书院的年末考核,穆公子又是头名。” 第95章 等着就行 穆清风的语调也不自觉温柔了几分,笑道:“不敢妄称头名。文无第一,各有所见,清风受益匪浅。” 白婉柔眼里的笑意更深更柔了些,将一个荷包递给他,说:“这个请穆公子拿着吧!” 穆清风接过去:“什么东西?” 白婉柔语气颇为调皮地说:“阿嫄牙疼好些日子了,平时都不怎么敢吃东西。这药效果极好,阿嫄却嫌丑,不肯贴,想来穆公子劝一劝,她就肯了!” 这药膏,白婉柔知道白宪嫄定不肯用,本就是为了去找穆清风而准备的借口,正好碰上了,便给了他。 穆清风看向白宪嫄:“牙疼?” 白宪嫄没回答,只问:“你找我有何事?” 穆清风指指雁停湖:“去那边走走吧!” 白宪嫄没拒绝,跟他去了。 白晞月盯着他们的背影,嫉妒得眼珠子冒火。 白婉柔垂眸低声说:“你别太明显了,人家能看出来。” 白晞月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表情,挽着白婉柔一起走了。 白家与穆家,往小了说,结的是两姓之好。 往大了说,是两大世家的联盟,利益纠葛颇深。 其中还包括江左楼家,那也是穆家看重白家的重要因素。 因此,对于穆清风,她虽然不想与他再有交集,却也不会主动提出解除婚约。 因为主动提出解除婚约,要承担严重的后果。 上一世,穆清风便因失信毁约,丢了他穆氏继承人的位置,换成了他那位口碑成就都高于他的庶兄。 可以想见,她若主动提出退婚,付出的代价只会更大。 那时穆家的意思是,让那位庶兄与她定亲。 只是她那时在孝期,暂时没有过礼。 后来她人没了,便不知这两姓之好还是否能成。 总之,她又不是冤大头,不应该为了成全自己未婚夫与姐姐的奸情而承担后果。 所以,在穆清风提出退婚之前,她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做什么,等着就行。 两人到了湖边,穆清风便含笑跟白宪嫄说:“看到你们姐妹和好,我就放心了。你瞧这样多好啊!都是骨肉至亲,大家和谐相处,互相扶助才是正道。” 白宪嫄看着湖面上的水草:“嗯。” 穆清风:“怎么会牙疼?是不是甜食吃多了?” 白宪嫄:“不是,有点着凉。” 穆清风:“吃药了吗?” 白宪嫄:“没有大碍,不用吃药。” 穆清风将把刚刚白婉柔的香囊递给白宪嫄:“这个拿着吧。好歹是你姐姐的一片心意。” 白宪嫄伸手接过,放在怀里,问:“你找我有何事?” 穆清风看着她淡然的神色,问:“阿嫄,你还在生我的气?” 白宪嫄:“生什么气?” “这几日,我一直盼着你来找我,可是你都没来。”穆清风说:“那就定然是在生我的气了!” 白宪嫄:“我白天要上课,回去还得照顾阿翡,没时间想别的。” 穆清风心里隐隐不快,说:“我总觉得,这段时间,你跟我疏远了。” 白宪嫄:“是吗?怕是你多想了。” 第96章 躲开还是不躲? 穆清风摇头:“阿嫄,你以前见到我,总是笑着,很开心。有什么话,也都跟我说。现在……你什么都不跟我说。” 什么都不跟他说吗? 之前几次她被白婉柔设计陷害,她怕穆清风也跟其他人一样误会她,每次都会跟他解释真相,可是,他从来没信过啊!他甚至比其他人更加严厉地斥责她。 虽然知道他的出发点是为了她好,可是……他们之间,终究还是缺乏信任。 他甚至不如白应晖。 白应晖还用怀疑的眼神看过白婉柔,但穆清风,却说白宪嫄陷入了偏执…… “清风哥哥。”白宪嫄微微叹息,说:“我家逢巨变,内忧外患,哪里还有以前那般无忧无虑的天真?” 穆清风点头:“我明白,可能是我敏感了。不过,你说内忧外患,不至于。” 白宪嫄:“不至于么?” 穆清风:“军中还有谢将军、贺将军他们。白家还有你二叔、四叔撑着。还有我们穆家呢!穆家这个姻亲,不是摆设。阿嫄,虽然岳父岳母不在了,你还有我,什么都不要担心。” 类似的话,穆清风上一世也说过。 她当时觉得踏实又温暖。 也正因为曾经暖过吧,所以,当冷剑挥下,斩断他们关系的时候,她才会更加痛彻心扉,有如诛心。 这一世再听到这样的话,她什么感觉都没有,甚至想讽刺他几句。 但她忍住了,没说话。 这时,天上飞来一群大雁,落在湖里,休息觅食,好不惬意的样子。 “大雁回来了。”白宪嫄难得露出笑容,“多了几只小的。” 穆清风问:“它们每年都来吗?” “是啊!所以这湖叫雁停湖嘛!”白宪嫄说,“后面的雁山,也因大雁栖息而得名。” 穆清风:“不过,我觉得,这山和湖的名,跟岳母的名讳冲撞了,该改名才是。” 白宪嫄的阿娘名字里有个“雁”字。 白宪嫄:“以前也有人这样说过。阿娘说,即便是皇上皇后,也只能让百姓臣子避名讳,可不能让山川河流避名讳,她哪敢如此自高自大?” 穆清风点头:“岳母为人,我是极为敬佩的。” 白宪嫄没说话。 “我瞧你看到大雁就高兴。”穆清风又问:“你喜欢大雁?” 白宪嫄点头:“大雁一生只有一个伴侣,且雁群从不会抛弃年迈体弱的同伴,是忠义之鸟。” 穆清风:“嗯。我也喜欢大雁,喜欢它的忠义。” 说着,穆清风看向她的侧颜:“阿嫄,这一生,我也学大雁,不纳妾,不抛弃,做你忠义的夫君,可好?” 白宪嫄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穆清风笑容温暖,突然伸手抚向她的脸。 他们虽是未婚夫妻,但穆清风是君子,一直跟她相守以礼,连手都没碰到过。 这会她不缠着他追着他了,他怎么还说出这般直白肉麻的话,且还上手了? 白宪嫄在那一瞬间很纠结。 她要躲开,还是不躲? “姑娘。”突然,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于仞的声音。 穆清风明显吓了一跳,有些尴尬地将手收了回去,脸色阴沉地说:“怎地如此没有规矩?” 第97章 盗贼 “主子,熙和园刚刚进了盗贼。”于仞却没看穆清风一眼,只跟白宪嫄说。 白宪嫄:“什么!怎么回事!” 于仞:“我去那边打扫书房,正好碰到。是个高手,手腕中了我一剑,逃了。” 白宪嫄转头跟穆清风说:“我去一下,清风哥哥你先回去吧。” “我跟你一起。”穆清风说。 白宪嫄摇头:“阿爹的书房,不让外人进。” 不等穆清风回答,她就跟于仞大步走了。 穆清风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神暗沉。 …… “阿爹书房里,可有丢失什么?”白宪嫄问于仞。 于仞:“应该没有。重要的东西,都在密室里。但是,我发现她的时候,她正在楼梯下的墙壁那里,敲墙听声。” 白宪嫄瞳孔一缩:“那……” 于仞点头:“应该已经发现那里有暗门了。” 白宪嫄:“是个什么样的盗贼?” 于仞:“是个女子。全身黑衣包裹,头上戴着头套只露两个眼洞,逃往内院不见了踪影。” “女子?而且能在你手底下逃脱,那是个绝顶高手了!” 于仞点头。 白宪嫄几乎可以断定,那就是白婉柔院里的红苫! 最好能把她抓出来! 她立刻带着于仞去禀报了卢老夫人,并请她同意,立刻封闭全府,搜查盗贼。 邬宓却不等卢老夫人回答,一脸怀疑地问于仞:“你又为何会在熙和园?” 于仞:“主公走之前,曾命小人定时去打扫熙和园的书房。因那边有重要文书,普通人不得入。” 卢老夫人说:“这个我知道。” “哦,这样啊。”邬宓点头。 卢老夫人:“于仞,你赶紧去通知秦简,马上搜捕!” 于仞:“是。” 一番搜捕,并无发现。 因着于仞伤到了那人的手腕,秦简把所有的下人都集中到了一起,挨个查看他们的手腕。 白宪嫄看了一圈,没看到红苫,也没看到青笠。 “大娘,是不是还有人没来?”白宪嫄问邬宓,“我怎么没看到你身边的青笠?” 邬宓说:“哦!昨日我派了些人去慈云山准备洗尘节,青笠也去了。” 白宪嫄:“于仞说,那个盗贼,很熟悉府里的路线。我怀疑就是府里的人!而且,那些个新来的下人,秦叔那边还没查完几个外地人的底细,必须加以重点排查。秦叔,派人去慈云山看看吧。” 秦简:“是。” 邬宓神色自若,没说什么。 派去慈云山的人不到两个时辰就回来了,将那边的人都给带了回来。 他们说,那个叫红苫的丫鬟,很可疑。 因为她的手腕上,正好有伤,而且位置跟于仞描述的非常接近。 但是她的伤,不是剑伤,是烫伤。 秦简当场审问,红苫却有不少证人,证明她的确是不小心烫伤的。 还有好些人证明,他们下午在不同的时间段都见过红苫,她一直在慈云山呆着,没离开过。 这些证人,好些都是汤泉那边的老人,从未跟她有过交情,所以,卢老夫人下令先放了她。 第98章 又哭又闹的点砂礼 白宪嫄没说什么。 但是,她心里已经肯定,就是红苫。 烫伤是为了掩盖剑伤。 至于距离问题,红苫有一匹枣红色宝马,速度极快。 上一世,她就是骑着那马,追上了逃离的白宪嫄。 用那匹马,往返慈云山一趟,也就不到半个时辰。 她再故意在往返前后去人前晃悠,找些人证,完全可以解释得过去。 但是,白宪嫄不知道那匹马养在哪里。 也没有更多的证据。 再加上,秦叔派去打听她底细的人还没回来,并非最好的时机,于是也就暂时不提。 她今天有必须要做的事情:补上她的守宫砂。 她没想到,于仞居然主动跟她提起了此事。 他说请她再去熙和园书房,他有几点建议,可以让书房更加坚固安全。 但是到了书房,他却问她:“明日,要去慈云山吗?” 白宪嫄:“嗯。” 于仞:“装个病,别去了吧。” 白宪嫄:“为什么?” 于仞很难启齿的样子,说:“你的……守宫砂没了。” 当时她两只不老实的手被他固定在头顶上方,他眼看着守宫砂褪色的。 白宪嫄眼前一亮:“我有办法,可以再让它着色!但是我自己够不着,你帮我?” 于仞皱眉。 “行吗?”白宪嫄用恳求的眼神看着他,“我如果找翁婆婆或是渥丹她们,我怕吓到她们。” 于仞:“又点个守宫砂,用来跟穆清风圆房?” “什么!你……”白宪嫄有些恼:“不是!再点上,它也就十天半月不会掉色,时间一长,还是会掉的!” “那你与他洞房花烛之时,怎么办?”于仞问。 白宪嫄咬牙:“这是你该管的事?” 于仞没说话。 “进密室等着!我回去拿了东西,过来找你。”她丢下一句,回浅兰园去拿了早已备好的点砂用的东西。 一路上,她都在生气。 于仞那厮,现在什么话都敢说! 回到密室,于仞果然在里面等着她。 白宪嫄跟他说了点砂的方法:“……必须循着旧的痕迹一次成功,小心别弄歪了,一点上就会渗入肉里,弄歪了洗不掉,到时候我就真的只能称病不去了,这样肯定更惹她怀疑,势必麻烦更多。” 于仞微微点头:“衣袖。” 白宪嫄回去特地换了宽袖的衣服,不用脱衣,将衣袖往上撸就行。 然而,她的个头跟于仞相比太矮了,点砂的位置又在上臂靠内侧的下后方,于仞弯着腿歪着头,总是不得劲。 “为什么点在这个位置?”于仞问。 白宪嫄:“我问过我娘这个问题。我娘告诉我,那时候我问她,为何女子点守宫砂,男子却不用呢?为什么女子要对男子从一而终,男子却可以三妻四妾呢?我娘说,这世道对女子不公,但是也没办法。” 于仞:“所以,你在点砂礼上又哭又闹,是因为这个?” 白宪嫄顿时有些尴尬:“你还记得啊?我那时候犯了倔,挣扎得厉害,祖母气得让人把我按桌子上,就点这儿了。” 第99章 啊! 于仞嘴角动了动,说:“那就还躺桌上吧,站着不好点。” 阿爹阿娘这头的密室里,堆着很多箱子,还有能容二三十人坐的大桌子和一圈椅子。椅子下面堆放着很多厚重的铁箱。 要躺着的话,也就只能躺桌子上去。 但是,在一个男人面前躺下,也太羞耻了。 而且还躺桌子上,感觉好奇怪! 于仞催促她:“快点。” 白宪嫄咬咬牙,躺桌子上去,撸起袖子,手臂上举。 于仞拿着点砂笔,弯腰执笔,细看她那守宫砂的旧痕迹。 然而对躺着的白宪嫄来说,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一股强烈的男人气息笼罩着她,那气息,就像是烈酒迅速在体内发酵一般,让她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想那些禁忌的画面。 他帮她解毒的时候,她恍恍惚惚听到他在她耳边轻声唤她:阿嫄…… 那声音,温柔缱绻,令她心里微颤。 那时候的距离,跟现在差不多。 她那时不太清醒,很多细节都不记得了。 但这高度还原的体位,突然刺激到了她的记忆。 她恍惚记起来,她听到他的呼唤,好像……似乎……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叫道:“清风哥哥……还要……” “啊!”她蓦然惊呼了一声,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于仞正准备下笔,被她吓了一跳:“怎么?” 白宪嫄瞪着他,表情从震惊到羞耻到难为情,跟打翻了调色盘似的。 “怎么了?”于仞又问。 “没事。”白宪嫄闭上眼睛,小嘴紧紧抿着,表情奇怪。 “别动了。”于仞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在安抚她,然后再次执笔。 守宫砂的位置传来刺痛,她“嘶”了一声,睁眼看去。 “别动。”于仞一把按住她的手臂,“等它干一干。” 白宪嫄便一动不动瞅着他。 像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于仞瞥了她一眼,白宪嫄立刻心虚地转过头去。 “好了。”于仞放开了她。 白宪嫄掰着手臂看,于仞手很稳,点上去跟原来几乎一模一样。 她起身下了桌子,丢下一句:“东西你处理了”,然后逃一般地跑了。 回到自己卧室,她将门关上,捂着脸。 她到底对于仞干了什么! 让他干着体力活儿,她却喊着穆清风的名字,对于仞而言,是极大的羞辱吧? 各路神佛啊!既然让她重生了,为什么不让她生得再早一点! “姑娘。”外头采薇敲门。 白宪嫄不捂脸了,整理情绪,一脸平静地开门:“采薇?” “姑娘,奴婢有事禀告。”采薇说。 白宪嫄让她进来说。 采薇和渥丹同是她的心腹大丫鬟,渥丹为人处事成熟妥当,白宪嫄多带她外出。采薇则性格比较内向,不擅长与人打交道,但她特别聪明细致,白宪嫄让她管着屋里的事,出门的时候,家里有采薇看着,她放心。 “前些日子,天才刚蒙蒙亮,我看到玉簪在翻垃圾桶。”采薇说,“我过去问她,她吓了一跳,说是耳环不见了一只。我怀疑她,就帮她找,后来还真从垃圾桶里翻出来了,所以相信了她,便没禀您。” 第100章 药渣子 白宪嫄:“哦?可是有什么疑点?” 采薇:“我突然想起来,当时翻垃圾桶的时候,里面,有药渣子。” 白宪嫄:“药渣子?” 采薇:“那天您熬了药,吩咐我用能旋紧盖子的小木盏装了,放进茶壶里,去了熙和园。垃圾桶里的药渣,就是那个药渣,而非您给老夫人熬药的药渣。今日熙和园去了盗贼,我就突然觉得,这两者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白宪嫄想了想,说:“有可能。” 采薇:“玉簪这人惯会躲懒,能少干活绝不多做。这段时间却主动在我这领了差事,去前院领取日常物资。今日传出盗贼的风声来以后,她说棉抹布不够用了,又去了前院,我跟踪了她,发现桂婶也去了,两人鬼鬼祟祟地说悄悄话。” 白宪嫄沉默片刻,说:“玉簪不能留了,你让于仞秘密带去审。审完了,找个理由打发出去。” 采薇点头,出去后,便打发玉簪出门去采买明日出门需要的东西。 要买的东西不少,还给她派了一辆马车。 一上车,玉簪就觉后颈被重击,人事不省。 等她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荒无人烟的郊外,浑身都被绑了。 于仞和秦琅一左一右在她身边,见她睁眼,秦琅冲她一笑:“醒啦?” …… 玉竹园。 桂婶跟邬宓低语:“玉簪跟我说,她不想干了。” 邬宓眉眼低垂:“怎么?” 桂婶:“怕是今天红苫的烧伤吓到她了。她说上次她捡药渣子给我们的时候,被采薇发现了,她害怕。” 邬宓:“胆子这么小。” 桂婶:“胆子不小,也不能被我抓了把柄就背主。” 邬宓:“好容易有这么个内线,可惜了。” 桂婶:“那我们……怎么处理她?” “先别再找她就是。”邬宓说,“以后再说。” 桂婶:“可是她说采薇发现了她,万一……” 邬宓:“万一她暴露了也没关系,我早已跟老夫人说过,让你找了她身边的人,打听她为何对我们如此仇恨。” 桂婶笑道:“主母睿智。” 就在这时,白婉柔来了,一脸冷意地让桂婶下去,然后质问邬宓:“你让红苫去熙和园做什么?要不是她机灵,就暴露了!” 邬宓说:“自然是有缘故的。” 白婉柔:“什么缘故?” 邬宓:“之前,玉簪带了些药渣子来,说是白宪嫄熬了这个药,去了熙和园。接着,于仞去了药铺,在那边吃了药。” 白婉柔:“在那边吃了药?什么意思?” 邬宓:“很多药铺是可以代煎中药的,他没把药拿回来,就在药铺喝的。” 白婉柔:“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 邬宓:“药铺对于客人的药方都是保密的,我们的人找了关系,花了重金,方才买到药渣。然后我们发现,于仞在药铺吃的药,跟白宪嫄带去熙和园的药,是一样的!” 白婉柔眼神一动:“你是说……” “所以,白宪嫄熬的药,肯定是给于仞喝的。但是她没拿去西二院,却去了熙和园,这说明什么?” 白婉柔摇头,满脸不解。 “白宪嫄中了业火毒,分明进了西二院,却又出现在熙和园,我上次就怀疑,西二院跟熙和园,是不是有什么密道相通?”邬宓说,“所以我叫红苫去探了探,那里,还真有些名堂,她说,书房的楼梯底下,应该有暗门。” 第101章 地位和男人,都只能是她的 白婉柔:“于仞吃的什么药?” 邬宓:“是凉血安神的药。” “是业火毒的余毒吧?”白婉柔眼睛微眯,“所以,他就是那个帮白宪嫄解毒的人。” 邬宓点头:“白宪嫄八成已非处子之身。这次去慈云山,我估计她会穿长袖的衣物,以遮挡手臂。到时候,你只要想办法,让她暴露出来,那她就再也碍不了我们什么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01章 地位和男人,都只能是她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2章 搞得她好像心怀不轨似的 桂婶还送了她不少好东西。 玉簪本来也没多想,但是上次她拿了药渣给桂婶,就出了熙和园盗窃的事,她又看到红苫手上的伤,心里害怕,就去找桂婶说,以后不要找她打听浅兰园的事情了。 白宪嫄问:“她人呢?” “卖了。”于仞递给她银票。 白宪嫄一看:“二百两?这么多?” 于仞:“秦琅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02章 搞得她好像心怀不轨似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3章 我可以让于仞背吗? 慈云山上的观音庙是个千年古庙,颇具规模,每年腊月初八,都会开办盛大的庙会,效法佛陀成道前牧女献乳糜的典故,用香谷和果实等煮福德粥供佛,并取名为腊八粥,散发给善男信女喝。 除此之外,庙会上还有各种好吃的好玩的,以及各种民俗表演,比过年还热闹,往年白宪嫄她们盼望洗尘节,除了可以泡汤泉,这法宝节庙会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03章 我可以让于仞背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4章 凤凰 于是,白翡爬上了于仞的背,开心地喊:“阿皎阿皎!你看我!” 两个小孩都笑起来。 阿翡的小脚一甩一甩的,惬意地看着周围的热闹。 白宪嫄看他开心了,自己也开心,跟着笑了。 于仞看白宪嫄笑了,嘴角微微上扬。 穆清风本来正跟白婉柔和白晞月说着话,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走过来说: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04章 凤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5章 倒是会治她 她把兔子塞进了白婉柔手里,然后拿着她的手喂到她嘴边,:“这家的糖雕做得可好吃了,姐姐尝尝。我没动过,你放心吃。” 白婉柔被迫咬了一口。 白宪嫄:“怎么样?好吃吧?” 白婉柔包着一口糖:“嗯。” “阿嫄吃这个吧。”穆清风把他自己的那支给了她。 是条龙。 白宪嫄不客气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05章 倒是会治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6章 于仞,你为何不喝粥? 说着,她习惯性地看向身后不远的于仞,想跟他要他那份。 他向来不喝这个,每年都给她喝。 往年只当他不爱喝,如今才晓得,他是不能喝这种含有补药的东西。 见她看过来,于仞也看向她,四目相对,白宪嫄突然就跟被烫到眼睛一般,一声没吭又把脑袋转回来了。 不过于仞也懂了,过来将手里的碗递给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06章 于仞,你为何不喝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7章 一两银子 “别怕!”白宪嫄安慰她,“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我会打骂下人吗?不过是怕你病倒了,我姐姐这样善良的人,怕是会自责,连节都过不好了。” 那冰儿还是害怕,偷偷去看白婉柔的脸色。 白宪嫄拿住了冰儿的脉搏,给她把了脉,皱眉说:“你这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身子怎么虚成这样?” “奴婢……奴婢生来体弱!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07章 一两银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8章 残局 “该不会,连她也喜欢于仞吧?”白应晖咧嘴笑。 “你想什么呢?”穆清风摇摇头,“她怎会喜欢一个下人?” 白应晖:“可她自己以前也是做下人的啊!” 穆清风闻言,语气有些不快:“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若是被她听到你如此看轻她,怕是又要伤心。” 白应晖:“我当然只是跟你说说。”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08章 残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9章 借我看看! 大家准备离开,刚走到院门口,却听到那小和尚大声欢呼:“解开了!解开了!师父!棋局解开了!” 他们回头看去,竟见于仞站在那桌旁。 而那桌子,居然从中间分开,往两边移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还真的是本书。 破破烂烂的,封面写着“佛说四十二章经”几个字。 穆清风瞳孔一缩。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09章 借我看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0章 价钱随他开 白应晖见自家随行的丫鬟眼神追随着于仞而走,恨不得舍了他追上去的模样,翻了个白眼。 这一翻,他发现穆清风脸色不好,很不高兴。 “清风,一本破经书而已。”白应晖酸溜溜地说,“没啥大不了的,你说是吧?” 穆清风:“你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白应晖:“我才不想吃那葡萄呢!呵!”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10章 价钱随他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1章 抓着于仞的手臂在晃 于仞:“干什么?” 白宪嫄:“就是还想看看。” 于仞:“是穆清风让你来借的吧?” 白宪嫄:“咦?你怎么知道?” 于仞:“他怎么说的?” 白宪嫄把穆清风的话转告给他:“……不如你就借他看几天?或者你直接抄一份给他?校正不同版本的佛经,也是积德的好事嘛!如果这经书真有逢凶化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11章 抓着于仞的手臂在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2章 你想看,我带你去看便是 原本只是无意之举,被他这样一看,手底下的手感蓦然放大起来,感觉……紧实强劲。 而且,她那越来越邪恶的脑子,又突然联想到了那天,难以承受他之时,她也抓过他的胳膊,似推似拉,欲拒还迎,那时貌似还想过,他的胳膊怎地这么粗这么硬…… 她跟触电了似的,蓦然放开他,故意转移话题说:“其实……我也没有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12章 你想看,我带你去看便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3章 一靠近女郎,心就咚咚跳 白宪嫄淡淡的:“天天见面,哪有那么多话说?” 看她这般满不在乎的样子,渥丹实在忍不住了,一脸严肃地说:“姑娘,有句话,奴婢不吐不快!” 白宪嫄笑问:“什么话哽得你这么难受?吐出来我听听?” 渥丹俯身到她耳边问:“今儿,您看到您那两位姐姐看穆公子的眼神没?” 白宪嫄:“什么眼神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13章 一靠近女郎,心就咚咚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4章 白婉柔的守宫砂点在哪里? 腊月初九洗尘节,男子女子分开各入温泉。 白家女眷在一起,祖母端着一盆艾叶水,挨个往她们身上洒:“洗尘洗尘,艾叶熏蒸,洗去尘埃,洗去病灾,洗去邪魔,干干净净,迎新年哉……” 洒完大家,她又洒自己,还没洒完,阿皎已经迫不及待地挣脱了三婶的怀抱,在水里游来游去,跟只小鱼似的,又灵动又活泼。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14章 白婉柔的守宫砂点在哪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5章 有蜘蛛 白婉柔假装没听懂三婶的怀疑,又跟白宪嫄说:“妹妹,你也试试我的羊脂膏吧?” “好。”白宪嫄把手背伸到她面前。 白婉柔:“你手是湿的,这个要抹在干燥部位才能感觉到妙处。你怎么下水怎么还穿长袖?脱了吧!我给你抹胳膊上。” 白宪嫄:“我近日有些风寒症状,有点怕冷。” 白婉柔:“这里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15章 有蜘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6章 脱衣服 “真的!”白晞月说,“我看得很清楚!她的守宫砂,没了!” 卢老夫人身形晃了晃。 “娘!”三婶急忙扶住卢老夫人。 “哎哟!我就说总觉得哪里不对。”二婶说,“往年阿嫄来汤泉,最活泼了,还教晞月、阿皎她们游水呢!今年不仅不玩了,还一直穿着个长袖子。” 三婶皱眉说:“娘,我们先去看看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16章 脱衣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7章 跟只鹌鹑似的 卢老夫人在单独一间生着好几个火炉子的大更衣间更衣。 三婶在旁边伺候着。 等都收拾好了,三婶低声说:“娘,我觉得不对劲。” 卢老夫人:“嗯?” “昨日我跟她们一起去观音庙,我瞧着,晞月和婉柔都围着穆家哥儿转,反而把阿嫄挤一旁去了。” 卢老夫人皱眉:“你的意思是……”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17章 跟只鹌鹑似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8章 二婶觉得呢? 连渥丹别这样说,可见不是老三媳妇一个人这样觉得。 卢老夫人阴沉着脸,转头问白晞月:“晞月,你为什么要刻意去看阿嫄的守宫砂?” 白晞月说:“因为我听人说,阿嫄经常把于仞叫到她那里去,我就怀疑,她是不是跟于仞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清风哥哥神仙一般的人,怎能被这般对待?我一时气愤,就跑出去跟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18章 二婶觉得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9章 好替罪羊 卢老夫人便问白晞月:“你说,谁跟你说的?” 白晞月有些无措地看向邬宓和白婉柔,憋了半天,说:“是……梁杭!他在我们府里养伤,是他跟我说的!” “梁杭?就是偷衣服那狗东西?”卢老夫人看向二婶,“这样的,你还留在家里养伤?” 二婶满脸羞愧之色,说:“他娘老子是我的陪房,都是老实巴交的人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19章 好替罪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0章 怎么拿? 与此同时,二婶和邬宓在一起说话。 “萧清那个杀千刀的!以前就巴着楼楚雁,处处压我一头,现在楼楚雁死了,她又处处帮着白宪嫄!”二婶气得跳脚:“你看看她今天!专点晞月的错处,跳得比谁都欢!” 邬宓问:“你排二,她排三,她怎么压你一头?” “她以前就帮着楼楚雁管生意,相当于楼楚雁的副手。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20章 怎么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1章 今天晚上,我去找你 卢老夫人:“怎会这样!我看他龙精虎猛的,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 “是啊!我原本也不知道。”白宪嫄说,“后来他发作了一次,秦琅来求我救他,我方才知道。我还跟他说,帮他找个人给他传宗接代,他大约是不想拖累别人,或是对传宗接代不感兴趣,拒绝了。” 卢老夫人:“原来是这样!这孩子……真可惜了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21章 今天晚上,我去找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2章 再没有谁比他更好看了 于仞:“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原来胆子这么小?” 白宪嫄:“……谁胆子小了!我只是没想到里面有人。” 于仞:“我在里面不是很正常吗?怎么就想不到?” 白宪嫄:“我以为你在你那边啊!” 于仞指指白宪嫄曾经躺过的那张桌子:“不用去我那边了,就在这里吧。” 桌子上,放着两本《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22章 再没有谁比他更好看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3章 明天晚上,过来接我! 于仞说:“你其实不用过来,等我弄明白告诉你就是。” 白宪嫄:“此事如同钓鱼。其乐趣在于钓,而不在于鱼。我就是想亲自解密,亲自去探秘,而不是等着你将宝藏放在我面前。那样还有什么意思?” 于仞笑了一声。 白宪嫄:“你笑什么?” “果然是白宪嫄能说出来的话。”于仞说。 白宪嫄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23章 明天晚上,过来接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4章 毒香 只有白宪嫄知道,那位广惠法师,根本在胡扯! 阿爹阿娘根本没死,哪来的魂魄不宁? 大约是上次红苫发现了密道,邬宓想住进去一探究竟罢了,因此设计了香断之事。 白宪嫄跟祖母说,她要去将阿娘生前的东西收拾起来,好给邬宓腾地方,祖母自然允了,跟邬宓说,让她等一天再进去。 白宪嫄出了福寿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24章 毒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5章 就是她! 祖母派人把上午在场的人都叫了来。 广惠看了一圈,指着三婶身后一个妇人说:“就是她!” 他指的,是三婶身边的黄兰芳,白宪嫄她们这一辈的,都叫她芳婆婆。 她是三叔的奶娘,跟祖母年纪差不多,是白家老功臣级别的老人了。 三婶压根不信,怒道:“你这老和尚,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竟敢胡说八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25章 就是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6章 你不行! “祖母。”白宪嫄说:“我去上香诵经吧!阿翡在家的时候,我也带阿翡去。” 卢老夫人也被那广惠最后两句话唬住了,点点头:“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祖母!”白婉柔也说:“我也去为父亲——” “你不行!”却是白宪嫄打断她。 白婉柔:“为什么啊?” 白宪嫄:“熙和园是我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26章 你不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7章 原来如此 卢老夫人:“什么字?” 白宪嫄:“奸字。” 卢老夫人:“奸?” 白宪嫄:“嗯。我也不明白怎么回事,今日见那广惠法师看起来很有道行的样子,就想去找他解梦,谁知在路上正好碰到他,正喜滋滋地数银子呢!我觉得不对劲,就让于仞他们去问了一下,他挺不经吓的,就招了。” 二婶似笑非笑地:“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27章 原来如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8章 什么叫经历过? 原来黄兰芳是刘平的母亲! 刘平是何人?上一世,他举报秦简勾结北朝害死爹娘,秦简因此被处死,尸体吊在军营大门外一个月! 爹娘根本没死,秦简自然也就不可能勾结北朝。 那刘平,怕是已经跟了二叔,做了二叔手里铲除异己的一把好刀。 刘平既然已经跟了二叔,他母亲会如此,便不奇怪了。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28章 什么叫经历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9章 大年三十晚上 “大年三十晚上。”白宪嫄说,“会下很大的雪。到了半夜时分,积雪压断了竹子,噼里啪啦地响,跟爆竹似的。” 三婶:“下雪?渝州都已经十几年没下过雪了。” “因果循环,生生不息。从我重生回来,因为我的改变,很多事情都不同了。所以别的事情,我说不准。但据我观察,我所干预不到的事,依然会发生。例如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29章 大年三十晚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0章 他醒着 白宪嫄:“她经验丰富,稍微一按便能准确判断穴位,我不行。” 她得看着,还得摸穴,才能找准。 于仞深呼吸,也没别的办法,只得伸手把亵衣亵裤都脱了,只剩下一条小短裤。 白宪嫄上次也见过他的身体,但是那会于仞昏着,又濒临生死,她顾不得别的。 这次不同。 人醒着。 白宪嫄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30章 他醒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1章 火热而柔软 白宪嫄那一瞬间,整个脑子都是空白的。 等她醒过神来,顿时俏脸爆红,挣扎着想起来。 然而,于仞的力气太大,她像只被按在砧板上的鱼,挣扎了好一阵,没能脱离他的钳制。 “阿嫄。”于仞突然出声,在她耳边喊了她一声。 声音温柔缱绻,她从耳朵到身体,整个酥麻了一下。 她愣了愣,脑子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31章 火热而柔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2章 她的心跳,突然就漏了一拍 “好,第一篇是,木瓜。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这个意思是,你送我木瓜,我送你美玉,不仅是为答谢,更为永结情意。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白宪嫄突然顿住。 念到木桃,她突然想起,之前秦琅跟她说的话。 他说,于仞的那颗干木桃,是对他很重要的东西。 又说,那是两年前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32章 她的心跳,突然就漏了一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3章 八卦正浓 而且,她给他扎针的时候,他的心跳得那般快,有不有可能不是因为厌恶她,而是……喜欢她? 喜欢一个人,也会心跳加快啊! 但是,如果他喜欢她,他又为何总是冷漠相对? 甚至有时候产生明显的恨意? 是她胡思乱想了吧…… 阿翡奇怪地看着她:“阿姐,你怎么了?为什么一会笑,一会又皱眉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33章 八卦正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4章 亲自从他嘴里说出来了 秦琅倒吸了一口凉气:“嘶!我的天呐!头儿,你真把她……我就说,怎么觉得她看着不太对头!好像脸特别红,跟逃跑似的!你……你……会不会被她处死?” 于仞:“闭、嘴!去打洗澡水。” 秦琅:“行!我给你打洗澡水去!咱死也要干干净净地死!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风流鬼身上,一定是香喷喷的!”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34章 亲自从他嘴里说出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5章 看傻子一般看着他 于仞:“做了什么?” 白宪嫄毕竟是个姑娘家,咬着唇半天说不出口。 于仞看她的模样,突然轻佻地笑了笑:“姑娘为何这般模样?莫不是,我竟在睡梦中轻薄了你不成?” 白宪嫄嘴都要咬出血了:“你……没错!” “是吗?那我万分抱歉。我是个男人,有时难免冲动。尤其,你还是我唯一碰过的女人。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35章 看傻子一般看着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6章 一点也不 “我可能真的要死了……我感觉我在流血……”白宪嫄说,“于仞,我——” “不讨厌你。”于仞突然出声,“一点也不。” 白宪嫄笑了一下,又说:“我娘的箱子里,就有月事带,先带我去她房间。” 于仞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脚步猛然一顿:“什么?” “我刚刚突然想起来,今天是月信日。”白宪嫄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36章 一点也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7章 枣红马 白宪嫄:“这个人对我们很重要,不能让他死了,也不能泄露他的行踪。周叔,您觉得,应该放在哪里合适?” 周叔微笑:“我觉得,交给阿默就很合适。只要交代给他,他会做到的。” 白宪嫄点头:“那就交给他。” 她又跟周叔耳语说:“周叔,这个人,可能跟我爹娘的事有关,拜托您好好跟默哥说说。”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37章 枣红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8章 它不对劲 于仞也觉此马杀了可惜,看向白宪嫄:“我去试试?” 总算跟她说话了,白宪嫄故意逗他:“不是说,好马认主吗?你要是试成功了,它岂不就认你为主了?” 于仞:“那就杀了吧。” 白宪嫄:“……跟你开玩笑的,试试吧。” 于仞去了。 他先在马前绕了一圈,然后试图牵马走一走。 那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38章 它不对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9章 你是哪一种? 秦琅凑过来:“真的中毒啦?什么毒?” 白宪嫄闻了闻银针,说:“应该是《巫医秘本》中,用来控制动物的毒蛊虫:青茴。定时给马吃药它就没事,如果不给它吃药,它会如万蚁啃食,疼得满地打滚。” 秦琅:“能解吗?” 白宪嫄点头:“这个好解,我熬一剂药,给它灌下去就好了。” 她让人去抓了药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39章 你是哪一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0章 莫辨天上与人间 白宪嫄把耳朵贴在密室门上听了听,听到一声拉动木凳子的声音。 她直接打开了密室门,就见于仞正坐在桌前,拿笔圈圈画画,还是在研究佛经的秘密。 见了白宪嫄,他眉头一皱,过去跟她一起进了密室,关上门:“别出来,万一被人看到不好。” “你怎么不在密室了?”白宪嫄问,“不是说好一起的吗?”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40章 莫辨天上与人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1章 除夕夜 转眼过年了。 大年三十晚上,三房人都按照惯例,聚在福寿园吃年夜饭。 白宪嫄家和三婶家人口不多,但二叔府上人多,除了二婶生的三个子女,两房妾室还各有子女,所有人加起来,共坐了三桌。 白家人早不拿穆清风当外人了,他跟白应晖坐一起,祖母还给他准备了红包,跟白家的子女一般无二。 吃完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41章 除夕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2章 嫁到京里去 白宪嫄刚想回答,旁边白晞月凑上来说:“想听想听!清风哥哥,你快讲!” 白綦、白湛等几个半大的也都围过来,缠着穆清风讲故事。 于是,穆清风便说了空城计。 穆清风声音好听,表述能力极强,语调不急不缓,讲得抑扬顿挫,跌宕起伏,小孩子们听得都出神了。 白晞月则不自觉地露出一脸的痴恋之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42章 嫁到京里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3章 回去更衣 白宪嫄眼神一变,距离上次用针,不到十天,照道理说,不应该这么快发作。 上次可是间隔了一个月左右。 今天这样的场合,她若离开那么久,很难跟长辈们交代。于是,她索性过去跟老夫人附耳说:“于仞发病了,我去看看。” 卢老夫人喜欢于仞这孩子,又是个很有怜悯心肠的老太太,说:“去吧,多提两盏灯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43章 回去更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4章 抚上了他的脸 秦琅:“我和我们头儿负责西南方向竹林那一片,那会儿我尿急,去隐蔽的地方方了个便,回来就听到白婉柔跟我们头儿说话,她说……” 秦琅学着白婉柔的语调说:“怎么大年三十晚上还在这边守着呢?妹妹在祖母那里,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秦琅又学着于仞的语气,颇为神似:“我们头儿就说,这是我们的职责,主公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44章 抚上了他的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5章 美得像一幅画 “你这个傻子,她是骗你的……”白宪嫄喃喃低语。 于仞突然睁开了眼睛。 白宪嫄脸色一变,瞳孔振动,整个人僵在那里。 他不清醒,不清醒的吧? “你在干什么?”于仞眼神格外冷冽地问。 “啊……我是说……白婉柔她是骗你的!我们很多人在一块,我没跟他单独在一起,更没趴在他膝盖上!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45章 美得像一幅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6章 瑞雪兆丰年 白宪嫄:“是吗?” “下雪了!”穆清风很有兴致的样子,“我就想着,你肯定高兴,本想跟你一起看雪的,我们再出去呆会?” 白宪嫄伸手烤着火,说:“冷得很,又肚子疼,没兴致。” 穆清风有些失望:“那算了吧。身体要紧。” 白宪嫄看似无意地问:“你说在外面等我?刚刚我回来的时候,怎么没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46章 瑞雪兆丰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7章 于仞还挺听话 阿湛和皎皎都睡熟了,三婶过去熄了灯,吩咐值夜的下人在暖阁歇息,然后拉着白宪嫄去了外头。 确定四下无人,她满眼纠结地说:“今晚真的下雪了!而且,还真有竹子被压断了……” 白宪嫄:“三婶,我明白你的心情。要换做是我,这般匪夷所思的事情,我也很难相信。” 三婶:“你真的……” “我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47章 于仞还挺听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8章 他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有一次她被鱼刺卡了喉咙,咳得嗓子都流血了。从那以后,他就经常帮她挑鱼刺,他挑出来的,必定干干净净,连小软刺都没有。 每次他们坐一起吃饭的时候,白宪嫄就感觉像是多了个哥哥,而且因为他把她从奸细手里救回来的缘故,于仞在她心里,是个特别亲近,特别有安全感的哥哥。 她心里其实一直是亲近他且依赖他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48章 他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9章 喜欢 白宪嫄:“水快烧开了,我给你泡一壶茶吧。我娘这儿有好茶。” 她起身去拿了茶叶,等小茶壶的水开了以后,泡了一壶茶,坐到于仞的对面,给他倒了一杯:“尝尝。” 于仞喝了一口:“是白茶。” 白宪嫄:“嗯。等会儿把那一罐拿去,经常喝白茶,对你身体好。” 于仞:“嗯。” “于仞,自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49章 喜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0章 撵走 于仞:“所以呢?这有什么奇怪的?” 秦琅神色暧昧:“但是我怎么觉得……她这个举动其实是为了你呢?我们这些习武的大老爷们,这点冷算什么?也就只有你,冻不得热不得。嘿嘿嘿,全府下人随便用炭,这笔钱不少哦!头儿,你距离姑娘的男宠越来越近了呢!” 于仞一脚踹向他。 不过秦琅被踹多了也反应快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50章 撵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1章 两个姑姑 祖母身边,从此少了个祸害,白宪嫄心里很舒适,说:“祖母,谢谢您信我。” 卢老夫人问她:“这件事,你怎么看?” 怕白宪嫄不懂她的意思,她又挑明了问:“你觉得是你大娘指使的吗?” 白宪嫄:“可能是,也可能是福婶子自作主张想在大娘那里邀宠。我不确定。” 卢老夫人握了她的手,说:“阿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51章 两个姑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2章 匡扶林 为此,大姑姑心里不平衡,甚至莫名其妙怨恨阿爹阿娘,仿佛在埋怨他们为何不早些发迹,又或者干脆一直维持原状,也不至于将她置于如此尴尬的境地。 她还因为种种事情跟阿娘起过冲突。 如今阿爹阿娘不在了,貌似也并未消除大姑姑心里的怨恨,她来了以后,故意对白婉柔赞不绝口,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又说起之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52章 匡扶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3章 滚 “呵!爷玩过的女人,不知几百,是不是处.女,爷一眼就看出来了!”匡扶林说:“你一看就不是!老手——” “匡扶林!”白宪嫄喊了一声,大步走过去。 匡扶林过去是被白宪嫄整怕了的,一见到她整个人气质都变了,油里油气的模样瞬间变得警惕起来,带着一脸虚伪的笑容:“阿嫄——” 白宪嫄抬手就给了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53章 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4章 已经动手了 此刻在穆清风眼里,她有多窝囊无能,白宪嫄就有多强势快意吧? 可是,白宪嫄如今拥有的一切,本是她的! 她本该有个慈爱又强大的父亲,有个温柔又能干的母亲,有跟白翡、白皎一样听话又漂亮的弟弟妹妹。 她本该跟白宪嫄一样无忧无虑地长大,有她那样灿烂得耀目的笑容,有她那般睥睨众生的骄傲。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54章 已经动手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5章 还轴着 邬宓:“你知道他是混账,还置什么气?乖女儿,别气了!不管怎么样,娘都要趁此机会,让你把穆清风弄到手,你以后,是要做穆家主母的!” 白婉柔神色稍霁。 …… 初五下午,邬家来人递了帖子,说第二日要来给老夫人拜年。 白家跟邬家是姻亲,但因着邬家老太爷和老夫人都已经不在,阿爹又续娶了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55章 还轴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6章 秦琅的屁 呦呦:“您放心好了!我都懂!” 主仆几人正说着闲话,秦琅来求见。 白宪嫄让他进来了。 秦琅看着脸色不大好,眼青唇白的,一脸为难地说:“姑娘,有个事,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白宪嫄:“说吧,有什么不当说的?” “那个,邬家二公子,您还记得他吗?”秦琅问。 白宪嫄:“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156章 秦琅的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7章 碗筷 白宪嫄诧异地想要问个究竟,白丛已经让人将她“救”了下来,把秦简拉走了。 然后白宪嫄发现,护院们都拿愤怒的眼神看着她。他们中的大多数,是不信那些密信的,白宪嫄鞭打秦叔的行为,日后更加让她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后来,白丛下令,将秦简五马分尸,尸块被吊死在军营外,示众一个月。   第158章 秦琅的妆画得非常逼真 按照以往的惯例,初一到初十,白家主公主母不外出,在家接待各方前来拜年的客人。 十一这天,三家一起去二叔家团年,十二,去三叔家团年。 正月十一,老夫人携邬宓、白婉柔、白宪嫄姐弟,一起去二叔家吃中午饭。 吃了早饭一家人就动身过去,虽然只是隔壁,白宪嫄的护卫们照例随行。   第159章 隔绢诊脉 秦琅急忙澄清:“姑娘,我可以用我的人格保证!我们头儿清清白白的,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不正当交易!他即便想做,他也没有机会对不对?他又不是暗影卫!其实我刚刚是说漏嘴了——不不不,是说错话了,我就是想说,我们头儿聪明又好学,他什么都会! 白宪嫄冷哼:“三百六十行,谁敢说什么都会?”   第160章 三封信 上一世,白宪嫄不曾注意过外院的人和事,对于刘平这个人,她仅仅是有点印象而已。 此时细看,此人的长相看着很是忠厚,气质又沉着,看着像个老实可靠的,难怪受秦叔的重用。 二叔看到萧石和郭松云的样子,皱着眉头问:“秦琅怎么样了?”   第161章 暗影卫 二叔冷笑:“这些信件里给了你诸多承诺,又是封相又是封王,你将来去了北地,他们若是抵赖不肯许,这便是证据!” 秦简问:“您都没看过这些密信,如何知道里面有诸多承诺?” 二叔不愧是在官场沉浮多年的,情绪完全不形于色,说:“刚刚于仞念的那封密信不是如此吗?举一反三,难道很难推断吗?”   第162章 秀丽山庄 他紧张地问:“爹,你们都没事?没被刺客伤到?” “咦?秦琅?”白丛问他,“刚刚看你还好像要死了似的,怎么这会又活蹦乱跳了?” 秦琅笑道:“二爷!我是装的!” 秦简微笑:“说起来,今天的事情,还要感谢二姑娘。” 大家都看向二姑娘白宪嫄。   第163章 点明关窍 秦简:“对,我们的人去了她出生的村子,确认的确有这么个人。 不过她因为从小父母双亡,所以很小的时候就去了外祖母家,跟外祖母一起生活,从那以后没回过村了,所以村子里没人认得她的画像。   第164章 惊天大阴谋 如此跳跃的思维,若非知道内情,任谁也想不到。 但是,一旦被她这样点明关联起来,秦简竟觉得并无牵强之处。 而且,在宏观层面上,秦简知道的,远比白宪嫄多。 听到白宪嫄的话,他立刻想到了京城那边梁王桓夷与皇长子桓川之争。 南朝与北朝缔结的停战契约中,归还皇长子的日期将近。   第165章 马三爷 白宪嫄:“你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吗?” 于仞没说话。 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 “你说过,等我能射中三箭的时候,就教我骑射。”白宪嫄说,“我开学那天射箭你看到了吗?我已经做到了!现在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于仞的绝活,大满贯只是基础。   第166章 吓得跪在她面前喊救命 顿了顿,他又带着威胁的语气说:“若是寻常的马,丢了就丢了,送二姑娘十匹八匹也行,但是这一匹,花了我许多钱财和精神,是我的心头宝。若是找不回来,着实心有不甘,我就只好去府衙报案了,这样,对白家和白二姑娘的名声,可不好?”   第167章 给我滚! 楼楚雁的女儿,果然不容小觑。 今儿这马,怕是很难要回来了。 其他人见状,却只觉得有趣,秦简笑道:“这胆子是够小的!怎么跟条狗子似的!还会找主人撒娇呢?” 白宪嫄:“可不是!赤兔,站起来,别给我丢人。” 赤兔听话地站了起来,拿大脑袋来蹭她。   第168章 打狗还得看主人 “找个马而已!”卢老夫人冷笑,“你是该精明的时候比谁都糊涂,该糊涂的时候却又比谁都精明!怎样?找到你朋友的马了吗?” 匡龙海看向赤兔:“这个……” 卢老夫人:“这个就是?” 秦简说:“回老夫人,不是。我们已经以讹诈报官了。”   第169章 盯着她的唇在想什么? 匡龙海那时候在楼楚雁手下做事,却从中中饱私囊,凡他经手的,必定狠狠刮下一层皮来。 楼楚雁知道之后开除了他,追回了大多数赃款,匡扶林夫妇就到老夫人这里来闹,卢老夫人早就对他们失望透顶……   第170章 关香露什么事? 因着孝期的缘故,颜色鲜亮的都被收了起来,衣柜里剩下的不是暗沉之色就是素色。 昨日她穿了黑色骑射服,今日,她伸手拿了一套浅色的素绣皂绪複骑衣。 一穿上,伺候她穿衣的采薇便是眼前一亮:“姑娘,这套非常适合您,穿在身上整个人的气色精神都提振了很多,不失英姿,也不失女儿家的柔美。”   第171章 动了情欲 虽然他因为焚祭的缘故气血比寻常人旺盛,但是他的脉搏比许多正常人还要慢。 上次他吐血昏迷,她给他把脉,也是这么慢,证明这是他的正常脉搏。 但是,把着把着,她就发现,他的脉搏,越跳越快了。 白宪嫄抬眼看他,然后发现他颇为仓促地转过眼去不看她。   第172章 我介意他 听他说这个,白宪嫄倒是不意外:“谁跟你说什么了?白婉柔还是白晞月?” 穆清风:“你又来了!她们都是你的姐姐,怎么会跟我说那些?我只是听下人在嚼舌根!” 白婉柔:“哪个下人?” 穆清风:“这不是重点。”   第173章 你与以前不同了 穆清风眼里渐渐积聚起失望和怒气:“我都跟你挑明说了,你还犟?对你来说,他竟比我重要?” 白宪嫄:“如果你非要这样想,随你。我要去练箭了!” 她准备离开,穆清风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怒道:“白、宪、嫄!” 白宪嫄跟他对视着,眼神坚定,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第174章 那木桃,是不是我给你那个? 白宪嫄沉默片刻,说:“他应该会跟我退婚,所以我说不用管他。你……也不用在意他。” 于仞:“他为何会跟你退婚?” 白宪嫄若不是担心三婶家两个孩子,不会跟她说重生之事。 对于其他人,她是不打算说的。因为要让人相信这个,实在是太难太费劲了!   第175章 你去过青楼? 于仞将誊抄的经书奉到他面前:“听二姑娘说,您希望拿此版本的《佛说四十二章经》,作为原本,矫正各佛寺的版本。因此,小人誊抄了一份给您。” 穆清风审视着他:“你之前不是不肯借吗?” 于仞:“最近,有人造谣姑娘的清誉,还望穆公子不要听信谣言。”   第176章 元宵灯会 于仞摇头:“没去过!” 感觉他也不像去过的。 那次……他刚开始生疏得很,不像是有经验的。 白宪嫄黑沉着脸:“你回去告诉他们几个,我的护卫,不许去青楼!一经发现,打断腿,赶走!” 于仞不说话。 白宪嫄:“听到没!” 于仞:“我们没人去过!”   第177章 穆公子的面子 灯会上的灯,每年都推陈出新。 但获得灯的方式,却年年相同。 大多数花钱买即可,也有些店铺的灯,以猜灯谜的方式获得。 这种店铺,通常是沿街的大店,例如珠宝首饰、绸缎布庄等,为招徕人气而设。   第178章 肉馅汤圆 白应晖极爱肉馅元宵。 正好这边有一家远近闻名的元宵店,他就说请大家吃。 店里只剩角落里一张桌子了,只能坐下四五个人,于是四个主子进了店,下人们在外面等着。 这家的味道的确好,汤圆外皮清甜,内中的肉馅经过特制,特别香。加上汤汁鲜美,葱花嫩绿,让人一见便很有食欲。   第179章 是你姑奶奶我砸的! 那夫君见对方人多,且不像是好惹的,于是也站起来准备走。 岂料,那四人,竟然拦住了他们:“干什么啊?我们一来你们就走?别人还以为我们仗着人多,欺负你们呢!” 少妇被那男子拦住,使劲往后躲,说:“我吃完了呀!自然要走。”   第180章 抓走了 白宪嫄说:“渝州的地界上,多少年没出过你们这种恶霸了,府牢都空了!本来,今儿该送你们进去吃几天牢饭,但是今儿过节,怕打扰人家知府老爷,既然你们知错了,那就算了。若是让我知道你们几个再敢横行霸道欺负乡里,你们试试看。” 四人又连忙磕头,赌咒发誓说不会了。   第181章 别慌 这时,萧石也回来了,满脸紧张地说:“出事了!岁禾和跟着大姑娘来的两个丫鬟都躺在路边!” 岁禾,是白应晖的随从。 白宪嫄等人急忙过去看,果然,他们都躺在路边灯光照不到的阴影处,一直无人发现。 白宪嫄让人弄了水来,洒在他们脸上。 又弄来了薄荷叶,放在他们鼻子边。   第182章 不对劲 白应晖:“不是他们,是他们的手下!十几个人混在人群里,突然出手。我们都中了迷药,浑身无力,喊也喊不出来!” 顿了顿,他又说:“阿嫄,他们可能是想抓你!他们见了婉柔姐,说抓错人了。” 于仞:“他们为何把你放了出来?”   第183章 你怎么不直接往我头上倒呢? 他们都中了药。 白婉柔的声音,媚得销魂。 白宪嫄刚刚吸了点药,被这声音刺激得浑身一软,差点跌倒。 还好有人扶住了她。 转头一看,是于仞。 貌似看她的眼神有些担心之意。 她赶紧往远处走,到一处矮墙有风空气流通之处,做了几次深呼吸。   第184章 这个灯哪来的? 萧石却气得很,说:“您怎么能这么冷静?他们两个……他们……” 白宪嫄把手里的鹅毛管给他看:“他们中药了。你去偷偷把窗户开大些,让里面的药散出来。” 萧石恍然大悟,也就没那么气了:“原来如此。那些家伙为何要这样做?” “把人抓回来就知道为何了。”白宪嫄径直出去了。   第185章 窃喜 今天正好是正月十五月圆之夜,月亮又圆又亮。 白宪嫄心想,如果于仞能亲自来祈愿就好了。 别人代为祈愿,究竟差了那么点儿意思。 正想着,后院侧门外传来敲门声。 今夜元宵,很多下人回家过节去了,除了正门,都上了锁。 白宪嫄问:“谁?”   第186章 那你想嫁给谁? 于仞:“你的关注点在哪里?现在是白婉柔美不美的问题吗?是她要抢你的未婚夫,你打算如何应对!” 白宪嫄:“都已经这样了,还应对什么?” 于仞皱眉:“你要放弃穆清风?” 白宪嫄摊摊手:“我成全他们。” 于仞:“明知人家坑害你,为何要成全他们?”   第187章 你和其他女人 于仞看了眼树上挂的灯,淡淡笑了笑。 白宪嫄直接扯了他过去:“先不说别的,今晚月色这么好,赶紧!我们一起祈愿!”   第188章 妾? 穆清风缓缓抬头,说:“祖母,我与阿嫄自幼定亲,我早已将她视作未来的妻子,与她退婚……我不愿。” 白宪嫄有些诧异地看向穆清风。 白婉柔的哭声更真实了几分。 邬宓气愤地说:“你跟婉柔都已经有夫妻之实了!你让她怎么办?”   第189章 你没让他看出什么破绽吧? 穆清风脸色难看。 “你们都先回去。”卢老夫人说,“阿宓和婉柔留下。” 邬宓和白婉柔留了下来,白宪嫄和穆清风离开了。 卢老夫人柔声安慰:“婉柔,别哭了,事情已经发生,哭也无用。你再哭下去,只会让你娘心里更难受。” 白婉柔呜呜咽咽的,渐渐止住了哭泣。   第190章 她得主动做点什么 “接下来,你不要跟穆清风闹,要表现出你的隐忍和心酸。”邬宓说,“还可以适当表现出你对他的爱慕。” 白婉柔满脸不耐烦:“知道!” …… 白宪嫄和穆清风出了福寿园,穆清风提议单独说话。 白宪嫄没有反对,跟他去了花园里头。   第191章 诱饵 于仞说:“两种情况。一种是值得她出手,一种是当她自己或主子有生命危险的时候。” 白宪嫄琢磨着:“值得出手……什么值得她出手?” 于仞:“例如,杀人灭口。或者,能够彻底扳倒你,值得她为之冒险的事。”   第192章 就这么喊 之前解毒之事,她处于一种非正常状态下,整个人被药物操控,只剩下动物的本能。 于她而言,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被男人抱着。 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猛然淹没了她,白宪嫄满脸通红,手脚无处安放。 “放松。”于仞在她耳边低声说,“你这样会被看出破绽的。”   第193章 你让我喊什么! 白宪嫄还是担心:“刚刚你掐我,我惊呼了一声,那也不像……会不会被她听出来?” 秦琅秒懂,咧嘴笑道:“姑娘放心!这密室经过特殊设计,隔音!她虽然能看到你们,但是什么声音也不会听到!” 白宪嫄:“隔音?”   第194章 没见过世面 白宪嫄:“不用谢!我要去上香,上完香还要去琢玉苑呢!就不跟你多说了!” 白婉柔依依不舍地捏了捏白宪嫄的手,总算松开她:“好,那等会儿见。” 白宪嫄点点头走了。 然后她总觉得身上有不属于自己的香气。 到处闻了闻,香气来自于刚刚被白婉柔握过的手。   第195章 解开 白宪嫄说:“祖母,这个红苫,应该就是上次偷入熙和园,跟于仞交手的那个奸细。这次,她又偷进熙和园,被我抓着了。” 白婉柔瞪大一双美目,不敢置信地说:“妹妹,你没搞错?红苫老实巴交的,怎会是奸细?” 白宪嫄:“千真万确。”   第196章 一字不吐 卢老夫人皱着眉头,一时不知该信谁。 白宪嫄说:“祖母,您等会,我拿个东西给您看。” 她过去,走到于仞身边,冲他招招手。 于仞弯腰低下头来。 白宪嫄附耳跟他说了一句话。 于仞点点头,从袖子里掏东西。   第197章 额间一颗红痣 白宪嫄沉默片刻:“默哥,你不是外人,我便实话跟你说,我怀疑这幕后指使者,就是我二叔!你可千万不要泄了那两人的关押地点给我二叔的人!” 周默很震惊,但是,他却没有对白宪嫄的话表示怀疑,说:“小人明白了。要不您找穆公子也行。穆家如今的根基就在京城,若能得穆家相助,我们就容易得多。”   第198章 我怎么睡着了? 于仞:“夜晚骑马疾行,风大且寒,不裹成棉球,会冻成冰棒。” 白宪嫄:“行!晚上来回很辛苦,让秦琅他们陪我去,你就别去了。” 于仞:“他不知道暗影卫的接头暗号,且我也不能告诉他。” 白宪嫄:“那你……能行吗?” 于仞脸色黑了黑:“这点还死不了。”   第199章 心里美美的 他放慢速度,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纸包递给她:“牛肉,吃点充充饥。” 白宪嫄接过去打开一摸,果然是一片片的,软软的牛肉。 她吃了一块,是新鲜的酱牛肉,还带着于仞的体温,一点不凉。 “你怎么还带着牛肉呢?”白宪嫄问。 于仞:“出行带干粮,是常识。”   第200章 喜脉 邬宓说:“我跟你说过,这件事情,关键在于穆清风。他如果主动跟他家里说,穆家很可能会同意。” 白婉柔:“他不是不愿意吗?” 邬宓跟她耳语一番。 白婉柔皱眉:“又来这一套?” 邬宓:“管用啊!以前你也做过,驾轻就熟了。” 白婉柔不情不愿地:“行……”   第201章 是因为……于仞吗? 白婉柔听到“阿嫄”二字,跟受到大惊吓一般,急忙离开穆清风的怀抱,怯怯地看向白宪嫄:“妹妹,我……我……” 白宪嫄看向穆清风:“你都知道了?” 穆清风神色复杂地点头。 白宪嫄:“你怎么想?”   第202章 我也挺中意他的 白婉柔:“那红苫,虽然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来头,但是她跟我说,她在西二院的屋顶上发现了一处亮瓦,她看到你跟于仞在密室里偷情!” 白宪嫄沉默片刻:“奸细的话你也信?” 白婉柔:“我原本是不信的呀!但是看到你对穆清风如此不在乎的样子,我不得不信了呢!阿嫄,你……爱上了于仞呀?”   第203章 穆清风动容 白宪嫄沉默片刻,说:“我们去祖母那里说说。” 她往福寿园走去。 渥丹招呼盯着地上那团血发呆的呦呦和芃芃跟了上去。 渥丹是浅兰园里年纪最大的丫头,考虑事情比小的们都要周全,走了一段路,她冷静了不少,拉着呦呦低声说:“你去请三夫人过来!” 呦呦:“哦,好!”   第204章 十样酷刑 “你可闭嘴!”二婶说,“这天下的女人,有谁会拿自己的孩子去冤枉别人?” “我亲眼看到的!”渥丹急了,声音就大了些:“奴婢敢以性命为证!” “一个丫头也敢在主子面前大吼大叫,成何体统!”这时,外头又传来二叔的声音。 他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仆人,威深怒重地走了进来。   第205章 家宅不宁 萧清直视着他:“听说你经常请几位军中的将领吃饭喝酒,还给他们送礼?二嫂又从我这里拿了生意去,很难不让人联想,你们这是准备全盘接收白家了?阿嫄和阿翡是你的眼中钉肉中刺了是不是?”   第206章 泪滴玉佩 呦呦咬着牙:“气都气饱了!您的脸都被她打肿了!” 说着,她眼眶一红,就哭了:“对不起姑娘,呦呦不中用不争气,没能保护您。” 白宪嫄拿手绢给她擦了眼泪,说:“我没事。只是跪祠堂而已,又不是挨板子,哭什么!” 呦呦:“奴婢心疼您,心里很憋屈!”   第207章 忘忧鸟 从白家的后花园回轩意园的路,穆清风已经走过很多遍了。 今天却似乎有些不一样。 园子里,春花烂漫,蝴蝶飞舞,在金灿灿的夕阳映照下,似乎显得比以往走过的每一次都要更美。 仿佛花草树木皆有灵,也都在缅怀过往那一段青葱美好的时光…… …… 祠堂外。   第208章 想接手,没那么容易 天黑以后,白宪嫄去了福寿园。 祖母果然是信她的,安慰了她一番,又拿饭给她吃。 白宪嫄将那螭熊戏珠青玉佩递给老夫人:“穆清风已经将定亲的信物还给了我,他说会亲自跟他家里说,跟我退婚,娶白婉柔。” 卢老夫人眼神一变:“那你……同意了?”   第209章 拖 卢老夫人:“也就一句话的事。等我五月初四生辰那日,他们肯定都会来。到时候,你和阿翡就去敬个酒,请他们多帮扶你二叔。”   第210章 仿随珠钗 白宪嫄说:“也就那样。这随珠钗,宝石的成色很好,做工也是绝顶的手艺,唯一的不足,便是中间的珍珠。它虽取随珠之意,究竟不是随珠,价值甚至还不如周围的宝石。” 采薇在旁问:“姑娘,什么叫‘随珠’?”   第211章 浣花溪 白婉柔怀孕的事情不能往外说,穆清风跟她退婚的事情同样难以启齿。 所以,外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连白应晖都不知道。 他兴高采烈地来找白宪嫄,约她一起去浣花溪踏春,说今年弄得特别隆重,还请了个神秘的名妓来,到时候会在那边现身表演。   第212章 姐姐 白宪嫄路过的时候,白婉柔露出害怕之色,往穆清风怀里靠去。 穆清风便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然后用谴责的眼神看着白宪嫄。 仿佛在说:“看你都干了些什么恶事!把婉柔吓成如今这样!” 白宪嫄目不斜视地走了。   第213章 兔子 “凭什么谢她啊?”白应晖一把抢过那小鸡,又再次塞阿翡手里,说:“是哥哥送的。” 白翡勉为其难地说:“那,也谢谢哥哥。” 白应晖满意地点头:“嗯,真乖!” 那小公子看向白应晖,问:“你叫什么名字?”   第214章 于仞这样的,我就觉得挺好 白应晖赌气地说:“回头咱找个更好的!诶?我听说,穆清风的哥哥伯潜公子,容貌、才学、成就,无一不在穆清风之上!而且他醉心于游历求学,花了好几年时间拜访各方隐士大儒,一直没有成亲,不如你嫁给他哥,做他嫂子!” 白宪嫄:“怎么?我就非穆家不嫁了吗?”   第215章 如果于仞当了爹 阿翡哭着把手给她看,上面有个包,像是被什么蛰了,疼得他哇哇大哭。 乳母在一旁请罪,说是油菜花田里的蜜蜂蛰了他。 白宪嫄哄他,说一会儿就不疼了之类的话,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第216章 跟你是天生一对呢! 白宪嫄一直觉得有一道视线在盯着她,让她浑身不得劲。 趁着白晨曦跟白应晖说话的功夫,她四下看了一圈,然后发现那道视线来自邬眉。 他毫不避讳,直愣愣地看着她,眼神满是痴意,见白宪嫄看过去,他顿时眼神大亮,欲语还休,似在诉说无尽的思念……   第217章 穆清风的表……弟 那小公子似笑非笑地说:“来玩咯!怎么?渝州城你家的?只能你来,我不能来?” 穆清风看看四周:“你跟谁一起来的?” “要你管!”那小公子冲他翻了个白眼。 “清风,他是?”白婉柔满眼敌意地看着那明显是女扮男装的小公子。 穆清风皱眉:“她……”   第218章 无人理会 这边白婉柔过来,跟白宪嫄耳语说:“妹妹,你发现没?邬眉一直盯着你看呢!听说你退婚了,他整个人都不同了,从死里复活了似的!该不会……他嘴里那个‘意中人’,就是你?” 白宪嫄没说话。   第219章 皇长子唯一的亲妹妹 二叔看向穆清风的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和亲切:“哦?什么人?” 穆清风回答:“她是四公主。” “四公主?”白宪嫄以前听穆清风说过她,“就是你以前跟我说的那位,生下来就没进过皇宫,一直养在寺庙里那位公主?” 穆清风点头。   第220章 桓钰 她换了女装,穿着身貂皮披风,只带着两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看到卢老夫人带着全家人在门口迎接,忙过来说:“是卢老夫人?怎么敢让您在此等候?真是罪过!” 卢老夫人带着众人跪下行礼:“臣妇白卢氏,见过公主殿下!” 君臣之礼不可废,四公主受了礼,亲自把卢老夫人扶起来,一行人去了福寿园。   第221章 我还是想跟二姑娘一起 二婶脸色不太自在,笑了笑,点点头。 公主提到的邵姬夫人,是二叔在京城那边纳的妾室。 二叔这些年常驻京城,每年才回来一次,有时候两三年回来一次,那位妾室在京城,跟正室没什么区别,端得是二婶的眼中钉,肉中刺。 卢老夫人又介绍了三婶、白婉柔和白宪嫄三人。   第222章 王八 白宪嫄:“臣女如何敢称公主姐姐?” 桓钰:“这么见外啊?阿嫄,你是不是不想跟我一起住?嫌我麻烦你?” 白宪嫄:“怎么会!当然不是了!” 白宪嫄其实还挺喜欢这位切换自如的四公主的。 感觉亲切又有趣得紧。   第223章 真是气死人了! “哥!”白宪嫄很清楚他的底细,出声帮他:“你下午不是还要去上学?而且你一个读书人,跟人家公主比什么武?” “我也从小习武!”白应晖却很倔强,“而且今天我请了一天假,下午也不用进学!” 白宪嫄:“……” ……   第224章 可以把万一二字去掉 “哇!”白应晖诧异地看着他,“你神了呀!这也能看出来?就是鞭子抽的!你说她一个女孩子,还是个养尊处优的公主,怎么能一鞭子把石头抽裂了?连你和秦叔都做不到?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于仞:“公主?什么公主?”   第225章 鞭子和军刀一起飞了 白宪嫄:“说实话,我哥的功夫也就一般,他虽文武都修,但更侧重修文。您要真想看白家刀法,我另外找两个人,让他们对打给您看就是。” 对世家子弟而言,修文比修武重要。 毕竟,作为他们这种身份,挥挥手就能调动武力。 他们立身于世,更需要的是头脑、才学、为人处事。   第226章 他居然对公主笑了? “当我眼瞎啊?”桓钰跟于仞对视着,“是你在教他打,这比试并不公平。” 于仞说:“白家刀刀法奇诡,侧重战场配合。公主若想看白家刀法,刚刚正是看到了精髓。” 桓钰笑了一下:“你这人有意思!阿嫄,他也是你哥哥?”   第227章 他们白忙一场 白宪嫄说:“我外祖父跟穆家老国公的交情我是知道。但是我阿爹还拜过老国公为师,我从未听他们说起过。” 桓钰说:“正是因为这份交情,当初,我外祖父还在的时候,曾托你父亲去看望过我哥哥。” 白宪嫄:“您是说……皇长子殿下?” 桓钰点头。   第228章 无题 这天女眷们都去福寿园向老夫人请安,二婶有些迫不及待地问:“娘,大嫂,我最近怎么听说,清风居然跟阿嫄退了婚,转而跟婉柔好了?这是真的还是谣言呀?” 白晞月跟个乌眼鸡一眼盯着白婉柔。 邬宓和白婉柔都皱着眉头不说话,一副不愿意提起的样子。   第229章 她一拳打在了于仞掌心 三婶:“娘之所以想把婉柔嫁去邬家,那是因为邬家是大嫂的娘家,婉柔性子柔弱,怕她被人欺负。阿嫄嫁过去,图什么啊?” 二婶:“你——”   第230章 居然就是她的那个于仞! 两人都扮作了男子,互相看着都挺好笑的,嘻嘻哈哈地去了明月楼。 桓钰是苏袅袅的自己人,虽然明月楼人山人海,但是他们还是得到了最好的位置,二楼靠护栏的桌子,视野绝佳。 那日,苏袅袅果然露出了真容,弹了一曲琵琶,当真是闭月羞花之貌,仙乐婉转之音,一举一动皆风情万种。   第231章 李子 桓钰那漫不经心的模样慢慢收了,说:“没想到,像你这样父母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天之骄女,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第232章 才不呢!坏蛋! 桓钰伸手拿了一个,咬一口,满嘴鲜甜。 “嗯!太好吃了!”桓钰眼前一亮,“很甜!阿嫄你快尝尝!” “我早就吃腻了!”白宪嫄淡淡说:“你慢慢吃!我去喂喂马。” 她将赤兔牵到一旁草多又有水坑的地方,让它吃草喝水。 然后躲到了马的另一头,小脸立刻垮了下来。   第233章 匪夷所思 秦简:“您可跟她透露了真实身份?” 于仞:“自然没有。我只说,母后将暗号告诉了侯爷。我是白侯相当于养子一般的心腹,当时他们便没有避着我,所以我也知道了暗号。” 秦简点点头:“殿下谨慎些是应该的。” 于仞说:“关于苏袅袅,我想跟姑娘说,她是主公的人,师父意下如何?”   第234章 缘故 有桓钰在中间,气氛很快熟络起来。 苏袅袅问她:“听公主殿下说,穆清风竟然跟您提出退婚?” 白宪嫄点头:“让娘子见笑了。” “我是想笑。”苏袅袅摇头说:“不过并不是笑您,是笑穆清风!没想到,他竟然还是个情种!竟为了一个女子,连穆家继承人的位置也不要了!”   第235章 偷人 他们说话的时候,于仞一直在旁侍立着,此时说:“为首的,叫卫蠡。” “卫蠡,卫将军啊!他可是梁王府三千武卫的统领,是梁王的心腹!”苏袅袅说,“他竟亲自来了渝州?” 白宪嫄:“嗯。” “梁王府我只去过一次。”苏袅袅说,“是他十三岁封王建府之时,乐坊司派我前去献艺助兴。关于梁王,我只知道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235章 偷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6章 桓于仞 白宪嫄:“梁王长子,桓景虞。” 苏袅袅脸色一变:“这……梁王长子似乎刚满周岁呀?” “稚子无辜,我不会伤他性命。”白宪嫄说,“目的达到,自然送还。” 苏袅袅不愧是阿爹的人,也没问具体缘故,当即一口应了下来,说:“奴家尽力而为。” …… 楼下,桓钰去院里子精美的人造水景旁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236章 桓于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7章 我没瞎! 秦简说:“主公临行前,有把暗影卫的联络暗号告诉于仞。” 白宪嫄:“联络暗号?就是苏袅袅那个?” “对。每个人的联络暗号不同,但于仞都知道。”秦简说,“姑娘放心把此事交给于仞就行。” 白宪嫄:“那就劳烦秦叔跟他好好商量商量吧。” 秦简:“好。” 白宪嫄出门的时候,看到于仞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237章 我没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8章 不会放弃他,也不会委屈他 “他只是个仆人。”桓钰说,“我曾亲眼见过,之前有个士族姑娘,跟她的家仆有了感情,她要死要活非要嫁给那家仆,她的家族名誉扫地,被其他世家排挤,没多久就没落了。那个家仆被处死,那姑娘上吊殉情了,就挂在我们寺院外面的一棵松树上。” 她的语气严肃起来:“士庶之间,严禁通婚。它并不仅仅是世俗和规矩,它更是士族阶级的尊严和他们世代承袭的利益!你若破坏了这个规则,尤其你又处于如此显眼的位置,注定被诸世家所不容,明白吗?” 白宪嫄没说话。 于仞的病撑不了多久了,她每日都幻想着月亮树能结果。 即便不能结果,她也想尽办法,想多留他一段时日。 其他的,她并未想过。 包括她是否喜欢于仞。 更长远的,她自然更没想过。 因为他们本就没有长远。 桓钰又说:“除非,你也学有些人,让他做你私下豢养的男宠,让他成为无论男人女人,无论哪个阶层,都最被看不起的那种人。” 白宪嫄沉默良久,说:“钰姐姐,谢谢你的提醒。其实我从未想过这些,但若真有需要抉择的那一天,我……不会放弃他,也不会委屈他!我相信,总有办法的。” 桓钰闻言直摇头:“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你骨子里,有点离经叛道的东西!果然没看错!” 白宪嫄:“彼此彼此!” 两人相顾一笑。 “公主,你可有喜欢的人?”白宪嫄问她。 桓钰的神色有些复杂,沉默了一会,说:“有。两年前,在书屋遇到他,一见,很有点惊才绝艳的味道。后来,又见到他,他又对我颇多照顾。只是,无论我和他,婚姻上,都无法自主。也就只能心里想想罢了。” 白宪嫄心里好奇:“喔!惊才绝艳?能让公主用这个词,那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呀?” 桓钰笑道:“其实只是因为他颇有名气,当时产生了一种虚幻罢了。” “颇有名气?惊才绝艳?”白宪嫄想到了一个人:“公主说的,该不会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穆伯潜穆公子吧?” 穆相,字伯潜,是穆清风的庶长兄。 上一世如果她没死,八成就要跟他定亲。 桓钰居然没有否认,脸上的笑意更甜了些。 白宪嫄一愣:“真是他啊?” 桓钰凑到她耳边,跟她说悄悄话:“他说,等我回宫,就央他父亲求娶。为了躲避家里人给他定亲,他还跑去周游列国呢!” 桓钰晃了晃手上的手镯,眼里的幸福快要溢出来一般:“你见过这种手镯么?” 白宪嫄细看,这手镯乍一看是成色极好的紫玉,细看却又不是玉,带着些杂色,触手温热,很好看,还有股淡淡的清香。 白宪嫄:“这好像不是玉,这是什么石头做的?” “这是他在异国他乡寻来的,说是一种长在药材底下的石头,经过不知多少年的浸淫,形成独有的药石。磨成手镯,戴在身上,有强身健体之效!除了那边,咱们南朝是没有的。” 第239章 听这种墙角? 白宪嫄笑道:“哈!公主这是在炫耀啊!” …… 白宪嫄好些日子不见于仞。 不找他学骑射,也不去密室找他。 这日,白宪嫄正在看书,渥丹进来跟她说,于仞在后头求见。 白宪嫄头也不抬地说:“不见。” 渥丹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啊?” 白宪嫄:“你去跟他说,不、见!” 渥丹:“……哦!那奴婢去跟他说。” 渥丹去了又来,说:“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还说您一定会感兴趣。” 白宪嫄:“我不感兴趣。” “姑娘?”渥丹不解地看着她,“万一真的有重要的事呢?别耽误了。” 白宪嫄:“你去跟他说,小事自己处理,若有非要禀的事情,让秦琅来,我不想看见他!” 渥丹:“……是。” 她又转身出去了。 再回来就说,于仞听了她的话,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白宪嫄将书往桌子上一丢。 最终,秦琅没来。 证明也就没啥大事。 又过了几天,晚上白宪嫄正准备入睡,后窗竟传来低叩声,于仞的声音响起:“是我。” 白宪嫄过去,打开窗户,一副见鬼的表情:“你干什么!” “换方便出行的衣服,我带你出去。”于仞说。 “出去?做什么?” “你不是不想让你二叔参加寿宴吗?”于仞说,“机会来了。” 白宪嫄换了衣服,跟于仞偷偷出了门。 于仞带她出了城,到了一处庄子,隐约可见高高立起的牌坊上写着:秀丽山庄。 他让白宪嫄在外头等着,他自己翻墙进去打开了一道小门,让白宪嫄走了进去。 这山庄上黑漆漆一个人没有,于仞拉着她跌跌撞撞走了一段,便隐藏在一处亮着灯的屋子旁边。 隐约可以听到屋里有声音,时高时低,像是…… 白宪嫄瞪大眼睛看向于仞,他半夜三更带她来听这种墙角? 于仞冲她做出个噤声的手势,指指前方。 那边有一盏灯,由远而近,到了门口,白宪嫄便看清了来者何人,竟是二婶和白应晖! 到了门口,二婶做了个进攻的手势,白应晖猛地一脚踹开了房门。 二婶进去了,然后,她听到屋里二婶的尖叫:“居然是你!邬宓!你个不要脸的下贱淫妇……” 然后,她看到二婶抓着邬宓的头发,将衣着暴露的邬宓拖出来,按在地上又扇又捶。 向来端庄漂亮的邬宓,被发了疯般的二婶踩在肚子上,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过了一会,在白应晖不敢置信的注视下,满脸土色的二叔,一边系腰带一边跑了出来,一脚将二婶给踹开,冲二婶吼道:“你个疯妇!谁准你跑来这里的?信不信我休了你!” “你休了我?行啊!”二婶吼道,“那你要把休我的理由昭告天下,呈报朝廷,就说你跟你大嫂通奸!被我抓个正着,恼羞成怒所以休了我!你敢公布出来,我心甘情愿被你休!老娘丢不起这个人!呸!” 二叔面露凶色,一巴掌扇向二婶。 然而,他的手却被白应晖抓住了。 第240章 白宪嫄笑得打颤。 白应晖一把推开他爹,过去将二婶扶起来,满眼仇恨地说:“娘,我们回去告诉祖母!有祖母做主,谁也不敢休了你!” 二婶靠在白应晖肩膀上哭。 白应晖带着二婶就走。 这时,邬宓出声:“你一旦说出去,你们二房就永远失去了统领铁甲军的机会!因为铁甲军的将士们,不可能奉一个淫乱他们主母的男人为主。” 邬宓形容狼狈,声音却依然沉着冷静。 二婶脚步一顿。 “谁要统领铁甲军了?”白应晖冷着脸说,“娘,我们走!” 他扶着二婶继续走。 “穆敏芝!你想明白了!”邬宓又说了一句。 二婶突然折返,冲过去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邬宓没有还手,还阻止了试图护着她的二叔…… …… 黑暗中,白宪嫄捂嘴笑得打颤。 于仞转头看着她高兴的样子,嘴角微弯。 …… “怎么回事?”离开山庄,白宪嫄问于仞。 于仞:“这段时间一直派人跟踪白丛,偶然发现的。我买通了你二婶身边的丫鬟,让丫鬟告诉了她。” 白宪嫄:“什么时候发现的?你居然都不告诉我!” 于仞:“我想去告诉你,你不是不见我,让我自己处理吗?” “……”白宪嫄知道是哪一天了,说:“你处理得不错!很好!看到他们狗咬狗,我心里别提多畅快了!不过,我哥就有点……这种事情,二婶怎么还带着我哥?也不嫌燥得慌!” 于仞:“是我让那丫鬟提醒她,最好带着白应晖一起。” 白宪嫄:“为什么带他一起?” 于仞:“如果你二婶孤身前来,有可能被灭口。” “嗯……也是!他们这般心狠手辣,要是二婶一人前来,说不定还真的被灭口!”白宪嫄再次感受到于仞做事的周密。“有我哥在,虎毒不食子,他再怎么着,也不至于连儿子的口一起灭!而且我哥还能保护二婶。” 于仞点头。 白宪嫄雀跃地说:“明天早上,我得早点去祖母那,恐怕还有一场更精彩的戏看呢!” 于仞却说:“未必。” 白宪嫄:“未必?我哥不是说要回去告诉祖母吗?” “你二婶最后又回去打了邬宓。” “那又如何?” 于仞:“从心理的角度看,这是极度窝火之下的行为。之所以窝火,正是因为无法宣之于口,只能自己忍着。” 白宪嫄:“就算家丑不可外扬,她会忍下来连祖母也不禀吗?” 于仞点头:“若告诉你祖母,他们所谋之事必失败。她也是个精明的,肯定是要掂量这些。” 白宪嫄渐渐从兴奋状态冷静下来:“如果他们自己内部消化了,那可伤不了他们的筋骨。白瞎了这样的好把柄了……还得想办法,让二婶把这事捅到祖母那里去才好。” 于仞:“嗯。” 白宪嫄:“你买通那丫鬟是谁?” 于仞沉默片刻:“巧慧。” “巧慧?”白宪嫄瞪向他:“就那向你表白了三次,誓言非你不嫁,一看到你眼睛就黏在你身上的巧慧?” 第241章 贪财,好色 于仞没敢说话。 他的确是利用了这一点,否则要收买二夫人身边的人,并不容易。 “你明知道她对你的心思,却还找了她?二婶院里伺候的老老少少十几个,除了她没有别人了?” 于仞:“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白宪嫄:“她哪里合适?” 于仞转移话题:“她并不是重点。我们不可能靠她来说服二夫人改变主意。” 白宪嫄:“我问她哪、里、合、适?” 于仞:“贪财,好色。” “呵!好色?所以你果然是懂得以色诱人的!之前是四公主,现在又是巧慧!” 以色诱人?四公主? 于仞皱眉解释:“公主像我妹妹。我妹妹的眼角边,长着一颗小痣。她也是。” 白宪嫄阴阳怪气:“哟?你还有妹妹?我都不知道呢!不过人家有哥哥!她哥哥是我们南朝的皇长子桓川殿下!你是皇长子吗?” 于仞:“……不是。” “我看你就是喜欢她!”白宪嫄说,“也是!公主身份尊贵,容貌无双,我要是个男人,我也喜欢她!” 于仞沉默片刻,看着她说:“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喜欢……别人。” 白宪嫄咬唇。 “我们从小和妹妹分离,我和我娘一直很挂念她,觉得亏欠她。”于仞说,“看到公主,我就会想起她。但是,我已经没有机会再将她找回来。所以,我那天给公主买李子,就仿佛是买给妹妹吃的。” 白宪嫄听了这话,心里稍微好点。 却也只是稍微。 想到他如此挂念另一个女孩子,她心里酸得很。 但是,这样显得她太小气了,她也说不出什么来。 于仞又说:“你不如从白应晖那里下手。他的个性冲动,你激一激他,他或许就捅到老夫人那里去了。” “那样的话,他不得被二叔二婶打死?我不想把他卷进来。”白宪嫄说。 于仞:“你倒是爱护他。” “公主又不是你妹妹,你都能如此待她,我哥是我亲堂兄!我爱护他不是应该的吗?”白宪嫄反问。 于仞没说话。 倒是明白她的心了。 她这般为白应晖着想,他也醋。 说到白应晖,白宪嫄突然福至心灵,说:“我有法子了!我们现在就去追上二婶!” 他们在半路上截住了二婶。 母子两个正在城门楼子底下单独说话,二婶一边哭一边说,白应晖则又是气愤又是心疼地安慰她。 白宪嫄正在想要想个什么法子把白应晖支走,结果他自己走开了,去跟城门的人打招呼交涉,放他们进城。 若是寻常百姓,城门都关了,肯定不能再开。 但渝州的守卫都是铁甲军,白应晖去说说情,应该能开门,只是少不了要使银子攀交情等等,需要些时间。 于是,白宪嫄趁机出现在二婶面前。 二婶脑子还乱糟糟一团,见了白宪嫄明显吓了一跳:“你怎会在这?” 白宪嫄开门见山地说:“巧慧的消息,是我想办法传递给她的。我瞧着这丫头对你忠心,肯定会告诉你的,果然。二婶,你去秀丽山庄都看见了吧?” 二婶脸色大变:“什么!是你!” 第242章 今天晚上您没有见过我,对吧? 白宪嫄:“你也知道我跟邬宓和白婉柔不对付,她们刚把我的未婚夫抢了去,我也不能坐以待毙,所以一直派人跟踪她,想找她点儿把柄出来。我也是无意当中发现的。” 二婶满身都是防备:“你来跟我说这个,想做什么?” 白宪嫄:“你是穆家女,当年的美貌也是京里有名的,您嫁给我二叔,本就是下嫁,他却不知珍惜,左一个妾室,右一个妾室不说,如今竟还来这样一出!二婶,我都替你抱不平。” 二婶冷着脸:“直接说你的目的,我用不着你同情。” 白宪嫄身体往前倾了倾,冲她露出一个笑容:“二婶,你别看我年纪小,我知道的远比你以为的多。” 二婶眼睛微眯:“你知道什么?” 白宪嫄:“他们两个,意在铁甲军。” 二婶“呵!”了一声:“你又来了!你二叔是个文官!” “不管文官武官,他也是我爹的亲弟弟。只要军中将领肯听他的,他就能号令铁甲军,达到他们的目的。而二婶您,如果我没猜错,这么尽心尽力地帮他们,自然是为了我哥。毕竟,我哥是二房的嫡长子,顺理成章的继承人。你以为,二叔得了铁甲军,就等于我哥得了铁甲军。” 二婶不太敢直视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宪嫄:“可你有没有想过,二叔可不止一个儿子,他真的有把我哥当继承人培养吗?这么多年,他可曾对我哥用过心?过年回家,他可考察过我哥的功课?” 二婶脸色微变。 “京城邵姬夫人那边,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天天相处着,感情比对这边的子女肯定要深。而且我总看到,他对大哥没个好脸色,倒是说到京城那两个儿子,那是满心满眼的骄傲。二婶觉得呢?” 二婶明显心动了,语气亲近了不少:“那你是什么想法?” 白宪嫄:“祖母让我在她寿宴的时候,在各位军中叔伯面前,请他们帮扶二叔。我没在二叔身上感到过善意,所以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如果这个人换成我大哥的话,我会很乐意。我是跟他一起长大的,他爱护我和阿翡,对我们好,我都看在眼里。” 二婶眼睛都亮了:“直接交给他?” 白宪嫄点头:“对。当然,等阿翡长大了,要交还给阿翡的。” 二婶眼神闪动。 交不交还的……那都十几年以后的事了。 小孩子都有三灾八难的,阿翡能不能顺利长大还是个问题呢…… 白宪嫄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已经同意了,于是站起来说:“如果您同意我的建议,就去把他们的丑事告诉祖母。然后我会去跟祖母说,把铁甲军交给我哥。您也不必怀疑我使诈,您站在我的角度想想,除了我哥,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二婶没说话。 “您好好考虑考虑吧。”白宪嫄说,“我先回去了,今天晚上您没有见过我,对吧?” 二婶笑了笑。 正好城门开了,白宪嫄上了自己的马车,走了。 …… 第二天,府里发生了大事。 老夫人让二爷跪在祠堂,动了家法,打了他五十脊杖。 第243章 五十杖 这种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祖母没喊白宪嫄过去,所以她也没见到具体什么情况。 后来还是听二婶说,邬宓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二叔,说是被他威胁强迫的。 二叔为了保住她,一口承认。 他说在年轻的时候就暗恋她,如今见她寡居,就强迫了她,又以婉柔的性命要挟她。 祖母气得差点撅过去,当场给了二叔一巴掌,然后让他跪到祠堂,亲手抄起棒子打了他一顿。 自己打累了,又让下人打,打了整整五十杖,连二婶都跪下求情了,方才停手。 老夫人崩溃,跪在祖宗灵前,说自己教子无方,痛哭不已。 …… 白宪嫄后来去见祖母,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她为何要打二叔? 卢老夫人心情很不好,只摇头,不说话。 白宪嫄就问,听说二叔伤得不轻,怕是祖母寿辰都不能出席了,她到时候还要不要跟军中的各位叔伯说支持二叔的事情? 老夫人依然不说话。 很疲惫,万念俱灰的样子。 白宪嫄就提议,要不换成白应晖?她和阿翡都信任白应晖。 卢老夫人听到这个,整个人都慢慢活了过来:“你说……应晖?你愿意把铁甲军交给他?” 白宪嫄点头:“嗯。” 卢老夫人想了良久:“他比那个畜生要强多了!就这么办!但是,阿胤的性子,我担心他不会愿意。” 卢老夫人还是很了解自己孙子的,胸无大志,喜欢玩。 说到底,就是心志还不够成熟。 白宪嫄说:“我去跟他说。” 卢老夫人点头。 …… 公主为她师父的俗家父母重修了坟墓,这天让白宪嫄陪她一起去看祭拜。 白宪嫄便趁机叫上了白应晖,两人陪着她一起去。 新坟修建得颇为漂亮,不过究竟跟她们非亲非故,他们兄妹二人也不好过去,只在远处等着公主。 白宪嫄趁机问白应晖:“二叔到底怎么了?他都这么大年纪了,孩子都好多个了,祖母居然对他动用了家法?我问祖母,她心情很不好,什么都不说。” 白应晖受此打击,整个人都消沉了很多,闻言摇头:“你别问这个,我死也不会告诉你。” 白宪嫄:“行吧……既然如此,我也不问了。哥,有个事,我想求你帮帮我。” 白应晖:“什么事?” 白宪嫄说:“我那位大娘,表面上看着对我很好,但实际上,我总觉得,她对我充满着恶意。” 白应晖语气愤恨:“那一对母女都是贱人!” 他根本不信,邬宓是被迫的。 当时他跟着他娘闯进去的时候,那邬宓正主动抱着他爹的脖子求欢呢! “啊?”白宪嫄假装惊讶,“你……” 白应晖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解释说:“她们拆散了你和清风!道德败坏!野心私欲膨胀!她们就是家里的毒瘤!” 白宪嫄:“……哥,你这么为我打抱不平,我很感动。” 白应晖不说话。 “我虽然跟穆清风退婚了,但是估计等我出孝,祖母就会再给我寻一门亲事。”白宪嫄又说,“我终究要出嫁的,但是我特别担心祖母和阿翡,你明白吗?” 白应晖隐约明白,又不是那么明白:“你担心……” “这么说吧,我担心她们会为了得到我娘的财产,害了祖母和阿翡。”白宪嫄说,“现在我在家,我还能防着她们。要是我出嫁了,他们老的老,小的小,对她们又全然没有戒心,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244章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白应晖恨得咬牙,一拳砸在旁边的桑树上:“我干脆找人了结了她们!” 要不是为了阿爹阿娘的安全,白宪嫄早这样做了。 她摇头劝道:“她们终究是我爹的元配和亲生女儿,而且也罪不至死。” 白应晖:“那就把她们赶出去!大不了另外给她们置办宅子!眼不见心不烦!” “可这哪里是你我能做主的?”白宪嫄说,“即便是祖母,也得三思而后行,要发落人,总得有个证据有个理由,无缘无故就赶人走,不说别人,二叔第一个不同意。我瞧着二叔对她们挺好。” 白应晖别断了一根桑枝。 白宪嫄瞅着他:“……你今天怎么了?气这么大?” 白应晖说:“你刚刚不是说有事要我帮忙?什么事,你说,只要能弄她们,我什么都帮!” 白宪嫄说:“我阿爹走了以后,铁甲军群龙无首。我想把我爹的印鉴交给你,让你做这个龙首,做白家的家主!这样的话,即便我出嫁了,你也能保护祖母和阿翡!” 白应晖愣了三秒:“我?你让我统领铁甲军?” 白宪嫄点头。 “我……哪行啊?”白应晖直摆手,“我有几斤几两你还不知道?一不懂排兵,二不懂布阵,你让我去当个小兵还行,一下子把这么大个责任丢在我肩膀上,我哪行啊? 白宪嫄:“那你觉得谁行?” 白应晖:“我……” 他本来想说他爹。 但是,却又突然觉得,如果邬宓对阿嫄和阿翡不怀好意的话,他爹恐怕也不会有好意。 而且有时候,他爹本来就流露出某种野心。 白应晖心里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白宪嫄又说:“哥,我只信任你。” 白应晖:“……” “这事其实没你想的那么难。”白宪嫄说,“既不需要你排兵,也不需要你布阵,你只是作为主家的一个符号象征,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至于具体的决策,有军中的叔伯还有秦叔呢!而且你还有我!” 白应晖笑:“你?我指望你,还不如指望于仞呢!” 白宪嫄:“我的人你自然也可以随便用。包括于仞。” 白应晖用手托着额头:“这事儿太大了,你让我想想。” 白宪嫄:“你不用想了,因为除了你,在我心里,根本就没有第二个选择。” 白应晖:“你……” 白宪嫄拿起他的手跟他击了一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白应晖:“……” “你们在干嘛呢?”公主过来,看到地上的桑树枝,问:“你们在摘桑葚吃吗?” 白宪嫄:“啊?” 桓钰摘下一颗桑葚,喂嘴里吃了:“嗯!好甜啊!” “这这这个,怎么能吃!”白应晖瞪大眼睛,“有很多蚂蚁爬过的!” 桓钰:“没关系的呀!我经常吃这个,从来也不会拉肚!难道你们都没吃过吗?” 白应晖说:“我倒是见那些庄户家的孩子吃过这东西。” 桓钰又摘了两颗,分别递给白宪嫄和白应晖:“尝尝!” 第245章 她只是醋了 白宪嫄接过来吃了,眼前一亮:“咦?真的很好吃诶!有种特别的清香!” “是吧!”桓钰又说,“我师父说,这个吃了对身体好呢!有防病治病的作用。” 白宪嫄被这黑黑的小果子勾起了食欲,也去摘来吃。 白应晖则左看右看,想着蚂蚁爬过的样子,将手里那颗桑葚给扔了。 “那边树上的更大更多!”白宪嫄去了另外一棵树,想去摘,然而这棵树很高,她踮着脚也够不着。 突然,一根长满肥硕桑葚的桑树枝自己朝她弯了下来。 白宪嫄转头一看,是腿长个高的于仞,帮她把桑枝压了下来。 白宪嫄瞥了他一眼,却没动这根,而是转到树的另一边,喊道:“哥!我够不着,你帮我够一下!” 白应晖过来,帮她摘桑葚,又很有洁癖地用水冲了一下,摊在手心里让她吃。 白宪嫄美美地吃着,拿眼去看于仞。 就你有妹妹。 我也有哥哥! 于仞看到她的眼神,默默地放开了那桑树枝,回到了秦琅他们旁边。 秦琅趴在他肩膀上,在他耳边说悄悄话:“怎么回事呀?姑娘好像讨厌你了呀?不吃你的。” 于仞酷酷地说:“她只是醋了。” “醋了?为什么醋?你干什么了?”秦琅质问。 于仞抖了抖肩膀,试图将秦琅抖下去:“她觉得我跟你过从亲密。” 秦琅反应过来,赶紧离他三尺远:“什么东西啊!她也听了那些胡言?” 他们几个都年过二十了,都没娶妻,成日形影不离,就有些看他们不顺眼的造谣说他们断袖。 于仞:“而且她说,又要扣你的月银。” “什么!”秦琅抓狂,“不行!我得赶紧让我爹给我娶个媳妇,免得人家再造谣!啊啊啊,我好可怜!” 抓着狂,他又突然想到:“咦?但是姑娘为什么会为你醋呢?难道她……” 于仞嘴角微弯。 “哈!恭喜头儿,贺喜头儿呀!你终于还是用你美好的肉体,勾起了她的邪念!” 于仞嘴角的笑容消失,紧了紧手里的剑。 秦琅赶紧跑了。 …… 那边白应晖本来坚持不吃桑椹,但看两个女孩子一颗接一颗,吃得极为香甜,阿嫄还说摘些回去给阿翡吃,终于还是忍不住,偷偷吃了一颗。 味道果然不错,很甜。 “咦?你不是死活不吃吗?”桓钰问他。 “我没吃啊!”白应晖一本正经地说,“我才不吃这种野果子!” “噗嗤!” “哈哈哈!” 大家都笑起来,桓钰指着白应晖说:“我见过呆的,但是没见过你哥这么呆的!” 白应晖:“我怎么了嘛?” “你牙齿和嘴唇上都沾上了颜色!紫红紫红的,你居然还一本正经说你没吃!哈哈哈哈!” 白应晖看着眼前开心大笑的女子,也觉得莫名开心,舔了舔嘴唇,说:“我故意逗你们玩的!” “呵!全身上下,就嘴最硬!”桓钰嗤笑。 白应晖比划自己的拳头到她跟前:“你要不要试试,看看哪里最硬?” 这话听着哪里不对劲,桓钰斜了他一眼,自己走开了。 白应晖后知后觉地,突然耳根子发热。 他在说什么? …… 第246章 是不是瞧着挺气人? 转眼,祖母的寿辰到了。 只是普通的散生,倒也不会大办寿宴,只是亲戚们过来。 另外,每年老夫人的生辰,阿爹的几位心腹将领也会来。 今年,他们已经提前递了信进来,照例要过来的。 按照惯例,这天大家都会去祖母那里吃早饭,然后儿子媳妇们留下来帮着张罗接待客人。 白宪嫄也是一大早就穿戴好,问渥丹:“阿翡和公主都起了吗?” 渥丹回答说:“刚刚奴婢去看了眼,公子在洗脸,这会应该收拾好了。至于公主么,她每天起得比您还早,然后会去武场练鞭、射箭,回来还要看一阵书,方才过来跟您一起吃早饭。她这会,在看书,就等您呢!” 白宪嫄心里对她充满着敬佩:“公主金尊玉贵的身份,却如此勤勉,着实让我汗颜。” 渥丹说话间也对她很是敬重:“公主虽不在宫里长大,但是您看她刚来的时候,应付场面,进退有度,游刃有余,任谁也挑不出一丝毛病来。私下里,却又懂得人间冷暖,灵活变通,着实是个妙人儿。” 白宪嫄点头,说:“等会我带阿翡和公主去祖母那里吃饭。你们就不用跟着了,那边没你们的饭。今儿那边人多,你和翁婆婆两个人吃了饭过来找我即可。其他人就放她们好好玩一天吧,玩牌吃酒,不用拘着她们。” 采薇笑道:“那奴婢就替小丫头们谢过主子了!” 白宪嫄:“对了,还有公主那两个丫头花花和小芦,你好生招待着,别怠慢了人家。” 采薇:“是。” 白宪嫄便带着公主和阿翡一起往祖母那边去。 也是冤家路窄,福寿园门口,居然遇到了白婉柔。 今天的白婉柔,跟之前不同了。 她以前总是一身素,甚少佩戴首饰,今日却打扮得极为富贵端庄,穿着身浅青色缂丝牡丹织锦衣裳,身后跟着十几个丫鬟婆子和小厮,悠悠哉哉地走着,那通身的气派,简直比桓钰还像个公主。 白宪嫄犯膈应,只当没看到她,白婉柔却笑盈盈地喊道:“阿嫄!” 她吩咐下人留在原地不得靠近,一个人向她走来。 “见过公主殿下。”她行了个礼,说:“公主,不好意思,我想跟妹妹说句悄悄话。您能否带阿翡先进去?” 桓钰看向白宪嫄,白宪嫄冲她点点头,她便带着阿翡先进去了。 “嘻嘻!”白婉柔笑得很坏,“你怎么还敢跟我单独说话呢?你就不怕我又陷害你一回?” 白宪嫄:“因为我看戏的时候,最喜欢看丑角。” 白婉柔嗤笑:“你说我是丑角?那你是什么?悲情花旦啊?” 白宪嫄:“有事说事。” 白婉柔侧过身给她看头上的发钗:“也没别的什么事,就想给你看看这个。” 她头上戴的,是白宪嫄退给穆清风的随珠钗。 这么快就戴到她头上了? 还挺好看。 她别在并不显眼的位置,只能从侧面看到,但即便如此,也给她增辉不少。 “看到没?”白婉柔笑意嫣然地说:“这是清风给我的呢!以前是你的,现在是我的了!是不是瞧着挺气人?” 第247章 你、有、病! 白宪嫄:“我气什么啊?一个不爱我的男人,没了就没了,我又不少一两肉。但是你不同,拿腹中孩子换来一根发钗,值吗?午夜梦回的时候,心亏不亏得慌?” 白婉柔跟条无声的毒蛇一般,潜行到她面前,低笑道:“你学艺不精啊!什么孩子?不过是一颗药丸,吃下去会产生类似孕脉的脉动罢了!” 白宪嫄眼神一变:“你没怀孕?” “是啊!都是假的!”白婉柔说,“都只是为了把穆清风抢过来而使的手段罢了!” 看着白宪嫄的脸色,她笑吟吟地说:“你是不是想去告诉他?可惜,你当时没诊断出来,现在来说,谁会信啊?而且,在他心里,你害死了他的孩子呢!他再也不会信你了呢!” 白宪嫄忍不住问:“白婉柔,过去十几年,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呆着?为什么这般阴暗恶毒?” “阴暗恶毒?”白婉柔挑眉:“不是我阴暗恶毒,是你一直生活在你爹娘给你铸就的金屋玉园里,未经世事,什么都不懂!在你的金屋外面,有的是比这更恶心,更冤屈的事情!没点手段,怎么能在这黑暗的世上活下去呢?我告诉你,这才刚开始呢!以后,你会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阴暗恶毒!” 没错,跟杀了外公,让她背上克亲名声的计划相比,假孕流产之流,只是小打小闹而已。 白宪嫄深呼吸:“白婉柔,你到底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呀?” 白婉柔笑了:“我们可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呢!能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就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罢了!” 白宪嫄:“什么东西本该是属于你的?” 白婉柔:“你拥有的一切,都该是属于我的!因为如果我们没离开过,就不会有你娘,更不会有你!” 白宪嫄气笑了:“你、有、病!找个看精神病的大夫好好看看吧!” 白婉柔也笑,满眼恶意地说:“做姐姐的好心提醒你,穆清风只是第一件,以后还会有更多东西被我们拿回来,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哦!” 白宪嫄没说话。 白婉柔转身往回走去,走了几步,她又装出一副刚想起来的样子,回头问:“对了!我今天的装扮怎么样?像不像白家嫡长女和穆家未来主母该有的模样?” 白宪嫄还是没说话。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白婉柔得意洋洋地扬长而去。 “你娘跟二叔偷情,你该夹起尾巴做人才是,怎么还敢如此招摇?怕是我那位美艳动人的大娘,没好意思告诉自己女儿吧?呵!”白宪嫄摇摇头,也进去了。 她跟白婉柔前后脚进去,便见人都到了。 在座的除了邬宓、二婶三婶,她大姑姑白苹花赫然也在座。 见了她们,白苹花就一脸惊艳地拉着白婉柔的手来来回回地看:“哎哟喂!这是哪里来的小仙女啊?娘,你看看婉柔,这样一打扮,真是体面又尊贵啊!” 老夫人不动声色地扫了白婉柔一眼,说:“入座吧。” 于是,大家按辈份序齿坐了。 白宪嫄特地观察着邬宓。 自从邬宓与二叔的奸情被撞破以后,白宪嫄还是第一次见到她。 白婉柔是真的有心理疾病的 第248章 战斗力爆裂的二婶 她看起来毫无异样,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知该说她心理素质强大,还是脸皮厚。 二婶往日都跟邬宓贴一起,今日却把凳子紧挨着三婶,偶尔扫过邬宓的眼神,充满着鄙夷与仇视。 今天本是个喜庆的日子,屋里的气氛却有些压抑。 还是三婶打破了沉默,问祖母今天的宴席可都安排好了? 祖母说:“婉柔她娘都安排好了,她还认不全家里的亲戚,你跟你二嫂到时候好生招呼客人。阿嫄,你跟晞月帮着多照顾亲戚家来的那些孩子。” 大家都应了。 白宪嫄注意到,祖母对邬宓的称呼变了。 若是以往,她会称呼“阿宓”,今儿却说“婉柔她娘”。 而且说到她的时候,语气是比较生硬的。 可见虽然二叔一个人承担了所有,但祖母也不傻。 若非家丑不可外扬,又考虑白婉柔跟穆清风的亲事,说不定都不会再留她在家里了吧! 白宪嫄嘴角弯了弯。 “妹妹。”突然,白婉柔出声。 白宪嫄看向她。 “不是说你外祖父要来吗?怎么还没到呀?”白婉柔一脸关切地问,“他老人家大老远过来,怎么也该提前一两日到,好好休息才是。” “哦!对了祖母。”白宪嫄说,“外公又派人送了信来,说临时有变,又不来渝州了,所以,他老人家今儿来不了了,只让人送了礼来。” 卢老夫人点头:“你外祖父身体可还好?” 白宪嫄:“信里说,他老人家身板硬朗着呢!还抽空做镖师们的教头呢!” 卢老夫人笑道:“那敢情好!” 白婉柔和邬宓对视一眼,有些笑不出来了。 难怪到现在都没消息。 原来人根本没来。 他们的人蹲守在山里,长毛了也蹲不到啊! 白忙一回。 “姐姐怎么一脸遗憾?”白宪嫄似笑非笑地问白婉柔,“怎么?你很想见我外公吗?” 白婉柔:“是啊!江左楼公的大名,如雷贯耳,我本来还想等他老人家来了,跟清风一起去拜见呢!” 白宪嫄:“你该庆幸他没来。我外祖父脾气不好,他要来了,你们怕是不好过。” 白婉柔脸色变了变,不接话了。 “哎哟!”白苹花这时说,“阿嫄,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婚约的事情,你可不能怪婉柔呀!那是你祖父定下的,是要把嫡长女许到穆家。你要怨,只能怨自己投错了胎!” “呵!”二婶冷笑了一声,战斗力爆裂:“当初定下亲事,是公爹和楼公一起在京城穆家定下的。那会,嫡长女在哪儿呢?大家都以为她们母女死在万人坑了呢!人家定的就是阿嫄!不知道使了什么不要脸的狐媚子手段把人抢了去,还好意思穿成这样出来招摇!” 白婉柔诧异地看向二婶,又疑惑地看向邬宓。 二婶向来是她们这边的,这会怎么又帮着白宪嫄? 邬宓一直不动声色,不说话,只小口吃着饭。 祖母语气慈爱地说:“老二媳妇,你少说几句。阿胤呢?” 阿胤就是白应晖。 二婶:“在外院呢!我跟他说了,让他今天好生接待客人。” 祖母:“嗯。今儿梨园开戏,阿嫄,到时候你带阿翡过去,感谢几位叔伯拨冗前来。” 白宪嫄心领神会:“是。” 今天是假期最后一天了,宝子们都出去玩儿了吗? 第249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虽然没有大办,白家族人,各房姻亲加起来也不少,还有,军中几位叔伯一般都会带家眷来,所以府里请了戏班子来唱戏,把大家都弄一块儿听戏,既可以带动气氛,又能避免人太多主人家招呼不过来的尴尬。 客人们上午陆陆续续到达,包括军中将领和家眷们,都被引到了梨园那边看戏休闲。 如今,铁甲军中的统帅是谢衡谢老将军。 谢衡有三子,一个战死沙场,还有两个未及成亲就病死了。 他膝下就只剩下一个孙女谢芙,从小当成眼珠子一般疼着,颇有些宠坏了的味道。 她比白宪嫄小两岁,那年,她不过十岁大小,跟着谢老将军去芙蓉山避暑。 她大约看白宪嫄骑马骑得好,也非要骑,差点掉下去,万一不小心被马蹄把花,可能命都没了。 那会于仞正好在她附近,救了她。 回头,她就直接跟白宪嫄讨要于仞,说她身边就缺这样一个身手好能保护她的护卫。 白宪嫄不给,她就说白宪嫄小气,没有做主子的格局。 白宪嫄是个口齿伶俐的,当场怼得她怀疑人生。 她跑去谢将军那里哭闹,非想把于仞要了去。 那谢将军宠孙女也真是到了一定的程度,当时他还看了一下阿爹阿娘的脸色,估计想等他们开口把于仞给了他。 但是阿爹阿娘却没有开口,于是他就破天荒的第一次训斥了谢芙。 从那以后,谢芙就记恨上了白宪嫄,每每见到她,必定刺挠她几句。 大家都怜悯谢老将军,对谢芙也就格外宽容些,白宪嫄也是,看在谢老将军的份上,见了她就绕着走,迄今为止,总算是相安无事。 上一世,时间是在明年夏天,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嘲笑白宪嫄被穆清风退婚,两人唇枪舌剑了一回。 当天晚上,她莫名其妙地死了,矛头直指白宪嫄…… …… 今日,谢芙跟着她祖母来贺寿,且就坐在祖母身边,白宪嫄绕不开,就尽量安静地坐在那里,不去惹她的眼。 谢芙却不是个消停的,看看白婉柔,又看看白宪嫄,突然就当着满堂宾客的面,一脸天真地问:“老夫人,我听说,穆家跟白家定的是嫡长女,所以现在,婉柔姐姐才是穆家未来的主母,可是真的?”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卢老夫人也知道这丫头是个被家人宠坏了缺心眼儿的,笑眯眯地问谢芙的祖母:“芙丫头如今也长成个大姑娘的模样了,我记得她比阿嫄小两岁,今年十四了吧?” 谢芙祖母点头:“是啊!” 卢老夫人:“可定人家了?” 谢芙祖母说:“还没有呢!您也知道,我们家就这么个独苗,想多留在家里几年。” 祖母点头:“是还小,不急。” 谢芙祖母问:“对了,您的长孙应晖公子可定亲了?” 卢老夫人笑道:“也还没有呢!他爹娘一心想让他多读点书,怕成亲了事多,影响他。” 谢芙祖母说:“我去年见过那孩子,真不错,长得一表人才!对人也有礼貌!” 卢老夫人听出了谢芙祖母的意思,看了谢芙一眼,微笑不语。 第250章 小可怜 上一世,白应晖就差点和谢芙定亲。 白宪嫄一直以为是二叔为了收买谢将军刻意结亲,这么看来,原来是谢家先看上了她哥。 算他们有眼光。 但是白应晖并不喜欢谢芙,还曾私下里说她幼稚可笑脑子有病来着。 她果然幼稚,祖母明明将那个话题绕开了,懂事的人一般都能意会到,主人家不愿意提起此事,那便不会再问了。 尤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问。 但是谢芙愣是又问:“您还没告诉我,穆公子是不是跟婉柔姐姐定亲了呢?” 卢老夫人只得说:“暂时是这么定的。他们现在都在孝期,不方便提这事,以后再说。” 谢芙笑道:“难怪我瞧着婉柔姐姐今天不一样了!这才是白家嫡长女和穆氏主母该有的样子嘛!” 她这意思是,白宪嫄没有白家嫡长女和穆氏主母该有的样子。 白宪嫄看了她一眼,正好与她对视,她的笑容里,幸灾乐祸的意思很明显。 白宪嫄转过眼去,没理她。 白婉柔则有些害含蓄地笑了笑。 “可不是!”白苹花接过话去,“瞧瞧我们婉柔这通身的气派,这俊俏的模样!跟仙女下凡似的!” “大姑,您别开玩笑了!”白婉柔笑道,“回头该惹大家笑话了。” “谁敢笑话穆氏未来的主母?大家说是不是?”白苹花腰杆挺得笔直,仿佛穆氏主母不是白婉柔,而是她自己似的。 众客人或出于礼貌,或出于趋炎附势,俱都附和,轮番把白婉柔夸了一番。 白宪嫄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无人问津。 白婉柔嘴角噙着笑,看了白宪嫄一眼,仿佛在说:看吧!本该属于你的荣光,现在都归于我了,小可怜! 就在这时,下人快步来报,说有客来,递上了名帖。 卢老夫人拿过去看了,忽然站了起来,叫了几个媳妇跟她一起,往外去迎。 她去门口接了个人进来。 那也是个老太太,看着有些急着赶路风尘仆仆的味道,旁边还有一位容貌出尘的后生扶着她,看年纪应该是老太太的孙辈。 大家都好奇地看着这一老一少两人,心道这到底是谁?居然让卢老夫人亲自去门口迎接? 卢老夫人让那位老太太上座了,给众人介绍说:“这位是穆家的谢老夫人。” 穆、家、的、谢、老、夫、人? 哪个穆家? 穆清风的穆家吗? 穆家谢老夫人能千里迢迢大老远的来给老夫人贺寿吗? 白宪嫄不确定是不是,看向身边的四公主桓钰。 谢老夫人不是穆氏家主的亲娘,是继母。 但从名义上来算,也是公主的外祖母,她应该认识吧? 这一看,她发现桓钰盯着那个容貌出尘,气质飘逸的年轻公子看,眼神有惊喜,又有几分沉重。 于是,白宪嫄便确定了,就是那个穆清风那个穆家的老夫人,出生自南朝第二大世家:云中谢氏的谢老夫人。 而扶着她的那位,恐怕就是名满天下的伯潜公子了。 也就是与桓钰两下有情,私定终身的那位。 公主曾说,她第一次见到伯潜公子,感到惊才绝艳。 如今看来,此人如谪仙,如修竹,比穆清风更多了几分俊朗与风骨,果然足以担得起“惊才绝艳”四个字。 第251章 穆家的长孙 “老夫人,您怎么突然来了?”二婶起身,谦卑地问道:“我们都没得到消息,要不然,怎么也该出城迎接您!” 二婶是穆家人,因而认得谢老夫人。 “决定得比较仓促。”谢老夫人笑道,“路上遇到大雨,又耽搁了两天,好歹在今天赶来了!” 二婶满脸堆笑:“怎么敢劳驾您亲自过来呢?这好几百里路呢!可真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251章 穆家的长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2章 世子之位,恐与你无缘了 白宪嫄冲他行礼:“穆家兄长好。百闻不如一见,穆家兄长果然人如其文,清新飘逸,有如谪仙。” 穆伯潜微笑问:“白家妹妹看过我的文章?” 白宪嫄:“自然,有谁没看过穆家哥哥的文章呢?你的《大食记》,还上了我们这边学院的课本呢!” 穆伯潜谦逊地说:“当真汗颜,为兄还有许多不足之处……”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252章 世子之位,恐与你无缘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3章 不能 穆清风脸色一变:“什……么?” “谢老夫人。”今天一天都不怎么说话的邬宓突然说话了,声音不知为何有些沙哑,与平时大为不同。“清风是你们穆家唯一的嫡子,若不立他,还能立谁?堂堂穆氏,总不能废嫡立庶吧?” 谢老夫人犀利的眼神看向邬宓:“这是我穆家的家事,就不劳夫人费心了。” 这谢老夫人的身份,不止是出身谢家,也不止是穆家的当家老夫人这么简单。 她还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亲生母亲。 别说渝州,整个南朝扒拉不出几个比她身份更尊贵的了。 邬宓脸色难看,却不敢再多说一句。 谢老夫人又跟穆清风说:“等我回去,你父亲会向皇上递折子,为你大哥请封世子之位。与白家的婚约,便由你大哥来完成。” 穆清风袖中双手握拳,瞥了穆伯潜一眼,眼神充满敌意。 然而穆伯潜却对他并无敌意,反而跟谢老夫人说:“祖母,再给弟弟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吧!” 谢老夫人:“没有机会了。就算他改了主意,阿嫄又怎会接受一个为了世子之位与她成亲的夫君?” 她问白宪嫄:“阿嫄,你能接受吗?” 大家都看着白宪嫄。 穆清风也看向她。 白宪嫄回答:“不能。” 穆清风垂下眼去,肩膀也垮了下去。 谢老夫人又看向卢老夫人,说:“卢姐姐,清风毁约之事,他爹娘,还有我,都很痛心。但我们穆家求娶阿嫄的诚意,从未改变!这次我亲自过来,就是想表明我们的诚意。等她嫁过来,我便将穆氏的中馈交给她,让她成为穆氏的主母。” 卢老夫人是感动的,握着谢老夫人的手说:“我们又何尝没有诚意?这几年,早把清风当成自家人了。” “那,这件事就这样定下吧?”谢老夫人问她。 卢老夫人对穆伯潜比对穆清风还满意,但她还是顾及白宪嫄本人的意愿的,问她:“阿嫄,你的意见呢?” 阿嫄自然是不愿意的。 但是,如果她一口将谢老夫人千里迢迢而来,且更换了家族世子的诚意强硬地拒绝掉,肯定会有伤两家几代人积累下来的感情与和气。 大半个朝廷都是穆氏的人,若穆氏对白氏不满,敌对起来,对白氏也是不利。 她灵机一动,想到了上次于仞跟她说的“拖”。 她自然而然地做出个黯然神伤的表情,说:“祖母,请给我一点时间……忘记前尘吧。” 这话的意思是,我心里还为穆清风伤心着,如何能跟他哥哥定亲? 让我先把穆清风忘了再说。 这其实也是拒绝。 但是,这种拒绝,责任不在她,在于穆清风抛弃了她。 穆家也不好怪她。 卢老夫人既然问她,自然以她的意见为主,闻言一脸歉意地跟谢老夫人说:“阿嫄这些日子不容易,我都看在眼里。要不,还是让她缓缓,等她出孝再提此事吧!” 谢老夫人也是个爽快人,便一口应了:“行!总之,我们穆家求娶阿嫄的诚意不会变。卢姐姐,你明白的。” 卢老夫人点头。 “婉柔姑娘。”谢老夫人又喊道。 第254章 气一气白婉柔 白婉柔却明显在出神,没有听到。 “婉柔!”卢老夫人提高音量,叫了她一声。 白婉柔的眼睛这才聚焦起来,勉强回应道:“啊?祖母?” “老夫人喊你呢!发什么愣?”卢老夫人皱眉问。 “对不住,老夫人。”白婉柔起身道歉,“刚才一时走神,不知老夫人有何吩咐?” “刚刚见面的时候不是还叫我祖母吗?”谢老夫人微笑问,“这会儿怎么又改口了?” 白婉柔心口堵着淤血一般,紧捏着拳头,强咽下心头血,说:“刚刚是晚辈见着您一时高兴,如今想想,是冒昧了。” 谢老夫人说:“你喊我祖母也无妨。只要清风认,我们不反对。” 白婉柔:“……多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又说:“把你头上的随珠钗拿给我吧。这随珠钗,是穆家给未来主母的信物,并非清风私有财物,你戴着不合适。” 白婉柔的脸一下子通红,转头看向穆清风。 但穆清风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脸色异常难看。 她不得不取下随珠钗,拿给了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起身走到白宪嫄身边,拿起白宪嫄的手,将那随珠钗放到她手心,说:“阿嫄,这是广陵穆氏给你的信物,是我们两族三代交情的见证。其他的事情可以等你出孝再说,这个,你必须拿着。” 白宪嫄:“……” “阿嫄,你先收着吧。”卢老夫人说。 白宪嫄只得先收了。 无论从其价值本身还是从其代表的意义来说,白宪嫄如今都不稀罕这钗。 但是还是可以用来气一气白婉柔的。 她捏着那随珠钗,看向白婉柔,冲她弯了弯嘴角。 白婉柔那伪善的模样几乎挂不住,鬓间的青筋都崩出来了。 于是白宪嫄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又看向了邬宓。 姜还是老的辣,邬宓比白婉柔城府要深得多,跟她对视着,完全不动声色,只眼神略显阴沉。 事情告一段落,卢老夫人安排穆家老夫人跟她一起住,老姐妹一起说说话。 又专门叫了秦简去,让他给穆伯潜打扫出一个单独的客院。 白宪嫄感受到了祖母的细心之处。 穆清风住的客院,住下十几个人都没问题,但是祖母没有安排穆伯潜跟穆清风住一起,而且单独给了穆伯潜一个院子,应是怕他们兄弟尴尬。 大家一起离开了福寿园,邬宓、白婉柔、穆清风径直走了,到了无人处,邬宓喊了穆清风一声:“穆公子。” 穆清风停下脚步,但是没说话。 他有些狼狈,或许并不愿意面对她们,邬宓也看出来了。 但是她不能让穆清风因此疏远了她们甚至怨恨她们,于是说:“你是穆家唯一的嫡子,有谁比你更重要?如今,居然因为阿嫄,就换了世子的人选?这其中,可是有什么隐情?” 穆清风沉默片刻,说:“自然是有的,只是难以对他人道,还望见谅。” 邬宓说:“不方便说,便不说。但是清风,不管你做任何决定,我和婉柔都会支持你。” 穆清风眼神一暖,点点头。 白婉柔眼里含泪,很隐忍地转身啜泣着,低声说:“都是因为我,是我害你如此……” 穆清风安慰她说:“婉柔,别哭。如果非要找人为此事负责的话,那也绝不是你。该是……白宪嫄!” 若非是她招惹了那些地痞流氓,他又怎会跟婉柔有了那种意外? 若非是她亲手扼杀了婉柔肚子里的孩子,逼得婉柔活不下去,他又怎会提出退婚? 都是因为她。 …… 第255章 挖葛根 福寿园外,穆伯潜叫住了白宪嫄。 白宪嫄笑问:“穆家兄长可是有事?” 穆伯潜说:“有一事,想请二姑娘帮忙。” 白宪嫄说:“你说吧,不要客气。” “此番来渝州路远,祖母必须要休养几日,方才能启程回去,”穆伯潜说。 白宪嫄:“嗯!那是当然!” “我以前游学之时,认识了一个好友,他曾说过,他家住在渝州笋溪村。”穆伯潜说,“但我在渝州人生地不熟,不知前去的路,能否请二姑娘帮忙带路?” 渝州下辖那么多村落,白宪嫄也不知道他说的笋溪村在哪里,但她一口应下:“没问题!我来安排,不知兄长准备哪天去寻好友?” 穆伯潜说:“就明天吧。” 白宪嫄:“好!到时候我让人带你去。” 穆伯潜却又说:“他家颇为贫寒,我想帮他置办些礼物,最好是给他妻子儿女的东西。但是,这给女眷的东西,我实在是不好拿出来。所以,冒昧地问一下,能否请二姑娘和四公主陪同我一起去?” 白宪嫄瞬间明白他想干什么了。 他想找机会跟公主单独说话。 她点点头:“好,没问题。东西我来准备,兄长放心。” 穆伯潜冲她作揖:“伯潜感激不尽。” …… 白宪嫄吩咐下去,于仞他们找好了认识路的向导。 白宪嫄带着穆伯潜和公主,一大早便出发了。 那是个偏僻的山村,距离渝州城五十多里路,出城后不久就要走小路,没法坐车,只能骑马。 于是,她们没有带丫鬟,只带了于仞秦琅他们四个护卫,并穆相的两个贴身护卫,一行人骑马往笋溪村去。 路上休息的时候,白宪嫄突然说,在松树林里看到了难得一见的药材,还招呼她的人,包括那个向导一起,都过去挖药材,独留公主和穆相说话。 穆相看着桓钰,满眼惆怅,说:“我走之前到处找你,没想到,公主人已经在渝州了。” 桓钰看着他:“找我做什么?道别么?” …… “这不是葛根吗?”秦琅极为心疼他磨得锋利的刀,跟白宪嫄说:“这东西长得可深了!得用锄头和铲子,就我们这刀,恐怕很难挖出来啊!” 白宪嫄:“让你挖你就挖。” 秦琅:“可是——” “你看不出来吗?”郭松云在旁说:“姑娘是把我们支开,让公主与穆大公子单独说话!” 秦琅:“啊?这样啊……呵呵呵!” 这家伙太傻,得给他找个精明点的媳妇儿。白宪嫄想。 “姑娘,穆家老夫人来咱们家,是为了穆公子跟您退婚的事吧?她怎么说的呀?我怎么听说,穆公子从福寿园出来的时候,那表情是如丧考妣?”秦琅的语气很是幸灾乐祸。 白宪嫄挑起一只眉:“你猜?” 秦琅:“这我哪能猜得着啊?” “穆家,真换了继承人?”却是于仞问。 白宪嫄看了他一眼,点头。 于仞:“换穆伯潜与你履行婚约?” 白宪嫄没说话。 那就是了。 于仞的气息渐渐变冷,周围的温度骤降了十度似的。 秦琅本来还想问怎么会这样?怎么能将嫡子换成数庶子来继承家业呢? 但是看到于仞的脸色,他却不怎么敢说话了,低头卖力地挖葛根。 第256章 如于仞能活着,她还真能。 挖出两根葛根来的时候,公主过来找她。 表面上看着跟没事人似的,但是……白宪嫄注意到,她手上向日夜不离的镯子,没了。 白宪嫄皱眉,拉着她到一旁,问:“他怎么说?” 这一问,桓钰便突然绷不住了,荒郊野外左右无人,她一把抱住了白宪嫄,无声地哭了。 白宪嫄拍着她的背安慰:“伯潜公子来渝州,肯定是他家里给他施压了。我能看出来,他也不愿意,他一直在劝穆清风回心转意,又劝谢老夫人再给穆清风一次机会。” 桓钰吸了吸鼻子,擦去眼泪,控制住自己的失态,摇头说:“他劝穆清风,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他能来渝州,就表示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白宪嫄:“你的意思是,他选择了世子之位,放弃了你?” 桓钰摇头:“他不像你想的那样。对他而言,这是他作为穆家子弟应该承担的责任。只能说,他选择了责任,放弃了自己。” 顿了顿,桓钰又说:“他能为了我,以游历之名躲避结亲,对我而言,此生足矣。我会跟他断干净,你可以考虑他。在我看来,他比穆清风好。穆清风这个人……也不是说哪里不好,只是心态不够强大。” 白宪嫄:“心态不够强大?” 桓钰:“就是输不起!他尤其不能接受出身不如他的人,却比他受人瞩目。” 白宪嫄:“是吗?你倒是比我更了解他。” 桓钰:“可能是我哥哥回归之期将近,这两年,我那舅舅颇为关照我,逢年过节,会接我去他们家小住。我跟这两位表兄,接触还挺多的。” “原来如此。”白宪嫄说:“不过钰姐姐,跟伯潜公子成亲的建议,我是不会同意的。你不必与他断了,我觉得,等你回宫,你们还是有很大可能的。” 桓钰:“你为什么不同意?你们两个成亲,无论是对白家和穆家、还是对他和你个人而言,都是很好的选择——不,在我这个旁观者看来,是最好的选择。” 白宪嫄:“因为什么,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 桓钰:“因为我?还是因为于仞?” 白宪嫄说:“都有吧。” “你不必考虑我。”桓钰说,“我的婚事,自己做不了主。即便你放弃了穆伯潜,我与他也未必能如愿。至于于仞……你能不管不顾,嫁给他吗?” 白宪嫄没说话。 如于仞能活着,她还真能。 可惜,希望渺茫。 桓钰却并不知内情,见她沉默,说:“你不能吧?如果不能嫁给自己最爱的男人,那就选一个最合适的。穆伯潜就是最合适的那个。” 白宪嫄微微叹息,说:“钰姐姐,我现在不想这个。我有更重要的事情。” 桓钰:“什么更重要的事?” 白宪嫄说:“就是我托苏娘子办的事,对我而言,没有比那更重要的了。” 桓钰想不明白白宪嫄到底有什么事,比她自己的终身大事更重要。 但是既然她不说,她便也没问,只说:“此事对你如此重要的话,回去以后,我能帮的,一定竭力相帮。” 白宪嫄后退一步,拱手作揖:“多谢姐姐!” 第257章 笋溪先生 他们沿着丘陵之间蜿蜒的乡间小路走了半天,来到了一处村落。 村落坐落在两座山的夹缝之间,村前有条溪流,村后是大片的竹林,带他们过来的向导说,笋溪村,便是由此得名。 穆伯潜要找的人,名叫陶弃。 此人在村里人人皆知,一问,大家都知道,给他们指路他家。 那是一处颇为清雅的所在,三间茅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257章 笋溪先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8章 神鸟赋 但是整体看来,却精彩绝伦,非常有个人特色,别人模仿都模仿不来。 再看那文采,也是极为不俗,甚至比穆伯潜的文章更胜几分。 两个女孩子进屋都取下了帷帽,看到那字,白宪嫄顾不得再戴,拿起那副字就出去问:“陶先生,这字可是你写的?” 陶弃和穆伯潜见她如此激动,有些诧异,异口同声地说:“是。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258章 神鸟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9章 破天荒第一次 徐娘子和小山相继端出饭菜来,分了三处摆放,一处给两个女孩子,一处给穆伯潜,小山又拿了一堆饼去了篱笆外面,跟于仞他们说:“不知有贵客来,我娘准备的饭食不够,现烙了肉饼给各位吃。我娘烙的肉饼可好吃了,你们尝尝。” 秦琅拿起一个咬了一口,顿时呜呜点头:“外酥里香,果然好吃!” 陶小山咽了一口口 《绝色嫡女一睁眼,禁欲太子掐腰宠》第259章 破天荒第一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0章 于仞突然转身走了 白宪嫄:“那你为何觉得他们没死?” 陶弃:“小人听到传言,说他们的尸身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腐烂,且头颅至今未找到。两具腐烂的无头尸,即便是最亲近的人,也只能靠衣物辨认?到底是不是他们,难说。还有就是,留着白侯,比杀了他用处更大。毕竟,他是铁甲军的统领,若我是幕后策划之人,我会利用他来控制铁甲军。” 白宪嫄有心考问他对局势的了解,又问:“如果真是这样,那陶先生觉得,我该从哪个方向去找他们?” 陶弃回答说:“这个嘛……姑娘或许可以从京城几位皇子那里查探,尤其是,梁王殿下,吴王殿下。” 白宪嫄沉默不语。 这个人,是个厉害的。 “虽然这只是小人的猜测,但是,万一他们真的还在呢?姑娘不妨派人去查访一下。”陶弃说,“若真查访到了,就当小人投靠白家立下的敲门砖。” 白宪嫄眼前一亮:“先生愿意来?” 陶弃指着他家不远处的一处小茅屋:“早些年,父母身体还硬朗,我还可以四处去游历。如今家父过世,家母年纪大了,难以适应外地的生活,所以,承蒙姑娘不弃,陶某愿意听姑娘差遣。” 白宪嫄大喜:“太好了!这样,暂时请您在青苗小学任教可好?我弟弟在那里读书,也可以让小山一起去读书。” 陶弃:“听姑娘安排。” 白宪嫄说:“等回去,我让人给先生在城里置办一处房子,您可以把妻儿老母都接过去。若是家里走不开,也可以不接过去,您定时回家照顾家里即可。” 陶弃冲她行礼:“多谢姑娘。” 两人回到院子里,白宪嫄笑得格外开心,穆伯潜则摇头叹息。biqμgètν 然后两人都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笑起来。 男子清俊,女子美丽,绿竹静雅,溪水潺潺,端是人间美景。 于仞突然转身走了。 马也没牵。 秦琅:“诶?头儿?你去哪里?你牵上你的马啊!这小路这么窄,我也没办法一个人牵两匹……” …… 这天回去之后,秦简将“皇长子”写的回信交给了四公主。 桓钰拿到信,来来回回看了十几遍,又对着白宪嫄好一番感谢。 然后白宪嫄建议,让她跟谢老夫人一起回去。 谢老夫人来,带了几百个穆氏私兵,一起回去更安全,白宪嫄也放心。 桓钰已经完成她此行想要做的事情,欣然同意了。 在他们启程之前那晚,白宪嫄很不好意思地拿了一叠银票给她,说:“钰姐姐,我不知道你是否会嫌我庸俗,我就是觉得,无论回不回宫,多放些钱在身边,总是有安全感的,这些钱你拿着。” 桓钰接过去数了一遍,一千两一张的银票,整整五十张。 “呵!早听闻楼夫人会赚钱,今天我可是见识了。”桓钰摇头感叹,“你居然对一个萍水相逢的我,一出手就是五万两?” 她将那些银票塞了回去:“怎么?你是钱多得没地方花?” 白宪嫄说:“这些钱,放在我这里还真没什么用。我就是觉得,你能用得着。” 第261章 我代表穆氏,恳切希望你能答应我们的求亲 桓钰坚决摇头:“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大老远跑来麻烦你一趟,还平白受你这么大恩惠?” 白宪嫄:“当初是你非逼着我叫你姐姐,那咱们是姐妹啊!姐妹之间,不谈功和禄,只谈感情。这银票,是我对你的感情,我希望钰姐姐您,往后想做的事情能顺遂一些,无论是为你师父报仇,还是别的。” “哈哈哈!你对我的感情?”桓钰大笑,“你要是个男人多好,我就收了作聘礼,直接嫁给你!” 白宪嫄:“我不是男人,但是我们白家有男人啊!要不你就先当聘礼收了,回头嫁给我哥!” 桓钰笑得几乎岔气,却依然推辞不收,说:“阿嫄,我知道你的心意。你是怜悯我没有父母在身边,孤身一人不易。我也的确穷,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长这么大,身上的银子加起来就没攒满过五百两。这五万两银票放一块的场景,我还是第一次见呢!但是我也有我的原则,这些钱,我不能拿。” 白宪嫄沉默片刻,说:“既然如此,这些钱,您更得收着了。就当为皇长子殿下。您想想,您在京城都存不下钱来,他在异国他乡必定更存不下钱!等他回去以后,开府、娶妻、人情来往,皇上……能承担多少呢?到时花钱的地方肯定不少!公主可以拿这个钱帮他一二。” 桓钰眼神一动,若有所思。 “你若实在是过不去,当我借给你的!”白宪嫄又说。 桓钰沉默片刻,说:“行,那就当借你的。将来若实在还不了,我嫁给白应晖那个呆瓜抵债。” “哈哈哈哈哈哈!”两人一起大笑。 …… 送行之时,祖母亲自送他们到了府外,白宪嫄和白应晖则送到了城门外。 穆清风连影子都不见。 城门外,穆伯潜骑马来到白宪嫄面前,请她单独说几句话。 白宪嫄下了马,跟他去了城门东头的一处空地。 后面跟着的护卫们,不错眼地盯着他们。 秦琅看了于仞一眼,欲言又止。 “二姑娘。”穆伯潜身上,有种坦荡又真诚的气息,“我代表穆氏,恳切希望你能答应我们的求亲。” 白宪嫄没说话。 “我知道,你顾及我与四公主的旧情。”穆伯潜又说,“我也承认,她是我钟爱的女子。但是,我们这种人,个人情感与家族利益相比——也不仅仅是家族利益,穆氏与白氏,方方面面的,加起来涉及数十万人的利益与生计——我们个人如何,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倒是的确如此。 他们没有任性的资格,任何一个决定,都要思虑大局。 “我可以承诺你的是,往后,我会努力忘记她,等你。而且,你我成婚后,我不会纳妾。”穆伯潜说,“这是对你的尊重,也是我自己的意愿,我对妻妾共存的勾心斗角,早已深恶痛绝。” 白宪嫄深呼吸,说:“我会认真考虑的,过些时候,我会给穆氏答复。” 穆伯潜点头,与白宪嫄作揖,回到谢老夫人的马车旁。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白宪嫄与桓钰公主依依不舍地道别,看着远去的队伍,心生惆怅。 第262章 羡慕你们 穆伯潜与桓钰公主,彼此有情,非常般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是,未来却充满变数,不知各自命运如何…… 然而她的惆怅,落入于仞眼里,便是另一回事了。 他调转马头,走了。 …… 谢老夫人绝不可能与妓女同行。 所以,苏袅袅的马车,落在穆家车队后足有半里远。 等她过来,白宪嫄上了她的马车,又给了苏袅袅一万两银票,说是办事的经费。 苏袅袅笑言,这是遇到南朝最大的金主了。 又跟她耳语说,定然全力以赴,帮她成事。 白宪嫄感激地握着她的手。 …… 今日,正巧是秦琅的生辰。 晚上无事,秦琅在屋里摆了一桌,叫了于仞、萧石和郭松云,四个人一起吃吃喝喝。 “不得不承认,穆家的公子,都很不错!”秦琅感叹说,“原本我以为,穆清风已经很好了,见了他哥哥方才知道,何为人上有人!” “听说那位伯潜公子,弓马骑射样样精通。”萧石说,“学问也是顶顶地好,连公子他们书院的教材课本里,都收录了他的文章呢!” “只可惜,是个庶子。”郭松云吃着花生米说:“他要是嫡子,还有穆清风什么事!” 秦琅:“我听我爹说,伯潜公子的母亲,身份也不低。她是云中谢氏家主的一位庶女,也就是谢老夫人的亲侄女。” 萧石:“啊?这样啊,难怪我瞧着,谢老夫人与伯潜公子很亲密,像亲祖孙。跟穆清风却不像亲的。” 郭松云:“可不是!穆清风今天都没有露面!” 秦琅:“谢老夫人是穆家主的继母,两个都不是亲孙子!但是伯潜公子的母亲是谢家人,谢老夫人自然是跟他亲嘛……” …… 几人谈论着穆氏的人和事,只于仞一言不发。 他一直在喝酒。 秦琅发现了,一把将他的酒杯抢过来:“你喝几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能多喝!” 于仞伸手将酒杯夺了去:“没事。”他端起酒杯又往嘴边送。 秦琅抓住他的手:“别喝了!小心再把老毛病给惹出来!” 于仞看了他一眼,终是放下了酒杯,靠着墙,不说话也不吃东西,蔫蔫儿的。 秦琅知道他怎么回事,肯定是为姑娘要嫁给伯潜公子而难受。 而且,两个人看起来很般配,又相谈甚欢的样子。 他一脸不忍之色:“头儿,你吃点东西!今晚上我就没见你动过筷子。” 于仞摇摇头:“不饿。你们吃。” 秦琅拿起于仞的筷子,夹了块肉递到他嘴边:“来!吃点儿!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东西可以让心情变好呢!不信你试试?” 于仞今晚格外听话,淡笑着将那肉吃进嘴里,嚼了半天咽下去,突然说了句:“我羡慕你们。” 萧石:“啊?羡慕我们?我们有什么可羡慕的?” 于仞说:“羡慕你们,有健康的身体。” 萧石:“……头儿,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郭松云:“是啊!您的面相,天庭饱满,三庭匀称,是个长寿之相啊!您一定会逢凶化吉,度过这一劫的!” 于仞笑笑,正要说话,突然,自鼻孔流下一行血来。 秦琅三人瞬间变色。 …… 第263章 一方手帕 白宪嫄得信,带着银针去了密室。 于仞在床上躺着,不省人事,衣服上全是血,鼻子里塞着布条。 秦琅的声音在颤抖:“他一直流鼻血,我怎么止也止不住!姑娘,你快救救他!” 白宪嫄过去施救。 在人中扎了一针,又给他喝了药以后,他的鼻血总算止住了。 白宪嫄闻到他有淡淡的酒味,回头问:“他喝酒了?” 秦琅低垂着头:“都怪我,我没看好他。” 白宪嫄:“以后不许他沾酒。” 秦琅点头:“姑娘,我们头儿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了,上一次距离这次,才不到二十天。他这病……还有救吗?” 白宪嫄沉默良久,说:“只能看天意。” 秦琅:“天意?” 白宪嫄点头:“上面的亮瓦已经换回来了吗?” 秦琅:“换回来了。” “那还是老规矩,你去帮我看着熙和园的门。我给他扎针。” 秦琅点头,没精打采地去了。 白宪嫄熟练地扒了于仞的衣服,给他扎针。 扎完,他又开始感到冷,白宪嫄给他盖好被子,压紧了,心里难受地给他擦干净血渍,看了会他略显苍白的脸,然后准备离开。 然而,手却突然被于仞抓住。 白宪嫄没动,任由他抓着。 他回回都这样,抓着她或是抱着她不放,她都见怪不怪了。 然而这次,他抓住了她,却又缓缓松开了。 他不知梦到了什么,神色死寂,毫无生气,眼尾渗出两行泪,落在枕头上。 白宪嫄心里一痛,反手一把抓住于仞已经松开的手,紧紧握着。 …… 这晚,起雾了。 她只身来到后院,看到月亮树沐浴一身月华,在雾气的笼罩下,显得虚幻而飘渺,像神树。 白宪嫄来到树下,双手合十,虔诚地望着它。 …… 于仞醒来时,发现手里有一物。 是一方手帕。 柔白的料子,不是他们下人用的东西。 展开一看,手帕一角,绣着一只鸟。 忘忧鸟。 跟他送给她的竹编,一模一样。 他看着那精致的绣花,失神了半天。 …… 轩意园。 “清风,你们家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婉柔试探地问穆清风,“我怎么感觉,好像是谁做穆氏继承人不重要,但是白宪嫄一定要是穆氏主母?儿媳妇比儿子更重要?这放在哪家也说不过去呀!” 穆清风端着酒杯,有些喝醉了,笑道:“可悲,可叹!” 白婉柔:“什么可悲?什么可叹?” 穆清风满脸嘲讽之色:“婉柔,你若跟她一样有钱,你也会很重要。” “钱?”白婉柔一愣,“你们穆家,还缺钱?” 穆清风:“本来我以为没那么严重,没想到,都已经亏空到这种地步了。呵!” 白婉柔眼睛微眯:“所以,只要解决了你们穆家的亏空,你就能重新被立为世子?” 这个好说。如果白宪嫄和白翡都死了,楼楚雁的那些钱就都是她的了。 穆清风:“没错!可是,除非有金山银山,谁也填不上那几代人形成的窟窿——” 穆清风突然不说了。 他想到了《佛说四十二章经》。 那里面藏着的,是前朝数百年搜刮民脂民膏积累来的财富,如果他能拿到,那就什么窟窿都能填上了! 他也就能回到穆家继承人的位置。 第264章 嫁妆 一时,两人各怀心事,穆清风想的是前朝宝藏,白婉柔想的是继承楼楚雁的财产,谁都没有说下去了。 …… 穆清风把于仞找了去。 他问于仞,那本《佛说四十二章经》少了一页,是不是抄漏了? “少了一页?”于仞诧异,“可否将誊抄本给小人拿回去对比一下?” 穆清风早已将于仞给他的誊抄本再次誊抄,便将原来的递还给他,说:“缺第二页。” 于仞翻开看了,说:“内容是连贯的,不像缺页啊?” 穆清风说:“你没看过其他版本的《佛说四十二章经》?” 于仞:“没有。” 穆清风:“第一页末尾是段落的结束,第三页的内容又与之能连贯上,所以不熟悉这本经书的,看不出缺页。但实际上,在别的版本上,这两页中间,是还有一页的。” 于仞:“那容小人回去翻看一下,到底是我抄漏了,还是我那本本就是这样的。” 穆清风微笑说:“有劳。” 于仞回去查看了一下,又让秦琅去找来了别的《佛说四十二章经》的经书对照,发现他从观音庙拿回来的书,果然是缺了第二页的。 只是第二页和第三页的内容类似,语法上又是并列排比句式,所以不熟悉经书内容的人,看不出来缺页。 …… 于仞找白宪嫄,跟她说,经书的秘密解出来了。 原来,还是跟上本同样的解法,只是因为缺页,而且缺的是前面的页,所以,后面位置全部错乱,不成句。 他试着往后挪了一位,便解出来了。 只是最终的密钥,少了第二页上那个字,并不完整。 白宪嫄心生欢喜,问他宝藏究竟在哪里? 于仞说,前朝末代皇帝的陵墓,位于秀山县,钟鼓山。距离渝州不远。 白宪嫄听到“秀山县钟鼓山”几个字,心里咯噔了一下。 上一世,就在今年六月下旬,连下了几天大雨,钟鼓山发生了大型山体滑坡,毁了山下几个村子并一个镇子,死伤上千人。 那么,那个陵墓的入口会不会就被封死了? 得提前去把里面的东西转移出来才好。 “芙蓉山不就在秀山县境内吗?”白宪嫄说,“今年避暑我们提前过去,先把东西搬运出来!你觉得如何?” 于仞说:“缺一个字,未必能打开内层机关,我们可以先去看看再说。但是要取出里面的东西来,我建议,等你出嫁以后。” 白宪嫄一愣:“出嫁?为何?” 于仞:“如果我没猜错,老夫人应该会将你许配给穆伯潜。” 白宪嫄:“这跟取不取东西出来有何关系?” “穆家势大,而你的情况却是:无父无母,幼弟尚小。难免有人对你生出轻慢之心。有了这些财富傍身,将来在穆家,你也能站得更稳。只是,最好等你嫁到穆家再去取不迟,你要是出嫁前去取了回来,很可能就带不走了。” “于仞!你干什么跟交代遗言似的?”白宪嫄皱眉,“我说过,我只是好奇想瞧瞧宝藏的样子而已,经书是你得到的,密钥是你解开的,宝藏便是你的!” 于仞:“我要宝藏做什么?陪葬吗?我还能活几天,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把它带走,就当……主公留给你的嫁妆。” 第265章 借人 白宪嫄捏着拳,心里沉坠得难受,说:“还是取出来,放进我娘的地库里面。我娘那地库,很安全,而且钥匙都在我手里。留在陵墓里面,我会担心被人发现,心里不安。” 于仞说:“若你实在不放心,运回来也行。我们在秀山县那边有铁矿,经常有运石的大车来往渝州秀山两地,我可以安排人手和运输。”biqμgètν 白宪嫄:“那就这样说定了!你先准备着,我去找祖母,过几天就出发!” …… 渝州的夏天酷热。 白鹤行每年六七八这几个月,会带家里人以及部分军中将领去芙蓉山避暑山庄避暑。 有时候还会待到九月底,方才回渝州。 芙蓉山的位置,正好在秀山县边界,那边地势高,有广阔的草原,有高山茶园,空气清新,场地平旷,气候凉爽,最适合避暑休闲,跑马射箭。 到五月中旬的时候,白宪嫄就跟祖母说,家里烦闷,她想提前去芙蓉山,散散心。 祖母同意了,让于仞带了五十个护院,护着她出行。 临着要走,翁婆婆却得了风寒,无力出行。 于是白宪嫄留了呦呦照顾她,让她们届时跟祖母三婶她们一起过来,便动身了。 …… 穆清风没有等来于仞关于经书的回复,却等来了白宪嫄的离开。 侍书是个能干的,偷偷跟穆清风说:“我打听到,秦琅他们买了很多绳子和扁担,您说他们这是干什么去呀?” 穆清风眼神一动:“绳子和扁担?” 侍书:“是啊!我亲自跟的。他们走了以后,我问了店里的老板,就是买了很多扁担和绳子。” 难道……穆清风眼神微变。 应该不可能? 《佛说四十二章经》是他亲祖母——那位前朝皇室后代方才知道的秘密。除了穆家几位嫡出的子女,无人知晓。 白宪嫄和于仞不可能知道。 但是万一,于仞得到的佛经上,有批注什么被他破解了呢? 穆清风想了想,去找了白丛。 他来渝州求学,身边就带了几个贴身伺候的,其他的自然有白家为他打理一切。 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跟阿嫄走到这一步,所以他未曾在这边布置人手。 真正需要人的时候,他只有跟白丛借。 邬宓是个妇道人家,且也刚回白家不久,没什么根基。 所以,他只能跟白丛借,就说,出一趟远门,去一趟成都,处理一桩穆氏子弟与人的纠纷。到时候很可能发生冲突,所以要会武的。 又说这一支的穆氏子弟,是他的一股重要的支持势力,他必须要去帮。 白丛说他跟秦简打声招呼,要多少人让秦简帮他准备就是。 然而穆清风却说不要秦简的人。 因为秦简是白宪嫄的人,以现在他跟白宪嫄的关系,秦简必定不能好生为他办事,说不定还会坏事。 于是,白丛跟邬宓商量了一番,给他找来了别的人:马光汉马三爷。 白丛当着穆清风的面跟马光汉说,让他们保护穆公子安全来去,事成之后,少不了他的好处。 但是,如果保护不力,有一点差池,无论是白家还是穆家,都不能容他活着! 第266章 这是个好地方,真美 马光汉能搭上穆家公子,高兴着呢,一口应了,过去跟穆清风献殷勤,说别看他不是正规军,他厉害着呢!不仅打架,个个是好手,而且,无论穆公子想要什么,他们都能搞到! 穆清风看着面前眼神猥琐的流氓,微笑说:“也好。那就劳烦三爷,准备好两样东西。” 马光汉:“什么东西?” 穆清风:“火药,迷药。” 马光汉一拍大腿:“没问题!保证搞到最好的!” 回去以后,穆清风拿出了放在衣柜最底层的箱子,打开以后,里面有个手握大小的圆筒状暗器。 这东西叫血雨腥风,扭动按钮,就会发射出千千万万的牛毛细针,针上有剧毒,即便被擦破点皮也能要了对方的命。 马光汉这帮人正好,到时候一灭口,就当他为渝州扫除渣滓了。 …… 白宪嫄此去,路上自然准备了马车的。 不过她却不肯坐,骑着她心爱的赤兔一路欢腾地去了。 到了秀山县以后,她让随行的丫鬟们先去芙蓉山收拾,自己带着护卫们来到了钟鼓山。 那是一处风景秀丽、枝叶繁茂的山脉。 山下散落着一些村落,正对山脚下有个镇子,大约几百户人家的样子,他们到的时候,正是中午家家户户做午饭的时候,远远看去,农田分畦,生机勃勃,屋舍俨然,美池桑竹,盛阳映照,炊烟袅袅。 “这是个好地方,真美!”白宪嫄感叹。 上一世来到这里,只见半边山都塌了,乱泥横流,残垣断壁,惨不忍睹。 没想到,它原本是个如此静谧优美的地方。biqμgètν “看到那镇子后面的山了吗?”于仞指着最高峰说:“陵墓入口,就在那山上。” 即将见到传说中的宝藏,白宪嫄满心期待。 她等不及休息,吩咐其他人在镇上找地方住下等着他们,她和于仞两人,直奔陵墓而去。 他们得先去看看到底能不能打开内层。 周围居民显然经常上山,山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而且路还挺宽,可容他们骑马并行。 沿路可见树木被砍伐的痕迹,到了半山腰,又有一歪歪倒倒极为破旧,仿佛已经静立千年的山神庙。 于仞带着她进去,到了山神庙后面,便是直立的山墙。山墙呈半圆围合,打了七个浅洞,每个洞前立着一尊神像。 于仞从怀里拿出个六角形的,一面平整,一面参差不齐的精铁疙瘩,往其中一处神像胸口的小窟窿按进去。 严丝合缝。 他又拿着六角形钥匙转了三圈,其中一尊佛像,突然往地底沉了下去,后面打开一道石门。 于仞点燃了火把,拉着她一起走了进去。 一踩里头的石头地板,脚下的石头却微微下陷。 然后,身后沉重的门“哐”落了下来。 “呀!”白宪嫄惊呼,“门怎么关了?” 于仞:“这里面的门都是这样,脚下的地砖便是关门的开关,一踩就关了。我们第一次进来的时候,我走在后头,差点被门砸死。” 第267章 我其实胆子挺大的…… “噗嗤!”白宪嫄噗嗤笑了出来,“那出去怎么办?” 于仞拿火把照着旁边的墙给她看:“里头有开门的机关。” 机关旁边,还竖着块木板。 白宪嫄:“唔!这还有块木板,是搭在上头免得踩到机关砖用的?” 于仞:“嗯。” 需要开着门的时候,就将木板铺设其上,木板大,机关砖小,踩上去,机关砖受的力便很少,不会被触动。 “走,跟在我旁边。”于仞举着火把,带着她往里走。 白宪嫄往里走了几步,就感觉不对了。 这是一种她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置身在绝对的黑暗中,鼻端是地底下独有的土腐味,感觉很诡异,仿佛四周隐藏着无数的怪物,虎视眈眈要扑上来一般。 比她以前一个人走夜路要恐怖得多。 她一把抓住了于仞的袖子 于仞看了她一眼,说:“别怕,这里面我和主公主母来过,机关都清理干净了,没有危险。” 白宪嫄:“唔……” 抓得更紧了。 于仞笑了一下,任由她抓着衣袖,带着她往前走去。 在火把的照亮下,隐约可见地面雕着龙,四周墙上也是精雕细刻,各种云纹壁画。 她一边抓着于仞的袖子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一边骨碌碌转动着眼珠子到处看。 突然,她看到有黑影从侧面一闪而过!biqμgètν “啊!”白宪嫄尖叫,一把抱住于仞的胳膊。 于仞问她:“怎么了?” “我刚才看到一个黑影闪过!是不是……鬼啊?” 于仞看她惨白的小脸,无奈地将火把从右手换到左手,指着旁边墙问:“是那个黑影吗?” 白宪嫄:“……啊……原来是我们的影子呀!” 于仞:“我刚才只是换了手拿火把。” “哦……”白宪嫄心里一松,然后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紧紧地抱着于仞的胳膊。 她有些尴尬地松开,但还是不敢松开他的袖子,说:“我从来没进过陵墓这种地方,可能有些过于紧张。” 于仞笑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白宪嫄不敢再乱看了,视线往前,目不斜视。 走着走着,突然脚下踩到个软绵绵的东西,那东西还“吱”地一声尖叫。 白宪嫄低头一看,看到满地乱跑的老鼠,而其中一只小的,很不幸,被她一脚踩住了。 “啊!”白宪嫄的惊叫回荡在墓里,“老鼠!好多的老鼠!” 于仞拿火把将老鼠驱赶走,说:“只有它们怕人的,人能怕它们?” 白宪嫄:“可是好多啊!” 于仞:“已经都走了。下来。” “啊?”白宪嫄又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受惊过度,竟一下子蹦到了于仞的身上,双手抱着他的脖子,几乎挂在他身上。 白宪嫄赶紧下地,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我其实胆子挺大的……” “是啊,看出来了!”于仞失笑,蹲下说:“上来。” 白宪嫄:“啊?” 于仞:“背你走。免得再踩到什么。” 白宪嫄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没那么娇气的!” 于仞:“确定?前面可能还有虫子,蜈蚣之类的。” 白宪嫄果断趴到于仞背上。 第268章 呲呲冒气的竹筒 她听到于仞笑了几声,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托着她,往前走去。 白宪嫄顿时感觉好多了,问:“你不害怕吗?” 于仞:“这里面没有机关,也没有鬼,顶多就是些老鼠,虫子之类的,有什么可怕的?” 白宪嫄:“……这个氛围感觉很可怕,你不觉得吗?” 于仞:“不觉得。” 白宪嫄:“好……”biqμgètν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我沉不沉?” 于仞:“轻得像羽毛。” 白宪嫄:“我怎么可能那么轻?” 于仞:“知道就好。” 白宪嫄:“什么?!” 于仞:“我怕说实话,你会掐我。” “哈!”白宪嫄莫名感觉很开心,以至于忘记了害怕。 走出了墓室,突然见着一座白玉桥。 桥下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大裂缝。 一看到这个裂缝,白宪嫄就想到,难怪这座山直接塌了,这么大道裂缝呢? 过了桥是个架在裂缝边的平台,于仞拿火把点燃了平台上立着的四个灯柱,光线陡然明亮起来,可见此处有道大石门,石门上有十二个嵌套的圆环,刻着天干地支和奇奇怪怪的符号。 于仞将火把递给白宪嫄,过去将那些环形机关一阵旋转,然后拿出纸笔写写画画,研究了好一阵,摇头说:“这道门怕是打不开了。” 白宪嫄:“为什么?因为缺的那个字?” 于仞说:“嗯。缺的是第二道环的位置。我试图找出规律,解出缺的那个字,最后只能得出,要不是玄,要不是洪字。但是无法确定究竟是哪个。” “其他十一个都知道位置的话,我们可以挨个转来试试不就行了?”白宪嫄过去,指着所有圆环最中间的位置:“这个是什么?这里按下去,是不是就是开门的机关?” 于仞一把抓住她的手:“别乱动!一旦按下去,不对的话,或是万箭齐发,或是引发毒气,甚至坍塌!不能冒险。” 白宪嫄:“那怎么办?” 于仞:“要不搏命一试,要不,就只能放弃了。” 白宪嫄哪个都不愿意:“怎么就少了一页呢?有没有可能把缺的那一页找回来?” 于仞摇头:“我去观音庙问过,经书存放上千年,丢失的便是丢失了,早已失落不可考了!” “哎!那算了!钱财乃身外之物,还是命重要。”白宪嫄放弃了。 “要不……我先送你出去,我自己进来试试。”于仞说。 白宪嫄跟被人踩到尾巴一般:“不行!我为了给你续命,耗费心血绞尽脑汁,天天去树底下祈愿!你该怎么能随随便便冒险?” 于仞看着她,没说话。 “走!”白宪嫄拉着他走,“能得到那么多黄金,已经很好了!人不可以太贪心!太贪心会遭天谴!” 于仞很好拉走,就收拾东西准备跟她回去。 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落在他们身后。 两人回头一看,竟然看到一个呲呲冒气的竹筒。 于仞脸色一变,过去一脚踢在竹筒上,将竹筒踢下了深渊。 但还是晚了。 白宪嫄突然觉得头晕目眩浑身无力,一下子坐倒在地。 于仞也晃了晃,扶着石门呼吸急促,趴倒在地。 但是他们并未晕过去,只是浑身没有力气,好像筋骨被抽走了一般。 他们看到,桥上竟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穆清风和马光汉! 他们身后,还有几十个带着武器的打手。 走过来以后,马光汉踢了踢于仞,得意洋洋地跟穆清风邀功:“怎么样?我的软筋香厉害?什么样的高手,也软成一滩泥了!” 第269章 伸手向白宪嫄胸口摸去 白宪嫄转动眼珠子看向穆清风,动了动舌头,发现还能说话:“穆清风,你跟踪我?” 穆清风说:“我只知道,这前朝皇陵位于一座山上,倒是没有想到,你们居然真找到了,还进来了?” 白宪嫄纳闷:“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于仞明明已经取走了钥匙。 旁边的马光汉粗着嗓子回答:“这还不简单?用火药炸了入口就进来了!哈哈哈!” 白宪嫄往他们后头看了看,还有人抱着火药包。 “不过穆公子,你说这里是前朝皇陵,里面怎么空荡荡的连陪葬的瓶子都没有一个?莫不是原本就已经被人盗了?”马光汉问。 穆清风看了白宪嫄一眼,指着石门说:“陪葬品应该在里面。” 马光汉过去推了推石门,感觉像在推一座山,极为沉重,纹丝不动。 “看样子还得用火药呀!”他挥挥手,“来!” “不可。”于仞出声,“可能会引起内部坍塌,谁也出不去了。也有可能会触发机关,释放毒气。” 马三爷过去蹲在他面前,问:“那你有法子打开吗?” 于仞看向穆清风:“少那一页,便少了一个关键的字。我也打不开,我们正准备回去。”ъitv 穆清风:“你把其他的字给我,我看看。” 于仞没说话。 穆清风看到于仞怀里露出了纸张的一角。 于是他让侍书过去搜身。 侍书过去,将于仞和白宪嫄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掏了出来,放在地上。 白宪嫄身上的东西不多,就是手帕、钱袋、还有一包银针。 而于仞身上则是各种各样的武器、还有那张纸,以及一块折叠得格外整齐的手帕。 穆清风在那手帕上闻到了白宪嫄身上常用的熏香味道。 他打开看了一下,上面绣了一只鸟,却又不像真鸟,而是竹编或草编的鸟。 她曾给他绣过荷包之类的物件,穆清风一眼看出,这手帕,是白宪嫄的绣工。 却揣在于仞的怀里。 穆清风冷笑,将那手帕也扔在地上,说了四个字:“自甘堕落!” 白宪嫄知道他看出来了,问:“什么叫自甘堕落?” 穆清风:“这就是你拒绝我大哥的原因?你是白家最尊贵的女子,竟想嫁给一个下人?不是自甘堕落是什么?” 白宪嫄说:“我就算嫁给于仞,也不妨碍任何人,不伤害任何人,怎么就是自甘堕落了?倒是你,跟踪、偷袭,还跟马光汉这样的玩意儿在一起,着实令我刮目相看!” 穆清风沉默片刻,不再看她,去看那门上的机关。 这边闲着的马光汉连机关环上的字也认不全,更别提解密了,他站在那里左看右看,眼神突然就落到了白宪嫄身上。 她此时躺在地上,玲珑的身形展露无疑,绝美的容颜沾上了泥灰,往日高不可攀的世家贵女,突然跌落到他面前,任由他宰割。 马光汉骨子里某种邪恶的欲望剧烈地膨胀。 他蹲到她身边,伸手向白宪嫄胸口摸去。 “穆清风!”白宪嫄喊道。 穆清风回身看向她,便瞧见了马光汉的动作。 “马三爷。”穆清风脸色有些难看,“不要动她。” 第270章 打开了机关 “她已经不是你的未婚妻了。”马光汉满眼淫邪之色,“让我们玩玩,应该也没关系?” 穆清风:“你就不怕铁甲军把你们碾成肉泥?” “铁甲军?”马光汉问穆清风,“铁甲军怎会知道呢?难道,你还要让他们活着出去?” 穆清风沉默片刻,说:“当我请求你,不要动她。” 马光汉哈哈大笑:“何苦来着?一个女人,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儿就死了,多可怜啊!今儿我帮帮她,她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不是?” 说着,他就抓住了白宪嫄的胳膊,往旁边拖去。 他带来的那些人,一个个眼里冒出虎狼之光,过去帮他,还垂涎三尺地低声跟马光汉耳语:“三爷!这等极品,让我们也沾沾光呗?” “你如果想要宝藏,就乖乖的放下她!”穆清风阴冷冷地说。 然而,马光汉这帮亡命之徒,向来只凭一腔热血上头行事,平时就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会儿根本就不管穆清风的威胁,依然把白宪嫄往一边拖去。 突然,于仞猛然翻身而起,撞倒了马光汉,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马光汉的手下对于仞拳打脚踢,一拳又一拳,一脚又一脚,下了死手砸在他的背上,头上,他的嘴里,鼻子里都流出血来,却始终没有松手。 “于仞!”白宪嫄哭喊,“你们住手!你们住手!我那里有很多钱,我可以都给你们,你们住手!” 然而,他们见马三爷要被掐死了,却拿出刀剑,往于仞身上捅去。 于仞就地一滚,躲过。 一部分手下赶紧去看马三爷是否还活着,一部分过去追杀于仞。 于仞的药性只解了很少一部分,并无战斗力。 他顺手捡起地上的袖箭筒,一扬手扔出去,正好砸在机关环的中间。 机关被触发,大门里响起轰隆隆的机械转动声。 所有人都愣在那里,除了于仞。 他又滚了回去,扑在白宪嫄身上。 与此同时,无数箭矢从四面八方射来,咻咻咻咻破空之声久久不绝。 声音消失的瞬间,于仞拉着白宪嫄去了门边,,将第二个机关环转到“洪”字位,然后再次按下了中间的按钮。 大门缓缓打开,于仞将白宪嫄抱起,迅速进了门。 马光汉的手下被射死了大半,但还是有好些及时卧倒找了别人挡箭的,还活着。 他们见墓门开了,里面隐隐有光,仿佛珠宝熠熠生辉,顿时大喊起来,争先恐后地往大门口跑来。 然而,于仞一进门就踩了机关石。 沉重的石门“哐”落下,跑在最前头试图挤进去的那个差点被压在下面。 于仞再也支撑不住,把白宪嫄放在地上,坐倒在地。 这里面真的有光,隐约可见影影绰绰的陪葬品。 白宪嫄看到,于仞背后插着两支箭。 与此同时,外头一具尸体被推开。 那是侍书。 漫天的箭射来的时候,他和穆清风的另一个随从挡在了主子面前。 但是那箭力道太大,其中一支穿透了他的身体,仍然伤到了穆清风,将他们两个钉在了一起。 第271章 出口 穆清风将侍书推开的时候,箭刃从身体拔出的痛几乎令他昏厥。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大门在他面前关闭。 等他缓过来,再去按中间的机关,大门却纹丝不动了。 这陵墓的墓门,设计都相同,一旦有人进去,就只能从里面打开,外面再打不开了。biqμgètν 于仞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带着白宪嫄躲了进去。 …… 门内,并没有火光,但是,竟然能视物。 白宪嫄顾不得去管哪来的光源,哑着嗓子哭问:“于仞!你怎么样?你背上有箭,不要乱动!哎呀!我怎么就动不了呢?呜呜呜!” “我里头穿着软甲,没事。”于仞说着,伸手从背后将那两支箭取了下来。 原来只是穿透了外衣,并未穿透里头的软甲。 白宪嫄的眼泪挂在眼睫毛上,显得有些呆:“啊?你……你没受伤啊?” 于仞压住胸腹间翻涌的血气,说:“没有。” “吓死我了!”白宪嫄呼了一口气,“什么软甲这么好用?我看看。” 于仞走到她面前,将衣领敞开给她看,他里面穿着一种奇怪的甲胄,像细铁丝绕成圈圈,以高超的技艺重叠在一起,有箭射入,会卡在缝隙里,但却穿不透。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甲胄。”白宪嫄说,“它是软的吗?” 于仞将她的手捉起来,摸向软甲,的确比军中的铁甲轻很多又软很多。 白宪嫄总算放心了。 于仞说:“他们怕是不会甘心就这样离开。我去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别的出口。” 白宪嫄点头。 于仞四处去找出口。 白宪嫄则看向不远处的光源。 那是一颗挂在墙上的珠子。 珠子的亮光不如烛光,但是胜在光芒清透,似满月之夜的月光一般。 在这光的映照下,可以见到这是一处极大的墓室,墓室中间停放着个棺椁,四周摆放了大大小小的青铜、金银祭器,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铆钉青铜箱,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 她想象都是金银珠宝,然后整个人似乎都有力气些了,能勉强动动手脚了。 “找到了。”于仞突然出声,他转动一处圆形的机关,一道门缓缓打开。 外面有清新的空气进入,冲淡了里面的陈腐之气,白宪嫄甚至隐隐约约听到了鸟鸣声。 “居然真的有别的出口!”白宪嫄惊喜地说,“你怎么找到的?” “地面有滑轨,直通外面,很容易找。”于仞说,“应是当时将这些东西运进来时用的。” 话音刚落,墓室门外,传来一声巨响。 整个地面都晃了晃。 他们这是在用火药炸门。 后来又响了一声,门依然纹丝不动,外面却传来坍塌的声音。 “我们快走!”白宪嫄说,“外面好像塌了!” 于仞过来就要抱她离开。 “等等!把那颗发光的珠子带走。”白宪嫄指着墙上的珠子。 于仞过去取了,是个项链的制式,用象牙、骨头、还有几颗透明石头雕成的饰品,众星捧月般地捧着中间那颗会发光的珠子。 于仞将那项链挂到她脖子上,抱着她,从门里走了出去。 斜向下走了大约一刻钟,便来到了外头。 他们进墓的时候是中午,这会已经到下午了。 第272章 别哭了,已经跟个花猫似的了 太阳挂在西头,照进这处山谷,可见钟鼓山的背面,是刀削般的悬崖峭壁,谷中一条清溪流过,野花野草茂盛,荒无人烟。 那珠子到了有光的地方,就不发光了,变成了一颗洁白光华的明珠,在日光下呈现极为温润美丽的光泽。 “这个,莫非就是随侯珠?”白宪嫄说,“跟书里描述的很像。会发光,能照明一室,到日光底下,又变成一颗白色的珠子。” 于仞将她放在一处干净的且被晒得发烫的石头上,在她旁边坐着,没说话。 “你看你看!”白宪嫄喜滋滋地说,“你说它会不会就是随侯珠?” 于仞却缓缓地躺在了她旁边,闭上眼睛,像在极力忍着什么。 白宪嫄愣在那里:“于仞?” 隔了一会,于仞说:“阿嫄,我可能……不成了。” “什么不成?”白宪嫄慌了,“你怎么了?是伤到哪里了吗?” 于仞:“发作了。” 他练的功法,可以压制焚祭。 但这功法若是逆行,同样可以激发焚祭。 刚刚情急之下,为了尽快解掉软筋香的药性,他逆行了功法,焚祭在他体内燃烧,解掉了一部分软筋香的药性,他才能及时阻止马光汉。 白宪嫄却并不知道这个,不敢置信地说:“怎么会这么快?上次扎针,才四五天而已!你是不是只是受伤了?累着了?” 于仞摇头。 白宪嫄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是却提不起一点劲,她费尽力气,也就只能动动脖子,动动手脚。 “我还起不了身,但是比在里面的时候好多了!我应该过一阵就能恢复的!对了,我的银针也被搜走了!好像就丢在地上!于仞,你先别躺着,你先……先去拿我的银针!”白宪嫄很慌,从来没这么慌过,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了,“你快去!” 于仞转头看着她,声音微微嘶哑:“阿嫄,别怕。” 白宪嫄的眼泪一下子滚了出来:“我不怕!你快去啊!” “我打不过他们了。”于仞说。 “他们……他们说不定都已经死了!刚刚不是外面好像塌了?他们肯定都死了!”白宪嫄说,“你先进去听听动静!” 于仞如何能去? 面对诱人的宝藏,他们怎会轻易离开? 哪怕只有一个人活着,若他杀不了那人,那人就会杀了白宪嫄。 他不能去打开那道门。 “于仞!我求你!”白宪嫄哭着扯住他的衣服,“你快去,拿我的银针……” 对白宪嫄,于仞向来隐忍着。 但是看着她崩溃哭泣的样子,于仞终是放任了自己一回,拿手绢给她擦拭眼泪和脸上的灰尘,柔声说:“别哭了,已经跟个花猫似的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我是什么猫!”白宪嫄说:“你不去拿银针也行,你身上还有没有刀或剑?你手巧,用竹子或木头,削一根细签子,也可以的!快去!别躺这!” 于仞摇头:“没有刀。” 所有的武器,都被他们卸了。 白宪嫄:“那……那你离开这里!一个人走!去找银针来,实在不行你就随便找家农户,借颗缝被子的那种长针!用火烤一烤或是用水煮一煮——” “阿嫄,我动不了了。”于仞打断她。 第273章 我喜欢你 逆行功法,极大地催动了焚祭,如烈火烹油一般,正以燎原之势,焚烧着他的每一根血管。 他就算能动,也走不出这座山。 白宪嫄的眼泪一颗接一颗,大颗往下滚:“可是为什么这么快?不应该这么快的!” 她突然想到:“我到现在还不能动,可是当时你却很快就能动了!你是不是逆行了功法,催发焚祭解毒了?” 于仞:“没有。” “你撒谎!你肯定有!”白宪嫄难受极了,“呜呜呜!你肯定有!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傻?呜呜呜!” 于仞见不得她哭,突然就觉得血气一盛,喉头发甜。 他深呼吸,勉强运功压下,说:“真的没有。你……听我说。” 白宪嫄死死咬着唇。 “等你能动了,应该天已经黑了。”于仞说,“你先别急着下山,晚上辨不清方向,容易迷失在山里。更加不要去打开那个门。他们都是亡命之徒,会杀了你的。” 顿了顿,他继续说:“他们估计不敢再炸了,应该会凿门或打洞,但你别怕,那门只有外层的圆环机关是石头,里面全是精钢,重逾万斤!而且墙壁也都是铜墙铁壁,他们一时半会过不来的。你就等到明天天亮,从这边山里走,去找赤兔,有它,就算他们外头还有人,也追不上你。”biqμgètν 白宪嫄感觉心都要碎了一般,眼泪不停地滚落,说:“于仞,你别说这些了。” 于仞听她声音哽咽得不成句,转头看她,看到她的眼泪如瀑布般从眼尾落在石头上,石头都湿了一大片。 “别哭了。”于仞又伸手给她擦眼泪,“你也明白,早晚都有这一天的,此处是帝王陵寝,风水一定是极好的。死在这里,也挺好的!” 白宪嫄这回却注意到了他手里的那个手绢上的绣花,正是忘忧鸟:“这……这不是我的那根手绢?” 她记得被穆清风给扔了? 于仞:“嗯。刚刚进来的时候,我捡回来了。” “你捡这手绢干什么!没了我再绣十根八根给你都行!以后你所有的衣服鞋袜我都给你做也行!你要捡,捡有用的东西啊!刀剑暗器,还有我的银针,都丢在那一块,你捡什么不好?捡根手绢做什么!” 以后所有的衣服鞋袜都给他做? 于仞笑了笑:“当时不容多想,就看到它了。” 白宪嫄咬牙:“你……” “阿嫄,这是……你专门绣给我的,是不是?”于仞问。 白宪嫄:“嗯。” 于仞:“我很喜欢。” 白宪嫄用尽全身力气,弓着身子挪动,将脑袋挪到了他脖子边,贴着他说:“于仞,我喜欢你。” 于仞僵了僵,终是搂住了她,眼眶微红。 “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等我能动了,我一定能救你!也说不定,明天,派出去的那些人就能带回月亮果呢?”白宪嫄说,“等你好了,我爹娘或许也救回来了。我就跟他们说我们的事。他们那般喜欢你,一定会想办法让我嫁给你的!到时候,我们生几个孩子,你当爹,我当娘,一起将他们养大,你说好不好?” 于仞笑了一下,幻想了千百遍的事情,倒是让她说出来了。 “于仞,你不要死。”白宪嫄的眼泪渗入到他的衣服里,“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第274章 将他的脑袋搂在怀里 于仞的嘴角流出一缕血线,没再说话,渐渐陷入了昏迷。 白宪嫄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到了她的脸上,她抬眼看去,是血。 从他的嘴角,滴到她的脸上,顺着她的脸,流往她的唇。 嘴里泛起血腥味,奇怪的是,居然带着一种奇异的香气。 白宪嫄抬手去揉他的穴位,然后她发现,突然能使出些力气了。 而且,随着嘴里的血腥扩缩,她恢复得越来越快。 …… 于仞以为,他的人生,会在这里结束。 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还在想,此生,听到了阿嫄亲口说喜欢他,还见到了妹妹,已然无憾。 但是他发现他居然又醒过来了。 还在钟鼓山后的山谷,被浸泡在溪水里。 白宪嫄就坐在岸边,将他的脑袋搂在怀里,脑袋一点一点的,在打瞌睡。 她脖子上的珠子在夜色中发出柔和的光芒,可见她身上的衣服被刮破了多处,脸上、手上也有很多大大小小的伤口。 于仞眼神微痛,伸手推了推她。 白宪嫄醒来,看向他,眼前一亮:“你醒了?” 于仞:“嗯。” “这次你发热了。”白宪嫄说,“这里也没有酒,我就把你泡水里了,你冷不冷?” 于仞从水里出来,问:“哪里找来的针?” 白宪嫄:“我翻山过去了!那边居然有户人家!我跟他们借的针!明早我们回去的时候,顺路去感谢感谢他们!” 于仞说:“嗯。” “快把湿衣服脱了,穿上干的!”白宪嫄把衣服递给他。 于仞穿上干衣服,回墓里去看了看,果然如他所想,门那头的人没走,能听到挖土的声音。 但是一天两天,他们肯定是挖不通的。 这边暂时是安全的,倒是入夜后的森林,是不安全的。 于仞决定等到天亮的时候再走。 他们又打开那些箱子看了下,全都是价值极高的珍宝,甚至有些足以用作传国之器,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后来,两人再次离开了墓室,关好门,用原本的长满青苔泥土的石板挡住洞口,回到了之前那石头上休息。 白宪嫄看了于仞几眼,问:“你知道我怎么能这么快就可以动的吗?” 于仞:“难道还有什么缘故?” 白宪嫄点头。 于仞:“什么缘故?” 白宪嫄:“你想知道吗?” 于仞:“嗯。” 白宪嫄:“当时……” 她刚说了两个字,又改变主意不说了。 于仞:“当时怎么?” 白宪嫄:“你猜?” 于仞想了想:“猜不出来。” 白宪嫄:“猜不出来就算了!” 于仞:“既然如此,你何必要提起?吊起人的好奇心又不说。” 白宪嫄:“哈!我就故意让你好奇!” 于仞伸手要弹她额头,被她一躲,抓住了他的手。 两人都是心里一颤,然后于仞就要将手缩回去。 岂料,白宪嫄却抓着不放。 于仞沉默片刻:“放开。” 白宪嫄却起身,扑进了他怀里。 于仞浑身一僵:“你干什么!自己坐好。” 白宪嫄却抱着他的脖子,整个人的重量都放在他身上,不肯松开。 于仞的理智尤在,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渡过了,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他不应该贪心。 但怀里的温香软玉,如蚀骨毒药一般,让他失去了推开她的力气。 第275章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 “于仞,你喜欢我吗?”白宪嫄低声问他。 于仞沉默良久,“嗯”了一声。 终是不想让她失望,在他活着的时候,让她高兴些…… 白宪嫄却说:“我不想听‘嗯’。” 于仞伸手搂住她盈盈可握的腰肢,在她耳边说:“我爱你,阿嫄。” 白宪嫄从耳朵到心都酥麻,开心得要原地飞升一般。 她满眼羞涩的甜蜜,问:“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 什么时候…… 于仞至今还清楚地记得第一眼看到阿嫄的场景。 那时候她还是个五岁的小团子,梳着可爱的双丫髻,一点也不认生,大大方方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他,软软糯糯地问:“阿爹阿娘,他是谁呀?” 白鹤行问他:“你可取字了?” 南朝士族,通常入学取字,方便同窗称呼。民间则多是及冠方才取字,所以并无定数。 桓川摇头:“没有。请主公赐一字!” 白鹤行想了想,说:“叫于仞。潜龙在渊,腾于千仞。” 桓川拱手行礼:“多谢主公。” 白鹤行双手将他扶起来,说:“没有外人的时候就不要做样子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小女,阿嫄。” “是呀!我叫阿嫄哦!我今年五岁啦!”白宪嫄冲他甜甜地笑。 在于仞的记忆中,世界是灰色的。 从那以后,变得生动多彩起来。 其中大部分的颜色,都来自她。 可爱的她,调皮的她,美丽的她,聪慧的她,善良的她……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渗入他的生活,也渗入他的骨血。 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有了男女之情? 或是在她八岁那年,她说要嫁给他。 又或是她十岁那年,他突然发现,她已经是个小少女的模样了,稚嫩青涩,却绝美灵动,天下无双。 又或是在她十二岁那年,她射箭再次得了第一,冲他眨眼偷笑。 再者,可能是看到她在月光下起舞,觉得极美? 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当他知道了穆清风的存在,恨不得杀了他。 他也恨不得杀了她。 更恨不得杀了他自己。 “什么时候?”白宪嫄看着他,眼睛熠熠生辉,“说嘛~” 于仞:“或许是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 白宪嫄:“骗人!我那时才五岁!” 于仞:“你很可爱,我那时就特别喜欢。” 白宪嫄开心了,又抱着他,将脑袋埋入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 于仞伸手抚着她的头发和背,说:“睡一会,地上凉,我抱着你睡。” 今天,白宪嫄真的是累极了,他怀里又那般有安全感,她很快沉沉睡去。 …… 天色微亮,两人便启程,沿着昨日白宪嫄走过的路,翻过山,果然发现一户人家。 他们起得很早,已经在烧火做饭。 两人走到灶房门口,听到里面有个女子失落又难过的声音:“夫君,我们成亲快十年了,却一直没有孩子。我可能不能生,要不,你休了我,另娶她人!” 男子说:“娘子,你身体这么好,肯定能生。是我身体不好,拖累了你,咳咳咳!”ъitv 男子一阵咳嗽。 第276章 这就是你夫君? 女子说:“什么拖累啊!夫君对我这般好,我嫁给你,从未后悔!只是我特别希望,能有一个咱俩的孩子。这样的话,即便,你真如那个大夫所说……寿命不长,余生我好好抚养咱们的孩子,就跟你还在一样……”ъitv 男子说:“那,今晚咱们再努力努力……” 屋里传来他们的笑声。 白宪嫄红着脸,出声叫道:“吴姐姐!” 里头的人出来,见了他们,问:“哎哟!姑娘,你回来了?” “是啊!”白宪嫄说,“吴姐姐,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害!我不过是借了一根针给你罢了!哪有什么救命之恩?”她看向于仞,满眼惊艳之色,“这就是你夫君?真是一表人才呀!” “嗯,他就是我夫君。”白宪嫄含羞说:“就是这根针,我才能用针灸之术救了我夫君的性命!当真是万分感谢。” 她将那根针还给了女子。 能看出来,这家非常清贫,可谓家徒四壁。 一根针对她们而言,也是财产。 女子接了过去,然后热情地邀请他们留下吃了早饭再下山。 两人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还真是走不动了,于是便没有推辞,留下吃饭。 这家的男主人一看便有病在身,眼底发青,嘴唇发白,走路一瘸一拐的。 但是他们夫妻人都特别好,把煮好的饭菜几乎都给了他们吃,自己吃得很少。 虽然只是寻常百姓家的粗茶淡饭,但两人都填饱了肚子,有了下山的力气。 可以说,没有这家猎户,或许她再回去晚些,于仞就没了。 白宪嫄心里很感激他们,于是,吃完饭,白宪嫄提出,如果他们不嫌弃,可以帮这家大哥把脉看看病。 夫妻两人喜出望外。 白宪嫄给男子把了脉,诊断他是曾经受过伤,一直未曾好全,留下了后遗症。 他们说的确如此,这位大哥曾经跟老虎搏斗,从高处摔了下来,摔断了腿,应该也伤了肺腑,一直好不利索。 山下的大夫都说他活不长了。 白宪嫄却跟他们说,其实问题不太大,回头她送几副药来,再好好调养一段时间,便可以痊愈。 夫妻两人又喜又忧,喜的是人还有救,忧的是无钱医治。 “不瞒妹子说。”吴娘子满眼为难之色,“这些年为了给夫君看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你看我们家,实在找不出一件值钱的东西。我恐怕付不起药钱。” “这个别担心。”白宪嫄说,“我们还有事,先回镇上去,回头再过来找你。” 辞别了夫妻二人,白宪嫄跟于仞一起下了山。 路上,于仞问她:“你说我是你夫君?” 白宪嫄有些尴尬地说:“当时我跟她说,我和夫君在山里迷了路,你突发急病,需要针给你做针灸救命。这位姐姐人特别好,不但借了我针,还想陪着我一起回来救你。” 于仞:“她也去了?” “我拒绝了。怎么好麻烦人家深夜跟着我走山路?你不知道晚上走山路有多难!不是踩坑就是被刺,黑漆漆分不清东南西北!幸亏有这珠子照明,还有就是,他们家的灯,指引我的方向。” 第277章 有钱,真好! 于仞看了她脸上的伤一眼,突然叫道:“阿嫄。” 白宪嫄停下脚步:“嗯?” “我背你走。”于仞说。 白宪嫄:“我现在吃饱了,有力气了,不用啦!” “我想背着你走。”于仞在她身前蹲着。 白宪嫄便趴了上去,笑道:“我一直记得,那年我被奸细掳走,你背我下山的时候,我那时候心里特别依赖你。” 于仞:“哦。” “其实我一直把你当最亲近的哥哥。”白宪嫄又说。 于仞:“哥哥?” 白宪嫄:“嗯。你在我心里,就是我的哥哥。” 于仞背后托她的手突然捏了她一下:“再说。” “啊!”白宪嫄没想到他居然捏她屁屁,羞得脸通红,打了他一下。 于仞却笑了…… …… 两人回到镇上,跟秦琅等人汇合。 白府的护院,天天训练,论战斗力,不亚于铁甲军里的正规兵。 马光汉那些乌合之众,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马光汉带了二百人来,一部分进了墓,一部分守在山下。 于仞带人去,将这些残余势力清理了个干净。 在墓里,他们发现了马光汉的尸体,还有穆清风的两个小厮的尸体,却并未看到穆清风本人。 问马光汉的手下,他们说穆清风受了伤,自己离开了。 …… 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陵墓里的东西搬走并不容易,需要两三天的功夫。 这三天里头,白宪嫄就暂时住在镇上的客栈里。 于仞他们忙着搬东西,她也没闲着,不仅给猎户夫妻抓了药,还派人去给他们修补房屋,买了各种东西送去,又拿了一百两银子偷偷塞给他们。 一百两银子在普通的百姓家,足够他们养身体,将来生了孩子,再好好养孩子了。 他们自然是惊喜不已,眼里的贫苦之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对幸福生活的憧憬。 …… 于仞忙了一天,回到客栈洗了个澡,正准备睡觉,有人敲门。 打开房门,白宪嫄溜了进去,还给关上了门。 于仞:“干什么?” 白宪嫄:“我今天给我们的恩人送了药和银子去,他们特别高兴。就是那种……发自内心的,从绝望到希望的转变,你明白吗?” 于仞:“嗯。” 白宪嫄到桌子边坐了,说:“我从小衣食无忧,奴仆成群,我的所思所想,从来没有真正停留在这些身外之物上。我其实从来没有感觉到过……就那种,普通人突然发财了的那种惊喜快乐!包括那些宝藏,我也就是好奇,并没觉得多欢喜。” “呵!”于仞嗤笑了一声,“这话你就在我面前讲讲罢了,就别说给别人听了,招人恨。” “我又不傻!就在你面前说说而已!”白宪嫄语气有些娇,“我想说的是,今天,看到吴姐姐夫妇那般的高兴和惊喜,我自己也觉得特别开心!我第一次感受到,有钱,真好!” 于仞:“嗯。” 白宪嫄:“所以我决定——” “你该不会打算把宝藏拿出来分了?”于仞问。 第278章 生个孩子的执念 白宪嫄:“当然不是!我决定,以后我也学我爹娘,把多余的钱拿出来,修路,办学校,救济他人,做些大家都高兴的事,这样的话,那些金银铜疙瘩,才是起到了它最有意义的作用!” 于仞笑道:“你不应嫁到穆家去,你该嫁给未来的太子,将来做皇后,岂不是天下百姓之福?” 白宪嫄闻言变了脸色:“你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于仞:“哪样的话?” 白宪嫄沉默片刻,斩钉截铁地说:“我谁也不嫁,就嫁给你!” 于仞心里又甜又涩:“……嫁给我……守寡?” “我想好了!”白宪嫄认真地说:“于仞,我们要个孩子!” 于仞:“说什么胡话!” “你记得吴姐姐那天说的话吗?”白宪嫄问,“当时我听到,就有种恍然大悟之感!于仞,如果我们有了孩子,即便有一天,你离开了我,我也能活下去了!” 她带着三分感情,三分色情,还有四分羞涩,抓住了于仞的手。 但是因为她的手跟于仞的相比,太小了,只能握住他两根手指。 于仞低头看了一眼,喉咙动了动,回握住她的小手。 手整个被他的包裹住,白宪嫄心跳如雷,面红耳赤,不敢看他。 岂料,于仞却将她拉起来,打开房门,将她推了出去。 “于仞!” 于仞一指头点在她额头上:“回去好好洗把脸清醒清醒,把脑子里不切实际的东西都洗掉。” “砰”地一声,他关上了房门。 满心激动和热情的白宪嫄:“……” …… 他们从后山开辟了一条道路出去,搬了三天,墓室里的东西都摆放到了事先准备好的运矿大马车里。 她下令,全都搬回阿娘的私库里去,由秦琅、萧石亲自押送。 于仞又跟秦琅说,回去跟秦叔说,把马光汉留在渝州的人一网打尽。 秦琅应了。 白宪嫄带着于仞和几个留下来随行的护院,去了芙蓉山避暑山庄。 从钟鼓山到芙蓉山,骑马也就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 路上,白宪嫄屡次拿怨愤的眼神看于仞,都被他无情地忽视。 他还警告她,不要在外人面前用那种眼神看他,小心被人说闲话。 但白宪嫄一旦起了执念,从来不会轻易放弃。 芙蓉山避暑山庄是白鹤行为了家人和犒劳有功将士们而建,是所属白氏的屋宅里,规模最大的一处,主仆上下加起来,住下几千人都没什么问题。 这边常年有人驻守,管事的也是阿爹阿娘的心腹,见渥丹她们提前去了,赶紧将白宪嫄以往住的地方打扫了出来,吃的住的都安排得很妥帖。biqμgètν 入住第一天晚上,白宪嫄好好睡了一觉。 第二天晚上,她洗了个澡,把自己弄得香喷喷水润润的,精神抖擞地把于仞叫了去。 于仞在外头看到她第一眼就知道她要干什么,停留在房间外不肯进去,也不看她,问她有什么事。 白宪嫄早已清空了周围的人,过去一把将他拉进去,关上了房门。 “你——”于仞皱着眉头,耳根通红。 “生个孩子。”白宪嫄说,“趁着这里现在只有我们,无人盯梢,行事方便。而且我还给自己开了药调理身体,应该可以的!” 于仞:“阿嫄,不要胡闹了!” 第279章 如果真有神灵,请赐我生命 “我不是胡闹!我都想好了,等我肚子大了,就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生完再回去。”白宪嫄说,“然后,我就跟大家说,孩子是我收养的!而且我不会嫁人了,就专心带大我们的孩子!” 于仞微微叹息,伸手抚着她的脸,说:“不嫁人还带着个孩子的女子,定会惹来无数非议,日子能好过吗?阿嫄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你是光彩夺目的白家掌珠,该有属于你自己的天地。不要一时意气,让自己终身受困。” “终身受困?”白宪嫄眼眶一红,就哭了出来:“不是的,他流着你的血,或许还长得跟你很像,他是你在这个世上生命的延续,他不会让我受困,而是我的救赎……”ъitv 看着阿嫄泪光浮动的美目,于仞忍不住将她拉入怀里。 白宪嫄:“于仞,我只要一想到没有你,我就……你就依了我!” 于仞深呼吸,说:“爱情,是年轻时的一时激情。跟随你一生的,是更多其他的东西。阿嫄,你阿爹阿娘不在了,你当担起责任,找一个强有力的婆家,撑起白家,保护阿翡——” 于仞的话没说完,戛然而止。 因为,白宪嫄突然吻住了他! 她还试图挑动他,小嘴微微吸吮着。 于仞呼吸蓦然急促,闭目感受了一阵她带来的悸动与情欲,然后,不舍地点了她的昏睡穴。 白宪嫄软软地倒了下去。 于仞将她放在自己床上,静静地看着她。 她的眼角,还挂着泪。 她的鼻头,红红的。 即便昏睡过去了,她的眉头也是蹙着的。 原本鲜活爱笑的白宪嫄,因为他即将死去,而染上了一层浓浓的悲伤。 今夜,是个月圆之夜。 于仞在窗户边跪下,对天祈求:“如果真有神灵,请赐我生命……” 鼻端突然一热,有鲜红的液体落下。 体内那熟悉的灼烧感,再次袭来。 这次,才隔了四天。 以前楼夫人就跟他说过,逆行功法,如烈火烹油,会极大地缩短他的寿命。 果然。 于仞犹豫了一下,终是不忍让她明日醒来见到的是他的尸体,解了她的昏睡穴,将她唤醒…… …… 这次,于仞躺了整整三日,方才能起身。 即便能起身了,他也是非常不好受。 身体里的每一处经络,都如火焚。 每天,他都会流鼻血。 净牙的时候也会流血。 但他知道,阿嫄比他更不好受。 往年来了芙蓉山,她总是玩得不亦乐乎,今年来了这些天,她一次也没出去过,只守着他,看着他,有时候眼睛肿得像桃子。 他们都知道,下一次发作的时候,或许太极十三针便没有作用了…… …… 这天,秦琅和萧石回来复命。 他们跟白宪嫄禀说,东西已经顺利入库。 秦简加派了人手,不间断巡防。 秦琅把穆清风带马光汉那帮人去差点欺辱、害死白宪嫄的事情跟老夫人说了,卢老夫人气得要命,下令灭了马光汉那帮人。 秦简趁机爆出了青笠是马光汉妹妹的事情。 那青笠自己担下了所有的事,说她是看上了白应晖,想嫁给他,为妻为妾都好,所以使了银子让人牙子把她送进了白府。 第280章 帮他准备后事 老夫人迁怒于她,把她的身契卖给了一个心黑手黑的人牙子,并且发话,不想再在渝州看到她。 接下来,青笠的命运会如何,就全看命运了。 秦琅还说,穆清风回去后就跟老夫人辞行,回京城去了。biqμgètν 他丢了穆氏继承人的位置,还要娶白婉柔,老夫人当时还挺怜悯他,派人亲自护送他回京。后来听秦琅说他带马光汉去害白宪嫄之事,气得骂了他一句狗东西。 “但是我觉得挺奇怪的。穆清风怎么会跟马光汉那些人沆瀣一气?”秦琅说,“他多清高的人啊!” 白宪嫄淡淡说:“他自然不会自降身份跟他们混在一起。不过,他要跟踪我们,需要人手,应该是开口跟邬宓或二叔要人了。邬宓不会把商队那帮人给他,她能给的,也就只有马光汉那帮人了。” 秦琅:“那他胆子还挺大,就不怕那帮亡命之徒将他灭了口,吞了宝藏?” 于仞在旁说:“谁灭谁的口还不一定。” 秦琅:“什么意思?” 于仞:“我在侍书身上搜到了漫天花雨暗器。这东西一按机括,会撒出去漫天的毒针,见血封喉。这应该就是为马光汉那帮人准备的!” 秦琅:“满天花雨?那不是京城那位名动天下的少府工丞莫冶造出来的东西?” 于仞点头。 这时,秦琅注意到于仞的脸色不对,问:“头儿,我怎么瞧着你脸色不好呢?是不是这几天太想我了,晚上没睡好?” 于仞笑笑,招招手让秦琅过去,两人去了屋侧单独说话。 白宪嫄冲其他人做了个手势,示意别作声,然后过去偷看。 她看到,于仞给了秦琅钱,跟他说,可能就在这几天了,让他帮忙准备后事。 挑一幅棺木,买个墓地之类的。 秦琅拿着那钱袋,瞬间哭得像个泪人。 白宪嫄跑去偷听,本来以为于仞要跟他的好兄弟说她们俩的事,没想到却听到了这个。 她脚下一软,靠在墙上,久久不能动弹。 …… 各人的身体状况,自己是最有数的。 就在那第二天,于仞再次发作。 白宪嫄给他扎针以后,他身上冷得像冰一般。 给他盖了许多被子,屋里生了好几个火炉,他却一直缓不过来。 情急之下,白宪嫄让秦琅脱了衣服,钻进了于仞的被窝,用身体暖着他,一遍遍呼唤他,于仞的身体,总算渐渐有了温度。 但是秦琅能感受到,他一直在颤抖,他能感受到于仞很难受,很辛苦。 “姑娘,下次,要不您让他走!他这样,也是遭罪……”秦琅哭着说。 白宪嫄没说话。 于仞的感受她无法切身体会,但是,她能看到,他的穴位因为频繁扎针而变得青紫,她每一针扎下去,他肯定都会很痛。 下次,她或许真的应该放手…… 心里说不出地难受,她转身走出了房间,失魂落魄地坐在台阶上。 阳光好到刺眼,她却看不到,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 萧石和郭松云一直等在外面,看到白宪嫄的样子,忐忑地问:“姑娘,头儿怎么样了?他醒了吗?” 白宪嫄麻木地回答:“没有。” 第281章 你说什么?! “您别太担心了。”萧石说,“他吉人自有天相,会好起来的!” 白宪嫄望着院子边沿的花木,幽幽问:“会好起来吗?” 萧石:“肯定会的!” 白宪嫄:“月亮树开花了吗?结果了吗?” 萧石:“秦琅跟您说了?可惜我们也没看到,听说那花特别美!引得全府的人都去看!” 白宪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忽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萧石被她吓了一跳,说:“我们回去,就听说月亮树居然开花了!花可美了!我们还去看了呢!不过那时候花已经枯萎了!” 白宪嫄:“花枯萎了……挂果了吗?” 萧石:“挂了!那果子长得可快了!昨天我们走的时候,就听呦呦说,已经开始红了,她还说今明两天可能就成熟了,到时候要摘来吃……” 白宪嫄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石头!这事可不能说着玩——不是,我们现在的对话,是真人真事,还是我在做梦?” 萧石被她吓到了:“姑……姑娘,当然是真人真事……您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赶紧回去休息休息!” 白宪嫄掐了自己一下,生疼生疼地,眼泪一下子滚落下来:“你怎么不早说!” 萧石莫名其妙:“说什么啊?” 白宪嫄:“月亮树开花结果!” 萧石:“这……这有什么好说的吗?它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一时半会没想起来……”biqμgètν 白宪嫄深呼吸,说:“把赤兔牵来!准备些吃的,我要马上赶回渝州!” 萧石:“啊?” 郭松云:“为何?” 白宪嫄:“照做就是。” 她回去换了身骑马装,再去于仞那边的时候,就见赤兔牵过来了。 屋里传来说话声,她进去,就见于仞醒来了,满脸震惊又嫌弃地看着被窝里的秦琅。 秦琅一脸委屈:“……我用我的体温温暖了你!好容易才让你缓过来!你一醒来居然就打我?你以为我愿意钻你的被窝吗?是姑娘让我这样做的!” 于仞看了眼白宪嫄,黑着脸推了秦琅一下:“滚。” 秦琅撇着嘴,掀开被子下了床。 白宪嫄笑了一下,过去捧住于仞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月、亮、树、结、果、了!” 于仞也是一时不敢置信:“什么?” 白宪嫄一把抓过呆若木鸡的秦琅:“秦琅你说,月亮树是不是开花结果了?” 秦琅呆呆指着她捧于仞脸的手:“姑娘,您这……” 白宪嫄:“快说!月亮树是不是结果了?” 秦琅:“是啊!开了三朵花,结了三个果。怎么了?” 月亮果的作用,白宪嫄不曾告诉任何人,包括秦琅。 她怕传出去以后,被有心之人把树给弄死了。 毕竟,无论是于仞还是她周围,都是虎狼环伺。 “它就是于仞的解药!”白宪嫄又哭又笑地说:“我们要马上赶回去!马上!” 秦琅眼前一亮,说:“行!我马上去准备!” “你们都不用跟着!”白宪嫄说,“你们跟不上赤兔的速度,落在后面有什么用?” 秦琅:“那,让头儿先骑赤兔回去!我们随后。” 白宪嫄摇头:“此去三百里路,他可能撑不过去,我必须跟着他,随时救治。快起来,我们马上走。” 白宪嫄与于仞共骑一马,飞一般地往三百里外的渝州跑去。 第282章 月亮果的味道 白宪嫄感觉很奇怪。 她明明应该已经死了。 心脏被长剑洞穿,怎么可能还活着? 但此刻,她却分明感受到芙蓉帐中暖,环佩响声急。 她蓦然睁眼。 面前一男子,高大精壮的身躯,冰冷发狠的眼神,动作毫无半丝怜香惜玉,似要将她撕碎。 于仞?! 她一惊,挣扎着踹开他,缩到床角,扯了个东西挡住自己。 “够了?”于仞语气含恨。 白宪嫄呆呆看着他。 三年前,她中了一种名为“业火”的春毒,若不解,会口吐白沫抽搐而亡。 情急之下,她闯入了她的贴身护卫于仞的住处,以死相逼,让他给自己解毒…… 事后,他也问了这样一句,语气、表情一模一样。 还有于仞这房间,也与记忆重合:简单的黑白灰三色,只窗户上的一盆山茶最有颜色。 那山茶开得正好,花瓣嫩黄,边缘和花蕊嫩白,长得端正又茂盛。 连花也是一模一样的! 怎么回事? 她……重生了么? “赶紧找!”外面隐约传来一个沉稳有力的妇人声音,“务必找到二姑娘!” “是!”一群仆人齐声应答。 然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这也跟三年前一样。 外面下令的妇人,是她的“嫡母”邬宓,正急着找到她,意图使她丑事曝光,名声尽毁。 当时她听到这个声音,吓得慌忙穿好衣服,翻窗逃跑。 但现在,白宪嫄心里却只有狂喜! 她可以确定,她真的重生了! 那她是不是就有机会改变一切,揭发邬宓的真面目,救出阿爹阿娘? 就在她心潮澎湃之际,于仞转身去了书架旁,转动上面一个花瓶,北墙上竟打开了一道暗门! 然后,他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白宪嫄很是诧异:“咦?你房里怎会有个密室?” 于仞:“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白宪嫄下了床,一溜烟蹿了进去。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啪啪”的拍门声。 于仞从容不迫地把她散落一地的衣服鞋子捡起来扔进密室,转动花瓶,将暗门关上了。 然后他又将被子扯开铺在床上,这才过去开门。 白宪嫄躲在里面,能清楚地听到外面的说话声。 那是邬宓身边的老仆桂婶,气势汹汹地问于仞:“大白天锁着门干什么?”biqμgètν 于仞:“午睡。有何贵干?” 桂婶没回答,只探着头往里看,然后指着于仞的衣柜说:“搜衣柜!” 于仞的房间简洁得一目了然,除了个衣柜,没地方可以藏人。 两个粗使婆子推开于仞就往里闯。 于仞没拦着,只冷冷看着她们。 他的衣柜跟房间一样简洁,叠得整整齐齐的几套衣服,几双新鞋,外加一个上了锁的漆花红木小箱子,其他啥也没有。 桂婶又去他床边看。 先弯腰看了床底下,空荡荡啥也没有。 再看床上,也是简简单单一个枕头,一床被褥。 不过,床上微有些凌乱,被褥打开铺在床上,一个角掀起,明显有人睡过的痕迹。 桂婶做事向来细心,虽然薄被平铺一看就并未藏人,她还是伸手去掀被子想看一眼。 第283章 您跟于仞…… 翁婆婆还是沉得住气,点点头,先张罗着让她洗澡更衣。 白宪嫄的双腿内侧都被磨出了血,翁婆婆给她上药,疼得她嘶嘶的。 “姑娘,难道于仞服了焚祭?”翁婆婆想到了。 白宪嫄点头。 “难怪这段时间,您这么关注月亮树。”翁婆婆说,“幸亏你们回来及时,要不然月亮果就要被呦呦那个馋嘴猫给吃了!” 白宪嫄心情极好,笑道:“是啊!幸亏我当机立断,立刻跑了回来。” “我也没想到,它居然在这个季节开花结果!之前有听村里的老人说起过月亮果,我却从来没有想到问一句它是在什么季节结果,那本书上也没有写……我那时候问一句就好了!姑娘也就不会受这份罪!”翁婆婆心疼地问:“疼?” “没事!一点皮外伤罢了,明天就结疤了。”白宪嫄笑道,“我也没想到呀!通常的果子都是在春天开花结果的嘛!谁能想到它居然在夏天呢?早知道,就不急着去芙蓉山了。我这点不算什么,于仞那才是受了大罪呢!您知道吗?秦琅在那边,都已经给于仞打好棺木了,这果子一下去,他就活过来了!当真是神奇!” “一物降一物嘛!”翁婆婆帮她上完药,拢上裙子,终于进入正题:“姑娘,呦呦跟我说……您跟于仞……” “没错!”白宪嫄说:“翁婆婆,我打算嫁给于仞。” 翁婆婆脸色一变:“这怎么可能!您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老夫人绝对不会同意的!就算老夫人同意了,白氏族人,还有整个铁甲军都不会同意!”白宪嫄握着她的手,微笑说:“我自有办法,您相信我。翁婆婆,咱们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不会因为这个,重回被动的!”biqμgètν 翁婆婆看她自信又开心的样子,终是没再说反对之言,只说:“姑娘,您的见识远超老奴,想必知道轻重。既然您已经决定了,那老奴尽力帮您就是。” “谢谢您!”白宪嫄一把抱住她,“那个月亮树的种子,麻烦您将它好生保管起来,回头等我娘——等有机会,栽种到合适的位置。” 翁婆婆点头。 “对了!我还要把它开花挂果的具体情况记下来,以传后世!”白宪嫄顾不得又累又痛,拿出纸笔说,“麻烦您跟我说说!” 翁婆婆就说:“我们发现开花的那天,是半月之前。花期五天,挂果十日便长成。我以前还听老家的老人说过,要在它变红而未掉落的那一日,也就是今天摘下,方才是药。要是等它落地了,那就是泥了!所以姑娘,于仞当真是上天眷顾呢!你们但凡晚回来一天,它就掉在地上烂了!” 白宪嫄看向呦呦:“不是晚回来一天,我们哪怕晚回来一分钟,呦呦就把果子给吃了!” 呦呦很委屈:“我不是没吃着嘛!都喂到嘴边了,生生被您抢了去!” 这委屈的小模样,逗笑了白宪嫄和翁婆婆。 正笑着,有门房过来禀,说老夫人来了。 白宪嫄急忙下床,拐着腿去迎。 第284章 不能让他做我哥哥! 把卢老夫人迎进去,白宪嫄跟她说了骑马闯府的缘由。 ??“原来是这样!但是,你们到了城里,就该分开,你们共骑一匹马招摇过市,还不知道会惹来什么闲言碎语!”老夫人说。 ??白宪嫄:“对不起啊祖母,又让您忧心了。当时太急了,我也没想那么多……” ??卢老夫人说:“罢了,你也是为了救人命。我会跟族里的人说一说,到时候联手压制流言,想来应该也不不会有大碍。” ??白宪嫄抱着她的胳膊,甜甜地说:“谢谢祖母!” ??“我看你刚刚走路不对劲,腿怎么了?” ??“在那个马鞍上磨出血了。”白宪嫄说,“但是不严重,过两天就该好了。” ??“你们也算是义主忠仆了。”卢老夫人又说:“我听秦琅说,那马光汉,意图欺负你,是于仞拼死救了你?” ??白宪嫄点头。 ??“但是你们跑到钟鼓山去做什么?”卢老夫人不解地问,“还有秦琅,拉了好些车东西,放进了地库里,那都是些什么?”ъitv ??白宪嫄在她耳边说了宝藏的事情。 ??卢老夫人又惊又喜,拍着她的背:“哎哟喂你这孩子!居然不声不响干了这么大的事!” ??白宪嫄笑得很得意:“祖母,我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下午带您一起去看宝藏!” ??卢老夫人高兴得合不拢嘴:“好!好!” ??白宪嫄:“但是,您别跟别人说啊!尤其是大娘和白婉柔,她们——” ??“你别提她们了!”一提她们,卢老夫人就一肚子气。“我现在是看出来了,那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宪嫄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为什么这么说?” ??“邬宓……她跟小时候不一样了,真不一样了!”卢老夫人直摇头,“那个放蛇咬你的玉簪,我信了她们不知情。福婶子,我信了她。那个红苫,我也信了。如今,又冒出个青笠……我要再信她们不知情,我就是个傻子了!” ??白宪嫄:“那您打算……” ??卢老夫人说:“她们就是冲着你爹娘辛辛苦苦挣下的家业来的!我决不能让她们得逞了!等从芙蓉山回来,我就让你三婶管这边的事情,不再让她们沾手。她们若能老老实实的,白家有她们一口饭吃,她们要再作妖,我饶不了她们!” ??白宪嫄:“祖母明智。” ??卢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话题又转到了于仞身上:“于仞这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如这样,你爹很喜欢他,我就替你爹将他收做义子,让他做你和阿翡的哥哥。” ??白宪嫄:“啊?哥哥啊……” ??卢老夫人点头:“他以前肯留在你身边做个护卫,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没什么心思另寻出路。 ??但现在不一样了,得到那些宝藏,他功不可没,怎么也该给他分些。 ??他有了钱,又有本事,怎会再屈居在内院做你的护卫? ??若等他离开,你再跟他没点儿牵绊,时间一长,恩情亲情什么的,也就淡了! ??让他做你们的义兄,可以留住他,让他一直辅佐你和阿翡。” ??白宪嫄摇头:“不行!不能让他做我哥哥!” ??卢老夫人:“为何?” 第285章 清点宝藏 白宪嫄:“就……他本来就桀骜不驯,不听我的话,要真成我哥哥了,不得压我一头?我说不定还得被他管着呢!我才不要呢!” ??卢老夫人失笑:“你这……有时候觉得你懂事,这会又不懂事了!身为主家,你要学会笼络人才,要有容人之量!” ??白宪嫄:“祖母!您放心好了!不让他做我哥哥,他也不会跑了的!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卢老夫人见她坚持,也就作罢了,说:“罢了!你愿意怎样便怎样!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白宪嫄点头。 ??…… ??白丛被打了五十板子,休养了一段时间,总算恢复了。 ??他加强了戒备,换了个地方跟邬宓见面。 ??邬宓最近连番受到打击,神色消沉,半天说:“我们一败涂地。” ??白丛黑沉着脸,说:“我始终念着大哥,不愿意走到最后一步。但是现在,必须要走了。” ??邬宓:“最后一步?你指的是……” ??白丛:“谢衡。谢衡现在是铁甲军的最高统领,只要拿下他,就等于拿下了铁甲军。” ??邬宓:“可他对你的拉拢与收买,不是一直不为所动?要让他跟了你,不容易?更何况,他们家想把谢芙嫁给阿胤,阿胤如今又站在白宪嫄那头。” ??白丛:“所以,需要下个狠手。” ??邬宓:“什么意思?” ??白丛:“谢芙与阿嫄不对付,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让白宪嫄杀了谢芙呢?你说会怎样?” ??邬宓想了想,眼前一亮:“这是个好主意!既可以让谢衡倒戈向我们,又能趁此机会收拾白宪嫄!” ??白丛点头:“天越来越热了,过几日,便要去芙蓉山。到时候,谢芙也会去。” ??邬宓:“那,这次可一定要好好筹谋。胜负,在此一搏。” ??白丛:“嗯。” ??邬宓:“对了,穆清风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说要带人去成都?怎么又惹到了秦简?秦简派人把马光汉的老巢都给端了!而且他着急忙慌地回京城干什么?” ??白丛:“你的女婿,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邬宓皱眉。 ??…… ??白宪嫄带着于仞、祖母两人进了阿娘的地库。 ??这地库经过特殊打造,是专门存放贵重物品的,开门的方式,需要钥匙与机关密钥并用,缺一不可。 ??在白宪嫄满十五岁生辰那天,阿娘将地库的密钥告诉了她。 ??后来,阿爹阿娘出事,为了证明那两具尸体就是楼楚雁与白鹤行本人,他们将阿爹阿娘的衣服并随身携的所有东西都扒到了尸体上。 ??尸体找回来后,当时由于祖母病重,他们的遗物全都由白宪嫄收着,所以这地库的钥匙也落入了白宪嫄手里。 ??地库很大,堆放从墓里取回的宝藏绰绰有余,白宪嫄让于仞一箱一箱打开,她来登记造册。 ??前朝皇帝很重视这些珍宝,每一样珍宝的盒子里,都放了介绍其来历的帛书。 ??有传国玉玺。 ??有尚方宝剑。 ??有商周九鼎。 ??有金缕玉衣。 ??…… 第286章 我的八字可以保护你 卢老夫人看了,说:“这些东西,都是传国之器。你们以后找个机会,献给皇上!不要自己留在手里。万一被人发现,诬陷白氏想造反,那可就说不清楚了。” ??白宪嫄点头:“嗯,好。” ??卢老夫人:“看了这半天,我也累了,你们慢慢清点,我先回去了。” ??“好的祖母!”白宪嫄说:“回头我把造好的册子给您看。” ??卢老夫人便离开了。 ??白宪嫄和于仞两人开始造册登记。 ??他们在装着前朝传国玉玺的金箱中,发现了一封前朝末代皇帝留给后人的信。 ??信写得很沉痛,总体意思是,这些东西,留给后人复国用。 ??白宪嫄感叹:“史书有记载,前朝这位末代皇帝,倒是个一心想要振兴国家的。可惜当时朝廷已然腐朽不堪,终究是难以挽回。时隔几百年,复国恐怕是不能了。” ??于仞:“嗯。” ??白宪嫄:“不过,皇长子殿下乃是前朝皇族后人,若他归朝,将来再继承了大统,也算是复国?他老人家也可以瞑目了。” ??于仞突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于仞:“怎么?你怕他的鬼魂来找你?” ??白宪嫄瞪着他:“我是那意思吗?” ??于仞:“我听着是。” ??白宪嫄:“……要找也找你,是你把他的宝藏挖出来的。” ??于仞:“我八字硬,不怕鬼。但是你怕。” ??白宪嫄:“哼!” ??“不过以后,你也不用怕了。”于仞又说。 ??白宪嫄:“为什么?” ??于仞:“你不是要嫁给我么?等嫁了我,就是我家的人了,我的八字可以保护你。” ??白宪嫄:“……什么叫我要嫁给你?” ??于仞:“不是么?你还说要给我生孩子。” ??白宪嫄:“……我听你这意思,并不是很想娶我?” ??于仞:“那得看你表现。” ??“你……”白宪嫄气笑了,“那你说说,我要怎么样表现,你才能娶我?” ??于仞:“以后私下里,叫我于仞哥哥。”ъitv ??白宪嫄:“……” ??于仞:“穆清风,穆伯潜,邬眉,这些,不许再喊他们哥哥。” ??白宪嫄:“……” ??“赶紧干活,天都快黑了。”于仞又拽又坏地冲她坏笑。 ??白宪嫄发现,她如今跟他好了,还是会被他气着。 ??她头疼。 ??他们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清点完宝藏,造了厚厚一本册子。 ??就在她造册完成这天,双喜临门! ??派去京城的人回来了! ??他们顺利带来了她想要的人:红苫的儿子、林序的妻子。 ??周默跟她汇报,说在京城的时候,多亏了苏袅袅和四公主的帮忙,他们才能这般顺利。 ??她振奋不已,让周默把人质带去,逼供。 ??他不愧是这方面的顶尖高手,第二日,他就过来了,说两人都招了。 ??白宪嫄带了他和于仞两人,去秦简那里,听周默的结果。 ??“林序知道得不多。但是那个红苫……”周默激动得声音微颤,“她说,主公主母还活着!就在梁王府里关着!” ??于仞也难得激动,看向白宪嫄:“你之前得到的消息是准的!” 第287章 可不是认识他! 秦简闻言问:“怎么?姑娘之前就得到了消息?” ??白宪嫄有些尴尬地点头:“啊……是啊!但是,我也不知真假,就跟于仞说了,没跟别人说。” ??秦简有些生气:“胡闹!这么重要的事,无论真假,都该跟我们大人说,让我们去核实!” ??跟他们说了,他们一定要追究消息的来源,这样才能判断情报的真假。 ??她上哪儿找这个给她消息的人呢? ??白宪嫄有些委屈:“……我知道错了,秦叔。” ??秦简:“这个回头再说。周默,她还招了什么?” ??周默:“她还说,二爷、邬宓和白婉柔,都是梁王的人。是他们掳走了主公主母,目的就在于让铁甲军为梁王所用,帮他夺取太子之位。” ??果然与白宪嫄猜测的一般无二。 ??秦简眼睛微眯:“若说二爷攀附梁王,狼子野心,杀兄夺位,还能解释得通。可邬宓和白婉柔,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对她们有什么好处?” ??周默说:“我也想不通。主公在,她是主公的元配嫡妻,婉柔姑娘是白氏的嫡长女。主公不在了,她们什么也不是!她们为何要帮着二爷对付自家人? ??我问红苫,那红苫却也不清楚。 ??她说,她是杀手组织里出来的,被卖给梁王做了暗卫。后来,又被他强奸生了那个孩子。 ??孩子生下没多久,梁王让她跟邬宓母女一起来渝州,协助她们成事。 ??在那之前,她从未见过邬宓母女。” ??“这畜生,才十四岁就强奸女人!”白宪嫄突然咬牙切齿地冒出一句。 ??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白宪嫄反应过来:“呃……我以前听我爹说起过,那梁王跟我同岁。他儿子快满周岁了,往回推,不就是十四岁就强奸了红苫么?” ??“你的关注点未免有些奇怪。”于仞说,“若非知道你从未去过京城,我还以为你认识他。” ??白宪嫄可不是认识他! ??认识得很! ??在她身陷梁王府的时候,那狗东西说对她一见钟情,天天纠缠她,还说要让皇帝下旨,让她嫁给他做太子妃。biqμgètν ??那天他喝多了,意图侵犯她,白宪嫄誓死不从,伤了他的命根,他恼羞成怒,一剑将她给杀了…… ??“呵!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认得梁王!”白宪嫄笑着磨牙,转移话题说:“有件事秦叔可能还不知道,邬宓和我二叔通奸!或是因为这个缘故,她方才帮着二叔?” ??秦简却摇头:“我知道这个,于仞都跟我说了。但是,依我对邬宓的观察,她不像是那般感情用事的人。” ??白宪嫄:“感情用事?什么意思?” ??“您觉得,若二爷成事了,能停妻娶她吗?” ??白宪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停妻娶自己的大嫂?除非他不想做官,也不想做人了!” ??“是啊!连你一个小姑娘都知道的道理,邬宓能不清楚?”秦简说:“那她这般帮着二爷,到底能得到什么呢?若她是个脑子不清楚的,或许还有可能纯粹为了感情而帮他,但您瞧着她,像是脑子不清楚,不计较利益得失的人?” 第288章 现在动手吗? 白宪嫄果断摇头:“绝不是!她是个厉害的谋划者。脑子好使得很!她的每个计划,都极为周密,我到现在,跟她交手数个回合,愣是一个直接证据都没拿到过!” ??秦简点头,他也有同感。 ??周默说:“或许,她跟梁王有什么关系?梁王若上位,对她有直接的巨大的好处?” ??“我也曾那样想过。”白宪嫄摇头,“我还猜想,或许白婉柔跟红苫一样,也是梁王的女人?梁王继位,白婉柔就可以做皇妃甚至皇后?这样就能解释得通了。可是后来,她居然跟穆清风搞到了一起,这个可能性就被推翻了。” ??大家都沉默着。 ??都想不明白邬宓母女的行为动机。ъitv ??周默又说:“红苫说,那商队的领队卫蠡,是梁王的心腹。他比红苫知道得多。我们要不马上动手,把那商队一网打尽?” ??秦简想了想,却转头问于仞:“你觉得呢?现在动手吗?” ??于仞自从病好了,整个人似乎不太一样了。 ??脸还是那张冷淡脸,穿着也还是普通护院的武服,但是莫名多了点什么。 ??好像是放开了气场,有种她爹那种领袖群雄的气质。 ??但是跟她爹又不同,她爹热血温厚,于仞则更加冷静克制。 ??他回答秦简:“是否现在动手,取决于梁王是否知道,是我们带走了他儿子。” ??白宪嫄:“为什么啊?” ??“若他知道了,我们必须马上动手,抓捕所有人,阻止他们互相通信,梁王不知这边的情况,便不会轻举妄动。我们可能还有营救的机会。” ??白宪嫄点头:“若他不知道呢?” ??于仞:“若不知道,便是最好。我们马上派人去营救,等把人救回来再动手收拾他们不迟。” ??白宪嫄:“他不知道,我们也可以先抓人再去救人啊!两不耽误嘛!” ??于仞向来话少,但却很有耐心地跟她详细解释:“我们目前知道的,只有邬宓三人并商队。动手抓人,也就只能抓他们。 ??可万一,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潜伏者呢? ??若他将这边的情况用飞鸽传书传回梁王那里呢? ??我们再想去救人,难如登天。 ??更甚一步,若梁王直接挑明了,用主公主母的性命来威胁你听令,你听还是不听?” ??白宪嫄听出一身冷汗,连连点头:“对对对!肯定还有潜伏者!就那个扎我的,到现在还没找出来呢!” ??秦简:“那么周默,梁王到底知不知情呢?” ??周默说:“我们出发之前,于仞就再三嘱咐,要制造假象迷惑梁王,不教他察觉。我将这个意思跟苏娘子商量了,那位苏娘子做事极为周全,竟然都帮我们做到了。梁王不知道孩子被带走了,他以为孩子掉进湖里淹死了。 ??而林序那边,他的家人和其他来渝州的武卫的家眷,并没有被囚禁,只是有人专门盯着他们。 ??苏娘子安排了一个年轻英俊有权有势的富商去勾引林序的妻子,他那妻子还真上钩了,被富商接去了他家。 ??盯梢的不好盯了,但是应该也没怀疑人不在京城了。” ??白宪嫄:“所以,梁王那边,是不知情的?他不知道他儿子和林序的妻子,都落入了我们手里?” 第289章 姑娘,让我去好吗? 周默:“暂时应该是不知情。我们给苏娘子留了两只信鸽,让她盯着梁王府,若有异常,马上传信给我们。” ??白宪嫄微微松了口气。 ??苏袅袅办事,深得她心。 ??不愧是阿爹的人。 ??“他现在不知道,不等于一直不知道。”于仞却说,“我们必须要马上出发去营救主公主母,以防有变。” ??白宪嫄说:“营救又是个大问题。梁王府有五千武卫,若他发现人丢了,定然派人追捕。我们也得安排足够多的人去接应才行!这些人,只能从军中派,而军中要派人,得经过谢将军的同意。但是我之前就跟你们说过,我二叔跟他接触过,我不确定,他能不能靠得住。” ??秦简想了想,问:“那樊无衣将军呢?姑娘可信任他?” ??上一世,樊将军、贺将军、白凛等人,被二叔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害死了。 ??白宪嫄说:“我可以信任他。” ??秦简点头:“北地针对我们南朝多山多河的地形,设立了擅长小股分散作战的精锐神机营。 ??他们通过专门的训练,懂骑术、通水性,擅灵活变化。听说演练之时,能对抗十倍的普通兵。 ??主公针对这个,也令樊无衣弄了一支玄甲兵,专门用来对付北地的精锐神机营。 ??樊将军经常带着这支玄甲军去各种地形训练,搞对抗演练,有时候一走两三个月。” ??白宪嫄:“那正好!让他找个理由把兵带出去,去趟京城那边,应该不会引起二叔他们的怀疑。” ??秦简说:“问题就是,这玄甲兵,只有两千人。梁王府有五千武卫,万一短兵相接……” ??“够了。”于仞在旁说,“去年我亲自去训练过他们一段时间,两千对五千,没问题。” ??秦简:“事关重大,不能大意呀!” ??于仞沉默片刻,说:“我亲自去。” ??秦简一口拒绝:“不行!怎能让你去涉险!” ??于仞:“我们做好计划,尽量不惊动他们,把人弄出来。” ??秦简还是不同意。 ??于仞若有所指地说:“师父,我去京城,还有别的事情。反正都得去一趟。” ??秦简皱眉,还是不应。 ??于是,于仞换了人,放低声音,用哄人的语气问:“姑娘,让我去好吗?” ??白宪嫄瞅着他,也没说话。 ??他这个人做事计划周全,细致小心,如果他去的话,成功率会大大增加。 ??但是……她怎么能放心? ??好不容易把他的病治好了,再出个什么事,怎么办? ??“把赤兔给我。”于仞又说,“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比谁都珍惜这得之不易的生命,你们放心,我会很小心,一定平安回来。” ??白宪嫄捏着拳头深呼吸,点头:“好!我信你!但是,你必须带上秦琅、萧石和郭松云。你们几个一起多年,彼此配合,非其他人能比。” ??于仞正要拒绝,秦简却也说:“我也是这个意见。你必须带上他们,否则,我不同意你去。” ??于仞只得应了:“行!那就有劳师父,再派信得过的好手,保护姑娘。” ??秦简说:“自然。” ??…… ??周默暗中找了樊无衣去,让他亲耳听到了供词。 第290章 他是皇长子,桓川 然后,几人碰头,再次商量对策。 ??他们的计划是,先拿到梁王府的地图,再探明白鹤行夫妇被关押的位置,然后挖个地道进去,把他们无声无息地带走。 ??这样是最保险最安全的。 ??而且已经具备一定的条件。 ??周默已经弄到了梁王府地图。 ??暗影卫里有擅长挖地道的人。 ??这个计划里,最难的,是找到白鹤行夫妇被关押的位置。 ??而这个,白宪嫄知道。 ??她上一世,付出了性命的代价,见到了父母,知道了他们被关押的位置。 ??这一世,必须要用上!也免得于仞他们再去涉险,可以极大地降低风险。biqμgètν ??她拿笔,在地图上点了一个点,说:“他们就被关押在这里。” ??大家都用见鬼一般的眼神看着她。 ??“又是那个神秘人告诉你的?”于仞问。 ??白宪嫄点头。 ??秦简:“他到底是何许人?” ??白宪嫄:“我答应过他,不透露他的身份,保密。” ??感觉大家对这个答案都不太满意的样子,她又说:“这样,我去问问他,现在这种情况,能不能说了。能说的话,我回头告诉你们。” ??秦简也不为难她,说:“行!那于仞,到时候你们先去这个位置踩点。一定要先确定他们的确关在这里再动手。” ??于仞:“好。” ??“你们都先回去!”秦简说,“老樊留步,我还有点事跟你说。” ??…… ??“什么事啊老秦?”樊无衣跟秦简是多年的老友了,很随意地躺在摇椅上晃来晃去。“还特地把他们都支走?” ??秦简:“有件事情,是时候告诉你了。” ??樊无衣:“哟?你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秦简:“关于于仞的真实身份。” ??樊无衣挑眉:“他不是主公捡来的孤儿吗?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秦简:“他是皇长子,桓川。” ??樊无衣忽地坐起来:“什、么!!!那北边那位质子又是谁?” ??秦简:“是主母的幼弟,楼楚云。事情是这样的……” ??他把桓川殿下被下蛊,需要定时扎针医治的事情跟他说了。 ??樊无衣拍了一下大腿:“我的天!难怪听说皇长子迷上了戴面具!原来是这么回事!” ??秦简:“从小到大,我们定期按于仞的脸做成人皮面具送过去。但是他也不能老戴着人皮面具,紧贴在脸上很难受不是?所以他就改带普通的面具,对外就说染上了戴面具的嗜好,需要露脸的时候再戴人皮面具。” ??樊无衣:“原来是这样啊!那他现在完全好了?” ??秦简:“天可怜见,完全好了!你与他同行,千万保护好他。” ??樊无衣点头:“那是肯定的!我在他在,我不在了,他还在!哥哥的实力你还不知道?放心!” ??樊无衣捋了捋自个儿头发,头发很飘逸。 ??秦简笑了笑:“一把年纪了还这么风骚!” ??樊无衣又想起一事:“到十月,按照南北契约,就该把他接回南朝了呀!到时候……” ??秦简:“等他从京城回来,就该回北朝去了。你此行若是见到主公主母,就跟他们说,我会做好人员和路线安排,这方面让他们安心。” ??樊无衣拍拍他的肩膀。 ??…… 第291章 给于仞送了一堆东西 白宪嫄去了密室,给于仞送了一堆东西。 ??“这个香囊是我绣的。”白宪嫄说,“里面装着三个平安符。一个给你,另外两个给阿爹阿娘。” ??于仞拿着那香囊细看,然后放进怀里:“嗯。” ??“这里有十万两银票,有一千两一张的,也有一百两一张的。方便你兑换。”白宪嫄递了一堆银票给他,“这儿还有几十两的碎银子,需要的话就带着。” ??于仞:“碎银子就不要了,我那儿的足够了。” ??白宪嫄点头,又拿了一叠衣服出来,说:“这里有几套衣服,是我做的,你可以带着穿。” ??于仞拿起来看,都是料子特别好的细棉布做的……里衣里裤,还有几双袜子。 ??尺寸还很合适。 ??于仞笑而不语。 ??看他笑得有些暧昧,白宪嫄意会过来,脸一下子通红:“我……我也做了外衣的!但你们进京,肯定要乔装打扮,外衣用不上,我就只拿了里面的!” ??于仞依然笑着:“考虑得很周全嘛……” ??白宪嫄:“你试试合不合身!我先回去了!” ??她一阵风似的转身走了。 ??她抽什么风,给他拿这些里头的衣服来做什么? ??本是一腔柔情做的衣服,又一腔关心拿了来,怎么突然觉得……瞧他笑得那个坏! ??走了一段,她又想起,她还有事没说完呢! ??于是她又回去了。 ??“于——啊!”白宪嫄惊呼一声,瞪大眼睛愣在那里。 ??于仞正在试她做的衣服,才刚穿了条裤子,又拿了衣服穿,不紧不慢地系上她亲手缝上去的交领小带,问:“还有事?” ??这模样……修长挺拔的身躯,帅气俊美的容貌,还有若隐若现的胸口,惑人至极。 ??白宪嫄面红耳赤地说:“你…你怎么这就换上了?” ??于仞:“不是你让我试穿吗?” ??白宪嫄:“你可以睡觉的时候再试啊……” ??转个身的功夫就脱成这样了。 ??于仞看了她一眼,嘴角弯了弯,说:“衣服非常合身,不大不小,不长也不短。不过我不记得给过你尺寸?你偷偷量了?” ??白宪嫄:“什么叫偷偷!我成天给你扎针,还用量什么尺寸?!” ??“所以,是记在心里了吗?”于仞语调又酥又坏,眉眼尽是调戏之色。 ??“明天就要走了,你能不能正经点!”白宪嫄磨牙说:“我回来是想跟你说,你去了京城,如果有机会,去跟四公主说一声,我已经决定了,不会答应穆家的求亲。你让她,不要轻易放弃,要努力追求自己的幸福!” ??于仞:“你不答应穆家的求亲?那你要嫁给谁?” ??“要你管!”她转身就走。 ??然而,腰肢却被人搂住,她一个旋身,就落入于仞怀里。 ??“要我管?”于仞低头问,语气危危险险的。 ??“你……”白宪嫄满脸通红,试图将他推开,碰到的是只隔了一层单衣的胸口,紧实的肌肉张力强势侵袭,她跟触电般将手缩了回去。biqμgètν ??“阿嫄。”于仞将她按在自己胸口,在她耳边低低唤她。 ??白宪嫄红着脸不吭声。 第292章 于仞哥哥的心头刺 于仞伸手,抚过她的眉眼、嘴唇,低头去亲她。 ??然而将触未触之时,他却又停住了,两人呼吸交缠。 ??过了一会,他又将她脑袋按在他怀里,呼吸非常不稳地说:“我没那么好的定力。” ??白宪嫄打了他一下。 ??“阿嫄,喊一声于仞哥哥。”过去几年,她那一声声的“清风哥哥”,每一声都是他的心头刺。 ??白宪嫄:“才不要~” ??于仞:“喊一声,乖。” ??白宪嫄:“……于仞哥哥。” ??她的声音又小又羞涩。 ??却就是这样小小的一声,将他的心头刺扫落了大半。 ??于仞的笑声透过胸腔传递到了白宪嫄耳中,她感受到了他的开心,嘴角弯弯的。 ??“我不在的时候,自己要当心。小心他们狗急跳墙。”于仞嘱咐她。 ??白宪嫄:“嗯,你不用挂着我,我厉害着呢!” ??于仞:“能躲就躲着点,等我们回来,你爱怎样都可以。” ??白宪嫄:“知道啦!” ??…… ??第二天,他们便走了。 ??因为于仞四人过去就去玄甲军里做过教头,所以仍然由樊无衣出面,假装将四人借去一阵。 ??因此,他们离开,邬宓和白丛也没往别的方向去想。 ??而且他们都很高兴,笑称:天助我也! ??秦简不良于行,不会去芙蓉山。于仞四个又被樊无衣借去了,白宪嫄没了这两大有力的臂膀,便是任由他们宰割! ??…… ??这天,白应晖给阿嫄带了一本《笋溪集》。 ??正是笋溪先生陶弃所写的文章收录本。 ??陶先生已经来了青苗小学任教,且将他的家人也都带了来,接到了白宪嫄给他置办的院子里。 ??陶小山也入了青苗小学。 ??阿翡很喜欢和小山亲近,时常回家来跟白宪嫄说,小山多么厉害,多么聪明。 ??李慰院长也对陶弃赞不绝口,说他见识广博,而且很会教孩子。 ??书院的夫子们也都很认同他的文采,欣赏他的字,白应晖说,这本《笋溪集》,深受大家追捧。 ??鉴于人是白宪嫄请去的,白应晖就给她带了一本回来。 ??白宪嫄翻看了一下,那篇让白鹤行惊艳的神鸟赋,正是第一篇。 ??其他的文章诗作,也是篇篇精彩,有文采,有深度,有高度,能看出此人是个有思想有能力又有阅历的。 ??翻到最后一篇,白宪嫄则愣了一下。 ??标题是:庄生梦蝶有感。 ??然后寥寥半页纸,说他做了个梦,梦醒来,不知梦是梦,还是现实是梦。有如庄生梦蝶。 ??倒是跟她很像。 ??她有时候也会怀疑,到底前世之事是梦,还是现世是梦。 ??或许,她以为的现在,只是她临死前做的一个梦? ??又或者她以为的前世,只是她在于仞床上做的一个梦? ??当然,这种迷惑只是瞬间。 ??她很快就会清醒过来,告诉自己,即便是梦,她也要做个好梦! ??白宪嫄知道,等阿爹阿娘回来,定要追问她,那个给她递消息的人是谁。 ??她到时候不好再推脱不说。 ??看到这篇庄生梦蝶,她突然就心里一动。 ??陶弃先生,倒是很合适。 ??之前他还推断过,说阿爹阿娘还在…… 第293章 谈梦 这天下午,她去青苗小学接阿翡,顺道去拜访了陶先生,跟他说,有事想请他帮忙。 ??陶弃拱手说:“姑娘吩咐就是!” ??白宪嫄:“我看了您的《笋溪集》,里面有一篇,是写庄生梦蝶的。说您做了一个梦,梦到小山抓了一条鱼,梦醒以后就见他提着鱼走了进来?是以一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 ??陶弃:“嗯!没错!” ??白宪嫄:“这是真实发生的一个梦,还是杜撰的呢?” ??陶弃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姑娘为何对这篇感兴趣?我这本笋溪集出来以后,有不少人找我参加清谈会,可是基本没人关注这一篇,因为它的文采,着实有些平平无奇。” ??白宪嫄:“因为我也曾有过这样的时候,而且我的梦……很长很长,仿佛过完了我的一生。” ??陶弃眼神一动:“是吗?” ??白宪嫄:“这个梦是我去年做的。我梦到身处一个巨大的阴谋当中,家人都遭了难,我自己也没落个好下场。而且,梦境里,去年除夕之夜,渝州下了大雪。” ??陶弃:“除夕之夜,渝州的确下了大雪,所以您的意思是……” ??白宪嫄:“那个梦,似乎并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如今的我,仿佛是回到了过去,重新经历了一遍时间。而重新经历的这一遍,事情会随着我的改变而改变,我影响不到的事情,却依然会发生。例如那场雪!” ??陶弃猛地一拍大腿:“我也是!” ??白宪嫄:“您也是?” ??“我写小山抓鱼回来,只是一个片段!我也如您一般,在梦里经历了自己的一生!”陶弃如闻知音,激动地说:“在梦里,老母亲摔了一跤,过世了,我便收拾行囊,带着家人去了京城,投奔伯潜公子。 ??然而,穆氏门客不计其数,随便一个比我出身都要高,寒门子弟难有一席之地。 ??我纵有满腔报负,终无用武之地,被人排挤,最终满腔幽愤而死。 ??回来以后,我一直尝试改变命运。例如那天,我阻止了母亲出门,她便好好的,没有出事!” ??白宪嫄:“那你是回到了什么时候?” ??陶弃:“我回到了……您的父亲遇害之后半个月。那时候,黑狼山匪头尚未被处决,我托了关系进去见了他一面,他说他是冤枉的,求我救他,可惜我人微言轻,救不了!” ??白宪嫄心跳加速:“你为什么要托关系进去见他?是不是你在梦中就知道他们是冤枉的?你知道我爹娘并未遇害?”ъitv ??陶弃:“姑娘很聪明,正是!梦里,我在京城,虽然起起伏伏并不得志,但有许多见闻。其中一项,就是关于主公主母的!” ??白宪嫄:“关于他们什么?” ??陶弃看着白宪嫄:“梦中,梁王府着火,我当时正好在那附近,过去看救火的情况。然后亲眼所见,主公满身是血,挟持着梁王长子,杀出了梁王府。主母则背着一个人,好像……是您。您也浑身是血,看着已经……不像是活人。当然,当时我不认识你们,后来是听伯潜公子说了你们的身份。” 第294章 这个人,是我? 白宪嫄紧握着拳头,激动不已。 ??她可以肯定,陶弃跟自己一样,也是重生了! ??她紧捏着拳头,问:“后来呢?他们逃出梁王府了吗?” ??“他们最终没能走出京城,被乱箭射死。”陶弃说,“后来我听伯潜公子说,梁王杀了您,自己却也发了旧病。那时候,主母是负责给他治病的,她到了现场,发现您已气绝身亡,就诓骗他们,要主公相助。夫妻两人联手,杀了梁王,趁乱杀出了梁王府。主公不愧是主公,以一人之力,杀出重围,宛如天神呐!” ??白宪嫄眼眶红了红,说:“陶先生,您学识渊博,您说,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陶弃说:“不敢称学识渊博!在我看来,这世上的事情,日、月、天、地、水、气,我们所知,都不过是毛皮而已。” ??白宪嫄点头:“陶先生,因为这个梦,我能预知一些事情。但却无人能信此等荒诞之事。所以我就杜撰了一个人,说消息都是他告诉我的。我怕不久的将来,我就必须要交代出这个人来才行。” ??陶弃一下子明白了:“所以姑娘想找我帮的忙就是……这个人,是我?” ??白宪嫄点头:“先生,您是男子,可以有多种获得信息的渠道,随便编一编也就圆过去了。” ??陶弃说:“可以,能为姑娘分忧,是我的荣幸。” ??白宪嫄深深鞠躬。 ??陶弃急忙避让,说:“请姑娘告知,具体是什么事情?” ??白宪嫄说:“现在还不能说,时机到了再说。” ??陶弃点头。 ??…… ??六月,骄阳似火。 ??白家三房都往避暑山庄去避暑。 ??白氏不少关系亲近的族人也去了。 ??另外,跟往年一样,留下必须留守的,军中一定军阶的将领,过些时候,也会带着家眷过来。 ??到了地方,安顿好了以后,白宪嫄就去跟三婶商量钟鼓山滑坡的事情。 ??“……得想个办法,提前把人都迁移出来才好。”白宪嫄说,“提前迁移的话,他们也来得及把重要的财物都带上,到时候我们再捐些钱,帮他们重建房子就好。” ??三婶想了想:“这恐怕不容易。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那里,一直都好好的。你突然去告诉他们说山要塌了,他们怎么可能相信?” ??白宪嫄:“如果联合官府呢?就说官府有擅长勘探的,发现了山有坍塌的迹象,下雨的时候就让他们避一避?” ??三婶说:“有官府出面,他们自然会相信得多,但是要如何说服官府?” ??白宪嫄说:“就说……我们的人去山上勘探铁矿,发现有裂缝,而且裂缝一天比一天大。如果逢着大雨会很危险。” ??三婶说:“可以试一试,我找人去跟当地的县令说说,看看他怎么说。” ??白宪嫄点头。 ??三婶找了可靠的人去跟秀山县令说了此事,并联合他们出了一张告示。 ??告示上说,白氏善于勘探的能士,在钟鼓山上发现了裂缝,如遇大雨,有滑坡的风险。 ??每年夏季,基本上都会下暴雨,只是时间长短不一,因此,官府号召大家,一旦遇到大雨,暂时携带重要物品、金银细软离家避一避,观察一下。 第295章 山体坍塌的时间就在后天 三婶有意为白宪嫄积攒名望,告示中特别提到,白家二姑娘在三里以外的安全之地,帮大家搭建了临时住处。一旦开始下雨,大家可以去那边暂避。 ??这个告示,在当地引起热议,人心惶惶。 ??有的跑山上去看,并没有发现哪里有裂缝。 ??官府出面解释,不懂的人看不出来,只有懂行的人才能看出来。 ??后来,就下了一场雨。 ??那场雨下的时候,很多住户到临时住处去躲避观察。 ??然而山上一如以往,并没有什么动静。 ??因此,第二场雨开始的时候,到那边去躲避的只有寥寥十几户。 ??三婶府上的林管事被派去督办此事。 ??白宪嫄还特地跟他强调,六月二十五可能会下雨,到时,务必要让所有人全部转移。 ??那天还真下雨了。 ??林管事见村民一共就搬过去十三户,着急了,冒着大雨,带着人分头上门劝说。 ??然而劝了一通,也就又去了不到二十户,其他几百户人家,要不嫌麻烦,要不觉得他们小题大作,还有怀疑他们居心不良,要趁着大家都走了,进屋去偷东西的 ??林管事没办法,又找官府的人去劝说,然而,依然没什么用。 ??眼看天都快黑了,林管事心急如焚,快马回到了芙蓉山,跟白宪嫄和三婶汇报情况。 ??“他们在山上没有找到缝隙,而且实际上官府也就卖我们个面子,他们心里也是半信半疑的。”林管事说,“两位主子,就凭那探矿师傅邢况文一句话,咱们是不是的确有点小题大做了呀?” ??三婶说:“那邢况文是咱们矿上最厉害的探矿师傅,从来没有出过错。三百多户人家,一两千条人命,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 ??她已经事先与那探矿师傅沟通好了,拿他的名头做个文章。 ??林管事沙哑着嗓子说:“那他们都不愿意离开家怎么办?今儿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ъitv ??白宪嫄想了想,说:“你先休息。后天一早,我亲自去。” ??林管事退下了。 ??三婶问:“阿嫄,你打算怎么办?” ??白宪嫄:“山体坍塌的时间就在后天,到时候我带着这边的护院都过去,强行驱离。” ??三婶:“行!反正到时候出了事他们都会知道,咱们是为了他们好。” ??白宪嫄:“嗯。” ??…… ??白宪嫄这边的动静也传入了邬宓白婉柔他们耳中。 ??他们都觉得白宪嫄非常草率。 ??“果然是秦简和于仞在给她出主意。”白婉柔嗤笑,“没有他们在身边,她还是跟以前一样蠢!仅凭一个探矿工的话,就跑去迁移居民?那山万一不塌呢?就没想过怎么收场吗?这般来回折腾,还不得民怨沸腾?” ??过来汇报的笑道:“告示里面还特地提到白家二姑娘呢!” ??“沽名钓誉!”白婉柔无不嘲讽地问,“那些村民愿意搬吗?” ??“怎么会愿意?也就几户特别怕死的平时就爱草木皆惊的搬了。其他人都好好在家待着呢!” ??白婉柔:“呵!就是闹笑话!” ??邬宓一直听着,问:“那山上真的裂了一道大缝吗?” 第296章 强行带走 “没有啊!”下人说,“小人还特地找懂行的师傅上山去看了呢!根本就没有什么裂缝!而且师傅说,山上树长得很密,土质也不松,不像是会发生山洪的地方,她应该是误听误信了。” ??邬宓笑了笑:“既然是这样,不能让她白忙一场。你找人散播出去,就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裂缝,那山一万年也不会塌!白家二姑娘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她在后山发现了金矿,想把村民都吓走而已!” ??“是!”下人走了。 ??雨一直下,忽大忽小。 ??到第三天,一大早,白宪嫄冒着雨,亲自带着四百护院去了钟鼓山。 ??山下的居民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完全意识不到今日午时,就会遭遇灭顶之灾。 ??白宪嫄先去了镇长家,打算说服镇长动员大家离开。 ??岂料,那老镇长却指着白宪嫄的鼻子骂了一顿。 ??说她贪得无厌,为了金矿,连生路都不给他们留一条,简直是狼心狗肺。 ??白宪嫄怎么解释,他也不听。 ??在这个过程当中,她听出来了,大抵是有人造了什么谣言,说她在后山发现了金矿,为了把这些人吓唬走,才编造了山会塌这种话。 ??原本已经搬走的三十多户也回去了。 ??走出镇长家,渥丹气得很,跟白宪嫄说:“姑娘,您也是为了他们好,他们却这般诋毁您!咱们回去!别管他们就是!” ??白宪嫄却不忍。 ??她下令护院们分成四队,将钟鼓山下的三个村子并一个镇子的百姓强行驱离。全部带到三里以外那个临时住所去。 ??因为下雨的缘故,她也去了那边避雨。 ??林管事是会办事的,地方找得很不错,是一块地势较高的平地,连着下了三天雨,也不会积水。 ??平地上搭建了一个能容纳上千人的大棚子,放了军队里用的床垫子,还搭了几处大灶,可以用来烧水煮大锅粥。 ??虽然简陋,但是能遮风挡雨,能睡觉吃饭。 ??白宪嫄站在棚子外面,举伞望着那边。 ??钟鼓山清晰可见,郁郁葱葱,的确不像是会坍塌。 ??但是,它会。 ??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是上一世祖母找人详细地问过此事,当时她也在场,所以她知道有些细节。 ??例如,山崩是在午时发生的。 ??先是出现了天崩地裂一般的声音,然后那巨大的钟鼓山就塌了整整半边,整个倾倒下来,山下的人根本没有时间逃离…… ??…… ??护院们拿着弓、刀押送了一批又一批的村民过来。 ??村民们非常愤怒,白宪嫄等人来得差不多了,到最前方去安抚他们。 ??“我就是白家二女,我叫白宪嫄。用这般粗暴的方式把大家带到这里来,我郑重地给大家道歉。”白宪嫄给他们深深鞠躬。 ??那些骂爹骂娘,满嘴脏话的老爷们,突然看到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满脸真诚地道歉,就有些骂不出口了。 ??人们安静了下来。 ??“我知道,最近不知从哪里传来谣言,说你们钟鼓山上有金矿。我说山会塌,是吓唬你们搬走,我好独自去挖矿。”白宪嫄说,“但谣言就是谣言!钟鼓山上没有金矿!我之所以让大家避一避,正是因为告示里所言的那道裂缝。我们白氏的探矿师父经验丰富,矿山那边经常发生大大小小的坍塌事故,只要被他发现的,都成功避险了!他说,如今这雨连下了三日,灾难恐怕就在眼前,所以我才强行把大家带到这里来。” 第297章 还真是哪儿哪儿都有你! “那山万一不塌呢?”有人问,“你能赔偿我们的损失吗?我家孩子淋了雨,病了怎么办?”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还崴了脚!” ??“我老娘都被吓坏了!” ??村民们纷纷质问。 ??白宪嫄果断回答:“今天我就跟你们一块呆在这里,跟你们一起等到雨停。如果雨停以后,钟鼓山还好好的,那,我愿意给你们每个人赔偿五两银子!而且,绝不再派人过来打扰大家。” ??五两银子等于五千文钱,这对普通村民来说,几乎是一年的收入。 ??人们的怒气一下子消了,看白宪嫄的眼神,就像看善财童子。 ??白宪嫄接着说:“如果这山不崩,当然皆大欢喜,我承诺给大家的银子,一文也不会少。但如果山崩了,这银子我就不给了,我会换一种方式,带头募捐,出钱出力,帮大家重建家园。大家觉得可以吗?” ??村民们再没有不满意的地方,最后由那位把白宪嫄骂出家门的老镇长出头说:“白二姑娘千金之躯,想来说话算话。那我们就信你一回,暂时先不回去,在这儿等着雨停。” ??白宪嫄点头。 ??这时,有护院浑身湿淋淋地过来,跟白宪嫄汇报说,还有户人家,死活不走。 ??白宪嫄:“那就打晕了扛过来。” ??“那家伙有功夫!硬跟我们拼命啊!”护院说,“我们也不能真跟他拼命?”ъitv ??白宪嫄:“哪里的?” ??护院:“耿家村的!” ??“是耿植?”耿家村的村长问,“我们村会功夫的就只有他。” ??“没错,他是叫这个名字!就是你们村西头水田边那一户!” ??白宪嫄:“他家几口人?” ??村长说:“他家人口可不少,除了他和他媳妇魏淑芬,还有他老爹老娘,两个孩子和一个妹妹!” ??白宪嫄:“村长,能否劳烦您陪我一起去劝劝他?” ??村长答应了。 ??正好这会雨小了,又有好些好事者,跟着一起去了。 ??到了那边,白宪嫄试图用一人五两银子的说法说服他。 ??然而,那耿植陷入了偏激,执意不走,还说要跟她拼命。 ??白宪嫄感觉午时将近,也不跟他啰嗦了,直接下令:“制住他,把所有人都带走。” ??于是,护院们这回动了真格,几个人缠住他,其他人去带走他的家人,一时之间,这家里鬼哭狼嚎的。 ??突然,白宪嫄身后响起一个声音:“都住手!” ??白宪嫄回头一看,居然是白婉柔?! ??白婉柔满眼失望和不敢置信之色:“阿嫄,你怎么能这样?就算那山是金子做的,你也不能强行赶走村民啊!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家畜田地也都在这里,你怎么忍心断了他们的活路!” ??此话一出,村民们又开始怀疑起来,护院们也疑惑起来,停了手,看着她们姐妹两人。 ??“原来你就是那个散布谣言的人?”白宪嫄气笑了,“还真是哪儿哪儿都有你!” ??白婉柔:“妹妹!你不要执迷不悟了!你想想,阿爹阿娘都是怎么教我们的?他们最是体恤百姓疾苦,仗义疏财,扶危济困,他们若是知道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怕是会气得魂魄不安!” 第298章 它们都被埋了 天上没有太阳,阴沉沉的,不知具体时辰,但白宪嫄感觉,午时将近了。 ??她没心情跟白婉柔耍嘴皮子,回头命令:“快点!把人都带走!” ??护院们出行前,秦简给几个负责的管事暗中下了令,到了这边,一切听老夫人和二姑娘的,其他谁的话也不必理会。 ??所以,白宪嫄一下令,他们中领头挥挥手,继续干活。 ??眼看就要将那莽汉耿植给制伏了,岂料,白婉柔带来的人也加入了战局,局势重新陷入胶着状态。 ??好在白宪嫄的人多,进屋去将这家的老母妻儿妹妹给押了出来。 ??那耿植越发发狂了一般,竟径直往白宪嫄这边打来,嘴里全是“我操你娘”之类的脏话。 ??白宪嫄眼神一冷,说:“行了!他爱走不走!其他人,马上撤!” ??护院们撤出战局,保护着白宪嫄往回撤。 ??村长劝他跟着走,那耿植跳脚撒泼:“今儿我就要呆在我家里!我倒要看看,这山今天会不会塌下来!它要塌了,我认了!它要是不塌,今天你这个白家二姑娘,就该关起来养病去!神、经、病!” ??村长摇摇头,看白宪嫄他们骑马飞奔着离开的步伐,莫名心里发慌,也跟着跑了。 ??白婉柔看看那高耸入云的山,要是真塌了……她也赶紧跑了。 ??回到三里外的临时住处时,雨慢慢停了。 ??天空开始放晴,甚至钟鼓山顶,还挂着一弯彩虹。 ??人们看到白宪嫄回来了,纷纷说,雨停了,让她给钱。 ??白宪嫄也没想到,天居然放晴了,一时无语。ъitv ??“阿嫄!”白婉柔趁机发难:“你简直太不像话了!我作为你的长姐,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犯浑!你快给乡亲们道歉!” ??“哟?是二姑娘的长姐?那就是白家的大姑娘了?”大家好奇地问她。 ??白婉柔一脸抱歉之色:“是啊!我妹妹她才十六岁,年纪尚小不懂事,也是一时财迷心窍方才会如此,我替她给大家道歉了!等我把她带回去,一定好好管教,绝不会让她再如此胡作非为!” ??“这么说,她在骗人咯?” ??“难道山上真的有金矿?” ??“白二姑娘!现在天放晴了!你不止要赔我们银两,你还要讲清楚到底为了什么,把我们折腾来折腾去!我这老寒腿,在雨里蹚来蹚去,都发作了!” ??“对!你不说明白,我们绝不善罢甘休!” ??……一时之间,讨伐之声四起。 ??白宪嫄深呼吸,正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巨大的声响,跟雷鸣一般。 ??所有人都跑出来看,只见钟鼓山整个半边突然倾泻而下,发出轰隆隆的声音,许久方停。 ??这边地势较高,能看见远处的村落和小镇。 ??它们都被埋了。 ??人们沉默了良久,突然有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孩子他爹!” ??然后就见一个女人疯了一般地往回跑去。 ??正是那耿植的妻子魏淑芬。 ??村长家的儿媳妇拉住了她,劝她不要过去,说不定会被蔓延的泥石流卷走,到时候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怎么办? 第299章 被打了三四巴掌 魏淑芬看了看自己哇哇大哭的两个孩子,终究是停下了脚步。 ??她满眼悲愤,转头看到了白婉柔,突然向她冲过去,将她扑倒在地,按在地上“啪”“啪”就是几巴掌。 ??事发突然,白婉柔的丫鬟婆子们都没反应过来。 ??等她们反应过来,白婉柔已经尖叫着被打了三四巴掌。 ??丫鬟婆子们一拥而上,将魏淑芬拉开。 ??魏淑芬跟疯了一般骂道:“你这个恶毒的娼妇!脏心烂肺的贱人!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拦着,我家男人就被二姑娘带出来了!你不得好死!你要下十八层地狱——唔呜呜……” ??一个婆子拿东西塞住了魏淑芬的嘴,将她按倒在地。 ??白婉柔后脑勺被磕了个大包,脸上被打出好多条红印子,还被指甲划出了一道血痕,恼羞成怒地指着她大喊:“大胆刁妇!你们给我打死她!” ??这会,温柔也没有了,眼泪也没有了,只有满脸的狰狞。 ??跟着她来的家仆,气势汹汹地就要冲上去。 ??白宪嫄给护院们使了个眼色,护院们上去,将他们拦住。 ??护院来了几百人,那几个家丁能顶什么用?只能退让。 ??“这个女人好生恶毒!”耿家村村长家媳妇是个热心肠的,说:“害死了耿植不说,她还要把淑芬打死!你让人家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可怎么活!” ??“可不是!对了,刚刚二姑娘说,就是她散播的流言!”又有人翻起旧账,“她不止想害死耿植,她这是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呀!” ??“你们休要胡说!”白婉柔身边的丫鬟色厉内荏地吼道,“我们姑娘是什么人?跟你们这些农民八竿子打不着!她害你们做什么?” ??“说得没错!”跟着白宪嫄跑来跑去的呦呦阴阳怪气地说:“人家是什么身份?你们这些农民,哪里有什么值得白家嫡长女来害你们?人家害的是二姑娘!大家不知道?我们二姑娘这位长姐,为了抢走二姑娘的未婚夫,那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简直无耻至极!我呸!” ??众人闻言,纷纷咒骂她,各种粗俗的难听的,潮水般地喷向白婉柔。 ??白婉柔纵有巧舌如簧,然而事实摆在眼前,群情激愤之下,根本无人听她的。 ??于是她就转而指责白宪嫄:“白宪嫄!你这般污蔑我,可有证据?” ??白宪嫄:“怎么?你还逼着我去找证据?行!乡亲们,谣言总有源头,回头我派人来调查,还望大家帮我指个方向!” ??大家都视她为救命恩人,纷纷响应。 ??白婉柔脸色一变,咬牙切齿地问:“不管怎样,我是你亲姐姐!你这般污蔑我的名声,就不怕有损家门清誉?” ??白宪嫄冷笑:“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们白家在渝州是大姓,人口多着呢!难保不出一两个烂人!家门不幸,藏着掖着也不是个事,烂了的疮,得剜掉,烂了的人,得处理!” ??白婉柔:“你——” ??“还有。”白宪嫄走过去,将那魏淑芬从丫鬟婆子手里拉出来,送到耿家村村长身边,然后指着白婉柔说:“大家看好了!她的名字,叫白婉柔。这位淑芬大嫂得罪了她,她怕是会派人报复。回头,淑芬大嫂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就去渝州府衙告她!杀人偿命,一告一个准!” ??宝子们,抱歉啊,今天太忙了,才刚腾出手来。让宝子们久等了,今晚加一更。 第300章 反正比跟你深 魏淑芬跟她那男人是一家子,也是个不怕事的,一口唾沫吐向白婉柔:“我呸!我不怕你!你就算真打死我,我和我相公做鬼也要缠着你!” ??白婉柔被她的唾沫吐个正着,气得人都要炸了,偏偏在这里,白宪嫄已经占尽了上风,她无力回天,只得说了一句:“我们走!”,然后翻身上马,带着她的人狼狈地逃了。 ??钟鼓镇的老镇长带头,给白宪嫄跪下磕头:“感谢二姑娘的救命之恩!您好心派人告知我们,我们却听信谣言,误会了您!您不但没有怪我们,还亲自过来救我们的性命!以后,我们家必定为您立下长生牌位,为恩人祈求福寿,世世代代不敢忘您的大恩大德。”biqμgètν ??其他人也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对她表示感谢。 ??白宪嫄让他们起来,跟他们说,房子毁了的,不要急,县令和渝州府衙会派人来帮他们重建家园,白氏也会帮人帮到底,捐钱捐物,帮他们度过难关…… ??白宪嫄走了以后,人们议论纷纷,说这两姐妹怎么差这么多? ??然后就有知情人说,二姑娘才是楼夫人的女儿,那个恶毒的白婉柔,是白侯失踪多年,突然从北边跑回来认亲的女儿,如此恶毒,定是个假的,说不定是个奸细云云…… ??白家二姑娘救人,大姑娘害人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秀山县。 ??自然也传到了芙蓉山。 ??卢老夫人叫了白宪嫄去问具体情况,搂着她好孩子,心肝儿孙女地喊。 ??她又喊了白婉柔去,问谣言是不是她传的,白婉柔自然不会承认,又恢复了那副我见犹怜,委屈落泪的模样,百般狡辩。 ??但卢老夫人却已经不再心疼她了,说会派人调查清楚,然后极为冷淡地让她回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她将芙蓉山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给了三婶,不让邬宓沾手半分。 ??有时候叫了孙子孙女去她那里吃饭,也不会喊白婉柔。 ??…… ??邬宓眼里充斥着破釜沉舟的阴沉,跟白丛说:“我们几个,彻底失去了娘的信任!谢衡那里的计划要是再失败,我们都可以去死了!” ??白丛安慰她:“放心!已经部署周全了,决不会让她有可逃之机!再说了,我们手里还有王牌呢!实在不行,拿楼楚雁的性命逼我大哥拥立梁王殿下,我大哥跟楼楚雁感情很深,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死。” ??提到白鹤行,邬宓眼神阴暗:“他们感情有多深?” ??白丛嗤笑:“反正比跟你深多了!” ??邬宓眼神冰冷。 ??…… ??阿翡见白宪嫄在磨药粉,蹲在她旁边问:“姐姐,你在干什么呀?” ??白宪嫄说:“我在做药。” ??阿翡:“有谁生病了吗?” ??白宪嫄说:“没有!我先备着,以防万一。” ??阿翡:“哦……这就叫做,有备无患,对?” ??“没错!”白宪嫄笑着看向院子里每日负责教导他的陶弃,“陶先生教你的?” ??“嗯!”阿翡点头。 ??“姑娘做的……可不是一般的药。”陶弃突然出声。 ??“咦?先生还认识药?”白宪嫄惊讶地问。 第301章 骨头草 “家父,还有小人的祖父,都是大夫。”陶弃说,“我也出师了的,会给人看病的!” ??“这么巧!”白宪嫄惊喜地说,“我还没怎么给人看过病,以后还望先生多加指点!” ??陶弃背着手,踱步过来,看了一圈,说:“你这做的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吗?” ??白宪嫄笑道:“没错。” ??她做的是解毒丸,以防万一被人投毒。 ??阿娘的笔记里记着,这种解毒丸的效果特别好。 ??但有几种药材只有芙蓉山这边才有,所以,白宪嫄就去挖了这些药材回来,堆了一地。 ??呦呦和芃芃正在拣选药材,选好了的用剪刀剪成段,放在竹簸箕里准备晒。 ??其他的,如根茎和杂草,都被扔在一边。 ??陶弃捡起其中一株杂草,问白宪嫄:“姑娘知道这个草叫什么吗?” ??白宪嫄看了一眼,那草通体紫色,开着小白花,甚是少见,遂摇头问:“它叫什么?” ??陶弃:“骨头草。” ??白宪嫄:“骨头?它哪里像骨头?” ??陶弃:“它之所以叫骨头草,并不是因为它长得像骨头,而是这种草的味道,狗特别喜欢!就像喜欢骨头一样!” ??白宪嫄哈哈笑:“是吗?护院那边有搜寻犬,阿翡,你把这草拿去给它试试,看看它是不是喜欢吃?” ??阿翡兴致勃勃地拿着去了。 ??不多时,他回来了,还带着两条被护院牵着的狗,高兴地说:“阿姐,它们真的喜欢吃骨头草!” ??他又拿了几根去喂狗,两条狗还真唧唧吃起来,还吃得挺香。 ??“诶!”陶弃却阻止他们,跟牵狗的护院说:“这是姑娘的药材,赶紧把它们带回去。” ??白宪嫄说:“没事儿,让它们吃呗,我又不用。” ??陶弃说:“这可是好东西!用它们的汁水加上香味特殊的香粉,是最好的追踪之物,因为人一旦沾上,不管怎么洗,搜寻犬都能追踪到。” ??白宪嫄:“是吗?具体怎么做?” ??陶弃跟她说了,白宪嫄捣鼓了一瓶出来,又拿那两条狗试着玩儿,还真是…… ??…… ??日子在白宪嫄的思念与期盼中一天天过去。 ??军中的人并没有跟白家人一起过来,谢衡带领着将领及他们的家眷数百人来的那天,已经是七月中旬了。 ??距离于仞他们离开渝州,已经将近一个月。 ??他们来的当天,二叔就去卢老夫人那里谋事了。 ??当时白宪嫄和白翡都在祖母那里。 ??白宪嫄在给阿翡做衣服,白翡在做功课,老夫人则给孙儿打着扇子,看他写字。 ??二叔进来,卢老夫人的脸就沉了下去,问:“有事?” ??白丛先跟白宪嫄说:“阿嫄,你先带阿翡回去,我跟你祖母说几句话。” ??“有什么话你侄女儿听不得?”老夫人却说:“你们继续做自己的,你有话就说。”ъitv ??白丛皱了皱眉,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也不敢跟老夫人犟,就坐下说:“应晖年纪不小了,我看谢家的意思,想把谢芙嫁过来,不如趁现在都在这边,就定下来!” 第302章 我就是不同意! 一听到这话,白宪嫄就冲渥丹使了个眼色。 ??渥丹领会,拿了茶壶,出去了。 ??卢老夫人不知道在想什么,皱眉不说话。 ??白丛:“娘的意思呢?” ??卢老夫人说:“我说实话,应晖是我们家的长孙,如今又肩负重任,应该娶个贤内助才好。谢家那丫头被娇惯得不成样子,我还真不喜欢她!” ??白丛:“谢老将军资历高,功劳大,如今又是军中职位最高的将领,咱们得安抚拉拢呀!” ??卢老夫人也是顾虑这一点,说:“这事,你跟你媳妇和应晖商量了吗?如果他们两个没意见,定下也行。” ??白丛含含糊糊地说:“他们懂个什么?还不是都听我们的?” ??这时,外头传来二婶的声音:“什么事情是我们不懂的?” ??她跟白应晖两个一起来了。 ??白丛一见到他们,就黑了脸:“你们怎么来了?” ??“闲着没事,来找娘闲聊打发时间呀!”二婶说,“没想到你们都这么闲,都在这儿呢?” ??白宪嫄一脸天真:“二婶,刚刚二叔说,要让我哥跟谢芙定亲!” ??二婶脸色一变:“什么?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卢老夫人看向白丛:“你没跟你媳妇商量?你们夫妻都没有达成共识,你跑来我这里说什么?” ??白丛皱眉说:“这不最重要的,是娘的意见吗?我打算先跟娘商量好了,再回去跟他们说。” ??卢老夫人微微冷笑:“你搞错了?最重要的,当然是应晖自己的意见。毕竟要与谢芙共度一生的人是他!若他不喜欢谢芙,便是耽误了人家姑娘一生!谢芙是谢家的独苗,我们更得慎重对待!” ??“祖母!”白应晖明明白白地说:“我不喜欢她!不但不喜欢,还有些讨厌!您可千万别让我跟她定亲!”biqμgètν ??“闭嘴!”白丛骂道:“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 ??白应晖不理他,发挥他善于撒娇的优势,过去抱着卢老夫人的胳膊,说:“祖母~祖母~我不要娶谢芙!” ??卢老夫人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跟白丛说:“上次谢芙她祖母说了,要多留她在家几年,不急在一时。” ??“娘!”白丛急了,“我都已经跟谢将军说好了!” ??卢老夫人:“刚刚不还说来找我商量来着?现在又说已经说好了?” ??“我今天见到他,他就问阿胤,夸了他,又说他到了该定亲的年纪之类的话,明显就是在暗示。”白丛说,“我就顺着他的话,说不如与他结为亲家。” ??卢老夫人黑了脸:“这么说,你不仅没有跟妻儿商量,连我都不商量,直接就自己定下了?” ??白丛:“我是觉得……您向来体恤将士们不易,谢老将军戎马一生,如今只有这么个孙女,您肯定不会不同意——” ??“我就是不同意!”卢老夫人气得拍了一下桌子,“体恤将士,恩赏他们财物军职即可!怎能拿自己儿孙去赏人?” ??白丛脸色难看:“你何必说得这么难听?” 第303章 谢芙 卢老夫人:“不是我说话难听,而是你做的事情上不了台面!你在答应谢老将军之前,都不问问妻儿的意见?你把他们当成家人吗?还是当成你谋利的工具?” ??二婶斜着白丛冷笑。 ??白丛气得脸通红:“娘,您这是什么话?我这么做是为了我自己吗?还不是为了白家?如今大哥不在,我为了稳住军心,方才答应的!” ??“别跟我来这一套!”卢老夫人却说,“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回头我跟谢芙祖母说!” ??白丛急眼了:“那我如何与谢老将军交代?” ??卢老夫人:“那是你的事。” ??白丛气得很,但也不敢公然违逆亲娘,气冲冲地走了。 ??白应晖冲白宪嫄投去个眼神,对她表示感谢。 ??…… ??往年,白鹤行喜欢在这边办篝火晚宴,将士们各抒其才,或比试武功刀法,或表演绝活,增进感情,热络气氛,很有意思。 ??将士们到的这日,卢老夫人也吩咐三婶依旧办个篝火晚宴。 ??三婶买了酒肉、水果、糕点等等,晚宴上不如往年阿爹阿娘在那般热闹,但是,几位将军有心逗卢老夫人开心,给她讲一些军中的笑话,老夫人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气氛算是和谐又舒服。 ??贺延将军又提起白宪嫄救人之事,夸她宅心仁厚又做事果敢,卢老夫人满脸骄傲之色,高兴得合不拢嘴。 ??“可是阿嫄姐姐,你怎么知道那山会塌呢?”一片来自成年人的夸奖声中,谢芙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稚嫩又刺耳。 ??白宪嫄说:“我当然不知山会不会塌。但是那探矿师父向来诚实可靠又有本事,断不会妄言,我便抱着宁可做错,不能不管的心态去试了。” ??谢芙不太服气的样子:“我怎么听到传言,说在那山上发现了金矿。你为了金矿,故意把人赶走的?” ??“谢姑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白应晖自从听到自己要跟她定亲,心态就有点暴躁,“如今那山都塌成那样了,里面到底有没有金矿,去一探便知!” ??谢芙听他语气不好,就委屈了:“我只是听到这样的传言,跟阿嫄姐姐问一问罢了!应晖哥哥何必这么凶?” ??“如果那山没有塌,你问一问倒也正常。那山如今塌了,山下的村镇都被埋了,就该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还问什么呢?” ??“那……那万一是拿火药炸的呢?”谢芙嘴硬说。ъitv ??“火药炸了也有痕迹!土是焦黑的,你懂不懂?”白应晖气着了,“你现在派人去那边看看,有没有火药爆炸的痕迹?” ??他说这个的时候,语气已经极为不耐烦。 ??谢芙咬牙,用怨恨的眼神看了白宪嫄一眼。 ??白宪嫄:“……” ??“阿芙!”谢家老夫人这才出声,“你都在哪里听到这些混账话的?不可以乱说话,知不知道?” ??谢芙:“我原本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谣言呀?所以才要问一问阿嫄姐姐!” ??“你要问,私下问也就是了!”白应晖又忍不住开口,“可你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你可知道流言猛于虎?有些人并不在乎真相是什么,就喜欢胡乱传谣言,无事生非,就跟你似的!” ??明天会准时在12:30前更完的 第304章 不能让她得逞了 “你……你……白宪嫄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你竟对我说这样的话?”谢芙拿手指恨恨指向白宪嫄。 ??“她跟我说了什么?她哪有跟我说什么?”白应晖莫名其妙。 ??“你别帮她瞒着了!”谢芙说:“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人吗?她——” ??“阿芙!”谢家老夫人加重语气,“现在你们都大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拌嘴呢?快给阿嫄姐姐道歉!” ??谢芙咬着牙:“我为什么要给她道歉?是她先造谣中伤我的,是她不让应晖哥哥……”娶她。 ??谢老夫人看了白宪嫄一眼,眼里满是不悦之色。 ??谢芙的母亲也神色不善。 ??白宪嫄瞧她们这模样,又想起了上一世。 ??上一世那次,也是这样的晚上,她也是这般的无理取闹。 ??白宪嫄当即没客气,跟她吵了一架。 ??结果当天晚上,她就被人给杀了。 ??而且手法很残忍,肠子肚子流了一地。 ??在她手里,有一片被撕下来的布料。 ??布料花纹跟她那天穿的衣服一样。 ??后来拿去比对,正是从她身上撕下来的,严丝合缝…… ??…… ??白宪嫄听出,谢芙之所以为难她,应该是因为白应晖不同意娶她的缘故。 ??而且,恐怕有人在她们面前说了什么陷害自己的话,导致谢家对自己不满。 ??白应晖貌似也感觉到了,他给白宪嫄使了个眼色,离席走了。 ??白宪嫄也找借口离席,两人去了僻静的地方。 ??“怎么了哥?”白宪嫄问他。 ??白应晖却闷闷地不说话。 ??“你不会因为谢芙不高兴了?”白宪嫄问他,“她向来这样针对我,又不是第一回了,你至于吗?” ??白应晖说:“你发没发现,谢家人看你的眼神都有点不对!” ??白宪嫄点点头:“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白婉柔跟她说了什么,例如说我挑拨你不要娶她之类的。” ??邬宓二叔是长辈,肯定是不好跟谢芙说那些私密话,八成是白婉柔从中引火。 ??白应晖冷笑说:“她这是要离间咱们和谢家!不能让她得逞了,我把谢芙叫出来。” ??白宪嫄:“叫她出来做什么?” ??“你只管配合我。”白应晖让身边的人去叫谢芙。 ??谢芙来了,一看白宪嫄也在,她顿时脸一黑,问:“你们把我喊来做什么?” ??白应晖说:“婉柔姐跟我说,你特别厌恶我们兄妹两人。所以,拒绝了我爹的提亲?” ??白应晖说完,又做出一副高傲的样子说:“你别以为我有多想娶你!我只是问一问,我们兄妹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每次都针对我们,当众说些难听的话?” ??谢芙瞪大眼睛:“我哪有跟她说厌恶你们?明明是她跟我说,是阿嫄姐姐挑拨你,说我的坏话,所以你就拒绝了我们的婚事!” ??白应晖还挺会装,一脸无辜地说:“怎么可能?婉柔姐说,明明是你拒绝了!” ??谢芙跺脚:“我没有!” ??白宪嫄说:“阿芙,要不这样,你让人把我姐姐叫过来,我们当面对质一下,看看怎么回事。” ??谢芙点头,让她的丫鬟去叫白婉柔。 第305章 你愿意娶我吗? 白婉柔以为是谢芙找她,就带着满肚子的坏水过来了。 ??一看他们三个都在,白婉柔停顿了一下,走过来问:“阿芙,你找我吗?” ??“我问你,是不是你跟我说,阿嫄姐姐挑拨应晖哥拒绝了我们的婚事?”谢芙问。 ??白婉柔一脸无辜地跟白应晖解释:“阿芙问我,是不是你们家不同意,我向来把阿芙当妹妹,也就没瞒着她,把下午的事情告诉了她。” ??白应晖冷冷看着她:“下午的事情?下午什么事情?” ??“就是二叔跟祖母提你们的婚事,阿嫄让渥丹去跟你说了什么,你和二婶就气冲冲地过去,一口拒绝了。”白婉柔微微挑眉,轻声问:“不是吗?” ??“你胡说八道!”白应晖却说,“今天下午,父亲根本没去找过祖母!我也没说过那些话!明明是你跟我说,谢芙讨厌我们兄妹,绝不会嫁给我来着?” ??白婉柔一直觉得,白应晖就是个没有心眼的大男孩,没想到,他居然也能如此一本正经地撒谎,一时气得心塞:“要不我们去找二叔问问?” ??“可以啊!”白应晖说,“走,现在就去!正好祖母、我爹娘都在呢!可以分辨个明明白白!” ??他转身就走。 ??白婉柔反而慌了。 ??这样一来,她从中挑拨的事情岂不就曝光了? ??“多大点事!就跑去席上说这个?”白婉柔立刻装出一副大姐姐的模样,“应晖,你别闹了。” ??“你不敢?”白应晖问她,“白婉柔,你到底安的什么心?破坏我和阿芙的婚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白婉柔:“我——” ??她哪有破坏他们的婚事?他们结不结亲,关她屁事! ??她的任务,是挑拨白宪嫄和谢芙闹起来。 ??然后,杀了谢芙,嫁祸给白宪嫄。 ??“我祖母说你嫉妒阿嫄姐姐,抢了她的未婚夫!”谢芙什么话都藏不住,“你看起来这么温柔,本来我还不信,原来竟是真的!果然是从小做奴婢的!就是贱!” ??白婉柔气得脸色铁青:“阿芙,你别中了他们的计!我为什么要破坏你们?只有白宪嫄,因为一直跟你不合,才要阻止你嫁到白家!”ъitv ??白宪嫄在旁说:“因为你是奸细!想离间谢老将军和我们的关系,引起动乱!白婉柔,你不要让我逮到证据,我会把你五马分尸!” ??“呵!越来越离谱!”白婉柔冷笑,“我是阿爹的女儿,白氏的嫡长女,我为什么要做奸细?做奸细对我有什么好处?阿芙,你不会相信她?” ??谢芙看看白婉柔,又看看白宪嫄,说:“没错,我是不喜欢阿嫄姐姐,但是她这个人从来不撒谎!我当然相信她!我不相信他,难道还相信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吗?” ??白婉柔脸色一变。 ??怎么会这样?刚刚白宪嫄没有当众跟谢芙吵起来。这会谢芙竟相信白宪嫄不信她? ??她见了谢芙就捧着她,敢情是做的无用功。 ??白应晖跟谢芙说:“你总算还有点辨别是非的能力。” ??谢芙看了白应晖一眼,问:“你愿意娶我吗?” 第306章 承担责任 白应晖在那一瞬间,脑子里出现四公主桓钰的模样。 ??聪明睿智,能屈能伸,受苦却不自苦……他面对她的时候,总是满腔想要保护她,想要逗她开心的想法。 ??然而,怎么可能呢? ??白应晖捏了捏拳,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愿意?不过,这些事情,是我娘和我祖母定,我说了也不算。” ??谢芙闻言,沉默片刻,说:“我娘说,你如今是白家的顶梁柱。做你的妻子,一定要懂事,知进退,学会顾全大局什么的。我知道自己的毛病,以后我会尽量改的。” ??白应晖有些意外,有些无奈地说:“……你一个女孩子,说这些知不知道羞?” ??谢芙:“这有什么可羞的!反正……女孩子都要嫁人的。” ??白应晖说:“以后,别再糊里糊涂被人利用去攻击阿嫄。女孩子的名声何其重要,这样对你们两个都不好。倒是便宜了那些恶毒小人。” ??他说“恶毒小人”几个字的时候,就直接盯着白婉柔。 ??白婉柔有种计划要落空的恐慌感,也没心情再跟他们拌嘴,捂着嘴,装出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转身跑走了。 ??“阿芙。”白宪嫄主动示好,“我们和好!以后不要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 ??谢芙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白宪嫄一眼,只微微点了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没什么兴致地说:“我离开了这么久,怕是我娘和祖母都要等急了,我先回去了。” ??白宪嫄目送她离开,总感觉哪里不对。 ??她一直以为,谢芙喜欢白应晖。 ??但是这会,得到白应晖的答复,也没看出她有多开心。 ??白应晖:“阿嫄,我们也回去!” ??白宪嫄却没动,转头问他:“你不是不喜欢她?刚刚为什么要那样说?” ??白应晖沉默片刻,说:“这两天我想明白了,我应该娶她。” ??白宪嫄皱眉:“什么叫‘应该’娶她?” ??“我爹说得对。”白应晖说,“我没有能力做铁甲军的最高统帅,那就必须要拉拢谢将军。” ??“哥,我请你帮忙掌印,不是要给你套枷锁。”白宪嫄说,“你就算拒绝了联姻,谢老将军也不可能就带领铁甲军背叛白家另投他人麾下?就算他想,他也没有那个号召力!更何况,你还不知道祖母吗?就算是拒绝了他们,也一定会安抚好他们,不会就这样得罪了他们。” ??白应晖摇头:“阿嫄,我是你的长兄,是白家的长孙,我也该承担起我的责任来。你不用担心,其实对我而言,娶谢芙还是别人,并没有什么区别。我娶谁都是可以的。” ??白宪嫄皱眉:“你不对劲。” ??“哈!”白应晖笑了一声,“闻到味儿没?烤全羊熟了!走,赶紧回去吃肉。婚事什么的,无论是我的还是你的,就让长辈们操心去!” ??白宪嫄被他拉着回去了。 ??…… ??这天晚上,大家吃吃喝喝,很是尽兴。 ??谢芙大概回去跟她祖母和母亲说了,她们三个人,一起来给白宪嫄敬酒。 ??又给祖母、阿翡敬了酒。 ??独独没搭理邬宓和白婉柔。 第307章 我嫉妒你 这些日子,祖母对邬宓和白婉柔的冷落多少落入了众人的耳中,整个晚宴上,她们母女两人都无人问津,颇有些凄凉的味道。 ??谢家一起敬了酒以后,谢芙却没有回她自己的位置上,而是一屁股坐到了白宪嫄旁边,说:“阿嫄姐姐,我再敬你一杯!” ??白宪嫄看她脸红得厉害,舌头也有些捋不直了,说:“你喝了多少酒?都喝醉了!” ??“我今晚上想喝酒!”谢芙拿起杯子一饮而尽,说:“我先干为敬!就当……给你道歉!” ??白宪嫄没说话。 ??“你知道吗?”谢芙盯着杯子,满眼苦涩,“我特别羡慕你——不!不止是羡慕,我嫉妒你!” ??“羡慕我什么?”白宪嫄问,“所有人都宠着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而且我以后可能还要恭恭敬敬地叫你一声大嫂,你还有什么不足?” ??谢芙没说话,趴在桌子上,过了好一阵,轻轻问了一句:“于仞哪里去了?” ??白宪嫄一愣:“什么?” ??“你知道吗?我喜欢他。”谢芙突然眼眶一红,“从他那年救了我,我就很喜欢很喜欢他……可惜,他眼里只有你……而且他只是个仆人,我是谢家唯一的女儿,我不可能不顾家里,自降身份嫁给他……” ??白宪嫄在那一刻,突然明白了一切。 ??当年谢芙跟她要于仞,原来是喜欢他。 ??她一直针对自己,原来也是因为于仞…… ??看着她滑落的泪珠,白宪嫄微微叹息。 ??…… ??以前来芙蓉山,白宪嫄和阿翡跟着阿爹阿娘、祖母住主院,二婶家和三婶家住主院左右两侧的院子。 ??这次,除了白宪嫄姐弟、邬宓母女之外,卢老夫人让三婶带着孩子住到了主院。 ??当时安排住处的时候,二婶酸得牙都倒了。 ??不过她也知道,自家妻妾孩子一大堆,也不可能全部住到主院去。 ??而且三婶掌管着芙蓉山的大小事宜,这样还可以恶心恶心邬宓。 ??所以她也没说什么,带着全家大小住到了左侧院。 ??祖母安排谢老将军一家人住进了右侧院。 ??白宪嫄担心二叔他们狗急跳墙,再重演上一世的惨剧,派了四十个护院过去,日夜轮值,专门保护右侧院。 ??然而,就在这天晚上,睡到半夜,还是出事了。 ??右侧院着火了。 ??左右侧院跟主院都是连起来的,白宪嫄她们都被叫了起来,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拿上能拿的东西,到外面去避火。 ??然后下人和护院们全都去救火了。 ??谢芙貌似酒还没怎么醒,迷迷茫茫瑟瑟发抖地站在她娘身边。 ??祖母和三婶过去问他们怎么着火的,他们也不清楚。 ??祖母看了一圈,安抚他们说:“还好,人都出来了。” ??“娘。”谢芙这时有些难为情地说,“我肚子疼,想如厕。” ??谢芙母亲摇摇头:“你忍一下,火还没扑灭,正烧着呢,怎么进去呀?” ??“忍不了!可能晚上烤肉吃多了,拉肚子。”谢芙捂着肚子,急得脸色都变了。 ??祖母看看越来越小的火势,跟白宪嫄说:“阿嫄,你带阿芙去正院,应该是烧不过来了。” 第308章 发钗被拔出 白宪嫄点头,跟谢芙说:“走。我带你去我们这边的茅房。” ??“那就劳烦二姑娘了!”谢芙母亲感激地说。 ??白宪嫄带着谢芙进了正院,引着她往茅房走去。 ??渥丹和采薇,还有谢芙的两个丫鬟,一共四个下人,跟着她们。 ??路上,白宪嫄想到茅房那边僻静,又跟渥丹耳语,让她悄悄带秦叔新派给她的四个护院尾随其后,以免发生什么万一。 ??到了以后,白宪嫄等在外面,警惕地看向周围,并未见异常。 ??然而,谢芙和她的两个丫鬟进去足有一刻钟了,还没出来。 ??白宪嫄不放心,在外面喊:“阿芙,怎么这么长时间?你没事?要不要给你拿点药?” ??里面没回音。 ??白宪嫄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走了进去,就见谢芙的两个丫鬟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一个蒙面黑衣人正掐着谢芙的脖子,将她掐得直翻白眼。 ??不知是不是点被点了哑穴,她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看到白宪嫄和采薇闯入,他突然掏出一把匕首,比划在谢芙脖子上,压低声音说:“别喊,否则我立刻杀了她。” ??白宪嫄深呼吸,让自己尽量冷静,说:“我不喊。你要什么?钱吗?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放了她。” ??刚刚出来的时候,她将荷包顺手就揣在了怀里,她掏出荷包,从里面拿出一叠银票。 ??黑衣蒙面人回答:“我不要钱。就想找个女人玩玩。” ??白宪嫄扬了扬手里的银票:“你要伤了她,肯定走不出这里!这里足有几千两!你有了这些钱,上青楼去,爱怎么玩怎么玩!何苦为了这点事情,搭上自己的性命?” ??“青楼那些脏女人,怎么比得上你们这些贵女呢?”那人满眼淫邪之色,“不过,你想救她,也不是不行。” ??白宪嫄:“你要怎样?” ??歹徒说:“你比她漂亮百倍,拿你自己来换她,我可以放过她。” ??谢芙害怕得发抖,流着泪,满眼求助之色。 ??白宪嫄看着那贴在谢芙脖子上的刀刃,捏着拳头,说:“可以。” ??她抬步向歹徒走去。 ??“采薇!退下!”采薇一把将白宪嫄拉回去护在身后,然后跟歹徒说:“她是我的丫鬟采薇,我是白氏嫡女白宪嫄!你要贵女,没有人比我更尊贵!我跟你换,如何?” ??渥丹、采薇这些大丫鬟们的穿着,跟姑娘们也没有太大的区别。白宪嫄经常拿自己不穿的衣服给她们,采薇现在身上穿的,正是白宪嫄去年给她的衣服。若是不知情,还真难以分辨出真假。 ??但这个歹徒却知道真假,冷哼一声,说:“当我不认识你们呀?少玩花样了,我数到三,不换我就杀了她。一,二……” ??“换!”白宪嫄走到他们面前说:“你放开她!我跟她换。” ??歹徒的一双眼睛颇为深邃,看了她几眼,没有握刀的那只手猛然将白宪嫄头上的发钗拔出,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插进了谢芙的脖子里。 ??发钗没进去极深,谢芙蓦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斜眼看自己的脖子。 ??她看到了血直往外喷。 ??强烈的恐惧让她忍不住想要喊娘,喊她祖母和祖父。biqμgètν ??然而,一张嘴,却喷出了更多的血。 ??今天也更了五章。 第309章 一个死了,一个还活着 那蒙面黑衣人伸手抢了白宪嫄手里的银票与荷包,扬长而去。 ??白宪嫄快步上前,试图帮谢芙止血,同时让采薇赶紧出去叫人。 ??白宪嫄压住了谢芙的伤口周围,出血量减少,然而,那个人手很准,精准刺到了她的要害,谢芙很快就没有了气息…… ??白家、谢家人都被采薇喊了过来。 ??谢芙的母亲进了茅房,看到女儿倒在地上,脖子上插了一根发钗,血流了满地,当即哀嚎一声,晕了过去…… ??…… ??白宪嫄满手满身都是血地站在那里,看着渥丹和几个护院姗姗来迟。 ??“渥丹!你们怎么现在才来?”白宪嫄怒问。 ??渥丹吓得噗通跪下:“姑娘,您怎么了?您身上怎么这么多血?” ??白宪嫄:“我问你怎么来得这么慢!” ??渥丹:“他们……他们几个被派去远处的井担水了,我好容易才找到他们!” ??白宪嫄看向他们:“你们是贴身保护我的,谁派你们去担水?!” ??护院垂着头回答:“是二爷。事出紧急,我们一时急着救火……请姑娘责罚!” ??白宪嫄深呼吸:“去弄个担架来,还有……盖尸的白布。” ??护院们去了,把谢芙抬出了主院,放在外头。 ??谢芙的母亲也被背了出去,一出去她就醒了,扑在谢芙身上哭得肝肠寸断。 ??谢家其他人也都悲痛欲绝。 ??谢芙的两个丫鬟,一个死了,一个还活着,在白宪嫄的救治下,活着的那个醒了过来。 ??岂料,她一醒来看到白宪嫄就哭喊:“二姑娘,你放过我们家姑娘!她只是心直口快,没什么坏心眼的!” ??此时,火已经基本被扑灭了,将士们、下人们都围了过来,但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凶杀案惊呆了,没什么人说话,所以,那个丫头喊的话,所有人都听到了。 ??谢家老夫人一个箭步冲过去,问她:“你说什么?怎么回事?” ??那丫鬟哭诉道:“我们姑娘就问了一句,听说她跟于仞骑同一匹马在大街上跑,又问……又问穆公子跟她退婚,是不是因为她与于仞有情,被穆公子知道了? ??其实我们姑娘只是开玩笑,岂料二姑娘居然恼羞成怒,要去打我们姑娘! ??她的力气好大!我们两个都被她抓着头往墙上撞!沁芳还流了好多血!对了老夫人,我们姑娘呢?沁芳呢?” ??“你胡说!”采薇大声斥道:“分明是有个蒙面黑衣人在里面行凶!你怎么说是我们姑娘呢?你跟他是一伙的!” ??那丫鬟很会做戏,满脸诧异:“你在说什么?什么蒙面黑衣人行凶?明明是你和你们家姑娘一起把我们打伤的!姑娘和沁芳可以作证啊!我们姑娘呢?我怎么一直没有看到她们?” ??她坐起来左顾右盼,仿佛才看到谢芙和另一个丫鬟沁芳的尸体一般,手脚并用爬过去,先是一顿痛哭,然后回身指着白宪嫄:“你好狠的心!我们姑娘跟你开玩笑的!你怎么能为了这么点事就杀了她们?呜呜呜呜!” ??所有人都看向白宪嫄。 ??白婉柔突然捂着嘴,看向谢芙脖子上的发钗:“那发钗,是妹妹白天戴的那一支啊!” 第310章 稳准狠 第310章稳准狠 ??白天,白宪嫄的确也戴了这支发钗。 ??刚才出来避火的时候,采薇就顺手拿来给她简单绾了下头发。不曾想,如今却成了凶器! ??谢芙的母亲突然疯了一般扑过来,铁钳般的手抓住白宪嫄的肩膀,使劲推搡她:“白宪嫄!你到底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居然杀了我的女儿?!她可是我们谢家唯一的孩子呀!枉我夫君为了你们白氏战死沙场!枉我公爹为你们鞠躬尽瘁一辈子!你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吗?你个毒妇!我要你偿命!” ??她也拔出了自己的发钗,插向白宪嫄的脖子。 ??翁婆婆,采薇等人一拥而上,将她拉开。 ??她状若疯狂,眼神里满是仇恨,恨不得把白宪嫄啖而食之。 ??眼前的一幕与上一世重合。 ??谢芙还是死了。 ??起火,拉肚子,去距离最近的主院上茅房…… ??幕后策划的人都想好了,肯定不可能让长辈们或孩子们带谢芙去茅房,只能是白宪嫄或白婉柔。 ??而昨天晚上,谢芙才刚刚跟白宪嫄好了,跟白婉柔疏远,所以肯定是白宪嫄带她去。 ??杀手趁着大家都出门避火,提前埋伏在茅房里守株待兔,等谢芙一去,他就先发制人,然后嫁祸白宪嫄…… ??着实稳准狠,让她避无可避,是邬宓的风格…… ??白宪嫄看向邬宓。 ??自从邬宓跟二叔的事情曝光以后,她就变得异常低调,很少在人前说话。 ??现在也是,她静静地站在祖母身后,用怜悯的目光看着谢家人。 ??火光的映照下,她披散着头发,素着脸,表情是那般的慈悲,就像是一尊菩萨。 ??注意到白宪嫄的目光,邬宓也看了她一眼,一边眉头挑衅十足地微微挑了挑,就又恢复了那副慈悲怜悯的样子。 ??“来人!”白丛喊道。 ??一群面生的家仆过来听令。 ??“把白宪嫄给我拿下!押到谢将军面前,任由谢将军处理!”白丛命令。 ??他们气势汹汹地过来,要来捉拿白宪嫄。 ??谢老将军双眼几欲喷火一般,伸手紧紧地握着剑,紧盯着白宪嫄,杀气深重。 ??“干什么!”白应晖挡在白宪嫄面前,横举佩刀,阻止他们。 ??“畜生!”白丛骂道,“我们铁甲军纪律严明,主家犯了罪,与士兵一视同仁!岂是你能随意护短的!” ??“阿嫄不可能杀人!”白应晖吼道,“这里面一定有内情!连那些市井杀人犯还要经过审判才能判人死罪呢!你不能只听一面之辞,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把阿嫄处置了!” ??“再不让开,你就跟她一起死!”今晚的事情,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白丛满眼凶光,一字一句地说。 ??白应晖眼神冷下来,直接拔刀。 ??护院们也拔刀,护在白宪嫄面前,双方对峙着。 ??“谢将军!”白宪嫄隔着人群喊道,“能否冷静一下,听我说一句?” ??谢衡语调冰冷:“你说。” ??“的确有个蒙面黑衣人行凶。他拔了我的发钗刺杀了阿芙。”白宪嫄说:“姑且先不论我与您家这丫鬟谁在撒谎,能否先派人去搜查那个黑衣蒙面人?反正我就在这里,我也不会跑。但是真凶会!如果让真凶逍遥法外,相信您也意难平?” ??(本章完) 第311章 卢老夫人微微叹息 第311章卢老夫人微微叹息 ??谢老将军审视着她:“那你说,你所谓的‘黑衣蒙面人’可有什么特征?” ??白宪嫄:“他的右手,是六指。身形高瘦,阿芙被他挟持的时候,只及他胸口那么高!还有他说话的口音,不是我们当地人!” ??谢将军这把年纪了,阅人无数,看白宪嫄张口就来,不像是临时编的,于是下令:“你们听到二姑娘的话了吗?全力搜索,看看能不能找到这样一个人。” ??将士们听令去了。 ??白宪嫄又递了个破损的小纸包给白应晖,低声说:“那人抢了我的银票,银票上沾了这种追踪粉,哥,麻烦你暗中安排狗去追踪。一定不要让人知道了,免得报信给那人。” ??那追踪粉,正是上次陶弃教她做的,用骨头草的汁液,混合在她秘制的香粉里,再晒干而制成。 ??骨头草很稀少,做出来的追踪粉也不多,挺稀罕的。ъitv ??于是她避火离开房间到外面来的时候,她不仅拿了重要物件,还将她最近辛苦做成的解毒丸,还有这一小包追踪粉等物,通通揣在怀里。 ??拿银票给黑衣蒙面人的时候,她就存了追踪的心思,伸手入怀时,偷偷将追踪粉的纸包捏破了,让追踪粉沾手上,再去拿银票。 ??那黑衣蒙面人若不拿银票,白宪嫄或许还真无处找去。 ??但是他拿了,只要他不将那些银票扔了,应该就还能找着。 ??白应晖应了,趁乱给养狗的护院使了个眼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白宪嫄走到祖母身边,低声说:“祖母,您别担心,我一定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卢老夫人神色沉重,冲她不着痕迹地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过去安抚谢家婆媳。 ??谢家人恨极了白宪嫄——当然,也有如今白家无人,她们对白氏失去了以往的敬畏心的因素,并不搭理卢老夫人。 ??卢老夫人微微叹息。 ??…… ??悲痛过后,还是要面对。谢家人连夜给谢芙找来了寿衣棺木。 ??右侧院也不能住了,三婶给他们另外安排了一处独立的院落,一直忙到下半夜,方才各自休息。 ??祖母也跟着熬到下半夜,白宪嫄担心她身体吃不消,第二天早上起床以后,就过去看她。 ??去了就见安婶子一脸愁容,跟白宪嫄说,老夫人不舒服,早起吐了一次,人也昏昏沉沉的,似乎有些发热。 ??白宪嫄急忙过去看她,又给她把脉。 ??她的肠胃,有衰弱之征。 ??祖母的肠胃向来是很好的,怎会突然衰弱了? ??问安婶子祖母可吃了什么东西?安婶子说,昨晚上回去后,老夫人就喝了几口温开水,其他什么都没入口。 ??白宪嫄让她拿来昨晚喝剩下的水,用银针试了,也并无异常。 ??但她总觉得不对头。 ??祖母肠胃向来好。 ??若说突然不好,只能是吃坏了东西,没有道理累着了,却改变了肠胃的脉象。 ??她担心自己经验不足,叫了陶先生来,跟他说了自己的疑惑,请他帮忙再把一下脉。 ??陶弃把了脉,也问了昨晚的吃食,拿银针测了水。 ??(本章完) 第312章 青伞菇 第312章青伞菇 ??不同的是,他又喝了一口那个水,含在嘴里好一会儿,将水吐了出来,说:“姑娘也试试,品其味,不要咽下去。” ??白宪嫄也喝了一口,细细品了,吐出来说:“好像……有一点……某种草菇的味道。” ??陶先生点头:“姑娘往日里喝的水可有这个味道?” ??白宪嫄摇头:“没有!这边的水特别好,甘冽,没有任何土腥异味。” ??陶弃说:“如果我没猜错,这水里,应该是加了少量的青伞菇。” ??白宪嫄:“青伞菇?是一种蘑菇吗?” ??陶弃点头:“是一种微毒的蘑菇。人吃了,容易上吐下泻,但不至于毒死人,用银针也测不出来。但是,这种蘑菇不能与羊肉同食。否则,就会像老夫人一样,会伤肠胃,接下来还可能会发低热,不知道的大夫诊断,多半也就是积食。” ??白宪嫄:“与羊肉同食?昨天晚上,我们所有人都吃了一肚子烤全羊……” ??陶弃点头:“青伞菇不常见,长得也不像是能吃的样子,一般不会有人误食,恐怕……是有人故意让老夫人起不来床。” ??白宪嫄冲陶弃深深鞠躬:“没想到,先生不仅学问好,医术也了得!还望先生赐教,如何才能给祖母解毒?” ??陶弃忙将她扶起,说:“我也就是在乡野待久了,熟识一乡下草木罢了。青伞菇的毒好解,姑娘把你之前做的解毒丸给老夫人吃上两丸,应该就可以缓解了。” ??白宪嫄照做了,祖母的呼吸果然就稳了许多,渐渐睡沉了。 ??这时,三婶也过来了,白宪嫄跟她说了此事。 ??三婶对危险的嗅觉很灵敏,眼睛微眯说:“阿嫄,这毒蘑菇恐怕并不是针对娘的,而是针对你!因为他们知道,娘是你最大的靠山和保护伞!” ??陶弃也点头:“我看昨晚谢家人的反应,若是找不到真凶,他们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姑娘,你可做好了准备?” ??白宪嫄正要说话,正院大门“呼”地被推开,二叔带着人闯了进来。 ??守门的护院用请示的眼神望着白宪嫄,意思是:打不打? ??白宪嫄怕惊扰了祖母,冲他们微微摇头,然后问:“二叔,你这么大动静,是来抓我去受审的吗?” ??白丛见大家都看着他,收敛了不少,说:“阿嫄,跟我去一趟谢将军那边,这会儿大家都在那边,把话说清楚。” ??白宪嫄说:“二叔,你来了主院,也不去向祖母请个安吗?她老人家昨天晚上深夜才睡,身体吃不吃得消,你也不关心吗?” ??白丛脸色有些难看:“事有轻重缓急,赶紧跟我走!” ??白宪嫄:“实话跟您说,祖母被人下了毒,早起就吐了一回呢!您要不让他们先等等,等祖母醒了我再过去?” ??白丛:“怎么可能有人下毒?估计是老人年纪大了,昨晚上吃多了羊肉,积食不消化罢了!我让人请个大夫来看看就是!” ??白宪嫄:“我就是大夫。” ??白丛不耐烦了,说:“那么多人等着你呢!先跟我过去!这里有你大娘和三婶她们呢!” ??三婶面带怒色,要出面说话,白宪嫄拦住了她,用手挡着嘴,跟她耳语说:“有我爹那么多心腹在,他不至于杀了我,因为他要的是铁甲军的军心!我跟他去一趟,这边交给您,劳烦您把那个给祖母下毒的找出来!” ??三婶捏着拳,点头。 ??(本章完) 第313章 京城那边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呢! 第313章京城那边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呢! ??白宪嫄跟着白丛走了。 ??白婉柔在邬宓屋里,望见他们走远了,兴奋地说:“娘!快!我们也过去!” ??这一回头,却见邬宓正将一些手镯、耳环等物放进荷包里,揣进怀里。 ??“娘,你干嘛呢?”白婉柔纳闷地问。 ??“收拾东西,准备回京城。”邬宓说,“你也回去,收拾些能随身带的值钱的东西,我们吃完早饭就走。” ??“回京城?为什么突然要回京城?”白婉柔瞪大眼睛问,“我们已经胜利在望了呀!” ??邬宓:“正是因为胜利在望,才要马上回去!还留下来做什么?” ??白婉柔:“留下来看白宪嫄怎么死的呀!跟她斗了这么久,我都没有亲眼看到她倒下,就这样走了,怎么甘心呢?!” ??邬宓:“那你就不想想,万一你二叔败了呢?我们还走得了吗?” ??白婉柔:“他不是口口声声说,万无一失的吗?” ??邬宓说:“我突然发现,白宪嫄这个人,不容小觑。昨晚那种情况之下,她居然还能注意到卫蠡的六指,我有些担心,别出什么变故。” ??白婉柔:“能出什么变故?就算他们真的抓到了卫蠡,卫蠡也不敢说什么!他的家人都在咱们手上。” ??邬宓:“小心为上!京城那边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呢!我是一刻钟也不想在这儿多待了!赶紧收拾东西,我们马上离开,我昨晚已经都安排好了。” ??白婉柔跺脚:“娘!” ??邬宓:“听话。” ??…… ??谢家住的院子里,除了谢家人,贺延将军、白凛将军等十几个各方面统领都在坐。 ??白宪嫄过去,他们都向她行礼,唯有谢衡,坐在居中主位,冷眼看着他。 ??白宪嫄看向白凛:“凛哥,找到凶手了吗?” ??昨晚,是白凛带队去搜人的。 ??白凛摇头:“搜遍了整个芙蓉山,还有周围村镇,没找到。” ??这边地方空旷,没找到也是正常,白宪嫄说:“我大哥也带人去搜了,他还没回来。等等他!” ??白丛却说:“白凛是带兵打仗的骁骑将军,带着几百个人都没找到,白胤带那几个人,能干什么?” ??白宪嫄看向他:“二叔,别人家的二叔遇到这种事,巴不得找各种证据和借口保着自家侄女,怎么到了您这里,好像恨不得立刻将我打成杀人犯处置了呀?” ??白丛阴沉着脸说:“谢家老夫人哭晕过去好几回,人到现在还没醒!不给人一个交代,你让我怎么过意得去?” ??白宪嫄:“您要给个交代,就更应该派人去抓凶手呀!人不是我杀的!我祖母也晕着呢!她中毒了!您都只管抓我来,不管她?” ??“中毒?”贺延皱眉问,“怎么回事?” ??白宪嫄:“祖母今早吐了,人昏昏沉沉的,我查了她昨晚喝的水,被人加了毒蘑菇进去!” ??贺延疑惑地看了白丛一眼,跟谢衡说:“谢将军,要不我们先去看看老夫人?” ??谢衡没来得及说话,白丛就说:“我已经让人请了大夫去瞧。那边有女眷照顾着,我们这么多人去了反而吵着我娘。还是先处理阿芙遇害的事情!回头等我娘好些了再去看她不迟。”biqμgètν ??贺延问:“那,如今双方各执一词,二爷觉得要如何处理?” ??(本章完) 第314章 拔出匕首 第314章拔出匕首 ??白丛说:“我建议,先分开审一审两边的婢女,诸位觉得呢?” ??白丛这个提议很正常,遇到这种事情,通常就拿下人开刀。 ??因为人们自古形成的观念就认为,主子金贵,不能随意用刑,下人则是贱命一条,可以随便上刑审案。 ??大家并没有异议。 ??于是白丛吩咐道:“来人,把采薇和渥丹,还有……阿芙幸存下来那个丫头叫什么?” ??谢衡:“盈秀。” ??“还有盈秀,把她们三个都带下去,好生问一问!”白丛说。 ??又是那几个面生的家仆,就要过来。 ??白宪嫄说:“要拿渥丹和采薇去审,可以!但是,不能由二叔你的人来审!” ??白丛脸色一黑:“你什么意思?” ??“意思还不够明显吗?我不信任你!”白宪嫄看向贺延,问:“贺伯伯,您不涉其中,能否请您来审她们?” ??然而白丛怎么会让那盈秀落入别人手里?不等贺延回答,他就咄咄逼人地问:“阿嫄!什么叫你不信任我?你从刚刚一进来就阴阳怪气的!今天当着大家的面,你把话掰扯清楚!” ??贺延也问:“是啊姑娘,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 ??白宪嫄说:“行!那就掰扯清楚!从昨天晚上说起!二叔,昨晚火灾发生的时候,你不叫别人,单单叫我的几个贴身护院去最远的地方担水。以至于我和采薇两人孤立无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刺客跑了!有不有这么回事?” ??白丛:“什么你的几个护院?你是说于仞秦琅他们吗?我从来了这边就没见到过他们。” ??白宪嫄:“你别装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们四个都被樊将军借了去!秦叔新给我派了几个护院,正好就是你昨天晚上把他们支使开那几个!” ??白丛:“昨天晚上我指挥救火,黑灯瞎火的,我能分清楚谁是谁?你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白宪嫄:“这么巧吗?救火的人那么多,你就单单把我的人叫走了?” ??“那你把所有人都集合起来问一问,被我指挥过的人有多少!”白丛语气发狠,“简直无理取闹!把她们带走!” ??白宪嫄突然从袖中拔出一把匕首:“谁敢!” ??上一世,她没有保住渥丹和采薇。这一次,无论如何,她要保住她们。 ??那几个家仆停下了脚步,看向白丛,用眼神请示他。 ??“你敢跟我动起刀子来了?”白丛很生气的样子,“简直无法无天!你们把她的匕首抢过来!免得二姑娘伤了自己!” ??“是!”几个家仆就要过来强行制住白宪嫄。 ??“住手!”突然,白应晖跑进来,一把将最前面的家仆推开,“你们什么人!胆敢跟姑娘动手!” ??他又愤怒地质问其他人:“各位,我大伯大娘不在了,你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欺负他们姑娘吗?” ??“混账东西!”白丛吼道,“你看清楚!他们是奉我的令去把阿嫄的匕首抢过来,免得她伤了自己!” ??白应晖眼神冰冷地盯着白丛:“那是谁把她逼得亮了匕首?是爹您吗?” ??(本章完) 第315章 抓到卫蠡 第315章抓到卫蠡 ??白丛:“你竟然一上来什么都搞不清楚,就先指责你老子!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知不知道什么叫礼义孝廉?” ??白应晖说:“我怎么知道他们是你的人呢?这几个谁呀?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此话一出,大家都用怀疑的眼神看向白丛。 ??明明是家仆的打扮,自家儿子却说不认识,甚是令人怀疑。 ??然而白丛既然敢把他们带到山上来,自然早就有了说辞:“他们是我在京城那边的人,才刚过来,怎么?我用几个下人还要跟你寝请示?” ??白应晖无不讽刺地问:“从京城过来的?那怎么不来拜见我娘?我娘不是我们家的主母了?京城那位才是?还是其他什么不知廉耻的女人才是他们主母?” ??白丛暴怒,起身就要过去打白应晖。 ??白凛拉住了他,劝道:“二爷不用生气!公子他也是爱护妹妹心切。” ??然后他又问:“公子,听说你也出去搜寻刺客了?可有收获?” ??白应晖喊了一声:“带进来!” ??几个护院拖着一个五花大绑的高个男人走了进来。 ??此人高、瘦,三十到四十岁的年纪,长得还挺英俊,眼睛深邃而锐利,白宪嫄一眼就认出,他就是昨天晚上刺杀谢芙的蒙面黑衣人! ??“就是他!”白宪嫄有些激动地说,“我认得他的眼睛!就是他杀了阿芙!” ??“卫校尉?”谢衡却认得那人,惊得一下子站起来,“你不是……梁王的侍卫卫蠡吗?以前进京述职的时候我见过你!” ??卫蠡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说:“哎哟!谢将军!贺将军!还有白二爷!见到你们可太好了!这里面不知道有什么误会!赶紧让这位小爷放了我!” ??白丛过去,抬手就扇了白应晖一巴掌。 ??白应晖眼疾手快伸手挡了,但是掌风还是扫中了他。 ??并不痛,但白应晖心里冷得厉害,他看着白丛问:“为、何、打、我?” ??“你知道他是谁吗?”白丛怒问,“人家是京城里头响当当一号人物,梁王殿下身边的红人!哪怕你大伯见了他,也得请他上座,好生款待!你倒好!居然把人五花大绑的绑了来!还说他杀了谢芙?我告诉你,你们想找替罪羊,却找到块铁板!”ъitv ??白应晖拿起卫蠡的左手给大家看:“你们看他的手,是不是长了个六指儿?你们再看他的身高,是不是也正好跟阿嫄说的差不多? ??而且我也不是随便乱抓了他来的!他逃的时候抢走了阿嫄的银票,银票上有阿嫄特制的香粉!我是用了搜寻犬,闻着香粉的味儿找到他,银票也搜出来了!” ??他把银票递给白宪嫄:“阿嫄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银票?” ??白宪嫄拿过去看了一眼,送到谢衡面前,说:“谢将军您看!这是白氏钱庄的银票,上面的印鉴,是雁行天下,不是白氏钱庄!大家都知道,雁行印只供我们内部用,他怎么会有?您再闻一闻这上面的香味,看看是不是跟我用的香粉是一个味儿?” ??说着,她又拿出了自己的手绢,一并送到了谢衡面前。 ??(本章完) 第316章 久闻大名 第316章久闻大名 ??谢衡闻了闻银票和手绢,怀疑地看向卫蠡。 ??卫蠡一脸荒谬之色,说:“这银票根本就不是从我身上搜出来的!你们两个小孩子,怎么谎话张嘴就来?还有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杀了谁?到底怎么回事呀?能不能先跟我说明白?” ??谢衡:“卫校尉能否先告知,你怎会在这里?” ??卫蠡:“我本来就是来拜访谢将军你们的呀!我来了有一段时间了,一直在了解情况,后来得知你们来了芙蓉山,我便跟了过来,正准备这两日上山来拜访。谁料昨天晚上,这位小公子居然突然闯进我歇息的地方,把我绑到了这里来!” ??白应晖:“你胡说八道!银票是我们几个从你身上搜出来的!他们都可以作证!” ??几个押送他进来的护院纷纷表示,白应晖所言是真的。 ??“你们几个都是一伙儿的!”卫蠡说,“当然说法一致了!谢将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否先告知在下?” ??谢衡沉吟片刻,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下令:“先给卫校尉松绑!” ??“谢将军!”白宪嫄加重语气喊道,“他就是杀害您孙女的凶手!我若有半句虚言,就叫我不得好死!您怎么能给他松绑!” ??卫蠡看向白宪嫄:“这位姑娘又是谁?你说我大老远过来杀了谢将军的孙女?你没事!” ??“她是我的侄女,白侯的女儿,白宪嫄。”白丛说。 ??“原来你就是白家二姑娘啊!”卫蠡恍然大悟的样子,“久闻大名!而且呀,你们不说,我也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谢衡:“什么意思?” ??卫蠡看了看身上的绳子:“能否先帮我解了绑?我这被绑得难受。放心!进了你们铁甲军的包围圈,我还能跑了不成?” ??谢衡挥了挥手,自有他的人过来,不顾白宪嫄的反对,给卫蠡松了绑。 ??而且还请他坐下了。 ??白宪嫄有种感觉,此刻,谢衡好像打心眼儿里就不希望卫蠡是凶手。 ??他希望她是真凶。 ??入座后,白丛给卫蠡详细说了事情的经过。 ??卫蠡听了,突然冲白宪嫄笑了笑,说:“我明白了!各位将军,可否先让这位二姑娘出去,我们单独说几句?” ??谢衡点头,让白宪嫄、白应晖和下人们、护院们都出去,留了军中将领的和白丛,听卫蠡说话。 ??…… ??外头,白应晖急得团团转:“怎么会这样?居然是他们的熟人?他们还挺相信他的样子!” ??白宪嫄说:“原来他就是卫蠡。” ??上一世,她没见过卫蠡。 ??因为,上一世事成之后,所有来渝州的武卫,都被灭口了。 ??“怎么?他知道你,你也知道他?”白应晖纳闷地问。 ??白宪嫄沉默片刻,说:“哥,对不起。有些事情我没有告诉你。” ??白应晖:“什么事?” ??白宪嫄:“其实,邬宓与二叔,还有这个卫蠡,都是一伙儿的!他们全都是梁王派来的人!” ??白应晖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梁王……你说我爹是梁王派来的人?” ??白宪嫄点头:“我知道你可能很难相信,但是我——” ??“不!”白应晖打断她,“我信。” ??白宪嫄:“啊?你信?” ??白应晖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白宪嫄:“你是不是也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本来原稿今天爹娘就回来了,不过觉得有些地方交代得不够细,所以又添加了一些对话和冲突,今天就没能写到他们回来。因为修改也耽误了发文的时间,抱歉又让宝宝们等了。 ??么么哒 ?? ?? ??(本章完) 第317章 硬闯 第317章硬闯 ??白应晖语气中充满愧疚:“我爹以前说过,要把曦月嫁给梁王做侧妃。但是他不让我们往外说,所以我就一直没告诉你。” ??白宪嫄:“这样啊……” ??难怪她瞧着,穆清风跟白婉柔好了,就白曦月自己着急,二婶无动于衷。 ??原来二房的目标,从来就不是穆清风。 ??他们的目标更远,更高,大约将来想让白曦月做皇妃…… ??白宪嫄一下子明白了二叔如此卖力为梁王办事的动机。 ??但她还是不明白邬宓的动机。 ??想了想,白宪嫄说:“哥,如果我没猜错,卫蠡不仅会把罪名都推到我头上,而且还会趁机鼓动铁甲军跟随梁王!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白应晖:“什么忙?” ??白宪嫄:“你现在闯进去!要求参与他们的会议!如果二叔要赶你出来,你就拿出我爹的印鉴。你如今是白家的掌印人,没有什么会议,是你不能参与的!” ??白应晖有点慌:“那……那……我拿着大伯的印鉴,如果卫蠡真的拉拢我们投靠梁王,大家要我表态,我该怎么说?” ??白宪嫄说:“没那么快到这一步!中间还硌着谢芙一条命呢!他们肯定会先把罪名往我身上扣实了,才会说到更后面的事。” ??白应晖:“那狗东西忒会颠倒黑白!你看他撒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大家好像都相信他甚于相信我!我等会要怎么驳他?” ??白宪嫄说:“随机应变,你先进去,听听卫蠡说些什么。” ??白应晖点头,雄赳赳气昂昂地过去,一脚踹开了门,硬闯了进去。 ??白宪嫄隐约在外面听到二叔的骂声,还有白应晖掷地有声的回应:“这是祖母亲手交给我的印鉴,我现在是白家的家主,有什么事情是我听不得的?卫蠡是?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你跟其他人说再多也没用!他们做不了主!” ??…… ??屋里,众将看着白应晖手里的印鉴,都说他应该留下。 ??连谢衡也说他该留下。 ??白丛只得将这个逆子留下了。 ??“白公子来得正好。”卫蠡说,“想必公子应该知道,四公主曾经来过白府,并且与二姑娘私交甚厚。” ??白应晖:“你杀谢芙,与四公主还有关系?” ??卫蠡:“公子且听我说。你以为四公主真为了替她师父的父母修坟尽孝而来吗?” ??白应晖:“要不然呢?” ??“那你好好回想一下。她是不是主动接近你们?主动住进了白府?又主动亲近二姑娘?”biqμgètν ??白应晖不语。 ??的确如此。 ??“他是来为皇长子殿下铺路的!”卫蠡说,“十月,如果不出意外,两国的质子都将归国。她是来拉拢白氏,支持皇长子!” ??白应晖:“她一个小姑娘,如果真有此等魄力,着实不一般。” ??“你跑偏到哪里去了!”白丛瞪了他一眼:“闭嘴!” ??卫蠡笑了笑,说:“我也佩服四公主的魄力!不过,国之储君,究竟要在诸位皇子当中产生,四公主如何,与她远在北地长大的哥哥并没有什么关系。大家觉得呢?” ??没人说话。 ??白鹤行非常谨言慎行,上行下效,他们也习惯了谨言慎行。皇室储君之事,他们不会随意议论。 ??(本章完) 第318章 你这些话,甚是大胆 第318章你这些话,甚是大胆 ??“不知大家有没有听说过,皇长子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卫蠡又问。 ??贺延皱眉:“你是不是扯远了?” ??“不远!两件事情息息相关。”卫蠡身为说客,极为敢说:“你们铁甲军镇守南北边界,想必比谁都清楚,皇长子殿下,已经被北朝养坏了!听说他不通文墨,沉迷女色,还经常虐杀宫女侍妾!从他宫里抬出去的,或是身上没一块好肉,或是断手断脚身体不全,极为残暴!” ??的确有此传言。 ??但不知真假。 ??“他还有些怪癖。听说他喜欢戴面具,或青面獠牙,或血迹斑斑的那种面具,经常突然出现在别人面前,把人吓得半死!他则以此取乐。” ??卫蠡直摇头:“皇长子殿下的确是为国家奉献了自己,朝中很多老臣,都说应该将他迎回来,立为太子。 ??但是我认为,迎肯定是应该将他迎回来,但并非立为太子,而是以国养之,好生教导! ??否则,若是立了他为储君,那我南朝,恐怕离覆灭不远了!” ??“你这些话,甚是大胆。”谢衡说,“不过,若皇长子殿下真如传言那般不堪,那我也认同你的话。” ??卫蠡冲谢衡颔首致敬,又说:“但你们白氏二姑娘,大抵认准了与四姑娘的姐妹之情,一心为她办事。知道我来渝州想要游说各位跟随梁王殿下,便设计了这样一出凶杀案扣在我头上!好让谢将军仇视我,甚至杀了我!” ??“原来如此!她和我家阿芙每次见面,必定斗嘴。这次,却刻意跟她和好了!我们本来还觉得奇怪,原来,她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在设计她!”谢衡有恍然大悟之感,猛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子剧震:“我当时就觉得,事出异常必有妖!可是我们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包藏祸心!拿我阿芙作伐!” ??“谢将军!”白应晖说,“你可不能只信他一面之词!他说是阿嫄为了帮四公主,杀谢芙嫁祸给他,那又焉知不是他为了让你投靠梁王,杀谢芙嫁祸阿嫄?” ??“你闭嘴!”白丛此刻恨不得从来没生过这个儿子,“再乱说话我就打死你!” ??“白二爷。”卫蠡笑眯眯地摆摆手,“令公子思维缜密,重情重义,你该为他感到骄傲才是!” ??他对白应晖说:“白公子,你忘了你是从哪里把我带回来的吗?我从昨日傍晚,就进了那春兰院,你可以再去问问,我是不是一整晚都在她们那儿?可有离开过一时半刻?难不成我还会分身术?” ??白应晖:“你满嘴谎话!肯定在那里买通了人证!” ??卫蠡:“白公子,你现在既然是白氏的掌印人,那可就不仅仅是白二姑娘的哥哥了。你还是二十万铁甲军之首,是整个白氏的当家人,可不能随着自己的心意来处理事情,得讲究证据。谢家姑娘究竟是我杀的,还是白二姑娘杀的,由证据来说话,你觉得呢?” ??白应晖说:“银票就是证据!” ??(本章完) 第319章 有这么好的叔父! 卫蠡直摇头,又叹气,说:“各位将军,白公子究竟还年轻,很是孩子气呢!随便拿几张银票就想诬陷我。我倒是奇了怪了,你们白家这印,为何不由德高望重的白二爷掌?却是由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拿在手里耀武扬威?” ??“呵!白氏的事情就不劳卫校尉费心了。”贺延淡淡说,“不过有句话你说得对,人究竟是谁杀的,讲究证据。这件事,我们会查个水落石出,这期间,就委屈卫校尉,暂时住在这里了。” ??卫蠡微笑:“正合我意。” ??卫蠡被谢衡的人带走了。 ??谢衡又派了白凛,去抓到卫蠡的那个春兰院去调查。 ??然后,又应了白宪嫄所请,让贺将军帮忙审双方的丫鬟。 ??至于白宪嫄,白丛一副家长的模样,说未免她再动什么手脚,也应该跟卫蠡一视同仁,暂时把人留在谢将军这边,由谢将军的人看守。 ??白应晖不同意,跟白丛吵起来,白丛气得下令让人把他绑了,回去上家法。 ??白宪嫄拉着白应晖说了几句话,白应晖就不闹了,自回去了。ъitv ??白宪嫄被关进了一间房里。 ??丫鬟们这边,两边都坚持不松口。 ??贺延让手下善于审讯的,用一些特殊的问话方式对双方进行了审讯,发现谢芙那丫鬟盈秀有些问题。 ??但也仅此而已,她始终不肯交代,而谢家和白宪嫄这边都不让用刑,所以暂时没有进展。 ??而勾栏院那边,果然如白应晖猜想,那勾栏院里能找到许多证人,证明他的确从傍晚就去了那里喝酒,找了两个妓女相陪。 ??喝够了酒,他就进了其中一个妓女的房间,睡到半夜,白应晖突然凶神恶煞地闯进去,把他光溜溜地提溜了出来,又是搜身又是捆绑,带走了…… ??也就是说,他有不在场证明。 ??而且,证人证言不少,不像是假的。 ??…… ??既然卫蠡证明了清白,白宪嫄便不清白了。 ??不知道他们怎么商议的,最终,白丛把将士们都召集到了昔日篝火晚宴的地方。 ??就在烤全羊的位置,搭了两个又宽又长的板凳。 ??两个执杖的亲兵站立两旁。 ??白丛当众宣布了调查结果,认定白宪嫄人证物证俱全,杀了谢芙。 ??本来,白宪嫄该给谢芙偿命。 ??但谢老将军念在昔日主公主母之恩,愿意饶她性命,只罚四十军杖。 ??“子不教,父之过!”白丛一脸痛惜歉疚之色,说:“没有教导好子女,是我们做长辈的责任,阿嫄是女孩子,这四十杖,我替她受三十!还有十杖,得她自己来承受,谁也不能替!这是她应受的惩罚,应得的教训!” ??说完,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走过去,趴在宽凳子上,准备受刑。 ??白宪嫄站在那儿没动。 ??“二姑娘!请!”却是那卫蠡似笑非笑地说:“你可真是好福气啊!有这么好的叔父!你可知道,为了帮你求情,白二爷跪在了谢将军面前,又替你承担了三十杖,以后,你可得学好,更得好好孝顺你二叔才是!” ??话音刚落,一支箭朝卫蠡面门射来。 第320章 将两支行刑的军杖砍断劈开! 卫蠡迅速躲过,有谢将军的亲卫,还有白丛的人挡在他面前。 ??白丛又从凳子上爬起来了,大喝一声:“谁?” ??“是我!”人群后,有人应答。 ??大家回头一看,是三夫人萧清,穿着铠甲,腰挎宝剑,手持弓箭,英姿飒爽地走了出来。 ??她身后,跟着白应晖。 ??还有全副武装的四百护院。 ??“三弟妹,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二叔并不慌,沉声问。 ??三婶的箭一转,对准了白丛。 ??白丛不说话了。 ??“谢将军,还有各位,此事与我三婶无关,是我请三婶和堂兄帮忙的。”白宪嫄开口,“谢芙不是我杀的!我是被陷害的!本来,我个人的荣辱,不值得大动干戈。但是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窃取我铮铮铁甲军,为奸吝所用!” ??卫蠡闻言,摇摇头,啧啧有声地说:“二姑娘年纪不大,心眼真不少!你说谁窃取?谁是奸吝?你该不会是说你二叔?难道你要为了脱罪,把替你挨打的二叔一起冤了?那可真是大逆不道呢!” ??白宪嫄冲他笑了,说:“凛哥,听说你的宝剑削铁如泥。麻烦你,将两支行刑的军杖砍断劈开!” ??此话一出,白丛脸色顿时变了变。 ??她怎么会知道! ??难道……她在自己身边安插了奸细? ??白丛的眼睛迅速从知道此事的心腹身上掠过,但他无法确定是哪个。 ??白凛果然过去,向行刑的两个亲兵要军杖。 ??刚刚准备打白丛的那个,神色明显有些慌张,眼神闪烁,瞄向白丛。 ??白凛用怀疑的眼神看了白丛一眼,刷刷两剑,将两支行刑的军杖劈断了。 ??白丛的那个,是空心的。 ??而准备用来打白宪嫄的那支军杖,则又沉又实。 ??众人哗然。 ??“自从爹娘遭遇不幸,我这位二叔,勾结邬宓,屡次陷害于我!其中内宅手段,明枪暗箭,难以尽述!”白宪嫄掷地有声地说,“这次阿芙遇害,同样如此。 ??我知道,我和我哥都太年轻,在各位叔伯心里,我们只是孩子,资历不足,德行不够,即便我哥拿到了证据,这位卫校尉轻飘飘几句话,就能给我们诬陷回来!” ??白凛说:“阿嫄,并非如此。春兰院那边,是我亲自去查的,卫校尉的确整夜未离开过。” ??白宪嫄:“那是否有可能,在他离开期间,有人易容成他呆在那里呢?” ??白凛眼神一动:“这倒是可以再深入查访一下。” ??三婶问:“那贺将军这边呢,可是有什么结论了?” ??贺延说:“我的直觉,那盈秀有问题。我建议谢将军用刑,谢将军的意思是,盈秀可以用刑,但采薇和渥丹也得用,这样才公平。我请示过姑娘您,您不让给采薇渥丹用刑,谢将军也就不允许给盈秀用刑。所以我这边没有进展。” ??三婶冷笑:“所以,两边还都可以进一步去查,为何就急着给阿嫄定了罪,还拖到这里来杖打示众?这一打下去,阿嫄就算不会被打死,也会名声尽毁,与死无异!而白二爷,这三十杖下去,却是赚足了名声!而且还是空心的军杖呢!呵!” ??白宪嫄观众人脸色,感觉大家都开始怀疑白丛和卫蠡,继续说:“祖母是我们白家如今唯一在身份上可以压制二叔主持公道的人!然而今早起来,我们发现,祖母中了毒!阿嫄在此,恳请诸位伯伯、叔叔,看在我爹娘的份上,能护我和弟弟一二!等我祖母能起身了,由她老人家来主持公道,可好?” 第321章 埋伏的弓箭手 第321章埋伏的弓箭手 ??“理应如此!”贺延说,“谢将军,不如等老夫人好转再说?在这期间,我们也进一步调查,你觉得如何?” ??谢衡、贺延分别为阿爹麾下的镇东、镇西将军,两人在军阶上并无高低之分。biqμgètν ??只是平时排座论辈份,谢衡在贺延之上。 ??然而,谢衡却似乎产生了某种错觉,以为自己真正成了铁甲军统帅了,一句话拒绝了贺延的提议,说:“你就不要跟着添乱了!” ??贺延一哽。 ??“大家都知道,”谢衡语气沉痛地说,“阿芙她爹,年纪轻轻,才刚成亲一年,就战死沙场,留下阿芙这么一根独苗。她就死在白二姑娘的簪子下!那簪子,几乎将她的脖子插个对穿!扎断了她的颈部大脉,血都流干了啊!” ??“谢老将军。”这时,人群里响起一个声音,“您有没有想过,要用并不那么锋利的簪子扎穿一个人的脖子,需要多大的力量?二姑娘一个女孩子,有那么大手劲吗?” ??大家循声看去,是白翡公子新找来的一个先生,看着其貌不扬,但眼睛很亮,内含睿智,大家都称呼他为:笋溪先生。 ??谢衡说:“她从小骑马射箭,听说还能一箭三发,百发百中,力气也不小!” ??陶弃说:“那,不妨找一只羊来,请力气与她不相上下的女子试一试,看看能否用那簪子扎透羊脖子?” ??谢衡:“羊皮糙肉厚,与人能一样吗?” ??陶弃:“我是说,扒了皮以后的羊,厨房应该就有。” ??谢衡怒了:“区区寒门出身!也敢到这里说话?还不退下闭嘴!” ??“怎么?”陶弃眉头微挑,“谢将军竟是不愿意找出杀你孙女的真凶不成?” ??人已死,找不找出真凶,谢芙都活不过来了。 ??但是,铁甲军可以在他手里,重新找到方向。 ??他也将成为国之重臣,不再屈居人下,还随时担心地位被更年轻的一代越过去。 ??谢衡深呼吸,大手一挥说:“此案已结,无需多说,换军杖,行刑!” ??行刑的是他的亲兵,只听他的,闻言就要过来,押白宪嫄去受打。 ??“你敢动她!”三婶将箭瞄准了那亲兵,叫道:“阿嫄,过来!” ??护院们过去,推开亲兵,护着白宪嫄向三婶走去。 ??谢衡面无表情地做了个手势。 ??突然,后方的房顶上、矮灌木后,蓦然站起来许多弓箭手。 ??远处隐蔽处,人头攒动,出现了许多全副武装的将士,加起来足有千人不止,将他们包围了。 ??“谢将军!你这是干什么!”众人又惊又怒。 ??谢衡说:“各位稍安勿躁!我只为一件事!应晖公子太年轻,冲动易怒,罔顾事实,作假陷害!无论资历、德行,都不足以掌印。白氏应由白二爷掌印,方才能给铁甲军一个未来!” ??白应晖:“我白家的事情,什么时候由你说了算了?你想反了不成?!” ??谢衡回答:“我忠于主公,从未变过!此番,正是为了继承主公遗志,不想让主公几十年的心血,在你们这几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手里被毁掉!” ??(本章完) 第322章 玄甲军用的箭 第322章玄甲军用的箭 ??白丛笑了,说:“三弟妹,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剑拔弩张。放下你手里的弓,免得误伤到谁就不好了。” ??三婶冷笑:“我萧清什么场面没见过?白二爷,你吓不到我。” ??这阵仗同样也没有吓到白宪嫄,她走出去,从容而坚定地说:“各位将士,我爹曾说过,我们白氏,只需做到忠君爱国,保护百姓,便能立足长久!但是今天,有人逼我们违背这个原则,逼我们站队!那万万不能!我们白氏,誓、死、不、从、梁、王!” ??这一刻,众将都看着她,心内震撼。 ??她身上,有主公的影子。 ??也有主母的影子。 ??不愧是他们的女儿。 ??白凛大步走到了白宪嫄身后,说:“我信阿嫄。” ??白凛是最出色的白氏子弟之一,年纪轻轻,就已经统领万人,身居要职。 ??白丛脸色难看。 ??贺延也走到白宪嫄身后,说:“本来,我还心存疑惑。这会,倒是敞亮了!你们这是合起伙来欺主谋权啊!姑娘,贺延糊涂,回头,我去主公主母坟前请罪!” ??白宪嫄眼眶湿润,说:“谢谢你,贺叔。” ??几乎所有的将领都站到了白宪嫄身后,只有白丛、谢衡和少数他们的心腹站他们那边。 ??精心炮制的计划,居然崩到了这一步,白丛咬牙切齿地说:“自古,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我再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不是选择我和白宪嫄,而是选择……生与死!我们已经连夜调来了两千精兵,就你们那四百个护院,打不赢!” ??话音一落,有箭射来,擦着白丛的脸飞过,插在地上,没入土里。 ??白丛的脸上出现一道血痕,他捂着脸,惶然大喊:“是谁!” ??三婶没动,这箭是谁射来的? ??声音未落,草原的低处,箭如飞蝗般地射来。ъitv ??但并未伤到人。 ??那些箭,全部落在那些埋伏的士兵身前,密密麻麻插了一地。 ??箭尾为黑色,有特殊标志,乃是玄甲军用的箭。 ??他们面面相觑,都缓缓放下了手里的弓。 ??一来是自己人。 ??二来,他们在玄甲军手里以十对一惨败过,完全没有取胜的可能。 ??三者,人家没往他们身上招呼,已经是警告和饶恕,他们不能不识趣。 ??众人冲着箭射来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匹枣红马,马上有个英武的身影,快速奔驰而来。 ??“于仞!” ??“那是于仞!” ??大家一眼认了出来,欢呼雀跃起来。 ??跟在于仞身后的,是密密麻麻的骑兵,如潮水般快速倾覆而来。 ??“玄甲兵怎么回来了?不是要去三个月吗?”谢衡脸色一变。 ??“谢将军!事到如今,只能跟他们拼了!”白丛鼓动他。 ??谢衡刚要说话,突然眼神一凝,盯着那边,呆若木鸡一般。 ??只见于仞并未直接跑过来,而是放慢了脚步,渐渐落在另两骑之后。 ??那两骑上的人……随着他们越来越近,大家便看得越来越清楚。 ??“是主公和主母!” ??“天哪!真的是主公和主母!” ??无论是房顶上的,还是草原上的,都沸腾起来,一起跪下,高呼:“主公主母!” ??(本章完) 第323章 祖母,您猜谁回来了? “阿爹阿娘!”白宪嫄的眼泪一下子滚落下来,朝他们飞奔而去。 ??白鹤行下了马,张开双臂,一把将她抱住:“阿嫄!” ??楼楚雁也过来抱住她,哭着亲吻她的脸蛋。 ??终于把阿爹阿娘救回来了!白宪嫄哭成个泪人儿。 ??然后她无意中从阿娘的肩膀上方看到了于仞。 ??一个多月不见,他有些不同了。 ??皮肤粗糙了些,黑了些,还长了胡子茬。 ??之前,他多少是有些病态的。 ??现在,却很健康! ??从头到脚都非常健康! ??他在看着她笑,眼睛明若旭光。 ??那一刻,白宪嫄很想冲过去,像抱阿爹阿娘一样抱着他。 ??但是不能。 ??她只能恋恋不舍地多看了他几眼。 ??其他人也冲了过来,各种询问之声不绝于耳。 ??极善于应酬的楼楚雁一一回应着,招呼着,白鹤行则透过人群,望向他的二弟。 ??白丛已经面如死灰。 ??卫蠡则意图偷偷溜走。 ??白鹤行挥挥手,下令:“拿下白丛和卫蠡。” ??…… ??卫蠡、白丛,和他那些京城过来的“家仆”,都被抓了起来。 ??白宪嫄正愉快地看着他们垂死挣扎,有人叫她:“阿嫄。” ??白宪嫄回头一看,看到个面带病容,骨瘦如柴的男子。 ??她愣了好一阵,问:“你是……四叔?” ??他正是白宪嫄的四叔:白玄起。 ??白玄起笑道:“好几年没见了,阿嫄已经长这么大了!真好看!” ??在白宪嫄的印象里,四叔还是个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少年。 ??如今的样子,却又瘦又弱,活像坐了几年牢,刚出来似的。 ??“四叔,您……您怎么了?”白宪嫄惊问,“您是生了什么病吗?” ??白玄起摇头。 ??白宪嫄:“那是……” ??白玄起说:“回头再说。你祖母呢?怎么没看到她?” ??“我带您去见祖母!阿爹阿娘,我们先去见祖母!”阿爹阿娘回来,这边就稳了,白宪嫄迫不及待地拉着他们去见祖母。 ??卢老夫人刚醒来不久,身体倒是好了不少,但是想到自己被人下毒,而下毒的人,可能是她半躺在那里,只觉无比凄凉,整个人都不好了。 ??突然,外头响起白宪嫄兴奋的声音:“祖母!阿翡!” ??她一阵风似地跑进来,眉飞色舞地说:“祖母,您猜谁回来了?” ??卢老夫人好久没看到过她这个样子了,纳闷地问:“谁啊?” ??“您看!”白宪嫄指着门。 ??然后,卢老夫人就看到了已故的大儿子和大儿媳妇走了进来。 ??她忽地坐了起来,以为自己产生幻觉,揉了揉眼睛。 ??白鹤行握住了她的手:“娘!儿子不孝!害您担心了!” ??“是阿嫄他爹吗?”卢老夫人不敢置信地问,“你,你们……你们……” ??“娘,我们没事!只是被梁王囚禁了!阿嫄派人把我们救回来了!”楼楚雁说。 ??“真的吗?你们没死啊?”卢老夫人抱着儿子,用力拍着他的背,哭成泪人儿一般。 ??“娘!”白玄起也来到她床边。 ??卢老夫人看向他,脸色一变:“老四?!你……你这是怎么了?” ??她放开白鹤行,一把拉住小儿子的手:“老四,你这是生病了吗?啊?你怎么这么瘦?怎么瘦成这样了?” 第324章 邬宓的身份 白玄起眼眶一红,语气含恨,说:“白丛一直关着我。是大哥把我救出来的。” ??“关着你?他为什么关着你?”卢老夫人满眼心痛,“他不是一直跟我说,你是保护宫廷的羽林卫,逢年过节恰是最忙的时候,所以不能回家过年?” ??白玄起说:“我原本的确是羽林卫,两年前,我无意中撞破了他与……一个女人的奸情,他就把我骗去了一处不见天日的密室里,把我囚禁在那里。” ??卢老夫人大痛大怒:“两年前?那个畜生!他关了你两年?” ??白玄头。 ??“把他给我叫来!把他给我叫来!”卢老夫人指着外头。ъitv ??“祖母,您先别急。”白宪嫄顺着老夫人的背,纳闷地问:“四叔,他跟谁有奸情?竟如此丧心病狂地对你?” ??楼楚雁在旁冷笑了一声,说:“邬宓。” ??“邬宓?邬宓不是……不是从北地逃回来的吗?她怎么……怎么……会在京城?”卢老夫人有些混乱。 ??白玄起:“什么北地?她可厉害着呢!人家如今是宫里的贵妃!是梁王的生母!” ??“什、么!”白宪嫄惊呼,“她是梁王的生母?我怎么听说,梁王的生母,是那个烧伤了脸的贾贵妃来着?还听说皇上对她不离不弃,非常宠爱她?” ??白玄起说:“贾贵妃就是邬宓!我听二哥说,当初,皇上来渝州微服私访,结识了她,两人便暗中生了情。 ??后来,那场战事发生的时候,皇上担心她的安危,特派了心腹去找她,接她去京城。 ??她嫌弃大哥官小,便抛弃了大哥,假死去了京城。 ??又担心被人认出来,所以谎称毁了脸,一直戴着面巾示人。” ??白宪嫄明白了一切:“原来如此呀!” ??她一直不明白,邬宓到底图什么,她还曾经跟秦简于仞他们讨论过她的动机。 ??现在她才总算明白了。 ??原来她是梁王的生母呀! ??“这个淫妇!”卢老夫人气得抓起床边几子上的茶杯就砸到了地上,“快去!把那个淫妇给我找来!我要剥了她的皮!” ??“我去!”白宪嫄兴奋转身,要去抓邬宓母女。这一回头,却看到三婶和阿翡站在门口。 ??阿翡抱着门框,看着阿爹阿娘,眼泪珠子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刚刚,三婶让人把他带去了别处,保护了起来。 ??这会儿把他带回来了。 ??“阿翡!”楼楚雁也看到了他,过去一把将他抱住,母子团圆,又是一番催泪。 ??白宪嫄欣慰地哭了又笑了,然后转身出去,吩咐人去把邬宓和白婉柔押过来。 ??然而,去的人却说,她们并不在屋里。 ??安婶子告诉白宪嫄,说她们两个上午的时候过来看望老夫人,老夫人没醒,她们就跟安婶子说,她们去附近的禅静寺烧香。 ??来了芙蓉山这些日子,大约邬宓的日子不好过,经常跑到禅静寺去,说是给老夫人烧香祈福。 ??有时下午回来,有时晚上回来,有时遇到下雨天,就直接住那边了。 ??卢老夫人也不管她们。 ??所以,今天她们一天不在,也没人在意。 ??白宪嫄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派人去了禅静寺。 ??今天总算回来了,渝州的战争结束了,接下来,要转战京城了,那边更精彩哦! 第325章 议事大厅 第325章议事大厅 ??去的人,带回来了桂婶的尸体。 ??她被人割了喉,死不瞑目地躺在一丛草里面。 ??邬宓母女根本没在禅静寺,她们失踪了。 ??楼楚雁查看了她们的屋子,发现贵重的首饰都被带走了。 ??白宪嫄忍不住骂了一句。 ??她们当初装作逃难回来的,布衣木钗,身无分文,回来后的穿戴花费,都是阿娘和祖母给她的,如今居然还好意思带走! ??白鹤行派人去追,又飞鸽传书,让关隘拦截。还吩咐下去,立刻把卫蠡带去审,他应该知道邬宓她们的逃跑路线。 ??接着,他跟卢老夫人说,将士们都在等着他,让祖母先休息,他带着白玄起、楼楚雁一起走了。 ??卢老夫人突然见到两个儿子,肚子也不难受了,精神头也足了,精神奕奕地吩咐准备晚宴,晚上一起吃个团圆饭。 ??白宪嫄得了空,则换上漂亮的衣服,跑去找于仞。 ??然而去了以后发现,他们四个,一个都不在。 ??有跟他们住同一个院子的护院说,他们四个,跟主公主母一起走了。 ??白宪嫄只得惆怅地回去了。 ??…… ??议事大厅里。 ??白鹤行、楼楚雁、白玄起、谢衡、贺延、樊无衣、周默、白凛在。 ??另外还有于仞、秦简、萧石、郭松云四个人。 ??“……事情就是这样。”白鹤行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包括邬宓的身份,都跟众人说了。“阿嫄拿到了红苫的口供,跟秦简他们商议了营救方案,顺利将我们救了出来。” ??贺延感叹:“不愧是主公主母的女儿!小小年纪,竟做成了这么大的事!真令人刮目相看!” ??白鹤行满脸自豪,溢于言表。 ??谢衡则脸色越来越难看。 ??白鹤行注意到,说:“谢将军,你解释一下今天的事情。” ??谢衡便说,一则,白宪嫄杀了谢芙,嫁祸卫蠡; ??二则,卢老夫人妇人之见,偏爱长孙,将印鉴交给白应晖,白应晖年轻不懂事,恐毁了铁甲军,他也是为了整顿,为了铁甲军的稳定和未来。 ??白鹤行没有急着否定他的判断,只说:“阿芙遇害之事,既然是贺将军与阿凛协助调查的,那还是由你们接着查,我让周默辅助你们,不管是卫蠡,还是几个丫鬟,该用刑的用刑。谢将军,你全程参与和监督,如果有怀疑的地方,自己亲自动手也行,可以吗?” ??谢衡:“都查清楚了,还有必要重新查一遍吗?” ??贺延在旁说:“我觉得有必要。谢将军,再深入审一审不好吗?若您孙女在天有灵,也不愿意放过真正害她的人?” ??白凛说:“我也觉得有必要。” ??谢衡只得说:“那行,但是,我要全程亲自参与调查。” ??白鹤行:“那自然最好。如果真的是阿嫄杀了阿芙,我让她给阿芙偿命。” ??谢衡眼神微变。 ??白鹤行又说:“谢将军,你先去处理阿芙的后事,我再跟他们聊一聊近况。” ??谢衡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议事大厅。 ??剩下的人继续聊。 ??(本章完) 第326章 您是要... 贺延问:“主公,如果真的是那卫蠡杀了谢将军的孙女,您打算如何处置他?” 白鹤行说:“他这段时间在渝州活动,又有白丛协助,肯定掌握了不少我们的情报。无论是不是他杀的谢芙,我都没打算留他的命。” 贺延说出了心里的隐忧:“那卫蠡是该死,但是他有些话,我倒是听进去了。主公,听说皇上最宠爱梁王,想要立他为太子。万一,他真的成了太子,我们以后怎么办?” 白鹤行沉默片刻,说:“那就让他做不成太子。” 众人都不说话了。 白鹤行:“逃离京城,一到我们自己的地盘,我就给皇上递送了奏章,请命率兵亲迎皇长子回京。” 白凛闻言,忍不住插了句嘴:“您在奏章里,说了梁王囚禁您之事?咱们应该跟皇上要个说法!” 白鹤行:“我在奏章中说,我们夫妻身亡只是谣传,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封闭训练。” 白凛气愤地问:“为何不提梁王?” “阿凛!”樊无衣在旁说,“你刚刚没听主公说,那位邬夫人的真实身份吗?” 白凛:“听到了啊!梁王的生母,皇上的贵妃嘛!” 樊无衣似笑非笑地问:“宫里的贵妃娘娘,能随便离宫,跑到渝州来吗?除非是……” 白凛:“天高皇帝远的,这我哪清楚?不过想来……后妃应该不能随意出宫?” 樊无衣:“你没事多读点书。后妃不经皇上允许,是不能出宫的。” 白凛:“所以,她来渝州……难道竟是皇上授意的?” 樊无衣没吭声,只冷嗖嗖地笑了一下。 白鹤行直接说开:“战时,皇上或许还会为铁甲军的存在而感到庆幸。如今,铁甲军的存在,却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否则,邬宓一个后妃,怎么可能出现在我家?” 大家脸色都变了。 楼楚雁接着说:“路上,我们听于仞和秦琅他们说了家里发生的那些事。他们打算以白丛取我铁甲军,以邬宓取我白氏,悄无声息地将白氏的财富和二十万铁甲军掠为己用,既除去了眼中钉,又给了梁王强有力的支持,当真是一石数鸟,妙不可言!” 贺延点头感叹:“这不是一般人能想出的法子呀!” 白鹤行说:“这背后出主意的人,至少要知道邬宓曾经是我元配嫡妻的身份,也要了解白丛的野心为人,还拥有极高的智谋。 这个人,如果我没猜错,就是皇上身边那个心腹阉人,刘邝。 我也是最近才回想起来,邬氏和婉柔失踪那段时间,我曾见过刘邝,或许当初就是他,把邬氏和婉柔带走的。” 刘邝,虽是个阉人,却以过人的谋略闻名天下。 他是皇帝的亲信和智囊,位高权重,众人都听过他的大名。 白凛捏着拳头:“那,我们怎么办?” 白鹤行:“我会亲自带十万兵,护送皇长子回京!‘请’皇上,立皇长子为太子。” 众将都听懂了他的话,心惊肉跳。 贺延:“您是要……” 白鹤行:“逼宫。” …… (本章完) 第327章 他就是皇长子 第327章他就是皇长子 ??于仞身边的秦琅,听着他们说的话越来越深入直白,吓得一动不敢动。 ??尤其是听到白鹤行一句“逼宫”,他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这可是军中最高将领们的会议! ??他紧挨着于仞,在衣袖的掩盖下,紧紧抓着于仞的手。 ??于仞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甩了一下,没甩开。 ??…… ??众将都沉默了一阵,贺延开口:“皇长子若能成明君,倒也值得冒险!可是,传言他无能又残暴,早被拓跋氏给养坏了!咱们拥立他为太子……好像也并非明智之举。” ??大家都点头,表示很担忧。 ??白鹤行笑了笑,指着于仞说:“他就是皇长子,你们觉得他无能?还是残暴?” ??秦琅闻言,猛然松开了于仞,身子后仰,转头看向他,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张得老大。 ??其他人的表情没他那般夸张,但惊讶程度却不亚于他,纷纷惊呼:“什么!什么意思?” ??“他不是二姑娘身边的护院于仞吗?” ??“主公,难道您要让于仞冒充皇长子?” ??“这……皇室血脉,不容混淆,这不妥?” ??…… ??一人一句,就是说不到点子上。 ??白鹤行示意大家安静,将当初发生在于仞身上的事跟他们说了:“……他就是桓川殿下!北地的那位,是我的妻弟楚云。如今殿下的身体已经大好,正是老天有眼!” ??贺延听了,一拍大腿:“原来如此!那太好了!我们干他娘的!” ??白凛:“哪里还有比他更优秀的皇子?干!必须干!”ъitv ??樊无衣笑得五官乱飞:“哈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 ??于仞起身,走到众人面前,微微颔首,说:“大恩不言谢。虚的我不想多说,桓川在此起誓,此生,不负诸位,不负白侯,不负上天。” ??白鹤行击掌笑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如今已经快到八月,时间紧任务急,三日后,点兵出发!一路去北地,一路,布局京城……” ??…… ??说完了正事,白鹤行拿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 ??那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军令状。 ??“此番逼宫,即便成功,皇上也必定对我白氏除之而后快!殿下之事,一直未曾上禀,若被皇上知道,那便是妥妥的欺君之罪,足以给他理由下旨杀我们,所以,于仞就是皇长子之事,只限今天在座的知道,不得告诉任何人!包括诸位的父母、夫人、儿女。” ??大家都神色严肃地点头。 ??“今日,在座的每个人,都要签下这军令状。”白鹤行又说,“如有违背,立即处死!” ??“啊……”秦琅弱弱地问:“可不可以不签啊?” ??他好怕自己说漏了嘴。 ??白鹤行点头:“可以。不过,你觉得,你听了这么多机密之事,能活着走出这间屋?” ??秦琅:“我签!我签!” ??每个人都在军令状上签了字。 ??包括于仞,也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桓川。 ??…… ??散会以后,秦琅缠着于仞,一脸谄媚地笑:“头儿,头儿,您看,哥儿几个跟着你这么多年了,以后,您要是当了皇上,是不是可以赏赐我们几个做大官?你的心腹大臣那样的?” ??(本章完) 第328章 于仞骑的那匹马,是不是一匹好马? 第328章于仞骑的那匹马,是不是一匹好马? ??郭松云来了句:“就你这缺心眼,够呛。” ??秦琅打了他一下:“我怎么缺心眼了?你说清楚,我哪里缺心眼了?” ??郭松云但笑不语。 ??带他们三个去议事大厅,是皇长子殿下的提议。这已经表明了,殿下拿他们当心腹。秦琅还傻不愣登地问。 ??“头儿?”秦琅冲于仞眨巴眼睛,继续问:“是不是可以做您的心腹大臣呢?” ??桓川凉凉看了他一眼:“不可以。” ??“咱们兄弟十几年!还比不上外人?以前你身体不好的时候,都是我贴身伺候你,给你穿衣服脱衣服,给你擦身子,还钻被窝里给你取暖,现在翻脸就不认人了?”秦琅生气了,哼了一声:“算了!求你不如求咱们姑娘!她肯定提拔我!你敢不听她的?哼!” ??桓川嘴角弯了弯。 ??看到其余人都散了,只剩白鹤行夫妇以及他们四个一起往主院走,于是趁机找了白鹤行与楼楚雁,单独跟他们说话。 ??“有件事,必须要与两位说。”桓川说。 ??白鹤行:“什么事?” ??桓川将白宪嫄当初中毒的事情跟他们说了:“……我与阿嫄,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白鹤行和楼楚雁都愣愣地看着他。 ??桓川拱手行礼:“还望两位成全。” ??楼楚雁皱眉说:“这可不是我们成全不成全的事,等你回到京城,你的婚事能由我们决定吗?那得皇上指婚啊!皇上不可能把阿嫄指给你。” ??他怎么可能看着两股威胁梁王的力量拧到一块去? ??桓川:“事在人为,也并非不可能。” ??楼楚雁:“什么意思?” ??桓川:“此去京城,我去见了一趟妹妹桓钰,让她回宫以后,向父皇透露一件事……” ??…… ??爹娘回主院以后,白宪嫄就去找他们,拐弯抹角地问:“阿爹阿娘,你们觉得,于仞骑的那匹马,是不是一匹好马?” ??白鹤行和楼楚雁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说:“是一匹好马。” ??“那马是我的诶!”白宪嫄笑得眼睛弯弯的,“它可聪明了!还会认主呢!” ??白鹤行:“哦……” ??“我刚刚去找马,没找着,想问问于仞把它栓哪去了,也没找着于仞,听说他们几个都被您叫去了?”白宪嫄问。 ??“嗯。”白鹤行说:“他们几个很能干,我准备提拔重用他们。” ??白宪嫄眼前一亮:“他们的确能干!你们不在的这段时间,多亏了他们保护我。尤其是于仞,他不但救过我的性命,而且好多次都是他帮我出谋划策,我们一家今天才能团圆呢!” ??白鹤行笑了:“是吗?那该好好赏他才是。楚雁,回头你帮于仞物色个好姑娘!他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 ??楼楚雁一本正经地点头:“我记得贺将军家的小姑娘就不错——” ??“爹!娘!”白宪嫄有些气恼地瞪着他们,“你们才刚回来就操心起别人的婚事来了?长途跋涉不累吗?赶紧先洗漱歇歇,我要去看我的马去了!” ??她大踏步走了。 ??白鹤行和楼楚雁对视一眼,“噗嗤”笑了出来。 ??明天发糖 ?? ?? ??(本章完) 第329章 甜蜜的折磨 第329章甜蜜的折磨 ??“看把她急的!看样子,她如今已经不喜欢穆清风了。”白鹤行是欣慰的,就怕女儿被穆清风伤到。 ??楼楚雁却担心另一件事:“早知道他们有这层关系,下午该带她一起去签军令状。” ??白鹤行:“是啊,军令状已经封存,也没法加名字了。先瞒着她,总有她知道的一天。” ??楼楚雁问他:“刚刚你跟殿下说,不同意让阿嫄嫁给他,是真心话吗?” ??白鹤行神色有些复杂:“单从人品的角度而言,没有谁比他更合我心意。但是……一来此事不可控的因素太多,未必能成。即便成了,他的身份,也注定不可能只娶阿嫄一个,我们阿嫄,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biqμgètν ??楼楚雁说:“是啊!但是我们可以把想法跟他说,万一他就同意只娶阿嫄一个呢?你一口给拒绝了是怎么回事?” ??白鹤行:“你不懂!太容易得到的,他不懂得珍惜!我们做父母的,必须要给阿嫄撑腰,别让他觉得,是他的人了,就得上赶着嫁给他!” ??“呵!”楼楚雁失笑,“你多虑了。” ??白鹤行:“什么意思?” ??楼楚雁说:“我其实早看出来,他对阿嫄的心思不是一天两天了,根本不存在你说的那种情况。” ??白鹤行挑眉:“不是一天两天了?” ??楼楚雁点头:“不过,这孩子能忍,跟穆家的婚约又不能推,阿嫄又迟钝,浑然不知,我也就装作不知道罢了。” ??白鹤行看她笑得开心:“跟穆清风相比,你好像更满意他?” ??之前没见她这样笑过。 ??“他跟阿嫄,青梅竹马,既有男女之情,又如同家人,况且殿下又这般优秀,我当然更喜欢他。”楼楚雁说。 ??妻子女儿都这么这般喜欢桓川,白鹤行心里突然有些酸。 ??这小狼崽子,辛辛苦苦把他养大,他却早就想叼自己女儿! ??…… ??白宪嫄以找马的名义,把于仞喊了出去。 ??桓川带她去了栓马的地方。 ??并未在马棚里,而是在距离避暑山庄不远的一个水草丰美的小湖边,枣红马将它周围的草都啃干净了,正趴在那惬意地睡着。 ??两人的到来惊醒了它,它见了主人,亲热地拿脑袋蹭她。 ??“哈!它还记得我呢!”白宪嫄笑道,“我还以为,这么长时间不见,它会忘了我。” ??先跟马抱一块儿了? ??桓川语气凉凉地问:“你就不担心,离开这么久,我会忘了你?” ??白宪嫄转头瞧着他:“怎么?此去京城,见到了很多漂亮姑娘?都把我忘了?” ??桓川:“是见了很多漂亮姑娘。” ??白宪嫄扬起头:“她们比我好看?” ??桓川笑:“谁也不及阿嫄。” ??白宪嫄撅着小嘴:“哼!” ??桓川伸手点了一下她的唇尖,又抚着她的头发。 ??白宪嫄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闭目感受着他的气息。 ??那一刻,仿佛这两世里,所有的伤痛,不安,都被一种甜甜的东西治愈了…… ??然而,桓川被她这样抱着,却是另一种体验。 ??她软软的身体贴着他,鼻端充斥着她的体香,心里和身体都开始躁动不安,想要亲吻她,侵占她……当真是种甜蜜的折磨。 ??(本章完) 第330章 肥得冒油 他不想让有些反应吓到她,所以将她拉开了,说:“这些日子定没好好吃饭,瘦了。” ??白宪嫄还没抱够,但不好意思说,点点头说:“谢芙死了,我心里挺难受的,这几天都没什么胃口。” ??桓川:“主公已经安排下去了,会查清楚的。” ??白宪嫄点头,抿抿唇说:“于仞,今晚我想让我爹娘好生歇息一晚,明天,我就跟他们说我们的事。我阿爹一定会想办法成全我们的!” ??桓川:“嗯。” ??白宪嫄:“你不要有负担,一切交给我!” ??桓川笑:“好。” ??“对了,你去京城,可有见到四公主?”白宪嫄问,“你有把我的话转告给她吗?” ??桓川说:“嗯。有。” ??“她怎么说?” ??桓川说:“她说,无论你嫁不嫁给穆相,她都会努力让自己幸福。” ??白宪嫄笑道:“我就喜欢四公主这性子!拿得起放得下!她跟伯潜公子很般配,希望他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 ??桓川没说话。 ??说到四公主,白宪嫄又想起四公主的哥哥来,皱着眉头说:“最近我听说了一些传言,四公主的哥哥,就是那位皇长子殿下,非常残暴!经常虐杀宫女姬妾,说是抬出去的时候,身上一块好肉都没有,甚至是断手断脚,一团碎尸!” ??说着,她打了个冷战:“你说这是真的吗?如果四公主知道她哥哥变成了这样,她得多难过呀!” ??桓川沉默片刻,说:“嗯。拓跋氏生性残暴,在他们手底下讨生活,不变态也难。” ??白宪嫄满脸的同情之色:“也不知道他在那边遭遇了些什么……” ??桓川突然弹了她一下。 ??“干什么啊?”白宪嫄摸着额头。 ??桓川:“你若是同情心过剩,不妨多用点儿在我身上。” ??白宪嫄笑:“我不过是觉得他身为质子,肯定不易,你……不会是醋了?” ??桓川不说话。 ??“行行行!我不说皇长子了还不行吗?”白宪嫄说,“那你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把我爹娘救出来的?真的是挖了个地道吗?” ??“嗯。”桓川说:“先去你说的位置探准了,然后挖了个洞进去,悄悄地把他们劫走了。” ??“梁王没有派人追吗?” ??“有。他的马速度不行。”桓川说,“玄甲军配备的,是最好的战马,日常训练中,每天都会跑几十里几百里。而梁王的马,肥得冒油,跑不动,我们根本都没有机会交手,直接就回来了。” ??白宪嫄听笑了:“肥得冒油?肥得冒油的马长什么样?我倒想看看!哈哈哈!” ??桓川看她大笑的样子,也嘴角弯弯。过了一会,他问:“阿嫄,如果有些挺重要的事情,限于军令暂时不能告诉你,你不会怪我?”ъitv ??“当然不会!”白宪嫄很深明大义地说,“我能不知道什么叫军令如山吗?不能告诉我的,你就不要为难!我肯定不会怪你的!” ??于仞点头。 ??“对了,你知道邬宓的身份了吗?”白宪嫄又问。 ??于仞:“嗯,听你四叔说了。” 第331章 只有别人怕我们的 白宪嫄:“其实有不少蛛丝马迹,例如她们曾经拿出了宫里面才能用的香膏,还有就是邬宓母女根本不像是给人做了多年的下人,但是我做梦也没想到,她居然抛弃了我爹,做贵妃去了!” ??桓川:“我也没想到。” ??白宪嫄看看四周,又低声说:“皇上又是怎么回事呢?勾引人家有夫之妇?怕是人品有问题!” ??桓川沉默着,没说话。 ??“对了,白婉柔在宫里又是什么身份?”白宪嫄问,“你可知道?” ??桓川说:“皇上认了她为义女,封了县主。” ??白宪嫄:“穆家是皇后的娘家,穆家人应该会经常参加宫宴,可是他们家怎么没人认得白婉柔呢?” ??桓川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biqμgètν ??…… ??两人说着话,天色越来越暗,白宪嫄依依不舍地说:“我得回去了,今天晚上祖母安排了家宴。” ??桓川解开了马绳:“走!” ??白宪嫄骑着马,桓川牵着,两人慢吞吞地回到了避暑山庄。 ??…… ??家宴上,阿爹阿娘,还有四叔,都沐浴更衣,刮胡修容,看起来精神多了。 ??席间,阿爹阿娘说,他们在梁王府,倒也没吃过什么苦头,主要是那位梁王身患羊癫疯之症,他们拿白宪嫄姐弟两人的性命,威胁阿娘给他治病。 ??在阿娘的医治下,他的病轻了很多,所以一直以来,梁王对他们还算尊重,吃喝住上面,未曾短过他们。 ??而四叔则说,白丛经常忘记给他送饭,最长的一次,他整整三日水米未进,差点饿死。 ??…… ??一家人各叙别离事,或喜或悲。唯有二婶一家,一直沉默着。 ??二婶心里不得劲。 ??白鹤行夫妇回来了,他们白忙活了一场。 ??白应晖心里也不得劲。 ??他为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而感到无颜见人。 ??白鹤行也看出来了,说:“三日以后,我要去北朝,接皇长子殿下回京城。阿胤,你还年轻,应该要多历练,广见识,你可愿跟我一起去?” ??白应晖:“跟您……一起去?” ??白鹤行点头。 ??“我愿意!”白应晖说,“跟在大伯身边,肯定能学到很多!” ??白鹤行点头,看向二婶:“二弟妹,阿胤是我们白家长孙,将来是白氏的栋梁,肯定要身负重任。我先带他历练一段时间,你觉得如何?” ??二婶心里的不顺稍微好些,说:“多谢大哥。他爹从来没有好生教导过他,多亏有大哥愿意教他,给他机会。” ??白鹤行拍拍白应晖的肩膀。 ??“但是你们这么快又要走吗?”二婶问,“这才刚回来呢!” ??白鹤行:“此去不仅路途遥远,而且要做多方准备,时间很赶。” ??“那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二婶担心地问。 ??“要说完全没有危险,是不可能的。”白鹤行说,“但现在不是战时,只要处理得当,也就是一趟长途跋涉,没有别的。” ??二婶点点头。 ??“二嫂放心!”楼楚雁说,“咱们铁甲军天下无敌,只有别人怕我们的,我们不怕别人!” ??二婶:“呵!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大哥大嫂一回来,我这心里就跟吃了定心丸一样……” ??…… 第332章 什么鬼迷了你? 第332章什么鬼迷了你? ??无论是贺延还是白凛,往上对上白丛,总是顾忌良多,不好施展手脚。 ??但白鹤行压下来让他们去查,就不一样了。 ??第二天,白鹤行把谢衡等人召集在一起,首先将白丛身边的那些“家仆”身上搜到的腰牌,和卫蠡的腰牌一起拿给谢衡看。 ??腰牌一模一样,足以证明他们的身份跟卫蠡一样,都是梁王府的武卫。 ??“是你的人给搜的身,这些腰牌,谢将军应该不会怀疑是我放进他们怀里的?”白鹤行问他。 ??谢衡白着脸,不说话。 ??“他们都是梁王的武卫,我那位二弟,也是梁王的人。”白鹤行说,“他们本就是一伙的!” ??谢衡:“主公,您别说了。我都明白了。” ??“你明白了,我却不明白!”白鹤行一把将那些腰牌扔在桌子上,“还有谢芙那丫头盈秀,你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她是怎么说的?白丛拿两千两买通了她,又将她的母亲扣押了起来威胁她。银票从她那里找到了!她母亲也救出来了!这个我做不了假?” ??谢衡低着头,满身委顿。 ??“还有那妓院里头,昨天去详细查问,有个负责打扫的,在后门里头曾经看到过有个人从脸上揭下一张皮,走了。”白凛说,“我们拿了卫蠡的画像给他,他说那个人就长这个样!” ??白鹤行盯着谢衡:“我不信你就对卫蠡没有一点怀疑。你就是不愿意相信,是卫蠡杀了谢芙,而非阿嫄!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居然还调兵来拿弓箭对着我的家人,对着跟你并肩作战几十年的兄弟?” ??谢衡屈膝跪在白鹤行面前,豆大的眼泪滴在地上,满心悔恨地说:“主公!我一时鬼迷心窍了!” ??白鹤行:“你说给我听听,到底是什么鬼迷了你?” ??谢衡:“在感情上,阿芙一直不喜欢二姑娘。她不喜欢的人,我也很难喜欢得起来!所以……在心里就存了偏见。” ??白鹤行:“不止这个原因?” ??谢衡:“还有就是……迷茫。您在的时候,铁甲军的未来,我们个人的未来,我都不用去想!我们只需要跟着您,就从籍籍无名的小兵,到了今天。可是您不在了,我就不得不想,我们以后要怎么办?阿翡公子还那么小,应晖公子看着也一团孩子气……” ??白鹤行:“所以你就觉得,梁王是一个很好的依靠?” ??谢衡点头:“是啊!我不是不怀疑卫蠡和二爷,但是我想,不管怎么样,阿芙也不可能回来了!不如趁此机会,也算是找一条出路!” ??白鹤行:“你就没有想过,如果阿芙真的是他们杀的,你这条出路,算是什么样的出路?这样的人,值得跟随吗?” ??谢衡:“可是对比之下,他至少比那位皇长子要好呀!而且他有皇上的偏宠!这就是最大的值得!” ??白鹤行沉默片刻,问:“除了这个,你就没有私心吗?” ??谢衡:“……有!没有了阿芙,谢家断了香火,我这把年纪了,当真感觉四下皆空!我就想着,如果我能在临老了,再建个大功,立个大业,在史书上添上一笔,也就不至于太过愧对祖宗!” ??(本章完) 第333章 以后做你夫君 白鹤行点点头,没再说话。 ??下午,谢衡主动提出辞去,带着家人告老归田。 ??白鹤行同意了。 ??他们走时,楼楚雁给了谢家老夫人一个包裹。 ??他们打开一看,是数万的银票,并他们老家的两千亩良田地契。 ??谢衡眼眶一红,冲着楼楚雁跪拜,磕了三次头,黯然离去。 ??…… ??白宪嫄找了个时间,单独跟阿爹阿娘说话。 ??她把跟于仞的种种说给了他们听,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阿爹阿娘,我真的很喜欢于仞,能不能想办法——其实办法我都想好了!他不是身世不明吗?你们就给他伪造一个身世,说他出生北朝的大族,从小跟父母走散。 ??然后,就说他虽然找到了族人,但父母都不在了,跟兄弟姐妹也没什么感情,决定不回去北朝了,就留在这边做您的女婿!您看怎么样?” ??白鹤行一脸严肃地看着她:“那跟穆家的婚约呢?” ??白宪嫄:“穆清风不是先毁了约吗?就算我不同意跟穆相成亲,怎么也不算我们违约?” ??白鹤行:“终究会伤了感情。” ??白宪嫄:“伤感情就伤感情呗!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您这样想,我要是嫁到穆家去,还得千里迢迢去京城,以后跟你们见一面也难!我要是嫁给于仞,那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白鹤行不语,不答应也不说反对。 ??“阿娘!”白宪嫄扑在楼楚雁膝盖上摇晃她,“阿娘~~” ??楼楚雁一指头点在她额头上:“可以试试,但能不能成,再说。” ??“阿娘你真好!”她眉开眼笑地抱着楼楚雁,“肯定能成!有我阿娘出马,哪有不成的?” ??…… ??白宪嫄急于将好消息告诉于仞,结果找了他一天他都不在。 ??后来,他总算在傍晚的时候回来了,白宪嫄拉着他去了上次的湖边。ъitv ??那边没人,说话方便。 ??“你干什么去了?一天都没找着你的人!”白宪嫄不开心地问。 ??桓川:“跟你爹他们一起,商讨去北边的事。” ??白宪嫄嘟着小嘴:“你现在还是我的侍卫吗?去哪儿也不跟我说一声。” ??于仞说:“我以后,恐怕不能做你的侍卫了。” ??白宪嫄:“嗯?” ??于仞突然凑近,在她耳边说:“以后做你夫君。” ??他的气息突然侵袭,白宪嫄心跳遽然加快,瞥了他一眼,眉眼含羞。 ??她这模样太过撩人,桓川很难克制,右手捧了她的脸,拇指在她的唇间轻揉慢捻,说:“是我不好,以后去哪里,一定跟你说。” ??白宪嫄被她揉得面红耳赤,躲过他的手,还打了他一下,说:“我把我们的事情跟我爹娘说了!你猜,他们同意不同意?” ??“同意不同意,你都写脸上了。”于仞捏着自己酥麻的拇指说。 ??“你们这次去北边,就是一个契机!”白宪嫄说:“到时候就说,你这次找到了自己的族人,是个北方的大族。也没人吃饱了撑的,大老远跑到北朝去查证是不是?” ??桓川:“嗯,的确是个契机。” ??白宪嫄:“你们要去多久啊?是不是很快就能回来了?” ??桓川说:“要等到十月份以后。” 第334章 愿意走还是愿意留 “去这么久啊?现在才七月呢!” ??“此行没那么简单。”桓川说,“需要与北朝交涉,还有……四公主不是特地送信给她哥哥,说是有人要杀他吗?这些都需要时间去解决。” ??白宪嫄微微叹息:“那,你们一定要小心啊!” ??桓川说:“铁甲军威风赫赫,我们所到之处,该别人小心我们才是。” ??“哈!”白宪嫄被他逗笑了,顺手抓住了一只从跟前掠过的萤火虫,说:“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经常给我做豆荚灯笼?” ??桓川:“嗯。” ??白宪嫄跃跃欲试:“再帮我做一个好不好?这儿好多萤火虫,我去抓!” ??她跑去抓萤火虫。 ??桓川则找来了这边遍地都是的一种豆荚,将萤火虫关里面,再用一种韧草捆在一起…… ??…… ??白宪嫄躺在床上,看着床角挂着的一串发着亮光的豆荚,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于仞的手特别巧,总能做出各种各样的东西。 ??伞,小鸟,豆荚灯笼…… ??这天晚上,白宪嫄做了个梦。 ??她梦到一个像陶弃家的那样一个简简单单的家,几间屋,一个小院,山后有竹,山前有溪。 ??爹娘都退隐田园了,阿爹摇着扇子在喝茶,阿娘在搓药丸,于仞在编竹篓子,她和于仞有两个孩子,在院子里蹦蹦跳跳地玩耍。 ??后来,长大的阿翡来找他们,跟于仞一起下棋,阿翡输了,不开心地走了…… ??第二天起床,她忍不住将梦中的情景执笔画了下来…… ??…… ??阿爹阿娘果然追问她,到底是谁给她递了消息说他们没死。 ??于是,白宪嫄就把陶弃引荐给了他们。 ??阿爹知道他就是自己一直在找到人,很是高兴,跟陶弃谈了半天,出来以后,就决定带着陶弃跟他一起去。 ??陶弃跟白宪嫄一样,有着重生的经历。 ??而且他对京城的了解,远胜自己。 ??阿爹带了他去,正好。 ??…… ??白氏三房所有人,并白家的族老们,齐聚一堂。 ??白丛站在中间,衣冠穿着整齐。 ??只是,才两日不见,他多了好些白发。 ??白鹤行说:“二弟,我得感谢你。” ??白丛冷冷看着他,不说话。 ??“真心感谢你。”白鹤行说:“感谢你没有杀四弟,留了他一条性命。也感谢你手下留情,没有对我的女儿儿子下杀手。” ??“大哥,不用假惺惺地说这些。”白丛说,“事已至此,要杀要剐,明说。” ??白鹤行摇头:“阿娘已经经历过两次丧子之痛。一次是三弟,一次是我。每次都跟死一回!我不忍让她再受一次丧子之痛。所以我不杀你。” ??白丛有些意外。 ??“以后,你还是可以姓白。”白鹤行说:“但是,不再是我渝州白氏的白。你将被剔除出族谱。” ??白丛脸色渐渐变白,愤怒地吼道:“你还是杀了我!” ??这是让他从门阀士族出身,变成了庶族! ??白鹤行不为所动:“但是,祸不及家人。你的家人,儿女,有愿意跟你走的,我不留。不愿意跟你走的,依然是白氏的人。”biqμgètν ??说着,他看向二婶:“二弟妹,你们是要跟他走,还是留下?” ??今天抱歉啊,孩子发烧了,一直忙于照顾。 ??今天就这些,明天见。 第335章 大军开拔 二婶袖中捏着拳,恨声说:“当然是留下!我就当守寡了!” ??然后,她看向几房庶出的子女,说:“你们有愿意跟你们父亲走的,就跟他去!” ??子女们都摇头,生怕白丛别拉了他们去似的。 ??白丛脸色一阵扭曲。 ??“回头,等我们去了京城,会再问问京城两位侄子的意思。”白鹤行又说,“现在,你可以走了。梁王府的武卫你肯定是带不走了,但是其他的仆人、你的私人财物,都可以带走。” ??白丛看向卢老夫人。 ??卢老夫人满眼悲凉之色,说:“你看我做什么?你囚禁你大哥大嫂,关了你四弟,又回来害阿嫄,你的心里,只有贪婪,没有家人!你做的这些事,够你死上十遍了!你大哥肯饶你性命,已经是顾及我生了你一场,你还指望我帮你求情吗?我哪有那个脸!” ??二叔惨笑了一下,说:“从小,你眼里就只有大哥!我是什么啊?没出息!什么都要靠他!从来没被您和爹看上眼过!现在把我踢出族谱了,正合您意了!” ??“你——”卢老夫人捂着胸口。 ??“娘!”楼楚雁忙过去,帮她顺着胸口,然后怒目跟白丛说:“你这样说娘,无非是知道娘心里有你这个儿子,故意诛她的心!你可真狠心!你的母亲和大哥,一个含辛茹苦地养大你,一个绞尽脑汁地帮扶你,到底给你多大的委屈受了,你要这样伤害他们?拿自己兄弟换来的功名,真的就那般荣耀吗?” ??白丛脸色难看起来,冷哼一声:“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功名荣耀?我走就是!都已经不是白氏的人了,就不劳你跟教训儿子似的教训我了!” ??他转身走了。 ??竟连看也没看二婶和自己的儿女一眼。 ??白曦月突然哭出了声。 ??“哭什么哭!”二婶恨声说:“你要想跟了你爹去!你就跟去!我不拦着!” ??白曦月摇着头,抱着二婶的胳膊啜泣,二婶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 ??第二日,大军开拔。 ??“阿爹!快些回来啊!”白宪嫄牵着阿翡,两人的眼神充满强烈的不舍与盼望。 ??白鹤行抱了抱阿翡,又拍了拍白宪嫄的脑袋,说:“阿嫄,好生帮你娘照顾家里。” ??白宪嫄点头:“嗯!您放心!” ??白鹤行看了楼楚雁一眼,夫妻两人对视,破釜沉舟,生离死别,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后,白鹤行翻身上了马。 ??昔日里白宪嫄的四大护卫,一身戎装,成了阿爹的亲卫,跟在他身后。ъitv ??白宪嫄过去,摸着赤兔的脑袋,说:“赤兔,你要机灵些,遇到危险就避开啊!” ??赤兔在她手里蹭了蹭。 ??白宪嫄看向桓川:“于仞,你要照顾好我的马,别让他饿着累着,好好地带他回来。” ??桓川看着她,微微点头。 ??四目相对,白宪嫄红着眼眶冲他露出个笑容来,松开了赤兔,后退回到娘亲身边。 ??桓川定定看着她一阵,随着白鹤行一声令下,转开眼望着前方,眼神坚毅。 ??…… 第336章 白氏的存活 大军渐渐远去,白宪嫄收起惆怅的心,努力让自己坚强一点。 ??以往每次阿爹离开,她和阿翡都会很牵挂阿爹,有时候还会哭。这时候,阿娘就会安慰他们,温柔而坚强的情绪往往能安抚住他们,让他们忘记阿爹离开的惆怅,把注意力放到别的地方去。 ??然而这次,白宪嫄发现,阿娘不一样了。 ??她没有安抚哭泣的阿翡,只站在那里,目送大军远去。 ??而且,后来,她也经常心事重重,眉头紧皱。 ??她居然还带着白宪嫄去庙里上香。 ??阿娘向来不信神佛,她以前还说,把希望寄托于神佛,乃是存了不劳而获的想法。 ??但是这次,她居然带着白宪嫄去禅静寺上香祈福。 ??上完香出来,母女两人在一株老松下坐了,白宪嫄便说:“阿娘,你不对劲。” ??楼楚雁:“哪里不对劲?” ??白宪嫄:“你以前从来不主动进庙烧香的,你还说烧香拜佛是存了不劳而获的想法!” ??楼楚雁笑了笑,望着远方,说:“那时候年轻气盛。经历得多了方才知道,要成大事,固然在人为,但也需要老天成全。命与运,缺一不可。” ??白宪嫄:“这倒是。就像是于仞的病,若不是月亮树今年结了果,他已经不在了。” ??楼楚雁点头。 ??“那,阿娘求的是什么呢?”这是白宪嫄不太明白的地方。 ??楼楚雁沉默片刻,说:“你爹会以兵力,‘请’皇帝立皇长子桓川为太子。” ??“什、么!”白宪嫄惊呼,忽地站起来,“为什么啊?!” ??楼楚雁:“为白氏的存活,也为皇长子殿下的存活。” ??白宪嫄:“白氏的存活?有这么严重吗?” ??楼楚雁说:“你以为,邬宓一个后妃,为何可以离宫数月,前来渝州?” ??白宪嫄本就想不通这个,被楼楚雁这样一说,她突然明白过来:“难道是……难道是……” ??楼楚雁点头。 ??白宪嫄坐在那里,眼神发直,良久说:“铁甲军的存在,可能让皇上感到不安了。但是,硬打的话,且不说能不能赢,北朝还虎视眈眈地在旁边看着呢!一旦我们南朝发生内战,便给了他们可乘之机。所以,皇上就利用邬宓的身份,想了一出这样的法子来,不费一兵一卒,无声无息地就将铁甲军收归己有?”biqμgètν ??楼楚雁眼神充满欣慰与欢喜,说:“阿嫄,这些日子,你祖母和三婶都说,你长大了,小小年纪挑起家里的大梁,挫败了邬宓的一次次阴谋。如今听你的分析,便知你的心智果然比以前成熟多了!阿娘很高兴,很欣慰。” ??白宪嫄语气沉重:“阿娘,如果阿爹失败了,我们会怎样?” ??楼楚雁:“若败了,皇帝便师出有名,联合各大世家,集结兵力来攻打我们。即便他顾及北边,暂时按兵不动,我们的日子也定会越来越艰难。” ??“那如果成功了,皇长子做了太子,他就有能力庇佑我们了吗?”白宪嫄摇头:“他在北地长大,在京城无根基无权势,就算有了太子的身份,又拿什么来庇护我们?” 第337章 信鸽飞至 楼楚雁说:“皇长子的母族是穆氏,若在梁王和皇长子中做选择,穆氏自然会选择皇长子。太子、穆氏、铁甲军暂时形成合力,皇上便不敢轻举妄动。”ъitv 白宪嫄点头:“我懂了……” 楼楚雁:“阿嫄,若事成,我们就要搬去京城。渝州毕竟距离京城太远,很多事情鞭长莫及。” 白宪嫄:“什么!搬去京城?” 楼楚雁点头:“你外公在京畿一带有大量的土地,八万铁甲军,已经暗中去了那边。若他们此行能成,我们就要举家搬去京城,切切实实地护着,支持他。” 白宪嫄:“……我们白氏,世世代代生活在渝州啊!我们的根在这里!有必要非得去京城吗?京城不是有穆氏在吗?那是皇长子殿下的母族!” 楼楚雁说:“穆氏是皇长子的母族,但同样是吴王与五皇子的母族!有皇后在位,穆氏能一心一意帮扶皇长子吗?我们必须得去!” “可是……可是那个皇长子,不是说他残暴嗜杀吗?”白宪嫄说,“他值得咱们这般对他吗?将来辅佐出一个无道暴君来,那我们白氏成什么了?” 楼楚雁沉默片刻,说:“这个,你爹自有考量。” 白宪嫄:“什么考量?那些传言都是假的吗?” 楼楚雁不说话。 不全是假的。 楚云在那边,的确杀了几个以姬妾为名送去他那里的暗探。 北朝那边为了掩盖,刻意污名他,就成了如今这样的传言。 “阿娘,我们是不是可以转变一下思路?比如吴王,他是当今皇后所出,外家也是穆氏!若我们跟穆氏联手辅佐吴王,是不是更好?” 楼楚雁说:“我们若扶持吴王,吴王掌权后,可不见得会保我们白氏!但皇长子就不同了,咱们家,跟他渊源颇深。他若成为太子,将来登基为帝,必然看重白氏。所以,我们搬迁到京城,不仅为现在,更为了长远的未来。” 白宪嫄:“……说来说去,我们家跟皇长子到底有什么渊源?不就是当初你们去看过他一回?” 楼楚雁说:“这些年,我们也一直在暗中保护他,支持他。” “可是他……他……” “你只管相信你爹的眼光。别的不用多想。”楼楚雁说。白宪嫄眉头紧皱。 她不想去京城。 她只想跟于仞一起,辅佐爹娘,好好过日子。 京城那个地方,虽然比渝州繁华,却也比渝州复杂许多。 那是南朝的权力与经济中心,各种能人异士汇聚之地。 她请阿爹帮忙,给于仞安排一个假的出身,若在渝州,她不担心什么。但去了京城,会不会有人揭穿于仞的假身份,给他们带来麻烦…… …… 四季轮回,暑气渐褪。 九月底,白家人从芙蓉山避暑山庄回到了渝州宅邸。 从那日在禅静寺跟阿娘说话开始,白宪嫄就坐卧难安。 有时候晚上还会失眠。 终于,这一日,一只信鸽飞至,被秦叔收到。 他立刻滚动着轮椅,来到了楼楚雁那里,将上面的纸条给她看。 上面写着两个字:入京。 楼楚雁不动声色,将字条烧了。 在白鹤行离开之前,他们夫妻就商议好了,等收到信,楼楚雁先带白宪嫄去京城。 回头看那边的情况,再将阿翡和祖母接过去。 二婶三婶一家子愿意去的话,也都可以过去。 楼楚雁带着白宪嫄去库房,清点了准备献给皇室的那些传国之宝,又带了些日常用的衣物首饰,在精兵的护送下,离开了渝州,去了京城。 …… 第338章 小舅 白宪嫄不是第一次进京。 上一世,如同丧家之犬,来了以后本想投奔穆家,结果听到了阿翡的死讯。 她那时候以为,邬宓要借着阿翡掌权,会好好护着阿翡,没想到阿翡居然没了。 她那时候意识到哪里不对,却又想不明白。 于是她暂时没有去见穆家人,她住在外公帮她安排的一处宅子里,回想自己在家里遭遇的一切。 那处宅子正好距离梁王府不远。 后来她就见到了爹娘升起来的灯…… 这一次来京城,心境与那时截然不同。 阿爹亲自来城外接她们。 金秋季节,叶黄果熟,风清气爽,亲人相见,欣然鼓舞。 阿爹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阿娘见了他,连阿爹都顾不上,跑过去握着他的手,哭了。 白宪嫄看他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形颀长,跟于仞差不多高,长得还跟阿娘有点像,疑惑地地问白鹤行:“阿爹,他是……” “他是你小舅。”白鹤行笑道,“楚云,过来见见你外甥和外甥女。” 楼楚云过来,看看白宪嫄又看看阿翡,笑道:“果然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渝州人杰地灵,两个孩子都长得钟灵毓秀,漂亮极了!” 阿爹和阿娘听他夸奖,都颇为自豪地笑了。 白宪嫄却是一肚子纳闷:“您是我小舅?是了!我好像是有个小舅啊!但是我突然发现,我去过江左数次,竟从来没见过您!” 楼楚云:“怎么没见过?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不过后来外出求学,甚少回家,你忘了我罢了。” 白宪嫄:“您外出求学,过年都不回家的吗?我们渝州书院也有外地学子,每年过年,他们都会回家的。”楼楚云笑道:“我在北边求学,太远了,懒得回!” 白宪嫄:“那为何要千里迢迢跑去北边去嘛!北边的书院比我们南边的好么?” 白鹤行笑道:“你外公眼光放得长远啊!将来要把更多的生意做到北朝去。” 白宪嫄:“哦……小舅在北边成家立业了?” “成什么家?我还没成家呢!”楼楚云说。 白宪嫄惊讶地问:“啊?您……您还没成家啊?” 楼楚云摸摸自己的脸:“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我看起来很老吗?” 楼楚雁笑道:“你也的确老大不小了!人家二十五岁,都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了!此番回来,我先不管别人,怎么着先帮你解决了人生大事!” …… 说笑了一番,上车回家。 白鹤行跟楼楚雁、白宪嫄、阿翡一家四口坐一起。 白宪嫄忍不住问:“阿爹,走在路上的时候,我们就听说了,册封皇长子为太子的旨意,已经传遍全国。你们……一切顺利吗?有没有经历什么危险?” 白鹤行说:“还是比较顺利的。” 楼楚雁:“北朝那边,没有为难你们?” “那边倒是没怎么为难。”白鹤行说,“他们的使臣,跟我们一起过来的,要接拓跋皇子回去。” 楼楚雁:“那……这边呢?皇上是怎么同意立皇长子为太子的?” 白鹤行低声说:“我跟穆公一起上书,加之咱们十万人马围了京城,他很痛快就允了,并未反对。” 楼楚雁闻言,反而皱了眉头:“这么容易吗?” “无非还是想来软的!”白鹤行很清醒,“往后的日子长着,精细功夫在后头呢!” 第339章 在办着呢! 楼楚雁:“太子住进太子宫了?” 白鹤行:“嗯。” 楼楚雁:“安全吗?尤其是饮食这些,需要格外注意才好。” 白鹤行说:“他自己肯定会小心防范,生活上有皇后娘娘照管着,应该问题不大。” 楼楚雁挑眉:“皇后娘娘?” 白鹤行跟她耳语:“皇后娘娘还要依靠太子,与梁王分庭抗礼呢!” 楼楚雁明白了,点头。 …… 他们一直在说太子的事情,白宪嫄并不是很感兴趣,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阿爹,于仞呢?怎么不见他?” 白鹤行看了她一眼,说:“他……在皇宫里。” “皇宫里?他在宫里干什么?”白宪嫄纳闷。 白鹤行:“我让他们几个贴身保护太子。” 白宪嫄不乐意了:“您手下那么多高手,干嘛非得派他去呀?” 白鹤行说:“因为他是最厉害的那个呀!” “那……我之前拜托爹的事情。您给办了吗?”白宪嫄咬着唇,有些紧张地问。 白鹤行回答:“在办着呢!” 白宪嫄:“我怎么感觉您在敷衍我?” 白鹤行:“我哪里敢敷衍你?真的在办着!” 白宪嫄:“肯定能办成的?” 白鹤行:“尽量。” “什么叫尽量?这点事情对您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白宪嫄急了。 “行行行!”白鹤行说:“快到家了!赶紧去挑个自己喜欢的院子住!哪里不满意的,重新看着布置。” 白宪嫄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知道爹娘是肯定不会害她的,也就没往深处想。 他们家在京城是有宅子的。 跟穆氏的宅子只隔了一条街,跟白丛的宅子相连。 确切地说,白丛的宅子,无论是渝州老家还是这边的房子,本来就是白鹤行夫妇给他置办的。 京城这边的建筑风格跟渝州不一样,墙更高,瓦更厚,门上高悬“冠军侯府”的门匾,门口站着戎装兵士,多了许多庄严与厚重。 白宪嫄挑了跟主屋离得不远的一处院子,主仆收拾了住下。 然后,她就四处逛了逛,熟悉一下环境。 逛着逛着,就见白应晖从外面回来,满身的低落,失魂落魄的。 “哥!”白宪嫄喊道。 白应晖过来:“啊?你们这么快到了啊?我还想着去接你们呢!” “一点儿诚意都没有!”白宪嫄嗤笑,“你要有心来接我们,还能错过?” 白应晖满脸歉意:“我有点事情出去了一趟,不好意思啊阿嫄,没能去接你们。” “没事啦!”白宪嫄问他:“你怎么了?我刚才看着你好像不高兴?” 白应晖叹了口气,说:“这两天,心里是挺难受的。” 白宪嫄:“怎么了?” 白应晖:“你听没听大伯说四公主要被送去和亲的事情?” 白宪嫄脸色一变:“和亲?” 白应晖神色沉重地点头:“北朝送来了一位公主,要配咱们的皇子。并且还要求我们也送一位公主过去和亲!” 白宪嫄:“啊?那……已经下圣旨了吗?就定了四公主吗?” 白应晖:“下没下圣旨我不知道。但是大家都在说,宫里适龄的公主,只有四公主一个呀!除了她还能是谁?” 本章完 第340章 和亲 白宪嫄也难过起来:“四公主在外呆了十几年,好不容易回宫了,又跟她哥哥团聚了,却又要被送走?真是让人心里堵得慌!” 白应晖摇头说:“不是被送走这么简单,怕是……能要命!” 白宪嫄一惊:“什么意思?” “北朝众皇子,只剩下质子尚未婚配。 所以,四公主去和亲,不会嫁给别人,就是嫁给在咱们南朝长大的那位质子拓跋归! 京里的人都知道,拓拔归吃喝嫖赌什么都沾,不是个好东西!” 白应晖说:“刚刚我特地去打听了一下真假,他居然跟我说,那位拓跋皇子,比传言更加不堪!质子府里的侍女,没有他不沾的,而且他还……” 白宪嫄:“还什么?” 白应晖摆摆手:“说不出口。” 白宪嫄猜:“是好男色吗?” “不是!”白应晖一脸便秘的表情,终于还是憋不住说了:“说是喜欢看别人……行淫!让他的护卫,去跟他的姬妾乱搞,他就在旁边看着!” 这着实颠覆了白宪嫄的认知。 她满眼不可思议,问:“你跟谁打听的?会不会是讹传呀?怎么会有这种荒诞的事情?” 白应晖:“跟清风打听的。” 白宪嫄不意外,白应晖在京城,也就认识一个穆清风。 “穆清风说的,那应该不是讹传。”白宪嫄皱眉说。 穆家人的消息,应该是比较准确的。 穆清风的性子也是个谨慎的,不会传些空穴来风的东西。 白应晖说:“更严重的是,四公主以前还跟那拓跋归结过怨!你说,四公主嫁给他,能有什么好下场?简直就是死路一条!” 白宪嫄捏着拳头:“不行!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跳入火坑!咱们得帮她想想办法!” 白应晖:“能想什么办法?我听大伯说,她已经病倒了,但皇上的意思并无改变,说是等她好转一些,就要让她跟北朝的使臣一起回去。” 白宪嫄想了想,说:“这次,我们带来了一些宝物要进献给皇上。到时候,我跟我娘一起去!争取见四公主一面。” 白应晖点头:“好。” 白宪嫄又问:“刚刚,你就是去见穆清风了?” 白应晖:“是啊!” 白宪嫄:“他最近如何?” 白应晖有些惆怅地说:“情绪很低沉。而且他说,他不打算回渝州书院了。” 白宪嫄冷笑:“他哪里还敢回!” 白应晖见她的表情,有些为难地说:“阿嫄,他跟白婉柔发生了那种事情,跟你退婚也是无奈之举……” “不是退婚的事!”白宪嫄说。“是别的。” 白应晖:“别的还有什么事?” 白宪嫄摆摆手:“以后再说!我先去找我娘说说进宫的事情。” 她去了爹娘的主院,门口的下人看到是她,直接让她进去了。 到了门口,她听到阿娘有些气急的声音:“……皇上要把北朝公主指给太子?” 阿爹语气格外沉重:“八成!” 阿娘语气很是担忧:“当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情况!太子可有对策?” “他说——”阿爹没再说下去,因为他看到了白宪嫄。 “阿嫄!你收拾好了?”白鹤行顿时语气一转。 本章完 第341章 好想他 白宪嫄进去:“嗯!阿爹阿娘,皇上要把北朝公主指给太子,我听着你们好像颇为担忧?是那北朝公主有什么不好吗?” 白鹤行说:“那倒不是!这位兰陵公主,与其他鲜卑皇室不同,精通鲜卑语和汉族,对汉人也很尊重,颇为温柔贤淑。” 白宪嫄:“那你们是为那公主担忧?担心她会被太子凌虐而死,不好跟北朝交代?” 白鹤行:“……当然不是!只是因为……太子不喜欢她,不愿意娶她罢了!” 白宪嫄:“那他愿意娶谁?他刚回来,不至于就有了意中人了?” 白鹤行听她话里有点嫌弃太子事多的味道,咳了一声,说:“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白宪嫄说:“刚刚我碰见哥从外头回来,他说,四公主要被指婚到北朝,嫁给北朝质子拓拔归。而那拓跋归,着实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我想问问阿爹阿娘,咱们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一帮四公主?” 白鹤行微微叹息:“太子殿下也正为此想办法。” 白宪嫄:“阿娘,您不是说咱们一到就要进宫去献宝吗?到时候能不能带上我?我想去见一见四公主。” 楼楚雁看向白鹤行,白鹤行说:“当然!你必须得去!因为我已经跟皇上禀明,是你得到了前朝宝藏,东西也是你主张进献的,就算我不带你去,皇上也一定会宣你去觐见。” 白宪嫄:“啊?为什么要提我呀?您就说是您自己得到的不就是了?而且,认真算起来,那宝藏怎么也不算我的呀!最初的线索,是您从先皇后那里得到的,后来又是于仞得到的经书打开的机关,我也就跟着他去看看热闹罢了。” 白鹤行沉默片刻,说:“这里面是有缘故的。我若说是我以前得到的宝藏,到现在才来进献,有些不好解释。 若说最近得到的……皇上应该知道我最近在什么地方待着,这不明摆着欺君?所以我就说是你得到的。” 白宪嫄:“这倒也是……” 白鹤行嘱咐说:“我们明天就要进宫,你好好想一想,如果皇上问起来,要怎么说。” 白宪嫄:“我就实话实说呗?” 白鹤行:“也行!但是于仞你就不要提了,就说你自己解开的《佛说四十二章经》。” 白宪嫄:“为什么不能提于仞呀?” 白鹤行:“你不是想让我给他安排一个假身份吗?在事成之前,自然是越低调越不引人注目的好。” 白宪嫄:“好!行!我肯定半句不提他!” 白鹤行摇了摇头,说:“到时候,你可以跟皇上提,说你想去探望四公主。” 白宪嫄:“那……那能不能见到于仞呀?” 白鹤行说:“恐怕不能。你们的身份去拜访东宫太子,没有什么名目。” 白宪嫄:“让公主偷偷把他叫来行不?” 白鹤行:“当然不行!你以为皇宫是我们家后宅?” 白宪嫄:“……那他要给太子当差当到什么时候啊?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好想他。 白鹤行说:“太子刚回宫,身边可以信任的人不多。等太子那边都换上自己人了,安全无虞的时候,我就让他回来。” 楼楚雁在旁安慰她说:“暂且忍耐。” 白宪嫄:“哦……” …… 本章完 第342章 册子 第二天,一家三口带着宝藏,进了宫。 在宫门口经过重重的检查和搜查,到了宫内,有内侍接收了东西,又是一番检查,确定妥当没有问题,他们方才去请了皇上过来。 这些都是前朝乃至更古早皇朝的传国之器,皇帝明显龙心大悦,给他们一家三口赐了座。 白宪嫄一直低着头,就只看到皇帝深绿色的龙袍下摆,和红色的鞋子。 入座以后,她听到皇帝亲切地问:“白侯,这就是阿嫄?” 白鹤行:“是小女。” 白宪嫄起身,稳稳给皇帝行了礼:“臣女白氏宪嫄,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说:“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白宪嫄抬头,看向皇帝。 他的年纪跟阿爹差不多,通天冠,镶金边,绛紫宽袍,皂色中衣,墨绿下袍,容貌竟出乎意料地英俊,有于仞那样的剑眉星目,高挺鼻梁,只是,坐在那里显得大腹便便,有如怀孕六月,有些妨碍形象。 皇帝见了白宪嫄,满眼赞叹之色,说:“果然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渝州人杰地灵,方能养出如此钟灵毓秀的女孩儿呀!” “皇上谬赞。”白鹤行说,“小女出身偏远,没见过世面,若有失礼之处,还望皇上恕罪。” “哪里有失礼之处?我看规矩好得很。”皇帝笑眯眯地问白宪嫄:“阿嫄,你今年多大了?” 白宪嫄回答:“小女十六了。” 皇帝:“十六岁,花儿一般的年纪。你父亲说,竟然是你得了前朝宝藏?你是怎么找到的?” 白宪嫄:“我爹爹曾经跟我说过,前朝宝藏在两本《佛说四十二章经》里。他机缘巧合拿到了第一本。第二本,则是我在观音庙里解开了他们的棋局得到的……” 白宪嫄半真半假地说了得到宝藏的过程。 皇帝点点头:“看样子,你是个有大气运的孩子啊!那墓里,除了这些,还有些什么?” 这问题无异于问:你家有多少钱呀?一样,过界了。 白宪嫄心里有些不痛快,却听阿娘在旁边说:“我们清点了宝藏,都在这册子里。” 她居然把白宪嫄和于仞一起造的那本册子递到了内侍的手里。 皇帝有些意外地看了楼楚雁一眼,接过去翻看了一遍,一边看一边点头:“他这是把我华夏数千年的奇珍异宝,旷世财富,都藏起来了!难怪太祖皇帝曾说,当年攻破京城,得到的是一座空城!” 楼楚雁微笑不语。 皇帝又问:“这些东西可放到稳妥的地方了?千万不要再弄丢了!” 楼楚雁说:“宝藏是阿嫄的,这世上只有她知道放在哪里。连我和他爹也是不知道的。” “是吗?”皇帝问白宪嫄。 白宪嫄不明白阿娘为何要这样说,只得顺着她的话答道:“……是啊!放在很隐秘的地方,只有我能打开。所以皇上请放心,我不会弄丢的。” 皇帝闻言没说话,有些不情不愿地合上册子,递还给了他们。 “对了,前些日子,我怎么听说阿嫄跟穆家的婚约取消了?是真的吗?”皇帝又问。 本章完 第343章 永禾宫 白鹤行:“回皇上,是真的。” 皇帝:“那可有定下新的人家?” 白鹤行摇头。 皇帝笑眯眯地说:“姑娘家的终身大事,当慎重,好好相看才是。” 白鹤行笑道:“是啊!我就这一个闺女,是得多看看,不能草率了。” “阿嫄,你献上这许多宝物,朕该好好褒奖你才是。”皇帝又亲切地跟白宪嫄说。 白宪嫄趁机说:“皇上,四公主去渝州为她师父的家人修坟尽孝之时,曾下榻我家。臣女有幸与公主结识,颇为投缘。皇上说要褒奖,不如允臣女拜会一下四公主可好?” 皇帝笑道:“这算什么褒奖?你当然可以去看她。说到阿钰,她最近身子不适,御医轮着去了个遍,却总也不见好。听闻楼夫人是个远近闻名的神医,不知可否愿意去帮阿钰看看病?” 楼楚雁忙说:“承蒙皇上不弃,只恐医术不精,让皇上失望。” 皇帝说:“你就当顺道帮她看一看。看得好看不好都没关系。朕不会降罪于你。” 楼楚雁:“那臣妇就跟阿嫄一起去四公主那里帮她瞧一瞧。” 皇帝就让人带了楼楚雁母女两人进了后宫,白鹤行依然留在那里,被皇帝拉着看那些传国之宝。 …… 四公主住的宫殿,叫作永禾宫。 通报以后,她身边从小跟着的上次也去了渝州的名叫小芦的丫鬟快步出来,又惊又喜地将她们迎了进去。 桓钰瘦了很多,眼底发青,唇无血色,看起来跟病入膏肓了似的。 见了白宪嫄,两人客套地叙了旧,然后楼楚雁和白宪嫄先后给她把了脉,说她这是惊惧之症,得喝安神药。 旁边的小芦就说,太医的诊断也是如此,她跪请楼楚雁救救公主。 楼楚雁就说可以先帮公主扎针,让其他人都回避一下。 桓钰就吩咐所有宫女都出去。 她屋里伺候的人不少,也不知道都是哪一方派来的眼线,白宪嫄跟渥丹和采薇使了个眼色,她们也跟着出去了,并且,守在门边,不让其他人靠近。 人一走,桓钰就有精神多了,眉开眼笑地抓着白宪嫄的手:“阿嫄!你来了太好了!” “公主!您这怎么回事啊?身体怎么突然成这样了?”白宪嫄皱眉问。 “我其实没事。”桓钰低声说,我哥给我找了一点药来,吃了人就产生惊惧的脉相,我在装病!” 白宪嫄:“我听说和亲的事了……皇上已经下圣旨了吗?” 桓钰:“还没有,他也不能弄个死公主去和亲?就一直等着我病好。” 白宪嫄:“那老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是药三分毒,吃多了也会伤身的!有什么办法可以彻底解决吗?例如,过继一个宗室女,封为公主去和亲?” 桓钰摇头说:“我太清楚那个拓拔归了!谁落到他手里都是个死!谁家的女儿不是女儿?我怎么能推到别人身上去?” 白宪嫄没说话。 的确是这个道理。 看白宪嫄眉头紧皱的样子,桓钰握了她的手,又说:“我已经跟我哥商量好了法子,你别担心。” 白宪嫄:“什么法子?” 宝子们,剩下三章等下午的时候再更,我得做饭去了。 (本章完) 第344章 遇到 桓钰:“我装病,是为了给他时间布局。等他布局好了,我的病也该好了。到时候,我去了北朝,就装死逃离!这样的话,也可以避免让别人遭殃。” 白宪嫄:“那得多长时间呀?” 桓钰:“我哥说,个把月。” 白宪嫄微微叹息:“本来以为,等你回宫,就该苦尽甘来了,没想到,还不如不回来呢!” 桓钰苦笑。 “我听你一口一个哥哥,太子殿下对你很好?”白宪嫄问。 桓钰看着她笑:“是啊!很好。” 白宪嫄也替她高兴。 她们也不宜久留,说了些话,楼楚雁开了个方子给她,可以让她的脉象显得更虚,但是人却好受很多。 刚开完方子,皇后宫里的宫女来传话,让楼楚雁母女过去相见。 于是她们就辞了四公主,去了皇后那里。 当今皇后是先皇后的妹妹,穆氏嫡出第三女。 也就是如今穆氏家主的三妹妹,穆清风和穆伯潜的三姑姑,也是四公主和太子的亲姨母。 皇后生有两子一女,大的今年十三岁,封了吴王,已经出宫立府。 皇后的幼子今年八岁,女儿五岁,都还在宫里养着。 她应该只有三十多岁的年纪,不过,大约是三个孩子的母亲,还要管理后宫太过操劳的缘故,看起来肤色略微暗沉,眼角微见皱纹,稍有些显老像。 白宪嫄感觉,她应该远不如邬宓受宠。 邬宓天生丽质,保养得宜,皮肤吹弹可破,气质刚柔并济,虽然是年近四十的人,但是却有着二十多岁女子的容色,一举一动皆是风情万种,往那一站便是六宫失色…… 皇后待她们母女很亲切,问了四公主的病情,又为穆清风退婚一事跟她们道了歉,还特地提到了穆穆伯潜。 她还硬给白宪嫄塞了一只通体透绿的包金镂蚕的翡翠镯子,作为见面礼。 从皇后那里出去,她们就准备出宫了。 不知是冤家路窄还是怎的,出宫的宫道上,她们居然遇到了邬宓和白婉柔。 她们还是逃回来了,依然风风光光地做贵妃和县主。 邬宓一身贵妃的装扮,珠光宝气,雍容华贵,脸上戴着面纱。 白婉柔的穿着,倒没怎么变,还是一身素,看起来如同一朵娇弱的小白花。 两人不知是真路过还是装路过,坐着辇轿,向她们迎面走来。 母女对视一眼,站在一旁让她们先过去。 进宫前,楼楚雁就跟所有跟来的下人们三令五申,若在宫里见到邬宓母女,要当作不认识。 不拆穿她们,便是不跟皇上撕破脸。 想必皇上和贵妃,也不会主动提及。 毕竟,君夺臣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要不然邬宓也不会戴了十几年的面纱。 邬宓去渝州耍的阴谋诡计,更不光彩。 果然,邬宓和白婉柔也当不认得两人,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突然,抬轿辇的走到白宪嫄面前的时候,踉跄了一下。 邬宓在上头摇摇晃晃的,差点掉下来。 四个抬轿辇的及时将她放了下来,就见她看向那个摇晃的说:“来人,拖下去,杖毙!” 几个内侍就要去拖他。 本章完 第345章 白无常 那抬轿辇的忙跪在地上,抖如筛糠一般说:“娘娘饶命!是她刚刚故意绊了奴才!奴才冤枉!” 他指的人,正是白宪嫄。 一个宫女便出面大声问:“你们是何人?好大的狗胆!竟敢冲撞贵妃娘娘!” 主对主,仆对仆,渥丹出面说:“我们是冠军侯府的人,你又是什么狗仗人势的东西!不过是个区区宫女,竟敢辱骂官眷?” 宫女冷笑,一脸骄矜之色:“我当什么!才侯爵而已!在这京城里,一脚下去能踩死好几个!绊倒抬辇人,差点害得贵妃娘娘摔下来,还不赶紧跪下赔罪?” “谁绊倒他了?”渥丹气得要命:“我们姑娘离他起码三尺远呢!怎么绊他的?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们这是想讹诈么?不好意思,今天还真没带零钱!要不然打发你们几个!” 渥丹平时很宽厚的,这会儿大约新仇旧怨积在一起,说话也怪气人。 那宫女气得抬手就打向渥丹。 白宪嫄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推搡开,沉声说:“贵妃娘娘,您这两个奴才,一个腿脚不好,一个眼神不好,该换了才是!要不然,早晚有一天,不但摔着您,还把您的面纱给扯下来,可怎么办啊?” 邬宓看向白宪嫄,四目相对,有如冷电。 “本宫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嚣张跋扈又愚蠢的官眷。”邬宓开口,语气很有威严感。“无论是不是你绊倒了他,你们站在这里让他分心了,那便是错!” 白宪嫄:“是皇上宣召我们来的,贵妃娘娘是说,皇上不该让我们进宫?” 邬宓冷笑:“还狡辩,跪下。” 这时,楼楚雁开口了,微笑问:“我们刚刚去觐见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皇上说,免礼。皇后娘娘说,以后常进宫,跟在渝州一样自在就好。贵妃娘娘,您的威风真大啊!当真要我们跪下?” 邬宓一字一句地说:“皇上和皇后娘娘体恤下臣,你们倒蹬鼻子上脸了?皇族乃君主!你们渝州白氏为臣下,本、宫、让、你、们、跪,你们就得跪!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得、起、身!” 楼楚雁和白宪嫄都没动。 “怎么?楼夫人,你是要违逆?”邬宓盛气凌人地盯着楼楚雁。 “让开!谁这么不长眼,挡着太子殿下的道!”突然,路那头一声怒喝。 邬宓和白婉柔回身一看,顿时眼神一变。 白宪嫄也往那边看去,就看到了传说中的皇长子桓川。 他身量很高,脸上戴着个黑色的面具,只露出眼睛和鼻子三个黑漆漆的洞,且那面具上还有几条如狼爪抓破的暗红色的痕迹,平添了几分恐怖。 他的穿着也奇怪,一身浅色的宽袍大袖,肩膀上用板子往两边支了起来,显得肩膀特别宽,袍子又特别大,乍一看,跟索命的白无常一般,让人心口一颤,害怕得很。 而且,他身上竟然有血迹! 从腰部到下摆,血迹颜色崭新,似乎还没干透。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楼楚雁拉着白宪嫄跪下:“臣妇见过太子殿下!” 本章完 第346章 很合孤的胃口 太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径直朝她们走来,然后,他居然停在白婉柔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白婉柔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撞到旁边的围墙,也急忙行礼:“太子殿下。” “你是何人?”太子开口问。 他的声音也很奇怪,似乎在面具里产生了某种回音,微微嘶哑又嘎嘎刺耳,白婉柔又恐惧又厌恶,脸上却一贯柔柔弱弱的样子,回答:“太子哥哥,我是贾贵妃之女,柔媚县主。” “柔媚县主……”太子笑了一声,声音极为诡异,跟鬼似的,“人如其名,的确柔媚。” 白婉柔咬着唇,不说话。 她的封号,是她的耻辱。 真正的皇室公主,还有那些宗室郡主、县主,皇上的赐的封号都是吉字,或表示端庄,或表示聪慧,或表示娴雅。 唯有她的,皇上用了“柔媚”二字。 跟青楼女子的艺名似的。 “不相干的人都退下。”太子又说,语气冰冷,“孤要与,柔、媚、县、主,说几句话。” “是。”楼楚雁拉着白宪嫄就走了。邬宓也不好再为难她们。 这位太子自回来,邬宓还是第一次见到,果然如传言一般,血腥恐怖,令人不寒而栗。 “你还不退下!”太子看向邬宓。 邬宓满身防备:“太子殿下,您要跟小女说什么?” 桓川:“孤想单独跟她说几句话。你若不走,我就带她去东宫说?” 邬宓气得脸色铁青:“她是您妹妹!” “怎么,孤不能跟妹妹说话?”桓川问。 邬宓深呼吸,怕他真的把白婉柔带走,便暂时先离开了,远远看着他们。 “太子殿下要跟我说什么?”白婉柔强忍不适,问。 “你不是父皇亲生的?”桓川却问,“若是亲生的,怎会赐这样的封号?” 白婉柔还没说话,桓川身边的内侍王琚回答:“太子殿下,柔媚县主是皇上的义女。” “果然。”桓川突然伸手,捏住了白婉柔的下巴。 他戴着坚硬的手套,白婉柔顿时呼痛。 “满宫的珠翠,甚是无趣。就你一身清素,很合孤的胃口。”桓川突然又怪笑了一声,“既然是义女,孤去求了父皇,把你赐给孤,如何?” “我已经定亲了!”白婉柔忙说:“穆家嫡子穆清风,便是我的未婚夫!” “是吗?那可真是可惜了。”他有些粗暴地放开了白婉柔,倒也没有再纠缠,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白婉柔感觉下巴上有东西,用手抹了一下,顿时脸色大变,惊呼:“啊!” 她身边的宫女也惊呼:“血!县主您受伤了吗?” 白婉柔一脸恐惧:“不是我的!是太子……他手上有血!” 宫女战战兢兢地说:“他身上也有血!奴婢听说,太子宫里,几乎夜夜都能听到女子的惨叫声!但凡被他临幸过的,没个几天,都起不了身!” 白婉柔脸色一白,看向那个如同白无常一般诡异的背影,赶忙往她娘那里跑。 …… 出宫,阿爹已经在等着她们。 马车上,白宪嫄问他:“白婉柔的封号,居然是‘柔媚’二字?” 白鹤行脸色有些难看,没说话。 “不是说贵妃宠冠六宫吗?”白宪嫄说,“就凭这个封号,我瞧着也不见得有多宠!” 本章完 第347章 剩下一半 “皇上宠爱梁王,爱子之心人尽皆知,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他!然而,却又给了白婉柔这样的封号,可见皇上只是排斥她不是亲生的。”楼楚雁挑眉看向白鹤行:“也或许是因为,视你阿爹为情敌,故意侮辱你阿爹?” 白鹤行黑了脸:“什么情敌!别在孩子面前乱说。” 楼楚雁语气颇酸:“那你呢白侯?你对皇上,心里可存了夺妻之恨?” 白鹤行脸色更黑了。 “呃……阿爹……”白宪嫄扯扯阿爹的袖子,“刚才我们遇到邬宓和白婉柔,她们故意为难我们,幸亏太子殿下出现,帮我们解了围。” 白鹤行稍微有些紧张地看了楼楚雁一眼,问:“你们见到他了?” 白宪嫄:“嗯,他果然戴着个面具,看起来可吓人了!” 白鹤行:“他在北朝的时候,习惯了。以后,只能慢慢地改掉这个习惯。” 白宪嫄:“那难道他面见皇上,或上朝堂的时候,都会戴面具吗?” 白鹤行:“刚开始回去的时候,见皇上、太后,皇后的时候,摘下来过,后来又戴回去了。” “他戴个可怕的面具。”白宪嫄现在心里还瘆得慌:“而且他身上好像有血,娘您看到了吗?” 楼楚雁:“嗯。是血没错,血腥味很重。” 白宪嫄:“他……他经常打杀人吗?爹,您是不是可以劝劝他?这样群臣一定会反对他的。他若是被废了太子位,对咱们也不好。” 白鹤行说:“当然没有打杀人!那都是中伤他的!” 白宪嫄不太相信:“是么?” 白鹤行:“回头我问问他身上的血怎么回事。” 白宪嫄:“嗯。爹……怎么于仞他们没跟在他身边呢?” 白鹤行说:“侍卫不允许进后宫,能进后宫的,只有阉人内侍。” “哦……”白宪嫄又问:“他跟在太子身边,不会有什么危险?他那脾气,都被你宠坏了,硬邦邦的不知道低头。万一不小心开罪了太子怎么办?” 白鹤行:“放心,他们是我的人,太子不会动他们。” 白宪嫄:“反正,他怎么看也不像个正常人!眼睛两个洞,鼻子一个洞,穿一身白袍,简直像个索命的白无常……” 白鹤行和楼楚雁对视一眼,满眼无奈。 “对了娘!”白宪嫄又说:“您为什么要带着宝藏的册子进宫啊?干嘛要给皇上看!” 楼楚雁说:“不用担心,有二十万铁甲军给你做后盾呢!给他看看,他也就眼馋一下,抢不去。” 白宪嫄:“可是为什么要给他看嘛!有必要吗?” 楼楚雁笑道:“我故意的。气他们一气。” 白宪嫄:“……” …… 回去以后,楼楚雁就跟白鹤行说,要不将事实告诉阿嫄? 白鹤行却不同意:“殿下特别吩咐了,不要告诉她。” 楼楚雁:“为什么?” 白鹤行:“你把宝藏册子给皇上看了,事情就成了一半。剩下一半,全靠邬宓和白婉柔了。” 第348章 殿下很了解她们 楼楚雁有些不解:“剩下一半,什么意思?” 白鹤行:“前朝的财富都藏起来了,我们大晋朝从开国之始,就一直存在国力不足的问题,被穆氏、谢氏等各方士族所钳制。 如今有机会获得前朝积累的大量财富,皇帝怎会不动心?怎会甘心将如此庞大的宝藏拱手让给本就势大压主的穆氏?” 楼楚雁:“所以你说,把册子给皇上看,就成功了一半?” 白鹤行点头:“他肯定会把阿嫄指给他自己的儿子,而且,如果我没猜错,圣旨很快会下来,会赶在我们的穆氏定亲之前。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是指给太子还是梁王。” 皇上的儿子,适婚年纪的,只有太子和梁王。 楼楚雁:“为什么说,这个就得靠邬宓和白婉柔?他们既然想要得到宝藏,自然是要把阿嫄指给梁王,怎么会指给太子呢?” 白鹤行:“这是太子跟我说的。他说,邬宓跟阿嫄斗了将近一年,惨败而回。她肯定是不希望阿嫄嫁给梁王。因为梁王此人,胸无城府,拿捏不住阿嫄。尤其阿嫄还精通医术药理,若她嫁给梁王,岂不随时可以给他下药?” 楼楚雁:“可这个担忧,跟宝藏相比……” 白鹤行说:“当然,还有一个最根本的缘故。 邬宓和皇上两人,本就没把太子当回事,觉得先稳住我们,后面随时可以找个借口废了他。皇上如此容易就同意了册封皇长子为太子,也是这个缘故。 你想想,太子被废了甚至是死了,阿嫄一个女子,还不是任由他们拿捏?还可以作为人质要挟我们。” “呵!”楼楚雁冷笑。“他们会为小看太子而后悔的。不过,这些跟瞒着阿嫄,不告诉她于仞的真实身份有何关系?” 白鹤行说:“这就很微妙了。太子说,柔媚县主对阿嫄有很强的嫉妒心理,总是希望看到她越惨越好!若是能让她们母女觉得,阿嫄嫁给太子会很悲惨,她们就更会促成此事。 但同时,邬宓此人,极为细心谨慎,这期间,若是阿嫄的反应,哪怕是细小的表情不对,都有可能引起邬宓的怀疑,从而让她改变主意,那就坏事了。” 楼楚雁:“殿下很了解她们。” 白鹤行:“跟她们斗智斗勇了这么长时间,殿下的谋算,应该是精准的。我们只需要好生配合他。” 楼楚雁点头。 …… 穆府跟白府就隔了一条街。在他们进宫的第二日,穆家的谢老夫人就派人来递话,说是第二天要来拜访。 楼楚雁把白宪嫄叫去,跟她特别交代,穆家肯定会再提起婚事,她让白宪嫄不要说话,她会找借口先拖着,回头安排好了她跟于仞的事再说。 白宪嫄知道,白氏需要跟穆氏联合,就很配合地答应了。 说起穆氏,白宪嫄又问阿爹,他穆家人知不知道邬宓和白婉柔的真实身份?穆清风跟白婉柔的婚事还算数吗? 白鹤行说,据他所知,白婉柔去找过穆清风,不知道跟他说了些什么。 白宪嫄冷笑:“不管她说什么,穆清风都信!” 两人都叹气,不说话。 …… (本章完) 第349章 穆氏来访 谢老夫人带着穆相和穆家三个女孩儿一起来的。 三个女孩子都是穆相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二姑娘穆云澜跟白宪嫄同岁,生得端庄秀丽,落落大方。 三姑娘穆云恪十二岁,文静内秀,温婉美丽。 四姑娘才六岁,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特别机灵可爱。 穆氏根基深厚,自有一番教育子女的方式方法,这些女孩子,个个都非常不俗。 见了长辈俱都礼节周全,落落大方,温柔内敛,不露锋芒。 但是交谈细看下来,却又能感受到,她们个个都有学问,有主见,有能力,若能娶一个回家,定能上敬公婆,下教子女,是家中的贤内助。 也难怪,穆家有女百家求。 楼楚雁一见就很喜欢这三个女孩子,让人去叫了白应晖和楼楚云来见了。 谢老夫人也夸他们两个都相貌堂堂,威武不凡。然后她就说,让阿嫄带着他们几个去逛一逛侯府的园子。 于是,白宪嫄带着三个穆氏的女孩子,白应晖则招呼着穆相,出去看园子。 这座府邸是御赐修建的,占地不小,也就白鹤行进京述职的时候会来住一住,平时都没有主人在,只留了个老仆看家,其他的让二叔帮忙打理。 二叔居然将侯府打理得非常好,一园一景,花木搭配,错落有致,美不胜收。 “你们这园子真好看。”穆云澜忍不住感叹,“一个园子一个主题,就看这棠园,里面便以三色海棠为主,配以其他相宜的花草树木,海棠无花的时候,有其他的花木增色,到海棠盛开的季节,其他花草却又只衬托,不会抢海棠的风头!” “的确赏心悦目。”穆相也说,“你们平时无人来住,没想到,园子打理得相当好。” 白宪嫄说:“都是隔壁二……帮忙打理的。” 白丛已经被剔除出族谱,白宪嫄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隔壁了。 “难怪!”穆云澜说:“定是邵姬夫人的手笔。” 白宪嫄诧异:“邵姬夫人?” “你不知道么?”穆云澜说:“她多才多艺,尤其擅长园林园艺,插花侍草,以前,我们府上女学,还请她过去教授过呢!” 白宪嫄说:“我还真不知道这些,没听二叔二婶说过。” “是吗?”穆云澜不解,“她在我们这边颇有名气,怎么你们自家人竟然不知道?” 白宪嫄看向白应晖,白应晖摇头说:“我父亲从未提起过。” 一时气氛有点尴尬。 穆云澜转移话题:“刚刚在屋里,我看家具摆设还多有不足,想必还没来得及置办?” 白宪嫄点头:“是啊!我娘今儿早上还说,其他的可以从老家运过来,但是大件儿的家具不好运,让我和小舅、哥哥出去逛一逛,帮她寻摸几家木活好的回来做家具呢!” “这个哪用劳动你们挨家去寻?”穆相说,“明日我带你们去,去咱们这里最大的木工坊。那边师傅的手艺,比御工坊还强,皇亲贵族,各大世家,都以用他们做的家具为豪。他们坊里有样品,也有正在给别的客人做的,我带你去看看。” (本章完) 第350章 白家妹妹 “那就有劳穆公子了!”白宪嫄说,“我们初来乍到,如果无人做向导,还真是摸不着方向呢!” “阿嫄,你是不是有些太客气了?”穆云澜笑道,“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找我大哥!你们家的事,他不办谁办呀?” 穆云恪也捂嘴偷笑。 白宪嫄明白她们的意思,是把穆相当作她的未婚夫了。 她想解释,但是想到阿娘的嘱咐,就忍着没说,一路带着他们看过去…… …… 屋里,谢老夫人也跟楼楚雁提起白宪嫄和穆相的婚事。 说当初亲自去渝州,跟卢老夫人说好了的,等阿嫄出孝,两人就定亲。 如今,他们夫妇没事,阿嫄自然也不用守孝了,那是不是可以尽快将两人的亲事定下? 楼楚雁痛痛快快地答应了,说她刚来没几天,家里面到处空落落的,后厨人也不齐,等把家里弄好了,两家就可以商定时间过礼。 谢老夫人满意地离开了。 …… 第二天,穆相和穆云澜一起过来,接了白宪嫄一起去木工坊。 白宪嫄倒是大开了一回眼界。 京城果然是能工巧匠聚集之地,这木工坊做的东西,样式、工艺、上色等,都是渝州那边比不了的。 白宪嫄对这里的东西很满意,于是邀请他们主事的去冠军侯府量屋定制报价。 京城的皇亲贵族,几乎家家都以有这家做的家具为荣,一般人来找根本就排不上号。 他们看在穆家人的面子上,对她颇为热情,答应说尽快安排人过去。 没想到,从木工坊出来的时候,他们居然碰到了穆清风。 他跟一个高瘦的武服打扮的公子走在一起。一看到白宪嫄,穆清风顿时脚步一顿,脸色也变了。 “咦?伯潜,二姑娘!”高瘦公子笑着打招呼,“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也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 穆伯潜说:“我们带白家妹妹来看木器,他们家刚搬来,有许多需要置办的。” “白家……妹妹?”那公子的眼神落在白宪嫄脸上。 白宪嫄今天穿了身白蓝色衣服,装扮利落,明丽灿烂,冲他微礼貌笑了笑。 “阿嫄,我给你介绍一下。”穆相说,“他是谢家二公子。” 白宪嫄有些诧异:“谢二公子?该不会就是陈郡谢氏的谢二公子,谢婴?” 她以前就听阿爹说起过此人,说他是难得的将帅之才,年纪轻轻已经羽林卫副统领,掌着京城守卫之重任。 “你该不会就是那位远在渝州,却名动京城的白家二姑娘白宪嫄?”他也学着白宪嫄的语气说话。 白宪嫄忍不住笑道:“久仰大名!谢二公子,我的族兄白凛曾经跟你打过,败在你的手下。他总念叨着,说要再跟你打一场,一雪前耻呢!” “哈哈哈!”谢婴笑道,“那你告诉他,随时奉陪!但是能不能一雪前耻,就看他的本事了!” 白宪嫄:“我凛哥训练很刻苦。” 谢婴笑道:“我也不在怕的!” “你们这是神交已久啊?倒是把我们撇在一旁,自己聊上了?”穆伯潜说。 (本章完) 第351章 我不恨她,我还要爱她吗? “哈哈哈!”谢婴笑了几声,又跟白宪嫄说:“白家妹妹,这木工坊是我母亲名下的一处产业,等我一会儿,我进去跟他们打声招呼。” “那就多谢谢二公子了!”白宪嫄笑道。 于是,谢婴就进去了,他果然是这里的少东家,一进门就传来各种问候声。 “阿嫄。”穆清风在旁边犹豫了一阵,还是开口了,“能否单独跟你说几句话?” 穆相和穆云澜都看向白宪嫄。 白宪嫄沉默片刻,说:“好。” 于是,两人去了稍远些的地方说话。 穆云澜看向她哥,穆相摇摇头,只在那边等着。 …… “阿嫄。”穆清风一脸歉疚地说,“我如今在你面前,是无地自容的。” 白宪嫄没说话。 穆清风:“我那时候,决没想过要伤害你!我也没想到,马光汉那些人,居然如此下作!当时我势单力薄,也没有办法。” “他们如今已经被剿灭,你也不必再耿耿于怀。”顿了顿,白宪嫄说:“其实我刚刚以为,你说无地自容,指的是白婉柔。回京城以后,你见到她了吗?” 穆清风点头:“我也没想到,她居然就是柔媚县主。” 白宪嫄:“难道你们以前都没见过她们母女?” 穆清风:“大家都知道,宫里有一位柔媚县主,是皇上的义女,养在贾贵妃跟前。但她从来不出席任何宫宴。贾贵妃倒是出席宫宴,却总戴着面纱。所以我们都无人识得她们的真面目。” 白宪嫄:“这样……” 穆清风说:“婉柔跟我说了,很多事情,她们也是身不由己。阿嫄,无论如何,她是你亲姐姐,我希望你能体谅她,不要恨她。” “……呵!穆清风,以你们穆氏手眼通天的能力,应该知道她们母女绑了我爹娘?知道她们在渝州的时候,想要弄死我,夺走白家的一切?”白宪嫄气笑了,“到如今,你居然还说让我不要恨她?我不恨她,我还要爱她吗?!” 穆清风:“她们两人,一个是宠冠后宫的贵妃,一个是身份尊贵的县主,有必要觊觎你们白家的东西?我说过,她们也是身不由己!她们并不是为自己,而是……为皇权。她们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们性命,否则,你爹娘哪里还能好好地回去?你明白吗?” 白宪嫄气笑了,半天点点头说:“行!穆清风,我祝你和白婉柔恩爱白头!” 她转身就走。 “阿嫄!”穆清风却拉住了她。 白宪嫄一把将自己的手臂挣开:“男女授受不亲,有话就说,不要动手。” 穆清风的情绪也有些激动,好容易稳住呼吸,跟她说:“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们穆氏,亏空严重,当时我是想得到那前朝宝藏,去弥补家里的亏空。当时我身边无人,所以临时跟你二叔借的人!我没想到那些人会那样对你!我真的不想伤害你!我怎么会想要伤害你呢?阿嫄!” 白宪嫄心里还是有些动容的。 (本章完) 第352章 帮你一把 穆氏亏空这种话,他们自己肯定不会往外传。穆清风居然说了出来,大约是…… “我大哥娶你,是为了什么,你应该要知道。”穆清风又说了一句。 好,大约是为了阻止她嫁给穆伯潜。 他们兄弟俩还在争世子之位呢! 她刚刚还以为,穆清风是为了求得她的原谅,才自揭家丑。 她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些。 白宪嫄没再说话,转身走了。 …… 那边谢婴从木工坊出来,顺手还带了一只木雕的小狗,递给白宪嫄说:“妹妹应该属狗?这个送给你。” 那木雕的工艺堪称精湛绝伦,将一只可爱的笑着的小狗雕得惟妙惟肖,上色也很自然漂亮。 白宪嫄接过去,很有些爱不释手,问:“你怎么知道我属狗?” “你以前是清风的未婚妻啊!你不知道?你可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红人!关于你的一切,都是大家经常讨论的。”谢婴说。 白宪嫄的余光看到穆清风已经跟了过来,没说话。 “快中午了!”谢婴说:“为感谢各位照顾我家生意,中午请你们吃饭!岳亭楼,如何?大哥?” 穆伯潜跟白宪嫄说:“岳亭楼味道很好,那里的大厨,川渝菜也做得不错。最重要的是,那儿价格不便宜!我们就去岳亭楼,狠狠宰他一顿,如何?” 白宪嫄笑道:“我们宰他,他回头再宰我家,得不偿失。不如我请客,感谢穆大哥,云澜姐姐带我过来,也感谢谢二哥送的小狗!我特别喜欢。” “呵!能让你请客?那我们穆、谢两家以后还能抬起头来做人吗?”谢婴笑道,“走走,清风,一起!” 穆清风看向穆伯潜:“大哥,方便吗?” 穆伯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家兄弟,有什么不方便的?走!” 一行人离开了木工坊,去了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岳亭楼。 白宪嫄和穆云澜坐马车,穆伯潜和一行随从骑马跟在车旁。 穆清风和谢婴则跟在最后。 “清风啊!”谢婴低声说,“这样漂亮的未婚妻,你居然跟她退婚了?连带着世子之位都拱手让人了,你到底是傻呢?还是傻呢?” 谢老夫人去渝州告知,要立穆伯潜为世子的时候,穆清风心里就后悔了。 后悔不该那么冲动。 但是,他很清楚白宪嫄的性子,不可能回头了。 而且他也的确该给白婉柔一个交代。 穆清风微微叹息:“当时发生了一些事,我也是迫于无奈。” “那柔媚县主,比她好看吗?”谢婴问。 穆清风:“不相上下。” “哇!”谢婴笑道:“你小子真是艳福不浅!” 穆清风摇摇头:“我可不想要这种艳福,本来……哎!不说了。” 谢婴又问:“她跟大哥,定下了?” “还没有!”穆清风说:“他们家才搬来几天?朝堂上下,太子那边,白家自己的生意,一堆的事情,估计也没有心情弄这个。” 谢婴看着前头的马车,突然问:“要不我帮你一把,如何?” 穆清风:“什么意思?” 谢婴:“我去白家提亲。万一他们就允了呢?这样的话,你的世子之位,应该就还有希望。” 第353章 偶遇梁王 穆清风脸色变了变,看向他:“你……” 谢婴笑:“说实话,一见就怪喜欢她的。破天荒第一回。” 穆清风没说话,捏着拳沉默良久,说:“你可以去试试。我与阿嫄没有缘分。但我心里,总是希望她过得好。我大哥……有心上人了。” 谢婴笑着拍了他一下。 …… 其实,穆清风以前跟白宪嫄和白应晖讲过不少京城的风土人情。 这岳亭楼,便是其中之一。 穆清风说,它是全京城最大的酒楼,东西非常好吃,不仅能吃到地道的本地菜,还集合了几大菜系,各种口味都能吃到。 如今一见,不愧称“最”,果然好生气派,在京城寸土寸金最繁华的街道,围了一处规模很大的地方,大门里头是个宽阔的青条石院子,左边四层六间,右边是三层五间的楼,后方还隐约可透过绿竹老树的间隙,看到一些建筑。 挂着长串灯笼的正门旁,还有个车马道,车马可以进去停在后方。 进了前头的院子,便有长相讨喜的小二迎上来,引着他们往左边的楼去,还给了他们一人一串糖球,说是送的,可以先吃点开胃。 白宪嫄便拿着根糖葫芦,跟着穆家兄妹进去了。 到大堂,谢婴跟掌柜的说要最好的包间,还没说完,那掌柜的突然示意稍等,弓着腰小跑着往门口去,深深鞠躬:“梁王殿下!您来了?” 白宪嫄浑身一僵,梁王? 她蓦然转身看过去,果然看到了梁王桓夷。 他的模样,跟记忆中并无区别,是个生得极好的少年,满身的骄矜贵气,头上戴着攒珠玉冠,身上穿着亲王常服,往那一站,便是全场的焦点。 穆家、谢家人都认识他,也都过去行礼打招呼。 唯有白宪嫄没行礼,手里拿着糖葫芦,定定地看着梁王。 那一瞬间,她其实是有点陷入回忆的。 她被梁王囚禁那些日子,他每天都会去找她。 跟她说,他有多喜欢她。 想要娶她为妻,跟她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又跟她说,他生来带着病,他一直为此痛苦,但是如今在楼楚雁的治疗下,好多了,很长时间没有发作了,阿娘是他的恩人。 他还跟白宪嫄保证,说他一定不会杀他们,只要白宪嫄答应嫁给他,他可以把他们当作自己的父母一样孝顺,将来给他们养老送终。 但白宪嫄只恨不得杀了他才好。 渐渐地,他也没了耐心。 那天他喝多了酒,跑到关押她的地方,意图侵犯她。 她拼命反抗,说要跟他同归于尽,还踢伤了他的命根子。 他暴怒之下,一剑捅进了她的身体。 她到现在还记得桓夷当时的表情。 他的暴怒渐渐变成惊恐和后悔,然后冲外头狂喊,叫楼夫人来! …… 白宪嫄想到这里,仿佛感觉到了长剑刺穿身体的疼痛,几乎窒息。 她却浑然不知,在众人都行礼的时候,她那样站在那里,有多突兀醒目。 醒目得梁王一眼就看到了她,然后眼神亮了亮,冲她走了过来,近距离看着她。 白白的手指,红红的糖葫芦,绝色的容貌气质,樱桃般色泽的小嘴,天生吹弹可破如同婴儿般白嫩的肌肤,还有那双震惊又无辜的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第354章 你是白鹤行的女儿? 梁王笑了一下,竟伸手将她手里的糖葫芦抢了去,说:“你好大的胆子!见了本王,竟然敢盯着我瞧!瞧什么呢?本王好看?” 白宪嫄醒过神来,捏了捏拳。 “殿下。”穆伯潜说:“她是白侯之女,刚来京城,不认得您,还望莫要怪罪。” 梁王挑起一只眉:“白侯……之女?白宪嫄?” 穆伯潜:“没错。” 谢婴这时也过来,直接将白宪嫄挡在身后,冲梁王笑道:“殿下也过来吃饭?” “嗯。”桓夷问:“你们一起的?” 谢婴:“是啊!就不打扰殿下了,我们先——” “一起。”桓夷打断谢婴,又偏头看向白宪嫄:“白姑娘,你不介意多两个人?” 他说“两个人”,白宪嫄方才发现,他身边还跟着个姑娘,正目不转睛满眼含情地盯着穆伯潜看。 白宪嫄不客气地说:“不好意思,我还挺介意的。” 桓夷却并不生气,嘎嘎笑了几声,说:“脾气还不小。” 白宪嫄皱了皱眉。 这人性格喜怒无常,忒讨厌。 大约她的厌恶之情溢于言表了,梁王旁边的女子注意到,怒斥白宪嫄:“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梁王殿下不敬?你是什么人?” “郡主。”穆云澜过去说:“刚刚介绍过了,可能您没注意。她是白侯之女,刚来京城,还不认得殿下,不知者不怪,你就别生气了。” 说着,她跟白宪嫄介绍:“阿嫄,这位是楚王府的南康郡主。” 白宪嫄行礼:“见过郡主。” 南康郡主刚刚只是生气,听了穆云澜的介绍,却突生敌意,昂头问她:“你是白鹤行的女儿?” 白宪嫄平时听外人说起阿爹,要不是“主公”,要不是“白侯”,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连名带姓地喊他,而且还是个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 她看着南康郡主,语气微冷:“是。” “你们渝州白氏不好好在渝州呆着,为什么跑到京城来呢?”南康郡主极为不客气地问:“听说你们还带了十万兵来,把京城团团围住了!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 京城外,的确分布着十万铁甲军。 其中八万是事先布置好的,还有两万是跟去接太子回来以后的,一共十万兵力,部署在京城周围。 白宪嫄淡淡看着她:“郡主慎言。我父亲将太子殿下从北朝迎了回来,不带些部曲,如何敢出入北境?皇上说我们白氏有功,怎么到了郡主嘴里,成了造反?” “是啊郡主!”穆伯潜神色变了,严肃地说:“还请慎言。” “伯潜哥哥!”郡主听他这样说,顿时急了,“你跟她很熟吗?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你认识她多少年?你怎么能向着她说话?” “你闭嘴!”桓夷突然吼了南康郡主一句,然后又看向白宪嫄说:“我这个堂姐,脑子不好,你不要管她!” 南康郡主跺脚:“你怎么也——” 梁王:“我让你闭嘴!” 南康郡主不敢说话了,但是看白宪嫄的眼神,满是怨恨。 白宪嫄:“……” 第355章 必须是他!只能是他! “行了!你们去!我们会再见面的。”桓夷拿着从白宪嫄手里抢去的糖葫芦,挑眉冲她挥了挥,上楼去了。 南康郡主也跟着走了。 穆云澜跟白宪嫄耳语:“楚王府找人跟我哥说过亲,家里没答应。” 白宪嫄笑问:“是不是有不少人家相中穆大哥?” 穆云澜点头:“很多。不过,一律都拒绝了,就等着你呢!” 白宪嫄的笑意顿时有些僵硬。 她可以想象,她跟于仞成亲的事情一旦传出,穆氏肯定会恼怒。 不知道阿爹阿娘是怎么计划的,她得回去好好问一问。 席间,穆伯潜和穆清风问谢婴,他每日在宫里走动,可接触过那位太子殿下? 穆云澜也问,传闻东宫里每晚都会听到女子的惨叫声,可是真的? 谢婴讳莫如深的样子,转而问白宪嫄:“白侯经常去东宫,他应该比较清楚。” 白宪嫄摇头:“我爹没跟我说过,我也挺好奇呢!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吗?” 谢婴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东宫的守卫,都是太子和白侯的人,我们进不去,我也没见过太子殿下的真面目,只远远看到过他,就……怎么说呢?总戴着面具,让人看不透。” “他为何总戴着面具呢?”穆云澜问。 谢婴表示不知。 后来,他们又提起,说穆家兄弟两人,如今都完成了学业,都要入仕了。 穆清风会进中书省,而穆伯潜,进六曹吏部。 都是朝中的重要中枢。 …… 回家的时候,正好遇到白鹤行从外头回来。 他跟白宪嫄说,他问了太子,那天他身上的血,不是人血,而是鹿血。 他出去打猎,猎杀了一头鹿,血溅到身上了而已。 白宪嫄并不关心太子身上是什么血,把自己的担忧说给阿爹听:“……我听他们说,穆伯潜拒绝了很多有意结亲的人家,就为了等着跟咱们家结亲。您说,到时候我跟于仞成亲了,他们会不会很生气?” 白鹤行假装说:“那你就别跟于仞了。” 白宪嫄断然说:“那不行!必须是他,只能是他!” 白鹤行问:“他有那么好?” 白宪嫄说:“我这么说。之前我,穆清风,还有哥,我们三个人被称为白府三杰那一段时间,我曾经以为,我们三个之间,除去兄妹和未婚夫妻的关系,还是至交,是益友,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 可是后来我发现,遇到冤屈,穆清风不信我,遇到危险,他就舍了我。到现在,更是将我当做一个筹码。 但于仞不同,他相信我,保护我,他总是比我想得更多,遇到危险,他还会舍命救我! 阿爹,这样的人不嫁,我要嫁给谁?穆伯潜吗?他喜欢的是四公主!娶我纯粹为了家族利益。” 白鹤行撇着嘴点头:“这样啊……那万一,我说万一哈!这个事情办不成,你会怎么样呢?” “为什么会办不成?”白宪嫄突然心生怀疑:“阿爹,我不觉得以你的能力,你会办不成这样一件小事!是不是您压根就不同意我跟他在一起?您是不是有别的什么想法?您跟我直说!” 第356章 圣旨应该快到了 白鹤行:“没有!你想哪儿去了?真的在办着,你再耐心等一等。” 白宪嫄:“于仞呢?他真的在宫里吗?阿爹,我要见他。” 白鹤行酸溜溜地:“怎么?在你心里,只有他是可信的,连你阿爹都不信了?” 白宪嫄:“我自从来了京城,就没见过他!就跟断了联系一样!” 白鹤行:“……他不方便出来。” 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他。 白宪嫄:“你不是经常去东宫吗?那你让于仞给我写封信,你帮我带出来。” 白鹤行无奈地说:“行!我答应你行了?” 白宪嫄这才放心了些:“阿爹,我跟于仞的事情,你到底是怎么安排的?你找的谁家呀?跟他们说好了吗?” 白鹤行说:“我找了谢氏一个朋友,但是他要说服他的家人,还需要时间。” 白宪嫄有些担忧:“谢氏啊?谢氏虽然是北边第一世家,但他们跟咱们这边的谢氏同气连枝,会不会泄露?” 白鹤行:“不会的,我找的人很可靠,你放心。” 白宪嫄:“好……阿爹,您费心了。” 白鹤行:“是挺费心的。” 白宪嫄冲他笑。 …… 第二天,谢氏主母萧夫人带着儿子谢婴,女儿谢蕴实来访。 谢蕴实是京城着名的才女,诗词、丹青、书法都是一绝,性情温柔,而且长得还极为好看。白宪嫄跟她一见如故,聊得颇为投机。 等他们离开,阿娘跟白宪嫄说,萧夫人居然跟她说,想为她儿子谢婴向白宪嫄提亲。 白宪嫄无语半天。 原本,白氏与穆氏的婚约解除之事,没几家知道。可能是谢氏提亲的事情将这件事情发酵开来,突然来提亲的人就多了。 后来几天,相继有兰陵萧氏、清河崔氏等世家来访,而且都带着自家儿子,言语间,或直接,或间接,都想把白宪嫄娶回家。 楼楚雁颇为高兴,跟白鹤行说起来,白鹤行却说了一句:“如此,圣旨应该快到了。” …… 皇宫·玉烛殿。 梁王桓夷进了宫,看到母妃邬宓正半躺在榻上,任由宫女揉捏着小腿,不知在想什么出了神,蛾眉微皱。 “母妃!”桓夷行礼。 “我儿来了?”一看到儿子,邬宓满眼都是笑,“最近身体如何?” “没事。”桓夷说:“母妃可好?” 邬宓点头:“可是有事来找我?” 桓夷在榻上坐了,挥挥手让其他人出去,然后说:“母妃,上次你跟我说,父皇应该很快要给我指婚了,是?” “嗯。”邬宓说:“你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 桓夷:“我看中了一个人。可否让父皇把她指给我?” 邬宓笑问:“哪家的姑娘?你喜欢,母妃就帮你娶回家!” 桓夷说:“是……白宪嫄。” 邬宓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谁?” “就是白宪嫄啊!”桓夷说,“你和姐姐老说起她,我就对她挺好奇的!前两日碰到她,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撞进我心坎里了!母妃,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我一定要娶她!” “你疯了吗!”邬宓听得心头直冒火,“咱们把白鹤行夫妇关了将近一年,我们跟白氏的梁子结大了,你想娶她?” 第357章 她不是个好东西 “我也没把他们怎么样啊!”桓夷说:“大不了我上门去给白侯赔罪,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闭嘴!”邬宓断然拒绝:“想都不要想!” “为什么啊?”桓夷问她:“我要是娶了白宪嫄,白侯就成了我的岳丈!到时候,他总不能再向着东宫那个面具怪物了?他肯定向着自己女婿啊!” 邬宓沉默片刻,低声说:“你父皇早就想除掉白鹤行。如今他竟敢带兵逼宫,更是必死无疑!” 桓夷脸色微变,却依然坚持:“白鹤行是白鹤行,白宪嫄是白宪嫄!白鹤行可以死,白宪嫄嫁给了我,那就是我的王妃,她不用死啊!” 邬宓被他气得七窍生烟:“你鬼迷心窍了吗?正妃之位何其重要!你的岳家必须是你强有力的支持,否则,满朝堂都是穆家的人,也就是皇后那边的人!就算我和你父皇双手托着你,你也未必能坐稳太子之位!” 桓夷撒起泼来:“我不管!我就要白宪嫄!除了她,我谁也看不上!” “你——”邬宓恨得想打他一巴掌,又怕刺激他发病,只得深呼吸,换了个说法:“我们跟白家有仇!白宪嫄可是得了楼楚雁真传的,厉害得很,万一她给你下药,把你无声无息地毒死了,或许我们都不知怎么回事!” 桓夷:“怎么可能?她那般漂亮可爱,才不会给别人投毒!你当她是你?” 邬宓:“……你知道白宪嫄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她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很早的时候,她就跟她身边的护卫牵扯不清,她不是个好东西!不值得你娶!” “跟护卫牵扯不清?那也不算什么!我不也跟红苫生了孩子?”桓夷却说,“到时候杀了那护卫就是!” “你是男人!男人跟女人能一样吗?”邬宓怒道。 “有什么不一样!”桓夷回怼:“你自己还不是嫁过人!父皇也没见嫌弃你啊!” 邬宓一口气上不来:“……” “母妃!”桓夷扯着邬宓的袖子撒娇,“母妃,你就把她给了我!求你了!” 邬宓深呼吸,最终说:“这样!你让我想想办法。” “当真?”桓夷问。 邬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桓夷高兴了:“谢谢母妃!” 桓夷走后,邬宓想了一阵,让人去把白婉柔叫了来。 白婉柔的住处也在玉烛殿,只是,不在正殿,也不在偏殿,而是在后方一处单独的院子里。 宫女过去,把她叫了来。 “娘。”白婉柔一进门就感受到气压很低,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婉柔。”邬宓说:“刚刚你弟弟来,说他见到了白宪嫄,对她一见钟情,非要娶她。” 白婉柔声音一下子尖锐起来:“什么!他疯了吗?” “若他不闹这一出,你父皇把白宪嫄指给他,或许还有办法控制她。”邬宓说:“但你弟弟这副样子,肯定会被白宪嫄拿捏得死死的,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绝对不能让她进梁王府。” 白婉柔:“那你找父皇说去啊!找我有什么用?” 本章完 第358章 那可有好戏看了! “婉柔。”邬宓说:“昨儿他说,今晚会过来,到时候,你跟他说说?” 白婉柔眼神冷了下来:“我都已经有夫家了,你还让我伺候他?” 邬宓眼神闪过一丝沉痛和狼狈:“婉柔,你看开些,不就那么点事?他好容易答应让你嫁给穆清风,你就不要违逆他的意思了。” 白婉柔垂下眼,浑身冷意,不说话。 “婉柔。”邬宓抓着她的手,低声说:“等你弟弟坐上那个位置,什么都好了。我们两个,便是整个大晋最尊贵的女人,白宪嫄算什么?楼楚雁算什么?穆令昭(皇后)又算什么?忍得一时,方才有更好的未来。” 白婉柔感到一阵恶心,一把抽出手,在衣袖上擦了擦邬宓留下的汗渍,说:“桓夷还能坐上你心心念念的位置吗?穆氏、谢氏、白氏,没有一家是支持他的!” “当然能!”邬宓斩钉截铁地说:“三大世家再怎么样,也是臣!你父皇是君!他想让你弟弟做太子,那就一定能!” “是吗?”白婉柔阴阳怪气地问:“那现在东宫里住着的,是谁?” “你提他做什么!”邬宓一脸不屑,“不过是颗安抚你爹的棋子罢了!回头,只要局势稳定下来,随时可以处理了!” 白婉柔:“我听说,东宫的守卫都是我爹的人!等太子三卿,东宫属官这些定下来,你想下手,哪来那么容易?” 邬宓说:“难道他永远龟缩在东宫不出来?他一个刚回来的,在宫里毫无根基,要弄死他,还有什么难的?更何况,要扳倒他,都不用我下手。咱们只需要耐心等着,等吴王再大些,入朝参政,自然有人弄死他。” 白婉柔沉默片刻:“那你要我跟他说什么?” 邬宓:“皇上想把白宪嫄指给你弟弟。我反对,跟他陈说了种种风险。例如,白宪嫄可能给你弟弟带来危险,而且白氏也可能直接抗旨,激化矛盾。所以皇上现在犹豫着,一直没下定决心。” “他犹豫什么呢?直接把白宪嫄指给东宫那一位呗!”白婉柔满眼的恶意,“如果能让白宪嫄嫁给他,哈哈哈!那可有好戏看了!我只要一想起来,就兴奋不已呢!” 邬宓:“皇上是担心,如果把白宪嫄指给桓川,又会加深桓川跟白氏的关系,最终令桓川变得不可掌控。” 白婉柔:“你是要我去打消他的顾虑?” 邬宓点头:“今晚,你就假装闲聊,说起在渝州的种种,然后说你无意中听你祖母说起过,白氏一直在暗中照管着桓川,这么多年,从未断过联系。” 白婉柔:“是为了告诉他,白氏跟桓川的关系本就紧密,无论是否联姻,都一样?” 邬宓点头:“聪明!” 白婉柔:“这话你自己去跟他说不就是了!干嘛还得我去说?” 邬宓说:“关键是……我为了劝他不要把白宪嫄指给你弟弟,说了太多。而且一时着急,有些夸大其辞,惹他不高兴了。我再多说,他可能会怀疑我是杜撰的。但通过你的嘴说出来,他就会相信得多。” 本章完 第359章 地狱 “行!”白婉柔说:“但是,娘,这是最后一次。” 邬宓:“好。回头,等你弟弟的大事定下,我就跟皇上提你跟穆清风的婚事。他已经答应我,到时候,封你为郡主,而且会重新拟一个封号。” 白婉柔点头。 …… 人人皆知,皇帝偏宠贾贵妃。 一月里头进后宫十次的话,六次都会去玉烛殿。 另外四次,两次按照规矩去皇后宫里。还有两次,偶尔去一去其他嫔妃处。 然而只有皇帝和邬宓身边最亲近的人知道,他去玉烛殿,却十有八九是宿在后头的小院里的。 那里,是白婉柔的住处。 这晚,白婉柔婉转承欢,把皇帝伺候得很是尽兴。 她躺在皇帝怀里,小鸟依人地诉说着这段时间对皇帝的想念。 皇帝嘴角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当真想朕?” “当然了!”白婉柔说:“特别想!” 皇帝:“那你还有时间勾搭穆清风?” 白婉柔:“我那不是逢场作戏,为了对付白宪嫄吗?那时候我们觉得,若她背后一直有穆家,我们很难动她。只是没想到,穆家居然宁愿舍弃穆清风,也不舍弃白宪嫄!” 皇帝笑而不语。 “皇上,我娘说,您答应封我为郡主,把我指给穆清风?”白婉柔小心翼翼地问。 皇帝:“怎么?迫不及待要嫁人了?” 白婉柔:“……我都已经十九了,再不嫁人,人家怎么说我呢?” 皇帝“嗯”了一声,说:“也是!那就嫁!” 白婉柔心里窃喜:“多谢皇上!” “知道嫁过去以后要怎么做?”皇帝却又问。 白婉柔:“女儿定然好好表现,不会给您丢脸的!” 皇帝笑着拍她的脸:“真是父皇的乖女儿!婉柔,你永远是朕的人,知道吗?只要你乖乖听话,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 白婉柔嘴角微微沉了沉:“女儿肯定听话啊!” 皇帝:“去了穆家,你要每月两次回宫看望你母妃。把穆氏的事情,无论大小,都来告诉我。” 白婉柔窒息了一下,勉强回道:“知道了。” 皇帝又说:“这个院子,朕会永远为你保留。” 白婉柔突然起身坐起来。 皇帝看向她。 “我去一趟净房。”白婉柔下了床。 进了净房,她打了水,就着冰凉的冷水,洗了,又用力地搓着自己的手,脸,只恨不得搓下一层皮来一般。 邬宓跟皇帝闹,被皇帝冷落了三年。 那三年里,她们吃不饱穿不暖,是个人就能来踩他们一脚,她们日子过得极为凄惨。 后来,邬宓把她打扮得浑身素净,楚楚可怜,假装在皇帝面前摔倒。 从那以后,她知道自己的那副模样,可以吸引这世上的任何男人。 玉烛殿再次成了整个后宫的焦点,最为锦绣繁华之地。 后面的这座小院,也成了她的地狱。 桓统还给她封了个“柔媚”县主的封号。 她眼前又出现了那个恶魔,有着黑色的,锋利的,能撕碎一切的爪子,将桓统,将这院子撕得粉碎。 …… 本章完 第360章 赐婚 <\/b> 从净房回去,白婉柔笑着说“皇上,这段时间在渝州,我是不是都吃胖了?那边的菜都特别有滋味,我经常一吃就停不下来。” 皇帝掐了掐她的腰“没有。还是那么细,那么软。” 白婉柔吃吃笑了几声,跟皇帝闲聊起渝州的日常来。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太子那里。 她说起曾经在祖母那里听到的话,皇帝本来微眯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搭着话,听到这里,他就突然问了句“一直有联系?” 白婉柔“是啊!祖母说他们安排了人在北朝,一直照顾太子呢!白家跟太子之间的关系本就深厚,要不然,我爹他也不能这么大张旗鼓地跑去北朝把他接回来!” 挟桓川逼宫,皇帝本以为,这是白鹤行对他和邬宓的报复。 原来,竟是蓄谋已久。 沉默良久,皇帝说了一句“既然根和叶都坏了,那就一块烂地里当肥料!” …… 次日一早,白鹤行尚未出发去上朝,宫里有内侍来,宣读皇帝圣旨。 一家人慌忙出来,跪了一地接旨。 圣旨上说,白宪嫄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帝后都很喜欢她,特择其与太子婚配,册封为太子妃。 听完圣旨,白宪嫄如闻晴天霹雳! 她抬头就要说话,楼楚雁却拉住了她,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白宪嫄很清楚,自己家跟皇族的关系紧张,稍不注意,就会被皇帝抓到把柄治罪。 所以,她强忍住了,看着父亲接了旨,跟那内侍来来往往地说着恭喜恭贺的话,然后给他塞了一包银子,把他送走了。 跟着宣旨内侍一起来的,还有教导宫廷礼仪与大婚流程的礼仪女官。 女官跟他们说,北朝公主已经同时赐婚给了梁王,当真是双喜临门。 楼楚雁安排礼仪女官去住下。 白宪嫄则跟失魂了一般,一直呆呆地站在原地。 白应晖和楼楚云围着她,白应晖问“阿嫄,你怎么了?这是大喜事,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别吓我!” 楼楚云则意味深长地问“阿嫄,你不愿意嫁给太子吗?从北朝回来的时候我见过他,他其实是个挺好的人——哎,你干嘛去呀?” 不等楼楚云说完,白宪嫄就转身走了,差点绊倒。 她直奔阿爹阿娘那边。 阿娘还在安顿那个女官没回去,阿爹已经回到了住处,正拿着那圣旨看,嘴角弯弯,满脸的欣慰高兴之色。 看到白宪嫄来了,白鹤行急忙收起脸上的笑意。 但白宪嫄已经看到了。 她满腔愤怒地问他“阿爹!你刚刚是在笑吗?你在笑?” 白鹤行“我没笑。” “我看到了!”白宪嫄的眼泪一下子涌出,“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让我嫁给于仞是不是?你本来就想让我嫁给太子是不是?阿爹!你怎么能这样!” 白鹤行“……不是的阿嫄……” “你把于仞弄哪里去了?他是不是根本没在宫里?他是不是已经被你杀了?”白宪嫄哭问,“你不是最喜欢他的吗?你怎么下得了手?你把于仞还给我!呜呜呜呜!” (本章完) 。 第361章 白宪嫄已死 <\/b> 白鹤行听她越说越离谱了,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她“我怎么可能杀了他?这是于仞给你的信,你看看!” 白宪嫄急忙擦了眼泪,打开那张纸。 上面的确是于仞的字,纸上只写了一句话阿嫄,听你阿爹阿娘的话。 “这是假的!”白宪嫄一把将那纸给扔了,“这一定是你伪造的!” 白鹤行脑袋疼“等你嫁到东宫,你就能见到于仞了,到时候——” “我不嫁!”白宪嫄吼了一声,“除了于仞,我谁也不嫁!” 白鹤行看她这般愤怒难过的样子,欲言又止。 都到这一步了,可以告诉她了? 但是想到太子的嘱咐,说不要在最后功亏一篑。 而且,这礼仪女官,可能是邬宓的人。 白鹤行又生生忍下了,一脸愁苦地说“阿嫄,圣旨不可违,阿爹也没办法……” 白宪嫄转身跑走了。 白鹤行叹了口气,跟身边的心腹说“你去穆家,把赐婚的事情跟他们说说。” …… 白宪嫄不断地告诉自己,一定还有办法。 她去找皇帝说自己已经有婚约?她也拿不出婚书来。 跟于仞私奔?给家族抹黑不说,爹娘可能会被治罪。 干脆闹大,抗旨不遵?这是给了皇帝理由讨伐白氏。内战不仅会导致生灵涂炭,北朝可能趁虚而入…… …… 白宪嫄绝望地发现,她可以为了于仞死,却不能为了贪恋他,让父母族人去死。 圣旨是至高无上的,她只有遵旨这一条路。 她只能摈弃心里那一方世外桃源,去接受现实的捶打。 她跟于仞最后一次在芙蓉山湖边见面的那天晚上,她做了个梦,梦见跟于仞生活在一起,有爹娘,有孩子,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个小院里。 醒来后,她不舍得忘记梦里的一切,还执笔画了下来。 她翻出那张纸来,哭得肝肠寸断。 最后,她在那张纸上写了一行字此生,白宪嫄已死,她去了这副画里。于仞,你的生命来之不易,要珍惜,忘记我,好好活。 然后,她去找白鹤行,让他把画带给于仞。 …… 东宫。 桓川看着画上的字和泪痕,眼神痛得厉害。 秦琅伸脖子看了看画,又看了看太子,说“殿下,要不告诉她!明明是件大喜事,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桓川却不回答,将那文字的部分裁撕了下来,放在火盆里烧了,只留下画,小心地折了,收起来。 “谁也不许跟她泄露一个字。”桓川看向屋里的三个人。 三人都无奈地应了。 …… 皇宫西殿,是皇帝日常起居、批阅奏折、召见大臣的殿阁。 殿阁外站着两人,一是白鹤行,还有一个,是穆氏家主穆浴,进封绥陵公,当朝宰相,朝廷八公之首。 皇帝宣了他们进去,笑眯眯地问他们有何事。 穆浴拱手说“皇上,您今日下了一道圣旨,将白侯之女赐婚给了太子。但是您应该有所耳闻,白氏与我们家是有婚约的。若非误以为白侯出事,阿嫄现在已经是我家儿媳妇了!” (本章完) 。 第362章 小心发病 <\/b> 皇帝不慌不忙地问“穆赢和阿嫄的婚约,不是取消了吗?” 穆浴“我们结的是两姓之好,虽然出了一些意外,但婚约并未取消,现下定的是,阿嫄和穆相。” 白鹤行“没错。” “他们定亲了?”皇帝挑眉问,“拿出婚书给朕看看。” 穆浴脸色有些难看,说“我们本来打算等侯府安顿好了,就过礼。” 白鹤行“是啊!阿嫄的庚帖都备好了。” 皇帝“庚帖备好了,毕竟并未交换,你们两家有意续亲,那毕竟还没定下。俗话说,一家有女百家求,谁抢到算谁的不是? 更何况,上次朕问过绥陵公,是不是穆赢跟阿嫄已经解除婚约,你说是,对?你可没提要让穆相跟阿嫄定亲的事情。要怪,就怪你没说清楚。如今朕圣旨已下,你总不能让朕收回圣旨,失信于天下?” 穆浴牙痒痒。 皇帝平时处理政事的时候,经常模模糊糊,语焉不详,让人无所适从,今儿怎么这么能言善辩了! “还有什么问题吗?”皇帝问他们。 穆浴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来驳了。 白鹤行也沉默着,一副“皇上你怎么这样?”却又不好违抗圣旨的样子。 “白侯。”皇帝叫白鹤行“你是对太子有什么不满意?” 白鹤行说“当然不是!太子殿下人中龙凤,只怕小女粗鄙陋质,见识浅薄,高攀不起。” “胡说八道!”皇帝说,“她要是粗鄙陋质,这世上还有好女子吗?我看她跟我皇儿,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白鹤行“皇上谬赞……” “如果两位没有别的事,就回去。”皇帝说。 两人只得告退了。 出去以后,穆浴脚步走得飞快,明显心里有气。 白鹤行追上他,叹了口气说“丞相,虽然阿嫄和大公子的婚事不成了,咱们两家两姓之好的承诺不变,情谊永存!” 穆浴“怎么?你还有第二个女儿?” 顿了顿,穆浴说“宫里那个,我可不认!” 白鹤行“虽然没有其他的女儿,但是我有儿子啊!就是小点儿了。我还有侄子!不如,把你家的女儿嫁一个给我侄子阿胤?” 穆浴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白鹤行微微挑眉。 无论是穆浴还是皇帝,抢的都不是阿嫄,而是前朝宝藏。 可宝藏既不是他白鹤行的,也不是阿嫄的,它结结实实本就该属于太子。 宝藏线索藏在《佛说四十二章经》里,是太子母家传承下来的讯息; 又是太子自己得到的两本经书,并解密出来,找到了宝藏。白鹤行顶多就是出人出力运输存放罢了。 那些东西,除了太子,谁也拿不走。 一个个的,都想多了。 …… 玉烛殿。 梁王大吵大闹,怒不可遏。 “母妃!你不是答应我的,让我娶白宪嫄吗?你故意哄我是?要不你直接让我死好了!反正我活着也是生不如死!”桓夷喊得声嘶力竭。 邬宓一听这个就慌了,忙说“你先别太激动,安静下来。小心发病!” (本章完) 。 第363章 大婚定在一个月后 <\/b> “你让我怎么安静?你让我怎么安静?!”桓夷质问,“你答应我的,说帮我想办法!现在指给我的王妃为何成了那个北朝公主?我不要娶她!我不喜欢她!一点儿也不喜欢!” 邬宓深呼吸,说“你听我说,你这么想要白宪嫄,将来,把她给你就是。” 桓夷一愣“什么意思?” 邬宓“等桓川被废,或者死了,白宪嫄还不是我们的笼中之鸟?你想要她,把她弄到你宫里去就是!但是他们家怎么样却又干系不到你!这样多好!” 桓夷听了这个话,安静多了,问“那桓川什么时候死?” 邬宓“急不得!怎么着也得一年半载,慢慢来。” “一年半载?我连一天都等不了!”桓夷又吼。 邬宓语气威严“你是要做帝王的!这么沉不住气?” 桓夷咬牙。 “你先安抚好拓拔公主。”邬宓说“母妃会再央求皇上,给你娶穆氏和谢氏女为妾,无论如何,要尽量拉拢这三方力量为你所用。” 桓夷垂头丧气地说“烦人。” …… 北朝使臣和北朝质子作为公主的亲人和送嫁臣子,要参加她的大婚仪式,但他们不能久留,急着回北朝,所以大婚须得尽快举行。 但梁王是弟弟,太子是哥哥,按照宗室规矩,弟弟不能比哥哥先成婚,于是皇帝同大臣们商量,太子在前,梁王在后,两个儿子挑选最近的吉日,都尽快举行大婚。 这倒是符合各方的期望。 北朝使臣想尽快回去。 桓川和白侯都想让白宪嫄尽快嫁过去。 邬宓和白婉柔想尽快看到白宪嫄落入东宫,夜夜受折磨。 连操办大婚的官员们也觉得省事了,没有不乐意的。 于是,白宪嫄的婚期就定在一个月以后。 北朝公主和梁王的婚期,定在他们大婚之后的第五日。 太子成亲,规矩礼仪很是繁琐,白宪嫄要在这一个月里全部学会记住,保证当天不出任何差错。 所以,从宣旨那天开始,她就没出过门。 直到宫里太后娘娘的寿辰,他们一家都受邀赴宴。 他们一早就入了宫,楼楚雁先带着白宪嫄去拜见了皇后。 一去却发现,北朝公主拓拔珍儿先他们一步到了。 这还是白宪嫄第一次见到拓跋珍儿。 她身量较高,身形微壮,给人很有力量之感。 但她的容貌是不错的,言谈间并无拘束感,给人爽朗大方又很聪明的感觉。 但白宪嫄莫名并不喜欢她。 大约是她打量白宪嫄的眼神,有些侵略感的缘故。 皇后见了白宪嫄,倒是越发亲切了,问她看起来比上次瘦了一圈,是什么缘故? 白宪嫄这些日子吃不下饭,自然会瘦。 但自然不能这样说,楼楚雁打圆场说,白宪嫄比较笨,记性不好,大婚流程和礼仪繁多,有些劳神,所以瘦了。 再过几天就是大婚,皇后便趁机问了她们几个关键的地方。 白宪嫄的记性其实非常好,学东西也很快。只是心里太过抵触,学那些礼仪流程,全靠意志力和仅存的理性支撑着,当真学得不怎么样,有两处细节说错了。 。 第364章 超出你想象的好 <\/b> 拓跋珍儿随即就给她指了出来,还说出了太子与亲王大婚的区别。 皇后笑着夸她聪明,然后让她再去贾贵妃那里拜见,毕竟,那是她以后的亲婆母。 拓拔珍儿走了后,白宪嫄又跟皇后请求,再去探望四公主。 皇后跟她们透露说,四公主的病已经渐渐好转,皇上的圣旨都已经拟好了,只是尚未公布。 皇后一脸怜悯之色,让白宪嫄过去好生开导四公主,又请楼楚雁留下来陪她说说话,也顺便认识一下各家陆续来访的夫人和姑娘们。 楼楚雁自然感激皇后的提携照顾,留下了。 皇后派人带着白宪嫄去了四公主那里,走的时候又嘱咐她要跟四公主一起,按时去赴宴,莫要误了时辰。 跟拓跋珍儿相比,皇后对她就显得疼爱真诚多了。 她对拓拔珍儿,明显是客套疏远的。 “皇后跟邬宓不对付,怕是多年争宠的那种关系。”白宪嫄想。 …… 桓钰已经停了药,脉象在渐渐好转。 她也已经知道了,皇帝已经定下,等北朝使臣离开的时候,就会让她跟着去,嫁妆都已经备好了,据说圣旨也拟好了,只待择日公布。 “那边都安排好了吗?”白宪嫄皱眉问。 桓钰点头“嗯。你不用担心,到了那边以后,我就会‘病死’,哥哥说,到时候自有人带我回来。” 白宪嫄“可是,回来以后呢?你也不能再回宫来了?” 桓钰难掩失落,说“以后我就以平民的身份生活呀!我倒不贪恋荣华富贵,毕竟我也从来没有得到过。只是……以后我就是一个死人了,再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熟人面前,也不能与朋友出游交往……阿嫄,说实话,我有点无法想象,那样的生活,会是怎样的。” 白宪嫄听得心里很是难受“公主,命运对你,太不公平!” 桓钰笑了笑“人各有命,没有办法。但你的命是极好的!你就要做我嫂嫂了!这是我唯一感到特别开心,特别欣慰的事情!” 白宪嫄没说话。 只觉心里苦楚难言。 看她脸色不对,桓钰问“阿嫄,你好像不高兴啊?难道你还不知道……” 白宪嫄“不知道什么?” 桓钰“……不知道我哥哥其实是个很好的人!他不是传言当中那样的!等你嫁给他你就知道了,你不会失望的,阿嫄。” 白宪嫄缓缓深呼吸,说“我的秘密只有你知道,我也不瞒你,原本,我是打算给他安一个北朝世族的身份的。可惜,还没来得及……” 白宪嫄在心里积压了多日,此时有了释放的口子,忍不住眼眶一红,说“与其这样折磨我,当初就索性不要让我得到。得到了却又失去,才是最痛苦的……” 桓钰是知道于仞身份的,但哥哥不让她说。 她伸手给白宪嫄擦了泪,说“别哭,等会儿还要去寿宴呢!把妆容哭花了就不好了。” 白宪嫄抱住她,感觉跟她同是天涯断肠人,很有些同病相怜的味道。 桓钰伸手拍着她的背,安慰她说“我哥哥真的很好,我保证超出你预想的好。阿嫄,你别太伤心了……” 。 第365章 重重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b> 白宪嫄说“对不起啊,我并没有说太子殿下不好的意思。我爹也说那些流言都是假的,我自然是相信你们的!只是……” “我明白!我懂!”桓钰说,“有谁比我更懂你呢?不用跟我解释。” 白宪嫄流着泪笑了一下,强忍伤心,振作起来说“公主,你也别想太多。你不是自己一个人,有太子殿下,还有我,将来一定不会让你孤独寂寞,躲躲藏藏地过一辈子的!” “嗯!”桓钰笑道“阿嫄,能交你这个朋友,是我此生之幸!” …… 时辰差不多了,两人一起去赴宴。 然而没走多远,居然又遇到了白婉柔。 “四公主!”白婉柔直接过来找她们,冲四公主行了个礼。 今日是太后的寿辰,她却并没有盛妆打扮,只穿着普通的常服,身边跟着个小宫女,好像0并没有去赴宴的打算。 穆清风说她从来不参加宫宴,看来是真的。 不过,她虽然没有打扮,却笑得格外开心,如春花盛开般灿烂。 跟她相比,白宪嫄虽然打扮过,却远不如她气色好,整个人显得有些消瘦和憔悴。 “四公主。”白婉柔笑道,“我就知道我妹妹肯定会来找四公主,所以特地在这儿等着。能否容我们姐妹说几句体几话?” 桓钰皱眉看向白宪嫄,征求她的意见。 白宪嫄说“劳烦公主去前面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于是桓钰走远了些,留她们单独说话。 白宪嫄问“你有事?” 白婉柔“我特地来恭喜你呀!未来的太子妃殿下!” 白宪嫄沉着脸“收到了!劳烦你惦记着。” 白婉柔瞧着她憔悴的模样,做出一脸同情之色,眼睛里却满是笑意“阿嫄,你怎么憔悴成这样了呀?” 白宪嫄面无表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的恭贺我收到了,没事我走了。” 她越过白婉柔就要走。 白婉柔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跟她耳语问“白宪嫄,你真正想嫁的人,是于仞?” 白宪嫄一把推开她“柔媚县主!你和你娘都已经被踢出我们白家族谱了!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滚远一点,少来招惹我!” “当然跟我有关系了!”白婉柔笑道,“如果不是我,我那位父皇怎么会把你指给太子呢?” 白宪嫄脸色一变“什么!原来是你搞的鬼?” “哈哈哈哈!”白婉柔笑得很大声,“是啊!就是我啊!是我,你的亲姐姐,把你推上了太子妃之位!你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我呢?” 白宪嫄伸手,重重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她有多愤怒,这一巴掌打得就有多重。 白婉柔被她打得差点没站稳,脸上火辣辣的,嘴里还有些血腥味。 但是她却笑了,说“好疼啊!我仿佛感觉到了你心里的痛呢!你跟于仞相爱,却不能在一起,当真是痛彻心扉?!” 她捂着脸,笑得特别开心“但是阿嫄啊!这才刚开始呢!你知道那位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在东宫里面,每晚都会有女子的惨叫声!听说,他特别喜欢在那方面折磨女人,但凡被他临幸过的女人,都生不如死呢!” 。 第366章 一命换一命 <\/b> 看白宪嫄脸色白了白,她笑得更加得意“不过,看在爹的份上,他对你,肯定会怜香惜玉一些!至少不会把你弄死!呵呵呵!” 白宪嫄死咬着牙。 “对了,于仞就在太子宫呢!等你嫁过去,他岂不得天天看着你如何被太子折磨?他那么爱你,不知道会不会一时忍不住,把太子给杀了呀?那可真是捅了天了!要被凌迟处死的!”白婉柔得意的笑声回荡在白宪嫄耳边,“想起来就觉得好可怜呀!你们可真是一对可怜的苦命鸳鸯!” 白宪嫄红着眼睛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白婉柔,我本来只想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我甚至都懒得再恨你!但是你既然强行把我拉进这里来,那我们就走着瞧好了。” 她靠近白婉柔,低声说“回去告诉你娘和你弟弟,桓景虞在我手里,如果想把他要回去,一命换一命。” “桓景虞?”白婉柔诧异“他不是溺亡了吗?” 白宪嫄“他是我用来逼供红苫的人质。要不然,你以为我如何知道我父母下落的?” 白婉柔挑眉“一命换一命,你想换谁的命?” “我想换你和邬宓的命,估计你们也不能给。”白宪嫄说“毕竟那只是个杀手所生的庶子,在你们心目当中,估计是无足轻重的。” 白婉柔“你知道就好。拿那么一个小孽种,你威胁不了任何人!” 白宪嫄“所以我也没想用来换你们的命。我想用来换四公主。我看她那虚弱的身体,去和亲就是死路一条,只要你们阻止她去和亲,我就把桓景虞还给你们。” 白婉柔冷笑“我说过,你用他威胁不了任何人!” 白宪嫄微笑“我会把红苫放了。你猜,如果她知道你们不救她儿子,她会不会找你们报仇呀?她可是个绝顶高手,而且知道你们很多秘密呢!” 白婉柔脸色一变。 白宪嫄“刚刚听四公主说,皇上虽然已经拟了圣旨,但是尚未公布,你们这么有能耐,想必一定有办法阻止的是不是?” “皇上只有她一个年龄合适的公主,她不去谁去?”白婉柔恶声恶气地问。 “只要你们愿意想办法,办法多的是。”白宪嫄丢下一句,转身走了。 白婉柔盯着她的背影,恶狠狠地跺脚“可恶!” …… 白宪嫄过去跟四公主汇合,四公主问她“你们在说什么呀?都动上手了?” 白宪嫄恨恨说“她跟我说,皇上之所以会把我指给太子,是她搞的鬼。” “呵!”桓钰失笑。 白宪嫄不解“你笑什么?” 桓钰说“她跟你说这个干什么?不是自己找打吗?” “故意气我呗!”白宪嫄说,“她是我的亲姐姐,然而从一开始,她似乎就恨不得把我打入地狱!是她娘当初抛弃了我爹,要恨也应该是我爹恨她们,她凭什么恨我们呀?” 桓钰说“我感觉,她这个人身上,充满矛盾。我听说,贾贵妃宠冠后宫,我父皇对白婉柔也特别好。但是,却又给她赐了一个‘柔媚’的封号,听起来就很……不端庄。你说奇怪不奇怪?” 。 第367章 这人的身姿 白宪嫄点头:“是挺奇怪的,我娘说,有可能是因为……因为皇上把我爹当情敌,所以这个封号是故意侮辱我爹!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说明皇上其实也没有多宠爱贾贵妃呀!都这么不在意她的体面。” 桓钰:“谁知道呢?” 两人边走边说着,路上遇到的人也越来越多。 突然,桓钰挽着白宪嫄的手紧了紧,低声说:“拓拔归那个死变态!” 白宪嫄顺着她的眼神看去,看到一个胖子,跟拓拔珍儿走在一起。 他们两人身后跟着一些人,都是北朝的装束。 “那个胖子就是北朝质子?”白宪嫄问。 桓钰:“嗯。我跟他的梁子结得不小,那时候遇到他当街猥亵民女,气得我揍了他一顿,他跑来我们寺里找麻烦,我又放出蜂子把他和他的狗腿子蛰得满头包。他还跟父皇告状倒打我一耙,后来还是我那丞相舅舅出面,才勉强平息了。” 白宪嫄:“……你跟皇上说了你们之间的事吗?” 桓钰:“说了!父皇轻轻一句‘都是小孩子闹着玩儿’,就带过去了。没用!” 白宪嫄皱眉。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拓拔归和拓拔珍儿突然回头看,然后停下脚步,等着她们走近。 双方打了招呼,白宪嫄就注意到,那拓拔归瞧着桓钰,满脸不怀好意的表情。 还语带双关地呵呵笑道:“四公主,看样子我们挺有缘分呀!你打伤我的地方,疤痕还在呢!我每每看到自己身上的疤,就会想起你来!” 拓拔珍儿在旁问:“兄长,怎么回事?” 拓拔归:“没事没事!这是我跟四公主命定的缘分!是四公主?” 桓钰:“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先进去了。” 她拉着白宪嫄走了。 身后隐约听到拓拔归的声音:“臭娘们!给老子等着!” …… 大晋三大门阀之下,还有六个实力稍逊一筹的二等世家,十三个三等世家,都有人在朝为官。 太后的寿宴,这些世家基本上都被邀请了,楼楚雁刚刚在皇后那里认识了不少人,低声挨个跟白宪嫄说。 除此之外,她们还见到了太后、皇帝的后宫妃嫔、各位皇子公主,以及皇族里各种王、公主、长公主、驸马、郡主、县主等人。 戴着面纱的“贾贵妃”赫然在座,但不见白婉柔。 她果然不参加宫宴。 白宪嫄见到了他们的同时,他们当然也见到白宪嫄。 对于这位未来的太子妃,想必大家都很好奇,都直接或暗戳戳地盯着她看。 唯独那位太子殿下除外。 他好像对自己并不是很感兴趣,一次都没朝这边看过。 他今天还是戴着面具,但面具不像上次那样吓人了,换了个看起来比较和善的,把脸挡得严严实实。 他也没再穿一身宽大的白袍,换成了合身的太子冠服,朱衣绛纱袍,皂缘白纱中衣,头上顶了个远游冠帽,看起来端正颀长,如鹤立鸡群一般。 白宪嫄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这人的身姿……怎么有种于仞的味道? 第368章 原来传言是真的? 他的穿着打扮,跟于仞的布衣护院服截然不同,似乎也比于仞要臃肿一些,并无半点相像之处。 但是,那个人的一切早已融入白宪嫄的骨血一般,或许是因为他裸露在外的脖子,又或是因为坐姿 ,她就是从这位陌生的太子身上,感受到了于仞的气息。 她看了看太子身后的随从,依然没见她的四大护卫,只站着两个内侍,一个宫女。 “太子殿下。”穆浴貌似对太子抢走了他儿媳妇很有怨言,上来就开火:“今日是太后娘娘寿辰,您戴着面具,乃是对太后娘娘不敬。” 太子看了他一眼,尚未开口,太后却帮他说话了:“丞相有所不知,我这孙儿总戴着面具示人,是有缘故的。” 穆浴:“难道脸上有损伤?” “不是。”太后说:“他曾经在北朝多次被暗杀,最严重的一次,先皇后因此而亡,他也差点没挺过来。所以,便习惯了戴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否则就会坐立难安。太医说,他这是受到母亲离世的刺激导致的,只要家人多加关爱,让他建立起安全感,也就慢慢好了。” “原来如此。”穆浴也不好意思再拿这个多说什么了。 “舅父。”太子这时开口说话,声音依然听着奇奇怪怪的,微微嘶哑,如有回声,“您可还记得我母后?小时候,她时常与我说起舅父,说她出嫁的时候,是您送她入宫的,当时,您还哭了。” 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日理万机的丞相大人哪里还记得? 但被太子这样一说,他倒是想起来了,那时候他还年轻,对家里几个妹妹都是有感情的。 他莫名有些恼,说:“自然记得。” 这个小插曲就这样过去,后面也就无人提起面具之事了。 但是,貌似今天就是有人跟太子过不去。 宴席接近尾声的时候,突然,太子身后那个宫女“噗通”跪在了皇帝面前,哭喊道:“太后娘娘!皇上皇后!救命啊!” 皇帝皱眉:“这什么人?发什么疯?” 宫女喊道:“奴婢夏荷,是东宫的宫女!” “好好的,你喊什么救命!”皇后也皱眉问。 “皇后娘娘请看!”宫女夏荷将自己的袖子撸起来,在场众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她的胳膊上,遍布烫伤、割伤、青紫,新伤旧伤密布,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 “你这是怎么弄的?”皇后面露不忍之色。 夏荷哭道:“是太子殿下!他每天晚上都拿奴婢发泄,火烫,鞭打,拳打脚踢,还用棍子捅我!奴婢快活不了了!求各位主子,各位贵人救救奴婢!” 她梨花带雨,使劲磕头,看起来非常可怜。 群臣都沸腾起来:“原来传言是真的?” “这也太残暴了!” “看他成日戴个面具,就不像个正常人!” “这样的人怎能做我大晋的太子?” “可怜白家姑娘,如花似玉一个妙人儿,嫁去东宫,怕是没几天就得香消玉殒……” …… 第369章 居然用画的 皇帝又恨又恼,看向太子:“太子,她说的是真的?” 太子回答:“父皇,她在说谎陷害儿臣。我根本就没见过她。” “我没有说谎!”那宫女将另一只胳膊也撩起来,又将衣服往下扯了扯,露出脖子下的伤痕。 她身上的伤痕跟手臂上的不相上下,当真跟传闻中的一样,被他虐待过的女子,全身没有一块好肉。 更多人向白宪嫄投去同情的目光。 仿佛下一个遭殃的就是她。 白宪嫄一直看着那太子,只见他跟旁边的内侍说了一句什么,内侍就离开了。 这边的宫女还在继续控诉,说因为自己长相美貌,刚开始得了太子的临幸还非常高兴,后来才发现,太子每晚都要将她绑起来,进行非人的折磨—— 话还没说话,突然,那个离开的内侍端了一盆水,泼向了那宫女。 宫女被淋成了个落汤鸡,满嘴的控诉都被水淹没在嘴里,半天回过气来,抹了抹脸,喊道:“王琚!你干什么!” 其他人起初也不明白他在干什么,但是很快,人们就明白了。 因为,那女子身上的“伤痕”,居然开始被水溶解,化作颜料流了下来! 王琚过去,拿了块白色的手绢,抓起宫女的胳膊用力一擦拭,她手上的那些青紫的颜色就被擦掉了。 多擦了几下,那些“烧伤鞭伤”,也掉了下来,手臂上白白嫩嫩的,哪里有半点伤痕? 人们面面相觑。 “这……”太后指着那宫女,问:“王琚,这是怎么回事?” 王琚回答:“回各位主子,太子殿下吩咐奴才去弄了一盆碱水来泼下去,奴才照做而已。” 于是,大家都看向太子。 太子那怪异的声音再次响起:“孤最初的时候,不戴面具,而是喜欢研究易容术。后来发现,易容的药水伤皮肤,才改戴面具的。所以,我对易容药水的味道非常熟悉,也非常敏感。刚刚,孤在这个宫女身上闻到了那个味道。” 顿了顿,他又说:“而且,以她身上的伤势,她的动作、说话的语调都不应该如此流畅,跟个好人似的!所以我断定,她身上的伤,乃易容而成,并非真伤。普通的水不容易洗掉易容之物,但碱水可以轻易卸妆。因此,孤让王琚拿热碱水泼她,她便现了原形。” 众人恍然大悟。 太后很生气,猛一拍桌子:“混账东西!竟然敢陷害太子,说,谁指使你的?” 那宫女很害怕,缩成一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皇帝面无表情:“谢婴,把她拖下去审。朕要口供,不要让她死了!” “是!”谢婴本来坐在谢家那边,闻言起身,找人把那宫女塞了嘴搜了身,带下去了。 刚刚坐在谢婴旁边的,应该是其父亲,用揶揄的语气说:“这背后陷害之人也太儿戏了!好歹弄点真伤,居然用画的!” 太子说:“弄新伤容易,这旧伤如何弄?只能靠易容术。反正都要易容,又何苦要受那个罪?所以不是他们儿戏,乃是他的陷害之举乃临时起意,着急损毁孤的名声,没有时间去布局更多而已。” 谢公起身,语气颇为真诚地说:“太子殿下高见。幸亏殿下懂得易容术,否则,说不定还真让大家误会了。” 太子微微颔首,让他坐下。 谢家的位置就在白家旁边,太子看向谢公,也就扫到了白宪嫄。 然后他发现,白宪嫄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神颇有深意。 他丝毫不曾停留地将头转了回去。 (本章完) 第370章 邵姬夫人 皇帝看了眼白家三口人的表情,松了口气,开始发威:“别有用心之人抹黑太子,你们也跟着传?刚刚你们在说什么,朕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大家都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没有一个吭声的了。 “丞相,你负责肃清流言。”皇帝直接点名,“朕以后不想再听到这些话!” 穆浴没什么表情地起身回答:“是,皇上。” …… 宴会散了,各回各家。 宫外等着许多车马,其中最前头的,便是东宫的车驾。 白宪嫄看着太子走出去,钻进马车,动作温文中带着些架子,像个老学究。并不是于仞那副带着拽气的矫健模样。 她面无表情地上了自家马车。 路上,她一言不发。 但阿爹阿娘则讨论不停。 他们在愉快地讨论,那个宫女是谁指使的。 阿爹笑了一声:“当时你瞧着谁的脸色最难看?” 阿娘说:“我瞧着……丞相脸色最不好。” 阿爹:“呵!” 白宪嫄看看阿爹,又看看阿娘,垂眸不语。 她伤心难过,睡不着觉,吃不下饭。 可阿爹阿娘却是真开心呢! …… 隔壁二叔家一直没人。 这日,突然有车马驶来,停在了侯府隔壁。 下午,楼楚雁接到通报,说二爷的妾室邵姬夫人,带着三个孩子来拜见。 楼楚雁叫了白宪嫄来,跟她一起接待了他们母子四人。 二叔应该非常宠爱邵姬夫人,老家好几个妾室,这边却只有她一个,还跟她生了三个孩子。 老大老二都是男孩子,分别有十岁和七岁。老三是个女孩儿,才三岁。 因为总是连续生孩子的缘故,邵姬夫人不方便出远门,二叔从来没有带邵姬夫人回过渝州,楼楚雁和白宪嫄都是第一次见。 白宪嫄以为,邵姬夫人应该是个美人儿,但是一见,姿色却很一般,中等身材,微胖,脸上还有一些雀斑。但她笑起来很温柔亲切,是容易跟人亲近的那种性格。 互相介绍见礼后,楼楚雁问她去了哪里,怎么一直没见她? 邵姬夫人说:“……去年冬天,我得了咳疾,大夫说像是肺痨。我怕过给三个孩子,就把他们送去了他们外祖家,我自己去了郓州,据说那边的云栖寺有个比丘尼,最擅长知肺痨。在那边呆了几个月,就渐渐好了,我又多住了些时日,等到大好了才回来的。” 邵姬夫人满脸喜气:“谁知一回来,竟然就见到侯府门口站着这么多兵士,我就赶紧回家问看家的下人,他们说侯爷和夫人居然过来了,可把我高兴的!只是不知,你们这是临时过来,还是要在这边常住?” 楼楚雁微笑:“以后,我们会在这边常住。” “那太好了!以往二爷经常说,在京城人单势孤的,很多事情都很难啊!如今侯爷和夫人来了,定然就好了。”邵姬夫人欣慰地笑道:“对了夫人,二爷呢?他怎么还没回来?” 楼楚雁沉默片刻,说:“想必有事耽搁了。邵姨娘,你留下来吃中午饭,等会,侯爷和应晖就该回来了,到时候,你带着孩子们见一见。” “是!多谢侯夫人!”邵姬夫人笑得很开心,“对了,夫人,侯府的植被景观您可还喜欢?” 楼楚雁点头:“这边栽种得很好,景儿特别好看,我也听说了,这边都是你费心打理的。多谢了。” “说得哪里话!”邵姬夫人笑道,“你们不嫌弃就好!” …… (本章完) 第371章 大婚 等白鹤行和白应晖回来,少不得还是要跟邵姬夫人说实话。 二叔已经剔除出族谱,她和三个孩子的去留随意。 邵姬夫人满脸不敢置信,大哭了一场,最后说要留在族谱上。 于是,白鹤行夫妇就允许他们继续住在隔壁宅子里,白应晖则还是住这边,免得他尴尬。 …… 几日后,就迎来了大婚。 太子纳正妃,与帝后大婚一样,并非家事,乃是国礼。 大晋国婚,并不完全遵循“六礼”,有些改动。 例如六礼中,当有“亲迎”一项,大晋便有所改动,皇太子并不会亲自去太子妃家中亲迎,而是由礼官带着执烛、前马、鼓吹等去迎,再由父兄族人将太子妃送去宫内,受册,祭祀,再入东宫行合卺礼。 白宪嫄天不亮被叫起来起来梳妆,身披褕翟,纁朱绶,佩瑜玉,头顶花九树,脚踏厚底云纹绣鞋,由阿爹和堂兄白应晖护送,出阁入宫,在太极殿外下轿。 下轿时是用盖头盖住的,什么也瞧不见。 只听外头礼官唱道:“太子亲迎!” 轿门开,渥丹和采薇扶着白宪嫄到了轿门处,盖头底下的可见范围之内,便见一只手伸到她面前。 那只手,骨节分明,匀称修长,掌纹清晰,虎口、手指、掌根处都有茧子,一看便是常年拿刀射箭的痕迹。 这只手,给她编过小动物。 给她擦过眼泪。 为她梳过头发。 抚过她的脸颊和唇瓣。 那与女子的柔软截然不同的,稍有些粗糙的触感,经常让她满脸通红。 她如何不认得? 白宪嫄捏了捏拳,将自己的手放到那掌心处。 他便稳稳捏住了,托着她下轿,在庄重祥和的宫乐声中,带着她进殿。 进殿的路程似乎很漫长,乐声中,她听到了群臣的惊叹声,隐约有“俊美”“风采”等字眼传入耳中。 至御座下方,乐声停,礼官引导白宪嫄受册、受印,拜天地,帝后训了话,便要转去宗庙行祭祀礼。 后宫妃嫔、皇子皇女,除太后太妃等老一辈人物之外,都要参加祭祀礼。 邬宓和白婉柔也早已盛装侯在宗庙之外,正等得腰膝酸软不耐烦,礼乐渐近,总算是来了。 “太子今日没有戴面具了。”有大胆的妃嫔往那边看了一眼,低声说。 然后更多的人往那边看去。 邬宓和白婉柔也忍不住张望,地毯铺就,障以行帷,朝官恭随的路上,太子扶着太子妃的手,踩着吉时的点,在吉乐中缓步行来。 她们渐渐看清了太子的脸。 “那……那不是于仞吗?”白婉柔惊呼。 国礼不容有失,否则不祥。 破坏了国礼,乃死罪。 “闭嘴,你不想活了吗?”桓钰正好在她前面一排,低声说了一句。 白婉柔也知道规矩,望向前面嫔妃中首位的邬宓,满眼的愤怒、不解与恐惧。 邬宓冲她微微摇头。 白婉柔便咬牙忍住了。 一直到祭祀结束,邬宓才有机会靠近皇帝,跟他低声说:“皇上,这个太子,是假的。” “嗯?”皇帝诧异地转头看向她,“什么意思?” 第372章 七花七药 “他是白宪嫄身边的心腹护院,名叫于仞!从小在白府长大,只要找来白府的人,都认得他!”邬宓说。 皇帝皱眉:“于仞?于仞不是太子的字吗?” 邬宓斩钉截铁地说:“是白鹤行骗了您!那个人不是皇长子!他用他的心腹替换了皇长子!这个人,化成灰我也认识!这次去渝州,之所以会惨败而回,都是因为他!” 皇帝满腹狐疑地回去了。 但是他没有声张,而是找了刘邝去。 白鹤行去接桓川的时候,他派了心腹宦官刘邝跟着一起去。 皇帝问他具体情况,白鹤行有没有可能李代桃僵,用他自己的人换了桓川? 刘邝回忆了一遍,说应该不会! 就算他之前不认得太子长大以后的样子,但北朝的皇帝和臣子总认识他? 当时辞行的时候,太子没有戴面具进的大殿,也没听谁说他有什么问题。 皇帝皱着眉头。 邬宓说得那般肯定,又是何缘故? “太子殿下离开的时候都六岁了,现在的容貌跟那时候变化并不大啊!”刘邝不解地说,“更何况他跟您长得有三四分像,跟先皇后有五六分像,怎么都混淆不了的!” 皇帝:“那会不会有人跟他长得很像呢?” 刘邝说:“这世上的确有些人无亲缘关系,却长得相像。皇上若是还怀疑,不妨用七花膏验证啊!” “哦对!七花膏!”皇帝这才突然想起这回事来。 当初要送桓川走的时候,他们就考虑到,此去多年,孩子变化巨大,等回归的时候,北朝皇帝会不会送个假的皇长子回来? 奸细事小,窃国事大。 所以,那时候他们是采取了措施的。 当时的老太医令是个制药的高手,他说可以在仿照女子点守宫砂的方式进行验证。 他用七种花,七味药,调和成一种红色的药剂,点在太子身上,有如胎记,终身不褪。 同时,他又以相反的顺序,调制成了解药,用这解药往那印记上一抹,两两反应,胎记就会从红色变成淡淡的青色。 当时试过,颇为神奇。 如今,老太医令已经过世了,这世上,无人知道那七花七药调制的顺序。 也就是说,只有真正的桓川,抹了皇帝手里的解药后,印记才能变成青色的。 若有人假冒,必定能查出。 皇帝露出个笑容来:“行!就这么办!不过不是现在,过些日子,新婚大喜的日子,不好说这些。” 刘邝微笑:“明白。” 等白宪嫄的嫁妆入了库,到时候若验证出太子是个假货,倒正好了。 白氏的嫁妆单子就在皇帝手上,一本就是那宝藏册子,还有一本,是白氏另外出的,当真丰厚呢!只是因着时间仓促,东西尚未从渝州运过来。 到时候,只要得到前朝宝藏,白鹤行就可以死了。 届时将铁甲军收归中军,朝廷也能养得起了。 穆氏、谢氏这些豪强世家,他也要渐渐收回他们占有的土地和资源,加固皇权。 …… 合卺礼之后,喜娘带着屋里的人都出去。 桓川手拿如意喜称,想着阿嫄见到是他那惊喜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露出个又酷又帅的表情,伸手挑开了盖头。 第373章 洞房花烛夜 入目是一张比以前清瘦些的小脸,原本的婴儿肥不见了,展现出少女绝美的轮廓,皎皎乌丝,明眸皓齿,定定地看着他。 桓川含笑问她:“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果然是他。 原来,于仞是皇长子。 难怪成天拽得要命。 难怪爹娘对他如此特别。 难怪接到圣旨的时候,阿爹偷偷笑成那样! 但是,这一切,为、什、么、不、能、告、诉、她?! “为什么不告诉我?一直瞒着我?”白宪嫄问他。 她好像没有惊喜,只有愤怒。 桓川顿时不敢笑了,有些小心地说:“是这样的,正常情况下,我父皇不可能把你指给我。所以当初来救岳父岳母回去的时候,我去见了即将回宫的阿钰,让她给父皇透露一个讯息:你得到了前朝宝藏。” 白宪嫄一下子明白了所有。 难怪阿娘直接把册子给皇帝看了,这是在引诱他呢! 难怪东宫流言不断,又是在引诱邬宓和白婉柔上当受骗呢! 他不动一刀一剑,轻轻巧巧促成了原本不可能的事情,真是个聪明人。 就显得她非常愚笨,一直被蒙在鼓里,傻傻地流泪到天亮…… “所以,你,我阿爹阿娘,我最亲近,最信任的人,联合起来瞒着我真相?”白宪嫄捂着胸口,眼眶发红:“你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我,每日受着锥心之痛,舍了自己心爱的男子,嫁给别人?” 桓川心里一痛,说:“阿嫄,对不起,我是怕你在邬宓母女面前露了不该有的情绪,引起她们怀疑,万一——” “我懂了!”白宪嫄头沉得慌,一把将头上那沉重的蓝宝石花树冠取下来扔到床上,说:“你不用再说了!” 桓川过去将花冠拿起来放好,说:“……这一身穿着很不方便?我先帮你卸下来?” 他伸手,要帮她卸头钗,白宪嫄却躲开了:“不敢劳烦太子殿下!您忙去!劳烦帮我把渥丹她们喊进来,帮我卸妆!” 桓川:“今晚是我们的大婚之夜,我能有什么事‘忙去’?我来即可。” 白宪嫄:“非得撕破脸吗?那我换一种说法您应该能听懂: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桓川:“……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你不走我走!”她起身就朝门口走去。 桓川拉住她,无奈地说:“行,我出去还不行吗?” 白宪嫄挣脱他,冷着脸不看他。 桓川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每次回头,他都希望阿嫄能心软留下他。 然而,一直到出了房门,她也没看他一眼。 而且,他前脚才刚迈出去,后脚门“哐”地一声在他身后关上了,差点没夹着他屁股。 “你!白、宪、嫄!” “劳烦喊我的丫鬟们进来,我今晚跟她们睡。太子殿下自便。”屋里传来声音。 桓川沉着脸,转身大步走了。 今晚太子和太子妃大婚,新房外头,安排了守夜的、报时的、打水的、跑厨房的各种下人,周围还有各种暗桩暗哨。 这些人都看到了,太子突然从新房出来了,满脸阴沉,浑身低气压,迈着大长腿,大步往外走。 第374章 门被“砰”地一声推开了 外头,陪嫁过来的丫鬟渥丹、采薇、呦呦、芃芃正围着秦琅问东问西,看到太子走了出来,秦琅忙过来问他可有什么需要? 渥丹四人则呆呆地看着他。 她们几个今天突然发现,太子居然是于仞!那天塌地陷般的震惊尚有余波,一时不敢相认,不敢说话。 “渥丹采薇,你们几个进去伺候太子妃梳洗!”冲她们四个说了一句,桓川径直往前院去了。 “诶?殿下?”秦琅跟过去,“您这是去哪儿啊?” “外头书房!” “外头书房?今晚是您的洞房花烛夜啊!您还要处理公务么?”秦琅一肚子纳闷。 桓川没说话。 …… 外书房。 秦琅看着只喝闷酒不吃菜的桓川叹了第十回气,将酒杯从桓川手里抢了下来:“殿下!她肯定只是说的气话!您再去好好哄哄她就好了!” 桓川沉着脸将酒杯拿了回去,一饮而尽,说:“话真多,安静喝酒不好吗?” 秦琅:“不是,今晚是您的洞房花烛夜啊!您跟我一起过,不合适?” 桓川:“你要不愿意就走。” “我不是不愿意……” “那就闭嘴。” “哎!这叫什么事!”秦琅重重拍了下桌子:“行!那就陪您喝!我去把萧石和松云一起叫来,今夜,咱们喝个尽兴!” 他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出去喊人去了。 他们一直喝到了半夜。 到最后都有点高了,但是,还都不忘给桓川出主意。 萧石:“殿下,不就是被赶出新房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您再去好好认个错呗!要不您就说是我们出的主意!往我们身上推!” 秦琅:“你当她傻啊!往我们身上推,她肯定不信!” 萧石:“那你说要怎么着?怎么着她才会消气?” 郭松云:“依我看,也不用做什么,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过两天,她的气自己就消了。” 萧石:“还过两天?这事儿必须得今晚解决!否则,他们新婚大喜的就闹成这样?多不吉利!” “女人就是麻烦!”秦琅酒壮怂人胆,“殿下为了她,费了多少心思才能有今天的局面?她一点不谅解,还把人给赶出新房!要我说,您直接进去,把她给——诶?殿下,您干嘛去啊?” 话没说完,桓川突然站了起来,说了句“你们慢慢喝”,然后大步出去了。 “诶?他干嘛去啊?”秦琅醉眼朦胧地问。 萧石和郭松云都冲他竖起大拇指。 …… 白宪嫄洗漱更衣,让渥丹她们,包括外头的都撤了去休息,她自己一个人在新房里。 新房布置得很喜庆,燃着龙凤双烛,今晚不能吹灭。 床上的喜被底下,撒着花生红枣桂圆。 她都收了,放在篓子里,然后躺到床上去。 气过时候,想到于仞刚刚差点被她夹到屁股,阴沉着脸的模样,她突然“噗嗤”笑了出来。 心里蓦然松了下来。 这段时间,从爹娘去北朝,到来京城,到圣旨下,再到今日大婚,她没有一天不是紧绷着的。 尤其是接到圣旨以后,她天天晚上睡不好觉。 现在这一刻,她突然松了下来。 枕头和被子都跟云团一般软,萦绕着淡淡的熏衣香,甚是安神,她很快睡着了。 突然,外头的门被“砰”地一声推开了。 第375章 你还真睡得着! 外间值夜的采薇和呦呦一下子惊醒过来,赶紧出去看。 原来是太子。 “太子殿下?”呦呦呆呆地。 桓川摆摆手,径直进去了。 “姑娘睡——”呦呦说了三个字,就被采薇捂了嘴,拖回暖阁去了。 白宪嫄睡得深沉,突然觉得不对劲。 有种很不安全的感觉,像是被什么猛兽给盯上了似的。 她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桓川站在床前看着她。 他还穿着那身大红喜服,衬得发青肤白,颜色诱人。 他好像喝酒了,眼神又凶狠又深沉,可能觉得热,向来严谨的领口被扯开了些,露出一小块肤色。 这个人,居然能将禁欲感和欲感完美地糅合在一起,简直要人命,白宪嫄认识他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看着他半晌,问:“你喝酒了?” 桓川语气有些恨:“你还真睡得着!” 白宪嫄被这恨意冲击得心跳加快,紧紧裹着被子:“这么大,这么舒服的床,我为什么睡不着?” 桓川有些粗暴地抓住她的双手,按在她头顶,俯身看着她。 他的气息瞬间吞噬了她,那胸口的春光在她呼吸可触的地方,白宪嫄脸红得厉害,窘迫地问:“你干什么!” 桓川用行动回答她,吻住了她。 他嘴里有清冽的酒味,不多时就将她弄得熏醉一般,呼吸不稳起来。 “阿嫄,对不起。”他在她耳边说,“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怕出什么差错,所以才不让人告诉你……” “你那是不相信我!”白宪嫄还气着。 “你并不擅长伪装。”桓川又说,“更何况,有些细微的东西,无论是我还是你,真的伪装不了。邬宓是个极为精明的人,稍不注意她就会察觉真相。连我这段时间也成日戴着面具待在东宫,不在她面前出现。” “什么东西伪装不了?”白宪嫄问,“我觉得我可以!” “爱。” 白宪嫄:“什么?” “就像你现在看我的眼神,不管你有多恼我,里面的爱,藏不住。” 白宪嫄:“……” 桓川又亲她,而且开始宽衣。 “你你你……别……” “今晚是我们的洞房之夜,必须要行周公之礼,要不然可不吉利。” 白宪嫄:“我……我还没准备好!” “有什么可准备的?放松些,又不是没有做过……” “我我那个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今晚帮你回忆回忆……” …… 第二天天没亮,白宪嫄就被桓川喊醒了。 她从桓川怀里翻了个身,抱着被子昏睡。 “起来洗漱吃饭,等会去宫里。”桓川又说。 “不吃了……”白宪嫄有气无力地说,“让我再睡会。” 桓川笑了一声,没再叫她了。 昨晚鸡鸣了才睡,是该多睡一会。 又让她多睡了两刻钟,还是不得不将她叫起来,让渥丹和采薇她们进来伺候她梳洗更衣。 白宪嫄一直闭着眼睛打瞌睡,到最后要走了,她才满身幽怨地跟着桓川出了门。 一路上,她都没用好眼神看他。 这人简直不是人。 也幸亏昨晚不是第一回,要不然非死了不可。 这样想着,她就突然想起了第一回。 那次她中了毒,他没中毒。却生生给她将毒解了。 貌似到最后,他也没有…… 第376章 你倒是知道疼媳妇儿 “干嘛这么看着我?嗯?”桓川伸手搂着她。 白宪嫄想要推开他,却跟推石头似的,根本推不动。 “为何老想推开我?我是你的夫君。” “你离我远点!”白宪嫄仍然努力推他,“去那边坐!别跟我挤一起!” “为什么啊?”桓川嘴角噙着坏笑,“你不愿意跟我坐一起吗?” 白宪嫄:“我怕了你行吗?” “呵!”桓川笑得很惬意:“有什么好怕的?以后,你会越来越喜欢的。” 白宪嫄:“你再说!” “不说了!好,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但我也不是故意的,这种事,我也控制不了呀!”他一脸无辜。 …… 他们先去了皇后宫里。 皇帝也在那边,夫妻两人给帝后三跪九叩,起身以后,皇后让他们坐,笑问:“太子,你今日怎么不戴面具了?” 桓川回答:“回母后,我怕吓到阿嫄。从昨日到今日,一直没戴,好像也有点习惯了。” “呵!你倒是知道疼媳妇!”皇后笑道。 白宪嫄脸蛋微红。 “看你们夫妻恩爱,我就放心了。”皇后又说了些嘱咐夫妻和顺的话,然后就问他们还有没有别的事,没事的话去太后那里拜见,别让她老人家等久了。 桓川说:“还有一件小事,最近打理园子的刨出不少白蚁,说是地底下不少地方都被蛀空了,而且东宫后头也有好些地方都已经破败,儿臣想找人处理修葺一下。” 皇后大约连这种小事也做不了主,只转头看向皇帝。 皇帝说:“可以,不过宫里的一砖一瓦都有规制,外头人可做不来。回头我让人过去找你,宫里有专门的人管这个的。” 桓川:“是,多谢父皇!” “那你们去。”皇帝说。 “还有一事。”桓川说,“上次祖母寿辰的时候,那个陷害我的宫女可招供了?” 皇帝气闷地说:“她死了!自尽而死!” 那就断了线索了。 白宪嫄问:“父皇母后,她在去东宫之前,不知是在哪里当差的?” 皇帝看了她一眼,脸色微微变了变,没说话。 却是皇后说:“她在去东宫之前,在两个地方当过差,先是贾贵妃的玉烛殿,后来又去了御花园负责打扫。” 白宪嫄:“哦……” “这件事情还在查。”皇帝说,“回头再说,你们先去太后那里,别让太后久等了。” 于是两人告辞离开。 人走了以后,皇后含笑说:“太子和太子妃真是一对神仙眷侣,看着好生般配!真是恭喜皇上了!麟儿回归,如此优秀,不负众望。” 皇帝淡淡笑了一下:“你哪里看出他优秀来了?” 皇后说:“就太后寿辰那天,他就化解得极好,足见优秀。” 皇帝:“懂易容术算什么优秀?不务正业而已。” “那皇上可考究过他的学问武功?”皇后问。 “北朝使臣还没走,事情多着呢!哪有空?”皇帝说,“皇后,白侯说,他们从老家运过来的嫁妆已经在路上了,你也看过太子妃的嫁妆单子,他们东宫的库小,肯定放不下。我已经让人给他们腾个大库出来,专门给他们用。你跟他们说一声。” 第377章 下蛊人 皇后沉默片刻,笑道:“还是皇上考虑得周到。行,我回头跟他们说。” “那你忙着,朕要去上朝了。”皇帝起身走了。 皇后看着皇帝的背影,几不可见地冷笑了一声:“吃相也太难看了些……” …… 去了太后那里,太后听说他们还没吃早饭,让他们留下吃了饭。 白宪嫄感觉,太后对桓川,虽然不像从小长在身边的感情深,但是有几分真心喜欢的。 对白宪嫄也是,她看两人的眼神,都是不掺假的喜欢和慈祥。 回东宫的马车上,白宪嫄问桓川:“你这些年都在我们家,那北朝那边又是谁?” 桓川跟她说了楼楚云因为当时的身形与他极为相像,自愿替他,以及定时送易容脸皮过去等事。 白宪嫄恍然大悟:“原来,我小舅不是在北地求学啊!他这些年肯定也特别不容易,咱们应该要好好感谢他才是。” 桓川:“是啊!我都不知道,要如何弥补欠他这十年的时光。” 白宪嫄说:“在家的时候,我听阿爹问他有何想法,他说他想留在京里做官。到时候,你对他多加扶持,总是有办法报答的。 桓川笑道:“嗯。” 白宪嫄又问:“那你当初中蛊,又是怎么回事?肯定不是你之前跟我说的那样?” 桓川浑身的气息都冷了下来,说:“鲜卑太子拓拔丕。” 白宪嫄:“是他给你下蛊?” 桓川点头:“从我们母子去了北朝,他就专跟我过不去。 我那时候小,又没受过什么委屈,不懂什么叫苟且偷生,屡次与他结仇。 他只比我大两岁,年纪小的时候也就是欺负我,年纪大了以后,他就对我动了杀念。 我母后因为保护我而死,他知道我必找他报仇,便更加打定主意要我性命。 他有一个会养蛊的老仆,便让他在我体内种了蛊,说要看我肠穿肚烂,被蛊虫噬咬而死。” 白宪嫄气愤不已:“如此狠毒!” 桓川说:“此人生性暴烈残忍,经常以杀人为乐——当然,他杀的都是汉人奴隶——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奇怪。” 白宪嫄恨得牙痒痒:“找人去杀了他!” 桓川眼神暗沉:“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白宪嫄:“那也给他种蛊!让他尝尝虫子在身体里生长的滋味!” 桓川伸手搂了她细软的腰肢,说:“新婚大喜,不说这些扫兴的。等回去,咱们再好生——” “你又想干什么!”白宪嫄瞪着他。 桓川忍不住笑:“我是说,等回去补觉!” 白宪嫄有些尴尬,赶紧转移话题:“那你走了以后,我小舅舅是怎么在他手底下活下来的?” 桓川说:“岳父岳母联络了北朝谢氏,让他们保护你小舅。同时增派了高手在他身边,也留了足够多的钱。” 白宪嫄点点头。 白宪嫄昨晚睡了上半夜,桓川却基本上没睡,回东宫以后,他想躺会儿,白宪嫄却没有睡意了,让他自己睡。 桓川拉着她温存了一阵,便睡了。 白宪嫄出去外间,让人去喊了秦琅三人,去东厢书房说话。 第378章 冒出两个妾室 三个人都笑得像朵花儿似的,给她跪下行礼。 起身后,白宪嫄问:“你们三个最近如何?” 三人都表示很好,非常好。 殿下已经打算让他们做东宫属官,请旨书已经拟好,只等递上去了。 白宪嫄点头:“叫你们来,是想问一问这东宫的情况。有多少人?都是从哪里来的?” 秦琅说:“守卫都是咱自己人,主公让凛哥和周过来队,以后就跟着殿下了。” 白宪嫄点头:“其他的呢?” 秦琅说:“另外有宫女三十三人,内侍三十三人,都是皇后娘娘派过来伺候太子殿下饮食起居的。” 白宪嫄:“这些人的底细可都摸清楚了?” 秦琅跟着他爹这么些年,对于内宅的事情门清,摇头说:“没有身契,没有名单,殿下也没怎么管他们。但是,殿下挺信任王琚的,王琚是东宫总管,据说在宫里待了有三十年了,应该比较清楚他们的情况。” 白宪嫄点头:“你们还有什么需要提醒我的不?” 三人对视一眼,都不说话。 白宪嫄挑眉:“有情况啊?说来听听?” 秦琅左顾右盼:“咦?太子殿下呢?怎么没看见他?昨晚太子殿下被您赶出来,特别伤心,我们都好担心他……” 白宪嫄:“他补觉呢!” 秦琅笑得很内涵:“补觉?啊……补觉好!补觉好!哈哈哈哈……” 白宪嫄:“别妄图岔过去,还有什么情况?说。” 还是萧石懂事,跟她说:“我们从北朝离开的时候,北朝皇帝送了不少的礼物,其中包括两个……咳咳,美女,还说她们并非贱籍女子,而是鲜卑贵族家的女儿,送给殿下为姬妾。让殿下不要忘记南北之谊。” 秦琅急忙说:“她们肯定是北朝派来的奸细!殿下连看也没看她们一眼!您放心,殿下绝对清清白白的!” 白宪嫄挑眉:“他之前把自己弄得跟索命白无常似的,那两位还去纠缠他?” “她们在北朝皇宫,见过殿下的真面目啊!”秦琅说,“两人都跟犯了花痴似的,一路从北朝纠缠回东宫,殿下可烦她们了!不过北朝使臣还在,他也不好把人丢出去罢了。” 白宪嫄正要说话,渥丹过来跟白宪嫄说:“殿下,有两个女子过来,说是……殿下的妾室,特地来拜见您。” “咦?说曹操曹操就到呢!”秦琅说:“渥丹,你把人打发回去!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新婚燕尔,她们跑来搞什么破坏!” “好!”渥丹很乐意,转身就要走。 白宪嫄叫住她一眼:“等等!让她们进来。” 然后她跟秦琅三人说:“你们回去。半个时辰之后,再叫那王琚来一下。” 于是三人离开了,走的时候正好跟两个北朝女子擦身而过,秦琅冲她们翻了个白眼。 渥丹带两人来了书房,一见到白宪嫄,她们就给白宪嫄行妾室礼:“妾身拓跋容华\/贺嫦请太子妃殿下安。” 白宪嫄瞧着,这两人都是上上之姿,很是不俗。 拓跋容华比贺嫦的容貌稍逊些,但她气质美好沉静,幽谷空兰,很容易给人好感。 贺嫦则非常美貌,明艳动人,感觉挺活泼的。 第379章 何时才会让我们侍寝 白宪嫄让她们起身坐了,说:“我瞧你们的穿着打扮,好像是北朝人?” 贺嫦回答:“正是,我们是从北朝跟随殿下一起过来的。” 白宪嫄:“你们都是鲜卑族?” 拓跋容华只坐了半边,双手优美而不失恭敬地地交叠在膝盖上,起身回答:“是。” 贺嫦果然活泼,话很多:“容华姐姐出身高贵,是皇族呢!妾身来自鲜卑八大族的贺氏一族。” 白宪嫄看向拓跋容华:“哦?是皇族啊?” 拓跋容华摇头:“妾身只是拓跋氏的偏远旁支。” 白宪嫄:“我听说,鲜卑贵族是不允许学汉语的?你们两位,却都说得非常好。” “正是因为如此,我们可汗才让我们来南朝啊!”贺嫦说。 拓跋容华却说:“我们两个的母亲,都是汉人。” 此言一出,贺嫦看了拓跋容华一眼,脸色不怎么好。 在北朝,母亲是汉人,是一种耻辱,会降低她们的身份。 白宪嫄突然问了一句:“你们两位,认识北朝太子,拓跋丕吗?” 贺嫦忙说:“认得!妾身见过太子殿下!” 拓跋容华:“我们被选中来南朝以后,曾短暂地在宫里住过,太子殿下亲自来检视过,就见过那一回。” 白宪嫄点头,说:“初次见面,我也没什么准备。就送你们几套南朝的衣服,一些首饰当见面礼。既然来了南朝,定然有用得着的地方。” 两人都谢了。 “以后有什么需要,你们可以来找我。”白宪嫄又说,“今日我刚来,事情比较杂乱,就不留两位了,先回去。” 不过,这两位貌似并非单纯来拜见她。 贺嫦说:“太子妃殿下,今日我们过来,除了跟您请安,也想问一问,不知我们两人的位份,何时能定下来?” “位份?”白宪嫄说:“两位可能不太了解,通常只有皇上指婚才能直接定下位份。其他女子,无论是长者赐下,还是别国赠送的,只能在侍寝之后,由太子殿下为你们请封。” 贺嫦:“可是太子殿下何时才会让我们侍寝呀?我们从北朝过来一两个月了,太子殿下也未曾踏足东掖院半步!” 东掖院是专门给像她们这种身份的女子住的。 只有有了位份,方才能搬出东掖院,分配单独的宫殿给她们住。 白宪嫄面不改色地说:“太子殿下刚回来,想必要忙的事情太多。” 贺嫦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突然一脸八卦地问:“妾身听说,昨晚您和太子殿下新婚之夜,他竟然也去了外书房歇息?太子殿下竟忙到这种程度吗?” 渥丹和采薇一直站在白宪嫄身边,听到她这般讲话,渥丹皱眉说:“贺姑娘!您怎么还传起主子的闲话来了?难道这就是你们鲜卑贵族的礼数?” 贺嫦斜了渥丹一眼,问:“你是什么人啊?怎么敢这样跟我说话?” “奴婢是太子妃殿下的陪嫁丫鬟。”渥丹说,“不管你们在北朝如何,现在你们身在南朝太子宫,希望你们多学学我们的规矩,知道尊卑进退才好。” “陪嫁丫鬟?”贺嫦很生气,“不过是个丫鬟,算个什么东西!你敢来对我说教!” 拓跋容华则一把拉住贺嫦,急忙起身给白宪嫄行礼道歉:“太子妃殿下,贺嫦妹妹她是个口无遮拦的直性子,您别见怪!” 第380章 你的两房妾室! 贺嫦:“太子妃殿下您评评理!昨晚太子歇在外书房的事情,人人都知道!我问一句怎么了?” 白宪嫄笑了笑,说:“我看贺姑娘也是个实在人,那我便实话实说,我这两个丫头,都是小地方来的,性格比较保守,看不惯那些交浅言深实则打探虚实别有用心的人。此番恐怕是对你有所误会,还望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才是。” “别有用心?”贺嫦涨红了脸:“您是在说我吗?我哪里有什么别的用心?” 白宪嫄说:“所以我说是误会嘛!” 贺嫦一脸不痛快不高兴的表情。 拓跋容华再次替她道歉,又硬拉着贺嫦也道歉,白宪嫄并未追究,让她们走了。 她们走后,白宪嫄问渥丹采薇:“怎么?昨晚太子殿下的动静,全东宫都知道了?” 渥丹想了想,说:“太子殿下从新房出来的时候,我们挺多人在外头伺候。想必人多嘴杂传出去了。” 采薇也说:“关键是,太子殿下回来的时候,您已经把人都遣散了。所以,他回来的事情,只有我和呦呦知道。大家估计都误会了。” 白宪嫄摇了摇头:“这东宫的墙,简直四面漏风,该好好捯饬捯饬才是。” 渥丹:“那个贺姑娘也太轻狂了?当自己是谁,什么都敢问!” 白宪嫄笑道:“不用跟她置气。” 采薇说:“是啊!我瞧着她这样的性子挺好!有什么说什么!倒是那位拓跋姑娘,又懂事又知道进退,让人看不出深浅呢!” …… 主仆三人正说话,王琚来了。 王琚长相周正,三十到四十岁的年纪,白宪嫄问了他的来历,他说他十几岁的时候,原本就是在先皇后那里伺候的,后来先皇后母子三人相继离宫,他就去了太后那里。 这次,太后念着他是旧人,就派了他来太子身边伺候。 白宪嫄问他要内侍宫女的名单,他很痛快地应了,说虽然现在手头没有,但是他可以回去现写。 白宪嫄又问他,东宫的掌事宫女是哪位,王琚说,太子殿下平时起居不用任何人近身,包括他。太子殿下自回来,倒是说过由他做内侍总管,但是并未提起由谁来做掌事宫女。所以,大家都默认馥然姑娘是掌事宫女。 “馥然姑娘?”白宪嫄问:“那又是谁?” 王琚说:“她姓孙,是跟着太子从北地回来的唯一一个女使。在外院伺候。” 白宪嫄心道,如果她是小舅的心腹的话,不知她是知情人还是不知情的,得问问去。 见了这么些人,说了一上午的话,时间快到中午了。 白宪嫄回房,看到桓川刚醒,只穿着身中衣,在床上半睡半醒地绵着。 “醒了?”白宪嫄问他,“睡得可好?” “被子里有你的香味。”桓川说,“睡得特别好。” 白宪嫄挑眉看着他:“知道我刚刚见了什么人吗?” 桓川:“什么人?” “你的两房妾室!”白宪嫄阴阳怪气地说。 桓川:“我哪里有什么妾室?” 今晚就这些,明天我会在下午更 第381章 不吃醋,不善妒 “东掖院那两位啊!” 桓川:“她们怎么就成了我的妾室?” 白宪嫄:“不是北朝皇帝送给你的姬妾吗?” 桓川坏笑了一下:“怎么?吃醋了?” 白宪嫄满肚子酸意,只嘴硬:“才没有!难道我是那善妒的人?” 桓川笑:“呵!” “笑什么!” “你不吃醋,不善妒,一点也不!” 白宪嫄捏着拳头打了他一下。 桓川顺势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拖进怀里。 白宪嫄窝在他怀里,心里那酸意消散了些,但还是没完全消散:“我听说,她们从北地见了你开始,就一直纠缠你?你说说,她们是如何纠缠的?” 桓川:“谁跟你胡说八道?” 白宪嫄:“我先问你的!” 桓川:“肯定是秦琅。” 白宪嫄瞪着他。 “别这样凶嘛!我说还不行吗?还能怎么纠缠?就是不时地来找我,路上送关怀,回来以后送吃的,送衣服鞋子之类的。跟以前在白府差不多。” 白宪嫄:“呵!那你打算给她们什么位份?” 桓川:“在东宫,只有一个位份,那便是太子妃。你愿意把这个位置让给她们么?” 白宪嫄抿嘴笑了笑:“刚刚我找王琚聊了会,他说前头还有个从北地带回来的女使?关于我小舅的事,她是知情人吗?” 桓川说:“不知情。不过我瞧着,你小舅以前应该还挺信任她的,衣物之类的都是她在打理。” “等回门的时候,我们问问小舅。”白宪嫄说。 桓川点头,总算舍得下床了。 白宪嫄要给他拿衣服,他却嫌那衣服硬邦邦的不舒服,叫了渥丹进来,让她去前院帮他拿套武服来,说好久没教白宪嫄练习骑射了,正好东宫里有个小箭场,下午没什么事,带她过去练箭。 等渥丹走了,白宪嫄突然扑进桓川怀里,抱着桓川不撒手。 桓川笑道:“怎么了?” 白宪嫄瓮声瓮气地说:“这两天总有点不真实的感觉。你说到练箭,总算有点真实感了。” 桓川抚着她的脑袋和背,语调温柔起来:“阿嫄,以后,我必不会再让你提心吊胆,你就安安心心的。我们之间,不会再有分离,也不会有妾室,我只要你一个,与你生儿育女,便是我一直以来最大的心愿。” 白宪嫄:“嗯。” …… 渥丹去了前院,正好遇到秦琅,就让他带着去太子的住处拿衣服。 秦琅熟门熟路地带她去了。 一个清秀窈窕的女子迎上来,笑问:“秦大哥,你来找太子殿下吗?他这会儿不在。我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不是来找他的!”秦琅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太子妃身边的渥丹。渥丹,她叫孙馥然,在北边的时候,是伺候了‘太子’多年的,关于太子殿下的饮食起居方面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她在负责。以后你再有什么事情,就来找她。” 渥丹笑道:“好!有劳馥然姑娘了!你今年多大了?不知该称呼姐姐还是妹妹?” 孙馥然说:“我二十了。” 第382章 太子妃的嘴唇稍稍有些肿 “那我以后叫你馥然姐姐。”渥丹说,“这么多年在北方,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孙馥然笑道:“渥丹姑娘来是……” “太子殿下让我来取一套武服。”渥丹说,“馥然姐姐知道放在哪里吗?” 孙馥然却问:“不知道太子殿下现在何处?” 渥丹笑道:“当然是在后头主屋啊!” 孙馥然:“哦……” “太子的卧室就是那间,你进去拿。”秦琅跟渥丹说,“我还有事,先走啦!” 渥丹:“谢啦秦琅!” “跟我还客气什么?”秦琅挥挥手,转身走了,渥丹就往他刚刚指的房间走去。 “渥丹姑娘!”孙馥然却叫住了她,“还是我去!你也不知道放在哪儿。” 渥丹笑道:“那就有劳了。” 于是,孙馥然进了桓川的屋子,将门顺手关上了。 渥丹愣了愣。 怎么还关门呢? 过了一阵,她端着一大托盘东西出来了,上面放着一套紫色的骑马装,中衣,亵衣,袜子,发冠,玉佩,香囊,还有个玉石扳指。 除此之外,她手底下还拎着一双精美的鹿皮靴。 渥丹急忙过去接,孙馥然将托盘递给了她,拎着那双靴子说:“你一个人拿不了了,我帮你拿过去。” 渥丹也的确拿不了这么些东西,于是带着她一起去了。 东宫前殿是太子议事、见客的地方,桓川之前吃住也在那边,基本不踏足后方。 后方有数进宫殿,是给太子妃和妾室们住的地方,占据了东宫大半的地儿。 其中首进中间最气派的凤仪殿,便是太子妃居住的。 凤仪殿主屋分外间、内室。 外间十几米的开间,宽敞明亮,视野极好,里面设了茶桌、软座,熏着香,摆了花,是待客之所。 渥丹直接带着孙馥然进了外间,让她先等一等,自己端着托盘进了内室。 然后就见太子还在床上坐着,太子妃的嘴唇稍稍有些肿。 她抿嘴笑了笑,把托盘递到白宪嫄面前。 白宪嫄一看就笑了:“紫色?你这是拿的什么颜色?而且还连配饰都挑好了?” 渥丹说:“是前院的馥然姑娘准备的。她也过来了,您要不要出去见见?” “行。”白宪嫄把托盘放到桓川面前,让他自己穿,然后出去了。渥丹也跟着出去了。 照了面行了主仆礼,孙馥然就把靴子也递给渥丹,说:“这双鞋,是奴婢新做的。奴婢瞧着,配刚刚那身衣服正好,所以就一块儿拿了来。” 这靴子果然是崭新的,做工甚是精细,靴口用精湛绣布裹了边,做了圆弧金叶的形状,手工很不错。 只是,一看就短了。 大约,小舅的脚,比桓川的要小。 但是这个话不能说。 白宪嫄只说“你有心了!”然后让她回去了。 再进内室,却见桓川还没穿衣服,皱眉看着那紫色的武服,一脸嫌弃。 “怎么还没穿好衣服呀?”白宪嫄问,“怎么?要我伺候你穿衣?” “这什么颜色?显得轻浮。”桓川说:“渥丹,去换一套。” 第383章 大脚趾头都快磨出血了 “是!”渥丹说:“要不,奴婢今儿去前殿把您的衣物都搬来?省得还得一趟一趟跑。” 桓川说:“不用都拿来。把朝服、衮服拿来即可。其他的衣服又不是我的,留那边。” 白宪嫄:“还得有几套常服换洗。” 桓川:“之前尚服局那边给做了太子仪制的各种衣服,只是先赶着工期做了大婚冠服,其他的还没送来。前两天碰到尚服,她跟我说,明天可以送其他的衣物来。” 白宪嫄:“行,那渥丹,你就只拿一套今天穿的就行。” 渥丹怕再白跑一趟,问:“不知殿下今日想穿什么颜色的?” 桓川:“别再给我拿大红大紫就行,就我平时穿的那些颜色。” “明白了!”渥丹转身要走。 “等等!”白宪嫄突然想起来,“武服的话……要不你试试我做的?这些日子我给你做了不少衣服呢!其他的外衣不合规制你都不能穿,但武服不讲究规制,应该是可以的。” 桓川顿时来了兴致:“不早说?赶紧拿出来。” 白宪嫄把自己给他做的衣服拿出来试了,大小长短正好,布料本就用了最好的,加上她颇为精纯的蜀绣功夫,一点也不比京城勋贵子弟穿的衣服差。 而且藏青的颜色也很适合桓川,穿在身上显得英武又挺拔。 白宪嫄满意地点点头,又拿出自己给他做的靴子:“再试试鞋子!刚刚馥然姑娘拿了双靴子来,做工非常精美,可惜一看就短了。穿我做的这个,虽没她做得好,但是尺寸应该是没问题的。”看书喇 白宪嫄做的鞋子,样式简单,但是穿在桓川身上却非常好看,跟衣服配起来相得益彰。 桓川走了几步,感叹说:“真舒服。说到鞋子,你别提我这段时间多遭罪了。自从来了东宫,之前做白府护卫的鞋子都不能穿了,只能穿你小舅的,他的脚比我要短不少,我大脚趾头都快磨出血了。这下好了!我穿自家娘子做的衣服鞋子,没人会怀疑什么!” 白宪嫄忍不住笑。 吃了中午饭,桓川果然带着她去箭场。一路走过去,遇到不少宫女内侍,大约他们都没怎么见过不戴面具的太子殿下,也惊叹于太子妃的倾世美貌,一个个都呆呆地望着他们。 他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目光,根本没怎么在意,一个说着射箭的要领,一个专心听着。 倒是渥丹注意到了一旁四个宫女中的孙馥然,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太子的脚,似乎看出神了。 “馥然姐姐!”渥丹过去跟她打了个招呼,“干什么去?” 孙馥然回过神来,笑了笑,说:“没什么事,正闲逛呢!” 渥丹点点头:“先走啦!” 孙馥然却又叫住她:“诶!渥丹姑娘,太子身上的衣服鞋子我都没见过,是宫里新送来的吗?” 渥丹笑道:“是我们姑娘亲手给殿下做的哦!” 孙馥然勉强笑了笑,没说话。 …… 桓川和白宪嫄正练着箭,萧石带着一个人过去找他们。 见了那个人,白宪嫄顿时有些尴尬。 竟然是谢婴。 曾向她提过亲。 不过貌似谢婴并不尴尬,拱手行礼,笑眯眯地说:“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臣受皇命前来,负责修缮东宫。” 白宪嫄:“修缮东宫?” (本章完) 第384章 生怕新婚第二个晚上又要被赶出去 “是啊,太子妃殿下!”谢婴说:“您知道的嘛!我们家干木活的!” 白宪嫄:“难怪你们家的生意有钱都求不着,原来还负责宫里的木制?” 桓川:“他们家可不光是木制。谢氏掌管着宫廷建造,当年,这皇宫都是他们家建的!” 白宪嫄也听说过,前朝末代皇帝见大势已去,抱着我得不到也不留给你的心态,放把火把前皇宫给烧了,他自己也葬身火海。 现在的皇宫,是在前朝皇宫的旧址上重建的。 居然是谢氏建造的。 有句话叫做:桓穆谢,共天下,白宪嫄来了京城,深刻地感受到了。 白宪嫄真心夸赞:“好厉害!我怎么突然觉得,你给我家做的那些东西,好像报价太低了!等回门的时候,我跟我爹娘说说,再加两成才好。” 桓川:“加什么两成?我跟你说,当初战乱的时候,他们谢氏没少得岳父岳母的庇护。他就算白送,你也可以收得心安理得。” 白宪嫄:“呵!” 桓川:“你自己再练会,我带他去看看需要修缮的地方。” 白宪嫄:“好。” 然后,桓川就抛下了白宪嫄,跟谢婴一起走了。 白宪嫄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好像……他们挺熟的? 之前认识吗?不可能啊! 晚上桓川回来,白宪嫄问他,跟谢婴是不是认识?桓川如实交代,说谢婴的母亲萧夫人,跟他母后是闺中好友,小时候他经常和谢婴一起玩。 这次回来以后,桓川找了他,请他帮忙。 谢婴选择了帮他。 白宪嫄眼睛微眯:“你找他帮了什么忙?” 桓川:“……比如,让他去你家提亲,以此带动各大世家都去你家提亲,父皇指婚的圣旨才能来得这么快。” 白宪嫄:“呵!我还以为他对我一见钟情了呢!刚刚见到他,我还觉得尴尬来着。太子殿下,您真可以哈!把我耍得团团转!” 桓川见她又要黑脸,生怕自己新婚第二个晚上又要被赶出去,忙说:“是我不好!我保证!以后不管什么事,我再也不瞒着你!不管遇到任何的困难,我们一起面对!” 白宪嫄斜着他:“你自己说的啊!要是再有下一回——” “没有下回。” 白宪嫄:“行!我就信你一回。” 桓川松了口气,说:“谢婴这个人,从小在京城长大,为人豪爽仗义,人脉很广。最关键的是,他们父子两人,是父皇信任的人,否则父皇也不能将羽林卫交到他们父子手上。所以阿嫄,他的助力,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我跟谢婴的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在明面儿上,我跟他只是公事上的来往,甚至有些不对付。” 白宪嫄:“嗯,明白!” 桓川:“还有,这东宫空了好多年,的确很多地方破败了,白蚁蛀空也是真的。但是,我提出修葺,却还有另一重目的。” 白宪嫄:“什么目的?”看书喇 桓川:“挖个地库,再挖个地道进内库。” 白宪嫄脸色一变:“什么?” (本章完) 第385章 我让人弄了洗澡水,一起吧? 桓川:“东宫这边的仓库小,而且并不安全。父皇已经下令腾出一个库来,专门放你的‘嫁妆’。” 皇帝本就是冲着这个才让她做了太子妃,白宪嫄并不奇怪,问:“那你该不会是打算……挖一条地道过去,把宝藏再偷回来?” 桓川:“嗯。铁甲军里,有专门擅长挖地道的,就跟挖通梁王府一样,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白宪嫄:“可是,万一父皇发现宝藏不见了……” 桓川:“等东西搬过来以后,就把通往东宫的地道堵死。再挖一条通往宫外,造成是宫外的大盗偷走宝藏的假象。他若真发现了,也查不到我们这里来。” 白宪嫄莫名想笑:“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桓川听她夸他了,就将她搂过去,说:“我让人弄了洗澡水,一起?” “什么呀!”白宪嫄转身就逃。 …… 第二天,谢婴又带着工匠过来,桓川领着,几人在府里逛了一天。 下午的时候,白宪嫄突然想起来,桓川说今天尚服局会送衣服来,便让渥丹去嘱咐门口的守卫,等尚服局的人来了,就过来告诉一声,到时候让渥丹亲自出去迎一迎。 白家新来乍到,在京城没有根基,她既然坐到了这个位置上,便要从现在开始去建立人脉。 宫里六局二十四司的人,虽然并非世家权贵,但要在宫里生活,就免不了要跟他们打交道,必须要笼络一些自己的人。 岂料,渥丹回来以后,表情奇怪地跟白宪嫄说:“门口的守卫说,尚服局的人上午就来过了。他们又来请示,只是半路遇到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允了,守卫就没再过来跟您请示了。” 白宪嫄:“那人呢?怎么没见着?” 渥丹:“我也纳闷儿呢!就打听了一下,说是馥然姑娘带她们去了前院,应该是把衣服放在前院了。” 白宪嫄:“馥然姑娘?” 渥丹点头。 白宪嫄说:“她应该是之前管着太子的衣食起居,习惯了,一时没转过弯来。你带人去把送来的衣服都拿过来,别的先不用多说。” “是。”渥丹去了,把衣服都拿了回来,白宪嫄便带着几个贴身丫鬟一起整理。 “宫廷的织造就是跟民间不一样。”采薇说,“瞧这布料,这颜色,当真是有钱也买不到。” 呦呦:“这绣工也好极了!天哪!这是什么绣法?怎么正反两面都这么好看,而且图案还不同?” 采薇:“这应该就是萧氏的双面绣?” 白宪嫄:“就是。” 呦呦:“哇,我们也能学一学就好了,以后也可以用双面绣给殿下,还有以后的小殿下做衣服!” 采薇说:“以后哪用得着我们做衣服呀?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还有以后的小殿下,都是由宫里的尚服局做衣服了!” “哦!也是!”呦呦拍拍自己不太好使的脑袋,然后她突然发现,渥丹站在那儿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咦?渥丹姐姐?你想什么呢?都想出神了?”呦呦问。 大家都看向渥丹。 渥丹说:“殿下,刚刚我去拿衣服,我感觉……馥然姑娘不怎么高兴呢!” 白宪嫄:“不高兴?” 渥丹点头:“还有昨天,我去找她拿衣服,她说她帮我拿,然后一进门就把门关上了!就觉得……有点……” 白宪嫄秒懂:“你是怀疑,她跟我小舅关系不一般?” 渥丹:“只是奴婢的猜想。” “呵!明儿回门,问问他去。如果真的是这样,找个由头把人给他就是。”白宪嫄说。 …… 本章完 第386章 回门 桓川送走了谢婴,正准备回去,孙馥然在路上堵了他,行礼:“太子殿下。” 桓川:“嗯?馥然?有事吗?” 孙馥然:“今儿尚服局送了衣服来,奴婢在路上遇到,就帮您收了起来。太子妃殿下却派人将所有的衣服都拿去了凤仪殿!奴婢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担心太子妃责罚,还望太子殿下念在奴婢刚刚回来,一时不太适应的份上,帮奴婢说句话。” 桓川:“多大点事?太子妃不会责罚你的,你放心。” 孙馥然:“太子殿下为何觉得她不会责罚呢?您又不了解她……” 桓川:“我说不会就不会。回去,没事儿的!” 他转身走了。 孙馥然看着他的背影,眼神碎了一般。 新婚之夜,太子离了新房来了前头,跟秦琅他们几个喝酒。 她欣喜若狂。 太子终究是在意她的。 然而第二天早上,他又不见了人影。 昨晚也歇在凤仪殿。 现在连衣服都搬了过去,一副要在凤仪殿常住的样子…… “馥然?”跟她一起在前殿当差的奉茶宫女湘湘正好路过,看她是魂落魄地站在那里,挽着她的胳膊问:“干什么呢?” 孙馥然淡淡笑了笑,摇头说:“太子殿下如今住到后头去了,我闲着没事,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湘湘说:“闲着没事还不好吗?好不容易有自己的时间,干点什么不好?” 孙馥然自嘲地笑笑,说:“我可能是习惯了,就闲不下来。” 湘湘:“殿下成亲了,以后肯定不能再住在前殿。要不然你去跟太子妃殿下请求,去她殿中伺候,她那里定然忙得很。你是跟太子殿下一起共过苦的,太子妃肯定会给你这个面子。” “人家那里不缺人!”孙馥然摇头说:“而且,谁说得准呢?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太子殿下又搬回来了。” 湘湘:“不能?太子妃如此美貌,跟咱们太子殿下简直是天生一对!更何况,白氏还有保驾之功,太子殿下肯定不会冷落太子妃的!” 孙馥然沉默片刻,笑道:“我又没说太子殿下会冷落太子妃,我是说,太子殿下可能还是有住在前殿的时候。反正太子妃那里也不缺人,我还是守在前殿好了。” 她相信,太子只是为了安抚白氏。 他心里不会这么快有别人。 …… 白宪嫄和太子回门,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团聚了。 席间,桓川敬了三杯酒。 第一杯敬白鹤行夫妇:“爹,娘,第一杯敬你们。是你们救了我的性命,而且费尽心思藏着我,教导我。从很早以前,我就特别想喊二位一声爹和娘,如今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喊出来。往后,我一定会好好爱护阿嫄,好好孝顺你们。” 楼楚雁眼眶发红,欣慰地点头。 白鹤行则有点心眼,指了指白宪嫄:“很早以前就想喊我们爹娘?是我想的那样吗?” 大家都笑起来。 “不是!”桓川忙解释,“我的意思是,养父养母那种爹娘!我那个时候对月亮树结果没报什么幻想,哪里敢想那么多!” “你就承认又如何?”白应晖在旁阴阳怪气地说:“反正现在谁也拿你没办法。” 本章完 第387章 干就干! <\/b> 桓川没理他,又端起第二杯酒“第二杯敬小舅!有好几次,我都差点死了,那时候我就特别遗憾,没能好好跟你道谢!今日敬您!我桓川在此立誓,以后,您就是我的亲舅舅!也是我生死与共的好兄弟!此生不负!” 楼楚云站起来与他碰杯,笑道“您还别说,虽然这十来年,并未跟你交往过,但看到你的脸,我就像看到另一个自己,觉得非常亲切非常熟悉!亲舅舅就免了,你亲舅舅在穆家呢!我喜欢你第二句话,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为这个,咱们干一杯!” 两人眼神和交汇,看起来很有些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感。 接着,桓川又端起第三杯酒,看向白应晖说“第三杯酒敬大哥!” 说完就要喝,白应晖一把拉住他“等等!” 大家都看着他。 “你敬第一杯,第二杯的时候都说了那么多,怎么到第三杯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句话‘第三杯敬大哥’呢?倒是说点儿什么!” 桓川沉默片刻,说“祝愿大哥早日娶妻生子,功成名就。这样就不会总嫉妒我抢你风头了!” 白宪嫄“噗!” 白应晖“……怎么到了我这里就变味儿了呢?太子殿下,其实您是应该感谢我的!” 白宪嫄“哥,他该感谢你什么?” “感谢我手下留情啊!”白应晖说,“要换个心胸不那么宽广的,就你那拽得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早被干掉了!” 桓川笑笑“如此说,的确应该感谢大哥手下留情,不如我们再干一杯?” 白应晖“干就干!” …… 结果,白应晖喝醉了,被架去旁边屋里呼呼大睡。 桓川还很清醒,吃完饭就被阿爹叫去了书房,两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密谋什么。 白宪嫄趁机问楼楚云,孙馥然是否知情。 楼楚云说“她不知道我是假太子,也不知道我的脸是一张假脸。这件事情,除了我自己,谁也不知道!” 白宪嫄点头“我看她是你唯一从那边带回来的丫鬟,你跟她什么关系?” 楼楚云说“这丫头很忠心,我在那边的时候,饮食,衣服什么的都是由她来管,有时候孤单寂寞了,也跟她说说话解闷。这算是什么关系?心腹丫鬟?” “只是这样吗?”白宪嫄问。 楼楚云“是啊!你该不会以为她是我的通房?没有的事啊!” 白宪嫄“呵呵!那个,你们在一块儿这么多年,要不我让她还到你身边伺候?” 楼楚云说“那不好?好端端的,你把太子身边跟了多年的丫鬟放到我身边,那不是平白惹人怀疑吗? 这样!馥然年纪也不小了,要不你就以太子妃的名义给她找个好人家,嫁妆我来出!就跟嫁妹妹一样。” 白宪嫄点头“行!” …… 按照规矩,他们不能在白府过夜,等会儿就得回东宫去了。 所以白宪嫄没有回自己出嫁前住的地方,而是去了阿娘屋,跟她说体己话。 正有木匠在后边儿空地里干活做家具,不时传来锯木头刨木头的声音。 “娘,谢氏的家具做得什么样?”白宪嫄问。 。 第388章 母女私话 <\/b> 楼楚雁赞不绝口“很好!非常好!完全超出了我的期望,当真物美价廉。” 白宪嫄笑笑“那就好!他们家可是祖传的手艺,于仞说,连皇宫都是他们家建的呢!” 楼楚雁笑。 “诶?你们这个床真好看!也是他们做的吗?”白宪嫄问。 因为阿爹阿娘住一起,白宪嫄不方便进来,到了侯府以后,她还是第一次进阿娘的卧室。 然后一眼看到这屋里的床。 这床漂亮且贵重,用梨花木雕就,款式做工都是上乘。 “不是。”楼楚雁却说,是那时候你二叔给置办的。” 白宪嫄点头“二叔?就他那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能舍得给阿爹花这个钱?” 楼楚雁笑道“可能为了讨好你爹。” 白宪嫄也没多想,说“这个倒是不用换了。” “当然不换,这床很好。”楼楚雁低声问她“阿嫄,这几日怎么样?夫妻之礼,可还顺利?” 白宪嫄羞涩地笑道“有什么不顺利的?又不是第一回。” 楼楚雁摸了摸她的肚子,满怀希望地说“你们要赶紧怀孩子!有了皇孙,不管是太子还是你,都能站得更稳。” 白宪嫄“嗯。” 楼楚雁又问“我听说,北朝皇帝塞了两个女人给他,见过了吗?” “见过了,都特别美!”白宪嫄有些烦恼地说“阿娘,我发现一件事。” 楼楚雁“什么事?” “我这个人,好像没有容人之量……”白宪嫄说,“他也没动那两个,我这心里就酸得跟什么似的!他要真动了,我都没法儿想,自己会怎么样……” 楼楚雁唏嘘“说起来是我的问题。从小到大,我什么都教过你,就是没有教你如何与妾室、庶子庶女相处。主要是,家里没有妾室和庶子庶女,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教你。” 白宪嫄“这哪里用教?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呀?身为主母,无非就是要有一颗宽和的心。可这心宽不宽和,也不是我自己能决定的!让我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上床过日子……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宽和起来的,反正我是不行!” 楼楚雁“在这方面,他可有表过态?” 白宪嫄“他倒是说,东宫不会有别人。但是……以后时间长了,尤其我若有孕了,难说。还有就是,他的身份在那里。” 楼楚雁拍了拍她的手“不用想那么多!太子向来是有信义的,他既然那样说了,或许就真能做到呢?就算到时候,他真的有别的女人,你们两个之间的感情,也是别人比不了的。” “哎!”白宪嫄微微叹了一口气,“我真羡慕你,娘!我记得从小到大,也有不少七大姑八大姨想把女儿塞进咱们家来,阿爹一个也不要。” 楼楚雁笑起来。 她平日里很操劳,眼角已经有些纹路,但这纹路却给人一种幸福的感觉。 “别担心!有我和你爹在呢!将来阿翡长大了,也一定会给你撑腰!谁也欺负不了你去!”楼楚雁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说。 。 第389章 挖呀挖 <\/b> 白宪嫄心里一暖“阿娘,什么时候把祖母和阿翡接过来呀?我好想他们。” 楼楚雁说“等宝藏安置妥当了以后再看!” 白宪嫄“宝藏真的在路上了?” “再过半月应该就到了。” 白宪嫄“那,桓景虞和红苫呢?” 楼楚雁“也在路上。” 白宪嫄点头“娘,您说,邬宓会为了自己的孙子,帮四公主这一回吗?” 楼楚雁沉默片刻,说“你不要抱太大的期望。一来,红苫对他们的威胁并不算大。二来,她也未必有那个能力改变圣意。” 顿了顿,她又安慰白宪嫄“不过,试试总比不试的好。万一就成了呢?” 白宪嫄并没有被安慰到,叹了口气。 …… 母女两人说了一阵话,白鹤行和桓川从书房出来,在外头喊她们。 两人辞别了父母准备回东宫。 快要出园子,桓川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盯着靠围墙不远的一棵风景树看。 白宪嫄没见过这种树,树干粗壮,树枝却又细又软,有点像柳树。 但它不是柳树,因为它的叶子红的红,黄的黄。 桓川踩着花坛的泥过去,站在树下,扯了一片叶子揉碎了闻了闻。 “你干什么啊?”白宪嫄莫名其妙。 白鹤行和楼楚雁也问他怎么了。 桓川回来,跟他们说“那是一棵蛊树。” “古树?”白宪嫄瞧着那树说“看着不大啊?我感觉顶多也就长了二三十年?称不上是古树?” “我是说,养蛊的蛊。”桓川说。 白宪嫄“哦……蛊树……那是什么树?” 桓川语气深寒“涵养蛊王的树。” 白宪嫄闻蛊色变“蛊王?” 桓川点头“养蛊人将许多蛊虫和极少量的食物装在坛子里,因为饥饿,它们会互相厮杀,吃掉对方的尸体,直到剩下最后一只蛊虫。这只蛊虫,便是蛊王。” “这个我知道,我在书里看到过。”白宪嫄说。 桓川“蛊王能用来害人的时间,只有它的繁殖期。但它的繁殖期却只有短短几天,一旦错过,就白养了。所以,养蛊人等蛊王进入繁殖期,便将它埋在这蛊树底下,蛊树的树根散发的气息,会让它进入休眠。等需要用它的时候,再将它唤醒即可。” 这些,是连楼楚雁都不知道的。楼楚雁纳闷地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桓川说“那时我中蛊了,拓跋丕亲口跟我说的。当初我住的那里,便有这样一棵树,所以我认得。” 白宪嫄听得心惊胆战,一把抓住阿爹阿娘的手给他们把脉。 桓川也很紧张,问“怎么样?” 白宪嫄“应该……应该没什么问题。阿娘,你再把把看看。” 楼楚雁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又给白鹤行把了脉,最终确认,他们两个都没问题,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种树,我从未见过,应该是很稀少的。”白宪嫄说,“我觉得,它被栽在这里,绝非巧合!不如我们挖开看看,底下有没有蛊王?” 几人一致同意。 白鹤行喊了人来,沿着树干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往下挖。 挖到大约半尺深,便发现了。 。 第390章 一铲子将它拍扁了 <\/b> 那是一条蚂蝗般大小的白色软体虫,蜷缩成一团小小的,但是它的颜色很醒目,所以挺容易就找到了它。 它正是蛊王。 桓川尤其对它深恶痛绝,一铲子将它拍扁了,肚子肠子爆了一地。 “这个地方不能住了!”白宪嫄浑身冒鸡皮疙瘩,说“阿爹阿娘,搬家!” “这里是御赐侯府,搬家会惹来麻烦。”楼楚雁比较冷静,“蛊王养成的几率非常低,千万坛也未必能能成一个,这府里,不可能满地都是蛊虫的,回头,我兑些药水,将各处彻底喷洒一遍杀虫即可。” 桓川点头,说“再去屋里看看。蛊王一旦唤醒,它会循着一种特殊的药粉去攻击人。屋里或许被人放了药粉。” 桓川和白鹤行两个人,都是破机关的高手,他们很快找到,药粉就藏在床头靠外的位置。 那里有块木头是中空的,里面就藏着药粉。 白鹤行通常睡外头,那蛊王循着药粉去,就会钻进他的身体。 “是二叔!一定是二叔!”白宪嫄气愤地说,“园子是他们打理的!这床也是他做的!我刚刚进来看到,还纳闷他怎么舍得花这么多钱,给阿爹安一张这么漂亮的床呢?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楼楚雁“为了不让我们换了它。” “可恶!”白宪嫄气得要命,“太子殿下,你刚刚不该拍死它,该留着它!回头把二叔抓来,种到他身体里去!让他尝尝那滋味!” 桓川却摇说“就算把你二叔抓来,我们也没法给他种蛊王。” 白宪嫄“为什么?” “唤醒蛊王的,是一种特制的哨子。”桓川说,“没有哨子,无法唤醒它。” 楼楚雁说“太子说得对。我曾听我外祖母说起过,那叫作虫哨,可以模拟虫类求偶的声音,只有极少数的黑苗巫手里有虫哨,而且他们绝不外借。” 白宪嫄气道“那就让他吃下去!” 楼楚雁摇头,问桓川“太子可听到过虫哨的声音?” 桓川“终身难忘。我中蛊的那天晚上,一直听到奇怪的声音,似有似无,声音不大,却极为尖锐。” 白鹤行满眼冷意“那就等看看,那声音什么时候会响起。” …… 两人回东宫以后,王琚把东宫下人的名单整理好了交给了白宪嫄。 白宪嫄看了以后,不由对王琚刮目相看。 他这名单做得非常详细,将每个人的姓名,祖籍,家庭情况,特长,以前都跟过哪些主子等等情况都罗列了出来。 有几个内侍,他还做了标志,跟白宪嫄说,那是他老乡,或徒弟,自己人,能信得过。 白宪嫄说“看你这份名单,便知道你是个做事细心的人,难怪殿下倚重你。” 王琚说“奴才能有幸再跟在殿下身边,是前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白宪嫄微笑说“内侍这边有你,我就放心了,但是宫女这边,却还没有一个管事的。你可有推荐的人选?” 王琚说“宫女管事的话,奴才觉得,吴晴最合适。她在太后娘娘身边多年,最是个小心妥帖的。太后娘娘派她来,也是有想请她帮忙照管太子殿下的意思。” 白宪嫄点头“好。明天早上卯时,你把所有的人都叫到这边来。” 王琚“是!” …… 王琚走后,白宪嫄让人把孙馥然叫了来。 孙馥然显得有些警惕或紧张,问白宪嫄有什么事。 。 第391章 奴婢不愿意 白宪嫄笑道:“你别紧张,放轻松,坐!” 孙馥然没坐:“奴婢站着就好。” 白宪嫄也不勉强她:“是这样,你是伺候了殿下多年的,自然跟别人不一样。我看你已经二十岁了,不能再这样耽误下去。所以今天叫你来,是想问一问,对于你自己的未来,可有什么规划?” 孙馥然垂眸沉默片刻,说:“奴婢打小就跟在殿下身边,从来没有别的想法,只要能终生侍奉在殿下左右,就满足了。” 白宪嫄:“如今跟以前不同了。以前你们身在他国,无亲无故,相依为命,如今你们回来了,自然要考虑以后的事情嘛!” 孙馥然的手绞着衣摆,不说话。 白宪嫄只好又问:“你还有什么亲人?” 孙馥然:“奴婢没有亲人了。” 白宪嫄:“那你看这样如何?我帮你脱籍,再找个好人家。以后咱们还能有来有往,跟亲戚一样相处,你觉得如何?” 孙馥然“噗通”就跪下了:“求太子妃殿下不要赶奴婢走!” 白宪嫄:“我不是赶你走,我是为你着想。” 孙馥然:“太子妃殿下的好意我明白,只是奴婢曾经在菩萨面前发过愿,愿意伺候殿下一辈子。您若执意要让我离开,就请太子妃殿下费心,帮我找个清修之所,我愿出家为尼!” “馥然姐!”渥丹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呀?太子妃殿下念在你的功劳,一心想让你后半生过得更好,你去弄的好像要为难你,赶你走似的?” 孙馥然语气坚决:“奴婢不愿意!求太子妃殿下成全!” 白宪嫄看着她激烈的样子,说:“罢了,你要实在不愿意就算了,先回。” 孙馥然起身回去了。 正好桓川跟谢婴在前殿,孙馥然过去就跪下了,满脸委屈,垂泪说:“太子殿下,求您不要赶奴婢离开!” 桓川正在说正事,皱眉问:“我何时要赶你离开?” 孙馥然:“是太子妃!她说要让我……配了人嫁出去!” 从白家回来的路上,白宪嫄跟桓川嘀咕过这事。 桓川问她:“你的年纪也的确该嫁人了,难道你愿意一个人孤独终老不成?” 孙馥然垂泪说:“奴婢只想一辈子伺候殿下!这么多年,奴婢早已把殿下当成唯一的亲人!” 桓川说:“让你嫁人,又不是不来往了。你要实在不想去外面,就让阿嫄在东宫的属官、侍卫或门客中给你找一个,到时候你想出去自立门户过日子也行,想继续留下来当差也行。” 孙馥然看着这张让她魂牵梦萦的脸,只觉被他的冷漠伤得体无完肤,一时伤心欲绝,也顾不得矜持了,一头磕下去,哭道:“殿下,奴婢永远也忘不了,那个雪夜里,您跟奴婢围炉彻夜说话;奴婢忘不了,您在公主的鞭子下救了奴婢;奴婢更加忘不了,您的孤独与伤痛!奴婢知道,我的身份不似太子妃那般高贵,不配说这些,但是奴婢亦无所求!只求永远留在殿下身边伺候您即可!” 第392章 一头往门框上撞去 谢婴一直在旁看戏,听到这个忍不住笑了出来,跟桓川耳语说:“殿下,您听明白了吗?这姑娘不想嫁给别人,就想嫁给您呢!” 桓川贼精明的人,自然也听出来了,皱着眉头不说话。 若是换了其他女使,让人打发出去就是。 但这个孙馥然,跟着楼楚云在北地吃了十年苦,又对他一片真心,桓川出于对楼楚云的感激之心,不好伤害她。 于是,他沉默片刻,说:“你先退下,回头我给你个说法。” 回头问问楚云,看他愿不愿意收了这孙馥然。 孙馥然红着眼睛退下了。 …… 桓川让人去请楼楚雁和楼楚云过来,跟他们说了孙馥然的事情:“小舅,这个事情就看你。你愿不愿意把她收房?” 楼楚云略微有些尴尬,说:“我对她从来没有男女之情,这……” 楼楚雁数落弟弟:“你若是对她没那种意思,就要把握好分寸!弄什么围炉彻夜聊天?” 楼楚云像个做错事的宝宝:“那时候身边连个可以说话的人也没有,而且我也没跟她说什么不该说的呀!难不成你们平时都不跟你们身边的心腹丫鬟聊天的?” 楼楚雁跟桓川和白宪嫄说:“这点事也不劳你们两个费心。把她交给我,我把她送到江左去,她愿意嫁人就帮她物色一个,不愿意嫁人就给她安个家,再给她一笔钱,让她下半生衣食无忧,也就是了。” 大家都觉得这个方案不错。 白宪嫄把孙馥然叫了来,跟她说:“馥然姑娘,之前我并不知道你的想法,现下明白了。” 孙馥然看了桓川一眼,两只手紧紧地捏着衣摆,明显很紧张。 白宪嫄:“但是,太子殿下却从未对你有过男女之情。并不愿意纳你为妾。” 孙馥然脸色一下子惨白,又看向桓川。 桓川点头。 白宪嫄:“你既然生了这样的心思,我就不能留你在东宫了。这位是我的母亲,你跟她去!你有功,我必不会亏待你,你放心。” 孙馥然垂着头,没说话。 白宪嫄:“馥然姑娘?” 孙馥然突然冲桓川跪下,默默磕了三个头,大家都以为她这是在告别,岂料她站起来以后,猛然回身助跑,一头往门框上撞去。 “馥然!”楼楚云离那边最近,猛然起身抓住了她。 孙馥然抬头看向楼楚云,满眼疑惑:“你……” 这些年,白鹤行派了专门的人去教楼楚云模仿桓川的动作与声音,他们的声音语调其实是有些类似的。 但是,究竟是两个人,熟悉他们的人,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楼楚云刚刚那一声“馥然”,让孙馥然听出来了。 楼楚云叹了口气,说:“你的气性还是这么大,罢了!你出来我跟你说。” 孙馥然满腹疑惑地跟着他出去了。 楼楚云把真实情况告诉了她,进来以后就跟桓川和白宪嫄说:“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已经答应纳她为妾了。她也愿意跟我们走,我让她回去收拾东西去了。” 本章完 第393章 梁王大婚 楼楚雁皱眉:“你答应了?你不是不喜欢她?” 楼楚云说:“她这人气性大,再说下去可能真的就不活了,就这样!横竖以后多双筷子多张嘴罢了,又不是养不起。” 楼楚雁:“这哪里是养不养得起的问题?你还没成亲,身边就弄个妾室,我还怎么给你说亲?” 楼楚云:“……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撞墙啊?” 楼楚雁气得很:“你真没碰过她?” 楼楚云:“没有!” 楼楚雁:“那她弄这一出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怎么着她了呢!还撞墙!” 楼楚云:“姐,一个妾室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就把她带回去。” 楼楚雁眉头紧皱,说:“带回去也行,暂时送回江左,等你成亲了以后再把她接过来。你跟她说,这是我的底线,否则她撞墙也罢,寻死也罢,都是她自己想不开!怪不着咱们!” 楼楚云:“好。我跟她说。” 白宪嫄和桓川送阿娘和舅舅到门口时,再次见到了孙馥然。 她看起来并不高兴,眼神在桓川身上转了几圈,似乎有些迷茫。 回去以后,白宪嫄吩咐下去,若有人问起,就说孙馥然年纪到了,该嫁人了,太子妃为她寻了一门好亲,放了出去。 …… 东宫的内侍和宫女,指不定谁是谁的眼线,桓川要忙的大事太多,一直不用他们,也没管过他们。 但是无规矩不成方圆,这些人都是皇后娘娘派过来的,长辈赐下,也不能把人都赶回去,因此该怎样就怎样,只能回头慢慢清查。 第二天一早,白宪嫄把东宫的内侍和宫女都聚集在一起,公布了各处管事的名单,给他们立了规矩。 皇后娘娘派来的这些人,看起来都很老实本分,一切顺利。 …… 桓夷和拓拔珍儿的婚期就在太子大婚后的第五天。 身为长兄长嫂,桓川夫妻自然是要去的。 四公主也得了皇帝允许出了宫,先去了东宫跟哥哥嫂嫂汇合。 四公主身体底子好,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看起来圆润多了。 去梁王府的马车上,白宪嫄跟她说了威胁白婉柔母女的事情。 桓钰却摇头:“今天出宫之前,父皇还跟我说,在梁王府见到拓跋归的话,不要跟他起冲突,毕竟以后还要跟他相处一辈子。” 白宪嫄皱眉。 “嫂嫂,谢谢你。”桓钰抱着她的胳膊,“你不要再为我伤神了。” 白宪嫄问:“白婉柔肯定也要去?梁王是她亲弟弟。” “去。”四公主说,“几个弟弟妹妹也都去。” 白宪嫄点点头。 “今天去梁王府,哥哥恐怕会见到熟人。”桓钰说,“例如,穆清风。你们想好了怎么应对吗?” 白宪嫄:“穆清风?难道上次我们成亲的时候他没有来?” 桓钰:“他没进宫。也许……不想亲眼看到你出嫁!但是今天不一样。他跟白婉柔有婚约,不去的话,说不过去。” 白宪嫄说:“见过于仞的人太多了,他在我们家做了十年护院的事,恐怕是早晚瞒不过去的。你哥和我爹他们早就商量好了应对不同的人的对策,像穆清风这样的,就告诉他真相,请他暂时不要提起。他应该会卖我爹三分面子!” 第395章 他们上当了 桓川过去的时候,白鹤行已经到了,正跟穆浴夸他刚入仕的两个儿子。 ??穆伯潜没娶到白宪嫄,世子之位依然空悬,却依然能温文尔雅地笑着。 ??穆清风却笑不出来。 ??关于太子的传闻不断地传入他耳中,穆清风做不到不闻不问。 ??他找机会问白鹤行:“白侯,阿嫄她好吗?” ??白鹤行对他没有好脸色:“她好得很!” ??穆清风:“是吗?那我就安心了。” ??白鹤行笑了:我还得谢谢你跟阿嫄退了婚,要不然她哪有机会嫁的这么好呢?” ??穆清风只当白鹤行在说气话。 ??就在这时,众人齐齐向太子问安行礼。 ??穆清风本能地朝那边看去。 ??之前太子大婚的时候,出于不可名状的心理,他并没有进宫去观礼。 ??回来以后,只听说,太子殿下虽然流言不断,但是很出人意料地,长相非常不错。 ??皇上年轻的时候,号称京城第一美男子,而太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皇上那时更加风采照人。 ??穆清风对桓川有了些好奇,但太子大婚以后并未去上朝,所以,穆清风竟是一直没见过这位太子殿下的真面目。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人,居然是于仞! ??于仞……原来是桓川?! ??难怪他身上有种不同于一般仆人的锐气和桀骜不驯。 ??所有人都躬身行礼,唯有穆清风,盯着于仞,眼神从诧异,到了然,到愤怒,到敌意。 ??桓川也看到了他,四目相对,桓川似乎冲他笑了一下,然后就被人围住了。 ??在场的官员、皇亲都围上去,围着于仞,各种巴结,问候,没话找话地攀谈…… ??往年里,这样的场景,通常发生在他身上。 ??只要他穆清风出现的地方,就是焦点。 ??各大世家子弟都争相结交。 ??许多姑娘对他投来爱慕的眼神。 ??连梁王也抢不走他的风头。 ??但是今天,他感受到了被人忽视冷落的滋味。 ??人们都簇拥着桓川,被他的风采折服,被他的谈吐吸引,连他爹和哥哥,也对他刮目相看,重新评估。 ??原本,皇上屡次想立梁王为太子。穆家自然是支持皇后所出的拥有穆氏血脉的吴王的。 ??但是吴王年纪尚小,聪慧程度也很一般,没多大说服力,因此,穆氏决定,暂时跟白家合作,支持桓川立为太子。 ??桓川对穆氏而言,是一个打压梁王的工具,是等待吴王长大的过渡。 ??所以,他残暴与否,变态与否,无知与否,都不重要。 ??但是在看到于仞的一瞬间,穆清风便知道,他们上了白侯的当了。 ??没有人比穆清风更清楚,于仞是个什么样的人。 ??武无第二,文,连他们穆氏子弟也比不过。 ??让他做了太子,再想把他拉下来,难。 ??尤其不能给他太多的时间。 ??时间一长,他的根基一定会越扎越深,拥戴他的人一定会越来越多! ??所以动作必须要快! ??穆清风跟随侍的侍女说了一句话。 ??侍女点头,转身走了。 ??…… ??太子大婚,天子亲自参加。 ??但已经封王建府的皇子成亲,天子和宫中妃嫔是不出席的。 ??拜堂祭祀的时候,由太子代天子,太子妃代皇后行醮礼。 第396章 剜心般的嫉妒 具体而言就是,梁王和梁王妃在祭祀之时,对着代表帝后的神位祭祀之后,由太子说祝福语,太子妃将梁王妃的宝印宝册交给她。 ??不曾想,白宪嫄将梁王妃的宝册宝印交给拓跋珍儿的时候,桓夷居然过来,把梁王妃挤走,伸手接过宝印宝册。 ??这事发生得太快,白宪嫄都来不及缩手,便感觉手里多了一物。 ??礼官正要纠正,又见梁王已经将宝印宝册递给了梁王妃,冲着太子妃笑了一下,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桓夷塞给她的,摸起来是个珠串。 ??梁桓夷跟她说的话是:“换你那糖葫芦。” ??她忍着冲梁王面门上砸去的冲动,将那珠串滑进衣袖里,将仪式做完。 ??今日成亲的是梁王,然而,人们的注意力,却基本上全都放在太子和太子妃身上。 ??因为,他们实在太好看了!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风情万种,怎么看也看不够。qqxδnew ??白婉柔站在桓钰和几个皇子皇女身边,听到人们在议论,说太子和太子妃当真是一对璧人,看起来都是风光霁月,美貌绝伦。 ??又有一个王爷说,前些日子太子殿下还戴着面具的时候,上朝并不怎么说话。 ??但是自从他摘下面具,他在朝堂上就开始活跃起来,经常提出自己的见解和看法,侃侃而谈,言之有物,朝中各公都极为惊讶,也非常敬服。 ??还有人说,之前京城里关于白家嫡长女的传言不少,但是如今见了真人,方知那些传言不足以描绘出太子妃殿下的一分美貌和气度…… ??竟是无人议论梁王和梁王妃半句。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梁王妃一直盖着盖头,啥也看不见的缘故。 ??白婉柔听着这些话,又见新人离开以后命妇们都围到白宪嫄身边各种攀谈,捏着拳头,长长的指甲几乎刺破了掌心。 ??无论在渝州还是到了京城,白宪嫄都是那众星捧月的月亮。 ??喜欢她的喜欢她,不喜欢她的,羡慕她。光芒四射,自信从容,仿佛生来就是被人仰望的。 ??而这样一个人,本来应该是她。 ??白宪嫄站的位置,本该是她的。 ??白宪嫄身边那个俊美尊贵的太子,也是她的。 ??白宪嫄所拥有的一切,本来都应该是她的! ??白婉柔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到了外头园子里,她大口大口深呼吸,努力驱赶着那剜心般的嫉妒和愤怒。 ??从发现太子是于仞的时候开始,这愤怒之火便在她心里燃烧着。 ??她知道她和母亲都上当了! ??桓川和白宪嫄把她们看得透透的,利用了她们! ??竟然是她用自己的身体,换取了白宪嫄的太子妃之位,换取了他们两个在一起恩恩爱爱! ??今日再次见到他们,那火便烧到了极致,以至于让她窒息一般。 ??“婉柔!”突然,穆清风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白婉柔回头,看着他,没说话。 ??“你怎么了?”穆清风语气颇为担忧,“哪里不舒服?”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白婉柔直起身来问。 ??穆清风:“我让人过来约你见面,她看到你来了这边。” ??白婉柔:“有事?” 第397章 跟谁摇尾乞怜不是摇? 穆清风:“我刚刚看到了太子的真面目,居然是于仞!你早知道了?” ??白婉柔:“我要早知道,又怎么会把白宪嫄往他那里推让他们沆瀣一气?我也是在他们成亲那天才看到他的真面目。” ??穆清风:“你们没跟皇上说?” ??“当然说了!”白婉柔说,“我娘跟我说,再等等。” ??穆清风:“等什么?” ??白婉柔:“等白宪嫄的嫁妆入库呀!你不会不知道,皇上为什么把她从你们穆家抢过来?” ??穆清风:“……呵!” ??“她一来京城就献上了一屋子的宝物!后来我娘跟我说,她居然得到了前朝的宝藏!她还真是光环加身,是老天爷的亲闺女呢!”白婉柔语气尖刻。 ??穆清风是个很聪明的,突然就明白过来:“他们本就想把阿嫄嫁给太子,那些宝物,是他们抛出的诱饵。白侯和于仞,把皇上和我们穆氏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白婉柔看着他笑:“那你以后有何打算呀?” ??穆清风:“我不是说过吗?我既然跟你在一起,自然会事事为你考虑。” ??“你的意思是,继续跟我娘合作,扶持桓夷?”白婉柔挑眉问。 ??穆清风:“自然。” ??“你可拉倒!”白婉柔嗤笑,“如果桓川真如传言那样,我们或许还有些胜算,毕竟皇上喜欢桓夷。但他是于仞!穆清风,我们加起来也玩不过他的!” ??穆清风觉得她今天有些不对劲,皱眉说:“婉柔,你今天说话……” ??白婉柔挑眉:“我今天怎么?” ??“……跟以前不同。”穆清风感觉她眼神里暗藏着强烈到近乎疯狂的情绪,完全不似往日里那般温柔善解人意,跟变了个人似的。 ??而且她还直呼他的名字。 ??白婉柔笑:“每个人都会装啊!你会,我也会。” ??穆清风皱眉:“什么意思?” ??“你老说这些做什么!”白婉柔粗暴地打断他,“我在问你,未、来、你、有、什、么、打、算!毕竟我们两个是未婚夫妻,你的决定,关系到我们两个人的命运,我总得问一问?” ??穆清风说:“我的打算不会变。” ??“为什么不变呢?你在自欺欺人吗?”白婉柔冷笑,“跳出你跟于仞的情敌关系,你看看!皇子当中,桓夷是个病秧子加神经病,吴王是个小窝囊废!有谁及得上于仞半分? ??你爹和穆伯潜最会审时度势,而且你们这些士人,谁没有个辅助明君的情怀?你信不信,假以时日,他们都会忘了吴王,一心辅佐于仞!” ??穆清风声音冷下来:“何以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白婉柔:“我劝你,主动跟我爹示好,说不定,他会看在你们过去多年的翁婿之情的份上,拉你一把!帮你得到世子之位!” ??穆清风寒着脸:“你让我去跟于仞摇尾乞怜?” ??白婉柔:“你跟谁摇尾乞怜不是摇?当然要找个最强的了!” ??“白婉柔!”穆清风彻底怒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白婉柔:“我当然知道啊!我在劝你认清现实,不要自取灭亡呀!” ??“在你眼里,我远远不如于仞,是?”穆清风一字一句地问。 第398章 真相 “是啊!当他还是个家仆的时候,你就玩不过他!更别提现在了!”白婉柔冲他笑,“你不知道?白府里头有个密室,在你跟白宪嫄好着的时候,于仞就在密室里头把她给睡了!红苫透过屋顶上的亮瓦亲眼看见的!他们在密室里头颠鸾倒凤,好生激烈呢!” ??穆清风看着眼前满嘴粗俗话,满眼恶意的白婉柔,一时有些难以相信:“婉柔?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白婉柔大笑:“哈哈哈哈!穆清风!我见过傻的,但是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到今天,你居然还以为,我是一朵弱不禁风,善良脆弱的娇花?” ??穆清风心里猛然一沉:“你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行!那我就把话跟你说清楚。”白婉柔说,“你已经知道了,从一开始,我和我娘回渝州,就是要取白家的财产和铁甲军!桓夷是我娘的亲儿子,是我的亲弟弟,我们又怎会不是自愿去的呢?不仅是自愿,而且很多的主意都是我和我娘出的呢!” ??穆清风脸色微微变白。 ??白婉柔:“最初的时候,我们打算败坏白宪嫄的名声,我来取而代之。所以那时候,是我自己拿蜡烛烧了自己,也是我自己跌进湖里去的!” ??穆清风捏着拳:“是你自导自演的?所以那时候阿嫄说不是她!她说的都是真的?!” ??“是啊!”白婉柔笑得很得意,“可是你们这些蠢货,没有一个相信她的!哈哈哈!” ??穆清风捏着拳:“孩子也不是她推的?” ??阿嫄跟他说过,不是她,是白婉柔自己,可是他依然没信。 ??白婉柔:“孩子?你不会以为真有什么孩子?那不过是一颗药丸!吃下去会产生一种跟怀孕很相似的脉、动、而、已!” ??“啪!”地一下,穆清风猛然一巴掌扇向白婉柔。 ??白婉柔被打得跌倒在地,却桀桀地笑着:“瞧你这气急败坏的样子!真是蠢透了!穆清风!你可真蠢呀!哈哈哈哈!” ??穆清风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马上回去跟家里说,取消跟你的婚约!” ??白婉柔缓缓站起来:“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把真相告诉你?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根本就不爱你!在渝州的时候,我就看上了于仞!我真正想嫁的人是他!真正在意的人是他!你,只不过是被我们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一颗棋子罢了!” ??“呵!”穆清风惨笑了一声。 ??白婉柔:“所以,你不跟我退婚,我也会跟你退!我要请我那位最最‘疼爱’我的父皇下旨,把我嫁给他! ??穆清风又笑:“呵!” ??“你是不是觉得,就算我被指给了太子,日子也一定会过得很悲惨?”白婉柔说,“但是你别忘了,我有的是手段!有的是时间!早晚有一天,我一定会得到他!你信不信?” ??穆清风不想再跟她说话,转身走了。 ??白婉柔露出个笑容来:“白宪嫄,等你接到圣旨的时候,会不会气死?我最喜欢看你气我,却又拿我无可奈何的样子,哈哈哈哈!” ??…… 第399章 唇枪舌剑 屋里,白宪嫄莫名其妙被南康郡主刁难了。 ??她竟当着众人的面问:“太子妃殿下,听说,太子殿下在新婚之夜,竟然抛下你,自个儿在书房过了一夜,这是怎么回事啊?” ??白宪嫄不客气地给她摆了个脸色,说:“郡主一个女孩子,怎么还传播起这种无稽又下流的谣言来了?” ??南康郡主挑眉:“无风不起浪!大家都这么说呢!” ??白宪嫄:“之前还有流言说,太子殿下夜夜虐杀宫女呢!我前两日才刚刚清点了东宫的宫女,皇后娘娘送来的三十三个宫女,都好好的一个不少!不信的话,郡主可以跟皇后娘娘要了名单,上东宫去清点!” ??白宪嫄正色说:“以前在北朝,太子殿下孤立无援,有人诋毁他,他也无力辩解。如今回家了,本以为一切都好了。岂料,自己的亲人也是不经调查就乱下结论,以讹传讹!未免太让人寒心。” ??楚王妃闻言,不高兴地说:“太子妃小题大做了?南康跟你是同辈姑嫂的关系,不过是开了一句无伤大雅的玩笑,活跃一下气氛罢了!何必如此上纲上线?” ??桓钰接过话去,说:“我跟太子妃才是亲姑嫂呢!我一个姑娘家,就算是私下里也问不出这样的问题来,更别说这儿这么多人呢!楚王妃还是好好教教女儿!今儿各大世家贵眷都在,别惹人笑话!” ??“你——”楚王妃气得说不出话来,看向与她交好的二长公主桓琴。 ??桓琴便摆出架子,沉着脸说:“阿钰,怎可如此与长辈说话?跟楚王妃道歉!” ??桓钰:“我这话的确有些不敬。我可以道歉!不过凡事都有个起因,要道歉,也应该桓伶先跟太子妃道歉?二姑姑不能拉偏架呀!” ??桓琴:“太子新婚之夜没有留在新房,连我也听说了,这里也没有外人,问一句又如何?” ??桓钰:“听说二姑姑和二姑父夫妻感情不和,二姑父已经十几年没有踏入过公主府了,这儿也没有外人,二姑姑不妨说说,此事是真是假?” ??桓琴没想到,这个刚从宫外回来的丫头,居然如此敢撕破脸当即脸色一变:“桓钰!我以前就听说,你在外头,成日惹是生非,野性难驯!今日一见,当真不假!” ??“怎么?问太子妃无礼的问题时,大家都不是外人。问您就成了惹事生非了?”桓钰似笑非笑地问,“二姑姑也太见外了!我可是您嫡亲的侄女呢!” ??楼楚雁一直跟谢氏主母萧夫人在一起,闻言嘴角弯了弯。 ??四公主去渝州的时候,楼楚雁还在梁王府被关着,只听阿嫄说起过她,今儿一见,倒是对她的胃口。 ??“公主马上要和亲了,到了北朝,可要收敛些才好!”楚王妃冷笑,“那边可不比这家里!你要如此悖逆,怕是——” ??“要是去了北朝,有人无理刁难,公主就要拿出今天的风骨,挺直我南朝人的脊梁!您的背后,有皇上,太子,还有我南朝几十万大军呢!”突然,楼楚雁打断楚王妃说话了。 ??桓钰看向楼楚雁,笑道:“本来我心里还有些忐忑,有楼夫人这句话,心里就踏实多了。” ??楚王妃和桓琴都脸色颇为难看。 第400章 京中众女 “娘,说这些为时尚早。”白宪嫄这时说,“未必就是四公主去和亲呢!” ??楼楚雁:“殿下何意?” ??白宪嫄叹了口气,说:“四公主一直在宫外寺庙里长大,生活清苦,连肉都没吃过,非常体弱多病!我听说,北朝皇子对四公主很不满意,上次太后寿辰之时,我亲耳听到他说,拿个病秧子嫁给他,没有诚意之类的话!” ??“原来是这样呀!”萧夫人说,“我就说,怎么和亲的圣旨迟迟未下。” ??某夫人:“可是未出嫁的公主里,只有四公主年龄合适呀!除了她还能是谁?其他两位公主才几岁大小……” ??…… ??大家讨论起和亲之事来,倒是将这段岔过去了。 ??散席后,谢蕴实和她几个交好的女孩子,还有穆云澜姐妹几个都围到白宪嫄和桓钰身边说话。 ??经过刚刚的争执,穆家姐妹还敢往自己这边来,可见她们很不将二长公主这个嫡母放在眼里。 ??二长公主看了几个庶女一眼,冷着脸提前退席了。 ??谢蕴实给白宪嫄介绍了她几位姐妹,分别是她的堂妹谢奕实,表姐萧宝音,以及温家姐妹二人。 ??那萧宝音一看就是个特别活泼的女孩子,脸蛋儿和眼睛都圆乎乎的,很可爱,满眼欢喜地说:“桓伶的嫉妒心超强!往日里没少为难蕴实,但她是郡主,我们也不敢跟她吵,今日这口气总算是出了!太子妃殿下,四公主,我简直太喜欢你们了!你们一定是老天爷派来专门对付恶女的仙女!” ??桓钰不解地问:“她为什么为难谢姑娘?” ??“因为伯——” ??“表姐!”谢蕴实阻止了萧宝音。 ??萧宝音哈哈笑了一声。 ??“我知道了。”白宪嫄说:“伯潜公子。” ??“连您都知道了?”萧宝音说,“满京城都知道她喜欢伯潜哥哥,我都替她愁得慌,这可如何收场?哪家肯娶她呀?” ??谢蕴实是萧宝音的表妹,却比她成熟,捏了她一下,说:“表姐!不要背后说人是非。小心回头外祖母又要罚你跪祠堂。” ??萧宝音:“人长着嘴就要说话的!都跟你似的,什么事都闷在心里,多难受呀!” ??“是啊!我就喜欢表姐这爽快性子。”谢奕实说。 ??“看到没?大家都喜欢我!”萧宝音颇为得意,“太子妃殿下和四公主也喜欢我!不是两位殿下?” ??白宪嫄忍不住笑:“萧姑娘真活泼。” ??“她呀!是咱们当中最豪爽仗义的!能文能武,一般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呢!”穆云澜笑道:“我们之前都说,她合该生个男儿身,投入白侯麾下,说不定能当个将军呢!”仟千仦哾 ??白宪嫄笑道:“不投男儿身,也可以当将军!当初我三婶跟着三叔一起并肩作战,她在军中的威信比普通的将军还高呢!” ??“那就只有嫁去你们白家了!”谢奕时捂嘴笑道:“我舅母经常担心表姐嫁不出去,不如太子妃殿下给她介绍一个!” ??白宪嫄:“没问题!我们白家的好男儿多着呢。” ??最近出场的人有点多,都快凑出金陵十二钗来了 第401章 他为什么要抢你糖葫芦? “但是功夫不好的就不要介绍了。”谢奕实又说,“我表姐脾气不好,回头夫妻两个人闹矛盾的话,会被她打得很惨的!” ??“你这死丫头!”萧宝音追着谢奕实打,园子里很是热闹…… ??…… ??回去的路上,桓钰问白宪嫄:“嫂嫂,你为什么要说我从来没吃过肉,体弱多病?” ??白宪嫄:“不管白婉柔能不能说动皇上改变主意,至少要让人知道你的不容易。而且万一成了,也可做个铺垫,不至于让人说皇上循私。” ??桓钰摇头:“拓拔归不是个好东西,谁去都是个遭殃!我既然身为公主,和亲就是我的责任。嫂嫂,这件事情就不要强求了,就这样!” ??白宪嫄心疼地看着她,微微叹息。 ??其实她也知道,当时就是被白婉柔气着了方才想着拿个什么法子为难她。 ??如今看来,她做不到,那也就算了。 ??回东宫以后,桓川冲白宪嫄招招手:“阿嫄,过来。” ??白宪嫄过去:“怎么了?” ??桓川拿住她的手,往她衣袖里掏。 ??白宪嫄正纳闷,就见桓川掏出了个红珊瑚珠串出来。 ??白宪嫄这才突然想起,桓夷那个神经病,居然在他自己大婚祭祀的时候,往她手里塞了一串珠子。 ??桓川:“这什么意思?” ??白宪嫄:“他……他说……” ??桓川:“他跟你说了一句话,说的什么?” ??“有一天,我跟云澜她们出门,在酒楼里碰到过他,他抢了我一串糖葫芦。”白宪嫄说,“今天他跟我说,拿这个抵糖葫芦……” ??“呵!”桓川一把将那串子丢进了垃圾桶,“看样子,他对父皇的指婚不太满意。” ??白宪嫄不敢说话。 ??“他为什么要抢你糖葫芦?” ??白宪嫄:“他……他可能有神经病!” ??桓川:“他没有神经病。” ??白宪嫄:“他……就是当时说想跟我们一起拼桌吃饭,我知道他是梁王,我肯定就不愿意啊!没给他好脸色看,然后他就抢了我糖葫芦……” ??桓川看着白宪嫄招人的小模样,宽容地,温柔地说:“阿嫄,这不是你的错,我也没有追究的意思,就是问问罢了。” ??他的阿嫄这么好看,被人看上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只需要把她喂的饱饱的,应该就没问题。 ??…… ??玉烛殿。 ??“你疯了吗!”邬宓大吼,“好不容易才有了一门好亲事,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你居然自己又亲手给毁了?” ??白婉柔:“我不是亲手毁了,而是有更好的去处。” ??“哪里有更好的去处?”邬宓抓狂地问。 ??白婉柔:“东宫!我要嫁去东宫!” ??邬宓脸色一变,指着白婉柔,气得声音都颤了:“我知道你从渝州的时候就喜欢于仞,但是你也得看看人家待不待见你! ??穆清风不管怎么样,对你是负责任的!对你是有真心的!而且如今的情况,他还是有很大的可能成为世子!你是中邪了吗!阳关大道不走,要去自寻死路?!” ??白婉柔:“娘,当初爹对你也很好?你怎么就跟皇上私奔了呢?是因为那时候你是真心爱他的?我也一样,我爱于仞!东宫哪怕是刀山火海,万劫不复,我也愿意去蹚一蹚!” 第402章 不堪回首1 邬宓:“你爱他,可是他不爱你呀!他眼里只有白宪嫄,你不知道吗?” ??白婉柔:“娘,我不管他眼里有谁,我先嫁过去再说!以后日子长着呢!” ??邬宓摇头:“他可是亲眼看到过你跟穆清风……他怎么可能还能接纳你?” ??白婉柔:“皇上不也知道你嫁过人,他怎么就接纳你了呢?” ??邬宓:“那能一样吗?” ??白婉柔:“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有没有跟男人睡过的区别吗?” ??“……你……你……”邬宓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把穆清风给我找回来!” ??白婉柔说:“不可能了!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跟他说了!包括假孕流产。” ??邬宓捂着额头,眼泪都气出来了。 ??白婉柔看她哭了,沉默一阵,说:“娘,对不起,您别这样!那我去挽回一下,你先什么都不要跟皇上说。” ??邬宓这才心里松了点,说:“你跟他的事情,是在皇上面前过过明路的,穆家不敢随意取消婚约!你今晚就出宫去找穆清风,再好好跟他说。编造谎言也好,哀求他也罢,一定要保住穆家的这门婚事。这门婚事对你弟弟也同样很重要!” ??白婉柔说:“宫门都关了,明天再出去。” ??邬宓:“也行,明天一早你就拿我的令牌出宫。” ??白婉柔:“那娘,我先回去了。” ??邬宓点头。 ??…… ??这天晚上,皇帝也没提前说,就来了玉烛殿。 ??跟邬宓一起吃了饭,皇帝就说,他去看看婉柔。 ??邬宓袖中捏着拳,脸上却带着笑,问皇帝何时给婉柔和穆清风赐婚。 ??皇帝说,等北朝使者走了以后就赐婚。 ??邬宓高兴地应下,没再说什么,看着皇帝去了后头,满眼的恨。 ??年轻时候的桓统,跟桓川一样,有一副好皮囊,那时他刚登基不久,去渝州微服私访。 ??两人在一个美丽的季节,一个美丽的地方:浣花溪相遇。他就对自己发起了猛烈的追求。 ??无奈那时候她已经跟白鹤行定亲了,而且婚期已近。 ??她对桓统也是一见钟情,又知道了他是皇帝,更增添了一分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当时的白鹤行,只是地方军里一个小头目,家世也很一般,在南朝各大世家里,连末等也排不到。 ??在她眼里,白鹤行跟桓统,一个是地上的石头,一个是天上的星辰。 ??一想起皇帝钟情于她,邬宓就会脸红心跳,心旌神摇。 ??她幻想着,皇帝能去他们家亮明身份,让她跟白鹤行退婚,带她回京城。 ??然而,在她跟桓统说自己已有人家正准备成亲以后,他却不再来找她了。 ??她只得跟白鹤行成了亲,后来有了婉柔,还跟着白鹤行颠沛流离去了边城。 ??白鹤行又是个不解风情的,成天不是在军营,就是在去军营的路上,她对白鹤行越发不满。 ??后来,在惨遭屠城的前几日,当初跟在桓统身边的内侍刘邝居然来找她,说皇上因为思念她,茶饭不思,都病倒了。 ??他就千里迢迢来了边城找她,问她愿不愿意跟他进京,其他的事情他来安排就行。 第403章 不堪回首2 父母爱子人之天性,邬宓舍不下才刚刚满周岁的女儿。刘邝就跟她说,可以把女儿带着一起,皇上爱屋及乌,会把白婉柔当成亲生女儿一样抚养的。 于是,邬宓就干脆带着白婉柔一起走了! 除了不舍得与女儿分开,她也存了私心。 把婉柔留下,将来的后娘也不知道能不能对她好,会不会吃苦?能不能长大? 如果把她带去皇宫,她就成了皇帝的女儿,不仅能得她好好照顾,而且还贵不可言。 …… 去了京城头九年里,邬宓就像生活在美梦里。 皇上对她非常宠爱,对婉柔也像亲爹一样。 她又生了儿子桓夷,桓统说要把江山交到他手里。 她觉得自己就是人生赢家。 直到那一年,婉柔才十岁,在一次宫宴之后,醉酒的皇帝,在一个冰冷的亭子里,把婉柔给…… 她几乎要疯了,跟皇帝大吵大闹。 皇帝恼了她,将她们母女打入冷宫三年,不闻不问。 在那三年里,邬宓寒彻心扉。 但她清楚地知道,她已经回不去了。 她只有依靠着儿子,成为最终的赢家,方才不会后悔自己当年的选择。 但生过两个孩子的她,年纪已经过三十,不复往日的美貌和身材。 而男人永远喜欢青春貌美的小姑娘。 所以,她利用了婉柔来复宠。 她当时觉得,婉柔反正已经是他的人了,大不了将来给她换个身份,让她也入宫为妃。 但是没想到,皇帝不肯纳她为妃,还封她为县主,还给了她一个不堪的封号。 邬宓不知道,这究竟是皇帝对她当初气急之下出言不逊的惩罚,还是别的什么缘故。 她恨透了桓统,但是她却始终看不透他。 …… 后头小院里,白婉柔主动迎出来,高高兴兴地把皇帝请了进去。 “这还是破天荒第一回,你主动叫朕过来。”皇帝色眯眯的眼神在白婉柔的锁骨处停留着,“怎么?可是有什么事?” 白婉柔点点头,带着三分委屈,三分撒娇地说:“今儿在弟弟那里,穆清风跟我大吵了一架。” 皇帝:“哦?怎么了?” 白婉柔:“肯定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就怀疑我对他的感情是假的!说我骗了他,要跟我退婚!” 皇帝伸手捏了她脸一把,问:“所以你就迫不及待地把朕叫过来,让我给你做主?你放心好了!他们穆氏再怎么样,也不敢违抗圣旨。” 白婉柔说:“皇上,其实他说得倒也没错,我本来就是骗他的!现在回来了还要嫁给他,那主要也是为皇上您办事儿不是?” 皇帝:“嗯?难为你还想着朕,不枉我这些年对你恩宠有加。” 白婉柔:“我是皇上的人,当然想着您了!可惜,为了您的君威不受影响,我只能以您义女的名义嫁给旁人。”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没说话。 白婉柔:“皇上,今儿回来以后,我有了个想法。” 皇帝:“什么想法?” “反正是要给您当眼线,不如……您让我嫁到那个更适合我去的地方?” 桓统:“更适合你去的地方?你指的是哪里?” 白婉柔:“东宫。” 本章完 第404章 对食 皇帝:“东宫?” 白婉柔点头:“我会帮您看着他们,把白氏和太子那边所有的动静都告诉您。” 皇帝沉默片刻:“你母亲跟我说,太子是假的,是白家的护院冒充,你觉得呢?” 白婉柔说:“我觉得,他是真的!他一看就是你儿子呀,你们俩长得很像!当年,我爹去北地看过太子,大约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把人带回来的。我在渝州的时候还听说,太子以前得了什么病,需要楼楚雁给他医治。估计就是因为这个才把他带回去的!” 皇帝沉默着,没说话。 白婉柔:“皇上?” 皇帝把她拉过去。 …… 第二天上午,一个小太监趁着邬宓身边的心腹宫女去给她拿燕窝的时候,跟她耳语了一句。 宫女脸色大变,赶紧快步跑了回去,将话传达给了邬宓。 邬宓冲到了后头小院,看到白婉柔还在酣睡。 她一把掀开了被子:“死到临头了,你还在睡!” 白婉柔睡眼惺忪:“什么?” 刚才有消息传来,皇上打算封你为公主,送去和亲! 白婉柔顿时睡意全无:“怎么?不可能!为什么?” 邬宓:“你昨天晚上是不是跟皇上说了,你要嫁去东宫?” 白婉柔:“……娘,我……” “是不是?!” 白婉柔:“……是。” 邬宓:“你怎么跟皇上说的?” 白婉柔:“我就说……穆清风跟我决裂了,然后说想嫁去东宫,可以给他做探子。” 邬宓:“……你以为他会信吗?你自己不知道?你看桓川的眼神跟看穆清风是不一样的,只要注意你,明显能看出来你是喜欢他的!” 白婉柔愣了愣:“就算如此,他为什么要让我去和亲?” 邬宓:“现在也不是问为什么的时候,趁着现在圣旨未下,你马上去找刘邝,或许只有他能阻止此事。” 白婉柔皱眉:“刘邝?” 邬宓:“正好今儿下雨,外头人少,你穿上宫女的衣服去找他,如果有熟人,你就拿伞遮住你不要让人发现了。” 白婉柔照做了。 她没想到,刘邝这个老太监,居然提出了要跟她做对食!如果她答应的话,或许能留下她。 白婉柔顾不上别的,咬咬牙答应了。 这天下午,皇帝下了圣旨,册封楚王之女桓伶为公主,送去北地和亲。 白宪嫄和桓川和听到这个消息,又惊又喜。 白婉柔和邬宓居然真的做到了? 四公主来太子府,白宪嫄问她什么情况,四公主说:“你还记得谢氏的萧夫人吗?” 白宪嫄点头:“当然!” 四公主:“昨天在梁王府上,她单独找我,给了我一副画,说是母后的遗物。” 她将画打开,是一幅万寿山水长卷,上面画的是福地洞天,群仙贺寿,最中间的是一男一女,男子头上的帽子戴着花,表示他是寿星。 白宪嫄:“这画工真好!还有母后的落款!字也好极了!” 桓川看了,说:“这的确是母后的真迹!我那里都没留下母后什么东西,没想到你居然拿到了!” 今天就这些了,太困了,睡觉 本章完 第405章 中间戴花的男子 白宪嫄:“这中间戴花的男子,唇角有颗红痣,是父皇?” 画上的男子,唇角有颗明显的红痣,皇帝的这个位置也有一颗红痣,所以白宪嫄有此推测。 桓钰:“没错,萧夫人说,母后刚生了哥那一年,父皇过生辰,母后就画了这幅画,打算绣个围屏送给父皇当生辰礼。可她那时候刚生完孩子没多久,身体没有完全恢复,她就把画拿给精通刺绣的萧夫人,让她帮忙绘布。” 桓川:“那这画跟和亲的事情有关系吗?” 桓钰:“萧夫人让我找个借口,把这幅画送到父皇跟前去,我就拿着画去了,跟他说,我已经有了一件母亲的遗物,希望父皇也送我一件东西,让我带去北边,这样的话,就感觉父母都在身边一样。父皇问我有母后的什么遗物,我就把这幅画给他看了,他当时的表情特别奇怪。” 桓川:“奇怪?” 桓钰:“当时一看到画,他脸色就变了,感觉好像要发怒似的。 但是后来,他突然让人去仓库把当初母后送给他的围屏给抬了去,跟那图细细地对比。 对比的时候就见他的脸色几经变换,不知道在想什么,后来他就问我,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之类的。” 白宪嫄:“然后呢?” 桓钰:“说了一会儿话,刘邝求见,他就让我回去。我走出门不远,突然想起来画还没拿呢!我又折返回去拿画,然后我就听到了他跟刘邝说话。” 桓川:“说什么?” 桓钰:“刘邝跟父皇说,白婉柔知道太多事,如果换白婉柔去和亲的话……女人嘛!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旦嫁了人生了孩子,她的心就会向着那边,到时候如果利用他知道的事情挑事,后患无穷。” 桓川:“是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 桓钰摇头:“他们没有提到。” 桓川:“他们还说什么了?” “父皇说,我体弱多病,又跟拓拔归结了仇,嫁过去恐怕很难善了,问刘邝可有什么妥善的法子?”桓钰又说,“刘邝说,如果父皇舍不得我,可以封宗室女为公主。父皇问他谁合适,他就说桓伶合适,身份尊贵,年龄也正好,父皇就让他当场拟旨,我就没再进去了,直接出来了。” 桓川:“听说,楚王曾经得罪过刘邝。” 桓钰:“我也听说过,刘邝此人,聪明绝顶,阴险狡诈,睚眦必报。楚王和楚王妃儿子不少,却只桓伶一个女儿,这下怕是……哥,咱们在北边的那条线能否给他们用?到时候偷偷再把她弄回来。” 桓川说:“看看再说。” 桓钰:“看什么?” 桓川:“有些东西不能让外人知道。楚王是外人还是自己人,还得看具体情况。” 桓钰点头。 “不管怎么样,阿钰。”白宪嫄语气振奋,“咱们不用分开了!” 桓钰也如同紧箍咒被解开了一般,两人对视微笑。 楚王平时在外娇纵,但究竟不敢违抗圣旨,夫妻两人含泪送走了被封为南康公主的桓伶。 过了几日,从渝州运过来的东西到了。 有各种摆件、贵重物品;有前朝宝藏;还有红苫和桓景虞。 摆件运进了冠军侯府,宝藏送进了皇宫。 皇帝特地从国库里腾出一个单独的房间给白宪嫄放嫁妆。 还特地派了他的亲信刘邝来帮忙。 抱歉啊,这几天中考占用了孩子教室,她又回来上网课了。这么晚才能写一点点等,过了16号就好了。 第406章 内库的锁 刘邝既不能帮他们抬箱子,也不能帮他们去清点东西,但是他就是不走,一直看着,大约是怀疑箱子里装的东西有假? 于是,桓川和白宪嫄当着刘邝的面,指挥人把东西一件件拿出来,又清点了一遍。 前朝宝藏数量庞大,不是一时半会能点明白的。 白宪嫄事先安排了好几拨人一起清点,半天过去,才清点了不到一半。 刘邝养尊处优惯了,站了半天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又水米未进,有些呆不住了,就让他徒弟陈怀恩在那看着,他先回去了。 桓川给秦琅使了个眼色,秦琅过去找那陈怀恩,给他塞了包银子,说是要跟他打听个事,示意跟他出去说。 岂料,那小太监却将银子还给了秦琅,说要打听什么就问,不用给钱。 秦琅有些尴尬地把钱收了起来,拉着小太监去了外头无人处。 桓川给搬运东西的其中一人做了个手势,他就去了门边,鼓捣门锁。 此人名叫石阡,看着矮小干瘦其貌不扬,但却是个能人。 他家祖辈都是做锁的。 他是暗影卫成员之一,白氏其他暗影卫的成员,开锁的技能都是他教的。 皇宫内库的锁,不是一般的锁,内嵌在大铜门之内,对外只留一方形锁孔,白宪嫄有些担心他能否成功。 然而他却三两下从门侧卸下一块铜板来,那里面便是门锁的内部结构。 白宪嫄有些好奇,过去看,只见他弓着身子往那里头一顿捣鼓,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突然胳膊被人一带,她被带到了某人身前。 白宪嫄:“嗯?” “挡着光了。”桓川说。“这么好奇?” 白宪嫄点头。 “你要感兴趣,回头我教你。”桓川说。 白宪嫄:“你也会啊?” “道理都懂,手不熟。” “呵!” 也就不到一刻钟,石阡就将铜板放回了原处,跟白宪嫄和桓川点了点头,回去重新搬运摆放一个个厚重的大铜箱子。 白宪嫄低声问:“这么快?行不行啊?这可不是普通的锁,是皇宫内库的机关锁啊!” 桓川:“什么机关锁他都见过。他点头了,就没问题。” 白宪嫄:“到时候除了你和他,无人能打开门?” 桓川点头。 天将黑的时候,刘邝又来了,白宪嫄这边也清点得差不多了。 库里,已经分门别类摆得整整齐齐,将这偌大的内库塞得满满当当。 刘邝看了,笑道:“太子妃殿下这嫁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白宪嫄微笑着递给他一个长条盒子:“侯爷,今日辛苦了,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刘邝虽然是个内侍,因着深受皇帝信任,竟然被封了侯,因出生地在淮阴一带,皇帝封他为:淮阴侯。 淮阴侯刘邝打开盒子看了看,里面是成色极好,做工非常漂亮的碧玉镇纸。 “呵!太子妃殿下出手真大方!”刘邝笑着将东西藏入宽袖里,说:“多谢了!” 然后他拿出一把钥匙来,递给白宪嫄说:“太子妃殿下,这是此库的钥匙,仅此一把,您可得收好了!若是丢了,门可就打不开了!” 第407章 阿嫄很美 白宪嫄接过去说:“多谢!不过侯爷,我刚刚看到,外头还有好几道门,这我以后若是想进来拿东西,怎么进来啊?” 刘邝说:“皇上交代过,说太子妃殿下要来,只需跟皇后娘娘说一声,到时候自然有人带您进来。” 白宪嫄:“哦,知道了!天色已晚,本宫不好再去打扰父皇,还望侯爷回去帮我转告,东西放在这里,我特别放心!非常感谢他!” 刘邝笑道:“好的,一定转达。” 众人离开的时候,内库的门一合上,里头就传来机关转动的声音,咔嚓咔嚓响了好几声。 “走!”刘邝说。 …… 回东宫的马车里,白宪嫄拿着那把钥匙东看西看,问桓川:“你说,真的只有这一把钥匙吗?” 桓川:“当然不可能。内库是真正的铜墙铁壁,无论是墙,顶,还是地面,全都夹了厚铁板。如果只有一把钥匙,一旦钥匙丢了,那就真进不去了,父皇那里肯定还有备用的。” “如果,我说如果哈!”白宪嫄:“万一皇上拿着钥匙想要进去‘看看’,发现门打不开了……” 桓川:“嗯?” 白宪嫄:“……应该也就只能偷偷找人去开锁,不能明着问我们哈?毕竟,只有我这‘一把钥匙,是?” 桓川笑了一下,连钥匙带她的手一起抓住,将她拉到自己膝盖上坐了:“嗯。” 白宪嫄舒舒服服地靠着他:“可是,万一他把锁打开了呢?他又会拿你那些宝藏做什么?” 宝藏虽然名义上是白宪嫄的嫁妆,但是白鹤行已经告诉了所有应该告诉的人,宝藏其实是太子的。 他把所有宝藏,并原本那些黄金都运了来,自己一点没留。 桓川说:“没那么容易打开。” 白宪嫄:“可你和石阡大哥两个不是能打开吗?说明也没那么难呐!” 桓川说:“我现在默想七个数,你能写出我所想的这七个数,而且大小顺序都不出错吗?” 白宪嫄:“……那怎么可能?” 桓川:“就是这么个道理。一旦改变开锁的机扩,就等于将原来的七个数字更换成了新的。就算还有人跟石阡一样精通开锁,他也不可能猜中铜门里面那新的七位密钥。只有我和石阡知道。” 白宪嫄:“这样啊……那你刚才说,内库是真正的铜墙铁壁,你要从这边打个地道过去,能打透吗?” 桓川:“不容易。但是有办法。” 白宪嫄:“什么办法?” 桓川说:“挖到底下以后,挖大坑,把整块铁板沉降下去。” 白宪嫄:“那得多久呀?” 桓川:“一个月。” 白宪嫄:“这么快?” 桓川:“从这里挖过去的直线距离并不是很远,而且,咱们的土工队,动作向来利索。” 白宪嫄:“多亏咱们军中有各种能人异士。” 桓川的手开始在她身上游移,有些不专心地回答:“嗯。” 白宪嫄打了他一下:“干什么!” 桓川不敢动了。 但没过一会儿,他又去亲她的耳垂。 白宪嫄挣扎着下了他的腿,自个儿坐旁边去了。 白天还可以躲,晚上睡在同一张床上,却没法躲了。 …… 阿嫄很美。 平时的样子,仅见冰山之一角。 真正的动人之处,世上唯有桓川一个人知道。 第408章 好一朵美丽的牡丹花 他并非重色之人,但是自从成了亲以后,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有些变了。没事总喜欢碰碰她,揉揉她,抱抱她。 晚上的时候,更是乐在其中。 白宪嫄瘫在床上,不想动弹。 桓川拉她起来:“去洗洗。” 白宪嫄一把打在他手上,扯被子盖住脸。 桓川轻笑:“那你睡,我帮你。” 他转身下床,准备喊人端热水来。 白宪嫄其实并不困,只是害羞才盖住脑袋。听到他说要帮她,她又探出小脑袋:“你——咦?” 白宪嫄突然瞪大了眼睛:“你背上那是什么?” 桓川精壮宽阔的背上,有朵红色的花,像是牡丹,半个巴掌大小,栩栩如生一般。 她起身去细看:“居然是一朵牡丹?你背上为什么会有一朵红牡丹?” 以前她给桓川扎针,并不会用到后面的穴位。 成亲之后,他大多数时候都是穿着里衣的,偶尔几次脱了,她也没有注意到后背,这还是第一次,她发现,他的后背上居然有朵花! 桓川说:“我母后曾经跟我说过,这是当初我离开的时候,年纪尚小,他们考虑到我将来长大了,可能面容发生很大的变化,怕北朝送个假桓川回来,因此用一种特殊的药水留的记号。” 白宪嫄拿手指又摸又擦:“这是什么药水?怎会如此神奇?这么多年了,它的颜色还如此鲜艳!” 桓川:“据说它的原理跟守宫砂类似。” 白宪嫄立刻脑补起来:“守宫砂……那……怎么你如今成亲了,也不见它掉颜色?” 桓川一指头戳她额头上:“原理相同而已!又不是真正的守宫砂。” “这不公平。”白宪嫄说,“为什么只有女子要点守宫砂?男子不用点呢?” 桓川:“又来。小时候你就为这个哭闹,现在还说。而且,我那天就是第一回,你还要什么守宫砂?” 白宪嫄:“当真?” 桓川:“每天都在你眼皮子底下待着,还有什么不信的?” 白宪嫄拿起他的手:“它呢?” 桓川看向她,她眨巴眨巴眼睛,调皮地笑。 …… 内库。 皇帝黑沉着脸:“为什么打不开了!” 他兴致勃勃地来看刘邝口中满库的宝物,结果拿钥匙开了半天门,死活打不开。 刘邝小心翼翼地问:“您可有拿错钥匙?” 皇帝:“当然没有!怎么可能拿错?” 刘邝:“那这……怎么回事呀!会不会是锁坏了?” “哪有这么巧?他们是不是在锁上做什么手脚了?”皇帝问,“你可有全程看着他们?” 刘邝:“……看着呢!奴才一直在,我开的门,那把钥匙很好用。也是我关的门,跟他们一起离开的。” 皇帝:“那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走了以后,又回来过?” 刘邝:“不可能。外头那么多守卫不说,还有几道门的钥匙都在您这里,他们怎么可能进得来?” 皇帝想来想去,也开始怀疑是自己拿错钥匙了,于是回去拿了其他钥匙来挨个试,折腾到半夜也没能打开那道门。 第409章 我只有一个要求 盼来盼去,总算将宝藏盼进了国库,然而就一门之隔,却看不到也摸不到。 皇帝气极,心情非常不好。 …… 第二天一早,穆清风进了宫,求见皇帝。 没过多久,桓川和白宪嫄被宣召去了太后宫里。 一进院里,发现谢婴亲自带着一队二十人的羽林卫,在院子里站着。 桓川问:“谢副统领,你怎么在这儿?” 谢婴一脸公事公办的冷漠:“皇上调我等来此听命。” 桓川往殿门那边看了一眼,外头站着不少内侍、宫女,貌似是皇帝和皇后身边的人。 果然,屋里有五个人:太后、皇帝、皇后、穆清风。 另外就是刘邝,站在皇帝身后伺候着。 两人一进去,穆清风的目光就落在了白宪嫄身上,眼神里似乎藏着千言万语,明显跟往常的冷淡疏离很不同。 桓川伸手,自自然然地将阿嫄轻扶轻搂着,过去行礼落座。 “皇祖母,父皇。”桓川问,“叫我们来,可是有什么事?” 太后看着桓川的脸,问:“你现在已经习惯不戴面具了?” 桓川:“是啊!我每次一戴面具,阿嫄总觉得害怕,为了不吓到她,我就不戴了。现在也慢慢习惯了。” 白宪嫄在旁说:“主要是因为有皇祖母、父皇、母后,还有这么多亲人都在身边,太子殿下心里觉得安稳了,所以也就放下了。” 太后点点头,看向穆清风,突然又问:“阿赢,你之前是跟白家有婚约的,后来为什么退了婚?” 穆清风说:“此事都怪我,当时我被奸人蒙蔽了双眼,对阿嫄——对白姑娘有些误会,主动跟她解除了婚约。后来方才知道,原来,都是别人设计害我们!” 白宪嫄看了穆清风一眼,他今天这是咋的了? 太后:“你今日跟我们告发,说现在坐在这儿的太子,本是白家的一个护院?是冒充的?” 穆清风说:“他在白家的时候,名叫于仞,跟秦琅、萧石、郭松云一起,是白姑娘身边的四大护卫。白家人都认识他,铁甲军里也有不少认识他的,外祖母和舅舅若是不信,可以从渝州带人来指认。” 太后眼神沉如水,看向白宪嫄和桓川:“你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不要有任何隐瞒!” 他们早就预想过会发生这样的状况,所以并不慌。 桓川回答:“祖母,我知道穆清风曾经跟阿嫄有婚约的事,也知道他们之间翻了脸结了怨。只是没想到,他竟用如此卑劣又低级的手段来打击报复!淮阴侯是亲自去过北朝的,梁王妃以前也是见过我的,难不成,他们全部都跟白氏串通一气?” 白宪嫄也说:“皇祖母,父皇,秦琅他们三个原本的确是我身边的护卫。但我身边向来只有三个护卫,没有第四个!穆清风在诬陷我们!请即刻派人调查此事,我们家从渝州跟来的人不少,随便去问,随便去查!我只有一个要求。” 太后问她:“什么要求?” 第410章 自证清白 <\/b> 白宪嫄看着穆清风“若最终查出来,穆清风是在诬告,他得付出同等的代价。也就是说,他诬陷我们的罪名有多大,最后受到的惩罚就有多大。” 这就等于让他去死。 “祖母,父皇,我这个要求,不过分?”白宪嫄又问。 太后看向穆清风,正要问他,这时皇帝说“其实有个最快,又最有说服力的办法。” 太后也突然想起来,眼前一亮“你是说,七花七药膏?” 皇帝点头,对三个年轻人说“当初送太子去北朝的时候,担心等他长大了再回来,我们认不出真假来,当时的太医令弄了一种奇特的药水,在太子的背上做了印记,还是朕亲自用毛笔画的。” 白宪嫄“牡丹花?” 此话一出,她立刻觉察到不妥,脸上热了一下。 穆清风又看了白宪嫄一眼,眼神非常阴暗。 太后说“没错!当时又有人提出,那七花七药膏太医令能做出来,别的大夫也有可能能做出来。到时候,给假的皇子身上也弄个相同的印记怎么办?老太医令便以七花七药相反的顺序又做出了一种药水,这种药水涂上去,可令那朵花褪色。” “也就是说,如果药水涂上去,印记不褪色,那……”他看着桓川“你就不是我儿子,是冒充的!” 白宪嫄“可是,什么药能保存十几年而不坏呢?万一药效坏了,岂不冤枉死太子了?” 皇帝“我们满朝文武,能不考虑到这个吗?太医令将药做成了药丸,保存在冰窖当中,即便再过十年,它也不会坏!” 他看向桓川“太子,你可愿意试一试以自证清白?” 桓川说“父皇,太子之位,事关皇室血脉,国祚传承,不应如此草率。” 皇帝语气沉下来“这是最能证明你身份的方式,哪里草率了?” 桓川“儿子的意思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未免以后再有人提起此无稽之事,见证人应当越多越好,儿子恳请父皇宣召八公,共同入宫见证。” 朝廷有八公太宰、太保、太傅、太尉,大司徒、大司空、大司马、大将军。 他们是整个朝廷最位高权重的八公,其中,穆浴是八公之首,白鹤行是八公之末。 皇帝正担心桓川倒了,白鹤行那边别出什么乱子。 没想到桓川主动开口把他召来,遂笑了笑说“行!准了!刘邝,你即刻派人去请他们入宫。母后,皇后,你们等一等,朕亲自去一趟冰窖拿药。” 于是,皇帝和刘邝都走了。 屋里,皇后问白宪嫄“太子,太子妃,你的东西都放好了吗?” 白宪嫄“放好了,母后。” 皇后说“我在你的家嫁妆单子里面,看到了一物,叫做扁鹊砥石帽。你可有印象?” 白宪嫄说“有。” “古书中有记载此帽,乃扁鹊所制,可治疗头风。”皇后说,“母后有头风,多年不见好,每次发作都极为痛苦,我就想着,这东西你放在那库里也是放着,能不能给你皇祖母用?” (本章完) 。 第411章 是你不信任我 白宪嫄说:“当然没问题!回头儿媳就去拿。” 皇后说:“人要到齐估计还得好一阵,不如我现在陪你去一趟内库?” 白宪嫄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他们手里的钥匙打不开锁了,来试探她? 看样子,皇后不像她以为的那样不得宠。 皇帝连这些事情也交代她来做,可见两人的关系还挺亲密的。 白宪嫄说:“可是钥匙没在我身上。” 皇后:“哦……那就——” “母后!”桓川这时说:“我骑马回去拿,您派人过去给我开门即可。” 皇后说:“那好。” 桓川离开以后,皇后说她回宫拿令牌,也走了。 屋里只剩下太后,白宪嫄和穆清风。 白宪嫄问:“皇祖母,当年的太医令,可留下那个七花七药膏的药方?” 太后说:“留下了,他也跟你有同样的担心,单独给了我一份药方,我谁也没告诉,连皇帝都不知道。” 白宪嫄眼前一亮:“那能否请皇祖母拿出药方,马上让太医院熬药来?放了十几年的药丸,我实在是不放心。” 太后也不放心,于是叫了自己的心腹进来,让她去传黄太医来。 黄太医来了后,太后就把药方递给他,让他去罩着熬一份来,黄太医领命去了。 白宪嫄出去,跟渥丹低声说:“你跟着去太医院,就说是我派你去帮忙。盯着他别出什么问题,还有就是,回来的时候,把药方一起带回来。” 渥丹点头,跟着去了。 等白宪嫄回屋,却不见了太后,只穆清风一个人在屋里。 白宪嫄转头就要出去,穆清风却叫道:“阿嫄!” 白宪嫄冷脸说:“穆公子,阿嫄这个称呼,从你嘴里说出来不合适。” “我刚刚跟外祖母说,之前跟你有些误会,想要说清楚,她就回后头去了,她说她进去躺会儿,等人到齐了再去叫她。” 穆清风的母亲,二长公主桓琴,是太后亲生的。 所以,穆清风是太后的亲外孙。 他貌似跟太后很亲,居然能直接跟她说这些。 白宪嫄淡淡问:“你跟我之间,还有什么需要说的?” 穆清风语气有些急:“我都知道了!白婉柔根本没有怀孩子!” 白宪嫄:“那是你们夫妻二人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犯不着跟我说这些。” 穆清风眼神沉郁:“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白宪嫄没说话。 穆清风:“为什么不告诉我?” 白宪嫄:“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什么时候信过我?我犯得着一再到你那里自取其辱吗?” 穆清风闻言,却摇头说:“阿嫄,不是我不信你,而是你不信任我。” 白宪嫄:“什么??” 穆清风:“渝州的事情,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不少内幕?要不然,你也不可能一次次躲过他们的迫害。” 白宪嫄:“……” 穆清风:“可是你从来不告诉我。你选择了让于仞与你并肩战斗,把我排除在外。不是吗?” 白宪嫄:“……” “你眼睁睁地看着我被白婉柔蒙蔽。”穆清风越说越激动:“即便我要跟你退婚,你也没有说出真相!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个时候你就爱上了于仞?你巴不得跟我退婚呢?” 第412章 皇上什么都知道 白宪嫄托着额头听着,半天笑道:“所以,你不恨白婉柔,倒是恨上我了?要置我全家于死地是吗?” 穆清风看着她,满眼的悔恨之色:“我哪里有资格恨谁?我只恨不得杀了我自己!我记得那时候你再三地跟我解释过,可我就是不相信你! 阿嫄,这些天我每天都在回忆那个时候的事情,我每天都在悔恨,我们以前那么好,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 后来我想明白了,是我的问题!可能我从来就没有学会真正地去相信一个人。我这个人太自负,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宪嫄淡笑:“那有没有可能,你只是爱上了白婉柔呢?” “不是!”穆清风斩钉截铁地说:“我不爱她!那时候我觉得要对她负责任,所以才……阿嫄,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从来没有变过!” 白宪嫄摇头:“你还有别的事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我先出去等。” 她要出门去,却听身后又传来穆清风的问话:“什么时候开始的?” 白宪嫄皱眉:“什么东西?” 穆清风:“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于仞的?” 白宪嫄:“穆清风,我们家里,没有人叫于仞。于仞,是太子的字。你是疯了还是脑子坏了?” 穆清风摇头:“这里没有别人,你不必这样。其实,皇上什么都知道。你知道吗?我根本没有想过要告发。今天我本来是来找皇上退婚的,他却跟我说,想要跟白婉柔退婚,只要我来太后这边指证太子,他就同意。” 白宪嫄眼神一变。 转念一想,却也不奇怪。 邬宓和白婉柔肯定早就将于仞的存在跟皇帝说了,皇帝会怀疑他的身份,是在情理之中。 但是他又不能让白婉柔和邬宓出面,所以就找了穆清风。 “而且我相信,他就是太子!白叔如此正直的人,不会让别人冒充太子。”穆清风又说,“所以我才同意了皇上的要求,阿嫄,你不要怪我。” 白宪嫄冷笑:“他的确就是皇长子。但是,那什么药水检验,万一出了岔子,他会死,我们白家更成了大晋的罪人,怕是要载入史册遗臭万年!你让我不要怪你?” 穆清风说:“我也是没有办法。我现在,听到白婉柔三个字就恶心!我怎么可能娶她?” 白宪嫄看他那一脸深恶痛绝的模样,倒是觉得奇怪:“你是怎么知道的?” 穆清风:“是她亲口告诉我的。” 白宪嫄:“她费尽心机才把你抢到手,怎么可能亲口告诉你?” 穆清风:“因为她有了更高的目标,她说她要嫁去东宫,她说她真正喜欢的人,也是于仞!” 白宪嫄眼神冷了冷:“是吗?” 穆清风点头:“若非如此,想必她也不会主动跟我说那些。阿嫄,贾贵妃深得皇上盛宠,说不定还真能成,你……做好心理准备。” 白宪嫄没说话。 “这些天我使劲回忆以前的事情。”穆清风又说,“好像是从那一次你去找我,我跟应晖出门了。回来以后我就觉得,你对我冷漠了很多。那次,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第413章 历史的转折点 白宪嫄:“……穆公子,我们都要学会向前看,再追究过去的事情,没什么意义。我先出去。” 白宪嫄去了外头。 外头人多,穆清风不会追出来。 …… 内库。 桓川让皇后在外头等着,他进去拿东西,皇后却说,她想去看一看宝藏,不知是否介意? 桓川当然介意。 但是若不让她跟着进去,反而更惹怀疑,于是他就同意了。 开锁的时候,他泰然自若地掏出钥匙。 他手里的这把钥匙,外表看起来跟原来的那把非常相似,但实际上却是根据新密钥做的新钥匙。 他估计,皇后应该不会很熟悉这些内库的钥匙。 果然,她并没说什么,注意力也不在钥匙上。 钥匙插进去,扭动,门内传来沉重的声音,大铜门开了。 桓川请了皇后进去。 内库分有九处仓房,这处是最大的。 南北数十米,东西足有百米长,里面原本空空荡荡的只放了些贵重木器,如今却码满了大大小小的铜箱子,形成一条一条的通道,一眼望过去,都编了号,上了锁。 桓川打开其中一个铜箱,从里面拿出个精美的红木盒子,打开给准备给皇后看。 然而一转头,却看她盯着那些箱子看,不知道在想什么,明显处于失神状态,眼里别有光辉。 “母后。”桓川叫道。 她没有听到。 “母后?”他又喊了一声。 “哦!”皇后回过神来,笑道:“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财富,都看出神了。” 桓川笑了笑,说:“您看看,这就是扁鹊砥石帽,传闻是扁鹊亲手所制,专治头痛症。” 那只是个普通的黑布帽子,帽子里面镶嵌着一些大大小小的砥石。 跟其他的金银珠宝相比,这大约是最不起眼的一件东西了,但是它的作用却不是金银珠宝能比,否则也不可能被前朝皇帝收入国库。 两人走出去,桓川随手带上门。 门一合上,就自动锁死,跟以前一样,并没有什么变化。 皇后满腹不解。 这不一切正常吗?怎么皇上说打不开门,让她来试探呢? …… 八公相继到齐,皇帝说明了原由:“……此事事关重大,所以把诸位爱卿都叫来,一起做个见证。” 八公当中,大多都是在京城沉浮了几十年的老臣,知道当年的太医令医术超凡,做事靠谱,俱都表示支持。 只两个人一言不发。 一是穆浴。 他貌似并不知情,看穆清风的眼神有隐藏的怒意。 另一个就是白鹤行。 白鹤行一直不动声色,只偶尔扫过穆清风的眼神,比往常更冷了许多。 皇帝拿出保存得很好的药丸,放在水里化开,然后拿了一支新毛笔,跟桓川说:“褪下衣服。” 屋里虽然有两个女子,一个是桓川的祖母,一个是桓川的妻子,倒也无伤大雅。 于是,桓川脱去上衣,露出背上的那朵花。 皇帝一看到那朵花,就知道这个人必是他的长子桓川。 因为这朵牡丹是他亲手画的。 他自己的笔迹,他自然比任何人都熟悉。 但是,为了国家大局,桓川必须是假的。 只有这样,才能治白鹤行的罪。才能同时得到宝藏和铁甲军,巩固皇权,打击门阀。 今日,必是历史的转折点。 第414章 皇帝,我这里有药方 皇帝亲手拿起毛笔,沾了药,往桓川背上那朵鲜艳的牡丹花上涂去。 涂完,过了好一阵,桓川背上的花并不变色。 “当初试药的时候,马上就变色了呀!”有人说了一句。 然后大家都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桓川。 太后也是满脸不敢置信:“怎么会?长得这么像皇帝,又像令绎,怎会不是呢?” “来人!”皇帝面沉如水。 在外头一直等着的羽林卫,全副武装地进来听令。 “谢婴,你带一队人,把冠军侯府所有人都带去府衙!让他们去那儿等着认人!”皇帝下令。 谢婴看了白鹤行一眼,说:“是。” “慢着!”白宪嫄突然起身,跪倒在太后身前,扶着她的膝盖:“皇祖母!您若将一碗药放在冰窖里,别说十几年,就是过十天再去重新化开,味道肯定也会发生变化!刚刚您不是吩咐太医熬药了吗?求您让他们把药拿来,再试一次!” “什么熬药?”皇帝跟变了个人似的,再不复往日里对她的和煦:“为了防止药方泄露让人有机可趁,太医令当年根本没有留下药方!” 太后说:“皇帝,我这里有药方。” 皇帝眼神一沉:“您哪来的药方?” 太后说:“当年,他也是担心时间太久,药会失效,所以暗中把药方给了我,说万一到时候药失效了,可以重新熬新的。只因对外说不留药方,所以这件事情就只有我和他知道,我连你也没有告诉。” 皇帝将药碗端到太后的鼻子底下:“母后,你闻闻这个药味!哪里有变质的味道?它密封在蜡丸里,又经过重重包装,非常完好!” “皇上!”白宪嫄情绪激动,语气有些急,也就没那么恭敬,“多检验一次又如何?他是您的儿子呀!难道你就不怕万一杀错了人?” “放肆!”皇帝吼了一声,“萧谙!把他们两个也带去府衙!” 跟谢婴一起的另一位羽林卫,走到白宪嫄身边,冷脸无情地说:“请!” “皇祖母!”白宪嫄抓着太后不放,满眼哀求之色。 太后满眼不忍,跟皇帝说:“要不再试试?我早就吩咐下去了,药应该都已经熬好了!” “不用多此一举!”皇帝说:“带走!” 萧谙再次催促,语气凶了很多:“太子妃殿下!走!” “皇上。”白鹤行这时起身,拱手说:“臣敢以性命担保,他就是皇长子!请皇上再验一次,如果花依然不褪色,臣任由皇上发落!” “皇上。”穆浴也开口:“我觉得太子妃说得有理,什么药放十几年能不坏呢?就重新熬了药再试一试。” 八公之中,大多以穆浴的意见为首,纷纷表示可以再试一次。 皇帝也不能一意孤行,深呼吸说:“行,既然大家都觉得有必要再试一次,那就试试!刘邝,你去一趟太医院。” 刘邝转身就要出去。 “不劳淮阴侯!”这时,桓川身边的内侍总管王琚出现在门口,“太医院的人已经把药送来了!” 刘邝眼睛微眯:“王琚,你好大的胆子!这么重要的东西也敢擅自经手!” 第415章 直接泼了上去 王琚一脸无辜:“小的并没有经手啊!小的只是进来传话,黄太医过来了。” 刘邝看向皇帝,皇帝尚未发话,太后已经说:“让他进来。” 王琚出去传话去了。 皇帝看了太后一眼,眉头皱得很明显。 不多时,刚刚来过的黄太医进来,行礼说:“太后娘娘,您吩咐的药熬好了,臣送了来。” “正好。”太后跟众人说,“黄太医是当年尹太医的徒弟,精通七花七药的熬制,只要把顺序给了他,他就能做出一模一样的来。皇帝,他药都拿来了,再试一次!” 皇帝沉默片刻,说:“行,那就再试一次。” 他再次拿起那支毛笔,沾了药水,往桓川背后抹了。 大家都紧张地盯着他背后的花。 但是,那朵花还是没有褪色。 “朕怎么说?”皇帝很生气的样子,一把将毛笔掷在地上,“药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桓川!” 刘邝是在场唯一一个内侍,他过去将毛笔捡了起来,依然站到皇帝身后。 白鹤行眼神锐利地看向黄太医、那碗药、皇帝、刘邝手里的毛笔,正准备说话,一直跪在太后面前距离桓川不远的白宪嫄,突然伸手端走了那碗药,直接泼到了桓川背后那朵花上。 太后满眼意外。 皇帝大惊:“你干什么!” 黄太医也惊呼了一声:“小心烫!” 他们声音刚落,人们就看到,牡丹花那鲜红的颜色很快就褪去,只剩下一点淡青的痕迹。 “你们看!”白宪嫄指着那花,“褪色了!” 八公看看桓川,又看看皇帝,还有聪明人的眼神落在了刘邝手里的毛笔上,都没说话。 白宪嫄也不跪着了,自个儿站了起来,高高兴兴地说:“刚刚我看父皇的毛笔没有洗直接用,想必是沾了之前失效的药,所以我就试着直接拿药泼了上去!” 没人搭话,屋里的气氛其实很尴尬。 但白宪嫄却似乎一点儿没有觉察到,继续活泼泼地说:“父皇,刚刚肯定是毛笔的缘故!不信的话,可以让黄太医重新熬制出正反顺序的七花七药膏再来试!到时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都是可以试出来的。” “行了。”皇帝终于说话,“黄常山,你刚刚碗里的药,真的是七花七药膏吗?莫不是弄了别的什么褪色药水来?” 黄常山吓得跪下,颤颤巍巍地掏出刚刚渥丹提醒他带过来的药方,说:“皇上,这是太后娘娘刚刚交给臣的药方!我刚刚熬药的药渣子也还没有来得及倒掉!秦皇上明察!” “给我看看。”穆浴把药方拿过去看了,说:“皇上,这的确是尹太医的字迹!” “是啊!太医院还保留着不少师父当年亲手写的药方,皇上完全可以比对字迹!”黄太医也说,“臣就是按照师父留下的这个药方熬的药啊!” 众人都看着皇帝,眼神各异。 皇帝缓缓深呼吸,突然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笑道:“很好!虚惊一场!太子,幸亏你皇祖母这里有药方,要不然,我真是要痛悔终身了。” 桓川看着他,淡笑不语。 (本章完) 第416章 会不会拥抱他? 皇帝有些不能直视桓川的眼睛,转开眼神,又装模作样地说:“哎哟!你这背都烫红了!阿嫄,你也太鲁莽了些,刚熬出来的药,怎么能往太子背上泼?” 桓川这时出声了:“父皇,没事,背上不疼。” 但心里挺疼的。 虽然从小便知,帝王家威高权重,亲情淡薄,但是,心里多少对父亲这个角色是有期待的。 他现在还记得,有一次,他看阿嫄跟她爹娘自然幸福地相处,脑中浮现出想象。 他想象自己回去以后,父皇会怎样。 会不会拥抱他,激动得哭了? 现在看来,他想多了。 …… “我就说,太子身上,有太多皇帝和令绎的影子,不可能有假。”太后着实喜欢桓川这个俊秀的孩子,对众人说:“过去,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流言恶意中伤太子,有说他残暴不堪,有说他一身怪癖,今儿居然又说他是冒充的!这会,大家都亲眼见到了,希望诸位帮太子一起肃清流言,还本清源!” “是!太后娘娘!”白鹤行起身,给太后深深行礼:“臣多谢太后娘娘!” 太后别有深意地看着他:“白侯,阿嫄这孩子,我非常喜欢。以后,咱们两家,就是一家人了。” 白鹤行说:“太后娘娘,阿嫄虽然是我的女儿,但她得皇上抬爱,有幸嫁给太子殿下,从此以后便是君王家里人了。君臣有别,臣,永远是臣,不敢再称与太子妃是一家人。” 太后眼神动了动。 皇帝则冷漠无波地看着他。 白鹤行继续说:“臣出身平常,臣妻出身楼氏,重商重医,对子女的教养多有不及之处。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不计臣女粗质,宽宏接纳,费心教诲,臣万死难报君恩!唯有立誓忠君报国,死而后已!” 太后笑道:“白侯何必如此自谦?今日柳暗花明,你们都回,劳各位跑一趟了。太子太子妃,你们跟黄太医去,拿点烫伤药。” “是!”白宪嫄帮桓川整理好衣服,跟他一起离去。 穆清风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心里汩汩冒血一般。 此刻,他恨。 恨白婉柔骗了他。 恨自己判断失误。 也恨白宪嫄舍弃了他。 更恨桓川……抢走了本该属于他的妻子和财富。 白鹤行没再说什么,跟八公一起离去,路过穆清风的时候,看了他一眼。 穆清风避开眼神,垂眸站立。 “还不走?”穆浴低声冲穆清风说了一句。 穆清风却摇头,不肯走。 穆浴也不好多说,出了门,到外头等着他。 等人都走了,穆清风问皇帝:“皇上,我跟柔媚县主的婚约,可解除了?” 皇帝黑沉着脸:“你这个混账东西!先是跟白宪嫄退婚,现在又要跟柔媚县主退婚,你倒是说说,为何?” 穆清风:“柔媚县主亲口告知臣,她另有所爱。臣愿成全她。” 皇帝:“另有所爱?谁?” “这臣就不知道了。”穆清风说,“皇上可以问问她。” 皇帝烦心地挥挥手,让他走了。 …… 万寿宫大门外,穆浴抬手就给了穆清风一巴掌。 穆清风也不闪躲,生受了。 “你又发什么癫?”穆浴咬牙问他,“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本章完) 第417章 万寿宫内 穆清风说:“我请您去跟皇上说退婚之事,您不去。儿子只好自己来了。举报太子,是皇上给我的条件。” 穆浴眼神一变:“皇上?是他让你这样做的?” 穆清风点头。 穆浴想了想,说:“回去以后,你自己去给白侯请罪。” 穆清风:“请罪?” “他没有再提起你诬告之事,就这样走了,你该不会以为他是忘了?他那是看在我们穆、白两家多年的交情上,放你一马!” 穆清风沉默片刻:“我去就是。” …… 万寿宫内。 屋里只剩下太后、皇帝和刘邝。 太后说:“刘邝,把你手里的毛笔给我。” 刘邝没动,看向皇帝。 皇帝脸色很不好地问:“母后,你要这个做什么?” 太后:“给我!” 皇帝却说:“刘邝,你先出去。” 刘邝将那毛笔藏在袖子里,出去了。 太后便明白了一切,冷笑:“皇帝,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皇帝:“我当然是为了江山社稷!如果能证明他是假的,就能扳倒白鹤行那个逆贼!” 太后:“那阿川呢?他是你亲儿子!你就忍心将他冤死了?” 桓统:“身为皇族,享受了荣华富贵,也得承受牺牲!他如此,我如此!被送去北边的桓伶也是如此!这是他的宿命!更何况……我也没打算要他的命,将他送走也就是了……” 太后摇头:“你这样对他太不公平!他何时享受过荣华富贵?他在北边受了那么多的苦,令绎也为此失去了性命!” 一说起先皇后穆令绎,皇帝就失去了冷静,语气含恨:“是她自己非要跟着去的!我求她不要去,她也非得走!她死在了那边,能怪我?” 太后沉默片刻,问:“我不知道你当年跟她怎么回事。如今都这么多年了,她人也没了,你还耿耿于怀?连带着迁怒阿川不成?你要对付白鹤行我没意见,难道就没有更好的法子?非要牺牲自己的儿子?” 皇帝指着外头:“十万铁甲兵到现在还围着京城呢!我们头上就像悬了一把剑!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太后:“你从小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书,不会不知道,仁、德、信,乃治国法门!你越是对他表现出宽仁,才越能让各大世家臣服拥戴!白鹤行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你越像今天这样苛待归国质子,硬要扶持桓夷,便会越失人心!你别到头来让白鹤行掌握了话语权,造你的反,还师出有名!” 皇帝心里的火蹭蹭地往上冒,语气充满着怨怪之意:“母后,儿子已过不惑之年,坐在这个位置上也有二三十年了,不需要您再教我如何做皇帝!今天若不是您,大事就成了!我也是今天才明白,为何后宫不得干政!” 太后气得堵心:“你说什么!” 皇帝黑沉着脸说:“以后,还请母后安心颐养天年,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再操心了!”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去。 太后气得抚胸流泪:“皇帝!你是一国之君!你要真的为江山社稷考虑才好!不要感情用事!” 皇帝头也不回地走了。 …… (本章完) 第418章 她骗了我 马车里,桓川一直一言不发,又冷又沉。 成亲这些日子,桓川肉眼可见地开朗了许多。 这会儿又回到从前了。 白宪嫄扯扯他的衣袖:“对不起啊……我没想到,那药大老远从太医院拿过来,居然还那么烫……” 桓川摇摇头:“没事,我根本没感觉。” 白宪嫄:“那你怎么……” 桓川看着她担心的眼神,说:“你那碗药现在在我裤裆里,湿哒哒的,跟尿了似的。” 白宪嫄:“……” 桓川看她的表情,笑了出来,揉揉她的脑袋说:“以前就知道,这世上没有你白大姑娘怕的事儿!果然没看走眼,你今天胆子很大呀!” 白宪嫄:“呵!这算什么?” “不对,你也有怕的。”桓川却又说,“你怕鬼。” 说着,他还冲她做了个鬼脸,把白宪嫄逗得咯咯直笑。 “你祖母是喜欢你的。”笑过以后,白宪嫄说,“今日多亏了她老人家,要不然,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步。” 别的她不知道,她爹……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如果皇帝执意要治他们罪,或许这会铁甲军已经打进来了。 桓川眼里流露出一丝温柔:“嗯。我母后在世的时候,跟我说起家里人的时候,说我是老人家的第一个孙子,长得又怪好看,她可喜欢我了!” 白宪嫄:“那,母后是怎么跟你说父皇的?” 桓川眼里的温柔渐渐消失,说:“她说,送我走的时候,父皇特别不舍,还流泪了。” 顿了顿,他又说:“她骗了我。” 白宪嫄:“……” …… 两人回到东宫,桓川洗了个澡,白宪嫄帮他抹烫伤药,这时渥丹进来低声说:“贺姑娘过来了,两位殿下要见吗?” 白宪嫄这会一点也不想见什么贺姑娘、拓拔姑娘,但桓川却说:“让她进来。” 渥丹去宣了人进来。 贺嫦当真是个大美人儿,今儿打扮得极为漂亮,见了桓川,一脸诧异地问:“太子殿下也在呀?” 白宪嫄笑道:“太子殿下的大婚之假也快结束了,明天就要去上朝。贺姑娘,你来是?” 贺嫦笑道:“殿下入主东宫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来过我们东掖院?” 白宪嫄笑了笑,她去东掖院干什么?那边本就是为太子那些没有名份的女人准备的。 “那边有一片梅园,栽了不少名贵的红梅,最近开花了,特别美。”贺嫦说,“我让人准备了烤肉,还有我们那边的糕点,想邀请太子妃殿下一起过去赏梅。” 顿了顿,她看向桓川:“当然,太子殿下既然在,一起去最好。” 桓川说:“红梅在北方名贵,在南方随处可见,没什么好看的。” 贺嫦眼里有种越挫越勇的韧性:“太子殿下不想看红梅,能否去坐坐吃些东西呢?那些都是我诚心准备的。” 桓川说:“你把跟你一起那个,一起叫过来。” 贺嫦眼前一亮:“您答应去了?” 桓川:“我是说,一块到这儿来,我有话说。” 贺嫦:“……是。” 她转身让她的侍女去喊人来,白宪嫄让人给她拿凳子坐了。 然后就见她一双眼睛忽闪忽闪地往桓川身上瞧,情意深藏,恨不得扑上去似的。 (本章完) 第419章 烦 “贺姑娘!”白宪嫄语气有些重地叫道,“天气越来越冷了,东掖院那边的碳可够用?需不需要给你们加一些?” 贺嫦笑道:“够用了!这边的冬天跟我们那边的春天似的,草绿叶茂的,也不下雪,也不结冰,就算不烧炉子,我也不觉得冷!” 说着,她问桓川:“太子殿下,您觉得呢?您回来以后,可习惯这边的气候?” 桓川:“自己的家乡,自然是习惯的。” “也是!”贺嫦说:“殿下回到家乡,眼见着比之前气色要好多了,可见还是家乡的水土养人!” 白宪嫄说:“你们初来南方,可还习惯?有没有不适的地方?” “没有!我特别喜欢这里!”贺嫦笑道,“气候好,东西好吃,最关键的是,太子妃殿下还待我们如此和气!妾身真是三生有幸!” 白宪嫄:你可真会说话…… 拓拔容华来了后,桓川便说:“今天找你们过来,是想跟你们说,孤对纳妾没有兴趣,两位不必在此蹉跎岁月。若是有什么好去处,就去。若是想回家,我便安排你们回家。” 两人一听,都是大惊失色,拓拔容华“噗通”跪下,眼含热泪地问:“殿下,我们可是做错了什么?” 贺嫦见状也跟着跪下,一脸惊吓地问:“殿下,您是要赶我们走吗?” 桓川说:“你们没有做错什么,我也不是要赶你们走。只是我并不打算纳妾,你们留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所以你们可以想一想自己的出路,我会尽力帮你们达成心愿。” “太子殿下!我的出路就是您啊!我名义上已经是您的人,就算回去,也是不可能嫁个好人家的!”贺嫦言辞激烈。“您说您无意纳妾,可您是太子,后宫有个几十个女人都是很正常的呀!将来您登基做皇上,更是有后宫三千呢!何以就容纳不下我们两个?我也没有别的想法,就想仰仗着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的鼻息,苟且活着就行!还望两位殿下不要赶走我们!” 拓拔容华也说:“妾是可汗送给太子殿下的人,本意是两国交好,文华互通,您要是让妾身回去了,即便可汗不处置,我也很难再苟活于世!求殿下开恩!” 桓川却丝毫不为所动,说:“孤是在告诉你们,并非跟你们商量。” 贺嫦如遭雷击,瘫坐下去。 拓跋容华满脸苦涩,强忍眼泪,说:“那事情太过突然,您可否让我们想一想,究竟要去哪里,然后再答复您,可以吗?” 桓川:“给你们三日时间想清楚要什么,只要不过份,孤会尽量补偿你们。” 两人凄凄惨惨地回去了。 白宪嫄瞧着她们的背影,转头问桓川:“你为啥把她们赶走?你是不是怀疑她们是奸细?” 桓川:“烦。” 白宪嫄:“” 东掖院。 “既然不要我们,为什么还带我们来南朝!”贺嫦一肚子抱怨,“带我们来了,又要赶我们回去!太过分了!” (本章完) 第420章 偷偷塞礼物 “你小声些!”拓跋容华说:“这个还真不能怪太子殿下。可汗说要把我们赐给他的时候,他不是拒绝了吗?咱们两个是怎么来的你不会忘了?咱们是跟着公主(拓跋珍儿)的送嫁宫女一起来的,公主跟皇后说了,皇后才把我们安置到东宫的。” 贺嫦还是很气:“反正我们都入了太子府了,他就不能收了我们么?我们两个的容貌,虽然比不上太子妃,但是也不是那些庸脂俗粉能比的!” 拓跋容华叹气说:“谁让我们出身不够高呢?连个位份都没有,只能任人处置。” 贺嫦:“你可是拓跋氏!” 拓跋容华满脸自伤自怜:“拓跋氏又如何?只是旁支,又不是皇族。” 贺嫦:“那我们怎么办啊容华姐姐?你要回去吗?” 拓跋容华说:“回肯定是不能回去的……早知道,在路上的时候,多巴结巴结公主就好了。” 贺嫦:“公主?” 拓跋容华:“是啊!若是跟她积累些情分,这会就能去求她想办法,帮我们求个名份……” 贺嫦眼珠子转了转,说:“我母亲给公主的表兄做过奶娘,我小时候就认识公主,来的路上,公主还跟我说过话呢!” 拓跋容华眼神一亮:“当真?” 贺嫦点头:“只是,我怎么才能见到公主呢?” 拓跋容华说:“这样,我们就去跟太子妃说,想出去逛一逛京城,再作决定留下还是回去。等我们出去以后,想办法去求见公主!” 贺嫦:“好!” …… 贺嫦和拓跋容华跟白宪嫄说,想去外头看看,方才能决定留在京城还是回家去,白宪嫄便允她们出去了。 不过,找人暗中跟着她们。 但凡是从北地来的,都有可能是奸细,不得不防。 跟的人回来说,她们逛了城东的集市,看了城南的秦淮河,去了城北的苑囿,路过梁王府的时候,还去拜访了她们的公主,也就是梁王妃拓跋珍儿。 等她们回来,白宪嫄便试探地问她们都去了何处。 她们倒是没有隐瞒,拓跋容华主动说起,她们去拜访了梁王妃,跟她请教往后该何去何从。 白宪嫄问:“梁王妃怎么说?” 拓跋容华满脸愁容:“她说,她了解可汗的性格,若我们就这样回去,可汗定然觉得有损北朝颜面,说不定会一怒之下杀了我们,所以我们只能留在京城。” 白宪嫄说:“或者,梁王妃愿意让你们过去?” 拓跋容华摇头:“王妃只说…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定然不会亏待我们,让我们不必忧心。” 白宪嫄笑了笑,说:“认真说起来,此事也不关太子什么事,毕竟他在你们可汗那里就没答应,你们这是先斩后奏地跟着梁王妃来的。如今太子还是不想纳妾,那梁王妃是不是应该负责?她倒是推得干净。” 拓跋容华满眼愧色:“我们可汗其实把我们当成了礼物,大概他觉得,这样偷偷塞‘礼物’,是一片好心……” 白宪嫄说:“这样,如果你们两位愿意留在南朝,我便把你们的情况告诉母后,请她给你们赐个好去处,你们觉得呢?” 拓跋容华说:“多谢太子妃殿下费心了。” 贺嫦也没精打采地应了。 (本章完) 第421章 指点 “贺姑娘,我怎么看着你好像精神不济?”白宪嫄问,“可是累着了?” 贺嫦说:“可能是今儿吹了风,有些着凉了。” 说着,她还咳嗽了两声。 白宪嫄看她脸蛋发红,嘴唇发白,说:“我略通医术,你如果信得过的话,让我给你把把脉看看?” 贺嫦打起精神说:“那有劳太子妃殿下了!” 白宪嫄给她把脉,她的确是着凉了,还有些发热。 白宪嫄便让她回去休息,还找人给她抓了药。 不过,她这一病,白宪嫄也不好立刻让她们走,便打算等她病好了再去跟皇后说。 …… 腊月十二,是皇帝的生辰。 生日正午,宫中摆宴,子女后妃、帝后亲眷,三王八公俱都参加,长幼聚饮,儿孙祝寿,舞蹈鼓乐,与其他祭祀性的节庆相比,乃是难得放松热闹的大宴。 为了此事,皇后特地宣召白宪嫄入宫。 白宪嫄去的时候,皇后正召集了二十四司各处管事负责的,井井有条地安排大宴事宜。 皇后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了,也不避着她,继续安排事情。 皇后是个利落能干的,但凡下面拿不定主意的,她都能很快做出决断,游刃有余,恩威并施,宫里各处回事的都毕恭毕敬,对她没有不服的。 白宪嫄暗想,不愧是穆氏的女子。 难怪皇帝有什么事都找她来。 也不知道他们后来是不是找了锁匠去开锁…… 等回事的都走了,皇后就跟她说:“阿嫄,让你久等了!你八妹妹病了,我又得忧心她,又得准备皇上的寿辰宴会,可忙坏我了!” 皇后嘴里的“你八妹妹”,是她亲生的女儿,年方五岁的八公主。 白宪嫄关心地问:“八妹妹病了?可要紧?” “倒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是咳嗽流涕,太医说是晚上睡觉的时候着了凉!”皇后恨恨说:“定是值夜的婆子偷懒睡觉!我已经把她们给打发走了!” 白宪嫄:“母后放宽心,有太医悉心照料,很快就会好的。” 皇后点头,说:“今儿找你来,是担心你和太子都刚入京,怕你们不知道皇上过寿该做些什么准备,特地跟你说一说。” 白宪嫄感激地说:“多谢母后!我也正准备进宫向母后讨教呢!” 皇后笑道:“往年皇上过寿的时候,大臣们、亲戚们想方设法进献各种宝物、珍馐佳肴,甚至还有进献美人的。而后宫妃嫔们,则主要是献上自己亲手给皇上做的衣物鞋袜、扇面、屏风之类的东西。” 白宪嫄点头。 “皇子皇女们又不同,得在大宴上给皇上敬酒敬茶,说些吉利话。有那写字画画好的,就给皇上送一副寓意吉利的字画。有擅长乐器舞蹈的,也可以献歌献舞,图个吉利热闹嘛!”皇后又说。 白宪嫄说:“这个倒是跟民间差不多。” 皇后笑道:“是啊!不过还有一点,以前,皇子皇女们都没成家,没成家便是孩子,这样也就可以了。但太子和梁王已经成家,只送这些,怕是轻了些。到时候,你们再准备些其他的生辰礼! 白宪嫄一脸感激之色:“好的母后,我知道了。” (本章完) 第422章 奶娘 皇后点点头,又说:“皇上喜欢看孩子们在他的生辰宴上乐曲歌舞助兴,你们如果可以的话,也准备准备。” 白宪嫄:“好。” 皇后:“行,没事的话,你先回!我这还有许多事。” 白宪嫄说:“母后,还有一事,儿媳想请示您。” 皇后:“什么事啊?” 白宪嫄将北朝皇帝硬塞过来的两个女子的情况说了:“……太子殿下也是担心,别是奸细之类的,所以,想让她们离开东宫。但是她们却不愿意回北边去,您可有什么法子安置她们?” 皇后这才想起来,说:“我想起来了!是拓跋珍儿跟我说,北朝可汗特地给太子送了两个美人,还是我安排她们去东宫的。” 白宪嫄点头。 皇后面露难色:“她们两个是北朝可汗亲自安排的,若是送走,怕” 白宪嫄:“北朝和亲的公主已经嫁给了皇子为正妃。两个姬妾而已,北朝皇帝应该不至于亲自过问?” 皇后笑了笑:“也是!这样,你也看到了,我这段时间太忙,等过了皇上的寿宴,我再想想办法。” “多谢母后。”白宪嫄起身行礼。 皇后托住她的手,并让她坐到自己旁边,说:“阿嫄,太子的生母,是我最亲近最崇拜的姐姐,我可是你们的亲姨母!我是真心拿你们当我自己的孩子,你以后就别这么客气了!” 白宪嫄笑道:“我也是一见到母后,就觉得特别亲切呢!” 皇后亲切地微笑:“东宫人手可够用?” 白宪嫄:“够用的!就我们两个人,那么多人伺候,肯定够用!” “现在就你们两个,以后人肯定慢慢会多起来。”皇后说,“如果有哪里不顺心的,你就来找我。” 白宪嫄:“知道了母后。” “对了,说到人手,我这里有两个好人给你!”皇后突然说。 白宪嫄:“啊?什么好人?” “是太子的奶娘和奶姐儿!”皇后说:“我不是赶走了你妹妹身边的婆子吗?物色新人的时候,她就跟我自荐。不过她却来晚了,我已经选好了人。今儿见着你,我就突然想到,可以让她们母女两个跟你回去。” 白宪嫄纳闷地问:“奶娘不是一般都在宫外找的吗?怎么会在宫里当差?” 宫里的下人,只有内侍和宫女两种,哪来的已婚妇女? 皇后说:“那时候,太子离开的时候才六岁,离不开人。郑氏一家子,包括她男人、她女儿,都跟着去了北边的。后来不知道什么缘故,我姐姐把跟去的几百个人全都遣送了回来。郑氏也就是那时候回来的。她男人不幸死在了北边,她也无处可去,因着她有做首饰的手艺,我就留她在宫里做了个典饰。” 白宪嫄:“典饰?那可是高级女官呢!” 皇后点头:“她很会做首饰,如今她年纪大了,眼神手劲也都不好了,她就求我给她换个闲差,想来照顾孩子。 本来我还烦恼给她换个什么差事好,今儿见着你我就突然想起,这不正好?太子刚回来,身边也没什么信得过的人,让她们母女两个仍然回太子身边去伺候,两下相宜不是?” 白宪嫄:“可是母后,太子的年纪,好像……也不需要奶娘了……” (本章完) 第423章 慢性毒药 “哈哈哈哈!你这孩子!”皇后笑道,“她干活、管家都是一把好手!就算你们暂时用不到她,将来你有了孩子,就能用上了!你是不知道,一旦有了孩子,千万得有那忠厚老实信得过的在身边,要不然,觉都睡不踏实!” 白宪嫄:“那母后,我回去问问太子。” “还有什么好问的?”皇后说:“我把她们母女喊来,你直接领回去就是。太子肯定不会有意见的,有意见,你让他来找我!” 白宪嫄对于往东宫带人是很谨慎的。 但是,一来东宫的人本来就是皇后安排的,不差这两个。 二来拓跋容华和贺嫦还得仰仗皇后来处理,今后打交道的时候又多,白宪嫄不好扫了皇后的兴致,便答应了。 于是,皇后让人叫了郑氏和她的女儿过来。 郑氏看着就是个干净利落又沉着的妇人。 她女儿长得很不错,有几分清纯可人的味道,笑起来挺好看。 而且这女孩还跟白宪嫄同姓,叫白似玉。 皇后说,白似玉一直在御厨房当差,做得一手好菜,今年二十五了,也到了该出宫的年纪,让白宪嫄安顿一下,回头可以配个人嫁了。 白宪嫄应了,又跟皇后说,想去拜访太后。 上次人多不好说话,她想去好好感谢她老人家。 皇后却说,太后最近身子不爽利,皇上说了,让她静养,不让人去打扰。 白宪嫄:“皇祖母前两天看着还挺好,怎么突然就病了呢?” 皇后说:“老人家在冬天里总是容易生病的,你不用担心,养几天就好了。” 白宪嫄说:“母后,您也知道,儿媳是懂些医术的,要不儿媳去看看她?这样太子殿下也放心。” 皇后面带难色:“皇上下了口谕,让大家不要去打扰太后静养,我身为中宫皇后,不好第一个违抗圣旨。” 白宪嫄:“……好。” “有太医院在呢!你不用担心。” 白宪嫄点头。 “那你就先回去。”皇后笑道,“把她们娘俩一块儿带回去。” 白宪嫄:“好。” …… 把人带回去以后,白宪嫄安排她们母女住下,暂时并未给她们派差事。 等桓川上朝回来,白宪嫄就跟他说起此事。 桓川倒也没反对,只说让她多观察再决定是否重用。 “怎么?她是你奶娘,你还信不过她?” 桓川沉默片刻,问:“你知道当年我母后是怎么过世的吗?” 白宪嫄:“……我记得上次皇祖母说,是遇刺?” 桓川摇头:“那只是我为戴面具而找的借口。实际上,她是中一种无药可解的慢性毒药而亡。当年,她正是发现自己中毒,却怎么都查不出来究竟是谁、用什么样的方式给她投的毒,所以一气之下,把身边的人都送了回来。” 白宪嫄:“……一直到最后,也没有查出来吗?” 桓川摇头:“我那时候年纪还不大,具体很多细节都不太记得了,但是送回来的这些人里,有人给我母后投毒,这是肯定的。从我回来后,我就已经安排了人,挨个排查。” (本章完) 第424章 你的腰特别软 白宪嫄:“不排除你这乳娘?” 桓川:“没有查出结果之前,任何人都有可能。” 白宪嫄:“那你对她知道多少?先说与我听听。” 桓川说:“她父亲原本就是专给宫里做首饰的,有祖传的手艺。因着她跟当时的司饰熟,所以司饰推荐了她进宫,给我做乳娘。” 专门给宫里做首饰,那也算是在京里头有些头脸的大户人家。 白宪嫄并不意外,寻常百姓家的女子,也进不了宫。 “在我的印象里,她的性子很好,照顾我很小心。”桓川说,“她的丈夫是个忠厚老实的人,我母后还挺倚重他,后来可能是去了北方水土不服,没多久就病逝了。” 白宪嫄:“还有吗?” 桓川:“我那会成日里寻思如何对付拓跋丕,哪里会注意到一个下人?对她的印象也就这么多。” “行,今儿我本想去看望皇祖母,好好感谢她。母后却说,父皇下了令,说祖母身体不适,让其他人不要去打扰。”白宪嫄皱眉说,“你有没有门路能往万寿宫问问,到底是真病了还是因为她帮了咱们,被皇上迁怒了?” 桓川神色冷了下来:“若真如此,他还真是个——” 白宪嫄捂住了他的嘴。 桓川转动眼珠子看着她,眼神渐渐回暖,含着笑意。 白宪嫄用警告的眼神瞪了他一眼,松开说:“母后还说,父皇的寿宴上,最好准喜庆贺寿的节目,她说父皇喜欢这些。你的笛子很好,到时候,我们来个琴笛合奏《南山寿翁》,怎么样?” 桓川:“我想看你跳舞。我吹笛,你跳一曲顽子闹寿如何?” “顽子闹寿?那是小孩子跳的!蹦蹦跳跳的跟兔子似的,你让我去跳?” 桓川笑得有些皮:“你跳起来,定然别有一番味道!” 白宪嫄掐了他胳膊一下,硬邦邦的也不好掐。 桓川顺势抱住她:“今晚上,你给我跳一曲水台美人!特别好看。” 白宪嫄:“才不要!我都好久没练过了,腰都下不去了!” 桓川笑得很暧昧:“可以!你的腰特别软。” 白宪嫄又掐他:“不安好心!我明儿找苏袅袅来,让她找人给我们合音伴奏,那样演奏出来才更加波澜壮阔!务必不能丢了我白氏的份儿!哎呀!说起来我也好长时间没练琴了!我得练练去!你陪我一起!”qqxδnew 她拉着桓川往琴房去了。 …… 第二天,白宪嫄把郑氏母女找了来,给她们安排了差事。 郑氏安排到了前殿,让她主管前殿日常起居事宜。 反正,桓川日常吃住都在凤仪殿,前殿是个很清闲的地儿。 她女儿白似玉,以前在御厨房当差,白宪嫄就安排她去了厨房那边。 厨房都是她从家里带来的自己人,方便看着她。 两人都挺满意的。 白宪嫄顺道问了一句:“郑婶子,你既然在典饰司,怎么女儿却去了御厨房呢?” 郑氏笑道:“做首饰是个力气活,女子终究是不合适的。我是从小感兴趣,跟父亲学了些,但是似玉却不感兴趣,就想进御厨房,我也就不勉强她。而且,女孩子嘛!多学些厨房里的事,更适合持家。” 白宪嫄微笑点头。 …… (本章完) 第425章 皇帝寿宴1 苏袅袅来了,给白宪嫄跪下行了礼,满脸的欢喜:“那时第一眼见到于仞,我就觉得他长得很像太子殿下小时候!原来他真的是!如今你们顺利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白宪嫄说:“苏娘子,我早就想当面感谢你。可无论是家里还是东宫,一直忙于安顿收拾,也不好待客。” 苏袅袅:“别这么客气,没有先皇后,也没有今天的我,能帮上你们的忙,我很高兴。更何况,你给了我那么多银两,我都没处花呢!” 说着,她把那时候白宪嫄给她的银两拿出来,就要还给她。 白宪嫄自然是推辞不受的,跟她说还有事请她帮忙。 苏袅袅听了,便跟她说,这事包在她身上,她本就是宫廷乐府的首席琵琶手,名气又在那里,在乐府里,有挺大的话语权。 到时候,她会作为伴奏的琵琶手,亲自参加皇上的寿宴。 至于和音的问题,苏袅袅让她别小瞧了宫廷乐府,无论他们是什么样的节奏,都能跟得上。 苏袅袅还告诉她,在梁王十二三岁的时候,在皇帝寿宴上跳了个由祭祀舞演化来的祝舞,皇上大乐。 从那以后,祝舞就在京城的贵族中流行起来,无论是男子女子,多少都会一些。 后来又兴起了剑舞、鞭舞等等,那条贵族女子不跳舞的界限越来越模糊。 白宪嫄大为惊喜,她从小特别喜欢跳舞,却只能偷偷练,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跳出来,总有一种意难平。 如今看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东西都是会改变的。 …… 皇帝生辰宴。 帝后并列坐在主位,右边前排是太后、太妃、妃嫔并带着年幼的皇子皇女。 但太后的位置是空的,皇帝说她身体不适。 左边则按照爵位高低,按太子、王、公、侯、伯、子、男排列,夫妻同桌,单身的王侯或老诰命夫人又另外作了安排,子女们靠后排落座……偌大的太极殿里,坐得满满当当,挤挤攘攘,六钟亢奋,鼓吹云上,非常热闹。 白宪嫄往宫廷鼓乐那边看去,果然在最显眼的位置看到了抱着琵琶苏袅袅。 她微微一笑,又看向对面的四公主,两人相视一笑。 笑了,桓钰又努了努眼睛,跟她示意。看书溂 白宪嫄往她后头看去,居然在人群里看到了白婉柔。 她正面无表情,眼神冷漠地看着自己。 不是说,她向来不参加宫宴的吗?今儿怎么来了? 还有这眼神,如此冷,怕是她想嫁到东宫来的想法落空了? 白宪嫄冲她挑了下眉,又去看邬宓。 邬宓是坐在很靠前的位置的,仅次于三位太妃,乃皇后底下第一人。 她依然戴着面纱,但并不影响她作为后宫第一人的风头,整个人看起来雍容大气,气场强大,非那些年轻妃嫔能比的。 但是白宪嫄发现,邬宓的注意力,不在帝后那边,也不在太子和自己这里,而是看向了比较靠后的地方。 白宪嫄往那边看去,一眼看到了自己爹娘。 第426章 皇帝寿宴2 他们的位置位于八公之末,列侯之首,阿爹正剥了只贡桔,拿给阿娘吃。 阿娘接过吃了,大约是很好吃的缘故,眼前一亮,两人就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 邬宓心里不好受。 当年,白鹤行还是个小小的军中头目时,邬宓对他百般看不上。 容貌不及皇帝俊美。 性格不及皇帝体贴。 身份更是云泥之别。 成日就知道练兵,回家就知道看兵书,不解风情,不懂风月,每次打仗回来,都是胡子拉碴,浑身臭汗…… 十八年过去,皇帝已经大腹便便,身材变形,头发变少。白鹤行却已经位列八公,声势显赫,矫健壮硕,浑身充满着英雄气概和男人味。 他还变得温柔体贴了。 只是,这体贴是给楼楚雁的。 邬宓收回眼神,端起面前的蜜酒,一饮而尽。 蜜酒很甜,咽下去后,嘴里却泛着苦。 “诸位爱卿是不是一直很好奇,贾贵妃为何总戴着面纱?”皇帝突然说话了,将各人的心思都突然拉紧。 邬宓的真实身份,知情者寥寥,大家纷纷表示,的确很好奇。 皇帝又说:“贾贵妃是当年朕北上微服私访的时候遇到的。那时候,朕被刺客暗算,差点葬身火海,是贾贵妃救了朕。只是,她却被房梁砸下来砸了头,受了重伤。她的夫君没了,身边只带着个尚未满周岁的小女孩,也就是柔媚县主,孤儿寡母无处可去,朕便将她带了回来。” 大家看邬宓的眼神顿时多了些钦佩和同情。 “皇上是知恩图报的君子。”楚王妃说:“贾贵妃容貌有损,皇上依然不离不弃,盛宠十数年而不衰,着实令人钦佩!” 楚王妃这是拍皇帝马屁来着,白宪嫄听了,嘴角却抽了抽。 皇后在那坐着呢!说什么盛宠十数年令人钦佩? 也难怪被送去和亲的不是别的宗室女,而是她女儿了。 而且,容貌有损这事还能当众说出来?不是揭人疮疤吗? 若邬宓真的容貌有损,那就是一句话得罪了两个人。 也就是楚王是皇帝唯一的胞弟,他们一家子才能稳稳坐在左边第三位上。 皇帝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笑眯眯地说:“谁说贾贵妃容貌受损?她可好好的呢!” 大家都奇怪地看向邬宓,估计一个个心里都在想,那她为何戴着面纱? 还是楚王妃嘴快,又问:“那贵妃为何总戴着面纱?” 皇帝说:“她这毛病呀,跟太子戴面具差不多。那一年,边城被屠城,她是从尸山血海里逃出来的,总是做噩梦,梦见被坏人追杀,甚至于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贾贵妃,如今天下太平,咱们的战神白侯就在这里,没有什么可怕的,你就不用再戴着面纱了,取下来!”看书溂 邬宓看了皇帝一眼:“皇上?” 皇帝语气充满着威严:“你看看太子,之前不戴面具他就不敢见人,现在不也好好的?取下来!没事!” 邬宓没办法,只得摘下了面纱。 她本就很美,又保养得当,很会打扮,人们纷纷惊叹她的美丽。 第427章 贵妃和楼夫人,谁更美? 皇帝似乎很满意众人的反应,说:“来,把这碗软酥酪给贵妃端过去。贵妃最喜欢吃。” 刘邝亲自邬宓端了过去。 邬宓起身谢恩。 众嫔妃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她。 皇帝微笑看向白鹤行。 这一看发现,他们夫妇俩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毫无波澜的样子。 仿佛这一切的恩爱作秀,都刺激不了他半分。 皇帝脸上的笑意渐渐消退,说:“贵妃,看到没,大家都说你美呢!以后,就不要戴着面纱了!” 邬宓勉强回答:“是。” 皇帝又突然喊道:“冠军侯。” 白鹤行站起来行礼:“皇上。” “你觉得贵妃美吗?”皇帝问。 因为穆清风的原因,穆家的核心人物是知道邬宓真实身份的,闻言都拿眼看白鹤行。 白宪嫄也在心里计较:皇上这把年纪了,还跟阿爹吃醋啊? 白鹤行面不改色地回答:“贵妃娘娘尊贵美丽,皇上洪福齐天。” 皇帝:“那你觉得,贵妃和楼夫人,谁更美?” 白宪嫄扶额。 这回,楼楚雁也偏头看向白鹤行,看他怎么说。 但阿爹就是阿爹,依然面不改色,回答说:“各花入各眼,何花冠群芳,全凭观花人。在皇上眼里,自然是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最美。在臣眼里,天下女子,皆不及夫人。” 这个问题的正常答案,肯定是捧着皇帝,说贵妃更美。 这样皇帝心里就感觉赢了一把,而且楼楚雁回去说不定挠花白鹤行的脸,皇帝想想就高兴。 但是没想到,白鹤行居然不按常理出牌,皇帝心里感觉哽了个东西。 不过,不知情的众臣却不懂得皇帝的这点心思,当即有个老王爷哈哈笑起来:“哈哈哈!白侯,早听闻你是个妻管严,连个妾都不敢纳,今日我算是见识了!你真是怕你家夫人,甚于怕皇上啊!” 白鹤行有些不好意思:“让各位见笑了!” 楼楚雁笑着斜了他一眼,显然对这个答案也很满意。 皇帝也没好意思发个怒治个罪什么的,也假装是在开玩笑,跟着大家笑话白鹤行。 只有邬宓,给人的感觉,又阴沉了几分。 …… 寿宴开始后,跟以往一样,先献寿礼。 看得出来,众臣都是用了心思的,包括阿爹阿娘在内,送的寿礼无一不是贵重珍稀之物。 皇帝貌似很喜欢,不断点头。 嫔妃的寿礼是私下给皇帝的,在这种场合,只有大臣和皇子皇女们当众送礼,亲王大臣们献完了,就轮到皇子公主们了。 作为长子的太子出列,献上了一个男子巴掌大小的方形木盒。 “父皇,这是儿子五年前为您祈福,亲手雕的,一直供奉在佛寺。”桓川说,“今日正好送给您,还望父皇不要嫌弃。” 刘邝过来拿走,打开看了确定没问题,方才递送到皇帝面前。 那是一串精雕罗汉佛珠手串。 木头是上好的紫檀木,散发出阵阵好闻的檀香,雕工非常不错,造像也很好,皇帝若是肯戴在手腕上,定然庄重又好看,很适合他。 第428章 背一段出师表 白宪嫄跟他商量送什么礼物的时候,桓川拿出了这个。 那年,白宪嫄看到他在雕佛珠,小小的珠子雕起来可费劲了。白宪还曾问他在干嘛。 他说,他父亲的生辰快到了,想雕一串罗汉护身佛珠供奉起来,若有机会,送给他。 当时她只听了一耳朵就没在意了。 没想到如今又见到了这串珠子。 它已经被寺庙里的香熏染得充满着佛意和厚重感。 白宪嫄觉得,这是桓川的一片心意,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生辰礼了。 所以,她放弃了拿那些珍宝送礼的想法。 “是你自己雕的?”皇帝问桓川。 桓川点头:“是。” “不错!你还会雕刻,也算是一门技艺。” 桓川:“祝父皇圣体康泰,福寿无极,国运昌盛。” 皇帝淡淡嗯了一声,把手串放了回去,将盒子递给刘邝。 刘邝将盒子跟其他礼物放在了一起。 接下来,是老二梁王献礼。 大约因为皇帝信佛的缘故,说巧也不巧,梁王献的礼,居然也是佛珠手串。 这手串不得了,金光闪闪的,貌似是一颗一颗的金珠,接口处缀着两颗翠绿翠绿的翡翠珠子。 看起来倒是挺好看的,但是……白宪嫄看了阿娘一眼,楼楚雁注意到,冲她摇摇头。 于是她就静静看着。 这东西她见过。 她们家的商队走南闯北,什么货都带回来过,有一次带回来天竺国的东西,便有这样的佛珠手串。 本来,她们都觉得会很贵,结果却是一两银子可买三串。 原来只是渡了一层金色,下面两颗珠子也并非是玉,而是天竺那边的一种石头假冒的。 “父皇!”梁王笑得很甜,“好巧,儿子也给您准备了一串佛珠当寿礼!这佛珠是儿臣从天竺国的商人那里花了重金买的,天竺可是佛祖的诞生地,一定会保佑父皇长命百岁,岁岁无忧!” 重金?梁王怕是被那些奸商给骗了…… 皇帝小心翼翼拿起那佛珠,怎么看怎么好看,随即戴在了手腕上。 尊贵的皇帝瞬间看起来像戴着大金链子的暴发户。 皇帝心满意足地晃了晃手腕,问:“大家看如何?” 大家都说好看,邬宓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听少傅说,你最近的功课也有长进了。”皇帝笑眯眯地说,“你给朕背一段《出师表》!” 于是,梁王背起了白宪嫄七八岁就熟背的《出师表》,虽然不怎么利索,但皇帝还是很满意地不断点头。 等他背完了,刘邝第一个竖起大拇指夸赞:“梁王殿下的功课果然长进了很多!” 皇帝高兴地端起面前的一盘子裹酱烩炸鱼,说:“吃鱼可长智慧,来,这个赏你,好好念书。” “多谢父皇!”梁王端走了那盘鱼,却没回自己的座位,而是来到桓川和白宪嫄面前,说:“父皇的赏赐,弟弟不敢独享,来,分哥哥一半。” “不用了。”桓川说,“多谢。” “你不爱吃,那就给皇嫂。”梁王不由分说,将那裹酱烩炸鱼给白宪嫄夹了四块,冲她明晃晃地笑着。 第429章 父慈子孝 白宪嫄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为几块鱼跟他拉扯不清,只得道谢了。 “不客气。”桓夷说:“大哥大嫂都从外地刚来,如果有什么需要弟弟帮忙的,尽管找我,咱们是亲兄弟,大哥千万别跟弟弟客气。” 桓川看着他:“好。” 桓夷跟他对视着,挑了挑眉,端着剩下的半盘子鱼,回他自己那里去了。 落座以后,他就一眨不眨地看着白宪嫄。 这个女人,真是长到他心坎里去了。看书溂 越看越喜欢。 啥时候才能将她身边那个碍眼的东家伙除去,将她弄到自己府上来? 白宪嫄能感觉到桓夷的视线,飞快往那边看了一眼,就见桓夷夹着那个鱼,用眼神示意她吃。 她赶紧转头,装没看见,然后突然又感觉到,身边的气息越来越冷。 她看了一眼桓川,他正盯着她面前的鱼,那眼神……白宪嫄总感觉下一秒他就会抓起鱼块砸桓夷头上。 “我要那个。”白宪嫄指着他那边的一盘菜。 桓川看了她一眼,伸筷子给她夹了一块。 白宪嫄低头吃起来,桓川的眼神方才从那几块鱼身上收回去。 …… 桓夷身边的拓跋珍儿,用撒娇的语气说:“夫君,臣妾也想吃皇上赏赐的鱼,可否给臣妾一块?” 桓夷颇为厌烦地瞥了她一眼,很想对她说个“滚”字。 但母妃说他是要做皇帝的人,得学会拉拢各方势力,包括北朝。 于是,他很勉强地夹了一块给她。 拓跋珍儿笑道:“多谢夫君。” 桓夷暗搓搓翻了个白眼。 …… 皇帝有四个儿子,六个女儿,个个都进献了礼物,但是能让皇帝当场拿来用的,也就只有桓夷的金佛珠串,可见之前传言说皇帝独爱桓夷,屡次想要立他为太子,此言非虚。 献完礼便开宴,乐府安排了歌舞,皇子公主们想要讨皇帝欢心表演助兴,只需要跟乐府管事的说一声便可。 桓夷不愧是皇帝最疼爱的儿子,第一个出列,说往年都是跳舞给皇帝看,今年想给皇帝吹一首萧。 皇帝让他吹来听听,他便吹了一首祝寿曲。 他貌似是刚学不久的,有些地方有点生涩。 好在这曲子的调子特别喜庆,倒也有那氛围。 皇帝很高兴,问他:“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吹箫?” 桓夷颇为骄傲地说:“父皇,我今年刚学的!” “不错不错!”皇帝一脸老父亲的骄傲感,“学音律好!陶冶情操!” 然后他又一脸感概地跟众人说:“朕这一年里头,也就今天,有这时间和心情,享受享受天伦之乐。” 桓夷一脸心疼之色,说:“儿子年纪尚小,不能给父皇分忧,让父皇日夜操劳,着实惭愧。” 皇帝一脸慈爱:“你有这心,朕就很高兴了!好好读书!以后才能真正给朕分忧。” 桓夷拱手:“是。” 他直起身来,就开始挑衅桓川:“大哥!父皇日理万机,平时难得放松,你也给父皇表演一个,博父皇一笑,如何?” 第430章 你也会乐器? 桓川起身说:“那,儿臣和阿嫄一起,为父皇合奏一曲《南山寿翁》。”看书喇 皇帝:“怎么?你也会乐器?” “会一点。”桓川说:“请容阿嫄去更衣拿琴。” 皇帝:“去。” 白宪嫄穿着太子妃的吉服,大袖宽袍,不方便弹琴。 她更了一件苏袅袅为她准备的适合表演的白色柔纱衣,穿上之后全身流淌着光华一般,往琴前一坐,如仙子降世。 而桓川,则依然穿着身黑色的太子吉服,一黑一白,一坐一站,宛如一副意境绝美的水墨画。 这是他的首秀,且这范起得非常唯美,人们都停下了吃喝,呆呆地看着他们。 白宪嫄的才名不是吹出来的,她的琴艺,不输教她的师父。 而桓川,虽不像白宪嫄一般成日里练这些,却也在音律一道极有天赋,加之内息绵长,笛音一出,有如天籁,将刚刚桓夷那半生不熟的萧声衬得格外磕碜。 不仅如此,乐府的乐伎们还给他们伴奏。 双方虽然从未演练过,但高手在一起演奏,竟配合得天衣无缝,一曲传统的贺寿大曲《南山寿翁》下来,赢得满堂喝彩。 人们纷纷说,太子和太子妃伉俪简直是天生一对,神仙眷侣,不仅长相出类拔萃,才艺也是精彩至极。 然后有不少平时就看不上桓夷的,说他刚刚那是垂髫童子的曲子,太子和太子妃是国手级别…… 桓夷的脸色很是难堪,咬牙切齿地嘀咕:不是说,在北朝做质子,肯定跟拓跋归一样被养成个废物吗?居然还会吹笛子?难不成,北朝拓跋氏还给他请了师父教导? 如此精彩的一曲,皇帝却并没有刚刚对桓夷的那种欣慰高兴之情,只点点头说:“不错!太子,是谁教你吹笛的?” 桓川说:“小时候母后教的。” 皇帝沉默片刻,说:“她教的,难怪。” “姐姐会各种各样的乐器。”皇后在旁笑道,“我还记得那年父亲过寿,姐姐一曲《广陵止息》,艺惊天下。听过的人,至今都念念不忘呢!” 皇帝看了白鹤行一眼,没说话。 “父皇。”这时,拓跋珍儿说话了。 白宪嫄以为她也要表演一个,岂料她却说:“太子和太子妃的琴笛合奏,简直精妙极了!儿媳只觉意犹未尽!我汗父送予太子的贵女贺嫦,最擅长跳舞,不如让她过来再给父皇跳一曲,由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奏乐,岂不美哉?” 皇帝点头:“行。” 拓跋珍儿含笑看着白宪嫄:“太子妃殿下,劳烦派人去把贺嫦接过来!” 皇帝都同意了,白宪嫄也不好推辞,只得说:“父皇,这些日子贺姑娘病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跳。我差人回去问一问。” 皇帝点头。 于是,白宪嫄给渥丹使了个眼色,跟她一起去了更衣的偏殿,跟她说,回去看看贺嫦怎么个情况。如果她毫无准备,那就让她继续养病。如果已经装扮好……那更加不能让她来。 渥丹会意,回去了。 第431章 白婉柔的舞衣 大殿之上,皇帝点名叫道:“柔媚县主。” 白婉柔明显愣了愣,起身应道:“父皇。” “朕记得,你的舞姿不错,你也给朕跳个《霓裳羽衣舞》!”皇帝说。 此话一出,邬宓就脸色一变。 贵女若跳舞,一般跳祭祀舞,或剑舞,《霓裳羽衣舞》是舞女才会跳的。 白婉柔脸色也有些难看,起身说:“父皇,我没准备舞衣。怕是……” “朕给你备好了,你去更衣。” 白婉柔没办法,去了旁边的更衣室换衣服。 白宪嫄嘱咐了渥丹,正准备回去,却看到白婉柔穿着身非常美的五彩霞衣,站在铜镜前发呆。 她那舞衣,胳膊和腿的部分有口子,雪白的胳膊和大腿,隐隐约约地露在外头。 可以想见,一舞起来,定然是活色生香。 这种衣服,只适合青楼妓院的妓女。 宫廷乐府的舞女也是不会穿成这样的。 白宪嫄忍不住说:“白婉柔,你疯了吗?穿成这样去皇帝的寿宴献舞?” 白婉柔咬牙:“这是皇上为我准备的舞衣。” 白宪嫄一愣:“……为什么?” 白婉柔冲她吼:“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白宪嫄看她红着眼睛青筋都蹦出来的样子:“……” 白婉柔擦去眼泪,转身就要往外走。 “你等等!”白宪嫄拉住她。 白婉柔:“干什么!” 白宪嫄:“我帮你处理一下。” 女子们一般都随身带着针线,她从怀里掏出针线,说:“不用脱下来,很快就好。” 这舞衣的露肉处,是剪开之后打了边的,白宪嫄打算将剪开的地方给她重新缝上,岂料这时旁边的女官说:“太子妃殿下,这是皇上给柔媚县主特赐的舞衣,您不可动手更改。” 白宪嫄看了她一眼,问:“你确定?是皇上亲口跟你说,让柔媚县主穿成这样去献舞?” 女官说:“虽然不是皇上亲口跟奴婢说的,但是皇上身边的淮阴侯亲口说的,他还看过这舞衣,确定没问题了,才让奴婢拿来的。” 白宪嫄说:“这明显不合常理,不合礼仪。万一是淮阴侯理解错了皇上的意思,不仅柔媚县主名声尽毁,你们准备衣服的,怕是也一个都活不了!你应该看到了,皇上对贵妃娘娘怎么样?” 女官被她说得害怕起来:“这……” “你且让我帮她应付过去。”白宪嫄说,“回头若有人追究,你就全推到本宫身上,就说是我帮她缝起来的。” 女官:“可是……” 白宪嫄:“你可以想一想,是直接让柔媚县主这样出去,你掉脑袋的风险更大,还是把责任都推给我掉脑袋的风险更大?” 女官想了想,说:“那您就缝……” 于是,白宪嫄动作极为麻利地给白婉柔缝衣服。 白婉柔看着她飞针走线的模样,咬牙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白宪嫄:“当然是怕你丢我们白家的脸!虽然你已经被踢出族谱,但你是我爹的女儿,这一点无法改变。” 白婉柔冷笑了一声。 “听说,你想嫁到东宫?”白宪嫄问了她一句。 白婉柔:“怎么?害怕了?” 白宪嫄:“你就别痴心妄想了。皇上不可能把你指给东宫。” 第432章 斗舞 白婉柔已经求了皇帝好多回,他始终不答应,如今更是如此羞辱她。 但是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 她跟白宪嫄有仇,又是白鹤行的女儿,让她去做卧底,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白宪嫄说:“因为,你看太子的眼神,不加掩饰。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喜欢他。” 白婉柔:“那又如何?” 白宪嫄:“你的容貌比你娘还要美几分,但脑子差远了。” 白婉柔怒视着她。 白宪嫄又说:“你知道皇上多少秘密?把你嫁给你喜欢的男人,你反水的几率,太高。太危险。” 白婉柔的脑子“轰”地一声,突然之间明白了。 “你一时冲动,毁了跟穆清风的亲事,着实是一步烂棋。”白宪嫄又说,“你怕是很难再找到这么好的一门亲事了!” 白婉柔咬牙,嘴唇都要咬破了一般。 “好了。”白宪嫄收好针线,“看看!” 白婉柔看向镜子,露的地方都缝合上了,看起来是一件很漂亮的舞衣。 外头已经催了两遍了,她没有多说,出去了。 白宪嫄也跟着出去,看她跳了一曲《霓裳羽衣舞》。 好在,如苏袅袅所言,如今,舞蹈的界限越来越模糊,她又跳得比较端庄,加之她的身份不是皇帝的亲女儿,在众人心里本就低人一等,因此好歹并没人多说什么。 皇帝的脸色不怎么好看,看了一眼旁边的刘邝。 刘邝转身走了。 过了一阵,他回来,跟皇帝耳语,皇帝看了几眼白宪嫄。 他本想借白婉柔羞辱白鹤行,却没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但这种事,本就不能拿到明面上说,他也不好问白宪嫄的罪,只能这样算了。 但是,心里窝着一股火。 这丫头,真是胆大包天。 跟她爹一样讨厌。 …… 渥丹很快来了,跟白宪嫄耳语:“奴婢在宫门口见到了贺姑娘,梁王妃的人跟她在一起,奴婢就只能带她进来了。” 白宪嫄看了贺嫦一眼,她穿好了舞衣化了妆,整个人看起来好得不能再好,美丽的姿色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神。 “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拓跋珍儿笑道,“请!父皇一直等着呢!” 白宪嫄问:“贺姑娘,你要用什么曲子?” 贺嫦说:“今日是皇上的寿辰,自然是要祝贺的曲子,就百鸟朝凤!” “百鸟朝凤?这个用在寿辰上也可以,但这是群舞,你一个人怎么跳?” 贺嫦说:“无妨。我可以的。” 于是,白宪嫄和桓川再次合奏,让贺嫦跳百鸟朝凤。 贺嫦的舞姿非常美,仿佛一只懵懂的小鸟初次飞入森林。 舞蹈动作里,有些有特定的意思。 例如甩袖到某人面前,再做出“请”的动作,便是邀人斗舞。 跳了一阵,贺嫦就开始邀人入场斗舞。 第一个是拓跋珍儿。 拓跋珍儿很配合,果然下场,跳起了北朝的祭舞。 贺嫦又邀了还穿着舞衣的白婉柔。 白婉柔不敢坏了皇帝的兴致,也下场了。 她又邀四公主桓钰。 桓钰不含糊,直接拿了一条绶带,取下身上容易散落的首饰,进入舞池,跳鞭舞。 第433章 百鸟朝凤 现场的气氛被调动起来,人们一阵阵地喝彩,氛围充满着“斗”趣。 皇帝也来了兴致,满眼趣味。 贺嫦再次将她的长袖挥到了白宪嫄那里。 正弹琴的白宪嫄抬头向她摆摆手,示意自己走不开。 然而,拓跋珍儿也过来,直接伸手将她拉起来,示意她一起斗舞。 斗就斗,谁怕谁? 白宪嫄回头看了一眼桓川,桓川点头,表示他一个人可以。 于是,以桓川的笛声为主导,全场斗起舞来。 白宪嫄借了乐府那边备用的一支笛子,以笛为剑,跳起了剑舞。 开场几个侧翻,旋转,加之动作优美且凌厉的剑招,当场引来满场欢呼。 贺嫦和拓跋珍儿本以为可以让白宪嫄出丑,却猜错了她偷偷练就的功底。 两人对视一眼,又邀了穆云澜、穆云恪,谢家的谢蕴实、谢奕实两个姑娘,还有萧宝音上场。 这回是真热闹了,皇帝看得很开心。 突然,笛声一转,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激烈,仿佛百鸟争霸,沸腾盈天。 刚开始贺嫦还能跟上,到后来,她和穆允恪、谢奕实三个,却因为力量不足跟不上节奏,第一拨败下阵来。 笛声又一转,变得忽高忽低忽快忽慢。 这非常考验桓川的内息。 懂的人,例如场中的乐师,还有擅长吹笛子的谢婴、穆伯潜等,都向他投去了诧异的目光。 白婉柔今天状态不好,跟萧宝音、穆云澜一起败下阵来。 最后剩下白宪嫄、桓钰、谢蕴实和拓跋珍儿。 笛声又变,变成了旋转音,然后拓跋珍儿和谢蕴实又败了。 桓川还挺会。 他的笛声变得铿锵有力,节奏分明,四公主的绶带吃了亏。 白宪嫄的剑舞,霸气外露,碾压全场,赢到了最后。 百鸟朝凤,朝向了白宪嫄。 满场喝彩。 桓夷手舞足蹈,呜呜啊啊喊着,不知道的还以为白宪嫄是他家的。 穆清风看着白宪嫄,心里的失落后悔更甚,如毒药浸心一般。 谢婴看着她,笑了笑,垂下眼眸。 那最初相见时的动心,求亲时的侥幸心理,都只有他自己知道。 从此,白氏在京城,算是立起来了。 白宪嫄带着众女再次给皇帝贺了寿,说了吉祥话,皇帝看她的眼神有些复杂,说了句“精彩!你们都辛苦了!”之类的话,让她们下去休息。 然而这时,拓跋珍儿跟皇帝说:“父皇,今日是个吉祥的日子,儿媳有个请求,还望父皇允准。” 皇帝问:“什么事?” 拓跋珍儿指着贺嫦:“她,还有另一个拓跋族的姐妹,被父汗赠予给太子殿下作姬妾。她们跟我一样,来到南朝,是为增强南北互信,增进南北文化的交流,联络南北朝的感情,可谓肩负重任。能否请父皇给她们赐下位份,让她们安心留下?” 皇帝点点头:“这是应该的,倒是朕和皇后疏忽了。那就——” “父皇。”桓川说,“儿臣并无纳妾的打算,还请父皇将两位美人赏赐给弟弟。” 第434章 双喜临门 “这是北朝可汗给你的,你这样把她们转赠他人,不太礼貌?”桓夷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而且,我府上已经有一位北朝公主了,这北朝来的女子,不能都送到我那里?” 皇帝点点头,说:“给她们才人的位份。皇后,明天你就办这事。” 皇后一脸为难地看了白宪嫄一眼,应道:“是。” 白宪嫄看了拓跋珍儿一眼,突然笑道:“多谢父皇、母后!儿媳一定好生照顾两位北朝来的才人,请父皇母后,还有弟妹放心。父皇,好事成双,正好儿媳这里还有一件喜事呢!” 皇帝纳闷地问:“什么喜事?” 白宪嫄:“我们家的家仆,送嫁妆来的路上,遇到两个人,竟是梁王的侍妾红苫,和梁王的长子景虞!说是景虞落水失踪,红苫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已经没了,沿河四处寻找,结果还真让她找到了!” 桓景虞是皇帝的第一个孙子,虽非嫡孙,但在他心里还是有位置的,闻言当即一喜:“是吗?景虞还活着?” 白鹤行站起来说:“回皇上,臣正要跟您禀报此事呢!要不然,臣这就接他们进宫?” “快快快!”皇帝说,“让朕看看我的小孙子!” 于是,白鹤行派人去接他们母子进宫。 白宪嫄看向拓跋珍儿,笑道:“弟妹,恭喜你!刚成亲就有了儿子!” 拓跋珍儿深呼吸,大约想笑着跟她说话,没成功,导致脸上抽搐了几下。 红苫和桓景虞被带进了宫里。 昔日那个长着雀斑毫不起眼的丫鬟,洗去易容,打扮一番,竟是个大美人儿。 加之那一身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高手气质,端得很有魅力。 也难怪桓夷把持不住,小小年纪就跟她生了孩子。 桓景虞在离开京城的时候,还不怎么会走路。 离开的这段时间,他学会了走路,牵着红苫的手,努力跟着他娘的脚步走进来,东张西望的小模样,格外可爱。 皇帝拍拍手,喊道:“景虞!到皇祖父这里来!” 他就颠儿着肉肉的小短腿儿扑过去,含糊不清地喊:“皇肚父!” “欸!哈哈哈哈!”皇帝抱着他,高兴得合不拢嘴。 白宪嫄趁机说:“父皇,红苫是景虞的生母,又不辞辛苦找回了您的长孙,立了功,能否请父皇也给她赐个名份?” 皇帝看了红苫一眼,又看了拓跋珍儿一眼,说:“嗯,册她为梁王侧妃!” 王府女眷的位份有三种:王妃、侧妃、美人。 白宪嫄以为,皇帝就算答应册她,也会册她为美人,没想到是侧妃。 红苫跪地谢恩。 拓跋珍儿脸色更难看了。 …… 太子宫。 白宪嫄问桓川:“你说,我们废了红苫的武功,把她放了回去,到底是对是错?” 桓川:“决定放她回去,原本就不是衡量的对错。何必又要问对错?” 白宪嫄:“……罢了,都这样了。” 他们之所以决定放红苫回去,是因为楼楚雁。 原本他们是打算放了桓景虞,杀了红苫的。 第435章 贺才人,你跪下 即便在杀手组织里,像红苫一样的高手也并不多见。 如果放她回去,无异于放虎归山,回头她又来刺杀他们,那才叫一个冤。 但是楼楚雁看到她带孩子的模样,跟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那般温柔,那般不舍,于是就动了恻隐之心。 她不忍见小小的孩子失去母亲。 于是她给红苫喝了一种药。 这种药喝下去,红苫就再也挥不动刀剑,甚至想将孩子抱起来也费劲。 就等于是废了她的武功。 …… “你看到拓拔珍儿的脸色了吗?”白宪嫄笑道,“我一想起来就想笑!” 桓川淡淡笑了笑,说:“贺嫦和拓跋容华两人,既然得了位份,那就不能送走了。往后,你着人好好看着她们。不排除——应该说有很大的可能,他们都是,或其中一个人是奸细。” 白宪嫄笑不出来了。 “不碰她们。”桓川对她的心思清楚的很。 白宪嫄瞄了他一眼:“我们都知道他她们有可能是奸细,皇上难道不知道吗?他为什么还要同意拓拔珍儿的请求?” 桓川脸色沉了沉:“他当然知道。不过,他在意两国交往稳定,甚于在意我们的安危罢了。” 白宪嫄没说话。 “把她们叫过来,问问话。”桓川又说。 白宪嫄点头,让人把贺嫦和拓跋容华叫了来。 拓跋容华显得有些不安,贺嫦却是满脸喜色。 白宪嫄冷着脸说:“恭喜两位,得偿所愿。” 拓跋容华跪下:“多谢两位殿下收留之恩。” 白宪嫄:“你先起来坐,贺才人,你跪下。” 贺嫦有些无措地跪下,问:“殿下,妾身可是做错了什么?” 白宪嫄:“渥丹说,她出去接你的时候,你就已经穿好了舞衣在宫门口等着,是怎么回事?” 贺嫦:“是我们公主派人来传话,让我去给皇上献舞。妾身就去了啊!” 白宪嫄:“东宫门禁森严,非太子和我的腰牌不能出入。我们两人都不在,你是如何出东宫的?” 贺嫦:“本来,守卫不让我出去,是梁王妃的侍女说,事出从急,耽误了给皇上献舞,他担待不起,他们就放我出去了。” 白宪嫄:“是吗?那倒是跟你无关。我问你们,你们那天出去,可是去找了梁王妃帮忙?” 拓跋容华胆子小,再次吓得跪下就说了实话:“两位殿下,那天,我们去请教梁王妃该何去何从,当时,她的确说过,帮我们想想办法!” 贺嫦也只得承认了:“我们的确无处可去,还望两位殿下收留!” 桓川说:“你们既然得了父皇赏赐的位份,那就留下。不过我之前就跟你们说过,孤无意纳妾。你们可明白我的意思?” 拓跋容华忙说:“明白!妾只要有个容身之所即可!不求别的!” 桓川:“如果什么时候想离开,随时跟太子妃说。” 贺嫦抬眼看着桓川,说:“妾不想离开。” 拓跋容华则楚楚可怜地说:“妾无处可去。” 桓川面无表情:“没事了,回。” 拓跋容华谢恩起身。 贺嫦有些不甘地抿了抿嘴,也起身,两人一起走了。 桓川叫了郭松云过来。 第436章 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秦琅、萧石、郭松云三人,如今已经不是白家的护院了,而是正经的太子属官。 东宫有专门的属官,其中包括六傅,分别为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太子少师、太子少傅、太子少保。由皇帝指定朝中官员兼任。 目前,皇帝还没提起过此事。 另外,东宫还应有太子詹事、太子家令、太子卫率、太子仆、太子长丞等属官,由太子自行选人上书任命。 在白宪嫄的建议下,桓川任命陶弃为太子詹事,从四品官职,是太子自选属官中的首领,日常负责帮太子起草文书,出谋划策,太子不便时,也负责进宫禀事。 秦琅任太子家令,负责管理各方人事、俸禄待遇等。 郭松云任太子卫率,负责东宫守卫、刑狱。 萧石任太子仆,负责东宫的车马、兵器甲胄等事宜。 昔日三位好兄弟,都得了正五品的官职。 …… 负责东宫守卫的郭松云过来, 桓川就问他放贺嫦出去一事。 郭松云的说法跟贺嫦一样,说是太子和太子妃都在宫里,怕耽误事,所以放行了。看书喇 他也担心别出什么岔子,所以还派人暗中跟着。 然而,有些规矩是不能破的。桓川罚了他二十军棍,扣三个月月俸,连带着陶弃也受了牵连,被扣了三个月月俸。 …… 第二天上午,楼楚雁过来,摒退了左右,眉头紧皱,满怀心事。 白宪嫄问她:“怎么了娘?” 楼楚雁说:“昨天在宫里,我坐久了浑身难受,就出去走了走。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白宪嫄:“看到什么?” 楼楚雁的表情一言难尽:“白婉柔,跟皇上身边那个太监刘邝。” 白宪嫄第一反应是:“她是不是找刘邝说舞衣的事情?” 楼楚雁:“什么舞衣?” 白宪嫄说:“她昨天跳了个霓裳羽衣舞,您还记得吗?” 楼楚雁:“记得,皇上点名让她跳的。” 白宪嫄点头:“当时我在更衣处,看到她的舞衣居然被剪开了!手臂和大腿都露在外面,做舞衣的女官说是刘邝吩咐的!当时还是我用针线给她缝起来的。您说,是不是刘邝跟她们母女有什么仇?” 楼楚雁沉默片刻:“刘邝恐怕没那么大的胆子。当时你没听皇上说吗?他说舞衣给她准备好了……” 白宪嫄表情一言难尽:“所以……真的是皇上的意思?” 楼楚雁:“你猜我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白宪嫄:“说什么?” “刘邝让白婉柔晚上去他房里!” 白宪嫄:“什么!!” 楼楚雁:“白婉柔不同意,想逃,刘邝又威胁她说,他能让皇上改变主意不送她去和亲,也能让皇上把白婉柔嫁给他!现在只是晚上去他房里而已,如果不听话,那就要昭告天下,让她嫁给他一个阉人,到时人人都会嘲笑她,她这辈子再也抬不起头来。” 白宪嫄诧异:“难道皇上原本是想送白婉柔去和亲?” 楼楚雁:“应该是。听起来应该是白婉柔去求了刘邝,答应了他什么条件。然后刘邝就劝皇上改变主意了。” 第437章 阿嫄,你有孕了! 白宪嫄:“……我一直以为,邬宓是皇上的爱妃,皇上爱屋及乌,也很疼爱白婉柔,但是好像……” 楼楚雁:“你听我说完。白婉柔哀求刘邝放过她,刘邝居然说……” 楼楚雁表情很奇怪。 白宪嫄纳闷地问:“他说什么?” 楼楚雁:“他说,‘你装什么清纯少女?你以为我不知道?从你十岁那年,就被皇上破了身子!你早就已经是个破鞋了!’。 白婉柔说,‘既然知道我是皇上的女人,你还敢?’ 刘邝说:‘我这个人,眼光很高的!宁吃仙桃一口,不要烂杏儿一筐!柔媚县主,我早就想尝尝让皇上欲罢不能的女人,是什么滋味儿!’” 白宪嫄眼睛越瞪越大,胃里一阵阵恶心:“真的吗娘?你是说,皇上跟她——可他们是父女的关系呀!” 楼楚雁说:“白婉柔没有否认,想来是真的了,我感觉,白婉柔在宫里的日子不好过。” 白宪嫄突然干呕了几声。 楼楚雁诧异地看向她:“你怎么了?” https:\/\/ 白宪嫄:“太恶心了!” 楼楚雁:“那也不至于真吐出来?你的肠胃一向好得很,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白宪嫄抚着胸口:“应该没有啊……呕……” 又一阵吐。 楼楚雁看着她,眼睛越来越亮,伸手拿过白宪嫄的手腕把脉,然后惊喜地说:“阿嫄!你这是有孕了!我要做外祖母了!哈哈!太好了!” 白宪嫄傻了:“啊?” 楼楚雁:“你这傻孩子,有身孕了自己都不知道吗?” 白宪嫄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挺长时间没来了……这段时间太子府各方面整理,太忙了,我都没想起这回事来。” 楼楚雁握着她的手:“太好了!只要有了孩子,无论是太子还是你,都能站得更稳!” 白宪嫄摸着肚子,心里有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很神奇,很温柔,又美滋滋。 …… 这天桓川回来,明显很不高兴。 白宪嫄问他怎么了,他说,太后那边,确定是被皇帝幽禁了,不许她见任何人。 白宪嫄:“肯定是因为她帮你验明了身份的缘故。” 桓川沉默良久,说:“所以,我对他来说,究竟是什么呢?证明了我的身份,竟要遭到他如此迁怒?” 白宪嫄心里一痛,说:“这不关你的事,肯定是因为我爹逼宫的缘故!他毕竟是皇上,向来只有他逼别人的,现在他被逼立你为太子,心里肯定有气。” 桓川:“虎毒不食子,再有气也不至于置儿子于死地。除非他根本没有把我当成他儿子。” 白宪嫄看着他:“……别难过了……他如果真的这样绝情,你难过伤身,他也不会心疼!倒是我心疼!这不正应了那句话:亲者痛,仇者快!” 桓川看着她心疼的模样,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阿嫄说得对。今天在家干什么了?” 白宪嫄突然心跳加快,说:“今天我娘来过。” 桓川:“娘有什么事吗?” 白宪嫄:“嗯。有两件事。一件是好事,一件……算是坏事,你想先听哪个?” 桓川:“先苦后甜,你先说坏事。” 第438章 他也不行 白宪嫄说了白婉柔和刘邝的对话:“……如果真的是这样,你爹还真……” 不是个东西。 桓川揉了揉太阳穴,问:“那好事是什么?” 白宪嫄:“我怀孕了。” 桓川愣了一下:“什么?” 白宪嫄:“我,怀,孕,了!” 桓川先是呆了一下,然后心里猛然迸发出强烈的喜悦,握着她的手问:“真的吗?我们有孩子了?我要当爹了?” 白宪嫄:“嗯!” 桓川伸手就想抱她,伸到一半,又硬生生停下来,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将她拥入怀里,叫道:“阿嫄。” “嗯?”白宪嫄含笑应道。看书溂 她已经习惯他的怀抱,习惯满心满身都充斥着他的气息,这让她非常愉悦且有安全感。 “你安心。我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你们。”桓川说,“他也不行。” 白宪嫄抬头看了他一眼。 “宫里有个风俗。”桓川又说,“皇后和太子妃有了头胎身孕,当去太后那里举行赐福仪式。阖宫有位有份的妃嫔都要参加。我会找机会跟父皇说,你做好准备。” 白宪嫄立刻会意过来:“这样的话,皇祖母的禁足就能解除了,是不是?” 桓川点头:“我会找个人多的场合提出,然后说问过太医,祖母身体已无大碍。如果他连赐福仪式都不让的话,那幽禁之事也就等于摆到了明面上。为君者不孝,乃失了大德,他不敢拒绝。” 白宪嫄点头:“好!” 果然如桓川所料,皇帝没有拒绝这个祈福仪式。 因为通常情况下,除非太后病入膏肓了,这个仪式怎么着都得举行。 宫里选了一个吉日准备起来,由太后亲自赐福袋给她。 福袋里,装着太医院特制的安胎的香料。 皇后、贵妃等人都去了,无论熟不熟,认识不认识,一个个看起来都为她高兴的样子。 唯有邬宓,淡淡的,既不装高兴,也不表露心里的情绪。 白宪嫄瞧着后妃们对她的恭敬,甚至超过了对皇后。可见邬宓在这宫里,其实是过得很好的。 但是白婉柔又是怎么回事? 仪式结束后,皇后嘱咐白宪嫄各种养胎的注意事项,从吃到睡,到活动,到出行,事无巨细说与她知道。 邬宓大约听得不耐烦了,在旁说:“皇后娘娘,楼夫人是远近闻名的神医,太子妃殿下也得了真传,什么都知道。您就不要担心她不懂这些了。” 皇后略显尴尬,说:“是啊,我怎么忘了这一点?太子妃这是头胎,我就是忍不住想跟你叨叨这些。” 白宪嫄笑道:“母后一片爱护之心,无论我懂不懂,我都愿意听。” 皇后握着她的手,笑得很欣慰。 邬宓淡淡冷笑了一下。 “好了,你们都回去。”太后说,“阿嫄就在我这儿吃中午饭。” “是!”皇后带着众妃嫔走了。 只剩她们自己的时候,白宪嫄过去跪在太后面前,满眼歉疚地说:“皇祖母,太子殿下让我转告您,都是因为他连累了您,对不起。” 今天下午补两章 第439章 荒唐 太后将她扶起来,说:“赶紧起来!皇后刚才跟你说了那么多,转头就忘了?头三个月最危险,不要使劲儿!” 白宪嫄:“皇祖母,我没事。” 太后说:“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阿川是我嫡亲的孙子!这么多年,大家都过的好日子,唯有他,不知吃了多少苦!我们亏欠了他,我这个做祖母的,只是做了该做的事罢了。” 白宪嫄说:“皇祖母,您‘生病’的这段时间,受苦了。我们心里都特别——” “没事!”太后拍拍她的手,“我没事!我是皇帝的亲娘,谁敢对我怎么样?皇帝自己也不敢!” 白宪嫄笑笑。 “阿川这孩子,从小就特别聪明,又孝顺。”太后又说,“我心里最疼的就是他。如今他回来了,还娶了你这么好的妻子,我很开心。” 白宪嫄点点头,心头涌上一阵暖流。 在这宫里,除了桓钰,大约也就只有太后,是真心希望他回来的。 皇后看起来对他们也不错,但是皇后也帮皇上打探宝藏之事,加之皇后也有自己的两个儿子,这其中的好,有几分发自真心,几分迫于形势,白宪嫄心里是有数的。 “你们两个……要多加小心。”太后又说,“什么事情都要多留个心眼儿!一定要好好的!” 白宪嫄点头。 太后:“阿嫄,你们家……你爹娘以后打算常驻京城了?” 白宪嫄:“是啊。不瞒您说,我爹娘其实在这边住不惯,他们是为了太子和我,才留下来的。” 太后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叹了口气,没再多说。 “皇祖母,有件事情想请您帮个忙,可以吗?”白宪嫄问。 太后:“什么事啊?” 白宪嫄:“我想单独见一见柔媚县主,您可否让她过来一下?” 太后满脸嫌恶,说:“你见她做什么!” 白宪嫄:“有一点事情,想要问问她。” 太后说:“你离她远些,她不是个好人。” 白宪嫄:“……我知道。” 太后说:“罢了!她是你的亲姐姐,你回头跟你爹说一声,赶紧把她弄出宫去!都这么大的年纪了,留在宫里做什么?” 白宪嫄诧异地望着她:“……您您知道她们是……” 太后叹息地摇摇头,说了两个字:“荒唐。” …… 白婉柔:“你把我叫来,有事?” 她一如既往地那般让白宪嫄讨厌。 但想着阿娘听到的那些,白宪嫄却又觉得,白婉柔挺可怜的。 她一心想要取代自己,赢了自己,或许正是她自己的生活太糟糕的缘故? 白宪嫄深呼吸,说:“父皇寿宴那天,我娘无意中听到了你和刘邝的对话。” 白婉柔脸色猛然一变,从无地自容,到羞恼,最后语气充满着愤怒地说:“白宪嫄!你想造我的谣?你试试看!皇上第一个饶不了你!” 白宪嫄:“你以为我是你吗?我今天把你找来,是想问问你,你可愿离开这里?我可以帮你。你想嫁人也好,想避开那些不想见的人也好,都随你。” 白婉柔冷笑:“怎么?你同情我啊?” 白宪嫄:“……我就问你,想不想走?” 白婉柔:“我为什么要走?这座皇宫,就是人间最富贵的地方,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钻进来,还钻不进来呢,我为什么要走?” (本章完) 第440章 那你去死好了! 白宪嫄:“别说是你,就算是姓桓的公主,也不可能一辈子留在这个最富贵的地方!你不是早晚都要离开的吗?何必要再留在这里……被人欺负?!我可以请父亲帮忙,找个好人家向皇上提亲,你——” “你给我闭嘴!”白婉柔猛然一巴掌打向白宪嫄。 白宪嫄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腕:“白婉柔!以下犯上,是死罪。你要真的不想活了,我也可以成全你!” 白婉柔满眼嫉恨:“以下犯上?别以为你现在做了太子妃,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日子还长着呢,谁能笑到最后,我们走着瞧!” 白宪嫄抓着她的手腕,感觉有些不对,偏头一看,发现她手腕上有许多伤疤,还有一条比较新的疤痕,被她这般用力捏住,扯出了血。 她心里着实不是滋味,松开了白婉柔,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比什么。那算我求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好好过正常日子不行吗?” 白婉柔掏出手绢,擦了擦手腕上的血迹,说:“滚。” 白宪嫄深呼吸,转身就走。 “白宪嫄。”身后又传来白婉柔的声音。 白宪嫄回头看向她。 “你想要拯救我是?”白婉柔冲她笑:“如果我说,只有于仞的爱,才能治愈我,拯救我,你愿意让我嫁进东宫吗?” “那你去死好了!”白宪嫄转身就走。 白婉柔:“所以,你也就是觉得自己成了太子妃!了不起了!一时同情心发作,想要施舍我罢了!可我才是白家的嫡长女,你所拥有的一切,本来都该是我的!我凭什么要你施舍啊?” 白宪嫄走了几步,最终忍无可忍,又折返回去,冲白婉柔吼道:“白婉柔!你能不能清醒点?什么叫我的一切本来该是你的?难道不是你娘抛弃了爹,爹才续娶了我娘,才有了我和我弟弟?你所有的不幸,难道是我造成的吗?难道不是因为你娘为了荣华富贵,才造成了你今天的一切?你若非要找个人怨恨和责怪,难道不应该怪她吗?你拿我撒什么气?” 白婉柔:“你闭嘴!我不许你这样说我娘!你知道什么呀!我们母女两个这么多年相依为命,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她是一心是为了我好的!你少自以为是!” “你娘一心为了你好,可我也从未害过你啊!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你扪心自问一下,在渝州的时候,你做过多少害我的事情?你再扪心自问一下,如果那时候我安心要杀了你们母女,是不是易如反掌?我随便派身边的一个护卫,制造一场事故,将你们弄死了,又有谁可以为你们申冤?” 白婉柔冷笑,没说话。 白宪嫄:“可无论你怎么对付我,害我,我竟从来没对你下过手!你知道为什么吗?除了担心爹娘的安危,还因为你是我爹的女儿,是我祖母的亲孙女!我念着他们,怕他们伤心! 现在也一样,你的事情,我和我娘都没有告诉爹,我想凭自己的力量帮你一把,也是怕他伤心,怕他难过! 白婉柔,我们两个,这辈子也不可能做一对好姐妹了,但是我还是想跟你说,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你其实是可以依靠你的父亲的。 你没必要把自己搞得如此不堪和不幸,然后回来报复我们! 我们白家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们母女的事!” 白婉柔的手紧紧地拽着她的衣裳。 白宪嫄:“我希望你可以好好想一想,是继续活在泥沼之中,还是让自己堂堂正正地活得像个人样!” 说完,她转身离去。 白婉柔看着白宪嫄的背影,突然笑了一下,然后笑得越来越夸张,越来越疯狂,笑得满眼是泪:“我是活在臭泥沼里!我是不像个人样!现在你也来了,你以为你能出淤泥而不染么?你要不死在这里,要不烂在这里,我等着看!我善良纯洁的妹妹!” (本章完) 第441章 前殿失火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 郭松云这个新官一上任,不但没烧起火来,反而被打了二十军棍,颜面全无。 白宪嫄之前让人给他送了药,但还是有些担心他,于是过去看他。 去的时候,他正趴在床上无聊地抠手。 看到白宪嫄去了,他就想起身,急急忙忙地说:“姑娘,您怎么来了?” 白宪嫄将他按回去,问:“怎么样?可好些了?” “好多了,不怎么疼了……”郭松云一脸羞愧地说,“姑娘,小人无用,给您丢脸了!” 渥丹在旁笑道:“还叫姑娘?该改口了!” “是是是!殿下!”郭松云说,“小人——” 白宪嫄:“小人?” 郭松云:“臣!” 白宪嫄笑道:“我知道,刚来这边有很多不习惯的地方。你这顿打挨得挺冤的。” 郭松云说:“不冤!太子殿下跟我说了,东宫不比白府,得按正规羽林卫的规矩来,军令如山,不能有丝毫放松。都是我的错!” 白宪嫄:“如今谢统领经常来这边督造,他们父子两个都是老羽林卫了,你找机会,多跟他请教。” 郭松云:“是!多谢殿下指点!” 白宪嫄:“我知道你做事向来细心,相信你一定可以很快适应的。不要有心理负担,好好养伤。” 郭松云感动地点头:“殿下,其实您不必担心我,这点事不算什么!如今我们几个不在您身边伺候了,您要好好保护自己。听闻您有身孕了,我们都特别为您和太子殿下高兴!” 白宪嫄笑道:“放心!你好生养着,有事就差人来找我。我先回去了。” 郭松云说:“对了殿下,有件事,我觉得挺可疑。” 白宪嫄:“什么事?” 郭松云:“我被打了以后,有个在东掖院伺候的内监,名叫葛林的,经常来看我。说是奉了贺才人之命,又是给我送药,又是送吃的,也不知道安了什么心。” 白宪嫄沉默片刻:“那你就跟他好好交往交往,看看他究竟安了什么心。” 郭松云:“好。” 白宪嫄以为,郭松云这顿打是受了贺嫦的连累,贺嫦又是送药,又是送吃的,是在表达她的愧疚。 又或者想趁机拉拢太子身边的人? 她猜到了第一层,却没猜到第二层。 第二层是,那个内侍葛林本身就有问题。 郭松云能走动的时候,跟葛林已经很熟了。 这天晚上,前殿突然起了火,所有人都奔忙救火,包括凤仪殿值守的人。 桓川和白宪嫄也去了前面看情况,凤仪殿里空无一人。 火还没有扑灭,桓川跟白宪嫄耳语了一声:“我回去看看。” 白宪嫄点头。 等火扑灭,白宪嫄回到了后头,就见一个内监被郭松云按跪在地。 见了白宪嫄,郭松云意气风发地笑着,一扫之前的的灰头土脸。 白宪嫄问他:“葛林?” “就是他!”郭松云说,“我一直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今天晚上总算明白了,原来他想利用我的职权,带他进凤仪殿去,盗取钥匙!” 本章完 第442章 皇帝心里堵得慌 郭松云是可以直接去凤仪殿回事的,其他各处的人,并不能随意乱蹿乱走。 白宪嫄问:“盗取什么钥匙?” 郭松云:“内库的钥匙!” “内库?”白宪嫄明白了,问葛林:“谁指使你的?” 他不说。 桓川挥挥手,人被带了下去。 …… “……父皇,葛林已经交代,是刘邝指使他放火偷钥匙的。”桓川在朝上说,“恳请父皇将刘邝交给儿臣问讯。” 皇帝高坐龙椅之上,脸色黑沉,猛然拍了一下龙椅扶手,吓得殿中众臣都哆嗦了一下:“你怎么不说是朕要偷你的钥匙呢?” 桓川却并没被吓到,不动声色地问:“不知父皇是何意?是说儿臣冤枉了他吗?” 皇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恨得牙痒痒。 “太子殿下刚回来,有很多事情不知道。”刘邝这时开口:“这么多年,大家都已经形成共识,奴才是皇上身边的人,所言所行皆是为君办事。那盗贼正是抓住这一点,希望可以吓唬住您,不敢深究罢了!” 桓川说:“这么说,淮阴侯跟那葛林,并无瓜葛?” 刘邝说:“若无瓜葛,他也不敢打着我的名头。那葛林,原本是我的徒弟,后来犯了错被我撵走,我都不知道他何时去了东宫。” 桓川:“父皇,儿臣以为,一个小小的内侍,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在东宫放火,入凤仪殿偷东西。儿臣认为淮阴侯有很大的嫌疑,请您将他交给儿臣问一问。” 皇帝的神色由震怒变为冷硬,说:“你刚从北边回来,懂我大晋的律法吗?你懂如何断案吗?你什么都不懂!把那个放火的交到内刑司!他们审案经验丰富,肯定能给你一个结果。” 桓川回答:“儿臣熟背南北两朝的律法。父皇不信的话,可以现在提问。” “熟背两朝律法?”皇帝不信,“君前不可妄言,这个你可知道?” 桓川:“自然。” “那行!”皇帝说,“刑部,你们考问一下太子,看看他是不是如他自己所说,熟背律法。” 于是,刑部官员轮番提问,一连提了五六个,桓川都应答自如。 众臣看太子的眼神越发敬畏。 皇帝心里堵得慌,挥挥手又不让他们问了,说:“死记硬背不等于会断案!那需要阅历和经验,你才多大?能有多少断案的经验?朕说交到内刑司,你照做就是!” 桓川:“可内刑司是刘邝做主,他自己就是嫌疑人,如何能把纵火犯交给他?” 皇帝恼了:“内刑司是朕做主!你东宫的事情,也是朕做主!这大晋所有的事情,都是朕做主!” 桓川:“父皇——” “就这样!”皇帝略过他,“各位爱卿,还有别的大事吗?鸡毛蒜皮的事就不要拿到朝堂上来说了!” 白鹤行出列:“皇上,臣有奏。” 皇帝:“你说。” “太子殿下册立已经快三个月了,太子六傅迟迟未能定下——” “这个以后再说!”皇帝直接打断白鹤行,“还有别的事吗?” 白鹤行:“按照惯例,册立太子的同时指定六傅,如今已经——” “冠军侯!”皇帝再次打断他,“朕说,以、后、再、议!” 白鹤行只得退下。 …… 本章完 第443章 穆家入宫提亲 东宫。 白鹤行:“吏部给应晖的评级是“上中”,给楚云的评级是“中上”,各方面都是不错的。皇上却将两人的名字都划了。这样的话,这一年里头,他们就只能闲着了!而且明年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吏部的评级,第一个字评的是门第,第二个字评的是能力。 桓川说:“如果他们不嫌弃,可以让他们暂时来东宫。正好东宫还有些位置是缺的。” 白鹤行:“行。他们总在家呆着,无所事事,也是浪费时间。” 桓川:“父亲觉得,给他们安排什么职位比较合适?” 白鹤行说:“楚云一个人在北地,独当一面,比应晖成熟得多。您可以给他委以重任试试。至于应晖,您应该是知道他的,缺乏做事的经验,还望殿下多带带他。” 桓川说:“那就让小舅做左詹事,跟陶弃一起掌管东宫诸事。应晖为舍人,跟着我。” 白鹤行:“好。对了,陶弃如何?阿嫄力荐他掌东宫事,他可还能胜任?” 桓川:“他非常好。文采斐然,精于世故,看问题总能入骨三分。唯一的不足就是他出身寒门,对外行走之时,多被人瞧不起。所以我让小舅过来跟他一起,正好互相弥补。” “那就好。可见阿嫄眼光不差。”白鹤行说。 桓川笑道:“她眼光好得很。” 白鹤行:“太子殿下,您今天在朝上,跟皇上争执,有些过激了。往后还是顺着他好些。” 桓川神色冷下来,说:“无论是顺着还是逆着,他反正也把我当成阻碍桓夷的眼中钉。越退让,他反而越欺负我们。” 白鹤行皱眉:“你们毕竟是亲父子。多处处,有感情了就好了。” 桓川语气淡淡的说:“亲父子……对有些人而言,我只是一颗棋子,而不是儿子。” …… 第二天,桓钰来了东宫。 她眉眼间尽是掩饰不住的喜色,扯着白宪嫄耳语:“今天一早,大舅舅带着穆伯潜,去找父皇提亲了!” 桓钰的大舅舅,就是穆浴。 白宪嫄眼前一亮,问:“皇上允了吗?” 桓钰摇头:“不知道。前两日,他跟我递信进来,说今日要去提亲,果然就来了。至于结果,我在宫里没法儿打探消息,所以就出来了!” 白宪嫄:“我马上让渥丹去找穆公子问!” 桓钰:“我已经让小芦去了!” 白宪嫄笑道:“那行,咱们就等着小芦的好消息!” 于是,桓钰留在了东宫等消息。 白宪嫄事情多,不一会儿又忙起来,桓钰不想打扰她,就自个儿出去逛园子。 结果,她居然在园子里看到了白应晖。 他正蹲在一丛竹子下的石凳上,看着很不开心的样子。 桓钰一看到他就莫名想笑,过去叫道:“嘿!白胤!你怎么在这儿?” 白应晖一看到她,起身扭头就走。 “欸?”桓钰过去拦住他,“跑什么?干什么看到我就走?” 白应晖臊眉耷眼地说:“没脸见人呗!” “怎么的了?”桓钰稀奇地问,“你干啥没脸的事儿了?” 本章完 第444章 你真傻! 白应晖:“正好相反。就是无事可干才没脸见人呢!” “无事可干?什么意思?” 白应晖:“我如今做了太子舍人!你知道太子舍人是干什么的吗?” 桓钰:“应该就是太子的贴身宿卫!” 白应晖摇头:“就是个挂了六品的闲差!我来了两天了,人人都忙得很,就我,啥事儿没有!连打杂的活都落不着!” 桓钰:“就为了这个不开心呀?” “你不知道!昔日我家的护院,就秦琅他们三个,如今都是五品官儿,各领一方重责!我这个公子哥儿,居然落在了他们后面,只领了个六品闲差!你让我怎么见人呢?我哪里开心得起来?” 桓钰笑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白应晖自嘲地撇撇嘴:“因为我不如他们呗!关系不如他们跟太子铁,武功也不如他们高!这文采呢,又比不上我小舅和陶先生,就只能这样呗!” “非也!”桓钰说:“你想岔了!你以为什么人都能做太子舍人吗?正因为你是白家的公子,才把你放在这个位置上。” 白应晖:“啥意思?” “我问你,太子舍人是不是要贴身跟着太子?” “是啊!跟着太子打杂呗!” “除了打杂还能干什么?” 白应晖:“……还能干什么?啥也没得干呀!连端茶倒水都有丫鬟和内侍各司其职!” 桓钰:“还能跟太子学习呀傻子!阿嫄的弟弟年纪还小,在他长成之前,你是白侯最倚重的侄子。在他长成之后,你又要承担起辅佐他的重任。所以,白侯把你安排在太子身边,是想让你学习如何站在高处,开阔视野,学他如何御下,如何处事。而不是给你安排具体的差事,局限于一隅!” 白应晖越听眼睛越亮,猛地一拍大腿:“原来是这样呀!难怪大伯跟我说,让我珍惜这个机会,好好跟太子学呢!” 桓钰被他逗乐了:“你真傻!” 白应晖挠挠后脑勺,说:“那个,公主,听说你不用和亲了,我特别高兴!” 桓钰:“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白应晖:“为你高兴嘛!不用远走他乡了!而且我听说,那个质子拓拔归,不是个好人!” 桓钰突然又想到穆伯潜已经提亲了,笑得如春花般灿烂:“那我谢谢你记挂着!对了,你可定亲了?” 她只是随口一问,然而白应晖貌似有点误会了,脸一下子红起来,谢结结巴巴地说:“没……没呢!公主……公主怎么会问起这个?” 桓钰看他的模样,又忍不住笑起来,说:“你脸红什么?我不过随口一问而已!” 白应晖有些慌:“我脸红了吗?我可能……对这个话题有些敏感。” 桓钰失笑摇头,说:“你别难过了,我先回去啦!” 白应晖:“哦……” 桓钰便转身走了。 白应晖有些痴痴地望着她高挑漂亮的背影。 “对了!”桓钰突然回头。 白应晖的眼神慌张移开:“啊?怎么?” 看透了一切的桓钰:“……我哥交代给你的事,你要好好完成。不要玩忽职守。” 白应晖:“我知道。” “没事啦!”桓钰转身走了。 到没人的地方,她摇摇头:“真是个傻子。” …… 本章完 第445章 皇帝赐婚 韩国公主府。 韩国公主就是二长公主,穆清风的母亲。 楚王妃来访,跟二长公主说:“二姐,你听说了吗?你们家丞相,给穆相进宫求亲去了!” 二长公主:“求亲?求娶谁?桓钰?” 楚王妃:“是啊!除了她还能有谁?” 二长公主冷笑:“没什么奇怪的,阿赢跟我说过,他们两个,本来就互相有意。” 楚王妃:“我的好姐姐!你怎么还能这么气定神闲呢?” 二长公主:“他提他的亲,跟我有什么关系?那家子的杂乱事儿,我根本不想管,你又不是不知道!” 楚王妃:“那阿赢呢?你也不管了?” 二长公主:“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你真是心大!什么都不想!”楚王妃说,“这世上还有比公主更尊贵的女子吗?让穆相娶了桓钰,无论阿赢娶到哪个贵女为妻,都会被穆相压一头!那阿赢真是一点赢面都没有了!” 二长公主皱眉:“那我又有什么办法?” 楚王妃:“你是皇兄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你可以进宫去找母后和皇兄说啊!” 一提到皇帝,二长公主就是一脸厌恶:“让我去求他?” 楚王妃:“二姐,这都多少年的事了?你还记恨皇上把你指给穆家?那个人……投胎以后怕是都要娶妻了!你就别再惦记着他了。” 二长公主眼里空洞而悲哀,没说话。 “不为别的,就为了你唯一的儿子,也该放下了!”楚王妃劝她,“你是堂堂的公主,你的儿子继承不了爵位,却让一个庶子继承了去,你让阿赢以后在京城里头怎么自处?” 二长公主究竟还是跟天下所有的女人一样,无论自己如何,也不舍得自己的儿子受苦。 她的眼神渐渐聚焦,点点头:“行,我进宫一趟。怎么着也不能让庶子的婚事压过嫡子去。” “这就对了!”楚王妃说,“而且我觉得,现在是决定阿赢人生走向的关键时候,你得助他一臂之力啊!你不能再住在公主府诸事不管了!你得回丞相府去主持大局,好好打压打压谢姨娘!你不回去,她还以为,自己真成了穆氏的当家主母呢!到时候,阿赢的媳妇儿进了门,指不定还要受她的委屈,看她的脸色,说不定她还使坏,害你的孙子!” “呵!”二长公主冷笑,“痴心妄想!” …… 东宫。 小芦去打听的结果是,皇上没有答应,也没拒绝,说要想一想。 桓钰听了,当即有些不安。 白宪嫄宽慰她,说穆伯潜虽然是穆氏庶子,但一表人才,才名远播,连穆清风也有所不及,是可以配公主的,让她不要担心,回去安心等消息。 结果,第二天,他们等来的消息是:皇帝把白婉柔指给了穆伯潜。 把桓钰指给了太后娘家一个孙辈,名叫杨盛。 在太后还是个妃嫔的时候,杨家被抄过家,家族已经没落,就剩一根独苗,就是杨盛。 皇上登基以后,这些年很优待杨家。 本章完 第446章 二长公主回家 然而,皇帝的优待不仅没让杨家振兴起来,反而让杨盛养成了一身的纨绔毛病,成日里流连赌场、妓院,文不成武不就,是梁王跟前一个不入流的小跟班。 皇帝居然将四公主指给了这样一个人。 白宪嫄气得肚子疼,桓川用他温热的大手给她捂了一阵,她才好了。 …… 丞相府。 接到圣旨的穆家人,包括穆清风在内,都懵了。 “父亲!是不是圣旨写错了啊?”穆相向来稳当,此时却急了。 穆浴盯着圣旨上的“柔媚县主”四个字,沉默良久,说:“我进宫去面圣”。 穆浴走了后,穆伯潜坐在那里发呆。 穆清风想去安慰他,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时,外头响起吵声。 他们出去一看,是二长公主在门口,她身边的宫女,跟看门的吵了起来。 “公主殿下是丞相府的主母!她回自己家,你竟敢拦着不让?说要进去禀报?”二长公主那宫女口齿极为尖利,“你去禀谁?谢姨娘吗?公主殿下回家需要她准许吗?狗奴才!” 穆伯潜的母亲谢姨娘见状,急忙过去向长公主行礼道歉:“公主殿下怎么回来了?往日里您回来,都会先遣人告知丞相,这些下人都是按照惯例做事,还望殿下莫要与他们一般见识。” 二长公主看了谢姨娘一眼,说:“不敬主母,以下犯上。门上的打出去,谢姨娘,就罚你跪在门口思过。” 穆相皱眉问:“母亲,为何罚我娘跪?” 二长公主:“穆相,听说你现在已经入朝为官了。却连‘下面犯错,上必有失’都不懂?这些年,都是谢姨娘在管家不是?” 穆相:“可——” 二长公主却根本不听他将话说完,昂首挺胸地进了门。 两个时辰后,穆浴窝了一肚子火回去,看到谢姨娘跪在门口。 穆伯潜带着弟弟妹妹们,跟着跪了一地。 问明白怎么回事,穆浴冲回屋里,却见二长公主一脸笑容地迎上来,问:“夫君回来了?你去哪里了?我等了你好长时间。” 伸手不打笑脸人,穆浴一口气卡在喉咙不上不下,问:“公主,你为何让他们都跪在门口?” 二长公主:“本公主回自己家,那门房居然拦着不让我进来!如此以下犯上没有规矩,我便将他撵走了。至于谢姨娘,这个家之前都是她在管,管成这样,她自然有直接的责任。我让她跪着思过,夫君,你觉得不妥吗?” 穆浴一脸厌恶地瞪着她:“皇上把柔媚县主指给了穆相,是不是你搞的鬼?” 二长公主笑了一声:“夫君在说什么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皇兄,不对付多少年了!更何况,他是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吗?只要他拿定主意的事,他又怎会听得进去别人的意见?” 这倒是。 穆浴皱眉问:“你回来有事?” 二长公主:“阿赢的婚事一再波折,到现在,他堂堂的丞相嫡子,竟然退了两次婚!眼看一天大似一天,连门好亲也说不到。我这个做母亲的再不管,怕是要毁了我儿终身。所以本公主决定,以后就搬丞相府来住,亲自操持这个家,夫君,你可高兴?” 第447章 约定一起走 穆浴深呼吸,指着外头:“所以,公主回来,就是这么操持这个家的?让谢姨娘和孩子们都跪在门口,让人看笑话?” 二长公主说:“丞相怕被人笑话的话,是否应先正自身?放着嫡子不管,为庶子求娶公主,如此宠庶灭嫡,如何让天下人信服丞相呢?本公主就是回来拨乱反正的!哦!对了!我只是让谢姨娘跪,没让孩子们跪啊!是他们自己非要去跪着的。” 穆浴:“那,您还让她跪多久?!” 二长公主说:“也差不多了,来人,去告诉谢姨娘,让他起来。” 穆相和穆云澜搀扶着谢姨娘进来,二长公主便问:“谢姨娘,你知道错了吗?” 谢姨娘脸色苍白,虚弱地回答:“妾身知错了。” 二长公主又问穆伯潜:“穆相,你先是求本公主要替你姨娘跪,后来又随她一起跪。你也错了,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穆相一字一句地说:“不,知。” 二长公主微笑说:“你错在,忘记了谁才是你的母亲。” …… 白宪嫄送信给穆相,约他去酒楼相见。 穆相去了,一进门,却见包间里不止白宪嫄一人,还有四公主桓钰。 他定定看着桓钰,心里苦涩难言。 “……我去找过父皇,跟他说……我喜欢你。”桓钰说,“他说我不成体统。又说圣旨已下,不可能收回。” 穆相坐在那里,不说话。 “若是别人也罢了!”桓钰又说,“可竟然是白婉柔!她是什么人你知道吗?他跟穆清风有过肌肤之亲!当初穆清风以为跟她有了孩子,为了对她负责才跟阿嫄退的婚!可是后来,她又想嫁给我哥!所以又跟穆清风也退了婚!而且她还……” 剩下的话桓钰说不出口了,摆摆手说:“总之,我决不能看着你娶她!” 穆相苦笑:“圣旨已下,又能怎么办呢?” 桓钰斩钉截铁地说:“走!我跟嫂嫂商量好了,我们两个一起离开这里,去渝州!渝州是白氏的地盘,没人能找到我们!” 穆相摇头:“我们可以走,可家人就要承担抗旨的后果,我不能这么做。” 白宪嫄在旁说:“自然不能抗旨,而是……死遁!” 穆相:“什么?” 白宪嫄:“制造一起事故,让你们双双落水失踪。” 穆相沉默着。 桓钰有些急切地问他:“怎样?你是要留下来跟白婉柔成亲,还是跟我走?” 穆相看着桓钰,终是感情战胜了理性,下定决心说:“好!什么时候走?” 白宪嫄:“我接到一个帖子,三天后,秦王妃在银杏湖边的马球场办一场马球会。你们都接到邀请了吗?” 两人都点头。 白宪嫄:“到时候,我们来安排。穆大哥,你什么都不用管,只管来跟四公主汇合即可。” 穆相点头,眼神充满期盼和兴奋的光芒:“好!钰儿,我会一早过去的!” 白宪嫄:“除非是家里长辈有病不能着急伤心的,否则最好先不要让家里人知道,免得他们露馅。” 第448章 阿嫄与应晖的密谋 穆相:“这个事情我不能瞒着爹娘,尤其是我娘。她若真以为我死了,怕是也活不了。我会回去跟他们说,先离开躲几年,等形势变了,我们再想办法回来。” 白宪嫄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 东宫。 白宪嫄跟白应晖密谋。 “……到时候,银杏湖上会有很多花船。苏袅袅的花船也在其中。公主先自己上船,过一阵你再带穆家人上船。 苏娘子会安排那些一喝酒就喜欢闹事的公子哥儿上船,你负责搞事,让他们打起来,越混乱越好。 然后让公主找机会落水,穆伯潜跳水下去救她,会有人接应,带他们上另一艘隐蔽的小船。” 白应晖浑身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忧伤,问:“穆伯潜真的愿意放弃一切,跟公主私奔吗?” 白宪嫄说:“我们已经说好了,能看出来,他很愿意。” “哎……他们两个倒是很配……”白应晖心里难受,“但是你为什么找我去?” 白宪嫄:“太子要上朝。我怀着身孕,那种混乱的场面,万一伤了孩子怎么办?而且我们两个也要避嫌。” 白应晖:“谁让你去了?我是说找其他人去呗!” 让他亲自把喜欢的女子送去给穆伯潜,白应晖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白宪嫄说:“其他人都很忙,就你最闲呀!” 白应晖一颗心千疮百孔:“……” …… 三天后,一切安排妥当。 秦王是皇帝的王叔,在京城的王爷里头,算是辈分高又比较得势的,因此,他们家的帖子,接到的基本上都会去捧个场。 尤其是临近过年了,这是今年最后的一场马球会。 等过完年,各家都要开始忙起来,出来玩儿的机会就少了。所以,爱好马球的公子哥们,也都去了,场子特别热闹。 桓钰跟苏袅袅交好,是众人皆知的,也没必要避着,所以去了以后,四公主就邀了苏袅袅到自己那边坐。 一个是身份贵重的嫡公主,一个是名满天下的名妓,本身就是话题,加之又是两个极品美人,她们往那儿一坐,便极为引人注目。 包括梁王一行人,也注意到了她们。 梁王和楚王世子在一块,秦王世孙相陪,身边跟着一群士族里的纨绔,赌场妓院里的酒肉朋友。 这群朋友里,其中一个叫杨盛,乃是当今太后的母族中人,也是桓钰指婚的对象。 “杨盛,你猜,亭子里那两个美人是谁?”楚王世子指着远处的桓钰和苏袅袅问。 杨盛眯着眼睛看向那边,嗤之以鼻地说:“那不是苏袅袅吗?一个假清高的老女人!她怎么也来了?” “助兴嘛!”秦王世孙说,“没看到湖上的花船?各大名妓都来了!等会玩累了,上船去听听曲子。” 杨盛笑得颇为淫邪:“倒是考虑得周到。” 楚王世子:“杨盛,我其实问的是跟苏袅袅一起那个,你猜她是谁?” 杨盛摇头:“没见过!看不太清楚,但是感觉长得很不错啊!哪一家的?” 他问的是,是哪家妓院的。 “噗!”楚王世子却笑了出来,说:“是你家的!” 杨盛:“我家的?什么意思?” 第449章 后宫独宠她一人 “那是你未过门的娘子啊!智障!”梁王翻了个白眼。 “未过门的娘子?四公主?”杨盛瞪大眼睛,“她怎么会跟苏袅袅在一块?” “你连这都不知道?”梁王嗤之以鼻,“她跟苏袅袅交好,都多少年了!桓钰还为苏袅袅出过头!当时闹得沸沸扬扬,你丫整天在娘们被窝里没出来过吗?两耳不闻窗外事!” 大家都哄笑起来。 杨盛有些窘,说:“我对苏袅袅不感兴趣而已!四公主怎么帮苏袅袅出头?不是说她以前住在庙里吗?” 桓夷笑道:“她啊!会使鞭子!那鞭子使的,听说当年差点没把拓跋归给抽死!一群侍卫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杨盛,你以后可得小心了!赶紧把你那些个通房妾室处理干净了,要不然,就你这小身板,经得起她几鞭子?” 杨盛冷哼:“她再怎么,不过是个女人!我杨盛岂是怕女人的?到时候,管她是公主还是女王,躺床上还不是一个样?都得求着喊着管我叫好夫君!” 一群人都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是吗?你这么厉害?”楚王世子桓鸾坏坏地挑眉,“那你敢不敢去请她们上花船?” “是啊!你要是敢去请她们,我们就信你。要不然,就当你吹牛!” “别怂啊四驸马!现在怂了,以后一辈子都挺不直腰杆了!”旁边的人一直起哄,“到时候不是她管你叫好夫君,是你跪着喊她女大王!” “去就去!”杨盛经不得激,真就往那边去。 桓鸾兴奋地吹起了口哨。 桓夷抱着胳膊,翻着白眼说:“找抽去了。” …… 那边亭子里,桓钰问苏袅袅:“都找了些什么人上船?” “不清楚哪些人会来,我得现场找人。”苏袅袅正说着,就见杨盛一行人往这边走了过来,她笑道:“得来全不费功夫!瞧瞧,这不来了?” 桓钰看过去:“桓夷,桓鸾?” 苏袅袅:“梁王殿下甚少上青楼楚馆,但那楚王世子可是常客。跟着他的那群人,酒品不好是出了名的,喝多了就喜欢闹事。尤其是……你那位驸马。” 桓钰:“怎么?他也在?哪个是他?” 苏袅袅:“穿土黄衣服那个矮个就是!听到赐婚的消息,我特地找人打听过他。他家里有四个通房,三房妾室,一个月里头,起码有十天都宿在烟花场所,而且,一喝多了就闹事,据说以前还出过命案!楚王世子帮他摆平了。” “难怪脚步虚浮无力,纵欲过度导致。”桓钰说。 “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苏袅袅低声说,“再怎么着,你是他的亲生女儿,怎么就把你指给这样一个人?” 桓钰眼神微冷:“苏姨,你说,以前我父皇是不是特别不喜欢我母后?所以他才如此不喜欢我们兄妹?” 苏袅袅说:“不是的!那时候,他们是非常恩爱的,皇上对皇后娘娘非常好!后宫独宠她一人!只是后来……” 桓钰:“后来怎样?” 苏袅袅:“或者,先皇后娘娘离开的时间太长了,他都忘了……” 第450章 哪条船啊? 梁王一行人走到了她们跟前, 杨盛近距离一看,四公主容貌绝美,窈窕挺拔,气质绝佳,静静地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贵不可言,高不可攀的感觉,顿时心生退意,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梁王。 “看我做什么?”梁王翻了个白眼,“你说不说?不说本王就走了!浪费老子时间!” 杨盛又看桓鸾,低声说:“世子帮我说!” 桓鸾撇嘴:“怂货,要不要我帮你洞房?” 杨盛咬咬牙,只得鼓气勇气上前去作了个揖:“四公主!我是……我是杨盛。就是,皇上刚刚下旨——” “我知道你。”桓钰说:“有事吗?” 杨盛:“我……我想请公主上船去……去玩儿。” 桓钰笑了笑:“哪条船啊?” 她竟是没有拒绝! 杨盛顿时兴奋起来,觉得脸上很有光,说话也利索了不少:“哪条船都可以!这些船,就是等大家玩累了,上去上去听曲喝茶休息的!” “那就不如上我那里!”苏袅袅笑道,“不知各位可肯赏光?” 苏袅袅的船,向来难登。 如今她主动邀约,他们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一行人上了苏袅袅的船。 她的花船是湖上最大最醒目的那条,停靠在码头最靠边的地方,旁边就是大片茂密的芦苇。 芦苇里,周默等人猫在一艘小船里,等着接应。 上船以后,苏袅袅跟他们说,之前有人跟她打了招呼,要来她这里听曲。人还没到齐,先等一等再开船。 他们并没什么意见。 反正船舱里头也看不到外头多少风景,停哪里都一样。 …… 另一边,白应晖心急火燎地找到了穆家公子和姑娘们聚作一团的地方,看到穆清风、穆云澜她们都在,唯独不见穆伯潜。 他过去打了招呼,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怎么不见伯潜公子呢?” 穆云澜说:“我大哥今日没过来。” “没过来?”白应晖纳闷,“他是没跟你们一起来?还是说……不来了?” 穆清风和穆伯潜都还没到可以去上朝的级别,所以他们的时间是相对自由的。 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应该耽误才是。 “他不来了。”穆云澜说,“白公子一个人吗?” 白应晖说:“我奉太子和太子妃之命,保护四公主来的。过来跟清风打个招呼。” 穆清风问:“她人呢?” 白应晖指指远处的花船:“跟苏娘子一块。” 穆清风看过去,“咦”了一声,说:“岸上站着的,不是梁王的武卫?” 白应晖:“没错!梁王他们也上了那艘船,还有……四公主的驸马。” 穆清风点点头,微微叹了口气:“你见着四驸马了?” 白应晖:“见着了。” 穆清风:“感觉如何?” 白应晖跟穆清风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一边,白应晖说:“我瞧着那人没有一点配得上四公主,皇上为什么要把四公主指给那样一个人?” 穆清风说:“当年,三龙夺嫡,皇上的母舅一家,遭到陷害,流放的流放,处死的处死,如今就剩了杨盛这么一个独苗。想来皇上心里始终觉得亏欠了杨家,为了扶持杨家,方才将公主嫁过去。” 白应晖:“是吗?” 穆清风笑笑。 第451章 信 白应晖:“我还以为,皇上是为了打压太子,才不给四公主指个好人家。” 穆清风:“你怎么会这么想?太子殿下是皇上的亲儿子,他为什么要打压太子?” 白应晖:“太子都册封这么久了,连应有的六傅都迟迟拖着不给指定,这打压还不明显?” 穆清风:“想来皇上自有考量。应晖,如今是在京城,不比渝州,有些话不要乱说。” 白应晖:“跟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诶?我突然发现,你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跟我说话也是半真半假,各种打官腔!没意思了啊!” 穆清风沉默片刻,说:“应晖,我们都不是书院读书的时候了。” 白应晖愣了愣,看着眼前明显跟他疏远的穆清风。 “你找我大哥有事?”穆清风又问。 白应晖摇头:“没事!我就是看到了你,过来给你打个招呼。先回去了!” 穆清风点头。 白应晖转身走了,不过并没有回花船那边,而是去找穆伯潜。 他觉得穆伯潜很可能是避开了这些弟弟妹妹们,自己单独一个人来的。 转了一圈,还是没看到人,眼看太阳越升越高,他心急如焚,于是打算骑快马跑去穆家找找他。 马厩那边没什么人,穆云澜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问:“白公子,你这是要去哪里?” 白应晖自然不能跟他说是去找穆伯潜,只说:“有点事要离开一下。” 穆云澜:“我有一封信,想要交给四公主。可是又不方便上船去找她,你是跟四公主一起来的,能否麻烦你帮我把信拿给她?” 白应晖一愣:“谁的信?” 不会是…… 穆云澜:“白公子只管把信给她就是。” 白应晖答应了。 苏袅袅的花船非常大,分上下两层,下层是装饰豪华非常宽敞的船舱,能容纳数十人在里头唱歌跳舞,上层则只有顶棚,夏天在上头游湖,想必会非常凉快。 桓钰在珠帘内,梁王一众人,在珠帘外饮酒听曲。 也难怪苏袅袅名扬天下,她这一手琵琶,炉火纯青,极具魅力。 那杨盛貌似有些喝多了,正在抱怨:“就这干巴巴的坐着听琵琶,有什么意思?这就是那些文人公子一掷千金,想要登的船?连个陪酒的都没有!我想看铃铛舞!白生生的大腿上挂着铃铛,一跳就叮铃铃响,那才有意思……” 梁王喝的却是茶,看猴似地看着杨盛,又不时往珠帘里头瞧…… 白应晖以前在渝州,虽然不逛妓院赌场,却也是渝州城里第一公子,没少跟穆清风还有书院里的同窗们出去喝酒听曲,做一些自以为风雅有趣之事。 喝酒的次数多了,有些人的坏心眼儿便会暴露无疑,他也是见得多了,这船舱里的情形,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梁王等人故意把杨盛灌醉,就为了让他出丑,让桓钰扎心丢面。 他让小芦把桓钰叫了出去。 桓钰左右看看,低声问:“人呢?” 白应晖:“清风和穆家姑娘们说他没过来,穆二姑娘偷偷给了我一封信,让我交给你。” 信上没有写字,也没有封口,桓钰打开看了,正是穆伯潜所写。 第452章 是!没错! 看完信,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甚至拿不稳手里的纸张,掉落下去飘到了水里,墨迹迅速被染成一团黑。 白应晖:“怎么了?他不会真的不来了?” 桓钰:“他说……他跟父母说了此事。他们都不同意。 他父亲说,在他眼里,唯有伯潜,能担家族延续重任。 他母亲说,二长公主已经回到了丞相府居住,若他走了,母亲和弟弟妹妹们便失去了支柱,往后无论是生存还是嫁娶,必定极为艰难。 谢姨娘甚至给他跪下了……所以他决定,还是留下。” 白应晖:“什么玩意儿!那你呢!你怎么办?” 桓钰自嘲地笑了一下:“两次了!他两次都选择了家族和家人……” “我去找他!快马来回,还来得及!你拖着他们点儿!别让他们走!”白应晖转身就要走。 “别去!”桓钰叫道,“这种事情如何强求?三天的时间,他定然是深思熟虑过的。尊重他的选择。” 白应晖咬牙切齿:“我看错他了!本来还觉得,你跟他很般配,你跟他走我很放心呢!结果他居然……” 桓钰叹息:“其实我知道,身为长子,他从小就是个责任感很重的人,若不是白婉柔,我也不会让他逃……要怪只怪命运,为什么总让我站在他责任的对立面?” 白应晖却说:“你别给他找借口了!穆家那么多人,少了他照样转! 而且,他若真走了,二长公主反而不会为难他母亲和妹妹们了!因为穆清风没了对手呀! 说到底,他的食言,多少是放不下家人,又有多少是放不下自己的抱负和,怕是说不清楚!” 桓钰看了白应晖一眼,心里有些诧异。 向来觉得,白应晖是个纯真得犯傻的二货。 没想到,他居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就算是他放不下抱负与,那也是正常的。谁能放下呢?我也放不下呀!只不过我的,不在为国为家,只在他身上罢了!相比之下,是我显得更自私,更狭隘。”桓钰说。 “才不是!”白应晖脱口而出,“你这样好的女子,这世上独一无二,比什么都珍贵!他这是捡了鱼目,丢了珍珠!” 桓钰笑了:“比什么都珍贵?我这样一个,被我的亲生父亲当垃圾一样到处乱扔的‘公主’,哪里珍贵了?” 白应晖:“四公主,我不是安慰你,我说的是真心话! 男人终其一生,追求的无非就是事业有成,夫妻恩爱,子孙成才! 他跟你在一起,夫妻定然恩爱,就你们两个教育出来的子女,也肯定成才! 这后两项都有了,前面那一项……就算暂时没有,将来也大有机会——我直接说,太子殿下早晚有一天要做皇上!他那样重情重义的人,难道不会接你们回来,不会重用他吗? 但是穆伯潜放弃了你,这三样,他这辈子说不定一样也落不着!” 不知为何,桓钰眼眶突然红了红,含泪笑道:“给你这样一说,我这心里突然好受了很多呢!所以,不是我不够好,不够重要,是他选错了,是?” 白应晖斩钉截铁地说:“是!没错!” 桓钰深呼吸,挺起脊背来,说:“行!我们回去!” 白应晖:“啊?回去?回哪儿去?” 哥哥要娶了桓钰,辈分有点乱。 阿嫄要喊公主嫂嫂,公主也要喊阿嫄嫂嫂,这…… 第453章 回头找个时间,好好收拾收拾他 桓钰:“我的意思不是路上无聊,是去了渝州以后一个人无聊!” 白应晖:“那……” “而且。”桓钰看向船舱里,“为什么非得是我走?” 白应晖:“……啊?!” 两人准备下船回去,谁料,醉醺醺的杨盛出来找桓钰,看到他们后,居然踉踉跄跄过来拦住了他们。 “公主!你跑哪儿去了?”杨盛眼神迷离地问,“这个小白脸儿是谁?你为什么跟他在一块儿?” 白应晖:“嘴巴放干净点。我是太子舍人白胤,奉太子殿下之命保护公主。” “太子舍人?什么玩意儿?是太监?是太监,本驸马爷就饶了你!来!公主,进来陪你夫君喝一杯!”杨盛过来就要拉公主的手。 白应晖用剑鞘一把将他的手拍开了:“醒醒酒去!梁王殿下、公主殿下都在,岂容你放肆?” “狗太监!”杨盛手背发疼,伸手就朝白应晖打过来,想扇他耳光。 白应晖是个练家子,肯定不能让他打着,拿剑挡了一下,他这一下又拍在剑鞘上,不小心打着了手指头,疼得他嘶嘶直甩手。 梁王他们都出来了,不过并没有出言阻止,看热闹的目的很明显。 白应晖走到杨盛和桓钰中间,给桓钰腾出个通道,说:“公主殿下,请!” 桓钰抬步就走。 没想到,那杨盛平时看着怪怂,喝多,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爬起来猛然推了一下白应晖。 船上不比地上,脚下是浮的,白应晖一个稳不住,直接往桓钰身上撞去。 他们本就站在船弦边下船的木板处,这一下,两个人眼看都要掉下去。 还好,一只有力的胳膊一把将两个人都捞住,拉了回来。 白应晖转头一看:“……太子?” 桓川将自个儿妹妹从白应晖怀里扯出来,冷冰冰地瞄了他一眼:“带钰儿上岸去。” 白应晖不甚自在地跟桓钰一起上岸了。 他刚刚……抱住了公主。 心跳好快…… 那边桓川上船走向了杨盛。 杨盛只觉眼前这男子,尊贵俊美气场强大让人不可逼视,眼神冰冷令人畏惧,桓川每向他走一步,他就本能地后退一步,迷迷糊糊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突然想起来刚刚白应晖说的“太子”,他一惊,“噗通”跪下,颤颤巍巍地说:“太……太子殿下饶命!” 桓川看着眼前这抖如筛糠的瘦弱男子,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太子殿下!”却是楚王世子桓鸾开口叫道。 桓川回身看向他。 桓鸾:“太子殿下难得出来玩儿,打一场呗?” “不会打马球。”桓川说了句,转身离去。 桓鸾挑眉看向梁王:“连马球也不会打?真的假的?” 桓夷:“所以说,就是个空架子呗!成天拽得跟什么似的!” 桓鸾跟他耳语:“回头找个时间,好好收拾收拾他!” 桓夷笑了笑。 杨盛跪在地上想爬起来,然而喝多了脑袋晕得厉害又使不上劲儿,挣扎半天没站起来,迷迷糊糊地问:“刚刚……刚刚那是太子殿下?他会不会怪罪我呀?” 梁王笑着一脚踹在他脑袋上,将他重新踹跪在地,说了句:“晦气玩意儿!跪得比狗还快!你就给这儿跪着!你大舅子说不定就原谅你了!” …… 第454章 简直是忤逆! 东宫。 桓钰跟白宪嫄和桓川说:“哥哥,嫂嫂,对不起,我不想走了。” 桓川说:“你一个人去的话,我也不放心,那就不走了。” 白应晖在旁很来劲地出主意:“刚刚在船上,公主说了一句话:为什么非得我走?我在回来的路上就一直想,是啊!如今只剩公主一个人,那这事儿操作的余地就大了呀!落水失踪的,为什么非得是公主呢?也可以是杨盛呀!” 白宪嫄摇头:“刚把公主指婚给他,他就‘身亡’的话,公主会背上克夫的名声。原本公主被送出宫去,就是因为克父,这样一来,她的刑克之名,怕是就坐实了。” 白应晖:“那难道就让公主嫁给杨盛?在我看来,嫁给那狗东西,还不如刑克!” 白宪嫄:“……” 桓川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这时说:“这件事情,你们就不用管了,交给我。” 白宪嫄:“你要干嘛?” 桓川:“宗室有法:指婚的准驸马或准王妃,若行为有失或犯罪,婚约取消,当以重罚。” 白宪嫄:“啊……这样啊……” …… 桓川动作快得很,两天后,有人状告杨盛,说他为了争抢一妓女,打死了人。 那家人迫于楚王府的势力,拿了钱不了了之,但心里的悲伤和憋屈却一天比一天更甚。 如今有太子撑腰,他们便状告杨盛。 杨盛也是蠢,当初怕他们反悔,还跟他们签了个协议,正好拿来做板上钉钉的物证,人证也是齐全的,杨盛被定了罪。 …… 西殿。 桓川问皇帝:“父皇,那个杨盛,一个月里头近一半的时间睡在青楼里头!家里通房妾室一大堆,既无人品,也无学识,长相猥琐,身体孱弱,没有一点能配得上妹妹,如今更是锒铛入狱了!按照宗室法度,他们的婚约是不是该取消,另行给钰儿指婚?” 皇帝一肚子火,却又自知理亏,满脸晦气地说:“杨氏是太后的娘家,当年受我牵累,被抄了家。我一直对他们心存愧疚。本想把钰儿嫁过去,扶持他们家一把,不成想,这个杨盛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那父皇,接下来您又会把妹妹指给谁呢?”桓川问。 皇帝:“你问这个做什么?我要把她指给谁,还用跟太子殿下汇报汇报?” 桓川说:“妹妹从小被送出宫外,受了不少苦,还望父皇怜悯,在给她指婚的时候,考察一下对方的人品。她是您亲生的女儿,若是过得不幸,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吗?” “啪!”地一下,皇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是在指责朕?” 桓川沉默片刻,说:“不敢指责万万人之上的皇上。但儿臣心里的确很不舒服,也很不解。皇室之家,就没有丝毫亲情吗?身为父亲,在操弄政治的时候,就不能为子女的幸福也稍微考虑一下吗?” “你!”皇帝猛然推倒了桌上的一套白瓷,哗啦啦碎了一地,“简直是忤逆!来人!” 第455章 把钥匙给我 “父皇!”桓川跪下,“您要如何处罚儿臣都认! 在这之前,我想问一问父皇,您要怎么样,才能给桓钰指个好人家? 不求像穆氏谢氏一般权势滔天,也不求像穆伯潜一般名满天下,只求让她不至于被人诟病,被人嘲笑,被人欺辱!幸福平淡地过一辈子! 您要我怎样做,才能答应?” 皇帝看着眼前这个一身傲骨,满身倔强的长子,久久没有作声。 “若是他死了,我也死!”脑海里被重重锁死的记忆,猝不及防地跳出来。 多年以前,桓川的母后穆令绎,也是这样跪在他面前,脊背挺直,语气坚决地威胁他。 为了保白鹤行。 皇帝笑了一下,说:“行!国库空虚,把宝藏的钥匙给我充实国库,桓钰的婚事,你来定。” 桓川闻言,却站了起来,冷然说:“不可能。实话告诉您,杨盛是我送进去的,大不了以后你指一个混账烂人,我就送进去一个!到时候看看天下人会指责您苛待女儿,还是会指责我!” 说完,他转身大步出去了。 皇帝气得直拍胸口,刚才本来想让人把他拖下去打板子,也给气忘了。 刘邝一直在外头守着,见桓川走了,就进门去,见皇帝拍胸口,他急忙过去扶住皇帝问:“皇上!皇上您怎么了?” 皇帝一把排开他:“朕之前问你,杨盛人品如何,你说看着不错!结果呢?” 刘邝急忙跪下:“是臣失察!臣有罪!臣看着他往日里进宫来,彬彬有礼,挺老实本份的样子……臣应该好好去查一查的,都怪臣!这些天忙着到处找人开锁,没去好好打听一下杨家哥儿的具体情况,请皇上责罚臣!” 刘邝认错的态度非常诚恳。 加之,当时,实际上刘邝是提出要去调查杨盛的,皇帝说算了,让他忙开锁的事情。 刘邝又提议,说梁王殿下和楚王世子比较了解他,可以跟他们打听一下。 于是,皇帝就找了桓夷进宫,跟他问了一下。 桓夷也没说他有什么不好,于是,皇帝就指了婚。 “罢了!怪不得你。”皇帝摆摆手,“锁怎么样了?开了吗?” 刘邝摇头:“找了三个人,都没办法。” 皇帝叹了口气:“内库是天底下最坚固的仓库,要是能打开,那倒有问题了。罢了,我再想办法,别再找人去了。没得造些杀孽。” 刘邝:“是。” “你让人把梁王叫来。”皇帝又说。 刘邝:“是!” 桓夷去了,皇帝问他,前几日问他杨盛人品如何,他居然说挺好的? 桓夷说:“您跟我打听他,我肯定紧着人家好的方面说啊!我能背后说人坏话啊?那不毁人前程吗?更何况,您也没说为什么打听他啊!早知道是给四姐姐指驸马,我肯定是不能赞同的。” 皇帝:“……” …… 东宫。 白宪嫄:“他指一个你弄进去一个,那是气话!哪能个个都跟杨盛似的有命案在身啊?” 桓川冷着脸不说话。 “咱们东宫里头的‘修葺’,什么时候能完工?”白宪嫄又问。 桓川:“我不把钥匙给他,就为了拖延时间。等弄好了,到时候把钥匙给他就是。” 第456章 你们认不认这个女儿? 白宪嫄:“还有多久?” 桓川:“年前就能完工。” 白宪嫄:“那这样,我们先给四公主找好人家,等钥匙一交,让她马上出嫁!免得父皇收了钥匙以后发现里面的东西都被调包了,再反悔!” 桓川点头:“你找她来商量商量,尽快定下。” 白宪嫄:“好。” 她找来了桓钰,跟她说了此事。 然后问她,除了穆伯潜以外,她还有没有……有好感的人? 桓钰想了想,说:“就白胤。” 白宪嫄:“谁?” 桓钰:“你哥。” 白宪嫄张大嘴:“啊?为什么是他啊?” 桓钰说:“你问问他,如果他愿意娶我,我就嫁他!这样你们操作起来也简单,不用再跟对方父母周旋。” 白宪嫄:“你是为了帮我们省事吗?” 桓钰笑:“我是真心想嫁给他的。就在昨天,我发现他这个人……很好,心里也有些喜欢他。” “真的吗?真的吗?”白宪嫄不可思议地问:“你真的喜欢他?” 桓钰点头。 “我跟你说,我哥那人真的很好的!对人很真诚,对女子也很尊重!”白宪嫄眼睛贼亮:“最关键的是,自从你去了渝州,他一直惦记着你!真的!还有,我娘也特别喜欢你!你要真嫁到我们白家,简直太好了!” 桓钰:“那你把他叫来问问!” “我那二叔回来了,他今儿回家去了。这样,我马上回一趟家问他!”白宪嫄说,“你在这等着!等我的消息。” 桓钰点头。 二叔白丛离开渝州之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才返京。 邵姬夫人来侯府找白应晖,侯府就派人去东宫把他找了回来。 白宪嫄回去,在停车的地方看到了穆氏的马车。 他们家的马车跟别家不同,有固定的制式,前方还挂着两个带“穆”字的四角挂灯。 来者是谢姨娘,白宪嫄去的时候,她正在跟阿娘说话。 见礼寒暄了一阵后,谢姨娘说:“……太子妃也不是外人,不瞒您说,我是为伯潜的婚事来的。” 白宪嫄:“哦,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地方吗?”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谢姨娘说:“柔媚县主是白侯的女儿,外人不晓得,我们家是清楚的。” 楼楚雁点头:“没错。” 谢姨娘:“我今儿来,就想问一句,你们认不认这个女儿?” 楼楚雁:“认又如何?不认又如何?” 谢姨娘:“认,我们就将她当成白婉柔来对待。无论他们做不做得夫妻,至少,看在咱们两家多年交情的份上,我们不会亏待她。 你们若不认,她便是柔媚县主。咱们穆氏跟贾贵妃可没什么交情!” 若是不知道那些事情之前,楼楚雁不会认。 但知道了,楼楚雁心里便对白婉柔多了一些同情。 沉默片刻,楼楚雁说:“她始终是我家老爷的嫡长女,是阿嫄的亲姐姐。若她嫁过去以后能够安分守己,还望姨娘和伯潜公子能善待于她。但是,若她嫁过去以后,做出有损穆氏的事情,你们该怎样处理便处理,我们白家不会干预。” 第457章 还是想联姻 谢姨娘闻言,却又看向白宪嫄:“太子妃殿下呢?” 白宪嫄说:“我跟我娘一样的。” 谢姨娘:“行!那我明白了!” 这时,楼楚雁身边的侍女过来禀,说应晖公子过来了,脸上五条大红印子,好像是挨打了。 楼楚雁跟谢姨娘告了罪,让她稍坐片刻,她出去找白应晖。 白宪嫄也跟着出去了,果然见白应晖脸上肿着,明显是被人掌掴的。 “哥!你脸上怎么回事?”白宪嫄皱眉问。 白应晖的表情生无可恋,说:“我爹让我搬回去住,还让我娶什么柳氏的柳如艳姑娘。我不同意,他就打了我!大伯娘,我先搬回去住,免得他闹个鸡犬不宁,连带着打扰到你们。” 楼楚雁眉头一拧:“搬什么搬?你先去找你大伯,我这里有客,等会我也过去。” 白应晖:“哦……” 他去了前院找白鹤行。楼楚雁母女继续进去招呼谢姨娘。 谢姨娘说:“不好意思,白公子的嗓门儿挺大的,我不想听也听到了!我听他提到了一个人名:柳如艳,对?” 楼楚雁:“你知道她吗?” 谢姨娘摆摆手,低声说:“这个可娶不得!要不然,就落得跟我家伯潜一样的下场了!” 楼楚雁:“你的意思是说……” “那柳家姑娘,那时候闹着要跟一个下人私奔,在我们这边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谢姨娘说:“而且……打过胎!他家的下人嘴不牢,在外头说什么自己亲自把快要成形的婴儿拿去埋了之类的话。” 楼楚雁皱眉。 谢姨娘又笑道:“不好意思呀!本来不应该背后说人长短,但是我才体验过被人塞这种女子做儿媳妇的感受,实在是不忍心让你们也感受这种……跟吞了苍蝇似的感觉!” 楼楚雁说:“多谢了!非常感谢告诉我们这个!” 谢姨娘摆摆手:“白公子生得一表人才,我看了也是很喜欢,当配个好女子!” 楼楚雁笑道:“我家这个侄子,远不如你们家几位公子优秀,不过心地纯善,若真娶了妻,必定会对女孩子好。” 谢姨娘笑得更开心了些,说:“既然你们有事,我就不多打扰了。先回去了!” 母女两人把她送走,白宪嫄就嘀咕:“她说喜欢哥哥,是什么意思?” 楼楚雁说:“你没看出来吗?穆氏还是想跟我们家联姻。” 白宪嫄:“她想把女儿嫁给我哥?” 楼楚雁:“我觉得是这个意思。包括白婉柔,也有那么一层意思。” 白宪嫄说:“那可能又要让她失望了。” 楼楚雁:“怎么说?我瞧着穆家几个女孩子都挺好的,娶一个回来挺好的呀!” 白宪嫄说:“我们先去找哥!别让他们久等了。” 她得先问一问白应晖同意不同意,然后再跟父母说。 白应晖在前院白鹤行那里呆着,看起来很颓废,心事重重不开心。 白宪嫄先把他叫到一边,皱眉说:“他打你,你不知道躲吗?看你脸上这大红印子!” 第458章 非常愿意,太愿意了! 白应晖撇嘴:“挨了打,再反抗,心里的负罪感就能轻一些。” “你负哪门子罪?”白宪嫄说,“刚才穆家的谢姨娘就在里头坐着,你说的话被她听去了。她跟我们说,柳如艳那时候跟人私奔,还堕胎了,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二叔这是要把你卖给柳家,以求新的靠山?” 白应晖脸色难看起来。 白宪嫄说:“哥,其实我是回来找你的,有件事情想征求你的意见。” 白应晖:“什么事啊?” 白宪嫄说:“太子跟皇上谈了条件,说只要太子同意,就让他做主四公主的婚事。” 白应晖:“什么条件?” 白宪嫄:“什么条件那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总之现在的情况是,我得尽快为公主择下一门亲事。为了以防万一,还得尽快成亲,所以我就问公主,除了穆大公子,她还有什么人想嫁的,结果你猜她说谁?” 白应晖突然紧张起来:“谁……谁?” 白宪嫄:“你!” 白应晖原地愣了三秒:“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啊!我会当真的!” 白宪嫄:“我怀着身孕,大老远跑过来问你,你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 白应晖:“真……真……真……真的吗?” 白宪嫄:“真的!现在就等你一句话!你要是愿意,我马上跟爹娘——” “我愿意!”白应晖不等她说完就喊了出来,乐得跟什么似的,一连串地说:“非常愿意,太愿意了!” 白宪嫄笑:“行!我们过去跟爹娘说。二叔那边,让我爹来处理,你就别自己过去说了,要不然还得挨打。” 白应晖点头。 白宪嫄又过去跟白鹤行与楼楚雁说了桓钰的意思。 楼楚雁一听就特别高兴:“我特别喜欢四公主!如果她肯嫁过来,那可真是太好了!” 这些事情,白鹤行都听楼楚雁的,也没有反对。 白应晖在旁偷笑,跟刚刚的颓废判若两人。 白宪嫄说:“爹,二叔那边的事情,您处理一下?” 白鹤行点头,看向白应晖:“阿胤,你父亲已经不在族谱上了,也就不能享受族里提供的所有待遇。包括隔壁的宅子,他也是不能住的。我就是担心你觉得难过,所以这些天他回来以后,我也没有驱逐他。现在我征求你的意见,你能不能接受我按族规处理?” 白应晖说:“您可快救救我!要不然我就要被他卖了!” 白鹤行点头,让身边的人去把白丛和邵姬夫人请了过来。 白丛看着比以前沧桑多了,见了白鹤行一家子,装作没事人似的,笑眯眯地道:“大哥,大嫂!对了,还没恭喜阿嫄,成了太子妃!” 白鹤行说:“听应晖说,你让他搬过去住?” 白丛:“是啊!他老住在你们家,给你们添麻烦!” 楼楚雁说:“阿胤不是小孩子了,搬过去和一个年轻庶母住在一起,多有不便。等他成亲后再搬回去。” 白丛说:“如今我不是来了吗?有我在,就不存在不方便的问题了。” 第459章 定下 白鹤行:“你?你的名字,已经不在族谱里了,自然也不能再住在这边。” 白丛一脸蛮横:“房契上写的是我的名字!就算你把我踢出了族谱,我怎么还不能住在自己家里了?” 白鹤行:“你该不会如此健忘?但凡是我帮族人置办的产业,都登记的是族产。包括你老家的房子,还有旁边的宅子,我身为族长和实际出资人,有权变更房契上的名字。你可以去查一查,现在,官府那边,你名下所有的族产,都已经变更为阿胤了。” 白丛咬牙,满眼悲愤地看着白鹤行:“大哥,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你居然如此狠心!撤了我的官职不说,连我的房子田地也都拿走了!你这是要断了我的活路!” 白鹤行说:“我没有权力撤了你的官职,只是你的身份不再符合你那官职的任职条件,按律被撤了罢了。而且,你说我狠心?就你的所作所为,我本该处死你,留你一命,已是念在母亲的份上。” 白丛深呼吸:“行!我不求你!但是,我还是白胤和孩子们的父亲,这一点你不能也给我撤了?阿胤,既然你现在是户主了,你说,你还认不认我这个爹?你要把我赶走,流落街头吗?” 白应晖说:“认。爹,你尽管在家里住,我不会赶你走。将来你老了,我也可以给你养老送终。但仅限于此。以后我的事情,无论是婚事还是别的,都请你不要插手!” 白丛骂道:“你个不孝子!你是我儿子我是你老子!自古婚姻便是父母做主,怎么?你还想跟哪个不正经的女人私定终身?” 白应晖说:“爹,那个柳家的姑娘,我是不会娶的!我的婚事,大伯娘自然会为我张罗,你既然已经不是白家人,以后白家人的事情,你就别管了!” 白丛捡了旁边的大扫帚,追着打白应晖。 白应晖被他追得满院子跑。 白鹤行喊道:“来人!把他赶出去!以后再不许进这门!” 下人们过来,把白丛架了出去。 那邵姬夫人,就在一旁呜呜地哭。 楼楚雁说:“邵姨娘,还是那句话,你若愿意跟他去,我们不会拦着。但是若不愿意离了白氏的庇护,以后最好不要再跟他有过多的来往。” 邵姬夫人哭哭啼啼地应了:“是,夫人。可是以后……以后我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楼楚雁:“我不会短了你们的吃穿用度,日子以前怎么过,以后还怎么过。” 邵姬夫人渐渐止住了眼泪:“多谢夫人!” …… 腊月二十八这日,东宫修葺工程完工,一切准备就绪。 桓川进宫,把内库钥匙交给了皇帝。 并当场进库,跟他检验清点,签了交接文书。 皇帝龙心大悦,兑现了他的承诺。 桓川当场求得了一份圣旨,把桓钰指给了白应晖,并定在年后三月份出嫁。 …… 大年三十。 太子和梁王虽然已经成亲,但是还是要进宫去守岁。 金祥殿里,载歌载舞,阖宫饮宴。 第460章 往事 皇帝举杯,说了祝酒辞之后,该太子夫妇给太后、皇帝皇后祝酒拜年。 两人正准备起来,桓夷却抢先站了起来,端着酒杯说:“皇祖母,孙儿祝您新年康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父皇,儿子祝您新年新气象,如意吉祥!” “梁王。”太后皱眉说:“长幼有序,该你大哥先来。更何况,你如今已经成亲了,该带着你的王妃一起敬酒。” 邬宓急忙起身告罪,说:“太子殿下没回来之前,阿夷是皇子中最大的,习惯了先敬酒。阿夷,你以后要注意,如今太子殿下回来了,而且你也已经成亲,该按序齿顺序来。” “多大点事啊!也值得拿出来说?”桓夷满不在乎地说:“我刚刚只想着怎么跟皇祖母和父皇讨压岁钱了,没想那么多!” 皇帝笑道:“你都成亲了,还好意思要压岁钱?该你这个做爹的,给景虞压岁钱才是!” 他看向拓跋珍儿怀里的桓景虞,拍了拍掌:“来!景虞,到皇祖父这里来!” 桓景虞便迈着小短腿儿到皇帝面前,伸着手要他抱。 皇帝伸手将他抱在膝盖上,满脸慈爱地说:“这小子,跟你爹一模一样,小时候,阿夷就是这样,喜欢让朕抱着!一转眼,孩子都这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 邬宓看着眼前的一幕,露出欣慰的笑容。 单看皇帝、邬宓、桓夷和桓景虞几人,还真有一家子天伦之乐的味道。 可惜,皇帝旁边坐的是皇后。 她也笑着,但白宪嫄多少能看出来,那笑容里有多少分的苦涩与失落。 其他妃嫔也在笑,也多是假笑,平和底下藏着多少心酸,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阿川,阿嫄。”太后叫道,“你们也给你们父皇敬一杯酒!” 于是,桓川扶了白宪嫄站起来,说:“祝皇祖母、父皇、母后新年快乐。” 白宪嫄:“日日喜悦,月月顺心,年年圆满。” 皇帝淡淡说:“嗯,坐下。” 然后拿了面前的糕点,喂给桓景虞吃。 可谓对他们相当冷淡。 接下来是皇后所出的吴王。 吴王才十三岁,却长得身量颇高,有种少年老成的气质,看着比十七岁的桓夷要成熟似的。 皇帝还是挺喜欢他的,嘱咐了他好些话,让他用功学习,不要想别的之类的。 皇宫跟家里一样,晚上要守岁。 吃完饭,撤了饭菜,大家随意聊起家常。 太后问皇帝,被送去和亲的桓伶怎么样,是否有消息? 皇帝说:“母后不用担心,她好好的!就是嫁得远了点而已!以后还是有机会回来看望您的。” 太后:“能不担心吗?她一个女孩子孤零零地到了那边,也不知道拓拔氏那些人对她如何……” 皇后这时说:“这个太子应该最清楚,太子,反正长夜漫漫,闲来无事,你不如跟大家讲一讲,在北朝那边,他们对你可好?” 众人都看向桓川。 桓川沉默片刻,说:“我刚去的时候,六岁,北朝皇帝让我跟着他们的皇子一起上课。 母后难拂好意,就送我去了。然而他们讲课全用鲜卑语,我一句话也听不懂。 北朝太子拓拔丕对我各种嘲笑,辱骂,殴打。我经常跟他打架,每次都被他们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伤。” 第461章 查! 顿了顿,他又说:“母后就跟北朝皇后交涉。可北朝皇后不但不管束拓拔丕,反而指责我不听管教。于是母后就将我带了回去,不再让我去跟他们一起上课。” 皇后问他:“那是谁教的你读书写字呀?” 桓川:“母后自己教。” “难怪!”皇后说,“姐姐性情刚毅,才华出众,所以才将太子教得如此优秀。” 皇帝没什么表情,浑身有种不怎么爽快的气息,说:“两国敌对,受点委屈再所难免。” 桓川继续说:“即便如此,拓拔丕依然不放过我,经常趁我外出落单的时候,找我的麻烦。后来,在我十二岁那年,母后——” “行了!”皇帝突然打断他,语气不好地说:“大过年的,你说这些做什么?” 桓夷也说:“大哥,其实母后的意思是,让你安慰一下皇祖母,让她宽心!你怎么还诉起苦来了?” 太后心疼桓川,听到这话,难过又愤怒地说:“我不想听什么安慰的话!我很想知道我的孙儿在北朝都经历了些什么!你说,皇祖母爱听!不爱听的,就走!”看书溂 桓夷脸色一变,咬着唇,委屈地看向皇帝。 皇帝却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太后呛,黑着脸不说话。 于是桓川继续说:“在我十二岁那年,母后发现,她中了毒,命不久矣。” 皇帝闻言,眼神一变:“什么?中毒?” 桓川说:“是!是一种慢性毒药,她暗中查,却怎么也查不出毒源从何而来。质子宫的下人,都是从南朝带过去的,下毒的人只能是他们中的一个。愤怒之下,母后将他们全都送了回来。” 皇帝这才知道,穆令绎为什么将人都送了回来。 “在她过世之前,她给外祖父送了信,外祖父请求了我岳父白侯,让他过去救助我。”桓川继续说,“他们来的时候,我已经快死了,我被拓拔丕下了一种蛊虫,那蛊虫在我身体里繁殖,等它们破体而出,便是我的死期。” 众人皆骇然。 “所幸,岳母家学渊源,帮我解了蛊,救了我一命。又留了人在那边暗中照顾保护我,我才能活到今天,平安回来。 桓川的话半真半假,白宪嫄刚开始有些不解,他为何要当众说这些? 听到他接下来的话,白宪嫄就明白了。 “父皇,今日阖宫团聚,唯独母后含恨九泉,永远留在北边回不来了。儿臣今日坐在这里,心里难安,想请求父皇允许我排查当年随行之人,找出毒害母后的凶手。” 皇帝还没说话,桓夷又开口:“既然当初怎么查也查不出来,那就很可能并不是随行之人下的毒,而是北朝下的!” 桓川站起来,过去跪在皇帝面前,说:“就算仍然查不出来,但是儿臣还是想试试,就当为母尽孝!求父皇允准。” 皇帝将手里的筷子扔在了桌子上。 白宪嫄暗道不好。 皇帝怕是要生大气了。 岂料他却说:“查!你尽管去查!六部官员,任由你调遣,务必要查出下毒之人!” 第462章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桓川:“多谢父皇。” “父——” “拓拔公主!”桓夷还想说话,邬宓突然出声喊道,打断了桓夷的话。 一直不吭声的拓拔珍儿:“母妃?” 邬宓:“你的兄长拓拔归在南朝时,我们可从未亏待过他!你们为何如此对待我朝质子?你是不是应该给个解释?” 拓拔珍儿面不改色地说:“我是个女子,除了大祭祀,就没有出过宫。我不知道兄长跟太子发生过什么事,也从来没有人跟我提起过此事,实在没法说什么。但是,如果我哥哥真的年少气盛时欺负过太子,那我在此向太子殿下郑重致歉。” 她起身,冲桓川鞠躬。 桓川没说话,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当初拓拔丕欺负他的时候,拓拔珍儿就在旁边拍手叫好。 这位公主,并不是个善茬。 不过,他不想跟个女子纠缠这些。 https:\/\/ 邬宓又说:“刚刚太子殿下诉说他的苦难时,我看到梁王满脸痛心,想必是感同身受。” 桓夷摸了摸自己脸,他有吗? 邬宓:“希望公主以后跟梁王好好相处,夫唱妇随才好。” 拓拔珍儿笑道:“那是自然。你们汉族有句话叫做:出嫁从夫。儿媳既然已经嫁给梁王殿下,自当夫唱妇随,一切以梁王殿下为重。” 邬宓点头。 过了一会儿,她跟白婉柔说了几句话,白婉柔起身出去了。 走的时候,白婉柔冲桓夷使了个眼色。 过了一会儿,桓夷也出去了,问她:“干什么?” 白婉柔:“皇上都答应了让他查,你还想说什么?要不是娘及时阻止你,你是不是还得唱个反调?” 桓夷:“怎么?不行吗?他抢了我的太子位,又抢了我心爱的女人,我只恨他怎么没被拓拔丕打死!” 白婉柔:“当然不行!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人家会怀疑是娘投的毒!” 桓夷的大眼睛里充满着疑惑:“难道……不是吗?” “怎么可能!”白婉柔气得心肝疼,“娘进宫的时候他们已经去了北朝!娘根本就不认识先皇后!更不可能接触到跟他们一起去的那些下人!” 桓夷挠着后脑勺,眼神有些迷糊:“是吗?那时候母妃还没进宫?” 看书喇 白婉柔翻了个白眼:“脑子不好就少说话!人家是皇长子,又被册封了太子,你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越过他去先祝酒?”看书溂 桓夷:“以前都是我第一个,凭什么他比我大几岁,就什么事情逗抢先?” 白婉柔耐着性子说:“如果有一天你做了皇帝,自然没有人能跟你抢先。但在那之前,你就得遵守长幼尊卑啊!就算心里不服气,你也得做个面子功夫?要不然不得惹得太后不高兴,又惹别人看笑话?回头言官还得参奏你!” 桓夷撇嘴:“行了行了,知道了!赶紧把桓川给弄死!烦死我了!” …… 白宪嫄怀孕嗜睡,夜越来越深,她的眼睛就有些睁不开了,于是出去走走醒瞌睡。 桓川跟她一起,没走几步,迎面碰到了白婉柔姐弟两人。 “皇嫂!”桓夷这句皇嫂喊得好生高兴和温柔,“你怎么出来了?” 白宪嫄:“有些犯困,出来走走。” “犯困啊?”桓夷说:“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 第463章 奇怪 这死东西,还是这么不要脸! 白宪嫄磨牙:“……不用了!夫君,你先去那边等我,我跟柔媚县主说几句话。” 桓川看了白婉柔一眼,吩咐渥丹和采薇寸步不离地跟着,到稍远的地方等着她。 桓夷却站在旁边不走。 “梁王殿下,劳驾?”白宪嫄看向桓夷。 桓夷冲她笑:“好!晚上外头黑,你小心一点儿。” 白宪嫄:“……” 等桓夷走了,白婉柔说:“白家掌珠的魅力就是大!连我这个傻弟弟也喜欢你呢!那时候父皇没有把你指给他,他差点闹翻天。” 白宪嫄:“你们的母亲何其聪明,能否让他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儿子?不要成天做些不适当的事情,说些不恰当的话!” 白婉柔摊摊手:“没办法,他从小有病,我娘一句重话也不舍得说他,只能这样了!” 白宪嫄:“呵!脑子上的病比身体上的病更严重!该好好治治!” 白婉柔笑笑,说:“他的确样样都比不过太子,可偏偏皇上喜欢他呀,你说气人不气人?” 白宪嫄:“……” 白婉柔看她的表情,笑的更开心了:“你把我叫住,是不是想问,我是怎样让皇上把我指给穆伯潜的?” 白宪嫄:“我觉得你可能没那么大本事。册封太子,穆氏功不可没,皇上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恶心恶心穆氏罢了。” 同时,未免不是存了打压穆伯潜,扶持穆清风的想法。 白婉柔没有否认。 白宪嫄:“我是想跟你说,伯潜公子是个非常好的人,你既然被指给了他,就好好地跟他过日子,一心为夫家着想,其他事情不要去掺和了!”白婉柔冷笑:“呵!你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个?” 白宪嫄:“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分清什么对你有利,什么对你不利!穆氏有能力庇护你,如果你愿意,爹也愿意庇护你,可以让你逃离那些人,过正常的生活!” 白婉柔:“那我娘和我弟弟呢?我不管他们了吗?” 白宪嫄:“皇上对他们很好!唯独对你不好而已!” 白婉柔:“你知道什么!他是皇帝!手握生杀大全,他想要人死,或是要人生不如死,都易如反掌!” 白宪嫄:“所以呢?你非得往死路上奔吗?” 白婉柔看着她冷笑:“白宪嫄,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假惺惺同情弱者,收买人心的样子!真让我觉得恶心!” 白宪嫄深呼吸:“你爱听不听!我就不给你找恶心了,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再来恶心我!” 她转身要走。 “等等。”白婉柔却又说。 白宪嫄:“怎么?” 白婉柔挑眉:“你有没有觉得奇怪?” 白宪嫄:“什么奇怪?” 白婉柔:“奇怪为什么皇上对太子如此冷漠?” 白宪嫄:“自然是因为……城外的铁甲军,还能因为什么?” “不全是!”白婉柔说,“我听说,先皇后当年,是京城里头第一美人,第一才女,乃闺中典范中最掐尖儿的那个典范!到什么程度呢?女子爱嫉妒,大多不服旁人。但那时的京城贵女们,却无人嫉妒她,而是发自内心地尊敬她,崇拜她,喜欢她。” (本章完) 第464章 那个人的名字 白宪嫄心里暗道:难怪能生出桓川和桓钰这样的孩子来。 白婉柔:“皇上登基后,封了她为后,那真是椒房独宠,荣宠无限,据说皇上连看也不看别的妃嫔一眼!谁敢跟皇后争风吃醋,直接就废了!然而有一天……” 白宪嫄:“有一天怎么?” 白婉柔:“皇上发现,先皇后的心里居然另有所爱!就是普通市井小民也是受不了这个,他是皇帝,如何能忍? 据说皇上那段时间就跟疯了一样去宠幸别的嫔妃,然后经常喝得酩酊大醉。 即便是这样,他也并没有废后,是先皇后主动离开了他,提出要陪着质子去北方,皇上求她留下来,她却坚决地走了。 所以,皇上估计被先皇后伤透了心。连带着也就厌弃了这一双儿女。” 白宪嫄问她:“你听谁说的这些?” 白婉柔:“刘邝喝醉了告诉我的。他在皇上身边服侍二十多年了,有什么事他不知道的?” 白宪嫄:“你会这么好心,把这些告诉我?” “你先听我说完。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知道先皇后心里那个男人,是谁吗?”白婉柔笑得一脸神秘。 白宪嫄没说话。 白婉柔:“那个人的名字叫:白、鹤、行!” 白宪嫄脸色大变:“白婉柔!你怎么敢如此胡说八道!” 白婉柔笑得格外开心:“咱们的祖父,跟穆清风的祖父是好友,两家素有来往,祖父还带着咱爹去穆家串门,爹还拜过老穆公为师呢!他时常出入穆家,一来二去,就跟先皇后认识了呗!两人说不定还有过那么一段两小无猜,花前月下呢。” 白宪嫄咬牙:“你闭嘴!”白婉柔:“所以呀!桓川但凡勾结别的谁来逼宫,皇上或许还能念一点血脉之情。但他居然跟白鹤行勾结在一起?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简直是妥妥地找死!” 白宪嫄皱着眉头,如果是真的,倒是能解释皇帝为何这样对桓川。 他甚至企图做手脚证明桓川不是他儿子…… 白婉柔继续笑道:“所以,我跟你说这些,就是为了告诉你,你们这个位置,坐不稳的! 你这个太子妃,多当一天算一天,好好享受享受得了,就不要到我面前来扮演拯救者的角色了! 到时候,咱们谁更惨,还不一定呢!” 白宪嫄没再说话,转身走了。 到了桓川那边,桓川问:“怎么了?她跟你说什么了?” 白宪嫄:“她说……刘邝喝多了,跟她说了母后的事情。” 桓川:“母后?什么事?” 白宪嫄把刚才白婉柔的话告诉了他。 桓川沉默良久,说:“我隐约记得,在我小的时候,他们很恩爱。在我离开前那一段时间,他们的确爆发过争吵。但那时年纪太小,具体是为什么吵,我已经记不得了。” 白宪嫄:“回头我偷偷问一问我爹,如果真的是这样……” “不可能!”桓川很肯定地说,“在我的记忆里,我母后给父皇做衣服的时候,是那般温柔与专注,她跟父皇相处的时候,也是发自内心地愉悦。而且,她这个人光明磊落,最讨厌虚伪,她不会装,也装不出来!” (本章完) 第465章 初一 “在外头站了这许久了,累不累?”桓川问她,“冷不冷?” 白宪嫄摇头,打了个呵欠:“不累,也不冷,我们再待会儿,不想进去。” 桓川点头,找了个地方坐下,将她拉到自己膝盖上,拥着她。 白宪嫄靠在他胸口,脑子里却还想着刚刚白婉柔的话,说:“苏娘子以前是母后的心腹侍女,她或许知道些什么,我改天找她来问问?” 桓川:“嗯。” 白宪嫄:“还有你的奶娘郑氏,她应该也知道些什么,要不要也问问她?这段时间我瞧着,她们母女两人还挺本份的。” 桓川说:“她先算了。在调查母后中毒之事有结果之前,不要信任他们中的任何人。” 白宪嫄:“哦……” …… 桓川和白宪嫄出去多时没有进去。 皇帝冲身边伺候的小太监陈怀恩耳语了几句,陈怀恩就出去了。 过了一阵他进来,跟皇帝低声说:“太子殿下坐在花坛那里,他……抱着太子妃殿下,太子妃殿下睡着了,他就坐那一动不动地让她睡觉。” 皇帝撇着嘴,没说话。 “奴才要去把他们叫进来吗?”陈怀恩问。 皇帝:“不用。” 陈怀恩回到旁边站着。 …… 大年初一,皇帝举行大朝会,满朝文武都要参加。 桓川守夜回去后,只睡了两个时辰就要起来。 他轻手轻脚地起床,给沉睡的白宪嫄掖好被子。 睡梦中的阿嫄感觉自己靠着睡的东西空了,伸手捞了捞,什么都没捞着,有些委屈地蹙了蹙眉。 桓川把一个软枕塞她怀里,她便满意地靠着那软枕,沉沉睡了。 桓川笑了一下,弯下身子想要亲她一下,却又怕将她吵醒。 楼楚雁说过,孕妇得好好睡觉。 于是,他没碰到她,只眼神温柔地看了她一会,蹑手蹑脚地过去穿衣。 出去,白应晖和王琚已经在外头等着。 白应晖自从接了赐婚的圣旨,跟变了个人似的,对他格外殷勤,一天到晚都能见着他,随叫随到。 桓川嘴角弯了弯,跟白应晖说:“今儿交给你个任务。” 白应晖忙问:“太子殿下请讲!” 桓川:“去搜集刘邝这个人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刘邝?”白应晖问:“皇上身边那个太监总管啊?” 桓川:“嗯。” “好!包在我身上!”白应晖拍着胸脯说。 “今天大朝会,免不了又是一天。”桓川说:“你就别跟我进宫了,让王琚跟着我就好。” 白应晖:“是!太子殿下!” “私下里,不用这么客气。”桓川说:“喊我哥就好。” 白应晖:“哥?不应该你喊我哥吗?我是阿嫄的大哥啊!” 桓川:“我还是桓钰的大哥呢!” 白应晖:“啊……是哈……这以后可称呼?” 桓川好笑地说:“我比你大,你喊我哥。就这么简单,想那么多做什么?” “好嘞!哥!”白应晖咧嘴笑。 …… 白宪嫄睡到日上三竿,起来后,渥丹跟她说:“两位才人一早就过来请安,奴婢跟她们说,您昨晚睡晚了,得很晚才能起来,让她们先回去。她们也不听,一直在外头等着。” (本章完) 第466章 家人 白宪嫄睡到日上三竿,起来后,渥丹跟她说:“两位才人一早就过来请安,奴婢跟她们说,您昨晚睡晚了,得很晚才能起来,让她们先回去。她们也不听,一直在外头等着。” 白宪嫄感觉精神头不足,不想应付她们,便说:“你让她们都回去,就说我昨晚没睡够,倦怠得很,等我精神好些再叫她们过来。 “是。”渥丹出去将她们劝了回去。 白宪嫄吃了早饭,便出去走动消食,顺便看看各处修葺后的成果。 结果没走几步,又在园子里头遇到了贺嫦和拓跋容华两人。 两人过来请安,白宪嫄问:“你们在逛园子?” 贺嫦说:“妾身们一直在等您起床呢!怕打扰到您,所以先到这儿来打发时间。” 白宪嫄纳闷:“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贺嫦:“今天是大年初一。妾身该给主母请安问礼。所以我们一早就过去请安来着!” 白宪嫄:“哦……对不住,是我疏忽了。这样,等会一起去我那里坐坐。” 贺嫦却说:“我们还是明天早上再过去请安!” 这会太子不在呗? 白宪嫄笑笑:“行!” 贺嫦又问:“殿下,今晚可有团圆宴?” 白宪嫄说:“得看太子何时回来,若回来得早可以整治一桌,晚的话,就不能了。” 贺嫦:“无论早晚,今天或明天,都是要摆团圆宴的?” 白宪嫄微笑说:“自然。” 贺嫦和拓跋容华对视一眼,满眼渴望。 …… 这天,桓川回来已经是晚上,白宪嫄就跟他说起团圆宴之事,问要不要请她们一起来吃个饭? “你觉得呢?”桓川问她。 白宪嫄说:“我自然是不想的!但是按照礼法——” “在我这里,不必按照礼法。”桓川说,“能一个桌子吃团圆饭的,只能是家人。你要觉得她们是家人,就叫她们来。” 白宪嫄:“我怎么可能把她们当家人?她们都是要来抢我夫君的!” 桓川笑道:“知道就好!” 白宪嫄磨蹭磨蹭到他身边:“那个,你明天干什么呢?” 桓川:“怎么?” 白宪嫄:“她们明天早上还要来请安。” 桓川:“所以?” 白宪嫄:要是有事,你就走早一点。要是没事,就晚点起床。总之别在她们跟前晃悠,那贺嫦……我总觉得,让她多看你一眼,就是在占你便宜!” 桓川:“呵!” 第二天一早,两人果然来请安。 白宪嫄受了她们的拜礼,又跟她们闲聊了一阵,然后打发她们离开。 贺嫦忍不住问:“太子殿下呢?怎么没看到他?我们是不是也该跟他请安?” 白宪嫄说:“太子前天晚上守夜,昨日又应付了一天场面,累着了,还没起床呢!” 贺嫦:“哦,那……请问一下太子妃殿下,咱们东宫什么时候办团圆宴呢?” 白宪嫄含蓄地表达:“太子说,一桌吃饭的,都是家人,那——” “是啊是啊!是家人!”贺嫦高兴地打断她,“那是今儿什么时候?中午还是晚上?” 白宪嫄:“……贺才人,太子的意思是,他并未临幸过你们,还算不得家人。” 贺嫦美丽的笑脸一下子僵在那里:“可我们是皇上亲封的才人啊!” 她的语气,是有气的。 第467章 秦琅嫉妒了 白宪嫄的语气也冷下来:“宫里有位有份却没能参加宫宴的妃嫔多了去了。” 贺嫦:“可……可……殿下能否怜悯我们,帮我们求个情?我们孤身在异国他乡,凡事只能指着您二位,在妾身的心里,两位殿下就是我们的亲人,我们的依靠!当然,妾身绝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求个安心!” 让我帮你们求情?你脑子有坑! 白宪嫄回答:“不能帮你们求这个情,两位请回。” “太——” “贺妹妹。”拓跋容华阻止了她,说:“我们之前说得很清楚,只求有个容身之处。太子妃殿下在吃穿用度上不曾短过我们,伺候的下人也都本本份份的,他们仁慈大度,咱们也要懂事才好,不要再为难殿下了。” 贺嫦有些气恼地瞪了拓跋容华一眼,不情不愿地走了。 “拓跋才人倒是很懂事。”渥丹在旁说,“贺才人……呵!这些日子,她经常在殿下往凤仪殿过来的路边闲逛,想要偶遇殿下。” 白宪嫄:哦?那有遇到过吗?” 渥丹说:“我跟王琚打听过,有遇到过一次,殿下就让王琚去敲打她,她也就不怎么敢往那边去了。” 白宪嫄点点头。看书溂 “咱们殿下真好!”呦呦在旁咧嘴笑道:“都不用您操心,他就帮您解决了!” 白宪嫄抿嘴笑了笑,起身进里屋去。 桓川已经醒了,侧躺着,颇为慵懒地支着头。 他这模样,墨发微乱,白衣微松,锐气内藏,惑人,又危险。 白宪嫄一时为色所迷,过去按住他,亲了一口。 桓川:“干什么?” 白宪嫄又亲一口。 桓川笑了一下,不问干什么了,将她禁锢住。 最后……说不清谁更难受,反正白宪嫄后悔招惹他了。 …… 初三,他们去了阿爹阿娘那里。 桓川还带着秦琅三个人一起去。 加上白应晖和小舅楼楚云,一桌子热热闹闹的,倒是挺有喝酒的氛围。 席间,白应晖显得格外春风得意,管桓川一口一个哥叫着,那叫个亲热。 秦琅在旁很是吃味,说:“白驸马,我记得,你以前很不待见我们太子,现在怎么还一口一个哥呢?世家大族子弟当有风骨,不能这般趋炎附势?” 白应晖瞧了他一眼,笑道:“本公子即将迎娶四公主,太子就是我名副其实的大哥!我叫他哥不对吗?怎么?你不高兴?” 秦琅:“我有什么不高兴的?不管怎么样,太子殿下最好的兄弟,是我们三个!你就算要排,也得排在最后呢!” 白应晖:“你这是嫉妒了啊?行!我不跟你争!你是他好兄弟,我是他妹夫!嘿嘿嘿!你说哪个关系更近?” 秦琅:“……” 白应晖:“我还是他大舅子!” 秦琅:“……” “哥!”白宪嫄有些看不下去了:“你差不多得了!” “好的阿嫄。”白应晖昂首挺胸,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秦琅,我能管太子妃叫阿嫄,你能吗?我能管太子叫哥,你可以吗?哈哈哈哈!你不能!不可以!” 第468章 秦琅又吃醋了 白宪嫄:“哥!你别欺负秦琅!” “行行行!阿嫄说不让就不让!”他冲秦琅挑眉。 秦琅翻了个白眼。 楼楚雁摇头笑道:“瞧他得意的!他定亲之前可不是这个样子!” “说起来,他们几个都早过了定亲的年纪了。”白鹤行说:“夫人,还有阿嫄,你们上上心,帮他们好好物色亲事,赶紧成个家。” 楼楚雁说:“一直留意着呢!只是不知道,你们自己有什么想法吗?” 他们都不搭话,萧石和郭松云还有些羞涩地对视了一眼。 楼楚雁:“楚云?秦琅?萧石,松云!就说你们四个二十多岁的光棍呢!” 楼楚云说:“说到这个,我还真看上了一个姑娘。不过,人家的门第高,我怕是高攀不上。” 大家异口同声地问:“谁?” 楼楚云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这个不好说。” “这儿也没有外人。”楼楚雁说:“你说出来,我们帮你参考参考,万一能成呢?” 白宪嫄:“是啊,小舅,你说来听听嘛!” 楼楚云:“就是……就是……” “谢蕴实?”桓川突然说。 楼楚云满脸意外:“咦?您怎么知道?” 桓川:“不止一次听到你旁敲侧击问谢婴人家妹妹的事情。更何况,你高攀不上的门第,屈指可数。” 楼楚云冲桓川竖起大拇指:“厉害!我其实就见过她两面,就她上家里来找阿嫄的时候。这姑娘……我一见她就觉得有种特别舒服,特别安宁的感觉,就是我在那边的时候,最渴望的那种安宁。” 楼楚雁:“我们楼氏从商,门第跟谢家比,的确差得远。如果是谢氏的庶女或旁支,我二话不说,立刻去向他们家求亲。但谢姑娘是谢家主的嫡女,教养,才能,容貌都是佼佼者,我如果替你向她求亲的话,就显得有些……不知轻重了。” 楼楚云:“我知道,姐。所以我也就说说而已。” 桓川说:“我去帮你试试。” “啊?”楼楚云问,“怎么试?” 桓川说:“你听我的信就是。” 楼楚云也高兴了,给他倒了酒,端起酒杯就敬他:“如此就有劳太子殿下费心了!” 桓川跟楼楚云喝了酒,两人眼神交汇,会心一笑。 秦琅还从没见太子跟谁这么笑过,而且还主动帮他娶妻,还安排他主管着东宫,地位甚至越过了陶弃,隐隐成为太子最看重的人,不由又吃醋了,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太子殿下给人做媒呢!” 白应晖立刻怼他:“怎么?你也有喜欢的姑娘了?” 秦琅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没有!但是,我也想让殿下亲自给我当红娘!” 白应晖翻了个白眼:“幼稚!” “这样!”白宪嫄突然有了个想法,“回头等东宫园子里那些花儿开了,我就办一场花会,邀请各家姑娘前来,到时候你们三个看看有没有自己中意的姑娘,干脆一次性给你们都定下!” 三人都面露憧憬之色。 …… 男人们一喝酒就没完没了,楼楚雁跟白宪嫄提前离了席,母女两人一块儿说话。 楼楚雁问她:“你们东宫那两个才人,太子可有……” 白宪嫄摇头:“没!当时就跟她们说清楚了,提供给她们容身之所,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不会有别的。” 楼楚雁:“那她们呢?没弄出点什么争宠的手段来?” 第469章 虫哨 白宪嫄:“拓拔才人很懂事。那个贺才人总想去偶遇太子,被敲打了两次,也就消停了。” 楼楚雁说:“你不要掉以轻心,尤其是,你现在怀着孕,男人最容易在女人怀孕的时候……你懂的?” 白宪嫄:“嗯。” “我跟你说……”楼楚雁跟她耳语。 白宪嫄听了,捂着嘴:“啊?那怎么行?我才不要!” 楼楚雁笑道:“没什么的!而且三个月之后,胎儿稳定以后,还可以轻微地……这样的话,多少能够让他满足,就不会轻易地冲动行事。”看书喇 白宪嫄:“……” 楼楚雁:“听到没有?” 白宪嫄捂着脸不说话。 …… 这天,桓川大约是高兴的,有些喝多了,于是宿在这边。 看小说上 晚上,他却并没有睡意,拉着白宪嫄在外头看月光。 “很多年以前,我做过一个梦。”桓川说。 白宪嫄:“什么梦?” 桓川:“我梦见自己回到了京城,然后岳父把你许配给我,过年的时候,我们一家子一起吃饭。” 白宪嫄捂嘴笑:“……那是什么时候做的梦啊?” 桓川:“穆清风去了渝州的那一年。” 白宪嫄笑不出来了:“……” 桓川伸手摩挲着她的头:“今天,梦境成真了。而且比梦里更好,我们还有了孩子。” 白宪嫄靠在他怀里,伸手抱着他。 桓川喝了酒,气息有些不稳,低头亲她。 突然,他浑身抖了一下,蓦然停了下来。 白宪嫄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桓川:“嘘!你听到声音了吗?” 白宪嫄:“什么声音?” 桓川:“很细的哨声。” 白宪嫄刚刚有些上头,没有注意到外界的声音,此时被他这样一说,她还真的听到了声音。 似有似无,有点像蛐蛐的叫声,声音很尖锐。 不仔细去注意的话,或许就当是虫子叫了。 “这什么声音?”白宪嫄纳闷。 桓川:“虫哨。” 白宪嫄脸色一变:“就是那个唤醒蛊王的哨子?” 桓川:“嗯。阿嫄,你进屋去待着,我去爹娘那边看看。” 白宪嫄:“我也去!” 桓川:“很可能会有打斗,别伤着你,乖乖在屋里待着,我不回来绝对不要开门。” 白宪嫄:“好,那你快去看看!一定要把他抓了!” …… 人被抓到了,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普通的市井穿着,事先在嘴里藏了毒,在被抓到以后,吞毒自尽了。 他们在围墙边找到了翻墙的工具,显然是翻墙进来的。 冠军侯府周围,晚上都有人值夜,每个时辰交班。 这个人也是很会挑时候,专门挑换班的时候溜了进来。 他的背后必定还有其他人,能够熟知冠军侯府守卫的时间。 桓川连夜叫了府衙的人来,责令他们明天中午之前,查清此人的身份和来历。 白宪嫄躺在床上,越想越害怕,突然翻身抱住了桓川的胳膊:“幸亏有你!要不然我爹……” 桓川搂住她,说:“别怕,会找出那个人来的。” 白宪嫄:“嗯……” …… 昨天他们一直在喝酒,白宪嫄没有找到机会。 第二天,白宪嫄特地去找她爹,让他陪她散散步。 白鹤行跟她单独来到湖边,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还特地跑到这儿来说?” 白宪嫄:“爹,我有个问题想问问您,您能不能真实地回答我。” 白鹤行:“什么问题?” 第470章 她对你呢? 白宪嫄:“您跟先皇后,可相识?” 白鹤行说:“自然!年轻的时候,我在京城待过几年。那时候你祖父本来想让我从文,让我拜了老穆公为师,就借住在他们家。一来二往,不仅相识,还跟她们姐妹二人颇有交情。” 白宪嫄:“姐妹二人?” 白鹤行:“就是先皇后和现在的皇后啊!她们姐妹二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感情非常好。” 白宪嫄点头:“那……您跟先皇后……可有过……那个,男女之情?” 白鹤行眼睛瞪得老大:“怎么可能!她是穆氏的嫡长女,我那个时候连世家子弟都不是,只是穆公的一个学生罢了!我怎么会对她生出那种非分之想?更何况,她自幼与皇上定了亲的!” 白宪嫄:“那她对你呢?” 白鹤行微微愣了愣,说:“她对我……不是,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白宪嫄怀疑地看着他:“爹,您刚刚犹豫了?” 白鹤行黑着脸:“你先告诉我,为什么问这个!” 于是,白宪嫄把白婉柔的话又告诉了白鹤行。 白鹤行眼神有些发直地愣了一会儿,却没说话。 白宪嫄有种不好的预感:“爹,她说先皇后喜欢您,是真的吗?” 白鹤行摇头:“我也不确定。当时,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感觉她看我的眼神……不太对。后来有一天她遇到我,好像有话跟我说,但是却又没说,我当时心里有点异样的感觉,但是我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再后来,她嫁给了皇上,我也离开了京城,这就是全部了。” 白宪嫄:“哦……” 白鹤行有些紧张:“阿嫄,这些你可千万别跟你娘说!” “放心好了!”白宪嫄说,“我要是跟我娘说,还用把您请到这儿来吗?” 白鹤行语气有些沉重:“之前我跟太子商量,等他回来以后,最好能通过父子间的感情沟通,让我安全撤军,和平消解这种互相钳制对峙的局面。看书溂 但如今皇上对太子打压得厉害,我根本不敢把铁甲军撤走,总这样下去,不知最终走向何种境地。如果皇上心里还有这种心结……还真是不好解决。” 白宪嫄:“不过,太子否认了这个说法。他说,在他的记忆中,先皇后对皇上,是真心的。他还说,以先皇后的性格,是不会伪装的。” “对!”白鹤行立刻说:“先皇后为人真诚,如果说她心里一直装着另一个男人,却蒙骗皇上,跟他生儿育女,让皇上对她好,这是不可能的!” 白宪嫄说:“回头,我再问一问苏娘子!” 白鹤行也知道苏袅袅的身份,说:“如果这里面有误会,把误会消除掉,或许能解决我们现在的困局。” 白宪嫄点头,又问:“爹,你们们园子埋着蛊王的事,肯定跟二叔脱不了关系!二叔那边……您不问问?” 白鹤行说:“已经派人在盯着他了。” 白宪嫄说:“如果真的是他,您还用顾念兄弟关系吗?必须要处死他!如果您不动手,我也会动手!” 第471章 娘亲爱你 白鹤行看她含恨的模样,拍拍她的肩膀说:“你怀着孩子呢!要保持心境平和,这些事情都交给我们,你什么也不用管,只需要平平安安生下我的外孙,对我们而言就是最大的喜事了!” 白宪嫄捂着肚子,对自己刚刚心生的杀念感到内疚。 宝宝,娘亲爱你。 …… 白宪嫄单独找来了苏袅袅,跟她打听先皇后之事。 当然,有些话跟阿爹说是可以的,跟其他人就不能说了。 所以白宪嫄问的是:“我听说,先皇后跟皇上,原本非常恩爱。可是后来,两人的关系却发生了变化,是因为什么事? 苏袅袅却犹豫着,不说话。 白宪嫄:“苏娘子,有些事,并不是不提它就不存在了,逃避没有用。这对太子和四公主挺重要的,能告诉我们吗?” 苏袅袅:“皇上……是不是对他们不好?” 白宪嫄:“不是不好……而是——我这么说,没有人怀疑太子的身份,因为她长得跟皇上先仙皇后都挺像的!但是皇上却想努力地证明他不是自己的儿子!” 苏袅袅脸色一变:“怎么会这样……” 白宪嫄:“还有一件事情,那时候萧夫人给了四公主一幅画,让她拿给皇上看,皇上看了就改了主意,没让她去和亲了。当时你也知道这件事,这里面,到底有何玄机?” 苏袅袅想了一阵,决定把她知道的说出来:“那时候,我是先皇后身边的小宫女。有一天晚上值夜,皇上突然闯进先皇后的寝宫,咆哮着问她……心里是不是从来都没有他?是不是喜欢……别的男人。” 白宪嫄:“别的男人?是我父亲?” 苏袅袅看了白宪嫄一眼:“原来您已经知道了?” 看样子,此事并非白婉柔造谣瞎说。 白宪嫄点头:“先皇后呢?她怎么说?” 苏袅袅:“当时皇上的咆哮声能掀破屋顶,我才能听到。皇后娘娘的声音则比较低,我听不到她说了什么。 但是从那以后,皇上就再也不去皇后娘娘那儿了,宫里的妃嫔们很多都有了身孕,皇后娘娘明显不像之前那样爱笑了,大家都能看出来,她很不开心。” 白宪嫄:“后来呢?” “虽然心里难受,皇后娘娘还是对怀孕的妃嫔好生照顾着。”苏袅袅说,“有一天,皇上喝多了,又闯进了皇后娘娘的寝宫。那一次就有了四公主。看书喇 但是皇上也并没有对皇后娘娘好多少,有些宠妃欺负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皇上也不管。 再后来,因为战事的缘故,南北两边约定互换长子,皇后娘娘悲痛欲绝,决定跟太子殿下一起去。那一次,皇上……” 白宪嫄:“他怎样?” 苏袅袅:“说来也巧,那天晚上又是我值夜,我听到皇上苦苦挽留皇后娘娘,说以后不再在意过去的事情了,只要皇后娘娘留在他身边就行。但是皇后娘娘大约已经心灰意冷,还是坚持一起去了。临走之前,她让我好好照顾四公主。可惜我人微言轻,什么也左右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四公主被人设计,送出宫去……” 白宪嫄:“被人设计?” 第472章 嗜杀 苏袅袅说:“四公主的师父很擅长观八字命格,她说四公主的八字,根本就没有刑克这一条。相反,她的命格,是利于父母,利于亲人的。大约是有人担心她留在宫里,会唤起皇上对皇后娘娘的旧情,设计害她被送走。” 白宪嫄:“会是谁呢?” 苏袅袅摇头:“当时宫里的宠妃,在先皇后过世之后,突然就全部失宠了。那欺负过先皇后的,还被赐了白绫!我也猜想不出到底是谁。” 白宪嫄皱眉。 “先皇后病故的消息传到京城来那几年,皇上变得特别……嗜杀。大臣们动辄得咎,整个京城都笼罩在恐怖血腥之中。后来,淳王差点造反,朝堂上才平静下来。”苏袅袅说。“殿下,其实我觉得,皇上心里一直是深爱着先皇后的。” 白宪嫄沉默良久,问:“当年,皇上为什么会去质问皇后娘娘?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吗?” 苏袅袅摇头:“这个奴家就不清楚了。” …… 白宪嫄躺床上,跟桓川说了苏袅袅提供的那些信息,然后说:“夫君,假设,我说假设,母后在做姑娘的时候,真的喜欢上了我爹。她是有婚约在身的人,这种事情,她肯定不会告诉别人!那么皇上是怎么知道的?谁能知道如此隐秘之事?他(她)又是用什么方法让父皇相信的呢?” 桓川没说话。 白宪嫄:“咱们如果把这个人找出来,是不是就可能化解其中的误会?” 桓川:“不用费这个心。” 白宪嫄:“啊?为什么?” 桓川:“我母后已经不在了,再追究这些,有什么意义?” 白宪嫄:“这样的话,或许父皇就不会再对你那样了!” 桓川语气很冷:“我是他儿子。他却想要我死。这是不争的事实,跟母后无关,跟岳父也没关系。” 白宪嫄心疼他,侧身抱住他。 暖香柔软一靠近,桓川呼吸一窒,说:“以后各盖一床被子。” 白宪嫄一愣:“啊?为什么?” 桓川:“你一靠近我,我就……” 白宪嫄搂得更紧了些:“可是我不想分被窝睡……” 桓川笑了一声,深呼吸,搂住她,说:“那你别乱动,乖乖睡觉。” “哦……”白宪嫄静默了一会,又问他:“那个,你……长时间不能那啥,会不会难受啊?” 桓川:“不去想就不难受。” 白宪嫄:“那……如果有别的女人勾引你,你会不会被她们勾走啊?” 桓川:“之前在白府,多少女孩子勾引我,我被勾走了吗?” “那不一样。她们都是丫鬟,你也看不上。” 桓川:“没什么不一样。” 白宪嫄回想阿娘的话,还是不放心:“要不……” 桓川:“嗯?” 白宪嫄把手往下放。 桓川一把抓住她的手:“别拱火,睡觉!” 白宪嫄:“我……我……” 桓川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说:“相信你夫君的自控力。” 白宪嫄:“哦……好!哈!” …… 第473章 砒霜 正月十五这日,桓川夫妇又进宫去参加元宵宫宴。 跟过年时候一样,皇帝对桓夷嘘寒问暖,对桓川不闻不问。 皇后娘娘事事考虑周到,因着白宪嫄有孕,所以特地为她准备了安胎的汤水。 “太子妃,这是本宫特地给你准备的安胎饮。”皇后说:“你不能喝酒,也不能喝茶,今晚就喝这个,尝尝看,可合你的胃口?” “多谢母后!”白宪嫄端起安胎饮,想要喝的时候,却闻到了砒霜独有的味道。 砒霜无色无味,但是遇热,会发出一股坏掉大蒜的味道。 仅仅是闻到那个味道,她就觉得非常不舒服。 她立刻将碗放下了。 “怎么了?不喜欢吗?”皇后问。 白宪嫄沉默片刻,站起来说:“母后,这不是安胎饮,这是砒霜饮!里面加了很重的砒霜!” 皇后脸色大变:“什么!砒霜?” 皇帝皱眉说:“你没搞错?所有入殿的食物,都是经过银针检测的,怎么可能有砒霜?” 白宪嫄说:“砒霜遇热会散发异味味,儿媳能闻出来。” 皇帝:“叫太医来!” 太医来了,先拿银针验了,又闻了闻,说:“这安胎饮里的确加了很重的砒霜!要是太子妃殿下真的喝下去,神仙难救!” 皇帝皱眉看向皇后。 皇后吓得赶紧离了座位,脸色发白地跪下解释:“皇上!是臣妾特地吩咐给太子妃准备安胎饮的,更何况我知道太子妃精通医术,我怎么可能在里面加红花呢?请皇上明鉴!” 皇帝:“刘邝。” 刘邝:“皇上?” “去查!看看怎么回事!” 刘邝:“是!” 刘邝去查了,白宪嫄整晚没敢吃一口东西,桓川的脸色冷如玄冰。 大约他的气场太强,影响了全场,整个晚宴都比较压抑。 临近尾声的时候,刘邝进来汇报:“皇上,找到了。” 皇帝:“带上来!” 被带上来的,是一个女子。 白宪嫄认识这个女子。 她是梁王的一个通房大丫鬟,算是他的心腹,名叫嫣然。 上一世白宪嫄被囚禁在梁王府的时候,她没少来劝白宪嫄从了梁王。 “你是梁王府的人?”皇帝也对她眼熟。 “不可能!”梁王忽地站起来,“父皇,她是我的贴身丫鬟嫣然!怎么可能是她?” “就是她没错。”刘邝说,“她在送汤的宫女经过时,给宫女闻了一种迷烟,宫女头晕得厉害,还以为自己生病了。她就自告奋勇,帮那宫女把汤端过来的!” 梁王:“了!她端过来的不一定就是她啊!说不定汤里本来就有毒!” 刘邝:“梁王殿下,她自己都承认了!” 桓夷:“……嫣然,你说,是不是他们冤枉你的?你是不是被屈打成招的?” 那叫嫣然的侍女,惨笑了一下,说:“梁王殿下!就是我下的砒霜!我哥哥就是被白鹤行杀的!我要为我跟哥哥报仇!皇上,皇后娘娘,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与其他人无关!” 说完,她突然嘴里吐血,倒了下去。 太医赶过去,发现她吞了剧毒,已然身亡。 皇帝问:“她哥哥是谁?” 桓夷咳了一声,说:“嫣然姓卫,她哥哥,叫卫蠡。原本是梁王府的武卫。” 皇帝:“那她哥哥又怎会死在白侯手里?” 桓夷:“这个,就得问白侯了!我派他去渝州办事,不知怎地,白侯就抓了他,并且将他杀了!” 皇帝沉吟片刻,说:“罢了!人都死了,把她弄出去!还好,” 第474章 她哥哥是谁? 她是梁王的一个通房大丫鬟,算是他的心腹,名叫嫣然。 上一世白宪嫄被囚禁在梁王府的时候,她没少来劝白宪嫄从了梁王。 “你是梁王府的人?”皇帝也对她眼熟。 “不可能!”梁王忽地站起来,“父皇,她是我的丫鬟嫣然!怎么可能是她?” “就是她没错。”刘邝说,“送安胎汤的宫女单独落在后面,她在宫女必经之路处点了一种迷烟。宫女吸入以后头晕得厉害,还以为自己生病了,这位嫣然姑娘就假装好心,帮那宫女把汤端过来的!” 梁王:“她端过来的不一定就是她下的毒啊!说不定汤里本来就有毒!” 刘邝:“梁王殿下,她自己都承认了!” 桓夷:“……嫣然,你说,是不是他们冤枉你的?你是不是被屈打成招的?” 那叫嫣然的侍女,惨笑了一下,说:“梁王殿下!就是我下的砒霜!我哥哥被白鹤行杀了,我要为我跟哥哥报仇!皇上,皇后娘娘,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与其他人无关!” 说完,她突然吐了一口血,倒了下去。 太医赶过去,发现她也吞了砒霜,已然身亡。 皇帝纳闷地问:“她哥哥是谁?” 桓夷说:“嫣然姓卫,她哥哥,叫卫蠡。原本是我府上的武卫。” 皇帝:“那她哥哥又怎会死在白侯手里?” 桓夷:“这个,就得问白侯了!我派他去渝州办事,不知怎地,白侯就抓了他,并且将他杀了!” 皇帝沉吟片刻,用安抚的语气说:“罢了!人都死了,把她弄出去!还好,太子妃机敏谨慎,能闻出毒药的味道来。” 白宪嫄没说话。 桓川起身:“父皇,所以此事,就这样算了吗?” 皇帝:“那还要如何?” 桓川:“假设将来梁王妃有了梁王的孩子,差点被砒霜毒死,而下毒的人是我身边的下人,您是不是也只处死下人就行了,不会再深究?” 皇帝黑着脸:“你什么意思?!” 桓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皇帝:“不同的情况,不同的处理!怎么?你还想连座你弟弟不成?” 桓川:“如果在宫里下毒如此容易,我们桓氏早就死绝了!定然有人与这丫鬟里应外合,求父皇再深入彻查!” 皇帝重重地将酒杯丢在桌子上:“都已经把人找出来了!人也死在这儿了,还要怎么查?太子殿下,你教教朕!” 桓川说:“例如,皇弟,你派卫蠡去渝州做什么?又是如何得知是白侯杀了卫蠡?是白侯跟你说的吗?还是有什么证据?” 桓夷:“我……” 他派人去渝州的目的见不得人,自然没法宣之于口。 桓川:“应该不是白侯说的?那是谁告诉皇弟的?皇弟不妨把他叫出来问一问?” 桓夷:“你扯那些陈年旧事干什么?” 桓川:“你的侍女不是说,是为他哥哥报仇吗?如果卫蠡不是白侯杀的,此事本属子虚乌有,那她的动机又是什么呢?是谁指使她杀我的妻儿呢?” 桓夷听到“我的妻儿”几个字,心里很不舒服,因为在他的心里,白宪嫄是他的。 第475章 有话单独说 一不舒服,他说话就有些冲动:“没什么人告诉我!渝州是白家的地盘,无论是不是他杀的,白侯应该为他的死负责!” 桓川:“渝州不是白家的地盘,渝州是大晋的地盘。是不是父皇也该为他的死负责?回头你不会再派个丫鬟,给父皇端一碗砒霜?” 桓夷吼道:“什么叫我派个丫鬟?!不是我指使的!不是我!我怎么可能指使人杀白宪嫄呢!她是我——” “梁王!”邬宓蓦然出声打断他,“太子妃是你的嫂嫂,还身怀有孕,你当然不会伤害她分毫!” 桓夷看了他母妃一眼,咬着牙把“我最心爱的女子”几个字吞了下去。 “不是你做的事,你便不用急。”邬宓又说,“皇上,既然太子殿下存疑,不妨让太子殿下继续追查下去,说不定背后真的还有别的指使者呢?” 皇帝却一口回绝:“没有这个必要!太子,此事到此为止。” 他不想再扯渝州的事。 桓川:“父皇——” “坐下!”皇帝斥道,“你要是不愿意坐下,那就出去!” 桓川看着皇帝良久,坐下了。 在一种剑拔弩张人人噤若寒蝉的气氛中,元宵团圆宴草草结束。 桓川让白宪嫄先出了宫,然后折返了回去。 皇帝或许是晚上吃多了不消化,并没有回寝宫,而是独自一人在御花园里溜达。 桓川过去求见,皇帝黑着脸问:“你还有什么事?” 桓川:“儿臣有话,想单独跟父皇说。” 皇帝让身边的人都退下,没好气地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可能是桓夷!他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心性,我很清楚!小时候见到猫猫狗狗死了,也要哭半天!他最是个纯善的孩子!” 桓川:“父皇,我知道,你可能希望我死在北边,不要回来碍你的眼,抢了你宝贝儿子的太子之位。” 皇帝瞪着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但人都有求生的本能。”桓川说,“我能活到现在,受过许多人的帮助和恩惠,我也不能不报恩,所以,只能请父皇恕儿子不孝,暂时还没法把这条命还给你。” 皇帝:“谁要你的命了?你又扯哪里去了?不过是个贱婢——” “就不要再说这些虚伪之言了!”桓川打断他,“说点真话!你派了邬宓母女,想要不费一兵一卒,取走白家的财富和铁甲军,失败逃回,想必她们早就将我在白家长大的事情告诉了您,还跟您说了,她们之所以失败,我功不可没。” 他果然在白鹤行身边长大! 皇帝死盯着桓川,咬牙切齿地说:“你果然是那个护院!” 桓川:“是。当初,我中了蛊王,岳母给我服下了一种药,杀死了蛊王,然而这种药,却也让我生不如死,必须要以她独有的针法,每月帮我施针,我才能活下来。所以他们把我带去了渝州,楼楚云自愿留在了那边,扮做是我,跟拓拔氏斗智斗勇了这么多年。” 皇帝:“你们简直胆大包天!竟、敢、欺、君!” 第476章 等您寿终正寝 桓川:“所以,您不觉得他们救了你儿子,只觉得他们欺君是吗?” 皇帝转过眼去:“那你怎么不问问你的母亲,当她有难的时候,为什么不向朕求助,却要向白鹤行求助?” 桓川:“她没有向你求助吗?她给外公写信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她明明也给你写了一封信,可是你理过我们吗?” 皇帝:“给我写过一封信?我怎么没有收到什么信?” 桓川:“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不重要了!父皇,我今天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从小跟阿嫄一起长大,她……就是我的命!您怎么对我都没有关系,但阿嫄和孩子不行!她,就是我的底线!你敢动她,我就号令城外的十万铁甲军攻进来!我不怕落个千古骂名。” “你……你……”皇帝捂着胸口,“你这个——” “父皇最好不要声张。”桓川眼神又冷又决绝,“私下里撕破了脸,是我们父子两个事情。要是让他人知道了,那就不是我们两个的事了。” 皇帝冲刘邝那边喊:“来人!” 刘邝一直不错眼地看着他们,闻言带着人快步往这边来。 桓川低声说:“想让人把我拖下去杀了吗?我若是死了,还有白侯,我们两个若是都死了,还有铁甲军其他将领!除非你把二十万铁甲军杀个干净,否则,他们随时可能颠覆你的帝位!” 皇帝瞳孔大震:“你……忤逆!如此忤逆!你……咳咳咳!” “但是你若不使那些下三滥的手段,那便永远没有那一天。”桓川说:“我会等到您寿终正寝的。” 皇帝听到这句话,脸都气绿了,伸手打向桓川的脸。 然而桓川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皇帝手还没完全举起来,他已经转身走了。 皇帝打了个空气,僵在那里。 “皇上!”刘邝已经小跑过来了,问:“皇上,您有何吩咐?” 皇帝看着桓川离去的背影,最终恨恨地说:“没什么!回去!” 刘邝看了远去的桓川一眼,默默跟着皇帝走。 …… 白宪嫄一直在宫外等着桓川,等了好一阵才见他出来。 “怎么没有回去?”桓川问她。 “等你啊!”白宪嫄皱眉,“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桓川柔声说:“没事,就是去跟父皇说,继续查下毒之人,他还是给否了。” 白宪嫄:“哎!算了!别再惹他不快了,我这不没事吗?” 桓川说:“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我们越退,他们就会越过份。” 白宪嫄:“那要怎样?” 桓川:“先回去再说。你今晚一口饭没吃,赶紧回去吃饭。” …… 玉烛殿。 “你那个丫鬟到底是怎么回事?”邬宓怒问桓夷。 桓夷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啊!我做梦也想不到,她居然敢下手害阿嫄!要是早让我知道她如此包藏祸心,我定然将她大卸八块,五马分尸!” 邬宓得出一个结论:“一定是皇后那个贱妇人想要诬陷你!让你和桓川打起来,她坐收渔翁之利!” 第477章 皇帝气得心梗 桓夷点头:“有道理!后宫的事情都是她在管,有谁比她更顺手呢?” 邬宓说:“在我去渝州之前,后宫之权在我手里,如今,是时候让她将管理之权还给我了!” 桓夷说:“要不您干脆想个法子让父皇废了她,您做皇后?这样,我也是嫡子了!” 邬宓摇头:“那是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 白婉柔在旁边冷嘲热讽地说:“你连这都不懂?皇后出身穆氏,娘是什么人?邬氏算什么?如果废皇后而立娘,满朝文武都不会答应!” “不答应就杀呀!”桓夷一脸理所当然,“父皇是皇帝,还用受他们牵制不成?” 白婉柔翻了个白眼:“娘,我听不下去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邬宓皱眉:“嗯。” …… 第二天的朝堂上,以穆浴、白鹤行为首,说起了昨晚的砒霜,大臣们纷纷觉得,此事必定另有内情,应该深入去查。 另外,刺杀的人是梁王的通房丫鬟,就算梁王不知情,他也有不作为、不觉察的失察之罪,皇帝应当要赏罚分明。 皇帝看着下面纷纷请命的臣子们,又看了桓川一眼,问:“太子,你觉得呢?” 桓川出列说:“我相信梁王是不知情的,一定是有人陷害他。” “可不是嘛!”皇帝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是你的亲弟弟!怎么可能下毒害自己的大嫂?” “所以请父皇允准,让儿臣去深入查一下,背后那人究竟是谁!”桓川接过话去。 皇帝也是个老油条了,根本不接桓川的话,准备拒绝。 岂料这时今年过完年才初上朝堂的桓夷直接接过话去:“对!应该查!让我找的那个人,本王要将她剥皮削骨,凌迟处死!” 皇帝气得心梗。 …… 这天下午,皇帝在御书房里长吁短叹了好几声。 刘邝小心翼翼地问:“不知皇上为何忧心?” 皇帝说:“还能为何?你没看见吗?穆浴和白鹤行穿了同一条裤子!团结起来,跟朕对着干!” 刘邝叹了一口气。 皇帝:“你向来足智多谋,连你也没办法吗?只能叹气吗?” 刘邝说:“皇上,只能慢慢来,急不得!穆氏主文,白氏主武,朝中的声音都是他们的人。您只能先安抚他们,慢慢化解他们的势力,同时扶持一些新的世家与他们对抗。” 皇帝眼神一动:“那你觉得,哪家比较适合?” 刘邝:“要扶持新的世家,就一定要选那听话的!要不然,岂不是第二个穆氏和白氏?” 皇帝点头:“那你觉得,谁家比较听话呢?” “奴才瞧着,咱们联梁王殿下与楚王世子走得近。楚王妃的娘家清河崔氏,这些年也没什么人才,日渐衰落,如果皇上能加以扶持,崔氏定然对皇上感恩戴德!” 皇帝:“嗯……” 刘邝:“还有就是河东柳氏!柳氏这些年受女儿名声之累,日子不好过。而且,柳氏的主母贾氏,又跟贵妃娘娘是名义上的姐妹,您也可扶持起来,到时候朝堂上有了您自己的人,联合起来跟穆氏谢氏白氏抗衡,慢慢的,情况会好起来的……” “嗯!”皇帝越听越有道理,说:“刘爱卿,朕不能没有你呀!” 刘邝一脸感激感动惶恐之色:“奴才能为皇上效力,乃祖上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 第478章 哭作一团 之前,白婉柔说,刘邝喝多了,跟她说了先皇后喜欢白鹤行之事。 桓川心里存了疑,所以让白应晖去搜集刘邝此人的信息。 这天,白应晖来找桓川复命,递了两张纸给他。 桓川一看,纸上写得满满的,从刘邝的籍贯、家人、性格、喜好,到他的生平,到他拥有的房产、财富,以及给他交好的人,都列了出来。 此人出身贫苦,自幼父母双亡,四处乞讨,十七八岁的时候,实在活不下去了,自愿净了身,入宫做了内侍。 进宫以后,他从刷马桶的小太监开始,凭自己的能力和智慧,坐到如今皇帝面前第一人的地位上,跟皇帝形影不离,满宫内侍都是他的人。 他性格谨慎,对上献计献策,对下笼络人心,做事几乎不会出错,皇帝对他言听计从,还给他封了侯…… “你这调查还挺详尽的。”桓川夸他,“很好。” 白应晖咧嘴笑道:“我是跟哥您学的啊!” 桓川微笑。 “我特地派人去他的老家调查过,他五六岁上就没了父母,说是他父亲被抓了壮丁,战死了。他母亲为了养活他们兄妹三人,没日没夜给绣坊做活,积劳成疾,没多久也没了。他们兄妹三人便以乞讨为生。后来,他的兄长和妹妹相继病死,就剩他一人。”白应晖满脸同情之色:“着实是个可怜人。” 桓川:“嗯……刘邝的字写得好,在此一道上,颇有权威。可这上面写着,他乞讨了十几年?这十几年,他都去了些什么地方?又是谁教他读书写字的?却没有详细的内容。” 白应晖说:“这个,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很难打听到。” 桓川:“你可以试着从他的徒弟着手,再去把这一部分打探得更详尽一些。” 白应晖:“他徒弟?陈怀恩?” 桓川:“嗯。” “说到他这个徒弟,他们都说,这小太监是长了一颗好痣。”白应晖说。 桓川:“怎么说?” 白应晖:“陈怀恩的耳垂上长了一颗痣,而刘邝的哥哥,也有这样一颗痣,刘邝认为他可能是哥哥的转世,所以收了陈怀恩为徒,而且还对他很好。” 桓川:“这样更好,你就试试,从陈怀恩嘴里再套出更多的话来。” 白应晖:“好!” 桓川:“他在宫外还有私宅,你也可以派人去他宅子里看看。” 白应晖拍拍胸脯:“放心交给我!不过哥,你为什么要调查他啊?他有什么问题吗?” 桓川点头:“有些可疑的地方。” 例如,这上面说,刘邝此人极为谨慎,且从不饮酒。 那他为何会喝多了,跟白婉柔说那些? 桓川起了疑心,于是让白应晖继续去查。 …… 桓夷回家,发现后院乱套了,三个通房都哭作一团。 问她们哭什么,她们说,梁王妃要把她们全都送走,然后都哭着哀求他,不要把她们送走,毕竟,他们都已经是梁王的人了。 梁王气冲冲地去找拓拔珍儿,发现她正在给红苫训话:“……以后,你最好本本分分的,不要给殿下惹麻烦,否则,她们三个就是你的榜样。” “你好大的威风!”梁王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就把跪着的红苫拉了起来,“拓拔珍儿!你发什么疯!” 第479章 不会 拓拔珍儿冲他笑道:“王爷回来了?” 桓夷:“我问你发什么疯?为什么要把喜鹊她们三个送走?”看书喇 拓拔珍儿说:“王爷,嫣然刺杀太子妃,差点牵连到您!这些个跟您关系比较近的通房丫鬟,指不定突然谁又干出什么事来牵连到您呢!所以我把她们都送走,防范于未然。” “你放屁!”桓夷说:“哪能个个都跟嫣然一样跑去杀人?” 拓拔珍儿:“就算她们不会去杀人,这些贱婢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怎么明事理,一旦行差踏错,最后的责任都是您的!” 桓夷:“哪个王公贵族没有几个妾室?都跟你似的怕这怕那,这日子还过不过了?我不同意把她们送走!” 拓拔珍儿:“您知道刺杀太子妃是什么罪吗?不仅是你一个人要死,那是抄家灭族之罪!到时候再出什么事,不仅是您活不了,我也会受到牵连!” 桓夷:“怕受到牵连你走好了!总之不许将她们送走!” 拓拔珍儿脸色一沉:“行!我走!我这就进宫跟母妃说,这个王妃做得好没意思!夫君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连处置几个下人的自由也没有!不如和离了,我自己回家去!” 她起身就要走。 桓夷最怕他娘,只得憋屈地妥协:“行了行了!你要送走就送!你留下,我走行了?” 他转身大踏步地出去了,找了桓鸾,去岳亭楼喝酒,疏散心里的郁闷。 桓鸾为了把他陪好,又派手下去找几个能活跃气氛,逗梁王开心的朋友。 酒楼大堂一侧有游玩休息区,设了软座和投壶,人没到齐,他们两个就先在那玩投壶。 突然,桓鸾说了一声:“太子!” 桓夷回头一看,果然见到桓川带着楼楚云、陶弃、白应晖、秦琅等人往里走。 “哟?这不是我大哥吗?”桓夷阴阳怪气地说:“你也会来这儿呀?真是稀客呢!” 桓川冲他微微颔首,迈着大长腿,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桓夷过去拦住了他的去路:“哥!怎么见到弟弟好像不是很热情呢?” 桓川:“有事?” “没事就不能一块玩了?”桓夷偏头示意,“一起玩儿两把?” 他最擅长马球、投壶这些玩的东西,可以让桓川输得颜面全无! 桓川看了那边一眼,说:“不会玩。” 这种低级的把戏。 桓夷:“不会玩?连投壶也不会?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桓川:“真的不会。有些饿了,你自便。” 说完,他绕开桓夷就走。 “是不会还是不敢呀?”桓夷笑道,“是怕在你的手下面前丢脸?连个投壶都玩儿不起,你还敢玩儿别的?” “呵!梁——” “应晖。”白应晖要说话,桓川阻止了他,然后跟桓夷说:“你自己好好玩儿,失陪。” 他转身走了。 白应晖气不过,等走远了说:“不就是个投壶?居然也好意来挑衅?” 陶弃笑道:“他就是个小孩儿,公子不用跟他一般见识!” 白应晖翻了个白眼。 大堂,桓鸾凑到桓夷身边:“上次邀他打马球,他说不会。没想到他居然连投壶也不会!也太废了!我说的没错?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 桓夷冷笑。 第480章 太子跟太子妃不和 桓鸾:“要不这样,等到正月晦日那天,您跟皇上说,咱们弄个抽签比试……” 桓夷笑眯眯地点头。 想到能让桓川当众出丑,他心情就很好。 …… 正月晦日,君臣齐聚明池。 明池是城内唯一的皇家园林湖泊,精工细作,风景优美,每年正月的晦日(最后一天),皇帝都会带着臣子们前来,临水宴乐,吟诗作赋,泛舟游玩,祭酒送穷,意味着送旧迎新,是一年里头几大节庆之一。 白宪嫄吃到了一种红柚,酸酸甜甜的,觉得甚合胃口,于是吃了好些,将自己面前的都吃光了,又去拿桓川的。 桓川却不让她拿,将她的手挡回。 白宪嫄:“嗯?反正你也不吃,给我吃呗?” 桓川:“任何食物,再好吃也不可多食,你已经吃了整整半个柚子了,可以吃点别的。” 白宪嫄:“人家就想吃这红柚嘛!” 桓川将那柚子拿起来,递给了身后的采薇:“给你们分吃了!别让你们主子吃撑了!” 采薇笑道:“是!” 白宪嫄:“采薇,给我。” 采薇:“姑娘,太子殿下的话肯定是不会错的!您已经吃了很多啦!这些,就赏给奴婢们!” 渥丹也笑道:“是啊!请殿下赏赐给奴婢们!” 白宪嫄:“你们几个到底是谁的丫头?听谁的话?”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是您的丫头!听太子殿下的话!” 白宪嫄:“……” 桓川挑眉看向她。 白宪嫄气得很,捂着自己的小肚子:“宝宝,你爹不给我们吃的!他是个小气鬼!” 桓川笑着从桌子底下握着她的手。 这一幕,知道的都明白,他们夫妻在打情骂俏。 然而不知道的,例如楚王妃,却跟楚王窃窃私语:“你看到了吗?太子跟太子妃不和呀!” 楚王刚刚没注意那边,问:“怎么?” 楚王妃:“太子妃想吃太子面前的柚子,太子居然都不给她,把柚子递给了身后的俏丫鬟!看样子,这位太子殿下随他父亲,都是个宠妾灭妻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楚王慌张地四处看,“还不快闭嘴!” 楚王妃:“我跟你说悄悄话而已,又不会被别人听了去。” 楚王:“你还说!” 楚王妃不情不愿地闭了嘴,眼珠子却咕噜噜直转,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父皇!”桓夷这时起身说:“明池好久没有办过马球赛了,不如今儿赛一场,博父皇一乐?” “可以啊!”皇帝很喜欢看马球赛,“你的马球打得好!我记得前年,你跟谢婴打,只输了三个球,很精彩呀!要不今年你们两个再赛一场,我看看你有没有进步?” 桓夷说:“如果指定人来赛,还挺没意思的。咱们今年来个新花样怎么样?” 皇帝:“什么新花样?” 桓夷说:“父皇,您先出个彩头!然后就咱们这儿坐着的人,您再来抽签!抽着哪两个,就由哪两个当队长组队,下场去比赛!” 皇帝:“嗯……果然比较有意思!那就这样!彩头,就这个!” 他随手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来,说:“这玉佩,我用了有十几年了,谁赢了,就给谁!” 第481章 下场 桓夷拍拍手,有人端去一个大玉碗,里面放着些折叠好的纸条。 皇帝随手捡了两个,桓夷拿过去,打开看了,笑道:“第一个,楚王世子!桓鸾,你运气可真不错!居然第一个被我父皇拣选到!” 桓鸾拱手:“被皇上拣选到,就相当于圣旨,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桓夷又打开第二张纸条,笑道:“哟!你的对手可不简单呀!是我大哥!”看书喇 说着,他看向桓川:“大哥,期待你的表现,可别让父皇丢脸哦!” 桓川说:“我不会打马球。” 他说的是事实。 渝州多山,多沟壑,马球这种需要在大平地上进行的运动并不普及,而且他也没有时间去玩儿这些。 桓夷说:“马球这项运动是从北边传过来的,北朝那边比咱们这边更加盛行,你能不会?可不要扫了父皇的兴!” 桓川:“我当真不会。请父皇再另抽一张。” 桓夷:“你没听到刚刚桓鸾说什么吗?被父皇选中就相当于圣旨,不管你会不会都得上!否则就是抗旨!而且若人人都像你这样推脱,那还有什么趣味?是不是啊父皇?” 皇帝看出,桓夷是在故意为难桓川。 但他愿意宠着桓夷,于是说:“打马球一队需要四个人,太子,你可以再找三个会的,带着你学一学,就不要扫大家的兴了。” 桓川沉默片刻,看了桓夷和桓鸾一眼,说:“好。” 桓鸾找了三个队友,一个是桓夷,一个是他们那群人中的马球高手,还有一个是从无败绩的谢婴。 桓川起身,则招呼了秦琅,萧石与郭松云。 秦琅惊恐地瞪大眼睛:“您让我们上?我们三个也不会呀!您一个不会也就罢了,现在您要弄四个不会的上场?” 桓川说:“松云不是懂马球的规则吗?让他教教我们规则,再磨合半场,应该就可以了。” 秦琅:“光懂规则能行?这个得靠经验呀!” 桓川:“不用在意胜负,争取打完这场马球赛都能学会就是了。” 秦琅:“那……那行!” 桓川又跟渥丹和采薇她们几个说:“好生保护太子妃,这边人多,不要让人冲撞到她。” 她们都应了。 于是,皇帝带着众人去了旁边的马球场。 白宪嫄也过去了,那边没有严格的座次之分,大家成群地跟熟识的人坐在一起。 白宪嫄跟桓钰、白应晖、楼楚云他们一块,望着桓川他们四个。 他们换了衣服,正拿着球杆练习挥动,击球。 有人已经眼尖地看出来了,惊呼说他们四个看起来好像手都很生。 皇帝是个马球爱好者,自然也看出来了,皱着眉头说:“去把太子叫过来。” 于是,小太监陈怀恩过去,把桓川叫了去。 皇帝黑着脸问:“你那几个队员,会打马球吗?” 桓川说:“都不会。” 皇帝:“为什么找三个不会的?你这是对朕让你下场有什么不满?!” 桓川:“当然不是。不过打一场球而已,有什么可不满的?我只是觉得,打球最重要的是配合,如果另找三个会的,各自按经验乱打,还不如找同样不会的,从最开始就建立起配合与默契,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关键是,他们四个之间,已经有十几年的默契了。 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知道对方的意思。 第482章 糟了 顿了顿,桓川又说:“更何况,皇弟不是说了,这场球是为了博父皇一乐。若是我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您不是更开心?” 皇帝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桓川:“父皇还有别的事吗?我要下去热身准备了。” 皇帝:“去!” 等桓川走了,皇帝细细品味他刚才说的话,方才反应过来。 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但,绝不是以看他输为乐。 …… 两队人马下场了,上半场,桓川他们输得很惨。 二十比一。 桓鸾那队,进了二十个球。 桓川这队,只在上半场快要结束的时候,进了一个球。 到了下半场的时候,情况却变了。 他们四个配合得天衣无缝,而且骑术好得匪夷所思。 桓鸾那队,再也不能顺顺利利地进球。 桓川队,却一连进了两个。 上半场一片唏嘘,这会儿人们都来劲了,呼喊声一阵高过一阵。 白应晖激动得手舞足蹈,双手做喇叭状,用力地给他们加油。 桓钰看他那模样,叹了一口气,跟白宪嫄耳语:“你哥真活泼!” 白宪嫄:“我在你的语气里听到了嫌弃。” 桓钰笑:“没错!挺嫌弃的!” “那你也反悔不了了。”白宪嫄说:“礼都过得差不多了,家里房子也都在上漆翻新,再有一个多月,你就得嫁给他了!” 桓钰难得有些羞涩。 “哎呀!可能是刚才柚子吃多了,想上茅房。”白宪嫄说,“先失陪一会儿。” 桓钰不放心:“我陪你去!” 于是两个人一起走了。 白应晖正喊得来劲,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跟他说话:“堂弟,别来无恙啊!” 白应晖转头一看,是白婉柔。 “谁是你堂弟?”白应晖冷笑,“柔媚郡主!你的堂弟在下面打球呢!” 白婉柔面不改色地微笑着:“我看你今儿特别开心呀!” 白应晖:“自从你们娘两像落水狗一样逃了,我每天都特别开心!” 白婉柔依然笑着:“白应晖,能做四驸马,你是不是更开心?” 白应晖:“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跟你很熟吗?走开!别耽误我看球!” 白婉柔:“你知不知道?四公主原本跟穆伯潜是一对!穆家进宫求亲,求娶的也不是我,而是她!” 白应晖斜着她:“所以呢?” 白婉柔:“你还能高兴得起来吗?他们两个,可是互相钟情很多年了!” 白应晖:“白婉柔!我发现你是见不得我们白家人好是吗?你心理变态呀? 那我告诉你,我跟阿钰之间,没有秘密!关于她的事情我都知道!我们很幸福,很快乐! 但是你就不一定了!你看看你,满肚子坏心肠,还跟穆清风……穆伯潜能看上你吗?知道被婆家人一起嫌弃,是什么滋味吗?” 白婉柔正要说话,满场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来。 两人都往比赛场上看去,只见桓川飞身站上了马背,一个漂亮的转身,将球硬从桓鸾你那边抢了过来,准确地打入了球门里,然后他又坐回了马上,继续矫健地奔驰着。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又帅又酷,满场都沸腾起来。 在这样的氛围下,很多贵女甚至顾不得仪态,跟着尖叫起来。看书喇 白宪嫄和桓钰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糟了。”白宪嫄说了句。 桓钰:“你看你看!就我们去的这会儿功夫,分数已经到二十比八,对方一个球没进!哪里就糟了?” 白宪嫄:“我不是说分数。” 桓钰:“那是说什么?” 今天总算完成了4章 第483章 我想跟太子比射箭 白宪嫄跟她耳语:“经过这一场,怕是又有许多姑娘的心要碎了,以前在渝州就是这样,满府的姑娘,十有六七都喜欢他!” 桓钰笑道:“我记得那时候见到他,感觉他冷的像冰块一样,还有这么多姑娘喜欢他呢?” 白宪嫄:“可不是!你哥要是把真本事使出来,大家都会爱上他,你看看那些人!” 桓钰看过去,果然看到几个姑娘高声尖叫着,满眼迷恋。 那是楚王妃娘家清河崔氏的几个姑娘。 “哈哈哈!”桓钰说:“桓夷那个蠢货,估计怎么也想不到,本来想设计我哥让他丢脸,却让他成了万人迷呢!” 白应晖在一旁笑道:“而且,看这状况,梁王那一队,估计会输!被第一次上场的生手给打败了,脸丢的不止一点点!哈哈哈!” 白宪嫄:“你小声点!低调!” 白应晖:“干嘛要低调?太子的本事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真要让他上手了,哪还有其他人的事儿?他那抬手射箭根本不用瞄准也能百发百中的准头,玩这个还不是小菜一碟……” 正说着,白应晖的声音被又一阵欢呼声给淹没了。 桓川那一队又进球了。 桓鸾要求中途休息,然后跟桓夷两个人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什么。 再次上场的时候,桓鸾大约是急眼了,开新球的时候,竟然让他的马直直地往桓川那里撞去!大有跟他同归于尽的气势。 只可惜,桓川骑术够好,反应速度非常快,不但避了过去,而且还顺道抢了球,又进了一个。 桓鸾气得要命,再开球的时候,他的球杆假装打球,却打偏了,直直挥向了桓川的脑袋。 桓川没反手用自己的球杆挡了一下。 他是有内劲儿在上头的,两杆一碰,桓鸾的球杆突然回弹,直接打中了他自己的脸。 他哎呦一声,跌下了马。 好在这里的马都训练有数,它不会乱动,没有将他踩死。 桓鸾重新上马的时候,脸上横着一个红肿棍印儿,看着甚是可笑。 下半场,桓鸾队再也没能进一个球,下半场结束,分数变成了二十五对二十。 桓鸾和桓夷这辈子没这么丢过脸,气得厉害。 皇帝把玉佩交给桓川时,桓鸾叫道:“皇上,太子违规打人!您看我的脸!” “分明是你先打太子的!太子不过挡了一下,它就弹回去了!”秦琅说,“满场这么多人看着,你以为大家都是瞎子吗?” 桓鸾:“我不是故意的!他却是故意的!” 秦琅:“你打量谁是傻子?!球离太子的脑袋十万八千里远!你怎么就打向他脑袋?你才是恶意打人!太子是正当防卫!” 桓鸾竖着眉毛:“你谁啊?竟敢跟本世子叫嚣!” 秦琅:“我现在的身份,是你的对手球员!” 桓鸾:“你——” “行了!”皇帝打断他,“球场上有误伤在所难免。你赶紧上点儿药去!” “皇伯父!”桓鸾却撒起娇来了,“太子把我打成这样,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皇帝:“那你想怎么样?” “我还想跟太子比射箭!”桓鸾说。 他最擅长射箭,怎么着也得扳回一城。 皇帝:“射箭?” “没错!”桓鸾说,“这回,不用皇上出彩头,太子,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第484章 学狗叫,摇尾巴 桓川:“打什么赌?” 桓鸾:“谁输了,谁学狗叫!还要学狗趴在地上摇尾巴!” 他必须要把自己的脸面找回来。 桓川:“你确定?” 桓鸾:“确定!” “世子。”这时,邬宓说,“刚刚我看太子殿下身手不凡,你跟他比,怕是要自取其辱。” 然而桓鸾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火辣辣的,根本听不进去,坚持要跟桓川比箭。 邬宓劝不动,又不好多说什么。 白婉柔用看好戏的眼神看着桓鸾,似笑非笑。 马球场的背面就是箭场,中间的看台高出平地,众人只需要转个方向,就能看到射箭。 桓鸾的箭术的确不错。 十箭中,有七八箭能中红心。 但这程度,也就勉强能跟白婉柔持平。 白应晖冷笑了好几声:“真是不自量力!就这,也敢跟人比箭?四公主,你们京城的公子里,这水准就算厉害的?” 桓钰说:“他们毕竟离战场太远了,都是家里娇养着长大的,能射成这样,已经非常好了。” 白应晖:“哈!” 桓钰:“看你们这表情……我哥的箭术胜于他?” 白应晖:“你看着就知道了!” 桓钰又问白宪嫄:“嫂嫂?是吗?” 白宪嫄摇头:“不是胜于他。” 桓钰:“啊?” 白宪嫄:“是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桓钰:“我哥那是什么层次?” 白宪嫄:“你看看就知道了!” “你们兄妹两个!” 白宪嫄和白应晖对视一眼,满眼都是笑意。 如果说桓鸾是温室里养大的花草,桓川就是千锤百炼的精钢。 桓川每次射两箭,且中红心的几率比桓鸾还要高的时候,他就不得不认输了。看书溂 秦琅几个在旁边起哄,让桓鸾学狗叫,还要趴在地上摇尾巴。 桓鸾的脸色狼狈得惨不忍睹。 “不用了。”桓川跟桓鸾说,“不过是玩笑,承让了。” 桓鸾如蒙大赦,转身就想溜。 然而周围观战的人,却因为隔得太远听不到桓川的话,纷纷在那儿起哄:“世子!学狗叫!学狗叫!” 白应晖也带着大家摇旗呐喊:“摇尾巴,摇尾巴!学狗叫!学狗叫!” 桓鸾跑得更快了,还真有几分丧家之犬的味道。 楚王府上的人,脸面都挂不住。 无论跟自己亲不亲,桓川究竟是自己的儿子,皇帝心里是很爽的,看起来心情不错。 皇后这时笑道:“楚王,王妃,你们不要往心里去,不过是年轻人喜欢开玩笑罢了。阿鸾的箭术,已经非常好了!绝对是这些孩子当中的佼佼者。” 楚王脸色好些了,说:“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如此骁勇!” “不过。”皇后又说,“阿鸾这下也该长个教训。辱人者必自辱。他提出的赌约,本就不妥。皇室子弟,如何能当众学狗叫?还要趴在地上摇尾巴?” 楚王讪讪地回答:“是!等回去,我们必定好好罚他!” 皇后正要说话,楚王妃接过话去:“皇后娘娘说的是呀!阿鸾脸上受伤了,我刚刚急着让人回去拿药,都没注意到他们的赌约!皇后娘娘想必是注意到了,当时怎么没有阻止他们呢?现在才来说不妥?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娘娘在隔岸观火呢!反正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受辱都不关您的事儿呢! 说完,她还扯上白宪嫄,来了句:“太子妃殿下,您说是不是?” 第485章 杀意 白宪嫄将她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但是她却跟没听到楚王妃的喊话一样,没理她。 楚王妃脸色变了变:“太子妃!” 旁边有人帮着喊她,白宪嫄这才一脸茫然地看过去:“啊?楚王妃,你找我?怎么了?” 刚刚明明竖着耳朵听着呢! 楚王妃深呼吸,笑道:“我说,太子殿下当真了不得!简直跟白侯一样骁勇善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白侯带大的呢!” 白宪嫄一听到这话,就觉得要糟。 果然,皇帝脸上的笑意突然就消失了,而且还说:“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几斤几两!谢定!” “臣在。”定国公,也是谢家家主,起身应道。 “你有箭神之称,你去跟太子比一比,让朕瞧一瞧,他到底有多能干!” 谢定:“……是。” 皇帝:“你要是敢故意让着他,以欺君论处!” 谢定:“是!” 白应晖是个机灵鬼,见状先溜下去跟桓川说悄悄话,把上面发生的事情说给了桓川听。 桓川看了一眼皇帝的方向,眼神又冷了几分。 谢家祖上也是武将出身,谢定也是上过战场的,多年锤炼出来的本领,不是桓鸾之流能比的。 他的箭术果然非同一般,一直到最后,桓川使出他大满贯的绝活,方才分出胜负。 谢定拱手,爽朗地笑道:“好久没有杀得这般痛快!太子殿下,臣佩服!” 桓川也拱手:“承让!” “不知殿下骑射如何?”谢定问。 桓川说:“不如再来比一场骑射?” 谢定:“正合我意!” 两人都来了胜负欲,让身边的小厮拉了马来。 这边正好养着有鸽子,谢定吩咐人弄了些来,随着他们的马跑起来,两只两只地放飞。 射鸽子的时机转瞬即逝,稍微慢一点,又或是射偏了,鸽子就飞跑了。 两人奔跑着,搭弓射箭,放飞了十只鸽子,一只不落,全都被射落在地。 他们用的箭羽颜色不同,红色是桓川的,白色是谢定的。 其中,六只鸽子身上插着红色的箭,四只白色。 谢定还是输了。 两人一起到皇帝那里复命。 之前,谢家为了表示自己只忠于皇帝的态度,还有些避嫌,此刻,谢定却对桓川大加称赞,丝毫不加掩饰。 皇帝应付了几句,突然起身,黑着脸走了。 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白宪嫄看看皇帝,又看看望着皇帝背影,满眼冷痛之色的桓川,跟渥丹说:“你把秦琅和松云叫去那边树林子里,等会儿我过去找他们。” 渥丹去了。 白宪嫄过去,跟秦琅和郭松云两人如此这般地说了。 …… 皇帝心情很不好。 白鹤行把桓川教得很好。 他亲自教出来的桓夷,远远比不上他。 所以,白鹤行就是比他强是么? 她才会为了白鹤行,抛家弃女,远赴北朝,生死相隔,永不相见…… 而且,桓川今天的表现,怕是会吸引更多的世家去支持他,桓夷……就更难了。 皇帝心里隐隐生出一股杀意。 但那个人是他儿子。 这种杀意,他不想让任何人察觉,所以让下人都离远些,他独自一人,沿着水系走到了林木茂密之处,静静地坐在石头上。 “皇上真是太偏心了!”突然,皇帝听到一个声音。 他顿时竖起耳朵仔细听。 第486章 满手的湿 那边又传来另一个声音,听起来是两个年轻的男子在聊天:“太子殿下这般优秀,皇上却不喜欢他,我能感觉到,太子殿下的心都被伤透了。” “是啊!”那声音充满着难过之意,“我还记得那时候,他跟我们说起他的父亲,说他的父亲特别温柔,很疼爱他。 在他小时候,他父亲带去看彩色的鱼,陪他玩秋千,他还说他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有一次他们去爬山,他爹抱着他,脚踩滑了,摔了一跤。他父亲用他自己的身体垫着他,脚扭到了,屁股的骨头也痛了好久才好……” “他那时候只要一说到他的父亲,眼神就是充满着光彩和希冀的。” “嗯,他真的很想念皇上,我还记得他那时候,看白侯热热闹闹地过生辰,咱们姑娘还给白侯送了她自己亲手做的衣服当生辰礼物。回去他就有些郁郁寡欢。 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他想起了他自己的父亲,他长这么大了,还从来没有为父亲送过生辰礼,从未尽过一天的孝。 后来他就决定亲手雕一串儿佛珠手串,整整做了一个多月,那雕刀太细,手上出现了几道又深又红的印子,眼睛都看花了,亲自沐浴戒斋送去了佛堂供着。也不知道上次皇上过生辰的时候,他有没有送给皇上……” “哎!估计那个时候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等总算回到父亲身边了,却是这般光景。” “真是……你说但凡是个正常人,见自己这般优秀的儿子,哪有不喜欢的?皇上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虽然从小被送走了,但也是自己的亲骨肉呀!为什么对太子这么不好?” “还能为什么?因为太子带着十万铁甲军回来的呗!” “那太子也没办法呀!不是一早就得到消息说有人要杀他,他当然得带着铁甲军一起回了!总不能回来送死?” “哎!真是……”那两个人又聊了些不着边际的废话才慢慢地走远。 皇帝坐在那儿发呆,过了一阵觉得哪里不对,伸手摸了摸脸上,满手的湿。 …… “怎么样?”秦琅和郭松云来复命,白宪嫄问他们。 秦琅都有些发软,说:“还好还好!他一直没出声,背后议论皇上和太子,他要是一声令下,把我们俩抓了,我们俩就死定了!” 郭松云说:“虽然冒险,但是值得!皇上和太子都属于那种喜怒不行于色的人。通过这种方式让皇上知道太子这么多年对他的挂念。说不定以后他会对太子好一些。” 白宪嫄:“辛苦你们了,我给你们记一大功!” “多谢殿下。”秦琅咧嘴说,“倒也不必记功,之前不是说,要帮我们说亲吗?劳烦姑娘到时候给我们挑个漂亮的媳妇儿,那就是疼我们啦!” 白宪嫄:“哈!想媳妇儿了?” 秦琅不好意思地说:“如今好容易安稳下来,也是,是该成个家了,早日生个大胖小子,再把我爹接过来,想想就觉得美。” 白宪嫄点头:“我已经在让她们筹划了!帖子都已经备好,下个月,等园子里的花都开了,我就开个花会,请些京城里头四品以上人家的姑娘都过来。” “那就多谢殿下了!”秦琅喜滋滋地说。 …… 看书溂 第487章 白猫 楼楚雁和太医都过来了,经过验证,白宪嫄的酒里,被加入了樟脑草。 猫碰到樟脑草,容易发狂。 与此同时,那只猫的主人也找到了。 是楚王妃。 楚王妃抱着那猫,一脸关怀地走了过来:“太子妃!听说我这猫冲撞到您了?您没事?” “没事?”楼楚雁捏了捏白宪嫄的胳膊,挡在她身前说:“怎么会没事?太子妃受了很大的惊吓。楚王妃,请问您出门带着一只喜欢往孕妇身上扑的猫,是想做什么?” 楚王妃说:“哟?楼夫人这是在责怪我啊?本王妃出门游玩的时候,十回有八回都带着我的爱猫,今儿皇上都没说什么,楼夫人好大的威风!” 楼楚雁:“王妃听人说话只听半截的吗?我问的是,为何带一只‘喜欢往孕妇身上扑’的猫!” 楚王妃:“谁说我的猫喜欢往孕妇身上扑?它平时可乖得很!也不知道今儿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不去扑别人,却偏偏往太子妃身上扑呢?莫不是连畜生也学会了捧高踩低,想另寻个主子不成?” 楼楚雁严肃地说:“王妃,太子妃刚刚差点被你的猫扑下湖去,您却跟没事人似的开起玩笑来了?这件事,我们不会善罢甘休,必会追查到底!” 楚王妃一脸惊奇的模样:“追查?哎哟!你们莫不是还要把这畜生拿去审讯不成?若你们有这本事,尽管把它拿去!问问它,是不是我指使它去扑太子妃的!” 她一把将那猫塞到了楼楚雁怀里:“给你!拿去追查!” “嗷!”那猫又叫唤了一声,四脚乱蹬,居然踩着楼楚雁的身体,再次想往白宪嫄身上扑。 这只猫个头大,劲儿不小,楼楚雁几乎抓不住它。 桓川抓住它后颈的皮,将它拎起来,直接塞回给了楚王妃,语气跟寒冰一般:“把它带走,再让它扑人,休怪我不客气。” 桓川的气场强大,平时不生气的时候,尚且让人感到很有压迫感。此刻生气了,楚王妃只觉得心里瘆得慌,忙后退了几步。 然而那猫激动起来,它的主人竟也安抚不住,它用力挣扎着,楚王妃突然惊呼一声松了手,那猫再次落地。 楚王妃的手上则出现了几道抓痕。 还是渥丹机灵,护在白宪嫄身前,将托盘里的酒往对面洒去,正好溅到了楚王妃身上。 那猫闻着樟脑草的味儿,便不往白宪嫄那里去了,而是折返了回去,扑向了楚王妃,两只前腿立起来,在楚王妃的裙摆上乱抓。 “啊!你这畜生!”楚王妃尖叫,“我新做的蜀锦缠花裙!” 她的丫鬟们都去赶那只猫,一群女人尖叫作一团。 楚王妃只顾着扯她的裙子,不小心被自己的脚给绊倒了,一个侍女跟着她摔了下去,正好压在她身上。 后来,还是秦琅他们拿刚刚那草编的网兜,将猫网住,控制起来,楚王妃这才脱身。 楼楚雁挑眉:“王妃,您没事?要不要我帮您看看伤到哪里了?” (本章完) 第488章 是楚王妃 楼楚雁和太医都过来了,经过验证,白宪嫄的酒里,被加入了樟脑草。 猫碰到樟脑草,容易发狂。 与此同时,那只猫的主人也找到了。 是楚王妃。 楚王妃抱着那猫,一脸关怀地走了过来:“太子妃!听说我这猫冲撞到您了?您没事?” “没事?”楼楚雁捏了捏白宪嫄的胳膊,挡在她身前说:“怎么会没事?太子妃受了很大的惊吓。楚王妃,请问您出门带着一只喜欢往孕妇身上扑的猫,是想做什么?” 楚王妃说:“哟?楼夫人这是在责怪我啊?本王妃出门游玩的时候,十回有八回都带着我的爱猫,今儿皇上都没说什么,楼夫人好大的威风!” 楼楚雁:“王妃听人说话只听半截的吗?我问的是,为何带一只‘喜欢往孕妇身上扑’的猫!” 楚王妃:“谁说我的猫喜欢往孕妇身上扑?它平时可乖得很!也不知道今儿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不去扑别人,却偏偏往太子妃身上扑呢?莫不是连畜生也学会了捧高踩低,想另寻个主子不成?” 楼楚雁严肃地说:“王妃,太子妃刚刚差点被你的猫扑下湖去,您却跟没事人似的开起玩笑来了?这件事,我们不会善罢甘休,必会追查到底!” 楚王妃一脸惊奇的模样:“追查?哎哟!你们莫不是还要把这畜生拿去审讯不成?若你们有这本事,尽管把它拿去!问问它,是不是我指使它去扑太子妃的!” 她一把将那猫塞到了楼楚雁怀里:“给你!拿去追查!” “嗷!”那猫又叫唤了一声,四脚乱蹬,居然踩着楼楚雁的身体,再次想往白宪嫄身上扑。 这只猫个头大,劲儿不小,楼楚雁几乎抓不住它。 桓川抓住它后颈的皮,将它拎起来,直接塞回给了楚王妃,语气跟寒冰一般:“把它带走,再让它扑人,休怪我不客气。” 桓川的气场强大,平时不生气的时候,尚且让人感到很有压迫感。此刻生气了,楚王妃只觉得心里瘆得慌,忙后退了几步。 然而那猫激动起来,它的主人竟也安抚不住,它用力挣扎着,楚王妃突然惊呼一声松了手,那猫再次落地。 楚王妃的手上则出现了几道抓痕。 还是渥丹机灵,护在白宪嫄身前,将托盘里的酒往对面洒去,正好溅到了楚王妃身上。 那猫闻着樟脑草的味儿,便不往白宪嫄那里去了,而是折返了回去,扑向了楚王妃,两只前腿立起来,在楚王妃的裙摆上乱抓。 “啊!你这畜生!”楚王妃尖叫,“我新做的蜀锦缠花裙!” 她的丫鬟们都去赶那只猫,一群女人尖叫作一团。 楚王妃只顾着扯她的裙子,不小心被自己的脚给绊倒了,一个侍女跟着她摔了下去,正好压在她身上。 后来,还是秦琅他们拿刚刚那草编的网兜,将猫网住,控制起来,楚王妃这才脱身。 楼楚雁挑眉:“王妃,您没事?要不要我帮您看看伤到哪里了?” (本章完) 第490章 你这么了解他? 白宪嫄:“……不是!我了解他,他这个人,不会这么没底线。杀人犯法,作奸犯科的事情,他应该是不会做的!” 桓川语气有点闷:“你这么了解他?” 白宪嫄:“毕竟跟他认识了这么多年,他……不至于。楚王妃呢?她的猫又怎么说?” 桓川:“的确如楚王妃所说,自从养了那只猫,她十次外出游玩,八次都会带着它,跟她或许并无关联,只是那人利用她他的猫。” 白宪嫄:“那,穆清风怎么说?他招供了吗?” 桓川:“没有。” 白宪嫄:“如果他一直不招,会怎么样?会用刑吗?” 桓川看了她一眼,说:“你就别操心那么多了,保持心情平静,好好养胎。” 白宪嫄:“我哪里就不平静了?就多问了几句而已,也不妨碍养胎呀!” 桓川说:“我还有事要忙,今天晚上可能会很晚回来,你先睡,不要等我。” 白宪嫄:“什么事啊?天都快黑了?” “是公事。”桓川转身走了。 白宪嫄吃完晚饭,正准备看会书,这时,二长公主来访。 白宪嫄让她进来了。 落座后,白宪嫄说:“二长公主漏夜前来,定然是有什么事?” 二长公主说:“我是你和太子的亲姑姑,何必这么见外?以后叫我二姑姑。” 白宪嫄微笑:“行!” “我的确有事来找你。”二长公主说,“能否单独说话?” 白宪嫄让其他人先出去了。 二长公主自己带来的人也出去了,屋里只剩下她们两人。 “阿嫄,今天,内狱来人,带走了阿赢,你可听说了此事?”二长公主难掩焦急之色。 白宪嫄估计她也是为此事而来,点头说:“下午太子殿下跟我说了。” “不可能是他!”二长公主肯定地说:“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他品行端正,甚至可以说有些道德上的洁癖!否则当初他也不可能因为白婉柔的谎言而跟你退婚!他怎么可能买凶害你呢?” 白宪嫄没说话。 “这里也没有外人,我跟你说心里话,你我都清楚,从过去到现在,他爱的人一直是你!他之所以跟你退婚,只是因为责任!他跟我说过,那个时候,他一方面觉得对不起你,一方面又觉得对不起白婉柔,天知道他做那个抉择的时候心里有多难过!” 白宪嫄还是没说话。 “他是不可能伤害你的!”二长公主继续说,“你不知道,自从知道自己受骗以后,他这些日子有多痛苦,有多悔恨!有一天晚上,他喝多了酒,我去照顾他,他就突然抓着我的手不放,跟我说了几十句的‘阿嫄,对不起!’哭得跟孩子似的!” 白宪嫄说:“二姑姑,其实我也觉得这里面可能有些问题。但是我是个女子,不方便介入那些事情,你与其来跟我解释,不如去找皇上和太子,让他们搞明白那个宫女为何要那样说。”qqxδnew 二长公主说:“阿赢他爹已经进宫去了,我来找你,是希望你跟太子说一说,这件事情绝对有问题!请他不要逼得太急,免得内狱那边对阿赢用刑!” (本章完) yetianlian。yetianlian 第491章 初恋 白宪嫄说:“您放宽心,就像你了解穆公子一样,我也很了解我的夫君,他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二长公主勉强笑了笑:“好,多谢了!” 外头,渥丹招呼长公主的仆人去偏殿小坐喝茶,只留了呦呦在外头守着。 桓川进来,问她在外头站着干什么?呦呦就跟他说了二长公主来访的事情。 桓川径直过去了。 …… 把二长公主送走以后,呦呦进来跟白宪嫄说:“殿下,刚刚太子殿下来过了!” “他人呢?” “他在门口站了一阵,也没进去,又走了。”呦呦一脸机灵,低声说:“他可能是不想见二长公主。” 白宪嫄:“……他在门口站了一阵?” “是啊!”呦呦说,“我瞧着,他走的时候好像心情不好,脸色特别臭!” 白宪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不会听到了刚才二长公主说的那些话? 说什么穆清风一直爱着她之类的话…… …… 桓川回了前院,打算等二公主走了以后再回去。 他们刚刚在前院小酌议事,他怕白宪嫄等他,先走了,楼楚云、陶弃、白应晖和秦琅几个还在喝酒闲聊。 只见白应晖笑得格外甜蜜,说:“四公主就是我的初恋呀!我长大以后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就是她!” “长大以后?那你小时候喜欢的女孩子是谁?”秦琅问。 “是我的大丫鬟小翠儿!”白应晖说,“可那时她眼里只有于仞!我那个时候可讨厌于仞了!见到他我就想撕了他!” 秦琅:“……这话你敢不敢当着殿下的面说?” 白应晖:“有什么不敢的?当着他的面我也那样说!那时候他的风头盖过了我这个公子!我天天都活在对他的嫉妒之中。” 大家都笑起来。仟千仦哾 “该你了该你了!”白应晖指着秦琅:“你的初恋是谁?” 秦琅:“干嘛突然说这个?咱们换个话题!” 白应晖:“刚刚是你先提起来的!你说阿嫄是太子殿下的初恋啥的,你又诓骗着我说了,轮到你自己,你又要换话题?不行,你必须说!” 秦琅摸着自己眉毛,神色有些古怪:“说这个没意义!” 白应晖:“怎么没意义?初恋,是人生当中第一个喜欢的人,那是最纯洁,最难忘的!与今晚这美好的月色正好相得益彰!是?反正大家伙儿回去也都没什么事儿,今天晚上咱们好好聊一聊这个话题呗?” 萧石很感兴趣的样子:“我觉得可以聊!秦琅,你的初恋是哪位?” 秦琅起身就要走:“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泡的衣服没有洗呢!我得回去洗衣服!” “诶!你——太子?”白应晖本来想起身去拉他,却一眼看到了桓川,“您怎么又回来了?” 桓川说:“二长公主过来了。” “二长公主?”白应晖半天才反应过来,“清风的母亲啊?” 桓川:“嗯。” 楼楚云冷笑:“她来干什么?给他儿子求情啊?” 桓川:“差不多是那意思。” yetianlian。yetianlian 第492章 他的初恋,是个男人 “那您避开她干什么?”楼楚云在冠军侯府的时候,听阿嫄讲过渝州发生的事情,语气里带着恨意,“您应该去见她呀!然后跟她说,让她有多远滚多远!他儿子害阿嫄害得还不够吗?轻信外人,跟她退婚,让她伤心又伤身!如今还想害她!她是怎么好意思跑来求情的?”仟仟尛哾 桓川摆摆手:“不说他了。你们继续说点开心的事情!” 白应晖兴致勃勃地说:“秦琅,太子殿下都发话了,你不许跑!赶紧说!不仅你要说,萧石也要说!还有老郭,小舅,每个人都要说!不说的可以,这一坛酒,干完走人!” 秦琅被迫坐了回去,欲言又止。 白应晖是个人精,一见他这个样子,便知道这里面有故事,更来劲了:“赶紧啊!” 秦琅:“哎呀我没有!没有你让我说什么嘛!” “我才不信呢!你都二十好几大小伙了!能没喜欢过一两个姑娘?”白应晖完全不信,“是个男人就痛快点!干啥磨磨唧唧的?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他的初恋,还真说不出口。”桓川这时说。 白应晖眼前一亮:“咦?殿下知道?” 桓川看了秦琅一眼,说:“他的初恋,是个男人。” “什么?!”满桌子的人都瞳孔地震,白应晖更是夸张地往旁边挪了一下椅子,用看变态一般的眼神看着秦琅。 桓川:“那年,我们也就只有十四五岁,在街上遇见一个女子,他惊为天人,念念不忘,日夜思念,没事儿就到那一带晃悠,希望能够再遇到她。” 白应晖:“女子?您不是说是个男人吗?” 桓川继续说:“一连三年,他都没能忘了那个女子,突然有一天,他又见到了她!就在渝州戏楼外头。当时他都快哭了!鼓起勇气上去搭讪,结果那人一开口,居然是个男人的声音!” 白应晖:“为什么呢?他男扮女装啊?” 桓川:“那人是秦莲生。” 白应晖愣了一下,然后爆发出哈哈大笑:“我的娘呀,秦莲生!你居然爱上了秦莲生!哈哈哈哈!” 秦莲生是渝州着名的戏子,专唱女角,据说为了模仿女子,经常将自己扮成女子在街上行走。 没想到……满桌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秦琅生无可恋,幽怨地看向桓川:“殿下,不是说好,这只是我们两个知道的秘密吗?” 桓川:“岳母和阿嫄都在给你筹备着说亲,早该翻篇儿了!” 秦琅:“我当然早就翻篇儿了,这不……丢人吗?” “没什么!只是个误会而已,不会有人笑话你的。” 白应晖:“噗嗤!哈哈哈哈!” 秦琅愤怒地看向他:“你没完了是吗?” 白应晖咧着嘴:“我不是在笑话你!我真不是在笑话你!我就是……噗嗤!哈哈哈哈,我就是想笑!” 秦琅冲他翻了个白眼,然后报复一般看向其他人:“现在该轮到你们了!谁先说?” 没人说话。 秦琅:“楼公子!您如今是我们的头儿,您先说,您在北朝这么些年,可有喜欢的姑娘?” 这两天空下来了,我会努力码字,争取找补找补。 yetianlian。yetianlian 第493章 男儿志 楼楚云摇头说:“在那边,哪有心情想这些?” 秦琅流露出钦佩的神色:“也是!虽然我不知道你在那边经历了什么,但是看太子殿下就知道,肯定是非常凶险的!” 楼楚云说:“我去了以后,有谢氏家族护着我,而且之前姐夫跟北朝放过话,如果我朝皇长子死,必定攻打北朝。他们还是怕的。虽然拓拔丕屡次为难我,但是好歹没有要我的命!” 桓川说:“主要还是你自己的缘故,你跟我不一样,善于隐忍。我那时候就是因为忍不了,把拓拔丕打狠了,他才会要我的命。” 楼楚云说:“殿下那时候年纪尚小,又身份尊贵,咽不下那口气也是正常,谁能忍得了他那般的侮辱和殴打而不还手呢?正因为我不是你,我才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选择隐忍和冷静。” “你们都很了不起!”白应晖双双竖起大拇指,“我白应晖佩服!” “没错!”陶弃也说,“两位都很了不起!鲜卑贵族对汉人非常残暴,你们两个都能活下来到现在,那就是赢了!以后,大家齐心协力,帮太子殿下报仇,诛杀拓拔丕,驱除鲜卑,收复北境!” 这话说得有些突然,且大胆。 大家都面色微变,看向桓川。 桓川则看向陶弃。 陶弃本来眼神清明,见桓川看过来,他立刻就变成醉眼朦胧的样子,笑道:“我好像有些喝多了!” 桓川倒了酒,举起了酒杯,说:“我曾距离死只有一步之遥。那时,我心里有三大遗憾。第一憾,尚未报答岳父岳母的恩情。第二憾,尚未报答小舅多年的替苦之恩。第三大遗憾,尚未杀拓拔丕报仇,亦不能为北朝受苦的百姓做些什么!” 他眼神坚决而明亮:“自从我被册封为太子那天开始,我就在心里立誓,诛杀拓拔丕,驱除鲜卑,收复北境!陶先生,您平时话少,但每一句都说到了我心里!我敬你一杯!” 陶弃有些激动地站起来:“不敢当!太子殿下心怀天下,正是陶弃一直寻找而不得的睿智明主!来,我们大家一起敬太子殿下一杯!不为功名利禄!只为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男儿之志!” “好!”其他人也站起来,一起碰杯喝酒。 喝完酒,白应晖又想起来:“诶?不是在说初恋吗?这话题跑偏了啊!松云,轮到你了!说说你的初恋?” 郭松云说:“都说初恋刻骨铭心,永生难忘。可惜我一直没有遇到过!我是真没有。” 白应晖问秦琅:“是吗?他真没有?” 秦琅说:“松云这个人,就算有中意的姑娘,也不太可能跟她感天动地要死要活,他是个特别理性的人!” 萧石也点头:“嗯!我感觉松云应该找个跟他一样头脑冷静,贤惠持家的女子,一个主外,一个主内,能把家里经营得很好。太子殿下,您说呢?” 桓川却没有回答。 大家都看向他,意外地发现,他居然在走神。 (本章完) yetianlian。yetianlian 第494章 嫉妒 “殿下?”白应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还走神了呢?” 桓川说:“你们一直在说,初恋多么美好,多么难忘,可这个初恋如果背叛了她,还会那般难忘吗?” 白应晖:“背叛?那我不知道,应该不会了?” “我觉得正好却相反。”楼楚云说,“如果被初恋背叛,那就是爱恨交织,刻骨铭心了!会更加难忘!要知道,无论爱与恨,都是一种强烈的感情!如果极端的两种感情都用在同一个人身上,那怎么可能会忘呢?相反,会记一辈子!” 大家都觉得很有道理。 桓川眉头动了动,没说话。 “太子殿下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个?”白应晖问,“可是有什么缘由?” 桓川摇头:“只是突然想起来。刚刚你们说什么?松云?” 萧石点头:“我刚才说,他适合找个跟他一样头脑冷静,贤惠持家的女子。” 桓川:“嗯。阿嫄也这样觉得,她看中了萧氏的一个女子,还曾跟我说,觉得跟松云很适合。” 郭松云起身:“这些事情本该父母族人操办,如今却要劳烦两位殿下为臣,松云惭愧!” 桓川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说这些!” 郭松云坐下,给萧石使了个眼色:“萧石,该你了!” 白应晖:“是啊石头,你的初恋呢?” 萧石突然起身,冲桓川行了个礼:“殿下!我一直喜欢渥丹,能不能帮我问问她呀?” 桓川:“渥丹?什么时候的事?” 萧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有好几年了。有一次我受伤了,她给我送药,我不是怎的,就对她上了心。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勇气说,但是如今……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便想鼓起勇气一试!” 桓川说:“你的想法是好的。不过,她是阿嫄最倚重的心腹,未必愿意出嫁。我只能帮你问问渥丹的意见,如果她愿意,这也算是一桩美事。” 萧石脸上一喜:“多谢殿下!” …… 今晚是圆月,但风有点冷。 桓川独自走在冷风中,突然想起了过去的一个场景。 那时候,白宪嫄女扮男装去渝州书院找穆清风,非逼着他去给她当书童。 他一眼也不想看到他们在一起,冷冷地拒绝了,后来去的就是秦琅。 但是那一次,他还是看到了。 白侯夫妇从外地回来,知道她居然跑去书院读书去了,当即让他去渝州书院把人逮回去。 他去了。 然后看到,她跟穆清风并列走在书香满园的小径上。 白宪嫄边走边在说什么,手舞足蹈,一会儿激动,一会儿发笑,肆意洒脱,美得炫目。 穆清风则一脸宠溺的微笑,不时回应着她。 那天,他嫉妒得发狂。 他想要跟她并肩而行,想让她对自己绽放那般肆意明媚的笑容,想让她用欢喜又崇拜的眼神看自己,想得到她的初吻,她的初恋,她的一切…… 可那是穆清风的。 到现在为止,那些依然是属于穆清风的过往。 桓川发现,他还是嫉妒得发狂。 “姑娘,你在祈祷什么?”突然,路边不远的亭子里隐约传来声音。 桓川停下脚步,往那边看去。 月色下隐约可见两个女子在里面。 (本章完) yetianlian。yetianlian 第495章 你恨他吗? “为他们祈福?”侍女的语气充满委屈,“他们身份尊贵,满身是福,哪里还需要您为他们祈福?您该为自己祈福才是!” “我自己没有什么可求的。”拓拔容华说,“像我们这样的身份,很容易被认为是可汗派来的奸细,我们能活着,能留在这儿,还能有个名分,而且太子妃殿下一直对我们优容有加,这已经是我来之前想也不敢想的好日子了。” 侍女语气有些恨其不争:“您可是拓跋氏,为何如此自轻呢?” 拓拔容华:“这不是自轻,这是认清事实。我们不能跟贺才人一样糊涂,总是妄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侍女:“您是皇上亲封的才人,太子殿下就是您的夫君,怎么就是妄想呢?” 拓拔容华摇头:“太子妃是好人,对我们这样好,我如何能抢她的夫君?” “您也是好人呀,可惜……如果您能得殿下垂青,有个一子半女就好了……” 拓拔容华摇头:“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了?”侍女很是意难平的样子,又劝说道:“太子殿下早晚都会有众多女人的。不是您,也会是别人。如果是别人,还不如是您呢!您这般善良,不会跟太子妃争宠,还大半夜跑来给她肚中的孩子祈福!这世上哪有比您更好的人呢?” 拓拔容华苦笑:“爱情,容不下第三个人。我不想做那第三个人。此生,于夫妻一道,我已不奢望,只盼着能帮衬太子妃一二就好了。” “哎!”侍女叹了口气,“那我们明天把给孩子做的小衣服拿过去给太子妃看看!” 拓拔容华:“嗯。” …… 桓川回屋,白宪嫄还没睡,拿着书在看。 桓川问她:“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白宪嫄:“等你呀!你喝酒了?身上有酒味儿呢!” 桓川:“嗯,就喝了几杯,没醉。” 白宪嫄:“跟谁喝的呀?去哪个酒楼了?” 桓川:“就在前院。跟你哥你舅他们。” 白宪嫄:“哦……听呦呦说,你刚刚回来了,然后又走了?” 桓川:“嗯。” 白宪嫄:“为什么不进来呀?” 桓川:“明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进去作甚?” 白宪嫄抿了抿唇:“你……可听到她说什么了?” 桓川看了她一眼:“她说什么了?” 白宪嫄:“就是说,希望我相信他,然后跟你说说,不要逼得太紧,别让内狱给他上刑。” 桓川:“就这个?” 白宪嫄说:“……你到底听没听到?” 桓川:“听到什么?穆清风喝多了,叫着你的名字说了几十声对不起?” 白宪嫄:“呃……” 它果然听到了。 桓川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白宪嫄瞪大眼睛。 两人对视了好一阵,白宪嫄问:“你想怎样?” 桓川:“你恨他么?” 白宪嫄:“恨谁?” 桓川:“穆清风。” 白宪嫄:“恨又如何,不恨又如何?” 桓川说:“告诉我,你恨他吗?” 白宪嫄推掉他的手:“还说你没有喝醉?!你明明就醉了!” 桓川:“我没有。” 白宪嫄冷笑:“我就偏不告诉你!我看你能拿我怎么办!我要睡觉去了!” 她转身进了里屋,“哐!”地一声关上了门。 (本章完) yetianlian。yetianlian 第496章 心灵手巧 桓川被门响震得发了下呆,后来也推门进去。 白宪嫄冷着脸,不理他,也不跟他说话,自己上了里头半边床,背对着他躺着。 桓川坐在床沿,巴巴地看着她的后脑勺,最后自个儿躺床上去吹了灯。 每晚,阿嫄都会靠着他的肩膀,抱着他睡。 今晚上却一直没有转身过来的迹象。 桓川憋了半天,终于还是妥协了:“我不问了还不行吗?别生气了。” 白宪嫄没理他。 桓川:“如果真不是他,穆家一定会想办法证明他的清白。” 白宪嫄毫无回应。 桓川又说:“你要实在不放心,我再派人暗中去查一下。” 白宪嫄突然动了,手脚并用,把被子全给扯走了,而且使劲往里躲,离他更远。 桓川:“……” …… 跟以往一样,桓川走得早,没有叫醒白宪嫄。 所以第二天白宪嫄醒来的时候也没见着他。 但是他今天从宫里回来得很早。 白宪嫄依然不理他,低头看着东宫的账本,连头也没抬一下。 桓川敲了一下桌子。 白宪嫄抬头看向他。 目光如炬。 桓川:“……有件事情跟你说。” 白宪嫄:“什么事?” 桓川:“萧石说他喜欢渥丹。问能不能请你帮他问问,渥丹愿不愿意嫁给他?” “让他自己问去。”白宪嫄又低头继续看账本。 桓川:“……我已经答应他了。” 白宪嫄:“那你自己问去。” 桓川:“我怎么好开这种口?你们两个亲密无间,你问最合适。” 白宪嫄:“……行!遵命,太子殿下!” 桓川:“别这么阴阳怪气的。” 白宪嫄:“是谁阴阳怪气呀?‘你恨他吗?’你怎么不问,我还爱他吗?” 桓川脸色白了白。 “我告诉你,我——” “我不想听!”桓川突然打断她,“你不用跟我说这个!” 他转身就走了。 “你……”白宪嫄看着他的背影,气得要命。 正气着,拓拔容华来访。 白宪嫄让她进来了。 她拿了两身小孩子的衣服递给白宪嫄:“这是您最近送到我们那里的布料,我看这个特别柔软吸汗,很适合做小孩子贴身的衣服。一时手痒,就给我们未来的小皇孙做了两套,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白宪嫄接过去一看,这种布料果然非常柔软,底色是白色,有淡淡的小黄花花纹,做成里衣,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能穿。 上面还有些许刺绣,刺了小元宝在上面,光是看着就觉得小孩子穿着一定会非常可爱。 白宪嫄由衷地感叹:“你的女红真好!这衣服做得又好看又舒服,谢谢你了!” “不敢当太子妃殿下的谢。”拓拔容华说:“要是殿下不嫌弃,我以后多给孩子做几件!” 白宪嫄:“怎么好总是劳烦你?他的衣服,她外祖母已经准备了好多,等孩子生下来,宫里应该也会有赏赐,肯定不会缺衣服穿。” 拓拔容华神色一黯:“知道了!我也是长日里无所事事,您又时常想着我们,经常给我们送东西过来。我只是想着要报答殿下,绝对没有别的意思!以后,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无事绝不会来打扰殿下!” (本章完) yetianlian。yetianlian 第497章 敌不动,我不动 白宪嫄说:“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是个特别善解人意体谅他人的姑娘,就单纯只是担心会麻烦你。” 拓拔容华苦笑:“哪里就是麻烦了?我天天待在屋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什么事也没有,能有点事情做,时间也过得快些。” 白宪嫄说:“你们如果想到城里玩,或者有别的什么想做的,都可以跟我提,我会尽量给你们提供方便。” 拓拔容华摇头:“妾身是个女子,又是东宫的妾室身份,哪能出去到处乱逛,乱玩?” 白宪嫄想了想:“那要不这样,咱们这东宫经过修缮,面貌一新,又新栽了许多花草。我筹备着办个花会,下午请了四公主过来商议,你要是感兴趣也过来一起出出主意,如何?” 拓拔容华眼前一亮:“当然好!妾身多谢太子妃殿下!” 白宪嫄:“那吃完午饭就过来。你自己一个人来就是,贺才人那里,就别告诉她了。” 拓拔容华:“是!” 拓拔容华走了以后,渥丹低声问:“您请她来一起办花会?您相信她吗?” 白宪嫄说:“她表现得很懂事,好像无欲无求,也从来不会像贺嫦一样去勾引夫君。而且好像还对我心怀感恩之心。但是……” 渥丹:“但是什么?” “如果真的无所图,应该会选择离开东宫。”白宪嫄说,“我和夫君都已经允诺她们,会帮她们安排好一切。她们离开这儿,会有一个更广阔的空间,更好的婚姻,可是她们都不肯走,狭居一隅不肯走,便有两个可能。” 渥丹:“哪两个可能?” 白宪嫄:“一是她们有任务而来,不能走。第二便是不想走咯!第一种可能会要我们的命。第二种可能会抢走我的夫君,你说我怎么可能相信她?” 渥丹:“那您怎么还请她下午过来呢?” 白宪嫄说:“这叫,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 渥丹:“啊……虽然奴婢不懂,但是,听您这样说,奴婢就安心了。这天底下,没有不想上位的妾室。” 白宪嫄笑道:“刚刚太子回来,你猜他跟我说什么?” 渥丹:“不知道。” 白宪嫄:“他说,石头喜欢你,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嫁给他?” 渥丹害羞地跺脚:“您说什么呢!干什么突然拿奴婢打趣?” 白宪嫄说:“我不是在拿你打趣,是真的!他们三个,这些年为了保护太子,一直做我的护院,耽误了婚姻大事。我爹娘给我下了任务,务必要在今年给他们三人安个家,我的这场花会,有一半是为他们办的,我要在来的这些姑娘里面为他们择选婚配。估计他正是知道这个,才鼓起勇气请太子帮他问一问的!” 渥丹满脸通红:“奴婢不嫁人!来京城的时候,奴婢就下定了决心,要一辈子伺候姑娘,陪着姑娘!而且,奴婢已经习惯了在姑娘身边,离了您,奴婢都不知道该怎么活着了!” (本章完) yetianlian。yetianlian 第498章 关于秦琅 白宪嫄:“渥丹,我又何尝能离得开你? 但是,每个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完整的人生,你也应该有夫君,有孩子,有自己的家。而不是一辈子只在旁边看着我过日子。 现在你年纪还不大,可能不会有太大的感触。将来年纪大了,就算是衣食无忧,但无儿无女无亲人在身边,心里一定不会好受,这也绝不是我想看到的。 所以,固然我很不舍得,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萧石。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是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他善恶分明,勤劳上进,长得也周正,跟太子又有情分。将来,只要太子好好的,他必有好前途,给你挣个诰命不在话下。” 顿了顿,白宪嫄继续说:“我说实话,错过他,将来未必能有这么知根知底又合适的人。”仟仟尛哾 婚姻讲究门当户对,渥丹她们是奴籍,白宪嫄别说是太子妃,就算成了皇后、太后,也不可能把她嫁给那些世家子弟为正妻。 否则,便是对世家的轻慢与侮辱,那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她们顶多做个贵妾,或者嫁与富商、平民为妻。 怎么看,萧石都是最好的选择。 渥丹满眼是泪,“噗通”跪下:“殿下!别人家的夫人,用惯了身边的奴婢,都不愿意放人离开,奴婢上辈子修了什么福,才能遇到您这么好的主子,事事都为奴婢考虑……” 白宪嫄说:“你们一心护着我,我自然也要一心为你们考虑。渥丹,不仅是你,采薇,呦呦,芃芃,我都会尽力给她们寻个好归宿。如果能看到你们幸福快乐地过日子,我也会觉得更幸福。” 渥丹想了想,给白宪嫄磕头:“既然如此,奴婢不敢辜负殿下的期望。奴婢嫁!奴婢在此立誓,将来必定好好相夫教子。” 渥丹是个说到做到的女子,后来,她的儿子,孙子,整个萧氏一门,都世代忠于桓川,成为他们的的肱股之臣。 …… 白宪嫄找了桓钰和苏袅袅来商量花会怎么个办法。 吃完午饭,她们尚未过来,阿娘来了。 她跟白宪嫄说起了秦琅。 “关于秦琅,有件事情一直瞒着所有人。”阿娘说。 白宪嫄:“什么事啊?” “秦琅其实并非秦简的养子,而是他的亲儿子。”阿娘说。 “什么?”白宪嫄瞪大眼睛,“是……是他的私生子吗?” “你想什么呢?”楼楚雁嗔笑道,“是正儿八经正妻所出的儿子。不过那时候他的妻儿一直在老家,所以没人认识罢了。” 白宪嫄:“那为什么要谎称是养子?” 楼楚雁:“他是军中的高级将领,若将自己的亲生儿子送到你身边做护院,岂不非常不合理?会引人怀疑,所以就谎称是义子。” 白宪嫄:“这样啊……那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儿子送来做个护院?” 楼楚雁:“这就是他的远见卓识了。从最初见到太子,秦简就很看好他,说他有潜龙之像,未来大有作为。将自己的儿子送到太子身边,跟他一起长大,算是为秦琅铺路。为了儿子,也为了太子,他才来我们家做了管家,亲自教导他们。” 第499章 你自己好好想想 白宪嫄:“啊……原来是这样呀!我还一直纳闷儿呢,他就算双腿残了,也没必要自降身份到我家来当管家。原来是为了亲自教导他们。” 楼楚雁点头:“如今他的身份已经恢复,挂军师一职,请封了三品,秦琅的身份也已经恢复,所以这次,咱们要从三品以上的人家里面去给他选。” 白宪嫄:“好。” 楼楚雁:“还有你四叔信里说,将来还是想来京城,所以也顺便帮他相看相看!” 白宪嫄:“哈哈!好!他什么时候来呀?” 楼楚雁摇摇头:“渝州那边离不开人,他还是要暂时镇守那边。以后稳定了,让他护送你祖母和弟弟过来。” 白宪嫄点点头:“哦……” “这次的花会,不仅为解决他们几个的终身大事,更重要的,是通过联姻的方式,让我们白氏在京城扎根,让太子得到更多世家的拥护,一定要办好了!不可出篓子!” 白宪嫄说:“知道了。” 楼楚雁:“我来就为了跟你说这个,其他的细节,等你定好了,先给我看一眼。今儿我就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一堆的事。” 白宪嫄:“娘……” 楼楚雁:“嗯?” “对于穆清风的事情,您怎么看?”白宪嫄问。 楼楚雁面带疑惑之色:“我还真没想到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不过,也不好说,人心不可测,以前我们又怎会想到,他会如此负你呢?” 白宪嫄:“我的直觉也觉得有些不对,我就跟太子说我的疑惑之处,他却生气了,阴阳怪气的,今儿回来没说几句话,甩着脸子就走了……” 楼楚雁笑着摇头:“你跟穆清风有过往,的确不宜在太子面前帮他说话。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呀!你多跟太子说几句他爱听的,也就过去了?” 白宪嫄说:“怕是没那么容易过去……昨天晚上二长公主来找我,说什么穆清风很后悔,喝多了以后叫着我的名字,说了几十句对不起之类的话,被他给听去了……” 楼楚雁眉头一皱:“你已经是出嫁的妇人,她竟跑来跟你说这些?万一被人听了去,对你不好,对穆清风的婚事也是致命的!” 白宪嫄点头:“这位二长公主,虽然我也就见过两面,感觉她的修养、底蕴是远不如穆家女子的。” 楼楚雁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太子。你要让他解开穆清风这个心结才是,要不然怕是心里总横亘着一根刺。” 白宪嫄:“怎么解开?我跟穆清风从小定亲是不争的事实,他要是心里一直介意这个,我有什么办法?我能让时光倒流,回去阻止定亲吗?” 楼楚雁:“不是定亲的事!你与他易地而处,想想如果你是他,你介意的会是什么?是跟穆清风定过亲?还是别的?” 白宪嫄:“别的?哪有什么别的?” 楼楚雁:“你自己好好想想。” 白宪嫄:“……” 哪有什么别的? 穆清风对她来说也早已经是外人,她满心满眼都是他,他难道不知道么? …… 第500章 花会 阿娘走了以后不久,四公主与苏袅袅相继来了东宫。 当然,拓拔容华也过来了。 白宪嫄就跟她们说,她初来京城,还不认识几个人,没交几个朋友,所以她想办一个花会,多交些朋友,因而请大她们来商量商量,这个花会该怎么办。 苏袅袅经验丰富,为白宪嫄出了不少主意。 说是为安全起见,不要搞什么有危险的活动,玩花签,对对联,猜谜语,击鼓传花。 还可以搞一些不会有危险的体育活动,例如投壶,跳绳等等。 另外如果夫人们也来的话,还可以搭个戏台,准备些叶子牌,让大人们打发时间。 拓拔容华也提出,她可以做一些他们属于她们鲜卑族的特色食品,拿出来给大家品尝。 于是,白宪嫄就让她负责准备这个部分。 …… 傍晚,桓川回来,饭菜刚好摆上桌。 夫妻两人面对面坐着,白宪嫄问:“穆伯潜最近怎么样?好些日子没见着他了。” 桓川说:“还是老样子。” 顿了顿,他又说:“也在为穆清风四处奔走。” 白宪嫄:“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好像还不错。” 桓川:“嗯。” 白宪嫄:“穆清风的案子有新进展了吗?” 桓川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白宪嫄又继续问:“对他用刑了吗?” 桓川突然放下了筷子,眼神要吃人一般地看着她:“你是在故意气我吗?” 白宪嫄:“穆伯潜和穆清风都与我议过亲,我说穆伯潜,你就没反应,说穆清风,你就这样。看样子,穆清风在你心里挺不同呀!” 桓川气笑了:“他在我心里不同?” 白宪嫄:“是啊!穆清风在我心里,早已没什么不同,顶多就是了解得比较深的故人而已。所以我才会在你面前随便地评提起他,说他的事。” 桓川语气明显轻快了:“没什么不同?” 白宪嫄:“是啊!可是你却因此而生我的气。所以真正在意他的人,其实不是我,而是你。” 桓川不说话。 白宪嫄起身走到他旁边,问:“夫君,你还生气吗?” 桓川摇头。 “可是我生气!”白宪嫄气鼓鼓地说,“你得哄我,要不然我就一直生气!生气对孩子不好!” 桓川笑了一下,伸手将她拉入怀里,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口。 白宪嫄:“哼!就这么哄啊?”仟千仦哾 桓川:“是我不好。先吃饭,我喂你……” …… 花会在三月初举行,这个时候,园子里的花开得正好。 来的人比她计划的要多得多。 但凡接到邀请函的人家,基本上都是当家主母带着自己家的姑娘前来。有的,还带上了自己的儿媳妇,甚至堂姑娘,表姑娘。 白宪嫄分身乏术,让桓钰以及与她比较相熟的穆家、谢家姑娘帮忙去招呼着女孩子,她则跟阿娘一起招呼着已经成婚的妇人们。 坐在最靠前的几位,是秦王世子妃、楚王妃,谢氏的萧夫人、穆氏的谢姨娘。 还有兰陵萧氏、太原温氏、清河崔氏、陇西李氏、河东柳氏等二等门阀世家的夫人们。 楚王妃满脸略显虚伪的歉疚之色,问:“太子妃殿下,上次在明池,我的猫差点伤到您,您没有大碍?” 第501章 长者赐 白宪嫄说:“还好。” 楚王妃一脸真诚:“这些日子,我心里一直不安,想着要怎样弥补才好。” 白宪嫄:“不必了,猫嘛!又听不懂人话,难免有到处乱跑的时候。” 楚王妃说:“话是这么说,但毕竟是我养的猫呀!不过还好,这些日子,我想来想去,还真想到一个法子可以弥补您,还望殿下笑纳才是。” 说着,她冲她身后的一个红衣女子招招手,那个女子就过来,跪在白宪嫄身前。 这个女子,十五六岁如花似玉的年纪,身姿非常优美动人。 白宪嫄刚刚就注意到她了,因为她站在人群中非常醒目,比普通的女子都要高一些,气质、容貌都非常出众,堪称绝色。 “这是我娘家堂兄的女儿,名叫崔落雪。”楚王妃说,“她也是读过书的,颇有才情,极擅刺绣。上门说亲的,几乎踏破了门槛!可是我那堂兄堂嫂不舍得她出嫁,总想多留她几年,我好不容易跟他们家求了来,今儿就把她给了您!就当给您赔礼道歉了!” 白宪嫄挑起一只眉:“王妃,崔氏也是我大晋赫赫有名的大世家,本宫怎么敢让崔氏的女儿给我做侍女?您的这份赔礼,我可要不起!” 楚王妃脸色有些难看,说:“你误会了,我带她来,不是给您做侍女,是让她给太子殿下做个妾室。” “妾室啊?”白宪嫄笑道,“不好意思啊!本宫误会了!你说要给我赔礼道歉,我就以为您是要让她给我做个侍女呢!我竟不知道,在你们京城,还有这样给人赔礼道歉的?本宫可真是孤陋寡闻了!” 楚王妃面不改色地回答:“太子妃现在身子不方便,让她给太子作妾,替您伺候太子,帮您打理东宫,便是给您分忧,不是吗?” 白宪嫄笑而不语。 “怎么?太子妃不认同我的话?”楚王妃问。 白宪嫄说:“我只能谢谢王妃的‘好’意了。我们东宫人口少,打理起来并不费事,不需要更多人来帮忙。而且东宫除了我之外,还有两位才人呢!太子也并不缺人伺候。但是,本宫仍然谢谢王妃的一番苦心。” 楚王妃冷笑:“早听闻你们白氏也学穆氏,办了女学。不知太子妃在女学里学到些什么呢?怎么连最基本的一条:不得嫉妒,也没学会?还有一条:长者赐,不可辞。不知太子妃有没有听说过?” 她都这样说了,白宪嫄也不跟她客气了:“王妃多虑了,我这样说可并不是出于嫉妒,只是陈述事实。再说长者赐,《礼记》上有云:长者赐,少者贱者不敢辞。意思是说,长者为尊,长者所赐的东西也是尊贵的,年少者或地位卑贱者不能推辞轻慢。如果我没理解错,您是这个意思?” 太子妃是整个大晋朝太后皇后之下身份最尊贵的存在。皇权至上,亲戚辈份得往后排,甚至有“先君臣,后父子”之说,以维护皇权的权威。 楚王妃辈分虽然比白宪嫄高,身份上却有君臣之别,她这样说,其实是很不恰当的。 第502章 东宫的规矩 楚王妃其实并不确切的了解“长者赐”确切的含义,只是知道这句话便顺口拿来用了,听到白宪嫄的话,她稍微有些慌,说:“当然不是了!我是说……我怎么着也是您嫡亲的长辈——” “我嫡亲的长辈是父皇与母后,还有太后娘娘!”白宪嫄不客气地打断她。“不知楚王妃到底是我哪位嫡亲的长辈?竟敢对本宫用‘长者赐,不敢辞’这句话来压本宫?” 楚王妃也不甘示弱,回答说:“这件事情,皇后娘娘也是同意了的!日前我进宫,跟皇后娘娘提起过此事,皇后娘娘还说我考虑周全呢!没想到,在您这里,倒成了一桩罪过了!” 还有此后手呢? 皇后谢她? 白宪嫄沉默片刻,说:“既然母后同意了,那我也不好推辞。不过我们东宫有个规矩,可能楚王妃不是很清楚。” 楚王妃:“什么规矩?” “太子殿下在北朝多年,身边总是不乏各种监视者、奸细。先皇后也因奸细投毒而亡。”白宪嫄说,“所以,他在身边人的这一项上把控得极为严格,太子殿下曾经亲口跟我定下规矩,但凡要进东宫的,必须经过他的审查,我不得擅自做主。” 楚王妃脸色冷了下来:“要查便查,落雪清清白白的,经得起查!” 白宪嫄:“这样!我这就让人去请太子殿下过来,让他来做这个决定。只要太子殿下同意纳她,您今天就可以将她留下!” 楚王妃皱眉正要说话,白宪嫄已经吩咐渥丹去请桓川过来。 楚王妃看了崔落雪一眼,心道说不定她的美貌能打动太子,于是没再说什么。 桓川过来,白宪嫄跟她说了此事,指着一直跪着的崔落雪说:“太子殿下,这也是楚王妃的一片心意,您看可要留下崔姑娘?” 桓川脸色很不好看,有些生气地说:“阿嫄,我怎么嘱咐你的?这种事情还需要问我?” 白宪嫄急忙起身,诚惶诚恐地行礼:“太子殿下说过,但凡要进东宫的,都得经过您的亲自审查。臣妾一刻也不敢忘!” 桓川说:“我还跟你说过,孤对纳妾之事不感兴趣,不用再拿这些事情来烦我!你这么快就忘了?还是根本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这迫人的气势……白宪嫄嘴角暗戳戳地弯了弯,说:“本来我也拒绝了,可楚王妃说,长者赐,不敢辞。所以……” 桓川看向楚王妃,眼神犀利:“我以为,无论是娶妻还是纳妾,最好都得双方你情我愿,才是一桩美事。楚王妃,您说是?如果拿长辈的身份施压,非得把人塞到我这儿来,这最后受苦的,不也是您的侄女吗?”仟千仦哾 楚王妃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说:“太子这是什么话?我也是一片好心!你看看我家落雪,她貌美如花,有才有德,是崔家的掌上明珠!这样有才貌的女子嫁给殿下为妾室,也不算是唐突了殿下,您说呢?” 桓川并未看地上跪着女子一眼,淡淡说:“多谢您的好心,我们夫妇心领了。” 第503章 想多了 顿了顿,他又说:“正好今儿人多,我就当着大家的面把话说清楚。我与太子妃夫妻情深,东宫里的人手也非常充足,所以,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送什么女子过来给我,免得无端伤了亲戚之间的情分。太子妃为大家准备了各种美食,各位慢用。”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太子殿下!”突然,一直跪在地上不吭声的崔落雪开口了,声音弱弱的,娇娇的,“臣女今天到东宫来,父母族人皆已知晓,您若不肯纳了臣女,我的名声就毁了……求殿下怜悯!” 她冲太子磕头。 桓川回头淡淡看了,说:“姑娘回去不妨跟你父母说一声,吃一堑长一智,不是自己亲耳所闻,亲眼所见,不要随便轻信别人的话。否则会害了自己女儿的名声。” 说完,他迈着大长腿走了。 崔落雪浑身都瘫软了一般坐在地上,神情有些恍惚。 楚王妃气得牙痒痒,但坐在这儿的没人是傻子,大家都心知肚明,楚王妃这是存心给人找堵来了,所以也都没人帮她说话。 她只得让崔落雪起来,两人匆匆告辞离开了。 等她走了以后,萧夫人直接问:“太子妃殿下,您是怎么得罪楚王妃了?先是猫,又是这一出?” 白宪嫄摇头:“怎么可能得罪她?我跟她原本没有任何的交集。” “那可能是我想多了!”萧夫人说。 “依我看,不是你想多了。”这时,谢姨娘说,“怕是楚王妃想多了。” 萧夫人:“什么意思?” 谢姨娘摇头,指着远处说:“那个红衣服的小姑娘是谁?看着可真是讨喜!” 白宪嫄说:“那是陈郡王之女,乐慧县主,刚从封地回到京城,现在住在太后那边,今天跟四公主一起过来了。” 谢姨娘神色有些羡慕:“这样啊……这孩子长得真好,让人看着就觉得心情好了几分。” 不像那个白婉柔,她一看到就觉得堵心。 白宪嫄笑道:“是啊!这姑娘长得好,性格也好,一看就是个乐天派。” “她们在玩什么?”秦王世子妃问。 白宪嫄说:“应该是在玩花签诗呢!” “让她们把诗拿过来给我们瞧瞧!”萧夫人说。 看样子,萧夫人也想为谢婴相看。 白宪嫄笑道:“本来就事先定好了,评出前三来,正好大家都看看。” 她让渥丹过去传话。过了一会儿,桓钰就拿着一叠纸过来。 大家传看了,萧夫人就问白宪嫄,觉得谁的诗句好? 白宪嫄选出了自己心目中的前三,说:“这里面的好诗句特别多,若非要比个高下,我喜欢这三首。第一非蕴实莫属,不愧是第一才女,果然名不虚传!” 萧夫人笑道:“殿下可别打趣她了!就她肚子里的二两墨水,您别笑话她就好了!” “夫人别太谦虚。”谢姨娘说,“我也觉得,魁首非蕴实莫属!她可真是个小才女!” 大家都夸谢蕴实,能看出来,萧夫人是很为女儿骄傲的。 “那这第二第三又是谁?”又有人问。 白宪嫄说,第二是穆云澜的,第三,就是那位刚刚回京的乐慧县主的。 第504章 流放 大家也都认同。 于是白宪嫄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赏赐,头三名都是极为精美的首饰。 尤其是第一名的一支珠钗,谢姨娘见了,眼神就变了变,问:“殿下,这只珠钗的模样,我好像在《历史宝鉴》里见过,叫作九转攒丝海蓝珠钗,上面的蓝色珍珠,乃是极为罕见的不世珍宝,对吗?” 白宪嫄说:“谢姨娘记性真好,是此物。” “殿下怎能拿如此贵重之物做彩头,不过是玩罢了!”萧夫人说。 白宪嫄说:“这些东西,放在那里乃是无用之物,只有用起来,它们才有价值呢!” 秦王世子妃感叹道:“早闻白氏富可敌国,今日总算见识了!我瞧着,这赏给姑娘们的每一样东西,都价值不菲呢!” 白宪嫄说:“世子妃说笑了,” 白宪嫄不仅给前三准备了赏赐,其他姑娘也都有礼,十几个丫头用托盘端着拿过去分发了,她们都过来谢恩,好生开心的样子。 就在这时,郭松云过来了,远远冲渥丹招手。 渥丹过去了,不一会回来,跟白宪嫄说:“殿下,二长公主的车驾在外头。说是气冲冲的。他没敢放人进来,特地来禀。” 白宪嫄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站起来说:“二长公主过来了,本宫去门口迎一下,失陪一会。” “殿下,我陪您一起去!”谢姨娘起身说。 白宪嫄点点头,跟谢姨娘一起往外走去。 “姨娘可是有话要说?”白宪嫄问。 谢姨娘:“殿下,今早得到消息,阿赢可能要判流放。” “什么!”白宪嫄皱眉,“证据确凿了吗?真的是他指使人在我的祭酒里加东西?” 谢姨娘:“我们都不相信他会那样做。不过这事,自有相关的官员们去查证,咱们现在最要紧的,是不能让她闯进来闹。今天这么多人在,让她闹起来不好看!” 白宪嫄点头:“多谢姨娘!” 谢姨娘停下脚步:“我就是来跟殿下说这个,好让您有个心理准备。我不方便出去见她,就先回去了。” 白宪嫄:“好,你先回去。” “对了!”谢姨娘又说,“还有楚王妃之事,刚刚人多,我不好说。” 白宪嫄点头:“你当时说,是她想多了,什么意思?” 谢姨娘说:“和亲之事。” 白宪嫄:“和亲?和亲之事与我有何关系?” 谢姨娘:“原本定的是四公主。突然又成了她的女儿,他们难免会多思多想,以为是太子殿下和您做了什么。” 白宪嫄:“……这是你的猜测还是……” 谢姨娘:“伯潜曾经听到楚王世子喝多了说过,说您与他妹妹起了龃龉,肯定是您搞的鬼之类的话。” 白宪嫄:“呵!” 她要是在皇帝面前如此有影响力,那就好了。 白宪嫄亲自出去相迎,果然见二长公主一脸暴躁地站在那里。 见白宪嫄亲自出来了,她脸色方才好些。 白宪嫄:“二姑姑怎么来了?我瞧您似乎有怒色,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二长公主:“你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吗?太子没跟你说?” 白宪嫄:“说什么?” 二长公主:“阿赢要被判流放!” 白宪嫄说:“流放?已经定下来了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第505章 桓川脸色又有些不好看 第505章桓川脸色又有些不好看 “你如今贵为太子妃,自然不会再关心他的死活!”二长公主面带悲愤之色,“但你应该知道,那件事,不是他做的!太子挟私报复,想要他死!” 白宪嫄:“这又关太子什么事?” “就是他在背后搞鬼!” 白宪嫄皱眉:“你有证据吗?” “我要有证据,就不会来找你,而是去找皇兄了!” 白宪嫄:“那你凭什么这么说呢?总不能凭你自己的臆想猜测?” 二长公主:“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渠道!我可以肯定,就是他在背后搞鬼!” 白宪嫄沉默片刻,问:“您今日过来,是想找我,还是找太子?又或者只是气不过,想过来将我今日的花会闹散了?” 二长公主理直气壮地说:“如果阿赢有个三长两短,我定然不让你们好过!” 那就是来闹场了。 幸亏郭松云机警,没放她进去。 白宪嫄说:“二姑姑,您之前肯来找我,心里对我肯定还是有几分信任的。就像我,尽管曾经被穆公子狠狠地伤害过,却也还是因着这么多年的交情对他的人品存着信任一样。我一直不相信,他会来蓄意害我。” 二长公主:“你信有什么用?太子还不是照样让他流放?” 白宪嫄:“既然您心里对我还有一点信任,那能否请您再多信我一次?穆公子是端方君子,太子也绝非阴险小人,这里面定然有误会。您能否给我一天时间?明日,我给您一个答复。” 二长公主:“你给我答复?你能给我什么答复?难不成,你还能给阿赢一个清白吗?” 白宪嫄说:“尽量。” 二长公主愣了愣:“什么?你……” “虽然我是个女子,不可能参与朝政。但我是当事人,按照律法,是可以提供证言证词的。”白宪嫄说。 二长公主眼神一动:“你愿意给阿赢作证?” 白宪嫄说:“嗯。” 二长公主怀疑地问:“你就不怕太子责怪你?” 白宪嫄摇头:“我跟太子夫妻同心。” 二长公主还是很怀疑,但也打消了进去闹一场的想法。 毕竟如白宪嫄所说,她是当事人,如果她肯为阿赢说话,阿赢或许就不会流放了。 “那行!我明日等你的消息!”二长公主说。 白宪嫄点头,将她送走了。 回身进门,却见桓川站在那里,脸色又有些不好看。 白宪嫄过去拉着他的手:“你都听到了?” 桓川冷着脸斜着她:“你要去给穆清风作证?” 白宪嫄说:“当然不是啦!我只是为了把她哄回去!免得她进去闹场。” 桓川:“哄回去?” “我看她的怒火不像是假的。”白宪嫄说,“肯定有人跟她说,你蓄意陷害穆清风。这种话,她信了不打紧,就怕穆伯伯也信了。穆伯伯虽然跟二长公主不和,但穆清风是他唯一的嫡子,他肯定还是疼穆清风的。若他也信了,你就会失去穆家的支持!所以这件事,我们不能再袖手旁观。” 桓川:“呵!所以你就要去给他作证?” (本章完) 第506章 这么聪明,这么厉害 白宪嫄:“我拿什么给他作证啊?我就是说……你得管!你一定有办法的!” 桓川抽出自己的手,转身就走:“我没办法。” “你一定有办法!”白宪嫄追上去,又拉住他的手,“你这么聪明,这么厉害!比这困难十倍百倍的事情你也能做到,你要是安心给穆清风洗刷莫须有的罪名,一定有法子!” 这么聪明,这么厉害……桓川嘴角动了动,但还是不松口。 “那个在中间挑拨生事的,最是可恶!”白宪嫄说:“不仅想害穆家,也想害咱们!你就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桓川突然脚步一停。 白宪嫄的胸口一下子撞在他胳膊上,哼了一声。 手臂触感很软,桓川回头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一下。 白宪嫄打了他一下:“你撞疼我了!还笑!” 桓川:“撞哪儿了?” 白宪嫄磨牙:“你到底答不答应?你要不答应,我明天可就无法跟她交差了!” 桓川看看周围,微微弯腰,指指他自己的唇。 白宪嫄一脸不可思议:“这是在外头!” 桓川:“没人。” 白宪嫄:“指不定什么地方就有人呢!” “那就算了!”他转身要走。 白宪嫄拉住他的衣裳,红着脸说:“晚上回去,可以了?” 桓川:“不行,现在。” “太子殿下!被人看到,我们的脸还要不要了?” 桓川转身走了。 “……行了行了!”白宪嫄横下心来,过去抓着他的胳膊,踮脚亲了一下。 点水般一下,正准备离开,他却用力一搂,结结实实亲住了她,好一阵才放开,含笑看着她又羞又恼的模样,然后牵着她的小手往里走,边走边说:“我又怎会放过真正想害你的人?我已经让人暗中查证了,那宫女的母亲落入了背后指使之人的手里,我正在让人营救。等人救出,她定会说实话。” 白宪嫄:“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桓川:“怎么?你为穆清风着急?” 白宪嫄:“不着急!不告诉就不告诉。” 桓川:“呵!” …… 两人回到花园里,就见女孩子们已经不玩花签诗了,三三两两地分开玩,有的玩投壶,有的玩牌,有的聚在一起聊天,还有几个,去了秋千处,在玩秋千。 那秋千不是专为这次花会准备的,也不是白宪嫄弄的,而是在她们入主东宫以前就有,挂在一棵高大的树上,呦呦她们几个年纪小的丫头经常去荡着玩。 有时候白宪嫄也看得心痒痒,想要去荡一荡,可惜有孕在身,只能想想而已。 此时,那乐慧县主正在秋千上荡着,越荡越高,她却丝毫不害怕,笑声如银铃般洒落。 “我看谢姨娘特别喜欢乐慧县主。”白宪嫄跟桓川低语,“怕是恨不得把柔媚县主踢走,聘了乐慧县主给她做儿媳。” 桓川说:“圣旨已下,想也白想。” 白宪嫄:“我也瞧着她特别好。陈郡王府什么情况?为何把她送到京城来?是想让她在京城找婆家吗?” 桓川:“怎么?你动了什么心思?” “我四叔。”白宪嫄咧嘴笑,“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白宪嫄:“嗯?为何?” 第507章 秋千 “那陈郡王,宠妾灭妻,陈郡王妃因此病亡。这小县主视她父亲为仇人,跟陈郡王水火不容。上个月,陈郡王那位宠妾死了,据说跟她有关。陈郡王气得要请旨废了她的县主位,贬为平民。太后从中说和,把她接了过来,这才作罢。” 白宪嫄:“我倒是觉得,她这性子敢爱敢恨,我很喜欢呢!” “喜欢是一回事,给你做四婶就是另一回事了。”桓川说:“她家里麻烦得很。” 白宪嫄:“……那再说。” “秦琅和松云呢?”桓川问,“你相中哪两个?” 白宪嫄指着牌桌那边说:“你看到那个绿衣服的女孩子没?坐在萧宝音旁边那个。” 桓川点头:“看起来挺安静的。” “她叫莫谨言,父亲是四品少府工丞。”白宪嫄说:“你看她跟松云可配?” 桓川却突然问:“松云怎么跑去拿壶去了?” “嗯?哪儿?” 桓川:“投壶那边。” 白宪嫄一看,他果然在那边站着,双手张开各拿一个花瓶上下晃动。 那些女孩子们则对着他手里移动的花瓶去投掷,有投空的,还有投到他身上的,他一脸的生无可恋。 “这谁干的?”白宪嫄笑道,“一定是你妹妹,才敢这么不客气。” 桓川摇了!摇头,说:“少府工丞莫冶,虽然出身不高,但是他做武器暗器的手艺却天下闻名。他女儿看着也是个沉静娴雅的,长得也不错,配松云很好。那秦琅呢?” 白宪嫄笑道:“秦琅的话,我想试着帮他求娶萧宝音。萧宝音的父亲跟秦叔是同级,但萧家是大族,不知道他们家能不能同意。另外还有个备选,就是那个——” “啊啊啊!”话没说完,突然那边满场惊呼。 白宪嫄吓得心里一突突,只见秋千上的乐慧县主荡到高点,那两根秋千绳子竟突然双双断裂,她整个人都飞了出去,最高点距离地面足有五六米,呈斜线往地面跌落!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郭松云丢掉手里的花瓶,腾空跃起,在距离地面二三米的地方接住了乐慧县主,轻轻落地。 男女授受不亲,郭松云一落地就立刻将她放在地上,后退了三步。 其他人一拥而上,问乐慧县主是否有事…… 这要摔到地上,说不定会出人命!白宪嫄吓得差点魂魄离体,拔腿就往那边去。 桓川一把拉住她:“慢点。” 白宪嫄稳了稳心绪,两人一起过去问情况。 乐慧县主受了惊吓,好在没受伤。 白宪嫄再三跟她道歉,说那秋千架子看着挺稳当的,以往见身边的小丫鬟们去玩,也没出过什么事,今日不知怎么就断了…… “殿下。”郭松云突然走到桓川身边,“您看。” 他手里拿着断落下来的秋千,断口处的绳子颜色明显不对劲。 桓川低头闻了闻绳子,杀气瞬间凝重:“这是用了绿矾油。” “绿矾油是什么?”乐慧县主也过来了,问。 “绿矾油一般用来除锈,有腐蚀性。”这时,却是那位莫谨言说。“用稀释的绿矾油涂在绳子上,绳子被腐蚀,很容易断裂。” 第508章 两个太监之死 “岂有此理!”桓钰怒道,“哥哥嫂嫂!你们东宫,有奸细!” 桓川点头,下令:“松云,你带人四处检查一遍,看看还有不有安全隐患。” 郭松云点头,转头要去喊人。 “等等!”乐慧县主叫住了郭松云,眼睛忽闪忽闪地很亮,“这位……大哥!谢谢你刚刚救了我!” 郭松云行礼:“此事乃是卑职的失职,不敢当县主之谢。回头卑职自会向太子殿下请罚。” 说完,他转身离去。 乐慧县主看着他轩昂的背影,抿了抿唇。 …… 绿矾油必定是有人为了制造事端破坏东宫的名声口碑,故意而为。 桓川带着秦琅、郭松云、萧石三人亲自查,发现树上有可疑的脚印。 观其大小深浅,应是男子的脚印,体重不大。 与此同时,树上还有地面上不会有的苔藓类植物,也有被踩过的痕迹。 他们立刻发起了搜查,整个东宫,包括住在东宫的属官,以及拓跋容华、贺嫦两位才人那里,全都搜查了一遍。 最后,在东掖院一个太监那里,搜到了鞋底沾着苔藓的鞋子,大小也跟可疑脚印一致。 与此同时,还在他住处附近,挖出了装着绿矾油的瓶子。 只可惜,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个死人,溺毙在湖里。 白宪嫄深感,东宫里头,不知道藏着多少,从各方安插进来的奸细。 但是他们却也不能将这些宫女太监全都打发了,一来东宫跟皇宫一样,必须得用宫女太监。走了这一批,新来一批,照样不知底细。 二者他们都是皇后派来的,如果将他们都赶走,乃是对皇后的大不孝。 皇后和穆家肯定不高兴,有些人还会揪着此事参奏太子。 所以,他们只能加强防范。 …… 第二天,桓川将那个拿酒给白宪嫄的小宫女的母亲交给了穆浴。 小宫女果然改口了,说真正的幕后指使者,是她的顶头上司,管理明池的总管太监。 也是他,威胁她陷害穆清风。 而找到那个总管太监的时候,发现他也死了。 被人在他的住所抹了脖子,血流了一床…… 桓川看着他的尸体,久久没说话。 他感觉到,在这纷繁复杂的京城里,有那么一股力量,不仅要对付他,还想让他们跟穆氏内斗。 会是什么人? 其他想要踩着穆氏和白氏更进一步的世家? 或是皇帝? 又或是北朝奸细? …… 穆清风被无罪释放后,白宪嫄特地请了二长公主来东宫。 二长公主带了一份谢礼,客客气气地谢了白宪嫄。 白宪嫄说:“太子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真凶,一直在派人查此事。若非一直在查,他也不可能在短短的一日之内救出人质,您说是?” 穆清风在桓川的帮助下脱了罪,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二长公主嘴里自然还是要客气一下,说:“是我错怪他了,回头我当面给他赔礼道歉。” “您是长辈,赔礼道歉就算了。”白宪嫄说,“能否请您告诉我,到底是谁给您传的谣言,说太子落井下石,陷害穆公子?” 二长公主皱眉不语。 第509章 救 白宪嫄:“太子特地问了父皇,是否打算判穆公子流放。父皇说,一直以来,穆公子不肯认罪,证据不足,并未打算急着判他。 至于流放的话,他倒是说过。那天刘邝随口问了一句:如果穆公子认罪了,要如何判他?皇帝就说要依律流放。 就这样一句闲聊的话,跟判刑相去甚远,且跟太子毫无关系,明显是有人故意挑拨我们两家的关系。所以二姑姑,您能否告知,那个人究竟是谁?” 二长公主还是不说话。 “如果您对此存疑,完全可以进宫去找父皇再去求证。”白宪嫄眼神诚挚,又有些压迫感,“二姑姑,就当是我向您索要的报酬,您告诉我那个人是谁,这件事情,我们便谁也不欠谁。” 二长公主深呼吸,说:“是楚王妃,她跟我说,楚王世子从梁王那里得到的消息,说那天太子去了皇上那里以后,皇上就说要判阿赢流放。” 白宪嫄:“又是楚王妃……我跟她素日无仇无怨,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害我们。” 二长公主说:“怎么是无仇无怨呢?你们的仇怨节结大了,难道你还不知道?” 白宪嫄:“您是说,桓伶和亲之事?” “是啊!”二长公主说,“大家都知道,刚开始皇兄定的是四公主。后来突然又换成了桓伶。不只是楚王府,其实大家都觉得,一定是你和太子做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白宪嫄皱眉不语。 她没有做过什么针对桓伶的事情。 甚至她到现在也不明白,皇帝那时候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改变的主意? 是因为她拿红苫和桓景虞威胁白婉柔母女,是她们做了什么吗? 如果是这样,桓伶去和亲,跟她倒也有间接的关系…… 见白宪嫄不说话,二长公主又说:“桓伶是楚王妃唯一的女儿,如今被送去了北边,生死未卜,她日夜忧心……也是可怜。” 白宪嫄点头,说:“二姑姑,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不会再深究下去。你放心。” 二长公主点头。 …… 白宪嫄问桓川:“楚王在朝堂上是不是也总是针对你?” 桓川:“嗯。” 白宪嫄:“所以他们家真的是把我们两个当成仇人的。” 桓川:“或许。” “北边有没有消息,桓伶嫁给北朝质子以后,过得怎么样?” 桓川沉默片刻,说:“跟我们预想的一样。” 白宪嫄皱眉:“之前给四公主准备的逃生路线还能用吗?让她假死脱身?把她救回来,楚王和楚王妃也就不会再把我们当仇人了?” 桓川说:“要完成这样一件事,牵涉到重要的内线,还有那边谢氏的助力。 这些事情一旦传出去,多年潜伏的内线马上就会功亏一篑,也会给谢氏带来很大的麻烦。 所以就算要把她救出火坑,也不能告诉楚王和楚王妃。 而且也不能让桓伶回京被人瞧见或是说出些什么来。” 白宪嫄:“那……你到底是打算救她,还是不救?” 桓川说:“她是代阿钰去的,救。” …… 第510章 他当时抱了我 “那天在明池,你让秦琅和松云故意去皇上那边说了些过往的事情?”桓川突然问。 白宪嫄:“……他们告诉你了?” “以后不必如此。”桓川面沉如铁,“我们要钱有钱,要兵有兵,没必要向他摇尾乞怜!” 白宪嫄:“这不是摇尾乞怜。我是觉得……你们两个终究是亲父子呀!父皇对母后有误会,有心结,我们应该尝试解开这个结——” “不用!”桓川打断她,“以后你不用管我和他之间的事情。” 白宪嫄:“……你生气了吗?” 桓川立刻语气一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只是不想强求什么父子情份,没有就是没有!何必去乞讨?” 白宪嫄:“……我当时也没想到,这样做可能会让你难受……夫君,对不起啊……” 桓川伸手弹了她一下:“对不起这三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我特别不爱听。以后不许再说。” 白宪嫄:“啊疼!” …… 白宪嫄跟秦琅、郭松云、还有阿爹阿娘他们商量好了后,由阿娘出面,找了官媒,去帮郭松云与秦琅提亲。 郭松云提亲对象是莫谨言,秦琅是萧宝音。 莫家直接就同意了,萧家却没个准信,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就在那第二天,桓钰带着乐慧县主桓皎过来。 桓钰一脸为难地说,乐慧县主有话跟她说。 白宪嫄纳闷:“县主有什么事,尽管说。” 乐慧县主便说:“殿下,上次我在花会上遇险,有位将军救了我,我听公主说,那个人是太子卫率郭将军。” 白宪嫄:“没错,就是他。” 乐慧县主眨巴眨巴眼睛:“他当时抱了我!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白宪嫄:“……啊?那……那不算抱?当时情况紧急,为了救人,没有人会因此非议县主的,县主不必担心。” 乐慧县主说:“抱了就是抱了,怎么能说不算呢?” 白宪嫄:“那县主是什么意思?” 乐慧县主:“既然我与他有了肌肤之亲,他就应该娶我。” 白宪嫄:“!!……县主开玩笑?” 乐慧县主:“我好不容易求了四姐姐带我过来求见殿下,怎么会是开玩笑呢?我老家民风保守,一旦与男子有了这种肌肤之亲,就得嫁给他才行!” 白宪嫄:“你跟他身份悬殊,是万万不可能的!更何况,就在昨日,他已经定亲了!定的是少府工丞家的女儿,不信县主可以去打听打听。” 没想到,此话一出,乐慧县主的眼泪直接冒了出来,说:“已经定亲了吗?没法儿退了吗?” 白宪嫄:“你……你先别哭呀!也不算正式定亲,就是——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跟他身份悬殊,不可能!” 乐慧县主说:“我跟太后娘娘说了,她说可以。要不然我也不敢贸然过来找你。” 白宪嫄:“啊?你是县主之尊呀!你的家人不可能同意的!” 乐慧县主说:“实话跟殿下说,我娘早逝,我父王已经跟我断绝父女关系。他说了,以后我的事情他什么都不管。所以我的婚事是太后娘娘做主。” 桓钰在旁边问:“……你是不是对他一见钟情了?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那种。” 第511章 婚期近 “这样,我进宫去问一问皇祖母。”白宪嫄说。 这实在有点离谱了,她不相信太后能答应。 “好。”乐慧县主起身行礼,“多谢太子妃殿下!四姐姐说您是世上最好的人,果然呀!” 白宪嫄:“……” 东宫与皇宫挨着,来回一趟花不了多少时间。 白宪嫄去求见太后,跟她说起乐慧县主的情况:“……皇祖母,她说您同意了,是真的吗?” 太后说:“这孩子,从小受了不少苦,如今又跟她父王闹成这样。我就想着,找个让她自己顺心顺意的人嫁了,下半生好好过日子。” 白宪嫄:“您可能不是很清楚郭将军的出身。他的父亲,原本是我父亲的仆人。虽然他在太子身边做事,也有了五品官衔,但是,若他们两个成亲,肯定会有人细究他的祖上出身,怕是会给县主惹来非议,到时候陈郡王恐怕也不会高兴,会觉得被侮辱。” 太后还真不是那么清楚郭松云的出身,只知道他现在是太子身边的属官,很得太子重用。 “奴籍……那是有些不妥……”太后皱眉。 白宪嫄:“等县主回来,您劝劝她,另外寻个人家。” 太后点头。 …… 出于不可说的目的,以及怕皇帝又有什么反复,桓川力争让妹妹早日离开皇帝的掌控,把四公主出降的日子定在三月上旬。 二婶来信,坚持要过来参加儿子的婚礼。 太子跟皇帝的关系一日不好,他们在京城便一日不会安稳。白鹤行暂时没有将老弱妇孺接过来的想法,但白应晖成亲,没有道理不让人家亲娘过来参加。 于是,白鹤行就同意了,让熟门熟路的四叔带着二婶和她的两个孩子白曦月、白綦过来。 本来,白应晖的婚事,该由二房主母来操持,但若等二婶到了以后再来办,时间上来不及,还得楼楚雁来。 这天楼楚雁去隔壁二房,邵姬夫人出来招呼,楼楚雁就跟她说,这段时间她会每天过来,操办白应晖的婚事。 邵姬夫人一脸意外:“这怎么好麻烦您呢?您这么忙,要打理生意,要管着侯府中馈,还要忙着各种应酬,胤哥儿成亲的事,繁琐得很,就交给妾身!妾身有什么不懂的,再去请教夫人。” 楼楚雁说:“没有什么事情比我们白氏的长男成亲更重要。更何况他娶的还是公主。” 邵姬夫人:“夫人可是担心我不会操持?其实这么多年在京城,各大世家有什么宴请场合,也都会请妾身过去,我也见识过不少。” 楼楚雁说:“是吗?那你不妨先说说你的想法。例如,大日子前需要准备些什么?当日要做些什么?如果可以,就交给你去办。” 邵姬夫人从容地说:“大日子前,先将给哥儿的畅容园休整翻新,他那园子里,东西都是现成的,就只需要将单人的床换成龙凤大床即可。其他就是喜绸喜烛,宴请名单,根据宴请的人数,再准备宴席,安排席位。对了,还有哥儿的喜服,可以到山河绣坊去定制——” “等一等。”楼楚雁说。 第512章 不堪用,就不必用了 邵姬夫人:“夫人有何指教?” 楼楚雁说:“你说,让阿胤住哪里?” 邵姬夫人:“哥儿的住处,是咱们二房这边最好的一处园子:畅容园。自从他来了京城以后,一直住在贵府,还没住进去过。夫人若是不放心,妾身可以带你去看看。” 楼楚雁说:“不用了。这几座府邸的图纸,我那儿都有。” “呵!”邵姬夫人笑了笑,“是啊!那夫人应该清楚,畅容园是最大最好的。” 楼楚雁说:“畅容园的位置不错,也足够大,但那是给成年子女住的。阿胤如今是二房之主,畅容园适合留给他将来的孩子,而不是让他去住。” 邵姬夫人脸色微变:“可是……二爷毕竟还在呀!二爷虽然已经不在族谱之上,但人毕竟还在。父死子承,也总得等到父死,子再承?” 楼楚雁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白家二房,总不能因为白丛几十年不死,就几十年无主?你把前院腾出来给阿胤。喜房要布置在主院:清桂园。” 邵姬夫人眼神变了变:“那恐怕有些来不及,这么多年,我和孩子们住在那儿,各种东西——” 楼楚雁说:“三日。” 邵姬夫人:“什么?” 楼楚雁:“给你三日时间,把前院和清桂园腾出来。阿胤的婚事,你就负责这个,其他的我来即可。” 顿了顿,楼楚雁又说:“阿胤娶公主,很多事情都需要与宫里人交涉,让你一个姨娘出面,不合适。” 邵姬夫人沉默片刻,盈盈行礼:“是,夫人。是妾身不自量力了。那不知,妾身和孩子们要搬到哪里去?” 楼楚雁:“你若愿意分家,回头我可以再给你和你的两个孩子置办一处地方。如果暂时不愿意分,那就随便搬到哪个园子里暂住,回头等公主进门,再由她来安排你们。” 邵姬夫人:“……好。” …… 这天楼楚雁来找白宪嫄,跟她说,让她转告四公主,等嫁过来,二房原本的奴才,一个都不要留,全用自己的。 “发生了什么事吗?”白宪嫄问,“为何特地过来说这个?” 楼楚雁说:“你哥哥成亲,娶的又是公主,我肯定是要亲自过去操持的。那天我去了,邵姬夫人就很客气的把我往外赶,说这些事情她来就行了。我就想着,她向来能干,如果能帮把手,当然最好不过。我就问她有什么想法,你猜她怎么说?” 白宪嫄:“怎么说?” 楼楚雁说:“她自己住着主院,让阿胤和公主住子院。” 白宪嫄诧异:“她住主院?看样子,她这些年在京城,是真把自己当成二房主母了。” 楼楚雁:“二房如今的情况,即便是你二婶在,也不适合住主院,而是要把她当作老夫人,放到养老的区域去。” 白宪嫄:“嗯。” “这些日子我在隔壁主持婚事的准备事项,发现二房那些奴才,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各种暗中使绊子。”楼楚雁又说,“所以我今儿才特地来跟你说,既然他们不堪用,那就不必用了,到时候让公主全都打发了去!” 第513章 回你自己被窝去 白宪嫄:“本来,我对邵姬夫人印象还不错。看样子只是表面功夫,她的里子里,也是个贪心的。” 楼楚雁点头。 白宪嫄说:“阿娘,难为您了。那现在哥哥的婚事各项推进可还顺利?” 楼楚雁:“你娘我是什么人?要是连个姨娘都治不住,还如何经营那么大的生意?我现在就全用的侯府的人去办事,将二房那边里里外外清理了一遍。等公主嫁过来,包管让她清清爽爽的。” 白宪嫄笑着趴到楼楚雁肩膀上:“阿娘最厉害了。” “都快做娘的人了,还撒娇。”楼楚雁笑着搂住她,“我的小外孙怎么样?” 白宪嫄抚着已经开始隆起的肚子:“我现在也不吐了,食欲也很好。您不用担心。” 楼楚雁说:“食欲好,也不能吃得太多。每顿荤素搭配,营养全面即可,切不可大吃大喝,否则孩子长得太大,不好生。而且还会将肚皮撑出丑陋的纹路,就不好看了!” 白宪嫄:“知道了!” 楼楚雁又低声问:“太子这几个月有没有去那两房妾室那边?” 白宪嫄:“没有。” 楼楚雁满意地笑道:“为娘教你的法子还是管用?” 白宪嫄红着脸说:“没有……” 楼楚雁:“没有?什么意思?” 白宪嫄小声说:“他说不用那样。” 楼楚雁:“那他不会要求跟你……” “也没有!”白宪嫄说,“他比我还规矩呢!” 楼楚雁笑道:“你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月了,可以尝试轻度的同房。” 白宪嫄捂着脸:“才不要!” 楼楚雁正色说:“男人跟女人不同,一旦成亲,很难忍住长时间的禁欲。阿嫄,你得想办法帮他缓解,要不然,他早晚会有别的女人,而且硬憋着也对身体不好呀!” 白宪嫄:“……哦……” …… 未免自己动情,桓川主动提出跟阿嫄各盖一床背子。 这天晚上,白宪嫄钻到了桓川被窝里,枕着他的手臂,抱着他的腰。 桓川一阵气血激荡,低头问:“干嘛呢?想吃我豆腐?” 白宪嫄:“嗯。” 桓川嘴角微弯:“你吃不动。” 白宪嫄在他耳边说:“我娘说……可以轻轻……一小会……” 桓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你想要了?” 白宪嫄:“才不是呢!我不是怕你……那什么嘛!” 桓川摇头:“不用担心这个,我不是重欲之人,我做得到清心寡欲。回你自己被窝去。” 白宪嫄有些失落地回到自己的被窝里,幽幽问:“你是不是嫌弃我肚子大了呀?” “傻瓜。”桓川摸着她的发顶,“我是怕伤到孩子,毕竟那种时候,难免有控制不住的片刻。” 白宪嫄:“哦……” 他在她耳边说悄悄话:“而且,你应该清楚自己的夫君,一时半会儿,我也难以尽兴,反而弄得更难受,还不如索性就不想。” 白宪嫄:“那你真的可以不想吗?” 桓川:“我从小修炼内功,对身体的控制能力远比普通人要强。只要你别招惹我就行。” 白宪嫄:“好……” 第514章 四叔是个美男子 “阿嫄,我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女人。你完全不用担心别的,安心孕育我们的宝宝即可。”桓川说。 白宪嫄安心了,很快沉沉睡去。 或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她的睡态,多了几分脆弱感。 桓川满眼怜惜地看着她,给她盖好被子,又轻轻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这傻丫头,她不会明白,他有多珍惜如今与她单独相守的生活。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来破坏。 至于房中事,他很清楚自己的强悍,所以不会在孕期动她。 他能控制自己的欲望。 …… 四叔带着二婶、白曦月、白綦,在大婚五天前赶到了京城。 白鹤行夫妇给他们接风洗尘后,特地带着他们去东宫拜见太子与太子妃。 桓川叫了白应晖一起过去了。 行礼后,二婶看着桓川阿嫄两人,笑得满脸谄媚:“信里说,于仞是太子殿下,我本还难以置信,如今见了真人,方才信了!太子殿下,过去很多事都是误会,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见怪!” 桓川说:“过往之事,不必再提。” 二婶看向白宪嫄,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却又难掩嫉妒酸意:“阿嫄真是个有福气的!如今已经贵为太子妃,将来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真是了不得啊!” 白宪嫄说:“我没什么了不得的。若说福气,那也是我爹娘行善积德的福。” 二婶感觉到被内涵不行善不积德,脸色僵了僵,没再说话了。 白宪嫄看向四叔白玄起,高兴地说:“四叔气色很好,想来已经恢复健康了?” 去年他刚回渝州的时候,瘦骨伶仃,脸色苍白,经过半年的休养,整个人又恢复了以往的神采。有芝兰玉树之形,却又不乏大将之风,风采照人,令人见之难忘。 白玄起微笑点头:“大嫂临走前,让秦将军找人给我食补。能恢复得这么好,得多谢大嫂。” “欸?我突然发现,四叔真是个翩翩美男子啊!”白应晖小时候不懂风月,对于男人并无美丑观念,这会开了窍,突然发现自家四叔竟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啧啧啧!比我还帅呢!” 白玄起说:“阿胤,你是我们白氏这一代的长子,入了朝堂,又要成家了,好歹沉着些,跟着太子殿下多学点。” 一开口就挨训的白应晖不服气:“我哪里不沉着了嘛?” 白玄起:“男人看的是文才武略,谁看长相如何?你一开口,便是满身的纨绔做派!” 白应晖撅嘴:“人家只是性格活泼些罢了!也不能人人都跟您似的,年纪轻轻的,看着比大伯还老道! 白玄起:“狡辩。” “四叔。”这时,桓川说:“应晖比以前沉着多了,做事越来越周密。而且他也有他的长处,善于交际应酬,很会灵活机变,是个聪明又上进的孩子。” 白应晖:“听到没听到没?你们不信我,总该信太子殿下——嘶!不对!孩子?你说谁是孩子呢?我们是同辈好!” 大家都笑起来。 白玄起笑着摇摇头,起身拱手:“多谢殿下对阿胤的栽培。” 第515章 你能原谅我吗? 桓川:“四叔此来,是打算留下来,还是参加完婚仪便回去?” 白玄起说:“渝州那边得有人主事,臣还是要回去。” 桓川有些遗憾。 之前便听说,白玄起骁勇善战,智勇双全,在渝州匆匆一见,只留下病弱的印象,今日一见,他方才知道所言非虚,顿时起了爱才之心。 白鹤行也是很了解桓川了,听他这样问便知道他的想法,说:“家里的确不能无人主事,但是,等这边稳定了,我们可以将那边的重心往京城这边移一移,到时候,四弟也要过来。” 若桓川能顺利登基,白氏是应该将重心往京城这边移的。 哪怕到时候会动到穆氏、谢氏的利益,也必须得这样做。 因为那时候,白氏是后族。 后族若在京城无根基,对桓川和阿嫄都不是好事。 桓川点头。 一家人一起吃了顿饭。 吃完了,白曦月跟白宪嫄说,有话想单独跟她说。 白宪嫄便跟她一起去了外头,问:“什么事?” 白曦月给她跪下,一脸真诚地说:“阿嫄,我对不起你!” 白宪嫄沉默片刻,说:“起来说话。” 白曦月摇头:“那时候,我爹告诉我,要听邬宓和白婉柔的话,对我们家有好处。而且我被白婉柔威胁,她发现了我画的画,上面是……穆公子。她说如果我不照她说的做,她就去告诉你!我被她威胁诱骗,所以才……哄你去北巷!阿嫄,我其实并不知道那里有什么!这段时间,我没有一天心里是安生的!” 白宪嫄一点也不信她的鬼话。 但是她也不想与小人纠缠,于是说:“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不必再提。” 白曦月满眼期盼地望着她:“你能原谅我吗?” 白宪嫄说:“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们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不过,我们究竟是一家人,往后,能帮的,我还是会尽量帮的。希望你明眼正心,不要做出有损我白氏名声的事情即可。” 白曦月赌咒发誓地说:“我肯定不会了!我绝对不会再犯糊涂!我发誓!” 白宪嫄点头:“时候不早了,走。” “阿嫄!”白曦月叫住她。 白宪嫄:“还有什么事?” 白曦月咬唇:“你现在知道了,我也不瞒你,我就是喜欢穆公子!听说他现在已经跟白婉柔退婚,你说……我还有没有机会?” 你还真是执着…… 白宪嫄摇摇头,直接跟她说:“他的母亲是长公主,他又是穆氏唯一的嫡子,除非他不想再争世子之位,否则他不可能娶你。” 他会娶一个对他有所助益的。 白曦月面带失望之色:“是吗?” 白宪嫄没有多说,转身走了。 白曦月咬咬牙,也跟着进去了。 …… 皇帝虽然不宠爱四公主,但公主毕竟是公主,该有的礼数一样也不能少。 送亲的队伍从皇宫排到了白家,朝中官员几乎都过来了,邵姬夫人的两个孩子说,白家所在的这条街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乐声欢快,官员们寒暄的笑声此起彼伏,女眷们也是成群说笑祝贺,楼楚雁和二婶都忙得脚不沾地。 第516章 出去走走 白宪嫄有孕在身,偷了一回懒,只管坐在那儿享受美食。 但总有人见不得她好。 楚王妃问:“楼夫人,太子妃殿下,公主出嫁,都会有御赐的公主府。不知四公主的公主府位于哪里呀?” 皇帝并未给桓钰赐下公主府。 嫁妆也是走走过场,没有多少真正值钱的东西。 楚王妃这是故意提起让她们难堪呢! 白宪嫄说:“公主的婚事定得急,想必父皇日理万机,尚未选址。” 楚王妃笑:“是吗?这都半年过去了,皇上莫不是忘了?” “太子妃殿下。”这时,谢蕴实开口叫道,“我听说,有孕的妇人不能久坐,得多走动,是吗?” 白宪嫄说:“嗯,是!。” “我看您从来了,就一直坐在这儿。臣女陪您出去走走?” 白宪嫄笑道:“好,蕴实总是最贴心。” 她跟谢蕴实一起出去了。 楚王妃撇了撇嘴。 “蕴实,谢谢你帮我解围。”花园里,白宪嫄说。 谢蕴实摇摇头:“其实我知道,殿下并不在意她的奚落,其实我是有事想跟您说。” 白宪嫄:“什么事啊?” 谢蕴实看了一眼萧宝音:“是关于我表姐。” 白宪嫄看向萧宝音,笑问:“该不会是……我娘提亲之事?” 萧宝音有些羞涩地点点头,明显自己不好意思说,扯了扯她表妹的衣袖。谢蕴实 谢蕴实便说:“我表姐长了个圆脸,看着好像年龄比我和奕实还小,但是她今年已经十八了!” 白宪嫄:“啊,真看不出来。其实我第一次见到宝音的时候,也以为她比我小呢!十八岁……也该定亲了。” 谢蕴实说:“是啊,她这个年纪早该定亲,其实早几年,我们两家都说好了,让她嫁给我哥。” 白宪嫄:“啊?这样啊……” “不是,你别误会!”谢蕴实忙说,“没有成!宝音死活不同意!” 白宪嫄问萧宝音:“为何?我看谢公子是极好的。” 萧宝音抿着嘴,还是不说话。 谢蕴实继续帮她说:“老秦将军文武双全,智比诸葛,我舅舅一直对他充满景仰之情。小秦将军又长得一表人才,还深得太子重用,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这次楼夫人提亲,其实我舅舅和舅母是很满意秦琅将军的。” 白宪嫄:“那是……宝音自己不同意? 谢蕴实点头:“因为……她有一个心上人,很多年了!” 白宪嫄挑眉看向萧宝音:“哦?” 萧宝音羞得脸都快埋到了胸口,咬着唇捏着衣服,耳朵绯红。 “那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谢蕴实说,“表姐,你不会连这个也要我帮你说?剩下的你自己说!” 萧宝音抿了抿唇,说:“那年我才十五岁,距离及笄还有两个月的时候,本来我爹娘说在我姐及笄之后就跟表哥定亲。就是在那时候我遇到了他。我的马车惊了,是他救了我。” 白宪嫄:“那是何人呢?为何一直拖了这么多年?” 萧宝音摇头:“我一直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这些年我一直在到处找他,他却跟凭空消失了一样,我再也打听不到他的任何消息。” 第517章 萧宝音的心上人 白宪嫄:“你就因为这一面之缘,耽误了自己四五年啊?” “不是一面之缘!那时候他救了我,我就说,要给他一份谢礼,所以我们约在三天后见面。我把谢礼给他了,也自报了家门,问他是谁家的公子,他却故意卖关子不说。他还跟我开玩笑,说你问我家门做什么?该不会是要以身相许?我一害羞我就跑了。谁知道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萧宝音有很是哀伤:“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是我心里依然忘不掉他……” 白宪嫄:“那你可真是个痴儿!都这么多年了,就算你找到他,人家孩子恐怕都有好几个了?你还能上门给人做个妾?” 萧宝音:“所以,我给了自己一个最后的期限。到下个月,我生日之前,如果我还找不到他,我就放弃了。服从爹娘的安排,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们一直拖着,没有给答复。” 谢蕴实说:“表姐是觉得,如果不说真正的原因,显得太不尊重人了,所以,她就拖着我跟您聊一聊这个事儿。” 白宪嫄点头:“知道了!你放心,这件事情只有我知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萧宝音握着她的手:“谢谢您!殿下您真好!” 白宪嫄:“哈!距离开席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去那边坐坐!” 三人往亭子那边走去。 岂料那边却有人。 楼楚云和四叔在一块,貌似偶遇到了穆云澜姐妹几个。 只听穆云澜问:“楼公子,我听说,江左多河多船,甚至有些街道就是走船的,是这样吗?” 楼楚云点头:“没错。” “那一定很有意思。”穆云澜笑道,“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去江左看一看。” 楼楚云礼貌而不失距离地说:“穆公不止一次去过江左,什么时候他再去,穆姑娘可以让他带着你。” 穆云澜脸上的笑容凝了凝,还要再说话,白宪嫄过去叫道:“小舅,四叔,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 双方见了礼,楼楚云一改刚刚的冷淡,走到谢蕴实面前,眉目含情地叫道:“谢姑娘,又见面了。” 不得不说,小舅是懂怎么样追女孩子的,他这个模样,长着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在想什么。 谢蕴实有些不自在地跟他说了几句话,就想带着萧宝音回避。 岂料左右一看,却不见她表姐。 回头一找,就见萧宝音跟被雷劈了一般的表情,直愣愣地看着白玄起,眼眶发红,浑身微微颤抖。 “宝音?”谢蕴实走回去,低声问:“怎么回事?” 萧宝音回过神来,说:“他……就是我要找的人!他就是!” 谢蕴实看向白玄起,发现白玄起也在看萧宝音,还冲她笑了一下,显然也是认出她了。 谢蕴实满脸不可思议:“刚刚我听到殿下叫他‘四叔’。” 萧宝音咬唇,深呼吸,鼓起勇气过去,跟白玄起打招呼:“你好!救命恩人,你还记得我吗?” “萧姑娘。”白玄起说,“好久不见,萧姑娘好像还是老样子,没有长高,也没有长大。” “咦?你们认识?”楼楚云问。 第518章 背影 白玄起说:“多年以前见过。” “等等!”白宪嫄突然抓住一个关键字眼,指着白玄起,看着萧宝音:“救、命、恩、人?” 萧宝音死死捏着帕子,点点头。 白宪嫄:“……哈!四叔,小舅,屋里吵得慌,我想在这儿坐会儿,你们先走。” 于是他们两个就先走了。 穆云澜她们却留了下来,白宪嫄也不好多问。 “殿下,刚才那位,您叫他四叔,是亲的吗?”穆云澜问。 白宪嫄看了萧宝音一眼,说:“是啊!嫡亲的四叔!我这位四叔,早些年跟我二叔一起来了京城,却因为一些事,一直被我二叔囚禁,去年才被发现,将他救了出来。” “囚禁?”萧宝音失声惊呼,“囚禁在哪里?” 白宪嫄说:“就在这儿,一处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他刚回渝州那会,整个人都瘦的不成个样子。养了这几个月,好歹恢复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婚姻也耽误了,都已经二十六了,还没成家呢!” 这话,她是说给萧宝音听的。 萧宝音也听懂了,整个人都明快起来,眼睛熠熠生辉。 谢蕴实又问了几句关于四叔的事情,白宪嫄跟她们说了他的经历:十五岁参军,非常骁勇善战,但是后来因为跟北边的一次冲突,三叔战死,祖母每每想到四叔在军营待着,就会做噩梦,所以阿爹就让四叔跟着二叔入京,做了个远离战场的武官…… 正说着,就见楼楚雁带着几个人,匆匆忙忙往这边走。 白宪嫄叫住她,问她去哪儿,楼楚雁就说,快要开席了,她去厨房那边看看,别出什么篓子。 说了几句话,她就走了。 白宪嫄注意到,阿娘带的人,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看着很面生,但是,很奇怪地是,白宪嫄瞧着她的背影,竟莫名有种熟悉感,像是是在哪里见过,而且她一看这个背影,心里就发慌。 这种感觉让她无法忽视,于是她开始回想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个背影? 这一想,她还真想起来了。 一想起来,她整个人都惊站起来,让其他人先回去,她自己跟渥丹她们,往厨房那边追了过去。 她想起的那个背影,是在渝州的时候,在北巷给她下春毒那个老妇人。 当时她瘫在地上不敢动弹,眼睁睁看着那人越走越远,那个背影,给她留下了恐怖又深刻的印象。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一见到那个面生女子的背影,才就觉得眼熟。 虽然装束不同,但是高矮胖瘦,还有那种同一个人的感觉,却非常强烈。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白宪嫄追了过去,就见楼楚雁正在指挥带过去的那几个干活。 一个负责清点菜品,一个负责品尝味道,还有一个负责验毒。 白宪嫄看到的那个背影熟悉的女人,就拿着楼楚雁给她的银针,动作非常熟练地挨个验毒。 “阿娘。”白宪嫄叫道。 “你怎么也过来了?”楼楚雁问。 白宪嫄指着面生的女子:“阿娘,那个人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她?” 第519章 搜身 “她是隔壁巷子的许仙姑,我新收的徒弟。”楼楚雁说,“在学医一道上,她非常有天赋。” “徒弟?”白宪嫄诧异,“怎么我都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收了个徒弟呢?” “也就前两天的事。”楼楚雁说,“回头再跟你细说。” “好。”白宪嫄看着那许仙姑的背影,越看越觉得像当初那个给她下毒的,遂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她的背影,越看越像当初给我下业火毒的那人。” “什么?”楼楚雁一惊,“你没看错?” 白宪嫄:“虽然当时装扮不同,但是,我对她的背影印象特别深刻,那种感觉非常相似。” 楼楚雁看了那边一眼:“先看看再说。” 那许仙姑验了毒,将银针拿过来给楼楚雁看,说:“夫人,没问题。” 楼楚雁点点头,说:“今天的宴席,不能出任何的问题,我再来检验一遍。” 说着,她过去,先对了一遍菜谱,又尝了一遍菜,确定味道没问题,便再次拿出一根银针来去探毒。 这时,那许仙姑转身往旁边走去。 白宪嫄冲楼楚雁身边的心腹妈妈使了个眼色。 那心腹妈妈不动声色地过去问:“仙姑去哪儿?” 许仙姑笑问:“去一趟茅房。要一起去吗?” 妈妈说:“你新来的,可能不太知道夫人的规矩。她再检查一遍,其实是在考察我们三个做事细不细心,这个时候,咱们要在旁边待命,不能走。” 许仙姑:“…可是我尿急怎么办?” 妈妈:“先忍一下。” 许仙姑:“忍不住了呀!早上喝多了粥,再不去,就要尿裤子了!” 妈妈:“这样,你去跟夫人说一声。” 许仙姑就往楼楚雁那边去。 彼时,楼楚雁正好要验最后一物:酒。 银针放进去,拿出来,并未变色。 许仙姑就跟楼楚雁说要去茅房,楼楚雁同意了。 那许仙姑转身便往茅房跑,一副憋不住的样子。 白宪嫄跟渥丹说:“跟她一起去。” “是!”渥丹跟了去。 楼楚雁验完毒,打了一碗清水清洗银针,银针入水,水突然出现了青色。 这是巫毒! 楼楚雁眼神一凝,另外拿了针,去检验其他酒,也都是青色。 白宪嫄直接命令:“采薇,你去找秦琅,让他带人过去茅房那边,把许仙姑带来!” “好!”采薇快步跑了。 过了一会儿,秦琅、郭松云两人,押着许仙姑过来了。 渥丹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脸上有擦伤。 楼楚雁眼神一沉,问:“渥丹,你怎么了?” “夫人!殿下!这个人有问题!我发现她要从茅厕后头逃走!”渥丹说,“我去阻止她,她一脚把我踹倒了,力气可大了!她还拿出匕首想要杀我,幸亏采薇他们及时赶到,要不然奴婢说不定已经被她灭口了!” 楼楚雁沉着脸,说:“搜身!”看书喇 秦琅按住她,郭松云搜身,没搜出什么东西,但是她的袖子里头,沾着些白色的粉末。 指甲里面也有残余。 楼楚雁弄去化水验了,银针也呈青色。 她又派人去茅房看了,茅坑里,也发现了白色粉末,还有装白色粉末的纸。 看样子,刚才许仙姑急着去茅房,就是见势不对,去销毁毒药,然后逃走。 第520章 灌酒 然而她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下毒并不容易,她把毒药藏在袖子里,难免撒出来,沾在布料上。 “这种白色粉末无色无味,放进酒里立刻就溶化。”楼楚雁说,“如果我没猜错,此乃伏阴,喝下去不会立刻要人命,大约要到今晚半夜才会发作,无药可医,全部暴毙!是吗,许仙姑?” 许仙姑突然看向白宪嫄,问:“难道是你认出我来了?” 白宪嫄:“果然是你!” “哈哈哈!堂堂的白家大姑娘,中了业——”话未说完,楼楚雁猛地一巴掌打在她脸上,然后动作利落的拿银针扎了她的穴位。 那许仙姑就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张着嘴只能发出些啊啊的声音。 “带下去!给我严刑拷打!”楼楚雁一字一句地说,“务必要问出幕后指使者!”看书喇 “是!”秦琅两人动作熟练地把她的双臂反剪,塞住嘴巴,连拖带拽地从侧门带走了。 楼楚雁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跟白宪嫄说:“阿嫄,多亏了你。要不然……今天,整个南朝的官员,只要喝了酒的,怕是都难逃一死!” 白宪嫄心有余悸:“简直太歹毒了!上桌以后,再安排人验一次!中间别再出什么问题。” 楼楚雁:“好,我会安排下去。你先回去,帮渥丹看看伤势,这边的事交给我。” 白宪嫄点头,带着渥丹依然回到刚刚的亭子里。 好在渥丹只是皮外伤,脚崴了一下,白宪嫄让人送她回去休息了。 …… 拜堂之时,四公主手里拿着遮面的扇子,却也挡不住她的盛世美颜。 桓钰跟她哥哥桓川一样,有极为出色的外貌。 平时她素颜的时候已经非常亮眼,今日盛装之下,高挑的身材穿上吉服,绝美的容貌画上美妆,显得气势强大又美丽高贵,惊艳全场。 在场大半的年轻男子,都拿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着白应晖。 到了酒宴的时候,他们就暗搓搓地给他灌酒。 眼看白应晖实在招架不住了,桓川看不下去,但今天是大喜之日,他也不好帮人挡酒,或是出言扫了众人的兴。想了想,他跟王琚说了句话,王琚快步离开了。 “驸马爷!这杯是我诚心敬您的,祝您与公主殿下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又一个敬酒的,“来!我先干为敬!” 白应晖舌头已经捋不直了,大着舌头说:“温兄,我今天喝得实在是有些多了!我就喝一口可好?” “看不起兄弟是?”温公子一脸失望,“行,我知道了,那你就喝一口!” “不是!不是看不起!实在是喝得不行了呀!”白应晖说,“你看我,我话都说……不明白了!” “诶!”这时,桓夷过来了,“男人可不能说不行两个字!尤其是今天,洞房花烛夜呀!怎么能不行呢?” “梁王殿下!”白应晖习惯性地行礼。 桓夷一把托住他的手:“从今儿开始,你就不要叫我梁王殿下了,多见外呀!你该叫我弟弟!我呢,叫你姐夫!” 第521章 血脉压制 白应晖虽然醉了,但直觉还在,感觉梁王这关系拉得不怀好意,转身就想走:“殿下吃好喝好!我先去一下——” “干什么呢?”桓夷一把拉住他,“弟弟还没敬酒呢!就冲咱们这关系,怎么也得三碗酒,才能体现咱们至亲骨肉的感情,是不是?” “对对对!怎么也得三碗酒!”楚王世子他们在旁边起哄,桌上很快倒满了六碗酒,都起哄让白应晖喝。 这时,四公主身边的宫女过来了,说:“驸马爷,公主殿下请您过去一趟,有点事情找您。” 白应晖如蒙大赦,就要跟她去,然而桓夷等人却非要让他将那三大碗酒喝完才许走,并且还把宫女给赶出去了。 白应晖又跟他们推拉了一阵,实在推不过去,只好端起碗去喝酒。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将他的酒夺了去。 众人转头一看,居然是四公主。 “公……公主?你怎么出来了?”白应晖诧异地问。 “让你过来一趟,为什么不来?”四公主问。 白应晖看着那几碗酒,咬咬牙说:“我马上就去!” 然后,拿过碗去就想喝。 四公主却又给他将碗抢了去,问:“今儿这么多人,一人敬你一碗酒,你不得喝死在这儿了?” 她转头看向桓夷等人:“你们谁倒的?” 不得不说,血脉压制这种东西是真的存在的。 桓夷被她一看,莫名就心虚了,不敢吭声。 “桓夷!是你吗?” 桓夷忙说:“是桓鸾倒的!” 桓钰看向桓鸾。 桓鸾有些慌乱地看了桓夷一眼,不敢否认:“……” “看着身板儿不高也不壮,我竟不知道,你喜欢学那些侠士,大碗喝酒呢?”桓钰拍了一下桓鸾的肩膀,桓鸾稳不住,被她拍坐在椅子上。“正好,我也喜欢大碗喝酒!我夫君已经醉了,我陪你喝如何?” 说完,她端起一碗酒,咕噜喝了下去:“感谢大家拨冗前来,本公主先干为敬!” 说完,她将碗倒扣,里面一滴酒不剩。 周围响起叫好声,都起哄让桓鸾喝。 为了整白应晖,桓鸾刚刚倒的是最烈的酒。 这会儿没办法,只得跟着喝。 第二碗下去,四公主脸不红心不跳,桓鸾直接滑到椅子下面去了。 桓钰笑了一下,跟白应晖说:“跟我过来一下,我有些事情跟你说。” 白应晖又崇拜又喜欢的眼神看着桓钰,点点头就跟她走。 然而他今天喝得太多了,走了几步差点儿摔着,桓钰眼疾手快将他扶住,眼神藏着些心疼,把他带走了。 她没注意到,有个人一直在看着她。 是跟桓川坐一桌的穆伯潜。 今天大家都在笑,唯有他,一直一言不发。 桓钰走了以后,他开始喝闷酒。 一杯接一杯,眉眼里全是苦涩之意。 桓川看在眼里,找了个机会说:“伯潜,今天是我妹妹成亲的日子,高兴一点。” 穆伯潜看了桓川一眼,苦笑了一下:“对不起。” 然后他就出去了。 身形有些摇晃。 他的随从要跟上他,被他拒绝。 桓川有些不放心,跟着他过去,就见他一个人坐在湖边一块隐蔽的石头后头,托着额头,背影一颤一颤地。 第522章 等待时…… 即便如此狼狈,穆伯潜看起来依然是优雅的,可见他的修养风度是来自骨子里的。 桓川站了一会儿,还是过去了,问:“当初让你们一起走,为什么不走?” 穆伯潜蓦然回身,很羞涩地擦去眼泪,行礼说:“太子殿下!臣惭愧……” 桓川又说:“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 穆伯潜沉默片刻,说:“身为长子,我从小被教育要为穆氏的荣耀奉献一切。更何况,我还有姨娘和妹妹们需要我扶持保护……殿下,我一直以为,无论我与她的人是否在一起,我们的心始终是在一起的。然而今天我突然发现……原来她不会一直在原地等着我……她走了……” 他的声音,微微哽咽。 桓川叹息,拍拍他的肩膀:“白婉柔的事情,委屈你了。此女本性狠毒扭曲,你要小心防着她。以后有机会,你就休了她。” 穆伯潜有些意外,太子居然会跟他说这个,说:“多谢殿下提点。” “你是受我连累。”桓川说,“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跟我说,我必定倾力相助。” 穆伯潜神色一凝,躬身行礼:“多谢殿下!” …… 喜宴有惊无险,顺利结束了。 那个下毒的“许仙姑”被带去了侯府的密室,加紧审讯。 白宪嫄和桓川没有回东宫,留在侯府等结果。 楼楚雁说起许仙姑的来历:“……她家隔壁的老婆婆突发急症,她就带着人来求医,我觉得她勇气可嘉,又照顾邻居,就对她有了好感。救治老婆婆的时候,我又发现她颇通医术,后来一来二去,她就提出要拜我为师,我也就答应了。没想到,居然是一场阴谋。” 白宪嫄问:“您在答应之前,有没有调查一下她?” 楼楚雁说:“那天,隔壁邵姨娘正好过来串门,看到她就说认得她。说她是附近着名的女大夫,经常给穷人家义诊,尊老扶幼,周围的居民都很尊重她。我又让人去打听了她的口碑,确定没什么问题,才收了她为徒。” 白宪嫄:“所以她的确是隔壁街的?”看书溂 楼楚雁:“这个我可以肯定。周围的人都认识她。” 白宪嫄:“那她跟邬宓会是什么关系?” 楼楚雁:“这个就不知道了。” “她配合邬宓行凶,但她未必就是邬宓的人。”这时,桓川说。 “不是邬宓的人,会是谁的人?” 桓川:“邬宓的目的是想让他儿子做太子,做皇帝。她没必要把臣子都毒死?只有北朝奸细才会这样做。” 白宪嫄:“有道理!看样子,北朝的已经潜伏了不少人在这儿。” 大家都默然。 后来,白宪嫄想起萧宝音之事,把四叔单独叫道一边,问他跟萧宝音是怎么认识的。 婚宴上大家差点集体被毒死,发生了这等大事,阿嫄居然还问起此等闲事,四叔有些不解:“何以突然问起这个?” 白宪嫄说:“我觉得,他们家怕是很快会派媒人来说亲。” “说亲?”四叔一脸天方夜谭的表情,“跟谁说亲?” 白宪嫄:“当然是你!” 第523章 审讯的结果 “我?”四叔说:“你该不会以为我跟她有什么私情?完全没那么回事!就是几年前,她的马惊了,我帮了她一回而已。” 白宪嫄说:“就这样?” 四叔:“就这样!” 白宪嫄:“可是她却找了你整整四年!” 四叔脸色微变:“找我?” 白宪嫄点头:“我娘替秦琅向她求亲,她迫不得已跟我说了。说她有个心上人,当初救了她,却不知姓甚名谁,一直找了他很多年也没找到,并且因此耽误了婚姻。 她还说,如果下个月她生辰之前再找不到,就放弃了。结果,她今天就见到了你。你应该看出来了,她当时很激动。” 四叔回想今天见面的时候,她的确显得很异样,原来…… 白宪嫄瞧着他的表情:“四叔,你说,他们家要是来求亲,你会答应吗? 白玄起:“阿嫄,你不会跟我开玩笑?我是你四叔,不带这样开玩笑的啊!” 白宪嫄:“是不是开玩笑,等着看看就知道了。” …… 审讯的结果出来了。 许仙姑说她的父亲原本是个苗医,她从小有家传的医术,那年邬宓外出,突发急症,是她救了邬宓,两人就此相识。 邬宓给了她很多好处,这好处主要是给她儿子和媳妇的,让他们管着皇庄,无论是社会地位还是家庭收入都非原来可比。 她也就死心塌地地为邬宓干活。 之前跟随去渝州给白宪嫄下毒,还有这次下毒,都是邬宓指使的。 桓川听了却断言:“她没说实话。” 白宪嫄:“何以见得?” 桓川说:“如果今天梁王没有来,或许还有一些可信度。可他不但来了,而且还喝了不少酒!他还想跟你哥连干三碗,被阿钰阻止了。” 白鹤行也说:“对!我感觉他们不像知情的,吃吃喝喝,一点也不像装的。” 桓川下令:“再继续审,把她的家人都抓起来,带到她面前去。” 郭松云:“是。” …… 那个许仙姑竟是个硬骨头。 即便把她的家人带到她面前,以死相胁,她也没再吐一个字。 不过,她儿子的骨头显然没她那么硬,她儿子把知道的都说了。 根据他的交代,郭松云绘了一张许仙姑的详细社会关系表。 从亲戚到交好的邻居到日常接触的商铺、摊点,一应俱全。 其中还提到了白府的邵姬夫人,说两人认识,但没有很深的交往,也就是走在路上会打招呼说几句话的程度。 桓川让人暗中一一排查,看看是否有可疑之处。 …… 萧家果然如白宪嫄所想,着媒人上门说亲。 其实这不难猜。 萧宝音年纪不小了,四叔出身白氏,又生得一表人才,最重要的是,他是萧宝音的心上人,错过他,当真很难找到这么好的。 一个女孩子惦记他这么长时间,四叔肯定是有所触动的。而他的年纪早该成亲了,于是也就答应了。 白家又添一桩喜事。 只是,秦琅的婚事就落空了。 更让白宪嫄头疼的是,那乐慧郡主桓皎,大有非郭松云不嫁的架势,三天两头跑来找他,说是给他送救命的谢礼,却又不一次性送完,一次送一样。 这天她又来了,白宪嫄正好碰到她纠缠郭松云,非要送一方手帕给他。 “这是我亲手绣的!”桓皎说,“我绣了松树和白云在上面,你看好不好看。” 郭松云面无表情:“县主,男女授受不亲,手帕这种东西不应乱送。” 第524章 我想要你 桓皎:“我没有乱送啊!我送给我的救命恩人嘛!” “县主上次送了香囊,上上次送了玉佩,当时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并不值得县主一次次感谢。”郭松云说:“请回!以后请县主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完,郭松云转身就走。 桓皎三两步拦住他:“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郭松云看着她漂亮的脸蛋,实在说不出“讨厌”二字,只不说话,越过她继续走。 “不说话就是不讨厌!”桓皎喊道,“不讨厌就是喜欢!所以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仟仟尛哾 郭松云脚步都踉跄了,蓦然回身冲过去说:“县主慎言!东宫人来人往,怎能说出这样的话!你还要不要你的名声了?” 桓皎盈盈水眸望着他:“我要名声做什么?我想要你。” 郭松云突然满脸通红,转身逃一般地走了。 白宪嫄:“……” 她把桓皎找了去,再次跟她剖析利害,说郭松云是奴籍出身,若嫁给他,必会惹来非议,也必会陈郡王心生不满云云…… 桓皎老老实实地听着,等白宪嫄说完了,她才可怜兮兮地说:“殿下说的道理我都知道!但是……” 她红了眼眶:“我从小到大,因为我父王不喜欢我,我的那些兄弟,经常欺负我。我摔过很多次,但是从来没有哪一次,会有人接住我。就在他接住我的那一刻,我回头看到他……您明白那种感觉吗?” 白宪嫄明白,那大概是心动的感觉。 郭松云生得高大精壮,五官端正,身上自有一种气势在,女孩子会喜欢,很正常。 白宪嫄:“可是……” “殿下!”桓皎跪下,“我父王说过,我的死活再与他无关!他不会管我的!至于其他人怎么说,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过得不幸,他们帮不了我!我过得幸福,他们也体会不到!” 白宪嫄:“可是之前,我们已经跟莫家说好了。” 桓皎:“只是说好了,并未下定。我可以去找莫姑娘,如果她也对郭将军有意,我可以跟她公平竞争!如果她无意,那……他们也没什么损失!” 白宪嫄一阵阵头疼:“县主,你先起来说话。” 桓皎:“您让我去找莫家姑娘试试?” 白宪嫄:“你先别冲动,我跟太子商量一下,看怎么办。” 桓皎大喜:“谢谢殿下!” …… 白宪嫄知道桓川在前殿,就过去找他。 一去看到大家都在那边。 白应晖也在。 “咦?哥?你这才刚成亲两天就来点卯了?”白宪嫄笑问。 白应晖说:“公主说如今是多事之秋,不让我在家待着,让我过来帮忙!” 白宪嫄:“呵……” 小舅在旁揶揄他:“你帮什么忙了?来了就一顿吃!帮忙吃是?” 白应晖:“小看我不是?经过我艰苦卓绝的努力,我可是完成了殿下交代的事情,来复命的!” 小舅:“什么事情?” 白应晖:“之前,我哥让我查刘邝,其中还有些不清楚的事情,我最近又查到些眉目。” 桓川:“说说看。” 白应晖说:“刘邝有个徒弟,叫陈怀恩,你们知道?” 桓川点头:“他有什么问题?” 第525章 智囊团 白应晖说:“我收买了一个小太监,让他刻意跟陈怀恩拉近关系,从他嘴里套话,有一天他喝多了酒,就说了!” 小舅:“说什么了?” 白应晖:“他说了一个地方:山河绣坊。” 小舅:“山河绣坊怎么了?” 陶弃这时说:“山河绣坊是个不容小觑的地方,它专门收容孤儿,养大他们,教他们技艺,宫里好几个绣娘,就是从山河绣坊出来的。皇上还曾称赞山河绣坊的坊主邱双溪,是大善之人。而且从山河绣坊出来的女孩子,若是想进大户人家当丫鬟,都因为一手好绣工,颇得各大世家青睐。” 白应晖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陶弃:“我发现,陶先生的神奇之处在于,他好像永远对京城的事情了如指掌!可是他以前明明偏居在渝州的一个小山村里的!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陶弃跟白宪嫄对视一眼,笑得一脸神秘。 桓川问白应晖:“刘邝跟山河绣坊有关系?” 白应晖说:“您以前不是说,我上一份调查资料不够详尽,刘邝在乞讨的那些年是一片空白吗?山河绣坊就填补了这篇空白。陈怀恩说,刘邝就是从山河绣坊出来的,早些年在里面当那个……染布工!而且陈怀恩自己也是从那里面出来的!陈怀恩说,或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师父对他非常好!如父如兄一般,他这辈子最感激的就是他师父!” 桓川沉默片刻,从怀里拿出一张纸,说:“这是根据许仙姑儿子的供词绘的一张关系图,你们看,这上面也有山河绣坊。” 大家凑过去看,果然,上面写着,许仙姑得空了就会做绣活,然后拿去山河绣坊卖,每次都能卖个好价钱,给家里贴补不少。 “做绣活补贴家用?”白宪嫄立刻觉得有问题,“许仙姑的儿子管着皇庄,他们家应该不差那几个钱?” “当时审讯的时候,他说到这个我也觉得有疑,就问过他。”郭松云说,“他说补贴家用是早些年的事情,后来日子好了,许仙姑还是喜欢去卖绣品,就不是为钱了,就是个习惯。” 桓川说:“山河绣坊,重点排查。小舅,你亲自负责。” 楼楚云:“是!” 桓川又问白应晖:“还有别的吗?” 白应晖说:“我想潜入刘邝的私宅去看看,发现他的私宅守卫非常严密,半夜也有人巡逻。一直没找到机会。” 桓川说:“这个就交给暗影卫!你不要去涉险了。” 白应晖咧嘴笑道:“哥对我可真好!” 桓川:“我是怕你受伤,让阿钰担心。” 白应晖:“你对阿钰好,就是对我好!” 桓川摇头,问白宪嫄:“阿嫄,你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白宪嫄说:“正好大家都在,不如帮忙出出主意。就是……” 她看了郭松云一眼,说:“就是乐慧县主!她啊,非松云不嫁!还说要去找莫家姑娘,你们说这事儿如何解决?” 桓川的智囊团们,果然就给出了解决办法。 陶弃说:“这事儿殿下其实不必太过纠结,主要是看松云是否愿意娶县主。如果他愿意,不妨请侯爷收他为义子,改姓白,上族谱,这样的话,即便将来陈郡王亲自来了,也说不出什么来。” 白宪嫄:“可是莫家那边怎么办?之前去帮松云向莫家姑娘提亲,人家都已经答应了。” 第526章 红娘 陶弃看向秦琅。 秦琅瞪大眼睛,指着他自己的鼻子:“我?” 陶弃点头:“莫家世代居在京城,跟三教九流都打过交道,莫工丞做武器暗器的手法,天下无双。若能收拢他,对我们有极大的好处。虽然他的官阶暂时低了点,但是,以后前途无量。更何况我瞧着那莫家姑娘,非常娴静而有主见,会是持家的一把好手,娶了她,你不亏!” 小舅:“嗯,我瞧着那莫家姑娘也非常好,正好压一压你这浮躁的性子,是一门好亲!” 秦琅:“……那行!我秦琅,都能为兄弟两肋插刀,还不能为兄弟接个桃花债吗?我同意了!就看你了松云,你愿不愿意娶那县主?” 郭松云皱眉摇头:“我怎么能配得上县主呢?” 陶弃:“到底是配不上还是不愿意改姓?” 郭松云沉默片刻,说:“我既配不上她,也不愿意改姓。虽然我爹只是奴仆出身,但……我想这个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够抛弃自己的姓氏!” 白宪嫄闻言,反而对他刮目相看,说:“不改姓氏,不上族谱也可以!就让我爹收你为义子,再请太后赐个婚。不是说陈郡王不管这个女儿吗?他未必会过问,就算将来过问了,那也是太后赐婚,木已成舟,想来他也闹不出什么风浪来。” 大家都点头,起哄让他答应了此事。 郭松云看向桓川。 桓川笑道:“我看那丫头很不错,胆大心细,敢爱敢恨,做事有目标有韧性。而且,做夫妻,究竟还是要有感情在里面才好。那丫头喜欢你,你就从了她!” 白宪嫄:“噗!” 郭松云耳朵发红,沉默半天,冲桓川和白宪嫄跪下:“那就多谢殿下费心了!” 白宪嫄:“你还是谢谢你的好兄弟!” 她冲秦琅竖起大拇指:“仗义!明儿让我娘带着你亲自登门,跟莫家说明情况,你要好好表现。” 秦琅:“没问题!娶媳妇儿都不好好表现,还什么时候好好表现呢?” 大家都被他逗笑了。 …… 白氏这一代的孩子们,大多还没长成。 但邬宓知道,秦琅、郭松云跟白家的儿子差不多,他们与陈郡王府,与莫家的联姻,还有白玄起与萧家的联姻,会让白氏和太子在京城站得更稳。 邬宓一天比一天感到心慌。 于是她请皇帝将谢蕴实、穆云澜指给梁桓夷。 …… “父皇答应了吗?”白宪嫄问桓川。 桓川:“他说,穆家的女儿,从不给人做妾。而谢蕴实,是谢家的嫡女,才名远播,容貌出众,完全做得正妃之位,让她做侧妃,谢家恐怕不会愿意。邬宓再三恳求,父皇说考虑一下,先探一探他们的口风。” 白宪嫄说:“她这是想拉拢谢家和穆家?也得看人家能否看得上桓夷,没点儿自知之明!” 桓川:“本来我还想等一等,现在看来不能等了,我今天晚上约了谢伯伯吃饭,帮小舅提亲!” 白宪嫄:“我感觉,这段时间我们俩都成了红娘了!” 桓川笑:“没办法,他们几个都是被我耽误的,我得负责。” 白宪嫄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娇声娇气地说:“我也是被你耽误的,你也得对我负责!” 桓川挑眉,亲了一下她的嘴,看着她笑。 第527章 楼楚云遇到穆清风 白宪嫄被他亲得心荆神摇,好容易稳住心神,问:“你说谢家能同意吗?楼氏毕竟是商户。” 桓川:“尽力而为。” 白宪嫄:“我倒是觉得,穆家对我小舅很感兴趣,如果谢家不行……” 桓川:“他们不是对你小舅感兴趣,是对你小舅家的钱感兴趣。若不是穆氏亏空巨大,你以为他们会看得上楼氏吗?” “好~_~”白宪嫄说:“对了,你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 桓川:“邬宓所有的动静,我都知道。” 白宪嫄:“哈……莫非你在她身边安插了线人?” 桓川:“她身边有个宫女,名叫秦棠,主动找了王琚,投了我们。” 白宪嫄:“还有这种事?” 桓川说:“王琚说,秦棠是他的同乡,他们以前就认识,那姑娘是个善良的女孩。她跟王琚说,她不愿意再跟着邬宓做些违背自己良心之事,例如谋害别的宫嫔。所以找了他,希望将来能够活着离开邬宓身边。” 白宪嫄点头。 …… 这天晚上桓川回来,白宪嫄问他如何,桓川说:“看样子,不只是我们得到了消息,穆家也得了。” 白宪嫄:“怎么?被他们先下手了?” 桓川:“正好在酒楼遇到穆丞相,他非要跟我们一块儿吃饭,然后直接在席上说出来了,说父皇可能把谢蕴实和穆云澜都指给桓夷。谢伯伯当即拿不住杯子,洒了酒。” 白宪嫄:“然后呢?” 桓川:“谢伯伯说,他要马上给谢姑娘定下亲事。我就趁机跟他提小舅,穆丞相则抢着跟他提穆清风。” 白宪嫄若有所思:“穆清风……” 桓川看了她一眼,心里泛酸:“怎么?你该不会以为穆清风会为了你,永远不娶妻?” 白宪嫄白了他一眼:“说什么呢?我是在想,小舅遇到穆清风,胜算能有多大。谢公怎么说?” 桓川:“他说回去跟家人商量一下,明天给答复。穆浴又跟我说,想把穆姑娘嫁给小舅,这样两家的问题都解决了。我就跟他说,小舅相中了谢姑娘,这两家结亲还是要以感情为基础,就看谢家如何抉择。他不怎么高兴。” 白宪嫄叹口气:“哎!” …… 第二天,穆浴去了冠军侯府,跟阿爹阿娘协商此事。 他提起了两家的联姻最终不了了之。 他又提起白婉柔,说她以一己之力毁了穆清风的婚事和清誉,还成了他们穆家的长媳,害得穆伯潜也抬不起头来。 而她,是白鹤行的女儿…… 穆家如今面临这样的情况,需要让穆清风娶个贤内助,让穆云澜嫁给楼楚云,若不如此,着实有伤两家交情。 白鹤行和楼楚雁都很为难。 太子回归,他们的确借助穆家不少的力量。 在桓川的操作下,白宪嫄与穆家的婚事也告吹了。 还有白婉柔……不管他们承不承认,她都是白鹤行的女儿。 可是,他们也不忍让楼楚云放弃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去娶一个他不喜欢的。 毕竟婚姻大事关系终身幸福,不是做买卖,这桩不成就换下一桩。 第528章 决定 正为难着,萧夫人过来了。 当着两家人的面,她明说,她们选了楼楚云。 这下,白鹤行夫妇更加没有理由替楼楚云拒绝了。 穆浴气急,拂袖而去。 然而他却没有走远,等萧夫人离去的时候,发现他就在马车那边等着。 穆浴主要是不服,质问萧夫人:“怎么?你觉得我穆家唯一的嫡子,长公主的儿子,还不如他楼楚云一介商户之子?” 萧夫人说:“当然不是。我们选择楼楚云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柔媚县主。” 穆浴:“什么?” 萧夫人:“她跟阿赢是什么关系我们都心知肚明。她也要嫁到穆家,万一再有个什么牵扯不清,我不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吗?” 穆浴:“怎么可能!阿赢岂是那样的人!” 萧夫人笑道:“太子妃殿下惊才绝艳,蕴实远远不如。连她都被白婉柔抢走了未婚夫,我家蕴实,更加不是对手。” 穆浴一口老血梗在喉咙,对白婉柔恨得咬牙切齿。 “不过,我倒是想替我家阿婴求娶云澜。”萧夫人说,“真心诚意!希望丞相考虑一下。” “行!”穆浴一口答应下来,“明日就下定!” …… 白鹤行和楼楚雁能感觉到,穆浴这回是真的恼了。 商量之后,白鹤行夫妇做了一个决定。 当晚,白鹤行亲自去了穆家,拜访了穆浴,再三跟他表明,虽然两家联姻的事情屡受挫折,但白家跟穆家的情谊永远不会变。 所以他希望,自己唯一的儿子白翡,可以迎娶将来穆家世子所生的嫡长女。 这个决定,最终让穆浴灭了火气。 不过,穆浴是灭了火,皇帝却上了火。 谢蕴实、穆云澜同一天定亲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京城。 这显然就是他跟邬宓的的话传了出去,被他们两家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居然还跟避洪水猛兽似的,赶紧定了亲? 怎么?桓夷堂堂的皇子,而且是他最宠爱的皇子,还不如楼楚云和谢婴吗? 一怒之下,皇帝寻了个由头,下令把当天当值的太监宫女全杀了。 …… 这天下朝回家,桓川浑身笼罩着一股低气压,脸色特别不好。 白宪嫄问他怎么了,他说:“今天,父皇下令杖毙了七个人。四个宫女,三个内侍。而且今天在朝上,也发了很大的火。” 白宪嫄一惊:“为什么?” 桓川摇头:“如果我猜得没错,是为谢蕴实和穆云澜定亲之事。他肯定是怀疑身边的太监宫女走漏了消息,所以找了个由头把他们全都打死了。” 白宪嫄:“其中包括刘邝不?” “怎么可能?”桓川说,“他杀谁也不会杀刘邝,刘邝是他最信任的心腹和军师。本来刘邝的徒弟陈怀恩也在杖毙的名单里,听说刘邝跪地求了父皇,父皇就饶了他一命。由此可见一斑。” 白宪嫄:“那他是真的非常宠信刘邝了。” 桓川说:“我看他动了真怒,这段时间你不要进宫去,如果宫里宣你去,你要第一时间派人告诉我。” 白宪嫄:“嗯。” 第529章 祈福 皇帝的确是动了真怒。 作为一个皇帝,却不能为所欲为,始终被几大世家牵制的憋屈,再次强烈起来。 他们还偷窥他的一言一行! 他召集了包括刘邝、谢定(谢婴的父亲)在内的心腹,打算征兵二十万,建立一支完全掌控在他手里的军队。 谢定表示反对:“皇上,现在边关无战事,征兵的话,完全没有必要呀!” 皇帝:“现在无战事,你能保证以后也没有战事吗?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哪个朝代不是这样?” “可是,养兵需要消耗一笔极大的支出。”谢定又说,“国库本就不足——” “这就不是定国公你该操心的事了!”刘邝这时说,“皇上既然决定了,咱们做臣子的,只需要执行即可。” 谢定皱眉:“身为臣子,向皇上进忠言乃是本份!边关有守备军,还有白侯的铁甲军随时可以支援,就算北朝突然发起战争,也完全可以应对!我们没必要再——” “刘邝说得对!”皇帝却打断谢定,“国库的事情你不用考虑,谢定,你负责拟个练兵计划给朕。刘邝,招兵和采买军需的事情就交给你。” 刘邝眼前一亮:“是!” 散了以后,皇帝带着刘邝去内库,打算先给他支五千两黄金去采买军需。 刘邝跟在皇帝身后,一脸严肃郑重的模样,只微微凌乱的脚步,泄露出他的激动。 给白宪嫄装嫁妆的库房钥匙曾经给出去过,而且那段时间锁还出了问题,导致另一把钥匙打不开库门。 所以当时得到宝藏以后,皇帝就让人换了个门。 钥匙只有他一个人有。 打开库房门以后,皇帝让人去清点黄金。 然而,进去的人出来后却跟他说,箱子里都是空的,没有黄金。 皇帝心里一惊,进去看,一连看了好几个箱子,果然全都是空的。 他明明记得,这里面的每个箱子都装满了黄金和珍宝。 他命人打开了更多的箱子。 全都是空的。 整个库里的东西全都不翼而飞,只剩下些箱子! 皇帝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了。 …… 内库被盗,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 皇帝醒来以后,声嘶力竭地让人去查,内库在皇宫内院,有重重守卫,有世界上最坚固的门锁,那么多的东西究竟是怎么样被偷走的? 后来查出,那底下被挖开了一条地道,直通宫外。 …… 皇帝病倒了,白宪嫄被召进了宫,说是去侍疾。 去了以后就见有法师在跳大神。 皇后、邬宓带着一众嫔妃跪在两边。 那法师跳完大神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一些听不懂的话,然后说,皇帝是被晦星冲撞了,需要长子儿媳跪在皇帝床前祈福,皇帝才能好起来。 皇后一听脸色就变了,跟法师说:“那可不行!太子妃怀孕了!怎么能跪在皇上床前呢?” “太子妃身体康健,怎么就跪不得了?”邬宓说,“还是说在皇后的心里,太子妃比皇上更贵重?” 皇后脸色难看:“本宫不是那个意思!” 邬宓看向白宪嫄:“太子妃,你听到刚才法师的话了?赶紧进去给皇上祈福。” 第530章 主子说话,不得插嘴 皇后一脸为难,也没再阻止。 白宪嫄跟邬宓对视,眼神碰撞,邬宓饱含恶意,白宪嫄却是沉着冷静,并不慌乱,点点头说:“行!” 她起身进去,路上低声吩咐了一句:“见机行事。” 渥丹和采薇都点头。 进去以后,就见皇帝坐在榻上,刘邝正在服侍他吃药。 白宪嫄行礼说:“父皇,外头有个法师,说需要儿媳跪在您床前,您才能好起来。” 皇帝不说话,也不表态,当没看到她一般。 白宪嫄心里便了然,皇帝恐怕是怀疑宝藏被桓川偷走了,所以拿她要挟桓川还回来。 宝藏的确是桓川弄走了,皇帝的感觉没有错。 四公主出嫁后,他们就开始行动,如今,宝藏全在东宫地底下新挖的地库里。 白宪嫄去拿了个软垫,铺在塌脚旁,在渥丹和采薇的搀扶下,动作颇为艰难地跪下了。 皇帝看了眼垫子,本想治她乱动东西的罪,瞧见她已经隆起的肚子,终究没说什么。 白宪嫄微微松了口气。 她今天被宣召来的时候,桓川不在家。 她也没有别的倚仗,唯有赌一个:皇帝的心也是肉长的。 她肚子里怀的,是皇帝的亲孙子。 皇帝喝完药,一个宫女进来,服侍皇帝洗了手漱了口,他就靠在榻上休息。 白宪嫄问:“父皇,儿媳自幼跟着我娘行医,望闻问切都懂些,我观您脸色,闻您刚刚的药味,猜想您乃气急攻心之症,可对?” 皇帝阴阴沉沉地看着她:“你医术倒不错。” 白宪嫄一脸心疼之色:“我听太子说,内库被盗了。那些宝藏,全都被人偷了去!父皇,宝藏再贵重,也不及您龙体之万一,您千万放宽心,不要因为这些身外之物而损伤了龙体啊!” 皇帝:“呵!那些宝藏都是你献上来的,我看你倒是一点不心疼。” 白宪嫄说:“儿媳当然心疼那些宝贝!不过儿媳现在有孕在身,不能急躁。而且,您把找回宝藏之事交给了太子和我父亲,儿媳相信他们的能力,一定能找回宝藏的!” 皇帝没说话,眉眼全是冷意。 他们要是找不回来,就名正言顺地治他们罪! 而且,他已经让人把白宪嫄跪地祈福的事情传了出去,桓川交回宝藏的速度越快,他的女人就能少受点苦! 这事是刘邝办的,刘邝就是聪明,总是能帮他抓住要点。 “父皇,您要睡觉吗?”白宪嫄又问。 “太子妃,你是来给皇上祈福的!”刘邝说,“好好给皇上祈福,不要打扰皇上休息!” 白宪嫄看向他:“刘邝,虽然你是父皇最宠爱的内侍,但你究竟还是个内侍。主子说话,不得插嘴。” 刘邝脸色一变,一脸委屈地看向皇帝:“皇上恕罪!臣多嘴了!” 刘邝是最得圣心的,把白宪嫄弄来罚跪就是他的主意,他总能抓住最核心的东西。 所以皇帝自然要维护他,语气有些凶地说:“淮阴侯是侯爵,他为朕排忧解难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谁也不能把淮阴侯当内侍下人!他是朕的肱骨之臣,与朕有兄弟之义!你们这些晚辈都当尊重他,懂吗?” 第531章 没被淋湿的残香 白宪嫄貌似被他凶得一愣,说:“原来淮阴侯在您心里,比您的亲生儿子和孙子还重要,儿媳懂了……” 皇帝心里一恼:“你胡说八道什么!”白宪嫄 白宪嫄:“父皇,儿媳跟您没有血缘关系,不值得您怜悯。但是,求您看在已故的母后,还有太子和您未出世的孙儿的份上,能否别让我跪太久,我怕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太子妃,你这才跪多大会功夫啊?”刘邝冷着脸问,“嘴里说让皇上保重龙体,却还没开始祈福就嚷嚷着起来!你可有半点诚心?” 白宪嫄说:“我当然有诚心!但是我也觉得害怕!父皇,我的腿好麻啊!而且肚子也不舒服……” 她捂着肚子,浑身不适的样子。 刘邝翻了个白眼:“戏真多!” 你怎么不上戏台唱戏去呢! 白宪嫄:“我不是装的,真的觉得肚子不太舒服!” 皇帝不为所动。 他都有好几个孩子了,知道女人怀孕怎么回事,白宪嫄胎相已经稳固,跪一会儿没什么关系。 白宪嫄见皇皇帝不发话,只得翻开经书诵经。 念了一会儿,她又捂着腰和肚子,说:“父皇,我真的挺不舒服的,能不能起来坐着?” 皇帝沉着脸:“你进来有一会儿了,一共只念了不到五句经!” 白宪嫄突然眼眶一红,眼泪直掉。 皇帝:“……你哭什么?朕还没死呢!” 怎么这么娇气?说哭就哭? “父皇,当初,已故的母后在北朝,身中奇毒,孤立无援,给您写信求助,您不理她。太子吃尽苦头回来,您又处处冷淡刁难,太子心里不好受呀!若再因为儿媳流个产什么的,怕是真的无法挽回了!儿媳真的觉得很不舒服,我是怕肚子里的孩子有个闪失,会更加伤了父皇和太子的父子情!我是为这个而哭。” 她脸色难看地捂着肚子:“父皇,我感觉那个香好像有问题,里面是不是被人加了麝香,想故意害我啊……” 她的鼻子这么灵,通过药味就能知道他喝的是什么药,不会真有人在香里动了什么手脚? 要不然她的脸色怎么会那么难看? 皇帝突然急了,说:“快去把香灭了!” 渥丹快步跑过去,端起皇帝喝剩下的茶就倒进了香炉里灭了火。 皇帝又让人把白宪嫄扶坐起来,宣了太医来看。 他自然不是要对白宪嫄怎么样。 她肚子里的,毕竟是他的亲孙。他只是气不过,想惩罚一下白宪嫄。 本来打算吓一吓她,让她吃吃苦头就让她起来的…… …… 太医从香炉里捡了根没被淋湿的残香,闻了又闻,确定香炉里的这味香,还真有麝香在里头。 然后又给白宪嫄诊脉,说她稍微有些动了胎气,好在发现及时,并无大碍。 在白宪嫄的饭食里下砒霜,在她的祭酒里下樟脑草,如今又在他眼皮子底下搞鬼,皇帝这会感觉到,是真的有人想害桓川和白宪嫄,而且还想借他的手!挑拨的意味太明显! 皇帝脸色阴沉地下令,将今日焚香的宫女带上来。 皇帝最近才杀了一堆御前伺候的,此时被内侍粗暴地押来,宫女吓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完整。 第532章 信里写的是什么? 她说香就是以前常用的香,她不知道有什么问题。 皇帝本就心情郁闷,一发狠,让人拖下去杖毙。 “父皇!”白宪嫄一脸害怕之色,“她一个小宫女,肯定不懂医理,就饶她一命!就当为皇孙积福,可以吗?” 宫女是冤枉的。 因为,加了麝香的残香,是刚刚渥丹丢进去的。 去传话的内侍,是刘邝的徒弟陈怀恩。 他居然跟白宪嫄说,最好在膝盖上带个护膝再去。 白宪嫄知道他在提醒什么,几经联想,就准备了两截加了麝香的烧过的残香给了采薇和渥丹,跟他们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地说了…… …… 在他这里发生了这种事,皇帝的脸面过不去。 听到白宪嫄的恳求,他就顺着台阶,放过了那宫女。 白宪嫄一脸欣慰地说:“父皇仁德!儿媳替她谢谢您!” 皇帝:“你可觉得好些了?” “那香一灭,不舒服的感觉就消失了。”白宪嫄说,“多谢父皇关心。” 皇帝说:“那你就坐着诵经!不必跪着了。” 还是得扣押着她,等桓川来。 “是!”白宪嫄坐着诵经。 没念几句,她居然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皇帝深呼吸:“你又怎么了?!” 白宪嫄委屈得不得了的样子,含泪问:“父皇,我突然想到,您是不是怀疑宝藏是我们偷了去啊?所以才罚儿媳跪?冤枉啊父皇!母后对您一片深情,太子耳濡目染之下,从小对您充满着孺慕之情,他怎么会呢?” 皇帝有些恼羞成怒:“既然动了胎气,就少说点话!” 白宪嫄:“哦……” 她果然不说了,专心念经。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皇帝却突然出声:“你刚刚说,先皇后给朕写信求助?” 白宪嫄:“是啊!太子跟我说,那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母后写了两封信,一封给已故的老穆公,一封给您。” 皇帝皱眉:“朕没收到过什么信。” 白宪嫄:“啊?怎么会这样?” 皇帝问她:“桓川可有说,信里写的是什么?” 白宪嫄说:“我没问欸!不过,太子说过,小时候的事情他能记得的不多,但他记得,母后给您做衣服时的样子,嘴里哼着小曲,眼里满是专注与温柔,可见母后对您一片真心。她的信里,必然是对您的思念之情,还有……可能是……” 皇帝眼里涌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可能是什么?” 白宪嫄:“可能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跟您诀别,托您再派可靠的人去照顾孩子之类的。” 顿了顿,她又加了句:“可是您没搭理她。” “朕根本没收到信!朕甚至不知道她是中毒而死的!”皇帝有些激动。 他那时候只当穆令绎把跟去的人都送了回来,是因为不想用他的人。 “父皇,您要不找穆家人来问一问,那封信哪里去了?”白宪嫄问。 皇帝抿着嘴,没说话。 她真的会在信里说思念他吗? 怎么可能? 她明明走得那般决绝。 他纡尊降贵,抛弃帝王的自尊去求她,她也没有回头。 “父皇,我听人说,母后跟您从小定亲,而且她年轻的时候,有着神仙之姿,才情过人,体恤百姓,京城贵女们甚至都不会嫉妒她,而是崇拜尊重她。是吗?”白宪嫄又问。 这么多年来,先皇后在这个皇宫里,就是个禁忌。 谁提谁死。 刘邝看白宪嫄的眼神,顿时嘲讽起来。 你可真会找死。 第533章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痛 但是,或是刚刚麝香之事,让皇帝对白宪嫄多了一丝愧疚之意。 又或是因为白宪嫄的眼神太过纯净无邪,充满着对长者的尊重,皇帝第一次发不起火来,而且陷入了追忆往事的情绪当中。 当年那些点滴,突然在眼前复活过来。 大婚前每次见到她,都惊为天人。 新婚之夜,他永生难忘。 怀了桓川,他每日都沉浸在喜悦中…… 只是,爱有多深,恨就有多痛。 她欺骗了他! 她—— “我还听说,母后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她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从来不会作假!”白宪嫄又说,“这一点倒是跟太子特别像!太子也是这样,他喜欢的人,就对他很好很好,不喜欢的,理也不理!从不跟人虚与委蛇,性子特别骄傲!” 皇帝愣了愣。 是啊! 令绎也是这样骄傲的人。 她会为了得到他的宠爱而欺骗他吗? 他又突然想起了桓钰带回来的那幅画。 屏风是照着画而绣的,那屏风上的人,他当年以为是白鹤行。 后来见了画,方才知道,那是他,不是白鹤行。 他突然又想起了一些细节,不由怀疑起来,当年,他是不是误会令绎了? 正想着,门“砰”地一声,被人大力推开。 只见桓川站在门口,脸色冰冷,眼神狂暴。 看到屋里白宪嫄好端端坐在那,他方才明显松了口气。 “你干什么!”皇帝怒问。 桓川进去,跪下请罪:“父皇,听说阿嫄在此罚跪,原来是误会!请父皇降罪。” 皇帝:“让你去追查失踪的宝藏,你查得怎么样了?” 桓川:“暂时还没有线索。但我们已经封锁了几个主要的关隘,贼人就算偷了去,也运不出去。请父皇再给儿臣一些时间,儿臣挖地三尺,也定然要将宝藏追回来!” 皇帝沉默片刻,突然又问了句:“你娘中毒的事情,追查得怎么样了?” 桓川回答说:“时间太过久远,暂时没有线索。” “朕记得你说过,当初你母后给朕写了一封信?” 桓川:“是。” 皇帝:“信里写的是什么?” 桓川语气冷硬:“您问这个做什么?” 白宪嫄在旁,语气软软地说:“夫君,是我跟父皇聊起此事来。父皇说他根本没收到求助信呢!可见父皇当年不是不管你们,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对父皇?” 皇帝觉得白宪嫄很幼稚,但他还是点了下头。 桓川知道白宪嫄的心思,皱起了眉头。 “夫君。”白宪嫄又说,“刚刚有人在这里用了掺麝香的熏香!你说,万一我在这出了什么事,你不得误会是父皇所为? 可是父皇怎么会害自己的孙子呢?一定是有人从中使坏! 咱们是一家人,可不能让坏人趁虚而入,破坏父子亲人之间的感情。 所以,你们父子之间的误会,为何不说开了?也省得再互相猜忌。” 皇帝看着桓川。 桓川则看着白宪嫄。 白宪嫄眼神坚定。 她听到帝后之间的那些往事,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她一直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第534章 念经 她总觉得,若能解开过往的心结,或许他们父子就能父慈子孝,天下太平了。 夜间闲话之时,白宪嫄窝在桓川怀里,跟他说起自己的想法,桓川气息冷冷地送了她两个字:天真。 但是她不觉得天真,她总觉得,那是症结之处。 桓川终究拗不过她,妥协了,跟皇帝说:“当时只看到几句开头的话:初入宫,五月初,与君结发,暗自欢喜。后面,母后就不让我看了。” 顿了顿,他又说:“那封给外公的信,写了一页。给您的信,一共写了三页。母后将两封信装在同一个信封里送回去的。外公都收到信了,给您的那一封肯定也到了京城,只是不知道什么缘故没有送到您的手里。” 皇帝一分钟也不想耽搁,当即让人把穆浴叫了来。 然而穆浴却并不清楚信的事情。 但他记得,当时他父亲送信去渝州之前,说是等皇上再派人去北地。 “当时皇上的回复是……不派。”穆浴小心翼翼地说。 皇帝想起来了,当时,老穆公的确问过他,但他当时以为是穆令绎不想用他的人,正在气头上,就说了句:“不派!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老穆公当时脸色就跟悲伤,点点头就回去了。 从那以后,老穆公一直对他很冷淡,不像之前那样,把他当成自己的女婿来对待…… “我没有收到那封信,当时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皇帝看着桓川说,“我如果知道,肯定会再派可靠的人去!” 桓川不看他,也不说话。 “而且我那时候误会了她。”皇帝觉得自己没说明白,继续说:“我有一天听到两个从北地回来的宫女说,是你母后不愿意用我派去的人,所以把他们都遣送回来了。我有了这个先入之主的想法,就……当时跟穆公说了气话。” 白宪嫄敏锐地捕捉到:“是哪两个宫女?” 皇帝摇头:“当时只听到声音,没有看到人。而且这么多年了,连声音是什么样也忘了。” 白宪嫄:“我觉得,故意在父皇旁边说这种假话的,或许就是给母后下毒的人!夫君你觉得呢?” 桓川若有所思。 这时,穆浴说:“信的事情,或许可以再问一问皇后娘娘。说不定她知道什么呢?” 于是,皇帝又叫人喊来了皇后。 皇后却也说,她完全不知情。 她说她连他父亲收到过姐姐的信都不知道,更别提更细节的东西。 皇帝也就让他们兄妹回去了。 他们走了以后,桓川问皇帝:“听说,得让阿嫄跪着给您祈福,您才能好起来?可是她怀着身孕,不知儿臣可否替她?” 不等皇帝回答,白宪嫄先说:“那怎么行呢?既然法师这样说了,那我必须要这样做。夫君,你先回去,不用担心我。有父皇在,我能有什么事呢?回头等父皇病好了,我就回去了。” 桓川沉默片刻,说:“那我陪你。” 他留了下来,拿过另一本经书,也念起经书来。 第535章 皇位,只能是桓夷的 而且他是跪着念的。 替她跪。 白宪嫄很是心疼,但也知道他是不放心自己独自留在这里,也就忍耐着,跟着一起念祈福的经文。 皇帝看着眼前的两人,那些封存已久的回忆突然就跟开闸的洪水般跑出来。 跟令绎的恩爱那几年,是他这一生最愉悦的日子。 两人同饮同食,同起同卧,一起吟诗作画,一起散步骑马,甚至他批阅奏章之时,也要她在旁陪着。 有时,他拿不定主意的事情,问一问令绎,她总能给出很好的意见,他也从不会拿“后宫不干政”去束缚她。 只要她想做的,他都支持。 而她,也当之无愧是一位贤后。 他不想早朝,她便哄着他去。 他遇到难事,她便想方设法帮他解决。 她还叫他去其他妃嫔处,雨露均沾,后宫和谐。 有一次,迫于压力,他不得不去临幸别的妃嫔,只因看到她转身瞬间那黯然的眼神,他便去去就回来了…… 那几年,他独宠她一人,即便令绎生了桓川,他也不曾去别的女人那里。 他不想与她有任何罅隙,他喜欢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默契与心灵交融。 可是后来,她亲口承认,她喜欢白鹤行。 在与他有着婚约的情况下,她喜欢上了白鹤行! 强烈的愤怒让他疯狂报复。 他去临幸别的妃嫔,他忽视她,冷落她,任由那些得宠就嚣张的妃嫔去践踏她的尊严。 终于,她走了。 于是他跟疯了一般去报复白鹤行。 屠城的那场惨败,是他故意延迟支援造成的。 拐走白鹤行的夫人,也是他故意而为。 他要让白鹤行尝一尝,心爱的女人离他而去,是什么滋味! 他也不想看到桓钰,因为她长得太像穆令绎了。 所以把她送出了宫,眼不见心不烦。 他更不想看到桓川,是他带走了令绎,他还跟白鹤行勾结在一起! 但桓川硬是回到了他的生活里。 还妄想继承皇位? 这个白宪嫄更可笑,她大约是知道了些往事,拼命想要证明,穆令绎没有背叛他,是爱他的? 虽然这里面可能有小人作祟,但是,穆令绎亲口承认的事,能有假吗? “父皇!”突然,外头传来喊声,桓夷快步跑了进来,紧张地问:“父皇!您病了吗?您怎么样?” 皇帝的眼神温柔起来,他的皇子皇女们各有背景和依靠,只有桓夷,是全身心依赖他,指望他的。 桓夷只有他,他又怎么忍心让他失望难过? 皇位,只能是桓夷的。 “父皇没事。”皇帝说,“别着急。” “吓死我了!”桓夷问:“您是怎么了?太医怎么说?” 皇帝:“内库被盗,父皇就是被气到了!” 桓夷不解:“被盗?内库铜墙铁壁,还有重重大门和守卫,是怎么被偷的?” 皇帝说:“他们从宫外打了个洞进来!” “打洞?”桓夷突然看向桓川和白宪嫄,“父皇,我府上也曾经被人打洞偷了东西!您还记得吗?我跟您说过的!” 他府上丢的,是白鹤行与楼楚雁。 皇帝自然知道,点头。 第536章 什么样的军令状 “您说,会不会是同一拨盗贼?”桓夷问。 皇帝沉默片刻,突然叫道:“太子。” 桓川:“儿臣在。” 我听说,铁甲军里,有专门的地工队?” 桓川:“是。地工队专门负责挖壕沟、地道。是一种特别作战兵。” 皇帝:“他们现在在哪儿呢?” 桓川说:“儿臣不知。特种作战的兵种,都直接受白侯统领。父皇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装什么傻? 皇帝的怒火开始上升:“所以我将此事交给你和白侯,是最合适的,因为你们很懂怎么挖地道,对?” 桓川:“对。儿臣一定尽量将宝藏找回来。” “那你还不快去找?”桓夷在旁很嚣张地说,“你如果能快点把宝藏找回来,父皇的病也能好的快一些!至于这念经祈福之类的事情,就交给弟弟!” 说着,他一把将桓川手里的经书给夺了去,悄咪咪地瞄着白宪嫄。 他如果能跟阿嫄一起,让他在这儿念多久的经都行! 桓川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没等桓夷反应过来,又把经书给夺了回去,语气寒浸浸地说:“休要胡闹。” 桓夷很气地嚷嚷起来:“我胡闹什么了?父皇都病成这样了,让你去追查宝藏的下落,你跑这儿偷什么懒?你还说我胡闹?” 桓川面无表情,没理他。 “你快去呀!”桓夷又伸手去抢经书。 桓川一把钳制住了他的手腕,说:“桓夷,法师说,得长子媳祈福方才奏效,我只是因为担心阿嫄的身体,在这里相陪。你既然如此有孝心,要不先去问问法师,你来祈福是否也可以?” 桓夷知道那个法师是他娘找来的,眼珠子一转就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蹬蹬跑进来,说:“我问过法师了!可以!为父皇祈福的人当然越多越好!你快走,换我来!” 桓川站起来,跟皇帝说:“父皇,既然二弟祈福也可以,那儿臣可否先带阿嫄回去?如此,儿臣也能安心地去寻找宝藏。” “那怎么行!”桓夷叫道,“阿嫄得留下来!她不能走!” 桓川眼神一寒:“阿嫄是你能叫的?” 桓夷:“……我……我一时嘴快!那个,法师说了,太子妃不能走!” 桓川看向皇帝:“父皇?” 皇帝说:“太子,你想把太子妃带回去也行。你可敢签下军令状?” 桓川:“什么样的军令状?” 皇帝:“宝藏事关重大,找不回来,不能替朕分忧,你这太子还有什么用?就卸了!” 桓川沉默片刻,说:“我可以签。但前提是,您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要仔细排查方圆几百里的范围,需要这么些时间。” 皇帝眼睛微眯:“当真?” 桓川:“是!” “殿下!”白宪嫄急道,“丢的东西找回来的几率能有多大呀?万一找不到呢?你不能签这个军令状!你先回去,我自己在这儿可以的!” 桓川:“我跟父皇商量的是朝政大事,你是女子,就不要插嘴了。” 白宪嫄:“……” 第537章 白曦月的坚持 桓川看向皇帝:“父皇,可以吗?你如果同意一个月的期限,我就签。” 皇帝:“行!那朕就给你一个月!一个月以后,若找不回宝藏,你这个太子就不要做了!还有白鹤行,也责无旁贷!” 桓川:“是。” “刘邝!你来起草!”皇帝叫道。 刘邝当场起草了军令状,桓川执笔签了。 然后皇帝下令,明日上朝的时候,将这军令状公之于众。 桓川没有反对,带着白宪嫄告辞离开。 离开之前,他把两本经书都塞给了桓夷:“弟弟好好给父皇祈福。得跪着才显诚心。就算父皇心疼你,让你回去,你也要为了父皇身体坚持住才是。” 桓夷:“你……你你……” 桓川扶着白宪嫄走了。 桓夷尴尬地站在那里:“父皇……” “罢了!你也走,朕要休息了。”皇帝摆摆手。 “那儿臣就不打扰父皇休息了。”桓夷赶紧逃了。 人都走了以后,皇帝皱眉问刘邝:“他居然签了军令状,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刘邝也琢磨不透,摇头说:“臣也看不懂了。” …… 回去的马车上,白宪嫄问:“你为什么要同意签军令状呀?” 桓川说:“我不签,他不会放你走。宫里虎狼环伺,我怎么放心留你自己在那里?” 白宪嫄:“可是……一个月之期到了,真的要还给回去吗?” 桓川说:“我已经有计划了。” 白宪嫄松了口气:“哦……” 桓川:“你就不问什么计划?” “一早折腾到现在,困了……”白宪嫄靠在他肩膀上,眼皮开始打架:“我相信你,你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应对的……” 桓川搂着她,她很快睡着了。 …… 白宪嫄看桓川不慌,她也就不慌。 渥丹跟萧石的婚期就在下个月,白宪嫄正张罗着给渥丹办嫁妆。 这天白曦月来访,说有事情想求她。 白宪嫄非常不愿意见到她,就让渥丹出去应付她,就说自己有事,让她把事情转告给渥丹即可。 不成想,白曦月却不肯告诉渥丹,而是坚持等她。 白宪嫄晾了她一上午,她也不走,吃午饭的时候,白宪嫄还是把她叫进来了。 “你有什么事?”白宪嫄懒得跟她客套,开门见山地问。 白曦月说:“我哥哥嫂嫂接到了一封请帖,是二长公主过生辰,邀请他们去穆家参加宴席。” 白宪嫄:“所以呢?” 白曦月说:“我让他们带我一起去,我哥死活不愿意,还骂我……” 白宪嫄:“二婶是穆家人,应该也会去?你可以跟她一起去。” 二婶穆敏芝出自穆家的旁支。 白曦月摇头:“我听说,这次,只有收到请帖的才能进去。我娘没收到请帖。” 白宪嫄没说话。 也是,穆氏的网织得太大,若是什么人都去,他们家也装不下。 “太子妃殿下!”白曦月又说,“您也一定收到了请帖?” 白宪嫄:“你想让我带你一起去?” 白曦月满脸希冀地点头:“可不可以?” 白宪嫄:“你去干什么?” 白曦月咬了咬嘴唇,说:“你知道的,我一直喜欢清风哥哥。我好不容易说服我娘,让她帮我去求大娘。结果大娘不愿意帮我说亲。” 第538章 二长公主寿辰 白宪嫄:“呵!你的梦还没醒呢?该醒醒了。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我知道他不喜欢我。”白曦月说,“但是我就是想让他知道,我对他的心意一直不会变。我就是想最后再争取一下。殿下,你就看在我们俩人一起长大的份上,最后再帮我这一次!” 她的姿态放得很低,满脸哀求之色,仿佛之前那个满脸恶毒跑去跟祖母嚷嚷“阿嫄守宫砂没了”的,是另外一个人。 “求你了,殿下!”白曦月跪下哀求,“只这一次,我想亲口告诉他,要不然我这辈子死也不瞑目!” 白宪嫄最终还是答应了,不过,不是她带白曦月去,而是跟阿娘打了个招呼,让她带着白曦月去穆府。 她太清楚白曦月的个性,只要是她想要的,绝不会轻易放手。 就算她这次不答应,白曦月也一定会找别的机会去见他。 到时候万一被人听了去,不只是她自己的名声问题,整个白家都被人诟病。 …… 二长公主四十岁整寿,穆家办得挺热闹。 白宪嫄和桓川一起到的时候,就见穆浴、二长公主和穆清风在迎客。 行了君臣礼,桓川微笑说:“舅母,祝您生辰快乐。” 二长公主说:“舅母?太子这称呼好生奇怪。论君臣纲常,先君,后臣。论亲疏远近,先本家,再外家。无论如何,太子殿下都该叫我一声二姑姑才是!” 穆浴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太子说:“既是二姑姑,也是舅母,亲上加亲,就不用分那么清楚了?” 白宪嫄也笑道:“是啊!今日好天气,预示着好兆头!二姑姑,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二长公主笑笑,拉着穆清风过来,说:“阿赢,你还没给你表哥道谢?上次,可是你表哥把你从内狱救出来的。” 穆清风从看到桓川扶着白宪嫄下车开始,心里就跟钝刀子绞一般。尤其是看到白宪嫄隆起的肚子,更是从头酸到脚,此时被他母亲拉过来,好容易才低下头来,冲太子拱手行礼:“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桓川说:“不用谢。我是为了阿嫄。” 穆清风看向白宪嫄,眼神含蓄而深远:“什么?” 桓川:“我不能让意图伤害阿嫄的真凶逍遥法外是不是?” 穆清风:“可是真凶到底是谁呢?” 桓川:“线索断了。日后若是有了新线索,还请告知,‘我们夫妇’感激不尽。” 穆清风垂眸,微微颔首,没再说话。 桓川又跟穆浴客气了几句,小心扶着白宪嫄进去了。 穆清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桓川帮白宪嫄整理额前的一缕头发。 心头刺痛了一下,他立刻回头。 …… 进去之后,白宪嫄被引到了女眷那边,一眼看到楼楚雁、桓钰、白曦月都已经到了,于是过去跟她们汇合。 另外,在座的还有白婉柔。 自从来了京城,白宪嫄没怎么在各类聚会上见到过她,今儿她也来了。 大约为讨好未来的婆婆? 乐慧县主也来了,跟桓钰呆在一块,两人倒是很合得来。 第539章 桓钰很懂得怎么扎白婉柔的心 白宪嫄偷偷跟渥丹说,让她去找穆清风的丫鬟,约个地方见面。又特别吩咐,不能让人看到了。 渥丹领命,转身就要走。 这一转身,她却惊呼一声:“大——柔媚县主?” 白宪嫄转头一看,白婉柔不知道何时就站在她们身后。 “干什么吓成这样呀?”白婉柔笑道,“本县主不过是想找太子妃说几句话罢了。” 渥丹看向白宪嫄,白宪嫄冲她挥挥手让她走,然后问:“县主有事找我?” “没事就不能找殿下说话了吗?”白婉柔的目光落在白宪嫄肚子上,说:“还没恭喜太子妃殿下有喜呢!” 白宪嫄不动声色:“多谢。” 白婉柔在她不远处一把椅子上坐下:“我看您的孕象,应该会生个男孩!殿下真是有福气呢!” 梁王妃说:“县主也很有福气,不是什么人都能嫁到穆家的!更何况还是伯潜公子,是四公主?” 突然被点名的桓钰看了拓拔珍儿一眼,说:“梁王妃说得没错,伯潜公子闻名于天下,县主的确有福气。” 大约穆伯潜的确给白婉柔长脸,她笑得有些得意,问桓钰:“四公主下嫁白家,不知过得可好?我怎么瞧着比之前瘦了呢?” 刚怀孕一个月,孕吐得有些厉害的桓钰没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呢?”白婉柔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该不会是白公子对您不好?今儿在坐的,我和梁王妃、楚王妃、还有长公主殿下,都是您的娘家人,公主要是有什么委屈,千万要跟我们说呀!” “娘家人?两位王妃和长公主可以称是公主的娘家人,柔媚县主却未必?”乐慧县主听白婉柔的话,觉得扎得慌,就替桓钰出头:“听说柔媚县主是贾贵妃的女儿,却并不姓桓,不知县主的本姓是?” 白婉柔瞥了她一眼,说:“无论本姓是什么,本县主嫁的夫君,也不会给我的姓氏丢脸。不像有些人,身份尊贵,却嫁给一个奴仆之子,乐慧县主,你说是?” 乐慧县主也是从小跟人斗到大的,从来不是个怕事的,昂首冷笑:“你是在说我啊?我的婚事是我太后祖母所赐,太后则是考虑我的终身幸福方才做此决定。你是在质疑我太后祖母的眼光?”看书溂 “不必拿太后来压我!”白婉柔似笑非笑地说,“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人要自甘下贱,别人劝也劝不住……” “你——” 桓钰阻止了乐慧县主,说:“柔媚县主,婚姻不是拿来攀比的。无论高嫁还是低嫁,只要夫妻恩爱,日子便能过得和和美美。就怕像有些人,表面风光,内里肮脏,那才是人间悲剧呢!” 顿了顿,她又说:“更何况,若真要比,谁又比得过太子妃殿下呢?是柔媚县主?” 桓钰很懂得怎么扎白婉柔的心,白婉柔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扭曲。 不多时,渥丹回来,跟白宪嫄点了点头。 白宪嫄就让渥丹去跟白曦月说。 他们约在一个隐蔽的竹林里见面,穆清风以为是白宪嫄,心情复杂地去了,结果到了那儿以后却发现,是白曦月。 他当即眼神一冷:“是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太子妃之名。” 第540章 我可以纳你为妾 白曦月满眼思念地看着他:“是我求太子妃给我一个机会,再见你一面。如果不是她同意的,我怎么可能支使得了渥丹?” 穆清风皱眉:“你有事?” 白曦月心跳如雷,非常紧张。 但是穆清风身边如今好不容易没了白宪嫄,也没了白婉柔,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于是她鼓起勇气说:“我就是想跟你说……不管别人怎么样,清风哥哥,我永远都心悦你!崇拜你!” 穆清风有些嘲讽地笑了一下,没说话。 白曦月:“真的!从四年前第一次见到你,你就是我的全世界!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是我就是想让你知道……好像这样,才不枉我这么多年——” “当初。”穆清风突然打断她,“你告诉阿嫄,我在北巷等她,那天发生了什么?” 白曦月:“啊?” 穆清风:“你若真有诚意,就跟我说实话。” 白曦月:“那天……当时我也不知道北巷会有什么等着她,是白婉柔让我跟她那样说的。我爹说她们两个的身份非同寻常,让我和娘听她们的。” 穆清风:“你就没问过白婉柔?” 白曦月:“问过,那时候白婉柔说,只要我做好了这件事,我就能嫁给你!我也就没有多问了!当时我是真的不知道她们居然……” 穆清风听她的意思,问:“所以,你当时不知道,现在知道了?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穆清风无数次回忆过去的事,他得出一个结论,从那天开始,阿嫄就变了。 她开始与于仞共谋,放弃了他。 白曦月咬咬牙,说:“后来我知道了,北巷那边有人给她下了一种毒,是……一种巫药,她必须要尽快找男人解毒,否则就会死!” 穆清风眼神恍惚了一下:“所以她那天去找我,是……” 白曦月:“那天,白婉柔还让我指使我哥,把你带你去拜访同窗,当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后来……” 穆清风紧捏着拳头,蓦然吼了一声:“行了!” 白曦月被他吓了一跳,望着他崩起的青筋,还有狂暴得有些吓人的眼睛:“我……我……对不起!但是我也是被白婉柔蒙骗的!我根本不知道她们居然……居然所谋这么大……” 穆清风似乎陷入了回忆里,眼神恍惚又悲哀。 白曦月瞧着他:“清风哥哥……事情都过去了,你就别想以前的事情了……她已经嫁给了太子,肚子都……都那么大了……” 穆清风看着白曦月那闪烁中又带着欲望的眼睛,深呼吸一口气,点点头说:“你说得对,事情都过去了。曦月,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喜欢我。但是,我母亲不会同意让我娶你为妻。” 白曦月满脸失望:“我原本也知道……如今我爹成那样了,我也配不上你……” 穆清风:“但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纳你为妾。” 白曦月猛然抬头:“什……什么?” 穆清风:“我知道这样太委屈你了,你是白家女,怎会愿意——” “我愿意!”白曦月猛然打断他,满脸的惊喜之色:“只要能在你身边,我做什么都愿意!” 第541章 我真想戳瞎自己的眼睛 穆清风冲她笑了笑,执起她的手:“曦月,我虽然不能娶你为妻,但定会一辈子护着你,不让你受委屈。” 白曦月激动得哭了。 …… 为了避嫌,穆清风让白曦月先回去了,到他自己想走的时候,却见白婉柔从旁边踱了过来。 穆清风看着她,没说话。 “啧啧啧!”白婉柔摇头,“原本我还以为,你跟白宪嫄旧情复燃了呢!没想到居然是白曦月!更没想到,你居然连这种货色都能看上?” 穆清风转身就走。 “你到底在干嘛?该不会是故意想让白宪嫄吃醋?”白婉柔问,“但是你这样真的很可笑诶!人家根本就不会在乎白曦月好不好?她更加不会在乎你!” 穆清风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白婉柔,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怕我一个忍不住,要了你的命!” 白婉柔笑:“怎么?听不得实话呀?她如今有了对她一往情深可以为她豁出命去的太子,而且这位太子还样样都比你强,她眼里怎会还有你这个背叛过她的未婚夫呢?你穆清风如今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白婉柔一脸夸张的表情:“对了!听说你被人冤枉,还是太子救了你呢!人家这么大度,阿嫄肯定更加对他死心塌地了呢!”看书溂 穆清风死死捏着拳头:“白婉柔,我真想戳瞎自己眼睛!” 当初怎会被她这般恶心下作的女人蒙蔽呢? 白婉柔看他气成那样,哈哈大笑。 …… 回去的时候,白曦月上了白宪嫄的马车,跟她说了穆清风的决定。 “什么!”白宪嫄不敢相信,“他要纳你为妾?” 白曦月激动得满脸通红:“千真万确!我也没有想到!幸亏过来求了您,我的坚持终于被他看到了!” 白宪嫄:“……你别说笑了!你是二房的嫡长女,是二婶唯一的女儿,她能让你给人做妾?” 白曦月说:“清风哥哥是穆氏的嫡子!长公主的儿子!我娘应该不会有意见的!” 白宪嫄摇头:“你只看到了他的身份,却没看到你自己的身份呀!我这么说,二婶现在去穆家,还能以远房亲戚或者白家二夫人的身份,在二长公主面前坐在客人的位置上。如果你做了穆清风的妾,以后她去穆家,就只能站着了,处处低人一等,你明白吗?” 白曦月:“什么站着坐着都是虚的!等清风哥哥做了世子,我再生下孩子,这以后谁站着谁坐着,还指不定呢!” 白宪嫄想起上一世,她来了京城以后,曾经见过一次嫁给穆清风的白曦月。 她的身体和精神都非常不好,背佝偻着,放佛背着什么千斤重担似的。 白宪嫄摇头说:“他纳你做妾,会不会有别的目的?这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关系你的后半生,还是要好好想清楚!” 白曦月坚定地说:“殿下,哪怕是刀山火海,只要有他在,我都愿意闯一闯!我死在他身边也心甘情愿!” 白宪嫄:“……如果我们都不同意呢?” 白曦月:“那我情愿死!” 第542章 壹哥儿 白宪嫄感觉……阿娘和二婶估计都拗不过她。 果然,第二天,楼楚雁来找白宪嫄,告诉她,白曦月以死相逼,非要给穆清风做妾。 “二婶同意了吗?”白宪嫄问。 “你二婶的反对声还没那么强。”楼楚雁说:“真正坚决反对的是阿胤和公主。但是白曦月太能闹腾了,都见了血了!他们两个也不敢再劝阻。” 白宪嫄:“那就由她去!还省事儿。” 楼楚雁苦笑:“就不该接她来!这叫个什么事儿!” 白宪嫄问:“二婶和那位邵姬夫人相处得还好吗?” 楼楚雁说:“说来也怪!你二婶之前还恨不得抽了她的筋,扒了她的皮,如今见到真人,竟还相处得挺好的。邵姬夫人对她很尊重。” 白宪嫄:“或许是因为没有二叔的缘故。如果有二叔在,两人怕是要打破头。” 楼楚雁点头:“嗯。” “娘,公主怀孕了,您要帮忙多照看她才好。”白宪嫄说,“公主从小没有父母照顾,我总是心疼她。” “你放心!”楼楚雁说,“我和你二婶都看着呢!尤其是你哥,紧张得跟什么似的,形影不离地守着公主,公主天天赶他出门。” 白宪嫄忍不住笑。 楼楚雁:“渥丹出嫁,你给她置办了些什么东西?” 白宪嫄说:“我给她准备了六十四台嫁妆,置办了一些田地和商铺,另外备了八千两压箱底的银子。” 楼楚雁:“是不是有些多了?你这是发嫁丫鬟吗?普通官宦人家嫁女儿也未必有这么多!更何况,后头还有采薇呢!将来她出嫁,你也不好厚此薄彼?” 白宪嫄:“在我心里,她们就跟我姐姐一样,从小陪我到大,对我忠心耿耿。我还觉得给少了呢!” 楼楚雁:“你这大手大脚的,太子没意见?” 白宪嫄说:“他从来不过问钱的事,说我做主就行。” 楼楚雁摇头:“罢了!反正有我给你挣钱,你要是没钱花了,就跟我要。” “哈哈哈!娘亲!你最好了!”白宪嫄靠在她身上撒娇,“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呀?能投生到您的肚子里!” “你可得了!”楼楚雁说,“但是你也要学着省钱了!站的位置越高,需要花钱的地方就越多!尤其是现在那些‘东西’,也不能拿出来用。” 白宪嫄知道她说的“东西”是什么,就是那些宝藏。 她点点头:“知道了!您放心!我有数。” “来,我给你把把脉。”楼楚雁拿起白宪嫄的手给她把了脉,然后在她耳朵边说:“是个男孩!” 白宪嫄抿嘴笑。 “可以给他想名了!”楼楚雁说,“别到时候孩子出生,手忙脚乱的,连个名也没有。” 白宪嫄:“嗯,回头我跟您女婿说,让他取。” 楼楚雁又嘱咐了一大堆,回去了。 晚上桓川回来,白宪嫄就跟他说起今天阿娘来过的事情:“……我娘说,肯定是个男孩。说让我们给他提前取好名字。” 桓川说:“老大是男孩儿,挺好的,以后可以保护弟弟妹妹。” 白宪嫄:“嗯。” “至于名字嘛……我其实早就想好了。”桓川说。 白宪嫄:“嗯?你给他取的什么名?” 桓川说:“叫桓壹。凡壹之属皆从壹。” 白宪嫄:“……行!如你所愿!” 桓川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说我草率。” 白宪嫄:“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这个壹……是你的愿望。” 天下合壹的壹。 桓川摸着她的肚子:“壹哥儿,为父给你取的名字你可喜欢?” 话音刚落,肚子里的孩子就踢了一下。 桓川也感觉到了,愣在那里,像是吓到了。 看他的表情,白宪嫄笑了他一晚上。 第543章 舅母与叔母 渥丹出嫁的头一天,拓拔容华和贺嫦都送了添妆过来。 白宪嫄让渥丹谢了她们,贺嫦看着旁边偏殿里满地的嫁妆,酸溜溜地:“哎哟!太子妃殿下可真是大方,一个丫鬟出嫁,准备了这么多的嫁妆。” 白宪嫄说:“渥丹从小跟着我,跟我自己的家人一样了。” 拓拔容华说:“太子妃殿下是真正仁心仁德之人。南朝有太子和您,将来必会更加繁荣昌盛。” 白宪嫄笑道:“拓拔才人这嘴,真会说话。我何德何能?不过是受先人庇佑罢了!” …… 说了一阵闲话,两人就告辞回去了,路上,贺嫦有些沮丧,说:“我们两个真是悲哀,这么看起来,竟过得不如人家一个丫鬟。” 拓拔容华:“那也不是普通的丫鬟,你没听太子妃说吗?那是从小在跟前,跟家人一样的。” 贺嫦叹气:“前些日子,我又去偶遇太子,他看到我了,但是那眼神……跟看到屎似的,充满了厌恶与排斥。我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跑到人家这惹人厌啊?” 拓拔容华劝她:“别这么说自己,任何时候都不要妄自菲薄才好。” 贺嫦:“你说,如果我们现在要走的话,他们还会好好安顿我们吗?” 拓拔容华看向她:“怎么?你打退堂鼓了?” 贺嫦:“就是越来越觉得没劲。根本就没有希望。” 拓拔容华:“你要是走了,留我一个人怎么办?” 贺嫦:“姐姐,要不我们俩一起离开这儿?” 拓拔容华摇头:“在这儿挺好的。安稳,又不愁吃喝。” 贺嫦:“可是人不能只求个安稳?总还得有些盼头,我现在是感觉留这儿没有盼头了。” 拓拔容华没说话。 …… 大家都去了萧石家里。 白宪嫄特地邀了桓钰,蕴实,宝音,莫谨言,还有乐慧县主去。 “县主,谨言,还有渥丹,各有各的背景,以往各不相识。”白宪嫄说,“但是,萧石,秦琅和郭松云,却是从我五岁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在我身边,情同手足,是过命的交情。所以我今儿把大家都叫来,是希望往后,咱们也要好好相处,做过命的姐妹!” 县主和莫谨言都笑着点头。 萧宝音却不乐意了:“你们都是姐妹,那我和蕴实呢?” 白宪嫄:“你们两个当然不能跟我们做姐妹了。” 两人都是一愣。 “因为你们一个是我舅母,一个是我叔母,比我们都大一辈呢!” 大家都哈哈笑起来,萧宝音被笑得满脸通红。 “各位姐姐。”突然,一个小孩儿过来,规规矩矩冲她们行礼。 “咦?是小山呀!”白宪嫄笑道,“谁叫你过来的?” “是太子殿下叫我来的。”陶小山说,“他说请各位姐姐每个人写一句诗。” 他拿来了一张金边红纸。 “干什么用啊?”白宪嫄问。 “他们在玩游戏。”小山说,“说猜哪句是自己的未婚妻写的。” 白宪嫄:“还玩得挺有意思。行!拿过来!” 于是每人写了一句诗,卷好又拿给了小山。 小山又恭恭敬敬行礼:“谢谢各位姐姐,姐姐们受累了。” 然后,他就小心翼翼捧着那幅字走了,小小的背影,又端方又可爱。 第544章 赏赐 “这是谁家的孩子呀?”谢蕴实一脸惊奇地问,“好懂事。” 白宪嫄说:“他是太子詹事陶弃的儿子,名叫陶小山。” “这孩子真是太好了!谁家有这样的孩子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莫谨言也说。 白宪嫄:“你要是羡慕呀,以后让你们家孩子拜陶詹事为师。” “殿下!”莫谨言也闹了个大红脸。 …… 从萧石家回去,桓川那奶娘郑氏过来说,厨房那边出了点事,请太子和太子妃定夺。 白宪嫄不解:“什么事啊?” 郑氏挥挥手:“似玉,你来说。” 她女儿白似玉便回禀,说:“奴婢看到贺才人身边的丫鬟豆卢进了糕点房,觉得很奇怪,就偷偷跟上去看了看,发现她在给您的燕窝里加了东西。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 她手里捧着个燕窝盅。 白宪嫄让采薇接过来,采薇拿银针验了,银针微微变色,呈铁锈红。 “把人带上来。”桓川阴沉着脸说。 那豆卢是贺嫦从北地带来的人,已经被人捆得跟粽子一般,满脸都是泪。 见了他们,豆卢使劲喊冤,说她没有下毒。 “有人看到里偷偷摸摸进了糕点房。”白宪嫄说,“你去干什么?” 豆卢说:“我们贺才人最近这些日子心情不好。她以前心情不好就喜欢吃甜食,所以我跟厨房说能不能拿些糕点回去,他们说今天没有计划贺才人的,奴婢就……就想进去偷偷拿一点……可是我真的没有下毒!求两位殿下明查呀!” “那从你的指甲里头发现了药粉,又怎么说?”郑氏冷着脸问她。 豆卢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然后将手藏在背后,哭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郑氏:“殿下面前你还敢狡辩!老实交代,可免去皮肉之苦。要不然有你受的!” 豆卢呜呜哭起来。 桓川:“来人,把她的手指砍下来,让她一根一根吃下去!” 郭松云一脸变态的笑容回答:“是!” 然后就有两个侍卫过去拖她走。 “啊!我说!我说!”豆卢哭道,“是我们才人知道,太子妃殿下每天都会喝牛乳燕窝,给了我药让我下在里面!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呀!奴婢也是听命行事,还望殿下饶奴婢一死!” 桓川面无表情,但整个人充满一种超强的低气压,让人有种窒息感:“把贺嫦带下去审。” 郭松云他们去了。 桓川又看向郑氏:“奶娘,这次多亏了你们。阿嫄,你好好赏赐她们。” 白宪嫄点头:“好!” 白宪嫄给了她们不少赏赐。 第二天傍晚,桓川从前院过来吃饭,跟白宪嫄说:“刚才奶娘跟我说,想让她女儿到你身边伺候。说是这些日子在厨房挺受排挤的,日子不好过。” 白宪嫄:“嗯?是吗?” 桓川说:“你身边少了个渥丹,的确该补充新人。” 白宪嫄说:“他们两个的嫌疑排除了吗?” 桓川说:“还是没有找到线索,没有排除。” 白宪嫄:“那怎么放心调她过来?” 第545章 坏掉的发钗 桓川:“不妨试一试。” 白宪嫄:“啊?” 桓川:“试探的试。” 白宪嫄:“哦……” …… 白宪嫄把白似玉调到身边做了一等丫鬟,基本上顶替了渥丹的角色。 东宫的下人们都开始巴结她,老远看到她就很谄媚地打招呼。 但是这姑娘不一般,很有些不亢不卑的气质。 加之她长得也好看,知情识趣还特别细心体贴,白宪嫄也动了留她在身边的念头。 这天,呦呦帮白宪嫄梳头发的时候,发现她经常用的发钗上焊接的金饰脱落了。 “咦?这个怎么掉了?”呦呦问,“昨天还好好的呢!” 白宪嫄也不知道。 这时白似玉说:“首饰用的时间长了,会坏是正常的,明天拿给我娘修一修就好。” 呦呦说:“哦!对了!郑大娘会做首饰!她可太厉害了!” 白宪嫄:“嗯,似玉,你拿给你娘修一修。这支发钗,是成亲的时候,太后赏给我的,跟什么妆容都很搭,坏了可惜了。” 于是白似玉拿去给她娘修,再拿回来的时候,不仅完全看不出坏过,而且还比以前更加光亮可鉴,干干净净。 白宪嫄夸她手艺好,赏了她十两银子。 这天桓川回来的时候,看到白宪嫄翻出了她上锁的首饰盒,正拿着荆虹禁步在看。 “干什么呢?”桓川问,“怎么突然想起来翻看这些?” “心血来潮。”白宪嫄甜滋滋地说,“这荆虹禁步可真好看!我最喜欢这个了!” 桓川说:“我母后也最喜欢这个。” 白宪嫄:“可是她应该没有公开佩戴过,是不是?因为我听我娘说过,它在前朝的时候就失踪了。我娘做珠宝首饰生意,消息很灵通,如果皇后娘娘佩戴过的话,她就不会那样说了。” 桓川说:“这我外祖母给我娘的。我外祖母的身份一直对外保密,不方便拿出来。” 白宪嫄:“哦……” 桓川随手拿起在前朝皇帝墓里得到的那串珠子,说:“这个应该就是随侯珠。真正价值连城之物。这种东西不要随便乱放在屋里,得找个保险的地方存放起来,小心丢了。” 白宪嫄:“首饰就是要拿出来用的,放起来还有什么意义呢?我还在想,这项链看起来太古早粗放,回头把它镶嵌到什么首饰上去,放在隆重的场合戴一戴呢!” 桓川想象她漂亮的模样,笑道:“也行。但现在还不能拿出来,万一父皇又看上了,就保不住了。” 白宪嫄:“可以找郑大娘啊!你忘了?她以前就是宫里的司饰嘛!” 白宪嫄拿出那只刚刚修复的发钗递给他:“你看,这支发钗不知道怎么就坏了,就拿给她修了,焊接处包了边,比以前还更好看更光亮了。” 桓川接过发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盯着它发呆。 然后又拿着发钗翻来覆去地细看。 敲击听声,又放在鼻子底下闻。 白宪嫄:“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桓川又去拿了一碗水,将发钗泡在里面,说:“拿银针来。” 白宪嫄拿了一根银针放水里。 过了一会儿,银针变成了青色。 “啊?”白宪嫄盯着那针,“这……巫毒?” 桓川猛然一拳砸在桌子上。 第546章 开始挖坑 “夫君,你怎么知道它有问题的?”白宪嫄问他。“你好厉害呀!” 桓川说:“刚刚你说,郑氏修好了首饰,突然就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当初在北边,母后也曾经跟我说过这样的话,她也说她的首饰突然坏了,郑氏给她修好了,还夸她手艺好。” 白宪嫄:“所以你觉得太巧合了吗?” 桓川点头:“之前没注意到这等小事,注意到了便觉得可疑。宫里的首饰,都是精工细琢,反复检验后才会拿来用。这么多年,除了这两次,我没见过谁的发钗突然落花的。” 白宪嫄:“也是,我也没见过!我更没见过这样下毒的!咱们找个懂的人看看,这毒到底是怎么下的!” 桓川点头,把发钗拿去找人看了,懂这个的人说,她是把毒加到了一种特殊的药水里。 将首饰放在药水中煮,无论金银,都会更加光亮可鉴,但同时,毒也就渗入进去了。 如果长期佩戴这种毒首饰,人就会慢性中毒…… 显然,桓川的母后就是因为这样而中毒的。 当时她一直从饮食当中去寻找线索,怎么也没想到,毒居然下在首饰上。 桓川眼里似乎蕴藏着风暴,跟白宪嫄说:“他们很谨慎。之前好几次查出线索,都被灭口了。这次,先不要声张,假装不知情,我们先看看,背后的大鱼到底是哪位。” 白宪嫄:“嗯。” “我让人仿制了一支新的发钗。”桓川又拿出一支一模一样的发钗,“你以后可以经常戴着这个,放松她们的警惕。” 白宪嫄接过去:“好。” 桓川:“你找个机会,让白似玉听到宝藏的下落。就说……打了地道,藏到了皇祖父的皇陵里。” 白宪嫄:“啊?为什么要让她听到这个?” 桓川:“听到这样的重磅消息,她们能忍住不去跟她们的主子汇报吗?” 白宪嫄:“也是……” …… 这天早上,白宪嫄梳妆的时候,总觉得不满意。 最后,还是让呦呦换上了那支“下过毒”的发钗,说:“还是换这个,这一支搭配什么都好看。” 呦呦插上那支,说:“嗯!果然还是这支好!这一支特别适合殿下。” 白宪嫄照着镜子,满意地点头。 旁边侍立的白似玉看向白宪嫄,嘴角微弯。 收拾好了妆容,白宪嫄叫道:“似玉。” 白似玉忙回答:“奴婢在。” 白宪嫄:“今儿四公主会过来,你去吩咐厨房,多做些好吃的。” 白似玉问:“不知陛下可否知道四公主的口味?” 白宪嫄说:“她不挑食,什么都吃!” 白似玉笑道:“知道了!上次听您说,四公主孕吐挺厉害的,人都瘦了一圈,奴婢会亲自下厨,做几道清爽好克化的。” 白宪嫄说:“你们母女两个,一个会做首饰,一个会做菜,而且手艺都非常好,我得了你们,也算是幸运了。” 白似玉谦虚地说:“殿下这话可折煞我们母女了!能到殿下身边伺候,奴婢三生有幸。” 白宪嫄:“行了!咱们就别说这些客套话了,我姓白,你也姓白,咱们还是本家呢!以后就当自己家里人一样处。” 白似玉垂眸:“遵命。” 第547章 小声点! 桓钰果然过来了,白似玉从厨房拿汤过去的时候,看到采薇、芃芃还有四公主的随从丫鬟都离主屋远远的,在关键的三岔路口上守着。 “咦,你们怎么在这儿?”白似玉问。 采薇说:“殿下和公主要单独说会儿话。” “那这汤……”白似玉有些为难地示意自己手里的提篮,“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采薇说:“那你先拿过去。到了外头,先远远地禀报一声,得到主子允许,方可进去。” 白似玉笑道:“多谢采薇姐姐指点,那我先去。” 采薇:“去!” 于是,白似玉就独自去了。 到了外头,她回头看了一眼,采薇她们守住的咽喉要道处,有很多树挡着,看不到她这边。 再看里头,门虽然开着,但是主子们日常活动的地方并不正冲着门口,而是靠里的区域,还有屏风挡着,她们也轻易看不到外头。 于是,白似玉提着食盒就上了台阶,然后将食盒放在旁边,假装弄鞋子。 屋里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宝藏究竟在哪里?哥哥这个军令状到底要如何收场?我成天急得觉也睡不着,能不能先告诉我呀?” 这是四公主的声音。 然后是白宪嫄:“你有孕在身,不可多思多想!看你瘦的,是不是就是因为想多了,晚上睡不好觉的缘故?” “不瞒你说,至少占一半的原因!”桓钰说:“好嫂嫂,你就告诉我!” 白宪嫄叹了一口气,放低了声音:“行,我跟你说,宝藏就在……” 桓钰很诧异地惊呼:“啊?皇陵?” 白宪嫄:“小声点!” 桓钰放低了声音:“为什么藏到皇陵啊?” 白宪嫄:“因为绝不会有人敢打开先帝的陵墓啊!” 桓钰:“也是……是挖了一条地道进去吗?” 白宪嫄:“嗯。” 桓钰:“好厉害……” 白似玉弄好了鞋子,拿起食盒又下了台阶,离得远远地高声叫道:“殿下,奴婢来送餐前汤。” 屋里,白宪嫄跟桓钰挑了挑眉,回答说:“进来!” 于是,白似玉提着食盒进去了。 将两碗汤分别放到两人面前,白宪嫄就说:“你先退下,我跟公主说会话。” 白似玉低眉敛色:“是!” 等她退下,桓钰说:“这丫头看起来清秀又懂事,还会做吃的,如果是个正常的,还挺不错。你瞧这汤色,一看我都有了食欲。” 白宪嫄:“她是从小在御厨房学出来的。” 桓钰:“嫂嫂觉得,她们背后会是谁?” 白宪嫄说:“应该是在母后和夫君离宫之前就在宫里的资深妃嫔。夫君统计出了名单……” 说着,白宪嫄皱眉:“当初母后的死讯传回来,父皇可能是受了刺激,把当时受宠的妃嫔杀的杀,废的废,贬的贬,如今剩下的高位妃嫔,就只有两个了。” 桓钰:“温妃和柳嫔?” 白宪嫄点头:“她们都属于不受宠,也不出错的那种。而且她们两个都没有儿子,说白了跟母后也不是那么强的竞争关系!我是想不出来,她们有什么动机要千里迢迢追到北地去害母后。” 桓钰:“郑氏母女至今还在故技重施,证明那个幕后指使的应该没有被废或被贬。否则以她们如今的身份地位,不可能还听命于一个废人。” 白宪嫄点头:“就是!姑且看看。” 第548章 醉酒 郑氏母女两人有自己的私宅,郑氏定期休息的时候,就会回家去。 桓川安排了周默亲自去盯她。 周默是暗影卫里的佼佼者。 回来后,他跟桓川汇报,郑氏假装上街,去了刘邝的私宅。 刘邝私宅向来防守严密,怕会打草惊蛇,他没跟进去。 桓川说:“足够了。” 周默绝不多问,说:“那属下先告退。” 桓川却叫住他:“今晚上,你跟我一起,去探一探刘邝的私宅。” 周默立马反对:“殿下如何能亲自涉险?这种事情,我们去即可!” 桓川摇头:“虽然查出了绣昙山庄的事情,但那是山河绣坊的地盘,不足以证明跟刘邝有直接关系。我亲自去,看看能否找到什么线索。” 周默担心会有危险,继续找借口:“可是,太子妃殿下想必会担心您。她怀有身孕,太过担心,夜不能寐的话,对身体不好。” 桓川:“不告诉她实情不就是了?” …… 这天下午,桓川跟白宪嫄说,晚上有事,很晚才能回家,就不打扰她睡觉了,到时候他直接睡前殿。 白宪嫄问他:“有什么事啊?要到那么晚?” 桓川说:“很重要的,公事。” 白宪嫄:“行,不过你直接回来睡,我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桓川摸了摸她的肚子,“我家壹哥儿半夜被吵醒的话,会影响他长个的!听话,好好睡觉。不用等我。” 因为他半夜才能去探宅,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来来回回肯定影响她休息。 白宪嫄同意了。 桓川先叫了白应晖小舅他们去酒楼喝酒。 三更时分夜行探宅,接近丑时,又跟他们几个勾肩搭背地回东宫去。 白宪嫄一早起床,问太子是不是宿在前殿了? 采薇回答说:“殿下昨晚丑时才回来,喝多了酒,宿在前院了。” 白宪嫄:“让厨房准备醒酒汤,我去看看他。” 她去了前殿,见他也没进里屋床上去睡,直接和衣躺在榻上,腰上搭着条被子,正睡得昏天黑地。 郑氏过来回话,说:“昨儿殿下很晚才回来,回来就给这睡下了,奴婢本想喊他更衣进去睡,却怎么喊不醒,只得拿床被子就这些给他盖了。哎哟!殿下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踢被子呢?这被子都踢哪里去了?” 说着,她就要过去给他盖被子。 她一动,桓川就醒了过来。 郑氏笑道:“殿下,太子妃殿下过来了!” 桓川坐起来,睡眼惺忪地问:“什么时辰了?” 白宪嫄皱眉说:“你这是喝了多少酒?满屋子的酒味!” 桓川说:“也没喝多少……” 白宪嫄:“不是很重要的公事吗?这就是你的公事?” 桓川:“的确是公事,做完事觉得有些饿了,就跟小舅他们去吃了点儿东西,结果一不小心多喝了几杯。” 白宪嫄摇摇头:“今天要去上朝吗?去的话该起床了!” “自然要去!”桓川说,“你让人把朝服拿过来!我就在这儿换。” 第549章 铁证如山 “呦呦,你去!”白宪嫄说,“你让他们把醒酒汤和早饭都拿到这儿来!” 呦呦应了。 白宪嫄说:“时间不早了,得抓紧,先起来梳头。” 桓川听话地去了梳妆台那边梳头。 白宪嫄不会梳,就在旁边看着他撩动长发。 突然,她指着桓川的后颈处的白色亵衣领子:“咦?这是什么?” 刚刚被头发挡住,她没看到,这会儿头发一撩开,就能清楚的看到一个红色的印子。 “有什么?”桓川自己看不见。 白宪嫄细看了,说:“是口脂!你的衣服领子上居然有女子的口脂?!” 桓川:“……或许是你的?我没跟别的女子靠过这么近过。” “不是我的!我没有这种桃红色的口脂!”白宪嫄顿时火冒三丈,“而且我身上也没有这么浓的脂粉味!” 一靠近他,白宪嫄发现他不仅领子上沾了口脂,而且还有一股很重的脂粉味。 桓川低头闻了一下身上的味道,差点被呛着。 “你昨晚上究竟干什么去了?”白宪嫄怒问:“该不会是去那些烟花场所了?” 桓川:“怎么可能!昨晚上你哥,你小舅都在!他们能跟我去烟花场所?” “不要扯别人!”白宪嫄气急攻心地问:“我说你怎么非得让我自己先睡,敢情你是想睡别的地方,不想睡我那儿是?” 桓川拉住她的手:“不是的!阿嫄,你先别动气,你听我说——” “别碰我!”白宪嫄一把甩开他,“你直接告诉我,是什么人?如果是清清白白的人家,你就把她带回来好了,我成全你!如果是在烟花之地沾上的,那你最好看看大夫去!别染上什么病回来!” 她转身就走。 桓川也生气了:“白宪嫄!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白宪嫄:“口脂就在你衣领子上印着呢!铁证如山!你还狡辩什么呀?” 桓川:“我不知道哪来的!” 白宪嫄冷笑,转身走了。 桓川起身就要追过去,呦呦拿着衣朝服过来了。 郑氏在门口说:“殿下,您快要迟到了!还是赶紧更衣上朝,回来再跟太子妃殿下好好说!” 桓川看了看天色,说:“奶娘,你去跟太子妃说,让她千万不要胡思乱想,等我回来再去找她。” 郑氏:“好!殿下放心!” …… 白宪嫄气冲冲地回去,越想越委屈,眼泪啪嗒啪嗒直掉。 她有孕,不能与他同房,还尝试过用别的方式帮他疏解,是他自己不要的!这会儿又憋不住跑外头干出这样的事情! “殿下!您怎么了?”采薇刚刚没有跟过去,脸色大变地问。 白宪嫄没有说话。 “似玉姐姐,殿下怎么了?”她问白似玉。 白似玉摇摇头说:“你先忙别的去,这里有我。” 采薇满腹狐疑地退下了。 于是白似玉就过去劝解白宪嫄:“刚刚我娘过来了,说殿下早饭也没吃,直接上朝去了。殿下离开前让我娘过来跟您说,请您不要胡思乱想,等他回来再跟您解释。” 白宪嫄:“这么明显,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第550章 我看你倒是挺合适的 白似玉微微叹了口气,又说:“殿下,您有孕在身,可千万要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不要在太过伤心了!世上哪个世族男子没有几房妾室呢?您看开些!” 白宪嫄不想看见白似玉,更不想听她的劝解,但是又怕态度突然大变,引起她们母女的怀疑,于是就忍着没说话。 白似玉又说:“殿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白宪嫄:“你说。” 白似玉:“您如今身子不方便,不如就将身边信得过的丫头开了脸,给了太子殿下,这样他就不会到外头去找了!” 白宪嫄看了她一眼,眼睛微眯:“什么?” 白似玉急忙跪下:“是奴婢多嘴了!奴婢……奴婢就是闻出来,殿下身上的脂粉香味,跟那些进宫表演的伶人身上的味道很像。” 她满眼都是为她着想的殷切之情,“那种地方,玩一玩倒不是什么大事,就怕……如您所说,别染了什么病回来,那些脏病还会过人呢!” 白宪嫄说:“你起来说话,我并没有怪你。” 白似玉神色松了松,起身说:“类似的事情,奴婢在宫里见得多了!宫里的娘娘们有孩子以后,身体难免发生些变化,她们为了让皇上多来自己宫里,经常就将身边的宫女献给皇上……” 白宪嫄:“……嗯……虽然挺不愿意承认,但是你说得也有道理。那你觉得谁合适?” 白似玉想了想,说:“您身边的几个人里,您最信得过的,应该是采薇?” 白宪嫄点头:“嗯。” 白似玉:“但是我觉得,采薇相貌平常了些,人又太老实,恐怕殿下未必会喜欢。不如呦呦,年纪虽小了点,但是个美人坯子,性格又活泼讨喜。” 白宪嫄:“呦呦啊……她还没及笄呢!不行不行!” 白似玉:“那……” “我看你倒是挺合适的!”白宪嫄突然说。 白似玉脸色一变,“噗通”跪下,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您别折煞奴婢了!奴婢只想好好伺候太子妃殿下,别的什么都不想!” 白宪嫄:“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如果你有心上人,那我就不勉强了。” 白似玉:“这倒是没有。奴婢一直在宫里,哪里有机会遇到什么心上人?” 白宪嫄:“既然没有,那你是看不上太子殿下?” 白似玉急忙摆手:“殿下!太子殿下神仙一般的人物,我等卑贱奴婢如何敢想这些?奴婢就是……奴婢就是……” “既然没有心上人,也不是看不上,就先别急着拒绝。”白宪嫄说,“你先回去跟你娘商量商量。” 白似玉满脸惶恐:“殿下!不用商量了!奴婢真的从来没有想过——” “以前没有想过,现在仔细想一想。”白宪嫄打断她,“你年纪也不小了,就算不跟太子,我不可能留你在身边太长时间。你与其随便找个人嫁了,为何不接住这个机会?” 白似玉有些心动,犹豫了挺长时间,给白宪嫄磕了个头:“奴婢深谢殿下!奴婢回去跟我娘商量一下!” 白宪嫄微笑点头:“等殿下回来,我也跟他提一提。你跟东掖院里的不一样,彼此知根知底,我又是真心想提携你,想来他应该也不会反对。” 第551章 她生的儿子继承了皇位 白似玉回去找郑氏说此事:“……那个叫呦呦的丫头,鬼心眼子最多,整天防我跟防贼似的。我原本只是想让那呦呦不再盯着我,甚至有可能趁机离间她们,没想到,太子妃却说,我比呦呦合适。” 郑氏脸色阴沉:“你该不会同意了?” 白似玉:“我跟她说,回来跟您商量一下。” 郑氏神色这才松下来,说:“这件事情,你绝对不能答应!你如果答应了,就是个死!” 白似玉:“为什么?您是说……她只是在试探我?” 郑氏:“不管她是不是试探你,你都不能答应!你忘了我们来这儿干什么的?” 白似玉说:“娘,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您是太子的奶娘!从小把他带到十几岁!这层关系没有人可以取代!如果他们真的肯给我这个机会,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听别人的差遣?刘邝能给我们这等泼天的富贵吗?他只不过是个太监,算个什么玩意!” 郑氏:“你别忘了,你表舅还在他手里!” 白似玉突然发飙:“表舅表舅!不过是个不着边儿的亲戚,以前街面上的一个小混混,他又不是我爹!我们为什么要管他那么多!” 郑氏有些心虚气短:“……你别生气,有些事情,开始了就没法结束!我们有把柄在人家手里,如果你突然成了太子的人,他们能不怀疑?到时候我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白似玉:“有什么了不得的把柄在他手里?发钗的事情?是他让您这么干的,他总不能蠢得自己说出来?还有就是他托皇后娘娘照顾您,破格让你做司饰吗?这种人情往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咱们跟太子殿下说明白就行。” 郑氏:“不是这么简单!” 白似玉:“那到底有什么把柄?” 郑氏:“你就别问了!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娘能害你吗?这件事情绝对不能答应!绝对不能!” 白似玉咬着牙:“娘,您怎么就不明白呢?你知道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多好的机会吗?只要我做了太子的人,将来怀上他的孩子。而且太子妃……她戴着我们的发钗,也活不了多久,未来一切皆有可能,您知道吗?” 郑氏:“你什么都不用想!拒绝就是!必须拒绝!” 如果刘邝一恼,把她毒杀前皇后的事情捅出来,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她只有一条道走到黑。 白似玉却并不知其中的关窍,虽没再说话,但眼神不屈。 本来,白似玉对桓川并不存着那种念想,毕竟她也知道,自己是东宫里头的一个奸细。 但是这种念想一旦打开了,便一发不可收拾。 她一晚上没睡着觉,好不容易睡着一会儿,她梦到自己成了太子身边一个小小的才人,后来白宪嫄死了,太子登基,封了她做贵妃。再后来,她生的儿子继承了皇位…… …… “阿嫄,我今儿想了一天,唯一的可能,是郑氏。” 白宪嫄看着他,不说话。 桓川:“昨天晚上我回来,她伺候我洗漱,还说要帮我脱衣服,我没让,直接睡下了。就那会儿她碰了我后面的领子。” 第552章 我没有撩拨 “还有我身上的脂粉味儿,我昨晚喝酒只是幌子,其实根本没有醉,我清楚记得身上没有那个味儿的!我刚才又去闻了一下被子,被子上面全是这个味儿,所以是被子给我捂出来的味儿,不是我把被子捂出来的味儿。肯定是郑氏搞的鬼,怕是故意想把你气出个好歹来,阿嫄,你可别上了她的当。” 白宪嫄:“是吗?” 桓川点头:“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 白宪嫄:“嗯……想让我相信你,就让白似玉做你的侍妾。” 桓川:“什么?” 白宪嫄:“让我看看太子殿下撩拨女子的功力是否宝刀未老。” 桓川黑了脸:“我什么时候撩拨女子了?” 白宪嫄:“要我给你数数吗?二婶身边的巧慧,还有邬宓身边的宫女秦棠,她们都是因为什么投靠你的呀?嗯?太子殿下?” 桓川:“我没有撩拨。” 白宪嫄酸了唧地说:“是啊!你没有撩拨,她们也愿意跟随你。要不你就试着撩拨一下?看看白似玉会怎样?” 桓川发狠:“白宪嫄,别仗着你怀孕了,我就不敢收拾你!” 白宪嫄:“啧啧!” …… 下午,白宪嫄问白似玉:“可跟你娘商量了?” 白似玉垂着头,说:“奴婢多谢殿下提携!奴婢一定终身侍奉殿下,做您最忠实的仆人。” 白宪嫄微笑:“好。你好好打扮打扮,等太子回来,伺候他用茶!” 白似玉:“是。” 傍晚时候桓川回来,白似玉给太子奉了一杯茶:“殿下,这是我亲手点的,您尝尝。” 桓川看了她一眼,穿着素雅,打扮得恰到好处,美人芙蓉面,微微含羞。 “你叫似玉?”桓川接过茶去,问她。 白似玉:“是,殿下。” 桓川:“我还记得你,还有你父亲。你父亲是个特别好的人。” 白似玉眼神很亮:“多谢殿下!奴婢三生有幸!” 桓川喝了一口茶,问:“是太子妃这里的茶叶?” 白似玉笑道:“是。太子妃殿下的茶实属极品,连宫里也难得一见这样的好茶色。” 桓川点头:“你娘是我的奶娘,我们也算是有缘分。以后好好帮衬太子妃,太子妃必不亏待了你们。” 白似玉沉默片刻,突然跪下,说:“两位殿下,奴婢有罪!” 白宪嫄跟桓川交换了一下眼神,问:“什么意思?” 白似玉:“有人逼迫我们母女害太子殿下!我们实在是不愿意,可是又被他以人质威胁,求两位殿下救命!” 白宪嫄:“你慢慢说来,谁逼迫你们?” 白似玉:“是淮阴侯,刘邝!他以我表舅的性命威胁我们为他办事! 我们母女两个实在是不愿意,但是因为跟殿下分开这么多年了,这种事情也不好说,就一直憋在心里,能拖就拖! 但是最近他催得厉害,实在拖不下去了,加之太子妃殿下对奴婢的提携关爱,奴婢今日便斗胆跟两位说出实情。要杀要剐,我都不会有怨言,只求两位殿下饶了我母亲的性命!” 白宪嫄问她:“他逼你们做什么?” 白似玉说:“他让我们找机会给你们下毒!” 白宪嫄:“你们下了吗?” 第553章 讲不讲道理? “没有!”白似玉举手发誓,“奴婢发誓,我和娘从来没有对两位殿下起过任何不好的心!我娘经常跟我哭诉,说她把太子殿下从一个婴孩带到十几岁,心里早就已经将殿下当成自己的亲生骨肉一般——哦!是我娘僭越了!她就是做个比喻——我们怎么可能害殿下呢?我们情愿自己去死!可是表舅对我们家有恩,我娘实在是不能不管,所以我们每天都活在痛苦里……” 桓川点头,说:“你能将此事告知我们,可见你的真心,我不会降罪于你。不过,刘邝是父皇跟前的红人,想要掰倒他可不容易,你们可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他的罪行?” 白似玉想了想,说:“我和我娘都可以当证人。至于其他的,我表舅应该会知道得更多。” 桓川:“你表舅叫什么名字?” 白似玉:“他叫吴天成。表面上是刘邝田庄上的管事,实际上是打手,也是威胁我和我娘的人质。” 顿了顿,白似玉又说:“我这个表舅,原本也不算什么正经人,就是街头上无所事事的混混。但他对我和我娘很好,我娘小时候掉进河里,还是他救了我娘的性命。所以我娘不能不管他。” 桓川:“行,我知道了。你放心!刘邝那里,我只会替你们瞒着,你们继续跟他来往着,有任何的动静都告诉我们即可。” 白似玉:“多谢殿下!奴婢愿意为了太子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白似玉退下后,桓川跟白宪嫄说:“你的法子还真有用。” 白宪嫄早已酸成了一株酸菜:“不是我的法子有用,是太子殿下有魅力!多少女子甘心为了你的青睐以身犯险呢!” 桓川:“我都已经按你的要求做了,你还这样。” 白宪嫄扭过头去不理他。 桓川:“讲不讲道理?” 白宪嫄:“我不讲!” 桓川伸手要弹她,被她一把抓住手指:“你告诉我,前天晚上你究竟干什么去了?” 桓川没有把手指抽出来,而是顺势坐过去,倾身靠近她。 白宪嫄推他:“干什么?” 桓川:“说悄悄话。” 白宪嫄:“……” 桓川在她耳边说了那晚夜探刘邝私宅的事:“……我担心东宫附近有人盯梢,会发现我深夜外出,所以故意在外面喝酒喝到很晚,就酒肆人来人往,我装扮了出去一趟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白宪嫄皱眉:“你居然亲自去?你现在跟以前可不同了!你是太子!多少人指着你?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不只是我,很多人都没了指望!” 桓川颇为自信:“我的身手,你还不放心?” 白宪嫄:“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嘛!以后不许以身涉险!” 桓川说:“只会坐在高堂之上指挥别人去涉险的,永远无法服众。我不愿意做这样的人。” 白宪嫄:“……算了,我说不过你。” 桓川:“那,可不再怀疑我了?” 白宪嫄:“其实,从白似玉劝我让呦呦做你的侍妾时,我就开始怀疑是她们做的手脚。而且,你也不是这样不谨慎的人,如果真的在外面染上了胭脂红粉,怎么着也会把自己弄干净了才会回来。” 桓川黑了脸:“我的谨慎是用在这些方面的?” 白宪嫄笑了一下。 桓川伸手捏住她的脸:“你再这样不相信我,我就……” 白宪嫄挑眉:“你就怎样?” 桓川看着她挑眉使坏的小表情,还有那红润的小嘴唇,亲住,辗转缠绵…… 第554章 非常动听,有如音律 桓川让人买通了街上跟吴天成有仇的混混,下了狠手,将吴天成毒打了一顿。 吴天成自然要报复的。 但是也只能把身上的伤养好了才能去报复。 他跟刘邝告了假,躺在家里养伤。 刘邝庄子上的人,自然以为他躺在家里养伤。 没人知道,他已经身在地狱。 看着慢慢走近的周默,吴天成浑身发抖。 “还不说?”周默手里拿着一把小小的剔骨刀,“那我亲自来!你知道他们给我送了个外号,叫什么吗?” 吴天成眼里只有恐惧,浑身是血,嘴唇不停地抖着。 “他们给我取的外号,叫庖丁。你可能不知道谁叫庖丁,他是个善于杀牛的厨师,书上说,庖丁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都发出皮骨相离的声音,而且这个声音非常动听,有如音律。” 他举着剔骨刀冲他笑:“我的功夫不比他差!你试试就知道了。” “啊啊啊啊啊!我说!我什么都说!”吴天成大喊。 …… 桓川这天回来,把人都支走,跟白宪嫄说:“吴天成都招了。” 白宪嫄:“招了什么?” 桓川:“他说他跟郑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很深。” 白宪嫄:“啊?” 桓川:“可惜他家穷,郑氏家里看不上他。于是在郑氏成亲以后,他们俩就保持着情人的关系。 在我去北地那年,他结识了刘邝,成了刘邝的庄子管事。 但郑氏却让他离开刘邝。然而他有了刘邝做靠山,生活过的很滋润,没有听郑氏的,一直留在刘邝身边。” 白宪嫄:“白似玉说,他是刘邝拿捏郑氏的人质,我当时就觉得怪怪的。原来他们两个是这种关系。” 桓川点头:“他知道的事情并不多。无论是母后那边,还是你这边的毒钗,他都不知情。他唯一知道的是,白似玉的父亲,并非发急症而死,其而是被郑氏毒死的!” 白宪嫄:“郑氏毒死了自己的夫君,为什么?” 桓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猜,应该是白师傅那个时候发现了郑氏的什么事情,被她灭口了。” 白宪嫄:“这个女人还真是心狠手辣!” 桓川眼神有种近乎疯狂的冷意:“是啊!若不是心狠手辣,又怎么忍心对我娘那样善良的人下手?” 白宪嫄:“……刘邝那边呢?他知道些什么?有没有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桓川:“刘邝对他和他的兄弟很好,还经常教育他们,让他们遵纪守法,不要给他惹麻烦。” 白宪嫄:“啊?” 桓川:“唯有一次,刘邝让他们去追杀一个人。” 白宪嫄:“什么人?” 桓川:“他也不知道这个人具体是干什么的,只知道他的名字叫陈为。” 白宪嫄:“陈为?陈为……我怎么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呢……” 桓川:“岳父曾经说起过他,他也是我外祖父的弟子——” “哦!我想起来了!”白宪嫄说,“那一年,夫子夸我记性好,我不免就有些得意,我爹就说了这个人,说他一目十行,过目不忘是?当时我印象就特别深刻。” 第555章 起点 桓川点头:“我跟穆丞相打听了一下,这个陈为,当年突然失踪,到现在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还请他画了一幅陈为的画像,让吴天成确认了一下,他们追杀的那个陈人,就是当年我外祖父的那个弟子。” 白宪嫄纳闷:“刘邝为什么要追杀他呢?” 桓川:“吴天成不知道具体原因。只说,他们一直追了好几百里,陈为从很高的地方掉进了江里,被水冲走了,当时他们还沿河捞了很长时间,什么也没捞到才作罢。” 白宪嫄:“一个是老穆公尚未入仕的弟子,一个是个太监,八竿子也打不着呀!什么深仇大恨,让他追了几百里路?” 桓川:“所以我认为,这个陈为,或许能给我们带来惊喜。” 给他带来足够重的证据或者线索,彻底铲除刘邝。 白宪嫄:“从很高的地方掉进江里,肯定已经死了?哪有什么惊喜?” 桓川从怀里拿出一幅画:“这是穆丞相画的画像,你看看。” 穆浴的人物画得很好,传神又细腻。 白宪嫄一看:“咦?我怎么又觉得……这个人看起来这么眼熟呢……在哪儿见过来着?” 桓川:“钟鼓山,那曾经借过你一根针,救了我性命的夫妇。” “啊!对!这不就是吴姐姐的夫君吗?就是年轻很多!”白宪嫄惊诧不已,“难道他就是陈为?” 桓川点头:“应该是他。他们是为了躲避追杀,才住在深山老林里。” 白宪嫄:“难怪我当时总觉得他不像是普通的猎户。有种读书人的儒雅气质。” 桓川:“嗯。我已经派人去接他们了。” 白宪嫄:“夫君动作这么快!” …… 千头万绪之事都沉默着,千丝万缕的线索都蓄势着,总要有一个点作为爆发的。 这个点,桓川用了郑氏。 在皇帝给桓川定下的一月之期的前两日,白宪嫄找来了白似玉母女。 母女两个过来,发现桓川和白宪嫄都在。 白宪嫄眉目含笑,说:“郑大娘,今天叫你们过来,是为上次说好的事情。” 郑氏莫名有种不好的感觉:“上次说好的事情?请恕奴婢愚钝,什么事啊?” 白宪嫄说:“似玉的事啊!之前不是说好,让她做太子的侍妾?” 郑氏脸色一变,看向白似玉:“似玉!你答应了?” 白似玉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说:“娘,你不用担心什么,我已经把表舅的事情都跟殿下说了!殿下说他一定会保护表舅的,你不用担心。” 郑氏差点晕过去,气急败坏地一巴掌呼在白似玉脸上:“你个混账!” 白似玉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娘,又难为情地看看桓川,说:“你疯了吗?你居然敢当着殿下的面如此失态?” 郑氏浑身冷汗直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给桓川磕头:“殿下!似玉她不能做您的侍妾!” 桓川看着她:“为什么不能?” 郑氏说:“似玉她……她其实是定了亲的!只是因为她一直在宫里,我没告诉她。” 第556章 走吧 桓川:“跟谁定的亲?我去帮她退了就是。” 郑氏:“小女只是个厨娘,大字不认得几个,哪里配伺候殿下?还是——” “郑氏!”桓川打断她,“你是心虚?” 郑氏:“什么?” 桓川从怀里掏出一个手绢包着的东西丢到她面前:“毕竟,你可是我的杀母仇人。” 手绢落地展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正是那只毒钗。 她再看白宪嫄头上的发钗,便知道自己已经露馅儿了。 她一下子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白似玉也脸色一变,眼神闪烁。 “给你两条路。”桓川说,“第一条,你跟我去父皇面前说出你的幕后指使者,我留白似玉一条命。第二条,你宁死不说,那就你们一家三口一起死。” 郑氏:“一家……三口?” 白宪嫄冷笑:“还有你那表哥呀!你们这对有情人在地面上没法光明正大地在一起,那就去地府团圆!” 郑氏脸色一变:“他……” “他活着。”桓川说,“至于他能不能一直活着。取决于你。” 郑氏咬着牙,半天说:“好,我答应。求殿下饶了似玉性命!她什么都不知道!” 桓川起身:“走。” 桓川带着八公一起求见皇帝。 皇帝让他们进去,问:“你们怎么都来了?” 桓川:“父皇,儿臣有事要禀,因为需要大家商议决断,所以我将八公请了来。” “什么事啊?是宝藏的事吗?”皇帝说,“如果你找不回宝藏,找谁来求情都没用!” 桓川:“当年毒害母后的凶手,找到了。” 皇帝一愣:“找到了?是谁?” 桓川让郑氏出列。 郑氏跪在皇帝面前,说是刘邝威胁指使她的。 刘邝就在殿内,闻言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满脸无辜地叫屈:“皇上!怎么可能是我呀?我跟先皇后无冤无仇,我害她做什么?” 皇帝也不信:“不会是他!怎么可能是他呢?你要说是的后宫里的任何一个妃嫔,我都有理由相信,刘邝害你母后做什么?” 桓川说:“因为他是北朝奸细。长期以来,一直从事情报搜集,破坏我南朝安稳之事!他做什么都不奇怪!” 刘邝“噗通”跪下:“皇上!奴才冤枉呀!奴才跟在皇上身边多年,什么时候跟北朝人有过半丝半缕的联系?请皇上明察。” 皇帝看刘邝可怜的样子,皱眉跟桓川说:“你最好有证据!否则如此空口白牙地诬陷淮阴侯,朕可不会轻饶你!” 桓川:“儿臣自然是有证据才会这样说,但有些证据,需要父皇和今天在场的所有人一起见证,方才能让大家相信。” 皇帝:“什么证据?你拿来朕看看。” 桓川看了一眼刘邝,说:“为了防止刘邝指使人转移证据,请父皇派信得过的人先将他羁押,不许离开我们跟前半步!” 刘邝:“皇上!太子是要栽赃我!求皇上明鉴!求皇上明鉴呀!他这是要将您身边的忠臣一一铲除,好篡权夺位!” 第557章 一脚把他踹翻了 桓川笑:“我要篡权夺位,用得着大费周章把你给除掉?你算个什么东西?要兵权没兵权,要名望没名望,不过是个太监。” “你……皇上!求皇上明察呀!”刘邝跪着往皇帝那边爬,想要抱住皇帝的大腿。 桓川过去一脚将他踹翻了。 “桓川!”皇帝怒了,“你干什么!” 桓川:“父皇,我都说了他是北朝奸细,您怎么还敢让他靠近您?您就不怕他狗急跳墙,挟持您逃命吗?” 皇帝:“……” 桓川:“我知道父皇向来不信任我。所以请您派自己信得过的人先制住他。如果儿臣的证据不确凿不充分,您再放了他,治我的罪就是!” 皇帝深呼吸:“你最好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 桓川:“我跟您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记得很清楚。” 皇帝铁青着脸,叫了谢婴来,先看住刘邝,不许他跟外面的任何人接触,然后负气似的说:“你有什么证据?拿出来看看。” 桓川:“首先请父皇宣刘邝的徒弟陈怀恩来。” 皇帝让人宣了陈怀恩,陈怀恩看到他师父被羽林卫押着双手按在那儿,还有八公、太子都在,满脸惊惶之色:“奴才叩见皇上。” “陈怀恩。”桓川说,“据我所知,你是个善良正直的好人,宫里宫外不少人都受过你的恩惠。” 陈怀恩惊疑不定:“太子殿下过奖……不知我师父他怎么了?” 桓川说:“我要问你一些问题。希望你本着忠君爱国,也本着为你师父好的立场,如实告知。” 陈怀恩:“殿下请问。” 桓川:“第一个问题,你师父对你好吗?” 陈怀恩:“如兄如父!恩大于天!如果师父犯了什么错,奴才愿意替他承担一切罪责!” 桓川:“第二个问题,刘邝是北朝的奸细吗?” 陈怀恩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我师父天天跟在皇上身边,尽职尽责地当差,从未与北朝人有过交往!” 问到这儿,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桓川。 他不是要证明刘邝是奸细吗? 就这忠心耿耿的小徒弟,如何证明? 桓川不动声色地问了第三个问题:“你师父跟山河绣坊什么关系?” “怀恩!”刘邝突然喊了一声,谢婴眼疾手快,捏住他的双颊,扯了随身携带的封口条,将他的嘴牢牢缚住。 陈怀恩不解地看看刘邝,又看看桓川。 “陈怀恩,如实回答。”桓川说。 陈怀恩沉默片刻,说:“山河绣坊专门收养孤儿,培养他们纺织技艺。奴才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名孤儿。师父曾经也是。” 桓川:“他跟山河绣坊的坊主邱霜雪关系如何?” 陈怀恩:“关系很好。邱大善人经常会托师父为绣坊里的人谋求出路。师父每次都会尽心尽力地相帮。” 桓川点头:“你知道他都帮了哪些人吗?” 陈怀恩:“奴才便是其中之一。据我所知,还有御绣房里两个绣娘,也是师父举荐的。另外还有几个丫鬟、仆人,都是师父帮忙推荐给各大世家的。” 第558章 留着您的刘爱卿,除掉我这颗眼中钉 桓川点头:“行了,你先退下。” 陈怀恩又看了他师父一眼,看到他面如死灰,心下更是奇怪,满脸迷惘地出去,忐忑地站在门外侯着。 “你这问了一堆山河绣坊的事情,是什么意思?”皇帝问。 桓川没理他,继续问郑氏:“郑氏。那天你休沐,去了刘邝的私宅,你跟他传递了什么消息?” 郑氏:“我无意当中听到太子妃和四公主说,他们将宝藏藏在了皇陵,就在……先皇的墓里。所以我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刘邝。” 桓川点头,问:“父皇,刘邝知道了这个消息,可有禀告给您?” “什么!你居然把宝藏藏在了皇陵里?你好大的胆子!”皇帝怒道。 桓川面无表情:“父皇!刘邝可有将这个消息告诉过您?” 皇帝:“没有!” “他为什么不告诉您?”桓川问,“这都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了。不存在来不及上禀的情况。” 皇帝:“……你什么意思?” 桓川:“其实我是故意试探他的。我怀疑宝藏就是他偷的,所以故意让阿嫄和阿钰说给郑氏的女儿听。 如果宝藏不是他偷的,他一定会迫不及待立刻告诉您,自古动皇陵者死!这样还能治我一个死罪! 但如果是他偷的,他就会知道,这是我故意给他设的陷阱,所以他选择不说。” 皇帝皱眉:“你就这样试探了一下,就断定宝藏是他偷的?” 桓川:“儿臣试探之后,就开始调查他。然后就发现了更多的线索,以及找到了他藏匿宝藏的地点。” 皇帝急切地问:“在哪里?” “请父皇查验山河绣坊坊主名下,是否有一处山庄,名叫绣昙山庄?如果有,请现在就带兵去包围那里。您可以亲眼看到,绣昙山庄的真面目。” 皇帝:“宝藏就在那儿?” “父皇去看看就知道了。”桓川说,“与此同时,还请父皇派人去搜刘邝的私宅,以及将刚刚陈怀恩提及的那些人都带去审,您可以亲耳听一听,亲眼看一看,他们是些什么人!” “呜呜呜!”刘邝挣扎着呜呜直喊,明显有话要说。 皇帝下令让他说。 谢婴取下封口条,刘邝就说:“皇上明鉴!这些都是太子陷害我的!是他事先做好了局让您去看!皇上您千万不要相信他,他狼子野心,意图不轨啊!说不定他说了那什么山庄有埋伏,想要害您呢!” 皇帝又怀疑起来,问桓川:“既然你发现了宝藏所在,直接带回来,就是为什么要让我去看?” 桓川也不解释,就冷冷回答:“到底去看什么,您去看看就知道。届时,到底是不是我设的局,您通过无数的细节,自然能判断。 就算您判断不了,八公谁不是慧眼如炬? 当然,或许在您心里,就是觉得是我要害你,不愿意去看,不想去看!那您就别去好了!留着您的刘爱卿,除掉我这颗眼中钉,顺了您的心意!” 皇帝被他这阴阳怪气的态度气得心梗:“你……你!有你这样跟朕说话的吗?” 桓川眉眼冰冷,不说话。 第559章 让他保持这个笑容 “皇上。”谢定是八公当中最得皇帝信任的,这时说,“山河绣坊虽然只是个绣坊,但这些年很得民心,老百姓交口称赞,甚至有人专门绕路二十里去买山河绣坊的绣品。不为他们的质量好坏,只为他们济贫扶弱的名声!若他们存心使坏,会是可以动摇民心国本的大毒瘤!” 皇帝脸色变了变。 “臣请命作为先行军去探一探绣昙山庄的虚实,等确定安全,再亲自来接皇上过去。”谢定又说。 皇帝说:“那就你带人去看看!” “是!”谢定去了。 皇帝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宠信了二十年的刘邝,居然是敌国奸细,仍不忘安慰刘邝:“淮阴侯,你别着急,你如果不是奸细,朕一定还你清白!” 刘邝却知道,谢定一去,他们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完了。 他看着皇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桓统,我看你该改名叫饭桶才对!哈哈哈哈!” 皇帝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你这个蠢货!昏君!”刘邝状若疯狂地骂道:“我只恨没有早点弄死你!” 皇帝捂着胸口,感觉承受不住:“你你你……你居然真的是北朝奸细?可是为什么?你可是南朝人呀,你为什么要当北朝人的走狗?” “我谁的走狗也不是!”刘邝说,“邱霜雪也只不过是我利用的棋子罢了!我就是要报复你!就是要让你众叛亲离,痛不欲生!” 皇帝:“我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居然潜伏在我身边二十年来报复朕?” “什么仇什么怨?不共戴天之仇!当年你为了夺取皇位,穷兵黩武,年年征兵,纵容恶霸抢占土地,害得我家破人亡!我爹死在了战场,我娘和我弟弟被恶霸打死!我成了个乞丐,像狗一样被人四处驱赶!都是因为你这个昏君!你不干人事!不把百姓的命当命!” 刘邝指着皇帝,跟八公说:“你们知道他都干了什么事吗?当年白鹤行守边城,他为了报害死白鹤行,故意拖延派兵,造成那次惨绝人寰的血洗屠城!就这样的人,也配当皇帝?” 白鹤行看向皇帝,眼神不善。 皇帝踉跄了一下,指着刘邝:“你……你……给我闭嘴!” 刘邝却站得笔直,笑得欣慰:“桓统!是我杀了你最心爱的女人没错!也是我拦截了她给你的求救信,我就是要让你尝尝,你放在心上最珍爱的人死了的那种滋味!哈哈哈哈哈!” 皇帝:“来人!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凌迟处死!” “你可以处死我!”刘邝说,“但是你杀不完!这么多年以来,我已经在你身边埋下了很多的棋子!山河绣坊那几个只是表面上的,还有更多更深的棋子,除了我,谁也不知道是谁!桓统,你和你的江山,早晚要完!而且你没看出来吗?满朝文武都偏向太子,世家大族们早晚会废了你,拥立太子为帝!” 皇帝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桓川走向刘邝,看着他。 刘邝跟他对视着,冲他嘿嘿笑。 “让他保持这个笑容。”桓川开口说,“一直到凌迟行刑结束。” 谢婴看了桓川一眼,咽了口唾沫:“是!” 第560章 宝藏呢? 押送刘邝出去的时候,陈怀恩满脸痛苦地叫了声:“师父……” 刘邝啐了他一口:“别叫我师父!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陈怀恩跪在地上,泪如雨下。 刘邝看了他一眼,走了。 陈怀恩像他弟弟,而且他正好出生在他弟弟死的那年那月。 所以他一直把陈怀恩当成自己的弟弟,从来不曾让他沾过任何脏事。 希望这一啐,能救他一命。 …… 皇帝晕倒了,过了两天才在太医的医治下好转。 他立刻宣了谢定前去问情况。 谢定说,绣昙山庄底下有训练场,专门训练细作,还存放有大量的武器、火药等物。 他们抓了山河绣坊的老板邱霜雪,他已经招供,他正是北朝太子拓跋丕派来的细作,专门负责搜集情报、挑拨生事,最好能掀起南朝内战,北朝便会趁机来犯,一统天下…… 刘邝私宅的密室里有本帐,详细记录了他往各个地方安插的细作,各个联络点,还有这些年操控宫中采买司高价大量采购绣昙山庄的货品的账目。 根据这个本子,谢定把人都抓了,得知被绣坊控制的那些人,都服用了一种毒药,别无选择,只能听命行事…… “宝藏呢?”皇帝更关心这个,“也在绣昙山庄?” “是的。”谢定回答。“就在绣昙山庄的地窖里。” 皇帝:“运回宫了?” 谢定:“太子殿下说,宫里内库已经不安全,让我把宝物都交给他,他来安置。” 皇帝脸色一变,本来是半躺着的,闻言忽地坐起来说:“他让你给他,你就给了?” 谢定一脸不解:“那些东西,不本来就是太子妃殿下的么?” 皇帝:“……” 当时他拿桓钰威胁桓川把宝藏交给他,这种事自然不好公之于众,所以大臣们都以为那是太子妃的嫁妆…… 谢定有些惶恐的样子:“皇上?” “你叫太子来!”皇帝说。 “是。”谢定出去让人传话。 桓川很快来了,进去行礼:“父皇,您看起来好多了。” “谢定说,那些宝藏,你弄走了?”皇帝语气很不好。 桓川:“是,宫里已经不安全,我把它放到了安全的地方。” 皇帝:“放到了哪里?” 桓川:“安全的地方。” “你什么意思?”皇帝怒问,“不是说将它捐给国库吗?又想出尔反尔?” 桓川说:“我和阿嫄,再加上未出世的孩子,一共就三个人,能花多少钱呢?既然已经答应您用作国资,儿臣就不会食言。” 皇帝:“那你怎么不告诉我放哪儿了呢?” 桓川:“因为刘邝说,他在您身边布了很多暗桩,我担心会泄露出去,到时候会再次失窃。” 皇帝:“……” “您放心,只要有正当需要,儿臣定然义不容辞,拿出那些钱来应急。”桓川说。 皇帝:“你的意思是,什么时候拿出来用,用作什么地方,你说了算呗?” 桓川:“儿臣还担心,您又会一意孤行,拿那些钱去招兵买马,用来攻打铁甲军,中了北朝的奸计。” 第561章 被凌迟 皇帝很气,却也心虚,说:“你是打量桓钰已经出嫁了,我拿捏不住你了是?” 桓川沉默片刻,冲他微笑:“父皇睿智,儿臣正是这样觉得。” 皇帝死瞪着他:“你!刘邝那奸贼不是说,各大世家都拥戴你吗?要不,我把这皇位,这天下都让给你如何?” 桓川回答:“父皇如果累了,想把皇位禅让给我,儿臣责无旁贷。” 皇帝拿起茶杯就扔了过去,砸向桓川面门。 桓川伸手拿住,又说:“当然,您并无此意,只是说的气话。儿臣也绝对不会强求。” 皇帝深呼吸:“给我滚出去!” 他气得脑袋筋疼。 桓川将茶杯放回原处,说:“父皇,我知道您不爱听,但是儿臣还是要说。刘邝说,您为了一己之私,害得边城失守,惨被屠城,十几万的百姓被屠杀、活埋,这件事情,昨天您晕过去以后,我已经严令外传,但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此事,恐怕已经传出去了,或许还会被有心人利用,引起百姓们的愤慨。” 皇帝眼神闪烁:“那都是他诬陷朕!他不是恨我吗?临死了也要再坑我一回罢了!” 桓川:“您明天去朝堂上就这样说,您觉得会有几个人相信?” 皇帝不说话。 桓川说:“您若真把皇位禅让给我,再出个罪己诏,此事或许能平息。否则,桓氏皇族的威信必然动摇,恐怕要出大乱子。” 皇帝:“呵!你还真是迫不及待呢!我告诉你,刘邝是在诬陷朕!你想用这个逼迫我退位?想都别想!” 桓川点头:“那就请父皇好好坐稳这个位置,保住桓氏的江山。儿臣告退。” 他转身走了。 看着他那六亲不认的步伐、轩昂无惧的背影,皇帝气不打一出来,拿起茶杯又想砸,动作做到一半,他看了看茶杯,又放回去了。 “你这兔崽子,还真是毫不掩饰你的野心!”皇帝搓搓脸,“想继承老子的江山,却又对老子这个态度,你休想!” 他下了床,紧急宣召八公进宫。 然后给刘邝罗列了十大罪状,其中最大的那条,就是诬陷皇帝,意图颠覆朝纲。 …… 白似玉被流放,郑氏判了死刑,斩首示众,即刻行刑。 跟她一起被判死刑的,一共十二个,她上路倒不寂寞。 刑场上,血流成河。 但这成河的血加起来,却也不如刘邝惨烈。 他先是游街,被围观的民众扔了满头满脸的臭鸡蛋和屎尿。 然后被拉去刑场,被凌迟。 每一刀下去,都割下他指甲盖大小的一块肉,一共要割3000多刀。 刽子手必须要保证行刑完成之前,不能让他死。 一刀一刀割下去,他居然还是笑着的。 人们这时才发现,他两边的唇角是被针线缝上去的,看起来极为可怖。 白婉柔伪装成个农妇,混在人群里看刘邝行刑,觉得心里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她一直在笑。 她恨不得上去替刽子手行刑。 突然,旁边的人转身走了,不小心碰了她一下。 白婉柔看了那人一眼,莫名觉得背影有些眼熟。 然后她发现,刚刚那人站立的地方,有血迹。 …… 第562章 姑姑 这天,很多人都去刑场看热闹。 穆清风没去。 他进了宫,求见皇后。 “你怎么来了?”皇后问。 穆清风:“有件事想求姑姑。” 往日,穆清风都叫她皇后娘娘,今日却叫姑姑。 皇后笑问:“什么事啊?你是本宫亲侄子,还用求字吗?有什么事,直接说。” 穆清风:“我想求娶秦王世子妃的独女:桓俪县主。还望姑母成全。” 皇后挑眉:“求亲之事,你应该跟你母亲说,怎么来找我?” 穆清风:“您也知道,我之前出了些状况。谢氏拒绝了我的求亲,想要娶桓俪郡主,恐怕也难。但您向来跟跟秦王世子妃交好,您若肯帮侄儿一把,想来秦王世子妃不会拒绝。” 皇后沉默片刻,突然问:“刘邝说的话,你觉得有几分真,几分假?” 穆清风说:“不知姑姑指的是什么话?” 皇后:“屠城。” 穆清风说:“我怎么认为并不重要。因为我永远站在姑姑和皇上这边。重要的是,别人会怎么认为。” 皇后:“那你觉得别人会怎么认为?” 穆清风:“恐怕会认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皇上的威信,多少会受到质疑。” 皇后脸色变了变。 穆清风:“不过姑姑也不必过于担心,刘邝大案,是太子殿下所破。就算皇上被质疑,不至于动摇皇族的根本。” 皇后垂眸,淡淡说:“太子回朝以后,当真是声望日高,步步稳妥。” 穆清风:“是啊!臣很了解太子,他很有能力,不过,人无完人,他的性格过于刚硬,从不肯对任何人低头,包括皇上。” 皇后看了他一眼,说:“你哥哥的婚期近了,你也的确该定亲了,我试一试,也许,秦王世子妃能卖我这个面子。” 穆清风拱手行礼:“多谢姑姑!” …… 白宪嫄和拓拔珍儿作为皇家儿媳,每个月都定期去给皇后和太后请安。 刘邝伏诛之后第一个请安日,皇后把太子好一顿夸。 “无论是世家,普通百姓家,还是皇家,最怕的就是一代不如一代,那样必定导致家族的衰落。”皇后说,“皇上子嗣不算多,梁王一贯孩童脾气,几个弟弟又小,瞧着也没有特别突出的,原本我心里还忐忑。毕竟我是皇后嘛!担着教养子女之责。自从太子回来以后,我这一颗心就算是放下了!” 拓拔珍儿看了皇后一眼,明显不怎么高兴了,但是也不敢说什么。 虽是一捧一抬,毕竟是事实。 白宪嫄忙说:“母后,几个弟弟妹妹都非常优秀。我听太子殿下说过,三弟的文章非常好,而且为人谦逊,对上对下都有礼有节,小小年纪,非常稳重,同龄人有所不及。” 皇后摇头:“比他大哥差得远呢!太子能文能武,能做实事,能识忠奸,不愧是我姐姐教养出来的孩子!” 她一脸追忆之色:“你们知道吗?我姐姐的容貌,品性,才能,满京城无不称赞叹服!是我们所有人学习的榜样。” 第563章 拓拔珍儿有孕 拓拔珍儿含笑说:“难道先皇后比母后更美?我怎么不信呢?” 皇后:“你的小嘴越来越甜了!你是从北地来的,那边多的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大约没见过什么叫做一山更有一山高!” 拓拔珍儿在皇后这里向来讨不了好,但貌似她已经习惯了,只微微一笑,说:“儿媳的确见识浅薄。还望母后以后多加指点。” 皇后说:“我们南朝人大度,只要你愿意听,本宫自然愿意教你。但是,你若也起了什么别的心思——” “母后!”拓拔珍儿起身跪下,说:“女子出嫁从夫。儿媳已经是梁王殿下的人了,名字记在桓氏族谱之上,更何况,如今腹中还有了孩儿,自然事事为婆家,为梁王殿下考虑。您大可放心。” 皇后挑眉:“你有身孕了?” 拓拔珍儿:“是。已经两个月了。” 皇后点头:“那你就不要跪来跪去了,快起来,好好坐着。” 拓拔珍儿站起来坐着:“多谢母后。” “景虞怎么样了?”皇后又问,“好些日子没见着他了,他可长高了?” 拓拔珍儿笑道:“长高了不少呢!这孩子特别聪明可爱,我特别喜欢。说起来还要感谢太子妃殿下,要不是你们救了他,我也不能白白得个如此乖巧可爱的孩子。”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不等白宪嫄开口,皇后说:“那你以后要经常带他进宫来。对了,他的生母我还没见过呢!你怎么也不让她进宫来请安?她可是侧妃,按照祖制,是可以进宫来请安的。” 拓拔珍儿说:“景虞的生母当初生他的时候落下些病根,向来身子不大好,等她身体好些了,儿媳再带他过来向母后请安。” 皇后:“嗯。带她来让我看看。” 拓拔珍儿的笑表情有些维持不住。 这时,二长公主求见。 皇后有些诧异地把她请了进来,问:“二长公主怎么过来了?真是稀客呢!” 二长公主面带怒色说:“我进宫来求皇兄皇嫂,允许我跟穆浴和离!” 皇后脸色一肃:“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呀?好好的怎么了?” 二长公主说:“因为您也知道的缘故,我儿阿赢的婚事一直不顺。如今好容易跟秦王府的桓俪县主说亲,对方提出,阿赢须得是世子才能答应,于是我就让穆浴请封世子,他却左拖右拖,不肯应允!” 皇后皱眉:“你们两个都老夫老妻几十年了,孩子都快满二十了,提什么和离?别说这种话了,晚辈们都在这儿呢!” 二长公主看了白宪嫄和梁王妃一眼,说:“今天天王老子在这儿,我也要说!皇嫂,我今天一定要与他和离!还望皇嫂给妹妹做主!” 皇后面露难色,说:“要不这样,我请哥哥进宫,再把皇上请过来,今天把这事儿给分辨清楚了,如何?” 二长公主说:“那就多谢皇嫂了!” 白宪嫄站起来:“母后,您这里有事,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你们别走!”二长公主却说,“你们就得在这儿看着!再请皇子们一起过来看看,当朝丞相,他们的老师,是怎么样立家风门规的!” 第564章 怨偶 皇后摇摇头:“你这脾气!” 二长公主指使身边的丫鬟:“你们快去!把皇上还有皇子们都叫过来!” 丫鬟出去了,皇后也不好阻止的样子。 白宪嫄于是又坐了回去。 不多时,皇帝和两个尚在读书的小皇子过来了,穆浴也被宣进了宫。 皇帝黑着脸训斥二长公主:“桓琴!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怎么还闹到宫里来了?” 二长公主斜眼看着穆浴说:“阿赢是他们穆家唯一的嫡子,哪儿哪儿也不比别人差!穆浴却宠庶子而废嫡子,想要立穆相为世子! 皇兄,我和阿赢受点委屈倒没什么,但我好歹是姓桓的!我是父皇嫡亲的女儿,是当今皇上嫡亲的妹妹!我可以受辱,父皇的女儿却不能!皇上的妹妹也不能!今天您一定要为我做这个主!他今天要不立阿赢为世子,要不我就跟他和离!” 皇帝问穆浴:“丞相,真有此事?” 穆浴说:“皇上,皇后娘娘,我们家的情况你们是清楚的,穆赢原本为世子的不二人选,却做了背德失信之事——” “呸!”穆浴话还没说完,二长公主“呸”了一大口:“什么背德忘义之事?他是被坏人给坑害了!你这个做父亲的,不但不帮扶他一把,反而还落井下石?你配做父亲吗?你配做两位皇子的老师吗?” 穆浴脸色铁青:“二长公主!皇上皇后面前,请慎言!” 二长公主:“皇上是我亲哥哥,皇后是你亲妹妹,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慎言不慎言的?你要嫌丢丑,就别做这种宠庶灭嫡的丑事!” “你!”穆浴深呼吸,又难堪又气愤地拱手行礼:“皇上,穆家世子人选,向来由我和族中长老共同商议决定,这件事情我们会慎重考虑,打扰皇上了,臣深感抱歉!” 皇帝说:“你的意思是,朕的妹妹,你的夫人,在你们家毫无话语权,是吗?” 穆浴:“当然不是!但您也知道,您刚赐婚的时候,我们全家对长公主殿下尊重有加,然而,长公主殿下却不知因何缘故,几乎视我为仇人,从来不管家中事,上不侍奉公婆,下不教养子女,甚至,自从她生下了穆赢,便不愿意进国公府一步!二十年来,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谢姨娘操持!她如今突然冒出来指点如此重大之事,无论是我母亲还是族中长辈,也多有不服,还望皇上体恤臣的难处!” 皇帝当年为了巩固帝位,拆散了桓琴和她心爱之人,逼她嫁给穆浴,方才有了二长公主一系列的反抗,还有对他多年的怨气。 这一对怨偶是他造成的,皇帝多少有些心虚。 “长公主从一开始就不愿意嫁给臣。”穆浴跪下说:“今日闹到这里非要和离,那就请皇上成全了公主的心愿!臣不强求!” 这话一出,二长公主捏着拳头,恨恨地盯着穆浴。 穆浴则态度十分强硬。 穆氏可号令整个文官集团,皇帝也不敢将他逼得太狠,皱着眉头不说话。 第565章 只剩失望 看他们谁也不愿意退步,这时皇后出来说:“我看,这个问题的关键还在秦王那边,要不这样,我再劝劝秦王世子妃,让她不要提这种条件了,二长公主,你先回去等我的消息如何?” “是啊!”皇帝也说,“丞相,你就不要说这些负气之言了!你们是朕赐的婚,这是都在埋怨朕吗?” 穆浴垂眸:“臣不敢。” “那就先回去!”皇帝说,“这件事就交给皇后,她来帮你们处理。” 穆浴沉默片刻,说:“多谢皇后娘娘!” 他们都走了以后,白宪嫄和拓拔珍儿也总算脱身了。 离开皇后宫,拓拔珍儿笑道:“这就是南朝第一世家?我今儿算是见识了!” 白宪嫄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南朝第一世家,在于文风底蕴,你看两位穆公子就知道了。” 拓拔珍儿问:“那你觉得,穆伯潜,穆清风,还有太子殿下,谁更优秀?” 白宪嫄笑了笑:“我觉得梁王殿下更优秀!因为他能娶到北朝公主为王妃,承担起两国联姻的重任。” 拓拔珍儿表情稍微僵了僵。 “红苫侧妃怎么会病了呢?”白宪嫄问,“我听说你把景虞从她手里抢了去,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拓拔珍儿:“什么叫抢?她一个奴婢出身的女人,我能养她的孩子,那是她的荣幸!她高兴都来不及!” 白宪嫄:“那她高兴吗?” 拓拔珍儿:“太子妃这么关心我们梁王府的妾室做什么?你要是有那闲心,多关心关心太子的妾室!拓拔容华还好吗?我瞧她是个很懂事听话的。” 白宪嫄:“她很好。” “太子应该喜欢她?”拓拔珍儿挑眉。 白宪嫄:“还好。我去皇祖母那边,你要一起吗?” 拓拔珍儿:“我先去母妃那边。” 白宪嫄:“路上小心。” …… 回到家里,白宪嫄跟桓川说起宫里发生的事情:“……你觉得他们俩最后谁会被立为世子?” 桓川沉默片刻,说:“父皇早就算计好了,他们一个占了嫡,一个占了才,势均力敌。他们的夫人一定程度上,会占到很大的权重。秦王世子妃娘家温氏,财力雄厚仅次于楼氏,是能帮到穆氏的。” 白宪嫄:“这么说,穆伯潜输定了?” 桓川:“二长公主跟父皇已经和解,父皇母后,都站穆清风。穆伯潜很可能会输。” 白宪嫄:“很可惜。他比穆清风更适合做穆氏家主。父皇却生生地往他身上泼了一桶粪!” 桓川:“他把穆伯潜看成跟我一伙的,一为了打击我,二为了不让穆氏与白氏报团,所以这么做。” 白宪嫄:“站在父皇的角度,他也是‘用心良苦’。” 桓川说:“如果把心用在振兴桓氏,充实国力上,各大世家自然拥戴我们。尽出这些歪点子,非君子所为,更非国君所为。” 桓川曾经提起他父亲的时候,眼里有光,如今,却只剩失望。 白宪嫄叹口气:“穆伯潜和白婉柔大婚在即,我们去库里找点东西给他们当贺礼?” 桓川便陪着她一起去,一路听她唠叨:“……我只要一想到东西会送到白婉柔手里,就什么贺礼都不想送了……” 第566章 穆清风喜欢什么样的? 穆伯潜娶白婉柔那天,看得出来,穆家所有人都在强颜欢笑。 桓钰也一直皱着眉头。 白宪嫄问她:“身体怎么样?还吐得厉害吗?” 桓钰:“还好,大伯娘给我调理了身体,不怎么吐了。” 白宪嫄:“跟我二婶相处得怎么样?” 桓钰看了一眼二婶那边,她正热切地想要跟二长公主攀谈,巴结之态明显。倒是她旁边的邵姬夫人,不亢不卑,不疾不徐地交谈着,竟更像正妻一些。 “婆婆对我很好,就是……大事上有些拎不清。就比如同意曦月做妾,还有,今天这种场合,她居然把家里的妾室给带来了。” 一般而言,正式娶妻的场合,都由正妻出面,哪怕夫妻感情不和,一般也不会带妾室过来,以免失了礼数体统。 “为什么带她来?”白宪嫄问。 桓钰:“婆婆说,二长公主以后就是曦月的婆婆,而邵姬夫人以前认识二长公主,帮她打理过园子。” 白宪嫄:“所以借着邵姬夫人套近乎来了?” 桓钰黑着脸:“嗯。你瞧二长公主的眼神,明显就看不上她,她怎么就没有自知之明呢?还一个劲往前凑。” 白宪嫄:“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她又不傻,肯定能看出来,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 桓钰:“你不提白曦月还好,一提我这一肚子气……” 白宪嫄:“你可少生点气!在渝州的时候,她就对穆清风情根深重,咱们尽到劝诫的义务就是。她非得去趟穆家的浑水,就由她去。” 桓钰叹气:“大伯娘也这么说。说多了,还成仇。” 白宪嫄点头,突然发现邵姬夫人的手包扎了,问:“邵姬夫人的手怎么了?怎么还包扎着呢?” 桓钰:“说是不小心被护甲划破了手掌。” 白宪嫄点头。 瞧这左右都是身边的丫鬟没有外人,桓钰又低声问:“我听你哥说,穆清风跟桓俪定亲了?” 白宪嫄点头:“秦王府提出来,穆清风要娶桓俪县主,必须是世子的身份。二长公主借着这个事儿,进宫闹了好大一场,想逼穆丞相立穆清风为世子,他却油盐不进,愣是顶住了。” 桓钰:“立世子是大事,由穆氏族老们商议决定,连父皇也左右不了,她闹也白闹。” 白宪嫄:“桓俪县主是哪个?我怎么没什么印象呢?” 桓钰说:“那边,跟二长公主的丫鬟春红说话的那个。听说她的性格比较腼腆,不喜欢热闹,所以我也没见过几回。也从来没有说过话。” 春红正拿了一盘糕点给一个姑娘,看着瘦瘦小小的,容貌比较普通。 大约很多人已经知道她跟穆清风定亲了,都转头去看她,她羞红了脸。 “看起来性格很好的样子。”白宪嫄说,“但不是穆清风喜欢的类型。” 桓钰:“穆清风喜欢什么样的?” 白宪嫄欲言又止:“……” 桓钰笑:“你这样的呗?” 白宪嫄:“什么啊!我是想说白婉柔那样的,但今天这个日子,说这个不妥。” 第567章 白婉柔的新婚之夜 桓钰摇头:“我看他啊!你这样的和白婉柔那样的,各有他喜欢的点,要不然他也不能当时想把你们两个都娶了。” 白宪嫄:“行了行了!别说了!万一被你哥听去了,他又得跟我闹脾气!” 桓钰:“他还敢跟你闹脾气?” 白宪嫄:“别的都还好说,千万别提穆清风!” 桓钰:“哈哈哈!跟你哥一个德行,别的都好说,千万别提穆伯潜!” 白宪嫄:“噗!” …… 冗长的礼节总算结束,盖头掀开,白婉柔抬眼,看到眼前的男子。 如修竹,如美玉,气质干净得令人自惭形秽。 这个名满天下的伯潜公子,竟成了她的夫君。 那一瞬间,白婉柔不知为何,突然想起白宪嫄曾经对她说过的话:是继续活在泥沼之中,还是让自己堂堂正正地活得像个人样? 如果她可以跟这个人一起过日子,努力帮他成为穆家的世子,那么……过去那么多年受的苦,似乎都可以抵消了…… 她做出微微羞涩的样子,冲穆伯潜笑了笑。 她知道自己很美,男人都无法抵挡她这样的笑容。 更何况今天是盛装打扮了的,这般一笑,更是美如昙花盛放,动人心魄。 穆伯潜的眼神却没有丝毫波动,说:“县主,我想跟您聊一聊。” 白婉柔点头,语气娇柔:“夫君有话就说。” 穆伯潜:“你原本应该是我的弟妹,如今却阴差阳错地成了我的妻子。” 白婉柔柔柔地说:“可能是天意……” “没错,皇上是天。皇上的旨意就是天意。”穆伯潜说:“但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弟妹,这点无法改变。” 白婉柔眉头微蹙,做出伤心难堪的表情,说:“当我知道,穆清风心里从来没有我,只有我妹妹的时候,我就跟他撇清了关系。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也请你以后不要用弟妹这种称呼来侮辱我!” 穆伯潜却说:“我自己的弟弟,我了解。他心里若没有你,又怎会走到今天的境地?” 白婉柔:“你不知道当时发生的那些事,当时是发生了意外——” “渝州的事情我一清二楚!”穆伯潜不动声色地说,“县主不必多说。无论如何,都请恕我无法把你当成妻子。” 白婉柔眼眶一红:“那你为何娶我?” 穆伯潜:“圣旨难违。” 白婉柔咬唇:“所以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呢?” 穆伯潜:“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是,过段时间和离,条件任你开。” “我不可能跟你和离!”白婉柔脱口而出。 皇帝派她来刺探穆家的消息,并且要让穆伯潜做不成世子,她如果不听话,娘又要受苦了。 穆伯潜:“第二个选择,那就是留下。今后对外,你是穆家的女眷,是我的妻子。但是,这只是对外的一个虚名,我不会与你同房。我房里的事情,也不会交给你。” 白婉柔眼神冷下来,笑了笑:“呵!你这是要学你父亲,丢开正室,让姨娘掌家?莫非,姨娘掌家,从此以后要成为你们穆氏的家风了?” 第568章 你敢管她的事,我就打你屁股! 穆伯潜脸色黑了黑:“不要妄议长辈。不会有姨娘掌家。既然我让你独守空房,相应的,我也不会纳妾。这才公平。” 白婉柔挑眉:“是吗?我怎么听着这意思,我要是一直不跟你和离,你就要做一辈子和尚啊?” 穆伯潜:“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如果你要留在这里,希望你好好熟悉一下穆氏的家规。切勿犯家规,否则惩罚是很严厉的。想必你过去应该也有所耳闻。” 白婉柔一双水润杏眼似嗔非嗔,似笑非笑,红唇轻启,凑近他问:“那你跟我说说,都有些什么家规?” 以前她这样勾引皇帝和穆清风的时候,皇他们都把持不住。 然而,穆伯潜清浅的呼吸却没有丝毫的紊乱,淡淡地说:“我喜欢把话说明白,往后彼此相处起来方才有道可循。如果有什么地方得罪,还望县主谅解。” 说完,他起身,拱手行了个礼,然后转身离去。 白婉柔望着关闭的房门,缓缓起身。 良久,她又笑了一下,起身去梳妆台那边,一件一件将头上的钗环卸下来:“什么痴心妄想呢?你这烂泥塘里的污秽之物,他怎么会看得上?呵……白宪嫄,你让我好好过日子,这日子要怎么过呢?” …… 白宪嫄睡着觉,突然抖了一下,把桓川抖醒了。 “怎么了?”他摸了摸她的额头。 白宪嫄:“没事……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白婉柔被气势强大的谢老夫人打了一巴掌,然后就醒了。” 桓川:“你是白天刚参加了她的婚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白宪嫄沉默片刻:“她在穆家的日子不会好过。二长公主和穆清风恨她。谢姨娘和穆伯潜也会恨她,同时祸害了自己两个儿子,穆丞相可能比任何人都更恨她……在穆家,不会有人护着她。” 桓川:“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白宪嫄靠在桓川胸口,说:“看到她不好,我本来应该高兴。可是自从知道她的遭遇以后,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桓川:“每个人都可能有‘遭遇’,但有的人,经历许多磨难以后,依然选择向善,例如陈为。而有的人,却选择向恶,例如白婉柔。善与恶,一念之间,全在个人的选择。” 白宪嫄:“那是不是也在于亲人之间的救赎呢?” 桓川沉默片刻,说:“你敢管她的事,我就打你屁股!” 白宪嫄:“什么!你敢!” 桓川一手搂着她,一手抚着她的肚子:“不敢。睡觉,宝宝很困。” 白宪嫄吃吃笑了几声,果然很快沉沉睡去。 …… 拓拔容华这天来找白宪嫄,跟她说,自从贺嫦走了以后,她一个人感到挺孤单的,想请白宪嫄带她去认识些朋友,闲来无事一块儿出游之类的。 白宪嫄说:“你肯走出去,挺好的。不过我的月份大了,一般的活动我也不会去参加,短期之内怕是不能带你去。” 拓拔容华忙说:“当然以您的身体为重!您就当我没有说过,以后等您生了小皇孙再说。” 第569章 戒指 白宪嫄说:“那倒也不必。你对马球感兴趣吗?正好最近有个马球会,如果你感兴趣,可以自己去参加。我跟谢家穆家几个姑娘说一声,让她们带带你。” 拓拔容华眼睛一亮:“说实话,我马球打的还不错呢!妾身多谢殿下了!” 白宪嫄笑道:“去好好玩儿!” 拓拔容华:“嗯!” 她走了以后,白宪嫄跟采薇说:“让随行的人好好看着她,跟谁接触,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回来都一一汇报给我。” 采薇点头,转身出去了。 白宪嫄揉着眉心,心里有点膈应。 虽然她表现得与世无争,但终究名分上是桓川的妾室,要说不介意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 拓拔容华不小心把茶水倒在了邵姬夫人的衣服上。 邵姬夫人皱眉正要说话,看到拓拔容华手上戴的戒指,神色微微变了变。 “对不起,对不起!”拓拔容华急忙道歉,“这位夫人,是我太莽撞了!我陪您去换衣服!” 邵姬夫人点头,两人一起去换衣服。 进屋以后,邵姬夫人把所有丫鬟都遣了出去,然后疑惑地看着拓拔容华的手。 拓拔容华跟变了个人一般,神色冷硬起来,取下手指上戴的戒指,举到她面前。 邵姬夫人跪下:“邱霜雪和刘邝死了以后,我心里正彷徨,见到使者,我太高兴了!” 拓拔容华面如冰霜:“他们都死了,你怎么一点事没有呢?” 邵姬夫人说:“我身份比较隐秘,从一开始就只有邱霜雪知道我的身份,后来又与刘邝单线联系。除了他们两人,其他人都不知道我的身份!他们被抓以后,都没有供出我来,所以我才能保存到今天。” 拓拔容华还是怀疑:“你是南朝人,为何甘心为我北朝效力?” 邵姬夫人:“当初,我父亲被打为黑巫,我们一家被赶出苗疆,后又被流放,颠沛流离家人尽亡,只剩我和父亲。是太子殿下救了我们!我恨南朝的一切,我愿意为太子殿下效力!” 拓拔容华看了她一阵,说:“我们的任务,是杀了桓川。” 邵姬夫人:“他的武功极为高强,顶级杀手与他对上,也很难伤到他。要刺杀他,不容易。” 拓拔容华:“我当然知道。在正常情况之下,就凭我们两个,想要刺杀他,只会自取灭亡。只有在他心神最为慌乱的时候行动,才有可能成功。” 邵姬夫人:“心神最为慌乱?他什么时候心神会慌乱?” 拓拔容华:“这段时间通过我的观察,他这个人很少有软肋,唯有白宪嫄!” 邵姬夫人:“您是想……” “如果白宪嫄生孩子的时候一尸两命。你说他的心神会不会慌乱?”拓拔容华挑眉问。 邵姬:“那肯定会!使者需要我做些什么?毒?蛊?” 拓拔容华:“她懂医,但凡有一点异味他就能闻出来。而且东宫里头但凡是入口的东西,都会经过严密的检测,毒,很难下到她的嘴里。” 邵姬:“那您需要什么?” 第570章 发动 “我听说,你们苗疆有四大毒虫,其中有一种叫不死甲虫。”拓拔容华说。 邵姬:“没错。不死甲虫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但它一旦闻到血腥味,就会去吸血!其速度特别快,而且外壳特别坚硬,拿石头砸也砸不死!因此得名:不死甲虫!” 拓拔容华:“它的毒性如何?” 邵姬:“能进四大毒虫之列的,都是剧毒之物!被叮咬以后,人很快就会死,而且没有解药!” 拓拔容华:“弄不死甲虫给我。数量不用多,一只就行!它就是我们完成任务的关键。” 数量多了就很可能被人发现。 邵姬说:“这虫子不是蛊虫,不好控制啊!一不小心被它咬了,可是必死无疑!” 拓拔容华:“我自有办法,你不用管,只管找这虫子给我。” 邵姬:“那只有从苗疆弄过来,一时半会儿可不行。” 拓拔容华:“你只要在她生产之前想办法送到我手上即可。” 邵姬:“好。” …… 这天桓川回来,发现白宪嫄无精打采的,明显有心事。 “怎么了阿嫄?”桓川问,“谁惹你不高兴了呢?” 白宪嫄看了他一眼,说:“如果我不这么喜欢你就好了。” 桓川挑起一只眉:“怎么说?” 白宪嫄:“如果我不这么喜欢你,我就不会因为拓拔容华的存在而心里不舒服。而且我只要一想到以后,你若是登基做了皇上,还得有那么多的妃子……” 桓川笑:“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杞人忧天了?” 白宪嫄:“这哪是杞人忧天?分明就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桓川说:“我把拓拔容华送去别院住。” 白宪嫄摇头:“她没有错,是我的问题。我得让自己习惯习惯。如果连一个无宠的才人都容不下,以后那些妃嫔又怎么容呢?” 桓川说:“不是跟你说过,我桓川,此生只有你一个?成天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白宪嫄说:“这种话,多少男子在年轻情迷的时候说过?等我生了孩子,青春不在,人老色衰的时候,你哪里还能守着我一个?” 桓川:“我说什么你也只当是甜言蜜语,那这样好了,如果有一天我有了那个权柄,就把太宗皇帝的宝剑给你。如果我负了你,你就杀了我!” “当真?”白宪嫄挑眉。 桓川:“当真。” “我不杀你。”白宪嫄一脸坏笑,“我给你放血,做成解毒良药!” 桓川:“什么解毒良药是人血做的?” 白宪嫄:“诶?我还没告诉过你?在前朝皇陵的时候,你知道我是怎样快速解了药性,去吴姐姐那里借针救了你吗?” 桓川:“怎样?” 白宪嫄:“我当时的脑袋在你的嘴巴下面,你吐血了,血滴在我的脸上,我又不能动,它就顺着流进我的嘴里,然后我就突然能动了!所以你的血不是普通的血!是解毒的良药!嘿嘿嘿!” 桓川眼神凉凉地看着她。 …… 产期将近,楼楚雁帮她物色了两个奶娘,两个经验丰富的产婆,还亲自准备了产房里该准备的一应物品。 第571章 有个黑壳虫 见红以后,白宪嫄就差人给楼楚雁报了信,她亲自过来接生。 宫里的太医来了三位,也过来待命。 皇后,太后那边都派了个宫女过来等信。 与此同时,白鹤行,白应晖,和桓钰,还有舅舅等人也来了,一群人围在产房外头,气氛还很好,大家喜气洋洋地聊着天,等着孩子的降生。 一个多时辰后,白宪嫄开始发出使劲的声音,光听着就感觉非常辛苦。 桓川的表情由最初的淡定到一阵一阵收紧,明显很紧张。 桓钰拍了他一下,笑道:“哥!放松些!你这表情,我看着就觉得要窒息似的!” 桓川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他一直随着阿嫄的用力节奏屏着呼吸。 白鹤行也笑道:“太子殿下不用太紧张,生第一个肯定费劲些,是正常的。有你岳母和两个经验丰富的产婆在里面,还有三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医在这守着,您放心。” 桓川点点头,果然放松些了,在白鹤行身边坐下。 突然,产房里发出一声“啊!”的喊声,听起来非常痛的样子,他突然弹跳起来,直奔门口而去。 白鹤行眼疾手快把他拉了回来:“没事!这才刚开始呢,别一惊一乍的!” 桓川:“都这么长时间了,才刚开始吗?” 白鹤行点头:“怎么着也得好几个时辰,没那么快。” 桓川感觉很煎熬。 这时,拓拔容华过来了,急匆匆地给桓川行礼:“殿下,听说太子妃殿下发动了?” 桓川点头。 拓拔容华又是开心,又是担忧地望着产房,双手合十:“老天保佑太子妃殿下顺顺利利生下小皇孙……” 然后她也在这等着,又一个时辰过去,产房的门开了,屋里开始有人进进出出,端了热水进去,端出来的却是血水。 桓川一见又慌了,叫住采薇就问:“怎么回事?为什么出这么多血?” 采薇说:“殿下不用担心,没有很多血,是正常的一点点,我们给殿下清洁了一下而已。” 太医也在旁边说:“殿下不用紧张,太子妃殿下身体很好,脉象有力,又是正常顺产,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桓川也觉得自己有些闹笑话了,闷在那里不吭声了。 突然,屋里呦呦喊了一声:“怎么有个黑壳虫?快打死它!” 然后屋里响起拍打声,还有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没死!” “我这么大劲儿打下去,怎么还没死?壳够硬啊!” “爬得真快!” “我踩住了!”说这话的,是白宪嫄从渝州带来的小丫头芃芃。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又响起更大的惊呼声:“芃芃!” 然后有东西倒地的声音。 白宪嫄大声喊了一句:“芃芃!你怎么了?” 然后她又喊了一声:“什么东西咬我!” “是那个虫!”这是楼楚雁的声音,“给我碗!” 过了一阵,楼楚雁的声音传来:“不好!有毒!” 听到这里,桓川再也按捺不住,直接跑了进去。 “诶!太子殿下,你不能进!”外头一群人喊。 然而他还是进去了,一眼看到,芃芃倒在地上,嘴唇发黑,神色痛苦。 楼楚雁把一个碗倒扣在地按住,满眼戒备地跟产婆说:“按着!不能让它跑出来。” 第572章 必死无疑 一个婆子过去牢牢按着那个碗。 楼楚雁则回到白宪嫄身边,撩起裙子看她被咬的小腿。 被叮咬的地方,先是鼓起一个像蚊虫叮咬一样的包。 但这个包发黑,发紫,而且黑紫色会扩散! 像萤火虫那么小的一只甲壳虫,毒性竟这样大! 在场的人都脸色大变,楼楚雁眼疾手快,迅速拿小刀划开了被咬处的皮肤,往外挤血。 挤出来的血都是黑的! “来人!赶紧先把芃芃带出去让太医诊治!”桓川说了句,然后来到白宪嫄另一边,看着楼楚雁的动作。 拓拔容华也进来了,一脸担忧地说:“太子殿下,您不能进产房!您先出去!妾身留在这儿帮忙。” 然而桓川却根本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只一眨不眨地盯着白宪嫄被咬的那截小腿。 于是拓拔容华过去按住那只碗,跟产婆说:“你过去帮太子妃殿下生产,这个交给我!” 产婆的职责是协助太子妃生孩子,于是点了点头,去到白宪嫄身边看情况。 那边白宪嫄浑身被汗浸湿了好几层,躺在那儿有气无力地问:“娘,夫君,我的腿怎么这么疼?那虫是不是有毒呀?我感觉好不舒服……” 楼楚雁根本没有时间回答她,于是桓川握着她的手,声音充满着安抚感:“阿嫄,有娘在,没事的。你放松些,别紧张。” 白宪嫄却又突然喊起来:“娘!娘!你先别管我的小腿了!我感觉他快出来了!你们先让我先把孩子生出来啊!” 白宪嫄心里隐隐有些害怕,她感觉自己可能是中毒了,腿痛得厉害,身上一阵一阵地发软。 她怕孩子生不下来,故而催促着楼楚雁。 楼楚雁的眼泪和汗水一起往下掉,一声不吭,继续挤毒血。 “我来挤!”桓川跟楼楚雁说,“您先帮阿嫄!” 楼楚雁看了他一眼,大声喊:“劳烦太医,准备解毒汤药来!太子,你来挤毒血!” 她伸手,帮白宪嫄推肚子,说“来,我们继续!我喊一二,你使劲!” 白宪嫄深呼吸,把注意力全放在肚子上,按照楼楚雁的节奏,再次用力! 桓川看到,黑色范围依然在扩散,只靠往外挤血是不成了。于是他俯身,直接吸伤口的血。 “不行!”楼楚雁回过神来大喊一声,“不能吸!不行!” 然而已经晚了,桓川使劲儿吸了一口,将血吐出来,说:“有用!我没事!” 黑色不再扩散。 白宪嫄的喊声越来越激,楼楚雁顾不到桓川那头了,继续助产。 两个产婆跪在旁边看着,说:“快了!快了!看到头顶了!殿下加油啊!” 桓川一口又一口地吸血,拓拔容华不知何时拿了个盆跪在旁边,接桓川吐出来的黑血。 突然,在桓川再次往盆里吐血的时候,拓拔容华的袖中突然射出一支袖箭,在极短的距离下,对准他的咽喉激射而至! 拓拔容华看准了,这么近的距离,桓川又正慌乱着,他必死无疑! 第573章 刺杀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桓川。 的确是这么短的距离,但是他还是反应过来了,猛地伸手,袖箭被他抓在手里,今箭尖距离他的喉咙只半寸远! 说时迟那时快,拓拔容华的袖中箭又至,桓川挥舞手中箭,将其他的箭格挡开,拓拔容华袖中又飞出一柄短剑,往白宪嫄那里激射而去。 桓川去救,拓拔容华另一只手又出现一柄短剑,往桓川心脏扎上来。 眼看要扎上,“嗤!”一声轻响,拓拔容华胸口出现了一支箭,匕首落地,她倒了下去。 是秦琅。 他不好进来,只能远远在门口射箭。 桓川什么都没说,继续给白宪嫄吸毒血,直到那黑色消失,冒出来鲜红的血。 然后,他用纱布按住伤口,看向白宪嫄。 白宪嫄也在看着他,突然,她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一声:“啊!” 产房里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 剪了脐带,楼楚雁直接把孩子交给了旁边的婆子,给白宪嫄盖上被子,跑出去问:“解毒的汤药来了吗?” “没那么快呀!”外头的三位太医只剩下了一位,满头大汗,颤颤巍巍地回答。 另外两位太医不在这儿,大约熬药去了。 芃芃躺在一床被子上,一只脚露在外面,脚踝处流了很多血,也全是黑的。 她的脸、嘴唇等全罩着一层黑,人早已经失去了意识,嘴角边有白沫,已经死去。 楼楚雁浑身一颤,回头去看白宪嫄,她倒是没那么严重,但是人也渐渐陷入昏迷。 而太子,嘴唇已经变黑了! “什么虫的毒性居然这么大?”楼楚雁眼神发直:“黑红色,壳硬,速度飞快……剧毒……难道……” 她突然叫道:“谁知道赤兔在哪儿?带我去找它!” “夫人跟我来!”秦琅带着楼楚雁飞快跑了。 走的时候,楼楚雁说了句:“夫君,你进去看看那个刺客是活着还是死了。” 白鹤行杀气深重地进了屋,把拓拔容华带了出去。 …… 桓川知道自己中毒了,他盘膝坐在白宪嫄旁边,运转内息驱毒。 或许是因为焚祭的缘故,他对毒很敏感,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中毒症状在变得更严重还是更轻。 随着功法运转,他的嘴唇,渐渐变回正常颜色…… …… 白宪嫄醒来的时候,看到阿爹阿娘、桓川都在她周围。 见她睁眼,白鹤行忙问:“感觉怎么样?头晕不晕?腿疼不疼?” 白宪嫄说:“还好……爹,娘,芃芃晕倒了!她没事?” “没事。”楼楚雁说,“你们都没事!真是万幸!” 白宪嫄松了口气:“孩子呢?孩子在哪?我都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 楼楚雁指指里侧:“不就躺你旁边吗?” 白宪嫄回头一看,果然,孩子正躺在她旁边呼呼大睡呢! “哈!我的宝宝好可爱呀!”白宪嫄立刻笑得满眼温柔,“他好可爱呀是不是?长得很像夫君!” 桓川回答:“嗯。嘴巴像你。” “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白宪嫄掀开襁褓看了一眼,笑道:“果然是个男孩儿!娘诊脉总是这么准!” 楼楚雁:“那是当然。我是谁呀?楼神医嘛!” 第574章 皇帝抱孩子 白宪嫄:“对了,娘。那是什么虫子呀?怎么还跑进产房里去了?咬人好疼啊!而且我当时是不是中了毒?我都感觉自己好像要死了一样!” 楼楚雁沉默片刻,说:“那是苗疆四大毒虫之一:不死甲虫。平时并不主动攻击人,但是一受到攻击或是闻到血腥,就会咬人。” 白宪嫄:“也是拓拔容华?” 桓川说:“是她。在她身上,发现了一个小竹筒,里面有不死甲虫的痕迹。” 白宪嫄心里大恨:“真难为她大老远从苗疆弄只虫过来!她死了吗?” 桓川说:“没有,在医治。” 白宪嫄:“一定要把她治好!就这样让她死了,便宜她了!” 桓川:“嗯。你别操心这些了,自有默哥,松云他们去审讯她,你保持平静,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事。” 白宪嫄点头,又问:“娘,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讲过,苗疆有四大毒虫,每一种都是剧毒,一旦被其叮咬,必死无疑!那我和芃芃,还有夫君中的毒,怎么解的?” 楼楚雁沉默片刻,说:“我之前没见过不死甲虫,一时没认出来。后来认出来了,就回去拿了清毒散过来。还有太子……” 她看向桓川:“他帮你吸血,我走的时候看到他的嘴唇发黑,应该也是中毒了。等我回来的时候,他却又没事了。他还把他的血混在清毒散里给你喝了,然后你也没事了。所以我不知道你的毒到底是清毒散解的,还是太子的血解的。” 白宪嫄也看向桓川:“你给我喝你的血?” 桓川:“不是你跟我说的,之前我的血滴入你的嘴里,然后你就好了吗?而且我运转功法,自己把毒解了,我就想着或许焚祭虽然解了,或许我血液当中的解毒能力还在,所以就给你试试。” 白宪嫄苦着脸砸砸嘴:“……那我还是谢谢你!” 大家都笑起来,有欣慰有苦涩。 …… 太后按捺不住,在白宪嫄生孩子后半个月,拉着皇帝一起来看。 皇后也跟来了。 出生后半个月的孩子,已经比刚出生那几天要好看多了,白白嫩嫩可可爱爱一团,太后抱着孩子,爱得不行。 “皇帝你看,他跟太子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是不是?” 皇帝想起桓川小时候,满眼温柔:“嗯。” “来,这可是你嫡长子生的嫡长孙,抱抱!”太后把孩子往皇帝怀里塞。 皇帝虽然养了不少孩子了,但其实没怎么抱过,小心翼翼的,仿佛抱着个易碎品。 大约他紧张的样子挺有趣,又或者是因为他有胡子的缘故,孩子瞧着他,伸出小手要去摸他胡子,咿咿呀呀还冲他笑。 可爱的宝宝能融化人们心里的坚冰,激起人们心里天生的保护欲,皇帝眼里的紧张一下子就化作星星点点的爱意,翘着嘴巴嘟噜噜去逗弄他。 太后在旁笑得格外开心。 皇后也是一脸欣慰之色。 “他还没取名字?”皇帝兴致来了,“朕给他赐一名——” “取了。”桓川硬邦邦地打断他。 第575章 桓壹桓贰 “夫君!”白宪嫄在旁叫道,“父皇赐名是儿子多大的福气呀!咱们取的名字,给他当小名儿好了!” 桓川看了她一眼,不说话了。 皇帝瞥了桓川一眼,没好气地问:“你给他取的什么名儿啊?” 桓川:“壹。壹贰叁的壹。” 皇帝嗤笑:“壹?这就是你取的名字?将来你要生了老二,是不是就叫桓贰啊?” “噗!”随行的太监不小心笑了出来,然后赶紧捂住嘴,看看皇帝又看看太子,吓得面无人色。 好在两位并没有怪罪他,太子说:“壹统天下的壹!收复北地,解救北地百姓于水火,是我们和他们这一代应存的志向。” 皇帝看了他一眼,说:“行!桓壹就桓壹!我们壹哥儿,是朕的嫡长孙!当之无愧的第壹!” 孩子又冲他笑,咿咿呀呀地发的小奶音,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哎呀?太子你的脖子怎么了?”皇后突然发现,桓川的脖子侧面有一道疤。 桓川说:“拓拔容华刺杀的时候留下的。” 那一下虽然躲过了致命之处,还是伤到了。 “这些该死的北朝奸细!”皇后恨恨地说,“真是无孔不入!” 桓川说:“是的。所以,往后若再有什么人往我这儿塞女人,还望父皇母后不要再插手给她们赐封什么名号,否则我想把她们处理了也是不能。” 皇后有些尴尬地看了皇帝一眼,没说话。 皇帝把孩子交给奶娘,怒问:“怎么?你是在怪朕?” 桓川:“要不然还能怪谁?明知道北朝皇帝不安好心,您还给她们赐封才人?” 皇帝垮着脸:“……我怎么知道她是刺客?我要知道,那肯定早把她们杀了呀!你这么厉害,你不也不知道吗?” 桓川:“我——” “太子!”太后打断桓川,拍了他一下:“不准跟父皇顶嘴!” 桓川只得闭了嘴。 太后又说:“不过太子说得对,那些往东宫里塞女人的,肯定都不安好心!要不为了攀龙附凤,要不就是别有目的,以后这些事情让他们夫妻两个自己处理就是,你们做长辈的就不要插手了。” 皇帝不说话。 太后:“皇帝,皇后,你们听到没有?” 皇帝皇后一起说:“是。” 太后转头跟白宪嫄说:“是我实在忍不住,想来看看孩子,就拉着他们一起来了。阿嫄,打扰你坐月子了,你身体怎么样?” 白宪嫄说:“皇祖母,您自己的亲孙子,想什么时候来看就什么时候来看,怎么还如此见外?” 太后笑着拍拍她,问:“身体恢复得如何了?” 白宪嫄说:“挺好的。” 太后笑道:“我看你脸色红润,精神很足,想来也挺好!伺候月子的下人,该好好赏一赏!” 旁边的采薇说:“回太后娘娘,伺候月子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子妃殿下的母亲楼夫人。她给太子妃殿下开了一日三餐的菜谱,做了减肥美肤的香膏,制定了恢复运动的计划,所以殿下才能恢复得这么好呢!” 第576章 虽然,但是 “哎哟!听起来就很不错!”太后说:“我经常听到楼夫人的大名,听说不仅能干,还是个神医!” 白宪嫄笑道:“皇祖母过誉了,神医称不上,但我母亲的确对医道很感兴趣。” “你请她进宫来,给我也看看病,如何?”太后问。 白宪嫄说:“皇祖母哪有什么病?我今儿就传信,让我娘进宫给您请个平安脉!” 太后笑道:“好。皇后,到时候你也过来。” 皇后笑道:“母后见楼夫人这等传奇人物也不忘儿媳,这是疼爱儿媳,儿媳焉有拒绝的?” 太后满意地点头,又说:“壹哥儿的满月宴,到时候好好办一办,去去晦气!” 白宪嫄:“听皇祖母的。” “你在月子里,不能操心费力,要不就放在宫里,让你母后帮你办?”太后看向皇后。 皇后说:“好!宫里也有好些日子没有热闹了!” 白宪嫄说:“那就多谢母后了!” 皇后摇头:“你这孩子,既然叫我一声母后,就得真心把我当娘才好。不要总是那么客气。” 白宪嫄点头。 一家人还算其乐融融地说了好些话,帝后及太后就回去了。 白宪嫄感叹:“皇祖母大概是唯一一个想方设法让咱们跟皇上亲近的人。” 桓川:“嗯。” 白宪嫄:“你以后别老跟父皇顶嘴!虽然……但是……” 桓川:“虽然但是?” 白宪嫄:“你懂的。” 桓川:“我不懂。” 白宪嫄:“我说你懂你就懂!” 桓川:“不。” 白宪嫄伸手捧住他的脸:“不?” 桓川笑了笑,低头就偷啄了一口:“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正说着,秦琅送了一封信来。 桓川打开看了,说:“陈为写来的。” 之前,桓川派了当时去过他家的萧石去找他们。 萧石上山,亮明了桓川和白宪嫄的身份,问他追杀之事。 可他竟然至今也不知道,为何会被人追杀。 若不是萧石跟他说追杀他的人是刘邝,他甚至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桓川让萧石给他带了信,邀请他回京辅助自己,陈为欣然同意。 然而,那时吴娘子却刚刚有孕,不宜长途奔波。 陈为说,他打算等妻子生产之后,再一起来京城。 白宪嫄问:“写什么了?吴姐姐怎么样了?” 桓川把信递给了白宪嫄。 信上说,山上医疗条件太差,他们搬到了镇上住。 还说,吴娘子身体安好,再过三四个月也要生产了,等妻儿的身体能够承受长途跋涉,他就入京。 然后信上又说,他为人向来低调,从不与任何人结仇,被刘邝追杀的原因,肯定不是仇怨。 或许是他知道了什么对刘邝而言很致命的秘密? 那时老穆公却因为年老体衰,记忆力衰退,经常把过目不忘的陈为带在身边,但凡有什么东西想不起来了就问他。 所以他也跟着老穆公见了不少人,长了不少见识。 可他想了这几个月,却一直想不起来有什么事跟刘邝有关系的。 第577章 理由 那时候的刘邝,远不如后来那么受宠,只是宫里一个普通的太监,老穆公跟刘邝没有什么交集。 所以他怀疑,或许不是跟刘邝有直接关系的事,而是间接的关系。陈为请求桓川,把刘邝一党相关的人,列个单子寄给他,帮助他分析自己被追杀的原因。 白宪嫄放下信,摇摇头:“他大概是史上最惨受害者,满身病痛,贫苦无依地躲在山上这么多年,却连自己为什么会落入那样的境地都不知道。” 桓川点头:“我去理一理,给他回信。” 白宪嫄点头。 …… 楼楚雁进宫去给太后请了平安脉,直接过来了。 白宪嫄问她怎么样,楼楚雁说:“太后人很好!你们很幸运,有这么好的祖母。” “嗯,皇祖母从一开始就对我们很好。”白宪嫄说:“您进宫,没有遇到什么不该遇到的人?” 楼楚雁说:“呵!还真遇到了!她特地挑那个时间点去给太后请安。” 白宪嫄:“她为难您了?” 楼楚雁说:“毕竟是太后请我过去的,她肯定不好当着太后的面为难我,不过是说几句酸话,打探一下虚实罢了。” 白宪嫄放了心:“太后的身体怎么样?” 楼楚雁说:“老人家年纪大了,难免有各种毛病,只需要好好调养,我开了一些药膳方子。” 白宪嫄:“您的药膳方子是极好的,一定对太后的身体有益处。” 楼楚雁:“皇后也这样说,她还让我定期进宫,给太后请脉。” 白宪嫄皱眉:“您答应了吗?” “没有,找借口拒绝了。”楼楚雁笑道,“皇上对你爹忌惮得很,我还是少去比较好,免得皇上更加猜忌我们,也可以避免人家陷害我。” 白宪嫄:“阿娘的谨慎是对的,邬宓老谋深算,您要是经常进宫,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您下套儿!” 楼楚雁:“嗯。” 白宪嫄:“可是您拒绝了,太后和皇后会不会不高兴啊?” 楼楚雁:“我找的理由足够充分,应该不会不高兴。” 白宪嫄:“什么理由?” 楼楚雁:“我有身孕了。” 白宪嫄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身孕?您怎么敢这么说?除非您真的怀孕了,这不是送把柄给邬宓吗?” 楼楚雁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说:“就是真的。阿嫄,我也没想到,我都已经做了外祖母的人了,居然……” 白宪嫄又惊奇又欢喜:“啊???您真的怀孕了?我的天呐!” 楼楚雁笑得有些甜,又有些烦:“我也没有想到。当年生你弟弟的时候摔倒难产,本来很难再怀孕,没想到这又怀上了!生意上那么多事,我的精力肯定是不够用了。” 白宪嫄:“也是……公主也怀孕了,咱们家的生意谁管啊……要不把三婶接来?” 楼楚雁说:“我们也这样想。你爹已经打发人回去接了,到时候让你三婶和二婶一起帮我。” 白宪嫄:“嗯,有三婶帮您,一定没问题的!哈哈哈!娘,等弟弟或是妹妹生下来,比壹哥儿还小,我怎么觉得这么有意思呢……” 楼楚雁也笑。 第578章 不祥之兆 “对了,芃芃怎么样了?”白宪嫄问,“这么些日子了,该大好了?” 他们告诉她,芃芃被接去了白府,由楼楚雁给她医治。 楼楚雁沉默片刻,说:“她中毒比较深,我得给她拔毒,还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白宪嫄点头:“好。” “穆清风的婚期挺有意思的。”楼楚雁又说:“跟你舅舅定在同一天。” 白宪嫄“啊?这么巧?” 楼楚雁:“婚期是八字加吉日合出来的,哪来那么多巧合?我看他们就是故意的!谢家的婚事没抢过你舅舅,故意弄在同一天抢风头。也不怕那天跟他们八字不合!” 白宪嫄:“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楼楚雁:“我们跟谢家商量过了,我们不改日子!到时候该怎么办还怎么办,宾客爱去哪家去哪家,只要他们小两口幸福美满就好了,有什么影响呢?两家同一天办喜事,还更热闹呢!” 白宪嫄:“嗯!是我们先定的日子,凭什么我们让啊?不让。” 楼楚雁笑着亲亲壹哥儿:“到时候壹哥儿也满三个月了,带着他一起去,给你舅舅滚床!” 白宪嫄:“三个月还滚不动?” 楼楚雁:“谁说滚床非得滚呀,放床上意思一下就行了!” …… 转眼,壹哥儿满月了。 这日,要先带他去祭祖,然后去皇后宫里办满月宴。 不是所有皇孙满月都要去祭祖的。 只有太子的嫡长子才有此待遇。 祭祖的时候,太后、帝后、高位妃嫔并皇子皇媳皇孙们都参加。 梁王府只来了桓夷跟他儿子桓景虞,皇后问他梁王妃怎么没来,他说拓拔珍儿要养胎。 到了太庙,桓夷整个人都酸溜溜的,跟皇帝撒娇:“父皇,景虞都快满三岁了,还没来祭过祖呢!” 皇帝说:“这不就去了吗?景虞啊!等会儿要乖乖地听话,不能乱跑知道吗?” 桓景虞:“知道了皇祖父!” “真可爱!”皇帝笑着夸了一句。 “父皇,要不等会儿让景虞跟小侄子一起祭祖?”桓夷一脸试探之色。 “啊?这……”皇帝看了桓川一眼,说:“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可不符合祖制……” “规矩是人定的嘛!”桓夷说,“改一改不就是了。” “梁王。”皇后这时说,“别说景虞是庶子,就算他是你的嫡长子,他也不能跟壹哥儿一起祭祖。因为只有太子的嫡长子才能开太庙,你又不是太子!” 桓夷讪讪的。 太庙里,皇帝皇后拈香三拜,桓川和抱着壹哥儿的白宪嫄跟在后面拜。 突然,皇帝惊呼了一声,手里的香都吓掉了。 白宪嫄定睛一看,放在最显眼位置的太祖牌位上,竟然流下了一行血! “啊!那是……”皇帝大骇,“那是怎么回事?” “太祖爷爷显灵,不祥之兆啊!”桓夷总是嘴比脑子快,灵机一动就落井下石。 “不祥之兆?”皇帝瞪大眼睛,“难道这孩子……” “这孩子带来了不祥之兆,应该要将她烧死!”桓夷又说,“要不然一定会给我们桓氏还是带来灭——咦?桓川!你干什么?” 话没说完,只见桓川大步上前,将那流血的排牌位拿了起来。 第579章 冒犯太庙 “不可冒犯祖宗牌位!”皇帝和太后都惊呼。 然后他们发现,牌位拿起来,底下居然有根绳子,直通下方的供桌底下。 “来人!”桓川眼神深寒地叫道,“看看底下有什么!” 王琚跑过去,掀开黄色云纹桌布,往底下一看,那桌子底下居然蹲着一个小太监,手里正扯着那根绳子,满脸大祸临头的表情。 皇后和邬宓的眼神都变了变。 王琚把他拉了出来,按倒在皇帝面前。 与此同时,桓川拿了牌位过来,递给皇帝和太后看:“底下钻了个洞,往里面放了个血袋,一拉绳子血袋破裂,血就流出来了!皇祖母,父皇,这是有人要刻意制造不祥之兆来害壹哥儿。” 祖宗牌位不可冒犯亵渎,否则会给后人带来不幸,这种观念深入每一个大晋子民的心里。 对于皇族而言,冒犯太庙更是自毁宗庙社稷之举。而现在,居然有人在太祖皇帝的牌位底下钻了个孔,还往里面塞了个血袋! 皇帝和太后都大怒,皇帝指着那个小太监,气得声音都颤抖了:“说!谁指使你的?你要是不说,朕就灭你九族!” 小太监抖如筛糠,匍匐在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说!谁指使你这样做的?”皇帝上去一脚把他踹倒在地。 他爬起来跪着,还是不说话。 “来人!查他的九族,全部凌迟处死!”皇帝命令。 “皇……皇上饶命!”小太监总算说话了,“是贾贵妃!是她逼奴才这样做的!” 大家都看向邬宓。 太后怒极:“贱人!” “不是我!”邬宓“噗通”跪下,“皇上,他叫刘春彪,以前在我那里当过差!我要是真找人做这种事情,我也不可能找跟臣妾有关系的人!请皇上明察!” “你还狡辩!”皇后斥道,“我就说!你向来重用刘春彪,怎么会突然把他打发到太庙来当个闲差?竟包藏如此祸心!今天若不是太子当机立断,你们母子两个是不是要给壹哥儿安个不祥的罪名?” 邬宓眼神阴毒地看向皇后:“穆令昭,是你!好一招一石二鸟之计!今天如果太子发现不了,你就害了桓壹,如果发现了,就害我。总之,怎么样都对你有利!太子,太子妃,你们两个向来是聪明人,你们好好想想,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 皇后:“你还敢攀诬本宫!凡事讲证据,你以为就凭你一张嘴,就能颠倒是非黑白吗?” 她转向皇帝:“皇上,臣妾堂堂正正,清清白白。臣妾身边的人可以随便拿去审!求皇上还臣妾一个清白!” 皇帝沉默片刻,说:“贾贵妃暂时禁足,等待调查结果再行发落!” 邬宓:“皇上!臣妾是冤枉的!您是知道臣妾的,臣妾怎么敢冒犯太庙?” 皇帝挥挥手,邬宓和那个小太监刘春彪都被带了下去。 “父父父皇……”桓夷慌了,结结巴巴地喊,“不是母妃!肯定不是母妃!您要为母妃申冤呀!” 第580章 白婉柔求见 “皇上。”这时,皇后又说,“梁王刚刚明显在跟刘春彪打配合,他肯定是知情的。” “谁跟他打配合?”桓夷一脸冤屈,“我只是……只是在前两天听到一个志怪话本,说是有个村子里的祠堂供奉的牌位流血,结果村子发瘟,人都死光了,所以牌位流血,就是不祥之兆,得把不祥之人烧死祭天……” 皇后满身威仪:“梁王,我知道你从小喜欢看话本,看多了随口就能编,但是在太庙里供奉的祖宗们,还有你父皇面前,也敢如此随意撒谎吗?!” “我没有撒谎!”梁王又看向皇帝:“父皇!我真的没有撒谎!” “行了。”皇帝说,“你也先回去禁足,调查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不得出门走动。” 桓夷:“父皇……” 皇帝:“还不快走!” 桓夷只得带着儿子走了。 祭祖仪式取消了,但皇后那边摆的满月宴还是继续。 因为祭祖之事破坏了气氛,大家的兴致都不高,过了一遍流程,大家就散了。 回去以后,白宪嫄还心有余悸:“钰姐姐就因为一句刑克,就被送出宫外十几年,如果不是你当机立断,揭出了真相,咱们壹哥儿还不知道要受什么委屈。说不定真被放火烧死祭天也不一定!” 桓川看着儿子熟睡的小脸,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是你觉得,真的是邬宓吗?”白宪嫄又问。 桓川:“你觉得不是她?” 白宪嫄:“邬宓做坏事的时候,永远都会事先将事情败露之后的应对方法考虑进去。这一次,太不像她的风格了,我的第一直觉就是,她是被人陷害的!” 桓川没说话。 白宪嫄:“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突然不那么谨慎了,抱着侥幸的心理,也说不准。” 桓川:“不管是不是她,她受罚受死,都不冤枉。” 白宪嫄:“嗯。这倒是。” 桓川:“所以,不妨静观其变。” …… 第二天,白婉柔求见。 白宪嫄勉为其难地让她进来了。 她先是送了一大堆孩子的东西,金项圈小衣服之类的,还说衣服都是她亲手做的。 白宪嫄淡淡说:“如果真是你自己亲手做的,大可不必浪费这个时间。你的东西我哪里敢给孩子用?” 白婉柔却并不尴尬,看着壹哥儿,眼神有些羡慕:“他真可爱,不愧是你们两个的孩子。长大了以后,一定是个特别招女孩子喜欢的哥儿。” 白宪嫄:“你来找我,一定不是为了给孩子送满月礼?” 白婉柔看向屋里的采薇和奶娘:“我有点事情想单独跟你说。” 白宪嫄把孩子交给奶娘,让下人都出去了:“说。” 白婉柔说出了她的来意:“太庙的事情,不是我娘做的!是别人陷害她!” 白宪嫄:“你如今已经出嫁,又不住在宫里,怎么知道是不是她?” 白婉柔说:“如果是我娘,她一定会事先跟我和弟弟商量,教我们怎么说,怎么做,以免万一败露,让我们受到牵连。她没有找我们商量,那就证明不是她!” 白宪嫄:“不是她,那你觉得是谁?” 第581章 求救 “是皇后!”白婉柔说:“皇后这个人,表面上贤惠,对皇上百依百顺,对妃嫔有求必应,对子女一视同仁,可实际上,那都是装的!当初我和我娘被打进冷宫,就有她在其中推波助澜!那三年,我们几次差点死在她手里!” 白宪嫄没说话。 “太子妃殿下,皇后这是想让我们鹬蚌相争,她好渔翁得利!”白婉柔又说:“你这么聪明,应该不会上她的当?” 白宪嫄回答:“白婉柔,我不太明白,你来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你若有证据,就拿着证据去找皇上。如果没有证据,就算你有三寸不烂之舌说动让我相信你,又有什么用?难不成你还指望我去帮你申冤?” 白婉柔咬咬牙,起身给她跪下,说:“我也是没办法了才来找您!您不是跟我说……我可以依靠白家的吗?” “呵!”白宪嫄冷笑:“我是说,你遇到难处,可以依靠爹,让他帮你,毕竟你是他的女儿!可如今犯事的是你娘!她差点害得我们家破人亡,又有可能是害我儿子的人,我怎么可能帮她?” 白婉柔:“求你了……亵渎太庙,是死罪!可我娘真的是冤枉的!” 白宪嫄:“不可能!你回去!” 白婉柔:“求你了!求求你!我娘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想活了!我可以给你保证,如果你救我娘,我们一定不会再让桓夷跟太子争什么!话又说回来,其实我一直都心知肚明,就桓夷那个草包,一没有支持的家族,二没有自身实力,怎么可能争得过太子,不过是他们自欺欺人罢了!” 看白宪嫄还是不为所动,白婉柔开始磕头,额头很快发红破皮。 白宪嫄皱眉:“白婉柔!你别发疯了!你与其在这儿求我,不如去求穆伯潜,让他往穆丞相那儿使点劲儿。穆丞相会参与审讯,而且是主审官。” 白婉柔:“他怎么会帮我呢?他巴不得跟我撇清关系,让我赶紧离开穆家。” 白宪嫄:“不至于……” “新婚之夜他就跟我说,在他心里我是他弟妹!他不会与我圆房。”白婉柔说:“跟他成亲这些日子,他跟我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三句!” 白宪嫄:“……” 白婉柔:“还有我那公公婆婆,从来也不正眼看我。我在那个家里,就跟个活死人似的!你说,我找他们,他们能帮我吗?” 白婉柔笑得凄惨:“我的婚姻,就是个笑话!你还让我跟他好好过?不可能的!” 白宪嫄:“……那你有何打算?” 白婉柔:“我能有什么打算?我根本就身不由己!太子妃殿下,我求求您救救我娘!这件事,如果我娘顶了罪,后边你们也不好再查真相,你不能眼睁睁看着真正想要害你儿子的人逍遥法外?” 白宪嫄沉默片刻,说:“这样,你先去外面等一等,我找太子的幕僚问问,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白婉柔眼前一亮:“谢谢您!那我先出去等着!” 白宪嫄找来了陶弃,屏退左右,说:“陶先生,上一世的现在,我已经死了,但你还活着?” 第582章 有人说话 陶弃:“是。我上一世,还有十几年的寿命呢!” 白宪嫄:“最终,是谁登上了皇位?是梁王吗?” 陶弃:“梁王早逝,最终是吴王,当今皇后被封为太后。” 白宪嫄:“贾贵妃呢?” 陶弃:“贵妃……因病暴毙。” 白宪嫄又问:“你那时跟当今的皇后娘娘可有过接触?” 陶弃:“小人出身低微,帮不了伯潜公子多少,在穆家并不得重用,哪里能有幸见到皇后娘娘呢?殿下为何突然问这个?” 白宪嫄说:“先生,我需要一个预言,什么方面都可以。您可有记得的?” 陶弃:“预言?让我想一想……上一世,我帮伯潜公子搜集整理各地信息,我记得其中有一条,是赣南大旱,民不聊生。” “对对对!”白宪嫄说,“前几天我还听太子说过。那边大旱,灾民连草根树皮都快吃光了。” 陶弃:“就在三日后的正午,那边会降下甘霖。” 白宪嫄:“确定是三日后的正午吗?” 陶弃说:“我确定。” 白宪嫄点头,让陶弃先离开,让人叫了白婉柔进来。 白宪嫄递给她一物。 白婉柔疑惑地问:“这是……” 白宪嫄:“随侯珠。” 白婉柔眼神一凝:“随侯珠?” “宝藏里发现的。关于它的传说,你听说过吗?”白宪嫄问。 白婉柔盯着珠子看:“自然听说过。传闻它是一条大蛇为了报恩,送给随侯的宝物,有说是神蛇的眼睛,晚上能发光,能看到未来,能辨别忠奸。” 白宪嫄说:“你拿着这个去找皇上,就说可以用它来分辨那个太监的话是真是假。皇上肯定不相信,然后你就说先试一下,赣南地区干旱了两年,可以用随侯珠预测出赣南下雨的具体时间。这样皇上就会相信你了。” 白婉柔不解:“难道……它真的是蛇神的眼睛,能看到未来吗?” 白宪嫄:“它看不到未来。但是太子身边有很多能人异士,能够预测下雨的时间。” 白婉柔:“那万一不准呢?” 白宪嫄:“的确有可能不准。用不用随你。” 她把随侯珠递到她面前。 白婉柔看看那美丽剔透的珠子,又看看白宪嫄:“如此价值连城的东西,你真的要把它给我?” 白宪嫄:“如果这次成功了,以后你在穆家的地位也能提升,只要你好好经营与他们的关系,一心为穆氏,为伯潜公子着想,想来日子会好起来的。” 白婉柔:“为什么?” 白宪嫄:“因为你身怀宝物啊!身怀宝物的人,往往被认为有大气运。” 白婉柔:“我是说,你为什么肯将随侯珠给我?为什么还肯帮我?” 白宪嫄:“你说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同情你。” 白婉柔脸色难看,但还是伸手接过随侯珠。 那美丽的珠子在她柔白的手掌上,看起来美得摄人心魄。 “回去!”白宪嫄说,“希望你遵守自己的承诺。就算你无法阻止你娘和梁王,你自己也不要再搅和到那些事里面去。伯潜公子值得你真心相待,我相信,假以时日,会好起来的。” 白婉柔捏着随侯珠,什么都没说,转身出去了。 她其实不太确定白宪嫄的法子管不管用,而且其中很多细节也需要跟邬宓统一口径。 因此,她先去求了皇帝,想见她娘一面。 皇帝对她也算是有求必应,允许她去了。 邬宓宫里的下人说,她去园子里散心去了,好像往她以前住的地方去了。 于是,白婉柔过去找她。 到了那边,白婉柔远远看到邬宓的心腹单独在外头守着。 白婉柔纳闷地问她们:“我娘呢?你们怎么不跟着她?” 两人跟她说,贵妃吩咐她们守在这儿,不要过去打扰她。 白婉柔不放心邬宓,进去找她。 宫女们知道母女两人感情非常好,白婉柔什么时候都可以直闯贵妃寝宫,因此也没有阻拦。 白婉柔回到过去自己住的屋子,毕竟是皇帝经常来就寝的地方,这儿打理得很美,然而于白婉柔而言,却是入目的粪土,噬心的毒药。如果可以的话,她一辈子也不想再踏足这里。 但是她担心她娘,所以还是快步走了过去。 她没想到,居然在这儿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你怎么进宫来的?”说话的,是邬宓。 然后响起了一个男声:“柳家老夫人进宫来看望柳贵人,我扮成仆人来的。” 这个声音白婉柔认得,是白丛。 邬宓:“有什么事?” 白丛:“想你想得紧!好些时候不见了,阿宓,想死我了!” 然后是些不可名状的声音。 “好了!”邬宓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恼,但是有些急:“我现在人都快死了,哪里还有心情做这些?” 白丛:“我就是为这事儿来的!” 邬宓:“你?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白丛:“太庙血袋!如果定罪,就算皇上有心保你,太后,皇后和宗亲们也容不下你,对?” 邬宓:“没错!是柳林州跟你说的?” 白丛:“对。这个事情,你有没有化解的办法?” 邬宓:“没有啊!刘春彪那阉贼一口咬定是我指使的,怎么样用刑都不改口。我真是百口难辩!” 白丛:“有人找到我,让我给你递个话。” 邬宓:“什么话?” “让婉柔去勾引太子,最好让人捉奸在床!只要做到了,刘春彪就会改口。” 邬宓:“什么!那怎么行?婉柔现在是已经出嫁!她如果这样做了,怎么还有脸见人?” 白丛:“做大事者不拘小节!现在太子跟白家联合,等于强强联手,梁王的胜算很低!只有破坏了他们之间的信任,梁王才有机会呀!只要梁王做了太子,将来登基为帝,谁敢说婉柔半句不是?” 邬宓沉默着,没说话。 “更何况,就算不这样做,她在穆家的日子就好过了吗?”白丛继续劝,“你不妨考虑考虑,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而且,这也是皇上想看到的局面,你说呢?” 邬宓沉吟良久,说:“东宫守备森严,她也不可能进得去……” 第583章 屋里有后门 白丛:“穆清风和楼楚云不是会在同一天办喜事吗?到时候,就在楼楚云家把事儿办了。到时候,你就没事了。” 邬宓:“是皇后的人找的你?” 白丛:“我不清楚他是谁的人。反正就是找了我说这话。让我传给你。” 邬宓:“她肯定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关系……” 白丛:“那也未必。我们在渝州配合了那么长时间,对方肯定知道我们之间关系是很熟的,所以让我传话也不一定。” 邬宓没说话。 “怎么样阿宓?”白丛又问,“就这样试试!到时候,桓川和白家都等于闹地震!他们也无暇再追着你咬!” 邬宓说:“我再好好想想。你不能久留,我送你从后门出去。” 白丛:“好。” 屋里有后门,两人再无声响。 白婉柔突然觉得浑身无力,蹲在地上。 不多时邬宓过来,发现了她,有些惊慌地问:“婉柔?你怎么在这里?” 白婉柔站起来,说:“来找您!您去哪里了?” 问她去哪里,应该是没发现白丛……邬宓松了口气,说:“我散散心。” 白婉柔:“……娘,你最近怎么样?皇后没有为难你?” 邬宓说:“我都被关了禁闭了,还能怎么样?自然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白婉柔:“娘——” “婉柔!”邬宓突然说,“现在只有你能救娘和你弟弟了!” 白婉柔心里一沉:“我?” “你听我说,等楼楚云大婚那天,桓川和白宪嫄肯定去楼家。到时候,你就主动提出,代表穆家去楼家那边送贺礼!”邬宓说。 “我怎么着也是穆家的长媳,穆清风成亲,我怎么能离开去别人家参加婚宴?”白婉柔问。 “他们什么时候把你当成长媳了?”邬宓说,“你去说,他们肯定同意!” 白婉柔:“您让我去做什么?” 邬宓:“到时候,你想办法让白宪嫄撞见你跟桓川在一起!最好是捉奸在床!这样的话,娘就得救了!” 白婉柔看着她:“娘,我记得当初我们被关在冷宫里,你也是这样说的!你说只要我去了,咱们就得救了!以后咱们的日子就好了……” 邬宓:“难道不是吗?” “哈!”白婉柔笑了一声,指着眼前的门,“你管这叫好日子?” 邬宓眼里闪过一丝狼狈:“婉柔,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听我的,哪一次错过?” 白婉柔:“可是您有没有想过,如今我已经是出嫁的妇人。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了,穆家还能容我活着吗?” 邬宓说:“你是皇上赐婚的。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更何况,你可以不让别人看到,只让白家人看到即可!这样的丑闻,他们也不会往外传。” 白婉柔:“可是这样,白家人又会怎样看我?爹会怎样看我?” 邬宓语气一下子严厉起来:“你还管你爹怎么看你。他什么时候管过你呀?婉柔,你想一想,如果这样做的话,一来我的问题可以解决,二来可以离间桓川和白氏,你弟弟的机会也就来了!只要你弟弟——” “不要白日做梦了!”白婉柔突然打断邬宓,“你觉得就桓夷,能担得起这份责任?能争得过桓川?” 第584章 五大碗 “你就这么看不起你弟弟?”邬宓明显不高兴了,“他现在年纪还小,等他大了,懂事了,哪儿也不比别人差!关键是皇上心里是属意他的!这比什么都重要!” 白婉柔捏着手里的珠子,说:“娘,其实我今天进宫来,是有别的法子。” 邬宓:“什么法子?” 白婉柔:“我就跟皇上说自己得到了随侯珠。传说随侯珠可以预测未来,可以辨别忠奸,我想——” “想都别想!”邬宓打断她:“你可知欺君之罪,是要处死的!你这什么馊主意?” “我没有欺君!我真的有!”白婉柔拿出随侯珠给她看。 邬宓眼前一亮,拿过去细细赏玩:“这真的是随侯珠?” 白婉柔:“嗯。” 邬宓:“怎么得来的?” 白婉柔:“……无意中得来的。跟捡到的差不多。” 她没说出白宪嫄,怕邬宓因为白宪嫄而不采纳这个法子。 而且邬宓也一直很介意她与白家人有来往。 邬宓没有细问,说:“把这个给你弟弟,让他献给皇上,这样无论我能不能脱罪,皇上肯定就不会再牵连他!你快拿去给你弟弟!” 白婉柔没说话。 邬宓:“不舍得?你放心,只要你弟弟将来做了皇帝,再让他还给你就是!到时候你想要什么都给你!” 顿了顿,邬宓又说:“哪怕你想要桓川,也可以给你!婉柔,你弟弟是我们的希望,是我们——” “娘!”白婉柔突然打断她,“我答应你。但是随侯珠,我不能给桓夷。” 邬宓看出白婉柔有些抵触了,于是也后退一步:“行!来,具体我跟你说说。楼楚云的府邸虽然是楼氏在京城的老宅,但是下人绝大多数都是新买的,咱们的人已经混了进去,到时候……” …… 楼楚云要成亲了,江左楼氏的大队伍,在大婚前两天才匆匆赶到。 当初,楼公看中了女婿白鹤行的潜力,愿意倾尽楼氏的财力全力支持他组建铁甲军,这才有了如今的白氏。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楼楚雁善于经营,很会赚钱的缘故。 否则,光靠楼氏的支持,也走不到今天。 白鹤行心里,极为感激楼公。 这次楼公带着人过来,白鹤行放下手头的一切事情,亲自招待他们。 来的人多,楼家位于京城的宅子安排不下,他便亲自安排在冠军侯府住下。 第二天晚上,等到太子在家的时候,他又带了楼公和白宪嫄的几个舅舅、舅母以及孩子们去了东宫拜见。 包括楼楚云在内,白宪嫄一共有五个舅舅。 前面四个舅舅早已成家立业,成为江左楼氏的支柱。 以往白宪嫄去江左拜年的时候,几个舅母也对她很好,因此,这次见面,虽然拘着规矩不像以前那样随便,但大家都是顺心愉快的。 这次来了大舅母和三舅母两位,大舅母解释说:“赣南大旱,江左却大涝,您外祖父和几个舅舅都忙着放粮救灾,脱不开身。再加上这边有您母亲操持,我们也放心,所以拖到昨天才来,还望太子妃殿下不要以为我们老宅这帮人轻慢五弟才是!” 白宪嫄说:“外公的信里都说了,爹娘也都跟我们说过,不会有这种误会,大舅母不要多想。” 大舅母笑道:“那我们就放心了!” 白宪嫄:“不过,二舅母和四舅母怎么没来呢?也该趁着小舅舅大婚出来走一走才是。” 大舅母有些忧色,说:“你二舅母家年方五岁的小弟弟发了痘,也不知道能不能扛过去。他们夫妻都留下了,你四舅母双身子,不宜长途跋涉,所以她也没来。” 白宪嫄点头:“今晚上,我让人去寺里为小弟弟捐些香油,愿菩萨保佑他。” 楼楚雁说:“我亲自去!等会儿回去的路上,正好经过同卢寺。” 大舅母起身谢恩:“那臣妇就代他们一家谢过太子妃殿下和侯夫人了!” 白宪嫄急忙扶她坐下:“大舅母不必如此多礼,没有外人在,跟以前一样,叫我阿嫄就好!也不用这么多繁文缛节。” 大舅母笑着摇头:“那可不行!君君臣臣,该怎样就怎样,不能马虎了!” 这时,三舅母吩咐大女儿带着弟弟妹妹和侄子侄女们出去玩,白宪嫄便知道她们有话说。 果然,人都走了以后,三舅母说:“侯夫人,太子妃殿下,你们差人送来的那个孙姑娘,一直住在我们三房,当远房亲戚安置着。这次我们也将她带过来了。” 楼楚雁闻言觉得奇怪:“三嫂,你处事向来最为有度,阖家没有不夸的,这次是怎么了?怎么能在楚云大婚的时候带她过来?等过两年,楚云有了嫡子,五弟妹也同意的情况下,再送她来不迟。” 三舅母面带难色。 大舅母性格直爽,直接说了出来:“自然不会是三弟妹把她带过来的!我们出发之前她就提出要跟着来,三弟妹把她安抚了下去。可是谁曾想,她居然跟在我们后面,自己过来了!我们走到半路上才发现她,本想把她送回去,她却问我们是不是要囚禁她!” 三弟妹点头说:“之前侯夫人特地跟我们写信说了,她在北地陪着五弟多年,也算是有功,她那样说了,我们也不好再把她送回去,所以就带了过来,请你们拿个主意。” 楼楚雁皱眉说:“这事我得问一问楚云的意见,我等会儿就去找他!孙馥然人在哪儿?” 三舅母说:“我让人先把她按在客栈里了。” 楼楚雁点头。 吃了中午饭以后,他们回去了,桓川有点喝多了,脸红红的,眼神挺迷离。 “你喝多少酒?”白宪嫄问他,“以前都没见你喝醉过。” 桓川笑了一下,歪倒在榻上。 白宪嫄:“……” “外公太能喝了!”桓川说:“他让我喝他自己带来的烧刀子,我喝多了阿嫄……” 白宪嫄:“我外公那是江湖豪杰的作派,大碗大碗地喝酒!你不会也跟着大碗大碗地喝?” 桓川伸出五根手指:“一共干了五大碗。” 第585章 真是个好女婿 白宪嫄:“哎哟!干嘛跟他们比酒量?采薇!赶紧拿醒酒汤来!” 采薇急忙去了。 桓川还挺清醒,说:“我不是跟他们比酒量,是陪他们喝!我得跟爹一起把他们陪好了!” “爹?”白宪嫄笑问,“你管我爹叫爹啊?” 桓川:“民间本来就管岳父叫爹。” 白宪嫄笑:“真是个好女婿。” 桓川一把将她拉过去抱住:“阿嫄,给我醒醒酒!我醉了。” 白宪嫄使劲推他:“……醒酒汤马上就来了!先放开我!呦呦他们还在屋里呢!” 桓川:“都出去!” 呦呦他们识趣地退了出去,关上门。 桓川搂住她不放,叫道:“阿嫄……好久都不敢抱你了……” …… 可怜的采薇,这一晚上热了好几次醒酒汤,根本没用上。 穆清风和楼楚云的婚期,定在同一天。 大婚的日子,就在白婉柔进宫去见邬宓之后的第三天。 楼氏的门第比穆氏差一大截,楼楚云的身份也远不如穆清风贵重,办喜事的时候,自然不像穆家那样贵客云集。 不过,楼楚云是与谢氏联姻,又有楼楚雁这个姐姐亲自为他操办,各贵族世家都愿意高看他一眼,即便家主没有亲自过来参加喜宴,也派了家里的夫人或后生过来,婚宴依然很热闹。 东宫和冠军侯府也不得不兵分两路去参加喜宴。 为表示对穆家的敬重,白鹤行和桓川亲自去了穆家,送上贺礼表示祝贺。等晚些时候,礼节尽到差不多了,再回楼家去。 白宪嫄则直接带着孩子去了小舅舅家。 她找机会问楼楚雁,是怎么安排孙馥然的,楼楚雁说,小舅说,他会找机会跟谢蕴实说明白。 楼楚雁就暂时安排她在冠军侯府住下了,派人看着她,也给她讲了道理,她也表示顺从,愿意多等一等。 于是白宪嫄暂时先放了心。 让人诧异的是,白婉柔居然也来了。 她说是代表穆家来的。 楼楚雁也没多说什么,按照贵客安排了。 看白婉柔孤零零一个人坐在那里,也没有人去搭讪,白宪嫄跟楼楚雁说,要不把她介绍给楼氏的舅妈和姑娘们认识。 楼楚雁:“以什么身份?” 白宪嫄:“爹的长女,穆氏的长媳。” 楼楚雁皱眉:“干嘛要给她脸?” 白宪嫄说:“她所有的不平、恶毒,都来自于她的遭遇。我在想……如果我们能给她一些帮助,她是不是就不那样恶毒了?” 楼楚雁:“农夫与蛇的故事,你没听过?” 白宪嫄:“毒蛇正因为是毒蛇,不懂人类的道义,才会咬农夫。可白婉柔毕竟不是蛇,她是人!她很聪明,懂道义。而且我真的挺同情她的,她其实很可怜。” 楼楚雁:“你就算帮了她,她也未必承情,她跟我们之间的隔阂,无法消除。” 白宪嫄:“前两天她来求我,我就答应了帮她,娘,我想试试。” 楼楚雁摇摇头,最终还是心软,把白婉柔介绍给了楼家的媳妇姑娘们,直接说她是白鹤行的长女,嫁给了穆家长子。 白婉柔的事情,楼楚雁和楼公过去的通信中并没有提及太多,他们都是不怎么清楚白婉柔过去的事,见楼楚雁如此介绍,她们都对她挺亲热,两位舅母还给了她见面礼。 其他的姐姐妹妹们也都喊她大姐姐。 白婉柔明显有些不自在,找了个间隙自己出去了。 楼楚雁见状,跟了出去,就见她一个人站在侧院的树底下发呆。 “县主。”楼楚雁叫道。 白婉柔回头,眼神戒备:“……你真是个好女婿有事吗?” 楼楚雁:“县主知道我刚才为什么把你介绍给我家的亲戚吗?” 白婉柔沉默片刻,说:“我是穆家的长媳,自然应该介绍。” 楼楚雁:“仅仅是穆家的长媳,她们会给你见面礼吗?” 白婉柔:“……你还说我是白家的长女,白家不是不认我了吗?这是什么意思呢?” 楼楚雁:“是阿嫄。说她想帮你,摆脱以前的那种生活,重新开始。” 白婉柔眉眼垂了垂,没说话。 楼楚雁:“我说实话,对于你的遭遇,我也很痛心。但是这些事情发都发生了,谁也不能回到过去去改变什么。” 白婉柔笑了笑。 她们懂什么? 她们根本连她的痛苦的万分之一也感受不到,只会嘴上说说而已! 楼楚雁:“你也挺坚强的。如果换了别的姑娘可能早就活不了了!” 白婉柔:“我为什么要去死?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去死呢?我就是要死,也要拉着那些亏欺负过我的人一起!” 楼楚雁:“你说得对!别人伤害了你,你要奋起反抗才是!最主要的是,不要总是纠结于过去的痛苦,多着眼于未来!你如今已经出嫁,其实比你在宫里的时候有更多的自由。你应该要学着走出来,去寻找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白婉柔:“属于自己的路……我的路早就已经注定,哪有属于我自己的路?” 楼楚雁:“你可以学着经商。” 白婉柔:“经商?” 楼楚雁:“穆家面临着很大的危机,主要原因还是最近几代家主都不善经营的缘故。例如土地一项,穆氏拥有的土地,其实比我们白家要多得多,但是据我观察,他们因为管理模式老旧,不适应新的变化,导致人员臃肿,吃白食的多,用心种地的少。所以,他们拥有大量的土地,却是连缴纳税赋都不够!如果采取白家的这种管理方式……” 楼楚雁大约说了几项穆氏的问题,因着要招待其他的宾客,就走了。 白婉柔独自站在那树底下,望着地上正准备搬家的蚂蚁喃喃自语:“又是给我随侯珠,又是跟我讲这些,什么目的呢?想离间我和我娘是?我才不会上你们的当!” …… 桓川和白鹤行过来以后,场面更热闹了。 楼楚云很快喝醉了,被人扶着回了新房。 不久之后,常在楼楚云身边伺候,看着挺眼熟的一个小厮偷偷找到桓川,跟他说,楼楚云请他去一下,有点事情找他。 桓川也没多想,就跟着去了。 结果在那新房附近一个厢房里见到了白婉柔。 桓川转身就走。 “本来,这屋里应该有迷香,你只要推开了这扇门,就走不掉。”白婉柔的声音传来。“然后很快就会有人来。” 桓川回身冷冷看着她:“我看你真是活腻了!” 第586章 白丛,很好 白婉柔:“我如果想害你,就不会告诉你了!” 桓川:“所以是谁的安排?贾贵妃?” 白婉柔:“不是!是白丛!他跟我说,这样的话,那个太监就会改口,我娘就没事了!” 桓川:“白丛。很好。” 白婉柔突然“噗通”跪下,用可怜的哀求的语气说:“太子殿下!我娘是冤枉的!” 桓川面无表情:“阿嫄不是把解决办法告诉你了?” 白婉柔:“哦……是……我下午就去求见皇上。” 桓川:“你马上离开。该来人了。” 白婉柔咬咬牙,起身走了。 他当真是一句话不愿意跟她多说,一眼也不愿多看。 …… 不一会儿,果然有人来了。 白宪嫄、楼楚雁等人匆匆忙忙赶来,那个去传话的小厮打开了那扇门。 然而里面并没有他以为的场景,只有冷冰冰的一句话:“来人,把他押下去。” …… 白婉柔回去以后发现,穆伯潜居然过来接她了。 看他温温润润地站在那里,周围的人都围着他,跟他攀谈,他不会冷落任何一个人,言辞恳切,气度高华,大家都愿意以外他为中心,特别尊重他且喜欢他。 他看到白婉柔出来了,冲她微微一笑,说:“夫人,我来接你回家。” 那一瞬间,白婉柔心里突然狠狠地产生了一种期盼。 如果他真的是来接她回家的该多好。 上了马车以后,他刚刚那笑语晏晏的样子就收了起来,态度淡淡的。 “你怎么来了?”白婉柔问。 “今日是阿赢大婚,你却一个人来了这边。”穆伯潜说,“我来做个样子,免得你被人背后嚼舌根。” 白婉柔:“呵!何必做这些表面功夫?谁不知道我在你们穆家被排挤。” 穆伯潜说:“如果你觉得难受,想要和离,随时跟我说。” 白婉柔看着他:“穆伯潜,如果我一辈子都不跟你和离,你真的打算一辈子都不纳妾吗?” 穆伯潜说:“我没法与你做真夫妻,是我对不住你。不纳妾,那就相对公平一些。” 白婉柔:“你这是拿绝后来要挟我合和离吗?” 不等穆伯潜回答,她又说:“如果是换作白宪嫄,你的要挟肯定是管用的。可我不是她,我向来是个自私的人,你拿这个威胁我,没用。” 穆伯潜没与她争辩。 白婉柔深呼吸,说:“我要进宫一趟。” 穆伯潜:“做什么?” 白婉柔:“有事。” 穆伯潜:“是为贾贵妃?需要我陪你进宫吗?” “不用。”白婉柔露出个嘲讽的笑容:“因为,皇上看见你,可能会不高兴。” 她进了宫,按照白宪嫄教给她的方式,说了预测之事。 皇帝并不怎么相信,但是又过了两天,赣南那边传来喜讯,下雨的时间竟然跟白婉柔说的分毫不差。 于是,白婉柔得到了机会,利用随侯珠能辨忠奸的传说,动了些手脚,把矛头指向了那个太监在说谎。 太监突然改口,又说是桓川指使他那样做的,目的是陷害贵妃和梁王。 他还说,如果桓川不是事先知道,怎么会突然去拿起排位掀开桌布? 皇帝找了桓川去,问他怎么说? 桓川只笑了笑:“父皇,不是每个人都跟您一样的。” 皇帝:“什么意思?” “对我而言,带儿子祭祖,请祖宗赐予他福气,乃是顶顶重要的事。贾贵妃和梁王,怎么比得上我儿子呢?” 皇帝:“你说不是每个人都跟我一样,什么意思?” 桓川:“跟您一样不在乎自己的儿子。” 皇帝:“……你!” “哦!我说错了。”桓川说,“您不在乎的只有我而已。” 皇帝:“你扯那么些干什么?现在他说是你指使的,你要为自己辩解吗?” 桓川:“辩什么解?你要相信了,那您就信好了。儿臣等着您的裁决。” 说完,他就走了。 皇帝气得要命。 但终究是没有相信那太监的话,最终把他给灭了九族,不了了之了。 白婉柔得了随侯珠的事情在穆家传开了。 穆丞相,谢老夫人和二长公主,还有谢姨娘都想一睹真容。 白婉柔给谢姨娘和谢老夫人看了,又找了个机会,说起楼楚雁曾经教过她的那些关于穆氏经营的问题。 当时谢老夫人就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晚上还留了她一起吃饭。 躺在床上,白婉柔熄了灯,侧躺在床上,看着随侯珠。 那圣洁的光芒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净化她,提升她…… …… 白宪嫄一直没看到芃芃,觉得奇怪,再问楼楚雁,楼楚雁这才告诉她,芃芃当时被拉出去就气绝身亡了。 那毒虫的毒性特别强,尤其是咬第一口的时候,绝大部分的毒素都注入到了芃芃体内。 再咬白宪嫄的时候,只剩极少部分毒素,加上桓川的血液,具有一定的解毒能力,他们两个才能活下来。 当时不告诉她,是因为她在月子里。 在月子里不能大哭大悲,否则可能会落下病根。 白宪嫄心痛不已,去芃芃墓碑前扫了墓,忍不住哭了好几场,又让人回渝州,给她家人报信厚赏。 而凶手拓跋容华,治好了她的伤,用了不少酷刑,她却一个字没有往外吐。 后来,她绝食而死了。 …… 与此同时,桓川派人抓了白丛。 还没开始用刑他就全招了。 他说那个给他传话的人他也不认识,但是想来是太庙事件的幕后指使之人。 等他招干净了,桓川也没有放他离开,而是将他囚禁在当初他囚禁白玄起的地方,让他尝一尝暗无天日的滋味。 想来,白丛是后悔的。 都到这一步了,不应该再妄想东山再起。 毕竟,白鹤行和桓川用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他。 …… 邬宓找白婉柔进宫。 一见面,直接给了她一巴掌。 白婉柔捂着脸,抬眼看向邬宓,没说话。 “你到底干了些什么?”邬宓怒不可遏,“为什么要这样做?啊?难道你不知道,我们没有几个人可以依靠!白丛是其中最可靠的那个!你居然害死了他!” 白婉柔笑了一下:“如果我没记错,他只是你的前小叔子。怎么就成我们的依靠了?” 邬宓沉默片刻:“他在年少的时候就爱慕于我!所以这些年一直替我做事。” 第587章 内讧 白婉柔:“所以你从年轻的时候就跟他勾连上了?” 邬宓:“不是!后来他在京城遇到我,他帮我隐瞒了一切,又一直帮着我们!你怎么能矛头对准自己人!” 白婉柔没说话。 “婉柔,知道你受了委屈。”邬宓说,“咱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置于死地而后生!只要你弟弟——” “娘!”白婉柔打断她。 邬宓:“嗯?” 白婉柔:“放弃!” 邬宓:“什么?!” 白婉柔:“其实我一直想说,桓夷根本就不是那块料!且不说他能不能争得过桓川,即便他争过了,你觉得他能做一个好皇帝吗?他最适合的就是做个闲散王爷!或许还能保我们一家平安。” 邬宓脸色沉下来:“怎么?在你眼里,你弟弟就这么差?” 白婉柔:“娘您向来运筹帷幄,看事情总能入木三分,在我看来没有几个人有您聪明!可是您看桓夷……可能父母看子女都是最好的?但是在我看来,让他做了皇帝,等于误国!” 邬宓怒不可遏,再次一巴掌打向了白婉柔。 白婉柔却抓住了她的手:“我只是说实话而已!” “果然是女生外向!”邬宓怒道,“你嫁了人,就不跟我们一条心了!亏我含辛茹苦把你养这么大,就是一条白眼狼!” 白婉柔没什么反应,丢开她的手说:“对不起啊,娘。我不想再用我的身体去换什么了。而且,谁、也、别、想、逼、我!你如果非要逼我,那我就去死好了!” 邬宓心里一扎,突然眼眶一红,一把抱住白婉柔:“婉柔,你是我女儿,我当然心疼你!我比谁都心疼!可是我们一路走来,你也知道的,没办法呀!富贵险中求,白鹤行和桓川是皇上的心腹大患,咱们如果能帮他一把,你弟弟才会有机会!你知道让你父皇偏爱你弟弟,这有多不容易吗?我们这么多年的经营,难道就要放弃吗?” 白婉柔了解她娘,她不可能就这样放弃。 但,她也了解桓夷。 他何时把她白婉柔看在眼里过? “娘,小时候,每次桓夷惹了祸,都会往别人身上推。”白婉柔说,“只要是对他有利的事情,他会毫不犹豫的牺牲掉任何人,就像那时候他打碎了皇上最常用,最喜欢的一套杯子,他就毫不犹豫地推给了我!” 邬宓:“那是你弟弟年纪小,不懂事,你不会记恨一个小孩子?” 白婉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什么时候把我这个姐姐放在眼里过呀?他向来都是看不起我的。我完全相信,将来有一天,如果他真做了皇帝,如果您在的话,可能还能给我一些好处,如果您不在了……一旦需要牺牲我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我推出来!” 邬宓又气又急:“婉柔!一家人最近心不齐,互相内讧!是谁在背后挑拨你?跟你自己的母亲和弟弟离心?” 她敏锐地察觉到:“是谁给你的随侯珠?是……白宪嫄?是白宪嫄?只有她才能拿出这种东西来收买人心!” 白婉柔没否认。 第588章 她自己选的路 “婉柔,你糊涂了吗?难不成你还觉得她们会对你安什么好心?她这是离间我们!你千万不要上了她们的当!” 白婉柔沉默片刻,说:“娘,我不会上任何人的当,我也没有跟您离心。只是,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不要找我!你不在意我的名声处境,我自己不能不在意。” 邬宓:“我怎么会不在意你?你那不是本来就在穆家没有立足之地吗?这样熬下去又有什么意义?我已经替你想好了后路……罢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说也没有意义。” 白婉柔点头。 “婉柔,你知道皇上为什么把你嫁给穆伯潜?”邬宓问。 白婉柔:“你以前不是跟我们说过吗?因为他不想让穆伯潜继承穆家,一来,穆伯潜是太子的人,二来,他若继承了穆家,穆家会更昌盛更有凝聚力,这不是皇上想看到的。” 邬宓点头:“所以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吗?” 白婉柔:“顶着穆伯潜妻子的身份作妖,让他做不了世子。” 邬宓:“嗯!婉柔,这些事情你都是驾轻就熟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好。” 白婉柔沉默片刻,说:“娘,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走了。 邬宓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对白宪嫄恨得咬牙切齿。 又暗恨白婉柔不顾大局,眼光短浅…… …… 因着楼楚雁怀孕,三婶来了京城帮忙,接过楼楚雁手里很多事,撑起白氏的生意。 跟着她一起来的,还有她两个孩子:白湛、白皎。 白湛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但还没到可以进书院读书或做官员门生的年龄,只能请先生到家来教他,或送进私塾。 私塾孩子多,很难做到个个兼顾因材施教,于是白鹤行到处给他物色好的先生,最后却发现,博学多才又会教孩子的先生大多被穆氏请去了他们族学,还有些去了谢氏和其他世家。 想来想去,他动了念头,想把阿湛送去穆氏族学读书。 穆氏底蕴深厚,自有一套教育孩子的方式方法,别家很难与之相比。 但是,他跟穆浴的关系,其实也就一般般,不怎么好开口。 于是他就做局请来了桓川夫妇,又请了穆伯潜与白婉柔来,酒过三巡之后,便跟穆伯潜提起此事,还让白湛过来拜见。 穆伯潜问了白湛几个问题,他都落落大方,回答得很好。 “我们穆氏族学很少收外姓的孩子。”穆伯潜说:“主要是各种姻亲太多,还有些人情,如果放开的话,族学的老师是教不过来的。不过也并非没有特例,有些特别有天赋的孩子,族学也会破例收进去。” 白鹤行:“那你看阿湛……” 穆伯潜说:“这孩子小小年纪,不亢不卑,谈吐不俗,很有天赋,我会跟家里推荐试试,不过他也要通过先生们的考核才行。” 白湛深深行礼:“多谢姐夫!” 穆伯潜大约不太习惯“姐夫”这个称呼,有些意外地愣了愣,说:“好好准备准备!先生们可不会跟你客气。” 吃了饭,白宪嫄跟三婶去园子里说了好些私房话,正想去找楼楚雁时,却看到白婉柔跟她在一起说话。 见到两人过去,白婉柔就告辞走了,手里还拿着个本子。 白宪嫄问:“娘,你们说什么呢?” 楼楚雁说:“她主动来问我做生意的事情。我给她列了些书目让她去看。还有一些关于穆家的思路,也写给了她。” “怎么?你们还跟她们和解了不成?”三婶奇怪地问。 楼楚雁说:“和解是不可能的。不过是看在穆公子的份上,给他们些助力。还有就是……她也怪可怜的。” 三婶:“她怎么可怜了?” 楼楚雁摇头,只含糊说:“一个外姓的女孩子在皇宫里,肯定要受很多轻视和委屈的。哎!不提她了,曦月那边定好了日子,过几天就要过去,三弟妹,你也给她准备点嫁妆!” 三婶直摇头:“这丫头……真是着了魔了!” 楼楚雁说:“她自己选的路,希望以后不要后悔。” …… 穆伯潜带了白湛去穆氏,通过了族学的考核,于是又带着他去见一见谢老夫人和穆丞相。 结果去的时候,他发现二长公主、穆清风和他妻子桓俪县主都在。 白婉柔也在。 他们正在商量,用贵妾礼还是普通妾室礼纳白曦月进门。 穆伯潜不动声色地看了桓俪一眼,她神色平静恭顺,并无不快之色。 阿赢这几年,别的本事没见长,哄女孩子的本事倒是长进了不少。 穆伯潜微微笑了笑,进去请安行礼。 谢老夫人亲切地问:“你怎么来了?哎哟!这孩子是谁?好生周正!” 白湛从小文武双修,身上有武将世家的矫健,长相又很聪慧俊俏,让人一瞧就很喜欢。 穆伯潜说:“这是白家三房的孩子,叫白湛。” 白湛礼数周全地挨个行了礼。 “白侯说,这孩子是个读书的苗子,想让他来我们族学里读书。”穆伯潜说,“我刚刚带他过去找了几个先生,都对他赞不绝口。所以我就带他给祖母和父亲看看,问问你们的意见。” “这不合适?”穆清风却说,“我们穆氏族学向来不收外姓的孩子,这是规矩,大哥竟忘了不成?” 穆伯潜说:“我当然没忘。不过也有例外嘛!以前祖父在的时候,不也收过外姓的?有一个,甚至连亲戚都不是呢!” 穆浴说:“你是说陈为?” 穆伯潜点头:“正是!” “他从小过目不忘,的确是个有本事的。”穆清风说,“但最后不也不辞而别吗?大哥,这个口子开了,不知道多少人要找来了。” 穆伯潜看向穆浴。 穆浴在犹豫着。 “父亲,儿媳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白婉柔突然说。 穆浴对白婉柔难掩厌恶,但还是给了她说话的权利:“你说。” 白婉柔说:“咱们穆氏族学里的不少孩子,天气稍微一变,就容易得病,耽误学业不说,长此下去对身体也不好。而白家的男孩子,从小文武双修。您看白湛,今年十二岁,却有着十四五岁孩子的身高,身体壮实,很少生病,脑子也更灵活。” 第589章 出事了 穆浴点点头。 白婉柔说的是事实。 穆氏也曾试图让子弟文武双修,增强体质,但那时文官集团和武官集团不和,为了划清界限,便没有实施起来。 二长公主却挑眉:“你是说穆氏子弟不如白氏子弟?” “若如此,白侯又怎会巴巴地把侄子往我们这里送呢?”白婉柔说:“儿媳的意思是,无论是家族还是国家,随着世事的变迁,都当适当变革。咱们穆氏向来重文轻武,但对健康不利,何不考虑与白氏联合办学,请白氏的武师们教授武学,咱们穆氏教授文学,未来下一代的孩子,便能文武兼备,个个更加健康,能走的路,也更宽了!” 穆伯潜闻言,看了白婉柔一眼,眼神微有诧异。 穆浴的眼神也有些不同,不过他没有回应此事,只说:“那就让他去族学里先试试!” 穆伯潜:“好。” 白湛:“多谢穆丞相。白湛定然好好珍惜学习机会。” 穆浴点点头。 …… 人都散了以后,谢老夫人留下了穆浴和谢姨娘,问:“你觉得你这大儿媳妇怎么样?” 穆浴说:“倒是跟我以为的有些不同。见识眼界不错。” 谢老夫人说:“不止这个。她还提出了不少减支增收的法子,我听着很有可行性。而且,她还是个有大气运的!那随侯珠,不一般。” 穆浴点头:“母亲的意思是……” 谢老夫人:“我想让她先帮我做些事。你看怎么样?” 穆浴点头说:“母亲看着办。” 谢老夫人点头:“那你去忙!” 穆浴就先走了,谢姨娘问谢老夫人:“老夫人,您是要提携她?” “不管怎么样,她毕竟是阿相的正妻。”谢老夫人皱眉,“如果白婉柔能在经济上立些功劳,族中坚持立嫡那一派,也能松动些。” 穆氏族人里,立嫡和立贤,各占一派。 但所有人都一致认为,穆氏如今需要一个懂经营的主母,否则会出大问题。 白宪嫄曾经是穆氏一致认为最中意的人选。甚至为了她,把唯一的嫡长子送去渝州读书。 谢姨娘沉默了一阵,说:“就这样。阿相他……坚持不纳妾。而且就算他纳妾,一个妾室,不管多能干,终究上不得台面。” 谢老夫人看了谢姨娘一眼,伸手拍拍她。 …… 东宫。 穆云澜来访,跟白宪嫄一起带孩子散步,下人们远远地跟在后面。 “……我娘让我来问一问您,我那位大嫂,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能否委以重任?”穆云澜问。 白宪嫄沉默片刻,说:“每个人都有两面。黑暗的一面与光明的一面。能不能委以重任……端看如何对待她,以及,是否符合她的利益。” 穆云澜也是个聪明人,略想了想,说:“我懂了!谢谢殿下提点。” 白宪嫄说:“我这个姐姐,从小寄人篱下,受了不少的苦。虽然我跟她关系很差,但我不希望她再继续不幸下去,最好能在穆家有一个新的开始。” 顿了顿,白宪嫄又说:“云澜,你也快要出嫁了,这话麻烦您替我转告谢姨娘,如果白婉柔出了什么事,或做了什么错事,麻烦告诉我一声。” 穆云澜:“好!” …… 大约穆清风的妻子性格比较好,这才成亲也没多久,穆清风就把白曦月接进府了。 而且据说对她还不错。 二婶颇为得意,好像她女儿做了穆家主母似的。 过了两个月,白宪嫄又听说,白曦月怀孕了。 二长公主和桓俪县主都宝贝她宝贝得不得了。 白宪嫄总觉得哪里不对头。 这天桓川回来,白宪嫄就把听来的消息跟他分享。 “我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呢?”白宪嫄说。 桓川从一听到跟穆清风有关的事,语气就有点不对,问:“哪里怪?” 白宪嫄:“就是,穆家的家风是很正的。通常不会有庶长子这种事情发生啊!” 穆丞相跟谢姨娘生了庶长子伯潜,实际上问题的根源在于二长公主。 据说嫁过去两三年,她都不肯跟穆浴圆房…… 桓川说:“你老打听穆清风的家事做什么?人家都娶两个了!” 白宪嫄听出了他话里的酸意:“他娶几个关我什么事?我不过跟你聊聊家长里短罢了!干什么这么阴阳怪气的?” 桓川:“你从来没有跟我聊过谢家的,萧家的,温家的家长里短,就只关注穆家的。而且穆家两子你也只关心穆清风,那你还要我怎么想?” 白宪嫄:“……我不说了行了!” 桓川:“怎么?除了穆清风,跟我没有别的话说了?” 白宪嫄锤了他一下:“你没完了是吗?要我跟你说多少遍?我对他早就没有什么感觉了!我满心满眼里面都是你!只有你!你是最重要的!只喜欢你!” 桓川笑了一下,心情也明显好起来。 白宪嫄是不敢在他面前提这件事了,但是她的感觉是对的。 没过几天,穆云澜又突然匆匆来找她,跟她说,出事了。 “怎么了?”白宪嫄问她。 穆云澜说:“大嫂把白姨娘推下了梯子,她小产了!” 白宪嫄愣了愣:“白婉柔推了白曦月?” 穆云澜使劲儿点头:“现在家里面挺乱的!母亲让人绑了大嫂,说要让她偿换她孙子的命!我就想起您之前跟我说的,有什么事情就来告诉您,就赶紧来了……” 白宪嫄想了想,说:“我跟你去一趟。别的事情我也不好插手,但如果我二婶上门的话,我可以劝一劝。” 穆云澜一脸求之不得:“那再好不过了!” …… 两人到了穆家门外,就有穆云澜的贴身丫鬟飞奔来告诉她们,人都在穆家大堂。 她还说,二婶已经到了,正闹着要说法,而且……状若疯狂,极为愤怒。 穆云澜带着白宪嫄去了她家前院大堂,白宪嫄在门外远远就听到了谢老夫人一声顿喝:“先别吵!一个一个说!县主,你先说。” 白婉柔:“我没有推她!我根本没有推她!他是自己故意跌下楼梯陷害我的!” 第590章 奇奇怪怪的呢! 二长公主的声音极为愤怒:“你放屁!你知道她这一摔摔掉的是什么吗?是她差点儿命归黄泉!是穆氏的长孙!白姨娘跟你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拿命来陷害你?穆氏的长孙多金贵,十个你也抵不了他一根手指头!白姨娘会拿这些来陷害你?你当我们都是傻子?” 白婉柔向来能言善辩,这会儿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白宪嫄突然就想起白婉柔陷害她的那一次。 也是如此地让她哑口无言。 报应来得何其快! “你们不知道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二婶的声音又怒又恨,似乎想咬下白婉柔身上一块肉似的,“因为她之前就是那样做的!他为了把穆公子从阿嫄那里抢过去,她就假装怀孕,自己摔倒冤枉阿嫄!那时候他们都被他害惨了!白婉柔这个贱人!跟你娘一样,都不是——” “慎言!”谢老夫人突然出声,“贾贵妃是宫里的贵人,不是百姓可以乱说议论的!” 二婶这才打住话头。 听到这里,白宪嫄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穆云澜追上来,不解地问:“殿下!您怎么又走了?” 白宪嫄说:“我二婶来得太快了。我晚了一步。其他的事情是你们家的家务事,我也不好插手。” 穆云澜:“殿下……我每次去母亲和祖母那边请安,总觉得白姨娘喜欢故意挑衅我大嫂!她不是个好人!” 白宪嫄没说话。 穆云澜皱眉:“这可怎么办呀?” 白宪嫄说:“你也不必太过担心。白婉柔咬死不承认的话,二长公主也没有权利把她处死。毕竟,柔媚县主是皇上的义女,贾贵妃的女儿,你父亲,祖母,还有穆氏的族人,不会允许二长公主为所欲为。” 穆云澜:“这倒是……” 白宪嫄沉默片刻,又说:“我想见一见穆清风,能麻烦你把他偷偷叫出来吗?” 穆云澜去了。 穆清风倒是肯出来,见到白宪嫄,他眼神极为复杂地说:“居然真的是你?” 白宪嫄的眼神却清澈明亮,洞若观火:“我听云澜说了曦月的事情,她的身体怎么样?” 穆清风皱眉:“快三个月的身孕了,滚下了十几级的楼梯,大夫说,伤得不轻,得好好养一阵子了!” 白宪嫄沉默片刻,问:“是她推的吗?不是,我应该问,曦月真的怀孕了吗?” 穆清风说:“当然是真的!她们两人发生了争执,县主一怒之下把她推下了台阶。” 白宪嫄:“可是,没有人比白婉柔更清楚一个孕妇流产的杀伤力。她怎么会自己反而做出这样的事情?” “人在愤怒的时候往往会失去理智。”穆清风淡淡说。 白宪嫄:“可是我一点都没看到你的女人受重创和你失去孩子的痛苦!” 穆清风沉默片刻,却问:“阿嫄,你是为白曦月而来?还是为白婉柔?他们两个,值得你特地过来质问我吗?” 白宪嫄看着他,摇头:“穆清风,我现在真的是不认识你了!” 穆清风:“你现在眼里哪里还有我?只有太子,还有……太子带来的权势!你也早不是之前那个阿嫄了!” 白宪嫄气笑了,转身走了。 没走几步,她蓦然停下脚步。 桓川居然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想了来刚刚他们说的话都被他听到了。 这可是个超级醋罐子,看着她跟穆清风单独在一起说话…… “阿嫄,我来接你回家。”桓川微笑着伸手。 白宪嫄过去,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大手里,他就牵着白宪嫄,径直离开了丞相府。 穆清风在他们身后看着,眼神渐渐扭曲。 …… “你……你听我说!”白宪嫄把事情说了一遍,“我其实是担心二婶过来闹!你知道她那张嘴,什么话她都敢说!有些事情是白家的密辛,不好对外人吐露,所以我才赶过来的。但是我还是来晚了,穆清风怕是早就已经事先安排好了!” 桓川静静听着她说,等她说完了,他笑着“嗯”了一句。 白宪嫄觉得他不对劲:“你在笑什么?” 桓川搂着她:“没。” 白宪嫄:“奇奇怪怪的呢……” 桓川索性咧嘴笑开了。 穆清风的话,让他很开心。 …… 此事,以穆清风被立为世子为终点。 桓川告诉她,是穆伯潜以世子之位保了白婉柔。 白宪嫄有些意外:“他为什么这样做?他跟白婉柔也不是真的夫妻,也没什么恩义可言。” 桓川摇头说:“这就是他的宽仁之处!二长公主坚持要处死白婉柔,闹得很厉害,再这样下去只会两败俱伤。穆清风很了解他,拿捏得很准。” 白宪嫄:“哎……伯潜公子……他不做世子,那是穆家的损失。” 桓川:“嗯。” …… 穆伯潜回自己房间,发现白婉柔在里面等他。 她脸很红,浑身酒气。 穆伯潜皱眉:“你喝酒了?” 白婉柔醉醺醺地看着他:“穆伯潜!你是个傻子吗!看你长得一副聪明像!你居然连穆清风那个白痴也斗不过!他拿了你的把柄,你就不知道也拿他的把柄吗?你怎么能就这样弃械投降?” 穆伯潜皱眉说:“回去!一个女子喝得醉醺醺的成什么样子?” 白婉柔却突然蹲在地上,说:“更何况,是因为我呢?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就敢因为我而放弃世子之位?” 穆伯潜:“我并不是因为你,正好相反,是我们的事情,连累了你。你不必自责。” 白婉柔突然哭起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我根本就不值得你拿世子之位去换!” 穆伯潜心里有些厌烦,想要叫人来扶她离开,却听白婉柔说:“你知道吗?我从十岁的时候开始,就没了贞操!那一年中秋宫宴上,我贪玩跑去了园子的亭子里!那里摆着供月亮的贡品,熏着很好闻的香,然后皇上来了,他就把我压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穆伯潜脸色一变。 “我好冷!好痛!我用力的挣扎,使劲的哭喊,他捂住我的嘴,我呼吸不上来……” 穆伯潜满眼震惊。 第591章 白爱卿 “对!就是他!”白婉柔毫无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哭又笑地说:“我娘找他闹,他就把我们关进了冷宫!后来……后来……呵!这么多年以来,你以为他真的那么宠爱我娘吗?不是!他是去找我!他还给我个“柔媚”的封号,我娘说,他这是在报复我爹呢! 穆伯潜,除了皇帝,我还跟穆清风睡过!还被刘邝猥亵!我就是那烂泥塘的烂泥,连我娘也不把我当回事,哪里需要我,她就把我往谁床上送!” 她又掏出随身不离的随侯珠:“还有这珠子!它不是我的!这是白宪嫄的!她可怜我!给了我这个。可是我一点都不感激她!我恨她!我恨她!我最恨的就是她!是她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我才是白家嫡长女!我才是……” “好了!”穆伯潜把她从地上扯起来,“你喝多了!别说了!去休息会!” 他担心白婉柔回去再继续乱说,把白婉柔送到自己一尘不染的榻上去,让她躺下。 白婉柔又喊了一阵,一会说她恨白宪嫄,一会说穆伯潜是傻子,渐渐失去意识,睡了过去。 穆伯潜看着她睡着的样子,竟是纯真中带着深深的凄苦,心里不由怜悯。 他家里人未必知道她具体做过些什么,但穆伯潜知道。他一度觉得白婉柔天性恶毒。但此刻方才醒悟,这个世上许多行差踏错者,大抵是受从小环境、生活际遇的影响…… …… 这一年,赣南大旱缓解了,江左,四川等地又连下大雨,造成大面积的洪涝灾害,许多农民颗粒无收,陷入贫困。 最严重的地区,沿河两岸大量房屋被毁,逃出来的人失去了所有,只能沿街乞讨,甚至有人生生饿死,有人易子而食,生存受到威胁,又滋生了大量抢劫偷盗事件…… 地方将情况报到朝廷,皇帝下令发放赈灾粮,拨款建临时救助点,并让有过救灾经验的楚王负责此事。 然而这时,北朝来信,嫁过去和亲的桓伶公主,崩了。 楚王在朝堂上痛心疾首地请皇帝做主,说一定是被拓跋氏亏待而死。 皇帝含含糊糊安慰楚王,说北朝来书,说她是水土不服。又给楚王世子加了半级爵位作为补偿。 …… “楚王是不是得到什么信了?”白宪嫄问桓川。 桓川说:“应该是。桓伶是被拓拔归虐打之后,我们的人趁机让她投水遁走的。所以无论是北朝还是回来传话的人,估计都会以为她是不堪忍受,投水自尽的。” 白宪嫄:“要不要让楚王夫妇知道?要不然,他们对我们的怨恨肯定会更深。” 桓川摇头:“他们越悲愤,北朝才越不会怀疑。告诉了他们,万一他们不小心泄露出去,咱们安插在那边的人,恐怕就会暴露遭到血洗。” 白宪嫄:“那就暂时先不说,等日后有机会了再让他们相见。” 桓川:“嗯。” …… 国库空虚,桓川信守承诺,拿了数万黄金给皇帝用作赈灾款。 然而这个灾,非但没有缓解,还愈演愈烈。边城、川陕等地,相继爆发了动乱。 北朝趁乱打劫,再次侵犯南朝,与边城守备军激战,五天之内攻下了两城。 皇帝这天在朝上管白鹤行叫“白爱卿”。 白鹤行当仁不让,受封了大将军,挂帅出征。 桓川请战,皇帝考虑了一下,也准了。 有楼楚雁白宪嫄她们在,不怕两人勾结谋反。 邬宓大约是怕桓川再次立下战功,这样估计就连皇帝也不好意思开口让桓夷做太子了,于是死缠烂打,让皇帝给桓夷也封了个职位,跟着桓川一起去打仗。 当然,他带了厉害的护卫,还有药。 …… “松云留守,其他人都会跟我去战场。”桓川说,“我会定时通过我们自己的渠道,把消息传递给你,随时给你报平安。不要担心。” 白宪嫄点头:“我也会照顾好孩子,你放心去,不用挂心我!” 桓川:“那我先去前面,召集他们说几句。” 他转身要走。 白宪嫄看他要离开,却装不下去了,一把拉住他的手臂。 桓川回身,白宪嫄扑上去抱住他:“我刚才是装的!能不能别去啊?我一天也离不了你……” 桓川没回答,抱着她,亲吻她,却在她的嘴里尝到了泪水的味道。 他的动作温柔怜惜起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怜惜。 …… 铁甲军是南朝军队的钢刀,有铁甲军全力以赴地抗敌,北朝军队很快被逼退,捷报频传。 尤其是桓川带的一支特殊兵种,屡立大功,军中一封接一封的战报送到,群臣对太子越发信服,文士们对太子的赞誉五花八门,各种诗歌颂扬,说他是南朝的定海神针,南朝子民的希望和依靠…… 白宪嫄看着那些收集来的诗句,眉头紧皱。 “这是什么意思呀?”呦呦指着诗句问采薇。 采薇看了一眼,说:“这句诗的意思是,咱们太子殿下是那绝世的宝剑,以前剑未出鞘,人们还无法确切看到他的光芒。现在宝剑出鞘,所向披靡,敌人闻风丧胆……” 呦呦喜滋滋地另外拿了一张:“这个呢?” 采薇:“这个是说……太子殿下英姿无双,乃真龙降世,独一无二的圣主。” “咱们太子殿下就是这样的!”呦呦说,“还是这些文人会说话!” “呦呦!”白宪嫄皱眉说:“以后在外面切不可说这样的话!抵抗侵略,是军中将士共同的功劳,尤其是那些英勇捐躯的战士,他们都是每个家里的支柱和希望,真正应该得到最高荣誉的,是他们!” 呦呦:“哦……殿下,是呦呦轻狂了!” 白宪嫄说:“采薇,我写一封信,麻烦你亲自交到伯潜公子手里。” 采薇点头:“是!殿下是要请他出手,遏止这种歌功颂德的风气吗?” 白宪嫄点头,提笔写信给穆伯潜。 几天以后穆伯潜回信,说原本他还没有注意到,经过白宪嫄的提醒,他发现,背后似乎有一股力量,在刻意推动着文人们的行文风向。 还有不知名的作者,为太子着书立说,其中仿佛亲眼目睹了他在战场如何智谋无双,英勇杀敌似的。 第592章 捧杀 还有些说书先生,被指名要求说太子殿下的故事,他们于是就往这些书上去寻题材,到了他们嘴里又夸大几分,把太子说成天下独一无二的圣主…… 穆伯潜说他会竭尽所能地调查此事,尽量遏制此风,免得引起皇帝的猜忌。 白宪嫄把桓川给她写的有些家书给了穆伯潜,作为材料。 桓川在家书里,什么都喜欢跟她说。 大到夺回了哪座城池,小到将士们聚在一起的时候,唱什么歌,喝什么酒,再有他手下那些牺牲的兄弟,让他感到很痛苦。所以他每天殚精竭虑,就想以少胜多,以智取胜,不跟北朝的精锐骑兵硬拼…… 穆伯潜的文章向来是天下文人的风向标,他拿到这些真实的材料,写出的文章,立刻有正本清源之效。 那些刻意歌颂太子的声音,被压制了下来,改而描述战场的悲壮,烈士的牺牲,歌颂和平,倡导战场无赢家,南北当统一…… …… 皇后宫。 穆清风拱手行礼:“姑姑,您叫臣来,不知有什么吩咐?” 皇后嘴角含笑:“阿赢,我过去只知你哥哥聪慧,竟不知你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穆清风:“姑姑何出此言?我的成就远不及大哥。” “你的那位妾室如何了?身体没有大碍?”皇后转而问。 穆清风:“须得静养一段时间。” “你如今已经是穆家的世子。”皇后说,“可不要再弄出什么庶长子出来,给人留把柄不说,未来更是麻烦!” 穆清风:“知道。” “桓俪是我给你做的媒,她性子绵软,肯定不是白家那两个的对手。”皇后又说,“你要好好护着她,尽快跟她生下嫡长子,我也才能跟秦王一家交代不是?” “姑姑放心。”穆清风说,“我都明白。” 皇后点头,又说:“今天,皇上拟了一封秘旨,让谢定带着去了战区。”皇后说。 穆清风:“密旨?姑姑可知是什么内容?” 皇后摇头,微笑说:“不过我觉得,这与你弄的那些书脱不了干系。你还是很了解皇上的。” 穆清风淡笑,没说话。 皇后端起茶喝了一口,说:“战场上刀剑无眼,希望太子和梁王能平平安安地回来才好!” 穆清风:“是啊!” 皇后:“我跟皇上也这么说,他说他特别派了谢定,领了一万羽林卫去,专门保护两位皇子平安归来。我只恨自己手上没有人,什么忙也帮不了。” 穆清风垂眸,说:“听闻秦王府上有个高手,名叫姬漾,功夫深不可测,不如我跟他们借了来,供姑母驱策?” 皇后笑道:“我有什么需要驱策的?你安排就行,我信得过你。” 穆清风:“是。” …… 白宪嫄去了太后那里,先有些羞涩地说:“皇祖母,我……又有了。” 太后诧异:“啊?” 白宪嫄:“是在太子走之前怀上的,有两个多月了。” “哎哟!你生了壹哥儿才半年,身体恢复好了吗?”太后拉着她的手问。 白宪嫄说:“身体还好,我也是没想到……这么快又有了。” 太后喜忧参半,说:“太子不在,你自己在家行不行啊?听说你娘也有了身孕是不是?那谁照顾你呀?” 白宪嫄说:“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的皇祖母,这方面您不用担心,今儿我来是有一件别的事情,想求一求皇祖母。” 太后:“什么事啊?” 白宪嫄将有人刻意引导文人们夸大太子之功的事情说了出来:“……皇祖母,我担心,别是北朝人刻意使坏,引得父皇猜忌太子,有些诗句,着实过分了。” 她将那些诗句拿给太后看。 太后看了,问:“你希望我做什么?” “您能不能跟父皇说一说?还望父皇不要上当才好。” 太后同意了。 白宪嫄离开后,太后就打发人去请了皇帝过来,跟他说,太子妃又有喜了,已经两个多月。 皇帝:“她倒是能生。” 太后:“呵!前线那边怎么样了?太子和桓夷在那边安不安全?差不多就行了,把他们都召回来。” 皇帝心情不错,说:“很顺利!已经收回了城池,把他们打回了关外,还缴获了大量的武器和粮食。” “好好好!”太后笑道,“白侯不愧是我南朝战神!” 皇帝脸上笑容淡了,问:“母后,你特地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太子妃又有喜了?” “还有一件事。”太后把那些诗递到皇帝面前,把白宪嫄的担忧说了,“……这边关的战事具体情况,连她这个太子妃都不知道,百姓们是怎么知道的?于是找人去查了一下,发现有人专门为太子着书立说,却又找不到作者是谁,她觉得奇怪,就来问我。” 皇帝脸色微变:“是吗?” 太后:“是啊!阿嫄这孩子是个好的,她跟我说,每一个上战场的战士,都应该被歌颂。荣誉绝不是某一个人独得的,她觉得这样很不妥。所以拜托了穆伯潜,写文章纠正这些风气。” 皇帝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闪动了几下,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是啊!我也这么说。”太后笑道,“难不成自己的儿子被天下人称颂爱戴,做爹的还有不高兴的道理吗?也不知道她在忧心些什么!” 皇帝勉强笑了笑,说:“儿子有事,先回去了。母后您好好歇着。” 太后:“去!” 皇帝回去,找了谢婴去问:“你父亲已经出发了吗?” 谢婴:“是啊皇上!您让他去战区保护两位皇子,他岂敢耽搁?今天一早就走了。” 皇帝想了想,说:“我拟一则秘旨,你骑快马去追上他,让他按照这一封宣旨。” 谢婴:“是!” 皇帝执笔写了,密封了,交给谢婴。 谢婴立刻出宫去了。 他先去找了自己的未婚妻穆云澜,跟她告了别,然后骑快马去追他爹。 …… 穆云澜来访,白宪嫄还以为白婉柔又出什么事了,然而穆云澜却秘密交给白宪嫄一封信。 白宪嫄打开看了,脸色变得很难看。 第593章 密文 从字迹上分辨,信是匆忙誊抄的,上面说,等边关大胜,就封白鹤行为护国郡公。 然后,让他把铁甲军交给镖骑将军韦典,正式收编为中央军。 如果白鹤行抗旨,谢定要以抗旨之罪将他就地斩杀处死。 同时逮捕桓川,将他绑回来。 “谢公子跟我说,之前皇上已经给了谢将军一封密旨,但他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穆云澜说,“这封,貌似是皇上临时起意,突然叫他拿着去追上谢将军,替换那一封。” “密旨?”白宪嫄眼神一变。“他……打开看了?” 那是祸及全家的大罪。 穆云澜忧心忡忡地点头:“他叫我不要看,直接交给你。” 白宪嫄心里感动且意外,她没想到,谢婴肯如此帮她们。 她握住穆云澜的手:“谢谢你们……” 穆云澜摇头:“殿下,事情严重吗?” 白宪嫄沉默片刻:“战场上瞬息万变,就没有不重要的。云澜,为了谢公子,这件事情你要烂在肚子里,绝不可对任何人说起。” 穆云澜:“我知道。” 白宪嫄点头:“如今,穆清风做了世子,你们都还好吗?” 穆云澜叹了口气:“别的都还好。就是……二长公主越发架子大了,昨天还当众打了我娘一巴掌。” 白宪嫄皱眉:“什么?为了什么事?” “她想要穆氏的中馈之权。”二长公主说,“我爹拒绝了。她可能心里不痛快,就故意找我娘的茬儿。她长公主的身份在那里,谁也拿她没办法。” 白宪嫄:“穆清风也不劝劝她?” 穆云澜:“我二哥成日忙得不着家,我都好几天没见到他的人了。” 白宪嫄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能管得了她。” 穆云澜:“您是说皇上吗?我娘只是个妾室,被主母管教是天经地义的,哪里能去找皇上呢?” 白宪嫄:“不是皇上。皇上也不好管别人家的家务事呀。是穆清风。” 穆云澜:“可他又怎么会管我娘的死活?他虽然是我娘带大的,往日你对她尊重有加,但自从他从渝州回来,就不一样了。我娘还挺伤心的。” 白宪嫄:“你们把这件事情传出去,他就会管了。” 怕她不明白,白宪嫄解释说:“穆清风刚坐上世子之位,二长公主就如此嚣张跋扈,行为引人非议,他一定会阻止他的母亲。” 穆云澜茅塞顿开,行礼:“多谢殿下指点!” 白宪嫄扶起她,又问:“白婉柔怎么样了?” 穆云澜:“她……我大哥说她病了,她最近都没出来见人。” 白宪嫄:“你们相信是她推了白曦月吗?” 穆云澜摇头:“我也不知道……” 白宪嫄:“那你们可有派自己人去给白曦月把过脉?” 穆云澜摇头:“没有。她的事,都是我二哥亲自照管,外人插不上手。” 白宪嫄点头:“过两天,是你二哥的二十岁生辰。应该会大办?” 穆云澜:“是啊,母亲亲自张罗,应该会办得很热闹。” 白宪嫄:“到时候,我会过去一趟,顺便看看白曦月。” 穆云澜点头。 她走了以后,白宪嫄让郭松云送出了一封信。 她在信上说,她娘高龄怀孕,颇为辛苦,而她自己却又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家里的顶梁柱们都在外未归,她感觉颇为彷徨,希望孩子的父亲、外公早日平安回来,一家团圆。 然后,她写了一串数字,把谢婴写的密旨做成了密文,只有她和桓川能懂的密文。 …… 穆清风的冠礼,是穆家的大事。 按照习俗,还要宴请宾客,办得热热闹闹的。 本来,这种事,应该是家中男主人过去最合适。 不过,东宫和白府的男主人都不在家,于是,母女两人亲自去了。 楼楚雁还带着二婶一起。 他们去的挺早,去了以后,就说要去看看白曦月,二长公主同意了。 过去的路上,二婶一路都在骂白婉柔,看得出来,她是真恨白婉柔。 白曦月住的地方很不错,清雅幽静,品味不俗,看起来像穆清风亲自布置的。 但白曦月看着并不好,脸上没什么血色,精神很颓废,躺在床上,屋里也没个丫鬟伺候。 “你屋里怎么没有人呢?”二婶问,“人都哪儿去了?” 白曦月很费劲地想起身坐起来,可怜竟没有成功。二婶急忙过去将她扶起来,眼泪哗哗地往下掉:“前两个月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就突然成了这样?” 白曦月说:“娘,今天是世子的生辰,人都去正房那边帮忙去了,在身边伺候我的,我让她去厨房帮我端一碗甜水来。喝了药,苦得很。” 二婶跟楼楚雁:“大嫂,麻烦您给曦月看看好不好?我怎么看她脸色这么不好!” 楼楚雁点头,过去给白曦月把了脉,望闻问切之后,说:“就是小产伤了身!好好养着身体,放平心态,不要多思多想,愤怒忧虑,否则对自己身体不好。” “我如何不愤怒?”白曦月眼眶一红,“大夫都说我的胎是个男孩儿,我怀的可是穆家的长孙!那个时候我婆婆和夫君都那么看重我。可是现在呢?我坐起来都头晕!那些奴才们见我成了这样,都跑去巴结桓俪县主那边!” 二婶说:“所以你更得赶紧养好身子呀!听你大伯娘的话,身体是本钱,好好调整心态,养好身体,孩子以后还可以再有!” 白曦月哭道:“娘!我要怎么样才能调整心态?我成了这样,白婉柔却还好好的!凭什么呀?她是杀人凶手!我要她死,给我的孩子偿命!” “真的是她把你推下了台阶吗?”白宪嫄突然问了一句,“她为什么这么做?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白曦月说:“你不相信我吗?难道你宁愿相信她的谎言,也不相信我?我根本没有招惹她,不过是在那边遇到,说了几句话而已,她突然就趁我不注意把我推下了台阶!真是太恶毒了!太恶毒了……呜呜呜!” 白宪嫄没说话。 “大伯娘,您一定要替我讨回公道呀!”白曦月抓着楼楚雁的手,哭得很凄惨。 第594章 谢定他们回来了 楼楚雁沉默片刻,说:“你落胎有一段时间了,身体还这么虚。估计是药不怎么对症。我给你开几副药,你把之前吃的药都停了,就吃我给你开的。等养好了身体,你要的公道,自然早晚会来。” 白曦月哭着点头:“谢谢大伯娘!” “以后再有个什么不舒服,你就回来找我。”楼楚雁又说,“我是女子,比那些男大夫懂咱们女人。” 白曦月:“好……” 楼楚雁起身说:“你们母女两个一定还有话说,我跟阿嫄先回去,你们说会儿话。” 两人一起先走了,白宪嫄问楼楚雁:“她的身体怎么样?怎么看着气色那么差?” 楼楚雁说:“的确是小产之后的体虚。但又不仅如此。” “不仅如此?”白宪嫄敏感地问:“您让她把之前的药都停了?从来没有听您说过这样的话。” 楼楚雁说:“她的脉象不对,像是吃了什么伤身的药物。或许……以后很难有身孕了。” 白宪嫄皱眉:“那桓俪县主看着很老实,没想到也做这些缺德事!” “哎!”楼楚雁叹息,“妾室不好做,对方又是县主之尊,当初劝她,她就是不听。” …… 白曦月屋里,二婶心疼得直哭:“曦月啊!你听你大伯娘的话,不要多思多想,好好养身体呀!” 白曦月却别有心思:“大伯娘为什么让我换药呢?她安的什么心?” 二婶:“啊?她不是说你的药不对症吗?她是神医,之前我有些妇人病,她给我一调理就好了,再也没发过,你就吃她的药试试。” 白曦月:“可那时候我帮着白婉柔,她们两个肯定恨着我呢!她们不给我下毒就好了!怎么会好心给我治病!” 二婶这么多年来,却是了解楼楚雁的,说:“不会的!你大伯娘是讲究医德的人,这么多年了,你见她害过谁?” 白曦月:“那可不一定!她害人的时候也不会摆在明面儿上呀!更何况我觉得我吃的药挺好的,每次吃完我身上就有力气了。” 二婶:“那……那你不换药了?” 白曦月:“大夫是夫君亲自给我找的,我要是换了药,惹得他不高兴了怎么办?他最近来我这里的次数本来就少了,我都好几天没看到他了……” 二婶也跟着着急:“那你更加得好赶快好起来!别让那些狐狸精把世子的心给分走了……” …… 这年二月,拓拔珍儿生下了一个女儿。 三月,桓钰生下了她跟白应晖的长子:白睿。 二婶高兴得不得了,总算暂时缓解了白曦月给她带来的沉闷。 同月,谢定他们回来了。 他带着一万羽林军去“保护”两位皇子,却只带回桓夷,不见桓川和白鹤行。 白宪嫄对着镜子往嘴唇扑了些粉,看起来有些苍白憔悴,然后急匆匆进宫去求见皇帝。 到了那边,正好遇到桓夷、谢定和谢婴三个在皇帝那里。 皇帝宣了她进去,白宪嫄就问:“谢将军!您不是去接太子和梁王吗?怎么只接了梁王回来,不见太子呢?” 谢定说:“臣去了那边,就没见到过白侯和太子。” 白宪嫄:“啊?为什么呢?” 谢定面有难色,尚未开口,桓夷在旁说:“那天,算是跟北朝军队的最后一战,他们——就是白侯和大哥,他们不听我的劝,非得去追拓拔丕!结果一去不回!我们等了很多天都没有他们的音讯。” 白宪嫄脸色大变:“什么?那……那你们派人去找了吗?总得去找找呀!不能就这样直接回来了?” 桓夷说:“我派人去了!北朝军队撤出后,在入北地的几大关卡都设了重兵封锁,不允许任何人经过!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人送过去,但是他们却什么消息也没打听到。” 白宪嫄哭起来:“当初他们刚去的时候,你们没有派兵去接应吗?再不行,可以打过去营救他们呀!怎么能干等着呢?” 桓夷:“你说得轻巧!赶跑他们和打过去,那可是两回事!没有父皇的圣旨,我们怎么敢随意打过去?” 白宪嫄:“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要等父皇的上圣旨,这一来一回得耽误多少天?而且你也没有请圣旨呀!直接就丢下了他们,自己先回来了?” “太子妃!”皇帝皱眉叫道,“你一个妇人,不要妄言朝廷大事!先回去!” 白宪嫄哭问:“父皇!可是我爹和太子他们怎么办呢?就不管他们了吗?” 此番正合他意,还管他们做什么?不过这话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皇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谢定见皇帝不说话,安慰白宪嫄说:“太子妃殿下,您先别着急。臣只是带了梁王回来,铁甲军还驻守在边城,想办法打听他们的消息呢!” 白宪嫄:“那……谢将军,您也是久经沙场之人,经验丰富。您觉得,他们为什么会这么长时间没有音讯呢?他们……” “他们肯定都死了!”桓夷接过话去,“之所以找不到踪迹,也许是被他们挖坑给埋了!北朝人残暴,向来喜欢这么干。” “啊?”白宪嫄扶住旁边的桌子,深受打击的样子。 谢定看了桓夷一眼,说:“臣觉得不是这样!若他们真死在了北朝人手里,以拓拔丕的性子,一定会把他们的人头挂到我们面前来!然后趁我们军心大乱反攻!但他们没那样做!所以臣认为,这里面恐怕有别的内情。” 白宪嫄这才松了口气的样子。 桓夷又说:“其实要我说,不如直接问拓拔氏那些狗东西!省得我们在这儿猜来猜去的。” 谢定脸色越发难看:“梁王殿下!哪有主动告诉敌人主帅和太子失踪的道理?” 桓夷:“……” “行了!”皇帝脸上有些挂不住。“你们几个都先回去!谢将军留下。” 白宪嫄给皇帝跪下:“求父皇一定要把他们找回来呀!” 皇帝:“那是自然!你先回去,你有了身孕,不要着急。” 桓夷看向她的肚子:“啊?你又怀孕了?” 那他岂不得养两个桓川的孩子? 白宪嫄没理他,彷彷徨徨地起身出去了。 谢婴,桓夷也退了出去。 第595章 阿娘早产 桓夷凑上来跟白宪嫄献殷勤:“阿嫄,你不要担心!就算他们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也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子的!” 白宪嫄瞥了他一眼:“梁王殿下,难道你不应该叫我皇嫂?何以直呼我的名字,这可坏了礼仪纲常。” 桓夷:“这不私下里才这样叫你吗?这才显得咱们交情不俗!是?” 白宪嫄真想一脚把他踹飞,说:“梁王妃上个月生了,您回去看了吗?” 桓夷撇嘴:“生了个女儿,有什么好看的?而且她身上还流着拓跋氏的血!我不喜欢!” 白宪嫄:“……” 她无语地走了。 桓夷还要追上来,谢婴拦住了他,笑道:“梁王殿下,臣还有件事情想禀报于您,占用您一点时间?” “以后再说!”桓夷撇开他去追白宪嫄。 好在这时,邬宓身边的人过来叫他去,他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白宪嫄满眼感激之色,跟谢婴微微屈膝说:“谢将军,大恩不言谢。” 谢婴没说话,只摇了摇头。两人分开走了。 …… 殿中。 皇帝问:“他们带了多少人追上去的?” 谢定:“带了有一万多,都是铁甲军里的精英。” 皇帝皱眉:“这还真是奇了怪了!一万多人,也不是一个两个,如果他们藏在了某处,那么多人的粮草怎么解决?如果全部被杀了,应该如你所说会反攻回来。再退一步说,如果被俘虏了,拓跋氏也不可能一声不吭啊?肯定会拿太子威胁我们割地赔款之类的。” 谢定:“是啊!臣也觉得特别奇怪。” 皇帝:“你宣旨了吗?” 谢定:“宣了,但是白侯不在,也就没法测试他的态度。” 皇帝:“那铁甲军里其他的高级将领呢?他们可服圣旨?” 谢定:“他们都没说什么,我瞧着,樊无衣那几个高级将领,还算听韦典的话。估计他们心里也忐忑。” 皇帝精神大振:“听话就好!回头把他们当中的高级将领换一换,把人打乱分散一下,这改编也就成功了!这也算是天助我也!” 谢定没说话。 皇帝开心了,就说:“都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北地又那么冷,我估计他们也回不来了!我当他们都阵亡了。桓夷这次表现不错,朕打算带他去祭天酬神!给他记一功!” 谢定微微拱手行礼,还是没有说话。 他自然不能当着皇帝的面说,您儿子就是个打酱油的,贡献值为零,给他记什么功呢? …… 谢定带着桓夷回来后,坊间传闻,说太子和白侯贪功冒进,不听梁王的劝,深入敌军腹地,导致全军覆没,一个都没能回来。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唏嘘不已。 阿娘是怀孕七个月的高龄孕妇,白宪嫄怕她受刺激,赶着过去安抚她。 然而,她还是去晚了一步。 她早产了。 说是听到全军覆没的消息,受了刺激突然发动。 白宪嫄赶紧过去,不顾阻拦进了阿娘屋。 屋里,阿娘已经汗湿了枕头褥子,屋里的血腥气有些重。 白宪嫄让自己冷静下来,过去握着她的手:“阿娘!你怎么样了?” 楼楚雁问她:“阿嫄!我听说你阿爹和太子他们——” “他们没事!”白宪嫄打断她,向她投去肯定的目光,“娘,您相信我。” 楼楚雁看着她的眼睛,最终点点头,强迫自己安下心来,说:“我还要再过几日才到生产的时候,孩子现在有些没转过来,需要产婆辅助,过来听我号令。” 两个产婆过去,听楼楚雁的号令,帮她正胎。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个声音:“夫人!都是妾身不好!妾身不该跟您说那些不好的消息!您一定不要有事呀!” 一听这声音,楼楚雁又是气息不稳。 白宪嫄知道她还是不安心,跟楼楚雁耳语:“娘,我一直跟他们有密信来往。他们去了北地,联络北地各地义军。” 楼楚雁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点了点头。 外面的声音还在说:“夫人!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能平安回来!您千万要放宽心呀!” 这是邵姬夫人的声音。 白宪嫄起身出门,叫道:“来人!” 白府的护卫过来听令。 白宪嫄:“谁再敢在外喧哗,拖出去打死!” “是!”护卫们过去,低声跟邵姬夫人说:“邵姬夫人,听到没有?不得再出声!” 邵姬夫人一把捂住她自己的嘴,点头。 白宪嫄折返回去,又看到其中一个产婆貌似正卯足了力气,要去按压楼楚雁的肚子。 白宪嫄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她的手。 “啊?”那产婆看向她,“你干什么呢?” “你们都出去!我来!”白宪嫄说。 “你?”产婆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夫人胎位不正,很危险呀!” 白宪嫄眼神吓人:“来人,把她们拖出去看管着!” 她大约跟桓川一起待久了,身上沾染了他那股凌厉的气势,产婆浑身抖了抖,在楼楚雁的丫鬟婆子的推搡下起身出去了。 白宪嫄跪在楼楚雁身边,问:“娘!您感觉怎么样?” 楼楚雁缓过劲来,说:“我刚刚也打算跟你说,那个手太重了!恐怕会伤到孩子!那就你来,我告诉你怎么做。” 白宪嫄:“好。” 母女两个有十几年的默契,白宪嫄顺利帮她正了胎位,孩子很快生了下来,前后加起来不到两刻钟,也并没有很痛。 毕竟是第三胎,不像头一胎那样难。 楼楚雁的心腹妈妈将孩子洗干净递给白宪嫄,一脸欣慰地说:“恭喜殿下,又多了个弟弟!恭喜夫人!母子平安!” 小孩子因为早产,只有丁点儿大小。 但是看起来还挺健康的。 白宪嫄眼眶一红,将弟弟放到阿娘身边。 楼楚雁看着孩子,一脸欣慰地笑了:“阿嫄,他长得跟你小时候像,长大了以后,一定是个帅气漂亮的小伙子。” 白宪嫄:“嗯。” 指挥人收拾干净以后,自有人把楼楚雁用被子裹了,抬回了她的房间。 这个时候,三婶和二婶才匆匆赶回来。 三婶满额头的汗,见了白宪嫄忙问:“怎么样了?阿嫄,大嫂怎么样了?” 白宪嫄说:“生了,是个弟弟。母子平安。” 二婶三婶都松了一口气。 第596章 以太子的名义去号召这些力量 白宪嫄看向那个手重的产婆,脸色一沉:“来人!把她们两个拖下去,好好查一查,到底会不会接生,是谁把她们找进来的!” 两个产婆一个满嘴冤枉,一个瑟瑟发抖,被塞了嘴拖了下去。 “还有你。”白宪嫄看向邵姬夫人,“说说,怎么回事?” 邵姬夫人跪下,一脸惶恐之色:“太子妃殿下,是妾身的过失!妾身听到有人在说,侯爷和太子全军覆没!还有阿胤,楼公子,他们全都跟着去了!全……全军覆没啊!呜呜呜!” 她呜呜哭起来,很害怕很担忧的样子。 二婶一个踉跄:“你胡说!怎么可能!铁甲军战无不胜,怎么可能全军覆没?” 三婶则一脸不信之色,看向白宪嫄。 白宪嫄不动声色地问:“我看你平时端庄细心,面面俱到,且不论这消息是真是假,你为何要来告诉我娘?难道你不知道她大着肚子,听到这样的消息会很危险?” 邵姬夫人说:“妾身本来是想找我们二夫人的,二夫人却跟三夫人一起出去了!而公主又正在坐月子,不能跟她说这种噩耗! 我就想着,就算找了二夫人和三夫人,她们想要是知道确切消息,还得找侯夫人进宫去打听!我……我就直接来找侯夫人说了,谁曾想她听了这个却动了胎气……妾身罪该万死,请殿下责罚妾身!” 白宪嫄说:“那你怎么就不来找我呢?我娘就算要打听,她肯定也是要来找我的。你能跳过二婶,怎么就不能连我娘一起跳过,直接来找我?” 邵姬夫人低着头:“妾身身份卑微,哪里配登东宫的门?妾身连东宫的门开在哪里都不知道呢!” 白宪嫄:“还敢狡辩!来人,打她二十板子,送到庄子上去!” “阿嫄!”二婶叫道,“大嫂这不平平安安的,什么事也没有吗?何至于如此大动干戈?” 白宪嫄:“如果等出了事再罚,不是晚了?” 二婶:“她也不是存心的呀!乍听到这样的消息,谁不惊慌失措呢?我刚才都差点晕过去!大嫂向来是家里做主的,不禀报她禀报谁?” 白宪嫄:“二婶,你不要为她求情了。行刑!” 二婶面子上下不去,不高兴了,说:“就算要罚!也该由我来!我们究竟是分了家隔了房的,而且你还是已经出嫁的女儿!” 白宪嫄看着她:“二婶,你大概忘了,本宫是太子妃。这天底下谁家有不平的、龌龊的事,本宫都管得!” 二婶一愣,咬着牙不说话了。 邵姬夫人被押了下去,外头传来砰砰的声音和她的惨呼声。 二婶脸色越发难看。 白宪嫄说:“二婶,你先回去跟公主报一声平安!就说我说的,他们都没事,让她安心,别再有话传到她那里去了。” 二婶还是关心自己孙子和为她长脸面的公主儿媳的,就回去了。 白宪嫄给三婶使了个眼色,让人在外守着别让人靠近,跟她一起进去了。 楼楚雁躺在那里休息,但是并未睡着,见了她们,说:“刚刚外头的声音我都听到了。” 白宪嫄:“七月产子,何其危险!今天我若没来,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这个邵氏,我打死她的心都有!” 三婶说:“邵姬夫人能获得各高门贵族的赏识,我不信她会如此冒失。她莫不是因为你二叔的事情在报复?” 白宪嫄说:“谁知道!总之是不安好心的!” 楼楚雁这时说:“三弟妹,阿嫄,我突然有个想法。” 白宪嫄:“什么想法?” 楼楚雁:“我看过你二叔的招供,他为了活命,把做的事情都招了出来。可是其中唯独没有那一条。” 三婶:“哪一条?” 楼楚雁:“在我们园子里放蛊。无论怎么吓唬他,他都没有提过,貌似是不知道。” 白宪嫄心里一动:“您怀疑是她?” 楼楚雁:“我们家这园子里的景,都是她布的。” 白宪嫄:“这样的话,那就不是打发去庄子那么简单了。我会派人全方位地调查她。” 楼楚雁点头。 三婶:“但是说全军覆没又是怎么回事?” 白宪嫄说:“说来话长。皇上派谢将军带去了一封密旨。要爹交兵权,否则就要处死他。” 三婶:“啊……这兵权要是交了,就不是处死大哥的问题了,咱们白氏和太子,恐怕都会被连根拔起。” 白宪嫄:“是啊!兵权自然是不能交的,但也不能当众抗旨。所以他们就想了个办法,直接回避了。” 三婶:“回避?那要避到什么时候呢?总不能一直躲着不回来?” 白宪嫄沉默片刻,说:“我夫君的密信中说,他们打算趁此机会,夺回北朝的土地,把拓跋氏赶回他们老家去!” 三婶瞳孔震动:“什么!那他们带了多少人去啊?” 白宪嫄:“一万多人。” 三婶:“北朝军队可有几十万呢!以一万对几十万,这怎么可能?” 白宪嫄:“他们主要是去联络散落在北朝各地的世家,世家手里都有兵!还有就是,因为鲜卑残暴,不把我们汉人当人,北地已经多地爆发了起义军,夫君说,他们此行是以太子的名义去号召这些力量,用北边的力量去攻破北边!” 三婶:“那,他们那么多人在北朝又是如何辗转行动呢?拓跋氏的耳目应该是遍布各处?” 白宪嫄说:“有谢氏帮忙隐藏行踪,提供粮草,还给他们准备了北朝军服,让他们伪装藏了下来。娘,三婶,我们要对他们有信心!更要相信,北朝人推翻暴政的决心。” 三婶深呼吸一口气:“如果真的做到了,那……当真是一件功在千秋的大好事!” 白宪嫄点头:“不过这段时间,咱们都要充分示弱才好!只要示弱,皇上想必不至于对我们下手。毕竟我们的夫君都上战场战死了,只剩下我们这些老弱妇孺,他如果连我们都不放过,肯定会引起群臣、百姓的愤怒。” 三婶:“明白!” 楼楚雁却没出声,白宪嫄看过去,发现她睡着了,嘴角还有一丝笑意。 …… 第597章 滑倒 这天又是给皇后请安的日子,白宪嫄进宫,发现拓拔珍儿还没出月子,居然也进宫了。 见白宪嫄脸色不好,她假模假样地关心:“皇嫂!你的气色看起来不佳呀!可是怀孕辛苦?” 白宪嫄回答:“是啊!怀孕自然是辛苦的。妹妹怎么进宫了?你还没出月子呢!” 拓拔珍儿:“我身体好!已经恢复的很好了!” 白宪嫄:“嗯,我看弟妹的气色也是不错,整个人更富态了。” 拓拔珍儿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嘛!梁王殿下回来了,他特别喜欢我们的长女呢!” 说着,她又装得一脸疑惑:“不过,太子怎么还没有回来呢?最近有传闻,说他们贪功冒进,深入北朝腹地,全军覆没了?不知是真是假?” 白宪嫄:“当然是假!这种传言肯定是北朝那边散播出来搅乱民心的!这你也信?哦!我差点忘了。你也是北朝人!那这种话就更不能到处传了!免得生出嫌疑。” “这真的是流言吗?”拓拔珍儿挑眉。 白宪嫄:“当然是!难不成,梁王告诉你说这是真的?” 这种事情是军事机密,任何人不得外传。 她如果承认是梁王说的,那梁王就就犯了军规。 拓拔珍儿矢口否认:“那当然没有!他从来不跟我说这些。” 白宪嫄:“所以弟妹就不要乱说了。反正我是坚信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拓拔珍儿“呵”了一声。 “太子妃说得对。”皇后气定神闲地说,“梁王妃,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拓拔珍儿:“是!母后。多谢母后教诲。” 皇后问白宪嫄:“听说,楼夫人早产了?可有事?” 白宪嫄说:“多谢母后挂念,我母亲没事,母子平安。” 皇后微笑点头:“那就好呀!最近你们白家接二连三有添丁之喜!本宫回头送些贺礼过去。” 白宪嫄:“多谢母后赏赐!” 皇后又看向拓拔珍儿:“当然,你的赏赐也少不了!皇上说了,办满月酒的时候,我们都过去!到时候你好好筹备筹备。” 拓拔珍儿一脸受宠若惊:“多谢母后!臣媳一定好好办!” 皇后微笑:“对了!不是叫你把景虞他娘带来吗?怎么一直没有带来呢?” 拓拔珍儿:“她一直病着。拖到年后了也不见好。所以一直未能成行。” 皇后说:“是吗?阿嫄,你是大夫,到时候你也过去帮梁王侧妃瞧一瞧。” 白宪嫄:“是。” 拓拔珍儿面带难色:“恐怕是不能让太子妃殿下去瞧。” 皇后:“为何?” “因为她得的是传染病!”拓拔珍儿说,“万一过给太子妃殿下,那罪过可就大了!” “这样啊……”皇后一脸怜悯,“宋太医擅长治各种传染病,我让他去看看!” 拓拔珍儿:“是,臣媳替红侧妃谢过母后。” …… 两人一起出去的时候,白宪嫄看到穆清风站在外头。 四目对视,穆清风先转开眼去不看她。 白宪嫄也转过眼,淡然往前走。 岂料这时,拓拔珍儿突然踩滑了,直直撞向白宪嫄的背。 白宪嫄背后并未长眼,不知危险将至。 穆清风却看到了,脸色一变,伸手一把将白宪嫄拉了过去。 拓拔珍儿扑了个空,跌倒在地。 白宪嫄挣脱穆清风的手,回身说:“梁王妃,你干什么呢?” 拓拔珍儿膝盖磕破了,呲牙叫痛:“滑倒了!” “这路平整干燥,怎么会滑倒?”采薇气愤地问,“而且怎么会那么巧,正好就往殿下身上扑过来?难道你不知道殿下有身孕吗?” “你这放肆的丫头!”拓拔珍儿怒道,“竟敢如此对本王妃说话?来人!给我掌嘴!” 她带的人就要过来打采薇。 “住手!”白宪嫄呵斥。 然而她们却不听,依然凑过来。 穆清风再次站到白宪嫄面前,沉声说:“放肆!皇后宫里,岂容你们撒野?!” 他是男子,个头气势比那些丫鬟婆子要长一大截,也就暂时镇住了她们。 “进去禀报皇后。”穆清风跟他身后的小厮说。 不一会儿皇后出来,问是怎么回事? 穆清风就说了刚刚发生的事:“……姑母,我怀疑,梁王妃故意往太子妃身上撞。” 拓拔珍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我不是故意的!你诬陷我!” 穆清风:“无论你是不是故意,那都是你的错!当向太子妃殿下赔罪,你不但不赔礼道歉,反而还让人打太子妃殿下的丫头,这是什么道理?什么纲常?” 拓拔珍儿:“是这个丫头先对我无礼的!” 穆清风:“到底是谁先,这么多人在,谁也不瞎。” 拓拔珍儿冷笑:“听说你们两个原本就有婚约,这是旧情未断,联合一气来诬陷我吗?” 穆清风还要再与她辩,皇后气势一强,不怒自威:“梁王妃!休得胡言!以后走路看着些!快回去!” 拓拔珍儿行礼:“是!” 她瞪了白宪嫄和穆清风一眼,转身走了。 皇后又温言对采薇说:“你这个丫头也忒没规矩!梁王妃岂是你能说得的?” 采薇跪下请罪。 皇后很温和,并没有责罚她,让白宪嫄带着她回去了。 人都走了以后,穆清风进屋,皇后说:“皇上要带梁王去祭天,人家现在风头正盛,连本宫也得宠着她些!你何必往上撞呢?而且你跟太子妃本来就有旧事,这般护着她,就不怕流言蜚语?” 穆清风说:“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孕妇被人撞倒。” 皇后笑了笑,说:“同样是姓白,你倒是会区别对待!” 穆清风脸色变了变。 皇后:“这天下的男人呀!都一个样!对自己偏爱的人,怎么宠着都不为过。得不到偏爱的那个,日子可就难过了!” 穆清风:“姑姑,您就别取笑我了。我主要是考虑到,若太子妃在您这里出了什么事,可能会连累到您。毕竟,太后和皇上还是疼孩子的。” “呵!我知道,我也没怪你。”皇后笑道:“不过我听说,桓夷直接就拉着白宪嫄说,以后要照顾他们母子呢!你也这么照顾她,这个白宪嫄,真是个有福气的姑娘!像你姑母我,这一辈子就没有得到过谁的照顾,永远只能自己照顾自己。” 第598章 国库空虚 “姑姑辛苦了,您贵为国母,为后宫和天下鞠躬尽瘁,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穆清风说。 “就你嘴甜!”皇后嗔笑。 “不过,梁王着实不成体统,姑姑也不管管他白宪嫄吗?” 皇后说:“人家哪轮得着我管呀?他是皇上的心头肉,你又不是不知道。” 穆清风没说话。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穆清风回答:“姬漾回来了。” 皇后:“太子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弄得跟个千古奇案似的。” 穆清风说:“姬漾说他亲自去北地追踪过,是真的没有追踪到他们的踪迹。” 皇后:“这可奇怪了!人去哪儿了呢?不会真被挖了个坑埋了?” 穆清风说:“我认为最大的可能是被北朝俘虏了,北朝暂时隐而不发,是有更大的图谋。” “哦?”皇后问,“那你说他们在图谋什么?” 穆清风摇头:“我也想不明白。” 以穆清风的聪明,如果他对北地的情况足够清楚,或许能猜到一二。 但他毕竟是个文人,多少有些纸上谈兵,只能根据常理推断。 “那个姬漾,看样子真是身手不错。”皇后说,“竟然能够潜入北朝,我听说,通往北朝的几个关卡守备严密,连只苍蝇也飞不过去。” 穆清风点头:“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高手。” 皇后:“好好留着!总会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穆清风:“是!” …… 白宪嫄还没出皇宫,又被皇帝叫了回去。 皇帝跟她说,经过讨论,他们决定买通北朝世族,让他们去寻找太子的下落,这样比南朝冒险派人过去要方便得多。 但问题就是……国库空虚。 “如今战事频发,各处用钱的地方特别多,偏偏国库空虚,你们那儿有现成的,就那些黄金,宝藏之类的拿些过去,咱就不用花时间筹钱了,可提高营救的效率。”皇帝一脸恳切地说。 白宪嫄:“父皇,太子只跟我说将那些宝藏放在了稳妥的地方,具体什么地方他没告诉我呀!” 皇帝压根儿不信:“那些宝藏都是你的,你能不知道?” “是这样的,臣媳晚上做梦的时候喜欢说梦话,而且专门挑我自己关心的事情说,太子怕我说给别人知道了,所以索性不告诉我。”白宪嫄的表情也很恳切:“父皇,您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肯定马上搬出来去救人!他们可是我的父亲和夫君呀!” 皇帝并不相信,但是又不好明说,黑沉着脸说:“既然这样,那你先回去!营救的事情,等钱凑够了慢慢再说!” 白宪嫄忙说:“虽然我不知道宝藏放哪里了,但我那里还有些嫁妆,我娘那里还有一些流动资金,您看……” “暂时不用。”皇帝闷闷地挥挥手:“你先回去!” 那些跟宝藏比起来算什么! 白宪嫄告辞回去了。 结果第二天,羽林卫闯进了东宫,说是有刺客,看见逃往了这边,要进来搜查。 东宫留了三千守卫,郭松云挡着不让进。 报到白宪嫄那里,白宪嫄还是让他们进来了。 为首的竟是楚王世子桓鸾,动作铿锵地一挥手,羽林卫四处散开到处找。 找了一遍没找到,桓鸾就过来问白宪嫄:“太子妃,请问东宫是否有密室?我们想去搜查一下。” 白宪嫄问:“楚王世子什么时候也成羽林卫了?” “太子妃,臣正在执行一项重要的任务,就不要套近乎浪费我的时间了!”桓鸾语气一点不客气,直接命令:“打开地下室!让我们搜查刺客。” 白宪嫄说:“东宫倒是有个地下仓库,不过那是我存放贵重物品的地方,门户严实,刺客不可能进得去,没必要进去搜?” 桓鸾面无表情:“我们是奉皇命来追刺客,任何地方都不能遗漏!” “行,但是你们进去以后不要乱翻乱动。”白宪嫄说:“因为,任何一个东西打碎了你都赔不起。” 桓鸾微微冷笑了一下。 开了沉重的仓库大门,桓鸾带人进去,一顿查看。 白宪嫄跟着进去,指着一些足以藏人的大箱子问:“要打开箱子给你看吗?” “不用了!”桓鸾却对那些箱子不感兴趣,说:“那箱子密封着,如何藏人?不得闷死在里面?” 白宪嫄:“那除了这些箱子,其他也没地方藏人了。” 桓鸾挥挥手,有两个一看就不俗的高手左看右看,走到墙边,拿剑柄敲墙听声。 再往前敲,说不定真被他察觉密室机关所在。 白宪嫄想了想,不着痕迹地悄悄往后挪动了几步,站在一幅画前面。 貌似她这个动作引起了桓鸾的怀疑,他突然转身朝她走过来:“太子妃,麻烦让一让?” 白宪嫄:“怎么了?” 桓鸾:“我看看你后面!” “我后面?”白宪嫄回头看了一眼,“我后面没人呀!你要看什么?” “你让开就是!” 白宪嫄:“桓鸾!你有完没完?仓库就这么大,你角角落落都搜遍了,哪里有刺客的影子?还要我让开?你是故意羞辱本宫吗?” 她越这样,桓鸾越是怀疑,说:“我怀疑你身后的画后边有机关!让开让我检查一下!” 白宪嫄:“机关?你不是在搜刺客吗?怎么又搜起机关了?” 桓鸾:“自然是怕刺客藏到了更隐秘的地方。” 白宪嫄:“胡说!我这仓库里根本就没有机关!桓鸾,你该不会看上我这幅画了?你好大的胆子,东宫的东西你也敢觊觎?你是不是觉得太子出征未回,就可以欺负我一个怀有身孕的孕妇?” “什么玩意儿?”桓鸾一脸蛮横:“太子妃,赶紧让让!不要妨碍我们搜查!窝藏刺客这个罪名你担不起!” 白宪嫄:“你分明就想动我的画!我告诉你,这幅画是前朝画圣的真迹,是我最喜欢的画!你休想把它抢走!” 桓鸾越发起了疑心,挥挥手说:“把她拉开!” 两个羽林卫就要过来拉白宪嫄。 跟着进来的郭松云挡在白宪嫄面前,怒道:“尔等不想活了吗?敢对太子妃不敬?” 第599章 满月酒 “哼!”桓鸾嚣张冷笑,“太子妃?太子都没了,哪来的太子妃?等皇上带梁王去祭完天,你这太子妃就做到头了!把她给我拉开!” 羽林卫直接动手,跟郭松云打了起来,打斗期间,羽林卫拔了剑,无意中把那副画削成了两半。 桓鸾趁机过去查看,发现画后面就是墙,什么也没有。 他不死心,又在墙上左敲右敲,最终什么也没发现。 那边白宪嫄突然捂着肚子喊疼,桓鸾还是有些怕了,带着人先回去找皇帝,说白宪嫄阻挠,她又怀有身孕,他不敢硬来…… 皇帝问:“你到底有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桓鸾摇头。 皇帝黑着脸想了半天,宣了太医去东宫。 太医回去复命说,太子妃动了胎气,但是不严重,好好休养就好了。 第二天,皇帝正与大臣议事,太监来报,说太子妃求见。 皇帝:“你跟太子妃说,朕正在与大臣议事,让她有什么事去找皇后。” 太监正要出去,却见太后拉着太子妃直接闯了进来:“皇帝!” 皇帝黑了脸,但是也不能当着群臣的面不孝顺母亲,起身迎上,问:“母后怎么来了?您没看到儿子这正在议事吗?” “正好大家都在。”太后说:“那就请大家评评理!你派羽林卫去搜查东宫,欺凌太子妃,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帝:“母后!你在说什么?昨天有刺客,羽林卫追了过去,怎么成欺凌太子妃了?” 白宪嫄跪下,眼眶一红就哭了:“父皇,我是您的儿媳,我肚子里的是您的亲孙子或孙女,您当然不会欺凌儿媳!但是桓鸾会!他借着搜查刺客的名义,逼着我开了我的仓库!然后想抢我钟爱的名画,我不给,他就给我把画儿劈成了两半!他还推我!让我动了胎气!” 说着,她将那幅被劈成两半的画儿展开拿在手里给大家看。 文人大多爱名字名画,白宪嫄手里的是前朝画圣的真迹,千金难买,众人见被生生劈成了两半,均露出心疼之色。 “父皇!太子是不是真的回不来了?”白宪嫄哭得很惨,“他是不是已经战死沙场?要不然桓鸾怎么敢跑来东宫抢东西?还敢这样对待我?” 皇帝一看到白宪嫄哭就烦得很,说:“这里头是不是有误会?他跟我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是你阻挠他搜查刺客!” 白宪嫄:“我的仓库没有后门,没有窗户,只有一道正门!正门用精刚铸造,用了连炸药都炸不开的机关锁。哪个刺客能潜入到仓库里去?他分明就是借搜寻刺客之机,想偷抢我的东西!丞相大人,您说是不是?” 穆浴说:“皇上,楚王世子的行为太过分了!太子殿下生死未卜,他居然如此欺凌太子妃!这是以下犯上的大不敬之罪!当处以重罚!” 其他人也气愤地认同。 是皇帝派桓鸾去寻找宝藏的藏匿地点的,皇帝自然偏向他,说:“是朕让他搜仔细,角角落落都不要遗漏的,这么说,朕是不是也该重罚!” 穆浴:“难道是皇上让他拔剑对太子妃,毁了人家名画吗?” 皇帝:“那当然只是误会。” 穆浴:“所以,他一个以下犯上,毁人财物的罪名,总是逃不了的!” 白宪嫄哭着说:“父皇,他还说,等祭天之后我就不是太子妃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太子为国征战,生死不明,您难道要废了他吗?” 皇帝一听这话,就真恼了桓鸾,说:“他不过是因为跟太子有过节就胡说八道!谢定,桓鸾以下犯上,罚三十军杖!坏了太子妃的画,叫他照价赔偿!” 谢定:“是。臣即刻去执行。” 白宪嫄谢了皇帝,这才跟太后一起回去了。 太后脸色很沉重,一路上都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白宪嫄跟她道谢:“皇祖母,谢谢您帮我出头。” 太后看了白宪嫄一眼,叹了口气,说:“阿嫄,他们至今杳无音信,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白宪嫄:“我知道。您放心,哪怕他们真出了什么事,我为了两个孩子,也会挺住的。” 太后点点头,握着她的手说:“阿嫄,我打心眼里喜欢你这孩子。你放心,有皇祖母在的一天,必定会保护你们母子三个。” 白宪嫄:“嗯。皇祖母,我也会保护您!” 太后眼眶一润,笑了。 …… 过了两日,白宪嫄去梁王府赴满月宴。 一早,乐慧县主桓皎就过来找她,说是想趁机出宫散散心。 白宪嫄一眼就识破了她:“你是想到我这儿来瞧一瞧你未来的夫君?” 桓皎咧嘴笑:“才不是呢!我其实是想见殿下您了!” 白宪嫄笑着摇头:“你可备下孩子的满月礼了?” 桓皎拿出一对做工精美的金镯子:“我没准备,太后娘娘从她备的礼里面拿了这对小金镯给我。” 白宪嫄想了想,说:“我之前打项圈儿,给我没出事的弟弟或妹妹也打了一个,暂时先给你,只一对金镯子的话,有点不衬你的身份。” 她拿出个项圈来,上面镶了一块极为温润的和田玉,还刻了吉祥话。 桓皎说:“我什么身份呀?谁不知道我就是我爹的弃女而已。反正我也不争什么面子,就这金镯子就够了,干嘛要浪费你的好东西送人?” 白宪嫄说:“不管你父亲,你以后总归要在这个圈子里面交际的,这些人情往来就不能省,免得被人背后说闲话。” 桓皎:“可是我怎么好意思拿您的东西呀?” 白宪嫄:“我爹收了松云哥做义子,你以后就是我嫂嫂!跟我还客气什么?” 桓皎:“哈!那行!我就收下了!” 两人一起去梁王府,因着白宪嫄有孕,郭松云不放心别人,亲自带了几个东宫护卫跟在身边保护她。 桓皎不时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郭松云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瞥了她一眼,自个儿跑后头去了。 白宪嫄忍不住笑。 第600章 唇枪舌战 到了门口,正好遇到谢蕴实。 三人一块儿进去,谢蕴实满腹担忧,见了她就问:“太子妃殿下,可有他们最新的消息?” 白宪嫄安慰她说:“父皇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们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谢蕴实看了她一眼,低声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告诉我呗!” 白宪嫄:“我什么都不知道。” 谢蕴实:“拿我当外人是不是?” “那肯定不能呀,小舅妈!”白宪嫄笑道。 谢蕴实咬唇:“你们都拿我当外人,谁也不跟我说实话!家里人也是,你也是!” 白宪嫄听她话里的意思,大约谢家人肯定猜到了什么。 更何况,南北谢氏本为一家,暗中有通气来往也不一定。 白宪嫄说:“别胡思乱想了!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孩子!” 桓夷的长女取名如静,她们去的时候,邬宓和白婉柔也在那边,孩子由邬宓抱着,正满脸慈爱,笑呵呵地逗弄孩子。 见了白宪嫄,其他人都站起来行君臣之礼,唯独邬宓和拓拔珍儿不动。 邬宓还装作亲热的模样,说:“静儿,看看谁来了?这是你大伯娘呢!” 皇家规律大,无论什么样的场合,尊卑礼仪都不能废。 如今贵妃和梁王妃见了太子妃却不行礼,其他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有些微妙。 白宪嫄淡淡笑问:“父皇可给小侄女赐了封号?” 拓拔珍儿笑吟吟地说:“等会儿父皇下朝以后会亲自过来,到时候,还请母妃帮忙跟父皇求一个可好?” 邬宓说:“皇上本来就要在今天赐下封号的,这还用求吗?” 拓拔珍儿笑得好生自豪。 说了些客套话,白宪嫄三人就去了一旁落座,郭松云带着几个护卫站在她身后,警惕地护着她。 “哎哟!太子妃!”楚王妃阴阳怪气地说,“你怎么还带着护卫一起来后院啊?” 一般去人家后院都不带男仆,但皇族中人身份特殊,不讲究这个,身边带着些护卫是很正常的事情。 白宪嫄反问:“怎么?不行吗?” 楚王妃笑了笑:“当然可以了!只是以前见太子妃殿下去别家做客的时候,身边没有带过护卫,今日却带了,莫不是不放心梁王府?” 这明晃晃地挑拨…… 白宪嫄回答:“你想多了,是皇祖母说,乐慧县主淘气,让派几个护卫跟着她。” 楚王妃斜了一眼桓皎,眼里满是轻视之色,说:“母后倒是对县主很好!只可惜,县主却辜负了她老人家的一片爱心!千挑万选,怎么就选了个家仆做夫君?连带着我们整个皇室都脸上无光!” 白宪嫄黑了脸,说:“楚王妃,你怎么也是皎皎的长辈,说这种话不觉得不妥吗?” 楚王妃挑衅地挑眉:“有什么不妥的?我说的是实话,怎么,实话还不让人说了?” 白宪嫄:“县主选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做,知恩图报,无可厚非。而且我父亲又收了郭将军为义子,他如今是本宫的兄长,不是白家的家仆。” 楚王妃:“那白家可就更好笑了!为了攀附县主,居然往自家仆人脸上贴金!” 以往,楚王妃也是夹枪带棒,究竟只是暗着来。 如今,大约她笃定阿爹和太子都回不来了,丝毫不加掩饰,直接将侮辱之言宣之于口了…… 白宪嫄回击说:“父皇为了和亲,还把桓伶妹妹封了公主呢!这有时候,只是为了成全。” 楚王妃顿时变了脸色,空气里火药味骤浓:“你怎么敢拿他跟我女儿比!而且要不是你们——” 楚王妃没有继续说下去,她还是有些理智,不敢对和亲之事口出怨言。 “太子妃这番说法的确不妥。”邬宓在旁说:“不管怎么样,不该拿逝者来说事。” “没错!”楚王妃铁亲着脸:“我女儿那是为国牺牲!却被拿来跟一个低贱的家仆相比?你简直是无德!” 大家被他们这番话引导了,看白宪嫄的眼神都有些变味了。 白宪嫄面不改色:“原来在楚王妃的心目中,普通人就如此卑贱? 不过本宫却以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在我心里,从未将‘民’与贱等同,也从不认为世家皇族就能高人一等! 所以我并没有侮辱公主的意思,拿公主来类比,就是单纯希望楚王妃能够理解,不要再出言诋毁乐慧县主的选择。” “你——”楚王妃没想到白宪嫄如此伶牙俐齿,气得要命,气势也就暴涨起来。 她坐在距离孩小和静很近的地方,大约她的样子吓到了孩子,和静突然哇哇哭起来。 这哭声打断了他们的唇枪舌战,就都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皇帝要亲自来,梁王府热闹鼎沸,京城各大世家,各级官员,纷纷送上了大礼。 家主出征未归,或因为别的原因不能来的,也都送来了礼物。 包括冠军侯府。 三婶过来,送来了冠军侯府和桓钰公主的礼。 邬宓和白婉柔自然认识三婶,拓拔珍儿却不认得,问:“这位夫人看着眼生,不知您是……” 三婶回答:“臣妇来自白家三房,姓萧。因为家嫂冠军侯夫人和桓钰公主身体不便,故而特地为她们送上贺礼。” “哎哟!”楚王妃这时又说:“如果我没记错,白家三房乃寡居。一个寡妇,前来送贺礼,不吉利?!” 白宪嫄看了楚王妃一眼,眼神冰冷。 这时,却是谢家的萧夫人突然站起来说:“萧夫人!今日我居然我我最敬佩的人!萧夫人,久仰大名,今日得见,总算成全了我的夙愿!” 因着楼楚雁身体的原因,尚未带三婶出去过,所以萧清并不认识萧夫人。 白宪嫄介绍说:“三婶,她是谢氏主母萧夫人,说起来你们还同姓呢!” 萧清冲萧夫人行了礼,萧夫人一把将她扶起来,说:“不敢当!” 然后跟周围的人说:“你们知道她是谁吗?她就是当年与白三将军并肩作战,保卫羊城的女将军啊!” 羊城之战,艰苦卓绝,天下闻名。 当初有亲历的士人,写了他们夫妻浴血奋战的经历,广为流传,所以,三婶其实是个名人。 大家纷纷围上去,向她表达崇敬之情。 第601章 敌人节节败退 楚王妃脸色难看,阴云密布。 梁王府开了戏,大家三三两两地散开坐着看戏。 谢蕴实去方便,跟白宪嫄说了一声,暂时离开。 过了一会,她身边的丫头突然匆匆回来,跟白宪嫄耳语了一句。 白宪嫄皱眉,问三婶:“三婶,您把那孙馥然带来了?” 三婶:“孙馥然?没有啊!我带她来做什么?” 白宪嫄起身往那边去了。 一处林木掩映的隐蔽亭子里,谢蕴实身形端庄地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地问:“他出征未归,我尚未出嫁,也不可能现在就纳你进门。你跑到梁王府来堵我,到底想要什么呢?” 孙馥然跪在谢蕴实面前,满脸哀求之色:“我听到传言,他们都说……全军覆没。如果他真的回不来了,妾身想以他妾室的身份,为他守灵守节,甚至为他殉葬也可以!不知姑娘能否同意?” 白宪嫄听到这个,心里的火蹭就冒起来了。 孙馥然跑到谢蕴实面前说这个,是想表明她跟舅舅感情深厚,想让谢蕴实心生芥蒂,甚至跟舅舅退婚? 如果舅舅真回不来也就罢了,但如果舅舅回来了,倒显得谢蕴实无情,而她情深意重。 此女当真心机深沉。 白宪嫄正准备过去,却听谢蕴实说:“楼公子与我提过你,说你们原是主仆关系,你对他有情,不愿离去,不愿嫁人,甚至以死相逼,他念着你伺候他多年,同意纳你为妾,但是希望过几年再说。所以,无论他回不回来,这件事情都当遵从他的心意,你觉得呢?” 孙馥然大概没想到,舅舅居然跟她说过自己,愣了一下,然后又磕头,苦苦哀求。 白宪嫄走过去,叫道:“孙馥然。” 孙馥然明显有些怕她,整个人色瑟瑟了一下,行礼:“奴婢见过太子妃殿下。” 白宪嫄:“你怎么进来的?” 孙馥然:“奴婢说是白家来送贺礼的……” 白宪嫄:“你好大的胆子。” 孙馥然急忙说:“殿下饶命!奴婢也是没办法了,才来求一求谢姑娘!求殿下看在我跟着公子多年的份上,饶奴婢一命!” 白宪嫄看着她,说:“行!看在舅舅的份上,我饶你一命。但你若再敢到谢姑娘这里作妖,你看我能不能饶了你!” 孙馥然如蒙大赦,又给他们磕了几个头,自己离开了。 白宪嫄看向谢蕴实,说:“这人着实不是个老实的!等舅舅回来,我们就把这件事情跟他说说,他应该就不纳她了。” 谢蕴实摇头:“你放心!我不是那等小气的。她陪伴楼公子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以后我会善待她的。” 白宪嫄叹息:“我舅舅当真是个有福气的!能娶到你这等贤惠的妻子。不过,你也不必太贤惠,太贤惠了,我舅舅还未必喜欢!” 谢蕴实笑笑:“怎么?你舅舅还就喜欢不贤惠的?” 白宪嫄跟她耳语:“太贤惠就是不在乎,我舅舅喜欢你,你若不在乎他,他能高兴吗?” 谢蕴实红了耳朵,拉着她走:“赶紧回去!出来太长时间,我娘该担心了。” 两人往回走,却又遇到了邬宓和白婉柔母女。 从茅房回去的路不宽畅,双方都带了不少人,不可能错身而过,只能一方先让。 邬宓嘴角噙着一丝笑容,嘴里说着“太子妃殿下,招待不周,人太多,还望谅解。”却半点没有要避让的意思。 “哪里。”然后跟采薇他们说:“让贵妃先过,来,我们做晚辈的让一让。” 谢蕴实在旁说:“殿下不可!先君臣,后长幼。殿下本是一片礼让前辈之心,却让贵妃娘娘落下不是了!” 白宪嫄:“倒也是,贵妃,那就劳烦你让一让了。” 邬宓深呼吸,笑了笑,说:“应该的!毕竟,你还是太子妃嘛!” 她微微侧身,让白宪嫄先过去了。 然后就听到她跟白婉柔说:“人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真是世事无常,时也!命也!婉柔,你说对不对?” 白婉柔貌似兴致不高,并未回答。 稍微走远了些,白婉柔却追了上来,跟白宪嫄说,有话要跟她说。 白宪嫄就让谢蕴实先回去了,问她:“什么话?” 白婉柔让所有人都退开,低声说:“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不要得意得太早!皇上想要一个人三更死,没有人能活到五更!” 白宪嫄:“我哪里得意了?” 白婉柔沉默片刻,说:“不要心存妄想了!他能因为一己之私,让满城十几万百姓被屠杀,也就能让他们都回不来!” 白宪嫄没说话。 白婉柔:“你放清醒一点!主动把宝藏交给皇上,或许能保你们母子三人,还有白家满门的命!” 白宪嫄瞅着她,笑了:“我居然在你的语气里听到一丝丝关心的味道?” 白婉柔说:“就当你送我随侯珠,我给你的忠告。” 白宪嫄说:“我听进去了,多谢你!你在穆家怎么样?如今,穆清风做了世子,你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白婉柔面无表情地说:“再不好过,也比在宫里好过多了。” 白宪嫄点头:“那就好。” 白婉柔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白宪嫄心道,人终究还是人,不是毒蛇。 如果每个人从小能得到正确的对待,那么她对待他人的方式也能正确得多…… …… 他们回去之后不久,皇帝就过来了。 他给和静赐了景福郡主的称号。 又当众夸桓夷,说他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了,而且把敌军打得节节败退,再不敢进犯。因此,皇帝决定,半个月后的大吉日,带他去祭天酬神。 听到这话,萧夫人捂着嘴,低着头。 谢蕴实低声跟白宪嫄说:“我爹说,去的路上,他当秋游来着,让他管粮草,他居然能把人给调去打猎,将粮草给忘在半路……” 白宪嫄微微叹气。 “而且到了那边以后,他看到战场的惨烈,吓得犯病了。从那以后也不敢再让他靠近前线……就这样,皇上怎么敢说他把敌人打得节节败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