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种田记》 第1章 穿越 庆和五年 江安州渚水县渡口镇李家村 烈阳下，一望无垠的麦田里，大大小小的人，都弯着腰快速的挥动手中的镰刀，在他们身后整齐的放着刚割下的麦子。 这其中有个十岁瘦弱的小姑娘，她满脸是汗，面无表情，机械性般重复着动作，虽然胳膊已经千斤重，头也有点晕，却还是咬牙坚持着。 终于，她还是没坚持住，一头栽了下去…… 勤奋度+1，奖励体力值5点，这是她倒下去瞬间，脑子里出现的模糊电子音，未及思考是什么，就昏倒了过去。 邱月睁开眼睛，依旧是茅草屋顶，这已经是她第二次醒来看到的情景了。 在医院病房躺了三个月，每天睁开眼看到的是白白的天花板，然而早上睁开眼，看到的却是茅草屋顶，也没了空气里闻惯的消毒水的气味。 这是死后重生的另一个世界的吗？ 还没等她多想就被拉着下地割麦子了，在劳作半天后，就发生了开头的事件。 这会没人打扰，终于可以理清思绪，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有记忆，知道自己所处的朝代是庆和朝，历史上并没有记载，难道是平行空间？ 原主名字叫秋月，和邱月同音不同字，父母俱在，李父大名李有田，朴实的农家汉子，憨厚老实， 李母赵氏玉真，年轻时村里一枝花，生了三个孩子，整日劳作，早没了年轻时鲜活模样。 大哥李秋山，十五岁半大小伙子，还有一个比她大三岁的姐姐李秋雨。 原主没受伤也没生病，不知道为何就被她附了身。 前世的自己好歹也活了二十多年，好吃的吃过，好玩的玩过，好看的风景看过，虽不长命，却也该知足了，怎好意思占了这小姑娘的身子，小声的喊着秋月，秋月，回来啦，无人回应，连空气都没有一丝波动。 再说回前世的她，大概已经不在了，不在了也好，大家都解脱，她不用再受那些疼痛，父母也不用再为了她高额的医疗费焦头烂额，听到父母在商量卖房，她恨不得当即去世，这是愿望成真了，总算保住他们最后的栖身之所。 还好还有一个弟弟，虽然曾经年幼不懂事的她痛恨过他们生了他出来，但也幸好有这个弟弟，至少让他们有活着的动力，只希望他们在那个世界好好的，幸福的活着，一切都顺利，甚至希望爸爸妈妈很快把她遗忘。 “吱呀”的开门声打断了秋月的思绪，一个比她大一点椭圆脸的小姑娘走了进来，她一双好看的杏眼紧紧的盯着手中粗瓷碗里装着的汤药，生怕洒一点出来。 看到妹妹秋月醒了，姐姐秋雨的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刚好把药熬好你就醒了，我还愁着怎么把药给你灌下去呢”。 看着碗里幽黑的药汁，秋月闻着都苦，不由皱了眉头，却一口气喝个精光，苦，是真的苦，却也证明自己是真实存的着，而不是在做梦。 秋雨忙从桌上的粗陶罐里倒了凉开水给秋月漱口，喝了两大口，总算压下点嘴巴里苦味。 看着妹妹秋月把药喝下，问了几句看着无大碍，秋雨交代几句就出了房间，天不早，她该做晚饭了。 坐着打量着自己住的地方，土墙茅草顶，身下的床是靠墙放的，床尾有个大箱子，装着姐妹两人不多的几件衣服，床头右手边放了个一米多长点的宽长条桌子，桌上零碎摆着些小物件，梳子头绳之类的。 再望过去就是一扇木门，中间是堂屋，这里是姐妹两个同住的西间，东间房里住的是李父李母。 头还是有点晕，秋月躺了回去，又想起听到的那个电子音，躺病床那几个月小说可没少看，系统还是空间？ 脑海里试图和系统对话，秋月在心里问“在吗，在吗，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种田系统002568号】 一个系统居然还有编号？ 秋月好奇“那我要做什么？金手指有吗？空间里是不是种满人参灵芝仙草雪莲花？出门随便捡一个人不是王爷就是皇帝，还会爱上我，且只爱我？” 系统一时没回答，但秋月感受到了它的鄙视。 【我是一个种田系统，种田！！！请宿主停止无用的幻想，本系统没有那些功能，暂未开发】 种田，这个秋月不会…… 前世的年轻人可没几个会种田的，多数在外打拼，即使是留在农村家里有地的，也是现代化机器代劳了。 只是，种田和一个系统挂钩，是有什么任务要完成？还是？ 系统很高冷，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只弹出来个像电脑屏幕的界面，上面只有一行字：庆合朝李家村李秋月勤奋值+1，奖励体力值+5，请继续努力——庆和五年五月二十日。 勤奋值怎么来的？加的体力值有什么用？任务目标是什么？连个使用说明都没有，只能全靠自己去摸索了，秋月很是头痛，好歹也发布个主线任务啊，让她知道该做什么！！！ 秋月躺了一会，觉得好多了，便起了身，床下放着的依旧是早上看到的那双打着补丁的破布鞋。 走出堂屋，就看到姐姐秋雨在左手边的灶间里忙碌，她看到秋月惊呼出声：“你怎么就起来了，快去躺着，饿了，饭等下就好”。 秋月想坐下帮着烧火，也被她拒绝，站在院子里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这个院子里的一切，熟悉又陌生，坐北朝南的三间正屋，还有两手边都各两间的厢房，左边靠里是灶房，外面那间没有门，里面放着木柴，还有干活用的工具，锄头，竹耙，竹篮子之类的。右手边有一间是哥哥秋山睡觉的地方，还有一间里面放的也是些杂物。 一人高的土墙外，只看到远处有山，近处有树，太阳西落，只留余晖。 现在的她只是李家村的李秋月，不再是邱月！ 系统不给自己定目标，那就自己定，吃饱吃好，发家致富，住新房，穿新裳。 赵氏带着秋山回来吃饭时，就看到站在院中的秋月，连忙走过去，关切的看着她说：“怎么就起来了，不好好躺着，你可吓坏娘了，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好，这一下晌我这心里七上八落的，落不到肚子里去，这下可好了，”。 秋月望着走来的赵氏，荆钗布裙，上面还打着补丁，三十出头的年纪，因长年劳作，有些显老，但从五官依稀还能看出年轻时模样不差。 虽陌生，但那目光很亲切，秋月不由点了点头。 见秋月点了头，赵氏嘴里说着“多谢菩萨保佑”，两手合掌在胸前拜了拜。 秋山端了张小四方桌出来，晚饭就摆在院子里，二米饭，掺了白面的高梁窝窝头，一盘清炒茄子，一盘清炒豆角，还有个拍黄瓜，也就农忙时才吃得这么好，平日里可不敢这样吃。 四人坐下吃饭，只秋月面前放了一小碗蒸蛋，这是姐姐秋雨特意为她做的。 李父还在地里，赵氏和秋山快速的吃了饭，又装了菜和饭，趁着天没全黑，还能干一会。 交代秋雨照顾好秋月，赵氏就带着秋山急匆匆的去地里。 赵氏前脚刚走，后脚祖母吴氏就带着秋月的堂姐秋雪来看她，还提着篮鸡蛋。 秋雪平日里就和秋月要好，这下看到秋月忙拉了她手，开口和李母赵氏一样“你可是吓坏我了……”。 第2章 捡麦穗 祖母吴氏常年眉头都是紧皱着的，不拘言笑，虽不打骂几个孙子孙女，这几个却还是不敢和她亲近，这会秋月也只喊了声阿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只听秋雪说个不停。 吴氏见秋月没什么大事，交代了她几句，就喊着秋雪回去。 秋雪正说的起劲，但被吴氏喊了，也不得不走，只约着忙完一起玩。 第二天一早，秋月起来觉得好多了，吃了些留在锅里的早饭，戴个竹笠就出了门。 既然留在这时空，总要做些什么，再说还带着个系统，虽不知道任务是什么，但肯定和种田有关。 秋月家在村里最东边，出了大门就是条土路，大概四米多宽，直通村里，隔壁家院子离秋月家中间只隔了几脚路，靠路边围着竹篱笆，中间种着菜。 路南边隔着十多米远有条小溪，水是从东边远处的山角流下来，流动的水很清，也很浅，能看到水底，偶尔还能看到小鱼虾，村里人洗菜，洗衣服都喜欢在这溪里，蜿蜒着向西南方汇向南大河。 南大河，顾名思义就是南边一条很大的河，很宽，也很长，长到这里的人不知道它的源头，只知道最终汇入渚江，河对岸是个山。 说到山，村里四面，有三面被山包围着，南边，东边和北边，山名起也很随便，东山，北山，西边没有山，却有个小树林。 唯一进村的路就在南大河和小树林中间，也不知道李家老祖宗怎么会在这里安了家，这村里几十户都是姓李的，没旁的姓。 村子前面是都是田，一直到南大河。 地都在村子北边，中间竖着两条土路，从秋月家望去整片地就像个横着的目字。 秋月沿着山坡边荒地里的小路朝自家地里走，路过三奶奶家的地，被三奶奶周氏喊住“月丫头，咋不在家好好歇着，跑地里来做什么？ 秋月笑着回答“三奶奶，昨个我就是晒到了，吃过药已经没事了”。 周氏见秋月不以为意，啧着嘴说道“可得把身子养好，药钱可贵着呢，自己也遭罪”。 这真心实意的关心秋月感受到了，扬声说“晓得了，三奶奶你忙，不耽误你干活了”。 自己身子自己知道，秋月这会倒不会逞强，毕竟有个健康的身子可是她前世的梦想。 赵氏刚割了把麦子放下，一扭头看到秋月朝这边走来，就挥着手让她回家，嘴巴里还嘟囔着这丫头不在家躺着，跑这来干什么。 看秋月还是继续往这边走，赵氏丢下镰刀朝她走去，闺女昨个才晕倒，这会可不敢让她再晒着。 李有田挑着捆好的麦子刚好放到打谷场，也大声让她回家去。 秋月庆幸没穿到重男轻女的家里，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吃多少苦头。 再三保证自己真的没事，赵氏也只当小孩子家家的躺不住，想出来玩，就让她在谷场旁边的树下待着。 “娘，这会还不热，我就捡会麦穗，也不累的，累了就休息好不好”，秋月是真心的想做点什么，见赵氏不同意，想扯了她衣角撒娇，可做不出……毕竟不是真的十岁小姑娘，只得拿眼神恳求，眼巴巴的望着赵氏。 赵氏看闺女这副小女儿模样，不由心软，用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可不能胡闹不顾身子，等日头高了就回家帮你姐烧火，下晌日头猛，可别来了”。 秋月连连点头，又再三保证才让赵氏放了心。 秋山和秋雨都在埋头割麦子，赵氏走过去对他们说“你们也当心点，累了就休息，晌午日头猛，你们都回家歇会”。 秋山和秋雨齐声回了句“晓得的”，三人又继续干活。 捡麦穗这活一般都是几岁小娃做的，村里家家都有地，都是在自家地里捡，外村有些没地的人会在路上捡，还会去别人家收完的麦地里捡，但都捡不了多少，农家人惜粮食，基本都会捡一遍，漏在地里的很少。 秋月提着竹篮，认真的捡着麦穗，在心里对系统吐槽“农人可真不容易，这天热的，真真是汗滴禾下土”，系统没反应。 没一会又问系统“真的不能给开个金手指吗，一夜暴富，带领全村走上小康道路”？ 系统电子音响起【一夜暴富金手指没有，宿主想带领全村走上小康道路，这个可以有】 “金手指没有，那你可以帮忙检测下，这山里哪里有宝贝，我挖来分你一半如何”？ 系统大概知道这是秋月的调侃，就没回答。 无奈，这难懂的系统，就不能指条明路，云里雾里，让人稀里糊涂的。 难不成带领全村致富就是主任务？ 系统【坚持就是胜利，路就在脚下，请宿主继续努力，努力就会有收获】 秋月撇了嘴，这不是说了个寂寞吗，说了等于没说……也不知道这系统到底有什么用啊！！！ 日头渐高，秋月只觉得热，倒没觉得累，这小身板比自己想的健康多了。 不累便没停下来休息，只去树下喝了两次水。 赵氏喊秋雨回家做午饭，也就农忙才吃三顿饭，农闲时家家基本都是两餐饭，省着粮食吃。 一家子吃喝拉撒各种开支全靠着地里这点收成，没人会敞开肚皮吃。 秋山赖在地里不肯走，被赵氏气的锤了两拳，才跟着两个妹妹身后一起回了家。 这搁前世都是孩子呢，怎么会就这么懂事呢，秋月在心里感叹道，古人这教育之道值得研究啊！！！ 回到家中，秋山也没闲着，抱了稻草搓草绳，捆麦子用的，多搓点省得不够用。 秋月两姐妹手脚麻利的做好了饭，本来送饭秋雨要去的，被秋山直接抢了竹篮，他是大哥，理所当然觉得该多干点活。 天气热没胃口，秋月无比想念冰冷饮，冰西瓜，再不济来个凉面也好啊，想起凉面都要流口水了，再加点辣椒油，那叫一个美，美的很。 听到秋月小声的念叨凉面，秋雨凑过来说“想吃面啊，姐晚上给你做，家里磨了有白面呢”。 一听有得吃，秋月瞬间精神了，这绝对是神仙姐姐，不由得喊了声好姐姐。 秋雨见状只笑，撵了秋月回屋躺着，收拾了灶间回屋，就见秋月已经睡着了，呈大字状，怕吵醒她，就去了爹娘屋里歇着。 李父李母在地头吃了晌午饭，又撵了秋山回家歇着，两人就在搭的看守粮食的小棚里眯会，可不敢太累着，身体是本钱，不能亏了身子。 第3章 午后闹剧 秋月没睡一会就醒了，这一醒又是不知身在何处，好一会才完全清醒过来，还是这个小农女。 起身出了屋子，姐姐秋雨提着装水的陶罐正准备去地里，两姐妹就一道去了。 打谷场上，李老爹牵着牛，后面套了个石滚子，正在一圈一圈的压着麦子，这是在给麦子脱壳，李有田拿着木杈不停的翻麦杆，下面的不容易碾掉。 秋月喊了声阿爷，李老爹答应一声，脚步没停继续牵着牛转圈压麦子。 赵氏挑了担麦子走过来，后面跟着秋山。 放了挑子，赵氏就和说李老爹说“爹，让秋山牵牛，娘身子不好，我们干完就去帮大哥家”。 李老爹倒也没多话，把牵牛绳递给了秋山。 李有田也对李老爹说“爹，你也悠着点干，别累坏了身子”。 “你大哥虽然平日里农活干得少，但还是有把子力气的，秋君，秋河两兄弟也越来越能干，不用你们帮忙的”，李老爹说完就走了。 秋月大伯李有福是村中的私塾先生，他中秀才后考举不成，村里就在西头靠近树林那边，划了一块地出来建了私塾，农活虽然没丢，但干的也不多。 赵氏同李有田说“爹年纪也大了，娘又身子不好，大哥虽然有力气，但不是做惯农活的，还有大嫂，镇子上的姑娘打小不干农活，虽说也嫁过来这些年……” 李有田点头同意“秋君虽然十七了，惯常跟着大哥读书不怎么下地的，秋河跟咱秋山一样大，也是不顶事的”。 两人闲话几句，赵氏就要继续去地里割麦子。 “嫂子，真羡慕你们家有牛使，可省不少力了”，说话的赵杏花，她身后的男人李大江正举着连枷打麦子。 秋月第一次见连枷，竹子做的，长杆上装个木轴，木轴上装一排细竹杆编在一起的竹条，转动拍打麦子脱壳。 古人这智慧真不是吹的，岂止是厉害二字能形容的。 赵氏回了赵杏花一句“沾了他大伯的光，是要省不少力”，说完不待赵杏花回话，就立马拿了挑子转身走开。 这赵杏花她可太了解了，说起话来没完没了，这会可没闲工夫听她扯话，再说想借牛，可得找大房去借，自己可不好答应，毕竟不是自家东西不好做主向外借。 秋月家种了八亩地麦子，这会割了有一半了，赵氏拿着草绳捆麦子，姐妹两人拿了镰刀割起麦子。 “好你个李勇。我是真的命苦，跟着你福没享一天，天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吃也吃不饱，你这下还嫌我磨蹭”。 尖锐的女声，打破这平静的午后，大伙都直起了腰，秋月也起身去看。 离得不算远，能看见是个年轻模样女人，长相看不清楚，拍着大腿喊“你们老李家就这样欺负我的，欺负我娘家没人，我可是不想活了，我的命也太苦了”，拉着长音的哭腔听着像唱戏。 李勇愣在原地，晌午他媳妇红莲回家做饭，足足一个多时辰才过来，他也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怎么这么久？没想到红莲突然就这样子发作起来。 这个朴实的农家汉子，这会儿只挠着头说，我可没人欺负你。 红莲却还是不依不饶，手指着李勇破口大骂:\\\"你不就嫌我没给你们李家生儿育女吗？生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事儿吗？你就是个废物\\\"。 李勇无语，这怎么又扯到生孩子了？还被骂废物，是个男人都不能忍，黑了脸让红莲不要再瞎咧咧了。 红莲见李勇黑了脸更是火大，双眼瞪着李勇，恨不得要吃了他一样。 李勇大嫂胡明英见状，忙扯了红莲，低声说，大伙可都看着热闹呢，男人都要面子，再闹下去像什么样子？ 李勇母亲周氏拿着镰刀走过来，看着儿媳妇红莲面无表情的开口道：“今大伙都在，你把事情说出来，让大伙评评理，要是真是勇子的错，我绝对不偏袒，该打打该骂骂，给你出气，你可不能随随便便开口就是我们老李家人都欺负你，你和大伙说说我们老李家人怎么欺负你了？ 红莲这会儿也不吭声了，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氏又开口道：“虽说亲家母亲家公不在了，我不说把你当亲女儿看待，可也没有磋磨过你，老大家有的，你哪样是没有的？我哪里没有做到一视同仁”？ 大伙儿议论纷纷，有人帮腔说“红莲，你家婆母对你不差的，勇子我们看着长大的，他肯定也不是那个意思，你实在生气锤他两下好了”。 胡氏打着圆场，扯着红莲说：“天热烦燥，农忙事又多，昨个我还和你大哥吵了几句嘴呢，他们兄弟俩都个驴脾气，不会说好听的话”。 李安听媳妇胡氏这么说，咧着嘴笑不说话。 周围人见状都笑了，纷纷道：小两口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吵过就算过去了，说完大伙也就散了，手上活可多着呢。 秋雪跑过来和秋月咬耳朵，语气很不忿“那个红莲可懒了，还很好吃，回去做饭经常偷吃，我都看到好几回，李勇叔也经常被骂的不作声，可真惨”。 李勇一家就住在秋雪家屋后，房子又不隔音，三天两头经常能听到他们的吵架声。 秋雨和秋雪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说省得等一下又被她娘念。 麦子脱壳后，麦秸秆可以烧火，李父李母两人拿了木叉在麦田里堆草垛，等空闲时候再拉回家。 脱好的麦子和麦糠都在一起，要等有风了拿大木铲把麦糠扬出去，灾年这些糠可不舍得丢，都要是拿来吃的，吃糠咽菜就是这个糠。 秋月想想都吃不下去，给自己加油，一定不要让自己吃上糠！ 只是该怎么致富奔小康？ 系统怎么用？ 太阳慢慢向西，秋山牵了牛去找草给它吃。 赵氏听到秋雨说妹妹想吃面，便决定晚饭一家人都吃过水面。 李父一听要吃过水面，瞬间有了精神，浑身来了力气，这一点秋月倒和他一模一样。 留下秋雨在打谷场帮着干活，赵氏带着秋月回了家。 第4章 过水凉面 这里的人管凉面叫过水面，赵氏到家洗了手和脸，就卷了衣袖和面。 秋月在后院摘了几根黄瓜，又剥几颗大蒜放进石臼加盐捣成泥。 赵氏的手很巧，虽然不是经常吃面，却擀得一手好面，薄薄的切成一指来宽，整齐码在竹箕上。 又从屋里数了十个鸡蛋，煎荷包蛋，赵氏心想，要吃就吃个过瘾。 水开煮面，煮好的面捞出来，放到刚打上来的井水里过一遍，浇上蒜汁，再淋上醋和芝麻油，秋月闻着都要流口水，可惜这朝代没辣椒，来点红红的辣椒油更美味。 家里就赵氏秋月两个人，也没拿桌子出来，两人搬了凳子，就坐在门口把碗端在手里吃。 秋月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面很劲道，虽然没有辣椒但大蒜的辛辣也够了，加了酸酸的醋很开胃，芝麻油的香味，再咬上一口煎蛋，很过瘾！！！ 赵氏也吃了一口，笑着说：“咱娘俩可是有福了，比他们先吃到嘴里”。 这一顿饭，是秋月穿来吃的最饱的一次，饿了两天，然后吃撑了…… 院子里转圈消食的秋月，脑海里突然叮一声，听到了系统电子音【勤奋值+1，奖励体力值+5点，耐力值+5，请继续努力】 秋月就猜测勤奋值是不是和自己劳动有关，体力值呢？ 扫一眼院子，角落里放着两担柴，一手抓一担，用力提起。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提不起！！！ 这一幕恰好被刚进院门的秋山秋雨看见，两脸疑问？？？ “吃的太撑消消食”，秋月若无其事的说，心里砰砰直跳，他们该不会怀疑自己的异常。 好在秋山秋雨只当她在瞎玩，秋月长呼一口气，假冒的就是心虚…… 又忙了两天，终于把麦子都割完，也捡了一遍，只剩下最后一点脱壳。 这天下晌李有田又去大房那牵了牛，麦子不多，一个时辰就全脱完了。 李有田这边正交代秋山把牛牵去四爷爷家，顺便帮着他们脱壳。 那边赵杏花就拉着赵氏说“嫂子，你们家麦子都脱完了，可以好好歇着了，不像我们，就我和大江两个能干活的人，还带两个不懂事的娃……”。 赵氏看了下远处，五岁的春妮带着三岁的狗蛋趴在地头玩。 “咱们可是同一个村子里出来的，嫂子你们帮帮我们，把牛借我们用一下”赵杏花一个人喋喋不休说着。 “今天真不行，说好了等下给四爷爷家用，这不，我家秋山还要去帮忙牵牛呢”，赵氏也不是那狠心的人，“等晚上让有田和他大哥说一声，看哪天有空你们牵了用”。 一提四爷爷，赵杏花就丧了气，这王荷叶可比她惨多了，男人有根征兵丢了命，上面婆婆没了，公公断着腿，还带着个六岁的小娃，家里连个正经劳力都没有，罢了罢了，不和她抢牛用。 “还有多少麦子没割”赵氏问赵杏花。 赵杏花愁着脸说“大概还有个三亩多”。 赵氏一听三亩多，也不多了，只是他们场上还堆了一堆没脱壳的，对赵杏花说“要不明天我先帮你家一天”。 杏花知道赵氏他们还要帮秋月大伯家，就说不用，我慢慢割，先割下来再说，天气好早一天晚一天也不打紧，说完这话就回去继续干活了，少见的没多话。 秋月这会正闲着，没她的活，赵氏就打发她去大伯家找李老爹问问大房那边还有多少麦子没割完。 这会找人都去地里，秋月直接走向大伯家打谷场。 秋月走过去，就看到前两天吵闹的那个妇人，二十左右的年纪，身段模样都不错，见秋月看她，她也望了过来，一双桃花眼让秋月稍愣神。 见秋月直直的看她，她也不在意，又弯了腰慢慢割起麦子。 秋雪看到秋月过来，高兴的跑过来牵着她的手，问你怎么来了，来找我玩的吗？ “我娘让我来问你们麦子还有多少没割”，秋月看到大伯母张巧，忙喊了声大伯母，张氏笑着点头应了声。 李老爹不在，大堂哥秋君和二堂哥秋河都在，兄弟两个长得有些像，像他们娘张氏多一点， 秋君看着较文气，秋河看着机灵些。 没等秋月问张氏，秋雪就嚷了出来“娘，二婶让秋月来问咱家还有多少麦子没割”。 张氏知道妯娌这是想来给自家帮助，就对秋月说：“和你娘说不用来了，都割完了”。 等张氏话音一落，秋雪就扯着秋月走到一边说话：“我外祖父昨个来了，还给我带了麦芽糖，等会你跟我回家，我拿给你几块”。 秋雪想到就要做，扭头问张氏“娘，没活了，我可以和秋月玩会吗”。 张氏没说话摆了摆手，秋雪就高兴的扯着秋月往家跑。 秋月内里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对几块麦芽糖并不在意，但人家小姑娘一片心意，却是不好辜负的，任由秋雪扯着跑。 秋月大伯家三间正屋是青砖的，和秋月家一样，左右都有两间厢房，厢房是土胚茅草房， 家里没人，秋雪直接拉着秋月进了自己屋子，一进门秋雪就摸了藏在柜子里的麦芽糖出来，打开油纸，先拿了一块递着要喂给秋月吃。 秋月看着递到嘴边的糖，再看秋雪期待的眼神，到底没问出那句“你洗手了吗”？ 秋雪捡了几块出来，犹豫着又捡了一块，一脸纠结，秋月没忍住笑了，这一笑秋雪不依了，红着脸过来和秋月扭成一团。 “罢了罢了，谁让我比你大呢，让着你，多分你两块好了”，秋雪一脸的肉痛，平日里她娘可不会给她买糖吃，怕她坏了牙不好看。 怎么忍心夺人所爱，秋月捡出两块说我也没那么喜欢吃糖，有两块就够了。 秋雪听到就笑了，她就知道秋月最好了，撕了块油纸下来，包了四块，“多的两块给秋雨姐秋山哥，下次我可要偷偷和外祖父说让他带多点给我”。 家里也没什么好玩的，两个人又说着话牵手一起去了地里。 见天也不早，秋月就要回家，玩过一场，秋雪也不粘着秋月了，摆手让她走。 秋月回去告诉赵氏，大伯家麦子已经割完了，这倒让她很意外，今年大伯家速度倒是快。 身上衣服连个袋子也没有，秋雪给的糖秋月就攥在手里，打开，拿了一块递到赵氏嘴边，神使鬼差的说了句“我洗过手了”。 赵氏一楞，摇头说你吃，又问谁给的？ 秋月的手又往前递了递，糖碰到了赵氏的嘴巴上，赵氏张嘴就着她的手吃了。就见秋月又摸了一块喂给秋雨，然后递给秋山一块，秋山也是拒绝不得，最后那块给了李有田，他笑眯眯的吃了。 赵氏觉得秋月和以前不一样，却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想了想应该是懂事不少。 这会的秋月可没想到，她喂个糖就引来赵氏的怀疑。 第5章 系统收成点到账 赵氏第二日帮杏花家割了一天麦子，赵杏花的感动不必细说，眼泪汪汪的，后面几天还帮了四爷爷家。 这场夏收就慢慢要结束了，这会大家都忙着收尾的工作。 打谷场上摊着扬的很干净的麦子，秋月过一会就拿竹耙在里面翻一翻，确保每颗麦子都能晒得干透。 李父推着木车，一趟又一趟把麦秸秆运回家。 木车上的麦秸秆因为装的太满，偶尔掉一撮出来，赵氏就手压压，省得掉太多还要捡。 麦子还在地里晒着，就有粮商上门来收粮食。 除开要交的税粮，再留几个月一家人的口粮，其它的便都卖出去，各家里存的那点家底大多都是卖粮得来的。 粮商刚一进村，就围了一堆人上来，七嘴八舌都在问价钱。 钱老板带着四五个人高马大的伙计被围在中间，他身子胖本来就怕热，这会听人吵着，就觉得更热了，有个小伙计，人看着年纪不大，却很机灵，见状就让人都散开些，“你们找个人领头，有话让他一个人来说”。 村长李全富家大儿子李有财就被人推了出来，他在镇上做账房先生，人际交往这点在行。 他笑眯眯的上前朝钱老板拱了下手才说“钱老板见谅，忙活大半年，累了这些天，都指着这点收成过日子，可不都心急嘛”。 钱老板点头称是，说了两句都不容易的话后，就说了粮价，十文一斤。 一听十文一斤，人堆里炸开了锅，大伙又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因为情绪激动，声音更大了。 “去年还十一文呢，怎么今年就十文了，不说涨价还降价”？ “就是就是，这黑心的老板，咱不卖他了”。 “我家二舅哥，昨个过来还说粮食卖到镇子上十一文一斤呢” “无奸不商，这钱老板也太奸了” 李有财见钱老板脸越来越黑，扬声说“大伙都静静，钱老板也都是熟人了，肯定不会坑咱们的，都听钱老板说”。 听李有财这样说，钱老板脸色稍微好看一点，“不是出的价低，今年我收上来卖出去的价也比往年低”。 看大伙儿摆明不信的表情，钱老板就做了解释。 “今年天好，风调雨顺出的粮多，这是是其一，其二，咱们今上这两年位子稳了，不似前几年三王争位，大家都人心不稳，谁有心力专心伺弄庄稼”。 听钱老板这一解释，大伙都不像刚才那样激动了，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都是经历过的人。 三王争位，死了多少人，这李家村哪家没有被征兵的人，回来的又有几个？ 虽然理解，但还是想卖高一点价钱，纷纷让李有财再讲讲价，李有财一脸为难的看向钱老板。 钱老板一跺脚说“那就十文五厘，再高的价我也出不了，有觉得合适的就卖，想去镇上卖高价的，也可以推了去卖，看能不能卖到十一文”。 大家一听都交头接耳讨论开了，李有财也聚过去说“看钱老板样子，今年价钱是真的卖不出比往年高了”。 李有财第一个同意卖粮，钱老板就带了伙计跟着去称重，有同意卖的就跟着一起去，也有想卖高价的，几家商量推到镇上去卖，一斤五厘，一百斤可就五十个大钱呢。 李有田犹豫不决，赵氏拍板卖，就让秋山去看着，把人引到家里来。 一石一百二十斤，赵氏卖了四石出去，得了个五两的银子及四十个铜板。 剩下的麦子称了余四石多一点，还要交税粮，今年的税粮还没出来，按往年惯例每亩大概要交二十多斤，秋月家八亩地，最少要交一百六十斤，余下的真不多，一家五口，吃不了几个月。 秋月算了下，每亩居然只产一石也就一百二十斤，大为震惊，这产量也太低了，虽然前世不种地，但互联网时代，也知道粮食的高产，很多弹幕吐槽都是“就是袁爷爷把你喂太饱”。这可真是天差地别，秋月很凌乱………。 转尔又想，难不成自己的系统是提升产量，让人人吃饱饭？ 叮的一声，系统电子音响起【收成点到账九百七十二，请继续努力】 惊的秋月差点跳起来，赶忙进屋，在外面被他们看着太容易暴露。 系统界面不光多了收成点，还出现一个兑换商城。 目前可兑换的商品只有麦子，稻谷，十比一兑换比例，也就是说现在可以兑换九十七斤。 秋月觉得这个用处不大。 再往下看，新人随机幸运大礼包！兑换需要一千收成点，灰色没亮起，点不开也看不到介绍。 这个大概很有用处，可收成点不够，上哪里去凑点？ 不懂直接问系统，“收成点怎么来的”？ 【地里收成，一比一换算】 秋月摸着下巴思考，怎么算怎么不对。 麦子收成八石余十斤，这算起来只有九百七十，那个二哪里来的？ 这难懂的系统，也没个提示！ …… 那几家没把粮卖给钱老板的，自己推到镇子上去卖，也没卖上价，还是十文五厘卖了，纷纷后悔还不如早卖，这会还白搭了力气功夫。 卖了粮，大伙都喜气洋洋，每家都在计划着给老人做个褂，给媳妇买朵花，给娃买块糖……。 赵氏这两天走路都带风，但秋月情绪低沉，心里不是滋味，夜里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过产量低，但没想过产量这么低。 难怪这里人吃不饱，这么穷。 还有系统那个收点，那个二到底哪里多出来的，她想破了头，也没想出来 秋雨这两天看秋月的眼神都变了，她不解这小孩子怎么脸上也像大人似的愁眉苦脸，悄声问她是不是闯了什么祸事？ 秋月摇头，自己这表情太明显，要收着点，要不然该被看穿了。 赵氏看到眼里，只当她羡慕别人家小娃的新衣裳，因为看到秋雪穿了新衣裳来找秋月玩过。 是以，晚饭桌上赵氏宣布“明个逢大集，娘给你们姐妹两扯块布，做衣裳”。 李父看着媳妇，眼前浮现赵氏年轻时的模样，自己可是一眼就相中，也如愿娶了进来，这一晃都这么些年过去了。 “孩他娘，你也给自己做一身”，李父的话让赵氏意外，这可不在昨晚两人商讨之内了。 被忽视的秋山，看看爹娘之前的眉眼官司，嗯，没他的份……。 第6章 村子出了大事 这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村里突然传出一老妇带着绝望的嘶喊声“这天杀的小妇”。 秋月被惊醒，脸都顾不得洗跑去看，只因哭声太惊人，听着都让人感觉撕心裂肺的。 寻着哭声，找到聚在一起的人，左三层右三层围着，秋月看不见里面情形，只听到一句句杀千刀的……。 突然手被人扯住，身边多个人，扭头一看，是秋雪。 秋雪在她耳边低声说“李勇叔媳妇红莲偷了卖粮钱，跑了”，秋月就想起那天见到的那双桃花眼。 围着人都在窃窃私语，议论这事， “指定是红莲偷的，这会都不见人，早跑了”。 “真是丧良心，娶了这样的媳妇，倒了八辈子霉”。 “那个红莲一看就是个不安份的，那双眼看人都带个钩子”。 “这一大家子，怎么过噢” “谁说不是呢” …… 李勇疯了一样跑着，遇到人就问有没有看到红莲。 找了一圈没找到，他失魂落魄的垂着肩膀耷拉着脑袋，才走到家门口，脚步又停了下来，猛得转身又疯了一样跑走了。 村长李全富看这情形不对，忙喊了句“去几个人跟着他，别出什么事”。 村里几个后生就跟着李勇的大哥李安追了出去，李彦一看自己的爹跑着走了，也不放心自家二叔，也跟了上去。 李勇出村后直奔杜家庄，红莲爹娘早逝，也没个兄弟姐妹，她本家亲戚都不来往，倒跟她这个表姑亲近，逢年过节也是去这表姑家。 大伙看过热闹，手里还都有活，劝了周氏几声，都各自回去了，只除了几个爱看热闹的妇人。 秋月这会才看到三奶奶周氏两眼哭的红肿，身上一团乱，任由大儿媳妇胡氏和自家奶奶吴氏搀着进去自家院子里。 赵氏扯了秋月回去，今天逢大集，还要去赶集呢。 本来不想带秋月，奈何她眼神太热烈，亲娘赵氏感受到了，这才一挥手，咱娘仨都去。 三个人麻利的把家里事忙完，换了衣服就出发，快步向镇上走去，再慢日头猛了更晒。 换过的衣服上也打着补丁，只不过补丁少一点，洗的看不出颜色。 李家村离镇上十几里路，走路都要一个多时辰，村里倒是有牛车去镇上，也只花上三个钱就够了，只是牛车也快不了多少，且这一路都是土路，硬梆梆的车板坐到镇上，屁股都硌痛了。 秋月很好奇渡口镇是什么样的，毕竟原主去镇上的次数屈指可数，上一次是什么时候的事都记不清了，印象很模糊。 出了村口，一路向南，视野开阔起来，不再是环山绕水。 之所叫渡口镇，是因为镇东有个渡口，叫洪安渡口，是渚江边的一个小渡口。 镇里经济并不发达，平日里来往停靠的都是些小船只，到镇上不会经过渡口，所以秋月看不到什么情形。 镇北有些散摊，都是农家自产的东西，再往里走才是商铺。 打眼一望，各种铺子很齐全，包子铺，杂货铺，酒铺食肆，药铺，卖香脂水粉的…… 秋月自顾自和系统聊天：“开小吃店卖麻辣烫，火锅，炸鸡，烤串，生意应该很好”。 系统……，我是种田系统，不是经商系统！！！ “咦，有经商系统，还有什么系统”。 系统没声音。 秋月又自顾自说起来：“你不是经商系统这又有什么关系，穿越女靠卖火锅发家的很多好，我还不能经商了”？ 系统【不能】 秋月还不信了，你一个系统，能奈我何？ 系统【我有销毁本账号的能力，可以换下一宿主】 什么意思，这是被一个系统威胁了……？ 秋月不再搭理系统，跟着赵氏进了布店。 布店老板娘看到有客人上门迎了出来，虽一眼就瞧出不是什么有钱人，但只要进来的，基本都是诚心来消费的。 态度倒也热情，没先问买什么，倒先夸秋雨秋月两姐妹是美人胚子。 姐妹两人长相都随了赵氏，椭圆鹅蛋脸，杏眼，跟绝世美女不沾边，再加上经常晒太阳，皮肤也不白皙，只能算是清秀。 秋月这会又吐槽上了，为什么小说里别人穿越，随便穿穿，都是绝世大美人，到自己这里，只有清秀，这不科学啊。 系统【你一个种田的，又不宫斗，不需要绝世美颜】 “种田的怎么了，看不起谁呢，别人种田最后也宫斗，还和皇上王爷各种斗呢，当上王妃，皇后的一大把，你一看就是没看过小说的系统，就是没见识”。 系统【我就不该理你】 秋月调侃完系统，心情都变好了，总要找点乐子给自己。 夏布十文一尺，一米三尺，成人做衣服怎么也要六到七尺，赵氏给李老爹和吴氏都选了暗蓝色，这颜色适合年纪大的人，每人七尺，多了也可以做鞋子，不会浪费掉的。 赵氏要给秋月选桃红色的，秋月忙摇头，自己挑了浅青色，本来还想选青色，被赵氏直接拒绝，说颜色太老气，不适合小姑娘，只得算罢，谁让出钱的是老大呢。 见秋月自己挑了颜色，秋雨也自己挑了浅绿色。 老板娘笑着夸她们挑得好，清清爽爽适合夏天。 二个人都是五尺，这一共是二十四尺，刚好二百四十文，没个零头也不好讲价。 赵氏痛快的付了钱，布店老板娘见赵氏也不讲价，付钱也痛快，抓了把布头一起包起来，这是个会做生意的。 秋月见赵氏没给自己扯布，就知道这是不舍得，自己能做些什么呢？没头绪，种田真的不在行！！！ 出了布店，又去买了四包糕点，准备拿去送礼的，也就普通绿豆糕，十五文一斤，这下又去了六十文。 还要买肉，肉也不便宜，要十四文一斤，孝敬二老要二斤，看着秋月盯着肉两眼放光的样子，赵氏咬牙要了三斤，好在肉铺老板便宜了二文，只收了四十文。 不是秋月贪吃，是真的馋肉，好久没吃到过肉了……。 杂货店又买了家里缺的零碎，除开买盐贵点，二斤盐要四十文，其它的没花几文钱。 这么会功夫花了快半两银子，赵氏肉痛，什么也不敢再买，回家。 东西都不重，三个人又腿着回去，这会的秋月真是又累又饿。 但看赵氏付钱的样子，也不好意思说买些吃的。 路过食肆，秋月闻着味道，肚子更饿了。 路过包子店，那白胖的包子都快要从笼子里跳出来，拼命冲秋月招手，但是……等以后的。 现在如果让秋月定一个目标，那一定是包子自由。 怎么赚钱，还要穷多久？ 第7章 帅气的马车少年 赵氏站在包子铺前犹豫了下，拿出四文钱给秋雨。 让她去买两个肉包子，秋月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肉包子两文一个，菜包一文，馒头也是一文，可比包子大多了。 秋雨只买了一个肉包，递给秋月，又递给赵氏一个馒头。 秋月眼睛涨涨的，咬了口肉包，真的好好吃，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肉包子。 又递到秋雨嘴边说：“姐，可好吃了”，秋雨不肯吃，但看秋月一直举着，只能咬了一口。 秋月又笑着递给赵氏，赵氏轻轻咬了一小口，用空着的手摸了摸秋月的头顶。 娘仨分吃了一个肉包，秋雨把自己馒头也分了三份，三人把竹筒的水喝光了，都说饱了。 赵氏把她自己的馒头包好放到篮子里。 三个人边走边唠嗑，回家的路似乎变短了，这生活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一切都会好的，不是吗？秋月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你可以的，可以做些什么，改变你想改变的，即使不成功，也不会变更差不是吗？ 系统接收到了秋月脑海里的想法，适时出声【你可以做的有很多，虽然路远，但一步一个脚印，总会成功的，宿主请努力】 “那你可以给点提示吗”？ 系统又没了声音，假装没听到。 三人回到村里已经是申初，倒不是秋月学会了看时间，只是这会是学堂散学的时间。 学堂农忙放假，农忙结束便又开始授业。 几个小童正从学堂走出来。 “咻”的一声，一点黑点从天上直冲下来，落在一辆马车上。 马车前坐了个三十左右的精瘦汉子，看打扮像是个马夫。 一个十一二岁模样的少年，最后一个从学堂走出来。 穿着打扮与别人不同，虽也是一身布衣，却是细棉布的，腰上还吊着个玉佩。 脸白暂，虽然还没全长开，眉眼间也有星眉剑目的雏影。 “鹰将军，走，我们回家了”，手脚并用爬上马车，翩翩少年郎的形象瞬间变得滑稽起来。 马车从三人身旁驶过，秋月眼不眨的盯着看……马。 实名羡慕嫉妒，要有马车，也就不至于，去趟镇上走的两脚生疼。 唉，还得走呢，还没到家呢。 三人前脚刚到家，后脚赵杏花就右手牵着春妮，左手牵着狗蛋走了进来。 秋月这会正坐在凳子上活动着走的酸痛的脚。 就见赵杏花一脸八卦的和赵氏说“嫂子，那个红莲跟人跑啦”。 接着就绘声绘色讲了起来，先是讲李勇跑到那个表姑家发现那家也正一团乱呢，到确认自己媳妇红莲和表姑家的表哥两人私奔。 再就是李勇回来时崩溃绝望的模样，还有李勇家每个人反应。 赵杏花手舞足蹈，都学的活灵活现的。 赵氏听完轻叹“造孽啊”。 赵杏花深以为然点着头说“可不就是造孽嘛”……。 秋月听完就算，互联网时代，这点八卦算啥呀？多离谱的都见识过。 但在这里，绝对是爆炸性事件。 等赵杏花扯完八卦回家，赵氏才去整理鸡蛋，数了六十个出来，又拿出今天割的二斤肉，还有两封点心一起放进篮子里。 弄完这些，转身又进了东屋，从床下摸出钱匣子，拿出早就串好的三吊，再把钱匣子仔细放好。 这是给二老的孝敬，把钱递给李有田，让他带了秋山一起过去。 晚饭后 额，今天走多了，累，好困啊”，秋月伸着胳膊，张嘴打了个哈欠。 赵氏催促着秋月去睡觉，别说秋月还是个孩子，就是她自己走了这一天，也很累。 秋月草草擦了身子，就上了床，闭着眼睛从穿来第一天开始回忆。 回忆一遍，还是毫无头绪，继续……，n次之后，秋月恼得抓了头发。 夏收已经结束，找不到那个二，也就没法凑剩余的二十八。 这系统真tdt，让人抓狂！！！ 神游般过了几日。 这天早上吃完饭，赵氏让秋月收拾一下自己。 秋月不明所以，睁着眼睛望着赵氏。 赵氏看秋月这样子，皱起了眉头，怎么这孩子最近变得奇奇怪怪的，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还是秋雨上前提醒“今个儿是外祖母过生”。 昨个晚饭，貌似听到类似过生的话，秋月正惦记系统的事呢，别的哪放在心上。 看赵氏皱了眉头，眼神也变得有些探究的意味，秋月忙敛了心神，还是别想了，先管好眼前事。 “想起来了，昨个晚饭说过的，昨个太困了，睡忘了”秋月这两句话，又让赵氏释怀了，可不就是这样，小孩子忘性大。 一家人换了衣服，收拾好自己，就出了门。 秋月两姐妹都穿了新衣，这是赵氏这几天急赶出来的，好在农家不用绣花。 李父胳膊上挎着篮子，里面装着六十个鸡蛋。 赵氏手里提着两封点心，怀里还踹着一吊钱。 临出村，又看到杜家马车，又是羡慕嫉妒的一天。 赵氏娘家赵家庄倒不远，四五里路，走路也就两刻钟就能到。 越近，秋月的眉头皱得越高，赵氏看着秋月这样子很不解问道：“什么事情皱了眉头”？ 秋月想起小舅家女儿三妞就头痛，两人同岁，性子泼辣，每回两人见面都要干仗。 “等下三妞看到我这身新衣服又不知道要使什么坏了”秋月提起三妞那是一个火大。 秋雨也不喜欢三妞，每回见秋月受欺负都要还回来，这两年大了，倒不好动手了。 赵氏也很无奈，自家大哥刚成了亲，爹就生病了，花光家里积蓄也没救回来，撒手西去。 留下赵氏老娘王氏，和三个没成亲的孩子，还有一屁股债，好在，自己和妹妹是女儿。 要不然三个儿子，要了老娘的命也没钱给儿子娶妻。 就这，自家小弟弟成亲也困难，无奈娶了个模样不如意的回来，没成想性子也不好，整天好吃懒做的，生了个女儿，又和娘一样……小的这个还抱在手里，还不知道又是个什么性子。 说话间赵家庄就到了，进了村赵氏和人打着招呼。 就有小娃跑的飞快去家里传话。 王氏听闻大闺女回来了，高兴的迎了出来。 见赵氏一家正远远走过来，脸上的褶子笑成一朵花。 见面，互相寒暄问好，王氏拉着大闺女赵氏在门口说个不停。 赵氏的大嫂刘秀忙笑着说“娘让大妹大妹夫进去说话”。 又朝秋月兄妹三人问道：都走累了，快进去坐着歇会，三人又向大舅妈刘氏问好。 众人刚进了院门，还没坐下，就听到一尖锐女声说话“哟，这是大姐来了”。 赵氏弟媳妇朱翠花怀里抱着个二岁左右的男童走了进来，吊角眼，高颧骨，一看就是个刻薄的。 这会眼睛正左转转右转转的盯着赵氏手里看，见赵氏只拎了两封点心，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娘过生，你就拎两包破点心来了”，说话间一脸的嫌弃。 大嫂刘氏忙道：“还有一篮子鸡蛋呢，可不老少呢”。 弟媳朱氏撇着嘴道“那能值几钱”？ 王氏黑了脸“老四家的，你说啥呢”？ 朱氏见婆婆黑了脸，恬着张笑脸对赵氏说：“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大妹妹家大伯是个秀才，开了个私塾，虽说分了家，二老肯定没少补贴”。 王氏听朱氏这话脸更黑了，怒道“你也知道分了家，不说给父母孝敬，怎么反过了，还说什么补贴”。 朱氏假装看不到婆婆表情，自顾自找个人凳子坐下说：“按我说，大姐你就不该分家，虽说那会子是眼瞅着两个老的都快不行了，才分了家，可现在这二老不都活活好好的嘛，要我说……”。 王氏听朱氏越说越离谱，气的拍了桌子“你给我闭嘴，要你说，要你说什么，你能当人家的家了，真长本事了你”。 第8章 不是对手 朱氏见王氏动了气，再看自家相公赵富贵也是眼神凶狠狠的看着自己。 讪讪开口道“我也是为了大姐好，大姐你可别怪我心直口快”。 赵氏笑笑没说话，大嫂刘氏说：“今个人多，弟妹来厨房帮个手”。 朱氏刚想说不是有大妞二妞吗，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婆婆王氏冷着眼盯着她看，缩了下肩膀冲三妞喊“死丫头，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来看着你弟弟”。 三妞不光长得像她娘朱氏，表情也一样，撇着嘴巴走过来接过弟弟，抱在怀里。 狠狠的盯了眼怀里的小娃，小娃哭了起来，这是被吓哭的。 朱氏听到哭声从厨房探出头来说“别惹他哭，仔细你的皮，看好了别摔跤”。 秋月坐在秋雨身边愣着神又在想那个二，也不管大人之间的眉眼官司。 没过多久，赵氏妹子赵玉香，也带了妹夫王大庆，同一双儿女来了，大家又是各自寒暄问好。 王氏让二妞带了秋雨秋月还有玉香家闺女秀珍一道去她房间玩，只留大人在堂屋说话。 二妞比秋雨还要大一岁，自觉要照顾着妹妹们，小姐妹虽不常见，但也能说到一起。 几人正说得热闹，三妞走了进来，弟弟也不知道丢给了哪个去带。 扯着秋月的新衣裳就说“真好看，给我试一下”，说着就要脱自己身上那件打着补丁，灰扑扑的衣裳。 她可求了她娘好久，也没做件新衣裳，这会见了秋月身上的新衣裳，就起了心思，先骗过来再说。 秋月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小丫头片子还想给我使心眼，直接装作没听到，理都不理她。 二妞也不喜三妞，还是开口道“你没秋月高，你穿不合适的”。 三妞恬着脸继续央求秋月“好妹妹，我就试一试，我试过就还给你”，虽是同岁，但她生辰比秋月早。 秋月可不想喊她作姐姐，张嘴吐出两个字“不行”。 “求你了”，三妞一脸的可怜样。 切，戏演得不错，可惜不行就不行。 三妞见秋月不答应，就要上手去扯，手还没碰到秋月，就听她嗷得一声，跑了出去，还带了哭声。 秋月边走边用手沾了口水抹在眼下，假哭着进了堂屋，一头扑进赵氏怀里，“娘，三妞姐要抢我衣裳，都不知道有没有扯坏，我可不好容易才得了新衣裳，就被她扯坏了”。 赵氏一见秋月这样子，可是心疼坏了。 李有田狠狠的瞪了一眼赵富贵。 赵富贵一脸无辜，心想姐夫你瞪我干啥。 王氏抱着小孙子扯着嗓子喊“三妞，你给我过来”。 三妞走过来脸上还很不服气，自己可还没扯到她呢，就被告了一状，便恶狠狠的盯着秋月。 王氏知道这小孙女是个什么性子，见她这个样子，又见小儿子坐在那里缩头缩脑不说话。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赵富贵一脸委屈，心想又关我什么事。 赵氏上下看了秋月的衣裳，又小声问了有没有被打，秋月轻轻摇了摇头。 不想事情闹大，打着圆场说“算了算了，小孩子闹着玩”，今天是自家老娘过生，她可不想闹得大家都不痛快。 朱氏听到声音也从厨房过来，听了几句就说又没破，大惊小怪的。转头又骂三妞，“你就是个手欠的，看我不打死你”，说着就扬手要去打三妞。 众人拦着不让打。 王氏把怀里孩子丢给三妞，让她看着弟弟，带着弟弟总不好再作妖。 小孩子间的闹剧，大人倒没怎么放在心上，但王氏心里下定决心，以后要好好管教这个孙女，以往总觉得，有朱氏在，轮不到自己管，但现在不管不行了。 三妞抱着弟弟也找不出空闲欺负秋月，只拿眼睛狠狠盯着她。 秋月挑着眉毛一脸挑衅，你倒是来呀。 三妞气极，心想着等下我定要找个机会，看我怎么收拾你。 只是直到要吃饭了，她也没有找出什么机会。 人多就分了两桌，男的一桌，女的一桌。 菜都是一样的，只是男桌多了坛酒。 炒茄子，炒豆角，凉拌黄瓜，韭菜炒鸡蛋，鲫鱼炖豆腐，豆干炒肉，菌子炖鸡肉，中间还有盆炖肉，份量很不少。 众人坐下互相谦让吃菜 男桌那边很和谐，大舅哥赵富强给几人倒酒，嘴里还不停说多喝点。 女桌这边这有些难看，朱氏抱着儿子饭碗里夹了好几块肉，嘴里说娘给你吃肉。 三妞这会儿也不瞪秋月了，眼睛只盯着桌上那盆肉，嘴巴里飞快的嚼着。 王氏很恼火，又不好在饭桌上发作，只得对两个闺女和老大媳妇说快吃快吃，给孩子夹肉吃。 赵氏怕秋雨秋月不好意思去夹，便夹了两筷子肉放在她们碗里。 两盆肉很快吃光了，三妞转头又盯着那盘鸡蛋吃。 秋月手快的给自己夹了一大块鸡蛋又夹了一大块给秋雨，再不吃可就没有啦。 男桌那边还在划拳喝酒，女桌这边已经吃个七七八八。 秋月吃饱便下了桌。 有些无聊便转到了后院，菜地里东看看西看看。 三妞终于逮到机会，脸上恶狠狠的表情，伸手就去推秋月。 也没想这一把，根本就没把秋月推倒。 秋月顺手反推了三妞一把。 三妞很意外，没想到这小妮子力气变大了，居然被推倒在地。 起身站起来又想去推秋月，又被秋月推了下，摔了个屁股墩儿。 秋月本来不想和个孩子计较，但这熊孩子就是欠收拾。 两次不成，居然又狠狠的冲了过来。 秋叶就抓住她的手，使了个过肩摔，三妞一下子就被摔倒在地上。就这，秋月又上前，在她胳膊上狠狠的捶了两下。 三妞瞬间懵了，怎么几个月不见，秋月的力气变得这么大了。 秋月拍拍身上的土，走回到前院，也不怕三妞告状，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来欺负自己。 三妞这会儿哪敢告状，揉了揉被秋月捶过的地方，感觉被铁锤锤过一般，惹不起惹不起。 众人都酒足饭饱之后。刘氏和朱氏带着大妞二妞在厨房里收拾碗筷。 王氏拉了两个闺女在自己屋里说话，这会没旁人，又把赵氏姐妹刚偷偷塞给她的钱拿了出来，说快把钱收回去，我不缺钱用。 赵氏和妹妹玉香都不肯要，都说这是给娘你的孝敬，拿去扯身布做身衣服。 王氏见两个闺女这态度，知道她们肯定不会要，便又收了起来。 母女三个人扯着闲话，就见秋月进来朝赵氏问“爹问你什么时候归家”？ 三人起身，赵氏朝秋月说“和你爹说这就走了”。 第9章 原来这样 临走嫂子刘氏拎了两坛自家做的咸菜给赵氏，嘴巴里还说着没什么好东西，拿回去下个饭，这是我自己做的，娘都夸我做的好吃呢。 王氏点头让她们都收着，说你嫂子做的确实味道不错。 众人在大门口话别，秋月手里被外祖母王氏偷偷塞了十个钱。 塞钱的时候王氏小声说让娘拿去给你买糖吃。 这次过来没受欺负秋月很开心，咬着耳朵和秋雨说三妞怎么欺负她的事儿。 秋雨听到哈哈大笑，赵氏就问俩人什么事情这么开心，秋雨又把这话说给赵氏听。 赵氏听完瞥了秋月一眼说，这回你倒变得聪明起来，以往哪回过来不是哭着回去。 散伙的晚，回来路上又走了半个时辰，到家已是可以做晚饭的时间。 赵氏让秋雨去后院摘几根黄瓜，豆角做晚饭。 只是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秋月往后院冲去。 黄瓜，她怎么没有想起来是黄瓜。 平日里做饭都是秋雨或者赵氏去摘菜，只有那日吃过水面，她去后院摘过几根黄瓜。 为了验证，秋月快速的摘了两根黄瓜，果然收成点变成了九百七十三。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秋雨看着秋月很不解，这又是闹哪样。 秋月也不解释，只说姐我来摘菜。 豆角，茄子，黄瓜，挑大的摘，没一会就摘了一堆。 秋雨睁大了眼睛说，够啦够啦，太多了，秋月这才停了下来。 九八二，这还差的多着呢。 赵氏看到这么多菜，惊的眼睛都大了起来，说怎么摘这么多？ 秋月嘿嘿直笑，好在这些菜还可以放，也省了第二天去摘。 隔天早晨，天刚蒙蒙亮。 赵氏起床，看到了放在厨房门口的菜，这又是哪个干的事？ 李父打着哈欠站在门口摇摇头，可不是我！ 秋月看着系统上的九九四，又瞅了瞅快被自己摘光的菜园。 她瞄上了隔壁赵杏花家的菜地，蹑手蹑脚偷偷溜进去摘了两根黄瓜。 还是九九四，这次居然没有加，好，偷来的不行！ 秋月便把那两根黄瓜放到赵杏花家大门口。 李大江早起去下地打开门，看到大门口正中放着两个黄瓜还很莫名其妙，这谁放的？ 左右看看，见无人，用脚踢到大门里，转身去地里了。 没一会赵杏花起床，看到两根黄瓜，只当是李大江摘的，嘀咕着怎么放这里来了。 自从麦收结束以后，秋月去地里的次数很少。 毕竟她还在还是个孩子，除了拔草的活，其它的活她也干不了，系统也不再增加勤奋值。 每天的活小半天就能忙完了，被赵氏警告之后，秋月这两天也没有再摘菜，其实主要原因是菜还没长大……。 秋雨搬着凳子坐在院子里纳鞋底，秋月看了会觉得没什么意思。 屋前屋后转了两圈后，秋月实在想不出做什么，要么去找秋雪玩，这丫头这几天也没出来找自己玩。 右脚刚跨出大门，那迎面走来的不是秋雪，又是哪个，手里还拿着个绣花绷子。 两人一道进门，秋雪就报怨个不停：“我娘居然让我学绣花，你是不知道我十根手指扎了个遍”。 报怨完，把那绣花绷子，随便找了个地方一放，伸了十指给秋月看，“呶，你看是不是都肿了”。 秋月伸头过去仔细看，肿倒没看出来，针扎过的痕迹倒是看的一清二楚，不由同情道：“真是太可怜”。 说这话倒不是夸张，秋月是真的觉得可怜，针线活她没学就已经觉得头皮发麻了，好在赵氏这会也没强求她学，要不然她的脸可拉的比秋雪的还要长。 秋雪噘着嘴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叹道：“我娘真是好狠的心，我是真的太可怜了”，说完一副要哭的样子。 秋月真怕她哭出来，忙哄道“好了，好了，你娘也是为了你好呀”。 秋雪撇着嘴，不以为然，这哪里是为我好，这摆明就是在折磨我啊，不过自己的娘，自己又能说什么呢，不过今天就不想绣花。 “我们去玩”，秋雪提议，这几天闷在家里都要闷死了。 “玩什么，去哪里玩”，秋月倒无所谓，这里哪里有什么好玩的？ “我们去学堂”，秋雪的提议让秋月很意外，不过自己还没去过，还真有点想去看看。 两人便一道出了门，走到村中间的大榕树下时，秋雪让秋月先走，她看到自家大门是开着的，唯恐被她娘抓个正着。 秋月走过去，见没人，朝秋雪招了手，她飞快的就跑了过来。 学堂开在村里，本村人占了便利，有些小娃偷偷在外面听，只要不扰了里面的人，李有福不会来赶人。 只可惜笔墨纸砚贵，谁家肯出这钱给娃置一套，再说一个家里，不止一个娃，给谁不给谁，都能弄出很多事。 聪明些的娃拿树枝在地上照着写，也能学着识几个字，有些懒笨的，都不愿意来这边玩。 学堂大门开着，秋月两人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两间青砖瓦房，大的那间是学室，一排放了两个长条桌，中间隔着过道，一个桌子坐了两人人，也摆了五排，只最后那排没坐满人，有个小童单坐。 小的那间，是李有福用的，还堆了些学具。 秋月一眼就看到了马车少年，在一群脸晒得黑黑的学童里，他白的反光…… 见有人打量他，他扭头朝外看了眼，李有福也跟着朝外看。 门外的秋雪，缩了脖子，扯着秋月往旁边的小竹林去了。 秋月坐在石凳上，盯着那个蹲在外面用树枝在地上的画的男童看。 男童见秋月盯着她看，面无表情的继续在地上画着。 秋月知道这是四大爷家孙子虎子，记忆里以前也见过他在学堂外偷学。 这么个好学的孩子，只可惜家里太穷供不起他读书。 束修倒不是很多钱，一年八百个钱，再有就是其它几样，点心，肉，酒，看个人家庭条件了。乡下人家送什么的都有，还有人送自家腌的咸菜。 贵的是笔墨纸砚，还有书。 学堂也没什么好玩的，秋月倒觉得自己该把书本捡起来，倒不是不识字，只是不会写，而且在别人眼里，自己可是大字不识几个，很容易露馅。 秋雪闲不住的性子，待不了一会，便又扯了秋月走。 两人也才走几步，就听到妇人哭闹声“你个没良心的，我可白养你了”。 第10章 小叔有权 秋雪忙扯着秋月走向后排一户人家，土坯茅草房，矮土墙，两人就停在了大门口。 大门敞开着，就见一老妇拍着大腿在院子里嚎：“荷叶呀，娘十月怀胎生下你，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你也是养了孩子的人，总该知道娘是多么不容易，你怎么这么狠的心呀”。 院子里还站着一个人，就是这老妇口中的荷叶，秋月要喊她荷叶婶，她瘦长的身子，五官清秀，只脸上腊黄，这会嘴巴紧紧抿着，脸上面无表情。 四爷爷李全志右手胳膊下拄着个拐杖从后院一拐一拐走过来，年轻时为国捐了半条腿。 老妇见四爷爷走过来，又朝他哭着说“亲家公，你就劝劝荷叶，她可还年轻，咱都是当父母的，你就眼睁睁看着她继续熬下去，你要真心疼她，就放她一条出路”。 李全志闭了眼睛又睁开说：“亲家母，别说了，我同意荷叶改嫁，只一条虎子得留下，他是我们李家的根，他是我的命”。 虎子从外面跑进来，还撞了秋月一下，他进去就抱着荷叶的腿，哭着喊“娘，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王荷叶面无表情的的脸上瞬间流满眼泪，她蹲下来用力抱住虎子“娘，不会丢下你，永远都不会丢下你”。 闻讯赶来的几个妇人，听了这话，眼睛也红了。 那老妇人听到自家女儿的话又扯着嗓子喊“荷叶啊，娘都是为了你好，现在你公爹也同意你改嫁，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再走一步，你还年轻啊，就守着这活寡，到死才是个头啊，你怎么就这样作贱自己，你是要剜娘的心啊”！！ 王荷叶见自己娘这样说，自嘲一笑“你早已经知道我的心，为何年年都要闹上两回，而且是地里粮食收了之后，打着为我好的幌子，无非就为了我手里这两个钱，你真当我是个傻子吗”？ 老妇听到王荷叶这样愣住，以往这招很好使，怎么这次不好用了，但是银子还没到手，她又继续哭道：“荷叶啊，你怎么这样想娘，娘做什么不都为了你好，不是要你的银子，只是先帮着存着……”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王荷叶打断：“真的为我好，为什么农忙的时候不见来帮我，既然是帮我存着的，那我现在要用了，你拿给我”。 “你要钱做什么用，你不刚卖了粮”，老妇见闺女找她要钱，一时就慌了。 “我要送虎子去念书，他喜欢识字，也聪明”，王荷叶摸着虎子头，对虎子说“娘要送你去学堂，娘知道你心里想的”。 “他一乡下娃子，识了字又有什么用，难不成还想考状元，别痴心做梦了”！ 王荷叶也不争辩，对自家这个娘，她已经彻底寒心了。 老妇继续哭喊着骂骂咧咧。 秋月就见她阿奶吴氏走了进去，扶着荷叶起身说“侄媳妇，是个有志气的，虎子是个聪明的，你的好日子在后头”。 荷叶点头，说“五婶，我知道的”。 老妇见这情形，更怒了，冲吴氏喊道“你儿子和有根可是好兄弟，有根死了，你儿子也死了，咱同病相怜，你怎么就不体谅活人的难处，还支持让荷叶守着这活寡”。 秋月一听这话就知道要糟，忙冲秋雪说：快回去喊阿爷，你爹娘来。 秋雪二话不说便跑着去喊人。 吴氏白着脸，像是站不稳，秋月快步走进去扶住自家阿奶，这一扶才发觉吴氏整个身子都在抖。 她红着眼睛，喘着粗气，哽咽着说“我儿子没有死，阿权他没有死”，这一喊像用尽了全力，王荷叶见不对，也忙扶了吴氏另一边手。 老妇见吴氏这样，觉得很痛快“你儿子没死怎么不回来，五年了，就是走也该走回来了，不是死了，还能”。 “娘，”，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这一声娘打断，就见王荷叶冲她喊道“娘，能不能别说了，我求你了，别说了”。 老妇一脸不忿，“你不让说，我偏要说，哪个要她装好人，自找的”。 大伯李有福最先过来，他是个读书人，不好和这泼妇吵架，只走到吴氏身边，小声说“娘，别听她瞎说”，他嘴笨，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娘，而且这事劝了也没什么用。 老妇还扯着嗓子咧咧，就见冲过一人，直接给了两个耳光，这人就是秋月的娘——赵氏。 大嫂同大伯都是斯文人，李有田是男的，公爹也不合适，这只能是她来了。 老妇见有人动手，不干了“你们李家村的人都不讲理，欺负我一个老婆子”。 赵氏一手叉在腰上，一手指着老妇骂：“要说不讲理，谁有你不讲理，黑心肠坑自家闺女的钱，还想卖了自家闺女，别以为没人知道你心里打着什么主意，你个不要脸的老妇”。 “你你你你”你个半天，老妇气的没说出一句完整话，“好啊，你们都欺负我，你给我等着，等我喊人来”。 说完灰溜溜走了，这会不走还等什么呢，吵不赢，也打不赢。 赵氏和秋月大伯母张氏一起扶了婆婆吴氏慢慢朝家走。 围着的人安慰王荷叶几句便散开了。 秋雪见吴氏那个样子眼泪就掉下来，秋月见状忙搂了她的肩膀。 她抖着肩膀说“阿奶太可怜了”。 秋月在心里叹气，小叔有权一直是这个家里不能提的人。 边境来犯撞上三王争位，每户凡是有男丁的，都必须征一人当兵，那会还没分家，爹和小叔还争过这个名额，爹觉得小叔还未成家不合适，小叔觉得爹成家了，有儿有女没了爹太可怜，偷了征兵文书跑去当了兵。 三王谁都没占着便宜，斗了个你死我活，结果被皇四子捡漏，当了皇帝，改国号庆和，喻意幸运与和平。 庆和帝上位知人善用，击退来犯的敌军，很多兵士解甲归田。 只阿奶却未等到小叔有权，起初也当小叔是死了，和阿爷二人，都一病不起，眼看着都要不行了，也因此分了家。 谁成想，阿奶做了个梦，梦到小叔有权还活着，这才又有了活的念头。 今日被人指着鼻子说小叔死了，可以想象阿奶心里何等难过。 第11章 鸡蛋煎饼 吴氏躺在床上，无声的流泪，秋月听到她嘴里喃喃说着“我的儿，你在哪里，为什么不回来看娘”。 赵氏用手擦了眼睛，安慰婆婆吴氏：“娘，小叔，肯定好好的，肯定会回来看你的”。 小叔有权比自家相公李有田小十岁，自己嫁过来时，他还只是个七八岁大的孩子，赵氏拿他当亲弟弟看的。 安置好吴氏，一家人慢慢走回家，赵氏情绪不好，秋月就听到自家老爹小声安慰赵氏“娘她没什么事的”。 赵氏的情绪一直是忍着的，直进了院门，她直奔去了东屋，李父跟了过去。 秋月站在门口，也没刻意去听，就听到赵氏的哭声，还有她断断续续的声音：“我的心里是不愿意你去的，这些年我也庆幸去的人不是你，有权偷跑我心里还有庆幸，可我真没想过他会回不来，他那么聪明，不像你是个笨的，怎么也没回来”。 屋里李有田搂着赵氏肩膀安慰：“玉真，有权不会怪你的，你这样想也没什么错，我也有私心，舍不得你们娘几个，我们都没有错，错的是这世道”。 直到晚饭，赵氏也没出屋，饭是秋月秋雨端进去的。 半夜，秋月被“咔嚓～～轰隆隆”的响雷声惊醒，下雨了，也不知道在茅草屋子会不会漏雨。 秋雨也醒了，见秋月醒着没睡，以为她是害怕，轻声安慰道“别怕，姐姐在的”。 说不感动是假的，但秋月这会更关心会不会漏雨。 许是猜到秋月心思，秋雨小声的说：不会漏雨的，爹入夏前修过屋顶。 得了保证，秋月终于安心的睡去。 早起，雨势还是蛮大的，早饭是堂屋里吃的，依旧是那几样，秋月就没饱过…… 早饭吃过，赵氏拿出缝了一半的衣裳，给二老做的衣裳，终于有时间能做好了。 赵氏手脚麻利，缝的针脚也齐整，见秋月盯着自己看，笑着问：“可要学，娘教你”。 秋月忙摇了摇头，唯恐这会赵氏抓了她学针线，赶忙蹲到李有田旁边，帮他挑起豆种来。 赵氏不由低笑，秋雨在她一旁纳着鞋底，见娘心情好了，也不由扯了嘴角笑开了。 挑着豆种，秋月就想起豆腐，又想起豆腐脑，甜豆腐脑咸豆腐脑有什么好争的？现在她都想要……。 还有黄豆酱，提起黄豆酱那就不得不说煎饼了，软香的饼摊个鸡蛋，再撒上葱花香菜，再放上薄脆，那味道……。 不能想，想着都要流口水了，但又忍不住不想…… 咕噜噜～咕噜噜，秋月的肚皮发起抗议。 赵氏本来不准备做晌午饭，但看秋月这个样子，终是不忍心饿了孩子，起身做饭。 别人是酒壮怂人胆，秋月是饿壮怂人胆，她鼓足勇气问赵氏“娘，可以吃饼吗”？ 赵氏稍一楞，点了头，秋月就忍不住开心笑起来，淋着雨走到灶间等着烧火。 赵氏从屋子里拿两个鸡蛋出来，又去后院摘了两根葱，洗净切碎，放在大汤碗里，再倒面粉。 只加了盐，倒水进去顺时针搅拌，糊糊状，没面粉颗粒就算好了。 秋月知道要烧小火，锅热赵氏用锅铲铲了一点点猪板油，绕锅一圈，倒面糊进来。 很快饼的香味就出来了，秋月拼命吸着鼻子，闻着真的好香好香，把肚子里的馋虫都勾了出来，恨不得立即吃到嘴里。 煎好了一张饼，赵氏又继续煎第二张饼。 见秋月馋猫一样，赵氏便撕了一块吹了吹喂给秋月。 秋月毫不犹豫就张口咬住，真是人间美味，差点把舌头咬到。 满满一大汤碗面糊也只做了八张饼，在这期间，等的人比做的人更着急。 拿到饼，秋月先咬了一大口，大大的满足感，真的好好吃，到后面小口小口吃，不忍心一下子吃完。 李有田三下二下就把一张饼吃了下去，吃完咂着嘴说：这饼真好吃。 秋雨和秋山点着头，是真的好吃，上一次吃是什么时候都记不清了。 余下的三张饼，谁都没主动去拿，赵氏见状，给每人扯一块，平分了。 这个雨天留给这一家人的记忆是，即使在未来想吃就能吃，还能吃饱的时候，也还是觉得这一次的饼最好吃！！！ 然而李家村的每一家，却不是都这么平淡而又幸福。 王荷叶正忙着把家伙什搬到不漏雨的地方，尤其是存的口粮，可不能见了水。 入夏前也修了屋子，家里没个男人，也没想麻烦别人，王荷叶自己上去修的。 往年虽然也漏，但也只是一两个地方，今年不知道什么原因好几处都漏。 这雨也不知道会下几天，再漏下去怕是家里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了。 王荷叶撑了伞走到最近的隔壁三伯家，要借个梯子。 胡氏在堂屋纳鞋底就见王荷叶进了院门，下着雨这会过来怕是有什么急事，忙让她快进来。 王荷叶收了伞，就说：“嫂子，借你家梯子使使”。 胡氏就问：咋的了，是不是家里漏雨了？ 见王荷叶点了头，胡氏就猜到是漏雨很严重，朝着里屋喊自家相公李安。 王荷叶见状忙摆着手说：嫂子不用，我一个人就行了。 这么些年邻里处着，胡氏知道王荷叶的脾性，怕给别人添麻烦，朝她道：不麻烦的，他躺着也是躺着，给你帮把手。 李安见胡氏这样说，不由分说，去杂物间扛了梯子就走，伞也没拿。 见王荷叶有些着急，胡氏笑着说：没事的，夏天淋着也没事的，左右都要淋，不差这一会。 李勇本来在搓草绳，见大哥扛了梯子出去，想着要帮把手，也跟着王荷叶身后一起去了。 王荷叶本来还想上屋顶，被李安拒绝了，兄弟两个淋着雨上了屋顶，有些茅草已经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可见上一次的修的时候没修牢，这会下着雨也不好涂泥，只好拿草先多压几层，等天晴再修了。 王荷叶是个寡妇，要避嫌，兄弟俩修好了房顶也没多说什么，就扛着梯子走了。 见这两兄弟走了，四爷爷就朝儿媳荷叶说：“你等有空的，数几十个鸡蛋出来，去看看你三伯母”。 第12章 红薯秧苗 王荷叶归置好家里，数了六十个鸡蛋出来，装在篮子里，又朝隔壁走去。 胡氏见王荷叶挎着篮子过来，就说：你这么客气做什么呢？ 王荷叶笑着说：我是来看三伯母的，听说她不太好，这鸡蛋给她补补身子。 胡氏一见篮子里这么些鸡蛋，忙说：这也太多了。 邻里之间走动，寻常人家只拿二十个鸡蛋，关系好一点的，四十个都算多了，王荷花这一篮子满满的，可不止四十个。 “二个大哥淋着雨帮我家修房子，多的就给他们补补，我也拿不出别的可谢了，嫂子可千万别不收”王荷叶深恐胡氏不收，这人情可就欠多了。 见王荷叶这样说，胡氏只得收下，要不然怕是她以后再也不敢麻烦自家了。 王荷叶见胡氏收了鸡蛋，就朝三伯母周氏的屋子里走去，红莲这一走，周氏可是伤透了心。 淅沥沥的雨，又下了两天才晴，天晴人又忙了起来。 秋月一家忙着种豆子，下了雨省事多了。 赵氏，李有田两人锄坑，秋月下豆种。 一个坑三个豆种，省得有出不齐的，还要补，多的还要移棵出去，也是个功夫活。 秋雨秋山两个忙着把坑填回去，一家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效率很高，四亩黄豆一天功夫就种完了。 虽然活是不累，但要弯腰，一天下来秋月累得腰酸背痛的。 晚上躺在床上，果不其然听到系统电子音【勤奋值+1，奖励体力值5点，耐力值+5】 秋月已经摸清系统基本规则，加分靠勤奋，勤奋靠干活，一个字累就是了！！！ 收成点仍旧是九九四，明早倒是可以摘菜了，秋月盘算着应该是够了，也不知道能换个啥，左想右想，累了一天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鸡叫声吵醒了秋月，看外面天还没亮，在床上迷糊了会，秋月就起了身。 菜园就这几种菜，茄子，豆角，黄瓜，挑大的又摘了一小堆。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收成点一千零一。 新人随机幸运大礼包兑换处终于亮起了绿光。 每人有且仅有一次兑换机会，礼包内作物种子，不等额货币，物资工具随机获取。 居然有了使用说明，就很意外。 现在就看欧不欧就完了！！！ 秋月点了兑换，屏幕就显示获取红薯种苗5000，优良苹果树苗2，请确认是否现在领取。 现在领取？这个秋月还真没准备好，谁成想获得的物品会这个。 但是现在不领，等下是不是就没得领了？直接呼唤系统。 好在这次系统给力，直接给出答案【随时可领取，地点可设置】。 这次真当是贴心，五星好评！！！ 看着系统界面下一次可兑换礼包需要收成点一万点，秋月默默算了下，最快速度也是明年才能达成，这还是在红薯能种成收获的前提下，这dt的系统！！！一点都不让人白嫖！ 礼包内出的作物种子是这时代没有的，或许是品质比较好？秋月猜测，并向系统求证。 【是的，满足一定收获点可兑换作礼包，礼包随机开出新的作物】 这时代没有作物很多吗，能不能举几个例子出来？ 【土豆，玉米，花生，瓜子，辣椒，番茄，草莓……】 秋月觉得自己问错了，应该问这时代有什么。 看来自己努力的目标很多，很多，很多！！！ 而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些东西怎么拿出来？拿出来肯定会引起别人怀疑！ 山上捡的？切，鬼才会信！！！！ 思考了一天一夜后，秋月决定在这个家里找个帮手。 秋山秋雨直接排除，没有话语权。 在赵氏和李有田之间犹豫了下，最终选择了赵氏，更有话语权！！！ 天刚蒙蒙亮，赵氏刚起床开了门，就见秋月站在门边，吓了她一跳，这孩子不会是梦游。 秋月这会正在打腹稿，怎么说更有说服力，没成想赵氏突然开了门，把她也吓了一跳。 “娘，我做了个梦”这话脱口而出，说完秋月就后悔了，一点铺垫也没，干巴巴一句话。 赵氏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噢，什么梦值得大早上蹲在房门口吓人”？显然，她一点都不在意自家闺女梦到了什么，小孩子家家的最多梦个鬼吓自己！！！ 秋月一本正经的说“我梦到个神仙”。 “噢，男神仙女神仙，他有没有给你一个仙桃吃”，赵氏看着跟着自己都跟到茅房的闺女，不由无语！！！ 秋月后知后觉，这事再急也得让赵氏上过茅房再说。 赵氏从茅房出来，没想到秋月还等着她，心想这闺女傻了。 “娘，我梦到仙人给我指点在东山有一种红薯苗，可以种在地里，长出很好吃的红薯，还有两棵红果树，可以结出好吃的果子”。 秋月说的一本正经，赵氏则是一个字都不信。 看赵氏不信，秋月急了，看秋月急了，赵氏敷衍安慰道：娘，信的，等吃完早饭娘去趟东山看看。 秋月心里这个急，不都说古人很迷信，很信这个，为什么现在剧情没按自己想的发展？ 最关键的是，东西已经让系统放在东山了…… 不管了，秋月从柴房拎了个竹篓，用力扯着赵氏出了院门，往东山去。 赵氏想挣开秋月的手，没成想，这丫头手劲贼大，居然挣不开，还被拉着走了，什么时候有这么大力气了？？？ 先要上一个小山坡，才能到东山脚下，东西就放在山脚下。 小山坡只有几百米，斜着上去，经常有人走，踩出一条小路，两人走了一刻钟到了东山脚下。 秋月装作寻找了下，就带着赵氏直奔放东西的地点。 一眼就看到那五千根苗密密麻麻插在地上，形成好一片，旁边还有两棵果苗。 赵氏见真有秋月说的什么苗，大吃一惊，然后沉默了…… 秋月也不管赵氏信不信，反正已经到这一步了，蹲下拔苗，整齐放到竹篓里。 好在赵氏沉默了没一会，也开始动手拔起了苗，要不然秋月一个人还不知道拔到什么时候。 两个人拔起来就是快，不到半个时辰就拔完了，只是竹篓放不下，赵氏扯了草，就地编起草绳，秋月则小心翼翼挖出那两棵果苗，来得急忘记带工具，捡了根树枝当工具。 下山的时候，赵氏背着竹篓，手里领着棵果苗，秋月一边手里拎着一捆红薯苗，一边手里拎着棵果苗。 路人遇到人，也只当这两人是打猪草的。 第13章 种植方法 快到家时，赵氏同秋月说“等下回到家，你不要说话，由我来说”。 秋月点头，莫名她就是相信赵氏。 一进院门，剩下的三人居然都在，秋雨一早做好了早饭，居然找不到赵氏和秋月，三人前后找了个遍，好在有人看到她们去东山了。 赵氏脸上不似平日的随和模样，三人也不知道发生了啥，赵氏让吃饭，几人就迅速的摆了饭。 一家人就把早饭当早午饭吃了。 饭桌上，也没人说话，除了赵氏都是用眼神在交流，赵氏也只当看不见。 秋月这会心里也在打鼓，七上八下的，老实的端着碗吃饭。 赵氏吃完放下碗，咳嗽了下出了声：“你们怎么不问我和秋月从东山带了什么回来”？ 李有田“你不是打的猪草吗”？ 赵氏…… 赵氏“我昨晚做了个梦”。 秋月猛然抬头，这不是我的台词吗？ 见四人盯着自己看，赵氏脸都不红一下又说道：“我昨晚梦到你们死去的外祖父了，他告诉我东山有一种红薯苗，种在地里，可以长出好吃的红薯”，两棵果苗则没提，东山上有野果树，有人移在家里栽的。 见赵氏说完，除了秋月，三人只是噢了一声…… 李有田看了看赵氏的神情忙问了句：要怎么种？ 赵氏看了眼秋月，秋月一脸懵，忘了这茬，连忙在线问系统。 系统很快回复【限时二刻钟开启百度功能，有，且仅有一次查询机会，友情提示宿主最好准备好纸笔记录】 这坑爹的系统！！！ 秋月说了句，有点事出去下，就甩开脚丫子猛跑起来。 一口气跑到村西头学堂，她能想到有纸笔的地方，也就这里了。 这会正是午休时间，学堂不包饭，都是从家里自带的吃食，这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些在吃饭，有些在玩闹。 秋月跑进去，喘着粗气说：麻烦借纸笔用一下。 有人愣着看秋月，有人在心里想着要不要借。 “用我的”，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黝黑的脸上两个大大的眼睛，目光纯净，让人很有好感。 “多谢”，秋月很着急，说完就接过纸笔坐下来，但是毛笔在纸上晕染了一个黑团，太尴尬了，忘记不怎么会用毛笔写字。 这会又是十万火急，便开口道“能不能来个人帮我写”，众人都看向杜清明，只有他的字能拿得出手。 杜清明见众人都望着他，便没拒绝，坐了下来，拿出自己平时惯用的纸笔。 秋月看到马车少年坐下摆好姿势，就开口道“育苗法，选种，在二月至四月中旬……种法，挖沟垄，种两棵，间距……”。 杜清明越写越糊涂，这都是些什么，每个字都认识，组在一起，却又不认识了。 两刻钟时间很快就过去，足足写了三大张纸，杜清明不顾形象的甩着写痛的手腕。 还好这繁体字还是认得的，有些靠猜。 秋月仔细的看了一遍，检查有没有漏掉的地方，见马车少年在甩手，真心实意的说了感谢的话。 又感谢另一个少年，那少年很拘谨，两手摆着说“我也没帮什么”。 杜清明好奇的盯着秋月问：“你这是写的什么，育苗是什么意思”。 秋月就解释道“这是一种作物的种植方法”，其他的倒不好多说了，毕竟红薯可是还没出现呢。 听到是种地的方法，杜清明便没问了，他又不需要自己种地。 “等种出来，请你们来吃好了”，秋月实在想不好怎么感谢他们，只能这样了。 两个少年点着头，原来夫子说的帮人真的会让人快乐！ 秋月又再三感谢两人后，拿好干后折起的纸，急急忙忙又朝家跑，秧苗要及时种在地里。 两棵果苗秋月暂时没空去管，让哥哥秋山在院子里找地方先挖坑种上。 红薯种在什么地方，秋月犯愁，会不会引起别家怀疑，毕竟是新鲜作物，来源怎么解释？ 再者一个种成了会不会被偷？ 赵氏今天因为秋月都没心思下田，娘俩躲着秋山秋雨两人讨论种哪里。 “就说去年秋天里在山里挖到过几个红薯，没成想今年又在山里看到了，就想在自家地里种种试试，这个怎么样？”，赵氏想了个说辞，问秋月意见。 秋月点了点头，说：“还得是娘您啊，高”。 这马屁拍得，赵氏瞥了眼秋月，心想我还有账没和你算呢。 秋月见赵氏这眼神，很心虚！！！ 至于会不会被偷，赵氏还是很相信李家村的人，目前看来，村子里人都很团结，村子里也没啥小偷小摸的人。 见赵氏这样说，秋月便放心了，拿出那三张大纸，说起了种植方法，要先翻地开垄。 说干就干，赵氏拿了锄头，铁锨，直奔地里，并让秋月去田里喊李有田去地里。 秋山把果苗种在院子东西两角各一棵，种完背着赵氏交代的那篓秧苗去了地里。 地已经翻过一遍，现在就要开垄，具体怎么开垄，查询的时候也是一笔代过，这会秋月也不懂怎么做，不过好在，前世在爷爷奶奶家见他们种过，大约知道个是什么模样。 和赵氏描述一遍后，赵氏用锄头先锄出沟的位置，再用铁锨做垄。 刚开始虽然速度不快，但像模很样了，见秋月没意见，赵氏，李父，秋山三人便开起了垄。 秋月回家拿了拿了木桶和扁担，秧苗放进去要浇水的，虽然前几天下过雨，但天热地里已经有些干了。 垄上挖个小坑，秧苗放进去，浇水，然后埋土就成了。 李有田去挑水，这边没有河，只北边荒地过去的小山坡脚下有个很小的塘，里面水也不深。 整个北方一大片地，就这一个小水塘，也不知道干旱天怎么浇水的？ 等李有田再次挑水回来，秋月就问了这个问题。 李有田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想了想说：“咱们南大河可是通渚江的，怎么会缺水干旱”。 “一直都没旱过？”秋月又问。 李有田摇了头，赵氏也说：“咱这地方别的不多，就是水多，怎么会旱，只担心被水淹”。 秋月心里不赞同，但也没多说什么，她觉得北地这里还是得挖条河沟存水，有备无患。 但这会她还是个孩子，说了也没人听，唉，想想都忧愁，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第14章 探病 5000棵秧苗，一亩地按记载3000～3500棵，也就只能种个一亩多地，两亩不到。 几人下晌才下地，虽一直忙个不停，但到太阳落山，还是没种完，主要是开垄太慢。 李父扛着工具，赵氏背着剩余的秧苗，秋山挑着两个空桶，秋月秋雨两姐妹则空手回家。 吃了晚饭，李父和秋山去了南大河洗澡，南大河里洗澡的基本都是成年人，也有半大小子，这里的人从小就被教育，南大河水深，平日里不可随意下河，洗澡也只在边上浅水处，倒也没出过什么事。 村前的溪边也有人家拿了木盆，把小娃放进去洗，有些小娃淘气光着屁股就往小溪里跑，大人也不恼，反正淹不了，抓回来继续洗，小娃想着方法跑，大人气急手就拍在娃屁股上，小娃也不哭，反倒哈哈大笑，周围人便都笑成一团。 家里没有洗澡间，只能拿大木盆端水到房间去洗，二姐妹共用一个盆子，秋月也没嫌弃，关键就这条件，只能凑合着用。 睡觉前，赵氏躺在床上问李有田：“你有没有觉得咱家秋月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李有田倒没发觉秋月有太大变化，但赵氏这样问，便说：“孩子长大了，总会变的”，说完上床朝赵氏伸出手。 赵氏这会正在想秋月的事，哪里有心情，拍掉自家相公的手，翻了个身说：“累了一天，明个还要早起开地垄，睡”。 李有田摸了摸鼻子，倒没强求，躺床上没两分钟便打起呼噜。 赵氏不光怀疑秋月那些说辞，从喂糖那次都觉得闺女和以前有些不一样，可偏偏她又对以前的事记得那么清清楚楚。 纠结大半夜后，也没想明白是个什么缘由。 但闺女就是自家那个闺女，她变成什么样也是自己闺女，想明白这这些，赵氏便也不纠结，终于可以安心睡了。 秋月倒不知道赵氏想了这么多，这会她正睡的香着呢，还做梦吃了炸鸡！ 第二天一大早，鸡刚打了鸣，赵氏和李父就起了床去地里。 秋月起床的时候秋雨都快把早饭做好了。 喊赵氏和李有田去吃饭的时候，秋月就见三人把剩余的地垄都开好了。 吃过早饭，一家人又是集体出动，有人见地里种的是不认识的作物，就过来问种的是什么？ 赵氏那套说辞就派上用场，一早就和家人打了招呼，可不敢告诉外人是做梦得来的。 一天功夫，整个李家村人都知道秋月家种了新作物，前来围观的人不少。 过了两天，搞破坏的真的没有，秋月总算放了心。 吴氏自从那日受了刺激，这些日子都下不了床，请了隔壁村子周大夫来家里看过，也只说是伤心过度，身子没什么大毛病。 秋月随赵氏一起去看吴氏，这才几天没见，吴氏看着瘦了好多，脸上也呈颓丧之相，就那样静静躺在床上不动。 看样子不太好，死气沉沉的！ 秋月大姑李有容坐在床前，满面愁容，见赵氏过来便让了位置，拉着秋月站到一旁。 赵氏拿出做好的衣裳放在床头，握住婆婆吴氏的手说：“娘，你可要好好的等着有权回来”。 吴氏没有回应，这些天她听多了这样的话，她已经没那么坚信她的儿子有权能够回来了，他走的时候才十八岁，连个家也没成……。 李有福看着这样的老娘，转了头，再多看一眼眼泪便要不受控制掉下来。 李老爹蹲在门口嘴巴里叼着根烟锅，却并未点着，眼神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秋月看着心里有些难过，又忆起些不好的画面。 一双手垂在大腿旁攥成拳又松开，松开又攥成拳。 “阿奶”，秋月颤着声喊道，吴氏没回应，只拿眼神看了秋月。 秋月一个没忍住，走上前看着吴氏说：“阿奶，你就真的忍心丢下我们吗，秋君哥已经中了童生，以后还会中秀才，举人，你就不想看到吗，秋河哥和我哥秋山，都没成亲，你就不想看到他们成亲？不想看到我们几个姐妹出嫁吗，你心里丢不下小叔，你就把我们全丢下了吗”？ 这话秋月说出来有些忤逆不孝，但众人却并没有阻拦，这也是他们正想说的。 大姑李有容也对亲娘说道：“你就这么狠的心，舍得下我们吗”，说完呜咽着又哭了出来。 吴氏眼睛闭着，眼泪从眼角落下来，真的能舍得吗？ 几天功夫，红薯秧苗便立了起来，长势一片良好，再过一段时间地里应该就是绿油油的一片了。 秋月就想着人要是像这庄稼就好了。 三奶奶周氏自儿媳妇红莲卷了银子走了之后，便一直不太好。 赵氏捡了四十个鸡蛋，去看望周氏，秋月也想看看三奶奶，便跟着一起去了。 院门开着，并没见人，赵氏就领着秋月走了进去。 人还没到屋子里，就听到吴氏的说话声：“我恨啊，恨他们有的比咱们多的多，为什么还不满足，还想要这天下，害得你没了三哥，我没了儿子，可咱总得像前看”。 赵氏和秋月互看了一眼，然后高声喊道：“三伯娘，我来看你了”。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传来周氏的声音：“玉真来了啊，进来”。 进去后，秋月就看到三奶奶周氏躺在床上，苍老了许多，自家阿奶吴氏坐在床边的凳子，精神看起来，倒好很多。 看样子，心里的结解开了不少。 六月中旬，村长李全富通知全村，夏税已经出来了，每亩地交麦子二斗，让各家做好准备，几天后就要轮到李家村了。 赵氏和李父把屋里其中一个瓮中的麦子全倒出来，这里只有一石五斗还不够，又从旁边的大瓮中取了两斗出来，其中一斗另放。 院中土地上铺了破的竹编席子，麦子晒在上面，赵氏让秋月看着不要让鸟过来吃了，隔一段时间再翻一翻。 收进来时已经晒的干透的了，再晒也不过是以防万一。 尽管没人敢在税粮上动手脚，但是验粮官还是很严的。 夏日里阳光很足，晒了大半天，就可以收起来了。 这时候没有编织袋，普通人家也不会舍得用布做袋子，秋月在这里见过的唯一一个布袋就是家里装面粉的。 第15章 交税粮 晒好的麦子就放在竹子编的大筐中，上面还盖了个竹盖。 秋月围着竹筐上下左右里里外外看个遍，竹面光滑，接缝都不太看得出，坚实牢靠又好看，手艺不错。 见秋月盯着竹筐看，赵氏便说：“这是你四爷爷的看家手艺，你能看出个什么门道来”。 秋月挠着头道，啧啧两声道：“这么好的竹筐，可是卖不出价钱，可惜了”！ 赵氏最不耐烦看到秋月这样子，不像个孩子样，不由皱了眉毛。 对她的话倒赞同“就这，也没人舍得买，都自家编，凑合着用就行了”。 秋月又去看那两棵果树苗，叶子伸展着，看样子是活了。 赵氏凑了过来问“这是什么果子树”。 秋月想了想，在红果与苹果之间选了红果，红色代表吉祥，喜庆，而且跟果子颜色一样。 “红果” 秋月刚回答完，赵氏就问：“甜吗” “甜” “你吃过”？ 这问题就很坑！不吃过怎么知道甜，吃过又说不通。 “仙人说的，梦中尝过一口” 秋月为自己的机智点赞，这下赵氏没得话说了。 赵氏果真没再问，“切”了一声朝秋月翻个白眼走开了。 这样子的赵氏，秋月没见到过，更没想到，一时愣在原地。 温柔的慈母呢，亲娘哎，可以再爱我一次吗！！！ 交粮日前一天晚上，赵氏做了几个饼当做干粮，还不知道去了要等多久。 秋月想一起去看看，毕竟没见过，赵氏不同意，只准备带秋山去，还能帮把手。 “娘”，秋月缠着赵氏，一步一跟，拿眼神表达她的诉求，只可惜，给瞎子抛媚眼——白费功夫，赵氏看也不看秋月一眼。 秋月鼓了腮，眼睛一转，我可以自己去呀！ 赵氏打眼一看，就明了，开口说道：“去去”，这个是聪明的，一起去看着也好，到时人多，就有些手脚不干净的人趁机凑上来，一起去盯着也好。 竖日鸡鸣声刚过，李家村各家都有了动静。 赵氏起床做早饭，李有田起了床，洗了把脸，就去大哥家牵牛，到的时候李老爹已经等着了，板车都套好了。 李有福是秀才，免了二十亩的税，夏税不用交。 李老爹交代李有田，等下把四大爷家税粮一起带上，李有田点头称是，李老爹也就不管了，出门往四大爷家拐去。 王荷叶已经起了床，正在做早饭，公爹李全志柱着拐杖站在灶房门口道“多带点干粮，午饭我会做给虎子吃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李老爹的声音“四哥，起了没”？ “起了，起了”，正想去开门，儿媳王荷叶快步从灶间出来，开了院门，说“五叔快进来”。 李老爹一边走一边说“粮食都准备好了，有田等下就过来了”。 “都装好了”，王荷叶回应着，从堂屋里搬了凳子说“坐一会”。 李老爹摆摆手让她自忙去，不用管他，和老四哥俩扯起闲话来。 村长家二孙子李秋武这时走了进来，喊了声“四爷爷，五爷爷”，半大的小子，嗓门响亮，身子也壮实。 然后又接着说“我阿爷让我来说一声，粮放我家牛车上”。 李老爹没等老四说话就朝秋武说“你家地多，要交的粮也多，你四爷爷的粮等会你有田叔会来拉的，回家和你阿爷说”。 秋武应了一声，就回家回话了。 早饭吃完，天还没亮。 赵氏和李有田两人把粮筐抬到牛车上，又拿个竹篮子装干粮和水，多的那斗粮食也用小竹筐装着带上。 起的早，秋月这会还困着，赵氏就让她先去牛车上坐着。 往村西头走的时候，路上已经能看到有人推着板车在走了。 李有田把牛车赶到四大爷家，几人合力把粮筐抬到车上，又用草绳绑了固定好，省得洒出来。 到了村西头，学堂门口的空场地上，已经排起了长车队。 李全富正在大声吆喝着“都看看，还有谁家没来的，别落下了”？ 花甲之龄，中气还这么足，看来他家的大嗓门是遗传！ 又遣了自家孙子跑着都去问问。 秋月坐在牛车上，眯着眼打瞌睡，没一会就看到秋武喘着粗气跑来说“阿爷人都齐了”。 李全富大手一挥，气势很足的扬声说道“出发”。 随着出发两字响起，人群动了起来，有条不紊的排着长队往前走。 秋月家牛车在中间，不紧不快的跟着，赵氏，王荷叶，还有胡氏三人一起走，扯着闲话，没一会村长二儿媳孙氏也加入闲话组。 牛车摇啊摇，不知道什么时候秋月靠着竹筐就睡过去了。 再睁开眼，已经到了镇里。 交税粮的地点就定在镇衙门口，由县里派人验收，验收好直接就装大车，分批再拉到县里。 李有田上前打探情况，赵氏，秋山，王荷叶三人盯着车。 秋月东望望西望望趁赵氏一个不注意，也跑到前面凑热闹。 一排的皂衣差役，还有几个腰间胯着刀。 长桌前坐着个面白短须的瘦长脸汉子，旁边站着两个人，一个哈着腰一脸奉承，另一个则是面无表情身子站得直直的。 秋月就听到有人说哈着腰的是孙镇官，那个站得直的是张亭长。 “一脸谄媚样，一看就是个奸的”秋月对着系统吐槽，“那个瘦白脸一看也不是什么好人呐，一脸的高傲”。 排在最前的是村长李全富，周里长领着他朝张亭长和孙镇官走去，拱着手道“李家村各户到齐”。 就见那瘦白脸一脸的不耐摆着手说“快开始”，摊开面前的簿子，右手执笔。 验粮官先验过粮，再有差役称重。 各家税粮都晒得很干，也很干净，都能验过。 倒是称重，这里有花头，一石也可以堆得尖一点，也可以平一点。 秋月看了两家，基本都是堆得尖尖的，还有人家想说什么，被李全富一个眼神制止了。 吃点亏不算什么，就怕这一闹吃的亏更大。 “不是说庆和帝治下很严吗，怎么还有贪官，而且明目张胆的贪”，秋月觉得很愤怒，但又很无力，她能做的只是和系统吐槽，这世道真的太难了，一亩地差不多五税一，要交二成的税，就这，还有人贪。 第16章 年中排名 秋月跟着李有田面色不好的回去，赵氏这会也没空去管她，只问“怎么样”？ 李有田摇了摇头说“还好多准备了一斗”，说完又问王荷叶有没有多准备。 王荷叶点着头说“准备着呢”。 旁边几户人家纷纷都道“还好，我们都准备了”。 赵杏花隔着一辆车说“年年这样，都不知道多交了多少粮食，这帮人心也太黑了”。 话还没说完呢，李大江就捂了她的嘴，大嫂张梅香皱起眉说：“这里可别胡咧咧，让人听到了”，两家税粮一个车子上放着，她可怕被连累。 周围人也不再说这个话题，转头说起别的。 有人凑过来问赵氏红薯苗，东山还有没有，赵氏笑着说“东山那么大，别的地我也不知道，看到的都拔光了的”。 赵杏花也凑了上前说“我去东山脚下找过，没看到了，再里面没敢进去找”。 东山没人敢进去，据说有老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李家村没有猎户，没人进过东山。 秋月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坐到板车尾上发呆。 这时候粮食产量低，除了肥力不够，就是种子不好，也不知道系统能不能出优良种子，堆肥法系统应该有。 哎，上一次限时查询，忘记查堆肥的法子了，看来平时要把问题先收集起来，方便再有机会查询不会手忙脚乱的。 字也要开始练起来，省得还要找人代写，纸笔都要准备，怎么说服赵氏花钱买这些呢？头大！ 秋月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时没注意周围情况，人群里突然喧闹起来。 人矮看不清后面发生什么事，手又被赵氏抓着，秋月只得原地待着，就听有人在说捉到小偷了。 没一会李有田从后面车尾回来，“春旺家抓了个偷儿，是个半大的小子，说实在饿得受不了才偷粮”。 “要是真的，也是个可怜的”赵氏感慨道。 “再饿也不能偷税粮啊，要真被他偷了，春旺叔可不就成了可怜的那个了”，秋山满脸的不赞同。 秋月对这个哥哥有些另眼相看了，是个有主意的人。 交粮的队伍缓缓向前，到了晌午还没排到秋月家，太阳高照着，一丝风也没有，很快身上的衣裳就被汗湿了。 赵氏早早打发了秋月去找个阴凉地待着，秋山也被王荷叶以看着秋月为借口赶了去。 剩下三个大人也不敢离车太远，虽然每家的车前都站着人。 好在，前面没几家了，倒不用等太久了。 赵氏拎了竹篮子过来，把水和饼子拿出来，递给秋月秋山两兄妹，自己草草吃了几口，又走了过去。 天热没胃口，秋月撕了一小块饼子慢慢吃完，然后灌了一肚子水。 几个竹筒的水都空了，秋山领着秋月，两人就近问旁边的小食店老板哪里有水井，灌些水。 五大三粗的汉子大手一挥，去后院灌，小食店后院就有口井。 两人灌好水出来，弯腰朝好心的店老板道谢，老板摆着手说“几口井水，客气个啥，喝完了再来灌”。 话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小老百姓们都知道世道艰难，能帮得上手的都不藏着掖着。 再看那当官的，板着个高傲的脸，对着治下的百姓，甚至都不愿正眼看一眼。 称重的差役，对着堆得尖尖的粮食，也没个好脸对人。 秋月，秋山两人站在太阳底下，看着李有田，赵氏扯着脸努力对着差役假笑，陪着笑脸把车子上的那斗麦子倒进税粮中。 头上明明很热，身子却像掉进了冰窖，身旁的秋山也攥紧了拳头，两人都没说话，只沉默的看着一切。 “好在，总算是过了关，不过损失一斗麦子”，赵氏轻叹。 王荷叶点着头“好在，没出别的乱子，看不过又怎么样呢，咱也斗不过”。 李有田赶着牛车，一句话也没说，年年如此，的确也没什么好说的。 牛车上的几个人，说完就沉默了，心累人也累。 回到村里又已是申初，秋月又看到了马车少年，马车少年也看到秋月，两人招呼没有打，秋月轻笑，马车少年眨了两下眼睛，牛车与马车重叠又分开。 秋月还看到了那个黝黑的少年，目光依然纯净，朝秋月笑着，露出八颗牙，这笑容仿佛能赶走那些阴暗，秋月回以微笑。 回到村里，王荷叶再三道谢，赵氏直摆了手说“客气个啥，乡里乡亲的，谁没有个难处”。 李有田还了牛车，四人一道走着朝家走去。 到家后李有田扛着个锄头又去了地里，地里豆苗已经出来了，看看出苗好不好，要不要补种。 秋雨端了水让赵氏洗手洗脸。 秋月洗了脸直接大字形躺在堂屋的竹凉床上，竹凉床很窄，四肢都在床外伸着。 “可真舒服”，秋月喟叹，一条腿惬意的荡着。 赵氏见了，又皱了眉头，“姑娘家的，像个什么样子，叫外人看了，还不知道说呢”。 秋月头没抬扭着脖子对赵氏说：“现在又没外人看着”。 赵氏正累着，只拿眼睛宛了秋月一眼， 又屋前屋后忙了起来，菜园子的草又长高了，菜地也要翻翻，再过些时候，该种秋菜了。 秋月躺一会，起身灶间转一圈，该去摘菜了，自从知道有了收成点，摘菜这活计秋月就承包了，起初赵氏秋雨都没在意，摘了几次之后见秋月抢着早起摘菜，虽不知原由，倒真把活留给秋月了，偶尔菜不够，临时要摘，也要喊她来摘，省得她看见又要念很久。 秋月看着系统上百来多收成点叹气，忙活了快一个月，也就这点，手上摘菜的动作却没停下来，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子时秋月睡意正浓，却被【叮】的系统声吵醒，【年中收成点排名4999名，恭喜进入前5000强，奖励优级小麦种子一石，货币5两，请继续努力】 秋月瞬间睡意全无，这不是瞌睡送枕头嘛，正合她意，还有五两银子，不错不错。 然而这好心情在得知道前100名的奖励时，全没了，只剩下羡慕嫉妒恨。 第17章 生病 优级小麦种子5石也就罢了，货币足足有百两，最重要的是还有限时查询权利。 “为什么连个系统开局还差别对待”，秋月不服气，说好的公平，公正呢。 【想想开局比你差的，你能进入前5000，已经是运气了】 “你们到底有多少个系统人”秋月很好奇 【我是002568号】 秋月惊叹“十万人”，看来以前看的那些穿越文，有可能是真的呀！ “真不知道那些人的收成点哪里来的，地主吗”，秋月疑问 【地主家的长工可能性更大】 感觉有被安慰到，果然人还是要靠比较更能得到安慰！！！ 秋月不再纠结别人的奖励，有得必有失，这笔意外之财，已经相当满意了，还要啥自行车！ 好的麦种有了，接下来无非是说服赵氏换麦种，最差的结果就是说服不了话，就自己偷偷换掉。 五两银子，可以做很多事情了，比如买纸笔，再比如……，算了，还是先存着，两个比如都不够花。 还没等秋月想好怎么花这笔巨款，花钱的地方就来了，人生可真是处处是意外！ 自打穿来，秋月觉得最难面对的一件事，就是上茅房，每次都要先做好心理建设，然后屏住呼吸，快速解决，绝不回头。 天气越来越热，茅房的气味也越来越让人窒息，秋月却没想到居然看到蠕动的白虫……。 茅房都没顾得上，直接跑到外面吐个昏天暗地，鼻涕眼泪一块来。 闻声赶来的秋雨吓了一跳，尖着嗓子喊了爹娘，心想吐得这么严重，是生什么大病了。 赵氏看到秋月面无血色，吐得痉挛着的身子，脚下一软，还好秋山在旁边扶了一把，才没跌倒。 秋月觉得胃里已经空了，却忍不住还是想吐，胸口一直犯恶心，吐的难受再加上情绪也崩溃， 一边吐，一边哭，一边哭，一边吐…… 秋雨一只手在秋月后背不停的上下抚摸着，嘴巴里不停说“怎么办，吃坏了吗，怎么办才好呀”，神情焦急。 赵氏这会六神无主，抖着手话都说不利索“快～快～大夫～～找你爹”。 秋山说“我先去叫爹，再去找大夫”，说完两条腿跑的飞快出了家门。 李有田听到秋月吐得厉害人不太好，忙丢了锄头就往家跑。 秋山捡了锄头跟在后头，吃饭的家伙可不能丢。 吐到后面全是黄黄的胆汁了，秋月心想如果自己吐死，怕是历史上第一个被恶心死的人！ 李有田回来二话没说，背了秋月就往邻村周大夫家跑，边跑边说“闺女别怕，爹在”。 秋月知道自己没什么事，又怕花钱，忍着恶心说“爹，我真没事，放我下来”。 李有田这会听了秋月的话，只以为是闺女懂事，安慰他，心里那个感动，然后跑得更快了。 被人背着的滋味并不是那么好受，尤其还跑得飞快，这一颠更难受了…… 好在，周大夫家在村口，李有田直接跑进院里，嘴里急切的喊着“周大夫，快来看看”。 胡子花白的周大夫吓了一跳，上家来的一般都是急症，忙让李父把秋月放在竹床上。 脸色苍白无血色，怕是病得不轻啊，上手一摸脉，噫，脉象沉稳有力，不像是个病的，难道是自己医术不精？换个手再摸脉。 李有田看周大夫表情，却以为是很严重，顿时吓得脸苍白，跟上来的赵氏还没平顺了气，又见李有田这副样子，只觉得天要塌了，顿时天玄地转起来。 秋月看周大夫一手摸着脉，一手捻着胡须，也不说话，表情严肃，忍不住怀疑起来，难道自己这身子真有大毛病？ 脉象确实没问题，如果说有问题，也只是有些营养失调，这年岁，吃得这么差，大多都有这问题。 可没问题为什么吐得严重，脸色苍白无血色？ 周大夫开口问道“可还有哪里不适”。 秋月摇了头 噫～啧～“那为何犯恶心”。 秋月看了周大夫，又看自家爹娘，如果说因为上茅房，会不会被笑话？ 赵氏扑上来，哭着喊“我的儿啊”。 算了，被笑就被笑，看赵氏这样子，可不敢再让人误会了！ “我看到了茅房的小白虫”，说完眼前又浮现了那情景，忙打断，可不敢再想，又想吐了。 周大夫稍错愕，便释然笑了起来，还好不是医术不精。 赵氏还张着嘴，不敢相信，自己是听到了啥！ 李有田，秋山，秋雨则笑了出来！ 看，果然被笑了，还不知道会被笑多久！ 人没事，药也没开，周大夫笑着把一家人送出了门，真不可思议，怪事年年有，今年很特别。 大惊过后放松，赵氏这会还腿软，李有田扶着赵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病的是她呢。 秋雨，秋山两个总是忍不住笑，秋月垂着头，走在最后面，茅房还没上过，这会膀胱涨。 越想就越憋不住，秋雨见秋月又皱着脸，忙问“怎么了”。 秋月苦着脸说“想上茅房”。 秋雨想笑又忍住，扯着秋月进了林子，可别憋坏了。 一家人还没进村，远远就看到吴氏带着秋雪两人站在村口。 秋月心道“完了，完了，这下该不会全村都要笑我了”，苦着脸，耷拉着肩，一步一步慢慢移着往村里走。 走近了，吴氏问“听村里人说有田背着秋月匆匆忙忙的走了，是哪里不舒服”。 赵氏捏了下李有田的手说：“许是吃坏了肚子，这会没事了”。 吴氏听到没事，又看到秋月确实好好的，也就放了心。 临分开，秋雪往秋月手里塞了一团布，说了句“送你的”，就跟着吴氏进了院门。 秋月展开手里的布，是张帕子，左上角绣着个弯月，可见用心。 “呀，绣的还不错呢”，秋雨凑过来看。 把手帕整齐折好放在袋子里，秋月嘴角上扬，收到礼物，被人记挂的感觉很不错。 李有田不解赵氏刚才为什么说秋月吃坏了肚子，不光是他，秋山秋雨也不知道娘为什么要那样说。 赵氏轻飘飘的说“秋月不要面子的啊”，众人了然。 只有秋月知道才不是这个原因呢，赵氏是怕别人怀疑自己。 第18章 重造茅房 赵氏回家就把茅房打扫个干净，看秋月的眼神又复杂起来，秋月只装鹌鹑。 尽管茅房被赵氏打扫的很干净，可秋月只要一靠近茅房，便忍不住想吐，应激反应很强烈。 她也不想这样，重新做好思想建设，可只要一走近，就是忍不住，没法！ 赵氏发愁，难不成还要再建个茅房，李有田一听说重建，当即就决定那就重建。 “那万一重建了秋月还是想吐怎么办”，秋山弱弱的开口道。 赵氏，李有田齐皱了眉，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那就建个她想要的茅房，这样可行”？秋雨想破脑袋，也只想到这个法子。 这主意得到全家人赞同，然后秋月就得到一个任务——茅房重建设计。 抽水马桶不可能，那就蹲坑，没有瓷砖那就石头，地上全部铺石板，坑位斜切角向下，方便冲水，外面挖个大的化粪池，里面放水桶水瓢，用完直接冲掉。 秋月说完大概样子，就见赵氏瞪大的眼睛，再看其它人，表情都一模一样。 人还住着土坏茅草房，一个茅房地上都要铺石板，这不扯蛋吗？ 最扯蛋的是，还不得不同意！！！ 赵氏回屋从床底拿出钱匣子，眉头能夹死蚊子，秋月闪进屋，往赵氏手里塞个小银元宝。 这下可真吓坏赵氏了，五两一个的银子，她只看到过，可没摸过呢，尖着声音小声说“哪里来的”。 秋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如果我说仙人给的，你信吗”，说完拿眼瞅赵氏。 “我信，我信你个鬼呀”，赵氏扶着脑袋往床上一躺，这会想死的心都有了。 秋月站在床头，手足无措，她老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个聪明人，想瞒的瞒不了，也不会找借口。 其实这事哪里有那么好瞒的，赵氏不笨，自个闺女自己知道，稍微有一丝不对，都能感觉得出来。 赵氏在床上躺着，见秋月这个样子，不由心疼，起身拉过秋月抱在怀里，在秋月耳边说“娘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娘是又惊又怕，若让别人发现该如何是好”。 “那就不让别人发现”，秋月反抱了赵氏轻轻说。 “只要娘不怕我就好” “你是我闺女，娘怎么会怕你” 在赵氏有限的见识里，实在也想不出秋月为何会有这样的能力，或许天上真的有神仙，看不过他们这些受苦受难的人，派个仙童下来解救，但秋月就是自己的闺女，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纵使别人害怕，但做娘的，是绝不会害怕，只会担忧会被人发现这种能力。 李有田等好久都不见赵氏拿钱出来，就进了屋，见两人抱在一起，取笑秋月“多大了还要你娘抱，羞不羞的”。 “你比我大，不也抱娘” 李有田没想到会被闺女取笑，涨红了脸。 “没大没小，你这样和你爹说话的”，赵氏用手点了点秋月的额头，然后从钱匣子里拿出两吊钱递给李有田。 “石匠就找春旺兄弟，样子要说清楚，可别弄错了，先给一吊钱订金，剩下一吊钱买青砖，请人挖什么化粪池，不够再找我拿”，赵氏对李有田交代道。 “晓得，请人就请李安李勇两兄弟，他们闲时经常帮人建房子，建个茅房应该没问题”，赵氏自是没意见，李有田拿着钱就找人去了。 这会不是农忙，虽也不是农闲，但有钱赚，是人都不会拒绝。 春旺听李有田说完要的样式，有些意外，问了两句又见李有田答的含糊便不再问，只问建多大，他好挑石头，两人商议好，李有田又急忙去忙别的，还要买砖请人呢。 李安李勇两兄弟也是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又听说要买砖，还让李勇陪着一起去。 李有田借了大哥家牛板车，就跟李勇一道去了镇上，一点都没耽搁，当天就把砖拉回家里。 隔天一大早，两兄弟就提着工具过来，先画好位置，就开始建茅房，半天功夫，茅房雏样就建了出来。 “顶上再盖层薄石板，做斜顶好排水”，李安收拾着工具，又道“下晌化粪池能挖好，等春旺凿好茅坑装在挖好的位置就能用了”。 “辛苦两个兄弟了，在家里吃饭，秋雨把饭做好了” 李安摆手拿了钱再吃饭就不合适，再说就两脚路的距离，哪好留饭，不顾李有田的挽留，收拾好工具就走。 兄弟两个是实诚人，吃完饭也没多做休息就拎着个木把大石夯，还有两把铁锹过来。 先照着画好的位置挖坑，挖到四尺来深，兄弟就用大石夯把四边还有地上夯平。 打夯是个力气活，再加上天气热，两兄弟的衣服都湿得透透的。 秋月往后院送第两趟水时，就见池子夯得平平的，李有田往里面撒草木灰，这下就算完成了。 “等春旺兄弟凿好坑位，我俩再过来一趟”，说完拎着收拾好的工具，两兄弟就走了。 没过两天，一大早石匠春旺就推着木板车来了，上面装着凿好的坑位，还有铺在地上的石板，以及一个大顶板。 昨个已经打过招呼，李有田这会在家里等着没下地，见石板送过来，遣了秋山去李安兄弟来。 两兄弟到的很快，手里拎着工具锤子之类的。 当即就动手叮叮当当装起来，春旺送了石板也没立马就走，在旁边围着看，顺便帮把手，他可好奇这茅房装好是个什么样子的。 坑位是挖好砸实的，石坑直接放进去就可以，地上石板铺上砸实，没过多久就完事了。 李安拎了桶水，舀一瓢冲下去，这石坑干净又实用。 春旺搓着手说：“今个可是长见识了，镇上有钱人家的茅房也不过如此了”。 李安点着说“那可不是”。 要不是造价有点贵，真想自个家也换成这样式的，宽敞明亮又干净。 人工价一天二十文，这不到半天的也算半天，李有田付了六十文，李安两兄弟只要了五十文，为了十文钱双方还拉扯半天。 付春旺石板钱，李有田也不知道价，作了难，还是赵氏做主拿一贯钱，虽说石头不值钱，但人家要从山上弄下来，还要凿，这可是力气活。 春旺推了两下，就顺势收下，这两天耽误的可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功夫，还有自家兄弟秋旺也跟着上山凿石的。 第19章 换亲 秋月最先上了个热乎乎，新鲜出炉的茅房，这几日她可是都是露天解决的。 一家人轮流上了番茅房，个个都在夸好用。 “可不好用，花了快二两银子呢”，虽说有秋月给的五两银子，可花出去的，赵氏还是心疼。 李有田乐呵呵的说“钱花出去再赚”，说着就扛了锄头去了地里。 秋月其实不是特别满意，化粪池离得近，过两天肯定味道又出来了，但这会可不敢再有别的要求。 心里打定主意，以后自己能当家的时候，可得好好设计设计，化粪池要接管子离得远远的，闻不到味道，还要建洗漱间。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呢，成亲以后吗？嫁人的事秋月可从来没想过，一是小，二是暂时也没那个心思。 那都要很久很久之后的事了，秋月也不再去想，还是踏踏实实过好现在的每一天。 地里豆苗要移栽，红薯苗已经是绿油油，天也不下雨，一家人忙了两天浇了遍水。 等忙完这些，就快到七月半了，中元节要给先人上坟烧纸。 赵氏要去赶集买香烛黄纸，家里攒的鸡蛋也要卖。 秋月找个没人的空，同赵氏说想买纸笔学写字。 自打知道这个闺女和别人不一样，赵氏对秋月宽容许多，带着敬畏，仙人可看着呢，听说要买纸笔，自是同意，反正还有三两银子没花呢。 隔天一大早，赵氏就带着秋月出了门，这回坐了村里李有金的牛车，一大篮子鸡蛋呢，可不轻。 牛车上还坐了同村几个妇人，春旺媳妇冬枣是个话多的，几天功夫得了一两银子，虽出了力气，可钱是真不少，这会扯着赵氏围着茅房的话题说了一箩筐的话。 其它几人也好奇，不过只是听着，偶尔插话，问个一两句。 说了一会，见实在也没什么可说的，转头又说起村里李大海家儿子大兴的亲事来。 冬枣问旁边一个叫梅子的年轻妇人：“你们两家住得近，可清楚说的是哪家人家”？ 那个叫梅子的看模样是新嫁进来没多久的，说话轻声轻气。 “只偶尔听婆母说起几句，定的哪家人家我可不知道”。 另一个黑瘦麻脸的妇人小声说“定的王庄王五家的大郎，听说是要换亲，也不知道确不确定，我娘家嫂子是王庄的，上回回去，听了那么一嗓子”。 听说是换亲，众人都好奇，连赶车的李有金都竖起耳朵。 “大兴妹子桃花才十六，那王家大郎年岁几何”？ “自是不小了，要不然怎么会换亲”。 冬枣啧啧几声道“要真换亲，桃花就可怜了，想来那王五家也不怎么样，要不然怎么会换亲”。 黑瘦麻脸妇人又说：“可不是，寻常人家谁会换亲，说不上亲，才会换亲”！ “大兴说不上亲，都怪他那个娘，看着是个精的，实则傻透了，地里那点收成都填了娘家窟窿，只为得她娘那句好”，冬枣一脸的鄙夷。 赵氏听得津津有味，却不怎么插话，秋月不耐烦听，但不得不听，总不好捂了耳朵。 梅子不解的问：“娘家再好，可也不能不顾自己儿子闺女，她男人大海就不管着她”？ 冬枣翻着白眼说：“钱都攥在她手里，偷偷塞给娘家，李大海怎么管，去年两口子不还打过一架，也不知道现在谁当家呢”？ 秋月在心里叹息，这世道对女子太不友好了，婚姻大事皆由父母作主，嫁鸡嫁狗自己一点发言权都没有，过好过坏全凭运气，太可悲！ 下了车，秋月就同赵氏说：“以后大姐的亲事，你可不能自己决定，总要她自个人喜欢才好”。 赵氏啧了一声，要不是手上挎着篮子，都想拍秋月一巴掌，“你娘是那黑心肠的人吗，再说，你个小孩子家家的，还操心这个起来”。 秋月笑着不说话，她也相信赵氏不是那样的人。 好的摊位要收费，摆摊做买卖的才会花钱租，像卖自家鸡蛋这种，寻个小角落蹲着，也不会有人来收租。 赵氏见一个卖菜的大娘旁边有个小空位，笑着问“大娘，在你旁边卖下鸡蛋，成不成”？ 大娘见赵氏面相温和，又带着笑脸，点头同意。 先朝大娘道了谢，赵氏才放下篮子。 鸡蛋被赵氏擦过，每个都干干净净的，就有人上前来问。 “一文一个，自家养的鸡，吃着放心”。 “好，来个二十个”，第一笔生意成交。 大半个时辰过去，篮子的鸡蛋见了底，只剩下几个，喊了旁边看捏泥人的秋月准备要走，赵氏拿两个鸡蛋，递给旁边的大娘说“这两个送给大娘吃”。 大娘摆手不要，赵氏直接放在她卖的菜旁边。 “下次再卖鸡蛋，再来找我，我常在这里卖菜的” 赵氏点头，想不到两个鸡蛋换来这好处。 两人先去了书斋，店小二见是妇人带个孩子，以为是买给家里兄弟的，上前问“客官要买什么”？ 秋月答道“笔纸墨砚都要，便宜的就行”，贵的可买不起，再说练字，也不需要太好的。 店小二听到要便宜的，依旧热情介绍：“纸最便宜的五十文一刀，很容易晕开，笔二十文一支，墨二十文一块，普通石砚三十文一个。 秋月要了二刀纸，二支笔，一块墨，一个石砚，一共花了一百九十文。 从书斋出来，赵氏啧啧几声说，这些东西够买十几斤猪肉了。 杂货店买了香烛黄纸，又买上二斤盐，赵氏捂紧钱袋，光这些卖鸡蛋的钱都不够。 路过包子铺，赵氏说买两个包子。 秋月要买五个，家里可还有三个呢。 一番眼神交流之后，赵氏掏出十文钱，店家迅速的捡了五个包子包好递过来。 秋月从赵氏手里接过包子，咬了一口，依旧觉得好好吃！ 赵氏包子刚放在嘴边，“噫”了一声，说“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多添几个钱，买斤肉”，说完一脸的惋惜。 “早晚有天，我会让你吃肉都吃腻”，画饼大师秋月上线。 赵氏显然很开心，“娘就等着那天，天天换着法子吃，今天炖肉，明天红烧，肉怎么会吃腻呢”？ 第20章 命苦的桃花 从镇上回去自是腿着走回去，夏日里烈阳照着，秋月觉得自己要被晒化了，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戴着草帽。 两人专挑树底下阴凉地方走，但是路上也不是一直都有树，赵氏挥着手中的草帽当扇子。 即使农人再勤劳，这会儿地里也是一个人都没有，一路走来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蓝天，白云，远处青的山，近处地里一片绿盈，偶尔吹来一阵清风，如果不是身边还有个人，秋月这会只会觉得自己在梦中，前世只见繁华，哪想过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一面，除了蝉鸣，只剩静谧，一时便有些恍惚。 缘何而来，去往何处？ 自己所做的，又有何意义？ 只为家人生活的更好些？ 直至走回村里，也没寻个满意答案。 秋月回到家里，没见秋雨出来，觉得很奇怪，难道没在家中？ 走了这些路有些累，就想回屋躺会，哪曾想刚推开门，就见秋雨和一少女惊慌失措的望着她，两人见来人是秋月都松了一口气。 少女巴掌大的脸上额头红了一块，两只眼睛像受伤的小鹿似的，让人怜惜，粗布衣裳遮不住已经发育的身子，露出窈窕曲线。 秋月认得她，就是早上婶子们口中的那个命苦的桃花，只是这会她为什么在这里，头上还受了伤？ 再仔细一看，姐姐秋雨和她的眼睛都红着，像是哭过。 秋月也不知道该说啥，一时愣在原地，恰巧赵氏拿了笔墨纸砚过来。 “自己东西自己放好”。 走过来的赵氏，见这情景也是一愣。 “桃花头怎么了”？ 桃花开口，声音有些嘶哑，喊了声“婶子”，没了声音，垂下头，抹起眼泪。 秋月猜测，难不成是因为换亲的事，转头和赵氏两个面面相觑，这该如何是好？ 秋雨平日里就和桃花要好，两人已经抱头哭过一场，这会见桃花又哭起来，心里也是难受，脸上要哭不哭的看着桃花，又看看赵氏。 秋月从赵氏脸上看出她也很无奈，想想也是，毕竟不是自家的事，哪做得了主。 赵氏叹了口气，拍了拍桃花的肩膀。 桃花哭得更凶了，上气接不来下气的抽着身子。 李有田在东屋里睡觉，听到动静，起床走到门口望了一眼，就扛着锄头去了地里，女人家的事，他一个男人可不好掺和。 赵氏的袖口被桃花抓得牢牢的，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婶子，你能不能和我娘说说，不要让我嫁那个王大郎，我能干活，什么活都会干，就是别让我嫁人”。 桃花满脸的眼泪，眼神期待的看着赵氏，秋月在心里叹息，真是病急乱投医！ 赵氏只得安慰道“好，好，伯娘同你娘去说，你快别哭了”。 桃花松开手，赵氏又拍了拍她，走了出去。 秋月跟着走出去，小声问赵氏“娘，你真的去说”？ “说了又有什么用呢”？赵氏摇着头走出院门。 里头两个还抱头哭着，秋月坐在堂屋竹床上，荡着两条腿在想，是不想嫁人，还是不想嫁王大郎？ 没一会功夫，赵氏就领着桃花她娘张梅香走了进来。 张梅香找了桃花好久，这会脸上带着怒气，进门唬着脸说：“跟我回去”。 秋月就见桃花抖了抖肩膀，张梅香见没动静，直接动手去扯桃花。 “娘，我求你了，别让我嫁，我求你了，娘”，桃花哭着让她娘张梅香扯着走。 赵氏想上去劝，又见张梅香寒着张脸，只得朝桃花说“回去和你娘好好说”。 直到听不到声音，娘仨还站在院里，谁都没说话。 秋雨是为桃花担心，赵氏是觉得没帮到忙，愧疚。 而秋月，只是叹息，她也想做个救人于危难之中的女侠士，奈何没这个能力，自个儿现在连饭都吃不饱，谈何救别人，自己或许是个失败的穿越者，没个怼天怼地的本领，也没想鼓动别人争取自己的幸福。 真像个冷漠的旁观者，秋月自我总结。 只是真的这样吗，秋月夜晚失眠了，或许自己努力点，救不桃花，但能救下一个杏花？ 隔天一大早，秋月起床洗漱后，直奔红薯地，红薯苗已经长成红薯滕，一眼望去绿油油一片，生意昂然。 弯腰动手拔地里的草，一边盘算着这小二亩地能有多少收成。 收成后是直接卖掉，先换笔银子？还是都留种？ 新鲜作物，卖出去应该也能卖点钱。 全留种，带动全村一起种？ 秋月更倾向于后者，不是她多伟大，只是想用自己有限的能力，为这艰难的世道，做一点点贡献，至少让更多的人填饱肚子。 小小的人在地里不停的忙碌着，直到秋雨过来喊吃早饭。 杂粮窝窝头，糙米粥，拌黄瓜，老三样，秋月只吃个五分饱。 长期吃不饱，有时候馋的晚上做梦啃猪脚，第二日手臂莫名一片紫。 还是努力填饱肚子，最实际！ 中元节拜先人。 坟头都在北山，李老爹率先走在最前后，两房人家全都跟在后头。 赵氏同大伯母张氏，一人一边扶着周氏。 大伯李有福可能做惯了夫子，有些不拘言笑，点着头也不知道在和自家爹李有福说着什么。 秋君，秋河，秋山三个半大小伙子走在一起，只秋君安安稳稳走着，秋河秋山两人，不是你踢我一脚，就是我踹你一下。 秋月三姐妹，多是秋雪在说，又报怨她娘不让她出门玩，说什么马上是大姑娘了。 也不过比去年长了一岁，怎么猛然就成大姑娘了，秋雪不明白，三个人就这个话题讨论着。 说起来李家庄全是一个祖宗，但李老爹这辈没个兄弟，只有个亲姐也不在了，堂兄弟倒有两个，一个是村长李全富，别一个就是王荷叶的公爹李全志。 对了，李老爹名字叫李全良，这也是秋月刚知道的，至于为什么知道，那墓碑上不是刻着的嘛。 摆上供品，也不是过是两小碗白米饭，一块肥腌肉，还有一胡酒。 李老爹，执起酒壶，洒在坟头，嘴巴里念着“爷奶爹娘，吃好喝好，保佑这一家子都健康平安，托个梦给有权让他早些归家”。 周氏又抹起眼泪，嘴里也跟着念。 一大家子，十几口，呼啦啦跪在地上磕头。 纵使不信鬼神之说，但秋月也不敢有不敬，跟着磕头，心里默念“保佑一切顺利，红薯收成大好”！ 又拜过其它几个坟头。 下山的时候，一阵风吹来，卷起还未燃完的黄纸，飘向不知处，也不知道先人们还能不能听到大家的心声。 第21章 三伏天抓鱼 农历的七月，正是夏季的三伏天。 早起醒来，身子汗津津，秋月随手把头发盘在脑后绾成一团，类似现代的丸子头，起身端盆水进来把身子擦一遍，又重新穿上衣裳。 出门倒水的时候让赵氏撞个正着，“怎么又把头发挽起来了，快解开”，说着挽起袖子就要自己动手。 秋月身子一扭躲了过去，赵氏手劲大，可不敢再让她上手。 这朝代未出嫁的女儿不能挽发，秋月自然是知道的，把水泼到院子里地上，又认命的回屋对着铜镜捯饬头发。 真不是她手残， 发绳没有弹力扎紧了勒头皮，松了又老是会掉。 磨磨蹭蹭半天功夫，才在头顶扎成两个团，像哪吒似的，再复杂的她可就不会了，不像姐姐秋雨手很巧，换着花样梳发型。 农忙那会秋月都是扎着高马尾，赵氏也不管，闲下来天天盯着秋月头发，不许这样，不许那样。 天热也没胃口，只喝了半碗粥，本来身上就没半两肉，这会更是瘦得皮包骨。 赵氏看着心疼，更是什么活计都不让做，看秋月吃得少，还做过两回过水凉面，只可惜麦子也不多，不敢敞开经常吃。 稻子抽了穗，田里就没什么活。只地里要拔草，赵氏李有田早晚趁着没太阳的时候才去地里。 晌午没事做，李有田就把农具拿出来，挨个检查有没有要修的。 赵氏带着秋雨，两个趁农闲给家里人做鞋子，秋月别的不行，纳鞋底倒成，大约是手劲大，纳的鞋底姐姐秋雨都比不上。 只是她坐不住，见大哥秋山拎着鱼篓回来，就要跟着一起去捉鱼。 秋山对自家妹子是有求必应，答应下晌太阳没那么晒的时候带秋月去抓鱼。 屋前溪边没有鱼，抓鱼要去南大河，赵氏交待秋山看好妹妹秋月，又嘱咐两人只能在岸边水浅的地方活动。 秋山秋月两个点头如鸡啄米。 喊了秋雨她不去，秋月就跟着秋山走了家门，路上碰上秋河，秋河见秋月跟着笑着说：“秋雪要知道你来了，肯定要在家里哭鼻子”。 秋雪被大伯母拘在家里学绣花，学做衣，做鞋子，十天半个月都没空来寻秋月玩，只中元节上山，两人才见上一次面。 三人到的时候，河沿上几个六七岁的小娃在玩闹，秋山朝他们喊“回家去，别在这玩，小心掉河里”。 小娃们淘气朝他们三人做鬼脸，秋月一下子被逗笑，然后又唬着脸装模作样的说要告诉他们家大人，小娃们一听告家长，做着鬼脸跑开了。 见是往村子里跑，三人也就放了心。 网子是草编的，蚯蚓装在竹罐里，秋山一打开，秋月别过头去，秋山秋河就笑了，就这，还要跟来抓鱼。 “啊，有蛇”，秋河惊叫着，指着秋月脚下。 吓得秋月跳起脚，站到河边大石头上，再看过去，哪里有蛇的影子。 秋河笑着说“跑了，跑了”。 见秋月皱着脸，秋山上去踹了秋河一脚。 秋河也不恼，还了一脚，又朝秋月笑说：妹子，别怕，真有蛇哥会帮你打跑它。 “只求你别再说那个字”，秋月脸上的表情逗笑秋河。 “不说不说，女娃就是胆小”。 哥俩在水里走几步，把网放进河里，只等过会来收就好了。 旁边有人嚷着抓到鱼，河沿上的人瞬间就围了上去，秋月也跟过去看。 村长大爷爷家的孙子秋武手里举着个一尺多长的大鱼，可真够大的，旁边围着的半大小伙子，小姑娘们眼里都带着羡慕，再腥再是肉啊。 高兴过后，秋武把鱼交给堂弟秋天看着，又去撒网。 看鱼这可是个重任，秋月就看见秋天拎着鱼篓紧紧抱在怀里。 秋山见自家妹子羡慕得紧，就要下去扯网上来看，有没有鱼。 秋月只是馋了，白的鱼汤，红的红烧鱼，酸辣酸菜鱼，煎鱼，炸鱼……，想想口水都要流下来。 两个网子里只一个手扎长的小鱼，秋山拿出来放在鱼篓里，又放了蚯蚓撒下去。 旁边又有人嚷着抓到鱼，这回不是秋武，是李安家大儿子李彦，他妹子李妍可高兴了，举着鱼篓给大家看，虽没有刚刚秋武那只大，个头却也是不小。 抓鱼的人都很开心，可鱼就不开心了，开开心心水里游着，就为口吃的被抓了，成了别人口中食。 秋月才不管鱼开不开心，反正这会她不开心，网里又没鱼，秋山又撒了一网。 再没有，今天就是没收获了，那些鱼汤，红烧鱼就要全成泡影！ 默默在心里祈求网里有条大鱼，也不知道是祈求让仙人听到了，还是人不会一直走背运。 网里真有两条筷子长点的鲫鱼，秋月高兴的拎着鱼篓，笑的见牙不见眼。 心里想着怎么就这么容易满足了，真的像个孩子了。 秋山要分秋河一条，秋河笑着拒绝了，那边秋月盯着鱼都笑成一朵花，怎好抢她的鱼。 “蛇，蛇”，尖叫声传来，几步远的地方盘成一团，可不就是蛇。 秋月心里突突叫，扯着秋山就跑，手里的鱼篓紧紧抓着。 一直跑到路上，才停下来，心跳的还是很快。 秋河见秋月白着脸，手摸在胸口，这是真的吓到了。 “不怕的，没毒的，你不攻击它，它不会来攻击人的”。 “就是，就是，河边可多了，经常能看到”。 “赶明再来，可得注意脚下”。 哥俩的话成功吓退秋月，赶明可不敢再来了。 鱼拿回去，赵氏开腮破肚刮掉鱼鳞，洗干净，配几颗蒜，野干姜。 倒油两面煎熟，加水放酱再把配料蒜姜放进去，没一会鱼香味就飘出来，很快一盘红烧鱼就端上桌。 就着鱼，秋月吃了个窝窝头，比平日里吃的饱，晚上就没那么饿了。 只是睡觉的时候，还是热，并且还有蚊子，赵氏几个屋子都点上干艾草，蚊子才少了些。 粗麻布蚊账一放下来更热，秋月索性撩起来，被咬就被咬，总好过热得喘不上气。 秋雨没什么意见，随她的意，早上两姐妹身上就多了几个红包。 秋月掐院子里种的薄荷，给自己涂涂，给秋雨涂涂。 抬头望天，这夏天什么时候才能过完啊！！！ 第22章 家庭夜话 三伏天过完，总算等到秋分，天虽还热着，却不像之前那么热，早晚总算有丝凉气，夜晚睡觉便没那么难过。 田里稻子已经黄着垂了头，李有田天天去田里走一遭，算着可以收割的时间。 地里黄豆也已经长高，开着花只等结荚，这会倒不怎么用管。 红薯藤蔓长的很快，地里已经爬满，趁着还没秋收，一家子给翻了一遍，要不然扎根会影响结果。 秋月看着这一地绿藤满眼欢喜，长势很好呢，想来结果也不会太差。 同时心底又有些忧愁，收成过好，传扬出去会不会引起什么麻烦，毕竟怀璧其罪。 赵氏起身伸了伸腰，弯着腰翻藤人不累，只腰累，但累得也心喜，盘算着能结多少果，结太多别人家会不会眼红？会不会被偷？要不让有田搭个棚子晚上睡在地里看着？ 总共不到两亩地，一家子齐上阵，很快就翻好一遍。 秋月掐了些红薯叶，这个蒸着很好吃。 “你别掐它啊，留着结果呢”，赵氏一脸的着急，这么多叶子得少结多少果？ 秋月笑着说“没关系的，这个叶子蒸着很好吃，红薯杆也可以炒着吃，也很好吃的”。 赵氏手指放在嘴巴上示意她别说了，然后快步走到秋月身边，小声的说“别乱嚷嚷，让人听到，你是吃过怎么的”？ 光顾着吃倒忘记这茬，主要是对赵氏不设防，这才露了出来，看来还得谨慎点才是。 晚饭就吃到了蒸红薯叶，红薯叶洗干净切条状，拌上面粉，上锅蒸熟，搅拌一下，晾一晾热气，放入蒜泥，盐，再倒点香油，味道一下子就出来了。 蒸了有两海碗，赵氏端一碗让秋山送到大房那边，让他们也尝一尝鲜。 等秋山回来，立马就开饭，秋月夹了一筷子放进嘴巴，点着头好吃，其它几人也是点头，不停的夹着吃，很快满满一碗蒸红薯叶就被吃得精光。 李有田挟了一筷子炒豆角说：“明个还吃这个叶子，这个好吃”。 家里菜也就这几种，早吃腻了。 赵氏瞪了他一眼，很是不满的说“这可是要结果的，都被你吃了，还能结什么果”。 李有田有点不服气“地里那么多叶子呢，再说又不盯着一棵掐”。 “那也不行”！ 秋月见两人要吵起来，忙劝道“吃几次没什么影响的，毕竟那么多”，说着还朝赵氏挤眼睛。 李有田理直气壮的说“我就说嘛，哪会有什么影响”，被赵氏瞪了一眼，就闭了嘴，媳妇可惹不起，要不然晚上会被踢下床。 秋雨收拾着碗筷，秋月帮忙洗碗，两人收拾好灶间后，端水洗澡。 赵氏罕见的在堂屋点了灯，一家子洗漱完开了个小会。 “等结了红薯，会不会被偷，要不要人守着”？赵氏首先开了口。 李有田听完赵氏的话第一个出声：“村里人应该不会偷，外村的人进来很容易被发现的，毕竟就一个条路能进来”。 秋山意见又不同，“外村人进来是不容易，可也不敢保证村里人不会偷，”。 人心难测，没人能保证什么，秋月觉得这还不是最紧要的，紧要的是收成之后呢？她同赵氏说过那么一回，只是那会还刚种下，也不知道长势，便没深谈。 “收成之后的事是不是也可以想一想了”，秋月的话一说出来，屋里静了下来，没人说话，每个人脸上都是思考的表情。 “卖掉的话，应该能卖一笔银子，毕竟是个新鲜作物”，李有田又是第一个出声的。 秋山秋雨两个点头同意。 赵氏盯着秋月问：“你是个什么想法”？ 李有田没等秋月回答，便抢先开口道“她个小孩子家家的，能有什么想法”。 赵氏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盯着秋月看。 “要看收成多少，卖掉固然能卖一笔钱，但是留种全村都种上，明年之后是不是可以全村不再挨饿”，秋月没说出的是，更多的人，甚至整个庆和朝的人都不再挨饿。 先富小家，还是先让大家都不饿肚子，这两个选项一抛出来，又是一阵沉默。 赵氏的内心里其实更愿意选第一个，先富小家，人都有私心，她没那么伟大。 但提起挨饿，她又觉得于心不忍，在座的人大约都是和她相同心境，所以这会没人出声。 秋月见都不出声，便说道“这个问题还早呢，还有段时间可以好好想想，至于会不会被偷，要守也是要等红薯快长成才守，”。 李有田点头同意，说“现在关键还是稻谷的收割，我看要不了几天，”，转头又问赵氏“你看要不要提前回娘家送月团饼，今年这个仲秋节怕是要在田里过”。 “那就这两天逢集就去”，月团饼还没买呢，礼也没准备。 第一次家庭小会就这样结束，然而几个人回屋却都没立马就睡着。 赵氏和李有田商量仲秋节送礼的事。 “两斤肉，两块团圆饼，四十个鸡蛋，这样怎么样”？ “你看着办，大房那里也要送两块团圆饼”，李有田对赵氏的安排没意见，自家媳妇向来是有成算的。 “两斤肉，四块团圆饼，自家总也要一个，这又得花一百多个钱”，算账让赵氏肉痛。 李有田扯着赵氏衣裳，嘴巴凑过来，“这钱没法省，快别算了”，说着就动起手来。 赵氏账还没算呢，自是不肯，李有田抱着不撒手，“过几天就忙了，可没空弄这个”。 很快屋里的床就“吱嗄吱嗄”响起来，还有赵氏小声说着“你动静小点，让人听到像什么话”。 …… 秋山躺在床上回想着，自家妹子秋月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人能干起来，想的也长远，赵氏待她也不同，怕是早就看出她的能力，自家妹子有本事，他还是很开心的，又一边为自己打气，自个儿也要争气，让这个家越来越好。 秋雨同秋山相同想法，觉得秋月做事越发能干。 “我发现你和以前不同了，越来越能干，厉害了起来”，秋雨小声的对秋月说。 秋月还以为是发现她的异常，惊了一下，见不是便放松了，说“姐姐才厉害呢，什么都会做”。 第23章 送团圆饼 竖日秋月刚起床上了个茅房，在后院被赵氏拦住，“我和你爹商量过了，觉得这事得先和你村长大爷爷通通气”。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秋月神情莫测的盯着赵氏问“什么时候商量的”？土屋不隔音，昨夜她可是听到了动静。 赵氏被这眼神盯得心虚，看这熊孩子问的是什么问题…… “昨晚商量的，咋的了”？ 秋月啧啧两声道“看来我爹不太给力啊”！ 话刚说完，头上被赵氏拍了一巴掌，这死孩子说什么呢，话说为什么感觉脸上有点烧，赵氏摸了摸自己的脸。 秋月见赵氏有些恼，不再开玩笑，一本正经的说：“通通气也好，收成的时候最好不要传扬开来，本村肯定是瞒不住，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赵氏点着头道：我和你爹也是这样想的，要么我现在让你爹跑一趟，说着就要去找李有田。 “没那么着急，今天逢集，不是还要去外祖母家吗，这事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讲清楚的”，秋月的话成功劝阻了赵氏。 “那我让你爹去借牛车”，还要先去集上买东西呢，赵氏说完急匆匆去找李有田去了。 赵氏刚从后院出来，就见李有田已经牵了牛车过来，就拴在院门外树上。 一家人麻利的吃了早饭，又喂了鸡和猪，换过衣裳便准备出发。 赵杏花看到拴在外面的牛车，走过来朝院子里看，见秋月一家人都忙着，便守在门口等着，这会子见赵氏出来扬声喊了声“嫂子，可是集上去”？ “嗯，去集上”，赵氏手里提着篮鸡蛋答话。 “麻烦嫂子帮我带两块团圆饼，带两个孩子也不得空去赶集”，赵杏花说着，就从手中的钱袋里拿出早数好的五十文钱，递到赵氏手里。 赵氏接了过来，又问“还有别的要带吗”？赵杏花公婆都不在了，两兄弟住的远，张梅香和赵杏花两妯娌又不是那么和谐，带两个孩子连个帮手都没有。 “别的没了，前阵农闲，赶过一次集，家里要用的都备着的”，说完这句，又接着道“你们去，我不耽误你们功夫了”。 几人在牛车上坐好，李有田就扬起鞭子驾着牛车出发了。 到了镇上，赵氏和李有田去买东西，秋月三人就守着牛车 。 还要赶着去娘家，赵氏买东西半点没耽搁，前后总共才花了不到一刻钟时间。 紧赶慢赶，到了赵家庄还是日上高头，已是午时初。 赵氏嫂子刘氏正端着个碗从灶间出来，一抬头就见大姑子一家来了，忙扯着嗓子朝东屋喊“娘，玉真妹子一家来了，”，把碗递到大妞手上，让她给阿奶端去，忙上前迎了上去。 “快进来，把牛车拴院里，”，伸手接过赵氏手中的篮子，挎着赵氏的胳膊往屋里带，走到堂屋门口才小声的说“娘病了”。 赵氏一听自家娘病了，忙进了东屋，嘴里说着“怎么也没给我去个信”？ 秋月进来的时候，就见外祖母王氏，半躺在床上，后面靠着个叠着的被子，脸上带着病色，不似上回来见到的康健。 喊了声外祖母，两姐妹的手就被王氏拉住，左看看，右看看，道了声“还是你们两个乖，要乖乖听你娘的话啊”。 大概是大人的话不想让小孩子听到，王氏就让二妞进来带了两姐妹出去玩。 三姐妹出来，这会天热，二妞就带着她二人去自己屋里，秋雨进门就小声的问了秋月也想问的“外祖母怎么病了”？ 二妞气愤的说“还不是因为三妞，前些天农闲的时候，我和大姐去外祖家住了几日，回来时大舅母给了我和姐姐两块做鞋的料子，做好的鞋子还没上脚，就让三妞看见了，吵着要，这哪里有多的，三妞居然进屋要偷我的鞋子，刚出门让大姐撞个正着，就闹起来了”。 “抢不过她给剪了一刀”，二妞从扣住的木箱里拿出一双布鞋，指着上面的一块给秋月秋雨两人看。 剪坏的地方，已经缝好了，但还是能得得出来。 好不容易得了双新鞋，被三妞剪坏了，二妞可是气极，现在提起来仍旧是咬牙切齿。 “小婶非说布料是阿奶偷偷给的，和阿奶闹了一场，把阿奶气的，这几日都说胸口痛”，二妞把鞋子又重新放进木箱里扣好，拉着秋月两人坐在床上，自己坐到屋里唯一一条木窄凳上。 “这三妞也太坏了”，秋月是真的没想到，这小姑娘骨子里坏到家了，偷不到居然就想破坏掉。 “自上次你们走后，阿奶亲自管教三妞，小婶就没少闹，说阿奶偏心” …… 正房东屋里，这会也在说着这个话题，赵氏听完自家娘王氏的话，一时很气愤，难怪从进门到这会弟媳朱氏到现在都没露个面，就连小弟赵富贵也没出现。 赵氏拍着床板站起身“赵富贵呢？就任由她媳妇朱氏欺负我们娘，这会躲哪里去了”？ 嫂子刘氏怕误会忙说：“富贵和你大哥去地里看稻子了，怎么不管，你也知道的，咱们这个弟弟性子是个软的，朱氏又是昏不吝的，像块滚刀肉，哪里管得住，两人也是吵也吵，闹也闹，这不娘看着就更气”。 “难不成就任由她无法无天了”？，赵氏恨自家弟弟不争气，更恨朱翠花。 刘氏看天不早，要做午饭，大妞帮着洗菜打下手，喊了二妞来烧火，让秋月两姐妹自己玩。 秋雨上前帮忙摘菜，秋月见没自己下手的地，转身去东屋找赵氏。 王氏见秋月进来，指着床头碗里的鸡蛋让她吃。 这是舅母特意煮给外祖母补身子的，自己怎么好意思吃，秋月摇头拒绝了。 王氏也没强让，只摇着头说：“三妞比秋月还大几个月，可是一点都不懂事，性子和她那个娘，一模一样，根上就坏了，怕是扭不过来了”。 赵氏皱起眉头，“就任由她这样作天作地”？ 王氏叹息着：“那又有什么法子呢，总不能休妻，再娶一个哪里那么容易”？ 秋月懂了，小舅母就是仗着这点，才什么都不怕的，只是，治她还不容易！ 第24章 整治朱翠花 趁着王氏起身去灶间，秋月拉住要跟着的赵氏，示意让赵氏附耳上来，赵氏侧低了身子。 秋月只说了一句话，赵氏眼睛瞬间亮起来，手指点着秋月的额头说：“倒小瞧了你这个滑头的”。 王氏出门没看到女婿，到灶间一问才知道去了地里，她知道女婿的性子，便也没说什么，只交代刘氏多做几个菜。 “妹子玉真买的肉全做，刚打发了兴旺去三叔塘里买两条鱼，娘，你看够吗”？刘氏正在搅鸡蛋液，炒一个鸡蛋，再做一个鸡蛋汤。 “再杀个鸡，这农忙快开始了，大家都补补”，王氏说完出了灶间。 没有婆婆发话，刘氏也不敢去动鸡，这会挽了袖子，就去抓鸡，灶上就交给大妞。 大妞今年已过及笄，到了说婆家的年纪，灶上已经是一把好手，接过亲娘手上的活，有条不紊的忙起来。 王氏揉着胸口进来，说是病了，其实是心病，闷气来的不舒服。 赵氏扶着王氏在床上坐下，小声的说“娘，我刚想了个法子”。 王氏示意赵氏说下去。 “分家”，赵氏的话一出口，王氏就急了，只是她话还没出口，赵氏就又说道“娘，你别急，不是真的分家”。 王氏顿悟，是了，朱翠花不就是觉得赵家不敢休妻嘛，那就分家，把他们一家子分出去。 这会胸口也不痛了，又听到孙子兴旺的声音，忙喊他进来，“去叫你爹回来，把姑父带回来，客人带到田地像什么样子”。 兴旺忙应着出了屋子，直奔地里，一边走一边还在想，阿奶这样子看着比早上精神多了，可能见了姑母开心的。 “我倒要看看她朱翠花还怎么个得瑟法”，王氏恨恨的说。 母女俩正说着话，秋月就听到自家爹和大舅的声音。 王氏喊老大富强进来，秋月就很有眼色的走了出去，大人说话，她个小孩子家家还是不要掺和的好，虽然内里是个成年人，但外人眼里，她可还是个孩子呢。 满院子都是菜香味，秋月心想，今天又能吃个饱饭，这会三妞也没看见，大约是上次的事怕了，不敢再来找麻烦。 饭菜刚端上桌，朱翠花抱着儿子出现了，大喇咧坐下来，全然不顾别人目光，没等婆婆王氏动筷，就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 她现在也算看明白了，婆婆王氏也就是个花架子，撕破脸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三妞见她娘已经吃起来，未免心急，看着王氏心想怎么还不动筷子，对王氏，她还是有些怕的，尤其最近这段时间，王氏盯她可凶了。 王氏心里恼，面上却没带出去来，盯着朱翠花说“老四家的，先别急着吃，我有话说”。 朱翠花听了王氏的话，只得放下筷子，毕竟全盯着她看，饶是她脸皮再厚，这会也不好再吃，肉还在碗里没进口呢，有什么话不能吃完饭再说。 王氏不急不慌的抛出两个字“分家”。 朱翠花瞪大了她的小眼睛，她是听到了啥，分家？这老虔婆居然说分家？ 她这厢还没开口说话，那边赵富贵不干了，扯着亲娘王氏的袖口说“娘，好端端怎么要分家，你不要我了”。 王氏见小儿子这个样子，恨铁不成钢的抽出自己袖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在他身上捶了两拳。 赵富贵被她这样吓到了，诺诺的开口“求你了，娘，别把我们分出去，我哪里能撑得起一个家”？ 李有田莫名奇妙，这怎么就分家，看着赵氏，赵氏却没看他，她在看朱翠花。 王氏盯着朱翠花说：“我已经和老大商量好了，我跟老大过，家里的田地，都留出两亩，等我死了，都归老大，其余的田地，你们都平分，这是老大说的，我听他的”。 朱翠花想开口，被王氏打断，又继续说道：“我们家的家底，你们也都知道的，这些年扰共存了二十多两银子，兴旺这也十七了，正在说亲，得留出十两银子给他做聘礼，你们一家五两，我留几两傍身”。 说完不再说话，朱翠花看看王氏，见她一脸坚定，再看看妯娌刘氏，她低着个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富贵听老娘这样说完，就哭了，哭着喊着不同意分家，娘这是不要他了啊，挺大个爷们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让秋月看得直摇头。 朱翠花这会也想哭，她可不想分家啊，成日拿儿子二旺当借口，地里活她不干，家里活也不沾，这要是分家，那什么不都得她做。 摇着头，不同意分家，分不得啊。 王氏心里冷笑，这会倒真起了分家的念头。 “你是个主意大的，我也管不了你们一家，虽说分家会被外人笑话，只是到了我这把年纪，外人笑不笑的也没那么在意了，只想过两天安生日子，让自己多活几天”。 朱翠花这会真慌了，这是真想分家啊，脸面啥的也不要了，抱着二旺扑倒在王氏脚边“娘啊，二旺还这么小，三妞又是个女娃，分了家只靠富贵，可是要累死他呀，你就不心疼他吗”？ 王氏怎么可能不心疼自家小儿子，也就这个原因也没真正要分家，只是这会要拿捏朱翠花，只得做出一副舍得的样子。 “娘，我以后都听你的，三妞你要管教我再也不多话，就是二旺，你要管，我也没意见，家里活我同大嫂分着做，我再也不惹你老不开心”，朱翠花只想快点糊弄过去，只要不分家，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三妞这会装鹌鹑，只怕等会她会被亲娘朱氏收拾，看来要兔不了一顿打，毕竟事情起因在她。 王氏见敲打的差不多，又不是真正要分家，朝赵氏使了个眼色。 赵氏便上前劝着王氏“娘，小弟还不成器，二旺又小着，这家可分不得，你就别和弟媳置气了，她这会知道错了”。 朱翠花忙点头“娘，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赵富贵也是连点着头，娘，都听你的，只要不分家。 刘氏上前扶住婆婆，看也不看朱氏一眼，说：“那以后就要辛苦弟妹分担一半家务了”。 朱翠花忍着气，对刘氏道“自是要帮大嫂的忙”。 “这不是帮我的忙，本该就是你做的”，要说这个家里谁对朱翠花意见最大，那当数刘氏，忍了不是一天两天。 第25章 早就看不顺眼 自打弟媳朱氏进了赵家门，刘氏的心里就没平衡过，进门第二天就看出是个懒的，做事偷奸耍滑，没过多久怀了身子，三天两头说不舒服，家务事都丢给自己做。 生孩子后，天天拿孩子当借口不干活，谁没生过孩子，自己生三个孩子，都是出月子就跟着去地里干活，到朱氏这里，倒娇气上了，这也干不得，那也干不得，尤其生了儿子二旺后，更是啥也不干，她早就看这个弟媳不顺眼。 刘氏心里真的想分家，只不过看样子这次是分不了啦，不过，她也不会再让朱氏这样偷懒下去。 王氏自是知道刘氏的不愤，拍了拍她的手道“既然你们都不肯分家，那暂时就不分家，我这也是念着二旺还小，但是，如果朱氏你再偷懒耍滑头，就别怪我不客气，你大嫂这些年替你干了多少活，你自个心里清楚，你若是再让这个家不和，下一次就不会这样算罢了”。 只要不分家，万事好说，朱翠花点头应下，只是心里怎么想，只有她自己知道。 “都坐下吃饭，菜都凉了”，赵富强开口说道。 众人坐下吃饭，秋月不管别人怎么样，反正她吃得很香，也吃得很饱，朱氏收敛很多，肉都不敢多夹，连带三妞都安稳做个隐形人。 吃完饭，刘氏只收拾桌子，把饭碗留给朱氏洗，她等这一天可等了很久，这下终于大快人心。 朱氏把二旺给三妞抱着，老实的去洗碗，只是动静很大，发泄着她的不满。 王氏朝灶间喊了声“仔细别把碗打了”。 朱氏回了声“晓得，娘”，然后动静小了许多。 又说了会话，赵氏便说要回家，农忙就要开始了，家里还有活要干。 王氏也没做挽留，只捡了十多个自家腌的咸鸭蛋给赵氏带回家。 回去路上，李有田和赵氏商议，等下还了牛车，他和老爹一起去趟村长家。 进了村先经过大房，李有田去还牛车，赵氏带着秋月三人往家走。 还没走到自家门口，就被村里七婆领着两个孙子拦住去路，手里还拎着几棵红薯藤。 见到赵氏就朝两个孙子说“快给你伯母赔不是”。 转头又对赵氏说：“有田家的，我家这两个孙子把你家红薯藤扯了几棵下来，真是对不住啦，小孩子淘气，我已经打过他们了”。 金柱，银柱两个小子就朝赵氏鞠躬认错，还拿眼望着七婆，生怕又被自家阿奶打。 小孩子淘气自是有的，赵氏虽心疼她那几根红薯藤，但也不好再计较，忙道“七婆，算啦，小孩子淘气不懂事，也就几棵庄稼，不值什么”。 又闲扯几句，七婆才领着两个孙子走了，临了嘴里还赔着不是。 昨夜，一家人还讨论会不会被偷，没想到这才过了一天，藤就被拔了几棵，不说秋月在心里犯嘀咕，就是赵氏，也是眉头皱着能夹死只蚊子。 “还得让你爹去守着，不说被偷，就是你好奇拔两根，他好奇拔两根，这得被拔多少根，再说这一根应该能结不少果”？赵氏一边往粮柜里放咸蛋，一边同秋月说着话。 东屋里只有她两人，秋月说话没顾忌，就说：“一棵藤再怎么也得结四五个红薯，果是越少越大，算起来得至少得一二斤”，这还是结合这时代肥力不足的情况下，估算出来的，换前世至少翻倍。 “啥，二斤，我嘀个娘哎，那不是好几斤果没啦”，赵氏拍着大腿，脸上一副亏大了的样子。 “一根藤算二斤，那满地得上千根，那得结多少果，二千斤也就是十石左右”，赵氏掰着手指算了好一会才得出这结果，目瞪口呆的望着秋月，“这可是真的”？ 这已经算得很保守的产量，秋月的估算两亩地怎么也得四千斤，五千棵苗呢，虽然有没成活的，肥力也差，但一棵苗结一斤果，也有四千斤，不过这会她不想提前告诉赵氏，怕到时候没有那么多，心理有落差。 “差不多，或许更多”，这个“多”是多少，要赵氏去想也不会很多，但自己也算是没骗她。 赵氏这会根本没把那个更多放在心里，只关注产量十石，就算十文一斤卖出去，也能得二十两，自己手里也不过就这么点钱，这其中还有分家的时候得的十两，这几年也就存了十两左右。 还没说这红薯是个稀罕物，那不是能卖更高价，那得是多少钱？ 人在利益面前，很容易迷失，包括赵氏。 秋月这会没去看赵氏的样子，只低着头想自己的心事，即便这会赵氏已经决定卖出去，自己也不会反对，毕竟她也只是想让这个家的日子更好过一点，人之常情而已。 虽然在自己心中，想的还是更多人能填饱肚子，但早一年晚一年又有什么区别？又或许有区别，但和自己又有多大关系？ 悲天怜悯的心她有，可也没那么多，她从来没有想过由自己来拯救这个世界，也自觉没那个能力！ 虽拥有系统，而这个系统却没有发出任何任务，秋月也一直没搞明白，自己需要做什么，既然不知道，那就遵从本心。 赵氏见秋月不说话，兴奋过后也沉默的坐到她身边，伸手拥住她瘦弱的肩膀，手指松了又紧。 “娘，还是想听你的意见”，赵氏轻声说。 “娘想怎么做我都不反对”，这是秋月的真心话。 “你想让更多人填饱肚子”，赵氏用的是肯定的语气，不是疑问。 “我听娘的”，秋月又强调一遍。 “罢了，仙人肯定是要拯救苍生才让我们种出这红薯，咱可不能为谋财，误了仙人大事，万一惹怒他，迁怒于你怎么好”，赵氏一脸的惋惜。 赵氏这话让秋月很意外，但仔细想想，这未尝不是一个母亲想护住闺女的心，生怕对她不利才做的决定。 秋月回拥赵氏，脸放在她肩上，“娘，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你可别忘了，还有那两棵果苗呢，那个才能卖大钱”。 第26章 三年脱贫五年致富 “那果树种植法子，我可也抄下来的，咱包个山头种满果树，建个大果园，到时不光自己吃，还能卖大钱”，秋月还真不是给赵氏画饼，她是认真考虑过的，地里作物用来谋财，总觉得心里过不去，那果树可以啊，没心理顾虑。 就院子里那两棵小果苗，赵氏可没放在心里，但自家闺女这样安慰她，她可不能泼冷水。 “好好，娘就等着，娘可是很相信你的”。 “只是那果树，要结果，得长个三四年，是不是太久了”？ “来日方长，不就等三四年嘛，咱又不是等不起”。 “那就定个目标，三年脱贫，五年致富”。 人生本无路，走着走着就有路了，这过着过着人生小目标就出现了。 “我得去找你爹，产量这事他还不知道呢”，赵氏起身，这事这是很重要。 “还没收获就大肆宣扬是不是不太好”？秋月不赞同赵氏这会去找自家爹。 “你当我是个傻的，只和你爹说，你村长大爷爷只是让他知晓点，省得到时传扬开来，惹出麻烦”，赵氏说完，就急匆匆走了出去。 赵氏刚走到门口，就见秋山进了院子冲她说：“娘，爹让你去北地，阿爷和大爷爷也在”。 秋月从屋里走出来，随赵氏一起去地里，赵氏边走边交代秋月，等会有话让她来说，可别多话，让人怀疑。 娘俩说着话朝红薯地走，秋月远远就见李有田蹲在地头指着红薯藤不知道在说什么，李老爹和村长李全富，两个背着手，站在他身后。 见赵氏过来，李有田就说道：“孩他娘，你给爹还有大伯说说这红薯，去年是你在山里挖到的，长什么样子你最清楚”。 赵氏上前答话：“我打猪草不小心把这秧根扯了出来，底下居然有红色的果，削开是白的，我就想起我爹以前跟我说过的红薯，红皮白肉，跟他说的一模一样”。 反正她爹已经去世了，推到他身上最安全，总不能找他去问的。 如果去问她娘家人，她也不怕，谁知道她爹有没有和她娘家其他人说过，万一没说过呢。 “我生着吃了一个，脆甜，我爹说还可以煮了吃，一棵藤结了三个果，其他两个我拿回家煮了，吃着更甜，粉粉糯糯的，孩他爹，你不也吃过嘛，两个我们一人一个，你忘啦”？赵氏看着李有田，那眼神仿佛也在询问他怎么忘记了？ 李有田挠着头说：“去年的事，一个红薯，我哪里会记得那么清楚”，他表现得很无辜。 李老爹和李全富两个都哈哈大笑，连带着秋月都嘴角上扬着。 “一棵能结三个果，那可不少”，李全富背着手说道。 “就是说呢，今年又让我这儿媳妇看到，就扯了苗种在自家地里，到时候收成的时候，怕是让大伙都眼红啊”，人老成精，这二儿子找到自己说了几句，李老爹就猜了到什么事。 李全富点着头说：“村里人还好说，怕的就是外面的人知道了”，说着手指朝上指了指。 从交夏税，秋月就看出本县的县令不是个清官，辖下种出高收成作物，就不知道他知道后会是什么样的情形，据为己有？还是强取豪夺？只怕不会是个好结果，弄不好小命都没了。 “这个冬季，你们家是不会饿着肚子了”，李全富这会眼里已经带着羡慕。 赵氏把李有田拉着走远几步小声说了几句话，李有田点了点头，两人又走了过来。 “爹，大伯，这红薯是孩他娘发现的，她刚和我说愿意给全村种，我是没意见的”，李有田虽然不知道赵氏为什么这样做，但他相信自己媳妇，肯定有她的道理。 李全富一脸的不敢置信。 李老爹拿眼去看赵氏，这个儿媳妇倒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不过这是她发现的，又分了家，自己不做讨人厌的事，随他们自己安排。 “有田啊，你娶了个好媳妇啊”，李全富举着大拇指冲赵氏说“侄媳妇，我佩服你，有心胸，有格局”。 赵氏笑着说“都是一个村里住着，总不能眼睁睁看大伙饿肚子”。 李全富点头，然后说：“我先和各家打个招呼，让他们别往外说这事，等收的时候，我再和召集大伙开会”。 “能不让外人知道，尽量就不要让外人知道，有利益就能拴在同一条绳上，今年估计好瞒，明年种出来，可就不一定了”，李老爹说道。 明年都种出来，自己家就没那么打眼，安全多了，到时候传扬开，也无所谓，秋月心里想着。 话讲清楚，李全富和李老爹两人边讨论边往村里走，还得挨家打招呼呢。 “这下放心了，有全村人帮看着，没人敢打偷的主意”，发财的机会没了，赵氏心里还是有丝失落的，但又觉得浑身轻松。 “走，回家”，赵氏一声令，秋月，李有田，就跟在赵氏身后朝村里走。 回到家，赵氏让秋月把赵杏花捎的两块团圆饼送过去，自己就动手做起晚饭。 隔天早上，李有田去田里看稻子，扯掉一颗稻穗，在手里捻着，隔壁田里李老爹走过来，说道：“我看可以收了，什么时候开镰”？ “今天就开收，早点收到家，早安心”，李有田说。 “嗯，我等下回去和你大哥说，也今天就开镰割”。 “大哥，学堂有没有放假”？ “五叔，有田，你们什么时候开割，我家的看着还要等两天”，李安走过来，看了看又道：“你们两家的看着可以收了”。 “就准备今天开割呢” …… 于是，秋月就收到割稻子的任务，秋收要开始了，也意味着又要有收成点，又可以加体力值了，想想都有点兴奋呢。 吃完早饭，一家人拿着镰刀，草绳，担子，还有水，雄纠纠，气昂昂的出发去田里。 五个人都戴着斗笠，赵氏特意交代秋月“觉得热了，累了，千万要停下来休息，”。 秋月点头答应。 冲啊，撸起袖子加油干！ 赵氏“袖子放下，女孩子家家的，像什么样子”！ 第27章 秋收这些事 村前的田地里一片金黄，有人在劳作，有人在观望，劳作的人干得热火朝天，观望的人心如油煎。 秋月快速的挥动镰刀，小小的身子后面放着整齐的稻谷，开玩笑，她可是要挣勤奋点的人，自然不能偷懒。 “秋月，秋月”，破出牢笼的秋雪开心的像只蝴蝶，欢快的跳到她身边。 “我可算能出来了，你都不找我玩，听二哥说你去了南大河抓鱼……，枉我惦记你，还给你绣了幅鞋面，你可是个没良心的”，秋雪的话又快又密，完全不给秋月回话的机会。 “好，好，我错啦，你就大人大量不要和我计较好不好”，秋月语气像哄小孩一般，成人内芯哪好意思天天玩，再说自己也有事情要做，例如练字。 “算罢，我就大人大量原谅你了，忙完可一定要去找我玩，我走啦”，秋雪见自家娘已经朝这边望了两次，可没忘记这会正农忙。 虽立了秋，天还是热着，这会太阳照着，没多久秋月身上的衣裳就有些汗湿，贴在身上让人一点都不舒服，真羡慕男子，可以穿短褂，挽裤腿，女性全身上下要包得牢牢的，好不公平，好在偶尔有阵风吹来。 系统奖励的体力值真不能小觑，这会秋月只觉得腰弯得有些酸，却没觉得很累，灌下几口水，又继续弯腰割稻谷。 赵氏拿干草捆稻谷，一把一把整齐捆好放在一堆。 收稻子不像收麦子时，各家会在地头做个打谷场，这会要去村中打谷场抢位置，先到先用，抢不到位置就只能把稻子先收回家。 田间路窄，只能容一个板车过去，李有田直接用担子挑稻谷去打谷场。 老娘吴氏见二儿子担着稻谷进来就冲他招手，指着旁边空位说：“和别家说好的，咱放一起，用牛也方便”。 她身子不好没去田里，这会留在这里看着稻谷，旁边还有个三奶奶周氏做伴，那边李安也挑着担稻子放到场上，三家都挨着。 一边挨着大房，一边就是四大爷家，他坐在矮凳上手里正拿着木棒锤稻子脱粒。 吴氏扬声说道“四哥，别忙了，等下晌全良牵了牛来碾”。 “你们两家也要用牛，我能干一点是一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说着话也没停下手上的活。 李有田又去田里挑稻谷，一趟又一趟，身上的衣裳全湿了，连脖子上搭的擦汗的巾子都是湿的。 晌午两姐妹回家做饭，秋月扯了几片院子里种的薄荷丢到水罐里，解解暑。 两人草草吃完，把饭送到地头，找了个阴凉地放着。 田里三人放下手中的活，走过来吃饭。 赵氏边吃边对秋山说：吃完去打谷场看着，让你阿奶休息，找个阴凉地能看见就行，也歇一会。 秋山嘴巴快速嚼着，三下两下吃掉手中的窝窝头，一口气干掉半碗厚粥，起身去了打谷场。 “家里也就六亩田，不着急的，你们两姐妹回去歇着”，赵氏说完就赶二人回家。 “你也回去歇会，地里我看着”，李有田让赵氏一起回去。 “那我就歇会再来，你也歇会”，赵氏收着碗筷，冲李有田说。 “晓得，晓得，我就这里眯会”，李有田摆着手让三人走。 一家五口人，地，田加起来只有十四亩，产量又是低到离谱，去哪里弄收成点，上一次要一千点，这次要一万点，下次又不知道得多少点，一次比一次多，都从哪里来？靠那点红薯，肯定不行啊，还得想办法。 办法没想出，秋月就睡着了，对于这小身子来说，一晌午的劳作强度还是挺大的。 睡醒后，家里一个人都没有，都去了田里，没人喊她起床。 换了秋山捆稻谷，赵氏去了打谷场，下晌要碾稻子。 磨过的镰刀很锋利，手起刀落稻谷倒，秋月把秋雨甩在了后头。 一垄垄稻子被放倒，金黄的稻地就变得残缺不全起来。 田里的人们仿佛都不知道疲倦，不停的忙碌着，连平日里淘气的小娃，都乖乖挎着竹篮在自家地头捡起稻穗，田里不停响起银玲般的笑声。 丰收是喜悦的，这喜悦人传人，不管大人，还是孩童，都是一脸笑容。 世道安宁，辖官虽小贪，但努力着也能把日子过好，信心渐起，个个干劲十足。 直到太阳西沉，秋月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挺起腰甩着有些酸的手脚。 “呀，厉害的，姐姐都输给你了”，秋雨甩着手，为了追上妹妹，她可是一下都没歇碰上，就这，还没追上。 “人都有强项，要比做饭，我就比不上你了”，即便做的吃食简单，秋雨做的也比赵氏好吃，秋月同她那就是更没法比。 姐妹两个要回去做晚饭，只留秋山一个在田里继续捆稻子。 早上做的窝窝头已经吃完，晚饭就蒸米饭，米是粗米，不像后代的精米，但能吃上干饭已经是不错了。 炒丝瓜，炒豆角，丝瓜汤，还有盘小葱炒鸡蛋，三个咸鸭蛋切成一小盘，这个最下饭。 流油的咸蛋黄拌到饭里，再来一块炒鸡蛋，吃一口秋月就觉得大大的满足。 以半碗丝瓜汤结束这顿晚饭，秋月要去打谷场喊爹娘吃饭，秋雨收拾一下，去了地里换秋山。 脱了粒的稻谷装在竹筐里，这会的打谷场可是没空地晾。 晾在家里要人看着，别人家有做不动事的小娃看，秋月家的晾在大房，秋雪翘着嘴巴和秋月抱怨，这下又出不了门啦！ 好不容易能出门，哪怕是割了一天的稻谷，累着心情也爽快。 “要不，我们换换，你最小你看”，秋雪觉得自己这主意相当完美。 却没想到遭到秋月的拒绝，开玩笑，自己可是要挣勤奋点加体力，说不定再过几年能成个大力士，技多不压身，力大不受欺。 属于她的农忙一年也没几天，可不能浪费，哪怕秋雪翘着嘴瞪着眼看她。 不换就是不换。 秋雪嘴里说再也不理秋月，没一会又扯了秋月说话，还说着“我这个做姐姐的总要让着你的”。 第28章 割稻谷比赛 李有田赵氏两个人摸黑把割好的稻谷全搬到打谷场，秋月想帮忙反被骂。 赵氏唯恐别人发现秋月的异常，可大力这点有什么好隐瞒的？ 月光下的打谷场上很热闹，小娃们玩闹声，大人扬声讲话声，还有连枷打在稻谷上的啪啪声。 桃花拉着秋雨躲在角落说悄悄话，秋月也被秋雪扯着坐在谷堆上，两人话没讲上几句，李安家小闺女李静就围了上来，两家离的近，年纪也相近，平日里经常和秋雪一起玩，这会也是毫不客气的直接坐到秋雪身边。 东拉西扯，不知道怎么就扯到李静小叔李勇身上，三人头凑着头，李静小声说：“农闲时候我爹同小叔去镇衙，写了休书，盖了印，我阿奶就想给我小叔再说门亲事，被小叔拒绝，说这辈子再也不成亲了，气得阿奶两天都没吃饭”。 “那个红莲还有消息吗”？秋雪问 李静摇着头说：“没有，家里现在都不准提她”。 私奔哪里一时半会还会回来，秋月心想，不过个年怕是不会有什么消息。 刚离就找第二春，正常人都接受不了，不得缓个一段时间？ “桃花，桃花”，桃花她娘张梅香扯着嗓子喊人，见没人回应嘴巴里骂骂咧咧“这死丫头也不怎么躲懒死哪里去了，眼里一点活都没”。 三人面面相觑噤了声，等她人走远，李静才开口道：“听说秋收完桃花姐就要订亲，定了年后正月成亲”。 秋月惊叹这速度也太快了，几人对这话题不感兴趣，转头又说起别的。 李有田洗了澡，手里抱着竹席还有薄被，夜里要在打谷场守夜。 场上大人喊着各家孩子回家，有些小娃吵着要睡谷场，人多热闹不想回家，大人们被吵得没办法，只得抱了被褥过来。 赵氏领着兄妹三人回家时，谷场上仍是一片热闹，越走越寂静，最后只剩下四人脚步声。 洗漱上床，果然又听到熟悉的系统电子音【勤奋度+1，奖励体力值+5，耐力值+5，请继续努力】 再努力下去会不会力大无穷？秋月问系统。 【系统会根据环境及需求作出调整设置体力上限，目前暂无上限】 那就是有可能～，反正这会她已经比常人力气大，只要系统不收回这能力，她就没什么怕的。 一夜好梦，睡醒又要继续劳动。 继昨个把秋雨远远甩在身后，今日秋山向秋月发起挑战。 “敢不敢和哥比一场”？ 秋山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只是为了劳动中找点乐子。 “谁怕谁”！ 秋月跃跃欲试。 比赛开始，秋山一马当先，毕竟他比秋月大，手大能抓更多的稻子。 秋月落后也丝毫不气馁，她比的就是一个耐力，持久。 日头高照，气温上升，渐渐的秋山觉得有些累，再看秋月仍是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仅一丈远。 自己低估了这小丫头的实力啊！不可小觑，为了自己面子，拼了，总不能输给自家妹子。 秋月只觉得热，还有腰酸手痛，累倒觉得还好，不是很累。 秋雨看着前头你追我赶的两个人，彻底没了比较的心思，只感慨自家妹子真强大。 赵氏看着面前的稻谷，怎么比昨个多，难道是自己今日手脚慢，不由加快速度。 直到秋山喊停，秋月仅离他一米多远。 感觉他赢了，又感觉他没赢。 骄傲他有个这么厉害的妹子，但又觉得输给她有些丢脸。 这心情很复杂呢。 “还是哥你厉害”，秋月擦着头上的汗，她可是也用尽了全力，丝毫没放水。 “还是你厉害”，秋山不服不行，秋月可比他小五岁，他一个半大小伙子，对手还是个小丫头片子。 李有田挑着空担子往自家地里走，仔细一看，噫，居然割了大半，这速度可以啊！ “孩他娘，三个娃顶用了，你看，稻子割了大半，照这速度，明个晌午就能全割完”。 赵氏埋头捆稻子，只觉得今天没捆的稻子格外多，哪里会注意前头割了多少，听李有田这样说，站起身看了看，还真是，难怪呢。 兄妹三人说着话朝这边走，秋雨走近朝赵氏说：“哥和秋月比赛割稻子，两人不相上下”。 “嗬，原来在比赛，我说怎么速度这么快”，李有田说完，蒲扇大的手拍了拍秋月的肩膀，“是个好样的”。 “你可轻点拍，手下没轻没重的”，赵氏眼睛瞪着李有田，自家这闺女可瘦得像豆芽一样，别被拍坏了。 赵氏这会就在心里想，今年收了稻谷干脆不卖了，以后都吃三顿饭，三个孩子都是长身子的时候，省这么点粮食亏了身子可就不划算了。 两姐妹回去做饭，赵氏交给秋山一个任务，去隔壁村周屠户家看看有没有猪肉卖，有就买个两斤，如果今日没有，再问明日杀不杀猪？ 明日就是中秋，应该会杀猪，且不说这会正农忙呢。 赵氏身上没带钱，秋山是空手去的，反正两村就隔一道树林，都是认识的人，也不怕赊账。 秋雨还没送饭过来，秋山就已经回来，两手空空。 “娘，周叔明个杀猪，我订了两斤，明早去拿”，秋山的脸红扑扑的，赵氏以为是热的，忙让他去阴凉地歇歇。 秋山没说话，蹲下一起捆稻子，只是偶尔盯着自己的手有些出神，脸上一直红红的。 吃完饭，依旧午休后才继续劳作。 秋山，秋月两人割稻子，下晌速度放慢，按照自己节奏来。 秋雨，赵氏两人一起捆稻子，一个人捆来不急。 李有田挑了几担过去打谷场，就没回来，不出意外就是在碾稻子。 又是一天太阳西落，秋月家田里稻子只剩下约一亩地没割。 真如李有田所说，再有半日就可以割完。 而隔壁大房，还有大半没割，不是速度慢，而是因为田多，足足有十六亩，比秋月家多了十亩。 这可不是分家不公，当初每家都是八亩地，六亩田，大房多出的都是后来自己置买的。 秋月就想，等她有钱也要买地，这样就能多一些收成点。 第29章 仲秋节一样要劳动 累了两天的秋月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身旁位置空着，姐姐秋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身。 走到灶间一看，锅上木盖冒着热气，看来饭都做好了，自己起的够晚的。 刚洗漱好，赵氏领着秋雨就从外面回来，后面还跟着秋山，手里提着一条肉。 见到肉，秋月双眼放光，虽说几天前才吃过，但人多也不过夹两筷子就没啦，吃的一点都不过瘾。 肉连带两块团圆饼，赵氏一起装到竹篮里递给秋山，让送去大房那边。 秋山接过篮子转身出了院门。 到嘴的肉跑了，秋月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秋雨捂着嘴笑。 我就不信你们都不馋肉？肚子里一点荤腥都没有，秋月每天都觉得饿，十回做梦有八回都是梦到吃好的，想想自己都好惨。 “今日仲秋，晚饭大伯那边吃”，秋雨开口说道。 “肯定能让你吃上肉”，赵氏笑着接话。 秋月不禁羞赧，自己不要面子的嘛，就为了口肉！ “吃饭，吃饭，吃完还要继续收稻子呢”，赵氏解了围。 出了院门，秋月就看到院子东边空地上，竖着脱了穗的稻杆，这是一早上赵氏和李有田从打谷场板车拉回来的。 晒干就可以码成垛，用来烧火或者搓草绳。 地里稻子割个半日就能割完，三兄妹不急不忙的割着，后头赵氏捆稻子。 李有田用扁担挑稻子，走了个来回，隔壁李老爹的牛车才刚刚起步走，又要装又要绑，除了省力，不见得快很多。 晌午前地里稻子就全割完了，三兄妹又帮着一起捆稻子。 捆稻子手法秋月看二遍自觉会了，上手却没那么容易，手不够大，又不熟练，好不容易捆好又是松松垮垮。 解开重绑，等绑好，赵氏身边都一堆捆好的，秋山，秋雨两人，也都捆了好几个，看来这是技术活啊，绝不能承认自己是手残，秋月又认真绑起来！ 还没绑几个，赵氏就让秋雨带着秋月回家做饭，留秋山在地里帮忙。 烧完火，秋月井里打了水洗脸，那叫一个沁凉舒爽。 杂面窝窝头里还掺了不知道叫什么的野菜，秋月吃着还不错，吃一个，又喝了几口清粥，要留着肚子吃晚饭。 送饭到地头，赵氏和秋山已经手脚麻利的捆好几堆稻子。 剩余没捆的也不多，秋山想捆好再吃饭，赵氏哪里肯，催着他去吃饭。 “快吃饭，就这么点着什么急”？ “吃完都回去歇会，下晌我和秋山帮你们大伯割稻子，你们两姐妹，去打谷场帮忙”。 秋月想去割稻子，被赵氏拒绝了，这么多人呢，哪里会需要你干？ 穿成小孩子就这点不好，自己不能做主，得听大人的。 也不知道今日系统还会不会给勤奋点？半天给2点也可以啊！ 午歇睡醒的秋月自觉去了打谷场。 李老爹已经牵了牛拖着个石滚子在碾稻子，自家爹刚是拿木杈翻稻子。 旁边地上大伯家的稻子摊着还没碾，看来是先碾自家的，毕竟已经收完了。 秋雨立在边上看着，这会也没她们可帮忙的，只等碾好才有事做。 “我去看看秋雪，姐你要不要一起去”？ “你去，我在这里看着”。 “那等碾好，你喊我”。 …… 一进院门，就看到院子里地上摊着两片稻谷，底下都铺着旧竹席子。 秋雪坐在敞开的堂屋里，百无聊赖的托着下巴出神，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是秋月，脸上瞬间鲜活起来。 “你终于来看我了” 转尔，小声说“阿奶还在睡着，我们去院子里讲话”，搬了条窄凳蹑手蹑脚走出堂屋。 院子里有棵桂花树，两人就坐在树阴影里，风一吹，满院子桂花香。 “我摘了桂花，呶，就在那边晒着呢，等晒干给你缝个香包”。 秋月顺着秋雨手指的方向看，院子角落里柴堆上有个圆竹箕里晒着摘下来的桂花。 “你对我这么好，我要怎么报答你好啊”，秋月手在秋雪脸上捏着，小姑娘皮肤不错，顺滑，也白晳，不晒太阳真能白！ “讨厌” 秋月的手被打落，脸上反被捏了一下，这感觉就很奇怪，一个大人让个孩子调戏了。 “我拿鞋面给你看”，秋雪说着进了自己屋，出来时手里拿着两块青蓝色布。 还好不是红，绿色这样鲜艳的颜色！ 一圆月，一弯月，噫，这创意不错哎！秋月很喜欢！ 秋雪见秋月满意的表情，自己也很开心道：“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我也不喜欢大红大绿，俗气”。 “月有阴晴圆缺，所以我绣了一个圆月，一个弯月”，秀才家的闺女就是厉害，也能拽两句诗文。 “小才女哎，会念诗，会绣花，也不知道以后便宜哪个”，秋月觉得自己在这里认识的人当中，还真没哪个能配得上秋雪，不，细数下来，还是有两个的，马车少年同那个眼睛纯净的少年，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缘份呢。 “你敢取笑我”，秋雪要来挠秋月痒，两个人乱作一团。 两人正闹着，吴氏从东屋走了出来，两个瞬间分开站好，齐声声喊阿奶。 “我在家看着，你们去打谷场看看帮忙”，吴氏知道自家这个孙女可是闲不住的性子，今个又是仲秋，索性让两人去外面玩玩。 秋雪答个句好，就忙拉着秋月跑了出去，跑的很快，好像后面有人追似的。 打谷场上一片沸腾，人人都热火朝天的忙碌着，哪怕今个是中秋，也没人歇着。 秋月家稻子还没碾好，李有田翻着检查，然后说道：“差不多都脱掉了的，再碾两遍就可以了”。 李老爹又牵着牛转着圈碾起来。 旁边王荷叶挑着担稻子走过来，瘦弱的身子被压得微弓，步子倒是稳稳的。 只见她放下担子，挺了挺腰，手在肩膀处按了按，秋月猜想衣裳下面的肩膀，是不是红了青着？ 莫名心疼呢。 秋月走过去说：“荷叶婶，明个我去给你家割稻子”，她是真的想帮忙。 王荷叶笑着说：“婶能忙过来，你还小，歇着”。 虎子在旁边踢着石头不说话，都怪自己还太小，昨个差点割到脚踝处，娘说什么也不让他再去地里割稻子。 第30章 仲秋团圆饭 秋月家稻子碾好，李老爹把牛拴到树上，掏出烟袋坐在树下休息。 李有田忙着把碾好的稻杆杈着堆到一旁，等会有空再拉走，要给下一家腾地方。 秋雨用木锹把稻谷聚在一堆，再铲着装到竹筐里。 秋月，秋雪一人拿着一把粟米扫帚跟在后面扫，扫的干干净净，一颗也不落下，三人合作，很快稻谷全部装到竹筐里。 李老爹帮着把竹筐抬上车，用草绳绑好，李有田就拉着放到大房去。 知道儿子还要把稻杆拉走，吴氏要帮李老爹着去翻稻杆，又把秋雪喊回家看稻子。 李老爹本来想叫个人回来，被吴氏劝住，她身子不好，别的活干不了，但翻稻子这轻松活还是可以做的。 吴氏话说完，秋月就见秋雪又要翘嘴巴。 好在吴氏又指派了摘菜的活给秋月秋雨，这让她又高兴起来。 大房的菜地也在后院，看到韭菜，秋月眼前一亮，就想到韭菜饺子，改天得撺掇赵氏包饺子。 割韭菜，摘丝瓜，豆角，这会黄瓜已经罢了园，想吃只能等明年。 各家菜地种的菜差不多，种类少，吃来吃去都是那几样。 韭菜要去干皮黄叶摘干净，三人搬了短木墩坐着，你一根，我一根，没一会就全摘完了。 丝瓜削皮的活秋雨做了，其他两人又拿起豆角，摘成指长一段放在竹箕里。 打了井水洗干净，全晾在竹箕上。 做完这些，又翻了一遍稻谷，就没活可干，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起闲话。 闲话没扯上一会，阿奶吴氏就走了进来，有人接手翻稻杆，她要回来做晚饭。 吴氏拿出来的米白白的，不是寻常吃的粗米，这是儿媳张氏娘家拿来的，平日也舍不得吃，今日过中秋拿出来煮来吃，当然这也是张氏自己提出来的。 洗两遍放进大锅里添水煮，秋雨没人指挥主动坐下烧火。 秋月就发现大房也是一大一小两铁锅，这时候铁资源匮乏，居然两家都是两铁锅，说来都不可思议，整个李家村怕是找不到第三家。 要说原因，秋月还真知道，这得说起她的那个大姑夫刘大刚，镇上开着个打铁铺。 二舅子分家送礼送什么？送铁锅！ 丈母娘过寿送礼送什么？送铁锅！ 得亏两个就够用，要是回回送礼送锅，那点家底得全送出去，毕竟这铁锅可不便宜！ 吴氏忙着烧晚饭，秋月秋雪两人则是忙着收稻谷，可不敢放在外面过夜，万一下雨可不就遭了。 菌子炖鸡，红烧肉，满院都是肉香味，两姐妹猛吸鼻子，没得吃多闻闻也好。 “去喊人回来吃饭，今个过节，让他们早点回来”，吴氏在灶间探出头说道。 两人一道去喊人，先去了打谷场，摊开的稻子已经碾好，旁边还有一堆没碾的。 李老爹正堆稻杆，大伯母张氏把稻子往竹筐里装。 “阿爷，娘，阿奶说可以吃饭啦，今日过节早点回” “晓得了，手里活忙完”。 两人又朝田里去喊人，田里依旧人人忙碌着，过节什么的丝毫没影响。 “二婶，今日过节阿奶让早点回，菜都烧好了”。 大概早就打过招呼，这会全都在捆稻子。 大伯李有福牵着牛车，后面跟着秋河，两人来拉稻子回去，割好的可不能放在田里。 人多力量大，赶在太阳落山前，地里稻子全拉到了谷场，谷场上碾好的稻子也收拾好拉回了家。 打谷场上人不断，倒也不担心被偷。 终于可以开饭啦！ 李家村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升起，再怎么忙，这个晚饭总要准备得丰盛一些。 一大家子也不分桌，好在都不胖，挤挤全坐下。 李老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脸的慈祥，吴氏依旧没个笑脸，大家也都习惯她这副样子。 大概只能是有权叔回来，阿奶才能有个笑脸，秋月又想到自己前世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 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有人往碗里放了一块鸡肉进来，秋月抬头就看到赵氏笑眯眯的朝她说：“快吃，想吃什么够不到娘给你夹”。 心里空的那块突然被填满。 干饭了，干饭了，雪白的米饭可太久没吃到过啦。 还有这一大盆红烧肉，那叫一个香，吴氏厨艺真的相当好！ 一桌子人吃的都有滋有味的，一桌子菜被吃得空空的，连肉汁都被秋河秋山抢着拌了饭。 两妯娌带个三姐妹收拾了饭桌。 几人抢着洗碗，最后被三姐妹抢到手，说笑间就洗完放好。 吴氏切了两块团圆饭，刚好每人一块，虽然都吃得饱饱的，但是图个吉祥又都吃了一块。 秋月咬了一口，也就是个大号豆沙甜饼，说不好好吃，也谈不上难吃，三个字就那样。 众人搬了凳子坐在院子里，对月闲谈，桂花飘香人团圆，也算得上良辰美景。 只是这美景很快被外面嘈杂吵架声打乱。 秋月被秋雪拉着手朝外跑，还不忘扯了秋雨一把。 三人到的时候，李大海家已经围了一圈人。 “李大海，你长本事了，敢对我对手，有本事你打死我，你打啊，来打我啊”桃花她娘张梅香扯着嗓子喊，身子还朝李大海身上撞。 赵杏花拉着两个孩子也朝李大江哭着说“我说不来，你要来，我还好心的买了两斤猪肉送来，想着不白吃”。 “狗蛋，春妮两个不懂事的小娃，吵着要吃肉，不就是大哥给多夹了两块，这下好了被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瞪着，阴阳怪气的说咱娃是饿死鬼投胎”。 “我当娘的，咋能忍，我就是忍不了人家说我娃，谁也不行，她当大伯母的，就是白给娃吃两块怎么了，再说不白吃”。 赵杏花边说边哭，还带着气愤，有那二斤肉自个一家吃着不香吗?非要来这里挨骂。 李大江本就老实，媳妇这样说，他心疼，但自家嫂子，他又能说什么呢。 邻里住着，张梅香什么为人大家都清楚，这会围观的人都朝她指指点点小声说话。 她那叫一个气，那两个孩子拼命要吃肉，可不就像饿死鬼投胎，她哪里说错了？ 第31章 两口肉引发的口角 张梅香本就没觉得自己错，又见围着的人都朝她指指点点，那叫一个愤怒，怒火就朝赵杏花去了。 “什么叫多吃了两块，一大碗肉一半你们家吃的，那是两块吗，我就说两句怎么了，你就把碗在桌子上摔得叮当响，不成心找事吗”？ 赵杏花一听大嫂张梅香这样说不愿意了。 “你也当娘的，换成你家大兴桃花让人说饿死鬼投胎，你愿意啊”？ “我家大兴桃花就不会像饿死鬼一样要吃肉”。 赵杏花气得胸脯一上一下起伏着，恨不得上前撕了张梅香，还没等她再开口。 李大海就朝张梅香吼道：“能不能别吵了，你有完没完，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有个当大嫂，大伯母的样吗”？ 张梅香刚被自己男人推了一下，这会又听他这样说，又把怒火转向李大海。 “你不帮我，你帮她，你是看上她” 剩下的话被李大海一巴掌打断，这个疯婆娘，她敢这样说是疯了。 被全村老少当众看着脸上挨了一耳光，张梅香哪里还有什么理智，直接朝李大海挠去，一边挠还一边说：“你真敢动手啊，不过了，别过啦”。 李大海躲，张梅香不停手，疯子一样往上扑，两人扭作一团。 赵杏花一手一个拉着两个孩子往外走，张梅香就是个疯狗，还是离得远远的才好。 李大江叹着气跟在后头，爹娘过世，也就这一个大哥，本想着过节好好一起吃顿饭，没成想闹成这样。 见两口子要打起来，就有人上前拉架，张梅香被拉开，还朝李大海吐了一口水。 噫，啧啧，这不是成心恶心人嘛，朝的还是自家男人，这怕是真的不想过了！ 不光秋月觉得震惊，围观的人也很震惊，谁家不吵个嘴，闹个架，但闹到这般的可真没有。 再看李大海那叫一个怒气腾腾，若不是让人拉着，定是又要打起来。 村长李全富这时到了，已经有人跟他说了事情原末。 “你看看你们做的事，像什么话，大海，你爹娘要是看到你们今天这个样子，怕是在地下都不安心啊”。 提到过世的父母，李大海抱住头蹲在了地上，他也不想这样啊，这泼妇这般行事……。 张梅香是个妇人，李全富本来不好对她说什么，但她这事属实做的不对，也忍不住说了她两句： “大海媳妇，你身为长嫂，对大江一家理应团结，一个长辈对晚辈不说爱护，也不该像今日这样说那么难听的话，朝自己男人脸上吐口水，你是真的不想和他过了吗，大海又想不想和你过了”？ 这话说出来语气就重了，难不成两人真要分开？ 张梅香自然是没想过真的不过了，她吐口水也是气急失了理智，这会稍微平静下来，自己也后悔的。 又听村长这样说，真怕李大海起了不过的心思，自己这个年纪难不成还要去找下家？ 惴惴不安的开口道“我也是挨了一耳光气急了才这样”。 “两口子就是再怎么生气，也不该吐口水，你辱他就是辱你自己，你可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还是夫妻之间的事更加没法管！ “你们不要再闹，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好好想想”，李全富说完背着手朝外走，还朝围着人喊：“别看了，都没事干了吗？回回”。 “七婆你把孙子看好，黑灯瞎火的仔细脚下” “那谁，二柱家的婆娘，你男人在家喊你呢，孩子都不管了”？ 李全富招呼着，围着的人就各自散去。 路过大房，李有田进去打了声招呼。 一家人就着月光深一脚浅一脚往家赶，路过赵杏花家听到她还在哭，赵氏就在院子门口喊了声“杏花”。 很快大江就把门打开，叫了声“嫂子”，就没话了，只用手示意几人进来。 “别哭了，嫂子知道你委屈，可也不能和大江闹，这又不怪她” “我也知道不怪他，可我就是生气” “别为了个外人，你们两口子不合，这可就不值得，听嫂子的，和大江两个好好的，别闹了”。 “嗯，我听嫂子的，以后远着那家子人，不上她的门”。 见赵杏花听劝，赵氏放了心。 “累了一天早些歇着，明个还有得忙呢，孩子要是实在没人带，让秋月帮你看着”。 秋月在心里拒绝，我不要！ 好在赵杏花没答应，“没事的，春妮能带着狗蛋玩，不闹人的”。 “那走啦”，赵氏说着又喊了在旁边开解大江的李有田，也不知道两个人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秋月和赵氏说明日想帮荷叶婶割稻子，她一个人又要割又要挑，一天干不了多少活出来。 “你一个孩子去帮她，让别人看着总不太好”，赵氏想了想，又接着说：“明个我让你哥秋山去，那你再跟着，别人应该没话说”。 秋月点头应着，自己也理解的，毕竟这身子年龄才十岁，还是个孩子，若是荷叶婶真让自己给她家割稻子，村子那些人指不定要说连个孩子都使唤。 大哥秋山又不同，十五岁半大小伙子，再过二年都要说亲，算是半个顶梁柱，他去帮忙没人会说什么。 “你也不闲累的，别逞能，小孩子太累会长不高的”，赵氏摸着秋月头顶，又喊了秋山说：“明个你俩去帮荷叶婶割稻子”。 累了一天，一家人简单洗漱后就各自回房睡觉，很快李有回的呼噜声就在家里响起。 “真不知道娘怎么能睡的着”？秋月小声的嘀咕着。 “大概是习惯了”秋雨小声说。 赵氏这会无奈的捏住男人的鼻子，气又从嘴巴扑出来，放手依然是鼾声如雷，朝他腿上踹了一脚，还是没反应。 罢了，罢了，这几天累着了，转过身拿薄被蒙住耳朵闭眼睡去。 熟悉的系统电子间响起【勤奋值+05，体力值+2，请继续努力】 半天挣了2点，那05哪去了？系统私吞？ 算了有就不错啦，不和这抠门的系统计较！ 明天又是能挣体力值的一天！ 第32章 邻里友好度 一大早吃过早饭，秋月就跟着秋月去了荷叶婶家田里，两人到的时候王荷叶正弯腰割稻子，四爷爷坐在小矮墩捆稻子。 “四爷爷，荷叶婶，我娘让我来帮忙的”，秋山说完没管是不是会被拒绝，就动起手割稻谷。 “我也来帮忙，婶，四爷爷”，秋月笑嘻嘻的朝两人说道，然后也弯腰割起稻子。 王荷叶眼睛有些热，这娃昨个说帮自己割稻子，今日真的来了，想来是和玉真嫂子说过，怕人说闲话才让秋山来的，五叔家稻子可没收完呢。 这家里只靠她一个，一天收不了几分地，看着眼前这俩孩子，再想想不露面的娘家人，不失望是假的，寒心是真的。 “婶子，谢谢你俩啦，等中午婶子给你们做好吃的”，这份好意她王荷叶记在心里，不是一顿吃食就能还得清的。 有人帮忙割稻子，王荷叶就拿着扁担挑稻子去打谷场。 秋月偶尔回头就能看到四爷爷挪着小矮墩往前挪，在他身后是绑好的稻子，这坚毅的老人！ 赵氏了解王荷叶为人，怕她客气早半晌特意跑过来打了招呼别留饭，又道自家帮着大房秋收，晌午饭也是那边吃，婆婆吴氏特意交代要两人回去吃，做了他们的饭。 王荷叶这叫一个感动，这邻里不是亲人，却比亲人强多了，自己不幸，也有幸。 公爹李全志也点着头说“你五叔一家对咱家真是没话说”，转头又对孙子虎子说“做人得感恩，谁对你好，你都在记在心里”。 虎子点着头，郑重的说：“阿爷，我在心里记着呢”。 李全志摸着孙子瘦弱的小肩膀，在他后背拍了拍道：“虎子是个好样的”。 你是全家的希望这种话，王荷叶和公爹李全志从来没当孩子面提过，怕给虎子太大的压力。 这孩子聪明又好学，自然是会希望他有个好前程，但更希望他一辈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夜晚，秋月躺在床上，活动酸痛的身子，白天割稻子，自己可是拼尽全力，丝毫没偷懒。 自己可不仅是为了挣系统那5点体力值，还为了王荷叶往自己手里塞的那两个煮鸡蛋。 【叮】系统电子音响起【勤奋值+1，奖励体力值+5，耐力值+5，邻里友好度+1，奖励幸运值+1，请继续努力】 邻里友好度，奖励幸运值？这又是什么？秋月没想到这系统别的玩法。 自己究竟错过多少？幸运度又有什么用处？速速召唤系统。 【达到一定幸运度，可随机掉落新作物种子，仅限菜蔬类，解锁该类种子，收成点可以兑换该作物成熟物，兑换比例十比一】 一定幸运度是多少点？这个功能秋月很喜欢，这不是缺啥来啥吗？这时代菜的种类真的少的可怜。 【幸运值不设上限，幸运值越高掉落频率越高】 那反之就是幸运低，掉落频率低，只是邻里友好度怎么加？ 扶老奶奶过马路，一天扶个几百回？ 【系统会判断对方是否真的需要帮助，且次数有限制】 这就好比，老奶奶每天都都需要人扶，若是每天自己蹲点去扶，也不会一直有奖励，有次数的限制。 果然是个抠门的系统，一点不给人走捷径，只是明日的帮忙还会奖励幸运度吗？ 【对方有需要帮助，且不是长期需求，又非很容易达到，所以会给奖励】 系统给出肯定答复，秋月满意又安心，终于可以去睡觉啦，明日还要劳动呢，加油！ 隔日秋月精神满满跟着秋山去田里，助人助已，快乐无比！ “四爷爷，荷叶婶，我们来啦，”打过招呼，两人就开始劳动。 “四爷爷，我们也来帮忙”，秋武带着堂弟秋天走过来，一人手里拿着一把镰刀，说完手脚麻利的割起稻子。 这两个是李全富孙子，一个十五岁，一个十三岁。 李全富三个儿子，还有个大孙子已满十八，劳力多田地也多，昨个见秋山帮忙割稻子，今日也打发两个孙子来帮忙。 “你们家稻子都收完了吗”？四爷爷一边捆稻子一边问道？ “没呢，不过也快了，今天差不多都能收完”秋武答道，手上的活也没停。 “你太爷爷这些日子也不见出来，身子可好”？ “好着呢，一顿能吃两个窝窝头呢，就是天热不愿意动”。 “能吃那就好” …… 秋月竖着耳朵听他们唠闲嗑，这时候的人能活七八十岁算是很长寿的。 王荷叶家只有五亩田，不到傍晚稻子就全割完了。 “帮啥忙啊，耽误我挣幸运点”，秋月苦恼，难不成全村到处帮人割稻子？自己可是个小孩子，没人愿意让自己帮的，发愁！ 晚饭吃完，秋雪拉着秋月往打谷场走，打着守稻子的旗号出来的，张氏怎么会不知她的心思，也没拦着随她去。 谷场上一群小娃跑来跑去，撒下一片笑声。 “还是小时候好”，秋雪一脸的羡慕。 “这话说的，你多老似的”，秋月见虎子一个人蹲着，朝他走过去，本想问他为什么不和别人一起玩，就见他用树枝在地上一笔一画在写字。 真够勤奋的，自己都几天没练过字了，这小娃真够自律。 虎子感觉后背有人，扭过身抬头见是秋月，忙喊了声“秋月姐”，又对着秋雪喊了声“秋雪姐”。 自律又礼貌，真是惹人喜爱，不同于熊孩子让人讨厌。 同个孩子也没什么话说，见他认真在写字，秋月便想走开，才走了两步被虎子一声“秋月姐”叫住。 “嗯”，秋月不解，这是有什么事？ “谢谢你，你真好”，虎子说完这句话，对着秋月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自己被个孩子发好人卡，可真稀奇，两世来的第一次。 学着电视上古人说话方式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说完自己也笑了，挥了挥手转身走开。 这也太像女侠士了！秋月心里美滋滋，过了把女侠瘾，差点朝秋雪问出我帅不帅。 第33章 准备收红薯啦 秋月本身的性子就不善于和人交际，再加上现代世界生活过的人，很自觉和别人保持一定距离。 帮助别人换取幸运点，这无异于强迫性社交，做不到啊，做不到！ 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对系统吐槽“不喜欢，不乐意，还想要，怎么办”？ 【遵从本心，随遇而安】 “2个幸运点，会掉落作物种吗”？ 【概率掉落】 那就愿我运气爆棚！！！ 大房稻子已经收完，李有田和赵氏把自家稻子运回家里晒，秋月这两日的任务就是看守稻子，不要让鸟吃，顺带翻面。 “这可不是我不去行侠仗义，是分身无暇”，秋月无聊的和系统对话。 【自欺欺人，你开心就好】 “我才不开心，莫名其妙穿到这里，每天吃不饱，还有个系统强迫着劳动，话说我是最惨穿越人”？ 【本系统不强迫宿主，宿主若是不愿意，可随时解除绑定】 “然后呢，就强制被下线”？ 算啦，乖乖劳动，努力致富。 两棵果树苗已长成一米多点高，秋月比了比，嗯，还是自己高点。 “快点长高，我可是还要靠你们发家致富呢”，秋月自言自语道。 等到各家稻子收回家晒干，钱老板又踩着点上门来收粮。 稻谷八文钱一斤，倒是和往年价钱一样，双方痛快交易，只家家卖的粮比往年少一些，难不成收成不好？可没听说啊！ 问了几家也只得个模糊的答案，都说要多留点口粮，再多的也打听不出来，钱老板也没往心里去，又不仅只在一个村收粮。 李全富打过招呼，村里人自然听的，连张梅香这回也没敢有自己的意见，男人李大海自那日之后，可是一句话都没和她说过，虽说还一个床上睡着，但眼神都朝她这边飘一下。 往些年两人打也打闹也闹，就是他再凶，自己也不怵，只这回一言不语，自己却是怕了。 爹娘两人不说话，哥哥也像个木头人，桃花在这个家里感觉越来越压抑，时间一久对嫁人这事也没当初那般抵触，至少不像现在这样让人窒息，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只是她一个小姑娘，哪里能想到，你第一眼相不中的人，勉强在一起，往后怎么可能很容易就能看顺眼？ 她也没想过，这一决定就是她的一辈子，而一辈子又有多长，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爹娘也是这样过来的，媒婆一指就是一辈子。 生儿育田，操持家务，伺候公婆，她自信自己也可以做到，完全没考虑过会比现在更差，更让人窒息。 时光不紧不慢，一日一日就这样过去，无论你好或者不好，都不能按下暂停键。 地里二亩黄豆收到家，系统账上收成点又加了352，这在秋月看来低得离谱，赵氏却是欢天喜地的说丰收。 加上收稻子的1376点，总的收成点也没到二千，秋月这会全指着地里的红薯收成。 一场秋雨一场寒，秋月身上已经穿起厚衫，麻布料本就硬，又浆洗过很多次，变得更加硬，穿在身上一点都不舒服。 最惨的还不是这个，这里居然还没有棉花，冬天怎么过，秋月已经不敢想象，会不会像卖小火柴的小女孩？ 对着系统说再多也无事无补，一副无赖样，就这条件你看着办，实在接受不了就解绑账号。 气的秋月爆粗口，x￥￥…………\\u0026\\u0026 骂归骂，骂完还得爬起来继续劳作，地里红薯可不等人。 红薯藤还绿着，秋月指着一棵让赵氏把藤割掉。 “这藤还绿着，还能再长长”，嘴上说着不乐意，下手却很麻利，她也很想知道到底长成了什么样。 李有田拿着铁锹就朝藤根挖去，还好秋月眼尖忙制止。 “你个憨的，这样挖红薯不就烂了”，赵氏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李有田憨笑着说：“有点激动”。 “快挖，快挖”，几人催促着，四双眼睛都盯着李有田。 铁锹移藤根一扎远，朝底下用力，再脚一蹬，然后崛起来，裹着泥土的红薯就露出来。 赵氏弯腰扯着藤根拎起来，下面一串长着大大小小的粉皮红薯。 “真的好多呀，还有几个小的，是不是还没长熟”，秋山眼睛亮晶晶的盯着红薯问道？ “还可以再长长”，赵氏脸上全是笑意。 “这咋不是你说的红皮”？李有田发出疑问。 “这咋不是红啦，红也有很多种，深红，浅红，桃红，粉红，紫红”，呶，这是浅黄红，赵氏指着手上的红薯一本正经的说道。 秋月笑着没出声，秋山，秋雨也是忍着笑，只李有田挠着头说：我哪里知道这么些道道。 在秋月的印象里红薯也多是紫红色，还有淡黄色，赵氏手里拎着的却不同于这两者，浅粉色又透着淡黄，和浅黄色有些接近又不同。 带着疑问找系统，颜色变异了？ 【这是系统改造后的种子，耐涝耐旱又高产】 秋月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笑上瞬间笑成一朵花。 挖了一棵，赵氏就不让再挖，这还没长大呢。 “他爹，还是搭个棚子你夜里来守着，这要是被人挖一棵不是损失大了”。 秋月本想说不至于，这会的夜里可有些冷了。 却没想到李有田一口答应，当即转身回家抱草帘子去了，还让秋山帮着拉几根木头过来。 秋月一家地头搭棚子引来地里人侧目，李全富背着手踱步走过来，一眼了然。 还在旁边指挥着怎么搭，等搭的差不多说了句：“晚上我让有银跟你一起守”。 李有田有些为难没想着要麻烦别人。 “你家能拿出来让全村种，这又有啥，我倒要看看有没有人吃熊心豹胆敢打这红薯的主意”，李全富眼睛本就大，这一瞪都更大。 不是他不信村里人，利益动人心，难保有些人手痒想挖来看，一个村里总有几个眼皮子浅的人。 “还有一个事，侄媳妇啊，我和村里人都说过了用粮食换红薯，一斤换一斤，你看成吗”？，李全富朝赵氏说道。 赵氏当本来也没想过白给，只是不好开口说要多少，这下当然乐意。 “你就吃亏些，乡亲们会记着你的好，等能收了招呼一声，我领人来一起收”，李全富说完又背着踱步走了。 他一路和地头上的人打着招呼，放出风去，谁敢打这红薯的主意，让他知道直接族谱除名。 第34章 红薯大丰收 除族谱在这里可算是大事，不光败了德行，还会遭人唾弃，以后家里红白喜事也不会有人上门。 这一出直接震慑那些手痒的人，还真有人在心里想着偷偷挖几棵看看长什么样，这下熄了心思。 挖出来的几个红薯让赵氏煮了，一家人分着吃。 “软，糯，甜，香，好吃”，李有田哈着气，烫得呲牙咧嘴的也不肯吐出来，惹得几人都哈哈大笑。 笑的不仅是李有田，还有这即将到来的丰收。 稻田里稻茬翻土的时候被挖出，也不用管，放了水当沤肥。 豆地里豆茬要捡出来，还要种麦子。 秋月拿出系统奖励的一石麦种，赵氏表现很淡定，没让她多口水就同意种上。 其他几个人瞒得实实的，毕竟麦种这事都是赵氏经手。 一亩地下了三十斤种子，也就种了四亩，余下的是买的粮种，要二十文一斤呢，有些人家直接用自己的粮做种。 秋月这一算账，种一亩的麦子，除了麦种，再除去交税，那只剩下几十斤了，这还种个啥。 “要交税，不种怎么行，除非拿银子出来抵税”，赵氏一脸的麻木，一年累死累活就只能勉强糊口，还不能吃饱。 “那等下年麦子收了，咱也卖麦种”，系统出品，必是精品。 “娘，等明年的，咱家就能过上好日子”，秋月拍着胸脯向赵氏保证。 “不用等明年，等红薯挖了，那得换多少斤粮食，娘已经过上好日子啦”，赵氏这会已经开始想着怎么处理那些粮食。 “家里新收的稻子都没卖，早知道卖掉好了，这下还得花功夫拉到镇上去卖”。 见媳妇一脸懊悔，李有田拍着胸脯说：“大不了我多跑几趟镇上，借大哥家的牛车，又不费啥”。 “这可太打眼了”，光想着牛车一趟趟拉粮食去卖，赵氏都觉得要遭人嫉妒。 “那有啥，以后有的是让他们羡慕妒忌的”，秋月朝赵氏眨眼睛，一下便逗乐了她。 “这地窖也不用挖太大，等收回来又换成粮食卖掉的”，秋月蹲看李有田修地窖越挖越大，原先这个感觉就已经够用。 赵氏把挖出来的土拽上来，接了话“原先的只放菜，今年留的粮多，我打算放几瓮粮食”。 东间房里有三个大陶瓮秋月是知道的，里面放着全家人的口粮。 “上回有银从镇上买来的那个大瓮听说足足装三石粮，只是价贵要六百个钱呢”李有田放下手中的铁锹，伸出手比划着大小。 “咱也买个回来，粮食卖了就买”，赵氏那会看着可羡慕了，这回咱也有啦。 还没等地窖修好，地里红薯叶有些开始变黄，估计也不会再长，一家子便决定明日开挖。 李有田乐滋滋的朝村长家报信，地头他可是睡够了，李有银那个鼾声震天响，还不爱洗澡，哪里有搂着媳妇香。 还有好几次醒来，那家伙闭着眼手在自己身子上摸来摸去，可把他吓坏了。 村长家一排五间大砖房，连左边三间厢房都是砖房，这在村里可是头一份，回回来李有田都看着眼热。 这会可顾不上眼热，见了李全富忙说道：“大伯，明个就开挖，你看怎么个安排”？ “我已经找好了人，都打过招呼，运回去直接各家拿粮食换，你看成吗”？李全富找的都是村里老实可靠的人，有几个爱占便宜的，他都没叫。 “我听大伯您安排，那我先回了”，大伯母宋氏已经开始摆饭，再不走就有蹭饭的嫌疑了。 “吃了再走”，李全富客套着说，宋氏也温和说“就这这里吃”。 “不了，不了，家里烧着饭呢，走啦”，李有田打着招呼就朝外走。 用过晚饭赵氏才想起来找王荷叶定的几个大竹筐还没拿回来，明个可是要用的。 着急忙荒的进东屋拿钱，秋月跟着进去，赵氏一点都不避讳着她，钱匣子里有多少钱一目了然，多是铜钱，就一个银元宝，还是秋月拿给她的。 拿出一串又数了三十个出来，走出去交到李有田手上说：“六个大竹筐，这是一百三十文”。 等李有田走了，秋月凑到赵氏身旁说：“竹筐装粮也太麻烦，赶明扯匹粗麻布，缝几个麻袋，这样爹去镇上卖粮也方便的”。 “我算看出来你是个会花钱的”，赵氏揶揄着笑道，寻常人家都穿粗麻布呢，谁舍得拿它缝袋子。 “一板车只能装两筐粮，一筐就算是装三百斤，一次只能装六百斤，还要绑结实，万一撒了可是很麻烦的”。 “用麻袋就不一样的，口扎牢，能放好多袋，少跑好几次呢，用着也方便”，后世生活过，秋月的思维习惯还是以便利为先，再说一匹粗麻布又能花多少钱？ 一匹粗麻布要一百五十文，赵氏给出答案，一匹布至多能缝十个布袋，但麻布袋很容易磨破，勾破，还是竹筐耐用。 最终赵氏决定还是做几个布袋，自家闺女说的对，用着便利，但那也得是卖粮之后的事，这会可没那个功夫，明个要挖红薯呢。 李有田回来手里拿着六个筐，又递给赵氏十个铜板。 “四伯拉扯半天，我还差点把他扯倒，本来还只收一百个呢”，见赵氏啧了一声，他忙解释着说道。 赵氏就没再说什么，拿着铜钱进了屋。 竖日，秋月起个大早，就这还是最晚的那个，其它人早起了，个个均是一脸的兴奋。 吃过早饭，一家子就推着板车去地里，车上放着锄头，铁锹，镰刀，竹篓。 红苗藤扯着拿镰刀割掉，这会李有田也不说吃蒸红薯叶的话，都吃腻了，全拉回家喂猪还有鸡。 没过一会，李全富领着一群人带着农具板车过来了，地里一时站满了人。 扯藤的，割藤的，有人一锄头下去挖了一串红薯出来，当即惊呼出声“一棵能结这么多果”。 又有人挖开一棵，拎起来还是一串三四个大果，还有几个小的。 围着人都凑近了看，这可超出他们的见识，没喊到让帮忙的人，这会有些也自觉帮忙。 赵杏花这会也顾不上两个孩子，这里看看，哪里看看，嘴里嘀咕着“我的妈呀，这得收多少粮食”。 第35章 一堆粮食乐开花 人多就乱，黑狗家婆娘黑丫惯常喜欢占便宜，这会子趁人不注意挑个大的用袖口遮着就想顺手牵羊。 “你敢偷红薯”，赵杏花一边嚷嚷，一边扯她的袖子，就见一个大大的红薯露了出来。 见偷拿不成反被抓，黑丫只能干笑道“我是来帮忙的”。 可没人信她，都一脸鄙视的看着她，她男人黑狗也不是什么讲究人，可这会村里人都看着，也觉得丢死个人，吼着“你个败家婆娘”就要赶她走。 李全富黑着脸走过来，瞪了眼黑狗，眼睛又朝边上围着的人看了一圈厉声道：“今个谁敢偷拿一个，那谁家就不用分了，还有，谁若是在外面漏了口风，让外头的人知道红薯收成，全家一个不留全除族谱”。 这就要是要连坐，顿时人群炸开了锅，都在窃窃私语。 李全富不管这些又扬声说道：“有田家肯分给大伙种，这是天大的情分，要怎么感谢他的话今个暂且不提，只一条，谁要敢泄露出去，绝了大家的路，我是不会轻易饶过的，我相信大伙也不会放过他”。 话间刚落，就有人高声说“对，谁若是敢说出去，我们都不会放过他”。 “就是，就是，大伙可都闭紧了嘴，让外人知道可会招来祸事的”。 “我也不说，连亲娘我都不说”赵杏花说着还连点着头做保证。 “反正话我只说这一次，各家都有人在这，我可不会留情面”，李全富说完又招呼大家干活，今个可还有很多事情做呢。 见有人不小心挖烂了一个，李全富又扬声道：“都小心点挖，烂了就不能做种”。 挖的人个个都小心翼翼，生怕下手不准挖到果上。 挖好的红薯装到竹篓里用板车运回去，地里就交给李老爹看着。 李全富要有田回去看着换粮，赵氏领着秋月和秋雨回了家，把秋山留在地里。 回去路上李全富问：“每家分多少，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每家分多少这个秋月真没想过，按户分，还是按人分？ 按户分最简单，只不过像村长家一户十几口人，而王荷叶家仅三个人。 李有田赵氏也没个主意，都望着李全富说：“大伯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那就按户分，虽说一户人家有多有少，但红薯就这么些，能让各家种上就成，等明年有收成就好了”，李全富没少琢磨怎么分，考虑很久还找李老爹商量过。 “那就按户分，只是收成多少还没出来，不好说分多少”李有田说道，怎么分他不关心，也不关他的事，只要分出去就成。 称重工具李全富已经准备好，村里公用的大杆秤，最多能称一石重。 红薯拉回来没进门，直接放在院东边的空地上，一车车红薯拉过来，全村老少除了在地里的，几乎都聚了过来。 秋雪好不容易能出门，见到秋月就一直粘着她，问东问西，只是这会秋月可没心思和她闲聊，心思全在收成上。 一篓凑够一百斤，折一堆小棒称一篓，数出一根，每放一根村里人都伸长脖子看着，眼里那个羡慕怎么藏都藏不住。 数到后面，大伙脸上表情更是精彩，个个都是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全称完得多少斤啊？ 随着最后一秤结束，大家那个激动，四十二个小棒，那代表四千二百斤啊，二亩地四千二百斤，这带给他们太大的震撼！ 李老爷子，也就是村长他爹，扶着孙子李有金的手颤抖着，浑浊的眼睛因为激动有了亮光，粮食有这收成再也不会闹饥荒了，连声赞着好～好～好。 村里人震撼之余，才想到，为什么村长会这么严厉的告诫大家不要往外传。 个个在心里打定主意，不外传，连说梦话都不可以。 李家村全村只七十六户人家，李全富征求李有田意见每家分五十斤成不成？ 李有田这会人还晕着，像飘在云端，只会傻乐着点头。 见他点头同意，李全富扬声道：“每家分五十斤，都回去拿粮食，先到先换，可不许偷奸耍滑拿陈粮掺杂物”，虽然不见得有陈粮，但话还是要说的。 人群瞬间空了一大半，都忙着回去称粮去了。 大人开心，小娃乐，引得学堂午休的学子集体伸长脖子往外看，这村里出了啥大事？ 李有福坐在前头教桌前，谁也不敢跑出去看，只得在座位上交头结耳问本村的几个娃。 村子出了啥事？为啥夫子今日午休要坐堂不回家？ 虎子人小心思多，闭着口摇着头说不知道。 其他二个娃家里也交代过，都跟摇头说不知。 独村长小孙子秋斌豁着牙说“我知道”，被李有福看了一眼也没敢往下说，这才想起家里阿爷和爹娘交代的不许和外人说的话，忙捂了嘴。 后面任凭别人再问摇了头说不知道，好在这些学子年龄都不大，见问不出来，没两天就忘在了脑后。 这话且不说，那边赵杏花占了离家近的便利，第一个拎来了粮。 她要选大的，被秋月制止了，留种可不是大的才好，占便宜的先选了不大不小的。 李全富看了一会，见有人再选就不准了，大的中的小的都要有。 赵杏花像占了天大便宜，到处跟人说还好自己头一个，李全富摇了头，不是自家婆娘没空管。 李大江喊她回家看孩子，她可倒好一手拉一个，继续炫耀。 还是七婆笑着说“你再说下去，村长要让你放回去重挑”，这才让她闭了嘴。 院子里六个大竹筐粮食堆满尖，这还放不下，赵氏忙朝别家借了几个筐。 有人瞧见这么些粮，那叫一个眼热，怎么好事就让有田家碰上了，这山里真的有宝贝，可还是没人敢进山，要钱还是要命，那必须是要命啊。 又想到明年自家也是这个收成，都满意的拎着红薯回了家，这可得放好，地窖也得修一修。 李老爹吴氏见没什么要帮忙的，最后才走，还把秋雪也一起带走。 关起门，一家人围在粮食旁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笑成一朵花。 秋月看着系统到账收成点4256，也还算满意，毕竟地肥不足，想想前世里亩产过万，自己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化肥造不出来，堆肥法这个下次再有查询机会，可不能忘记。 这么多粮食放在家里可不安心，赵氏决定明个就先卖一次粮。 第36章 卖粮 怎么把粮搬进屋，赵氏李有田高兴的失了眠这些事且不提。 直到把粮食往车上装，赵氏才觉得秋月说的真的太对了，用竹筐装粮，一板车只敢放两筐，还得绑得结结实实。 半天功夫才绑好，太阳已是高悬，夫妻两个赶了牛车往镇上去，留下三个孩子在家看粮。 秋月见没什么事，又不能出门，拿出纸笔开始练起字，她可是在地上练了很久，才敢往纸上写。 许久不写，有些手生，写了几个不太满意，该买本字帖才是，上次都没想起来，好在这几天要卖粮去镇上，让赵氏带一本回来。 秋雨盯着看，秋月就让她跟着自己一起练，以后这个家里要建个果园，记账什么的事不能都等她来做。 见秋雨摇头不同意，秋月就问：“你是不喜欢，还是怕花钱”？ 秋雨对练字这事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主要是怕花钱，字她是认得几字，写就不会了。 见她不是讨厌写字，秋月就拉着她一起练，顺带认字。 秋山小时候跟着李有福念过书，字也会写，秋月就没强迫他跟着自己一起练字。 只和他说有空还是多看看书，虽说不考功名，但多看书没坏处，他自己也记在心间，想着改天找大伯借书看。 赵氏和李有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晌了，车子上放着个大瓮和一匹粗麻布。 村里人这会也不稀奇了，那么多粮食呢，可不就得用大瓮放。 几人合力把瓮从牛车上弄下来抬回家，赵氏又从竹筐里拿出一条肉，还有油纸里包着的三个大肉包。 一人分了一个，赵氏说他们两个路上吃过了。 晌午饭秋雨做的是红薯粥和窝窝头，用的是挖烂的红薯。 李有田端着碗粥，呼噜呼噜几口下去半碗，咂着嘴道：“加了红薯就是好吃”。 赵氏快速的吃完，放了碗就忙着拿出针线筐缝袋子。 李有田和秋山两个扛了锄头去翻地，收了红薯地里还要种麦子。 秋月算着大小，让赵氏裁四尺长二尺宽，一匹布勉强缝了十个袋子出来。 娘仨一起把袋子缝好已经是日落西山，赵氏让秋雨做晚饭，她则带着秋月把粮食装到麻袋里。 十个袋子装满，竹筐空了四个，这会终于能把借来的筐全腾出来，挨家还了回去。 家里没晶糖，秋雨烧肉只加了酱汁上色，放了野姜去腥，秋月闻着香味走到灶间，油光闪亮的肉闻着都让人垂涎，更何况看着，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 这时节地里已经没什么蔬菜，豆角茄子罢了园，丝瓜都快成了干丝瓜壳，萝卜白菜也还没长大。 饭桌上唯一一点绿就是点缀在肉上的那几粒葱花。 一盆肉，一盘小咸菜，主食依旧是窝窝头，红薯粥。 一家子也不用客气，秋月夹一块肉放进嘴里，香，还别说姐姐秋雨这厨艺还真有一手。 再看其它几个人都是吃得一嘴油，秋月很开心这算是靠着自己的能力让大家吃上肉了！ 日子总算一天好过一天，勉强混了个三餐，虽说还是吃不饱，那是自己挑食的原因，还有自己这胃口总感觉越来越大。 这会是吃饱，下一步就是要吃好，呐，小目标又出现啦。 李有田呼啦啦几口喝掉一碗粥，盛了一碗又是呼啦啦几口喝掉。 红薯不能多吃，秋月本想提醒，但这会还在吃饭，算罢算。 吴氏这会总算知道为啥秋月睡觉前让她开着小窗睡，“噗～～”，相公李有田又放了一个屁，熏人，咋还有点辣眼睛？ 李有田捂着屁股，摇着头，他不是故意的，真的憋不住啊！ 赵氏用手扇着风，不光开了小窗，房门都打开着。 噗～噗～又是连环两个。 李有田连带着守夜拿回来的被子直接被赵氏轰了出去。 房门贴着他鼻子关上，凭他小声哀求好一会，赵氏也没放他进去。 堂屋里倒是有个小竹床，但是不够长，躺下去半条腿没地放，起身去了儿子秋山屋。 半拉月没抱到媳妇也就算了，这会父子两人背靠着背，你一个屁，我一个屁。 秋山捂住鼻子这也太臭啦！ 李有田同样捂住鼻子“你的屁真臭”！ 秋山…… 次日清晨天刚亮，赵氏同李月田就赶了牛车去卖粮，十袋粮整整齐齐的码在牛车上用绳子系牢，还别说用着真是方便。 秋月守在家里没事做，依旧开启练字的一天。 还没开始做晌午饭，赵氏和李有田就从镇上卖粮回了家。 “秋山帮着你爹装粮食，秋雨秋月你们去做饭，弄点简单的，等会我和你爹还要去卖粮”，赵氏交代完进了东屋，从怀里掏出两个银元宝放进钱匣子里。 两天卖了差不多十五两银子，外面还放着那些粮，赵氏抱着钱匣子脸上笑成一朵花。 匆匆吃过晌午饭，两人驾着牛车又朝镇上赶，粮店里耽误些功夫，擦着天黑才进了村。 晚饭是秋雨做的煎蛋面，只放了猪油和葱花，秋月也吃了满满一汤碗，还好粮食够吃。 见一家子吃得香，赵氏就朝李有田说道：“明个还有点粮卖，要不和粮店换点麦子，咱自己磨，换成粉划算”。 李有田自然是同意。 洗完洗漱过，各回各屋，李有田终于抱到媳妇，他馋媳妇许久啦！ 这两天都闲着，秋月一点都不累，这会一点睡意没有，看着系统上的六千多收成点，离一万还远着呢，算算明年秋收才能兑换礼包。 也不知道会出什么新作物，希望是棉花，冬天可是快到了，一天冷过一天，都不知道再冷怎么过？ 身上盖的被子里面是芦花，这个可不怎么抵寒，这会睡觉秋月还脱了外衣，估计到了冬天要裹着衣裳睡了。 脱贫还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秋月也不再抱怨条件差，能活着已经很不错，且还是有目标的活着，想想不也很有意义吗？ 隔日清晨秋月起床时，赵氏和李有田去了镇上。 吃过早饭，不用看家，秋月跟着秋雨去小山上摘皂角，洗头发洗衣裳都要用，家家每年都会摘很多晒干备用。 第37章 入冬做准备 树上皂角已经成熟只还绿着，采下来还要晒个几天，只要不受潮，能保存很久。 秋月抬头向上望，树上结着密密麻麻的皂角，只是树有些高，要怎么上去？ 转头就就见秋雨正盯着自己看。 ？ 我？ 秋雨点着头道：“去年不是抢着爬吗？今年不用抢，你爬”。 秋月还真不知道自己有爬树这技能，翻了翻记忆，好像真的会！ 两手抱住树，两脚蹬，还别说，真的能爬高，只是动作有点笨拙。 秋雨捂着嘴笑，秋月也不知道她笑什么，一脸疑问？ 后面有脚步声走来，一扭头就见哥哥秋山走了过来，手里还握着长竹杆上面绑着镰刀。 “树上有刺呢，别摔着，我来”，说着就把秋月扯下来，自己噌噌噌，就往树上爬，灵活的像只猴子。 秋雨拉着秋月笑道：“哪敢真让你上树，你忘啦上次爬完被娘揍啦”。 这一提醒才想起来，倒真是，不光把衣裳磨坏掉，还挨了赵氏一顿揍。 秋山先用镰刀把树上的刺削掉，才爬上树杈站好，然后一手抱着树，一手拿长杆用上面的镰刀去割皂角。 “你们两个走开，小心我镰刀掉下去砸到身上”。 “哥，你也小心点”，秋月说完，就拉着秋雨两个走远点站着，继续抬头看着他摘皂角。 树还是有些高的，秋月看着心惊胆颤，可不能掉下来。 好在秋山一直很稳，一个个皂荚被削落，很快长杆够到的范围内都没了，够不到的地方只能等它干掉自己落下来。 两人捡了满满两竹篮，剩下的秋山用草绳绑着提回了家，铺在大竹箕上，放到太阳下晒干。 晒干后皂角会爆开，里面的皂豆可入药，有祛痰的功效，药铺会收，但因为遍地都是不值什么钱。 秋山回到家就拿了锄头去红薯地翻地，两姐妹忙完这些又带着砍刀去东山捡柴。 这里的冬天会下雪，没有过冬的衣裳，到了下雪的时候多是猫在家里不出门，所以要多捡些柴。 不光是灶下要烧火用，冷的时候还用来烤火，要不然凭一身正气可不过了冬。 秋月仗着力气大，把一把砍刀使得都要冒火星，没错，她在砍一棵枯木，试着拉一下，凭她现在的力气拉不回去，只能先砍断。 小山坡上很多孩子都在捡柴，看到野果，秋蘑菇，还有木耳，野菜，都一起捡回家。 天冷容易饿，秋雨看着天不早就想着回家做晌午饭，也不知道爹娘什么时候回来呢？ 枯木砍成两段，只能拖半根，秋月舍不得那半根，这柴可是无主的，谁拿回家才算谁的，哪怕你做了标记也没用。 秋月只能拖一根走一段路，再回来拖另外一根，她本来想滚着下去，又怕砸到上山来的人，这会可很多人上山。 就这样交替着拖了两根木头回了家。 还是力气不够大，她都想过自己年龄也不大，就是加了体力，哪那么容易就成大力士了呢？ 即便是这样，秋雨看着都觉得秋月很彪悍，力气比她都大。 午饭秋雨做的很随意，窝窝头，咸菜，米粥。 窝窝头在秋月看来是北方食物，米粥又是南方常吃，这里的人又种麦子又种稻子，到底算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 就着咸菜吃了半个窝窝头，又喝了半碗粥，没吃饱，肚子也没那么饿了，秋月已经习惯这样的状态，只夜里还做着各种美食梦。 把饭留在锅里热着，两姐妹继续上山捡柴，农家日常就是这样，不会让自己闲着，像小松鼠似的一点点往家里捡东西。 堂哥秋河也在捡柴，问了秋山不在山上便同几个小伙子又去了别地捡柴 姐姐秋雨被桃花拉着咬着耳朵说话，秋月便走开，不喜欢偷听。 秋雪又被拘在家里，李静看到秋月一个人便凑过来，她自觉是秋雪的好闺蜜，秋雪的闺蜜是秋月，那间接的秋月也是她的闺蜜。 自来熟的说着村里趣事，秋月听着也觉得有趣，偶尔问上几声，李静更觉得两人有话说。 下山时一道下了山，秋月家在最东边，先到家，李静就约着：“明天上山我来喊你”，也不管秋月点没点头，说完背着柴就走了。 把柴丢在院子里晒着，秋月去后院上茅房，可憋了有一会。 不是她讲究，实在是不习惯野外解决，能憋着就等到回家上，实在憋不住才会野外解决，走亲戚时也一样，能不用别人家茅房就尽量不用。 洗了手走进堂屋，就见桌上放着本字帖，可见赵氏已经从镇子上回来过了，这会不在家，大概去翻地了。 “晚上吃面食，不放鸡蛋也行”，秋月央求秋雨，实在是不想吃粥和窝窝头。 家里光景见好，秋雨想着娘说的话，便点头同意洗了手挽衣袖和面。 “要不，我来擀面”，秋月凑到秋雨身边，就见她两手上下揉面，没一会就揉成一个光滑的面团，手上也是干干净净。 擀面仗压在面团上，秋雨在旁边指挥，秋月倒也做的像模像样，连刀使的都让秋雨意外，很不错嘛。 秋雨把山上捡来的野菜洗好放在竹箕上沥水，只等家里人回来再煮面。 直到天黑，三人才扛着锄头回来，地总算翻好了，明日就下麦种。 秋月见人回来就把灶火点着，秋雨也拿出碗放盐，猪油，葱花。 水开煮面，野菜烫熟捞出，每个碗里也就一筷子的量，面煮好盛进去，白面，绿菜，清汤上面飘着几团油花。 意犹未尽的吃完一碗面，秋月感觉浑身都热起来，冬日里就该吃热滚滚的食物，若是有辣椒就更好了，能吃得冒汗。 吃完晚饭，收拾好灶间，两姐妹就被赵氏叫进东间里。 赵氏拿出一大块桃红色厚葛布，招呼着两人来看，“娘给你们一人做一件衣裳，这颜色好看”？ 颜色是好看，但做成衣裳穿在自己身上，秋月就觉得不是那么好看，这也太粉嫩了点。 赵氏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小姑娘穿这个颜色好看的”。 秋月心想，你喜欢就好，我随便。 秋雨却是喜欢的，毕竟是真正的小姑娘家。 秋山在屋外听到娘仨的话，得，这是又把自己给忘记了，怀疑自己是亲生的吗？ 大抵是赵氏听到的他的腹语又喊着他的名字叫进了屋，同样手里拿着块布，只这块是深蓝色。 秋山一见便知道是给自己的，不好意思的挠着头道：“不用给我做的”。 赵氏拿布在他身上比划着，嘴里还说着：“人人都有一身新衣裳，等明个种完麦子娘就给你们做”。 第38章 答谢马车少年 隔日吃完早饭，秋月跟着去了地里，没有她的活，只是想来看看这里是怎么给麦子播种的。 牛身上套着年轭，拉着耧车。 李有田在前面牵牛，赵氏在后面扶着耧车，麦种就盛在耧斗中，种子会自动下来。耧脚在翻好的地上开沟播种，同时把种子覆盖在土下压平，很是便利。 不到半晌，二亩地麦子就全种完。 种完麦子地里就基本没活了，只有除草这一件事要干。 李有田去还牛，秋山跑去小山坡上捡柴。 只秋月跟着赵氏回了家，她想起之前马车少年帮她写字时，她答应要请人家吃红薯的事。 这会红薯已经收回了家，她也该实现诺言，只是说好了不让外人知道，她又不想做那个言而无信的人，一时倒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赵氏见秋月眉头皱成一团就问道：“这是又有什么事要说”？闺女说出什么奇怪的话，她都不会再觉得稀奇的。 多个人多个主意，秋月就一五一十的把之前的约定说了出来，并问赵氏怎么办才好。 赵氏笑着说：“这还不简单，把他们两个请到家里来吃，别人也不会知道是什么事，至于他们两个嘛，你就让他们不要外说就好了嘛”。 秋月……万一他们往外说了怎么办？ “读书人不都讲究个一诺千金吗？如果说出去，就说明他们不是重诺的人，咱谢过他这一次以后就老死不相往来”。 “再说，他就是知道红薯这个东西，又不知道有多少，要知道的早就知道了，不知道的这会也打听不出来”，赵氏边给秋月量尺寸边说道。 这番话如醍醐灌顶让秋月茅塞顿开，可不就是这个道理，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后世很少有人会一诺千金，信奉的多是利益至上，这才让秋月一叶障目。 只是让别人过来只吃红薯似乎有些招待不周，且午饭时家人都在他们会不会不自在，就像以前她去同学家玩，长辈在就很放不开。 “那有啥，交给娘来办，人情还上才安心，娘懂的”，赵氏想着闺女好不容易有件事求到自己头上，保证给办得漂漂亮亮的。 翌日一大早，秋月和秋山就在学堂门口等着，请人吃饭总要提前告知的。 等了一会就看到马车遥遥驶来，慢慢的停在学堂门口，车夫换成个年轻小厮，看着十六七岁的样子。 杜清明跳下马车一眼就看到那个找他写字的小姑娘，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这是又要找他写字？ 月白束腰长袍，领口绣着简样云纹，窄袖大约是为了写字便利，黑靴。 秋月盯着靴子看，看样子很暖和。 杜清明也低下头看自己脚下，有什么不对吗？ “那作物已经种出来，答应请你吃的，今日学堂午休时候有空来我家吗”？秋月回神，这有正事呢，看什么靴子。 杜清明愣了一下，没想到是这事啊，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看着他，又是大大方方的邀请，他也很好奇是什么东西，便点头，又觉不好，说了声“好的”。 秋月见他同意，笑着说“我叫秋月，村子最东边那家就是我家，就那”，手还指给他看。 又指了身后秋山说：“这是我大哥秋山，晌午让他引你们过去”。 “我叫杜清明，二十四节气之一的清明”，他不想说的是清明节的清明，每次说完别人都会这样问。 两个相互点个头就当是打了招呼。 见秋月还不走，似还在等人，又问“还等别人吗” “嗯，就上次借我纸笔的那个” “周宇啊” 秋月这才知道那少年叫周宇，点了点头说“是他”。 两人说着话就见周宇已经走近，杜清明率先喊了他“周宇，快来”。 深蓝长袍，上面没补丁，看样子家庭条件不错。 秋月又把同样的话说一遍。 周宇也很意外，不过听说杜清明要去，他也答应了。 “进去，晌午见” 两人见李有福已经快走过来，忙道着晌午见，就朝学堂里走。 这不就是前世自己见到老师的样子嘛，秋月觉得有些好笑。 两人往回走，遇见李有福喊了声大伯。 李有福只点头嗯了一声，也没问他们过来这边做什么。 回到家里，赵氏在堂屋里做衣裳，见两人进来就问“约好了”？ 秋月点着头走到赵氏身边，手里缝的应该是自己那件。 “阿娘，辛苦了” “这有什么辛苦的” 秋山出门捡柴，赵氏交代他算着时间早些回来，招待两个少年的事交给他去做。 等秋山走出去，赵氏笑着说“我把你爹赶去捡柴，让他晚些回来”。 秋月跟着一起笑，自家爹夫纲不振啊。 想到没棉花的事，秋月忙问赵氏能不能收到鸭毛鹅毛，缝在衣服里，做成被子都很暖和。 赵氏思考一会才说：“村里人平日里很少杀鸭子吃，就是杀了鸭毛也不会留着，再说那毛可有腥气”。 洗净高温杀菌，秋月同她仔细解释这些。 “那得多麻烦，要多少只鸭毛才能做一个被子出来”？赵氏听完只觉得很麻烦。 再麻烦也总比挨冻要强，没赵氏支持自己什么事也做不成，秋月觉得丧气。 “行，行，娘去村里找人打听，谁家杀鸭子让他把鸭毛留给你”，赵氏见秋月垂头丧气，忍不住又心软。 “咱不白要，给钱，一只鸭毛给多少钱合适呢”？秋月瞬间变得精神抖擞。 一听到给钱，钱氏又忍不住想皱眉，但见秋月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她瞧，拒绝的话愣是没说出口。 “给个二三文应该够了，一只鸭子可没多少毛”，再多赵氏就该心疼了。 “娘，你自己决定，本村收不到，那外村呢，咱放风去总会收到，还有集市上饭馆啊，卖鸭子的，都去问问，肯定能收到”，秋月这个兴奋，恨不得当即就把被子，衣服做出来。 得，还得跑镇上，赵氏这会真想抽自己一下，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嘛？最重要的是得花钱。 照秋月以前的性子也不喜欢这样折腾，但现在没办法啊，在挨冻与折腾之间，她选后者。 这事且不提，眼前重要的晌午可约了人，总不好太怠慢人家。 红薯是煮，是烤还是煎炸？ 第39章 午饭 秋月最终决定红薯还是煮着吃，虽说烤红薯滋味更好，但容易吃成一嘴黑。 大大小小的红薯洗净放在锅里足有小半锅，挖烂的已经吃完，这次都是好的，太早煮冷掉不好吃，只等快到午休时间再煮。 学堂的午休时间是午时，赵氏看着日头，提前放下手中的活，和面准备做面食。 锅里冒着热气，空气里弥漫着红薯特有的香甜气，秋月提起锅盖，捡个小的出来，换着手吹气，然后掰成两半，自己尝一口，是甜的。 另一半喂到赵氏嘴边，她在和面腾不出手拿，就着秋月的手把半个红薯吃掉，很小，也就是两口的事。 秋山回家把柴放下，拍拍身上的土，准备去迎迎，还没走到村中间，就见杜清明和周宇，已经在朝这边走，忙招着手快步走上前。 村里有妇人还好奇这两个外村学子到村里有什么事，再看到秋山迎上去，原来是找他的，只是不知道这秋山怎么会和他们相识，那其中一个可是杜地主家的小少爷，听说光田地就有几百亩，还不说有其它家资。 秋山把两人迎进院子，朝灶间扬声喊道：“娘，秋月，我们来啦”。 周宇显得有些拘谨，手指抠着大腿，再看杜清明见他四处打量着院子，自己也跟着打量，普通农家小院，收拾得还算整齐。 杜清明虽不是自幼就在乡间长大，但打六岁起回到乡下生活，早习惯这环境，虽说和自家院子没法比，脸上却没丝毫嫌弃，被人正式邀请还是第一次，感觉很新奇。 赵氏笑着迎出来，有些诧异怎么是这两个，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只道：“快到堂间里坐着，外面有风”，交代秋山好好招待两人，又进了灶间。 秋月把煮好的红薯盛到竹箕上，端到堂间，摆到桌上说：“就是这个，快尝尝”。 秋山端了水两人早净过手，只是没有筷子不知道如何下手，秋月见状拿个小红薯作演示说，“把皮扒掉就能吃”。 杜清明学着扒掉外面黄皮，放到嘴边咬了一口，有些香甜气，味道还不错，就吃起来。 “我还没吃过个，叫什么名字” “红薯” 秋月见他连吃相都很端庄，知道是被细心教养过。 “没听说有人种过这个，你家怎么会有的”？周宇问完又觉得不妥，像在打探别人隐私。 从他脸上都能猜出他的想法，真是个单纯的小家伙。 秋月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我娘在山里发现的，她听我祖父说起过，怕把种法忘记，才让我写下来”。 两人手中的红薯还没吃完，赵氏就端着两碗面过来，上面还卧着煎蛋。 “没什么好招待的，天冷用碗热汤面暖暖身子”，又朝秋山说：“你的在灶间自己端”。 “多谢婶子”，两人朝赵氏齐拱手。 “客气啥，你们吃，灶间还有不够再添”，赵氏说完就进了东屋，她可不要在这里碍眼。 有哥哥秋山招待，秋月也跟着进了东间里，等外面有了响动，才出来收拾碗筷，两碗面都吃个精光。 “可吃饱了？婶子再给你们煮一碗”，赵氏走出来，总得让人吃饱，赵氏本就随和，笑着更显亲切。 “饱了，饱了，真的多谢婶子”，两人又是齐声道，平日里学堂午饭都是早上带来的吃食，到晌午已经冷掉，就着热水下肚，今日吃上热饭道谢是诚心的，两脸真诚。 “桌上还有红薯，拿着吃，别客气，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赵氏说完去了灶间。 堂间三人气氛一直有些尴尬，毕竟秋山与这两人不熟，没什么话题，他又不是自来熟的性子。 秋月走进去朝他们说道：“其实这红薯烤着更好吃，更香，只不过容易吃一嘴黑，天冷的时候吃烤红薯最好不过”，说完又道“若不然你们带几个回家自己烤着吃”？话都说到这份上，不给人家就显得自己小气。 虽说帮着写了几个字，吃也吃过了，还蹭了顿午饭，再拿是真的不好意思。 杜清明和周宇两人忙拒绝，见两人拒绝，秋月也没强塞，不拿还好些，省得引出什么事来，想到这，虽有些扭捏却也坦荡着说：“今日之事能不能不要向外说”。 秋月没解释缘由。 两人也没问点着头答应了，时候也不早，便起身告辞，又朝赵氏感谢款待之事，并让秋山不用送才朝学堂去。 杜清明和周宇经这事，两人关系亲密起来，更成为一生挚友。 人和人之间的缘份就是这么奇怪，一次偶然的交际，未来却会发生那么多的故事。 秋月可没想过因自己这一举动影响他人，她这会只觉得无债一身轻。 灶间锅里拿着小红薯吃着，自己午饭还没吃呢，赵氏走进来说道：“来碗面？”，又道“秋雨也没回来，怕是躲了出去”。 秋月自靠奋勇“我去喊他们吃饭”，这事因她而起，可不能因为这让自家人饿肚子。 秋山听到，忙道：“还是我去”，就他吃了午饭，刚好还要去山上捡柴。 赵氏这会才问怎么会是他们两个？只听秋月说是两个外村学子，可没想是杜家小公子和周宇两人。 秋月也有印象，听人说过马车少年是公子哥，其他的倒不了解。 能用得起马车的，可不就是公子哥。 “他爹杜万坤可不是普通的地主，他家祖上当过官，虽说他是个商人，但听说大儿子娶的是官家小姐”，杜家在这镇上是名人，谁人不知？ 秋月有些好奇，这样一个公子哥为什么在村里跟着大伯念书，毕竟大伯也只是个秀才之身，又为什么在乡下住着？ “他家六年前扶棺回来的，听说杜老爷子生前进了牢，散尽家财也没保住命”，那阵子都在传他家的事，赵氏记得很清楚，“至于为什么跟着你大伯念书，听说是和镇上周夫子有些不好的渊源，都是些小道消息，具体的没人知道”。 “那周宇呢”，秋月又问，印象里没这个人。 “他家啊，小周村那边的，他爹跑商的，前两年突然发的家，具体什么营生也不知道，只知道外面有了家室，只送银子回来不见他爹人”，说起这个赵氏摇着头说“这男人有了出息就嫌弃家里糟糠之妻，他娘也是个命苦的”。 李有田刚好走到院子里听到，就接话道：“我有了出息，不会嫌弃你的”。 赵氏无奈的翻个白眼，“你能有什么出息”？ 李有田也不生气乐呵呵的说：“指不定哪天也能当上老爷呢”。 秋月笑嘻嘻接话“爹，我肯定让你当上老爷”。 “呶，还是我闺女好”。 赵氏也不理这两人，直接煮起面…… 第40章 桃花订亲 一家子刚把晌午饭吃完，赵杏花领着两个孩子来串门，手里还拿着双没做好的鞋子，进门就说道“嫂子，你家晌午也做饭？我看到你家烟囱冒烟了”，脸上带着羡慕，想想那堆粮，换她也吃三顿饭。 “三个孩子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晌午随便吃点垫垫肚子”，赵氏又拿出缝了一半的衣裳，天都冷了，可得赶紧做出来。 赵杏花又是一脸羡慕，自己都好久没做过新衣裳，“这颜色真好看”，她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正爱俏，可当了娘就舍得给自己花钱，卖粮后也只给两个小的扯了布。 “我家秋雨，秋月也没穿过什么好衣裳” …… “秋雨”，有人在外面喊着，秋月听出是桃花的声音，伸头一看还真是，手里拿着把砍刀。 “娘，我去捡柴”，秋雨拿着竹篮和赵氏打过招呼，又看秋月，意思在问去不去。 秋月点头跟上一道朝东山去。 桃花朝秋月笑笑，倒是没和秋雨咬耳朵。 三个人走到东山脚下，秋月就自觉离两人有些距离，好在捡柴的人多，秋月倒也不觉得孤单。 李静看到秋月就凑过来讲话，“昨个我去喊你，你姐说你去了地里，今个就没喊你”。 说完又问道：“你哥怎么认识杜家小公子的，他们去你家干什么啊”？ 秋月见她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却不准备多做解释，“去找我哥玩的，怎么认识的我也不清楚”。 李静看着秋月脸上神色，猜不出她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想说，也没深究，她也只是好奇问问。 捡柴的人多，地上枯树枝都被捡走，秋月直接用砍刀砍小树枝，李静一直跟在身边，就问她：“你不捡柴啦”？ 李静笑嘻嘻的说道：“我已经捡了很多”，并指给秋月看，反正她家打柴的人多，不缺她一个，她也只是为了上山玩。 秋月是很认真的砍柴，冬日里可有三个多月很冷呢，要用很多柴，她得多存点，省得不够用。 晚饭间赵氏说起桃花订亲的事，她也是听杏花说的，“说明个就定亲，年后出了正月就成亲”。 秋月就拿眼去看秋雨，她一向和桃花交好，这事肯定早就知道，都没听她提起过，口风蛮紧的。 赵氏说了两句就扯到秋山头上，“秋山过了年也十六啦，也可以寻摸个合适的定下来”，说完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就见他低着头，也不说话，难不成是害羞的？ “你有没有看上哪家姑娘?娘好找媒人上门说亲”，赵氏想着总得先问他的意见，万一有看中的呢，娶个他喜欢的，日子才好过得下去。 秋山忙慌乱的摇着头说没有，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引得赵氏和秋月一脸好奇，怎么感觉儿子（哥哥）有些怪？难不成真有看中的？ 只是赵氏再问，秋山也不说，问急了直接跑回自己屋。 秋月和赵氏两人面面相觑，这是有情况啊，好奇之心熊熊燃起，母女三人猜测着是什么情况，只可惜猜来猜去也猜不出，赵氏夜里直接睡不着，恨不得把儿子揪起来问个明白。 秋月躺在床上也没立马睡着，在想着做羽绒衣的可行性，毛绒容易钻出来，得寻个坚实的面料，也不知道什么布料最紧实。 身旁秋雨翻了几遍身，可见也没睡着，黑暗里还有她轻轻的叹气声。 秋月转过身子，面朝她睡，轻轻问了声“怎么还不睡”，黑暗里依稀只能看到人的轮廓，啥也看不清。 好一会才听到她说：“也不知道桃花姐以后会不会过得好”。 就猜到她是为了桃花的事才睡不着，能不能过得好得以后才知道，这会说什么都枉然。 “我心里总不踏实，那人原先退过亲，桃花没说什么事，可我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秋雨的语气里满是担心，这些话压在她心里好久，也不知道该对谁说，今夜妹妹问了，不知怎的就说出了口，反正她不说，过些时间村里人也会知道。 秋月就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那些小说，男主退过亲，一般都是别人不识货，误以为他身体或是人品不好，但最后和女主都是幸福的，不知道桃花能不能成为那个女主角。 “也不一定就是不好的，还得看缘份”，秋月只能这样安慰，缘份这两字可是妙不可言，好的也是缘份，坏的也是缘分。 “但愿是我多想”，说完就没了声响，秋月也没再问。 翌日清早吃过饭，姐妹两人又上了山，整个晌午村子里风平浪静，没个响动，不是说今个订亲，怎么会这么安静？秋月很疑惑。 晌午吃饭时，赵氏才解了惑，“连个媒婆都没请，只托了他本家一个婶子上的门，五两银子，两封点心，一条肉就是全部聘礼，这也太寒酸些”，说完摇着头，想来桃花以后日子怕是不好过，又想到那日她扯着自己袖子哭，心里酸酸的。 成亲前都这般不重视，更何况成亲后，秋月心里也是不看好，再看姐姐秋雨，脸色有些难看，哎，人都是命啊！ 只是自己信命吗？信，也不信。 自己经历过开明的世界，知道自己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里，而桃花她又知不知道呢？又或许不知能让她更好过一些？ 下晌再去山上捡柴，秋月就见自家姐姐秋雨有些心不在焉，好几次眼神直直望着山坡下的村子，却也什么都没说。 直到夜间，秋月听到秋雨的抽泣声，可真是个善良的小姑娘，定是为桃花担透了心。 “阿姐，你可知道自己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交给别人主载”，秋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些，大约是想通过她讲给桃花听。 大概是秋月的话太出乎她的意外，抽泣声停了下来，秋雨哽咽着问“真的可以吗”？ “肯定可以，想要的东西，就努力去获得，想要过的生活，就努力一步步朝着目标前进，阳光总在风雨后，不是吗”？ “那桃花姐努力就能过上她想要的好日子吗”？ “肯定可以，虽然过程可能没那么容易，但人一辈子可长啦，坚守本心，不放弃就一定能成功”。 秋雨把这话记在心间，不知道为什么，她相信秋月的话，相信她说的是对的。 第41章 徭役之苦 桃花定亲的消息在村子里就起了丝涟漪，很快被交秋税这事掩盖过去。 一亩田交四十斤稻子，秋月家要交二百四十斤，整整装满两大袋子，赵氏照旧多装一斗另外放。 大房那边这次也要交税粮，好在只交四亩田的。 牛车拉着三家的粮，装的是满满登登。 大房那边是李老爹出头去的，这回秋月秋山都没跟着去。 依旧是捡柴的一天，山上碰到桃花，又同秋雨咬耳朵说话。 快天黑，赵氏才空手进了家门，脸色还有些不好看。 秋月听李有田说才知道是这次交粮贪的更多了，赵氏带的粮全交了还没够，多亏自家阿爷带的多，才勉强过关。 直到睡觉前，赵氏依旧脸色不好，不开心，秋月也跟着发愁，这贪官什么时候能下台，到明年红薯种出来可怎么办？愁得她失了眠。 翌日吃完早饭，赵氏让李有田装筐红薯给大房，没提那半斗稻子的事。 秋月跟着李有田去看秋雪，省得她又报怨，果然秋雪看到她很开心。 李老爹看到儿子送红薯，也没拒绝，自家人不用客气。 李有田送完红薯就回了家。 秋月多留了一会陪秋雪说话，回去时手里还拎双鞋子，大伯母给的，鞋面是上次秋雪给看的那个，还有两个桂花香包，一个绣着弯月，一个啥也没有。 这一趟可没白来，秋月心里想着，又想着自己该送秋雪点啥好呢，好像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呀！ 赵氏把鞋子拿在手上看过又问一遍：“你说这鞋面是秋雪绣的”？ “嗯，是的呀” 回答完，秋月就觉得赵氏看自己的眼神不善，这是要遭！ “秋月，你看秋雪才比你大一岁都能绣鞋面，你是不是也该把针线学起来，不说绣花，缝缝剪剪总要会”。 果然，如自己所想！ 秋月能拒绝吗？ 不能！ 然后她就被赵氏也拘在家里学针线活，紫薇小燕子是被容嬷嬷扎，她是被自己扎。 一块边角料缝好又拆掉，初时像蚯蚓爬过，渐渐的能走直线，到后面总算是紧实平整。 赵氏手上缝的这件衣裳是李有田的。 有些便交给秋月来缝，虽比不得赵氏的手艺，也算能看，可以穿出门。 李有田试衣裳的时候知道是秋月也缝了几针，笑呵呵的道：“我闺女就是能干”。 被人夸总是开心的，但下一秒爹的话就让她惊吓到。 “爹以后的衣裳都给你来缝”。 “可别，我哪有娘一半的手艺，还是交给娘来缝，那缝的是衣裳吗，是对爹的爱啊，是一个娘子对夫君深深的眷恋”。 秋月的油腔滑舌惹得赵氏一个白眼加脑袋上一个爆栗，苦着脸向李有田告状，“爹，你看娘她欺负我”。 李有田笑很开心，“她的心思我知道的，被你说出来害羞啦”。 赵氏白眼快翻上天，李有田却是笑的很开心，惹得兄妹三人都笑成一团。 人生无常，昨夜里一家子还笑嘻嘻，睡了一觉起来，家里气氛就沉重起来。 早上村长李全富敲着锣挨家挨户通知，县里要修官道，每户抽一个徭役，并让每家快点准备，下晌就要出发。 整个村里的人都慌作一团，都入了冬，天冷怎么还要修官道？虽说每年都服徭役，可今年上半年已经挖到江淤，怎么又要来一次？ “听说是巡抚使要来江安”，县上通知没提这原因，周里正通知时也说不知道是哪里漏出来的消息。 原来是面子工程，不论古今皆如此啊。 好在这次，能抵明年的徭役，就当提前了。 秋月看赵氏忙着给爹收拾行李，就去帮秋雨打下手做吃食，杂粮面饼，撒点盐放锅里炕熟，冬日里能放上很久。 五两银子可免徭役，赵氏不是没动心，李有田却坚持要去，清江淤才要命，去修路最多吃点苦，家里好不容易存这点银子，他也不舍得花。 李老爹和吴氏拎着一个包袱过来，里面一双鞋子，一个皮背褡。 “这是你大哥新做的鞋子，还没上过脚，你也能穿带着去”，吴氏手上的鞋子崭新，递给赵氏让她放在裹里。 “这皮背褡是爹冬天要穿的，你拿回去”，李有田说什么也不肯穿他爹的皮背褡，他爹一到冬日就咳嗽，可受不得一点凉气。 “让你穿你就穿着，我又不出门，窝在家着哪里会受凉”？李老爹叼着烟袋说。 “你就穿上，这天可是一天冷过一天，住的地方又简陋，可别冻病了，这一家子可都指着你呢”，吴氏把背褡递到李有田手上，拍着他的手让穿上。 赵氏拿出二角银子缝到衣角里，虽说管饭，可是伙食相当差，清汤寡水，还是做苦力，哪能饿着肚子干活。 没到晌午铜锣声又响起来，这就是要集合，一家子跟着送到村西头，看着出了村口，再也看不到人才朝家走。 “我家大江连个换洗的鞋都没有带，都怪我先做自己的鞋子”，赵杏花锤着自己胸口眼角还带着泪。 “谁能想到还要服徭役，别家肯定也有东西没带齐，到时一起捎过去”，赵氏安慰道，就是自家带齐东西也不放心。 “那我得赶紧回家做鞋去”，赵杏花扯着两个孩子向家冲。 自打李有田走后，赵氏常皱着眉头，这家里也不像往常笑声阵阵。 柴房堆满了柴，两姐妹也不再去山上捡柴，秋山成天里不着家，偶尔背捆柴回来。 秋月想做羽绒衣的想法被粉碎，这会不年不节的农家谁舍得杀鸭子，镇子上饭馆之前问过也没什么下文。 一计不成秋月又生一计，动物皮毛也御寒，村里没猎户，镇子上总会有得卖，无非是钱上面的事，想想系统排名，到了年终应该还能挣个五两，毕竟红薯的收成点还算可观。 晚饭后，秋月就去了东间寻赵氏说了这事。 “啥，全家做皮衣”？赵氏扶着额头，这闺女主意咋恁多？ “嗯，你先出钱，过段时间我补上”，赵氏不同意无非就是因为钱，秋月都想好了，拿自己“年终奖”出来给全家做皮衣。 看着闺女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赵氏都气乐了，且不论这钱她哪里来，“你知道全家做皮衣，要多少银子”？ 前世里看的那些小说，一张兔皮十几文，结合这时代物价，应该也不会太贵。 第42章 买皮子做背褡 “你阿爷那件背褡当初都花掉二百文，更何况现在天冷价更高”，赵氏一脸的不赞同。 “一张皮子多少钱”，这价钱有点出乎秋月的意料，但也可以接受，毕竟这正是天冷的时候。 “这个谁知道？，去镇上问过才知，至少要几十文”。 “那就去问问，做件被褡也行啊” “成，过几日也快到冬至，娘去镇上问问看”，赵氏想到李老爹把自己的背褡给了自家男人，自己手上余钱还算多，若是价钱不贵买几张皮子回来。 赵氏去镇上前一天，秋月想要跟着去，缠了半日才同意。 第二天两人一起去赶集，赵氏还带着篮子鸡蛋去卖，赶车的换成李有银，李有金服瑶役去了。 坐在牛车上不运动身子更冷，赵氏一手抱着鸡蛋，一手搂着秋月给她挡风，嘴巴里还抱怨道：“这么冷的天跟来做什么？喝冷风啊”。 胡氏手里同样抱着篮鸡蛋，笑着接话说：“我家静子也要跟着来，小孩子都喜欢凑热闹，这会估计还在家闹脾气呢”。 “可不就是，我家的那两个也闹着要来”，秋旺媳妇也跟着说。 要不是想做皮衣秋月也不会跟着来，嘴里都能哈出气来，就这还没下雪呢，最冷的时候还要冷到什么程度？ 妇人间的闲扯无非就是家长里短的事，先说会服徭役之事，再各自扯几句自己的烦心事，说出来不是为了讨主意，只为发泄罢了。 “我这个做嫂子虽说是不如婆母上心，可也是盼着他好，我托娘家寻了好久才寻到这样一个合适的人家，可人家二话没话就拒了”，说话的是胡氏，在说的是她家小叔子李勇的事。 自打出了红莲那事，这家里气氛就一直不怎么好，她当嫂子的也是操透心。 “大概是伤透心，一时半会还不想找，你当嫂子的尽了心就好”，赵氏安慰着。 “就是说呢，他自己不想找不着急，别人急也是急不来”秋旺媳妇也说道。 “服徭役我家李安去的，我是二话没说就同意，给他带了双新鞋子，婆婆看到又拐着弯的说我没给小叔子做，说他是个可怜人，做人儿媳妇真难啊”，胡氏说完叹着气。 “我家婆婆还不是一样的，自己骂孙子可以，我骂两声心疼上了，要不是我亲生的，我都怀疑她口中的我是娃后娘”。 哪家婆媳没矛盾，就是赵氏没分家时也同吴氏有些小矛盾，但这都过去了，现在分了家，大家处的倒比以前好了。 “玉真，我倒羡慕你分了家，自个能当家”，胡氏也想分家，再想自己那一家子怎么也不可能分家，还不知道要熬多久。 …… 扯着闲话到镇北，几人下车，秋旺媳妇不用卖鸡蛋先去买东西。 赵氏，胡氏两人挎着篮子找摊位。 “李家娘子，又来卖鸡蛋了，来我这”，说话是上次卖菜的柳大娘，说着话还把菜往旁边挪，空出位子给赵氏。 赵氏大喜忙道谢：“谢谢柳大娘，今日人可真多”，说着把篮子放下摆好。 “那可不是，农闲，明个又是冬至，赶集的人多，”柳大娘说道。 胡氏打了声招呼别处转转找位子。 人多，一篮子鸡蛋很快卖完，还没卖完前赵氏拿出两个鸡蛋给柳大娘，柳大娘这次大方的收了，看性子是个爽快人。 同柳大娘告辞后，赵氏找到胡氏见她鸡蛋还没卖几个，就先带着秋月买东西。 秋月刚也在散摊上逛了一遍，没看到有卖皮子的。 “看运气才能撞到猎户卖，还得去布店里去问”，赵氏就领着秋月先去布店看看。 大概是上次赵氏扯的布多，这会布店老板娘还记得她，见她进来笑着说：“嫂子先看看布料”，她正在给两个妇人看花色。 秋月看了一圈没看到有皮子，扯着赵氏衣角问：“难不成没有”？ 老板娘刚收了钱，听到这话就问道：“小姑娘在找什么啊，什么东西没有，我家店虽比不得天成布庄，可该有的布料都有，只花色少，但胜在便宜”。 “怎么没看到皮子”，秋月问道。 老板娘挑了挑眉，显然有些意外，农户家舍得买皮子的可不多，“有的，有的，在下面没摆出来，我抱出来给你看”，说着弯着腰在柜子下面抱出一卷皮子来。 “有兔毛，有羊毛，还有两张狼皮，要是找虎皮可就真没有”，显然要虎皮的话是在说笑。 秋月翻着看，虽然她也看不出什么好坏。 赵氏是只关心价钱，问道：“什么价”？ “兔皮三十五文一张，羊皮更保暖，价钱要贵点要三百文一张，狼皮二两一张”，老板娘边说价钱，边看客人脸色，她可是从脸上就能看出买卖能不能成。 秋月抬眼看赵氏，她果然是一脸肉痛的表情。 “这都是硝制好的，可直接做衣裳褥子，”，老板娘卖力推销。 这价钱秋月倒是能接受，扯着赵氏衣角，点着头。 哟，这个小姑娘能做得主？老板娘好奇的盯着秋月看。 赵氏心里还在犹豫，秋月问道：“做一件背褡要几张兔皮”？ “你这小身子，紧身点四张就够的，要宽松点怕是得多两张，大人得看肥瘦，还要看做的长短，一般都要八张，瘦的六张也行，只是要短点”，老板娘介绍的很详细，看小姑娘样子这笔生意能成啊。 “买的多能便宜点”？秋月又问。 赵氏觉得她两边额头直跳，闺女这是打算买多少张？ 老板娘听着却是心里一乐，“看你要多少张，老主顾肯定便宜的”。 “羊皮能便宜吗，最低价是多少”？秋月又是一记炸弹给丢给赵氏。 老板娘直接嘴角咧开笑，“要是诚心要，今个我也不讲虚的，二百七十文”。 这价钱一出，秋月就知道这应该就是老板娘心里最低价了，看来真没讲虚的。 秋月在心里算着给一家子做背褡得多少张兔皮，都做紧身的应该三十张差不多。 第43章 银子花掉还能再赚 “三十张，能便宜多少”？秋月话一出，赵氏扶了额头。 “三十张本来应该是一千零五十文，我收你一千文” “再加上两张羊皮，全部一起一千五百文”，秋月还价。 “真的没赚你钱，兔皮一张也赚不了几文钱，再给你少十文”，老板娘一副真的不赚你钱的样子。 “一千五百文，就我说的价，要是不行就算了”，秋月扯着赵氏假装要走，这是她前世里抖音看来的套路。 “别走别走，就按你说的价”，老板娘忙喊住两人，今个她可是算长了见识，这小姑娘可真是厉害。 这招还真有用！ 秋月冲着赵氏笑眯眯道：“娘，付钱”！ 都还价到这份上赵氏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付钱的时候有点心不甘情不愿。 老板娘笑呵呵把皮子卷好捆起来递到赵氏手上，这么多皮子卖出去，她可是赚了二百多文。 “忘记了，还要再扯几尺布做内里，颜色耐脏点的”，秋月又说道。 “厚葛布，卖别人四十文，给你算三十五文一米，你摸摸看，很厚实的”，老板娘指着布给秋月看。 秋月摸了过后道：“就这个，要深蓝色，五个人，两个大人，一个小伙子……”。 秋月话没说完，老板娘笑着说：“知道的，还有你们两姐妹，四米够了，还有得多”。 “那就四米” 老板娘就动手扯布，照旧抓了一大把布头一起包着。 赵氏痛快的付了钱，大头都花出去，也不在意这点小钱。 “嫂子慢走啊，下次买布还来我家，给你优惠价”，老板娘笑眯眯的把两人送出店。 出了布店，赵氏还在想自己怎么就让秋月牵着鼻子付了钱？ “娘，咱都做一身背褡，羊皮做鞋子，不湿脚，过段日子，我把这钱给你补上”，秋月讨好的朝赵氏笑道，说完又扯着赵氏衣角道：“娘，你真好”。 “我看是娘花钱才好，要是今个没买这皮子，出了布店你肯定要说娘你真坏”，闺女这都是为了家人，赵氏也很快就想通，银子不就是用来花的嘛，花掉再赚就是。 “不会不会，娘这么好，肯定会买的，怎么忍心一家子挨冻”，秋月拍着马屁，又说道：“我来拿着这皮子”，卷起来一大卷呢。 “放在篮子里，提在手里太打眼”，财不露白的道理赵氏还是懂的。 杂货店买了二斤盐，肉铺买了二斤五花肉，还有一大块猪油膘，又买了两块豆腐，两斤黄豆芽。 两个人提着东西朝镇北走，路过包子铺，赵氏让秋月从自己钱袋摸钱出来买两个包子。 秋月把东西放在一个手里提着，空出一只手摸了四个钱出来。 吃完包子才又拎起东西继续走，走到镇北看到李有银牛车还在等，胡氏和秋旺媳妇已经买完东西回来了。 等牛车动起来，秋旺媳妇才问：“嫂子你买的什么，装了满满一篮子”？ 篮子已被赵氏拿黄豆芽，盐在上面遮掩过，只露出那块布，看不到下面的东西。 “买块布，老板娘送的布头，还有些零碎”，赵氏没说买皮子的事。 “买这么大一块猪油膘，这能熬一大罐猪油了”，秋旺媳妇注意力从篮子转到猪油膘上，一脸的羡慕。 “天冷赶集受罪，就多买点，平日里炒菜可不敢多放油”，赵氏一点炫耀的心都没有。 “谁家不是呢，我家婆婆每次都让我筷子挑一点出来” “都是一样的” “可不一样，你们家日子算是好过了，得了那么多粮，卖不少钱”。 “花钱的地方也多，这不秋山也快要说亲，等给他成了亲，还能剩个什么钱”？ …… 等回到家，秋月觉得提东西的手都要冻僵掉，用热水洗个手，两只手不停的搓着。 “姐，你看买了什么”，秋月心中高兴，拉着秋雨到东间里看皮子。 “呀，是皮子，这么多啊”，秋雨一脸的不可置信。 “咱每人做个背褡，呶，这是羊皮，做鞋子用的，不用穿木屐，不湿脚”，秋月恨不得能当即做好，穿在身上。 秋雨手摸着兔毛，开心的说道：“好软啊，肯定很暖和”。 …… 赵氏在外间听到两姐妹的话，也不由嘴角上扬，脚步轻快的走到灶间，把猪油膘清洗干净，切块放到小锅里加水熬起猪油来。 很快猪油的香味就飘散开来，秋月抽动鼻子深吸一口气，快走走到灶间里，就见半锅猪油沸腾着飘出香气。 等油熬好，赵氏用竹漏斗捞出猪油渣，洒上盐抖动着拌均匀，秋月伸手捏一块放在嘴里，点着头直道：“香，好香啊”，连吃了几块才没再伸手去拿。 赵氏拿出老酵子和进面粉里，边揉面边说：“明个做包子，放点豆芽白菜”。 “要是再加点粉丝更完美”，秋月在心里补充道，今年是不行了，明年收了红薯一定要做红薯粉出来，这样一想，以后村里红薯种出来，做红薯粉丝出售，这财路不就来了？说不定以后会成为本地特产呢，想想都好兴奋。 “系统啊，你说我这想法不错，总没有违规”，秋月偷偷问系统。 【只要宿主未停止种田行为，且重心仍以种田为主，新作物所产出新品类商品均有效】 这就是抑制从商行为，还是得种田，秋月又想到，若是发家致富后，自己只想享受不想再种田怎么办？ 【若宿主停止种田，且超过系统规定时间，会有注销账号的风险，请慎重尝试】 …… 生命不息，种田不止！ 种田停止，小命休矣！ 秋月想到以后自己老到都爬不起床，还得拼命爬起来种田！ 简直惨不忍睹！ 你这系统是不是太变态？ 【系统设置宿主有劳动年限，暂未明确规定多少年限，系统会根据宿主身体状态做出决定】 一句话解读就是：会退休，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退休，一切由系统决定。 终身劳动合同啊，还不得解除，不平等！ 毁灭！！！！ 第44章 冬至吃饺子 当然，毁灭是不可能毁灭的，包子还没吃上呢！ 翌日吃过早饭，秋月就被赵氏指使着去大房割韭菜，想想那即将吃到嘴里的饺子，脚步都轻快几分。 “阿奶，娘让我割把韭菜”，秋月的话音刚落，秋雪从房里冲出来，跟着她一起去到后院菜地。 吴氏掀开上面盖着的稻草，秋月就动手割起来。 “我娘等下要做炸糖糕，二哥磨娘好久才同意的，等下我给你送去吃” “我娘等下要做包子，来我家吃包子啊” “嗯嗯，肯定要去的” …… 秋月摘韭菜，赵氏去后院砍白菜，秋山在剁肉馅，秋雨烧热水准备洗皮子。 晒干切段的皂角放进热水里搅拌出泡沫，把皮子放进去洗干净。 秋月摘完韭菜就给秋雨帮忙，两人合力很快就全冲洗干净，放在院子里晾着。 做完这些，兄妹三人又给两棵果树包上稻草，这也是秋月看到吴氏给韭菜盖稻草得来的启发，这可是宝贝，千万不能冻坏掉。 赵氏做饺子的面团已经和好，这会又在揉发酵的面团做包子。 两姐妹跟着赵氏学捏包子，秋雨第一个就捏得像模像样，秋月稍差，捏出包子形状，只上面的褶子不好看。 做好包子上锅蒸，几人又包起饺子，秋月领个擀皮的活，烧火的活交给秋山做。 这边包子刚出锅，那厢秋雪就端着糖糕来了。 “你是算着时间来的，包子才出锅，我还没吃上呢”，秋月打趣道。 赵氏招呼着秋雪吃包子，秋雪说了声“知道了婶子”，转头又对秋月说：“呶，我先吃上了”，一脸的俏皮。 秋月嘴里嚼着糖糕道：“大伯母手艺真不错，香甜软糯”，说完又咬了一口。 “婶子的包子也好吃”，说完两人相视笑起来。 三两口吃掉糖糕，秋月又拿个包子啃，边吃还边点头。 秋雪吃完一个包子，赵氏又递过来一个，她摇着头道：“婶子， 我是真的吃不下，刚吃了太多糖糕”。 “那先消消食，等会在这吃饺子”，赵氏也没强让。 秋月连吃两个包子住了手，还得留着肚子吃饺子呢。 秋雨刚一进来就看到许多皮子，这会才拉着秋月说：“这么多皮子啊，难怪村里人都说你家要发达了”。 “你天天待在家里，哪里遇到的村里人”？秋月问道。 “串门的呗” 秋雨见秋月还穿着旧鞋子，又问：“新做的鞋子怎么不穿”？ “怕弄脏，留着过年再穿”。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晌午，赵氏留秋雪吃饺子，让她拒了，实在是吃不下，就装了几个包子让她带回去。 一家子饭前吃个半饱，赵氏数着每人下了一碗饺子，剩下的留着晚上再吃。 半下晌，王荷叶端着红枣发糕过来，赵氏又回过去几个包子。 邻里住着，赵氏又让秋月送了几个包子给赵杏花家，晚饭前，她端过来一盘饺子，鸡蛋韭菜馅的，味道也不错。 晚饭依旧是饺子，吃完饭，赵氏就叹起气，“也不知道你们爹有没有饺子吃”，未等三人回答又说“能吃饱就不错了，也不知道住的地方好不好”。 这话题一出，气氛就变了样，都在为李有田担心。 这会李有田嘴里正嚼着饼子，手里端的汤只能称得上热的水，里面连个油花也没有，晚饭两个薄饼哪吃的饱，还好家里带来的干粮还有，撕了泡在汤里倒也把肚子填饱了，吃完趁着身子还有热气裹着被子蒙头大睡，还好屋子倒是不漏风。 冬至后一连几天都出太阳，洗净晒干的皮子，终于可以拿来做背褡。 赵氏最先给秋月做，裁好后，娘仨一起动手缝，也就一顿饭的功夫就缝好了，秋月迫不及待穿在身上试了试，大小合适，还有得宽松，这小身子真的太瘦啦，又脱下来让赵氏订上盘扣，然后就穿在身上不肯脱，还说着“真的好暖和”。 两世来的第一件皮草，虽说颜色不均匀，但这会也不讲究好不好看，暖和就行。 第二件就是给秋雨做，她也像秋月一样，穿上就不肯脱。 娘仨忙了两天，才把五件背褡全做出来，几人都换上，这个冬日里总算有件能御寒的衣裳。 赵氏把给李有田做的那件用布裹着，揣在怀里去了大房。 和妯娌张氏打过招呼，就进去东间里，两老都在，赵氏把皮背褡拿出来说：“有田把爹的背褡穿走了，这是我给有田做的，爹先穿着，就是这个是兔皮的，没爹的那件暖”。 李老爹还想说不要，被吴氏劝住了：“你穿的还是有福的，他这会还得坐堂，身子冻坏怎么办”。 “爹你就穿上”，赵氏也劝着。 李老爹这才没拒绝，说道：“等下换”，儿媳妇在这，他不好意思脱衣裳。 “爹娘，那我先走了”，赵氏说着转身往外走。 “有田不在家，有事你让秋山过来招呼声”，李有田交代道。 等赵氏出了屋，李老爹才脱掉外面的衣裳，把里面背褡换掉。 吴氏接过来出了屋，喊了儿媳张氏过来，把背褡还了回去。 张氏自然知道秋月家买皮子的事，也就没多说什么。 赵氏回去自然又是忙着做鞋子，秋月本想练字，天冷的实在伸不出手，只得作罢。 屋子里待久了有些闷，便走出院子，路旁的柳树，夏日里绿荫一片，这会只剩下光秃的树杈，小山坡上枯黄一片，只远片的东山上还有丝绿意，黄绿交映，美得像幅画，秋月在心里感叹，只可惜不会作画。 地里小麦冒出头，冬日里地头唯一的一点绿，在寒风中坚韧的生长，正如这片土地上的农人，不畏暑寒，生命力惊人。 虽然还没下雪，但已经是寒风刺骨，秋月拢紧领口，缩着头往回走，一身寒意进了屋。 “这么冷的天还往外跑，我看你还是不嫌冷”，赵氏搓着手，手冷的捏不住针。 “闷了逛逛”，秋月干笑道。 “这天阴沉着，我看要下雪”，赵氏放下针，立在堂屋门口看着天说道。 第45章 风雪有人来 清早秋月醒来，发现自己像只煮熟的虾米弓着身缩成一团，身旁的秋雨也是同样姿势，屋里光线微暗，屋外赵氏扫地的声音清晰可见。 秋月起身的动作带醒秋雨，她揉着眼睛坐起身，也跟着起了床。 出了屋就看到外面的天阴沉沉的，秋月裹紧身上的衣裳朝后院走去。 从后院出来，进了灶间，从灶上舀出热水，把刚冲过冷水冻得冰凉的手泡在盆子里，滚烫的水这会让秋月发出喟叹，没一会水就变成微热，拿过上面绣着弯月的帕子浸湿擦脸，“忘记买罐面脂”，秋月自言自语的说道，脸上都干的起皮。 “娘，让有银叔带罐面脂”，秋月走到赵氏身边，摸着脸道：“呶，你看，起皮了”。 农家谁舍得花几百钱买那么一小罐面脂，赵氏活了三十多年，都没用过那东西，这会听到秋月的话，第一反应就是皱起眉头。 “买，买，娘，你看姐的脸也干的起皮，还有娘，你的脸，就买最便宜的就行，咱们一起用”，秋月央求道，拿眼睛眨啊眨的看着赵氏。 “我算是看出来，你啊就是个败家的”，赵氏摇着头说道，也没说买，也没说不买。 秋月却是知道成了，谄媚般说道：“这点小钱算什么，我以后还要挣钱给娘换大房子住呢”，看着赵氏表情又补了一句，“是真的”。 “你就是诳娘，娘也开心的，买～买～买，娘没用上的东西，有条件怎么也得给你们用上”，赵氏就想起自己做姑娘时，村里里正家的小闺女拿着面脂炫耀，惹得村里大，小姑娘们都羡慕，自己也想要，可那会爹正病着，哪有钱买，只得强迫自己装作不在意，不喜欢。 吃过早饭，赵氏进东间里拿钱，秋月跟着进去看，钱匣子里只有铜钱还有碎银子，几个银元宝不知道被她娘藏到哪里去了。 跑腿的事自然是交给秋山，他拿着钱就出了门，半天功夫也没见回来，赵氏念着：“也不一天到晚野到哪里去了?只吃饭睡觉才回来，感情拿家里当客栈”。 秋月也不接话，反正她只是随便念念而已，跺着脚搓手哈气，勉强写了一篇大字，总算有点进步，横平竖直，整整齐齐，说要风骨，半点没有，不过自己也不追求那个，只求务实够用。 把笔递给秋雨，自己蹲在赵氏身边看她做鞋子，手上的这双正是秋月的，还差几针就完事。 等赵氏咬断线头，秋月迫不及待拿过来往脚上套，微微有些大，不过也还好，穿上自是又不肯脱下来，坐在凳子上伸着两条腿盯着鞋子看，一脸的满足。 赵氏看看秋月，又看看写字的秋雨，脸上露出笑容，日子过得越来越有奔头。 到了下晌天气更阴沉，赵氏两手合掌在胸前默念道：“老天啊，你可千万别下雪”，男人有田还在瑶役修路，若是下雪，更是艰苦。 也不知道上天是不是被赵氏的诚意打动，一连几天只阴着天，雪没飘半粒下来，这算一算李有田走了快有半个月，再有半个月就能回家来。 只可惜没过两天，秋月清早起来，就见地上一层白，半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过雪，这会天上只飘着几粒小雪花。 好在到下晌，雪也没再变大，赵氏稍微放了心，在堂间升了个火盆子，娘仨围着边上取暖。 突然院门被人推开，在这寂静的雪天，声音格外清晰， 秋月站起身，把仅开着一条缝的门打开，看到来人，有些吃惊，怎么是他？ 上回在学堂见过的，杜清明的小厮，怎么他会来，且愣着不说话？ 元宝这会还愣在原地没醒过神，他只是想上来敲门，怎料大门只是虚掩着，手劲没收回来，就把门推开了。 见秋月盯着他看，才忙清声说道：“我家小公子想来上门拜访，可方便”？ “是有什么事吗”？秋月问，原以为还了人情，两人便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不再交集，毕竟不是同一个阶级的人。 元宝转身从马车上拎出来两封点心，走进来递到秋月手上，“我家公子闲来无事想到上次你同他说过的烤红薯，起了好奇心，这才打发我来问话”。 来者皆是客，还带个礼物来的，自然不好拒绝，秋月看了眼赵氏，她点了点头，笑道：“和你家小公子说，尽管来”。 “那我家公子明日晌午来”，元宝说完就告辞，也没个男子，他待着不自在。 秋月又把大门虚关着，进了屋把门关到只留一丝缝，动手拆心来，打开一看，样子比镇上卖的还要精致，圆圆的压着花边图案，能闻到甜香气，还有桂花的香味。 一个是桂花糕，一个是红豆馅糕，秋月尝过，甜而不腻，朝赵氏推推，让她吃。 “娘不吃，你们吃” 秋月知道这是大人的通病，拿起来递到赵氏手边，“这么多呢，娘就吃，我们还小呢，以后什么好吃的吃不到，倒是娘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得多吃点才是”。 “也不知道你从哪里来的这么多歪理”，赵氏说着接过去咬了一口，“比镇上卖的还好吃”。 有钱真好啊，秋月慕了，临到睡前还在想，公子哥的夜晚肯定不受冻，怀念前世的空调，电褥子，羽绒大棉被。 待到第二日早上，赵氏让秋山下到地窖捡红薯，秋月在旁边指挥，选长的，别选圆的，圆的可不好烤熟。 半筐红薯拿上来，秋月数了数，说：“这是不是太多了，二十多个呢”。 “昨个才吃了人家点心，今个怎么小气起来”，说起来赵氏也不舍得吃，但待客总不能太小气，还是地主家的小公子，不能太马虎。 “他一个人能吃多少”？秋月不服，不承认自己小气。 “你就看着人家吃，忍得住”？赵氏对秋月可是很了解，才不肯委屈自个。 “那倒也是，就这么些，咱都一起吃，不过我可得和他说清楚，没下次，还得做种呢”，虽说还有几百斤，秋月也不舍得吃，想全部留出来做种。 “那你可得委婉着说” “万一我太委婉他没听明白怎么办” 赵氏……这熊孩子，怎么能些欠揍。 第46章 冬日烤红薯小聚会 “也不知道会不会在这用午饭，吃什么好呢，还面食”？赵氏作了难。 “就面食，有什么招待不周的，人家什么没吃过”，秋月觉得自己有些仇富，不，应该是嫉妒使她面目全非！ “秋月”，这声音一听就是秋雪的，果然，一阵风似的冲进来。 “这么冷的天还绣花呢”？秋月看到她手上还拿着绣花的棚子。 “装样子呀，我说找你一起，我娘就同意让我出门，早知道早该这样说，一个人在家闷死，你还好，有秋雨姐一起玩”，秋雪说着就把棚子放在一边的桌上，围着秋月说起话。 等下杜清明要来，秋月想着秋雪在也没关系，人多，年龄小，应该不用讲究什么男女大防。 说着话没多久，就听到马车驶来的声音，秋山开了大门，来的不止杜清明一个人，周宇也从马车上跳下来。 迎到堂间里坐着，秋月觉得瞬间屋子变小挤起来。 杜清明和周宇都认识秋雪，去夫子家时，可是看到过的，且见过不止一次，只有秋雨是第一次见。 起先几个还觉得尴尬，不过一会功夫就熟络起来，年龄相近，自是有共同话题。 “我爹在家也板着个脸，我也怵他，一个眼神都让我二哥害怕”，说话的是秋雪，这会正在吐槽他爹。 共同吐槽同一个认识的人，可以快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秋月不知道在哪里看过这样一句话，这会看来果真是很效果。 虽说背后说自己夫子不好，可不是说他坏话，杜清明和周宇吐槽起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熟络之后更是能聊得火热，杜清明说到开心的时候眉飞色舞，面部表情很丰富。 一点没有第一眼看到的清冷感，秋月真想提醒他，小帅哥你滤镜掉了。 再看周宇，可斯文多了，两个眼睛清亮亮的，生在那样的一个家庭，却还保持着纯净的眼神，他的母亲一定很厉害。 秋月把红薯埋在火盆炭下面，不时翻个面，自家柴烧的炭，浓烟阵阵，门开着，也没人说冷，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把红薯从火盆里夹出来。 秋山，秋雨已经吃过，这会不稀奇，其他三人围着看，一脸的期待。 红薯不大，每人能分一个，杜清明等红薯不烫手，就拿起来，撕开外皮吃起来，里面的还烫着，吃的那叫一个呲牙咧嘴毫无形象。 不过大家谁也别笑谁，都一个模样，秋月吹着气，慢慢吃，心想，姐可不像你们几个毛孩子一样，只不过她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手黑，脸上还不小心蹭到一块。 秋山打了热水，几人轮番洗过，秋月去灶间烧火，冬日里她最喜欢这活，烤的全身暖暖的。 “婶子，秋月，我先回去了”，秋雪走到灶间开口道。 “就在婶子这里吃，马上就可以吃”，赵氏正在煮面，案板上一溜烟摆着一排汤碗。 秋雪也不想回去，但是没和娘打过招呼，“不了，下晌再来玩”。 赵氏知道大嫂张氏为人最是重规矩，也没多做挽留。 人一开心胃口就好，一锅面全吃得光光的，连着秋雪那份一起都被吃掉，灶下焖的几个红薯后面也被几个吃掉。 秋雪下晌果真又过来了，她在家里可是一会也坐不住，丢下碗就要吵着找秋月，张氏自是不肯，她也倔着不说话，最后还是吴氏说话，才让放了出来。 到了下半晌，赵氏怕几人饿，又摊了几张鸡蛋饼，也是吃的光光的。 直到元宝驾着马车找过来，这才散伙，杜清明和周宇再三同赵氏道谢过，才上了马车离开。 秋雪多玩一会，也回了家。 赵氏看着小半袋面粉见了底，自然是心疼，这让秋月看到笑着说：“原来我这小气是随了娘”。 赵氏装作要揍她，佯怒道：“你连娘都敢编排，翻了天”。 秋月自是不怕，假装要逃，娘几个又是笑成一团。 隔日半晌午，元宝又驾着马车进了村，直奔村东头秋月家，村里人看到均好奇，“这杜家小哥今日又来做甚”？ 秋月听到敲门声也很意外，开了门看到元宝，也是一头雾水，难不成又是来烤红薯的，明明自个昨个说了要留种，难不成不够委婉，没听懂？ 元宝从车上搬出来个袋子，拎在手里进了院子，边走还边说：“我家小公子给你家送的炭”，放在堂屋门口就告辞往外走，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赵氏在东间里从瓮里舀麦子出来，听到响动出来看，只看到个马车的影子，见秋月正解开袋口，也凑过来看，这一看可不得了。 “这半袋子炭得不少钱，人家给你就要了”？虽说从来没买过，也知道不便宜，富人家里才用的起的。 秋月一脸无辜：“他放下就走了，我哪拦得住”，再说她也不想拦，这家里可是正缺这个呢。 “这个如何是好，咱可没东西给他”，赵氏念道，虽说不识字，但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 “他吃我们面和红薯，这不两相抵过，要不然你这会也不用舀麦子出来磨面”。 “面和红薯能值几个钱，哪有这炭贵”！ 这话秋月不赞同：“那几个红薯作种能种出不少斤，再作种，又能种出多少红薯，这样一算亏的是咱才对”。 后世的鸡生蛋，蛋生鸡理论让赵氏有些迷糊，怎么听起来有些道理，但又没什么道理。 “娘，你就安心收下，人家既然送来，肯定是诚心，再说人情往来不就是这样嘛，你来我往，大不了以后再还上这人情”，秋月安抚道，这份心意她自然是领的，以后找机会报答就是。 赵氏这才点头同意收下，舀着麦子都在想以后该怎么还上这人情。 天虽阴着却没下雪，麦子过水淘干净，放在两个大圆竹箕里摆在院子里晾干。 吃晌午饭时赵氏提了句后院的菜可以拔掉放地窖，秋月放下碗丢下一句“我来拔”，就直冲到后院动手拔起来，这会也不再嫌冷，还拦住想帮忙的秋山，一副这片菜地被我承包的架势。 其余几人只能看着她拔，再把拔掉的菜放进地窖。 连一大片白菜也是她动手砍下来的，看着系统到账的五百多点收成点，秋月很满意，种萝卜最划算，压秤！ 第47章 李有田服徭役归来 一个月的徭役，赵氏数着日子算还有十天就满，已经进入冬十一月，还好进三九前能回来，那会可是最冷的时候。 盼着老天别下雪，可是才过两天还是飘起鹅毛大雪，不到半天功夫，整个世界一片白，直到晚间还没有要停的迹象。 晚饭间，秋月就见赵氏愣着神，必定是在担心李有田。 语言安慰总是苍白的，兄妹三人齐上阵也没能让赵氏开怀。 “但愿这雪快停” 赵氏说完，又看着三人道：“去睡，这天冷呢”。 本想让他们在房里烧个火盆，又想着不安全，还得留条缝岂不更冷，只得作罢。 天冷，睡下更冷，秋月和衣躺下，床褥下面铺着厚厚的稻草，两床芦絮被子轻飘飘的，感觉不到暖和气，上面又压了一个稻草帘子。 没错，条件就是这么差！ 秋月朝秋雨身边拱了拱，两个挨着相互取暖。 半夜里居然下起雨，秋月隐约听到下雨声，不过很困，又睡着过去。 第二日起床，就看到房檐上挂着冰锥子，地上也结了冰，好在雪停了，阴着天，一整天雪都没化。 秋月白天靠杜清明送来的炭活命，晚上就靠着秋雨取暖，冻到受不住的时候就想着注销账号，再投胎可能都比这日子好过。 可想想赵氏，想想这一家子，又想到前世的父亲母亲，这一世又怎么忍心再让这悲剧重现？ 只能对着系统哭诉 【系统：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主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冷血系统！ 连阴几天才放晴，即便见着太阳，空气里依旧是冷冰冰。 化了冻的地上满是泥泞，秋月出门就脱掉皮靴，老实的穿上木屐，自己居然会这么在意一双鞋子，前所未有。 连晴三四日，地上终于见干，没成想又飘起雪，算着日子李有田就快要回来了。 这次的雪从早下到晚都没停，地上的积雪快到小腿深，赵氏倚着门出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家？ 没成想第二日一大早，秋月还没起床，就听到赵氏惊呼声，仔细一听是自家爹回来了。 秋月心里也挂念，忙起身找鞋子，穿好开门就见李有田正傻呵呵的看着赵氏。 听到开门声又转过头傻呵呵冲着自己笑。 “爹”，秋月围过去，一点都不嫌他身上味大。 胡子长成一扎长，也瘦了，可见艰苦。 “昨个晌午下着雪还在修路，到下晌才通知徭役结束，本来是让住一晚才回，大伙一合计，谁也不想多待，卷着铺盖就走夜路回来”。 这是走了一个晚上才到家啊，秋月觉得胸口酸酸的，眼睛也热热的，怎么会想哭呢。 再看赵氏，秋雨两人已经拿袖子在擦眼泪。 “我这都回来了，你们哭啥”，李有田不会安慰人，只冲几人这样说道。 “昨个夜饭有没有吃，饿坏了，秋雨给你爹舀碗热水”，赵氏说完忙走进灶间忙碌起来。 秋月过去烧火。 秋雨从锅里舀碗热水。 秋山拿盆舀了热水端出去。 稠米粥，窝窝头，一盘小咸菜先端上桌，赵氏还在灶间炖白菜。 李有田吃个肚圆，赵氏又端了洗脚水，那脚上都生了冻疮，又让她红了眼。 没一会，家里就响起震天响的呼噜声，赵氏这会也不嫌吵了。 拿出一串钱，让秋山去隔壁村周屠户家跑一趟，不拘什么肉，有就买回来，有骨头最好。 秋山回来时手里提着一大条肉，两根猪大骨，还有副猪肝。 把剩余的十几个铜钱交到赵氏手里，就回了自己屋子。 赵氏进去看了一眼，怎么在蒙头睡觉，昨晚没睡好？ 这会可没功夫管儿子。 走到灶间把骨头洗洗剁碎，放在陶罐里在灶下火里焖着。 又洗了白菜，和了面，最后开始剁肉馅。 乒乒乓乓剁肉声也没吵醒李有田，呼噜声一直响着。 娘仨个齐动手，包了整整两帘盖饺子。 晌午赵氏怕秋月几个饿，每人下了一碗饺子。 三人还想等爹醒后一起吃，被赵氏劝住，“你们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饺子还多着呢，等他醒了我再给他煮”。 一家子轻手轻脚，唯恐吵到李有田。 直睡到下半晌他才醒来。 赵氏忙着下饺子，满满一大碗，里头还放了醋。 “一起吃”，李有田扒拉着饺子说道。 “你快吃，他们都吃过” “爹，我们晌午都吃过了” 李有田这才大口吃起来，吃完咧着嘴笑道：“还是家里好”。 赵氏又烧热水，让他把头发洗掉，都臭着结块了，又擦了身子，洗澡就不要想，这么冷的天洗澡得了风寒，可是要人命的。 洗漱过后，李有田去了大房，早上就经过时就打了个招呼，这会去看看爹娘。 秋月，秋雨两姐妹在家帮着赵氏洗李有田换下来的衣裳，还把盖过的被子也拆了洗。 后院只有顶的柴棚子下面系上两道麻绳，全晾在上面，没过一会就结了冰，冻得硬邦邦。 这通忙完，天都快黑了，李有田也从大房回来。 饭已经摆上桌子，骨头汤，猪肉炖白菜，小咸菜，窝窝头。 “嚯，这伙食真不赖”，半下晌吃过一大碗饺子，这会也不饿，还是被赵氏拉着坐下喝了碗汤，吃了个窝窝头。 秋月吃着饭在心里打定主意，明年一定把红薯粉做出来，猪肉白菜炖粉条，想想都馋。 徭役的艰苦自不必说，李有田也只是说了几句就打住。 赵氏洗衣裳时摸过，两个小银块已经没有了，这会才问怎么用掉的。 “你不提都忘了，伙食实在太差，我拿出来一块给了旁边村子的一个大娘，让她给我做了干粮”。 李有田往赵氏身边凑凑又说道：“还有一块，我借给别人了，有个小伙子没有换的鞋子，身上衣裳又单薄，受寒病了，我看他实在太可怜，就把银子借给他抓了药”。 “哪个村子的”？赵氏问道 “小周村的，这孩子才刚满十七，也是个命苦的，爹过世了，下面还有一个弟一个妹，说去的时候就带着二十个铜钱”，李有田说着唏嘘不已，自己还分过干粮给他呢。 生病也不肯看郎中，还是众人劝着为了娘还有家里的弟妹也得保重身子，这才同意的。 “小周村也那么多人呢，怎么借钱到爹身上”？秋山不解的问道。 秋月一想就明白怎么回事，救急不救穷罢。 “那家子肯定是个穷困潦倒的，说不得还欠外债呢，借钱给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呢，有几个会这么好心的借给他”？ 赵氏说完，好心人李有田挠了头，“我就觉得孩子可怜，总是个条命呢，没想过能不能还上的事”。 “手里还存着几个钱，也不指着那几个钱过日子，咱就当做好事积福了”，赵氏说道。 这经历和她相似，感同身受才知道家里没个顶梁柱过的会有多苦。 夜间天冷，说完话各自回屋睡觉。 和谐声响起 …… 第48章 系统年度总结报告 才停了一天的雪，不知道夜间什么时候又飘起来，早起秋月起床就看到院子里扫过的地方又积起厚雪。 早饭吃完，赵氏和李有田去村里公用的磨房磨麦子，秋山也跟着去，只剩下两姐妹在家。 “有人吗，有人在家吗”，有妇人声在外面响起，接着还有拍在门板上的声音传来。 “这么冷的下雪天，是谁”？秋月踩着皮靴去开门，远处的东山上已是一片白，谁这种天还出门？ 门打开，有个老妇站在外面，头上黑发少白发多，一脸褶子，身上衣裳满是补丁，脚下一双单布鞋已是半湿，这会正瑟瑟抖着身子。 “难不成是要饭的”？ 不对，后面还跟着年轻小伙子呢。 浓眉大眼，厚嘴唇，一看就是个老实人，穿着补丁单衣，同样冻的瑟瑟发抖，怀里还抱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这是李有田家”，老妇人一开口，让秋月很意外，不是老人的沙哑声，是中年妇人才有的音色。 “正是，你们是有什么事”？秋月心里已有猜测，只是不确定。 “好心人啊，你是他闺女，你家大人在吗”？妇人问道？ “我爹不在家，你们先进去等，我去喊他回来”，秋月这会已经确定后头的那个小伙子，就是她爹李有田借银子的人。 听说大人都不在家，妇人说道：“我们就在门口等着”。 秋月进去同秋雨说明情况，就去磨房寻爹娘。 李有田，赵氏两人听完秋月的话，就往家走。 三人还没走到家，就看到小伙子还在院门口站着，一看到李有田就喊道“李叔”，然后只笑不说话。 “进去，这天多冷，在这外面站着做什么”，李有田让他进去，他才跟着进了屋。 妇人一听到外面声音，忙站起身，朝外走，“恩人啊，我家正儿若不是你借钱给他看病，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说完身子就弯下来，鞠了个大躬。 “嫂子，快起身，这么大礼我可受不得”，李有田说完，赵氏就扶着那妇人让她直起身。 几人进屋，妇人把角落里一个小布袋拎起道：“实在拿不出什么东西感谢他李叔，这是一点稻谷，一点心意”。 李有田自是不肯要，一顿拉扯且不说，后面就是感谢的话，再然后就是自报家门，各自的自我介绍。 秋月拉着秋雨早进了自己屋，等听到赵氏说“李嫂子，你们慢走”，才出屋。 那一小袋稻谷赵氏没让收，家里不缺这口粮食，那一家子才需要。 那娘俩过来的原因也很简单，一个是感谢，另一个就是银子暂时没钱还，并表示有钱一定会还。 …… 自打李有田回到家后，家里又恢复往日轻快的气氛。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腊月，再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 腊月初八不仅是腊八，还是秋月的生辰，小孩子不过生，赵氏只煮了两个鸡蛋给她。 三兄妹分着吃掉，又喝了简易腊八粥，里面只加红豆红枣。 自家喂的猪请周屠户上门杀的，只得一百六十斤肉，自家留了六十斤，其余的一百斤让周屠户带走，得了一两三钱银子。 切了一条八斤多重的，连带给二老的孝敬钱，让李有田送到大房。 又切了八斤多送到赵氏娘家。 其余的留着自家吃，天冷直接冻到雪里也不会坏掉。 过了腊月二十，家家户户都在忙过年的事，打扫卫生，做些小吃食。 秋月盼望已久的系统年终排名，终于出来了，一千八百九十二名，奖励十两银子，优良麦种一石，优良稻谷种子二十斤及新年幸运作物种子菠菜种。 另附系统年度总结报告一份： 一，主动解绑系统：8426人。 1，不能接受恶劣生活条件的占67。 2，与新家人不睦，憎恨极品亲人太多占31。 3，无求生欲及其它原因占2。 二，系统注销账号：人。 注销说明：脱离本职种田工作。 1，转投经商占77。 2，跨阶级嫁（娶）富户（皇室王族）占22。 3，继承家产成为富二代及其它原因占1。 三，另系统处罚2795名在职种田人员，其主要原因是，利用系统便利坑蒙拐骗非法获取他人财物及身体，对受害人造成极大的财物损失及清白损失以及精神上重大伤害，这与系统存世之道严重不符，特予以解除系统处理，望各位在职种田人员，引以为戒。 四，系统存世之道说明：自由平等、法治文明、富强敬业、公正诚信、友善和谐。 秋月看完，简直不可置信，真真是十万以上穿越大军啊，这会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自己排名到前二千名，算是有运气加持才做到的。 原来系统还有这么多红线不能踩，还好自己一直很安份。 系统存世之道与前世里社会价值观一模一样，穿越也不是法外之地，还得谨守规矩。 只是这前二千的奖励和前五千没什么区别啊，就是多了五两银子，二十斤谷种可真够小气的。 【排名进前一千可获取限时查询权限，排名前一百可获取限次查询权限】 “天哪，限次数，有这好事，什么人进到前一百，系统不公平啊”，秋月很有意见，说好的平等公正呢？ 【有得必有失】 “额，那算了”，想想自己能失去的，还是自己继续努力，坚持一定会得到不是吗？ 过程可能曲折，但前路光明，秋月信心满满。 十两银子，只拿出五两交给赵氏，自己留五两以备不时之需。 赵氏看到秋月递过来的银元宝，毫不震惊，痛快的接过去藏了起来，问都不问怎么来的。 一石稻谷和菠菜种子只和赵氏说过，并没有取出来，毕竟存到系统里最安全，等需要时再拿出来。 赵氏正在炸萝卜丸子，秋月闻着香味走到灶间，想拿一个，被赵氏打了一下手，“灶王爷都没吃呢，一边去”。 “灶王爷，丸子炸好了，快下来吃，保佑我们一家子顺顺利利，平平安安”，赵氏念完，才对秋月说：“灶王爷吃过，你可以吃啦”。 就这…… 神仙不可诋毁，宁可信其有，还是不要说了 秋月咬着丸子，点着头道：“好吃”。 “娘，你炸的丸子这么好吃，谁能比得上，灶王爷吃了，肯定得保佑咱全家”。 “走开，走开，就你话多，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被轰出灶间的秋月很无奈，自己这可是在拍马屁，得，拍到马腿上去了。 第49章 欢欢喜喜过大年一 腊月二十八，镇上最后一个集，一家子全出动，赶集的人很多，一路上人不断，到镇上更是人挤人，赵氏交待秋山，看好两个妹妹，又让秋月跟紧别乱看走。 糖人摊、小食摊、杂货摊…… 秋月都看得津津有味，年味可真足。 赵氏在点心铺前排队，秋月央求道：“娘，我去那边摊子看看，保证不走远”。 见她手指的地方不远，自己站在这里也能看到，就让秋雨带着她去，又交代李有田看着点。 家里临行前，赵氏给三兄妹每人二十文，秋山见两个妹妹走了，也和赵氏说想逛逛，自然是得到她的同意。 秋月直奔杂货摊，她老早就看到有个陶泥娃娃，圆圆的大笑脸，衣裳涂成红色，很喜庆。 “大叔，这个多少要多少钱”？ 货郎大叔顺着她手指看，笑呵呵的说：“这个要三十文”。 秋月捏捏手里的铜钱又问“能便宜吗”？ “最低二十八文”，货郎大叔看到两姐妹都穿着新衣裳，脚上还是皮靴，想着定是家境不错的农家，也乐意便宜个二文卖出手。 “好的，那我要了”，秋月说着，又挑起别的东西来。 “姐给你八文钱”，秋雨说着就掏出钱袋要数出钱来。 “不用，不用，我有的，你也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秋月按住她掏钱的手。 “这花簪多少一枝”？秋月又问 “二十五文，桃木的，避邪又好看”，货郎热情介绍着，又招呼着别的客人，“看看要什么”。 那妇人挑了两对娟花，一个发簪，问多少钱？ “一共四十五” “便宜些，四十文，年前最后一个集了，也就这会子贵，年后可卖不了这价”，那妇人一看就是个伶俐的，很会还价。 “成，成，年前最后一个集，给你便宜”，货郎想着趁价高能卖一个是一个。 秋月挑了三对娟花，三枝花簪，还有那个泥人，问老板一起多少钱？ “一共一百三十一文，你给一百三十”，货郎说道，没想到一个小姑娘要买这么多。 秋月放下东西，拉着秋雨要走，还说道：“你这大叔做生意不老实，欺负人的”。 “别走，别走，你可以再还价嘛”，货郎想着两个小姑娘，大的那个看着老实，小的虽机灵，但年龄小，好说话，才要了全价。 “那就你说个价，我若觉得合适就要了，若价高了，我可不要”，秋月看着货郎，心想，看你还要不要欺负小孩子。 “一百一十文，真的不能再低”，货郎直接给个他心理最底价，再便宜他也不要卖了。 秋月点头同意，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串钱，又数十个钱出来，一齐递过去，然后接过东西，放进怀里。 秋雨自是知道有买给她的，挑娟花时问了她喜欢哪个？这会子就问秋月，“你喜欢什么，姐给你买”，她自己只挑了几根头绳，花掉六文钱。 秋月摇头道不用，又问姐姐还想要买什么吗？我还有钱呢。 秋雨摇头说没有，也没问她钱哪里来的，两姐妹就去找爹娘。 赵氏刚买好点心，见两个手里都是空的，就问“怎么什么也没买，娘带你们买朵花戴”。 “不用了，娘，我们买过了，你看”，秋月从怀里掏出娟花给她看，那三支簪子却没拿出来。 “娘给你们钱是让你们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娟花娘会给你们买的”。 “买过就好了，谁买都一样”。 “就是，快去杂货店，说不得还要排队呢”，李有田催促道。 杂货店倒还好，人虽多，却不用排队，买好东西却不见秋山。 几人边走边寻人，最后还是秋山寻过来找到他们。 “这人太多，东西都买好了，回家”，李有田一点都不喜欢赶集，人挤人的。 赵氏在小食摊上买了五个肉包，五个油炸，先垫垫肚子。 三兄妹先吃，秋月先拿了油炸，就跟油条差不多，没那么酥，软软的，味道也不错，吃完拎着东西换两个大的吃。 镇北碰到赵杏花，王荷叶两人，便一道朝回走。 回到家赵氏从篮子里拿出东西，糕点、两斤糖块、黄纸、香烛、一坛酒……东西真不少。 李有田去北山上砍了竹子，选了两根细长的留着竹杈绿叶的，固定在大门两边，寓意节节高升。 除夕早上，秋河送来两个福字、一副对联，赵氏自己也剪了几张窗花，熬了浆糊贴起来，看着更有过年的气氛。 吃过晌午饭，一家子齐动手包起饺子，足足包四帘盖，上面还交叉放着指宽长面，寓意把元宝串起来，初一不兴动手做饭饭，就吃饺子和面。 包好饺子，一家子又忙起除夕团圆饭，杀好的鸡放到陶罐里，放了菌子，红枣，在火里已经煨出香味。 烧鱼、烧肉、炖鸡、炖猪蹄、炖萝卜、醋白菜、小葱炒鸡蛋、饺子、赵氏又切了小咸菜，放盘炒黄豆，硬是凑齐十道菜，图个十全十美。 忙完这些天已经黑了，外面已经断断续续响起噼里啪啦爆竹声。 八仙桌上鸡、肉、鱼，两盅酒，两根香烛燃起来，先祭神仙，再祭祖先，香炉烧香，火盆里烧黄纸。 李有田念的词是风调雨顺庄稼旺。 赵氏的念的词是全身身体康健平安。 秋山只见嘴动听不见声。 秋雨念着万事皆如意，心想皆事成。 秋月也跟着念，保佑我行好运，发大财，我爱的和爱我的都平安如意。 剩下的在心里念，保佑我系统进前一千，好运爆棚掉种子，幸运礼包出棉花。 想着还有什么遗漏，最后作罢，念道菩萨你就保佑我这些就可以，信女不多求。 【你这求的还不多，一个人都让菩萨忙不过来，烦的不想理你】 “大过年的，你这系统能不能说点吉祥话”，秋月怒，nnd，刚许的愿望呢。 【祝你好运，越努力越幸运噢】 ……瞎说什么大实话，不过自己会努力的，庆合六年，加油！ 李有田点燃院子里放着的竹子，噼里啪啦爆竹声响起来。 过年啦，开饭啦～ 第50章 欢欢喜喜过大年二 一家子团坐在八仙桌边，只五个人坐着显得有些空，但气氛却是火热的。 一家之主李有田给自己倒了一盅酒，然后说道：“今年大家都辛苦了，明年就一切都好，顺顺利利，就这样，孩他娘你来说”。 赵氏看着三个孩子，尤其是秋月，然后说道：“娘最大的心愿就是你们三个平平安安的过一生，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愿我们一家子好好的在一起”。 三小只点着头附和道“我们会好好的长大，孝敬爹娘”。 李有田夹了一筷子菜，然后道吃饭！ 两只鸡腿，赵氏分给秋月，秋雨。 秋山……习惯了 赵氏又夹起鸡翅膀放到他碗里，总算这个娘没忘记自己，秋山开心的吃起来。 一家都吃个肚圆才停手，娘仨个收拾好灶间。 各自洗漱后，开始守岁，也没个电视看春晚，一家子坐着闲聊，中间放个火盆取暖。 秋月拿出三支木簪，两支男式的，一个女式的，先把梅花的递给赵氏，剩下两支分给李有田和秋山。 三人都很意外，李有田笑呵呵直接插到头上，还问“爹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秋月说道。 又把秋雨相中的娟花送到她手上，她回了句“谢谢妹妹”，然后从怀里掏出两根头绳递给秋月，又说道：“姐姐没什么好送你的，就送两根红头绳给你”。 “谢谢姐姐啦”，秋月说着，就把头绳绑在两边发包上，还问道：“我好看吗”。 “好看，好看，你最好看”，秋雨笑着说道。 “谢谢妹妹，只是我没给两位妹妹买东西”，秋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一家子这么客套干嘛，你以后的的是机会买给妹妹”，李有田说道。 “嗯，嗯”，秋山点着道：“以后妹妹想要什么我都买”。 赵氏把木簪拿在手上摩挲摸着，眼睛盯着它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孩他娘，你快戴上”，李有田说道，心想我怎么就没想到买枝发簪呢，暗悔，下一年定也要买枝送媳妇。 赵氏把发簪插到头，还用手摸了两下，笑着问“好看吗”？ “好看，好看，真好看”，李有田笑着说。 三兄妹也笑着点头道“好看，好看，娘最好看”。 秋山见状也把发簪插到头发上，众人又是一致“好看，好看”。 李有田笑着说“我们一家子都好看”。 “那谁最好看”，秋月问道。 “自然是你娘啊”，李有田一副认真的样子回答道。 “我就知道”，众人又是笑作一团。 这些温馨的瞬间，遍布在李家村每一家，连僵持了许久的李大海和张梅香都变得全谐，不再是冷眼相对。 王荷叶搂着儿子虎子，在心中怀念着早逝的相公李有根，“孩他爹，若你还看着，就保佑这一家子顺顺利利的，还有，我～想你了”。 守岁要守一夜，前世熬夜小能手的秋月，生物钟已经形成熬到子时初头不停的如小鸡琢米，赵氏见就让三个孩子去睡。 尽管很冷，秋月还是很快就睡着，感觉才刚入睡又被赵氏喊醒，屋里油灯一点亮光，睡眼朦胧看着，应该时辰还早，被喂下两个饺子，才又让睡下，第二日醒来还当是做梦，后面才知道是这里的习俗。 早上吃的是鸡汤饺子，暖暖一碗下肚，秋月一脸的满足。 新衣裳、只余九成新鞋子、新头绳、新绢花也戴在头上，入乡总得随俗，再看秋雨同一模样。 要去向村里长辈拜年，姐妹两个随着赵氏一起去，秋山跟着李有田，一家子分两波。 先去大房，秋雪随着张氏出去拜年了，不在家中。 一个跪拜换来十个压岁钱。 好在除阿爷阿奶要跪拜，其他的只是装装样子，都会被拦着不让跪，鞠躬大礼就行。 两个口袋装满吃的，多是炒黄豆，只几个糖块，这都是各家硬塞进来的。 等村里全转过一圈，赵氏，李有田两个要守在家里，等年轻辈上门拜年，三兄妹家都没回，各自去找小伙伴。 秋雨被桃花喊走，秋月就守在大房等着秋雪，想着总要回来，不成想秋雪随张氏拜完年，也是家也没回，直奔二叔家。 两人双向奔赴，只是都没见到对方人，好在秋月只看到大伯母回来，猜到秋雪肯定去找自己。 给大伯和大伯母拜年，又得十个压岁钱，这才从大房出去找秋雪。 出了大房院门，果然远远就看到秋雪正在朝这边走，小妮子腿脚挺快嘛，这么快跑个来回。 看见秋雪跑得飞快冲过来，真担心她脚滑摔个跟头，好在跑近慢了下来，两只手抓住她，两人脚下又滑动几步，才停下来。 “跑这么快做什么，摔跤了大伯母照样会揍你”，秋月调侃道。 “还不是为了找你”，秋雪挽住她的胳膊往家带。 “外祖父送来的新鲜小食，炸胡豆，味道不错，你尝尝”，进了屋子，她就摸出吃的拆开让秋月吃。 这不是就是炸蚕豆，秋月捏了一个放在嘴里嚼着，只吃出盐味，不如印象中的好吃。 吃完掏出小泥人和对娟花递给秋雪。 “新年礼物，我手笨不会做，镇子上买的”，秋月说道。 “这个泥人好可爱，”，她把娟花也戴在头上，又道：“我没准备新年礼物给你，怎么办”？ “你都给我做鞋子，香包，还有帕子，说起来还是你用心”，自个送的都是花钱买的，她送的那些可是费时又费力。 秋雪把泥人拿在手里把玩，显然很是喜欢。 两个说着话，李静找上门，见到泥人伸手就要拿过去看，道：“真好看”。 秋雪大方的给她看，道“秋月送我的”。 远近亲疏李静还是分得清的，只叹息着说：“可怜我没个好妹妹，也没个好姐姐”。 三人说了会话，就出门去玩，直到吃晌午饭才放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下晌又是一群小姑娘一起玩，无聊又有趣，秋月只能这样形容。 晚饭吃的汤面，吃完身上暖暖的。 赵氏和李有田昨晚就没睡，吃完饭早早去睡下。 两姐妹也回屋睡下，只是有点早，睡不着啊。 秋月在心里盘算着，新的一年收成这事，红薯得种，留的种也不知道能出多少苗。 家里地不够多，是不是得开荒地？北山脚下有荒地，只是石头多，也不知道开起来费不费劲。 后面又想着下个礼包又会出什么种子，最好是棉花才好，没有棉被棉衣，真的冻死个人。 最后带着美好的期许进入梦乡，在梦里棉花有了，前世里所有作物都有了，这或许就是她的梦想。 第51章 初二走亲戚 大年初二，嫁出去的姑娘回娘家的日子。 两封点心、一斤糖、一块布料、四十个鸡蛋，这礼算是厚的。 篮子挎在李有田胳膊上，其它几人空着手，出着太阳化了冻，几步一滑的朝前走。 赵氏一手扯着秋月胳膊，还交代着男人李有田：“仔细点，篮子里有鸡蛋呢”。 半个时辰的路，硬是多用一刻钟才到。 大舅母刘氏热情的招呼着：“快进来，屋里生着火盆子，这路可不好走，打滑，鞋子有没有湿”。 赵氏和李有田两人皮靴外层包着布，又是浅帮，刘氏没看出来。 三兄妹的短靴，她倒看出是皮子做的，不过她不像弟媳妇朱氏是个眼皮子浅的，人家花自己的钱，怎么花和她无关。 只叹着大妹花钱可真大方，没个婆婆管着，可不就是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看赵氏的目光就带着羡慕，再看她带来的那些礼，难不成大房那边真给了补贴。 卖红薯的事，赵氏也没同娘家说过，刘氏自然是不知道。 “大嫂，不用你招呼，我和二妹能做饭，你也快回娘家，别耽误”，赵氏说道。 “不着急，两脚路的距离，抬抬腿就到”，刘氏笑着接话，她娘家就是隔壁村子的。 大人说话的功夫，秋月，秋雨两姐妹就被二妞拉着说悄悄说。 “三妞偷二奶奶家鸡蛋，结果被抓到，阿奶亲自动手揍了她，四婶都没敢吭声也要揍她”，几人在屋子里，二妞还是很小声的说。 偷东西，这可是大事，小时偷针，长大偷金，要是改不掉肯定会惹祸事的。 秋月就问：“被谁发现的？她现在有没有安分一点”？ 大妞幽幽的开口道：“还好是被二奶奶发现的，她直接来找阿奶，说是自家人都没说，挨顿打自然是老实些的，只是不知道改没改”。 她都后怕，若是被外人看到传扬开来，后果真不敢想，若是还不改，以后还不知道做出什么坏名声的事，到时自家可是无端受牵连，大哥还在说亲，自己年纪也到了，二妞也只比自己小一岁，也都是这几年的事。 想想都觉得头上顶着个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砸下来。 “我外祖家都没说过”，二妞说完捂着嘴瞪着眼睛看着秋月，秋雨，一副后悔样。 “你放心，我们也不会说的”，秋月与秋雨两个郑重保证道。 二妞这才放下心，说：“连大姑母也不许说”。 “大妞，二妞，快出来，去外祖家”，刘氏在外面喊道。 秋月跟着出屋，就见大舅已经拎着篮子等在外面。 “娘，我先去了，吃完饭我早些回来陪两个妹子”，刘氏朝婆婆王氏说道。 “不用急着回来，好好陪陪亲家母说说话，有你大妹二妹呢，放心待着”，王氏不是个刻薄的，自然不然让儿媳回娘家都待不安生。 赵富强先陪着刘氏回娘家，没待多久又往家赶，家里总得留个人陪男客，四弟跟着朱氏回了娘家，他可不就得留下。 好在岳父母都是明理人，还道“咱们离得近，走动的多，不用讲这些虚礼”。 秋月本来是个坐不住的人，但外面化冻一地泥，又老实的坐下，无聊的抠手指头。 这会子没外人，王氏叹着气把三妞的事讲给大闺女听，大过年的长叹短嘘，谁让家里出了个这个祸害。 正讲着话，二闺女赵玉香也带着一家子过来了，李有田终于有个说话的人，拉着妹夫王大庆讲起话，都是庄稼上的事。 秋山拉着小他二岁的表弟成鸣出了屋子，两个人不知道野到哪里去。 按说秋月比表妹秀珍只大两岁更能说到一起去，这会却是秋雨和秀珍说着话，她竖着耳朵听三个大的讲话。 “按我说，就把他们一家子分出去，管他好的坏的，眼不见心烦”，姨母赵玉香性子泼辣，是个忍不得的性子，也因为这样婆家一家子老小被她治得服服贴贴，儿媳妇能当家，可真不多见。 “说着容易，你那个弟弟若是个有本事担起家的，我也就放手不管了” 赵玉香一听这话就不赞同，“你一直不放手，他就一直担不起家，毕竟有事都是你和大哥出头，不经事怎么担事”。 秋月很认同这话，母鸡一直把小鸡护在自己膀子下，自然就学不会自己生存。 王氏知道这个理，可又不忍心。 “说来说去，还不是你的原因”，赵玉香埋怨道。 秋月看她表情觉得她更想说的是慈母多败儿，可做闺女的哪好这样说自家娘。 王氏不想再说这话题，转而说起小闺女，你这性子可得改，女婿是个好性子的人，可你也不能事事踩到他头上，尤其还是他妹妹的事，你婆母也会对你有意见的。 赵氏好久没来，年前送肉都是李有田一个人过来的，自然是不知道什么事，问道“娘说的是什么事”？ 赵玉香抢先在王氏前说道“还不是大庆他那个妹子，年前又来家里借钱，年年都来这一回，婆母自个私房钱借出去，我没话说，当娘的心疼自己闺女我也管不着，但拿家里钱就不行”。 就因为这个小姑子，赵玉香才把家里财政大权捏在手里，谁成想男人王大庆居然想偷拿钱给小姑子，正好被闺女秀珍看见，然后告诉了她，钱又被她要回来，自然闹得不好看。 小姑子哭着回去的，男人王大庆也被她骂的狗血淋头，婆母黑着脸虽没说什么，自是对她有意见，她可不管这些，一家子做豆腐辛苦挣的钱，哪能这么容易就借出去，还是个有借无还的人。 “再怎么说，即便是女婿的错，你也不能当着他娘的面骂他，还骂的那么狠”，王氏当娘的，又是婆婆，换位想若是儿媳骂儿子，她可坐不住。 “我就是气他居然想偷拿，这就是不忠，我们是两口子他居然不和我打招呼，就是不把我放眼里”，赵玉香这会想想还生气。 “他还不是怕你生气，才不敢和你说”，王氏说道。 “那现在我就不生气了”？ 赵氏见娘和妹子声音高起来忙劝道：“妹夫还在外面坐着呢，你们就不能小点声”。 两人声音本来是很小，激动才大声起来，谁也说服不了谁，赵玉香不理她娘，转头和赵氏说起话。 第52章 一年之计在于春 晌午饭是王氏带着两个闺女做的，菜早就准备好的，有肉、有鸡还有鱼，一桌子菜很丰富，赵富强还开了一坛酒，过年高兴就喝得有点多。 喝多的王大庆和大舅哥赵富强诉起苦来，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妹子的为人，但从小一起长大的血亲，哭着求他，他也就昏了头，赵玉香骂他是对的，但也没顾及他面子，他一个大老爷们，也是要面子的好嘛。 赵富强能说什么呢，一个自己妹夫，一个自己妹子，只能两边劝，各有各有错，两边又都批评，着重说的是妹子赵玉香，毕竟是自家人。 王大庆看着大舅哥把媳妇骂得不作声，又开口道：“其实玉香也没什么错，你别这样凶她”。 赵富强……得，都是我的错，多管个什么闲事。 赵玉香听了这话也认错：“怪我性子不好，脾气急，不该当着别人面骂你”。 王大庆：“就是，下次再骂，背着人骂，我不还口”。 赵氏同王氏面面相觑，笑起来小声道：“娘，你以后别操心了，他们两个好着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刘氏在娘家吃完饭就赶着回来，见灶间都收拾干净，就陪两个妹子坐着说话。 “自打出了这事，我愁的有时候夜里都睡不着，就盼着日子快点过，等三个孩子都成亲，管他们再做什么妖”，刘氏是真的发愁，兴旺这过了年就十八了，亲事还没个着落，见过两个都没成，不是嫌对方矮，就是嫌对方皮肤黑。 “他也不想想咱农家，挑什么相貌，挑个能干的，好好过日子不就行了”，说起儿子，刘氏就头痛。 “谁年轻时不想挑个好看的，合眼缘的，咱也不能怪孩子，总得他自己喜欢”，赵氏劝道。 “嫂子，我这边倒有个合适的，相貌好也能干，就是要的聘礼高”赵玉香说完，刘氏就把凳子拉着坐近问对方什么情况。 “这姑娘今年十七，家里两个弟弟岁数相近，一个十六，一个十四，爹娘都是老实人，就是她娘前年生了一场大病，败光家底不说，还欠了外债，聘礼是她自己要的，想留着给两个弟弟说亲用”，赵玉香这样一说，几人就觉得这姑娘是个有主意的人。 只不过刘氏还有疑虑，“顾着娘家是好的，但成了亲还这样就……”，下面的话虽然没说，都懂是什么意思。 “嫂子，你这样说没有错，若是这样我也不会开这个口，人姑娘说了，银子给娘家当还养她的恩，以后家里事就要两个弟弟顶着，她不管的”。 赵玉香为人，刘氏自然信的过，当下就问“聘礼多少，什么时候让两个孩子见上一面”？ “二十两” 刘氏抽气，这在农家可真不少，给十两都算多，一般都是八两。 “若是个好的，二十两也出得”，王氏开口道。 有婆婆兜底，刘氏自是只问什么时候能相看。 “今个回去先上门问问看，成不成我都让大庆明个跑一趟”。 “成，就听你的，就是要麻烦妹妹、妹夫了” “我是兴旺他二姑，麻烦也是应当的” …… 秋月这边还在和几个表姐妹说话，就被赵氏喊着回家。 姨母赵玉香也喊秀珍回来。 各自散去，秋月手里多了二十六文压岁钱，外祖母、姨母都给了十文，大舅母给了六文。 过个年共得四十六文压岁钱，交给赵氏她没要，让秋月自己放着，直接丢给系统，这是她最近发现的，系统可以保存东西，又安全的保险箱。 李有田就一个姑姑过世的，赵氏娘家那边也没有亲戚要走，后面几天都闲在家里，秋雪也没来找她玩，张氏那边亲戚众多，天天随着出去拜年。 过了初五，虽还在年里，却可以干活了，要出了十五才算彻底过完年。 正月初八是李老爹生辰，五十八岁不是整岁没大办，就一家子吃个团圆饭，也因为这个除夕没在一起过。 正月十五在乡下也没什么热闹的，镇上才有花灯看，猜灯谜那些，秋雪看过一回，她说起来都很兴奋，很想去看，可她娘却是不许的。 秋月内里不是个孩子，自然没什么兴趣，一家子平淡的吃顿好的，就算把年过完了。 地里麦子绿油油的，长势良好，冬天还没过完，也没什么草，就不需要打理。 田里的水放掉，稍微晾干点再翻地，天还冷可不能直接脚踩到淤泥里。 从正月里秋月就打算开荒地，开出来种红薯，毕竟产量高，随便种种就能有收获，总是不会亏掉的。 元宵刚过完第二天，秋月找了赵氏，这家里真正的话事人。 “开荒地”？赵氏听了这话很意外，怎么好好的又想开荒地？ 秋月细细解释道：“家里地不算多，这会正闲，开出来种红薯，虽说可能结不出太多果，但总能收上来一点”。 荒地开出来三年不收税，后面五年只交半税，再后面才是全税，赵氏算着怎么都不吃亏，就点了头。 说做就做，赵氏当即喊李有田说这事，他自然也不反对，就这样正月十六吃完早饭，一家子扛着工具去看北山脚下的荒地。 因为在山脚下，地里石头很多，有大块的，还有小石子，再有就是干枯的野草。 李有田转了一圈道：“这地开出来可不容易啊，你看那个大石头，得几个人才抬得起来”。 赵氏：“那有啥，慢慢开，总能开出来”。 荒地就选在小池塘十多米远的地方，以后用水方便。 选四个长型石柱立在四角做地界，圈里这一片地约莫有个两亩左右，秋月不是不想多圈点，地硬石头多，圈多了也不见得能开完。 还有就是天暖后地里活就出来了，光除草这一项就不轻松，长的太快，前头除掉后头又长出来。 圈好地界就代表这荒地有主，等地开好要先上报村里，村长报里正，里正再报到镇上，然后才能拿到地契。 一家子开始忙起来，先把枯草割掉，顺带把能搬的大石块搬走，搬不动的留着下次带工具来一起搬。 秋山、秋雨两个割枯草，赵氏、李有田搬石头，秋月在后面捡小石头。 秋月本来还觉得冷，忙了一会身上都暖起来，一家子忙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第53章 家家户户忙开荒 李安和李勇两兄弟到地里看麦子，远远就见秋月一家子在荒地里忙着。 “难不成在开荒，走，去看看”，李安说完就朝荒地走，李勇忙跟上。 “哥，不可能的，那片地先不说难开，也种不出东西，二柱家之前不是开过，不说收成还白浪费麦种”。 两人走近看，噫，还真是在开荒。 “有田兄弟，咋开起荒来”？李安问道，又不是家里没有田地，费这力气做什么。 李有田刚搬过去一块大石头，累的正喘粗气，朝这边走着说：“反正闲着，想着种红薯，多少总能收点上来”。 想起他们家红薯的收成，两兄弟也动了心，今年种不上，那明年可以种啊，早开早占地，晚开说不定都抢不到位置，毕竟荒地也就这么多。 两兄弟直接挨着秋月家，也用地头做地界圈了两亩地，没带工具，就用手拔枯草，搬石头。 到了下晌，李安媳妇胡氏带着大儿子李彦和小闺女李静一起参与到开荒当中。 太久没劳作，忙了这一天秋月累到浑身酸痛，夜里上床也很快就入睡，一夜好梦自不用说。 “昨个躺床上就睡着，都没觉得冷”，秋月说道，想不到劳作还有这好处。 李有田肩膀上扛着扁担还有两根木棒，大踏步朝前走，听到这话笑呵呵的说：“过年闲着我这还浑身不自在，昨个干了一天活，反倒畅快起来”。 “你啊，就是个劳碌命”，赵氏笑着接话。 “那是谁天天说着闲着也没劲的”？ 赵氏被拆穿也不恼，“咱就是天生种地的命，一天不下地，浑身不舒服”。 昨个还只有李安一家，睡了一个晚上又多几家，都是家里兄弟多地少的人家。 秋月继续捡小石子，捡满半筐就提过去倒在地头，想着挑回去把院子里铺条路出来，省得下雨天一地的泥脏了鞋子。 李有田和赵氏用木棒抬着搬大石头，李勇见状见过来帮忙，“嫂子，我来抬，这可要把子力气”。 手里的棒就被李勇接过去，“谢谢李勇兄弟”。 “嫂子，你不用跟我客气，你家帮村里那么多”，李勇笑着说道，两人把刚没抬起的石头抬起来朝地边走。 “就是，玉真，咱两家客气个啥”，胡氏割把干草站起来，用手锤着后腰说。 李静也在捡石头，笑嘻嘻大声和秋月说着话。 到了下晌，秋河来帮忙，和秋山两个边玩闹边干活，李老爹见状就说：“两个都没个大人样，这都十六，马上要说亲的人了”。 秋河撞了一下秋山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马上要说亲的人了”，拉着话音看着他笑。 秋山脸上出现一丝不明红晕，“干活，干活，好好干活，像什么样子”，然后不再理他专心割起草，没过一会两个人又凑到一起小声说起悄悄话。 这一切都没逃过秋月的眼，看来哥哥秋山有了中意的姑娘，只是不知道是哪村的，李家庄全村不通婚，虽有出五服的，但依旧延续祖上规矩。 他平日里也没去过远的地方，隔壁周家村、北边远一点的小周村、南边的李家庄、小王庄、大王庄、马家庄，附近只有这几个村子，只是不知道是哪个村的。 还有就是外祖家在的赵家庄。 胡思乱想的捡着石头，毫无头绪自然是猜不出来，作罢，好奇心好像也没那么强，还是努力干活，这么勤奋也不给勤奋点，系统真的忒小气。 等把地里大石头全搬走，全家一起清理枯草和捡小石子，捡出来的小石子李有田每次都挑两筐回去，堂屋门口到院门铺出一条石子路。 等小石子捡的差不多，李有田赵氏两个就开始翻地，地下仍有翻出来的小石子，秋月一连捡了好些天石子，不累只是有些腻，简直成了行走的捡石子机器。 地很硬，地下石子又多，这地开出来真的不容易。 直到正月快要过完，总算把开出来的荒地翻了一遍，还要翻第二遍给地松土。 二月二龙抬头，这里习俗吃煎饼，秋月问了赵氏缘由，她也说不上来。 纯麦粉加鸡蛋，秋月吃了两大张都没停下手，好在赵氏煎的多。 “往年吃的杂面的，可没这个好吃”，李有田几口一个饼，赵氏煎饼的速度都没他吃的快。 见一碗面糊不够，又调一碗，赵氏笑呵呵的说：“今个敞开吃，能吃多少吃多少”。 尽管这样说，李有田吃了几张就停下来，又喝掉两碗粥。 秋月只吃了三张，有点腻，又喝了半碗的粥。 惊蛰一过，一天暖过一天，夜里轰隆一声响，就下起雨。 春雨贵如油，李有田看着外面的雨咧着嘴笑：“前个还说小麦地里有些干，今个就下起雨，这老天爷真开眼，看来又是风调雨顺的一年”。 “忙这些天，刚好歇两天，新开的地也翻过两遍，等天晴小麦地里草要长出来了，田里也要翻翻，整出育秧的地”，赵氏边纳鞋底边说道。 “初八桃花出门子、大兴娶媳妇，咱随多少礼”？赵氏问道，停下了手上的活。 “这个随你，你看着办” “照我说就送六十个钱过去，他们家两个孩子，咱家三个，村里人随礼一般也就二十，不占他这个便宜”，赵氏说完，又扯着线纳起鞋底。 “那就随六十，他家以后怎么回礼咱管不着，不占他那个便宜”。 …… 秋月偷摸着把菠菜种子拿出一小把给了赵氏，附带一句先泡水四个时辰，沥干水洒在地里上面再撒细土。 赵氏接过拿碎布包着，默契的没问哪来的。 系统这次倒大方，一大包菠菜种，估计能种很多次，秋月已经询问过，得到答复没有保质期上限，这结果甚合心意！ “咱先种种找找经验，到时候秋天里种出来卖到饭馆里，又可以卖上一笔钱”，秋月想到有钱到手就兴奋。 赵氏接下来的话直接泼她一冷水，“咱这渡口镇可没几个富的拿钱买菜叶子吃，光吃肉都没吃腻呢”！ 额……小说里不都这样嘛，物以稀为贵。 “稀奇是不假，可没几个人会买啊，要是县上、府城倒是有可能”，赵氏像是猜中秋月的心思说道。 总结就是经济太差，肉食自由的家庭没几户。 不是，咱渡口镇这么穷的嘛？好歹是个镇呢！ “你以为镇上的人家有几个富的，开店的那些是比咱种地挣的多，但一家子吃喝拉撒都指着那个，也剩不了多少大子，真正有钱的，又不会待在镇上，都往县上、府城跑”。 这就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真相了！ 好，这和自己想象的还不一样，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上了小说的当。 第54章 桃花出嫁大兴娶亲 雨就下了两天，第三日就出了大太阳，地上满是泥泞。 赵氏踩着木屐出了门，是去随礼，后天可就初八了，礼钱得早些送去，秋雨随着她一起出的门。 秋月不想踩泥，在家练大字。 张梅香捏着手里的六十个大钱，脸上的褶子笑成一朵花。 “这平日里不觉得，真到这会桃花要出门子了，我这还真舍不得”。 赵氏看着她笑成那样，在心里翻着白眼，嘴上却说着：“咱当娘的都这样”。 “就是这样啊，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哪能不心疼，生怕她嫁过去受苦”，张梅香脸上表情不像作伪。 心疼闺女可能是真，但更偏心儿子，要不然也不会同意换亲，桃花嫁过去受委屈都没个说的地方，嫂子可是小姑子，这个娘能给她做得什么主？ 这话赵氏也只在心里腹诽，随着张梅香话去说。 村里有妇人上门随礼，赵氏就让张梅香去招呼人，推说家里还有事，就要走。 “初八晌午来吃席，都来啊”，张梅香客气的说。 “知道的，你忙”，赵氏说着就喊着秋雨朝外走。 桃花也跟着送出来，直走到院门外才轻声喊句：“婶子”。 赵氏见她像是有话说，只不过停下没开口，就温和的道“嫁过去就好好过日子，夫妻间有个小摩擦也正常，别放在心上纠住不放，也别硬着吵，有时候哄着点，对大家都好，男人大多吃软不吃硬，若实在受委屈，也不用强忍着，回家来告诉你爹娘，他们会给你做主的，咱李家庄的姑娘嫁出去可不是让别人糟践的”。 桃花笑着点头，眼里带着泪花，“婶子，谢谢你，我会记在心上”。 “那回去，别送了”，赵氏心里酸酸的。 见赵氏转身要走，桃花快速的说：“婶子，你别再内疚了，我知道的，你已经尽了力”，说完就转身快走两步进了院子。 眼上一热，终究没忍住，赵氏用袖子在脸上抹了一把，装作被风迷了眼，说“回家”。 秋月见赵氏回来脸上神色不对，忙去问秋雨怎么回事，听完也只叹气，这么好的小姑娘，命怎么这么不好呢。 初八桃花坐着驴车出了门，一身红衣裳，头上盖着块红布，掩住了她的悲欢，板车上只一个木箱子。 秋月听到村里妇人间的窃窃私语，“真可怜，就陪嫁一个箱子”。 “可不就是，山上木头又不要钱，就不能砍两棵多做两件”？ “你是不知道，就那身红衣裳，起初张梅香还想省了，还是大奶奶听到后去她家说过才扯的布”，她们口中的大奶奶是村长李全富的媳妇宋氏。 “这样嫁过去怎么可能不遭婆家白眼，娘家不重视，婆家更看不起”。 “咱李家村虽说穷，可真没自个糟践自家姑娘的，作孽啊”，说这话的是七婆，牵着两个孙子摇着头往回走。 驴车慢慢走远，拐个弯就出了村人视线，看热闹的散去，有些喜欢热闹的又凑到李大海家。 秋月被秋雪拉着去大房，李静也跟着过来，小声道：“阿奶最近老叹气，一直说什么时候小叔也能娶个媳妇进门，小叔就说他根本不想再娶媳妇，昨个还被阿奶丢了鞋子砸到头上”。 为人父母很多都是这样，打着为孩子好的旗号，安排着孩子不喜欢，不愿意做的事。 只是这世上的事不是全都以对错来论。 在周氏看来，儿子一个人孤苦无丁，哥嫂一家不能总带着他一起过日子，年轻时还好，到晚年连着说话的人都没有，百年后也没有个摔盆打幡的人，想到这她怎能不痛心。 而李勇的心思谁又知道呢，媳妇偷跑还卷了家里的钱，他本就内疚，再娶妻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不是头婚，又要花家里多少钱，侄子李彦十七了，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这家中哪有那么多钱财？ 钱财是一，感情为二，他自问对红莲不差的，可为什么就这样不顾一丝夫妻情份，这样残忍对他，让他成了笑话，若她真不想同他过，大可和他说，为什么要偷跑？这倒不至于让他仇视女人，只是不再相信男女间感情，又觉成亲也就这么回事，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这还没大难呢，已经飞走了，让他情何以堪。 秋月想着无外乎就是这些，电视剧看多了，爱情算个屁，夫妻关系最是不牢靠，还是得多存钱，存够钱，独自逍遥。 “新娘子进村了”，外面妇人声音响起，接下来一阵骚动。 “快，快，我们也去看看”，李静拉着两人往外跑。 出院门就能看到西边路上有个牛车在走，上面系着红布，还没走到村口。 “快点去村口看看”，李静说着又想拉着两人跑。 “还是去家里等着，先抢着好位置”，说话的是秋雪。 “说的对，还是你聪明” “那当然” 秋月没作声，被两个人拉着走。 张大海家院里人不多，八仙桌上摆着对红烛，还有斗粮食。 声音远远传来“进村啦，进村啦”。 闹闹轰轰的声音越来越近，呼啦一下子院子就挤满了人，三个人你抓着我，我扯着你，硬是没被挤走，占着最佳位置。 稻草帘子从院门口直铺到桌前，新娘子一身红被人搀着走进来，一步一起哄，村里半大小伙子脸上那个兴奋劲，像自己成亲似的。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张梅香脸上开心的表情，笑的嘴巴都合不拢，这会子她还记不记得她那个今日出嫁的闺女？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秋月又被扯着往洞房移，李静灵活的把手中两人拉到角落里，“这里不会被挤出去”，果然有人被挤了出去，房间就这么点大，挤不下太多人。 “你们三个丫头在这里看什么，出去”，说话的是同村一个小伙子。 “要你管”，李静直接怼过去。 屋里多是半大小伙子，起着哄“快把盖头掀开，让我们看看”。 “大兴，快，快，快掀” “起什么哄，合卺酒还没喝呢”，就见胡氏把酒盘端了过来，媒婆拉着新娘子手端起酒杯，两人胳膊勾着把酒喝下去。 大兴的脸上瞬间红通通，不知道是酒上头还是羞的又或者是兴奋。 “可以掀了，快掀”，不知道是谁又起哄起来。 大兴手里就被媒婆塞了一杆秤，他颤抖着手一下子就把红布挑起来。 新娘子红着脸，一脸的害羞，垂着眼睛不看人。 第55章 新媳妇娶进来 “抱一下，抱一下”，大兴被人撞着往新娘子身上倒。 “出去，出去，都出去，可不兴这样”，媒婆和胡氏往外赶人。 呼啦啦，屋子一下子就空起来，秋月也拉着两人出了屋。 张氏喊着秋雪回去，秋月也跟着赵氏往家走。 这怎么和自己看过的成亲习俗不同，不是说古人晚间成亲待客？ “晚上黑灯瞎火的，得点多少火烛，富人家才那样做，咱农家是怎么便利怎么来”。 赵氏给解了惑，想想可不就是这样，因地制宜。 晌午李有田一个人去坐的席，家家都是如此只去一个人，多是当家男人，也有少数妇人带着孩子去，孩子抱在手上，也有不客气的一手扯一个，位子多的没有，只能大孩子站在旁边，端着碗吃。 下晌秋月跟着赵氏去地里，已有小草冒出嫩芽，春天真正来了。 春风吹着，小草疯狂的长，家家户户忙着锄草，这边地刚锄完，那边地里又长起来，只除草一项活就让大伙忙的手忙脚乱。 大兴新娶的媳妇王大丫干活手脚麻利，长相不出众，待人有个好笑脸，见人话没出口先露笑，惹得村里妇人齐夸赞，看着是个好的，纷纷道想不到张梅香能有这福气。 赵杏花不待见妯娌张梅香，见着侄媳妇大丫，自然也没个好笑脸，对方倒是态度热情的一口一个婶子，自己怎么也是长辈，不该这么小气，嫂子是嫂子，侄媳妇是侄媳妇，不该迁怒，两人倒是能好好说话，相处融洽。 两家地挨着地，张梅香看这两个人间的你来我往，就有些心气不顺，私下拉着儿媳妇大丫拐弯抹角让她不要和赵杏花走太近。 “总归是亲婶子，我想着面上要过得去，分寸我有的” 大丫私下就问过大兴两家有什么恩怨，得到的答案也是模模糊糊几句话，总之就是吵过架，具体为什么吵，只说是小事情。 她可不是个笨的，小事情吵架哪会闹的不相往来，侄子成亲这种大事都不来看一眼的，就连当时坐席也只小叔一个人来的。 张梅香碰了个软钉子，就知道媳妇不是个好拿捏的，又见儿子一副唯媳妇是从的样子，便有些心里不舒服。 婆媳相处就是这样，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东风，自己做婆婆的难不成让儿媳妇骑在头上？ 只是外人都夸儿媳妇好，自己还真一时挑不出错处来。 秋月见过大丫两回，见盯着看她也不恼，笑盈盈的道“这是秋月妹子”。 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自己名字，给人的印象真的很不错，妹子这样好，哥哥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桃花三日回门秋月没看到，秋雨倒是去找过她，只是成了家的，和这个没成家人事不知的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她说好，那就只能当做是好的，好或不好只有她本人知道。 王大郎，也就桃花男人，秋雨只说看着还好，看表面能看出个啥？衣冠禽兽多的是，斯文出败类。 春装上身一身轻，人也轻快起来，秋月天天戴着竹笠下地拔草，家里又捉了一头小猪，拔下来的草用竹篓背回去喂猪。 二月底，秋月看着赵氏把菠菜种子撒下去，没过几天就冒出头，绿油油一片。 和赵氏两人又偷摸着把稻种换掉，只有二十斤，怕不够，又添几斤分开放。 李有田听到分开育苗，自然要问这是为啥？ “买的新稻种，分着种试试看看收成怎么样”，赵氏早就想好说辞，见他问就说道。 “什么时候买了新稻种？我咋不知道，房里明明没看到过啊”，李有田挠了挠头问。 “这事你什么时候上过心，哪回不是我去办，家里事事指着我，你这还怀疑上我了”？赵氏明显提高了嗓门，叉腰手指着男人问。 “我也就问问，你急个啥”，李有田提着稻种就朝外走，惹不起躲着。 “可千万别弄混了”，赵氏在后面叮嘱道。 “放心，放心，保证不混一起”，李有田声音带人一起消失在院子里。 稻种泡过水已经发出芽，要放在田里专门辟出来的地方育苗。 赵氏想想还是不放心，又追着去了田里。 秋月又戴上竹笠，和秋雨去了地里拔草，麦子快到膝盖高，绿油油让人看着心喜。 晚饭桌上秋月看到野荠菜汤，又想起荠菜饺子，便对赵氏说“娘，咱明个吃荠菜饺子”。 “不知道周屠户明个有没有肉卖”，不年不节的，几日才杀一次猪。 秋山自告奋勇，“明早上我去看看”。 红薯育苗期要四十天左右，割完麦子种，现在育苗还早，那二亩荒地倒可以先育苗种起来。 第二日一大早李有田就在后院整理出一小块地，等吃完早饭，就让秋山下到地窖把红薯捡上来。 根据系统上说的一斤红薯大概能出80根苗，秋月计算两亩地差不多要八十斤红薯种，就照着这个数去育苗。 红薯种子要挑不大不小的，整齐码在地里，然后要浇兑过水的家肥在上面，薄铺一层沤过水的稻草，然后就盖土在上面，晒一天太阳后，再盖干稻草在上面，做完这些，就坐等出苗。 秋月查询育苗法时，有很多种法子，还可以水培育苗，但多是在土里育的，各有不同，以后多摸索几种，看哪样育出来的苗更多。 当然这项任务，就交给村里人去办，毕竟大家种地各有各的方法，大同小异多有不同。 晌午秋月没吃到荠菜饺子，秋山表示明天再去看看。 到下晌表哥兴旺居然上门来，红着脸和赵氏说自己明个要订亲。 “哪家的”，赵氏问道？ “就小姑说的那家姑娘”，兴旺说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但看脸上咧着的嘴，就知道对这亲事很满意。 “好，好，好”，赵氏也跟着高兴。 “阿奶让我来和您说声，别的倒没其他事”，事情说完兴旺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什么时候成亲，可定下了”？赵氏又问？ “日子还没选好，只说好下半年农忙结束” “倒是好的，娶完媳妇过年”，赵氏笑着说。 兴旺只嘿嘿傻笑不说话。 赵氏又问自家娘的身子可好。 “好的，阿奶一切都好”。 “家里最近没出什么事，三妞可还好”？ “好的，都听阿奶的话，四婶也让她听阿奶的话” 赵氏问一句，兴旺答一句，见再也没什么好问，就问他饿不饿，做点吃食给他。 “不用，不用，不饿的”。 “小伙子就没饱的时候怎么会不饿，我去给你打几个鸡蛋，很快的”，赵氏说着就朝灶间走。 兴旺拦着不让，就要回家去。 最后赵氏吃食没做成，拿竹篮子装了四十个鸡蛋让他带回去，起初他还不要，说是给阿奶补身子的，才同意收下。 第56章 插秧受伤 三月里才过完，就听说杜清明过了童生试，成了一名童生。 杜老爷欢喜的给李有福准备各样礼，他本想给儿子换个私塾，但被老夫人拒绝，换私塾意味着搬出乡下住，只得作罢，言语间不由得透露出让李有福多多关照。 李有福得了实惠，自然要对杜清明多多关照，他本身也是个聪明的，幼时启蒙的好，考上秀才不是什么难事，这可是能成为自己招牌的，就对他严格要求起来。 杜老爷进村，换在平日里少不得引起村里人八卦，可这回还真没几个人关注他，这会子都聚在村长家里看李有田怎么给红薯育苗。 秋月家的红薯苗已经长出来，郁郁葱葱一片，已经快可以移栽，众人看过只觉得稀奇。 在家已经做过一次，李有田照葫芦画瓢，按部就班一步一步做起来，每做一步都会有人问各种问题。 “这红薯一定得码齐”？ 李有田全部是照赵氏说的去做，哪里知道是不是一定得码齐，只得说“反正我家的码齐的”。 撒家肥的时候又有人问：“一定得兑过水，兑多少水”？ 就有人笑着说“不兑水要烧坏苗，兑多少水还是看你自己”。 问的人立马反驳道：“那可不能随便，万一不出苗或者影响出苗，那不是损失大了”。 刚才还嘻笑接话的人这会不笑了，追着李有田问：“对啊，你得说清楚，要不然就影响出苗”。 李有田压力倍增，这个他怎么保证出苗率，难不成出苗不好还成他的责任？ 嘴巴张开几次愣是没发出声音，那会子自己兑水还真是随便兑的，兑稀就成，哪里会清楚的记得多少水？ “反正我家的就是我随便兑的，稀成水样”，他瓮声瓮声的说，真是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你咋这么随便呢，你家的出的很好，万一我家的不出怎么办”？，有人还想说什么，被李全富打断。 “你还想咋的，怎么？还想让有田保证出多少苗，丧不丧良心说出这话”？李全富瞪着他那双牛眼盯着看刚说话的黑狗。 “我这不也怕不出苗，才……”，黑狗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直接消声。 “叔，别生气，大伙还是感谢有田兄弟的，问的问题也是关心出苗，照他做的去做，不出苗我们也绝对不会有怨言的”。 一个声音响起，就又有接话，“就是大伯，我们是不会有怨言，有些人想要保证出苗数，我们不需要”。 黑狗听了这些话羞红脸，也小声说“我也不要有田兄弟保证了”，说完转头就向李有田赔不是，“大兄弟，别见怪，哥这也是因为肚子闹饥荒闹的，脑子不清楚了，才说这猪油蒙心的话”。 李有田向来是好性子的人，见他又这样说，自是理解的，换成自家自己也想问清楚，就又认真的教起来。 一步一步全照着当初自己做过的来，连后面出小苗后自家怎么做的，全讲了出来。 “其实还有别的育苗法，以后红薯种出来多了，大伙可以自己试试，哪种出苗最多”，李有田憨厚的说，这些都是媳妇说的，他自己是相信的。 众人又好奇起来赵氏怎么会懂这么多，只是不待人多问，李全富就说道：“怎么这么多闲话，家里都没事干了”？ “草不除了？都快插秧，秧苗出的怎么样啦？能不能关心点自家地头上的事，别家的事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李全富一顿抢白，让众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那，叔，我走了，还得去看看秧苗出的怎么样”。 “那，大伯，我们也走了，地里还有活呢”。 众人散去，李全富留下李有田说话。 “村里人讲什么话，你可别放在心上，你也知道庄稼就是咱农人的命根子”，他虽然知道这个侄子是个好的，但保不齐万一有人家出苗不好，又说出什么扎心的话，让他伤了心。 “大伯，我知道的，反正我会的都教给大家的，一点都没瞒着，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是大伯小看你了”，李全富拍着他的肩膀说。 心道，这五堂弟真的生了两个好儿子，家门有幸啊。 秋月仔细对比过两边的秧苗有什么区别，没什么太大的区别，系统给的种子只株根粗那么一点点，没有对比根本都看不出来。 秋月、秋雨两个拔秧，其余三人插秧。 拔着拔着就感觉腿有上些痒，秋月手伸进水里去摸，软乎乎一团什么东西在自己腿上，抬起腿来看。 “啊～～～～” 一个粗黑的水蛭附在右腿的小腿上，甩了一下居然没甩掉。 秋雨见大人用手拍过，这会子也顾不得害怕拉着秋月从水里上来，然后用手在旁边拍，却是怎么拍都拍不下来。 秋月的尖叫声引来四周的人都朝这边看，大伯母张氏在旁边拔秧忙走过来，只是她也不敢太用力，拍几下居然也没拍下来。 赵氏远远听到好像是秋月是声音，再看两个闺女身边已经围了几个人，“不是被蛇咬到了”，顿时腿有些发软，却是发疯一样跑过去。 李有田跟在后面跑，等他跑到就看赵氏拿鞋底大力的拍打秋月的小腿。 粗黑的水蛭终于被拍出来掉在地上，小腿已经被咬出了血。 秋月白着脸，心还在颤抖，腿被抽的肉眼可见肿起来。 李老爹在旁边按了按道，“没什么大事，就是伤口这两天别见水”。 赵氏还是不放心，这还出着血呢，“还是去让周大夫看看”，说完就要去背秋月，她可还记得自家闺女上次说过被爹背有点不好意思。 秋月哪里会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赵氏却记得这么牢，看着她要背自己忙说道“娘，我能自己走”，瘦弱的肩膀肯定能背得动自己，但就是不忍心。 “快上来”，赵氏催促着，看那血流的，让她心颤。 “从田埂上穿过，就到村口了，周大夫家不远，也就几脚路，我真能走”。 娘俩僵持着，李有田就蹲下身，还是我来背。 “快去干活了，不用你”，李有田感觉媳妇怎么有些嫌弃呢。 “快上来，别磨叽，田里还活要干呢”。 最终还是赵氏赢，秋月无奈的趴在她肩膀上，固定好姿势一动不动，好让她省些力。 赵氏一下子就背起秋月从田埂上穿过朝村口走去，这小身子轻的，三顿饭也没见长肉， 身高倒是见长。 第57章 受伤系统补偿 周大夫用净水冲洗伤口，仔细检查过，又把过脉道：“就是咬伤有些严重才出血，没什么大事，这两天别见水”，说完洒了些不知名的黄褐色药粉上去，又拿干净的麻布缠了两道。 “谢谢周大夫，刚来的急没带钱，等会让我家小子秋山送过来”，赵氏弯着身子鞠躬道谢，还好没什么事。 “没事没事的，家家都忙着田里的活，等有空送过来就成”，隔着个树林子住着，都是认识的，周大夫倒不怕会赖账。 “我当又是被茅房小虫吓得呢”，周大夫说完哈哈大笑，一点都不顾忌秋月红着的脸。 不是说人老忘性大嘛，怎么这老头记性这么好。 赵氏看着闺女红着脸，忍着没有跟着一起笑，再次感谢过周大夫，又要背着秋月回去。 “我可以自己走”，秋月看着周大夫问。 “可以” 得到肯定答复，秋月就站起身，右腿点着把力都用在左腿上走。 只在家休息半日，第二天搬着两条木凳，蹲在上面又拔起秧。 李老爹还责怪李有田，怎么让秋月带伤下田，这儿媳妇昨个还心疼闺女，怎么今日就变了？只是不好说她，只能说儿子。 被冤枉的李有田很无奈，家里可不是他做主。 赵氏先开始自然是不肯，但秋月很坚持，自己搬着两个凳子要走，拿她实在没办法，只得同意。 “怎么生出你这个倔种”，赵氏无奈说道。 促使秋月这样做的缘由，当然不能明着说，她昨晚可是得到系统补偿，十个体力耐力值呢，虽然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用，但系统给的肯定是好东西。 带伤上岗，奖励更多？秋月的算盘被系统听的清清楚楚，但还真被她蒙对了。 到了夜间，听到系统奖励勤奋值+1，奖励体力值+5、耐力值+5，秋月乐开花。 只是后面一天只奖励体力值+5就没了，这抠门的系统，秋月吐槽道。 也就三天，田里的秧就全插好了，接下来又要开始种红薯。 去年种过，今年就照着原来种就行，二亩地挖垄用了两天，翻过两遍的地挖到下面还是有些硬。 种起来倒是快，水源近，挑水省力，不到一天功夫就全种好了。 看到这小池塘秋月又起了心思，池子太小存水不够多，旱天用水不便，若是挖大挖深就好了。 但也只能是想想，这事得村里出头干，一家子可成不了事，用不了多久，肯定能修起来，别问她为什么会知道，就是这么自信。 地里麦子已经扬花结穗，两方细细比较新种子穗子稍微粗长一点点，只是不太明显，村里人倒没发觉异常，连李有田都没发现这点。 立过夏一天热过一天，秋月摇着手中的蒲扇，摇一会手酸就换另一只手扇。 恼人的夏天又来了，怎么就不能和冬天综合一下呢？ 这天早上秋月睡的正香，突然听到秋雨的惊呼声，睁开眼就看到她一脸的潮红，顺着她的视线看，床上一小团红。 这突来的意外，让秋雨不知所措，她倒是知道些的，但是第一次啊，一时乱了阵脚。 秋月下床后前后院找个遍，赵氏不在家，就直奔东间里，翻箱倒柜找起来，没过一会就拿出一个崭新的经事布带，只是灶下的灰真的能用吗？ 装好后回屋递给秋雨，“怎么用，知道”？说这话的秋月让秋雨错以为她才是姐姐。 整理好自己，秋雨又把床布单和弄脏的衣裳一起泡在温水里洗干净，秋月拿到小溪边冲洗干净。 秋雨小声朝秋月道谢，今日真是多亏她，自己真是白长岁数。 “自家姐妹客气啥”，一年的朝夕相对，让秋月早拿秋雨当亲“妹妹”看待，冬日冻的睡不着的夜里，两人可是互相依偎着取暖。 赵氏从地里回来，秋月就凑过去耳语一番，然后秋雨就被她拉进屋子里，出来时脸上红红的，手里还拿着几个月事带。 秋月莫名又被赵氏点着头训，怎么哪哪都有你，懂的还真不少。 这年头懂的多还不好啦？ 赵氏的担心她是知道的，“外人面前我肯定小心的，放心，姐姐是自家人，瞒也瞒不过”，她保证道，即便李有田和秋山没说过，可他们肯定早发现自己与之前不同，只是没想那么深。 赵氏听李有田说过几次秋月懂事的话，只推说是个聪明的，好在没起疑心。 这会也只能提醒她千万不要大意露出马脚让外人怀疑。 秋月连连保证，外人面前绝不出头。 红薯、稻子刚种下，麦地里抽了穗，一时间地里倒没什么活做，不过这些也只是相对秋月两姐妹来说，其他三人每天还是早出晚归不知道忙些什么？ 秋月打完猪草回来，就见秋雨坐在堂屋门口纳鞋底，这两天她动作都小起来，夜里翻身都小心翼翼唯恐漏出来。 这里没有小翅膀可用，自己咋就穿成个小农女呢？ 这身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育，现在依旧前平后也平，身高倒不算矮，和大她一岁的秋雪差不多高。 大概是之前吃的太差，营养不良导致的发育不良，想想前世里这岁数的孩子基本都开始发育，甚至有些早的，都开始来了初潮。 没有棉花之前，还是不要来才好，草木灰总感觉不太卫生。 还有不得不吐槽的没松紧带的内衣裤，系紧了勒的痛，系松了又怕掉下来，不过这是只属于平臀人的痛苦，恰好秋月就属于这一类……那叫一个惨且痛。 秋雨煮了红枣水装在陶罐里，倒出来端着递到秋月手上，“放了糖，甜的”。 正口渴着呢，接过碗，喝了一口还温热着呢，一口气全喝完，天热真不耐烦喝热的，还是冰的过瘾，怎么冬天就没想过来存点冰，地窖可以存冰吗？这是还真不知道。 制冰的法子，小说里看到过，硝石加水就成冰，这个她还特意百度过，是真的，只是硝石哪里有的卖？小说里说药铺有卖，是味中药，也不知道镇上药铺里有没有，改天赵氏再去镇上，托她问问。 还有女主在山上石头上打眼一望，就发现的硝石的，这个本事自己真没有，山上石头挺多的，只是谁没事关注硝石长什么样？就是摆在自己面前，它能认出自己，自己都认不出它。 若是早知道要穿，怎么也得学点技能，比如做得香皂、玻璃的法子，不早就发家致富了。 第58章 梦想住砖房 趁着天晴还没开始农忙，李有田掀了屋顶重新铺稻草涂泥水，农家每年都会修一修，夏日里雨水多，很容易漏。 赵氏抬头看着站在屋顶上的李有田交代着：“小心脚下，别摔跤”。 秋月也抬头向上望，没扭头对着身旁的赵氏问道：“娘，咱家什么时候能修砖瓦房”？ 农家人哪个不梦想着能住上青砖瓦房，赵氏早在心里打算过，手里银子盖三间勉强够，可盖完手上就没余钱。 “等今年红薯收完后，看收成”，家家都种红薯，往哪卖，赵氏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盖几间，三间不够”？就是自己和秋雨两人一间，也得盖四间。 房顶上的李有田接话道：“盖一间砖房都要十几二十两，三间都要差不多六十两，你还想盖几间”？ “最好五间喽，每人一间”秋月低下头左右扭两下脖子，一直抬头脖子酸。 倒不是她不想和姐姐秋雨住一间，只是更喜欢一个人住，天冷时两人睡一起能取暖，可三伏天就很难受，伸不开手脚。 再说等以后哥哥成家生子，五间都不见得够用。 “三间，换以前爹都不敢想，你这一开口就是五间，比爹强多了”，李有田一边铺稻草一边笑呵呵说道。 “想谁不会想，钱呢”？赵氏没好气的说，感觉自己手里这点钱又要留不住。 这闺女是属狮子的！一张口就没小数。 “钱总会有的，正长着腿向您跑来呢”，秋月笑嘻嘻的说，却没仔细讲清楚。 “就你会胡说，给你爹端水洗洗脸”，赵氏扶着梯子，李有田慢慢从房顶下来。 “晒晒等泥干再铺两层”李有田一边洗手一边说道。 王荷叶想想去年屋子大漏雨，有些不敢自己上手修，不如找人来修。 还没等她叫人，李勇就搬着梯子上门来，进院门就喊道“四叔，我娘让我来给你家修房顶”。 李四爷柱着拐杖迎上来，“你荷叶嫂子正作难呢，那就麻烦你受累”。 “这有啥累的，自家人不用说这客气话，我和有根哥可是从小一起玩到大”，李勇自觉失言忙止住话，竖好梯子上去掀房顶的旧稻草。 修房顶的材料王荷叶已经准备好，这会正忙着和泥水，对于李勇的话她脸上并没什么异样，男人走了，难不成还不许人说，再者也没恶意。 看着屋顶上忙碌的李勇，李四爷心想道，若是自家儿子该多好，儿媳妇荷叶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累，可怜的虎子连爹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儿子走时虎子才出生两个多月。 王荷叶扭头看公爹脸上表情，知道他又在想儿子，忙说道：“爹，站累了，我给你搬凳子坐下休息会”，说完快步走到堂屋搬凳子出来放到阴凉地方。 李四爷坐下，又和李勇扯起闲话，无非就是庄稼地里那些事，王荷叶埋头干活不做声。 “今个先铺几层晒晒太阳，明个再铺两层”，李勇从房顶下来，搬着梯子就要走。 “留下来吃晌午饭，忙了一晌午”，李四爷站起来挽留道。 “不了，不了”，帮这点小忙，哪好意思就留下来吃饭，李勇说着就朝外走。 “你今个不在家里吃饭，叔可就生气了”，李四爷佯怒道。 “那我先把梯子搬回家”，李勇已经走到院门口，见推脱不过，只得说道。 虎子正好从外头跑回来，头发束在头顶包着布巾，身上衣裳虽说打着两个补丁却洗的干干净净，看到他就喊道“李勇叔”。 “这是下学来”，李勇问道？ “是的”，虎子抬着头笑着回答。 小脸白净，两个眼睛黑又亮，李勇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下，触手软软的皮肤，让他没忍住又多摸两下。 “乖啊，进去”。 “嗯，李勇叔，慢走”，虎子笑着朝他招手。 王荷叶正在灶间和面，虎子喊了声阿爷就一阵风似的跑进来，“娘，今个吃过水面吗”？ “嗯，娘昨晚答应过你的”，王荷叶把和好的面放在案板上，拿擀面杖压在上面擀。 “那我来剥蒜”，虎子从灶间外头挂着的蒜辫上扯下一头蒜剥起来，剥好后又拿出蒜臼子熟练的捣起来。 王荷叶把面擀好，李四爷就坐在灶下用火石把火点着，先煎出一盘鸡蛋，才添水煮面。 “虎子，去喊你李勇叔来吃饭”，李四爷说道。 虎子答应一声就朝外走，两家就隔条土路，才走出院门就见李勇正走过来。 “阿爷喊你吃饭了” “嗯，进去” 面还没煮好，李勇也没闲着，拿起斧头就劈起柴。 王荷叶出来搬小桌子看到就说：“别劈了，吃饭”。 “劈完手里这块”，李勇头也没抬的说道。 小桌子就放在院里阴凉地，外面有风吹着比屋里凉快。 虎子帮忙端鸡蛋出来，又跑进去端面。 “勇子，吃饭了”，李四爷喊了他，放下拐杖自己先坐下。 李勇跟着坐下，吃的居然是过水面，还是纯白面的，桌上还有盘煎蛋，里面堆的满满的。 李四爷把桌上的大汤碗推到李勇面前，说“快吃，没什么好东西”，怕他不好意思去挟鸡蛋，又挟两个煎鸡蛋放在他碗里。 “四叔，这也太多了”，面前这大汤碗里满满一碗面，都冒着尖。 “壮劳力饭量大，别说吃不下，吃吃，明个可还要麻烦你呢”。 虎子面前是个空碗，他正在吃煎蛋。 李勇就想面挟出来给他，只是才刚动手就让李四爷劝住，“他不吃蒜，下晌还要去学堂，你嫂子在给他拌着呢”。 说完王荷叶就端着个碗从灶间走出来，把面用筷子挟着倒在虎子碗里。 “你们先吃别等我”，王荷叶又进了灶间。 虎子就挟起一满筷吃起来，点着头说好吃。 桌上三个人就吃起来。 李勇起先还小口吃，吃到后面就变成“哧溜哧溜”，味道是真好，面也劲道，一口接一口，愣是吃个精光。 放下碗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嫂子厨艺真不孬”。 虎子吸着面点着头，等一口面咽下去才开口道：“娘做的饭最好吃”。 王荷叶从灶间端着一碗面出来，听到这话低头一笑，然后又朝李勇说：“面还有，再添点”。 “嫂子，真不用，吃的饱饱的”，李勇站起身，摇着两手说，心想好久没吃这么饱过了。 吃完饭李勇又想帮忙劈柴，让李四爷劝住，忙上一晌午，回去歇会。 李勇出了院门往回走，还在回味那碗面，味道是真好。 第59章 迟迟不来的巡抚大人 地里麦子又成一片金黄，风一吹就像海上的波浪，麦穗高昂着头，又是一个丰收年。 时间过得真快，秋月在心里感叹道，转眼间自己穿到这世上已经快一年，多少次午夜梦回，感觉就像一场梦，却真实发生着。 这一年，对于这个家发生的变化秋月觉得并不是那么大，只是吃上三顿饭，还没达到自己的目标，吃好。 下一年的目标又是什么呢，大的梦想需要一步一步来，那就先定个小目标，住上新房，冬天不受冻，这么简单应该会达成，加油努力向前冲！ 为着方便，村里分给每家的地都是一大片连着分的，不存在东一块，西一块。 收麦子前要先做个打谷场，每家都是在地头做谷场，先割下一片麦子，把地翻过，捡出麦茬，把地面夯实。 李有田正牵着牛套着个石磙子碾地。 赵氏带着秋月三兄妹已经在地里割起麦子。 旁边地里的赵杏花李大江两人忙着翻地，六岁的春妮已经能带着四岁的狗蛋捡麦茬。 “快点翻，玉真嫂子可是说过，等下把牛借给我们碾地”，赵杏花手上快速的挥着锄头，嘴上催着李大江。 李大江手上的锄头挥的那叫一个快，都挥出了重影。 这边地刚翻好，那边李有田就把牛牵着走过来，交到李大江手里，还嘱咐着把孩子看好，别让牛踢着。 赵杏花拉着两个孩子站远，道着谢，李有田摆摆手，走到自家地里，忙着用木杈把谷场边上的麦子杈到谷场里边。 割出三丈多远，赵氏就停下手，拿草绳捆起麦子，再远就不好杈回去。 先割的这片种的是系统奖励的新麦种，秋月在心里估算着产量，应该能翻倍，麦穗可是比之前的粗又大，捏起来里面也都是饱满的。 怎么处理新出的麦子，秋月都想好了，先卖一波麦种，定价多少合适呢？寻常麦种都卖到二十文一斤，自家卖三十不贵？ 思考着，手里的镰刀也没停止挥动，倒真的有些像机器人不知疲倦。 寻思完麦子的事，秋月又想到去年冬日里征瑶役说的有巡抚大人要来，可都快小半年过去，怎么没有丝毫消息传出来？难不成上下勾结，走个过场？ 今上的皇位是“捡”来的，要么是聪明藏拙，要么就是真正的幸运加持，纵观历史来看，秋月更相信是前者，哪一位血雨腥风坐上皇位的，会是个蠢笨的？只是为什么会没巡抚的消息呢？没查出问题？还是？ 在秋月不知道的江府府城一处民宅里，有个带刀侍卫正在向位中年瘦长脸的上官汇报消息。 “张大人，王莽几人已经传来消息，走访的几个下县确有多交税粮的情况，且情况严重，至今沿用前朝五税一制，另还有一事上禀，就是他们几个还发现农户应该被警告过不许向外人吐露税粮之事，打探消息多有受阻”。 汇报完消息的侍卫就见上官抚须沉思，他站着没出声望向身边站着的另一名斯文男子，那男子朝他挥挥手，他才转身轻步退下。 “怀安，你怎么看”？ 斯文男子开口道：“大人，以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同江府上下官员串通一气，朝中户部怕也有牵扯到此事，只怕官职还不小”。 “哼，从我们走访的临安府、永宁府到现在同江府，居然没一个是清白，可见这官场黑暗，明知今上励志整顿官场，还敢逆风作案，可见其背后势力之大，牵扯之广”，他说完气的用手拍了桌面，桌上的茶盏都摇晃着发出声音，足见其有多愤怒。 然后又道：“待我手书密呈皇上，网已撒开，只等这次夏税收上来抓个人赃并获，令各队人马小心行事，务必不得泄露消息出去”。 说完拿起案上的笔，摊开纸奋笔书写起来，一气呵成，吹气晾干。 “再交代下去，明日你我就下到县里微服走访，留王泰在此等上面消息，待收到消息再与你我两人汇合” “那大人带谁在身边保护”？ “怀安，有你在，我还需要带别人吗”？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得大人夸赞，自是欢喜，但双拳难敌四手，且有重务在身，大人该慎重”。 “那就让马义随行，那小子机灵面上又亲和”。 …… 上面这一幕发生的事，也就几人知晓，秋月这会正奋力割麦子，还不知道这即将要发生的大事件。 赵氏交代着要把两边麦子分开放，李有田不解问道：“这么麻烦做什么”？ “新麦种，看看产量如何” 谷场地上还有麦子没碾，新一片割的麦子就堆着放在谷场旁。 “待下晌碾完这场，产量就能出来了”，秋月走到赵氏面前，从陶罐里倒碗水一口喝掉。 谷场上已经有三筐还没扬的麦子，赵氏心里那个兴奋劲，在秋月面前丝毫没掩饰，“我看产量不止翻倍”。 起初秋月估算着也就翻倍，现在看来还要多，心里也是十分的兴奋，和赵氏对视，露出满意的笑容。 晌午前大房那边用牛，下晌轮到自己家，秋月割着麦子都有些走神，只盼着快出结果。 赵氏捆着麦子，也是不时看向谷场上，要是真像秋月说的卖种子，那得卖多少银子出来，说不得夏日里就可以起新房，怎么能让她不激动？ 李有田翻着麦杆，心中犯嘀咕，今年这收成不对啊，怎么多出这么多。 旁边的赵杏花也发现这情况，趁着歇会凑到赵氏身边，“嫂子，你家今年的麦子收成怎么这么高”？ “我家种的新麦种，贵着呢四十文一斤”，这说辞她和秋月商量过的。 “哪家粮铺买的，这么贵，四十文一斤，十斤四百文，百斤就四千文”？赵杏花算数不错，算完抽着气，真敢花，不过想想去年她家卖粮食得的钱，又不觉得那啥了，且这收成摆在这里，真的不亏，赚大了呀。 “不是粮铺买的，有个老爹在街上叫卖说他的麦种收成能翻倍，没人搭理他，我看麦种颗粒饱满，就买来试试，真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赵氏说起瞎话来，那叫一个镇定，讲的就跟真的一样。 “这好事怎么没让我碰上”，赵杏花说完心里又想着，就是自己撞到也不会舍得买，这都是命啊，咋人家命就这样好？ “嫂子，你家麦子能换点给我当麦种吗”，赵杏花腆着脸说。 “那得我跟你有田大哥商量过，你知道的，我又不当家”，赵氏捆着麦子回着话。 切，谁信，两家邻里住着怎会不知道谁当家，只是人家这样说就得听着，“行，嫂子，你们商量好招呼我一声，价高我也要”。 “嗯，成” “那嫂子我去干活了” “去，去” 赵杏花走后，秋月就凑过来，她可在旁边磨蹭着听了有一会子。 第60章 算计 娘俩凑在一起小声的说会话就分开来，各做各的事，秋月脸上没什么波澜，赵氏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实在控制不住情绪低头笑起来。 谷场上的麦子碾好，李有田杈麦秆桔堆在旁边，秋山把牛牵到山坡边拴在树上，让它吃旁边的草，又走到地里捆麦子。 秋月两姐妹也停下割麦子，一起帮着捆，等下谷场上也要人帮忙，地里的麦子要收拾干净。 赵氏着急看收成，手下的动作愈发快起来，四个人一起速度快，没多久就全捆完，赵氏挑起一担子麦子就朝打谷场走。 麦秆已经全杈出去，一地的麦子里面还有麦糠。 赵氏秋山两个拿木锹往中间堆。 秋月两姐妹拿扫帚从边缘往中间扫。 一大堆麦子，让谷场上拍麦秆的赵杏花看着眼热，这要是自家的该多好。 麦子又装了三筐，两筐满的，一筐平的，整整六筐，虽然有麦糠在里面，但架不住它多啊，即便去掉两筐，那也有四筐。 千斤！赵氏之前想也不敢想，可这会麦子就堆在她面前，他们家真的要发达啦，真像秋月说的银子自己长脚跑过来！ 李有田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孩他娘，你哪里买的麦种”？ 这话赵杏花刚问过不久，赵氏又照原话说了一遍。 他该说什么呢，媳妇胆子大？还是媳妇运气好？好像两者兼有。 “娘，你可真厉害”！秋雨由衷的感叹道。 “就是，娘，你这叫慧眼识珠”，秋山拽着词夸。 “那肯定的呀，你们娘就是咱家的福星”！李有田笑的见牙不见眼。 赵氏看着秋月，心道，这个才是真正的福星。 秋月把家里每个人的开心都看到眼里，也跟着一起高兴，穿到这里，纵使有苦，更多的却是甜。 吃完晚饭，交代秋山看好两个妹妹，赵氏也卷个铺盖去地里，那么多粮，她可不放心，看的不是粮，是白花花的银子，是新砖房！ 夜间熟悉的系统声响起，又是奖励体力值五点，秋月同赵氏掰过手腕，还是不敌，不过这已经让赵氏意外，闺女手劲可真够大的。 可能年纪还太小，可能奖励的体力还不够多，秋月一点都不着急，来日方长，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 群众的眼睛总是雪亮的，才过两天就有人聚集在秋月家谷场上看。 谁家几亩地，能收多少粮，村里大多数人心里都是有谱的。 可这回秋月家的粮却是出乎意料的多，走路的人打眼一望就发现异常。 “有田兄弟，你家今年粮不少收啊”？说话的是李安，两家地不挨着，他看到这边聚着人过来看热闹的。 “就是说呢，我们正问着呢，哪里来的麦种”？ 李有田把赵氏的说辞讲给他们听，然后笑呵呵道：“这是走运”！ “四十”！！！春旺提高声音，“我的天哟，真够贵的。 “就是贵，这价换我可不敢买，嫂子花钱都不和你商量的吗”？ “贵啥，能出这么多粮食我也舍得买”，说话的是黑狗。 “就你那抠搜样，别说四十文，就是二十文你也不会买”，村里人打趣道。 “你咋知道我舍不买”，黑狗不服气的问。 “一个铜板恨不得掰八瓣花，说你是铁公鸡都是抬举你，该是糖公鸡，一毛不拔还倒粘”，刚说话的那人又接话道。 瞬间一群人全笑起来，他可不就是这样的，形容的真准确。 “俺娘可说了，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一世穷”，黑狗一副说出来你们也不懂的样子。 “那你家咋还这么穷呢”？ “村里有几家不穷的”？ 黑狗这话倒没人反驳，戳中一群人肺管子……。 有几个脑子灵活的，这会就围着李有田问起麦种卖不卖？二斤换一斤。 李有田想到媳妇交代的，忙开口道：“麦子还没扬出来，家里也要先过秤，卖不卖的过几天再说”。 “咱都一个村的，你不能一家子吃肉，不给我们口汤喝”。 “那哪能呢，我不是这样的人”，李有田争辨道。 “那你就便宜卖给我们，都一个村的，你也不好意思多要，咱都得互相帮忙不是嘛,你这次帮我们，下次你有事，我们是不是就帮你”？ 这话就有些道德绑架，还带着pua，刚好秋月捡满一篮子麦穗提过来，听个正着。 李有田虽然憨，却不是个傻的，再说还有赵氏千叮咛万嘱咐，便说“帮自然要帮的，卖粮的事以后再说”。 那人还想继续说，秋月就扬声道：“爹，娘让你去地里把那几担麦子挑过来，她腰闪到了”。 李有田着急的问：“咋会闪到腰”？ “动作太大呗，就像有人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秋月笑嘻嘻的说。 李有田头也不回朝地里头冲，有些人见状就散开去，家里还有活忙呢，也有几个继续蹲着等。 秋月也不走，瞪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刚才说话的那人。 大柱见秋月盯着自己，暗想，自己脸上难道有东西，用手摸摸没东西，再想想秋月刚刚的话，难不成在说自己？不会这丫头……。 秋月还是那副要笑不笑的样子看着他，可真稀奇，村里居然有这号人，还当全是憨厚人呢，黑狗那样的已经不算是坏的。 “走，走，回去干活”，大柱被秋月看得心慌，这丫头好像能看穿他心思似的。 他站起来走，围在他身边的几个就跟着一起站起来走。 李有田远远看到赵氏蹲着，只当她直不起腰，走近才看到她正蹲着捡麦穗，疑惑的问道：“秋月不是说你腰闪了”？ “轻轻扭了一下，没什么大事”，赵氏自然知道这是秋月的托词，也就没揭穿。 见赵氏没事，李有田又回去扬麦子，趁这会有风全扬出来。 赵氏听完秋月的转述冷笑出声，“呵，就大柱那心眼子，都漏成筛子，你爹可对付不了他，多亏你把他喊走”。 自穿来，秋月很少和村里人打交道，虽有记忆，但小孩子记忆里多是自己相关的事，对村里人好些人都没什么印象，就像今天的这个大柱，只知道名字，不知道为人。 穷山恶水出刁民，还真怪不得人家算计自家，树大招风啊，看来以后得小心行事。 第61章 偷得浮生一日闲 地里麦子捡一遍，一家子又忙着收尾的事。 秋月的活依旧是守在谷场看着晒麦子。 赵氏、李有田两个忙着把麦秆拉回家垛着。 秋山、秋雨两人被打发去荒地红薯地拔草，顺带扯扯藤，别让它扎根。 等大房把地翻好，才轮到秋月家用牛，秋山前面牵牛，李有田在后面扶犁，秋雨跟在后面捡麦茬，要种红薯，麦茬得捡出来。 秋月跟着赵氏两人把麦子装袋拉回家。 板车上装了六袋粮，赵氏还想装，秋月忙劝住她，“下回，下回，够多啦”。 赵氏把车绳套在身上，双手握把用力朝前拉，秋月跟在后面用力朝前推。 等拉到家里，两人都是一身的汗，这会也没空歇着，把麦子倒在竹筐里，赵氏又拉着车朝地里去。 秋月要跟去，让她喝住，“在家看好粮”。 “哪会有人偷，你屋里还有银子呢”？ “银子藏的牢，要找出来耽误的不是一时半会，这粮没地方藏”。 最主要是东边没人家，西边李大江家也没人，赵氏是真不放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秋月只好留在家里，拿竹席子摊在地上把粮舀出来晒。 这一趟是秋雨跟着推回来。 再过去地里赵氏又带着秋月，省劲的多。 跑三趟才全拉回来，赵氏喘着粗气，秋月还能帮着秋雨晒麦子。 刚好到饭时，赵氏领着秋雨做的饭，秋月依旧看着粮。 一家子吃过晌午饭，歇一会又去地里犁地，家里只留秋月一个人。 到晚晌，赵氏拿手捶着腰，秋月凑过去，鼻子一吸闻着像是血腥气。 “娘，明个我和大姐去捡麦茬，你在家歇着”。 赵氏没说话挑眉看着秋月，这真是个小人精！ 到了第二日，赵氏就被留在家里，这些年可是头一次，男人那没得到过的温柔，在闺女这先享受到了，果然还是闺女最贴心。 连挖垄闺女都不让她动手，在秋月的带动下，男人少有的体贴一回，夜里给端了洗澡水。 地里几人干得热火朝天，秋月在家闲的发毛，都能数出院里那两棵果树的叶子有多少片。 太阳西落，又是一天快要过去，秋月把粮全收到屋里，已经晒得干透透的。 菜也摘好，洗好，米饭也煮熟，只等家里人回家炒菜。 听到脚步说话声，秋月迎上前。 “今年夏天可就没得闲”，赵氏放下手中的锄头说道。 难不成决定夏天就开始盖新房？这么快就决定下来了？ “原先秋月说要挖塘，我还没听进去，可让她说个正着” 原来不是盖新房，是要挖塘，村里这么快就决定下来？秋月忙问道？ “那可不是，你今天在家是没看到，抢着用水，塘里水都挖干了”，赵氏这会想想还觉得不可思议，以前没种红薯，还真没觉得，这一下子要用水，真没水用，从村子挑，可要走老远的路。 “这要感谢老天爷，年年风调雨顺，不用浇地，西北角那几家可就惨了，从村里挑水种红薯，鞋底都要磨破掉”，李有田用井水洗着脸说道。 “那西边不也要挖个塘出来”？ “我看是要的，估计分两波开挖” 秋雨洗好手就走到灶间去炒菜，秋月跟进去烧火，夏天烧火真是要人命，没一会身上又全是汗。 吃晚饭时赵氏同李有田商量，“地里红薯已经种好，其它也就除草的活，明个你跟我回趟娘家，把剩下的秧苗也带上”。 李有田自是点头同意。 “荒地里长的藤，也能剪掉插种”，秋月提醒着。 “那明早先去地上剪藤”。 “反正村里人全种了红薯，到秋天收完，红薯怕是传的到处都是”，去年能控制住是因为少，今年赵氏却不信还能控制的住。 说起这个秋月又在心里犯嘀咕，怎么查账的巡抚还不来？要真传出去，还不知道出什么乱子。 显然赵氏和李有田也意识到这一点，两人也都沉默起来。 隔天又是在家看粮的一天，秋月把凉竹床搬到院外树荫底下，胳膊枕在头下，悠闲的翘着二郎腿。 蓝天、白云、青山、一大片绿油油的稻田，偶尔一阵清风吹过，耳边蝉鸣声，美好而又悠闲的田园生活不正是这样的嘛。 当然，这是在不用管生计的前提下。 秋月欣赏完美景，就闭着眼想生计大事，先盖新房？先买地？先买牛？ 本村的地没人卖，要买地得去外村买，种着不方便，得雇人种，交完税就剩不下什么，不划算。 牛倒是可以买，大房的牛借来用方便，但自家有牛更方便，这事倒不用急，有无皆可。 盖新房，秋月对这个最动心，且不说这还是一家子的心愿，再说钱花完，别人才不好再打什么主意，可是听赵氏说过有人找她借钱。 自然是没借，要是真正需要用钱开口来借，肯定会借，找借口想借的，在赵氏那里没门。 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睡着了，等听到响动秋月睁开眼，就见秋雨在朝她笑，喊着吃饭啦。 这天热的真没什么胃口，秋月本想说不吃，但做都做好了，总得给个面子不是。 跟着秋雨往灶间里走，打眼一看，灶台上碗里的居然是凉面。 秋月端着碗又回到竹床上坐着，秋雨端着碗跟着坐在旁边。 “我就知道你喜欢这个”，秋雨笑着说。 “我的好姐姐，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姐姐”，秋月拍着马屁。 “那你也是全天下最好的妹妹”。 “那必须的啊”！ 两人笑过，秋月又问：“大哥呢”？ “谁知道，晌午出门前说不用等他回来吃饭”。 再然后，就只剩下吸面的声音。 吃完面漱口，还是有大蒜味，反正熏的不是自己，要不还是少说话！ 到下半晌赵氏李有田两人才进门，面上无异常，看来没什么事发生。 到夜里秋月问系统怎么收成点还没到账，系统上现在收成点只有7286点。 其中红薯的收成四千多点占大头，稻谷收成一千多，冬日里的萝卜白菜有一波收成，辛辛苦苦摘一年的菜也就一千多来点。 秋月又想起晌午想到的那个问题，忙问系统，“若是买地雇人种，收成算吗”？ 【不能，需要宿主本人参与到劳动中才能获取收成点】 这就很不公平，自己去别人家帮着劳动也没获取收成点。 【防止各宿主刷收成点】 这系统真的666，把各种投机取巧的方式防的死死的。 第62章 卖麦种 从村里借来公用的大秤，一家人聚在一起给粮食秤重，先秤的是新麦种出的粮，每袋子重量都不一样，秋月忙着算总数。 画在地上的阿拉伯数字赵氏看不懂，但架不住她心急，也蹲在旁边看。 秋山也在另一边算着，李有田和秋雨两人，忙着倒腾袋子出来装没秤过的粮。 12736斤，秋月报出数，拿脚擦地上划痕，其他几个人只在意粮食的收成，没注意到她这个小动作。 秋山才算到一半，妹子这速度也太快了，继续算，看她有没有算错。 四亩地一千二百斤，一亩地要划三百斤，翻倍还多，赵氏一脸的喜色遮不住，虽说早知道产量多，但这会有斤数出来，仍是欢喜。 后面四亩地产量秤出来只得509斤，赵氏稍遗憾，要是都一样的产量该多好。 秤完重，就商量起卖粮的事，首先就是留多少麦种出来。 要照秋月的意思全卖出去，年终系统奖励的有一石麦种，现在又快到年中，自己应该还会榜上有名，还能奖励一石，就够自家种的。 “你爹他们会怀疑的，得留点”，两人商量时，那会赵氏就没同意。 “凑个整卖一千斤，其他的留着留种，孩他爹你看怎么样”？赵氏问道。 “大房那边，还有你娘家不另外留点出来吗”？ “都从卖的一千斤里出，娘家先留个一百斤出来”，昨个赵氏回娘家和她娘说过这事，她娘说先种个两亩地看看，其实就是手中钱不多，兴旺的聘礼把家底都快掏空。 她说麦种先拉过去，钱不钱的事另说，她娘也没同意，说亲兄弟都要明算账，和闺女自然也要算清楚。 “那卖多少一斤”，李有田又问。 赵氏也不知道卖多少合适，四十不贵，自己对外说也是四十买的，但村里人是不是该便宜些？转头去看秋月，这个问题两个人还没商量好呢。 “四十都算很便宜了，种出来以后都是赚的，再多也划的来”，秋月想说的是回报率，怕他们听不懂，才这样说。 赵氏想着盖新房，当然卖的价越高越好，“那就四十，他们要是嫌贵就别买，买去绝对不亏的，这可不是坑村里人钱，要是那黑心肠的，出的价还要高呢”。 李有田想想也是这个理，虽说听起来四十是贵的，但回本很快，明年他们也可以卖麦种，“我去大房那边问问，他们要留多少出来”。 秋月三兄妹和赵氏就在家整理粮食，要留的留出来，要卖的也全装在筐里放好。 从大房出来，李有田又朝村长家走去，得去打声招呼，路过王荷叶家，又进去和四伯聊了一会。 对于秋月家粮食收的多，李全富早有耳闻，家里地多一直忙着没空问，见今个他家借了秤，想着这会产量也该出来，就想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两人在大门口碰个正着，李有田先开口道：“大伯，哪去”？ “正想去找你呢” “巧了，我也有事找大伯” “那去你家说，边走边说”。 李全富还想去看看新出的粮有啥不同。 两人错着肩走，李有田稍落后一点，就把卖粮的事说了出来。 “卖四十倒真的不贵，我知道你家有心帮村里的，你爹要留多少麦种”？ “一百斤，说自家留太多，怕村里其他家没种买”。 “你爹这人啊，就是好心，你像他，都一样”。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就来到秋月家，进了门李全富直奔过去看粮食，两厢对比麦子粒粒饱满，看的出来是好麦种。 家里有二十亩地，差不多都能包圆，但做为村长兼族长，可不能这么自私。 “那给我家也留一百斤出来，其它还有多少斤”？ “还有七百斤”，赵氏接话道。 李有田忙说：“四伯家也要五十斤”。 “你四伯也是老好人一个”。 “大爷爷你也是老好人”，秋月笑着说道，她是真的有些感动，村里还是善良的人多。 李全富听完哈哈大笑，“你这小丫头倒会说话，不像你爹是个憨的”。 “我到村里走一圈，等会让有金过来拉粮”，李全富走出去就在村里闲逛，挨家走过，见人就通知卖粮的事，当然也提醒不能多买。 赵杏花离得近，最快跑过来，“嫂子，那我家也要五十斤，成”，说完就掏出二贯递到赵氏手中。 要不是村长说不许多买，她能把家底都掏出来买粮。 赵氏拿袋子秤粮，问道：“你拿什么装回去”？ “忘记拿筐来，嫂子你等我”，说完一溜烟跑回家拿筐。 秋月倒真的有些喜欢赵杏花的性子，直率没什么心眼，这样的人交往起来不会累。 把粮食提回家放好，她又扯着两个孩子来串门，“嫂子，你家真的富起来了，你说咋就那么好运呢”？ 正说着话，王荷叶和胡氏就一起走进来，手里都提着个竹筐。 进门都先把钱递给赵氏，都是二贯钱。 都秤好后也都没急着走，一起扯着闲话，还猜下一个来的会是哪家的。 外面响起脚步声，大伙都朝外面看，来的居然是黑狗，还真出人意料。 “大兄弟，真的不能多要吗”？进门第一句话，还真符合他的性子，有便宜就得多占。 “真的不能，就这已经卖出去快一半”，李有田指着粮筐给他看。 黑狗走到粮筐前抓把粮食凑近看，“还真是粒粒饱满”，放下手中的粮，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递到李有田手中，五十斤总能买。 秤完粮，他笑呵呵的出门，见着村人里就道：“呶，今个我可是舍得花钱买粮的”。 “嫂子，你们先忙着，我们走啦”，王荷叶、胡氏两人一起来，又一起走。 走到院门口碰到春旺拎着篮子正要进来，他笑着打招呼，“你们两家来的倒快，都秤好啦”？ “跑慢了怕就没啦”，胡氏笑着说。 春旺头朝西边点一下又道：“呶，可还有不少人观望着呢，等卖不出降价呢”。 “他们倒想的美，想联合一起等降价，且让他们等着”，胡氏先前来的时候，也有人上门找李安说这事，婆母脑子是个清醒的，让她早点来。 村中榕树下，二柱着急的朝他大哥说：“刚春旺又进去了，再不去可就没啦”。 大柱嘴巴里嚼着一棵草，呸着吐出来，才说：“你急啥，这才几家，你没看到村里其他人都在观望着”。 三柱本来也有些心急，听大堂哥大柱这样说又放下心，“就是，咱都挨家去说的，可都说好等他降价，进去的那几家都是有田家交好的几家”。 在观望的人家，有些是觉得价贵，还有些怕种出来没那么高产量，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大柱游说过他们，一起等降价。 李大海一家也正在商量买不买的事，大丫第一个赞同买，大兴是媳妇说啥，他就说啥，李大海也是同意买，只有张梅香一个人还想等降价。 第63章 婆媳的第一次较量 大兴向来是耳根子软没个主见，媳妇说买他同意，娘说等降价他又是同意。 李大海同意买，但也没催着快点去，张梅香自然更是磨蹭着不出手。 一家人只有大丫一个人着急，“娘，去晚了可就买不着啦，你没听村长大伯说的，要不是为着让村里多几家能买着，他和五叔家就能包圆”。 张梅香因为赵杏花的事，已经有大丫有些意见，这会听她这样说，心想着，若这次听她的，以后她什么事都要出头，这家自己还能当家吗？ “年轻人就是性子急，你就听人家那样说就相信，他会有那好心，还不是说出来让大家快点去买，有田也不知道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这样说”，这自然是张梅香找的说辞。 “收成就摆在那里，村长大伯没必要这样做，有几家粮都买到手，隔壁梅子嫂子刚也过来说，她家婆婆也正准备去买呢”，大丫只当婆婆没想好，还在劝着，哪里会想到婆婆是觉得自己在抢她的当家权。 她不提隔壁家还好，一提张梅香火更大，她和梅子的婆婆王翠兰前后脚嫁过来，因着两家挨的近，又差不多时候有的身子，年轻时很要好过一段时间。 后面慢慢却关系不好起来，说起来，还不是攀比惹出的事。 那李波对王翠兰，自己看着都羡慕，再看自家男人，虽说也听话，可却不是个会哄人的。 这一攀比就快二十年，连儿子都是她家大奎先娶的媳妇，自己彻底占了下风。 好不容易自己儿子大兴娶了媳妇，还是个人人都夸的，满以为自己终于能赢一回，却没想到媳妇不跟自己一条心。 这会听她这样说，一个没忍住话就脱口而出：“你咋那么喜欢跟着人家做，他们家买粮你就要买，外人的话你都听，为什么我的话你偏偏不听，你是个什么意思啊”？ 这一顿抢白，让大丫眼圈都红起来，但还是好声说道：“娘，我真不是跟风要去买，只是觉得收成高，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好”，说着就有些哽咽。 大兴心疼媳妇，就朝张梅香吼道：“娘，你这么凶干啥”。 又上前哄着媳妇：“娘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在意她的话”。 被儿子这样一吼张梅香生气又心痛，“好啊，你居然敢吼我，她是你媳妇，我还是你娘呢，真是做孽生下你这个没良心的”，说完眼泪就掉下来。 家里两个女人都在抹眼泪，李大海能说什么呢，他只觉得好烦，“孩他娘，你们有话好好说，你别发脾气呀”。 得，错的又是自己，张梅香更是哭闹起来，“这个家就我一个多余的，让人嫌”…… “大兴带你媳妇回屋好好劝劝”，李大海说完扛着锄头出了门，看都没看张梅香一眼，这家吵的让人一秒钟都不想再待下去。 秋月可不知道自己家卖粮还能惹出这事，和秋雪两人正说的高兴着呢，可有一阵子没见过。 留给大房还有村长家的粮早秤出来，李有田帮着李有金先装上车，才回头对李老爹说：“爹，我给你拉过去”。 李老爹拿出四两银子递给赵氏，示意她接过去。 赵氏看了眼李有田，后者就说：“爹，你先拿回去，咱一家人还算这么清楚”。 李老爹把银子往桌上一丢，背着手说：“既然分了家，就得算清楚”。 “听秋河说你打算起房子，起几间”？ 提起房子李有田就来劲，“还没想好起几间，秋山也快要说亲，想着起四间，就是起完房子手里就没什么钱了，玉真她说手里没钱心荒”。 “缺钱和你娘说，她手里还有几个钱”。 李有田自是不肯，“那是你们的养老钱，我哪好意思要”。 “养老的事以后再说，先把房子盖起来，秋山也好说亲”。 乡里人家就是这样，说亲看的就是家底，有多少田地，住什么样的屋，盖好砖房说亲都会容易些。 李有田自然知道这些，但还是不肯要。 眼看李老爹要发火，赵氏上前说：“爹，粮卖完先盖着看，要是不够就从娘手里借几个，只不过以后我们得还，要不然心里过不去”。 李老爹便没再说，转而问：“粮卖掉多少”？ “也就一半多点”，李有田把哪几家买的说一遍，又把春旺刚才的话也说一遍。 自然是没人敢上大房的门说那些话，李老爹听完就说：“咱做事无愧于心就行，不管别人”。 说着话，李波就走进来，笑着打招呼，“叔，你也在啊”。 “嗯，来拉粮” 看到一袋子粮也就百来斤，他又笑着说：“叔，还是你想着村里人”。 说完从怀里掏出二贯钱递给李有田，“我家也买五十斤”。 秤好粮，他又笑着扯几句闲话才走。 见没人上门，李有田就帮着李老爹把粮送回去。 秋雪依依不舍的和秋月告别，“等过几天来找你玩”。 见天也不早，应该不会再有人上门，赵氏收拾一下，就带着姐妹两个做晚饭。 吃晚饭的时候，李有田在饭桌说：“还真没想到，买的没几家”。 “还不是那个大柱，卖不出去也好，这几家能多分点”，赵氏很无所谓，卖谁不是谁。 “趁还没开始挖塘，这两天有空去把砖买回来”，既然决定要盖房，那就趁农闲快点盖出来。 “那成，明个我让李安陪我一块去，他懂这个”，李有田说道。 “盖屋子的活也请他帮着张罗，买什么材料，找什么人，他门清”。 秋月吃完饭把碗放下，听他们说，也不出声，盖房子这事自己真不懂。 正说着话，又有人摸黑过来买粮，凑着油灯看不清楚秤，两家只把钱丢下，粮明早过来拿。 这一夜秋月一家是做着美梦入睡。 而村里好多家，却失眠睡不着，纠结着要不要买，明个会不会买不到，价钱能不能降下来？ 买到粮的能安心睡，没买到的，个个都睡不踏实。 第64章 众生皆苦 隔天一大早，赵氏还没起身就有人来敲门，李有田去开门，她快速把头发挽起来穿好衣服也走出去。 大清早就敲人家门，三柱也有些不好意思，踌躇上前咧开嘴干笑道：“都怪我娘催的急，我说还早，她非得让我来”。 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两贯钱朝李有田递过去，“我家也要五十斤”。 李有田接过钱，递给赵氏，然后开始装粮、秤粮。 三柱接过粮，又干笑着说“有田哥，那我先走了，家里还有活要干”。 “嗯，慢走” 李有田把那两家给过钱的粮秤出来另放，要卖的粮就不多了，一个大竹筐都没放满。 有人早起就盯着秋月家动静，三柱去买粮让人看个正着，就有人坐不住，再晚可真买不着啦。 等大柱听到动静赶到秋月家，院里站着好几家的人，手里都拎着篮子，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什么。 凑上前去看大竹筐里已经空掉一颗粮都没有，脑袋瞬间炸开花。 李有田在秤粮，放下秤把粮倒到一个篮子里，他扑上去抓住篮子，大声道：“这粮我要，四十一斤不讲价”。 旁边一个黑瘦男人不答应了，大声道：“大柱，我钱都给了，你说要就要”。 说完把他推开，就要拎篮子走，奈何篮子被他抓得牢牢的。 “麻杆，你就行行好，把粮让给我，你也知道我家难”。 那个叫麻杆的就说道：“你家是难，可谁家不难，你有求我的功夫，还不如求有田，他家肯定留的多”。 大柱听完这话松开手，转头就找上李有田。 “有田哥，你就可怜可怜我，把粮分我一点”。 麻杆抱着篮子就开跑，开玩笑，再留下去还不知道谁又上来抢粮，这可是最后一份。 秋月站在堂屋里把大柱的表情看个一清二楚，这人今天咋又成这样？ “大柱兄弟，不是我不卖你，你看这还有几家也没买到，我家留的也不多”。 李有田的意思很明显，只卖你一个也不合适。 秋月就见他白着脸，转头又朝院里几人说，“哥几个能不能帮帮忙，我家是真难，孩他娘时好时坏，家里还有两个小的，”，说完居然呜呜的哭起来。 赵氏的叹气声秋月听的一清二楚，这其中有内情？仔细想了想，好像有一丝印象，他媳妇脑子不太好，其他的就不了解。 院里站着的这几个人先开始还想让李有田卖粮给自己，这会又叹着气劝起李有田。 “有田兄弟，这粮我们不买了，你要是有多的粮就卖给他”。 大柱听到这话就又求着李有田“有田哥，你就帮帮我”。 李有田就朝赵氏看过去，赵氏低头看看秋月。 看我干啥，你决定就好，秋月用眼神回复赵氏。 赵氏看秋月可不是征求她的意见，她想着自己得为秋月积福。 那几家见没粮可买，摇头叹气往外走，都怪自己贪心，还有那罪魁祸首。 算啦，罪魁祸首这会正哭着呢，也是个可怜的。 李有田叹着气问：“你想买多少”？ 大柱从怀里摸出一贯钱，这可是他卖完粮，还完药钱剩下那点钱里的大头。 赵氏没有接钱，她去东间里舀粮了，一贯钱只能买二十五斤，秤上却不止这个数。 “村里买的都是五十斤，给你也凑个五十斤”，赵氏开口道。 “嫂子，可是我没那么多钱”，大柱红着眼睛说。 “欠着，什么时候有再还”，赵氏把秤好的粮递给他。 大柱接过粮，弯腰朝赵氏李有田鞠躬道谢，“谢谢嫂子，有田哥，你们大恩我会记在心里”。 “乡里乡亲都不容易，能帮一把是一把”，赵氏轻声说。 “先前我不该坑有田哥，对不起” “算啦，我也没放在心上” …… 等他再三道谢走后，秋月就问什么情况？ “他大儿子比你还大一岁呢，两岁多的时候得病没了，他媳妇一下子就疯了，这些年时好时坏的，医药钱可花不少，又生两个小的，他是又当爹又当娘”，赵氏说完啧啧着叹气。 我去，这么惨，为什么还要再生？ 古人这传宗接代的思想也太强了些！ 难怪想要算计自家，这还真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这边一场闹剧结束，那边闹剧又开场。 张梅香听到粮卖完啦，傻眼了， 这跟自己想象的可不一样，这帮人速度这么快。 李大海冷哼一声又扛着锄头出了门，又是一眼都没看她，不对，应该是从昨个开始就没拿眼看过她。 儿媳妇静悄悄没个声音，只有大兴在絮絮叨叨埋怨她：“娘，都怪你，大丫让你早点去买，你还怪她多事，现在好了，有钱都没地买”。 张梅香愣在原地没出声，这下好啦，粮没买到，男人又开始不理自己，连儿子也在怪她，儿媳妇看她也没个笑脸。 她又一次输给王翠兰，她到底哪一点不好，为什么一直输，为什么，她不甘心！ 再不甘心又怎样呢，隔壁院里这会笑的正开心。 “什么，我当爹啦”！ “梅子啊，你有身子啦，他爹，快去找周大夫来看看”。 “好嘞，我这就去” 呶，看，这么会功夫，她又又输一次，人家都要升级当阿奶啦。 隔壁有多开心，她就觉得有多恨，牙根都要咬断，浑身抖着身子，控制不住的抖。 “娘，都怪你，你说你咋就不听呢”，儿子的声音不停在她耳边响起，她想捂住耳朵，可手抬不起来，眼前的茅草屋居然旋转起来。 “扑通”一声，张梅香倒在地上，耳边的埋怨声终于停止了。 “娘～～～”！ 周大夫被李波拉着走，才进村又被一个小伙子拉着跑，今个是怎么啦，这么多人生病啦？ “快点，我娘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快～快～”，大兴着急的说。 “周大夫，你先给他看，我家就在隔壁”，李波指了指自家院子说。 张梅香还在院里躺着，抽搐着吐着白沫，大丫蹲在旁边拿帕子擦着，也不敢去移动她，怕再有个好歹。 周大夫进门就说：“先把她抬到床上”。 小夫妻一个抬头，一个抬脚，就把张梅香抬上床，周大夫上前检查。 大丫朝大兴说：“快去喊爹回来”。 第65章 这边欢喜那边忧 张梅香家发生的事秋月一家还丝毫不知情，毕竟一个村西头，一个村东头，离的远呢。 卖完粮赵氏的钱匣子又满起来，不过这钱可留不住，马上就要花出去。 吃过早饭，李有田把钱揣在怀里去找李安，想想马上就能住新房，心里那个美。 李安二话没说就答应，交代媳妇胡氏几句就跟着走，反正这会地里也没什么活。 要盖新房子，家里旧房子就要先拆掉，秋月正忙着收拾房里东西。 赵氏把西厢放杂物的屋子收拾出来住人，里面的东西都搬去柴房。 又把自己房里存的粮搬到秋山房里放着。 秋月不停的忙着收拾东西，手上没停，嘴上也没停：“娘，你说是不是该找村长大爷爷旁边划点地出来，以后家里人多房子总得扩建”。 原先的三间房现在要盖四间，东西两边的过道都要占用，只能留一条小过道到后院。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划地出来得花钱”，每家多少地基都有定数，多的就得花钱买，手上这些钱也就够做新房的。 “给房里都装双开大窗，明亮又透气”，现在住的这屋子就一个小窗，逼仄又不通风，白天不开门进去都黑黑的。 秋山、秋雨两个竖着耳朵听，对于新房他们也有幻想。 秋月说的双开大窗赵氏也不懂是什么，但她想想应该就像大房那边可以撑开的木窗，明亮又好看，谁不喜欢呢。 “行啊，和木匠说，让他做”。 秋山凑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娘，能给我打个柜子吗”？ 他房里除一张床外别的什么家具都没有，赵氏自然点头同意。 “那娘，能打张大床吗”，秋雨问道？ 秋月抢着回答，“要，要，要，夏天手脚都伸不开”，都没脸说有几次醒来，腿都架在秋雨身上，也不知道她怎么都不推开。 听着兄妹三人叽叽喳喳说着自己房间怎么摆床放柜，赵氏轻轻笑起来，这日子可真有盼头。 到下半晌李有田和李安才回来，身后还跟着拉砖的，拉石灰沙的车队。 浩浩荡荡进的村，引得村里人上前围观，纷纷都道：“有田家运气真的好”。 材料就卸在东边空地上，车队里一个领头中年汉子就朝李有田说：“其余的明个运过来，有不够的随时可以找人通知我，会及时送过来”。 李有田客套的请他去家里歇歇脚，让他给拒绝，还要赶回镇上。 “大工二十文一天，小工只要十二文，十个大工配四个小工就够用”。 “另外再就是找木匠，隔壁周家庄就有个木匠”，李安说道。 “大工咱村有六个经常做的，银旺、二柱、大江、有银”，他们兄弟两人自然不用说。 “小工只要有力气谁都行，反正就和个泥，递递砖，打打下手的”。 李安把情况都和李有田说一遍，具体请哪些人还得他做主。 天还早李安又陪着李有田挨个去请人，这会正农闲，村里几个都打答应着明天就有空。 大工要技术，小工只要有力气就行，村里有几个人看到有田就来打招呼，说要做小工，请谁不是谁，李有田当场就答应了。 又跑隔壁村，找了四个大工，还和周木匠打了招呼。 赵氏带着秋月、秋雨张罗起晚饭，人家帮着跑这一天，总得留饭。 青菜家里都有，肉是李有田镇上带回来的，焖的白米饭。 没过多久院里就飘起肉香。 李安是被李有田拽着走进来的。 “哥，你陪我跑一天，今个说啥都得在家吃饭”。 赵氏听到动静，忙走出灶间：饭菜都做好了，快洗手吃饭。 屋里热，饭桌就摆在院子里，赵氏早让秋月点艾草熏过，这会除了饭香味就是艾草味。 天还没黑透，桌上的菜李安看得一清二楚，烧肉，炒蛋，炒青菜，凉拌黄瓜，还有一碗青菜汤，再看米饭，居然没掺杂粮。 “哥，快坐，忘记买酒，要不然咱哥俩还能喝两盅”，李有田笑呵呵的说。 天热没胃口，秋月拿肉汁拌的饭，倒也吃下大半碗，又喝半碗菠菜汤，吃完就坐在旁边听他们讲话。 “盖瓦房大梁木头得选好，杉树、松木、榆木，都可以，最好是楠木，明个让周木匠带你去山上选，他知道哪个好”，李安边吃边说。 这山上木头属于无主的，谁看上哪棵直接去砍就行。 秋月听着说话声、蝉鸣声、蛙叫声，一时又恍然觉得在做梦，一切变得不真实起来。 直到肩膀被人推一下，抬头看是赵氏，眼睛盯着她，问：“想什么这么入神，喊你都听不到”。 再看四周，饭桌都收拾干净，李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了家，院里只剩下一家人在。 “在想新房子”，秋月随口说道，赵氏在她旁边坐下，拿蒲扇给她扇着风。 要盖新房子，有很多细琐的小事，赵氏就和李有田一件件商量起来。 秋月起身端水去洗澡，就想起来，干脆趁这次建个洗澡间。 赵氏听到洗澡间，自然是心动的，只是建哪里适合？ 最后决定秋山现在睡的屋做杂物间，旁边那间拆掉做洗澡间，做成砖房的。 只不过得等新房子建好入住以后才能建，这段时间还得住人。 “明日你和周木匠上山选木材，秋山早上去趟周屠户家，问问能不能每日定些肉，隔几日有也成，我就带着她姐俩在家给工人做饭，跑跑腿”。 赵氏分配好活，各自就散去睡觉，明个还有得忙呢。 夜里终于听到系统提示【收成点到账17826】。 加上原来七千多点，也就九千出头，靠摘地里那点菜也凑不齐，还是得等到秋收后。 夜未深，李家村多数人也已经进入梦乡，只有李大海家中窗户上还透着亮光。 张梅香此刻惊恐的躺在床上，她下晌醒来就发现自己的手脚居然都没有知觉，想开口说话，发出的声音居然只是类似哑巴的啊~呜~声。 在被灌下一碗漆黑的药汁后，她又昏睡过去，这回醒来手脚还是不能动，嘴巴还是不能言。 男人李大海听到响动，一脸忧愁的走过来在她嘴边擦拭着，顺手又把她脸上的眼泪擦掉。 她想问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发出的依旧是啊～呜~声，好在男人听懂她的意思。 “周大夫说你是中风” 第66章 张梅香寻短见 “中风”！！！ 自己才刚满四十，怎么就会中风？ 后半辈子岂不就只能躺在床上等死，那自己还活着干嘛，拖累家人。 她牙齿又咬起来，李大海忙大声说：“周大夫说了你不能太激动，只会越来越严重”。 反正这辈子也只能躺在床上，再严重大不了就是一死，反而是种解脱。 这样想着，整个人反而松弛下来。 李大海见她平静下来，坐在床旁边说着：“周大夫说你会越来越好的，好好养着总是能恢复的”。 虽说李大海心里憎恨着张梅香，但毕竟夫妻一场，他还是希望她能好起来。 张梅香没说话，不过她现在也说不了话，两眼直直望着房顶，自己成为废人一个，连想死都死不了。 听到说话声，大丫知道婆婆醒过来，走到灶间里把药热一热端到她房里。 张梅香咬紧牙不肯喝，最后被硬灌下去，然后又昏昏睡过去。 大丫摸黑回屋，就听到黑暗里发出的一声叹息。 隔天早上，秋月是被热醒的，这天可一天热过一天。 把头发全束在头顶，拿根秋雨的木杈固定，这是男子的扮相，她也管不了那么多。 赵氏看到也没多说什么，知道她不耐烦梳头发。 早饭吃过，一家子就忙着把房里东西全搬出来，今个可就要拆屋。 李老爹领着秋河来帮忙，妯娌张氏过来的时候手里还提着把菜。 正搬着，昨个请的建房的人就过来，然后就帮着一起搬。 李安两兄弟过来时，身后还跟着周家庄的人。 李有田把这边交给李老爹和李安，就跟着周木匠上山选木材。 秋月在灶下架两根粗柴，这样就不用一直守着，水烧开灌到大陶罐里，里面还泡着山上采的晒过的金银花。 娘仨做饭忙的过来，张氏就被劝回去，她见真的没什么能帮的，才转身回了家。 晌午要管一顿饭，赵氏和秋雨这会已经忙起来，先蒸两锅杂粮窝窝头。 “轰～嘭”响声震耳，秋月忙出来看，就见住了一年多的屋子变成一堆散土。 在李安的指挥下，干活的人有条不紊，各司其职，小院里一片沸腾之相。 “嫂子，这是你家亲戚吗”？ 干活的人见院门口站着个陌生的小伙子忙扯着嗓子喊赵氏。 秋月跟着出来看，见是小周村的周正，就是爹借过钱的那位。 “婶子，我是来还钱的”，周正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两串钱递给赵氏。 “不着急还的”，赵氏说完倒碗水递给他，这天热的，他头发都汗湿的。 周正一口气喝完水，用袖子抹了嘴，又把钱递给赵氏，“家里卖了粮，别的债也都还清的”。 赵氏听到这，才接过来，“你李叔去山上了，坐下歇歇脚”。 秋月很有眼色的搬来一个凳子。 周正却没坐下，“婶子，你家在盖新房，我来帮把手”，说完不待赵氏拒绝，就帮着搬砖，递砖。 别村的不知道还当他是秋月家亲戚，李安看了两眼才想起来，这不是瑶役那会病倒的那个小伙子，有田还借钱给他的，这是来报恩的。 赵氏哪好意思让他帮忙，但周正不顾赵氏的劝阻，一直跑前跑后的帮着干活。 黑狗一边和泥一边拿眼看他，这小子该不是来抢小工的位置，不敢再偷懒，手脚就快起来。 赵氏又回到灶间，要开始炒菜，一个长豆角炒肉，一个炒青菜，份量多秋雨炒不动。 干活的人闻到菜香，咽着口水等开饭。 秋月把炒好的菜端出去，大声喊着“吃饭啦”。 大伙停下手中的活，去拿吃饭的家伙，碗筷都是自带的。 居然还有肉，伙食真不赖。 农闲在家饭都吃不饱，更别说能吃上肉，有钱拿，吃的好，干活自然得出力。 赵氏让秋雨拿个碗出来盛饭菜给周正，秋雨递过去他红着脸还不肯接，嘴里说着：“不饿、不饿”。 自家哥哥饭量秋雨可是知道的，同是小伙子，咋就会不饿。 还是秋山走过来，直接把碗接过去递到他手上。 秋山、秋河也是做一晌午的小工，两个主动搭着话，这才让周正放松一点。 二柱端着碗朝院门走，那里站着两个小娃，一男一女，女娃大些，看着六七岁的样子，小的那个三四岁，还穿着开裆裤。 秋月就看到二柱把碗里肉捡出来先喂一口给小的，又挟一筷子给大的那个，还把一个窝窝头掰开，分给两个小娃。 转身走到灶间，从盛窝窝头的竹箕里又拿出两个，走到三人面前，手递出去，却没人接。 两个小娃呆呆的看着秋月，连二柱也是相同表情。 “铃子，小九，拿着，秋月姐给你们吃的”，赵氏在秋月身后说。 两个小娃这才接下，拿到手里，“谢谢伯母，谢谢秋月姐”，铃子毕竟大点，知道道谢，小九只咧着嘴巴乐。 秋月转身也去吃饭，过一会就看到二柱让铃子带着小九回去，那两个窝窝头，还拿在手里，都没吃。 两个小娃一蹦一跳的往村里走，秋月突然清楚自己努力的方向，并且很乐意这样做。 下晌，秋月眼见二柱干活卖力起来。 穷山恶水出的刁民，无非为的就是那碗饱饭，又能坏到那里去呢？ 下晌又有车队送砖来，秋月点的数，然后拿笔记下来，后面要对账呢。 “嫂子，可没真想到，你家小丫头居然会写字”，车队领头的说道。 “她大伯是村里私塾先生，跟着念过书”。 “难怪如此，不错，不错”。 …… 李有田半下晌才和周木匠从山上回来，兴奋的和赵氏说：“居然找到一棵楠木”。 “咋，你们进山啦”？赵氏一惊。 “没有，没有，就走进去几脚路”。 里面可不敢去，为了根木头不值得，这点他李有田还是知道的。 “你们家是真的运气好，这都能碰到”，周木匠乐呵呵的说。 还选好几棵树做家具，他这下可是揽个大活在手上。 村里还要挖塘，只早晚天凉快才干活，上工的家里要么有兄弟，要么有子侄，就李大江没人帮。 缺了一天工，后面就再也没缺过，李大海听到弟弟在秋月家做工，就让大兴顶他的位去挖塘。 赵杏花听到妯娌张梅香中风，本来装没听到，后面又让男人大江送了四十个鸡蛋过去。 秋月听到张梅香中风挺意外，出什么大事受的刺激？完全没想到自家卖粮会是其中一个诱因。 第67章 治还是不治 周正每天踩着点来，又跟着大伙一起散工，赵氏说过几次见他不听，后面也不再说什么。 大家只当他是报恩的，只有秋月看出来，他看秋雨的眼神害羞中又带着热切。 居然打她姐姐的主意，这人是“恩将仇报”呀，若老爹知道不知该做何感想。 当事人秋雨作何感想，秋月试探问一回，就知道完全没想法。 他人很害羞，都不拿正眼看人，这是秋雨原话，说完还莫名其妙的看着秋月，一脸不解。 不知为何，秋月有些幸灾乐祸，大概是一直把秋雨当妹妹看待，有些护犊子。 上梁分白馒头的习俗，秋月还是第一次看到，分的人高兴，抢的人也高兴，秋月不自觉也跟着开心。 赵杏花喜滋滋的抱着三个白馒头回家，扯着狗蛋说：“今个晌午吃白馒头，开不开心呀”。 春妮笑得眼睛弯弯，蹦着说：“娘，开心开心”。 秋雪终于被放出来，一直跟在秋月后头，她笑着指着小九示意秋月去看。 他裤带不知道是松了还是掉了，露出半边屁股，一手抓着裤腰，另一只手朝人堆中的赵氏伸着要糖，他人小被挤在后面，伸半天手都没发到他。 姐姐铃子也不知道在哪，脸上的表情，可怜又带着委屈。 秋月走过去，把他牵出来，蹲下来一看，裤带松开着，他人太小不会系，只得拿手一直拉着。 原本就大的眼睛，在他那瘦小的脸上显得更大，乖乖的站着不动，任由秋月给他系裤带。 “想吃糖吗”，秋月笑着问，不自觉声音就放轻。 大概是还记得秋月给他窝窝头的事，他点着头，害羞的笑着说：“要”。 秋月让他乖乖站好，自己走过去在赵氏手中的盘里抓出一把糖块。 一转身就看到他露着笑容乖乖的站着，还真是听话。 秋月看他小手脏的，就喂到他嘴里一块，其余的给他装到上衣口袋里。 “甜吗”？ “甜” “谢谢秋月姐” 秋月很意外，这次居然还会道谢啦。 那边发完糖，就见铃子在一群小娃中，左右扫视着找弟弟。 看到他就跑过来，“姐姐给你抢到几块糖”，说完就把手中的糖全递给小九。 秋月看到她不自觉舔着嘴唇，眼中带着渴望，却还是把糖全递到弟弟面前，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好姐姐。 “秋月姐给糖”，小九说着把口袋扯给姐姐铃子看，听话的没拿脏手去摸糖。 铃子见弟弟有很多，就从自己掌中挑出最小的一块放在嘴巴里，剩下的又全放在小九口袋里，一脸的开心的拉着小九跟别的小娃一起朝外走。 “我居然在你脸上看到外祖母一样的慈爱表情，秋月姐～”，秋雪笑着调侃道。 “乖妹妹，我给你吃糖” 说完两个人大声笑起来，引得秋雨凑过来问什么事这么好笑。 秋雪就把事情讲一遍，秋雨笑着看着秋月说：“她经常这样，很多时候我都觉得她像姐姐”。 “那以后就叫我秋月姐”，话音刚落，头上挨了一巴掌。 “没大没小，我要不要叫你秋月姐”，赵氏没好气的说。 秋月做无奈状，又引得秋雪、秋雨笑起来。 上完梁盖上瓦片，这房子就算建成，只剩木匠还在装窗门。 进屋入住挑了个好日子，七月初八，还有十多天的时间。 各处结完尾账，赵氏的钱匣子里只两贯多钱，一房回到解放前。 秋月总结，不管现世也好，前世也罢，房子开销都是占大头，一样的房奴。 进到六月下旬，又到交夏税的时间，上次的教训还在眼前，赵氏边骂贪官边多舀出二斗粮。 “再这样下去，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下去”，越来越贪，变本加厉的贪，什么时候是个头。 贪倒还是小事，地里的红薯可没几月就长成，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秋月想到这，晚上都睡不踏实，好几次做梦家人被抓，被人逼问红薯哪里来的？醒来一身的汗，赵氏睡在旁边还当是热的。 到六月末又是系统年中排名的时候，排名属实让秋月意外，不进反退排三千八百多名。 思考许多，秋月得出结论，秋季红薯收成点高所以年终排名靠前，年中这次排名，只依靠麦子收成，所以这次排名低。 若只依靠这八亩地的麦子，长期以往这排名怕还得降，什么时候才能进入到前一千名？ 难不成还得买地？只是不说现在手中没钱，就是买到外村种着也不方便啊，雇人没收成，不雇人管理起来又不方便。 自己想做的事，单纯依靠系统还是不成，还得自己找出路。 两件事堆在一起，愁得秋月吃不香，睡不好，头发都多掉几根，再这样下去怕得成秃顶。 李家村发愁的人可不止秋月一个，李大海家同样愁云密布。 张梅香吃了一个月药，总算有点起效，手脚都能动，人也能起床，就是两只手还在抖，走路的时候总拖着一只腿。 照周大夫说恢复的已经很不错，继续吃药情况还能改善。 只是家里哪还有什么钱去抓药？前些年手里那点银子都进了娘家人口袋，这会想再要回来，可就难于上天。 就是她病成这样，娘家也只来人看过一回，带着四十个鸡蛋，钱是一文也没有拿。 治还是不治？堂屋里四个人都沉默着没说话。 张梅香先开始寻死过两回，一回是拿头撞墙，一回是把李大海支使出去想上吊，可都失败。 到这会反倒想活着，孙子还没抱到手呢，只是这样手脚不利索的活着，又不是她想要的。 大兴向来是没主见的，大丫识趣的没开口，这可不是自己能作主的。 李大海叹完气一拍桌子，“得治”，要是能治好，多花钱又算什么呢？ 张梅香瞬间泪流满面，自己这些年到底争个啥，这么好的男人，自己怎么就没珍惜呢？ 若不是自己对男人失望，怎么会上娘家的当，说来说去还是怪自己。 和王翠兰攀比半辈子，说出去都像个笑话，可自己就是做了这么可笑的事，只是现在改还来得及吗？ 第68章 入住新房 李大海一句得治，可钱哪里来？ 大丫站起来开口道：“我回娘家问问看”？ 多的希望没有，只盼望爹娘看在她还有她嫂子的面上能多少借一点。 李大海知道这会不是要面子的时候，也没拒绝。 “和你爹娘好好说，借不来也没关系，也别怪他们”。 “嗯” 大丫说着就要起身走，李大海又叫住她，“家里有鸡蛋，带几十个过去”。 想想是去借钱，大丫就没开口拒绝，点头就去东间里数鸡蛋。 李大海也走出家门，哪家去借呢？脚下一转就朝村长家走去。 从村长家出来，他家也没回，直奔去找周大夫抓药，早吃早好，希望快点恢复。 李有田驾着牛车也从隔壁村回来，车上放着打好的柜子还有床，看到李大海还问了句：“嫂子好多了”？ 他苦笑着说：“是好多了，还在吃着药呢”，说完提着手中的药给李有田看。 “慢慢的总能恢复” “希望” 李大海本想提借钱的话，可想想他家刚盖的房，这会怕是手里也不宽裕，就没开口。 两人在村头分开，李大海家在后排，朝北走，李有田拐着弯朝东走。 车到家，听到动静的几人早等在门口，一起动手把车上东西搬下去。 秋山抬着柜子一脸的开心，直接抬到新房他自己的屋里放着。 秋月两姐妹的新床就简易架子床，上面能挂蚊帐。 李有田拼床，秋月就围在旁边看，没有钉子也能卡得牢，这榫卯手艺真不赖，只可惜后世都用铁钉替代，毕竟使用便利。 新屋入住得请人暖房，秋山先跑了趟外祖家，又去小姨家，再就是镇上大姑一家，也就这三家亲戚，其余就是村里人。 提早和周屠户订了肉，鸡是自家养的，鱼提前一天买的养在桶里。 初七李有田又上山砍了一棵竹子，拿回来立在新房门口，是这里的习俗。 算的吉时是酉正，就是早上六点，鸡鸣声一响，一家子就起来收拾东西，算着时间搬进去。 没有钟表，只靠估算，做完仪式，李有田先拎着粮食进屋，寓意不愁吃。 赵氏手捧着衣进屋，寓意穿不愁。 秋山拎着鱼，年年有余。 秋雨拎着糕，步步高升。 秋月手里拎着一串钱，这是她自己要拎的，一心只想发财致富。 从堂屋只能进去东西间，秋山的屋在最西边，门开在外面。 各自回屋，两姐妹把新床铺好，秋月率先在上面滚一圈，大床就是舒服。 因为要待客，早上就开始忙起来，摘菜，洗菜，切菜，炖鸡烀肉。 张氏带着秋雪来帮忙，赵杏花也把两个孩子交给李大江带着，挽起袖子洗洗手就帮着一起团馒头。 吴氏过来的时候，灶间里已经站不下人，就在外面帮着摘菜，洗菜。 李有田、秋山两个忙着借桌子，借凳子。 堂间摆两桌，院子没树遮荫太晒，其余四桌就摆在院子东边空地上，有几棵大树倒也荫凉。 乡下待客就这条件，先吃完一波，有些还得等第二波。 最先来的是赵氏娘家一大家子，吴氏客气的喊着亲家母，手就被赵氏亲娘王氏拉住。 “亲家嫂子，身子可好，可有阵子没见过” “好的，你身子可好，快进屋坐着” 吴氏领着王氏进屋，虽说分家，总归是自己儿子家，算是半个主人，热情招待着客人。 赵氏和刘氏、朱氏客套几句，就又进灶间忙起来。 刘氏见灶间实在站不下，就抢了秋月烧火的活，“快去和你姐姐们玩”。 秋月没拒绝，反倒是赵氏说着不用，不用，嫂子你去坐会，哪好意思让客人烧火。 “都是自家人，你客气啥，小姐妹们都在外面，你让她一个人坐着烧火”，刘氏说完就赶着秋月走。 正说着话，秋月小姨赵玉香一家也赶着牛车过来，车上还放着一板豆腐。 大伙又忙着打招呼，你拉我，我扯着你，说的火热。 “大嫂，有几年没见，一点没变老，咋还越来越年轻”，说话的是秋月小姨赵玉香。 哪个女人不喜欢听别人说自己年轻，尤其是上年纪的中年妇人，最是喜欢，张氏也没逃掉这点，嘴角上扬着，说道“我看你是越来越爽利，这嘴也是越来越会说话”。 “我说的可是实话，快告诉我怎么养的，你看我这脸上一笑都有褶子”。 说着就指给张氏看，她三十出头的年纪，笑起来有皱纹也是正常事，只不过女人都爱美。 …… 再然后秋雨也被小姨赵玉香推出灶间。 秋月乐得轻闲，拉着几个小姐妹到自己屋里坐着扯闲话。 大姑一家三个最后到，姑父刘大刚和大表哥刘良站在一起直接把院门堵得牢牢的，两个都高大粗壮。 这次姑父终于送的不是铁锅，是一面大铜镜，是姑母挑给两姐妹的。 秋雨乐滋滋抱到屋里放着，这铜镜比娘房中那个还要清晰还要大。 男客在屋子里看过，就走到院外站在树荫下指着前面的稻田和东山聊起庄稼地里事。 堂屋里两个老姐妹坐在一起扯闲话，无非就是儿子，孙子的事。 “听玉真说兴旺定了亲，真好，成亲可一定得来说一声，我也蹭杯喜酒喝喝”。 吴氏平日里板着脸，这会待客自然带着笑脸，看着和蔼可亲。 “那是自然，你得一定来捧场，听说秋君去县里考秀才去啦，这次一定会高中”。 “借您吉言，考中摆酒，您老得来” …… 儿子，孙子的话题可没那么容易能说完，你一句，我一句，两人有来有往，聊的融洽。 朱氏没去帮忙，拉着儿子东间看看，堂屋看看，一眼的羡慕，还在西间秋月两姐妹的屋子转一圈，然后就在堂屋坐定，拿着蒲扇摇啊摇。 王氏看她一眼没说话，摇着头朝吴氏笑笑。 “小孙子一直她娘带着，这会正是黏娘的时候，一步也离不得” 吴氏给了台阶，王氏自然跟着下，“可不就是，一步也离不开他娘，走哪都跟着”。 …… 秋月见大妞、二妞都不理三妞，又见她努力找话说，也接她话说，让她不至于太尴尬。 反正只要她以后不作妖，以前的事过去也就算。 三妞见秋月理自己，就凑到她身边，秋雪可就不乐意了，硬是挤在两人中间，一点也不嫌人贴人热。 快到晌午，村里人就开始来送暖房礼，有拿钱的，不多也就二十文，也有拿鸡蛋的，还有人装两斤稻谷。 赵氏客套着收下，这些以后都要还的，就让李有田领人去坐席。 堂屋时一桌女客，一桌男客。 男客桌坐满人，李老爹、村长、刘大钢、再就是李有田、赵富强两兄弟还有妹夫王大庆，刘良、兴旺、成鸣三个大小伙，也被扯着坐下来。 女桌人还没坐满，刘氏和赵玉香不肯坐，坚持要帮忙，只有朱氏抱着二旺坐得端端正正，再就是大姑李有容也被王氏拉着坐下来。 赵氏见实在没人坐，就让娘家三个侄女、外甥女秀珍和秋雪先坐下吃。 王氏又喊秋月两姐妹坐下，一桌子也坐得满满的，好在小姑娘们都瘦，也不显挤。 秋山、秋河两个端着托盘上菜，院东面的四桌也坐满村里人。 第69章 借钱难开口 堂屋里两桌都是自家人慢慢吃，外面四桌已经换过一轮人。 赵氏炒着最后一个青菜，让其他人都去坐桌。 几个小姐妹早吃完下桌，收拾掉空盘，又换过新菜，忙了大半天的几人才洗手洗脸坐下来。 秋山、秋河两个坐到男桌这边，兴旺和成鸣两个给让的位子。 王大庆拉着兴旺不给他走，“都十八啦，可以喝酒，来陪姨夫再喝两盅”。 兴旺脸上红彤彤的，不知道是因为桌上的玩笑话还是喝酒的原故。 赵玉香站起身说道：“十八也不能猛灌，看这脸红的，你以为都像你没事喝两盅”。 王大庆这才松手，又拿起空酒盅，倒酒给秋山、秋河两个。 赵玉香就有些急，这两个更小呢，又想站起身说话，就被赵氏拉住。 “妹夫有分寸的，再说桌上还有长辈坐着呢，不会让喝多的”。 秋山、秋河借着一盅酒，敬桌上几个长辈，喝完一盅，王大庆果然没让再喝。 这一顿中饭吃到半下晌，秋月几个早把外面的四个桌子收拾干净，碗盘也拿到小溪边清洗好放在篮子里沥水。 坐在树荫下的竹床上乘凉，被风吹着，秋月忍不住打着哈欠，早上起太早，这会有些困倦。 院里响起说话声，这是要散场。 “亲家，住两夜再走”，吴氏拉着王氏，做难舍状。 “不啦，不啦，下次见面咱再聊，可能会很快”，王氏意所有指秋君考秀才的事。 “恩，很快很快，兴旺娶媳妇可不就是很快的事”，考秀才这事可说不准，吴氏也不好夸下海口说孙子必中。 送走客人，吴氏也带着大房一家离开，赵氏一屁股坐在竹床上，嘴里说着可真累。 李有田和秋山把借的桌子凳子送回去。 秋月、秋雨把堂间两桌碗盘拿到小溪边清洗，有些是借来的，得还回去。 赵氏歇一会就站起来，灶间里还有些菜没用完，这些都是多准备的。 上桌子的全吃个干净，乡下坐席基本不会有剩菜。 一板豆腐用的还剩几块，拿盘子装两块，又装一大碗烧好的肉，还有盘炸丸子，等会让秋山送到大房。 同样的又装一小份，自己送到隔壁赵杏花家，今个她可是一直在帮忙。 赵杏花乐呵呵的接到手里，还说着这怎么好意思。 忙一天大家都累，晚饭就着剩菜馒头随便吃一点，一家子草草洗漱完就早早睡下。 秋月是脑袋一挨枕头就睡过去，这么大一张床，早上醒来腿又架在秋雨身上，看来不是床的原因。 秋雨起床就把两个窗户撑开，屋里就亮堂堂，对着镜子打量好一会才走出屋子。 屋子大就更显得空荡荡，看来还得添些家具，只是得过些时候，这会再让赵氏拿钱出来，就像要她的命。 系统这次奖励的五两银子，秋月全拿给赵氏，见不得她皱着眉头看钱匣子的样子。 搬到新房，厢房那边就要拆掉一间做洗澡间，这次用不了那么多人，就李安两兄弟，还有李大江三人，小工的活李有田和秋山两个做。 地面奢侈的铺上石板，挖了下水槽，订做的两个洗澡大木桶还带塞子，放水方便。 完工后秋月最先试用，很是满意，秋雨乐滋滋的抱着衣裳进去，最后才是赵氏。 娘仨就使用感受深入交流一番，一致认为这钱花得确实值。 李有田不解的问，为啥一家人还要两个木桶？ 赵氏翻着白眼问，“卫生懂不懂”？当然这词是听秋月说的。 啥意思，媳妇这是嫌自己身子脏？还是在暗示自己？ 寻思完李有田美滋滋的抱着衣裳也去体验一番，出来就抱怨道：“这不如南大河舒服，伸不开腿脚”。 赵氏又送给他一个大白眼，秋月跟秋雨面面相视，笑起来。 李大海在弟弟李大江家门口徘徊有一会，才鼓足勇气走进去。 赵杏花看到他走进来，还吃惊一下，这在平日里可不多见，是有什么事？ 两兄弟东拉西扯也没说到重点，一个开不了口，一个一头雾水。 无事不登三宝殿，赵杏花在心里寻思肯定是有事才上门，想了想，大概是借钱的事，大嫂张梅香可吃了两个月的药，就是有家底的这会银子也该见底，更何况家底本来就不厚的大哥家。 见李大江还在说庄稼地里事，赵杏花咳嗽一声开了口：“嫂子，最近好多了”。 提起这事，李大海眉头稍松，“是好多了，走路也变利索，右手也没那么抖，就左手抖得利害”。 “这天天吃药，得花不少银子”，赵杏花又问。 李大海眉头又皱起来，“一天一剂药，一剂药就要五十个钱”。 “这可真不少”，李大江感叹道，自己做工一天才挣二十文钱。 “先头半个月用银针，药钱还要贵，五两银子呢”。 赵杏花听到就冷抽一口气，半个月五两银子，穷人家真的生不起病。 李大江这会才开窍，朝赵杏花看去，他是想借的，但也得问过媳妇意见。 赵杏花在心里犹豫一会，进了屋，自己虽说看不惯张梅香，但男人就这一个亲兄弟，自己不该让他寒心。 先拿出一贯钱，犹豫一下又拿出五吊，凑够一个月药钱，想想肯定找别家借过的，没地借，才上门来的。 赵杏花把钱拿给李大江，后者明显一愣。 哼，挺意外，老娘可是豁达人，赵杏花拉着两个孩子进屋，男人哭起来一点都不好看。 独自留在院里的李大江拍拍大哥肩膀，“总会好起来的”。 李大海抹掉眼泪朝家走，关键时候还得靠兄弟，这一个月药钱总算不用愁。 再过一个月，稻谷也差不多可以收了，卖了稻谷又能顶一段时间，再说地里还有红薯呢，再以后的事，暂时也没空想，万一到时候就完全痊愈了呢。 李有福领着儿子秋君及村长家大孙子秋文正从县里院试回来的路上，他平日绷着张脸面无表情，这会脸上满是焦急与不安，催促着车夫快点走。 县里刚张完榜就乱成一团，县令带着镣铐众目睽睽让官兵押着走，据说要上京。 他打听一圈，各种传闻都有，什么杀人越货都有，县衙被官兵围成一团，一县的衙门官员个个被脱官衣，越看越心惊，慌乱中找个马车就带着赶考的两人往家赶，得快点回去通知大伙。 第70章 杜家往事 马车只到镇上，多付五十文才送到村里，李有福摸出钱递给马夫，他接过钱放进怀里才又甩动鞭子。 结榜是在半晌午，这会到村里已经天擦黑，他顾不得回家报消息，直奔村长家。 秋月家刚吃完晚饭就听到铜锣声，惊得一家子忙走出院子看。 “这是又出什么事”？上一次听到这声还是加服瑶役，人聚着往村西头走，秋月甩开一家人，快步走到最前头。 快到月中，月光下依稀可见人，学堂前的空地已经聚集一群人，这都是住的近来的早的。 秋月大力挤进最前面，定睛一看，噫，大伯回来啦，怎么没听到消息，秋君哥考上秀才啦？想想不会是这事，犯不着这么兴师动众。 李全富见村里人来的差不多，也不再多等，就让李有福来说这事。 听完消息人群中一阵轰动，连秋月都很震惊，脑子快速转动，难不成是巡抚？ 经历过三王之乱，稍有点风吹草动，大伙就吓成一团，难不成又要打仗？ 李全富清着嗓子请大伙静静外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乱。 先重申红薯的事千万不要外扬，事关全村，大伙纷纷点头。 再就是还得派人往县里打探打探消息，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好早做打算。 只是让谁去？李全富作为村长肯定是第一人选，但年龄摆在那里，想想还是让大儿子李有财跑一趟。 李有福自然是要去，毕竟他对县里还算熟，又挑村里几个壮劳力同行。 出门在外住食行皆要花钱，李全富也不强求村里人一定要拿钱出来，看个人心意，自己率先出二两银子。 秋月家赵氏做主拿出五吊钱，这在村里算多的，其他有拿十文的，也有拿几文十几文出来的，没拿钱出来的，连夜做些干粮出来也算出份力。 鸡鸣声响起没多久，李有金就赶着牛车把人送到镇上去找大哥李有财。 他在镇上的稻香楼酒馆当账房先生，县令被押走的消息在镇上已经传开，一提是去打探消息，掌柜的二话没说就准了他的假。 一行人雇了马车就往县里去，县衙依旧被官兵看守着，酒馆里各种消息都传得有鼻子有眼，也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找个行脚店，住的自然大通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打探到消息，钱自然得省着点花，一连几天打探不出消息，出来的几人心里都有些焦急。 但急也没用，县里有门路的，都跑到州府打探消息，这一打听不得了，府台大人也被押走，府衙同样被官兵围着。 又有商人间传出消息，别的地方也有类似事件，想来朝廷怕是有大震荡。 李有福决定自己带两人在这里等消息，其余几人跟李有财回去，县里没乱，安全上可以放心，就是不知道还得等多久。 把身上银子全交给李有福，李有财只留雇马车的钱，带着几人回村。 村里等消息的众人也心焦，换县令是好事，但换个什么样的县令呢？万一又不是什么好人呢？ 要是地里没种红薯，大伙也没这么心急。 中元节上山拜先人，求的全是新县令是个好官。 秋君中秀才，李老爹在先人坟头多磕两个头，念着保佑中举人的话。 秋月诚心的祈祷，愿这世间太平，自己空有系统却是什么也做不了，不免受打击。 李有财回到村里，把外面的消息一说，就又回到镇上。 村里人把去外面的那几人围着，详详细细的又听一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秋月更加相信是巡抚查出问题，应该是一网打尽，朝廷怕是要大换血，这天下又要变天啦，是变好，还是坏呢？ 也不知道掌权人能不能扛住这次震荡，秋月有些心忧，乱世生存技能自己还真没有。 杜家庄，杜家老宅这会也不安宁。 因着天热学堂放了塾假，杜清明在睡梦中被争吵声吵醒，再看外面天才刚蒙蒙亮。 自己穿好衣裳，不顾小厮元宝的阻拦冲到父母亲房中，争吵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一进门就看到母亲宁氏哭倒在床上，嘴里喊着我的儿，自己好好的，估计喊的是大哥杜清平。 再看父亲，抿着嘴皱着眉，平时面上的和气样，这会可是一丝都见不着。 丫鬟小厮都不在跟前，杜清明自己拧了帕子递给母亲，“母亲，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父亲和母亲一向感情好，从没见过这样吵过。 祖母孟氏也被侍候的两个丫鬟春灵和春巧扶着走进来，进门斥退春灵，春巧，走到儿子跟前问情况。 “哎，惊动母亲，儿实在不孝” “有事快说，别扯这些没用的” “清平差人传来消息，他岳父牵扯到这次贪污案中，全家都已下大牢”。 话还没说完，孟氏一个趔趄站不稳，好在杜万坤及时出手扶住她。 杜清明忙走过去扶住祖母另一只胳膊，扶她在软塌坐下。 “我的清平可是受了牵连”？孟氏眼睛一闭，两行泪就流下来。 “清平人倒是无碍，只不过被国子学除名”，余下的话杜万坤没说出口，大儿子怕是一生都不得再考取功名。 自己费心费力，求的无非就是他能有个好前程，这下彻底毁了。 “我早说过，不让清平娶官家女，他自个也不喜欢那个蒋玉珠，可你偏偏鬼迷心窍，一心弃商从文，逼着清平考功名，娶个不喜欢的媳妇，这下好了，你如意啦”，宁氏扑过来捶打杜万坤，想想大儿子，她的心都痛。 外人不知道杜家的事，杜清明却是一清二楚，扬州杜家算是名门望族，出过不少高官，自家这一支是旁支，以经商辅助嫡支。 三王争位，嫡系高官支持的是大皇子，可想而知，是个什么结果，祖父因此受牵连进大狱。 而嫡支那边只找关系保嫡系子弟出来，对祖父不管不问，祖母和父亲散尽家财，多方奔走才为祖父平冤，免除牢狱之灾，可终是晚矣，祖父出狱没撑过三日就离世。 自除族谱，断绝关系，是祖父最后的心愿，偏居在乡下地方，是祖母不想再与以前的人、事再有任何牵连。 父亲因此绝了从商的念头，逼着大哥用功读书，而自己则是因为祖母和母亲的缘故，才活的这么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第71章 天子之怒 “罪不及出嫁女，更何况是女婿，不过就是不能再考功名”，孟氏跟着杜老爷子走南闯北，这点见识还是有的，虽说儿子没说全，却是知晓后果。 “你父亲最后心愿就是一家子平平安安，远离朝廷，你偏偏不死心，我也拦不住你，经历这一遭，你该觉悟，这官不是那么好当的”，孟氏心疼孙子，也心疼儿子，语气还算平和。 到此时杜万坤只能放开自己的执念，父亲入狱，他恨死嫡支那些人，凭什么只有他们能当官，自家就不行？ 这才逼着大儿子用功读书，好在他也有天分，中了举人，若不是出这事，进国子学读上几年，怕是进士也中得，毕竟还年轻，只二十岁。 只可惜自己为他选的好岳家，居然牵扯到这次的贪污案当中，功亏一篑。 “清平信上还说什么”？孟氏又问。 “打理好京中事，就带着儿媳妇回来”。 “回来好，回来好啊，在外面才不放心”，孟氏说完就去劝儿媳妇，人没事就好。 在杜清明的记忆里，一家子还住在京里时，哥哥总是跟在祖父后面跑来跑去，跟着处理各种商事。 祖父出事，哥哥很伤心，父亲提出弃商从文，守孝三年他便深居简出埋头读书。 母亲哭过很多次，哥哥每次都笑着劝母亲，他是自愿的。 那会他刚六岁，还不懂，总想拉哥哥一起玩，他总笑着说让小厮陪他去玩，自己还生气过，捉了他最害怕的癞蛤蟆放在他案头。 母亲知道后气的要打他，也被哥哥拦下，再后来自己慢慢懂事，想要帮他分担，可大哥却说，让他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比如习武，又劝着父亲给他找武习师傅。 三年孝满，大哥就被送到骊山书院，那年只过年时自己才见到他，就连自己生辰，也只托他的小厮金宝送回自己一直想要的那把匕首。 再后来大哥考中举人，被父亲送到京中，再见面就是他成亲，喝得酩酊大醉，拉着自己的手说，让自己一定要好好的侍奉在母亲身边。 当时满院子的艳红，连大哥的眼睛都是红色的，尽管他在笑，可自己却感觉他并不开心。 没想到再次听到大哥的消息，居然是被国子学除名，大哥很伤心，他努力这些年，一切付之东流。 …… 早晚天没那么热时，秋月一家就在地里翻番藤、拔草，村里人跟着照做。 大伙多是半忧多喜，忧的是外面情形不明，喜的是作物长势良好。 田里稻谷抽穗，还有月余就又可以收获。 秋月寻思完新稻谷产量，又想着要做红薯粉条，得益前世视频里看过，知道个大概过程。 最重要的有两个环节，一个是把红薯磨成粉状，这一步用石磨就可以。 再就是红薯粉做成粉条，这一步得需要模具，平底圆瓢状底部有圆孔漏网，类似平底圆水瓢，和好的粉放进去压挤成粉条状。 这个得需要订做，这时代也不知道有没有钢，就是做成铁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改天也得去请镇上姑父的铁匠铺问过才知道。 铁器容易生锈，有条件还得做成钢的，这时候即便有钢应该也不会那么容易得到，就像制冰的硝石，镇子上就买不到。 想想古代侠士用的刀，金丝大环刀，玄铁匕首，吹毛断发，应该都是好材质，会是钢吗？只是这些真的存在吗？ 应该或许有，文盲真可怕，没事还得多看书。 要是穿成侠士多自由，天南地北的走，行侠仗义，体验江湖儿女的爱恨情仇，再有系统加持成为武林第一女高手，酷毙了好嘛。 脑子里胡想一番，总算没那么忧虑，重活一世，自己很多事情还是没有考虑周详，比如红薯收成后怎么处理。 即便是新上任的县令是个好的，怎样把红薯推广出去？整日窝在这山间地头，连个可结识的人都没有。 小民的忧愁只跟生息相关，大人物间的忧愁是性命之关，由税粮引发的贪污案，席卷整个大江南北，多个州府深陷其中，朝廷上下牵连的官员又有多少，京师大狱人满为患，这在几朝都不多见。 年轻的天子更是震怒，登基不过六年，满朝官员居然半数牵扯到此事当中，真真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天子一怒，伏尸不知几何，流血千里，京城菜市口斩首流下的血迹冲洗三日还留有痕迹，让过路人看着胆战心惊。 城西官员们住的地界，每日里都有人被揪出押走，这一场庆和朝的浩劫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各地官员缺口极大，新进的进士总算有用武之地，这一界考中的学子成为最幸运的一批。 周萧杰就是这幸运儿之一，进士排名末尾，他本来还忧心能不能授官，即便不用等太久，也只会是九品芝麻小官，而且是升官艰难的那种。 没成想他走狗屎运，居然碰到这百年不遇的大事，直接被任命渚水县县令，这可是正七品，最重要的朝中正缺人，只要做出政绩，升职有望啊。 天子令各官员即刻上任，他草草寄一封家书回去，就带着指派的两个副手李石和唐文礼，日夜奔波走马上任。 三人还没有到同江府地界，关于他的消息已经在渚水县疯传。 周萧杰，二十八岁，已娶妻，扬州人士，寒门出身无背景，人品如何暂未知，实在是不出名。 这是李有福根据打听到的消息总结出来的，另还有税制，听闻已经改为十税一制，暂时还没张榜，可能要等县令上任。 县衙班子要重组，很缺人，已经有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李有福也动心，当然不是他要去应试职位，是秋君，以他的天赋考举人怕是不易，还不如趁此机会谋个文书的位子。 再多的消息也打听不到，想到此，他就决定回村，听闻回村同行的李安和春旺可开心坏了，初来看什么都稀奇，时间一久，还是觉得村里舒服。 三人说走就走，雇马车就上路，到镇上，这次他可舍不得花五十个钱坐马车回村，三人走着往家赶，看到熟悉的村头，还有些小激动。 第72章 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差 田里看庄稼的村人看到这三人，大声打着招呼，没过一会全村都知道县里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纷纷朝村头聚着。 秋月听到喧哗声走出院子，远远就看到村口聚着人，告知秋雨一声，也朝村口走去。 走近听闻是大伯他们回来，秋月就朝前面挤，等挤进去就看这三人都是胡子拉碴的，这一去可有十多天，这形象并不稀奇。 三个人把这些天的见闻娓娓道来，秋月听完，还真如自己预料的那般，朝廷正经历着大震荡。 新县令出身寒门，理论上更懂得民生疾苦，且在非常时期任命上来的，想来不敢轻易胡作非为，秋月终于放下心来。 是不是该攻略一下县令，毕竟一县之长，可惜自己年龄太小，行动不自由，悲剧！ 也不知道那些穿成五、六岁，还当家作主的是怎么做到的，自己可没从赵氏手里分到半点掌家权，难道是自己不够努力，野心不够大的原因？ 听闻大伯想让秋君哥去应试文书的位子，秋月眼睛一亮，若事成不就是个好机会。 这可是大事，李有田携一家子到大房商讨此事，秋月仔仔细细观察起大堂哥秋君来。 因为读书的原因，长相显文气，气质加分，勉强算个小帅哥，身子单薄，身高倒不矮，性子倒是稳重的，机智不如二堂哥秋河。 见秋月打量他，他朝秋月笑一下，这一笑倒有些明亮纯净的感觉。 秋月凑过去，小声的说：“大哥，你该多笑”。 秋君不解这是何意？ “爱笑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哪怕是说谎的时候，你这样笑一下，别人都不会怀疑你”，秋月认真的说道。 秋君更是一头雾水，这小堂妹究竟在说什么，小孩子就是这样，总说一些让人不懂的话，就如亲妹子秋雪，也是常常如此，他完全没把秋月的话放在心上。 大人谈论的事未成，秋月也不欲多说什么，和秋雪打着眼色，两人一道走出堂屋。 照旧先听秋雪吐槽一顿亲娘，才说起别的事来，能说的也不多，无非就是李静找她玩，同她说过的村里事。 秋雪房里支起大的绣花架子，上面还有绣一小半的花样，这样一对比，好像自己也没那么惨，好在没穿成大家小姐，圈在家中还不得疯，不过要是有手机网络也能接受。 这样想着，看秋雪的眼神就带着同情，且被对方接受到此信息。 “你也觉得我好惨，其实也还好啦”，秋雪撇一下嘴说道。 你要不撇那一下嘴，我还真信，秋月表示理解的拍拍秋雪肩膀。 “作那老成样给谁看”，秋雪气愤的拍掉秋月的手，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 转而又委屈巴巴的对上秋月眼睛，“我也不是对你生气”。 秋月还没挣脱赵氏的魔掌，更是无法拯救秋雪，只得同病相怜状诉起苦来。 没自由，要自由，哪个少男少女不是相同心理，秋月一番诉苦，得到秋雪深切赞同，互相吐槽完，总算让她心里舒服一些。 进入八月，稻谷开始变黄，秋收马上就要来临，天气总算没那么那闷热，早晚凉爽，只是出太阳晌午还是热。 收完稻谷，荒地里的红薯也可以收，再然后就是八亩地的红薯，今年可没村里人帮收，会是一个长长的农忙。 一大串收成点，体力值正朝自己奔来，秋月一点也嫌累，有付出才有收获，也不知道这次礼包会出什么作物，好期待秋收快点来。 大伯带着秋君又去了县里，成与不成总要试试，反正还年轻，选择的路还有很多。 杜清明也是同样的想法，大哥也才二十岁，除了做官，什么事做不得？ 只可惜家里人似乎不这样想，大哥杜清平回来已经有五日，家里连点笑声都没有，大嫂不说以泪洗面，却也是时时皱着眉头不言语。 夫子李有福接连有事，已有月余没去过学堂，前两日又接到消息，继续放假，再不久又要放农忙假，今年的塾假可真是长。 武习师傅外出归来，杜清明又恢复早睡早起的状态，早起先围着杜家庄跑两圈，再然后蹲马步、打拳、练剑，早晚都不得闲，只能趁晌午去找大哥，安慰一二。 从厨下端出一盘点心，杜清明又去找大哥闲聊兼安慰，照例在书房看到他侧卧在软榻看书，果真还是放不下啊。 “大哥，厨下新做的点心，蛋黄酥，尝尝看”，杜清明把点心放到大哥面前的小桌上，用眼神示意他吃。 一盘黄澄澄的蛋黄酥，做的精巧，只比铜钱大上一圈。 杜清平笑着把书放下，从盘中捏起一个，直接全塞到口中，就见弟弟看着他笑起来。 这个小傻子，心思还真单纯，厨下做的点心哪里需要他送过来，自己早尝过。 “早上见你练剑，有模有样的，看起来这几年没偷懒”，杜清平吃完点心开口道。 说自己喜欢的话题，杜清明那叫一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期间杜清平只不住的点头，然后往他杯子续两次水。 差不多时辰，小厮元宝在门外提醒下晌练武的时间要到，杜清明喝掉最后一口杯中的水，朝大哥摆着手就朝屋外走。 杜清平笑着摇摇头，继续拿起手中的那本书，从未遮牢的半张册面看，是一本游记。 周萧杰带着李石、唐文礼进入同江府，没做停留直奔渚水县去，那里可有一堆烂摆子等着自己收拾。 除这两人，其他可是一个人马都没有，光杆司令可不行，三人都没当官的经验，一路上三个面对面挠头，压力山大。 去哪里凑齐一班人马？一路上愁得头发都多掉一把，他绝没想到，县里已经聚集一堆人选等他挑。 李有福带着秋君已经在客栈等了两天，这两天也没闲着，把来应试的一众人情况打听的差不多。 越打听越觉得没什么希望，秋君除年轻外没有任何优势，委婉的同他讲别人的优势，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得懂话意，只当是一次历练，经历些挫折也是好的。 第73章 送上门的合作伙伴 趁着还没农忙，赵氏提前去娘家送中秋礼，一家子早早赶着牛车去镇上。 秋月把自己画的工具稿纸也带在身上，去趟姑父的铁铺，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姑父刘大刚听闻秋月的来意有些意外，侄女做这个是啥用？ 压面工具？吃个面还这么奢侈吗？刘大刚又看李有田一眼，还真纵着孩子。 秋月看姑父这么久没回应，只当他是做不了，不禁有些失望。 面前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见秋月这样看他，眉头一拧，瓮声瓮气说：“图纸留这里，等做好给你送家去”。 听到能做，秋月脸上又露出笑意，“不用姑父送，等有空会来取”。 亲戚间价钱的话不用提，估摸着赵氏应该买完东西，父女两个就客套着告辞。 过节礼依旧是那几样，两封点心、两块团圆饼、二斤肉、一篮子鸡蛋。 朱氏扯着二旺盯着礼看，话里话外不外乎大姐你家都住新砖房，咋送礼还是这几样？ 被婆婆王氏瞪一眼，忙让三妞看着二旺，自己去到厨下帮忙。 秋月不禁想笑，自己这个小舅母还真是没脑子，又蠢又怂，当着婆婆的面嫌弃人家闺女，也不知道咋想的。 赵氏被亲娘喊到她屋里，摸出来两块碎银子递到她手上。 “娘哎，你这是做什么”？赵氏手上的银子烫手似的又丢给王氏。 “啧”，王氏又拿着银子送到赵氏手上，“买粮钱，上次暖屋看你一直忙就没顾上”。 兴旺马上就要娶媳妇，聘礼二十两，这家里哪还有多的余钱。 “娘，你得留些钱给兴旺成亲”，赵氏说啥也不要。 “你放心，我手里还有钱，要真没有再找你张口，这马上又要收稻谷，还能卖笔钱出来”，王氏知道闺女性子，推着让她收起来。 赵氏听到还有钱，这才把钱收着放好，看弟媳妇朱氏还是老样子，又问起三妞的事。 三妞也拉着二旺往秋月身边凑，说话比以前中听很多，不是知道是真的懂事了，还是被打怕的。 这回来总算没出什么幺蛾子的事，秋月一家子回村把牛车还给大房，就听到大堂哥秋君被县衙录用。 大伯李有福一脸的喜色，两人刚从县里回来没一会，这结果属实让人意外。 秋月、秋雪、秋河三个都围着秋君看，他被看得不好意思，咧着嘴笑。 说起来他本来都做好落选的准备，卷试后县令李大人只问他家里情况，不像问别人那么详细。 谁成想第二日就被通知录用，具体做什么还要等报到后才知道，这次回来收拾行李，明个又要赶着回县里，上面催得紧，县衙一堆事情要处理。 家里长辈挨个上来叮嘱，无非是好好干之类的话，到小辈这里则是开着玩笑喊秋君叫李大官人。 唯有秋月一席话让秋君意外，尤其最后那句为了理想去奋斗才不会觉得辛苦，让他深思许久，自己真的有那么大的能力吗？ 还有几日就开始农忙，秋月享受这最后几天的悠闲，又搬出凉竹床放在树荫下，躺在上面惬意的翘起二郎腿。 东边没人家就是好，完全可以不用顾忌形象，反正也没人看到。 这次收成点结算后，就能换取幸运礼包，出新的作物又可以蹭个限时查询，把想问的在脑子里过一遍，准备工作要做好，机不可失一定得慎重。 正想的入神听到脚步声，秋月以为是赵氏或是秋雨，眼睛都没睁开，继续想事情。 杜清明今日来给李有福送过节礼，顺带拉着大哥出来散心，看到东山就想山上逛一圈射几箭，想过会遇到秋月，却没想过是这样子的秋月。 小脚丫子抖的，那叫一个随意散漫，这跟印象中的她可不一样，不自觉笑出声。 秋月听到声音豁然睁眼，不是家里人，几米远外两个人倒立站着，其中一个是杜清明。 噫，他怎么会在这里？ 忙起身寻鞋袜穿好，露出八颗牙的标准微笑，“嗨，好巧”。 这变脸速度之快，让杜清明愣在原地，刚才莫不是自己眼花看错？ 杜清平忍不住嘴角上扬，还真有趣。 同样的剑眉星目，五官深刻，大帅哥啊，杜清明长大后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不，应该没这么文气，这人一看就是读书人，杜清明大哥？好像听他说过有个大哥在国子学读书。 像是读懂秋月眼里的疑问，他主动打招呼，“我叫杜清平，是杜清明的大哥”。 翩翩佳公子，笑着做自我介绍，秋月的心砰砰直跳，慌乱的回应，“我叫秋月”。 杜清明抬头朝大哥杜清平道：“就是我说过一起烤红薯的”。 又扭头对秋月说：“我只说给大哥听，他不会告诉别人的”。 红薯的事过段时间就会瞒不住，秋月这会也无所谓多一个人知道。 杜清明还想上山，打过招呼就同秋月告辞。 秋月看着这两人背影陷入沉思，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系统奖励的小麦种子是时候出手啦。 等下晌杜清明下山，又偶遇秋月，心道这一天还真巧。 秋月可是特意等在这里，难得送上门，自己可不能错过。 听闻这小姑娘有事情找自家弟弟，杜清平自然不好在旁边听，装作看风景，走开远远的。 杜清明有些意外，秋月找他有何事，又有什么事要自己帮忙的？ “买麦种”，杜清明都想挖一下耳朵，怀疑自己听错话。 “产量翻倍还多，绝对可靠，我家种过的”，秋月一脸诚恳的望着杜清明，杜家庄种出高产量麦子，大伙目光就不会只盯她一家。 杜清明自然是相信她的话，只是平日里自己也不关心这庄稼地里事，她找到自己属实是太意外。 “我是把你当成好朋友才告诉你，其他人我都不说的，也就你人品好，相信你”，秋月看向杜清明的眼神，满满信任与期待。 杜清明不自觉挺起小胸脯，“那我就不能辜负你的信任”，一脸骄傲样。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清，双方都很满意。 秋月摆手目送马车远去，才转身回家。 马车上，杜清平目露疑惑，自家小弟也只说秘密不能说。 哟，属实意外！ 第74章 农忙进行时 又是一年赶在中秋节时的农忙，秋月头戴竹笠手里快速挥着镰刀，天阴沉沉的，似要下雨。 李有田一刻也不敢歇，忙着把稻子挑回家中，几间房都堆着谷子，还好盖了新房，要不然都没地方放。 赵氏捆着稻子在心里祈祷，可千万别下雨。 大房那边连吴氏都在地里忙着，全村老小齐上阵，没一个闲着的。 夜里趁着月光忙到上半夜，下半夜鸡叫又起身劳作，秋月打着哈欠，丝毫不影响手上的动作。 天更是阴沉着，好像下一秒雨就要落下来，天公可真不作美。 好在自家只有六亩田，到下晌就全部割完，秋山、秋雨两个帮忙捆稻子，赵氏也拿起扁担挑稻子。 秋月帮着大房割稻子，秋雪跟在身后想追上她，再怎么努力，可距离越拉越远。 等把田里稻子捆完，秋山、秋雨两个也过来帮忙稻子。 李勇家里稻子割完，他就被亲娘指使去帮李四爷一家。 地里三个，老的老，小的小，还有一个弱女子，都在卖力劳作。 抢下王荷叶手上的扁担，让她去割稻子，这活可不是个女人该干的。 以往还真是自己疏忽，照顾的不够多，说来还是怕被人说闲话。 天阴沉两日都没落下雨，就让有些人起了侥幸心理，也实在是累的不想动，月光下干活的人比前两日少。 赵氏李有田也加入帮大房收稻子，速度一下子快起来，眼见还有一小块田就割完，众人都没停，收回家才安心。 秋月累瘫在床上，夜里连身都没翻一下，睡下是什么姿势，起床还是同样姿势。 外面噼里啪啦是下雨的声音，秋月快速起床拿起镰刀，就往地头奔。 乌云压顶，又下着大雨，也看不出是什么时辰，王荷叶家田里还有一小片稻子没有割，秋月二话没说就割起稻子。 大雨砸下来眼睛都睁不开，还是赵氏往她头上戴个草帽，才看清周围又多出几个人，都快速的挥着镰刀抢收。 稻子割完，秋月就被赵氏赶着回家换衣裳，想想这里的医疗条件，伤寒可能会要人命，顺从的回了家。 大澡桶里泡着，把这几天的劳累都冲淡不少，洗完澡出来用布巾擦拭头发，半干的头发披在后背自然晾干。 大雨夹着风，吹散暑气，气温凉爽，秋月坐在堂间竹床上踢着腿，若不是农忙，还真有些悠闲的味道。 赵氏李有田两个从外面回来，脱掉蓑衣，里面衣服已经半湿。 换完衣裳李有田就拿着个宽木棒，坐在堂间里捶稻谷。 嘭、嘭、嘭，木棒击打的声音从各家屋里传出来，即便是下雨，也没人闲着。 秋月边捶稻谷，边想心事，也幸好有这次雨，自家田里的产量外人就不会知晓。 这次稻谷出来，不准备再卖给村里人，一次两次还说的过去，次数太多会让人怀疑。 等收成点到账，就能兑换幸运礼包，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但愿是棉花。 大雨连下三日，天晴一家子仍旧在屋里捶稻子，外面地上都是水，一踩满是泥泞。 等到地上干的差不多，秋月家的稻谷也快要锤完，把稻杆从屋里拉出来，屋里终于有个下脚的地方。 院子里晒着谷子，秋月又成守谷人，这收成点怎么还不到账？ 还有地里十亩地的红薯，该怎么处理？全做成红薯粉也不现实。 人小能力差，秋月懊恼的揪着头发。 杜清明这会也皱着脸，嫂子骂大哥的话，他站在书房外听个一清二楚。 “还不是你没本事，没权没势救不了我家人，连这点打点钱也不肯出，你就是眼里没有我”。 “也是，你娶我不过就图个好前途，本就眼里没有我，这会肯定恨透我，恨透我爹，你后悔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后悔了，是不是，你说话啊”。 “嘭～当”，高昂的女声伴随着茶盏落地的声音。 杜清明拳头攥紧，她怎么可以这样对大哥！ 书房门被打开，大嫂蒋玉珠气冲冲的从里面冲出来，看到门口站着的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气冲冲快步走开。 大哥面无表情的站在书案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杜清明就觉得有人在他心上锤了一下，钝痛。 小厮金宝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清理着地上的碎瓷片，清理完又不声不响退了下去。 房里只剩下兄弟二人，杜清明率先开口，“嫂嫂做的也太过分”。 “不怪她，她也只是想救她家人”，杜清平语气平淡的开口，没有丝毫怨气。 闹出这么大动静，自然瞒不过他人，兄弟俩话没说上几句，杜老爷和宁氏就走了进来。 宁氏进门抱着杜清平喊了声我的儿，脸上已经是泪流满面。 杜老爷绷着一张脸问道：“她又要多少”？ “二万两” 宁氏的哭泣声停顿一下又响起来，“她怎么敢开这个口，之前给的一万两你爹可是把家底都要掏空，难不成为了她的家人，我们这一家子都不用活了吗”？ 孟氏也由两个丫鬟扶着走进来，坐在软塌上连连叹气，她一个摆手，两个丫鬟就快步退出去。 听完事情经过，她稍一深思就道：“把我私库里东西理出来换银子”。 “娘，这不可以啊，那些可都是爹留给你最后的一点念想”。 杜老爷深知爹娘感情好，若最后这点东西都保不住，以后自己有何颜面去见爹。 “我可不是为清平那个岳家，是为清平，一荣俱荣”。 孟氏向来说一不二，说完就要让儿子去拿钥匙开私库。 “娘，我库里也有些东西可以卖”，宁氏抹着眼泪说，同是商贾出身，她陪嫁的好东西也不少。 “万万不可，那可是你的嫁妆”，孟氏摇头，哪里有花儿媳妇嫁妆的道理。 “娘，你就别争了，我是清平的娘，出力是应当的”，宁氏是个软性人，少有这么坚持。 “既然这样，娘你就挑几件自己喜欢的留个念想”，杜老爷劝说着。 第75章 大买卖 荒地里红薯种的早，已经可以收，这次没人帮忙，一家子在地里忙个不停。 秋山扯藤、秋雨割秧子，赵氏李有田挖红薯，秋月在后面捡。 遥遥看到杜清明朝这边走过来，秋月很意外，他怎么来了？ 杜清明笑着和赵氏李有田打招呼，然后说明是找秋月的，赵氏就让两人去说事。 他找自己能有什么事？秋月很疑惑。 “上次你是不是说还有高产稻谷种卖，我全要”，杜清明直接了当说明来意。 为凑够那二万两，杜家老底都被掏空，他做为家里一份子，自然也想为家里出份力，想来想去就想到这个。 见秋月盯着他疑惑的看，心里闷了很久的话就说出口。 既然他是秋月信任的人，同样秋月也是他能信任的人。 还真没想到，居然还牵连到他大哥头上，二万两，我去，可真有钱，羡慕！ 秋月脑子灵活的转动着，“你是想赚钱”？ “嗯，越多越好” 还真有发财的大事可以干，秋月神秘兮兮的开口道。 “什么大事” 秋月指着身后的红薯地，“红薯粉丝没听过”，这绝对庆和朝头一份。 杜清明自然是没听过，但他知道稀奇的东西都值钱，眼睛亮晶晶的盯着秋月，“干、就干这个买卖”。 “只是你能当家吗”？秋月有些不信他。 “自然，是不当家” “我去找我爹说，现在就去找他”，杜清明说完就转身大踏步走了～走。 呵，这性子跟那张脸真不匹配，高冷帅哥脸，怎么会长成这性子？ 秋月想不通，摇着头往地里走，一地的红薯等着捡呢。 赵氏听闻是买稻种，稍一愣眼睛就亮起来，悄悄朝秋月竖起大拇指，后者默契的挑下眉。 这次的稻谷收成并没有像小麦翻倍多，五亩田种的新稻种，收成一千六百多斤，平均一亩田也就收三百多点，剩下那一亩田收成是二百二十斤，只多出一百来斤。 秋月也不知道为何会差那么多，但家里其他人还是十分的满意的，毕竟一亩田可多收一百斤。 一家人默契的没对外吐一个字，李有田私下里问赵氏怎么每回运气都这么好。 “大概是先人保佑的”，赵氏终归没有说出那个秘密。 “那下回多烧些纸钱”，李有田也没有再追问。 秋山、秋雨心里也隐隐觉得不太对，就像菜地里的那什么菠菜，村里人可都没见过的。 但也知道有些事只能是自家知道，不能让外人知晓，闭紧嘴巴只当不知道这回事。 红薯粉丝的事因为还没确定下来，秋月也就没同赵氏讲，谁成想到下晌，杜清明又来到地里，后面还跟着杜清平。 杜清平打量一下地里，又蹲下来不顾泥土脏扯起红薯看，白晳且骨节分明的手，让秋月不自觉伸出手对比，自己活得也太糙了些，可没办法，谁让咱是农家女呢。 稍一深思，他瞪大眼睛紧盯着秋月问，“这红薯亩产可是过千斤多”？ 千斤怎么可能？杜清明心想自己虽然不种地，却也是知道地里收成的，麦子收成不过百斤多，就是稻谷多些，也就二百出头，其它黄豆、黍之类，最高也没三百斤的。 没想到面前的秋月居然点了头，这怎么可能？转念一想，难道她要自己保密，大概就是这个原因。 杜清平自然要问红薯的来历，说辞依旧是赵氏山上发现的，由不得他不信，找不出什么破绽来，再说这也不是最重要的。 “说说你和清明说的红薯粉丝”，杜清平有预感，这会是自己的一个好机会。 清明回来说的那一席话，父亲一点没放在心上，连自己都是自己被强拉过来的，可现在这些实在出乎意料。 秋月再次细细打量杜清平，想想杜清明说过的那些话，这不就是上天送来的合作伙伴嘛。 细细说出制作的各个步骤，以及未来商业前景，边说还边想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杜清平边听边打量着秋月，超出年龄的稳重，说话不急不噪，不刻意卖弄，坦坦荡荡也不隐瞒，居然是全心全意信任自己，可看起来又不像是蠢的。 等秋月说完，杜清平就来一句：“你向来这么容易相信别人吗”？ “我只信直觉应该相信的人” “你就不怕自己直觉有错” “错一次又何妨，吃个教训也好” “先试验做一次，看成品如何” “自当如此” 杜清明一脸雾水，每句都听懂的，但这两人在说什么？为何大哥会嘴角上扬，难不成他喜欢吃红薯粉丝？ “今日太晚，明日我领人过来”，杜清平询问的眼神看着秋月。 “若是有空烦劳去镇上铁匠铺取个东西”，秋月想着那件工具姑父应该做好的，只是一直不得闲没空去拿。 “不麻烦”，杜清平也没问什么，想来工具一类的物件。 杜清明很不解，生意是这样谈的吗？为什么会听不懂，难不成真像自家爹娘说的那样，自己于生意之事不开窍。 直到马车驶出很远，他才觉悟这生意是谈成啦，做生意这么简单的吗？爹娘不是说做生意场如战场，为何这两人这么随意？ 见大哥哥一直低头沉思，也没去打扰，自己也满腹心事，秋月这个小农女可真让人意外，居然懂那么多，还就真如夫子说的三人行，必有我师，每个人都不能小瞧了去。 马夫把兄弟两个送回家中，没有停直接去镇上铁匠铺，仅有一家铁铺，也不用担心找错，进门就说是帮李家村秋月取东西的。 刘大刚很意外，这人是李家村的吗，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怕弄错便问道，“确定是李家村秋月要的东西”？ 车夫就把秋月相貌年龄描述一遍，这是大公子提前告知的，没成想真能用上。 都对得上，刘大钢就取出做好的物件递过去，银子的事自然没开口。 没想到这人却放二两银子在桌角，等他看到追出去已经看不到人往哪边走的。 材料加手工，也不需要这么多钱，再说还是亲戚，刘大刚就想着以后有机会再把银子退回去好了。 第76章 试做粉丝一 事情这么顺利着实让秋月没想到，在心里催着系统收成点快点到账，红薯粉丝的做法，自己还得确定一遍有没有遗漏的。 【已经发出催促，收到回复收成点会在四十八小时内到账】。 磨出粉到晒干，两天时间也够了，这次一定不能出什么意外，这么默契的合作伙伴可不是那么容易找出第二个的。 秋月想同杜清平合作的不仅仅只有这个，系统以后还会出更多新作物，需要一个长期又可靠的人，目前来说这人很合适。 其余四人干着活也不忘关注这边的情况，见杜家两兄弟走远，才呼啦啦围过来。 “他们是想买红薯吗”？李有田率先问出口，这么多红薯怎么处理，他在心里也打鼓。 “做成红薯粉丝，明个就先做一次看能不能成”。 “红薯粉丝不是你想吃才做的吗？怎么他们会找上你”？ 这话问的，让秋月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说来话长啊。 好在赵氏瞥了眼李有田没让他再开口，“要是做成，他们准备做这个生意”？ 秋月点头，抬眼就看到她一脸的兴奋，“这是要开作坊，开在哪里？咱李家村”？ 额，这个还没真没说，毕竟东西还没做出来不是，只是还没等她回答，赵氏脸上就笑开花，“这下不用担心红薯怎么卖出去”。 问完后几人去干活，毕竟地里的红薯没挖完呢。 没一会赵氏又凑过来道：“明个你可得好好做，一定保证得成功”，得了秋月的保证，才心满意足的去挖红薯。 秋月捡满一竹篓红薯，李有田就背着倒在板车上，板车四周还围着荆条帘子做的围栏，这样一车就可以多拉点回去，红薯也不会掉下来。 等装半满李有田就和秋山两个拉着送回家中，看没捡的红薯还有很多，赵氏和秋雨两个也停下手里的活，一起捡红薯。 日头西落，一家子往家走，一路上打着招呼。 “嫂子，你们荒地里红薯就可以收啦，赶明我们也开荒种”，春旺媳妇冬枣笑眯眯的说。 “自然是好的，就是开荒累”，赵氏说道。 “累就累点，多点收成，去年可真不好意思，我家那两个小兔崽子手欠，拔了你家红薯秧子”。 她这一提，秋月才想到，还真有这事，当时七婆可是当面打过她那两个小孙子。 这都过去一年，赵氏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孩子就是淘气，也就几棵秧，不值啥”。 一棵秧结的果可以换斤粮食，几棵可不少，冬枣后来知道这些，也是气得要揍两个儿子，最后还是被婆婆拦住，说她早打过一场。 天气凉快下来，洗完澡秋月就舒坦的上床躺着，闭着眼睛把前世看过做红薯粉丝的视频又回忆一遍。 那时疫情，全民手工做吃食，自己还做过凉皮，可惜失败了，想着突然就有些馋，改天重新试一次，还得做个锣锣，铁的应该也可以。 得，这想着怎么还能跑偏，只是这一偏再也收不回来，想的全是前世的美食，炸鸡、奶茶，烤串……。 早晚有天得全复制过来，为何不是美食系统，想哭的秋月感觉肚子空空的，可以吞下一头牛。 睡，梦里啥都有，果然一夜好梦全吃个遍，早上醒来枕头一片湿。 赵氏不放心秋月，就把秋山留在家里，本来她也留下帮忙，但地里还有活。 留在家里的两人也没闲着，捡出几篮子红薯在溪边洗干净，捣碎的工具也不凑手，拿刀跺跺放在木桶里。 一篮子红薯还没跺完，就听到外面马车的声音，秋月走开灶间，就见杜清明笑着朝她招手，杜清平笑的矜持只嘴角上扬，阳光明媚，帅哥真美，美的都有些不真实。 后面跟着两个小厮，还有中年妇人，荆钗布裙，看打扮不像是主子，秋月只认识那个叫元宝的。 “这是找的三个帮手，够吗”，杜清明本来还想带着家里的丫鬟来，只是被大哥劝住，试做应该不需要太多人。 自然是够的，秋月笑着点头，“不知该如何称呼”？ 年长些的小厮，看着壮实也稳重，站出来恭敬说，“叫我金宝就好”。 元宝见过秋月几回，笑眯眯的说“我叫元宝，你知道的”。 秋月笑着点头，又看向那妇人。 “小姐，我是杜家厨娘，夫家姓张，他们都喊我张嫂”。 被人叫小姐还是头一回，秋月还真有些不好意思，摆着手道，“叫我秋月就好，那我就跟他们叫你张嫂”。 张嫂笑着点头，虽说对面是个农户之女，但有少爷在，也不敢小瞧了去。 寒暄完就说回正事，红薯还没跺完呢，张嫂子卷起袖子洗好手直接开跺，厨下事做惯的就是不同，刀像长眼睛知道落在哪里。 “可还需要什么工具，我让人去置办来”，杜清平问。 “大的木盆一个，粗，细麻布，干净木水桶也要两个”，家里四个木水桶全用上也不够，秋月想着有这些也就够了。 杜清平听完，摸出钱袋子拿给金宝去置办，并让他快去快回。 “隔壁村有木匠，想来应该有存货”，秋月提醒道。 金宝道声谢就出去赶着马车去了。 张嫂干活麻利，没一会就把洗好的红薯全跺完，也没称重秋月估摸着有个百来斤的样子。 秋山拎着桶碎红薯领着几人去村里磨房，剩下两桶自然是元宝和张嫂拎着过去。 秋月一手拎着空桶，一手帮张嫂搭把手提着，一桶红薯可不轻呢。 “不用帮，这把力气我还是有的”，张嫂看秋月年纪小，还是个孩子，却没想手上还真有力气，她一提顿时觉得轻了许多。 直提到磨房放下，见她还是一副轻松的样子，暗暗惊奇。 一行人引来村里人好奇，但也不敢太靠前，杜家小公子是认识的，大的那个却不知道是哪位？ 秋月把红薯放在磨眼里，秋山就推起磨，元宝自觉要上前帮忙被劝住。 “那等会换我来推”，他笑嘻嘻的道。 空桶放在磨下，转动磨，红薯就碎成渣水流下来，张嫂替下秋月朝洞眼里放碎红薯。 杜清明还没见过这些，自然好奇，中间还好奇自己推了两下，被元宝强换下去。 第77章 试做粉丝二 红薯磨完，秋月借了旁边人家水桶，提半桶水把磨冲个干净，一点都不浪费。 三桶变四桶，秋月直接提起一桶走，杜清明见她人小，直接拎着另一边帮着提。 杜清平帮着张嫂提，她拒绝不得，忐忑一路。 金宝已经回来，见人都不在，只得在院门外等待，见一行人走来，快步迎上去一手拎起秋月手中的木桶。 进到院中，秋月就从堂屋搬出两条长凳，大木盆架在上面，粗麻布铺在盆中，边沿垂在盆外。 从木桶里舀出磨好的碎渣水，放在盆中，麻布收口搓洗里面粉渣。 秋月人小力气却是大的，做起来丝毫不吃力，搓洗过后拎起粉渣挤出里面的水。 搓出的水自然就装在木桶里静置，让粉沉淀下去。 粉渣还要继续加水进去搓洗，秋月讲完，金宝就接过手去做，做起来有模有样，这本就不难，就是需要力气。 张嫂从灶间寻出洗菜盆，也扯块麻布铺进去，照着做起来。 等全部搓洗完，六个木桶全装满粉水，连大木盆也用上。 日头高升，差不多可以做晌午饭，自然要留客，秋月有些犯愁，这些人吃什么好呢？ 杜清平看到秋月挠头有些想笑，“既然后面只有换水的事，我们就不打扰，先告辞，待几日粉成再来进行后面的事宜”。 这对秋月来说自然求之不得，但面上还得客套一下，心里吐槽人情往来真麻烦。 “你真厉害，懂的这么多”，杜清明离去的一句话，让秋月有些不安，在别人眼里自己是不是太过于异常。 自己可真的不想惹人注目，尤其是带着个系统，特立独行并不是什么好事。 秋山侧目过来，发现妹妹的异常，关心的问，“有何不妥”？ 秋月摇头，闭口不言。 赵氏想着家中一行人，特意赶回来做晌午饭，没想到晚回来一会，马车都快出村口。 “你这丫头，怎么不留人在家用饭”，饭时还让人走，在赵氏看来有些不合适。 “娘，是他们偏偏要走，就是不想麻烦我们”，秋月解释道。 怕她不信又添一句，“不用你问大哥，我们留饭的”。 秋山点头称是，赵氏才没再说什么，他们不吃，自家也要吃，挽起袖子做起午饭来。 “这些桶里的水就是红薯粉”，李有田端着饭碗好奇问道。 “那自然是”，赵氏同样站在旁边在看这些桶里的水。 “媳妇，你可真厉害” “不，应该是岳父大人好厉害”，李有田笑呵呵的说。 赵氏老爹托梦，自然是套说辞，赵氏在心里犯愁，对外怎么合理化？ 下晌依旧一家子去地里，桶上面都罩着麻布，不用担心有脏东西掉下去，秋月和秋山两人中间回来换过一次水。 二亩地的红薯，到天黑终于挖完拉回家，一家人忙了三天的劳动成果，这样算下来，八亩地得十二天，小半个月呢。 农人真是没个闲的时候，不过秋月已经习惯这样的节奏，倒没觉得太累，即便晚上再累，睡一觉第二天又是精神抖擞。 收红薯系统也加收成点，不过大概秋月做的捡红薯的省力活，三天才加一点勤奋值，不过这也让她很满意，有总比没有要好。 红薯挖出来，暂时就堆在院子里，一大堆红薯让过来串门的赵杏花是满脸的羡慕。 又见院中几个木桶罩着麻布，好奇的掀开一角来看，“嫂子这又是啥”？ “红薯种太多，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想着做出吃食来，只是还不知道能不能做得成”，赵氏笑着开口说。 “卖出去不也能得钱，费那劲干啥”，赵杏花心想这些桶里得浪费不少红薯，真可惜。 “今年自然好卖，以后就说不准”，赵氏继续解释着。 赵杏花眉毛一挑，“嫂子，你想的可真长远，我都没想到”。 她打的依旧是换粮的想法，自家种了一亩地的红薯，收完留种出来，多出来的都换粮。 各人打算不同，这也没什么好说的，赵氏只笑笑没说话。 夜间换过一次水，秋月早上起床去看，就见桶里又换过水，白白的粉还没完全沉淀下去。 赵氏、李有田、秋山三人去荒地翻地，两姐妹留在家里。 等粉全部沉淀下去，秋月就把水全部倒出，底下一层白白的，全是粉。 秋月用木勺子把湿粉全舀到细麻布垫过的木盆里，底下没舀干净的又用水冲过集在一起又沉淀一次。 细麻布里面的粉，秋月分两团吊在树下沥水，下面还放着碗接水，这水里可是还有粉呢。 等沥干水，才放在铺着细麻布的竹帘上，捏碎晒着，竹帘下还架着三个凳子，透气又干净。 等到太阳西落，扯住布角往中间拢，百来斤红薯磨成粉就剩五分之一左右的重量。 “这粉得多贵”，秋山眼瞅着几大篮子红薯变成秋月手中那一团粉。 “做成粉丝更贵”，李有田接话道。 “那还有用”？赵氏挑着眉头说。 “一般人可吃不起，换我就舍不得吃”，李有田啧着嘴巴，和赵杏花同样想法，费这劲干啥。 “又不是卖给你的，是卖给有钱的老爷们”，赵氏说完就进去灶间里忙着。 隔天，秋月就守在家里看着晒粉，好在老天很给力，是个大晴天且无风。 叮，熟悉的系统提示音，【收成点到账1846点】。 期待已久的收成点终于到账，秋月自是喜不自胜，把看粉的活交给秋雨，就回屋查看。 系统上收成点已经有一万一千点，幸运礼包兑换处又亮起来。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秋月迫不及待点下去。 【奖励新作物南瓜种子5kg ，优质梨树果树两棵】 秋月想骂娘，这不是自己想要的棉花，南瓜能当被子吗？难不成又要挨冻一个冬天？ “\\u0026\\u0026” 系统直接屏蔽秋月的发言。 再看下一个兑换需要的收成点，三万！ 秋月又没忍不住问候系统一顿，这坑爹的系统，还得等一年，万一再出个冬瓜，这不是要人命吗？ 后面再来个西瓜，要是有北瓜，都能凑齐喽不是，自己还得等多少年？还得挨冻多少年？ 第78章 堆肥法子 系统弱弱出声【系统有规定，宿主可以设置需求作物，满五年必得】。 “我真谢谢你，还得等五年”，秋月已经不想说话。 【我已经自动帮宿主设置需求棉花，不用五年，四年就够】。 秋月居然感受到系统满满的骄傲，“你个贴心的狗系统，我真的会谢”。 四年、五年有啥区别，这会攒鸭毛还来得及吗？ 不过这会可没功夫沮丧，还有事情要办呢，秋月从靠墙的床布下摸出一页纸，上面写满想查询的事项。 再三查看过，才拿出裁好的纸，以及烧过的炭条，写字还是这个方便。 得到系统提示限时查询开始后，没一会秋月开始奋笔疾书，先写重点，其余等会再补全。 几页纸上写满简易字后，系统最后提示查询将在六十秒后结束。 堆肥法还没完全看完，秋月心里那叫一个急，好在最后这六十秒足够久，重点全抄下来。 做好事必留名的系统提示道【宿主，我刚可是帮你多争取五分钟】。 “谢谢”，这两个字倒有五分真诚在里面，但是还不能弥补她没能得到棉花的精神打击。 秋月甩着手腕，检查纸上记录，想着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一晃都到吃午饭的时间，秋月听到秋雨在屋外喊，应了一声后，把纸折叠起来又放在床布下面。 吃完晌午饭，秋月又钻到房里忙起来，先把做红薯粉的步骤换成现世繁体字抄写一份下来，还有备注的注意事项，标注的清清楚楚。 别人穿越卖菜谱，咱也能卖，酸辣粉，螺蛳粉，这样想着做米粉的法子，下次得整出来，可惜稻谷还是产量太低，暂时还折腾不起来，毕竟大多数的人，还吃不饱饭呢。 接下来就是整理堆肥法，这个可是重中之重。 秋雨推门进来见她面前一堆纸，上面写满字，就没去打扰，又悄悄关上门。 这时代的人也重视地里肥力，但也只是把家里粪水稀释浇在地里，田地多只靠那点家肥，哪里够用。 主要两种堆肥法，挖坑法和堆积法，秋月整理出来后，准备先拿给赵氏，先合理化再使用。 南瓜种子系统里保存着，这会不是种的时节，得春夏季节才能种。 两棵梨树苗已有秋月高，后院里寻两个空地种上去，大的三人看到还好奇，什么时候多出两棵树苗？ “秋月说后院空空的连棵树都有，就去山上寻两棵挖回来种的”，秋雨笑着解释，这还是两人一起种下的呢。 “咋不选两棵大点的，这点大不容易活”，李有田大有一副挖出来重新种的架势。 听着就知道内情的赵氏开口劝住，“折腾这个干啥，力气没地方使”。 秋月也不插话，只想着梨有分离之意，有很多人都忌讳种在家里。 她本来也不想种在家里，但是种在外面实在不放心，万一被人家当柴砍掉，或者被哪个手欠的折腾死，那不就亏大了。 就这四棵果树，也不值得包下山头，话说东山的山坡倒真适合种果树，只是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满园的果树？ 寻个没人的时候，拉赵氏在屋里一番密聊，于是晚饭后就有下面一幕。 “堆肥”？这是啥，李有田盯着赵氏问。 “田地里肥不够，想法子整点肥出来，先试试能不能成”，赵氏一锤定音。 难不成又是那个早逝的岳父告诉媳妇的，想想怎么有些渗人，李有田身子朝媳妇靠过去。 这又是想弄啥，赵氏无情的一把推开，最近可累着呢，没心情。 隔天秋雨在家看着晒粉，秋月就随着去地里，先在荒地里试一试。 先试堆肥法，直接用还没拉回去的红薯藤，一层家肥混着草木灰堆在最下面，味道属实不好闻，秋月忍着站在旁边看。 圆锥形最上面尖顶去顶留个坑位，再就是把斩碎的红薯秧子堆在上面，最上面依旧留坑，泼一些稀释后的家肥，外面堆土，顶上坑位浇水。 土遇水变成泥，赵氏把周围的土都淋上水，用铁锹抹匀，里面不透气，这一步是让下面的肥发酵沤肥。 荒地里平白就多出一个“无头坟”，李有田想想终究是不吉利的话就没说出口。 再一个就是坑位堆肥法，赵氏指挥着李有田挖坑，夯实洒草木灰，怕人不小掉下去，特意挖在靠山那边的地头。 山脚下挖淤土，山上高树下常年不见光的地上那些枯树叶可是很好的沤肥材料。 忙一天，坑位还没填满，最下面铺的家肥，一层淤土，一层枯树叶。 最上面还得淋稀释后的家肥水，然后上面搭起来用土盖住，同样的不透气发酵沤肥。 这一步就留着明日里再做，秋月这会只想痛快的洗个澡，一天都熏出味来。 洗完澡又活过来的秋月，梳着头发看赵氏日常嫌弃自家爹。 “你就不能洗洗发，上面也有味”，赵氏翻着白眼一脸无语状。 “要不然怎么叫臭男人呢”，秋月凑过去小声说。 “你说话也别太过份，有个女娃样吗”？赵氏的怒火转到秋月头上。 父女两人面面相觑，一个不解，一个疑惑，难不成是大姨妈要来？ 赵氏揉着腰，朝屋里走，嘴里嘟囔着，这家里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按照约定杜氏两兄弟明日该来看做粉丝过程，秋月盘算着用的工具，粉不多家里的家伙什也够用。 美美入睡，明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候，想想还有些小激动，秋月翻几次身才睡下。 早起秋月就见到厨下一条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这是赵氏照她的要求让秋山去买的。 做出来自然还得让众人试吃下味道，这个交给姐姐秋雨，可是一手做菜的好手艺。 赵氏李有田还要到田里肥坑填肥淋水，三兄妹全留在家中。 杜家两兄弟吃完早饭早早就出发，马车进村，村里人纷纷好奇，咋又来啦，这杜家小公子不是学堂退学了嘛。 是的，杜清明现在跟着大哥读书，李有福不舍他退学也没办法，谁让人家哥哥是举人，且入过国子学。 杜老爷倒没隐瞒杜清平的事，李有福听完还唏嘘不已，暗道可惜，虽不是自家人能中进士，但同一个镇出进士，说起来也与有荣焉不是。 第79章 不是男主角 杜氏兄弟过来，未做多寒暄，正事要紧，秋月同几人讲完步骤，就把抄写的那份递到杜清平手上。 第一步就是勾芡，热水里加红薯粉做芡，透明状勾芡做好就往里面加红薯粉，就跟和面一样。 加多少水，倒多少粉，这都有定数，秋月丝毫不敢懈怠，完全按照系统查询的比例来。 铁漏瓢铁月已经拿热油刷过，油光澄亮的，和好的粉放进去轻轻一拍，粉丝就从漏孔中流下来。 杜清明眼睛瞪得大大的，对杜清平说：“大哥快看，粉真的下来了”，后者颔首回应。 灶下已经烧着火，拍粉的活交给金宝，需要手劲大的人，一手端瓢，一手拍粉下来。 他先试过两下，见粉丝成功漏下来且没断，才敢往烧着开水的热锅里下。 粉丝先下在热水锅里，再往凉水缸里捞，过一遍凉水，又捞出凳子架着的大木盘里。 每一步都需要人操作，金宝拍粉，张嫂把粉从热锅里捞到冷水里，从缸里捞出粉到木盆，这一步原来是元宝在做，秋月见他手忙手脚乱的，就让他把位置让开，喊着秋雨来做。 最后一步把粉从木盆捞出揪断，秋月自己上手做，然后挂在院子里一早搭好的木架上。 二十来斤粉，没一会功夫就全做完，全晾在木架上。 秋雨和张嫂又在厨下忙碌着，还得试过味道，五花肉炖粉，青菜肉丝炒粉丝。 秋月最爱的酸辣粉，可惜没有辣椒没得尝试。 做出来满满两大盘，一人挟一筷子，盘里就空了。 还是记忆里熟悉的味道，秋月突然想哭，眨两下眼睛，平复心情 ，这会可不能露出马脚来。 杜家两兄弟一个很快吃完，一个慢慢品尝。 “这个还真好吃”，元宝开口道。 “劲道，爽滑”，杜清明给出的评价。 杜清平也点头，味道过关，最主要的是庆和朝头一份，物品凡是沾上稀奇二字，必能卖出高价。 接下来就是两人谈合作事宜，杜清平一开口就是五五分账，他负责生产销售，秋月负责生产上的技术之事。 “九一，你九我一”，虽说做出来是自己的功劳，但真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拿这一成利，秋月都有些心虚。 杜清平看着秋月，又一次出乎自己的意料，这个农家女可真有些不一样。 “若同意，会不会显得我太欺负你”，杜清平笑着说。 “不会，不会，我原也只想把家里红薯卖出去，其二就是以后吃起来方便”，秋月说起来都有点尴尬，别人女主文都是高大上，为何到自己这里，这么挫。 “哈～哈～哈”，杜清平大声笑起来，“以后你的粉丝我包了”。 这熟悉的台词，老套的套路，还真是穿越文标配，没成想自己也能体验一回，秋月咧着嘴笑起来。 好在他不是自己的男主角，成过亲的男士再美，自己也得保持距离，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作坊开在哪里自然不需要秋月去操心，杜清平想建在李家村，毕竟现在是只有这里有红薯，这得需要他同村长去商议。 生产工具漏瓢，张嫂提议葫芦瓢挖孔应该也可以，杜清平就记录下来，让人先做出来几个，待试用后再看效果。 收红薯的价格，这个也很重要，杜清平征求秋月意见。 “今年红薯产量不多，可以稍微高一些，待明年大面积种植，就得降价收”，秋月提议道。 “五斤左右红薯才能出一斤粉，一斤粉大概能出八两粉丝，具体收红薯的定价，还得需要看卖出去价钱来定”。 秋月这是又把收红薯的价钱抛给杜清平，毕竟这生意以他为主。 杜清平稍一深思，然后说，“今年就以十文价钱收，明年的价格就再说”。 秋月自是同意，这比去年自家换稻子的价格还高，稻谷可卖不到十文的价钱。 知道其中有自己的原因，他才出这价，秋月郑重的起身道谢。 “秋月姑娘无需客气，互惠互利的事”，杜清平对这次的合作相当满意。 杜清明看看大哥，又看看秋月，生意事还真麻烦，比读书写字还让人头昏。 商讨完，杜清平摸出钱袋，摸出一块碎银子，“这次做粉的红薯算我买下的”。 秋月没客气的接下，笑着道，“多谢杜老板”，这其中包括自己的辛苦费，给的可真不多，收着心安。 “晒干后的粉丝一人一半”，杜清平丢下这句话就要去找村长，询问建工坊的事宜。 又得钱，又得粉丝，秋月还真不好意思，但也实在想要，就又同他道谢。 马车驶远，秋雨、秋山两人凑过来，都是一脸的兴奋。 “咱家红薯全卖出去啦，这得多少银子”？这是秋雨的话。 “作坊建在村里，我是不是也可以去作工？毕竟是熟手，知道步骤”，这是秋山在问。 银子好算，能不能去作工，秋月可不敢答应，这得问真正的老板杜清平。 赵氏从地里回来，又扑个空，怎么又没留饭？她拧着眉头问。 “他们去找村长商量建作坊的事，咱家的红薯他也全都要”，秋山抢着回答，一脸的开心。 秋雨则从灶间端出留出的炒粉丝，猪肉炖粉丝，让爹娘尝尝味道。 李有田正站在木架前看粉丝，黄褐色晶莹透明状粉丝，他还以为是像面食是白色的。 秋雨端着盘子过来，他接过来挟一筷子吃起来，粉丝吸收肉汁的味道，真的好吃，又尝一口炒粉丝，咸香味道足，可惜就是量少，吃着不过瘾。 赵氏同样评价好吃，油大味道足，可不就好吃。 建作坊的事谈论如何秋月自然是不知道，反正以后吃粉丝不用发愁了，建在哪里都随意。 转天早上突然又听到铜锣声，这是又出什么大事？秋月随着赵氏出门朝村口走去。 “减税啦，终于减税啦” “收成的十分之一，减一半的税” “苍天有眼，皇帝开恩，咱们有福啦，真是菩萨保佑”，七婆合掌放在胸前拜着说。 第80章 建作坊啦 听到改税秋月也跟着开心，这表明当今的圣上是个好皇帝，跟着这样的掌权人，前途一片光明啊。 税制的事说完，李全富又说起村里建作坊的事，大致把杜清平的话讲一遍，征求村里人意见。 这事自然又得到村里人赞同，建在这里村里人优先可以去做工，红薯也能卖出去，一举两得的好事啊。 有些人开心红薯卖出去，还有些人打着高价卖别处的打算，毕竟产量高到离谱不是。 李全富预料到这事，提前把这事拿出来说，“奇货可居，有人想要卖高价，我不拦着，但若是别有用心，弄出高价，败坏村里名声，我可不依”。 村里人纷纷道是，但心里真正的想法就无人得知，利益动人心啊。 反正秋月家的红薯已经全同意卖给杜清平，赵氏没想拿出去卖高价，图个省事。 村里人同意建作坊，第二日杜清平就过来看地方，没什么好地选，就是村西靠树林的那片空地。 北山过来，一直都是空的，足够用，建在离学堂几十米远地方，中间留作晒粉的地方。 高柱顶棚，简易工坊也不用做太好，一年也就这时节用一次。 没几天就搭建好，秋月还去看过一回，灶台垒了三个，三个大铁锅已经安上。 一溜排的大水缸，大木桶崭新的放着，看着是井井有条。 万事准备好，秋月家挖出的红薯就先试做一批出来，称重出来，三千八百五十六斤，荒地收成也没少很多。 自己估算的还真不多，杜清平打算自己家里也种上，这样一算，能做的红薯粉丝就更少，不过无所谓，今年先把市场打出来，明年再大量生产。 洗红薯的活，秋月一家齐上阵，秋河也前来帮忙，再就是杜清平带来的下人们，家里小厮丫头齐上阵。 洗完的红薯挑着往作坊送，惹来村里人齐围观，这一回做没请村里人，杜清平放出风，谁家卖红薯就能来上工。 这一招还真是高，有些摇摆不定的，留出卖给亲戚的，就决定全卖给他。 秋山听到这消息很开心，自己是不是也就能上工，可又想到自家那么多红薯要挖，怕是不能如愿。 这边留几个洗红薯，小厮们挑红薯过去倒在大木桶里，李有田用铁锹直接铲碎，这可比刀跺快的多。 金宝，元宝两个一人推着一个石磨就磨起红薯来，下面放着大桶装碎渣。 张嫂子带着两人搓碎渣，这活她做过，自然知道怎么出力，怎么好搓。 连杜清平都亲自上阵，把洗出红薯粉水提着整齐放好。 …… 秋风一吹，穿上厚衣，虽说手里钱不多，但赵氏依旧每人做套新衣裳。 红薯叶变黄，一家子到地里挖红薯，见已长成，就决定开挖。 赵氏又遣秋山去通知娘家，得知他们像去年自家一样，守在地头看着红薯。 秋月感叹，农人不易，为了收成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作坊还留着人看守晒粉丝，地里开始收红薯的消息就传到杜清平耳中。 隔天一早他就带着人进村来，收红薯开工啦。 愿意卖的，红薯直接拉到溪边过秤的地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秋月家打头阵，李有田把院里堆的红薯直接拉过去，秤过重倒没给银子，记总账再付，这是秋月提议的，一次一付太麻烦。 村里其他人可不怕麻烦，拉过去一车结一次账，钱到手才安心。 秤过的红薯，丫头们直接就在溪边洗干净放在大竹筐里，留个秤重的，其余几人在作坊里就忙起来。 杜清平坐阵记账结钱，还帮着看秤点数，一切都有条不稳的进行着。 八亩地的红薯，秋月忙着在地里捡红薯，还得把红薯上大块的泥土弄掉，风一吹一脸的土，真真是一个灰头灰脸农家女。 红薯上有泥土，杜清平记账只减个一二斤的零头，又惹得村里一众人的好评。 卖红薯就能上工，这承诺也兑现，每家派个人去作坊，作坊暂时由金宝管着，来人做事他看着安排，反正都是出力的活，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就由来人自己选。 一天三十文不包吃，来上工的人都很满意，家近都不怕没饭吃。 秋月抽空跑去看一回，井井有条，有秩有序，就放下心，专心在地里捡红薯。 趁着又农忙，秋雪也如愿每天出门，就是被风吹得一脸土，也乐此不疲，看着地里满是人，总好过在家对着一架绣花屏。 张梅香左手轻抖，好在干活并没太大的影响，药已经停掉没再吃，皆因大丫有了身子，想着存钱养小孙子。 再者这左手吃药一段时间还是轻微的抖，再吃药作用也不大。 家里红薯留出做种的，除留些给亲家，就全部卖给杜清平换钱，大兴也去作坊做工挣钱。 这回她终于没想着把东西往娘家搬，就是大兴的工钱，都让大丫拿着。 杜清明也想凑热闹，奈何亲哥的布置的课业太多，只能等十天一次的休课。 杜清平收的红薯照秋月说的中等挑出作种，其余全做成粉丝。 一车车红薯拉到杜家村，这会子外村人终于知道红薯的存在，李家村迎来很多人围观打探。 留在各家手中的红薯也不多，多是亲戚间分着卖，一时间来李家村探亲的人络绎不绝。 王荷叶的娘自然是其中一个，满地的红薯让她看着两眼冒光，“娘唉，这得卖多少钱”? 王荷叶冷眼看着她娘兴奋的样子，过年过节送礼过去走个过场，饭都没再留下吃过，还有什么情谊可讲？ 手里挖红薯的动作没停下来，挖完还得翻地种小麦，一地的活等着干呢，没空理闲人。 被忽视的老妇人一点都不尴尬，腆着脸凑上前，“荷叶啊，娘让你两个哥哥过来帮忙收这红薯，耽误的工夫不算钱，给两车红薯就行”。 “哼”，王荷叶冷笑道，“就不劳烦两个哥哥，这点红薯两天也能收完” 当初分到的红薯也就只能种个一亩地的，还真不需要人帮忙，就是需要，也不要自家那两个黑心的哥哥帮。 第81章 亲情与钱 “都是亲兄妹，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咱娘俩你还能记我的仇不是”？老妇人老脸都不要，面不红心不跳的说着。 “若是娘真想要，我也能按十文一斤的价卖些给你”，对着亲娘王荷叶终究还是没狠下心，这会外面人十文想买可买不到。 “我是你亲娘，你也好意思找我要钱，你个黑心肠的，当初该溺死你才对，枉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养大……”。 呵，当她刚才的话白说，王荷叶直接不再出声，真是好心没好报，这会就是愿意出十文，她也不卖了。 李四爷看着儿媳妇，一脸的心疼，可对着个婆子，自己也不好开口说什么。 虎子下学到地头，见外祖母追着娘骂，气得拿泥丢到她身上。 “你个没教养的小子，敢拿土丢我，你可知道我是你外祖母”，老妇人气得指着虎子骂。 “娘，你就回”，王荷叶也不想同她再理论什么，虽然心里气她骂虎子，但自己又能怎么办呢，难不成真下手打她一顿？终究是生养过她的人。 “你就这样不管教他，能养出个什么出息玩意，还花钱送他去学堂，先生就教他这样不敬长辈”？ 骂完又添一句，“想让我回也行，拉两车红薯给我”。 王荷叶直接气到不行，喊着虎子过来，然后道：“家里锅中有饭，你回去吃饭，下晌还得去学堂”。 这会也没同他说做的不对的事，话留着夜里有空再说。 虎子听话的往家走，路过老妇人身边哼一声，在心里骂了她一顿。 见荷叶不理她，老妇人气得双手叉腰又骂骂咧咧起来。 李全富媳妇宋氏朝这边走来，老头子是村长，但又不好出头跟这妇人计较。 “大妹子，咱有话好说，都是讲道理的人，有啥事不能好好讲着解决”。 伸手不打笑脸人，又一副高帽子戴在头上，老妇人停口没再骂，转头诉起苦来。 都是一个村住的，又不是第一回见她人，宋氏打断她的话，“荷叶想十文卖给你，真的算是她心善，你去外面打听打听，现在都出到什么价了”？ “你若是逼急她，不卖你，你去哪里买去，这损失可是你家的”。 这话成功让老妇人愣住，还真就是这个理，眼珠子转两圈，又有个主意，“你让她全十文卖我，我一个子也会少她的”。 宋氏哪里不知道她打的主意，感情全卖你，你再高价转手卖，想的美呢。 “能卖你个百来斤，你就知足，再多我也不管”，说着转身就要走。 “百来斤就百来斤”，总好过一斤没有不是。 宋氏就去劝王荷叶，“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更何况她是你亲娘，卖个百来斤把她打发走，成全你们的母女情，外人也不会说你做的过份”。 王荷叶点头答应，又声明必须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后账难要，做这些无非就是出口气。 这样终于才把老妇人打发走，到下晌她就带着两个儿子到地里来，拉走红薯一句没提帮忙的事。 王荷叶把钱放在怀里，又埋头干活，只是一滴泪落到手背上，袖子在脸上抹一把，又装出无事的样子来。 李四爷看在眼里，重重叹出一口气，自家亏欠她太多，荷叶真的活太苦，还这么年轻，或许真的该再走一步。 这厢唱罢，那边唱。 张梅香的娘还在家等着闺女送红薯来，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来，不禁在心里犯嘀咕，不应该啊，不应该，自个前两天可去过，难不成暗示的还不够？ 又等两天，见人还不上门，儿子儿媳话里话外也在催这事，按耐不住，还是找上门来。 先到闺女家，院门上挂着大铜锁，看来都不在家，找到地里，哪还有红薯的影子，一家四口都有翻地。 急的她直接走上前问，“梅香啊，红薯都收完啦，红薯呢”？她刚才可是趴门缝里看过，院子里空空的啥都没有。 张梅香见她娘来，本来还很开心，娘心里还是有她的，可没成想上来直接问红薯的事。 “卖啦，全卖啦”？张梅香的娘就急了，“你咋不留点给我种，上回我不是来打过招呼的”？ “娘，上回是你说没钱买” “我是说没钱买，你不应该就拿给我吗”？ 感情这是想白嫖，张梅香终于听懂她娘的话，“娘，我吃那么长时间的药，家里银子花光不说，外面还欠着债”。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她娘打断，“你家留的总还有，就把那些送到家里”。 “那我家明年种啥” “村里其他人家都会留，你再想想办法，大海不是还有个弟弟”。 红薯这会可是金贵物，除了花钱买，还能想什么办法？这事可不能答应，张梅香愣是没开口。 “咋，你心疼那些红薯，比心疼娘都多是”？ “娘，大丫有身子啦，我马上就有孙子，总该存点钱”。 往常闺女可不是这样的，只要她一开口，东西钱她都双手奉上，这回咋就变啦？ “梅香，娘可是最要面子，今个都朝你张口，你还不答应”？ 她提大丫有身子，娘也丝毫不在意，张梅香也有些生气，“娘，你咋就看不到我的难处，这些年我拿回家里的东西和钱也不少，我生病张口朝你借钱，你可是一个子也没拿”。 张梅香的娘有些荒乱，“你也知道娘不当家，况且你大侄子正说着亲呢，人家要十两银子，到时还得你这个姑母拉他一把”。 张梅香气笑，“娘，银子你捏着，你说你不当家”。 这会她才真正看清，自个娘真的没把她放心上，说着心疼她，也不过是想沾些好处。 “梅香啊，你就可怜可怜娘，我要是带不回东西，你哥嫂该怎么看我”？ “娘，你就回，红薯已经卖了” “那卖的钱呢” “娘”，张梅香大喊一声，“都说过，我家欠外债，大丫有了身子，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今个要带不回红薯，你哥嫂那里，我是下了面子”。 第82章 一笔巨款 一哭二闹，张梅香的娘愣是没从闺女手中得到好处，只得灰溜溜离去。 李大海一直在旁边竖起耳朵听着，这下终于放下心来。 红薯卖掉，家里欠的药钱也都能还清，一家子齐心协力，总会越过越好。 秋月一家把杜氏两兄弟送出门，就把院门关牢，齐聚堂屋里。 赵氏从李有田手里接过那张银票，虽说她也看不懂上面写的啥，但这是两百两银子，二百两，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就这么小一张纸，就能换两百两银子，你说稀奇不稀奇”，赵氏笑成一朵花，把银票拿到手里翻来翻去的看。 “有钱人家都用银票，成千上万的都有”，李有田笑呵呵的说道，他也是头回见银票。 秋月也拿到手里看，汇金钱庄，上面还盖着印章，这也没什么好看的，转手递给秋雨。 稻谷也全卖出，这下终于安心，自家这回终于不再打眼，出的南瓜怎么处理，还真没想好。 话说南瓜不应该算蔬菜吗？为什么系统会出这个？大概是容易种，种子随便丢在哪里都能长出来，还是因为个大？ 秋月不喜欢吃南瓜，对这个真没什么想法，要不东山坡撒一把，明年全村都能捡到瓜？ “你说怎么花”，赵氏拍拍秋月胳膊问。 秋月正想的入神，什么怎么花？ “这二百两银子怎么花”？李有田笑呵呵的说。 “爹娘做主就好”，秋月一时间还真没想到花钱的地。 “买地”，赵氏提议，庄稼人都这想法，有钱就买地，绝不会亏。 地六两一亩，全买上地，能买三十多亩，一下子成小地主，李有田想到这，嘴角都咧到耳后。 听到买地，秋月凑过来，“能不能买的近点”，这样她还能蹭点收成点。 赵氏让李有田去大房那边问问看，买过地知道该找谁。 想到没棉花，秋月又凑过赵氏身边，“娘，冬天能不能给我做个羊皮褥子”。 赵氏望着秋月，满眼的慈爱，“自然是可以的，给你们做的大的皮褥子冬天包着睡”。 “娘，你真好”，秋月抱着赵氏的胳膊撒娇。 赵氏在她头上摸了两把，心道起早贪黑的干活，为的不就是家里人能够吃饱穿暖，现在有这个条件，自己定不会吝啬。 通过中人没过几天就买到三十亩地，三块地一个七亩，一个八亩，一个十五亩，还分三个地方，离的都不近，这让秋月想蹭收成点的想法彻底毁灭。 赵氏做主，小的两块地一块写秋月的名字，一块写秋雨的名字，将来当嫁妆陪嫁。 李有田自然没意见，秋山更没意见，大的那块地写的是他的名字。 秋月听闻后感叹赵氏还真是个好母亲，在这时代能做到这步的，可真不多。 再看秋雨，眼泪汪汪的，那叫一个感动，自己不哭会不会显得太冷血，可真哭不出来啊。 村里人听说秋月家买田的事，那叫一个羡慕，不过这次大家都得利，心理还算平衡。 大柱笑眯眯的来还买麦子欠下的一两银子，不断朝李有田道谢，他家的红薯没卖给杜清平，卖给外人，三十文一斤，把家里欠的外债还清，还有余钱，终于能给弟弟二柱说上门亲事。 李家村没成亲的小伙子现在都成香饽饽，说亲容易很多，一听是李家村的，只要人品不差，对面几乎都会答应。 赵氏一连几天听到谁谁定亲的消息，有村长家的大孙子秋文，有二柱的。 自家儿子也十六，过了年就十七，也该说亲，心里盘算着买些礼该上媒婆家走一趟才对。 秋月可没空理这些事，系统莫名播报邻里友好度+75，幸运点增加75点，然后就掉落辣椒种子。 这可是她心心念念的辣椒种子，就这么意想不到的得到了，着实让她意外。 果然上天给你关上一扇窗，同时为你打开另一扇窗。 自己求棉花得不到，就送到自己想要的辣椒种子，别说，还真公平。 增加的75点邻里友好度，大概就是自家把红薯分出去种的缘故，没想到还可以这样。 以后更多人种出来，是不是同样，能得到更多的幸运点？ 系统很荒乱，这是不是个bug？ 总系统表示无所谓，毕竟控制掉率的权利可是在自己手中。 还好这些秋月不知道，若她知道肯定又要大骂狗系统。 只要活够久，啥都能得到，啥棉花不棉花，咱有皮褥子，还不稀罕了呢。 系统【既然你不稀罕，那我还帮你改回去，五年后再获得】 “别，别，还是很需要的”，秋月立马怂，稀罕，很稀罕！ 【收成点到账二万零五百七十九】 秋月看着系统上点收成点，三万还是很容易的嘛，系统也不是那么坑。 这下年终排名应该能讲前一千。 又是一年秋税时，赵氏依旧多带一斗粮，不过这次回来，那斗粮还在，看来新上任的县令是个好的。 新上任的县令，焦头烂额忙了几个月，终于把事都理顺，县衙班子配齐，各司其职，井井有条。 这天他突然收到消息，治下有亩产千斤的作物，出自渡口镇。 那个谁，李秋君好像就是渡口镇的，当初录用他，图的就是年轻，无背景，好像在李石手下干的还不错。 李秋君正在专心誊抄税收账目，突然感觉身旁站着一个人，抬头一看，居然是县令周大人，正盯着自己看，神色不明。 忙放下毛笔，起身行礼，心中惴惴不安，自己哪个公事没办好？ “李秋君，你家可是渡口镇的”？ 周大人突然问起家中事，秋君更觉得心中不安，难不成家里出事了？ “回周大人，正是” 周萧杰看出秋君的紧张，拍拍他的肩膀，“没别的事，只是听说渡口镇出了新作物，亩产千斤”。 秋君一听，心中一沉，面上还算冷静，必定是红薯的事，这跟二叔一家还扯上关系，又想起堂妹秋月的那番话。 第83章 送上门的功劳 “周大人，下官有一要事相禀，可否借一步说话”，李秋君朝周围看一眼，垂下头小声道。 周萧杰了然，清下嗓子，道：“李秋君，我有事要寻问你，随我走一趟”。 李秋君就在几位同僚注视下跟着周大人走了出去。 等进到周萧杰专人办公的屋子，李秋君把门一插，膝盖一曲，直接跪在地上。 周萧杰被他插门动作吓一跳，还以为他要图谋不轨，却没想到下一秒他就跪在地上，这是要做什么？ “周大人，下官有事隐瞒” “什么事” “红薯之事” “红薯是何物” “就是大人口中所说亩产千斤的作物” 李秋君回话一直是低着头，并未看周萧杰脸色，想来也是很吃惊。 周萧杰自然是吃惊，忙问隐瞒的是什么事。 李秋君就把赵氏那套说辞拿出来说，包括隐瞒外人之事，娓娓道来。 “周大人，当时实在是贪官无道，李家村全村才隐瞒此事，现在大人上任，知道大人为官清正，此事才敢传扬开来，请大人放过李家村村人”。 李秋君说完就跪匍在地上，头抵着地。 这番话十分得周萧杰心意，他也自认为是个清正好官。 他嘴角上扬着把李秋君扶起来，“李家村这样做，情有可原，本官自然不会怪罪”。 怎么可能会怪罪，感谢还来不及，这可是送到手里的功劳。 对李秋君越发和蔼起来，“你且说说那红薯之事”。 听李秋君说完之后周萧杰就深思，这可是个大功劳，是否现在上报上去？ 想想又不妥，毕竟还没形成大面积种植，万一弄巧成拙，可就不妙。 李秋君抬眼看了周萧杰一眼，又低下头，自己不是个聪明的，揣摩人心之事还没练成，这会安稳才是正道。 发生的这些秋月都不知道，她正被村里人在东山坡上发现菠菜的事感到震惊。 自己前些天还想过撒南瓜种子，这咋就出来菠菜，谁干的？居然快她一步。 不止东山坡上有发现，田间地头也有，秋天草都枯萎，没想到还能看到绿叶菜，可不就是稀奇。 夏天的菠菜竖着向上长，冬季的菠菜低矮趴着长，还真神奇。 霜打过的菠菜吃起来甜滋滋，味道更好些，秋月很喜欢，冬天能吃上青菜可真不容易。 外面又飘起大雪，秋月裹紧身上的衣裳，赵氏早在堂间里烧了火盆，里面燃着炭，空气里还有丝香气。 赵氏可舍不得买这么好的炭，这是杜清明送来的，说是答谢麦种稻种之事。 秋月收的心安理得，凑到火盆坐下，伸手烤火。 杜清平带着红薯粉丝去了外地，也不知道有没有回来，市场能不能打开？ 赵氏在旁边缝着新衣，念着侄子秋旺成亲的事，腊月初六的好日子，还有十多天的功夫，到时可千万别下雪。 念完这个又说起大哥秋山的亲事来，相看过两家姑娘，他都不满意，一个说什么人家姑娘看着娇气。 镇子上的姑娘，娇气点不也正常，家境殷实，长相也好，咋就看不中呢？ 另一个倒是不娇气，又嫌人家太瘦，这年头能有几个胖姑娘？ 赵氏边说边叹气，“也不知道他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别以为有点家底就能随便挑”。 家里盖了砖房，又置了地，赵氏一登赵媒婆的门，就受到她热情招待，扬言一定寻好的。 寻的是好姑娘，可就是看不中，难不成还想娶个仙女？ 秋月听赵氏车轱辘话来回好几遍，无奈的摇头，“娘，你还看不出来，大哥这是有看中的人了”。 “啥，有相中的”？赵氏停下手中的针线活，“我可问过他几遍，都说没有相中的”。 看她一脸的疑惑，秋月就说，“我给你支个招”，赵氏、秋雨两人就凑近来。 “这样真能行吗”？赵氏有些怀疑 “看你演技” “娘，我看成”，秋雨在边上说道。 赵氏半信半疑，一边做针线，一边琢磨起来。 晌午饭秋山没回来吃，“这孩子天天混到哪里去”，赵氏又开始念。 秋月没理她，又开始想果树的事，得寻个会种果树的，来年春天裁枝，可以插枝种。 “娘，你认识有会种果树的人吗”，秋月开口打断赵氏的碎碎念。 “我哪里去认识会种果树的人，乡下人家谁会种果树，那得富人家才有心力做的事”。 还是下次问杜家两兄弟，自己认识的富人也就仅此，秋月便没再说话，翻着火盆里的红薯。 关于菠菜的事，秋月没去问赵氏，除了她还能有谁呢，母女俩都默契的没开口。 下半晌秋山才哼着调调进了家门，完全没在意赵氏的眼神，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眼神毛毛的有些可怕，嗯，这是咋啦？ “咋啦，你做的好事”，赵氏盯着他冷冷开口道。 “娘，我做了啥好事”？秋山一脸的懵。 赵氏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你说你做了啥，人家姑娘家里人都找上门来”。 “啥，不可能，她没说”，秋山的话音戛然而止。 赵氏嘴角一动，他就发觉自己上了当，“娘，你是在诈我”。 就是说嘛，明明今个还说过话，要是有这事，她怎么可能不对自己说。 “老实交代”，赵氏挑着眉头说。 秋山看着自家两个妹妹，津津有味的盯着自己看，有些害羞红了脸。 “是个爷们吗，娶媳妇害羞个啥”，赵氏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 李有田刚把柴放下，走进来问：“谁娶媳妇”？ “你的好儿子”，赵氏又盯着秋山，“快说，既然相中，咱就光明正大的上门提亲，私下来往，你有没有想过她的名声”？ “我们也没怎么私下来往，就见过几回”，秋山诺诺开口道。 “哪家姑娘”，李有田看着秋山问道。 “就周屠户家”，秋山还没说完，赵氏就一脸了然，难怪每次说买肉，他都主动接下，感情这是看中人家闺女。 “话说什么时候看中的”？赵氏一脸的八卦。 “就前年中秋那回”，秋山说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 第84章 秋山的亲事 “你倒是往下说啊”？秋山话只说一半，赵氏那叫一个心急，催着他赶紧说。 “那回你让我去周叔家买肉，他家只宝珠一个人在井边洗菜，她不小心脚滑向井边倒去”，秋山说到这里又停下来，顿了顿才又道，“是我冲过去拉住她”。 下面的话秋山就没说出口，只脸上一片红，拉住她，拉哪里？可想而知身体有接触。 少男少女的感情就这样意外发生，多看几眼，多见几面，就这样认定。 赵氏听得眉开眼笑，自家的猪会拱白菜了，可不就很开心。 见一家子都盯着他看，秋山脸上的红愈深起来，直被看的不好意思，丢下一句，回屋了，然后落荒而逃。 宝珠，秋月印象没这人，不过听名字就很受宠啊，如宝如珠。 赵氏倒是知道这姑娘，“上面三个哥哥，就这一个闺女，又是家中老幺”。 “相貌人品如何”，李有田问道？ “前几年见过，长相倒不赖，大眼睛，脸圆圆的”，人品赵氏倒真不清楚，只知道在家很受宠。 “得先打听打听人好不好，再找媒婆上门” “自然得打听，好在离的近，我去问问杏花，她可能知道”，赵氏转身就出了屋。 赵杏花不愧是八卦小能手，“周秉发家的宝珠啊，长的好，人也勤快，灶上一把好手”。 “性子？性子也好的，虽说有些小娇气，但是个知理的” “嫂子，你打听她干啥”？赵杏花好奇的问。 “还不是秋山，相看过两个都不满意，我就想着附近还有哪家闺女，就想起她家来”，赵氏自然不会说出两人私下来往的事来。 赵杏花一脸的兴奋，“嫂子，要我说你们两家还真配，他家想给她找个近的，家境好的，你家秋山正好合适呢”。 赵氏听到这话，也是一脸的开心，“还得看人家能不能看中秋山”。 “咋就看不中，秋山一表人才，你们家又盖新砖房，又买地，嫁过来就是享福的”，赵杏花拍着大腿说，这要换自己闺女，十万个乐意，哪会拒绝。 赵氏心满意足的朝家走，进门就对李有田说，“明个就去找赵媒婆去说亲”。 转天，天还下着雪，赵氏揣着钱出了门，半晌午才进家门，就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秋山破天荒的待在家中没出门，母子两子都有些紧张，赵氏拿着两片衣裳在手里，没一会就放下，实在没心思缝。 郎有情，妹有意，还担心什么，秋月实在不理解。 直到晌午饭时，还是没动静，李有田催着赵氏才去灶下做起饭。 秋月才把一碗汤面端手里，就听到院门响了一下，有人走进来。 一个模样端正，穿着朴素的中年妇人走进来，带着笑，看着很温和的样子。 赵氏脸上一脸的期待，“赵嫂子，你可终于来啦，快进屋，秋雨把灶上那碗面端来给你赵伯母”。 跟传统的媒婆形象不符啊，秋月吃着面打量着来人。 “客气啥，我来给你道喜来的”，赵媒婆笑着说，转手收两家钱，且丰厚，可不就得笑。 这话一出，就是成啦，赵氏也跟着笑，“她家咋说的”。 秋雨把面端来，赵媒婆推拉两下，才端在手里。 赵氏就是再心急，也得让人先吃面，好在赵媒婆吃的很快，放下碗先夸起面好吃来。 “嫂子，你就别夸面了，快说事，我这头一回，可急着呢” “都说成啦，还急啥，人就在那，又不会跑”，赵媒婆打趣道，知道赵氏心急就痛快的说出来。 “她家一听是你家，就意动，她娘还进去问过闺女想法，是个开明的人家，人家闺女也点了头”。 赵媒婆说完，心里也有些谱，怕是两家早有意，只是让自己走个过场，这媒人钱拿的可太容易啦。 两家都同意，下一步就要合八字，合出来自然是好的，虽不是十全十美，却也是佳偶天成。 订亲的日子选了年后初十，这是算出来最近的一个好日子。 心想事成的秋山，每天咧着嘴乐，赵氏有时看不下去，吐槽一句，傻子一样。 等这事忙完，腊月初六就到了，兴旺成亲的日子。 一大早，一家子穿着新衣就出了门，如赵氏所愿，是个好天气，出着大太阳。 大房那边李老爹已经套好牛车，秋雪要跟着去，张氏不许。 “嫂子，这是喜事，我娘家也有几个年龄相近的侄女，就让秋雪去凑凑热闹，小姑娘越大，能出门玩的次数越少”，赵氏劝着。 张氏自然知道这个理，见闺女又是一脸的期待，终还是点了头。 秋雪急忙进屋换了件衣裳，就扯着秋月一起坐上牛车。 还没走到，就见人来人往的热闹着呢，赵氏同人打着招呼，秋月拉着秋雨、秋雪就跟在后面，做出笑状。 王氏一见吴氏就拉住她的手，往屋里带，亲热的喊着亲家。 红喜字贴着，一片喜气洋洋的，大舅母刘氏也是一脸的喜悦，至于小舅母朱氏，努力扯着嘴角笑。 三妞拉着二旺凑到秋月跟前，意外的递过来一块糖。 见二旺流着口水盯着这块糖，秋月笑着说，“给你弟弟”。 “馋死你了”，三妞嘴上嫌弃着，手上还是把糖喂到他嘴里。 二旺得了糖，望着三妞眼睛笑成一条缝。 “笑的丑死了”，三妞一脸嫌弃的表情。 秋月不得不感叹，小舅母的基因真强大，两个都像了她。 上回秋月家暖屋，秋雪已经和二妞她们玩到一块，这回见着自是欢喜，几个人闹作一团。 新娘子进门，引来一群人起哄，同样的画面秋月已经是第二次见。 秋月是客，晌午饭自然坐桌吃的，好菜好饭，吃个肚圆才下桌。 几个姑娘又玩闹一场，才由赵氏喊着回家。 李老爹喝的有些醉意，惹得吴氏几句骂，都多大年纪，身子不好还喝酒。 平日里管得严，摸不到酒喝，这回能喝，可不得喝个痛快，李老爹装醉不说话，任由老婆子说几句出气。 第85章 杜清平归来 腊月初八，腊八节，同时是秋月的生辰，赵氏照旧煮两个鸡蛋给她。 吃过简易的腊八粥，秋月又窝在堂屋里烤火，外面又飘起雪，整个世界一片雪白。 新砖房比土房宽敞更显冷，秋月拉紧身上的皮衣，还是棉衣好，软又暖和，只可惜运气差还没出，不知道明年能不能暴好运。 到下半晌雪下得更大，秋月想着，杜清平去时走的水路，这会也不知道江上有没有结冰，听大哥秋山说南大河已经结起薄冰。 前世里的长江不会结冰，渚江会有长江壮阔吗？穿来这么久，还没去看过。 秋月心心念念的杜清平，终于在腊月十六下半晌登门来。 裘衣外还披着毛边披风，一看就很暖和，秋月很羡慕。 漆黑大毛领，显得脸更白，人更俊朗，秋月嫉妒，为啥自己这张脸就这么平平无奇？世界上美人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多自己一个？ 再看旁边的杜清明，还没长开，稍稍逊色。 杜清平从进来就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想来这回外出应该是很顺利。 果然，他伸手递给秋月一张银票，接过一看，居然是五百两。 秋月诧异，一成也能得这些银子？ 赵氏忙着端茶倒水，碗里茶叶自家山上采的，泡在粗碗里，怎么看怎么怪异，该买几个茶盏待客用才是。 杜清平丝毫不嫌弃，道谢后端起碗喝两口才放下，赵氏见状才放下心。 见秋月诧异，杜清平道，“奇货可居，这还是没炒价的结果”。 秋月……他带去的粉丝才三千斤，纯利五千两还不是高价？ 不过想想也对，对富人来说，新鲜物二两银子一斤，真不贵。 二两银子只对农户来说很多，可以用很久。 杜清平又言有大货商已经预订明年的粉丝，明年可以大量生产。 秋月自是恭喜一番，这于他于农人都有利，总算自己做了件对的事。 “对了，杜大哥，你认识会种果树的人吗”，这会功夫称呼已由杜老板变成杜大哥，这是杜清平主动要求的。 杜清平疑问，“你是要种果树”？ 秋月指着院子里两棵果树道，“就是那两棵，想寻个会种果树的，明年春天剪枝插种”。 杜清明看着包着稻草的两棵光秃秃的树杈问，“这是什么果树”？ 秋月：“红果，山上移栽下来的”。 杜清平：“家中有个家丁擅长种花种树，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插枝，这事交给我，定帮你寻摸个会的人”。 秋月求之不得，再三感谢。 杜清平临走，让金宝从马车上搬出个箱子下来，“这是大哥送的年礼，你且收下”。 秋月还没说话，赵氏就忙拒绝，“哪好要公子这般厚礼”。 杜清平：“婶子无须客气，不是什么贵重物，就是些吃食布料”。 既然人家是诚心所送，秋月就大方收下，“多谢大哥的礼物，可惜小妹没什么好送的”。 杜清平笑，“你送的已经很多，大哥感谢你还来不及”。 杜清明在旁边插话，“箱子里也有我准备的新年礼物”。 秋月：“多谢杜二哥” 杜清明……这样好像也没错。 马车驶出，秋月就往院子里走，外面可真冷，在门口把脚上的雪跺掉，才走进屋里。 小半人高的箱子就放在堂屋正中，秋月打开来看，糕点布匹，瓷人套娃玩偶，这是把自己当小孩子对待。 送的是厚实的细葛布，倒是贴心，若送的绸缎，反倒不实用，有这般心思，经商怎能不成功。 倒是不知道这箱子里的东西，哪件是杜清明送的？ 两套瓷人套娃，秋月让秋雨先选，她喜滋滋的选了自己喜欢的，然后放在西间里桌子上摆好。 剩下这套秋月准备送给秋雪做新年礼物，自己成人芯子对这些并不是很感兴趣。 几匹布赵氏都收起来，看颜色是一家子都有份，年前时间挤挤还能给姐妹两人做件新衣出来。 秋月听到赵氏这盘算就说：“娘，要做都做，你且裁出来，我和姐姐帮着缝，都能做出来”。 赵氏哟一声，道：“你也愿意拿针线啦”。 秋月笑，“娘，你可别打趣我”。 李有田在旁边说：“我们都有新衣，你们娘仨都做一套”。 秋雨：大哥也得做一套，年后订亲穿。 秋山脸上就害羞起来，咧着嘴笑。 秋月想起那张银票，就从怀里摸出来递给赵氏。 五百两的巨款，赵氏拿着手都在颤，妈矣，真的是发财啦。 一家子传看个遍，又回到赵氏手中，她沉思后道：“我想着这银子秋月功劳最大，理应她分最多，你们可有意见”？ 李有田自是没意见，秋山、秋雨也摇头。 “娘，一家人不用分什么功劳大不大，你就安心拿着花”，秋月可不想因为这点银子，让这个齐心的家有隔阂。 “秋月，大哥不会嫉妒，你有本事，大哥开心还来不及，以后大哥沾光的地方多着呢”，秋山诚心的笑着说。 他心里已经隐约觉得自己妹妹是有大本事的人，她不同于自己和秋雨，总有很多出其不意的主意，能结识杜家兄弟，还能合作做买卖，自己是为她高兴，为有这个妹妹自豪，并无一丝嫉妒。 秋雨更是没什么意见，自个妹妹有本事，她很高兴，这个家越来越好，她比很多人幸运，也幸福的多。 秋月走过去拥住秋雨、秋山，为生在这家里开心。 赵氏、李有田在边上，相视而笑，一家子和谐比什么都重要。 晚间，赵氏在房里转来转去，李有田看着很不解，“媳妇，你这是干啥”。 赵氏皱着眉头，手里还捏着银票，感觉藏哪里都不安全。 还是银子好，可以埋在地下，这张纸票可真不好藏。 想了想赵氏走到西间里，寻了秋月出来小声说出自己难题。 这算啥难事，秋月朝赵氏伸出手，接过银票道：“放心，只要我不丢，银票就会在”。 赵氏丝毫不怀疑，总算能安心去睡觉。 第86章 又是一年新年到 秋月盼望已久的系统年终排名终于出来，九百九十八名，刚好在前一千的尾巴上。 奖励三十两银子、优良麦种一石半、优良稻种半石、新年幸运作物种子香菜及限时查询一次。 哇哦，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查询权利，虽然只有一次，不过也算满意。 后面附带的系统年度总结报名，秋月仔细看过，主动与系统解绑的只二百多人，系统注销账号五百多人，受系统处罚的仅二人，看来这些穿越者们都算是安稳守纪，包括自己。 …… 马上要成为亲家，周屠户来杀猪，硬是一文钱也没要。 赵氏自然不好占这个便宜，又让秋山送去十斤肉，虽说他家不缺肉，但总归是自家的心意。 周秉发和媳妇秦氏都相当满意这门亲事，未来亲家做事是个讲究的。 宝珠红着脸把秋山送出院门口，讲了几句话就赶着他走。 “过几天再来看你”，秋山同样红着脸，被几个未来大舅哥打趣的。 这回杀猪的肉，赵氏全留下，除了大房娘家，还给妹子赵玉香也送去一块。 其余剩下的全自家留着吃，手里有钱，过个肥年。 一两银子二块布，两封点心一块肉，李有田拎着送去大房，这是给二老的孝敬。 吴氏自是不肯接下银子说道：“我和你爹手里有钱，你新盖了屋又置地，哪里还有多的钱，再说过完年秋山还要订亲给聘礼，银子拿回去”。 对着爹娘不好撒谎，李有田说道：“做红薯粉丝家里出了点力，杜家大公子给了些银子，你就安心收下，玉真叮嘱过，一定让收下”。 他是个死心眼的，媳妇让送出去，自己就说啥也不能再拿回去。 吴氏还想说什么，被李老爹劝住：“儿子媳妇给的孝敬你就接下”，再说以后又不是没机会还回去。 …… 娘仨在家忙着裁衣做衣，直忙到小年前一天才算完。 新屋才不过半年，打扫起来也容易，李有田和秋山看三人忙着就动起手来。 小年当天早上起全家就忙起来，李有田剁猪肉，赵氏指挥着秋山杀鸡拔毛。 秋月、秋雨两个摘菜，洗菜。 炸肉丸，包饺子，韭菜馅，白菜馅。 小年祭灶，赵氏自是又求灶王爷保佑全家康顺。 年前最后一个集，又是全家出动，三个孩子，赵氏大方的每人分一两银子，秋山因为要订亲，又多给一两。 年轻人的小心思，赵氏懂，儿子对人家闺女好，她才开心。 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忘就忘，反正自己有男人疼，儿子就该疼他自己的媳妇。 路上秋月打趣问秋山要送大嫂什么礼物，还出主意送支钗。 秋山想着送个手镯，木钗去年可是送过的，当然这话没说出口。 一到镇上，秋山就要分开走，赵氏自然同意，秋月也嚷着要和秋雨去逛逛。 “去，去，看着点人，别到偏僻的地方”，赵氏交代着。 秋月拉着秋雨直奔镇上最大的楼银，银意坊。 上下二层的大铺面，里面人可真不少，还有穿着绸煅的富贵人。 年轻的小伙计笑着招呼：“二位小姐想看什么，本店款式很多”。 “姐姐，你看看喜欢什么，我给你买”，秋月扬着手中的银袋。 秋雨知道秋月的性子，就没客气的看起来，哪样都好看，哪样都喜欢，最后只挑一个小的银丁香耳坠子。 “妹妹，你也挑个自己喜欢的，我送你”。 秋月也挑了一个小的花型耳坠子。 姐妹两个又挑支银杈给赵氏，秋雨把手中的一两银子递给秋月，言明也要出一份钱。 既然是姐姐的心意，秋月就接了过来，付完钱，两姐妹又想着给爹和大哥送什么礼物好呢？ 又不能像娘，可以买首饰，衣裳布料家里有，若是文人还能笔墨纸砚，一时间想不到，有些犯难。 在摊子前挑好一会子，秋月决定送钱袋，秋雨则是挑了两根木钗，分别装在钱袋里一起送出去。 买完两人就去寻爹娘，不是在点心铺，就是杂货铺。 杂货铺子里，赵氏正在选茶具，看哪套都好看。 秋月两人寻过来，赵氏问两人意见，问男人就等于白问，他是哪个都看着说好。 秋月一眼就看中一套天青色，价钱也很好看，十两银。 赵氏听到价钱就把手中的茶杯放下，好看是好看，就是这个价太贵。 最终选了二两银子一套的白色青花瓷，就这她都嫌贵。 晌午一家子在小摊上吃的汤面，十二文一碗的肉丝面，让赵氏直嚷着好贵。 秋月吃着味道还不错，只不过肉丝少，一碗面下肚，身上都暖和起来。 时间还早，一家子又走着往家赶，期间碰到村里人，一道走。 除夕早上，秋河照例送来对联和福字，贴上去更有过年的气氛。 赵氏领着秋月、秋雨在厨下忙不停，满院子肉香气。 李家村家家上空都飘着炊烟，今年收成好，肉都多割上两斤，一个个院子里飘出欢声笑语。 下半晌天还没黑，就响起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这么早就开始吃年夜饭啦”？李有田疑惑的问道。 “孩他爹上香拜神啦”，赵氏从灶间里伸出头喊道。 李有田把竹子堆好，洗手进屋，桌上已经供上供品，焚香点烛。 嘴里念念有词，八方神仙都来吃，保佑我家平安顺利。 赵氏喊着都来拜拜，自己先诚心拜起来，所求无非一家子平安健康。 秋月诚心的求系统出棉花，这次倒没再求发财，仅此一个愿望，这样才更容易实现。 饭桌上鸡鸭鱼肉俱全，秋月看着都馋。 李有田先致词，无非就是这一年的总结，又期望来年一切顺利。 再就是赵氏，依旧是家庭和谐，孩子健康。 两个鸡腿，秋月、秋雨一人一个，秋山得个鸭腿，另一只鸭腿李有田挟给赵氏。 秋山执酒壶给自家爹爹倒上一盅酒，然后自己也倒半盅，举着敬全家，祝爹娘身子健康，两个妹妹越长越漂亮。 第87章 李老爹的六十大寿 一家子和谐的吃完年夜饭，洗漱完毕就开始守岁，赵氏端出两盘小食摆上。 接下来就是互送礼物环节，李有田率先掏出银钗送给媳妇，乐呵呵的递到赵氏手上。 去镇上时男人伸手要钱，她就猜到这回事，桃花银钗自己戴不是那么合适，不过心里还是高兴的，直接就插在头上戴起来。 李有田倒也没忘记两个闺女，一人一朵丝花，很逼真，跟真花似的，只不过颜色很鲜艳，大红色跟过年倒相配。 两姐妹戴在头上，相视而笑。 秋山看着自家爹已经坐下，呵，这是把自己忘记了。 赵氏的礼物最实用，一人一双新布鞋，另带半贯钱，言明自己喜欢什么自己去买。 秋山送娘和两个妹妹，一人一把雕花梳子，又递给爹一根木钗。 李有田接过去，这才想起忘记给儿子送点啥，笑嘻嘻道明年补给你。 秋月、秋雨两姐妹一起送的礼物，李有田接过钱袋就系在腰上，摸出里面的木钗插在头上。 赵氏接过两个闺女送的银钗拿在手里，上面的吉祥云纹很合她心意，还是闺女送的适合她戴。 头上插两支银钗，明个戴出去，肯定惹得全村妇人注目，但一个是男人送的，一个是闺女送的，必须都得戴着。 秋月帮着秋雨把耳坠戴上，自己又侧起头，让她帮着自己戴上。 小巧的耳坠随着秋月的动作转动，惹得秋雨也跟着转动头。 秋月就想起前世奶奶说的一句话，千打扮，万打扮，不戴耳坠不好看。 凑到赵氏跟前说：“娘，你也该买一副戴着才好看”。 李有田笑呵呵的接话，“买，买，买，好好打扮打扮”，扭头又朝三个孩子说，“你们娘年轻的时候可好看啦”。 秋月拍着马屁，“就是现在，也好看”。 李有田：“对、对，对，现在也好看” 秋山摸了摸胸口的小盒子，恨不得生出一对翅膀，飞到心上人面前。 夜深，秋月实在熬不住，被赵氏轰着去睡觉，皮褥子一卷就进入梦乡。 半夜又被赵氏喊醒喂两个饺子，吃完又接着睡去见周公。 早上起床，秋雨按着秋月坐下，对着铜镜给她梳了发髻，又拿头绳绑着一边垂下两个小辫子，显得娇俏可爱起来。 赵氏看着笑着说，“早该好好打扮，这才有小姑娘的样子”。 早饭吃完又该去拜年，赵氏领着两姐妹先朝大房去。 妯娌张氏这回倒等着她一起去村里拜年，秋雪上来就牵住秋月的手。 “你们都戴了耳坠，还挺好看的”，她也没忘扯着秋雨一起。 给李老爹和吴氏磕了个头，换了二十个铜钱压岁钱，就随着大人出门去村里拜年。 赵氏头上的两支银钗果然引得妇人们注目，再一打听是李有田和秋月两姐妹送的，妇人们更是羡慕加嫉妒，咋人家的男人和闺女就这么懂事？ “还不是我掏钱出来买的，左手转右手的事”，赵氏嘴上谦虚着，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那也不一样，还是得男人有心，我家那个，就是我舍得花钱，他都舍不得”，一个妇人接话说着。 “谁说不是呢，我家男人也一个样，说孩子都有啦，还打扮个啥”，另一妇人深有同感。 “就是说呢，女人生了孩子似乎就不该打扮，这不打扮，又说别人家媳妇收拾的好看，你说这话说的是不是很有意思”。 秋雪可不乐意听妇人们说这些话，村子里转一圈拜完年，就扯着秋月、秋雨去一边玩。 秋山跟着李有田也在村里转一圈，完事后就和秋河肩搭着肩躲着说话，没一会两人就出了村。 下晌秋月把秋雪带到家里，拿出那套瓷人送给她，惹得她大呼小叫乐开花。 “这个可真好看，看手艺不是镇子上的买的”，年前她也逛了镇上，可没看到有这么好的手艺。 “杜家兄弟送的”，对着好友，秋月也没隐瞒。 “送你的，我怎么好意思要”，说完恋恋不舍的放到桌上。 “既然是我的，我就能作主送给你”，秋月说完就递到她手上。 秋雪欢喜的收下，“那我就不客气啦”。 秋月指着两张帕子和两块绣花的布说：“客气啥，看你给我绣这些，可费眼睛啦”。 秋雪：“我也就这样能拿出手”。 “秋雪、秋月在吗”？院子里李静扯着嗓子喊人。 “这个跟屁虫”，秋雪报怨着，却也回了声“在呢，马上来”。 三人又手拉手朝着村子里走，秋雪先把套娃放在家里，又惹得李静一阵羡慕。 三人跟同村里一帮小姑娘一起玩的时候，碰到铃子和小九，身上穿着新衣服干干净净的，还牵着个妇人的手。 妇人笑着看着两个孩子，倒看不出精神有异，只不过见到村里人却低下头，显有得些抗拒。 李静小声的说：“听说铃子她娘吃着药好多啦，已经认得他们两姐弟”。 秋月在心里替他们姐弟两个高兴，有娘疼是这个世界最幸福的事。 新年第一天，就这样慢慢结束，初二又是回娘家的日子。 这回大舅母刘氏晌午没回娘家，说要好好感谢小姨母赵玉香，兴旺才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 说话又扯到李到爹初八做六十大寿，做九不做十，其实才五十九。 王氏：“是该好好做一次寿”，心里盘算着去贺寿送什么礼。 二妞看着秋月和秋雨的耳坠子羡慕的紧，自己耳朵上只戴着茶叶杆。 又想到娘的话，大姑母家真的富起来啦。 堂屋里几人又开始说起大妞二妞的亲事来，话音飘过来，两人都红着脸。 赵氏又提起秋雨到四月也就该及笄，其他几人又道亲事也可以说起来。 秋月就看到秋雨的脸也红起来。 “我还想留她两年，家里日子才好起来，舍不得她这么早嫁”，赵氏就觉得这时间过的可真快，一转眼闺女都可以说亲了。 赵玉香看着姐姐头上两支银钗说：“那就留两年，就是婆家再好，哪里会有自个家里好”。 刘氏：“当娘的都是这心思，大妞我也舍不得”。 王氏：“那就寻个近的，三天两头的能看到”。 第88章 吴氏夜哭 夜里睡觉时，秋雨辗转反侧睡不着，凑到秋月身旁说：“我可一点都不想成亲，嫁去别人家”。 秋月笑着说：“那就招个姐夫上门来”。 秋雨忙说：“别人家都是没儿子才招上门女婿”。 “这有啥，只要你想招有什么不行的，隔壁起屋住，又不和哥哥嫂嫂搅和到一起过”。 这样说着，秋月就想，以后自己若是要成亲，干脆也招亲。 东山坡上打算建果园，房子就盖在半山腰，夏日里凉快又清静。 秋雨真的很动心，仍不相信的问：“真的可以这样吗”？ “自然是真的，不信你问娘，她肯定乐意”。 秋雨自然不好意思去问娘，这不显得自己很想嫁人，她一点都不想成亲，只想和家人一起这样过下去。 吃吃喝喝闲几日就到正月初六，镇上集市开市，赵氏要买秋山订亲用的东西，一家子又齐整整到镇上去。 秋月走着走着就开口说：“娘，我看咱家还是买头牛，用起来方便”。 赵氏心里其实也有这打算，“那就买，等会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得卖的”。 到镇上，先去了钱庄，兑五十两银子出来，剩余的又换成四百五十两的银票。 赵氏趁着人不注意就把银票塞到秋月手里，闺女拿着她放心。 先去银意坊买支银钗，赵氏又在男人和闺女的鼓动下给自己买个耳坠直接戴上。 又去布店买了两匹布、再就是四京果子、四封糖、八封喜饼、四坛酒、龙凤喜烛一对。 又去肉铺订半扇猪肉，两条大鱼。 这在乡下可算是很重的礼，家里日子好起来，赵氏也乐得挣这个面子。 以后就是闺女出嫁，嫁妆也得比别家丰厚。 赵氏去牙行看牛，秋月就走到旁边书铺买一刀上好的宣纸，这写出来不会晕墨，足足要一百五十文钱。 提着纸到牙行，一行人牛还没看好，秋月也不懂这个，李有田倒知道得看牙口。 “你且放心，都是登记在案的，都是好牛”，牙行的中人说。 最终选了一头三岁年龄的黄牛，要价十八两银子，赵氏痛快的付钱，又给中人十个钱代跑腿办手续。 中人拿到钱，乐呵呵的跑去镇衙登记，麻利的把手续办齐。 在这期间，一家人又到木匠店买个新板车，花了三两银子，直接配一套回去。 一下子花出这些钱，赵氏有些心疼，镇北买几个包子填肚子就往家走。 李有田赶着牛车，嘴角咧到耳后，男人谁不梦想有个车，牛车也是好的。 赵氏也开心，商量着哪里建牛棚。 “就屋后的柴棚，把柴挪挪就能用”，李有田来时路上就想好了。 牛车进村，自然引得村人围观，纷纷打听价钱，再看车上一车礼，比不上啊比不上，这有田一家一跃成为村里富的那几家之一。 两个儿子都出息，再加上李老爹马上就六十大寿，这让吴氏又想起小儿子有权来。 夜间不自觉就落下泪，李老爹自然知道老伴的心思，只得叹着气劝着。 “孩他爹，你说他到底是生还是死，为啥就没个信”，吴氏哽咽着说。 这李老爹哪里会知道，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有生之年也不知道能不能见上他一面”。 这话触动吴氏，两个人抱头痛哭起来。 西间里李有福和张氏听到动静起身，站在门口愣是没敢推门出去。 “就让爹和娘痛快哭一场，不哭出来压在心里更难受”，张氏劝着。 “我想着能不能托人打听打听”，李有福下面的话没说出口，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自己何尝不在心里记挂着。 张氏犯难，“找谁打听呢，咱都不在外面走动，哪里认识什么人”。 李有福沉默不语，就是说啊，天下之大，托谁去打听。 隔天半晌午，张氏就进了秋月家院门，说起这事。 赵氏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就是说啊，也没个门路去打听”。 秋月跟着沉思，想着要不要托杜清平帮着打听，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他，自己还托着他寻果匠呢？可是就只认识这一个有门路的人。 转天初八，李老爹六十大寿的日子。 一大早秋月一家子就去帮忙，赵氏拿上一匹布，自己做的两双鞋子。 “你爹衣裳多着呢，你咋又拿布过来”，吴氏把布接在手里说。 “六十大寿，这就这一回，颜色男女都适合，娘你也做身衣裳”。 赵氏把布放下就到厨下帮忙，大姐李有容没多久也赶来，她本想厨下帮忙，让赵氏和张氏劝着去陪陪娘。 听完两个弟妹的话，李有容就去东间里找娘去说话，借着儿子刘良的亲事，让她分心不要再想着小弟。 按理说刘良也该好说亲，人长马大的，家又在镇上，还有个铁铺，可就是成了难题，人家姑娘看中他，他看不中人姑娘，他看中的姑娘，人家又看不中他，就这样拖到今年都二十岁，还没定下来。 提起这个外孙，吴氏也跟着发愁，“得赶快寻人家，再拖下去年纪大起来，就更不好找”。 李有容愁眉苦脸的说：“我何尝不想，他倒傻呵呵一点都不着急，又有什么办法”？ 吴氏把这村里适龄姑娘都拎出来说一遍，想着会不会有合眼缘的。 娘俩正说着话，就听到院子里有人进来的招呼声，忙走出去看。 王氏领着大儿子及两个孙女站在院里，见吴氏出来，亲热着喊着亲家。 李有容打过招呼，见娘和亲家婶子聊起天，就走到厨下去帮忙。 秋雪亲热的喊大妞、二妞，两人就过来一起帮着摘菜，洗菜。 院子里摆六个桌子，院子外面路对面榕树下也摆六桌。 没多久，秋雪的外祖一家赶着驴车过来，三个亲家乐呵呵坐在一起说话。 秋月这会才见到秋君，凑到跟前小声问着什么，两人躲到一边，秋君嘴巴张合着一直说个不停。 秋雪虽好奇他们在说什么，但还要陪大妞二妞，就没过去。 听完秋君一席话，秋月眉头微皱起，深思过后，又凑近把稻谷麦种的事说一遍。 麦种的事秋君知道，稻谷的事还真不知道，这一下子全爆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第89章 遇贼 木秀于木，风必摧之，李家村接二连三出头，不是什么好事情。 在听到秋月说起杜家，李秋君才稍微放下心，有杜家在前面帮顶着，李家村倒不会那么显眼。 他再一次审视这个小堂妹，她比自己想的机智，居然连退路都铺开。 两人又说一会话才分开，至于谈话内容，是两人的秘密。 秋雪自然好奇秋月和自家大哥说什么。 “问些县里的事，没去过的地方，好奇”，秋月说道。 “我也没去过县里，说起来我也很好奇，大哥说比镇上大的多，也热闹，那边的码头，有很大的货船和客船”，秋雪一脸的向往。 大妞、二妞在旁边听着，也都好奇很大的船是有多大，有房子那么大吗？ 前世的那些豪华游艇可比房子还要大，当然秋月没坐过，只在手机里看过。 灶间里几人忙得手脚不停，白馒头都蒸好几锅出来，烀肉炖鸡，忙的不可开交。 秋月几个也被指使着帮些小忙，到了晌午，总算把菜都整治出来。 村里人都来祝寿，院里院外坐满人，李有田搬出几坛酒，扬声道都吃好，喝好。 每桌上的一大盆猪肉炖粉条，端上桌子没一会就被抢着吃个光，村里人都知道这东西可比肉还贵，别说，还真好吃。 外来的亲戚却是不知道是何物，纷纷问这是什么，就有村里人出来解释。 三十文一斤的红薯，五斤才出一斤粉，算账的人的冷抽一口气，这比肉贵十倍，妈矣，刚才应该多吃两口。 酒足饭饱，村人离席，只剩下亲戚还在边吃边说话。 李全富抿一小口酒，有些醉意的说：“咱都老啦，能多活一天就赚一天”。 李四爷点头，可不就是这样，一晃都大半身子埋黄土。 李全富又说，“不服老不行，年轻那会农忙连轴干，睡一觉啥事都没有，现在不行啦，我这村长，都准备要让位给小的去干”。 秋月听到这话，可真有些意外，侧耳去听让位给谁，听了一阵才知道还没确定下来，这村里又有哪个人适合呢？ 这边秋月在沉思，那厢杜清明也在沉思。 二万两银子花出去，大嫂脸上总算见点喜色，虽说她父亲被罢官，总算全身而退从牢里放了出来。 对着大哥总算有个好脸色，对家里其他人也做到面上和谐。 娘亲和祖母才说过这二万两银子花的值，安稳日子没过上两天，年前的一封来信又打破这和谐的气氛。 蒋家祖上是历城人士，这下被罢官全家只得回乡，都说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再者一个是与税粮贪污案有关才落马，可想而知回乡后被人鄙夷不说，还有人往家里丢石头，更有甚者居然有人上门泼大粪。 清早打开院门的蒋家人，被恶心的不轻，蒋家一家子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就感觉乡下是住不下去了，但一大家子要说移居他处，得花钱置屋不是。 且这么大一家子，小房子也不住不下，那大房子钱又从哪里来？ 被抄家可是分文都没有，蒋玉珠的爹和两个哥哥除了念书，什么也不会，且也没人敢请他三人做事，这一大家子就靠着闺女之前给的钱过日子。 蒋母娘家兄弟早就躲得远远的，表明没能力支援他们。 两个儿媳妇的娘家，一家被流放，一家是清高的直接断绝关系。 没开源也不会节流，坐吃山也很快会空，没法子向来清高的蒋老爹只得写信求助闺女。 蒋玉珠捏着信，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她是家中老幺，又是唯一的闺女，自是得宠，那么疼爱她的父亲被人那样折辱，她又怎能不心疼。 父亲一向清高，她是知道的，能让他写信求支援，可想而知过的是多艰难。 她的嫁妆本就不丰，当初为了救父亲，已经变卖过一回，手里哪里还有什么钱。 只得向相公杜清平求助，高傲惯的她自觉已经是低声下气，却不知道在旁人看来，仍旧是摆着架子。 “一万两，你当家中还是从前，随随便便能拿出你想要的数量”？杜清平一脸的不敢置信，岳父在朝一年才拿多少俸禄？现在胆敢要这个数。 杜清平的态度刺痛蒋玉珠，她面带不虞的说，“家中那么些人，在城中不说五进的院子，就是买个三进的院子都要几千两，总还要置办其它东西，零零总总没个万两哪里能成”？ 她没说的是，读书这条路不通，种地也不会，她爹想经商，盘个铺子做买卖，再者做生意还得要本钱不是，她才张口要这个数。 “岳父大人总得想个出路”，杜清平未尽之言很明确。 “呵，你这是觉得他们赖上你，我可算看出来，平时满口仁义，真出了事，什么也指不上你”，蒋玉珠生气起来，就有些口不择言。 饶是好性的杜清平也有些生气，“就是你看不起的商户，在你父亲出事时拿了三万两出来，你那二位嫂子平日里不是气派的很，又出了什么力”？ 这话虽是事实，却刺痛蒋玉珠那颗敏感的心，“商户人就是惯会计较算账，你就是读了书根上也是一样，娶我这买卖，你是亏大了，现在后悔了”。 眼见两人越吵越凶，金宝无奈出声想劝阻，却被蒋玉珠破口大骂，“哪有你这个奴才说话的份”。 金宝虽是下人，却是和杜清平一起长大，还是杜老爷子选的人。 见他被骂，杜清平更是气急，“你有气干嘛对他撒火”？ “我连个下人也骂不得了，在你心里我是不是还不如个下人”，蒋玉珠怒火高升，拿起案头的书墨就砸到地上。 “不可理喻”，杜清平转身要走，袖子被蒋玉珠扯住，拉扯间袖子一分为二。 就如这两人关系，虽不是一刀两断，却也是不可修复，就是修复也有痕迹在不是。 “我身上只有三千两银子，全给了你，你看着办”，杜清平让金宝把银票拿出来给蒋玉珠后，转身就出了院子，此后再也没回这院里宿过一晚。 这等异常，杜万坤夫妇自然看在眼里，趁着过年气氛好，想劝小两口和好，却不想你不情他也不愿。 除夕守岁，哥哥杜清平笑着同他说，“以后你娶妻，定要娶个自己喜欢的，她也喜欢你的，这样就是再难也能相互扶持走下去”。 过年不兴哭，母亲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父亲板着脸，连连摇头。 他不懂什么叫做喜欢，也还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问哥哥怎么样才算叫喜欢。 “你做每一件事都会想起她，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她，睡前最后一个想的还是她，她高兴你就高兴，她难过你就难过” “大哥，那你有喜欢的人吗”？杜清明好奇的问。 大哥怔了一下，喃喃自语，是啊，我有喜欢的人吗？只听别人这样说，自己也没体会过。 过了初五，大哥言道要寻会种果树的匠人要出趟远门。 他知道这个大哥答应秋月要帮她找的。 但祖母却说大哥是不想在这家里待下去。 这是他的家，有他爱的家人在，为什么大哥还会不想在家待下去，就因为大嫂吗？ 为什么人一定要成亲，一家子开开心心的一起过下去不好吗？ 大哥说的喜欢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喜欢上别的人？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比和家人还在一起还幸福吗？ 武习武傅过年去找师娘团聚，走的时候很急，元宝说他是迫不及待想见媳妇。 为什么会有人想逃离，又有人急着想靠近？ 杜清明心中有很多疑惑，却无人给他解答。 …… 寿席直到下半晌才散场，李老爹几人都喝得醉醺醺，吴氏和赵氏架着李老爹进屋，宋氏和儿子也架着李全富回去，李四爷是被李勇背着回去的。 李有田喝的也有点多，赵氏扶着他回去，走到半路他就蹲在路边吐起来。 秋月就见赵氏黑了脸，待他吐完，两人又扶着他往家走。 把他丢在床上躺好，赵氏又去大房，那边还没收拾干净，临走时还把家里大门锁了起来，唯恐男人发酒疯往外跑。 秋月就在家守着爹爹，见他睡的安稳，就走到自己屋里，坐在桌前拿着炭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突然她手停下来，侧耳倾听，外面悉悉碎碎很轻的脚步声，手中的炭笔不自觉握紧。 “砰”的一声响，这声音像是外面灶间那边传来的，秋月拿起撑窗子的木棒，脚步放轻往外走。 堂间里的门虚关着，看不到外面情形，秋月在门后站定，握紧手中的木棒。 李有田酒醉睡的正香，一时怕喊不起来，只能靠自己，也不敢冒然走出去，万一对面手里有刀子呢，自己这小身板，可制服不了大劳力，只等他进来，出其不意打闷棍。 想来家里应该是进了贼，只是不知道是几个人，秋月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这会心里砰砰直跳，全身汗毛都是竖起的。 脚步声从灶间里出来，越来越近，最后在门口站定，听脚步只有一个人。 一人在门外，一人在门内，秋月屏住呼吸，双手握棒，蓄力。 脚步声起，却没有推门进来，而是往外走，脚步声越走越远，最后消失。 秋月忍着好奇心，没有出门去看，快速朝东间里走去，看到李有田整个人才放松下来，这才觉得后背出了冷汗。 “爹、爹”，秋月小声喊几声摇着他的身子，愣是没把人喊醒。 又走到堂间里站定细细听了一会，静悄悄的没声音，天开始要黑起来，屋子里已经暗下来。 秋月壮着胆子，寻了油灯拿打火石点着，坐在东间里守着李有田，虽然是睡着的，也稍微能壮壮胆。 会是谁呢，会是村里人吗？偷钱的？为什么没进屋？秋月一肚子的疑问。 赵氏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外人的贼人应该是走了？他还会再来吗？ 终于院门有响动，赵氏和秋山的声音传过来，秋月忙走到堂间里打开门。 “娘”，秋月听到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着的，不自觉眼泪就流下来。 赵氏也发现秋月的异常，忙把手里端的木盆交给秋雨，快步走过来，“这是怎么啦”。 “娘，家里进贼了”，秋月也不想哭，但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有后怕，又有担心，说不上的感受。 “啥，进贼”，赵氏很意外，声音不自觉拔高。 秋山、秋雨也围过来，“你没事，爹呢”？ 秋月抹掉眼泪，“爹还在睡觉，我没事，他没进堂屋里来，只听到在院子灶间里走动”。 赵氏听到秋月人没事，磨着牙疾步走到东间里，一把掀开李有田身上的被子，揪着他的前衣襟拼命摇着他，“李有田，你给我起来，还睡”。 睡梦中的李有田被喊醒，揉着眼睛不知道发生何事，嚷着头疼。 “还好意思喊头疼，让你喝那么多酒，你知道家里进贼了吗，就闺女一个小姑娘，万一出点什么事，还让不让我活”，赵氏捶打着李有田，一阵后怕，自已怎么就让她一个人守在家里呢。 李有田听到赵氏哭喊声，瞬间醉意全无，什么？有贼，怎么不喊我，闺女有没有事？忙拉过秋月上面打量着看。 “爹，我没事” “那咋不喊我” “喊了，没醒”，秋月说完抬眼去看赵氏。 果然，赵氏对着李有田又是一顿捶打，“你还有脸说怎么不喊你，等把你喊醒，都能把贼人喊进来，我让你喝，看你以后还喝不喝”。 李有田站着没动，任由赵氏喊打，若是秋月真有什么事，他也不想活了。 “娘，我这不好好的，你就别怪爹啦，今个是阿爷过寿，他才喝多的”，秋月劝着赵氏，知道她是怕自个出事。 “娘，爹现在也内疚着呢，你就原谅他”，秋雨也在旁边劝说着。 “你们别劝，就让你们娘打我出出气，我确实是该骂”，李有田做着检讨。 第90章 乞儿 赵氏发泄一通，情绪总算平静，举着油灯走到灶间里查看。 厨柜里放着的早上吃剩下的两个馒头不见了，其他锅、碗、瓢、盆、锅铲都俱在。 粮食、盐、油，赵氏寻常用完就拿到东间里放着，难不成就只为偷两个馒头？ 李有田急急走到后院里查看，牛好端端的卧在柴棚里。 秋月视线落在院里的水井上，难不成投毒？家里也没得罪谁啊？ 赵氏闻言，打了井水拌食，捉了只鸡过来，鸡扑腾的翅膀，慢吞吞走到食物旁边吃起来，好一会也没见什么异常。 一家子这才松了一口气，把灶间里水缸水桶，全拎出来洗个遍，又烧两大锅开水，把碗筷全烫洗一遍。 做完这些，才把带回来的菜热一遍，吃起晚饭来。 “东边院墙外的那棵树我看要砍掉，想来贼人应该是爬树进来的”，赵氏放下筷子说。 “我明早就去砍”，李有田接话。 “会是谁呢，为什么没进屋里来”？赵氏问出一家人心中的疑惑。 “你今个做的对，宁愿放他走，也不能把自己置于危险中”，赵氏看着秋月说。 “会是村里人吗”，秋月问。 看自家日子好过，想来偷钱的？但又说不通，那样第一目标就应该是屋里，而不是灶下。 “我看不像是村里人，村里可一直都太平，没出过偷，再说这会日子比以前都好过，以前都不偷，现在更犯不着偷”，李有田言之凿凿的说。 赵氏点头，“明个我去村里问问，别家可有异常”。 “娘，我们养只狗，看家护院”，秋山说道，东边和北边都没人家，不安全。 “按说我们家在村子最里面，应该是最安全的”，秋月说，她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绕过整个村子，跑自己家偷东西。 提起养狗，赵氏动心，以前是吃不饱没想养，现在能吃饱，家里还有牛，该养一只，就说，“看哪家有小狗，寻摸一只来”。 秋山挠着头，“宝珠家就有，还是那种大狗，年前下了一窝，差不多该满月”。 “那就找你岳家要一只”，李有田一句话就让秋山红了脸。 忙了一天，赵氏也很累，事情商量完，就洗漱睡下，到下半夜突然被惊醒，梦里秋月被贼人掠了去。 急急点亮油灯到西间里查看，见姐妹两人睡的正香，才放下心。 隔天一大早，李有田起床后就拎着斧头去砍树，赵氏则去村里打听情况。 村里人听到秋月家进贼，都很震惊，这关系着全村，可得重视。 没半天功夫，消息就在村里传开，秋月家迎来一波又一波人，年里无事，都聚在一起闲聊。 七婆从人群里走出来，“听大伙这样一说，我突然想起来，昨个下半晌有个眼生的小子从我家后院走过去”。 村里人一听，纷纷问道是怎么一回事。 “还不是我家三个淘气的孙子，趁不注意偷糖吃，被我发现就撵着揍，追到院外屋后，就见一个眼生的小子，十一二岁的样子，我起先还以为是全良家亲戚的孩子，这听了一会，该不会是那个偷”。 “昨个没有亲戚带十一二岁的男孩”，赵氏很笃定，来的都是亲近的人，她都认识。 “有哪家昨个来亲戚，带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吗”，七婆问道。 村里人纷纷都道没有，这都初八了，该走动的亲戚都走动过了。 那看来问题就出在这个陌生的孩子身上，众人又问七婆“孩子长什么样”？ “这我哪里还记得”，当时忙着撵孙子的七婆也只看一眼，还真没注意相貌。 “反正不会是附近村的，看着陌生的很，身上衣裳破破烂烂的”，七婆又回忆一下说道。 “肯定不是来走亲戚的，谁家走亲戚穿的破破烂烂的” 乡里人家就是再穷，破的衣裳也要缝好打上补丁。 “该不会是个乞儿” “八成是” 李全富听闻这事，背着手走过来，听完交代着，“大伙都把家门看好，免得丢东西，再有看到陌生的，一定得问清楚来做什么的”。 村里人散去，一家子又聚在一起，只丢两个馒头，看起来不是为财，可能就是想填饱肚子。 虚惊一场，赵氏总算稍稍放下心，不是被贼惦记就好。 几里外小王庄一家废弃的破房子里，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正小心从怀里摸出馒头，捏碎喂到一个瘦弱的小姑娘嘴里。 小姑娘看起来五六岁，一脸苍白躺在铺着稻草的床板上，身上盖着个破褂子。 “二哥，哪里来的白馒头”？ “昨个有家富户过六十大寿，派的馒头”。 小姑娘咂着嘴，“真好吃”。 外头传来脚步声，少年忙把馒头又藏在怀里，哪成想却被小姑娘一句话吓得头也不敢抬。 “大哥，二哥刚给我吃了馒头”，小姑娘咧着嘴巴笑。 少年没抬头也能感觉到大哥的目光正狠狠盯着他。 “你给我出来”，冰冷冷的话语响起。 “晴儿，乖乖的，大哥有话和二哥说”，刚才还冷冰冰的声音，这会又温和起来。 一高一矮两少年走到屋外不远处。 “哪里来的馒头” 少年低头没说话。 “你最好别跟我撒谎”，冰冷冷的声音又响起。 “昨个有村里富户过六十大寿，我去的时候正好在派馒头”，少年的话刚说完，屁股上就挨了一棍子。 “我说过，别撒谎，我再问一遍，馒头哪里来的”？冰冷的声音带着厉色。 “昨个有富户过六十大寿，我”，话还没说完，屁股上又挨一棍子。 “叶文辉，别逼我动狠手，娘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咬牙切齿的声音一字一顿道。 “大哥，文辉错了”，提起娘，少年瞬间泪流满面。 叶文宇看着痛哭的弟弟，手上的棍子又挥了出去。 “大哥，别打二哥”，叫晴儿的小姑娘，踉踉跄跄跑过来，抱住大哥拿棍子的手。 叶文宇放下手中棍子，抱起晴儿朝屋里走去，“还不跟过来”。 他在晴儿放在床板上躺好，又在头上摸了一下，一脸的担忧。 转头又问叶文辉，“馒头到底哪里来的”？ 第91章 原来是你 因着初十是秋山订亲的日子，下晌李有田和秋山赶着牛车到镇上拿订的肉和鱼。 赵氏在家又把订亲礼整理一遍，想着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捉好的两对鸡放在竹笼子里咕咕叫，秋月撒了一把糠喂上。 下半晌李有田才到家，车上半扇猪肉，两条还在蹦的大鱼。 大鱼养在水缸里，半扇猪肉直接摆在喜盒上，明天由人抬着，送到周家去。 天擦黑赵氏要去做晚饭，秋月跟到灶间里，“娘，吃猪肉炖粉条，再放上你腌的酸白菜”。 习惯闺女点菜的赵氏就去腌菜缸捞酸菜，又指使秋雨去自制的冰箱子里拿肉出来切，秋月自觉坐下烧火。 炖肉冒出香味的时候，院门被人拍着响起来。 “这么晚是谁啊”，赵氏嘟囔一声，扬声喊着秋山去开门。 叶文宇再三向叶文辉确认，“是这家吗”？ 叶文辉点着头，小声道，“就是这家，村子里最东边一家”。 叶晴儿趴在大哥背上，不明所以，这又是哪里？是来投亲亲的吗？好香的味道啊，今天能吃上热饭吗？ 秋山把院门打开，凑近看一大两小，是不认识的人，“你们找谁”？ 李有田听到声音也凑过来，上前辨认过，没见过，不认识。 叶文辉咽了下口水说“大叔，能进去说话吗”？ “那就进来”，李有田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看是三个孩子，就起开身就这三人进去。 “谁啊”，赵氏问着话走到灶间门口，天黑看不清来人，只看个身影。 堂屋里点着油灯，走近才看清不是村里人，这是什么情况？ 几人走到堂屋里，叶文宇直接让叶文辉跪下，惊得李有田连忙跳开。 赵氏一脸的疑问，秋山、秋雨同样一头雾水，疑惑的看着三人。 秋月跟在后头，“这不是来认亲的”，看看李有田，也不像啊。 接受到闺女视线的李有田，“你别看我，我也不认识”。 “让孩子起来说话，什么个情况”？赵氏让秋雨去看着灶下，看着叶文宇问话。 “文辉，你自己说”，叶文宇把妹妹又向上托一托，背了妹妹一路，两手早已经酸痛。 赵氏见状，就让他把妹妹先放下，指着竹床让他放过去，看这小姑娘，病怏怏的。 叶文辉见赵氏面善，稍稍宽心，低着头小声说：“昨个，我在你家偷了两个馒头”，说完就从怀里摸出吃剩下的那个馒头，递了出去。 “原来是你”，赵氏惊讶的说道，并没有去接他手中的馒头。 李有田同样很惊讶，凑近了盯着叶文辉看。 昨个把自己吓一身冷汗的，敢情是这个小贼，秋月打量完他，又打量起其他两人，揣测着他们的身世。 “婶子，大叔，我弟弟不该做下这错事，就请你们原谅他这一回”，叶文宇弓着身子低头哈腰的说。 叶晴儿扁着一张小嘴，要哭不哭的样子，都是因为她，二哥才偷馒头。 赵氏、李有田两人面面相视，这该咋处理？ “也就两个馒头，知错能改，以后别再偷东西了”，李有田说完看着赵氏。 “起来，地上凉，既然知道错了，改了就好”，赵氏看他身上衣裳单薄，年纪也不大，想着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谢婶子，大叔不计较”，叶文辉对着赵氏李有田磕了个头，才站起身。 对着三个孩子，赵氏也不好说些什么，三个孩子看着这一家子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屋子的人没人说话，气氛就有些尴尬。 “那婶子，大叔，我们就先走了”，叶文宇说着就又去背妹妹。 叶晴儿无力的伏的大哥背上，连两只手勾在一起的力气都没有。 赵氏目送三人出堂屋，想说什么，张张嘴却没说出口。 秋月有些担心的看着他们，刚想喊娘，就见那小姑娘无力的歪下身子。 “晴儿”，叶文宇感觉背上的妹妹歪倒，忙弯起腰侧身把她抱在怀里。 “快快”，赵氏上前查看，又让李有田快去请周大夫。 秋月也把手覆在小姑娘头上，像个火炉，这是在发烧啊。 秋雨忙着从灶间里打出热水，一转身就撞上来接盆子的叶文宇。 “谢谢”，叶文宇顾不得多说什么，端着盆子就往堂间里走。 “脸上、腋下、手心、脖子、前胸、后背都擦一擦”，赵氏身为一个母亲，知道孩子退烧怎么护理，指挥着让叶文宇给妹妹擦身子。 又让秋山烧个火盆放着，天还冷着呢。 黑灯瞎火的，周大夫被李有田拉着走，还好路近，没一会功夫就到了。 “咦，不是你家孩子，亲戚吗”？周大夫问着话，放下药箱就上前检查起病人。 “不是”，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赵氏也没做作解释。 叶文宇和叶文辉紧张的站在旁边，盯着周大夫一举一动。 一番检查过后，周大夫说：“就是风寒伤风引起的发热，烧的有些久引起的昏厥”。 周大夫看看病人，又看看两个陌生的小子，终究没再问什么，转身配起药。 “这药先吃上三天，三天后看情况，再换方子”，周大夫包着三包草药，又交待着，“这几天别再受风受寒，吃些清淡的热食”。 “知道的，周大夫药钱多少”？赵氏问道。 叶文宇咬着嘴，两手攥在一起，看一眼妹妹，又看一眼赵氏，神色不明。 “五百文，方子里有益气的药材才贵些”，周大夫解释道。 赵氏转身走到东间里去拿钱，自然是信周大夫不会胡乱要价。 叶文宇红白着一张脸，低头没言语，任由赵氏客套着让李有田送周大夫回去。 秋月就看到，赵氏才一转身回堂屋，三人当中的老大就朝她跪下，“谢谢婶子，救命之恩”。 叶文辉一看大哥跪下，也连忙跪下去磕头。 赵氏忙把两人扶起来，自己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不去救。 秋雨已经把陶罐拎出来洗干净，叶文宇抹掉眼泪道谢。 “你们爹娘呢”？赵氏还是问出口。 第92章 身世可怜 听完他们的身世，秋月也不得不感叹，众生皆苦，有些人加倍的苦。 爹死娘跟着病逝，叔伯占了家产，却还虐待三个孩子，走投无路来投亲，却不想外祖一家早早过世。 “你们都不跟外祖家联系的吗”？秋月不解的问道。 “娘当年是被卖出去的，我们是从金陵来的”，叶文宇说。 额，难怪语调稍微不同，秋月一时无语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先吃饭”，赵氏摆着饭，让兄弟两人坐下先吃。 又端出一碗开水泡成的粥饭，过去喂叶晴儿，“今个太晚，明早煮粥吃”。 “谢谢婶子”，叶晴儿柔柔的开口，让赵氏的心软成一片。 叶文宇咽着口水，“药钱都是婶子出的，怎么好意思白吃你们饭”。 “让你们吃就坐下吃，吃饱饭才有力气照顾你们妹子不是”，赵氏拉着两人坐下。 叶文宇看着面前的米饭，红了眼圈，再看弟弟，早已经拿袖子在抹眼睛。 一大盆猪肉炖粉条，炒白菜，两兄弟低头吃饭，没伸手夹菜。 赵氏捡两块肉，挟到他们碗里让两人挟菜吃。 “还有粉条，很好吃，你们快吃”，秋月用眼神示意两人挟菜。 叶文辉挟一筷子放在嘴里，眼睛亮起来，可真好吃，手就控制不住去夹第二下。 叶文宇只挟一筷子就不再伸手，他们是遇上好心人，现在才能吃上热饭，要不然，可不敢想象。 吃完饭，叶文宇主动收拾碗筷去洗，秋雨抢不赢，只得去看药煎的怎么样，见他麻利的洗碗刷锅，像是做惯的样子。 见叶晴儿皱着眉头吃药，秋月就去东间拿糖块出来。 “你们有什么打算”，赵氏一句话，让三个孩子心又提起来。 叶文宇见秋月家住的是砖房，吃食又好，就说，“我会种地，可以在婶子家当长工还债”。 叶文辉也急忙说：“我也可以种地，打猪草，打柴”。 且不说家里不需要长工，就是需要也不要童工啊，赵氏一时犯了难。 秋月把赵氏扯到一边，“爹上回置地的契书，有块地就在小王庄”。 “你是说把地租给他们种”？赵氏想着不妥，三个都是孩子呢，大的那个才和秋山一般大，他们能行吗？ “总要问过才知道，再说他们总要寻条活路”。 赵氏迟疑着把叶文宇叫过来问话，“小王庄那边有块地，你们愿意种吗”？ 叶文宇二话没说点头同意，“婶子，我愿意”。 “你先别急着答应，听我说说情况再做决定” “七亩地，现在地里没种庄稼，夏税不用你们出，但地里收成得交租”，赵氏是可怜他们，但一码归一码，滥好人不能做。 “婶子我答应，租子是该交，我们一分都不会少”，叶文宇心里十分感激，这是遇到贵人了。 “且得立契”，赵氏可不想因为帮人，惹出什么麻烦。 叶文宇自然是答应，还拿出身份文书，要压在赵氏这里。 秋月看过文书，上面年龄，姓名都对得上，且还印着章子，不像做伪，朝赵氏点点头。 “改天看过地，再写契书”，赵氏一锤定音。 怎么安置他们，赵氏又犯愁，天这么晚总不好让他们走，还带着个病人。 “婶子，我们柴房也能住”，外祖家废弃的房子，还不如这家柴房，至少不漏风。 赵氏自然不会让他们睡柴房，最终决定让他们三兄妹睡秋山屋子，秋山到东间里和李有田睡，赵氏和秋月、秋雨挤一挤。 娘仨好长时间没一起睡过，还有些新奇，三人扯好一会话，才各自睡下。 转天早上一大早，赵氏起床，就看到叶文宇已经在扫院子。 看见赵氏，恭敬的行礼喊着婶子。 “晴儿可好些”？赵氏想了想又走到秋山屋里看一眼。 “好多了，一直安睡，这会还没醒”。 叶晴儿和叶文辉一人一头，正睡的香，赵氏就关门出了屋子。 洗米煮粥，然后做早饭。 赵媒婆早饭后就赶过来，看着院子里摆好的四台订亲礼，不停的夸着赵氏大气有面。 妯娌张氏和李全富媳妇宋氏，作为长辈同去，也早早就过来。 赵氏把秋山喊到跟前，递给他首饰盒子，里面是根银钗。 聘银十两，用红纸包着放在订亲礼盒里。 八个同村的小伙子，打扮一新，这是要来抬喜盒。 叶晴儿好奇的探着头朝外看，被宋氏看个正着，扯着赵氏好奇问：“哪个亲戚的闺女”？ 说来话长，赵氏长话短说，“租我家地的一家人”。 宋氏还没理清头绪，就被赵媒婆喊了去。 叶文宇拉着妹妹回床上躺着，又虚关上门，“婶子家今个有喜事，咱们就在屋里待着，别添乱”。 “大哥，咱们真要租他们家地”？叶文辉有些不自信，凭二人能种好地吗？ “总得活下去，我跟着爹也种过地，就是力气活” “大哥，那我帮你，我不怕累” 叶文宇揽住弟弟，心道，爹娘，我一定会照顾好弟弟妹妹。 他原打算着，等年过完去城里，找份工做养活弟弟妹妹，现在有人肯租他地，还是更愿意种地，谁知道去城里能不能找到活做。 “大哥，婶子家床真暖和”，叶晴儿笑眯眯的说。 “昨晚上我一夜没醒”，叶文辉也笑着说，要是能一直住在这里多好。 叶文宇露出苦笑，等回去又要睡在稻草堆里，三人逃出来，除了身上的衣裳，啥都没有，现在住的地方，唯一烧水的罐子，都是堂舅母好心偷偷送来的。 但就是现在再难，总好过在老家，他可是偷听到大伯母打算卖掉妹妹。 他不能让唯一的妹妹走上娘的老路，至死都不能见亲人一面，娘还不知道她的父母亲和哥哥已经逝去。 院子里人声渐远，叶文宇打开门看，正和刚回身的秋月视线撞个正着。 秋月朝他微笑，扯着秋雨进了堂屋里。 叶文宇自己该带着弟弟妹妹离开，但妹子还病着，他愣是厚着脸皮，住满三日，看过大夫才和赵氏告辞。 第93章 穷苦人 赵氏装了一些精米及几个鸡蛋给他们带回去，“先照顾好妹妹，过两天你李叔带你们去看地”。 叶文宇感激的又抹起眼泪，赵氏没多说什么，只拍着他的肩膀安慰。 目送三人走远，一家子才转身回屋。 赵氏看着自家三个孩子叹气，他们的娘在天上看着，该多心疼孩子。 七婆领着小孙子在村里大榕树下玩，见这三个孩子走过，觉得其中一个面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我是真的觉得面熟，可就想不起哪里见过” 三奶奶周氏笑着说，“老喽，就是容易忘事”。 好一会之后，突然她一拍大腿，嚷着：“这不是那天从我家后院过的陌生人嘛，进有田家的小贼”。 树下的人再去看，道上哪里还有人影，早出了村。 “不行，我得去和有田说一声”，七婆扯着小孙子就往东头走。 赵氏听到七婆来意，斟酌着把那几人身世情况说一遍。 围着的人没想到还有这一出，纷道：“可怜见的”。 又有人道“莫不是骗子”？ “身份文书还在这里压着，不会是骗子”，相处几天，赵氏还是相信他们兄弟的为人。 见赵氏这样说，村里人也不再多嘴，左右上当也不是自己家，又道她是个热心的。 “能帮一把是一把，没爹娘的可怜人” 七婆跟着说，“是该帮，做好事行好运，老天爷都看着呢”。 叶文宇背着妹妹刚回到家没一会，堂舅母张氏就走了进来，一脸的担忧，“这几天你们去了哪里，可吃过东西”？ 说完从袖口里摸出两个杂粮窝窝头递过来，“晴儿看着大好，可是看过大夫”？ 叶文宇接过窝窝头，道谢：“谢谢舅母，遇上好人家，看过大夫，在他家借住了几天”。 张氏还想问什么，就听到隔壁院里男人王五喊她的声音。 “你们歇着，有要事就去隔壁院找我”，说完急急转身走了出去。 叶文宇听在耳中，这是若无紧要的事就别去打扰，自然不会怪她，相反感激还来不及。 有血缘的堂舅父看他们找来，唯恐被沾上，二话不说就撵他们出门。 还是堂舅母张氏看他们可怜，偷偷送来陶罐和碗，偶尔还塞些吃食，能喝上一口热水都是托她的福，自然不会轻易上门让她为难。 王五见媳妇张氏急急进门，一双小眼睛目露不快的盯着她问，“又去隔壁看那几个小崽子了？都说让你不要管，万一沾上可说不清”。 “几天没回来，我怕出什么事，才去看看”，张氏讨好的笑着说。 “哼，要你多管闲事的，儿媳妇大着肚子在做饭，你还有闲工夫看外人”，王五没好气的说。 “我去做饭”，张氏丢下一句话，就朝灶间里走。 赵氏想想还是不放心，转天就让李有田赶着牛车去小王庄看看三兄妹。 秋月闲着无聊要跟去，又扯着秋雨一道去。 一行四人坐上牛车，就朝小王庄行去，到了以后到村中间位置，按叶家兄弟说的打听王四家住哪里。 李有田打听的人刚好是王五，他小眼睛闪着精光问，“你们找他何事，他早死啦”。 “我知道他人不在世，就想问问他家屋子在哪里”？ 敢情这是找那几个小崽子的，该不会在外面惹事了？ “呶，就那家”，王五指着一个破房子说道。 “谢谢大哥”，李有田拱手说道。 牛车才停到门口，就见叶文宇从屋里走出来，惊喜的喊着“李叔，你来啦”。 看到牛车的赵氏，和秋月两姐妹，窘迫的请人到屋子里坐。 摇摇欲坠的土房，不说四面漏风，但看房顶，肯定是会漏雨，一张破四方桌，两条缺腿的窄凳，就是这家里仅有的家具。 陶罐架在火堆上正煮着药，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空气里满是药味。 秋月大受震撼，这过得也太苦了些，想过他们住的差，没想到会是这么差，在心里唏嘘不已。 再看赵氏，正拉着晴儿问有没有好些。 对着这个温和的婶娘，叶晴儿露出纯净笑容，“婶子，大哥给我煮了粥，还吃了鸡蛋”。 “赶明我拿东西过来给你修修屋顶”，李有田这个憨厚的农家汉子，看着这三个孩子，满眼的心疼。 叶文宇把药倒出来喂完妹妹，就要去看地，早点签契书，早点干起来，这家里可全靠他一人。 留叶文辉在家看着叶晴儿，一行人就去了地里。 王五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见叶文宇跟着几人走，不明所以，但也没上前打听。 七亩地连成一片，上面空无一棵作物，和旁边种着麦子的绿油油的地形成鲜明对比。 “到时候红薯秧子育出来，给你种一些，其他地你想种什么”？李有田问道，既然租出去，上面种什么就由他决定。 叶文宇不知道红薯是何物，但人家肯给秧子，自然忙着道谢，种什么自然是能填饱肚子的，麦子赶不上，就种黍。 工具没有，种子也没有，又让他犯了难，皱着眉头想着工具可以借，种子哪里可以赊？ 好在赵氏很周到，“决定好要种什么和婶子说，今年种子我家先出”。 都说男儿不泪不轻弹，对着这一家子，叶文宇又一次表露自己的脆弱，抹着眼泪在心里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 回家的路上，赵氏还在叹这三兄妹命苦。 秋月沉默不语想着自己的心事，这不是个例，受苦受难的人还很多，他们幸运的遇到自己一家人子，遇不到好心的人那些人，又该怎么度过难关？ 都说万般皆是命，但不也有话说，我命由我不由天，这时代如草芥般的穷苦人，该怎么逆天改命？谈何容易！ 张氏让王五指使着来打听那几人寻来有何事，听闻是好心人肯租地给他们种，也不由为他们高兴。 “种地的事有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地里有收成就不会再饿肚子”，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善人，做这样的好事。 第94章 杜清平上门 翌日是正月十五元宵节，赵氏包了饺子，让李有田给叶家兄弟带过去一些。 车上装着黄泥和修房用的工具，秋月又一道跟着去。 叶晴儿看到饺子欢呼出声，叶文辉虽然克制着，但眼睛却亮起来，嘴角上扬着。 天冷怕会上冻，李有田就决定先修出一间来，至少下雨能有个容身的地方。 从右边隔壁家借来梯子，李有田就爬上屋顶先把旧房顶掀掉，叶文宇在下面和泥。 王五看到是有人帮修屋顶，撇着嘴又回到自家院中，完全没想着伸把手。 倒是没血缘的右边邻居家中年男人前来帮忙，他媳妇还在旁边说着，“要用稻草就从我家垛上扯”。 叶文宇笑着道谢，“多谢婶子大叔”。 秋月在院里听几人对话得知，原来这中年男人同叶文宇逝去的舅舅王四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 他名叫王七，媳妇李氏，家里有三个孩子，都是儿子，最大的那个才十三岁。 他鄙夷的朝东边院子呶呶嘴，“就这血亲没出五服呢，是个黑心的，村里出了名的铁公鸡”。 “还得劳烦你们多看顾着，远亲不如近邻呢”，李有田笑着说。 这年头谁家日子都不好过，王七只知道旁边有几个孩子出入，却也没打听过是谁。 既然他们决定在这里长住下来，自己看在王四的面子上，肯定能帮就帮上一把。 这会就接话道，“以前是不知道，现在知道肯定能帮就帮”，扭头朝叶文宇说，“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叔，叔能帮的上的，肯定就会帮忙”。 叶文宇又道谢，自己这是又遇上好心邻居，看来到这里投亲是对的，慢慢的总能越过越好。 秋月寻个空档叫住叶文宇，盯着他问，“你能守住秘密吗”？ 叶文宇不明白她是何意，“什么秘密”？ “你得先说能不能守住，就是谁问都不会说的那种”，秋月紧紧盯着他，看他的反应。 “你想要我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不会做”，叶文宇惴惴不安，得罪她会不会就不把地租给自己。 秋月就笑起来，“不是什么坏事，就田里的事”。 叶文宇思考过后下定决心，“我可以做到”。 从怀里掏出巴掌大一个袋子，秋月递到他手上，“这里面是南瓜种子，如果别人问起来，你就说家乡带过来的”。 叶文宇打开看是指甲盖大小的种子，是自己从没见过的，一字一顿坚定的说道，“这是金陵带来的南瓜种子”。 秋月很满意，然后告诉他种法，“是一种很大的黄皮黄瓤圆形作物”。 叶文宇跟着念一遍，仔细把种子放在怀里藏着。 忙到下晌，饥肠辘辘的父女谢绝叶家兄弟的留饭，驾着牛车往家赶。 叶文宇目送他们走出很远，直看不到人才转身回了屋里。 “大哥，什么时候吃饺子”？叶晴儿早就馋了，这会问着话，口水都要流下来。 “马上就热给你吃”，叶文宇拎着陶罐去打水。 “好耶，有饺子吃喽”，叶晴儿拍着手跳着说，拉着二哥叶文辉转起圈。 赵氏早料到两人会饿着肚子回来，麻利的煮了两碗饺子出来。 秋月吹了吹就把一整个饺子直接全放进嘴巴里嚼着，毫无淑女形象的吃起来。 赵氏见状直摇头，“能不能有个姑娘的样子，你今年可都十二啦”。 “才十二急什么，我在外人面前又不这样”，秋月继续一口一个饺子，才不管赵氏说什么，这样吃才过瘾。 转天叶文宇登门来签契书，因着大哥秋山不在家，秋月就拿出纸笔写起来。 没想到不起眼的小姑娘居然还会写字，叶文宇有些意外，难怪…… 歪歪扭扭写下叶文宇三个字，对着上面整齐的字体，他不禁感觉自惭形秽。 秋雨抱出两件旧衣裳，“这是秋月穿小的，我改了改你拿回去给晴儿穿”。 秋雨说完把衣裳递到他手上，羞羞答答站到一边，脸上一片红晕。 “多谢秋雨姑娘，我替妹妹晴儿谢谢你”。 “不用客气”！ 正说着话，院外又有马车驶来的声音，秋月伸头一看，杜家兄弟正从马车上下来。 两人都是月白衣裳加雪白披风，连上面毛领都是雪白无一丝杂色，端端一副阳春白雪好模样。 这是有果匠的消息了？秋月忙迎上去，“二位哥哥新年好”。 杜清平微笑道：“新年好，给妹妹的压岁钱”，说着就从金宝手中接过两个银鱼递给秋月。 既然是压岁钱秋月自然就接下，仔细一看，富人家打赏的钱都做的这么精致，小银鱼只寸长做的活灵活现的。 秋雨也得着两个，拿在手里翻看着，想着拿红绳系着吊在脖子上也好看。 “我没给妹妹准备压岁钱，倒有两样新点心带给妹妹尝尝”，杜清明说完元宝就拎出一个食盒打开。 “云片糕和梅花香饼，你尝尝，还有梅花的香味”，杜清明一脸的期待盯着秋月看，示意她吃。 秋月拿一块吃起来，当真还有梅花的香气，“好香啊，甜而不腻”，说完让秋雨和叶文宇也来尝尝。 秋雨走过来拿一块，捏在手里慢慢吃，“梅花也能做饼，真稀奇”。 叶文宇窘迫的站在旁边，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摆着手说：“ 不用、不用，你们吃过”。 说着又要告辞，秋月捡了几块点心给他，“给晴儿妹妹吃的”。 秋雨忙进屋寻了干净帕子让他包起来。 “他是谁”，杜清明好奇的盯着叶文宇走远。 “租我家地的人”，秋月并没多说什么。 赵氏让几人进屋说话，忙拿出茶盏泡茶。 杜清平直接说明来意，“托好友寻了会种果树的匠人，只是他人在金陵走不开，我已经让家里张伯前去学习剪枝插种”。 秋月听着自是欢喜，“劳烦大哥过年还想着这事”。 见她欢喜，杜清平笑着说：“我可也好奇的紧，这是什么果子”。 “等种出来送些给大哥尝尝” “那我且等着” 第95章 杜家庄 杜家兄弟离去的时候，秋月拿出一个鼓鼓的小袋子递给杜清明，“新年礼物，回去再打开看”。 “只给我一个人吗”，杜清明笑着问，拿在手里不住的翻看。 “嗯，只给你一个人”，秋月郑重的说。 得了礼物的杜清明开心的上了马车，守信的没当着大哥的面打开看。 “这秋月也是，给公子你准备礼物，却不给大公子准备，真的说不过去”，元宝替杜清平不愤。 “关你何事，闭嘴你”，杜清明一脸的嫌弃把马车布帘放下，不想看到让他糟心的元宝。 杜清平看着弟弟的样子，笑笑没讲话。 杜清明到家后，直接回自己屋子拆礼物，额，还有纸条。 “我最信任的小伙伴，新得南瓜种子，特分出一半送与你，这可是我们俩的秘密”，后附种法。 这新年礼物还真新奇，别具一格，最重要的是自己是她最信任的人，自然会保守秘密。 元宝被关在门外，看着神秘兮兮进门的小主子，一脸无语。 系统奖励的限时查询，秋月一时间还没确定用来查什么，她心中有些想法，这时候作物脱粒，除了连枷，就是棒杵，再就是牛拉石滚碾。 前世里应该是有省力的手工半自动脱粒工具，做出来相信能省很多力，减轻农人农忙时的压力。 秋月犹豫着问赵氏的意见，自然得到她的支持。 “这个做出来，对咱们庄稼人可是天大的好事”，赵氏一脸的笑意，闺女得老天恩赐有异能，多行好事，必得上天垂怜。 总不能因着怕出挑，怕惹祸就不做这利民的好事，秋月思考后就下定决心，纵使会因此事多出磨难，也要去做，无愧于心。 这算不算是砥砺前行，莫名生出自豪感，青史留名否，呸，有屁的青史，历史上可没这朝代，还不知道是不是生活在平行空间呢。 秋月拿出纸笔摆在桌上，秋雨见状轻声走出屋子顺便带上门。 开启限时查询，她专注的查看那些资料与视频讲解，并在纸上写重点。 脚踩脱粒机、木制打板脱粒器、鼓风机原理，随着时间的流逝，秋月并没有留下手中的笔。 她在画图，不敢说一比一还原，只求形似就行，至少能让人看清大概是什么样子。 书到用时方恨少，图到画时恨手拙，纸上的三个图秋月都不满意，也就她自己知道画的是什么，换成别人绝对猜不出。 “这是一个箱子，旁边的也是一个箱子”？赵氏不确定的看着秋月。 要说脚踩脱粒机像箱子，倒也说的过去，下面可不就是箱子的样式，可旁边的鼓风机认成箱子，这就是自己画功的问题。 看着秋月鼓起的两腮，赵氏安慰道：“你也没学过画，画成这样已经很好啦，是娘眼拙看不清，你说说这叫什么来着”？ “鼓风机，粮食倒在上面这个斗里，呶，摇这里就能把糠壳轻的杂物吹走”，秋月指着纸上的画解释道。 “这东西好啊，省力，你是不知道娘拿簸箕颠谷子，两只胳膊都痛的”，赵氏欢喜的盯着图纸看。 “看着有些复杂，做出来可不容易”，赵氏一语中的。 “我想同杜家大公子合作，娘你看行吗”，秋月盯着赵氏问。 “做木工，娘不懂这上面的事，但看人还行，杜家大公子看着是个有能力的，为人也不错”，赵氏对杜清平评价极高，相信其为人。 借他的力制出，再推广出去，他是商人有利可图，这对两人来说是共赢。 翌日用过早饭，李有田赶着牛车载着秋月前往杜家，一路向西，七八里远的路，就来到杜家庄。 杜家宅子很好找，村西靠河边占地极大，不同低矮的村屋，全是高阔的青砖大瓦房，连院墙都是砖垒的。 李有田瞪大眼睛，“他家有多少人，住这些房子”？ 秋月算了一下，回答：“六口人”。 “六个人住这么大一片房子，一个人得划多少间”？李有田摇着头，有钱人的生活真不懂。 气派的门楼两边摆着石兽，靠西侧还有石柱，秋月猜测应该是叫什么拴马石。 黑漆门上整齐排列着大铜钉，连敲门环都是神兽口衔着，这一刻才感觉到穷富间的差距有多大的秋月，不禁有些气短。 李有田已经拍起门环，“咣当”，响亮的金属声清脆传至院里，就有脚步声传来打开门。 年轻的小厮疑惑的看着两人，不是这村里的人，但看装扮应该是庄稼人，“请问是找谁”？ “找你们大公子杜清平”，秋月脆声回道。 小厮踌躇着站着没动，大公子是在家，但也不能冒然把人领进去。 “你就说李家村的秋月找他，麻烦小哥跑一趟”，秋月客气的说。 见秋月大大方方回话，想来还真是公子认得的人，小厮和门房另一人招呼一声就疾步朝内院走去。 杜清平正在给杜清明讲课，金宝和元宝都守在书房外小院里，见门房阿福走来，便问：“有何事”？ “大门口，有对父女来找大公子，说是李家村秋月” 元宝立马起身站好，“他们怎么会来”？ 还真是认识的，阿福心想还好没当阿猫阿狗的轰出去。 杜清明在里面听到几人说话声音，老早坐的不耐烦，这会忙扬声道：“是有何事”。 元宝不待金宝出声，就快步窜进来，“秋月来啦，在大门口呢”。 “还不快快讲她进来”，杜清明就站起身走了出去。 “可她是来找大公子的”，元宝眼看着自家主子已经逃出书房。 哦，是来找自己的，是有什么急事？杜清平也跟着朝外走。 还没欣赏完院中的影壁，就听到杜清明惊喜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秋月还想问怎么是你呢？ 不用下人领路，杜清明就领着两人进去，内院里几个院子围着中间一个大花园。 清风院，秋月跟着进去就看到院中的杜清平，欢快的喊了声：“大哥”。 第96章 梅子生子 关于喊杜清平大哥这件事，秋月每次都有那么些许羞耻感，毕竟自己不是真的十二岁啊，但这情景里，自己也只能这样做。 听闻来意，秋月被杜清平领进书房，低调的奢华感迎面扑来，书架上排满书，前有厚重木桌不知是什么贵木，上有笔墨纸砚，左手的软榻旁木窗撑开，能看到外面的花草。 杜清平望着面前的秋月，这个农家女每回都能给自己带来惊喜，正愁无事做的他，这会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做的好名留青史也未尝不可。 “不知道秋月妹子为何会有这些想法”，杜清平不是要打探什么，他只是好奇她为何会有这些新奇的想法。 “还不是为着爹娘能省力些”，提起农忙及村里壮劳力不多的人家，秋月侃侃而谈。 杜清平听着一脸的赞许，此女有想法，有孝心，还有仁义之心。 杜清明听着只觉得她比自己还小，为何会懂这么多的事？ 秋月自然不会把自己查到的资料一下子全拿出来，毕竟有这想法已经算新奇，若是再拿出做法，难免惹人怀疑。 “要烦劳大哥寻个手巧的木匠，最好懂些机关要术” “木匠好寻，懂机关的怕是不易”，杜清平摸着下巴沉思，该去哪里去寻？ “也不要求精，稍懂即可，可以探讨着做，脑子灵活些就好”，秋月退而求其次的说。 杜清平颔首，“这事就交由我”。 偏厅的李有田坐立不安，茶水灌下几杯想上茅房，只是没人在跟前，自己也不敢瞎逛，好在金宝瞧出他的窘迫，解他燃眉之急。 事情说完秋月就要告辞，杜清明挽留道：“在这里用饭”。 秋月婉拒，这气氛吃起来也不自在，宁愿回家去用粗茶淡饭。 无事一身轻的秋月坐在牛车上往家去，听着李有田在耳旁唠叨有钱人的奢靡，连茅房都是香的。 杜清平当即决定外出一趟，亲自跑一回京里，朝里工部应该有此类人才，国子学待过，人脉还是有的，只想让他们举荐些人，应该问题不大。 顺便打听打听，有无此类人才，也不能全指着别人推荐，得做两手准备。 儿子有事想做，杜万坤自然欢喜的支持，塞了二千两银票，人情交际都要花钱不是。 向祖母孟氏辞行，又得了五百两银票，“穷家富路可别省着用，身子要紧”。 蒋氏那里终究没有亲自打招呼，只让家里小厮通告一声，自然又惹得蒋氏气急，但这些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三千两银子蒋氏不满意，还是把事情捅到爹娘跟前，娘咬牙拿出两千两，并道“可没下回了”。 两千两在蒋氏看来并不多，心里有怨言，面子就带出些，却并未闹开，毕竟拿人手短不是，凑够五千两让人给爹送去，并附书信，却未写明自己受的这些委屈。 奶娘刘妈看在眼里，心疼小姐，也心疼姑爷，劝着小姐别任性，服个软，好言相待，姑爷已经做的够多也够好，奈何她听不进去。 大哥的离开也并没有让杜清明觉得轻松，临走前可布置不少课业，秋闱考上秀才，是大哥给他定的目标。 再不喜念书，但想想大哥和爹娘，还是老实的坐下读书写字。 快出正月时，小周村的周正提着一篮子鸡蛋上门来，言年里怕唐突，所以这会才来拜年。 说着话眼睛就朝秋雨瞅去，随之脸上一片红晕染开，饶是赵氏迟钝些也看出门道，面上并无表露半分，再看大闺女可是没有半分扭捏，分明无意。 等他走后，她扯着秋月私语，“感情是打你姐姐的主意，还当他是好心”。 秋月见赵氏一脸的气愤，这是分明怕自家白菜被拱嘛，看来以后姐姐的出嫁之路注定不会那么容易。 赵氏护犊子，看谁都配不上自己闺女。 出正月，一天暖过一天，李有田照着秋月的提议，又在荒地挖个坑堆肥。 “月底就要育红薯苗，到时谷种也可以育起来”，赵氏说着农事。 村西头李波家正乱成一团，儿媳妇梅子从早上就喊着肚子疼，王翠兰算着日子这是要生的节奏，忙让儿子大奎去请稳婆。 稳婆蔡婆子到的时候，梅子已经疼的大呼小叫，洗好手忙进到房里查看，宫口已开三指，胎位也正，指挥着用些吃食，并教她怎么用力。 初产妇又因着孕期养的用心，可能胎儿有些大，这会都到半下晌依旧还没生下来。 眼见着胎头已经露出来，却始终差一口气，梅子已经疼的精神涣散，出气也越来越弱。 这样下去哪里能行，蔡婆子又给梅子鼓气，“马上就能生下来，摒住一口气一鼓作气不要松，再不生下来，久了孩子可能有危险”。 梅子娘也在旁边跟着说：“是啊，梅子，就一口气的事，摒住用力”。 梅子也知道该用力，但真的力竭，愣是聚不起一口长气。 “再用些吃食，你也歇一会”，蔡婆子说完，婆婆王翠兰就端来一碗糖鸡蛋。 吃下两个鸡蛋又喝了糖水，梅子也深知等不得，又挣扎着努力把气聚起来。 蔡婆子帮着在肚子上往下压，终于一声啼哭传来，梅子终于放下心，昏睡过去。 天擦黑，张梅香仍旧坐在院子里听着隔壁的动静。 “是儿子，大奎，你有儿子啦，我有孙子啦”，王翠兰兴奋的声音传过来。 “孩他娘，该做饭了，大丫已经在灶下忙起来”，李大海也听到隔壁动静，轻声和张梅香说。 “哦，哦”，张梅香忙起身，才发觉天不知道什么已经黑了，忙走到灶间里接过儿媳妇大丫手里的活，让她去歇着。 夜里大兴同大丫说：“你这肚子里也不知道是小子还是丫头”。 “不管男女，都是你的孩子，你得一视同仁”，大丫轻声说着，虽说她也希望头胎生个儿子，但若是闺女她一样疼爱，心想着一定不让自己的孩子，受自己受过的那些委屈。 第97章 果树插枝 隔天秋月跟着赵氏去李波家送鸡蛋，王翠兰热情的拉着两人进屋看孙子。 “足足七斤三两，可辛苦了他娘”，王翠兰看向孙子的目光像看稀世宝物一样。 秋月凑过去看，小奶娃正闭着眼睛睡觉，包成一个包裹样放在他娘梅子身边，后者正一脸慈爱的望着孩子。 “长的真壮实，可取了名字”？赵氏轻声说话，怕吵到孩子，拉着秋月三人走到堂间里说话。 “他爹说叫满儿，圆满之意”，王翠兰笑着说。 “挺好，可不就是圆满了”，赵氏笑着接话。 又有村里妇人来道喜，赵氏借机告辞，扯着秋月往外走。 纵使张梅香和王翠兰再怎么不对付，但隔壁住着，大面上得过得去，也捡了四十个鸡蛋送过去。 王翠兰自然一番炫耀，张梅香忍着然后面上带着笑意，自己儿媳妇也怀着身子，过不了几个月定也能生下孙子，得意个啥。 “你家大丫也五个月了，再过不久，咱又能一起带孙子”，王翠兰笑着说。 “还不知道男女呢，但孙子孙女都一样，自个家的孩子都喜欢”，张梅香笑的说。 “就是说呢，头胎是丫头也好，以后能帮着照顾弟弟妹妹，也贴心不是，哪像小子皮的很”，王翠兰就一个儿子，内心倒真挺想有个孙女。 但孙子也喜欢，以后再生孙女就是，反正儿子媳妇都还年轻。 呵，敢情这是咒自家生丫头，张梅香脸上有些绷不住，借着家中有事转身出了院门。 呸，自己生孙子，咒人家生丫头，黑心肠的妇人，张梅香黑着脸进家门，瞧见大丫凸起来的肚子，转而又换上笑脸。 趁着闲时，李有田又去小王庄看叶家三兄妹，还带着糙米。 “天暖野菜就要长出来，让婶子别担心”，叶文宇眉头舒展，总算挨过这个冬天，到了春天就不用担心没东西吃，野菜总能填肚子。 “这是一些盐，人不能长期不吃盐，会没劲”，李有田从怀里掏出用布帕包起的一小包盐递给叶文宇。 叶文宇接在手里，又道谢，“叔，我这里有家乡带的南瓜种子，已经育出苗，你带一些回去”。 李有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屋里一角有一片绿色小秧苗，已经长出两三片叶子。 “南瓜是什么东西”，李有田走近蹲下去看。 照着秋月说过的那些，叶文宇一字不漏的讲述一遍，“长出来老大一个，黄瓤甜的”。 连着土挖出一些放到李有田牛车上，两人又到地里转一圈，李有田看着翻过地，总算放心离开。 叶文宇又挖出一小团苗送到隔壁王七家，“叔，这是我家乡的作物，给你们种一些”。 王七媳妇李氏笑着接过去，又回送几个窝窝头。 堂伯母张氏过来送吃食时，又让她捎带一些秧苗回去。 这些都是秋月授意他做的，起初他还不明白，后来才想通，送给隔壁邻居，种出来别人目光就不会盯着他一家，同时也打好关系不是。 叶文辉心有疑惑，但大哥说是从家乡带来的，那自然就是。 叶晴儿还小，不懂地里庄稼事，叶文宇交代的多了，她就真当家乡曾种过南瓜。 “吃起来甜甜的”，她笑着同张氏说，对于这个堂伯母，她打心里喜欢，还有大肚子的堂嫂，也悄悄给她吃食。 王五看着媳妇拿回来的秧苗没当一回事，“能是什么好东西，后院里菜地种着”。 天一暖，草就长出来，秋月一家子忙着麦地除草，前脚锄完，后脚又长出来，荒地里隔三差五也要锄一遍，要不然草会长的老高。 村里人趁着农闲时，把北山的荒地都开了出来，这会从东到西变成庄稼地，再不是从前的野草石头遍布。 还有人家没抢到地，心里那个后悔，像错失几个亿。 这天杜清明带着张伯上门来，就是去府州学过果树插枝的花匠。 秋月欢喜的同杜清明道谢，又打听杜清平可有消息传来。 “大哥来过一回信，说已经有眉目，就是他托我带张伯过来”。 杜清明手指着身后的中年汉子向秋月介绍，“这就是张伯”。 秋月原以为张伯是个老翁，没成想年龄不是很大嘛，也就四十来岁。 见礼过后，秋月就指着院里两棵果树给张伯看。 “若能插种成功自然是好，若不成也没关系，明年再试过”，秋月怕他心理有负担，故意这样说道。 “小的自当尽力，也不辜负大公子栽培一场”，张伯毕恭毕敬的说 呵，这职业素养不低啊，秋月对他的态度相当满意，信心大增。 说话间，张伯看过果树就动手剪起枝来，咔咔，两下就剪下一根果枝。 两棵果树也就剪下八根果枝，就这秋月还担心剪的过多。 “主枝留出四条，这样下一年长势才强，倒毋须担心”，张伯解释道。 秋月也不懂这些，自然只能听着，“全劳张伯费心”。 果枝剪下来并不能立马就能插种，张伯从马车拿出蔗糖冲水后把果枝根浸泡起来。 这一步大概利于生根，秋月猜测道，果然张伯的解释大同小异。 “真的能长成新的果树吗”？杜清明好奇的问。 “若是成功扎根，自然就能成长果树”，张伯比眼前这两人更期待成功，毕竟这关乎着自己面子不是。 浸泡需要的时间不是一时半会，张伯把果枝整理放好，就道：“明日插种，今日要先把种的地方整理出来”。 种在哪里是个问题，秋月问完种的地需要什么条件，就让杜清明先回去，整理地自己就行。 “那明日我再来”，杜清明就带着张伯离去。 前院里已经种有两棵，不能再种，后院里暂时种着倒可以，就是成活后得移出去，到时移到哪里呢？ 秋月头大，难不成为这几棵树就包下整个山坡，划不来。 “要不然把后边空地买下来，暂时先圈起来种，能不能行”？赵氏提议道。 “那不如买旁边的空地”，先不说姐姐要不要招上门姐夫，就是以后家里再盖房子也方便不是。 第98章 买宅地 一家子商量过，就决定买下东边的空地，转天一大早李有田就乐呵呵去找李全富来量地。 这朝代买宅地不仅村里要先量过，镇衙那边也要专人过来丈量过，然后交钱登记才能领到宅地契书。 一亩宅地要十五两银子，赵氏决定那就买一亩， 长要和原来的宅地对齐，宽量出来也就二十来米。 李有田又托李全富跟着跑一趟镇上，使了些银子镇衙那边直接做了登记，直言道是对李村长放心，实则是懒得跑。 不到晌午就拿到了契书，李有田在肉铺买了两块肉，回到村里不光把李全富送到家门口，还提进去一块肉，总不能让人白跑不是。 李全富对着媳妇宋氏直夸这有田是越来越会办事，又感叹道老五家这两个儿子越来越有出息。 去年秋君考中秀才，又被县衙录用，再看自己孙子秋文秀才未中，这会只能在家跟着种地，总得给他寻个出路，就想着把这村长的位置让给他，这事也只在一家人面前提起，对外却是半点风声未露。 宋氏摇着头：“秋文才十九，还是太年轻，只怕压不住人”。 李全富眼睛一瞪：“他压不住人，不是还有我在后头撑腰，怕甚”。 宋氏未再多言，李全富又琢磨起来也未言语。 李有田高兴的怀揣契书回到家，就被赵氏指使着挖东边的宅地，总不能空着，想着种点菜也是好的。 浸过糖水的果枝已经插种在东边空地上，离院墙一米多远，一排四棵分散着列成两排，棵与棵间距两三米远。 村里人只当秋月家买宅地建房子，却不想围起来种上了菜，纷纷议论开来。 “额，这有田家可真稀奇，要想种菜，买地多划算，才六两一亩” “谁说不是呢，一亩宅地都能买四亩地，也不知道他是咋想的” “钱多烧的” “没个长辈当家就是胡来” 然后就有人跑到李老爹面前吹风，“你家儿子这干的是什么事，怕不是他媳妇鼓动的”。 李老爹还没说话，吴氏就板着脸出声，“他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又不是不懂事的奶娃子，一家人过日子说什么鼓动”？ 来人闹个没趣，摸着鼻子又解释两句，“一个村里住的，我这不也是好心才来提醒你们”。 吴氏还想刺两句，李老爹抢先回了话，“即是分了家，他做什么我们也不好再多管”。 他不是没去儿子新买的宅地里看过，几根光秃秃的枝子说是什么果树，反正愿意折腾是他的事，又不是日子过不下去，相反还是越过越好，那还操心什么？ 赵氏自然听到村里风声，翻着白眼道，“他们懂个屁”，然后腰肢一扭，又指挥起男人垒院墙。 “一天天都没事做啦，盯着咱家菜地看，还当是有什么秘密不成”？李有田也不喜欢村人看自己的目光，像打量傻子。 还真被李有田说中，可不就是有秘密，菜畦里秋月撒了泡过水的辣椒种，还有香菜种子。 一人高的土院墙隔断大部分村人好奇的目光，只有几个无聊的妇人踮着脚朝里看，被赵氏抓个正着，腆着脸道，“就看看种的啥”？ “也就种点菜，要不进院里来看”，赵氏脸上带着笑，眼睛却像是刀子。 东院围起来没留门，只在原来的东墙开了道门，要进去得先进院里来。 妇人哪好意思真进去看，摆着手道：“几棵菜有什么好看，走啦，该回去做饭了”。 “真是一天天吃饱闲的”，赵氏吐槽道。 “人人都有好奇心，时间长远就没人关注了”，秋月不以为意，乡间无娱乐活动，妇人就靠八卦打发时间，有个新鲜事可不是关注的紧。 这村里人在秋月看来已经算是很好，没什么特别的极品，也无大奸大恶之人，稍稍八卦也正常。 自果枝插种在地里后，张伯三天两头跑一趟查看，杜清明却是极少过来，多是元宝驾车来的。 溪边杨柳发出嫩芽，果枝依然是光秃秃的一条枝，张伯急的嘴巴里起了几个大燎泡，喝水都痛，眼见着瘦下来。 秋月虽也失落，但还是宽慰张伯，“今年不成，明年再来”。 就连元宝都同杜清明嘀咕几次，“怕是没种活，白瞎秋月家还买下一片宅地”。 等再去李家村，杜清明就让元宝去厨装上两盘点心，言道，“娘说吃点甜的，人就能开心一点，把这个带给秋月妹子”。 这边插种的事不顺，那边杜清平在京城寻匠人的事也不顺利。 能进国子学的家中非富即贵，多是官二代，因着贪污之事朝中半数官员下马，连带杜清平同窗好友也多受牵连，一时间竟打听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托着人脉工部里跑过几回，倒真推荐出两个人，奈何那两人听完杜清平来意，均是婉拒，说是不想出京，其实就是觉得不靠谱没前途。 出来已经月余，杜清平这天在酒楼宴请完好友就准备换地方，他打算回程路上去趟金陵。 却不想从二楼下去，被一中年汉子拦住，他惊喜的指着杜清平说：“这莫不是静安侄儿”。 静安是清平的字，听他喊出这两字，杜清平就知道是认识的人，可醉意使然，虽看着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是谁？ 还是金宝在旁边提醒，“公子，是端家的人”。 听是端家人，杜清平定眼一看，面前站的可不就是端家大掌柜的端仁生，忙喊道：“端叔父”。 端家的生意做的极大，各行都有涉猎，杜家还未倒台时，那会两家生意可是旗鼓相当，商人间有南杜北端之称。 杜清平以前跟着祖父在外跑倒跟他打过几次交道，只是后面杜家倒台退出商圈，端家一家独大，两家所处圈子不同，这一晃也好些年未见面。 端仁生又邀杜清平上楼叙话，话里话外无不是感念杜老爷子，惹得杜清平原来郁闷的心情，更是郁闷，又饮下不少酒，终于彻底醉去。 第99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隔天酒醒，杜清平蒙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这不是自己住的客栈，这分明是谁家的院子，房里摆设相当奢华，清一色的梨花木家具，博古架上摆的瓷瓶一看就价值不菲。 自己宴请好友，然后又遇上端叔，再后来的事就记不清。 好在金宝推门进来看到他醒着，就说道：“公子昨个喝多了，端大掌柜就把你请在家里来住”。 听到动静的下人就端水给杜清平洗漱，又有下人去通知端仁生。 清饭刚摆上桌，端仁生就出现在房门口，这让杜清平一愣，“端叔日理万机，这会怎么有空”？ 就见他面露苦笑，随即坐在了对首。 端仁生虽做到端家大掌柜的位子，却是妾室所生的庶子，正房几个兄弟虎视眈眈盯着他，这不因着搭上的朝中大官倒台，端家也受到牵连，所幸他及时周旋断尾，只舍了些银子出去，其他倒没太大的影响。 只是几个兄弟却直言他不再适合做大掌柜，闹着家主撤他的权，这不手里的事交出去，他人就闲了下来。 杜清平听完就了然，商人重利家族少有和睦的，谁不想坐在最高的位子上，手握大权。 关于杜清平的事，端仁生自然也清楚，这会就问起：“贤侄这会进京是有什么事”？ 杜清平倒也没隐瞒，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想寻个会机关的木匠”？端仁生抚须看向杜清平。 “叔父可是有认识的人”，想他打交道的人众多，说不定还真有，杜清平不免抱着希望开口。 只见他刚想出声，就被一道清脆女声打断，“爹爹，听闻是杜家大哥在此，怎么不告知女儿一声”？ 杜清平抬眼望去，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女子端立在门口，一身青色的窄袖衣裙，身上未多做装饰，只腰上挂着个玉佩。 脸上未施脂粉，走近能看到眼角有颗小痣，端的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 “木兰妹妹好久不见”，杜清平印象里她还是个小姑娘，高傲且聪明。 “清平大哥，好久不见”，行完礼她施施然坐下，丝毫没有女子的扭捏。 见她未做妇人打扮，杜清平就猜她还未出嫁，只她年纪也不小，只比自己小上两岁，今年也该有十九了。 虽好奇，却觉得问出来未免太唐突，杜清平打完招呼就闭口未言。 端仁生见女儿这样子就摇摇头笑起来，又接上刚才的话题。 只是他所说的两人，正是杜清平拜访过的那两人。 听到被拒绝，端木兰就皱起眉头，“爹，二哥不也沉迷机关之事”。 端仁生……你二哥是个不着调的。 杜清平却是很感兴趣，端木磊他只见过一两回，却是没打过交道，他竟也喜欢机关之事？ 提起这个端木磊，可谓是端家一大奇葩，不喜商贾之事，偏偏沉迷机关要术，扬言要做庆和朝第一工匠，却是半吊子水平。 端仁生不是没给他铺路，工部进去没两天就不肯再去，说是别人看不起他走后门进去的。 每天躲在自己的小院对着古书研究，却没丝毫长进，这摆明不是吃这碗饭的人嘛，所以杜清平问起，端仁生才没提起自家这个二儿子。 听女儿提起这个儿子，端仁生就要叫下人把他喊来。 被杜清平拦住，“还是我前去见他”，左右早饭也吃的差不多。 “爹爹，我带清平大哥去”，端木兰自告奋勇。 “去，好好招待你清平大哥”，端仁生一点也不想看到让自己糟心的二儿子，只打发端木兰领着人去。 “我做事，爹还不放心”，端木兰语带调侃，就领着杜家主仆二人前去二哥的院里。 转过几个回廊，才来到一个小院门口，未待下人通禀，端木兰直接领人进去。 脚下丝毫未见迟顿就朝院里角落里一间屋子走去，推门果然就见二哥正在刨木头。 衣衫嫌碍事别在腰上，袖口也是卷起露出手臂，聚精会神的刨木头，连有人来都不回头一下。 “二哥，我带个人来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貌美如花的小娘子” 端木磊总算回头，一眼对上杜清平，眯起眼打量，“眼熟，但没什么印象”？ “杜清平” 他想了一会才想起这号人，“噢，杜家的大公子，幸会”，双手一抱拳就当打过招呼。 不同于端木兰英气的长相，他五官却很柔和，温润公子的形象。 杜清平走过去打量他房里的那些木制品，是个好木匠，就是不知道机关术如何。 “你也喜欢木匠，喜欢机关术”？他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杜清平看，一副找到同道中人的欢喜模样。 “不懂，也谈不上喜欢”，杜清平老实回答。 “噢”，端木磊瞬间觉得同他无话可说。 却不想杜清平掏出一个图纸，问他：“这个东西你能做出来吗”？ 端木磊接过图纸仔细看起来，拧着眉头半天没吭声。 端木兰也走近去看，“这是个什么东西，下面是个箱子”？ “脚踩脱粒机，脱谷用的”，杜清平给出解释。 “你就是想做出这个东西才来京里”？ 杜清平点头。 “只看样子哪里就能做的出来，谁画的图纸，原理是什么”？端木磊问道。 “图纸是我画的，原理却是不清楚，毕竟这不是我想出来的”。 “那画图的人呢，我想见他一面”，端木磊急忙说道，想来那个才是同道中人。 “却是不在京中” “在哪” “江安府” 端木磊皱眉，“这也太远了些，他怎么不一起上京”。 “家里人不放心” “深有同感” 端木磊自觉找到同道中人，摸着下巴思考。 “妹妹，我得去趟同江”，说着就喊小厮斧子给自己收拾行李，竟是片刻都不想等的样子。 “我去和爹说一声”，端木兰也走出屋子。 端仁生不放心却被女儿端木兰劝住，“杜家大哥在，不会出什么事”。 从端家出来，后面跟着一主一仆两个尾巴，杜清平摇头直笑，踏破铁鞋无觅处，却不想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100章 果枝出芽 直至马车驶出视线再也看不见，端木兰才扶着母亲盛氏朝小院里走。 “你可是还忘不了他”，端木兰闻言一颤，手就被母亲攥住。 她垂头低眉一笑，又抬眼看向母亲，“清平大哥早已成亲，娘可别再说这胡话，我只是视他为哥哥而已”。 盛氏叹气，杜端两家虽是生意对手，却也是世交，杜老爷子在世时，曾想把木兰定与杜清平做妻，这事自然得到端家老爷子同意，这在家中并不是什么秘密，木兰自然也知情。 杜家出事后，婚事不再提起，自然作罢，哪成想女儿扑在她怀里言道即便嫁到乡下，她也愿意。 可女儿的婚事半点不由她作主，端家的女儿哪一个不是为了家族而嫁，杜家无权无势，也不再是生意场上的半边天，自然已经不在选择范畴之内。 很快端家又为女儿择了一门亲事，吏部侍郎的庶出儿子，那少年郎生的眉清目秀，学问也好，还进了国子学，她总算放下心来。 两家本准备早早成亲，少年郎却是个心气高的，扬言中进士再娶妻，进士是中了，却不想他父亲却因税粮贪污一事进了大牢，可想而之是个什么下场，婚事自然又是作罢。 “我的儿，你的命也太苦”，盛氏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幼时不是有高僧上门，断言我亲事不顺，这不正应中，好在他说我是富贵命，娘你就别再为我担心”，端木兰最是见不得母亲的眼泪攻势，安慰两句便急急出门寻爹求救。 杜清平带着端木磊，主仆四人乘船至江安府，再转船至渚水县渡口，上岸寻了辆马车，朝渡口镇行去。 越走越偏僻，端木磊的眉头拧成一团，杜清平却装作看不见，同他扯着闲话。 再看李家村，张伯正小心翼翼看着那两棵生出嫩芽的果枝。 “没想到还能出芽，这是活了”，元宝在旁边渣渣呼呼的说。 秋月一脸的兴奋，就是成活两棵，也代表插种是没问题的，以后果树总会越来越多。 “还得小心看护”，张伯说着又转到那几根光秃秃的果枝前查看，“不应该啊，同样的方法，怎么只有两根发新芽”？ 秋月也不懂，但种地之事大同小异，“就是地里庄稼同样的种子长出来也有好坏”。 这对张伯起不到任何安慰，他又一次皱着眉头离开，并交待秋月要小心看护，水不可过多，也不可过少。 “你且放心，一切按你说的去做”，秋月做着保证，她何尝不是满满的期待。 天擦黑金宝敲响杜家大门，开门小厮一见是大公子，喜奔至后院报信。 宁氏和孟氏迎上前，见着端木磊又是一番客套，又交待厨下加菜。 这番动静自然传到蒋玉珠耳中，才知是杜清平回来了，手中帕子扭了又扭，终还是踏出院子。 奶娘刘氏扶着她，一脸的喜色，小声道，“小姐待会好言些，这夫妻哪有什么隔夜仇，老爷不也来信让你和姑爷好好相处，盼着你早日生下杜家长孙”。 行至主院，蒋玉珠在门前深呼一口气，才踏进院门，就听到一屋子笑声，数小叔杜清明声音最响。 有下人瞧见蒋玉珠进院来，忙进屋向夫人同老夫人禀告，“少夫人在外面”。 孟氏与儿媳妇宁氏对视，眼中深意可见，“让她进来”。 蒋玉珠还没踏屋子，笑声就已经中断，只剩一片安静，仿佛刚才的热闹并不存在。 面上一紧，手上就被奶娘刘氏捏了一下，遂又带上笑意，朝婆婆及祖母问安。 行礼起身，刚想问夫君安，却不想对上一双平静无波的眼，心中一颤，声音也不自觉得带着颤意，“夫君一路可顺利”。 “一切安好”，平静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未再言语。 端木磊看着这一幕，不自觉摸了摸鼻子，饶是他再迟钝，也感受到这尴尬的气氛，缩缩身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却不想孟氏喊着他，问他家中近状，一问一答总算挨到摆饭，才让他长舒一口气。 吃完饭他借口赶路累告退，就被杜清平领着去安置，“你快也去歇息，不用管我”，催着他人走，只剩小厮斧子，总算觉得自在起来。 再说杜清平却并没有再回主院，洗漱后又宿在清风院，戌时刚过，金宝进来传话，“夫人院中小桃送了参汤来”。 杜清平稍一愣就明了，“就说一路奔波赶路太累，我已经睡下”，复放下手中的书，吹灯睡下。 蒋玉珠听到小桃回报，一脸悻色，转而满脸的委屈，“不是我做的不好，只是他心中当真一点没有我”。 说完伏在桌上，哭了起来，天天窝在这小院里，只头上一方天，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奶娘刘氏一脸的心疼，一只手在她后背抚个不停，“姑爷许是真的累了”。 蒋玉珠抬头，满脸的泪水，“你可别骗我，他哪里是累了才不来的，他分明就是不想见我”，说完又趴在桌上呜呜咽咽哭起来。 刘氏叹气，仍好言相劝，“姑爷就是累了，再说你们之前闹的那般不快，男人啊都是要脸子的，他那里会那么容易就放下脸面，小姐若还想同他好好过日子，就暂且先放下面子，待日后姑爷回心转意，还不是会哄着你”。 奶娘刘氏百般相劝蒋玉珠才停下哭声，“真是这样吗，我们还能好好的”？ 刘氏忙道：“自然是可以，年轻小夫妻哪里有不吵架的”？ 日子还长，总还得过下去，蒋玉珠哭过一场，心情总算好一些，由着下人侍候洗漱上了床，辗转反侧到下半夜才将将入睡。 早上她醒来的晚，得知杜清平已经出了门，莫名松下一口气。 杜清平用过早饭，就被端木磊催着去找那个同道中人。 他可是等的心急，迫不及待想想见到那人，有一肚子话想和他讲。 马车驶进村里，端木磊心想这大概是个隐世高人。 第101章 美好的期望 马车停在农家小院外，端木磊下车整整衣衫，心中难免忐忑，“嗯”着清了清嗓子。 秋月戴着竹笠正准备去地里拔草，就见杜清平领着一人站在院门外，“大哥，何时归来的”？ 问完又打量起他身后的人，这就是寻的工匠？看起来倒更像个富家公子哥。 端木磊见这两人寒喧着迟迟未说到正题，忍耐不住开口问道，“你家中是何人喜机关之术”？ 杜清平忍笑看向秋月，果然她一脸的呆滞，不明所以。 “是你爹爹？还是祖父？或者是家中其他人”？ 秋月这才听明白他是何意，敢想这是被骗来的，不由拿眼去看杜清平。 “进去说话”，杜清平说完先踏进院里。 “嗨，你先告诉我人在哪里”，端木磊跟在后面着急的说道。 “呶，人不在你眼前”，杜清平朝他示意看向秋月。 “怎么会是你”？端木磊不可置信的看着秋月。 “我觉得你大概上当了，我不会机关之术”，秋月老实回答道。 听闻被骗，端木磊那叫一个生气，原地转了几个圈，感情自己白跑这么远被人当猴耍。 杜清平试图解释，“她虽然不会机关之术，但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啊，要不然怎么能画出图纸”。 端木磊哪听的进去，“枉我这么信任你”，说完抬脚就要朝外走，真是气死他了，这破地方一刻也不想待，回京，马上回京。 杜清平一把扯住他，“你总得听人把话说完”。 秋月也忙道，“对啊，要不然真白来一趟”。 端木磊狠狠瞪杜清平一眼，停下脚步，“这会还有什么好说的”？ “什么人不重要，会不会机关术也不重要，重要的能不能做出这东西” 秋月点头附和，“把东西做出来，才能证明你的才干”。 “光有图纸有什么用，你说说这东西原理，内部构造”，端木磊总算稍微平静下来，总不能白跑这趟，先听听，看能讲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秋月看过视频讲解，照葫芦画瓢也能说出一二，再掺着唬人之词，直把端木磊听的一愣一愣的。 没想到，这小姑娘还真懂，说的都很有道理的样子，但这也不能让他原谅杜清平欺骗之举。 杜清平哪里会猜不出他的想法，见他态度软和下来，便说，“你想想看，若能制出这些工具，减轻农人辛苦不说，你也千古留名不是，更让曾经小看你的那些人汗颜”。 画饼大师二号画饼月同时上线，“就是，等你制出这些工具，直接由你命名，比如磊式脱粒机，这不是能让你的名号响彻大江南北，庆和朝无人不知你，多大的荣耀”。 端木磊幻想一下，都不由笑开花，他早知道自己有朝一日必定一飞冲天，震惊所有人，现在这大好的机会不就在眼前。 杜清平和秋月对视一笑，仿若两只狡猾的狐狸。 端木磊让斧子拿出纸笔，同秋月探讨着画出一个个部件，又仔细把秋月说过的那些做好记录。 然后催着杜清平，“工房设在哪里，工具材料可都有”？ 秋月家自然不便，杜清平就安排自己院子一个偏房腾出来暂做工房。 “工具材料我已经让下人准备好，回头你看看还需要什么，再去置办”。 杜清平早就安排好这些，可见其决心要干成这事。 “那还等什么，回”，端木磊说完就率先朝外走，他可是等不急要开干。 杜清平跟在其后向秋月告辞，被他催着上马车。 又做成一件事，秋月自然心情很好，哼着小曲朝地里走。 三月里东山坡一片青绿，换上薄衫一身轻，秋月边拔草边想着端木磊那边进行的可顺利？ 自那日离去，这一晃都过去七八天，一点消息也没传来，这究竟算好还是算坏？ 东院里又有两根果枝长出嫩芽，这可让她高兴坏了，至少有一半成功率不是。 张伯比她更兴奋，又期待起剩余四根也能长出新芽。 村里李波孙子满月，大摆宴席，小娃被养的极好，白白胖胖的，戴着银制长命锁及手环。 张梅香看着眼热，又看向儿媳妇大丫的肚子，老话说肚子尖生儿，肚圆生女，看起来更像是尖尖的，极大可能生出孙子啊，这让她很开心，不由憧憬起来。 大丫自然看懂婆婆的眼神，但也只装作不懂，背地里不止一次同大兴说起，若是生女儿，也不得有怨言。 “你就放心，生儿生女我都喜欢的”，大兴做着保证，也不愿看到媳妇有太大压力。 叶文宇这些天一直带着弟弟妹妹在地里忙着，不止种上南瓜，还种了黍，就是后世的高梁，还种了一些油菜，想着可以换油。 地里南瓜长势良好，照着秋月的交待，打过一次叉头，看着一地绿油油蔓藤，他心中无限满足。 小王村里正看着他兄妹三人可怜，已经给落户重换了身份文书，外祖家的宅地也划到他名下，总算不再是无根的浮萍。 等收成后，也能让弟弟妹妹吃饱饭，穿上新衣，再等上两年把房子修一修，就算真正安定下来，三个人一起好好过属于他们的日子，不再担惊受怕，不再恐惧迷茫。 当然这一切得感谢李叔一家，若没他们自己带着两个小的还不知道零落到何方。 小小的叶晴儿，也知道帮哥哥的忙，蹲在地里扯草，用尽全力拔下一棵草，自己也摔了个屁股墩，叶文辉看着她笑，她自己也笑起来。 叶文宇看着这一幕莫名鼻头发酸，抬眼看天眨着眼睛。 “大哥，你看我找的野菜”，叶文辉拎着个竹篮给他看。 “走，回去做饭”，就算吃野菜，叶家也吃早中晚三顿，毕竟不顶饿。 李叔带来的糙米只剩下一把，叶文宇拿出一半洗洗扔进陶罐里，这就算加餐，叶晴儿在旁边拍手直乐。 盛饭时，叶文辉怎么也不肯要下面的粥，让大哥都盛给妹妹吃。 “大哥，二哥，一起吃”，叶晴儿哪里懂那么小半把米根本煮不出多少粥，自然全进了她的肚子。 第102章 辣椒 辣椒育秧长成一小扎长，秋月就移栽到菜畦里，赵氏在旁边帮着挖坑浇水，又问道：“这辣椒是像酒一样辣”？ 这是什么比较，秋月想了想说，“不一样，是像花椒一样的辛辣”。 “那有什么好吃的，吃起来舌头麻麻的”，山上有花椒树，村人摘了都是卖到药铺，不说赵氏不喜麻辣味，就是村里也没几人喜欢。 “还是不一样，没有麻，只有辣的味道”，秋月词穷，形容不出辣椒的味道。 闺女想种就种，反正地空着也是空着，赵氏也不再过问味道的事。 香菜种子也发出小芽，赵氏见秋月揪着放鼻子下闻，自己也揪下一根闻闻。 “这不是就是芫荽，七婆可是很喜欢”，说起这个，赵氏就忍不住八卦起来，“你冬枣婶子最是闻不惯这味道，可偏偏她婆婆七婆喜欢，菜里汤里都要放，就为这事，两婆媳可没少闹”。 前世里网上也有香菜之战，吃货界对此褒贬不一，喜欢的人吃着香，讨厌的人闻着觉得臭，恶心，就如豆腐的卤汁是加甜还是咸。 “该不会分锅吃饭了”，秋月猜测道。 “也差不多，同一锅菜分两份，一份加芫荽，一份不加” “那娘，你喜欢吗”？家里没种这菜，可见不喜欢，秋月还是问了出来。 “谈不上喜欢还是讨厌，过水面里放两根味道也还行，不过你以前不喜欢”。 赵氏的话让秋月呆住，不，她很喜欢的呀，这该怎么办？ “不过人的口味总会变的，就像娘小时候不吃鱼，觉得腥气，现在倒很喜欢”，没用秋月找借口，赵氏就给了台阶。 秋月长呼一口气，有惊无险又度过一劫，话说那些穿越的怎么做到不让身边人怀疑的？ 赵氏把秋月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闺女怎么就被神仙选中，是不是该去庙里烧炷香？ 两人各怀心事把菜种好，赵氏就去做晚饭，秋月则盯着几根果枝看，那四棵还是没动静，看来能出芽的机率不大了。 端木磊借着研究脱粒机的幌子，不和杜家一家子一起用饭，这被杜清平看在眼里，交待斧子他家公子想吃什么吃食，直接到厨下说一声就行。 又交待灶上的管事张嫂，不可怠慢客人，有什么需求都尽量满足，多出的菜钱直接找他来领。 “大公子不用操心这事，夫人早早交待下来，一日三餐加夜食，顿顿不落下，灶下随时备着吃食”，张嫂口中的夫人自然是宁氏。 杜清平听完才放下心，端木磊在工房里几乎不出门，他偶尔过去看看，也被无视。 早晚练武，其余时间跟着大哥读书，杜清明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也很痛苦。 “等考中秀才，我就不再跟着大哥读书”，抽背文章，注释解义让他一个头两个大，临睡前他还在背大哥明天要抽查的文章。 元宝心疼小主子，“大公子也太严了些，少主一天还要习武，哪有多么些时间看书”。 “大哥也是为我好”，杜清明说完又认命的背起文章。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智善，知止而后有定”…… 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无，元宝就知公子这是睡着了，抽掉他手中的书，盖上被子，轻手轻脚关上门离去。 一连几天小桃奉少夫人的命给大公子送夜宵，均是被拒，战战兢兢去复命，唯恐被少夫人怒火波及。 “若再是这样下去，我怕哪天命都没有”，小桃一脸的郁色小声跟同屋的杏儿吐苦水。 杏儿年龄小才十三，瞪着双大眼睛，不解的问，“大公子这是想休了少夫人”？ 小桃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小声斥道：“你胡说些什么？这话哪里听来的，别不能在外面胡说，让人听了去就遭殃啦”。 虽说这家里夫人们面上都和气，但做下人的可不能因此就忘了该有的本份，随意议论主人私事，这可是做下人的大忌。 小桃毕竟年长几岁，深知隔墙有耳，就是在自己屋子里，也不能随意说话，万一被哪个听去，可就惹出祸事。 杏儿吐着舌头，点头小声说，“就是听婆子们说的，她们说的可是有鼻子有眼，说大公子几个月都宿在书房小院里”。 这话小桃自然也听过，只装没听到而已，她在少夫人跟前侍候的，自然知道这些，少夫人脸色可是一天阴沉过一天。 “你听听就好，可别跟着议论，更不要在别人面前提起”，同屋里住着小桃自然关照杏儿。 “小桃姐姐，我知道的，我也就跟你才说这话”，杏儿又朝她保证，不会在外吐露半个字。 眼见天黑，小桃匆匆吃完最后一口饭，又回如意院里当值，并祈祷今夜不要再让她给大公子送夜食。 戌时刚过，奶娘刘氏又出屋唤她，小桃膝下一软，险些站不住脚。 “刘妈妈有何交待”，小桃硬着头皮回话。 “去灶下看看参汤有没有好” 刘氏一句话，让小桃如丧考妣，终还是躲不过，为什么偏偏挑她一个人为难？ 灶上知道少夫人最近夜里一直要参汤，早早备下，小桃刚一脚踏进厨下，盛好的参汤放在托盘里就递过来。 灶下的李婆子一脸的同情看着小桃，撇着嘴摇摇头，却未开腔。 脚下犹如千斤重，小桃又回到如意院，在门口扬声说：“刘妈妈，参汤已好”。 脚步声走近，就见刘氏跟在少夫人后面一起出的屋。 “走”，少夫人轻声说，然后率先踏出步。 哦，这是要同去，这下没自己的事了，小桃愣了一下，忙跟上去。 如意院到清风院，也就前后排院子隔着一道门，没几脚路的功夫。 金宝听到脚步声，只当又是小桃，却不想抬眼看到蒋玉珠。 忙上前行礼，“这么晚少夫人怎么亲自过来了”？ “你这话意思是我不该来”？蒋玉珠可没忘记杜清平维护这小厮让自己没面子的事。 第103章 系统升级 “小人不是这意思”，金宝稍稍抬眼，就见小桃跟在后面端着托盘，又是打着送参汤的旗号来见大公子。 奶娘刘氏不想自家小姐为个下人，再惹出什么事，忙说，“少夫人亲自来还不去通传”。 金宝回了声“是”，转身就朝大公子房里走去。 隔着房门轻声敲几下扬声道，“大公子，少夫人来了”。 杜清平正半倚在软榻上看书，闻言直起身，想了想终还是回道：“让她进来”。 蒋玉珠接过小桃手中的托盘孤身一人进了屋，奶娘刘氏把门关上，示意几人退后站远些。 小桃忙躲的远远的站着，恨不得捂住眼耳，只当没看到，也没听到才好。 蒋玉珠进屋就看到杜清平已经洗漱过换上寝衣，披着个外褂坐在榻上，身子立的板板正正，脸上毫无表情。 胸口一窒又想起奶娘的话，端起笑容把参汤放到他面前的榻桌上，轻笑出声，“这下人是怎么侍候的，天还冷着，脱了衣裳看书，可别染了风寒”。 “无事，我看两页正准备睡下”，杜清平盯着那碗参汤，手却没动。 见他一脸平静的样子，蒋玉珠咬唇在榻另一边坐下，“我知道夫君还在恼我，我也是心疼父亲母亲一时心急才说下那些错话，这些日子我也后悔，不该那般态度待你”。 杜清平听在耳中，却并没回话。 蒋玉珠咬咬牙又接着说道，“父亲身陷囹圄，夫君与公爹散尽家财相救之恩，蒋家无以为报，我愿一辈子侍候公婆，相夫教子，尽好我为人子为人媳的本份”。 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杜清平，求他给个回复。 杜清平很意外她的这番话，也意外她谦卑的态度，少年夫妻，又是他的第一个且唯一的女人，他不是没有期待过两人能琴瑟和鸣，只是她已经让他失望过一回。 见他面上有松动，蒋玉珠覆上他的手，紧紧拉住，“你就再信我一回，我知道错了，父亲也来信感激你送去的银子，解他燃眉之急，现在他们已经在历城安顿下来，父亲想做个小生意糊口，让我们过自己的安生日子”。 杜清平扯出手，端起参汤，“翁婿一场，相帮是应该的”。 见他喝下参汤，蒋玉珠面上一松，“今夜夫君回如意院歇着”，说完面上一红，竟害羞起来。 她这般低头，却不想杜清平迟迟未出声，一时银牙轻咬，心头渐恼，又觉得委屈，一颗眼泪轻落在她绞着的双手上。 “吾之过，抱歉”，杜清平盯着鞋尖抛出这几个字。 蒋玉珠再也绷不住，转身疾走几步拉开房门离去，步子匆匆，只听到奶娘刘氏的惊呼声。 金宝进屋就看到公子在发呆，轻手关了上门。 端木磊自然听到动静，摇摇头又研究起那些部件图纸，铁丝滚轮、载物木箱、木轴承、脚踏板都已经做好，组装却不顺利。 脚踏板始终带不动滚轮，也不知道哪一环节出错，拆了装，装了拆几遍还是找不出问题。 心中不免泄气，难不成自己真不适合这条路，郁闷入睡，早上醒来却不甘心，又钻到工房埋头研究起来。 育的红薯秧已经长出来，李有田把荒地翻出来，堆的肥铲开，里面的埋的红薯秧子已经沤成粪泥状，荒地里撒开，秋月又惹来一身臭味。 另一个坑里沤的肥，李有田没有去动，只等稻田里种上稻子后施肥。 后挖的那个坑里的肥得等到秋天种麦子时才能用。 光靠这些肥还是不够啊，要是能制出化肥就好了，下回还得查查能不能自制化肥。 不过想来应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秋月就去问系统商城能不能卖化肥，还有农药。 【系统暂未有此功能，待升级后会增加相应功能】 握草！还能升级，解锁系统新玩法的秋月很兴奋，“升级条件是什么”？ 系统弹出一大页字让秋月自己看。 越看下去秋月的眉头就皱的越高，光说拥有系统满十年这一条，就得等很久，且不说需要的那上千万的收成点。 这系统摆明就是为难人嘛，上千万的收成点，秋月算了下，就算这身子活到寿终正寝，到老死那天估计也够呛能到千万。 这还不如不知道，秋月怨怼的同系统报怨。 回到家，洗了发泡了澡，总算清清爽爽，秋月就盯着院子两棵茂盛的果树看。 若是能发展成一个大果林，种上几千棵果树，说不定在老死前能给系统升个级，可这样又有什么用，带去棺材里给谁用？ 等等，要是有上千棵果树，得结多少果子，能卖多少钱，有没有化肥农药又有什么关系，咱有钱啊！这不是本末倒置，自己想差了。 秋月不禁乐出声，看来还得一心搞果树，毕竟新奇物种不是。 系统目瞪口呆，还能这样玩，是不是得向总系统报告一下，宿主的思想很危险啊！ 夜间下起雨，打在屋顶上噼里啪啦的声音惊醒秋月，还有呼呼的风声传来。 糟糕，新成活的那几根果枝也不知道有没有扎根，该不会被吹倒。 秋月不放心，摸黑起了身，惊醒身边的秋雨，问道，“是去上茅房吗，我陪你去”，说着也起了身。 “不是去茅房，你睡”，秋月摸黑走到堂间里，想去摸油灯在哪里。 摸了一圈也没摸到，就走去东间里，开了门却没听到人声，不禁朝床上摸去，赵氏和李有田居然都不在床上，这天能去哪里？ 打开堂间的门，仔细听了会模糊的人声从外面那边传来。 不知道发生何事的秋月忙寻了纸伞，不顾脚上穿的布鞋就朝外走，秋雨听到动静忙大声问“你是去哪里”？ “我听爹娘在外面，姐你没伞别出来”，秋月怕秋雨跟出来，边走边大声说道。 说话声是从东院传出来，秋月踩着泥水走过去，才走出几步，脚下的布鞋就已经湿透，透出凉意。 摇晃的油灯照着，秋月就看到爹爹李有田穿着蓑衣在给那根果枝搭架子盖草帘。 第104章 染伤寒 赵氏穿着蓑衣撑着把纸伞，把油灯护在怀里，火苗随着风吹摇曳，好像随时都会熄灭。 两人听到脚步声，见来的是秋月忙喊着：“快进去，小心淋雨生病”。 秋月满腔的感动，想凑过去帮赵氏给油灯挡风，又被她吼着回去。 纸伞根本遮不住风吹过来的雨，秋月身上的衣裳已经半湿，尤其是下半身已经湿透。 “快回去，马上就能搭好，你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让你娘担心”，李有田抹掉脸上的雨水说道。 下着雨气温低下来，倒春寒可不容小觑，秋月听话的回屋换了衣裳。 秋雨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油灯，已经在灶下烧了热水，端了盆热水进来让秋月泡脚，又去灶下煮姜汤，想着可别染上风寒。 秋山听到这番响动方才起身，拿起挂在墙上的蓑衣穿好，又穿上草鞋木屐急匆匆出的屋，听闻爹娘在东院，忙过去帮忙。 竹竿搭的三角架子，盖上草帘勉强能挡风雨，好在风势渐小，只雨还是倾盆之势。 “暂且先这样，明个白天再看看情况”，李有田又在脸上抹去一把雨水，风吹着身上的湿衣，寒意渐起。 擦过身子换上干净的衣裳，秋雨又端来姜汤，每人喝下一碗，方才睡下。 早上秋月听到身边秋雨起床的动静，只觉得眼皮沉重，身上发懒，又裹了被子睡去。 吃早饭也喊不醒她，赵氏只当是夜里没睡好，饭留在锅里就再没去管。 下雨几人也没闲着，挑豆种、纳鞋底、缝衣裳，每人手里都有活。 忙到半晌秋雨又进屋去看秋月，看她还睡着，心道这小妮子真能睡，被子被她踢到一边，又扯上给她盖好。 秋月听到人进来的声音，想睁眼却又觉得浑身无力，只想睡觉不想动，又闭上眼睡起来。 赵氏起身去做晌午饭，想起没起的闺女，就推开西间门走进去看，“今个怎么这么能睡的，该起床吃晌午饭啦”。 听到说话声，秋月挣扎着坐起身，却觉得全身哪哪都痛，浑身无力坐都有些坐不稳，只得靠在墙壁上。 见她这个样子，赵氏心猛得一惊，忙去摸她的额头，触手滚烫，这是起烧了，怕是夜里见了风又淋雨的缘故。 本能想责骂两句，可又瞧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忙喊着男人李有田，“他爹，快去请周大夫，秋月怕是病了”。 其他三人快速进屋围过来，“咋会病了，可严重”？ 李有田看过一眼就急急穿上蓑衣，赵氏扬声交待，“穿上木屐，可别冷了脚再得风寒”。 穿上草鞋，绑紧木屐，李有田快步向隔壁村走去。 穿来快两年，这还是第一次生病，秋月这会还在感叹这身子体质蛮好。 周大夫过来把过脉确定就是普通的伤寒，开了几副草药，又交代清淡饮食。 秋月完全感觉不到饿，还是吃下半碗粥，喝完药汁才又睡下。 这一觉睡醒已经是夜里，房里点着油灯，屋外滴滴哒哒下着小雨，膀胱处涨涨的，秋月坐起了身。 秋雨听到动静就睁开眼，揉着眼睛坐起身，“可是饿了，灶下还有粥”。 听闻秋月是想上茅房，就说：“柴房有尿桶，就在那里解决”。 等秋月解决完三急之事，净了手，秋雨已经端了热粥放在屋里桌上。 赵氏听到动静也起了床，摸过秋月的头后问，“没那会热了，可好些”？ “身子的酸痛减轻不少，人也舒服多了”，秋月吃着粥说道，这会确实比晌午精神很多。 赵氏这才放下心，嗔道，“下那么大雨，好好的跑到外面做甚，这下可好，得了风寒难受的还不是你”。 “人吃五谷杂粮总得生病，长久不生病也不利于身体健康”，秋月煞有其事的说。 好像老话是有这个说法，长久不生病的人容易生大病，赵氏便没再说什么。 秋雨热了药端进来，看着秋月喝下又喂了水漱口，才又躺回到床上，赵氏交待几句，也转身回屋。 本以为白日里睡的多会睡不着，却不想躺下没一会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再睡醒已是半晌午，秋月就觉得自己通身舒服，头也不晕，想来系统加的体力值和耐力值还有让体质变好的功效，心里喊着系统大大我爱你！ 好的时候说爱我，坏的时候骂我狗系统，系统傲娇的没给回应，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起身下床，外面的雨已经停掉，只不过天还是阴沉着，李有田怕再下雨，又给几棵果枝加固围着的架子。 秋雨照例端出来一碗粥，秋月嘴里没味道，嚷着晚上要吃面。 赵氏看她大好，便说“那晚上就吃面”。 到了晚间又下起雨，且雨势还不小，李有田和赵氏不免担心地里的麦子，“可别淹着，眼看还有一个月就能收，这雨要是不停该如何是好”？ “今个太晚，若是明早雨还不停，就去地里放水”，李有田看着黑漆漆的天说。 赵氏双手合掌拜起菩萨，“救苦救难的观世音，保佑雨快停，别再大起来”。 只可惜她的祈祷没半点用，半夜秋月又被噼里啪啦的雨声惊醒，听起来雨势可不小。 “也不知道叶家三兄妹住的屋子会不会漏雨”，秋雨也被这雨惊醒，轻声说道。 东间里李有田听着雨声说，“明一早我就去地里放水”。 赵氏叹息着没说话，庄稼人真是太难了，怕不下雨，又怕一直下雨。 李家村可不止秋月一家醒着，这么大的雨，有好些家屋子都漏起雨，大木盆，小碗，陶罐，全用起来接雨，移床搬粮，个个都在骂老天不开眼。 王荷叶移完东西搂着虎子睡下，轻轻拍着他哄睡。 黑暗里虎子睁着双眼，看向瞧不清的娘，“等我长大给娘盖个大砖房，再也不漏雨的那种，阿爷也一起住在里面，我们三个永远在一起”。 王荷叶心中满满的暖意，“那娘可就等着虎子给娘盖大砖房，且不漏雨的那种，我们也一定会一直在一起”。 虎子终于满意的入睡，连睡梦中嘴角都是咧开着的。 第105章 大雨淹地 大房秋河和秋雪住的厢房是土墙茅草顶，尽管修过，依然漏起雨。 把两个房里东西移到堂间里，秋河和李有福睡到秋君的房里，秋雪则是跟张氏睡到西间里。 临睡前李有爹说，“看来厢房得翻盖，都修成砖房”。 李有福自然同意，“等天晴就找人盖房子”。 张氏算着手里的钱，足够盖几间房，想着要么把灶间里也修砖房。 “你做主，我看也行”，李有福做惯甩手掌柜，自是不反对。 “要是钱不够，我手里也有些银子”，吴氏手里存的棺材本可不少，两个儿子孝顺，寻常不让她花一文钱，还有闺女，回回来，也偷偷塞些钱。 张氏哪里会要婆婆的棺材本，“去年卖红薯买了地还剩不少，秋君的俸禄也存着，过年时给了我，盖房子的钱有的”。 吴氏便也没再多话，这会还是夜里，便让各人都去睡，别熬着了。 多亏李有田帮叶家修过屋顶，虽说还是有一两处漏雨，但总算是有躲雨的地方，没修的那两间外面下大雨，里面也下大雨，可没一丝干的地方。 夜里寒气重，三兄妹挤成一团，身上唯一的一床芦花被子，还是赵氏让李有田送过来的。 叶晴儿睡的正香，大的两个却是醒着的。 “多亏李叔”，说话的是叶文辉。 小小的年纪见多这世间的龌龊，让他轻易不再相信他人，能从他嘴里听到他夸人，可真少见。 叶文宇却想着地里的南瓜可别淹着，“明早我去地里看看，你在家看着晴儿” 牛头不对马嘴的回话，叶文辉只嗯了声便没再说话。 转天一大早，雨依旧没停，李有田穿着蓑衣赤着脚就去了地里，地里都是烂泥，穿着木屐也没什么用场。 麦地里已经积起水，李有田用锄头锄出一条沟，好在山坡边的地势要低一些，地里的水才能流出来。 地里好些人家都在挖沟排水，大伙都是边挖边骂。 李有田看着地里水排的差不多，才转身朝家走，一路和人打着招呼，这才知道昨夜村里好多家都睡的不安稳。 “就是说呢，这天哪里还睡的着，都担心地里的庄稼”，赵氏说完就去摆饭。 李有田换掉身上的湿衣裳，坐下吃早饭，看到秋月又问身子有没有好些。 “完全好了，没哪里不舒服”，秋月回答道，她自个觉得药都不用再吃了。 赵氏却不肯，硬压着她把剩余两天的药吃掉才算放心。 这场雨下下停停，直过去七八天才出太阳，农人们总算放下心来，雨再不停麦子可真就淹啦，若是颗粒无收，又该拿什么填饱肚子。 等地里干的差不多，已经到了四月，又可以插秧种红薯。 杜家这回田里种的全是秋月家买来的新稻种，杜万坤虽然也不知道小儿子打的是什么算盘，但仍旧是听他的换了稻种，自家儿子总不会坑爹。 秋月在田里拔稻秧就见村口驶来一辆马车，寻思着大概是杜家的马车，果然拐个弯就向村东头行来。 和秋雨说了一声，秋月就上岸洗了脚，穿好鞋子又同赵氏打过招呼，才朝家走。 村里人见这一幕早就不稀奇，只还好奇这有田家是怎么和杜家公子扯上关系的。 杜清明老远看到秋月走过来，就摇着手远远打招呼，等走近好奇的问，“你也会插秧”？ 秋月点头，这有什么可稀奇的，农家人谁不会这个。 “你可真厉害，会的可真多”，杜清明由衷的夸赞道。 秋月汗颜，这算哪门子的厉害。 开了院门让几人进去，张伯是直奔东院，见那几根发芽的果枝完好无损，才放了心，又去看另外几棵，依旧光秃秃没动静，想来是不可能再发芽。 遂拔出，果然根上已经烂掉，其它三根皆是如此，张伯不免有些失落。 秋月还想安慰几句，就见他摆着手说，“你去忙，我再看看能不能找出原因”。 见端木磊一脸的郁色，就猜测可能进展的不顺利，果然他见秋月走过来，就掏出一沓纸来，言道组装不顺利的事。 秋月也没法，毕竟她不懂这个啊，但总得给他信心不是，“若不把这轴承换成铁制，加链条去带动”，她想起老式的缝纫机，不也是脚踏板带动链条转动。 仔细回想大概样子，比划着和端木磊说，也不知道他究竟能不能听懂她的意思。 端木磊听完秋月的话陷入深思，一动不动的站在院中，斧子知道自家公子的习惯，用手示意不要去打扰他。 几人走远些，杜清明走到秋月身边，和她说自家种上新稻种的事。 秋月又问他南瓜苗可育出来，杜清平见两人说的投入，自觉又走远，打量起村前的稻田。 杜清明看了眼元宝，后者一脸疑问，“你看我干啥”。 见他依旧这么没眼力劲，杜清明只能明着说，“站远些，别偷听”。 元宝一脸的郁闷走开，什么时候公子和秋月有了悄悄话可说，难不成……，复又摇摇头道不可能。 看他走远杜清明才出声，“我让杜贵育了秧，种了一大片地”。 “杜贵就是我家的一个管事，主要管地里的事”，他又解释着。 “换稻种的事你爹就没怀疑什么”，秋月问。 “倒问过两句，我可没说出跟你有关”，他犹豫着又说道，“不过，大哥应该猜到与你有关，毕竟他那么聪明”。 他自认聪明比不上大哥，确切的说什么都比不上大哥，之前还会因此郁闷，越长越理解大哥的不容易，现在只会以大哥为荣。 “这倒无碍，相信大哥不会在意此事”，秋月说完这个又说起麦种的事，“新麦种收的时候要分开来，千万别弄混了去”。 杜清明拍着胸脯保证，“我早交代过杜贵，他定不会出错，有专人负责那八亩地”。 秋月见他能说出具体的亩数，可见是真的用心去做了这事，不由对他改观，不算个纨绔子弟，还挺有责任心。 第106章 秋雨及笄 “对了，你可知道周宇考中童生之事”，杜清明问秋月，虽说他已经不在这村里学堂念书，和周宇却没断了联系，多是写信联系、偶尔还会见上一面。 这在村里学堂可是大事，学童们回家都会说起，自然就在村里流传开来，秋月也是听赵氏说过才知道的，这会又听杜清明说起，就想到他们可能是一直有联系，便说：“替我向他道声恭喜”。 这时代哪怕仅仅是个童生，足以让人高看一等，况且是少年童生，更是珍贵，前途无量不是。 “好说、好说、我定同他说”，杜清明说完这句，又添一句，“我们还约好秋闱一起考秀才”。 “那先预祝你们旗开得胜”，秋月本想说金榜提名，想想又不对，考中进士才是金榜提名。 “多谢，我会努力的，你是不知道我现在过的多惨”，杜清明皱起眉头说。 正想多吐槽两句，就见端木磊一阵风似的跑到跟前，一脸兴奋的说：“我想到了，等我的好消息”，说完就唤着杜清平回去。 看他们离去，秋月又朝田里走去，下晌叶文宇来帮着插秧，赵氏看他手脚麻利，就知道是做惯农事的，知恩图报又是勤快人，赵氏对他的印象又好上一分。 一连两天他都是下晌来，晚饭前就回去，赵氏留他吃晚饭，他借口不放心弟弟妹妹在家给拒绝了。 第三日半下晌秋月家六亩田的稻秧就全插完，叶文宇见没有可以帮忙的，就要回去，被李有田扯住往家走，“别急着回去，你婶子给准备了些吃食”。 叶文宇涨红了脸，挣扎着要挣脱被拉住的胳膊，“李叔，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们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你不吃，弟弟妹妹也总不能一直吃野菜”，李有田扯他的胳膊不松手，唯恐一松手，他就跑走。 听说起弟弟妹妹，叶文宇总算动作放小，但面上依旧带着难为情的神色，他想让弟弟妹妹吃好些，又觉得欠李叔一家太多，恩情难还啊，可不是几句道谢，以后还回粮食就算还清的。 “谁没个困难的时候，咱们遇上也是有缘，你也就跟秋山一般大，看着你我就想到他，我们做父母的，见不得孩子受苦”，李有田由衷说道。 “以后还上就行了，可别有什么压力”，秋月接着话说。 听她老气横秋的语气，叶文宇又不禁有些想笑，满腹的感慨也消散许多，就是啊，这都是缘分，以后加倍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到家后秋雨拎出赵氏早早装好的篮子，里面是一些糙米和鸡蛋，还有两身半新的春衫，一件给他，一件给叶文辉。 叶文宇接过篮子，弯腰向李有田鞠躬道谢，“谢谢李叔和婶子”。 李有田扶起他，“快回去，这几天辛苦你啦，你地里也有活呢，明个别来了，地里庄稼要看好，有事就过来打声招呼，别怕麻烦人”。 他指的是地里种的南瓜，担心他们三个孩子被人欺负，守不住地里的庄稼。 叶文宇点头，“李叔放心，王叔和村长大叔也关照着我们，这会没人欺负我们”。 若真有人敢动地里的庄稼，他定不会放过那人，这可是他们三兄妹的活路，谁敢断他们的活路，他必让对方没活路。 秋月瞧见他脸上一瞬即逝的凶狠表情，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若换成自己也是同样的想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偿还，自当如此。 目送他人走远，秋月和秋雨才转身回屋，李有田又去田里帮大房插秧，家里就只剩下两姐妹。 大伯母说什么也不要她们帮自家插秧，说是女孩子身子本就弱，若再泡在水里，怕对月事不利，以后子嗣也会有影响。 赵氏心中一哂，没这么严重，这村里可少有姑娘不下田，也没听说哪个不能生的。 好在每年也只让两姐妹这会帮着拔秧苗，田里别的活从不让两人沾手。 转天一家子去荒地里栽红薯，秋月想起红薯不能连种的事，就提醒赵氏明年这块可不能再种红薯。 赵氏不解，“这又是为啥”？ “怕有地害，就是地下生虫子，会影响作物收成” 这时代也没农药，若是生地害可是会很麻烦，红薯连种三年很容易生地害虫，中间得穿插种别的作物。 秋月这样一解释，赵氏就懂了，“那明年种什么，这地可才开第二年，算不上良地”，言下之意就是种麦子也不划算，怕没什么收成。 “种南瓜，那个总不会颗粒无收”，秋月就想着反正荒着也是没收成，种上南瓜能收一点是一点，打理起来也方便。 李有田从叶家拿回的南瓜种在东院里，已经长出蔓藤，赵氏知道秋月给叶家的种子，却装作不知情。 对着秋月却是毫无顾忌，“这南瓜要是收成也高，叶家三个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守住”。 秋月就把那日的事说给她听，“叶文宇看着不是个好欺负的”。 赵氏深以为然，“这说起来也不能怪他狠，他最大，全指着他撑门户呢，若是他再好性子，必定受人欺负”。 两人说了会话，就又分开，各干各的活。 插完秧、种上红薯，地里就没什么活，只等麦子熟。 大房要建房子，但又挨着农忙，就决定收完麦子再盖房子。 四月二十九，是秋雨的生辰，过完这个生辰她就满十五岁，乡下人并不重视及笄礼，赵氏也只用一根银钗给她绾了发髻，这在乡下已经算得上很好，多的是姑娘只一枝木钗绾的发。 这也代表她到了可以成亲的年龄，秋月不得不感叹，这隔现代还是中学生呢，这时代已经要成亲生子。 村里已经有人向赵氏打听秋雨说亲的事，她模样好、性子也好，家族又富裕，想来嫁妆不会少，更别说陪嫁的那八亩地的事，已经被村里人知晓，多的是打她主意的人，可不止一家两家。 第107章 想要招亲 就连大奶奶宋氏也想替自家侄儿家的小子做媒，被李全富劝住，“你又不是没听有田媳妇说的那些话，摆明还不想嫁闺女，别自讨没趣”。 宋氏很不赞同：“又不是让她这会就嫁过去，可以先定下来，过个两年再成亲”，反正两个孩子年岁都还小，等的了。 李全富见劝不住，便不再多话，随她去折腾，他是不看好媳妇娘家那头的亲戚，就是庄户人家，也得讲个门当户对不是。 赵杏花这些日子也朝秋月家跑得勤，只因娘家也有个年纪差不多的侄儿。 “玉真嫂子，你也是知道我哥嫂的为人，老实不多事，且就这一个儿子，没人挣家产，挣的钱都是给小两口的，再说又在外祖母舅舅们眼前，你也能放心不是”。 赵氏倒真有些心动，嫁回娘家那头，有亲戚看着总不会受欺负，便说“还得要两个孩子看对眼才行”。 赵杏花见她有松动，便跟着话说，“自然得要两个孩子看对眼，要不让俩人见一见”。 “我先问过秋雨，看她想法”，赵氏在这一点算是很开明。 赵杏花不以为然，“婚姻大事，父母作主，咋见一见还得要她决定”。 赵氏也不多做解释，只言要听秋雨自己的意见。 赵杏花正好看到秋雨从屋里走出来，就喊道，“秋雨，你过来，婶子有话问你”。 赵氏眉头一皱，颇有些不喜，但闺女秋雨已经走到眼前来。 未等她亲自开口问，赵杏花已经问出声，“婶子给你说门亲事，就是我娘家侄子顺子，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你还记得不”？ 秋雨哪里会记得什么顺子，去外祖家几乎不串门，并不怎么认识赵家庄的人。 见秋雨想不起来，赵杏花又说，“不记得也没关系，你们先见上一面”。 秋雨面上一红，又羞又恼，丢下一句我还不想说亲，就小跑着进了屋子。 赵氏无语的看着赵杏花，语气也冷淡下来，“你可是听到了，她自己说不想说亲”。 赵杏花有些着急，“哪有姑娘不说亲的，难不成要做老姑娘，自古婚姻大事父母就能做主，你咋由她胡来”。 赵氏本来有些心动，这下是一点想法没有，又听她这样说，便觉得很不中听，“过日子还是得她愿意才能过好，若换成你家春妮，她不愿意，你还强嫁不成”。 赵杏花讪讪，“我家春妮还小，说亲还早呢”。 “咱都是当娘的，又身为女人，自然知道嫁人是一辈子大事，哪里能轻易胡来”，赵氏耐着性子同她说，毕竟赵杏花没有什么坏心眼。 听她这样说，赵杏花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忙解释“我是为侄儿好，可也为了秋雨，不是要坑她，是真觉得合适”。 赵氏相信她是真话，但闺女不乐意也没法，只得表示，过段时间再说。 没一口说死，赵杏花也算满意，朝着秋雨在的西间窗子口扬声道，“秋雨啊，别怪婶子说话直”。 秋雨在屋里回话，“不怪婶子，是我真的还不想嫁人”，说完便没了声音。 赵杏花朝赵氏腆着脸笑，“谁不一样呢，当初我也跟我娘这样说过，不想嫁人，这一晃啊，都这些年过去了，还是在娘家当闺女最自在”。 秋月就见她说这话时一脸怀念的神色，说完她又看向自己的两个孩子，眼里又带着满足，慈爱的看着姐弟两人。 等赵杏花拉着孩子走后，秋月就凑到赵氏身边，“娘，大姐是真的不想嫁人”。 “我知道啊” “她想招亲” 赵氏眼睛瞪大看着秋月，“这是她和你说的”？ 秋月点头，“我也想招亲”。 赵氏扶额，“你凑个什么热闹”？ 秋雨还待在西间里不出来，赵氏就走了进去，见她还是一脸的羞色，母女间也不用客套，直接就问，“你是想招亲”？ 秋雨就朝秋月看去，自己可只和她说过。 秋月点头，“是我和娘说的”。 自己还真说不出口，秋月倒是帮了自己，“我只想和爹娘，还有哥哥妹妹一起过下去，不想嫁到别人家”，秋雨绞着双手说。 嫁到陌生的地方，侍候别人的父母，也不确定夫君是个好的还是坏的，再生下孩子，天天围着孩子转，这样的日子秋雨是一点也不想过。 赵氏沉思，招亲也不是不行，东院的那块地倒可以给她盖房子，只是村里会有闲言碎语，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自个闺女过的好，这些她都不在意。 想想闺女就在眼前，受委屈也能看得到，而且自己想见就见，也不用侍候公婆，自己以后还能帮她带孩子，孙子外孙一大家，想想都美。 “那咱们就招亲”，赵氏拍板决定。 “啊”，秋雨愣住，娘这么快就同意了。 “东院那块宅地就给你建房子招亲用，要不要再买一块给秋月，她也想招亲”，赵氏就做起打算来。 听闻秋月也想招亲，秋雨笑起来，两姐妹住隔壁，咋想咋美，以后一家子都在一起，就跟没成亲时一样。 “娘，我不要东边的宅地，以后东山坡建果园，我想半山腰上建房子，清静又自在”，秋月有自己的规划，住在一起也不是不行，只还是比较想住东山坡。 “呵，连房子建哪都想好了，感情你这么想嫁人”，赵氏对这闺女无语，大的不想嫁，小的倒想嫁。 秋月走过去搂上赵氏手臂，“娘，你这就误会我了，想住东山坡又不代表想嫁人，一个人难不成就不能住过去”？ “不能，咋，你想离娘远远的”，赵氏竖起眉头，有些生气。 “那娘你跟我一起住过去，不都说婆媳是天敌，那会大哥肯定娶了媳妇，咱娘俩住一起”，秋月哄着说。 “我看行，我还不愿意伺候他们呢，我伺候你去”，赵氏被哄得眉开眼笑。 秋雨见两人说的火热，也凑过去，“到时候娘想住哪里住哪里，只别单住一家，太偏心”。 第108章 赵氏敲打秋山 晚间吃饭时赵氏就在饭桌上提起招亲这事，目光直视着秋山。 秋山被赵氏看的发毛，忙表态，“妹妹们想招亲，我是没意见”。 “别说你是没意见，就是有意见这事也不会更改，虽说你是男嗣，但你两个妹妹也是娘身上掉下的肉，家里这些东西也有她们一份子”，赵氏敲打着秋山，怕他生出别的心思来。 见娘不相信他，秋山有些委屈，“我真没意见，就算娘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给妹妹们，我也是没意见”。 “娘是怕日后有人在你面前挑拨，让你们兄妹不睦，好事岂不变成糟心事，你的性子娘自然知道，平日里也疼爱两个妹妹，我和你爹都看在眼里，咋会不相信你，只是丑话说在前头而已”，赵氏语重心长的说，一副为他们操碎心的模样。 秋山感动，爹娘还是相信自己的，“别人说什么，我不在乎，只要妹妹们过的好，我当大哥的也跟着高兴”。 赵氏拍拍他的肩膀没说话，只一脸欣慰的样子。 秋月看在眼里想笑，娘可真会拿捏大哥，不过大哥也很好，完全没有担心家产被分。 李有田愣着神看这一幕，不是，他是一家之主，咋完全忽视他的意见。 “孩他爹，你可有意见”，赵氏终于问起这个家的男主人。 “意见倒没有，就是村里人该怎么看咱家”，他光想想都知道，村里人肯定会在背后议论他们家，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话。 “就为了怕村里人议论，你就让两个闺女嫁出去受苦受难”？赵氏直接一顶大帽子扣下来。 “哎呀，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就是”，李有田忙着解释，只是嘴拙就是半天，愣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看你就是怕人说你，为着自己面子，要把闺女往火坑里推”，赵氏佯装生气的说道。 “哎呀，真没有，我也同意闺女招亲，都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还不成吗”？李有田服输，再说自个真没媳妇说的那些心思，无非就是担心村里人说闲话。 老夫老妻这些年，赵氏自然知道自己男人的想法，“我也知道你是怕外人说闲话，可闺女是自己的，咱自己心疼，随外人怎么说，闺女们过的舒坦，我就高兴”。 李有田点头，可不就是这个理，做啥不都为了子孙幸福。 秋雨又一次感动的眼泪花花，哽咽着说：“爹娘，还有大哥妹妹，你们真好”。 “要是妹夫们对你们不好，让我给看到，我就揍他们，揍服为止”，秋山撸起袖子坚定的说。 “那要是大哥打不过怎么办”？秋月笑嘻嘻的说。 “这个～这个嘛，咋就打不过，我是大哥，他们还想和我动手”？秋山尴尬的捏捏自己手臂，似乎也不是那么强壮，有待加强啊。 秋雨转涕为笑，“你个淘气的，就会欺负大哥”。 “哈～哈～哈～～～”，秋月笑出声，一家子也都跟着笑起来。 在这一刻，一家子的心拧在一起，都想着齐心守护好这个家，守护好爹娘，守护好兄姐妹。 从李家村回去，端木磊就把自己关到工房里，吃饭喝水睡觉，甚至上茅房，都要斧子催着，他还要给公子当下手帮忙，这个小厮当的，真的劳心又劳力。 杜清平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及时寻来他要的材料，尽心打理好他的吃食用度。 自那夜拒绝蒋玉珠，就再也没人来送过参汤，杜清明只问过一回金宝她有没有闹腾，之后再也没提起过。 端木磊自然知道杜清平一个人宿在这个院子里，但也没空关心他的私事，满脑子想着脱粒机的组装之事。 再说回蒋玉珠，那夜哭着离去，回到房里砸了一套茶具，嚷着再也不信奶娘刘氏的话。 下人们都躲的远远的，深恐怒火发到他们身上，尤其小桃，站到最远的角落里。 别人能躲，奶娘刘氏却躲不得，苦笑着陪在身边，姑爷的拒绝在情理中，男人的心哪里这么轻易就能挽回，可偏偏自家小姐又不是个耐住性子的人，稍有不顺便表现出来，局面弄的越来越不利。 “气大伤身，小姐别怒了，姑爷或许还在气头上，时间久了总” 下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别在我面前提姑爷这两个字”，蒋玉珠凶狠狠的说。 奶娘刘氏只得不再提，耐着性子哄她，自小奶大的孩子，说句拿她当亲生的也不为过，又是心疼，又是不忍，不好的话却是说不出半分来。 蒋玉珠在奶娘刘氏怀里哭了半天，才算平静，“罢了，我和他本就不是一路人，还是不再勉强，就这样”。 这副心如死水的样子，又让奶娘刘氏痛心半天，自个小姐的命咋就这么苦，还这么年轻，难不成就过上守活寡的日子？ 只是她一个内宅老妈子，又有什么好办法呢？ 蒋玉珠不想见杜清平家人，就对外称病，整天窝在如意院里不出门。 宁氏、孟氏之前就免了她的晨昏定省，这会更巴不得她不出现才好，清风院那一晚的事，可早就传到她们的耳中。 “之前那副样子对清平，这会倒惺惺作态想和好，呵，一个不成，怕是又记恨上，她当自己是什么，又当清平是什么，想招之即来不成”？ 宁氏心里窝着火，清平成亲，她不放心在京里想住一段时间看着，结果看不惯儿媳高傲的样子，没多久就回了乡下，之后再也没去过。 她心疼儿子，连杜万坤都恼上，自然憎恨蒋家，憎恨蒋玉珠，亲家又出这事，为了银子又闹一场，更是看儿媳妇不顺眼。 “只可怜清平，今年都二十有一，还没个后人，这以后该如何是好”？孟氏叹气，也心疼这个大孙子。 宁氏心里早有些想法，小声同婆母摊开说，“要不让清平休了她”。 孟氏摇头，“毕竟没犯七出之条，传扬出去，人人都只会道是清平攀高踩低，这于他名声不利”。 一计不成宁氏又生一计，“那给他纳个妾室，房里添上几个人”。 第109章 赵氏发火 孟氏缓缓颔首，“只这事你不能自个作主，总得让清平点头才是”。 宁氏扶上婆母胳膊，“娘说的对，挑个清平喜欢的，不会委屈了他”。 用罢晚饭，宁氏把杜清平唤到自己院里，遣退下人，提出纳妾的事。 “娘怎么提起纳妾之事”？杜清平在心里压根没想过这事，蒋玉珠是不好，可他也没想再找一个。 知子莫若母，看儿子神情宁氏就知道他没这个想法，“你祖母年事已高，自然想看到你后继有人才安心，你若没这个心思，娘也不逼你”。 “我且想想”，杜清平沉思之后回答道。 宁氏知道他是个孝顺的，就好像当初明明喜欢经商，却因着家中之事逼着自己读书考取功名，这回抬出婆婆，也有她的私心，不过她也不会强迫自己儿子。 “你无须管我们是什么想法，就按照你自己的心意去做，就是纳妾娘也会纳个你喜欢的进门”。 “儿子知道娘的意思，容我想好再给娘答复”，为杜家开枝散叶，是他做为人子应尽的义务，只是由谁一起来开枝散叶，他还得再想想。 宁氏也不逼他，“此事不着急，得慎重考虑”。 母子两人又说了会话，杜清平才回了自己小院，手里捏了本书，却始终没翻页。 纵使他面上没有异常，小厮金宝却看出他有心事，想着晚饭后夫人喊了公子前去，小心上前询问，“公子，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杜清平抬头看了眼金宝，两人相伴多年，自己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眼。 “金宝，你可还没记得你来杜家多少年了”？ “十六年”，金宝在杜清平问完就即刻回答出。 “这一晃，都十六过去了，时间过的可真快”，杜清平感叹道。 “是啊，时间真快，小的第一次见公子，公子也才五岁，手里举着根糖葫芦，小的嘴馋没忍住流了口水出来，被带来的管事责骂，没想到公子却把手里的糖葫芦递了过来”，金宝脸上带着笑意说。 对这这段往事，杜清平没什么印象，毕竟当时年岁小，大他两岁的金宝却记得很清楚。 “你年纪不小也该成亲了” 这话公子不是第一回提起，金宝感觉这一回有些不同。 “你也该成亲生子” 金宝猛然醒悟，夫人大概是催公子生子。 见他一点就通，杜清平轻笑出声，“你我多年，果然心意相通”。 “公子，小的没有想成亲的人”，金宝的回答一成不变。 “若你哪天有中意的人，就来和我说，卖身契随时还你，去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 金宝知道自家公子言出必行，这话也不是他第一回说，只不过自己无父无母，天大地大，除了陪伴公子，他别的地方都不想去。 在赵氏有意放出风去，秋雨要招亲的消息在村里一夜传遍，村里人议论纷纷。 “咋突然要招亲，有田又不是没儿子”？ “稍微有点家底，就想学富人作派，我看有田八成是疯了”！ “该不会是因为不想说亲，才找的借口”？ “他们可看中什么人家？会是杜家吗，这段时间杜家公子可没少来”。 “可那杜家大公子已经成亲，小的那个还没秋雨大呢” “别说，还真有可能，你们不知道，那杜家大公子和他夫人关系不睦” 有八卦，妇人们兴奋的围上前，“快说说，咋个不睦”？ “这话你们可不能往外传” 妇人们催着，“快说，快说，保证不往外传”。 “我娘家嫂子的舅姥爷家的侄媳妇是杜家的一个下人，听她说杜家大公子早就不和夫人睡一个院，两人还干过仗呢”。 “我滴乖乖，公子哥还和媳妇打架，可真稀奇” “这有啥稀奇，就是当皇帝的，还能和媳妇不吵嘴” “那叫皇后，不叫媳妇” “不都一个意思” 这话题没一会就歪到不知何处去了，妇人们回到家才醒过神，说的不是秋雨招亲的事嘛，怎么还扯到皇后身上。 赵杏花听到这消息又领着两个孩子来串门，刚进到院门，看到赵氏就问，“嫂子，前天都没听说要招亲，咋突然要招亲”？ 赵氏停下手中的活，看着她说，“还不是你上回过来她说不想嫁人，你走后我一问才知道，她还真的不想嫁，不是借口，我就寻思这样怎么行，劝了又劝，大丫头哭到不行”。 “然后呢，嫂子”？赵氏说一半停下，赵杏花着急的问出声。 “我和她爹也是没办法，这才想出招亲这出”，赵氏一脸无奈的摇着头。 “嫂子哎，你咋就顺着她来，她个小姑娘懂啥，真嫁了人不也过的好好的”，赵杏花心想，她娘家侄子可不能做赘婿，哥嫂只这一个小子。 “她不愿意嫁，我们也不能强逼着，这要是过的好还好说，要是过不好，你说我和她爹该多自责”，赵氏啧着嘴巴说。 赵杏花一想还真是这个理，要真强嫁过去，过的不好，做父母的该多悔，可嫂子是不是太宠着孩子了？但这好像是人家的事。 又想起村里人议论杜家的事，看样子玉真嫂子还不知情，也是，谁敢当着正主的面说闲话，自己身为邻居，娘家又是同一个村的，且她没少帮自己家，也该提个醒。 “嫂子，村里人都说你家是不是看中杜家大公子，还说什么杜家大公子和夫人要合离”。 赵氏先开始是懵接着就是怒，破口大骂，“哪个黑心肠的传这话，我家秋雨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可能会嫁个二婚的，就是杜家再有钱有权也不行，我们是卖女求荣的人家吗”？ “谁传的，看我不撕烂他的嘴，敢编排这样的话出来看我能轻饶了他去”，赵氏撸起袖子叉着腰，一脸的气愤。 秋月和秋雨闻声走出屋，这又是闹哪出？咋会跟杜家扯上关系？ 赵杏花头回看到赵氏这个样子，心惊胆颤的说，“我可不知道谁传的，嫂子可也别往外说是我说的”，说完扯着两个孩子逃也似的往外走。 第110章 农忙桃花产女 赵杏花头也不回的离开，院中就只剩下娘仨两人，赵氏叮嘱两个闺女几句，转身就朝大门外走。 她出了院门就朝村西头走去，边走边大声骂，“哪个黑心的传我家闺女的闲话，自个是龌龊的，看谁都脏”。 这会还没到农忙，村里人大多在家，听她这么一嗓子，纷纷走出家门来看。 赵氏这也才没走几步，就被村里人围上来，停下脚步，嘴里的骂声却没断。 “哪个杀千刀的传我家闺女看上杜家，你自个没儿没女啊，你愿意卖闺女，我家可不愿意，是哪个长舌妇传的，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传过话的妇人们听着心慌，纷纷说道，“这话可不是从我们嘴里传出来的”。 赵氏哪会听她们解释，哭诉起来，“我家哪里对不起村里人，背后传这种闲话，杜家就是多来几趟，也是为着生意上的事，去年杜家收红薯，受益的可不止我家一家，拿着红薯赚的钱，却扯我家闲话，良心被狗吃了”？ “杀千刀的长舌妇，你是看到了还是听到了，凭空泼脏水，你会遭报应的”。 在李家村人的印象中，赵氏一直是个好性的温和人，这样子还是头一回，看样子是真的被惹急了。 妇人们喜欢传闲话，可要说心肠却不是坏的，听到赵氏这番话，自觉惭愧，就是说啊，拿着人家红薯赚的银子，扯人家闲话，可不就是良心被狗吃了。 有些人不自觉抿了抿嘴，纷纷在心里想着，以后可别再扯别人家没影的闲话，换成自家，还不是和赵氏同样作派，恨不得撕烂对方的嘴。 “嫂子，我们真没这样想，杜家大公子就是家世再好，长相再好，毕竟也是有媳妇的人，咱们秋雨怎么可能嫁这样的人” “就是，就是，那话我们只听听，可没当真” “就是说呢，都是有儿有女的人，传这种闲话，真是黑心的” 村里人七嘴八舌的说着，纷纷撇清关系。 妯娌张氏扶着婆婆吴氏也走过来，她们也没听到这种闲话，还是第一回听。 吴氏同样一脸气愤，穿过人群走到二媳妇身边，“老二家的骂的好，不是黑心肠的传不出这话”。 赵氏喊声娘，拿袖子抹了眼泪，十足的委屈样。 吴氏上前拉着儿媳妇的手，“玉真啊，为帮长舌妇不值得，可得顾着自个身子”。 李安媳妇向来爽言爽语，这会子也是直言道，“看你们还传不传人家闲话，真要被撕烂嘴才甘心”。 大奶奶宋氏住的远，这会才赶到，也劝着赵氏别生气，又扭头对村里妇人们说：“大家都是有儿有女的人，下回说话可得注意，玉真什么样的为人，大家该清楚，同一个村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说要抱团，也不该扯那些脏话出来”。 围着的人听了这话，纷纷惭愧的垂下头。 “都别围着了，马上就要农忙，该准备的准备起来，省的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宋氏赶着人，又扶着赵氏往回走。 被叮嘱过的两姐妹一直没出门，见人扶着娘回来，才赶上前扶过娘的胳膊。 李有田急匆匆跑进来，身后跟着秋山，两人都一脸生气的撸着袖子。 “是谁传的这话，看我怎么修理他”，李有田一副大有一言不合就揍人的架势。 “你可别添乱，事情过去就算了，闹大对雨儿又有什么好处”？吴氏没好气的看着二儿子，咋就不能长长脑子，这个家里真多亏儿媳妇操持。 “有田啊，你娘说的对，闹大了外人怎么看秋雨”，宋氏也接着话说。 人言可畏，世人有时候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而不管真相如何。 李有田想通这点，便没再喊着打杀的话，只走到秋雨跟前，“闺女让你受委屈了”。 秋雨抬头，不复从前的柔弱模样，“爹娘，我不委屈，有你们护着我呢”。 宋氏看秋雨是越看越满意，想着改天回娘家说说，就是招亲，也是门好亲事，再说家中又不止一个儿子。 李全富听到宋氏说起这事，冷哼着说，“这样也好，不想着怎么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偏要扯人家的家事，该骂”。 经此一事，村里人再也不敢随便在背后议论秋雨的亲事，东家长西家短的话渐少，毕竟农忙就要开始了。 地里麦子黄熟，秋月一家就准备打谷场，几人刷刷割下一片麦子，李有田牵着牛套着木犁犁地。 秋月盯着木犁看，这个也可以改造，大名顶顶的曲辕犁在这朝代还没有。 就是脱粒机端木磊也不知道有没有做出来，这农忙都开始了，连个音信也没传来，怕是还没成功。 几人又把麦茬捡出来，李有田给牛换上石滚子，一圈圈压起地。 隔壁赵杏花早和赵氏说过借牛用，这会也在卖力割麦子，只是没像去年那样急。 桃花要生孩子的消息，就在这刚开始的农忙时传来，女婿王大郎慌着来报信，张梅香二话没说，收拾了给外孙做的小衣裳，拎着一篮子鸡蛋，急匆匆去看闺女。 大丫想着有身子的人会冲撞产妇，便没跟去，她的肚子也大起来，连蹲下都不方便，地里活也帮不上，只在家做些做饭洗衣的家务活。 但愿嫂子能生个儿子，她双手合掌诚心祈祷着。 张梅香心中同样的想法，一路上不停的在心中念菩萨保佑，进了院，亲家母张草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客套着寒暄，说上两句话她就洗手进了房里。 闺女桃花白着脸，一头的汗水痛苦的呻吟着，看到她，哭着喊了声“娘”。 养儿方知父母恩，娘生自己时是不是也这么痛，这么害怕，在这一刻，桃花对她娘之前所有的不满和怨恨全无。 “闺女别哭，别怕，娘在呢”，张梅香右手抓住闺女的手安抚着。 稳婆蔡婆子也说：“别哭，生孩子是喜事，省着点力，等下好生”。 王大郎站在院里急的走来走去，农忙本该下地干活，这会他可没思，一心惦记着屋里的媳妇和未出世的孩子。 第111章 脱粒机试用 王五这个公爹也蹲在院里，只不过他比较沉得住气，看儿子转来转去，转的他头晕，烦躁的说：“看你那个熊样，就是媳妇生个孩子，你慌啥”。 桃花痛的一声声惨叫着，直到天黑也没生下来，房里点上几个油灯，蔡婆子看的也不真切，不禁有些着急。 王大郎隔着门窗喊“桃花别怕，我在呢”，又被他爹骂了几句。 地里忙到天黑才回家的叶家三兄妹听到隔壁动静，也为桃花嫂子担心。 叶文辉领着叶睛儿站在王五家院门外，探着头朝里看，被王五吼了一嗓子，“看什么看，生孩子没见过啊”。 叶文宇正忙着煮野菜粥，王五喊的那句他自然也听到了，就见叶文辉领着叶晴儿回到自家院里。 “哥，桃花嫂子叫的可真吓人”，叶文辉说完抿着嘴，他想起娘生妹妹时，也是这个样子，后面两年多就过世了，“不想桃花嫂子死，她人好”，会经常给他们送吃的。 提起娘叶文宇也有些难过，还是打起精神安慰弟弟，“桃花嫂子跟娘不一样，娘是看爹走了，太难过才跟着去的”。 叶文辉总算放下心，不过眉头还是皱起没松开，东院里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听着渗人。 好在没多久，总算听到婴儿啼哭声，三个人才安心用起晚饭。 “先开花，后结果，开花必有果，下一个就是孙子啦”，蔡婆子见这家男主人王五笑的勉强，笑着说道。 张草拿出早用红纸包好的一串钱，递到蔡婆子手里，“多谢您老的吉言，下一个孙子还得劳烦您老给接生”。 “好说，好说，这会还没下奶，先吃些清淡的，多喝些汤水”，蔡婆子交代着，转而笑起来，“这些你也懂，我就是多说两句”。 “劳烦你挂心”，张草笑着把蔡婆子送出门，外面早有蔡婆子家人等着接她回去。 生闺女的人家像王五这样的面孔她见的多了去，早习以为常，惦着手中的钱蔡婆子满意的摸黑朝家去。 张梅香在闺女家住了一夜，隔天一大早交代闺女几声，就要回家去，还有一地的麦子等着收呢。 “亲家母，你且放心，我会照顾好桃花”，张草捉了只鸡提在手里，正准备杀鸡给桃花炖鸡汤。 “多劳亲家母费心，等麦子收完我再来”，张梅香见要杀鸡，想着总不会亏待闺女，才算放心。 地里南瓜已经开花，其他地里也只要除草，叶文宇交待叶文辉看好妹妹，又去秋月家帮忙收麦子。 桃花生闺女这事在村里传开，不过这会也没人关心这个，更多的是关心地里的收成。 大丫叹气，嫂子生的是闺女，自家爹肯定面上不好看。 叶文宇刷刷的割着麦子，丝毫不偷懒，赵氏看在眼里，喊着他过来喝水。 村里人对他印象也好起来，有些人就猜测着他是不是要来做上门女婿，只是再不敢乱传，怕赵氏真计较起来，堵着家门口骂。 杜家的马车就在这时出现在村里人视线里，这回来的居然是两辆马车，后面板车上拉着个像木箱子似的东西，直奔地里而来。 秋月直起腰看过去，一脸的兴奋，这是成功做出来了，忙迎上去。 端木磊跳下马车，看到秋月就笑着说：“先试试效果”，又指挥着让人慢点抬下来。 杜清明走到秋月身边，“周宇托我向你说多谢”。 秋月“噢噢”回应两声，就围到脱粒机旁边，眼不眨的看着试用的情况。 端木磊把衣衫下摆往腰带里一塞，亲自上阵，脚一踩，木箱里的滚轮就转起来。 杜清明不在意秋月的态度，也围过来看，他早看过一回，这回看还是觉得神奇，更神奇的是，端木磊接过斧子递过的一把麦子放在滚轮上，只几下功夫麦秆上的麦子就全脱下来。 最先试用的时候用的是草，看不出这效果，端木磊兴奋的停不下来，脱完一把又一把麦子。 翩翩公子哥干农活，秋月咋看咋违和，偏偏他人干的正起劲，怎么也不肯停下来。 赵氏一脸惊叹，小声的凑到秋月耳旁，“这就是你画的那个箱子图”。 见秋月点头，她一脸的感慨，“你可真厉害”。 “厉害的是端大哥”，秋月大声的说。 端木磊脸上笑成一朵花，他也觉得自己厉害，不枉他熬夜这些天。 村里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纷纷称奇，“这东西可真好，要省不少力”。 端木磊直累到没力气，才肯停下来，擦着头上的汗，兴奋和人说道：“这是我做出来的”。 “公子，可真厉害，人长的帅，还聪明” “公子技艺高超，庆和朝也不多见” “庆和朝第一人” …… 在村里人的夸赞声中，端木磊不禁有些飘飘然，仿佛他已经成为庆和朝第一工匠。 接替端木磊的李有田成为第二个试用的人，一连脱几把麦子，他直道“好用，好用”。 “有田哥，给我试试”，说话的是春旺，他一脸的期待。 “给我也试试”，又有村里人说道。 李有田停下来，春旺忙挤到他身边脚踩上去，完全不给别人机会。 几把麦子之后他被人拉下去，村里人轮流上去试用，纷纷都道好。 就有人打听价格的事，轮到杜清平上场，“这脱粒机还能脱稻谷，到收谷子的时候，就能对外售卖，不过这价格还没确定下来”。 “可不能太贵，太贵咱庄稼人也买不起” “肯定不会便宜，这轮子都是铁的” 铁在这时代是管制品，不过还好没那么严格，只不过若都制成铁的，也不大可能。 “大伙放心，这轮子可以用木头替代，正在由这位公子研试着呢”，杜清平指着端木磊向村里人解释。 “公子，你可真厉害” “就是啊，这是哪家的公子，天神下凡” “啧，啧，啧，我就没见过这么能干的公子哥” …… 秋月眼见着端木磊在一声声夸奖中迷失自我，笑的后槽牙都露了出来。 第112章 小娃不好看 在村里人的目送中，两辆马车远去，脱粒机也拉走了。 李有田不解的问秋月：“你咋不同意杜公子暂时把脱粒机放咱家用”？ “这还用问，咱家有牛，地也不多，用完又得还回去费那事干啥”，赵氏没等秋月回答就先出声。 “再说，没听人家说，新的还在什么研制中，那不得拿旧的比对着做”，赵氏觉得很无语，男人咋这么笨呢，还好三个孩子脑子都随自个，够用！ 割麦子、捆麦子、挑麦子，叶文宇什么活都抢着干，赵氏看在眼里，晌午做饭让秋雨做些好吃食。 “姐，这么热的天，吃过水冷面，放点香菜”，只可惜辣椒还是青的，不能做辣椒油。 秋雨笑着同意，知道秋月夏天最爱吃这个。 “再多煎几个鸡蛋”，赵氏又添一句。 “晓得了，娘”，秋雨应着和秋月一起朝家走。 到家后，秋雨和面，秋月去东院里摘菜，屋后移过来的两棵梨树，叶子伸展着，正肆意生长，已经长成一米多高。 “系统你怎么就不能出像西瓜，草莓这种当年种当年就能吃上的水果”？秋月不满的问道。 【宿主可设置五年必得作物，是否替换棉花，更改西瓜或是草莓】 秋月胸口一窒，系统你没事，哪个也不能替代棉花在我心中的位置，南伯万，懂不懂！ 【宿主绑定系统已经快满两年时间，还有三年，很快了哟，加油】 三年！很漫长的，好不啦，再说要是到五年，收成点不够怎么办？ 这样一想，收成点再兑换一个礼包，就得留着，省得到时候时间是到了，收成点不够，那不就很蛋疼。 胡思乱想着把菜洗好，秋月就动手擀面，她的力气可比秋雨大，不用白不用。 秋雨也没同她客气，顾自己去煎蛋，又是羡慕妹妹大力的一天。 “回家吃饭”，赵氏喊着叶文宇和秋山，地里只留李有田一个人守着。 秋雨已经开始煮面，秋月听到人回来的动静，走出灶间，把井里吊着的金银花水提上来，一人倒了一碗，清凉又败火。 叶文宇有些局促，他总感觉自己像个蹭饭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好。 “文宇啊，你都来家这些回，咋还放不开，拿婶子家当自己家啊”，赵氏笑着说。 井水里浸过两遍的面放在大碗里端上桌，上面一撮黄瓜丝，煎蛋、蒜汁、醋、香菜、香油调味料都放桌中间。 “想吃什么味的自己调”，赵氏没有过份客气，反倒让叶文宇放松下来，动起手来拌面。 秋月是一点没客气，自己动起手来，哪样都要放，尤其香菜，舀了好大一木勺。 她见叶文宇先是舀几根香菜，闻过味道又舀一大勺，就点着头，一副同道中人的模样。 等秋天就能吃到加辣椒油的凉面，还有酸辣粉，秋月想想都开心，吃的一脸满足。 吃饱就想睡，秋月回屋倒在床上没一会就进入梦乡。 叶文宇好久没吃过这么饱，心想着上一回吃饱饭也是在李叔家，自己是真遇到贵人了，下晌做事更加卖力起来。 日落西斜，叶文宇担心家中弟弟妹妹，就同李有田赵氏打声招呼先回家。 “秋雨啊你回去做饭，把家里咸鸭蛋给文宇捞几个带上” “婶子，不用、不用”，叶文宇忙拒绝。 “拿着，不是什么好东西”，赵氏不等叶文宇出声拒绝，就朝地里走去。 “走，叶大哥”，秋月走几步见他还站在原地，就喊着他一起走。 叶文宇不得不跟上，一路上想着怎么开口拒绝，眼见李叔家越来越近，再有几步就走到院门口，“那个，我先回去了”。 “哎，鸭蛋还没拿呢”，那声大哥秋雨实在叫不出口，又不能直接喊名字，只喊着哎。 “不要、不用拿”，叶文宇摆着手。 “啊”？秋雨无措，若这样让他空手走，娘交代的事怎么办？ “叶大哥，你就拿着，你看把我姐为难的”，秋月适时出声。 叶文宇拿眼去看秋雨，果然是一脸的为难，“那就拿着”。 秋雨转身开门就去坛子里捞鸭蛋，放在竹编的小篮子里提给他。 不多也只六颗，倒不是秋雨小气，这时代盐贵，小坛腌的蛋也只二十颗上下。 “多谢秋雨妹妹”，叶文宇红着耳尖接过篮子，又拿东西回去，让他有些难为难。 秋雨被他那妹妹喊得也有些难为情，说了声无需客气，就转身朝院里走。 “叶大哥，慢走”，秋月笑着说，这两个人也不知道害羞个什么，咋那么别扭。 叶文宇嗯了一声，大步就朝村西走去，心里想的全是弟妹，紧紧攥住篮子，回去又能加餐。 远远就看到叶文辉带着叶晴儿站在院门口，朝这边路上望，看到他两人喊着大哥，笑着跑过来。 “大哥，你提的是什么”，叶晴儿笑着问。 “是咸鸭蛋，婶子给的”，叶文宇把篮子伸到她跟前让她看。 “哦，有咸蛋可以吃了”，她欢快的在前面跑，胳膊上下飞舞，像只蝴蝶。 叶文宇在身旁叶文辉头上摸了一把，一脸的满足。 叶文辉已经在陶罐里煮了粥，桌子上竹箕里还放着洗净的菠菜，没有菜刀，也没有剪子，只用手揪断，有长有短显得有些乱。 叶文宇拿出一个咸蛋洗干净，直接放进陶罐里煮。 “这样盐都不用放了”，叶文辉笑着说，李叔送来的盐，他们可舍不得天天吃，只偶尔吃一回，还不敢多放。 “嗯，晌午没去地里，太晒别中暑了，南瓜要看好，已经结小果出来了”，叶文宇不放心，问两人在家的情况。 “晌午太阳大，我就带着晴儿回来了，晴儿还去隔壁看过桃花嫂子和小娃娃”。 “大哥，小娃娃一点都不好看，脸上皱巴巴的”，晴儿趴在叶文宇膝盖上小声说。 “长大些就好看了，你没当着桃花嫂子的面说”，叶文宇问。 “没有，我怕桃花嫂子难过，就像别人说我脏像臭要饭的一样，我就会难过”，晴儿说完就低下头，一脸的不开心。 第113章 桃花受委屈 叶文辉听到这句话，脸上笑意瞬间全无，又忆起那些不好的画面，他们一路走过来，遭受过太多的白眼，被人当乞丐是常有的事，所以晴儿这么小却能把这事记得这么牢。 “我们晴儿是最香的，才不臭呢，是他们搞错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那样说你了”，叶文宇揉着晴儿软软的细发说道。 “既然是他们搞错了，那我就原谅他们”，叶晴儿直起身子站好，笑着说道。 叶文宇看着眼前的妹妹笑着说晴儿真乖，她身上的衣裳虽说打着补丁，却洗的很干净，小脸白净，头上两个揪扎的整整齐齐，跟寻亲路上乞儿似的她完全不同。 陶罐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三人同时看过去，叶文辉走过去把竹箕里的菠菜丢了进去。 “二哥，是不是马上就能吃了”？ “嗯，很快就能吃了，饿了吗，里屋还有根黄瓜呢” “黄瓜是留给大哥的”，叶晴儿说完就朝里屋跑去，出来时举着根细短只扎长的黄瓜。 “大哥，这是我和二哥留给你的”，她举着递给叶文宇。 也不知道是不是后院的菜地地肥不足，种的黄瓜个个都长不长，不过就这已经让三人很开心，至少能换换口味。 “马上要吃饭了，这个先留着” 一个咸蛋分成三份，一人一小块，叶文宇把流油的咸蛋黄一人一半分到叶文辉和叶晴儿碗里。 手指沾上一点，他放在嘴边舔干净，见叶文辉想分给他，他摆着手说：“你吃，我晌午在李叔家吃过了”。 叶文辉听到这话才开心的吃起来，拿筷子夹碎一点一点往嘴巴里送。 三人开心的吃着晚饭，突然听到隔壁说话声音大起来，“不就是个小娃娃，咋还要两个人看着，这会正农忙，地里活谁干”？ 这声音一听就是王五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呼拉拉把碗里的粥吃掉，站到院墙边侧耳听起来。 “他爹，这刚出生的小娃吃完就拉，一天没个遍，这咋能离得了人” 张草挤着笑脸说，她这一天光洗尿布都好些回，还好天热干的快，要不然都不够换的。 “那地里活就不干了”？ 王五一肚子气，想要孙子，偏偏生个赔钱货，还好死不死的生在农忙，这一地的麦子全指着他们父子俩，又要割，又要捆，还要挑，连脱粒的功夫都没有。 “那儿媳妇、孙女就不管啦”？ 张草是狠不下这个心，同为女人，知道这个时候是最难的，她不伸手帮一把，还能指望谁？ “那也不用你一个人专门侍候着她，谁家媳妇这么金贵，又不是千金大小姐” “那也不能不管，这可是才生头几天”，张草少见的强硬一回。 “我不管，你明个就下地去” 王五说完气冲冲朝外走，还要换儿子回来吃饭。 桃花在屋里把这些话听的清清楚楚，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下来，又想起她娘说过的话，坐月子不能哭眼睛会瞎的，强忍着委屈抬起头，不让眼泪再掉下来。 张草进屋就看到儿媳妇正抹掉脸上的眼泪，“嗨，你爹就是瞎嚷嚷，别管他，快吃点东西，娘给你下了鸡汤面”。 她把面放在床头的桌上，就去看孙女，见还睡着，对桃花说了句，“快吃，趁她睡着赶紧吃，等醒了可没功夫吃了”。 桃花头回做娘，喂奶换尿布还不是那么熟练，小娃身子软，她抱着都胆颤心惊，唯恐摔着，还好有婆婆帮着，总算才度过这一整天。 心中不免感激，温声道“知道了娘，我就吃，你也快去吃饭”。 “好好，等妞醒了就喊我”，张草交代两句才走了屋，迎面就看到儿子王大郎一脸喜滋滋的进来。 “娘，我先去看看妞，今个可乖”，他乐呵呵的问道。 “乖，乖，乖的很，吃饱睡，睡醒吃”，张草说完就见儿子已经进了屋，就去灶间把饭菜端出来。 “爹的心肝妞，哟，睡的这么香”，王大郎一脸喜爱的看着睡的正香的小娃。 “媳妇，你也辛苦啦”，他说完扭头去看桃花，这才发现她两眼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哭过。 心下一惊，忙走去问道，“这是咋啦，有啥事就和我说”。 桃花咬着嘴唇不说话，强忍着想哭的冲动，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样子有多委屈，王大郎看着是一脸的心疼，声音放轻，“有啥事不能和我说，咱一起想办法”。 桃花只摇着头说没事，公爹说的那些话，她实在说不出口，不想自己男人夹在中间为难。 王大郎无奈只能走出屋去问他娘，“娘，桃花是咋啦，可是爹说了什么”？ 一整天爹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他又不傻，哪里会不知道爹就是不高兴生的是闺女，肯定是爹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桃花才那个样子。 这事哪里瞒得住，张草就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末了还道，“你爹嘴巴厉害，说说而已，你让桃花别往心里去”。 王大郎大声喊了声“娘”，然后才又道：“爹这回做的可不对，桃花才生下妞，一个人哪里顾得过来，他让你下地，那我就不下地照顾桃花”。 “你可别跟你爹犯犟，惹得他更生气，就当没听过这话，明个我不下地”，张草真怕儿子闹起来，这两父子的脾气可都是犟的很，真闹起来，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 听到娘说了明个不下地，王大郎才放下心，又转身进屋哄桃花。 知道他吃完饭还要去地里，桃花催着他去吃饭，说自己没事，没放在心里。 王大郎听桃花说没放在心里，才安心去吃饭，匆匆吃完，又去地里。 叶家三兄妹这会已经洗好澡坐在院里乘凉，叶晴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就是下晌看见的小虫子，都能说上半天。 叶文宇嘴里“噢”着敷衍她，心里却替桃花嫂子担心，知道她娘家是李家村的，就想着要不要去报个信，又怕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对她不好，一时打不定主意，纠结起来。 第114章 杜家兄弟知晓麦种产量 转天，叶文宇又去秋月家帮忙，犹豫再三后才把桃花的处境说给赵氏听，末了还问：“婶子，你说该不该同嫂子她娘家说一声”？ 赵氏很意外，倒是知道桃花嫁到小王庄，却没想到会和叶家是邻居，只不过这事还真不好处理，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再者就是告诉张梅香，她也不能闹上门去不是。 “再看看，暂且先别说，要真太过份你再和婶子说，到时再想办法”，赵氏思考一阵才说，她有些心疼桃花，但也没办法，好在桃花婆婆和男人还算顶用，至少还有人护着。 听赵氏这样说，叶文宇便也不再多做寻思，就去地里忙起来。 秋月割着麦子摇头叹气，封建社会对女子真是太不友好，整一个生育机器，生的不是儿子还被嫌弃，真是够悲哀。 秋雨听到桃花这遭遇，也是一脸的不快，整个晌午都闷头干活不出声，明显的不开心。 晌午吃饭时，秋雨犹豫的对叶文宇说，“那个，能不能麻烦你多注意桃花姐家的事，下回来告诉我，可以吗”? 见他一脸的意外，秋雨又说，“桃花姐没出嫁时，我和她关系要好”。 叶文宇瞬间就懂了，点着头道，“嗯，有什么消息我就来告诉你”。 “多谢了”，秋雨一脸的忧郁，还在为桃花担心。 等叶文宇天黑再回家，头一件事就是向叶文辉打听隔壁家可有什么动静。 “晌午饭时堂舅父骂了几声，别的就没有什么动静” 想来应该是没去地里帮忙才招来的骂声，叶文宇便没多说什么。 【勤奋值+1，奖励体力值+5，耐力值+5】 秋月意外，咋又奖励耐力值，这难懂的系统，怎么就不能出个使用说明，功能介绍？ 系统没回应，安静如鸡。 翌日，秋月看到面前的麦子，心道，也就只能赚个05点勤奋值，应该还能加体力值，耐力值就不想了。 有系统奖励的体力加持，秋月干活速度很快，一家子早已习惯，只有叶文宇见一回稀奇一回，感叹她再大些，怕是自己也赶不上她。 晌午秋月家地里麦子就全割完了，叶文宇又帮着捆麦子，看到谷场上一筐筐麦子，他一脸的羡慕，可真多，什么时候自家也能有这些收成该多好。 因着地里种的全是新麦种，秋月家今年收成很可观，赵氏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去年买到新麦种的人家都是一脸兴奋，其余人家则是只能眼红羡慕，张梅香心里那叫一个后悔，就是白天再忙，夜里想起这事都有些睡不着，好在今年的新麦种多起来，不用抢也能买到。 下晌李有田牵着牛碾麦子，赵氏拿木杈翻麦子，地里麦子也全挑过来，叶文宇见自己也没什么好帮忙的，就要回家去。 “改天带文辉和晴儿过来，收了粮食，咱们吃顿好的”，赵氏笑着开口。 “知道啦，婶子”，叶文宇也痛快答应，至于来不来，还不是由他做主。 叶文宇回去也没闲着，直接寻了王五家地找过去，笑着朝他说：“舅父，我来给你家帮忙”。 “哪个要你好心，别想着我会感谢你，会给你粮食”，王五心道，上赶着来帮忙，不是图粮食还能图啥，真看不出来这孩子还有这心眼。 “我就是想帮帮忙，没想要粮食”，叶文宇也没多话，捡起地上的镰刀就割起麦子，他帮忙可不是冲着王五，只为了帮桃花嫂子和堂舅母。 王大郎倒是领情，走过来笑着说，“多谢文宇兄弟，这正愁着呢，一下子少两个劳力还真忙不过来”。 叶文宇只朝他笑笑，未做多寒喧。 晚饭时张草听到儿子说叶文宇帮家里收麦子，这才了然，难怪男人回来吃饭时没骂人，只摆着臭脸色。 捡了三块菜饼，又端一小碗鸡汤，给隔壁送去。 “舅母，你别这么客气，鸡汤端回去给桃花嫂子喝”，叶文宇说什么也不接下那碗鸡汤。 “文辉，你拿碗出来接着，这是给晴儿的”，张草见叶文宇怎么也不肯要，就唤着叶文辉。 “没有叶文宇的首肯叶文辉也不敢做主接下，只喊了声大哥，用眼神寻求他的意见。 “文宇啊，就一碗鸡汤，你就接下，给妹妹补补身子，看她瘦的”，张草看着叶晴儿说。 再三拉扯，叶文宇最终还是收下这碗鸡汤，他心疼妹子，想着多帮着干些活还上这份人情好了，所以隔天一大早，他就起床去帮忙收麦子。 王五见他这么早就来帮忙，感激是没有，倒是想着自家婆娘肯定又拿吃食给他们了，算是扯平了，不欠他的，他心想。 叶文宇可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也没空想，埋头干活毫不偷懒，一心一意的来帮忙。 小王庄村人见状纷纷和王五说，“你这堂外甥倒勤快”。 王五扯起嘴角笑了一下没回应，倒显得不尽人情，村里人知道他为人，倒也没再多话，又在背后议论起他不知好歹。 杜贵前来向杜清明报告那八亩地的收成，可是优先收那块地，毕竟小公子问过好几回。 二千五百八十七斤，这个收成让他吃惊，可是历年从来没有的事情，是以产量一出来，就急匆匆来找小公子了。 杜清明正在书房写大哥布置的课题，听元宝说杜贵来了，忙唤他进来。 杜贵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国子脸黑皮肤，倒符合他经常地里跑的形象。 “大公子，二公子”，他进门就先行礼，然后毕恭毕敬的站着回话。 杜贵说完，杜家两兄弟皆是一惊，这产量超出寻常两倍之多。 “带我去看看”，杜清明要亲眼看过确认一遍。 地不远就在杜家庄附近，几人步行着去，杜贵在前面带路。 杜家的打谷场极大，占地就有好几亩地，毕竟这周围属于杜家的地很多 粮食晒在打谷场上，杜贵专门派了个人守着新麦种，以防弄混。 一大片麦子铺子地上，杜清明也看不出什么，只不住的问：“产量确定没出错”？ 第115章 杜清平质问秋月 “回小公子，错不了，从种子种下到收，都是我直接盯着，绝不会出错”，杜贵虽然看起来副大老粗的样子，但做事却是很细心，向来得杜万坤器重。 杜清平从别的麦堆里抓一把麦子，走到新麦种旁边蹲下，拿来两相比较。 “新麦子颗粒饱满，很少有干瘪的”，金宝蹲在旁边说。 杜清明一脸的兴奋之色，秋月果然没骗自己，她确实值得自己相信，她说的相信自己，也是真真的，最重要的是，他也能为家里分一些忧！ 杜清平把手中的麦子扔回去，唤了声“清明”，然后朝没人的地方走去。 “大哥，何事”？杜清明跟在后面问。 见四下无人，杜清平停下脚步，注视着弟弟，“麦种是秋月那里得来的”？ 杜清明稍稍犹豫后点了头，“大哥，你可别告诉别人”。 杜清平颔首，摸着下巴沉思，这李秋月到底从哪里得来的新麦种，还有那些工具图，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农家小姑娘应该懂的东西。 “换的那些新稻种也是她家得来的”？杜清平虽然用的是问句，语气却是很笃定。 知道瞒不住大哥，杜清明索性不再隐瞒，一五一十全交代清楚，他自信大哥绝不会害他，害秋月。 “你可知道她为何会把新种子给你”？ “我是她可以相信的朋友” 杜清平挑眉，“这是她说的”。 “不是，这是事实”，杜清明一脸的确信，并且又说“你也别怀疑她，她值得相信”。 “呵”，杜清平下面的话没说出口，这个憨弟弟，被人卖了还不自知。 他可不相信秋月是出于相信的原因才把种子给清明，完全是想找个背锅人，不过这得利的是他家，这锅倒也背得。 “可还有什么新种子”？ 杜清明迟疑一下才回，“倒还有一个南瓜”。 “嚯”，杜清平也就是随口一问，没成想还真有，属实让他意外，这家人很有古怪啊，看来明天得去一趟李家村。 隔天用过早饭，杜清明得知大哥要去李家村，想着肯定是和新种子有关，便也要同去。 杜清平没拒绝，让金宝套了马车，一马三人朝李家村行去，被留在家里的元宝一脸怨念，他寻思最近也没犯错啊，公子为啥不带他。 实名羡慕金宝，大公子去哪都带上他，没有对比没伤害，他一点都不得公子器重，哼，不开心！ 秋月家大门紧锁，想来都在地里，一行人又是地里寻去。 这杜家公子咋又来了，村里人满是疑惑，同样疑惑的还有秋月。 趁有风，李有田在扬麦子，秋月闲着无事站在一旁，远远就看到杜家的马车驶来，马车越来越近，停在地头，就见杜家两兄弟从马车上下来。 寒暄过后，赵氏听杜清平说有事找秋月，就让秋山领着人回家去，地里可热着呢。 杜清平让金宝先赶着马车上前，几人步行着朝村里走，偶尔有风吹过，倒比在马车里闷着舒服多了。 “倚山傍水，李家村倒有些世外桃源的感觉”，杜清平摇着手中的纸扇说。 秋月也不知道他这话想表达什么，只得附合着风景是不错。 直走到家中，还是未切中正题，秋月就猜到他是有话要单独和自己说，看了眼大哥秋山，就见他会意的说，我去泡水你们聊。 杜清平并未出声，眼睛盯着秋山从井里提上来一个陶罐，送到堂间里。 见他转身出屋走远，才看向秋月，眼神里满满的探究。 秋月这会还不知道他眼神是何意，正从陶罐里倒金银花给三人。 金宝一口气喝下茶盏里的水，自觉朝院外走去。 杜清明有些心虚，明明答应她不告诉外人，算了，大哥不是外人。 “新麦种，李家村还有多少”？杜清平问出声。 秋月就朝杜清明看去，他一脸无辜，“我早说了，瞒不了大哥”。 也没指望他能瞒住，秋月在心里计算后回答：“不算我家的，一万左右，外祖家应该有一千斤左右”。 “我全要”，杜清平摇着扇子开口，一副霸总样。 “这个得看你的能力”，秋月摊手，表示爱莫能助，不过她相信杜家的钞能力。 “看不出来，李家村众人倒是齐心协力”，杜清平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杜清明没听懂，秋月却是懂了。 秋月道，“不过是为了生计”。 杜清平：“利益动人心，唯有一条船上坐着，才能谁也不想翻船”。 秋月：“不知道大哥可愿同船坐”。 杜清平：“不早已在船上坐着”。 两人相视而笑，达成某种协议。 杜清明听着似懂非懂，反正也不是头一回，算罢，两个都是自己相信的人，不管啦。 杜清平有些话想单独问秋月，就指使唤着弟弟清明去寻村长前来。 杜清明没朝别处想，只当大哥找村长有事，领着金宝就去地里寻人。 堂间里只剩两人，秋月又倒水给杜清平，自己也倒上一碗，借喝水掩饰两人独处的不自在。 “你家为何会有新种子，还有工具图纸哪里来的”，杜清平开门见山的说，时间不多，再过一会人回来，就没机会再问。 “不便告知，但绝对正经途径得来的，就比如我说神仙送的，你信不信”，秋月没看杜清平，只盯着手中的茶碗看。 “我信” 秋月震惊的抬头看向杜清平，一脸的坦荡，眼里的探究早不复存在。 可真是个妙人，自己真是遇对人，只是这人该不会是系统派来的。 “我知你没有害人的心就够了，你把种子给清明，无非就是想寻个靠山，事发之后有杜家顶着”。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说的神仙谁能确定就没有呢”。 “不过，这毕竟不是长久之法，后续再有新种子，又该如何处理，就是这些已经出现的新种子，该如何解释”？ “还好，新县令为人也算正直，没在前任县令在位时捅出此事，已经算你聪明” 杜清平说的又快又急，这些话脱口而出，可见在心中早再三思量过。 第116章 踏着七彩祥云而来 说实话秋月也很为这些种子的来历伤脑筋，红薯解释是山上发现的，麦种推到赵氏在镇上偶遇买的，还有稻谷、南瓜，虽说分给杜家和叶家，但若是有人留心追查，漏洞百出啊。 怎么找出一个合理的理由，任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出，只得无助的看向杜清平，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你把新种子给了清明，不就想推到我们杜家身上”，杜清平无奈的说道，现在又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当他像弟弟清明那样好骗啊。 被拆穿的秋月“嘿嘿”干笑两声，“看来大哥已经同意新种子出自杜家”。 “哼，我们杜家虽说是生意人，却是良心商家，既然得利，那就勉为其难给你解决这个麻烦” “大哥真是高风亮节，虚怀若谷，救困扶危，菩萨心肠”，秋月绞尽脑汁，想着赞美之词。 “得了，说正事，以后还会有新种子吗”？杜清平可没心思听她拍马屁。 “有，哈哈”，秋月很是心虚，又怕他问起种子来源。 “有就有，你哈哈什么”，杜清平给了秋月一个白眼，“看来得建个商队，走南闯北寻找新作物种子”。 这朝代并未统一，北有游牧的蒙人，西域占的城池也不少，东北还有弹丸小国，杜清平想了又想，只得以商队的名号搜寻新种子以正来路。 “大哥，小妹遇上你真是三生有幸，多谢大哥”，秋月端正的行个礼，诚心的道谢，总算解她所急，再也不用为新种子的出世想理由，找借口。 不得不说，美公子就是翻白眼，依旧是美的，不过她可不敢把这话说出来。 她之前不是没有过建商队的想法，但是实力不允许啊，没有人手可用，天天窝在这群山环绕之地，就是想做什么都多有掣肘。 真是多亏杜清平的出现，犹如神助，他就像紫霞仙子的意中人，踏得七彩祥云来解救自己的。 秋月便把南瓜种分给叶家的事说出来，话音刚落就看到李全富和杜清明一前一后进到院里来，后面还跟着金宝。 杜清平站起身迎上前，“李村长好久不见”。 “杜公子客气，听闻大公子是想收麦种”，李全富在路上已经同杜清明打听过何事，一来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是，我想收新麦种，有多少要多少” “怕是不易，新麦种很抢手，村里已有人家预订要收，再者还要分给亲朋好友不是”，这绝不是李全富推脱之词，新麦子不愁卖，是不争的事实。 “李村长误会了，我是收明年、后年、未来五年的新麦子，不过今年有想卖的，我也收”。 “这个，得问过村里人，虽说我是村长，却做不得他们的主” “自然，如果肯卖的，未来五年的价格都一样，就按四十文，不过得签契书，全部都得卖给我”，杜清平手中资金不多，想借新麦种先赚上一笔银子。 一听五年同样的价格收，李全富就打定主意自家的麦子卖给杜清平，就是明年他都不敢保证还能卖上四十文的价钱，这可是五年，咋算咋划算。 “那我先去村里转一圈，杜公子你就在此等我的消息”，李全富说完就急忙告辞。 杜清明刚和秋月说上两句新麦种的话，那边李全富一出门，大哥又说起脱粒机的事，两人聊天被迫中断。 “端木磊说木轮之事他已经有想法，在试验安装中，我今个来还想和你说说这脱粒机的事”，杜清平心中有些想法，想征求秋月的意见，毕竟图纸是她出的。 “大哥，有话直接说，咱们这关系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秋月这会正感激着他呢，拴在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瞬间觉得亲近多了。 只有杜清明很不解，为什么他就离开这么一小会，秋月和大哥关系就这么好啦？ 杜清平斟酌着开口：“这脱粒机于国于民都是好事，所以我不打算用它来谋利”。 “大哥，有何打算” “平价售卖，献于朝廷” 秋月想做出脱粒机，本就是为了农人，这下听杜清平这样说，第一想法就是自己果然没看错人，“大哥真是大公无私，我没意见，大哥做主就好”。 杜清平颔首没说话，在心底他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商人，商人重利的本性他也有，并不像秋月说的那般大公无私。 所谓的平价售卖，献于朝廷，也中是他拿来博名而已，名利，名利，名始终排在利前面，毕竟有名才会有利。 不过这番话，他并不准备说出来，秋月懂也好，不懂也好，他所做的无愧于心，无愧于民，不枉他读过的那些书，识过的那些字。 而对于秋月来说，杜清平是不是拿它来博名，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只要结果对农人好，最后是农人得了实惠，这已经不算双赢，是大家都赢了。 农人减轻负担，感激朝廷，民心所向，朝廷安稳，得利的是天下人。 秋月诚心的期望庆和朝安稳发展，强大富强，不再有因战争而丧子丧夫，不再有年近花甲的老人，天天倚门等着心中时刻挂念的人，期待能够那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甚至在闭眼那一刻，也没个答案。 而她所能做的，无非靠着系统，尽量让更多的人吃上饭，吃饱饭。 杜清平看着秋月越来越坚定的神色，虽猜不透她心中的想法，倒也能猜出一二分来，感叹这姑娘真是极善之人，心中不免一动，有个想法冒出来。 “农闲时不妨让你爹娘带你去灵清寺烧个香” 杜清平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秋月不解，“为什么，灵清寺又在哪里”？ “你不是说种子是神仙送的，不该去拜谢吗”？杜清平挑眉。 杜清明注意力只在灵清寺上，没去想前一句神仙的话，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神仙。 “灵清寺你都不知道，就在湖下镇，不远，也就三四十里路，那里的香火可是很灵验，若能得主持大师慧觉相面，更是幸运，就是有人捐百金，都未能见他一面”。 第117章 别扭的杜清明 秋月见他说的滔滔不绝又事无巨细，便问，“大师给你相过面”？ 杜清明脸上一红，“是有”，说完便住了口。 脸红个什么，接着往下说啊，秋月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里面有内情，不禁好奇，“大师说你面相如何”？ 杜清明顾左右言其他，愣是不肯再接着这个话题说，引得秋月更是好奇起来，抬头去看杜清平。 “大哥，你也不许说”，杜清明大叫一声，脸上有着将要恼的神色。 “好，好，大哥不说”，杜清平忍着笑，朝秋月摊手，表示无可奉告。 “你就说说嘛，我这人好奇心很强的，要不然吃饭也吃不好，睡觉也睡不好”，秋月又凑到杜清明身边问起来。 杜清明扭身不看她，她又转过去，几次之后，杜清明恼起来，“大哥， 我要回家”，说罢就朝外走。 “我还要等李村长的消息，要不，让金宝先送你回去”？杜清平开口道。 秋月见他真恼起来，忙说，“算啦，算啦，我不问了”。 杜清明仍旧朝外走，独自上了马车，却也不喊着金宝走。 金宝看看大公子，又看看马车，“这该如何是好”？ “不用管他，他心里别扭着呢，过一会就好了”，杜清平深知自家这个弟弟的性子，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李全富身后跟着三四个村人走进院子，几人的注意力便转到他身上。 “杜公子，村里人都同意麦子卖给你，就是今年的有些不好说，能收多少我不确定”。 李全富在村里跑一圈，正口渴，端起秋月倒的水，一口饮尽，一连两碗下肚，才向秋月摆着手说“够了，够了”。 “劳烦李村长跑这一趟，契书我回去就准备好，明天带过来签”。 杜清平一个示意，金宝就掏出一块银子递给李全富，“权当茶水跑路钱”。 李全富哪里肯要，摆着手说：“杜公子这般仁心，哪里好要跑路钱，村里人感激公子还来不及”。 杜清平见他真不肯收，就示意金宝收起来，“收粮的事还得多劳烦李村长操心”。 “应当的，应当的，杜公子无须客气”，李全富满面红光的说，是即热又兴奋。 快到晌午饭时，赵氏领着秋雨回来做饭，自然留李全富一起留下用饭。 没人搭理的杜清明又自己下了马车，听到留饭，又看看秋月，拉着大哥，“今个天热没胃口，回去”。 “天热要么吃过水冷面，秋月最喜欢那个”，赵氏笑着开口道。 她不提秋月还好，一提杜清明更是要走，“不麻烦了，婶子，我是真的没胃口，下回”。 杜清平见状只得向赵氏拱手说，“还是不劳烦婶子了，这就回去了”。 赵氏也没多做挽留，把人送出院外，秋月看着猴急跳上马车的杜清明，不由一笑，然后莫名遭到他一个白眼。 李全富自然也不会留下用饭，领着几人也朝村西走。 娘仨回屋，秋月凑到赵氏身边，“娘，晌午是吃过水冷面吗”？ 被赵氏点了一下脑袋，“是的，只是你做了什么惹到杜家小公子”，她可是看到那个隐蔽的白眼。 秋月觉得有些冤枉，就只笑一笑而已，其他可什么都没做。 赵氏却是不信，无奈她只得把事情经过讲一遍。 “灵清寺，杜家大公子让你去烧香”，赵氏在心里琢磨一阵，“我看真该去一趟，感谢神仙”。 “早上早些起，天黑应该也能赶到家”，赵氏在心里算着脚程和时间。 “娘，还真去”？秋月问道。 “是娘没想这么多，早该去了，我看等麦子收回家，就去一趟”，赵氏擀着面说。 秋月虽不信神佛之说，但想着自己穿来的事，但是得敬着，不可轻妄言，便没多说什么。 “新麦子我和你爹准备都卖给杜家，你没别的意见”，赵氏趁没人的时候问秋月。 “你和爹做主，我没意见的”，秋月接着又把杜清平准备组建商队的事了。 “得好好感谢人家，这回去烧香，我得在佛祖跟前保佑他长命百岁”。 赵氏说完又道：“你怎么不早说，要是知道这事，说什么都得留他在家用饭，这说起来他还没在咱家用过饭，不行，下回他来一定得留饭”。 “人家才不稀罕这一顿饭，娘，你不想想，他从咱家得了多少好处”，秋月提醒道。 “一码归一码，他从咱家得的种子，都是花钱买的，虽说是他占便宜，但这是两码事，人家可是诚心相帮，娘留他一顿饭，不过份，就是吃熊掌都不过份” 秋月笑嘻嘻问：“娘，去哪里弄熊掌给他吃，咱家人可都不会打猎，东山上倒真可能有熊”。 赵氏看着秋月这样子没好气的说，“娘就是打个比方，咱得诚心感谢人家”。 “是，是，是，娘，脱粒机以他的名义上报朝廷，算不算诚心” “啥，那脱粒机要献给朝廷”，赵氏盯着秋月问。 秋月点头，“杜清平说做出来平价售卖，不赚老百姓的钱呢”。 “娘真没看错人，杜家这大公子，人品好，那就以他的名义献出去”，赵氏夸赞道。 “娘，你真同意？要知道这是出名的好机会，这么轻易就让给他了”？秋月看着赵氏问。 “娘不要你出名，娘自己也不想出名，就想一家子平平安安的过咱自己的小日子”，赵氏笑着说，没有为这名利有一丝动心。 秋月相信这是她的真心话，也笑着说，“也是，出名对我们一家也没什么好处，那就把这光环给有需要的人”。 她觉得杜清平是能成大事的人，有想法有能力，愿意尽自己所能去帮助他，也是帮自己，至于能不能帮到更多的人，那得以后再说。 转天，杜清平又来村里，厚厚一杳契书，村里所有的人家都签上字。 今年的新麦子，他只收上来秋月一家的，其他人家优先卖给村里人。 晌午赵氏想留他用饭，被李全富抢了先，说是村里人都感激他，硬是留他在家用饭。 杜清平拒绝不得，只得对赵氏说婶子，下回，以后有的是机会。 第118章 又服徭役 麦子收回家里，又要翻地种红薯，等李家村人忙完地里活，又快到六月，就听说马上要服徭役。 渚水县水系发达，徭役多是清河淤，这可是危险的活，夏天雨天多，沟深河满一个不注意，人就卷下水，不知道多少人因此丧过命。 就是再危险，活也得要人干，要真怕丢命，只能拿钱抵，赵氏二话没说，就拿银子出来，李有田还想争辩两句，被她一个眼神吓住。 “你的命就值这五两银子吗，家里又不是没银子，你知不知道往年你去服徭役，我在家天天觉都睡不好，就怕一个万一”，赵氏的话没说完，意思却很明了。 “我这不也是怕花钱，一年五两，十年可是五十两，几十年，那可不得了”，李有田算着账，寻常人家一年花销也不过五两银子。 “再说，这些年不也没出什么事” “呵，这会倒挺能说，那些年没出事，就能代表今年也不会出事啦”，赵氏气闷，拉了条凳子坐下不再说话。 秋月怕两人吵起来，上前冲当和事佬，“爹，你就听娘的，我们家真不愁这点银子，等卖了麦子，又能进账不少，你就别让娘担心”。 又坐到赵氏身边，搂上她的胳膊，“娘，爹也是为了这个家，你就别生气了，我们都知道你是心疼爹”。 “哼，谁要心疼他，人家又不领情”，赵氏板着脸说。 李有田憨笑的走近，“咋会不领情，知道你心疼我，不去了就是”。 “谁管你去不去”，赵氏没好气的说，只上扬的嘴角泄露她真实的情绪。 隔壁赵杏花一脸纠结的扒拉着钱匣子，拿出五两，又舍不得的放进去，来回几次还是没下定决心。 李大江看了一会，忍不住开口，“杏花，你就别扒拉了，我小心点就是了，也就一个月”。 赵杏花把银子放进匣子里，凑到他身边坐着，“我倒不是舍不得这银子，就是想着多存点钱，盖个砖房，再存点银子，让狗蛋也能去学堂念书，识几个字”。 李大江拉住她的手，“我知道的，这回就去，等秋天收了红薯，咱明年就盖砖房”。 赵杏花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就不去了，我还是不放心，房子晚一年盖也没关系”。 李大江揽住媳妇身子，“说明年盖就明年盖，这回就听我的，以后都听你的，咱是得多存点银子，不光狗蛋能念书，就是春妮，以后也像秋雨一样，招个上门女婿来”。 “嗯，也给春妮招亲” 赵杏花幸福的依偎在男人李大江肩膀上，心里满满都是对未来的满好期许。 叶文宇听到要服徭役的消息，急的整夜睡不着觉，实在放心不下叶文辉和叶晴儿，还有地里的庄稼，南瓜可已经结了果，他不在哪里能守得住？ 不去就得拿五两银子出来，他口袋里可是一个子都掏不出来。 叶文辉在黑暗里睁开眼，身边的大哥翻来翻去，显然没睡着。 “大哥，要么我去”，尽管他声音放轻，在寂静的夜里却尤为清晰。 “瞎说什么，你才十三” “那该怎么办” 叶文宇叹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早先落户时，他可没想过徭役的事，“明个再同村长大叔打听一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隔天清早他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去找村长，回来时一脸的轻松。 “大哥，是有办法啦”？叶文辉忙问。 “嗐，是我们多想了，这回徭役没咱家，可能是新落户的原因，名册上没我的名”，叶文宇一脸的轻松，不行他得去补个觉，眼前直发黑。 “太好啦，大哥，你不用去了”，叶文辉开心的说。 叶晴儿不懂什么是徭役，不过大哥二哥开心，她就开心，也拍着手跟着乐。 赵氏也想到叶家，让李有田跑了一趟，听到他们不用服徭役，总算放下心来。 到六月，整个李家村也就李有田一个拿钱抵徭役，一群劳力在家人依依不舍的眼神中走出村口，直至看不到人影，村人才一个个往家走，脸上皆带着哀色，满满的担心。 赵氏抽空回了趟娘家，前些日子地里忙着，她娘的生辰都没顾上。 扯了些布，不光给娘，还给娘家几个侄子、侄女，每人一身布料。 朱氏拿到布，少见的对她热情起来，一口一个大姐，叫的那是一个亲热。 兴旺媳妇丽红没想到自己也有份，笑着喊赵氏姑母又道谢，到晌午很有眼色的到灶下帮忙，做事也麻利。 王氏是赞不绝口，只末了道可惜过门这么久，还没怀上身子。 “小两口年纪还轻，这成亲也不过半年，娘别急”，赵氏劝着。 王氏又提起新麦子的事，说那杜家也找上门来，只可惜今年要分给儿媳孙媳几个亲家，不过也签了五年的契书。 “这都多亏了你啊，玉真”，王氏拉住闺女的手，手头这些银子，都是靠闺女赚来的。 赵氏：“我的娘哎，你跟我客气个啥，这不是应当的嘛”。 饭桌上，嫂子李氏，及侄媳妇丽红，都同赵氏道谢，这新麦子可是抢手的很，她们娘家能种上，可是有面的很，皆让娘家人高看一回。 朱翠花也挤着笑脸和赵氏好言语，现在她完全被婆婆王氏拿捏，唯恐被分出去，这家里可是眼看的要过上好日子，她打定主意不分家，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这家里徭役去的是赵富贵，朱翠花是一点都不担心，该吃吃该喝喝，眼睛盯着桌上的好菜，筷子动个不停，王氏无奈只得唤其他人快夹菜吃。 用完饭后大妞二妞去洗碗，李氏在婆婆王氏房里和大姑子赵氏说起闺女的亲事。 “看好我娘家那边的一个后生，只不过这亲事得由男方先开口，这会还没音信”，李氏有些担心，怕亲事不成，为了闺女她是操碎了心。 “嫂子别急，婚姻之事还得看缘份”，赵氏安慰道。 “也是，听娘说秋雨要招亲，可是真的”？李氏本来都准备替娘家侄子说媒，没成还有这出事。 第119章 李老爷子过世 这话一出，秋月就见秋雨红着脸走了出去，这屋里只有她一个姑娘，无奈只能跟出去。 秋雨本想躲出去，哪成想大妞，二妞也问起她招亲的事，一脸的羡慕，让她又闹个大红脸。 好不容易熬到要回家，她才松一口气，心道成亲可真烦。 一家子回到村里，就听到李老爷子病重的消息，就是村长李全富的爹。 李有田和赵氏都很意外，早上还没听说呢，急匆匆家也没回，直接去看老爷子。 大奶奶宋氏抹着眼泪，“前些天农忙只说胸口有些闷，前天开始有些咳嗽，也看过大夫开了药，谁成想今个突然咳出血，大口大口吐血，可是吓死个人”。 屋里李全富也在跟李有田说：“周大夫只说是肺上的毛病，却说不出具体是什么原因，再说老爷子年龄大了，哎”。 李有田嘴笨也不会安慰人，只说道：“慢慢养着总能好”。 李全富摇了摇头，“能活到这个岁数，再多也就不指望了，这也算是喜丧”。 李老爷子睁开眼，看到李有田喊着“侄孙子”，脑子倒是清楚的。 “全富啊，给秋文办喜事，要是让他守上三年孝，人家闺女可等不得”，他说完气喘吁吁，又想咳嗽。 李全富忙侧起他的身子顺气，“爹，你别多说了，听你的明个就办喜事”。 晌午周大夫看过，说是时日不多，他没等儿子有财从镇上回来就去了秋文亲家一趟，对方一听这事，表示理解，当即同意明天就成亲的请求。 这会家里已经忙着准备起来，虽说成亲很仓促，但也不能太委屈人家闺女。 “大伯母，有事你就吱事，我让有田和秋山都留在这里帮忙”，赵氏看她家里一团忙，也不多说耽误她事，“明早我再来帮忙”。 宋氏也没多客气，道了谢又去安排各样事，毕竟这家里可是她当家。 转天一大早，赵氏就起床去帮忙，到时院里已经站了一群来帮忙的人。 大门上已经系了红布，贴了红双喜字，一派喜气洋洋的样子。 只大家面上都不是很开心，李老爷子早上又吐过一回血，看到的人无不心惊，怕是真没几天好活了。 秋文连穿喜服都没有，身上穿的倒是新衣，只颜色却是蓝色的，挂着块红布，勉强能认出他是新郎官。 他紧抿着嘴巴，满眼的担心，他想过无数次自己成亲的情形，只是没一种是现在这种情况。 秋月吃过早饭，邀秋雪一道朝村长家去，大伯母这回倒是什么也没说，痛快的放人出去。 “终于出来啦”，秋雪一脸的兴奋，只是没一会看到躺在床上的李老太爷，她又抹起了眼泪。 明明是办喜事，气氛却是像办丧事，只李老爷子一个人虚弱的咧着嘴笑，“秋文成亲，该高兴”。 “爹，你就别说话了，我求你了”，李全富欲哭的脸上挤着笑，显得有些滑稽，在场的却没一个人笑出来。 院里站不下，村里人便站到院外，就是村口都围着一群人，翘首盼着新娘子快点来。 秋月只在房里待了一会，就被阿奶吴氏喊了出来，两人寻了秋雨，来到村西空地这。 学堂还没放假，里面的读书声朗朗传来，“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李静也寻了几人位置走过来，平时叽叽喳喳的人，这会也唉声叹气起来。 “新娘子来啦”，不知谁喊了一声，人呼啦啦都朝村口围上去。 “让条路，让条路，都别挤着”，不知道是谁喊的，人群自觉让出一条路来。 秋文坐在牛车上，脸上努力挤着笑，只是笑的比哭都难看，也真难为他了。 “来啦，来啦，新娘子来啦”，有人朝房里报信，李老爷子眼睛亮着，挣扎着要起身。 “我的爹哎，你别乱动，等下让秋文带着孙媳妇来给你磕头”，李全富着急的说。 “就是大伯别急，马上就能看到重孙媳妇”，李老爹也开口劝着。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房外已经响起拜堂声，李老爷子一脸的笑意。 一声礼毕，新娘子被人拥着进到了房里，秋文挑起红布，两人喝了交杯酒，又被人领着去给李老爷子磕头。 “太爷爷，秋文、娟子给你磕头了”，双人恭恭敬敬的连磕三个头，才被人扶着起身。 “好、好”，李老爷子颤颤伸出手，就被秋文抓住攥牢。 “太爷爷你别说话，你想说的我都懂，我会好好待娟子，早日为李家生出下一代”，秋文忍着泪说。 身边的娟子也红了眼，轻声喊着“太爷爷”。 李老爷子虚弱的合上眼，李全富在他鼻子下用手指探过，深呼一口气，“老爷子只是睡着了，大伙到外面吃去喝酒”。 又嘱咐孙子秋文，“把你媳妇送到房里，让秋雅在旁边好好守着，有事吱一声，别怠慢了”。 秋雅是他大孙女，今年已经十四岁，听到阿爷的话，懂事的上前扶着堂嫂回屋。 见要开席，秋月几人便朝家去。 临走前，秋雪挤到张氏身边，“娘，我想去二婶家跟秋月一起吃晌午饭”。 “去，去”，张氏正忙着，跟秋雨、秋月在一起也放心，就没多管。 秋雪开心的拉着两人走，先问了秋雨姐招亲的事，被她红着脸笑骂了两句，便住了口，又问秋月最近在忙什么，怎么都没去找她玩。 “就是地里的事，也没忙什么”，秋月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还真有段时间没去找过秋雪。 秋雪也不恼，只道着在家无聊的日子。 三人图省事，吃了鸡蛋煎饼，玩到下晌赵氏回来，秋雪才起身回了家。 晚饭时赵氏还在感叹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谁成想隔天一大早就听到响动，李老爷子过世了，在睡梦中离世，没遭什么痛苦，一脸的安详。 红布，红喜字被扯下来，换上麻衣，系上白麻布腰带。 李老爷子穿上寿衣，躲在木棺中，面容安详的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第120章 灵清寺行 夏季天热，李老爷子停灵仅一日就入土下葬，震天的哭声中李全富晕倒在坟头。 一阵慌乱之后，他被儿子背回家请了大夫，人倒没什么大碍，只情绪低沉，哀思过重。 秋月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一段话，说父母是挡在死亡面前的一堵墙，当父母离世，不光有悲伤，还要直面死亡，会惶恐，会不安，甚至会惧怕。 她不知道亲人过世是什么感觉，只记得前世自己直面死亡时，有时候勇敢的觉得无畏无惧，觉得死亡也没什么可怕。 有时又突然很怕很怕，当生命消失后，这个世界的一切与自己再也没有什么关系，数年之后也没人会记得自己，地球存在数亿年，人类真的渺小到微不可见。 病床上她无数次问过自己活在这世上的意义是什么？而人死亡后又会去哪里？ 带着前世的记忆，莫名成为庆和朝一个农女，这是前世记忆苏醒，还是穿来平行空间，她始终也没弄明白。 当赵氏再说起拜佛之事，秋月甚至有些期待，真有人能观其相就知其这一生命运如何？而自己能否成为那个有缘人？ 六月初八鸡鸣第一声，赵氏就起了身，扣着衣扣走到西间里唤姐妹两人起床。 秋月睡眼朦胧的坐起身，穿好衣裳，打水洗脸后人就精神起来。 赵氏烙了些饼装在篮子里，又装了几竹筒水，一家子随意用了早饭，天刚蒙蒙亮就赶着牛车朝湖下镇行去。 一路向西，顺着大路就能到湖下镇，行至杜家庄附近天已大亮，李有田又同赵氏说起杜家的宅子占地多大，房子建的有多好。 一路走去，风景大同小异，纵横的田地，低矮的土房，只有经过隔壁玉溪镇上时才看到高高的砖房，看经济和渡口镇也没太大的区别。 尽管坐在草垫上，屁股依旧硌的痛，好在早上的太阳晒着还没那么热，不过戴着竹笠的额头上还是细汗密布，秋月隔一会就拿帕子擦拭。 心里的那点兴奋劲早没了，秋月只盼着快些到，不住的问：“还有多远，还要多久”？ 赵氏捶着腰回答，“应该快了”，远远已经能看到镇子。 李有田也只来过一回，还是当年大哥考秀才时吴氏来拜佛，不过也还有些印象，“就是要到了，前面就是湖下镇，穿过镇子不远就能看到临仙湖，再往西就是小灵山了”。 据说临仙湖在千年前有仙人在此羽化成仙，尽管只是传说，此处却成为吉祥之地，有不少富商在湖边买地建了宅子，后又有人在周边开酒肆食铺，慢慢倒也形成一片商业之地，再后来就成了一个镇子。 再加上小灵山上的灵清寺也颇有些名气，湖下镇的经济倒比别的镇子强上很多。 一进镇子秋月就发现这点，道上行人穿着都要好上一些，穿绸的都随处可见。 穿过镇子往西行二三里路，远远就看到临仙湖及周边的大宅子，道路宽阔，两边多是垂柳，别有意境。 赵氏还是头一回来，不停的扭头四处看，看到院墙外的花圃，嘴巴啧啧道，“这些花开的可真好，咱村里就你大伯母喜欢种花”。 村里人种地还忙不及，哪有什么闲心种花，就是种多也是菊花，还能拿来泡水，实用。 秋月没看到此地的仙气，但看出了财气，偶尔有马车经过，外面走的丫鬟婆子都穿着绸缎衣裳。 又往西行了三四里，才到小灵山脚下，秋月跳下牛车，活动着手脚。 有几个草棚卖些吃食和茶水，还能存马车，牛车，有专人看守，不过得花钱。 李有田花了十个铜板存了牛车，看守的老翁递了块木对板给他，“可得放好，你手里这块和我这块能凑一个图样，要让别人捡去把牛车领走，我可不负责”。 存车的人多，他可不会每个都记得相貌，早先出过冒领的事，这话他逢人就说上一遍。 “多谢老翁提醒，我会放好的”，李有田谨慎的把对板揣到怀里。 拾阶而上，大约有个三四百米的样子，就看到庙门，入门几米摆着方鼎，里面燃着粗香。 有人上前合掌相拜，赵氏拉着秋雨、秋月也上前拜三拜。 因着是寻常日子，人不是很多，正殿里佛像前只有一对母女在跪拜。 三尊佛像，秋月只认识一个笑着的弥勒佛，然后猜着中间的大概是释迦牟尼，另一个就实在不知。 带着敬畏之心，挨个跪拜，赵氏捐了五两银子香油钱，就有小僧上前递过来三炷香，又道：“施主可要解签，若有需要就请移至后院，若有缘还能得方丈大师相面”。 赵氏谢过他，燃了香插在香炉中，又去了偏殿拜菩萨，几个偏殿轮番拜过，她说道，“来这一回不容易，咱们也去抽个签，看能不能有缘让大师相个面”。 秋月还是头回摇卦，捡起来一看上上签，天开地辟作良缘，日吉时良万物全，虽不懂什么意思，但想来是极好的。 再看赵氏几人的，皆是上上签，秋月就乐了，没想到佛门也糊弄人，这筒里签子，大概都是上上签。 便对解签没了太大兴致，就是传言中的百金不相面，想来也是传言而已不可信，就像是前世的噱头而已。 赵氏乐滋滋付了三钱银子拉着李有田和秋山去解签，秋月不想解签，秋雨想在外面陪她，也就没进去解签。 百般无赖的等在外面，就看到一个圆脸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手握佛珠信步走来。 停在秋月两步远的地方，盯着她看起来。 秋月不知何意，被他看着有些不自在，双手合掌行了个礼。 见这大和尚也不言语，只盯着妹妹秋月看，秋雨紧张的把秋月拉到自己身后。 “小施主不用紧张，老纳观你这妹子面相极好”，和尚笑眯眯的说道。 大概是他长的太和善，秋雨一下子就相信了她，稍稍错身露出身后的秋月。 秋月就想到小僧说过的随缘相面的方丈，心道，“不会，不会，我是那个有缘人”？ 第121章 女主剧本？ 难不成拿的还真是女主剧本？这大师肯定会说自己命格极好，大富大贵之相，福泽深厚！ “嗯，好的，确实是个好面相”，老和尚掂须说道。 他说完又扭头看了秋雨一眼，“旺夫之相，姻缘美满，命格也是极好”。 秋月还在等他说回自己的面相，没想到他说完转身就走了…… ？？？？？？ 什么情况，女主剧本不是这样的哎！！！ 秋月一脸的炸裂，难不成拿女主剧本的是姐姐秋雨！ 两姐妹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赵氏一脸的欢喜的殿内走出来，“大师说我命好，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我也是，大师说我是长寿富贵命”，李有田同样的一脸欢喜。 秋雨跟着一起乐，“刚才有个大师过来说秋月面相极好，还说我”，后面的话她有些说不出口，脸上羞着红成一片。 “说你啥”，赵氏急着问道。 见姐姐秋雨说不出口，秋月在旁边说：“说姐姐是旺夫之相，还说姻缘美满，命好”。 赵氏眼睛亮晶晶的，“这真是太好啦，咱们一家都是有福气的人”。 秋月在心里翻着白眼，这灵清寺摆明就是坑人的，哄人高兴，就跟前世营利性质的寺院一样。 拜了佛，许了愿，解了签，几人下山在茶棚吃了一碗斋面，取了牛车，又朝家赶。 下晌的太阳晒人，没一会秋月就感觉自己像烤鱼干，赵氏不停摇着手中的蒲扇，只是这点风肯定起不到什么作用。 以后再也不在天热的时候出门，晒死个人，秋月苦着脸说。 慧觉大师回到自己禅房，就见等在房中的杜清平已经站起身，“大师一见如何”？ 慧觉挑眉一笑，“好的，是个好面相”。 杜清平没等到他下面的话，皱起眉头，“嗯”？ “哈～哈～哈～”，慧觉莫名笑起来，笑的前翻后仰，跟他住持的形象严重不符。 金宝也不解他在笑什么，主仆两人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好不容易等他停下来，才慢慢说：“你和她还真像，她脸上也是这个表情”，说完又笑了起来。 杜清平心想这有什么好笑的…… 金宝心里同步，这哪里好笑了？ 等他笑够，才又接着说：“你与她相辅相成，如鱼得水，天作之合”。 杜清平一脸的莫幻表情，“大师，天作之合是讲姻缘的，我和她完全不可能”。 金宝是一脸震惊，公子和秋月天作之合，那少夫人怎么办呢？ 慧觉大师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说，“确实是天作之合”！ 杜清平大为震惊，一副不愿相信的样子，喃喃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金宝想着自己喊秋月少夫人的画面，不禁打了个冷颤，这绝对不可能是真的！！！ 又说了一会话，杜清平才同慧觉告辞。 看着主仆两人都是同样不可置信的表情走远，慧觉大师又笑起来，自言自语的说，“我是说她与你们杜家天作之合，可没说是和谁”。 捉弄完人的他丝毫没有一丝愧疚感，提笔写下一封信，唤了弟子进来交代，“送到渡口镇杜家老夫人孟天娇手里”。 弟子领命拿了书信而去，慧觉大师摇着头又自言自语起来，“缘份，还真是不可说啊，杜锦行啊杜锦行，你这佬儿的子孙命倒是好，两个孙子都运气极好”。 金宝取了马车，就见公子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道早知如此，还不如不来这一趟。 杜清平恍恍忽忽的上了马车，心里还在想慧觉大师的那番话，天作之合几个字在他脑里炸开，眼前重影都这四个大字。 他原打算借秋月来烧香，慧觉相面这事，传出她是天选福星，福泽于民，好为她家的那些事找个好理由，却没想到会有这意外之事。 怎么就会是天作之合，他对她可是丝毫别样想法都没有，再者他是有妇之夫啊！ 这不会是慧觉大师的一个玩笑话，但方外之人，不打妄语，况且他可是有真本事在身的，很多年前就曾点出祖父的命运。 说他晚年有牢狱之灾会因此丧命，应提早断绝与官场之事，只是祖父却不当一回事，生意如日中天，嫡支官场也得意，哪会想到最终真会应验，祖父临终前可是后悔没听他的告诫。 “公子，早知如此，干嘛要费劲盯着秋，李家何时来拜佛，费尽心思弄这一出，要是不知道还好，这下总觉得哪哪都别扭”。 金宝见他一直不出声，就开口说道，有事闷在心里可不好，他习惯的要说秋月家，愣是改了口，公子这会应该不想提起这人。 杜清平一想起秋月，就忍不住想抓头，真是别扭到不行，真是自找的，还找什么小厮盯着必经的那条路，要不然哪里会这么巧合同一天出现灵清寺，现在可好…… “停停停，停下”，杜清平气闷，唤了金宝停下马车，跳下车转了几圈，“寻个酒馆”，说罢又上了马车。 金宝又赶着马车往回去，好在离镇上不远，没一会功夫停下马车，唤着“公子，酒馆到了”。 杜清平跳下马车，快步走到店里，“小二，一壶好酒，店里可口的菜，不拘什么上几道来”。 金宝知道他心里不爽快，为他斟酒，几碗酒水下肚，杜清平脑子昏沉了起来。 “公子，不能再喝了，酒多伤身” “那，回去” 杜清平一直是个很节制的人，在各个方面都是如此，尽管这会他还想喝，但理智却告诉自己，够了不能再喝了。 结了账，走出酒馆，杜清平被金宝扶上马车，马车跑着布帘子撩起来里面倒不闷热，没一会他就昏昏欲睡起来。 金宝转身看到公子伏在马车坐板上睡着了，便慢慢悠悠，平稳的驾着车往回走。 一家子回到村里已经快天黑，牛车上坐一天颠的混身都不舒服，秋月洗了个澡，晚饭都没吃，就躺到床上睡起觉。 赵氏打着精神做晚饭，只煮了粥，自己没吃几口，也是洗完澡就上床去睡觉。 第122章 过往事 李家村出个小福星的消息不胫而走，据说是从灵清寺里传出来的消息，十里八乡的人都有些好奇，有好事者还特意到跑到村里看小福星到底长什么样子。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这小福星也太平平无奇，模样不出众，身子还瘦小干瘪，就一普通农家女嘛，跟想象中的福星不沾边，大师该不会弄错了。 村里人也议论纷纷，难怪有田家走运了，敢情闺女是个福星下凡，又都心喜着，跟福星住一个村，那得沾不少福气。 于是一个、二个便都往秋月家跑，围着秋月转。 像大熊猫一样被围观的秋月一脸懵，这又是什么剧本？作为当事人，她实在没看懂是怎么一回事。 赵氏也很意外，当日可没听过这话，只是该否认好呢，还是承认好呢？ “嗯～～～倒真有大和尚给她相过面，说面相极好”，她这话可是真的不是作假。 “那还有呢”？村里人又问。 “额，这个极好，大概就是福星的意思”赵氏模糊着回应。 “有道理，大师说话都这样，这叫天机，不可多说”，妇人说完觉得自己说的相当有道理，扯着旁边人问是不是这回事。 “是，是 ，是，就是这样”，村里人都赞同这个说法。 赵氏……白瞎她费尽脑汁想推辞。 拜那些外来人所赐，秋月小福星的热度没多久就散去，毕竟真的太平凡，没美貌也不可爱，更没什么出众的能力。 听到金宝从外面打听回来的消息，杜清平眉毛拧起，心道着，不应该啊不应该，世人对这鬼神之说最在意，这次怎么不起效呢？ 若秋月知道他这会的心理，肯定会说这不就跟前世里造星一样，自己就是那怎么都捧不红的小明星，钱和人力砸下去，只掀起那么丝小水花愣是没起什么波澜。 只可惜她什么也不知道，更不知道这幕后推手是杜清平。 “公子，你看，要不要再找人把消息散开一些” 杜清平摇头，“还有别的要紧事，我得去县里一趟，这事以后再说”。 端木磊已经把木轮脱粒机组装试验过，这回他一道去县里。 “备车，去趟李家村”，杜清平放下手中的书，更着衣就想起之前的乌龙事件。 当日慧觉大师的那番话，把他惊的可不轻，半夜酒醒愣是辗转反侧睡不着，一想起和秋月天作之合，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还好隔天一大早去给祖母请安时，听到她和母亲的对话，这才知道天作之合的人不是他，当下胸口一轻，身上就爽快起来。 “祖父和慧觉大师是不是有什么过节”？他手攥拳在嘴边轻咳，显得有些不自在。 “这话是何意”？宁氏狐疑的看着他，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骗清明说他是旺妇之相，他可别扭的很”，杜清平为自己找了个好借口。 说起这事孟氏笑起来，“清明可是不许家里提这事，小心他听到又往你书桌上放癞蛤蟆”。 屋里三人闻言都笑起来，孟氏笑完叹着气：“这下，我总算能放下心，咱清明总算不是孤星命格”。 宁氏点头，这些年纵着他，大儿子的事只是其一，当年扶公公的棺回乡，慧觉大师上门吊唁，一见清明便皱眉摇头，避开他人才道：“晚年孤星命，一世姻缘无成，无儿无女”。 他给杜老爷子算的卦刚应验，这话一出，杜家没一个人怀疑，宁氏是哭断了肠，才纵着杜清明，凡事都随他的心意。 “我和万坤这一世没作恶，怎么两个儿子姻缘都这般难”，宁氏说着又想哭。 “纵使他在姻缘上还要经历诸多磨难，但好在结果是个好的”，孟氏安慰着儿媳妇，“这怎么能怪到你和万坤身上，万般皆是命”。 杜清平想还知道祖父和慧觉大师的事，转移话题又扯到这上面。 孟氏想了想才说起来，“这话说起来就长了，我也就听你祖父年轻时说过一回，慧觉从小是被他师父捡回来的孤儿，那时灵清寺还没现在有名气，你太祖父可没少接济他们”。 “你祖父幼时是个淘气的，随太祖父拜访圆明大师，也就是慧觉大师的师父，拿肉干骗慧觉是素食，让他开了荤诫，招来一顿惩戒”。 杜清明想象着那个画面，这事还真是祖父的不是，但也不至于记恨这么久。 孟氏喝了两口茶水才又接着往下说，“自然你祖父也没淘到什么好，也被你太祖父揍了一顿，当时他年纪小还不懂事就怪上慧觉，慧觉也对他有怨气，两人是不能见面，一见面就弄的鸡飞狗跳”。 “你来我往好些回，哪回都是两败俱伤，再后来长大一些，你祖父就跟着学生意上的事，在外跑的时间变多，回来的次数也少了，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就是慧觉点出你祖父晚年有牢狱之灾那次”。 孟氏摇着头，“也这就是这个原因，你祖父才没放在心上，以为这是慧觉跟他斗气说的玩笑话”。 杜清明这才了然，原来祖父和慧觉还有这渊源，难怪会这般作弄他一番。 “若你祖父听了他的话，早早与嫡支断了来往，这家里该是另一番景象”，孟氏面带哀伤的说。 若真是那样，老爷子该好好活着，这家也不甚至落败成这样，也不会留她一个人，每晚孤苦的忆着从前他在世的快活日子，要不是有儿孙牵挂，她真想随他一道去了。 “娘，你刚还不是说万般皆是命，这都是上天早早注定的，怪不得公爹”，宁氏上前扶上孟氏安慰道。 孟氏拍着儿媳妇的手，“别担心，到我这个岁数，还有什么想不开的，现在清明的事有转机，我可还等着喝那杯孙媳妇茶”。 提起这事，宁氏笑起来，“你那孙媳妇，还不知道在哪里，是谁呢，我可是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姑娘”。 “该来的总会来的，该见的时候，总会见到的”，孟氏就想到慧觉大师信里的内容，只言清明命格有变，至于姻缘落在何处，却是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杜清平有些意外，感情这事就他一个知情人，如果不出他所料，慧觉大师说的那人该是秋月，只是为何他没点明？ 第123章 县令巡查 是真的天机不可泄露，还是他又在捉弄人？ 不管怎样，他都配合着装作不知情，提早知晓这件事，对清明或是秋月，都算不得什么好事，说不得像他一样两人都觉得别扭，不会又把这姻缘掐断了！ 不敢想啊不敢想，若真这样，自己娘和祖母能不能受得了这打击？杜清平在六月天，愣是打了个冷颤。 “公子，秋月家到了”，金宝见他一直不下马车，便出声提醒。 杜清平回神，跳下马车，还别说心里揣着个秘密，感觉都有些不一样。 再见秋月，就忍不住又打量起来，模样不出众，也有可能是没长开，但底子在这里，性子嘛倒挺好，不过最重要的是品性…… 秋月见杜清明打量着自己还点着头，不解是何缘故，一脸的疑问。 金宝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窃以为只是慧觉大师的那番捉弄。 等杜清平在心里评价完秋月，才说到正事，丝毫没有觉得失礼，未来弟媳妇，算是一家人。 “我准备明日去县里，把这脱粒机上报给县令周大人”，杜清平说明来意。 秋月自然同意，“噢，对了，杜大哥，这回上报直接以你和端木磊的名义，不用提到我”。 杜清平先是不解，转念一想又了然，她这是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不过她也算自家人，杜家的荣光也有她一份，也没太大的区别，“叫什么杜大哥，以后直接喊大哥”。 “啊”？好好的怎么突然说到这个，不过秋月倒也没多想，左右只差一个字，便痛快的喊了声“大哥”。 杜清平“嗯”着回应一声，又说起建木工作坊的事。 “其实大哥倒也不需要一下子就把工坊建的太大规模，零部件可以分发给外面木匠铺做，最后的组装在自己作坊就行了，这样省时又省力”，秋月想到前世的外包，有感而发。 这与杜清平的想法不谋而合，他也是做这样的打算，“妹子还懂经商之事，可真令大哥意外”。 “也就平日里没事自己瞎琢磨的，不算懂”，秋月谦虚的回应，想到他要去县里便又托他买硝石。 “硝石有何用处”？杜清平博览群书，自然知道硝石。 “能制冰”，没有风扇空调的夏天，秋月觉得实在有些难受，她身上都起了痱子。 杜清平倒意外硝石还有这用处，若真能制冰，用处可就大了，“你放心，一定会给你寻到”。 “那多就多谢大哥了”，秋月相信他说到就能做到。 隔天一早杜清平便和端木磊带着台脱粒机前往县里，下晌到县里先休整一番，天热出一身汗去见县令实属不雅。 次日清早两人用过早饭，便前往县衙，杜家在这地界算是名人，更何况端家的生意正如日中天，一听这两人拜访，县衙主事人李石当即把人请了进来。 双方见礼寒喧自不用多说，只是李石一听是找周大人，便一脸为难起来，“这不正在收夏税粮，周大人下去巡查了，这会还不知道在哪呢”。 这事还真赶巧，一县之地不小，一时间想找到他人可不好找，杜清平只得道，“若是周大人回来，劳烦告知他杜某人找他有事相商”。 李石自是答应，客气的让下官把这两人领送出门。 周萧杰这会还不知道有天大的好事找上自己，正带着李秋君和捕头吴大力在县里四处巡查收税粮的事，深恐有那不长眼的贪污撞到枪口上连累自己。 他原是白面书生，这段时间到处跑，太阳晒着把脸晒的黝黑，再加江南人士身高都不是很高大，没有什么气势，走在外面可真没人会想到他是一县县令。 一连几个乡镇巡视过都没有贪污之事，他才稍微放下心，一路向北打算去趟渡口镇，去看看那亩产千斤的红薯，这也是他带上李秋君的原因。 却不想渡口镇正发生着一件大事，这事还跟秋月家扯上那么点关系。 秋月把南瓜种子给了叶文宇，叶文宇把南瓜种在佃来的地里，这不到六月中，南瓜大起来，眼看着过段时间就快能收了。 叶文宇、叶文辉两兄弟看着一地的南瓜心喜，一天十二个时辰，不离人的守在地里，好在天热冻不到，只蚊虫多，咬的一身包。 这天王七走到叶家的地里，热情的朝叶文宇打着招呼，“还别说，就你给我家的那几棵秧苗，后院结的南瓜可真不少，你婶子一天朝后院能跑好些回，天天把你挂嘴巴边念着感谢”。 叶文宇也笑着说：“婶子也客气了，送了不少吃食过来，我们还感谢她呢，几棵南瓜苗算不得什么好东西”。 王七对叶文宇很满意，想起王五那不领情的样，小声同他说，“你那堂舅，你给他真是白搭，人家不领情”。 叶文宇也不好议论长辈，只冲王七笑笑没说话，不领情就不领情，反正也不是冲他才给的。 “昨晚上他家有吵声，也不知道三更半夜吵吵什么”，王七随口报怨一声，也不指着叶文宇回应，知道他整日守在地里，又交代有事就大声喊村里人，别莽撞冲上前。 “我看你要不要去李家村找你李叔商量一下，只靠你们三个孩子这样守着也不是办法”，他提醒道。 叶文宇领情，朝他道谢，“多谢王叔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等明天我就去趟李叔家”。 王七见他听劝才稍稍放心，摇着头朝家走，他可是听到风声，村里有人打叶家地里南瓜的主意，这才特意跑这一趟。 叶文宇看他走远，想着他刚才那番话，又看他来时和去的路，这是特意跑一趟，心里有了些猜测。 不是他以恶意去揣测这村里人，寻亲这一路上，他遭遇太多恶意，难免不往坏处去想。 原先他心里还有些纠结，觉得太过于麻烦李叔，这会怕麻烦也得麻烦了。 唤了叶文辉过来，交代着，“我去找李叔，你带着晴儿看好地里，这会是白天，应该没人来偷瓜”。 哪成想，他前脚刚出村，地里就出了事。 第124章 叶文辉受伤 叶文辉记着大哥的交代，就守在南瓜地里，顺便找找草，叶晴儿跟在他身后，不时喊一声，“二哥，这里有草”。 王赖子盯着叶文宇出的村，吐掉嘴巴里咬着的狗尾巴草，转身快步朝地里走去。 村里人可说了，叶家地里种的是金疙瘩，他老早打上南瓜的主意，奈何那叶家老大看的紧。 好几回，他故意从叶家地头的经过，那小子的眼睛像条毒蛇一样盯着他，愣是让他没敢走近看。 今个可算让他找到机会，说啥也得弄几个走，看看到底是什么宝贝，让他看的那么紧。 “赖子大哥，你等等我”，说话的这人是个年轻的拐子，走路一歪一歪的。 他生下来就一条腿长一条腿短，是以村里的人都喊他王拐子。 前头的王赖子头也不回，不耐烦的说，“一点用也没有，还不快跟上来”，脚步却没有慢下来。 叶文辉远远就看到这两人走过来，朝四周看了看，下晌天正热，地头的人不多，不自觉攥紧手中的镰刀。 这王赖子是村里有名的混子，无父也无母，整日里偷鸡摸狗，反正就是不干正事，家里二亩地，草长的庄稼都高，都快三十的人，连个媳妇也没有。 来者不善啊，叶文辉也朝地头走，叶晴儿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还跟在后面问：“二哥，不找草了吗”？ “等会再找”，叶文辉站在地头朝那二人来的方向看，等人走到跟前，三人对上眼睛，他心里咯噔一下，怕是不妙。 王赖子上下打量叶文辉一番，看着他手中的镰刀，嗤笑一声，“有什么用”？ 叶文辉见他眼睛转来转去盯着地里看，脚下还朝地里走，就伸手去拦他，“你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你拦得住”？王赖子人虽然不高也不壮，但对上瘦的像豆芽菜一样的叶文辉，画面可以想象，他手一挥，就把人推倒在地上。 “别推我二哥”，叶晴儿大喊着去扶地上的叶文辉，眼睛怒视着王赖子二人。 “小丫头片子，鬼叫什么，再看把你眼睛挖下来”，王赖子可没功夫搭理这两人，挑个大大的南瓜就要掐下来。 “别动我家的瓜，晴儿快喊人”，叶文辉说着又站起身朝他扑过去，想要拦住他的动作。 刚扑过去又被王赖子双手推开，他又迅速爬起来扑过去，心里只一个念头，一定要守好地里的瓜。 王赖子推了几次，朝王拐子怒吼道，“看什么热闹还不来帮忙”。 “噢～噢～”，王拐子应着忙一跳一拐上前拉住叶文辉，不让他再扑过去。 被拉住挣不脱的叶文辉眼见王赖子摘下一个大南瓜，心里又恼又怒，低头就朝王拐子手上咬下去，任他在自己身上捶打就是不松口。 吃痛的王拐子嗷着松开手，叶文辉又扑过去抢王赖子手里的南瓜。 见远处叶晴儿已经喊了村里人过来，王赖子就想抱着南瓜走，嘴里还骂骂咧咧：“真他娘晦气，下次我弄死你这小子”。 王拐子趁叶文辉和王赖子纠缠在一起，也迅速摘下一个南瓜抱在怀里，准备跑。 又一次被推倒的叶文辉，红着眼睛从草棚里子摸出一块石头，追上王赖子直接拍到了他后脑勺上，要不是大哥说过不许动刀，他真想拿镰刀去砍他。 王赖子不敢置信的转过身，愤怒的看着叶文辉，“娘的，敢动手，找死啊”，手一推又把叶文辉推倒在地上。 好巧不巧，倒下去的叶文辉头正好撞到地契石上，瞬间额头就有血流出来。 “大，大，大哥，他流血啦”，王拐子吓得结巴着指着叶文辉说。 “老子眼睛又没瞎”，王赖子捂着吃痛的后脑勺说，感觉天旋地转，还有些想吐，心里慌成一团，他只想偷瓜可没想伤人。 “嘶”，叶文辉摇摇晃晃站起身，顾不得头上的伤，指着王赖子说“把瓜给我还回来”，说完眼前发黑，身子摇摇欲坠。 王赖子惊悚看着他，操，叶家这个也不是善茬，妈的，真倒霉。 叶晴儿领着村人过来，看着倒下去的二哥一脸的血，哭着扑过去，“二哥，你不要死”。 王赖子……小丫头，你能不能别乱喊。 他想趁乱逃走，又被村里人扯住衣裳，头好晕，好想吐，怎么会这么倒霉。 叶文宇还不知道这些事，正坐在李叔牛车上往回赶，还没进村就被王七家大儿子拦住，“文宇哥，可不得了啦，文辉让二赖子推倒撞到地契石上，满头的血，人也昏边不醒呢”。 叶文宇跳下牛车抄近路就朝地里跑，满脑子就一个念头，文辉可不能出事，他可是在爹娘面前发过誓，会保护好弟弟妹妹。 地头围满了人，叶文宇红着眼睛踉踉跄跄撞开人看到地上躺着的叶文辉，大喊着文辉抱起他就走。 叶晴儿想跟上去，被张草拉住搂在怀里，“乖晴儿，你大哥要带文辉去看大夫，跟舅母在家等他好不好”。 李有田赶着牛车接上叶文辉，鞭子一甩就朝周家村赶去。 叶文宇坐在牛车搂着弟弟叶文辉的头，心里一直在自责，早知道该让文辉去喊李叔，他守在地里就不会出事了。 秋月听到来人传信，忙和赵氏揣着银子也赶去周大夫家，叶文辉头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人也醒了起来，见她二人还能笑着喊“婶子，秋月”。 赵氏一脸的心疼：“怎么会弄成这样”。 叶文宇上前把事情讲了一遍，末了恨恨的道：“好在文辉没什么大事，我轻饶不了他”。 秋月心里也有些自责，南瓜种子是她给叶家的，知道有人觊觎，只是没想过会闹的这般严重。 赵氏想留叶文辉在家养伤被他拒绝，只得拿些吃食给他带回去，又让李有田跟着同去，这事可不算完呢。 叶文宇在心里打定主意回去就找王赖子算账，却没想到几人刚到家就被王赖子叔伯亲戚找上门，说叶文辉把人打伤了。 第125章 县令大人 王赖子被叶文辉拿石头拍那一下，当时就觉得不对，头痛头晕还想吐，叶文宇前脚抱着叶文辉离开，他后脚就晕倒在地，还是村里人又掐人中又扎手指才醒过来。 只是醒过来，居然不记得事了，还呕吐几回，他虽然无父无母，但叔伯堂兄弟还是有的，就找上叶家，嚷着赔钱。 叶文宇把叶文辉安置躺好，走到院里凶狠的瞪着王赖子一众亲戚，“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他到我家地里抢东西，伤了我兄弟，我没找他赔钱，你们倒找上我赔钱”。 李有田跟着说：“你们讲不讲道理，抢东西还有理了”？ 王赖子的叔叔就是拐子他爹，也不是什么好鸟，梗着脖子说：“就算他抢东西不对，但人也是你兄弟打伤的，现在他成了傻子，你家不该赔钱吗？那要不然你家养他”。 叶文宇气笑，“你看我家像有钱的样子吗”？ “那让他赔，他不是有牛车”，人群里传出来一个声音。 “要不拿地里的南瓜赔也行，全归赖子了”，人群又有人出声。 “想的还真美”，叶文宇凶狠狠的说。 “你这个外来户还敢欺负人，看来想被赶出去”。 …… 双方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节奏，叶文宇拎着一根粗棒在手上。 好在小王庄村长及时赶了过来，人才散去，可这事却是没完。 这事就在各村传开，传着传着到后面就成了小王庄地里打死了两个人。 周萧杰坐着马车朝渡口镇去，就听车夫说了这事，当下心惊，治下出了这等事，传出去对他考核可是有影响，原打算着去李家村，这下直奔小王庄而去。 秋月这几天可没少朝小王庄跑，不是送吃食，就是给爹送衣物，还有就是不放心叶家，王赖子的亲戚可还缠着要赔偿呢，虽被村长赶走一回，私下里依旧闹着。 还没走到叶家，就见又围着一圈人，挤进去才看到王赖子躺在门板上堵在大门口，脸苍白着，倒真像病了的样子。 说话口齿不清，吐字颠三倒四，又听到他呕吐头晕，秋月就想，这是脑震荡了啊。 呵，叶文辉下手可不轻啊！不过这坏人不值得同情。 小王庄村长也很无奈，双方都受伤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事他管不了啊，“要不，你们报官”。 “对啊，报官，怎么判就怎么赔”，秋月扬声说道，左右是叶家占理，见官也不怕。 王赖子一听报官就心虚，这事他可不占理。 “谁要报官啊”，又有一道声音传来，人群里走出来一个黑脸瘦弱中年汉子。 秋月一眼就看到跟在后面的李秋君，两人眼神一对上，她就猜到来人是谁，凑到叶文宇身后扯了他衣摆小声说了一句话。 叶文宇恭敬的朝他拱手行礼，正准备开口，就被王赖子叔叔打断，他指着周萧杰说：“你哪来的，干你屁事”。 “就是哪里来的多管闲事的人”，就有人上前想动手。 吴大力“嚓”的抽出刀对着他，“这是本县县令周大人，尔敢对他无理”。 县令？不像啊，围着的人小声的窃窃私语，不会是假冒的！ 周萧杰冷着脸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举了起来，敢怀疑他的身份，真是气死他了…… 扑通一声，小王庄村长跪了下来，呼拉拉一群人也跪了下来。 秋月……这万恶的社会！！！ 好在周萧杰没摆什么架子，当即喊了起来。 王赖子还想恶人先告状，被吴大力一个眼神吓住，他手里可拿着刀。 “你说”，周萧杰指着叶文宇，对他印象还算好。 叶文宇就把事情一一道来，还说起寻亲路上的事，末了红着眼睛，把衣裳袖子和裤腿挽起来，“周大人您看，这都是小民守在地里被蚊虫咬的”。 双手双腿上竟是一块好肉都没有，遍布红肿的虫包还有抓破皮留下来的伤痕。 周萧杰知道民生难，却想不到是这样的难，怒视着王赖子及众亲戚：“尔等作恶，不思悔改反倒找上苦主，实属不赦，罪主王赖子收监六个月以儆效尤，闹事者家长治家不严，各打十大板，如再闹事，一同收监”。 王赖子及其叔伯如丧考妣，苦着脸跪下求情，被吴大力又一抽刀吓住。 周萧杰想震慑其他人，让吴大力直接当众行刑，王赖子叔伯两人喊叫着各挨了十大板。 经此一事，这村里可没人再敢打这叶家的主意，周大人的威名也慢慢传开来。 见围着的人都散去，秋月走到李秋君面前喊了声大哥，反正这关系也瞒不住。 “噫，她是你妹子”，周萧杰很意外。 “回大人，是堂妹” “就是她家从山里发现的红薯啊”，周萧杰盯着秋月看。 “正是” “这南瓜又是何物，领本官去看看”，两家人为这南瓜打破头，他还真好奇是何物。 叶文宇进屋叮嘱弟弟两句，才上前带路引周萧杰去地里。 秋月自是跟去，落在后面和李秋君小声说着话。 李有田还守在地里，远远看到李秋君喊着他的名字，问他怎么会来，完全没想着他现在跟谁混的！ “又是你家亲戚”？周萧杰扭头问李秋君。 “回大人，这就是我那二叔” “你们还和这叶家有亲戚关系”？ 李秋君摇着头，他可不知道有这门亲戚，“好像不是”。 叶文宇听到这话就把当初之事简单讲一遍。 “噢，你这二叔一家还真是善良，仁义”，能把红薯分给村里人，可是大善行，周萧杰颔首说道。 “二叔，二婶为人朴实，确实是热心肠” 秋月也跟在后面点头，应该多夸两句才是。 走到跟前，李有田知道来人是县令后就要下跪，被周萧杰扶着没跪下去，受宠若惊的咧着嘴笑，“县令大人你可真是好人”。 这话惹得周萧杰开怀大笑，他就喜欢这朴实的真话。 再看这一地的南瓜，他又是一愣，妈哎，好多好大的瓜，难怪有人会打歪主意！ 第126章 端木磊的烦心事 周萧杰看到一地的南瓜，心喜自不用说，这可是大功劳，全算在自己政绩之内升官在望啊。 却不想转天一早有更大的惊喜找上自己，犹如天上掉馅饼，直接砸到他手里。 杜清平接到秋月传来的消息，隔天就寻上周萧杰，具体谈了些什么没人知道，只事后周萧杰亲自送杜清平出的门。 周萧杰又在李家村转过一圈看过红薯，就打道回了县里，可是迫不及待要写折子递上去。 他一直写折子一边叹，官不够大啊，还得层层上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圣上看到，心里就立下人生目标，有事能直奏圣上。 杜清平忙着作坊之事，端木磊把简单的打禾桶做出来，又去研究鼓风机图纸，直接给家里去信，要在杜家长住下去。 这天他接到家书，罕见的没去工房，一脸的郁色，面带犹豫。 小厮斧子上前侍候，也被他摆手遣退。 斧子站在门外一脸忧色，公子这样子怕是家中出了事，正在心里猜测是何事，就见主子急匆匆出来寻去杜少爷书房。 因着杜清明去参加秋闱考试，杜清平又在忙作坊的事，他自然扑了个空。 他失落坐在院中石桌前，两眼放空盯着院门看。 “公子，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可是要寻杜公子，小的倒是知道他现在何处”，杜清平可是交代过他，有事可以去作坊找他，并告知了作坊位置。 端木磊摇了摇头，“算了，等他回来再说”，起身又朝工房走去，其实他还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去找杜清平，这可是他们端木的家事。 杜清平忙到天黑才回到家中，用过晚饭照例到工房来看端木磊，却不想房里空无一人。 又寻去他住的屋子，进门就看到他和衣躺在床上，饭菜摆在桌上未动，小厮斧子也没在跟前侍候。 “端兄这是病了”？他俩同岁，只端木磊生辰比他早一个多月，杜清平走上前去看他脸色，别是生病了都不知道。 端木磊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我无事没病”。 “怎么还不用饭，可是菜不合口”，杜清平说着就要唤金宝进来去厨房另要菜。 端木磊忙说：“不是饭菜的问题”。 杜清平看他面色似有愁云，便说：“端兄是有什么心事，可否一叙”？ 他目光诚挚的望着端木磊，一副乐于倾听的样子。 端木磊长叹一口气，似有决断，转身从枕下掏出一封信，递给杜清平。 杜清平疑惑的打开，一看开头知是他的家书，忙合上问道：“这是端兄的家书，我看会不会失礼”。 “无妨，你看，我实在说不出口”，端木磊一脸的无奈之色。 杜清平便又把信打开仔细看着，金宝识趣的同端木磊说：“我去厨下给公子加菜”。 一共两封家书，一封是端木兰写来的，信上问的是脱粒机的一些事，遥祝兄长研试成功。 另一封信是端父端母所写，杜清平越往下看，眉头皱的越紧。 端家打算替端木兰重订一门亲事，新任户部尚书的胞弟，信里未提及这人情况，杜清平却是知道户部尚书可是年过四十有余，想来胞弟年龄也不小。 杜清平沉默的把信还给端木磊，端家的家事他也不好非议。 端木磊拿到信又放回枕下，在桌前坐下，又指着凳子示意杜清平也坐下，“你在京中时日短，又只关心读书的事，对朝中官员之事知道的不多，那户部尚书的胞弟，比你我都大一轮且不止，又丧过两任妻”。 他一脸嫌恶的接着说：“若正常丧命倒没什么好说的，可传言他床第之事颇变态，家中小妾众多，不知道有多少可怜女子命丧他手”。 “端家怎么能把妹妹木兰嫁与这样的人，为了生意攀付朝廷官员，就枉顾她的幸福，说不得还搭上一条命”，说完他气愤的在桌上一捶，桌上的碗碟叮当响。 人命如草芥，哪怕是富人家的女儿，在当朝为官的人的眼里，也不算个什么，士农工商，商人可是排在末位。 杜清平沉默着，想的全是年幼时端木兰的样子，她笑着问你也喜欢经商之事，见他点头，她扬着下巴说：“那咱们比赛看以后谁的生意做的大，输的可不许哭鼻子噢”。 祖父打算联姻的事，他自是知道，也头回看到那个骄傲的小姑娘在他面前害羞的低下头。 那时他还小，还不懂什么叫喜欢一个人，对她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 后来祖父出事，亲事不再提起，守孝三年里他偶尔会想起她，想起她说的比赛之事。 再后来就听到她订亲的消息，那时他有难过吗？好像有，只是那难过里，掺杂着对祖父逝去的怀念。 “清平，我得回去一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木兰跳下这火坑”，端木磊一脸的坚定神色，他自知势微而言轻，但就是想拼尽全力为妹妹争取一回，可能会失败，但无悔。 杜清平收回思绪，“端兄想怎么做”？ “我，我也没想好”，端木磊颓废的坐回凳上，他向来不理这些俗事，一心想着木工机关之事，对人情事故的处理真的没什么经验。 “若是想让这亲事不成，只一条路”，杜清平轻声说道。 “什么法子，你说”，端木磊激动的站起身。 “脱离端家”，杜清平一字一字的说。 端木磊闻言眼睛一亮，就是了，只要脱离端家，妹妹的亲事就不用听端家安排。 复又摇头，这只怕不易，父亲又会不会同意？ 不过此念一转而逝，他定要回去阻拦，哪怕父亲不同意。 “若端兄下了决心，我可助你一臂之力” “自然是好，你要怎么助我” “待我手书一封信给端伯父，你看过便知” 杜清平当即回书房写下一封信，吹干后递到端木磊手上。 端木磊一目十行看过信的内容，脸上带有喜色，“有你这番相助，我相信成功的机率很大”。 转天他便带着小厮斧子拜别杜家长辈回了京。 第127章 烦心事 杜清平看着他上的船，才坐着马车晃晃悠悠朝作坊去，原是杜家镇上的宅子，五进的大院子长久不住人，干脆改改当作坊用。 拔掉院中花草都整成平地，前面三进院子连房里装饰都拆掉，只求一个宽敞明亮。 作坊管事名叫杜久常，四十出头，打小跟着杜万坤，先是小厮后做了管事，杜家没落他也跟着回了乡下。 脚下生风的在作坊里忙碌着，比起养老似的清闲日子，他还是喜欢现在的忙个不停。 听前面响动就知道是大公子来了，忙朝前院奔，一见杜清平打了招呼就汇报起来：“打禾桶做出来试验过没什么问题，是不是就开始批量生产？李木匠那边订的部件说是十天后才能把货赶出来，要不要再催一催，还有新请的木匠小工都查过身家清白，要不要见一见”？ “常叔你看着安排就好，这些事以后不用再问我，我现下有一件要事交给你办”，杜清平和他边说边走，朝后院去，他办公的屋子在最里面。 “公子的意思是想选两个可靠的木匠以后派到外地去”？杜久常心里猜测公子是想把生意做到外地去，不由心喜。 “算是，这脱粒机总要传扬开来，总不能都从这里做出来送到外地，也太麻烦了”，其实他还有别的想法，只是没说出来。 “公子想的极是，我看就选杜风和杜雷两兄弟，毕竟是家生子，用着放心，且人也机灵”，杜久常是老江湖想法很全面，稍一深思就给出人选。 杜清平自然没异议，“你看着安排，要是有合适的多培养几个，不拘家生，签下契书不怕翻什么浪花出来”。 杜久常答是，心里盘算着这些匠人哪个合适，接触时日还短暂时看不出人品好坏，还需从长计议。 “别的倒没什么事，你且去忙” 等房里只剩主仆二人，杜清平陷入深思，商队主事人要用谁，他还没下定决心。 他原本属意这杜久常，毕竟跟着父亲走南闯北过，可眼下作坊是他一手在管，以后生意铺开也需要个大掌柜，长远看来他还是比较适合打理生意上的事。 尽管建商队是为了打幌子，但也不能随意，得往真的去做，最重要的是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主事。 杜清平把手上可用的人想一圈，愣是没选出个合适的，还是选择面太小，家中出事后，以前的管事都被父亲放了出去，留在杜家的倒还有两个，只年岁都不轻，已经到了可以养老的年纪。 见公子深思的脸上满是苦恼，金宝攥了攥拳，待他回神出声说道：“公子可还是忧心商队之事”？ “知我者唯你也”，杜清平咧着嘴角说道。 “若公子实在想不好谁去，金宝愿试一试”，他其实并不想远离公子身边，但若是能为公子解忧，他愿意去做。 “你”？杜清平有些意外，这还真在他选择范围之外。 “怕是不妥，虽说你也知道些生意上的事，但没在外面跑过”，朝野安稳各地虽说太平，但走南闯北万一遇个什么意外，他可是不放心的很。 “公子手上实在没合适的人，再说我有功夫傍身，还有就是霍老爷子找过我，他也愿意同去”，金宝原来只是提议，说着倒像是下定了决心。 “霍老爷子”？杜清平手扶上额头，这个可是跟着祖父闯荡过的，有他坐镇是相当放心，只是他快六十了？不过身子看着倒是硬朗，一把大刀也耍的相当厉害，还是清明半个武术师傅。 金宝一看公子神色就知道他有些动心，又适时添上一把火，“也不需要霍老爷子一直在外面跑，领着我跑两回就成，以后有合适的人我再交出去”。 杜清平再三权衡，若不是他走不开，真想亲自去跑，眼下金宝加霍老爷子倒真是最优解。 “只是离了你，我真不习惯啊”，杜清平敲着桌子说。 这话一出，金宝就知道事情成了，心里未免有些即将离别的伤感，“我也舍不得公子”。 “那就快点选个合适的接班人出来” 金宝笑出声，还没出发呢，已经要想接班人的事！ 七月初大暑，夏季最热的一段时间，秋月又把竹凉床搬到外面乘凉，无比怀念空调风扇冰西瓜。 东院里种的南瓜已经开始黄皮，眼看就能收。 这不就是凑收成点的好作物，秋月在脑袋上敲一下，怎么就没早点想到。 一时没控制好力道有些吃痛，这手劲可是越来越大，揉着头坐起身。 种哪里？东山坡？买山头？多少钱？够不够？ 秋月盘算着家里的银子，存在自已这的银票是四百两，自已私房钱有五十五两，有这两年系统奖励的银子，还有上回卖杜清明的二石麦种钱。 这回系统年中排名，她又是二千多名，都快掉到三千，再不加把劲，年终又到不了前一千了！ 叹着气继续算银子，这回小麦卖了九十两出头，这家里大概就是五百四十五两，再多也多不出什么了。 平日里没觉得，这一要用到钱，就发现还是不够用，自已是不是太散漫了，卷起来！ 秋月当即起身找赵氏商量去了，说干就干，绝不拖延。 “啥，想买东山坡”，赵氏挑眉看着秋月，感情闺女以前不是瞎说，还真想买。 “现在先种南瓜，以后种果树，早买早划算”，秋月蛊惑着赵氏。 “种那么多南瓜做什么用，还能做南瓜粉不成”？买山头赵氏没意见，但种南瓜她有意见。 “南瓜糖，南瓜糕，南瓜粥，南瓜饼，南瓜馒头，能做的吃食多了”，秋月掰着手指头算。 “可咱家也就五个人，能吃多少”？赵氏还是不认同。 “到明年就成六个，后年说不定就七人，以后会越来越多人”，秋月扯着歪理。 “就是再多人，也不能天天吃南瓜”，赵氏一针见血指出问题。 额，这倒也是，还得为南瓜找个出路，秋月有些头大。 第128章 中元节产子？ 古往今来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秋月发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集思广益后又行之实践，在用光了赵氏两罐蔗糖后，成功和秋雨两人鼓捣出南瓜糖，并得到村里一众小娃们的好评。 因着这个，狗蛋登秋月家门的次数倍增，赵杏花恼的揪了他耳朵，这熊孩子太馋了，真丢人！ 而在南瓜的保存实验中，最简便的是做成南瓜干，还有就是磨成南瓜粉。 南瓜本就是耐存易储的食物，再加上这些半制品，赵氏终于点头同意买山头种南瓜。 “不过得等到秋天卖完红薯，家里钱不够”，赵氏扒拉着手指头算银子。 李有田又有不同意见，“就是卖完红薯也不够，要不再等等”？ “也不非要买下整一片山坡”，秋月也不懂这时代买山地的规矩，想着有多少钱买多少地不行吗？ “还得给村里人留打柴的地方”？秋雨也在问。 几人面面相觑都不懂，赵氏让李有田干脆去问问李全富。 “一两银子一亩山地，从上到下，要是算到东山山脚下，南大河到北山接角处，怕有上千亩”，李全富精神头较往前差了些，想来没还从丧亲的打击中走出来。 “只多不少，走到东山脚下都得要一刻钟”，李有田附声道。 “咋，你家要买山头，做甚”？李全富盯着李有田问。 “想买来种南瓜”，李有田老实回答道。 经过叶家一事，这南瓜已经传开，李全富自然也知道，只是他很不解，“这南瓜虽说高产，但总要人打理，你买那么多山地，忙的过来吗”？ 就是他家这些人口，他都没打过山地的主意，山地可比平地难打理多了，税也不少没什么赚头。 李有田憨笑着，“也没确定要买，只是打听打听，家里银子不够呢”。 两人又闲话几句，李有田让他多保重身子，才归家去。 “至少要买下村前或是村后一半数量，镇衙的那些人可是怕费事的很”，李有田把打探回来的消息说给家人听。 “那至少得准备七八百两银子”，赵氏算着东山亩数。 还真的得到下半年再做打算，左右也不着急，再说就是现在买下，夏季草木繁盛可没那多余的力气去打理，还得等秋冬季一把火烧了野草省事。 七月半中元节，李全富又在坟头痛哭一回，遥想上一回祭先人，老爷子还在眼前，这才多久就天人永隔，怎叫人不心碎。 秋月想到自己这原身也不知现在何处，在心里默念着，你且安心，家人一切都好，我定替你照顾好爹娘，连带着你那一份孝心一起孝敬他们。 香纸高飘到半空，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传达着消息。 大丫就在这当天下晌肚子痛了起来，大兴慌乱着脚跟脚打架，差点把自己绊倒，着急忙慌的去请稳婆。 张梅香皱起眉头，七月里生子本就不吉，若是赶到这中元节，更是不吉中的不吉啊，说不得恶鬼缠身。 听她嘴里念念有词，李大海无奈的说：“世上这些人哪天没人生孩子，别太信鬼神之说，这可是自家孙辈，你别伤了孩子们的心”。 张梅香心中烦躁，又听这话当即反驳了过去，“生辰八字怎么就没有好坏之分”。 大丫心中恐惧，连个安抚的人都没有，咬着嘴唇把委屈从脸上隐去。 “哎呀，还得去给亲家报信，等大兴回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干脆我去”，李大海说着话就大步朝外走。 “哎～哎，我一个人也不成啊”，张梅香连喊着他，还是没喊住人。 家里只剩她一个人慌到不行，还是隔壁王翠兰听到动静放下孙子来帮忙，总算稳住场面，烧开水，煮吃食，把生产需要的东西都找出来，又进去安抚了大丫。 蔡婆子一听有孩子要生，心里就犯着嘀咕，这日子可是很多人都忌讳，等看到产妇，检查过已开三指，怕在子时前生出来，又怕子时前生不出来。 “五星者，是日月之灵根，天胎之五藏，这日子出生的孩子啊跟地藏菩萨有缘”，蔡婆子看着像自顾说着，实则说给产妇的家人听。 张草心疼闺女，也想早些让她生下来少受些罪，但偏偏又是这么个日子，又盼着过了这时辰再生。 好在宫口开的速度不快，加上又是初产妇，愣是熬到丑正才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张梅香忙问：“是丫头还是小子”，当听到蔡婆子说是丫头时，心中一沉，可惜了未能如愿。 “先开花，后结果，有花必有果”，蔡婆子又把她的口头禅拉出来讲一遍，至于能不能听进去，她就管不了了。 转天一早大丫生了的消息就在村里传开，赵氏捡了鸡蛋去看她，秋月也跟着一道去的。 张梅香笑的勉强，李大海一早就和她说过做事得顾着孩子脸面，所以这会她脸上挤着笑和村里妇人们客套着。 秋月看过襁褓中的婴儿，就站在一旁，就有那妇人打趣道：“小福星要不要抱一抱，也分些福气过去”。 这么小的孩子秋月可不敢抱，摇头摆手说着：“怕抱不牢摔倒”。 妇人们惯会起哄：“怕个啥，你是小福星呢，怎么会抱不牢”。 秋月…… 众人起哄也就算了，就连孩子他娘大丫也笑着说：“就抱一抱她，不分你福气，就沾一沾福星就够了”。 秋月无奈僵起双手，任由妇人把孩子放在自已怀里，软若无骨一小团，让她丝毫不敢用力，像托着稀世珍宝。 妇人们是有分寸的，见状就把小婴儿抱回她娘身边，秋月这才松下一口气，又惹得妇人们笑成一团。 张梅香盯着秋月，嘴里念着：“若真是小福星倒也好的”。 秋月脚下生烟的扯着赵氏往外走，眼神太热切让她不自在。 李有田要去帮叶家收南瓜，秋月又是跟着一道去，秋山、秋雨两人也同行。 秋雨跟来主要是想看望曾经的好姐妹桃花，床头两人对坐却没了共同话题，只得逗弄中间躺着的小娃。 第129章 知恩图报 “取的什么名字”，说话的是秋雨，手指轻点着小娃的嫩脸逗她笑。 桃花看着小娃，还稚嫩的脸上露出慈母式笑容，“她爹取的名字，叫小麦穗”。 尽管两人都找着话题，气氛还是略显尴尬，小娃一逗就笑倒惹得秋雨笑声连连。 王大郎就在这时进的屋，眼睛盯着秋雨看，桃花瞥了他一眼，他才回神：“这是哪家的妹子”。 还没桃花开口介绍，秋雨就说：“桃花姐，我还得帮叶家收南瓜，就先走了，改天有空再来看你”，说着就朝外走，并让桃花看着孩子不用送。 叶家南瓜还没收回家，小王庄村人就找上门，想问叶家讨种子。 “南瓜种在南瓜瓜瓤里，难不成还要把瓜剖开单独把种子拿出来给你”？秋月面带不解的问。 村人讪笑，“一斤多少钱？那我买个南瓜总成”。 估算过产量，秋月同叶文宇商量八文一斤能不能行？ 叶文宇自然是无异议，能换来银子就是一文他都肯卖。 这倒不是秋月自私想谋利，此头不可开，有一就有二，若都找上叶家，给谁不给谁，可是很容易得罪人，难不成把南瓜一下子全刨开。 要是买南瓜，那就好说，“八文一斤，不管买回去的南瓜明年能不能育出苗，明年叶家再另送十株苗”，反正系统给的南瓜种子很多，秋月乐得白送，又为叶家结个好人缘。 村人大喜，觉得占了天大的便宜，挑南瓜都选大的，这样种出来的南瓜也能长的大一些。 你挑一个，我选一个，等叶家的南瓜收到家里，已经卖出去一小半，还有附近的村人找上门来要买瓜。 叶文宇问李有田，地租要银子还是要南瓜。 李有田看着挑剩下的小瓜歪瓜，善心的要了南瓜。 叶文宇要挑好的南瓜装上牛车，被他拦住，“这能卖钱，把那些不好看的装上就成”。 秋月看着两人拉扯好一会，最终还是自家爹胜出，满面高兴的拉着一车歪瓜回了家。 赵氏自然懂男人的心思，少见的夸了他：“这回倒心巧”。 李有田憨笑出声，“都是媳妇教的好”。 引得秋月三兄妹笑起来。 赵氏笑着给了男人一个大白眼，“昏说什么”。 叶家卖南瓜得了三十多两银子，三兄妹头回一起去了镇上，置了些家里用的物品，买了些米面油盐。 布铺前叶文宇驻了足，犹豫好半天愣是没踏出步，“算了，还有换洗的衣裳，等天冷再裁布给你们做衣裳”。 想着有钱了得买些礼给李叔一家，只是人情他们也不懂，买什么好呢？ “大哥，买肉，肉好吃”，叶晴儿一脸认真的说着。 叶文宇买一大块肉，两封点心，又拎上自家鸡下的二十多个蛋，三人一道去了李家村。 李家村人看到这三人提着东西进村，都称赞着是个知恩图报的。 赵氏却是一脸的怒色：“买这么多肉做甚，不过啦，会不会过日子，有点钱就糟蹋掉”。 两个小的一脸懵，拿了东西婶娘咋不高兴？只有叶文宇知道婶子是为他好，心疼他乱花钱。 “白吃婶子家那些东西，婶子吃我一块肉吃不得吗”？叶文宇笑着说。 “吃得，也不用这老些”，赵氏看着叶晴儿吓傻的脸，又带上笑意去哄她。 “那就全煮了吃，可犯着馋呢”，这些日子处着，叶文宇真拿赵氏当亲长辈，不自觉露出些孩子气。 赵氏看着他这个样子心喜，“那就全煮了吃，咱包饺子，做红烧肉”。 秋月就跟着秋雨去东院里割韭菜，摘辣椒、豆角、茄子，满院子都是李有田剁肉的声音。 和面擀皮，几人齐动手包饺子，叶晴儿围在旁边看，一脸的馋意。 “滋啦”一声是肉下锅的声音，翻炒几下就有香味传出来，叶晴儿吸着鼻子，逗乐一众人，叶文宇又觉得有些心酸，就感觉肩上有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秋月，看懂她眼里的安慰，笑着说没事。 秋雨早看到他的神色，但男女大防，让她不敢上前，只逗着叶晴儿玩，还拿糕点给她吃。 饭菜上桌，饺子也端上桌，一桌子的菜，气氛犹如过年。 “吃，吃，都别拘着”，赵氏一声令下，众人齐开吃。 秋月一口吃下一个饺子，又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嘴里嚼着食物没办法开口，只不住的点着头，冲秋雨竖起大拇指。 叶晴儿也学着秋月朝秋雨竖大拇指，惹得众人又是一团笑。 一盆肉愣是没剩下，只饺子还剩两碗没吃完。 几个都抱着肚子瘫坐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起来。 叶文宇从怀里掏出二十多两银子递给赵氏，“婶子，这银子你拿着”。 赵氏一惊：“可使不得，我不能收”。 叶文宇笑着说：“想让你帮着保管，怕放在家里不安全”。 赵氏拍着胸脯，“吓我一跳，还以为你要把银子都给我”。 众人又笑，赵氏接过银子，“花钱再找我要，包你一分不会少”。 叶文宇肯让赵氏保管银子，自是信她，“之前晴儿的药钱还有文辉的药钱，一并扣掉”。 赵氏一脸的认真，“那是自然，难不成还想我贴药钱”，说完自个先乐起来。 这下换李有田拍胸脯，“媳妇，我当你咋又说这话，原是开玩笑”。 众人又笑成一团，秋雨直接笑倒在秋月身上，惹得叶文宇多看她两眼。 她察觉到那道目光，耳根莫名烧起来。 秋月家一屋子笑声，千里之外的端家却是满室的寂静。 端家家主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向来器重的庶子，“仁生，你当真想好了，要分家”。 端仁生跪在地上，“爹，恕儿子不孝，可我真的不能眼睁睁看着木兰嫁给那浑人”。 端木兰跪在爹身边，垂着头，面无表情。 盛氏拿帕子擦着眼角，另一只手攥的紧紧的。 端木磊看着各房人脸上的表情，心里只剩厌恶，盼着快点了结这些事，他还得赶去江安研制鼓风机。 第130章 一晃两年后 端家上一任大掌柜净身脱离端家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时，端木磊带着小厮斧子已经在去往江安的船上。 他一身轻松的站在船头，愉悦的看着两岸风景，耳边传来两道议论端家的声音。 “听闻那端仁生离开端家时说若不分家以后子孙皆为庶，这才净身分了家，真是好大的魄力” 另一道声音却是不同意见，“我看倒是个蠢的，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靠在端家这巨树上，子孙后代享不尽的福，庶不庶的有什么关系”？ 先前说话那人仿佛被说服，接话道：”倒也是这个理，生在端家那金窝窝里，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听闻吃饭用的筷子都是上好的玉做的”。 端木磊嗤笑一声脸上意味分明，引得那两人不约而同看向他，道了句书生意气最不值钱。 “这世上比钱财重要的东西多了去”，他丢下一句话，便径直朝船舱走去，不再理身后两人说什么。 端木磊到杜家时，正院很热闹，原是杜清明中了秀才，宁氏和孟氏高兴的像是他中了状元。 秋月自然也听到这消息，倒没觉得太意外，毕竟杜清平可是国子学待过，辅导弟弟中个秀才，不是件轻而易举之事嘛。 村里人却觉得他十四岁能中秀才，是个聪慧的，身世好、长相好、脑子也聪明，这人跟人之间的差距咋恁大？ 这其中感慨最深的是李全富，孙子是多，但都不成器，一个考上秀才的都没有。 在这议论声中迎来了八月，田里稻子垂下头，又是一年丰收季。 杜家的磊式脱粒机正式开售，价钱低到不可思议，同时出售的还有打禾桶，因着做工简便，价格更是低到离谱。 饶是杜久常提前备了许多货，还是不够抢，作坊加班加点忙起来。 工部和户部同时派出官员来渚水县，一个为脱粒机，一个为新作物。 周萧杰可是出尽了风头，同一批外派的同僚俱是羡慕嫉妒，他咋就那么好运？连今上都知道这号人，吏部考核更是得了个上上等。 同样让圣人记住的还有杜清平，从商却让利于民，又听说他是因着岳家被国子学除名，当即又赏赐他国子学名额，特开恩可再考科举。 可不想他谢恩后却拒入国子学，坦言不想入仕喜经商。 杜万坤虽不赞同他的举动，但也没多反对，毕竟这是他自己的路，得他自己走。 杜清平是真有经商头脑，短短两年便挣下不少家资，又因着是义商，愣是让天下半数人知晓他的名字。 同时出名的还有端木磊，毕竟那脱粒机、鼓风机上赫赫刻着磊式两字。 就有那不知情的人好奇的问了，“为啥叫磊式”？ “因为是一个叫端木磊研究制出来”！ “这端木磊又是何许人”？ “你可知道富甲天下的端家，那端木磊就是端家净身出户的庶孙中的一个”。 “哟，那端家可不悔死了，把这么出息的子孙给分出去了” “那可不” 端家家主确实后悔，悔的肠子都青了，但奈何已是覆水难收，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已，就是分家仍是自已子孙。 两年后的秋月，已经十四岁，脱去稚嫩孩童样子，长成亭亭少女，大概是吃的营养跟得上，愣是跟大三岁的秋雨齐头高，只身子瘦，尽管已经开始发育，却没那玲珑身段。 庆和九年九月初九，大清早的一声惊叫，赵氏就冲到西间里，就见小闺女秋月面上生不如死的表情，心下一惊，再一细问，才知道是她来了葵水。 “死丫头大清早就一惊一乍的，老娘魂都快被你吓飞”，赵氏转身回东间寻了早早备下的新月事带，装了草木灰让她换上。 秋月再是不肯用也没法，那该死的棉花可是还没抽到呢，念着该死的系统，还是无奈的换上，平日里风风火火的她，愣是不敢有什么大动作，更别提地里劳作这事。 家里其他人去了地里，家里只剩她和大嫂宝珠两个，听着她“呕～呕“的呕吐声，秋月更觉难受，若是穿成男子多好，不用迎接每月一至的亲戚，也不用怀孕生子。 “哎”，姑嫂两人同时叹气，秋月倒了碗水给宝珠漱口，又扶她去房里躺着，连着吐两个月，又吃不下东西，连坐的力气都没有，整日里躺的时候多。 “大嫂，你可想吃什么，我去做”？秋月关切的问着。 宝珠忍着恶心无力的摇摇头，吃啥吐啥，她都有些不敢吃，奈何身边的人都在劝她吐也要吃，可她真是怕了，不吃倒好受些。 秋月支开窗，才转身把门带上离开，走两步一扭头就看到院里两棵果树，上面已经结了果子，只是还没变红。 围着两棵果树转了几圈，她才选出一个稍微有一些红的果子摘下来，洗净削皮切块后又走进最西边屋子。 “大嫂，试试看果子能不能吃进去”？秋月把碟子放在床头，又去扶宝珠起身。 “秋月，我真的不想吃，你别费心力了”，宝珠虚弱的说。 她能吃下去的唯一食物就是白粥就咸菜，吃完还会吐出来。 “试试，这果子没什么异味”，秋月拉过被子垫在宝珠身后，勉强让她撑起身子。 知她是好心，宝珠强忍着恶心把果子送到口中，甘甜中带有一丝酸涩，脆生生让人吃完一口又想吃第二口。 秋月见她能吃下，就把碟子又往她跟前送了送。 宝珠知道这果子珍贵，吃了两块硬是不肯再吃，“你也吃，剩下的留给娘和秋雨”。 “那树上可还多着呢，你就吃”，秋月可不想同孕妇抢食。 可任凭秋月再三劝，宝珠就是不肯再吃，无奈只得随她。 快到晌午，秋雨就先回来做饭，秋月去帮忙说着，“我也会做饭，你还着急忙慌的跑回来”。 “就是怕你动手做饭，我才着急忙慌的跑回来”，秋雨洗着米笑着说。 “感情是嫌我做的不好”，秋月一脸的不可置信，自己的厨艺也没这么差，还是能入口的。 第131章 宝珠害喜 “是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你身上可不爽利”，秋雨忙解释，倒真怕秋月误会。 “我的好姐姐，你怎么这么好，也不知道便宜哪个”，秋月打趣道。 秋雨羞红了脸嗔着：“再敢胡说我就不和你好话了”。 秋月装出一副怕了的样子，“不说，不说”，惹得秋雨娇笑连连。 年方十七的她，身段已显婀娜，一双温和杏眼如她的性子一样温婉，皮肤不算白皙，却是健康的红润。 赵氏舍得花钱给两姐妹装扮，一年四季新衣不断，虽不是绸，却也是细布衫，银钗手圈耳环配了好几套，虽还是农家女，却是不一样的农家女。 说是要招亲，这两年里媒婆也上门好些回，赵氏把外嫁的一律拒绝，就是有那愿意上门的，赵氏再三打听，也没个中意的，不是挑人家长的不端正，就是挑家里兄弟姐妹太多，怕成亲后麻烦不断。 秋月却是知道自家姐姐那点心事，每回叶文宇过来，她的目光总偷偷落在他身上。 两姐妹天天同一张床上躺着，夜间自然谈过心，晓得她有些动心，但身为女子，她有着自己的矜持，自不肯主动表明心迹。 再说那叶文宇，秋月看着他倒不是对秋雨无意，只一门心思想把弟妹养大成人，丝毫没考虑自已的终身大事。 哎，难啊难，秋月叹着气，手上捏着月事带心里烦躁的不行。 上回三万点兑换的幸运礼包出的是花生，经济作物倒不能说无用，但和棉花一比，确实没毛用！ 这次礼包需要的八万收成点，也已经凑够，但想着五年之期的棉花，秋月没敢下手去换，毕竟时间不够。 要是再不出，需要更多的收成点，实在是难凑，就是买下东山坡，人工除草可是费老大劲，野草茂盛的让她想骂娘。 南瓜倒是种了，可真没多余的心力打理，就是雇了几个村人除草，也是草比作物深，毕竟可是几百亩的山地。 秋月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不，应该是无数臂，把坡上的草拔净，再周围种上刺荆棘。 可惜她是人不是神，饭得一口口吃，活得一样样做。 哎…… 秋山从地里回来，洗了手就进屋去看宝珠，看到桌上的果子就知道是秋月端来的，忙问她有没有吃。 “吃了两块吐了一回”，宝珠的语气里带着点娇气，小两口原就情投意合成亲后更是蜜里调油，这下怀着他的孩子，更是如胶似漆起来。 听她说能吃下，秋山又催着她吃，“不吃东西可不行，看你身子弱的”。 “这果子树上总共也没结很多，你把剩下的拿给娘和秋雨尝尝”，对着秋山，宝珠乐意多说几句。 “娘跟秋雨肯定不会吃的”，秋山对家里人很了解。 “我娘说不能吃独食”，宝珠自打嫁进来，一直按娘说的做，孝顺公婆，友爱两个妹妹，说这样才能把日子过好。 秋山顺着她的话笑着说：“好好，听岳母大人的话”。 宝珠知道他干了半天活肯定早饿了，就催着他去吃饭，“我躺会，你先去吃饭”。 她闻到油腥味就想吐，是以好久都不同家里人一道吃饭了。 “那我就先去了，有事就喊一声”，秋山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 “带上果子”，见秋山这样，宝珠满意的笑起来。 果然如秋山所料，赵氏一听宝珠能吃下，说啥也不肯吃，又让秋山端回屋。 “宝珠啊，你能吃下就多吃点，不用管我们，你自己身子要紧”，赵氏站在屋门口说，自打儿子成亲，她就轻易不迈进小两口的房间，又交代她想吃什么就说出来，别怕麻烦家里人。 纵使听过很多遍，宝珠听着还是心下一暖，“娘，我知道了”。 “怀孩子都这样，有那害喜厉害的，从怀吐到生，你这快四个月了，应该快过去了，再坚持坚持，当娘的就是辛苦”，赵氏又安慰几声，才转身走开，小闺女的脸拉着，可是一脸的不开心，她还得去安抚安抚。 初潮量大，秋月僵着身子半卧在床上，无比怀念前世的小翅膀，一想到今生与它无缘，心痛的比前世里失恋还难过。 赵氏一眼就看穿她烦什么，走到她身边坐下安慰道，“生成姑娘家都这样，你算命好的，当初娘还没你这条件呢，你外祖母拆了旧衣裳给我缝的，没两个换洗的都不够用”。 果然对比才最安慰人，秋月想想赵氏当时的处境，哎，现在真的算好的。 勾着赵氏手臂撒娇着，“娘，真的很不舒服呢”。 穿来第五个年头，内心里倒真把她当娘看。 赵氏在秋月头上摸了摸，“娘知道，谁让娘把你生成一个姑娘，怪我”。 秋月把赵氏的自责看在眼里，忙说：“这哪里能怪娘，要怪就怪造人的女娲娘娘，怎么不把男女都造的一样”。 赵氏点着她的头，“你可别瞎说，要都一样，谁生孩子，这世上哪里还会有无穷无尽的下一代”。 “要是跟种庄稼一样多好，春天埋下一个种子，秋天收个胖娃娃” “就你会瞎想，这样人都不用成亲了” “成亲有什么好的，一个人才自在” 赵氏自是不认同，“老姑娘有什么好，以后老了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死了摔盆打幡的人也没有，更没人给你烧香祭拜，哪里好了”？ “死都死了，还管那么多做甚”，秋月说完头上就被赵氏敲了一下。 “小姑娘家家的，死啊死的挂嘴上，欠收拾”，赵氏没好气的说。 “我又没说错”，秋月小声的嘀咕着，被赵氏眼一瞪，忙又改口，“不说不说啦，娘去歇一会”。 等身上干净，秋月又恢复风风火火女汉子模式，地里收红薯，扯秧子挖红薯，那叫一个手脚麻利。 隔壁赵杏花看着是一脸的赞赏，又想着亲戚里哪个和秋月年龄相近，不先说是不是小福星，就干活这利索劲也值得娶回家。 第132章 武侠梦 村西头杜家的粉丝作坊又一次开工，如今杜家的作坊可不止这一家，杜清平再也不像从前自己亲自看管，皆由手下管事去打理，村里这作坊现在的管事是李秋河。 秋月也不知道二堂哥什么时候让杜清平看中的，反正他乐呵呵的打理作坊一众事，事事井井有条。 家家种红薯，红薯的价钱也已经不像之前那么高，就连红薯粉丝价钱也低一半，但仍不是普通人吃的起的。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啊，秋月在心里自勉，啥时候粉丝人人吃得起，这国家才算富起来。 李家村人因着新麦子与杜清平签下五年契书，家家钱匣子满起来，算是先富起来的一部分。 秋月毫不费力的提起一竹篓红薯倒在车上，随着年龄渐长，她的力气也大起来，赵氏本想让她隐藏这件事，但她却不肯，本就是种田的，有力气是好事干嘛藏着掖着。 “这闺女是越来越难管了”，赵氏叹气皱眉，看着秋月扛着红薯迈着大步子走，哪里有姑娘家的样子。 李有田脸上一如既往的憨笑，“咱这闺女这么省心，哪里难管了”？ 赵氏就感觉两人如鸡同鸭讲，话不投机半句话，朝男人翻了个白眼，继续挖起红薯来。 等挖完红薯，地里种上麦子，就又是一年里的农闲时候，村里人开始往家里搬柴，准备迎接冬季的到来。 秋月轻轻松轻就能背起一担柴，赵氏却不肯再让两姐妹上山打柴，如今日子好过，不想让两个闺女辛劳。 拘在家里做针线活，秋月宁愿上山砍两担柴，但有赵氏压着她也不敢翻天，只得老实待在家里，但针线就是不肯拿起来。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秋月就猜到杜家两兄弟上门了，只是不知道来的是谁。 元宝推开院门喊着秋月，像回自己家一样随便，再也不是头回来的拘谨模样。 秋月从堂屋里走出来，就看到跳下马车的杜清明，心里暗暗想，这厮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见风似的长，这才多久没见，好像又高了。 剑眉星目的翩翩少年，身姿如青竹修长，着青色窄袖衣袍，步子利索大方。 看到秋月就笑起来，只是这一笑，怎么看怎么怪异，破坏他脸上冷清的美感，有种傻气往外冒，这话秋月也只敢在心里腹诽，万万不敢说出来，他可是有功夫在身，还考了个武举人。 “咻”的一声有东西从高处落下来，杜清明开心的喊了声“鹰将军”，就有只雄赳赳气昂昂的老鹰落在院里，和秋月两个大眼瞪圆眼。 这让她突然就想起头回见杜清明时的情形，他喊着鹰将军上马车的滑稽样。 “噗嗤”一声，秋月笑起来，引得杜清明和元宝莫名其妙的表情。 “笑什么”，问话的是元宝，公子正在变声期，轻易不开口。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一件好笑的事”，秋月忍着笑意说。 “什么事这么好笑”？元宝好奇的问。 秋月抿嘴忍笑摆着双手，“不可说，这是别人的隐私”。 提及隐私元宝便没再多问，说起正事，“这回商队要去北地，我家公子跟着金宝同去，他来问你有没有要寻的物品”？ 这已经是形成习惯，回回商队出发前总要来问秋月一回，只是没想到这回来的是杜清明。 “帮我寻些梨树苗”，秋月准备明年东山坡先种一些梨树，不种南瓜了，除草太麻烦。 元宝也不问她要梨树苗做什么，点头记在心里，又看向公子，用眼神在问，一句话也不要说吗？ 杜清明没说话，秋月倒有话说，“这老鹰可是好久没看到过”。 “这原是我师父的，他现在送我了，出师礼”，变声期的公鸭嗓子，杜清明说完便闭了口。 赵氏见这几人迟迟不进屋，就喊着秋月让杜清明进屋来坐。 “不了，婶子，马上就要走”，杜清明扬着说。 “这么急”？秋月问。 “下晌就出发了” “啊，那咋现在才来” “我昨个才跟师父行镖回来” “也不是非要你跑这一趟啊” 杜清明意味深明的看了秋月一眼没说话，咱们可是好友，这么长时间不见，不该见一面吗？ 秋月了然，“其实我也时常想起你，真羡慕你在外行走，看不同的风景，见不同的人”。 杜清明本想说你也可以，但想想她一个姑娘家，终归还是不太方便。 提起外面的世界，秋月就不开心，她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湖下镇。 “我给你摘些果子，顺便带回去给大哥和端大哥尝尝”，秋月换了话题，就把刚才的不愉抛在脑后。 元宝可老早就盯上这又大又红的果子，让人看着都垂涎欲滴，听秋月这样说，忙道：“我来帮你”。 赵氏见要摘果子，拎了个篮子走出来递给秋月，“多摘几个给清明带回去，让家里人都尝尝”。 “谢谢婶子”，杜清明朝赵氏笑着说。 赵氏看着心喜，“就几个果子，不值啥”。 秋月瞪大眼睛，“怎么不值啥，外面可没有，独此一份呢”！ 杜清明：“确实不易得，稀奇东西”。 元宝狗腿的附声，“珍贵着呢”！ 赵氏……！ “这个红，摘这个” “这个也好大” 院子里热闹的声音把屋里的秋雨引出来，宝珠也跟着走出来。 “这个，这个，这个好大”，元宝指着高处的一个红果子喊着。 赵氏看着高度，“搬梯子”。 杜清明一点脚飞身直上摘下果子又稳稳落下，引得大伙“哇”的一声，他下巴轻扬，脸上带些骄傲的神色。 传说中的轻功？秋月一脸的羡慕盯着他，大哥能不能教教我？ 杜清明：“练武需要天分”。 赵氏瞪着秋月，这孩子又打上练武的主意了，没门！ 心中的武侠梦被召唤苏醒，哪那么容易熄灭？大哥有什么练功心法？ 杜清明：“回头我让下人给你送来武书，你且先看看”。 赵氏…… 这一双的熊孩子！ 老娘不同意！ 第133章 习武 闺女力大无穷且又风风火火，毫无姑娘家的样子，要是再有武艺加身，这天下哪还敢有儿郎要娶她？赵氏想想都觉得头大，该生成个男儿身才对。 可纵使赵氏再不愿意，隔天下晌还是有杜家下人送了武书过来，还带着两食盒点心，言明是杜家老夫人给的谢礼，并说果子很可口。 “劳烦给老夫人带句话，多谢她的点心”，秋月是一点没客气的就收下这些点心，看着都好吃。 红枣南瓜糕，晶莹剔透q弹又不腻人。 芝麻南瓜饼，外酥里糥香甜又可口。 “杜家厨娘有这手艺该开个点心铺子才对”，秋月说着就把点心往大嫂宝珠跟前送送。 宝珠这几日害喜症状见轻，勉强能吃些别的食物，呕吐的次数也渐少，秋山可是欢喜的很，见她吃下一块南瓜糕，又让她试试南瓜饼，还贴心给她擦掉嘴边沾着的芝麻。 当着婆婆小姑子们的面，宝珠觉得秋山这举动有些羞人，小声的说：“我自己可是会擦的”。 秋山见她红了脸，心道媳妇脸皮可真薄，笑笑没讲话，只又把点心往她面前推了推。 儿子儿媳妇感情好，赵氏心里也很欢喜，看着秋雨，秋月两姐妹，想着以后若是两个闺女也能得个这么疼人的夫婿，她也就放心了。 过了年，秋雨就要十八了，也是该定下来，再晚可就成老姑娘了，不免觉得自己是不是挑过头，耽误了她。 但看秋雨丝毫不着急，也不知道她心里是个什么章程，有没有心上人？ 赵氏一问，秋雨就红了脸，道着：“没有，没有”，再问就问不出什么来。 知道大闺女向来口紧，唤了秋月进来问话，两姐妹擦身过的时候，秋雨小声道：“可不许说”。 秋月并没觉得说出来有什么不好，可秋雨不想说，她就只能装作不知情，任赵氏再三次的问，只答：“我哪里会知道，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赵氏恼的点着她的头：“咋，和娘还有什么秘密不成，娘就是想知道你姐的想法，为了她好懂不懂”？ 秋月无奈，“我的娘哎，大姐天天在家见的就是这些人，还能喜欢谁”？ 这样不算自己说的！ “也是，你姐又不像秋山，还能？外面跑，这里面会有她喜欢的人”？赵氏念着经常来的人，杜家两兄弟、小厮元宝、端家公子、噢，还有小周村的周正，也来过几回。 杜家大公子已成亲，小的比秋雨小，元宝倒是比秋雨大两岁，但这两人可没讲过几句话，端家公子也不可能，眼里只有那些机子图纸。 说着就只剩下一个周正，赵氏回想起他每回来的拘谨样子，倒真可能另有隐情。 “难不成你姐和周正”？赵氏说着又摇摇头，感觉又不太像啊。 那经常来的还有叶家一家子呢，咋就没想起来？秋月无奈的想。 一叶障目啊，赵氏习惯拿他们当家人看，哪里会想到这一点。 娘哎，这一点上，你可真降智，秋月如是想。 “啥眼神看娘”，赵氏在秋月脑袋上拍了一下。 “没啥”，秋月也懒得提醒，姻缘天注定，吾等凡人还是顺其自然，不掺和。 隔天一大早，秋月就在院里照着武书学招式，竟也舞的有模有样。 赵氏看的头大，“闺女咱不学这个好不好”。 李有田跟在旁边比划，哪个男人心里没个当大侠的梦！ 添什么乱呀，赵氏没好气的瞪着他，能不能有个做爹的样。 却见李有田比划着扭头朝她笑：“孩他娘，你也来，就当强身健体”。 赵氏深深觉悟，男人就是她教育孩子路上的最大绊脚石。 得踢开！ “柴不用砍了？有这功夫多砍几担柴，柴房还没满呢”。 李有田没有停下手上动作说着，“早饭还没吃呢，吃过早饭再上山”。 “吃吃吃，你成天就知道吃，还知道啥”，赵氏发起火。 李有田觉得很莫名其妙，转念又想媳妇经常这样，可能小日子快来了，做男人的不能和她太计较。 “闺女，你动作慢点，爹跟不上”，李有田说完就见媳妇跺了下脚扭头走了，却也没在意，又专心跟着比划起来。 吃早饭时赵氏脸黑如锅，秋月也不在意，还和李有田商讨着：“咱学射箭，那个好上手”。 李有田一听射箭就欢喜的开口：“爹小时候听你太爷爷说过，咱李家村以前有个猎户，使得一手好弓箭，我小时候还缠着你阿奶给我做弓，这都几十年了”。 除了种田好不容易听他说有喜欢的东西，秋月就忙说：“等逢集咱去镇上买两把弓，说不得爹练练，也能成神弓手”。 “能不能成神弓手不知道，但爹就想摸摸弓”，李有田一脸的向往。 “买买买，我给爹买弓箭”，秋月笑着说道。 宝珠眼看婆婆面上越来越黑，小姑子和公爹却越说越兴奋，不由转头去看秋山，这可咋办？ 秋山摇头示意她不用管，心里很明白，妹子做事有分寸，两人对上哪一回不是娘认输。 赵氏的脸色秋月自然看的一清二楚，趁着收拾桌子功夫，她凑了过去，“娘，你说爹除了种田可有别的爱好？你要是连他这唯一的爱好都剥夺了，是不是太残忍”？ 赵氏没说话盯着秋月看，她回回都说的头头是道，理直气壮，咋就那么些歪理？ 秋月被看的发毛，“我去帮大姐洗碗”，说着脚下抹油要溜。 “回来”，赵氏一声令下，秋月又转回身，“娘还有什么事”？ 赵氏率先走进东屋，秋月不明所以的跟了上去，啥话还不能当着大哥大嫂的面说？ 见娘和妹子进了东间，秋山扯着宝珠去外面兜圈，“看，娘和妹子就这样，一会闹一会好”。 “娘和妹子感情真好”，宝珠细声说。 东间里，赵氏倒没接着刚才的话题说，而是说起秋雨的事，“我昨夜想了想，文宇也经常来咱家”。 第134章 秋雨亲事 “文宇倒也是个可靠的小子”，赵氏昨晚想了半宿，虽说有弟弟妹妹拖累，但不失一个好人选，有责任心又能撑起一个家，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入赘。 “叶大哥一门心思只在文辉和晴儿身上，入赘得带上他们”，秋月觉得这些也没什么，就怕叶文宇心里有其他想法，毕竟他可是个有主意的人。 “就是说呢，咱家不在意，可架不住村里人会说，也不知道文宇会不会在意这些”，关键还有这两人是不是情投意合，自己在这瞎琢磨万一弄错，岂不是白费心力，赵氏说完又扬声喊着秋雨进来。 秋雨刚把碗洗好，听到娘喊她就进了东屋，心里猜测着何事。 赵氏盯着秋雨的脸说：“娘说留你两年，到如今你也十七了，是该拿个章程出来，你若是心里有人，就说出来娘给你参考参考，要是心里没人娘就寻媒婆上门，农闲正是相看的好时机”。 谈起亲事秋雨未语面上先染上红晕，她不是没想到成亲之事，村里同她差不多年纪的早已出嫁，就是比她小的也相看着人家，自己确实也该定下来。 只是，只是，心上人这个说起来也太羞人了些，若是他有意还好，若是无意自己脸面何在？ 秋月最是知晓她心意，知道她的顾忌，“我看叶大哥也不像对你无情的样子”。 秋雨想起叶文宇看自己的目光不禁更是面红耳赤起来，声轻如蚊的说着，“可要是让他做上门女婿，也不知他肯不肯”。 赵氏一看秋雨这个样子，哪还有不明白的，在她身上轻拍了一下，“你这丫头瞒的可真牢，说说看上他哪一点，什么时候看上的”？ 看娘一副势必要知道的架势，秋雨红着脸说起来：“起先只看他可怜，后来他有空就来咱家帮忙，就觉得他品性挺好的，再看他待弟弟妹妹都如此上心，就觉得，觉得他很可靠”。 正待赵氏多问几句，外面兜圈的秋山看到叶文宇上门，便扬声朝院里喊着“娘，文宇来了”。 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赵氏看着秋雨，“待会娘探探他的想法”。 秋雨害羞的躲在屋里不肯出去，秋月道了声我去看看情况等会和你说就出了屋。 叶文宇拎着两块布料和几张皮子上的门，“婶子，又要劳烦你帮着做鞋子，这两块布料是我孝敬叔和婶子的”。 赵氏热络的喊他进屋坐，嘴里还说着：“跟婶子客气什么，不就是几双鞋，秋雨也能帮着做”，一边说着话，一边还打量着他神色。 叶文宇低头看自己脚上的鞋，这也是秋雨帮做的，心上一热，面上却是没表露出来，“也劳烦秋雨妹子了”。 这是有意还是无意？赵氏愣是没看出来继续寒暄着，“文辉和晴儿怎么没来”？ “文辉和村里人去捉鱼了，晴儿在隔壁同麦穗一道玩”，叶文宇笑着说，弟弟妹妹能融入村里，他可是很开心。 赵氏打量着叶文宇，相较于两年前他壮实了许多，人也开朗了些，眉眼如炬性子刚毅是个可靠的好儿郎。 索性不再兜圈子直言道：“文宇，你也有十九了，有没有考虑成家的事”。 叶文宇有些意外，婶子还是头回同他提成家这事，只是不知她是何意，斟酌着开口：“我无父无母，又带着文辉和晴儿”。 赵氏明白他是何意，“你是怕委屈人家姑娘”？ 叶文宇垂下头，想着那张温和的脸，心里有些苦涩，“这种苦日子还是不要拖累她”。 秋雨在屋里听到这话，咬了嘴唇。 这话是对人家姑娘极负责，但听到赵氏耳中，那姑娘是自己闺女，又是另一番感受。 “你若有喜欢的姑娘，怎知那姑娘不愿意”？赵氏就差把话说明了。 “我，我”，叶文宇语塞，心如鼓敲，脸如那大红布，已然明白赵氏这番话的用意。 里屋的秋雨屏着呼吸，等他说下文。 “我只怕会委屈了她，她跟了我，肯定会比现在过的辛苦许多” 赵氏没多说什么，只问：“你可愿意”？ 叶文宇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若不抓牢就与她再无可能，当即表态，“若她肯，我自是愿意”。 他对着赵氏跪下来，“婶子，我会拿命对她好，不让她受委屈”。 赵氏：“希望你牢记今日说过的话”。 叶文宇：“铭刻于心，我可以发誓，如若违背誓言，不得善终”。 赵氏扶着他起身，“不是婶子不信你，当娘的都这样”。 叶文宇：“婶子我明白的”。 秋月走到东间里，笑着看向秋雨，挤眉弄眼小声说：“看，我就说叶大哥对你有意”。 秋雨正心慌，叶文宇那番话她可是听的清清楚楚，心快要跳出嗓子眼。 未待赵氏开口说入赘的事，叶文宇便主动提起：“带着文辉和晴儿上门，我倒不怕人说闲话，就怕他们两个会在意，还有婶子一家”。 “只要能把日子过好，随他们去说，婶子可不在意这些闲话，只不过文辉和晴儿，你得好好和他们说”，赵氏交代着，若是他们两个心里别扭，不自在的可是自家闺女。 “嗯，婶子，我会好好和他们说的”，叶文宇心里也没底，不知道弟弟妹妹是个什么想法。 “我现在就回去问问看”，叶文宇说完又觉得自己太心急，不禁红了脸。 此事宜早不宜迟，赵氏倒也没阻拦，只交代着好好说。 “哎，婶子，那我先走了”，叶文宇朝西间里望了一眼，猜着秋雨在里面。 赵氏笑着看着他，指指东间里，“在里面，要她出来说几句话吗”？ “不了，不了，下次的”，叶文宇说着就朝外走，等走出院子没几步，又后悔起来，该和她说些什么的，又不好再回去，骂着自己真的笨，快走朝家走去。 一路走着，他感觉天也蓝了，连树上枯黄的叶子都觉得好看起来，脚步轻飘飘，不觉已回到村里。 第135章 无疾而终的感情 村西头河边喊着叶文辉回家，又喊了隔壁玩的叶晴儿，兄妹三个团团坐，叶文宇不自在的开了口：“那个，你们喜欢秋雨姐吗”？ 十五岁的叶文辉看着大哥面上那一抹红，就知晓是何事，当即表示秋雨当大嫂他很乐意。 七岁的叶晴儿似懂非懂，为什么秋雨姐会当大嫂？但她很喜欢秋雨姐，会给她好吃的，会给她做衣裳，还要搂着她讲故事。 “那你们愿意去李家村住吗”？叶文宇又问。 叶文辉懂这话是何意，反问大哥：“你愿意的是吗”？ 叶文宇点头。 “大哥愿意我就愿意”，叶文辉其实挺舍不得现在的家，虽然没有李叔家的房子好，但这是他们三个的家，自由自在生活的地方，大不了再过两年，他再回来就是了。 “大哥，二哥你们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只是以后就不能和小麦穗一起玩了”，叶晴儿只当他们又要搬家，还不懂大哥是入赘李家。 听到弟弟妹妹的回答，叶文宇终于放下心来，等吃过晌午饭，他又迈着脚步朝李家村走，父母不在世，他只得自己出面忙亲事。 赵氏见他笑着进了门，就知道事情很顺利，喊着他进屋。 李有田端坐在堂间里，想摆出岳父的谱，奈何叶文宇一进屋，他又变成那个笑呵呵的李叔，“文宇来啦，咋没带文辉和晴儿来”？ “想着来商量亲事，就没把他们带来”，叶文宇强装镇定的回答，只是心里慌的很，七上八下落不到实处。 李有田欣赏的看着他，“是个好男儿，我把秋雨交给你很放心”。 提起心上人，他面上红起来，“李叔我会对她好的”。 李有田拍着他肩膀：“叔，相信你”。 接下来就是商量成亲一众事，赵氏心里早早定了章程，“东面宅地我和你叔早说过给秋雨，等开春就盖房子，我想着建四间，一间堂屋，其余你们一人一间，这钱都我们出”。 叶文宇开口道：“我存婶子那里的钱，婶子看着花”。 那些银子他在建屋和买地田间犹豫好久，却不想会是这用处。 赵氏却又是不同意见：“那四十多两银子，婶子觉得得留着给文辉，他也十五了，开年十六也可以相看人家”。 李有田点头：“这钱就留给文辉，你也得给他娶媳妇不是”。 叶文宇没想到婶子和叔连这个都帮他考虑到了，心里感激不已。 再就是些细琐事，成亲还早，倒也不用着急，可以慢慢来。 “成亲日子我看就选到明年夏天，到时候房子也该建好了”，赵氏想着两个孩子年纪都不小了，不宜拖太久。 叶文宇自然是同意。 李有田：“改天你们一道去镇上找周先生算个好日子，年里定亲，明年成亲”。 事情说毕，赵氏唤了秋雨出来。 两人一照面，彼此就闹了个大红脸，秋雨把脸别到一旁不敢再看他。 赵氏和李有田相视一笑，一脸欢喜。 隔两日去镇上合了八字，周先生言两人是天作之合，互补有余，订亲日子选了十一月十八，成亲日子则是六月十二。 秋雨要订亲的消息就在村里传开，对于叶文宇村里人印象虽好，但想想拖个弟弟妹妹，又觉得不是那么好，但这终归是别人的家事，不容他们置喙。 周正满心欢喜的提着一篮子鸡蛋朝李家村走，娘终于点头同意他入赘，想着那个温柔的姑娘，他心头一团热。 却不想刚进村头就听那妇人纳着鞋底扯的闲话：“那叶家小子可是得了便宜，你看有田家连山头都买了，以后可不得了”。 他顿下脚步，就听到另一妇人声音：“是说呢，也不知道秋雨那丫头看中他啥了，可带着两个拖油瓶呢”？ 接下来的话，他再也听不到耳中，只觉如坠冰窟，心头的那一团热早已熄灭。 晚了，终归是晚了，失魂落魄的往回走，也不知该怨哪个。 这一份连口都不曾开的感情，就这样无疾而终，无声无息的消灭。 他踉踉跄跄回到家，对着娘苍老的面庞，不禁哭出声。 他谁都不该怨，只怨自己没本事，又怨自己不坚定。 李氏看着痛哭的儿子，捶胸顿足泣着：“怪我，怪我”。 只可惜秋雨对他的心意全不知晓，正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缝着嫁衣。 天一日冷过一日，野草渐渐枯萎，秋月天天在东山坡上忙着锄草，锄出一道道隔火带。 叶文宇，叶文辉也天天来帮忙，有时候带着晴儿，有时候不带。 十一月十八，两人热热闹闹订了亲，一个笑靥如花，一个喜笑颜开。 农家小院里处处是笑声，人人脸上带着笑意。 只有小周村的某处，有人嗳声叹气，肝肠寸断，叹着可哀。 某日无风，秋月放了一把火，枯草渐成熊熊烈火，引得村里人齐齐围观。 相较于两年前的第一次见，他们淡定了许多，不再担忧大火烧山。 只眼里还是满满的羡慕，若这山头是自家的该多好。 大伙眼睛不自觉盯着秋月，这山头可是写的她的名字，也不知道李有田发的什么疯，财产给闺女不给儿子，真是奇也怪哉。 野草成灰，雪一落就化成肥，当雪铺满山头，秋月围在火盆旁，念着远行的杜清明。 “咱家也不缺炭，他还每年都送，就是今年人不在，还专门派人送过来，你说是不是个傻的”，秋月扒拉着火盆里的红薯说道。 赵氏毫不手软的敲在她头上，“人家这番好心，你还说他傻，真是没良心的，谁教你这副德行”？ 秋月吃痛，“我的亲娘哎，下手别这么狠，我就说说而已，其实内心里还是很感谢他的”。 说完复又叹气，“这么大的雪，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可好”。 赵氏笑着开口：“总算你有点良心，还知道关心别人，想来都会安排好，苦自然要比蹲家里苦上许多”。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李有田少见的拽着词说话。 第136章 路遇悍匪 罗浮镇是庆和朝边关的一个镇子，是边贸集市的中心，往来商贾走贩众多。 庆和朝不限贸易，但严禁某类商品贩卖，如盐，铁，粮，一旦发现，处罚极重，杀无赦并牵连三族。 蒙人与西域国主则是禁商人售马匹。 虽是如此，但仍有商人冒险，胡屠就是其中之一，且是黑市有名的马贩子。 当杜家商队进入罗浮镇，胡屠瞄见那黑红小旗，就命身边人隐身查看他们落脚之地。 天擦黑客栈门响三声停两息，接着又响三声，霍子老子看了眼杜清明和金宝颔首示意可以去开门。 金宝起身把门打开，就有一瘦小男人利索闪进门。 络腮胡须看不出他真实长相，只两眼目光精亮，一见面就拱手说道：“许久不见，霍老爷子安好”。 霍老爷子霍天林冲他拱手：“许久未见，胡老板名气却是如雷贯耳”。 寒暄着忆往昔，细数下来两人竟有十多年未见。 “可惜了杜老爷子，当年一别竟是最后一面”，胡屠对杜老爷子可是很深的感激，当初他孤注一掷投做贩马生意之时遭人欺骗，若不是杜老爷子出手相助，怕不会有今日局面。 提及旧主，霍天林一脸哀色，似不愿多说转了话题：“胡老板前来何事”？ 胡屠目露精光：“听闻杜家商队有一货物，名为辣椒”。 杜清明在旁边挑眉诧异，这辣椒可是刚在江安一带普及种植，长期居于边关之人竟知此物！ 霍天林面带笑意，“胡老板果然消息灵通”。 “我还知凡种植辣椒者皆与杜家签了契书”，胡屠对此稀奇物可是志在必得，北地天寒，辣椒辛辣，很对胃口。 “正如胡老板所知” “我愿以马匹优先选择权换辣椒独家售卖权”，胡屠可谓是诚意十足。 卖谁不是卖，能换来这等好事，霍天林自是欢喜同意。 双方击掌当立契，做成此单生意。 某一隐蔽马场，杜清明意外霍老爷子竟还擅长相看马匹。 远看一张皮，近看四肢蹄。 前看胸膛宽，后看屁股齐。 当腰掐一把，鼻子捋和挤。 眼前晃三晃，开口看仔细。 赶起走一走，最好骑一骑。 霍天林念着顺口溜，边同杜清明讲着其中门道。 他指着一排马中的其中一匹说道：“此马毛色光亮，身壮蹄健，一看便知是好马”。 胡屠大笑：“霍老爷子这好眼力不服不行”。 商队此次带来的辣椒全卖于胡屠，换四十匹骏马。 待把手中其他货物全清，又购了些皮子，霍老爷子便决定返程归去。 北地的冬天大雪封门，冰冻三尺，宜早离去，辞了胡屠，商队离开罗浮镇，一路向南归家行。 路遇城镇，遂出售马匹、皮子换当地物品，商队就是如此，一路买一路卖。 入定州府正值大雪天，天寒地冻杜清明拢紧身上皮衣，布帕裹面只露双眼。 雪天行路地滑又冷，这一路真是辛苦，待休息时杜清明开口：“此行回去商队每人奖励五两钱”。 几十个汉子均面露喜色，五两银子可不少，快赶上两个月月银，时至年关，又能多置办些年货过个肥年。 齐齐朝杜清明道着谢，赞着小公子英明神武。 霍天林看着杜清明摇头轻笑，很有老爷子当年豪气，只可惜不擅经商。 大雪连下三日未停，商队仍旧前行，越往后越冷，出定州府城，马匹只余十多，换成银票一大叠，领头三人分三份拿着。 定州到历城有一段山路，听闻最近时有悍匪出没，几家商队聚在一起，又有镖师同行，杜家打了前阵，走在最前头，后面一路蜿蜒跟着几家商队。 杜清明一马当先，丝毫没把土匪放心上，跟着师父行镖一年多，路遇劫杀几次均是安全脱身，虽说师父这回不在，但他自觉武功不弱，十六岁的少年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刻，斗志昂扬的往前行，目空一切。 霍老爷子却是谨慎的探着四周情况，眼观八方，耳听六路，不放过丝毫可疑声音与路人。 金宝面无表情紧跟其后，只紧握马绳的双手出卖他的真实情绪，商队他付出很多心血，一定不能出事。 四周白茫茫一片，寂静无声霍老爷子面上一沉喊住了杜清明，“少主且慢”。 商队慢慢停下，杜清明不明所以打量着四周，“霍老有何不妥”？ “过太于寂静，即便冬日里野兽飞鸟少，但也不会一点声音也没有” 金宝点头，另有镖师附和，确实不对。 杜清明还没有冬日行镖经验，是才不懂，闻言又朝四周看去，无一不是白色，并没什么异常之处。 商队才开始聚拢，就从山上冲出一队人马，足有百人，个个黑巾遮面。 这么大的仗势杜清明还是头回见，不由握紧手中的剑，心中并不见慌张，隐约还有点兴奋。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为首虎背熊腰的马匪手握长刀粗声说道。 早有对策的霍老爷子临危不惧，淡定抛出一包银子，“望各位壮士放行，这些权当给各位的辛苦跑路钱”。 马匪接过银子，却没让开路，而是又开口道：“商队货物银两全留下，暂且留你们一条性命”。 此话一出，商队众人慌乱起来，有人道着，不可，我身家可全在此。 霍老爷子闻言心下一沉，这帮土匪如此不守道上的规矩，看来即便把货物拱手相让，也不会轻易放行。 思及此他居然放声大笑起来：“想不到末了末了还有这境遇，不枉此行”。 商人们走南闯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纷纷抽出武器，把货物围在中间。 “敬酒不吃吃罚酒，活腻了”，匪首一声令下，双方交战起来。 霍老爷子宝刀未老，大刀一挥千军之势朝土匪们砍去，下手主打一个稳准狠。 杜清明也手持利剑迎上前，剑花一闪就有人倒下，利索躲闪走位挥剑，愣是没人能进得了他的身。 第137章 杜清明受伤 金宝同样使大刀，马起刀落，腥稠的血滴在白雪上，刺眼的很。 商队之人多是有武艺傍身，就是少数不会武功的也紧握顺手的武器，瞅着时机补刀，性命攸关的时刻，没人敢放松，全力迎敌拼命厮杀着。 杜清明看着商队有人倒下，杀红了眼，血溅到脸上也顾不得擦，使着巧劲挥出一剑又一剑。 金宝同样红了眼，倒下的可是跟了他两年的兄弟，他怎么向大公子交代，刀风带着怒火挥出，斩向数名匪人。 为首的匪人想不到这小小商队竟有如此高手，看着形势不对，一声号令边打边退起来。 霍老爷子本不欲追，却见杜清明仍旧咬着匪首不放手，不由急声喊道：“少主穷寇莫追”。 杜清明杀红了眼，听闻这话没收手，缠着匪首势要把他击杀。 匪首被他缠着退不得大怒，高声喊着放箭，就有箭支从山上射出来。 杜清明见他急着退走露出致命破绽，纵马上前不顾飞来的箭支硬是刺向他的要害。 匪首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刺穿胸口的剑慢慢倒下，匪人群龙无首，溃不成军四处逃散，逃不脱的纷纷弃了武器举手投降，少数顽强抵抗的均被击杀。 洁白的雪地被染红，红艳艳一片，让人触目惊心，有人红着眼奔向被缚手缚足的匪人们，拳打脚踢发泄着心中怒火。 更有人抽刀欲砍出，被霍老爷子制止，“降者不杀，得守规矩，自有国法制裁他们”。 匪人们高呼求饶，却没人搭理，早已经派出擅武之人向周边附近城镇报官。 射来的那支箭击中杜清明肩膀，霍老爷子想想被击杀的匪首那句埋怨终归没说出口，帮他处理着伤口。 金宝领着众人收拾战场，轻伤的撒药，重伤的只能等到城镇救治。 丧命的兄弟抬上马车，好在天寒地冻尸身尚能保存一段时日，还能让家人见上最后一面。 定州知府早知晓治下有土匪出没，也有派官兵剿匪，但神出鬼没的哪里那么容易寻着。 听闻消息报上来，当即觉得头上乌沙不保，但幸好匪首被击杀，期望收尾工作做的好，圣上能轻放了他。 一面继续剿匪，一面把商队众人妥善安置，该救治的救治，该安抚的完抚。 另严审被抓匪徒，势必要全部抓获逃窜在外的劫匪。 当消息渐渐传开，杜清平早得到消息，杜万坤同他一道带人去迎商队众人。 消息传的沸沸扬扬，各种说法不一，有人说杜清明重伤，还有人说杜清明只剩最后一口气。 等秋月听到这消息，已经是腊月初一。 李有田听闻消息慌慌张张朝家跑，进门就道着不好啦，杜家小公子要死啦。 秋月心下一惊，不敢置信，忙问出了何事。 一家子围着李有田，听他磕磕巴巴说着外面传出来的消息。 赵氏一想到那鲜活的少年了无生机心里就一片沉痛，道着不可能。 秋月还算沉稳，知道传言最不可信，出事一定是真的，具体受伤严重程度却做不得准，心里祈祷他安全无事。 隔天李有田领着秋山去杜家庄打探消息，回来时面上并不轻松，唬得秋月一震，该不会真如传言，杜清明只剩一口气？ 好在，并不是如此。 “杜家小公子受的轻伤，商队有几人丧了命”，李有田说着打探到的消息。 “哎，那几个的家人该怎么活，眼看快要过年，却听闻这噩耗”，赵氏摇头叹气说。 秋月也为那几个逝者惋惜，世道坚险，生存不易，为了几两碎银，丢了性命。 只是没等他们消化完这个消息，李老爹又病重起来，咳的停不下来，夜间都睡不安稳，吃了几剂药也无用，这一日竟咳出血来。 吴氏大惊，高呼出声引来众人，李有田听秋河来报信，鞋都跑掉了一只。 赵氏捡起鞋子跟在后面跑，秋山扶着大肚子的宝珠，一家子齐齐聚到大房。 李老爹想说无事，却只带出一阵阵咳声出来，吴氏拍背急的红了眼。 周大夫摇头，换了几个药方都止不了咳，摆手道着无能无力，还是及早请别的高明医术大夫看。 周大夫虽然是乡下行医，医术却不低，镇上比他医术高的还真找不出。 李有福：“那就去县里找，府里找”。 李有田慌乱着就想出门请大夫，胳膊却被秋月拉住，“爹，去杜家庄，杜清明还有商队有人受伤，杜家肯定请了好的大夫在”。 “你去找杜清平，他肯定会帮忙的” “对，对，我就是跪着求他也会请来大夫”，李有田说着就套了牛车直奔杜家庄而去。 果实如秋月所料，杜家原就有家医，另还从外面请了一个。 杜清平见李有田一脸着急，套了马车让两个大夫随他同行。 李有田下意识就想跪下谢他，被他扶住，“李叔万万使不得”。 两个大夫进门看诊换了药方，隔天李老爹总算症状减轻，众人勉强松下一口气。 又隔两日大夫再次上门换过药方，又交代以后冬日要好好养着，断不能受一丝寒气。 吴氏不停道谢，又把屋里炭火加上两分，门窗都拿布帘子遮牢，看着劫后重生的老伴，喊了大儿子二儿子进屋来，“你们两个一道去杜家谢恩”。 李有福，李有田两人自然应下，备下厚礼一同去了杜家庄。 等忙完这些，已经是腊月二十，离过年只几日功夫。 除屋扫尘，备吃食，小年祭灶，转眼就来到二十八这天。 秋月正围在赵氏身边剪窗花，就听到熟悉的马蹄哒哒哒的声音。 刚放下剪刀就听自家爹大着嗓门说着：“小公子，你咋来了”？ 秋月走出屋，就看到一脸笑意的杜清明，两人对视而笑，有些话无需说出口，在秋月心里，这一刻两人才算真正的挚交好友。 “小公子，进请屋里坐，你还养着伤呢”，赵氏看他面上似白一些，想来是伤情未愈的原因。 秋月看着那张玉面，却只剩一脸的羡慕，白啊，真白！ 第138章 酒醉 “大哥事忙抽不开身，特意让我跑一趟”，杜清明说着就拿出一张千两银票递给赵氏。 “你还养着伤呢，这冰天雪地的不用特意送来的”，赵氏他当子侄看，关切的问着伤情。 “婶子，没事的，那点伤早好了”，杜清明活动着胳膊，证明自己真的无碍。 “你可真厉害，击杀了那个大恶人”，秋山崇拜的看着他说。 提起那场击杀，杜清明一脸的兴奋，手脚并用比划着当时 情形。 秋月仿佛看到最初的他，还是原来的模样，性子也是丝毫未变。 当提及伤亡他少见的一脸哀伤，“若是我武艺再高一些，或许可以多救几个人”。 赤子之心肉眼可见，秋月安慰道：“你已经做的很好，救了很多人”。 赵氏附和着：“你不顾自己受伤把那贼人头头杀掉了，这是多大的好事，免得以后更多的人遭遇不测，你已经很厉害了”。 听她们说的真切，又见秋山和李叔崇拜看着他，杜清明心情变好一些，“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厉害，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比我厉害的很多，我还须努力”。 经一事长一智，秋月觉得杜清明比以前沉稳了些，少年未来可期啊。 说起外面的见识，杜清明滔滔不绝，众人也听的津津有味。 赵氏原本也笑眯眯听着，只是听他一下句话，瞬间变了脸色，那本武书闺女当宝贝一样看，经常拿出来对着瞎练，捎带着男人，真去镇上买了两把弓，绑了个草把子一顿瞎射。 “送来的武书可看过，还有我刚才进来看到院里有草把子，你是在练箭”？杜清明伤势一好，就天天发奋练功，现在正是兴趣正浓的是时刻，见到好友也不忘探讨一二。 “我来告诉你怎么射的准”，杜清明说完就让秋月拿出弓箭要做示范给她看。 赵氏几次张嘴想制止，但看几人都兴致高昂，又想着过年，摇头随他们去闹。 拉弓射箭是杜清明日常练功经常做的事，刚才还嘻嘻哈哈的人一握上弓整个人气场都变了，专注而认真。 先说站势再到手势，他轻轻松松射出一支箭，正中目标点。 秋月是个很好的学生，经他一指点，准头大增，一连两箭射中目标，只是没在中心点上。 杜清明也很兴奋，师父当的很有成就感，“你这弓不好，我去家里给你寻个称手的”。 瞎练许久都没这成绩的秋月也很兴奋，人一兴奋话就多，话一多嘴上就没个把门的，“弓不如弩，弩才厉害呢”。 杜清明惊奇，“你也知道弩”。 小说和电视剧都没少看的秋月愣是掰扯出各种有的没有的弩出来。 杜清明一脸崇拜看着她，“你懂的可真多”。 秋月有些飘飘然，“就一般多”。 杜清明：“要是这些弩都制出来，我们就再也不惧任何人，什么蒙人西域，通通打趴下”。 秋月摸摸鼻子有些后悔自己嘴快：“朝廷不允许民间私下制弩”。 “确实不许”，好在杜清明并没在此话题上多纠缠，转而说起周宇的事：“他年后要去县学了，秋天里要府试考举”。 自打他去年中秀才从村里学堂退学后，秋月就再也没见过他，这一晃都一年多过去了，听到他要考举，就诚心的希望他能高中，“若他过了府试，家中情况想来会好上许多”。 杜清明心有戚戚然：“想来是如此，但愿他一举过府试”。 周宇的那个爹可实属渣男一个，有了外室且不说，还要正房给外室让位，夏天里一个要休妻，一个要合离，可闹的沸沸扬扬。 等杜清明走后，赵氏还在为周宇报着不平：“放着这么出息的儿子不要，偏偏拿外室生的野种当宝贝，这下正头媳妇不要了，连儿子也不管了，猪油蒙了心，以后有的他悔的”。 乡间妇人对这种忘恩负义的男人，最是憎恶，明明不是自己的事，却代入自己角色，有些恨不得十八辈祖宗都骂出来了。 李有田深恐怒火转移到他头上：“就是，这男人确实不是东西，没有好下场”。 秋月看着想笑，对上秋雨笑眼，两人偷笑起来。 年三十叶文宇三兄妹也齐聚秋月家，原先稀稀拉拉五口人，现在变热热闹闹的十口人，气氛更是火热。 家中日子好过，守岁桌上小食摆满了一桌子，各色糕点，糖块，还有花生做的小食。 外面又飘起大雪，屋里燃着火盆，丝毫没有寒意。 秋月时不时掂颗花生米嚼着，相当惬意，心想着，就这样，对现在的日子相当满意。 摇摇晃晃的烛火里，众人的脸渐渐模糊，不知道什么时候，秋月歪在赵氏肩头已经睡去。 摇摇晃晃的脚步，这是杜清明头回吃醉酒，任由两个小厮扶着，元宝提着灯笼走在前头，嘴里还念叨着“我的小公子哎，你说你喝这些酒做甚”。 杜清明脑子一片混沌，却还知道顺着他的话说：“高兴啊，跟霍老爷子和金宝哥，喝的开心”。 元宝心中一窒，少爷连金宝哥都喊出来了，真是醉的透透的了，也不知道大公子可还好，想不到竟比小公子还能喝，这会还端坐在饭桌前呢。 宁氏看着被扶走的小儿子，再看脸红的大儿子，怒斥了相公杜万坤：“这天下哪有当老子给儿子灌酒的”。 婆婆孟氏吃了两盅果酒早早离席睡下，儿媳妇蒋玉珠也是借着不胜酒力早早退下。 一屋子臭男人，可不就喝个尽兴，什么荤素不忌的话题都能扯出来。 “散了，散了，金宝快扶你们大公子去睡了”，宁氏一扭头看到金宝已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那个招财，你去扶大公子去歇下” 招财就接替金宝跟着大公子的小厮，他牢记使命，今夜可是一丝酒没沾，听到夫人的喊，忙上前去扶大公子起身。 杜清平也记不清自己喝下多少酒，没有醉意反而还有些兴奋。 第139章 除夕夫妻夜话 杜清平推开招财的手朝宁氏说：“娘，我没醉，你也快扶爹去歇息了，这里我来善后”。 宁氏见儿子目光还算清明便放了心，命小厮扶了烂醉如泥的杜万坤回自己院子。 “招财，你扶金宝回房，招福你照顾好霍老爷子，常叔你还好”？杜清平走到杜久常身边问道。 杜久常虽有醉意，却还能笔直站起身：“大公子，我无事”。 杜忠元从旁边走过来扶住他：“小的来照顾爹，大公子无需挂心”。 杜清平颔首，扭头对侍候的奴仆交代着：“你们收拾好这里也聚一聚，灶下备了酒席，每院留一两个侍候的人就成”。 “谢大公子赏” 在一众丫头小厮的行礼道谢中，杜清平孤身一人走出正院。 路过如意院，他朝里面看了眼便直直走了过去，未做停留。 清风院守门小厮福禄见他一个人走过来，忙提了灯笼迎上前，“公子小心脚下”。 “灶下备了酒席，你也去热闹热闹”，杜清平不要人侍候，径自走回院里。 原以为只能一个人守着，却没想到公子会放他去吃酒，福禄高兴的说：“公子，小子快去快回，不会闹太久”，说完虚掩了大门小跑着朝灶下去。 厨房送了热水过来，杜清平洗漱后便早早上了床，房里只剩静谧，仿佛刚刚饭桌上的热闹并不存在。 生意做的越大事情越多人越忙，好久没有这么轻松的时候，无暇去悲春伤秋，他只想好好歇息一晚。 扭头想熄了烛火又想到除夕夜不能熄火，扯了被子蒙头大睡起来。 如意院里，蒋玉珠仍旧穿戴整齐一点也没要入寝的意思，跟前只奶娘刘氏一人，守门婆子同样被打发去了吃酒。 来回几个踱步，蒋玉珠像下了决心，“走”，说完就朝外走去。 刘氏忙拎起食盒提着灯笼跟上，“小姐慢些，注意脚下”。 主仆两人并未言语，直奔清风院而去，蒋玉珠推开虚掩的门，像是早知道没人看过守。 两人进到院里，蒋玉珠接过食盒，奶娘刘氏转身走开守在了院门处。 房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蒋玉珠推门进去轻声唤了声“相公”，屋里没人应声，走近才看到杜清平正沉沉睡的正香。 食盒轻放在桌上，她在床前站定，烛火下他的面庞柔和起来，闭上的眼也遮去对她的不喜，原本忐忑的心慢慢静下来，放心的细细打量起来，知他生的好，却不想竟是这样好，自己好像还是头回这样仔细盯着他看。 熟睡的他毫无攻击性，嘟起的嘴唇，竟有孩童般可爱模样。 若是生下一个像他的孩子，定就是如此这般可爱，她想到自己来的目的，是了，就是为了拥有一个孩子。 她需要一个孩子，这是奶娘说的，若是有孩子牵扯着他就不会再冷冰冰对待自己。 过了年自己就是二十二岁了，原先的闺中蜜友们早就儿女绕膝，只有她还是孤零零一个人。 父亲来信不止一回劝过她早早生下杜家长孙，眼看杜家生意渐渐兴旺起来，更是急切起来，连连来信劝她生孩子。 她也有要孩子，可是杜清平连个眼神都不给她，一个人怎么生？不是没想过低头，可一对上那冰冷的眼，低声下气的话愣是说不出口。 奶娘刘氏为此费尽心力，自己也下定决心，可却没想到他却早早睡去，那些决心瞬间消失不见。 蒋玉珠自嘲一笑，扭头就想离去，却不想脚尖踢到凳子，“吱嘎”一声，心砰砰直跳，身子僵在原地。 杜清平听到响动睁开了眼，房中出现的女人让他有些意外，她怎么会在？ 许是还未彻底清醒，嘴比脑子快，脱口就是一句：“你怎么在这”？ 蒋玉珠听到这句话心下一沉，他果真是厌烦着自己，下意识就想朝外走，脚尖微动又想到自己这回来的目的，闭了眼吐出一口气，挤出笑脸转身看向床上人。 对上那双冰冷的眼让她的心颤了颤，故作平静的说：“席间见相公多喝了几杯，我不放心，特意来看看”。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杜清平很意外，这女人何曾这样待过他，为何这么大转变？ 见他不出声，蒋玉珠摆弄着食盒：“原想着和相公好好聊一回” 。 杜清平见她努力挤着笑脸，只不知道她装模作样又是为何。 被他盯着看，蒋玉珠心下大乱，心虚慌乱，委屈生气，悲哀难过，百感交集起来。 “你我夫妻一场，到今日竟成如此局面”，蒋玉珠凄凄说道。 从食盒拿出酒菜摆上，蒋玉珠坐下身，“今日除夕我们就和解了，明天新年一切重新开始”。 “一切不该开始谈何重新开始”，杜清平早厌倦了这样日子，就是她不提，他也会主动找上她。 听到他这话，蒋玉珠落不到实处的心，终于能安心了，凄楚一笑：“是啊，我们早该结束了”。 “那就你我夫妻最后一场说说心里话，你该不会连这个都拒绝我”，蒋玉珠扭头直视着杜清平。 “那就说说” 杜清平披上外衣起了身在桌前坐下，房里两个火盆烧着，倒不算冷。 蒋玉珠拿出酒盅满上酒，给自己也倒上一杯，“痴缠这几年，我也总算看清，你我终归不是一路人”。 “我也曾满心期待你我恩爱合鸣，可你始终眼里没有我，我始终走不到你的心里去”。 杜清平摆弄着酒盅：“你的心里何曾有过我”。 蒋玉珠直视上他的眼睛：“对啊，起初我就看不上你，区区商人之子，娶我不过为了前程，若不是爹说你学问好，前程远大，我怎会嫁于你”。 杜清平苦笑：“我们都是身不由己”。 一句身不由己让蒋玉珠哭哭又笑笑起来：“对啊，就是身不由已，若不是爹牵涉到那桩事丢了官，你不被国子学除名，我们也不会到今日地步”。 “未必”，杜清平却不赞同她这句话。 第140章 各生欢喜 “你从内心里看不上我，即便没有这些事，你我也不过自欺欺人罢了”，杜清平直指两人矛盾点。 蒋玉珠沉默，事实确实如此，轻喃道：“不过自欺欺人罢了”，触及心底最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心中万千话语突然说不出口，端起酒盅：“你我就缘尽于此”。 杜清平端起酒盅，“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说完一饮而尽。 蒋玉珠痴痴大笑起来：“各生欢喜，还怎能欢喜的起来”？ “欢喜的是你，不是我，我只会沦为别人的笑柄”，她放下酒盅站起身踱步继续说道：“京师多贵人，打我记事起就知道自己不过五品小官之女，聚会遭人冷落不是一回二回，就是多看两眼贵人，都有人说我妄图攀附，她们又比我高贵到哪里去，不过有个好家世”。 蒋玉珠说到这些面露厉色，“就是嫁与你，也被她们说三道四，说我只配下等人，我怎能不恨”。 “若你有大好前程倒也罢了，只可惜”，她冷笑摇头，这一世里她总归是输了，永远不被那些人看的起，妄图把那些人踏在脚底的美梦也彻底破碎了。 杜清平甩甩头，脑子渐渐混沌，想站起身偏偏手脚发软，身上无名火躁热着，让他心烦气乱。 蒋玉珠冷眼将他这模样看在眼里，踱步过来弯腰双手抚在他的肩头，头低下来凑到他耳边说：“我的好夫君，虽说你功名不成，做商人倒是很在行，你不是很精明吗？可知道为何自己会这样”。 她说话间带动的气息吹到他耳间，杜清平转了下脖子，试图离她远些，这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来问题就出在那盅酒里，自己倒真小瞧了她，竟做出这等龌龊之事。 无视他凶狠的眼神，蒋玉珠把他揽在怀里，下巴抵在他头顶轻声说：“做不成贵夫人，做个富贵夫人倒也不是不可”。 杜清平想挣脱，却浑身无力无济于事，索性不再挣扎。 开弓没有回头箭，一不做二不休，蒋玉珠用力扶起他带着往床边走，心道这都是你逼我做的。 被推倒在床上的杜清平瘫身冷眼看向她，一脸的怜悯，“玉珠，你真是太可怜了”。 蒋玉珠被这话击中，红着眼颤着手自顾自去扒他的衣衫。 “你以为有了孩子就能解决一切问题，那我告诉你，绝无可能，只会让我更憎恶你”。 蒋玉珠一脸不甘对上杜清平：“你在激怒我，是怕了，这一辈子摆脱不我，你想要的欢喜也没了”。 杜清平：“我要想的欢喜想要多少有多少，凭一个孩子就能阻拦得了我？痴心妄想”！ 蒋玉珠觉得自己要疯了，气的发疯，憋闷的发疯，“闭嘴”，然后动手就解自己衣衫。 杜清平：“从前的你多高傲，看看现在的你，连个妓子都比不上，妓都要人心甘情愿去嫖”。 这话不可谓不狠毒，杜清平说完脸上就挨了蒋玉珠一巴掌，“你闭嘴”。 蒋玉珠扯掉自己外衣欺身压在他身上，身下那人一动不动，犹如死尸，只嘲讽的看着她。 屋外院门处，刘氏紧张的盯着门外动静，深恐有人进来坏了事。 福禄吃过酒小闹了一会，想起大公子无人侍候就辞了众人回了清风院，却不想还没迈进门就被拦住，再一细看这人竟是少夫人跟前的婆子，“刘妈妈怎么会此”？ 少年人玩心重，刘氏没料到他这么快回来，有些慌乱的回应：“少夫人在公子房里，令我守在这里，你且再去玩闹一会，不碍事”。 福禄心里有些怪异，但他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子也不懂究竟哪里不对，想进门看看大公子，又被刘氏拦住推着往外走，“今日除夕，你和众人去玩乐，有我侍候就成”。 有人替自己守门，他乐得自在，朝刘氏道了谢又乐呵呵小跑着去找众人玩闹。 众人见他复又回来，以为拉下什么东西，却不想他竟坐了下来，“你不是要赶着回去侍候大公子”，门房阿福大着舌头问。 “有刘妈妈在呢”，福禄掂了块鸡肉啃着说。 丫头小厮虽奇怪刘妈妈怎么会去守门，但也没多想，想来是少夫人趁着过年和公子缓和关系。 年长的婆子们却对视一眼，意味深长的笑起来，小桃有些食不知味，心道只怕要遭，吃不下酒对别人的话也是置若未闻，想着回去，又怕撞到不好事，坐立不安了起来。 子时已过，新旧交替，新的一年到来了，众人收拾了这才散去。 丫头小厮兴奋的说笑着朝回走，小桃跟在后面心在不焉，回到如意院果然被刘妈妈斥了一顿。 “阎王打架，小鬼遭殃”，春杏咬着耳朵跟小桃吐槽。 “快别说了，早早歇息，明个侍候少夫可得用心”，小桃预感要出大事，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大事，心慌的难入睡。 招财见小厮们散场，想着大公子无人侍候，把金宝交给别人看着，回了清风院。 福禄开心朝他打着招呼，“招财哥，新年好”。 招财：“可有守好门，大公子安好”？ “晚上刘妈妈守的门，大公子安好的” 招财闻言就觉得不对，疾步朝屋里走，推门进去就看到大公子袒胸露背被子只遮在半腰，头皮发麻，这下可遭了！ “公子，可冻坏了”，招财忙上前扯了被子给大公子盖上。 杜清平鬓角被汗浸湿，软声说：“去打水，我要净身”。 招财唤了福禄去灶下要热水，侍候大公子净了身，换了干净衣衫，连床布被子都换了一遍，才重新扶他上了床。 即便是喝了姜汤，早上醒来杜清平还是打着喷嚏，分明是染了风寒。 招财自知失职，大清早跪在房门外一动不动，偏偏福禄还像个没事人，凑过来问是因何事而跪？ 招财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昨晚上没看好门，你也跪下”。 福禄仍不是很明白，却听话的跪了下来。 第141章 正好不想成亲 杜清平换了新裳，正准备给祖母及爹娘拜年，一开门就看到齐跪着的两人，笑道：“大清早这般急着讨赏”，说罢从随身荷包里掏出四条小银鱼，一人分了两个递过去。 福禄笑呵呵接了去，一扭头却见招财磕着头道：“小的失职”。 杜清平亲扶了他起身，“无关你的事，就是染了风寒而已，让杜大夫配副药给煎上，等会送过来”。 药是金宝端着送过来的，他还不知道昨夜的事，“都怪小的昨夜喝多了，招财没在身边才让公子受了寒”。 杜清平试过药的温度一饮而尽，接过金宝递过来的茶水漱了口，对着他耳语一番摆手遣退了他。 金宝出去就安排人去历城，且是即刻起身，等他安排好回清风院就见小公子杜清明已经在大公子房里。 杜清平知他事情已妥，盯着说的兴高采烈的弟弟笑起来。 秋月照例跟着赵氏身后在村里转一圈拜年，收获一箩筐的夸赞，期间有几个妇人提起她的亲事，均被赵氏以过两年再说敷衍过去。 这是继棉花之外秋月的第二个烦恼，成亲之事她压根没考虑过，等只剩娘仨她抱怨着好烦啊。 秋雨笑着说：“体会到我当初的感受了”。 赵氏笑着调侃：“要不早早找个人嫁了”？ 秋月很不以为然：“嫁了就能解决问题？村里人又要问怎么不生个孩子，有了一个孩子又问怎么不生第二个，生了闺女说小子，总有她们说的”。 赵氏和秋雨深以为然：“确实如此”。 走到院门口三个便住了嘴，宝珠见几人进来迎上前：“娘，我不去拜年真的合适吗”，她没去拜年，在家里也是坐立不安，总感觉不适宜。 快八个月的她腹部高耸着，犹如扣了一口锅在肚子上，四肢圆润一看便知道养的极好。 秋雨上前扶住她，地上有雪可滑着呢。 赵氏笑着说：“哪有啥，村里都这规矩，孩子要紧”。 没人会为了个拜年硬要一个大肚子妇人前来，天寒地冻万一一个脚滑，后果可不敢想。 宝珠这才放下心，又帮叶晴儿剥起南瓜籽。 八岁的叶晴儿已经很懂事，剥了南瓜籽往宝珠嘴巴里送，还说着：“大嫂快吃，婶子说大嫂吃就等于肚里小娃吃”。 宝珠含笑的看着她，一脸的慈爱，心道生个这样可人的闺女也挺好。 秋雪挽着李静的手一道进的院子，她沉稳了许多，不再像从前叽叽喳喳抱怨着娘不许她出门的事。 有叶家两兄弟在，秋月把两人迎到房中坐，又端了些小食进来。 李家村人叶文宇叶文辉都不陌生，是以她们两个也没多问，只说些小女儿家话题。 “明年过年，我们可就不能这样坐在一起玩了”，说话的是李静，她三月里就要出嫁了。 正在相看着人家的秋雪闻言也是皱了眉：“嫁人有什么意思，为什么女子要嫁去别人家”。 秋月……这算是千古难题，就是记忆里的前世，多的也是女子出嫁，只不过自由恋爱婚姻能自己作主。 李静：“咱做女子的不都得嫁人”。 秋雪：别说这个，烦着呢。 秋月也一点不想提这些，于是三人换了话题。 李静：过年前阿奶和小叔又闹了一场，看来小叔是铁了心不再娶。 秋雪：前段时间你不说有红莲的消息。 秋月还不知道这一出，好奇的盯着李静，示意她快说。 李静皱了眉头：杜家庄那边传过来的话，说那两人有信捎回来，再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家里不许提这事。 杜家庄，竟然是杜家庄的，还真意外。 李静神秘兮兮的让两人凑近，小声的说：“前些时候我还听阿奶和四爷爷偷偷商量，想把我小叔跟荷花婶凑一对”。 秋雪面上一惊：“他们可是叔嫂关系”。 秋月却很容易接受这些，毕竟再离谱的也见识过不是，“若是他们有意，倒也合适”。 李静：只不过没了下文，你们可别往外说。 秋雪和秋月点着头：保证不外说。 都知晓名节重要，再者荷叶婶很不容易，可不愿伤害了她。 下晌众人又在院里比射箭，准头最高的当属秋月，其次居然是叶文辉，着实让李有田很受打击，他可是练了许久，居然败给没射过几次的人。 赵氏则笑的很开心：“我就说，你没天分”。 李有田：“活到老学到老，继续练起来”。 赵氏……你开心就好，反正她已经放弃说服闺女学武。 初二回娘家，周家村这么近的路，周屠户愣是让二个儿子过来接宝珠。 对于自家爹这番操作宝珠很无语，红着脸任由两个哥哥搀着回的娘家。 赵氏交代秋山照顾好宝珠，才拎着东西朝娘家去。 随行的还有赵杏花一家，春妮十足像娘，一路上话不断，笑声不断，八岁的狗蛋都显得比她沉稳。 赵杏花笑呵呵的开口：“现在可不能喊他狗蛋，会生气的，得喊李耀”。 小狗蛋，不，小李耀嘟着小嘴：“娘，你又喊，说过多少次了”。 引得众人笑起来，秋月凑过去摸了摸他头：“是谁上回说，为什么不取名叫李一，耀字太难写”。 众人更是大笑出声，李耀则是脸色难看起来：“确实难写，写的不好夫子打过好几回手板”。 赵杏花恨铁不成钢：“老娘花钱给你去念书，你能不能争气点，你看人家虎子，也就比你大二岁，人家童生试都过了，你也争气点，考个童生中个秀才，娘也就满足了”。 李耀：“娘，他比我的不是二岁，是三岁，还有别虎子虎子的叫，人家叫李正”。 对于娘口中那个别人家的孩子，他一点都不羡慕，有很多事情比读书更有乐趣，就是夫子都说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他才不要像李正那样，天天抱着书本看，掏鸟斗虫才更有意思。 赵杏花像是懂读心术，在他头上一敲：“不会读书的小孩没人会喜欢，以后只能种地，连个媳妇都说不上”。 李耀：那正好，我一点也不想娶媳妇。 第142章 同意和离 赵杏花生气的又要揍李耀，却被他跑着躲开：“我又没说错，你看爹在家天天被你管着，成亲有什么好的”？ 赵杏花……你给我站住。 李耀：站住等挨打，我傻啊！！！ 说完脚下生风滑着向前跑开，赵杏花笑骂了两声作罢，到了赵家庄两家分开，各去各的娘家。 升级当了阿奶的刘氏，笑着把大姑子赵氏扯进屋里，嘴里念着：“兴旺丽红两人才刚走，我说把小宝留在家里我给看着，丽红说她娘想看看小孙子，这么冷的天就硬是抱着一起去了”。 赵富强不耐烦的噫了声说：“这话从他们走，你都扯几遍了，牛车上面有两床被子，孙子包的牢牢实实的让他娘搂在怀里，哪里会冻到”。 刘氏一拍大腿：“那万一路上拉了尿了又不能换，难不成让小宝难受着”。 赵富强：包了尿布，扯掉换上不就成了。 刘氏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婆婆王氏在里屋喊着：“别吵吵了，玉真啊进来说话”。 赵氏拉住嫂子刘氏的手朝里走：“小宝有你这么疼他的阿奶，可是投生对了人家”。 说起小孙子刘氏是一箩筐的话都说不完，一个趣事能反复说上三四遍，秋月听的无聊，却也没个玩伴，大妞二妞都出嫁了，三妞随她娘去了外祖家。 好在没折磨太久，大妞二妞领着夫婿过来了，总算让秋月耳朵得到解脱。 大妞怀里抱着个小娃，二妞也有了身子才刚显怀，彼此寒暄过，秋月就逗着大妞怀里小娃玩。 小娃一点都不认生，一逗就笑，让秋月很是喜欢，逗着他喊姨姨。 赵氏笑着说：“这才八个多月哪里会喊姨”。 秋月：我在教他，下回再见他就知道是姨姨了，说罢拿出一串铜钱逗他，“姨姨给你钱买糖吃”。 晌午饭是两桌，男女分开坐，桌上菜色丰富很多，肉食居多，吃的宾客俱欢。 李有田喝了二两小酒，回去路上一直哼着小曲显然很开心。 赵氏笑着对秋雨秋月说：“看看你们爹，也不知道天天瞎乐什么”。 李有田：父母俱在、儿女齐全、妻贤子孝、家有余粮，这些还不值得乐吗？ 秋月点头，这大概就是人生最满足的状态。 赵氏看着两个闺女，心想可不就是这样，换以前这样的日子她根本不敢想，现在有这些，她就满足了，别的不再奢求。 有些人极易满足，有些人怎么要都不够。 是怪她太贪心，是给的还不够？ 如意院里杜清平和蒋玉珠一张圆桌面朝面对坐，两人都是一脸冰冷，一人盯着茶碗，一人盯着自己手，都不愿看着对方，那夜对于两人来说都是耻辱。 沉默良久，最终蒋玉珠先开口：“五万两银票，我在和离书上签字画押，以后嫁娶各不相欠”。 杜清平轻嗤出声：“清贵人家的小姐，到头也算计着钱财”。 蒋玉珠想想爹爹的来信内容，愣是任他嘲讽没出声，争个嘴赢又有何用。 “最多一万两，你知道我有的是法子令你开口同意”，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五万两对于现在的杜清平是轻轻松松，却不愿就这么轻易答应去填那无底洞。 蒋玉珠终于拿正眼去看杜清平：“早知道那夜我就该真做下那事，想来要这银子就会容易许多”。 “你当真这样以为，你若真做了那事我定会让你后悔” 杜清平不咸不淡的语气却让蒋玉珠打了个寒颤，她直视着这个曾经同床共枕的男人，觉得异常陌生起来，他何时变的这么可怕？ 转念一想，是了，两年多的时间能挣得这些家产没有非常手段哪里能成？是自己小看了他，看轻了他。 她怕了他，可想想爹娘及那么大一家子，又不愿放弃这大好的机会，不，应该说她不能，不可以放弃。 硬来不行只得服软，蒋玉珠头回舍了自己尊严对着杜清平低声下气起来：“一日夫妻百日恩，不管好坏我们也在一起这些年，求求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我保证拿了这笔钱，以后绝不纠缠”。 杜清平看着不断哀求着他的蒋玉珠恻隐之心渐起，不由开口相劝：“你帮得了他们一时，帮不了一世，须得他们自己立起来”。 蒋玉珠哪里不知道这些，但爹爹和哥哥们一种不了地，二做不了工，三就连做生意都是赔本，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一次次送去银子。 看她哭的肝肠寸断瘫软在地，杜清平唤了刘氏进来扶起她。 “你可知道这村里农户一年收成多少？花销多少”？ 未待她回答杜清平又继续说道：“农人一年辛辛苦苦不过换几两碎银，省吃俭用还能有余，不会开源就只能节流，若两样都无，坐吃当空岂能长久”？ 刘氏是农户出身，自然知晓这些，听了大公子话，就知他是好意，可惜了这么好的人，自家小姐没有珍惜。 “这一万两我已是看在往日情面上，你若听劝，把钱攥在手里，买上几间铺子收租，足够他们后半生衣食无忧，言尽于些，你且好好考虑，做下决定后再让人来寻我”，杜清平说完转身走出如意院，不欲再多纠缠。 木已成舟，往日种种多说也无益，刘氏搀起蒋玉珠坐定好言相劝：“小姐，你就听姑爷的”。 说完自觉说错话又改了口：“大公子说的对，子女孝敬父母虽说是理所当然，但也要尽自己所能，这几年你从杜家得的银两全送了出去，就连嫁妆都变买了一些出去，以后你总得为自己打算”。 蒋玉珠捏着帕子把这些话听了进去，拭着眼角的泪水：“我也算对得起爹娘养育之恩”。 这话一出显然做了决定，刘氏即心疼又欣慰把她揽在怀里安慰：“小姐还年轻，又有钱财傍身，再寻个踏实可靠的郎君不是什么难事，什么富贵荣华，皆是过眼烟云，日子舒心自己快活才是最最重要的”。 第143章 蒋玉珠离开杜家 哭闹一场净身洗漱后，蒋玉珠拒绝奶娘刘氏的陪伴安慰，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想心事。 往日种种画面浮现在眼前，初成亲时杜清平红着脸挑起喜帖，两人头回同床共枕拘谨模样，执手相望，他也曾温声待过自己，而自己全然没珍惜，外头聚会受奚落回来冷言冷语待他，以及后面那些冷嘲热讽的话…… 突然不敢再想下去，果然错的是自己，蒋无珠放声痛哭起来。 多少次午夜梦回她也是这样一个人无声痛哭，无数次想过结束这样的日子，可当真的要结束时，自己却是忐忑不安，迷茫又惶恐。 时下和离妇人并不多，自己该如何面对那些流言蜚语？面对那些指指点点？是否真的能承受这一切？ 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回历城买下几间铺子安稳度日？亦或是去寻个没人知道自己过去的陌生地方过日子？而爹娘真的能安心过那清贫的日子？ 无人能给出答案。 一时柔弱一时又坚强，自己有手有脚又有本钱，何来挣不到银子，自己定不会让杜清平小看，没了他也能活的好好的。 流言又有何惧，总好过窝在这小小四方天里孤独终老，以后天高海阔任自己随心所欲，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至于奶娘说的再寻个如意郎君，她不是没幻想过琴瑟合鸣的日子，只是这会却没心去想，随缘，即便要找也得擦亮眼眼，定不要像现在这样。 万千思绪，辗转反侧蒋玉珠直至鸡鸣声起才慢慢入睡，奶娘刘氏在门外听小姐哭了半宿，心疼至极，却没进去打扰，总得她自己想开才是，好半天没动静，她蹑手蹑脚进门看到挂着眼泪入睡的人，擦去眼泪掩好被子才关门离去。 正月初五小年，做下决定的蒋玉珠使人唤了杜清平前来如意院。 短短两日她清减了不少，人也憔悴了些，粉黛未施，素衣简扮，仅一支钗子挽着头发，见到杜清平福了福身：“妾身往日对不住大公子，谢公子大量不计较，更谢公子施于援手赠于钱财”。 杜清平有些意外她这个样子，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公子和离书可有带来”，到此时蒋玉珠反倒大大方方起来，倒真有贵女该有的作派。 杜清平从袖口取出和离书递到她手上，就见她洒洒脱脱签上名字按了手印。 一式两份，一人一份，末了她还笑着开口说：“想来官府就不须我亲跑一趟了，大公子定会妥善办好”。 杜清平颔首又问：“你接下来怎么打算的，若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那就有劳大公子派人护送我回历城”，世道虽安稳，带着万两银票，保不准路上会出什么事，还是稳妥些才好，蒋玉珠倒不怕多欠他一份人情，反正欠的多了也不差这一回。 “自当如此，还有别的需要也尽管开口” “那就再劳烦大公子随我一道去见爹娘与祖母” 蒋玉珠觉得自己这个儿媳妇做的相当不称职，也感激婆母及公爹对自己的包容。 两人一道去了正院，杜万坤，宁氏与孟氏自然早知道两人要和离的事。 蒋玉珠恭敬诚心的朝三人跪下：“往日玉珠多有不敬，望祖母大人叔父婶娘多多海涵，救我父亲与蒋家于水火之中，这些玉珠都铭记于心，无以为报唯有来生当牛作马偿还，玉珠愿吃斋念佛祈祷三位长寿无忧”。 纵使宁氏再不喜她，见她说的声泪俱下，言辞诚挚，想着她和离之身的艰难，不免起了恻隐之心，扶了她起身。 杜万坤不便开口，孟氏则开口道：“你与清平缘尽，谁之过无须再说，这个劫你得自个坚强起来度过去，且放心我们杜家不会让你任人欺压”。 蒋玉珠又道谢，最后道着辞别：“来时我已令人收拾着东西，明个就回历城，就不再来辞行了，也不劳大人们相送”，说罢又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才起身。 待她走出屋子，孟氏叹气，想来这是她们的最后一面，余生不会再相见了。 宁氏自从知道这两人要知离，高兴居多，只是被这一出闹的，也有些悲伤起来。 杜万坤则是唉声叹气，这一切是他的罪过，若不是当初自己鬼迷了心窍，哪会有这一遭事。 蒋玉珠回到如意院，屋里收拾着东西正凌乱，刘氏整理着嫁妆单子，不住摇头，这上面半数东西换了钱财补贴了娘家。 “小姐，你以后真的得把手里银子抓牢” 蒋玉珠捏着银票坐着发愣，以后真的只能靠自己了，娘家已然是靠不住，唯有手里的银票让她安心。 她回过神想着，杜清平这人确实很周到，就连送过来的银票都是有零有整。 知道娘奶刘氏不会背叛自己，两人商量着把最大面值五千两的银票妥善藏好，不到万不得已的境地不拿出来用。 “就同爹娘说从杜家得了五千两银子，拿出二千两给他们买铺子，其余就先留着到时再作打算”，蒋玉珠把自己打算说给奶娘听。 刘氏又添上一句：“就是这些铺子，小姐也得攥在自己手里，以免家里那些人打主意，反倒让他们不睦”，对于人心，她年长知晓的更多。 蒋玉珠觉得心累的摆摆手：“知道的，这些事以后再说”。 刘氏便不多说，指挥着下人们收拾东西，小姐可是明儿就要离开，还是不要有什么错漏才好。 夜里睡的并不踏实，蒋玉珠早早起了身，就见奶娘刘氏已经在安排一众事，行李也在装车。 连早饭都没有用，马车就出了杜家大门，杜清平送至大门外，交代随行众人安全将人送到。 蒋玉珠最后看了眼杜家大宅，看了眼杜清平，朝他一笑就放下了帘子，此生不再相见，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马车缓缓驶出杜家村，蒋玉珠掀开帘子往外望，深吸一口气，这是自由的味道，前路多艰，唯有以笑面对。 第144章 又买山地 杜清平和离的消息像一阵风似的吹散到各处去，秋月自然也很快听说，这搁前世都不算什么新闻，离婚率可是年年上涨。 村里却是说什么的都有，赵杏花来学过一回话，甚至有人猜测杜清平不举，惹得秋月当场喷了茶水差点没呛死。 连赵氏都好奇的私下问秋月知不知道原因，还疑惑的问难不成真是不举？毕竟成亲这些年可是连个孩子都没有。 举不举的秋月不知道，但之前曾听杜清明说过哥嫂不和的事，想来原因无非就是性格不合。 “啧，有钱人可真稀奇，性子不合就和离，你看村里夫妇多少干仗的，不是该过还是继续过下去”，赵氏深受封建思想毒害，觉得和离是件很丢人的事。 “物质条件满足后就会追求精神上的满足” 秋月这一说法让赵氏很不理解，“咱家也吃喝不愁，我咋没觉得精神不满足”。 秋月……这话要是你在外面说，就是妥妥的炫耀，炫耀自己的幸福！ 赵氏：这个我懂，就是显摆，我才不去外面说，他们本来就眼红的跟乌鸡眼子似的。 两人也没过多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因为秋月正忙着写东山坡果园计划书。 赵氏嗑着南瓜籽坐在她旁边，一脸的骄傲：“我家闺女就是厉害，种田弄的跟做学问似的”。 秋月只笑也不搭理她，做着规划，纸上涂涂写写着。 “你跟娘说说，这计划书上写的都是啥”，赵氏把剥好的南瓜籽放在帕子上推到秋月面前让她吃。 秋月捻了颗瓜籽放在嘴里吃，指着画的小图说：“最边上种梨子，这里种红果，还要留出空地地后种别的果子，还要圈出地养鸡，又能存肥料，一举两得”。 果园里放养鸡她之前看过，说是果树容易生病，不能放一起养，另单独圈了一片地出来。 “那以后不是吃不完的鸡蛋”，赵氏一脸的兴奋。 “还有吃不完的果子”，秋月补上一句，说完她讨好的看着赵氏，“娘，我想同你商量一件事”。 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不是小事，赵氏无奈的说：“娘现在可做不了你的主，说说你又想做啥”？ “我想把村北的东山坡也买下来”，当初家里银子不够，只买了半边，秋月早就想买下另一边，见家里银子有富余的才敢开口。 “村前面这一块都种不过来，还买村后的，可是要交税的”，赵氏想起去年一家子东山坡忙的脚不沾地，就这还有大片地里长草呢。 “山地税少，就是交银子都不用许多，我寻思雇些长工”，秋月甚至想过买上几户人家也未尝不可，这事宜早不宜迟，她就催着赵氏下决定。 “你都想好了，还来问我做什么，银票也在你那里，你自己看着办”，赵氏现在已经放权出去，反正闺女又不会胡来。 秋月抱了赵氏香了一口，“娘，你真好”。 赵氏装作厌恶的擦着脸上口水，实际却是笑成一朵花。 初九是李老爹生辰，因着年前那场病他人不能见寒气，是以没有大办，只家里人聚了一场。 李秋君过年都没回来，这回倒在，堂兄妹两人又躲着人说了好一会的话。 周萧杰任期满三年理应高升，他却自请留在渚水县，对外说是要把渚水县建设好，实际却是舍不得丢下这风水宝地，圣上还赞许他舍己为民，又给他升了品，他现在是正六品的县令。 李秋君已经成为他跟前的红人，就连亲事都是他牵的媒，渚水县里大户人家的小姐，此刻正笑眯眯陪在张氏身边，态度恭敬，丝毫没有摆架子看不起乡里人。 李秋河抱着自家小娃啊啊的逗弄着，秋月走过去接在怀里抱着，又逗着叫姑姑。 秋雪见状挤过来：“小李念，你可看清了，我才是正头姑姑”。 才五个多月的小娃笑着啊啊乱叫，也不知道在说些，逗弄一会看他把手指往嘴里塞，秋雪就抱去寻他娘喂奶。 热闹一场转天就到初十，镇衙里正式开工，秋月就同李有田一道去了镇里。 听闻是又买山头，土地官可是一脸羡慕，为图省事就和上回同样的价格，李有田偷摸塞了银子，地契很快就办好拿到手。 秋月又跑了一趟牙行，让中人帮着留意老实又安份最好是一家子发卖的下人。 拿了好处的中人笑的谄媚：“小姐请放心，有合适的我令人通知你”。 李有田却是不懂为何非要买一家人，那强壮的汉子他可是看中好几个，不是更好？ 中人为他解了惑：“一家子的管理起来最省事，单身壮汉是能干可不好管，见人下菜不说，还容易惹事出来”。 秋月也是这想法，宁愿要一家子有老有小的，也排除不安定的份子。 接下来就是招长工的事，把消息散布出去，有愿意的自会找上门。 拿到契书秋月一家子又要忙起来，大树要砍，小树要拔，坡上野草也要清理。 人不够，钱来凑，赵氏放出风，在村里招短工不包吃，壮力二十文一天，妇人半大小子十五文一天。 村里人原还在议论秋月家又买地的事，转头听说招短工，想着闲着反正也是闲着，还不如赚上几文钱，纷纷前去说算自己一个。 虽说村里人日子都好过起来，但穷过来的人，能赚一点是一点，丝毫不嫌弃钱少，还能聚一起说说话，开开心心忙起来。 宝珠娘家听到消息，三个哥都来帮忙，若不是还得卖肉，周秉发自己都想过来。 砍树的，拔树的，锄草的，还有朝家里运柴的，还没出十五，村里就忙的热火朝天的。 杜清明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这一幕，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元宝问了几个村里人才知道秋月家又买了山头，这会正忙着整理地呢。 “走，咱也去帮忙”，杜清明说着就大踏步朝东山坡走。 元宝跟在后头喊：“公子你身上衣裳可是新的，头回上身呢”。 第145章 春忙招长工 山坡上秋月正在砍树，一把斧头使的虎虎生风，村里人都知晓这丫头力气大，真正眼见却还是惊奇，赵氏扶着额头无奈叹气，又一次感叹怎么没把她生成个小子。 杜清明还是头回见，犹如棋逢对手竟比赛起来，你快我比你更快，你大力但我有武功底子加持，你来我往两人速度竟是不分胜负。 饶是冬日里两人也累出一身汗，杜清明喘着粗气哈哈大笑，道着可真畅快。 元宝在旁边是急的团团转，“我的公子诶，快回去换了衣裳，这要是染了风寒，夫人可轻饶不了我”。 杜清明拍着胸脯：“小爷身子这般强壮，哪里会轻易就染了风寒”，又嫌元宝让他没面子，赶着让他走开。 一热一冷最容易生病，秋月一点不逞强要回去换衣裳，又劝着他：“身子要紧，不可小视”。 杜清明这才同意换衣裳，元宝看着很是无语，同样的话不同的人说效果竟是完全不同，生气…… 赵氏还想留他在家换秋山的衣裳，被杜清明拒了，“回去还要洗澡，换来换去不够麻烦的”，说完丢下一把弓，就跳上马车走了。 等秋月洗漱过换了衣裳，才有空拿起弓看，初看乌黑古朴不显眼，细看却是做工精良，弓弦一拉就知道与买来那两把不同，再看弓身坚硬想来是牛角一类，打磨的很光滑，还配了六支箭羽，竟是铁头的，可谓齐全。 迫不急待一试，秋月让家里人都站远些以防误伤，等箭头“咻”的一声射出去，竟直穿草把子向外飞去，好在有墙挡着，擦出“吱”的一声掉落在地。 赵氏心惊连连道：“快收起来藏好，这可是很容易伤人性命”。 李有田手痒还想试被赵氏一个眼神定在原地，愣是没敢出声。 “爹你用竹箭试”，秋月把铁箭放在箭筒里装好，抱去了自己屋里。 进屋就跟系统打着商量，借你宝地一放，这系统除了自身物品，就只许她放点银子小物，再多就是一句系统不允许。 【系统空间不允许放置无关物品】 秋月：这哪里是无关物品，这是保命神器，你想想若是有一天遇到危险，身边没有称手武器哪行？ 【系统……竟然觉得有些道理是怎么回事】 秋月：拜托拜托，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系统勉为其难的同意，秋月手上的箭筒瞬间消失不见了。 空间可真是好东西，秋月眼馋可惜不能随心所欲的用，就是她几次三番低声下气的差点跪求系统，系统就是不答应，一句总系统不允许打发了她。 “这该死的总系统” 秋月恨的咬牙切齿。 过了正月十五，秋月家彻底忙起来，忙着东山坡一众事，忙着东院里建屋，还有也要建屋给长工住。 天还冷着不适宜盖房子，东院里只把墙拆了平了地，东山坡下选了建屋的地，又把地面夯实。 一桩桩事忙起来，就快到月底，马上就要到春二月。 春风一吹万物生，河上薄冰化了冻，风吹在脸上也不再似冬日里的刀刮般疼，柔和的像母亲的手。 一车车青砖材料拉进村，李安的工程大队正式开工，这两年建屋的人多，他干脆拉班子接起做屋的活，竟不比种地少挣。 先建的是长工们住的屋，李有田还想省钱用土房，秋月为图省事决定建砖房。 两人对上自然又是秋月胜出，这家里她眼见着成为第二掌权人，大伙均是没啥意见。 宝珠起先还觉得不正常，待处了这两年后，她对秋月的能干在娘家是竖着拇指夸，只做事利索能干还罢了，偏偏对家里人却又是副软和模样又贴心，怎让她不喜欢呢。 “黑狗大叔你没必要做长工，村里的闲时做短工就成，做一天算一天的钱”，秋月开出月钱一两银招长工，村里也有几人心动要来上工。 “那咋做短工才二十文一天，长工算起来可有三十三文多呢” 黑狗向来会算计，这账可是算的明明白白的。 秋月耐着性子解释：“长工忙起来可不止白天干活，有个意外情况晚上也得干，刮风下雨也一样”。 黑狗一听是这样才算作罢，又打起做短工的主意，“可得说好了，干一天算一天的工钱”。 赵氏听到这话出声道：“我家何时差过大伙的工钱”。 黑狗讪讪笑着：“我这不是再确认一遍，自然信得过你家的”。 秋月忙着同前来问工的人介绍工作内容：“山坡上准备种果树，看护果树就是最重要的活，其次就是山坡的建设”。 来人一听心想这比种地应该要轻松，那树长在地上又不管，平日里地上除除草，给果树浇浇水就成了，不费什么力气一个月还能拿一两银子，几个一个对视，就纷纷同意来做工。 秋月打断几人的话问着：“身体都健康的，我会安排大夫把脉，还要签契书，为期一年，下年要是同意做，双方再签一次契书”。 “还有就是有一个月试用期，如果试用不合格也不能签约” 几人面面相觑试用期是个啥，王二大着胆子问：“试用不合格有工钱吗，怎么算合格，怎么算不合格”？ 秋月一一解释：“试用不合格会按做工日子多少结工钱，放心工钱不会克扣你们的，你们尽可以在村里打听，我家是最讲信用的”。 “至少怎么算不合格，比如偷奸耍滑，不服从安排，不事劳作，打架斗殴挑事等等，不是你们选择这份工，我家也要挑人来做，不是是个人就成”。 秋月说的相当认真，这些话还是及早说的好，免得以后麻烦。 这些人起初看秋月年龄小，还没把她看在眼里，只以为家里纵着她，听她这些话，倒觉得不可小视，态度端正了许多。 王二第一个表态：“小东家您放心，我来干活定不会偷懒，你让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其他几人也是连连表态：“我们也不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