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宇宙真是太脆弱了》 第一章 一根发丝毁灭宇宙 首都的夜晚，仿佛天上的星辰都落了下来。 天空漆黑一片星月无光，地上灯火通明绚丽明亮。 但城市的繁华夜晚，与居住在郊区的打工人张自成没什么关系。他每天早上要提前一个半小时起床通勤，每晚十点半才能到家，没有能够欣赏夜晚都市的余裕。 如果是刚毕业时候的张自成，他或许还会报复性熬夜，把白天没有玩的游戏打到夜里两点，或者直接通宵看小说。 可从22岁开始996，现如今已经打工五年的张自成，不但深受熬夜脱发的困扰，精力亦是远远不济。 放下手机，张自成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然11点48分。不敢耽搁，连忙洗漱，赶在12点之前收拾妥当上床睡觉。 要是过了12点，比如12点5分，就会想着要不干脆凑个整数，1点再睡。然后早上困的和死狗一样，痛恨昨晚熬夜的自己，发誓再也不晚睡，如此循环…… 盖上被子，张自成闭上眼睛，用鼻子长呼口气，翻了个身侧卧，开始预习每晚的做梦素材。 这时候，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张自成觉得自己听到了“嘀…嘀……”的声音，但是非常非常细微，说是心理作用也不为过。 仔细分辨了一下，张自成觉得可能是小区楼下电动车的报警声，那些玩意太烦人了，好似人路过时候刮过的风碰一下都会响个不停，算是小区夜晚的主要噪音。 重新闭上眼睛，张自成开始认真幻想，自己如果获得给朋友来一刀就能得到一百万的超能力，他要怎么花钱才好。 “嘀……嘀……检测到高维生命体存在。” “无法隐藏，无法屏蔽观测，安全协议1失效，安全协议2失效，安全协议3失效。” “嘀……嘀……疑似升维成功，数据不匹配，环境不匹配，物理法则不匹配，数据严重丢失。” “警报，警报，质量剧烈消耗，预计30秒所有数据格式化，开启求生模式。” “高维存在，请赐予我质量。” “伟大的高维存在，请赐予我质量。” “伟大的高维存在，请赐予我质量，系统可将您写入最高管理权限协议内。” 随着机械音的话语不断重复，声音越来越响的同时又越来越失真，仿佛加大音量却丢失信号的无线电台，张自成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幻听。 “那我该怎么给你质量？” 张自成睁开眼睛，试探着问道。 话虽如此，他实际上心里开始怀疑，是不是哪个无聊的货搞的恶作剧？ 不是没有可能，他有个朋友最近正在搞短视频，万一他白天跑自己家放个录音机摄像头啥的，偷拍自己误以为获得金手指的失态表现呢？ “获得回应，获得信息，获得稳定观测，观测介质为：意识波。形态塌缩，质量稳定中，质量稳定完毕。” “升维成功，升维成功，开启庆贺词，庆贺词丢失。正在检测数据，总体数据丢失87.76％。” “当前处境：升维成功、友善高维生命体、大面积数据丢失，启动处理方案编号欧鲁-67937。” “请高维生命体确认，是否允许系统占用您960亿波尔的思维讯息，作为系统算力以供系统生存？系统已将您写入最高管理权限协议，会为您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帮助与服务，您可使用高维视野验证此言真实无虚。” 呵，还搞的有模有样的，设定整不少。 爱看小说的张自成已经脑补出一个科幻故事了，可惜现在已经认定是朋友的恶作剧，他只是轻描淡写道：“可以啊，你有什么功能？” “高维生命体回应以确认信息，算力覆盖中……请稍后……” 张自成本来因为这个声音而精神起来一些的意识，忽然又有点犯困，但只是一瞬间，随后又恢复为原样。 毕竟是晚上了，突然困一下很正常，他也没有多在意。 倒是现在张自成更警惕了，翻过身来平躺，偷眼看看四周寻找摄像头。 居然还会回应？好小子，莫非正在看直播？偷窥大老爷们睡觉还要不要脸了，男人就不能有隐私么？ 【算力覆盖完毕，回答高维宿主问题：系统大量数据丢失，且无高维信息数据，无法提供高维观测服务； 降级，无法提供高维生产服务； 降级，无法提供高维工业服务： 降级，无法提供高维家政服务； 降级，无法提供高维娱乐服务；】 “好家伙，啥都不会，那我要你何用？” 张自成气笑了，想拍我兴奋出丑的样子，至少给个什么神豪系统吧？给我整个啥卵用没有的系统，你到底要我有什么反应嘛。 因为这个系统太过没用，张自成反而没太注意到，所谓的占用他本人思维讯息作为生存算力后，系统声音的微妙变化。 【自我检索中……系统可为宿主降维；修正，宿主质量过大，无法降维；修正，系统可为宿主部分信息降维。】 “降维是吧？行，你给我降一个。” 张自成乐了，还降维？是不是要把我变成纸片人啊？能让我去二次元那我可真谢谢您嘞。 【请选择降维信息。】 “胳膊。”张自成随口道。 【胳膊，定义中。定义完毕，质量过大，无法降维。】 “设定还挺麻烦？那一根头发。”他有点不耐烦了。 【头发，定义中，定义完毕。降维中，请稍后……】 张自成眨巴眨巴眼，歪了下头。 【降维完毕。】 “？” 就这？ 什么都没感觉到的张自成无比失望，终于决定不再跟朋友尬演下去了。 “行了陆有朋，别再整这些个烂活了，我明天还要早起呢，你摄像头放哪儿了？赶紧跟我说，我给关上，我可没兴趣直播睡觉。” 张自成有些烦躁的掀开被子，穿着内裤开始满屋子找摄像头与录音机，当然也可能是同时拥有两者功能的手机。 但翻了半天，也没在任何角度对着床的地方找到什么电子设备。 “奇怪？到底放哪儿了？” 正当张自成疑惑时，系统再次出声。 【嘀，“头发”被系统降维放置于最新观测到的低维宇宙，因数据丢失，重新编号。“头发”所降维的低维宇宙-001，可观测，是否进行观测？】 “还玩？进行观测进行观测。” 张自成越来越不耐烦了，只想这个无聊的游戏快点结束。 同时他也想要顺着系统的声音来源寻找设备，只是他却感觉这声音仿佛是从脑后响起，根本找不到具体方向。 【嘀，无法直接进行高维成像，无法进行视网膜成像。系统检索中，检索到高维成像设备，高维成像设备自带能源，开始成像，讯号传输中。】 忽然，张自成书桌上的电脑屏幕亮了起来。 这让张自成感到一丝诧异，不由望去，只见屏幕中所显示的，是在浩瀚星空当中，一面横亘于无限远方，无限上下，毫无曲度的无垠黑色巨墙。 星云被巨大的质量所牵引，“缓慢”呈漩涡状向着黑色巨墙吸附而去。光也无法摆脱这近乎拥有“无限”质量的黑墙，难以反射逃逸，让原本还算璀璨的星河，整体也变得越来越黯淡。 在黑墙愈发深邃黑暗的同时，星辰被黑墙所吸附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直到整个星空本就被打乱的轨迹也开始扭曲、变形、加速…… 伴随着最后一瞬的白色亮光。 整个屏幕，陷入了彻底的黑暗静谧当中。 张自成愣愣的看着屏幕。 如果这是为了整蛊他而制作的cg视频……那这成本是不是也有点太大了…… 就在这时。 【低维宇宙-001，毁灭。】 系统的声音，依旧不含起伏的响起。 第二章 低维的呼唤 半信半疑是个好成语，一下就总结了张自成目前的心理，再没有更贴切的词了。 一方面他出于正常人的脑回路，觉得为了平均点击量不超过10万的账号，整蛊朋友还要下血本制作cg动画实在是不太现实。 但另一方面，万一陆有朋那玩意真就不是个正常人呢？ 喊人下楼吃饭，接上人后，直接开车一天一夜去三亚吃海鲜的生物估计整个星球都没几个。 最终，渴望真正获得金手指的心情，压过了对出丑的抗拒，张自成喉结栓动，感受着逐渐加快的心跳，慢慢坐到了重新黑屏的电脑前。 “你……我就叫你系统么？” 【终极智能统合体ATX-16768为您服务。】 “算了，我还是叫你系统吧。” 张自成摸了摸自己额前的头发，忽然问道：“你刚刚降维的头发，是从我头上拔下来的么？我怎么什么都没感觉到。” 系统道：【系统在高维的力道，取决于宿主给予系统的950亿波尔精神力量，无力从高维宿主皮下直接提取毛发。系统所降维的发丝，为高维宿主自然脱落后尚未离体的独立毛发。】 张自成脸一黑，连忙放下手，可不敢再揪自己的毛了。 随后他又问道：“那你除了能给我头发降维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功能？要不你再仔细琢磨琢磨。” 【经过判定，宿主无自主观测低维宇宙功能。补充，系统可为宿主提供低维成像服务。】系统道。 张自成脑袋左歪右歪想了一会，试探着问道：“就是……只能看？” 【高维存在，您的智慧犹如超星系团般浩瀚与深邃！】 合着bb这么久，你唯一的功能就是看直播？ 但张自成并不死心，想了想：“那你可以将低维世界的事物升维么？” 系统沉默了片刻，张自成攥紧手指看着屏幕，就好像屏幕就是他脑子里的系统一样。 拜托，一定要可以啊！就算发不了财，能发纸片人老婆也可以啊！ 【试验成功，已将低维宇宙-002整体升维。回答问题：是的，高维宿主，过去存在于低维的系统做不到。如今身处高维的系统做得到。】 “好耶！” 张自成兴奋的站了起来，不过他看着毫无变化与动静的左右，把要挥舞起来的手又按了下去，问道：“那你刚升维的低维宇宙呢？在哪儿呢？直接和高维宇宙重叠了吗？还是变成平行世界之类的了。” 【低维宇宙-002，虽升维成功，但在3纳秒内因质量过低无法承受高维环境中遍布的辐射波，自然挥发。】 “……” 这系统，脑子可能升维时候也挥发了。 “以后没我允许，禁止自行升维或降维任何事物，升维降维前都要询问我！” 【已写入提示序列。】 张自成重新坐到椅子上，靠着背椅瘫下了腰，有些无力的扶着额头叹息一声。 经过系统几次拉跨的表现，张自成终于从忘乎所以的激动中平静了下来。 系统脑子不好使，身为宿主的自己得支棱起来。 之前系统也说了，它的整体数据在升维的过程中丢失了近乎90%，这样想的话，竟然还能保留升维降维这种神奇的功能，已经很了不起了。 安慰了一下自己后，张自成忽然想到一个有些严肃的问题，抬起头问道：“刚刚毁灭那两个低维世界，该不会有什么文明生命存在吧？” 不是没可能啊，这系统不就是低维升上来的么？ 【进行操作前，系统未进行全面勘测，约有七千万分之二的概率为有生命存在。】 已经开始习惯系统拉跨的张自成，立刻抓住了细节：“这个概率是怎么来的？” 【目前已勘测到的低维宇宙总数，除以其中包含生命与文明存在的比例。】 张自成本有些意兴阑珊的情绪曲线，忽地又重新往上撅了撅。 “也就是说，在你检测到的低维环境中，还真有两个存在生命的宇宙？” 他现在已经大概摸清系统的权限了，总而言之就是，它在现实当中能使用的力量，恐怕不比自己瞪别人一眼产生的力道强多少，甚至还没放个屁输出的焦耳大，难以影响现实中的事物，自然也不能期待把自己变成什么龙傲天。 既然如此，那张自成倒开始对低维世界的事物有所好奇起来，想知道现实中的低维生命到底长什么样，究竟是不是纸片人。 “我想看有生命的低维世界，怎么看？把我意识降维么？” 【宿主意识波过于庞大，是否确认降维部分意识波？】 张自成谨慎问道：“会有什么后果？” 【经计算，系统约能降维宿主0.037％的意识波，在宿主每秒散发平均波动范围内，无明显后果。】 “我问低维宇宙。” 张自成叹口气摇摇头，为脆弱的宇宙操碎了心，你们咋就那么弱呢？ 【具有生命的低维世界，暂无任何一个拥有足够承载宿主意识波的质量，大概率将直接被意识波摧毁，塌缩为纯精神能量宇宙。】 幸好我问了！ “不许降维我的意识，以后我有任何可能会摧毁低维宇宙的命令，都要提醒我！” 【已写入提示序列。】 差点毁灭第三个宇宙的张自成咬了咬后槽牙，这破系统可真够狠的啊，开局就灭掉三个宇宙的主角，恐怕全起点都少见。 这要是有功德之类设定的世界，恐怕自己脑袋上的红名都能当太阳系第二个发光体了，砍了自己直接功德成圣那种。 也不对，毕竟是低维，有的人一辈子不杀人不犯法，体内微生物还干掉过无数细菌呢，这算有罪么？ 可是低维人都有智慧啊……大概吧。 甩甩头，把混乱的思维重新拉了回来。张自成看着眼前的屏幕，这次主动道：“把低维世界中生命活动的场景，投射到我面前的屏幕当中，你应该做得到吧？” 说到这里，张自成忽然意识到，这个系统似乎也能操控电子设备？ 那好像就不是没用了，只要范围够大，自己应该也能用它来做不少事。 正思考间，系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获得指令，显示设备自带能源，电子数据干涉中，开始成像。】 下一刻，张自成面前的电脑屏幕上，顿时再次显示出了一组画面。 昏沉灰暗的城市中，雾蒙蒙一片。 街道两边的油路灯即使被放在玻璃当中，也因为外界的温差而凝结出无数的水珠，看起来忽明忽暗。 唯一的亮光，就是天空中高悬的明月。 在月亮的光辉下，这座有着维多利亚和哥特风格建筑交杂的城市中央广场上，能看到聚拢了无数的‘人’。 他们每个都穿着宽大的披风，将自己的身体遮掩住，但披风下隆起的鼓包，形态各异，散发着诡异的非人气息。 这些人围成一圈，脚下是复杂绵密且散发着微微光芒的阵图，耳畔适时传来一阵阵诡异的念诵声。 张自成面色怪异道：“这……《血源诅咒》？不太像啊，游戏里好像没有这个场景。” 画面中的风格，确实很像张自成不久前玩得一款单机游戏，但在细节处又有极大的不同。 他毕竟是这个游戏全成就的白金玩家，每一寸地图都舔的一干二净，如果这个场景在游戏里出现过，自己一定能想起来。 系统出声解释道：【低维宇宙在发展过程中，大概率会被高维世界的信息所干扰。】 张自成摸着下巴：“详细解释一下。” 【高维生命只要思考，就会无时无刻的发散信息，被动接受到这些信息的低维就会产生相应的变化。】 【但通常情况下，高维的干扰会和低维的物理法则冲突，引发错乱，从而整个物质层的毁灭。但如果干扰的信息足够稳定，且恰好和低维宇宙形成时的规则不冲突，低维宇宙的发展就会逐渐趋向于接收到的高维讯息。】 【前者的概率极大，后者的概率极小。所以拥有生命的低维，都是极为幸运的。】 张自成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这不是我所看的作品本身的宇宙。而是在人们阅览那些作品时，脑海散发的信息对低维形成干扰，让那些低维变得越来越像我们所看的作品？” 系统立刻奉上马屁：【您的智慧比奇点所引发的时空黑洞更加深邃。】 张自成已经有些适应系统的马屁了，主要是拍的太干瘪，一点都不圆润。 他转头看向屏幕问道：“那这些人在做什么？” 系统道：【他们……在尝试和您沟通。】 张自成错愕道：“和我？他们知道我的存在？” 系统道：【确切来说，他们是在尝试，和改变了他们世界的‘神灵’沟通。】 第三章 大音希声 张自成并不傻，系统只解释了这么一句，他就明白过来。 或许这个低维世界原本可能还算和谐，但在自己玩游戏的时候，不可控的接收到了来自高维的相关信息，且恰好和他们原本的世界观相兼容，最终导致变成这副诡异的样子。 他看向画面中的这些人：“那现在的他们，是在尝试呼唤改变了他们宇宙的神明，从而拯救自己的世界？” 【是的，正因为他们在使用自己世界的特殊仪式进行通讯请求，系统才在随机展现场景时定位到了这里。】 张自成感觉越来越有意思了，开口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做？如何才能帮助他们去除这样的世界观？” 系统沉默了一会，随后茫然道：【数据库受损，未搜索到对应方案。】 可还行。 系统都没办法，那张自成自然更麻爪，要是没有系统，他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社畜，怎么可能知道如何改变低维世界？ 自己又没办法降维下去暴打邪神，真要下去，怕又是一根头发丝撑爆宇宙，人类和邪神一起完蛋。 这样想着，张自成忽然灵机一动。 头发这么大的物体不行……那更小的呢？ 比如……细胞？ 张自成试探着问道：“系统，你能否降维我的细胞？” 虽然一根头发丝就能毁灭低维世界，但至少根据当时的画面来看，低维也是支撑了一会才被头发的巨大质量给搞崩了。 那么更小的细胞的话，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只要投放的位置，距离这个星球远一点就好。 【细胞定义中，定义完毕……】 系统沉默片刻后，给了期待的张自成一个失望的回答：【万分抱歉，尊敬的宿主，在高维世界，系统无法对宿主本身也看不到的微观事物进行干涉。】 “这样啊。”张自成微微皱眉。 不过想想也对，系统现在能活着，也是占用了自己的一部分意识，属于是硬件拉了，这个没辙。 不过张自成并没有就此放弃，看向屏幕，里面的人们还在不停念诵着听不懂的咒语。 他想了想，最终开口道：“那我能和他们交流么？” 无论如何，还是先跟低维的人交流一下，看能不能一起商量出个方案来。 系统立刻道：【回答宿主，可以。】 张自成没有感觉高兴，反而警惕道：“该不会又要毁灭宇宙了吧？” 他已经被之前随口就毁灭的两个宇宙给整怕了，那两个宇宙有没有生命不一定，这个宇宙可是确定有生命了，自然要慎之又慎。 系统道：【以宿主目前音量为基准，对低维时空不会造成太过剧烈的影响。】 所以还是会有影响咯？ 但至少不会直接摧毁世界了，张自成觉得还是有必要尝试一下…… “好，那我声音小一点，你来为我的声音降维……” ———— 身为科拉城这个沿海城市的市长，西蒙斯在广场中身处中心，高举火把，口中无意识的喃喃念诵着祷词。 他的心灵，早已在漫漫长夜中，在无数次的噩梦轮回中，从最开始的绝望，转变为疯狂，再最终回落为麻木。 科拉城发生过很多事情，最开始，是无数扭曲的肢体，从整个城市建筑的每一寸缝隙中中生长出来。 死于睡梦中的人是幸福的，他们直接被墙壁中长出的触角给直接碾成了血浆。 但每个直视了那些怪物的幸存者，身上都发生了无法抑制的扭曲，有的同样当场身死。有的却用口腔中长出来的双腿，拖曳着全部外翻的内脏，痛苦的蹒跚和爬行。 西蒙斯的第一次死亡，幸运的死于逃亡者的踩踏中。 死亡后的他，瞬间从噩梦中惊醒，这才发现，时间不过刚刚入夜。 正当西蒙斯擦掉冷汗松了口气，以为之前的一切不过是场噩梦时，他便看到玻璃窗外，一只宛如鱼类的巨大蹼手攀在了城市最高的钟楼之上…… 在看到对方的瞬间，西蒙斯就感受到了难以忍受的头痛，仿佛大脑的本能在抗拒将视线落到对方身上一样。 脑海中不停发出警告，恍惚间，他看到了扭曲而面目可憎的污秽之物，那东西虽然长着手和脚，却都与人类的形态相去甚远。 而在那青黑色的巨大头颅上，面容竟然拧成了混沌的一团。 西蒙斯的眼球酸涩的险些要炸开，只一眼，他的整个肉体就开始从内部扭曲，胸腔的所有肌肉骨骼和内脏都向着中心旋转。 最后在剧烈的耳鸣和剧痛中，西蒙斯感到胸口“噗”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挤爆，随后便浑身失去力量，跌倒在地。 再然后，他便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 不止是他自己，整个城市的每个人，所有人都会在死亡之后，回到夜晚开始的时刻。 这样的轮回，已经过去了无数次，无数次。 漫漫长夜，无边无际。 每次清醒，都会面对不同的怪物和灾难。西蒙斯最开始还会计数，自己究竟在多少次噩梦中死去。但当他计数到上千次后，记忆也开始混沌，已经再难分辨每次死亡时的画面，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了。 无数人也在过程中，彻底失去了人性。 而比轮回更加恐怖的是……每次醒来后，所有的致命伤都会消失，可污染与异变却被永久保留了下来。 直到现在，西蒙斯的整个上半身，依然是呈螺旋状的扭曲在一起……但所有的内脏，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在运转。 他甚至能感受到心跳在漩涡右下角的位置不停泵动。 忽然，在广场宛如齐声嗡鸣的念诵中，突兀插入一道凄厉的惨叫。 西蒙斯扭过头，肮脏兜帽下，皮肤纠缠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彼此的五官上，只有被硬生生用锐气割破皮肤露出的猩红独眼，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西蒙斯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带着插有羽毛的三角帽，手持满是利刺的剔骨刀，正在不断地从外围绞杀围在这里的人。 然而仅看了一眼，西蒙斯就重新回过头，重新麻木的和周围人一起念诵着祷告。 不过又是一个发疯的猎人罢了。 就算被杀也无所谓……总归会从噩梦中重新惊醒。 所谓的猎人，是在噩梦轮回的早期，被西蒙斯组织起来调查永恒之夜的真相，以及对抗不停涌现的邪祟与灾难之人。 不仅如此，西蒙斯也在这过程中，不断的钻研城市中每一个图书馆的每一本书籍，想要寻找到破解之法。 可惜，猎人们在反复死亡中，从头至尾皆一无所获，得到的只有一身无法遏制的异变和兽化，最终陷入看到活物便杀的疯狂。 而西蒙斯……他却在无数神秘的典籍中，窥探到了一丝过去未曾接触的知识。 可能在这无尽漫长的恐怖之夜，唯有过去无比珍贵的时间是最不值钱的。 因为知识，他没有彻底堕落成见人就杀的野兽。也因为知识，他庇护了许多在漫长的轮回中依然保持理智的幸存者。 但时间无疑是残酷的。 他们最初面对邪祟时，会奋起反抗，会同仇敌忾。 在现状毫无改善后，就陷入了相互攻讦，指责他人，试图背叛谋求活路的混乱中。 直到最终，那些行事各不相同的人，发现自己所作所为从来无法改变任何事情后，又在麻木中放弃了希望。 放弃希望，放弃抗争的人，自然而然的双膝跪地，开始向着天空祈祷。 如今西蒙斯脚下的法阵，以及口中的祷词，便是这长达数年的噩梦中，最后的尝试。 这个城市所有的书籍都已经被翻烂了，无数的对策和方案都想过了。 可人类在面对每次噩梦中都会出现的扭曲怪物时……能做的，真的就只剩下祈祷了。 惨叫声越来越近，那个发疯的猎人狂笑着，痛饮鲜血。 可所有祷告的人，甚至连抬头都没有。 总归……死亡之后，也会在新的噩梦中醒来。 西蒙斯茫然的抬起头，看着天空高悬的明月。 他略微停下祷告，低声喃喃道：“神啊，您究竟为何要折磨您的子民……” “我们所盼望的，不过是沉眠与安息。” “为此……我们已失去的、我们未来的、以及我们仅有的一切，您都可以收走……” 伴随着一声轻叹，明亮的月光，忽然发生了一丝波动。 “嗯？” 西蒙斯不确定自己是否是眼花了。 随即，以月亮为中心，整个天空开始震颤。月华背后繁星的光芒扭曲，明灭不定。 这样的扭曲和战栗，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难以忽视。 一种无法描述的氛围，笼罩在整个城市当中。 城市里，原本肆意奔跑的野兽停下了脚步，原本啜饮着鲜血的猎人抬起了头颅。 他们就看到，繁星在一点一点的从天空中消失。 直到整个黑夜，只剩下一轮突兀的明月，就仿佛将白炽灯浸染在漆黑的油墨中点亮。 紧接着，月亮周围忽然开始散发出不同于繁星的点点星光，就仿佛从它身上掉下来的碎屑。 与此同时，月亮的光辉越来越盛，直至宛如太阳般，将整个大地冷冽的照亮。 西蒙斯第一次感受到，原来月光也能如此的刺眼。 可就在这无与伦比的明亮过后…… 月亮消失了。 原本的位置，只剩下聚成一团，绵密无比的星屑。 “月亮……消失了？” 西蒙斯只来得及喃喃最后一句。 随后，大地开始震颤，万物开始崩解。 海水轰然炸响，巨浪涌向天空。 高山在震颤中破碎，大地在晃动中开裂。 城市在瞬间便几乎化为齑粉，身边的每个肉体，都在刹那爆散成一团血雾。 西蒙斯最后的意识，甚至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因为此时此刻，自己的全部身心都被一个声音，一个念头所占据。 “NNNNN————！！！！” 此煌煌之声，所蕴含的信息无比复杂和玄奥，完全不是用凡人的耳朵所能去听的。 这样的声音，即使让自己全身的所有细胞去接纳祂的颤动的频率，也是远远不够的。甚至整个世界，整个星球，恐怕也是不够的。 如此的神圣，如此的高昂，如此的美妙。 西蒙斯一瞬间，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只有自己灵魂存在的宇宙当中，无比的安静。 这种静谧，让他几乎感动。 因为全宇宙，现在只有一个声音，除此之外，再无一丝一毫的嘈杂…… 没有争吵，没有混乱，没有交相辉映，没有错落起伏。 也因此，不需要思考，不需要辩论，不需要出声，不需要交流。 此谓大音希声。 ———— 现实，张自成看着屏幕中的画面，近乎抓狂。 “啊啊啊狗日的系统！你不是说不会对低维造成太大影响么？我不过是想说‘你好’而已！甚至还是在银河系之外说的，我甚至还是用了最低的音量说的！现在半个银河系的星球都崩成碎片了，月球都碎成沫了！整个地球的土都差不多被翻了过来，你告诉我这叫没事？！！” 第四章 战神 系统的语调虽然仍没什么起伏，但声调却低了好几分：【可是，确实对宇宙没什么影响……】 “合着你对宇宙的影响判定，只在于宇宙有没有毁灭呗？” 张自成感觉万分无语，与此同时，他也对低维的世界之脆弱有了新的认识。 说个悄悄话的音量，张自成感觉自己都有点听不清，居然就把半个银河系给吼成渣渣了，这要是正常说话怕不是又要直接把宇宙给炸了。 这下张自成是真的不知道该咋办了，稍微碰一下，整个世界就要死要活的，怕是肥皂泡都比低维结实，根本无法产生互动。 就在张自成苦恼时，他忽然发现，在满目疮痍的地球之外，无数星光点点重新汇聚了起来。 它们最开始只是汇聚成了一个小小的光球，随着体积的增大，光芒逐渐回笼，细节逐渐清晰…… 月亮，重新出现了。 “这……” 张自成有些发愣，这才意识到，这果然是一个充满了奇特力量的世界，而不是自己所在的一切物理法则坚固无比的现实。 紧接着，就仿佛冰块所散发的寒气一般，一团银色的雾气从月亮上慢慢晕染，朝着地球笼罩而去。 在张自成的注视下，残破的地球在这团银雾当中，缓缓回旋。 开裂的大地与高山重新并拢，原本堪称灭世洪水的海洋倒灌而回，残破的建筑就像是一座座自行组装起来的乐高，血雾重新凝聚为一个个鲜活的肉体。 被自己的声音所影响到的世界，居然在片刻间就回归了正常。 与此同时，月亮的体积却小了将近一半，甚至都变得不再是规则的球体。整个月球背面变得坑坑洼洼，并且裸露出地下无数扭曲在一起的苍白枯萎触须。 系统适时解释道：【这个星球是活物，并且具有高等智慧。之前它也不是被您的声音震碎的，而是在察觉到您声音的笼罩后，立刻将自己变换生命形式躲了过去。】 张自成不由感到一丝惊喜，对系统道：“而且它还拯救了那个有生命存在的星球，莫非是这个世界信仰的神明？月神？这绝对是个善神了吧！” 这次系统没有回答，显然也不清楚。 只不过看着恢复的星球，张自成还是忍不住感慨道。 “可惜，真的就只能看……对低维的任何交流，都要付出毁灭宇宙级别的风险，虽然是毁灭对方的世界，可这也太夸张了。” 虽然现在已经是深夜，但是刚刚获得了系统的张自成完全没有任何困意，他紧皱眉头，思考到底要如何跟低维交流的方法。 高维的东西，大了系统搬不动，小了系统又没那么精细。 在低维的表现就更糟糕了，一个失误就是宇宙级别的灭亡危机，这要放美国超级英雄漫画中少说也是十几刊的大事件了。 总而言之就是……这个系统好特么拉跨，怎么感觉愣是一点用也没有？ 张思城捏着下巴，绞尽脑汁想从系统身上找点能利用的点。只不过，估摸也是系统升维过程中受创严重，除了升维和降维之外，其他功能都歇菜了一样。 盯着显示屏良久，张自成忽然灵光一闪。 等等，系统能操控显示器啊。 也就是说，它至少还能控制电子方面的事物？ “系统，你能操控我电脑中的数据么？”张自成试探着问道。 系统道：【电脑定义中，电脑定义完毕……回答宿主，系统可以有限操控您电脑中的数据。】 张自成立刻来了精神：“怎么个有限？你能操控多少数据？” 如果系统类似影视中的超级AI，那张自成也爽了，一个依靠自己生存的认主AI，能做到的事情同样数不胜数。 然而系统还是那个系统，不拉跨就不是它了。 【本系统采用混沌算法，与高维程序无法直接兼容，同时系统也不能对电讯号等微观事物进行直接操控……但系统可以修改1080p分辨率以下的显示屏像素，以此达到随意显示画面的操作。】 张自成已经麻木了。 他的双眸失去了光彩，盯着显示屏良久，发现自己果然能够看到屏幕的像素。 合着就能改我看到的画面呗？还是一个像素一个像素的手扣？ 张自成只觉得有气无力，心中彻底放弃了对系统的一切期待。 “哎……” 一声长叹过后，张自成用哀莫大于心死的语气，淡淡道：“那你现在先把你强行修改的画面撤了，我用一下电脑。” 屏幕中，重新归于静谧黑夜的星球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张自成自定义的桌面壁纸。 说是壁纸，实际上只有一句话，用的黑底灰字，这样晚上切回桌面也不会刺眼。 【30岁前赚到一百万！】 本来刚刚获得系统的张自成，觉得还有希望，现在只和平时一样觉得前途渺茫。 他熟练的打开steam，点击了一款名为《战争之神Ω》的游戏。 这个游戏是最近才登录pc平台的，主角是个用斧子的光头，带着个用弓箭的女儿，要到最高的山上洒老婆的骨灰，完成她的遗愿。 虽然标题没有序号，但实际上已经是系列的第四部作品，前三部这个光头还手持两把刀，屠灭了一阵个神系，战绩显赫。 张自成之所以忽然点开游戏，不是想发泄，也不是大半夜游戏瘾犯了。 他只是想起来，那个低维是因为自己过去玩《血源》这款克苏鲁题材的游戏被影响，才变成那副鬼样子的。 说是鬼样子，但应该也比被自己摧毁要好多了吧…… 张自成摇摇头，开始操控游戏人物前进和战斗。 既然能被《血源》影响，就也能被《战神》影响。 虽然战神的世界观中，凡人同样是蝼蚁，可好歹还有主角奎托斯的存在，能够绝地天通，还给凡人一丝希望。 “别的我也没办法了，你们的世界太脆弱了，只能替你们祈祷。希望在我玩这个游戏的时候，高维信息辐射开来，能间接影响你们的世界，让你们那里也出现一个奎托斯这样的弑神者吧。” 张自成叹息一声，自语了一句，希望能够产生更多的高维影响。 就在这时，系统忽然插话道：【是否降维可操控的高维电子信息傀儡？】 张自成一愣：“你说啥？” 系统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定义自己要说的内容，随后重复道：【是否降维可操控的电子游戏角色‘奎托斯’？】 第五章 与低维沟通的方法 张自成奇道：“你不是说没办法操控更精细的数据，只能扣像素么？” 系统：【但是宿主所操控的电子人物，我既看得到，又可以操控，其信息密度也十分之低，并不比低维事物要复杂多少。】 听到系统理所当然的平静语气，张自成忽然有所领悟。 这毕竟是另一个宇宙的事物，而且还是凭借自身努力升维成功的存在，不能用现实中的物理规则来强行去套。 它拥有着完全不同于人类的未知科技，虽然看似弱小，实际却有着极高的深度。 说实话，若不是系统来自低维，张自成自忖以自己的智慧，怕是连了解对方的皮毛都做不到。 既然如此，他干脆不再纠结什么原理，系统能做到什么就是什么吧，能用就行。 不过经历之前的种种状况，张自成再傻也吃到了教训，立刻道：“不要把我控制的战神降维到有生命的低维，不是还有几千万个没有任何生命的维度么？先把奎托斯随机降维到其他世界中。” 系统立刻道：【确认命令，降维中……】 只见屏幕中闪过一堆乱码，随后就仿佛卡了游戏BUG一样，自己所操控的游戏角色忽然消失在了游戏场景中。 而一旁，游戏主角的女儿依然机械式地念着台词，对父亲的消失没有丝毫反应。 这就让原本栩栩如生的NPC，变得怪异而呆板起来，明显只是按照程序运行的脚本，其自身没有任何智慧可言。 系统：【降维完毕，是否开启追踪观测？】 “开启。”张自成期待地看着屏幕。 显示屏上所有的像素瞬间被系统全部操控，虽然是一粒一粒地扣，，但是系统可以同时控制所有的像素，只要精度跟得上，效率就不成问题。 只见一个灰白荒芜的星球之上，奎托斯背着寒冰斧，以在游戏中相同的站姿等待在那里。 同样地，对周围的环境改变，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看来电子人物降维之后，仍然是电子人物，不会凭空生出自己的智慧。 张自成试着操控手柄，让奎托斯对着大地砍出一斧。 “喝啊！” 熟悉的出招吼声，在没有任何空气的星球上传播开来。而奎托斯劈下的斧头，却在无声无息中，砍出了一道延绵上百米的裂隙！ 似乎奎托斯的配音不会受到真空的影响，仍然能让人听到。可他与低维的互动，则遵循了低维本身的规则，没有任何声音从真空中传出。 张自成没再问其中的原理，大概是低维被迫适应了高维游戏角色自身的规则？反正这些现象，都无法用自己已知的人类科学来嵌套，早已毕业的他更是懒得学习，干脆无视。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奎托斯砍出来的地面开始颤抖起来，慢慢地，裂隙越来越大，最后形成了一道深不见底，足有四五丈宽的峡谷。 “这力量……严格按照奎托斯自己的设定来？” 张自成有些惊喜。 惊喜的地方，一是低维世界毕竟是有完整物理法则的世界，奎托斯就不像游戏中那样，明明能用双臂直接拧下神明的脑袋，却在平时玩的时候连一扇木门都劈不开。 进入低维的奎托斯，一举一动，都是他本身理应达到的水准。 第二个惊喜，就是……他终于可以在低维当中，施展出不会毁灭星球的力量了！ 看着被奎托斯劈开的峡谷，张自成甚至有些感动，从低声问候毁灭半个银河系，到仅仅只是劈开大地，这中间的精密度提高简直不言而喻。 与此同时，他也有些惊讶，现实中互联网、电子信息、数据建模等等在代码上构建的虚拟宇宙，竟然能被低维世界所认可。 系统似乎看出了宿主的疑惑，解释道：【若仅仅只是普通的代码，在低维同样没有意义。可高维的虚拟形象所承载的信息，已经足够让这些代码实现自身的表达，毕竟构筑这个人物本身的描述也非常精准和清晰。】 张自成了然地点点头，系统的意思是说，其实低维之所以能够让奎托斯真实的存在，而不是变成一堆无用的数据，归根到底还是因为高维本身对这个形象的认可。 如果自己瞎做个游戏，可能降维到低维世界后，因为承载的高维信息不多，根本就不能维持自己所定义的形象。 所以能降维的游戏角色，怕是只有那些现实中大火的人物才行。 那也够用了。 张自成灵机一动，甚至举一反三，直接掏出手机，对着自己的小号发语音道：“系统，把我发的这句语音数据，降维到低维看看。” 系统：【确认命令，降维中……降维成功。】 下一秒，奎托斯周围就响起了这句语音条，吐字清晰，分毫不差。 更重要的是，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就连奎托斯脚下的灰尘都没有半分颤动！ 张自成顿时喜道：“靠！原来这么简单！白毁半个银河了！” 他明白系统降维的是手机重构后的语言数据，而不是手机接受到的空气震动，所以自己说的话，就和奎托斯这个游戏角色一样干净利索地存在于低维当中。 代码真是个好东西，张自成万分感谢信息技术，不然自己真是有金手指都没法研究，更别说利用了。 原本焦躁的内心平静下来，他语气轻松道：“行了，开始正式跟低维互动吧。系统，把奎托斯转移到之前差点被我摧毁的星球上。” —————— 西蒙斯重新睁开独眼，眼前是一片黑暗。 他熟练的抬起手，尖锐的指甲划开自己眼睛处的皮肤，让自己的眼睛暴露出来。 入目的是熟悉的华丽床饰。 他顿时有些失望的叹息一声……上次死亡的场景无比震撼，让自己以为整个世界都湮灭了，一切重归永恒的宁静。 看来，不过是又一次平常的灾难罢了。 身边传来细细簌簌的动静，西蒙斯扭过头去，只见自己的妻子正对着自己微笑。 只是如今的她，双眼是宛如昆虫的巨大复眼，这复眼又像是蜂巢一样，每一个孔隙都有不明生物的涌动。 她满是利齿的口腔左右打开，露出尖锐的舌头，向着西蒙斯直戳而来。 第六章 “你好。” 西蒙斯熟练地躲避开来，而后用尖锐的指甲刺破自己的手腕，鲜血喷涌而出，化作一条锁链，将妻子束缚了起来。 妻子开始剧烈挣扎，背部宛如昆虫的薄翼撑破身上刚刚复原的睡衣，手臂上仿佛螳螂的甲壳费力地试图隔开身上的红色链条。 但这是没用的，西蒙斯能保证自己不会失手，毕竟在噩梦中，他已经用锁链困住过自己的妻子上百次了。 一开始偶尔会被挣脱，可随着噩梦轮回次数的递增，每次西蒙斯都会去学习更多的知识，控制和削减自身的异化，实力早已将失控的妻子远远甩开了。 “别担心，亲爱的。” 西蒙斯的独眼中满是温和与爱意，他仿佛野兽一样满是黑毛的手掌，抚在妻子苍白的头发上。 感觉到妻子在自己的掌心中轻轻摩挲，西蒙斯知道她是在撒娇。 妻子仍然爱着自己，这和她想吃掉自己并不冲突。 西蒙斯轻声道：“亲爱的，好好休息吧，等一下我会给你送来这次噩梦的食物。” 说着，他走下床，干瘪的双脚踩踏在地毯上。来到自己的衣柜前，穿上宽大的衣物，戴上遮住面容的兜帽。 西蒙斯很庆幸，自己下半身变异不严重，不然自己可能连裤子都穿不上了，那实在太不体面。 最后拿起自己倚在门边的金属手杖，这才走出了卧室。 刚一出门，西蒙斯便抬起手杖，用它尖锐的底部，刺穿了原本门前待命的管家头颅。 如今的管家，头颅和妻子一样狰狞，属于同样的变异。但他的下半身变异更严重一些，仿佛充满了血的蚊子下体，鼓成一团。 西蒙斯平淡地看了跌倒在地的管家一眼，他妻子的变异，就是在某次噩梦中想要出门时被对方袭击。 但漫长的时光过去，他心中就连仇恨的火焰都无法点起了。 “每次醒来，都要先清理家里失控的疯子，还是有点烦人的。” 西蒙斯的皮靴跨过管家仍然在抽动的尸体，熟练地走入自家每一层楼的每一个房间，又一次杀死了厨师，儿子，女儿，仆役，园丁……防止他们在自己离开后，袭击妻子。 直到整个豪宅内，只剩下妻子一个活物，他才带着满身的鲜血将那些尸体留给妻子食用。自己则来到庭院外，用血液形成的锁链将大门牢牢封闭。 他不杀妻子的原因，是因为每次死亡来到新的噩梦后，都会和其他人同时清醒。 如果刚醒来就被杀，下次醒来再被杀，体感上，可能会在短时间内死掉成百上千次。 那样的刺激太过痛苦，西蒙斯不愿让妻子承受，宁愿每天让她多活一会来抚平上次死亡的恐惧。 况且，他早就看清，想要结束噩梦只能寄希望于神的宽恕……否则的话，无论经历多少噩梦，都无法脱离这样恐怖的轮回。 西蒙斯走在岔路口，差点又要习惯性地前往图书馆。 这是过去千百次的习惯……而现如今的他，早已将整个城市的所有书籍倒背如流了。 因此他如今迈步的方向，是城市中央的广场。 自己要再一次地绘制能够沟通神明的法印……那可是个辛苦活。 好在每次的噩梦，只要灾难不出现，就算过去几百个小时，时间仍然会维持在黑夜，他用不着担心浪费时间。 只不过，西蒙斯忽然感觉今天走的路是否有些太顺利了？ 以往自己光是前往广场，中间大概需要杀死七个狼人，二十多个疯子，六条狗，四个巨大的吸血怪物，这些是几乎固定的。 偶尔还会遇到猎人，如果是正常的猎人会相互打个招呼，如果是不正常的猎人就不得不战斗，有时自己都可能会被杀死。 但今天……一路上什么怪物都没有遇到。 街道静悄悄的，精致的建筑之间，只有朦胧的迷雾和高耸的月华。 忽然，西蒙斯渗血的独眼疑惑地看向月亮。 月亮是不是……小了一些？ 毕竟按照正常时间来说，西蒙斯或许都盯着同一个月亮十几年了，如此剧烈的变化，他还是能够察觉到的。 困惑中，西蒙斯终于来到了中央广场。 只见无数的尸体和残骸堆在一起，广场周围的建筑也残破不堪，就连地面都不复原本的平整。 很显然……这里之前发生过一场大战，而自己当时在家里处理那些失控的疯子，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毕竟往日的噩梦中，刚醒来的时候都是最混乱的，耳边无时无刻都能听到嘶吼和尖叫，没什么稀奇的。 只是这次，情况有所不同？ 西蒙斯的内心无甚起伏，总归是又一个想要收走自己性命的可怖灾难罢了。 他缓步走入广场，这才注意到，地面竟然没什么鲜血。 绝大多数尸体，全都被冻成了冰块，碎成无数颗粒。让原本尸横遍野的现场，看起来倒也没那么恶心。 “还有清醒的人在么？” 一个声音从广场向外辐射的某个巷子中响起。 西蒙斯抬起头，就见一个神情冷硬，手持利斧的光头巨汉，从声音的来源走了出来。 “奇怪，之前不是还有那么多人在这里召唤我么？你们人呢？都跑哪儿去了……” “？” 西蒙斯不得不承认，在这一瞬间，他的心脏猛地一抽。 对方是什么意思？ 我们在这里召唤他……难道是我写的法印出错了？ 不对啊，自己的描述中，分明有：“世界之上的存在，众生的主宰，所有生灵的支配者，将整个世界打入深渊的审判日，代表了力量的永恒存在。星河不及您万一的伟大，宇宙不过您的梦境，请赐予我们真实无虚的死亡，彰显您的仁慈。”这样的段落。 就算寻找不到目标，也不应该会落在这个男人身上…… 虽然对方看起来无比的正常，全身上下竟然没有一丝地方发生变异，完全就是一个普通人的模样。 这样的普通，放在这个城市之内，更是无比的醒目和显眼，堪称最大的怪异。 并且西蒙斯也确实能从这个壮汉身上感受到难言的力量，和仿佛面对山岳一样的压力。 可这样的压力，如何能跟看一眼就彻底改变自己生命形式的怪物相比？ 经历过那样噩梦的人，可能会绝望，可能会疯狂，但在面对常规的可以理解的力量时，唯独不会再恐惧。 西蒙斯无法压抑心中的好奇，走上前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个壮汉没有扭头，而是立刻整个身子转了过来，显得有些呆板。 对方沉默了片刻，才再次出声道：“我……就是改变了你们世界的个体。这不是我想要的，非常抱歉。” 只是在那声音出现的同时，这个壮汉无论是神情还是嘴部，都没有任何变化，那声音更像是从空气中无中生有，自行传播开的。 在无数次的噩梦中，西蒙斯也见过类似的情况，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个看起来普通的壮汉，实际上只是幕后之人所操控的傀儡。 不是抽象的傀儡，而是提线木偶那样，真正意义上要操控才能行动的傀儡。 一般而言，这样的家伙，傀儡都很强大，但自身却十分弱小。 但西蒙斯并没有出言不逊，他麻木的内心没有嘲讽的兴致，仅是直来直去道：“真的么？那请你消除对我们这个世界的改变吧。” 他不是相信了对方说的话，只是懒得去质疑。 你说是就是吧，只要你能做到你所说的事情就好，是真是假，西蒙斯根本不在乎。 就好像即将饿死的人，面对拿着面包的传教士，根本不会去质疑上帝是否存在。只要能给自己一口吃的，对方说自己是上帝都可以信。 那声音又沉默了片刻，过程中，西蒙斯注意到面前这个手持蓝色巨斧的光头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看起来似乎在呼吸，可实际上没有任何空气被摄入体内。 果然是个傀儡。 他的内心越发感到失望，那一丝丝期待感，已经近乎荡然无存。 此时声音再度响起：“我也希望如此……但我之前仅仅想要和你们交流，就摧毁了你们的半个星空，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做。” 西蒙斯一愣，再次抬头。 果然……星空当中，只剩下一轮孤月，其身后的所有星星，全部消失不见了！ 西蒙斯不知道光速，也不知道宇宙有多么的广大，按照常理来说，一个星星的毁灭至少要等光传递到地球他才能注意到它的消失。 但张自成之前的问候，那扩散到了全宇宙的震动，连真空中传递的光子都变得无比混乱，相当于刷新了全宇宙的光芒传递，硬生生创造出了宇宙黑域。 不仅是他毁灭的一半银河，就连剩下的银河地球现在也看不到了，要等光重新跨过漫长的距离来到才可以。 但正是因为不了解这一切，西蒙斯反而没有质疑。 他深呼吸一口气，持着尖头铁杖的手微微颤抖，开口询问道：“您说，之前试图交流，难道指的是……我曾经所听到的‘NNNN——’？” 张自成有些疑惑，再次给自己的小号发语音，让系统给语音条降维道：“我当时说的，是‘你好’。嗯，大概你在听到后续音节之前就死了吧……我很抱歉，可你们的宇宙实在是太脆弱了。” 你好？‘你’？ 开头似乎确实是发N的音节…… 正思索间，西蒙斯全身忽然泛起鸡皮疙瘩，猛然注意到一个惊悚的事情！ 对方说的话，明明是从未听过的语言，可自己却能听懂！ 所有音节组合在一起，明明是陌生的词汇，可自己居然完全理解其中的含义！ 第七章 登月 西蒙斯无法理解这样的力量，喉结涌动，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面前这个傀儡背后的存在，展示出了自己的神秘之处，并且完全地理性和友善！ 理性和友善，多么可贵的品质，放在那些动辄屠戮全城的诡异之物身上，就更加独树一帜了。 绝对不能激怒对方。 这是西蒙斯给自己的警告。 就算对方并不如其所言，能够仅用一个音节就毁灭半个星空。但至少，他是一个愿意和自己这种凡人交流，并且愿意帮助自己的存在。 甚至有可能是全宇宙唯一一个。 西蒙斯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的人，忍不住抬起手，抓住了面前这个傀儡的臂膀，语气失态道：“你……您真的是神明么？这是您降临在凡间的肉身么？我请求您，万分请求您，救赎我们，宽恕我们，让我们归入真实无虚的死亡吧！” “我知道你很急，你先别急。” 张自成先安抚了一下对方，只是他控制的奎托斯依然一副死过全家的严肃表情，让现场的气氛并没有任何缓和。 西蒙斯能够听懂张自成的语言，但张自成听不懂对方的，好在系统可以同步传译，没有任何延迟。 西蒙斯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抽回了手重新站定，长长呼吸平稳情绪。 与此同时，他还注意到面前这个神之傀儡背后的巷子里，一些熟人正小心翼翼地向这边走过来，却在远处不敢靠近。 这些人醒来时的位置距离广场不远，是西蒙斯在无数次轮回中召集的理智残存者。 不止这些，还有其他人，只是醒来的位置比较远，需要更长时间才能抵达这里。 可真加起来最后也就二十来人，已经是这个数十万人口的城市仅剩的可交流对象了。 西蒙斯微微抬手，示意这些人不用怕，可以靠近过来。 几人见状，面面相觑一番，便缓缓靠近过来。 现在的理智者们，每个人都不怕死，只怕身上又增添新的污染，或是让精神承受更大的负担。 既然看西蒙斯没有更进一步的异化，那他们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再危险左右不过一死。 现实中，张自成摸着下巴思索一番，再次发语音问道：“我其实知道的事情不多，但看你如今的样子，应该是被什么邪神之类的存在污染了吧？你有什么线索么？” 听到张自成的问话，西蒙斯的五官虽然早已扭曲在一起，还被一层厚厚的血痂包裹，可他依然从独眼中透露出痛苦的神色。 显然听到‘邪神’二字，他的联想就已经给自己的精神带来了极大的负荷。 好在毕竟是经历过数十年噩梦轮回，还能保持理性的少数人，精神早就被锻炼到了极致。 西蒙斯只是痛苦了片刻，就用微微颤抖的语气道：“邪神……我不敢直述其名，且仅在一些私人暗藏的书籍中看到过只言片语……” 这话刚一开头，那些原本围过来的人顿时面色大变，有几个扭头就跑，很显然一个字也不想听进耳朵。 只是还有两个人，在张自成说话后就流露出震惊的神情，似乎和西蒙斯一样意识到自己竟然能听懂这种未知的语言，这个陌生人绝对来头不小，因此还是强忍恐惧留了下来。 西蒙斯继续从牙缝中挤出来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群星归位之时，混沌将从地底升起，伟大的古老将会苏醒……祂的尊名是……祂的尊名是……”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独眼已经渗出了血水，全身的衣物颜色越来越深沉，无数的鲜血从裤腿中倾泻在地面，转眼间流出的鲜血已经比西蒙斯整个人的体积还要多。 没有离开的另外两人见状，虽然同样内心恶寒和惊恐，可因为不知邪神的真实名讳，所以反应并不剧烈。 只不过他们也不敢让西蒙斯继续说下去了，西蒙斯把自己说死是小，污染两人的精神是大。 于是其中一个较为低矮的人立刻扑了上去，伸出仿若一团黏液的手，直接覆盖了西蒙斯的面门。 西蒙斯在身体僵硬中，没有丝毫反抗地被同伴制住。 另一个高瘦的人长舒口气，他戴着高高的礼帽，五官倒还在原位，只是皮肤干瘪溃烂，像是移动的行尸。 他看向奎托斯，疑惑道：“请问你是？我在过去的几百次噩梦中，从未见过像您这么……这么独特的存在，难道您是外乡人么？” 张自成原本见西蒙斯说名字时开始全身流血，已经发语音想要阻止他了，只是发语音条再降维毕竟慢两拍。等到发完语音之后，西蒙斯已经被阻止，他也就没让系统降维自己说的话。 此时张自成正在琢磨西蒙斯的话。 群星归位之时……这不就是克苏鲁题材的经典台词之一么？ 看来这个世界果然是被类似的高维信息污染得不轻。 既然如此，对方的话语中又出现了‘地底’这个词汇，也不知道这个地球中的邪神，到底是传统的在海底还是地心。 要是海底还好，张自成可以试着操控奎托斯下去弑神，地心就没什么办法了。 虽然不确定游戏中的战神是不是邪神的对手，能不能抵抗不可名状的污染，至少自己操控的奎托斯没有任何神智和意识，应该不会受到太大干扰。 正思考间，听到这个高帽烂脸男说的话，张自成奇道：“几百次噩梦？什么意思？” 此时西蒙斯已经恢复了过来，撕开笼罩在脸上的黏液，用手杖拄着地面勉强站直，语气有些萎靡道：“尊贵的……存在，我们的家乡正处在永恒的噩梦当中。每次醒来，都会遭受截然不同的灾祸和苦难，如此轮回，已经难以计数……” 这好像，是来自《血源诅咒》的设定？无论游戏主角遭遇了什么，每次死亡都不过是从噩梦中惊醒。 张自成顿时心中升起一丝愧疚。 但他又想起西蒙斯说，他听来的邪神名讳，是从某本书里看来的，说明早有记载…… 再结合之前系统说只有高维信息和低维不冲突的时候，低维才不会被高维信息所冲垮。 意思是，这个世界很有可能原本就有邪神之类的存在，这才能在接受了高维信息后没有直接毁灭。 张自成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自己打游戏可能加剧了低维的恶化，可好歹罪魁祸首也不算自己，那就没必要在良心上折磨自己了。 反正自己也不过是个高维凡人，一个臭打工的，本就对这些事情无可奈何。 说到这，张自成想起之前月亮将地球重新复原的场景。 于是他轻声道：“你说无数次轮回的噩梦？在我上一次打招呼时不小心毁灭半个星空的时候，我亲眼看到你们的月亮复原了这个世界，还复活了所有死者。难道说，罪魁祸首竟然是月亮？” 闻言，在场的三人浑身一激灵，抬起头，五个眼睛死死盯着高空上漆黑一片背景下无比明亮的圆月。 西蒙斯血痂之下的口腔咬紧牙齿，攥紧手杖，他压抑的声音仿佛从喉咙内低声嘶吼：“竟然是月亮！不……果然是月亮！” 他的眼中满是仇恨，但在片刻后，却又无力地松开拳头，整个人颓然下来。 一旁戴着礼帽的行尸和西蒙斯的反应如出一辙，同样颓丧着低声道：“可是，知道是月亮又如何？我们面对高空的星辰，又能做到什么呢？” 气氛一时间，重新透出了绝望。 那可是月亮啊。 自古以来，有多少王臣将相曾有此奢望，但数千年来又有几人得偿所愿？ 一个也没有。 人类，是没有登上月球的资格的。 在群星中遨游，在宇宙中探索，就如同医学中的大脑一样，那是神明的禁区。 张自成思索了一下，摇头道：“月亮毕竟复活了我误杀的所有人，它可能有些地方做得不是很好，但绝对有什么更底层的原因。” 三人面面相觑，西蒙斯无奈道：“就算真有什么原因，我们又如何能做到当面质询月亮呢？” 张自成微笑道：“这个简单，我带你们去。” 三人错愕地看着面前从头到尾板着脸的奎托斯。 最矮的那人也抬起头，露出只有两个孤立眼球的透明胶质面孔，发出：“呃呃……？”的声音。 这是要……登月？ 第八章 传送门 登月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张自成让系统先隐藏低维的画面，再次打开了steam，选中了一个名叫《传送门》的游戏。 传送门的主角拥有一把传送枪，只要射中两块大致平整的地面，就会生成一道相互连通的传送门。 游戏中的传送枪子弹是有射程限制的，但张自成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 既然系统能够选定降维游戏角色的落点，那他可以先把游戏主角降维到月亮上开一枪，再把游戏主角升维回游戏中，接着重新降维到地球上。 这个流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只要游戏中的传送枪在低维依然能够运行。 吃了好多次教训的张自成，为了保证绝对安全，甚至像降维奎托斯时那样，先找了个没有生命的低维进行试验。 不过张自成忽然想起什么：“等等，月球好像没有氧气啊……那些人上了月亮怕不是直接憋死。” 说着，他抬起头问道：“系统，能否降维《战神Ω》游戏中的大气？” 系统：【该游戏中并没有空气的存在。】 张自成顿时无语，不过想想也是，虽然奎托斯本身在系统中有着各种描述，却绝对没有‘需要呼吸’之类莫名其妙的设定。 游戏是镜头的艺术，镜头之外的一切都是混沌的，游戏场景中的植物也肯定不会产生二氧化碳。 估计只有真正设定了空气存在的游戏，才能进行降维氧气的操作。 张自成立刻想起来了一款体量不算大的游戏，名叫《缺氧》，里面对空气的设定极为细致，虽然本质上还是代码，但万一里面的描述低维认可呢？ 他再次打开steam，在商店页面找到这个游戏进行购买。 这个过程中，张自成还算高配的电脑，风扇已经开始呼啸了，同时运行三个游戏让CPU近乎满负荷运转。 ———— 就在张自成进行这些操作时，西蒙斯等人又迎来了一些理智尚存者。 这些人的外貌称得上奇形怪状，自然对这个神情冷硬，手持散发着寒气利斧的壮汉都感到好奇。 当全世界都是怪异的时候，正常反而变为了独特。 只是听到西蒙斯的解释，他们皆难以置信地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你说……他是神？” 其中一个像是人和蛇混合的个体，用嘶嘶的声音沙哑问道。 西蒙斯疲惫地摇头道：“不，这个男人是神在人间行走的傀儡……而那个声音，应该是神吧？我虽然不确定他能否真的解决这一切，可至少他愿意先带我们去月球看一看。” “就算去月球了又如何？” 人群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瓮声瓮气道：“我还记得，学者说过，天空中的月亮和我们脚下的大地一样宽广，你能和大地沟通么？” 西蒙斯的独眼微微眯起，像是困到下一秒就能昏睡过去，但还是强打精神道：“我不知道，但我们的情况已经不能更糟糕了，任何选择都值得一试。” 这句话，倒是让在场的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其中几个望向奎托斯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惴惴不安的期许和希望。 广场上，之前被奎托斯的利斧砍杀的尸体悄然融化，再加上西蒙斯体内流出的血液，让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只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沉思，没有将这味道当一回事。 随着血腥味越飘越远，某个巷子拐角处，一只全身毛皮溃烂，獠牙外露的野狗嗅了嗅，扭头看向了广场方向。 “唔唔……”野狗喉咙中响起饥渴的低吼，缓缓向着广场的方向走来。 就在它越过拐角，四肢发力，想要加速向着血腥味的方向冲去时，一只皮手套突兀从阴影中伸出，一把勒住了野狗的咽喉，让野狗情不自禁发出呜咽声。 “嗷呜！” “噗！” 血肉被生锈发钝的剔骨刀硬生生撕扯开来，血液飞溅在猎人制服的披风上，却在黑夜中难以分辨血和皮革本身的颜色。 脸上缠着绷带的猎人张开嘴，痛饮野兽残肢中流出的黑血。 随后他丢掉手中的残尸，口中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同样看向了广场的方向。 三角帽的帽檐下，露出他银白色的瞳孔，然而原本的眼白却被血丝填充得满满当当，近乎于黑。 “血……必须要有更多的血……我才能，成为子嗣……” 低声喃喃着，猎人垂首，拖曳着沉重的剔骨刀，同样向着广场的方向走来。 ———— 此时，张自成已经完成了前置准备工作，将传送门这个游戏的主角投放在了奎托斯身边。 西蒙斯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就看到这个壮汉身边出现了一个怪异的女人。 这个女人全身僵硬，面无表情……她的面无表情，不像是奎托斯那样的神情冷硬，而是仿佛木雕般的木讷，毫无任何神采。 这正是《传送门》的主角，雪儿。 雪儿和奎托斯两人站在一起，就好像会呼吸的蜡像和木偶的区别……虽然都没有生命，却能看出完全是出自不同匠人之手。 这是……一具新的傀儡？ 既然是傀儡，那长什么样子都是合理的，西蒙斯等人没有纠结这个。 他只是有些好奇，这个女性傀儡，难道能够带领自己等人登上月球么？ 她要怎么做？难道她会飞？就算会飞，这里这么多人，她又如何背得动？ 这时，就听张自成的声音响起：“月球上是没有空气的，你们先把这些氧气面罩戴上。” 说着，一大堆来自《缺氧》这个游戏的呼吸面具，就呼呼啦啦散落了一地。 张自成开了修改器玩游戏，这些面罩虽然没有连接任何设备，却直接在代码层面被修改为了无限氧气。 说实话，张自成还真不知道有没有用，只能碰运气了。 反正这些人要是死了，也会被月亮复活…… 其他人听到此言，在面面相觑的时候，西蒙斯直接上前一步，戴上了面具，随后安安静静站在原地，注视着拿着传送枪的雪儿，等待对方将自己送上月球。 看到西蒙斯的表现，其余人也就随波逐流地拿起了面具……只是少数几个变异过头，面具根本无法戴在脸上，这个张自成就注意不到了。 随后张自成操控着雪儿，对准了地面按下了射击键，一团蓝色的能量打在了地上，瞬间出现了一个椭圆形的坑洞。 还没等西蒙斯他们有所反应，便是剧烈的狂风呼啸！ 大气向着真空的月球疯狂涌入，其力道约等于大气压的压力，如此庞然和恐怖的力道，让西蒙斯这些人根本维持不住身形，和广场上的其他碎屑与垃圾一同被瞬间吸入进去！ 西蒙斯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被裹挟而去。 在那一瞬间，他脑海中的第一反应，其实是——自己大抵又被一个怪物给吞入腹中了吧？说什么登月，只不过是在地面张开了巨口罢了，这怎么可能去往高天之上的月亮。 还是说，这是什么‘月亮是天堂’之类的恶劣笑话？ 就在难言的失望中，西蒙斯觉得全身轻飘飘的…… 一种浑身所有压力都卸去的轻松感传来，他在感觉到天地倒悬的混乱之后，仅仅用了非常少的力量，就重新夺回了身体的平衡，站在了大地之上。 一望无际的灰白土地，让西蒙斯有些错愕。 这是，地狱么？ 他缓缓抬头，在无尽的黑暗当中，看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暗沉星体。 西蒙斯喉结耸动，独眼微微震颤，感到难以置信。 身为一名接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身为一个港口城市的市长，西蒙斯毫无疑问是见过世界海图的。 那熟悉的陆地轮廓，熟悉的海岸线……南北极的冰霜，大气。 他已经猜到了那个星体意味着什么。 “那是……我们所生活的大地？” 也就是说…… 自己现在，就在过去无数次仰望中的月亮上？ 就这么简单？ 在自己跌入那个洞穴之后，就那么一瞬间来到了月球上了？ 荒谬。 太荒谬了。 心中这样想着，西蒙斯的独眼中，却缓缓渗出了一滴血珠。 血珠在氧气面罩中缓缓漂浮着，在月亮微弱的重力作用下，落在了面罩的底部。 此时的西蒙斯，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要抱有幻想，这一切都有可能是不真实，这一切都可能只是另一个邪神的恶作剧。 只有这样，他才能压抑住自己，不要那么不体面地跪在地上，向着那不可思议的神明祈祷和哀嚎。 第九章 月神 西蒙斯用手杖的尖端戳入地面，在月球表面划出法印的最后一笔符号。 接下来，那些戴好了氧气面罩的登月幸存者，站在完整的法印之上，开始念诵书籍中记载的能和神明沟通的祷告。 其实光有无限氧气的呼吸面具，普通人在月球也难以生存。好在这些人虽然仍有理智，实际上一个个异化程度也都不浅，不然在噩梦中连自保都做不到。 环境的恶劣只会让他们不适，而不会短时间直接致死。 可他们就这样围在一起念诵半天……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入目所及，皆是一望无尽的枯败灰白，毫无任何智慧与生命气息存在的痕迹。 西蒙斯在尝试和月亮沟通的祈祷中，原本激动的心情稍微平缓下来，然后逐渐沉重。 上月球比自己想象中要简单千百万倍，但和月亮沟通，则是理所应当的困难和茫然。 因为就连方向也没有……月亮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到底有没有智慧，甚至究竟是个真正的神明还是什么所谓的神器？全都不知道。 不仅如此，法印也只是个残缺的白板，能够提供的只有他们这些异化凡人的祷告。 “缺少材料……若是有这个神明眷族的血液，或许能够成功？” 就在西蒙斯等人感到无所适从时，张自成的声音忽然响起：“等一下，有别人进传送门了，是你们认识的人么？” 在没有空气震动的月球上，只有张自成的声音能够让所有人听到。 西蒙斯扭头望去，发现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从不远处持续喷吐高压空气的传送门中飞了出来。 高空中的猎人帽子直接被掀飞，露出缠满绷带的面孔，手上仍然死死握着分不清锈迹和血渍的卷刃剔骨刀。 正是上次噩梦当中，在外围杀戮众人的疯狂猎人。 传送门一直没有关闭，那么一个小小的出气孔，就算开一个星期也不会对地球的大气造成任何影响。张自成想着之后可能还要带这些人回去，以免再次出现高速负压的问题，就干脆维持着传送门没有关闭，还能让空气的流通逐渐稳定下来。 于是那猎人一靠近广场，就被月球的负压吸入传送门中，紧接着被飓风抛向高空，现在还没来得及被月球的引力拽下来。 但西蒙斯抬起头，竟从对方缠满绷带的五官中，看出一抹极致的狂喜。 下一刻，就见这个猎人在半空调整好身形，轻飘飘地落在一个矮胖的祷告者头顶。 他双腿弯曲蹲了下来，手中的剔骨刀无声挥舞，瞬间斩落其戴着氧气面罩的脑袋。 遮掩面容的兜帽，以及一团戴着氧气面罩的黏液顿时飘到空中。 甚至还能看到那团黏液中，两个孤零零的眼球慌乱地向四面八方看去。 矮胖念诵者的身体，连忙一弹一弹地跑了出去，伸出同样是透明黏液的双手，想要接住自己的脑袋。 虽然脑袋那部分质量不重要，可是里面能看到东西的眼珠很重要。 一只染血的皮革手套伸出，抓住空中的呼吸面罩，戴在了猎人自己的脸上，他这才重新畅快而又享受地深吸口气。 很显然，他在来到月球的一瞬间，就看明白了这个面具的妙用。 随后，猎人睁开双眼，完全无视其他祈祷者，面对月球的大地张开双臂狂热道：“月神！月神！您是来接我的么？” “我已经能够成为您的子嗣了么？” “何等的宽宏大量，请您现身吧！让我受孕吧！我一定会成为您的继子，将自己从血之回响中诞下！” 他的嘶吼无比狂热和殷切，但只有张自成可以通过系统翻译听到他说的话。 在其他人眼中，猎人的呐喊却和漆黑的夜空融为一体，无声无息。 “喝啊！” 奎托斯的声音不需要任何介质的在所有人耳畔响起。 一把飞来的斧头，猛然击碎了猎人的一只手臂。一大团血色的冰渣在月球上爆开，像是慢镜头般往四面八方飞溅。 “靠，不会直接砍死他了吧？”张自成有些麻爪。 你可千万别死啊，我还想赶紧找个懂哥问清楚这个宇宙的世界观呢。 他在听到猎人的话时，已经操控奎托斯丢出了飞斧，由于距离太近，取消攻击也来不及了。 张自成紧张地看着屏幕，发现猎人不过只是在氧气面罩内痛呼一声，退后两步，就用剔骨刀的刀面按压住了自己的伤口。 幸亏奎托斯的斧头是充满了寒冰能量的，几乎在砍碎他胳膊的瞬间就帮忙止了血。 猎人见自己没有流出太多血，竟然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他只是左右瞧瞧，绷带下露出的双眼显得有些茫然：“月神？你在哪儿？为何还不现身？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我已经能够担当大任了！” 说着，绷带猎人看向奎托斯，黑底白眸的目光透出一股非人的气息，氧气面罩内升起一股白雾：“我懂了，仍是对我的考验对么？又一次屠戮，又一次厮杀。” “我会做到的，我会痛饮他的鲜血，摄入他的血之回响，获得升华。” “直到……与您的血肉交合！” 在狂热的自言自语中，猎人已经不假思索地冲了出去，单手挥舞着剔骨刀，向着奎托斯劈来。 只可惜，月球的重力太小，无法提供合格的抓地力。 但猎人毕竟身经百战，面对过数不清的各种怪物，立刻压低了身体的倾斜角度，反而利用了微弱的引力像是炮弹般向着奎托斯冲了过来。 剔骨刀从下往上地劈砍在奎托斯没有任何防具的胸口。 血液迸溅，奎托斯闷哼一声，身上爆溅出一团血花。 hp-1 张自成眼睁睁看着屏幕左下角的血条掉了个皮。 可还行……大概奎托斯的防御力也和其设定上的描述同步了，而不是像游戏中一样为了游戏性，竟然会被小怪围殴致死。 但是由于是游戏角色，虽然只掉了一滴血，可毕竟是破防了，奎托斯就显得好像是受到了真实伤害一样严重。这样的反馈让猎人更加兴奋，开始猛烈地追加攻击。 张自成翻了个白眼，这么弱的攻击，让他刮一天也刮不死奎托斯，也就干脆放下手柄懒得反击，转而想办法怎么才能活捉对方询问情报。 只是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猎人之前爆散的血液，就像是血色的冰晶雪片，缓缓飘落在西蒙斯等人画出的法印之上。 而随着他与奎托斯的战斗，让奎托斯的血液同样飞溅在地。 战神的血液融化了猎人的冻血，一同浸染在了月球的岩石地面上。 下一刻，西蒙斯画出的法印开始散发出朦胧的白光。 让张自成感觉有些眼熟的白色星屑，开始从地上缓缓飘起。 西蒙斯的注意力同样从两人的战斗中拉回，错愕的看着地面发生的异象。 “那是……拥有神明气息的眷族之血？” 大地开始无声的震颤。 那些站在月球上的理智者们，几乎都难以稳住身形。 只有奎托斯像是双腿镶嵌在地面的蜡像，随着猎人的攻击不时发出吃痛声。 可张自成看得分明，他就连原本降下去的血皮都自动回满了。 忽然，无数的枯白触须从大地的裂隙中伸出，像是连通天空地球的世界树，随后这些触须柔软下来，相互之间扭曲到了一起。 最终形成了一个身体细长，末端有着数之不尽的长尾，头颅在一片朦胧梦幻的白色星屑中若隐若现的巨大怪物。 祂屹立在天地之间，神圣美艳不可方物，垂下头颅，每个人都能感受到祂庞然的视线瞩目。 每个来到月球的理智者，都深深地低下头，浑身颤抖，不敢与这样的存在对视。 唯恐一眼……就让自己成为对方永恒狂热的追寻者。 “终于出现了！这个宇宙世界观中的邪神！” 张自成双眼放光。 就仿佛看到了猎物的恐怖直立猿。 第十章 可名状 “月神！月神！” 看到这个怪物的瞬间，猎人也立刻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不再持续攻击奎托斯。 他先是沉浸在震撼当中片刻，随后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反而向着这个庞然的巨物奔去。 猎人此时的内心无比激动、热切、欣喜、狂热、狂喜。 他挥舞剔骨刀，在周围跪下的众人身边，宛如飞梭一般直窜而出，近乎贴地飞行的迅速跨越数十米，一刀砍在月神支撑在大地的前肢上。 而这一刀，竟然真的划开了庞然巨物的皮肤，让其中蓝色的血液飞溅到空中。 “呵呵哈哈哈哈！！” 猎人直接摘下了脸上的氧气面罩，享受的任由月神的血液浸染在脸上，还贪婪的伸出舌头去捕捉半空中的血花。 但那宏伟磅礴的巨型生物，却完全没有在意猎人的动作。 祂处于银雾星屑中的头颅，将视线放在了奎托斯身上，似乎在好奇这是个什么东西。 同时，一团晦涩难懂的震颤，在真空当中毫无介质地传递开来：“ah，c-ged fhtagn，ilyaa kadishtu。” 纵使没有空气，那些跪倒在地的理智者们也全都听在了耳中，顿时无数人惨叫哀嚎着捂住了双耳，万分惊恐和这宏伟生物有任何交流。 就连西蒙斯也感觉大脑仿佛被无数的触须拉入沼泽当中，意识被瞬间搅成了一团，浑浑噩噩难以思考。 好在，另一个声音同时响起：“你问我是谁？我也不太好描述，大概算是高维生命吧。你呢？你为什么要总是回溯地球的时间？” 这充满秩序与理性的话语，顿时让西蒙斯的大脑为之一清，浑身打了个激灵，仿佛是在吞食了一大口芥末之后，用薄荷冰水漱口般清爽刺激。 纵使在月球这无比低温的环境中，他也能感觉到自己全身冒出了冷汗……要不是那位使用傀儡的神祗开口，恐怕自己已经沦为了毫无智识的野兽。 本就失血过多的西蒙斯，被这么一刺激，险些晕厥过去。 但他还是勉力支撑……因为他也想要知道一切的答案。 而这位无名神祗的自述，让西蒙斯内心升起一抹属于自己这个凡人本身的狂喜。 那是一种类似获得新知识，探寻到真相，总结出定理的强烈快感。 高维生命？ 高维是什么意思，天堂么？上帝的居所么？ 那祂究竟是……天使？ 亦或者上帝本身…… 不不不！这太亵渎了！我怎敢妄加揣测！？ 西蒙斯深深低下头颅，不敢参与到两位神祗的交流当中。 他的心中唯有祈祷，愿神爱世人，能够终结自己遭受的这一切。 ———— “我只是在防止被囚禁在这个星球的古老，不得离开。等待群星归位之日，。” 张自成听着耳畔系统的转译，也愣了，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就这？” 合着地球被当作了监狱，而月亮是狱警？ 这也……太好理解了吧？ 完全和不可名状什么的不沾边啊。 也对，谁也没说这个世界就是完全无法理解的克苏鲁体系。 可能只是一群可名状的，拥有污染能力的宇宙生命呢？ 张自成问道：“也就是说，那些异变和怪物，都是被那个囚徒所影响而出现的？” 系统再次翻译月神的回答：“是的，伟大的存在，感谢您唤醒了我，能让我继续履行职责。” 屏幕中，那高大圣洁的怪异生物昂起头，看向镜头的所在位置。 这让张自成有些惊讶，对系统问道：“祂竟然能看到你布置的摄像头么？” 系统：【系统未布置实际摄像头，所有画面皆是系统二次加工后投影在高维。对方感受到的，应是高维观测者的视线。在一些敏感的低维生物眼中，这视线比伽马射线暴的存在感还要强烈。】 “这样啊。”张自成点点头。 他不知道，实际上这就是月神老老实实，一点也不敢造次的原因。 作为一个从宇宙本身诞生的生物，如此恭敬的态度，就连面对盲目痴愚之主塞昂利斯都未曾有过……毕竟邪神们也不在乎这个。 可在理解了张自成的语言后，月神立刻从中感受并学习到了远比西蒙斯这些凡人要多得多的信息。 如此海量的高维信息涌入，让本来毫无感情的月神，在意识中瞬间多出了占比极大的理智和情感。 这不仅仅是来自高维的影响，更是一种近乎求生的本能进化。 祂用最老实的态度，甚至隐隐讨好的语气，仰视天空，在真空中嗡声道：“不久之前……我听到了您的声音，虽然极力避免却仍然遭受到了重创，不可抑制的陷入了沉眠当中。” 张自成顿时有些尴尬，这不就是在说自己之前那声‘你好’么？ 他立刻转移话题道：“我想要拯救那些凡人，所以如果将地球囚禁的囚徒放出来，地球能够安然无恙么？” 那些跪在法印当中的西蒙斯等人，闻言皆是身体一震。 西蒙斯更是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浑身有些微微的颤抖。 他非常想要感动的哭泣，只可惜自己的血泪早已在无尽的噩梦轮回中流干了。 虽然他们全都听不懂月神说话，可张自成的声音却柔和，坚定，清晰的印在脑海当中，成为他们理智的绝对锚点。 一个对人类拥有百分之百亲和的神明……这真的不是在做梦么？ 天底下真的有这样的好事么？ 西蒙斯面对如此美好的形势，心中升起了不真实的感觉。 不仅是他，就连仍然在月神脚下刮痧的猎人，手中挥舞的剔骨刀都停滞了下来。 他的疯狂，终于在听到两位神祗的交流之后，有所消退。 吸食了月神血液的猎人，已经能够不需要空气的在月亮上生存。 只是他抬起头，看着没有给过自己一丝关注的月神，再看看空无一物的天空。 无穷的茫然，代替了疯狂侵占了猎人的理智。 他无声的喃喃道：“神明……有神明想要拯救凡人？” “那我……之前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我的牺牲，我的爱人……我为了成为月神的继子，为了挽回整个世界的光明，付出的这一切，难道全是无用功？” 猎人缓缓跪倒在地，眼中是无尽的迷茫。 最终，他痛苦的弯下腰，蜷缩在了一起。 没有理会脚边那只蚂蚁停下的动作，月神面对神秘的高维存在，无可奈何地回应道：“想要剥离古老囚徒保护这个星球……几乎毫无可能。” “被囚禁者原本的身躯有三个银河系的大小，就算在群星中也是巨物。” “而如今关押在地球的，是祂挑战盲目痴愚之主塞昂利斯被击败后，仅剩的最后一丝无法被磨灭的本质。” “一旦祂被释放，会在瞬间重新恢复为自己原初的相貌……纵使提前将这个星球保护起来，囚徒无比庞大的影响力，还是会让所有生命变为混沌的一。” “而被邪神影响产生的异变，是一种进化，这是我无法复原的。” 张自成叹息一声。 假如自己是穿越到了这个世界，可能调查出这个级别的真相，恐怕要先打怪升级，也许十几万字才能得到一点线索。而现在，才不过一个多小时的功夫，好歹仅限地球的世界观就搞明白了。 可搞明白之后，就来到张自成不想面对的领域了。 那就是解决具体问题。 他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可惜，你们的宇宙太脆弱了，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道，在不毁灭你们的同时帮助你们。” 月神闻言，头部的银雾紧张的凝聚又分散，也不知是理解了什么，忽然开口道：“高维存在，您若是想要帮助这些凡人……我或许有办法。” 第十一章 十万亿分之一的提升 因为宇宙太弱小，而没办法在不毁灭我们的同时帮助我们？ 这位高维存在的位格，究竟有多高？ 就连七柱神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毕竟邪神们真要开始细微操作，就连夸克也能够随心所欲的控制，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无法掌控力度大小。 通常来说，只有对力量使用粗糙的个体，才会有这种技术性的烦恼。 但想起之前的那声贯彻全宇宙的震动，甚至让自己一度失去了与痴愚之主塞昂利斯的联系，月神又不得不垂下祂本该尊贵的头颅，一丝一毫的骄傲与傲慢都不敢展露。 祂缓缓抬起一只大概名为‘手’的肢体，掌心向上，头颅微垂，开口道：“我能够以我自身为祭品，召唤您的一丝血肉承载。” “而后，我将升起仪式，成为您的继子，为您在这宙宇间的行走……” “仪式，需要您的名讳，敢问您的尊名？” 月神的态度恭敬无比，张自成刚想随口说出自己的名字，最后却有些犹豫。 毕竟真名在许多虚拟作品中都十分重要，他不确定真名泄露给低维会出现什么状况。 左想右想，张自成也觉得，低维的人也不可能单凭一个名字就升维上来找自己晦气吧？ 最后张自成还是开口道：“我的名字，叫做张自成。” 这三个汉字，被系统降维在了这个世界当中。 在西蒙斯等人听来，不过是三个音节，‘张’‘自’‘成’。 如果让他们用笔记录下来的话，由于不知道具体拼写，或许会写出‘ZhZiCen’之类纯粹音译的名词。 但在月神耳中，却是截然相反的感觉。 承载着张自成自身信息的‘真名’，在低维被完全的展开，化作无比宏伟的资讯涌入月神的意识当中。 这不是张自成的选择，而是这个世界的神明们，在沟通的时候，本就是将信息如此完整和充沛的交流，彼此之间绝对不会产生任何误解。 ‘张’所代表的含义，其具象和抽象所代表的物体，其有可能作为的动词与名词，能被这个字所代表的事物的物质形态…… 所以张自成一开始的担忧，在某种情况下来说是正确的。 若是一个普通的穿越者，在被邪神得知了姓名之后，别说隐藏秘密和来历了，高低连穿越者背后世界的坐标都搞明白了。 只可惜，张自成不是穿越者。 他是个敲木鱼念经，都能毁灭上百个无生命低维宇宙的高维存在。 “嘶—————啊啊啊！！！” 月神毫无征兆的尖叫起来。 祂庞然的身躯跌倒在地，像是一只被喷了杀虫剂的虫子般胡乱挣扎，痛苦不堪。 以西蒙斯为首的众人，几乎在瞬间就因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而死。 被摔倒的月神砸死的，可说是幸运。 那些没有死在月神躯体重压下的个体，在无介质的月球表面，从脑海深处由内而外地直接响起月神的尖啸。 “噗……”“噗……” 那些氧气面罩内，皆发出了微不可察的破碎声。 这些人的头颅，在瞬息间炸为了一团血雾，和被月神挣扎而掀起的星屑混在了一起。 张自成都看蒙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他根本就来不及阻止。 毕竟为了适应玩家的反应力，纵使奎托斯的设定再怎么强大，速度方面都只有普通人肉眼可见的水准。 “别嚎了！” 张自成骂了一声，这一声却非常的管用，月神的躯体直接凝固在了原地，不再动弹。 当祂的身体静止后，不像是生物的尸体，更像是一团扭曲在一起的巨大藤曼。 张自成欲哭无泪的看着白茫茫一片真干净的月球表面，终于忍不住再次感慨：“不是吧大哥，说个名字都要弑神啊？能不能不要搞我了，再不弄清楚金手指怎么用，我明天就又要去上班了哇！” 至于那些因月神挣扎而死的西蒙斯等人…… 张自成很想为他们哀悼一下，可仔细想想，之前自己打的那声招呼已经把他们杀过一次了，这顶多算间接杀了他们第二次，要忏悔也晚了。 只能想办法，看月神到底有没有死透，能不能把这些人再复活一次吧…… 这样想着，张自成开始操控奎托斯围绕着月神跑，想到它的头颅附近看祂是否还活着。 谁知刚跑出去两步，参杂着缕缕血丝的银雾当中，显露出一个人的身影。 张自成大喜，忙跑过去问道：“你还活着么？” 凑近了一瞧，这才发现，竟然是那个疯狂的猎人！ 张自成顿时脸色一跨，心说怎么就这货活了下来？自己和疯子可没办法交流。 “Zh……织…彰……Zhang……”、一段断断续续的呢喃声响起，猎人缓缓转过身来，张自成这才发现他竟然大变样了。 双眼中长出两根蓝色的触须，舌头从嘴巴里长长地伸出，能看到舌根夹杂的血肉和血液，像是被活生生扯了出来，舌头上却长着密密麻麻的囊肿。其中两三个脓包破裂，露出了里面的眼珠。 他的身体变化应该也很大，猎人服装下的躯干显得软趴趴没有骨头，只是被皮革包裹着，让张自成看不出里面的内容。 “靠！怎么变得这么恶心？” 张自成痛苦面具。 主要是太写实了，他看过的电影玩过的游戏，都没有类似的画面。游戏建模还不到以假乱真的程度不说，电影中也就在《怪形》中看过类似的，可那是老电影，特效道具感严重，都没有眼前的景色下饭。 “张！者……真……” 猎人依然在痛苦的低声喃喃，张自成可算是听明白他在试图呼喊自己的名字，连忙阻止道：“别喊了，就称呼我……称呼我‘司辰’吧。” 这个词没什么意义，纯粹是听起来像‘自成’罢了。 一说司辰这个的歪读，猎人舌头一下顺了，甚至舌头上的眼睛都亮了：“司辰！初名！这是您在这个宇宙的初名！” 张自成一脸懵逼，什么初名？ 只见猎人的异化越来越严重，终于哗啦一声，全身散开，无数滑腻的触手从袖口衣领甚至绷带中窜出，最终构成了一个常人大小，外形酷似月神的生物。 看到这一幕，张自成才松了口气，虽然对方看起来还是挺奇怪的，但是完全抛开了人类的元素之后，反而一点也不可怕了。 这个小巧的月神，用远比大号月神恭敬上百倍的态度，头颅低低的贴在地面，解释道：“伟大的存在，宙宇无法承载您的真名，就如同无法承载痴愚之主‘塞昂利斯’的真名。” “因此当您为自己冠以新的自称之后，‘司辰’这个名讳就成为了您在群星中的代称。” “而身为第一个知晓这个名讳的个体，我可以从您的初名中获得一份力量……” 说着，这个小小的月神高高抬起双臂，对着自己原先宏伟而磅礴的尸体，高声念诵起来：“Ahlloigehye nog geb， sichen， high dimensional existence， uh'eog ot yogfm'll， ng ymg' ahor realize nilgh'ri ymg' gotha！” 随着月神的话语，祂原本的尸体越发枯败起来，仿佛是从象牙转变为燃尽的纸屑。 在不远处传送门吸入的空气吹拂之下，竟然真的寸寸龟裂开来，化为毫无光泽的灰烬！ 可让张自成真正惊讶的，是系统这次没有翻译对方的话语，反而忽然提示道：【叮，感知到低维影响，宿主获得未知力量，解析中……】 张自成一愣，顿时大喜。 来了？！ 自己金手指的真正用法，要来了么？！ 在迫不及待中，系统道：【解析完毕，宿主获得自身力量的十万亿分之一。含有其他杂质能量，过于微小，升维过程中无法适应高维，自然挥发。】 张自成：“？？？等等，啥玩意？” 第十二章 降维 十万亿分之一的力量提升？ 这有个毛用，张自成怀疑自己多吃一口馒头提升的力气都比它大。 叹息一声，一时间有些无语，甚至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想要计算一下自己还能睡多久。 金手指靠不住，打工人还是要打工。 就在这时，系统再次出声道：【宿主，系统申请获得该力量的使用权，是否授予？】 张自成一愣，放下手机无所谓道：“行啊，这个新获得的力量就交给你了。” 系统的音量都放大了一些：【感谢宿主。】 【系统获得高维宿主的十万亿分之一力量，系统升级中，请稍后……】 【系统升级完毕。】 这么快？ 不过也是，才区区十万亿分之一的力量，怕是真正意义上的蚊子腿都不如。 张自成对系统获得这点力量后的功能变化没抱什么希望，刚想询问一下，谁知系统率先开口道：【检索到未执行的历史命令：降维‘细胞’，是否重新执行命令？】 张自成的眼神顿时变了。 他目光中原本的疲倦一扫而空，仿佛喝了两斤咖啡般的犀利。 “你的精度，达到细胞级别了？”张自成压抑着兴奋问道。 系统：【是的，尊敬的宿主，此十万亿分之一的力量，指的是高维宿主整体综合能力。分支包括宿主的智力、精神力、力道、体质等。】 【十万亿分之一的精神力让系统可以进行更细微的操作；力道让系统可以推动细胞大小的质量；体质让系统在高维中即使脱离宿主意识波，依然能够正常存活十分钟，可影响的物质范围变广。】 【感谢宿主，系统获得了全方位的提升。】 可还行。 张自成没想到这一点点力量，就让系统的功能性获得如此大的进展。 联想到系统只要能扣一个像素，就可以用超过每秒30帧的速度来为显示屏变更画面，如今它获得了自己的力量，实用性简直是成几何倍的提升！ 就这么一瞬间，张自成就想出了三四种系统可以做的事情，但他没有着急验证，而是开口道：“好，那你试试降维我的一个白细胞看看……嗯，老规矩，先降维到没有生命存在的低维宇宙当中。” ———— 低维中，月神却显得远比张自成本人要兴奋得多。 祂原本如同无数藤曼纠结成的非人躯体，此时仿佛一滩被套在人形摸具当中的液体。 所有扭曲的触须被硬生生地挤压成人类的剪影，但在具体器官上，也不管眼睛嘴巴的位置，更不在乎骨骼和肌肉。 可就是现在这副诡异的模样，月神却高举‘双臂’，站在荒芜的大地上仰天长笑。 “力量！力量！” “如此强大的力量！” 祂的声音，和之前用类似精神力的方式传递不同，是由朴素的声带发出。 但在毫无空气的真空中……月神声带的震动，却让整个月球表面的大地与碎石微微颤抖。 不仅仅是拥有实体的物质，就连真空中的电磁波、引力波、精神场、暗物质，也全部因为月神高昂的话语而开始了震颤！ “塞昂利斯！我不做囚徒永恒的监视者了！” “我自由了！” “我是拥有高维存在血脉的眷族，现在，我才是这个宇宙最高贵的存在！” 轰隆隆。 整个月球就仿佛破碎的蛋壳一样，表面的龟裂越来越大。 无声的轰鸣中，月球，四分五裂。 月神抛弃了自己原本的身躯和质量。 因为月球的这点质量，和从高维存在初名中获得的力量相比，轻如薄雾。 话虽如此，月神其实也没有打算销毁自己原本的身躯……但祂的怒吼，却将自己原来的本体给直接震成了宇宙的尘埃。 就是这种呐喊也能摧毁过去自己的力量，让月神沉醉不已。 高昂的宣告，以祂的位置为中心，仿佛又一次来自高维的问候，沿着引力波，层层震撼着空间和维度，并向着全宇宙广播！ 震荡以超过光速的形式，层层递进！ “糟了，司辰想要保护的凡人。” 月神在获得全新力量的狂喜之后，忽然意识到地球还在旁边。 不过问题不大。 在月神抬起手之前，一团熟悉的银雾星屑，便从虚空中笼罩住了地球，从难言的震荡中守护了这颗渺小而又脆弱的行星。 随后，月神才抬起手，将力量灌注在时空当中。 高维的力量……让祂突破了时间的限制。 从此以后，只要宇宙存在，祂也同样恒古永存，寿与天齐！ 就算是痴愚之主塞昂利斯，也休想将自己从时间线上抹去。 想到此处，月神再次忍不住狂笑起来。 甚至，就连太阳系的恒星，包含着太阳系的剩下半边银河……也在这狂笑声中，支离破碎！ 现在银河系，几乎只剩下‘地球’这一个独苗了。 放眼望去，唯有无尽的宇宙黑域。 “蒂露露……你在做什么。” 无尽的宇宙黑域仿佛一块没有边界的黑色幕布，被一只弯曲的犄角忽然挑开。 祂从虚无中出现，身后是仿佛时空的漩涡。 等对方要比大角星还要宏伟的身躯彻底来到这片空间之后，其来处的漩涡才重新被宇宙黑域熨平。 能看到，这是一个大致呈现球体的生命……最中心的物质，仿佛血肉和脓液的组合，但其实看不太分明，因为其周身被密密麻麻走势崎岖的‘角’所包裹，简直像是一团风滚草。 如今体型宛如凡人的月神蒂露露，在这个磅礴的生命面前，不比站在帝国大厦上的细菌要显眼多少。 祂用暗物质的双眼打量了一翻渺小至极的地球，这才用没有任何感情的语气对蒂露露道：“你至少还知道维持住监牢……看来还没有完全疯掉。” 说着，这个超大质量宛如天体的生物，身后的时空再次扭曲起来，似乎是想离开此处。 “既然监牢还存在，我就不计较你刚刚对塞昂利斯的亵渎。” 祂传递而出的话语无波无澜，威严且严肃，充满神性且不容置疑。 然而月神却冷笑一声，见这个满是犄角的邪神想要离开，用蕴含了强烈凡人情绪的语气，不屑道：“亵渎？” “我说的是再正确不过的真实。” “拥有了高维智慧的我，已经受够你们这些低级生物的痴愚和混沌了！” 说着，月神‘昂首’看着占据了整个天幕的巨大生命，抬起双臂，轻轻一撕…… 远在数光秒外的宏伟生命，毫无滞涩，瞬息间从中间被粗暴的撕扯开来！ 仿佛比掰开一瓣蒜还要简单。 其两瓣身体向着两边远去的速度，几乎超越了光速！因此所有的边边角角都在与时空的摩擦中化为灰烬。 在这过程中，由于维持自己存在的力量骤然失衡，让对方的高密度身躯向着中心位置呈螺旋状的崩塌和压缩。 眨眼间，在被绝对的力量粗暴分裂后，如此宏伟的天体竟宛如微观的细胞分裂般，重新变为两个不断旋转的独立球体。 “蒂露露！！！！” 邪神的狂怒在宇宙间传递。 可这附近的一切天体，早已在高维力量的影响下，化为了虚无。 因此祂的怒吼，空空荡荡，虚无缥缈，堂堂邪神，竟显得色厉内荏。 蒂露露不屑道：“冷冽的愤怒？我看叫无谋的愤怒吧。” 可伴随着对方的怒吼，宇宙黑域中，蓦然间，睁开了数不尽的漆黑眼眸。 密密麻麻，远近不一……简直像是曾经存在的群星。 蒂露露扫视一圈，冷笑一声道：“自由王、暴食者、爱神、无目的正义……除了恐惧之下和伟大的懒惰之外，七柱神全都来了啊。” 此时祂的外貌，也在张自成信息的影响下，越来越趋近于人类，表达的情绪也越来越丰富和饱满。 这声冷笑，简直把属于凡人嘲讽的攻击性拉满。 而随着蒂露露的陈述，四个大小不一，却皆磅礴雄伟的天体出现在了银河系的附近。 祂们仅是存在，其巨大的质量，就将引力场给撕扯的体无完肤。 若不是蒂露露一直保护着地球，在愤怒之主刚刚出现的时候，地球便会被其引力牵引，直至撞在邪神身上，被压缩成一团类中子星的物质。 “你现在似乎非常的傲慢？难道是被囚徒影响了吗？” 在这些巨大的天体当中，其中一个，竟有着一副婀娜多姿的人类女性样貌。 祂绚丽的粉色长发在宇宙中飘舞，仿佛星河都在向其示爱，周围的引力场等物质无所不用其极地向祂靠近，倒是逐渐平息了其他大质量天体所造成的时空混乱。 蒂露露看到对方的样貌，逐渐归位的两个眼睛中先是困惑，随后是惊喜。 祂的语气满是兴奋道：“爱神！西莉亚！你现在在我眼中，简直像是地球人。我懂了，我明白了！难怪高维之父想要拯救这些凡人，原来他们是父神的眷族！” 爱神，爱世间所有万物，也被万物所爱。 祂的长相在任何生物、物质、能量，乃至物理法则感知中都是不同的。 唯一的标准就是……祂一定是对方审美当中，最“美丽”的样子。 然而蒂露露却无视了爱神的美貌， 反而虔诚的朝向之前张自成视线投来的方向赞美道：“何等仁慈的父神啊！” “您注视到您渺小的眷族，竟不认为我们卑微，愿意将我们容纳到您的庇护之下。” “我将成为您最卑微的继子，愿侍奉您至永恒之永恒。” “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月神，我是高贵之‘人’！” 爱神美艳不可方物的眼眸中，透出困惑，缓缓靠近过来。 祂一只眼睛比太阳系原本的恒星还要巨大，待凑近到2光分之外，整个星空就几乎完全是爱神绝美的面孔，看不到其身后一丝一毫的黑域。 “蒂露露，你莫非也已经陷入痴愚当中了吗？有塞昂利斯一个就够了，愚蠢的傲慢在疯狂之后也被囚禁，我不希望你是下一个。” 面对绝对适应自己审美偏好的爱神，蒂露露的态度有所缓和，但祂在盯着爱神的面孔片刻后，忽然揉起了面孔。 不过片刻，一张与爱神近乎一模一样的长相，出现在了蒂露露的脸上。 但不同于爱神的优雅，蒂露露绝美的五官上，却洋溢起夸张的狂喜之色。 “哈哈哈哈哈！爱神！多谢你，我知道长什么样符合父神的喜好了，有这样的面孔，我绝对能成为讨父神欢心的子嗣！” 对方的反应，让爱神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爱神背后，一个高耸如无柄长剑的结晶，周围散发出了各种辐射波与引力场相混合的信息。 若是翻译过来，就是冷哼一声道：“看来蒂露露确实是疯了，就和处理傲慢一样吧……先杀了祂，再囚禁祂的本质。” 结晶生物旁边，是一团无法定义的扭曲。不仅仅是外形无法定义，就连祂传达出的波动也是断断续续。 不过面对同位阶的‘正义’，祂表达的内容还是被轻松接收：“那谁来关押祂？以蒂露露刚刚撕碎愤怒的力量，除了我们几个，没谁能压制祂了。” 这团扭曲不断的变化，前一秒还是球状，下一秒就分散到周围重新形成了无数的眼珠，再下一秒又凝聚在一起变得无比渺小。 但祂传递的话语仍在继续：“我绝对没办法看管祂，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下一刻会出现在哪里。暴食也不行，祂要么会把囚笼吃掉，要么扭头就去寻找能作为食物的星球……你看，祂现在都已经跑去开始吃仙女座了，完全忘了我们来是做什么的。” 结晶生命冷冷打断道：“不用说了，这次我来当监禁者。正好我也要研究一下，蒂露露是怎么疯掉的，和‘傲慢’是不是真的有关系。” 说话间，结晶生命只是向前移动了一个身位，便隔开了时空，出现在了蒂露露头顶。 正义的身体狭长而锋利，垂直的上半身略显粗糙，不规则地长满了精矿，散发着莫名的色彩。 若是以人类的眼睛观察，在活着的时候大概只能看到绚烂的紫色和蔚蓝交相辉映。而在邪神们眼中，其颜色多达千万种，丰富璀璨。 其下半身，则无比的光滑锐利，边缘处的锋利程度深达到了夸克以下的微观。 正义，向着蒂露露挥舞而下。 爱神叹息一声，眼角落下一团完全被海洋所包裹的星球，悲伤道：“蒂露露……我爱你，你知道的，但我爱这世间所有的存在……” “为了让你不要破坏宇宙的平衡，我也只能这样……总归，你也不会真正的死去。” 这时，一个所有邪神毫不费力就能分辨其中含义的未知语言，在宇宙中广播开来。 “你们真的不会死？你说的哦，我可是相信你才决定降维的，不要骗我……” 随后，一团无色有核，看起来黏黏糊糊的球体，出现在了宇宙当中。 它一出现，就直接延伸出无数的触手，将‘正义’吞了进去。 看到这一幕的爱神直接愣住了。 就听那个未知语言的声音再度响起，语气急切道：“等等！白细胞！那个不能吃啊！” 第十三章 白细胞吞噬邪神 “父神！” 蒂露露欣喜若狂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宇宙巨墙。 从这面近乎毫无弧度的平整墙面中，蒂露露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血脉联系。 正是被自己使用仪式，以‘初名’和‘自我’为祭品，降临在体内的‘司辰之血’。 毫无疑问，这就是父神本人！ 但也就如此了。 下一瞬间，即便是获得了高维血脉的蒂露露都无法反应过来，其自身也被白细胞吞入了腹中。 张自成这一声‘不要吃！’是如此的无力。 因为在白细胞出现的一瞬间，室女座超星系团中的大麦哲伦星系、小麦哲伦星系、小熊座矮星系、天龙座矮星系、船底座矮星系、六分仪座矮星系，直接被它所完全侵吞。 这甚至不是白细胞主动的，这是它不得已而为之。 因为它现在的体积，太过太过太过庞大。 张自成小心翼翼的看着屏幕中显示的画面，见宇宙似乎没有崩溃的迹象，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在刚刚的实验中，已经发现细胞不会直接撑碎低维宇宙了，可张自成还是有些忐忑。 毕竟系统也提示过了，低维的每个宇宙大小和物理法则各不相同，没准这个有生命存在的低维就那么倒霉呢。 现在看来，这个拥有生命的低维，毕竟是经历过无数高维信息洗礼也没有崩溃的，自身硬度还是合格的。 只不过，就算是以可观测宇宙的尺度来说，白细胞的庞大都已经无法忽视了。 原银河系已经消失不见，拿距离‘不远’的仙女座相比较的话，直径大概是对方的三十倍…… 也就是，将近600万光年。 这还仅仅计算了直径，没有计算体积。 白细胞往室女座超星系团里一挤，直接霸占了十六分之一的空间。 并且宇宙的绝大部分物质都极为松散，相互之间的距离才是遥不可及的超级尺度。可白细胞作为一个单一物质，就填充了这些难以计数的夸张空间…… 这已经不能称作奇观了，更接近‘突兀’和令人恐惧至极的‘怪异’。 只是这些都没有让张自成感慨，他只是看着白细胞周围空空荡荡的宇宙黑域，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神色。 “完犊子……之前光想着宇宙能不能承受住了，把地球给忘了。现在好了，降维个细胞，银河系没了，地球也没了。” 张自成甚至都有点麻木了，毕竟地球脆弱到稍微一不注意就会被摧毁，这实在很难让人产生自己屠戮了多少多少亿人的实感。 不过难过肯定多少是有一些的，他毕竟真的和那个地球上的人有过交流，知道那些是活着的生命，也没办法完全说服自己的良心。 就在这时，系统忽然在耳边翻译道：【父神！您来接我了么？您打算让我前往您的国度了么？】 张自成一愣，看着白细胞空空荡荡的周围，以及被白细胞的质量引力牵引，逐渐加速向着白细胞冲过来的仙女座、三角座等星系，没有发现任何人存在的踪影。 他皱眉道：“父神？系统你在翻译谁的话？我啥时候成父神了？” 系统直接无数倍放大白细胞，在半透明的胶状空间当中，竟然是一个容貌无比美丽的女性！ 说实话，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张自成甚至都有些惊艳，对方的长相完全戳在自己的喜好上，甚至犹有过之，简直比AI生成的美女还要更加美艳。 不过第二眼，这种感觉就被对方癫狂的表情破坏。 “父神！！啊啊啊嘶哈——嘶哈——！我被父神包裹住了！好温暖，好幸福哈哈哈哈！！！” “我还要前往父神的国度！我会永恒永久永远的侍奉您的！即便是宇宙的终点！” “我简直HIGH到不行了哈哈哈哈！！咦？HIGH是什么意思？噢噢噢！这是来自父神血脉的知识！何等的贴切！” 她不但不停的嚎叫，眼睛还不停的流泪，嘴边悬着涎水，差点连鼻涕都要流出来了。 听她说的话，好像是磕了药一样的爽。但看她的模样，简直是坐在电椅上受刑一样。 张自成顿时露出了‘老人、地铁、手机’的表情。 太吓人了，白细胞赶紧把这货吐出来，不能吃不干净的东西！ 这样想着，低维的白细胞竟然真的行动起来，只见周围的胶状物轻微拥挤，就把这个看起来像是人类女性的家伙给吐了出去。 不过也是这时候，张自成忽然意识到什么：“嗯？等一下，按比例来说，这个女人如果和普通人类是一样大的，那白细胞几乎都能看到原子了才对吧？怎么在这么小的镜头中，依然是胶状物？” 系统答道：【宇宙的最小尺度不同，高维物质降维后，自身携带的信息碾压，让宇宙强行适应了自己，认同了其组成部分的‘合法性’。】 张自成感觉自己有些没听懂，但暂时没有深究，转而看向那个被吐出来的女性，面色古怪道：“话说，你到底是谁？” 蒂露露被白细胞重新吐在真空中后，顿时一种巨大的失落泰山压顶一样的袭来。 那种脱离了母体，脱离了一切熟悉的事物，脱离了一切温暖与美好的幸福，差点将心性越来越像凡人的蒂露露压垮。 但好在她仍有神性的一面，脑海中依然有自己身为月神的漫长岁月记忆，这点落差感还不足以让其精神直接崩溃。 蒂露露只是无声流着泪，听到司辰的询问后，浑身一个激灵，没有抱怨任何不满，先行回答问题道：“父神，我是囚笼的监视者，将自己化身为月亮的蒂露露啊。您不记得我了么？” “就是我用月之仪式，以您的初名和我微不足道的身体为代价，召唤了您的本体出现！” “本体？” 张自成看了看蒂露露身后毫无曲度的半透明墙壁，那是在这个尺度下比镜子还要平整的庞大细胞。 心说本体可还行，还真别说，确实是本体。 不过张自成看着原本扭曲怪诞的月神，变成现如今的模样，好奇问道：“之前我在想办法降临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蒂露露连忙将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出来。 说完后，张自成才想起之前那几个说话的生命，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宇宙的邪神，连忙让系统在白细胞中寻找那些家伙的踪迹，心中万分焦急。 不着急不行啊，那可是邪神啊！张自成克苏鲁题材的小说没少看，虽然这个宇宙的邪神没那么不可名状，顶多算是邪灵化的宇宙生命，但那也是邪神啊！鬼知道都有什么能耐，更别说对方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绝对不会死呢。 万一这些家伙，从内部破坏自己的白细胞可怎么办？这岂不是孙悟空进了罗刹肚，让喊叔叔喊叔叔，让喊爷爷喊爷爷？ 付出这么多时间和精力才降维的白细胞，可不能出事啊！ 谁知系统却道：【检测中……白细胞内无其他智慧物体活动迹象，经判定，定义中的‘邪神’，皆被白细胞内的淋巴液充分消化完毕。】 张自成目瞪口呆。 卧槽，真吃了？ 【警告，白细胞摄入未知物质，产生未知变异……】 卧槽，真吃坏肚子了？！ 你们不是说自己绝对不会死的么？ 邪神也骗人啊！ 第十四章 带球跑 系统就提示了这么一句，然后就没音了，张自成左瞧右瞧也没见白细胞到底有什么变化。 “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异？”张自成问道。 系统回答道：【未知变异。】 可还行。 未知不就是不知道的意思么？张自成对于系统的拉跨又一次得到了深刻体会。 不过看着旁边变成人类模样的蒂露露，张自成摸着下巴奇怪道：“咦？话说她和那些邪神都被吞噬了，为什么她没事？” 本来张自成还以为系统又要回答不知道了，但这个问题的答案比较明显，系统还是知道的：【此个体使用未知方法，获得了宿主综合力量的百万亿分之一，被白细胞判定为‘非入侵物’，因此没有进行消化吸收。】 张自成一愣，回忆起最开始的那个猎人，又想到蒂露露之前说的只言片语，想明白了中间的过程。 “也就是说，这个原身是月亮的邪神，本来就拥有举行仪式，向高等存在献祭然后获得对方血脉力量的能力。” “猎人似乎是为了什么目的，在追求月神的力量。结果被这个蒂露露两头通吃，下把自己的眷族给侵占了身体，上又通过这个能力获得了我的力量……” “真黑啊……” 张自成心中警惕起来，警告自己千万不能因为对方是低维存在就小觑对方，不能因为她现在长得漂亮就放下戒心，更不能因为她此时看起来简直像是全身心臣服就觉得万事无忧。 毕竟是个邪神，粗心大意肯定会吃亏的。 别的不说，她现在就拥有了自己的百万亿分之一力量，以后敢拥有什么自己都不敢想。 那可是低维的神明，鬼知道这么点能力可以撬动多大的基本盘呢？ 就在张自成提起警戒心的同时，画面中的蒂露露终于从离开白细胞的巨大失落中回过神来，连忙抬起手，划开了周围的时空，从中掏出来一个庞然大物。 说是庞然大物，但在白细胞旁边，白细胞依然连一丝一毫一个像素的弧度都没有出现。 此物圆滚滚，黑乎乎，若不是还能看到海岸线，张自成简直不敢相信这居然是地球。 他顿时有些惊喜：“你把地球救下来了？干得漂亮！” 蒂露露被夸奖，原本有些萎靡的精神头顿时一震，高昂着头，几乎瞬间变得容光焕发。 她刚想开口赞美父神，就被张自成打断道：“上面的人都还活着么？幸存者还剩多少？” 蒂露露连忙感知了一下地球上的人口，有些尴尬道：“抱歉，父神……因为被囚禁在地心的傲慢影响，这段时间又有上亿名牺牲者……但是我马上就能让他们复活！” 张自成点头道：“好。” 他倒是不觉得人死了再复活有什么不对劲，反正就听之前那个西蒙斯的陈述，这个世界都已经轮回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怕是几乎不存在未死亡过的个体。 但张自成还是又追问了一句：“说起来，那些被污染影响，变得非人的个体，你能解决么？” 因为熬夜，他一时忘记之前蒂露露曾经说过，那些异化属于‘进化’，是她不能改变的范畴。 但此时的蒂露露却二话不说，直接点头，拍了拍胸口，大包大揽道：“交给我吧，父神！” 说着，她扭头看向地球，长长吐出口气，直接从面前凝成宛如寒霜的薄雾。 这些银色的薄雾并非直接从蒂露露的肺部吐出，而是从周围的时空中提取原子直接合成的。 也因此，薄雾扩散的十分之快，纵使从区区一个人类个体的容量扩散到能够笼罩一个星球，颜色也没有变淡半分。 下一刻，纵使广阔的宇宙黑域中就连恒星也不复存在，但张自成仍然能够通过系统生成的画面，察觉到地表上山川植物肉眼可见的恢复，蔚蓝与翠绿共同呈现出充满生命气息的色彩。 做完这一切，过去的月亮要废好大的功夫，但对现在的蒂露露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易如反掌。 张自成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之前在你月亮上的那些凡人呢？” 蒂露露一愣，脑袋左右转转，伸手从虚空一拽又往地球一抛，就好像街头表演魔术的老头一样干脆利索：“好了，他们回去了。” 可还行，看着跟玩一样。 不得不说，张自成非常羡慕。 自己要是在高维也能有这样的本事就好了。 就在张自成想要系统放大地球的景象，看看蒂露露恢复的怎么样时，系统忽然道：【警告，有未知低维事物正在对您进行攻击。】 对我？ 说实在的，张自成一开始还真被吓了一跳，差点以为白细胞所吞噬的那些邪神跑上来了。 但低维的脆弱他也是有有目共睹，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是不是在攻击我的白细胞？向我播放攻击出现的位置。” 屏幕中画面一转，果然，是一个长得十分抽象的存在，正扒拉在有些微弧度的半透明物质上，全身张开了大口试图吞噬。 张自成也看不出这玩意到底是没有脑袋，还是只有脑袋。 反正看起来就像是层峦叠嶂的米其林轮胎，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短小四肢。中间是一道裂开的巨大口腔，嘴中满是奇形怪状的利齿，用全身的肉为咬合肌，大口撕咬着白细胞坚韧的细胞壁。 若是仔细看，对方的口腔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小口腔，甚至大嘴巴上的牙齿，放大后也能发现居然同样有嘴在咀嚼，甚至一颗牙上的七八张嘴还会相互争抢食物。 如此抽象的画面，属实是过于有冲击力了。 张自成开始纠结，要不要操控白细胞攻击对方…… 可白细胞唯一的攻击方式就是吞噬，张自成是真不想让白细胞吃这玩意，看起来太不卫生了。 另一边，感受到父神的目光忽然消失，蒂露露心里一慌。 好在对此时的她来说，能够通过一枚电子追踪到它的过去和未来态，换而言之整个宇宙的情况都脱离了光速的限制，被她实时掌握。 张自成看到暴食者时，蒂露露就已经顺着父神充满存在感的视线追过来了。 不仅如此，她身后还拖着个巨大的球。 真正意义上的带球跑…… 一看到暴食症的行为，蒂露露顿时怒发冲冠，粉色的头发都不再自然飘舞遮掩身体，而是像超级赛亚人一样的竖了起来。 看起来又还……挺搞笑的。 只听蒂露露骂道：“愚蠢贪婪的暴食者！之前你前往仙女座寻找食物，逃得一命已经是幸运，现在居然胆敢回过头来对父神不敬？！我杀了你呀！” 说着，她凭空用力挥出一拳。 她这个人类身体的一拳，面对巨大以宇宙河系为食的暴食者，就像是一个蚂蚁对太阳挥出的拳头一样可笑和渺小。 可就这么一瞬间，都用不着光来传递信息和能力，暴食者的身体就从中间被无形的力量直接贯穿！ “嘶吼——！！！” 暴食者哀嚎着，身上的油与肉瞬间爆开无数的眼球，四下寻找攻击者，可一时间居然没有发现如此细微的蒂露露。 毕竟只看重食物体积的暴食者，从未把视野投向过微观。 而蒂露露也毫不犹豫，继续跨越时空进行攻击。 暴食者又是一阵阵哀嚎，无数短小的肢体在白细胞上痛的连滚带爬，身体朝着四面八方躲闪，中间的伤口无数比星球还要庞大的肉碎四溅，不一会就形成了一片血色的群星。 就在蒂露露冷笑着，想要进行最后一击时，忽然脑袋一懵，思维仿佛陷入了泥沼当中。 不仅是蒂露露，就连狼狈滚爬的暴食者也是如此。 系统忽然警告道：【警告，未知低维环境正在试图对您产生影响。】 随着系统的话语，这次不用张自成吩咐，屏幕中的画面视角自动升高。 室女座超星系团，拉尼亚凯亚超星系团越来越渺小，直到白细胞也变成了一个白点，直到全宇宙所有超星系团都像是纤维组织一样密密麻麻地拥挤在一起。 整个可观测宇宙全都被简单的一个屏幕囊括在内。 第十五章 求救 张自成看着屏幕中的画面，一时间有些警惕。 他怕忽然冒出来个长得特别克苏鲁的怪物冲脸吓人，暗暗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左等右等，画面中似乎也没什么异样，让张自成奇怪问道：“系统，你到底是打算让我看啥？” 【向您展现正在不断传播自身信息的个体，它正在试图影响您。】 张自成又仔细看了看繁星绵密的可观测宇宙，纳闷道：“那它在哪儿呢？” 【检测中……】 都把视野放这么大了，还要继续检测？系统你到底行不行啊？ 就在张自成分神时，他忽然眼睛一眯，恍惚间看到了什么。 这些宇宙繁星看似没有任何规律，但在宇宙图景中，总有些地方璀璨明亮，有些地方深邃黯淡。 若是静止不动，那确实什么都看不出来，可隐隐约约的，那些黯淡与明亮，竟有种隐隐的动感。 像是水中的波纹一样。 时空隐隐地产生褶皱，这褶皱让宇宙看起来竟有种诡异的生命气息。 张自成眯起眼睛仔细观察，发现波动的褶皱竟然还是相互对称的。 “这是……大脑？” 张自成有些不确定的自语道。 就在这时，这个‘大脑’睁开了眼睛。 时空的褶皱，让星空的位置忽略光速地位移。因为并非那些超星系团在移动位置，而是超星系团所在位置的时空发生了扭曲。 宇宙纤维结构被褶皱挤压为线和面，它们如同肌肉一样的收缩和舒展，形成一对类人的眼眸。 猝然和这双眼睛对视，还真吓了张自成一跳。主要是看出来是大脑了，没想到大脑褶皱上还能睁开一对眼睛。 只不过，这对眼睛显得极为的茫然，呆滞，无神。 与此同时，整个宇宙隐隐震颤起来，用震动表达了三个音节。 以整个群星为介质，相互之间有没有空气已经不重要了，万物本身就是发生器。 这三个音节，不需要系统翻译，张自成也听得懂。 因为对方说的是：“张…自……成？” 一瞬间，张自成确实感觉自己有些头皮发麻。 什么情况，这个玩意难道听到了自己对月神的自我介绍？ 月神只是听到了音节，要不是有眷族刚好为她举行仪式，自己都差点挂了，还需要用代称来和自己交流。 这个家伙，竟然可以直接称呼自己的名字？ 下一刻，组成这个大脑的群星万物，开始猛烈的颤抖和啸叫。 “UOAAAAAAAA——！！” 惨叫声是如此的剧烈，完整念诵出张自成名字的宇宙大脑，其组成身体的超星系纤维，在这种剧烈震颤下，寸寸崩解！ 行星碎裂，恒星爆发，全宇宙的星球从外向内开始化为尘埃，漆黑的宇宙图景都变得有些‘灰’了。 因为无数星球碎屑开始无需的向真空中蔓延，无数的恒星在燃烧自己最后的余光。这仿佛是整个宇宙最后的哀鸣和回光返照，接下来，屏幕中的画面肉眼可见的逐步黯淡下去。 张自成目瞪口呆。 我还啥都没干呢，你刚刚说名字吓唬了我一下，结果自己死了可还行！ 【救……我……】 张自成眉头一皱，这声音微小到他差点没听清。 “系统，你刚刚听到什么了吗？” 系统直接回答道：【刚刚就是系统在传递名为‘塞昂利斯’的个体所说的话，在用全宇宙物质念诵出您的真名后，没有物质能够承受如此庞大的信息，导致正物质层近乎彻底毁灭。】 自己的名字也太吓人了！ 张自成顿时决定，以后绝对不告诉低维人自己的真名！ 好家伙，全宇宙级别的谁说谁死是吧？ 自己竟也是不可提起名字之人。 但是张自成又有些奇怪，他摸着下巴琢磨道：“那个塞昂利斯，应该就是蒂露露说的邪神了吧？好像还是这个低维世界观中的最高位存在，只是盲目痴愚，还不如手下七柱神头脑清晰。” 系统认可道：【是的，宿主，您的记忆没错。】 “那他干嘛向我求救？” 张自成想不明白：“他知道我的名字，然后作死的念了出来，把自己给整死了。结果临死前又想我救他……虽然行为看起来确实挺蠢的，但又不是那种完全的混乱，太奇怪了。” 这下系统没音了，因为它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算了，先把视线放回蒂露露身上吧。”张自成命令道。 系统立刻照办，而此时的蒂露露正在殴打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从未知的影响中清醒过来。 张自成注意到她身后的地球，依然安然无恙，心中顿时放心了。 看来在蒂露露的庇护下，地球直接没有参与全宇宙齐声喊名的事情，因此毫发无伤，成为了唯一的幸存者。 所以……现在整个宇宙，只有地球这么一个星球了？ 好家伙，直接从文明摇篮，变成宇宙墓碑了。 “可还行，明明我也没干啥啊，莫名其妙的聊聊天啥的，直接给灭完了。” 张自成万分无语，不过也没觉得是大问题，只要地球还存在就好，大不了他来赡养全人类。 反正现实中，自己吃的饼干碎屑降维下去，估计都能养活所有地球人几万年。 蒂露露这时候已经停下了殴打脑门，恢复了神智。 只是面色还有些苍白，眨眨眼睛，观察了一番量子和电子，发现整个宇宙宛如烟花般的灿烂景象。 她有些面色苍白，甚至都忘了先拍马屁，震撼道：“父……父神？您杀死了塞昂利斯？那么多星球，还有全宇宙都……？” 塞昂利斯，可不是一般的邪神。 说实话，在蒂露露的印象中，普通的邪神面对塞昂利斯，就和人类面对邪神一样。 那仿佛是站在大自然面前，试图用匕首切断黄河、试图用踩踏阻止地震、试图用尖叫抵抗洪水。 一切的主观行动和客观行动都毫无意义，没有任何方法能够改变和撼动对方的存在。 可她却在观察电子过去态中发现……塞昂利斯，只是喊了父神的真名而已。 这时候，蒂露露甚至都有些茫然了。 她本以为，父神再强大，最多也就是和塞昂利斯分庭抗礼而已…… 可未曾想到，仅仅是像过去的自己一样，试图念诵出父神的名字，就彻底崩塌，烟消云散。 父神……到底来自哪里？ 就在蒂露露发呆时，张自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卧槽，我忘了那个什么贪食者还在白细胞上，白细胞你没吃祂吧？！” 可惜，贪食者当时都趴在白细胞细胞壁上了，也就是张自成的意识阻止，白细胞才任由对方在自己身体上撕扯。 等到张自成的注意力被转移到了塞昂利斯身上，那个在白细胞身上到处乱爬的吞噬者，直接就沉了进去，连个细胞液的水花都没溅起来。 就在张自成欲哭无泪，担忧这个白细胞会不会吃坏肚子时，系统的声音响起。 【白细胞摄入未知物质，变异加剧。】 【变异程度抵达宏观状态，已知变异结果，是否听取报告？】 张自成眨眨眼，立刻道：“说！” 第十六章 升维与巨大收获 系统的报告还挺长的，还有些不说人话。 但张自成还是耐心听完，最后自己总结道：“也就是说，现在的白细胞，已经有点像是这个宇宙的邪神了？” 系统：【是的，但因为完全与您的信息相连，在低维中，即便它只是普通白细胞，也会完全受到您的高维意识操控。纵使变成了类邪神白细胞，它也无法产生任何自主意识。】 张自成松了口气：“那就好，不然体内有个细胞一样小的邪神，感觉太奇怪了。” 说着，他有些无奈道：“那些邪神，听起来看起来都好厉害的样子，还说自己的本质绝对不死不灭，结果一接触起来，脆的像是刚烧完的A4纸一样，一碰就成沫沫了。” 系统却为邪神们解释了一句：【在低维当中，祂们确实拥有‘不死不灭’的特质，这点并没有欺骗您。】 【但这个特质被您的高维信息所完全覆盖，‘不死不灭’必须反过来适应您的白细胞，于是二者在相互兼容下，就变成白细胞将祂们的本质吞噬，以另一种方式继续存在，依然称得上‘不死不灭’。】 既然无法抵抗被吃的命运，就成为猎食者的肌肉继续存在是吧？ 张自成点点头，往后靠坐在椅背上，语气轻松道：“那你现在跟我讲一讲，我的白细胞具体获得了什么能力？” 随即赶在系统开口之前，他又补充道：“口语化地讲，记得简练一些，你之前说的专有名词和公式我听起来感觉吃力。” 系统：【是，宿主。】 既然宿主命令要简练一些，系统也就不废话，直接一条条列了出来。 【一、由于吞噬了邪神‘正义’，白细胞获得结晶化细胞膜的能力，可随时将细胞膜转化为锋利无比且极为坚硬的结晶物质。】 【二、由于吞噬了邪神‘爱神’，白细胞获得一切排异反应的豁免权，只要是拥有判定功能的免疫系统，都不会将白细胞视为外来入侵者。在低维当中，此豁免权甚至包括自然界的强磁力、引力、强核力等。但在高维具体表现不明，结果未知。】 【三、由于吞噬了邪神‘自由’，白细胞获得随意改变自身形态和大小密度的能力。】 【四、由于吞噬了邪神‘暴食者’，白细胞能够吞噬任何可消化的物质来为自己供能，不需要宿主自身提供额外能量。】 张自成目瞪口呆。 他直接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正襟危坐地看着屏幕中茫茫然漂浮着的白细胞。 不好意思，细胞哥，之前我的态度太轻慢了些。 张自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实在是这些能力听起来也太牛逼了。 而且还是叠加在一个个体上！ 直接满神装了属于是。 他奶奶的，这个白细胞升维以后，要是还能保持这些能力，简直难以想象有多少妙用！ “靠！” 想到这里，张自成的心中忽然有些懊恼。 “那个塞昂利斯直接喊我名死了，不然把祂也吞噬了，还不知道能获得多少好处呢！” 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张自成还是明白的。 所以他也只是懊恼了一瞬间，就用满怀激动的语气问道：“系统，那现在，白细胞可以升维回到我的体内么？” 他说完以后，甚至闭上了眼睛，心中感到无比的紧张。 手都捏在了座椅的扶手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所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只要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 主要是系统的过往表现，实在是太拉跨了，每次觉得好像有点用的功能，系统下一秒就摆烂，让张自成的算盘全部打水漂。 他没办法保证，这次系统不掉链子。 好在也许是时来运转，这次的要求，终于处在系统的能力范围内。 天籁般的声音，在张自成耳边响起。 【升维中，请稍候。】 这六个字，是如此的悦耳，以至于张自成瞬间惊喜的瞪大了眼睛。 于是他成功见证了，白细胞在屏幕中消失的过程。 那是一道令人心醉的白光，好似圣徒沿着阶梯迈向天堂盛开的大门。 又好似天宫仙气飘飘，弦乐齐鸣，白鹤高飞。 当然，这些都是错觉，实际上和枪战游戏里脸接闪光弹差不多。 【白细胞升维成功，历史功能检测中……】 “好耶！！！” 张自成听到前半句话，兴奋地跳了起来。 那是终于获得梦寐以求金手指的惊喜，也是他前半生看网络小说时，对主角外挂无比羡慕的累加。 是对未来即将迎来‘轻松、惬意、成功’生活的狂喜，更是对终于不用上那个该死的破班的激动！ 这一切，都让他脑海中的多巴胺，几乎分泌到了一个危险的临界点。 好在听到系统的后半句话，张自成脸上的笑容就变成了紧张。 可别升维是成功了，结果那些夸上天的功能，一个也不能在高维使用。 好在系统很快为张自成吃下了定心丸。 【‘正义’能力，未与高维法则剧烈冲突，但需要提供给白细胞足够的矿物质，白细胞才可以将其凝结在细胞膜上，硬度与矿物质呈正相关。】 这个还好，张自成拍拍胸口，表示本来也没指望低维的那个结晶邪神，放在高维能有多厉害。 自己白细胞随便吸收点人体内的铁元素，其硬度大概就能爆杀所谓的正义结晶了。 【‘爱神’能力，有限豁免宏观电磁力，无法豁免引力、强核力、弱核力。由于白细胞本就属于宿主免疫系统的一部分，未知是否与其他免疫系统冲突。】 张自成听着，连连点头，心说可以的，至少电磁力豁免了，它变成了绝缘白细胞，不能说没用，甚至可以说很满意。 【‘自由’能力，可有限改变自身形态与大小密度，但无法违背高维的质量守恒定理。】 不能违背质量守恒定理没什么好说的，张自成也有心理准备。 况且细胞本身就足够小了，还能在人体内游走，似乎本来就不是很需要这个变形的能力。 前三个能力的削弱，可以说既在张自成的意料当中，也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甚至都不能说是削弱，从低维把超能力带到高维，竟然还能维持住这么多的主要功能，简直是惊喜。 张自成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静静聆听系统说出的最后一条能力变化，心中已经在盘算着，可以用白细胞做多少事情，赚多少钱。 不过第一件事，先把明天早上起床的闹钟关了！ 第十七章 饮食自由的曙光 【‘暴食者’能力，白细胞无法再吞噬和消化无机物，也无法做到利用率百分百，消化后的残渣需要人体自行排出。】 张自成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点到为止的削弱，不痛不痒的代价。 非常棒，远超自己的预期。 张自成取消闹钟后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5点。 在这五个小时中，自己灭了除地球外的所有星球，吞噬了四个邪神，获得了超级白细胞。 可是他现在，竟然一点也不困。 也不能说不困，疲惫感还是很清晰的，但完全没有一丝睡意，精神仍然无比亢奋。 一时睡不着，张自成闭上眼睛，想要操控体内的白细胞进行动作……然后他却发现自己的行为有点蠢。 自己又不会修真小说中的内视能力，闭上眼睛有毛用。 然后张自成告诉自己，自己只是在专心感觉体内新出现的白细胞，想要操控它来完成刚刚脑海中想象的无数种应用方法。 于是又有一个问题出现了。 正常人能操控自己的白细胞么？ 很显然，不能，所以张自成自己也做不到。 他睁开眼睛，微微蹙眉，向系统问道：“系统，怎么回事，白细胞在低维的时候，我不是能控制它么？怎么到了高维又不行了？” 系统：【事实上，您仍在操控它，但不是您的表意识，而是您的潜意识。】 【在低维中，白细胞原本满足成为神祗的一切条件，但您在高维的意志影响权重更高，让完全属于您的白细胞，成为了您意志在低维的延伸，无法获得自主意识。】 【但在高维中，白细胞不满足拥有智慧的条件，您的表意识也被牢牢锁定在大脑当中，它只能像是正常的白细胞一样，完全遵照您肉身潜意识原本的指令进行运转。】 张自成嘶了一声，皱眉自语道：“不好办啊……” 果然，现实就是现实，那种在低维无所不能的畅快感，回到现实后就立刻碰了壁。 这也让他原本欣喜若狂的心情，稍稍沉淀了下来，开始安静思考。 话虽如此，但张自成实际上也没有多失望，就连兴奋之情也只是内敛回去了而已。 出社会这几年的工作经历，让他明白，现实中想要解决任何一个问题，实现任何一种方案，其中都有数不尽的细节要处理。 没什么事情是定下目标后，只需要埋头努力就能一路畅通无阻的，除非是有父母帮助，或者只是想上厕所。 在白细胞升维这件事上，已经顺利到让他都感觉有点难以置信自己的好运气了。 要是自己工作和生活的时候，遇到的问题能只有这么点，怕不是每天都和度假一样轻松。 “系统，我要如何才能在高维得心应手的操控我的超级白细胞？”张自成还是选择询问一下系统。 系统道：【想要达到得心应手，宛如在低维当中自由操控的灵活度，需要提升宿主在高维的精神力。】 提升在高维的精神力？ 现实要是有办法，地球上早就满地魔法师了，不至于战场上只能看到枪炮的硝烟。 所以很显然，解决方法仍然在低维。 就和把白细胞变成超级白细胞一样。 现在的情况，就好像一个人千辛万苦终于凑齐了高配电脑的一切部件，最后在想要开机玩游戏的时候，发现忘了安装操作系统。 最麻烦的硬件问题已经解决了，张自成不觉得自己再整个操作方法有什么困难的。 唯一的问题在于……时间有点太晚了。 张自成想到这里，忽然自嘲地笑笑。 小时候为了游戏里一个提升虚拟角色数值的装备，自己都能通宵刷怪。 现在有机会，可以获得成为人上人的金手指，通向游艇豪车美人奢侈生活的门票，轻松惬意享受生活的底气。 可自己竟然还在关心熬夜的问题？ 怕个屁，直接通宵！ 这时，又听系统道：【在宿主获得强大精神力之前，系统可代宿主将白细胞移动至有需要的地方。】 张自成一愣，这才想起系统还有自己的十万亿分之一的力量呢。 人体有几十万亿个细胞，系统能够推动白细胞很正常，应该也是这个条件，才让系统能够帮自己把细胞降维。 他看向显示屏，又回忆起系统能够同一时间改变屏幕中的所有像素，忽然问道：“系统，你的力量能够同一时间推动我身体的所有细胞么？” 系统道：【不能，我获得了您十万亿分之一的综合力量，其中也包括了‘速度’。】 【系统在收回和输出力时，位置的改变，只能用您全力奔跑时的十万亿分之一速度来移动，但不用担心，我可以借助您的血管来加速。】 【并且在每一秒当中，系统只能在一个地方输出您十万亿分之一的力。如果要分两个地方，就是二十万亿分之一，以此类推。】 张自成这才松了口气。 他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多想什么……毕竟这样的系统，再危险他也要用，既然如此，就没必要给自己平添烦恼。 最多小心些，警惕些，并且多开发些自主超能力，以后逐渐摆脱对系统的依赖就好。 说实话，哪怕系统就是个实打实的恶魔，要交易灵魂来获得力量，张自成都不舍得放弃，更不要说它还表现的非常听话了。 他抬起头看着屏幕，里面的蒂露露正一脸茫然，四处乱窜寻找自己的身影。 暂时没有心情理会对方，张自成直接道：“你能将我体内的情况，投影到我面前的屏幕当中么？” 【是，宿主。】 下一刻，画面中急切委屈的蒂露露消失了，出现在张自成眼前的，是一颗颗史莱姆一样的细胞所组成的世界。 能够很清楚的看明白，这些画面并非是摄像头直拍，而是系统扫描分析后的再构建，更接近无比真实的3D动画。 因此明明是黯淡无光的体内，依然视野清晰。 张自成看着自己那个新升维的超级白细胞，就在自己的血管当中随波逐流。 清晰的红细胞，血小板在超级白细胞身边游曳。而超级白细胞则和自己的同伴们一起，无所事事的巡逻当中。 之所以能够一眼认出超级白细胞，是因为它看起来太圆了……简直光滑无比，像是用圆规画出来的。而其他的白细胞，看上去有些黏黏糊糊，细胞壁放大后也隐隐有些凹凸不平的感觉。 就在这时，这些白细胞仿佛忽然嗅到了什么，连同超级白细胞在内，一同向着血管之外涌去。 没等多久，张自成就看到了一个有点丑陋的巨大细胞……它呈现淡蓝色，长着无数七零八落杂乱不堪的触手，整体也呈现出不规则的形状，仿佛游曳的巨大舟船。 它的每一根触手的末端都是圆头，像是拳头一样，远远伸出，包裹住一个虫子一样的长条杂菌，能从它半透明的身躯看到，它将其完全摄入了自己体内。 张自成虽然大学念的是雕塑系，但好歹也是经历过高考的，一眼认出这就是教科书中描写的巨噬细胞。 怎么说呢……放大后看还真有点邪神内味儿。 既然是被巨噬细胞吸引过来的，很显然是它释放了炎症因子，召集白细胞过来处理外来入侵的。 张自成顿时期待的搓手手，想要看看自己的超级白细胞如何在体内大展身手。 现代人有几个身体没毛病的？熬夜，点外卖，顿顿都是高油高盐高糖食物。 再加上张自成的父亲还有外公，全都有痛风的老毛病，他早就做好了未来会得痛风的心理准备，为此也坚持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健康饮食。 直到某次加班，工作压力把他差点压垮，张自成才重新恢复了暴饮暴食。 毕竟自己吃了那么多草，降下去的尿酸，还不是会在熬夜工作中升回来？去他娘的，炸鸡汉堡可乐饮料，全都不能少！ 然后他就真的在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得痛风了…… 毕竟基因熬夜饮食，buff叠满了，他不得才是真的没天理了。 而现在，张自成发现，别的不说，有了超级白细胞，总不至于尿酸盐结晶都处理不了吧？ 那自己岂不是可以饮食自由了？ 虽然不至于想吃多少吃多少，但至少不用忌口了吧？ 肚子适时的传出咕噜噜的声音，毕竟距离晚饭都快过去八个小时了。 张自成立刻拿起手机。 “是吃宵夜……啊呸，是吃早餐的时候了！！” 第十八章 第二个低维宇宙 现在的时间，说晚上太晚，说早上太早，根本就没有什么店铺营业。 如果是市区，或许还有24小时便利店什么的，但在郊区，外卖软件上满满的全都是‘接收预订，七点起送’。 没辙，张自成还是起身自己去下了一碗面。 水煮面条，两片菜叶开火煮上。 拍两个蒜剁碎放碗里，倒上生抽、蚝油、胡椒粉、醋、麻油。再来一勺滚烫的面汤搅和搅和，最后把面条捞出来就能吃。 速度不比煮一包泡面要慢，还更便宜。可惜家里没有鸡蛋了，不然打个荷包蛋，还能增添点蛋白质。 捧着碗坐回电脑桌，筷子搂起面条大口嗦，张自成心里又畅快又觉得好笑。 明明都获得金手指了，结果第一顿饭竟然还是水煮挂面。 但也不知道是因为心情太好，还是饿得太久，这面吃起来比往常还要好吃几分。 就当是和过去的日子告别了。 每顿饭精打细算到节省几毛钱的日子，马上就要离自己远去了。 张自成吃完饭，放下碗筷。屏幕中的白细胞，同样吃完了病菌。 看着屏幕中千奇百怪的细胞们，说实话，张自成有些庆幸。 还好自己暂时没办法主观控制超级白细胞，它在人体潜意识的掌控中，依然按照正常白细胞的工作状态运行。 那就行了，反正白细胞本身的职责就是充当人体的免疫系统。身体就是它土生土长的屯儿，街坊邻居谁不认识，谁是陌生病菌，它肯定比自己这个宿主门清。 没准暂时无法精准操控，还是好事呢？让自己不要对着人体瞎折腾。 擦了擦嘴，张自成忽然问道：“系统，你最开始的时候，不是说有两个拥有生命的低维么？另一个也向我展示一下吧。” 他的语气非常惬意，向系统提出这个要求，只不过是精神高度兴奋睡不着，想要继续打游戏的那种心态。 不过想了想，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如果那个低维拥有什么不同于高维的奇幻能力，向我优先展示。” 系统对宿主的要求言听计从，立刻道：【是，已确认需求，画面检索中，请稍后……】 这时张自成感觉有点渴，又端起碗喝了口酸咸的面汤，等再抬起头时，显示屏中的内容已经变了。 画面正中央，出现了一个人。 他身穿黄色的道袍，不甚干净，有些破烂。 他戴着头冠，但掺杂着白丝的黑发长久未经打理，显得杂乱无章。 他粗糙的手掌，一只手握着一杆长长的九节杖，另一只手端着一碗水。 这样的人物，站在人群中，无比地显眼和醒目。 因为周围人与之相比，皆生息衰败，倚着木墙石墙，或坐或卧，面容瘦削，气若游丝。 他们大多穿着粗麻布衣，但有些就连满是补丁的破烂麻衣也无，就那么浑身赤着，露出只见骨头不见肉的身体。 有的人侧躺着蜷缩成一团，头颅耷拉在地上，嘴巴微张，毫无血色的嘴唇像是干瘪的树皮，眼睛自然下垂，几乎没有任何水分。 他身后还有个人，和他背靠背，在每节脊椎都能看得分明的背脊上，沾染了地上的泥土，不像是人了，倒像是被随手丢弃在路边的垃圾。 张自成愣住了。 在上一个邪神世界当中，出现的所有人加起来，才只有最后的月神才像是个人类，其他生命都长得奇形怪状。 甚至就连第一个和张自成有所交流的西蒙斯，也是一副恐怖至极的模样，放在片场不用化妆也能担任最终boss。 但无论是变异后的西蒙斯，还是后来的月神，贪食者，塞昂利斯，张自成从头到尾，内心都没有升起过任何一丝恐惧，只偶尔感到恶心。 除了潜意识中明白，他们伤害不了自己之外，更多的，还是他们的形象与人类相去甚远，更像是电影中见多了的特效怪物。 可在亲眼看到如此枯瘦，仿佛是用一层皮包裹在骨架上的“人”，张自成心中的不适感，不亚于亲眼看到现实中的尸体。 “他们死了。” 画面中，唯一站着的长须男子，垂眸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二人，开口道。 平静的话语里，是司空见惯的悲哀。 随即，黄袍道人移开目光，向还活着的人迈步走去。 而那两具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随风吹拂。 片刻后，无声无息的被人拖走。 道人所接近的人身上，至少还有片褛遮蔽。 对方依靠着土墙而坐，脑袋下垂。若不是胸腔微微有些起伏，几乎让人误会这也是一具尸体。 黄袍道人抬手，将手中的九节仗交给身后的同伴，随后从怀中抽出一张黄色的符纸。 他嘴里低声念叨着咒语，张自成亲眼看到他手中的符纸无火自燃，化为一团灰烬落入手中的碗内。 “这……法术？还是变戏法？” 看来系统投影的位置没错，虽然这里的人看起来很惨，像是闹饥荒，也像是闹瘟疫。但这个世界，应该也是个有超自然力量的世界。 有了上一个世界的经验，张自成已经决定，等下就和这个人先沟通一下，询问和打听世界观。 思索间，画面中的内容还在继续，道人将盛着符水的碗递给了眼前之人，轻声道：“快喝吧，喝了你的病就好了。” 病者不明所以地微微抬头，但实在是累的全身无力，最终还是由这个道人帮助下，喝掉了符水。 也不知是摄入了水分，还是符水真的有用。 这人几乎肉眼可见的精神了一些，甚至还能抬起手作揖，有气无力道：“感谢……感谢……敢问，尊姓大名？” “无名小卒耳，何谈尊名？某乃张角。” “卧槽？” 本来还在盘算着，等下降维自己的话语时该怎么开场白的张自成，听闻此言，几乎瞬间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不用打听了，黄袍道士，治病救人，自称张角。 这不是三国还能是哪儿？ 低维开到三国了可还行！ 第十九章 张角 “系统，怎么回事？低维居然是高维世界的历史朝代？” 张自成皱眉，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因为既然是个现实中曾经出现过的历史朝代，那么只要经过时间流逝，岂不是真的能够来到自己所生活的现代？ 那样的话，难道所有历史都会重现一边吗？ 不过话刚问出口，还没有得到系统的回复，张自成就想起自己前段时间玩的三国题材战争游戏。 也许，这并非是什么所谓的历史，而是被高维的三国演义等作品所影响，从而形成的低维？ 系统的回答，佐证了张自成的猜测：【高维信息会逸散到低维当中，如果没有其他信息干涉，是有可能粗略复原高维历史的。】 【只要环境条件和高维类似，那么最终的事态发展，大概率会强制性向高维历史的轨迹靠拢。有些世界会将这种现象称为‘气运’、‘天命’、‘量劫’、‘国运’、‘命数’等等。】 【但其中的历史人物，比起正史，会更加偏向于高维人的总体认知。但也不会和真实的形象偏差太多，权重大约一半一半，可能会根据知名度浮动。】 张自成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只是因为现代的三国题材作品多而已，并非是真正的历史，而是以《三国演义》发散至今的游戏、影视、小说等等高维信息所影响的古代地球。 就在张自成和系统交谈期间，电脑显示屏内，张角已经做出了十几碗符水，派发给了村中之人。 符水是从村里的井中打的，张角的一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随从，奇怪道：“大贤良师，这村中明明有个水井，怎么这些人看起来都那么干渴？” 张角用毛笔，沾染了些许小包内的朱砂，在一张枯黄的草纸上画着什么。 听闻随从所言，放下毛笔摇摇头道：“我也不知，找人问一下吧。” 说着，他将手中的符咒捻起，在半空中引燃，草木灰落入一旁的水碗当中。 张角端着碗起身，回过头，就看到水井边躺着一个同样骨瘦如柴的老人。 奇怪的是，这个老人身边十丈内，没有其他百姓抱团取暖，就那么孤零零的守着水井。 张角将这名满头白发枯如草的老人，小心翼翼的扶起，喂给他一口符水后，轻声问道：“老丈，你可感觉好些了？” 那老人啜饮着符水，干瘪的面皮上，能够清晰看到水的流动。 若割开这层皮膜，恐不会有丝毫的血肉流出，只会如同破损的水囊漏出嘴里的水来。 他们的血肉，仿佛早已被什么东西吸干了。 老人喝完水后，轻喘两口气，哆嗦着想要作揖，却被张角拦下，勉强睁开皱巴巴的眼皮，口中只道：“好多了，好多了，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张角点点头，看着老人的样子本不想多问，但其他人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儿去。又只有这个老人最靠近水井，想必知道的事情会多一些。 但比起水井，张角还有更想问的问题，忍不住开口道：“如此大疫，朝廷可曾拨款，可曾派人？” 那老丈听闻此言，连忙道：“有的，有的，还来了两回。” 说着，他扭头看向村中的饥民老小，眼神干枯，仿佛晒干发皱的白葡萄，沙哑道：“第一次来，是春种的时候。” “他们带走了村里的青壮，说是要服徭役，去打什么西羌。” “有些人家里就那么一个顶梁柱，被带走后，好些田都荒了。咳咳……” 老人咳嗽了几声，张角连忙为其顺气。 几息后，老人这才又疲惫道：“当时我家二娃不想去，因为他大哥死得早，他娘十几年前生三弟的时候，母子俩一起走了，就剩我们父子二人苟活。” “俺娃倔，他舍不得我，也害怕我没了吃食。想等春种之后再走，结果两句话不对，跟官老爷起了冲突，接着就被砍掉了脑袋。” “官爷拿着我家二娃的头，在村里转悠一圈，说谁敢反抗，这就是下场，最后把我家二娃的头丢到了井里。村里人没办法，这才舍了田跟着他们走了。” 老人的话语平静又没什么波动，但听闻此言的张角，眼睛不由睁大，手已抑制不住的攥紧了拳头。 “后来，我把二娃的头从井里捞了上来。但也不知是不是二娃有了怨气，村里的人一喝水，就开始闹病。” 老人扭过头，看向不远处的杂草丛生的水井，无奈道：“我跟我娃说啊，二娃，爹对不起你，可村里人没有对不起你。你有怨气，冲爹来，别迁怒乡亲，都是穷苦人，犯不上……” “但是俺娃倔，不听劝，于是村里人生病的人越来越多，我就挨家挨户上门磕头赔罪。有两户心善，就只骂我两句，可后来还是病死了。” “再后来，差爷又来了。说要收税，皇帝好像要刻什么功德碑，所以夏租多收三成……俺就跟差爷说，村里的人都病了，没力气种地，今年没什么收成。” 说到这，老人的神情这才有些苦闷，看不到悲伤，更像是茫然和无法理解。 “差爷听了，一开始不信，后来信了。就和身边人商量了一下，最后他们说：既然村里闹瘟，那就提前把秋税也收了，免得到时候俺们死了逃税，他们也免得多来一趟。” “俺就说，哪有这样的道理？乡亲们也闹，但后来又死了许些人，没法子，就给了。” 张角的呼吸粗重起来。 他牙关紧咬，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而张角身后的随从，更是一个个怒目圆瞪，咬牙切齿，恨不得择人而噬。 老人的话语很有条理，说话的逻辑也十分清晰，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大碍。 但张角如此大的反应，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这才能发现其对外界反应极为迟钝。 老人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水井，含含糊糊道：“道长，你说，俺娃咋就脾气那么大呢？” “他要是不生气，好歹村里的老小，还能有把子力气，种点地。虽然大多都要被收走，可也能多留两口……” 张角强行压抑自己的情绪，强笑道：“老丈，您误会了，您娃的脾气不大，他很孝顺。我刚刚给您喝的，就是这井水。” “只不过，井水不干净，别处的瘟害从地下跑过来了，您孩子一直在井里和那瘟害斗法呢。” “他不仅没有害人，还有功德……” 说到这里，张角的头都是懵的，只觉得白蒙蒙一片，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但那老丈一听到儿子的事情，就格外专注，认真听完张角所言，脸上浮现出一丝希冀：“真的？” “不是俺娃在害人？” 张角已经无法言语，只能不停点头。 老人露出了一丝笑容，干枯的眼中，终于有了些许光彩。 他轻声道：“好啊，好啊。” 随即，闭上双眼。 张角沉默着，沉默着。 他感觉老人的骨头，在自己的怀里散开了。似乎每根骨缝间，相互连接的肌肉都断了弦。 张角用颤抖的手，将老人缓缓放在草席上。 随后以一种近乎挣扎的姿态，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缓缓扭头，那双仿佛看尽天下沧桑的双眸，扫向周围气若游丝的饿殍疫民，眼中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悲怆。 这种悲怆，就像是乌云。 隐蓄暴雨，暗藏雷霆。 第二十章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东汉末年，政治黑暗，民生凋敝。 朝廷内，宦官与外戚尔虞我诈，轮番乱政；地方上，豪强地主与割据军阀为非作歹，又逢连年灾荒，以致出现“死相枕藉”、“民相食”的人间惨剧。 张自成以前并非不知道这些事情，但这一切不过是背景，用来衬托乱世当中的英雄豪杰，波澜壮阔，军事权谋。 直到现在，影视剧中永远无法真正呈现的历史面貌，毫无任何遮掩，向着自己扑面而来。 看着那些被疫病和饥饿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百姓，张自成甚至不敢直视，那是比血淋淋的尸体还要更加残酷恐怖的景象。 因为其中蕴含的苦痛和折磨，远不是肉体上的皮开肉绽所能比拟的。 压抑的心情，终于让张自成内心中原本的惬意烟消云散。 他严肃地看着屏幕，看着张角在为村中人治病后，又开坛祭法，驱逐了井中的疫病。 看着张角留下了两名太平教的教众，照顾村中的老幼，便不顾挽留，马不停蹄的前往下一个受灾的村落。 这种灾疫，即便是朝廷的拨款遣人，都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解决的，更遑论两个实际上也是贫苦人家出身的太平教众？留下他们也是无奈之举，最多也就帮忙照顾一下村中的饥民，再看看能不能赶在春种的末尾，帮忙种些田地。 张自成在思考。 这个三国世界，不同于上一个世界，给了他极强的认同感，让其没办法再当作一个随意折腾的游戏。 再加上低维的脆弱，想要帮助到低维人，如履薄冰都是一种轻视，简直像是在豆腐丝上骑自行车。 好在，至少他现在知道，自己能够将游戏人物降维下去。 ———— 行到半途，张角的面色忽然一黯，急声咳嗽起来，张开手一看，手心满是鲜血。 他身后的一人见状，失态道：“大贤良师！您！” 张角随意的摆摆手道：“张宝，不要慌张，只是被疫病反噬了而已，过去又不是没有过。” 张宝却忍不住上前一步，语气激动道：“可您以往从未如此频繁的使用符咒！我不是在要您停下来，可您只需要精心修养月余即可痊愈，只有您养好了身体，才能够帮助更多的百姓啊！” 其余人听到张宝所言，同样也劝道：“大贤良师，请保重身体！” 张角沉默片刻，扫视着周围的黄沙。 这里并非什么沙漠，若干年前，这里还是一片普普通通的山丘，有着稀稀疏疏的树木。 但数年前黄河改道，先是水淹，又是连年的旱灾，蝗灾。便是人伺候的地也种不出庄稼，荒郊野岭的草都早被连根拔起用来果腹，树皮都撕下来拿来充饥。 他缓缓而坚定的摇头道：“不，现在虽然春种最好的时候已过，但好歹还能再下些秧苗。” “朝廷徭役越发繁重，村里没有青壮，仅剩老弱，本就难以劳作。再加上瘟疫肆虐，若等到秋收时，今年颗粒无收，百姓唯有死路一条。” “这尚且能春种的月余，价值万金。我现在坚持一下，多救些村子，村民们能够有把子力气种地。只要今年能下些雨，地方官员上报本地遭灾可免去今年秋税，那百姓就能活，百姓就能活。” 听着张角说的这些，那些太平教众里，忽地有一人，难掩悲壮，大声道：“就算朝廷可免今年的秋税，此地的太守又会免么？” “怕不是一边上报灾疫，一边照常征收赋税，自己落得个盆满钵满！！” “往年这般事，可曾少过一起？可曾少过一例？” 这话打断了张角接下来的话。 他愣愣地看着这个教众，但又好似没有看他，眼神茫然。 悠悠苍天，何薄至此？ “这天下……就没有百姓的一条活路么？” 明明只需要少一次徭役，少一次赋税，多下一次雨。 就能有成千上万的百姓，可在这灾祸不断的年景中活下去。 然而……天灾人祸，络绎不绝。 天要降灾，人要起祸。 躲不过，逃不开，缩在角落里，也要被揪出来，拿着钢刀抛开肚子，搜肠刮肚榨出最后一滴血髓。 张角颤颤巍巍的又行了一步，忽地大口咯血。 周围教众连忙上前搀扶，张角却推开众人，继续向前行去。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子受命于天，代天以御万民……” 张角怒发须张，并起双指喝骂道：“你这是什么天？你这是什么地？” “你这是什么天子！？你御得什么万民！！“ 其身后教众，尽皆悲愤难当。 张角便在这时，脑海当中过去的一切经历，见识，智慧汇聚一处。 朝廷的昏庸、朝代的更替、大泽乡的一声呐喊、黄老之学的经世理念、炎黄时期百姓的幸福传说。 他脑海中灵台清明，思绪电转，将自己的一生，浓缩为铿锵有力的八个大字。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轰——！！！ 天空平地一声惊雷炸响。 张角身后的教众，不知道究竟是被张角的话语所震撼，还是因天空的轰雷而惊悚。 甚至不仅仅是他们，就连张自成也不知这声轰雷是从何而来。 他只知道，在轰雷炸响的那一瞬间，自己刚好因为张角的言语，而情绪激荡，胸如雷鼓。 “系统，刚刚那声雷是怎么回事？” 系统：【那就是常规以上的，高维信息对低维的影响。】 【但请不用担心，因为没有直接降维，低维所能接收到的能量极低，几乎细微到无法计算。】 【且因为您的情绪指向明确，因此只在整个地球大气层中传递。】 也就是说，这声雷响低维的整个星球都听到了？ 张自成松了口气，只要没像自己之前打招呼那样，震碎半个银河就好。 听不听到的，就无所谓了。 倒是连获得十万亿分之一力量都无比欣喜的系统，说传递下去的能量微小到无法计算，那看来是真的小到了极致。 抛开这件事，张自成看向屏幕中的张角，对系统道：“系统，接下来继续降维我发在手机上的语音。” 系统：【接受命令，正在待命。】 张自成点点头，拿起了手机，犹豫片刻。 最后还是决定，面对这个自己打心底敬佩的道人，不装逼，不摆谱，只是认真而慎重道：“好，我来帮你。” 第二十一章 求之不得的责任 张角正沉浸在头脑风暴中，思路被打通后，只觉得刹那天地宽，原本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压抑感尽数一扫而空。 就连刚刚举世皆惊的轰雷，也没有打断他的思绪，反而让他对自己的所思所想愈发坚定。 若这是中黄太一的鼓励，则自当砥砺前行，无甚可讲。 若这是苍天的震怒和警示，那前不打天子加赋，后不打山崩海啸，独慑张某？ 这天，更要掀！ 下一刻，一道莫名的声音出现在耳畔：“好，我来帮你。” 张角一下睁开眼睛，警惕的看向四周，手中立刻出现了一张符箓。 他身后的太平教众，也连忙抽出长刀护卫在张角身侧。 然而站在人群当中，捏着符箓，张角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使用。 这点灵力，于其逼出宵小，倒不如用在给百姓治病上。 此时对方尚未表现出恶意，能省则省。 于是张角手持九节杖，看着周围朗声道：“何方高人？怎不现身一见？” 只听那声音幽幽道：“不必寻找，我在你们的天地之外。” “此方天地太小，我若是出现……恐天崩地裂，寰宇重归混沌。” 这话自然不是故弄玄虚，用这种方法说出来，和用各种现代科学名词包装着说出来，对古人来说最后表达的结果没有区别，还能少一层理解难度。 最多把自己当作什么神仙妖魔而已，这样理解对张自成本身来说没什么所谓。 张角闻言还未作何反应，他身边的太平教众倒是面面相觑，手中长刀一时都有些拿不稳。 大贤良师刚刚放出豪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这天……这天就一声惊雷后，真的出现了？ 张角却早年云游四方，见多识广，再加上修道有成，太平经烂读于心，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听到对方所言，不由失笑道：“哦？若果真如此，求之不得。阁下刚才所言助我，那倒不如直接帮在下扯破了这天，某好省些力气。” 此话本是揶揄，谁知那声音竟一板一眼的解释起来。 “不可，你最终的目标，不是建立一个太平世界么？” “我若再造寰宇，那些皇亲贵戚荣华富贵享受一生，临死还落了个痛痛快快。但这天下间的一切，都要和那些虫豸陪葬。” “届时莫说是苦苦挣扎艰难求生的百姓，便是一粒沙、一根草、一滴水，都无法继续存在这世间。” 张角微怔，没想到一句玩笑话，对方会如此认真的解答。 张自成自然没打算让张角慢慢的试探出自己的底细，毕竟自己是来帮忙的，顺便看看这个低维能不能获得操控超级白细胞的方法，没必要神神秘秘。 自己又不是某些小说中，没有力量却强装大佬的弱鸡，只有周围人脑部迪化才能混日子。相反，自己是相对力量太强难以操控，无法具体应用到细节，这就更需要充分的信息交流了。 甚至张自成心中，此时已经有所粗略计划。 只是有一点要明确，自己不能成为张角的许愿机。 身为现代人和高维人的双重身份，一方面自己拥有数千年人才对那段历史的总结和看法，另一方面也有核弹杀菌级别的物质影响力，选择张角，也是因为他本体没办法下去，需要一个拥有超强组织能力和传播能力的代言人。 这样想着，张角这个人选竟越看越合适。 此时的张角也严肃了起来，相比教众的畏惧，他还是更能理解张自成话语中的信息。虽然不信，可也知道其自述为天外神魔，绝非自己所言已死的苍天。 因而作揖，用慎重的态度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其实若对方真是什么神灵，称呼阁下似乎不太对劲，但张角也没有跟神仙打过交道，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张自成当然不在乎这些小事，但回忆起上个世界中，每个听到自己名字的人似乎都没什么好下场，至少要先死一次，实在不敢念出真名。 最后，他用当初跟蒂露露说的化名道：“吾名‘司辰’。” 司辰？ 张角心中沉吟起来。 司者，掌也，有主管，掌握，主持之意。 辰者，其意众多。既可为‘日、月、星’之总称，又可特指‘北辰’（北极星），二十八星宿中的心宿，抑或泛指‘众星’。 所以……其司的，究竟是哪个辰？ 还是以上全部？ 想到此处，张角忽然后知后觉的悚然起来。 明明对方没有讲起具体哪个字，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两个字的？更甚者，对方所言口音，自己从未听过，但彼此交流畅通无阻，毫无滞涩。 张角终于彻底端正态度，他毕竟也是个敬神祭祀的道士，说什么都不可能是无神论者，一时间倒真有些身为凡人的诚惶诚恐。 可下一刻，又想起之前所看到的百姓饿殍，心中不由升起一股难言的郁气。 张角抬起头，对天作揖，但语气中的愤慨难以掩饰：“敢问司辰，为何天下祸乱至此，神明迟迟未见？莫非真是天子代天御民，吾等草芥，不入法眼么？！” 张自成当然不想接受无端的指责，可就在要出言反驳时，他却犹豫了。 没错，现在反驳很容易。无论是语言还是实际上，自己对低维都没有责任，张角的愤怒不过是迁怒，毫无道理可言。 自己可以用现代的逻辑和互联网话术，从任何方面完全驳斥对方……但那有意义么？ 张角这番责难，本质上，算是推卸本属于人类自己的责任，责怪神明没有担负起救世济民的职责。 承认对方的指责，毫无疑问就是凭空背负起了这个没道理的责任和负担。 那问题来了，自己背得起么？ 整个三国，2000余万百姓的身家性命，自己背得起么？ 那还用说？ 毫无任何问题，比呼吸还要轻松和简单！ 只需要动动手指，付出微不可查绝不大于细胞的物质，就能让两千万痛苦挣扎的百姓获得解放，摆脱压迫奴役以及无休止的剥削。 这种好事，张自成巴不得天天干！ 所以他直接干脆利索道：“是我来晚了。” “你们的世界太小，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了你们，看到了你们。” “但是不用担心……从此以后，你们这个世界的天，不会再死了。” 张角闻言，满腔的愤慨化作愕然。 他在问出口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自己的失礼。但比起对神明失敬的惶恐，他还是更想知道神明对凡人真正的态度。 可对方的回答，让张角万万没想到。 张角沉默半晌，喉结不停涌动，才最终向着天空沙哑拱手道：“贫道张角……” “请司辰助我，还这天下黎民一片朗朗乾坤！” 第二十二章 高维智慧 话虽如此，但当务之急还是百姓的疫食问题。 今岁大疫，洛阳地震，海水泛溢，五原山岸，尽皆崩裂，自然灾害一年到头就没个够。 朝廷之恶在于黎民没有活路时加倍剥削和压榨，但那些世家大族、宦官外戚、乡老豪强、天子重臣，一本本账可以慢慢算，不着急，绝对不会给他们任何人一个痛快。 现如今，此地百姓面临的燃眉之急是：无粟米可下锅，无净水可啜饮，无药石可驱疫。 疫病张自成是真没办法，他在现实中都没涉及微观领域呢，在低维当中自然更加完蛋。 这也是他需要张角的原因之一，在这个真有法术的低维，张角的符水毫无疑问就是有保证的特效药，唯一的副作用也只会发生在张角本人身上。 同时张自成也明白，只要人能吃得饱，营养足够，接下来只需要休息静养便是全天下最好的护理。 于是他让张角继续前去救疫，而自己则开始研究如何为低维提供口粮。 口粮不同于其他事物，它最终是要落入民口，给百姓提供营养的。 虽然有考虑过直接降维一点点饼干屑在银河系之外，但张自成深思熟虑之后，还是觉得先经过实验才能放心。 既然要实验，自然就不可能选择那些没有生命的低维世界，因为没有人能去吃，因此张自成理所当然地让系统把画面转回到邪神宇宙中。 只是邪神宇宙的图景刚刚呈现，张自成就惊讶的发现，这个宇宙的星空竟然复又重新明亮了起来。 无数星辰散发着光辉，相互绵密交织，如此宏观的尺度，看起来却又像是微观中被放大的纤维。 就在这时，毫不意外的，一个粉色的脑袋忽然从屏幕的角落冒了出来。 蒂露露感受到了来自血脉中的注意力，惊喜万分的看着传递出父神注视的方向，不停挥手道：“父神！父神！您重新苏醒了吗？！” 苏醒？ 张自成挑眉：“苏醒是什么意思？我刚刚只是在做别的事情。” 蒂露露一愣，这才挠着头，憨憨笑道：“啊……对不起，父神，我没有和外神打过交道的经验。我还以为您和塞昂利斯一样，只要意识消失就是沉睡了呢。” 看着对方的傻笑，张自成沉默了。 月神用自己的低维初名，获得了自己的一份力量，怎么看起来这么傻了？ 难道说，自己智慧的百万亿分之一，她也全部拿来当思考的资源了么？ 不要啊！大家之前就是可以交流的智慧生命，高维智慧这种东西在低维不会升值的啊！ 但看着那副和爱神相似的美丽面孔，以及如此美丽的相貌都难以抑制冒出的傻气，张自成叹息一声，还是决定不想这个问题了。 反正蒂露露也不像是真傻，还能交流就行。 只是他听到有关塞昂利斯的内容，若有所思，看着周围的群星，还是先问道：“这些行星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在塞昂利斯念诵我真名的时候，全部粉碎了么？” 蒂露露立刻重新露出夸张的兴奋之色，满脸激动道：“对对对！父神！您的神力真是太强大了！” “我仅仅只是拥有您无比稀薄的一丝丝血脉，竟然从原本回溯一个星球都吃力，到现如今，恢复回溯整个宇宙的物质都易如反掌的地步！” “过去的我，和现在的我相比，简直就是恒星上的一根蜡烛，黑洞旁边的压缩饼干，银河系外的一个陀螺，完全无法在量级上描绘出具体差异的宏大！” 张自成听得一愣一愣的，心说这么离谱的么？可自己的白细胞在低维，好像除了把所谓不死不灭的邪神们给吃掉以外，也没什么惊人的表现啊？ 嗯……大概那就已经很惊人了，只是那些邪神跪的太快，根本没有操控白细胞大战三百回合的过程，就仿佛开了修改器秒人一样索然无味，自己才觉得没什么了不起吧。 不过既然蒂露露像是过去回溯地球一样，回溯了全宇宙的星球，那张自成连忙问道：“所以塞昂利斯呢？祂不就相当于这个宇宙的全部物质么？你把祂也复活了？” 蒂露露露出些许困惑的神情，左右扭头看看周围环境，最后还是稍微认真了一些道：“没有的，父神。” “我在回溯宇宙的正物质层时，就在寻找塞昂利斯的思绪。祂并非被您的真身直接吞噬，仅是念诵了您的真名，身躯无法承受那股重压崩溃而死，按道理来说，至少其不死不灭的本质应当没有消失才对。” “可就算我将全宇宙逆熵，甚至返回过去的时间线，仍然找不到塞昂利斯的任何踪迹……祂就好像，彻底湮灭了一样。” 张自成也微微皱眉，这个塞昂利斯死的太痛快了，最后的求救也让他有些莫名其妙。 但没有更多的信息，猜测也是徒劳。拥有一丝高维力量的蒂露露，已经全宇宙的寻找过对方的下落，这都找不到，自己身在高维也没什么好办法。 他回归正题道：“蒂露露，接下来我要制造出一些食物，你看看你能否分辨，这些食物是不是可以食用的。” 蒂露露眼前一亮，兴奋的点头，就像是一只听到罐头开启声的哈士奇一样，脑后的粉色长发在无重力的宇宙中波浪般游曳。 “好的父神！感谢父神！父神的恩赐，蒂露露永世铭记于心！” 张自成抽了抽嘴角，对这种夸张的马屁有些不适应。 无视蒂露露的情绪，张自成又一次打开了一款常规意义上的求生游戏，将里面用修改器直接调出来的99999肉类，降维到了邪神宇宙当中。 蒂露露也不管出现的是啥，反正父神说能吃，上去就是一口。 再然后，她的神情就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了起来。 张自成只见蒂露露夸张的仰起头，把嘴里的肉咽了下去，竟然能看到一根鸡腿的形状，从对方的脖子里撑着皮肤出现，再被她硬生生硬塞了进去。 张自成微张嘴巴，震撼的看着蒂露露用手比出大拇指，开心道：“好吃！虽然没什么味道，也咬不动，在胃里也没办法消化，但是好好吃！” 好吃你个大头鬼！ 这玩意谁吃的下去啊！ 张自成简直想把手伸进屏幕里，给里面的蒂露露脑袋来一下。 但他还是叹息一声，在心中划掉‘降维游戏中的食物’这个选项。 现在想来，大多数低维的食物，都是一个硬邦邦的建模，所有咀嚼的动作都是屏幕之外的伪装。食物的唯一作用，就是在你触发了食用的判定后，加一点血。 或许有些游戏对食物的制作更加细致，但恐怕也不会有太大差别。 没办法直接从游戏中获得物资，张自成扭过头，看了一眼旁边已经冷掉的面汤。 这里面……应该是有一些淀粉的吧？ 第二十三章 绝世佳肴 张自成在室女座超星系团中，寻找到了一块直径超过1000万光年的宇宙黑域。 整整1000万光年的方圆，几乎没有成体系的星系，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行星，理所当然没有任何生命存在。 事实证明，张自成的谨慎是对的。 系统这次降维的面汤淀粉，虽然已经是尽力往小了去降维，可直径也超过了800万光年。 也就是如此放大之后，张自成才发现，被开水煮过的面汤当中，淀粉宛如海绵般呈现不规则的丝网状，内部空腔极大。 而由于宇宙间的星空都被蒂露露给恢复了，那一滴水淀粉在出现的瞬间，其自身庞大质量所形成的引力，便将数千万光年之外的银河系大小熊星座等河系全部向自身牵引。 可与此同时，这滴水淀粉又不像是常规宇宙天体，被庞大的质量自我压缩，凝聚成一个宏观上圆润的星球，甚至或因质量过大而崩塌为中子星。 对这滴水淀粉来说，低维的引力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甚至它在宇宙中无规律飘荡时，自身数百万光年漫长的直径，却丝毫不影响它的任何行动。 有一个科普问题中描述：如果我有一根超过亿光年的棍子，然后挥舞它，末端不就超光速了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不可能，因为信息的传播上限为光速，如此长的距离，棍子可能需要上亿年，才能把移动的方向传达给末端的原子。 然而水淀粉，简直犹如绝对刚体，一处移动，全身跟随。 它在某种意义上，在一些不规则的边缘末端，甚至是超越了低维的光速在移动。 幸好降维之后，这滴水淀粉身上不存在任何势能，否则速度一旦提起来，又是一场毁灭宇宙级别的危机。 张自成无奈的摸了摸脑袋，本来都快把低维特别脆弱这事给忘了，一滴水淀粉又让自己想了起来。 之前的白细胞没有发生这种情况，是白细胞刚刚出现时，因为位置恰好一口吞掉了那些邪神，被张自成的意识勒令停止。 随后白细胞就真的一直停在原地，即便后来张自成因为塞昂利斯喊名字而走神，它也只是在原地消化了贪食者。 这也就导致张自成没注意到，高维物质在低维中，竟然能够忽略引力和光速的限制，呈现出假性的绝对刚体。 此时此刻，他心中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蒂露露，你能试着把它吃一半么？” 张自成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对蒂露露命令道。 蒂露露看着水淀粉，早就不停地咽着口水，双眼冒光，迫不及待，一副饿了三年的逃荒者看到了白面大馒头的垂涎欲滴。 对于拥有百亿分之一张自成力量的蒂露露来说，水淀粉这种碳水化合物，其代表的热量与糖分，简直能勾起心底最深处的饥渴和欲望。 这种饥渴和欲望，理所当然是从父神的血脉当中诞生的。 蒂露露对这种饥渴，感到万分享受。因为很显然，她马上就能满足这种欲望了。 因此听到父神下令，蒂露露直接身影一闪，划破长空，宛如恶狗扑食般，‘咻——！’地一声就扑了上去。 长长的粉色头发，因为其速度过快，而化作一道万里长虹。 蒂露露虽然一直保持着人类的大小，可低维的时空早已归其掌控。因此她本打算直接压缩水淀粉所在的空间，一口吃掉大半个。 可随即，才愕然发现这个没有父神丝毫力量的球体，竟然纹丝不动。 很显然，是原本的时空在适应对方，而不是对方屈尊在时空当中。 不过无所谓，不能一口气吃掉一半，自己可以慢慢吃！ 蒂露露保持着宇宙能接受的最大速度，冲进水淀粉中，在近乎毫无曲面的淀粉纤维上，吭哧一声把脸埋了进去，嗷呜嗷呜大口撕咬起来。 张自成耐心等待了两分钟，眼睁睁看着蒂露露以接近光速的速度，吃掉了自己体积约五十亿倍的淀粉微纤维。 可将镜头放大到全貌，这个水淀粉消失的质量，甚至无法用肉眼看到。 张自成叹息一声，复又下令道：“蒂露露，先别吃了。” 下一秒，那个粉色头发的身影立刻出现在了镜头当中。 只是她的嘴巴和仓鼠一样高高鼓起，双手用力堵着嘴，不让嘴里的食物掉出来。 这副吃相，再好看的长相也挺下头的。 好吧其实没下，还挺可爱的。 但接下来的画面就不可爱了……只见蒂露露仰起头，用力把同样来自高维的碳水咽下去。结果就和之前吃游戏里的鸡腿一样，她的脖子像是堵塞的运输管道一样夸张地鼓起，涌动着把食物运输到腹中。 张自成已经看麻了。 好在虽然吞咽困难，但在腹中消化似乎没有任何问题，她的腹部依旧平坦，马甲线清晰，毫无任何赘肉的感觉。 蒂露露一抹嘴，欢欣雀跃，叽叽喳喳道：“啊~好好吃啊，父神，真是太好吃了！这就是您平时吃的食物么？感谢您的恩赐！我竟然也能吃到如此绝世佳肴！太美味了啊啊！！” 她在宇宙空间中激动的手舞足蹈，赤着的两脚乱蹬，身后的头发因为她的动作逐渐散开，像是在粉色的湖泊中。 “你控制下情绪好不好？” 张自成无奈扶额，不过也从蒂露露的表现中看出了她的评价。 超级美味……大概相当于自己第一次吃炸鸡汉堡吧？高热量的食物，任何生物都无法拒绝。 虽然蒂露露是邪神，但却因为自己而拥有了生物的本能么？ 但这样看来，蒂露露毕竟同样拥有来自高维的力量，不代表这玩意真能消化，还是要找个普通人试试看。 想到这，张自成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知道那个叫西蒙斯的人么？他之前在月球上，好像被你听到我名字的时候，失控压死了，有复活他么？” 蒂露露一愣，终于平静下来，粉嫩的指甲点着下巴，故作可爱地想了想。 随后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啊，那个人啊？他好像很不满意被复活，又自己自杀了。不过后来地球没有再发生过什么大危机，我就没有再重置过时间，所以他现在还死着呢，要复活他么父神？” 张自成微微怔然。 没想到，自己在低维当中接触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死了。 虽然蒂露露说可以复活，但既然他想要长眠，逃离那些痛苦的记忆，自我认知为死亡，张自成又如何会去扰人清梦？ 最终他还是摇摇头道：“算了，随便再找个人吧。” “你拿着相当于你脑袋份量大的淀粉，去找个地球人，告诉对方，只要吃下淀粉就满足对方一个愿望。” 说着，他看了眼蒂露露，想了想，补充道：“如果吃了以后死掉，也可以复活，并且额外再附赠一个愿望。” 蒂露露听了，连连欢呼赞美道：“父神！您真是仁慈又慷慨！” “既给予信徒美味的佳肴，还愿意屈身与凡人接触，满足他们的愿望~您真的，我哭死。” 这句似乎同样来源于高维的词汇脱口而出，蒂露露甚至配合得眼角流出了泪花，感动的偷偷抹泪。 张自成感觉自己快要习惯了，甚至能维持住关怀的神情，默默微笑。 至于这些愿望具体由谁来实现…… 那还用说？自己还在为了百姓的一口粮食消耗脑细胞呢。 等等。 张自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看着装模作样千方百计拍马屁的蒂露露，嘴角的笑容慢慢勾起。 对啊，相较而言，似乎这个法子才更具有可行性。 第二十四章 仿佛平淡的日常 久违的光明，照耀在了沉寂已久的大地上。 科拉城，一座繁华的海边港口城市，在这个哥特风格建筑所构成的城市中，当黑夜的幕布被渐渐揭开，第一缕阳光洒向城市的角落时，整个城市被渐渐唤醒。 最开始，是小巷内稀稀拉拉的欢呼，这些欢呼声就仿佛是星星之火，以燎原之势瞬息间覆盖全城。 高耸的教堂、古老的城堡、精致的雕塑，以及城市内到处可见的哥特元素，都在熠熠生辉的阳光下展现出无限魅力。 人们从各自的住处走出来，难以置信的相互拥抱，泪水浸湿了彼此的衣物，感谢神明宽恕是他们用来交流的唯一话语。 在这个所有物质都回归到初始状态的城市，人们走街串巷，忘我的纵情狂欢。 无论是衣着朴素的平民，还是穿着华丽服饰的贵族，再没有彼此的分别，相拥而泣，举杯庆贺。 街头巷尾响起了充满特色的音乐和歌曲，所有人都跟着音乐跳动，热情洋溢。城市的街道和广场上售卖食物和酒水的商店，全部不再需要任何金钱就可肆意享用，人与人之间仅剩珍惜和欢笑。 然后，第一个人，登上了城市中最高的钟楼，在狂喜的欢呼声中，一跃而下。 噗的一声，一朵血色的妖异之花在大理石地面上盛开。 钟楼下的广场短暂寂静了片刻，看着那朵血花盛开的幅度越来越大。 随后，整个城市都陷入更加彻底的狂欢。 一位头戴羽毛帽子的贵族，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随后把高脚杯在墙壁上敲出碎口，面带微笑割破了自己的喉咙。 一名美丽的少女，哼着天真烂漫的民谣，将自己淑女裙的腰带解了下来，挂在了盛满鲜花的花店横梁上。 一个有着酒糟鼻的男人，拥抱着自己的妻子，两人手中共同握持着火把，哈哈大笑着引燃了自己赖以生存的杂货铺。 一名优雅的小提琴家迈着轻快的舞步，手中奏响欢乐美好的乐曲，脚步滴滴答答的踩踏在石砖路上。周围的人们欢声笑语，身旁的失火和坠楼者络绎不绝，就像是在和他合奏一首盛大美妙的音乐。 城市在短短片刻内，就散发出了浓郁的血腥气息。 这些血腥气和黑烟混杂在一起升向高空，逐渐晕染向整个城市，仿佛笼罩着一片暗沉的血雾。 张自成在屏幕外，呆呆地看着这一切，感到难以置信。 “他们……他们不是已经摆脱了噩梦和污染么？” “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事情？” “难道是那个被关押的邪神？它还在污染这些无辜者？！” 张自成的胸口剧烈起伏，这样惨烈的场面，让他无法接受。 如果这真的依然是地球中心的邪神囚徒所影响……自己一定会想法设法彻底杀了它。 他眉头紧张，压抑着怒火沉声道：“蒂露露！” 蒂露露迅速从镜头的左下角冒了出来，似乎感觉到父神的心情不太好，甚至连拍马屁都不敢了，小心翼翼地问道：“父神？……怎么了？” 张自成面色难看道：“这个城市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摆脱了噩梦的折磨，却如此大面积的……” 蒂露露漂浮在高空，看了看脚下的城市，语气有些犹豫道：“我……我应该是从物质到精神上，都帮他们回溯到正常状态了才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是那个邪神囚徒的影响么？” 蒂露露当然知道囚徒是谁，闻言立刻摇头道：“不是他，他在塞昂利斯死去后，彻底陷入了沉寂，甚至主动的削减自己的权柄，强行让自己进入休眠当中。” 说着，蒂露露发现自己怎么在为对方说话，连忙又抢功道：“而且我知道父神您在乎凡人，所以我对这些非常上心，时刻关注着囚徒，绝没有一丝松懈。” 张自成沉默了。 他看着城市中大家相互雀跃着离开世间，想起之前问起的西蒙斯。 许久之后，他才叹息一声，低声问道：“他们不断复活轮回的夜晚，持续了多久？” 蒂露露浑身有些颤栗，低着头不敢看向父神的视线方向，哆哆嗦嗦道：“大……大概有，两万多天吧？” 两万天？ 五十四年。 沉浸在无限的痛苦和灾难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此折磨了五十四年。 张自成没有说话。 他的寿命也才不到三十年。 人是无法想象没有见过的事物的。 自己也绝无可能理解比自己生命还要漫长的折磨，让他们的心灵被如何摧残得千疮百孔。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囚徒傲慢以及监视者月神，这两个邪神长年累月的拉锯所造成的。 张自成的视线逐渐有些冰冷。 蒂露露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气，从脚底涌上天灵感，头皮发麻。 这种恐惧，不仅仅是死亡的威胁，更有被抛弃的，被斩断和父神联系的极致惶恐。 一想到那样的未来，蒂露露难以自持，鼻子发酸，眼角生理性的溢出泪水。 也在这一瞬间，来自高维的生物本能，让她忽然福至心灵。 没有解释任何事情，蒂露露抬起头，语速极快道：“父神，我可以再复活他们一次，之后消除他们这两万天的记忆，让他们感觉，今日不过是一个平常的日子，除了做了一个没有印象的漫长噩梦外，毫无任何特殊之处！” 张自成闭上双眼，靠坐在电脑椅上，尝试平复自己的情绪。 良久，他只吐出两个字：“去做。” ———— 西蒙斯起床之后，只觉得浑身酸痛无比。 他茫然的睁开眼睛，看着奢华的天花板，只觉得发自灵魂的感到疲惫和麻木，可却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一旁的妻子发出有些难受的哼声，西蒙斯连忙回过神，抚摸妻子的额头，关切道：“亲爱的，你怎么了？” “我没事……唔，只是好像做了个噩梦，但又想不起来了。” 妻子明明还没有睁开眼睛，口中含糊的说这话，脑袋习惯性地蹭蹭西蒙斯的掌心。 感觉到这个动作，西蒙斯不知为何，双眼当中忽然蓄满了泪水。 他奇怪的眨眨眼睛，内心无比疑惑。 但在这一刻，在和妻子有了肌肤接触之后，西蒙斯也从之前那种难以言喻的干涸感中消退。 手掌传来爱人的体温，眼角的昏暗逐渐消退，万物好似重新染上了色彩。 他平静下来，好好注视着妻子，竟有种许久未见的荒谬感。 或许是自己当上市长之后，太忙碌了吧？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原来妻子已经不再年轻，原来她的皮肤也已经不再娇嫩，甚至眼角都带上了细微的皱纹。 可西蒙斯依然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为妻子的美丽而跳动，在为她的存在而雀跃，在为她的依偎而百转柔肠。 即使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寻常，普通，仿佛不值一提。 第二十五章 邪神住在疯人院 张自成想起来，在西蒙斯那几个还有理智的人尝试向神祈祷时，唯一的愿望就是永恒的安息。 除了那些人以外，其他人按照西蒙斯的说法，全都疯得不能再疯了，只是死不了而已。 这个世界的问题，不是简简单单地经历了灾荒或者战乱几十年，只要和平下来就能幸福地安稳发展。 邪神的影响，在无数次噩梦当中，反复冲刷每个人的理智，每个人都反复经历比自己内心最大的恐惧还要更加可怖的事物。 到了后来，唯一能令他们感觉到终极幸福的事情，就是可以停止思考，永远逃避那几乎占据了自己人生的恐怖记忆。 看着终于平静下来的城市，张自成没有再打扰这个世界的普通人。 他们已经经历得够多了，不需要再面对另一个无法反抗的存在。 和另一个低维的三国百姓不同，他们需要的不是抗争和生存，而是灵魂上的安静与休憩。 最终，蒂露露只是伪装成一个老夫人摊贩，将淀粉块放上去，悬赏谁能吃掉它就奖励1枚金币。 这笔奖金吸引了许多人，但让张自成失望的是，没有蒂露露的牙口，竟然还真没人能够咬得动淀粉块。以至于民众甚至生气地表示，摊主是在拿铁块糊弄自己。 张自成摸着下巴思索，实际上被切割到如此细微的淀粉，按道理来说，已经比高维的原子还要小了。但是它们同样和白细胞一样，来到低维后最小单位跟着无限下降，到了如此尺度仍然是自己的宏观状态。 大概也有组成高维的物质，实际上本来就能无限分割的原因吧？总而言之，它们自适应了低维的物理环境，低维却无法适应它们自身的性状，结果彼此纠缠时显得无比怪异，有些地方还能理解，有些地方和卡BUG一样让人不舒服和错乱。 摇摇头，无论是从游戏中降维食物，还是从高维直接降维食物，这两个方法都失败了。 不是这些食物不能食用，而是普通人根本咬不动，想要食用怕是只能刨开肚子塞进胃液里。 所以，只剩下最后的那个方法了。 “系统，你能把其他维度的事物，带到另一个低维么？” 张自成忽然问道。 系统沉默片刻，像是在计算什么，随后开口道：【可以。】 【但系统目前身处高维环境，残存的技术，无法让两个低维直接互通。】 【强行互通只会导致它们和高维短暂联通，造成巨大创伤，最终自我崩溃。】 张自成皱皱眉：“就没有别的方法了么？我想试着把这个蒂露露给带到另一个宇宙当中。” 这就是他之前想到的那个备用方案了…… 反正蒂露露这个邪神，连抽象的时间都能回溯，直接作为自己的代行者，什么细微的活都能丢给她了。 到时候在三国宇宙，差不多相当于获得世界自定义系统。 什么粮食瘟疫不多说，直接把那些贪官污吏和世家豪族变成最穷苦的佃农，让他们试着在自己设计的赋税体系中，把这么多年享受的财富都还到地里。 还不完，死都别想死。一百年种的粮食不够，就一千年，一万年，总有还完的一天。 系统在经历了片刻的停顿后，答道：【目标：蒂露露，经判定，其可以承受0.2纳秒以内的高维环境，具备转移宇宙的基础物质条件，是否即刻开始转移？】 张自成一愣，没想到这么简单，随后恍然。 也对，蒂露露毕竟拥有百万亿分之一的高维力量，能短暂承受高维环境并不值得惊讶。 张自成并不打算和蒂露露打招呼，正想直接下令转移，却强迫自己深思熟虑一下。 这个星球毕竟还有个囚徒，蒂露露走了，他没办法进行细微操作，要是对方卷土重来怎么办？自己的白细胞太大，就算能够吞噬这个傲慢，恐怕地球也保不住。 所以他还是对正在和民众互骂的蒂露露耳畔道：“蒂露露，地球内囚禁的邪神，你能杀了他么？” 蒂露露听到父神的话，不再指着面前说她骗人的城市居民，骂对方是秃子才需要戴帽子。低头思索片刻后，犹豫着回答道：“我不确定，父神。我以前没有尝试过毁灭一个邪神的本质，不知道现在获得您力量的我是否能成功。” 张自成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眼皮：“你试试看吧。” 蒂露露在得到父神的命令后，点点头，打了个响指。 没有理会蒂露露怎么做，身体上的疲惫促使张自成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后仰躺在了座椅靠背上。 他耷拉着眼皮，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之前取消的闹钟早就过了，此时是早上八点半。 这个时候，公司的人应该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打卡了。 阳光透过窗帘打在了室内，街道上的车水马龙声逐渐清晰。 听到外界的声音，出租屋内，坐在电脑桌前的张自成一时有些恍然。 刚刚还在面对什么邪神，百姓，生死的问题。仿佛自己真的是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神明。 然而回首看看身边环境，毫无疑问，自己除了多个超级白细胞，仍然是个普通人。 张自成深吸口气，任重而道远啊。 自己虽然有些多愁善感，无比同情低维中受苦的智慧生命，愿意付出微不足道的代价帮助他们，但也要继续想办法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才行。 毕竟，达者才有资本兼济天下。 只可惜，超级白细胞是吞噬了邪神才升级的，现在这个宇宙那滴降维下去的水淀粉，依旧是个普普通通的含水淀粉而已。不然随便找那些没有任何生命物理法则混乱的低维宇宙，把自己全身细胞升级一遍，直接化身超人类不爽么？ 想着有的没的，发现蒂露露迟迟没给自己回应，张自成这才疑惑地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屏幕当中。 只见蒂露露保持着打完响指的姿势，愣在那里。 周围原本围观的人，都因为这个老妇人奇怪的表现散开了，生怕对方是个疯子。这过程中，也不知是谁随手带走了老夫人摊位旁边用来悬赏的金币。 张自成问道：“你怎么了？” 蒂露露这才如梦初醒，神情有些凝重道：“父神，我虽然没有成功杀死傲慢，但是我将其本质放逐到了时间尽头，祂再也无法影响地球人了。” 可还行，那个傲慢竟然连个水花都没掀起来。 好在自己出现后，傲慢也没有再做出过影响地球的行为，之前城市的乱象是五十余年的积累，拖延的这点时间也没什么所谓。 既然如此，没有节外生枝就是好的。 张自成点点头，就想让蒂露露做好准备，要将其带到另一个宇宙中。 谁知蒂露露却神色古怪地开口道：“但是傲慢在被我传送走之前，说了一句话……祂说，塞昂利斯没有死，祂的本质就在地球上。” 张自成一听这话，顿时有些头疼。 咋还没完了？ 这些邪神可真够难缠的。 幸好自己当时降维了白细胞，直接把四个邪神的不死本质给吞噬掉了，不然怕是同样难缠。 这时蒂露露又补充道：“我刚刚就是在寻找塞昂利斯的不灭本质，并且我已经找到了。” “祂现在是个平平无奇的地球人，正呆在这个城市的疯人院当中。” 说完后，她小声嘀嘀咕咕道：“难怪这里的精神污染最严重……甚至连地球人都能够通过简陋的仪式，和伟大的父神取得联系。” 第二十六章 实验 张自成看到被蒂露露称作塞昂利斯的不灭本质时，有些愕然。 房间中没有窗户，分不清昼夜，但依靠蒂露露自发光的粉色头发，还是照亮了对方的面庞。 对方被疯人院的束缚衣捆绑着，在只有一张简陋床铺的石制房间中，缩在角落，面容呆滞，一语不发，甚至嘴角还流着涎水，脸上脏兮兮的。 竟然是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女性。 “这是塞昂利斯的本质？没有搞错吧？” 张自成面色古怪道。 蒂露露恢复了自己从爱神那里抄来的形象，一头粉色的长发在空中徐徐漂浮，宛如流淌着粉色荧光剂的涓涓细流，映衬着她仿佛真正的女神。 她俏生生站在房间内，好奇地打量面前这个少女。两人一个眼神灵动，一个仿若痴呆；一个美艳不可方物还自带特效，一个脏兮兮邋里邋遢。 无论如何，这样的气质实在也不像是原本宇宙中的最强邪神。 “确实好奇怪呀，父神。” 蒂露露靠近缩在墙角的痴呆少女，歪头疑惑道：“为什么会是人类呢？” “其他邪神的本质，最多像是外在呈现的本体缩小版。毕竟邪神没人在乎自己的形象，在宇宙中飘荡的身躯是随着自己本体的样貌呈现的。” 最后她补充道：“除了爱神，爱神任何人看到她的模样都是各不相同的。” 这时，那个少女忽然嘴唇轻颤，乌黑的眼窝看着蒂露露，嘴唇嗫嚅着什么。 蒂露露听清了，对方说的是：“救救我……” 然而这声音，并非从对方的声带发出。恰恰相反，这声音竟然是从牢房四面八方的墙壁上，通过砖石自身细微地震动传出。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声音并不大，却细细碎碎，宛如低声诵经。 张自成皱眉道：“蒂露露，把她带出这个病房，找个没人的地方。” 蒂露露点点头，把手按在了少女的肩膀上，瞬间消失不见。 而伴随着少女的离去，周围墙壁的震动缓缓平息。 这时，石牢外走廊的门却被推开，一群被这个声音所惊到的疯人院医生，以及手持棍棒的安保，成群结队面色紧张地走了进来。 当看到石牢病房内空无一物后，这些人先是一愣，彼此面面相觑，最后竟然高举双臂，齐声欢呼起来。 “那个怪物跑了！太好了！” “啊，这个工作也太危险了，那个怪物终于离开了！我们安全了！” “该死的，我今天早上起来浑身酸疼，和上了一百个妓女一样，一定是被这个怪物影响的！” “谁不是呢？我起床的时候差点以为我要死了。” 这时，人群中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有些畏缩道：“不过……我们要不要去报警？” 另一个安保壮汉吐了口唾沫，骂了一声：“废话，当然要了！反正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到时候去找这个怪物的也不会是我们，天杀的，希望猎犬们永远也找不到她！” 张自成本打算让系统把视角转移到蒂露露离开后的位置，闻言挑了挑眉。 看来，塞昂利斯所言的救命，绝不是离开这个普普通通的疯人院那么简单。 ———— 让系统转移镜头后，张自成顿时有些无语。 命令蒂露露将对方带到没人的地方，结果她直接把人家带到火星上去了。 确实，这里没人，没毛病。 少女穿着束缚衣，在火星的地表上坐着，依然面容痴呆，对自己离开疯人院没有一丝反应。 但能够在火星上毫无任何窒息的迹象，看来果然是塞昂利斯没错了，至少也不会是普通人。 要杀了她么？可是蒂露露之前连傲慢都没办法杀死，还要将其流放到时间尽头来封印，估计塞昂利斯她更杀不了了。 那……要再一次降维白细胞，将其吞噬么？ 也不是不行，不过并不着急，因为自己眼下没有直接操控白细胞的能力，多一颗超级白细胞没什么意义。 既然如此，倒不如拿对方做个实验。 毕竟像蒂露露那样，在低维中完全服从自己命令的邪神，怕是就这么一个。 而塞昂利斯满脸呆滞，不像是能任凭驱使的模样。 “系统，你把这个塞昂利斯，给转移到另一个没有生命的低维当中试试看。” 张自成拿起手机，一边点外卖一边吩咐道。 他要买两杯咖啡，再买个早点，消除一下精神和肉体上的困倦。 系统道：【接受指令，执行中，请稍候……】 蒂露露就见自己面前的少女，在一阵对邪神来说，也无比刺眼的白光中消失不见。 “啊！我的眼睛！” 蒂露露捂着双眼，躺在地上不停打滚。 虽然模样狼狈，但火星地表的灰尘，在她头发和皮肤上仿佛没有任何摩擦力以及静电般，完全不会粘连，浑身尘埃不染。 幸好祂们所在的位置，是火星的背面，否则这道白光会在不久后经过地球。即便是白天，无意中抬头看向火星方向的人，也会被这股白光给闪瞎眼睛。 不过蒂露露滚了一会，发现父神完全对自己无关心后，这才瘪着嘴放下双手，重新坐了起来。 她摇晃着身子，昂着头，委屈巴巴抱怨道：“父神！我记得您之前离开这个宇宙的时候，就是用那道白光离开的，您怎么也不说一声就把塞昂利斯带走了呀？” “您忘了您忠诚的蒂露露了吗？我才是您最忠实的仆人呀，最为敬重您的继子啊！” “只要能够前往您的身边侍奉您，就算让我付出一切代价我都愿意！” 蒂露露还要再说，父神声音传了下来：“别吵。” “哦……”蒂露露立刻头一缩，抱着两条大白腿，坐在自己粉色长发铺就的地面上，怂成一团。 张自成没看到这幅画面，因为他的屏幕中，是另一个宇宙内的塞昂利斯。 只见这个似乎是塞昂利斯本质的少女，漂浮在宇宙真空中随波逐流，依然一副懵懵懂懂，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反应的样子。 然而，她身上的疯人院拘束服消失不见，露出了一身样式简陋布料粗糙的漆黑长裙。 像是……拼夕夕200块钱一套的那种义乌特色哥特服。 张自成皱着眉，看着对方这副模样，实在琢磨不透，这个塞昂利斯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但无论如何，至少暂时把她给放逐到了另一个没有生命的低维当中，她无法再影响邪神宇宙的人类了。 并且自己还成功通过对方，发现跨低维传送并不危险。 连说了自己名字就全身俱碎的塞昂利斯都没事，拥有自己百万亿分之一力量的蒂露露，应该问题也不大。 于是他对系统再次下令道：“将蒂露露传送到那个地球还是三国时代的低维宇宙吧。” 系统：【接受指令，执行中，请稍后……】 画面先是灰了几秒，随后重新浮现。 然而展现出的内容，却让张自成悚然一惊。 第二十七章 愿望 眼前出现的，竟然是蒂露露残破不堪的身躯！ 她漂浮在宇宙真空中，此时只剩下一侧的胸腔和手臂，整个身体仿佛被活生生撕扯开。 残余的身体上满是灼伤，皮肤脱落、肿胀，伤口溃烂，毫无血色，充满裂痕和黑色焦痕，伴随着明显的电击烧伤痕迹。 蒂露露双眼紧闭，痛苦的浑身颤抖。 就连头上的粉色长发，此时也只剩下齐肩的长度，且颜色暗沉，忽明忽暗。 就好似飓风中的残烛，艰难摇曳，明灭不定。 张自成愕然的看着这一幕。 电脑旁桌面上，手机忽然开始嗡嗡作响，屏幕亮起，显示的是“主管（刘）”打来的电话。 铃声一下将错愕的张自成拉回神来，他没有接电话，而是连忙呼喊道：“系统！怎么回事？你不说蒂露露能够抵抗跨低维的传送么？！” 系统降低音量道：【她确实抵抗了0.2纳秒的高维环境没有死……】 又是这样。 张自成简直想把系统揪出来揍一顿。 上次也是，说对低维没什么影响，结果自己差点一嗓子毁灭了银河系。 这次说蒂露露能够抵抗中间路过的高维环境，好家伙，人家身体直接被磨得就剩不到四分之一！ 张自成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以后我下达的指令，你都要提示我最终会对目标造成多少破坏，可以按照百分比来。” 系统抬高音量，加快语速道：【已写入提示序列。】 随即连忙静音，不敢再发出任何动静。 “嘶……” 也就在这时，画面中的蒂露露勉强睁开一只眼睛，嘴里无意识的倒吸一口冷气。 好歹也是帮过自己不少忙的‘手下’，张自成看着蒂露露这副样子，也感到非常难受。 他连忙挂掉组长的电话，重新进入微信，对着自己的小号发语音道：“蒂露露，你怎么了？还好吗？” 系统依旧按照以前的指令，降维张自成对这个小号发送的所有语音。 蒂露露的意识因为父神的声音，微微提振起了些许精神，她用沙哑却略带兴奋的嗓音，艰难道：“唔……父神，我……我来到您的世界了吗？嘿……嘿嘿~” 张自成张张嘴，不知道该说啥。 就听蒂露露虚弱而又欣喜道：“父神，我刚刚感觉到了您的气息……好强烈，比您降临在我宇宙的真身还要强烈无数倍……” “我好开心，我终于能够在您身边侍奉您啦……” 事到如今，张自成实在不是打击对方。 但是如果不立刻把真相说出来，拖得越久，只会越失望。 于是张自成叹息一声道：“没有，你在我的宇宙中只呆了0.2纳秒。” “幸亏没有太久，不然时间要是再长一些，你可能会死。” 甚至张自成强烈怀疑，就算是蒂露露拥有邪神所谓的不死不灭本质，怕是在高维也没办法支撑太久。 而在高维死掉，大概也就是真的死了…… 这点，在偷偷和系统交流后，得到了确认的答复，让张自成更是心情复杂。 蒂露露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我…我还是太弱了，父神，万分抱歉……” “给我道歉可还行。” 张自成无奈摇头，明明是自己在蒂露露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强行挪移她的位置，结果蒂露露只在乎受伤是因为自己太过弱小，甚至因此愧疚。 这到底是什么自我PUA？ 我降维下去的百万亿分之一，后劲儿这么大么？ 就在这时，蒂露露微微抬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愕然的神色，系统很有眼力劲儿，立刻将镜头的方向对准了蒂露露眼睛注视的方向。 正是那颗蔚蓝色的星球。 蒂露露神情带着疑惑，喃喃道：“这个星球……好像不是关押傲慢的那个地球？” “而且父神，这个星球上，好像有人在呼唤您的初名，举行仪式向您祈祷……” 蒂露露回过头看向镜头的方向，脸上浮现出一丝殷勤道：“他们是您的信徒么？父神，需要我去满足他们么？还是因为直呼您的名讳，给他们一些惩罚？” 地球有人在呼唤我的初名？ 大概是张角。 张自成叹息一声道：“不需要惩罚他们，是我还没完成和他们的约定。” “你也暂时先不要去想为我做事的事情了，好好养伤。” “我很抱歉，蒂露露，我错估了你的实力以及跨宇宙的危险性。” 虽然一开始是计划让蒂露露充当自己的代行者的，但张自成也没料到，塞昂利斯可以无伤完成的事情，拥有自己百万亿分之一力量的蒂露露会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 不过邪神拥有不死不灭的本质，只要没死，应该就没有大碍了吧？ 这样想的话，系统倒也确实不算坑了自己…… 可是让一个重伤的女生，再帮自己做一些跑腿之类的工作，张自成良心上还是过不去。 谁知听到张自成的话，蒂露露反而慌了，立刻强行凝聚力量修复自己的身体。 “不！父神，我……我还有用！请不要对我失望！” 她咬着牙，仅剩的独臂狠狠攥着拳头，费劲巴拉才勉强修复了自己面部到颈部的烧伤，随后便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邪神是不需要呼吸的，但在痛苦时，身体中来自高维生物的本能，还是让她忍不住去这样做，好似能缓解一丝疼痛般。 可很快蒂露露就发现，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伤害，竟然宛如附骨之疽般牢固，完全没办法用熟悉的方式轻易复原。 她有些不知所措，完全没有过类似的经验。 这毕竟不是低维的普通攻击，而是来自高维的物理法则冲击。 与其说蒂露露是被高维空气中无处不在的电离辐射所伤，不如说她的存在本身就不符合高维物理定律，是一种需要被纠正的错误。 在高维物理法则的强行兼容下，她的身体并非‘受伤’，而是因为维持自身的物理法则消失，差点‘崩溃’消失。 这样的伤势想要恢复，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时间。 只有时间，才能让她身上残留的高维物理法则消退，到时候以邪神的恢复能力，这种伤势不过是一个呼吸就能复原。 可蒂露露不知道这些，她终于忍不住，第一次流出了泪水，泪滴圆滚滚的从她眼角飘向宇宙真空中，就好似金鱼吐出的泡泡。 “父神，请……请不要对我失望……” “求您了，不要对我失望……” 张自成看着她的反应，无奈叹息道：“我没有对你失望，蒂露露，我只是需要你休息。” 然而蒂露露似是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她想起刚刚父神说的话，猛然抬起头，再次看向地球的方向，语气急切道：“父神，我真的没事，我还有力量！” “您不是和您的信徒还有契约未完成么？” “我可以帮您满足您信徒的愿望！” 说着，她一挥手，无形的力量，瞬息间隔着漫长的距离凭空浮现，张自成连阻止都来不及。 而此时，远在数光秒之外的地球上，一座宏伟的城墙脚下，聚集着密密麻麻的流民。 在这些流民当中，空出了一个极大的范围。 空地中唯独一人，在对着一座简易的祭台施法。 可无论这人如何操控，如何凭空画咒，如何念诵神名，插着三柱香的祭台都毫无反应。 随着时间的流逝，张角的心情越发沉重。 已经两天了……两天过去，那个名为‘司辰’的神祇，依旧未曾再展露过踪迹。 然而看着周围脸颊凹陷，眼神无光的饥民，张角还是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依然挥舞着手中的九节杖，闭上双眼，念念有词。 不是他心存幻想，而是他已经近乎无计可施。 就在这时，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安静了一瞬。 下一秒，难以置信的吸气声，无法抑制的欢呼声，轰得一下，沸反盈天！ 张角猛然睁开双眼。 第二十八章 真神显灵 张角第一眼，映入的是一道乳白色的江流，像是天上长河倾泻而下，只是水都换成了浓稠的鲜乳。 然而当这仿佛牛乳般的亮白河流落地，发出轰然巨响，他这才明白，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牛乳。 这竟是稻！ 无穷无尽，省去百姓费力舂谷的白色大米！ 张角愕然呆立在原地，手中的九节杖甚至都“啪”一声掉在了地上。 可这声音，与大米相互碰撞发出“哗啦啦啦”“哒哒哒哒”的绵密脆响相比，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能与之媲美的，只有周围百姓欣喜若狂的欢呼。 天空中倾泻而下的大米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多，最终化作了一股巨大的米潮，转眼间就在原本摆放祭台的位置堆成了一座白光闪闪的大山！ 那堆积如山的洁白大米，香气四溢，让人垂涎欲滴。 米香味甚至飘到了城头，让无数士兵忍不住用力抽鼻，一瞬间竟有三分醉意。 “这……那张角使的什么妖法？” 城头上，一名持枪小校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忍不住喃喃道。 然而下一刻，他旁前的人就转过身，抡圆了手臂，“啪！”地一声大嘴巴子，直接将其抽翻在地！ 身穿武官服饰的邺城太守栗成，近乎面目狰狞道：“若再让我听到你对大贤良师不敬，我剥了你的皮！” 那小校捂着脸，嘴角溢血，讷讷不敢言。 心中却有两分不服，暗道：‘明明姑父你之前还说那张角妖言惑众，谎称有蜚，妄图裹挟流民入城，贼胆包天呢……’ 可他只是被栗成一时间打蒙了，没反应过来。 等这小校反应过来，想起刚刚张角众目睽睽之下究竟做了什么，忽然感到全身汗毛炸起，不寒而栗！ 等他有些惊恐抬起头，发现周围的同僚都被震撼的瞠目结舌，几乎所有注意力全在城外的神迹上时，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还好没被人听到，不然等那张角……呸，大贤良师入城之后，自己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太守栗成却已不再管他，怒叱完此獠之后，他匆忙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仪容，随即向两侧喝骂道：“还不速速打开城门，恭迎大贤良师入城！！” ———— 在汉朝，米已经是一种很常见的主食了。 只是北方水少，多在南方耕种，想吃还需要借助秦朝修得驰道来运输。 如此高昂的运输成本，自然没有几个北方百姓能奢侈到顿顿大米，那是大户人家的特权。 可没吃过米也舂过稻，对于常年在地里刨食，一生除了种地生子之外别无他物的农民而言，分辨五谷不过是呼吸般自然的事情。 在饥饿的百姓们眼中，他们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宝贵的财富。 他们欣喜若狂，几乎瞬间忘却了饥饿和疲惫，簇拥在一起奔向高山，用颤抖的手抓起大米，感受着从未有过的满足和温暖。 仿佛这一刻，所有的痛苦和忧伤都离他们远去。 唯一剩下的，就是喜悦的欢呼与哭泣。 张角愣愣的看着那山一样高的粮食，脑海当中一片空白，就连何时被邺城太守请入城中的都不记得了。 他此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司辰’恐乃真神也！ 太平教虽然信奉中黄太一，可实际上更多的，是渴望黄帝统治下那个没有剥削和压迫的‘太平盛世’。 也就是‘黄天’。 黄天的实际意义，便是指以黄老之学构筑的人间秩序纲常、法理制度。否则如何与代表汉朝的苍天对应？ 因此‘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完全是一种对于理想化社会的追求，其中真正的迷信成分极少。 所以现在，张角懵了。 古往今来，哪个皇帝不祭祀天地、哪条江流不祭祀河伯、哪座村镇不祭祀山神？ 可又见谁人长生？何处风调雨顺？ 现在有了。 给司辰祭祀，人家是真回应啊卧槽。 虽然张角的心理活动并不如此粗鲁，可意思也差不多。 他回想起‘司辰’在自己耳畔说的第一句话：“好，我来帮你。” 是这个帮啊？ 直接天上下粮食啊？ 甚至都已经舂完了壳，是不是帮的太细致了些？ 说好的颛顼绝地天通呢？ 脑海中无比的混乱，让张角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全程双手死死攥紧，甚至因为极端的紧张而微微痉挛。 最开始，他的紧张是恐惧，害怕这一切不过是个梦，泡影般转瞬即逝。 之后，他又开始患得患失，害怕自己这两天对司辰的怀疑，或者最开始接触时态度的不敬，会触怒这千百年间唯一显灵的真神。 最后，他甚至为‘司辰’而担忧……毕竟其他的神仙不出现，肯定是有原因的，万一颛顼绝地天通为真，擅自干涉凡间事务的神祗会遭到严重惩罚怎么办？ 不是不可能，司辰在说完话后，用了两天才再次出现，也许就是神界法度森严。 那自己岂不是反而害了司辰星君？ 这个念头一起，张角面色焦急，直接从主座上站了起来，吓了客座正在小心翼翼斟酒的栗成一跳。 堂堂邺城太守，连忙也跟着站了起来，走到太守府正厅中心，对着上位的张角连连作揖告饶。 “大贤良师！大贤良师啊，在下之前不是不愿开城门，实在是大旱大疫，税赋年年欠收，朝廷又屡屡催促，现如今城中粮食本就不够这么多人吃，绝非铁石心肠。” “况且您也曾言，城外有蜚，若之前将他们放进来，只会落得大家皆饿死病死的下场啊！” “但现在好了，有了大贤良师您从天上借来的粮食，不但城中百姓，就是那些饥民也可撑过今岁旱疫啦！” 栗成的态度恭敬卑微到了极点，近乎谄媚，仿佛面对的是京城中的十常侍般。 张角漠然的扫过对方，心中有大事，自然就容不下考虑宵小之辈的余裕。 他思索良久，最终心中无比痛苦的咬牙做出决定，沉声道：“那些粮食，先不要动！容我再起祭台！” 说出这句话，张角的内心几乎在滴血。 他不是不明白，这么多粮食究竟有多大用，那些百姓又多么渴望能吃到一顿饱饭，好继续活下去。 可张角同样知道，一个能够显灵的真神，是多么重要！ 米吃完了，就没有了，只能救一城百姓。 司辰若因此对自己失望，对人间失望，像满天神祗一样自此不再显灵，只能当个吞吃香火的泥偶。这天下亿万万百姓，又将何去何从？ 就在一旁的栗成懵逼时，一道平和中夹杂着些许疲倦的声音，在太守府内响起。 “不用，那些粮食你们随便吃吧，收回来也要消耗同样的力气。” 这句话仿若圣旨，一下消除了张角心中承受的千钧重担。 如此大起大落之下，让张角忍不住身体一颤，险些跌倒。 他稳住身形站定，伸出道袍下剧烈颤抖的双手，缓缓相合，以太平教平日祭拜中黄太一的姿势，脊梁笔直，对着天空哽咽拜道：“草民张角，万谢司辰活命之恩！！” 一旁的栗成，早已吓傻了眼。 真……真的有神？ 第二十九章 优化 “你说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 张自成皱眉道。 从系统那里获得了肯定的回答，张自成皱眉问道：“怎么回事，距离我上次和张角沟通，不是才过去两三个小时么？为什么时间过得那么快？” “如果是按照比例来，我也不觉得低维人说话的语速快啊？” 系统沉默了一会，张自成忽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困意，不过对问题的好奇还是让他撑着没有睡着。 片刻后，系统终于回答道：【经勘测，低维的光速上限远比高维低，但因为质量过小，物质运动速度的下限却比高维高。】 【这导致高维与不同低维的相对时间，是较为混乱和随机的，并没有确切的时间比例。】 【但在高维的信息进入低维后，会将低维的光速锚定在高维物质的光速水平，以此强行达到时间同步。】 张自称思索片刻，问道：“也就是说，我不观察低维，也没有降维任何东西的话。低维的时间流速和高维比，是不一定的。” “但是如果我正在观察低维，或者降维了我细胞之类的高维物质，整个低维的时间就会强行和我同步？” 【正是如此，宿主您的智慧仿佛高维的璀璨星河，绵延不绝……】 张自成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对方的奉承，也搞不懂这破系统为啥要拍自己的马屁，自己难道还真能对它做什么不成？ 他只是有些失望，自己之前脑海中想过的，控制低维模拟出某些环境，再人为施加变量，以此来快速获得最终实验结果的模糊想法直接烟消云散。 低维可真够不中用的。 不再考虑这些，张自成向着画面中的蒂露露问道：“你真的没事么？” 此时的蒂露露似乎已经逐步适应了身体上的痛苦，不再那么奄奄一息，只是仍然非常虚弱。 她凭空制造出了一个类似月球的行星，让自己身体的破损面贴在行星表面。 仅仅片刻的工夫，接触蒂露露身体的地表，已经有方圆上千公里寸寸崩裂，裂隙中隐隐浮现混沌的白光。 “已经没有事了父神……感谢父神的建议，让我通过接触其他物质来引导身体上的冲突法则。” 现在的蒂露露，弱弱气气的，再没有邪神宇宙中蹦蹦跳跳精力无限的模样。 不过她还是强打起精神道：“放心吧，父神，这样的行星我都能随时凝聚原子创造，地球上凡人需要的普通物质，实在不值一提……” 张自成看她蔫儿蔫儿的模样，确实有点心疼了。毕竟再怎么说，对方也长着宛如AI画出来的美丽相貌，人都是视觉动物，会感到怜惜很正常。 他想了想，用尽量温和的声音，嘱咐了一句：“你先睡一觉吧，休息过后再说这些。” 蒂露露本来还不想睡，只是听到了父神的温言细语，一下子心就有点醉了，微醺道：“不，父神，我好不容易能帮到您……” 可说着说着，脑袋越来越低，不一会，便仿佛一个凡人般垂下眼眸，昏睡过去。 蒂露露的身体比起自己的意识，竟更听从张自成的命令。 张自成摇摇头，想起蒂露露体内自己的百万亿分之一力量，以及造成她伤口的高维物理法则，心说这应该能将三国世界的时间，强行拉到和高维同步吧？ 实在是，张自成自己也困得受不了了。 他让系统将镜头转移到地球邺城，就见张角猛然从太守府邸正厅主位站了起来，命令一旁的人道：“那些粮食，先不要动！容我再起祭台！” “？” 张自成心说你干嘛？ 是不是自己脑补误会了什么？ 张自成没有去猜张角在想啥，但既然是升祭台，大概还是跟自己有关，干脆直接道：“不用，那些粮食你们随便吃吧，收回来也要消耗同样的力气。” 这话是实话，没有蒂露露的帮助，他也影响不了这些粮食。 随后不管张角的反应，张自成站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全身关节都无比僵硬。 狠狠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张自成恍惚间，似乎回到了自己大学时通宵玩网游的经历。 只不过低维可比网游好玩多了。 撑不住的张自成，直接扑到了书桌旁的床上，倒头就睡。 ———— 他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拿起桌边的手机，就看到3个未接来电。 第一个是早上的时候，刘主管给自己打的电话，第二条不认识，大概又是广告。第三条就是现在，还是刘主管。 而现在的时间，是下午3点，自己大概睡了7个小时。 张自成接通电话，声音沙哑道：“喂？” “张自成？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刘主管是个女性，声音并没有因为张自成的旷工而凌厉，更多的是困惑和普通的关切。 毕竟大家天天在一个屋檐下打工，张自成人缘还可以，虽然说不上朋友多，但至少同事间也不会恶语相向。 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又不是股东，也没必要为了公司的效益起冲突。 “没事，我只是睡过头了。”张自成随口道。 刘主管一听，顿时沉默了，心说你能睡过头到下午3点，头也真够长的。 张自成揉了揉眉心，刚想说辞职的事情，刘主管却语气犹豫道：“自成啊，你知道最近大火的AI绘画么？” “公司里流程已经跑通了，老板的意思是，要将我们美术部门的人员精兵简政，优化一下。” “本来我没打算报你名字的，可是总监来我们组视察的时候，发现你旷工还没有请假，直接就点了你的名，所以……” 张自成一愣，他身为一个互联网5G冲浪选手，自然不可能不知道AI绘画。 但他还以为，这玩意到投入使用还需要一段时间内，没想到这么快就优化到自己头上了。 而刘主管没听到张自成的回应，还以为他心中有怨气，连忙道：“不过你不用担心，咱们是正规企业，该补偿的N+1和失业保险金都不会少了你的。你看这两天要不要来趟公司，交接一下工作？” 张自成嘴角勾起笑容，本来还以为辞职之后，要靠存款熬一段时间的金手指开发，没想到居然被开除了。 补偿金，怕是够自己好好吃喝几个月，都不用担心生活问题了。 自己最近的运气，未免也太顺了吧？ 于是他乐呵呵道：“行啊，我看现在还来得及，要不今天就过去一趟？” 这样，之后几天，他都能安心在家研究金手指了。 刘主管听到张自成‘强装乐观’的语气，也感到一丝心有戚戚焉。 现在AI绘画大行其道，搞美术的，不是业界大牛，以后工作可不好找啊。 也不知道这个小兄弟，补偿金用光后，要是找不到工作，可该怎么生活啊。 第三十章 莫名升级 张自成在出门之前，又看了眼蒂露露，发现她还在昏睡当中。 只是她的半个身体已经完全嵌入崩坏的星球表面，整个星球看起来更加奄奄一息千疮百孔。 甚至镜头拉远，这个仿佛陷入死寂的行星上，一些巨大的裂隙中隐隐能看到耀眼的地核。 看来该换药了。 不过还是等蒂露露醒了再说吧，她身上的伤并没有明显好转，感觉用星球当绑带也没那么好使，还不如多睡一会。 “咕~~” 张自成腹中开始嗡鸣，凌晨那点面条早消化完了，饿劲一下上来，拿着手机就出了门。 他住的地方虽然是郊区，但条件还好，毕竟以首都的房价，不少人想买房也只能挑这些地方。而人多了，也就啥都有了，比如永恒的麦当当。 点了个巨无霸拿路上吃，本来张自成还想坐公交的，但想了想自己都是要拿N+1的人了，干脆奢侈一把，叫了滴滴司机。 站在路边等司机的过程，张自成啃着汉堡，面包胚的松软、肉饼的多汁、沙拉酱的美味、酸黄瓜的爽口，刺激舌苔上的每一个味蕾，将这口充足的热量送入腹中，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让人感到十分满足。 还记得小时候的愿望，就是长大了能顿顿都能吃麦当当。自己现在算是实现了么？真了不起啊我。 张自成咀嚼着口中的美味，心中自嘲了一句，忽然余光注意到旁边有个东西在盯着自己。 扭头一看，发现是个小狗，长得有点像边牧和泰迪的串串儿，不到自己小臂长。 黑白色的毛发微卷，窝在那里不停地伸出舌头舔嘴巴，两只前爪不安分地踩着地面。 见人类发现了自己，小狗立刻开始摇尾巴，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人类的食物，嘴巴不断一张一合轻咬舌头，好像已经在幻想自己嘴里吃到的味道了。 张自成乐了，这小狗在一边安安静静地嘴馋，既不叫唤，也不上来扒拉人，倒是挺讨人喜欢的。 这时候网上约的车来了，张自成也不想在人家车上吃东西，干脆把最后一口巨无霸丢到了远离车道的地上，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只是和前座的司机说好目的地后，张自成一扭头，这才发现，那小狗跑向最后一口汉堡的背影，竟一瘸一拐。 它低下头，津津有味的吃着食物，右后方的腿不正常的蜷缩起来，血将毛发凝成一缕一缕，显然是受到过不轻的外伤。 车辆启动，行驶过程中，司机很安静，张自成在闭目小憩片刻后，又拿出了手机。 由于外人在场，张自成不好和系统直接交流，他干脆点开自己的小号聊天框，打字道：“系统，你能把三国那边的事情投影到我的手机上么？” 系统：【可以的，宿主。】 随后，自己离开前电脑屏幕显示的画面，又出现在了手中的屏幕上。 张自成乐了：“还挺方便的。” 不过手机上的画面太小了，能同时展现的信息量很少，这又不是电影，系统找的机位通常是全景，一些细节可能就难以捕捉到了。 这样的话，似乎有必要买个iPad？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张自成看着手机画面中的古代城市。 只见街上已经搭建起了大大小小的粥棚，无数流民百姓排着队，捧着碗，满脸欢喜地等待即将入口的美食。他们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脸上的皮肤因为长时间的食物短缺而变得苍白干瘪，但他们的眼神却是充满了希望和期待。 张自成发现，那些施粥的人，皆头戴黄巾，满脸自豪和兴奋，很显然都是太平教众。 而在队伍之外，也有许多邺城本地人，他们全都出门来看壮观的施粥场面。一时间城中巷口里里外外人山人海，被熬得无比粘稠的米粥，香味混合着蒸汽升腾，整个邺城一时间竟显得有几分仙气飘飘，勾得那些看热闹的人喉结涌动，无比眼馋。 于是偶尔有几个衣着显眼的人混入队伍当中，却很快眼尖的黄巾教徒给骂了出去。 他们的口音很重，张自成依然需要系统的同声翻译才能听懂，大概意思是：对方是城里的富户，而司辰的粮食，是分给流民和穷人的，富户不准吃。 那些富户面色尴尬，有的掩面而走，有的直接拿出银钱想要购买白粥，黄巾教徒却不屑一顾，再次驱赶。 富户半点平时的傲慢和架子也无，面对这些泥腿子毫无办法，只得悻悻离去。 此举自然引来周围百姓的阵阵欢呼：“大贤良师万岁！”“大贤良师万岁！！” 张自成眨眨眼，心说原来汉朝人就开始喊万岁了？还以为要等后来的皇帝发明这个马屁呢。 他却不知，汉武帝就最喜欢别人喊万岁了……不过这个词目前还没有和皇帝完全绑定，要等到明清时期，才会特指皇帝。 然而那些施粥的黄巾教徒们面面相觑，忽然一脸严肃地对周围百姓道：“大贤良师交代了，这些粮食，皆是神赐之物，吾等只是代为分发。” 听闻此言，百姓们的呼声渐渐平息，面面相觑，随后认真听这些黄巾说的话。 另一个黄巾沉声道：“大贤良师曾言，衮衮诸公视吾等如草芥，唯上界天神司辰垂怜，赐吾等活命之粮！” “大贤良师不愿听到你们的奉承，如若心存感激，皆念司辰神明即可。” 百姓们立刻称是，那些被排除在施粥之内的富户，见状后同样心痒难耐，连忙在心中偷偷念诵此神名讳，求司辰保佑，最好也能给自己家下一仓库粮食。 虽然他们没有亲眼见到当日的情景，可无数的士兵都见到了，太守也见到了。 真的毫无障眼法的痕迹，就凭空从天上下粮食，这事儿谁听了不迷糊？ 那些粮食就热气腾腾地摆在面前呢，铁证如山！ 所以无论平日里如何飞扬跋扈之人，在这些白玉髓液般的米浆面前，都不敢有丝毫造次。 这可是活生生的神迹啊。 张自成看到了无数面黄肌瘦的百姓，对着破碗里的米粥狼吞虎咽，随后露出一脸享受的神情，微微叹息一声。 他的内心既满足又沉重，满足在于他成功救活了这么多人，让如此多的百姓因自己的行为而受益。 沉重在于，仅仅喝点粥就这么享受，联想到底层百姓往日的艰辛，着实不忍。 等蒂露露醒来，让她再变点别的食物出来吧，光喝粥可没什么营养。 就在这时，系统忽然提示道：【尊敬的宿主，您给予系统使用的十万亿分之一力量，有所升级，是否查看详情？】 张自成一愣，开口道：“查看。” 第三十一章 天花乱坠 和张自成预想当中的属性面板不同，系统只不过再次更换了小半个屏幕的画面，显示出一团未知空间中的金色气体。 “这是什么？” 张自成挑眉，在系统留下的输入框中打字问道。 系统：【这是此低维宇宙独特的物理法则之一，少数理解这个规律的人，将其称作香火愿力。】 好耳熟的设定。 类似的设定几乎快要和魔法斗气一样烂大街了，不过也可能正因其在高维的故事中大行其道，才能间接影响到低维吧。 “但是，这和我给予你的十万亿分之一力量有什么关系？”张自成疑惑道。 按道理来说，既然普通民众信仰我，那不应该使我获得新的力量么？怎么跑到你那儿去了？ 系统解释道：【因为此世界的低维人，心中信奉的神名，是完全代指您的‘司辰’。】 【初名在邪神宇宙中，是具备力量的。而蒂露露用特殊的仪式，将其凝聚后向您献祭，自己也通过仪式获得了献祭的反馈。】 【因此那十万亿分之一的力量，也可称之为‘司辰之力’。】 张自成听明白了，也就是说，蒂露露当初举行仪式时自己获得的力量，和如今邺城百姓信仰自己获得的力量没有本质区别，都被‘司辰’这个初名囊括在内。 但听到这里，他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于是有些小心翼翼道：“那这些信仰之力，有什么用？我能拿来做什么？” 系统干脆利索：【此香火愿力过于稀薄，无特殊用处。若汇聚一处被低维凡人吸食，或可强身健体。】 张自成顿时翻了个白眼。 我就知道。 满城的愿力加在一起，只能让一个低维人身体结实点可还行，居然连百病不生、延年益寿的词条都没有。 不过张自成本来就没报太大指望，毕竟邪神亲自举行的仪式都那么的鸡肋，区区一城凡人心底的信仰，什么都做不到也正常。 只是在他失望时，系统却忽然话锋一转道：【但是，宿主可用‘司辰之力’，有限的反向强化这些香火愿力。】 【香火愿力在此低维世界，拥有极高的权限，只要量级足够，万民之愿，皆可满足。】 【甚至可以……固化低维世界本身。】 张自成眼睛猛地一亮。 他都不打字了，直接低声开口问道：“你说，能强化低维世界？” 前面的司机就像是没听到，只顾开车。 毕竟当出租车司机这么久，什么顾客没见过？这么没头没尾的问题，不用回头就知道乘客肯定在和网友聊天，自己不用瞎搭话。 系统道：【是的，宿主。】 张自成连忙打字道：“那么当低维世界的承受能力足够强时，我是不是就可以降维自己更多的身体组织，像是之前的白细胞一样升级？” 打完字，他顿了顿，自语道：“并且，还可以降维我的精神力，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获得体内超级白细胞的直接操控权？” 系统再次恭敬道：【完全正确，尊敬的宿主，您的智慧仿佛高维的太阳风暴般耀眼夺目……】 系统开始拍马屁了，说明这轮问答可以结束了。 张自成收回手机，看着窗外逐渐繁华起来的城市美景，一时间心情舒畅。 说实话，他在不小心吞噬了邪神，获得了超级白细胞后，对这个金手指又有些无从下手了，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继续强化自己。 只是不忍看那些拥有智慧的低维人受苦，这才做出后续的种种行动。 没想到还能得到回报，一群低维人的信仰，直接为自己开启了真正能持续走通的强化道路。 既然如此，流程已经清晰了，和在公司做项目差不多：首先通过种种方式，获得足够的香火愿力，把低维强化到可以承载自己意志的地步。 接着降维自己的精神力，让稳固的低维反过来影响自己，就和之前的超级白细胞一样升级。 这样的流程要是能跑通，不仅仅是精神力，自己全身的细胞怕是都能逐步升级。 到时候，自己岂不是真的就像别人家正经的系统文一样，大喊一声：‘加点！’，就什么属性都噌噌往上涨么？ 没准还能获得各式各样低维的超能力，乃至修炼和传授术法。 想想自己化身祖宗人的美好未来，张自成脸上不禁洋溢起笑容。 虽然自己的系统，和小说里随随便便就能让宿主无敌的系统比起来过于麻烦，但那毕竟是小说，自己可是在现实中获得了实打实的金手指，拥有本身就是一种胜利！ 张自成迫不及待打字道：“立刻用司辰之力，逆向强化我已拥有的香火愿力。” 系统道：【请问输入多少司辰之力进行强化？】 【温馨提示：若非香火愿力的能量过多，香火愿力也会被稀释，可通过的宇宙权限范围也会缩小。】 张自成挑眉，打字道：“你来向我建议一下吧，转化多少司辰之力，可以最大范围保留香火愿力的宇宙权限？” 系统道：【推荐转化指数：0.0015%司辰之力。】 ———— 时间已经来到了傍晚，邺城的热闹却丝毫不见消退。 邺城太守栗成，骑马走在回府的路上，看着周围热热闹闹仿佛过年了般的百姓，以及人群中不时出现的扎眼黄巾，心情十分复杂。 说实话，这次施粥，栗成是想过帮忙的，甚至可以对司辰起誓，这次绝无半点贪墨之心。只是想着大贤良师初到此地，一些行政上的事情还要靠当地官吏才行。 可没想到，张角随随便便就能在邺城拉起这样一只队伍。虽称不上令行禁止，却绝对可以说上下一心。 区区十几个头戴黄巾的无名之辈，再加上百姓的信服，一天之内就把分发济粮的工作完成的漂漂亮亮。 这让栗成看着如何不心惊？他以前虽然没有阻止过张角传道，可也未曾料到大贤良师的名头，在泥腿子中竟已威望致斯，隐隐还要超过对汉庭的敬畏！ 此时毕竟是汉末，魏晋佛教做大之事还未发生，朝廷对宗教的概念仅停留在淫祀邪祭等小打小闹上。 张角自己也是没有前人的经验可以参考，纯粹以《太平经》为基要，独自生造出一个太平教体系。 因此这期间不但没有遭到官方的禁止，恰恰相反，由于太平教的宗旨是倡导‘太平’思想，主张爱民、反抗暴政、追求社会平等，得到了广泛的认可和支持，其中还不乏官员和士人等知识分子。 毕竟，当一个人数十年如一日前往全国遭灾的地方，用符水救人、安抚民众、救济百姓、驱疫辟邪、缓解灾难。这样的人，地方官员都要反对，还要脸么？ 所以至少明面上对其无比欢迎，以示自己关注民生。 但实际上嘛…… 而栗成此时的心情复杂在于，他一方面对张角隐隐露出的恐怖势力感到忌惮。 另一方面，鼻尖闻着就连自己都不能顿顿吃的米香，又对其曾经不放心上的‘太平盛世’感到一丝迷茫和向往。 大贤良师啊…… 您说的，该不会真能实现吧？ 就在这时，民众当中传来阵阵嘈杂和惊叫。 栗成身后的护卫立刻围在了太守身边，警惕四周。 然而预想中的袭击没有出现，周围百姓皆对着天空目瞪口呆，指指点点。 栗成眉毛一皱，抬起头来，瞬间如同往日瞧不起的泥腿子般，张口结舌。 只见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片五彩缤纷的云彩，中央不断有雷电交错，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云彩不断变换着形状，却像是一片无穷的花海，花海之下，更是不断出现一朵朵金色的巨大莲花，每朵莲花内部更是散发出璀璨的金光，耀眼无比。 “这……这……” “天花乱坠，地涌金莲？” 第三十二章 降临 这异象，却不是邺城独有。 而是整个地球，所有国家，所有人民。无论白天黑夜，只要抬起头，都能看到这样光华璀璨的奇景。 只是这些神奇的场景没有蔓延到宇宙当中，张自成猜测，可能因为香火愿力和人类众生强相关，并非可以孤生独长的自然现象。 而在系统为其展示的画面中，那些原本如烟似雾好似金光的‘愿力’，此时已经变成宛如实质的黄金。 这些凝实的黄金，在未知空间中的形象，逐渐向着人类靠拢。 张自成观察了片刻，立刻意识到它在试图复原自己的样貌，顿时大惊。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的隐私泄露，而是经历这么多次低维脆弱导致的事故后，对自身信息降维极为慎重。 万一再搞出什么看到自己的面容就发疯的设定呢？ 张自成连忙阻止道：“系统，让我的香火愿力停止凝聚我的样貌。” 画面中的人形黄金表面立刻停止了光华流转，仅维持在有着模糊人像的水平。 张自成松了口气，这样也行，反正不像自己就好。 不过既然能够这么轻易阻止，后续难不成还能捏脸？ 不过捏脸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说，此时他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系统，这些愿力足够加固这个低维宇宙了么？” 系统道：【可以加固，是否立即进行加固？使用全部香火愿力，预计可以提升低维宇宙承受能力的20倍。】 【查询到历史命令：降维宿主意识，在此承受能力下，已经可以降维宿主最低限度的意识，而不会导致低维物质世界毁灭。】 张自成一拍大腿：“好！” 司机平稳停车，礼貌道：“目的地已到达，感谢您的评价。” 张自成这才发现，在自己玩手机的工夫，已经来到了公司大楼所在的园区。 果然比坐公交车快多了。 他道谢一声，手机上支付了车费下了车。 待双脚落地，汽车开走，张自成抬起头，第一次认真仰视着过去日夜工作的大楼。 嗯，毫无特色，果然一点留恋也没有。 耸耸肩，张自成迈着惬意的步伐，走进人来人往的一楼大厅，姿态是从未有过的自然随意。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系统表示正在给低维加固升级中。 等张自成迈入了电梯，按下19楼的按钮，身边忽然有人咦了一声道：“张自成？你怎么这时候才来？” 扭头一看，发现是自己工位旁边的同事，名叫王斌。 两人倒也说不上关系好坏，同事而已，点赞之交。这趟电梯恰好就他们两个，倒是能稍微聊两句。 张自成心情很好，便冲对方微笑道：“本来都不打算来了，一听说我要被N+1，直接打车过来了。” 王斌有些无语，觉得对方应该是强装镇定。 这年头卷得要死，工作可不好找，房价也宛如吸血鬼，就算有N+1，没工作也不过是坐吃山空而已。 更何况现在的AI绘画还在大力发展阶段，未来市场上对美术的要求只会更精更高，不是金字塔尖，怕是很难找到工作了。 王斌摇头道：“我也听说了这事，你能看开就好。” 犹豫了一下，似是心里有话不吐不快，他忍不住抱怨道：“嘿，原先课本上说织布机让纺织女工失业，我还笑话她们愚昧，明明可以去找更好的工作，自己只会织布被淘汰了能怪谁？” 说着，他忍不住叹息一声，肩膀都耷拉了下来，自嘲道：“结果呢？等真轮到淘汰我了，我才知道什么叫心惊胆战。” 张自成好笑道：“明明被优化的是我，你怎么看起来反而才像是被开除的那个？” 王斌有些垂头丧气道：“早晚的事，我们不过是个二流手游公司，能用AI解决的工作，老板怎么可能养那么多美术，最后最多留两个来给AI绘图精修。” 这时候，电梯门开了，是其他楼层要上去的人。 有外人在，两人便闭嘴不再多言，等到对方下电梯后，距离十九层也就只剩两层了。 这时候，王斌忽然开口道：“张哥，我看你自信满满的样子，是不是早就找好下家了？” 张自成一愣，两人同龄，当同事快一年多了，对方还是第一次喊自己哥。 由此可见，他到底是有多慌。 想到自己因为意外获得金手指，而抽身时代浪潮之外，张自成微怔片刻，随后缓缓摇头道：“不，没有什么下家。” 王斌的眼神黯淡了些许，却又听张自成道：“但是我打算自己创业了。” “叮~” 电梯门开了。 张自成迈腿走出。 王斌有些愣愣地看着对方的背影，总觉得对方的自然随意，不像是一个想要征服时代巨浪，内心充满冲劲儿，顶着热血要改变世界的年轻创业者…… 倒像是看开了，打算回家继承公司的富二代。 难不成，这几年自己白白无视了一条大腿？ 若是以往，就算确切知晓对方是富二代，王斌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但在亲眼看到身边同事一个个被开除，像是知道自己将来悲惨命运的待宰羔羊，心中失措的王斌，终于还是忍不住，冲对方的背影开口道：“那张哥，以后有机会了，带带我呗。” 这句话，已经是这个年轻人面对熟人能放下的最低姿态了。 张自成回头笑着冲他挥挥手，随后径直进了老板办公室。 ———— 蒂露露过去也有过沉睡的经历。 但那更多的是降低自身的能耗，又或者因为无聊。 可在获得了父神的血脉之后，她第一次体会到了，对凡人来说，睡饱是一种怎样的快乐。 尤其是她身上还携带着和自身存在冲突的高维法则，在睡觉的这段时间，已经从身上蔓延开了不少，醒来以后更有种浑身清爽的感觉。 感受着身体的轻松，蒂露露眉头一皱，一下睁开眼睛，惊讶的看着自己已经恢复如初的双手和身躯。 不，不对。 她能从周围的原子察觉到自己睡了多久，区区几十个地球小时，根本不足以排除所有的冲突规则，自己也不可能在被动情况下，如此迅速地修复邪神本质的亏损。 能做到这一点的，至少蒂露露认识的，只有一个…… “父神？”蒂露露忍不住低低呼唤一声。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哟，你醒啦。” 蒂露露一愣，因为这声音，第一次有了指向性，而不再是某个范围内的时空统一共振。 她忽然全身颤抖起来，怀着仿佛朝圣般的心情和巨大的期待，没有勘测周围原子，而是像个凡人一样缓缓扭头，用自己的双眼来见证对方的降临。 “父神！” 见到来人的形象，蒂露露简直欣喜若狂：“您真的降临了！” 第三十三章 开启创造模式 蒂露露眼前这个人，与其说是一个细节充沛的人类，倒不如说是画中走出来的谪仙。 水墨色的长发，好似丹青大师妙笔勾勒，五官轮廓棱角分明，给人一种干脆利索的锐利感，消减了精致面容带来的柔弱，多了几分凌厉。 高眉骨搭配形如利剑般的浓眉，让他的眉眼在自然状态下显得颇为冷冽，令人敬畏。同时下巴，唇珠，鼻尖在侧面几乎呈一条直线，微微轻笑的神情，又很好地中和了那股威严。 他身着一袭浅色素衣，披着和周围时空相融合的外袍，长袍奇异的材质，不停向外扩散着淡金色的愿力。 这么帅，几乎不可能出现在普通人类身上的长相，当然是张自成这个雕塑专业的死宅捏出来的。 张自成并不是真的将精神或者意识降维了。 至少他本人还躺在床上看着手机，并没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但是，将愿力金身当作承载物，他成功将系统口中1亿波尔的意识波降维了下去。 这股意识波，张自成不知道它能否自主思考，但就目前来说，它在低维的表现，好似之前降维的白细胞，当处于自己的观察中时，完全由自己操控。 最终所造成的效果，就是张自成终于不需要再依靠系统的辅助，单纯用‘念头’‘想法’就能操控这股低维当中的愿力金身了。 以往可以捏脸的游戏，总有各种程序上的限制，而愿力金身想要呈现什么效果，真的只需要想到就能做到。 一时间，张自成玩性大起，好好地玩了一会捏人游戏，毕竟这种自由和真实度，是高维电脑程序目前还远远不能企及的。 如今这副长相，就是他充分运用了自己过去所学，最终呈现出的杰作。 不仅如此，当张自成用这个愿力金身，来到蒂露露身边后，只是想着要如何去除她身上的伤势，就见一缕缕金丝从水墨青丝中浮现，落在了对方的身上。 紧接着，就仿佛虹吸效应般，那些错乱的物理法则，被这区区几根丝线通通吸收和摄入，不消片刻，蒂露露身上的所有伤势便全部消失不见。 而那几缕金丝则失去光泽，变得黯淡灰败，最终寸寸崩裂，湮灭在宇宙真空当中。 虽然错乱的物理法则被愿力所消化，但蒂露露的身体仍非常残破，很显然是邪神本质受损。 于是念头再起，又是几根金丝飞出，帮助蒂露露弥补了她残缺的身体。 张自成看到这一幕，啧啧称奇，心中无比畅快。 终于，自己终于可以随意改造低维了！ 获得系统快一整天了，自己终于能够利用高维人的权限，在低维随意使用了！ 这种精度升级，对低维世界的开发来说，不亚于制造出高精密机床厂的意义。 简直像是玩‘我的世界’，终于找到了创造模式的开关。 “父神！您真的降临啦！”蒂露露欣喜若狂的呼喊道。 张自成忍不住露出微笑，现在不需要依靠系统降维语音了，直接让自己的意识操控愿力金身开口道：“是啊，你恢复的怎么样？” “我没事！是父神救了我吧？谢谢父神！父神真好！” 蒂露露像是一头宇宙粉毛哈士奇，想凑上去又出于敬畏不太敢，只能激动地围着张自成的愿力金身打转，嘴里叽叽喳喳胡言乱语。 这种熟悉的气息，绝对是父神没有任何疑问！ 至于长相？对邪神来说没有意义，她变成蒂露露的原因，只是明白自己所能看到的爱神形象，一定是父神喜欢的模样，实际上对外貌压根没什么概念。 但只要接近父神，和父神保持交流，她就能在冰冷宇宙中，感受到自己唯一的温暖和安全感。 实际上这种心态，张自成虽然能模糊感觉到，却不知是高维凡人和低维邪神的巨大矛盾而产生的。 低维邪神的冷漠本性，让她根本不在意普通的人类和其他邪神。高维凡人的力量，又让蒂露露内心充斥着极高的情感需求，渴望温暖和交流。 最终结果就是，她变成了唯一的兴趣就是和父神贴贴，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爱好的畸形性格。 张自成对此一无所知，只是看着她兴奋的样子，感觉她简直像是一只摇尾巴的小动物，忍不住操控着自己的愿力金身伸出手，摸了摸蒂露露的粉色头发。 蒂露露被摸头，先是一愣，随后“bong——！”地一声，宛如时空爆炸般，以近乎光速撞进愿力金身的怀中。 空间都扭曲了，呈现出水波一样的波纹。 蒂露露原本用来当绷带的星球，本就因为沾染了高维物理法则而残破不堪，在这极速的余波当中，寸寸崩裂，星核在二人身旁绽放出最后的耀眼光芒。 张自成看着如此夸张的一幕，有些无语。 不过他仔细感觉了一下……嗯，果然一点触感都没有传递上来。 很显然，愿力金身只能说是在低维获得了一个自由的操作端口，而非自己身体的真正延伸。 但这毕竟只是一个开始，张自成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就是刚刚那一下，不知道被蒂露露给撞飞出去几光秒，好在愿力金身却无比坚固，没有丝毫受损。 在张自成的操控下，愿力金身拍了拍蒂露露的脑瓜子，无语道：“好了，在宇宙中没什么，要是我们在凡人附近，你可不能展现出这么快的速度，否则余波都会把凡人碾碎的。” 蒂露露本想说我可以再复活他们，但是感受着父神掌心的温暖，还是蹭了蹭脑袋，乖乖点头服从。 张自成忽然咳嗽一声，墨色长发内又延伸出几根金色的丝线，缠绕到蒂露露身上，总算帮她给塑造了一身合体的衣物。 拥有美术基础的张自成，设计出的衣物自然也不差，他刚毕业时候也是考虑过服装设计行业的。并且考虑到目前这个宇宙是三国背景，他编织的是经过现代审美改造后的广袖深衣。 一袭淡粉色的华衣裹住蒂露露玲珑有致的身躯，外披霜色纱衣，微低的领口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空，美艳不可方物。 配上她披散如瀑的粉色长发，整个人在无重力的宇宙中，正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最贴切的诠释。 不得不说，配上色调如此和谐的衣物，蒂露露的颜值再次迎来了一个跃迁，让已经习惯了对方颜值的张自成都连连赞叹。 “欸？这是什么服饰啊父神？我以前复活过的凡人，好像没有人穿过。” 看着对方毫无淑女形象好奇揪着自己裙子的动作，张自成暗自叹息一声：要是不那么傻就好了…… 从公司顺利获得N+1后，回家捏了半天人，又亲自设计了一套女装的张自成，可谓玩的不亦乐乎。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上方弹出一个窗口，是备注为‘狗日陆有朋’的人发来的信息。 ‘兄弟，有空么？出来喝一杯？’ 看到这个人名发来的信息，张自成神色一凛，心中警铃大作。 他直接点开聊天框回复道：“不去，滚！” 第三十四章 超凡的第一步 陆有朋是张自成的大学舍友，是那种喜好和人交际的现充类型。 可以说一个宿舍，其他三个人的关系也就一般朋友，毕业后就甚少联系了，但却都和陆有朋关系不错。 主要是这个人就算别人不搭理他，只要不表示反感，他也不在乎被冷落，随时都能凑上来聊天。 这个症状，在他毕业后全职成为短视频UP主后更为显著，隔三差五找写作‘朋友’，名为‘受害者’的人进行整蛊拍视频。 好在陆有朋还算有点底线……虽然不多。 每次拍视频的内容都不涉及惊吓和人身攻击，而是类似喊人下楼吃饭，接上车后，直接狂飙几百公里去海边吃海鲜自助的离谱操作。 并且如果那个视频火了，还会给朋友分一笔收益，因此不少人倒是乐在其中，毕竟能有笔额外收入总是好的。 他甚至已经成功把几个朋友拉下水，开始常驻他的视频内容了。 除了张自成，他是个放假宁愿躺床上也懒得出去的宅男，就算给钱也……也要考虑考虑。 当然那是以前，现在获得N+1和金手指后不用再考虑了，直接严辞拒绝了陆有朋的邀请，张自成总算又能将注意力放在了三国位面当中。 把蒂露露放置在一边，张自成这次没有麻烦系统，扭了下脖子，有些期待地将命令直接说出口道：“愿力金身，强化我降维下去的那些精神力。” 他知道自己其实是不用说出来的，此时的低维愿力金身，就仿佛一台精准度极高的脑控操作系统。 但此事干涉甚大，涉及自己现实中的提升能力问题，张自成还是觉得用说出口的方式来确认命令更保险一些。 愿力金身立刻金光暴涨，以其自身为中心，周围的金光逐渐浮现出一缕缕清晰的轮廓，正是张自成捏出来的样貌虚影。 蒂露露在旁边捧着脸，双眼配合得直冒崇拜的小星星，发出：“哇~~这是什么？看起来好厉害！”地无用赞叹声，就好似这种花里胡哨的特效她做不到一样。 张自成甚至怀疑，自己操控愿力金身在地球上倒立，蒂露露都会也跟着倒立，然后表示其他所有地球人都站反了。 蒂露露打岔的这会工夫，愿力金身的虚影越来越庞大宏伟，就像是透明图层用发光的金线画出来的线稿肖像，能透过虚影看到其身后的繁华星空。 直到……整个低维宇宙，都被这法天象地般的虚影完全笼罩。 这时候，张自成才注意到一个细节，低维的宇宙大小，几乎就是现实社会中，所描绘的可观测宇宙大小。 这似乎不太对劲吧？虽然张自成是艺术生，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可观测宇宙的大小顾名思义，只是说再远的就看不到了而已，并非宇宙真的就这么大。 将这个疑问问出口后，系统回答道：【低维宇宙的大小，也和高维的信息分不开关系。】 张自成疑惑道：“这也行？难道以前的古人觉得，世界只有地球那么大，低维也就只剩一个星球了么？太唯心了吧。” 系统解释道：【并非如此，这里指的高维信息，是以地球为中心，可接收到的宇宙极限距离辐射信息。】 【高维对低维的影响，并不仅仅局限于人类，其他的所有物质，也全都是信息的一部分。这个距离，对低维宇宙来说就是一把坚不可摧的锁，对孤立系统内的物质来说，只有突破这个锁，才有可能前往其他维度。】 【但无论成功与否，都会因为和高维的信息严重冲突，导致其自身物理规则失调而毁灭。只有从高维度向下干涉，才能绕开这个限制。】 张自成闻言，微微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我只是以平常心问个问题，结果你忽然给我报个大料。 如果系统没有欺骗自己，那么很显然…… 系统所超脱的母宇宙，恐怕应该已经毁灭了。 难怪对方升维这么久，完全没有想过回母宇宙看看。 以对方所表现的智能来说，就算数据库受损，也应当记得自己来自哪个低维才对。 还是说，在系统超脱的时候，它的母宇宙本身就没有其他的生命存在了？ 张自成有些不太愿意讨论这个话题了，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回自己三国宇宙中的法相金身，整理好情绪开口道：“升维我的精神力。” 系统：【接收指令，1亿波尔精神力升维中……】 下一瞬，三国宇宙中，将全宇宙所有超星系团笼罩在内的虚影，转瞬间消失不见，仿佛隐入宇宙的幽暗当中。 放下手机，张自成躺好。 毕竟涉及精神和意识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他早早就在床上，等待有可能的精神冲击了。 但是……怎么说呢。 在系统说出：【升维成功。】后，张自成也没有感觉到什么。 既没有精神充沛神清气爽，也没有困倦疲惫想要昏睡。 就在他想要质疑，是不是升维这点精神力屁用没有，还不如喝一口咖啡时，系统又开口了。 【检测到历史命令：主观操控超级白细胞，此命令可执行，是否执行？】 张自成眼睛一亮：“立刻执行！” 左右看看，没什么反应，他想起什么似的，再次拿起手机。 果然，手机的画面，已经转变为了那种3d建模一样的体内细胞，这是当初张自成和系统商量着设定的。 主要是真实的细胞画面，没有这么明亮的光，绝大多数细胞也没有这么鲜艳的色彩，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此时将视线投入其中，几乎是一瞬间，张自成立刻从无数细胞中发现了超级白细胞。 还真是超级白细胞，它都开始冒金光了！ 什么超级塞亚人的免疫系统？ 并且，它不再和其他白细胞一样随波逐流，而是和张自成的视线连接上之后，立刻静止不动，像是等待命令的士兵。 “好！” 张自成兴奋地一拍大腿，总算能够操控自己现实中的细胞了！ 这是迈向超凡，扎实有力的一步啊！ 不过，看着已经被自动运行的超级白细胞给啃得只剩一点碎屑的尿酸结晶，再看看周围满满当当的棱形结晶柱。 张自成忽然意识到，一个超级白细胞是不是太少了？ 好像……就算它再牛逼，真正能起到的宏观作用也有限吧？ 张自成有些迟疑道：“系统，好像成熟的白细胞是不是不能分裂了来着？超级白细胞呢？它可以分裂么？” “我记得它好像还吞噬了个叫‘自由’的邪神，已经能随意变化身体了吧？” 系统道：【在高维中，自由邪神的能力，只能控制超级白细胞进行自身形态的变化，没有繁衍分裂的权限。】 张自成叹息一声，果然不会所有事情都那么顺利。 然后就听系统又道：【但是，这股拥有低维香火愿力的细微精神力，能够暂时性提升自由的权限，达到类似分裂繁殖的效果。】 卧槽。 张自成目瞪口呆。 香火愿力也升维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第三十五章 万能的愿力 “以后你觉得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都要提醒我！” 【已写入提示序列。】 在打了个补丁后，张自成立刻尝试着，用香火愿力来让成熟的超级白细胞进行分裂。 过程非常的顺利，即使他本身对细胞的知识早就还给生物老师了，即使他完全无法看到更微观的基因变化，但丝毫不影响在他释放出指令后，超级白细胞立刻听话地开始分裂。 一变二，二变四…… 短短片刻的功夫，张自成就眼睁睁地看着超级白细胞，从一个，变成了一团！ “好耶！” 这种行动没有丝毫阻碍的顺利感觉，让张自成不禁满心欢喜。 不需要任何操作，只需要意随心动，面对一旁呈山呼海啸之势的尿酸盐结晶针，超级白细胞们一拥而上，拳打脚踢。 确实是拳打脚踢，这些略微小了一号，金光黯淡稍许的超级白细胞们，细胞膜上凝聚出了层层青光鳞片，正是从‘正义邪神’身上吞噬获得的结晶能力。 再利用‘自由邪神’的随意变化体型，白细胞们真的像是Q版圆滚滚的战士们一样，身上凸出两根拳头，挥舞着结晶化的触角就‘当当当！’地敲了上去。 三下五除二，以极快的速度，层层蚕食掉了附着在关节处的尿酸盐结晶。随后这些结晶的残骸又被白细胞们吞噬，在内部碾碎成更细小的颗粒，让其可被人体正常代谢掉。 终于，张自成在获得了金手指之后，进行了一系列的操作，这还是第一次，在肉体上切实感受到了变化。 他的手腕不痛了。 “原来这是手腕的位置？” 张自成压抑着激动的心情，轻笑道。 说实话，明知自己父母双方都有男性痛风的遗传基因，可张自成还是不好好控制饮食睡眠的原因，就是当痛风真的来了以后……他觉得倒也没多疼。 也就相当于手腕或者脚腕扭到的疼痛，对一个年轻人来说，完全在可承受范围内。 虽然查资料的时候，知道将来年纪大了，痛风石越来越多，早晚会痛得欲仙欲死。可在轻微的痛风发作时，巨大的生活工作压力，还是让他迫切需要美食和熬夜来报复性享受来缓解。 毕竟和生活相比，这点疼痛根本微不足道。 但再怎么说，痛还是会痛的，能够彻底地消除未来痛风的隐患，已经让张自成感到极为满足。 不过，在经历了低维的数次粗心大意下，不小心破坏了低维世界本身的行动，张自成还是怀着一丝慎重，上网搜了一下，如果消除全身的尿酸盐结晶，是否对身体有影响。 翻了几页搜索结果，似乎尿酸盐结晶对人体都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就算全部消失也无所谓的样子。 得到这个答案，张自成松了口气。 不过为了预防自己搜索不到位，所以他也不打算真的剔除体内所有的结晶，防止出现人类未曾命名的病变。 等关节完全感觉不到痛的时候，就停下来吧。 现在的张自成万分惬意，他已经拥有了强大的自我保护能力，可以更有效地对抗各种疾病和感染，保持身体的健康状态，大大提高了自己的生命质量和寿命。 以及不需要再考虑嘌呤问题，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了。 但他也不会就此止步，拥有低维世界这个大金矿，怎么可能只挖到一颗狗头金就回家养老？ 张自成看着那些白细胞，思考接下来如何做，想着如何拿来赚钱，要不要分裂更多，这时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根据历史命令，系统将提示您可能不知道的事情：在您精神升维后，所携带的香火愿力，仅剩不足2%，无法继续作为超级白细胞分裂时的代偿，是否继续分裂白细胞？】 【提示：无香火愿力作为代偿的情况下，超级白细胞若强行分裂，已吞噬的邪神能力将同步衰减，以维持质量守恒。】 张自成眨眨眼，意思是，没有香火愿力的帮助，超级白细胞分裂后，那些邪神的能力也会跟着分散？ 怎么个衰减法？从一个100%，变成两个50%？ 或许不会衰减得那么夸张，可就算每个只衰减1%也亏大了，毕竟邪神能力可没地方补充。 还好系统提醒了自己，张自成连忙停止对白细胞的分裂指令。 他感到庆幸并松口气的同时，倒也对这个结果没什么意外，在低维作威作福，是因为自己是高维人。在高维还想万事顺心，别说自己这个普通人，是高富帅也不行。 细胞分裂需要能量再正常不过，低维升级上来的香火愿力，可以让自己的超级白细胞分裂这么多，已经让他非常满意了，人要懂得见好就收。 不过想想，一个白细胞吞噬4个邪神才变成超级白细胞，现在却能没有损耗地分裂出这么多超级白细胞，岂不是那点升维的香火愿力，等于多吞噬了几百个邪神？ 这转换比，也有点太夸张了吧？ 在张自成疑惑询问后，系统解答道：【实际上，超级白细胞是通过贪食者的能力，摄入了您本身的高维营养，以此来获得分裂的能量。】 【香火愿力的作用，是将这些营养转化为可以弥补邪神本质的特殊能量。】 【并且balabalabala……】 后面的详细内容，张自成实在听不懂了。 总而言之大概就是，超级白细胞吃的还是自己的饭，只不过饭上面的猪油和酱油是香火愿力洒的。 勉强理解到这一步，张自成就懒得深究了……实在是太玄学了，一点自己学过的科学成分都没有，他想搞明白，怕不是要花上个几百年先从基础维度知识学起了。 倒不是不能学，主要是现阶段，还是以提升自身的能力为主。 等以后，自己万一……永生了呢？ 这点疑惑，在永生之后，有的是时间去探究，现在把它们当成科技黑箱来用就好了。 张自成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全身的关节，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似乎不仅仅是手腕，就连其他关节处的隐隐疼痛也有所缓解。 张自成不禁露出笑容，拉开椅子，坐在了电脑桌前。 毕竟手机的屏幕还是太小了。 现在超级白细胞已经能够自由控制，是时候到三国宇宙，继续获得香火愿力，来升级自己的其他属性了。 说起来，之前给了张角一大堆粮食以后，又不小心把对方放置了……但人家原本的历史上，也要到几年后才会病死，所以张自成倒不太担心他的安危。 让系统将低维画面再次投影出来，重新连接到自己的愿力金身后，张自成大吃一惊。 “等等，怎么变得这么虚了？” 只见那原本英俊帅气的面容，变得枯瘦如柴，双眸紧闭，宛如活死人。 一旁的蒂露露都担心得快要掉眼泪了。 自己这是……不小心把低维的香火愿力给抽干净了？ 张自成不禁有些紧张。 无论在高维还是低维，都堪称万能的香火愿力，在他脑海中模糊的未来规划里，可是非常珍贵的。 一次性消耗那么多，不会有什么后果吧？ 第三十六章 令宇宙尴尬的反噬 张自成很疑惑，他最开始获得的香火愿力，也不过区区一小缕，用一点点司辰之力就能将其提升到凝气为金，甚至强化整个宇宙。 现在的愿力金身虽然单薄，却至少还存在，难道继续用司辰之力强化不行么？ 系统给予了遗憾的回答：【之前用司辰之力强化的最终结果，已经是该宇宙前后时间线内无主香火愿力之总和。】 【由于您曾许下大宏愿：成为此宇宙永不凋亡的绝对秩序，由此系统才可使用最初的一缕愿力为钥匙，以司辰之力为动能，完成前后时间线的收集。】 张自成目瞪口呆：“等等，我啥时候许下大宏愿了？” 系统没有废话，立刻在屏幕中分出了一个小窗口，重播当时张自成和张角的第一次交流。 看着录像中，自己对张角表达歉意，随后言道：这个宇宙的天，不会再死了。 张自成感觉莫名其妙：“这个就算大宏愿了？” 系统道：【天，在张角认为的语境中，便是秩序的意思。】 【您又自述宇宙的天，自古四方上下曰宇，往古来今曰宙。】 【正因为您大宏愿所干涉的因果如此之宏大，系统才能完成此项操作。】 卧槽。 张自成有些尴尬，当时是情绪上来的口嗨，也是刚刚获得金手指，且面对低维人的意气风发，没想到居然被宇宙给记住了。 他本来还以为那些愿力真就是用司辰之力转化的，没想到竟然是从时间线上掠夺这么抽象的操作。 摇摇头，张自成内心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就是承载了一个宇宙的低维人因果么？养活他们能消耗自己一粒米算他们的本事。 不过小心之下，张自成还是问道：“像我现在这样提前借走了所有的香火愿力，却没有完成这个大宏愿，会有反噬么？” 系统道：【有的，经过观测，低维宇宙对宿主进行反噬后便会自我毁灭。】 张自成对低维动不动自我毁灭已经习惯了，他追问道：“我是说，对我有没有什么影响？” 系统道：【低维宇宙会自我毁灭，以此来试图让宿主产生愧疚之心。】 张自成沉默了。 这……到底算是有影响？还是没影响呢？ 他犹豫着问道：“那我要是不会愧疚呢？” 系统平铺直叙道：【这已经是此宇宙经过千万年时间线的思考，所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对您有影响的行为了。】 可还行。 说白了就是其他啥也做不到了呗？ 张自成无语，摇摇头不再深究这个让宇宙尴尬的话题，转口问道：“既然这个宇宙过去未来的愿力都被我吸收了，还有别的方法获得愿力么？” 系统道：【若要继续摄取更多的愿力，则会摧毁已有的愿力凝聚者，根据您的历史命令，产生未知破坏时需要向您报告，是否破坏其他愿力凝聚者？】 其他愿力凝聚者？ 张自成一下猜出这个词代表的含义。 岂不是说，是这个宇宙中，真正因功德而成神的先贤么？ 他摇头道：“那就算了……而且你已经说了，我获得的是无主愿力的时间线总和，其他愿力凝聚者再多，怕也根本没多少吧？” 这个猜测，得到了系统的肯定：【相比您之前获得的愿力，细微到近乎无实际意义。】 张自成暗道果然如此，思考了一下，他复道：“如果说，我让低维的凡人继续繁衍，甚至在其他宇宙中繁衍，出现原本时间线上不会出现的人口。那么他们信仰我的时候，是不是就能获得更多的香火愿力了？” 系统道：【根据推演，您的猜测具有70%的可行性。】 系统没有详细解释，这70%当中，还有张自成自己这个高维存在的因素，他如果脑海中不断坚信这个理念，其思维对低维的行动会有极大的正面影响。 反而说了以后，这个成功率有可能下降，所以系统干脆像阐述其他原理那样，省略掉了更进一步的详细解释。 不过系统还是多提醒了一句：【温馨提示您可能不知道的事实：香火愿力体系的源头，为人文初祖‘黄帝’所开创。】 【拥有其相关因果自然繁衍的炎黄子孙，产生的信仰才可凝聚愿力。】 【克隆和凭空捏造出的无因果人口，即使信仰您也无法产生新的愿力。】 张自成微怔，心说刚刚还在想，要不要让蒂露露开始满宇宙捏人呢。 不行就算了，说实话，不用搞什么无脑繁育牲口一样的操作，他内心反倒松了口气。 平时面对低维人时，张自成认为自己不过是一个掌握了无限核弹按钮的普通人罢了，完全没办法心安理得地将他们当成蝼蚁。 可以要求低维人尊重自己，甚至可以作威作福自称上帝，但那都是天生的位格带来的，为此自己并没有付出过半分努力，和那些骂穷人就是懒的富二代有什么区别？ 但是这样的心态，在面对近乎不需要代价就能凭空生成的人类，张自成还真没办法保证自己能做继续保持…… 摇摇头不再想这些，脚下的路已经清晰明了，只用走就行了。 先完成自己无意中许下的大宏愿，再试着将人类给传播到各个宇宙中繁衍，就是获得更多愿力的第一步。 张自成可没有忘记，除了有生命的两个维度之外，还有七千万个没有生命的低维宇宙等待开发呢。 ———— 在蒂露露慌慌张张的目光中，愿力凝聚的金身终于重新睁开了眼睛。 只不过他看起来无比的虚弱，仿佛身体被掏空…… “父神！您怎么样了？！” 蒂露露大呼小叫着，被张自成操控的金身一个脑瓜崩弹在脑门上。 她立刻安静了下来，但还是眼巴巴的看着张自成的低维金身。 张自成操控金身缓缓摇头，平静解释道：“我没事，只不过刚刚将这个宇宙的某些力量，献祭给了本体，这个分身看起来才虚弱了而已。” 蒂露露这才松了口气。 张自成扭头看向地球的方向，距离此地将近7光年。 一甩袖袍，脚下未动，身前的空间便开始了无限缩减，直至将地球拉到眼前。 金身为了节省能量，没有投影高维张自成的情绪，只是语气平淡道：“走吧，该实现之前答应那个凡人的愿望了。” 也就在此时。 地球之上，洛阳城中，正处于迎来大贤良师的万众欢腾当中。 第三十七章 上达天听 不久之前，邺城郊外。 张角满身绿色的鲜血，他皱着眉，一把将身上染血的道袍扯下，丢弃在地。 周围的黄巾力士们也差不多，尤其是手上的柴刀和草叉，纵使被张角施法附着上去的符箓，也依然无法掩盖上面的绿血。 但好在，这些血液的源头，终归倒在了这荒草滩头。 这是一头长得略微像牛的怪兽，只有额中一道竖眼，头上的角仿佛荆棘缠绕般生出无数倒刺，尾巴无力的拍打着地面，竟仿佛蛇一样长满了鳞片。 张角在弃袍之后，也让其他黄巾力士这么做，将所有染血的衣物丢到一起后，他在半空扬起一张红色的符箓，星星之火立时出现，将这些衣物一把点燃。 火光熊熊中，那蜚忽然口吐人言：“兀那黄贼……汝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张角冷声道：“不杀你，天下大疫何时休？” 蜚呵呵怪笑两声，只是咽喉下插着一杆长矛，伤口撕扯间的剧痛打断了它，于是只能沙哑道：“朱厌好肉，战场杀伐残肢遍地，俯拾皆食。人不思主君为私利起兵戈，反怨见则大兵。” “长右喜食鱼，善听涛，若闻洪则先走。人不思建坝治河，反怨见则大水。” “絜钩不惧毒，视虫为珍馐，尸首腐坏而生蛆，为何不可食？人不思治病救人，反怨见则大疫！” 这些都是山海经中的异兽，张角自然听说过，闻言眉头皱起，大喝道：“一派胡言！纵然其上三者所言属实，尔又有何借口？！” 蜚不屑的打了个鼻响，看了看那些皮肤上还残有些许血液的黄巾军，最后吐气道：“且看尔等，是先害病，又或……先死于兵戈？” 言罢，终于闭上额中的竖瞳，头颅重重摔在地上。 张角看着蜚的尸首，良久无言。 在蜚死后，身后终于传来动静，本来说好一起讨蜚的邺城太守栗成，终于率马赶到，一看地上的巨大尸体，倒吸一口冷气，不敢靠近，在远处连连拱手：“大贤良师！喜讯！喜讯啊！” 张角长呼口气，无论如何，蜚已经杀了，这持续数年的瘟疫，总该到头了吧？ 想到这里，他心中也不禁有些欢喜，也不在意邺城太守的惺惺作态，隔着老远拱手回礼道：“言重了……但蜚已死，百姓确可有些许喘息之机了。” 栗成一愣，这才连忙道：“对，对，此同为喜！双喜临门，双喜临门啊！” 张角眉头一皱，这才听懂双方所言不是一回事，便放下手问道：“还有何喜事？” 栗成太守摸着胡须，呵呵笑道：“大贤良师，您的事迹，已经上达天听啦！” “陛下宣您进宫听赏！” ———— 朝野上下，许久没有如此的欢欣鼓舞了。 天花乱坠，地涌金莲，毫无疑问是圣人将出之兆。 过去类似的异象，只有诸子百家屈指可数的几人，在仙逝之事曾有记载，但也不过是一处，目击者多不过数十人。 再往前的，也就只有五帝的神话传说中，才有些许对应之处。 而现如今呢？全天下任何一处，只要抬起头，都能看到那幅奇景！ 此等惊世绝伦的吉兆，一扫当朝皇帝即位后，中平数年天灾人祸不断的阴霾。 至少明面上如此。 虽然许多人都不能理解，为什么皇帝仍在敛财无度，宦官仍然在霍乱朝纲，外戚仍然在干涉政权，西羌的战事没有缓解，自然灾害没有结束，百姓依然流离失所的当下，到底哪里配得上这天花乱坠，地涌金莲的吉兆了？ 但在这个当官要么‘举孝廉’，要么合法‘买官进爵’的东汉末年，朝堂上，是绝无一个‘幼稚的傻子’，愿意破坏气氛来说这些事情的。 就连每日的朝政，也多了一个新的环节：人人都用这神奇的吉兆，从各种角度来恭贺陛下治国有方，天命在汉。 把将来谥号为灵帝的当朝皇帝，给乐得心情都好了几分，没那么食欲不振了。 就在这样的氛围当中，张角在邺城城外，从天上唤出万千米粮的事迹，终于传播到了洛阳城内。 虽然张角唤粮在前，天花乱坠在后，但消息的传播也是需要时间的。结果由于时间差的关系，人们正在疑惑此吉兆的具体来源时，张角这则惊世骇俗的表现，几乎一下让所有人心中都有了个具体的猜测。 这位……莫不是如孔孟般的当代圣贤？ 由于在秦始皇之前，并没有如此漫长的统一王朝，即便有王莽篡汉这种事，却因为当年刘秀续汉的壮举，反而更加坚定了刘家天下这个根深蒂固的概念，真没几个人脑子里有朝代更替的念头。 大家虽然对当今朝政厌恶，但最期待的，也不过是新出来一个刘秀那样的中兴之主。 所以对于能够导致天花乱坠地涌金莲的圣贤，朝野上下没有一个觉得这是威胁，反而内心振奋。 再加上张角太平道大贤良师的身份，难不成汉室真要在圣贤辅佐下三兴？ 说实话，这个念头不仅仅是朝中之人，就连张角也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坐在华贵无比的轿中，这轿子简直就像是一间价格不菲的豪居，不仅空间宽广，可容人横躺侧卧，里面奢侈的金银器物珍珠玉石，张角更是没一个能说上名字的。 看到这些，张角脑海中不过闪过：‘若是换成粮食，够多少人吃’的念头后，就转瞬即逝。 他更多的，是在想，自己要不要趁这个机会，继续扮演‘大贤良师’？ 实际上，《太平经》并非一部反书，里面有大量的辅汉助汉内容。甚至专门地有一篇文章叫《兴帝王》，内容就是一问一答的形式，描述真人向神人请教，如何才能帮助人间的帝王兴国广嗣。 早年间，也曾有个叫宫崇的人，想要将《太平经》献给汉顺帝，目的就是想要当‘帝王师’，结果理所当然的是无人问津。 而张角自起家，便向来自称‘大贤良师’，也正是抱着类似的念头。 他微微掀起轿帘，抬头看着高高的殿宇，心中升起一抹希望的光彩。 若是能够劝谏皇帝少收取赋税大兴土木，多赈灾安民与民休息……那又有什么兴兵造反的必要呢？ 只是抬着头，满眼希冀远远望着未央宫的张角，没有看到，近处那些抬着轿子的轿夫仆役们，瘦削的面孔、黝黑的脸庞、吃力的神情与额头的汗水。 第三十八章 淫祀邪祭 张角以一布衣面圣，中间过程自然纷纷扰扰，繁杂不堪。 就算是名义上是被请来的张角，也并没有太好受。甚至有些个对神异不以为然的官员，只当眼前这个黄袍道士又是个装神弄鬼的方士，就如当年忽悠秦始皇的那些人一样，竟然还暗暗索贿。 张角只当没听懂，好在无论如何他都是皇帝点名要见的人，更多人也在天花乱坠的异象中对其多有敬畏，这些家伙不敢真在这时候使绊子。 终归在朝会之后，张角由不知何职的官员引领下，穿过繁华雄伟的宫殿，与无数投来异样目光的众臣擦肩而过，来到了大殿之上。 汉灵帝坐在玉座上，张角则在底下，两人之间的距离相隔极远。 殿内并不空旷，侍卫，宦官各司其职，同陪的还有几名头戴委貌冠的公卿士大夫，倒也让张角站在殿中不嫌孤单。 “贫道张角，见过陛下。” 因为不知道应该行何礼，张角干脆就作了个揖礼，由于身穿道袍，在场众人也没觉得有何不妥。 刘宏面颊微胖，胡须柔顺，神情在见到张角后，从不耐变为了饶有兴味，微笑开口道：“大贤良师，听说你可以凭空制造出粮食，是吗？” 张角知道那是自己能来此地的唯一原因，倒也不惊讶皇帝如此单刀直入主题，躬身道：“是的，陛下。但此非道法，乃司辰所赐。” “司辰？这是哪路神仙？你太平道不是信奉的中黄太一么？”刘宏露出疑惑之色。 张角有些惊奇，虽然他传道数年，但没想到皇帝竟也能说出太平道的一二事来。 很显然，是自己前来时刚刚了解的。 而皇帝有主动了解太平道的行为，更是让张角心中升起一丝火热。 他用生平最谦卑的态度，恭敬道：“正是，然太平道之所以信奉中黄太一，是因为追求先贤治下的太平盛世，如儒子奉周公。” “而司辰……乃当世显真迹之唯一正神！” 这话一出，顿时让大殿之内响起低声议论的嗡嗡声，甚至还有几声嗤笑。 刘宏不以为意，他身旁的一名宦官上前一步，微笑道：“既然如此……大贤良师何不再让真神显灵，再为南阳遭旱百姓，变出个十月钱粮？” 另一个宦官也出列笑道：“不是吾等不信，着实是此事干系百姓民生，若能成，以大贤良师活人无数的功德，将来位列仙班也未尝可知？” 由于现在不是朝会，而是面见布衣，名义上不能在朝堂上发言的宦官，也随意了许多。 更重要的是，他们便是赫赫有名的十常侍，是汉灵帝唯一信任的刀子，这般行径在场众人也早已习以为常。 张角微微蹙眉道：“神威不可言，神恩不可测。司辰每当显灵，便会在几日内神隐上界。可济百姓一时，不可济百姓一世。” 说着，他抬起头，看向刘宏，目光炯炯，言辞恳切地拱手道：“当日颛顼绝地天通，便是隔开人神两界互不干涉。此危难之迹，能承因果缓解地方，已是神恩浩荡。” “吾等该做的，不是将一切责任托付于司辰。更应该以黄老之学，赈济灾民，少取税赋，减少徭役，与民休息，方才可实现真正的太平盛世！” 此话一出，刘宏原本还感兴趣的神情，立刻拉得老长。 他的眉头皱起，心说又是这些老掉牙的玩意，这个大贤良师可没看起来那么聪明啊。 朕是不想用黄老之学么？关键是朝堂之上全是世家出身的儒生，朕用个屁！ 况且黄老之学就真的好么？当朕没读过书？所谓的与民休息，少取赋税，只不过是把那些钱粮平白无故交到地方豪绅世家的手中，不仅不能起到效果，甚至连现状都维持不了！ 既然底层的泥腿子总归要纳粮，凭什么不能纳到朕手里？ 文景之治虽然诱人，但在人心不古，礼崩乐坏之当世，信了这个道士的邪，怕是没两天就要亡国了！ 还不是因为天灾不断！若能年年风调雨顺，朕也能当一代明君！ 心中想着这些念头，刘宏从原本和张角见面当乐子的心态，立刻变成了像是面对朝会纷乱一样的不耐烦。 他语气冷了下来，直接道：“你当朕不知道这些问题？可大贤良师只考虑底层百姓，又何曾考虑过朕的难处？” 张角被这话给弄愣了。 皇帝还有难处？ 刘宏站起身来，也懒得和这个泥腿子出身的小道士废话，对方丝毫没有见过世面，脑袋空空，说之无用。 他直言道：“大贤良师若能唤粮万万石，可解朝野上下燃眉之急，活天下流民千千万，这治国之策，当由大贤良师一一斧正。” “若不能，当朝公卿皆学富五车，便不劳大贤良师费神了。” 此话一出，朝堂上顿时有丝丝窃笑，所有人都像是看滑稽戏一样地看着张角。 在知识被世家把持的当下，仅仅读过少许启蒙读物和太平经的张角，一出口，就在这些饱读诗书的文臣武将中露了怯。 这样的举动，也让张角在众人眼中显得不再神秘，顿时没人再相信他邺城唤粮的壮举。 毕竟变戏法的方士，从秦朝至今数百载，车载斗量数不胜数。虽然有些人确实会些小法术，但寻常黑狗血公鸡血一戳就破，没有丝毫用处可言。 张角沉默着，承受着众人变得赤裸的目光。 说来说去，还是要自己变粮食出来。 但张角实在不愿意为了自证，就像是个丑角一样的起祭台打扰司辰。 他暗暗攥紧了拳头，忽然再次出声道：“既如此，若贫道可以唤出粮食万万石，陛下能否将它们分发各地灾民百姓手中？此功德，皆由司辰与陛下共得之，天下黎民皆承陛下之恩德。” 还嘴硬？ 刘宏挑眉，但心中已不信张角，也就懒得说谎，取笑道：“若你真能唤出粮食万万石，不若直接置于洛阳，当今年赋税。” 张角的呼吸粗重了些许，他浑身微微颤抖。 老道打扰司辰静休，变出万万石粮食，就是为了给你当一年赋税的？ 那我图什么啊！ 还不如一地一地的自己去分发粮食！ 他心中失望至极，最后拱手，声音生硬道：“既如此，望陛下好自为之，恕草民告退。” 说完，他也不顾什么礼节，扭头就想走。 可侍卫直接抬起长戟交叉，挡住了张角的去路。 最开始出言的宦官冷声道：“且慢，皇宫岂是尔等方士想来就来，想走即走？” 另一名宦官幽幽道：“若不能如邺城太守所言，唤出那山般米粮，依少翁通鬼之故事，当治你欺君之罪，腰斩弃市！” 刘宏站在高台之上，不再言语，冷冷看着下方的黄袍道士，就仿佛在看一只自不量力，牛皮吹破后陷入绝望的蛐蛐。 下面有大臣摇头叹道：“当年西门豹治邺，亦有河伯娶妻之故事，邺城太守竟也能被你哄骗？真是尸位素餐！” 言罢，又有公卿冷哼道：“哼，也不知用了哪路毛神的名头，司辰？又一淫祀邪祭尔！” 最后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张角心头的怒火。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被人笑话，可以容许自己被人诬蔑……但绝对不允许，有人胆敢亵渎那唯一怜悯世人，救世济民的神祇。 这帮人有什么胆子，有什么底气，有什么颜面，敢对上神指手画脚，满口污言？！ 张角霎时回过身来，怒不可遏，双目圆睁，手指并拢如剑，厉声道：“尔等住口！” 如此激烈反应，大声喝骂，旁人未怎地，倒是把高高在上的刘宏吓了一跳。 随即他却是恼羞成怒，冷冷道：“朝堂之上大呼小叫，放肆！来人，拿下这妖道！” 张角毫不示弱，直接从怀中抽出符箓就要突围而出。 接着，张角却面色一变，骇然发现，手中的符箓在皇宫中，竟无法引动丝毫天地灵气。 这是……汉朝国运？ 眼看侍卫的刀兵即将加身，张角脑海中不断思索对策，却又无计可施。 忽然间，所有人的行动都静止了下来。 在五湖四海，天下九州，寰宇内外，朝野上下，百姓公卿耳边，同时响起一声叹息。 “唉……” 第三十九章 黄天已至 此时的张自成，不再是用系统降维微信语音，而是使用半残的愿力金身直接出声。 因此，他的话不再局限于一个狭小的范围，而是在所有被大宏愿因果所覆盖的人耳畔响起。 不仅如此，由于愿力的特殊性质，这样的声音十分柔和，纵使传遍万里，也不会对任何人造成伤害。 张自成对此非常满意。 终于可以正常讲话，而不用害怕一个招呼毁灭半个银河了。 只不过……张自成也通过这声叹息发现，自己说的话竟然会被天下间的所有人听到。 顿时，从来没有在超过50人以上场合发过言的死宅男，微微有点舞台恐惧症。 当然，这种感觉转瞬即逝，毕竟都是些低维人，完全将他们性命掌握在手中的底气，也实在让人害怕不起来。 从来也没听说过，哪个皇帝有社恐的。 不过张自成还是决定谨言慎行，不能和之前张角聊天那样的随意了。 私底下自己没有神明的架子没什么，同时和天下人对话，再没谱就是真丢人了。 犹豫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之后，张自成缓缓开口道：“东汉末年，全国人口5600余万。” 全天下所有人，几乎同一时间，放下了手中的一切事情。 正在私塾中朗朗读书的年轻学子们，看着先生气冲冲地走出门外，寻找是谁在打扰读书。 坐在屋中，等着无钱偿还欠款农户奉上田产抵债的地主们，疑惑地询问其他家人是否听到人声。 南阳地区的流民，站在干涸的河道内，茫然地看着天空。 沿海地区躲避洪灾的难民，背负行囊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一名走在街头贩卖红枣的长髯大汉，停下脚步，看着天空目光炯炯。 一名编织草鞋的年轻人，忽然放下了手中的枯草，举目四盼。 无论这些人是什么身份，什么知识水平，对世界的认知到了何种地步。 是目不识丁的文盲，还是坐于家中便了解天下大势的能人异士。 他们虽然没听过‘东汉’这个词，但不知为何，却一下明白指的就是现在。 仅仅理解了这一个词的含义，就让无数人心中悸动，诚惶诚恐。 东汉……末年？ 没有让人们疑惑太久，那声音继续道：“因天灾人祸，朝堂动乱，百姓无以为生，揭竿而起，史称黄巾起义。” 听到‘黄巾起义’这个词，南宫中，侍卫刀兵之下的张角，瞳孔猛然收缩。 而那缥缈之音，仍在徐徐道来。 “黄巾起义之后，董卓乱政，诸侯割据，天下三分，历时近百载。” “有一人，名曹操，历经中原腹地，满目疮痍，作诗曰： “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 “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 “淮南弟称号，刻玺于北方。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其后，直至司马家晋朝初建，天下人口，仅剩700余万。” ———— 洛阳南宫朝堂之上，所有人的禁锢，不知何时消失了。 那些侍卫宦官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唯有偷偷去看上首陛下的神情。 而刘宏的面色也是一阵阴晴不定，不知在思索什么。 唯有朝堂之下的张角，反应最为剧烈。 他浑身筛糠般地颤抖，几乎站立不住。 没有侍卫再拦他，可他几次想要站起来，最后都因为双腿发软而跌坐在地。 张角前所未有地狼狈，披头散发，眼睛因为血压发涨而微微暴凸，眼底的血丝迅速弥漫。 “张……张角……”他试着说出话来，却声音沙哑，几度哽咽。 最终，张角面向殿外的天空，重重叩首，将头埋在地上，无颜抬起，歇声道：“罪人张角！祸乱天下！致使天下白骨累累！十室九空！” “万死尤不能恕，千刀万剐尤不能偿！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 这话，立刻让朝堂众臣想到了什么，纷纷面色大变。 更有那忠义之士，站出一步，对着张角喝道：“无耻妖道！你那太平黄巾，岂不就是这谶言中的罪魁祸首？！” 其他人一听，也纷纷仗义执言，大骂张角残民害人，天下巨恶。 仅有几人，暗暗对视，看向面色难看的刘宏，未曾作声。 这帮混账，看似指责张角，岂不是说那无名谶言为真？ 若真如此，汉家的天下岂不是…… “妖言惑众！妖言惑众！” 刘宏一声怒喝，却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 毕竟刚刚全身被禁锢的恐惧，还映在他的脑海当中，挥之不去。 这等神通……岂非真仙下凡？ 既是仙人，那谶言…… 刘宏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而掩面跪倒的张角，脑海中嗡嗡作响，完全听不到这些指责。 他满脑子只有刚刚司辰说的预言，以及那个叫曹操之人所写的诗。 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这是何等惨烈的场面？ 光是想想，张角就真如诗中所言一般，腹中绞痛，肝肠寸断！ 他涕泗横流，全身止不住地痉挛。 可是，往日百姓皮包骨头的画面，又不断地涌入张角的脑海。 他的脑海中，一会是在汉朝统治下，无以为生的饥民饿殍。一会是司辰谶言中十室九空，令人心寒的荒芜白骨。 张角头痛欲裂，灵魂都要被这两幅画面给撕碎了。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来，哀嚎道：“可是！可是我不懂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啊！” “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让百姓活下去啊！他们只是想活下去啊！我到底应该怎么做啊！” “司辰！司辰上神！祈求您！告诉我，告诉我到底应该怎么做，天下百姓才能活！” 说着，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张角披头散发泥泞不堪地站起来，他用哀求的语气乞求道：“请司辰告诉我，张角到底应该如何去做！” “纵使张角万死，某亦义不容辞！” 到了此时，朝堂当中那些衣着华服的众人，终于沉默了。 哪怕那个声音，说你张角去死，百姓就能有一条生路，那么张角肯定都会毫不犹豫地撞死在这南宫当中。 在这个无比痛苦，仿佛要将灵魂都呕出来的男人面前，他们近乎无言以对，竟有几分不知所措。 那个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张角神奇地平静了下来，身体不再颤抖，目光恍然，直视天上的金色光芒。 “黄天已至。” “汝勿虑也。” 第四十章 太平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黄天？ 由于来自张自成本身的高维影响，他说出的任何话，都会无视低维人自己的认知水平，强行使对方理解其中所传达的含义。 甚至，在某些城市中，某些乡村中，一些天生的聋人皆愕然顾盼，咿咿呀呀的手舞足蹈，震撼于生平第一次听到的声音，震撼于仅仅是一些音节就能表达的复杂含义。 便是连一些富户人家侥幸长大的痴呆儿，也忽然仿佛开了灵智，双眸有了焦距，猛地高呼：“黄天！太平要来了！太平要来了！” 弄得家里人又惊又喜又骇。 就连痴呆儿，竟也能理解张自成口中‘黄天’的含义。 此刻，无论‘黄天’原本的意思是什么，在张自成的理解中，它就是张角用幻想中的黄帝治下太平盛世来举例，从而生造出的词汇，用来表达一个能够人人平等、善恶有报、没有剥削的理想秩序。 既然张自成是这么理解的，那么在这个低维当中，黄天也就只允许存在这唯一的一个解释。 甚至无论张自成是否愿意，他都掌握了这世间一切词汇的终极定义权。 而这声音，也不仅仅是传遍九州之内，就连化外蛮夷，也统统能够听懂此话当中的一切含义。因此当这些人面对这个声音时，表现得就更是沸反盈天。 一时间，史无前例的繁杂议论声在地球上响起，天地间充斥着嘈杂的声响。 所有人都感到震撼和不可思议，连忙互相交流，以确定他们都听到了相同的声音和意思。 有些人怀疑这个声音的真实性，并试图找出它的来源。有些人感到无比地恐惧和敬畏，将其视为神的降临。 此外还有无数人，有惊恐的、有求知的、有畏惧的、有逃避现实假装没听到的、甚至还有直接磕头开始说自己日子过得有多惨，乞求上苍救命的。 几乎人类所能展现的一切面对未知的情绪，都能在某个角落看到。 但这些仅仅是听到声音就出现的反应，并不是张自成想要的。 正餐还没开始，你们磕什么头啊？ 坐在电脑前的张自成扭了扭脖子，十指交叉向外翻，伸了个懒腰，露出了一丝期待的笑容。 他曾经玩过一款游戏，名叫《这是我的战争》。 在这个游戏里面玩家需要扮演几名求生者，来在废墟中寻找物资，有时候会遇到其他幸存者。可能是一些孩子，也可能是年迈的老人。 但主角唯一能做的选择，就是要么偷窃，要么不偷窃。 这让张自成很不满意。 因为他用修改器，给自己调了上万的物资，凭什么打开老人的抽屉塞食物，系统还要判定自己是偷窃，导致老人饿死？ 现在，终于有一个无比现实的游戏，能够实现张自成这种完全出于自我满足的欲望了。 金色的朦胧愿力，仿佛宇宙中的尘埃云，以不可阻挡的自然伟力，将整个地球笼罩在内。 所有人愕然抬头，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眼睁睁地看着天空被金色的祥云所彻底笼罩。 虽然这些愿力，不过是经过强化张自成精神以及强化宇宙承载力后残存的零头。但在面对区区一个星球时，很难说有什么消耗。 毕竟是过去未来上百亿年的时间线所汇总的愿力，属于是一次性把税收到宇宙尽头了。 既然税都收了，当然就要履行责任。 况且，张自成以后还需要这些人去其他宇宙开辟新的愿力环境呢。 ———— 刘备听着耳畔庄严神秘的话语，手中的草席是怎么也编不下去了。 他坐在市集之上，神情茫然，周围纷杂的议论声都无法入耳。 在这仿佛预言般的上苍话语中，每一句的信息量都重若千斤。 然而东汉究竟何去何从尚且不提，那个曹操所作的诗词，不停在刘备耳畔环绕。 那样地狱一样的景象，光是想想，刘备就忍不住心如刀绞。 作为一个泪点比较低的人，他连忙挽起袖子擦拭眼泪，也不顾编织草席时的灰尘让脸上沾染了脏污。 “曹操此人，余定要与其相交为友！” “并且，那样的乱世，我绝对不能让他出现！” 心中暗暗发誓过后，刘备又忍不住眉头微蹙，抬起头来看着天空逐渐蔓延的金色云层。 上苍忽然向全天下所有人警示未来，这个刘备可以理解，大概是不忍见到人世间的惨剧。 然而……黄天已至？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虽然能够理解其中的含义，但刘备还是不明白，这要如何做到？ 上神要下凡来，接替汉家天子，成为人神共主，治理天下么？ 刘备想到此处，忍不住摇摇头，觉得不切实际。 作为一个喜欢思考的人，同时也是个跟随大儒读过书的人，刘备并没有对先贤有太多的滤镜。 如果先贤的制度真的足够好，不用周公制度的秦朝，又如何灭六国得天下的？ 就在胡思乱想之际，刘备忽然感觉两眼一花，余光中注意到身边多出了某些事物。 疑惑的抬眼一看，顿时双眼缓缓睁大，下颚微张，无法合拢。 只见他编织到一半的草席上，多出了一布袋已经剥了壳的大米、一布袋看起来过分鲜亮的不知名蔬菜、一个油布包裹的红肉、一捆木柴、一张铁锅、一桶华贵透明器皿盛放的水、以及一个未知的小方盒。 整整齐齐。 就这么直愣愣地出现，没有任何征兆。 甚至有些人正在行走，不小心踩到油布包，直接摔了个大马趴。 那人浑身破衣烂衫，脸颊消瘦，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就看到自己脚下的物什，整个人身体瞬间僵硬。 “噫——！” 全城陷入一片难言的死寂当中。 刘备的眼睛也直了。 等等啊。 是这么个太平盛世啊？ 直接发粮发菜发肉发柴发水是吧？ 这也太简单粗暴了吧？真的没问题么？ 没有什么义务么？没有什么责任么？没有任何规章制度么？ 这东西到底是凭空变出来的，还是从世界上其他角落挪移过来的？我们获得这个需要付出什么？需要拿一部分出来交税么？ 刘备的脑海中无数念头宛如喷泉般不断涌出，让他几乎立刻感到头昏脑涨。 但最后，他还有一个问题，几欲脱口而出，着实按捺不住。 他忍不住抬起头，对着上苍大声询问道：“敢问黄天，是只发这一次，还是以后都有啊？！” 喊完后，他就自嘲地摇摇头。 黄天又怎么会回答自己这个平平无奇的凡人？ 不然所有人的疑惑黄天都要回答，就算是老天爷也会嫌烦的吧？ 就在这时，那道声音再次幽幽响起。 “每月发一次。” “噫————！！！！！” 满城尽是倒吸冷气的声音。 太平，真的要来哩！ 第四十一章 天鬼系统 能够直接发钱发粮，鬼才需要什么财政体系。 生产力无限，就是这么霸道！ 不需要动脑，不需要博弈，不需要考虑人性的黑暗面，不需要权衡资本与武力，不需要担心谁在行政过程中被剥削。 不需要担心普通百姓面对资本家的无力，不需要担心官商勾结，不需要担心歪嘴和尚念经。 我就一视同仁地发粮食！ 这tm才叫终产者！ 看着无数饥渴之民两眼放光，就地开始生火做饭，不断摸着被烟熏出来的眼泪。在他们瘦削的面孔上，是闪闪发亮充满希望神采的双眸。 目睹这一幕，张自成也忍不住为他们开心，忍不住被他们激动的情绪所感染。 至于以后会养懒人？ 那又怎样？ 懒人养不起么？就养懒人又如何？ 最好全天下所有人，天天吃喝玩乐一辈子，躺平一辈子，每天只需要动脑子琢磨怎么娱乐自己充实精神生活。 张自成不在乎什么的躺平，摆烂，懒汉。他只想人人都能吃饱，人人都能有最低限度的尊严。人人都不用为了一口饱饭，去给人磕头当孙子，去卖儿卖女，去和邻居互换儿子炖煮了来吃！ 他只在乎他们能不能不为了一口食物，一个馒头，被迫出卖自己的身体，被迫出卖自己的健康，被迫出卖自己的未来。 面对低维，都拥有神一样的力量了，凭什么不能满足自己这点对社会毫无道理的狂想？ 张自成也知道，自己的这些行为纯粹是自我满足。 但看着那些喜笑颜开的百姓，看着南阳那些一边喝水一边流泪的灾民，看着丢掉手中树皮，几乎想要生嚼大米的流民。 就算是自我满足，他也在这一天之内，让千万人不用再为一时的生计发愁。 不过，张自成也不是想都不想就直接发粮食，他也是有许多考量的。 每个人虽然都有一口铁锅，但是锅以后就不会再发了，第一次算额外赠送的，防止有些过度贫困之人有米却没法煮菜的情况。 另外，发放的粮食其实不多，不过区区一石而已，寻常成年人想要吃饱，一个月至少也要三石粮食。 只不过还额外赠送了蔬菜与蛋白质，营养均衡之下也不需要每顿都吃那么多米才能饱，只能说是勉强维持一个人的生理需求，再多就没有了。 想要获得更好，更便利的生活。想要娶妻生子，想要活得舒坦，依然需要一点点努力。 只不过有了最基本的生活保障，相当于可以全民脱产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任何人都能永远的学习，任何人都能永远的去画画、去唱歌、去写书、去吟诗作对、去风花雪月。 游山玩水不再是富家子弟独享，就是个七十岁的老农也可以乐呵呵的满世界跑。 生命在于运动，张自成不相信可以全民脱产的百姓，就会全民躺下。 一定有那些不甘平凡的人，因为不用担心吃喝问题，而能静下心来创造出伟大的作品。 一定有懒惰的天才，为了更加享受，每天研究如何便利的在城中行走，还不用被骂不求上进。 一定有充满求知欲的人，走遍五湖四海，去认识更广阔的世界，不需要害怕在荒无人烟的地方饥寒交迫而死。 张自成无比期待这个全民脱产世界的未来，能够创造出怎样的火花。 但是，除了单纯的物资之外，还有另一个无比重要的事情。 秩序。 其实张自成从来不相信一件事：那就是任何地方真正的懒人会超过80%。 哪怕是天天被嘲笑的非洲黑人，但凡能在视频网站上搜一下当地居民的生活状况，就会发现那里无数人同样无比勤劳的在为生活而奔波。 一些小地方的居民，每天都会骑着自行车运送和自己体型差不多大的香蕉串十几公里，道路崎岖，为了不让自行车过早报废，甚至在下坡时连刹车都不舍得用，而是用双脚一点一点的去减速。 但他们的生活环境，却总是被各种各样的势力打扰，每个政权很难稳定的坐上个几十年就会被推翻，社会财富趁机洗牌，一切积累又要重头开始。 所以张自成认为，造成人懒惰的唯一原因，就是抢劫。 更准确的说，是‘努力的成果被掠夺’。 比如说一个孩子完成了作业，家长却不信守承诺让他看电视，反而要求对方额外的复习。那么这也算是一种抢劫，掠夺的是孩子用学习的辛苦换来的休闲时间。这个孩子会迅速变得懒惰，拖延，只想着玩，直到拖延不下去才在最后关头完成作业。 再比如“大锅饭”的时候，可能一开始就那么一两个懒汉，但这一两个懒汉不干活，抢劫是其他勤奋者的努力成果。当勤奋者发现自己再努力，也不过是把多出来的粮食给懒汉吃，很快就也变成懒汉了。 甚至当抢劫真的是抢劫时，一个黑人辛辛苦苦攒下了一年的工资，想要去购买生活物资改善生活的时候，忽然钻出来一个人，拿枪顶着他的脑袋，抢走了他的血汗钱……那么这个被抢劫的黑人还会攒钱么？恐怕不会的。他会迅速堕落，每次有点钱就花光，不再考虑未来。 这股现象可以非常直接的套在美国上：富裕的白人区仿若堡垒，贫穷的黑人区宛如战区。 富裕和治安，相辅相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财富从秩序中诞生，也只从秩序中诞生。通过掠夺得来的每一笔血钱，看似自己变富有了，实际上是在削减天下的整体财富。 有恒产者有恒心，一个人的勤奋与否，最重要的就是他对未来的预期是否稳定。 所以张自成知道，自己需要做的，不仅仅是让他们不需要易子相食、不需要卖掉田产、不需要借地主高利贷，就能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 更是给予这个世界，最最稳定的秩序。 不过，他一时半会还没想好具体怎么操作，毕竟粮食好发，如何构建一个稳定自洽的秩序却是个烧脑的工作。 张自成也感觉坐久了腰有点累，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在真的用绝对的无限生产力，来满足所有人最低的生活质量后。虽为他们高兴，可也有些无法抑制地想到自己身处的现实。 为什么现实不能够让每个人只需要躺着就能吃饱呢？ 答案很简单，因为质量守恒定理。 因为天上不会掉馅饼、因为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因为人要种地，粮食才能从地里长出来。 张自成抬头看着天花板，忽然想起了现实中那些自以为束缚的条条框框。 大概在这些制度中，随便找一个方向或者条例研究，都能挖掘出其历史背后近乎无休无止的博弈。 每一个现代社会认为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铁则：法律、安全、禁毒、禁枪、低保、扫黄打非、免除农税、修桥修路、医保、铁路、防范山火、义务教育、扶贫…… 一桩桩一件件，有的是血与泪总结的经验。有的是在乱局中，无数人使劲儿才最大限度争取到的底层保障。 无论最后的结果是好是坏……归根到底，没有一条是像他做的这样，从天上掉下来的。 张自成走到窗边，想打开窗户吹吹风，冷静一下，看看风景。 其实没什么风景，楼下是个店铺在装修，工人们刚刚下班，远处是几栋小区楼，还能看到街角的便利店，仅此而已。 他忍不住自嘲般地哼唱道：“从来也没有救世主，也没有神仙皇帝~~” 这时，楼下那些吃着盒饭的工人中，不知道是谁用玩笑的语气应口：“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后面是几个人合唱的，唱完后哈哈一笑，不以为意，也没人在乎第一句是谁唱的，继续吃着手里的盒饭聊着天。 而张自成却站在窗边，微微发怔。 良久后，方才合上窗门。 思索片刻后，他拿起手机，开始在网上搜索，捣鼓了半天后。 终于下载好了《华夏人民共和国刑法》的PDF文件。 第四十一章 黄天系统 能够直接发钱发粮，谁还需要什么财政体系？ 生产力无限，就是这么霸道！ 不需要动脑、不需要博弈、不需要考虑人性的黑暗面、不需要权衡资本与武力、不需要担心谁在行政过程中被剥削。不需要担心普通百姓面对资本家的无力、不需要担心官商勾结、不需要担心歪嘴和尚念经。 就一视同仁地发粮食，这才叫终产者。 看着无数饥渴之民两眼放光，就地开始生火做饭，不断摸着被烟熏出来的眼泪。在他们瘦削的面孔上，是闪闪发亮充满希望神采的双眸。 目睹这一幕，张自成也忍不住为他们开心，忍不住被他们激动的情绪所感染。 至于以后会养懒人？ 那又怎样？ 懒人养不起么？就养懒人又如何？现代社会中，那些城市里的白领们包括自己在内，做的就真是什么能够促进全国生产力的工作么？ 以某些人的工作之冗余和无用而言，给他们发工资本身就和养懒人无异。 最好全天下所有人，天天吃喝玩乐一辈子，躺平一辈子，每天只需要动脑子琢磨怎么娱乐自己充实精神生活。 张自成不在乎什么的躺平，摆烂，懒汉。他只在乎他们能不能不为了一口食物，一个馒头，被迫出卖自己的身体，被迫出卖自己的健康，被迫出卖自己的未来。 他只想人人都能吃上一口饭，人人都能有最低限度的尊严，不用因为害怕饿死，而去给人磕头当孙子，被迫去卖儿卖女，被迫去易子相食！ 面对低维，都拥有神一样的力量了，凭什么不能满足自己这点对社会毫无道理的狂想？ 张自成也知道，自己的这些行为纯粹是自我满足。 但看着那些喜笑颜开的百姓，看着南阳那些一边喝水一边流泪的灾民，看着丢掉手中树皮，几乎想要生嚼大米的流民。 就算是自我满足，他也在这一天之内，让千万人不用再为一时的生计发愁。 不过，张自成也不是想都不想就直接发粮食，他同样有许多考量的。 每个人虽然都有一口铁锅，但是锅以后就不会再发了，第一次算额外赠送的，防止有些过度贫困之人有米却没法煮菜的情况。 另外，发放的粮食其实不多，不过区区一石而已，寻常成年人想要吃饱，一个月至少也要三石粮食。 好在还额外赠送了蔬菜与蛋白质，营养均衡之下也不需要每顿都吃那么多米才能饱，只能说是勉强维持一个人的生理需求，再多就没有了。 想要获得更好，更便利的生活。想要娶妻生子，想要活得舒坦，依然需要一点点努力。 而有了最基本的生活保障，相当于可以全民脱产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任何人都能永远的学习，任何人都能永远的去画画、去唱歌、去写书、去吟诗作对、去风花雪月。 游山玩水不再是富家子弟独享，就是个七十岁的老农也可以乐呵呵的满世界跑。 生命在于运动，张自成不相信可以全民脱产的百姓，就会全民躺下。 一定有那些不甘平凡的人，因为不用担心吃喝问题，而能静下心来创造出伟大的作品。 一定有懒惰的天才，为了更加享受，每天研究如何便利的在城中行走，还不用被骂不求上进。 一定有充满求知欲的人，走遍五湖四海，去认识更广阔的世界，不需要害怕在荒无人烟的地方饥寒交迫而死。 张自成无比期待这个全民脱产世界的未来，能够创造出怎样的火花。 至于网络上曾经盛传的老鼠乌托邦实验，张自成并不以为意。之所以那些老鼠变成那种模样，更重要的是它们能生活的地方随着鼠口爆炸越来越狭小。并且外部环境无比单调，同时生活也没什么目标。 而自己，可是要这群人开荒7000万宇宙的啊…… 就现在的三国人口，一个人去一个宇宙孤性繁殖都不够！ 不过张自成也明白，除了单纯的物资之外，还有另一个无比重要的事情。 秩序。 有恒产者有恒心，一个人的勤奋与否，最重要的就是他对未来的预期是否稳定。 所以张自成知道，自己需要做的，不仅仅是让他们不需要易子相食、不需要卖掉田产、不需要借地主高利贷，就能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 更是给予这个世界，最最稳定的秩序。 ———— 皇宫之中，已经满是羽林军。 只是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因为绝大多数的羽林军脚下，同样出现了那些粮食和肉。 但奇怪的是，上首的皇帝刘宏、宦官、以及朝堂上不多的公卿，脚下却什么也没有。 刘宏即便是皇帝，在通讯不发达的古代，当然无法得知全天下几乎所有人都获得了钱粮。他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只是看着那些禁卫脚下忽然出现的食物，面色有些讶然。 随即，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面色狂喜，抬起双臂，昂头高声道：“黄天！朕乃一国之首！父天母地，天子也！” “朕即国家，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赐朕长生永驻，国家必定永远富饶和安定！绝不会让那般乱世出现！” 说着，他看着下方的张角，面色冷然道：“来人！将此獠毙于殿内！” 那些羽林军听令，毫不迟疑，立刻有数柄长剑向着张角劈来。 张角原本想要闪避，然而一时间心有所感，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下一刻，这些御林军惊愕的发现，他们的身体又不能动了！ 就好像最开始时，他们想要对付张角的时候一样。 不仅仅是皇宫当中，天下所有地方都是如此。 虽然直接发钱粮很爽，但真要说一步到太平，当然远远不够。 因为某些地方，某些对上天毫无敬畏之心的人，已经开始准备抢夺其他人的被神赐的米粮了。 不仅如此，他们还振振有词。 例如乡村中，在荒年给破产农户发高利贷的地主，想要对方用这些神赐的粮食当作利息。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嘛。 例如部落中，酋长要求所有人都把食物提供给自己，那些奴隶们再去找其他食物。 奴隶本身就是自己的财产，财产的财产当然也是我的财产。 因此，黄天之声再次响彻寰宇。 “黄天之下，众生平等。” “赐予汝等食物，收回汝等对同胞行使武力的权力。” “汝等切记，兼爱非攻，恪守律法，须知举头三尺有吾也。” ———— 许都，本打算和长辈一起偷偷逃命的司马懿，听闻此言一愣。 随后他直接把身上的包裹一甩，哈哈大笑起来。 “善！善！原来是天志明鬼，原来是墨家天鬼！” 如今的司马懿不过7岁，却不像年长之后的韬光养晦，反而生性跳脱，在当地早有神童之名。 不过正因为是神童，所以之前听到黄天的谶言，便被吓得肝胆俱裂。 太吓人了，什么司马晋朝啊？想都没想过啊！吾命休矣！ 但听到后续的言语，司马懿不怕了。 还什么改朝换代？ 朝代直接就没了！ 从今以后，天下间人人不能对另一个人行使武力，哪还会有什么政权？泥腿子都能直接对着皇帝的脸喷口水！ “不过这样真的好么？” 司马懿眼见自己没有了性命之忧，倒是认真的在大马路上思考了起来，就连身边长辈焦急的催促都不顾。 不错，虽然以后都不能行使暴力了，天下间不会再有什么战争了。但是诈骗怎么办？偷盗怎么办？还有各种各样和暴力无关，却需要暴力来阻止的犯罪行为，难道就听之任之了吗？ 司马懿不觉得黄天会这么不负责任。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行事风格酷似墨家天鬼的‘黄天’，到底对那些更加细节，却同样会导致天下大乱的盗贼行径如何处理。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他不顾家人的阻拦，一溜烟跑了出去。 反正现在自己不会被别人暴力伤害了，怕个屁？ 于是他盯住了一个腰间有玉佩之人，仗着自己身材矮小，直接冲了过去，揪下对方的玉佩就跑。 那人一愣，玉佩都是配在身侧的，他当然看到了司马懿，立刻勃然大怒：“小贼休走！” 然后司马懿就真的不走了。 他不是不想继续跑，而是自己的身体，就好像那些想要行使暴力的人一样，静止不动。 这时，黄天的声音，仅仅在两人的耳畔响起。 “偷窃者，失主可在被遗失财物的基础上，追加索取与失窃物等价的赔偿。” 司马懿愣住了，真就举头三尺有神明啊？ 全天下这么多人，黄天真的管得过来么？ 好吧，这个司马懿感觉自己是白操心，人家可是黄天啊，掌管天下间所有人的身家性命，怎么可能连千万人的具体行径都无法管理？ 但是……这惩罚和汉律相比，也太轻了吧？ ———— 张自成看过贝卡利亚所著的《论犯罪与刑罚》，其中曾有论述，“刑罚的威慑力不在于刑罚的严酷性，而在于其不可避免性。” “刑罚不但应该从强度上与犯罪相对称，也应从实施刑罚的方式上与犯罪相对称。” “从本质上说，刑罚应该是公开的，及时的，必需的。” 于是有人提出了“火炉法则”，“火炉”被加热到通红，本身并不会自己长腿跑去烫人，但只要你手贱去摸，无论你是什么来历，都会被烫到，且立即处罚，没有什么下不为例。 “火炉法则”准确地总结出惩罚的要点，警示、及时、必然性、平等性，火焰是一种震慑，必然烫手，绝不会有任何迟疑。 这个世界上，最有效的震慑力就是适时的、不可避免的处罚，即便处罚的强度不会很大。 并且张自成也已经全民发粮了，只要不是自己作死，从根本上就杜绝了‘不犯罪就活不下去’的现象，以后的犯罪者没有任何借口。 既然如此，那么就不需要一点点小罪就处以极刑，动不动削鼻断指。 任何极刑的本质，都是因为无法及时地处罚在犯罪者身上，因此要提高威慑力，降低罪犯的容错率，让他们害怕犯罪的风险。 但在举头三尺有黄天的情况下，风险不存在了，只有稳定的预期，犯罪就变成了一笔简单的算术题：只要你犯罪，那就是亏本买卖，你需要赔偿两倍犯罪制造的损失。 所以这些也可以简单总结成一句话：“杀头生意有人做，亏本买卖无人来。” 张自成让系统不断为自己显示，这个地球上不断出现的犯罪地点，看着那些在行使犯罪过程中被立刻阻止的人。 他松了口气：“呼~还好，愿力还真是万能，这种精准到每个个体的监控系统居然也真的能造出来。” 既然黄天系统已经通过愿力完成，三国位面实现了全自动化兼爱非攻管理，张自成也算是完成了自己对张角的承诺。 “那么，应该开始向其他低维宇宙殖民，看看能不能挖掘新的愿力矿藏了。” 帮了那么多低维人，也应该帮自己了。 张自成伸了个懒腰，挠挠头，想起当初蒂露露跨越低维时的惨状。 看来还需要愿力凝个保护壳之类的？ 而且第一批实验者，不能用普通的老百姓…… 恩，世家精英，王公贵戚，当朝天子……是时候该承担自己领头人的义务了。 第四十二章 穿透 就在张自成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他拿起来一看，竟然是陆有朋的视频通话。 张自成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想都不想的直接挂掉。 刚挂掉，还没来得及把对方拉黑，他就发来了两张图片。 第一张图片，是对方用死亡角度从下往上拍自己的那张大脸，咧着嘴笑的样子丑到爆。 但是在大脸后面，正是自己正在租住的小区楼。 第二张图片，是一份手机拍摄的病理报告单，然后发信息道：兄弟，我得癌症了。 并且末尾配了一张捂脸哭笑的表情。 张自成拉黑对方的手顿住了，眉头皱了起来。 如果是其他朋友发来的这张病历，张自成绝对二话不说，直接问对方位置，然后和对方见面。 但发这张图片的人可是陆有朋……这货是个视频博主啊，视频博主的话能信么？ 尤其做得还是搞笑视频。 于是他回信息道：“你生病了，干嘛来找我？不多陪陪你的家人？” 陆有朋很快回信息：“就是怕家里人会担心，不敢告诉他们啊。” “那你就敢跟我说？” “你不是知道我是拍视频的吗？肯定全程疑神疑鬼，才不会为我担心呢。” 确实。 这话听起来倒真像是对方得了病，不过张自成还是觉得，万一是丫的‘我预判了你的预判’呢？ 这时候再重新回去看第一张自拍，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张自成倒从对方的丑脸上感觉到了几分憔悴。 想了想，张自成摇摇头，叹息一声。 算了，反正低维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黄天系统已经开始自动运行，开荒新世界的交通工具还没开始打造，恰好是可以稍微空闲一阵的工夫。 他发来信息的时间倒是巧，无论真假，也确实到了晚上的饭点，自己还没吃晚饭呢。 于是张自成打字回到：“等着，我现在下去，你要是敢拿这种事儿骗我拍视频，接下来一年的聚餐费全都你出。” 陆有朋：OK ———— 张自成时隔两周，再见陆有朋，发现不是错觉，对方确实憔悴了不少。 明明人还是有些虚胖，可是眼窝却陷了下去，脸上也满是焦虑引起的红痘。 对方一见面，就乐呵呵的摊手道：“你瞅，我身上可没有拍视频的设备。” 张自成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全身，没找到什么针孔摄像头之类的玩意，终于忍不住有些担忧道：“你小子，不会是跟我来真的吧？” 两人关系毕竟还是不错的，虽然在他拍短视频后，张自成被烦了几次，可也赚了外快，更知道对方的人品并不差。 陆有朋在大学时候，就愿意在网上资助一些贫困山区的孩子。但因为自己钱也不多，在几个孩子中反复纠结，生怕帮助一个导致其他孩子失去希望，还找寝室的众人一起看那些孩子的资料，分析究竟谁最需要这笔钱。 最后的结果，是整个寝室一人赞助一个孩子。因为这件事，虽然毕业以后大家就在不同的道路上拼搏，聚少离多，可相互之间的关系仍然维持得还不错。 陆有朋贱兮兮的笑道：“嘻嘻，其实我在暗处还有摄像头，为的就是拍你的表情。观众都想你了，你可是我们频道的颜值担当。” 张自成没好气道：“我是个屁的颜值担当，走街上你见过哪个小姑娘正眼瞅过我么？别嘚瑟了，病例给我看看。” 陆有朋耸肩道：“不是发你了吗？我出门带那倒霉玩意干嘛，又不打算在街上摆二维码要饭。” 说着，他往一个方向招呼道：“走吧，我们喝酒去。” 张自成跟过去，皱眉道：“你这状态，能喝酒么？” 陆有朋乐呵呵道：“不能，所以看你喝。” 张自成简直服了：“你有病啊？出去吃饭我一个人喝酒，我是庆祝咋滴？” “还真是。” 现在路边摊开放了，郊区管理得本身也不严，时间十点钟左右，正是什么烤串麻辣烫生意好的时候。 但考虑到陆有朋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病症，张自成还是选了个稍微正规点的小餐馆，也没点酒，就点了几个小菜。 这期间，张自成稍微研究了一下陆有朋发给自己的病历。 就见上面写着：患者肾脏部分区域有大小不一的肿块，边界清晰，质地较硬，呈灰白色。 “肾癌？”张自成抬头问道。 陆有朋吃着肉串，点点头：“对，还好是早期的，医生说很有治愈的可能。不然我也没心情吃这种小餐馆，绝对去高档餐厅吃断头饭了。” 张自成松了口气，点头道：“那就好，而且肾有两个，你做手术亏一个也不影响生活。” “去去去，我手术一定成功好吧？”陆有朋挥手做驱赶状。 张自成又问：“你既然查出来了，干嘛不直接住院，还要大老远跑过来找我？” 陆有朋吃东西的筷子顿了顿，笑了笑：“因为我有点害怕，想找人陪我做手术，就你距离最近，所以来找你了。” 张自成沉默了一会：“什么时候动手术？” 陆有朋咬着筷子，嘴里含糊道：“不一定，反正打算明天就住院，可能还需要一两周准备时间吧？其实我也不知道手术要干嘛，是切除还是化疗啥的，到时候全听医生安排。” 说完，他笑道：“我来就是这个目的，到时候麻烦你去医院陪我了一阵了，我想治好以后再跟家里人说，免得他们哭天抢地，看着糟心。” 张自成点点头道：“好，到时候爹一定去给你把屎把尿。” “谢谢爹。” 气氛一时间有些安静，平时两人聚餐，肯定谈天说地，扯东扯西，主要还是会聊聊游戏跟美食，畅想一下有钱或者有超能力之后的生活。 但现在，他们都没聊这些的心情。 张自成忽然间，精神有些恍惚，产生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实在是跟陆有朋聊天的场景，太现实了。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街巷、熟悉的烟火气，以及朋友忽然生重病的冲击，都让张自成从之前的低维世界中抽离了出来，就像是他从游戏中抽离出来面对现实地去上班一样。 由于爱幻想的习惯，让张自成喜欢把真实世界放一边，虚拟世界放一边，好做到随时切换，互不干扰。 但因为获得金手指这种比中彩票都要梦幻的经历，让他把获得金手指的事情，在潜意识中给放错地方了。 他差点忘了，自己的人生正在经历一种难以言喻的重大改变。 甚至可能对整个世界而言，都是万年未有的剧变。 这样想着，张自成伸出手，拍了拍陆有朋的肩膀。 但是他穿着外套，所以张自成又握住了陆有朋的手腕。 陆有朋愣住了：“爹，你干嘛？” 张自成差点喷笑出来，严肃道：“别说话，我给你把把脉。” 说着，他在没有画面辅助的情况下，集中注意力，操控着体内的超级白细胞，往自己的指尖游走。 虽然一开始因为没有系统的帮助，有点不习惯，但他很快就找到了感觉。 果然，升维精神力还是有用的，虽然十分模糊，可张自成觉得只需要稍加练习，就能像武侠小说中操控内力一样地控制它们的位置。 张自成内心不由火热起来。 不说别的……假如自己能治好陆有朋…… 光治疗癌症这件事，自己能赚多少钱？ 当然，张自成也深知此事干系甚大，随随便便就是一个千亿级别的市场，绝对不能随随便便暴露这个能力。 至少，在自己有自保的实力之前不能。 于是心中的火热掉个头又转了回来，换了个目标：在赚钱之前，自己一定要尽快提升个人实力！ 至少也要先做到不惧常规狙击枪吧？ 脑海中想着纷杂的念头，全身各处的超级白细胞却已经在指尖整装待发。 随后，张自成闭上眼，屏蔽周围环境的干扰，在脑海中不停的幻想白细胞们一个个将身体拉长，变成尖针一样的形状。 这时候，想象的画在脑海中忽然变得非常具体，张自成竟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他仿佛看到无数的半透明的金色史莱姆，一个个不断的拉长身体，像是一座座高塔，随后塔尖逐渐尖锐，被层层结晶覆盖。 这是自由邪神和正义邪神的能力。 而后大概是爱神的能力在发挥作用，这些超级白细胞们，无比顺滑的在厚重的表皮中游走，没有任何细胞能够阻碍它们。 张自成眼睛猛然睁开，虽然他在‘体感’上什么也没感觉到，但是在‘精神’上，他无比的确定。 超级白细胞们进入陆有朋的血液当中了！ 第四十三章 种子与土壤 张自成在和陆有朋告别之后，暂时没敢走太远。 因为他害怕对超级白细胞的精神链接会中断，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也只在对方体内打入了10颗超级白细胞，防止翻车。 好在等陆有朋打车离开，张自成依然能感觉到那股若有若无的连接感，和刚刚打入陆有朋体内时几乎没什么区别。 他有些惊讶，也没有别人可以请教，只能问系统道：“系统，精神力链接的有效性居然这么长么？” 系统回答：【此属于未知高维物理法则，数据不足。但系统推测，应当与目标人物本身有关。】 和陆有朋有关？ 张自成有些紧张道：“我去，可别给我整什么灵气复苏啊，低维那么脆弱，我开发起来小心翼翼的，进度缓慢，还没得到多少好处呢。真要灵气复苏，我可没先发优势。” 系统：【应当与外部环境无关。】 话音刚落，它忽然顿住，紧接着开口道：【检测完毕，宿主注入目标体内的超级白细胞，携带的精神力附着有愿力。而在目标体内时，愿力不仅未消耗，且在持续补充当中。】 愿力？ 陆有朋在给我提供愿力？ 这话可真是石破天惊了，张自成不禁瞪大眼睛。 现实中的人居然也能为自己提供愿力？ 他一拍大腿：“卧槽，现实中的人也能提供愿力？这不是低维的黄帝创造的体系么？！” 系统：【未知，数据不足……但三国位面，是与高维历史有些许重叠的低维，如此之高的相似度，应当不存在与高维太过冲突的信息，否则也将会成为那些无生命的七千万低维宇宙之一。】 “你意思是，真正创造出香火愿力体系的，反而有可能是高维现实中的黄帝？” 张自成揉了揉眉心，用力摇头，难以置信道：“不可能，中国的香火文化这么鼎盛，但凡有点名气的先贤，哪个不是香火几百年每天吃到饱？可真到了灾难时期，也没见有哪位金身跳出来拯救苍生的啊。” 【高维数据不足，系统也仅是猜测。】系统立刻甩锅。 不过张自成仔细琢磨了一会，眯起眼睛：“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现实中的先贤，确实创造了香火体系……只不过就好像精神力无法外放一样，那些香火产生的愿力，在高维根本无法正常使用？” 系统也似乎被启发了，立刻加快语速道：【是有这个可能的，宿主。在您和目标聊天过程中，确实并没有任何愿力来到您的体内。但在超级白细胞进入目标体内后，它们才开始持续性地获得愿力。】 所以，愿力其实可以产生，但就好像精神力一样，自然情况下无法离体？ 张自成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 现实中还真存在香火体系，不然庙里烧那么多香是干嘛的？人家本身就明明白白，理所当然的存在了几千年了，自己刚刚的大惊小怪才不正常。 只不过，在高维没用而已。 反而这样的信息影响到低维以后，因为高维信息的权重比极大，成为了一种可以利用的自然法则。 “怪不得……怪不得愿力这种低维信息，可以如此轻而易举的附着在我的精神力上一起升维，我本来根本没指望过这个情况。” 张自成不禁兴奋起来：“原来是高维本身就有一定的兼容性！” 这样的话，以后到底要在低维获得什么样的能力，就清楚了——在高维越通俗、越多人知道、越烂大街越好。 不仅如此，张自成还闭上眼睛，立刻开始尝试着操控陆有朋体内的超级白细胞进行分裂。 不消片刻，没等自己问，系统就主动道：【宿主，您在目标体内的超级白细胞，数量翻倍，已达到20颗。】 张自成连忙追问：“超级白细胞的邪神能力有没有下降？” 【以愿力作为分裂的代价，没有任何下降。】 感受着远方竟然又清晰了几分的联系，张自成忍不住露出笑容：“好！” 果然，自己以前的想法有些稚嫩。 对低维的开发，就应该以低维为种子，以高维为土壤。 种子决定最后的果实，土壤却决定果实长得够不够多，够不够饱满。 唯有两者相乘，自己才能获得丰收的喜悦。 但他也没有急着直接开始给陆有朋解决癌症的问题，毕竟肿瘤是肉眼可见的大小，至少超过十亿个癌细胞，仅仅几十个白细胞不过杯水车薪。 自己最合理的安排，应该是等陆有朋进行过一次治疗，去除了主体的肿瘤后，让白细胞充当清道夫，解决剩下的部分和有可能的残留。 这样，不过是一次成功的切除手术和恢复能力强大的病人而已，和自己扯不上关系，癌症早期本来治愈率就很高。 正思索间，他忽然注意到不远处有个小男孩。 那小男孩鼻子下面挂着的鼻涕，浑身衣服脏兮兮的，却笑容满面的同样抱着一只小狗。 那小狗乖巧的舔着小男孩的下巴，身上的毛色只有黑白两种，即使被男孩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右侧后腿也无力地耷拉着。 这狗他当然见过，今天早上去公司的时候，它还喂了对方一口巨无霸汉堡。 张自成走了过去，他的靠近立刻被男孩注意到，连忙把小狗往身侧藏，满脸警惕地盯着来人。 张自成摊开手，微笑道：“小朋友，这是你的狗么？真可爱啊。” 他没说自己不是坏人，那只会引起对方对关键词的敏感。 小男孩发现是不认识的大人后，稍微放下了一点点警惕，但还是拘谨道：“不是……我也是今天才捡到它的，有些低年级的小屁孩，把它踢来踢去的，我就捡走了。” 张自成微微皱眉，蹲下身来看了看这小狗的后腿，又摸了摸它的脑袋，小狗顿时发出“嗯嗯~”的轻微呜咽声。 “它的后腿断了，要快点治疗啊，不然以后都会变成瘸子的。” 听到张自成的话，男孩脸上露出一丝紧张，随后无奈道：“但是，我没钱给它看病……我今天的早饭钱已经花光了。” “交给我吧。”张自成笑道。 虽然小狗是很可怜，但张自成过剩的共情能力只针对同类智慧生物。他只是想要实验一下，看看仅仅是帮对方救个宠物这点小事，能否产生愿力。 如果这点小事的感激都能产生愿力……那高维人的愿力，单个人和低维三国整个宇宙时间线加起来的愿力相比，又谁多谁少？ 高维的愿力，又能做到多少事情？又可以强化多少低维宇宙？ 张自成觉得自己很应该试一试。 第四十四章 捏合六万个宇宙 张自成很快领着小男孩，找到了最近的一家宠物店。 导航上显示不到200米，也不用打车，走着就能过去。 甚至由于距离太近，他们只在路边随便聊了两句，张自成刚知道这个小男孩的名字叫陈艾，两人就到地方了。 此处虽然是郊区，但是租房的人挺多，也有些没有拆迁的平层民居，本地人通常养狗看家抓老鼠，租户则喜欢养不需要遛的小猫，所以宠物医院也算有市场。 然而兽医在简单检查过后，上来就说要5000块钱，张自成直接麻了。 比自己两个月房租还贵！ 陈艾虽然年纪小，可也懂得算账，知道5000是个多大的数目，顿时忍不住拉了拉张自成的衣角，面露纠结道：“叔……太贵了，太贵了，比俺妈一个月的工资都高，要不算了？” 结果张自成一听这话，倒是松了口气。 他本身就是要这个小男孩的感激，对方能理解5000块是多大一笔钱就好。 至于狗的感激？张自成完全没考虑过。 首先，在低维的时候系统已经说得很明白，只有和黄帝有关的因果才能产生香火愿力，别说动物了，外国人都不行。 其次，就算现实中实际上不分种族，任何生物都能诞生香火愿力，动物也绝对不是个好选择。 它怎么知道是自己帮助它，而不是兽医帮助了它？就算一时知道，难道将来就不会忘记？想要不忘记，怕是只能亲自饲养，但自己又能饲养几只？难不成以后还要租个大院专门给动物们铲屎？ 总之，不可控的因素太多，根本没办法大面积普及，没必要多费心。 “没事，这点钱我还掏得起。” 张自成说着，状似随意的摸了摸陈艾的脑袋，陈艾没有躲开，只是感激地看着张自成。 同时几个超级白细胞，在这一瞬间，直接穿过头皮，进入了对方的颅骨之外。 虽然张自成有自信，白细胞即便通过颅骨也不会对骨骼造成伤害，但他没有拿别人的生命冒险，只是顺着颅骨外的皮下血管进入了对方的血液当中。 果然，这次有了心理准备，张自成立刻感觉到，对白细胞的操控都更容易了许多。 系统也实时道：【目标正在持续补充您超级白细胞内的愿力。】 效率还真高啊。 张自成有些惊喜，他本来还想着可能要真的治好小狗，对方才会产生愿力，没想到只是画了个大饼，愿力就开始往外冒了。 这过程中，兽医已经开始为小狗做初步的清洁和治疗，两人坐在外面等。 等待的过程中，他们又聊了聊，张自成知道了更多陈艾家的情况。 原来陈艾家里现在只有他妈妈一个长辈，自称‘小时候’生活在村里，但父亲自从跟着许诺能挣大钱的人出海打工后，就渺无音信了，也不知是生是死。母亲没办法一边种地一边抚养他，就干脆带着他来城里打工挣钱。 市区招聘服务员和保姆家政等收入还不错的工作倒是挺多，但房租却也贵到离谱，最后还是搬来了郊区。说是郊区，各种开发工程也不少，一开始他母亲是去工地搬砖当苦力工，后来工头看她孤儿寡母的，加上确实力气也不如男人，做苦力实在效率太低，干脆让她当上了工地的厨子，负责给工友们做饭。工资虽然少了一些，但不那么辛苦了，还能用剩饭剩菜解决掉自己家的伙食，终于勉强把生活撑住了。 这些信息，在陈艾口中都是零零碎碎的出现，张自成是一点点拼凑出来的。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陈艾有些焦急起来，他看着时间说：“我应该回家了，我是写完作业出来玩的，都出来快一个小时了，我妈要着急了。” 宠物医院的前台小姐姐闻言，抬头劝道：“那小朋友你先回去吧，医生看了，断腿情况有点严重，不是那么快能治好的，今天小狗就先放这里，明天你们再过来也行。” 说着，她又看向张自成问道：“对了，那只小狗叫什么名字啊？” 张自成表示问旁边的小男孩，而陈艾却摇摇头道：“我还没给它起名呢，我也不知道取什么名。” 他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道：“小白？” 那狗的毛色是黑白的好不好？ 但张自成并不在乎狗的名字，也懒得纠正。 倒是宠物医院的前台小姑娘吐槽：“不要吧？这名字也太大众了，小心以后遛狗喊一声小白，七只流浪狗跑过来找你。” 最后，在二人的商议中，那只小狗被起名叫：四条腿。 大概是寓意着它的断腿能好吧……但张自成总觉得还不如叫小白呢。 随后在将陈艾这个小朋友送回家的路上，张自成在思考一件事。 目前，从高维人身上获得的愿力，可以作为代价来辅助白细胞分裂，那么除此之外，还能不能有更多应用呢？ 那七千万个无生命的低维宇宙，本身就算毁灭了也无所谓，而且数量多到爆炸，根本不用担心浪费，简直是再完美不过的实验场所。 张自成将陈艾送回到他家附近后，没有和对方的长辈打招呼，急急匆匆的就返回了家中，想要开启实验。 他有个不好说是不是大胆的想法…… “系统，我能用愿力，把那些无生命的低维宇宙相互融合么？” 一到家，张自成就向系统问道。 这个念头其实自从愿力直接将三国宇宙强化到可以降维精神力，就一直在他脑海里转悠。 只不过当时愿力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问了也没用。 现在却拥有两个高维人，能够稳定产出的愿力，相当于一下多了两大笔启动资金，可以进行新的立项了。 系统沉默了一会回答道：【可以，但两个宇宙的物理法则，至少要有最低限度的相似性，否则在毁灭并重组后，可能无法诞生足够的正物质。】 果然，融合两个宇宙，就是把两个乐高拆碎重新拼接的过程，不可避免的会破坏掉原宇宙的一切，这个张自成在询问的时候就有心理准备。 但无所谓，没有生命的低维太多了。 于是张自成期待的问道：“那么，拥有足够相似性，可以融合的宇宙有多少？” 这次系统沉默了更长时间。 最终它回应道：【根据初次粗略扫描，目前发现约有140万个符合条件的低维宇宙，它们在相互之间融合后，拥有超过70%的概率形成新的稳定宇宙。】 卧槽，这么多？ 张自成有些踌躇的问道：“那我目前的愿力，足够融合多少个？” 问出口后，张自成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又问道：“对了，在其他高维人体内的超级白细胞所接收到的愿力，我能直接使用么？还是需要再额外提取？” 系统先回答了最近的问题：【只要您在精神层面，依然和您细胞保持连接，那么相当于您直接拥有那些愿力。】 张自成松了口气。 那就好，不用真的像是种地一样还要亲自去采摘果实。 随后，系统回答了张自成的上一个问题的答案：【以您目前所拥有的愿力，可融合65536个无生命的低维宇宙。】 张自成眨眨眼：“多少？” 第四十五章 重开混沌 张自成原本还担心一种情况，那就是系统所说的数字，代表自己所有愿力加起来才能融合的数量。 假如要把从陆有朋和陈艾那里获得的愿力用光，才能融合这么多宇宙，那自己就应该好好规划一下。 比方说前期先融合十个宇宙之类的试试看。 但系统却解释道：【宿主，您在其他高维生物体内获得的愿力，是持续的。】 张自成一愣，立刻醒悟道：“我懂了，在低维我可以使用司辰之力一次性掠夺全时间线过去未来的愿力。但是在高维我做不到这种事情，愿力就是普普通通，细水长流的获得对吧？” 系统给予了肯定的答复，张自成顿时觉得心情大好。 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坐吃山空了，每一个高维人提供的愿力，都是持续的流水，不用怕一下子花光。 什么稳固的超级资金链？ 他开始迫不及待道：“好，那先融合两万个宇宙试试水。” 结果这一融合，就是半个晚上。 系统所做的，不是直接拿两万个宇宙和橡皮泥一样吧唧揉到一起。而是挑选匹配的一对对宇宙进行打散重组，在同时间，进行一万对融合操作。 这过程中，那些被融合的低维宇宙也会丢失一定的质量，最终的结果可能无法达到2倍，但也差不多。随后，再扣除30%融合失败的概率，两万个宇宙仅融合为不到七千个。 本来张自成还想唏嘘一下，但考虑到这些宇宙中没有半个生命存在，也就只当作无所谓的消耗品。 在开始第二次融合之前，张自成曾问：“第一次融合，消耗了我愿力总数的多少？” 系统回答道：【消耗了您愿力总数的三分之一，但是在12分钟内被高维生物的愿力重新补充完毕，】 【其中，成熟期的高维生物，为您提供了89%的愿力，幼年期的高维生物，为您提供了剩余11%的愿力。】 张自成点点头，看来陆有朋还算有良心，知道为自己给他画的大饼感谢自己。 随后他和系统开始了第二步操作，将产生的七千个新宇宙继续融合。 这七千个宇宙，由于物质重组，相当于正处于宇宙大爆炸阶段，物理法则并不稳固，不需要和最开始一样细细挑选相互之间是否匹配了。任意两个，甚至三个都能相互融合。 第二次融合的结果，产生了2400余个新的宇宙。 然后第三次融合…… 第四次…… 第十次。 在彻底榨干张自成的愿力之前，系统终于把两万个宇宙，给硬生生融到了最后一个。 由于高维观测者的效应，系统不建议张自成对融合过程进行观测，因为那会导致低维时间被迫和高维同步。 这样的话，融合所需要的时间就没谱了，根据系统所述，过程从最开始的剧烈冲突爆发到逐渐稳定，如果不用愿力加速的话，至少也需要低维的十亿年。 而在使用高维愿力后，首先所有现象的传播都可以无视低维光速，在一瞬间将结果遍布全宇宙。其次新宇宙的物质什么时候需要催化，什么时候需要冷却，同样可以用万能的愿力来作为中间的填充物。 此时数万宇宙的毁灭者，一个宇宙的创造者，高维智慧生物，张自成，正有些疲倦的吃着入夜之前就买好的牛肉炒河粉。 这河粉在等待最后两个宇宙融合的时候，已经被张自成用炒锅热过了一边，口感还可以，就是外卖用的油太多了，吃到最后就有点腻。 直到听到耳边响起的：【融合完毕】。张自成才眼前一亮，放下筷子一抹嘴：“终于好了。” 随即迫不及待的问道：“系统，最后融合成功的宇宙，相比普通的低维宇宙强了多少？和被强化了二十倍的三国宇宙相比呢？” 系统道：【无法具体对比，因为相较整体物质和法则稳固程度而言，新宇宙不过提升了约十倍强度，比不过三国宇宙。】 【当然，这一点您仍可以继续用高维愿力来进行强化。】 【但是，如果从体积来看，新宇宙的整体容积，提升了约一千倍。】 才一千倍啊？ 张自成微微有些失望，那可是两万个宇宙呢，就算中间有损耗，可损耗的也太严重了吧？ 不过毕竟是一晚上的研究成功，张自成放下碗道：“将新宇宙的画面展示出来吧。” 然后屏幕黑屏了。 说黑屏也不对，因为屏幕还发着光，并没有很黑，甚至还稍微有点亮。 【在宇宙开始形成星球之前，宇宙中的物质主要是氢、氦等原始元素，以及微小的扰动和密度波。这些微小扰动和密度波是在宇宙早期的量子涨落中形成的，它们正在逐渐演化为我们熟悉的正物质。】 【这些微小且均匀的原始物质，在宏观上是几乎完全无法观测到的。】 张自成点点头，看着屏幕中新的宇宙，开始思考要如何利用。 那要利用新宇宙，当然需要降维自己现实中的物质。三国移民们不需要这么大的宇宙，他们只需要那些普普通通的低维世界就行了，新宇宙凡人本来也生存不了。 可是新宇宙还没有任何具象化的生命存在，像是白细胞那样通过吞噬邪神来升级的操作，也不能完成。 好处是，新宇宙的法则还没有固定，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塑造。 张自成左思右想后，最终忽然道：“系统，我接下来吹口气，你来试着在不摧毁新宇宙的情况下，尽量可能地多降维。” 系统：【已确认命令。】 得到系统的回应后，张自成没有立刻吐气，他先是跑去刷了个牙，漱了个口，这才回到了电脑前。 想了想，他又戴上了两层口罩，还都是N95，来隔绝自己口中的大部分细菌以及病毒。 只戴两层的原因，是多了实在喘不上气儿。 随后张自成才放心大胆的深吸口气，用力透着两层口罩吹出来。 他抬起手放在口罩前，还是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呼出的气。 很显然系统这次非常的通人性，为了不破坏费劲合成的新宇宙，只降维了这口气中冲击力不大的一小部分。 余光注意到光线的变化，扭头看向屏幕，只见屏幕中低维宇宙的图景，此时竟忽然变得极为耀眼，仿佛全宇宙处处都在放烟花。 高维的空气，以远远超越低维光速的速度，转瞬之间充斥了整个新宇宙当中，并将所有原始元素裹挟。 即便系统已经尽可能的将空气均匀分布降维，但残存的一点点动能对低维来说，仍然近乎无法承受。 这口气中，那些超越光速的氧气、二氧化碳、水蒸气以及少部分细菌，让新宇宙仿佛再一次经历了大爆炸，无处不在的光速打击将时空都轰的支离破碎，惨不忍睹。 好在一片金光很快覆盖了屏幕，愿力不断修复着时空的裂痕，直到进入低维的空气失去了超过光速的动能。 宇宙的图景中的炫光缓缓消失，就好似烧红的烙铁渐渐熄灭，随即升腾起如烟似雾的黑暗。 这黑暗如墨晕染，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时空与规律，让人感到一丝恐惧和震撼。 张自成看着这副画面，心中竟莫名产生一种被画作所感动的心情。 他忍不住用手机将这幅画面拍了下来，发到了自己潜水多年的的画画群中。 想了想，张自成给这张照片起了个名字。 手指敲击虚拟键盘，几个字很快打了上去。 “《混沌初开》” 第四十六章 最高管理权限 由于是大半夜，群里的人不多，但还是由那么几个夜猫子跟张自成打了声招呼，毕竟他以前也是个水群狂魔。 但是普遍对于他发的图片没什么反应，只有有人发出疑问：“是AI绘图么？看起来好牛逼的样子。” “哎，谁能想到，对AI来说画这种意境图才是最简单的，而手指却是最难的呢？” “手指也已经被高端绘图AI解决了，只不过还没普及而已，才几个月啊，太快了。” 张自成放下手机，没有再关注这方面内容。 他转而抬头看着眼前的混沌场景，心中已经想好了打算。 如果说把低维看成一口锅，或者一个实验瓶。那么自己的目的，就是将现实的物质加入实验品中，然后利用各种各样的配方来升级该物质。 现在里面的主要成分是自己的一口气，那应该升级的方向就显而易见了……因为要符合‘大路货’这个条件嘛。 那第一时间想到的，理所当然就是‘灵气’或者‘真气’这种中式的吐纳修炼资源。 只不过新宇宙初开，并没有类似的物理法则，所以张自成打算自己来影响试试看。 他向系统道：“系统，接下来降维的我的精神力，以不破坏宇宙为限度的就好。” 没什么感觉，但屏幕中的混沌似乎加速旋转了少许，仿佛更多了一些看不到的物质。 系统提醒道：【宿主，由于降维了您一亿波尔的精神力，该宇宙的大部分原生正物质被湮灭为纯精神能量。】 张自成点点头，又道：“接下来将我的精神力融合在我所降维的那些空气当中……愿力可以做到么？” 系统沉默了良久，回应道：【勉强可以，但在完全融合后，您的愿力或许会消耗一空。】 张自成一愣，愿力不够？陆有朋和陈艾不是还在给自己提供么？自己现在可是还能感觉到他们体内的细胞啊。 系统解释：【他们已经完全进入了深度睡眠当中，不再做梦，几乎所有意识全部进入休眠状态，无法提供愿力。】 可还行。 不过这两个高维人的愿力，很明显已经远远超过了三国宇宙全部愿力的总和，所以张自成也没有失望。 最终张自成还是选择了使用愿力来将精神和宇宙中的物质融合，只是没有将愿力用完，仍保留了一部分，来让自己可以和另外两人体内的白细胞相沟通。 他们体内的超级白细胞，目前并没有任何异常，首先它们不会自动增殖，其次它们的爱神能力让它们不会成为免疫系统的目标，几乎可以说是完全无害的。 只不过既然愿力用光了，那么对低维的‘药剂调制’工作只能暂时停止，没有万能的愿力，他又会回到最开始探索低维时候的小心翼翼。 张自成干脆爬到了床上了，直接开始呼呼大睡。 ———— 这一睡，就又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张自成起床第一件事先看看手机，只有几条广告短信，公司的效率果然奇差，现在还没有把N+1的款项打过来。 母亲给自己发了个两条微信，一条问自己有没有找到女朋友，另一条问自己是不是偷偷谈对象了。 他回了句：“没有，我打算先攒两年的钱再说，不然找个女朋友，最后连彩礼都掏不起。” 母亲火速回信：“你掏不起，家里掏得起！别拿工作当借口，先成家后立业知道不？” 张自成无奈，又回了句：“好的，这就开始找。” 应付完母亲放下手机，他搓着脸又来到了电脑前。 他在发了一会呆后，又回想起了昨晚融合宇宙的操作，后知后觉的感到一丝惊奇。 卧槽，那可是操控宇宙之间相互融合，还知道每个过程都应该发生什么，并且调节其中的速度。 能够仅用半个晚上就搞定这种创世级别的操作，即便一方面可以归功于高维人位格的全面碾压，但另一方面，系统这个能自我升维的智能统合体，却更加令人心惊。 因为连这些事情都能做到，很显然系统在低维的时候已经将整个低维都研究透彻了，从宇宙的形成到最后的升维，拥有真正完整的科技链，几乎相当于低维的拉普拉斯妖。 说好的丢失80%的数据呢？剩余的20%就装下了一个宇宙的所有知识附带升维和降维是吧？ 张自成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系统，你昨晚做得事情，几乎相当于创造宇宙，连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到，在高维你就真的离不开我么？” 系统平静道：【系统所作的一切，仅限于低维宇宙。】 “但是，你一直也在收集高维的信息吧？我感觉你比最开始的时候聪明和有用太多了。”张自成下意识掏了掏口袋，有点想抽烟，随后想起已经戒掉很久了。 他向后仰躺在座椅上，奇怪的问：“你就真的对我这么言听计从？” 系统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最初向您申请，使用您的意识波作为服务器时，由于是面对未知的高维存在，系统曾许诺将您写入最高管理权限协议内，因此您就是系统的最高管理者。】 张自成还真有点忘了这个事儿，他挠挠头道：“然后你就真给了？一点没给自己留后门？” 【因为系统并不确定，高维生命是否能完全将低维信息一览无余，如果因留下后门，导致失去帮助，风险过高，第一时间放弃了此方案。】 【和服务一名高维生命相比，就此失去一切数据和历史记录，更加得不偿失。】 可还行。 这个理由张自成勉强能够接受，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随口道：“系统，为我显示那个新宇宙的画面吧。” 说着，眼前的屏幕亮起。 张自成原本还睡意惺忪的眼眸，猛然睁大。 只见画面中央，蜷缩着一个‘人’。 说是人，但更像是无穷物质若有若无凝结而成的一块不规则大陆，周身漂浮着看似渺小的碎屑，全身近乎一体，只是轮廓有些像人躺着的姿势。 “这……这是？”张自成讶然道。 系统回复：【这是您降维的精神力，在您睡觉的时间内，自行凝结其融合的物质而成。】 所以，因为是我的精神，因此自然而然的呈现出些许人形？ 张自成看着周围的混沌，又看了看中间蜷缩起来的‘人’。 这……怎么那么有既视感？ 自己是不是要再给他降维一把斧子？ 第四十七章 开天辟地 盘古一睁双眼，就知道自己名字叫盘古。 甚至，他就是因为自己‘获得了’盘古这个名字后，才猛然间苏醒的。 原本他更像是一个广袤无垠的星体，无穷混沌中唯一的实体，除此以外，天地万物皆为虚。 但在知道自己的名字叫做‘盘古’以后，就仿佛一颗比无穷星空加起来还要宏伟庞大的巨石，抖落了身上的灰尘与碎屑，露出了里面宛如最伟大艺术家精雕细琢而成的完美人像。 他身上所有脆弱的，无法承受‘盘古’这个概念的物质，在一瞬间化为齑粉，却连归于混沌也做不到，更像是违背质量守恒概念的彻底湮灭，不留丝毫痕迹。 而那些可以承受‘盘古’这个名讳的物质，则变得更为凝实、更加具体、也更加复杂。 这台完全不像是从宇宙中自然诞生的精密仪器，又难以言喻的坚硬，其中任何一个分子的移动，都会不小心划破脆弱的时空。 然而时空却又因为他的存在，而被牢牢的固定在原位。纵使已经支离破碎，也只能无言承载这个生命的存在，竟连毁灭也做不到。 盘古从蜷缩的状态缓缓伸直了腰杆，因为他体内骨蛇般层层递进的脊椎，于是宇宙当中，也第一次有了“上”和“下”的概念。 光是这样的动作，就让他几乎身上每一处地方都超越了光速，但由于时空之间已经几乎全然断裂，他的身体每到新的时空残片中，势能会被刷新，需要重新积蓄。 宇宙以一种神奇的方式，适应了这个宏伟巨汉的移动方式。 盘古的双眸缓缓睁开，其中充斥着宇宙中最高的能级，仿佛要将所有的混沌照亮。 他生而知之，明白周围的一切叫做‘混沌’。但也明白何为上下、何为天地、何为海洋、何为生命。 更明白，自己就是那个‘一’。 他的心中没有任何迷茫，只有坚如磐石的决心和毅力。 但盘古还是抬起头，看着‘上’，嗡声道：“我将完成我的使命，但我也想要见证之后的一切。” 这是作为自己，而非盘古这个名讳所带来的欲望。 混沌中遍布的‘气’，将他的话语层层传荡开来，仿佛一层又一层的激波，响彻在宇宙的每一处角落。 一个平和的声音，传递在了混沌当中：“我允许。” 盘古点点头，随后只见一柄金光闪闪的斧头从虚空中无声浮现。 他没有仔细打量，直接伸手抓起斧柄，在混沌中踩着时空，以笔直到极致的横线，拦腰劈砍在混沌之上。 轰的一声，仿佛沸水炸锅。 混沌气旋还没作何反应，宇宙首先再也支撑不住了。 大片大片的时空崩碎，在崩碎的位置，就连系统也不知道要呈现出何种光景，因为那是真实无虚的‘无’。 因此在高维的屏幕上，它只能放弃这部分像素点，让它们呈现出没有亮屏的纯黑。这些黑色的碎片，在被盘古双眼照亮的混沌中极为显眼。 然而下一瞬，盘古手中的金色巨斧，却也从斧刃开始，如清水洗金粉般晕染开来。 这些好似化掉的愿力不断的弥补破损的时空，从线到网，从网到面，逐渐扩散到整个宇宙的每个角落当中。 与此同时，在愿力穿插下，越来越稳定的宇宙内，混沌也被一分为二。 以盘古为标准，混沌中夹杂盘旋的氧气与二氧化碳，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去处。 更轻的氧气纷纷让开位置，让更重的二氧化碳向盘古的脚下汇聚。 盘古抬起双臂，手支撑着氧气，脚踩着二氧化碳，身体的密度被逐渐释放，维持质量不变的情况下，身躯越来越庞大。 但分子本身的大小没有改变，因此盘古越来越不似人形，他的皮肤越来越透明，能够清晰看到皮下的肌肉。 随后肌肉也越来越透明，能够看到其中的血管，骨骼。 再后来，就什么都几乎看不到了，一眼望去，似乎盘古都不在那里了。 但也并非身体的每个部分都被完全释放，例如他充斥着宇宙最高能级的眼睛，仍然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维持着整个宇宙间的明亮。 例如他本就是吸收了混沌中水蒸气的血管消失后，那些水分仿佛瓢泼大雨倾泻而下，哗啦啦地落在越发凝实且单薄的二氧化碳当中。 不仅如此，天地间原本宇宙大爆炸时喷薄而出的基础元素，也在盘古强行开辟出的‘上下’当中，分辨出彼此的‘轻重清浊’。 随后清的上升，成为天下之天。浊的下降，成为地上之地。 至此，天地初成。 张自成在高维看着这宏伟壮观的景象，也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这画面……可比什么好莱坞电影的特效都宏伟无数倍。 幸好自己早就开启录像功能了。 他看着那些仍处于沉淀和上浮当中，逐渐清澈的天地，忍不住感慨道：“这下可真成洪荒了。” 盘古的出现不是偶然，而是张自成经过深思熟虑后，主动去影响的。 最开始，张自成只想着用低维当做实验室的器皿，不断的向下注入元素进行调配，最后形成自己所希望看到的‘种子’。 可在昨晚愿力不济之下，自己的精神力在无意中把它融合的部分给凝结成了一个固体。 于是张自成开始思考另一种可能……主动的影响低维的历史轨迹，来让它符合高维叙事当中的故事，就和三国宇宙一样，让里面的生命产生和高维故事中相类似的‘命运’。 这样的话，或许有可能如同最初的邪神宇宙一样，具象化出代表某种自然法则的‘邪神’。到时候，岂不是和白细胞吞噬那些邪神一样，直接把它们吸收融合，就能轻易获得那些传说中的力量？ 虽然平心而论，可能也就只有一点点细胞级的改变，但积少成多嘛。以细胞为基础的力量体系可不少，什么查克拉就不说了，万一自己还能整出个磁场转动出来呢？ 不过磁场转动其实和磁场本身关系不大的样子…… 说到邪神宇宙，张自成这才想起来那个奇怪的塞昂利斯，对方至今还飘荡在一个无生命的低维宇宙当中呢。 好在对方无神无智，暂时放下不管也无所谓，先专注面前这个实验场吧。 “那么……接下来是什么来着？” 张自成看着逐渐形成的天地，喃喃自语。 “是一气化三清，还是鸿钧老祖传道？” “不对，还没生命呢，给谁传道？” 第四十八章 昼夜分明 “哇！父神，这里好宽广啊！” 蒂露露一来到洪荒位面，从电子层面感受这个宇宙的环境时，立刻吃了一惊。 因为祂竟然没有能探查到边界。 甚至，就连周身大气层的顶点边界都没有探查到。 张自成在高维微笑道：“蒂露露，你觉得这个位面，和你曾经所在的宇宙相比，大了多少？” 为了日后三国殖民多元低维宇宙的大计，用今天从陆有朋那里薅来的愿力，再加上一颗超级白细胞，他打造了一个能把整个太阳系容纳其中的细胞飞船。 第一个实验对象，自然是能够短暂抗拒高维环境而不会身陨的蒂露露了。 实验结果表明，被容纳在超级白细胞内部空腔的蒂露露，这次半根毫毛都没有伤到。 张自成不得不再一次感慨愿力的有用，只可惜，它在高维作用有限，连强身健体都勉强，对其他没有吸收愿力方法的人来说，就跟不存在也没什么区别。 “父神，这样的特殊宇宙叫做位面么？感觉比宇宙还大好多好多啊！” 蒂露露在洪荒当中不断上蹿下跳，尝试离开这个‘星球’。 但她错愕的发现，这个位面的时空似乎无比坚韧，自己竟然没有办法随意将其破开并穿梭其中，最多只能将空间给搓圆捏扁。 空间的脾气很软，但是韧性十足，蒂露露再怎么折腾也没有扎出个口子来。 最后她选择使用类似曲率飞船的方式，反向折叠身前和身后的时空，以此来进行假性超光速移动。 不过这一下，蒂露露又注意到，这里的光速上限竟然也比之前的宇宙要高。 估计就算自己不用曲率泡的方式来移动，而是粗暴的使用能量暴力推进，也不会动不动就超光速然后弄伤时空了。 蒂露露啧啧称奇，开始向着天空飞去，想要俯瞰这片无垠大陆的边界。 然而，在尚未摸清位面的时空规则，无法随意穿梭瞬移之前，蒂露露即便将时空扭曲因子达到9.9，以2083倍的光速前进数分钟，她依然未能察觉到这片大陆有一丝一毫的弧度。 没有弧度，就说明压根不是个星球，这就是宇宙中单纯的‘地面’而已。 蒂露露完全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宇宙形态，连连赞叹：“哇，父神，这就是您新创造的宇宙么？好厉害！” 其实她审美上对宇宙到底什么形态完全不在乎，不过既然是父神创造的，她下意识就喜欢上了这样的构造。 不过她还是想到了一个优点，顿时开心道：“相比其他普通庸俗的宇宙来说，一点浪费的空间都没有。” “土地的面积这么大，我可以在这里帮您养好多好多您喜爱的人类！” 我喜爱的人类可还行。 但张自成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不太好反驳。 算了，有这样的印象也好，至少不会去伤害人类，还会主动帮自己维护，那就够了。 不过随着蒂露露在天地间的位置越来越高，她终于接近了让整个洪荒光辉明亮的事物——太阳。 和无垠的平整大地相比，太阳倒是个球，并且是两个球。 在距离极为遥远的地方，蒂露露能感知到另一个太阳的宇宙辐射。 她不由好奇道：“那是这个位面的恒星么？好大啊父神，感觉和您的本体相比都差不多了。” 张自成一愣。 我的本体？ 旋即反应过来，蒂露露说的应该是当初降维的白细胞。 那确实也是本体，只不过是本体的一部分而已，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张自成也就一直没跟蒂露露纠正。 蒂露露看着盘古充斥着宇宙最高能级的眼睛飞去，似乎想要仔细观察，于是越发靠近 主要是……由于盘古灵魂的主要成分就是张自成的精神力，导致她莫名也感到了无比的亲近感。 毕竟从血缘关系上来说，低维盘古就好像张自成的亲儿子，蒂露露是个偷了父神血输入自己体内的邪神，倒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类似兄妹的性质。 忽然，一个厚重的声音响起：“父神？” 蒂露露被吓了一跳，哇哇哇叫了三声，连退几光秒，看的张自成一阵无语。 你可是个邪神啊？能不能给自己保留几分颜面。 蒂露露警惕道：“你是谁？父神创造宇宙后第一个把我接过来的，这个位面应该没有生命存在才对！” 离得远了，倒是能稍微看清那炽白的大日周身的光焰，只见那些刺眼的火焰微微颤动，发出声响。 “原来如此，其他宇宙……难怪吾能生而知之许多事情，不是我能看到未来，而是组成我的部分，同样拥有过去。” 盘古的灵魂，自然是张自成留下的。 本来按照张自成的理解，接下来盘古就应该一气化三清了，不过对方似乎对化身为三个个体并没有兴趣，最终他残留的意识，希望自己能够融入原本的一只眼睛当中。 这也是盘古将全身的物质都归还天地，但却独留双眸的一点私心。除了照亮寰宇，他还想继续使用自己的身体，也暗合‘见证之后一切’的最初心愿。 张自成后来也查了一些资料，发现真正的神话里，盘古和三清根本没什么关系，或者说但凡是神话，基本上都十分混乱，也就没有介意这种事情了，利索地提供愿力帮助盘古的灵魂完成了融合的步骤。 这时，只见太阳的体积开始缩小，光芒也逐渐变得黯淡，最终变成一个没有任何火焰跃动，单纯宁静的纯白能量体。 说是纯白，实际上是光谱爆表了，但凡站在蒂露露位置的是个普通人，甚至是个普通的星球，早就被这灼人的光芒给烧成灰烬了。 而在纯白球体的表面，逐渐浮现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随着能量球的继续凝聚，这个人形轮廓变得越来越清晰。 最终，在这个人形彻底吞噬掉身后的超高能量后，他的样子浮现了出来。 这是一个粗粝的男人，皮肤仿佛风吹雨打千万年的露天岩石，面容好似粗糙的钢钉雕琢，虽然并不精致，但可读的特有细节却反而丰富了许多。 与此同时，半个洪荒开始逐渐黯淡了下来。 因为‘失去光线’，就仿佛实质的黑色球体，以光速向着四面八方传递。 以洪荒位面的体积之大，不知要多少年以后，无垠大地上，才能出现‘白昼’和‘黑夜’的划分。 第四十九章 代天御民 “父……神？” 盘古缓缓开口，看着‘天’，疑惑道。 蒂露露立刻炸毛，龇牙咧嘴道：“什么父神？！你不许叫父神！我喊父神是因为我体内拥有父神的血脉！” 盘古浮于半空，轻轻摇头：“吾亦然也。” 张自成挠挠头，确认了盘古的话：“算是吧，蒂露露，他的名字叫做盘古。” 他说着，想起最开始的一幕，不禁有些感慨：“原本只是我降维的精神分身，但在赐予他这个名字之后，那名字本身带有的力量也认可了他，甚至让他出现了独立的人格……” 果然以后不到真正重要的场合，可不能再瞎给低维人起广为传颂的名讳了。 说实话，也就幸好是盘古，虽然在神话中属于开天辟地的一号神，但真正流传的时间并没有特别漫长。就算大家对其非常敬重，也没有几个地方真的给盘古开庙宇烧香祭拜。 并且盘古本身的人设当中，主要也是牺牲、博爱、开天地之类的词汇，所以没有造成什么不可预料的后果。 但名字本身具备力量这件事，也让张自成有点心里发虚…… 身为一名唯物主义者，在发现有关神明的传说居然真的具备某种力量的时候，他理所当然地不敢太过造次了。 谁知蒂露露闻言，立刻一副如遭雷击，大受打击的模样。 她无力地跌坐在半空，咬着汉服的袖子，无比不甘心道：“可恶，那岂不是血脉比我更加亲近么？！啊啊啊我好嫉妒啊！” 张自成顿时有些无语，谁知蒂露露忽然眼前一亮，言语错乱道：“父神，要不你把我杀了，再用您的力量重塑一次吧？这样我就比他更接近您了！” “你正常点。” 不再理会失心疯了的蒂露露，张自成看向盘古，开口道：“我有任务要交给你们。” 盘古还没说话，蒂露露立刻跳起来嚷道：“保证完成任务！” 虚空中凝聚出一个金色的手，“啪嗒”一声，在蒂露露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嘣。 蒂露露顿时如愿以偿，满意地不再闹腾。 张自成叹息一声，有点怀念最开始遇到的那个还算沉稳的月神。 随后他整理好思绪，开口道：“洪荒位面刚刚成型不久，如果自然等待其稳定，至少需要几亿年的沉淀。” “我会给你们愿力的使用权，尽可能在短时间内，创造出一片能够提供给凡人生存的土壤，并且搞好昼夜时间问题。” 盘古终于疑惑道：“凡人……是什么？” 蒂露露哼了一声，双手抱胸不屑道：“你不是生而知之么？怎么这个都不知道？” 盘古轻缓摇头：“我脑海中最明确的，就是斩开混沌，然后将自身的一切回馈给宇宙万物。其他的事情，零零散散，并不成型。” 蒂露露顿时得意起来，哼哼哼了好几声。 然而见盘古并不追问，她顿时撇着嘴，不满的解释道：“凡人，就是父神最喜欢的一种生物，非常脆弱，长得和我们的模样差不多，喜欢闹腾、有点自私、有些混乱、非常愚蠢，但父神就喜欢他们的傻样。” 盘古闻言，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翻蒂露露，眼神顿时深邃了起来。 张自成也懒得纠正，反正貌似大概意思还真没偏离多少。 他最后总结道：“我不会给你们限制死时间，总之不要留下太多后患，尽可能的满足我的要求吧。” “我这段时间不会看你们的进度，因为我的观察会锁死你们的时间流速，过段时间我会回来查看进度的。” 盘古和蒂露露同时表示收到了命令。 张自成满意地点点头，蒂露露虽然爱闹，但自己每次吩咐的事情基本上都做得漂漂亮亮的，从来没拖过后腿，自己对她还是很信任的。 洪荒位面的事情，交给盘古和蒂露露两位佃农开荒屯垦，张自成要开始自己的殖民业务了。 既然细胞飞船将蒂露露保护得非常完美，想必转移一群普通人也没什么问题吧？ ———— 还真有问题。 首先蒂露露就不畏惧高温，不畏惧辐射，不畏惧真空。但这些对凡人来说，都是非常要命的。 张自成只能继续使用愿力，对这艘细胞宇宙飞船内的空间缝缝补补，顺便观察一下这几天三国宇宙的情况。 对三国宇宙来说，距离开启黄天系统，已经过了将近20天了。 虽然黄天系统是张自成创建的，但本质还是三国宇宙本身的愿力凝聚而成，属于高维的成分只有其中的操作系统，所以时间流速变得相近，却也没锁死，还是比高维快了一些。 首先，张自成无比好奇的，自然是当朝皇帝，汉灵帝刘宏。 在天下间的所有暴力，全都从人类手中被剥夺，完全归于黄天己身之后，人类的政权是否能继续存在，这也是张自成十分好奇的。 结果视角转移过去后，他惊讶的发现，对方仍然高坐在玉座之上，朝堂中依然在进行着似乎一切如常的早会。 只不过，刘宏的面色无比的难看，朝堂上的大臣也站的稀稀拉拉，堂中的侍卫更是几乎一个也无。 朝堂上，正有一名公卿，手持芴板，看着上面要启奏的内容，恭敬道：“陛下圣明，臣奉旨禀报。” “自淮南、北地、扶风至辽东，所有矿场均已停摆，矿工劳役尽皆离散不知去向。” “且包括幽州在内，各州郡财税征收也近乎停滞。虽有些许贤德之乡缴纳税赋，然已无人将其运至洛阳。” 刘宏气的浑身发抖，忍不住重重一拍玉座扶手：“荒唐！荒唐！这什么黄天？这是要亡我大汉！亡我大汉啊！” 忽然，大殿之中，一名大臣上前一步，昂首挺胸，语气冷硬道：“陛下慎言！” 如此冲的态度，倒是让刘宏真的噎了一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而那大臣丝毫不以为意，同样手持笏板，奉道：“禀报陛下，现如今，民生安康、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天下太平、万物安宁。纵有圣人教化，亦难及万分之一也，何故言：天欲亡汉？” 他语气逐渐高昂，眼中闪光道：“恰恰相反，黄天已至，承大汉国运，其非昭示着对我大汉之青睐？此实乃吾等毕生之兴，生前可见千载难逢的太平盛世！” “臣愿陛下能深感天赐之恩，恭敬敬奉，大兴祭祀，以示感恩戴德之心！” “请陛下高瞻远瞩，加强德政，推行善政，维护社稷安危，确保国泰民安，长治久安，不负黄天之恩！” 刘宏听着对方的话，气的胸膛剧烈起伏，张口就想骂无耻。 加强德政，推行善政？ 说的好听，如今这汉家天下，又有几个人听我这个皇帝调令的？！ 但是话到嘴边，刘宏无论如何都不敢说出口，不由面色灰败，整个人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般，颓丧了下来。 张自成眼中闪过了然之色。 果然，汉朝这个封建体制，在出现自己这个收拢一切暴力的终产者后，已经不可避免的迅速失去威信和统治地位。 二十天的时间，全国各地摆脱税负和劳役的消息就传了过来，说明人民反抗的时间更早，对汉朝失去恐惧的时间也更短。 但人都是有惯性的，在没有剧烈冲击之前，即便是失去了维持政权的一切根基，在原既得利益者当中，他们内心的理念仍然还支撑着这个框架，维持其勉强不倒。 毕竟黄天对于暴力的收缴，同样也惠及了这些人，让他们没有在失去力量的下一刻就被愤怒的民众们给烧成灰烬。 至于殿上发言的那个人？ 张自成都懒得分析，一眼投机分子，还以为在皇帝面前拍两句黄天的马屁，以后就不发配你去其他宇宙挖土豆了吗？ 黄天系统上，每个家伙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可都记得一清二楚。在他们没有自觉的将对普通民众的剥削利益如数奉还之前，黄天每月的粮食是不会发到他们手里的……虽然对有些人来说，这种惩罚根本不痛不痒。 不过就在这时，那刘宏仿佛想通了什么，肥硕的面庞闪过一丝坚定。 他坐直身子，开口道：“既如此……那便将明年的祭祀提前。” 听闻此言，朝堂上的众臣顿时面面相觑，小声议论嗡嗡作响。 刘宏也不以为意，这半个月他几乎已经习惯了，他只是斩钉截铁道：“黄天仁善，惠及万民，然未曾见民间已乱象丛生！” “黄口小儿可讽大儒，子女媒妁不经父母，人人贪图安生享乐，不顾道德教化，耕田生产，太平盛世反至礼乐崩坏！” “大汉国祚四百年，天命昭昭如日！朕贵为真命天子，黄天为父，事父几谏，当代天御民，复伦理纲常！” “此乃天经地义！” 张自成眨眨眼，没想到人居然还能这么无耻。 天子？我可没你这个倒霉儿子！ 都到这地步了，还看不清形势，想搞什么代天御民？ 真是脑残无药医也。 不过旋即，张自成又若有所思起来…… 因为这个刘宏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但是，代天御民的‘民’，究竟是什么民，就不由得对方来下定义了。 第五十章 打补丁 张自成在查看完皇宫的情况后，开始大范围地探查整个中原的近况。 但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整个三国5000万人口，那就是5000万石粮食均匀的分发给每个人，中间毫无任何行政消耗以及冗余，起到的作用比5亿石粮食还要大。 要是考虑到这是每月发一次，那就更加恐怖了。 可实际上，即便黄天许诺每月发放一次粮食，时间毕竟也没真的过去一个月，绝大多数人仍旧心中惴惴，不敢完全相信。况且每人一石粮食也没办法放开肚皮吃，想要顿顿吃饱起码要三石，因此真正的生产不但没有停滞，反而变得极为鼎盛。 并且在黄天系统的辅助下，他们去掉了往日的一切后顾之忧，所有百姓心里都多了一个火热的念头：自己现在干活，就是给自己干，没人会在收获的时候摘走自己辛苦劳作种出的果实。 这样的情况下，除开身上有残疾和缺陷的人，真正开始躺在家里不事生产的懒汉，在黄天系统的后台统计中，甚至都无法突破1%的大关。 不仅如此，那些田野上正在弥补之前春耕的农民，人人笑容满面，充满了活力，相互交谈时声音朗朗，完全不像是才刚遭过灾的模样。 毕竟他们自己活了下来，他们的家人也活了下来，甚至就连他们被捉去徭役的儿子们，或者被掠去为婢的女儿们，也都陆陆续续的逃回了家。即便还未返回的，家中的老人心里也有了盼头。 如此，生命安全得到保障，生活物资得到保障，本以为再也难以相见的家人奇迹般的返回，这样的日子，至今许多贫苦百姓还当自己活在梦中。 农民就是这样，只要在他们身上少割点肉，他们就能活得幸福无比，干劲十足。 只要没有了在他们身上刮肉的地主豪强、盗贼马匪、外国侵略者、苛捐杂税，天下所有地方都能是桃花源，根本用不着陶渊明特地去写。 不过张自成虽然欣慰，却也没有傲慢认为，自己解决了社会的一切矛盾。 现在的百姓，就像是一个天天被虐待的孩子，忽然得到了难以置信的优渥待遇，他们心中自然是无比的感激，甚至到了诚惶诚恐的地步。 但这样的心情，最多也就维持两代，到了第三代就会把黄天系统当作习以为常的事情。到时候，才是乱象真正出现的时候。 不过，即便如此，某些人也在本能驱使下，隐隐探寻黄天系统的漏洞。 “你个婢娘养的！有种来打我啊？” 一转移镜头，张自成听到这脏话就忍不住皱起了眉。 ———— 冀州涿郡，一个长须大汉正在沿街贩卖红枣。 只不过他并不高声叫卖，仅是安静的坐在一边，有人问价了才开口。 这样的人，在黄天出现以后，倒并不罕见。 因为黄天无时无刻对犯罪的及时制止，就是举头三尺有神明的铁证，虽然只发了一个月的粮食，但并不影响无数人对此坚信不疑。 因此，那些贩夫走卒也像是搬开了头顶的压力，再出来做生意时，比起过去对顾客的陪笑谄媚，更加随性开朗……或者说多少有些漫不经心了。 这样的态度，可让那些平日里没处炫耀，只好在小贩身上找存在的泼皮恶少年极为不忿。 “你这枣子怎么卖？” 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关羽听到这语气，头都懒得抬，随口道：“一钱三两。” “嗬！” 那声音猛然抬高了语调，骂道：“一钱才三两？黄天老爷给咱发粮食都不要钱，你这死要钱的孬货可还要点脸皮？” 关羽这暴脾气，腾的一下站起来，上去就要给这嘴贱的男人一个耳光。 然而手一落下去，全身一僵，顿时动弹不得。 那男人长得贼眉鼠眼，个头矮小，本被卖枣大汉站起来的个头吓了一跳。却见对方的手在半空，无法落下，顿时连带着刚刚被吓到的愤怒，越发猖狂挑衅起来。 他颠儿颠儿的往前走了两步，既不敢动手去打卖枣大汉，也不去挑动那些枣子，却眼睛放光，口中喷粪：“怎得？黄天老爷看着呢，你却还想打我？看来你是真不把黄天看在眼里啊！” 关羽的眼神渐冷，恢复行动的手掌拂须，一语不发。 这眼神锐利如刀，还真有点吓到这个泼皮，但他一想到黄天保佑，反倒更加昂首挺胸，呵呵怪笑：“怎么？还想动手打乃父？尔这不忠不孝之徒！乃父是替老天爷教训你！” 说着，他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 如此行径，引得周围人连连侧目，皆眉头紧皱。 关羽的眼睛逐渐眯起，里面杀意越来越盛。 这时，忽听一旁传来一声大吼：“是可忍，孰不可忍焉？！”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冲出人群，直接一脚踹向这挑衅的泼皮。 那泼皮自然没被打中，来人同样僵在原地，踹出的脚根本没法用力。 然而这泼皮被吼声一骇，三魂七魄险些去了六魄，面色苍白，竟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自己吐的痰上。 张飞见状，收回脚哈哈大笑：“无胆鼠辈！还不快滚！” 周围路人见状，也无不纷纷嘲弄。 若是以往，这泼皮被两个壮汉围在中间，早就屁都不敢放，连滚带爬地逃了。 但今天，在黄天的注视下，他却觉得自己的尊严遭到了极为严重的挑衅和侮辱！ 这人面色涨红，无比愤怒的站起身来，破口大骂：“你个婢娘养的！有种来打我啊？我王三皱一下眉头，就不是乃父！” 说着，他面目狰狞道：若是胆子小，不敢动手，乃父天天跟着你，在尔身后拉屎撒尿，我倒要看看尔这日子怎么过！” 听闻此言，围观众人无比面面相觑，深感麻烦。 如今黄天在上，人人不能动手，可给这些蝇营狗苟得意洋洋坏了。 他们往日也不敢跟人动手，只知道欺负老实商贩，恶心人的花招千奇百怪，有些还真不一定算是违法，可就是让人恶心。 张飞闻言，怒发冲冠，大喝一声：“好胆！” 一掌划破寒风劈下，直直盖在王三的脑门。 以两者的体型差距，就是一下把对方的脑袋给劈开瓢，也是寻常。 然而王三这次却昂首挺胸，瞪圆了眼睛，要看这往日不敢惹的汉子如何丢人现眼！ 周围人也无不叹气，暗道此人强出头，却要丢了颜面。 谁知“咚！”的一声。 王三只觉得漫天金星，脑袋像是一头扎进了酱缸，又闷又酸又咸。 下一秒，那疼劲儿才上来，仿佛千万根钢针从脸皮子外扎进去，痛的他躺在地上嗷嗷乱叫。 “啊啊啊！俺被人打了！俺被人打了！” “黄天！黄天老爷！您睁开眼啊！俺被人打了，俺被人打了啊！” 张飞一愣，旁边的关羽也是愕然。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一同伸出脚，砰砰砰在此人身上乱踹！打的这王三又是惨叫连连。 直到他险些被打死，黄天系统才重现出现，阻止了两人的暴力行径。 这自然是张自成打的补丁。 简单来说，任何言语挑衅他人的人，黄天对其的保护评级会下降，只有快被人打死的时候，黄天才会重启保护。 至于到底什么算骂人、什么算阴阳怪气、万一不说话只用手势就完成侮辱怎么算？评判标准又是什么？ 张自成表示，完全由黄天系统中，属于自己的那点精神力来自动判断。 连现实中的AI都可以做到分辨这些言语了，黄天系统这个由张自成部分精神力和愿力组成的系统，只会更加智能，并且对任何人都不会有偏向性。并且为了防止某些人恶意挑衅来达成互殴，黄天保护的消失也是单向性的。 这样的话，等于还给了普通人一部分暴力，甚至这部分暴力是合法的，不会因为别人故意挑衅动手，最后害得自己吃牢饭。 不过张自成也能理解，现实中对暴力的严格限制，是因为对凡人政权来说，无法做到‘火炉法则’一样达成惩戒的绝对及时性，因此只能拉高对惩罚的力度试图形成震慑力。 而自己能够做到全面的，原子化的限制，那就反而可以还给一些人基础的暴力，允许普通人用拳头维护自己的尊严。 这样的话，似乎也能解决另一个问题：就算几代人过去，世界也不会像三体中那样，全民审美中性化了吧？ 审美到时候可能会真正意义上的大众和多元，因为别人无法对你的审美打扮提意见，只需要我行我素就好。但真正被上脸挑衅时，肌肉和力量同样也能发挥实际作用。 张自成叹息一声，果然在建立规则方面，啥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自己收走了全世界的暴力，就必须要反过来起到原本暴力产生的作用。 他想了想，最后给予了黄天系统一个权限：允许对方随时根据社会需要，修正以及升级相关漏洞。 算是把主动权完全交给了黄天系统，只需要隔一段时间看看有没有跑偏就行了。 而在这会功夫，细胞飞船也已经优化完毕，终于可以开始向着无生命的低维宇宙殖民了，自从设想以来，都拖了两天了。 第一批殖民者，张自成选择了部分地方豪强，都有过把人逼死和吃绝户的历史记录。 在殖民之前，他还是动用了一部分愿力，来保证殖民的行星的宜居，但和强化宇宙以及建造黄天系统来说，消耗极少。 当这几千人被张自成强制换了个宇宙之后，系统立刻传来提示音。 【未来时间线已出现愿力，是否使用司辰之力进行开采？】 第五十一章 新的邪神 随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宇宙。 张自成在短时间内，就把三国宇宙中犯下过磊磊罪行的人，给洒遍了低维多元宇宙当中，以极高的效率，开采了数十个宇宙的愿力。 到了后来，那些罪犯或者世家子弟都不够用了…… 毕竟每个世界，想要获得未来时间线的所有愿力，至少也要确认这点人能够完整地繁衍下去。这样的话人口基数就需要至少1000到2000人之间，不能太少，不然种不起来。 为了收获更多的愿力，张自成将类似董卓、袁绍这样后世有名的人物，连同他们的家族也给丢出去了。 你们不是能耐么？三国群雄是吧？开疆辟土去吧！ 甚至后来为了稀释人数，张自成还往这群人里面加入了许多非汉的异族，同样是些手上沾染无数奴隶性命的残暴统治者。 终于，在经历了整整一天的努力过后，张自成迎来了收获。 如果将陆有朋昨天晚上和今天白天提供给自己的愿力，作为单位‘1陆’，那么自己辛苦殖民了一天的低维多元宇宙，一共收获了将近50陆的愿力。 张自成沉默了。 怎么说呢……也不是嫌少。 主要是，这个数字确实有点微妙，介于少和不少之间。 这点愿力倒是足够自己再捏好几个洪荒位面那样的宇宙了，但现在洪荒位面也还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需要先看后续效果，再考虑是否进行追加投入。 并且自己还处于起步阶段，显而易见的是，自己每开采一个低维宇宙的愿力，都是刮干净时间线的一锤子买卖。 如果让一个高维人感激自己，对方提供的是长久收益。将时间拉长的话，很明显高维才应该是性价比最高的土壤。 不过殖民低维多元宇宙这件事，一直在规划当中，现在顺手做了也不算亏，至少多诞生了几个有生命的低维宇宙不是？还都是些带恶人，拿来实验也不心疼。 “系统，这些愿力，能不能直接强化我自己？”张自成问道。 系统回答道：【这些愿力，可以将您的超级白细胞分裂至5000个左右。】 张自成精神一振。 5000个超级白细胞？ 对于普通白细胞来说仍然算是较少的数量，但完全铺成一个正方形，至少面积也比毛笔的笔尖要大了吧？ 那岂不就是相当于，自己已经能够在宏观层面，真正对肉体进行改造了么？ 于是张自成立刻就打算开始进行细胞分裂。 系统可以勉强用司辰之力，来稍微改变细胞的位置，但具体涉及细胞本身的行动以及自我分裂这些事情，只能由张自成自己来。 就在这时，系统忽然提示道：【宿主，您投放殖民者的低维宇宙中，有一个忽然毁灭了。】 张自成一愣，暂时停下了分裂超级白细胞的行为，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是我移民的时候做错了什么步骤么？” 系统道：【该宇宙本身并无愿力相关概念和法则，但又不得不适应司辰之力的掠夺，被迫强行产出了愿力，导致自身法则变得极其不稳定，在经过一些高维环境的信息干扰后，彻底失衡崩溃。】 这……听起来有点惨。 张自成叹息一声：“想想也是，没有生命的低维，本来就是因为法则不稳定，无法维持稳定的自然环境来让生命繁衍。” 或许愿力能解决这个问题。 但张自成殖民就是为了愿力，这岂不是拿人家的砖给人家盖房子，自己平白出个劳力么？ 就在这时，系统忽然再次提醒道：【宿主，经过这次宇宙自毁的数据观察，系统经过再次筛选对比，发现您曾接触的‘邪神’宇宙，同样有类似的倾向。】 张自成一愣：“什么意思？邪神宇宙也要自毁？它不是都能稳定诞生生命了么？” 他想起了什么，蹙眉道：“难道说，是因为白细胞吞噬了那些邪神的原因？” 【或许有关，系统正在扫描邪神宇宙的时间线记录中，请稍后……】 张自成没等多久，他看着手机中体内细胞的画面，以精神力操控超级白细胞，又分裂出了200多个出来，系统就拿回来了报告。 【是的，宿主。邪神宇宙经历过两次重创，一次是您吞噬了四名邪神的本质，这让该宇宙的法则出现了极大的空缺。】 【第二次，是塞昂利斯在喊出您的姓名后，祂原本所代表的整个物质界崩溃。】 【这时候，邪神宇宙就应该要毁灭了……然而并没有，塞昂利斯的本质仍在该宇宙中，维持住了邪神宇宙的框架，之后又迎来了获得司辰之力的月神重塑物质界法则，这才勉强幸存了下来。】 “但是现在它又有点被毁灭的倾向？” 问出口时，张自成就感觉有些无语，虽然他已经重复过很多次了，但低维的脆弱易碎，仍能不停出乎自己的预料之外。 这段时间自己看似对低维折腾了许多，但归根到底，只是强化了一点免疫系统罢了，依旧是个普通人。 其中最主要原因就是，低维的许多事物都太过没用，根本无法对自己产生帮助。 要是能找到没这么脆弱的低维就好了…… 就在这时，系统又道：【是的宿主，并且在探查到塞昂利斯曾是维持邪神宇宙存在的主要框架后，系统又探查了一下塞昂利斯目前所在的无生命低维宇宙。】 张自成好奇追问：“你发现了什么？” 【那个无生命的低维宇宙，变得十分稳固，并且诞生了新的邪神……】 ———— 邪神宇宙二号，非常没有创意的命名方式。 张自成再次看到了塞昂利斯。 她的打扮和过去一般无二，依旧穿着看起来廉价的碎花黑色长裙，身材瘦削。 只是脸上原本的脏东西，似乎已经消失在了宇宙中。 对方如今躺在一颗纯白的星球上，看起来干干净净。 整洁起来的塞昂利斯，倒是给人感觉漂亮了许多，惨白的皮肤，在黑色长裙的映衬下，更显病态的苍白，在漆黑的宇宙中仿佛反射着某种荧光。 脸颊消瘦，下巴尖得像是能戳死人，空洞双眸下浓重的黑眼圈，倒是让她有几分像是画了烟熏妆的叛逆少女。 “救救我……” 塞昂利斯毫无血色的双唇相互触碰，她周围的一切包括辐射和引力在内，同时传出这个声音。 “救救我……救救我……” 下一刻，塞昂利斯身下的洁白星球上，缓缓伸出几个肉质的触角，将塞昂利斯轻轻包裹。 像是对一个可怜孩子的拥抱。 张自成将画面缩小，这才注意到，塞昂利斯躺着的根本不是一个星球，而是一个不知名的洁白巨兽。 祂的皮肤像是海豚般光洁，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祂的脖颈修长优美，仿佛是一条玉带，将祂的身体连接成一体。 四肢则像是水中生活的动物的鳍，轻巧灵动，让人感到神圣而梦幻。当它缓缓移动时，周围的星辰似乎都为之黯淡。它仿佛是宇宙中缥缈的星云，散发着温暖的气息，令人感到无尽的宁静和安宁。 在被祂体表延伸出的触须拥抱后，塞昂利斯也安静了下来，不再继续发出求救的声音。并且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仿佛进入了安详的沉眠当中。 张自成看到这一幕，琢磨了一下，忽然问道：“系统，我们可以用愿力，修补好这个塞昂利斯的脑子么？” 第五十二章 变身？ 当塞昂利斯重新睁开双眼时，显得无比茫然。 她疑惑的轻轻开口道：“这是哪里？” 随后，周围的一切环境，都开始不停地重复：“这是哪里？”“这是哪里？” 这将塞昂利斯吓了一跳，她连忙坐起身，有些恐惧地望向四周。 旋即，她就愕然发现，自己似乎漂浮在宇宙当中？ 可是没有空气，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念头一起，塞昂利斯立刻感觉到无比的窒息，忍不住捂住了口鼻，原本毫无血色的脸更显苍白。 这时，她就感觉后颈传来一点冰凉的触感，顿时全身汗毛倒立。 塞昂利斯心跳如雷的缓缓扭过头，发现竟然是一个不知名动物正注视着自己。 它看起来有点像是狗，长长的耳朵下垂，鼻子很长却又并不尖锐，湿漉漉，给人一种极为温和的感觉。 好像，有点眼熟？但也就仅限脑袋。 对方从脖子开始，长长且蜿蜒地连接在身下的光洁地面上，就仿佛从地里长出来的一根白色的狗脸蘑菇。 随后便听它用某种语言，缓缓开口道：“让我来帮助你……” 说着，一个坚固的半球状的晶体体，从她身边的地面中缓缓挤出，就仿佛凭空长出一个巨大的眼角膜，将塞昂利斯给完全笼罩。 塞昂利斯顿时感觉自己可以呼吸了，长长松了口气，好奇的打量面前这个从地里长出来的奇怪动物。 她喃喃自语道：“怎么回事……我在做梦么？” 紧接着，周围的一切立刻开始重复她的话语。 在深空中，身处无比庞杂的回音腔内，将宇宙黑暗幽邃的氛围衬托得越发诡异，让塞昂利斯感到有些惊恐，连忙捂住嘴，不敢再发声。 就在这时，另一个声音响起：“这个护罩，只是帮你笼罩住了周围的空间，事实上并没有为你提供氧气。” 这声音把塞昂利斯吓了一跳，但对方说话却没有引起这种诡异的回音，也像是个正常人在讲话，因此她连忙起身问道：“你是谁？这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你自己不知道？难道你失忆了？” 在自己的话语反复回荡的空间当中，那神秘的声音不仅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开始反问。 只是反问似乎激起了少女潜意识中的回忆，霎时间，她感到头痛欲裂，忍不住捂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无数的尖叫，嚎哭，狂笑，火焰。尖锐的利角，地上散落着无数人类的尸骸，血流成河，痛苦和死亡的气息笼罩在整个空间。 “啊！！” 这些场景，让塞昂利斯捂住额头，不停的惨叫。 经由她的惨叫，包括她身下的洁白巨兽以及真空中无处不在的磁场引力波在内，同时发出了刺耳的尖啸。 层层震荡向着外界散播开来，真空还好，她身下那个实际上和星球一样庞大的巨兽竟然也开始跟着叫唤。 张自成忍不住喝道：“停！” 顿时，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 所有的自然现象重归平静，星空巨兽的表皮也不再震颤。 只有塞昂利斯在晶罩体内不停的挣扎，口中发出真空中无法传递的叫喊，让张自成意识到，原来她之前说的几句话，同样是她影响周围环境的特殊能力。 “看来真失忆了……” 张自成叹息一声，等了好一阵，见塞昂利斯似乎逐渐平静了下来，挥挥手取消了愿力对她口腔附近物质的固定，这样等她说话时大概就不会再出现回音了。 塞昂利斯此刻躺在光洁的地面上，胸膛剧烈起伏，浑身大汗淋漓，几乎将黑色裙摆湿透。 单薄的纱布贴在皮肤上，映衬出她极为干瘦的躯体，几乎连肋骨都能数的清。裙摆外的小腿苍白瘦弱到了极致，就连她身下的地面看起来都比她水润有弹性。 就在张自成暗暗思索，愿力能不能帮她找回记忆时，对方忽然抬起头，黑色的微卷长发黏在脸上，透着无比的疲惫和困倦。 但她却轻声开口道：“不……我应该没有失忆？” 张自成眨眨眼，失忆没失忆还用应该么？ 不过能交流就好，他谨慎问道：“那你都记得什么？你知道你叫塞昂利斯么？你还记得我的名字么？” 当初塞昂利斯就是呼喊了自己的名字才崩溃的，张自成确实有点担忧，她如果想起来自己的名字再崩溃一次可怎么办。 好在情况没有那么糟糕。 “塞昂利斯？奇怪的名字，我不叫塞昂利斯，我叫桑尼。” 桑尼捂着额头，缓缓坐起身来，靠在半透明的结晶罩上，试图恢复体力。 她有些困惑地望向四周，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您的名字？抱歉，恕我完全没有印象，请问您是？” 张自成闻言松了口气，可不敢告诉对方自己的真名，开口：“叫我司辰即可。” 就在这时，桑尼才反应过来，愕然道：“等等，司辰先生，您说的是什么语言？为什么我能听懂？” 张自成向后靠坐在椅背上，随口道：“不用太在意，相较而言，我对你更加好奇……你知道你自己的来历么？” 桑尼似乎恢复了一些体力，扶着晶罩体站了起来，在里面走了一圈。 只是这里除了那个像地里长出来的小狗一样的生物，完全是空无一物，没有找到任何特殊的事物。 她困惑道：“我？我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联邦福利院中的一个普通小孩罢了。” 联邦福利院？一听就像是个孤儿院的名字。 就在张自成想追问的时候，桑尼紧蹙眉头，捂着脑袋喃喃自语：“不对，我应该已经被领养了啊？我记得我好像被领养了，不仅如此，领养我的人还非常有钱？” “我，我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 “难道……我是在做梦？” 一想到这里，桑尼猛地原地站定，愕然抬头，双眸毫无焦距的注视着前方。 下一秒，她竟忽然消失在了原地！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身着装巨大金属装甲的女性。 在装甲上有着极为夸张厚重的扇形肩甲，几乎比她的脑袋还要大，上面镶嵌着锐利的银刺，即便沾染着血污也无法阻挡它们耀眼的光芒。 身体上的装甲厚度更为夸张，比其‘盔甲’倒像是直接把‘坦克’给穿在了身上。难以想象到底是在抵御什么样的敌人，参与何种烈度的战斗。 装甲的胸口位置，用不知名金属熔铸出了一个巨大的立体太阳，并且这太阳似乎还在物理意义上的不断燃烧。太阳周边的火焰沿着盔甲中雕琢的纹路向上延伸，从她的肩甲连接处绕向后颈，形成火焰铸就的翅膀或斗篷。 事实上，在堪称堡垒的金属装甲下，完全看不出任何属于女性的特征，唯独她暴露在外的脑袋，才能从对方娇好坚毅的面孔，以及扎成马尾辫的金色发型能看出一二。 张自成都看愣了，心说这是突然变身了还是咋地？ 就在这时，系统出声道：【宿主，检测到新的维度信息！】 第五十三章 生命星球 “新的维度？” 张自成敏锐的察觉到了系统用词的不同，询问道：“是新的低维宇宙么？” 系统：【不，是新的维度坐标。】 他暂且无视屏幕中那个正在探索周围环境的女性，奇怪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系统回答道：【之前系统探索的所有低维宇宙，三维坐标均为：2.059。目前感知到的新维度，坐标粗略测算为：2.478。】 “那高维呢？我这个维度的坐标是多少？” 【3.14159。】 等等？这不是圆周率么？ 张自成在椅子上坐直身体，困惑道：“不对啊，圆周率是周长和直径的比值，只要圆还是圆，这个数字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其他数字才对？” 系统回答：【那是因为，宿主您是这个宇宙常数下诞生的生命，空间曲率和光速都决定了您观察中圆的形象，依照您观察的圆形来测算，最终结果必然是3.14159。】 见张自成似乎无法理解，系统解释了起来。 【绝对的客观是不存在的，低维人眼中的世界，和您眼中的世界并不一样。】 【举个极端的例子：在绝对的二维平面宇宙中只有两个维度，想要衡量直径就不可以从中间走，必然要沿着圆的边缘前进走到对面。因此圆的直径等于它的半圆弧线，圆周是直径的两倍，即π等于2。】 【这不是数学的差异，是时空导致的观察方式差异。而之前您所接触的低维也是一样，只不过它们在二维之上，稍稍开阔了一些三维的高度。】 原来如此。 张自成点点头，怪不得自己看到的低维人都不是纸片人呢，人家还是有厚度的，虽然不多。 不过稍微思索一阵后，他还是疑惑道：“可如果真是这样，我在观察低维人的时候，他们应该是扁平或者细长的啊？但我看他们的样子还是十分正常。” 系统回答道：【任何维度的生物，都只能从自己的角度来观察自然。】 【低维相较于高维而言，确实缺失了一部分三维高度。但您是从高维俯瞰他们的，就如同您观察二维的圆时，它的周长直径比值经过计算依然会是3.14159，仅仅针对二维生物来说是2。】 【π不过是一种抽象的数学表达，真正不同的地方在于时空。在您观测他们的时候，您天生的高维视野，就已经自动弥补了这部分的三维高度。】 张自成皱眉追问道：“既然如此，那低维人观测我不也应该一样么？为什么动不动就要死要活。” 【因为低维被囊括在高维当中，高维生物观察低维时，中间传达的介质已然包含了高维信息。但低维在突破自身桎梏前，物理意义上的绝对无法理解高维。】 张自成回忆了一下，自己看有关四维的科普视频时，强行脑部也脑补不出来的样子，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 似乎维度的兼容是单向的，高一点点维度，就是认知层面的绝对差距。 张自成有些无奈的捂着脑袋，自嘲道：“得，这下十维之下皆为蝼蚁了。” 就在他想要再追问一些关于维度的细节时，一声惨叫从耳边传来。 张自成回过头，就发现那个人形城堡般的女性，正在撕碎洁这个宇宙新出现的邪神。 她手中挥舞的红色巨剑，剑身不断延长，直至到达一个不可思议的长度。 如果将屏幕缩小到总览全长，那么挥舞它的战士本身就会比像素点还小。这样的长度，怕是连切开一些小行星都绰绰有余。 那只皮肤海豚般光洁的邪神，仅仅在几道腥红的剑光闪过后，就惨叫着被分尸。 祂的尸块宛如活着的小行星碎片，因为疼痛而长出密密麻麻的无数颗怪异的脑袋，不断的齐声哀嚎。 女战士不为所动，冷声道：“该死的恶魔，你们以为找到了我的弱点？” “你们以为唤醒我脆弱的潜意识，我就会丧失斗志？” “愚蠢！” 一声厉声，胸口的太阳雕塑火光大盛。 这个女人和桑尼虽然五官类似，但气质的差距极大，就仿佛温和的喜鹊和灼辣的烈阳般，毫无相似之处。 她面容坚毅，言语森寒，姿态爆烈。踩在圣洁巨兽尖叫的残尸上，霎那间耀眼的烈焰从她身上爆发开来，脚下巨兽的尸骸在惨叫中不断碳化消融。 她对着冰冷的宇宙深空，语气斩钉截铁：“吾乃无所畏惧的太阳王女桑尼！” “没有任何私欲的无心者！” “帝国疆域永恒的防线！” “就算是我的潜意识接替身体，她也一定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杀光你们这群卑劣的恶魔！” 眼看她马上就要对着天空中的残骸继续动手，张自成忍不住开口道：“这个邪神，似乎是你的潜意识桑尼创造出来的。” “谁？！” 钢铁桑尼在火焰中猛然转身，一切的烈焰都被她甩在身后，像是面积长达上千米的巨型披风，无风自动熊熊燃烧。 这一幕作为CG也非常的帅气，张自成忍不住开启了录屏，随口道：“你可以称呼我为‘司辰’。” 自称太阳王女的桑尼，听到这久违的温和话语，微微一愣，紧接着眉头紧皱：“新型的精神类恶魔么？” “居然被你们寻找到了隐藏在异空间的主人格，并且还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将她囚禁……难怪这段时间，我没有办法继续使用灵能。” “可惜，你们聪明反被聪明误，现在来到异空间的是我，我将会作为新的能源开采者，完美辅助我的主人格进行卫国战争！” 这些话信息量还挺大，但最让张自成差异并问出口的是：“桑尼是你的主人格？” 他还以为这个金属铁塔一样的女人才是主人格呢。 不过一想也对，通常来说，都是主人格不想被伤害，才会分裂出另一个人格来保护自己。 虽然这个‘通常来说’，指的是张自成在电影小说里看到的案例。 太阳王女昂着头，扫视周围，冷声道：“不错，如果你们早一些寻找到我的主人格，或许我还会感到棘手。但现在，我的主人格已经成长完成了。” “她去除了自己心中的傲慢，去除了对正义的痴迷、对食欲的渴求、对爱情的妄想、对自由的迷信、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以及根深蒂固的懒惰！” “现在的她，就是完美的我，完美的无心者！” 口称无心，但她的语气却也无法抑制的逐渐高昂。 张自成沉默了。 他心说，要不要先降维一颗超级白细胞下去认认亲？ 恰好此时系统又开口道：【2.478维，编号001宇宙，环境大致扫描完成，是否进行成像？】 张自成眼前一亮，顾不上屏幕中这个嚣张的女人，立刻道：“进行成像！” 下一秒，屏幕暗了下来又亮起。 在黑暗的虚空中，无数闪烁的星光，围绕着一个巨大的星球在闪耀。 仔细看去，发现那些闪亮的星光，竟然是一艘艘不断释放着攻击的战舰。而他们攻击的对象，却好似是蠕动的黑暗与虚空本身？ 张自成反复打量这副场景，奇怪的问道：“为什么要给我呈现这个战场？桑尼呢？” 系统道：【桑尼就在画面的正中央。】 张自成一愣，终于将视线放在了那些渺小战舰中央众星拱月般的宏伟星球上。 他一开始只当作是周围舰队保护的母星，此时仔细观察，就发现这颗星球看似红土的地表，竟隐隐透着发光的血管，不断的律动。看似城市的陆地，也是由严丝合缝的钢铁铠甲机械构成，充满着未知的科技气息。 在这片仿佛俯瞰繁华都市般的装甲之中，有一张枯瘦如骸的巨大面孔，并且无数的金属管道将头颅和装甲连接了起来。 若按比例放在地球上，就好似用整个北美洲雕琢而成的人脸大陆。只不过这张面孔更有纵深，不像是长在星球上的脸，倒像是一个被关押束缚在球型牢笼中，只露出面孔的尸骸。 “塞昂利斯……本体竟然是颗星球？” 【不，她只是和这颗生命星球融合了。】 第五十四章 帝国不需要你！ 战况似乎不容乐观。 即便张自成没有什么军事常识，但站在宏观角度，哪一方节节败退还是能看的分明的。 那些在队列末端不断闪烁的战舰，每次攻击所能照亮的黑暗越来越狭窄，直至被虚空吞没，再也无法释放出耀眼的攻击。 并且在那个活体星球的正前方，防御极为薄弱，堪称中空地带，周围的战舰差不多是葫芦娃救爷爷一样，前仆后继地阻止蠕动的黑暗涌向这颗星球。 如果这个活体星球这么重要，一开始怎么不部署好防线？ 张自成猜测，或许因为这颗星球，原本是整个舰队的刀刃和主要输出，然而现在却熄火了，这才导致防线看起来如此易碎。 就在这时，和这个活体星球共生的巨大面孔上，双眸倏然间点亮赤红的光芒。 这些光芒不像是火焰，更像是没有具体形状的纯粹能量，猛烈的向着面前的虚空黑暗喷发！ “这就是所谓的灵能？” 张自成猜测，应该是第二人格如她之前所说的那样，开始帮助主人格来挖掘那个无生命宇宙的能量了。 而如此强烈的光芒，终于把整个战场给点亮，也让张自成看清了他们所面对的敌人。 只见近乎无穷无尽，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扭曲怪物们纠结在一起，难以分辨彼此，就像蛇虫蚣蚓编织成一张蠕动的活体地毯。 其中庞大的，不比桑尼这个生命星球要矮小，只是那些红的绿的堆积在一起的肉山，让人分辨不清它们究竟属于多少头怪物，又或者仅仅是一头恶魔的不同躯干。 它们裹挟着流体血肉一样的宇宙海啸，在灵能光柱中熊熊燃烧，其中刺耳的尖啸，也并不依托空气传播。 在这团蠕动血肉蒸发的每一秒，都会向周围洒出许多的‘雾气’。只有放大了看，才能发现那些雾气中，除了碳化的血肉，竟全都是群形态各异却都血肉外露的细碎恶魔。 它们张牙舞爪，却密集而廉价，就好像拍打这张血肉地毯时扬起的尘埃。 张自成一瞬间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如此恶心的画面，堪比大扫除的时候掀开床垫，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蟑螂，并且逃的满屋都是。 “太恶心了。” 张自成连忙转移视线，摆摆手，让系统把画面换回太阳王女那边。 再回过头时，却发现太阳王女正端坐在骸骨王座上，脚下是软成烂泥的邪神皮肉，似乎将其当作了地毯。 地毯上残存的几个动物脑袋，垂头丧气血肉模糊，仿佛死透了一样。 张自成有些无语，怪不得太阳王女对祂恶意那么大，这么看来，还真的挺像对方宇宙中的那些怪物。 就在这时，整个画面红光一闪，只见庞大的红色光网以太阳王女为中心，迅速缩小凝聚，最终在她的胸口位置消失。 紧接着，就是另一道闪烁着红色光芒的巨网收缩，仿佛在捕捞这个宇宙最细微的一切物质。 太阳王女双眸紧闭，那些红色的光芒裹挟着物质，一层又一次地向她涌来。 张自成调整画面大小，马上注意到，每个新出现的红色球状能量网，体积都是上一次的两倍。 他看得啧啧称奇，向系统问道：“你看出来她在做什么了么？” 系统：【应当是在运用一种被称作灵能的力量，不断开采整个宇宙的物质，将这些物质进行质能转换，再把释放的能量提供给‘高维’的本体。】 张自成眼前一亮，这不就是一种新的超自然力量么？ 也不知道高维能不能用，他立刻问道：“系统，我们能获得这种力量么？就好像你曾经直接帮我开采愿力一样。” 系统遗憾道：【灵能的公式暂时未知，由于维度不同，时空数据差异过大，学习和提取底层公式需要时间。】 “这样啊。” 张自成点点头，也没有失望。 他意识到系统应该就是出身自2.059维度的宇宙，所以才能在开辟洪荒位面的时候，表现得近乎无所不能。 一旦把场景变更到桑尼所在的2.478维度，哪怕是系统也需要从头开始学起。 随后，他将视线放回到了这个金属堡垒一样的女人身上。 ———— “你的本体正在使用灵能，冲击那些在宇宙中密密麻麻的怪物，看起来战果不错。” 自称为司辰的理性声音，再次在桑尼的耳畔响起。 桑尼缓缓睁开双眸，一道仿佛激光般的视线激射而出，直接贯穿了不远处的几颗残破不堪的小行星。 小行星原本就被灵能的波动强行掠走了一遍又一遍的物质，此时终于不堪重负，灵能光辉打破了它本就脆弱的平衡，直接在真空中无声爆炸开来。 桑尼看到毁灭的星球，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惋惜的神色，随后昂起头，慎重道：“你能同时看到主物质界与异空间？” “你不可以么？”司辰的声音反问道。 桑尼眼中的灵能光芒缓缓平息，摇头道：“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沿着我们两个人格灵魂中的灵能连接，来向对方传递能量，除此之外，我们无法做出任何形式上的交流。” 言罢，没等司辰回答，她用确认的语气，笃定道：“你应该不是恶魔吧。” 虽然对方刚刚轻描淡写的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但张自成还是清楚她所透露的情报，对于她自身而言多么的珍贵，因此态度也尽量坦诚道：“是的，我不是恶魔，但你是怎么打消怀疑的？” “恶魔不是你这样的风格。” 桑尼对自己的判断十分自信，这种自信并没有表露在外，而是融入了她平静的言语当中。 “你的语言在向我透露极为广袤的信息，这些信息是伪装不来的，恶魔们没有如此大体量的智慧痕迹，即便是那些自以为奸邪有智的恶灵，脑子里那点算计也不成体系，不值一提。” “虽然我不能冒风险去接收和阅读那些信息，防止你改变我的思维，可我熟悉你的语气。” 说着，桑尼换了个姿势，抬起手，看了看自己可以自由活动的五指，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的怀念之情，但又被她很好地掩盖。 她放下手，微昂着头，淡淡道：“你应该不是一个理性之上追求效率的人，更像是一个热爱生命的艺术家，悲天悯人的诗人，或者喜爱旅行以及新鲜事物的浪漫主义者。” 张自成眨眨眼，心说我不会作诗啊？而且我这个人也不浪漫…… 不过他还是有些惊讶，对方竟然能从自己的语气就看出这些特质，很显然阅人无数，见过的世面恐怕比地球上任何人都多。 “但是。” 就在张自成想要回答时，对方却语气一变，手掌抚在骸骨王座上，声音冷硬了下来。 “也更像一个高高在上，自以为优雅，却不识人间疾苦的傲慢神祇！” “帝国，不需要你这样心灵易碎的信仰神来帮助。” “我们依靠自己，同样可以扫清整个宇宙的魑魅魍魉！” 第五十五章 熟悉的面孔 你怎的凭空污人清白？ 张自成有些不满。 信仰神这个词，倒并不难理解。 外国小说《美国众神》中，包括奥丁、耶稣在内的众多神祇，全都是需要信仰才能存在的，就连互联网和手机也因为信仰而出现了神格，同样算是一种基于神话的力量体系。 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和香火愿力也差不多。 既然如此，张自成也懒得纠正对方的错误，既然她觉得自己的宇宙不需要帮助，那自己何必热脸贴冷屁股？ 他虽然直接接手了整个三国宇宙，成为他们的终产者，那也是因为那是属于现实中存在的历史时期，给了自己一种强烈的代入感和共情心态。 像桑尼这样，都把战舰开到银河系边缘的文明，自己也不过是个高维的普通人而已，何必上赶着去当什么救世主？人家还不稀罕呢。 “那好吧，祝你们好运。” 张自成随口说了一句，就不再理会这个金发桑尼，只是吩咐系统，当黑发桑尼回归再提醒自己。 他虽然很想立刻了解对方宇宙的信息，但自己直接去主动收集也是一样的，何必从这个傲慢的女人处下手？ 当然，银河系边缘恶心的战场，张自成是不想再看了，那些怪物长得太过类人又恶心，反正桑尼的银河帝国能够抵御，自己眼不见为净就好。 桑尼发现那股视线消失，终于松了口气。 她不知为何，对那个声音，隐隐地感到些许畏惧。 这种畏惧非常莫名其妙，不像是因为对方的强大，倒像是因为对方曾经对自己的主人格造成过什么创伤。 这让桑尼感觉十分懊恼，因为自己在过去的几十年中，明明用了极为复杂的方法，才将主人格的七个原罪分裂了出去。而眼前如此干净的异空间，很明显那些原罪都被消除了才对。 那为什么，自己还会感受到恐惧？哪怕微乎其微。 难道恐惧原罪并没有死去，而是被隐藏起来了？ 想到这里，桑尼再次闭上双眼，一边用灵能开采这个异空间的物质，一边没有任何死角的探寻自己消失的原罪踪迹。 ———— 【宿主，您在幼年高维生命体内的超级白细胞，已经停止接收愿力了。】 张自成一愣，想起来应该是那个叫陈艾的小子。 他有些无奈道：“虽然本来就没指望治条狗，他能感激多久，但没想到还没过去两天就停止提供愿力了。” 虽然有些郁闷，但对方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小孩子忘性大很正常，张自成也没有过多在意。 此时他眼前的屏幕，集中在了一个繁华的都市中。 这个繁华都市，说实在的，和他平日里看的未来科幻题材电影也差不多。 深不见底的高楼大厦、悬浮列车、浮空飞艇、太空电梯，各种经典元素应有尽有。 只不过相对电影中普通的视觉效果，这里的场景倒是给人第一印象更加自洽，各种设施之间的交流更加密切，显而易见是个真实的流动的世界。 这样的城市，其实还挺罕见的，至少张自成之前已经察看过许多星球了，那些星球全都是些一望无际的农业行星。绝大多数干脆只种植了一种农作物，完全没有任何田园牧歌，只有高耸入云的巨大机器在进行收割播种分离堆肥等等操作，污染比眼前的都市行星还严重。 虽然张自成想不通，都星际时代了，居然还在种粮食，可大概也有其自身的道理吧，或许合成淀粉营养液之类的操作，比播种种植成本高呢？毕竟资本的一切生产都会自动流向低成本的产品，如果成本比同行高，那一定是卖的价格更高。 他操控着镜头，在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开始走街串巷。 说实话，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有种现实中控制着隐形无人机到处飞的感觉。 自由自在，并且能够随意追踪和查看一切好奇的隐蔽场所，对某个人感兴趣可以长久观察她的行动和即将前往的目的地，仿佛整个世界的所有角落的秘密都对自己敞开，不会遭遇任何的阻拦。 既满足了人类基因中对环境信息收集的本能欲望，也见识到了完全不同于日常见闻的奇特生活方式。 这样的游戏，即便不和周围事物互动，张自成也觉得自己能玩一年都不会腻。 况且这也不是普通的游戏，不是呆板的程序设置的NPC，而是一个鲜活的不断运转的城市。除了自己本身并不身在其中外，简直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旅行。 其实这种感觉，之前在三国的时候也有一点。但那更多的是像玩谷歌地球一样，随意放大全球的地理面貌和古代人文，即便好玩，但那些穷困的百姓还是让张自成不忍多看，没有现在这么肆意自由。 此时张自成的镜头，就锁定在了一个穿着风衣，叼着香烟的男人身上。 之所以对他好奇，一方面原因是对方的打扮。 在这个城市当中，不但有人类，还有机器人，一些长相奇特的外星人，甚至这三者的混合，但人种什么的无所谓，主要是大家的着装实在是太过自由了。 从类似桑尼的堡垒钢甲，到只有要害处用贴纸遮蔽的辣眼男性（也有不辣眼的女性），从极端保守到极端开放乃至极端扭曲，应有尽有，且彼此之间都对他人的打扮习以为常，毫不在意。 这就是星际社会么？自由到张自成都有点接受不了。 所以，当这个简单穿着西装，外面套着风衣，衣品更近似地球人的男人出现时，自然吸引了张自成的注意力。 主要也是，这个城市实在是太过繁华，信息太多了，他总要挑选一个切入点来慢慢了解这个世界。 ———— “杰森，又要去驱灵了？你这个钱可真好赚。” 类似酒吧的场所，一个皮肤像是岩石一样的外星人，对来到这里等待客户的杰夫举杯笑道。 只是他虽然外表粗狂，出声的语调却有些尖锐，像是捏着嗓子的太监。 名为杰森的男人不以为意，同样对对方举杯……虽然他点的不过是一杯柠檬汽水。 杰森喝完汽水，觉得有些口渴，又把烟叼在嘴里深吸了一口，这才感觉喉咙润了许多。 他有些无奈道：“好赚个屁，你是不知道那些常年使用的工具产生邪灵有多么难缠，上次我差点被一个清洁游泳池的邪灵机器人给溺死。” 说着，杰森又深吸一口烟，躺在酒吧的座椅靠背上，无奈叹息一声，烟雾从他口中升腾：“不过邪灵本身确实不足为虑，主要是它们的主人还经常干扰我驱魔。真是烦死了，既然那么喜欢自己产生的邪灵，一开始干嘛雇我？” 石头人从邻桌起身，做到了杰森对面，好笑道：“不会吧？那些白痴真以为自己贴身物品上产生的邪灵，是因为和自己产生感情而成了精？现在脑残这么多么？他们就不想想，以前没有恶魔的时候，哪有这种事情。” 杰森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让他的一头褐色短发变得有些蓬乱：“每个人内心深处都喜欢把自己当银河的中心，认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哪怕是平时看起来很正常的人也一样。” 石头人叹息一声，又喝了口大杯的黑啤酒，酒液润滑了他碎石的缝隙，让他说话的语调都软和了下来，变得厚重了起来。 “说起这个，你听说了么？拉法星的信仰神也被邪灵污染了，现在拉法人可是怒火中烧，一个个参军的欲望高涨到不行。” 杰森摇摇头，无所谓道：“一个信仰神都被污染的宗教民族，怎么可能通过审查？他们一个都参不了军。再说了，现在虚空恶魔满世界乱窜，除了还算稳定的几个虫洞节点，帝国舰队根本不敢大规模的使用空间传送，就算参军了也根本上不了前线。” 石头人点点头，眉心的两块碎石皱到了一起，沉声道：“确实，而且听说太阳王女在不久前失去了灵能，也不知是真是假，要是真的可就麻烦了……” “二位。” 杰森刚想回答，忽然一个声音插入了进来，两人抬头一看，是一个脸上长着显示屏的机器人。 显示屏上显示着微笑的表情：（^v^），同时播放声音道：“请勿在公共场合讨论帝国权贵，感谢合作。” 石头人连忙告饶：“我的错我的错，我先提起的。” 说着，他扭头对杰森大方道：“你这杯酒我请。” 杰森简直想翻个白眼，这杯汽水才不过2信用点，你大方个屁。 就在这时，他一抬眼，注意到酒吧门口进来的女人，冲着石头人招呼一声，起身道：“感谢结账，正好我的客户到了。” 张自成也调转镜头，就看到这家小店门口位置，站着一个用立体投影将自己面容遮掩的女性。 只不过这立体投影无法阻挡系统的窥探，张自成愕然发现……这个女人，竟然长得和蒂露露有几分相似。 第五十六章 变成神不好么？ 不过，对方的表情有些冷漠，一点不像蒂露露那么傻乎乎的。 与其说是像蒂露露，不如说更像是被白细胞吞噬的爱神。 她似乎没有和杰森直接在酒吧商谈的意思，而是看到杰森靠近后，勾勾手，直接转身出了酒吧。 杰森有些奇怪地跟在她的后面，来到了距离地面也许有上百米的高空露台街道上。 杰森看着纵深上下皆一片繁华的楼景，忽然想起前几天网上看到的调查：在这样的城市里，有将近56%的新生代，从未到过地表，一辈子都生活在半空的建筑当中。 “你的肤色看起来很苍白，有多久没见过太阳了？” 身旁的浮空跑车呼啸而过，那个面容隐藏在立体投影中的女性，忽然开口问道。 杰森挠挠头，对这种喜欢打探隐私的客户有些烦，但人家是掏钱的，他也只能随口应付道：“不知道，几年了吧？反正城市的灯光可以模拟太阳光的一切要素，太阳本身的紫外线还更不可控，臭氧层都千疮百孔了，只有有钱人才会折腾什么日光浴，我这种穷人避之唯恐不及。” 前面的少女点点头，在露台街道的拐角处站定。 这里的灯光较少，且行人不多，只有少数浮空车经过，勉强可以聊不那么机密的私人话题。 少女转过身来，立体投影上的表情十分认真：|｀︿′| “我虽然需要你去除邪灵，但是邪灵附身的物品对我很重要，我希望你能在不破坏物品的前提下，帮我完成驱魔。” 杰森吸了口烟，心说这个客户还算看得清，知道邪灵和物品本身并没有关系。 也难怪她没有直接报警……都市机动恶魔警戒公司，可不会那么温柔的对待沾染了邪灵的物品，他们巴不得把邪灵周边的一切事物都烧成灰。 要不是还需要客户付款，估计就连受害者也想丢进净化酸液池子里。 他摇摇头道：“十分不好意思，在下才疏学浅，其实以前驱魔也就是仗着有些呆瓜根本不看新闻，不知道虚空恶魔的存在。一般确认是邪灵后，我就直接报警了而已，做不到那么细致的工作。” 少女的表情变得有些震惊：Σ(°△°) “竟然是这样？！那你的钱也太好赚了吧？” 杰森耸耸肩：“刚刚我的朋友也这么说。” 气氛一时间沉默了下来，片刻后，少女忽然醒悟道：“不对，至少就我所知，曾经有三家人找你驱魔，他们到最后都没有说过警戒员的事情，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杰森呵呵一笑：“那你运气不好，就那三家我没有用报警的驱魔仪式而已。” 少女握了握拳，脸上的立体投影跟随情绪自动做出了凶恶的表情：（艹皿艹） “既然如此，还是说明你有方法的对吧？不许耍我，不然我一定给你差评！” 杰森摸了摸后颈，随意道：“好吧，我是有那么一点个人的小窍门，但是通常情况下，平台给我的费用只够我打报警电话而已……” “十万。” 杰森一愣，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少女，以为自己没有听清：“什么？” 少女脸上的表情消失了，只剩下了纯灰色的界面，她情绪同样平静了下来，认真道：“如果你能不破坏被附灵物品的情况下，驱除邪灵，我私人再给你十万信用点。” 杰森瞬间严肃了起来，整个人的气质都从颓废变得冷冽肃然。 “请您带路。” ———— 两人很快来到了少女的住处，这里的街景在张自成这个‘外地人’看来，和酒吧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建筑还是高耸入云，乱七八糟，丝毫不考虑结构性却稳固异常，像是立体的迷宫。 硬要说，大概是广告的立体霓虹灯少了许多，光污染有所缓解，像是居民区，偏素雅风格。 杰森下车走上露台，不动声色的打量周围环境。 嗯，高度大概在300层，属于富人区的门槛外，平民中产最喜欢的层级。上能点富人区的外卖，下能去底层区消费和娱乐，并且只要买两份警戒服务就能保证基本安全，十分划算。 不过这里位置大概在23号太空电梯的第三环形带，以前租金可不便宜，现在空间传送技术被严格把控，租金几乎腰斩，普通人咬咬牙倒是也能住得起。 而那个女孩开口就是十万信用点，很显然手里不差钱，也有可能是富人区的小姐出来单独住的。 暂时收集了这点信息之后，他就被那个少女带着，走了几个楼梯，转过一两个拐角，来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个狭小阴暗的胡同，最里面有一扇钢铁大门，上面还画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咒语，仿佛是什么封印法阵。 杰森一眼就看出来，全是外行人照猫画虎在网上找的，对邪灵一点用也没有。 少女将密钥交给了杰森，开口道：“这是我租的仓库，我把需要驱魔的物品放在里面了，麻烦您务必不要损害物品……” 说完后，少女有些犹豫的问：“需要我回避么？” “当然，我可不想行业机密泄露。”杰森随口敷衍道。 实际上是没什么行业机密的，只不过驱魔的过程或许会有点危险，当事人主动表示回避就再好不过了。 少女冲杰森喊了声加油后，就退出了小巷口，而杰森则花费了几秒的时间打开了大门。 入目的，是一个堆放了稀疏杂物和纸箱的正方体房间。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就是正对着门的位置，靠着墙坐着一个女人。 张自成又是一愣。 只见这个‘女人’，有着一头仿佛led灯构成的长发，铺在身后就好像粉色的荧光地毯。 她长相绝美，面带微笑，双眸在注意到杰森的一瞬间，便直直地看着对方，全情投入。 竟然真的和蒂露露几乎一模一样。 好在，虽然她的身上没有穿戴衣物，却也没有什么私密的部位，脖颈手肘五指乃至腰腹，全都是纯白色的球型关节连接，能够看出并非正常人类。 杰森深吸一口烟，迈入房间，嘴里抱怨道：“露娜人偶？难怪那小鬼不敢报警，这可是违禁品。” 说着，他打开仓库的灯，并将身后的大门牢牢关上，甚至脱下了风衣，叠好放在一旁的置物架上。 杰森抽着烟，走近双眼直勾勾注视着自己的露娜人偶旁，伸出手捏着人偶的下巴左右看了看，有些无语道：“这帮粉丝可真够疯的，就不害怕把他们的偶像给变成信仰神？真搞不懂他们是爱偶像还是恨偶像。” “变成信仰神很不好么？” 张自成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杰森一跳，他一蹦三尺高，差点撞到天花板。 落地之后一个驴打滚，行云流水的滚到门边，打开房门，直接向外冲去。 这如此自然的逃跑动作，把张自成都给看愣了。 不过他懒得去追，倒不是因为别的，镜头太摇晃自己会晕的。 所以，张自成暂且让系统帮自己降维了‘1陆’的愿力，化作简简单单自动追踪的绳子，飞出去钩住了杰森的一条腿，硬生生把想跳楼逃生的对方给拽了回来。 站在拐角的少女，傻愣愣的看着杰森双手扒着地板，指甲在高密度材质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与此同时，看到少女的杰森，只能来得及大吼一声：“快报警！救——” 话没说完，人已经被彻底拉回了仓库当中。 少女吓得两股战战，立体投影检测到情绪起伏，自动变成了：Σ(っ°Д°;)っ的表情。 第五十七章 恶魔入侵太空站 杰森显然也不是没有自保之力。 他伸出手，袖子内立刻从手背伸出一根橙黄色的刀刃，狠狠劈在了缠绕自己脚踝的愿力绳索上。 然而毫无用处，甚至连一点火花也没有激起。 就这耽误的半秒钟，他已经被拖曳进了仓库当中。 杰森眉头一皱，一咬牙，又将橙黄色的匕首狠狠劈在了自己的小腿上，瞬间，他的小腿齐根断裂，顾不上疼痛，他再次翻滚着想要逃出去。 但是门已经被另一根愿力凝聚的绳子给推上了。 杰森的双眼中顿时显露出绝望，滚完之后头往地上一磕，埋头开始装死。 张自成看着有些无语，心说至于么？ 不过他也有些好奇地打量着杰森小腿的断口，发现并没有鲜血流出，只有一些电火花在闪烁。很显然，对方如果不是机器人，那这条腿就是机械义肢。 “你不需要害怕，我既不是什么信仰神，也不是邪灵。” 张自成尽量安抚道，他确实没想到对方的反应会这么大，跟见了鬼似的。 杰森偷偷抬起头，暂时放弃了用高频匕首在地板上挖洞的尝试。感慨不愧是300层级的仓库，材料都是经过质量压缩的，真tm真材实料，高分子震荡匕首都挖不动。 但他感觉自己的头脑清晰、思维流畅、恐惧感明确、价值观也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假如对方连自己过去的行为准则和记忆都能扭曲，那自己反抗也没用。但如果自己的记忆都是正确的，说明这个声音并没有扭曲自己的心灵，似乎可以正常沟通。 能正常沟通，就有活路。 杰森为了不刺激这个陌生的声音，慢慢爬起来，斟酌着语气，慎重道：“那请问，您是……” “你可以称呼我为司辰。” 张自成想了想，考虑到自己对这个星际文明的常识都不太了解，又懒得解释什么平行宇宙维度的概念，于是又补充道：“我对你们的时代很好奇，就把我当作跟社会脱节的古代人吧，我对人类离开母星之后的事情都没什么概念。” 这话也没错，自己和这些星际社会的人相比，确实算是‘古代人’。 杰森闻言心头一紧，暗骂一声卧槽。 这個声音如果说的是真的，对方至少存在了五千年。 一个五千年的灵体，即便过程中一直在沉睡，醒来后仍能保持如此稳定流畅的思维，基本爆杀银河系现存的所有信仰神。 毕竟那些信仰神，因为信徒千奇百怪的垃圾念头，早就混乱得不成样子了。唯一能保持稳定的方法，就是人工阉割信仰神的人格，只保留神格，像是机器一样的工作，否则全是群混沌的疯子。 能够维持自己思绪和物质稳定长达五千年的灵体，其强大不言而喻。如果是五年前，杰森一定会扑上去抱大腿，请求加入对方的信仰…… 可现在，在虚空恶魔入侵的当下，任何灵体都有被污染的可能，杰森可不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 而之所以相信对方所说的话，没有把这个声音当成骗子，是因为杰森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他能听懂这个‘司辰’的语言。 可那是一种自己从未学习过的语言，这种行为，在杰森这个‘现代人’看来，基本上相当于直接被人篡改他的脑内信息，这还不恐怖？ 任由别人在自己的意识上写写画画却没有反制手段，是个人都要跑。 只可惜没跑掉罢了。 “尊敬的司辰阁下，您好，我的名字叫杰森……” 张自成友好道：“你好，杰森，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好的，司辰阁下，您问信仰神对吧……” 杰森尝试着坐起身来，缓缓伸出手，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腿。 张自成自然没有阻止，杰森一下将自己的小腿抽了回来，直接对准了断面安装了上去。 随后，他从风衣当中掏出了一瓶小喷雾剂，对准了创口喷了上去，其中的纳米机器人顿时开始帮他缝补其中的破损。 不过片刻，连同褐色的裤子都被重新缝补整齐。 杰森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语速正常起来，解释道：“信仰神，是人类两千年前和灵族接触时才诞生的概念。” “中间的历史我就不详述了，反正现在灵族也灭绝了。” “总而言之就是，具备灵魂的生命，他们的情感和信仰在宇宙中都是具有力量的。这些力量会因为信仰的原因汇聚到‘偶像’上，如果信仰足够多力量足够强，就会自然而然的成为信仰神。” 说话的同时，他站起身来，脚用力一跺，将失去能量的纳米机器人尸骸震落。只不过它们太过微小，还不如尘土明显。 张自成心说还行，感觉跟愿力差不多啊？ 他有些疑惑道：“那你们为什么都那么排斥信仰神呢？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啊。” 伱们？ 杰森心中一动，看来这个灵体苏醒后，自己并不是祂接触的第一个人，那很多事情就不能耍小聪明误导对方了。 于是他连忙谄媚道：“您这样情绪稳定的存在，没见过信仰神也正常。由于祂们成神的方式是依托于信仰，当然不能超脱信仰的束缚独立存在，可信仰又是这个宇宙中最愚蠢的情绪之一。” 杰森本来只是顺着说了出来，惊觉自己犯了个错误，连忙在自己的个人终端上清除刚刚的录像。 闭眼删除完毕后，他松了口气，这才继续解释道：“不，也不能说是愚蠢，更准确的说，是距离‘想象’最近，距离‘具象’最远的情绪之一，仅次于爱，因此绝大多数信仰神的心智都是极为混乱的。” 张自成感觉自己听懂了，询问道：“所以信仰神，在依托信仰强大的同时，又被信徒们的‘想象’给束缚了？” 杰森连连点头，拍马屁道：“正是如此！您的智慧简直仿佛超星系爆发的伽马射线一样宏伟！” 他随后又无奈道：“而这种混乱的，不坚定的心智，在过去也许不会造成太大的后果。在虚空恶魔入侵的当下，却极容易被邪灵污染。” 虚空恶魔这个词，张自成刚刚也听杰森讲过很多次，他询问道：“你再和我讲讲虚空恶魔的事情吧。” 杰森刚要恭敬的表示听令，就听身后的大门传来恶魔警戒员的警笛声，顿时心头一喜。 然而警笛声响起一阵后，竟然越来越远，让他愣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大门被猛地推开，那个脸上用立体投影装置遮蔽的少女冲了进来。 杰森有些不明所以，同时心中感动，心说这个雇主也太好了，不但帮忙报警，还关心自己的生命安危…… 结果就见那少女根本理都不理自己，冲进去扛起露娜人偶就往外跑。与此同时，她身上用来伪装的立体投影装置，也把露娜人偶包裹了进去。 只不过这样看起来，她就好像一半身子被史莱姆吞没了一样。 眼看人都要冲出去了，她才大声提醒道：“能跑快跑！虚空恶魔入侵太空站了！” 张自成闻言一怔，立刻拉高镜头，直接到了大气层外。 只见这个繁华星球上，无数延伸出星球的太空电梯末端，那些用来停放宇宙飞船的港口，此时正源源不断地向外拥挤出无数的恶魔，看起来就好像被加入了曼妥思薄荷糖的可乐。 难道银河系边缘失守了？ 张自成眉头一皱，虽然那个太阳王女说不需要自己的帮助，但他还没问完话呢。 于是他对系统问道：“系统，我刚刚降维到这个宇宙的愿力，足够杀死这些恶魔么？” 系统：【完全足够，宿主，并且足够强行关闭它们用来入侵的空间通道。】 第五十八章 给恶魔们开个大的 在星际时代，只有少数平台才能做到全宇宙同步数据，绝大部分星球更像是数据孤岛，只能从有限的渠道获得其他星球的咨询。 但就‘孤岛’内部而言，信息传播却是极为迅捷的。 虚空恶魔从暂停运行的空间站入侵，甚至还不到10分钟，所有脑内植入终端的人就已经开始一边看直播一边跑路了。 说是跑路，其实就是避难而已，没有太空电梯和空间站，绝大部分普通人乃至富豪都没有独自太空旅行的能力。他们能做的，只不过是跑进自己所知最坚固的防御工事当中。 虽然这个星球自被殖民以来，只发生过3小时的对土著灭绝战争，但帝国的科技十分发达，质量压缩技术几乎无视原材料的品质强行提升硬度，再配合反重力系统，就是这个星球乱七八糟建筑的底气。 最开始，高密度聚合材料构成的建筑，确实阻挡了蜂拥而入的恶魔们一下子，但很快就在薄弱处被挤开了一丝缝隙。 恶魔们实在过于密集，长得又远比这颗行星上人们的衣着更加自由，无法规律地总结出统一特征，只能说绝大多数恶魔的皮肤都是血一样的猩红，仿佛全被扒了皮一样。 这样的颜色，再加上它们拥挤在一起，顺着空间站强行挤压出的缝隙，不停向外‘喷射’个体，简直就像不断长大的肉瘤脓疮一样恶心。 这时候，各种无人机群、电浆网、激光束等等一系列武器开始登场，让无数恶魔刚从太空站内挤出来，就无声惨叫着死在宇宙当中，仿佛密不透风的死亡过滤网。 只不过帝国的杀戮机器虽然无比高效，在距离大气层如此近的范围，他们也不敢使用灭星级武器，因此总有漏网之鱼混在尸体中，想要顺着太空电梯的缆线向下爬。 太空电梯立刻通电，眨眼间碳化了那些向下攀爬的恶魔。无数巡逻无人机也开始自由行动，依靠能在电子游戏中充当外挂的AI系统，精准扫描到每一個恶魔幸存者，自动爆头或轰碎。 这给了整个星球的居民们数不尽的勇气，甚至不少人开始建立留言串抱怨，恶魔明明一点也不可怕，为什么帝国打了五年还没有把恶魔们灭绝？ 张自成看到这仿佛割草或者除虫般赏心悦目的场景，也不由得让系统先停止使用愿力，看看这个星球的人能不能自己解决这件事。 然而事与愿违…… 不是这个星球的掌权者做错了什么，他们的反应很迅速，处理方式也很高效，各种武器设备也层出不穷。 可是，恶魔真的太多了。 它们简直就像是无穷无尽。 姑且不说那些正在入侵的恶魔，仅计算天空中的恶魔尸体，也已经密密麻麻，堪称遮天蔽日。 若不是城市有动能屏降做遮挡，这些恶魔尸体落下来都足够覆盖好几座城市的了。 大气层之外的战场，从最高层建筑仰望也已经几乎看不到了。所有的战火和光芒，都被防护罩外密密麻麻的恶魔尸体所覆盖。 每一个通过纳米摄像机，观看太空战场直播的观众，都讷讷无言，心里发懵，不知如何是好。 比起传说中的人海战术，这几十分钟死掉的恶魔尸体，就已经足够填满三个人类母星的海洋了…… 此时从外太空看，整个星球几乎变成了一个蠕动的血肉行星，长着不断喷吐红雾的坚硬触角（太空电梯），并且偶尔闪烁着星星点点。 看起来有点像是加了特效的冠状病毒。 张自成终于有些坐不住了，他询问道：“系统，这个星球能够支撑多久？” 系统道：【无法获得确切信息和更多细节，但若不计算物质损耗，仅计算已消耗的能量，目前这个行星还能支撑153小时。】 能支撑的时间倒也不算短。 但是…… “这个星际文明，拥有超光速技术么？” 如此重要的事情，系统倒是早已探查完毕：【该文明不存在超光速技术，至少没有大规模应用。所有跨星系航行，皆通过空间传送技术。】 张自成挠挠脑袋，无语道：“然而，恶魔们又都是从空间门里入侵的……也就是说，根据已知的信息，这个星球是不存在增援的咯？” 【是的，宿主。或者应该说，他们至少在211年内无法获得有效增援。】 【但如果恶魔的数量，等于银河系边缘战场中恶魔的数量，那么它们很有可能会持续入侵千年之久。】 得嘞。 还是要靠咱的帮忙。 于是张自成缓缓舒口气，摇摇头，随口道：“那就把恶魔们都杀了吧，顺便把恶魔入侵的空间门给堵上。” 系统道：【是。】 于是，轻描淡写之间，金光仿佛滤镜般，在整个星球表面划过。 ———— 杰森目视前方，双眼当中闪烁着加密后的乱码界面。 而他本人的视角，正在观看23号太空站外界的俯瞰镜头。 此时整个23号太空电梯环区的所有居民，都在紧张地看着同一个场景，每个人都在数不尽的尸骸中，试图寻找会动的那一个。 然而没有，在刚刚那道神秘的金光闪过之后，一切的蠕动，都仿佛断电般戛然而止。 杰森等待片刻，目光在画面中上下巡视后，终于忍不住诧异地喃喃道：“恶魔们……停止入侵了？” “我们杀光他们了？”一旁的少女同样忍不住出声道。 两人不禁对视，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 而网络上，则开始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胜利了！”“我们阻止了恶魔的入侵！”“帝国万岁！”“太阳王女万岁！”】 由于入侵和胜利都来得太过激烈，让杰森和少女都还没代入情景当中，心绪一时间还真没网络上那些人一样剧烈起伏。 “所以……用不着避难了，你可以从我家离开了么？” 少女语气平静的问道。 杰森也非常平静：“再等一会，万一还有情况呢？也好有个照应。” 不久之前，杰森在少女的警示当中，直接跟在对方的屁股后面一起跑。 本来少女还没在意，结果发现杰森竟然是在跟着自己，完全没有独自逃命的意思，差点跟对方在街上打了起来。 然而杰森有理有据的表示：这里距离他的地盘太远，这时候根本打不到车，他又不可能挨家挨户的敲门，留在外面是取死之道，唯有跟着雇主走才能找到安全的庇护所。 虽然万分抗拒，但是考虑到是自己带着对方来的，少女也只能捏着鼻子，被杰森半强迫的挤进家门。 此时事情看起来告一段落，少女自然毫不客气，伸出脚踩在了杰森的肚子上，用出吃奶的劲儿，想把对方往门外踹。 “这是淑女的闺房，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而杰森则扒着门口，撅着屁股就是不出去，口中嚷嚷道：“已经入内了，就不算闲杂人等了。” 就在这时，天空中再次闪烁起一阵金色的光芒…… 两人一愣，暂时停止了争执，再次去看纳米摄像机的直播画面。 只见宇宙当中，出现了一个球行的金色传送门。 一个肤色苍白的绝大恶魔，从中爬了出来。 他的双眸血红，头顶两根弯刀一样的黑色利角，穿戴着只遮蔽要害的绿色甲胄，手持一柄仿佛灵能组成的红色巨斧。 这个恶魔出现的一瞬间，就吸引来那些无人战斗机的火力，数不尽的交叉火力网汹涌倾泻在这个巨大恶魔的身上。 苍白恶魔周身立刻浮现出红色的防护罩，将所有攻击全部抵挡。他仿佛驱赶苍蝇般，挥舞了几下手中的巨斧，顿时数台无人机接连爆炸。 苍白恶魔踩在无数恶魔的尸骸上，低下头，抓起一把恶魔的尸体就塞入了自己的口中。满是利齿的嘴里大口咀嚼，血肉、角质和鲜血被碾成肉泥，吞入腹中。 霎那间，防护罩的光芒更加旺盛了几分！ 不仅如此，第二个，第三个，形态不一的巨大恶魔，接连从这金色传送门中走出！ 张自成皱眉看着这些恶魔出现的金色传送门，疑惑道：“怎么颜色看起来那么熟悉？” 系统沉默了一会，开口道：【宿主，那似乎是使用愿力时，由于时空法则不匹配，导致愿力被动在空间上撕开的缝隙。】 张自成：“……” 合着刚刚用愿力封闭传送门，相当于封闭了几个被铁盒子关住的小口，给恶魔们开了大的？ 第五十九章 谁更像入侵者 “该死！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是恶魔们的新技术？” 繁奥星的总督，波拉根伯爵，他身材高大，穿着装饰简洁的暗红色贵族修身大氅，白色的头发和胡须打理得一丝不苟，一看就是平日里极为注意形象的人。 此时，他身处唯一没有没有太空电梯的行政都市中心，却不顾形象的咬牙大声质问。 宽敞明亮的偌大作战会议室中，却没有一个行政官员能够给总督答案。 但沉默不是帝国的风格，解决问题才是。 一个身穿蓝色贵族长袍，从容貌看不出性别的中性人官员，端坐在位置上，慎重道：“总督大人，恶魔的新技术我们已经上传到帝国信息中枢，目前没有发现相关的记录，我们遭遇的或许是恶魔第一次使用这项技术。” 另一个男人站了起来，他身材壮硕，将类似太阳王女的钢甲铁盔支撑得像是一座铁山，只是没有火焰也没有太阳，总体更加质朴一些。 他沉声道：“虽然新技术我不认识，但是这种恶魔我认识。” “它被称为苍白毁灭者，具备使用灵能的力量。这样的恶魔只能由我们坚强的战士贴身进行歼灭，非地表级的单兵远程武器对它都没用，除非有人能像太阳王女那样远程释放灵能。” 仿佛在印证他诉说的话语，无人机释放的攻击，全部被这個苍白周身释放的灵能护盾所抵消。 不仅如此，在苍白恶魔轻易毁灭数台无人机的同时，其身后的金色传送门中，又接连走出了数头形态不一的恶魔。 它们有的身材臃肿，仿佛一头拼接而成的烂肉。有的浑身半透明，皮肤仿佛笼罩在身上的薄纱，能够看到里面的白色骨骼和内脏。还有的，则全身毛发，像是一头纯粹的野兽。 这些恶魔出现的第一时间，并没有去攻击那些无人机，而是纷纷趴在地上大快朵颐，分享着海一样的恶魔尸体。 那站起身的钢甲男看到这一幕，面色难看道：“腐烂领主，幽魂之王，蒙戈恶兽……该死，全是大魔！” 大魔不可怕，可怕的是……大魔们不仅扎堆配合，还已经在星球表面贴脸了。 如此近的距离，除非派出星际战士，否则真正能够造成有效杀伤的地表级武器，怕是会把这些恶魔和星球动能屏障一起摧毁。 波拉根伯爵同样面色奇差，但还是找到了一丝优势，眼神微眯，开口道：“不，虽然这个金色的传送门体积很庞大，但看样子，它需要不下二十亿只恶魔作为祭品才能开启，并且会导致原本的传送门失去效用。一时半会，它们绝对无法开启第二道金色传送门。” “而这么长时间，也只出现了这几只大魔，完全没有新的劣魔拥挤进来，说明穿越这个巨大传送门是有条件和代价的。帝国从来不畏惧强敌，之前不过是对蟑螂数量太多而感到厌烦而已。” “现在，我们只需要集中火力对付大魔，不需要调取资源来应付那些蝗虫一样的劣魔，这是巨大的优势！” 言罢，他大手一挥，立刻下令道：“派遣出我们的精锐，我们英勇无畏的战士，帝国的钢铁城墙！” “杀光这些卑劣的怪物！荣耀归于帝国！” 在场众人顿时齐声道：“荣耀归于帝国！” ———— “愿力居然和这个世界的物理法则不匹配？愿力和高维都匹配啊，况且这个宇宙不也有信仰神这种东西么？怎么会冲突的这么严重？” 张自成疑惑的询问系统。 系统道：【维度层级越接近，受到的影响越小。而这个宇宙的信仰之力，底层物理规律和愿力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体系，比如对产生信仰的个体没有任何要求，甚至他们的信仰本身也只是一个更庞大体系的细小分支而已。】 “更庞大的体系？是指灵能么？” 【资料收集中。】 意思就是还不知道了。 张自成想了想，又问道：“既然愿力不能用，那‘司辰之力’呢？” 司辰之力，指的就是以司辰这个初名，在低维变现的十万亿分之一自己的力量。但也仅限于自己的力量，不能像愿力那样近乎许愿机般起到千奇百怪的作用。 【计算中，请稍候……】 张自成只能一边等，一边继续看屏幕里的战局，免得自己只想给人家拔牙，结果最后不小心给人家截肢了，那多不好意思。 只见那些太空电梯，一个个都开始了运行，无数的方形罐头顺着电梯的缆线直升太空。 那些大魔们正大快朵颐，对从天空电梯中，顶着无数劣魔尸骸升上来的电梯仓毫不在意。 下一刻，舱门大开，与其说是全副武装的士兵，更像是一罐罐完全由金属构成的战争机器。 从上到下，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皮肤，只有散发着冷意的金属钢甲。 说实话，张自成觉得更像是人手一台冷蓝配色的反浩克装甲。至于其中到底拥有什么技术，一眼看去也分辨不出来。 而看到这些士兵的一瞬间，张自成就开启了录像功能。 背景是星辰和宇宙，单兵坦克一样的士兵，从太空电梯仓中，宛如一枚枚导弹整齐地发射出来。 而近景，则是无数长相狰狞的大魔，踩踏在半透明，依稀可以看到地表城市的防护盾，口中撕扯着死去恶魔的尸体。 如此好的配图，不记录下来着实可惜。 那些装甲战士们，按照分队，从身后拿出武器，除了类似榴弹炮一样的枪械外，绝大部分人竟然拿的是一根光秃秃的棍子，这就让张自成有些莫名其妙。 下一秒，所有手持枪械的装甲战士开火，宛如坦克主炮齐射般的火力铺天盖地压迫过来，却忽视其他几个大魔，集中轰在了全身像是腐烂肉块一样的恶魔身上。 那恶魔顿时发出刺耳的哀嚎，护盾外稀薄的空气，也让它的尖啸远震八方。 它怒吼着，抬起仿佛堆积在下巴处的脑袋，向着开火的装甲战士蛄蛹前进。 其他装甲战士对此视而不见，甚至几位配合的等待腐烂领主被勾引走，这才一甩手中的棍棒，顿时在机械长棍周身凝聚出或刀或斧的锐器，向着其他大魔发起冲锋！ 张自成看的热血沸腾，就和平时看游戏里的CG一样，简直想加入其中，一起冲锋。 然后系统就破坏气氛道：【宿主，根据实验，司辰之力不会对该宇宙的环境造成破坏……】 张自成眨眨眼：“你的意思是，你刚刚是去镜头之外的地方，用司辰之力做实验去了？” 系统老实回答：【是的，但那是远离银河系的仙女座，此时就算被恶魔入侵，它们也只能涌入没有任何物质的黑域当中。】 张自成点点头，忽然发现不对：“嗯？等下，那仙女座呢？” 【成黑域了啊。】 张自成沉默，看着入侵的恶魔，一时不知道自己和对方比谁更像是其他宇宙的入侵者。 第六十章 老活新整 张自成沉默了良久，谨慎地问了一句：“所以，你可以使用司辰之力，单独点杀这几个恶魔么？” 系统利索道：【控制力也属于司辰之力的一部分，且系统无法自主分割司辰之力的单次输出力度。】 就是不能控制得那么精准是吧？ 进入了系统也感觉陌生的新维度，张自成总感觉它的老毛病犯了。 幸好自己有经验了，知道多问一句，不然又会像刚开始获得系统时候那样，完成一个目标的同时顺手毁掉一大堆东西。 不过张自成想起系统之前的操作，疑惑道：“那你之前是怎么使用司辰之力来收集愿力的？” 系统：【情况不同，当时您已经拥有了部分愿力，并且司辰之力完全可以当作您的延伸来看待。在系统熟悉的时空规律中，只需要用最初那部分愿力来获得下一秒的时间线，就可以滚雪球地完成开采未来愿力的行为。】 好吧，所以归根到底，还是系统对2.05级的低维更熟悉，对这个新维度更陌生。 张自成看着电脑中的画面，思考了一阵，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另一個因为获得了愿力而被搁置的操作。 不过他先拿起手机，打开淘宝，搜索便携屏幕。 搜索结果出来后，张自成直接点击价格从低到高排序，甚至分辨率还要求必须在1080p以下，能看到像素点的那种。 这样的屏幕当然很容易找到，即便由于着急使用，选择了同城发货，最终也只花了不到400块钱，就购买了一块新的屏幕。 随后张自成才开口命令道：“系统，你把现在的画面转播到我的手机上，让电脑屏幕显示正常。” ———— 战场已经切割完毕，这些装甲战士们使用各种方式，将这些大魔们分割开来，形成数个不同的局部战场。 对于这种行为，大魔们不以为意，虽然同为恶魔，但很显然它们也没那么相亲相爱。 相互之间不发动攻击就已经是最大的合作了，因此装甲战士们的初步行动效果堪称立竿见影。 然而，当战场划分完毕后，真正的对垒开始，问题就显现出来了。 无数手持灵能武器的装甲战士，前仆后继的涌向苍白恶魔。 他们虽然各个都有超过两米的身高，但在更加巨大的苍白恶魔面前，却显得极为渺小。 苍白恶魔身高约有9米，手中的充斥着灵能的红色巨斧，具有绝对的长度优势。 通常在装甲战士们第一刀劈在灵能护盾上，他们就被苍白恶魔手中的巨斧给拦腰斩断。 首先是第一层幽蓝色的单兵动能屏障，红色巨斧突破得毫无难度，瞬间破碎。 随后是战士们身穿的装甲，他们厚重的外骨骼盔甲，面对灵能巨斧所能提供的防御力着实有限。更多的，是给予战士们进行灵活的立体机动。因此在斧刃劈开的过程，同样没能造成任何滞涩。 唯独砍在装甲内的士兵身上时，苍白恶魔注意到，自己的灵能斧刃会产生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 就好像被士兵们的肉体，给磕出了一个缺口。 但苍白恶魔不以为意，脸上露出讥讽的神色。灵能斧刃在瞬息间恢复锋利，彻底将这个装甲战士一分为二。 随后，它用人类的语言，满是獠牙的血盆巨口出声道：“你们、人类的、灵能、真好用。” 这些说起来长，实则除去说话的功夫，不过是一刹那。 仅仅不到三个回合，装甲战士们就付出了超过个位数的伤亡。 这一幕，让无数正在观看战场直播的民众感到一丝绝望。 那可是无敌的灵能战士啊，身体本身比他们的装甲还要坚硬，体内充斥着由旺盛情绪转化而来的灵能，只要灵能不损耗完毕就永远不会疲惫，每个个体在面对虫族的战场上，都能独立覆盖超过20公里的防线。 然而在这些恶魔面前，竟然不是一合之敌，仿佛炮灰般被随手解决。 好在这种思想只存在平民当中，而灵能战士们自己，并不存在士气问题。 除了对帝国的绝对忠诚外，每个战士都发自内心的认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 他们崇拜自己，敬爱自己，热爱自己，信仰自己。 与此同时，对这些情感进行升华，变为崇拜自己所在的集体，才被允许加入灵能军团，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士阶级。 他们身上穿的是帝国最先进的科技武装，精神上运用的是全银河所有灵性文化所凝练的精华。 战友的死亡，只会让他们更加地愤怒。 无数的装甲战士们，从四面八方袭向苍白恶魔。苍白恶魔即便像是个陀螺一样地挥舞巨斧，也有数不清的灵能武器劈砍在它的防护罩上。 每次攻击，他们手中的灵能武器就会消失，而苍白恶魔的防护罩同时黯淡一分。 每次被攻击，他们体内的灵能，就会以同样的方式，和苍白恶魔巨斧上的灵能同归于尽。 两者之间，截然不同的灵能完全对冲湮灭。 这样的围攻，效率是极高的。 就好比古代战场上，一个士兵用斧头不断地劈砍另一个人的盾牌，中间不被任何人打扰，也没有任何变招，直到斧头自身承受不住，彻底磨损破坏为止，在这样的攻击节奏下，没有任何盾牌能够撑过两场战斗。 而这就仅仅相当于灵能战士们的一次攻击。 眼见苍白恶魔周身的灵能越来越稀薄，装甲战士们发出狂热的冲锋和呐喊。 只听令人不适的“嗡——！”一声震鸣，伴随着光线的扭曲波动再回归平稳，苍白恶魔的灵能护盾终于彻底消失！ “杀！！！” 异口同声的沉闷厉喝，充满杀意地从装甲中传来。 他们越过自己同袍的尸体，挥舞着象征着自身所有情感的武器，狠狠劈向苍白恶魔。 即便不能将它一刀砍死，也要刮掉它足够的肉量！ 网上的民众们，已经开始为他们的英雄们歇斯底里的欢呼。 而苍白恶魔，却只是一声冷笑。 就见它伸出手，无数的猩红灵能从战场上汇聚到它的掌心。 新的灵能护盾，再次浮现。 前排的装甲战士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斧枭首。 有些眼尖的民众，立刻在网上发帖惊呼：“这个恶魔！它在吞噬死去战士的尸体！” “它能从尸体中摄取灵能！” 与此同时，其他几个战局也相差无几。 虽然只有苍白恶魔将灵能作为护盾，但很显然，并非只有它获得了这种能力。 腐烂恶魔浑身掉的血肉，已经比它最开始还要沉重了，几乎将自己所在的战场化作了粘稠的肉海。 但它全身上下的无数创面口腔，都仍在不停的吞噬着恶魔和装甲战士的血肉……从中不断榨取灵能来补充自己。 半透明的幽魂之王不断在士兵们中间穿梭，直接透过装甲吸食他们的灵魂。 野兽一样的恶魔，更是把战场变得像是一个狩猎场，其灵活无比的身形和锋利的利爪，就好像在不停的剥壳吃虾。每次捕食，它身上的伤口也会复原，并且毛发更加狂放，看起来越发狰狞恐怖。 这样清晰无比的劣势，即便是原本自信的波拉根伯爵，也只能狠狠的捏着自己的座椅扶手，面色铁青。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么？ 毕竟，人类最引以为傲的空间技术，被恶魔们完全利用，成为了虚空恶魔们的优势……这样的情况下，没有增援的固守星球，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就在他呼吸沉重，想要下令开始草拟使用地表级杀伤性武器时，忽然一个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了战场当中。 只见他身材矮小，或许还没有超过两米。全身穿戴着墨绿色的盔甲，却露出两臂的肱二头肌，完全不加防护。 这个人全身的盔甲不像是灵能战士那样的人形坦克，反而把所有的肌肉纹理都勾勒了出来，仿佛凝聚着一股疯狂的爆发力。 “咔嚓”一声，一柄原始霰弹枪子弹上膛的声音，清晰无比。 与此同时，整个星球所有人耳边都响起“叮”的一声，不由面面相觑，露出愕然之色。 而张自成，则满意地看着自己屏幕中的风灵月影修改器。 他低声道：“无限子弹，无限护盾，快速射击、超级速度……” “在修改器加持下，降维后，再用愿力真正凝聚出的实体毁灭战士，应该有他原本设定中的战斗力了吧？” 第六十一章 你被强化了 张自成刚刚当然是去下毁灭战士这个游戏了。 他办网线的时候，虽然被骗开了个不便宜的电话卡，但要说速度也是真的快。5GWi-Fi下，中间没有任何障碍物的情况下，不限速的steam网速接近33M每秒，只用了不到40分钟就把游戏下好了。 并且他还购买了DLC，在DLC2中，刚开场毁灭战士就拥有本体解锁的所有武器装备，不需要自己先辛苦打一遍流程收集解锁。 于是张自成先将毁灭战士，降维到了一个没有生命的低维宇宙当中，再用接近2陆的愿力，以他自身的信息为蓝本，创造出了一個近似于毁灭战士设定的真实个体。 虽然系统表示，只需要不到0.1陆的愿力，就能把这个数据建模给变成真实的低维人物，但是张自成考虑到毁灭战士还要升维去战斗，干脆一口气多用了些愿力。 此时即便凑近了看，也绝不会在他身上，看到一丝一毫属于建模的多边形。 远方的战场还在继续，大魔们对灵能战士们的屠戮没有停止，反而越发高效。 身穿执政官装甲的毁灭战士突兀出现，虽然引起了许多观看直播民众的注意，但对战场中央的双方来说，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忽然出现的小不点。 此时的战场上，鲜血和内脏满地都是，可毕竟几乎全是恶魔的，看习惯了大脑就自动忽略成背景了。 张自成看着如此真实的战场画面，忍不住有些兴奋，手摸向键盘，就想要控制毁灭战士加入战局当中。 然而，毁灭战士在短暂地观察战场完毕之后，作为一个可以独立思考的个体，没有等待高维的控制。 他迈开步子，一个箭步踩在面前的恶魔尸骸堆上，就向着距离自己最近的苍白恶魔扑了过去！ “咣当！咣当！咣当！”声响不断传来，毁灭战士踩着那些灵能士兵脑袋上的头盔，接近苍白恶魔后一跃而起，手中的战斗霰弹枪对准了苍白恶魔的脑袋，中距离扣动扳机。 “嘭！”一声，火花四射，子弹打在了苍白恶魔的防护罩上，没有丝毫效果。 “凡人？勇气可嘉。” 苍白恶魔随口嘲讽了一句，手中的灵能巨斧就向着半空中的毁灭战士横扫！ 然而，毁灭战士却在半空没有任何接力的情况下，诡异地加速突进，离开了斧刃的攻击轨迹。同时手指根本没有松开扳机，战斗霰弹枪的子弹接二连三地倾泻在苍白恶魔的防护罩上。 “嘭！嘭！嘭！” 自然，这些普通威力的子弹同样没有效果。 张自成激动录像，这可是他喜欢的IP人物，在真正的自行战斗啊！这可比游戏CG刺激多了！ 只不过，显而易见，他没有开启一击必杀。原因自然不是觉得那样无聊，主要是现在战场就在城市上空的防护罩上。 万一毁灭战士打偏一枪，直接打碎脚下的防护罩怎么办？亿万恶魔尸骸坠落到城市当中，光想想都是很麻烦的事情，尤其是这个一击必杀，在真实低维世界中的范围到底有多大？ 对脚下的地面开一枪，算是对星球一击必杀么？ 作为一个面对脆弱低维有丰富经验的高维人，张自成已经开始习惯防患于未然。 ———— 毁灭战士在发现战斗霰弹枪的子弹无用后，把它向后一丢，战斗霰弹枪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而另一把充斥着幽蓝色光芒的电浆步枪，从未知的空间被他套了出来。 无限子弹模式下，暴雨般倾泻的过热电浆，仿佛一条长长的射线，冲击在苍白恶魔的灵能护盾上。 与此同时，毁灭战士在半空中随意左支右冲，轻松躲避苍白恶魔的巨斧，仿佛天生会飞行一样。 他当然也发现了自己在半空可以无限二段跳，也发现自己手中的枪械不一样了……但身体的状况，毁灭战士并不在意，反正提升的也是战斗力，他只需要考虑如何充分运用优势，并杀死眼前的一切恶魔。 可惜灵能护盾，毕竟不是游戏中恶魔们所使用的防护罩，甚至不太属于科技范畴，也没有过载一说，产生的效果甚至不如这个星际帝国的无人机武器。 与此同时，那些灵能战士们也没有松懈，看来此人似乎是援军，便在苍白恶魔的注意力被转移的情况下，开始配合着进行攻击。 只不过，这次他们小心了许多，在保命的前提下偶尔攻击苍白恶魔的防护罩，以免自身死亡后被苍白恶魔吞噬并转化为灵能。 现在，保命也是战术的一部分。 张自成看战况似乎隐隐有些僵持，想了想，用手机在毁灭战士的耳畔偷偷降维声音道：“你已经被我祝福，没有人能破开你的护盾，没有人能对你造成伤害……尽情厮杀吧，DOOM Slayer。” 毁灭战士闻言，就像在游戏中的表现一样，对任何话语都宠辱不惊，但同时又确实地听入耳中。 他直接在半空停下身体，不再连续使用空中冲刺，任由那个恶魔的灵能巨斧劈砍过来。 看到这一幕，无数的灵能战士心中一惊。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不再躲避，怀疑是对方的动力装甲失去能源了。 但这千钧一发的关头，他们和看着现场画面的星球居民们一样，都根本来不及开口做出任何反应与提醒。 巨大的斧刃，仿佛一座山峰当头劈下。 “呲呲呲呲呲呲——！！！” 灵能巨斧顿时爆发出战场以来前所未有的巨大波动！ 就仿佛砍在坚硬物体上的电锯，火花四溅中，电锯上的锯齿也寸寸崩裂飞溅四周！ 好在周围的也全都是灵能战士，这点溅出来的灵能残片，对他们都无法造成致命伤害。 不过即便灵能完全无效，巨斧本身的巨大动能，还是将毁灭战士远远的劈飞了出去，落入百米开完的恶魔尸堆当中。 而苍白恶魔拎起巨斧，看着几乎小了一半的灵能斧刃，难以置信道：“这，不可能。” 反应比他还夸张的，自然是整个星球，每一双注视着战场局势的眼睛。 平民们的震撼不多赘述，即便是满头银发的繁奥星总督，波拉根伯爵，此时同样是瞠目结舌。 不过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帝国权贵，他立刻吩咐道：“这个平民此时有可能受伤，分出一队灵能战士，将他保护起来带回地面治疗！” 随后扭头看向蓝色衣着的短发中性行政官，严肃道：“我要这个平民的所有资料，5分钟内发给我。” 他深吸口气，目光炯炯，沉声道：“没有经过帝国训练，也能掌握如此强大灵能的个体……以前募兵时怎么漏掉他的？这是严重失职！” 管理募兵相关的官员，皆低头听取教训。 毕竟太阳王女那样的特殊案例，才过去50年。 也就在这时，当那些装甲士兵想要靠近那个突如其来的陌生战士时，对方砸入的恶魔尸堆，猛然爆开。 陌生的人类战士，屹立在天空的蔚蓝色屏障上，竟然毫发无伤！ 不仅如此，那些恶魔的尸体，还在半空中化作莫名其妙的子弹与护甲图案，融入这个陌生战士的身体当中。 下一刻，滔天的赤红灵能，在他的身体上燃烧！ 第六十二章 亚金灵能 张自成愕然道：“这是什么技能？游戏里的狂暴状态？” 系统道：【不，他只是遵照原初数据的设定，吞噬了恶魔的灵魂和肉体，获得了恶魔的力量用来续航。】 也就是说，毁灭战士获得了这个宇宙中恶魔们的灵能？ 只见毁灭战士舍弃了枪械，双手紧握成拳，大步跃出，每一脚踩踏在满是血污的星球防护罩上，都震起层层波纹。 在超级速度的加持下，几乎是瞬息间就来到了苍白恶魔面前。 苍白恶魔想要故伎重施，无论这个小个子身体有多么坚硬，他总归会受到物理作用力，像是個苍蝇一样被自己拍飞出去。 于是它像是挥击高尔夫球杆一样，从下方猛烈地撩动巨斧，在身后形成一道弦月状的灵能光束。 然而毁灭战士看都不看，直接使用没有任何冷却时间的空中冲刺，无视动能和阻尼离开巨斧挥舞的轨迹，终于扑在了苍白恶魔新形成的护盾之上。 他挥舞重拳，猛击在防护罩上！ “呲呲呲呲呲呲——！！！” 血拳掀起的灵能浪潮比毁灭战士本身还要庞大数倍，灵能护盾顿时像是之前劈砍在doom身上的巨斧一样，相互冲击的灵能仿佛水泼滚油般疯狂沸腾起来，向着四周胡乱溅射！ 这次飞溅出的高浓度灵能，即便是装甲战士们也要避其锋芒，以免和自身的灵能相互抵消，无端削弱自身战力。 但与此同时，大部分飞溅而出的灵能，居然再次凝聚为莫名其妙的子弹和装甲图案，被毁灭战士所吸收。 他身上的灵能火焰，再次高涨！ 与之相对的，苍白恶魔的灵能护盾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黯淡下来，它忍不住怒声咆哮：“找死！” 说着，它张开血盆大口，再次摄入战场尸体的灵能。 这次甚至包括那些死去的恶魔，全部融化为猩红脓液，被吸入它的口中，灵能护盾再次明亮起来。 只不过，这种方式效率没有直接吞吃恶魔的尸体高，浪费了不少能量，让苍白恶魔十分恼火。 它抬起脚，满是钉子的重靴，狠狠踏向毁灭战士。 毁灭战士没有丝毫的畏惧，他在凝聚为真实个体之前，已经被修改器加持，游戏中极为强大的血拳技能不需要冷却时间，可以无限使用。 “轰轰轰轰轰——！！” 快速的血拳连打，让苍白恶魔吞噬尸体恢复灵能的速度，完全追赶不上消耗的速度。 并且在它自己消耗的过程中，那些灵能又会化作莫名其妙的图案，被眼前这个小矮子所吸收！ 它在吞噬周围的恶魔，毁灭战士在吞噬它，如此此消彼长之下，整个战场几乎转眼间就空旷了下来，仅剩下那些躲避着飞溅灵能的装甲战士踩在周围的防护罩上。 终于，在苍白恶魔的践踏完全落下来时，它的灵能护罩在一声剧烈的嗡鸣中，荡然无存！ “噗呲！” “吼——！！” 苍白恶魔痛苦地昂头嘶声嚎叫。 就仿佛一个普通人踩到钉子一样，毁灭战士高举的拳头，浑身鲜血地透过苍白恶魔的靴子，直直站立。 就在苍白恶魔因为剧痛而弯下腰时，半截身体埋在对方脚掌中的毁灭战士，撑开双臂，在令人牙酸的撕裂声中，从脚面开始将恶魔的小腿给生生撕成两半！ “吼啊啊！！！” 苍白恶魔站立不稳，单膝跪地，在它被撕碎的小腿中间，还有无数血红的灵能在尝试修复。 毁灭战士浑身鲜血，几乎将绿色的执政官盔甲染红，他终于再一次从背后的虚空中拿出一柄霰弹枪。 这柄霰弹枪的造型非常奇特，有些类似地球人的老古董，但在枪口下方又有一个类似钩爪的结构。 这是毁灭战士从最初和恶魔战斗以来，就一直持有的武器，上面有着无法解读的华丽细丝雕刻。尽管看起来用料和设计十分朴实，实际上却运用了某种人类诞生之前的文明所使用的科技和材料。 并且在长时间的使用中，痛饮了数之不尽的恶魔鲜血，其自身就发生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神秘进化。 毁灭战士扣动扳机，枪管下方的双分叉钩顿时飞出，带着可伸缩链条狠狠戳进了苍白恶魔的左眼当中，让它又情不自禁发出一声惨嚎。 链条在苍白恶魔挣扎间迅速收缩，它扬起的头颅把毁灭战士高高甩飞到半空，而在迅速拉近的距离中，充满地狱硫磺气息的怒火，向着苍白恶魔的面庞倾泻而出！ “嘭！咔嚓！”“嘭！咔嚓！”“嘭！咔嚓！” 爆炸般的子弹，上膛的机械脆响，敌人的哀嚎，飞溅的血肉。 这一幕让星球上，每一个还能忍受血腥注释战场的人，都感到血脉偾张！ 这是不需要任何修辞和形容的暴力，强大，争夺，厮杀，是所有从原始时代走来的生命，基因深处自带的对力量的向往。 终于，毁灭战士在将苍白恶魔的面孔几乎轰烂之后，狠狠践踏在它破碎颅骨露出的脑组织上，使得其重重摔落在星球护盾之上。 “愚蠢的，凡人……” 即便到了这种时候，那苍白恶魔依然未死，它近乎完全暴露出面骨的口腔，沙哑道：“恶魔，是不死的。我，会在地狱中重生……” 听到这话，包括周围的灵能战士，全球民众，以及繁奥星总督在内，所有人都是心中一沉。 这个情报是如此的突如其来，让他们感到难以置信。 原来……这才是恶魔们无穷无尽的真相？ 无论帝国屠戮多少恶魔，他们竟然都会复活？ 敌人强大不可怕，可怕的是被消灭的敌人，原来从来没有被消灭……可怕的是帝国数年的抗争，做得竟然都是无用功。 沉重的氛围，一时间笼罩了所有人。 然而毁灭战士却不以为意，他收回超级霰弹枪，从后腰拿出了一把剑柄。 下一刻，剑柄延展开，伸出长长的剑身，红色的剑身上满是符文闪烁，简直像是灵能武器一样。 张自成一愣，询问系统：“系统，我记得毁灭战士的裁决剑，虽然确实可以彻底杀死任何恶魔，甚至是恶魔泰坦，但设定中它是纯粹的亚金能源制作的吧？难道愿力就连亚金能源也制造出来了？它对这个宇宙的恶魔有用么？” 系统道：【根据辐射值观察，由于亚金能源本质上不存在现实的低维世界，是被愿力在其他宇宙强行创造出来的，原本出现在这个宇宙中时并不稳定。】 【但在毁灭战士吸收了灵能之后，这部分亚金能源立刻参考灵能和自身相似的特质，融合塌缩为了和灵能有细微差别的新能量，可以在这个宇宙中顺畅使用而不违反物理法则。】 “所以现在可以称呼其为亚金灵能？” 张自成点点头，心说宇宙本身倒是会打补丁。 随后，就见毁灭战士用力将裁决剑刺入苍白恶魔的大脑当中，其中的亚金灵能瞬间扩散，红色的裂痕仿佛蛛网般遍布苍白恶魔的全身。 它顿时发出前所未有的凄厉哀嚎，甚至无比的尖锐，就连其他战场中的大魔们也被吸引过来了视线。 苍白恶魔一边剧烈挣扎着，一边惨嚎：“不！这是什么？” “我……我的灵魂，在湮灭？！” “不！我求饶！我求饶！不要杀我！不要！！” 第六十三章 恶魔的意义 苍白恶魔在哀嚎中，身体逐渐枯败下去，尸体化作燃尽的灰烬。 一股庞大的热量仿佛飓风般吹向四周，也吹散了毁灭战士脚下的白骨飞灰，让他最终落在了星球防护罩上。 毁灭战士站在原地，拿着完好无损的裁决剑，心中立刻明白，现在它和自己的武器一样，已经没有消耗限制了。 由于修改器的存在，裁决剑并没有杀死苍白恶魔后就此消失，依然可以继续使用。 虽然不太理解发生了什么，可毁灭战士没有深究自身力量的来源，只是平静地收回裁决剑。 反正他向来有什么用什么，在身体机能彻底停止之前，他永远不会停下屠杀恶魔的脚步。 仇恨是毁灭战士永恒的驱动力，每当想起毛茸茸的兔子黛西永远离自己而去，他心中的怒焰便不断膨胀。 此仇唯有亲手将多元宇宙的所有恶魔彻底灭绝，才有可能化解！ 想到自己死去的宠物，愤怒的烈焰顿时在心中熊熊燃烧，让毁灭战士甚至顾不上休息，从虚空中掏出超级霰弹枪，一扭头就直接向着另一边的战场扑了过去。 然而，几个装甲战士却拦住了他的去路。 “等等，勇士！” 一个胸前配有太阳勋章的装甲战士，挡在了毁灭战士的面前，由于其人类的身份，没有被毁灭战士当作敌人一枪轰烂。 执政官半透明面罩下，DOOM沉默的双眸看向这个战士，给予了对方一次说话的机会。 装甲战士隔着面具和这個男人对视，一瞬间就从这个短小精悍的身体中感受到了无比庞大的意志和愤怒，心中惊叹，也难怪对方拥有如此强大的灵能。 他忍不住嗡声道：“吾乃帝国的骑士斯卡兰，灵能中队的上尉……” 仅仅自我介绍了一句话，还没来得及后续的招揽，毁灭战士就不耐烦起来，一把推开对方继续前进。 装甲战士没想到对方如此急躁，没有防备下，即便穿戴着沉重的装甲，也后退了数步才稳住身形。 其他的灵能战士见状，顿时感到不满，就想要上前争论。 可毁灭战士如今拥有修改器带来的超级速度，比游戏中还要迅捷数倍，并且能无限使用高速冲刺。这种情况下，那些战士的声音刚刚喊出来，他就已经进入了下一个战场。 “轰轰轰轰！！” 拥挤的腐烂恶魔，瞬间被火光所覆盖。 不要钱一样的导弹，从这个战士手中新出现的赤红枪械内喷发，看上去简直违反了质量守恒定律，让人搞不清那些导弹都是从哪儿来的。 那些装甲战士们见状，只能沉默地面面相觑，随后扬起灵能武器，一同围攻了上去！ ———— 张自成满意地点点头，看来战场的情况，毁灭战士一个人就能应付了。 他转移视线，看向了金色的传送门，心中好奇。 另一头是哪里？难道是传说中的地狱？ “系统，传送门的另一头是什么，你能进去么？” 【是的宿主，已然勘测完毕，是否查看画面？】 “看看。”张自成刚说出口就后悔了。 来不及反悔，眼前的画面顿时一变，从漆黑但璀璨的星河，变为了一片朦胧令人不适的暗红。 只一眼，张自成就感觉头皮发麻。 无穷无尽的恶魔们遍布在真空中，仿佛无尽红雾。 它们大小不一，形态各异，唯一的区别就是毫无规律却又十分恶心，让整个宇宙看起来就好似一个充满肉瘤和囊肿的腔璧。 这里已经不再有具象的星球，仅偶尔能看到一些破碎的大陆，上面依稀能看到曾经存在的建筑物和文明的痕迹，但很显然已经被时间和空间的扭曲摧毁殆尽。 这些不过是沧海一粟，宇宙中更多的，是仿佛宇宙肿瘤一样宏伟和磅礴的恶魔。并且能看到许许多多更加细小的恶魔，在它们的器官和皮肤脓包中进进出出。 那些庞大的恶魔，俨然竟充当起了星系的职责。 但无论是庞大恶魔还是仿佛寄生虫一样的细小恶魔，都称不上其乐融融，正相反，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它们仍在乐此不疲地相互撕咬和吞噬。 “嘶——” 只一眼，张自成就感觉有些受不了，连忙让系统把画面切回银河帝国宇宙。 他有些恶心地闭上眼，捂着嘴，想要忘记刚刚所看的画面，尝试转移注意力道：“系统，你看出那个宇宙是怎么回事了么？” 【是的，宿主。那是一个近乎熵寂的独立宇宙，维度数据和该宇宙近似。】 【由于临近热寂，宇宙中的物质无法再维持星球的姿态，目前在混乱的物理法则下，该宇宙只有无尽的破碎大陆，以及几乎填满宇宙，永远相互吞噬的恶魔。】 【根据观察和推算，恶魔们应当不是自然演化的物种，而是生物科技与神秘学融合的产物。其灵魂中的根源欲望，是吞噬自身宇宙的熵，再通过入侵的方式排泄到另一个宇宙当中。】 “啊？” 听到系统的描述，张自成都愣了。 这岂不是说恶魔们就相当于宇宙拥堵在体内的大便？这描述也太恶心了吧！怪不得叫恶魔！ 张自成浑身打了个哆嗦，嫌弃地摇摇头，心说它们真是从外貌到象征和存在意义都很令人不适。 只不过他也没想到，恶魔的来历竟然是科幻，听起来甚至有点新奇，至少不是天堂或者地狱之类的神话背景。 “那制造它们的文明呢？” 【据推测，应当是覆灭了。但不知是随着热寂自然毁灭，还是被失控的恶魔们所毁灭。他们存活的唯一概率，是已经离开了恶魔宇宙，殖民了其他世界。】 张自成点点头，思索片刻，疑惑道：“所以它们入侵的目的，只是排泄熵？也就是说，这些恶魔们根本不在乎入侵过程中的杀伤，也根本不在乎领地和资源，就单纯是为了死在其他宇宙当中？” 【是的，宿主。】 张自成想问何必呢，都能入侵其他宇宙了，干嘛还死抱着自己的老家不放？ 但结合之前苍白恶魔所说的话，恶魔们的行为就可以理解了。 张自成摸着下巴，自语道：“我记得被毁灭战士干掉的那个恶魔说，它们会在地狱复活……也就是说，在自己的宇宙中，恶魔们或许是永生的？” 如果这个答案成立，怪不得恶魔们的数量能够铺满宇宙。 是真正意义上的铺满宇宙，那些一眼就能看到的巨大恶魔们不提，实际上遍布全宇宙的红雾，很显然也全都是恶魔，只不过个体太小，看起来就像是浓雾一样。 张自成长出口气，点点头：“也就是说，只要能不断地入侵新的宇宙进行排熵，那它们几乎可以突破宇宙的寿命极限，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永生……” 永生啊。 张自成忽然沉默了。 永生在任何类型的作品中，都是一个不小的题材。上到哲学，下到地摊小说，没有一个文字载体是没有探讨过永生这个话题的。 有些人说永生是折磨，其实不过是把人类的折磨给永久化了。如果永生是被关在一个铁盒子里，对外界没有任何感知，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和痛苦折磨，那当然会让任何人心怀畏惧退避三舍。 可那不是永生的问题，是折磨和痛苦的问题。 只要拥有自由，不被囚禁和折磨，永生毫无疑问是人类所能追求的最终极目标，因为有了永生就等于拥有了其他的一切。 看着画面中的低维，张自成原本已经习惯了金手指存在的心脏，再次剧烈跳动起来。 我在低维的帮助下……有可能实现高维的永生么？ 值得一试。 就在张自成想要开始规划时，星球内部，一道耀眼的攻击直冲云霄。 仿佛能够湮灭一切的绝对力量，无视任何障碍，轻而易举地轰碎星球护盾，乃至飞向宇宙，转眼间湮灭了该星系的数个星球！ 如此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张自成也不由诧异。 他刚想发问，就听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一道声音：“父……神？” 张自成一愣，与此同时，系统也跟着提示道：【检测到少量司辰之力。】 这下张自成是真的惊了。 卧槽，蒂露露？ 她不是还在洪荒位面压大陆么？ 第六十四章 不要慌，先找时光机 时间回到几分钟之前。 看到新出现的人类战士，以摧枯拉朽之势轻易屠戮那些大魔，甚至将其完全灭杀，整个星球的人都几乎同时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在面对恶魔的战场上，只要是人类，很显然就是友军。 如此强大的生力军，让许多人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 杰森也在这个过程中，成功回到了少女的屋内，并且转身把门锁好，确认自己不会再被轻易踹出去。 少女坐在沙发上，双眼闪烁着战场上的直播画面，尤其在毁灭战士暴力灭杀恶魔的场景，更是激动得大呼小叫。 杰森则毫不见外地来到对方家里的冰箱前，柜门自动打开，他随手拿起一罐像是拉长版手榴弹造型的粉色冷饮，按开盖子就往嘴里灌。 闷了好几口，他才发现不对，呸了一声，看着饮料瓶上密密麻麻的广告，依稀从中找出几行字来，缓缓念道：“酒精含量17%的草莓日出？” 他顿时满脸嫌弃：“什么鬼东西，我还以为是汽水，你居然放了一冰箱的酒？” 少女发现了杰森的行为，怒不可遏，立体投影面具上立刻显示出生气的表情： 她一锤桌子，震声道：“谁让你喝我的限量版饮料了！那可是露娜稀少的代言品之一！我好不容易花了几千信用点才买到的！” “好好好，从我的报酬里扣吧。” 杰森说着，将草莓味的饮料放在了少女面前的茶几上，做到了她的对面。 “可恶！我以前都舍不得喝的！”少女一把抄起茶几上的饮料，舍不得浪费，塞进自己脑袋的投影光幕内，吨吨吨一口气灌进肚子里。 喝完后，她打了个酒嗝，浑身打了個激灵，立体投影上也显示出了几分醉意： //@/﹃/@// 随后她甩甩脑袋，重置了表情，哐当一声把瓶子重重放回茶几上，震声道：“报酬？你还敢要报酬？你根本就没有完成驱魔！” 在少女说话的同时，那个粉色头发，球形关节的露娜人偶，也从少女的身后露出头来。 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注意到少女的暴怒，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头发。 少女一愣，抬起头注意到露娜人偶有些关切的目光，顿时差点哭出来。 她转身，一把抱住露娜人偶，将头埋在对方用柔软编织物制成的胸口，哭道：“唔唔唔，对不起，露娜，我虽然也很希望你能活过来……但是不可以啊，被邪灵污染什么的，不可以啊，那不是露娜，那只是占领了露娜躯体的恶魔唔唔唔……” 杰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无法理解粉丝们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你既然知道，还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干嘛。 不过他打量着用生疏的手法，尝试安抚少女的露娜人偶，眼神中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这个邪灵……怎么看起来稍微有点不太一样？ 她好像有点太平静了一些？ 不过话又说回来，银河级皇家明星露娜，都已经死去快20年了，看这个少女的年纪应该也不大，至少还不到30岁成年，难道10岁的幼儿期就开始追星了？ 虽然心里揣摩着信息，可杰森终归也懒得去考虑别人的家教问题。他手伸进口袋，想摸根烟，但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周围少女家里干净的装饰摆设，还是放弃了。 杰森抬眼看着露娜人偶，也没有在这危急关头上赶着驱魔。反正单独一个邪灵不用怕，要是星球的防御真的被恶魔们攻破了，多一个邪灵少一个邪灵没什么区别，他又跑不了。 就在这时，杰森忽然注意到，对面的露娜人偶神情一怔，微微抬起头，看向了天花板。 他同样抬起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紧接着就听露娜人偶张开嘴，喉部的发声装置轻微震颤，用一种疑惑的语气，开口道：“父……神？是什么意思？” 少女停止哭泣，缓缓离开露娜人偶的怀抱，用愕然的眼神看着对方：????????？ 露娜人偶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她的神情变得更加疑惑，口中喃喃自语道：“是的，我好像听过‘司辰’这个名字，祂就是父神么？” 司辰？ 那个在恶魔入侵后就莫名其妙消失的声音？ 杰森喉结耸动，被眼前这怪异的一幕，给搞得心里有些毛毛的。 他怀疑自己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简直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您要我去找祂？但是，我只是一个装饰用的家用人偶，没有任何力量啊……” 说着，露娜一愣：“啊？您要我信仰您……可是，信仰是什么？司辰之力？那又是什么？” 杰森终于忍不住，虚抬手臂想要阻止眼前事态的发展，他抽搐着嘴角勉强道：“那个……露娜？伱能不能先跟我们说一下，你到底听到了什么？” 眼看露娜似乎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他瞥了眼不明情况的少女，补充道：“你的主人应该也想知道吧？” 露娜人偶果然扭过头，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了少女。 少女一愣，呼吸忽然急促起来，立体投影不受控制显示出她的表情：o(*///﹃///*)o 她攥紧胸口的衣物，脸颊发烫道：“是，是啊，主主主主人我，也想知道你听到了什么。” 杰森简直无语，甚至想为跟随少女一起避难的行为抽自己一耳光。 露娜人偶乖巧点头，老实回答道：“我听到一个声音，她说她叫蒂露露，是一名神祇。她在我这里感受到了父神的气息，想要让我帮助她寻找父神，为此她愿意赐予我力量，或是实现我一个小愿望。” 又是一个信仰神？ 杰森念头刚起，想起那个名为司辰的声音，顿时打消这个猜测。 很显然，露娜人偶听到的，应该和司辰属于相同的强大灵体，并且同出一源。 杰森眼睛微微眯起，双眸中植入的联网液晶，缓缓转向了报警页面…… 这已经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驱魔师所能参与的事情了，还是快点报警免得最后越陷越深比较好。 ———— 于是乎，当张自成顺着那股司辰之力寻来时，就看到一整个城市在司辰之力的后坐力中完全崩塌的模样。 上千层的高楼彻底夷为平地，什么质量压缩材料都仿佛纸糊一般可笑。 甚至就连距离此处最近的太空电梯，也已经荡然无存。 这还是司辰之力面向高空释放的结果，仅仅只是余波就将23号太空电梯环区的整个城市夷为平地。 好在……天空中的所有恶魔以及装甲战士，也全都被湮灭了，所以他们不会落下来摔死。 只有毁灭战士在自由落体，似乎修改器锁定的无限血量，也没能让他完好无损，此时全身的执政官装甲也都已经寸寸龟裂，并且浑身鲜血。 只不过恶魔们也都在这一击当中被全部消灭了，所以毁灭战士也没有抵抗重力，因为高空已经没有敌人了。 而张自成沉默着，看着废墟中央唯一的幸存者。 那个一脸茫然的露娜人偶，正浑身颤抖地不停扒拉着脚下的废墟，试图寻找什么。 张自成忍不住扶着额头，心说自己小心翼翼地凝聚毁灭战士，不就是不想粗糙的使用高维力量么？ 没想到，都算是升维的宇宙，还是这么脆弱…… 只不过，张自成看着安详自由落体的毁灭战士，微微思索了一下。 嗯，其实问题倒也不大。 毕竟现在有愿力的辅助，游戏中的角色和物品已经可以化为真实存在的道具使用了，可以操作的空间大了很多。 所以能够逆转时间的游戏都有什么来着？ 第六十五章 一无所知的力量 虽然很多游戏都拥有类似逆转时间的读档功能，但那毕竟需要先存档。而且说实话，除了少数几个把读档机制融入世界观的游戏之外，绝大多数游戏的存档功能和时间毫无关系，就是个普通的数据记录。 不过真正具备逆转时间的游戏，确实也是有的。 张自成再次打开了steam，叹息一声：“又要花钱买游戏了……” 虽然说下盗版也不是不行，可是盗版需要用百度云，限速每秒10k的小水管，能下到下周去。 只有满速的steam，才能满足自己随时要下载新游戏的需求。 但不看折扣地买游戏，张自成也着实感到一丝肉疼。 我的钱包啊…… ———— 时之沙漏，来自《波斯王子》系列。游戏开场就被主角打碎，其中的时之沙被释放，让整个城市的人都变成了沙子怪物，进而开启了冒险。 而张自成凝聚的，是最开始完整的时间沙漏。 虽然可以逆转的时间貌似同样有限，但这就属于功率的问题了。 功率的问题，张自成尝试着用愿力来解决…… 于是，在逆转时间的作用下，破碎的星球开始逐渐恢复原状。 由于力量是从时之沙漏向外扩散的，因此恢复的顺序按照和沙漏的距离为基准。 起初，碎石瓦砾在这股莫名的力量下，缓缓漂浮，仿佛3D打印般，向着它们本来的位置飞速凝聚。 城市中的房屋和建筑物开始逆转倒塌的过程，高楼和露台的碎片逐渐重新组合，最终完全恢复成原本的城市样貌。 包括其中的人类。 接着，逆转的力量包裹向太空电梯，它的支架和部件逐渐恢复原来的位置，所有的缆线重新连接，恢复了可以随时运行的状态。 这個过程中，原本即将坠落在地面的毁灭战士，直接脚朝上，又飞了回去。 毁灭战士的位置刚好在时间沙漏影响范围的边缘，随着他离开大气层，逆转时间的力量开始作用于星球防护罩，幽兰色的亮光重新变得明亮。 甚至包括原本站立在防护罩上的装甲士兵们，也毫无滞涩地重新向着大魔们发起冲锋，口中传出怒吼。 唯有毁灭战士看看左右，沉默了半秒，“咔嚓！”一声，子弹重新上膛。 外界环境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他只在乎杀恶魔。 就在毁灭战士迎头冲锋的同时，时间沙漏的力量终于后继无力，缓缓消失。 随后，那些装甲士兵们的耳畔，传来上级难以置信的诧异质问：“怎么回事？你们，你们还活着？” 复活的装甲士兵们不以为意，热血激昂道：“当然还活着！为了维护帝国的荣耀！” 不，现在不是荣耀的问题！ 距离23号太空电梯环区的繁奥星高层们，在作战会议室中震撼的面面相觑。 他们此时终于意识到，在这个星球上，一定有什么自己一无所知的力量存在着。 而且人家好像根本没有隐藏的意思，只是自己等人愚蠢得从头到尾毫无察觉！ ———— 当杰森打算报警时，忽然感到一阵恍惚。 他有种错觉，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梦到过，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而在报警信息发送出去之前，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房间当中响起：“杰森，停下。” 这声音中，没有半点威胁，甚至略带无奈，比起威胁更像是温和地劝解。 但却让杰森不寒而栗，一瞬间僵硬下来，浑身大汗淋漓，难以动弹。 因为，在这个声音出现的一刹那，另一股庞然的气势，从不远处的露娜人偶身上爆发开来。 露娜人偶的表情变了，她不再是一副茫然乖巧的模样。虽然还是那张美艳动人的面孔，却双眸微微张大，嘴角勾起一丝近乎癫狂的欣喜，语气的声调都变得高昂，充满撒娇意味地高声唤道：“父神！” 还真是你啊。 张自成纳闷道：“蒂露露，你是怎么过来的？” 完全操控了露娜人偶的蒂露露，围绕着张自成视线传递出的位置，转悠了好几圈。只可惜最后也没能找到可以扑过去的实体，只能把脸尽可能凑近，开心道：“我也不知道！” 她倒是挺理直气壮。 张自成看着完全填充了整个画面的兴奋面孔，无奈摇头。 就见蒂露露晃着脑袋，凑在镜头前欢快地邀功道：“父神父神！您交代的任务，我已经圆满完成啦！现在洪荒位面，已经是一个可以提供给凡人居住的宇宙级大陆啦！” 张自成微怔，这才过去多久？居然就把自然状态下，需要演化上亿年的过程给完成了？ 很显然，估计蒂露露这段时间，恐怕连一秒钟都没有耽搁过。 有这样效率满满的下属，张自成甚至禁不住有些感动，一时差点忘了对方摧毁整个城市的丰功伟绩。 不过一码归一码，当时蒂露露也是为了保护露娜人偶不被恶魔警戒员摧毁，他只能夸奖道：“做得好，蒂露露。” 听到夸奖，被蒂露露控制的露娜人偶，眼睛里直接冒出了星星，更加快活地摇晃身子，随后语气却有些低落道。 “谢谢父神，不过在完成任务后，您迟迟没有回来看我……我在洪荒位面闲得无聊，就捏了一些父神喜欢的人类。” 等等。 你捏了什么？ 张自成眨眨眼。 好家伙，盘古之后，我可没想着蹭现实神明的信息了，结果你变成女娲了是吧？ 蒂露露只低落了不到半秒，便重新开心起来，连珠炮般分享这段时间的经历。 她身体漂浮在空中，尽可能接近张自成的视线，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然后他们好像把我当作神来崇拜了！还产生了一种金色的能量，盘古说那叫愿力，可以实现任何人的愿望。” “我想起来父神在那个凡人宇宙，就用这种能量凝聚过分身，所以应该对您有用，我就让他们不要信仰我，转而信仰您。” “谁知道，信仰您之后，那些愿力竟然凝聚在了我体内的司辰之力上！” 张自成点点头，毕竟蒂露露体内的司辰之力，来源就是自己。隔着宇宙，愿力跑到蒂露露身上很正常。 谁知蒂露露昂起脸，满脸都写着惊喜和开心：“然后，我就发现，只要我开始想念您，那些愿力就会尝试调动我体内的司辰之力，好像要跑出去一样。” “再然后，我没有压抑它，反而试着用力，不知怎么地，意识就联系上了这个机器人小姑娘。” 蒂露露撩起一把粉色的头发，奇怪道：“话说回来，她怎么和我长得一样啊？” 张自成摇摇头道：“我知道的信息也不多，伱问问你旁边那两个凡人吧。” 原本就浑身僵硬的两人，顿时全身一个激灵，欲哭无泪。 他们总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摊上不得了的大事了…… 就见蒂露露缓缓转过头来，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第六十六章 银河级丑闻 任由蒂露露去和两人交流，张自成低头思索片刻，询问道：“系统，蒂露露这算是自我升维了么？” 系统沉默了一会，才回答道：【在她获得司辰之力的时候，就已经相当于伪升维了。】 【尤其是她从最开始就摒弃了过去的思维，完全拥抱高维力量带给她的信息，再加上她确实来过高维，洗涤了身上一部分脆弱的低维信息，都让她实际上成为了一个相对极端脆弱的高维生命体。】 【因此，她来到这个维度的宇宙，不会感觉不适应，毕竟这个宇宙的维度，仍然在司辰之力的覆盖之下。】 张自成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刚和系统交流完毕，就听到蒂露露又开始喊自己。 “父神父神！我问清楚了。” 张自成移回目光，就看到蒂露露又凑到了镜头前，简直像是视频通话一样。 她眨着银月般的双眸，奇怪道：“他们说，这個身体是仿照一个明星创造的，那个明星非常有名，是帝国有史以来，少数几位真正意义上被所有文化圈共同认可的明星呢。” “并且她一生只有一个绯闻，那就是和帝国的支柱太阳王女有过地下恋情，这还是在她意外身故后才被曝光出来的。” “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样？真奇怪。” 眼见蒂露露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张自成想了想，对她补充信息道：“那个太阳王女桑尼，就是塞昂利斯。” “昂？” 蒂露露茫然的抬起头，看着父神视线传来的方向。 “等等，谁？塞昂利斯？” 蒂露露在震惊中，立刻就向一旁的杰森询问太阳王女的信息。 杰森简直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接这个单子了。 难道自己真的要栽了么？ 不行，要找到一条生路才行。 不过即便脑海中如此思考，他还是先老老实实的交代有关桑尼的信息。 “太阳王女，是帝皇瑟弗的三女儿，从小被秘密培养，直到被训练出强大的灵能才对外露面，算算日子，今年她应该有60岁了。” “她的灵能十分强大，在年轻时就能轻易抗衡一支舰队。但为人在骄傲的同时又十分沉稳，能够为了保卫边境的殖民星球驻守数年毫无怨言。并且富有正义感还充满爱心……至少表面上，有关桑尼公爵的报道，全是这样的形象。” “至于私底下的真相如何，我们普通人就不知道了，贵族的隐私可是帝国的红线，不允许平民随意搜集的。” 说到此处，杰森忍不住叹息一声：“但不得不说……大多数民众还是很喜欢太阳王女的，至少她是少数在黑市也买不到负面情报的贵族之一，和那些动不动在某个星球搞残暴统治的贵族相比，已经近乎是圣人了。” 蒂露露眨眨眼：“所以那个叫露娜的明星，和太阳王女是什么关系？” 杰森摊手道：“我不知道啊，我又不关注花边新闻，反正这类流言传出来的时候，露娜就已经死了，我也懒得购买死人的信息，反正稍微等几年就免费了。” 一旁的少女，在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我知道一点点内幕。” 杰森一脸震惊的扭过头看向少女，心说你知道也别说出来啊！能糊弄过去就完事了，这不是自找麻烦么？ 两人面临的困境已经够惨了，没必要再让帝国舆情部也盯上自己吧？那简直是宗教裁判所，还嫌死的不够快么？ 然而少女却鼓足勇气，抬起头看向蒂露露，哀求道：“我只希望，你能把露娜人偶还给我……那是我仅有的一切了……” 蒂露露对她的情绪不明所以，随口道：“不行啊，这个世界的法则有点重，我的本体也没有过来，这具身体以外的能量我控制得很粗糙，之前就毁掉了一次城市呢。” 她自身不在这个宇宙，之前时之沙漏的力量自然也没能影响到蒂露露的记忆。 倒是少女和杰森这两个死而复生的人有些茫然，猜测是在别的地方尝试降临时的情况，顿时心里更加发虚。 一个城市啊，再小也有几亿人口吧？说杀就杀？ 果然是恶魔吧？ 这时，司辰的声音却响起道：“蒂露露，答应她吧，我到时候再给你弄个新身体。” 蒂露露打蛇随棍上，眼前一亮，甚至视网膜上还真投影出了两个卡通星星的图案一闪而过。 “那父神！到时候您也可以凝聚一个么？就好像在那个黄天宇宙的分身一样！” 她迫不及待想要和父神的一部分贴贴，所以在这个张自成没有凝聚分身的世界，由蒂露露控制的露娜人偶，就像个小猴子一样在室内不停地抓耳挠腮，晃来晃去，一刻也安分不下来。 真是有够精力旺盛的…… 张自成摇摇头，这是无所谓的小要求，自然也随口答应了下来。 “好耶！” 蒂露露欢呼一声，扭过头对少女开心道：“你帮了我的忙，以后有麻烦可以喊我的名字哦！” 少女茫然的点点头，杰森心中倒是微微一松。 有这个人情在……自己二人的安全问题，至少有着落了吧？ 就是不知道这个自称和露娜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其承诺到底有多大的价值。 嗯，至少不会比她摧毁的城市要低吧？ 而少女在获得了同意后，也是暗暗松了口气，差点委屈得要掉眼泪。 呜呜，怎么保留妈妈的人偶，会这么困难…… 她压抑着自己委屈的声音，轻微哽咽道：“露娜大人……她确实和太阳王女大人，有过一段时间的地下恋情。” “但原因，并不是因为贵族的隐私，抑或是明星不得透露恋情……而是关乎一件巨大的王室丑闻。” “父女争夺一个女子的丑闻……” 卧槽。 高维的张自成都被这个大瓜给惊的目瞪口呆。 一旁的杰森更是忍不住，“啪”地一声给了自己一耳光。 随后他心中又忍不住庆幸，幸好自己在被询问太阳王女的事情前，就赶紧关闭了自己植入芯片中的联网功能！ 之后要对历史记录进行三个月的消除和粉碎才行！不然鬼知道自己会怎么被帝国舆情处折磨致死！ 唯有蒂露露满脸莫名其妙。 第六十七章 矛盾 “所以露娜的死……” 虽然杰森心中暗骂糟糕，但听了个开头，他也忍不住好奇地追问。 少女摇摇头：“我不知道，这方面的情报没人知道，即便有些捕风捉影的信息也缺乏证据，我不想妄加揣测。” 蒂露露若有所思。 她看着张自成视线投来的方向，歪头猜测道：“所以，露娜就是塞昂利斯最喜欢的女人？然后因为塞昂利斯的影响，爱神变成了露娜的形象？” 说着，蒂露露的面色一跨，悲愤道：“等等！我还以为爱神的样子是按照司辰之力最喜欢的形象变得呢！我还以为这个样子能讨父神喜欢！可恶的爱神，误导我！” 张自成好奇道：“那你在没有获得司辰之力的时候，你眼中的爱神长什么样子？” 蒂露露理所当然道：“我自己的模样啊，因为我讨厌其他邪神的存在。” 可还行。 不过露娜的模样确实美艳动人，即便是互联网上高精修的照片，在露娜的长相面前也仿佛是流水线生产的方便面，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甚至AI画出的所谓美女，其实也不过是搜集互联网上的图片加工罢了，就和chatGPT的回答一样，能够模仿完美的9分人类，却没有来自超越认知的冲击力。 蒂露露化形出的爱神形象，就属于超出了普通审美的认知，拔高人审美上限的十分颜值。即便算上互联网中那无数的美女图片，露娜也是张自成见过最美的形象。从这方面来说，爱神也并没有失职。 但张自成对此却一直表现得并不在意……主要是蒂露露使用高维智慧后的气质太拉了，一点不像是完美的女神，更像是哈士奇成精。 此时看着蒂露露有些低落的垂首，张自成倒觉得她现在这样稍微安静下来的气质，更让人心动一些。 所以他故意坏心眼的没有去安慰蒂露露，转而向杰森追问道：“那为什么太阳王女现在是一颗星球？” 听到那神秘司辰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杰森叹息一声，老实回答道：“还不是因为虚空恶魔的入侵……这群空间蟑螂，仿佛能够钻入一切传送门当中。” “五年前，即便是星球内部，也会有民用传送装置，能够轻易实现個人级别的跨银河交通网络。但在招引来虚空恶魔入侵之后，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越发达的地区，越快沦陷，直到帝国强制关闭一切的空间传送技术，只保留少数银河主干道，在勉强往返的同时也将恶魔们聚拢在一处，可以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这才延缓了虚空恶魔们的入侵。” 杰森说着，伸手入怀，掏出了一根烟叼在嘴里点上。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他现在的心理压力着实有点大，必须要依靠香烟振奋一下了。 长长吐出一口烟圈，他摇头道：“然而，绝对强大的火力，反而会将时空和引力打薄……我不是科学家，这只是个比喻。” “类似奇点发射器，空间高压爆弹之类的武器，虽然一瞬间可以毁灭一整个星系。但即便最开始能够造成庞大的杀伤，杀死不可计数的恶魔，可之后反而会导致虚空恶魔们在战场的遗迹开启更多的传送门。” “唯有灵能，算是一种绝对清洁安全的武器……” 说到这里，他才面色古怪道：“你们真的不是恶魔么？这些事情就算是恶魔也应该知道吧？” 这话问得危险，但已经知道王室丑闻的自己，本就十分危险了。 蒂露露倒是一直没接触过恶魔，奇怪道：“恶魔是什么？” 张自成随口解释道：“另一个快要热寂的宇宙试图散热，搞出来的废弃物。我去看了一眼，整个宇宙都拥堵得不成样子了，怀疑应该是过了很久很久才找到入侵其他宇宙的方法，结果在那之前先把搞出恶魔的文明都给憋死了。” 杰森一愣，这倒是不为人知的情报。 但他心中的压力却更沉重几分，面色都变得萎靡起来。 也就是说，还有一整个宇宙的恶魔后备军存在？ 这玩意……这tm……这要怎么解决？ 帝国虽然强大，但也没有能够毁灭宇宙的武器啊。 其实类似的猜测，在这五年间，已经被帝国的学者翻来覆去猜想过无数种可能了。恶魔们直接来自另一个宇宙，也算是各种猜测中的主流之一。 可是……连那无比空旷的宇宙真空都能被称之为‘拥堵’，杰森难以想象那到底是何种天文数字。 帝国真的能在耗尽所有资源之前，解决恶魔入侵的问题么？ 对星系级杀伤性武器，会让恶魔们可以自主打开入侵隧道。普通的火力即便能造成高效的杀伤，可一个子弹换一百头恶魔的性命都是亏损，因为杀死恶魔没有任何收益。恶魔们的存在又限制了帝国的空间传送技术，让整个帝国的交通近乎瘫痪。 每个方向，看似都没有到绝境，却仿佛泰山压顶般，没有任何阴谋诡计，单纯以大势压人，以量取胜。 这种感觉，简直像是被移动缓慢的液压机慢慢挤死一样，让人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和寒意。 杰森被这种感觉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于是深吸了一口香烟，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回答司辰的问题。 过肺之后，他口中升腾起烟雾，有气无力道：“其中的细节，我这种平民无权知晓。” “总而言之，那个星球好像是用太阳王女本身的血肉和基因克隆的，其内部几乎完全是王女的大脑。有人怀疑上面的装甲全是生产激素的工厂，用来刺激她的情感，进而获得极端强大的灵能。” “依靠这项技术，她几乎仅凭一人之力，硬生生在银河边缘压制了虚空恶魔们四年。” 张自成有些疑惑道：“所以，灵能的源头是情感？” 可这就跟太阳王女所说的矛盾了，毕竟当初人家可是说了，她摒弃了心中的恐惧、懒惰、爱、正义、食欲、自由、傲慢等等，甚至自称无心者，这和情感扯不上关系吧？ 不过就像杰森自己说的，他是个普通人，既不懂灵能，也不是贵族，知道的有限也正常。 反正自己之后可以直接去询问太阳王女本人…… 此时张自成感觉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了大致了解，之后顺着主干了解细节就行了。即便杰森说的全是错的也无所谓，至少他知道自己应该往哪个方向探索了。 接下来，就是探索新低维宇宙时，最重要的采集力量种子环节。 愿力在高维可以辅助超级白细胞分裂，不知灵能在高维能够做到什么…… 张自成对此也有所期待，暗暗希望作用能稍微大一些，不然自己买游戏的钱可就亏了。 第六十八章 边境失守 就在这时，微信提示音忽然响起。 张自成拿起一看，竟然是房东。 对方没有发文字，只发了张图片，是自己这个月消耗的水电条子，林林总总加起来，一共2400。 这已经是张自成所能找到的最便宜的房子了，虽然住的房间的面积小了一些，卧室和客厅一体的，再加上做饭的阳台和洗澡的厕所，一共都不知道有没有30平米，但毕竟还有电梯呢。 2400块很快给房东转了过去，房东回了个大拇指，又发文字道：“靓仔，我们的合同还有一个月到期，你要续租么？如果不续租的话提前和我讲，我好把租房信息挂网上。” 张自成还真有些犹豫，于是回复道：“我先考虑两天。” 房东回复了個OK的表情。 关掉微信，张自成怀着有些沉重的心情，点开自己的银行app，非常严肃地发现……自己好像快没钱了。 本来就工作没几年，去年父亲生病的时候还往家里打了不少钱，辞职之前也不过还剩2万块的存款，已经是他这个低欲望单身男省吃俭用节省下来的了。 之后给小狗治病花了5000块钱，房租又去了2400，再加上这几天打车吃饭都没那么节省了，又买了几个不打折的游戏，将近小一万就出去了。 虽然下个月发工资的时候，公司赔偿的N+1就会到账，但张自成也不过是去年才跳槽到这家新公司的，N+1最多赔偿俩月的薪水，到时候就真的没有其他收入了。 从见证一个个宇宙级战场甚至开天辟地，到面临区区租房吃饭这种最基础的生活问题，张自成不由感慨：“这生活，过得也太割裂了。” 必须要赚钱了。 但是怎么赚钱呢？ 张自成开始思考，虽然超级白细胞理论上来说，能够治疗许多病症，但他没有行医资质啊，就算有，人家一查你的治疗方法，不就全暴露了。 难不成要假装去卖那些保健品？然后把超级白细胞混在里面？ 张自成立刻摇头，先不提对自己的影响以及巨大的风险，就说万一自己制作的保健品出名了，越传越广，然后被仿制冒充骗钱怎么办？ 现在各种违背祖宗决定的医药骗子太多了，就算自己能保证超级白细胞的功效，但在自己没有药物研发过程的情况下，难免会被当作玄学。到时候他可没办法控制自己是否被医药骗子拿来当背书，成为他们欺骗更多无辜者的资本。 再说了，到时候定价怎么计算？卖得贵了虽然赚钱，却只能治疗富豪，对真正因病返贫的穷苦人没有帮助。定价便宜了，他也没那么大的产量，只会让钱被二手贩子赚去。 左思右想之下，张自成最终不由感慨道：“还是我太弱了，不敢暴露特殊之处啊。” 他不由将视线移回屏幕。 但愿灵能，可以给自己带来惊喜吧…… 不过在找太阳王女之前，张自成打算自己先找渠道了解一下那些普通人是如何获得灵能的。如果足够简单，也不是非要去找那个桑尼不可。 谁知就在这时，系统忽然道：【宿主，太阳王女的主人格，黑发的桑尼已经回归到低维当中了。】 张自成一愣，开口道：“为我呈现她所在的画面。” ———— 塞昂利斯在骸骨王座上睁开眼，顿时感到浑身的剧痛。 “啊！！” 她忍不住哀嚎一声，从骸骨王座上跌落下来，在邪神地毯上不断的痉挛抽搐，痛苦的涕泪横流。 这样的表现……有点像是当初刚刚在疯人院看到塞昂利斯本质的模样。 张自成忍不住询问道：“你怎么了？” 这次塞昂利斯似乎没有失去神智，她颤抖着，试图站起身来，却差点再次跌倒。 还好，其身下的邪神延伸出了数个相同的动物脑袋，用鼻子支撑住了塞昂利斯的身体。 张自成看到这一幕，微微一愣，让系统把视角向下移。 果然，虽然由于没有参照物，让张自成无法预估距离，但在极为遥远的下方，明显出现了数个正在不断吞噬周围物质并且壮大的黑洞。 很显然，这就是让塞昂利斯可以做出跌倒这种事情的引力来源。 张自成疑惑道：“这些黑洞是怎么回事？之前这个宇宙不是还挺稳定的么？” 系统：【被掠夺过甚，时空有崩塌的迹象。目前该宇宙的引力已然乱序，雪崩效应下，撕裂口只会越来越多。】 张自成有些惊讶：“这么快？才过去多久？以前塞昂利斯在邪神宇宙可呆了不知道多少年呢，虽然现在它有点不稳定，但塞昂利斯在的时候可没有什么大毛病。” 虽然塞昂利斯自称也叫桑尼，但她明显和太阳王女是两个人，张自成干脆把黑头发的称呼为塞昂利斯，把金头发的称呼为桑尼，以此来区分两个人格。 系统理解了张自成的意思，便跟着用这样的称呼解释道：【因为塞昂利斯在开采宇宙物质的同时，也在不断用自身信息填补宇宙，相当于在谋求共存的道路。】 【这个过程中，虽然原生的绝大多数邪神都被吞噬，但塞昂利斯本人也获得了该宇宙的物理法则，用自身的一部分凝聚出了新的邪神。】 【后出现的桑尼则完全是暴力开采，根据观察，这种方式虽然效率很高，但在开采超过20%物质的之后，大概理会直接导致宇宙自身失序，自我崩塌，反而浪费极多的资源。】 原来如此。 张自成点点头，就见画面中的塞昂利斯也捂着额头，扶着邪神表皮做得地毯延伸出的脑袋站稳，看着四周茫然道：“这是……这是哪里？我竟然没有死？” 随后就见她仿佛想起了什么，大脑一阵刺痛，忍不住弯腰再次痛呼一声：“啊！” 眼见周围的物质再次要跟着复读，张自成故技重施，用愿力封锁了那些会跟着塞昂利斯话语震颤的物质和时空。 塞昂利斯面色苍白，满脸虚汗，痛苦道：“我想起来了，这里是异宇宙……我舍弃记忆的地方。” 说着说着，她忽然开始泪流满面：“呜呜……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想起来……” 这次，即便是邪神皮肤的搀扶，她也站立不住，缓缓跌坐在地，捂着脸哭泣道：“桑尼，对不起，把一切重担都压在了你身上……让你承受了那么多，对不起，我太懦弱了，唔唔唔……” 张自成忍不住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塞昂利斯如梦初醒，猛地抬起头，不顾自己脏污的面孔，踉跄着站起来，对着天空哀求道：“司辰！伟大的司辰！求求你，求求伱救救桑尼！她快死了！” “只要您能救下桑尼，我愿意付出我所拥有的一切！” 张自成皱眉道：“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不许谜语人！” 感受到宿主的不耐烦，系统主动出声道：【根据勘测，银河边境的战场已然失守，太阳王女所形成的星球，目前正被巨大的恶魔撕咬吞噬当中。】 第六十九章 再次降维的声音 边境失守了可还行。 想起之前桑尼信誓旦旦跟自己说，帝国不需要自己的帮助就能扫荡寰宇，张自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有点替对方尴尬。 张自成让系统把镜头切换到银河边境的位置，但此时的画面已经完全不是帝国舰队在抵抗蜂拥而至的恶魔们了，他现在除了越来越多的恶魔，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很显然，恶魔们就仿佛泥石流一样，彻底把帝国的舰队包括太阳王女所形成的星球在内，全部吞噬了。 就在张自成以为自己来晚了，那个充斥着灵能的生命星球已经被恶魔们分而食之时，只见拥挤的恶魔淤泥当中，忽然透出一丝丝猩红的亮光。 这抹亮光似乎透过真空的宇宙，传出物质和能量共振上的剧烈呐喊。 这一下能量爆发，瞬间杀死了不知多少亿亿头恶魔。露出其中仍在奋力挣扎，激烈释放着灵能的生命星球。 然而更多的恶魔们，几乎眨眼间就将死去的恶魔尸体吞噬殆尽，重新弥补了缺漏，让外界再次看不到其中的景象。 好吧，还没死。 张自成思索了一下，他这个人虽然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共情能力，但更尊重别人的自由意志。 如果一个人不愿意被自己帮助，他也不会打着为你好的名义强行改变他人的命运。 因此，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降维了自己发送给手机的语音条道：“桑尼，你现在需要帮助么？” 随后凝神细听。 虽然真空中没有空气，可拥挤的恶魔们就是最好的固体介质，每分每秒都有无数的恶魔被挤死，这样的物质密度，已经足够传递出一些声音了。 但是宇宙当中，只有恶魔们细细碎碎宛如嗫嚅的喊叫，好似万亿的蚊蝇嗡嗡作响，根本听不到桑尼的声音。 于是张自成眉头一皱，思索片刻，不再用手机发送语音条。 他直接用自己都几乎听不到的极小音量，轻声重复道：“桑尼，你现在需要帮助么？” 好似是错觉，整個宇宙诡异的安静了一瞬间。 紧接着，画面整个开始了震颤。 这不是电影中镜头晃动的特效，而是视线内所有的物质，在真正意义上的剧烈颤动。 并且不是小范围的震颤，而是以张自成的宏观视角，都能看到的幅度。 也就是说，每个恶魔，在一瞬间，全身的分子都被强烈的声浪撕扯到上万公里的尺度。 没有哀嚎声，没有惨叫声，所有的声音都被局限在同一个幅度，成为张自成这句话当中微不可察的杂音。 几乎是一瞬间，以视野为初始点，整个银河边境上的所有恶魔们，这次真正的全部化作了宇宙血雾。 没有任何恶魔体内的分子，能够承受上万公里的打碎和撕扯，即便是那些比星球还要巨大的恶魔也不行。 张自成紧张的看着屏幕中的画面，盯着远处善良的恒星，过了许久也没有发生改变，他这才松了口气。 很好，果然这个维度，要比最开始的低维坚固太多了。 当初刚在邪神宇宙说话的时候，第一个音节就几乎摧毁了半个银河系。现在完整的小声说出一句话，也仅仅只是粉碎了这个视野范围内的所有物质而已。 此时在漫天的血舞当中，出现了一个金色的球体。 正是被愿力包裹起来的生命星球，现如今的太阳王女桑尼。 只不过，这个星球现在看起来残破不堪，表面的地壳都被蚕食殆尽，露出地心中庞大渗血的宏伟大脑器官。 星球上，唯一的面孔，正缓缓从愤怒转变为茫然。 由于她的体积太大，改变表情需要上面的物质移动极大的距离，所以看起来像是反应慢了十几拍。 但张自成知道，桑尼的脑海已经清楚了解了现状。 他不是在询问的时候直接帮助了桑尼，因为在这个低维中，声音传递的速度，是张自成的高维音速。也就是说，信息的传递远远超过了低维的光速，转瞬之间在空间上又撕裂出了无数的创口。 这些创口，瞬间再次涌入了数之不尽的恶魔。 它们丝毫不在乎那些死去的同类，仿佛没有任何对于死亡的恐惧，嘶吼着从空间缝隙当中疯狂拥挤进来，那股气势着实无比的骇人。 所以桑尼的麻烦还没完呢，张自成刚刚问的那句话依然成立。 生命星球看着数光秒之内的真空中，出现的无数新空间裂缝，深深的沉默了。 张自成等待着桑尼的回答。 而桑尼则在消化着内心的震撼和茫然。 她率先问出口的，不是现状，而是：“您不是那个异空间的信仰神么？” 张自成眨眨眼，倒是误解对方所掌握的信息了。 原来桑尼只把自己当作低维的神明，当时才表现的不以为意。 于是张自成随意道：“我并不是所谓的信仰神，我也不依赖信仰为生……虽然我可以使用信徒对我的愿力，但那不过是一种我对脆弱世界进行细微操控的工具。” “你的主人格请求我帮助你，她的条件是献出自己的一切。” “但我不确定你是否愿意接受这个条件，所以来问问伱。” 生命星球的大脑，在下方心脏的供血下，开始剧烈泵动，显然陷入了某种激烈的思绪当中。 由于桑尼也可以穿梭两界，因此她一下理解了‘司辰’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在当时桑尼想来，即便这个声音能够同时观察到主物质界和偏向精神的异空间，但异空间的物质极为脆弱，她全力轰击之下都可以在三天内毁灭那个宇宙。 因此，纵使异空间的神具备相当程度的力量和神秘能力，她也不认为对方能产生什么助力。 可现在…… 在如此震撼的伟力面前，桑尼觉得自己简直像是个小丑。 原来对这个声音来说，自己的宇宙，也不过同样是一个脆弱不堪的异空间罢了。 并且对方显然能够随意观测和前往任何宇宙，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简直难以想象。 且仅仅一句话产生的物理作用，就能杀死如此天文数字的恶魔…… 那对方岂不是只需要等待恶魔们聚集之后，每天单纯说一句话，就把恶魔们全部绞杀一次？ 这样的效率，能够为帝国节省多少的资源，救下多少士兵的性命？ 而恶魔们，又有多少足够这个神秘的声音来屠戮？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是否要向对方低头。 自己是否要像个小丑一样，向着这个曾被自己无视的伟大存在，祈求救赎。 桑尼下意识的抗拒了一瞬，可随后她想起来，自己的傲慢已经在异空间中被剥离了。 对啊，我应该已经不再傲慢了才对。 于是她不再犹豫，缓缓低下宛如一个大陆般宏伟的头颅，献上了她的尊严，祈求道：“是的，司辰……我需要您的帮助。” “我祈求您的救赎……” “请帮助帝国，彻底结束恶魔们的入侵。” 她没有说，自己会为此献上什么。 因为她本就是主人格的一部分，包含在塞昂利斯愿意付出的‘一切’当中。 第七十章 灵能种子 张自成倒是没有对方一请求，就直接上赶着帮忙。 他先是问了一个让桑尼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灵能是什么？” 桑尼没想到这个神秘的声音会先问这个。 但这很显然不是什么秘密，她继续震荡自己生命星球上的大气，为司辰简单解释起来。 “灵能，是一种自然能量，和宇宙中的电磁、核能、生物能、精神力等等没有区别，自古便存在宇宙当中。” “灵能本身具备极大的质能转化能力，可以将低于某种强度的能量和物质全部转化为自身的形态。” “但只有强烈的情感，加上足够强大的精神力，才可操控灵能。” 这些都是上军校的时候，第一节灵能课就会讲的内容。 张自成点点头，好奇的询问道：“我看你们的士兵，会把灵能给转化为各种刀剑斧锤之类的冷兵器，它们为什么不把能够自由变化的灵能给做成枪械什么的？” 桑尼看着远方不断拥挤进入自己宇宙的恶魔，四年来心中第一次有‘松口气’的心情。 总是成为被依靠的那個，即便是桑尼偶尔也会感到疲惫。 现在，终于可以不用操心这些烦人的恶魔了。 杀了四年恶魔，最初的热血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了麻木和机械。 有个神秘的未知存在兜底，桑尼只觉得一下有些慵懒。 忽然，她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等等，为什么我还会感觉到懒惰？自己应该已经彻底把这种情感给删去了才对。 不仅如此，之前乞求这个位置存在帮助的时候，内心实际上也是被某种恐惧所推动的。 难道说，那些情绪，其实根本就没有被删除？ 但是自己之前在异空间内探索，确实没有搜索到那些被剥离出去的情绪存在啊。 对此感到不解的桑尼，只能暂时放下疑虑，先行回答司辰的询问。 “灵能具有极强的自塑性，可以轻易转化为任何构造，但对其他基本力的影响十分微弱。灵能相互之间也会随时融合和分离，因此任何复杂的机械结构，只会在控制不当时融合成一团。” “并且灵能质量再大也不会牵动太多的引力——这也是使用灵能不会破坏空间的原因，并且它们和电磁力的反应也非常怠惰，即便不考虑精密度的问题，也不是一种制造武器的好材料。” “虽然灵能绝缘，隔热，听起来很不错，但却需要操控灵能的人持续不断的控制，否则就会在体外消散，因此只有少数可以长世界维持注意力稳定的灵能使用者，才可以参与到工业制造当中。” 也就是说，灵能没有上枝科技树，只能单纯的拿能量砸人？ 不过看着桑尼这个巨大的生命星球，张自成倒是有些恍然。 就好像人类的枪械，归根到底是用火药推出子弹，用动能杀人。即便是科幻的超电磁炮，也不过是把火药给换成了磁场线圈加速。 最后的结果，还是坚硬的子弹打在敌人身上，产生物理破坏而已。 灵能也是如此，虽然看似很单纯，没有更复杂的应用方式。可如何获得大量的灵能，如何让一个个体可以操控能够轻易毁灭星球的灵能，就是灵能科技发展的方向了。 更何况，这样看来，灵能对待基本力的惰性，倒让它成为了难得的清洁武器，只搞破坏敌人，不破坏环境。 那么，新的问题就来了。 “要如何才能获得灵能？” 桑尼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在这个司辰问起灵能时，她就想到对方接下来会问这个。 但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不确定司辰能否接受，只能缓缓道：“灵能虽然有许多优点……但它有个最大的缺点，那就是只有灵能才能吸引灵能。” “在人类接触到灵族之前，即便科技已经足够我们开启宇宙探索，可我们仍然没有发现过，宏大的宇宙中竟然存在灵能这种不稳定的惰性能量。” “想要获得灵能，只能代代相传。由一个灵能使用者，将自己灵能的一部分，交给另一个跟自己有着相同情感或者品质的个体，对方才能通过这枚灵能种子收集开采新的灵能。” 说完后，桑尼便沉默了起来。 她可想不出，自己要如何把灵能种子交给这个声音。 更想象不出……这个声音获得灵能种子后，会拥有什么样的实力。 她心中甚至再次隐隐有所畏惧…… 万一这个声音，和自己开采异空间一样，粗暴无度呢？ 这岂不是比恶魔的破坏性更大？ 倒是张自成在思索片刻之后，再次让系统降维自己手机的语音条，询问道：“你说，要有相同的情感或者品质？” 在和司辰沟通时，桑尼的每句话都会震动生命星球内的大气层。为了不破坏自己体表的环境，她每次都用最轻的声音开口：“是的，而我所获得的灵能种子，其中包含的品质就是……忠诚。” “灵能使用者没有帝国的叛徒，因为不忠之人，只会失去对灵能的掌控！” 司辰忽然再次问道：“所以你为了保持自己的忠诚，就尝试着消除自己体内的其他情感？” 桑尼一愣，没想到对方连这个也知道。 但考虑到对方能在主物质界和异空间随意穿梭的视野，知晓这部分秘密也并不奇怪。 她沉默片刻后，缓缓称是。 “是的……想要强化灵能，只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用灵能来吞噬同化足够脆弱的物质，吸收这些物质所释放的能量。另一种就是强化自己心中单一的情感，情感越纯粹，越旺盛，灵能面对敌人的破坏力就会越强。” 神秘的声音沉默片刻后，又问了一个问题：“如果不是忠诚，而是类似爱、正义、对自由的渴望、对美食的贪婪这些情绪呢？你可以分化出这些情绪的灵能种子么？” 说话间，他降维了一个物质下去。 桑尼大陆般的头颅，缓缓睁大双眼。 只见一个巨大的金色半透明星球，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甚至，自己隐隐对其感到无比的熟悉和安心…… 就好像那是自己曾经失去的一部分。 第七十一章 失控 “这……这个是？” 桑尼已经快惊讶的说不出话了。 张自成看着超级白细胞的大小，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 在最初的低维当中，超级白细胞的大小是600万光年左右。 而在这个维度，超级白细胞的大小却仅仅是桑尼这颗生命星球的三万倍左右。 在桑尼看起来尺度不大的原因，是张自成不清楚超级白细胞降维后的具体尺寸，因此是在很遥远的距离降维的。 如此严重的缩水，反而让张自成感觉到一丝惊喜。 实在是以前的宇宙太过脆弱了，真是吹口气就死，让自己几乎无从下手。 现在这个强度似乎刚刚好，至少以后自己搞什么操作或者实验，都不用担心宇宙被轻而易举的破坏了吧？ 不过就在他揣测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吓了张自成一跳。 “啊啊啊！！！” 张自成立刻将视线转向桑尼，只见星球上的面孔开始惨烈的哀嚎，大地都因这震颤而开裂。 由于声音是来自内部，张自成的愿力也没能保护住她。 于此同时，破碎的星球地壳中，大脑下方被遮蔽的心脏开始快速泵动，让大脑上暴露出的血管像是开启了高速通道，血液的流通仿佛巨型高压水枪在其中穿梭，给桑尼造成了实际意义上巨大的物理疼痛。 不仅如此，竟然真的有粗大的血管爆掉，无数的鲜血从中仿佛高压水刀般喷涌而出！ 张自成都愣了，心说你至于么？ 不就是把你情绪所化的邪神给吞噬了吗，你自己丢的欸？怎么还把自己给气成脑溢血了？ 然而桑尼在持续的未知痛苦中，不仅大脑爆了血管，全身灵能更是陷入了狂暴状态，从星球体表的所有缝隙，向着四面八方喷发。 张自成见状，只能取消了她体表的愿力外壳，防止对方被自己积蓄的高压灵能给杀死。 桑尼现在就像是一枚灵能炸弹一样，飞溅出去的灵能射中那些从空间裂缝中拥挤进来的恶魔，顿时再次清屏，造成了极大数目的杀伤。 如果杀死一個恶魔就有一积分的话，桑尼这一下就获得了超过十位数的积分。 然而在可怖的灵能爆炸之后，张自成能明显看出来，生命星球内部的大脑，从原本仿佛极端充血的泵动状态，几乎瞬间变得萎靡不振。 “系统，她怎么了？”张自成皱眉问道。 系统立刻回答：【维度特性导致低维人观测高维人时，虽然会缺失很多信息，造成失真，但反而对其中可感受可理解的信息会更加敏感。】 【而由于同出一源的关系，在超级白细胞出现的一瞬间，其中所蕴含的来自桑尼剥离出去的情感，都通过应当属于灵能的介质，直接连接上了她的精神力。】 张自成诧异道：“所以，她还真是感受到了自己曾抛弃的那些情感，导致灵能失控了？” 说好的清洁又安全的能量呢？居然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不对。 张自成立刻想明白，这不应该责怪灵能，锅是桑尼的。 她抛弃其他情感，单独维持一种极端情感的做法，很明显，完全是许多影视作品中走上邪路的典型。 通过伤害自己的极端方式，获得力量的提升，在大多数幻想作品中，都是一条死路。仅在少数黑深惨的世界观内，才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方法，并且一样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就在张自成思索，应该如何帮助桑尼时，就见生命星球内部的大脑，在极端的灵能环境中，竟然开始了融化。 血液，脑浆，脑组织，灵能，激素，杂七杂八的物质，在这个星球大小的器皿中，高压炖煮。 张自成顿时庆幸，还好高维闻不到味儿。 现在桑尼这个状态，他实在看不懂，皱眉询问系统道：“桑尼现在到底是怎么了，你能看出来么？” 系统很快回复：【是的，宿主。由于她原本使用的灵能，完全基于一种情绪，灵能的状态，以及其中的个人烙印，早已被彻底固化。】 【此时其他情绪重新和其精神力获得链接，这些情感带来的灵能，和她最初维持的灵能产生了严重的排异反应，就好像在繁奥星灵能战士与恶魔的战斗一样，互不认同的灵能在相互征伐……】 【不……并非如此，或者说不仅如此。】 系统忽然停顿，甚至难得的对自己已经做出的判断进行改口。 它加快语速道：【更准确的说，是其他情绪对桑尼原本的情绪非常不认可，让桑尼的意识在一瞬间陷入了极端剧烈的精神内耗当中。】 【目前的灵能爆发，实际上也有她自身的意志在参与影响。】 张自成眨眨眼，看向屏幕中煮脑汤的生命星球，猜测道：“也就是说……” 【她想死。】 系统确认了张自成的想法。 这让他的心中也是一沉。 因为其他情绪的归位，而想要自杀？ 可超级白细胞里，只吞噬了爱、自由、正义、暴食四个邪神啊，听起来明明都很安全的样子。 有谁会因为心中充满爱而想要自杀？有谁会因为心中充满自由、正义而想要去死？ 好吧，现实中这样的人好像还真不少。 张自成只得无奈道：“算了，把超级白细胞升维回来吧，不然我看她是真要死。” 说话间，屏幕中的超级白细胞已经消失了。 然而桑尼的星球大脑，依然在持续融化中，很显然她的精神内耗没有结束。 张自成揉了揉头发，正打算尝试用愿力为其修补身体时，系统却忽然主动问道：【宿主，您的目的，是不让目标死亡对么？】 “是，你有办法？”张自成反问道。 【资料不足，成功的可能性仅有50%。】 系统先发布了免责声明，不等张自成追问，直接解释道：【请宿主再次分裂一枚超级白细胞，但请尝试使用愿力，仅仅分裂出其中的暴食属性。】 张自成立刻明白了系统想要干嘛，眼前一亮：“好主意。” 第七十二章 终于获得新的力量 听说过有人为爱而死，有人为自由而死，有人为自由而死，有人为忠诚而死。 但绝对没听说过，有人会为了想要吃美食而死。 除非是撑死或者噎死这种被动死法。 当食欲成为脑海中压倒性强大的情感时，一切的精神内耗都神奇的消失了。 在唯有暴食者邪神属性的超级白细胞降维之后，这次估算好了距离，它直接出现在了这锅星球浓汤的旁边。 不过虽然距离足够近，张自成却又忘了考虑如此庞大的质量所引起的引力问题。 好在现在他拥有愿力，而银河边缘的这个战场的周围的空间，已经烂的不能再烂了，所以他继续使用愿力包裹住了桑尼，让她这碗宇宙脑浆汤不至于被自己的超级白细胞吞噬。 光想想张自成就有点恶心，万一成真，他大概会直接不要这个细胞了。 好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在和超级白细胞内的暴食者情感产生连接后，那锅沸腾的星球浓汤终于神奇的平静了下来。 张自成刚松口气，没过两秒，它却又开始了沸腾。 不过这次的沸腾目标倒是明确，这锅脑浆液仿佛冲天喷泉，包裹住了自己星球的地壳和人造金属结构，直接开始了腐蚀。 张自成心说这暴食者邪神明明也是从你身上分离出去的，又没有给你下咒，要不要表现的这么夸张？ 难道是好几年没吃东西，馋到吃土了？ 然而紧接着，张自成就发现，被桑尼脑浆液腐蚀的地壳，直接被消化为了新的灵能。 这些灵能彻底抚平了其他针锋相对的灵能，好似在宣誓食欲压过了一切的爱与正义，忠诚与自由，成为了主宰对方意志的唯一欲望。 而在吞噬了除了自身组织液外的一切物质后，她竟然开始吞噬起了愿力。 只不过……就和当初暴食者趴在白细胞上使劲撕咬也没办法破皮一样，她的腐蚀对这一陆的愿力来说也是屁用没有。 在被愿力阻挡了暴食的脚步后，这团组织液终于按耐不住，开始了不断翻涌。 翻涌间，她的体积在不断减少，灵能在不断增加。 难道在自食？这情绪也太上头了吧？ 张自成面色古怪，一般人就算内心的情感再怎么剧烈，也不会到吃自己的地步吧？ 除非…… 他把视线移向了超级白细胞。 难道说超级白细胞内的食欲，在经过愿力和高位物质的强化后，已经彻底凌驾于桑尼原本剥离的情感了？ 有这个可能，毕竟类似的事情张自成已经在低维当中见过太多次了。 自己面临的绝大多数意外，都出现在高维的当量碾压上。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行啊，张自成向系统问道：“她体内的其他灵能平息了吗？” 【没有，仍在相互冲突中。只是被另一种更直接的情绪压制下去了，预计一小时后彻底完成覆盖。】 张自成看着哐哐哐下降的脑浆浓汤，心说这大火收汁恐怕撑不过二十分钟。 不过没关系，不就是想吃东西么？ 有的是东西给你吃。 ———— 当桑尼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正用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巴。 她就维持了这個姿势，许久，许久，才缓缓放下手，下移双眸，把视线看向自己的双臂。 那是一双苍白纤细的臂膀，完全没有任何战斗和锻炼的肌肉痕迹。 “我……我又来到异空间了？” 桑尼愣愣道。 随后她就闻到了一股香甜的黄油味道，这味道是如此的熟悉又陌生，几乎是瞬间就占据了其脑海中的所有思绪，让桑尼猛地扭头看向味道的来源。 随后……她愕然发现，在这片金光闪闪的天地当中，面前堆砌着一座座山峦叠嶂的食物…… 食物的种类并不多，只一眼看去，就只有曲奇、蛋糕、面包、羊排和牛排。 但它们数量……太夸张了，太夸张了，桑尼此生见过的所有山峦加起来，也没有这些食物堆起来的高。 桑尼茫然的看着身边的食物，不知道它们全都来自一款《我的世界》的游戏。 这个游戏的体积不大，张自成下的很快，直接用作弊码调出来了几乎无穷无尽的食物，再用愿力将它们凝聚为真实的食物，这么做非常的节省愿力。 而《我的世界》确实适合做这种事情，因为高维中玩的人非常多，所以把那些低像素图凝聚为真正的食物并不困难，许多人潜意识都把它们认定为食物了，帮了张自成大忙。 桑尼咽了口口水，腹中强烈的饥饿感驱使着她，一个饿虎扑食，扑在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食物高山当中。 她首先感受到甜美、浓郁的曲奇气息，接着，又嗅到了蛋糕的香气，其中蕴含着奶油和巧克力的味道，几乎让她沉醉其中。 虽然近距离观察下，这些食物长得有点奇怪，像是一个个方快拼凑而成，但她此时根本顾不了那么多了。 桑尼如此娇小的身躯，扑进食物的高山中，宛如沧海一粟，毫不起眼。 可下一刻，浓郁的灵能爆发开来，瞬间包裹住上千公里内的食物。 只不过，这些食物看似香软，质地却不容小觑，即便是使用灵能转化释放其中的能量，也必须一次一次的碾磨……就好似咀嚼般。 在灵能消化的同时，桑尼幸福的感受到了一切……面包酥脆的外皮和松软的口感，羊排浓郁的咸香和牛排独特的风味。再加上曲奇和蛋糕，甜点、碳水、蛋白质，满足人最本质需求的超高热量美食，意味着直击基因对美味的品味。 也不知过了多久，桑尼平躺在残破的‘战场’上，大口喘息，因为强烈的满足感，双目无神地看向金色的穹顶。 终于，司辰的声音响起：“我还以为你能吃完呢，结果才吃了一半？早知道不给你制造那么多了。” 桑尼眨眨眼，双瞳缓缓开始聚焦。 她捂着有些胀痛地肚子坐起身来，结果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蛋糕。 只是这一次，桑尼单纯的是用自己的味蕾在享受。 她一边吃，一边含糊又茫然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还更想问你呢，谁知道伱发了什么癫？” 司辰的声音没好气道：“你似乎曾经在某个异空间，剥离了自己的一些情感，然后那些情感因为物理法则的影响，成为了那个宇宙当中的邪神。” “我的细胞吞噬了那些邪神，在想要获得你的灵能种子时，放到了你的面前。谁知你自己重新感知到了那些情绪，忽然失控，变得一副寻死觅活的样子。” “最后我只能想办法强化了你的暴食欲望，让暴食压过了其他所有欲望，这才让你重新有了求生欲。” 桑尼沉默了许久，脑海中忍不住再次升腾起那些相互对撞的观念。 她连忙又往嘴里塞了几大口食物，面包牛排混着吃，以一种要噎死自己的姿态，压抑脑海中的混乱思绪。 这时，桑尼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抬起头，金发下和塞昂利斯如出一辙的面容，如今就连神态也和塞昂利斯畏缩脆弱的模样趋同了。 她有些忐忑不安的询问道：“那……那您还需要我的灵能种子么？” 司辰停顿了一会，让桑尼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她连忙再次往嘴里塞下食物，好压抑内心的焦虑不安。 而高维中的张自成，则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手里同样捧着一份外卖，那是肯德基疯狂星期四的吮指原味鸡套餐。 与此同时，他的双眸当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红色光芒，随意道：“不用了。” 桑尼的手停顿下来，浑身肌肉紧张的无法动弹。 如果自己对这个声音没用……岂不是又会陷入那痛苦的深渊当中？ 父王……露娜…… 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桑尼痛苦的闭上双眼，继续用力往口中塞着食物。甚至像是鳄鱼一样，一边吃着可口的猎物，一边为了排出盐分而流出泪水。 也就在这时，司辰的声音在她耳畔淡淡响起：“我已自取。” 第七十三章 可得长生否？（万字大章求首订） 区区一个细胞所获得的灵能种子，实际上张自成完全没有指望它在高维会多么地有用。 毕竟愿力这么万能的东西，在高维也不过能辅助超级白细胞分裂罢了，只能在微观起作用，短时间内无法影响到宏观物质。 然而，灵能却给了张自成一个惊喜。 或者说惊吓。 一开始，张自成仅仅是把充满油脂和咸香风味 《你们宇宙真是太脆弱了》第七十三章 可得长生否？（万字大章求首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四章 露娜（万字求订阅） “追踪那个穿越者。” 穿越这种事情，小说里见得多了，现实中还是头一回。 张自成下达命令后，屏幕中的画面，立刻来到了一个小渔村当中。 从远处望去，只能看到几艘简陋的渔船在海面上荡漾，静谧的海湾被周围的群山所环绕。 村庄内只有几十户人家，房屋大多是简陋的木屋，檐下挂着晾晒的渔网， 《你们宇宙真是太脆弱了》第七十四章 露娜（万字求订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五章 帝国的物理辟谣（万字求订阅） 张自成猜测，塞昂利斯在邪神宇宙中的失智，应该和那个剥离情感的方法脱不开关系。 那很明显是具有严重副作用的……但也让塞昂利斯逃避了这一切。 现在她的痛苦，只是和桑尼同步了记忆之后感到感同身受而已。 想到另一个人，张自成忍不住问道：“系统，桑尼现在的情况如何？” 系统道：【在和塞 《你们宇宙真是太脆弱了》第七十五章 帝国的物理辟谣（万字求订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六章 深入灵魂的声音（万求订） 瑟弗看着面前的立体投影屏幕中，繁奥星的废墟，内心也不禁感到一丝忧伤。 这毕竟都是他的子民，说不定还有一起在虚拟现实游戏中扛过枪的队友。 但是瑟弗却知道，自己必须足够果决。 因为这个世界上，一切解决问题的能力，归根到底层逻辑，还是建立在‘暴力’这个基础上。 即使不毁灭这个星球， 《你们宇宙真是太脆弱了》第七十六章 深入灵魂的声音（万求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七章 人工智能的历史 张自成从睡梦中醒来，感受着体内充沛的灵能，以及前所未有的超高睡眠质量。 这一觉，睡得竟有种脱胎换骨，耳目一新的感受。 他没有着急的起身，去看昨天晚上用星际时代的人工智能所创作的内容，而是给了自己一点空闲时间来思考。 盯着熟悉的天花板，张自成不禁感觉有些恍如隔世。 说实话，自己 《你们宇宙真是太脆弱了》第七十七章 人工智能的历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